《穿越之果园小农女》 穿越了 柳玉琴觉得自己睡了很久,浑身虚软无力,一股子病愈后的感觉。她努力睁开眼,立马就觉得不对劲。 这完全不是她熟悉的房间,不仅不熟悉,还怪异的出奇。这木头的房梁,粗糙的蚊帐,还有那纯土砖的土墙壁,一切都充满了古朴的味道。依稀还是她年幼时在乡下才见过这样的老古董屋子。 她慢慢坐起身来,揭开身上盖的旧蓝色印染被子,嗯,这被子也绝对不是她自己的。然而,在看到自己的手后她这才明白为什么怪异了。眼前的这双手,明显是孩子的手。而不是她一个三十多岁的成年人的手。 “难道我不是我吗?”柳玉琴心里冒出一个荒诞的想法,再顺着手看到身体,很确定,这是个女童的身体。她大惊,头一阵抽疼,又倒在床上了,脑子里突然乱轰轰的涌入一个人的记忆。这份记忆不长,但让她搞清楚了自己的处境。 这里是牛家湾,她叫柳玉琴,是个十岁的小姑娘,只是这小姑娘上无父母亲长,下面却有一对双生才五岁大的弟弟。也就是说,这一家三个孩子,是孤儿。 原主和她叫一个名字,前几日因为家里唯一的主事人,她奶奶因病去世而伤心过度生了病,结果转头就换了个芯子,变成了她。 她记不太清楚弟弟出生之前的事情了,只记得他们是从别的地方搬来的。以前的家,她已经记不清楚了。母亲生两个弟弟后就身体一直不好,家里一切都靠奶奶操持。大家告诉她,她爹与她阿爷都在他们家搬到柳家村来之前,就已经死了。 柳家还有一户下人,当家的瞎了一只眼,人称瞎公,媳妇却是个哑巴,人称哑婆,他们还有一个哑巴儿子,十五岁了叫铁牛。这户人就住在他们家旁边,种着他们家的五亩良田。柳家除此这外,还剩下五十来亩荒坡地,瞎公一家人在这荒坡地上又开了两三亩地出来,随意种了些东西,贴补嚼用。 靠这几亩田的收入,瞎公一家三口,及柳家一家的日子虽然过得紧巴巴,但也不缺吃喝。而且柳家在牛家湾算是富裕户,他们家是村子里唯一的砖瓦大房子,还有一头耕牛,农闲时上集就靠瞎公赶着牛车。而且他们自己不种田,只种了一块菜园子,就靠下人种的五亩田过日子。 不过,在这之前,柳家人其实不只靠这五亩田过活,毕竟这五亩田也养不起他们,他们带了不少银子过来。只是随着双生子的出生,母亲又常年吃药,银子就越花越少了。 半年前,他们的母亲终于在花掉了家里大半的银钱后,死了。接着,奶奶也因为年纪大了,操了太多的心,一病不起,没拖多久就死了。 柳玉琴才十岁而已,一面要照顾两个弟弟,一面又连死了两个亲长,也一下子就病倒了,所以,她这个现代成年人就占了这具同名的小身体。 她来不及消化这些内容,门突然开了,一对双生子冲了进来,大叫道:“姐姐,姐姐。” 后面一个中年妇人也就是哑婆急急忙忙的跟了进来,说不出话来的她,嗬嗬的叫了两声,比划了几下,也关切的注视着她。显然她这一病,可把哑婆吓坏了。 柳玉琴向来喜欢小孩子,见两个一模一样的小胖娃,心生欢喜,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姐姐好啦。”两个小屁孩顿时都快活的大叫起来。虽然还年幼,两个孩子也明白,自己现在唯一的依靠就是这个姐姐了。 哑婆也一样满脸欢喜的看着柳玉琴,冲她比了一个吃饭的手式。 柳玉琴肚子正咕咕叫着呢,连忙点点头,带着两个弟弟出了门,到后面去用饭。 这几天,都是哑婆在照顾他们姐弟三人。 哑婆虽然不能说话,却十分能干,桌上摆着三个菜,一小盆子清粥和三个馒头。 一个韭菜炒蛋,一个炒小青菜,一个有点肉沫的炖笋干,算不上有多好,也算不上差。 两个弟弟,显然味口都很好,也不挑食,清粥也好,馒头也好,都吃得津津有味。看他们吃饭的样子,柳玉琴肚子就越发觉得饿了。 端起清粥,柳玉琴喝了两口,觉得还不错,有纯正的粮食的香味,她又各样菜尝了两口,觉得菜的味道实在太寡淡了一点。显然哑婆的厨艺不太好,不过在现代也吃过不少苦头的柳玉琴也没说什么,连粥带菜都吃了。 就是馒头她觉得有点粗,口感并不太好,显然是加了粗面的,并不是纯白面的馒头。想来家里经济也不是很好,吃不上全细粮。这种馒头,在现代柳玉琴也吃过,也不算什么,她也几口就吃光了。 看她吃饭味口好了,哑婆脸上的笑容更胜了,知道她这病终于好了。 既然已经好了,柳玉琴就知道自己得担起一家之主的责任了。吃完了饭,她就拒绝了哑婆还要照顾他们的好意,表示自己完全好了,不再需要人照顾,她能照顾自己和两个弟弟了。 哑婆口不能言,比划了几下,只能叫来瞎公,瞎公看了柳玉琴两眼,才慢腾腾的说:“姑娘,你才好,不如还让她再照顾你们几天吧。” “不用了,我都好了。你们忙自己的去吧,我有事会叫你们的。”柳玉琴连忙说。 虽然说她现在占了这具小身体,但本质上她是个成年了,是个在社会在独自爬摸打滚了多年成年人,哪里好意思让别人照顾。更何况,没有人近身照顾,她还更自在些,也更能掩饰自己的身份。不然,要是给哑婆看出她已经不是她了,还怕别人把她当怪物烧了呢。 正是春耕的时候,哑婆留在家里照顾他们,地里的活就少人做了,见她这么说,瞎公就同意了,并叮嘱道:“姑娘有什么事,就叫我们,你自己可别累着了。就在家里和你两个弟弟玩,先别在外面跑。等过两日身体大好了,再作打算。” “好的。我晓得了。”柳玉琴非常配合的点了点头,说。 哑婆他们走后,柳玉琴陪两个弟弟玩了一会儿,趁机也问了他们一些话,不过两个孩子还小,家里又一向由她自己做主,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好在她已经全盘接受了原主的记忆,知道这个家里还有些家底。并不是纯粹的就靠瞎公他们种那几亩田在养大家。 夜里,等两个弟弟都睡了。柳玉琴也已经接受了自己穿越了的事实,在现代她也没什么牵挂了,到这里来重新开始,也算是老天爷给了她另一条活路呢。 她向来就是个想得开的人,于是,不再纠结自己变成了另一个柳玉琴,开始清理家当了。 就在她睡的床下有个洞,洞里放着家里剩下的唯一值钱物品,不过是几样金首饰,再就是房契地契,及三口下人的卖身契。这些东西都包得好好的,装在一个旧瓷坛子里。 另外,就是她床头的小柜子里还有二十几两银子。 金首饰和那些凭证都算是不动产,奶奶临死前交待过她,不到万不得已不得动用,要留着给两个弟弟读书用。 二十几两银子,光给他们一家三口过日子,可以过两三年了。奶奶还特意把这些银子都换成了小额的,其中还换了不少铜钱,让她平时拿来买米面粮油用。另外还几个二两重的银锭子,有大事时才拿出来花。 因为她娘身体不好,她打小就跟着奶奶理家,从她八岁开始,奶奶就把家里每月的开支交给她打理了。家里五亩田一年的收成是多少,给多少瞎公一家三口,剩下的他们自己一月得买多少粮食,花多少钱买肉,她都一清二楚,做惯了。不然,现在她真要两眼一抹黑,什么也搞不明白。 不过,一想到就二十多两银子,她又觉得不能光坐着吃,怕这点银子坚持不了多久。她觉得以柳家的家底,肯定是因为她奶奶和她娘两人不事生产,日子才会越过越艰难的。 其实主要有一点她不知道,原身以前太小,不太懂事,她奶和娘也不会和她讲家里的事情。也不是她们不事生产,主要有两个原因,一时当时家里没有男丁,家产太多怕保不住,二来她娘一来就怀着身子,心情又不好,身体就跟着不好,她奶又要照顾这个怀孕的,又要照顾她这个当年也才四岁多大的孩子。实际上,她奶的心情也一样不好。 在这种情况下,她奶实在没精力搞什么生产经营,当时一心只想照顾好她娘,让孩子顺利出生。等孩子出生了,又是双生子,养活也不容易,每天光围着两个奶娃娃打转,都快把她累死了,她就更加没精力管其他的事了。 她娘又基本是个废人,平时别说照顾孩子了,不需要人照顾她就不错了。她娘就这么病歪歪的拖了几年,花了不少银钱最终还是撒手走了。 原来她奶也想着,等孩子大点,再腾出手来想法子给家里多弄点营生,但计划赶不上变化。现如今就留了个两个弟弟,和这么一点儿家底给她了。 不过,就算只有这点家底,在牛家湾来说,柳玉琴家也绝对是富裕人家。她并不用担心,一家三口会被饿死。当然也不用担心,村里人会来欺负他们一家三口,因为瞎公虽然只有一只好眼睛,却孔武有力,有一身蛮力,再加上他的儿子铁牛,虽然只有十五岁,却已经比当爹的更加壮实有力气了。 瞎公一家三口,对柳家十分尊敬,虽然柳家人只剩下一屋子的孤寡老幼,却也绝对不会任人欺负他们。他们在这里与其说是下人,还不如说是保镖呢。 心情好 柳玉琴搞不清楚自己家的来头,牛家湾的人却都知道,这户人家不是有点钱财的普通农户。所以,这几年下来,虽然柳家已经和普通农户家没多大的区别了,但大家却依旧与柳家保持着距离。 因为这种距离,再加上柳玉琴又整天在家跟着奶奶照顾两个弟弟和她娘,也没空闲时间外出玩乐,搞得在这里柳玉琴居然没有一个小伙伴。 村里的人也并不了解她,见到她还都得称呼她一声:“大姑娘。” 不过这样也好,她就不用担心别人会发现柳玉琴换了个芯子,可以比较自在的生活。 牛家湾的人都姓牛,有族长和村长,就只有柳玉琴一家姓柳,但是柳家的产业却是很多年前就已经置办在这里了。并不是五年前他们回来前才置办的。当年,柳家人也给过村里一些好处,牛家湾的族长估计还受过柳家人的恩惠,因此柳玉琴家在村里地位还蛮超然的。 柳玉琴老老实实的带着两个弟弟在家里歇了三天,顺便也理清了自己往后该怎么办。新的身份和身体,她还算满意。 第四天,柳玉琴带着两个弟弟出了门,巡视自己家的领地,其实暂时也就算是她的领地。 她家房子建在一个小山坡脚下,小山坡带周围荒地共有五十多亩全属于她家的。这里都是荒坡地,瞎公一家也就在附近开了两三亩荒地出来,种了些大豆高粱等粗粮而已。这里的土壤不肥,并不适合种庄稼,也没那么多人手,其他的地就一直荒着没管。 她看着这么大的一块地,觉得总该种点什么,多少也是收成,不然放着太浪费了,最重要的是,家里也该增加些收入才行。 柳玉琴边走边寻思着,突然两个弟弟叫了起来,“鱼,姐姐,有鱼。” 柳玉琴抬头看到眼前的一水塘,心思一动,有水的地方肯定有鱼。这个水塘也是她家的,他们走的这一面有收拾好的大石块铺就的水埠头,水面很清,水质肉眼可见不错。他们一家和哑婆一家都在这里吃用水。 而水塘的另一面,却完全淹没在茂盛的荒草和各种水生植物中,原主甚至不知道水是从哪里来的,她粗略估算了一下,这个水塘起码也有十亩大小,虽然一大半被掩没了。但这么大的一个水塘,要是能种些莲藕和菱角也该有不错的产出。不然,光长着些荒草,纯属浪费。 两个孩子显然是看到过铁牛和瞎公在这里捕过鱼,都睁着眼睛望着水面。 “改天我弄些工具来捕鱼。”柳玉琴笑道。 两个弟弟懂事的点点头,没再纠缠鱼的问题了。 虽然没相处多久,柳玉琴却明显的感觉到两个弟弟对她这个姐姐非常信服,也很听她的话。估计也是因为从小就是原主照顾他们的缘故。两孩子也很依赖姐姐,有他俩相陪,柳玉琴的心也慢慢安定下来了。 三个人沿着水边走了很久,柳玉琴才发现了水的源头,原来不远处有条小河,河水潺潺都往水塘这里汇集而来。幸好是春天,野草长还不算茂盛,只长出寸余,没有把小路完全掩盖住。要是到了夏天,这里无人走动,河边哪里还能找得到路。不过,这也看得出来,哑婆一家人农闲时,可能还是清理过这边的小路,不然这条小路只怕也早就荒废了。 柳玉琴带着两个弟弟在外面转了半天,居然一个人也没遇上。可见柳家家产范围内,极少有外人来。而且柳家的房子离村子也还有约一里远呢。这边就柳家两栋宅子,而牛家湾那边的茅草泥巴房子却连成了一片,户数还不少。鸡犬相闻,孩童哭闹声,都在提醒大家,牛家湾才是真正的村庄呢。 柳玉琴甚至觉得柳家人在这里,有点与世隔绝的意思。柳家人关门闭户,过着自己的日子,极少与外人打交道。在原主的记忆中,柳玉琴甚至找不到多少有关牛家湾村民的信息。她只知道,牛家湾人口不少,也都靠种田为生,是地道的农村。 从柳家到村里,中间相隔的这段距离,足足有一里远,却一点儿好地也没有,一面是一大块满是石头的荒坡,一面却是一个大片沼泽地。中间的一条路只怕还是柳家人修的,因为牛家湾的人根本就不会往这边来。他们的农田,包括柳家的五亩良田也都在村子的另一头,大家活动的区域也不在柳家人这一头。 因此,柳家与哑婆家两户人家孤零零的,就象是单独成了一个庄子似的,只不过他们的户头及所处的范围却实打实的属于牛家湾。总的说来,牛家湾这个地方,有点类似江南水乡,四处都是水,大河小沟水塘遍布。 花了三天时间,柳玉琴终于巡视完自己的领地,除了那五亩田因太远,又有哑婆他们一家在种,她没去。 虽然大多是荒地,但家里有银子,地还有人种,她心情还蛮好,甚至苦中作乐的想:“咱这也算是提前过上了退休生活。” 有时候,加班加点忙个半死,一想到赚的那点子钱永远也不可能在大都市里买到房子,同事们就会聚在一起开玩笑,“等存够了钱,就回老家去,找乡下买个小山头,盖个小洋楼,养群鸡鸭,种点菜,过上农夫山泉有点田的幸福退休人生。” 眼下,都不用她辛辛苦苦去存钱,就可以过上想象中的退休生活了。 新家人 时间一晃就过去了十天,柳玉琴已经把自己家的人和产业也摸透了,对于一个从小生活在农村,经常下地干活的人来说,她也很快适应了这里的生活。 这天,柳玉琴带着弟弟们在菜园子里忙碌了大半个时辰。 柳家人不种田,但却自己要种菜,菜园子靠她和奶奶打理。所以,原主在种菜方面还是个小能手,柳玉琴本身就是出生在农村,各种农活都会,种点菜,完全不是问题。 昨日,哑婆交给她几小包菜种子,一包是茄子,一包是辣椒,一包是黄瓜,还有几颗冬瓜和南瓜种子。都被柳玉琴种在菜园子里了。 家里的菜园子还蛮大的,只不过因为季节原因,菜地里大半还空荡荡的,除了大蒜和青葱及韭菜,最后就是一块小青菜和已经开花抽苔的大白菜之外,再找不出什么时令蔬菜了。这些菜都吃得差不多了。 因此,柳玉琴还不得不带着弟弟们出来挖野菜改善一下生活。不然,大多时间他们都得就着咸菜下饭。 毕竟家里不太富裕,不可能顿顿吃鸡蛋。而且家里总共才五只鸡,一只母鸡还正在孵小鸡,不下蛋了。剩下的三只母鸡一只公鸡,一天最多也就能下三个蛋,也只够他们姐弟三人吃一顿。 柳玉琴想着光弄点野菜,也不够有营养,干脆又把家里的小木桶和一只竹筲箕找出来带上,准备去捕一点鱼。最近肯定没下过雨,水面明显的退下去了些。她本身水性不错,出生在长江边上的人,从小就和一群小伙伴们在水里玩着长大,下河捕鱼的事也不知道干过多少回呢。 见她拿着鱼笼子,两个弟弟都开心的笑了起来。 “姐姐,姐姐去捞鱼喽。” 他们也不是第一次见到捕鱼了。不过以前都是跟着去玩的。 “嗯,要是能弄些鱼,咱们也改善一下伙食。”柳玉琴笑道。 田野边,小河边鲜嫩的野韭菜和野芹菜,野枸杞子嫩枝芽四处可见,她就随手割了几把野芹菜又摘了几根枸杞嫩枝就准备去捕鱼了。 弟弟们对摘野菜没兴趣,往年她们家也不用靠野菜过日子。没等到她行动,两个弟弟就催了起来,“姐姐,姐姐,快点去弄鱼。” “好,你们别着急。对了,你们都在岸上看着,可不许下水。”柳玉琴又叮嘱了他们一句。虽然她本身会水,但两个弟弟可不会水,而且她现在这个身体还小,估计也没本领能救人。再说了这里难得见到一个人烟,真出事就完蛋了。 “晓得了。我们就在岸上看着。”两个弟弟虽然跃跃欲试,却乖乖的同意了。 柳玉琴这才放心,直接找了水草多的浅水边,脱了鞋袜,挽起裤腿,小心的下了水。水还有点凉,她适应了一会儿,才拿起筲箕开始干活。其实这个捕鱼的方式极其简陋,就是采用筲箕和自己的脚。 第一把,从水里把筲箕端起来,随着水飞快的从筲箕的缝隙里漏下去,一些小鱼小虾出现在筲箕底里,乱蹦乱跳着。 两个弟弟在岸上欢呼起来,“有鱼,还有虾。” 柳玉琴也笑了,这收获看来还不错,果然古代水没有污染,小鱼小虾格外多。她就这么随便弄一下,筲箕底里就装满了鱼虾,特别是还有几条肥滚滚的泥鳅。 忙活了大半个时辰,桶里也装了不少鱼虾,柳玉琴就收了手,说:“行了,今天就弄这么多,多了也吃不完。” 两个弟弟还意犹未尽,特别是大弟柳吉还说:“再捞一把啊,说不定能弄条大鱼呢。” 这些都是小鱼小虾,小孩子吃起来不方便,听了哥哥的话,弟弟柳祥也跟着起哄:“再弄,我要大鱼。” 柳玉琴笑骂道:“还想大鱼呢,就靠这个筲箕还想捞到大鱼?有小鱼小虾就不错了。” 话是这样说,她却想着这里鱼多,确实可以弄些工具,往后就有吃不完的鱼了,甚至还可以捞些鱼去卖,多少也能给家里增加点收入。 “那怎么办?”柳吉皱起小眉头,问道。 柳玉琴愣了一下,才想起她好象真没见过有人用鱼网捕鱼呢,她本是想去卖张小鱼网的。不过,转头一想,鱼网还得有鱼船,并且以她这个小身子,恐怕也拉不动,还不如编织几个鱼笼子呢。鱼笼子简单又实用,还只需要找地方扔下,第二天来收起来就行了。 以前在她在老家,家家户户都有这样的鱼笼子,都是傍晚在小河边小塘边放下,第二天大清早去收起来,会弄的人,一个晚上能弄到好多鱼虾呢,特别是还能捕到泥鳅和鳝鱼。那时候的野生泥鳅和鳝鱼可贵了,而且也难得捕到。 现在这环境,泥鳅和鳝鱼肯定多,正好弄些回去,给大家补身体,他们一家三口还都是孩子呢,正在生长最需要营养的时候。虽然柳家算是牛家湾最富裕的人家,但说实话,柳玉琴很有居安思危的思想。 就那二十几两银子,粗茶淡饭确实可以养他们很久,但两个弟弟马上就该正式进学了,并且如果有个小病小痛的,医药费就不知道要花多少呢。她现在最怕的还是,柳家人身体会不会有什么遗传病,个个都早死。 从原主的记忆中,她知道她的爷爷和爹早死了,而她娘身体也不好,再加上她奶奶也操劳过度死了,这一家子长辈,就没有一个活到寿终正寝的,个个都有病,弄得她很紧张。并且柳吉柳祥还是双生子,小时候身体也不好,要不是奶奶精心照顾他们,这对双胞胎还不一定能活下来了。就算现在,两兄弟都长得白白胖胖的,但每隔一段时间,奶奶都会带他们到集镇上去找大夫把脉,十分注意他们的身体,怕的就是他们生病。 穷人最怕得病,在哪个年代都是至理名言。在现代,她就已经深有体会了,她家本来还不错,但在她爸爸生病后,就一落千丈,眼看着已花光这个家里所有的积蓄,她那个青梅竹马,打小就认识,她及爸妈都付出过很多的,都已经在谈婚论嫁的男朋友,却在这时候和她提出了分手。 她父母因为只有她一个女儿,对女儿的男朋友非常好,是真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儿子一样在看。那时候,还有人笑话他们家,只生了一个女儿,就把别人家的儿子当亲儿子看。 她爸妈还说:“虽说女婿半个子,我家就一个女儿,女婿也不就精贵了。”可她怎么也没想到,她男朋友能在这个时候提出分手。 虽然理智上,她已经知道自己要拖累男朋友了。可是他也不该这么迫不及待,完全可以等一段时间再提。 最令她没想到的是,这事令她妈妈非常难受,在给他爸爸送饭到医院去时,走了神,一不小心骑着电摩托车撞到树上了,受伤颇重,抢救了几天还是丢了一命。 她妈妈的去世,令她爸原本能治好的病,瞬间恶化,没多久,她爸也离去了。处理完父母的丧礼,她变卖了家里的房子,还掉了大部分的债务。从此,她没有家了。 她足足花了五年时间,才走了出来,其实那些伤痛却永远留在心底了。一晃,她已经年过三十了,青春已逝,又一贫如洗,再加上又无父无母,她的婚姻就成了老大难问题。 也许是老天看她在现代过得太可怜了,才让她到古代来捡了个小姑娘的身体,再重头活一回呢。虽然现在也一样没父没母,但她还有两个弟弟,还有一个家。就是靠着这个想法,她很快就接受了穿越还魂的现实。 柳家本来有些家底,却因为她娘的病,花掉了一大半。就和现代人说的一场病拖累一个家一模一样,搞得现在总共就那么点家底了,这要是再有人生病,就真完蛋了。 并且两个弟弟还小,正在爱生病的年纪。也只有把身体养得壮壮的,才能更好的抵抗病毒的侵袭。所以柳玉琴把伙食看得很重要,这也是她目前唯一能做到的。自打她接手这具身体后,家里的饭菜,就令两个弟弟更加喜欢了。 虽然他们年纪小,还不会表达,但每顿都吃得更加欢快了,就表示他们更爱现在的柳玉琴做的饭菜。 柳玉琴只管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两个弟弟等了好一会儿都得不到姐姐的回答,柳吉上前一步,拉着柳玉琴的手,撒娇的说:“姐姐,姐姐,要阿牛哥来弄大鱼。” 柳玉琴失笑,敢情这小家伙还记得要大鱼呢,“行了,今天就这样吧,回家了。我弄好吃的给你们吃。” 一听到好吃的,两人都不吵了,自从柳玉琴这回病了一场后,做的饭菜格外新颖好吃了,两人乖乖的点头,眼巴巴的盯着柳玉琴。 柳玉琴看着他俩的馋样,乐得哈哈大笑起来,果然小孩子的要求就是纯朴。不得不说,她在这里的生活,因为两个弟弟而变得有色彩多了。 一开始柳玉琴还以为自己会带不好两个弟弟的,但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她才发现原身照顾两个弟弟非常有一手,两个弟弟也很好照顾,并不是熊孩子。两人都很听话,并且也不会哭闹,很是满足了柳玉琴心目中的孩子形象。 在现代柳玉琴已经三十一,眼看着同学朋友们个个走入婚姻家庭生活,宝宝一个个的出生了,她不是不羡慕。可是她的另一半却依旧遥遥无期。 因为在与前男友分手后,她就已经对婚姻爱情佛系了。她理智上可以不恨男朋友在她最需要帮助时的离去,也理解没有人愿意要一个拖累自己的妻子。但是,她确实对人性失望了。 如果不是男朋友的决绝,父母也许不会死。前男友的离去是造成她父母相继去世的重要原因。她不知道该如何再去相信一个男人,对于结不结婚也就无所谓了,可是独自一个人的生活,总会觉得寂寞有时候。 每当这个时候,她总会想要一个能陪着自己。她甚至于考虑过去花钱买精子生个属于她自己一个人的孩子。而在这里她一下子就得到了两个弟弟,寂寞是什么,她已经没体会过了。她把这两个弟弟当儿子养了,甚至于,她对过去也释然了。 以后,她要好好的活着,活出自己的精彩。 要改变 柳玉琴心情极好,提着鱼桶和野菜带着弟弟们回家。 一种上两个弟弟都叽叽喳喳的,一会儿想着怎样吃这些鱼,一会儿又想着姐姐用野菜炒的鸡蛋也香,总之谈的多半是吃的。 “两个小好吃佬。”柳玉琴忍不住笑骂道。 “肚子饿了。”两个弟弟争先恐后的说,说着还拍了拍肚子,表示自己没说假话。 以前奶奶在时,最爱和他们这样玩,每顿吃完饭,都要摸摸他们的小肚子,看是不是吃饱了。他们也习惯性的用这一招来表示自己肚子饿。 柳玉琴笑着也摸了摸他们的肚子,出来时间也不算短了,活动多了,自然就饿得快。刚才两个小家伙可没少使力,虽然没帮上什么忙,但跟着东跑跑西转转多了,肚子里的那点东西早消化也正常。 “那就快点走,回家做饭吃。” “好。”两个小家伙嘴里应着,果然加快了脚步,小跑起来。 柳玉琴提着东西跟着他们后面慢跑,她的身体底子还不错,养了这几天,明显的有力气了。虽然提着东西,也不觉得累。 一到家,她就开始收拾这桶里的小鱼小虾,她把泥鳅和鳝鱼养了起来,让它们慢慢吐干净体内的污秽,过几天再吃。 花了大半个时辰,她才这些小鱼小虾收拾出来,洗干净后,她撒了些盐进去,直接把这些小鱼小虾腌制起来。 家里还挂着几块腊肉,算是唯一的好东西了,她切了一块下来,打算弄个野芹菜炒腊肉,再弄个枸杞叶汤。再加上小鱼小虾,今天就有三碗好菜了。 两个弟弟从她开始生火煮饭时,就已经围在灶台边打转了,不过也正好帮她烧火。这种烧柴的土灶,要不停的添柴进去,她手里忙着,就指挥着两个弟弟帮她添柴。 锅里放了些油,她把早已腌制过,并且拌了面粉的小鱼小虾放进去慢慢煎,煎黄煎焦后,就可以起锅了。这个作法很考手艺和火候。其实要是油多,就直接油炸了,会更加容易。但现在食油可精贵了,就算是柳家也一样也要省着吃油,她只能这样煎,用的油就比较少了。 小鱼小虾足足弄了三大盘出来,刚出锅的小鱼虾又香又脆,她挑个头最小的给两个弟弟当零食吃,直接嚼碎吞下去,既能补钙,还不怕被鱼刺卡住。 “仔细点,可别被鱼刺卡住了。”柳玉琴还多叮嘱了一句。 两个弟弟异口同声的说:“晓得了。” 说完两人就迫不及待的拿了小鱼儿尝起来,一开始两人都很仔细生怕被刺卡着,但正如柳玉琴所想的一样,鱼虾都小,根本也没什么大的鱼刺,全部嚼碎,完全可以顺利吞下去。 见两个孩子吃得津津有味,柳玉琴自己也尝了几个,确实很香很细嫩,这种野生的小鱼,在现代基本都难得见到了。 “小鱼也好吃吧。”柳玉琴笑问道。 以前柳家就没这样弄过小鱼,所以两个弟弟还是第一次吃这样做的小鱼虾,一个劲的点着头,连连说:“好七,好七。真好七。” “姐姐没骗你们吧,小鱼小虾也好吃呢。”柳玉琴得意的笑道。 两个弟弟连连点头,十分佩服的看着她。 因为小鱼虾多,她又分了一大碗出来,准备分给哑婆家,也让他们尝个鲜。最近农忙,哑婆忙着下地干活,哪有时候弄这些东西呢,天天都是咸菜头就干饭。两家住得近,她就没闻到过哑婆家有什么菜香味传过来,可见伙食真的不怎么样。柳玉琴也想得到,柳家人都吃得这么普通,作为下人的哑婆家肯定不可能比他们姐弟三人还吃得好。而且哑婆家三口人都要干体力活,吃的又多,想搞饱肚子只怕都不容易呢。 现在她只是个十岁大的孩子,与哑婆他们搞好关系,非常有必要。虽然哑婆瞎公对她很好,但她知道,现在的柳家要是失去了他们的保护,会很惨。为了让自己好过点,她都要好好对待哑婆一家。何况人家还是真心实意的在照顾着他们呢。 傍晚时分,哑婆先回家准备饭菜了。瞎公和铁牛还在地里忙活,一般要到天快黑时才回来。看着柳玉琴端给她的一大碗小鱼虾,哑婆闻着香味,虽然恨不得流口水,却笑眯着眼,连连比划着着不肯要,让他们自己吃。这是用油煎出来的食物,哑婆知道,油是珍贵物,不肯要。 现在柳家的情况,她也看在眼里,特别是柳家只剩下了三个孩子,也令她很同情。虽然不至于饿死,但三个孩子,想长大真的不容易。经过几天的相处,哑婆对柳玉琴的佩服也增长了不少。今天看柳玉琴弄出新的吃食她也没觉得多吃惊。 “拿着吧。我们还有很多。”柳玉琴边说边作着手式,好说歹说了半天,哑婆才收下了,却珍而重之的先放了起来。 因为吃过了不少小鱼虾,晚饭柳玉琴故意弄得比往常迟了半个时辰,等她这边刚坐下来准备开饭,哑婆家也开饭了。 多了一碗明显就不是哑婆弄的菜,瞎公和铁牛都有些奇怪的看着她。 哑婆连忙比划了几下,指指了柳家。 知道是柳玉琴送过来的后,瞎公脸上露出了沉思的表情。柳玉琴的变化,他其实看在眼里了,不过多半却是当她长大了。毕竟这个家,就靠她撑着,快速成长也正常。但这碗小鱼虾的好吃程度,却令他味口大开,铁牛更是一夹一大筷子,三口两口就嚼干净吞下去了。 哑婆脸上的笑容更盛了,冲儿子做了个手式,意思是说:“好吃就多吃点。” 铁牛笑呵呵的直点头,筷子却拐了个弯,给父母一人挟了一筷子小鱼虾。 “真不错,好吃。”瞎公尝过后,也连连点头。 他看着儿子的狼吞虎咽的吃样,心里头不由的一酸。这孩子跟着他,就没享到什么福,稍微大了点,天天还干着繁重的农活。 柳家的情况越发不堪了,弄得他们家的生活也跟着差了不少。儿子正是能吃的时候,少了油水的饭菜,自然不能满足。可是他却不敢光明正大的出去打猎给家里改善生活。就怕别人怀疑他不是真正的农户。一家子辛辛苦苦的种着几亩田,也只能混了个温饱。 可以说柳家的情况直接影响着他们一家三口的生活,柳家条件好时,对他们也格外大方些,前头两年,他们家的伙食肉和油也齐全,比得过现在柳玉琴姐弟三的生活呢。可现在呢,他们吃得越来越差,再这样下去只怕连混个温饱都难了呢。 “这样下去不行啊。柳家就剩下大姑娘当家了,该怎么办?而且以后铁牛还得娶妻,家里该多添点生计才成。”瞎公心里暗暗思量着。 他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儿子着想。铁牛是个哑巴,还是天生的,再加上还是下人身份,想找媳妇儿并不容易。除非手中有银子,家里生活富裕,才能靠多出些银钱换回一个正常媳妇回来。 瞎公的心思,哑婆不懂也不管,她是一个以男人为天的女人。她的生活全凭瞎公当家作主。她这一生中最伤心的事情,就是生了个和她一样的哑巴儿子,好在男人没多在意,对她依旧。铁牛也长得壮实,除了不会说话之外,什么都懂。跟着柳家人过活,吃得饱穿得暖,这样的日子,对于她来说,也算是满意了。 就在瞎公准备找柳玉琴探探底的时候,柳玉琴自己先出动了。 她这些日子观察到,自己家的荒坡地,也不算完全没用,种不了庄稼,应当可以种果树。因为屋后头就种了两棵柿子树,去年都开始挂果了。她据原主的记忆,也搞清楚了这里的气候,真的与她在现代生活的老家很相似。一年四季算分明,夏天炎热,冬天又寒冷。 在老家那个叫果园村的村子里,他们全村的人都靠着种果树维生,一开始他们家也和大家一样,种过梨子和桃子树,后来随着时代的进步又添了新品种油桃。 也就是靠这些果树,他们整个村子都比较富裕。而周边的村子也跟着他们村种起了果树,樱甚至于整个镇都种起了果树。果子多了,自然价格就便宜了,甚至到了卖不掉的地步。后来,很多人都把果树砍了,改种棉花和大豆。 直到镇上搞什么改革,给了一笔钱把所有的田都收回去了,整条村子都没有了田。大家纷纷外出打工,他们家也就搬到县城里去做小生意了,就是卖水果。因此,她对水果真的很熟,会种会卖。 提想法 听了柳玉琴的主意后,瞎公惊讶的看了她两眼,沉吟片刻才说:“种果树,咱不懂。” 柳玉琴笑了笑,说:“这有什么懂不懂的,就是随便弄几根梨子,桃子,杏子什么的果树回来,随意找个地方栽下来就行了。” “大姑娘,种果树哪里有想得这么容易。”瞎公不由的笑出声来,果然还是个孩子,再成熟稳重,出的主意也行不通。 “怎么不容易了。我们家后面不是种了两棵柿子树吗,平时哪个管过它们,现在还不是结果了。”柳玉琴故意装着童言童语。 这话倒是说的瞎公无话可应对,确实那两棵柿子树,就那么随意的长着,可人家是真的结了果,去年他自己还尝过两个柿子呢。并且牛家湾村,家家户户都有两棵柿子树,也没见过哪家人正经的照顾过果树。只是,柳玉琴说的桃啊梨啊的,还真没见村子里有人种。但这些果子也是普通果子,他在别处也见过不少,也没听说过有多难养活。 见瞎公不说话,柳玉琴又再接再鼓励的说:“反正咱们这里荒地多,随便种几棵果树,也不是什么事,长得好能结果,咱们不仅自己有吃的,多的还能拿去换几个油盐钱回来。长得不好,也不算什么,荒地还不是荒着。” 这条理清楚的话,令瞎公心里大吃一惊,他暗道:“原来大姑娘也不是完全小孩子心性。想来也是仔细考虑过的。就不知道这事是她自己琢磨出来的,还是听别人说的?柳家的荒地也确实多,荒着也是荒着,随便种些果树,有了收成是好事,就算没收成,也真不算什么。” 柳玉琴情知他已经意动,只是怕她瞎胡闹,就又加了一把火,说:“去年我和奶奶去赶集,遇上个卖果子,那位奶奶说是她家自己种的,说种果树比种庄稼更加容易。我奶奶当时还问过好多事,还说今年要弄些果树回来试试呢。” 意思是说,种果树的事,是她奶奶定下来的,而且她也把这事记在心上了。 “哦,这么说,柳奶奶早就有主意了,只是怎么侍候果树,咱们都不懂,你听过还记得一些吗?”瞎公又问。 “还记得一些,那位奶奶说的极容易。我奶奶也是想着,家里多的是荒地,先试试。”柳玉琴答。 “那大姑娘,想弄多少树苗回来?”瞎公又问。 “先试着种,不用多,桃子梨子杏子各样弄个三十棵吧?先看哪种树容易活下来。”柳玉琴答。这是往少里说的数,但第一次做实验,她也不敢贪多,毕竟家里银钱不多,不敢浪费。 “这果树不比庄稼,当年种当年收,只怕要好几年才能结果呢。”瞎公又提醒了一句。 “那是,就算树苗子粗壮些的,也得三五年才能挂果。”柳玉琴笑道。 “那要是三五年后,这些果树都不能结果怎么办?”瞎公又问。 虽然荒地可以随便种,但浪费的时间要怎么算?他心里还是不太认同。主要是柳家现在急切的需要多一条可以营生的路。并没有三五年时间可以拿来浪费。他怕光靠五亩良田,养不活这么多人口。别说柳家三个孩子,从小都是精细养大的,就是他自己一家三口,一年的嚼用也比普通乡民高的多。 而且随着柳家两个男孩长大,家里需要的嚼用会更多,再者他也知道,这两孩子以后还得念书呢。这得多少银钱啊?柳家的家底,他能猜得到不多了,不然大姑娘也不会这么着急想营生。如果过普通乡农的生活,柳家可以算是富裕户,吃的饱穿的暖,但想要念书,就不是十两百两银子的事情了。两个人同时念书,那消耗可是相当大的。 而柳家总共才五亩良田而已,也只有他们一家三口劳动力,荒地再多,也没法子开出来种粗粮。他的意思是不如再弄两三个劳动力回来开荒,但又怕开的荒地连人工也赚不回来。现在的柳家,三个孩子都还小,实在经不起什么波折。他也不敢随便出主意,毕竟他自己也不懂这些经济之事。 柳玉琴很想说,“怎么可能都不结果。”但这话怎么说得出口,只能干笑着说:“也不怕啊。现在我大了,能种田,慢慢开荒地吧,种得了半亩算半亩,多少也能贴补一下生活。” 瞎公不由的瞪大的那只本来一直半闭着的好眼,自打一只眼瞎了后,这只好眼他也不由自的爱眯着了。 敢情大姑娘居然想自己开荒地种田了,他不由的又是同情又是心酸。大姑娘虽然是一家之主,但也只是个十岁的小姑娘,还带着两个五岁的小弟弟,却不得不挑起这副生活的重担。开荒地说的容易,但只有干过的人才知道其中的艰难。光靠她这副十岁的身子,半亩地都不知道得开多久呢。 可是自己开自己种,收成就完全是自己家的,也确实是个好法子。他想了想,大不了他们一家三口再多出点力,先帮着开个一两亩地出来,大家一起种吧。总得先混过两三年再说吧。 要不是怕泄漏了柳家三个孩子的消息,他也不用这么缩手缩脚了,真是一文钱难倒英雄啊。瞎公心里胡乱想着,一时间居然有些为难了。最后只能想,实在不行了,他再偷偷出去打点猎赚点银子贴补一下,日子总不至于过不下去。 柳玉琴心里七下八下的,生怕瞎公不同意,毕竟靠她自己也弄不回果树苗。她只能又拿出另一套说词。 “其实,我还想着能不能打些鱼去卖。咱们这里水多,鱼也多。总可能卖几个钱吧。” 瞎公愣了一下,才笑道:“大姑娘说的对。这里鱼多的很,闲暇时,我去撒几网,拿到镇子上去卖,也是个收入呢。”这倒是提醒了他,平时有空了,或者嘴馋想给家里改善一下生活了,他也会带着铁牛捞鱼,不过都是随手拿着家里能用得上的工具。收获虽然有,但弄到的鱼也不过是够他们两家人自己吃吃,还没有多的能拿出去卖。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这里鱼也卖不起价来,到处是河沟,人人都能动手捞点鱼,鱼多了自然就卖不起价了。但只想赚点油盐钱,还是能赚得回来,毕竟好的大鱼还是受欢迎的。 “你已经很忙了,哪里还有空闲时间。我想自己去打鱼,贴补一下生活就行了。我们一家三个孩子,吃的也不多。”柳玉琴连忙说。她可不敢再给瞎公增加工作量了,而且捕鱼这活儿,她也算是熟手了。小时候,她老跟着她爸爸去那些小河小沟里弄鱼呢。 “你这孩子,才多大,怎么打鱼。我不过是出两把力气的事情,赶明儿上集市去买张鱼网就行了。”瞎公连忙说。 “买鱼网啊,那不是还要买条小船。”柳玉琴笑问道。 她去一个家里养鱼的同学家玩过,还和人家一起划着小船在鱼塘里撒过网打过鱼,随便撒一两网,就能网上十条八条鲫鱼或者边鱼,都是大半斤到一斤多的鱼呢。当时他们几个没见过的同学都嘻嘻哈哈的各自试了一把呢。 “船可不便宜呢。先买张网,赚到银子再说。”瞎公说。他想的也很简单,就在岸边就能撒网,先试试呗。不行的话,还可以直接下水呢,他们父子的水性都很好,有没有船都无所谓。 柳玉琴本来想说要买鱼笼子的,但不知道集镇上有没有,就没提这话,等下次去赶集再找找吧。有的话,就买三五个回来,试试手。不过鱼网的好处,就是能弄到大鱼。鱼笼子一般只能弄到泥鳅和鳝鱼及小鱼小题,不太可能弄到几斤重的大草鱼之类的。 “那就这样说好了,果树苗你记下了,等忙过这几天就去买吧。” 瞎公点点头,走了。 柳玉琴暗暗欢呼一声,第一步总算成功了。 树苗子 第二日,柳玉琴就开始正式工作了,第一步,开荒吧。 她通过前些日子的观察,已经找出了一块土地稍微肥一点的荒地,这会儿象模象样的拿起了大铲子和镰刀就带着两个弟弟出门了。她没敢拿铁锹,实在是觉得那铁锹不是她能使得动的工具。 两个弟弟拿着小铲子,嘻嘻哈哈的跟着姐姐跑来跑去的。哪里象是去干活的,就象是出去玩的呢。 到了目的地,柳玉琴开始割草,把长的荒长先割掉,堆在一边,等晒干了就可以直接烧掉,当底肥用了。 两个弟弟拿着小铲子,随意在地上乱挖,挖出条蚯蚓还嘻嘻哈哈的直闹,一点儿也不怕。柳玉琴见状干脆指挥着他俩,在自己身后挖,两个小男孩,多少也能帮她干点活嘛。就当是让他俩锻炼身体了。柳玉琴一点儿也没有使唤了童工的感觉。 反正她五六岁大时,也经常这样跟着爸妈下地,干的最多的就是挖花生,土豆这类生长在地下的农作物。 他们那村子是沙壤地,土壤比较疏松,排水性也强,种果树好,种花生土豆类的农作物也好,容易挖起来。要是那种硬泥巴,挖花生土豆可就得使大力气了。不象他们家,一般都是家长在前面直接扯,那花生秧子,土豆秧子被连着下面一串串的花生土豆一起扯了起来,还得扔在一边慢慢摘干净呢。 然后,孩子们就在后面拿着小铲子,把地里没有扯干净的花生土豆等物挖出来。那地都是熟地,并且本身木质就松软一些,根本就不用费多大的劲就可以挖出来了。可不象这块地,硬得要死,难挖得很。 柳玉琴割草的速度极快,她能感觉得出来,原身是个勤劳而身手麻利的小姑娘。等割得差不多了,柳玉琴就开始挖地。要把这些野草根全部挖出来,清理掉,这地才能种庄稼和果树,不然,草的生命力那么强,庄稼和果树能很快就被草挤死了,或者因为营养不良而生长不良。这地本身就不肥,再被草抢走营养,庄稼和果树就白种了。 姐弟三人折腾了半个时辰,柳玉琴就觉得自己累了,她的手又酸又疼。虽然原身经常在菜园子里干活,但大多数要出大力的活,比如挖地这种,她干的并不多。毕竟谁也不能光是指望一个孩子,干重体力活啊。成年的人体力要比小孩子强太多了。柳玉琴身体素质虽然不错,但却没有天生大力,只能说比普通同年纪的孩子更加强壮一些罢了。 两个弟弟倒是无所谓,他们先头自己瞎挖了半天,后面柳玉琴就不让他们瞎干了。柳平琴让他俩把自己挖出来的草根清理干净,把大土块踩碎,两人象在玩闹似的,还玩得很开心的。 见姐姐歇下来了,柳吉还说:“姐姐,姐姐,你累了吗?” “是啊。我歇歇。”柳玉琴说着,洗了手,喝一杯茶水。 “我还没累呢。”柳吉说着捡起柳玉琴放在地上的铲子,就准备挖地了。他觉得自己的小铲子太小,才会挖不了地的,姐姐的铲子大,却不想自己力气小,拿着大铲子也不可能象姐姐这样挖得好。 柳玉琴也不管,让他自己撞南墙。别看这地好象很好挖似的,真干起来,可不容易呢。一铲子下去,才不过才指深,翻出来的地完全不合格,得多挖几次才行。 果然柳吉还没来得及开挖,柳祥就过来了,也眼巴巴的看着大铲子,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结果柳吉连挖三次,都只挖起了比用小铲子也大不了多少的一块泥巴,还觉得自己已经使了很大的力气。 柳祥还不信邪,接过铲子也连连挥动着,只不过结果就更不如人意了。两兄弟,当哥哥的明显要肥壮一点儿,力气当然也更大些。他这个当弟弟的,从在娘肚子里就比哥哥力气小,什么也没干赢过。 柳吉还得意的笑话弟弟,“还是让姐姐来吧。” 柳祥瞪了哥哥一 眼,服气的还想试。 “行了,你们俩也洗个手,过来喝点水,歇会儿。”柳玉琴看够了笑话,才打断他们。 两个孩子嘻嘻哈哈的洗了手,柳玉琴又帮他们各自擦了两把脸,给他们喝水。 喝完茶水,姐弟三人闲适的排排坐着休息。 越相处的时间长,她越觉得两个弟弟可爱。两个小男孩子,五官眉眼十分相似,都是漂亮的小家伙。可见父母底子都不错,而且他们还长得与她并不太象,听说是她象他们的爹,两个弟弟却长得象娘。 在现代,柳玉琴从小就非常希望自己能有个兄弟姐妹,可惜的是,父母只生了她一个。好象是因为母亲身体的原因,无法再生育,所以这对夫妻把全部的爱都放在这个唯一的孩子身上了。他们爱屋及乌,对她的前男友也非常疼爱。 但是她一想起,自己父母的死与前男友有关就觉得难受。早知道会这样,当初她就不该有男朋友,也许她的父母就不会死了。 但是父母在临死之前,最不放心的却是她,还希望她能早日找到合意的男友快点结婚生子。他们怕自己死后,只留下女儿一个人孤伶伶的。 看着自己左右各一个的小弟弟,柳玉琴就在心里说,我现在很好,再也不是一个人了。 歇了一会儿,柳玉琴又开始干活了。要想日子好过点,就得努力干活啊。 瞎公一家三口平时并不怎么管柳玉琴姐弟三人,也根本就没想到柳玉琴人小心大,几天下来,居然带着两个孩子清理出了好几个明显是准备栽果树的地方。每一小块地都把周围的杂草清理干净了,还挖了个小洞。算下来,有二十多个了呢。 而柳玉琴的手也由刚开始的又酸又疼,到现在手心都已经结起了茧子。 瞎公地里活忙得差不多了,就出了一趟门,三天之后弄回来了一车果树苗。 柳玉琴惊喜的发现,其中还有两棵较大的梨树,这可不是专门养来当树苗子卖的。这样大小的果树,如果存活下来,搞不好明年就能挂果了呢。肯定是瞎公直接在人家果园里挖回来的。 柳玉琴心里想着,直接就把这话问出了口。 果然,瞎公笑道:“大姑娘有眼力。我和那卖家说,买这了你这么多果树苗,送两棵快要结果的树给我。”其实哪里是送啊,基本就是他自己抢来的。 要不是人家告诉他:“果树不比其他的树,小树苗才好活下来。你把这树挖回去,就算能活,也会影响挂果的。这树直接长在我这里,明年能结果,到了你家,明年就不一定能结果了。” 瞎公听了这话,才罢了手,一开始他是打算直接弄几棵半大的果树回来呢,巴不得明年就能开花结果。等个三五年,他觉得自己有些等不起。 “恩,这种果树不如树苗子好存活。”柳玉琴笑道。 瞎公听得暗暗吃惊,面上却不显,喊来了哑婆和铁牛,几个齐心合力,按柳玉琴的要求先把这两棵大果树栽下了,就直接栽在柳家后面。这块儿,地要稍微肥一点儿,也好照管一些。 虽然这种大的果树难得存活,但好好照顾,希望还是蛮大的,柳玉琴心里和瞎公一样,也巴不得这果树明年就能结果。先不想着拿能赚钱的事,只要能保证这果树是真的能在这里生根开花结果,就能证明靠种果树发家的可行性了。 栽好这两棵树,天色也暗下来了,柳玉琴说:“剩下的树苗子,先放着明天再栽,明日早点起来干活,争取一天栽完。” 瞎公点点头,把树苗子放好,就走了。 两个弟弟围着这一堆的果树苗转了转,惊讶又兴奋的问姐姐:“这些树,全都可以结果子吗?” “差不多吧。”柳玉琴答。她也不敢保证这些果树都能结果,但不试试又怎么知道呢? “哦,太好喽太好喽。以后我们家就有吃不完的果子啦。”两个弟弟都快活的欢叫起来。 有这么多的果树,以后家里就有吃不完的果子了。柳家生活不算太穷,他们从小也过着比较富裕的日子,特别是在吃的方面,柳奶奶可没少花银子。瓜果自然没少买过。那酸酸甜甜的滋味,兄弟两人都格外喜欢。 怀着这个美丽的梦想,这天晚上姐弟三人都睡得格外香。 农事忙 “喔喔喔……”随着大公鸡的第二声鸣啼,天空露出了鱼肚白,寂静的小庄子开始活跃起来了,没多大一会儿各家各户就接二连三打开了大门。此时,瞎公也醒了,他一动,哑婆也跟着醒了。 “我先把树苗子背过去。”瞎公告诉哑婆。他先去做准备工作。 哑婆点点头,先去忙活煮早饭了。乡户人家,农忙时都是这个点起床,也只有到了冬天农闲时,大家才会睡懒觉,到大天亮才起床。 没多久,柳玉琴也醒了。今天说好了要早起的,她没象往日一样还懒会儿床,而是直接就起来了,麻利的打开了大门,去灶房忙活起来。在这里晚上没有什么娱乐活动,也没什么活儿要干,所有的人都是早早睡了,柳玉琴也一样。晚上睡得早,早上自然就要醒得早了。 这种健康的早睡早起生活,在柳玉琴的人生中,还是当小朋友时体会过。一开始,她还会睁着眼睛躺在床上胡乱想半天,现在也已经习惯了。毕竟是孩子的身体,白天累了,她晚上很快就睡着了。而且她自得到这个身体后,睡眠质量就很好,不再象在现代那样长期睡不安稳了。睡得好,白天精神就格外好。这也令柳玉琴非常满意。 等柳玉琴煮好早饭后,两个弟弟也自行醒了。 听到这边的动静,瞎公说:“大姑娘,你们都起来了啊。” “是的,正要吃早饭。很快就可以出发了。”柳玉琴高声回答道。一面又让两个弟弟快点来喝粥。粥在她煮熟时就已经盛了三碗出来放在桌子凉着,这会儿不冷不热,正好下口。 姐弟三人呼啦啦的就着咸菜喝完粥,又各自吃了一个白水煮蛋,就出发了。 瞎公一家三口也正好到门口来等他们。 一行六个人,往柳玉琴指定的地方过来了。 看着柳玉琴已经挖出来的一排排小坑,瞎公又是惊讶又是赞扬的说:“大姑娘,你真是能干啊。” 哑婆和铁牛也冲她比了比大拇指,大家显然都非常惊讶。瞎公这下子更是相信柳玉琴说的种果树,不是闹着玩的了,这小姑娘还真是操了很多心,也拿出了很多的实际行动。 柳玉琴却摇了摇头,说:“我还是力气小了些,带着两个弟弟干了好几天,也就干了这点儿活。”她原以自己还能干不少活的,但真干起来,才知道自己想得太天真。要不是有瞎公一家,就靠她带着两个弟弟,想完成开荒种田栽果树养家糊口的梦想,可不容易实现。 “你才多大点。他们两个就更别提了。能干出这么多活,已经不容易了。剩下的活,有我们呢。”瞎公连忙说。 他是真心实意的表达了自己的感叹。柳玉琴果然是个有成算的孩子,难怪柳奶奶一直让大姑娘当家的。他还以为那是因为家里实在没人。不过转头再想想,这个家柳玉琴要是撑不起来,日子可就真的难办了。 这么一想,他又蛮心疼柳玉琴的,小姑娘家家的,才几岁大就开始挑大梁了。 “唉,怪只怪你自己没托生到个好人家啊,遇上了个狼心狗肺的东西。”瞎公暗叹道。其实,柳玉琴原本该有个不错的人生,最起码在她生命的前四岁,她都过着有人侍候的大户人家小姐的生活。偏偏后面却又发生了那些事情,搞得他们姐弟三人不得不艰难度日。想到这里,瞎公只恨不得去偷偷杀了那该死的家伙,太不是东西了。 可惜的是,他要照顾自己的妻儿还有柳玉琴姐弟三人,不敢轻举妄动。 说话间,大家都开始干活了。 铁牛力气大,拿着大铁锹两三锹就挖了个大坑,哑婆拿了一棵树苗过去,再填好土,浇上水。一棵树苗子就栽好了。 柳玉琴挖的那些坑,也在瞎公的重新加工下,很快就填满了,剩下的树苗还有很大一半。铁牛和瞎公就开始和柳玉琴一样,开荒地,两人都力气大,根本就不用割草,直接按柳玉琴先订好的间距开挖,挖出大块大块的泥巴来,柳玉琴带着两个弟弟和哑婆,就帮着把大块的泥巴打散,再捡出里面的草根,把这些草清理到一边去。挖好的洞也顺手就栽上一棵树。 干了约半个时辰,柳玉琴就累了,带着两个弟弟在一边歇着。哑婆一家三口还在不停的干活。 一直忙到中午时分,哑婆才歇下来先和柳玉琴姐弟三人回家了。 柳玉琴简单的弄了饭菜,和两个弟弟吃了午饭,就去睡午觉了。睡了约半个时辰后,柳玉琴醒了,就又叫起两个弟弟一起出门了。 等他们姐弟三人过来时,瞎公一家已经干了不少活了。 直到傍晚,总算把所有的树苗子都栽下去了。而果园这一块的地还没有全部翻完,只是隔三四米远清理一小块地方出来,先把树栽下去了。这中间的空地还没来得及翻好。因为要先把树全部栽下去,不然时间长了,这些果树就活不了了。 “没想到,干这点活也不轻闲呢。我们要是把这里全部翻出来,可要不少时间呢。”瞎公笑道。 先前光是挖栽树的坑那一小块位置,但挖的坑多了,加起来,这个劳动量也不小了。更别提还剩下树与树间大量的地没有翻。他们还有好几亩地要种呢,不可能把时间全部花费在这里。 “那是。不过我们不用再新开一块荒地种庄稼了。就直接种在果园里就行了。”柳玉琴笑道。要是把这里空置着,再重新去开一块地,那可得多花多少时间啊,今年就不可以利用的上了。 柳玉琴把果树间的间距前后左右都控制在三米多到四米远,现在果树还小,显得十分空旷,而且也遮不住什么阳光,就可以这树间种庄稼了。 这样套种有两个好处,一是不用再另外开荒地种庄稼。二是把这荒地种熟,对果树的生长也十分有利。 瞎公听得一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哈哈大笑道:“大姑娘真是聪明。我竟然没有想到呢。这树就这么点儿,完全可以在这里种庄稼啊。”只有等树大了,遮住了阳光,才不能再种庄稼了。 哑婆和铁牛母子也从他们的谈话中,猜到了这个意思,哑婆高兴地连连比划,说要多弄点高粱大豆种子来这里种呢。 “恩,就是这个意思。到时候,我和弟弟也要一起来种。”柳玉琴笑道。 只有自己亲自体会过劳动的艰辛之后,大家才会更加珍惜粮食。柳玉琴打算从这块地开始,就要教会两个弟弟所有的农事。她可不想养出两个懒虫来,而且她也养不起。 接下来,大家花了十来天的功夫,才把这一片地翻了一半出来。 翻好的地约有一亩,就全部种上了高粱,依柳玉琴从哑婆他们嘴里了解到的信息。豆类可以稍微迟一点种,高粱要抢季节。所以,接下来的再开出来的地,就可以边开边种豆呢。 种高粱其实很简单,柳玉琴跟着哑婆他们学,就是在翻好的地里,再刨出一条浅坑来,把种子撒下去,再掩上土就完事了。这样种,很快的。 瞎公和铁牛在前面拿着锄头刨坑,柳玉琴带两个弟弟种一条,边撒种子边掩土。哑婆负责另一条。一个人比他们姐弟三人还干得快。 柳玉琴干一会儿,还得带着两个弟弟歇一会儿。活虽然要干,但身体也不过劳累过度,都还是小孩子呢。到最后,他们姐弟三人加起来,才勉强抵挡哑婆一半的活儿。就算这样,大家已经很满意了,毕竟他们是孩子,柳玉琴虽然年纪大些,但以前没干过这样的活计。 瞎公还表扬了他们,说:“不错,不错。大姑娘这样下去,过个二三年,就能成个干活的好手了。” 其实村里象柳玉琴这么大的孩子,都要下地干活。可能说很多家十岁的孩子,已经是半个劳动力了。 柳家的果园,梨树,桃树,杏树各三十五棵,柳玉琴算了一下,这块地约有三亩大小。因为劳动力不足,剩下的两亩,得花很长时间,才能全部开出来。暂时还先荒着。 瞎公已经很满意了,他没想到栽果树的同时,还能开出一亩的地来种庄稼。这荒地种出来的庄稼,无论收多少,都是全部自己得,不用交税的。就算只能收个五六十斤粮食,也是个很大贴补了。 等明年再把果园周围的地全开出来,收成就会很多。至于这些水果树能不能活,能不能开花结果长成器,他也不是很在乎了。不开花结果就直接砍掉呗,当柴烧总是有用的。就当是多了三亩田,一年能多收个一两百斤粗粮,也是一笔不少的收入呢。村里那些穷户,一年里全家的口粮也不过二三百斤。 求蹭饭 种完了高粱,瞎公一家三口就不管果园这边。他们种的那几亩田才是重点呢,活多的不行。柳玉琴却不敢歇着,只能自己带着两个弟弟天天在果园这边忙活,不管能干多少,总可以减轻点瞎公一家三口的负担。这一家三口,再能干,也干不完这么多的活。不然早几年就会多开几亩荒地出来了。 这天她象往常一样,吃过了早饭就带着两个弟弟过来了。姐弟三人一开始还都在认真干活。干到一半,两个弟弟开始闹起了情绪。天天干这样的活,他们不仅累了也烦了。 “姐姐,姐姐,我们要去捞鱼。我们要吃鱼。”柳吉大叫道。 柳祥也跟着说:“是的。我们要吃鱼。” 这段时间抢着时间干活,柳玉琴已经尽量把饭食弄得丰富些了。可是家里最好的东西也就是那几块腊肉,都已经被她用掉了一大半掉。再就是天天母鸡下的蛋,也全部进了他们三人的嘴巴。就算如此,姐弟三人的饭食也一天比一天简单,孩子们想吃点新鲜的换个口味了,也正常。要知道,他们以前的生活比现在要好上不少。 柳玉琴放下手中的铲除,想了想,说:“行,今天就不干活了。去捞鱼吧。” 说实话,她自己也馋得欢。她在现代孤家寡人一个,在吃的方面对自己是相当大方的。别说顿顿有鱼有肉,还会时不时的还得加些海鲜,再加上水果牛奶什么的更是一天都不会缺,象现在天天粗茶淡饭的生活,已经很是委屈自己了。 两个弟弟见她答应了,都眉开眼笑的叫了起来:“捞鱼去啦,捞鱼去啦。” 因为想改善生活,柳玉琴干脆带两个弟弟走远了些,到上次她巡查时看到的小河边来了。一是她觉得这里的鱼虾会多大一些,毕竟这是是自己家那块塘水的来源地,二来嘛这条小河肯定通向大河,最近又下过一场雨,说不定上游会游来不少大鱼呢。 抱着这个美好的想法,柳玉琴姐弟三人,提着小桶,拿着简单的竹筲箕等物出发捕鱼了。 到了小河边,柳玉琴选了个半弧形的水边开始准备下水了。这种河边原来都很直线的,突然有块地方向外凹格外宽大且浅的地方,很容易捕到鱼,因为鱼很容易被挤在这里。 果然,她下水才试了一把,就成功的弄到了三条约半斤重的鲫鱼和不少的小鱼小虾。 “哇,好大的鱼哦。好多哦。”两个弟弟开心的大叫起来。 姐弟三人兴奋的把鱼往水桶里扔,鱼一进到清水里,就自在的游动起来了。 捞第二把,又是三条鲫鱼,“这个地方果然不错,咱们可以好好吃几顿了。”柳玉琴也很兴奋。她估计这里有个鲫鱼窝子,今天可以让她大获丰收呢。 鲫鱼炖汤,很鲜美,并且正是春季,是鲫鱼产卵的时候,这时的鲫鱼肚子里全都装着一满肚子的鱼籽。鱼籽很好吃,而且营养丰富,蛋白质含量高,还有丰富的钙和铁,可是好东西呢。鱼籽对人的脑和骨头都有很好的营养作用。鲫鱼籽虽然比不上那些昂贵的鱼籽酱,但便宜又易得,对柳家姐弟三人来说可是天然得补品呢。 姐弟三人正哼吃哼吃的忙活着。一阵说话声由远及近,柳玉琴惊讶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这可真是难得呢。这里居然有人过来。 来人渐渐近了。是三个年青的男子,不应该说是三个少年郎。打头的是位浓眉大眼的壮小年,但脸上稚气未脱,估计也就十三四岁。他后头两位,一个看着身形纤弱,一个却足足比这位高出了一个多头,还显得壮实很多。 三人都步行,壮少年走在最前头,见到有人几步就跑了过来,后面两人就越发落后了些。 他笑嘻嘻的冲过来,问:“喂,小弟弟,你们在干什么啊?” 敢情这家伙居然不知道柳玉琴他们是在捞鱼呢。 “我们在捞鱼啊。好多鱼哦。”柳吉一点儿也不认生,十分自得的回答道。 “你看。我们弄到好多鱼了。”柳祥也指着自己家的小鱼桶,让他过来看。 壮少年走近两步,果然见水桶里养着好几条大半不小的鲫鱼,游得正欢快呢。 “哟,你们就拿这玩意捞鱼?”壮少年指着柳玉琴手中的竹筲箕,惊讶的问道。 “是啊。”柳玉琴答。 “我不相信,就这玩意就能捞到这么多鱼。”壮小伙一副怀疑的态度,令柳玉琴好笑的不行。她顺手又捞了一把,果然又捞到了两条鲫鱼,其他的小鱼小虾更是不少。 那纤弱少年和他的同伴已经走近了,纤弱少年长得十分好看,他的同伴却非常普通,约二十岁的样子。见柳玉琴真的又捞到了鱼,纤弱少年脸上居然闪过了一丝笑容,来了一句:“有趣。”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而且很轻,一听就是中气不足,但这笑容却极为艳丽,柳玉琴只觉得自己长这么大,认识的所有人,都没他好看,不由的多看了他两眼。柳玉琴虽然不是大夫,但当年也曾经仔细研究过一段时间的中医,比如养生方面的知识,再加上少年这样的面色苍白,身形羸弱,连说话声都不响亮,她就知道这家伙一定生了重病,又或者大病初愈。 果然,少年后面的男子解下身后的一个背篓,居然拿出一张小几子一小凳子,并且端出了茶杯。而且那茶壶倒出来的水居然还是热的。病弱的美少年撩了撩衣摆,斯斯然坐了下来,端起茶杯喝一口水,然后就安静的坐着了。 他一副看戏的模样,令柳玉琴和两个弟弟都呆住了。 那壮少年却说:“小姑娘,把你这玩意儿借给我试试。” 柳玉琴回过神来,把筲箕递给他,自己就上岸了。今天的收获已经够了,这三人要是不来,她也准备回家了。鱼弄多了,他们也带不回家,提着装了水的桶走路会很累呢。 柳玉琴一上岸,岸上的两个人才发现这还不是个小姑娘。柳玉琴站在水里弯着腰时,他们还以为就七八岁呢,上了岸的柳玉琴身量已经不矮了。柳玉琴自己还没有觉察到,但这两位却连忙转开了头,不好意思看她的腿,她把裤腿全部卷了上去,大半截腿明晃晃的全露在外面。 柳玉琴刚放下裤腿,那壮少年就大呼小叫起来,“哎,真的有鱼呀。”说着显摆的端着筲箕上了岸,拿过来给病弱少年看。 病弱少年见他筲箕里只有一些小鱼小虾,不由的笑出了声:“你弄的都是什么呀,比人家差多了。” 壮少年却根本就不在意他的嘲笑,显然见到病弱少年笑,令他十分开心,另外那个男子脸上更是闪现了一缕欢快的笑容,还冲壮少年说:“陈三,咱们今天要是等着你弄的鱼下锅,只怕得饿死了。” “我再试试。”叫陈三的壮小伙欢快的又下了水。 结果,他连试了三把,捞到的鱼虾是越来越少,最后居然只剩下了几只肥泥鳅。 “这玩意儿能吃吗?”他指着活蹦乱跳的泥鳅问道。 “这个泥鳅是好东西啊。”柳玉琴笑道。 “哦,这个叫泥鳅啊。我好象吃过呢。”陈三惊讶的说。 “你除了会吃,还会干什么?”病弱少年越发开心的笑道。 “端上桌的泥鳅又不象这个样子了。叶子,我才不相信你吃过这样原滋源味的泥鳅呢。”陈三还一副自己很有理的辩解道。 他们吃的食物,都是经过极为精细的烹饪,象泥鳅这玩意儿,在端上桌时,甚至连刺都已经拆掉了,而且还加了其他的配料,他认不出来也不奇怪。 原来这病弱少年叫叶子啊,柳玉琴暗笑道:“这是哪家家长取的名啊,也太不讲究了。”不过一想到壮少年叫陈三,又觉得叶子这个名算不错了。 叶子却不理会陈三,而是问柳玉琴:“小姑娘,你弄的这些鱼是带回去吃的吗?” “是啊。”柳玉琴答。 “这么小的鱼虾怎么吃?”陈三又问。他忽略了那几条大半鲫鱼,因为桶里装的小鱼小虾更多。 “这些鲫鱼可以煮汤。这些小鱼小虾可以油炸。至于这泥鳅,得养几天让它们吐干净泥,再煮汤也好,油炸也行。反正都能吃,味道还很好。”柳玉琴嘴里说着,心里却暗笑,不能吃她在这里是闹着玩吗?这家伙肯定是大户人家出身,根本就不懂得穷人的苦逼啊。 陈三听得眼睛越来越亮,甚至都偷偷咽了一下口水,还连连追问:“小妹妹,这些做法你都会吗?” “当然,我们家天天都是我煮饭啊。”柳玉琴答。 “我姐姐弄的菜可好吃啦。小香仔炸了好香的。”柳吉柳祥好象是为了给自己争脸面似的,都叫了起来。 一说到吃,众人都觉得有些饿了,就连一向没味口什么也吃不下的叶子,也不由的摸了摸肚子。 柳玉琴收拾起东西来,也打算回家做饭去了。陈三央求的看了叶子几眼,又眼巴巴的看着柳玉琴,一副要到柳家去蹭饭的表情。 开饭啦 叶子抚额,简直不知道该说陈三什么了,他真没想到陈三居然这么厚脸皮,竟然找个孩子讨食。可陈三却得寸进尺,见他没反对,连忙对柳玉琴说:“小姑娘,你家就在这附近吗?” “嗯。”柳玉琴答。 陈三大喜,上前一步帮她提上鱼桶,笑道:“哎,我送你们回家,你请咱们在你家吃一顿饭呗。咱们给你家银子,不白吃。我就想尝尝你说的鱼有多好吃。” 柳玉琴一愣,简直不知道如何回答他了,这刚才见一面,就要到人家家里去吃饭的家伙,也太自来熟了吧。可是对着陈三眼巴巴的神色,还有那大而亮的眼睛,她却象看到了向自己讨食的小黑狗似的,以前她家养过一条黑狗,她十分喜欢。黑狗向她讨食时,就是这样的,总是令她难以拒绝。 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一行人居然在陈三的带领下往前面走出了一段距离,总共就一条路,他也不用怕走错了。柳玉琴见叶子和他身边的那名男子都没吭声,以为他们也想到自己家蹭饭,尝一下自己刚才说的那些鱼的做法,只得说:“我们家条件简陋,粗茶淡饭的,不知道你们吃不吃得惯?” 这三个人的衣着打扮虽然都很普通,也表现得很平易近人,但柳玉琴哪里不知道,他们并不是普通人啊?那周身的气质与一举一动,都带着深入骨子里的上层人士特有的强大气场。她虽然猜不到这三人是什么身份,但能认定他们绝对不会是小人物。 特别是那个叫叶子的病弱美少年,那种上位者的气质更明显。明显就是这三人中的老大。作为一个在现代社会摸爬打滚过多年的人来说,她很清楚与这样的人物结交,对自己有好处。 再说了,毕竟自己现在是生活在古代,普通庶民可没什么人权,所谓的王法都掌握在特权阶级手中,柳家要人没人要势没势,她想要好好带着两个弟弟长大,并不容易。如果能抱到一条金大腿,对她相当有好处。最重要的是这金大腿还是自己送上门来的,她不过是顺手抱之。而且就算没有抱住,也没有什么损失。反正不过一顿饭而已,说不定以后都没缘再见面呢。 最主要的是,她也不怕陈三他们对付自己,这三个人并不是是奸恶之相,这点眼力劲她还是有的,再说了,他们现在也没什么让别人可图的。一个破村子里的普通农户人家,别人能图个什么啊? 见她答应了,陈三连忙说:“吃得惯吃得惯,我只要尝尝你说的那几样鱼就行了。其他的饭菜无所谓了。” 叶子不好再说什么了,只得继续跟着往前走。另外一位就更加不好说什么了,反正如果叶子能跟着吃点东西,他也是乐见的。他们这次出来,就是出来散心的。 陈三一路叽叽咕咕的就没停过嘴,一时问柳玉琴如何做鱼,是跟谁学的,一时又还逗逗柳吉和柳祥。在知道他俩是双胞胎后,还更乐呵了,“真是双胞胎啊?” “当然啦。”柳玉琴答。双胞胎也不是多么稀罕的事情。 说话间,一行人终于远远的看到了柳家的房子,总共就两户人家,陈三不解的问:“那边就是你们村子了吗?怎的就两户人家?” “我们这个村子叫牛家湾。我们家姓柳,我们两户与其他村民住的远。”柳玉琴说着指了指另一个方向,牛家湾的其他人家。 “怎的中间离这么远啊?”叶子追问了一句。 “我们柳家是外来户,村子那边又没有好地方盖宅子了,就只能住得远了些。”柳玉琴解释道。 没多一会儿,柳家那明显比村子里其他人家都高大的砖瓦房,就出现在大家眼前了。 “那就是你家?”陈三指着瞎公家住的小房子问道。他以为柳玉琴这么大的小姑娘天天在家里煮饭,还得带着两个弟弟出来捉鱼,家里条件肯定比较差,那大房子不太可能是她家的。 “旁边的才是我家。”柳吉答。 “就是,那个是瞎公家住的。”柳祥跟着说。 这下子连叶子都吃了一惊,他和陈三一样的想法,觉得柳家条件肯定不好,哪里想到,人家却住着在乡下极难见到的砖瓦房,并且格局还蛮大的。 在来之前,他们脑子中想的柳家都是低矮破旧的泥草房子呢。这时,叶子才仔细打量了柳家姐弟三人几眼,发现三人虽然都穿着普通的布衣,衣服上却并没有补丁,而且他们的面色也比那些真正的吃不饱穿不暖的穷人要好很多。三个孩子,都面色红润,气色极好,细皮嫩肉的,一看就是家世比较好的人家。 柳家的地位在叶子三人眼里立马就从穷户变成了大户。而且他们的态度也更轻松了,毕竟高大的砖瓦房肯定会比低矮破旧的泥草房子要干净。他们也不用提心自己不敢进去了。 柳家这一块极为安静,门口大块的空地也打扫得干干净净,给人的感觉就非常好。柳玉琴打开大门,招呼陈三等人在堂屋里休息。 “你们先坐会儿,喝点茶水。”柳玉琴说着,急急忙忙去灶房。 柳家的堂屋里摆着整整齐齐的八仙大桌和椅子,桌子中间放着茶壶和三个茶杯。除此之外,再没有多余的摆设和物件。 叶子在自己侍从的照顾下先坐下来了,然后吃着自己带的茶水,又拿了几块点心出来让柳吉柳祥吃。 柳玉琴从灶房里拿了两个干净的大茶碗过来,给陈三和那名高大男人喝水。 然后让叶子他们自便,她要去处理小鱼,准备晚饭。 “你不用管我们,去忙吧。”叶子笑道。他带的点心极少,就那么十块,分给两个孩子,也不过一人几块,柳玉琴也没说什么。 陈三跟着她忙前忙后的,只是这家伙什么活也不会干,见柳玉琴杀鲫鱼还把鱼籽全部留下,还不解的问道:“这黄黄的是什么东西?” “鱼籽啊,就是产下来会长成小鱼儿的。”柳玉琴解释道。这家伙这么大的人,居然连这些基本也不懂。可见是不事生产的贵族出身。 这么想着,柳玉琴做的饭菜就自然格外精心了。反正刚才人家已经给了她一两银子。一两银子,够他们家买不少东西了。而她做的这顿饭,最多值个一百个钱。家里最好的就是腊肉,再就是这一桶的鱼了。鱼和肉都值不了几个钱。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从来没进过厨房。”陈三笑嘻嘻的说。他嘴里说着不好意思,脸却红都没红过,可见根本就不在意这事儿。 “君子远庖厨嘛。”柳玉琴忍不住怼了他一句。在古代,这些所谓的家务活向来都是女人干的,没有哪家哪户的男人会下厨煮饭菜,下河洗衣裳。柳玉琴自己虽然不这样认为,但也能理解古代的这种行为习惯。 陈三被她说的一愣,不由的抬头盯着她看了两眼,柳玉琴其实长得不错,只不过小姑娘家的还没有长开,再加上这段时间的劳作也晒黑了些,粗粗一看就是个普通的小村姑。不过是言行举止,比人家更加成熟稳重。现在他才发现,这小村姑,居然还会识字用典呢。 “你念过书吗?”陈三问。 “些许识得几个字。”柳玉琴答。她不敢说什么读过书,只能说自己识得几个字。反正原身本来也是识字的,还会记帐,但学问肯定不会多高。 柳玉琴不想多谈这个话题,加快手上的动作,很快就把几条鲫鱼全部处理干净了,选了几条大点的鲫鱼,她准备炖汤。鱼籽儿她掏出来,和几条小点的鲫鱼一点红烧。再加上一个炸小鱼儿,总共能有三道菜。 来了三个客人,菜品总有丰盛些嘛。可家里就那么点儿东西,她这也是不得已。 柳玉琴的动作极快,陈三也跟着笨手笨脚的帮忙弄那些小鱼儿,等全部的鱼处理干净也花去了快半个时辰。柳玉琴又去后面的菜园子里摘了几把葱蒜,扯了几把青菜,然后提着篮子和陈三去河边洗鱼洗菜,淘米。 陈三跟着她学了一会儿,动作也渐渐熟练起来了,把青菜和葱蒜都清洗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 然后,就是正式开始煮饭了。 柳家的灶台有两口,柳玉琴为了节省时间全部打开了,大锅煮饭,小锅做菜。 柳吉和柳祥也被叫来帮着烧火了,陈三这个笨蛋,只知道把柴全堆在灶里,不仅烧不燃,还弄得满屋子的烟。 柳玉琴做的第一个菜是腊肉炖笋干,这是早上就发好了的,这会儿直接小火炖上就行了。 接着她开始炸小鱼儿,小鱼儿一落油锅很快就散发出香味了,陈三象馋猫似的直咽口水。 柳玉琴挟起第一锅的小鱼儿,就直接给分给大家去尝了。 陈三尝过后,满意的笑道:“果然很香呢,连鱼骨头也不用吐了,直接嚼碎吞下去了。” 就连叶子也吃了两条,说:“是很香,味儿不错。”他身体不太好,不敢贪多,算是尝了个味儿。 柳玉琴在灶房里忙碌了大半个时辰,一道接一道的菜,都出锅了,饭菜的香味一个劲的往外飘,弄得陈三口水连连,问:“是不是可以开饭了?” “嗯,再炒个青菜就行了。”柳玉琴笑道。 柳家这天的饭菜算得上丰盛了,总共五菜一汤,腊肉炖笋干,炒青菜,酸豆角炒腊肉,炸小鱼,鲫鱼汤,红烧鱼加鱼籽。菜都是简单的家常菜,但柳玉琴厨艺不错,食材又新鲜,她今天又特意的用了心,弄出来的菜自然不错,闻着就格外香。 看着摆上桌的几道菜,叶子知道可以开饭,他礼节性的问道:“咦,你家的大人呢?”在别人家吃饭,总得问声主人,他以为这个点,家长也该回来了。 “我家就我们姐弟三人啊。”柳玉琴低下头,话语里露出了丝丝伤感。 叶子大吃一惊,陈三更是瞪大了眼睛,惊讶的说:“你们姐弟三是孤儿?” 惊呆了 “是啊。无父无母无亲无长。”柳玉琴苦笑道。她真不想在别人面前提这些事情,但话说到这里了,也不好不答啊。她还以为叶子他们能看出来些什么呢。这个家里一看就不象有大人的样子啊。院子晒得衣服鞋袜就只有他们姐弟三人的,桌上也只有三个茶杯。 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了,叶子三人都惊呆了。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过柳家居然只有三个孩子。难怪给了一两银子,柳玉琴也没什么格外惊讶的表现。他们只以为柳家条件不错,这孩子拿过银子。没想到,柳家完全是这小姑娘当家作主。 他们还以为柳家的大人都下地干活去了呢。乡户人家还不都这样的,大孩子带小孩子,在家里洗衣煮饭喂鸡养猪的。大人就得在地里不停的劳作。 过了好一会儿,叶子才不好意思的说:“真是对不起了。”三个孩子自己过日子的事情,对他来说,简直有点不敢想。而且柳家干净又整洁,三个孩子穿的也不差,脸色也不错,他都好奇,他们靠什么过日子了。他也不是没见过那无依无靠的孤儿,个个都是黑不溜秋,瘦骨嶙峋,脏兮兮的。柳家姐弟三人的样子跟那些小孤儿比起来,那差别也太远了。 柳玉琴叹了口气,说:“这也不关你的事。”然后,她简单的几句话解释了自己家的情况。 “这么说,你们隔壁那家是专门照顾你们的?”叶子松了口气,又问道。有人专门照顾他们,总比他们姐弟三人必须完全靠自己过日子要好得多。 “是啊。我们家有田,这附近的荒地也都是我们家的。家里日子虽然不太好,却也不至于忍饥受冻的。说来还比村子里不少人家过得好呢。”柳玉琴又说。她这可是实话,起码她不用担心会饿死冻死。村里还有不少人家只能吃个半饱呢。 “难怪你天天得做饭,还得带着两个弟弟了。你真是能干啊。”陈三佩服的冲她竖起了大拇指。这简直太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 叶子更是好奇的问道:“你几岁了?” “十岁,我两个弟弟五岁。” “才十岁啊,比我小,以后你可以叫我陈三哥。”陈三这家伙是个跳脱性子,话题一下子就被他带歪了。连原本的那令人不舒服的气氛也随之轻松起来了。 “叫你哥有什么好处?”柳玉琴故意问道,她不想让大家再纠结于她家的情况,就趁机故意转移了话题。 陈三连忙说:“怎么没好处啊。有我这个哥哥在……” “咳咳咳……”叶子连忙打断了他,生怕他一下子就把自己的底交干净了。虽然这姐弟三人还是个孩子,但孩子嘛总会有口无心的说话,要是无意间在哪个不该说的场所把陈三的底漏出去就麻烦大了。 听到叶子咳,那位侍从着急起来了,连忙取了一丸药来,要给叶子吃。陈三没说完的话自然也被打断了,也一脸焦急的看着叶子。 叶子却连连摆手,说:“没事,我就是呛着了。” 果然,他很快就安定下来了,陈三和侍从阿智这才安静下来。 柳玉琴借机开口,说:“那就开饭吧,再过会儿,饭菜都凉了。” 陈三这会儿也醒悟过来了,叶子这样咳,不过是提醒自己别乱说话而已,心里大安,又见两个小的眼巴巴的看着桌上的菜,连忙说:“就是,吃饭啦吃饭啦。咱们今天可得好好尝尝柳家妹子做的菜。”说着,他先动手给自己舀了一碗鲫鱼汤。 奶白色的鲫鱼汤象牛奶一样,上面点缀着几粒翠绿的葱花,散发着热气腾腾的香味儿,十分引人流口水,他喝了一大口,满意的点了点头,说:“叶子,这个鲫鱼汤很鲜美,一点儿腥味也没有,你尝尝。”说着又给叶子装了半碗。 柳玉琴也跟着给自己两个弟弟给装了半碗汤,大家就全部开动了。 叶子尝了口汤,觉得果然不错,忍不住连喝几口,陈三每个菜都先尝一遍,然后再介绍给叶子,根本就不用柳玉琴这个客人招呼。反正她也得照顾两个弟弟,都是鱼,害怕小孩子被卡住。 最后,叶子喝了半碗汤,还吃了几筷子鱼肚皮上的肉,尝了半块鱼籽儿,又用酸豆角下了半碗饭。这算是他这半年多来,用饭用的最多的一次。陈三和他的侍从阿智都忍不住露出了笑容,看向柳玉琴的眼光就更多了些意味。 “就说我姐姐做的好吃吧。”柳吉得意的摇头小脑袋说。 “恩,姐姐做的菜最好吃了。”柳祥象个小跟屁虫似的附和道。 “确实不错。”陈三冲柳玉琴竖起了大拇指。 “柳姑娘厨艺果真了得。”叶子也赞道。 “你们喜欢就好。”柳玉琴笑道。不是她自夸,她厨艺还真不错。她独自一个人过日子,唯一的爱好就是做菜和享受美食,在这方面她可是下过苦功的,虽说算不上大厨,但家常菜绝对拿手。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阿智,这时也表扬柳玉琴说:“柳姑娘真是太能干了。你是我见过的年纪最小,本领最大的人。” “本领大就不敢当了,不过是做些家常便饭罢了。”柳玉琴连连摇头,她哪来什么大本事啊。她就希望能借助这顿饭,拉近自己和这群人的关系,以期有朝一日他们能帮助自己一把。 吃完了饭,几人又闲聊了会儿,日头偏西了,哑婆匆匆赶回来做晚饭,见到柳家这么热闹,连忙过来了。 见到三个陌生男子,哑婆脸上露出了惊讶又害怕的表情,柳玉琴连忙冲她比划了几下,告诉她:“这是在打鱼是遇上的,到家里来尝尝我做的鱼。” 哑婆虽然明白了她的意思,但对陈三等人却显然十分警戒,一个劲的眼着他们看。 陈三等人想和她说几句,又见她是个哑巴,完全不能沟通,只能任她这样打量自己。 还是柳玉琴解了围,说:“哑婆,我今天弄的鱼多,给你们也留下了一碗,你先回去做饭。我给你端过去。” 哑婆这才想起自己还得做饭,也不和他们纠缠了,冲柳玉琴比划了几下,回家去了。 陈三这才松了口气,说:“这就是旁边那户人家的?” “嗯,他们家一共三口人,都有残缺,哑婆是个聋哑人,瞎公瞎了一只眼,他们的儿子也天生是个哑巴。不过,瞎公和铁牛哥都很能干,力气极大,我们家的地都是他们在种,得到的收成就养我们和他们自己。”柳玉琴解释道。 这话说的叶子三人更加吃惊了,他们还以为照顾柳家人的是一户普通人家,哪里想这到一家三口,居然都不是正常人。 陈三更是直言道:“你们家怎么会找户这样的人家的?” “这也没什么不好啊,只有对他们忠心就好了。你管人家长什么样呢?”阿智却持不同的见解。 他对身体上有缺陷的人没什么为好的印象,最怕的还是那些表面对你,背后捅刀子的人。何况这一家三口都有缺陷,离开了这里也不一定能过得更好,反而还可能更加用心的照顾柳家姐弟三人。不然,人心稍微坏一点的,都会不由自主的欺负这三个孩子,再坏一点的就是苛待这姐弟三人,甚至有可能谋财害命呢。 “是啊。哑婆很好的。”柳玉琴也说。在原主的记忆中她了解到,他们家是瞎公的恩人,瞎公曾经答应过,用尽一切保护和照顾他们姐弟三人,直到他们长大成年。再加上,哑婆和瞎公看着他们长大,对他们也很有些感情。她能察觉到。 阿智看了看天色,提醒叶子和陈三:“我们该走了。” 叶子点点头,说:“今天这顿饭吃得很开心。谢谢你啦。” “不客气,欢迎下次再来。”柳玉琴不自觉的把现代用语都说出来了。 陈三和叶子却笑了,陈三更是说:“好呀,过几天,我们再来。下次我还要尝尝你说的泥鳅呢。” 这小姑娘让他们都觉得很有趣。他们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来了这么久,总算找到了点好玩的事情。最重要的是,叶子今天难得有味口,他很满意今天这样随意出来逛逛的收获。 柳玉琴心里也很高兴,做一顿饭对她来说是小事,能结交几个朋友才是大事呢,自然满口答应道:“行,只要你们不嫌弃我们家的饭菜。” 今天的菜,三位客人很赏脸,都吃得差不多了,但饭却还剩下一些,主要是叶子不给力,再就是可能他们觉得这饭粗了些。柳家这样的经济条件,柳玉琴已经开始在白米里面挟杂粮吃了。这样的饭虽然比不上白米饭爽口,但其实营养更丰富,还能节省些呢。她夹的杂粮少,对于她们弟姐来说,还不至于影响到口感。 但叶子吃的那半碗,阿智却还特意的给他把杂粮都剔掉了,当时只说他身体不太好,怕不好克化。现在想想,柳玉琴就知道,这三人平时吃的饭肯定都是上好的米,菜味道好,还能吃得开心,饭不好吃,就真吃不下去了。就跟她在现代生活一样,吃惯了自己买回来的好几块一斤的米,再吃外面小饭店里那种便宜大米煮出来的饭,真的难以下咽。 送了叶子他们,柳玉琴就端着先前自己留下来的一碗红烧鱼送到哑婆家去,又和她说了两句闲话才回家。 因为今天晚饭吃得早,柳玉琴就和两个弟弟在菜园子里多忙活了一会儿,这时候瞎公和铁牛也回来了。 哑婆自然把柳家来人的事情告诉瞎公了,瞎公连饭也顾不上吃就来找柳玉琴。 柳玉琴连忙解释道:“我们在那边捉鱼,遇上他们了。见我们拿个筲箕就能捕到鱼,觉得好玩,就跟着玩了起来。然后就扯到小鱼怎么吃,他们就跟过来说要尝尝,还给了一两银子当饭钱。” 瞎公仔仔细细的问了柳玉琴几遍,还拉着柳吉和柳祥问了几句,才断定这三人,应该只是凑巧遇上了柳玉琴姐弟三人,不是专门来找麻烦的。 但他还是说:“大姑娘,你们家连个长辈也没有,以后对外人可得警醒点啊。外面可有不少坏人,专门骗小孩子的。” “恩,我知道了。”柳玉琴乖乖的应道。 也不是她胆子大,而是这里不过是个小村庄而已,别人有必要跑到这种地方来行骗吗?再说,家里也没什么值得骗的啊。并且人家吃顿便饭,随手就给了一两银子,也不至于看得上他们这里的东西。要说是拍花子的就更加简单了,直接带走他们三就完事了。反正也没人看到,更没必要到他们家里来了。 三个孩子在无人的地方被坏人弄走,真是容易之极。她对自己的长相有自知之明,可不是什么绝色小美人,最多算有三四分姿色,况且还没有长开,再加上这段时间的劳作,晒黑了很多,原有的一点颜色都给黑没了。两个弟弟就更别提了,正宗的小屁孩子两枚,也不象天赋禀异,有什么过人之处。 而且在这乡野之地,还没什么坏人敢来。不然一村子的人一起上,打不死也能打他个半死。 瞎公想了想,却又说:“所谓人心隔肚皮,咱们得小心些。”虽然柳玉琴才十岁,但他却觉得这孩子听得懂自己的话。 “我知道了。他们说过些天再来,下次他们再来,我让柳吉去叫你们回来。”柳玉琴又说。她知道瞎公是担心他们,下次让瞎公自己看到人会更加好,而且她也希望有瞎公帮着把把关。 “大姑娘,我近日去寻一条狗回来陪你们吧。”他们在这里生活了五年多,还是第一次有外人上门来呢,搞得他都有些担心了。特别是他一想到自己去地里干活那么远,家里这边发生什么事情,完全无法听到,就更令他担心了。有条狗总可以通风报信吧。 “好啊。”柳玉琴欢快的答应了。她喜欢养狗,而且有条狗确实也好一些。他们家确实是偏了点,平时出门跑来跑去的,居然连个人也见不到,要真有什么事,也确实叫天天不应,喊地地不灵呢。有条狗帮忙,安全系数也高很多。 小黑狗 接下来,柳玉琴安安静静的带着两个弟弟在家里休息。连续干了好几天的活,她怕她这小身板累垮,更可况两个弟弟年纪还更小,越发需要休息。 不用早出晚归的去开荒挖地,早上柳玉琴就没象往常那样早早起来,听到了鸡叫,也懒得动,而是直接睡到了大天亮。两个弟弟就更加不用提了,一觉睡到了日上三杆。柳玉琴把早餐弄好后,自己还先吃过了,又洗了衣服,这两小家伙才醒。睡饱了,两人都非常高兴,虽然只是小孩子,也一样懂得干活的辛苦了。 柳吉甚至还说:“姐姐,我们不用干活了吗?” “休息两天。”柳玉琴笑道。 “那我们今天干什么?”柳祥连忙问。 “不干什么,就在家里玩啊。”柳玉琴说。 家务活现在还不需要两个弟弟分担,菜园子里也没什么活要干,刚种下的各种蔬菜,也才露出两片小嫩芽而已。柳玉琴就准备教两个弟弟认字。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随便先教他们识几个字,打打基础,等到七岁了,柳玉琴就打算直接送他俩去学堂念书。这是柳家人的愿望,而且她也很明白古代读书人的地位高,柳吉和柳祥要是能高中,柳家就能从普通良民挤身于上层社会了。 读书能得到的好处,她很明白。 其实就是现代,穷人家的孩子也能通过读书来改变自己的命运,多学点知识,多学些本领,最起码谋生的能力也会更强些。所以,虽然暂时连日常饮食都得精打细算,柳玉琴也不会放弃让两个弟弟念书的。 她把家里她专门记帐用的笔墨纸张找了出来,然后写下人口手,上中下,山水草花等十分常见的字,拿给两个弟弟看。柳家也真是的,居然找不到一本正经的启蒙读物。而柳玉琴在现代也没干过学前及小学教育工作,一切全靠她自己随意了。 不过柳玉琴看着自己写出来的字,还是比较满意的,与原身记在帐本上的字,基本是相似,都是一笔一画的,谈不上什么风骨,但还蛮整齐的,一副小孩子写的字。原先她还担心自己不会写毛笔字,会写成一团墨呢。虽然这字一看就是小孩子写的,但她也没打算要去靠写字赚银子,根本主不在意这字好不好。 她自制的识字书,就是从最简单最常用的字开始的。等两个弟弟学会了这些字,就可以学写自己的名字了。后面就可以慢慢背几首古诗,学点算术了。关键是她还没搞清楚这里是什么朝代,也不知道哪里东西可以教,哪些东西不可以教,一切都得慢慢摸索。 刚开始学习,柳玉琴也不指望他们会写,就是先读会,识字方面,两个弟弟都很不错。上午半天很快就过去了,中午姐弟三人歇了半个时辰,柳玉琴带他们在菜园子里转悠了一会儿,才开始教他们学写字。 就是直接在沙地上拿小树枝一笔一笔的教他们写。暂时家里还没银子给他们两买笔墨纸张来用。把笔画教会给他们了,柳玉琴就去灶房忙活了。养了两天的泥鳅,也吐干净了身体里的脏东西,她打算今天晚饭弄个泥鳅煲仔饭吃。 饭快煲好时,陈三一阵飞似的跑了过来,大老远的就叫道:“柳吉,柳祥,你们看我给你们带什么来啦。” 柳玉琴熄灭了灶里的柴,只留下了一些红红的炭火,一出来,就见到两个弟弟已经丢下了写字的树枝和陈三围着一头漂亮的半大黑狗打转呢。 见到柳玉琴,陈三还说:“你们家就你们三个孩子,送条狗给你们看家护院吧。以后你们出去捞鱼也可以带上它,有个伴也好。” 这黑狗显然是经过训练的,柳玉琴一眼就看出来了,这可不是普通的狗。两个弟弟更是高兴之极,又兴奋又有点怕,围着狗打转却不敢伸手去摸。 陈三笑道:“别怕,它很乖的。”说着还冲狗叫道:“小黑,和柳吉柳祥打个招呼。” 小黑果然竖起了爪子,冲他们俩招了招,柳吉柳祥更是兴奋了。柳玉琴更加可以肯定,这条狗是被训练过的。 陈三带着狗和他们姐弟三人玩了好一会儿,把小黑的性情都说了两遍,自然也让小黑展现了自己的才艺。可把柳吉和柳祥都乐坏了,一个劲的围着陈三,瞬间就把陈三当成了老大,还一个劲的叫他:“陈三哥。” 陈三显然也十分享受孩子们的喜欢,乐眯眯的配合着他们玩乐。 柳玉琴看着两个弟弟高兴的样子,心里头微酸。不过她不是吃醋,而是知道两个弟弟身边需要男性长辈。柳家一家孤寡,他们的奶奶和亲娘,除了能在生活上照顾到他们之外,根本就无法顾及其他,柳玉琴甚至怀疑她们根本就没想过孩子们的成长环境有什么问题。 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的两个小男孩子,虽然相处的时间还不长,但柳玉琴已经发现他俩有些娇气又胆小的,缺泛了些男孩子应有的调皮与胆量。如果继续这样下去,长大后两个弟弟的性格绝对会有问题。 只是柳玉琴自己一没教养过孩子,二是柳家也实在没有亲长,她甚至完全没搞清楚,柳吉柳祥为什么会是这样的性子。现在看到他俩和陈三的互动,她才悄然大悟。柳家兄弟两个需要一个父亲的角色。 陈三嘛,虽然不可能当他们的父亲,但多与陈三接触,对他们还是非常有好处的。陈三是个性子爽朗又阳光的人,跟这样的人相处,心情自然都会变好些。相处时间长了,自然会受到陈三的影响。 说实话,柳玉琴并不喜欢那种娇滴滴的人,无论男女,她都喜欢那种大方爽朗的人。动不动就掉眼泪,动不动就耍小性子的人,她一向都是敬而远之的。何况以柳家现在的处境来说,她和两个弟弟都得任何事情都自己承担。 她对陈三的感观越发好了,第一次接触她就发现陈三性子是那三个当中最直爽的人。其实她喜欢与这样的人打交道,虽然走上社会后,大家不自觉的就变得圆滑起来了。 但其实大多数人都宁愿与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的人打交道,简单明了,也不怕得罪人。但往往这样的人,却混得并不算多好,那些有千般面孔,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人才在职场中混得更开更好。逼得大家不得不开始戴上面具,说着违心的话,做些违背自己意愿的事情。甚至很多时候,大家就如某诗人所谓的为了五斗米而折腰,不然能怎么办呢?人人都要生存。 在受到很多次打击后,柳玉琴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但突然在这里见到这个直爽的陈三,让她感觉心都变得轻松了。过去的一切都让它过去吧,现在的柳玉琴早就不是那个年过三十的柳玉琴了,这一切都是新的,一切都还值得期待。就算要抚养两个孩子长大,柳玉琴也瞬间充满了信心。 正好柳玉琴作的泥鳅煲仔饭比较多,本来是准备送一半给瞎公他们吃的,现在陈三来了,柳玉琴干脆就不准备自己家吃了,而是直接把沙锅都端了出来,说:“陈三哥,你来看看。” 陈三早就闻到了香味,立马放下黑狗窜了过来,那身手要说没功夫柳玉琴肯定不信。 “好香,好香啊,你又弄了什么好吃的?”陈三恨不得流口水的盯上了锅里的饭。 “这个叫煲仔饭,其实主料就是米饭,不过我放了腊肉和泥鳅。”柳玉琴得意的笑道。 煲仔饭的饭本身就比煮的,蒸的饭要香很多,再加上有油有盐有肉味道就格外鲜。并且很简单,不会又是炒又是煎的要弄好几样菜才吃,一锅煲仔饭,菜和饭肉和鱼都有了,营养丰富又可口。而她做的泥鳅煲仔饭,就更加美味了。 在现代她经常去的一家饭店,就以作煲仔饭而出名,比如鳝鱼煲仔饭,腊味煲仔饭,牛肉煲仔饭等等,每次那些因为减肥而不肯吃主食的同事们,都会忍不住一人吃一碗。作为一个吃货,柳玉琴不可能经常去饭店吃,就自己在家摸索会了如何弄煲仔饭。 “哟,泥鳅已经派上用场了啊。我尝尝啊。”陈三顾不得烫,就伸出了爪子,想直接去锅里拈一点尝尝。 “别,才出锅很烫的。”柳玉琴一面阻挡他,一面拿勺子盛了勺子饭放在小碗里,把沙锅的盖子又盖上了,多焖焖味道会更好些。 “我们也要。”柳吉和柳祥忍不住都叫了起来。 小黑也不甘寂寞的跟着“汪汪”起来了。 “行,这一锅呢,够吃的。”柳玉琴又去拿了两个小碗,给他俩也各盛了半碗饭,也给小黑盛了半碗。 就这会儿功夫,陈三已经把自己碗里的饭全吃光了,也不怕烫,还眼巴巴的看着柳玉琴说:“实在太香了,真好吃。我还要。今天我真是划得来,回去一定要去馋叶子和阿智。” “你把这一锅饭带回去吧,给他俩也尝尝。”柳玉琴笑道。 收了人家的黑狗,肯定要送点回礼,她能拿得出手的也就是这点儿东西了。而且她也需要一个契机,来与陈三他们交往,就让这锅煲仔饭来开路吧,希望能顺利,柳玉琴心里暗暗给自己打着气,又觉得好笑得不行。 要吃肉 “真的可以吗?”陈三大喜,眼睛立马盯上了整只沙锅,就象护食的狗一样,惹得柳玉琴差点儿笑出声来。 “行,你拿走吧。”柳玉琴去找了个小篮子,把沙锅放进去后,给陈三提着。 “那我先走了啊。改天来还你家的锅子。”陈三话音还未落,人已经跑远了,好象生怕柳玉琴会反悔似的。 小黑连忙冲着他“汪汪”叫了几声,陈三却头也不回的说:“小黑,你就留在这里了。柳妹妹,你弄点给小黑吃啊,它最好吃了。” 象是听懂了陈三的话一样,小黑果然转头冲柳玉琴叫起来了。 柳玉琴伸手摸了摸小黑,带它到灶房,突然想起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情,狗它是要吃肉的啊。可是家里人吃的肉还不够呢,哪里来的肉给小黑吃? 小黑眼巴巴的看着她,柳玉琴想了想,狠心切了两小块腊肉,切成小碎块放进锅里煮了起来,今天的晚餐给陈三了,她也得再重新做,干脆就打算直接煮一锅腊肉粥了。 见到她切肉做饭,小黑也不叫唤了,乖乖地和柳家两兄弟在院子里玩闹起来了。 等锅里的粥快要煮好了,柳玉琴又去摘了一把青菜回来,切碎了也加进锅里,稍微焖了一会儿,一锅浓稠的腊肉菜粥就煮好了。粥分成四碗盛了出来,姐弟三人加小黑一人一碗。 哪里想到,姐弟三人都吃得欢快,小黑却只管挑碗里的肉吃,粥偶尔还能混着肉吃一两口,菜却是一点儿也不吃的。吃光了碗里的肉,还直冲她叫唤,意思是说,它没吃饱还要吃肉。 她在现代小时候家里前养的是普通土狗,家里吃什么,狗就跟着吃什么,所以盐份什么的,她也不知道狗能不能多吃。 这会子柳玉琴傻眼了,以前养狗,拌点肉汤在饭里,要不就是把大家不吃的肥肉骨头什么的拌在饭里,那狗就吃得极欢快了。而且刚才的煲仔饭,小黑也全吃光了,没想到这会儿小黑居然只吃肉,完全不肯吃饭和菜了。 其实刚才的煲仔饭,她盛给大家尝的是面上的,腊肉和泥鳅肉都多,并且腊肉的油也全部渗入饭里去了,那饭可比现在她煮的粥要香很多,也有肉味儿多了。何况她现在煮的粥,借肉还比煲仔饭里放得少,还尽量挑给两个弟弟吃了。分到她自己和小黑碗里的肉,就那么两三块而已。 柳吉柳祥也好奇的看着小黑,他们不懂为什么小黑不肯吃饭,柳吉还劝道:“快点吃饭啊,吃饱饭才能长大长高呢。” “我们都吃饭的。”柳祥还当场示范给小黑看,端起自己的小碗,大勺子饭太勺子饭往嘴里塞。 可是小黑却不为所动,坚持要吃肉。 柳玉琴头疼的说:“小黑,咱家可没那么多肉给你吃啊。” “小黑只吃肉吗?”柳吉好奇的问道。 柳玉琴点点头,心里有点可惜也有点烦燥,显然小黑以前伙食相当好,估计在柳家过不去。她打算等陈三再来时,就把小黑还回去。以后还是去找条土狗回来养,自己家有什么吃的,就给它吃什么了。这里庄户人家其实养狗的少,因为自己家人都吃不饱,哪里来的粮食肉类喂给狗吃呢。庄户人家就算养狗,也极少会给它喂食,一般都是狗在外面自己找食的。 正在柳玉琴姐弟三人与小黑面面相觑的时候,陈三居然又回来了,只不过这次他拿了个大包袱过来了。里面放着一大包肉干,是专门给小黑准备的食物。 “不好意思啊,我刚才送小黑过来忘记给它带食了。这是专门为它准备的。”陈三笑道。 原来,他才走了一半,阿智就带着这包肉干过来,陈三这家伙丢三落四的,来的时候,只记得带小黑,居然忘记带小黑的食物了。以柳家的经济条件,哪里有肉天天给小黑吃。叶子发现后就叫阿智带着肉干追过来了。这不,两人在路上就撞上了,阿智把肉干交给陈三,自己就带着煲仔饭走了。 “可是……”柳玉琴很想说,这包肉干吃完后,要怎么办呢?总不可能过几天就让陈三给小黑送一包肉干过来吧。 可陈三却火急火燎的解释了几句,就匆匆跑了,他还得赶回去吃煲仔饭呢,不然叶子和阿智吃完了,哪里还有他的份啊。刚才的那小半碗,还不够他塞牙缝的,尽是搅起了他的馋虫。 柳玉琴来不及说,再又看到两个弟弟喜欢小黑的小模样,这些话只好吞回肚子里了。算了,先走一步算一步吧。等吃完了这包肉干,再说吧。也许到时候,自己能想法子赚点银子,多买些肉回来吃呢。 见到自己的口粮,小黑果然高兴的,转着柳玉琴打转,一个劲的盯着她手中的包袱。 柳玉琴拿了一块肉干出来,小黑就跳了起来,去抢她手中的肉干,柳玉琴故意抬头手,小黑却一点儿也不在意,高高一跃,一口就咬中了她手上的肉干,飞快的叨到一边去美滋滋的吃了起来。 柳吉柳祥都大笑起来,异口同声的说:“好厉害啊。” 柳玉琴也笑了起来,小黑这家伙,估计以前陈三也这样喂它。可是这肉干一看就是好肉制成的,这么一大包,没有十斤也有八斤了,少说也得一二两银子了。她暗暗砸舌,估计陈三与叶子比自己想象中的更有家底。 柳吉和柳祥却不知道柳玉琴的想法,两人只顾着转着小黑打转,都忘记了那锅被陈三端走的煲仔饭了。 柳玉琴让他们在一边玩,去灶房重新煮饭,好食材都用在煲仔饭中了,今天的晚饭就很简单了,直接拿了一个鸡蛋,把那一碗剩饭拿来搞了个蛋炒饭,然后又炒了一个青菜,姐弟三人分吃。 吃完饭,柳吉和柳祥还陪着小黑在门前玩乐,瞎公一家人回来,见到小黑都吃了一惊。 “你们哪来的狗啊?”瞎公问。 “陈三哥送来的。”柳吉答。 听到他们的说话声,柳玉琴连忙出来说:“就是那天在我们家吃饭的人,今天送了小黑过来,说是送给我们的。” 瞎公紧皱着眉头看着小黑,不解的说:“他们这是为什么?”这条狗,柳玉琴能看出来不是凡品,他也一样能看得出来。 “他说,我们家就三个孩子,小黑能帮我们。”柳玉琴解释道。 “可是,这狗,要怎么养?”瞎公一针见血的点出了问题的实质。他是准备弄一条狗回来养,可是一般的土狗随便给点食它吃就好了,小黑显然不可能象普通土狗那样养啊。以柳家的家境,如何养得起小黑。只怕这小黑的口粮,比柳家和他们家六口人加起来都贵呢。 “陈三哥带了小黑的肉干过来。”柳吉抢着回答道。 “是的,小黑有吃食。”柳祥也说。 这下子瞎公的眉目皱得更紧了,送狗就算了,连狗食都一起送过来了,还送的是肉干,这事儿令瞎公越发怀疑陈三的用意了。 柳玉琴很明白瞎公的疑虑,但她想来想去,也不觉得陈三他们对自己家有什么可图。而且陈三那性子,也不象是个有什么阴谋诡计的人。柳家总共就他们姐弟三人,这一块荒地,真没什么好让他可图的。 陈三接近他们,一来是凑巧碰上了,和他们一起玩了捉鱼,又尝了她做的鱼,觉得新鲜,一时间爱上了,二来应当是太闲了无事可干,总得找点乐趣。也许过段时间,就会对他们失去兴趣了。 听了柳玉琴的分析,瞎公越发对她刮目相看了,好半天才说:“大姑娘是个聪明人。可是你年纪还小,没见过人心的险恶,对人要有防备之心。我是怕他会对你们不利呢。” 柳玉琴只得说:“我会小心的。我又不会跟着他走出这里。他来了,也不过是尝尝我做的饭食,估计就是贪个新鲜呢。我也不白占他的便宜。” 她不敢说自己有心想和陈三他们走得近些,这打算她不能说,并且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总之,她也不是什么单纯的小白兔。一个在社会上摸了近十年的现代职业女性,识人的眼光总有一点。 她又不是真正的十岁天真小姑娘,正好借着小姑娘的便利,多为自己打点基础。不然,单靠她累死累活的开荒种田想养大两个弟弟可不容易呢。要是就她一个人,她也就懒得费什么心了,现在还不能佛系过日子啊。 而且再过几年,她成年了,就不能象现在这样和陈三人们这些外男打交道了。古代人那么重名节,当个女孩子很吃亏的。其实就是现代,很多时候,女性都是受压迫的。她早就学会了保护自己。再说人也需要朋友,她总不能一辈子就只认识身边的这几个人吧。 瞎公也不好多说什么,一来柳玉琴有主见,二来陈三也还没什么行动。他也只能先看着了。 煲仔饭 陈三紧赶慢赶,比来的时候花了更短的时间赶了回去。一进大门,就见满院子的下人都面露喜色,一扫往日的沉寂。 “咦,这是有什么好事吗?”陈三忍不嘀咕起来。 有胆大的侍女笑道:“陈公子您是不知道呢,刚才主子吃了阿智带回来的什么饭,一连用了大半碗呢。” “啊,都已经吃了啊。”陈三着急了,顾不得多问,就一溜烟的跑进去了。 侍女们自然知道他的性子,都不由的捂嘴偷笑起来,还有人在一起嘀咕道:“明知道陈公子贪吃,还在这里逗他。” “我也没说错啊。刚才主子吃的那什么饭,听说很香呢。也不知道阿智大哥从哪里弄来的?”那胆大的侍女笑道。 “再香也轮不到咱们的口,你这张嘴啊,还是省省吧,没的惹出一些有的没的。”另一个年纪大的侍女半是责骂道。 主子身体不好,吃不下睡不着,身子一日不养好,他们这些个当下人的就没好日子过。现在好不容易主子能吃得下东西了,众人只有跟着高兴的份。哪里还能管三管四的,他们这些人的生死可全系在主子身上呢。 陈三三步并着两步就进了内院,果然就见到叶子摸着肚子在院子里散步。显然他刚吃完,正在消食呢。 他以为饭已经被吃完了,急得脸色都变了,不过没等他话说出口,叶子就说:“行了,给你留下了一大碗呢。” 陈三马上喜笑颜开的,一阵风似的跑开了,阿智也被他这个急食的样子弄得忍不住偷偷笑了起来。 “陈公子真是个小孩子心性。” 叶子也笑道:“可不是,我就羡慕他这性子。”阿智从小伴他长大,虽然说是贴身侍卫,但情份却有如亲人一般。叶子在他面前也不用掩饰自己的感受。 阿智心里暗叹,主子怎么可能象陈三这样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呢,嘴里却说:“陈公子其实也自由不了两年呢。他也十三岁了。” “是啊,再过两年,他也该正经有事了。”叶子惆怅的说。陈三与他同样大,他也十三岁了。只是陈三有父有母,有二兄二姐。陈三因为是家里的老幺,再加上小时候身体不好,陈家人对他格外宠着,从小就不怎么加以管束,让他自由自在的玩乐,再加上家里也不指望他有什么大出息,就养成了他这副随性的样子。 可是到了一定的年纪,陈三也一样得上套子,去规规矩矩的过日子了。现在还能在这里陪着他,不过是因为他身边有好老师,陈三又是他的伙伴。而他自己呢,再过两三年,还不知道是个什么境况呢。 想到这里,叶子刚有一丝笑容的脸上又重新冷漠起来了。 阿智正不知要怎么开解叶子,陈三蹦达出来了,这家伙吃完了一大碗饭,手里还拿着一大块锅巴,咯滋咯滋的咬着,说:“叶子,阿智,今天这煲仔饭好吃吧?这锅巴真有味儿。” 叶子和阿智都傻眼了,他们都没吃过沙锅最底下的锅巴。而煲仔饭最精华的部分就是锅巴,又香又脆,全被陈三吃了,其他人不仅没有尝到,还连知都不知道呢。 见叶子和阿智都眼着自己手中的锅巴,陈三后知后觉的想到,锅巴这两人根本就没发现,不由的欢快的大笑起来,说:“哎哟,你们只顾着吃上面的肉和泥鳅了吧,下面的锅巴才是精华呢。”说着,他把手中的锅巴分了两小块下来,让叶子和阿智尝。 叶子的这一小块,是真小,就两口大小,他仔细的嚼了半天,失笑道:“果然,这才是精华,便宜你了。就是给我,我也不敢吃啊。” 阿智也笑道:“陈公子,您真是长了一双发现美食的眼啊。怎么想到把锅底都刮起来吃的?” 陈三呵呵笑了几声,他总不好意思说自己吃完了饭,觉得还没吃过瘾,就把锅里的锅巴全部刮下来了,尝过后,才知道锅巴比饭还格外有味道呢,就一口气儿全吃了。 叶子扑吃一声笑了起来,阿智这话说的可真妙,陈三可不是有双能发现美食的眼睛嘛。以前他也是经常偷到外面去找好吃的。时不时的能给他带回来一些小吃食。陈三这好吃的名头,可是人人都知道的。不过好吃而已,总比那些惹事生非要好的多,陈家人也不过是笑笑就完事了,甚至还会主动给陈三找些新鲜吃食回来呢。 这家伙吃东西,一向不管食材的高级与否,也不讲究什么品味,连大家认为低贱的东西也吃。可以说,在陈三眼里,只要是能吃得到嘴的,他都会去尝。 偏偏陈三这性子还入了马师父的眼,连带着他也跟着沾了光,马师父也是个好吃佬,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中游的,样样都吃,不过他走南闯北,见多识广,能安心留下来在他身边教导和照顾他,也得亏有陈三这个小好吃佬呢。 陈三知道叶子笑他什么,却不以为然的说:“这几年,你们主仆二人跟着我吃多少好吃的东西啊?不得亏我有双会发现美食的眼睛吗?” “是,得亏得亏你了。”叶子忍着笑,一本正经的说。 三人好一阵笑闹,叶子刚才的一点不开心,又被他闹没了,听到他们三人的笑闹声,原本准备进来的侍女们立马又消失了。主子高兴时,可不得打扰了他的兴致。 “哎,这煲仔饭真不错。”陈三吃完最后一块锅巴,还意犹未尽。 叶子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也说:“恩,这煲仔饭味道还真不错。” 要不是他身体不太好,真不会给陈三留这么多,他只敢吃了大半碗,吃了五六分饱就没吃了,怕吃多了不克化。阿智身为下人,自然也不可能吃个满足,叶子在尝过味后还给老师送去了一大碗。这样一分,留下来给陈三的还有一半呢。足足一大海碗的煲仔饭,全落入陈三的肚子了。这家伙居然没吃够,连锅巴也全吃了。 不过也得亏他吃了锅巴,不然大家还不知道锅巴才是精华呢。 等他们闹够了,马师父也过来了,一见到陈三就笑骂道:“陈三,你这小子,在哪儿搞回的这个煲仔饭啊?很不错哦。” “嘿嘿,师父,下次我们把您也带过去。柳妹妹真是个做吃食的好手。指不定下回还会再弄个新鲜吃食出来。”陈三得意的笑道。 “哟,这柳姑娘,老夫可得去见识一下了。不过,你也别想着见天儿往外乱跑,该练的功夫可不能落下。”马师父严肃的说道。 前天叶子从外面回来,因为在柳家吃了那顿饱饭,人明显的精神好了起来,大家自然吩咐厨房,去弄些鱼来吃。 可惜的是,厨房里大动干戈了一翻,弄出来的鱼总不是那个味儿,他不是嫌鱼汤太腥,就是嫌红烧的不够味儿,总之都没有柳玉琴弄的好吃。可把众折腾得人仰马翻了一通,他也就勉强尝了尝。 不过比起以前根本就吃下去,要强多了。众人都挖空脑汁的想着新鲜吃食,想让他多吃点呢。这会子,柳玉琴连弄了两次叶子爱吃并且能吃得下的饭食,也引起了马师父的警觉。 他得去见识一下大家嘴里的柳姑娘,一个十岁大的小姑娘,哪来的这么好的厨艺,还偏生连叶子都给喜欢上了。不是他多心,叶子如今的处境,逼得他不得不如此,生怕他再中了什么暗算。他也不敢让陈三和叶子天天儿往外面乱跑,要是出了什么事,谁负得起责任。 两手抓 在家里歇了三天,柳玉琴又带着两个弟弟与瞎公一家三口去果园干活了。 天气越来越热了,荒草生长速度飞快,前几天才挖的地方,又长出一层新草,而没有挖的地方,那草就象吃了催长剂似的,一下子冒高了好多。再不快点干,这片儿就会全部被荒草淹没了,刚栽下去的果树苗子搞不好就得全被草淹没了。 最重要的是,那片种高粱的地儿,还要更加得精心锄草,不然高粱哪里有收的。本来地就不怎么肥,再被杂草把养份阳光全部吃掉了,别说高粱就是果树也都别想有个好生长了。 瞎公皱着眉头看着不到十天就已经长出好多小草的地,一眼望去简直一片绿油油,摇了摇头说:“唉,开荒地就是这点不好,草怎么也除不完。” 要知道,这片儿,他们当时翻地里,可是连草根都一起挖起来了,并且全部清理干净了的,可是草是永远也烧不死,锄不尽的。 “要是庄稼也能象草这样顽强就好了,不用人管也一样长得好好的。”柳玉琴笑道。 野草真的生命力极顽强,别说长在不肥沃的土地上,就是石头缝里,也不耽搁生长。她曾经看到现代高楼大夏的天台上,因为较长时间无人打扫管理,居然也能长出一簇一簇的野草,都不知道这些草籽是从哪里来的。而且天台上是水泥地面,唯一的土壤不过是些灰尘累积下来的,可那野草竟然也长势喜人,这里一簇那里一簇,不知道的还以为特意种的绿化草呢。 如此,柳玉琴也不敢再歇着了,天天起早贪黑的和瞎公一家三口一起在地里干活。原先开过的地方要重新锄草,没有翻过的地方要尽早翻出来。活儿多的不行,只要你想干,可是天天在地里干,难怪有人说过,地里的活儿是干不完的。 瞎公原本皱着的眉头,因柳玉琴这句半是玩笑半是童言的话而松开了,笑道:“大姑娘真是说笑了。不过我小时候倒是听过老人们讲过一个古。说以前啊,原本是没有这些野草的,庄稼种下去都不用怎么管,到时候就能收了。那时候,人们种地很轻松的。但正因为得到的容易了,大家就不珍惜粮食。甚至有人烙饼给小娃儿当尿布用。所以,老天就降下了惩罚,撒了一地的野草籽,怎么也锄不完。” 柳玉琴听得津津有味,她没想到瞎公居然还能讲故事,连忙追问:“呀,还有这种说法啊。那烙饼当尿布也不舒服啊。” 就连柳吉柳祥也叹道:“要是没草多好啊,都怪那些坏蛋。” 柳玉琴和瞎公听得哈哈大笑起来了,笑声飘落在田野里,也冲淡了大家的烦恼,柳玉琴瞬间觉得力气变大了,干活也不累了。 见大家都笑了,哑婆和铁牛也无声的笑了。 自从柳奶奶过世后,柳玉琴和两个弟弟都基本没笑过了,他们心底满是对未来的担心及无时无刻不存在的害怕,害怕没饭吃,害怕没人照顾自己等等。柳玉琴甚至还大病了一场,虽然病后她变得更加成熟稳重了,在大家眼里,也不过是因为她早早明白了,这副重担只能靠她稚嫩的肩膀。 她肩负养大自己与两个弟弟的重任,不得不快速成长起来,努力强大自己。但孩子总是孩子,再装得成熟稳重,也会做出一些孩子气的举动。 瞎公和哑婆虽然不懂得说什么,但却也看在眼里了,没想到一个小古记就能令孩子们开心的大笑。瞎公的心情也跟着变好了许多。 大家干活的速度都好象快了许多,柳吉柳祥还太小,正经活儿干不了什么,翻地干不动,拿着锄头锄草也不会,柳玉琴就安排他俩直接用手去扯那些刚生长出来的嫩草。新翻起来没多久的松软土地上,两个小孩子一手揪起一根小嫩草,稍微用点儿力气就连根带叶一起拔起来了。 “对了,就这样干。把草全部消灭掉。”柳玉琴笑着表扬他们。 “草消灭掉了,就能长吃的啦。”柳吉睁大眼睛,好奇的问道。 “是啊,这里种的是高粱,可以煮饭吃的。还有这些果树,以后可以结甜甜的果子。”柳玉琴笑道。 “太好喽,太好喽。” 两个弟弟干活就干得更加带劲了,两个人还比赛起来了。如此,虽然人小,可他们还干了不少活儿呢。 干一会儿,柳玉琴就会让他俩歇会了,喝点茶水。可怜的小家伙们,才五岁大小,就得跟着大家一起下地干活了,柳玉琴心里不由的有些心酸。经过一段日子的相处,她十分明白,两个弟弟对她的依赖性。可以说他俩把她当成了父母一样的存在,也令她自觉的担任起了,家长的角色。 看着两个小家伙脸上的汗水,她灵机一动,趁机开始做教育工作。 “柳吉,柳祥,今天我教你们念一首诗。” 柳玉琴把《悯农》这首著名的古诗一字一句的念了出来: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接着她开始解讲每一句话的意思,这种现场似的寓教于乐的效果非常好。两个小家伙很快就听懂了诗歌的含义,也更加明白辛苦劳作的意义。 瞎公若有所思的看着柳玉琴,心中的惊讶感挥之不去,他一向知道柳奶奶倚重柳玉琴,也知道她读过书识得字,能记帐。但一个十岁大的小孩子,又没正经进过学堂,哪里懂得这么多?这可不是识得几个字就能有的本领。况且柳奶奶也好,柳玉琴的娘也好,都不过是识得几个字而已,并没有多么高深的学问。就算以前的柳玉琴正经学过,可那时她才不到五岁啊。 这首诗,被柳玉琴讲得生动又有趣,比起夫子教得都好。要不是铁牛是个哑巴,他都有心让铁牛跟着柳玉琴念书了。 日子就这样在劳作中一天一天的过去了。 这样辛苦的劳作下,柳玉琴手上很快就长满了老茧子,脸皮也晒得更黑了,不过活儿倒是干得更加利索了,甚至连力气都好象增加了不少。她一铲子下去,不再象刚开始那样只能挖个浅坑,现在都可以挖出一大块泥巴了。而且她还在荒地里挖出了很多半夏。这玩意儿,在现代农村就有不少,她记得小时候也跟着妈妈挖过半夏去卖。 虽然不知道半夏值不值钱,她却都留了下来,准备到季节时再来挖,收集起来去卖。见她把这些小苗子都留下来了,瞎公还不解的问了一句:“这玩意儿有用吗?”他不认识药材。 “这个叫半夏,是一味草药啊。不知道值不值钱。”柳玉琴说。 “既然是草药,就能卖,赶明儿上集市,我去问问。”瞎公笑道,能多点收入,他也乐意啊。 听说这个能卖钱,哑婆更加高兴,这荒地是半夏多的很,农闲时完全可以来找。以前大家没注意过,现在知道了,就不能放过它了。 六个人,起早贪黑的干了好几天,基本把刚长出来的野草消灭了一遍,柳玉琴也累了,家里最后的一点腊肉也吃光了,连米都得买了。 这天收工时,她干脆和瞎公说:“明儿不干活了,得去集市上一趟,买点米粮了。”而且陈三送来的一包肉干,小黑也快要吃完了,她得自己准备点了,总不能去找陈三要小黑的口粮吧。再说了,她也不知道陈三在哪儿啊。并且她手头有陈三给的一两银子,还是够她买很多东西的。 “行啊。我也正准备去买东西了。”瞎公答应了。他家也一样要买些油盐了,而且他打算买一张网,来打鱼去卖。等这几天忙过了,会闲一点,可以打点鱼去卖,赚点儿钱贴补一下家用。 他自打来到牛家湾后,就全靠着柳家生活了,手头比柳玉琴还紧张呢。以前也没考虑过要自己去赚钱的问题,柳家人对他还是蛮不错的,一家三口的温饱问题不用他自己再考虑了。而且跟着柳家,他过了这么多年的安稳日子,他也习惯了这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 也是巧了,这天早上柳玉琴一家三口跟着瞎公赶集去了,陈三却带着一包肉干和那只沙锅来了。 柳家大门紧闭,晒着的那刚洗没多久的衣服还在往下滴水,却没人在家,只剩小黑在门口趴着,见到陈三,小黑猛得冲过来,围着他兴奋的又叫又跳。 “小黑,想我了吧。”陈三乐哈哈的和小黑玩闹起来。 小黑哼哼叽叽的,象是在回应他一样。 玩了一会儿,陈三才发现柳玉琴姐弟都不在家,连忙问:“小黑,他们都出门去了?” 小黑却什么也不管,只管盯着他手中的包袱,这可是它的口粮呢。 陈三在附近找了找,没见到人,猜到柳玉琴一家人外出了,他和小黑玩了一会儿,又喂他吃了两块肉干,等了好半天也不见柳家姐弟回来,只能把包袱又系好,直接扔进柳家的院子里,沙锅就放在大门口,又和小黑道了别,回去了。 赶集啦 这是柳玉琴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赶集,一路上柳玉琴兴奋不已,东瞧瞧西看看,眼睛简直不知道该看些什么为好,又觉得样样都有趣,这是古代的街市,和现代街市无法比,但也一样热闹,而且与想象中还是有区别的。 虽然作为成年人她已经能很好的掩饰自己的心情了,但两个弟弟还是能感受到姐姐今天心情格外好,因此两个小家伙就胆子就大起来了,一个指着刚出锅热腾腾的肉包子说:“姐姐,我要吃包子。” 一个指着那香气扑鼻的面摊子,说:“姐姐,我要吃面。” 其实早上出门时,一家三口都在家里吃过了早饭。虽然只是一碗稀粥加一个煮鸡蛋,但这会儿也不至于已经饿了。 以前柳奶奶带着他俩赶集,是一定会带他们吃点东西的,甚至还会给他们买些点心糖果带回去吃。自柳奶奶去世后,他们就再也没有吃过点心了,这次上集市,两人都忍不住了。 毕竟是小孩子,柳玉琴也知道以前柳家是怎样过日子的,自然不会太苛刻他们,并且她也不忍心让小孩子忍着馋意。小孩子嘛,好吃是天性。 于是,她对瞎公说:“我去买点包子馒头。”这里的包子也不算大,五岁大的孩子一顿吃一个完全吃得完,包子两文钱一个,馒头一文钱一个,馒头却比包子还大一点,她只买了两个包子,却买了十一个馒头,总共花了十五个钱。 两个弟弟各得了一个肉包子,柳玉琴自己吃了一个馒头,留下了三个馒头带回家。剩下的七个馒头她全给瞎公了。 瞎公不肯要,推却道:“我自己买。”其实他手中的钱,也是柳家给。柳家一年除了给他粮食之外,也给点儿银钱零用,虽然不多,但却够他们一家三口的衣食嚼用。 只不过,以前柳家经济好时,除此之外逢年过节还会余外再给点,平时象这样赶集时请他吃一顿,或者给他买几个包子馒头甚至割两斤肉给他的事情,还是很多的。所以,以前他家日子也过得不错,衣食无忧,还小有节余。 现在柳家就靠柳玉琴一个小姑娘当家了,并且柳家连续经历了两桩丧事,花费也不小,柳家的家底他都不用想就知道不多了,瞎公就不好意思要这些馒头了。 “您拿着吧。咱家也不缺这两个馒头钱,带回去给铁牛哥和哑婆尝尝。我这不是有陈三给的一两银子吗?对了,我们还要买张鱼网。”柳玉琴连忙说。 她也是过了不少穷苦日子的,自然知道要节省,不然,就不会只买两个肉包子,还不是怕钱不够花啊。但不能他们姐弟自己吃了,一点儿也不给瞎公一家嘛。瞎公家三口饭量都大,要是吃包子,铁牛一个人一顿只怕就要吃十个八个的,哪里吃得起,而馒头却比包子更加实在。 七个馒头,也不过是让大家尝个味而已,想敞开肚子来说,这七个馒头也就够瞎公一个人吃。她现在没多余的银子,给瞎公家彻底改善生活,也只能出点小钱罢了。 瞎公不好再说什么,也得接住了这包馒头,心里头却暗叹道:“大姑娘为人处事,哪里象个孩子啊,比起有些大人都更会做人。” 接下来,柳玉琴又买了些油盐调料品和米面,花掉了三百文,难得上一次街,她买的有点多,而且往后地里活儿会更加忙,就更加没闲功夫花一天的时间来赶集了。 买完了这些,她就直奔肉摊子而去了。 她直接买了五斤五花肉,一斤十六文钱,花了八十文,她又把肉摊子上剩余的大骨头,猪蹄膀下水等物全部包圆了,这些都不值钱,她再和人家讲了讲价,总共也就只花了一百文,却足足有二三十斤重。这搁在现代,这些东西可得比肉值钱多了。柳玉琴心里暗喜,觉得自己捡到便宜了。 瞎公却不解的说:“买这么多这些玩意儿干嘛?” “给小黑吃啊。”柳玉琴笑道。 纯肉,她是供不起小黑的,但猪下水大骨头之类的,便宜油水又大,她再精心烹调一下,人都能吃的东西,小黑怎么就不能吃了。包管到时候,她把小黑养得油光水滑。 瞎公失笑,心道:“小黑真是命好,比人还吃得好。”一下子就花了一百文,只为了给小黑吃,在他看来,是有点好笑了。不过小黑确实很聪明,值得养。这么多东西,也该够小黑吃两个月了。 柳玉琴却又说:“其实,这些东西好好弄弄,也很好吃的。等回家后,我弄好了让大家尝尝。” “那就多谢大姑娘了。”瞎公笑道,心里却没多在意。 猪蹄子烧好了,下酒是好物,他也不是不知道,可那剔得干干净净一点儿肉也没有的大骨头除了能煮点汤之外,又能有什么用,就更别提那些猪大肠猪肺什么的东西了,他还真没见过人弄得如何好吃。大家讲究大块吃肉,是真吃肉,而不是喝汤啃骨头什么的。 柳玉琴不知道瞎公的心里所想,心中却已经想了七八个菜。大骨头炖汤,除了可以给小黑喝之外,自己家人也可以喝,而且还有营养。那猪大肠什么的,卤好后更是下酒的好菜,至于猪肺,可以和大骨头一起炖海带猪肺汤,清火又有营养,味道也非常好。 只是猪肺清洗十分麻烦,步骤繁多,洗得不干净既影响味道又觉得脏,平时也极少有人愿意去弄而已。但是,在现代她就看过了很多人养狗,直接买生的猪肺喂狗吃的。她不会给生的小黑吃,怕养得它爱吃生肉,以后会咬人。 最后,在杂货铺子里,柳玉琴又买了一斤海带,及一张小型鱼网。鱼网不便宜,一张小的就得一百五十文钱,不过质量倒不错。柳玉琴虽然嫌贵还是咬牙掏钱买了。 买好了鱼网,柳玉琴还对瞎公说:“指望把这一百五十文赚回来,不知道要卖多少鱼了?” 瞎公也笑了,说:“我看不容易呢。”集市上卖鱼的也不少,价格卖不起,想赚大钱不太可能。最重要的是,天气越来越热后,活鱼不好保存,死鱼就更卖不起价了。不过,至少两家人自己吃的鱼不用发愁了。象柳玉琴那样捕鱼,虽然也能弄到鱼,但也得凭运气,搞个不好就只能捞点小鱼小虾,哑婆还不耐烦弄呢,并且还得浪费不少油来炸,大家也吃不起。 撒网就可以捞到大鱼了,大鱼本身就有油水,而且刺少,煮汤,红烧样样都好吃,拿来卖也更加好卖掉。甚至可以腌制晒干后,直接在火上烤烤就吃。瞎公这样想着,觉得打鱼总能赚到些钱。 柳玉琴也跟着笑了,今天她特意看过集市上卖鱼和买鱼的了,确实不太乐观。光这样零售确实赚不到多少钱,但如果鱼多又大还新鲜,完全可以供给一些大户人家和酒楼嘛。 满载而归的柳玉琴心情极好,回到家后,又发现陈三来过,不由的笑道:“这可是不巧了,早知道他要送肉干过来,我就不用买这么多肉了。” 回到家第一件事,柳玉琴就是把几只大骨头全部扔进锅里炖了起来,这次她把大灶用上了,那口大锅起码可以装十升水。大骨头多,多熬些汤出来,可以喝几天了。那六斤肉和两只肥大的猪蹄子呢,她直接腌制起来了。在这里想天天吃新鲜肉是不可能的,肉类要保存就只能腌制了。 接着,她就去处理猪肺和猪下水了。猪肺清理最为麻烦,她找了一根小竹管,把竹管插到猪肺管里,让两个弟弟帮忙,拿着小碗装水往竹管里灌,灌满了水再慢慢拍打,倒出来。如此反复好几遍,猪肺就越洗越白了,直到再也洗不出血水了,就算是洗干净了。 猪大肠就更加麻烦了,上面还沾着不少白花花的油,又是拿清水洗,又是拿醋泡,也是搞了好几遍,才洗干净。 等她洗完这些东西,都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时辰,大锅里炖的汤也早就成了奶白色,上面还浮着一层厚厚的油。 柳玉琴把洗干净的猪肺切片,在开水里焯过后,盛了一沙锅骨头汤,加入一些猪肺片,开始炖猪肺汤了。 猪肠子也同样开水焯过,放起来明天吃。 如此一搞等到柳家吃晚饭时,已经比平日晚了半个时辰,正好赶上哑婆家的晚饭时间。 柳玉琴端了一沙锅的骨头猪肺汤过去了,瞎公闻着这香气扑鼻的肉汤,惊讶的说:“大姑娘,这是用那大骨头炖的汤吗?” “是啊,这些就是那猪肺,我洗了好半天才洗干净呢,你们尝尝。要是好吃,明天再给你们弄一锅。”柳玉琴笑道。 这一顿不仅小黑吃了个痛快,它一只狗喝了一大碗的骨头猪肺汤,而且里面猪肺还蛮多的,不止是汤。柳家姐弟三个光是喝汤就喝饱了,连饭都没有煮,只分食了一个半馒头。 那炖好的大骨头汤,也没起锅,就直接放在大锅里,什么调料也没加,好在现在天气还不是很热,放到明天完全不会怕坏掉了。 好吃吧 柳玉琴一走开,哑婆就先给铁牛盛了一碗汤,还特意把汤里面的猪肺都捞给他了,连连示意他快尝尝。接着,她又给瞎公盛了一碗,份量比铁牛的稍微少一点,最后才给自己盛了半碗汤加几片肺片。 铁牛喝了一大口汤,再吃了一块肺片,脸上露出了笑容,笑嘻嘻的冲爹娘打了个手式,意思是说:“快吃,好好吃哦。” 瞎公笑了笑,也端起碗喝了一大口汤,再挟了块肺片慢慢尝了起来,他还是第一次吃猪肺,吃过后才知道,味道还不错,果然是能吃的。而且这大骨猪肺汤,美味就美味在汤上了。 瞎公一家三口都吃得非常满意,虽然没有吃上肉,却觉得比大块吃肉还过瘾了呢。 瞎公不由的感叹道:“大姑娘这厨艺真是没话说啊。以前怎么没发现呢?” 哑婆和铁牛虽然不知道他说的什么,但却一至认为柳玉琴的厨艺好,看似没吃头的大骨头和猪肺,居然也能炖出如此美味的汤水来。这要是搁在冬天,加点大萝卜一起炖,喝着不止美味还能暖身子呢,也能给餐桌上加一道有油水的菜。哑婆已经在心里打算着,到冬天就让瞎公去多买点大骨头和猪肺回来,让柳玉琴教她炖汤喝,免得每次还要柳玉琴炖好了端过来给他们吃。 却说没见到人的陈三垂头丧气的回去了,叶子一见他这个样子,就知道他没吃上什么好东西,也不可能会带什么回来了,他心里居然有些失落,一时居然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 阿智连忙问:“陈公子,这是怎么啦?” 陈三闷闷的答:“没遇上人。” 叶子和阿智听陈三说柳家人不在家,都笑话他:“人家都是要干活的,你去的时间不凑巧。叫你傍晚去,你不肯。” 陈三却不以为然的说:“没事,我明天再去。谁说非常傍晚去的啊。早点去,还能蹭到一顿饭呢。” 这家伙,尽想着吃,叶子失笑,摇了摇头说:“我这里的厨子,也不是什么菜也不会弄,你怎么就尽想着去柳家吃呢。柳家那样的条件,哪里会你每次去都能吃上新鲜好吃的东西。” 要说柳家经济好,还能想着方儿的弄美食,人家柳姑娘小小年纪就要养家糊口的,吃的都是最普通,甚至他们以前不可能吃的东西,不过是因为柳姑娘手巧,味道弄得格外鲜美,才吸引了他们。他不相信,柳玉琴还能不停的弄出新鲜吃食来满足陈三这个好吃佬。叶子这样想着,却全然忘记了陈三出门时,自己心里还在暗暗期待呢。 陈三却不赞同他的意见,说:“我今日再去,我估计他们去赶集了,说不定这次还可以多吃两样美食呢。” “行,你去吧,也给我们带点回来啊。”叶子闷笑道。 他们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却不知道柳吉也在说:“哎,陈三哥走太快,没吃上姐姐弄的汤。” “就是,这么好吃,他肯定喜欢。”柳祥也说。 “行了,去门口走走,和小黑玩会儿。”柳玉琴笑道,这晚上大家伙都吃撑了,需要消消食。 柳吉和柳祥带着小黑去玩了,柳玉琴还在忙活收收捡捡,洗洗涮涮。 瞎公过来了,说:“大姑娘果然没说错。今天这汤味道真不错。” “是吧,不过是麻烦了点,弄好了还是很好吃的。我这里汤很多,你多拿点过去,明早直接拿汤煮面吃。”柳玉琴笑着,又从锅里盛了一大钵子汤给他,并且还拿了一小碗切好的猪肺片给他,又说:“明儿可以直接炒这个肺片,爆炒一下就行了,炒辣点也很下饭的。汤里也可以加些青菜什么的。” 瞎公红着脸道了谢,他看到锅里还剩很多汤就没有推辞,显然柳玉琴姐弟三人加小黑一天也吃不完。这东西便宜,油水又大,确实很适合穷人家吃,铁牛正是能吃穷老子的年纪,味口大的很。以后家里还指望铁牛撑大梁呢,总得让他吃好点。反正铁牛身体越壮,能干的活越多,对柳家的回报就越多。 第二天,柳玉琴早上起来,就先把海带用水泡起来了。她打算做卤菜,昨儿焯好水的肥肠猪肚之类的和一只腌过的猪蹄子和海带一起,正好可以一起卤锅卤菜。原本准备炖海带猪肺汤的也不炖了,可以等下次再炖。因为卤菜保存的时间更长,可以吃几天不怕会馊掉。 柳家的早饭很简单,柳玉琴和了一碗面,调得较稀,直接拿大骨汤煮了一锅面疙瘩子,白色的汤里翻滚着小块小块的面疙瘩,很快就熟了,调入盐巴,加两滴醋,再撒上一把葱花就香气四溢了。香得小黑这只馋狗一个劲的围着柳玉琴打转,只恨不得立马窜进锅里开吃。 “去,把柳吉柳祥叫起来。”柳玉琴笑骂道,指使小黑去把两个弟弟叫起来吃早饭了。今天还得去地里干会儿活呢。 小黑象是听懂了似的,飞快的跑了,柳吉和柳祥其实已经醒了,听到小黑的叫声,就乖乖的自己穿衣起床了。 柳玉琴换了个芯子后,就开始有意训练柳吉柳祥的自理能力,她不再象原身那样,万事包办。所以,柳吉柳祥很快学会了自己穿衣洗漱,除了洗澡时需要柳玉琴帮帮忙之外,其他生活方面,还算有自理能力。 二人一狗嘻嘻哈哈的跑到灶房,柳玉琴锅里的面疙瘩已经盛出来了正在涮锅准备爆个猪肺片下饭。按柳玉琴自己的口味,定是要弄个香香辣的爆肺片。但顾及到两个弟弟和小黑,她只敢放了一小勺子辣椒酱,再加了一把蒜苗,滋啦啦的爆炒声中,一阵鲜香味扑鼻而来,香中带辣,弄得大家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好香啊,姐姐,弄什么好吃的?”柳吉大叫着跑了过来。 柳祥也不甘认输的跟着冲了进来,柳玉琴刚好把炒好的肺片盛起来,笑道:“快来吃早饭吧,吃完饭,我们还得去干活呢。” 疙瘩汤一人一碗,包括小黑都有一碗。只不过小黑的碗里面疙瘩只有少少两小块,柳玉琴怕它不肯吃,汤倒是一多半,毕竟是骨头汤,小黑昨晚就吃得很欢快,今天还特意给了小黑两块大骨头。 柳家姐弟三人碗里都是满满一碗的面疙瘩,骨头汤煮出来的面疙瘩味道极为鲜美也有油水,再配上一碟鲜香微辣的爆炒肺片,柳家姐弟三人都吃得津津有味。 小黑几口就喝完自己的一碗汤,连里面的面疙瘩都一同吞下去了,就开始美滋滋的啃起了骨头,可惜的是骨头就是骨头,一点儿肉沫也没有,并且因为炖得时间太久了,根本就没什么可啃的了,它败兴的扔下骨头,眼巴巴看着柳玉琴他们吃炒肺片,流着口水直叫唤。 柳吉不忍心扔了一块给它,柳玉琴阻挡不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小黑辣得直吐舌头,最后又盛了一碗骨头汤给小黑,才算解救了小黑。 看着小黑的蠢样,柳玉琴哭笑不得,告诉两个弟弟,说:“狗可不象人,还吃辣。不是什么东西都能给小黑吃的。” 柳吉这才不好意思的说:“小黑,对不住啦。” 柳玉琴好笑的冲着小黑骂道:“小黑,看你还好不好吃,知道怕了吧?” 小黑“呜呜”叫了几声,看着桌上那剩下的爆炒肺片,再也不敢伸着舌头讨要了。 来翻地 吃完早饭,柳玉琴带着两个弟弟和小黑一起去果园干活了。 才三天没来而已,有些上次锄得不仔细的地方,又是一片绿油油了,野草真是怎么都搞不绝。柳玉琴叹了口气,恨恨的说:“妈蛋,要是有百草枯就好了。” 现代农民们种田,已经极少有人拿着锄头到地里一根一根的去锄草了,基本都是直接撒除草的农药,象百草枯这种,撒到草上去,第二天草就全部变枯死了。对农民来说,省时省力得很。不过这样做的坏处也不少,如果不小心撒到庄稼上,庄稼也一样完蛋。还有就是,百草枯并不能杀死地下部分,过一段时间这些草又会长出来。不过总是可以节省很多时间和人力。 最关键的一点是,此农药剧毒,人要是不小心喝了,就会完蛋,后来好象就没有这种农药卖了。但要是拿来这里用,对她来说,真能省下不少麻烦呢。毕竟这里基本都是荒草,可以随便喷撒。多喷撒两次,就可以把这整片地全部整理出来了。哪里用得着象他们现在这样,全靠人力慢慢挖啊。 “什么叫百草枯?”陈三的声音突然传来,吓了柳玉琴一跳。 “你怎么来这里了?”柳玉琴惊讶的看着眼前的陈三,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转移了话题。 “我昨儿来,没见到你们,今儿来,你们又不在家就找过来了。你们在这里干什么?”陈三问道。他果然忘记了刚才问的百草枯,他刚才来又见柳家大门紧闭,不甘心的在四周转了转,果然发现柳家姐弟的身影。 “这里是我们家的果园,我们要干活啊。”柳玉琴解释道。 “干活?果园?”陈三吃惊的看着眼前这些营养不良,半黄的小树苗子,不敢相信这里居然是果园。而且就柳家姐弟三人这么小的人,居然还得干活,实在是太让他不能接受了。 “我们刚栽下的果树苗子,还没长成果园呢。等它们长大了,自然就成了果园”柳玉琴只好又加了一句。 “哦,这些都是什么果树?”陈三好奇的问道。 “有梨,有桃,有李子。就这三种。”柳玉琴答。 “那你们在这里干什么活?”陈三跃跃欲试的问道。 柳玉琴灵机一动,笑道:“我们来锄草,你要不要试试干农活?” 陈三点点头,说:“好啊,我能干什么?你告诉我做。反正我也闲着。” 柳玉琴乐呵呵的给他布置了任务,最需要力气的翻地这个活儿。送上门来的力气大的闲人,不用白不用嘛,反正等会儿回家,弄点好吃的给他,也不算白用这个人工了啊。 于是,陈三小少年跟着柳玉琴姐弟干了约一个时辰的活,还不嫌累。他力气大,身体好,翻地果真不含糊,挖的又快又好,很快就挖了一块地出来。柳家姐弟三人只管自己锄草。 因为多了陈三这个强有力的帮手,今天干的活格外多,柳玉琴看着陈三挖出来的那块地,心情也格外好,心想,要是多来几个陈三,这块地就不用她和瞎公一家累死累活了。如此,她决定好好犒劳一下陈三。 “你们再干三刻钟回家,我先回家做饭。今天弄个新鲜菜给你尝尝。” 陈三笑呵呵的翻着地,说:“行,你多做点啊,我饭量可大啦。” 柳玉琴笑着点点头,说:“保管够你吃的。” 回到家后,柳玉琴先把早上就准备好的猪蹄子扔进锅里加了大半锅水,大火煮了起来。趁着煮独蹄的空档,她去洗早上泡发的海带,洗完海带回来,锅里的独蹄子也差不多快熟了,她又把昨天已经焯好水的肥肠,猪肚等物和海带一起下了锅,加了些八角桂皮等大料。 卤制肉类,最重要的就是这些香料,锅里一开,很快就闻到浓郁的香味儿。 陈三就象长了一个狗鼻子似的,远远就闻到香味,他大喜叫道:“柳吉柳祥,你们姐姐又在弄什么好吃的?” “我姐姐弄卤菜呢。”柳吉和柳祥都笑道。早上出门时,柳玉琴就已经告诉过他们了。 听到他们的声音,柳玉琴笑道:“你们先洗脸洗手,再等会儿就可以开饭啦。” 锅里的卤菜基本都好了,米饭也焖好了,柳玉琴又热了一锅骨头汤加了一把嫩嫩的青菜苗进去,饭菜就齐活了。 猪蹄子卤好后,装在盘里一大块一大块的,油亮微红,看上去就令人食指大动。柳玉琴再切了一盘肥肠和肚片加了些辣椒和蒜苗烩了,接着又直接切了一盘卤海带。三盘大菜,再加一盆汤水。总共就四个菜而已,但份量实足,油水也极丰富。 陈三搓了搓手,迫不及待的先喝了一碗汤,连连叫好:“这汤浓而不腻,清淡而又不寡淡,味道真不错。要是叶子肯定喜欢,也适合他。柳妹子,还有多的汤吗?” “有,多的很,等会儿你回去,带一锅回去都行。”柳玉琴笑道。以叶子那体质,估计这桌上的其他三道菜,也都比不上这道汤适合他了。 陈三接着尝了一块猪蹄子,笑道:“不错,这猪蹄子肥而不腻,颜色也格外好看,下酒最好不过了。”说完又在心里暗叹,叶子估计吃不了,他那脾胃还接受不了这么油水重的食物。 “你再尝尝这道菜。”柳玉琴指了指桌上那盘烩肥肠。这东西,现代也有很多人不吃,其实家里还有一点儿肺片没炒完,她都没拿出来,就是怕陈三吃不来猪下水这些所谓的下贱食物。 “咦,这个象是肥肠啊?”陈三惊讶的说。 “是啊,你倒是眼尖,里面还有肚片,你居然认得出来。”柳玉琴笑道。 “嗯,曾经尝过,只不过不象你这样已经切得很细小了。”陈三挟了一块肥肠,慢慢尝了起来。 “不错,咸香可口,一点儿肥腻的感觉也没有了,真是一道极下饭的好菜呢。” “恩,其实猪下水可以做出很多美味来,这肥肠和肚片我是卤制过的,再烩炒了一下。其实也还可以红烧,味道也很好。你再尝尝这个卤海带。”柳玉琴松了口气,笑道。 “海带在这里也算是贵东西了,没想到你不拿来炖汤,居然卤了。”陈三兴致勃勃的挟了一筷子海带,尝过后又说:“不错啊,我还是第一次吃这样做的海带呢,海带这玩意吃油水,这样做的比炖出来的更加入味。这个可以带点回去给叶子尝尝。” “多呢,我卤了半斤海带呢,等下给你切一大碗。”柳玉琴大方的说。 陈三这才满意了,不再提要求,开始大吃特吃起来。 这家伙饭量大,又逢上合味口的菜,只恨不得还吃点小酒,可惜的是,柳家无酒,也无人陪他喝酒。 陈三足足啃了四块猪蹄子,又就着烩肥肠和海带吃了两碗米饭,还喝了两大碗汤,才摸着肚子说:“这顿吃得真饱。”说着拿出一两银子当饭钱。 柳玉琴不好意思要,说:“哪里值这么多。上次不是给了一两银子吗?” “我又吃又带的,你不收银子,我再脸皮厚也不好意思来了啊。”陈三不由分说的把银子塞给她,催她去给自己装汤和菜。他还得带回家去给叶子和阿智及马师父尝呢。 柳玉琴只好说:“我又不是开饭馆子酒楼的,老是收你钱,下次来我就不请你吃饭了。”何况这些东西本就是上次那一两银子买回来的,今天陈三又给她干了好一会儿活呢。她哪里好意思收银子。 陈三却说:“我要是去酒楼,一两银子还……”说到这里他自己刹住了车,本是想说一两银子还不够打赏小二的,这会儿改口说:“就我这个吃法,一两银子能吃几顿的啊。你拿着,下次我再来吃,就不给银子了。”他也打定主意,下次来再帮柳玉琴多干点活,抵捎自己的饭钱。老是为一两银子推来推去的,也不是个事儿。 如此,柳玉琴不好再说什么了,只得收下银子,准备下次再好好做些美食来回报他。 有信心 送走了陈三,柳玉琴又切了一盘肥肠,准备等会儿给瞎公他们吃。猪蹄子她也给瞎公他们留下了三块上头最肥的部分,海带也切了一大盘。有这些菜,晚上哑婆只要炒个青菜就足够了。 瞎公一家三口,天天干着最累人的活,也需要多吃些有油水的菜,特别是铁牛,说来也是个半大孩子,营养跟不上也不行。柳玉琴总觉得自己压榨人家了,不自觉的就想多补贴他们一下。 锅里还剩下的卤菜还有不少,柳家姐弟带小黑还可以吃两天。 看着这些菜,柳玉琴仔细算了算,觉得这样吃,也不算贵,这点银子花来值得。虽然一口气多花了些,但家里人包括小黑,都充分的享受到了美味,营养与油水也足够了。这样一想,柳玉琴对自己能养大两个弟弟的信心又足了。 看到柳玉琴送过来的这三大盘菜时,瞎公却瞪大了眼睛,这次怎么也不肯要了,还说:“大姑娘,你们自己吃,柳吉柳祥还都是小娃儿,长身体得吃好些。我昨儿也割了一斤肉呢。” “我们家还有呢,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油水足,你们干活累,也得多吃点有油水的。大家都尝尝吧。”柳玉琴笑道。 瞎公还想说什么,柳玉琴又说:“我们家剩下的还够吃两天呢,而且买回来的六斤肉和另一条大猪蹄子都还腌着没吃呢。我们家这个月的肉食都足够了。” 瞎公一听六斤肉都腌制起来了,连忙问:“那小黑吃什么?” “陈三又送了一包肉干过来了,而且这两天小黑也跟着我们喝汤啃骨头了啊。这些它都吃的。”柳玉琴答。 “陈三又来了?专门送肉干的吗?”瞎公追问道。 “恩,来送肉干,见我弄吃的,又吃了一顿,还带了些回去了,并且还又给了一两银子当饭钱。”柳玉琴也不隐瞒,一五一十的都说了。 “哟,他还帮着干活了啊。”瞎公吃惊的说。 “是啊,他说自己闲人一个,没事干就帮我们干活呢。他翻地还可以,力气又大,还干劲足,一个人挖了一块地呢。”柳玉琴促狭的笑道。 瞎公哑然失笑,明白柳玉琴的意思了,敢情与陈三交好,不止得了小黑还得了个免费劳动力,最重要的是这个劳动力还上缴伙食费用,真正是无本三利的事情呢。 “下次他再给银子,不能要了。”瞎公严肃的说,他怕柳玉琴落入钱眼里了。人占便宜占惯了,就会觉得理所当然,养成一些坏习性出来了。 “这次我就不肯要,他说自己连吃带拿的,非得要我收下,我想着下次他再来,再给他多弄些吃食抵给他吧。反正以后他再给银子,我肯定不能收了。我已经和他说好了的。”柳玉琴连忙解释道。 要是她是开饭馆的,吃饭付帐是应该的,可惜的是,她做的菜再好吃,她也不可能去开饭馆。而且这地方,开饭馆也不会有什么客人来吃。这要是搁在现代,倒是可以好好运作一下,弄个什么农家乐来赚钱。但现在是古代,完完全全的农耕时代,农家乐这种游戏,不太可能招来那些有钱有闲的人。 不过她很明白,招待朋友吃两顿饭,肯定是不该收钱的,但眼下她和陈三他们还算不上熟识,更谈不上是朋友。柳家又是如此家境,陈三他们又是有钱人,自然不肯占便宜,白吃白拿了。与其让他们觉得不好意思再来吃,损失了这个朋友,她还不如先收着这一两银子呢。左不过想方法还给他们就是了。 瞎公这才松了口气,说:“也不知道这陈三是什么来头,大姑娘还是要小心些才好。” “嗯,我知道的。”柳玉琴连忙点头,她也明白瞎公是好心,说起来,她自然更相信瞎公一些。只不过她也有自己的判断力,知道陈三是个可以接交的人,才会与他往来。 陈三兴冲冲的带着一沙锅汤和一碗切海带几块卤蹄子及半碗烩肥肠匆匆回来了,一进院门就大叫道:“阿智,我回来啦,给你们带好东西回来啦。” 这欢快的声音,令叶子都跟着期待起来了,知道他今天总算没白跑一趟,也不知道那小姑娘又给他带回了什么新鲜吃食呢。 见叶子脸上闪过一丝期待,阿智大喜,笑道:“陈公子恐怕又从柳家弄来好吃的了。” “恩,能入得了他的口,还被他称赞的,绝对不会差到哪里去。”叶子也笑道。 很快的,陈三就指挥着小厨房的人,把汤烧开加入鲜嫩的小青菜,给叶子煮了一碗面。这是柳玉琴教他的法子,叶子味口不太好,身体也虚弱,油水太大的食物不仅不适合他吃,他也吃不下。煮碗青水面,调入这种高汤加点小青菜,营养和维生素都有了,很适合叶子。 果然,叶子闻着汤味儿就觉得饿了,再看着那油汪汪的卤蹄子和海带,及半碗鲜辣的烩肥扬,顿时咽了咽口水。以前他也爱吃辣爱吃肉,可惜现在不敢吃也不能吃了。 “这些你怕是不能吃。你先吃面,这汤是大骨头炖的高汤,味道很好。这样做面条也是柳妹子说的,你先尝尝。”陈三喜滋滋的解释道。 叶子先喝了一口汤,这面里的汤是高汤,但却已经被柳玉琴撇去了上面的一层浮油,又因为加入了青菜,汤水很清亮,一点儿也不觉得油腻,果真很合叶子的味口。 他一连喝了三口汤,又吃了两口面,才说:“果然不错。”说着眼光不由自主的飘向另外三盘菜。 马师父陪着叶子用饭,此刻正大口啃着卤猪蹄子,喝着小酒,边啃还边说:“好吃,够味儿。好久没吃过这好吃的猪蹄子了。” 啃完一块他又挟了一大筷子烩肥肠,也吃得津津有味,还点评道:“咸辣鲜香,好吃。” 弄得叶子实在忍不住了,说:“我也尝尝。” 陈三给他挟了一片海带,说:“你只能尝尝海带,那两道菜油水很重,味道也重,怕你吃不得。” 跟着叶子过日子,叶子味口不好,闻不得大油荤,更不敢给他吃什么重口味的东西,搞得全院子的人都跟着吃得很清淡,这也是陈三爱去外面找食的最重要原因。总不能主人家什么也不能吃,什么也吃不下,你一个二个的都欢快的大吃而特吃吧。 叶子自知自己的身体也不强求,吃了一片海带,点点头说:“确实油水重,我尝个味儿就好了。”话是如此,他还是连吃了三片海带,把一碗汤面也吃光了。 见他难得的吃了一顿饱饭,众人脸上都露出了笑容,陈三更是说:“要是顿顿这样吃,你很快就能好起来。我们就又可以一起练功了。” 叶子笑了笑,说:“就我这身子,练功只怕是不想了。往后只要能正常吃喝,正常走动,我就满足了。” “你先养好身子,以后照样可以练功的。你又不需要练成绝顶高手,不过是强身健体,有个自保能力就行了,哪里不能练啊。”马师父连忙安抚他。 他也很可惜叶子的身体,本来叶子是个练武的好苗子,却被人害成这样。从那件事到现在,足足过去了一年,有大半年的时间,叶子几乎都是躺在床上的。大家不知道花了多少心血,才让他死里逃生,最终他也是将养了大半年,才勉强能起床走动几步了。这还得亏他打小就练功夫,身强体壮,不然只怕早就死了。 也就是这个把月来,叶子才算是能出院子,自由活动活动了。但吃了太多的药,已经败坏了他的胃口,令他吃什么都不香,没什么食欲。不吃饭,哪里能养得好身体,大家急坏了,别说这种清淡小面了,就是山珍海味也不知道弄了多少,但能令他有味口吃的东西,却极少。 前两次从柳家弄来的吃食,厨房也不是没试着做过的,但他却总觉得味道不对,吃不下去。 “下次去柳家,我要跟着去见识一下了。”马师父越来越对柳玉琴好奇了。 要知道,这院子里厨师有好几个,人人都有一手绝活儿,居然却做不出什么让叶子愿意吃的食物来。柳玉琴做的这些东西,其实用现代话来说就是家常菜而已,偏生叶子却愿意吃,还吃得不错,他只恨不得去把柳玉琴弄过来,专门照顾叶子。 “那只是一个小姑娘而已,而且还是孤儿。”叶子失笑道。他很清楚马师父的意思,肯定要调查柳家。 但柳家在牛家湾已经生活了五六年,那时候的他,还好好的,活得不知多无忧无虑呢。更没有想到过,他有朝一日会到这个地方来生活。就算有人真的想对付他,也不至于连这些大家无法预料的事情都提前安排好。 马师父这也是太过于担心了,何况现在的他,又还有什么值得那些人对付的。他相当于废了,而且已经远离了那个旋涡,再也不可能回到那个权势中心去了。 不过这样也好,在这里安安静静的生活,不用看那些人的丑恶嘴脸,也不用时时戴着面具过日子,对他来说,反而得到了心灵上的平静。不然,他这身体还不可能象现在这么好。这也算因祸得福了吧。 合家忙 接下来的日子,柳玉琴依旧天天带着两个弟弟和小黑在果园里忙活,别看才三亩大的果园,活儿可不少。对于三个孩子来说,想要凭自己的力气把活儿全干利索,几乎不可能完成。 看着陈三翻出来的一块地,柳玉琴当机立断,先不管锄草什么的了,把这块地先整出来,赶播种期,先点上了大豆。虽然稍微迟了点,但应该还是有收成的。再迟半个月,这里的地就算全翻出来,也不能种庄稼了,古代农业生产水平低下,播种期就尤其重要。 她找瞎公要大豆种时,瞎公还说:“现在种,还来得及吗?要不,干脆等几天种绿豆得了。” “不行,就当浪费点豆子吧,也不过小半斤就行了。就陈三挖的那块地而已,现在空着也可惜了。”柳玉琴笑道。要是能收获,总可以收七斤八斤豆子吧,今年冬天打豆腐的豆子就有了。绿豆完全可以于再挖地种啊。她现在就想多种些,有多点收成。 而且她还想夏天,能吃上煮毛豆。瞎公种的大豆,她是不好意思去地里摘毛豆吃的。大家都非常爱惜粮食,哪里肯没成熟就开始煮来吃的。但煮毛豆,又是她很爱吃的一道菜,既可以当零食吃,也可以当菜吃,最重要的是她并不爱吃豆腐类的豆制品,除了豆腐乳和豆浆。她反而爱直接吃豆,毛豆也好,老黄豆炖煮炒炸也行,反正就是不爱吃豆制品。 瞎公想想也是,不过小半斤豆子,浪费了就浪费了吧,就装了半碗豆子给她。 柳玉琴种豆,采用点种的方法,挖个小坑撒三四颗豆子,再埋上一层薄地,顺便还浇了点水,这样种的大豆,出芽率要高一些也更快一些。 姐弟三人,配合还蛮好的,她挖坑和提水,柳吉和柳祥种豆和掩土再加浇水,一路下来,居然还蛮快的。 种完了豆,柳吉和柳祥还问:“姐姐,姐姐,还要不要种?”这两家伙,简直把种豆子当成了玩乐。 “明年再种。”柳玉琴笑道。 明年这块地全开出来了,肯定要多种些大豆,一来冬天要多做些豆腐,晒干了可以存放好久,她不爱吃不代表两个弟弟也不爱吃,并且豆制品营养成份高,多少要吃些的,现在可没条件给她挑食。二来嘛,豆子也一样可以卖掉去换回其他的粮食嘛。 这块的土壤都不肥,也只能种豆类高粱类的庄稼了。不然,她宁愿多种些小麦,面粉的用途大多了。还不知道这个时代有没有玉米,要是有玉米,弄些来种,也极好。 “那我们还种什么?”柳祥问。 “暂时先不种了。先挖地吧。”柳玉琴叹气道,指望他俩姐弟三人挖地,真是太难了。 一天也开不了巴掌大的一块地呢,而且随着天气变热,野草生长速度真是可怕,即便天天都过来干活,这些野草也肉眼可见的长高长多了。再不快点干掉它们,它们就能把这一片儿刚开出来的地,全部长满了。 “我们挖不动啊,陈三哥怎么不来呢。”柳吉说。 “就是。陈三哥挖地最厉害了。”柳祥也附和道,两兄弟象在说相声似的,弄得柳玉琴差点儿笑出声来了。 柳玉琴看着自己几天的成果,再看看那大片还没有动的地方,也和两个弟弟一样发愁,心里不停的暗叹:“这些活儿,几时才能干完啊?” 眼下,她迫切的希望能得到两个象陈三这样的劳动力,以她这个小身板,再加上两个五岁大的弟弟,三个人加起来,还不抵不上人家一个人干半天呢。 但看到两个弟弟乖乖的陪着她认真干活,再看看慢慢有点样子的果园,她又给自己打气:“慢慢干,总有一天会干完的。”她又想着瞎公他们有空还会来帮忙,他们一来,几天就能把这些活儿全干完,心里总算有些安慰了。 如此,三姐弟认真的锄着草,翻着地,柳吉和柳祥还会看着小果树苗,不停的问东问西,比如:“姐姐,这棵树叶子枯了。” “没事的,会慢慢长出新的叶子。”柳玉琴仔细检查过果树后,告诉他们。 新栽下去的树苗子,没那么快就成活了。而且这里土壤并又不肥。再说了,她也没想过所有的树都会活,总会死几棵的,这很正常。甚至她觉得只要活一半下来,都是胜利呢。毕竟她是第一次自己亲自试种果树,万事都得慢慢摸索。 “这棵的都长出小叶子了。”柳祥兴奋的指着另一棵小树大叫道。 姐弟三人都跑过来看,果然眼前这根梨树显然已经成活了,长出了新的嫩叶,柳玉琴非常高兴,说:“这棵树会慢慢长大的。我们以后要给它浇浇水,施施肥,它就会越长越大,开花结果,长出甜甜的梨子给我们吃啦。” “真的吗?太好了,有梨子吃啦。”两个弟弟都开心的大笑起来。姐弟三人的笑声回荡在空旷的田野里,随风送出了好远。好象眼前的不是一片荒芜,而是一片金灿灿的果园。 “来,我们给果树浇点水吧。”柳玉琴看着有好几棵树都变黄了,地面也很干燥,就带着两个弟弟去打水了。 打水这种活,对他们三人来说,算得上是重体力活了,平时家里吃用的水都是瞎公或者铁牛帮着挑的,柳家有一口大水缸,每天早上都会注满一缸新水。毕竟柳玉琴才十岁,还没有这么大力气,可以挑一担水。她平时用的一只小号木桶,装满水大约有十斤重,现在就给她带来打水浇树了。 果园背阴面就有一条小水沟,打水倒是方便,但提着一桶水上来,还是很吃力的。柳玉琴也不敢打一满桶水,只装了大半桶,就吃力的提了过来,然后两个弟弟拿着水瓢一棵一棵树的慢慢浇。这样的活,比锄草更累了。主要是柳玉琴提水提得累人。 所以,浇水的活儿就全交给两个弟弟了,她只管提水,一天下来,也得提个十几二十桶水,累得她腰酸背疼,怕第二天肩膀都抬不起来了。回家后,柳玉琴让两个弟弟给她捶背,捶打肩膀,相当于按摩,松松筋骨。 在柳玉琴的教导下,两个小家伙很快就学会了最普通的手法捶的捏,一个换一个的帮姐姐又是捶背,又是捏肩膀的。 柳玉琴呈大字的趴在床上,两个弟弟虽然力气小,手法差,并且完全是玩乐性的作法,但一翻折腾下来,却也令她轻松了不少。 “好啦,谢谢你们。我去做好吃的了。”柳玉琴享受完后,乐呵呵的地煮饭了。 “好。”柳吉还有些意犹未尽的,和柳祥兄弟两人互相按摩起来了。今天又学了一项新游戏,对了,他俩把给姐姐按摩当成游戏了。 “果然小孩子的精力是无穷的。”柳玉琴心里无不羡慕他们俩,都是在外面跑了一天,她累得半死,只恨不得直接倒头就睡。 两个小家伙却还精力充足,一点儿也不觉得累。虽然小家伙们干的体力活少,但就算是在外面疯玩一天,也够累人了的。她简直无法理解小孩子的精神,难怪只听老听那些有孩子的同事们抱怨家里孩子玩得半夜都不肯睡,整天精神气足。现在她总算是切身体会到了。 不过,见两个弟弟这么有精神,她倒是不用担心会累坏他们了。 付出总是有回报的,等瞎公他们忙完地里的活,过来帮忙时,都惊叹道:“哎哟,大姑娘,你们把这里打理得不错啊。” “那是,我们天天都过来,可不是白忙活的啊。”柳玉琴看着自己已然粗糙了不少的手,骄傲又心酸的笑道。 现在的她越发象个正宗的村姑了,皮肤微黑,双手粗糙,一看就是个天天要下地劳作的人。 不过天天劳作也是有好处的,他们姐弟三人,现在都是吃得香睡得好,再加上吃食方面营养也跟上来了,身体都明显的变好了。 两个弟弟在长高,身体也比以前要强壮很多了,以前的他们被奶奶和娘太过于娇宠了,反倒多病身体不好,精神气也不足。现在倒好,天天跟着柳玉琴下地,活动开了,胃口好了,身体也跟着健康起来了。 看着他俩红润润的小脸蛋,柳玉琴很是自得,觉得自己养孩子很有一手。原本她还担心自己养不活两个弟弟的,现在倒是信心实足了 见面啦 也许是受到柳玉琴的鼓舞,也许是看到了柳玉琴的劳动成果,瞎公一家三口这回来干活的干劲头格外足。这不,瞎公三口人在果园里忙活了几天,又开了一大块地出来。三亩果园,原以为今年只能开出两亩荒地来的,现在没开的荒地只剩下半亩左右了。比计划中的多开了半亩,柳玉琴和瞎公都很满意。 “趁着时间,咱们先把这块地种上绿豆。绿豆比较好卖,价钱也行。剩下的地以后再慢慢开吧。”瞎公放下手中的铁锹,说。 “好啊,绿豆是好东西。”柳玉琴也赞同。 绿豆在夏天可以消暑,还可以作些绿豆饼,不过绿豆侍候起来也很麻烦,所以价格相应也就高一点,因为大面积种植绿豆的农户少。绿豆成熟差参不齐,象棉花似的,天天都要摘,不然老了豆荚炸开了,绿豆就会掉到地里,那么小的粒儿,哪里还捡得起来。 以前柳玉琴爸妈就在菜园子里种了一块绿豆,把摘绿豆荚的活儿交给她了,她天天都得摘一篮子的绿豆,晒在簸箕里,慢慢积累起来,很费功夫。一块绿豆从第一次开始收,到全部收获完,时间跨度比较长。不象黄豆高粱,都是一次性收割的。 最重要的是,绿豆比其他作物要晚些时候播种,现在把地整出来,正好合适。 整地相对容易,就是把翻出来的大土块打散,弄平,再把土里的野草全部清理出来。但把这一亩多大的地平整开沟,也得花不少时间。 六个人,各有分工,瞎公和铁牛在前面打散土块,哑婆和柳玉琴就在他们后头开沟,两个小孩子跟着捡草,因前面已经干过一回了,这次大家配合更加熟练了。一天下来就干得差不多了。 这天,陈三带着众人又来柳家,见柳家大门紧闭,他就熟门熟路的往果园这边来了。 边走还边介绍:“柳家种了一块果园,他们不在家,天天都要在地里干活呢。” “果园?没见到哪里有成片的果树啊?”叶子惊讶的问道。 眼前就是一片荒地而已,虽然有的野草长势喜人,都有两三尺高了,但除了稀稀拉拉的一看就是野树的歪歪扭扭的杂七杂八的树之外,哪里能看到什么果树啊。 陈三忍不住笑了起来,说:“说是果园,其实不过是刚栽了些果树苗子下去,哪里看得出来果园的样子。” 叶子他们这才明白,难怪四周都看不到成片的树林子呢,敢情这果园才刚栽下树苗子,也不知道几时才能真正成为一个果园呢。 “这要真能产果的果园,没个三五年不可能吧。”马师父说。 “恩,所以他们现在还在果园里开荒地,种些粮食啊。”陈三答。 “就这样的荒地,全开出来,只怕也产出不少多少粮食吧。”马师父皱眉,他虽然不算农夫,却也知道眼前的这片荒地土壤不肥。不然,也不至于就这么荒着。以乡户人家的勤劳,就在自己家附近的荒地哪里有不开出来种点粮食的。 “柳家干嘛搞这么大一块荒地,还不如正经多买几亩良田呢。”阿智也说。 马师父却说:“柳家总共就三个孩子,就算良田多,只怕也保不住,还不如有这些荒地,能有点收成算一点,够过日子就行了。” “不至于吧。真要这么算,他们家还有几亩良田,和一房下人呢。”陈三却不太懂这些弯弯绕绕。 “现在他们能过安稳日子,不代表再富裕些还能过安稳日子。”叶子冷笑道。人心有些时候,真的很恶毒。 陈三愣了一下,明白了他的意思,挠了挠头,说:“哎,三个孩子是不容易。” “就是,我倒是很好奇那柳小姑娘的。”马师父笑道。 “她也不过十岁而已,就能带两个弟弟过日子,着实令人敬佩。”阿智也说。 陈三听到大家都夸奖柳玉琴,不由的说:“难怪我格外喜欢来柳家了,肯定是因为敬佩柳妹子的原因。” 马师父看了叶子一眼,接过话头说:“柳姑娘一个十岁的小姑娘,能这样积极乐观的面对生活,为了让自己和弟弟好过一些,而努力劳作,确实是值得敬佩。” 他这话说的叶子心思一动,不由地面上一红,暗道:“我难道还比不上一个小姑娘吗?”虽然他现在的日子远远比不上从前,但他还拥有这么大一片产业,身边还有这么多人,远比大多数人要过得好,为什么还要纠结那些痛苦的过往呢? 见叶子把自己的话听见去了,马师父冲阿智和陈三使了个眼色,几个热热闹闹的往果园走去。 远远的就听到了这些声音,瞎公放下手中的活,问:“怎么有人往这边来了?” “小黑,去看看。”柳玉琴拍了拍小黑,小黑听话的飞快跑开了。 “汪汪,汪汪汪。”很快就响起小黑欢快的叫声,柳玉琴就知道应当是陈三来了。 “哟,小黑养得不错呢。”叶子看到小黑,惊讶的笑道。小黑刚开始来柳家时,还只想吃肉,这不肯吃那不肯吃的。但现在跟着柳玉琴喝汤啃骨头什么的,已经习惯了柳家的生活,居然比以前在陈三身边还养得更加油光水滑呢。 “它吃得好玩得好啊。”陈三羡慕的说。柳家的条件虽然不好,但柳玉琴会弄美食,他也见过柳玉琴拿骨头汤什么的喂小黑,小黑顿顿吃得肚子圆,再到外面撒欢疯跑,还有两个玩伴,那日子过得可自在了。 马师父和阿智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叶子哭笑不得的说:“你呀,那顿短了你的吃喝吗?是不是想和小黑换换啊,你到柳家来过日子?” 陈三嘿嘿笑了几声,说:“要是顿顿吃柳妹子做的饭菜,我也乐意啊。” “出息,整天就想着吃,我看你往后可怎么办?”叶子忍不住骂了他一句。 “我怎么办啊,就这样过啊。”陈三不以为然的说。 “你……,你现在年纪不大,还能自在几年,再过几年,你就别想着还能这么得过且过了。”叶子摇了摇头,说。 陈三却摆摆手,笑嘻嘻地说:“能自在一天算一天啦,你想那知多干啥呢?咱们啊,要懂得及时行乐。” 他这句话,令大家都吃了一惊,马师父收起笑容,一脚踢过来,骂道:“胡说些什么,你几岁,还及时行乐?” 叶子却又是觉得他这个态度也好,人啊,有时候还是得活得随意些,想太多真的给自己找不痛快。 说话间,几人就到了柳家的地头,见到瞎公一家三口,陈三收起了嬉皮笑脸,说:“柳吉柳祥,今天你们这么多人啊?” “是啊。”柳玉琴一边回答着,一边给大家介绍。 双方不动声色的互相打量着,心里怎么想的柳玉琴没太在意。反正她也明白,这个马师父估计是来给陈三他们把关的。不过,她也不在意,瞎公能怀疑陈三他们别有用心,马师父怀疑她也是一个道理。 瞎公一副老农的模样,收敛了眼里的精光,说:“咱们这里难得见到外人,多谢你们送了小黑给孩子们当伙伴。” 马师父和气的笑了笑,说:“陈三这小子,把老夫的馋虫都引出来了,今儿个咱们特意过来见识一下柳姑娘的厨艺。” 瞎公也跟着笑了笑,说:“大姑娘年纪小,也就会些自己家里吃的菜,你们不嫌弃就好。” “不嫌弃不嫌弃。柳妹子做什么都好吃。”陈三欢快的叫道。 被他这一打岔,瞎公和马师父也不再说什么了,陈三表示要给柳家干活,还说:“我上次挖地还挖得不错,今天要挖哪里?” 柳玉琴见瞎公没反对,就指了指前面那块还没挖的地,说:“就那边还剩下一点没挖完。” 最后,是陈三和阿智去挖地,瞎公和柳玉琴回家去了,瞎公要去打点鱼,柳玉琴当然要先回家去煮饭了。 “随便撒一网就行了,家里还有菜呢。”柳玉琴提醒瞎公,不用太为难,那鱼网买回来了,还没有试过呢,也不知道瞎公能不能打到鱼。 “恩,我晓得的,这么多人吃饭,你要不要哑婆打下手?”瞎公担心的问。 “不用了,我弄得过来。”柳玉琴摆了摆手,说。 她不需要人打下手,因为又不是要弄十盘八盘的高级酒菜,反正小家小户的,哪里有这么多讲究,再说了她就是想讲究也讲究不了啊。这年头可不象现代,手中有钱还能出去买菜订餐什么的,在这里好多天才能赶个集,眼下也就只能看着家里的菜来做了。 整大餐 嘴里糊弄着瞎公,柳玉琴心里也在飞快的盘算该做些什么菜。陈三是个好对付的,但叶子身娇体弱,再加上第一次见面的马师父,她总要拿两样拿手好菜出来才能应付过去。可是家里仅有的那些食材,说实话,想要整大餐也不可能啊。 她算了算,家里总共就一只大猪蹄子和几斤肉腌着,也就能炖个蹄子汤,再蒸个肉,弄个鱼,两三道小菜,再加点咸菜什么的,凑一桌子菜出来吧。毕竟是招待客人呢,总也得多弄几道菜才象样子啊。 瞎公很知道她家里的情况,匆匆忙忙去打鱼了,希望能打几条大鱼回来,让柳玉琴多弄两道菜。柳玉琴先把猪蹄子扔进锅里炖着了,又把海带泡在热水里,腌肉也切了一大块出来,泡在冷水里,才去菜园子里摘菜。 现在菜园子的菜稍微多了起来,有两种小青菜,她各自摘了两大把,又割了些蒜苗葱花。她才把所有的食材清洗干净,瞎公就提着鱼篓子匆匆回来了,老远就笑道:“今日个收获不错呢。” “是吗?打到大鱼啦?”柳玉琴兴奋的跑出来,问道。 “恩,果然撒网打鱼很容易,我才撒了一网,就弄了这么多。”瞎公开心的指着鱼篓笑道。 柳玉琴看到那两条胖胖的足有三四斤重的草鱼,笑眯了眼,说:“哎哟,太好了,拿这两条鱼弄个水煮鱼片。” “还有不少小些的鱼。”瞎公喜滋滋的说。他也没想到就随便撒了一网,就弄到这么多鱼,以后别说自己两家人有吃不完的鱼了,想弄些鱼去卖,也容易不过了。 “恩,再弄个红烧鱼。对了,叫哑婆今天不要煮饭了,你们一家也到我们家来吃。我反正是煮,各样菜都多煮一些。”柳玉琴说着,提着鱼篓子匆匆去杀鱼了。 两条大草鱼,她打算弄个水煮鱼片,又选了两条约七八两重的鲫鱼清炖,上次叶子还蛮喜欢这样炖出来的鱼汤,剩下的几条半大鲫鱼就弄个豆瓣酱红烧,其余的鱼就先养起来,暂时用不上。 多了三道鱼做的菜,柳玉琴也不担心饭菜太过简朴了。 柳玉琴一个人在灶房里忙活着,果园里干活的人也在忙得不亦乐乎。叶子本来是在看热闹,以他的身子再身份,显然不可能下地干农活,但他见马师父都跟着上手去干活了,柳吉柳祥两个小孩子都在干活,自己干看着也太不好意思了,就下地来跟着两小孩子捡草。 马师父也没阻挡他,就当是让他玩玩了,但叶子毕竟年纪摆在这里,干起活来还是很快就上手了,捡草要比两个小孩子更加干净和快。 柳吉还说:“叶大哥,你干得好快啊。比我们厉害。”捡草这种活,说来容易就是把草根上沾着的泥巴磕下来,还有点费劲,所以两小孩子干得并不快。 “呵呵,你们是小孩子啊。”叶子脸都有些红了,被个小孩子夸,他都不知道该是自豪还是不好意思。 不过没干多久,叶子就坚持不住了,捡草人要蹲在地上,蹲久了他头晕,柳吉柳祥却不在意,干得时间比他长,还依旧活力实足。他不好意思比人家小孩子还不如,只能硬挺着,最后一屁股坐在地上了。 大家都没在意,柳吉柳祥却着急起来,叫道:“叶大哥,你怎么摔跤了?” 阿智和马师父听了,立刻跑了过来,叶子连忙摆手,说:“没事,就是蹲久了,腿麻了而已。” 阿智把他扶到一边的枯草堆上坐下,又去洗了手,倒了一碗茶水侍候他喝了,才说:“您还是在一边歇着吧。这活儿您暂时还干不得。” 叶子不好意思的说:“别管我了,我歇歇就好了。我这比个孩子还不如。” 马师父见他精神还很好,笑道:“这算什么,小孩子精气力才足呢。” 叶子连忙把他和阿智赶开了,让他们快去干活,今天说是帮人家干活,总得干多一点嘛,不然这么多人哪里好意思去柳家吃饭。 柳吉柳祥见他没什么事,说:“叶大哥是累了啊。” “是啊,我身体不太好,容易累。还比不上你们两呢。”叶子说。 柳吉一听,得意起来了,说:“姐姐也这样说呢。” “哦,你姐姐说什么了?”叶子感兴趣的问道。 “说我们俩个精神太好,都不晓得累啊。”柳吉一本正经的回答道。 “就是,姐姐说她回到家就累了。我们就不累。”柳祥也说。 叶子忍不住笑了起来,果然小孩子精神旺盛,可想想又觉得柳玉琴也够可怜的,才十岁大而已,就得天天干这些繁重的农活,回到家还得煮饭收拾家里照顾两个弟弟。自己和她比起来,这日子简直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令他不自觉有些心痛柳玉琴。 他忍不住说:“你们姐姐要干活要洗衣煮饭,还要照顾你们,肯定很累啊。” “那怎么办?”柳吉焦急的问道,柳祥也一脸担心的看向叶子。 叶子想了想,说:“就象现在就很好了。你们也帮着她干活,平时不闹她就行了。” “好,我们天天都干活啦。”柳吉连忙点头。 柳祥也说:“是不是等我们长大了,姐姐就不用这么累了?” “恩,对的。你们长大了,一定要对姐姐好,知道吗?”叶子又说。 两小的连连点头,说:“我们长大了,就不用要姐姐干这么多活了。” 叶子看着他俩满是稚气的脸,忍不住笑了,“好,这样你们姐姐就开心了。” 陈三听着叶子和两个小孩子的对话,偷偷和阿智马师父使眼色,马师父说:“他很长时间,没有象现在这样说这么多话了。” “是啊,现在他的心情不错。”陈三笑道。 阿智也点点头,表示叶子确实心情不好,自己都跟着轻松起来了。他们就希望叶子能开开心心的,快乐点。 柳玉琴杀好了鱼,洗干净后开始片鱼片,两条大鱼呢,她足足片了一小盆子鱼片出来。现在人多,不用当心吃不完。水煮鱼片这道菜,她非常喜欢,但以前因为她独自一个人生活,极少会做这道菜,因为这道菜就是要份量实足,吃起来才有味道,一个人吃不完,剩下的又浪费了。 锅里油滋啦啦的响着,爆的辣椒花椒等物的香味,很快就散发出来,柳玉琴自己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水煮鱼片还没出锅,柳吉柳祥就带着叶子回来了,干活的人多,瞎公见叶子身体不太好,干脆让两小的先带叶子回来休息。 叶子也没推辞,就跟着两小的和小黑先回来了,一路上两小孩子叽叽喳喳的说着话,逗得叶子不时浅笑几声,三人的关系很快就拉近了。 “好香哦,我姐姐在弄什么好吃的。”柳吉的小鼻子使劲嗅了嗅,捕捉到了一缕以前没闻到过的香味儿。 叶子看着他的小馋猫样,笑道:“你姐姐天天都在做饭给你们吃啊。” “可是家里不是天天都有好东西吃的啊。”柳吉反驳道。虽然柳玉琴厨艺不错,但家里条件有限,平时哪能敞开随便吃的。多半时候,也不过是菜里放点肉而已,算不上特别好吃。 “就是,我姐姐还说,不能天天吃大餐。”柳祥也说。 叶子看着他俩,心都跟着酸了起来,又说:“你们姐姐很了不起。等你们大些,日子就会好过了。” “恩,我们长大后就能赚很多银子了。”两个小的挺了挺胸膛,异口同声的说。 “好,那时候,你们姐姐就不用这么辛苦了,天天还可以烧好吃的给你们吃。”叶子笑道。 说话间,柳家越来越近,那浓郁的香味儿也越来越足,两个小的都欢呼着跑了起来。 说会话 小黑一路领先,冲进了家门,直奔灶房。 柳玉琴一转身,小黑就欢快的扑了过来,围着她打转,兴奋的讨食。 “一边去,还没到开饭时间呢。”柳玉琴笑骂道。 小黑不死心的汪汪叫着,那馋样简直令柳玉琴好笑得不行,这家伙的行为和陈三真是很象,紧接着柳吉柳祥和叶子也跟了进来。 “真香,再弄什么好吃的呢?”叶子笑问道,转头又轻抚了下小黑,低喝道:“安静点。” 这一瞬间,叶子身上流露出了上位者的威严,柳玉琴心一动,不由的偷偷瞄了他几眼。此时的叶子,虽然年纪不大,但却让她感受到了压力。虽然只是一瞬间,柳玉琴却已经明白了,叶子身份肯定不低。 小黑居然果然就安静下来了,但没一会儿却还瞪着眼睛祈求似的看着柳玉琴。 柳玉琴忍不住轻笑道:“小黑很怕你啊。” 叶子微微咳了声,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说:“这家伙就是个赖皮。” 小黑真的很有灵性,是他亲自养的大黑的孩子,只不过他极少亲手照顾小黑,小黑有专人照料,后来大黑因他而死,让他十分伤心也觉得对不起小黑,就越发不愿意见到小黑了。 小黑长这么大,他真没亲手照顾过什么,但小黑居然就认得他这个真主子,最怕他了。所以当初陈三要把小黑送到柳家来时,他就答应了。反正陈三天天和小黑混在一起,都快一个德行了。再加上他一是不想天天看着小黑想起大黑伤怀,二来柳家也确实需要小黑这样有灵性,又经过些特殊训练的狗。 柳玉琴立马明白了小黑其实是叶子的狗,难怪小黑听他的话,她原来还以为是陈三的狗呢,因为陈三和小黑非常熟,关系也非常好。她和叶子的关系不如跟陈三的关系熟和好,毕竟陈三来的次数多,并且人更加随便好相处。说实话,她隐隐有些排斥叶子。 因为叶子一看就是不太好接近的人,但现在她知道小黑是叶子的后,心里忍不住就对叶子亲近了些。一开始她只是想把陈三列入朋友行列的,现在也打算把叶子也拉入这个范围了。只不过,这是她的初步想法,能不能达成,就要看后面的相处了。 见柳玉琴不理会自己,小黑忍不住又低低哼了一声,柳玉琴回过神来,让柳吉去拿块肉干来喂小黑。 小黑嘴里叨着肉干,却依旧吃着碗里看着锅里,那小眼神儿直直的盯着汤锅。汤锅里头炖着猪蹄海带汤,猪蹄子油水足,汤里的肉味儿就足,令小黑口水直流。它在柳玉琴的照顾下爱上喝汤了。现在肉干只是它的零食了。 叶子被小黑搞得也情不自禁的咽了咽口水,笑问道:“柳姑娘,你弄了什么真香啊。” “我在做水煮鱼片,这道菜味道很浓,闻着格外香吧。”柳玉琴笑道。 叶子苍白的脸上浮起了点点红晕,不好意思的说:“恩,真香,我都要流口水了。”他和小黑的爱好相反,并不爱油水太重的菜。 “你只怕不能吃这道菜,味太重,我放了不少辣椒和花椒。我另给你准备了鲫鱼汤,还有蛋羹。”柳玉琴连忙说。 “多谢多谢。真是太麻烦你了。”叶子连忙道谢。 柳玉琴老母亲的性子发作,边煮菜边问:“不麻烦不麻烦,身体不太好的人,是要吃清淡点的。我们家平时也不煮这样重口味的菜,怕他们两个脾胃受不了。今天我也可以解解馋了。” 听到这话,叶子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他没想到柳玉琴小小年纪居然还懂养生,并且能一眼就看出来他身体不太好,不宜吃这些重口的菜。 两人聊着天,柳玉琴手上的活儿也不见慢,一大锅水煮鱼片就出锅了,足足装了两大盆呢。 白嫩嫩的鱼片铺在红艳艳的汤上面,再撒上一大把青葱苗,汤色清亮,极为好看,不闻味道光看上去就令人食指大动。 “不止香,也好看。”叶子赞扬道。 “其实这道菜,最重要的一样配菜没有,不然会更加好。”柳玉琴颇为遗憾的说。 “什么配菜?”叶子连忙问。 “豆芽菜。”柳玉琴笑道。豆芽不是什么稀罕物,但家里没有,她这会儿很是后悔没有发一点豆芽备用了。因为没有豆芽菜,她放了一把小青菜。 “豆芽应该很便宜吧?”叶子问。 “恩,可是来不及买,家里我又没发豆芽。”柳玉琴说。 “呀,听你这一说,我都想吃豆芽了,这样吧我拿几斤豆子给你,你也帮我发点豆芽吧。我想尝尝你发的豆芽菜。”叶子试探性的说。 “行啊。你先去堂屋里坐坐,我还得多弄一会儿。”柳玉琴没多想就答应了。 生个豆芽菜也不是什么难事,以前她独自生活时,可没少自己生豆芽菜,红豆,黄豆,黑豆,绿豆她都发过。可以说芽菜类的,她全搞过。不过最爱的却是绿豆芽。 叶子点点头,唤上小黑就要带着柳吉柳祥走开,柳玉琴却又说:“柳吉留下来,帮我烧烧火。柳祥,你先把手脸,给他倒点茶水。再让小黑去叫大家回来吃饭。” 虽然菜还没做完,但一来一去也得点功夫,剩下的几道菜都是快手菜了,大家回来差不多正可以开饭了。 柳吉听话的留下来了,柳祥陪着叶子去堂屋了,乖乖的倒了一杯茶水给叶子。 叶子见柳玉琴把两个弟弟教得又听话又懂事,不由的对她更加佩服了。现在他多少有些明白陈三为什么喜欢来柳家了。柳家虽然人少,但气氛非常好,而且柳玉琴虽然年纪不大,但为人处事却十分稳重。并且因为家里没有长辈,来柳家还更少了一分拘束。 他们这个年纪,正是最不耐烦被管束的年纪。陈三又是那种散漫惯了的人,家人虽然对他是放养,但该有的管束也不可能少,而且大世家总会有些说不出口的烦心事,特别是陈三还跟着他,更加多了不少顾及。 而他自己,连陈三的处境都不如,凡事都得三思而后行,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时间一长,心里就越发腻烦了。可柳家却处处充满温馨,大家也不需要东想西想。在这里他都不自觉跟着放松了。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美食还能给人带来身心的愉悦。 叶子很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他眼前的自在其实不过是因为自己被当成弃子了,自在也不过是在自己这一亩三分地的小范围内,其实很多事情还没有轮到他自己当家作主。这一点,他反而还不如柳玉琴呢,人家才十岁,却已经是真正当家作主的人了,还家里家外样样都照管得井井有条。 这越发令他觉得自己需要振作起来,不能再这样得过且过了。首先得令自己强大起来。只有自己本领强大了,才能完全掌握自己的生活。就象柳玉琴一样,虽然只有十岁,却已经撑起了一个家。否则,眼前的这点宁静和自在,指不定哪天又会失去了。 叶子喝着茶水慢慢整理着自己的思绪,心头渐渐明朗起来,这时小黑已经一头又先跑了进来。 紧接着,陈三也跑回来了,一进门就大叫道:“弄了什么鱼?好香好香。” “你这鼻子果然灵啊,柳姑娘弄了一道水煮鱼片。”叶子笑道。 “水煮鱼片?没听说过啊。”陈三惊讶的反问道,这可是道新菜呢。 “是啊,她说叫水煮鱼片。”叶子答。实话说,他们以前吃的鱼不少,但柳玉琴却象格外会做鱼,都是最普通的河鱼,她却能做出不同的味道来。一次又一次的,让他们感受到鱼的鲜美。这个水煮鱼他还是第一次听到。名字很简单,但却也很贴切。 两人话没说完,柳玉琴就先把水煮鱼片端出来了,这道菜就是要趁热吃,已经出锅有一会儿,得先吃。 其他人也都进了屋,瞎公招呼马师父和阿智去洗脸洗手,哑婆就到灶房来帮忙了。 然后,其他的菜一道接一道的上了桌。 依次是水煮鱼片,粉蒸腌五花肉,鲫鱼汤,咸肉沫蒸蛋羹,猪蹄海带汤,红烧鲫鱼,两道鲜嫩的小青菜,一道肉沫炒酸豆角,几小碟子各类咸菜,酱菜。一下子就满满当当的摆了一桌子菜呢。特别是几道硬菜,都是大盆大碗,份量实足。 “哎哟,这么多菜啊,今天我们有口福了,多谢柳小姑娘了。”马师父笑呵呵的道着谢,人却不客气的坐下来了。 交点底 瞎公陪着叶子他们坐了堂屋的大桌,他要帮着招待这一群人。柳玉琴虽然是主人,但毕竟是女孩子,两个小的又年纪太小,吃饭还得人照顾一下,也不能陪客人,就只好由瞎公来陪客人了。 柳玉琴就带着两个弟弟和哑婆铁牛一起在灶房的小桌上吃饭,柳家平时吃饭也是直接地灶房小桌上吃的。菜烧得多,几道好菜她都留了一大碗,足够他们吃了。 这时候,大家也不讲究主仆之别了。实际上,柳家和瞎公一家也不怎么讲究主仆之别,两家明面上是主仆关系,实际上到象是亲戚。再说了,在这乡下小地方也讲究不起来什么名份来。都是穷人家,柳家现在也不过是比大家稍微富裕一点。 陈三迫不及待的挟了一块鱼片尝起来,边吃边说:“好吃,好嫩,好滑。”吃了几块鱼片,他还忍不住打了半碗汤喝了起来,辣得直叫呼:“真过瘾。哇,太美味了,我今天要多吃两碗饭。” “恩,真的不错,一点儿鱼腥味儿也闻不到,又鲜又辣,真是美味。”马师父也赞叹道。 阿智又要自己吃,又要照顾叶子吃,哪里有空说话,筷子却没停过,显然也没非常喜欢吃。瞎公也只管埋头苦吃,不多加评价。 “这个蒸肉也极不错,我还是第一次吃腌肉做成的蒸肉呢,比新鲜肉更加有嚼头,而且也没有新鲜肉那么肥腻。真好吃。”陈三吃了一大片五花肉后,评价道。 古代人养的猪,新鲜五花肉其实非常肥,油水太重,象他们这种不缺油水的人,一惯是不爱吃的。但腌制过后,那份肥腻就减轻了不少,再裹上厚厚一层米粉就更加好了。柳玉琴正是知道这一点,才会做这道粉蒸肉的。以前她也爱吃蒸肉,但却不太用五花肉,而是直接用上肉,因为五花肉太肥,吃起来觉得太肥腻了。 马师父点点头,附和道:“确实比新鲜肉蒸得更加好吃。柳姑娘做菜还真是出奇不意呢。” 瞎公显然也格外爱这一道菜,连吃了三大块肉,柳玉琴把五花肉切成了二指来长,一指来厚的大块,裹上米粉,大火蒸熟,再浇上了调制好的浇头,吃起来又嫩又弹,咸鲜可口,她自己都吃了一大块呢。 “这道猪蹄子海带汤也很好喝,油水充足,猪蹄子啃起来也有嚼头,腌过的反倒比新鲜的好吃,柳姑娘年纪虽小,厨艺还真不错。”马师父笑眯眯的夸道。 一般来说,待客肯定不能肉菜全是腌肉,总得有几道新鲜肉菜的,但柳家却反其道而行,几道咸腌的菜却格外有味道,不止令大家觉得好吃,还更让大家知道了她在做菜方面的本领。这也算是她的独创了。 听着大家夸柳玉琴,瞎公乐呵呵的啃了一块猪蹄子,笑道:“大姑娘打小就管家,别看年纪小,却是个极能干的。” 叶子最喜欢的就是肉沫水蒸蛋,里面的肉沫也是腌过的肉,味道比起新鲜肉来说,别有一翻风味。是他以前完全没有吃过的味道,而且蛋也蒸得又嫩又滑,十分可口,这道菜他一个人足足吃了一半。 “这道菜,是柳姑娘专门给我做的,果然好吃。”叶子满意的笑道。 水煮鱼片他也爱吃,却只敢吃了两块鱼片,正如柳玉琴所说味道太重了,他怕吃多了不舒服。猪蹄子汤,粉蒸肉这种油水重的菜,他就更加不敢吃了。最后他喝了一碗鲫鱼汤,吃了几筷子青菜,还就着酸豆角吃了半碗米饭。 这是目前来,他吃得最多的一顿饭了。可能是因为今天干了会儿活,他格外饿,饭菜都吃得格外香,吃完了米饭,还有点意犹未尽。好长时间没见过他这样吃饭了,马师父高兴地简直恨不得抹眼泪。 堂屋里的这一桌大男人们吃得快活,灶房的一伙人也吃得格外香,铁牛正是能吃的年纪,也更加爱吃肉类,粉蒸肉和猪蹄子他都极爱,他一个人吃了一半,还连喝了两碗汤。 柳玉琴知道这是因为铁牛平时极少这样放开了大吃的原因,甚是觉得对不起他,还特意的多找了两块猪蹄子给他啃。 哑婆连连摇手,示意柳玉琴姐弟三人多吃点。儿子这一顿肉都够柳家三姐弟吃两天了,她觉得不太好意思。 柳玉琴和两个弟弟,味口就那么大,一人一大块粉蒸肉下肚,再喝半碗猪蹄子汤,就已经饱了一大半了,连忙摇头,表示他们已经吃得差不多了,让哑婆自己也多吃一点。 哑婆看着儿子眉开眼笑,吃得满嘴是油,脸上的笑容止都止不住,连连冲柳玉琴竖起大拇指。 柳玉琴乐呵呵的笑着,和哑婆比划着,告诉她,以后教她做粉蒸肉这道菜。 哑婆高兴的连连点头,又是兴奋又是感激,对柳玉琴越发佩服了。 柳玉琴慢慢吃了好几块鱼片,再喝了小半碗鱼汤,才满意的擦了擦嘴,表示自己吃饱了,两个小的早已经打着饱嗝,去玩了。 吃完饭,马师父和瞎公说话。众人都在外面散步消食。柳玉琴和哑婆在灶房收拾残局。 “今天这顿吃得真饱,柳姑娘这厨艺果然高。”马师父夸道。 瞎公乐呵呵的笑了,“爱吃,以后再来。” “冒昧问一句,她家的长辈呢?”马师父问道。 “哎,孩子们命苦,大姑娘未出生时她阿爷就过身了,两个小子没出生时,他们的爹也过身了。剩下一对寡妇婆媳拉扯着三个孩子,偏生他们娘还难产伤了身子,缠绵病榻,年前就过身了。接着他们的奶奶也去了,这不就留下了三个孩子。”瞎公叹道。 柳家的这些情况,村里人都知道,他也没隐瞒直接就说出来了。 马师父虽然早就知道柳家只有三个孩子,这会儿听了也觉得心痛,连加叹惜:“柳姑娘真是个值得敬佩的人,小小年纪就担起了一个家的重担。” “是啊,我们能做的也有限,不过是帮着干些活,大多数的事情还得靠她自己。”瞎公又说。 马师父沉默片刻,才问:“怎的柳家就没有其他亲人了吗?” “那我就不清楚了。柳家本来是有点家底的,但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现在日子越发差了,大姑娘不得不带着两个弟弟干活了。”瞎公答。 明面上的,他就是跟着柳家一起到牛家湾来的。他以前的资料都早就处理过,也不怕别人查。对外就是他们一家三口,是柳家在回牛家湾的路上买的。那时候铁牛病重,他们无钱医治,柳家出银子救治了铁牛,他们就死心塌地的跟着柳家了。接下来,两人又互相试探了一翻,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两人也不会多说。 瞎公也知道了马师父是叶子和陈三的师父,是带他们出来历练的。瞎公也不再说让柳玉琴别太亲近陈三他们了,他很明白这伙人身份高贵,也不会对付柳家,搞了了关系,柳家说不定还能搭上点门路,对以后也是好的。 而马师父回去之后,立马安排人去调查柳家了,果然表面上的资料,正如瞎公所说。至于往深处去挖,还不到这个地步,也不一定好挖,再者柳家对叶子也没有坏心,他也就先放下来了。 炒豆子 瞎公通过这一次观察与接触后,不再排斥柳玉琴和陈三他们来往了,这让柳玉琴大大松了口气,更加证明了她的眼光还是不错的。别的不说,多几个壮劳力帮着干活,她就可以轻松很多了。虽然她要做一大桌子的饭菜,但人家肯定也不会白吃啊。 果然,第二天,陈三就又过来了,还背着一个大背篓,笑眯眯地说:“昨儿叶子说要你帮着发豆芽菜,我今天就带豆子过来了,顺便也拿了点米粮过来,我们这么多人吃一顿,只怕吃了掉了你家半个月的口粮呢。” 说着,他把背篓里的东西一一拿出来,大小四五个袋呢,黄豆最多,约有五斤,米和面也各有四五斤,还有一罐子两斤来重的猪油和几包点心。 柳玉琴连连推辞,说:“这也太多了吧。” “多什么多啊,不拿点米粮过来,我们下次都不好意思来吃饭了。我们一群大男人的哪里能厚着脸皮天天沾你家的便宜啊。”陈三笑道。 米面都是普通货,和柳家买的品相差不多,就是几包点心贵重点,但也不多,柳玉琴也就都收下了,开玩笑道:“行吧,就当是你们交的口粮了。” “对,对就是这个意思。我们几个人饭量又大,不交点口粮实在说不过去。”陈三十分赞同她的说法。 “今天怎么就你一个人来了,他们都不来了?”柳玉琴又问。 “叶子身体不太好,出一趟门总得歇两天的。”陈三解释道。 叶子昨儿在这里帮着干了点活,回去后就觉得浑身酸痛,早早就睡了。今儿吃早饭时,他的手居然酸得连筷子都快要拿不稳了,可把大家吓了一跳。昨儿大家也只当他玩闹似的跟着两个小孩子捡了几把草而已,是不费什么力气的,哪里想到他如此不经事。 马师父又是好笑又是好气,笑骂道:“昨儿回来怎么不说,让人捏几把,今儿也不会这么难受。” 这典型的是,长时间没怎么动过的人,稍微用了点力,就成这个样子了。其实这也是因为叶子昨儿趁人不注意,扯了几把草,那块高粱地里又长出了不少野草,柳玉琴先前顺手扯了几把,他看见了,后来自己就不由自主的去扯了几把。扯草还是得费点劲的。 叶子自己也脸红,说:“我这破身体,现在也太娇弱了。” 陈三眼珠一转,说:“不如以后我们经常去帮他们干活,就当是多活动活动了。” 马师父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骂道:“你让叶子天天下地去干活?” “那又怎么样吗?他现在不正该多出去动动吗?”陈三不解的反问道。 在家里,叶子不用做任何事情,茶饭都有人端到手边来,只要他愿意,都可以有人专门喂他了。这样四体不勤,当然稍微干一点儿活就累了。以前的叶子身体可好了,也爱蹦上窜下的,天天和他一起四处乱窜,充满了活力。 可现在的叶子简直象个废物似的,难得动一下,最多也不过是走几步而已,一堆人看着他,生怕他受一点累,吃一点苦。却不知道,再这样下去,他的身体只会越来越差。他无比怀念以前那个活跃爱动的叶子。 马师父被他气笑了,“在家里就不能活动了吗?实在不行,扫个地也行吧。” 叶子看着他们争来吵去的,简直哭笑不得,说:“好了,我现在是该多动动了。明儿让打扫院子的婆子歇两天,我自己来打扫。” 马师父一愣,没想到他居然真的同意去扫地。他不过是随口说说而已。 陈三也傻了眼,他也不过是想趁机把叶子拐出去多玩玩,天天闷在这里也很无聊的。再说了,他也喜欢叶子活跃起来。现在这个沉静的叶子,简直令他太难受了。叶子多跟着他出去玩玩,不仅味口能变好多吃点,再多动动,身体也会慢慢变好,最重要的是,他也不喜欢叶子天天闷在家里,怕他没病都憋出病来呢。 叶子却又说:“对了,陈三,去厨房的库房找些豆子给柳家送去。我昨儿说让柳姑娘给我发豆芽菜的,再找些米粮送过去,不用多也不用好,就象他们家吃的就可以了。” 陈三一时没反应过来,马师父倒是很快就明白他的意思了,叶子这样做,一来是找个借口多和柳家来往,二来也是不白沾人家的便宜。 “也对,我们一伙人吃人家一顿饭,只怕都吃掉他们家半个月的口粮了。不好给银子,拿点东西送过去也行。” 如此,陈三就弄了这些东西过来了。 “他身体这么不好。就捡了几把草就累坏了?”柳玉琴简直有些不敢相信。她是看得出来叶子身体不好,但也真没想到差到如此程度。 “其实他以前身体很好,后来受了一次重伤,就这样了。”陈三说着恨恨的冲着柳家的小石磨子踢了两脚。提起这事儿,他就心情不好。 柳玉琴脑子里瞬间脑补了一出大戏,显然叶子受伤是有内情的,但见到陈三如此烦燥,连忙说:“我家磨子惹你招你啦,你踢它干什么,不怕脚疼吗?” 陈三果然捂着脚,疼得呲牙咧嘴,直呼:“好疼好疼。” 柳玉琴哭笑不得,连忙转移话题,问:“你们家要多少豆芽菜?” 这可把陈三问住了,张大嘴好半天也回答不上来。 柳玉琴就知道这也是个不管事的,只能自己拍板,说:“那我就随意了。” “行,全凭你做主。”陈三连忙说。叶子也不是真的要吃豆芽菜,这不过是个借口而已。 柳玉琴点点头,拿了一大碗豆子出来,泡在水里,想了想又说:“你吃炒豆子吗?”这么多豆子,真全用来生豆芽菜,实在有些多了,现在应季的新鲜蔬菜越来越多,哪里轮得到天天要靠豆芽来补充新鲜蔬菜的程度,不过是偶尔吃个新鲜味儿罢了。 陈三一听到吃的就开心,立马笑道:“吃啊吃啊,你快去弄啊。” 两个弟弟也都一脸期待的看着姐姐了,就连小黑也瞪大了小眼睛。 柳玉琴看着他们这副馋样,好笑的说:“也不到做饭的时候,我们先去地里干会儿活。” 陈三笑嘻嘻的说:“行啊,我帮你挖地吧。” 柳玉琴打的就是这个主意,费免劳动力不用白不用嘛。 柳玉琴没干多会儿活就先回家了,把陈三和两个弟弟加小黑留在果园干活,并且说:“过半个时辰后,你们就可以回家了。我差不多也把饭煮熟了。” “行。你快点去炒豆吧。”陈三还记着炒豆,其实这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是乡下人家穷,没什么钱给孩子们买零嘴儿,只得炒两把豆子糊弄一下孩子们。 柳玉琴回家后,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泡着黄豆捞起来,晾干水份,做准备炒豆了。 灶里生了火,铁锅烧得发热时,豆子下锅,快速翻炒,直到锅里冒烟,黄豆炸得噼噼啪啪响,弹了起来时,再加入一勺子油,只听得豆子在锅里乱炸,焦香味四窜,豆子破裂开来,就可以起锅了。起锅后的豆子装入大盆里,再撒一勺子盐,又滋溜溜的一阵响声。 柳玉琴快速的颠几下盆子,让盐均匀的沾上每一粒豆子,这时炒豆子就完工,只需要放在一边冷却了。 这样炒出来的豆子,焦黄酥脆,既可以当零食儿吃,也可以当下酒菜,要是有密封罐装着,可以吃好久呢。 小时候,柳玉琴妈妈就爱这样炒豆子,给柳爸爸佐酒,柳爸爸说这样炒的豆子比花生还香呢。柳玉琴也跟着吃惯了,极爱这一口。难得豆子多,她就连炒了两锅,放着慢慢吃,可以吃好几久了。 菜就更加简单了,今天就多了陈三一个人而已,她就切了一块腌肉,再杀了几条昨儿没吃的鱼,就足够招待陈三了。 等陈三带着两小的和小黑回来时,柳玉琴的饭菜已经基本完工,她炒了一大盘回锅肉,烧了一盘杂鱼,炒了两盘青菜,焖了一锅米饭。 陈三看着油汪汪,色泽鲜艳的回锅肉,吸了一口香气,问:“这道菜叫什么?” “回锅肉,就是把肉煮熟后再炒来吃。”柳玉琴答,这道菜其实不出奇,重点是她家自己腌制的豆瓣酱味道颜色都极好,再加上鲜嫩的青蒜苗,使得整盘菜看上去就格外可口。 陈三连吃了两块肉,才评价道:“不错不错,怎么最普通的菜到你手里就格外味道好呢?” “呵呵,这就是我的秘绝啊。”柳玉琴自得的笑道。 陈三也不觉得她这话说的过大,反而点头,说:“恩,也对。各人有各人的秘绝。每个大师都会有自己的两手绝活,不过我很好奇,你这秘绝是从哪里学来的?” 柳玉琴呵呵干笑几声,说:“还能从哪里学来的,自然是从我奶奶我娘手上学来的啊。” 陈三倒是没怀疑,只点赞道:“你真行,这么小年纪就已经得到你娘你奶的真传了。” 柳玉琴嘴里说着:“那是,我可是用了很多功夫来学的。”心里头却在暗笑:“我都学了十几年了。” 她在现代虽然是独生女儿,但出生在农村,父母虽然也娇惯她,却也没有把她养成什么活也不会干的娇娇女,在农村家长忙的时候,孩子们也得跟着忙活起来。她十来岁时就会做饭了,后来又独自一个人过活,除了吃,她也没什么别的爱好。这厨艺就越发高了。并且,在现代,想学厨艺也不是什么难事,多的是教程,再加上多吃几次,自己再多试验几次,这水平自然而然就越来越高了。 现在的她,除了那些用料格外珍贵的大菜之外(因为吃不上,也吃不起,没机会实验),八大菜系比较普通的菜已经难不到她啦。不管是甜的咸的,还是辣的,蒸煮煎炸炖,她可谓样样精通呢。 出事了 看着柳玉琴得意的小模样,陈三忍不住打趣道:“柳吉柳祥,你们看看你们姐哦,都要得意忘形了呢。” 两个小的却异口同声地说:“姐姐棒棒哒。”并且还都对着姐姐竖起了大拇指。恩,这句话是柳玉琴的口头禅,经常拿来表扬两个弟弟的,被两小的学去了。 陈三愣了一下,又细细品味了一下,赞同地笑道:“不错,她是很棒。” 柳玉琴乐得哈哈大笑,忽的想起炒豆子了,说:“哎哟,炒豆子我差点儿忘记了,放着外面凉着呢。这会儿正好吃了,拿来给你尝尝。” 陈三拍了拍脑袋,说:“就说我好象忘记了什么事呢。”敢情这家伙只记得吃,看到回锅肉居然忘记了先前要吃的炒豆子。 看着带有油光的小小粒的黄豆,陈三好奇的说:“看上去不出奇,就不知道味道怎么样?”凉透了的炒豆子,香味已经不浓了,看上去真的很平常。 “呵呵,这个就是穷农户家哄孩子玩的小零嘴儿。你尝尝,爱吃就带点回去,不爱吃,就留给我们自己吃了。”柳玉琴笑道。 陈三挟了一颗黄豆扔进嘴里,脆蹦脆蹦的咬了起来,味道极好,很是出乎他的意料,并并没有他想象中的死硬死硬咬不动,他不由的连吃了好几颗,越吃越觉得香,说:“好吃,没想到最没吃头的豆子居然还能这样炒着吃。这个下酒还蛮不错哦。当零嘴儿还真行呢。” “是吧,别看普通东西,弄得好一样好吃。我个人认为炒黄豆比炒花生更好吃呢。”柳玉琴笑道。 “炒花生,怎么炒?”陈三连忙追问道。 “炒花生可以带壳炒,也可以直接炒花生米啊。花生米应该是很多男人喜欢的下酒菜吧。”柳玉琴说。 “油炸的花生米我倒是吃过不少,但带壳炒的花生我还真没吃过。”陈三期待的看着她,一副极想尝尝带壳花生是如何炒出来的。 “哎哟,这个最简单了,和炒沙豌豆一样,拿沙炒就行了。炒出来又香又脆呢。不过我家没有花生,连豌豆也没有,不然也可以炒几把尝尝了。”柳玉琴笑道。 “我有啊,明儿我再过来,给你带些花生和豌豆过来。”陈三连忙说。反正他明天也打算过来蹭饭的,正好有个借口了。 柳玉琴没想到这家伙听风就是雨,好笑地说:“你是不是闲着无事干啊,天天往外边跑。” “我本来就是个闲人啊。嘿,不欢迎吗?我不白吃你的,我给你干活。”陈三不以为然的说。 “欢迎啊。我正愁没人帮我干活呢。”柳玉琴笑道。 两人只顾着说笑,没看到柳吉和柳祥两个小家伙却各自抱着半小碗豆子,咯嘣咯嘣的吃得不知多带劲呢。 柳玉琴连忙抢了过来,说:“你们俩人不能吃这么多,吃多了放臭屁的,搞不好还会肚子疼呢。” 陈三连忙问:“哎哟,还有这个说头?” “我可不是吓你们的哦,你也不要多吃,炒豆子吃多了又爱放臭屁还会上火的,炒豆子就是吃着玩玩的。”柳玉琴又说。 听她说的头头是道,陈三半信半疑的,只说自己不多吃,但却依旧带了一大碗炒豆子回去了,要给叶子和马师父阿智他们几个尝尝味。柳玉琴也没阻挡,只当他们人多,一人也吃不了多少。 叶子几人看他就带了这么点儿东西回来,都大失所望,特别是马师父还说:“就几颗豆子,有什么吃头啊?今儿柳姑娘居然没有做什么好菜给你吃?” 阿智也说:“是不是柳家太穷没什么食材了,要不明儿多带些鸡鸭鱼肉过去?” 叶子也连连点头,他也受了陈三的影响,总觉得柳家的饭菜格外好吃,今天在家里饭量就明显的减少了,要不是他现在明白身体是最重要的,勉强自己多吃了几口,只怕又得象以前样,什么也吃不下呢。 陈三也觉得大家说的有道家理,“柳家那条件,能有多少好吃的东西嘛。昨儿我们已经把人家里的存肉都得差不多了。也就是鱼,他们家不缺吃的而已。这豆子,还是我今天拿过去的呢,你们尝尝,味道很好哦。” 几人狐疑的各拿了几颗豆子,吃过后,都大吃一惊,马师父连连赞道:“哎哟,这小玩意儿居然越吃越香口呢,果然不错。柳姑娘小小年纪,还真是个厨艺高手呢。” “是吧,没骗你们吧。”陈三得意地大笑起来,好象柳玉琴厨艺好,是他很值得自豪的事情一样。 马师父和阿智一人一抓了一大把豆子,张开大嘴,就扔进嘴里一小把,大嚼起来,叶子也跟着抓了十多颗,细细品尝起来。 陈三也不吭声,凭阿智和马师父吃了一把又一把,只是在叶子还想多吃的时候阻挡道:“你不能多吃。” 叶子也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也不敢贪吃,只能看着马师父和阿智大吃特吃。吃这种炒货,最容易口干,两人边吃边喝凉茶水,炒豆子吃完,两人也不知道喝了几壶茶水。 叶子见陈三居然没有护食,只以为他在柳家已经吃够了,不成心半夜里,马师父居然闹起了肚子。 一开始他还忍着,可腹疼难忍,并且连拉了几遍,就有些受不住了,只得把大夫叫起来了。 大夫一边看诊一边问他今天的饮食,除了炒豆子之外,其余的都很正常,再加上这豆子是从外面带回来的,大夫立马断定:“肯定是豆子的问题。” “难道是下了毒?”随侍的小厮立马怀疑道。 “啊,这可怎么办?叶子,陈三和阿智都吃了啊。”马师父急得顾不上自己了,急命大夫快点去看叶子。 下人们一听叶子也吃了,也跟着急得脸色都变了,大夫更是吓了一大跳,一面飞快的开药方让药童去煎药,一面急急忙忙往叶子屋里去。大家都生怕叶子也会拉肚子,就叶子现在的身体状况,要是象马师父这样拉,恐怕会凶多吉少。 结果,人刚到就见到阿智也捂着肚子,刚从茅房里出来,还砰砰的连放了几个臭屁,把众人都差点儿给熏死了,这下子众人更加慌乱了。 大夫惊恐地问道:“你是不是腹痛,拉肚子?” “恩,是有点腹痛,也拉了一遍。”阿智答,但他症状比马师父轻多了,他只当自己吃多了,拉一遍就会好呢,还没怎么在意。 大夫却脸都白了,一个两人都这样,证明叶子和陈三也一样会中招。 众人急急忙忙把叶子和陈三都叫醒了。 两人却没事人一样,被叫了起来,睡眼朦胧的看着大家,还不解的问道:“出什么事了?” 大夫一面给叶子把脉,一面擦汗,最后才出一口气,说:“没事儿啊,肚子疼不疼,想不想拉?” “不疼啊。”叶子莫名其妙的看了大家一眼,回答道。 接着大夫又给陈三把脉,陈三自然屁事也没有。 大夫又给阿智把脉,可经过这一阵折腾,他也没有再去拉肚子,更没有腹痛难忍,虽说肠胃里有点问题,但不吃药都能好。 “怎么你们两人没事?阿智也不打紧,马师父却十分严重?”大夫不解,一个劲的追问侍候马师父的人,是不是马师父还吃了什么与豆子相克的食物。 陈三听到这里恍然大悟,说:“我知道了,马师父就是吃炒豆子吃多了,阿智也一样。柳妹妹本来就告诉过我,炒豆子不能多吃,不然会放臭屁上火,甚至肚子疼呢。” 大夫看向阿智,阿智点点头,说:“我和马师父是吃了很多炒豆子,还喝了好几壶冷茶水。可能马师父年纪大了,没有抗得住。” 大夫沉思片刻,也明白了,很是松了口气,说:“哦,敢情是这样啊。炒豆子可不能多吃,更不能边吃边喝凉茶水。人家都告诉你们,你们怎么不听?”只要不是中毒,区区拉肚子,真不算什么,刚才他也是急昏了头,才会失了分寸的。 说完大夫又给马师父加了几味药,说:“还好知道是什么事,马师父身体又好,吃几剂药会好的。阿智也喝一碗。” 叶子这才放下心来,自己又亲自去看了马师父,告诉他就是炒豆子吃多了再加上喝了凉茶水的原故,并不是中毒的原因,吃几剂药就没事了。 马师父秧秧的躺着,面色都黄了,无力的摇了摇头,见他没事自己也放下心来。 回屋后,叶子怒气冲冲的把陈三叫到内室,骂道:“你这家伙,昨儿吃豆的时候怎的不说。”他就说呢,平时最护食的陈三,今儿个怎么不护食了,任凭马师父和阿智把炒豆子吃完了。 陈三脸红了,嗫嗫地说:“我以为柳妹妹故意说得严重了。”他极爱恶作剧,当时还想着如果马师父在叶子面前砰砰的放臭屁,会多失体面。 叶子瞬间明白了,陈三就是故意拿阿智和马师父当实验了,气得指着他大骂道:“你不是小孩子了,怎的这么不知道轻重,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柳家人还能活吗?” 陈三的脸刷得白了,心都差点停摆了。他只想开个玩笑,没想到却惹出这么大的事情来,这时候他无比后悔自己在大家吃炒豆的时候,没把柳玉琴的话说出来。 “对不起。我太混蛋了。我以为只是放几个臭屁而已,我只是想看看笑话。却不想惹出这么大的麻烦了。”陈三悔恨的哭了。 他完完全全是闲得无聊,想弄点笑话出来。而且他觉得柳玉琴也只是说可能会肚子疼,哪里想到凉茶水配合炒豆子,会直接放倒马师父呢。 两个肚子疼的人就是因为吃多了炒豆还喝了凉茶水的原因。柳玉琴当时也只想到提醒不能多吃炒豆子,或者说她根本就以为这是个常识,就没提醒他吃多了炒豆更不能喝凉茶水。其实炒货类的都有这个毛病,不能多吃,更不能吃了还喝很多凉茶水,不然真的很容易拉肚子。 要教训 叶子把陈三骂了一顿,自己也筋疲力尽了,这晚上真是够刺激的,他身体本来就不太好,此时也没精力再管陈三了,只说:“明儿起,你留在家里反思,不要再往柳家跑了。” 陈三昏昏然然的点了点头,失魂落魄似的回自己屋里去了。 柳玉琴自然不知道自己差点儿就被当成了下毒害人的凶手。 第二天她把泡了一夜的豆子拿了一半出来,准备种在地里,一半留在家里发豆芽菜。然后和往常一样,她带着两个弟弟去果园里忙活了。 姐弟三人把昨儿陈三挖出来的地稍微整了整,就开始种豆了。这地也不用整多好,反正这豆子种下去,要不了几天豆苗就得挖出来吃掉了。因为她根本不是为了种豆,而打算出豆芽菜的,只不过直接种在地里的,长出来后豆苗会是绿色的,而且更加有嚼头,更好吃一些。也算是一菜两种吃法了。以前在现代,她就爱吃绿色的豆苗。 地面因为没整好,高低不平,她又只用小铲子挖了浅浅的小坑,也不象正经种豆那样讲究行间距了,小坑也挖得密密的,让柳吉撒上两粒泡过了一夜,已经有点露出芽头的豆子,然后让柳祥掩上一层薄土,就完事了。 柳吉撒了几次豆后,还摸了摸头,看着姐姐就在一块地儿挖坑,总算明白自己为什么觉得不对劲了,只是他年纪还小,不知道如何表达,只是说:“姐姐,姐姐,前面种豆不是这样种的啊。” 柳玉琴愣了片刻,才笑道:“咱这不是种豆,是种豆芽菜呢。”她真没想到这小家伙居然观察得如此仔细,还知道她今天种的不对头。 “种豆芽菜?”柳祥不解的看着姐姐,完全没搞明白。 “恩,过几天你们就知道了。你们可以天天来看,豆苗是怎样长出来的。”柳玉琴笑道。 她想起有一次听同事说起孩子要做观察豆苗生长的日记,弄了几粒豆子种在花盆里,天天看,还得量豆苗长出多长,什么的。 她当时还笑道:“这就是城里的孩子。”现在真还可以让两个弟弟写个观察日记了。趁机也教教他们如何看图说话,培养一下写作文的能力。 果然,两个弟弟都感兴趣的连连点头,说:“好啊,好啊。”对于他们来说,任何不知道的事情都是新鲜的。 姐弟三人干这点儿活,还是很快的,干完后,又去高粱地里扯了会儿杂草,高粱已发长出一两寸长的苗子,但因为地不肥,苗子长得不壮。那些已经存活的果树苗也一样,都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柳玉琴苦苦思考着该如何给果园里施点肥,她怕土地太不肥,影响它们的生长。她还指望着果树快点长大开花结果呢。 可是古代既无化肥也无农药,都只能靠最原始的肥料,他们家的茅坑里那点儿粪水,也就够浇一下菜园子了。最后她把目光盯上了那一堆堆他们捡出来的枯草上。这些都是他们开地开出来的,堆了好几大堆。这些草如果是绿色的时候,可以加些河里的淤泥混和,一起发酵后,当肥料使。可现在草已经枯了,就只能先烧了,拿草木灰当肥料了。 但这两种肥料,她都只略微知道,并不清楚它们的肥性,也不知道要施多少合适,一切都得靠摸索。 如此,她只得先把这些草都烧掉,走一步看一步了。怕火势大了引发火灾,柳玉琴还得先把草堆分成小堆,堆在空地上,一堆接一堆的烧。 柳吉柳祥都围着火堆兴奋的大叫,完全不知道姐姐这不是在玩,而是在干活。 柳玉琴不得不叮嘱他们:“我烧这些草,是为了当肥料用的。你们可不能自己四处乱放火,知道吗?” 柳吉柳祥都不解的摇了摇头,根本就没把姐姐的话当回事,只顾玩着火。 柳玉琴不得不严肃的说:“你们看,我这一堆草是不是不大啊,周围也没什么可以燃烧的东西。你们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不知道?”两人都摇了摇头。 “因为我怕火大了引发火灾,火太大会把这里整片地全烧着,不管是树还是草还是人还是房子,都会烧起来,火会把一切都烧干净。”柳玉琴往严重里说。 两个弟弟这才有些触动了,问道:“火很可怕吗?” “是的,都说水火无情,这可都是要人命的事呢。所以你们绝对不能自己玩火,知道吗?” 这下子,两个弟弟没了玩火的热情,都有些害怕的远离了火堆。 柳玉琴干脆趁机给他们普及了一些救火的知识,比如可以拿水浇灭火,也可以拿沙土,如果人在火里,一定要记得捂住口鼻快点往外面跑等等。甚至为了让他们有个清楚的认识,她还故意提了桶水往火堆上浇,又拿泥土往火堆上堆。如此,两个弟弟倒是很容易就明白了。 姐弟三人折腾了半天,回到家后,还没见陈三过来,柳玉琴有些奇怪,陈三说了今天过来的,怎么没过来呢? 她还打算让陈三帮忙干点活呢,池塘里的肥淤泥多,她打算让陈三给她挖些回来给那两棵新栽下的果树培点有营养的土,这都是半成品的树了,如果照顾得好,明年应该可以开花结果了。果树早点结果,她才会知道这一条路行不行得通啊。 想到淤泥,她又觉得完全可以多挖点淤泥往果园里运,不是正愁没肥料吗。可是,陈三居然没有来,瞎公和铁牛都忙得要死,她不可能再给他们增加劳动量。这可是个累人的体力活。她自己就更别提了。 “许是今天有事吧。”她心里这样想着,把陈三丢开了,姐弟三人在菜园子里摘了几把菜,回去煮饭了。 却说陈三这天是真忘记要到柳家来的事了。 早上叶子没起床,因为他昨夜被折腾过头了,下半夜根本就没睡,一上午人都秧秧的,无精打采,一副快要生病的样子,弄得大家伙都跟着紧张起来了。他自知道是因为昨夜发生的事情影响到了,但这话却不能说。 他还要顾及陈三的脸面,陈三虽然是他的朋友,但说白了,他真要出了什么事,陈三一样也脱不了身。这事要是让大家都知道是陈三故意的,还不知道要惹出什么麻烦来呢。 可是他身体一不对劲,全部的人却都紧张起来了。陈三更是明白他这样是因为什么,又是羞愧又是后悔,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没有人会因为你是无心,就不当一回事。而所有的无心之失,最后造成的后果都极严重。 他深刻的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不仅对不起马师父和阿智,也对不起叶子,更对不起柳玉琴他们。 叶子也了解陈三的感受,但他自顾不暇,身体疲惫不堪,连早饭都没味口吃,只是挥挥手,让陈三自己回屋里去呆着。 陈三道歉的话都说不出口,只能乖乖的呆在家里,枯坐了半天,一直心烦意乱,最后只得拿了一本经书出来抄,以期能让自己定下心神来。 叶子拿手死死地按着太阳穴,竭力想让自己定下来,不东想西想,他头突突地疼。这是因为没休息好,想太多的原因,可是他不想也没办法。身边也就陈三一个好朋友了,他也不想失去陈三。可陈三这个恶作剧的性子也是该扭了一扭了,不然总有一天会酿成大祸。 还有柳家,人小姑娘那么努力的活着,撑着一家人的生活,陈三这个玩笑不打紧,虽然马师父只是吃了些苦头,但要不是及时澄清了不是中毒,只怕这边马上就要派人去捉拿柳家人了。那小姑娘家家的,再能干也不过是硬撑,真要被抓了,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两个小孩子更是经不起,柳家以后会是什么样子,真的无法意料。 他现在都怕陈三再惹出事来,只好先让陈三不要再和柳玉琴来往了。 挨打了 在大家的精心照顾下, 五天之后, 马师父终于好了。可是他病是好了,人却瘦了一圈, 精神气也差了很多。拉肚子最是耗人,搞个不好真的会出人命。即便是强壮如马师父, 也都变化如此明显。 这还是因为有好大夫,也有好药用着。要是穷苦百姓, 既请不起大夫,又吃不起药, 指不定早就一命乌呼了呢。 叶子和陈三又是担心又是自责,心里都很不好受。马师父自已也没想到, 他居然被一碗豆子放倒,还付出了如此大的代价。所以, 他一好起来,就要追问当时的事情。 这两天, 他也仔细回想了柳家的所有人,哑婆和铁牛不足为惧,但瞎公那种滴水不漏的人, 能够跟在柳玉琴一个小姑娘身边, 就已经够他吃惊的了。只不过人都有自己的不能言说之处,他也不从坏处想瞎公, 只当他乐意跟着柳家过这处普通日子。 反正毕竟柳玉琴只有十岁, 柳吉柳祥还只有五岁。这么小的孩子, 再能干再聪明, 一无多大的家产二无多少可用之人,也干不出什么大事来。 所以,叶子不愿意去深挖柳家的底,他就罢手了。因为他自己也没太把柳家放在眼里,再者陈三和柳家人玩得来,柳玉琴又善做菜,能让叶子多吃点,也是件好事。但现在再想想,这事还是不太妥当。 他不是相信柳玉琴是成心要害叶子的。只是,事情就这么凑巧,不得不令他多心。 要不是怕自己把病气过给叶子,他都要立马和叶子谈论这些事了。如此,他硬生生的又熬了几天,等自己大好了,才和叶子提起此事。 叶子就知道他会怀疑,只能把陈三交出来。 知道是陈三的恶作剧后,马师父又惊又怒,当场就把陈三叫过来,狠狠的抽了他一顿鞭子。 边打还边骂道:“你也不小了,大事也经得不少了,还能干出这样的糊涂事来。我可不敢再要你这个徒弟了,你还是回京去吧。” 这事往小里说是恶作剧,往大里说纯属就是害人害已,柳玉琴也给他害了。真要出了事,柳玉琴就算浑身长嘴也说不清了。谁叫这炒豆子是她弄出来的呢,就算没有毒,她也脱不了干系。迁怒这个词可不是好玩的。 所以,他下定决心要好好给陈三一个大教训,这混小子,真是得好好管教管教了。 陈三惊得魂飞魄散,马师父这是要把他逐出师门呢。要真成了事实,他这一辈子就完了,被师父赶出门的人,哪里还有容身之处。何况还有叶子这层关系在呢。 “师父,师父,我再也不敢,再也不敢。求求你,别赶我走。”陈三只顾着求饶,都不知道该如何说好话了,其实他虽然不十分精明,但也不是傻子,而且还是个极会讨人欢心的孩子。马师父这两个徒弟中,其实更喜欢陈三,觉得他是个真性情的人,没那么多心思。叶子以前虽然风光,但那种出身的孩子,再被照顾得好,也不比普通孩子,叶子心思要比陈三重多了。 但现在,马师父才明白,真性情也不是什么好事,心思重也不是什么坏事。陈三这性子也确实该改改了,不然迟早得吃亏,甚至会连累到叶子。以叶子如今这飘摇的身份,哪里还经得起任何风吹草动啊。 叶子要有什么事,他们这些跟随在叶子身边的人,哪人又能脱得了身。他这半个师父,虽然不是正经的师父,其实命运早就与叶子连在一起了。是的,陈三和叶子都是马师父的徒弟,却不是正经拜过师的,一开始马师父只是指点一下他俩而已。只是相处时间长了,渐渐有了徒弟情份。 不顾陈三的哭闹,马师父却铁了心似的,说:“我不敢再称是你的师父了。就你这一招,差点儿就要了我的小命儿,我还想多活几天呢。” 陈三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真没这么坏的心,可造成的后果却实在太可怕了,他都脸为自己说情,只能哭。 叶子也不好受,陈三其实已经不常哭了,小时候他是个小哭包,什么要求达不到就一顿哭闹,基本都能得偿所愿。但十岁后就不再动不动就哭啊耍赖了,现在哭成这样,也是知道自己错了的意思。 可是叶子也不敢为他求情,一来马师父是真的吃了不小的苦,二来嘛,柳家也是差点儿就被当成了下毒害他的凶手。这事儿造成的后果,实在太严重了。不给陈三一个深刻的教训,不能让他知晓轻重。 马师父打了陈三一顿,其实下手并不重,但陈三回屋后,当夜却发起了高烧。 一开始大夫只以为,他是被马师父打伤了,毕竟屁股上是被抽了几条伤口出来,但这伤口并不重,陈三身体又好,这热很快就会退下来。哪里想到,内服外敷的好药都用了下去,陈三却并没有退烧。到后来都开始说胡话了。 可把大家伙吓坏了,陈三身份地位也不低,真要出事了,就连叶子都很跟着倒霉。况且陈家对叶子尽心尽力,叶子现在已经是个弃子了,陈家依旧和从前一样,放任陈三跟着他,简直就是在召告大家,我们陈家依旧支持叶子。现如今的叶子,也就只有陈家这门得力的助力了。于情于理,他都不得让陈三出事。 马师父更是自责难当,但他下手有轻重,而且就算当时气急了,抽了他几鞭子,可陈三毕竟身份地位高,他也不会直接下重手打烂他的屁股,怎么就搞成这样了呢。 他急吼吼的拉住大夫,说:“我也没下多重的手,就这点小外伤,怎么会退不下来热的?” 大夫也惊讶,而且陈三的伤口看着都在愈合了,又没腐烂流脓,怎么他就还发着烧呢。 反正好药都上了,大夫也束手无策了,只得死死瞒着叶子,等叶子知道时,陈三已经烧了三天了。 叶子大怒,急匆匆的要去看陈三,众人死命的拉着他,怕他被陈三过上了病气,叶子又气又急地说:“不去看看他,你们是怕我不急得倒下吧。” 马师父只能由着他了,叶子一看陈三烧得满身发烫,半死不活的躺着,连叫都叫不应了,差点儿昏了过去。众人急忙把他扶着坐下来。 “陈三,醒醒,陈三……”叶子握着他的手大叫起来,可陈三迷迷糊糊的,早就没了神智,药都快灌不进去了。 叶子不敢放开他,强硬的把其他人赶出去了,自己留下来守着他,不停的和他说话,絮絮叨叨的说着从前的事情,只想着就算陈三要死了,他也得最后陪着他。 也不知道说了多久,他突然灵机一动,说:“陈三,你快醒来吧,马师父其实只是气不过才说那样的话吓你的。他不是真要赶你出师门呢。你快醒来吧。醒了以后,我们还是好兄弟,还可以去柳家吃好吃的,去帮他们挖地……” 如此这般的话,被他车轱辘的翻来覆去的说了好半天,陈三居然动了动,含含糊糊的叫着要喝水。 叶子大喜,众人又一阵忙碌,陈三果真乖乖地喝下了一大碗药,又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大夫也说:“人醒了就好,再喝几天药,会慢慢好起来的。” 然后他很好奇叶子是如何叫醒陈三的,叶子猜到自己说的话起了作用,说:“他就是怕马师父真的赶他走。” 马师父这才明白,陈三不过是心病,他把叶子赶回去歇着,自己亲自照顾陈三。 这一碗药果真见了效,不出一个时辰,陈三出了一身大汗,热度渐渐退了下来,人也慢慢清醒过来了。 “师……父,你……不赶我了。”陈三哑着嗓子,看着马师父,一句话说得象断了气似的。 “不赶了,不赶走了。我那是教训你的话。我还指望你给我养老送终呢。”马师父眼睛都红了,他也没想到这混小子,居然会因为这事儿而心思郁结,搞得差点儿丢了一条小命。 陈三这一醒过来,身体就快速的恢复起来了。 不三天,就已经可以下地活动一下了,倒是叶子又是受惊又是担心又是受累,病倒了。 先是马师父,接着是陈三,现在又轮到叶子了,三个人轮流着生病,可把大家忙坏了。 “你快点好起来吧,你这身体可不比我们结实。你什么也别想,只管养好身体,别的事情,我们慢慢来。”马师父劝道。 “恩,我知道的。”叶子喝了一大碗药,老实的躺下了。 陈三很是不好意思,他知道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先是害得马师父拉肚子差点拉死,接着又害得叶子病倒了,他啪啪的抽了自己几耳光,说:“都是我这个混蛋害得你们。” “好啦,好啦。你自己也才好,以后凡事长点心,别再不知道轻重了。”马师父又劝他。 叶子也开玩笑似的说:“咱们这三人啊,可真是好师徒,生病都是一个接一个的,也不能落下我一个啊。” 虽然是生病了,但他精神还不错,大家都提着一口气,生怕他也象陈三一样,不过,叶子这次生病却比前面好多了,并没有搞得兴师动众。三天后就好了,就是精神气比较差,这也是没办法的,他要慢慢养。 小兴奋 却说柳玉琴等了陈三几天,不见他来, 心里虽然暗自奇怪, 却也没有多想。毕竟她也找不到陈三去问为什么,再说了陈三来就来了, 去就去了, 从来都是凭自己的兴趣,也没告诉过她, 家在哪里是哪里人等事情。 曾经她想问,后来想想, 大家的关系还不到这个程度,就没问。虽然她心里愿意和陈三他们交朋友,但说白了,她与陈三的交情, 主动权全在陈三这一边。而且陈三他们说是出来历练的, 也许是家里突然有事,回去了呢。所以, 她纠结了几天, 心里虽然可惜陈三怎么没来, 却出没怎么放在心上。 毕竟认真过自己的日子才是正事,天天都有活要干, 她也没那么多闲功夫想东想西的。她这个十岁的小身板, 干完活累了倒头就睡了, 连梦都不做, 日子还过得满充实的。 只是过不了两天, 那豆芽菜就可以吃了,她只能自己吃一半给了哑婆一半。先紧着吃了放在家里发的嫩黄色的水豆芽菜,地里种的绿色豆苗菜稍微迟两天。不然,这次生的豆芽菜多,不赶紧吃也不行啊。 先前吃的水发豆芽菜,瞎公还没在意,可后来吃到绿色的豆功苗了,瞎公很是不解的说:“大姑娘,你怎么把豆苗扯回来当菜吃了啊?” “再不扯就老了,不能吃了啊。”柳玉琴答。 “那不是长豆子的吗?一根豆苗可以结多少豆子啊。你这孩子,现在又不缺口菜吃。”瞎公叹气道。 “不,这不是我们种的豆苗,这本来就是陈三让我给他们发的豆芽菜呢。”柳玉琴笑着解释道。 瞎公这才明白,不好意思的说:“真没想到啊,还能这样发豆芽菜吃啊。” “是啊,你们试试看,这个绿色的豆苗会比豆芽菜好吃哦。”柳玉琴又说。 那全靠水生长出来的嫩黄豆芽菜,太嫩,她觉得最配的就是放在水煮鱼片里。但这绿色的豆苗菜却适合炒,要是加点肉炒,味道就更好了,也可以弄上汤豆苗汤。反正家里还剩下一些腌肉,柳玉琴这几天各种花式吃豆芽菜。把柳吉柳祥两兄弟吃得开心不已。 柳吉柳祥还问:“陈三哥怎么不来拿豆芽菜啊。再吃两顿,就吃完了。” “许是有事吧,你们当人家是没事干的闲人啊,天天来我们家。”柳玉琴随口糊弄道。话是这么说,她却又泡了一些豆子,准备再次发豆芽菜,等陈三来拿。 瞎公也提起过一回,柳玉琴还笑道:“原是想占他们一些便宜的,让他们帮我们干苦力活的,看来也不成了。还是得老老实实的靠自己啊。” 瞎公也笑了,说:“大姑娘这想法是对的。所谓靠山山倒,靠人人走,只有靠自己才最稳妥。” “对了,我们打点鱼去卖吧。反正明儿又要赶集去买粮食了。”柳玉琴提议。鱼网买回来了,这打鱼贴补生活的小生意就该做起来了。 瞎公点点头说:“行啊,也是该试试了。”就是看到陈三他们来,不给银子也会给东西,再加上农活也忙,前面瞎公也就没提打鱼卖的事情。现在正好地里的活稍微少了些,有时间去打鱼卖了。 瞎公撒了几网,就打了五六十斤鱼,草鱼有两条都有五斤多了,还有五条有三四斤重,半斤多重的鲫鱼有十来条,七八两重的鲫鱼也有约十条,柳玉琴都把它们分开了,拟以不同的价格拿去卖。至于其他的杂七八拉的大小各不一的鱼,就留下来自己家吃了。 正好地里的豆苗菜还有不少,柳玉琴也全扯下来了,要带去集市上卖。不管多少钱,只要能卖就行,自己家天天吃也没什么意思,要是能卖点钱出来,多少也是赚头嘛。 同时,柳玉琴又扯了几把葱苗,准备当添头送给买鱼的客户。人都有沾小便宜的心态,添把葱,绝对能吸引一些客户过来。而且吃鱼就少不了葱,人家就不用特意去买葱了。这是她在现代菜市场上学到的。 现代很多卖菜的小摊小贩都会给来买菜的人送几根葱,人家无论炖汤还是烧鱼,都能用得上,这样做的菜贩子生意就格外好。其实两三根葱苗而已,真不值什么钱。但就是这点儿小好处,就能带动卖更多的菜。 第一次上集市卖菜,柳玉琴心里其实很忐忑,虽然她表面上很平静,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瞎公自己白紧张了一回,见柳玉琴都这般沉稳,暗笑了自己几句,也定下心来了。 瞎公也不是完全不懂生意经的人,因为哑婆不能说话,家里卖个鸡蛋什么的,都是他出面,因此他熟门熟路的就带着柳家姐弟三人寻了个空地准备摆摊子了。柳玉琴却让他先不要忙,她自己先在市场上转了一会儿,偷偷去看了卖鱼的价格,才回来。 这一转她才发现,这个时代老百姓做点小生意,官府其实还是蛮支持的。这市场有专人管理,也不怕有人闹事,无论是摆摊设点的人,还是买的人,都态度和气。这令她很是松了口气,她开始还怕有人和自己吵闹呢。在现代她就见过不少因为摆摊挣位置吵架甚至打架的事情。 柳玉琴探得了鱼价格回来,让瞎公把三只桶摆在面前,又把葱苗和豆苗都拿出来后,就教两个小弟弟说:“你们大声叫唤,说卖新鲜活蹦乱跳的大鱼了,买鱼还送葱苗。” 两个小孩子自然很听姐姐的话,立马扬起嗓子叫唤开了。 两道响亮的童音响起,格外吸引人,再加上还听到送葱苗果真就吸引了不少人看过来。 瞎公还不解,柳玉琴为何要把鱼都分开,到了集市才明白,这样卖得出价,更加好卖。不然,大的鱼夹在一起,有些人就尽挑大的。搞到后头小的就让你贱卖。 说实话,柳家带来的鱼确实活蹦乱跳,都是刚出水的呢,又一路养在水桶里运过来的,都活力实足,再加上一对双胞胎小男孩子在叫买,越发吸引人了。 这不,大家你一条大的,他几条小的,很快就挑走了一半,柳玉琴也按广告词,真送了葱苗给人家。 也有人问她豆苗菜怎么卖,柳玉琴因见鱼好卖,就故意把豆苗菜往高价里说了,并且夸成了格外稀罕的东西,还给取了个新鲜的名字叫绿苗菜。一把约半斤多重,也就够烧大半盘的豆苗菜,她要价五文,这算是比较高的价格了。毕竟她家的鱼,大的才七文一斤呢,小点的鲫鱼才五文一斤。这年头鱼不值钱,因为都是直接打来的,成本就是人工而已。 很多人看了这所谓的绿苗菜,都不敢出手买。一来是嫌贵,二来嘛是自己没吃过也没见过,不知道该怎么吃,也不知道好不好吃。所以看的人多,要的人少,好半天也就卖出去了两把。柳玉琴见居然没有人认出来就是豆芽菜,心中暗喜。 她决定下回多弄些豆苗菜来卖。说不定还真能赚到些钱呢。 都等到尾声了,才有个打扮得象管事模样的中年男人挤过来了,拿着豆苗菜说:“这玩意儿真能吃?真有你说的这么好。” “那是当然,不能吃我拿来卖什么?而且您瞧瞧,还有没有第二家卖绿苗菜的?”说着柳玉琴就直接拿了两根豆苗菜扔进嘴里嚼了起来。 两个小的和瞎公也都说:“怎么不能吃啊,我们家经常吃的。很好吃的。” 瞎公也不是第一次在集市上卖东西了,也有人认识他,对于认识的人说的话,大家就越发相信了。甚至有人给他作证,“他不会瞎说的,我们经常在他手里头买鸡蛋呢。”而且生吃都能吃,煮熟了自然也能吃。 那管事也不讲价格,只管问:“我们没吃过,这绿苗菜要如何吃?” “清炒也行,加点瘦肉弄道简单的汤水,爱吃肉的就加肉炒。爱吃辣的就放点辣椒,怎么着都行。”柳玉琴笑道。 管事暗暗记下她的话,直接把她那五把豆苗菜都买走了。 柳家的生意很不错,不过一个时辰居然就全部卖光了。这也是因为柳玉琴把鱼价稍微低了点,并且称重的时候,零头都给看抹了,还送葱的原因。这几十斤鱼呢,价格虽然不太高,但也赚了二百多文呢,再加上三十五文银的豆苗菜,他们一次就赚了快三百文,算是很不错的收入了。而且只交了四文的税银。这样的收入,瞎公和柳玉琴都非常满足了。 第一次试水嘛,只要能赚就是个好开头,却不曾想到,赚得还不错。柳玉琴和瞎公收好了东西,喜滋滋的带着两个小孩子去买东西了。 瞎公边走还边忍不住兴奋地说:“真不赖。这样我们一月只要来个三次,赚一两银子就够了,不用来太多次。” 他们不完全靠做生意养家,也不能和这市场上专业靠卖菜卖鱼的人抢生活,所以瞎公也没打算天天来。 柳玉琴想了想,明白了瞎公的意思,真要天天这么赚,只怕会引起别人眼红,甚至对付他们就得不偿失了。现如今,他们经不起任何变数。 “恩,我们要一两银子就够生活了。”柳玉琴也赞同瞎公的说法。 绿苗菜 不管怎么说,柳玉琴都觉得他们第一次做生意就大获丰收, 她喜滋滋的买了不少东西, 又和上次一样,买了一堆猪下水, 大骨头和猪蹄子等物, 只是五花肉多割了二斤,变成了八斤肉。 这八斤肉柳玉琴让屠夫把最肥的那一块又单独切下来, 正好差不多是两斤,递给瞎公说:“这肉你们先腌着, 我回去把这些先弄出来,两家一起吃。吃完了再吃这肉。” 一月就指望着这一次赶集买菜了,新鲜的肉不可能天天有得吃,只能腌起来慢慢吃, 虽然她知道腌制品吃多了不好,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这里既无冰箱,她又没银子, 天气又热, 内类不腌起来, 早就坏了。 瞎公笑眯眯的应了,也没有推辞, 打鱼能赚银子, 他心情很好。柳玉琴买的这一堆东西, 花费相对便宜, 而且卖肉的屠夫见他们是老顾客又一次买的多, 切肉的时候,还多给了一小块肥肉当添头呢。 这年头,大家就指着肥肉给家里人增加点油水了。柳家人的伙食再怎么样也不至于缺盐少油的,平时生活不缺油水,所以姐弟三人都不爱吃大肥肉。肥肉都被她炼成了猪油拿来炒菜用了。 但是瞎公家就不同了,他们家里平时吃得很简单,自然希望油水越多越好,光铁牛一个人,要是敞开了让他吃,他一顿就能吃两斤五花肉呢。瞎公自己饭量也大,一家三口都干着繁重的体力活,越发需要多吃些肉,增加体力。 所以,柳玉琴把肥的部分都分给瞎公,他也没推辞。 回到家里,柳玉琴忙活着熬骨头汤,洗猪肠猪肚等,瞎公又去地里干了会儿活,顺便告诉哑婆婆,“今天不用煮饭了,大姑娘今天煮了我们的份。” 哑婆和铁牛就知道,柳玉琴今天又在家里整大餐了,也知道他们今天打的鱼都卖掉了,两人都乐得笑眯了眼。 果然等他们傍晚回来时,远远的就已经闻到了肉香味儿。 铁牛咽着口水,乐呵呵地啊啊叫了几声,柳玉琴听到动静,出来对大家说:“回来的正好,快去洗把手脸,马上就可以开饭了。”说着,她去把骨头汤先端了出来,让汤先凉一会儿。 铁牛笑眯眯地傻乐着,飞快的去洗了手脸,就端着自己的大碗过来了,柳玉琴给他装了一大碗骨头汤,示意他先喝汤。 除了汤之外,桌上还摆了一大盘辣椒炒肺片,肥肠炒酸菜,及两道小菜。柳玉琴还切了一块肉给两个弟弟单独弄了几颗肉丸子,今天的主食是手工面条。柳玉琴自己擀的面条,切成了一指宽的粗面,清水煮熟后,直接捞起来,冲入骨肉汤再加点新鲜的青菜,就成了一道极美味又有营养的主食了。 每人都有一碗,只是两个弟弟的碗里各有三颗肉丸子,他们年纪小不宜吃太重口的食物,今天的菜又因为要就着瞎公一家三的口味,炒得够辣。 瞎公乐呵呵地喝了一碗纯汤,又开始吃面条,面条很清淡,他们一家三口都是直接把两道主菜当浇头在吃,挟了一大筷子辣椒炒肺片再挟一筷子肥肠炒酸菜与面条一拌,就有滋有味的大吃起来了。 “大姑娘这厨艺真是越来越好了。要是天天这样吃,我们都得长胖一圈了。”瞎公边吃边夸奖柳玉琴。 “嘿嘿,是吧,这些东西又便宜又好吃。咱们家以后就不愁没油水了。”柳玉琴笑道。 说实话,她很感谢瞎公一家三口,不然就光靠她自己带着两个弟弟,那日子还不知道要过得有多艰难呢。 铁牛连吃了两大碗面,桌上的菜,他也吃了一半,才满足的摸了摸肚子,表示自己吃饱了,但那眼睛还亮晶晶的盯着柳玉琴,柳玉琴知道他的意思,连忙说:“明儿你们还到我家来吃饭。” 瞎公连忙要推辞,柳玉琴又说:“汤还有很多,猪肺和肥肠都还剩不少,足够明天吃两顿了。现在天气热了,不经放。我们姐弟三人也吃不完。” 如此,瞎公也不再说什么了。 这顿饭,大家都吃得很饱,其实最满意的要算是小黑。这家伙在汤还没有完全炖好之前,就已经开始围着柳玉琴打转了,柳玉琴不得不先喂他喝了两碗汤。可在柳玉琴切猪肺片的时候,小黑又盯上了这块肉,一个劲的冲着柳玉琴汪汪大叫,一副不给它肉吃就不罢休的样子。柳玉琴干脆直接切了一大块无油无盐的新鲜肺片给它了。 这会儿大家吃饭,小黑还在桌边盯着,柳玉琴只得又给它盛了一碗汤,加了一点儿面条进去,小黑吃到最后,都快要撑死了,自己灰溜溜的跑到外面去消食了。 瞎公忍不住笑道:“这家伙,真是和陈三一个样,都是要吃得撑了才罢手。就是陈三今天没口福了,这么多好吃的,他又没尝到。” 提到陈三,柳玉琴不由的面露惆怅,她心里对陈三不再来了,十分遗憾。 本来柳玉琴是想弄卤菜的,却因为怕天气热,弄了吃不完放坏掉,就把两只大猪蹄都直接腌制起来了。等先吃完这些骨头汤,肺片和猪肠等物,过几天再来吃猪蹄子。她又想着,如果明天后天,陈三他们来的话,肥肠什么的没吃完,就和上次一样再弄一锅卤菜出来。 虽然已经过去了好多天,柳玉琴也从一开始的不习惯到现在的已经彻底觉得他不会来了,但是做好吃的时候,她还是偶尔会把陈三也算上。陈三也算是她到这个世界来,交的第一个朋友了。 虽然她不知道人家有没有把她当成朋友,但她内心深处却已经把陈三当成朋友了。 而此刻的叶子和马师父,阿智三个正在尝一道新鲜菜。 看着摆上餐桌的清炒绿苗菜,上汤肉丸绿苗菜,酸辣绿苗菜,众人都把目光盯准了叶子。 叶子在大家的注视下,先是喝了一口上汤绿苗菜,点了点头,说:“这道菜还不错,够鲜呢。”说完他又多喝了两口,还尝了一筷子绿苗菜,又问:“这道菜叫什么?” 厨子就候在门外面,连忙被叫进来回话,他急中生智,答:“回主子的话,这道菜叫上汤肉丸绿苗菜。” “绿苗菜?今天的菜以绿苗菜为主吗?”叶子好奇的问道。 汤中的绿苗菜又清脆还带着甘甜,很是解了上汤和肉丸的腻,味道十分鲜美。另外两道菜,他自然一眼就认为了来,主菜都一模一样,就是做法不同而已。 厨子连忙解释道:“主子,这绿苗菜是今天吴管事带回来的,说是在集市上见到的稀罕菜,买回来让主子尝个味,看好不好吃呢?小的大着胆子做了这三道菜,也不知道主子喜不喜欢。” “味道还不错。”叶子今天总算多吃了几口,肚子里有货,心情都好多了,说话就不由的轻快起来。 厨子大喜,知道这道菜是入了主子的眼,不由的暗自佩服吴管事。 阿智见叶子有了食欲,连忙使了个眼色给厨子,厨子立马就退下去了。 “再来尝尝这两样做法吧?”阿智说着给叶子布了几根清炒绿苗菜。 叶子去不慌不忙地说:“马师父,阿智,你们也尝尝这道汤。” 马师父刚刚大好,阿智怕他会不舒服,只敢给他盛了半碗,却给自己连汤带肉丸带绿苗菜盛了一碗,大吃起来。 马师父吃完,笑眯眯地看着叶子,说:“这菜我们以前好象没见过,也没吃过吧?” “要是陈三这个吃货,指不定知道点什么?”叶子笑骂道。 马师父和阿智都笑道:“就让他馋着。不给他吃。”陈三还没好完全,正在屋里休养,不和他们一起吃饭。叶子身体也不太好,阿智和马师父越发要陪着他。 几人吃完饭,一起评论三道绿苗菜的不同做法,最后一至认为,汤水这一道最美味。 马师父还说:“清炒的其实细品起来,甘中带点涩,就差了一等了。而辣的这道菜,又太辣失了绿苗菜本身的味道,就更次一等了。” 叶子点了点头,说:“我也最喜欢这道汤。”今天他难得的吃了大半碗绿苗汤,还吃了一颗肉丸子,清炒的他只尝了个味,辣的那道连味都不敢尝呢。此刻他胃里暖暖的,好长时间没有这种感觉,他心情都难得的变好了。 “对了,把那管事叫来问问,这绿苗菜是哪儿来的?”马师父说。 吴管事只是厨房采买的管事,也是因为叶子什么也不吃下去才大着胆子,买了绿苗菜回来的。菜端上去的时候,他就一直在厨房里等着,现在见厨子兴高采烈的回来了,就知道主子喜欢,自己这份心没白费,心里正暗自在得意,一听主子招呼,立马挺起胸堂,一阵风似的离开了厨房。 ※※※※※※※※※※※※※※※※※※※※ 陈三:有好吃的居然不告诉我。 众人:呵呵,就让你干瞪眼。 换人了 原来, 那个买了柳玉琴五把豆苗菜的中年管事, 正是叶子家的吴管事。最近这段时间,叶家简直是流年不利, 先是马师父拉肚子拉得死去活来,不等他好利索, 陈三又高烧不退,好不容易陈□□了烧, 叶子也抵挡不住倒下了。 好在叶子前段时间身体已经好了不少,这次生病也只是精神不济, 味口不好,并不是真正的生了重病, 不然叶家还不知道要鸡飞狗跳多久呢。 但是,叶子虽然不严重, 但那好不容易被柳玉琴养好了点的味口却又回到了原地。他看什么也不好吃,吃什么也不香, 总之天天吃饭成了大家最头痛的事情。因为叶子基本找不到爱吃的和能吃得下去的食物。 厨子使出了十八般武艺,可无论什么菜,端到叶子面前来, 他也不过是能勉强自己吃两三口而已。再多吃两口, 就真咽不下去了。要不是怕大家太担心,他都恨不得一口不吃呢。 “这怎么能行?你们厨房就不能弄点新鲜东西出来吗?”阿智看着叶子又才吃了三口, 就放下了筷子, 再也忍不住跑到找厨房的人了。再这样下去, 叶子的身体搞不好还会变差。 “可是咱们已经尽了力, 能用得上的食材全部都动用了,主子没味口,我们也没办法了。”有个胆大的分辨道。 “就是,前面一段时间主子也是这样的,后来不是陈公子弄了些新鲜玩意儿回来,主子味口就变好了吗?”这个更加胆大了,直接暗示阿智还不如让陈三再去找吃的回来。反正主子就好那一口。 阿智怒气冲冲的回来了,他可不敢这个时候让陈三往外跑。何况陈三还没好利索呢。最重要的是,他也知道叶子和马师父都有心要拘拘陈三的性子,会把他关在家里一段时间了。 不过吴管事也是个有心人,去了集市,正巧遇上了柳玉琴买绿苗菜,想着也是个稀罕物,就买回来了,没想到果真入了叶子的眼。 “绿苗菜我吃着不错,这几天日你再去买一点回来吧。”叶子吩咐道。 吴管事忙不跌的答应了,却又说:“那买菜的小姑娘说这是稀罕物,不是天天都有的买呢。” 当时柳玉琴也确实说了这话,因为她把家里最后的一点豆苗菜全扯来卖了,下次再想吃,就得再种豆苗菜了。 “卖菜的小姑娘?这菜是个小姑娘拿来卖的啊?”叶子惊讶的问道。 “恩,看着不足十岁还带着一对双胞胎弟弟,对了,他们家的老人还瞎了一只眼。”吴管事又说。 马师父,阿智和叶子都愣住了,叶子又说:“他们除了卖这绿苗菜之外,还在卖什么?” “鱼,那小姑娘极会做买卖,带着双胞胎弟弟大声叫买,很是吸引人呢,而且他们卖鱼还送几根葱,鱼也是活蹦乱跳的鲜鱼,生意还蛮好的,一会儿就卖光了。就是这绿苗菜,没几个人敢买,大家都没吃过,不认识。”吴管事答。 “那你怎么就敢买了呢?”马师父问道。 “我就是听那小姑娘把这菜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好奇,再加上她还说这个好吃,就想着买点回来孝敬主子爷。”吴管事连忙说。 “是不是她还告诉你了,绿苗菜如何做?”叶子又问。 吴管事连忙点点头,说:“是啊是啊,大家都在问这绿苗菜该如何吃,她说很简单的,清炒,烧汤,加肉炒也行,爱吃辣的就放些辣椒,怎么样都行。” 这下叶子更加肯定卖绿苗菜的就是柳玉琴了,马师父也跟着问道:“那双胞胎小男孩,是不是大约五六岁,长得还蛮壮实?” “是的,是的。您老认识他们?”吴管事惊讶的问道。 “恩,要是我没猜错的话,就是了。他们姓柳。”马师父说。 吴管事连忙说:“好象是姓柳呢,我听那小姑娘叫她弟弟什么柳吉柳祥的。合起不就是吉祥二字吗?当时我就记住了。” “果然是他们。”叶子感叹道。 他们这边还在想着让陈三与柳家离得远些,免得又闹出些事情来。哪里想到,却又来了这一处。 吴管事下去后,马师父连连叹道:“咱们与柳姑娘还真有些缘分呢。” “柳姑娘还真是个能人啊。”阿智佩服地说。 叶子点了点头,说:“阿智,明儿你去柳家看看吧,上次说了让她帮我们发点豆芽菜的,不知道她有没有弄呢。再问问绿苗菜的事情。” 阿智应下了,心里也极为好奇,没想到绿苗菜就是柳姑娘弄出来的。就如马师父所说的一样,柳姑娘与他们还真下了不解之缘。 叶子难得的吃了顿饱饭,夜里也歇了个安稳觉,第二天早上起来后,精神就格外好。马师父非常高兴,两人正说着话,陈三过来了,因没见着阿智,顺口问了一句。 叶子说:“我让他去柳家了。” 陈三惊讶的了他几眼,他还以为叶子会不让他再和柳家来往了呢,没想到叶子居然又安排阿智去柳家了,连忙说:“哎哟,说到柳家,上回我说了第二天还去他们家的,这一晃都过去了十来天了。你让阿智去干什么?” “拿点肉干去给小黑,顺道问问我让她帮我发的豆芽菜啊。”叶子答。 陈三心里有些遗憾自己不能去柳家蹭饭,却也不敢提自己想去柳家,他很明白,叶子最近不会让他去柳家的。并且他心里也暂时不敢见柳玉琴,一想到自己差点儿就害了柳玉琴,他又是内疚又是惶惶不安。这事都快成为他的心结了。 叶子一时没有察觉陈三的心结,严肃地说:“也闲了这么长日子了,明儿开始起,咱俩也该规规矩矩读书了。” 马师父也接口道:“功夫也该认真练了。” 陈三不敢反抗,也没脸反抗,他心里虽然憋曲得不行,却也只得应下了。 叶子和马师父象是没察觉到他的心情一样,自顾自的说起了其他的事情。 陈三秧秧的回了自己屋,连饭都只吃了一碗。 阿智带着一包肉干,快马加鞭的到柳家时,柳家还没吃早饭呢。听到马蹄声,柳玉琴带着小黑出来,见到他,小黑欢呼一声就扑了过去。 阿智和柳玉琴把了个招呼,掏了两大块肉干扔给小黑,小黑跃起来一口咬住了肉干,兴奋的直哼哼。 “好吃鬼,天天哪里短你吃了。”柳玉琴暗骂道,心里却十分开心,她还以为陈三他们这群人不会再来了呢,更没想到这次来的却是阿智。 柳吉和柳祥边往外跑,边叫着:“陈三哥。你好久没来啦,我姐姐又弄了好吃的哦。”他们以为是陈三来了,没想到来的却是阿智,两个小家伙一时居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阿智冲他们笑了笑,说:“陈三最近有事,不能来了。” “哦,难怪呢,那天还说第二天还来的,这都过了十多天了。我给你们发的豆芽菜,因为他没来拿,又不能存放只能自己吃了。”柳玉琴笑道。 阿智不好说陈三被打了,更不好说就是因为柳玉琴弄的炒豆子,只好摆着面瘫脸说:“没事的,你再给我们弄点,我过几天来拿吧。” “好的。对了,你还没吃早饭吧,我们正准备吃早饭呢,一起吃点吧。”柳玉琴邀请他一起吃饭。 阿智也不推辞,跟着进了灶房。柳玉琴早上擀的面条本来就有多了,是准备留到下午吃的,锅里水都还是开的,她连忙又多煮了一碗面。今天的是早饭依旧是高汤面条,谁叫骨头汤多呢,要快点吃完。只不过今天配了点浇头,是鸡蛋饼丝与青菜,汤里头还有不少猪肺片,撒了一撮葱苗,闻着就十分香,味道自然也十分鲜美。 怕阿智吃不惯这么清淡的,她又炒了个酸辣肥肠,说:“我们家吃的很简单,也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惯。” 阿智连忙说:“这么香,闻着我都要流口水了。” “那就多吃点吧。”柳玉琴笑眯眯的给他连汤带面和浇头,盛了一大海碗。 他们姐弟三人的碗就小多了,阿智不好意思的说:“我这一碗只怕都抵得过你们三碗了。” “我们怎么能和你比呢。你一个青壮年,这一碗也不算多。铁牛和瞎公都要吃这么一碗。”柳玉琴笑道。 今天瞎公家的早饭也是面条,用的就是柳玉琴给他们的骨头汤。 小黑见他们四人都有,连忙放开嘴里的肉干,冲柳玉琴大叫起来,象是在提醒她:“你还没给我盛饭呢。” 柳玉琴乐了,笑骂道:“你不是吃了肉干吗?还想吃?” 小黑汪汪直叫,还想把肉干藏起来,惹得大家全笑了。柳玉琴嘴里说是不给它吃,其实也给它留下了饭,只不过怕它烫着,放在一边冷着而已。笑闹了一阵,差不多也冷了,柳玉琴连忙就端给它了。 小黑的碗里汤一多半,面条很少,不过猪肺片很有几块。 小黑欢呼的扑过去,有滋有味的大吃起来。 阿智吃了这么一大碗面,连汤都喝得干干净净,还说:“柳姑娘做的这面条,汤都格外好喝。” “那是,这算是高汤呢。我们昨天去赶了集,买了大骨头回来,炖了一锅汤。今天这面条用的就是骨头汤。”柳玉琴解释道。 如果是清水面,就没这么好味道了。 “难怪的。也是我口福好。”阿智笑道。 吃完饭,阿智主动要帮她去挖地,还说:“我也不能白吃饭,还要挖地吗?” 柳玉琴摇摇头,说:“今天不挖地,我今天打算去池塘里挖些淤泥。” “挖淤泥做甚么?”阿智不解的问道。 “当肥料啊。我们这里的地不肥,需要肥料,只能多想想办法了。我看那池塘里的淤泥黑乎乎的,就想挖些到地里当肥料。”柳玉琴解释道。 阿智也不懂农事,见她说的还蛮象一回事的,就挽起了袖子,说:“行,这种力气就交给我吧。” 柳玉琴高兴不已经,拿了工具,带着阿智去干苦力了。 ※※※※※※※※※※※※※※※※※※※※ 啦啦啦……感谢小伙伴们的订阅。 这里特别感谢一下木偶波儿,又给我投火箭炮了。 其实你们只要订阅我就很满足啦。一颗火箭炮可以订好多章呢。 挖淤泥 挖淤泥这种活, 是个极费力气的辛苦活。柳玉琴带着阿智到了她早就选好的地方, 这里长了一片茂盛的野生篙笋,绿油油的篙笋叶子象巨大的竹叶一样挺立在水中, 远看就象一片水稻田。正是因为这片篙笋长得十分好,柳玉琴才选定了来这里挖淤泥。 阿智根本就不认识野篙笋, 还问:“这是什么水草,长得真好, 绿油油的一大片。” “这叫篙笋啊,是一道很美味的菜哦。”柳玉琴笑道。 “这怎么吃?”阿智惊讶的问道。 一听到可以吃, 柳吉和柳祥也都用期待的小眼神看着自己的姐姐。 柳玉琴在岸边浅水处的篙笋丛中摸索了一阵子,找出了几只还很小的笋, 掰下来,笑道:“呐, 能吃的就是这个,还过十天半月, 就基本成熟可以采摘了。现在还很小,咱们今天先尝尝味。” 阿智看着她剥出几只小小白嫩嫩的篙笋,惊讶又开心地说:“这种东西很多啊, 我一路来, 在河边见过不少呢。” “恩,很多, 我们吃不完。”柳玉琴也说。 古代自然环境极好, 野生动植物都比现代多, 这种野生的篙笋在水边极常见, 到处都是。它虽然能吃,但也没见人把它们吃绝。可不象现代基本难找到野生的篙笋了,市场上卖的都是种植的。 柳玉琴记得小时候,家乡那些小河小池塘边还有不少的野生篙笋,而且妈妈也会摘回来炒菜吃,野篙笋炒肉味道极好,是他们家很爱吃的一道菜。但后来,随着自然环境变差,不少的小河小池塘也都干枯了,或者变臭被填了,这种随处可见的野篙笋就再也极少见了。 然后市场上买的篙笋也越来越贵,还绝大部分是种植出来的,偶尔有点野生的,那价格可不是一般的贵。她也没想到,到了古代,这些记忆中都快绝迹的野生篙笋又成了四处可见的普通货,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与野生篙笋有同样命运的,还有野生的粽叶、野菱角、野莲藕、野鸡头梗。它们都慢慢消失在大家的记忆中了。而在这里,柳玉琴发现了野篙笋和野芦苇,却没有发现另外三种野生植物,而这三种的食用价值可比野篙笋和芦苇要强多了,柳玉琴甚至想过,去弄些回来种在这里。其实这些水生植物,只需要种一次,就能年年有收成了。 可惜的是,她不知道上哪儿去弄种子回来,甚至她也没有亲自种过,只有一点儿道听途说的经验。 “那我们要在这里挖池塘里的泥巴?”阿智又问。 “是啊,就在边挖吧。”柳玉琴给他指了块地方。 阿智就挽起裤腿,脱了鞋,下水干活了。水面看着不深,但一脚踩下去,才知道塘里的稀泥很绵软,阿智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站姿,水刚好及他的腿肚子上面,他试着先挖了一锹稀泥巴,带黑色的稀泥巴一出水面,就有股子轻微的臭味儿。 稀泥巴里居然还有两条肥泥鳅在翻滚,柳吉柳祥都兴奋起来,叫道:“姐姐,姐姐,有泥鳅呢。” “恩,我们把泥鳅喂起来,过两天再吃。”柳玉琴笑道,幸好临出门时,除了挑土的箢箕之外,她还带了一只小篓子,正好拿来装泥鳅,还可以直接就养在水里。 阿智的全部精力都被泥鳅吸引了,还乐呵呵地说:“没想到,挖个泥还能挖到泥鳅啊。” “说不定还能挖到鱼呢。”柳玉琴笑道。 “这稀泥巴能有用吗?”阿智有些怀疑的问道。 “有用,有用。你不见这稀泥巴比咱们果园的泥巴要黑吗?你还可以稍微挖深一点。”柳玉琴解释道。 这池塘里的淤泥经年日久,可肥得很呢。这附近水生植物也长得格外茂盛,就是最有力的证明。 阿智不再多话,甩起膀子挖淤泥,很快就把一对箢箕装满了,泥鳅也越积越多。 “先挑走吗?”阿智问道。 “恩,运到果园去,堆在树根附近。”柳玉琴答。 就这样,阿智连挖带挑,连运了十趟之后,就累得直喘气了。 他从来不知道干这点农活,会如此累人。前面他也不是没帮柳玉琴挖过地,可那个劳动量完全不能和现在相比。虽然他武功高强,身体棒棒,而且比陈三年长,是最年富力强的时候,也一样觉得腰酸背痛,累得不行。 柳玉琴连忙让他歇着,倒了茶水给他,说:“行了,行了,今天就搞这么多。” “可是你这么大的果园,想要搞满,可不容易呢。”阿智喝了茶水,歇了片刻才说。就这十担淤泥,不过是填了二十棵树而已,要是每一寸地都铺满,十担淤泥也不过是铺了方寸之地而已。 “不急,慢慢来吧。这可是个大工程。”柳玉琴笑道。她原是想着,陈三,马师父加阿智三个人,时不时的来搞搞,再加上瞎公和铁牛再搭把手,多花点时间也就差不多了。但现在只有一个人,这活当然干得慢了。 “我就很好奇了,你难不成还打算靠你们姐弟三人,外加瞎公一家三口搭把手,就把这果园全部拿下?”阿智实在忍不住的问道。 柳玉琴心道:“我这不是已经算上你们三人了吗?三年青壮劳动力呢,能干不少活啊。”嘴里却笑道:“不然呢,一年不行就两年呗,拿出愚公移山的精神。” 阿智张大了嘴,简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只得转移了话题,装着不经意的说:“昨儿我们吃了一道新鲜菜,叫什么绿苗菜。你听说过没有?” 柳玉琴愣了片刻,才好笑地问道:“我昨儿去卖了绿苗菜,一个中年管事模样的男人买走了我剩下的五把。难不成就是你们家的?” 知道那买下她绿苗菜的人,居然是他们的人,柳玉琴不由的暗笑起来,这真是个什么缘喽,她前面还在遗憾陈三叶子他们吃不上,没想到人家还真吃上了。 阿智故意装出惊讶的样子,大笑道:“呀,这真是巧了。原来是你弄出来的啊。” “恩。你猜猜那绿苗菜是什么东西?”柳玉琴得意的笑了。 阿智连连摇头,说:“我们哪里知道啊。”心里还加了一句:“还想问问你,又怕这是你家的秘密。” 柳玉琴呵呵笑道:“其实,就是给你们发的豆芽菜啊。” 阿智不敢相信,反驳道:“豆芽菜哪里是绿色的啊。” “所以,我改了个名字叫绿苗菜啊。”柳玉琴眨眨眼,狡黠地笑道。既然大家都不知道,她还想搞神秘点,多赚点钱贴补家用呢。 阿智知道了绿苗菜是柳玉琴用豆子弄出来的就不再追问了,显然这个过程就真的是柳家的绝密了,只问:“那你家还有绿苗菜吗?绿苗菜肉丸汤很不错。” “现在没有了,过几天我再弄些绿苗菜给你们吧。”柳玉琴答。 “那就先多谢你了。”阿智连忙道谢。 “谢什么谢,那豆子还是陈三拿来的呢。对了,陈三有没有吃上绿苗菜?”柳玉琴又问。 阿智摇了摇头,说:“他有事去忙了。” 柳玉琴只当陈三不在这里了,也没多问。阿智怕她还追问陈三的事情,又拿起铁锹去挖淤泥。 边挖还边说:“你打算花多长时间,把果园弄起来?” 柳玉琴沉吟片刻,才笑道:“其实我计划的时间也很长,反正这些果树还得长几年才能结果。”实际上她巴不得果园明年就能开花结果,有收成呢。可是这是不可能的。 “恩,果园的地是不肥,树又还是树苗子,是得几年,那你种的那些庄稼能有个好收成吗?”阿智又问。 “能收个三五十斤也行啊。”柳玉琴笑了笑,说。当然了她可不相信这么大一块田,只能收三五十斤,如果能收三百斤,就够瞎公一家吃三个月了。多了三个月的口粮,她家的日子会好过很多的。 阿智虽然不懂农活,但也知道三五十斤粮食,最多也就够柳家姐弟一家三口一个月的口粮,显然一年忙到头,就能收个三五十斤,在他看来简直太不划算了。 柳玉琴却象知道他的想法似的,说:“我们姐弟三人,年纪还小,能收个三五十斤粮食,已经很不错了,别要求太高啊。我们会一年比一年收的多的。” 阿智敬佩地看着她,说:“也对,别的孩子象你们这么大,都靠父母亲人在养活,你们却能自己种粮,已经比别人了不起很多了。”说着,他干活都格外卖力了,好象不多干点,很对不起自己这么大的个子,这么大的年纪似的。 “不用这么着急的,你也别累着了。又不急在这一时半会的。”柳玉琴连忙劝阻道。 “我晓得的。”阿智却象吃了大力丸一样,歇了会儿力气又全部回来了,他又连挑了五趟,才歇下来。 柳玉琴却已经累坏了,说:“我不干了,先回去煮饭。你要是有力气就再挑两担,累了,就算了。” 阿智只管把淤泥倒在树根附近,她还要花些力气,把稀泥块打散,均匀的摊在树根处,现在还没有劳动力能把整片果园的地面上全部铺一层淤泥,只能先就着果树了。这个活,对她这个小身板来说,也不是轻闲。 “行,我晓得的。”阿智冲她挥挥手,自己又埋头苦干起来。 柳玉琴走了几步,又回头说:“哦,对了,你回来时给我带一担淤泥回来。” “你家菜园里也需要淤泥吗?”阿智好奇的问道。他见过柳家的菜园,菜都长得不错,不象缺肥啊。 “我家后面还有两棵果树,需要它们。”柳玉琴解释道。她还想着这两棵树先养好,明年就能吃上水果呢。 ※※※※※※※※※※※※※※※※※※※※ 有没有人喜欢现言年代文的,我的预收坑《重生之九十年代小厂妹》挂了好久,也没几个收藏,都不敢开文啊。 肉炒笋 回到家后, 柳玉琴先切了一块腌肉泡在水里, 才去菜园里摘菜。 她算着家里还有剩余的汤,肺片和肥肠都还剩不少, 再加上个肉丝炒篙笋,四道荤菜足够招待阿智一个人了。 菜园里的菜正是生长迅速的时候, 那青翠欲滴的小青辣椒,才比她的手指大一圈而已, 马上就可以上桌了。小黄瓜小茄子也都长势喜人,柳玉琴越看越开心, 这种自己付出了劳动得到的收获,格外让人自豪。她从菜园这头走到那边, 摘了一把小青椒,半篮子小青菜和几根葱, 就准备回家煮饭了。 相邻的哑婆家的菜园子,辣椒茄子黄瓜都才开始开花, 就连瞎公也不能理解,为什么柳玉琴不止连厨艺大为涨进了,就连种的菜, 突然间都长得格外好了。 柳玉琴看着自己家的菜园子, 心里也美滋滋的。这都是她一手一脚种出来的呢。 以前柳家的菜园子哪里比得上瞎公家的菜园子,多半时候, 还得哑婆帮忙打理一下。可现在简直是来了个大反转。柳玉琴不由的怀疑自己是不是启动了种植金手指。 不过再看一眼那两棵移植来的半大果树, 柳玉琴心情就更加期待了, 等会儿阿智带了淤泥回来, 好好的给这两棵树培些肥泥巴,促进它们的生长,让它们早日开花结果,说不定明年就能吃上自己种的果子了呢。想想都美好,柳玉琴这会儿只觉得浑身是干劲,走路都带了风。 等阿智带着柳吉柳祥和小黑回来时,柳玉琴的饭菜也差不多煮好了。远远的就闻到了一阵阵香味,柳吉柳祥笑嘻嘻地跑着,大叫道:“哇,姐姐又在弄好吃的哦。” 小黑也在一边凑热闹,汪汪叫着,催促阿智快点走。阿智挑着一担子淤泥,手里还拧着铁锹和半篓子泥鳅,走得一步三歪,今天真把他累坏了。不然,这会儿天色还早,他还会多干两趟才会回来。 听到小黑的叫唤声,柳玉琴把最后一道肉丝炒篙笋下了锅,快速翻炒起来。白嫩嫩的篙笋和肉丝经过大火快炒,调入味道很快就可以起锅了。 “姐姐,姐姐,可以开饭了吗?”柳吉大叫着冲了进来。 “马上,快去洗手脸。”柳玉琴端着菜,接二连三的往大桌上端,转头看到阿智步履艰难地走在后面,连忙说:“累坏了吧,快把担子放在门口就行了,过来洗把手脸,准备吃饭了。” 阿智左右看了看,把淤泥担子放在一棵树下,卸下了这个担子,立马觉得轻松起来了,又问:“这些泥鳅要怎么办?” “给我,我先养起来,让它们吐吐泥水,过两天再吃。”柳玉琴接过篓子,打了一小桶水把泥鳅养了起来。 阿智洗了手脸,刚想客套两句就被柳吉柳祥拉到桌上坐下了。 “吃饭吧,来尝尝我们今天采的野篙笋。”柳玉琴笑眯眯的冲他做了个请的手式,自己也跟着坐下来了。 桌上摆了好几个盘子,有海带骨头汤,辣椒爆肺片,酸菜炒肥肠,肉丝炒篙笋,清炒小青菜,阿智不好意思地说:“就多我一个人,麻烦你弄了这么多菜。” “哪里,我本来就准备了瞎公他们一家三口的饭菜呢。再多也吃得完。”柳玉琴笑道。 这桌上的菜,种类虽然不少,但每盘每碗的份量其实并不多,多半的菜都还在灶房里给瞎公一家留着呢。 阿智这才觉得安心了些,不然专门为了招待他一个人,弄这么多他真的会觉得不安,他可没陈三脸皮厚。他挟了一筷子篙笋吃过后,连连赞道:“味道很不错,有股子清甜。” “是吧,很好吃的。这野篙笋吃法还有很多呢,等过几天长大些了,我们就可以尽情的摘回来吃了。”柳玉琴笑道。 野篙笋营养价值还挺不错的,还吃季节,在现代可是个紧俏货。现在可好,能让自己想怎么吃就怎么吃了,柳玉琴也觉得很满意。 阿智是当下人的,对饭食并不挑剔,但也一样能吃得出好坏来,除了这道新鲜的肉丝炒篙笋之外,他最爱的居然是骨头汤,一连喝了两碗,还说:“柳姑娘,其实海带排骨汤我吃得也多了,这大骨头按理说比排骨要差,怎么你弄的味道就格外好呢?” 柳玉琴笑了笑,说:“这道汤最重要的是骨头多,炖的时间也要久点,才入味。排骨虽然比大骨头贵,但反而没有大骨头油水多,而且我放的骨头也多,汤的味道自然更加浓郁。其实要是排骨我更爱红烧或者蒸来吃,而不是炖汤喝。” 阿智听得连连点头,他又不会烧菜,但却也觉得柳玉琴说得极对。 几人吃完饭,阿智还说:“时间还早,我把那担淤泥给你运到菜园后面去。” “不用了,你早点回去吧。”柳玉琴拒绝了,还说:“你要觉得汤味道格外好,不如带一点回去让其他人尝尝。这道篙笋炒肉也有多的,也可以给你带半碗回去,让大家尝尝鲜。”她看得出来阿智今天也够累的了,她可不敢把人使唤得太过,怕下次人家不干了。 阿智也想要趁着汤和菜还热乎,快点带回去,就不再坚持非得帮她干完最后一点活了。 柳玉琴把汤和菜装好,用小篓子装起来递给阿智,送他出门,还一个劲的道谢:“今天真是把你累坏了。” “没事,没事,改天我得闲再来帮你挖淤泥。”阿智翻身上马,很快就消失在残阳中了。 傍晚时分,瞎公一家三口人也回来了,见到门口的一担淤泥,惊讶地问:“这是干什么的?你们怎么弄来的?” “我哪里弄得来啊,是阿智帮我弄的,他今天来又被我拉着干了大半天的苦力。”柳玉琴笑道。 “哦,陈三没来,换了人啊,对了,你要这淤泥干什么?”瞎公不解地问道。 “恩,说陈三有事去了,淤泥可以当肥料用啊。”柳玉琴答。 “这还能当肥?”瞎公更加惊讶了。 “当然能啊,不然我费这个劲干什么。”柳玉琴说着给他解释了一翻。 她在现代时,小时候吃了一个远方来的亲戚送给她的柚子,柚子的籽就被她随手扔在屋前的菜园里了,没想到后来居然长出了三棵小树苗子。她爸爸妈妈觉得柚子好吃,就把那三棵树好好的移植到屋后的空地上了,后来只存活了一棵。这棵树一年年长大,一晃就过去了十年,树已经长得十分粗壮了,可就是不开花结果。 当时她爸妈还说:“这是怎么回事,树长得也不错,怎的就不开花结果呢?”附近也没有人种植过柚子树,也搞不懂这是为什么,不过那树长得绿油油的,枝繁叶茂,不结果家里也就当他是个绿化树了。但那年的冬天,她家旁边的河道清淤泥,挖了很多肥沃的黑稀泥巴堆在两岸。 她爸闲着无事,就挑了几担淤泥回来,培在柚子棵树根上了,以这棵树为圆心堆了个大大的淤泥堆。结果,开春,这棵树就真的开花了,开出洁白的小花,香气还很好闻的。大家才知道,原来这棵柚子树是缺了肥,才一直不开花结果的。 然后,这棵树就开始年年结果了,那柚子一个个有如小号的足球大小,汁液丰富甜中微带酸,味道十分好,并且保存期极长,冬天随意放在地上也不坏。每年结的柚子都吃不完,送了不少给亲戚邻居朋友们。可惜的是,后来他们离开了农村,那棵树无人管理,就死了。 瞎公大喜,说:“这么说,我们有办法把果园那块地弄肥了。反正那池塘里有的是淤泥,左不过是费些力气罢了。得闲时我就和铁牛去挖。” 柳玉琴却不是那么乐观,别看她当着阿智的面说得多风轻云淡,一年不行就两年,其实心里并没有太大的谱,实在是因为挖淤泥这个活,太苦太累了。阿智这种有功夫的壮年男子都撑不住,瞎公年纪也不轻了,铁牛又还年轻,她有些不忍心象使唤牲口似的使唤他们。 吃完晚饭,瞎公和铁牛帮着柳玉琴把这担淤泥挑到屋后去,倒在那两棵半大的果树苗树根附近了,忙活完,瞎公还说:“给你们施了肥,你们快点长大开花结果啊。” 柳玉琴简直给他这逗小孩儿的口气要笑喷了,她知道瞎公心里一直担心她弄的果园不会成功。其实她自己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但不试一把又怎么知道能不能成功呢。相比与单一的种小麦高粱豆子这些庄稼来说,种果树要轻松得多,并且就她这小身体,要是天天让她起早贪黑的在地里干活,别说她不愿意,就算愿意也干不出来多少活。 而种果树的好处是,一年有几个月的清闲时期,也不用时不时下地锄草,翻地,施肥等等。而且庄稼成熟了还得抢收回来,还得打麦子打高粱打豆子,打下来后还得晒干,再拉出去卖。这中间要遇上大雨天,还都会发霉变质甚至烂掉。 而果树一旦成熟开始结果了,果园里基本都不需要锄草翻地了,只需要冬天时施点肥,培培土保护一下树根就行了。而果子成熟期还参差不齐,可以卖一两个月,没有抢收时那么集中的忙碌,并且水果价格也比粮食价格高。这也是她考虑再三才决定种果树的。 ※※※※※※※※※※※※※※※※※※※※ 小时候,我家后面就有一大片小池塘和小河沟,水边有些野生的篙笋,不过认识的人不多,所以就都便宜我们家了。还有很多野菱角野莲藕野鸡头梗,都是我们常吃的菜。可惜啊,后来自然环境变差,这些野生植物间全部都消失了。不知道现在还有多少人认识这些野物? 往前走 干完了这点儿活,瞎公又问:“阿智今天怎么来了?”陈三一段时间不来了, 他还以为这伙人不会再来了呢。 “他来给小黑送了些肉干, 还说来拿豆芽菜的。”柳玉琴答。 她其实很清楚,这也不过是阿智的借口罢了。但她无所谓, 只要这伙人还来, 她还对他们有用处,这份联系就不会断, 对她就有好处。而且人家还来帮她干了大半天的苦力活呢。今天阿智干的活,要是让柳玉琴自己来完成, 至少也得十天半个月的时间还不说,还要把她累得脱层皮。有时候,她都会幻想自己力大无穷,可现实是她就是个普通的小姑娘身体, 充其量不过是比大多数人要壮实一点。 “小黑他们虽然送给你们了, 其实人家还帮着养了一半呢。”瞎公叹道。幸好他们隔段时间就给小黑送肉干来,很是给柳家减轻了些负担。不然, 光是小黑顿顿要吃肉喝汤就够为难的了。 “是啊。没想到那买了我五把绿苗菜的人, 也是叶子家的。绿苗菜他们没来也吃上了。”柳玉琴又说。 “哎哟, 这也是真是巧了。”瞎公也忍不住感叹道。 “是啊,我也这样说。对了, 那绿苗菜, 都没人认识, 我打算再多弄些和鱼一起去卖。趁着大家还不知道绿苗菜其实就是豆苗, 我们还能赚点小钱。”柳玉琴又说。 “行啊。你这也是碰巧了, 要是遇上个老农一眼就能认出来。”瞎公笑道。 当时,他完全没想到柳玉琴能把那几把豆苗卖出高价,吃惊之余,实在令他柳玉琴又高看了几眼。现在听了她的打算,瞎公连忙提醒她,这种好事不可能经常有。 “所以我说要趁大家还不知道,我们先赚点小钱啊。我也没指望靠它赚大钱呢。”柳玉琴笑道。 再说了,她家菜园子里的菜长得这么好,随便拿点辣椒豆菜茄子黄瓜去卖卖,总可以换回一斤半斤肉,也差不多能过日子了。最重要的是,阿智来了,表示以后他们还会来,这条路并没有真正断掉。只要经常来往,她相信总有一天,她能和陈三叶子交上朋友。 她早就不是天真的孩童了,她很清楚,人与人之间不能只靠纯粹的你情我愿,很多时候,感情也是处出来的。人与人之间的交往,能经过时间的考验,才能成为真正的朋友。而那种所谓的纯粹的感情,不是没有,但太少了。靠经营出来的感情,也并不能说完全是算计。 她也不觉得自己算计了陈三和叶子,虽然她清楚的明白,认识一条金大腿,会给自己带来多大的便利。她这颗沧老的心,早就过了做梦的时候,而且因为她也付出了,并且主动权依旧撑握在陈三和叶子手中。如果他们不愿意自己接近,她也会知趣,不会主动凑上去自讨没趣的。 瞎公也笑了,说:“大姑娘真是越来越聪明能干了。” 柳玉琴呵呵笑了几声,没回应他的话,总不能说我是我两世为人加起来,年纪也不得比你小什么呢。古代人寿命短,四十多岁基本都属于老年人了,瞎公也是四十多了,和村里的其他农夫也没什么区别。 却说阿智快马加鞭,一路奔回家,进屋就说:“我给你们带菜回来了。” 陈三正好过来和叶子,马师父一起用餐,还没开始吃呢。听到动静,他立马喜滋滋的扑过来,接过阿智手里的篓子,把汤和菜端了出来,阿智回来用的时间不多,天气又热,汤和菜都没有冷,特别是汤,居然还冒着热气。 闻到这股香味儿,叶子也有了食欲。 海带汤,大家都一眼就认出来了,几双眼睛都盯着肉丝炒篙笋问:“这是什么菜?” “猜猜?”阿智卖了个关子。 陈三和马师父先尝,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答:“这不是篙笋吗?” 叶子没吃出来是什么东西,只说:“有股子清甜,还蛮好吃的。” “对了,就是篙笋。”阿智笑道。 “篙笋是什么?”叶子不解的问道。以他的身份,很多食物都不会端到他的餐桌上来。篙笋这种野物,谁会给他吃啊。而陈三这家伙,却什么都吃,从不认为什么食材是低贱人吃的。马师父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当然认识也吃过稿笋。 “明儿带你出去认认篙笋,到处都是。”马师父笑道。又问:“柳姑娘怎么想起弄这个来吃的?现在连篙笋都有了吗?” “还很小,柳姑娘也说还要过个十天半月的就能随便摘了。多的吃不完呢。”阿智笑道。 “我就说嘛,好象还不到季节呢。不过嫩嫩的,也算是个抢鲜货了。”马师父笑道。 汤带的多,叶子喝了大半碗,陈三和马师父倒是各喝了一大碗,叶子还吃了几筷子肉丝炒篙笋,用了小半碗米饭。桌上厨子费尽心思弄的好菜,全部便宜了马师父和陈三,叶子自己倒是没用上。 马师父见叶子又只吃了柳玉琴弄的菜,不由的提议道:“干脆把柳姑娘请来当厨娘算了。” 这话阿智不敢说什么,但他却也知道柳玉琴定是不肯的,到大户人家里来当厨娘,就算报酬再多,也不自在。何况柳姑娘那么聪明能干的人,怎么肯扔下两个五六岁大的弟弟来这里呢? 陈三连忙反对,“柳妹妹肯定不会同意的。她还要养两个弟弟呢。” 马师父却不以为然的说:“把他俩也带过来啊,每月多付一份月钱给她,就足够了。咱们这里的厨娘,比她自己累死累活弄个什么果园,不更轻松更赚银子吗?” 他其实是故意这样说的,叶子果然皱眉,沉思片刻,才说:“柳姑娘再怎么说也只是个孩子,我们怎么能把她逼来当厨娘。以后别再提这个话了。” “可是……”马师父还想说什么,陈三连忙说:“就是叶子喜欢,也不过是咱们多过去几趟而已。对了,阿智,你今天过去,问了豆芽菜的事情吗?上次我和柳妹妹说了,过几日去拿豆芽菜的,也没去。” 阿智巴不得他转移话题,连忙说:“主子,那绿苗菜还真是柳姑娘弄出来的。她说家里没有了,过几日再给我们弄一些。” “什么绿苗菜?”陈三惊讶地问。 叶子这才想起,陈三没有吃上,不由地笑道:“昨儿我们得了个稀罕菜,叫绿苗菜,就是柳姑娘弄出来的,很好吃呢。” “什么,有好吃的,居然不让我知道,你们太过分了啊。”陈三气愤的瞪大了眼,指责道。 “你就知道吃,也不想想自己干了什么?我看你还没有反思好。”马师父瞪了他一眼,骂道。 陈三的脸立马跨下来了,憋曲地看了看叶子,不敢再说什么,但那样子是个人都知道,他心里还在抱怨着大家吃好东西故意不告诉他。 阿智只得又强行转移话题,说:“今天我帮柳姑娘干了会儿活。” “什么活?”果然陈三不再纠结在绿苗菜上了。以他的经验,帮柳玉琴干活,绝对不会出白工,柳玉琴肯定会弄好吃的来犒劳阿智。 “挖淤泥。”阿智答。 “这是干什么?”果然,三个人都露出了不解的神情。 “嘿嘿,大家想不到吧,柳姑娘要挖淤泥去肥田呢。”阿智笑道。 “哟,淤泥还能当肥料用?”马师父惊奇地问。 “是啊,柳姑娘说了,那块池塘的淤泥很肥,挖了铺在地里,地就能跟着肥起来呢。”阿智把柳玉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听得陈三等三人连连点头,不过在听到柳玉琴想要把整块地全部铺一遍的时候,叶子不由的笑道:“啊,这可不是件小事,得干多久啊?” “柳姑娘说一年不行就两年,她拿出愚公移山的精神,总有一天能完成的。”阿智又说。 “这姑娘野心倒不小,还愚公移山呢。”马师父半是打趣半是佩服地笑道。 “她还知道愚公移山,想来也是念过书的。搞不好她学问还不差呢。”叶子暗想道,越发对柳玉琴感兴趣了。柳玉琴一乡下小村姑,天天就在家里打转,柳家又一家子孤寡,她哪来的这么高的学识和本领,着实令他好奇。 “哎,那我过两天可以去柳家帮她挖淤泥吧?”陈三鼓起勇气问叶子。他最近日子可不好过,身体没完全恢复,就得开始跟着夫子读书做学问了,因为叶子和马师父都觉得他该修身养性,不能再胡闹了。他也知道自己差点儿闯出大祸,不得有收敛性子安安心心的呆在家里读书。 陈三这人虽然聪明,却向来坐不住不爱读书,反正他也不用通过科举出仕,再加上陈家一门本就过于耀眼,也确实需要出两个纨绔子弟,如此种种,家里人也不怎么管束他。 陈三爱习武,家里干脆就由着他去了,读书习字也不过是走走过场罢了。但他一直和叶子一起,叶子以前虽然也爱玩闹,爱习武,但在他娘的高压管理下,功课方面却也不曾放松,所以陈三的学问也不是一窍不通。夫子看着他有时候也会恨铁不成钢,但陈家不管,陈三自己又不用功,他也没办法。 这几日,夫子见陈三能安下心来跟着他读书习字,越发拿出了十分的功力来用心的教导他,再加上叶上还时不时的监督,弄得陈三不得不拿出了十二万的精神应对学业,如此,他的学问到是有了明显的进步。 夫子更加高兴了,还和叶子说:“陈三要是能天天这么用功,也未必会比他那年少就有功名的哥哥们差多少。” 叶子当然知道陈三脑袋瓜子极为聪明,但陈家那样的大家族,总归是要有子弟做出牺牲的,陈三上面两个哥哥都少年成名,早早就进入官场了,两个姐姐更是得嫁高门,夫君都极为出色。在兄姐的光环下,他这个小幺儿,就只能当个纨绔混混日子了。不然,陈三也不会跟着他到这里来了。 这些事情,陈三未必不清楚,众人也不说穿。反正陈三心性懒散,日子过得自在,又能依着自己的性子玩乐,也未尝不是件幸事。现在夫子提起,叶子就打了个哈哈,说:“他啊,就这种性子,不过是三天的热情。过了这阵子,又得恢复原样。” 夫子能跟着叶子来,自然也清楚,叶子到这里来,说的是养身子,其实不过是被放逐了,听他这么一说,立马知趣的不再多说了。夫子本身就是个没什么大志向的人,跟着过来也不过是图一份清静与安逸,学生们愿意认真读书,他就认真教,不愿意他也就混混点。反正也基本没有人来关心学生的学业。大家就都得过且过吧。 ※※※※※※※※※※※※※※※※※※※※ 标题和内容提要,真不知道该怎么写啊 腌糖蒜 早上起来,柳玉琴见是个大晴天, 就没去果园干活, 准备把菜园子里早已经成熟的蒜头收了。前几天又忙天气又不太好,她也没顾得上这些蒜。挖蒜也要选个好天气, 最好是有连续几天的好太阳才好。不然, 挖出来的蒜头不晒干也容易坏掉。 只有晒干了的蒜头才能保存较长的时间,不然都霉烂了就麻烦了。这可是家里一年要用的蒜头加上下季要种的种子呢。 菜园的地比较松软, 柳吉和柳祥也能干挖蒜头的活,两人各拿着小铲子跟着姐姐后头, 挖蒜头只要注意不挖破损就行了。这个需要一点点经验,柳玉琴手把手的教了弟弟们挖了几个,两个孩子就都撑握了这个小技巧。把整颗的蒜头连带着上面已经老掉的蒜叶一起挖了起来,整齐的摆在地上。 “对了, 就这样挖, 不要挖破了。挖破了就没用了。”柳玉琴笑道。 “晓得了。”两个孩子都觉得自己能胜任这项活计,挖得十分认真。 还别说, 虽然他们年纪小, 但有他俩帮忙, 柳玉琴还是觉得轻松多了。两小家伙虽然速度没她快,但胜在比她多了一双手嘛, 两人加起来也快要抵得上她一个人的速度了。 姐弟三人忙活了大半天, 才把蒜头全部挖完, 然后要提回家, 扔在大门口晒着。 柳玉琴拿篓子背, 两个弟弟提着小篮子,三人来来回回走了几趟才把蒜头全部运到大门口了。幸好菜园子就在屋子后面,不需要走多远,不然还得更加累人。 干完这些活,柳玉琴累得一屁股坐下,一口气喝干了一大碗水,只觉得腰、肩膀和肘部都酸了,真想倒头睡个觉。可是柳吉和柳祥和小黑都眼巴巴地看着她,还要吃饭呢。他们家一天正经吃三顿,早中晚饭一顿也不差。这个时间其实已经过了中午饭的点,她自己也觉得肚子饿,只能打起精神去煮饭。 实在是没心情也没精力弄什么好吃的,柳玉琴直接调了一碗面糊糊,切了两把韭菜进去,加了个鸡蛋,煎了一锅韭菜软饼就完事了,菜只有一点青菜和昨天的汤水。还好,软饼味道不错,两个弟弟还吃得蛮香。 小黑围着她打转,柳玉琴也懒得管它,直接扔给它两块肉干,又倒了一碗昨儿的剩汤水给它就完事了。 这顿饭连煮带吃,都只花了两刻多钟,可谓非常神速了。喂饱了肚子,柳玉琴又说:“我要歇会儿,你们俩要不是歇午觉,就在家里玩,不准出门乱跑。下午还有活干。” 柳吉柳祥都表示不睡觉,“那你俩就在家里玩会儿,别吵我睡觉,我快累死了。”柳玉琴又交待了弟弟两句,打着哈欠进了自己的房间,倒头就睡下了。 睡了一大觉,柳玉琴才有精力收拾这些蒜头。 她家种的蒜还蛮多的,看着地上摆了一地的蒜头,柳玉琴用了最古老的办法,把蒜编成了一根根的大辫子,要挂在屋檐下风干,这也是大多数人采用的办法。 看着姐姐编蒜头,两个弟弟都觉得有趣,一个劲的叫嚷着:“我也要编。” “行啊,你们看着我怎么编的,自己学吧。”柳玉琴笑道。编辨子这样的活儿,小姑娘家一般都很容易就学会了,不过小男孩子就不一定了,柳玉琴一边干着自己的活儿,一边教两个弟弟。 结果两个小男孩子,手忙脚乱的瞎弄了一通,还把蒜叶子全弄断了,不能再编了。 “行了,你们别捣乱了。这个活你们干不来。”柳玉琴又是好笑又好气。 “那我们干什么?”两个小家伙还一副自己能干很多活的样子。 挖过了蒜,地上都是小坑,还得整整地,才能再种菜。反正两小家伙有力没地方使,柳玉琴就 干脆安排他们:“你们去菜园子里把今天挖过蒜头的那块地挖一挖,明儿我好种菜。” “好咧。”柳吉和柳祥满口答应着,拿了铲子带着小黑跑了。 柳玉琴花了不少时间,才把大部分的蒜头编好,一串串的摆放在大门口,等晚上瞎公回来再让他帮忙挂在屋檐下。剩下的一些品相不好,又或者无法编织的蒜头就直接扔在地上晒着。这些也是有用处的,柳玉琴打算腌些糖蒜。 天气热了,农活又多,有时候还不及做菜,多点咸菜也能下下饭。在乡下,很多人家就是这样过日子的。 糖蒜是柳玉琴很喜欢的一种腌制食品,每年新蒜头上市时,她都会买两三斤泡起来,制一坛子糖蒜,可以吃一年呢。再者,剁辣椒酱时,也要用到大量的蒜子。农村家家户户都剁辣椒酱,或者还有豆瓣酱,酱里会放很多姜和蒜,以后炒菜时,放点酱,就不需要再用姜和蒜了。可谓一碗酱就抵了好几种调料呢。 很少人家保留一堆的生蒜头,除了留下来当种子的,而且过了夏天,蒜头放着都会出芽,时间一长,这些蒜头就没什么味道了基本都是扔掉的份。还真不如腌制起来的作用大。 一天就这样过去了,吃完晚饭,柳玉琴提着大半篮子的蒜头和两只不大不小的坛子,去清洗。 瞎公见状不解地问:“大姑娘,蒜头不要洗的,直接晒就好了,洗了更加容易坏。” “哦,这些是我准备来腌制糖蒜的。”柳玉琴解释道。 瞎公也不懂什么叫腌糖蒜,只当是柳玉琴又要做什么新菜了。还帮着她把蒜头提到河边,仔细的洗干净后又帮她提回来了。而柳玉琴和两个弟弟就在后头拿着两只洗干净的坛子慢慢走着,倒是给她很是省了一些力气。 回到家后,柳玉琴把坛子倒立在干净的桌面上,让它们控干里面的水分,保持干爽。腌菜泡菜最重要的一条,就是不能沾生水,否则容易变坏,甚至发臭。 接着柳玉琴又把洗干净的蒜头放进盆里,一个个切头去尾。蒜头底部的根须和上头的叶梗都得切掉,然后再剥去外面的几层老皮,只留下一层薄薄的嫩皮,能看得见里面一个个白嫩嫩的蒜籽儿就行了。 这刚挖出来的蒜头十分新鲜,极嫩,水分很足,很容易把皮剥下来,不然多放几天后,蒜头水分减少,皮变干了就不容易剥下来了。 两个弟弟也在一边帮忙剥蒜皮。姐弟三人剥完蒜头,手指上都染上了一股子蒜味道,柳玉琴伸了懒腰,把蒜头再冲洗了一遍,晒干水分装入盆里。 她准备去拿盐和糖来腌制时,才发现了一个重要问题。这年头的糖可不象现代那样细腻便宜。古代糖很贵的,他们家还剩下的这一小罐子糖,还是年前买的,她早就忘记了。她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呢。 柳吉和柳祥一见到她拿出糖罐子,就忍不住说:“姐姐,姐姐是要给我们煮糖水荷包蛋吗?” 柳玉琴看着罐子里那一点儿糖,应该也就剩个三两左右了,这么点儿糖够用吗?而且这糖甜吗?这样想着,柳玉琴不由地伸出手指沾了一点儿糖,放进嘴里尝了尝,不是很甜,可见古代糖的品相质量都不如现代。 她原只是想尝尝古代糖的味道,两个弟弟却见到姐姐居然直接吃糖,都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口水,叫道:“姐姐,姐姐,我们也要吃糖。” 柳玉琴回过神来,连连摇头,说:“我拿出来是准备腌糖蒜的。不是吃的。” 两个弟弟一向听她的话,虽然眼睛死死盯着糖罐子,却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把糖都撒进蒜头盆子里了。 在现代,柳玉琴腌制糖蒜,得用掉约三两糖,这还是因为她并不太爱吃甜食的原因,糖用得不算多,但那时候,她才腌两三斤蒜头而已。可现在呢,她这一盆子蒜头总有个五六斤了。所以,这点糖就算全用上,恐怕也不够,最后她只能烧了点开水,冲进糖罐子里了,把糖罐子都洗干净了,连这水都全部用上了,然后分了一小碗给两个弟弟喝了。 两个弟弟喝着并不怎么甜的糖水,却十分满足,柳吉还说:“姐姐,姐姐,我们好长时间没喝过糖水了。” “现在全喝完了,是不是明天还去买糖?”柳祥满是期待地问道。 小孩子们最让抵抗不了甜食,更何况在古代,糖还十分珍贵,普通农户家,最多也只有病人才能吃得上一点儿糖,连产妇都不一定能吃得上呢。柳家算是经济状况较好的,却也从来没有让柳吉柳祥随意吃过糖,及放过糖的食物。越是这样,孩子就越是馋。 柳玉琴汗颜,她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不,应当说,她根本就忘记了糖在古代的价格有多贵。在这种情况下,腌糖蒜,值不值得?可是,糖已经被她用掉了,她也只能打算下次去赶集买点糖回来。别的不说,夏天来了,煮点解暑的绿豆汤也是需要用上糖的。 她这个人一到夏天就爱喝绿豆糖水,不说天天顿顿喝,少说隔天也得喝一次的。按照这个消耗法,这年头,吃糖她都吃不起了啊。 柳吉和柳祥美滋滋地喝着糖水,完全没想不到姐姐的烦恼。 柳玉琴含糊地应付了弟弟两句,吩咐他们去洗漱,自己又忙活了一会儿,才去睡觉。 这个晚上,柳玉琴就因为糖的问题,翻来覆去了半宿,脑子里一个劲的想着,要是能种些甘蔗就好,就可以熬很多的糖了。现代很流行古法熬糖,她在旅行时见过好几次,也跟着学过,对这个工艺还算了解。 其结果就是,梦中她都还在一个劲的割甘蔗,熬糖。 ※※※※※※※※※※※※※※※※※※※※ 告诉大家,柚子树那事儿,是真实的。 要努力 第二天,柳玉琴果然睡过了头, 睡到了大天亮才醒。她睁开眼睛一看, 太阳都老高了,不由的暗骂了自己一句, 匆匆到厨房里去, 才烧燃灶,柳吉柳祥就起床了。 这两家伙没听到姐姐叫他们吃饭的声音, 都跑到灶房来了。 柳玉琴手忙脚乱的洗了米开始煮粥,一面又说:“你们俩在外面玩会儿, 我还没煮熟呢。” 结果两个小家伙又记起了昨儿的腌糖蒜,一个劲的表示就吃这个就好了。 柳玉琴哭笑不得,只得打开盖子让他们看,说:“还不能吃, 得放好长时间才能吃呢。”反正生蒜头她是不会吃的, 她也不会让两个小孩子试吃,很辣很冲, 接受不了。但腌了的蒜头她却觉得味道很好。 两个小家伙失望之极, 简直有些接受不了, 放了那么多糖的东西,居然不能吃。 好在没多大一会儿, 粥就煮好了, 今天柳玉琴煮的肉粥, 咸肉切成丝剁碎, 粥快熟时加入肉沫, 等肉熟后再加入切碎的青菜,一锅香喷喷好吃的咸肉青菜粥就煲好了,出锅前撒入一把葱花,就更加香了。 两个弟弟吃得头都不抬,直呼:“今天的粥好好吃啊。明天还要。” “行,明天再煮。”柳玉琴笑着答应了,这个要求还是比较容易满足的。不过是加了点肉沫进来,粥的味道就格外不同了,她自己也吃得津津有味,心里不由的暗笑道:“果然一家子都是肉食动物啊。”看来赚钱买肉还是眼前最大的任务。 最后,连小黑都吃了一大碗粥,虽然这碗粥柳玉琴给它开了小灶,加了它的两块肉干进去了。但不得不说,现在她又发现了一样小黑能吃的食物。这家伙不止爱喝汤,当然汤里也可以加一点儿米饭或者面之类的。但总体来说,小黑的主食还是肉和肉汤鱼汤之类的。说白了,小黑就是只爱吃荤。 吃完饭,柳玉琴让两个弟弟先玩会儿,她干昨天没干完的腌糖蒜的最后一个步骤。就是把已经腌制了一夜的蒜头装进坛子里,一颗颗白嫩嫩的蒜头挤满了两个坛子,再加入一点冷白开水,让水淹没蒜头就可以。最后,封好坛口密封保存,约一个半月后,就可以拿出来吃了。 柳玉琴还没弄完,陈三就过来,还没进门就大叫道:“柳吉柳祥,你们今天不去果园干活啊?” 两个小的听到陈三的声音,都欢呼着扑了过去,拉着他问东问西,不外乎是为什么好长时间没见到他等等。 陈三有些不好意思,应付了他们两句,就往灶房来了。 “这么早,吃过早饭没?”柳玉琴边往坛子里加水,边问道。 陈三看着她忙活,好奇地问:“你把蒜头加水泡着干什么?” “我这是在腌制糖蒜。”柳玉琴解释道。 “哦,很好吃吗?”陈三连忙追问,只差伸出爪子拿一颗出来尝了。 说实话他还真没吃过生蒜头,蒜头对他来说,不过是菜里的一味调料罢了,这还是因为他是个贪吃鬼,认识蒜头,不然只怕连菜里有蒜头都不认识呢。柳玉琴装进坛子里的蒜头,在他看来,就是用白水泡着而已,跟生大蒜没什么区别。 “好吃啊,不过现在不能吃,要等差不多一个半月才能吃。又酸又甜又脆呢。”柳玉琴笑道。 “真的啊。蒜头还能吃啊?”陈三兴奋的嘀咕道。 转头他又说:“这样吧,我看你家刚挖的蒜头还有不少,不如再腌一坛子吧,给我们。”陈三提了要求。 柳玉琴也不在意这点蒜头,就说:“行啊,不过腌制糖蒜,要用到糖……” 不等她说完,陈三就说:“我明天就给你送糖过来。要多少?” “也不要太多,你随便拿一点过来就行了。阿智不是说你有事去了吗?”柳玉琴随口又问道。 “恩,已经办好了。”陈三停顿了片刻,才含糊的回了一句,耳朵却红了。对着柳玉琴撒谎, 他其实很难堪,而且一想到自己差点儿害了柳家,就越发觉得对不起她了。 其实叶子放他出来,也是知道他已经明白了自己错在哪里,能面对柳玉琴了,想让他自己来了结这件事。叶子和马师父教训陈三,就是要让他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进而改之。不然,叶子也怕他老把这事放在心里,真成了心结就不好了。 陈三也不会和柳玉琴说那件事,只能在心里对她说对不起,同时在心里告诫自己以后做什么事情都要三思而后行,不能再任性而为了,否则就是害人害已。 然后,他就在柳家卖了大半天的苦力。 看他干活干得格外卖力,柳玉琴又是满意又是惊讶。这家伙虽然平时也帮她干活,但说真的,毕竟是富贵出身,陈三干活是不如阿智的,干会儿活就要歇会儿的。 不过,他毕竟又伤又病了好几天,身体不如从前壮实,很快就累了。但他还是强撑着,好象多干些活,就能减轻自己的心理负担一样。他知道自己暂时也只能通过干活来帮助柳玉琴了。 幸好柳玉琴发现,连忙让他歇下来,“停,停,先喝点水,歇会儿。” 这时,她才发现陈三步子有点虚,要不是看他脸色红润,她都会怀疑他是不是生了一场大病呢。所以她以为陈三是风尘仆仆赶了很多路,没来得及休息就来了,人累着了才会这样。 陈三这才停手,喝了水,整个人摊在地上,说:“果然挖淤泥是个累人的活。比挖地还累多了。” “那当然,所以不用着急,慢慢干,我有的是时间呢。”柳玉琴笑道。 歇了好一会儿,陈三才起来,又感慨道:“难怪说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柳吉柳祥连忙补充道:“是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意思是说,你说错了,落了两个字。 陈三微愣,又好笑地说:“不错,不错,你们能把这首诗全部背出来吗?” “当然能。”两个小家伙异口同声地说。 背完后,两人还又把柳玉琴给他们讲解的话说了一遍,一副给陈三上课的样子,弄得陈三哭笑不得,只能连连表扬道:“真不错,你们讲得很好。” “是吧,我姐姐教我们的。”柳吉快活又骄傲地笑道。 “就是,我姐姐还教我们写字呢。”柳祥也说。 陈三惊讶地看了柳玉琴几眼,冲她竖起了大拇指,说:“柳妹妹,你学问很好啊,你真是太厉害了。” 柳玉琴心道:“这算个什么,老娘一个红旗下长大的正经大学生,搁在现在多少也算是个有文化个秀才吧。”嘴里却说:“我哪来什么学问啊,不过是念了两本书,些许认得几个字罢了。” 陈三虽然觉得她这话说得有些怪异,但也没有深究,又拿起了铁锹忙活起来。实在他很想多帮柳玉琴干点活,来减轻自己心中的愧疚。 两人边干活边闲扯,时间倒是过得很快,柳玉琴怕陈三累着了,又说:“再歇歇,我也累了。” 她和昨儿与阿智配合一样,自己也干了不少活儿,所以陈三一听到她累了,就真的停下了手,洗干净手,又象刚才那样喝过水就摊倒在草地上了。 “你有没有想过,雇几个人来帮你干活。我和阿智也只得闲时能来帮你搭把手,这会大一块地,你想全部搞完,可不容易啊。” “我要是有银子雇人,我还这么累着干嘛。你们得闲时能帮帮我,我已经很满足了。不然,我就慢慢干呗,一年不行就两年。”柳玉琴苦恼地说。 她心里也知道自己这样利用陈三他们有些不厚道,但要是有银子,她早就雇人了,还用着自己这么辛苦啊。十岁的小身板,说实话真干不了多少体力活。 “你又想说拿出愚公移山的精神。”陈三笑道,其实他很想说,不如我借点(给)银子给你吧。但这话他不敢说。 “是啊,慢慢来呗,我家也不是唯靠这块果园过日子的,我只不过是想着家里进项少,他们两大了,也得开始念书,家里需要花银子的地方会越来越多,希望能多挣点。”柳玉琴笑道。 说来说去,柳玉琴就是那种操劳命,她已经很习惯自己努力过日子了,在她心里,已经很难去依靠什么人了。而且她现在还带着两只拖油瓶,就得付出更多的努力,光只要养活她自己倒不算什么。一个人寂寞太久,她早就已经把柳吉柳祥当成儿子一样在养了。既然是养儿子,当然是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养啊。 最重要的是,她也很明白,古代只能靠读书才能改变家族命运和社会地位。她想过好日子,就得把两个弟弟培养出来。而读书在古代又是一件极费钱的事。她又是那种手中无存款,心里就发慌,没安全感的人。这就是她父母之事,给她带来的后遗症了。 所以,她就只能努力拼博了。做任何事情都宜早不宜迟,只有行动在他人前面了,才能过得比大部分都好。 烧茄子 听到她说还要让两个弟弟念书, 陈三不由地瞪大了眼睛。不过柳玉琴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没有发现。陈三很快也调整好了自己的表情,心里不由更加佩服柳玉琴了, 这小姑娘果然是个有野心的人。 明明连过日子都很艰难了,却还想着供出两个读书人, 陈三自然很明白养读书人的花费有多高。而且读书还是个漫长的过程,所谓的十年寒窗苦, 可不是说着玩玩的,而且真正想要通过读书出仕的人, 又有哪个真正只读了十年书。十年只是个泛指而已,大多数人都要读十五年, 甚至更多年。 那些少年成名的又有几人?能在二十岁考中进士,已经可以算得上是天才加神童了。一个普通家族养一个读书人,都相当不容易。再想想柳玉琴才十岁,就想凭自己一已之力养两个读书人,他都不知道该说她是有勇气呢还是野心太大还是梦想太不切实际了。 不过他没有打断柳玉琴的梦想, 而是在想,能不能帮她一把,让柳吉柳祥跟着他们的夫子读书。不过这事要跟叶子商量,并且还得让夫子愿意教两个小屁孩。最重要的是,这件事, 不那么容易办得成。 柳玉琴却象知道陈三有疑问一样, 笑道:“我们家要不是我娘病了几年, 我爹又死得早, 也不至于象现在这么穷了。我听我奶奶说,以前的柳家还是有些家底的,就是这几年坐吃山空,都花用光了。她还告诉我,我们要努力,恢复柳家的家业呢。” “你们家有些什么家业?在哪里?”陈三连忙问。他以为柳家是因为一家子孤寡,被人欺负,失了家业,柳奶奶才会要柳玉琴记住以后去把家业夺回来呢。 柳玉琴失笑,过了好一会儿,才想好了说词,“我奶奶都只是在最后提了几嘴,以前我也就听到她对着柳吉柳祥嘀咕过,等他俩长大了,就要好好地读书,光大柳家的话。”意思是说,我就记得我两个弟弟要好好读书,我这么小,很多事我也不知道,但我家也不是普通的农户,多少有些家底的。 陈三哑然,想了想也明白了,柳玉琴才十岁而已,还是个小姑娘家。柳奶奶只怕还是在最后时光,心里的话才会透露了几句。但很多事情,她还是没敢说出来,也是为了柳家姐弟好。怕他们年幼,被人欺负,只能等长大了有出息了,才会好。 “那你还记得,你老家是哪里的吗?”陈三又问。如果她还记得,他们就可以去查,自然也能想办法帮柳家拿回家产。柳玉琴也不会象现在这么辛苦了。 “不记得呢,只依稀记得我小时候,身边有不少人侍候的,住漂亮的大屋子。”柳玉琴含含糊糊的说。这是她猜测到的,柳奶奶既然能给她留下一些金银首饰,柳家以前的家境就不会差,肯定家里也是有奴仆的。 陈三想想,柳玉琴不过五岁左右就跟着她娘和她奶到了牛家湾,以前的事不记得也正常,只能可惜的叹了句:“要是你还记得就好了。” 他断定,柳家还是有些家业的,只是光剩婆媳二个寡妇,柳玉琴又是个女娃子,家产哪里保得住。这种事情,他太清楚了。一个家族,如果没有继承人,是走不下去的。他觉得,柳家就是因为没有继承人了,才会被其他人也许是族人甚至是亲兄弟们抢走了产业,也有可能是被外人抢人。 总之,柳奶奶只能带着儿媳妇及孙女儿到了牛家湾,低调过日子。甚至在柳玉琴的娘生下一对双生遗腹子都不敢再回去,也不敢让人知道,只想把他们养大,让他们有出息也再做打算。显然柳奶奶也是怕了,只怕当初还闹了不少事情,她们这祖宗三代人,能平平安安地到牛家湾来生活,都是花了不少心血的。 人啊,为了钱财,真的能做出很多挑战底限与人性的事情。出身于高门大户的陈三,十分了解。心里不由的更加同情柳玉琴了,本来该是个娇娇小姐的,现在却不得不当了村姑,还得一力挑着振兴家族的重担,抚养着两个弟弟。 说完话,陈三又干了会儿活,柳玉琴就说:“好了,今天就干这么多。我还得回去种菜呢。” “种菜?种什么菜?”陈三顺口问道。 “昨儿不是挖了蒜头吗,那块地我打算种些白菜和萝卜。” “我帮你种吧。”陈三主动请缨。 柳玉琴点头,回家后,把早上没吃完的肉粥端出来,每人分了一碗将,填了填肚子,就去菜园子里忙活了。 把柳玉琴和陈三花了些功夫,把昨儿被柳吉柳祥挖得乱七八糟的菜园子整理了一遍,主要就是松土整地和浇水,菜园子是熟地,这些活儿不算多累人,种菜就更加容易了。不管是萝卜还是白菜的种子都非常细小,也不用开沟,就是直接撒播的。 柳玉琴一个人干这项活,手里抓了把种子,细细的往地里撒,边走边撒,尽量撒均匀,陈三和柳吉柳祥跃跃欲试,柳玉琴却说:“不要你们干,这个活,你们干不好。” 种子要撒得稀疏一些,不管是白菜还是萝卜长大后都是比较大颗的。这么小的种子,给他们三人,保证全撒在一起,菜苗都会长得挤在一起,到时候还得间菜苗,不止浪费种子,还给自己多添了些工作。 种完了菜,日头还早,柳玉琴为了招待陈三,就提前做晚饭了。 今天柳玉琴做的主菜是肉沫烧茄子。 柳玉琴在菜园子里转了转,把刚长大的几条茄子全摘了,又摘了两个半青半红的辣椒和一些小青菜葱苗就回家了。 整条的茄子切成连刀花样,这道菜极考刀工,要切得均匀又不能切断,茄子才能保持完整,好看。辣椒去籽切成小丁块。 锅里油多放点儿,油七成热时她就把茄子下锅慢慢煎,茄子由硬变软就先盛起来放在一边。接着,锅里加入肉沫和一点儿辣椒沫翻炒几下,放些酱油上色,再把茄子扔进锅里加盐微微加点水,炖一小会儿入味。起锅前加入醋,她拍了几粒新鲜的大蒜扔进锅里,再快速翻两下,蒜香味儿散开来了,就撒入葱花,装盘起锅了。 这道菜,可谓色香味俱全,摆盘十分漂亮。盘里还是整条的茄子,圈起来象一朵花一样,肉沫和小粒的红色辣椒夹杂在紫色的茄子上的刀缝里,再点缀着绿色的葱花,令陈三眼前一亮,说:“哟,你刀工不错哦,茄子还是一整条。” “那是,切茄子不算什么,把大白萝卜切成这样才叫考刀工呢。”柳玉琴笑道。茄子软好切,萝卜硬要切得均匀又不断,没那么好撑握。 茄子是柳玉琴很喜欢的一道蔬菜,可惜的是在现代大城市里,茄子越来越不好吃。她吃过的茄子要不就大的离谱,一个超过一斤,都没什么茄子味。要么就是老的不行,不削皮完全吃不了,可是茄子在柳玉琴认为就是要连皮一起吃的。 而且小时候在农村,自己家菜园子里种的茄子,无论是绿皮的还是紫皮的,无论是圆胖子,还是细长条,无论是切丝炒,还是切片油煎,这些最普通的家常作法,都是她极爱吃的一道菜。那时候,菜盘里的茄子汤汁都会被她拌进米饭里一起吃掉呢。为此,每年她妈妈都会多种几棵茄子,为的就是女儿爱吃茄子。 后来在大城市里柳玉琴才见到肉沫茄子,油淋茄子,茄子咸鱼煲,蒸茄子,凉拌等等新式做法,却很少吃到令自己满意的茄子,都没什么茄子的味道。要不是因为这么些做法,那菜她根本就吃不下。 不过,她今天炒的这盘肉沫茄子,无论茄子还是肉,还是辣椒等等都是纯正的天然有机食材,再经过她的精心烹饪,味道真心不错,吃起来令人味口大开。 柳吉柳祥吃得头都不抬,一个劲的往嘴里塞,陈三和他们象比赛似的,一个比一个吃得快。 最后,陈三和以前的她一样,连盘子里的一点点儿汤汁都拌入米饭里吃掉了。 “今天这道茄子真是太美味了,我还是第一次吃到呢。太好吃了,下次来,我还想吃。”陈三摸着肚子,还在回味。 说完又突然大叫道:“坏了坏了,我怎么没记得给叶子留下一点儿。这道菜他肯定爱吃。” “你要带一点回去给叶子他们尝啊?”柳玉琴笑问道,其实她做的多,灶房里还留下了一小盘,要是他不带,她就准备给瞎公他们吃了。 “可是我都吃光了啊。”陈三后悔地说。 “灶房里还留下了一盘。” “太好了,太多谢你了。”陈三欢呼一声,就往灶房里冲。 因为怕菜冷了,柳玉琴把这道菜直接盛在小沙煲里,放在灶上,还保着温,陈三伸手一端,烫得差点儿脱手。 “哎哟,还这么烫啊。正好呢。”陈三怪叫一声,连连甩手,心里却十分满意。 柳玉琴连忙拿篓子给他装好,他才满足的走了。 梦想吗 陈三兴奋的跑回家, 一阵风似的旋进了叶子的院子, 叶子他们果然还没有开饭, 显然正等他呢。 看着他这个兴奋样子, 马师父又是好笑又是期待地问道:“今天带了什么好东西回来?” “告诉你们啊,今天这道菜,很漂亮的哦。”陈三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 在众人期待的眼神中,把沙煲慢慢打开,却故意不说今天吃了什么菜。 “这不就是个茄子吗?”马师父抽了抽鼻子,虽然觉得很香,却还是一点儿也不在意地说。 茄子嘛, 就是个普通东西, 他吃过以茄子为主的菜也不少了。总体来说,他不觉得茄子算什么好东西。或者说,他觉得茄子也就那样吧。茄子并不是他爱吃的菜。 “是啊, 就是个茄子。”陈三哼一声,把茄子两个字加了重音。心里却在想, 你倒是不吃啊,我就不信你还能忍得住这香味。要就是个普通茄子,也入不了小爷我的眼啊。 叶子看着陈三这个样子,就知道他已经放下了心结, 看来今天之行, 效果很好, 不由地笑了笑, 说:“果然很漂亮,象朵花似的,柳姑娘还真是手巧。” 他吃过柳玉琴做的好几次菜了,说实话,味道是不错,但却也看不出来象大厨子做的,因为体现不出来。真正的大厨做菜,是要讲究色香味的,不只是好吃还得好看。否则你永远也谈不上是大厨。 但这道茄子却已经不是最普通的茄子了,它很好的体会出来了厨师的功夫,起码刀工是不错的。以前他以为柳玉琴是因为年纪小的原因,做菜只追求味道,而不追求卖相,又或者说教她做菜的人,水平也有限,只能关注味道。他现在才明白,人家也是会刀工的,只不过以前吃的那些菜,不需要用上罢了。 “还别说,就这刀工,只怕都得练很久呢。你们说,她切菜切得这么好,要是练起功夫来,只怕也不差呢。”马师父看着盘子里的茄子,突然想起了一门功夫。 “什么功夫?”陈三连忙追问。 “菜刀功。近身博杀很有用。”马师父说。 这门功夫,陈三和叶子都不太适合。因为他们不会用菜刀当武器,太难看了,他们学功夫不止是要实用还需要美观,再说了这功夫也说不出口,这是他当年混在市井中偶尔学会的,当时觉得有趣学了,因无地方可施展,早都已经丢在脑子中快忘记了。 “菜刀功?”陈三和叶子,阿智都差点儿笑了出来,实在是没有听说过还有这门功夫。并且他们也没见过任何人使菜刀当武器,你要说大刀啊,银枪啊,箭啊,铁锤什么的,都不算稀罕,就这菜刀真正没听说过。 “呵呵,你们不要觉得好笑,其实很厉害的呢。”马师父又说。 “恩,要是改良一下,不用菜刀不行吗,比如匕首,飞刀。”叶子提议道。姑娘家家的,拿着把菜刀当武器,那画面太美,他无法直视。 马师父看了他一眼,说:“我就会菜刀功,就算教她,还不知道她学不学得会呢。再说了,人家也不一定会学呢。” 说实话,这菜刀功还真不是人人都能学的。还匕首,飞刀,人家一小姑娘家家的,又不用上阵杀敌,也不用当江湖侠女,菜刀功不过是他想到她刀功好,让她学学,不把这门功夫给埋没了,而且学了,她以后也有点自保能力,关键时刻能救命。 “其实柳姑娘真没必要学功夫。”阿智也来了一句。他认为要教她还不如教柳吉柳祥呢,男孩子多点技艺,总是多了门生存的本领。柳玉琴一直在为两个弟弟操心,如能找个好师父,她肯定会很开心。 “你是说教她的两个弟弟?”马师父眼里精光一闪,阿智一向紧记自己的身份,不会在他们说事情的时候插嘴,更加不会这样明显的给出意见,甚至可以说他就是在暗示叶子他们让自己教柳家两个小子。阿智说这话,就是想帮柳玉琴。 这柳玉琴虽然年纪小,本领可真不小,无论是这一手好厨艺,还是笼络人心的本领都相当不错。马师父心里越想越觉得应该把柳玉琴弄到叶子身边来,叶子身边其实很差人手。虽然明面上看什么配置都齐全,但真正得用的却也就他们这三个人再加上一个专门料理叶子内务的周妈妈而已。 最关键的是,他们这四个人,其实功用有限的很。 要知道,叶子以前身边的人可是现在的好多倍。但是,那些人不是死了就是被调走了,就剩下他们四个而已。他们四人能留下来,说实话,还是看在叶子半死不活的份上。不然,说不定现在叶子身边连个他熟识的人都没有了呢。 而陈三这个身份,可谓是双刃剑,是助力也可以是阻力。他自己嘛,不过是个披着半个师父名义,没什么地位的闲散人士,真要算起来,也起不到多大的作用。阿智就更加不行了,只是个下人,最多不过是相当于死士,他可以为叶子付出生命,但很多事情,他根本做不了。 周妈妈比阿智更不如,她只能在内宅管事,负责照顾叶子的衣食等等。 所以说,叶子想要过得好,身边还需要大量得力人手。柳家这个身份还极有便利,完全与任何势力无关,实在清白得令人想象不到,当颗暗棋真是再好不过了。而且还要趁着现在,没人发现他们与柳家的来往,早点做决定。 马师父这样想着,连吃饭都顾不上了,思绪越飘越远,叶子却主动给他挟一筷子菜,说:“先尝尝吧。”他多少猜到马师父有些想法。 茄子的香味扑鼻而来,再看看大家都盯着他,马师父只有丢开脑子中的正事,只顾吃饭了。 “恩,真不错啊。确实很好吃。”马师父吃了一块茄子,满是惊讶地说。 “是吧,我就说好吃吧。茄子还是茄子,味道就想象不到了吧。”陈三一边得意着,一边说着今天在柳家发生的事情,听到柳玉琴教两个弟弟读书习字,还要培养两个弟弟读书的事情。叶子和马师父的脸色都变了变,不仅仅只是感到了吃惊。 “这姑娘真是野心不小啊。”马师父沉默了片刻,才半是嘲笑半是佩服的说。 阿智也皱了皱眉,暗道:“确实,以她现在的条件想供两个弟弟读书出来,难度太大。” 叶子沉吟片刻,忽然冲陈三说:“你看看,人家没条件都要读书,你啊,有现成的夫子,有现成的各种书籍还有那么多的人可以指点你,你却怎么也不愿意读书,整天只想四处乱跑,只顾着好吃。这才安稳了几天,就又恢复老样子了。” “就是,和柳姑娘比起来,你给人家提鞋都不配。”马师父来了一句重的。 陈三欢快的说笑声停止了,脸上的笑容消慢慢变成了难堪。他不爱读书,才关了几天就受不了这是事实。但说他给一个小姑娘提鞋都不配,还是令他感到了耻辱。 “怎么,还不服气?你想想,你要是置身于柳姑娘的位置,能不能活下来都是个难题呢?你们这些人生来富贵,锦衣玉食般养大,出入有人照顾,还受人尊敬,活得自在舒服。这一切其实都不是你自己努力得到的,说白了你就是投了个好胎,而想要永远这样活下去,自己不努力总有一天成泡影。你现在有父母兄姐的关照,舒舒服服地,可是你想想你父母年纪也不小了,你兄姐也都有自己的小家,他们能顾你顾到几时?是不是你要等到哪天,得仰仗你的侄儿甚至侄孙们过日子时,才能明白?” 马师父长篇大论的一通说下来,说得自己都口渴了,端起杯子一口气喝了一杯水才放下杯子。 他趁机给了陈三重重几连击,就是要激起他的斗智,不能再让他这么吃喝玩乐混下去了。否则,迟早有一天,陈三得倒霉。真到了那个时候,叶子不仅帮不上陈三,还有可能受到他的牵连。叶子身边也就陈三这一个有份量的人了,他希望陈三能快点有自立能力,真正帮得上叶子。他看得很清楚,这两人命运已经相连,只有同进退。 这些话,马师父不只是说给陈三听的,同时也是说给叶子听的。 人的出身是不能改变的,你只有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才能改变原身家庭对自己的影响,让大家只专注于你,而不是你的家族。而且不是每个人都能无休止的疼爱你,照顾你。人啊,只有靠自己,才是真正靠得住。 陈三如被人当众重重煽了几个大耳光,愣住了。这些话,他未必就一点儿也不懂,可是他从来没有深想过。而且还一直以自己年纪还小,还能多玩几年,兄长们都有出息了,侄儿们也陆续出生了,家族后继有人,而沾沾自喜,还总用陈家总有他的一席之位而来麻痹自己。 但说穿了,这一切都只不过是他在自欺欺人。出生富贵,生活在富贵乡中,其实更能感受到人情的冷暖与世事的无常。就他自己而言,也一样会在很多场所里,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啊。 这种行为,对他来说就好象是与生俱来的为人处事本能,其实这不过是在常年的耳熏目染中浸染出来的。他一想到自己有一天得仰人鼻息过日子,就感到浑身发冷。越是象他这种向往自由自在生活的人,越是需要有本领,也越是不愿意受人管束。让他为了一点吃喝而去求死皮白脸地求别人,他的自尊不允许。 马师父的这翻话,不止是陈三大受震动,就是叶子也被重重的打击到了。阿智更加陷入了沉思,他一向不怎么想事,因为他的人生已经定了,他人生中最重要的是就是侍候叶子。叶子是他的主子,他的一切受主子的管控,叶子就算让他去死,他也能毫不犹豫的去执行。所以很多事情,不需要他去想。 但马师父这些话,却也隐隐让他有些触动。其实他很明白自己的处境,他的一切都基于叶子,叶子好,他就好。其实他愿意与柳玉琴来往,也是因为内心深处,也会渴望有一天,自己能过些安稳平淡的生活,就算是过着柳家那种粗茶淡饭,需要自己时刻劳作的生活,对他来说,也是一种幸福。因为那毕竟是他自己的人生。而现在,他的人生其实不是他自己的,他只是叶子的一个附属品。 叶子比陈三的感受更加清晰,因为他已经亲身经历过了。以前的他,地位可比现在高了不知道多少。那时候的他,身边无时无刻不围绕着一群人,想和他在一起说几句话都不容易。想讨好他的人不知道有多少。 而现在呢,他在这个偏远的小地方,默默无闻的与个小村姑混在一起,也没有人在意。大家都已经遗忘他了,又或者说巴不得离他远远的。 这一切,也不过是因为他地位的改变而已。他也和陈三一样,想过一日算一日,反正再怎么也不会少了他的吃喝。而且这块儿是他的封地,虽然小,但他不用养多少人,他还带来了不少金银细软,日子总过得去。 他觉得自己这辈子估计也不能离开这里,任何事情都好象与他无关了。在这种情况下,他只想缩在壳里,告诉自己这种闲散日子也没什么不好,他也懒得管什么想什么。可现在,马师父的话却让他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得趁着还有时间,快点给自己找到安身立命的根本。 他得趁着现在无人管,快点壮大自己的力量。不然,以后他再想做什么都来不及了,时间可不会等他慢慢疗伤呢。 ※※※※※※※※※※※※※※※※※※※※ 从下一章开始,我要上防盗了,订阅率达百分之五十的伙伴们,就能第一时间看到新章。 谢谢大家支持正版。 订计划 这天晚上, 几个人都没有睡好。 陈三沉默寡言的回自己房去了, 叶子也早早就歇了。 一顿美味的饭食, 在给大家带来了短暂的食欲上的满足后, 还带来了无尽的烦恼。马师父这是在告诉他们,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呢。 几人都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陈三在想自己的未来,身为家里的幺子, 肩膀上没有任何压力,甚至因为陈家家大业大,大家都默许他当个纨绔了。可是他也很明白,自己不可能一辈子当纨绔。能一辈子当个纨绔,其实也得有这个命啊。谁不愿意当纨绔啊, 什么事都不用操心, 不用管,吃喝不愁,银钱不缺, 想怎么玩就怎么玩,这多舒服啊。 这可能是每个人理想中的人生。只是, 大家都明白,这只是一个梦想,每个人都有自己应当负得责任。 陈家这条大船,也不是没有破洞的, 如果有一天这条船要沉了, 到时候, 自己身为纨绔, 只怕是第一个被抛弃的。就如现在的叶子一般,叶子其实什么事也没干,他只是受牵连。可叶子从前多么高高在上,而现在却只能偏居一隅,无人问津。 这天晚上,陈三想了很多,想了很久,也明白了自己终究得去做些什么。 叶子则想得更多。他这一辈子,虽然才开始,却已经失去了很多,往好处想,他这辈子已经这样了,最多就是能当个闲散贵人,要是往坏处想,说不定哪天自己就死得悄无声息了呢。 他的烦恼比陈三更多,不过他有一样比陈三好,那就是他没什么牵挂,不象陈三还有父母兄弟家族等等。这些都是陈三的助力与是他的死穴。 就连阿智也想了很多,他见惯了生死,但却也不得不说,他心中还有一些对自由生活的向往。而且他也明白,叶子越强大,他的日子就越好过。 马师父更加夜不成寐,本来他是个不怎么管事的人,可是一想到这两个孩子,怎么着也叫了自己了一声师父,也带了几年,总会害怕看到他们终有一日,将会无处容身。 柳玉琴不知道自己因为一盘茄子,惹出了这么多事情来,还在美滋滋地想,只要陈三他们经常来搭把手,等瞎公他们闲时也来干几天,一年两年下来,果园肯定能变得肥沃起来。那时候,就能多种些庄稼,产出也就多了,而且再过两年,果园又能有果子的产出,收入就更加多了。 日子就会越过越好,就可以多请一户佃农来帮着干活了。她也不用象现在这么辛苦,操碎了心。两个弟弟也能专心去念书,不用小小年纪就跟着她天天下地干活了。 带着这个美妙的愿意,柳玉琴睡得很香很沉。她沉浸在一片片金黄的果园中,和一片片沉甸甸的高粱小麦中不愿意醒来。正当她摘一个桃子,一口咬下去的时候,却被一阵稚嫩的童声给叫醒了。 “姐姐,姐姐,要起来啦。” 原来柳吉柳祥都已经起来了,见姐姐没动静,两人忍不住过来叫她。 柳玉琴伸了个懒腰,冲两个弟弟笑了笑,说:“哎哟,我今天睡过头了。” 心里却在暗骂:“臭小子,你们老姐我做梦好不容易能吃个桃子,居然连味都没有尝到,就被你们搞醒了。就不能迟一点儿吗,也让我先尝尝桃子味嘛。” 自从变成了十岁的柳玉琴,她就没尝过水果的味道了。家里穷,能吃饱饭能多买点肉已经不错了,她哪里敢买水果什么的。 “太阳晒屁屁啦。”柳吉大叫一声,兄弟两人同时用手指刮了刮脸,做出羞羞脸的动作来嘲笑姐姐,睡懒觉睡过头。 柳玉琴假装生气地瞪了他们一眼,两个小家伙呼呼啦啦地跑开了。 “今天还要吃肉菜粥,是不是?”柳玉琴麻利的点燃了灶,烧上了水,又切了一块肉扔在水里泡着。 “是的,是的。好吃。”两个小家伙连连点头,乖巧的帮她往灶里添柴。 “行,我去摘一把菜回来,你们看着点灶里的火,不要烧太大了会把水烧干的。”柳玉琴吩咐了一声,提着篮子出了门。 她飞快地摘了菜,先回到家里来,把已经洗干净的米下锅,等锅里的米煮开了,才打开了锅盖,说:“我去洗菜,锅里的粥小火煮着就行了。你们不要去锅里弄,别烫着了。” “晓得啦。”两个弟弟边玩边回答她。这种场景已经发生过多次,他们都不耐烦姐姐一次又一次的交待了。 柳玉琴笑了笑,提着菜篮子走了,青菜比较多泥沙,要去池塘里清洗,在家里用盆子洗,还不知道得费多少水呢。她现在这个小身板,还不能挑水,天天还要靠瞎公或者铁牛帮着挑水。 洗完菜回来,锅里的粥也煮得差不多了,柳玉琴忙着切肉剁肉。没多大一会儿,肉菜粥就煮好了,柳玉琴也懒得再弄什么菜了,直接从咸菜坛子里挟了点咸菜出来,就完事了。 柳家人的早饭还没开吃,阿智就过来了。 这天早上起来,叶子和陈三都没有睡好。就是马师父也一样,他说了这些话,心里也很忐忑。说实话,他心里也把叶子和陈三当成了亲生子一样,以前他独自一个人,四海为家,可是在跟着叶子他们后,经过几年的相处,三人之间的感情已经很深了。 他不希望,自己年老后,还要看着他俩受苦,也怕他们象这样下去,以后会后悔。 几个人互相打量了几眼,就知道对方都没睡好。 陈三又想起了昨儿答应给柳玉琴送糖去的,就问阿智,“你今儿要是没事,就给柳家送包糖去。我昨儿已经歇了一天,今儿还要上课。” 叶子也没多问,就说:“你去走一趟吧。” 阿智连忙问:“要多少?还要不要别的什么?” “随便拿点吧,她也没说要多少。两三斤糖差不多吧。”陈三随口答道。 阿智领命而去,果然拿了三斤糖,又想着要糖是不是要做什么好吃的点心,干脆又拿了些白面、猪油、芝麻、红枣什么的,七七八八装了一小篓子,才出发。 阿智一走,叶子就对陈三说:“从今天开始,我们要规规矩矩的念书了,功夫也不能落下。不能再这样得过且过了。” 陈三点点头,说:“是的,我明白了。” 马师父欣慰的点点头,三人一起又制订了些计划,除了打算每天花一定的时间跟着夫子念书做功课,跟马师父练功夫之外,还得想办法暗地里笼络些人手,毕竟光靠他们这几个人,很多事情是办不成的。 “这里人手虽然也不少,但一定会有别人的眼线。以后去柳家还是得找些好借口才行。”马师父又说。 从京里跟着叶子来的人也不算少,毕竟他还是个郡王爷,该有的配置可不能太少。就是来的大多数人都是充数的,真正得用的不多,甚至还有些人干脆就是别人的眼线。叶子十分明白,平时基本不让不敢信任的人近身。 因为身体原因,也因为深知这些人中别人的眼线太多,他干脆没住在郡王府。反正那个所谓的郡王府也还没有修好,他把大量的人手扔在那边,明面上是要求他们把郡王府弄好,实际上就是把这群人扔在那里了。 那群人当中,他只有四名人手。其实说起来,他也很可怜了。 而他则带了一群信得过的人过来住在半山山庄里,对外称姓叶,半山山庄是他母亲的老宅院。只是早就没了主人。当年的半山山庄就只剩下了他娘一个人,他娘离开这里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不过,在她风光时,也安排了人手过来把自己的老宅院重新修葺过,格局也扩大了,房子也盖得极结实。半山山庄占地面积不小,宅院外表普通,内里却修建的不错,平时也就七个人在这里守宅子。其实整座山头包括方圆数十里的地盘都是半山山庄的。现在的主人自然就变成了叶子。 附近有些人知道这里有个半山山庄,却不知道它的主人是谁,当然也没有人敢来这里捣乱。因为这里一来是山区,怕有猛兽出没,二来山庄也有高手,是专门看家护院的。一个叫老胡,一个叫老金,二人都很厉害。 并且山庄的人也十分低调,大家安安静静的守着宅子过自己的日子,从不惹事生非。以至于时间一久,大家都忘记了山腰还有一座大宅院,还生活着一群人。 这七个人都是他母亲手下的老人,对他是绝对忠诚的。可是,当年的叶夫人因为种种原因,并没有能给他留下太多的人手及产业,不然他现在也不至于在人手方面这么欠缺。这七个人现在就在这里看守门户和干些洒扫的粗活,和以前一样。 而他只带了约三十个人过来,陈三及陈三的侍从陈立秋二人不算数,(陈立秋前段时间被陈三派回去拿东西了还没回来) 这些人手包括,阿智和马师父,夫子,大夫及他的药童,两名厨子及两个打下手的人,吴管事胡管事,内院还有周妈妈带着两个大侍女春花和秋月及两个二等侍女小兰和小红。她们专门照料叶子的内务,并兼任照顾陈三和马师父及夫子的内务。 阿智和马师父两人身兼数职,阿智还得负责□□能侍候人的小厮,手下也带了两大两小,马师父还得训练一队能护院的人手,手下带着五个青少年男子。所以他们其实也很忙,没什么时间整天东跑西跑。 就算这些人经过了层层选拔和考验,得到了叶子的信任,但叶子和马师父阿智周妈妈四人也明白,这群人当中一定还有人是隐藏着的他人眼线。所以,他绝大多数时间,只让阿智在身边侍候着。而现在他既然想干点事情了,行踪自然就更加得小心了。 如此,叶子就说:“想个办法,给柳家弄两个能干活的人过去帮他们干活。我们也和牛家湾的人打打交道。比如买点菜什么的。” 牛家湾是离半山山庄最近的村庄,要让他们与柳家的来往不显眼,就需要与其他人也一样有来往和多打交道。 ※※※※※※※※※※※※※※※※※※※※ 我昨天居然把章节内容放进存稿箱里后,忘记设定时间了。 发病了 “恩,买菜什么的, 干脆我们自己出面, 正好也能看着点柳家,还能从牛家湾挑几个能用的人出来。”陈三很是同意叶子的想法。 马师父也点了点头, 反正叶子现在是个闲人, 没事四处走走也很正常。牛家湾是个地道的村子, 与他们没联系,也与其他人一样没联系。而半山山庄其实也很缺人手, 别的不说,就是各处侍候的人手都不齐全呢,确实急需从外面弄一批人进来。身家清白, 与任何势力都没有牵扯的人, 是叶子最需要的。不然,他们处在多方人的眼线下, 干什么也不方便, 日子也过得提心吊胆。 “那我们以后就别抄小路了, 大大方方的进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对的,就这样。其实牛家湾人口也不少,再加上他们的世代姻亲, 恐怕这方圆几里的村子, 都与牛家湾有来往呢。”陈三笑道。谈妥了正经事, 他的心情也放松了。这种复杂的姻亲关系, 陈三真是见过太多了, 就比如他们陈家就与好多家族是亲戚关系,在京城里,所谓数得上号的大家族,只怕都互相之间是姻亲呢。 “恩。确实,这样正好,如果牛家湾选不到人,也可以从其他村子选。”马师父也说。郡王府的那些个人,要是有可能,他恨不得全换掉。叶子要做什么事,只能安排外面的人手。幸好他娘还给他留下了这块地盘,不然,现在大家的日子只会更惨。谁愿意整天生活在别人的眼线下,过着战战兢兢的生活,最怕的是,有些人还时刻想要你的小命呢。 还好,皇帝还念了点旧情,也还记得叶子是自己的儿子,给了他相应的体面。但明面上大家不敢动手,私下里小动作可不断。叶子吃亏就吃亏在没有任何外家势力,当年他母亲入宫,也是一个传说。至今还有很多人不清楚,叶妃是什么出身,也不知道这里是叶妃的娘家。 叶子不知道他的皇帝老爹,是对他母亲还有一份内疚之心,才会把这个地方封给他呢?还是因为这里离京城够远够偏,不想看到他,才把这个地方给他的? 可惜的是,他也不可能去问皇帝了,因为他早就认识到皇帝对他们母子的感情也就那么一点儿,他想这也算是皇帝对他的最后一点父子之情了。 有时候,叶子会觉得自己的过去,那些深受父亲宠爱的日子,都是假象。不然,明明知道他母亲是被冤枉的,明明知道他是受害者,却依旧毫不犹豫的把他赶走了,甚至没能为他母亲正名,让她就那样死了。 一想到这些,叶子就希望自己能永远不要记起过去,就当自己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他甚至希望自己在那场变故中,真正死去,也就不会有这么多痛苦了。可是一想到自己这条命,是母亲拿命换回来的,他又只能努力活下去。 “你们说我爹,为什么还留下了半山山庄?”叶子幽幽地问道。 难道他爹真的是忘记了吗?叶妃是他爹微服私访时带回宫的,实打实地受了十几年的宠爱,连带着他这个儿子也跟着受宠。但是叶妃其实十分低调为人也算圆滑,与宫中的后妃并没多大的冲突。再者叶妃没有娘家背景,再受宠,手也伸不到前朝来,况且她也没伸过手,叶妃是最最安份守纪的宫妃,也因为这一点,大家都不约而同的放过了她。 皇帝四十岁多了才有叶子,当时皇长子都已经成亲生了长女,皇帝都是当爷爷的人了。叶子之后,皇帝再也没有子女出生了,而且自叶妃进宫后,皇帝身边也没有再添过新人。所以,宫妃们已经没人吃醋皇帝格外宠爱叶妃了。她们年纪都已经大了,早就过了争宠吃醋的年纪。她们在乎的是,自己的儿女包括自己的娘家及她们自己能得到什么好处。 说白了叶妃母子就是宫中的吉祥物。皇帝要有个红袖添香,全心全意爱他的女人,要享受些普通人的天伦之乐。其他的后妃们,又忙于争权夺利,并不在乎皇帝最爱这个女人。一个对自己没有威胁的人,大家都不会在意她。就算她生了个儿子,儿子还非常受宠也对其他的生了儿子的宫妃没有多大的影响。反正皇帝家大业大,子女太少才不正常呢。皇帝多疼疼这个幺儿,众人也能理解。 况且叶子出生之前,皇帝就已经有了多个子女,成年的已经有了正当差事的儿子都有三个。 皇帝再怎么宠家叶子母子,都不可能让叶子当太子,接这个皇位。所以,叶子与叶妃也都很明白这一点,从不打这个念头。她只希望儿子能当个闲散的富贵王爷。叶子也只想过些自由自在的生活,所以,他和陈三很有共同语言。 叶子的话,陈三和马师父都不知道要说什么,也不敢说什么,谁敢随意评论皇帝啊。 叶子也不指望他们能说出个什么来,又问:“你们说我娘究竟是怎么想的,她留下这个半山山庄又是干什么的?” 大家都不知道叶妃的来历,谁也不了解她是怎么想的,就连叶子也一样。对这个唯一的儿子,她也只在最后的时光,透露过一些事情给叶子,告诉他有这么一处庄子,这里曾经是她生活过的地方。除此之外,她再也没有给儿子留下过什么。 这个庄子,叶子已经仔细的查找了无数遍,找不到一点儿有用的东西,就只是处庄子,他娘没有在这里给他留下一言半语。庄子里的人,也有三年没有接到过叶妃的命令了。他们,对于他这个小主人的到来,非常欣喜。看着他,大家就象看到了前主人一样。同时也接受了叶子这个新主人。 叶子曾经问过他们每一个人有关叶妃的事情,可是没有一个人能告诉叶妃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们只告诉他:“你娘是个非常好非常有本领的人。”他们甚至不知道前主人进宫当了皇帝的妃子。他们也许曾经怀疑过,也许只知道叶子的父亲是个非常尊贵的男人。 得知叶妃的死讯,他们都非常伤心,但却也并不惊讶,是的,一个三年没有联系过的主子,他们早就已经怀疑她死了。 这一切都让叶子感到怪异,他的母亲身世是个迷,行为也成迷。不过,他娘最终还是给他留下了这个安身之处,也算是最后的一点安慰了。 “管那么多干什么,你应该庆幸你还有半山山庄,不然,咱们上哪儿享这份清静啊。”陈三大大咧咧地劝道。 他们都是在来的途中,才知道这里是叶妃的娘家。知道有这个半山山庄的。也正是因为没有人知道,这里才会安全。不然,他们也不敢跟着叶子跑过来。叶子要是出了事,谁也担不起责任。 皇帝虽然抛弃了这个儿子,但要是别人杀了叶子,皇帝不一定会放任不管,搞不好还会把他们这一群人全杀了给叶子陪葬呢。 所以,当时大家都不同意叶子离开大部队,大部队中毕竟还有人是皇帝指派的,但听到说这处有处叶妃留下来的山庄之后,他们才同意的跟着叶子过来修养的。 “哎,我娘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她真是个矛盾的人。”叶子自主自语地低语道。他也知道陈三和马师父不会回答自己的问题。他娘有时候好象看透了一切,什么也不在乎,有时候又把他管得那么紧,逼着他练功夫做学问,巴不得他样样都会。 叶妃极其低调,陈三也是因为是叶子的伴读,才见过叶妃几次。他印象中那个漂亮女人,十分温婉可亲,皇帝在她面前就象普通男人一样,会牵她的手,象普通夫妻一样相处。面对叶子,他们也象普通的父母一样,总之给他的印象就是那才是真正的一家三口。搞的那时候,他还非常羡慕叶子。 可惜的是,世事无常。虽然他并不清楚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叶妃死的悄无声息,皇帝一点儿表示也没有,叶子又几乎是被赶出了京城,都让他清楚的明白,皇帝对叶妃母子两的爱,原来也不过是镜花水月。 其实别说陈三不明白,就是叶子也不明白,皇帝会何性情突然大变。他甚至都记不清楚当时发生了什么,他努力想搞明白,脑子中却一片混乱,越想越乱,越想越头疼。 “叶子,叶子……”陈三焦急的叫唤起来,马师父觉察到不对劲,立马敲了叶子后脖颈一掌,叶子身体一软,昏睡了过去。 “怎么回事?他是又发病了吗?”陈三急得满头大汗,一个劲的叫大夫。 马师父倒是比他沉静,说:“好了,别乱嚷……” 大夫很快就来了,却也只开了两剂安神药,说:“公子刚才是不是又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不是说过,不要让他胡思乱想的吗?” 叶子不喜别人叫他郡王爷,这里的人都叫他公子。 “不过是想起了他娘。”马师父淡淡地说。 大夫张了张嘴,什么话也说不出口,总不能不让孩子想娘吧。叶子的身体,当时在宫中,太医们也已经会过诊了,谁也没有好办法,只说让他多养着。可这头疼的毛病,却是后来离开皇宫才发现的,几次之后,大家也都摸出了规律,只要叶子不想某些事情,就不会发病。叶子知道他医不好,也不许泄漏出去,为了让自己好受一些,也不东想西想,慢慢就没在发作。 马师父和陈三也是大意了,没能及时制止叶子,才让他又发了病。 找佃农 半山山庄发生的事情, 柳玉琴不知道, 还在笑吟吟地招呼阿智吃早饭, 甚至还开玩笑说:“哟, 今天又换了人啊。” 阿智笑道:“陈公子今儿有事,就让我来送些东西。说是要做什么的?” “恩, 他让我帮他做一坛子糖蒜。我家没糖,他就说送一点糖过来。”柳玉琴解释道。 结果,见到阿智拿出来的一堆东西,柳玉琴都不好意思收了。光是糖就一大包,还别提白面什么的, 这么多东西,这不明显是给好处她嘛。 阿智却象知道她要推辞似的, 说:“你要有得闲,做一两样点心吧, 我们公子最近身体又不大好, 味口很差。” 如此, 柳玉琴只好把东西都收下了,虽然她很想问他:“你们怎么知道我还会做点心的?” 既然要做点心给叶子吃, 她也不嫌东西多了。 说起点心, 她自己都有点馋了。在现代毕竟社会水平发达了, 就算穷人也比古代人要好过的多, 起码各类点心饼干什么的, 应有尽有。柳玉琴别的追求没有, 就一心扑在吃的上面, 平时可没亏待过自己,想吃什么就买的。可在这里除了一天三顿饭之外,家里没买过任何零嘴儿,哪来这个闲钱啊。 但太长时间没做过点心类的,而且工具也不齐全,还得好好练练手,也不知道能不能做得成功呢。她心里想着事,一时忘记管小黑了。 小黑不满地冲她直叫唤,非常不满柳玉琴忘记自己了。 柳玉琴回过神来,连忙给小黑盛了一碗肉菜粥,又招呼阿智说:“一起吃点吧。” 阿智出来的急,也不和她客气,坐下来跟着他们喝了一碗肉菜粥。 “你要不是很着急走,就看着我做好了糖蒜带回去存着。放差不多两个月就可以拿出来吃了。”做糖蒜很快,让他看着做也要不了多少时间。柳玉琴想着让阿智帮点忙,挑两担水。她准备浇浇菜园子。 阿智答应了,不止帮她挑了水,又帮着洗大蒜头,切蒜头剥蒜皮,没多大一会儿,一小盆干净白嫩嫩的蒜头就准备好了,柳玉琴让他看着自己撒上盐和糖,就直接装好了坛。 柳玉琴笑吟吟地把坛子递给他,说:“行了,你带回去,放在阴凉处就可以了。只要保持坛子口边沿不缺水就行了。” “这样就完事了。这么容易?”阿智惊讶的问。这真的很简单,他觉得自己看了一遍都会做了,只是撑握了不了糖和盐的用量而已。 “是啊,是很简单。”柳玉琴嘴里笑道,心里却暗道:“虽然简单,但可不是每个人都会弄呢。”以前她不知道教了多少人做泡菜,腌糖蒜什么的,可是能学会的人真不多,并且弄出来的味道还不同,有的人弄的好吃,有的人弄的都不能吃。 最好笑的是,有的人怎么都弄泡菜都泡不酸,还得加白醋。也有的人泡的糖蒜三个月了,还跟生的蒜头一样吃不得。更有的人弄出来的咸菜不仅味道不好还一股子臭味呢。有时候很简单的活,也不一定人人都能做得好。 这就跟乡下人剁辣椒酱一样,以前农村家家户户都差不多时间剁辣椒酱,制豆瓣酱。小时候,她总能在暑假的时候,见到村子里家家户户的主妇在大门口剁辣椒,手法也差不多,但每家腌出来的酱味道就是有很大的区别。 比如她妈妈做出来的酱又香又辣色泽鲜艳,味道格外好,保存的时间也够长。有的人家做出来的酱一股子怪味儿,还有的人家做的酱时间稍长一点就酸了,或者长了白花点,等等。所以,别看这些家家主妇都会的活儿,真做的好吃的也就极少数几个人。 而她就遗传了她妈妈的好手艺,甚至更胜一筹呢。所以,柳玉琴一向不怕别人学,就怕别人学不会。 阿智带着蒜头坛子准备回去了,想了想又说:“不好意思啊,这几天忙,过几时得闲了,我再来帮你干活。” “嗨,你说的什么话。我已经很感谢你们能帮我的忙了。你们忙自己的,我这里活不着急。”柳玉琴连忙说,她只不过有点小贪心,希望别人能帮帮她,不然指望她这个小身板,真干不了多少活。但她可没想过别人正事都不干,专门来帮她。那就不是小贪心了,而是蠢。 不过说到底,她还是蛮好奇叶子他们是干什么的,来去匆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也不知道都是些什么身份?也不知道他们住在哪里?她打算问问瞎公,知道不知道附近有什么大人物,或者说高门大户的富贵人家。实在是原身的见识有限,她长这么大,也就到集镇上去过而已。哪里清楚什么当官的,什么高门大户啊。想要猜都猜不到叶子他们的来历。 阿智走后,柳玉琴依旧带着两个弟弟来果园干活。这地里的活,就跟家务活一样,只要你愿意干,就有干不完的活,你要是眼里没活,就看不到有活需要干。 就比如现在,柳玉琴就觉得地里野草象是永远也锄不完一样。今天锄了明天又长了,放眼看去,到处都需要锄草。越是开出来的荒地就越是这样,就是那年年种的熟地,一季不种庄稼没人打理也一样很快就长满了野草,跟一块荒地没两样。 柳玉琴一边把铺在地上的淤泥混和上原先的泥土,一边锄掉手边的野草。 柳吉扯了一把草,瞪着眼睛骂道:“草好讨厌,天天都长啊。”他都不记得自己扯过多少遍了,反正只要来地里,他们兄弟两个多半就是在扯草。柳祥也一样,苦着小脸,跟着哥姐后面忙活着,毕竟还是小孩子,天天干活也觉得烦燥。 “要是庄稼也象野草这样想怎么长就怎么长,就好了。”柳玉琴边锄草边附和两个弟弟的话。 可现实就是,如果他们不管这里的野草,这些野草很快就会把他们种的高粱大豆甚至果树苗子给淹没了。而庄稼永远也长不过野草。 姐弟三人努力干着活,在烈阳下很快就又累又渴了。 柳玉琴实在是累了,看着这无穷无尽的活儿,发狠道:“看样子,还是得找两个人回来干活才行。” 这样下去,就靠她这小身板,就算是累死,也干不完这些活。日子还长着呢,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反正手头上也不是穷得一个子也没有。她打算动用一点老本,去弄一户佃农回来帮着她干活。只是她现在年纪小,瞎公他们也只是柳家的下人,再弄一户佃农,风险也不小。她怕就怕奴大欺主,弄来的佃农不服管。 可是没人干活,就靠陈三他们偶尔来帮个忙,也不是个长久之计,还是得有自己的人手才行。想来想去,柳玉琴决定还是请人。 傍晚,柳玉琴把这个想法和瞎公说了,瞎公沉吟了好一会儿,才说:“也不是不行,就是果园那边现在的活儿也不多,我建议大姑娘还是再过两年,等果园那边稍微成气候了,才弄人回来更好。” 他的意思很明白,就是现在请人不划算,并且也请不起。他当然知道柳玉琴手中还有点家底,可他怕柳玉琴年纪太小,把这点子家底折腾光了。到时候,别说柳吉柳祥要读书了,光是吃饭都会成问题。毕竟他们现在年纪还小,吃的不多,省着点,慢慢过日子不是问题。不然,等再过三五年,三个人饭量大了,光是嚼用起码得比现在翻倍。总共就这么几亩地,再多养几口人,怎么养得起? 柳玉琴先前也是这种想法,可现实却不容她再熬下去了,她怕自己累坏了。身体才是大事情呢,在任何年代,没个好身体,一切都白谈。她是来过日子的,可不是来受苦受累的。 可要怎么说服瞎公呢?柳玉琴很清楚瞎公是真的在为他们着想,可是她真的不想再这样累下去了。现在还只是开始呢,往后活儿会更多。她不觉得自己能承受得了。 她只得说:“我本也是想着,自己累点,先把果园养出来再说的。可是你看看,我带着他们两,三个人天天在这里干活,一天下来累死累活的,也干不了多少活。再这样下去,只怕活没干好,我就先累倒了。”说完,她还故意反手捶打了几下自己的腰,显示出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来。 瞎公脸上果然露出了不忍,连忙说:“你以后少干点,我们多干点。”他现在才发现,自己把柳玉琴当成大人看,也太过了,她再怎么象个大人,还只是个孩子啊。孩子的身板,确实干不了多少活儿,这段日子来,柳玉琴也确实太累了,他都不忍心看着她这样下去。 “不行,你们已经很多活要干了,哪里还有多少空闲时间来这边干。累坏了你们,正经田都没人种了呢。岂不是还去了多的。”柳玉琴连忙反对。 瞎公这下没话好说了,他自己有多忙有多累,他比柳玉琴更加清楚。他们一家三口,已经比牛家湾的农户们干的活多了不少,再增加也真受不了。不然,他也不会平时不怎么管果园这边。实在是抽不出时间,也没有那么精力来管啊。 见瞎公这个样子,柳玉琴心知他有些同意,连忙又说:“也不急这一时半刻的,我们慢慢打听,遇上合适的再说。果园这边今年也没指望有多少收成。” 她很明白,现在手头不宽松,佃农也不好找。人家肯来,总得先让人家有饭吃有地方住才行。光是这两项开支,她最起码得先掏二两银子出来,总得给人家盖处住的地方吧,总得先提供米粮给人家吃吧。就是盖两间泥草房子,买两百斤粗粮,也得花银子啊。 瞎公点点头,说:“也行,慢慢打听吧。这佃农也不是那么好找的。既然人勤快肯干活的,又要品性好的。不然也是给自己招祸回来。” 这事就说到这里了,两人总算达成了共识。 ※※※※※※※※※※※※※※※※※※※※ 今天狂风暴雨啊,天气陡然就转凉爽了。 打交道 却说阿智回来半山山庄, 才知道叶子又发病了。 “怎么回事?”他着急地问道。叶子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发过病了, 身体也变好了很多, 怎的突然又来了。 “又想起了他娘。”陈三叹了口气, 把今天他们商量的事情和他简单的说了一遍。 阿智点点头,说:“这是好事啊,公子怎的又发了病呢?” “他娘就是他的心结。这也是没办法的。我们现在就是要让他多点事情干, 别再想过去的事情了。”马师父说。人一忙碌起来,哪里还有时间想东想西的啊。 “就是。等他再养几天,咱们就去牛家湾走走,顺道也去柳家看看。”陈三又说。 阿智点了点头,没再多说。叶妃是个神奇的人, 他也不了解她。他跟着叶子的时间不短了, 但以前的他只是在暗中,并不会与叶妃打交道,况且叶妃是宫妃, 他还得避嫌。只是,他很有点搞不明白皇帝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你要说皇帝完全不顾叶子了吧, 也不尽然,毕竟还给他封了个郡王爷,还有封地,虽然封地不大离京城还远, 但这也是实打实的好处。再者, 叶妃之事低调的简直出乎大家的意外, 皇帝什么话也没有说, 直接就悄无声息安葬了叶妃,甚至连个象样的葬礼都没有。 你要说皇帝对叶妃母子二人好吧,也不对。叶子还小突然间丧了母,并且身体不好,本该得到更好的照顾,但皇帝居然就这样把他赶出了京城。并且叶妃母子两人身边原先那些得用的人手,也几乎在一夜之间全部消失了。叶妃是他深爱过的女人,死了也就死了,皇帝该怎样还是怎样。叶子是皇帝曾经最疼爱的小儿子,也不过尔尔。 这些都象谜团一样,令大家想不通。不止他们想不通,皇室人员也好,大臣们也好,都想不通,当然了也没那个人敢去问皇帝为什么。 叶妃本身就是个谜,这一死,越发有来无踪去无影的感觉。但她却给儿子留下了这么个神奇的地方。在这里,叶子得到了很好的修养,不止身体养好很多,精神也放松了很多,人变得正常了。但是在大家看来,叶妃能给儿子留下这个地盘,理应当也能给他留下不少人手和资产,但却又不是这么回事。 半山山庄的人,看上去就是最普通的乡户人家,他们过着深居简出的生活,除了必要的生活用品必需出去买之外,他们平时都是自己种地养活自己。山庄附近开了几亩良田,他们自己种粮食种菜养鸡养猪,日子基本自给自足。当然了,叶妃给他们的银子,足够他们过日子。只是他们自己闲不住才会种田的。 叶妃也没有给这些人安排什么任务,他们唯一的任务就是在这里守着,就好象这里有什么金山银山一样。可惜的是,这段日子,他和马师父已经把这附近逛了个遍,实在没看出来,这里有什么宝贝。这种偏远山区,基本就是荒无人烟的。除了盛产一些山货之外,他不知道这里还有什么好处。 就算说是给叶子留下了一处行宫,让他偶尔来游山玩水,也都不是好选择。毕竟这里偏远,来一次可不容易。而且皇帝的天下这么大,有的是好地方。哪里又不比这里强呢。 最后,他只能说,半山山庄也许只是叶妃对自己生活过的地方的一个念想。而皇帝的心思,他这等小人物也猜不透。 过了几日,阿智,陈三和叶子三人果然大摇大摆的进了牛家湾。 难得见到外人来村里,还一副富贵的样子,牛家湾的孩子们老人们都不约而同的围观了他们。但却不太敢接近他们。虽然陈三他们三人穿的都比较低调,但和这村里一人一身破烂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更何况,这三人周身的气派也不凡啊。 陈三看着这些比乞丐也强不了两分的乡民们,给自己做了翻心理建设,才笑嘻嘻的冲大家说:“我们是那边山上的,有人知道吗?”说着他掏出一把糖果来,分给孩子们吃。 牛家湾的人比柳家人要穷得多,衣着打扮自然就差了很远。陈三他们平时见到柳家人和瞎公一家三口,都衣着整洁,人也打理得干干净净,给他们的感觉很好。可这些人呢,不论是老的还是小的,衣服破烂真不算什么,主要是每人都显得脏兮兮的。 小孩子们更是有拖着两挂长鼻涕的,甚至尿了一身也没人管,个个脸上黑乎乎的,手一伸出来,那指甲缝里都是黑的,外形已经很是令他们不习惯,偏偏身上还有一股子味道,把他们熏得慌。老人们一张嘴就是一口烂牙,甚至有股子口臭,那枯爪子一样的手伸出来,也不比孩子们的干净多少。 阿智都不敢让叶子走近人群,而是远远的站在一边。而大家也不敢接近他俩,只敢和陈三说话。 这里的房子,全是低矮的泥草房子,黑乎乎的,鸡鸭出出进进的,地面上到处是鸡屎,也让陈三他们直皱眉头。 几个老人一点儿也不奇怪,那边山上有人,他们都知道,点点头,有个胆大的老人还说:“少见你们下山啊。是来买东西的吗?” “是啊。我们少爷身体不好,味口也不好,偏生又好一口新鲜菜,就下来买了。你们要是有新鲜的瓜果蔬菜,都可以拿出来,我们挑好了,每日都可以来村里买。”陈三一本正经的说。 叶子依旧是主子打扮,陈三把自己打扮成了个小厮,阿智就象是个护卫的样子。 村里人一听,立马各自回家,谁不想多赚点,现在又正是蔬菜最多的时节,家家都不缺菜吃。甚至也有些人家里种了甜瓜之类的,本也是准备拿出去卖的,现有人上门来买岂不是更好。 很快的,各家各户就拿了些新鲜的菜过来了。 陈三看着堆在面前的辣椒茄子豆角等物,还一副很在行的样子,挑了挑,指出几家品相不好的说:“这样的就不行了。咱们少爷可是吃惯了好的人,这种哪能给他吃呢。给下人吃,还差不多。” 又指出几家品相格外好的,说:“这样的才对嘛。” 如此,他倒是很快就和村民们决定好了,什么样的菜是合格品,价格自然也很快就说妥当了。价格他们已经事先打听好了,就和市场上的差不多,稍微便宜一文半文的,他们要的多,而且还是自己安排人来拿,村里人都很高兴。 然后,陈三又拿了一串钱,问:“村里,哪家格外干净,弄的饭菜也可口?”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都一致指着远处的柳玉琴家说:“咱们村,要说最好的,就是柳家了。他们家的房子是砖瓦房,又大又干净,不象咱们这泥草房子。就是他们家,没大人,但柳大姑娘操持家务,煮饭做菜还不错。” 村里基本都是泥草房子,家里又养着鸡啊猪啊什么的,孩子又多,一家老小几代人挤在一起,一点儿看相也没了,实在招待不了贵客。所以眼见着钱他们也不敢赚,怕得罪了陈三,反倒不美。何况陈三已经明说了,要干净,饭菜要可口。他们也做不到。 再者,他们都是正宗的乡下穷人,没见过什么世面,和陈三说话都战战兢兢,叶子冷着一张脸,阿智又象个杀神似的,众人哪里敢近他们的身啊,更别提还招待他们吃饭了。而且家家户户都穷,虽然招待贵人吃饭能赚到银子,但家里根本就没什么东西能招待人家的,干脆就把这尊大神往外推。 反正柳家是高屋大户,平常吃喝的可比大家好多了,总能找出点细粮来招待客人,再者柳家又只是三个孩子,贵人就是要发怒,也不好对孩子发作。 “哦,那来个人带路,我们去柳家看看。” 陈三装着很高兴的样子,让人带路往柳家来了。 巧的是,瞎公正好路过,自然被人拉住了,“瞎公,瞎公,这几位贵客,想要在村里吃饭。我们这里家家户户都又脏又乱的,也没什么好东西,如何能招待贵客。你带去柳家吧。” 陈三早就冲着瞎公使眼色了,瞎公一副不认识他们的样子,为难的对众人说:“不行不行,大姑娘做菜是不错,可也没招待过贵客啊,再说了她还是个孩子呢。” 众人七嘴八舌的,反正非得说服瞎公带着陈三他们上柳家去,整个牛家湾最富裕的就是柳家,就算柳家只剩下三个孩子了,他们也知道,柳家依旧是最富裕的。何况柳大姑娘的能干可是出了名的,哪家哪户不知道柳玉琴小小年纪就操持家务,是家里的顶梁柱啊。就是她奶奶和她娘都死了,她依旧能一个人带着两个弟弟过日子。虽然柳玉琴极少与村里的人打交道,但这些事情,却人人都知道。 这根本就不需要人传,大家也都有眼能看,柳奶奶以前带着柳玉琴出门采买什么的,大家都亲眼见过,何况很多时候,大家还会搭他们家的牛车一起上集镇呢。柳玉琴还以为村里人都不怎么了解她,其实呢,在大家眼里,她可是个能干人呢。 再说了,村里的十岁大的女孩子,也都是当大人在使唤了,家里家外的活都没少干。哪个还不会煮饭,操持家务啊。村里人根本就不觉得柳玉琴不能招待贵人。 众人说行,瞎公一个劲的推脱。有人就在瞎公耳边低声说:“让柳大姑娘好生招待贵人,贵人们满意了,还能少了打赏啊。和贵人们搞好关系,以后村里也能沾点光啊。咱们村,这是多了一条活路哟。” 这话就是说,你不仅要带贵人们去,还得招待好他们,给村里子带点好处来。 最后还是陈三说:“行了,行了,我们也不挑什么,只要弄得干净就行了,我们就当是见识一个乡野农户家的生活了。”说着拿了一小块银子给瞎公。 众人虽然眼热银子,却也知道自己难得赚到这块银子,反倒没放在心上,只要瞎公把人带到柳家去了,好象柳玉琴一定能把贵人们招待好,到时候整个村子就能跟着沾点光了。 瞎公拿了银子,一副勉为其难的带着他们三人往柳家走,边走还边嘀咕着,让陈三他们有什么事要多担待一下,柳家只有三个孩子什么的话,其实心里却又是惊讶又是好笑,不知道陈三他们搞什么鬼。 众人高兴地看着他们走远了,才乐呵呵的回家去摘菜,准备收钱了。陈三刚才已经说了:“我们吃过饭,回去时,就来拿菜,一手交菜一手交钱。” 快到柳家时,陈三才说:“以前我们都是抄近路过来的,村里人不知道我们早就认识你们了。” 瞎公这才明白了他的意思,点了点头,说:“原来这样啊。” 瞎公很为陈三考虑的周道而高兴,要是村里人知道他们早就认识陈三他们,还关系好,肯定会有所求的。而柳家没有长辈,他自己又身份所限,还是要跟村里人打好关系才行。 再者这几年下来,他也看得出来村子里的人,还都是老实本份的。就是太穷,可是人越是穷,利益越要公平,不然,很容易出事。陈三这样做,显然也考虑到了这一点,不让柳家成为靶子。 ※※※※※※※※※※※※※※※※※※※※ 雨一下,就不停了。 忙又乱 柳玉琴因为昨儿已经想着要请人来干活了, 今天自己就懈怠了,根本就没去果园干活, 只在菜园子里忙活。她想着要真的很快就请人过来了,多种些菜也能让人生活过的好点。别的不能提供多好,菜总可以随便让人吃, 她干脆就又多种了一块白菜萝卜。 见到陈三他们一群,柳玉琴还来不及说话, 瞎公就先说:“他们从村里来的, 说是要来吃饭。” 柳玉琴微怔, 都不知道他们这样做是什么意思, 陈三冲做了个鬼脸,说:“其实我们住的地方离这里也不远, 就在那边的半山腰上。” “哦。蛮近吗?”柳玉琴还是没反应过来。 叶子忍不住嘴角微勾, 他一直认为柳玉琴是个非常聪明且精明的人,没想到陈三把话说得这么明白了,反倒把她搞迷糊了。 瞎公连忙说:“村里人不知道咱们和他们已经很熟了。村里人是第一回见到他们。” 柳玉琴这回脑子才转过了弯,笑道:“这么说,是要假装我们也是第一回见面吗?” “对了。嘿嘿,我们这样做, 也是怕引来不必要的麻烦。”陈三呵呵干笑几声, 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柳玉琴这下子立马明白了他们的意思,笑着点了点头。 叶子又简单给她解释了几句, 告诉她他们就住在半山山庄, 离牛家湾不远。平日里他们过来柳家时, 就是抄小路过来的,没去过村里了,现在因为山庄里蔬菜不够,决定到村里子来采买一些。 柳玉琴根本就不知道半山山庄,瞎公也不知道,陈三又告诉他们:“其实你们村里有些人是知道我们那个地方的。就是以前庄子里人少出来而已。时间长了,大家就忘记了。” 叶子接过他的话,说:“以前没和你们说,是不想给你们惹来麻烦。” 柳玉琴装着不是很懂,笑着摇了摇头,只是私下里找机会又叮嘱两个弟弟不要告诉外人,自己家和陈三他们以前就认识这些事情。其实两个孩子年纪小,也没接触过村子里的孩子,基本上也没机会和别人说起这些事情。 “这么说,你们以后会经常过来了?”柳玉琴又问。 “恩,我们那边其实还缺些人手,也是借买菜的机会,准备在村子里挑几个合适的人使使。”叶子挑明了自己的打算。 “这样啊。原来也是缺人手,其实我家也缺人手干活,我还在想去弄一户佃农回来帮我呢。”柳玉琴笑了笑,顺口说了自己的打算。 叶子心一跳,连忙问:“你要找什么佃农?”本来他还在想找个什么借口,安排人到柳家这边来,没想到这么巧,柳玉琴正在找佃农。 “有两个青壮劳动力差不多吧。其实最好是一家人,有老有小最好。我们那果园,光靠我们姐弟,是搞不成的。瞎公他们本身又忙,没那么多时间去帮忙,我就想着找户佃农,慢慢干。”柳玉琴答。 为什么说有老有小最好呢,要是光两个青壮年,她还不放心,有老有小的一大家子,才是真稳定最安全的组合。为了孩子为了老人,一般人都不会太折腾的。只要答应过来了,就会好好的干活,不会东想西想。这样她方便管理。她可不想花了银子,还凭白给自己增加麻烦。 “早该这样了。你们这么小哪里能干这么多重活啊。能请得起佃农,早就该请了。今天先让陈三和阿智帮你干点吧。我们反正有时间也是闲着。”叶子非常赞同的说。 “那我就不客气了。”柳玉琴笑道。 于是,陈三和阿智去干苦力,柳玉琴自己和叶子留在家里,准备做饭。 因为要招待他们三人,瞎公特意没出去干活,而是拿了鱼网出去打鱼,给他们加菜。 “听说你身体味口不太好,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柳玉琴问。她带着叶子在菜园子里摘菜,家里也就剩下一块咸肉了,再算上鱼,总共也就能做两道大菜,还搞得她比较为难不知道该做什么菜来招待叶子了。 叶子饶有兴趣的跟着她在菜园子里东瞧瞧西瞧瞧,象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一样,十分新奇。看到那一个个绿红交加的辣椒,他忍不住伸出手去摸了摘了两个,再看到那一个个肥嫩可爱的茄子,又忍不住问道:“这就是上次吃的茄子吗?” 柳玉琴看他脸上难得露出的天真神情,暗笑道,这家伙总算有点少年的天真模样了,平时叶子总是一本正经的板着脸,弄得她都觉得这家伙不太好接近,所以她与陈三关系要好得多。 嘴里却说:“是啊,你自己在菜园子里选吧,想吃什么我今天就做什么?” 叶子脸上的表情就更加灵动了,甚至有些欣喜,在菜园子里转了个遍,顺便也认识了这里所有的菜。 摘完了菜,在出去的时候,他一时没注意脚踢到了一个表面已经发黄的老南瓜。老南瓜皮又厚又硬,整体非常结实,他这一踢,只觉得脚尖都有点发麻,连忙低头,还以为是踢到了石头,不过他不认识老南瓜,还不由自主的用手摸了摸,好奇地问:“这是什么?能吃吗?” “这是南瓜啊,这个已经长老了。”柳玉琴笑道,说着又指着大片绿叶南瓜叶子下面遮住的一些小嫩南瓜,和半老的南瓜,告诉他南瓜长老的过程。 叶子听得津津有味,末了还说:“没想到南瓜长大长老后,完全就变了样了。这么小点儿的小南瓜居然能长成这么大的个头来。” “是的,小南瓜也能炒来当菜吃,老南瓜也一样能吃,不过味道就完全不同了。老南瓜很甜的,能煮粥,还能当主食来吃。嫩南瓜就只能当菜吃了,半老不嫩的南瓜还不能吃呢。”柳玉琴又给他科谱了一通南瓜的知识,见他还好奇的盯着这些南瓜,干脆又说:“我今天弄两道南瓜让你尝尝,嫩南瓜与老南瓜有什么区别。” “行啊。我也想尝尝。”叶子也跟着笑了。 于是,柳玉琴又摘了一个小嫩南瓜,把这个最先成熟的老南瓜也摘了。 老南瓜起码也得有七八斤重,叶子帮她抱着往屋里走,边走还边说:“这么大,一顿吃不完,岂不是浪费了。” “不会的,吃一半留一半明天再吃了,没这么容易坏的。”柳玉琴笑道。老南瓜都是可以切成几份,分两天吃是不会坏的,就是切口要保持干爽,小心存放在阴凉处就行了。 回到灶房,柳玉琴第一个干的活就是把老南瓜分成了两半,切开的老南瓜果肉已经完全变黄带红了,带着股南瓜特有的香甜味道。 叶子好奇地看着,柳玉琴笑着把另一半刀口部分直接扣在干净的地面上,说:“你看,这样放着,明天再吃不会坏的。只要不削掉皮,存放一两天是没事的,只是吃的时候,再把刀口这部分切掉一些就行了。” 说着,她又把南瓜里面的籽挖出来,又说:“南瓜籽也可以吃,这是第一个老南瓜,我得把这些籽留下来当种子。下次再吃南瓜,我就炒点南瓜籽给你们尝尝。” 叶子好奇地捡起一颗南瓜籽,说:“原来南瓜的种子就是这样的啊。” 柳玉琴笑了笑,把南瓜籽放在一个盘子里,让他放在太阳下晒着,自己开始削南瓜皮。南瓜皮极硬,很不好削,她很用力的双手握着刀,慢慢往下切,才切下了一大块厚薄适宜的南瓜皮。 叶子自告奋勇的表示要帮她削南瓜皮,柳玉琴把刀递给他说:“你小心点,别削着手了,南瓜皮很硬很厚,不好削呢。” 叶子心想削个皮还能有多难啊,结果很快就被打脸了。他一刀下去,南瓜表面居然有点滑,刀直接往下滑走了,根本就没有削掉皮。第二刀他就特意多用了两成力,这下虽然削下了一块皮,可是却也连果肉一起削了厚厚一块。 叶子脸红了,不好意思地说:“哎哟,没想到削个南瓜皮,我都搞不好。” “没事,你慢慢弄。南瓜皮本来就不好削。”柳玉琴强忍着笑鼓励了他两句。 柳玉琴走开后,叶子开始与南瓜皮奋斗起来,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最终连手心都起了两个泡,才算是把半个南瓜皮给削得差不多干净了。地上的南瓜皮却是大一块小一块,厚一块薄一块的,当然了南瓜也被他削得坑坑洼洼了。最搞笑的是,南瓜并不是整片都光滑的,中间那些凹进去的缝隙里的南瓜皮,他还没办法弄干净,只得求助柳玉琴。 柳玉琴接过南瓜,把刀口对着缝隙切下去,熟练地把缝隙里的皮给挖了出来,没多大一会儿,整个南瓜的皮就给全部挖掉了。看上去,她一点儿力气也没有费。 叶子瞪大眼睛,脸再一次红了,感叹道:“哎,我居然连个南瓜皮都削不干净。”他的手现在可疼了,手心不止有两个泡,双手还因为用力不得当又酸又软呢,他觉得削个南瓜皮,简直比他练字,练剑都累。 “这算什么大事,你再多削两次南瓜就会了。”柳玉琴笑道。说实话,她自己都不喜欢削南瓜皮,叶子这种富贵出身,从来没干过这种活的人,削得好才不正常呢。 俩人正说着话,瞎公回来了,提着两条约四五斤的大草鱼,远远的就叫道:“大姑娘,得了两条大鱼呢。” “哎哟,你们有口福了。”柳玉琴笑着迎了出去。 瞎公把鱼放下,又匆匆走了。他是赶着把这两条大鱼送回来让柳玉琴煮的,连鱼网和其他的鱼都没收拾好,就先回来了。 柳玉琴看着两条大鱼,眼睛一转,说:“走,帮我拿着鱼,我们直接去池塘边收拾鱼。”她可不想在家里杀鱼,弄得一阵子味道,并且天气热了,又有苍蝇什么的,很快就会寻着血腥气过来。 叶子伸手就去抓鱼,但那鱼刚离水还是活的,力气可不小,再加又滑,叶子哪里捉得住。就算捉住了,也不好拿,很快就掉了,可把他忙活得不行。 看到他这个手忙脚乱的样子,柳玉琴忍着笑,拿了篮子过来让他装进来。叶子好不容易才把两条鱼给捉进篮子里了,提着鱼跟着柳玉琴往池塘边去。 那鱼还一个劲地在篮子里翻滚,弄得他又紧张又小心,象提着个炸药包似的小心呵护着。看着他这个样子,柳玉琴简直快要笑死了,却还得忍着不好意思当着他的面笑出声来。 这个时候的叶子早跟平时那个冷冰冰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人有了活力,表情也很丰富,柳玉琴看着他,心道:“现在才接了地气嘛。”不然好好一个美少年,每次见面总是端着,老是让她有种莫名的压力,并且总觉得他象是在云端上一样,让她在他面前不由自主得严肃起来,一点儿也不好玩。 ※※※※※※※※※※※※※※※※※※※※ 同们学,有人爱吃南瓜粥吗? 菜刀功 叶子小心翼翼地提着篮子, 保持着十分僵硬的姿式, 好不容易走到了池塘边。这边是柳家和哑婆家平时洗刷用水的地方, 水面很干净也很宽阔, 还搭了干净整洁的石块。 柳玉琴这才接过叶子手中的篮子。扔掉了这个□□包,叶子不露痕迹的小幅度活动着已经麻木的身体,眼神却一直盯着柳玉琴, 生怕她瞧出自己的狼狈。结果柳玉琴放下篮子,直接捉起一条鱼往那石块上用力一甩,鱼头着地,蹦跳了几下,地上留下一点血迹, 就一动不动了。这动作又干脆又利落, 看得叶子一愣一愣的。 早知道,他就用力先把鱼搞死嘛。哪里用得着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这会儿他不止手酸, 连半个身子都因为与鱼作斗争而麻木了。活动了好一会儿,他才感觉到缓过来。 柳玉琴只顾着忙活, 也没有发现叶子正在努力吐了个大槽。 只见她一手用力按着鱼身,一手拿着刀,用刀背从鱼尾开始,逆着鱼鳞往上刮鱼鳞, 刀往上用力, 很快的一大片一大片的鱼鳞就掉了下来, 遍布在她的手上, 刀上和地上。叶子看得目不转睛,实在没想到刮个鱼鳞还能看出个花样来,搞了半天杀鱼原来也是个技术活。 “想不想试试。”柳玉琴一抬头就看到叶子的表情,连忙笑问道。她今天是成了心想把叶子从云端上拉下来,让他多接接地气。 叶子内心其实是拒绝的,但柳玉琴这么说了,他又不好意思说自己不想干,只得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接过了她的活儿,却还先打了个补丁,说:“我没弄过呢,不知道搞不搞得好。” “怕什么,凡事总有第一次嘛。”柳玉琴忍着笑,鼓动着。 然后,在柳玉琴的指示下,叶子把鱼翻了个面,开始处理另一面的鱼鳞。显而易见的,他干这个活,非常非常不容易。那鱼鳞在柳玉琴手下,一点儿也不费事,就全部被弄下来了。可在他手下,半天没弄下两片鱼鳞还不说,他还觉得自己怎么使劲都不对头。一边手上又滑又腻,一边手上又使不对劲,忙得他满头大汗,简直比刚才削南瓜皮更加狼狈。 偏生柳玉琴还指点了两句就不管他了,他自己努力了半天也不得法,只急得恨不能把鱼一把扔掉就走。 柳玉琴跑去水边洗了手,又拿了个干净盘子过来,才发现叶子手下的鱼,鱼鳞还没弄掉一半。而原来象个仙人似的叶子,已经急得满脸通红,神情狼狈之极,连忙说:“还是我来吧。” 叶子这会儿反倒与鱼较上劲了,说:“我再试试,你看着我那里不对。” 柳玉琴连忙接过他的刀,说:“你看着,你用力的方式不对,要这样才行。” 如此几翻之后,叶子确实能去鱼鳞了,可是杀鱼这个活儿,他不敢干,柳玉琴也不敢让他干,又怕他弄破手,又怕她弄破了鱼胆。鱼胆要是破在鱼肚子里了,鱼肉就会变苦,不好吃了。 所以,叶子就眼睁睁地看着柳玉琴,一手按着鱼头,一手拿着刀,沿着鱼肚子用力划下去,吃吃的剖开肉的声音中,鱼被开膛破腹了,鲜血流了出来,弄得她满手都是。柳玉琴满不在乎地用刀把鱼的内脏挖出来,露出那颗绿色大大的鱼胆,又冲他说:“这就是鱼胆,不能弄破,会苦的。” 叶子好奇地捡起鱼胆,仔细观察了一下,又被柳玉琴接下来的动作给吸引了。 柳玉琴正在把鱼内脏里能吃的鱼油,鱼鳔,鱼肠子等物清理出来,放在一边的大碗里。 “这些都是有用的吗?”叶子连忙问。 “对啊,都是能吃的。”柳玉琴一边说着话,手下动作可不慢,很快就把两条大鱼给处理干净了,砍下鱼头,剁下鱼尾,剔掉了鱼的背脊骨,然后又说:“帮个忙,把这些洗干净,放在篮子里。” 叶子只得认命的与她并排蹲在水边,认真的清理鱼肉。 “今天想吃怎样做的鱼?”柳玉琴边洗边问。 叶子在见识了她血腥的杀鱼动作之后,本已经没什么味口了,可听她这么一问,肚子居然感觉到饿了。那又酸又鲜的鱼汤味儿直往喉咙里涌,连忙说:“想吃那个酸辣水煮鱼片。” “好,回去再片鱼片。正好前两天发的豆芽菜差不多可以吃了。”柳玉琴爽快地同意了,实在是因为她自己也想吃这道菜。 两人边干着活儿,边说着闲话,关系瞬间又拉近了不少。叶子已然在她面前连出了两个丑,这会子也放开了,说话做事都不象以前那样端着了。 做这顿饭,叶子全程打下手,柳玉琴也很有耐心地教他,比如如何烧火,灶里的火该大的时候要大,该小的时候要小。又比如让他帮着拍两颗蒜泥,切一把葱花等等。 反正叶子今天跟着柳玉琴忙活得欣喜又惊讶。并且他全程见证了柳玉琴那漂亮的刀工,就是在片鱼片的时候,鱼片要片得薄厚适中,一般人可真弄不来。 叶子见她下刀如飞,那鱼片一片一片的很快就铺盖了一盘子,脑子里突然想起了马师父所说的菜刀功,话也脱口而出:“想不想练功夫?” “什么功夫?”柳玉琴激动地问。 打小读着某两位大师的武侠小说长大,柳玉琴心目中那些美女侠客的印象十分深。更曾经做梦自己有朝一日,也能有个什么奇遇,能打通任督二脉,当个武艺高强的从侠女。可那时候她很明白,自己这是在做梦,却没曾想到,现在这个机会居然摆在了自己面前。 叶子被她这兴奋激动的样子搞得后退一步,生怕她手中挥舞的菜刀不小心伤到了自己,连忙说:“我看你刀功这么好,马师父又会一个菜刀功,就想着不如让他教你两招。” “真的吗?太好了。我要学,我一定要学。”这下子,柳玉琴更加激动了,只恨不得立马就变成大侠。 “行啊。改天,马师父有空过来,就让他教你。”叶子同意了,心里却在想,她果然不挑剔,宁愿学菜刀功。 其实这会儿,他已经有些后悔自己嘴快说到菜刀功了,那天他还和陈三吐槽了半天,这个什么狗屁的菜刀功呢。再一想,柳玉琴眼下已经如此厉害了,再学会了菜刀功,不知道该得多厉害,要是因为这样以后嫁不出,可不是自己的罪过。一时间,心里简直乱成一片,想了一大堆有的没的。 柳玉琴却沉浸在可以学功夫的兴奋中,根本就顾不上他了。好在,她兴奋虽然是兴奋,做菜却也没担误。 锅里下米煮开,捞出部分半熟的米粒,然后再加入切成大块的南瓜小火煮着。这个活儿她交给了叶子,只需要看着火,不把锅里煮干煮糊就行了,并且告诉他:“南瓜粥很甜的。今天让你自己煮这个粥,改天你可以指点你家的厨子做。” 叶子果然非常感兴趣,学得极认真。 等到锅里粥变浓稠了,老南瓜的香甜味早就传出老远了。柳玉琴这才开始做菜。 家里也就剩下一块咸肉了,柳玉琴直接弄了个咸肉青椒炒肉片,整个的青椒去籽后,扔进锅里煎,这是虎皮青椒的作法,再加上切成薄片的五花肉,滋拉滋拉的在锅里炒着,很快就闻到了香味。 这道菜咸鲜香辣,极适宜下饭。现好刚才摘的都是嫩青椒,并不那么辣。不然这辣椒一下锅,就得把叶子熏出去。 叶子闻着香味儿,口水都差点流出来。几天没什么味口的肠子肚子就象突然间舒醒了一样。 接下来,柳玉琴又弄了油淋茄子、丝瓜炒鸡蛋、凉拌黄瓜、青炒小白菜,最后就是水煮鱼片了。 这次有新鲜出炉的嫩黄豆芽菜,整个水煮鱼片就更加完美了,最后这道菜出锅,陈三他们也都回来了。 一个二个象是狗鼻子似的,回来的时间恰恰好。柳玉琴笑着招呼大家先坐下来,然后和叶子把菜一道一道往桌上端。 看着南瓜粥这个色泽,陈三居然不敢认了,“这是什么粥?” “呵呵,这回考倒你了吧。”叶子得意地笑道。 “你得什么意,又不是你做的。”陈□□口相讥。 叶子更加得意了,笑道:“今天我帮着做饭了。这个粥基本算是我煮的。” 陈三才不相信呢,还说:“你能干什么,只怕连刀都不会拿呢,还基本算是你煮的,你怕不是往灶里扔了两根柴吧?” “这可是你小瞧他了。这道南瓜粥就是他煮的。南瓜也是他削皮的。”柳玉琴极是给叶子面子,大力表扬道。 “哟,真没想到啊。”陈三侧目,阿智更是愣住了,两人均没想到叶子还真能动手下厨了。 “是吧,没想到的还更多了,他今天还杀了鱼。”柳玉琴又来了一句,成功的让阿智和陈三都惊呆了,两个不敢相信的看着叶子,实在无法想象他是如何干这种粗活的。 叶子却觉得,今天真是大有收获。他觉得今天柳玉琴让他真正体会到了术业有专攻这句话的意思。同时也让他体会到做饭的乐趣,看着一道道美味的菜端上桌来,他有种特别的满足感。这是以前重来没想过的事情,他不知道自己有朝一日还可以下厨。 可是不得不说,柳玉琴身上有股子格外吸引他的力量,做这些事,他都心甘情愿,觉得既然新鲜又有趣。当然了,别人可不敢指使他下厨房给自己打下手。 大家更没有想到的是,叶子往后还真成了一个神秘的大厨。 ※※※※※※※※※※※※※※※※※※※※ 本人觉得会做饭的男人最帅。 拉个勾 因为叶子帮忙做的饭菜, 陈三和阿智都抱有极大的热情, 以视死如归般的表情一一品尝了,特别是基本算是叶子自己完成的南瓜粥, 更是获得了大家的极高赞赏。 “很好吃啊。没想到叶子还会煮粥了。啧啧啧,实在想不到啊。”陈三用终于见到了儿子长大的老父亲般的口吻感慨道。 阿智也连连点头,大口大口喝着南瓜粥, 一连喝了两大碗,好象叶子煮的南瓜粥就是天下第一美味似的,弄得他不敢相信这是叶子煮出来的, 只有一口又一口的来证明。 叶子瞪了他们一眼, 但却有十分自得地说:“好啦, 好啦。别光喝粥了。还剩下半个南瓜, 我们带回去,明日天再煮, 让你们吃个够。” 柳吉柳祥喝完自己碗里的后, 还凑热闹似地叫道:“我们还要。” 那一锅子南瓜粥, 柳玉琴总共就尝了小半碗儿, 就被这一群吃货们给喝得一干二净了。香甜软糯的南瓜粥, 十分适合小孩子的口味,特别是在这个时代糖贵重, 平常人又极少能吃到甜食。南瓜粥就越发显得好吃了,柳玉琴看着大家的样子, 简直哭笑不得, 只得说:“南瓜粥, 以后管够。天天吃都有。” 南瓜其实就是个粗糙货,又不怎么择土壤,又不怎么需要打理,随便种下几粒籽,就能长出一大片呢。因此,南瓜在农家是极为常见的,南瓜被大家当成了主食,能节省一些口粮。她家种的几棵南瓜长势极好,牵出的藤蔓都占了半块地,半熟的南瓜,大大小小的躺在茂盛的南瓜叶子下,到处都是。还别提,那一溜的黄色花朵,预示着还能结很多南瓜呢。柳玉琴还在发愁,南瓜结太多吃不完呢。 “太好了,我们预定你家的南瓜啊,成熟了隔两天给我们一个。”叶子连忙说。 “哎,好奇怪啊,南瓜也不是什么稀罕物,我也不是没吃过的,但你家的南瓜好象就格外好吃,格外甜呢。”陈三又说。 关于这一点,柳玉琴自己也认可,今天这个南瓜粥味道确实很好。她甚至觉得是不是自己有种植金手指,这南瓜比她以往吃过的任何一个品种的南瓜都好吃。 叶子也连连点头,说:“是啊,是啊。你家的南瓜格外好吃。” 今天这个南瓜粥真的很合他的口味,他没是看在别人都夸的份上才这么认为的。而且别说其他人喝得多,他自己都不由自主地喝了一大碗呢。要知道,他虽然也爱吃,但却不象陈三这样,喜欢什么就猛吃一顿。 他还是蛮会克制自己的人。而且他娘还打小就告诉他,不能挑食,不能让人知道自己格外喜欢吃什么,所以他基本不挑食,也没有什么格外喜欢吃的东西。以前用餐,他都是各样吃两口的,哪里有象今天这样逮着一样吃个够的啊。 柳玉琴笑道:“行,我家南瓜多的是,其实不光是煮粥,南瓜还可以做很多菜,并且还可以做南瓜饼吃啊。” “那我下次过来,和你学南瓜饼……可以吗?”叶子立马说,话脱口而出后,又觉得不太妥当,毕竟厨艺也是一门绝技,他就这么光明正大的要学,岂不是明打着占柳家便宜的主意。要是柳玉琴多心,还会说他仗势欺人呢。所以话到最后,他又加了个可以吗。 今天柳玉琴算是成功的勾起了他的学做饭菜的兴趣。特别是看到大家这么喜欢他煮的南瓜粥,他觉得格外的满足。一时间,好象天都格外蓝,过往那些烦心事都远离了他一样。 “行啊。”柳玉琴爽快地答应了。她可没想到叶子想的这些事情,这点子厨艺对她来说,完全不算绝技,其实她自己也没有拜师学过艺。她觉得自己会的也是些普通,家常的。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叶子非常高兴,又说:“我不白学,用东西和你换。” 柳玉琴好笑地说:“这个有什么,还交换呢。你只要想学,我保管一点儿也不藏私,只要你能学的,都教给你。”她才不相信,叶子还有天天有闲功夫,专门来跟着她学煮饭做菜呢。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啊。我当真了的。”叶子笑道。 “当真,我说话算数。”柳玉琴完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又开玩笑似的说:“要不我们拉个勾?” 哪里想到叶子果真伸出手指来,和她打了一个勾,还象小孩子似的说:“拉了勾就一百年都不许变了哦。” 柳玉琴连忙说:“好,一百年不变。”叶子他们帮了她很多,她从这伙人身上得到的好处可不少,而且可以预见的是,以后陈三他们和村子里人打交道多了,她在村子里的地位都会上升。别说教叶子学个南瓜饼了,就算在天来要她教学做菜,她也会答应的。 最重要的是,叶子还说要让马师父教她练功夫,这可是她梦寐以求的事情呢。本来她还在盘算该如何好好巴结叶子,让他快点把马师父叫来教自己练功夫啊。别说现在叶子要学几道菜,就算再提几个为难的要求,她都能答应。因为她觉得自己从叶子身上得到的好处更大。 陈三和阿智看了看叶子,又看了看柳玉琴,两人目光相交,心里都在想:“这两人几时变得这么熟稔了?” 叶子因为身份的原因,并不会随意与人结交,能与他交好的人就更加少了。十多年下来,也就一个陈三能在他身边无拘无束。再加上后来又逢大变,性子就更加冷漠了,凡事都不感兴趣。 第一次见到柳玉琴他们,那可是陈三花了很大精力,才把他劝出来走动的。不过谁也没想了,柳玉琴给了大家极大的希望,果真吸引了叶子的注意力,让叶子慢慢从封闭世界中走了出来。 而现在柳玉琴才用了多长点时间,居然就和叶子交谈起来毫无顾及了。这令他俩都觉得十分惊讶,同是也十分开心。他们都希望叶子能恢复从前的性子。以前的叶子性子非常讨喜,是个很受人欢迎的人。 可至从叶妃死后,叶子就把自己封闭起来了,他受的不止是身体上的伤害,更重的是心理上的伤害。可是没有亲人能开解他,能在身边安抚照顾他。陈三是他的朋友,但朋友与家人还是有区别的。没有亲人的关怀,甚至亲人还做出来致他于死地的行为,让他的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要不是他们无意间闯进了柳玉琴的生活,看到了柳玉琴用自己稚嫩而柔弱的肩膀挑着一个家的重担,抚养着两个弟弟,叶子也不会大受震动,而振作起来。 陈三非常庆幸,自己那天浪费的那么的口舌,带着叶子走出了半山山庄。现在的叶子,果然越来越活跃了,慢慢从创伤中走了出来。开始努力迎接新的生活。 这顿饭,大家自然又吃得格外饱。 陈三吃完了豆芽菜,才想起了绿苗菜,问:“上回不是说帮我们再弄些绿苗菜的吗,好了吗? “还没呢,过两天就可以吃了。”柳玉琴说。今天用的豆芽菜,都还小了点,没长多大,绿苗菜更是才出土,起码还得长两天才能吃。 “行吧,反正这几天我们会经常过来,长大了我再来拿。这次我可得好好尝尝。”陈三果然不负吃货的称号,就算吃得再饱再满足,也还记得这个自己没吃到的小菜。 柳玉琴心中暗喜,绿苗菜她本来就准备弄些出去卖的,现在有陈三他们这个大主顾,根本就不需再花心思拿到集镇上去卖了,免得别人知道她弄出个稀罕物,都盯上她。既然叶子他们都晓得假装不认识她,就是为了保护她,她自己也不能太露锋芒了,在没有自保能力的时候,还是平凡点好。 所谓怀壁其罪,她知道自己一个十岁的孩子,不该懂这么多。但她毕竟是成年人的芯子,她会不经意间流露出很多自己都没放在心上的知识出来,主要是这些知识在现代基本就是常识,人人都懂。 她更会因为自己早已成年,早就习惯了当家作主,更会不经意的表现自己是有自我行动能力的成年人的态度。幸好她平时极少与人打交道,大家看到的都是些表面而已,不然她早就得引起别人的怀疑了。别说她才十岁,就是她再长十岁,她的所做所为也不太正常。她可不想被别人当妖怪来看。她决定以后该藏拙的还是得藏。 “哦,对了,你们要买菜,要不要新鲜的鱼?”柳玉琴想到瞎公出去弄鱼还没回来,连忙又问。她估计瞎公只怕打了不少鱼准备明天出去卖呢。 “要啊。对了,你们是不是也打鱼去卖?”叶子反问她。 “是啊,我们大约十天打一次鱼去集市上卖,赚点钱贴补一下生活。”柳玉琴大大方方地回答了他。 “这样吧,我们每次过来人拿菜,也要几条鱼,大的小的鲫鱼草鱼什么的,你自己看着办。菜嘛,也从你家要个十斤八斤。”叶子又说。 柳玉琴稍微考虑了一下,才说:“菜就算了。我们家的也不算多,南瓜给你就好了。其他的菜你们还是从村里买吧。” 他们都已经说了要从村子里买菜,她就不凑这个热闹了,叶子本来就已经从她这里定了南瓜和鱼。再说了,这点菜真卖不了多少钱,她又何必与村民们抢这点子蝇头小利呢,她还怕自己得的好处多,受人嫉妒,要是再引出一些麻烦事就得不偿失了。 叶子点点头,懂了她的意思,笑道:“行吧。就这样定了。” 说好了这些事,拿着半个南瓜,一桶活鱼,陈三一行人又往村里去了。 ※※※※※※※※※※※※※※※※※※※※ 曾经有一段时间,工厂食堂天天炒南瓜吃,把大家都吃伤了,只有我一个人爱吃,天天吃得不亦乐乎。其实炒南瓜也蛮好吃啊,甜甜的,我一般都当主食吃了。 要雄起 等陈三他们三人过来村子这边时, 那些村民们早就各自摘好了菜, 正在等着他们呢。村民们都已经商量好了,这个菜要如何卖给陈三。一个村子的人, 既然有好处,当然是要人人都有份的。所以趁着陈三他们去了柳家, 村里已经把村长等几个在村里说得上话的人叫回来商量过了,大家决定了,每家每户轮着来。这样就不会产生矛盾了。 村长还是很有威严的, 由他决定从哪家开始, 就算有的人家稍微吃点亏, 也没有人敢提出异议,当然了村长也会尽量做到公平公正。利益最是考问人心,村长再清楚不过了,所以这些年来, 他一直都尽量做到公平公正, 村子里的人也很信服他。他这个村长的地位也很稳, 而在他的带领下,牛家湾的日子也算是过得去。 当然了,家家户户依旧还是很穷,但穷也是正常的, 附近的十里八村都穷,牛家湾算是好的了, 起码没见过哪家哪户穷得得卖儿卖女了。 见到他们, 村长带着一群人迎了过来, 非常客气地说:“小的叫牛厚实,是牛家湾的村长。贵人们在柳家吃得还好吧?柳家也是可怜人,就剩下三个孩子了。” “柳大姑娘厨艺确实不错。我们吃的还好。”陈三笑道。 牛村长大松了一口气,卑微地笑了笑,又说:“柳大姑娘是个能干的孩子,村里人都知道。不然也不能让您们上柳家去吃饭。柳家本来是咱们村里一等一的人家,可惜的是,人丁不旺,幸好还有瞎公他们一家人。不然,三个孩子这日子可咋过。这回入了贵人们的眼,也是他们的造化。” 村长虽然不算什么官,但在牛家湾却也非常有权,自然见识也格外高一些,可不象其他村民一样,见到陈三他们连话都说不清楚。牛厚实人虽然表现的卑微,话可说得极为清楚,甚至话中有话。这话明着暗着都在说,让陈三他们帮衬一下柳家,也是告诉陈三他们,村里不是欺负柳家,实在是柳家条件最好,最适合招待贵人们。 这种人,陈三见识的多了去,比牛村长档次更高的他都不知道见过多少,打过多少交道了,但为着柳玉琴他们着想,他还是说:“今儿个柳大姑娘把我们招待的很好,我们主子觉得她小小年纪,着实也不易。还特的从她家订了些鱼。”说着,示意大家看那桶里的活鱼,意思是告诉他们,以后鱼就由柳玉琴家垄断了。 “哟,这鱼都是刚打起来的吧。”村长看着这一桶里的活鱼,笑道。他也不争这点鱼,虽然这些鱼肯定要比菜更值钱些。但一来他们没打过鱼,二来嘛,人家贵人都已经定好了的事,他也插不上嘴。反正他已经给柳家说了好话也给牛家湾争取过了。客人从柳家订鱼,这也算是柳大姑娘自己得来的一点好处费了。 “是啊,他们家那瞎公打的。鱼都不错。”陈三答。 “贵人们,您看这些菜,小的们已经都弄好,您来挑挑。”村长说着又指着地上摆着的一只只小篮子,只恨不得拉着陈三过来,让他全部买走。 这事叶子已经全权由陈三负责了,依旧和阿智两人在远处站着,不曾理会这些人。村长也早就让人找了两张干净的板凳给他俩。 阿智见板凳还很新也很干净,就没再挑剔,和叶子各坐了一张歇脚。 看着都一小篮子一小篮子,整理好的新鲜又水灵的各类蔬菜,陈三表示非常满意,然后一一过称,当场给钱。他今天特意带了一大串散钱过来了。 拿到了钱的各位村民都很开心,要不是事先已经商量好了,大家都恨不得去把自己家菜园子的菜一古脑的全摘过来卖掉呢。平日里村民们要上街市去卖点小菜,那可得花不少时间,还不一定能卖完。毕竟这些村民们都胆小怕事,又不是专门做生意的,个个又不知道招揽生意,再加上在集市上卖,你一斤他半斤的,哪里有这样一次就卖十斤八斤的爽快。 村长脸上也露出了笑容,搓了搓手,又说:“小的还想和您商量一下,您每天要些什么菜,每样菜要多少斤?”他要先了解陈三的需求,好对症下药。同时他也不想让村民们弄乱了,也不能让陈三偶尔来个一趟半趟的,得先订好规矩才行,让陈三把从村里长期买菜的事情先订下来。他要趁着这个机会为村里争得一项长久的收入。 陈三想了想,说:“每天四到五样菜,茄子黄瓜豆角小青菜丝瓜什么都行,各样二十斤。然后,今天吃的几样菜,明天就不吃了,轮换着来。不能天天茄子黄瓜什么的,可以今天茄子,明天黄瓜。辣椒和葱每天都要,辣椒红的绿的各要三斤,葱要三斤。要是有冬瓜南瓜这样大个头的菜,每天一样只要一个。差不多一天一百斤菜吧。” 现在半山山庄只有三十多人,吃的并不多。一天供应一百斤蔬菜足以。 村长一一记下了,又问:“那您要鸡蛋和鸡吗?” 村里家家户户都养了鸡,有的还养了鸭,蛋自然都是拿出去卖了的,极少人自己吃,还不就是指望这些蛋能换点盐回来吃啊。要是这些蛋也能一古脑的卖给陈三,村里人也省了不少事。 陈三微愣,没想到这个村长还是个很有成算的人,还晓得给他推货呢,他笑了笑,说:“要啊,每天五十个蛋,鸡蛋鸭蛋都行。就是要新鲜的。鸡,明天就给我捉五只老母鸡。以后,什么时候要鸡,我会先一天告诉你们的。今日先给我来五十个蛋吧。” 村长大喜,立马安排了人去拿鸡蛋过来。 本来陈三是打算两天来一次的,但村长这个精明人,居然一下子就给他谈到了每天都送菜,还说:“您要是忙,咱们村可以安排两个人天天把菜送过去。保管菜都是掐尖的摘,一点儿也不会乱来。送过去后,您们算好了帐结了钱,回头我再分给各家各户。” 陈三想了想,说:“暂时我们自己先来拿,最近我们也没什么好忙的。” 村长自然不再强求,连忙笑道:“行。您几时忙了不得闲,就让小的们送。” “好的。”陈三同意了,三人说离开了牛家湾。 走出了半里多远,已经见不到什么人了。阿智挑着一担子菜,陈三提着个鱼桶,边走边笑道:“这牛家湾的村长很是精明呐。” “那是,你明明先前说的是两天要一次菜,被他三言两语就说成了每天都要一百斤菜。”叶子好笑地说。陈三这家伙就是个假精明,看样子很能干,其实一下子就被别人绕进去了。 陈三愣了片刻,才笑着拍了拍自己的头,说:“是哦,我怎么没想到呢。”真的,先前他明明说两天要一次菜的。 不过他很快又说:“这样也无所谓啦,咱们这么多人,一天吃一百斤菜,差不多啦。也不算浪费。” “确实,也不算多。”阿智这回倒是帮着他说了一句话。 叶子就是知道,一天一百斤菜浪费不到哪里去,才没有打断村长和陈三的谈话。不然,他哪能让村子就这么把陈三绕进去。幸好陈三后面没有同意村长的,每天让村里安排人送菜过去。他们买菜只是一个借口而已。一百斤菜而已,天天上集市上去买也不是什么问题,本来就有专人采买。 他们来村里买菜不过是想和村里人多打几次交道,多相看几个人,挑出几个得用的人手而已。 村长精明也不是坏事,村里卖菜的事情,他这样处理也极好,既让村里家家都得了利,也不会因为分配不公而引发矛盾。总的说来,牛厚实这个村长,在叶子心目中印象还不错。在这样的人的带领下的牛家湾村民们,也不会太差。这对他要挑选人,十分有利。 人精明不是短板,只要你精明在该精明的地方就好了。最怕的是有的人自以精明,却往往只知道斤斤计较,又或者鼠目寸光,看不到大的好处,只知道计较眼前的小利益。叶子向来喜欢与聪明人打交道,这也是他喜欢来柳家的一大原因。他没心情理会那些蠢货。 “就村长这个精明样,牛家湾的人估计不会太笨。”阿智说。他象是知道叶子心里的想法一样,对于牛家湾之行很满意。 “是啊,村长把这个村管得还不错。我看他在村民们面前很有威望呢。”陈三说。 “确实,村长能很好的约束村民,你们看刚才买菜的时候,就光是村长一人和我们在谈。其他人都只站在一边老实听着,村长说什么,他就做什么。这村长管人还真是有点本领呢。”叶子也笑道。 “就是这个村子也太穷了些。”阿智又说。以前他们只与柳家打过交道,并不了解真正的穷苦百姓,现在他才明白柳玉琴为什么说柳家还没穷到吃不起饭的地步。 与柳家一比,牛家湾的人才是真正地道的穷人家。整个村子,无论男女老少都灰仆仆的,满身是补丁的粗布衣服,因为天气热,村里的人基本都是赤着脚。一些小孩子更是光溜溜的,满身是泥,就见个肚子大,还面黄肌瘦,一看就是营养不良。这些小孩子们和柳吉柳祥要是站在一起,明显就是富家少爷和小乞丐的差别。 “穷,我们才好挑人啊。要是富,别人还不想去当下人呢。”陈三笑道。就算不是卖身为奴了,但只要进入富贵人家里当下人的,总是受主子的管控,一言一行都必需按照规矩来,肯定没有在自己家里自在舒服啊。要不是为了银钱,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哪个愿意去当下人。 “估计我们挑人还得经过村长的同意呢。”叶子说。就村长这个样子,整个村的村民起码不敢随便自己乱做主张,到时候决定哪些人能去半山山庄干活,他就不相信村长不会参与。 “为什么要听他的。是我们要人,肯定由我们说了算啊。”陈三不以为然地说。 “也不能说听他的,到时候再说吧。”叶子懒得与陈三浪费口舌了,这时候他无比怀念陈三的长随陈立秋,陈立秋可比陈三精明很多,而且极了解陈三的为人,知道该用什么话来说服他。以前有什么事,他懒得说就扔给陈立秋一个眼神,陈立秋过后就会仔仔细细地和陈三讲,一直把他讲通为止。 而且陈三也还蛮听陈立秋的话,陈立秋已经在陈三身边多年了,可是他祖父专门□□出来的人呢,能给他也是因为他与叶子搅和在一起了,身边需要一个格外精明能干的人。 这事说来,陈三还是托了叶子的福。他祖父培养一个人出来也不容易,更别提祖父现在年纪已大,已没心力再为子孙们培养人手了。陈家该有多少人眼红陈三能得到陈立秋啊。 陈立秋出去这么久了没回来,搞得叶子都不习惯了。有陈立秋在,陈三办事都老道很多,而且他也不用操心陈三会出什么篓子,并且陈立秋还能顺手帮他办不少事情。这不是为了叶子着想,而是为了陈三这个主人着想。叶子只是跟着沾了点光。 现在正是人手不足的时候,叶子真希望陈立秋快点回来,有陈立秋在,到牛家湾来挑人,简直是万无一失。他很是信服陈立秋的本领,他甚至在想,要不要干脆让陈立秋帮他挑人帮他教人了。在这两方面,陈立秋可比阿智强多了。但怎样说服陈立秋为他办事,也是个难题。而且陈立秋真为他办事,对他也有弊端。 叶子这样想着,心里就又烦燥起来了,用不用陈立秋,一时还下不了决断。 “哎,要是柳姑娘和村民们熟习就好了。”叶子暗道,柳玉琴要是了解牛家湾的人,就能提供不少线索,甚至能帮他们先过滤一遍人选了。可是柳玉琴已经明说过她基本不与村里人打交道。 “这事看来,还得去找瞎公聊聊。”叶子心里想着,瞎公算是柳家与牛家湾的人打交道最多的人,瞎公肯定了解村里的一些基本情况。 不过既然已经想到陈立秋了,叶子顺口又问道:“陈三,陈立秋怎么还不回来?” “我也不知道啊。应该快了回来吧。”陈三不怎么在意地说。 陈立秋再好,对陈三来说,也有是不便之处的。毕竟是他祖父给的人,陈立秋在陈家的地位还蛮高的,就是陈三的爹都得给陈立秋两分薄面。陈三就更别提了,很多时候,他都不敢反驳陈立秋的决定呢。现在没陈立秋的管束,陈三可自在了,都得意忘形了。陈立秋一回来,他就又得收紧了尾巴。 “什么叫你也不知道?他去哪里办什么事情,几时回,难道还不告诉你?”叶子简直要被他的话给气笑了。 “呐,不是要给你看着郡王府那边的事情吗?”陈三小声嘀咕道。 当时他们这些人转道来半山山庄时,却把大队人马直接安排去了城里的郡王府。因为时间紧,郡王府根本就没有全部完工,叶子就借口那边还不能住,自己带着人跑了。但郡王府毕竟是他以后的地盘,肯定得安排心腹人手去看着。 而叶子又没有多余的人手可用,马师父几人商量了一下,只得让陈立秋暗中前去了,他与叶子的四个人,暗中配合,先清理掉一些硬茬子,再把郡王府好好整顿整顿一下。大家都不想,以后住在郡王府没有一点安心的时候。 这事,叶子根本就不知情,而且为着他的面子好看,说的是,陈立秋是去给陈三办事了。当然了,这也是给了陈立秋离开大队人马的一个正当借口。 “把他派去帮我办事了?”叶子惊讶的问道。 “是的。”阿智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实在是太缺得用的人手了,不然怎么着也不应该动用到陈三的人,陈三身边就一个陈立秋,而且陈立秋还是陈老太爷的人,多少会把叶子身边的事情报告给陈老太爷听。一个搞不好,叶子就会说成是陈家控制的人。所以,陈立秋也很知道避嫌。不该伸手的事情绝不敢越雷池半步。这次他肯去也是因为事先得到了陈老太爷的暗中叮嘱,让他凡事多留点心,务必保住叶子。 叶妃和叶子一出事,陈家就有人叫着,让陈三快点离叶子远远的,还说要把陈三送回老家去读书。其目的就是要把陈三先关起来,过几年,等叶子的事情过去了,再让陈三出来,甚至还打着让陈三悄无声息消失掉的主意呢。他们还不是怕陈三会连累到陈家。 但当时,陈老太爷考虑了很久,却让陈三和往常一样,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一来,陈家如果在这个当头,把陈三从叶子身边弄走了,皇帝不一定会感谢陈家,说不定还会觉得陈家落井下石,进入打击陈家。皇帝自己怎样对叶子是一回事,下面的大臣子弟怎样对叶子,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在这种时候,陈家要是象某些人那样避之不急,等叶子或者皇帝反过来,反过来对付他们,他们就惨了。谁叫陈三一直与叶子交好呢。再者,陈三也只是陈家的一个可有可无的小人物,皇帝要真是因为陈三与叶子交好而对陈家不满了,到时候,把陈三一处理就完事了。 大家族,牺牲个把子弟,也是常事。陈家在陈三与叶子交好这件事上,也是赌了一把。 于是,陈三依旧和以前一样与叶子搅在一起。当然,陈三身边的陈立秋可是暗中得到了不少命令的。说白了,陈家人想得挺好的。他们认为,叶子好,陈家能得利,叶子倒,陈家还能抛弃陈三断肢求生,对陈家的影响不大。 这把赌注,其实是以小博大呢。所以陈老太爷默认了陈三依旧与叶子搅在一起,整个陈家也没对叶子的事情发表过任何言谈。 这次陈立秋肯为叶子办事,也是因为他看到叶子从京里带过来的人,有些人实在是太不成样子了。叶子身边得力的人太少,而且他还身体不好,没什么精力管事。有些人就趁机作乱。 陈立秋也知道,这个时候不下死手狠狠的整顿一下,以后叶子想过点安宁日子就不容易了。偏偏陈三又已经和叶子绑在一起了,再者陈三又是个闲不住的人,在这个当头,极容易成了别人暗算的靶子。就算只是为了陈三,他也不得不答应替叶子办些事情了。 知道陈立秋是给自己去办事了,叶子又是羞又愧,要不是他前些日子身体太不好,心情也不对劲,也不至于让事情到这个地步。一想到自己还要让个外人帮自己清理自己的府邸,叶子就在心中发狠,真是老虎不发威,就把他当病猫了呢。 ※※※※※※※※※※※※※※※※※※※※ 我的心在痛,一刷新就掉了六个收藏…… 难道是昨天的章节被高审了的原因吗?实在是想不出,昨儿的章节为什么要高审啊。 最近改旧文改得我快昏了,一连收到了好多条整改通知,啊,好头疼…… 熬夜了 回到半山山庄后, 叶子就把自己头在屋子里头, 开始写那些要清算的人的名单了。每写一个名字,他都要把这个人的重点事迹标出来。这么一来, 要记下来的东西就非常多了,大小事件, 大大小小来来往往人各色人物,就象一副图一样慢慢在他脑子中回忆起来了。 他要把这二年来,所有有怀疑的人,所以与他们母子相关的事情全写出来了, 然后再来仔细分析。他要找出那些对付他们母子俩的罪魁祸首来。人总不能吃了亏, 还不知道是在哪里摔倒的, 也不能不知道自己的仇人。这个仇他记住了, 就算不能报,也得让自己活得明明白白。 他写得太投入了, 时间不知不觉就到了半夜。洗澡水已经换了几回了,侍女们也忍不住偷偷打了几个哈欠, 阿智见他还没有停手的打算, 干脆让侍女们去歇着了,他自己来劝道:“主子, 该歇息了。有什么事, 明天再说吧。” 叶子被打断了思路,皱了皱眉头, 阿智连忙说:“时候不早了。”说着, 阿智伸手直接拿过他手里的笔, 半强制性的不让他再写下去了。叶子本来就身体不好,哪里能让他再熬夜呢。 叶子知道他的意思,顺口问了时辰,才惊讶地说:“这么晚了啊。” 他搓了搓脸,活动了一下手腕,又说:“哎哟,好酸,帮我揉一下,今天写太多写了。”说完,他人就软软的躺在软蹋上,只觉得不止手腕酸,就是肩膀脖子都酸得不行。 阿智连忙净了手,开始给他按摩起来,嘴里还好奇地说:“主子今天怎么想起来做文章了?” “做文章?不,我是记点东西。对了,不要让任何人看到这个东西。”叶子吩咐道。 今天他只是想到什么就记下了什么,还没来得及去整理每件事与每个人之间有什么关联,只是下意识地记下了一些重要事情与重要人物。更没来得及去按时间顺序等规纳,现在他满脑子里还在不停的出现各种各样的人物呢。 阿智的手法可是专业的,用力也适中,叶子除了刚开始觉得有点酸痛之外,慢慢就只剩下舒服了。他舒服的眯起了眼睛,本来还在思考的大脑慢慢钝了起来,最后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听到他均匀的呼吸声,阿智就知道他已经睡着了。睡着了的叶子,象一副美丽的画一样,无害而又安静。阿智本来想把他抱进卧室去睡的,但又怕挪动他会惊醒他,只得轻手轻脚的直接给他盖上了薄被。 天气虽然很热了,但山里的半夜依旧很凉爽,叶子翻了个身,脚上的便鞋晃动了几下,阿智迅速而又轻巧的脱下他的鞋,失去了这个束缚,睡梦中的叶子觉得舒服多了,收回脚就抱着被子呼呼大睡起来。 阿智盯着他的睡颜看了两眼,又是好笑又是心疼,这是有多困了,这个样子居然还能睡得这么香。叶子自打出事后,睡眠就十分差了,经常一夜难眠,就算睡着了,稍微有点动静就能吵醒他。因此,只要他睡着了,任何人都不敢打扰他,因为他难得能安安稳稳的睡个好觉。可现在的叶子还穿着外衣,连袜子也没有脱,更是来不及沐浴就这么睡着了,除了困和累,阿智实在找不出另外的词来形容他了。 叶子睡着后,阿智就吹息了大灯,只留下一盏小夜灯放在角落里。书桌上的那一堆写满字的纸他也没敢收拾,怕弄出动静惊醒了叶子,最后他直接拿了一块粗布盖上又用一块镇纸石压住了。 他因为肩负不能让任何人看到纸上内容的重任,也不敢去睡觉,四下看了几眼,只能选了一张椅子坐下,闭目养神。 这一主一仆就这么睡了。 第二天,侍女们过来侍候叶子起床,阿智急忙出去制止她们。两个侍女刚要退下,叶子也醒了,难得睡了个香甜的觉,虽然时间不算长,叶子却觉得精神极好,人也很舒服。他一点儿也没有被吵醒,没睡好觉的痛苦,只是在看到自己睡在书房的软塌上连衣服都没有脱时,才吩咐道:“打热水来,我要沐浴。” 阿智连忙又进来,“主子,您还是醒了啊。睡得好吗?” “很好。”叶子精神饱满地笑道。 阿智大松一口气,语气也轻松起来了,笑道:“昨夜见主子睡着了,也没敢挪动您。” 叶子明白地点点头,说:“还别说呢,我昨放睡得迟,也没沐浴居然还睡得这么沉,真是少见了呢。看来以后还得熬熬夜了,说不定也能象昨儿这样睡得好呢。” 正说着话,陈三过来了,听了他的话,来了一句:“睡个好觉,是不是觉得人格外轻松些啊。” “是啊,觉得前所未有过的松快。”叶子笑道。这是自打出事后,他睡得最好的一个晚上了。众人都很为他高兴,这表示他终于突破了睡不好觉这个难关,以后要能睡得好再吃得下,身体自然会越来越好。一时间人人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马师父听到屋里的说笑声,怒吼道:“还不出来练功?” 陈三冲叶子做了个鬼脸,一阵风似地冲了出去,叶子也没敢落后,匆匆忙忙洗了一下,换了身衣服也来练功了。 见叶子这么有精神,马师父惊讶地打量了他两眼,半开玩笑地说:“看来昨儿在柳家吃的南瓜粥效果不错啊。” 一说到南瓜粥,叶子的肚子就应景的叫了起来。 众人失笑,叶子连忙说:“我昨天带回来的南瓜呢?” 说到南瓜粥,周妈妈果然端着南瓜粥进来了,还笑道:“主子说要吃南瓜粥,今儿个,老奴特特去厨房瞧着他们做了。” 叶子非常失望,昨儿居然忘记交待南瓜粥要让他亲自动手的事情。主要是他一回来就直接进了书房去记录了。阿智也没当真。 周妈妈没有瞧到他的神色,已经开始摆早饭了。 不过煮南瓜粥其实本来就非常简单的事,早上厨子做的这锅南瓜粥味道也极好。叶子闻到南瓜的香甜味,那叫已早醒了的肠胃哪里还顾不上不满了,连忙坐下,端起粥就喝了一口。 “好吃吗?”周妈妈忍不住问道。 她实在想不到,叶子会专程带半个南瓜回来。在听到说是用来煮南瓜粥的时候,就更加惊讶了,她真不知道,叶子喜欢吃南瓜粥。南瓜在他们眼里,都是乡下穷人吃的。叶子长这么大,可没吃过这么原生态的南瓜。南瓜粥真的很原生态,就是直接米加南瓜一起煮熟的粥而已。 “好吃。”叶子连喝了两口,才回答她。今天这个南瓜粥真的比他昨天煮的南瓜粥要好吃的多,因为最重要的原料之一大米,可比柳家的大米好太多了,上好的粳米煮出来的粥更加软糯,粥也更加粘稠一些。他就算不想承认都不行。 陈三也飞快地喝了两口粥,才说:“叶子,其实这个粥比你昨天煮得好吃些。” 马师父和周妈妈听得惊讶之极,两人都忍不住问道:“谁煮粥了?”他们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呢。叶子会下厨自己煮粥?实在是不能想象。 “恩,我昨天煮了南瓜粥,觉得很好喝,就特意带了半个南瓜回来。”叶子喝完自己碗里的粥,才不以为然地回答了他们的疑问。 周妈妈又是惊讶又是好笑,她还以为叶子是玩闹的心态,连忙说:“主子,您还真会煮粥啊。” “煮粥多简单的事啊,很容易的。”叶子得意的说。长这么大,第一次下厨,就能煮出可口的粥来,他还是很兴奋的。 “那你说说是怎么煮的?”陈三翻了个白眼,反问道。 “就是锅里放水,加入米,真接煮啊,煮熟为止啦。”叶子边回想昨儿柳玉琴的动作,边回答道。 “放多少水,放多少米,煮到什么程度?”陈三又问。 这下子可把叶子考倒了,他想了半天,反问道:“那你知道吗?” 昨儿在柳家的南瓜粥,基本上算是他煮的,但其中有几道工序其实是柳玉琴完成的,甚至多半时候他也是听柳玉琴的指挥行事而已。现在让他亲自动手,没有外人的指点,再煮一锅南瓜粥,还真不一定能行呢。 “呵呵,我又没学过,我怎么会。”陈三大笑道。 “哼,柳姑娘说了教我做菜的。过几日我再去学学不就会了。”叶子飞快地喝完一碗粥,一副胸有成竹地回应道。好象学做菜是非常容易的事情,他一下子就能成为厨艺高手了。不知道怎的,他一想到自己能做出令柳玉琴都夸奖的菜肴来,心里就格外开心。 两人吃着早饭,居然斗起嘴来了,马师父哼了一声,成功的制止了两人继续打嘴仗。 周妈妈忍不住也盛了一点南瓜粥,尝了尝,说:“好吃是好吃,但也没见格外出奇啊?”南瓜粥嘛,哪里比得上平时厨子精心煮的各种食粥品啊,比如同属于甜一类的白合红枣粥,红豆小米银耳粥等等。 “你不觉得这个南瓜粥格外香甜吗?”陈三笑问道。说实话,南瓜粥他本来是应该不喜欢的,但却偏偏觉得味道很好。 “就是,我觉得很好吃。”叶子也说。 周妈妈实在不能理解他们为何偏偏爱上了南瓜粥,却也不会与主子们争论。其实那是因为她对南瓜有偏见,总觉南瓜是穷苦百姓和没饭吃的人吃的。其实南瓜是个好东西,营养非常丰富,特别是叶子这种肠胃都不太好的人,吃点南瓜可以他帮助消化,促进他吸收,对叶子的身体非常有好处。 要是柳玉琴听了他们的话,肯定会对周妈妈说:“在现代南瓜也是备受推荐的好东西呢,既养生又养颜。”所以在现代南瓜粥这种俗物也登上了大雅之堂,各大饭店都推出了。不仅仅有南瓜粥和南瓜饼这两种主食类,还有各种菜品,炒南瓜,蒸南瓜,煮南瓜,炒南瓜梗炒南瓜花等等。 劳碌命 叶子不知道的是, 在他们离开牛家湾后, 村长就来柳家找柳玉琴了。而此时, 瞎公也回来了。 “村长来了, 有什么事吗?”瞎公早就知道村长会来,特意等着呢,虽然柳玉琴很能干, 他还是怕柳玉琴会不小心说错什么话,让村长有想法,于是自己主动迎上去,打了招呼。 柳玉琴看着村长,脑子中就自动冒出了他的身份, 原主认识村长, 所以她也跟着打了个招呼。 村长点点头,没有正面回答瞎公的话,反而笑着冲柳玉琴, 问:“大姑娘,今儿个你做了些什么菜来招待贵人们?” “煮了个鱼, 炒了茄子和黄瓜,还炒了咸肉。”柳玉琴答。她下意识地并没有说水煮鱼片,辣椒炒肉,油淋茄子这样的菜名。 果然, 村长觉得她做的菜也都很普通, 又问:“那他们觉得你煮的什么最好吃?” “当然是鱼和肉了。我煮了两条大鱼, 好大一盆, 他们全吃光了。”柳玉琴用手比划了一下,告回答道。 村长一惊,真没想到柳玉琴居然能把鱼煮得这么好吃,能吃一大盆,显然贵人是很满意她这盘鱼煮得味道好。可是说实话,他很清楚,想把鱼煮得好吃,并不容易。村子里大家都穷,吃的菜一般都是水煮盐拌,缺盐少油是常态,而鱼有腥味,弄得不好吃就很难下咽了。做鱼,又需要比较多的油,醋,香料等,这些都是大家买不起的。再加上鱼刺多,很多人还不会吃,会卡住喉咙,也是件很可怕的事情。因此,平时村民们并不怎么吃鱼。 “还是柳家有钱啊。”村长在心里暗叹道。 他觉得柳玉琴能把鱼煮的好吃,就是因为柳家有钱买油买各种香料,并不认为柳玉琴厨艺真的有多高明。在他及他所认识的绝大部分人的认知里,菜里只有油盐充足就好吃了。就比如,过年了,家家户户都能割点肉回来吃,菜里加了点肉煮,味道就格外好。而煮饭的人其实没有变,依旧是家里的婆娘媳妇们。 殊不知,柳玉琴要真只有这点水平,煮出来的菜,叶子他们如何吃得下去?村长还是小瞧了柳玉琴,虽然十岁的女孩子,在村子里都算是大半个劳动力了,洗衣煮饭样样精通,但真能把饭煮得好吃的人,他还真没见过。当然了,这里都是穷人,也没人在意饭菜好不好吃,大家只在意能不能吃得饱肚子,在意菜里有没有油水。 就算是柳玉琴向来名声在外,在村长眼里也只认为这都是柳奶奶故意表现出来的。 在他看来,柳奶奶这样做,不过是在为柳家撑门面而已,因为柳家下一代最大的孩子是柳玉琴,长辈们又撑不起来,还不就只能指望下一辈了。柳玉琴的双生弟弟太小了,不把柳玉琴养得能干些,她又如何能撑起家,养大两个弟弟。 对于柳奶奶平时故意在外面说柳玉琴多能干,家里家外一把抓什么的,他一向就不那么认可。在他的眼里,女孩子要那么能干做什么,说白了,还是重男轻女思想在作怪。他觉得人丁兴旺的人家,女孩子反倒不能干,女人太能干了也不是什么觉得有荣光的事情,因为不需要她们能干,她们只需要守好本份就行了。 柳玉琴要是知道村长有这样的想法,肯定会气得笑出声来。这年头,女人能干还都成了罪过呢。 村长一时沉浸在自己的思维中,柳玉琴只得猛给瞎公递眼色,她真不知道村长是过来干什么的?毕竟原身以前也没和村长打过交道,不过是见过几面打过几个招呼而已。她完全猜不透村长此行的目的。 瞎公却只是轻微的摆了摆手又点了点头,示意她,不用太在意村长的态度。 柳玉琴这才放下心来,村长却又问:“贵人们都和你说了些什么,他们好相处吗?” “还好吧。就说我做的菜好吃。”柳玉琴答,这会子她总算明白村长此行的目的了,搞了半天,就是为了来套她的话,想通过她来了解陈三他们。 村长显然对她的回答不满意,又仔细追问了几个问题,柳玉琴也一一回答了,当然了她说的都很简单,因为她不喜欢村长这副审犯人的口吻。 甚至她还在暗自庆幸,陈三他们没让村里人知道,他们早就和自己认识,而且关系还不错呢。她真怕,村长会因为她搭上了陈三他们,提出一些要求呢。这时候,她就更加明白,陈三为何要把他们的关系瞒着村里人了。其目的还是为了不给她添麻烦。 村长见掏不出什么话来,又知道陈三他们还蛮满意柳玉琴的厨艺,就又说:“以后贵人们再来你家吃饭,你也要用心招呼他们,村里能搭上个贵人,可是件难得的喜事。你们柳家可是沾了不少光呢,又能卖鱼给贵人,招待一顿饭菜也能赚一笔。这也是笔不小的收入呢。” 瞎公笑了笑,说:“哎,大姑娘这也是运气来了。可能是老天爷都看不过眼,觉得他们三个孩子日子过得艰难吧,要是贵人们以后常来,柳家的日子也能好过不少。”这话算是说,柳玉琴他们得点好处,也不容易。 村长点点头,显然很赞同瞎公的话,也说:“大姑娘,你要惜福呢。好好招呼贵人们。” 柳玉琴不知道自己该惜什么福,只能扮沉默。其实说到底,陈三他们跟村里扯上关系,还不是因为她啊,她会一手好厨艺勾住了陈三他们的胃啊。 然后,村长又和瞎公说了会子话,就走了。 瞎公在村长走后,又和柳玉琴说:“村长人还算不错。你也别太担心了。” “恩,我晓得了。”柳玉琴无所谓地说。 自打她变成柳玉琴后,就没有和村里人打过交道,当然了,在这之前,柳玉琴与村里人也没基本没来往。柳奶奶去世后,村里对柳家采取了漠视的态度,既没有伸手帮助他们,也没有出手对付他们。其实她很享受这种漠视。这代表她有更多的自由空间。 她很明白,村长今天过来说的这翻话,不外乎是在告诉她,让她好好巴结陈三他们,不要搞砸了村里的好事。 瞎公心里暗叹了一句,怜惜地看了柳玉琴两眼,又去干活了。他知道,村长一直在等,等一个时机。柳家只剩下三个孩子,却是牛家湾最富裕的一户,难保没有人眼红。村长一直约束着村民,柳家的日子才能过得安生。这也是当初他并没有强硬反对柳玉琴与陈三他们来往的最重要原因。 柳家现如今要是能攀上个贵人,他都要少跟着操很多心,不会象现在这样时刻担心有人对柳家姐弟三人不利。实在是因为双生子太小了,要是双生子有个十来岁了,柳家的日子就会好过很多。 这年头,一户人家有两个成年的男丁,是很重要的。柳玉琴要是个男儿就好,瞎公不止一次这样想过。 柳玉琴其实没怎么在意村里的事情,因为她实在顾不到,就一个小果园已经把她忙得□□泛术了。虽然说了要请佃户,自己不再干苦力活了,但她是个没什么安全感又闲不住的人,总想把任何事情都控制在自己手中,少一些不可预料的事情。在佃户没找到之前,她还是想让自己尽量多干些活,所谓手中有粮心中不慌啊。 别看她当着叶子他们的面,说什么家里现在又不指着这果园子活命,但花这么大精力搞这个果园,为的还不是能一家子生活好过啊。所以,活还是要干的。 “柳吉柳祥,咱们去果园那边干会子活吧。”柳玉琴提着桶子叫道。 “好啊。”柳吉柳祥带着小黑跟上姐姐,往果园那边跑。 天气热了,果园这边又处于小山坡,更加容易干旱,柳玉琴带着两个弟弟提水给庄稼及树苗子浇水。忙活了大半个时辰,太阳也西下了,人也累了,姐弟三人才回家。 两个小家伙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与小黑追来赶去的,柳玉琴拖着两条泛力的腿,有气无力的跟在他们身后,暗道:“还是小孩子精力好。”再转头一想,自己也才十岁的小身板,她就更加无力了,通过这段时间的劳作,她的小身板其实变得结实多了,她的体力也变好了很多。 但是这些繁重的体力活,还是让她又累又烦,可歇一天半天后,她又闲不住了。她只能自己嘲笑自己:“我这就是个劳碌命哦。” “什么叫劳碌命?”柳吉突然问道。 柳玉琴愣了一下,才说:“就象我这样的,就叫劳碌命。” “那我也是吗?”柳吉柳祥异口同声地问道。在他们的认知里,姐弟三人是同样的命运。 “你们还劳碌命呢,天天玩得这么欢。”柳玉琴失笑,不想把这负面情绪传给小孩子。 “那你为什么是?”柳吉却不是那么好糊弄,柳祥也瞪大眼睛看着姐姐。 孩子们虽然年纪小,但小小年纪与唯一的姐姐相依为命,已经让他们很敏感了。 “呐,我要照顾你们啊。”柳玉琴只好继续糊弄。 柳吉想了好半天,才说:“我们不是小宝宝了。” “就是,我们能照顾好自己。”柳祥也说。 两个小孩子睁着黑葡萄一样的眼珠,一动不动地望着姐姐,柳玉琴心里一阵发酸,免强笑道:“恩,你们长大了,能照顾自己了。” “就是。姐姐,我们能帮你干活。”柳吉一副小大人的样子,很想为姐姐分担一些。 柳祥也不甘落后,连忙说:“还有我,还有我呢。” “行,等你们长大了,姐姐我就可以享福了。”柳玉琴笑道。 这下子,双生子才高兴起来。 他们的话,让瞎公听得一清二楚,“真是为难孩子了。”他摇了摇头,心情非常不好。 柳家对他有恩,他也答应帮着照顾姐弟三人长大。可是他身份所限,再加上自己本身还有哑巴媳妇和儿子要养活,做任何事情都得小心,偏生柳玉琴又是个极有主见不好糊弄的孩子,搞得他真不知道要怎么办才最好。 这时候,他无比庆幸还有叶子和陈三,能帮助柳家。半山山庄的事,他刚才问了一下,村长也简单给他解释了一下。 “半山山庄存在很久了,向来不怎么和外人来往,我其实也不清楚半山山庄究竟是干什么的,只知道是富贵人家。他们也不打扰我们的生活,大家相安无事过了这么些年,反正他们也没做过什么恶事。现在还能在我们村子买买菜,对我们来说很不错了。多赚个三瓜两枣的,各家的日子也好过些嘛。” 瞎公点点头,说:“这就好。我还不是怕柳家姐弟三个娃儿无意间得罪他们。” “不会的。半山山庄没什么恶名在外。低调的几乎都让人忘记他们了,不会特意来为难三个孩子的。以前也有人去半山山庄的山坡上打柴,甚至弄些野货,他们也不会阻止,甚至还曾经帮过被大家。”村长笑道。 他想到,二十多年前,村里有人还敢结伴上山去打猎。可惜的是,有一回遇上了凶恶的山猪群,伤了人,大家就再也不敢去了。那次还是半山山庄的人出手,他们才能全身而回的。 如此,瞎公才放下心来。不然,以他的能力,柳玉琴他们真要得罪了叶子陈三,只怕他也没什么办法。 ※※※※※※※※※※※※※※※※※※※※ 朋友送了一个菠萝蜜给我,超级大,起码有十斤重,可是这它好难搞啊……这真是我吃过的最麻烦的水果了。 学烧菜 这天晚上, 村长特的招开了村民大会, 又给村里人立了些规矩。 “往后, 大家能帮柳家那三个孩子的, 就尽量伸手帮他们。现在我们还靠他们才能卖菜给贵人们呢。” “柳家哪里需要我们帮的,人家那小日子过得可比我们好了不知多少呢。”有人不以为然地说。在村民们眼里,柳家已经是一等一的好人家了, 有吃有穿的,还需要什么帮忙啊,再说了,柳家还有哑婆一家三口呢。 “那三个孩子,又不到村里来玩。哪里需要我帮他们什么的。”也有人说。 “就是, 村里的孩子都和他们玩不到一块儿去。人家说不定还嫌弃我们呢。”也有人说。 “可不是, 也不看看我们都什么样儿,人家那是什么样儿。”有人更加满嘴酸言酸语的。一想到自己家连饭也吃不上,柳家的孩子可是从小就吃肉的, 穿的更是好好的棉布衣服,不象自己家的一个二个满身都是破烂货。孩子们更是光果果的, 连个兜兜儿都舍不得穿。就为了省那点子粗布。 “行啦,反正他们要是有什么需求,大家伙就帮。没需求,也没强求你们。”村长打断了众人的话。村民们说的这些话他自然知道, 只不过是提醒大家别有事没事招惹到柳家了。 众人齐齐点头, 其实说来都是村里人沾柳家的光, 这一村的人, 有又哪个没坐过柳家的牛车去集市上卖买过东西呢?柳家赶集的日子比较固定,大家都跟着他们的日子出门。 就是大家伙偶尔有个什么急事,瞎公也会帮帮大家,说来还不都是柳家的人情啊。再说了柳家有钱,吃的穿的都是头一份儿,柳家也一直营造了一种自己家在外面有大靠山的表象,让村里人对柳家心存畏惧。不然,现在的柳家只有三个孩子了,村里人还都这么安静啊。虽说有村长的约束,但大半还是因为柳家这几年积累下的恩情与积威。 村里人也不知道柳玉琴搞了个果园,急需要劳动力。村里更是没有人知道柳家那一大块的荒坡还能开垦出来。在大家眼里,那片就是荒地,没用处的,最多能长些柴草。柳家人也是有银子没地方使,才买下那块儿的。 就不知道,柳玉琴以后真把这一块全变成了果园,大家会怎么想。 “村长,村长。那我们以后卖菜,卖蛋和鸡的,一月下来,能有多少钱?”有人心里已经在盘算了。 “就是,这有了银钱,咱们的日子就好过多了。” 这话算是问出了大家的心声,个个都顾不上说柳家的事情了,直把眼光全盯在村长身上了,好象他立马就能帮大家赚回多少银子似的。 “想得美呢。一家一家轮着来,能多个十文八文的收成,就够你偷着乐了。总可能割半斤肉,让一家子尝点荤腥吧。”村长笑骂道。 “那也不错啊。”众人象是都闻到了肉味似的,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口水。村里人一年见不到几次荤腥,个个都馋肉馋得不行。 “行了,都散了吧。”村长被众人搞得又好笑又心酸,挥挥手让大家都散了。 众人散了后,村长对自己媳妇说:“那柳大姑娘是真的很会煮菜吗?她说今天煮了个一大盆鱼,贵人们很喜欢。你抽个空去看看,她都弄得些什么菜?” 他还是怕柳玉琴招待不好叶子他们,今天也许是凑巧了弄了个他们能吃的菜,要是次数多了呢,就没这么好运气了。 村长媳妇也很惊讶,鱼这道菜,她也没把握能弄得很好吃。虽然他们家算是村里条件好的,也不至于一年到头吃不上油的。但鱼又腥,又需要油和香料,她一般也就是煮个汤,多放点葱花蒜苗什么的。再不就是放些辣椒酱煮。其他的做法,她还真不会。 “行,我明儿就去。这姑娘小小年纪,难不成她奶奶还真传了不少厨艺给她?”村长媳妇嘀咕道。 其实厨艺嘛,对乡户穷人家来说,并不重要。远不如针线活重要。但柳奶奶偏偏却没怎么说过针线方面的话题,以前柳家的针线活,柳奶奶自己做些,柳玉琴的娘也能撑着身体做些,反正只是给三个孩子做,也费不了多大的精神。因此,柳玉琴现在的短板居然在针线活上,她也就会缝缝补补,无法正经做件衣服出来。 柳奶奶会做菜,这一点村长媳妇牛李氏还是很认同的。因为她曾经多次见过柳奶奶带着柳玉琴买菜,买肉的。瞧那架势,就知道人家会煮,不然买那么多调料品做什么?调料品都可贵了。而且人家在买的时候,也会无意间说肉要怎么烧,鱼要怎么烧才好吃的话,她听得多了,自然也明白了柳奶奶厨艺不错。 柳奶奶一向爱在人前宣扬,平时带着柳玉琴上街,都会特意让大家知道柳玉琴能干,什么都懂什么都会,也会格外高调地在一边指点孙女儿,让别人知道柳玉琴不是浪得虚名的。这一切,也不过是因为柳奶奶怕自己死得太早,柳玉琴还什么也不懂,姐弟三人活不下去而已。 柳玉琴还不知道村长媳妇会来考察自己的厨艺,这天她专门在家里整理衣服,厚衣服全部清洗晒干了,先收起来。夏天的衣服,他们姐弟三人的都够穿。 旧年的旧衣服勉强还能穿,就是短了一小截,她上次已经自己动手把衣服放长了一寸,勉强能穿就行。以她的女红水平,再加上原主的这点子水平,想要做大的改动还真不行。好在,这些旧衣服,都考虑到了他们正在长身体的时候,都缝得稍微大了些,而且柳奶奶也考虑到孩子还小,不会自己做衣服,还给他们姐弟三人都多缝了几套大号的衣服,就是让他们以后穿的。 柳玉琴仔细清理过了,往后三年他们都不愁衣服鞋袜了。她花了很大的精力,才把所有的衣服鞋袜清理好,心里不得不佩服,去世的柳奶奶与那个当娘的病弱女人,光是这些衣服就得花多少精力啊。显然她们还是很放心不下他们姐弟三人的。 “幸好衣服鞋袜都够穿。”柳玉琴默默在心里感谢去世的柳奶奶与他们姐弟的娘。这些衣服明显能看得出来是两个人的手笔。柳玉琴的娘,身体不好,干不了什么活,也就勉强能做做针线,所以她绝大部分时间就在给子女们做衣服,五年下来,也还真积累了不少。 牛李氏带着小女儿牛春枝特意在柳玉琴做饭的时间过来。 柳玉琴按住心里的疑问,和她们打了招呼,“李伯娘和春枝姐过来了啊。” 牛李氏笑道:“大姑娘,我特意来看看你今天烧些什么菜。顺道让春枝跟你学着点儿,免得以后嫁到婆家,被嫌弃饭都不会煮。” 牛李氏是个爽快人,才不过四十的年纪,却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祖母了。家里虽然有两房儿媳妇儿,她却依旧是她当家主母。她在村里妇人们当中也很有些威望。以前柳玉琴也和她有点来往,都是柳奶奶带着出门时,一起去买过东西,又或者是卖过东西。牛李氏母女俩也算是柳玉琴在牛家湾最熟悉的人了。 刚刚十三岁的牛春枝以前和柳玉琴也算是有点交情,毕竟多次一起上集市。只是牛春枝很忙,她要回家带侄儿侄女,又要帮着干家务活甚至下地干活。回到村里,是没有时间来找柳玉琴玩的,柳玉琴就更加没空闲找她玩了。 两人之间,算是熟人,不能算是朋友。但不管怎样,还是有点交情的。 因此,牛春枝接过她娘的话,说:“我娘说整个村里,就你们家最会做饭菜,昨儿那贵人们也说你弄的好吃,你也教我一点儿吧。” 牛李氏打了两个哈哈就走了,把女儿留下来了。她这么大年纪了,也不好意思厚着脸皮学人家的手艺嘛,只好把自己女儿留下来。反正春枝年纪比柳玉琴,再加上来时她还耳提面命过,春枝应当是能掏出柳玉琴的话了。 这母女俩的要求提得明明白白的,也不遮不掩的,柳玉琴本也没准备拒绝,这会儿更是笑道:“行啊。我保管不藏私。你自己看着啊。” 嘴里这样说,她心里却在笑:“学不学得会,就看你自己了。”她很清楚,牛春枝家不可能顿顿炒菜能放油,也不可能象她这样煮菜。 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家里样样都缺,又如何能弄出多好吃的美味佳肴来。她可不怕牛春枝来学。而且就是光看不练,永远也是学不会的。 说话间,柳玉琴已经麻利地切好了辣椒,茄子等物,牛春枝主动帮她烧燃了灶,然后,看着柳玉琴把辣椒扔进锅里炒了一会儿,才倒入一勺子油。 牛春枝睁大了眼睛,一勺子油呢,只为了炒个茄子。在牛家,一天也吃不了一勺子油,菜都是直接煮了,再滴入一滴两滴油的。油一入锅,辣椒的香辣味就喷发出来,令牛春枝口水都快出来了。 柳玉琴又把辣椒炒了几下,就加入切成薄片的茄子,慢慢翻炒,最后加入盐巴和蒜末点入一点儿醋,很快的一盘炒茄子就出锅了。这道菜对于柳玉琴来说,是极为普通的家常菜,但对于牛春枝来说,却相当了不得了。 看到盘子里油汪汪的炒茄子,牛春枝不由的咽了一下口水,心道:“炒法倒是简单,难怪说好吃的。放这么多油,当然好吃了。” 接下来,柳玉琴开始做鱼了。今天她杀了条三斤来重的草鱼,剁成大块拌入盐稍微腌制了一会儿,是准备来做沙锅焖鱼的。 煎鱼更要油多,这次她放了三勺子油,牛春枝惊讶地捂住了嘴巴,简直不敢相信,就是一个菜,居然能用三勺子油。在她眼里,柳玉琴用油就象用水一样,难怪炒菜好吃。这三勺子油,都快要抵得她家一个月的用量了。 锅里烧得热热地,鱼一下锅就滋啦滋啦地响了起来。柳玉琴把鱼两面煎黄,撒了点盐,再加入辣椒酱,加入水烧开后,倒入沙锅里焖着。约一刻钟多后,再加入醋,再加入葱花,再煮片刻,就起锅了。 这样烧出来的鱼,味道很鲜美,品相也极不错,汤汁更加鲜香,泡饭吃最好了。 柳玉琴还特的把这两道菜都弄得很简单,最后又烫了个小青菜,就完事了。可在牛春枝眼里,这已经十分出格了。完全颠覆了她以往的认知。她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哪家哪户的女人们烧菜,是这样用油,而且柳玉琴炒菜,还格外有章法。不象她们不是一般都是所有食材一古脑扔进锅里,加点水了直接煮。 ※※※※※※※※※※※※※※※※※※※※ 一个菠萝蜜,花了我两天的时间才全部弄完,恩,还浪费了一把刀几双一次性手套,因为上面沾了太多的粘液,怎么也弄不掉。剥出来的果肉装了满满一冰箱啊。送了几袋给别人,还剩下四袋。 好吃是好吃,可怎么吃得完…… 可怜否 柳玉琴因为顾及两个弟弟把三道菜都做得比较清淡, 怕柳春枝吃不惯, 还特的又端了一小盘咸菜出来了。 看了眼还沉浸在惊讶中的牛春枝, 柳玉琴笑道:“春枝姐, 今天就在我们家吃饭,也尝下我做的菜。”她真的还是特意把菜做得简单了,就是怕牛春枝太过惊讶, 哪里想到她还是这样一副完全不敢相信的样子。 听到柳玉琴的招呼声,牛春枝才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那我就不客气了,真香, 我都快要忍不住了。” 柳玉琴倒还蛮喜欢她说得这么直爽, 盛了一碗饭给她,说:“好吃就多吃点,其实都是家常菜。” 牛春枝接过碗筷, 筷子都不知道该往哪个菜碗里挟了。柳家的碗筷虽然也很普通,但却和牛家最粗笨的土碗还是很区别的, 她小心翼翼地端在手里生怕会打烂了,而且桌上的菜虽然都是她看着做出来的普通菜,可盛在盘子,却让她觉得自己好象根本就不认识它们一样。 一来她已经被菜香味给吸引了, 二来她本就肩负任务而来的, 她要是不尝柳玉琴做的菜, 哪里能肯定是好吃还是不好吃呢。虽然闻着就已经足够令人流口水, 她却依旧觉得不真正吃过无法确定。 见她只顾看着,柳玉琴又说:“别客气啊,我们家也没长辈,你随便,爱吃哪个菜就吃哪个。”话是这样说,作为主人,她还是直接用公筷给牛春枝夹了一块鱼肚皮上的肉,又说:“也不知道你爱不爱吃鱼,这块刺少,不过你还是要小心点,千万别被鱼刺卡住了。” “我自个儿来,你别管我。”牛春枝连忙笑道。柳玉琴这样做,令她很高兴。亲自夹菜这表示主人对客人的重视。 柳玉琴给两个弟弟各盛了半碗鱼汤,又剔了几块没刺的鱼肉,然后泡上半碗饭,两个小子就抱着碗大吃起来。他们边吃,柳玉琴还边给他们夹点茄子和青菜。同时,她自己也开动了,夹了块鱼头在自己碗里,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柳玉琴家用餐时夹菜用的是公筷,这是个极好的卫生习惯,柳玉琴从现代带来的行为,但这个行为令牛春枝极不习惯,一开始还极为惊讶,甚至有些手足无措。但她很聪明,知道这是柳家的规矩,所谓客随主便,主人都这样,她这个外人当然也要遵守。所以她也学着柳玉琴的动作,放下自己的筷子拿了公用筷子给自己夹菜,用完后又把公用筷子放回盘子边上。 牛春枝的这个行为,令柳玉琴很满意,她已经习惯用公筷吃菜,不管是和瞎公一家人一起吃饭,还是叶子他们一起吃饭,她都遵守这个习惯。她最见不得有人拿着自己的筷子在菜碗里翻来翻去的,那样她肯定吃不下去。 柳玉琴一边自己吃一边还要照顾两个弟弟,两个小家伙都爱吃肉和鱼,相对来说不爱吃青菜,所以她顿顿都要特意弄一道青菜给他们吃,为了让他们好咀嚼,她把青菜都切碎了,开水烫了一下,加了一点儿热油和盐拌了拌,其实味道还挺不错。菜混在饭里,两个小的也不好挑出来,只得全部吃掉了。 不过,两人还是不时说:“我不要这么多菜,我要鱼。”又或者说:“我不要茄子了,我要鱼汤。” 柳玉琴都不厌其烦地说:“菜也要吃,茄子也要吃。不能光吃鱼。也不能挑食。” 两个弟弟只得乖乖地把她夹过来的菜全吃光了。两个孩子还小,用筷子不利索,夹菜大部分时间得靠姐姐,而且他们多半时候还是用勺子在吃饭。 牛春枝见柳玉琴这么细心,就知道,自己比不上她,虽然自己大了三岁。而且她也看得出来,柳玉琴极会照顾孩子,对两个弟弟十分疼爱。只不过,她没空去想,柳玉琴是如何做到的,因为她绝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吃饭上了。 不管是茄子还是青菜,还是鱼,都是她吃过的最美味的菜。油汪汪的茄子一进嘴里,她忍不住先含了片刻,感受了一下油的味道,才咀嚼几下咽了下去。而鱼块,她真不太会吃,因为以前没吃过,但鱼汤她非常喜欢,连着给自己舀了好几次汤,一碗饭几乎喝了两碗汤呢。就是柳玉琴拌的青菜,虽然只滴了几滴油,她也觉得格外好吃。 这一顿牛春枝吃得非常饱,觉得这是她长这么大,吃得最美味的一顿饭。但其实,茄子辣椒甚至鱼都是普通货,谁哪都吃得起。可是就因为没有油,也没醋,她根本就不可能烧出这么好吃的菜来。她娘还叫她来学两手,可在见识过柳玉琴做菜,吃过这些菜后,她其实很沮丧起来,家里什么也没有,她永远也学不会柳玉琴的厨艺。 “难怪,贵人们说你弄的菜好吃了。实在是太好吃了,我吃得太多太好了。”牛春枝抚着肚子,感叹道。她完全无法找出词来形容今天吃的菜,只知道好吃,一口气吃了两碗饭,鱼汤也喝了好多,茄子她吃了一半,肚子撑得撑不下去了才停下来。 柳玉琴笑了笑,说:“嗨,也不过是些普通货。”要是有食材,她还能弄好多好吃的出来呢。在这里,就这些简单的食材与调品味,简直是有损她的厨艺。 牛春枝心里又是羡慕又是嫉妒,柳玉琴能把菜做得这么好吃,说白了都是因为柳家有银钱。不然,还不得和村里其他人家一样,炒个菜用什么油啊。大家的做法多半是水煮盐拌,甚至有时候连盐都舍不得多放点儿,那菜能好吃吗。其实,他们根本就不需要厨艺嘛。 再说了,别说菜,就是柳家的饭也格外好吃啊,柳家吃的主粮可比牛家吃的好多了,牛家湾所有人家吃的主食时都会掺不少粗杂粮,菜什么的,甚至一天最多一顿干的,多半时候吃的都是粥。没有人象柳家这样大米里只掺了点粗粮,顿顿干饭管够的。 就柳家这样的饭,别说菜还这么好吃了,就是不吃菜,沾点酱弄两块咸菜,就已经足够傲视全村了。 她不由的又看了柳家三姐弟几眼,三个孩子都长得很壮实,色面红润,头发乌黑。可不象村里的其他孩子,面黄肌瘦,个个象八辈子没吃饱过的。现在她再一次明白,柳家再怎么可怜,都比村子里的所有人都过得好。她的心,又是嫉妒又是羡慕,一时间简直五味陈杂,甚至整个人生观都发生了巨变。 以前,她在村子里的同伴们中还是被别人羡慕嫉妒的对象。现在和柳玉琴一比,她觉得自己比要饭的乞丐都可怜。其实她还不知道小黑吃的是什么。今天柳玉琴特意把小黑关起来了,没让柳玉琴见到小黑和他们一家人一起吃饭。就是怕小黑引起村民们的注意。 村长来时,小黑都正好和柳吉柳祥出去玩了,没见着。小黑实在是不象条普通的土狗,皮毛油光水滑的,又实在太聪明了。村长肯定会怀疑小黑的。所以,她还得找个机会,给小黑找另寻个出身。让村人不要因为小黑而怀疑上陈三他们与自己的关系了。 牛春枝来之前,她娘还说:“柳家三个孩子,可怜的很。柳玉琴以前和你也玩过几次,你和她搞好关系,肯定能拉笼她。” 牛李氏的主意很明白,就是让女儿和柳玉琴搞好关系,从中得些利益。不是她自夸,牛春枝在一众年纪相近的女孩子中也算是聪明有能干的。她可是下了大力气来教养这个小女儿呢。不然,也不会在牛春枝都十三岁了,还没开始相看人家。为的就是能让牛春枝高嫁。 牛春枝长得也不错,算是十里八村的小美女,就是柳玉琴都不得不承认,牛春枝担得起这个名。这姑娘虽然才十三岁,却已经开始发育了,身体曲线已隐约可见,再加身材高挑,五官端正,肤色白净,确实长得不错。 不过也不能细看,穷乡户人家的女儿家天天得干活,不仅得下地脸朝黄土背朝天,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还得在家里烟熏火燎的煮饭,洗衣照顾孩子做针线等等,哪里能和养尊处优的大户家的小姐们比。 而农闲时,这些女孩子们稍微轻松了点,但吃的方面就又差了很多。虽说村长家是村里条件好的,但牛春枝的日子可不比其他女孩子轻松多少,不过是能比那更穷的吃得饱一点儿,少挨几顿饿,没被打骂过罢了。家家户户的女孩都不值钱,干的活最多,吃得最差最少。她也一样,只稍微好了那么一点点儿。 特别是家家户户到了冬天,基本都是白菜萝卜稀粥了。连顿饱饭都吃不上了,人能多健康呢。牛春枝这也天生肤色好,但双手伸出来还是显得很粗糙,面色也不那么红润。不然,她还能更加漂亮。最重要的是,她一身的气质,就更加差得远了。 以前,牛春枝还觉得柳玉琴是蛮可怜的,才十岁就得养两个五岁的弟弟。可现在,她才明白,可怜可悲的是自己。她低下头,心里不知道有多不舒服。 在柳家,所有人吃得都一样,饭桌上还有鱼有肉有油,饭菜管够。这种日子,简直是她梦想中的天堂啊。 要是让她天天这样吃饭,让她干再多的活,她也愿意啊。 柳玉琴不知道自己一顿最普通的饭菜,就让牛春枝心里有了这么大的变化,产生了这么多的想法。 ※※※※※※※※※※※※※※※※※※※※ 波罗蜜,谁要吃啊,太多了 有想头 柳玉琴一惊, 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瞎公,生怕自己理解错了, 问:“他们不会想着把春枝嫁给陈三他们谁吧?” 瞎公虽然已经把柳玉琴当大人看了,但在听到她说嫁这个字时,还是很有点无法接受, 连忙斥喝道:“大姑娘,说可不能乱说。你小小年纪, 要是别人听到你说什么嫁不嫁的话, 会惹出一些闲言闲语的。这可不是姑娘家该说的话。” 柳玉琴愣了片刻,才笑道:“好啦,好啦, 我以后不说了。”她这也是忘记了, 现在是古代, 嫁人这种话, 可不是小姑娘家能说的话呢。 “嫁是不可能的。”瞎公心里冷笑道,嘴上却说:“也不一定是这个意思, 就是怕她得罪了贵人嘛。毕竟柳家与贵人关系亲近一些, 到时候真有了什么事,还不得拉你出来说话啊。”他故意把贵人两字点出来,让柳玉琴也和叶子他们保持点距离。和村里人一样,称呼他们贵人,而不是象以前一样直呼名字甚至叫什么陈三哥, 免得村里人怀疑到什么。 柳玉琴再一次感谢以前陈三他们来找自己, 村里人不知道, 也没有人知道她与陈三等人交情还不错,回头还得再和两个弟弟说说,不让他们无意间说出自己早就认识陈三他们了。还有小黑也不能让外人知道是陈三送过来的。 “小黑真是不好搞。春枝姐肯定会经常过来的。”柳玉琴烦恼起来了。别的都好说,构吉柳祥基本没和村里孩子来往过,而且他们也听姐姐的话,但小黑再聪明也条狗啊。要是以后春枝天天来,见到小黑肯定怀疑的。小黑养得实在太好了,而且还吃着陈三送来的肉干。 明明日子很安静的,看样子,安静不了多久了。这真是双刃剑啊,叶子他们能随便来柳家了,好处有,坏处也随之而来。 柳玉琴其实蛮喜欢这种安静的生活。在这里,她发现自己心非常平静,日子过得很佛系。没有了以前的那些烦燥不安,就好象得到了升华一样。她很享受这种生活,就是稍微穷了点儿。但有得吃有得喝,只是累了点苦了点,也不算什么。 她早就过了不劳而获爱做梦的年纪,这些都是她很能接受的。但是,牛春枝如果天天缠着她,叶子他们就不可能象现在这样和她随随便便来往了。再者,牛春枝在的时候,大家还得故意装成另一副样子相处,多别扭啊。 瞎公也明白她的意思,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走一步看一步吧。要是那孩子心眼子太多,你就少理会她。” 牛春枝非得要缠着柳玉琴,也不能把她赶走,不让她来柳家。牛春枝说来也只是个半大的孩子,她虽然也要干很多活,毕竟不是主要劳动力,还是很有闲功夫还烦柳玉琴的。反而柳玉琴不能给她脸色看,也不好拒绝她,只要她不做什么太过份的事情。 柳玉琴想了想,说:“陈三他们不是要在村里挑人手吗?不如干脆就让他们把春枝姐带走算了。” “现在也不晓得他们要什么人啊,她就是过去,最多也就能当个粗使丫头。”瞎公又说。不是他瞧不起牛春枝,而是陈三他们非富即贵,既便是挑下人,也不可能什么人也要的。 “无所谓的,她一个小姑娘,也不可能惹出什么大事情来,陈三还能对付不了这种事情。”柳玉琴倒是很有信心,牛春枝翻不出什么浪来。 毕竟不一个十多岁的正宗小村姑,眼力劲也就那么大。这一顿饭的功夫,她还是仔细观察过牛春枝,觉得她性子比较直,也算是个勤劳能干的人。这样的人,就算有些小心思,有些虚荣,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就是村长夫妻的心思,她无法得知。 瞎公点了点头说:“也对。就是她爹娘有什么想头,也没那么容易就达成的。咱们眼下也管不了这么多,先看着吧。” “对了,村长说了陈三他们是什么来历了吗?”柳玉琴又问。 瞎公却摇了摇头,又看了她一眼,说:“村长的意思,半山山庄存在已久,没什么坏名在外。”他有点搞不准,柳玉琴打听这个有什么意图。 “就这样?”柳玉琴失望地说。她心里还是希望能搞清楚陈三一伙人的身份背景。 “恩,他也并不是很清楚半山山庄,不过却能肯定庄子里的人不是恶人。我听他那意思,还是能从山庄里得到些好处的。”瞎公又说。 柳玉琴没有打听到陈三他们的任何有用信息,见瞎公也完全不知情,就不再追问了,反倒是瞎公又说:“咱们也不必想太多,还象前面那样就行了。” “恩。”柳玉琴点点头,确实,什么事也不由她说了算。想太多也没什么用处。 而此时的叶子依旧还在奋笔疾书。他已经记录下了很多事情与人物,眼下也顾不上整理全部一古脑的先装在小箱子里上了锁。 阿智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见他这么用功,只得吩咐所有人不得打扰他,而且每每叶子一写完,他就过来帮着把东西收拾好,生怕被谁看到了一星半点。其实就叶子这样东一榔头西一捶子的记法,真有人拿到他的记录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叶子的脑子里涌出无数的往事,一开始他只记大事与大人物,后来又想到,很多事情不可能由大人物自己亲自完成,反倒是那些不起眼的小人物,有更多的下手机会。还有那些看似寻常的小事,也不一定就没关联。 于是,他干脆把那些大大小小自己能记得的事,各样呈出不穷的人马等等,都记下来了。这是个盘大的工程,他眼下也无法历清,完全是记起什么事什么人,就先写下来再说。他觉得把这些全部记下来,再仔细核对,总能从中找出就蛛丝马迹,把那些淹没了的罪证寻出来。 如此,五天之后,陈三终于忍不住了,隔着书房的窗户问:“叶子,你搞什么鬼呢。” 正好叶子停下了笔,他脑袋都在疼了,这几天耗费了太多精力,听到他的问话,干脆把他叫进来了。 陈三见到那一堆的写满了字的纸张,不由得瞪大了眼睛,说:“你这是在用什么功呢,写了这么多文章。” 叶子揉了揉发胀的脑袋,说:“什么文章啊,我只是把我出事那之前的事情都记下来了。” “你记这个干什么?”陈三惊讶地问道。 “还能干什么啊?”叶子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陈三沉吟片刻,严肃地说:“你是想找出些疑点?” 叶子点了点头。 陈三又说:“现在恐怕已经找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了。就算有,也早就让人抹平了。而且你现在也不能出手去查什么啊。” 叶子冷笑了几声,说:“我现在当然不能怎么样,可是我能先记下这笔帐啊。得趁我还记得,把所有的事情都捋一遍,以后找机会再慢慢查。”京城他已经完全没有人手可用了,而且只怕还有不少人都盯着自己,他哪里敢轻举妄动。他又不是嫌自己命长。 陈三这才松了口气,又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现在最紧要的是养好身体,再慢慢训练出一些得用的人手来,其他的事,还是先别想太多了。”叶子想报仇,这可不是件简单事,得从长计议,搞不好还不能报仇。他可不想叶子现在打草惊蛇,反倒让自己又陷入危险之中了。 叶子很明白他的意思,知道他是担心自己,连忙转移了话题,“我知道的。你放心,我不会乱来的。对了,这几日你去牛家湾收菜,有什么收获?” “怎么说呢,牛家湾的人大多数也不敢和我说什么话,一看都是些老实的穷庄户人家,偶有一两个话多点胆子大点的人,也不敢随随便便凑近我。暂时还看不出什么来。不过,柳姑娘那边倒是有点变化了。” “什么变化?”叶子惊讶地问道。 “村长家的女儿□□枝的,听说以前和柳姑娘关系还不错,这几日总是去柳家呢。估计是想从柳家身上扯上我们,得到点好处吧。”陈三不以为然地说。这种事情,肯定会有的,虽然他们和柳家装成不认识,但明显的他更加看重柳家,村里的人有些小心思也正常。 “关系好,以前没听柳姑娘提起过啊?”叶子反问道。柳玉琴基本不与村里人来往,整天就带着两个弟弟在自己家里干活,根本就没提起过和谁是朋友,有交情。他们去了柳家多次,也没遇上村里人去过柳家,他才不相信两人关系真不错呢。 “因为她老跟着柳姑娘,我和柳姑娘也没机会说话。不过瞎公倒是提醒过我,说这位春枝姑娘就是在我们大张旗鼓出现在牛家湾后,才来和柳姑娘套近乎的。”陈三又说。 叶子明白地点了点头,说:“这显然是临时抱佛脚呢。” “可不是,幸好我们没让他们知道,我们早就认识柳家的人了。”陈三也说。 “那□□枝的是个什么样的人?”叶子又问。 “她才十三岁,就是个普通的小村姑,没发现什么过人之处。”陈三回答道。牛春枝其实也不敢往他跟前凑。两人连话都没说过。 “十三岁嘛,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乡户人家不都成亲早吗?她还没订亲?”叶子又问。 “因为她是最小的孩子,村长夫妻对这个小女儿很疼爱,早早就放出口风,要多在家里养几年再嫁人呢。”陈三笑道,说是多养几年,十六岁的女孩儿要是再不订亲,就成老姑娘了,白白要惹人说三道四了。他就不相信牛村子能把小女儿留到十七八岁再说人家。 叶子也笑了笑,说:“村长这人还野心不小啊,难不成还指望小女儿能嫁个富贵人家?” “那可说不定,听瞎公说,这位春枝姑娘可是十里八村的一枝花呢。”陈三笑道。 “一枝花?很漂亮吗?”叶子不由地好奇起来,他见过的美人可多了,但美人的下场多半不好。特别是穷人家的美人,那下场就更加可怜了。 “我倒是没看出她有多漂亮,不过硬要评价的话,她确实比一般村姑要好看些,长得还蛮白净,咋一看还有两分姿色,不能细看,细看就是个普通的村姑。不过要是好好调0教一翻,也能算是个美人吧。”陈三又说。人美不美,除了皮相之外,气质也很重要。春枝想要成为一个美人,还得经过一翻脱胎换骨般地改造呢。 叶子沉思片刻,才说:“你好好观察观察她,再找机会和柳姑娘了解一下这姑娘的为人,我们现正是用人之际,说不定她还真能当大用呢。” 陈三了然的点点头,“我明白的。你不说,我也得有点动作了。” 他可不喜欢每次去柳家,牛春枝就在一边,搞得他和柳玉琴连说个话的机会都没有。简直让他烦死了。柳玉琴更是小心翼翼地,生怕她知道柳家和陈三早前就认识了。为了怕柳吉柳祥和小黑露陷,柳玉琴每次都得让他俩带着小黑出去玩。 牛春枝根本就没发现小黑的异常。毕竟是个没什么见识的小姑娘,而且她还怕狗,不敢接近也不敢多看小黑。 ※※※※※※※※※※※※※※※※※※※※ 以后干脆把周日称为家务劳动日了,今天花了大半天搞卫生,光是洗个蚊帐,就把让我差点儿累死了。 蚊帐挂了好长时间,今天发勤快拆下来洗,真心脏啊。不敢放洗衣机,怕把洗衣机都洗脏了,只能手洗。然后,我手搓脚踩,足足洗了十遍,才勉强洗干净了。还有窗帘,不敢动手,灰尘真多,简直无法想象。 碍眼了 说完了正事,陈三又说:“你也累了几日了, 该歇歇了。别在把自己头在书房里了, 出来活动活动。有什么事, 也不急这一时关会的。我今天带了绿苗菜回来,咱们好好吃一顿。再不吃,都老了。” 都是因为牛春枝,搞得柳玉琴和陈三硬生生地把绿苗菜差点给耽搁老了。绿苗菜本来前日就该可以吃了的, 但陈三一到村里来,牛春枝就找机会来柳家了。陈三说了, 要去柳家吃饭,她就打着来给柳玉琴帮忙的借口了。 搞得第二日, 陈三干脆不到柳家去了, 直接拿了菜就往回赶。他想着如此,牛春枝也就不去烦柳玉琴了。 因为要是陈三去柳玉琴家吃饭, 柳玉琴做饭时, 牛春枝就在一边帮她打下手,陈三哪里有机会和柳玉琴说什么话,更是没机会去给柳玉琴干活了。这些绿苗菜,还是他又偷偷从抄小路去柳家弄来的呢。 当时他去, 柳玉琴还笑话道:“真是的,咱们现在搞得象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样,还偷偷摸摸的。” 陈三更是火大, 说:“烦死了, 你想个办法不让她来你家。多一个人在一边杵着, 搞得我真不习惯,连话都不敢说了。” “我能有什么办法,我才不习惯呢。”柳玉琴头疼地说。陈三都没办法,她更不可能直接拒绝牛春枝,不让她来自己家。 她更加烦燥呢,幸好牛春枝还是个知道轻重的人,不敢乱往陈三身边凑。说来也是好笑,牛春枝来柳家,明明是冲着陈三来的,却还不敢接近陈三说什么,只能乖乖地跟着柳玉琴在灶房里忙碌。 柳玉琴现在也是故意使唤她,让她忙得团团转,比如帮着洗菜切菜,往灶里烧柴等等,反倒是给自己省了不少力气。也算是找了点补回来了。 陈三也问过:“这姑娘有什么能耐,你了解吗?” “能耐我一时瞧不出来,我也真不了解她啊。以前就是我跟着我奶奶,她跟着她娘一起赶过几次集而已。”柳玉琴没好气地说。 她真想和陈三说,“要不,你干脆把她弄走算了。省得她在这里碍眼。”只是这话她不敢说也不能说。陈三他们要找什么人,她可不敢插手,既怕给陈三他们添麻烦,又怕村民们来找她。 “柳姑娘没说什么?”叶子又问。 “她能说什么啊。不过,今天她倒是提过,要快点找到佃农了。牛春枝以前和她根本就不是很熟。”陈三回答道。 柳玉琴这么着急是因为,牛春枝搞得陈三他们没办法帮她干活了,果园里活儿又多,没人帮忙,她真忙不过来了。而且她还怕牛春枝跑自己家跑习惯了,以后她干点什么也不方便。不是她怕牛春枝,而是现在自身难保,实在不想起什么风波。 “这个好办。你明儿掏掏她的口风,要什么样的佃农,咱们给她安排一户人过去。”叶子笑了笑,吩咐阿智去安排一下。 柳玉琴要佃农,显然也是不想找村里人帮忙,而且他正好也要安排人过去牛家湾看着点,有自己的人在柳家,既能帮上柳玉琴,又能给他递些消息,而且他还可以把柳家当成自己的一个暗点。 两人正说着,陈立秋回来了。 来不及梳洗,风尘仆仆的陈立秋就过来给主子回话。 见到叶子,陈立秋连忙行礼,又拿出了一封叶子心腹写过来的信给他,“郡王爷身体大好啦。” “差不多了。你辛苦了。”叶子没让他真的跪下去,接过了信,连忙让人起来了。 陈立秋是真心为叶子感到高兴,距离他上次见到叶子,已经很长一段时间。那时候,叶子形销骨立,面色苍白,人勉强走动两步就喘不过来,一副命不久矣的样子。而现在叶子不仅仅气色变好了很多,人也胖了一点儿,有了明显的变化。 “这个地方,还真是适合您了。”陈立秋笑道。 “可不是,这是我娘以前生活过的地方,怕是我娘在保护我呢。”叶子提起自己的娘,心里还是很不好受的。 他娘其实是个很矛盾的人,要说她一心想他出人头地也不是,要说她对儿子一点期望也没有也不对。其实她有时候放养儿子,但有时候又严肃要求儿子。搞得叶子根本就无法了解母亲心里的想法。 陈立秋默了片刻,不好接这个话题。 陈三就问:“你过了这么长时间才回来,那边怎么样了?” “如果郡王爷现在想回去,是可以入住了的。”陈立秋答。 “我暂时不回去,对了,放出话去,就说我身体还没好。还必需在这里静养一段时间。”叶子吩咐阿智。反正在这里,他就只去过牛家湾,与柳家人打过交道,根本就没有外人知道他身体已经好了。 阿智走后,陈立秋才问:“您还多养一段时间也是好的。”身体是本钱,他也怕叶子一不小心又倒下了。不然,他做这么多又还有什么意义?他做的一切,都基于叶子能好好地活下去,只有能活下去,叶子才有可能有朝一日,能东山再起。 “是啊,我打算在这里养个三年五载的。”叶子半是开玩笑地说。 “这只怕不行。”陈立秋说。 “反正我身体没养好,这里适合我养身体。谁还能真正为了应证来这里不成?”叶子冷笑道。这里十分偏远又穷,而且又全是他的地盘,再加上他现在已经是颗废棋,估计一两年内,不会有人非得来看他。但三五年,是真不可能的。他不能永远呆在这里躲着。 陈立秋就知道他在说笑话,脸上也露出了笑容,说:“看来您是真的大好了。” “呵呵。只怕有些人就希望我不能好呢。我就趁了他们的心,多在这里休养一段时间好了。”叶子说。 “那是,你这身体,也还经不起折腾,才刚刚好一点儿,还得多养养。”陈三说完,又转头问陈立秋:“那边府里现在都安静下来了吗?”陈三又问。 陈立秋看了一眼叶子,才正儿八经地回答道:“郡王府一切都按规矩布置好了。因为事情实在太多,还出了不大不小几桩事,一件就是那天弄假山时,几块石头落下来砸死弄伤了好几个太监和宫女和打杂的人。后来又一次是一间没修建好的亭子倒塌,又压死压伤了几个人。这都是官府见证的,为此,府上的管事还大大的找当地官员闹了一通,怪他们没能事先把郡王府修好,出了这些事情,让郡王损失了这么多人。” 叶子面无表情地听着,陈三倒是很有兴趣,问:“最后如何处置的?” “还能怎样,当然是把死伤者都安置了啊。该赔银子的赔银子给家属啊。该回家的就回家了啊。再快快把活儿干完啊。至于缺的人手,自然要等郡王爷以后慢慢挑人补上啊。而且出了人命,郡王府还得做些法事,郡王爷暂时也不能去住。”陈立秋风轻云淡地回答道。 其实呢,大家都心知肚明,死伤的都是某些必须要处理的眼线。他们这一招既折了别人的眼线,还把责任推出去了,在这种时候,就算有些人想弄人进来,短时间内也不敢动手。 “甚好。辛苦大家了。”叶子点了点头,让陈立秋下去休息。 这时,他才打开信,认真看起来。信其实很简单,说的也和陈立秋说的事情一样。不过是更加详细而已。叶子看完信,随手把信递给了陈三。 两人看过信,马师父也过来,叶子又把信递给马师父。 看到这些好消息,马师父非常高兴,“总算处理得差不多了。” “还不知道有多少暗中的眼线呢。”叶子没好气地说。这就是他不想回去的最重要原因。 “那又怎样?就是在京城,在宫中,还不是一样啊。”马师父不以为然地说。 “怎么能一样啊。我现在可是被人折了手脚呢,连陈家的人都得使唤上了。”叶子苦笑道。 “好啦,说这些干什么啊,吃饭了,吃饭了。”陈三一副吃饭天大,什么事也阻挡不了他吃好吃的东西。 晚饭,阿智陪着陈立秋就在主桌边摆了一个小桌子,大家也算是主仆一起用了顿饭。保持主仆有别,是陈立秋和阿智骨子里就有的思想,除非必要时,他们一定不会与主子同桌。 “来,秋哥尝尝这个绿苗菜汤,很好吃的。”陈三象献宝一样的,把绿苗汤分了一碗给陈立秋和阿智。陈立秋比陈三大了十来岁,陈三极少叫他的名字,一般都尊称秋哥。 在柳玉琴家,柳玉琴为了不让牛春枝怀疑,弄的饭菜都是最普通的,绿苗菜根本就没敢让她知道。陈三明明是想吃柳玉琴做的绿苗菜的,还没尝上呢。 陈立秋果然有些惊讶地看着眼前的菜,问:“这绿苗菜哪来的?” “嘿嘿,这可是稀罕物哦,别无分号呢。”陈三得意地笑道。 陈立秋却不肯相信他,只把眼光看向叶子和马师父,叶子只得答道:“先吃,吃完再谈事。” 陈立秋于是不再说话,认真吃饭。他和阿智无声无息地吃着饭,叶子和陈三马师父也没要人在一边侍候着,现在大家都不讲究食不言的规矩了。因此每每吃饭时,都不让侍女们在一边侍候着,就是怕她们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话。 “这个绿苗菜做的汤,味道还不错。”叶子喝了半碗汤,笑道。 “就是。不过这个鱼片味道就差了很多,还是柳姑娘做的好吃。”陈三一副兴趣缺缺地在水煮鱼片里,捡了一块鱼片吃了,就不再伸筷子了。 因为顾及到叶子不能吃太重口味的,水煮鱼片弄得很清淡,虽然鱼片极为嫩滑,汤底也很清亮,但大家都觉得少了些味道,不爱吃。反倒是陈立秋一个人吃得津津有味。 陈三干脆把这盘菜全部给陈立秋和阿智了。阿智虽然也觉得没有柳玉琴做的水煮鱼片好吃,但他向来不挑食,就是再难吃的也能眉头都不皱的咽下去。陈立秋一来不挑食,再加还比较爱吃鱼,两人倒是把一桌子菜吃得精光了。 叶子因心情好,倒是就着绿苗菜汤用了大半碗饭,又喝了一碗鸡汤。这鸡是从牛家湾捉来的去年的母鸡,既不算肥也不算老,当然也算不嫩了,正是炖汤喝的好时候。叶子喝了一碗汤,还对陈三说:“今天的鸡汤还不错。你怎么不喝?” 陈三却说:“有什么好喝的,每回喝都是这个味儿,多喝两顿就腻了。也不知道柳姑娘炖的鸡汤味道如何?”鸡汤他已经喝过了,就不如叶子这个昨儿没有喝过的人觉得好喝了。 叶子昨儿个太忙碌,又嫌弃鸡汤浓,根本就没尝过,倒是吃了一碗肉沫蒸鸡蛋羹。这道菜也是跟着柳玉琴学回来的,因为在柳家吃过道菜,叶子回来对厨子说过了,厨子也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实验了两次,就把这道菜做出来了。因为这边用的食材好,这道菜厨子反倒还比柳玉琴做的更加细嫩,叶子很爱吃,厨房隔两天就做一次。 叶子也被陈三给勾起了兴趣,笑道:“说来也是呢,柳姑娘居然从来没炖过鸡汤给我们喝。下次让她炖个鸡汤给我们尝尝。” 柳家也有几只鸡,就是下蛋给大家吃的,柳玉琴当然不舍得杀鸡吃。她今天偏生又错过了养小鸡的时候,这几只更加不可能杀来吃了。陈三他们想喝柳玉琴做的鸡汤,就只能从村里买鸡了。 “等解决了牛春枝,我们就能象以前一样在柳家自由自在了。”陈三笑道。他这个人本来就随性,现在可真是憋曲得欢。牛春枝虽然不算什么,但有她在和没她在,又完全是两码事。真是的,有时候别看是个象蚂蚁一样的小人物,还是很能膈应人的。 “是啊。你快吃吧。”叶子拿着个勺子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汤,他已经吃饱了,又怕自己吃得少,先放下筷子了,其他人没吃饱,只得提醒了一声。 ※※※※※※※※※※※※※※※※※※※※ 祝老师们节日快乐。不知道,有没有老师在看我这文文呢? 有安排 饭毕, 大家转移到书房去说话。 叶子端着一杯养生茶水, 不时喝一口半口,听着阿智简单平铺直叙地给陈立秋讲, 这段时间他们这里发生的事情, 着重在于柳家。他没有提陈三差点害得马师父拉肚子拉死,陈三自己也差点儿病死之事,不然,陈立秋只怕得吓个半死, 再也不敢离开陈三半步了。 不过不得不说,经过了这两件事后, 陈三还是成熟了很多, 这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陈立秋听得津津有味,十分感兴趣, 时不时地还要追问两句, 比如:“十岁的小姑娘啊,居然会做这么多好吃的菜啊。这真是太能干了。我一定要找个机会去见识一下。” 又或者在听到阿智说柳玉琴是个识字的人,还想着要让两个弟弟都去念书,就更加吃惊了,“这姑娘家底不错啊。可惜了,要不是长辈死绝了, 这孩子说不定会有大造化呢。”他心底对柳玉琴的好奇与怀疑是越听越多了。 “我跟你说啊, 柳姑娘厨艺真是一绝, 叶子一开始根本就没味口, 就是吃了她做的几道菜, 味口就慢慢好起来了。”陈三根本就没有觉察到陈立秋的心情,还得意地说。 陈立秋心里怀疑,却不会当着叶子的面反驳,只说:“兴许是得自家传吧。不是说她家以前家境不差吗?估计祖上也是个达官贵人家,人丁不旺就没落了。” “恩,我们也曾经去查了一下,不过柳家是约六前搬到牛家湾的,并不是土生土长的世代生活在牛家湾。来牛家湾之前的情况就不宜查到了。而且他们的地产倒是十多年前就已经置下来,手续都齐全,他们家的房子却是七年前建造的,当时是说主人家有空会回来乡下住住,就当是个别院了,不想后来却举家一屋孤寡回来了。明面上也没查出什么问题。”马师父插了句话。 果然,陈立秋脸上的表情更凝重了,叶子就问:“你是怀疑他们家的来历吗?” “这户人家肯定有些问题,就不知道与我们相不相关了。”陈立秋小心地措了半天词,才说。 “应当是没关联。毕竟十多年前,我还没出生呢。谁能想到我会来这个地方?还早早就安排下这一户人家。”叶子说。 “最重要的是,柳家就剩三个孩子了,柳姑娘虽然能干,但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家的事情,换句话来说,也可能柳家是得罪了什么人,又或者因为家境富足,又没有成年男人撑门户,不得不隐姓埋名到牛家湾来的。”马师父也说。 “那户下人呢?”陈立秋又问。 “他们是柳家来时带来的。更不可能查到什么。不过这户人家,家主是个瞎了一只眼的中年男人,有一对哑巴妻儿。他们既然甘心在这里照顾柳家姐弟,肯定是因为柳家的长辈们曾经对他们有恩,甚至他们有可能是柳家忠心的世仆。查他们更查不出什么来。”马师父又说。 陈立秋本着小心的原则,其实是怀疑柳家的,但叶子接下来的一句话打消了他劝告的话,叶子说:“柳家正在找佃户,我打算安排一户人家过去当柳家的佃农。” 陈立秋立马说:“这样好。”这么做,就是让自己的人监视着柳家,柳家要真有什么行动,他们也不用怕了。 阿智又说:“现在主子身边得用的人,没有这样有老有小的一整户。”这事叶子是交给他办了,可他想来想去,把这庄子上的人都想了个遍,也无法安排成一户人家。因为庄子上没有小孩子,而且庄子上的人手本来就少,再抽走几个就更忙了。可随便在外面买一户人家安排过来,又怕他们对柳家不利。毕竟不知底细的人,不敢随便用。 陈三连忙说:“秋哥,陈家的庄子应该有那种无人知道的吧,神不知鬼不觉地弄一户人家过来,得多长时间?” 陈立秋看了一眼叶子,叶子就说:“这事就交给你去办了。不过暂时你不要让陈家人知道。我不希望什么事也没办成,就先连累了陈家。” 陈立秋连忙点头,说:“不出半个月,必能办妥。” “那行,你这就去安排。人手尽快带过来,再找个机会让柳姑娘带回家。”叶子拍板了。 实在是没有人手,他不得不借助陈家。但陈家既然与他已经在一条船上了,就只得先信任陈家了。陈立秋这个人,他还是比较相信的。毕竟陈三什么事也不会瞒着他。再者对于柳家,他相信与自己无关,他安排一户人过去,其实最大的意图是把柳家当成自己的一个暗点。以柳玉琴的聪明能干,他相信在他的帮助下,柳吉柳祥绝对会有出息,到时候就能帮他做很多事了。 退一万步来说,如果柳家真是别人对付他的眼线,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他也更放心。他心里其实也怀疑柳玉琴,柳玉琴的见识与能力,让他总觉有种错觉,这是个成年的非常强大的人,她完全不象个十岁的小姑娘。他甚至怀疑柳家大有来头,只是为了某种原因,不得不把子嗣们扔在这个穷乡僻壤休生养息。因此,不管从哪方面来看,他都有必要安插人手在柳玉琴身边,正好柳玉琴又要找佃户,这不送上门来的机会吗,他一定要握住。 接下来,叶子又说:“你先去牛家湾见见柳姑娘再出发。”陈立秋识人的本事非常不错,比马师父,阿智周妈妈都强。这三人,都不算是他以前最得用的人。不然他们也不可能还能留在他身边。他的左膀右臂及心腹早就死光了。 “好,我还真想快点去见见这位姑娘呢。”陈立秋笑道。他心中的怀疑比其他人更盛,只恨不得立马就去瞧瞧呢。 “我们每天都有人去拿菜,明天就让阿智带你去吧。你俩顺便在村子里多走走,多找几个人说说话。”叶子说。 陈立秋很懂叶子的意思,显然是叫他去村子里挑一挑人,不由有些好奇,问:“直接在村子里挑些庄户男女,恐怕很花很长时间调0教,才能得用。” “那也是没办法的是,反正我有的是时间。先捡年纪小的,多找几个人回来,慢慢选呗。”叶子无所谓地说。现在所有的人手,他都得亲自过目,不然谁知道又会被什么人塞些眼线进来啊。这些人什么都不懂他无所谓,只要身家清白,年纪小的孩子很容易培养的。 “太小也不行,总得七八,十来岁吧。”陈立秋又说。 “恩,女的不超过十三岁,没有婚约。男的不超过十五岁,也一样不能有婚约。女孩子最小五岁,男孩子最小六岁吧。”叶子想了想,又提了个具体的要求。 “还得要求,要来的人,都得和我们签下死签吧?就不知道那些村民愿不愿意卖掉儿女,让他们当奴仆的?”陈立秋又问。 叶子沉默了片刻,说:“活签也行,年纪大的十年。小的就要十五年了。” 能买下来自然最好,但要是别人不乐意就不勉强了。毕竟这里的人虽然穷,生活却相对自由的,卖身为奴了,生死就都由主家控制了。而且生下的子孙后代也都为奴为婢了。很多人即便再穷,也只愿意签活签以期有朝一日还能赎回去,而不愿意签死签的。 “那叫牛春枝的姑娘又是怎么回事?”陈立秋看着陈三问道。 刚才陈三一副非常讨厌牛春枝的样子,他也没好在饭桌上追问。但能让陈三这么讨厌的人,他倒是很有兴趣。陈三其实是个很和气的人,在陈府,下人们都很喜欢陈三,陈三极少在下人面前摆谱,甚至还会与年纪相当的下人们在一起玩乐。他还真没见陈三如此讨厌什么人。 “嗨,真是烦呢。本来呢,我们以前经常到柳家去吃饭,牛家湾的人也不晓得我们早就认识柳家的人了。现在一听到柳家去,那牛春枝就打着给柳姑娘帮忙的借口,到柳家来了。有她在,我们哪里还能象以前那样,烦死了。”陈三提到牛春枝就火大。 “这姑娘是她自己有所图,还是她的村长父亲有所图?”陈立秋又问。 “有什么区别吗?她的村长爹能不晓得女儿的动向吗?这个年纪说小不小了,也该相看人家了?他那爹虽说只是个庄家汉,但能当村子的,也还有两手呢,是个精明人。”陈三没好气地说。 陈立秋简直恨不得摇着陈三问:“你就不能多用用脑子啊。女儿有所图,父亲在一边冷眼旁观,不一定是想随了她的意,还有可能是让她吃点亏就怕了的意思。况且这是个精明的父亲,要是他也一样有所图,这姑娘就能干出更多的事情了。” 何况听他们的话,牛春枝这个年纪也正是情窦初开的时候,突然见到几个芝兰玉树的翩翩贵少年,能有点心思再正常不过了。不是他自夸,陈三这家伙别看平时一副没正经的,但也是个相貌堂堂的大公子哥儿,叶子就更不说了,就连阿智都是五官外形不俗之人。 这样的一群人,天天在那群没那见过世面的人面前晃,能不勾得大姑娘小媳妇们眼热吗。当然了,大多数时候,人都有自知之明,最多是做做梦,可是刚情思朦胧的小姑娘就不同了。 叶子很明白陈立秋的意思,连忙说:“村长家估计也是有点小心思的,就不知道他们只是想多赚点银钱,还是野心更大了。牛姑娘嘛,听得长得还不错,以后让周妈妈先带着,好好训练着,指不定还是个好棋子呢。” 陈立秋明白他的意思了,这牛春枝已经是第一个人选了,就等着她自动送上门来。其他的人选,他们还没找好。 年纪不大,有点美貌,还有点心机和野心的小姑娘家,真是最好的棋子。他都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叶子要会把这姑娘调0教成什么样的呢? 打主意 柳玉琴此刻也正在烦恼, 牛春枝又来了, 依旧打着学厨艺的借口。 这次过来,她终于没有空着手上门了, 带了五个鸡蛋, 还说:“天天在你家吃饭,我娘都骂我厚脸皮了,让带了几个鸡蛋过来。” 柳玉琴不客气的接过鸡蛋,假意客气道:“哎, 要是我奶奶我娘还在,也不多你这一顿半顿的饭。”意思是告诉她, 我家经不住你天天来蹭饭了。 牛春枝在柳家吃了几顿饭, 肚子里的油水猛增,口味都变刁了, 家里那水煮盐拌的粗糙饭菜哪里还咽得下去, 尽天就找着借口来柳家蹭饭呢。柳玉琴其实很烦她了,却不好开口赶走。因为她也明白,她家的伙食在牛春枝眼里简直是山珍海味般,牛春枝馋也很正常。人穷到一定的程度,脸皮和自尊就没人在意了。 今天她既然拿了鸡蛋来,柳玉琴想着正好给一家人改善一下生活。陈三他们在这里吃, 饭菜自然要丰盛一些。毕竟陈三他们出了银钱, 饭菜肯定不能差。如果陈三他们不吃饭, 柳玉琴肯定得把饭菜弄得简单一些, 特别是还多了牛春枝, 就更加得简单了。她一个人抵得过柳家姐弟三人的饭量。 柳玉琴简直有些怕她了,只恨不得直言让她交些口粮过来。这样吃下去,她家的米粮都不够了。 所以,这顿饭,柳玉琴直接煮了南瓜粥,不再煮干饭了,而且锅里南瓜比米还多呢,南瓜反正多,吃了不心疼,粮食可得拿银子买回来呢。 牛家人也更乐意牛春枝不在家里吃饭,毕竟少了一个人吃,家里口粮能省一点算一点嘛。村长家也不富裕。 柳玉琴把五个鸡蛋直接水煮了,两个弟弟一人一个半鸡蛋,她和牛春枝一人分一个。她还做不出来,自己姐弟三人吃鸡蛋,让牛春枝干看着。至于菜嘛,就更简单了,炒黄瓜,烤茄子和辣椒,这两道菜都用油极少。 柳玉琴在煮粥时,把茄子和辣椒直接放在灶边烤熟,去皮撕开,加入蒜末及葱花和盐,然后锅里烧了一点热油,盛出来浇在蒜末和葱花上,滋拉一声响,蒜末和葱花都冒出了热烟,爆发出一阵香味儿,接着她又加了点醋,一起搅拌起来。锅里剩余的油就直接炒了黄瓜。别看如此简单的菜,油又少,但味道却非常不错。 牛春枝睁大眼睛,看得极认真,当然了,饭她也吃得极满意,还说:“你家的南瓜粥都格外好吃。” “南瓜粥又没什么出奇的,简单的很,你们自己家也可以煮来吃啊,这个时候家家户户都有南瓜吧。”柳玉琴话有所指地说。 “恩,这个时候,家家户户都在煮南瓜吃呢。不过没人象你家粥里放这么多粮食的。”牛春枝这话也说得直接。一点儿也没听懂柳玉琴话中的意思。 为什么柳玉琴家的南瓜粥格外好吃啊,还不是因为里面的米多啊。其他人家煮的南瓜粥,只有少量米,基本就是在煮南瓜,吃了容易饿,味道当然也没那么好。黄瓜这玩意儿,家家户户更加不会炒,都是一人手里拿一条,沾点辣椒酱就吃了。而柳玉琴弄的烤茄子辣椒,她也吃过,甚至很多人也会烤,只不过人家都是烤熟了就直接沾点酱有点咸味就吃了,哪里还会象柳玉琴这样再加工,拿油拿醋来拌啊,味道自然差得远了。 所以,牛春枝不客气地又在柳家蹭了一顿饭。她根本就不是陈三所想的,他们不在柳家吃饭,牛春枝就不会来柳家。 吃饱了的牛春枝,心情非常好,可这好心情在回到家就烟消云散了。牛李氏阴沉着脸,一把扯住她的耳朵,捶打了她几下,还低骂道:“你这死丫头,尽天往柳家跑,活儿也不干,还拿那么多蛋。” “我才拿了五个蛋而已,我天天在柳家吃饭,总不能天天空着手上门吧。”牛春枝连忙反驳起来。 “五个蛋呢,家里你小侄儿们都没有吃过,你倒是大方会送人情。”牛李氏恨恨地骂道。 牛春枝抢回自己的耳朵,疼得都快要掉泪,飞快地说:“我不在家吃饭,这省下的口粮不是口粮啊。不是你让我去学厨艺的吗?我今天又学了一道新菜,要不要试给你们尝尝。” 牛李氏果然放开手,说:“行,你去试试。我倒是要看看你学得什么样了。”她这样做,也不完全是为了五个蛋,多半还是在儿媳妇们面前做样子。因为五个蛋的事情,两个儿媳妇已经指桑骂槐的说了不少话。 牛春枝学着柳玉琴的样子,烤了茄子和辣椒,剁了蒜末又切了葱花,又问她娘要油。 “家里哪来的油啊,吃什么都要油?你以自己咱家是柳家啊。”牛李氏嘴里这样骂着,却还是把油罐子拿出来了,却只肯给她两滴油,牛春枝就知道自己肯定不能象柳玉琴那样倒一大勺子油在锅里烧热,浇在茄子上了。她只有直接把那两滴油滴在茄子和辣椒里,没有醋也就算了。但是这样拌出来的茄子和辣椒,确实比平时牛家人自己做的要好吃的多。 牛家人的筷子恨不得都直接盯着这盘菜上面,虽然很多,却也不够吃。而牛春枝的大嫂还说:“哎,还是放了油的好吃。这要是顿顿能吃上有油的菜,我也就满足了。” 托牛春枝的福,这盘菜,也分了一点给她们两妯娌吃,其主要目的地让她们尝味道,告诉她们,牛春枝拿蛋给柳玉琴是值得的。家里穷,特别是女人们地位就更底了,比如,此刻她们两妯娌碗里的粥就格外稀些,还全是南瓜一粒米也没有。男人们碗里的粥就干些,还有少量的米粒儿。 一想到,牛春枝时常到柳家吃香喝辣的,牛二嫂也接过大嫂的话,说:“可不是,你看妹子,只不过在柳家吃了几天饭,水色都好多了,人都显得格外好看。还是柳家吃的好啊。顿顿油水充足。” 牛大嫂也说:“妹妹,今天你又在柳家吃了什么好东西?” “还不是南瓜粥,再就是烧得茄子辣椒啊。”牛春枝没好气地回答了她。她也明白过来了,两个嫂子这是羡慕嫉妒恨呢。 “那你拿过去的五个鸡蛋,柳玉琴就全部留下来给他们自己吃了?她这也太,啧啧……”牛二嫂提高嗓门说道。 听到牛二嫂的话,其他人的眼光就全部看了过来,牛春枝连忙说:“没,她直接把五个鸡蛋全煮了吃掉了。” “怎么吃的,五个蛋呢?”牛大嫂也追问起来。一顿能吃五个蛋,真是太奢侈了。 牛春枝也不敢说自己没吃,只得告诉大家:“柳吉柳祥一人吃一个半,她和我一人吃一个。” “姑姑都能吃一整个煮鸡蛋,我也要。”牛家大孙子哭叫起来了。 几个小的自然也全部跟着哭闹起来,家里还真没有一人一次吃过一个煮鸡蛋。 最后,还是村长发话了:“行了行了,别闹了。明天蒸个鸡蛋羹,让孩子们都吃上。” 村里虽然家家都养鸡,但每家养的也不多,多则养了七八只鸡,甚至有的才三四只,毕竟养鸡也是要成本的。村长家里也就五只下蛋的母鸡,一天最多也就五个蛋。现在陈三他们天天都要蛋,村里家家户户的蛋都收在一起,供给陈三后就没多少剩余的了。所以,牛家两个嫂子才会对小姑子拿走一天的蛋,格外不满了。 特别是小姑子天天去柳家吃香喝辣的,哪个不羡慕不嫉妒啊,何况因为她老去柳家,连在家里干活的时间也少了很多,分派在牛大嫂牛二嫂身上的活就更多了。她俩没怨言才怪呢。 牛李氏没有反驳村长的话,她心里也明白两个儿媳妇心里有怨气,她也一样舍不得五个鸡蛋。怪就只怪女儿太不懂事了,拿三个鸡蛋就完了嘛,剩下的两个蛋,蒸碗蛋羹,每个孩子也能各分两勺子啊。不是她非得这么小气,而实在是家里太穷。要不是这么省,这么扣,日子只会越发难过。 村里但凡手头松一点的人家,只顾着眼前的人家,往往有一点儿事情,一家人就得饿肚子,日子就越发艰难了。她已经见得多的不能再多了。越发小气的人家,有点儿事情还有能点积蓄支撑着,反而能活下来。 经过了这件事,她都有点后悔让女儿去柳家了,怕女儿因为过惯了好生活,眼界高了,而无法再回归原来。她也无法判断女儿以后能嫁个富贵人家,过着人上人的日子。要是给了她这个期盼,又不能真正达到,岂不是害了女儿。 夜里,村长夫妇二人都无法安寝,两人都在想牛春枝的事情。 牛春枝在柳家吃过第一顿饭,回来就言无不尽地把柳玉琴的如何做菜都告诉给村长夫妇听了。比如柳玉琴炒菜用油象用水一样,做菜的方法也格外多样等等。比如柳家吃的是正经的干饭什么的。还有鱼是如何煮的等等。 村长夫妻二人当时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牛李氏感叹道:“难怪贵人们爱吃了,敢情她家做菜和富贵人家一个样啊。我们这样的人家就不用想了。” 村长也点了点头,说:“看来柳家还是有不少家底的,别看只剩下三个孩子了。日子过得可不差呢。”他先前还在想,柳家没有大人了,就靠瞎公一家三口种着几亩田,瞎公自己一家三口还要吃喝呢,柳家的日子肯定比不得从前了。但却没想到,自己低估了柳家的家底。人家再怎么样,吃喝也是不愁的。 在这种情况下,牛李氏也不想放弃让女儿沾便宜的想法。一来真能学点厨艺,说不定以后能用得上,二来女儿天天在柳家吃,柳家玩,也跟着长了见识,也说不定能搭上贵人,对牛家来说也是极好的。付出一个女儿,得到些富贵,是很划算的事情。何况,女儿还能去享福呢。总比嫁个家世一样的庄户汉子,天天过着吃不饱还有干不完的活要好得多吧。 但是,一想到女儿平白无故的老是去柳家吃饭,也确实不妥当。现在还只是两个儿媳妇有想法,时间长了,就怕村里其他人也会有想法呢。到时候,众人还不是会说他们家仗着是村长就欺负柳家几个孤儿啊。又或者,人人都想到柳家去吃饭,去学厨艺,岂不是乱了套。 牛李氏把这些想法说了出来,牛村长沉默了好久,才说:“春枝还是要时常去柳家的,但不能象现在这样恨不得天天去了。以后贵人们过来她就去,平时就不让去了。免得惹出一堆事来。还有,你也约束一下儿媳妇们,再就是春枝去柳家,也不能空着手去,每次拿三个鸡蛋过去吧。 “老头子,你说那贵人真能看上咱们春枝吗?咱们这种穷乡户人家的姑娘娃儿,人家能瞧得上吗?”牛李氏又问。 村长哼了一声,说:“春枝去贵人府上当个粗使下人,也比在家里强啊。一月总有一二百个钱,一年下来也能给家里挣个一两二两的银子呢。何况她要是有点脑子,断不能老是当个最下等的婢子,要是再升点月钱,一年下来能给家里挣三五两银子。咱们就能再买两亩田,也不用象现在这样苦了。” 富贵人家,除了月钱,逢年过节有什么大事时,都会给下人打赏,女儿要是在主子面前得了脸,一年下来弄个二三十两,上百两的银子都有可能呢。再者要是女儿有那个造化当了妾,生个一儿半女的,别说几十两一百两了,以后外孙子(女)手指头缝里漏点出来,都够牛家一大家子的生活了,指不定以后牛家也能飞黄腾达呢。 村长就是打着这个主意,才会厚着脸皮,让女儿巴着柳玉琴的。牛李氏还不知道自己男人有如此大的野心。但她也知道,就是在大户人家里当婢女,也比自己家里吃的好喝的好。女儿真要学好了厨艺,去当个厨娘那月钱就更加高了。 这么一想,牛李氏又说:“哎,你说柳玉琴难不成就没什么想法?” “柳家的人,怎么可能去当下人。而且柳家还有家底,你只看春枝说的柳家是如何吃饭的,就知道,他们家可别咱们富裕多了。哪里需要她去挣这种钱啊。”村长说。 “也是哦。家里有银子,好吃好喝着,是不用她去做这些事。”牛李氏也放下了心来。 要是柳玉琴知道村长夫妇的想法,一定会告诉他们,你们高估了柳家的家底。要是家里银子多,她也不用这么累了。要真有几千几百两银子存着,她就老老实实的吃老本,慢慢打算,起码也先等两个弟弟长到十岁再说。而不是象现在这样早早就为前程谋算起来。她还不是怕那点儿家产不够吃啊,不早早打算怕坐吃山空,会饿死啊。 ※※※※※※※※※※※※※※※※※※※※ 花花在哪里…… 盘问她 这天, 阿智带了一个下人和陈立秋一起来牛家湾, 下人把菜带回去了,阿智就带着陈立秋上柳家去吃饭。 他还对村长说:“我这个同伴还没尝过柳姑娘的厨艺, 今天特的要去尝尝, 看是不是真的做得好吃。” 村长连忙笑道:“去吧,去吧。春枝过去帮帮忙。” 陈立秋眯了眯眼睛,不由地多瞧了村长几眼,牛春枝脆生生地应了一声, 拔脚就往柳家走。阿智和陈立秋又和村长不咸不淡地说了几句话,才往柳家走, 他们在牛春枝后头不紧不慢地跟着。 就刚才那一瞥, 陈立秋也看明白了,牛春枝果然还是有两分姿色的。但要说多漂亮还是说不上, 主要是周身的气质太差了, 真的好好调0教才能使唤。不过这姑娘胜在身材不错,长个副水蛇腰,肤色比较好,而且胸部还发育得不错。至于牛春枝那粗糙的双手,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大户人家有的是好方子来调理, 眼下最重要的是增加这姑娘的见识, 培养她的内在美, 来增加她的气质。 陈立秋就只这么扫了两眼, 自然无人察觉他的想法, 就连阿智也没在意。 到了柳家,牛春枝还来不及说什么,阿智和陈立秋就到了。 柳玉琴是第一次见到陈立秋,阿智介绍道:“这是我的同伴,也姓陈。” 陈立秋盯着柳玉琴看了几眼,目光中不泛打量,前面已经听了大家的多种描述,他咋一见到柳玉琴这个小身板,难免有些不适应,心里瞬间闪过无数个怀疑,那目光中自然就带出来了。 柳玉琴心里奇怪,面上却不显,只淡淡地打了个招呼,又问阿智,“今天想吃点什么,家里就菜园子那些菜,还有几条鲫鱼。” 陈立秋的目光十分锐利,柳玉琴表面上还是大大方方的,但心里也非常有压力,甚至有些不爽,她能感觉到这个人比阿智陈三,甚至叶子和马师父都要可怕些。她甚至无从猜测陈立秋的身份,而牛春枝就更加觉得有压力了,陈立秋不光是打量柳玉琴,看牛春枝的目光就更加直接。 被陈立秋这样打量,牛春枝简直有无地自容的感觉,看到她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两步,陈立秋这才收回眼光,问道:“牛姑娘几岁了,可有人家了?” “十三了,还没有。”牛春枝愣了片刻,才满脸通红,嗫嗫地回答道。 柳玉琴非常惊讶陈立秋的言行,不由地看了眼阿智,阿智却冲她使了个眼色,无声地说:“你去菜园子忙吧。” 柳玉琴多少有些明白了,连忙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只剩下牛春枝一个人在这里。牛春枝明显地有些慌乱了,却又不敢离开,只能低着头,绞着自己的双手。 陈立秋又问:“会识字吗?女红厨艺都会吗?还有什么长处?” 牛春枝脸更红了,而且非常狼狈,她怎么可能识字,所谓的女红厨艺,也都极为普通。 可陈立秋却立逼着她问,非要得到答案,她只能说:“不识字,会做点简单的衣服鞋袜,跟着柳大姑娘学了几天厨艺。” 她就这样,被陈立秋里里外外盘问了个遍。 总之,陈立秋很快就摸清楚了牛春枝的脾性及才能。按他来说,牛春枝资质很差,但是在这里也算是个人才了。而且牛春枝也不算是个笨的,还比较有胆量,起码能口齿清晰地回答他的问题,也算是个能教0调的,教个三四年,放出去应该也算是个不错的伶俐美人儿了。 然后,陈立秋又问了牛春枝很多有关牛家湾的事情,比如叶子所说的五六岁到十几岁的男男女女有多少个?哪些人订了亲?谁在家最受宠,谁最不受待见?谁家最穷等等。就在这一问一答中,他很快就摸清楚了牛家湾可供选择的有多少人。 女孩子一共十四人,五岁的四个,七八岁的四个,九十岁的三个,超过十一岁,到十三岁没订亲的有三个。 男孩子一共十六人,六七岁的五个,八到十岁的五个,十一到十五岁的六个。 这个数目显然是不够的,并且还会排除很多人,也就是和叶子所说的一样,还得通过牛家湾,去周边十里八村多挑挑。 牛春枝被他这一连翻的问题给弄得摸不着头脑。除了最开始与她切实有关的问题之外,她答得战战兢兢,后头她还越来越镇定了,因为都不与她相关,她就是把自己知道地全说了出来。这一点令陈立秋对她的态度改观了不少。显然牛春枝比一般的乡户村姑还有心机和聪明些。 不过,这也是因为牛春枝是村长家的女儿,还是比较受宠的孩子,而且牛家湾就这么大,哪家哪户的情况,大家都很清楚。 阿智一动不动地坐在一边,听陈立秋盘问牛春枝,听得极认真,他知道这里陈立秋在教他呢。 陈立秋得到了自己想得到的线索,也就大方地放了牛春枝。 牛春枝如获重释般回到灶房,柳玉琴刚从菜园子摘了些菜回来。 见到柳玉琴,牛春枝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全汗湿了,心更是在狂跳,连忙拉住柳玉琴小声地说:“那个人好可怕。” 柳玉琴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她几眼,发现牛春枝的胆子其实也不算小,起码她现在还站得住,没腿脚发软,说话也说得很清楚,就笑道:“怎么啦?”她心里其实也很好奇那人问了牛春枝些什么事,她隐约怀疑对方看上牛春枝了,问这些也是在做最后的考核。 “他问了我一些事情。”牛春枝巴拉巴拉地把刚才陈立秋问她的问题说了一遍,但却选择性的回避了与自己相关的一些问题。她其实还是很有头脑的。 “哦。”柳玉琴不太感兴趣的地胡乱应了一声,就开始忙活起来了。村里的这些事情,她这几日早就通过年春枝了解清楚了。牛春枝天天跟着柳玉琴,柳玉琴总不会让她白跟着白吃白喝,所以也从她嘴里套了很多话,对整个牛家湾的了解多了很多。不得不说,牛春枝还是个叙事能力很强的人呢。 阿智知道牛春枝这会子没心思管他的行动了,就和陈立秋去柳家的果园了。好长时间没帮柳家干活了,他心里还蛮有歉意的,打算今天一定好好加个补。 柳吉柳祥带着小黑这会子正在果园里忙着锄草呢,见到阿智,两人一狗都十分兴奋。有人来,表示就有人干活了。他们家的果园已经有段时间没人来帮着干活,野草又长旺盛了不少呢,特别是有些淤泥,都还来不及整理好呢。 “阿智大哥,是来帮我们干活的吗?”两人都兴奋地问道。 阿智笑着拿起劳动工具,说:“是啊,你们俩干了多久的活啊?” 其实没有柳玉琴带着,他俩也干不了什么正经活,面前才堆了几小把草而已。 柳吉柳祥这会儿的关注点却全在陈立秋身上,毕竟这是个陌生人。 “你们就叫他陈大叔吧。”阿智想了想,这样介绍了陈立秋。 陈立秋看着双生子,笑眯眯地说:“哟,双生子呢,长得真好。你们哪个是哥哥,哪个是弟弟?”一般来说,双生子都不易养活,而且一般都会有一个身体格外弱些,毕竟在母体里,双生子也会互相之间争营养,但眼前的双生子却明显身体都很壮实。他就知道柳家也是花了很多心血才把他们养成这样的。一般穷苦人家可没这个能力。 “我是哥哥叫柳吉。”柳吉大大方方地介绍了自己。 柳祥也跟着说:“我是弟弟,叫柳祥。” “恩,真乖。”陈立秋夸奖了他们几句,很快就获得了双生子的欢喜。 阿智乐呵呵地干着活,还和陈立秋:“这块果园全靠他们姐弟三人呢。” 陈立秋虽然来之前就已经知道了这些事情,但亲眼所见,还是非常震惊,毕竟这里也有几亩大小呢,光是三个孩子,确实不容易了。 “你们好能干哦。”他冲着柳吉柳祥竖起了大拇指。 “那是,我姐姐说了,我们要好好照顾这块果园,以后就会有吃不完的果子呢。”柳吉得意地挺起了小胸膛。 “还能赚很多很多的银子。”柳祥也不甘落后地加了一句。 陈立秋哈哈大笑起来,心里十分感慨,“难怪大家都喜欢来柳家,也非常瞧得起柳玉琴。”就听这两个孩子的话,他就知道,柳玉琴把两个弟弟教得很好。就算是大人,也不一定有这个能力呢。他见多了高门大户的那些纨绔子弟,又或者是娇贵小主子们,哪个比得上这两个孩子的。就是陈三小时候,也不能和他们比。 而且刚才他与柳玉琴虽然才打了个照面,却依旧发现柳玉琴比牛春枝镇定多了,他完全感觉不到柳玉琴面对他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显然柳玉琴心理素质非常强大。这让他对柳玉琴十分感兴趣。 他一边和两个小的说话一边也开始帮柳家干活。柳吉柳祥已经习惯陈三他们这伙人来帮自己家干活,一点儿也不吃惊,围着他俩蹦蹦跳跳的十分开心。 倒是小黑不近不远的打量着陈立秋,一副又象认识又象不认识的他的样子。因为陈立秋一来就叫了小黑,明显认识它。而小黑却因为陈立秋离开的时间长了,已经忘记他了。 陈立秋一边干活也一边套双生子的话,奈何双生子年纪太小,家里的事情都说不清楚。再说了,家里的事情完全由柳玉琴做主,他们还不懂操心。村里的事情,别说他俩不知道,就是柳玉琴之前也不清楚,两人净是讲了些姐姐多能干,还会教他们念书写字,姐姐做的菜多好吃之类的话。 陈立秋听得又好笑又吃惊,阿智还加了一句:“确实,你们姐姐很有本事,你们长大了要好好照顾姐姐。” “好。我们长大了,姐姐就不用这么辛苦了。”两人异口同声地说。 “可是,我姐姐说她是劳碌命呢。”柳祥又说。 阿智和陈立秋都一窒,笑问道:“为什么呢?” “因为她说她要照顾我们长大,天天都要干很多活啊。”柳吉一副你们真笨的小眼神扔过来,弄得陈立和阿智脸都一热。 “是啊,一个十岁的小姑娘就担负着养家,要养大两个弟弟的重担,能不是劳碌命吗?”陈立秋暗叹道。 阿智早就见识了柳玉琴的忙碌,越发能感受到这句话的份量。 一时间,两人都说不出话来,只能默默地干活。 ※※※※※※※※※※※※※※※※※※※※ 大家都这么讨厌牛春枝啊…… 怎么样 今天牛春枝真被陈立秋给吓住了, 好长这么大, 第一次遇上如此可怕的人,就算是陈三叶子都没有给她这种感觉。她还一直以为贵人也还蛮亲和的, 哪里想到, 突然就来了个陈立秋呢。所以,这会儿她只能老老实实在灶房里,连门都不敢出。柳玉琴让她做什么就下意识地做什么,都不晓得自己找活干了。 柳玉琴一边干活, 一边不动声色地和她闲扯八拉了几句,等牛春枝情绪稳定些了, 才开始套牛春枝的话。借着陈立秋问牛春枝的那些问题, 她也搞清楚了牛家湾的基本情况,哪家哪户有几口人啊, 哪家最穷, 哪家的父母最偏心,哪家人最懒等等。这些事情,其实她平时也套过牛春枝的话,只是没问过这么清楚,现在两相一对比,她就知道牛春枝没有说假话。 她从这些问题里, 隐约猜到陈立秋的目的, 就是通过牛春枝了解村里的情况, 然后来选择合适的人选。 本来牛家湾也就这么大, 大家平时除了干活就是唠嗑, 稍微有点什么事情,基本全村人都知道。也就是因为柳玉琴自己平常不与村里人来往,才会什么也不知道的。柳玉琴在知道,叶子他们打算在村里雇些人去干活后,越发就希望自己能了解大部分村民的品性,不管是为了自己好,还是为了叶子他们好。总得把那些人品低劣,好吃懒做的人做个重点记号嘛。 今天也算是真正撑握了第一手资料,柳玉琴就转移了话题,说:“你把这些菜摘一下。” 阿智今天特意带了一块咸肉过来,他知道柳家最近没出门买过菜,家里可能没什么肉。柳玉琴切了肉泡在水里淹着,打算做个咸肉蒸长豆角,再弄个咸肉片冬瓜汤。 牛春枝看着这么大一块肉,暗暗吞了吞口水,问:“这么大一块肉,要一顿全部吃掉吗?”这块肉起码有两斤呢。 柳玉琴边切肉,边答:“那是阿智大哥拿过来的,肯定得烧给他俩吃啊,两个大男人饭量很大的。他也是知道我家没有肉,才特意拿来自己吃的。”而且有牛春枝在,呆会吃饭,不可能不叫她吃肉,她这个饭量也不小。再者这块肉她要是当着牛春枝的面留下来了,她还怕牛春枝会在村里说出来呢,凭白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不过话是这么说,她其实早就趁牛春枝在被陈立秋盘问时,切了一块肉放起来了。牛春枝经常过来,搅得柳玉琴都没心情上街了,家里也早就没肉吃了。这么大一块肉,一顿当然吃不完,正好留下以后早餐做顿好的,反正牛春枝都是过来吃晚饭的。柳家现在只能早餐吃好的了,晚餐伙食最差。 不是柳玉琴小气,而是自己家也就这个条件,牛春枝来多吃了几顿,她心里都不舒服了。哪里还可能好吃好喝的招呼牛春枝,但让她直接开口赶人,又还是说不出口。虽然她暗示过,奈何牛春枝愣是没听明白,也不知道是真不明白,还是厚着脸皮装傻呢。 咸肉切成大片泡在水里,剩下的一些瘦肉,柳玉琴又全切成了薄片再切成丝,依旧拿水泡上了。咸肉多少有些咸,泡泡去掉些咸味。 “你去把这几条鲫鱼杀了,再把这些菜一起洗干净。”柳玉琴指了指鱼桶和菜篮子,吩咐给牛春枝。 牛春枝已经习惯柳玉琴的指挥,提了鱼桶和菜篮子就往走。走了几步,却又回头,她不敢往大门走,生怕陈立秋他们逮住自己再盘问些什么,干脆就从灶房的小后门出去了。这样她等于是转了远路。 柳玉琴看得哭笑不得,她知道这会儿陈立秋和阿智根本就不在家里了。今天难得牛春枝这么老实,她猜测阿智肯定是带陈立秋去自己家果园里了。陈立秋是第一次来,而且还一副当家作主的样子,她不相信阿智不会给他讲自己家的事情。既然知道了,陈立秋肯定会去见识一下的。 趁着牛春枝走开的时间,柳玉琴动作迅速地洗净摘好长豆角,再与大块的咸肉一起拿蒸肉米粉拌好了,上锅蒸蒸起来。这道菜虽然很简单,但因为费料多,其实算是道贵菜,普通农户家是吃不起的。柳玉琴懒得教给牛春枝,免得牛春枝又问东问西的,反正她家也不可能会做这道菜。 柳玉琴有时候也很佩服牛春枝,牛春枝在学厨艺这方面居然十分坚持,她并不完全是来蹭吃蹭喝的,学艺也没放松,有什么问题不搞懂她是不罢休的,一定会缠着柳玉琴问很多遍。而且牛春枝还不笨,柳玉琴觉得牛春枝要真是跟着她这样学下去,还真能成个好的厨娘呢。 随便指点牛春枝两手,柳玉琴会很大方,但这样手把手地无偿地什么都教牛春枝,柳玉琴可不愿意。她从叶子陈三等人的反应中就明白,自己的厨艺其实是能赚到银子的,别人就是想学也必须拿东西来换,而且牛春枝对自己也没多大的作用,干嘛要费心费力的教她呢。 何况教牛春枝,说来她还完全是被逼的。当时她只以为牛春枝母女两人都只是说说而已,找个借口罢了。哪里想到现在简直给自己弄了一块甩不掉的牛皮糖,不仅得教牛春枝厨艺,还得认真地教,还得负责吃喝,付出与得到完成不成正比,实在太不划算了。反正她也没说不教,至于怎么教还不是都看她自己啊。 牛春枝干活还是蛮麻利的,没多大一会儿就把鲫鱼和几样配菜全部都弄得干干净净地带回来了。而此刻,锅里的蒸肉已经开始散发着香味了。 “哎,玉琴,你做了什么菜,这么香。”牛春枝两眼放光地盯着锅,一副准备追根究底的模样。 柳玉琴笑了笑,淡淡地说:“就是肉啊。”说完,她就拿过鲫鱼,指挥牛春枝烧了另一口锅,开始要准备做其他菜了。 做蒸菜有个好处,就是不用一个劲地盯着锅里,只要保持蒸笼下面有水,灶里火也不熄就完事了。而且蒸菜也不用怕蒸过头了,肉越是蒸得烂,味道才越好呢。 牛春枝被她指挥得团团转,一时也没机会再多嘴了。既要让鱼两面都煎黄,鱼皮还不能弄掉,整条鱼也要保持完好,还是蛮都考厨艺的。柳玉琴十分专注地盯着锅里的鱼,时不时地还拿锅铲在锅里铲几下,弄得牛春枝都不敢问东问西了。而且她还要盯着两口灶的火,柳玉琴还要时不时地让她剥两颗蒜什么的,如此,柳玉琴总算是安安心心地做完了今天的菜。 等柳吉柳祥带着阿智与陈立秋回来时,刚好可以开饭了。 老远就闻到了饭菜香味,小黑飞跑起来,当头冲进了灶房,吓得牛春枝连忙往柳玉琴身后躲。柳玉琴是故意的,她并没有让小黑别吓牛春枝,她就是要让牛春枝怕小黑,不敢接近小黑。小黑也是个鬼机灵,果真从来不亲近牛春枝,甚至还有些讨厌她呢。所以,牛春枝几乎都没认真看过小黑。 紧接着柳吉柳祥也跑进来了,两兄弟都笑眯眯地问:“姐姐,姐姐,今天做了蒸肉啊?”这两兄弟自打牛春枝上了门后,伙食就日渐变差了,更别提吃到大块的肉了,今天难得闻到了肉味,馋得都快要流口水了。 “你们俩个,鼻子倒是灵呢。”柳玉琴打趣道。 阿智也闻到出了蒸肉的味道,笑道:“真香,好长时间没吃过这道菜了。” 陈立秋跟着阿智身后,虽然干了好一会儿的活,他却依旧保持着良好的仪态,就连身上的衣服也没怎么弄乱,好象只不过在哪里散了个步而已。就连阿智也和他一样,与往日从地里回来时,袖子卷了起来,额头也汗津津地模样差了很远。 柳玉琴看着他俩这样,根本就没想到他俩去帮自己干体力活了。 “今天把你带来的那块肉蒸了一大半,管吃个够了。”柳玉琴笑道。 桌上五菜一汤,大盘粉蒸咸肉,大盘蒸豆角,大盘红烧鲫鱼,及一钵子冬瓜瘦肉汤,炒茄子,炒青菜,有荤有素,算得上丰盛了。 陈立秋和阿智坐着等开饭,柳玉琴直接把碗筷子和饭钵子都放在一边,让他们自己动手。而她自己则带着两个弟弟和牛春枝去灶房吃。 阿智却说:“柳吉柳祥和我们一起吃吧。” 柳玉琴也没反对,把柳吉柳祥的碗筷拿过来了,还吩咐道:“别吃太多了,也别吃鱼。” “不要紧的,我会照顾他们的。”阿智连忙说。 “不是,今天的鱼是鲫鱼,刺又多又细小,他们不会吃。”柳玉琴笑道。 果然,柳吉柳祥都说:“我们只要吃蒸肉,不要鱼。” “那也不行,还要喝点冬瓜汤。”柳玉琴又说了一句,转头对阿智说:“你们慢用,别管他们俩。他俩会自己吃。”说完,她自己一个人回灶房去陪牛春枝了。 牛春枝自打陈立秋又回来后,就不敢乱动了,老老实实地呆在灶房里。 阿智替柳吉柳祥各人夹了一块粉蒸肉,还特意挑了瘦肉多一点的地方。两个孩子还小,这蒸肉已经蒸得十分烂了,他们根本就没办法从菜盘里夹到自己碗里。 得到自己想吃的肉,柳吉柳祥异口同声地说:“多谢阿智大哥。” 阿智笑了笑,又对陈立秋说:“尝尝这道菜吧。” 陈立秋闻着香味,就知道柳玉琴厨艺确实不错,而且桌上这五个菜,有肉有鱼有汤有荤有素,不仅荤素搭配得当,就连颜色也配得很好看。当从这一点上看,他就知道柳玉琴绝对不止厨艺不错,甚至还懂得如何吃对人才好。 小黑一个劲地在桌上乱窜,闻着肉味直流口水。阿智顺手扔给它一块肥肉,然后又说:“行了啊,你就这一块,别再想多要了。” 说话间,他自己已经连吃了三块肉,陈立秋尝过一块肉后,也不停筷子的又连吃了两块,才叹道:“真好吃,这肉入口即化,咸鲜可口,还一点儿也不肥腻,我还是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蒸肉,居然还蒸得是咸肉不是新鲜肉。” “柳姑娘早说过,这样的咸肉比新鲜肉还蒸的好吃呢。”阿智笑道。 “我再尝尝这个鱼。”陈立秋小心翼翼地夹了一块鱼肚皮上的肉,放进嘴里。他其实不太爱吃鱼,因为要费时间挑刺,而且鲫鱼可谓河鱼当中刺最多的一种了。这可是他有生之年,唯二的一次吃鲫鱼,却吃得不亦乐乎,直说:“没想到,这个鱼味道如此好啊。”鲫鱼肉很细嫩,红烧也很入味。 柳玉琴其实是十分喜欢这道菜的,只是平时她也极少红烧鲫鱼,也是怕刺多。她多半时候,都是直接炖鲫鱼汤的。汤很有营养,大家直接喝汤,鱼肉也就尝一尝肚皮上的,其他的都基本扔掉了。 “柳姑娘厨艺很高的,会做好多菜。样样都好吃。”阿智边吃边照顾两个小的,见两个小的已经吃完两块蒸肉,就不让他们继续吃了,还说:“你们喝些冬瓜汤,汤里也有瘦肉呢。” 陈立秋好笑地看着阿智动作熟练地照顾两个孩子吃饭,心道:“果然是关系很亲近啊。”这要不是来的次数多,在一起吃饭的次数多,阿智不可能这么熟练地照顾两个孩子。虽然阿智是侍候叶子的,但叶子还不需要人这样侍候。 柳玉琴与牛春枝在灶房小桌上用饭。冬瓜汤和蒸肉她都留下一些,就是肉少配菜多,但她还留下了一大盘蒸豆角,肉的油水全都落入豆角里了,豆角味道才更好呢。牛春枝两眼发光地盯上了蒸肉,却有些不敢伸筷子。那么大一块肉啊。她就是过年也吃不上这么大一块肉呢。 柳玉琴见她这个样子,又不由地有些同情她,知道她也是馋狠了,才会想法子来自己家蹭饭吃的。毕竟也只是个十三岁的孩子嘛。这要是搁在现代,还是家长手心里的小公主呢。吃块肉算什么,只要孩子爱吃,哪家哪户的家长不是想方设法地弄给孩子吃啊。 这么想着,她就夹了一块肉放在牛春枝碗里。 牛春枝连忙说:“我一年到头,也吃不上这么多肉呢。” “快吃吧,我们一人两块。”柳玉琴笑道。她只留下了四片蒸肉,原本是想着四个人一人一块的,这会儿倒是可以一人两块了。 柳玉琴吃了两块肉,只尝了一筷子豆角,就饱了一半,只管专心吃鱼了。 牛春枝吃完了肉,却只想吃蒸豆角,一连吃了半盘子,筷子还直往盘子里去,柳玉琴才说:“你平时沾油水少,不能再吃了,小心肚子痛。” 牛春枝愣了一下,脸终于红了,被个比自己小的姑娘教训,令她觉得很难堪,但她也知道柳玉琴说的对,长时间不吃油荤,就不能猛吃,不然真的会拉肚子的。她也是控制不住自己,有好吃的就想猛吃一顿。 接下来,牛春枝基本只敢吃白饭了,匆匆扒完一碗饭,就放下碗说自己吃饱了。 柳玉琴还在与一条鱼做斗争,也不管她,牛春枝又是难堪,又还怕会被陈立秋再拉着盘问,停了片刻,就找了个借口匆匆走了。 ※※※※※※※※※※※※※※※※※※※※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这种感觉,有时真的很烦很讨厌某些人,但又时候却又觉得这人很可怜,不自觉地要同情他,给他一点安慰。 打机锋 牛春枝一走, 柳玉琴也吃完了饭, 总算是好好吃了一顿饭,柳玉琴心情都格外舒畅。 她把锅里还剩下的蒸肉和蒸豆角分开盛在两个小钵子里保温, 肉多的一个要准备给阿智带回去, 豆角多的一个是准备给瞎公他们一家人吃的。今天的粉蒸肉和豆角,她特意多做了些,就是想留给瞎公他们解解馋的。 堂屋里,柳吉柳祥早就吃饱了, 带着小黑去外面玩了。陈立秋吃完最后一块鱼,放下筷子, 摸着肚子笑道:“柳姑娘做的菜, 确实好吃,我都吃撑了。” 桌上的五菜一汤, 基本被扫光了, 阿智是最后一个放下筷子的,笑道:“就是啊,你现在相信了吧。不然,也不能入主子的眼啊。” 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在吃过这一顿饭后, 陈立秋确确实实相信了大家对柳玉琴厨艺的描述, 同时对柳玉琴的好奇越来越盛, 不由地低声说:“这姑娘还会弄其他的什么菜?这么点儿年纪, 从哪里学来的?” “听她说, 是她奶奶教的。可能是打小就学起,再加上自己有些天分吧。”阿智说。 陈立秋却不太相信这套说辞,总觉得柳玉琴这个年纪太小了,但又实在找不出什么可以反驳地,毕竟柳家总共就三个孩子,那瞎公哑婆,煮饭菜的手艺差得很。就算柳玉琴有举一反三的天分,也未必能做得这一手好菜。他打算有机会得考考柳玉琴。 两人说了会儿话,柳玉琴才到堂屋来收拾,笑问道:“二位还吃得满意吗?” “满意,满意的很呢。柳姑娘做的菜真好吃。”陈立秋笑眯眯地夸奖道。 柳玉琴看着桌上的菜盘子几乎都是干净的,就知道他们爱吃自己做的菜,开着玩笑说:“满意就好,我生怕招呼不周呢。” “很好啦,多谢你啊,下回我们多带点东西来,你做给我们吃。”陈立秋又说。 柳玉琴点点头,“行啊,我家里也确实没什么好东西。” 没见到牛春枝,阿智四下张望了两眼,有些好奇地问:“她走了吗?” “恩,今天被你们吓到了,吃完饭就走了,可能回家去告状了。”柳玉琴说完,似笑非笑地看了陈立秋一眼。她搞不懂陈立秋为什么不用比较温和的手段,偏偏吓着牛春枝。 “我哪里吓她啊,只是问了她几个问题而已。”陈立秋表情极为无辜,好象柳玉琴冤枉了他一样,一副十分不解的模样。 “我看你装。”柳玉琴心里暗骂了一句,她就知道这个陈立秋不简单。 其实她很想说,你一开口就当面问人家姑娘有没有许人家这种话了,还叫没吓到她。古代乡下虽然男女大防没那么严格,但一个年轻男人开口就问一个适年说亲的姑娘家亲事方面的话题,就是冒犯人家了。何况,未婚姑娘一般也不会与外人谈论自己的亲事,就象她上次只说了个嫁字,就被瞎公给揪说教了一顿。可见陈立秋先前的言行是不妥当的。 幸好她不知道陈立秋后头还问了牛春枝更加冒犯的问题呢,不然真的要去安慰安慰牛春枝了。在她眼里,毕竟牛春枝只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而已,人都有同情弱者的心理,这也是她有时候不忍心太怼牛春枝的原因之一。她总觉得自己一个成年人不好与个十三岁的孩子计较太多。她却忘记了自己现在才十岁。 结果,不等柳玉琴腹诽完,陈立秋又说:“我不过就是考核一下她,看她有没有资格到半山山庄去当婢女。咱们可不要没眼色什么也不会,又死蠢的人。当婢女,肯定也不能要有婚约的,不然人家夫家找上门去,咱们不是有理都说不清了。” 柳玉琴皱了皱眉,觉得这话也不中听,但却也知道半山山庄是要来村子里挑人的,何况牛春枝未必没这个想法,甚至牛家湾的人可能还会以能去半山山庄干活为荣呢。 “那你瞧中她了?”柳玉琴问。 “勉强可以吧。这里也挑不出什么好的。”陈立秋嘴里漫不经心地说着,眼角余光却一直盯着柳玉琴,果然看到柳玉琴脸上闪过一丝不爽,又来了一句:“不过柳姑娘倒是够格的。” 他这话一说出口,阿智都皱了皱眉头,刚想说点什么,柳玉琴却呵呵假笑了两声,她很想说:“本姑娘没兴趣去侍候人。” 但她说出来的话却是:“我啊,要照顾两个弟弟,还要下地干活,事情多的很呢,哪里有空去别人家干活啊。再说了,我家虽然也穷,但断不至于还要让我卖身为奴为婢的。” “怎么说卖身呢?以柳姑娘这手出神入化的厨艺,绝对胜任一个厨娘的位置,而且月银还不低呢。”陈立秋又说。 柳玉琴这回真有点生气了,却还是说:“我就会些普通农家菜,哪里能去当贵人的厨娘啊。贵人们不过是吃腻了山珍海味,偶尔想用点清菜小粥罢了。所谓狗肉上不得正席,就是说的我呢。” 陈立秋被她这明是骂自己,其实也是说他的话,给怼得差点儿笑出声来,却一副我真没什么恶意地说道:“我也知道柳姑娘是不会屈就的,适才不过是说个玩笑话罢了。要是有冒犯到柳姑娘,还请多多包涵。” 柳玉琴又呵呵假笑道:“哪里哪里,你们来我家吃饭,我家也收了好处的,相当于银货两讫了。”比如,上次陈三给了一小块碎银子,比如阿智今天带了一大块肉还加一百个钱。她就相当于是自己开了农家乐一样。不仅一点儿也不亏,赚头还蛮不错的呢。按照这样下去,他们只要一月来吃了个五顿左右,她就能赚够一个月的生活费用了。 陈立秋心里悻悻然的腹诽道:“这哪象个十岁的小姑娘,都赶得上老狐狸了。” 不过越是这样,他对柳玉琴的好奇心就越盛了。他也算是见多识广的人了,聪慧的小孩子他也算见过不少,但人家那也都是家境好,有人专门培养出来的,哪里有象柳玉琴这样出身的。柳家的情况,他心里有个大概的底。 他实在想不通,为何柳家还能培育出如此精明能干,比成年还要狡猾的小姑娘出来?如若柳家婆媳二人真的有如此本领,也不至于要流落到牛家湾来避世啊,最终还撒手扔下了三个孩子,让他们自己谋生。就算有一房下人又如何?一个哑一个瞎,也只能勉强照顾柳玉琴姐弟三人而已。 按下这个疑问,陈立秋又说:“柳姑娘既然也知道,我们半山山庄正在挑选人手,这牛家湾的情况,你多少也了解点,不如给我们说说吧,要如何挑人最好。” 柳玉琴暗叹了一口气,心道:“来了,终于来了,我就知道的。” 其实她不是很想插手这件事,当然了她也没打算完全袖手旁观,毕竟这里的人到了半山山庄,说不定以后还是会与她打交道。再说了,她也不能保证这些人过去后,有什么好事会想着柳家,而不是在她背后捅刀子。所以,她才会从牛春枝嘴里打听村里人的情况,也是想事先给叶子他们摸摸底。但决定权肯定不在她手里,她不敢也不愿意背这个责任。 “你今天不是问过牛春枝吗?我其实对村里人也不了解,平时基本不和大家来往的。”柳玉琴心里虽然有主意,嘴里却如此回答了他。 陈立秋却说:“一人之言总有偏颇嘛,而且她自己身在其中难免带了自己的情感,比如与她交好的,就说人家的好话,与她有矛盾的,就说人家的坏话啊。” 陈立秋这完全是把柳玉琴当大人来看了,阿智听了心里暗叹:“柳姑娘再精明,也吃亏在年纪上了。” 果然,就听到柳玉琴答:“那又怎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喜好。再说了,谁还能保证自己看人不出错,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有些人啊,可会隐藏自己的坏心呢。” 陈立秋点点头,又说:“就是因为这样,我才要多方面的去了解啊。人再怎么会掩饰自己,总会有露出马脚的地方来。” “是啊……”柳玉琴心里一惊,匆匆收了话头。她觉得自己刚才又大意了,不该和陈立秋说这些话的。她还是个孩子啊,哪里懂得了这么多呢。她暗暗骂了自己几句,再一次提醒自己,以后有什么事,还是要保持一个十岁孩子该有的天真与懵懂。 而且陈立秋不比陈三和叶子,这家伙太精明了,柳玉琴知道他肯定是在套自己的话,以此来确定些什么?怪只怪她与陈三叶子阿智几人太熟了,熟到已经忘记时时防备着他们了。而陈立秋无事处理风格与年纪都与他们几人不同,柳玉琴非常后悔自己在他面前说了这么多话,所谓言多必有失啊。她只能恨恨地闭了嘴,打算无论陈立秋再说什么,自己都不接话了。 陈立秋见状遗憾的暗叹了口气,本还想再套她几句话的,此刻也放下了心思,这小姑娘不好惹,而且十分精明,要真是惹恼了她,就不好了。与这样的人打交道,还是要小心些好,特别是不能逼急了。 于是,他转移了话题,又说:“听了她的话,我对牛家湾有了个大致的了解。不过,这都是表面现象,再去问任何一个人,只怕也说得差不多。柳姑娘,我请你帮个忙。” “可不敢当,我能帮你什么忙啊?”柳玉琴连忙推脱。 “肯定能,我才说的啊。我要你通过牛春枝,了解一下附近村子里的事情,就牛家湾这几个人,哪里够用。也不需要你做什么,你就问牛春枝在这些村子的亲戚家的大大小小的事情就行了。”陈立秋却不肯放过她。 柳玉琴连忙说:“你问她,还不如去问村长呢。她能知道多少啊。” “她的话真实性高啊。村长我不太信任他。而且我也不让你白帮忙,我出二两银子给你。那牛春枝要是再来你家,你多问她一些事情,让她多说些。”陈立秋很直接的堵住了她的反对。 柳玉琴苦着脸,只得答应下来,反正还有二两银子可以赚嘛,但却还说:“我可不能保证真的能帮到你的忙啊,要是出了什么岔子,我也不负责任的。”她真的不能相信牛春枝会知道很多事情,虽然有时候牛春枝也会和她说到自己的什么亲戚家,但她的话,都围绕着吃啊穿啊什么的,没多太的意义。平时柳玉琴都是有选择性的听,捡自己感兴趣的听。实在是外村,离她就更加远了。她也顾不上,哪里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还会接到这个任务呢。 “真出了岔子,也是我自己的责任。”陈立秋这回倒是很爽快的同意了。 谈完了正事,陈立秋又很是夸奖了柳玉琴一回,才满意的提着一钵子菜和阿智走了。柳玉琴这才急匆匆地叫柳吉柳祥:“走啦,咱们去果园里再干会儿活吧。” 柳吉柳祥却说:“今天阿智大哥与陈大叔,已经帮我们干过活啦。” 柳玉琴才知道阿智和陈立秋今天还帮自己干了活,心里多少又有些不好意思。 柳吉还又来了一句,“这个陈大叔,还说下次再来帮我们干活呢。” 果然,走到果园,她一眼就看出来,那一块地都给理整好了。果然两个大男人干起活来,比自己姐弟三人要强太多了。柳玉琴心里再次强烈地感觉到要快点请佃农了。 姐弟三人一起干活,柳吉还说:“姐姐,姐姐,明天还能不能再吃蒸肉啊。” “今天吃过了,明天不能再吃。今天的肉还是阿智大哥带过来的呢。”柳玉琴答。 “要是他们明天再拿肉来呢。”柳祥连忙问。小孩子们更喜欢吃蒸得烂烂的,入口就化的肉。 “就算明天他们再拿肉来也不能天天吃蒸肉啊,你们要知道,拿着他们给的肉,我做菜是为了让他们吃得满意,他们都是吃惯了好伙食的人,天天蒸肉会觉得腻的。”柳玉琴给两个弟弟解释,这肉不是自己家的,怎样吃,不能光顾着自己。 她其实也是要给弟弟们灌输一些正确的三观。孩子还小,如果没有人教他们,他们就会长歪。比如牛春枝,你要说她多么可恶也不至于,但就因为一口吃的,而被别人瞧不起,柳玉琴还是不能忍受的。 她其实还不懂得如何抚养孩子,只能想到什么了,就教两个弟弟什么。 趁这个机会,她又说:“你们要记住,不能不劳而获,别人的东西,也不要眼红。人家给你们是情份,不要贪心的还想要更多。” 这话说的有点重,两个弟弟似懂非懂地看着姐姐,过了一会儿,柳吉才说:“好吧,反正刚才我吃了两大块肉呢。” “我也一样。明天可以不吃肉了。”柳祥也说。 柳玉琴听得心酸之极,连忙又说:“不过,我可以做红烧肉,也一样好吃的。” 两个弟弟立马高兴起来了,说:“太好喽,太好喽。”反正只要有肉吃,管它如何做,他们都喜欢。 夕阳西下了,姐弟三人沐浴在落日的余辉中,象辛勤的小蜜蜂一样,努力地干着活。 ※※※※※※※※※※※※※※※※※※※※ 山竹快来了,准备晚上去超市备点物质了。 谈事情 天色暗了下来, 柳玉琴才带着两个弟弟和小黑回家了。 此刻, 哑婆家已经升起了炊烟,柳玉琴连忙去灶房把保温在灶头的那小钵子菜端过去。 哑婆见到她, 笑着比划了几下, 柳玉琴说:“这个菜给你们吃。” 正说着,瞎公父子两回来了,铁牛一见钵子里面还有三大片肉,眼睛都亮了。 “怎么还剩下这么多菜?”瞎公连忙问。 “今天阿智大哥带了一大块肉来了, 我就多做了些菜,大家也解解馋。”柳玉琴笑道。 瞎公哑然失笑, 过了片刻, 才说:“听说今天来了个生人,还好打交道吗?” “新来的这个叫陈立秋, 象是个能做主的人, 很会套话。”柳玉琴说着把陈立秋问牛春枝的事情说了一遍。 “这么说,他是打算要牛春枝了。只是这姑娘已经十三岁了……”后面的话,瞎公没有说完。真要去当婢女了,估计牛春枝这一辈子都不会回来正经嫁人了。 去大户人家里当婢女,虽然能赚回工钱,给家里挣了钱, 但年纪大了却不好说亲, 再者大多数婢女都不会象普通女孩子那样到了年纪就嫁人了。她们在外面, 还得干活, 不能回来嫁人。而且说个不好听的话, 很多人还会认为这样的姑娘家不清白呢。所以,就算真的到了时限,回家来的姑娘家多半也是嫁个那种死了妻子的男人,一进门就当人家的后母,日子过得不太好。 娘家人要是有点良心的,还会给女儿找户好点的人家,要是没良心的,还会最后把女儿卖点银子,随便嫁出去呢。 柳玉琴听懂了,又说:“牛家要是有心,才不会管女儿多大呢。搞不好,牛家还会同意直接把牛春枝卖了呢。” “卖了?”瞎公有些不太敢相信的反问道。 “怎么不能。直接卖肯定更贵一些啊。现成的多拿几两银子,还不是更好。”柳玉琴冷笑道。虽然她还没见识过古代女人生活有多惨,但起码有这个基本认知。古代卖女儿的事,实在太多了。 有狠心的还会把女儿卖到烟花之地去呢,当个婢女,他们指不定还以为女儿是去过好日子了呢。 “如果他们真的要直接卖人,还不如去正经找人伢子呢。”瞎公说完又叹道:“算了,这些我们也管不了,到时候肯定是看他们与村民们商量的结果。愿意卖就卖,不愿意就签活签吧。” 其实在他看来,牛家湾的人还真没有穷到必需卖儿卖女才能活命的程度,但家家户户都穷得一清二白,也是事实。 还有几家,孩子又多,地又少,劳动力也不足的,日子就更加艰难了。卖掉一个孩子,还真的能令这户人家日子好过很多呢。 柳玉琴又问了些村里的情况,才说:“陈立秋说光是牛家湾的人还不够,还得到附近十里八村去挑呢。还让我多问问牛春枝,了解一下外村的情况。” “她一个小姑娘家,能知道多少啊?”瞎公摇了摇头,说。 “她家总有些亲戚嘛,就她亲戚家的情况她应该知道,再从亲戚家嘴里听听,估计还能得到不少情况呢。再说了,这也只是他们了解情况的一条途径,他们还会自己去看的。”柳玉琴又说。 瞎公点了点头,说:“也对,这里村村通婚,搞不好,每个村子的人互相之间都很了解呢。” “他还说,帮他干这件事,给我二两银子呢。”柳玉琴笑道。 “行吧,看在二两银子的份上,咱们也给他们尽点心。”瞎公也笑了。 最近找他套近乎的人多了起来,村长家打上了柳玉琴的主意,自然就有人打上他的主意。为的是什么,他太清楚了。以前他比较虽然不太爱讲话,与村民们关系算不上多亲近,但能帮的他也都帮。所以,他在村里的口碑还是不错的。人家来找他套话,他自然会反过来套村民的话。 村里的情况,他可比柳玉琴牛春枝清楚多了呢。毕竟大人看问题的点,与孩子是不同的。牛春枝知道的不可谓不多,但有些事情,她还是看不到也听不到的。 柳玉琴就知道瞎公会想法子帮她去打听,心情放松地回家去了。 晚上,柳玉琴又给两个弟弟上了会儿思想课,同时也教他们不要让任何人知道阿智和陈立秋还帮自己家干活的事情。 “我不和别人说。”柳吉连忙说。 “是的。谁也不能说。”柳祥也说。 “恩,以后村里的小孩子要是来找你们玩,别人问你们,你们什么也不要说。”柳玉琴又叮嘱了弟弟们一遍,还说:“这不是骗人。主要是为了保护我们自己。现在我们柳家,就我们三个孩子,要是别人知道我们和陈三他们好,就会想办法来欺负我们的。”柳玉琴又解释道。 不是她要这样说,实在是因为弟弟们还小,有些事情说了他们也搞不明白。 “那我们不和别人玩了。”两个孩子齐声说。 “不,你们总会慢慢和别人打交道的,但你们记住,要是有人特意问你们什么,比如有关我们家的事情,比如有关陈三哥他们的事情,你们都一率说不知道。”柳玉琴又说。 以后两个孩子还会去上学,怎么可能不与外人不来往呢。其实要教小孩子说谎话,真的很为难,很不好撑握分寸。既怕他们学坏,又怕他们不懂。柳玉琴也很头疼,只能想到哪里说到哪里。她现在只能希望两个弟弟能自己慢慢领会。 回来半山山庄的阿智和陈立秋,喜滋滋地把带回来的一钵子菜端上了桌。 蒸肉已经不多了,总共就六片,叶子不吃,陈三和马师父一人分了三片,叶子吃了半碗蒸豆角,还说:“不错,叫厨子也学着做做这道菜。”这道菜很简单,就是把拌好的豆角铺在肉下面蒸熟就好了,可是因为上面铺了一层肉,油水和肉香味儿都融入豆角里了,让豆角格外好吃,还不腻。极合叶子的口味。 本来就一小钵子,肯定不够陈三和马师父吃,两人都极为遗憾。陈三还说:“柳姑娘弄的蒸肉味道格外好。真是吃不腻啊。下回一定要让她多蒸一些,咱们一次吃个够。” “说的你好象没有吃过一样,我看你就是天天吃也吃不腻。”叶子笑骂道。 陈立秋简直有些不忍目睹自己家小少爷的贪吃样,忍不住说:“少爷,您这口味不是一向很刁的吗?这份蒸肉,味道虽然好,可真让你一顿吃一大碗,你也吃不下吧。” 陈三却不以为然地说:“一顿吃一大碗肉,我当然吃不下,可是天天吃几块没问题啊。” 陈立秋懒得再理他了,跟叶子汇报了一下今天得回来的情报。 叶子听后,说:“那就让牛春枝留在家里多呆几天吧。” 陈三却不满地说:“干嘛,还得指望她啊,不把她快点弄走,她净天的跟着柳姑娘,搞得我们都得遮遮掩掩的,烦不烦啊。” “也不过几天的时间,你就不能忍忍吗?”叶子瞪了他一眼。 陈三这才悻悻然地闭了嘴,显然还十分不满牛春枝,说:“我不管啦,把她弄来了,也别放在半山山庄,我看不得她。” “不放在这里,要放到哪里去?”陈立秋反问。 叶子沉思片刻,说:“也不是没地方可去,让他们单独先呆在一边,反正也得先学些规矩。” “是啊。规矩不学会,再聪明能干也不抵用。您准备找什么人来训练他们?”陈立秋也说。 叶子摇了摇头,说:“现然哪里有什么人手专门来管这事儿,女子就先交给周妈妈吧,男子就让马师父与阿智轮流教着吧。” 说完他让阿智去和他娘留下的管事说一声,让把不远处的一栋旧屋子收拾出来,先把人弄过来,安排到一边去拘拘性子,做一些最基本的训练。等到这些人训练得差不多了,再放出来。 其实,眼下他身边要留下来的并不多,只要补充了几个必需的粗使下人就行了。最主要的是要培养大量人手,安排部分出去各地充当眼线等等。 最重要的是,得弄一批人进郡王府去。郡王府虽然被收拾了一遍,但他心里已经有阴影了。所以,以后他身边贴身侍候的,及各处紧要的人,会慢慢换一批新人。而这批新人,就暂时先从这里挑一部分,再慢慢增加了。反正他要以后自己身边的人,和京里各方关系都没什么牵连,不然他会连睡觉都不敢放松的。 这将会是个长期战,他也不着急,慢慢来呗。 “这也不是个办法啊。人多了,他们也顾不过来啊。”陈三很是不赞同叶子的决定。现在周妈妈和阿智,马师父各有一堆事务,哪里还能专门抽出时间去调教新的下人们。 “那怎么办,你去,还是我去?”叶子反问道。实在没有可用的人手,能怎么办呢。其实陈立秋到是个可用的,但又要先去办佃农的事情。只能等他回来了,再接手。 陈三哑口无言的沉思了好一会儿,才说:“哎,还是只能等秋哥了。”训练下人这种事情,对陈立秋来说,是小菜一碟。 陈立秋心道:“小主子,您怎么专给我找事呢。”不过,他也知道自己也推脱不得,干脆先开口,说:“小的,也不是不能帮您办这事。就是光指望我一个人也不行。您再想想,还有没有什么得用的人,可以调过来先挡一段时间。” 他是提醒叶子,去找找以前得用的人。虽然叶子和叶妃身边的心腹基本都死了,但两母子在宫中生活十几年,哪里会一点儿后手也没有呢。何况这十几年,皇帝还如此宠爱他们。 叶子却苦笑道:“真没人了。以前我和我娘也没想过这么多事情。再说了,就是现在真找上去,又怎么知道别人乐意不乐意呢,指不定还避之不及呢。” 陈立秋原也只是抱有一点希望,听了这话,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确实,叶子还年幼,再加上他没有得力的外家,甚至可以算得上没有外家,他娘留下来的也就这个半山山庄而已。要是叶子外家是个大家族,多少还能给他几个人手。不过叶子外家真要是大家族,也不一定就能躲得过去。所谓一损俱损,随着叶子母子的出事,他们也会被清理了。 叶子很明白陈立秋想的这些事情,他现在倒是庆幸,自己没有外家,不然只会连累更多人。 ※※※※※※※※※※※※※※※※※※※※ 早上趁着雨还没有来,出去买菜才发现超市全部停业了。 大惊喜 阿智去找半山山庄的老管家老钟, 传达叶子的意思。 “主子要挑些下人回来使, 得先安排个单独的地方调教一翻,主子说想用用那边空着的旧屋。” 老钟沉吟了片刻, 才问:“是从外边带的人回来吗?”他以为是陈立秋带了人回来呢。 “不是, 就在附近村子里挑的人。”阿智回答道。 “附近都是些穷村子,挑过来的人只怕也经不得事呢。”老钟又说。 阿智点点头,说:“所以要安排地方,好好调-教他们啊。” 老钟皱了皱眉, 这种刚挑过来的,又是完全没有干过侍候人这类活的乡下人, 光是学规矩只怕都得学很久, 想等到他们能正儿八经地在主子身边侍候,要花的时间可不短。于是, 他又问:“怎的没直接去找人伢子买些调-教好的, 懂规矩的下人回来使唤?” 阿智叹了口气说:“还不是怕又有别人的眼线混进来啊。” “不至于吧,各找几个地方,不表露身份东买几个西买几个回来,怎么会有眼线混进来?”老钟反问道。他很想说,如果这样还能有眼线混进来,只能说自己太衰, 那就没办法了。可是谁整天净盯着主子呢, 一个不受宠的弃子而已。有这份功夫还不如去干些有实际意义的事情呢。何况你东一捶子西一榔头的, 甚至自己都没有事先计划, 别人又如何来得及去安排人手呢。 阿智愣了片刻, 才说:“可是我们没人手去办这种事情啊。” 这下子老钟也愣住了,过了片刻才说:“哦。这样吧,我自己去和公子说说。” 阿智就直接带老钟去见叶子。 老钟他们这些人,平时并不怎么接近叶子,一来大家不熟,二来叶子最开始来的时候,身体极差,需要人贴身侍候,他们也不敢随便接近叶子,生怕一不小心令叶子身体又病了什么的。所以,时间一长,以至于虽然大家同住在一个大宅子里,但两方人马,还经纬分明的很呢。很有股子互不干涉的样子。但大家虽然各有各的活,却也相处融洽。 阿智他们这些叶子带来的人,也都很尊敬老钟他们,老钟他们也尽量不打搅到叶子的人。但是,说到底,大家都是跟随一个主子的,都是尽量想为主子出力的。 叶子对自己亲娘的这些旧人,也很给面子,基本不管他们。刚来的时候他就对大家说过,让他们和以前一样过日子就行了,不必太过于拘束。 现见到老钟来了,叶子连忙问:“钟叔是有什么事吗?” 老钟笑了笑,看着眼前这个眉目与前主子一样漂亮的小少爷,不由地暗暗晃了晃神。 叶子轻咳了一声,老钟回过神来,问:“公子,听说您很缺人手?” “是的。你也看到了,我身边就带了这些人过来,算得上是我全部得能用的人了。但郡王府那边简直是个筛子,四处透风,我都不敢回去。”叶子苦笑道。 老钟低着头,沉默了片刻,才又是伤感又是气愤地说:“您处境如此艰难了吗?” 他还以为叶子只带了这些人来,是因为这里不需要太多人手呢,当然了,他也知道叶子现在肯定缺人手,却没想到缺人到这个地步了。一个郡王府简直成了别人眼线的集中地,如若他回去了,岂不是整天都生活在他们的监视下。而且他不敢找那些世家调教好的人,甚至人伢子手中的有规矩的人,生怕一不小心就被人别人混了眼线进来,只能净找些穷乡下的人过来自己慢慢教。 “不然呢,你以为我现在这个郡王还有什么?不过是个名号而已。现在我还得依仗陈家人呢,陈立秋是个有本领的人,我打算让他先帮挑一批人过来。”叶子直言道,也不怕在他面前掉面子。 他从京城来的时候,说象丧家之犬都不为过。表面上看,他还是个郡王,还有封地,可明眼人都知道,皇帝已经抛弃了他这个儿子,甚至还折了他的翅膀。皇帝把他扔到这里了,连安排随行的人员之事都没管过,直接让下面人去办了。要是皇帝亲自吩咐人去办或者稍微关照一下,断不至于让他的随行人员不是别人的眼线,就是些老弱不当大用之人。 不然,他现在也不至于如此捉襟见肘,不得不依靠陈家。但他心里很清楚,依靠了陈家,自己的一切就尽在陈家的眼皮底下了,这也令他很不舒服。虽然陈三是他的好朋友,甚至可以说陈家在他出事后,还依旧放任了陈三跟着他。 但他很清楚,陈家只不过是拿陈三当了一颗棋子。真等他再出事,陈三也就完蛋了。他并不愿意拖累陈三,却还不得不用陈家的人。 老钟惊讶地抬头看了他一眼,才说:“公子如此缺人手,样样都借助陈家,怕也不好。其实姑娘还是留下了些人手的,只是我们这几个都留在山庄里养老而已。您看要不,去外面调些人手回来使唤吧?” 这真是个大惊喜,叶子过了一会儿,才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激动地问:“都有些什么人啊?” 刚过来时,他也没有多问老钟他娘的产业,虽然老钟也告诉过他,他娘留下来的不止半山山庄这点子人,外面还有一点人和产业。他却只以为外面的那也不过是和半山山庄一样,有几个人和一点子田产铺面什么的。这点子东西,他也没有多问,实在也是没精力也觉得用处不大。时间一长,他都忘记了这回事。 老钟心酸地看了他一眼,又说:“我回去给您拿个名单吧,不过,您恐怕得亲自上门去见他们呢。这些年过去了,也不知道还能找到多少得用之人?”老钟说完就先退出来,回去拿名单了。 一开始,他也不想打搅大家的生活,因为不清楚叶子的想法,而且叶子也没有提起过。但叶子实在太捉襟见肘了,他看不下去了。何况这些人当年都是姑娘留下来的得用之人。以前姑娘也说了,不会轻易用到他们,但有用得着他们的时候,他们也要回来的。 这些人和他都比较熟。都可谓是姑娘的心腹忠心之人,毕竟稍微有些问题的,都已经早早就打发了。剩下的个个都是精挑细选了的。 姑娘是个非常谨慎且处事低调的人,这些势力一直都非常隐蔽,半山山庄如果真的只有这座宅子和他们这几个人,指不定早就悄无声息地消失了呢。他们能安然生活在这里,也正是因为外面还有一帮子人。 姑娘那样的人,他到现在都搞不懂她是如何想的。她本来有那么大的本事,却安心平淡,甚至在走之前还遣散了大半的人手,只留下了她最信任的一些人,产业更是大半也收了。弄得大家都不得不比她更低调,他实在是没想到有朝一日,她的儿子还会要启用到他们这些人。 别说老钟心里有这么多怀疑,叶子心里也一样。可转头一想,他又明白了,恐怕他娘是没来得及告诉他这些事和人,最后关头她只来得及把半山山庄交给他了。 “娘,你究竟是个什么人?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有朝一日会落到这步田地?你与我爹究竟是怎么回事?”叶子喃喃自语道。 这些问题,前面他还真没考虑过,现在却不得不令他起了疑心。 没一会儿,老钟拿了份名单过来,说:“这是各地的管事名单,他们手头都有一些人手和一些产业,帐本我还没带过来。全是前主子留下来的,现在全交给您了。您看几时找个时间盘一下帐本?”其实他几次想找叶子,把这些东西交给他,却一直在犹豫,在等一个机会,现在终于下定了决心,拿出来了。 叶子手里捏着这本薄薄的本子,用力到手指都发白了,他心里感慨万千,眼泪都差点儿掉下来了。他真不知道,他娘还给他留下了这么多。老钟悄无声息地站在一边,甚至连头都没有抬一下,过了好一会儿,叶子才平静下来,慢慢翻开了本子,上面总共只记录了五个名字及他们名下的产业。 本子上面的记录很简单,一目了然,但叶子知道,这五个人肯定只是最高级的管事之人,他们手下一定会带着一支为数不少的人马。并且这五个人分布的范围也极广,从南到北都有,甚至最富庶的江南也有,这份势力就差要到天子脚下了。只是越往上走的人,打理的产业就越小。 叶子花了很长时间才看完,虽然上面记录得很简单。他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些消息。他娘留下来的这份产业,实在太重,这要是被有心人知道了,说不定还得治他的罪呢。 可是为什么,她当初却一直在告诫自己,别去想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一直努力让自己走上闲散王爷之路呢?虽然他也没想要去坐那个位置。毕竟从哪方面来说,那个位置都离自己太远。上头有成年的,且外家权重的哥哥,哪里轮得到他呢。 实在想不通这些问题,最后,他努力按下自己的激动,问:“就不知道,他们会不会认我?” “就凭您这张脸,他们也会认您的。您不是有信物吗?而且我还会陪您一起去啊。”老钟笑道。 显然他听明白了,叶子说的是认,其实意义是听命于他。其实他心里也有些不安,因为时间长了,那些人又脱离了管束,现在还是不是全部忠心也很难说了。所以,这一趟,他是必定要去的。 “这个信物?”叶子摸了摸脖子上戴的一只小金锁,取下打开,拿出里面的一枚小印章。 这块金锁是他剩下的,他娘从外面带进宫的唯一一件物品了,是他出生后就一直戴着的。因为其样式简单古朴,他一度还蛮不喜欢的,但他娘却不许他取下,一直让他贴身戴着。后来时间长了,他也习惯了。在明白这是个信物之后,他才发现这只小金锁是可以打开的,里面藏着一枚小小的印章,上面刻着个叶字。 估计这个叶字是他娘亲手刻的,字刻得歪歪扭扭的,一点儿大家风范也没有。但就是这个印章,老钟他们却都认识,还说这就是他娘留下来的信物。凭借此物,能号令所有他娘留下来的人,当然了他娘留下来的财物和产业,也全是他的了。 他离宫时,叶妃的一切都已经给抹平了,他只在自己的书房里找到了几张他从小到大与叶妃一起玩耍的画像。而这些画像如今就全挂在他现在住的卧室里。 画像上的叶子从幼儿到跚跚学步,再到会念书,会舞剑,而叶妃无论是坐着,还是抱着孩子,还是轻摇着罗扇子的样子都依旧年轻美丽。仿佛随着儿子的长大,过去的时光都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任何痕迹一样。 画上面的两个人,都穿着十分简朴的便装,叶子全身上下的饰品,就戴着这副金锁,叶妃也只在头上插了一只普通的玉簪子,衣着打扮上两个人都看不出身份来。 而画中他们呆的地方,也看不出任何标示。那些花园,亭子,都是最普通的。也就是说,叶妃故意掩饰了他们母子的身份与所生活的地方。虽然每一副画像上都写有时间,比如叶子一岁啦,叶子三岁,叶子十岁留念等等。 看着这些画,叶子就会记起,每隔一段时间,他娘都会让人给他们母子画几张画像,挑选一些留下来。而每年的生辰之日,他娘都会特意让人给他们母子画一张合影。 当时叶子来半山山庄,就把这些画像给老钟他们看过了。他用此来证明自己的身份。 “是啊,不是早就告诉过您,这是您母亲留下来的最高级信物吗?您打算先去找哪个?”老钟问道。 他不止一次问过叶子,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姑娘才会连信物的事情都没来得及告诉叶子。可惜的是,叶子那时半死不活的,哪里说得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自己从昏迷中真正清醒过来时,一切已经尘埃已定了。甚至他的皇帝老爹都没肯再来和他见一面。 在这种情况下,他又能去问谁,谁又能告诉他真相?就连陈三,马师父,阿智这些人也和叶子一样什么事情都不清楚。就好象算计好了的,当时他们都不在叶子身边。 叶子思考了半晌,指了个人名,说:“那就先去最近的溱山县吧。” ※※※※※※※※※※※※※※※※※※※※ 山竹过境,留下来了一地狼籍。 我甚至见到有商铺的卷闸门都被吹烂刮走了。路边,小区里的不少树木,不是被连根拔倒就是被拦腰折断,大片大片的断枝到处都是。 感谢一大早就在四处打扫清理这些树木,枝叶的环卫工人们。感谢奋战在抢险第一现场的各位同胞们。 旧宅院 溱山县, 距离半山山庄最近, 准确来说,溱山县也属于叶子的地盘。他这个郡王爷, 还是有实名的有封地的。而且他的郡王府在府城潜山府。潜山府说大不大, 说小不小,最巧的是,潜山府上头居然不归属于任何省府,相当于现代的直辖市, 也就是说,他还相当此地的最高极首领, 有什么事情, 他能直接上达天子。 潜山府名下有三个县,而溱山县就是潜山府下辖的最大的一个县了, 虽然一点儿也算不上富裕和出名, 但这地方大啊。最妙的是,溱山县一面靠海一面环山,还能时不时的与外族打交道,因此此地稀奇古怪的东西可不少。但坏处就是,偶尔会有海盗。 所以,溱山县还驻扎着一支人数不少的军队。也就是说, 这支军队就算不完全归属于叶子, 但因为占在叶子的地盘上, 叶子对他们还是有一定的决定权的。这么看来, 叶子这个郡王爷还是有些实惠的。 叶子要先去溱山县, 老钟自然没有异意,他的意思也一样,肯定是先去最近的。而且溱山县的据点相当于,整个半山山庄力量的最后一道防线,各地的消息也都要汇总到溱山,然后传到老钟这边来。老钟与溱山的总管也相当熟习,并且他也很信任这名叫秦锐安的男人。 其实叶妃当年离开时,留下来的人都是那种本领不算强,甚至只能守成的忠厚之人,那些本领高的人,心思活络的人,她都放走了,就是怕自己不在老钟管不住。 “那就这样说定了,后天就起程。”叶子巴不得明天就起程,但自己的身体不太好,多少还得做点准备,不能立马出门,就定在了后天。 老钟点点头,连忙又问:“那暂时还要去村子里寻人吗?” “要啊,当然要。村子里寻来的人,都得经过长时间的训练才能得用。”叶子答。 他需要的人数多,不能光靠哪一方面,何况他娘留下来的人手,他还不知道自己使不使唤得动,再加上他也不完全相信这些人。他肯定得要培养一批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人手啊。既然占了郡王这个名份,他也知道自己不是一味退缩就能活得自在,手中没有点资本,迟早还是会被欺负的。 “那旧宅子,恐怕要先收拾收拾才能用。”老钟又说。他其实是不同意动用到旧宅子做这些用途的,但是叶子要用,他也不能说不能用啊。 叶子敏锐的察觉到他话中有别的意思,就说:“你带我去旧宅子里看看吧。那里是我娘以前住过的地方吗?” 老钟果然点了点头,说:“是的,以前姑娘就住在旧宅子里。虽然旧宅院一直有人专门照顾,但送些下人进去,还是不好。” 叶子没再说什么,跟着一起过去了。 其实也不远,转过几个弯,小半个时辰就到了,只是旧宅院比较隐蔽,特别是在修建了这个大的新半山山庄之后,旧宅院就被有意无意的隐藏起来了。外人基本不会知道这里还有另一片旧宅院。 夜色渐渐笼罩着整片山林了,林中鸟儿全都已归巢,不时传来几声叽叽喳喳地叫唤声,旧宅院这边有不少巨大的古树木,把整片院落都包围起来了。咋一看,根本就看不到房子。 只是,他们一接近,就闪出了两条黑影,老钟连忙大声说:“是我,带公子过来瞧瞧。” 两条黑影迟疑地停下了脚步,老钟又说:“过来,见见公子吧。” 两人这才走了过来,给叶子行礼。 先说话的男人,自称叶三,另一个年轻点的则叫叶四。光线很暗,叶子甚至都看不出他们的年纪。 老钟说:“这里只有六个人。他们基本就是守着这里。” 叶子连忙问:“我的人没有打扰到他们吧。”他知道阿智和马师父,陈三三人已经把半山山庄附近跑了个遍,不然,他还不知道这里还有处旧宅院呢。 老钟答:“不会的,我们都认识您的人。”老钟老早就让所有的人,都认过陈三他们三个人,所以他们满处乱跑,大家也当着没看到。其他的人,就算想跑,也没那么多空闲时间和那么大的胆子,毕竟这里是山区,跑远了怕遇上猛兽。再说了,除了陈三和马师父,阿智之外,能随便跑的人也有限。 说话间,青砖绿瓦的老宅院就在眼前了,这是个不大的四合院。进了院门里面依次亮起了灯。 灯光下,走出了四个人。领头的居然是个白发婆婆。 “老身算是这里的管事,公子就叫我白婆婆吧。” 白婆婆依次介绍身后的三个人,叶一,叶二,叶五。叶三和叶四也归了队。 明亮的灯光下,叶子这才看清楚众人的样貌。 说实话,这些人一个赛一个异样,叶一的嘴唇裂开,很是吓人。叶二脸上手上却布满白斑块。叶五年纪最轻,却半边脸上都长了块红色的胎记,叶三和叶四算是最好看的,但叶三却一只手上有六只手指头。叶四的眼睛却明显是蓝色的。 果然,白婆婆又说:“他们都各有缺陷,打小就是被抛弃的。是老主人捡回来的。大家陪着姑娘长大。姑娘离开后,他们就再也没有离开这里了。” 白婆婆除了一头白发之外,脸手也非常白,白得不正常,人倒显得很精神,身手也十分康健,想必也是有功夫的。这要是柳玉琴见了,就会知道叶一是天生兔唇,叶四是混血儿、叶二是白癜风、白婆婆是白化病。 叶子见到他们心里虽然满是惊讶,面上却十分镇静,笑道:“我就是来看看我娘生活过的地方的。你们不必理会,你们都是我娘的伙伴,我这个做后辈的,还要多谢你们呢。” 白婆婆盯着他看了几眼,笑道:“这里也不大。那间屋子就是你娘以前住过的,我带你过去瞧瞧吧。” 推开门,白婆婆先进去点了灯。这里象是书房,有书桌,书架,架子上还摆着几本书。桌面上还摆着笔墨纸砚,几卷画插在粗大的瓷瓶里,就好象主人还天天坐在这里看书写字一样。叶子情不自禁地走了过去,随手取了一卷画,打开。 入目的居然是他自己的画像,这是他十岁时的画像,他现在甚至还记得当时作画的场景。叶子惊讶地抬头,白婆婆笑道:“确实是你。” 叶子连忙放下这张画,又去拿其他的画,果然全部都是他。他一一看过,画面上的他,画上有在念书,有在舞剑,甚至有在吃饭呢,最有趣的一张是他两岁时的画像,他正在呜呜大哭呢。 叶子不好意思地放下画,说:“怎么没有十岁之后的?” “因为你十岁之后,我们就再也没有得到过姑娘的消息了。”白婆婆伤感地说。再次知道消息,就是叶子带来的死讯了。 说着,白婆婆走过来,从书架上取下了几个盒子,说:“这里还有一些。” 叶子如获至宝的打开了一个盒子,里面整整齐齐地放着五个画卷。全是他与他娘的合影。从小到大的都有。他简直都不敢细看,怕自己会落泪,就匆匆卷了起来。最后他还从另一个盒子里看到了两张他与陈三一起玩乐的画像呢。 “看来,我娘还经常把我们的画像捎回来啊。我居然都不知道。” “是啊。姑娘都这么小心了,最后居然落到这步田地。”白婆婆闭了闭眼睛,忍住了自己的情绪。 叶子心情也不太好,两人都不忍在这里呆下去,白婆婆推开中间的门,又带他进了里间,这里是他娘的睡房,房里的摆设极简单,就是些普通的衣柜、梳妆台和床。床上被褥齐全,上面居然还放着一只粉红色的抱枕。就好象主人天天都还睡在这张床上一样,只是主人却再也不可能回来了。 叶子在梳妆台前坐下,随手打开妆奁盒,里面还摆着不少金银玉器类的首饰。他随意翻看了一下,却发现其中一只玉簪子格外与众不同,这是个男人之物,他不由地拿起来仔细看了一眼,这一看,他才发现这是宫中御制的,然后他又细细查看了其他的首饰,但只有这个簪子是宫中之物,其他的都没什么标示。也就是说,这只玉簪子很可能是他娘进宫前,他爹送给他娘的。 他转头问白婆婆:“我娘的首饰都在这里了吗?她走的时候,没有带走一些吗?” 白婆婆看着他手上的扳指,不答反问道:“这是姑娘很喜欢的一个东西,你认识?” “这是宫中之物。”叶子答。 白婆婆又问:“是你皇帝老爹的吗?”原来姑娘没走之前,就已经知道了那个男人的身份,却不肯告诉大家,看来真是死心塌地的爱了他。不然,姑娘也不会走之前,把人马与产业全部清理了,只留下了极少的一部分还转入了暗处。 “应当是的吧。”叶子答。他娘不可能藏着其他男人的物件。他不想再多谈与他皇帝老爹有关的话题,就又问:“我从来没听过我娘说过我的外祖父母。” 白婆婆愣了片刻,才答:“因为她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夫人是独自生下了她的。” 这下子,叶子越发惊讶了,他真没想到,他娘居然还有这样的出身,又问:“那我外祖母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她还有其他的家人吗?” 他其实很想问问他这个外祖母的事情。但一个女人独自生产养子,多半是因为没有男人,或者男人抛弃了她。无论是哪种,都是说不出口的痛。他不敢提这个问题。 “我的老主人,你的外祖母是个奇人。我跟着她的时候,她已经有了三个多月的身孕,我也不知道姑娘的父亲是什么人。她也从来没说起过。甚至在姑娘追问时,还会生气。” 白婆婆想到过去,不由地沉默了好久。她因为出生就是一头白发,皮色也全白,生下来就当成妖怪被扔了。幸好她被一对没有孩子的中年夫妇捡了回去,村民们都骂她是妖怪,让她养父母把她扔掉,但他们不忍心丢弃这个多年苦盼来的孩子,只能从村子里搬到山边上去住了。就算如此,村民们偶尔见到他们一家人也会打骂,然后这对夫妇就在村民们的打骂中慢慢养大了她,而她这个小白孩儿也打小就受尽了欺负。 但有父母的照顾,她还是一日一日地长大了,直到十岁时,两位老人去世了,她差点儿被村民们杀掉,被过路的叶子的外祖母叶夫人救走了。然后她就跟着叶夫人,来到半山山庄,那个时候的半山山庄还没有现在的规模,但人口也不少了,其中就有很多长得奇形怪状的人,所以多了一个她完全不算奇怪。她很快就适应了这里的生活,再也不愿离开。 “我的外祖母也是个奇人了。那她后来怎么样了?”叶子又问。 “夫人在你娘十三岁时就因病去世了。”白婆婆又说。夫人那样的性子,教出的孩子,性格很是多样化,胆子也极大。只是,夫人还来不及安排姑娘的婚事,就过世了。不然,姑娘也不会独自一个人远嫁他乡,甚至连死都没有再回来一趟。 不过后来她无数次想过,当时叶家也确实没有什么适合的男子能配得上姑娘。与姑娘最亲近的叶一到叶五,都各有缺陷,就算他们再爱姑娘也不可能说出口。那时候,大家都在等姑娘从他们中挑一个人入赘、可是一晃过去了五年,姑娘一心一意的壮大生意与四处玩乐,对感情之事完全不开窍。直到那一年,她遇上了她命中的男人,居然不顾一切的跟他走了。 “我娘与我都一样,十三岁就得靠自己了。”叶子心中暗叹道,母子二人的命运为何如此惊人的相同。 这份产业,娘是从外祖母手中接过的,可外祖母又是如何创下这份产业的呢?有关这一点,白婆婆说不清楚,只知道她来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半山山庄。叶子问了两句就没再问了。他现在才知道,自己的母亲与外祖母都是奇人。 不过,他多少有些明白他娘的性子为何如此矛盾了,一个十三岁的姑娘,带着这么一群稀奇古怪的人,还有这么大的产业,这样的生存环境和经历造就了他娘这个人。 参观完旧居,叶子还是打算把人安排过来受训。因为这里极为隐蔽,再者他打算先弄几个小孩子过来,以后放在身边慢慢培养。不过,怕白婆婆等人不愿意被打搅,他就把自己的意思直接说了出来。 白婆婆却笑道:“这有何为难的。这宅子本来就是一分为二的。我们住在东边,西边可是完全空着的。西边住的人,这些年下来,都死的了,走的走了,就空下来了。”留在旧宅院的人,都是有缺陷的人。而象老钟他们这些正常人,就都到新宅院那边去了。 叶子连忙说:“那我就把人安排在西边吧。不让他们乱走,也不会打搅到大家了。” “没事。见到了就见到了,我们就是怕吓到人。我们这些人,还能活多少年啊。最年轻的老五都已经四十了。”白婆婆笑道。他们这些人一直不出去,就是因为自己的怪模样。叶夫人带他们回来,给了他们一片生存空间,他们也没有打算离开这里。 从母亲的故居出来,月亮已经升上了树梢。高大的古树遮掩了整个旧居,老钟陪着叶子走出来,就遇上了阿智和马师父。 见到他俩,阿智和马师父都迎了过来,叶子知道他们是在等自己,就说:“那边是我母亲的旧居,今天去参观了一下。” 马师父和阿智这才知道,为何半山山庄里找不到任何有关叶妃的东西了。原来,那边的旧宅院才是叶妃的旧居。 因为要去溱山,叶子就吩咐阿智去做些准备。 “主子这身体能禁得住吗?”阿智有些怀疑地问。 “慢慢赶路就行了。就当是出去玩一玩了。对了,要让陈立秋这几天从牛家湾把人挑回来。其他村子的挑人的事,不着急了,慢慢来。”叶子又说。 去见母亲的心腹,他肯定不能带陈立秋。而且就算带,陈立秋肯定也不愿意。 “那陈公子呢?”阿智又问。 叶子思考了半天,最后还是打算直接问问陈三,你说带陈三去吧,怕把他卷入麻烦中,不带他去吧,他已经和自己搅在一起了,而且还怕他觉得自己对他生分了。 陈三听了,一点儿也不为难,说:“算了,我不去。我正好和秋哥一起去办挑人的事情。” 他主动避一避,那可是叶妃的心腹呢。谁知道有多少秘密啊,就算世人都觉得他知道,但他真不知道,也能自己图个心安啊。 于是,一天之后。叶子带着阿智与马师父和老钟轻车简行,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半山山庄。 而陈三和陈立秋又来到了牛家湾,拿菜的人回去后,两人让牛春枝去给柳玉琴传话,要在柳家吃饭之后,两人就故意在村子里东逛逛西逛逛。天气炎热,除了一早一晚人们出去干活之外,大半的时间大家都在家里歇着。两人就一家一户地走了个遍。正好把整个村的情况都与牛春枝所说的核对了一遍。 陈立秋不得不承认,牛春枝说的还蛮准确呢。 然后,两人去找了牛村长,说明了来意。陈立秋没时间再拖下去,他还得快点去给柳家弄一户佃农过来。再拖下去,要是柳玉琴自己找到了人,他可就麻烦大了。 教弟弟 村长早就猜到这事儿, 心里虽然激动, 但却还是要问清楚,“贵人雇人, 是去干什么的?” “当然是侍候人啦。比如, 端茶送水,侍候笔墨的,灶上的,扫撒的, 都有。你放心,我们是正经人家, 孩子们过去后, 都是正经干活的。”陈立秋答。 村长连忙说:“这样看来,还得年纪大点的。” 陈立秋很是直接地说:“我们只要年纪小的, 男娃女娃子都要。五六岁到十一二岁之间。大户人家都规矩大, 迎来送往都是有规定的。小点学得快也记得牢。年纪大的,反而会自以为是,不好管教。” 村长沉默了片刻,心里无不遗憾,又说:“那这么小的娃儿们,要去干多长时间, 每月能得多少钱的月钱?还是得大点的娃儿才能干活。” “大的有大的行情, 小的有小的行情, 和你们知道的镇集上的价格差不多。还要看你们是要签活签, 还是死签?”陈立秋答。他早就了解清楚了这里的行情。自然不会乱说价格。 村长又问:“活签怎么签, 签多少年?” “男的一率签十五年。女娃看年纪,大点的可以签十年,小的也要签十五年。”陈立秋答。 “这么长啊,那死签呢?”村长又问。时间太长,在他看来与死签也没太大的区别了。毕竟这一去十几年的,谁知道以后是个什么情况呢。搞个不好,等这些孩子们到了时间,回来也没地方呆了呢。 “死签就要直接卖身为奴了,从此生死与家人再无干系了。价格自然贵一些。小点的男娃三两银子,大点的五两。女娃娃要便宜一点,二两半到四两半吧。”陈立秋答。这个价格自然不便宜,相对于本地的行情还要稍微贵一点儿。但相对于富裕地方,却是很便宜了。说来,他还蛮赞同叶子在这里挑人,起码便宜嘛。 村长点点头,也承认这个价格不错,只是他不能肯定大家是愿意签活签还是死签,只说:“这个要和村里人说说,看大家的选择了。” “那是。我们不强求,愿意来就来,不愿意我们就去别的村子看看,总是可以挑到几个人的。”陈立秋笑道。 村长生怕陈立秋不要村里的人了,连忙又说:“这样吧,麻烦您多等一天,我们村里人商量一下。” “那你们先决定好,我明天来挑人。”陈立秋说完就站起身来,直接与陈三出了村长家的门,往柳家去,说是要去吃饭了。 村长连忙跟上去,又说:“贵人们既然要灶上侍候的,我那女儿跟着柳姑娘也学了一段时间,年纪也大些,去了就能上手干活了。我们只想她签个三五年,给家里挣点钱就行了。” “你女儿都十三岁了,半大不小的,在家养两年都可以出嫁了呢。”陈立秋要笑不笑地看着村长,说了半句话。 村长稍微一想,就明白他的意思了,连忙说:“嫁还不是只能嫁个咱们这样的穷户里,过着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要是能出去干几年活,她也是愿意的。” 陈立秋停下脚步,沉吟片刻,才说:“也不是不行。不过我就怕她在富裕地方呆几年了,眼界见识,衣食住行都习惯了她的,回来过不惯农家穷日子了呢。” 村长也是个精明人,连忙说:“那到时候,请贵主子帮她挑个合适的人家嫁了就是。女孩儿嘛,嫁人才是正事儿呢。” 陈立秋哈哈大笑几声,说:“你倒是想得美呢,不过这事儿也说不准,说不定她自己有造化呢。” 他算是看出来了,村长其实还是女儿能换回一笔银子,但暂时还没松口要直接卖了女儿。 反正他们也打算重点培养牛春枝,他相信牛春枝过惯了好日子,绝对不可能再回家了,到时候再来谈卖身之事就容易了。就算村长不同意,只要牛春枝自己愿意,到时候不过是多给几两银子而已。 所以,他又说:“那就签五年吧。这五年,你不能给她订亲。太短的时间,我们可不要。”他倒要看看了,到时候已经十八岁,还一副富贵人家出身的牛春枝,村长还能直接让她回家来?村长也不可能给牛春枝找户配得上的人家了。 村长果然满口答应了。 “行了。你不要跟着我们了,我们去柳家吃顿饭就回去了。”陈三连忙挥了挥,让村长走开。 村长告退,走了几步远,陈三才说:“秋哥,你说牛春枝要是知道她爹已经把她半卖了,会怎样想?” 陈立秋却不以为然地说:“瞎说什么啊,什么叫半卖啊,就她现在饭都吃不饱,有好日子过,岂不是得偿所愿了。”他见过的事,这种真不算什么了。何况他也没说错,这些孩子们真到了叶子手下,起码也吃得饱穿得暖,日子还真比在家里要好。 陈三想想也对,牛春枝宁愿厚着脸皮在柳家蹭饭,也不过是因为自己家吃食太差了。这样的人,让她去过好日子,哪里有不愿意的。再说了,牛春枝的命运还不由她自己做主,暂时还由她爹做主呢。就算她不愿意,只要她爹要卖她,她也没法子反对。 “唉,穷人的日子也可怜。”陈三叹了口气,说。 “你以为权贵人家,富裕人家就没有烦恼了啊。各人有各人的烦恼。就京里那些纨绔子弟,现在有长辈家族撑腰,一个个得意又放荡,只图自己开心,想怎样就怎样。可是,一旦家族失势,他们又能比这些穷人好到哪里去?就是皇帝的儿子,也不保险呢。”陈立秋趁机提点他。 陈三听得直发愣,他哪里又不明白这些道理,不过是能得意一天就得意一天罢了。再者,他小时候,家里极力可能的宠他,他的一些性子已然养成,想改也不容易,后来他更是发现自己这样,多少与家族里特意立他当靶子有关,干脆就顺势而为,当起了二五不认的小混球。 陈三知道自己很多方面都不如陈立秋懂,反正他也不喜欢牛春枝,也懒得管这些事了,只说:“那其他人不知道是要直接卖儿卖女呢,还是都想签活签?” “你觉得呢?反正明天自然就知晓了。”陈立秋答。 他刚才转了一圈下来,心里已经大概有个谱了。不少人只怕是愿意直接卖孩子的。毕竟签十五年,确实也太长了。再说了,谁不想直接拿到银子啊。在这里三两银子就能买一亩良田了呢。而且就算是被卖了,这些孩子还是会有月银,大部分的人还不是照样要把月银送回家来啊。等同于家长得了双份的钱,乐意干的人肯定多。 说话间,两人已经离柳家很近了,闻到了饭菜香味儿。 陈三也不再管这些事情了,大踏步走在前面,笑道:“好啦,好啦,别想这些了。真香。” 陈立秋不禁摇了摇头,他很是为小主子发愁,前面阿智跟着他,都晓得认真学习。陈三虽然经常跟着他,却从来没有认真去听去看,更没有认真花心思去想。这样下去,该如何是好啊? 陈三才不管他怎样想呢,还没到柳家门口,就大声喊道:“柳姑娘,饭菜快熟了没?” 柳玉琴正好端着一碗菜往堂屋来,见到他,不禁好笑地问:“哟,今天又换了人啊。”牛春枝躲在灶房里不敢出来。她说话也就没那么小心了。 陈三乐哈哈地笑道:“往后几天,你只会看到我了呢。” 柳玉琴马上明白,其他人都有事情,看了眼陈立秋,说:“还有两道菜,你们要不去外面再转转。” “你弟他们又去果园干活了?”陈三又问。 “恩,干的一点算一点吧。”柳玉琴说完又冲陈立秋道了个谢,“前面多谢你和阿智大哥帮我们干活了。” 陈立秋笑眯眯地看了她两眼,说:“客气了。我们也不过是顺手干点。” 见他今天态度这么好,柳玉琴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不由地多看了他一眼,陈立秋却又说:“明儿我们还会来的,要到村里挑些人。” 柳玉琴指了指灶房,意思是问,牛春枝呢? 陈三压低嗓子,说:“本来我们是不要这么大年纪的姑娘,但村长求了我们,秋哥就说让她先签五年。” 柳玉琴心里早就猜到,村长家想把牛春枝送出去赚钱,也不觉得奇怪,点了点头,就回灶房去了。 灶房里牛春枝正在烤茄子和青椒,这个活儿她干得很好,柳玉琴回到灶房,烤好的茄子切开,青椒已经撕了皮,去了蒂,整整齐齐地摆放在盘子里,还冒着热气呢。 柳玉琴随手拍了几颗蒜籽,又切了一把葱花,加了一点儿盐拌了拌,均匀地撒在盘子里,再往锅里倒了几勺子油,早就烧热的锅里立马冒起了热烟,柳玉琴又盛起一些热油来,浇在盘子里,滚烫的热油直接把蒜末葱花烫得滋滋响,瞬间散发出一阵阵香味儿。 然后,柳玉琴又指挥牛春枝:“把菜倒进锅里。”锅里还剩下一些油,正好拿来炒青菜。 牛春枝得令,拿起边上的菜篮子把早就洗好的小青菜全倒进锅里,忙碌起来。 柳玉琴又加了一点醋在菜盘子里,一道烤茄子青椒就完工了。炒小青菜就更加容易了,大火热锅中快速翻炒几下,加入蒜粒和盐就完事了。 陈立秋和陈三都是第一次见到烤的茄子和青椒,柳玉琴拿筷子搅拌了一下,说:“这道菜是烤的,味道可能还没进去菜里,吃的时候这样搅拌一下就很入味了。” 陈三立马举筷,夹了一块茄子放进嘴里,然后竖起了大拇指,说:“真香呢。你做茄子法子真多。”他已经吃过了柳玉琴做的肉沫烧茄子,油淋茄子,炒茄子,现在又来了一道烤茄子。 “香吧,烤的东西都格外香格外好吃,但吃多了上火。要是冬天还可多烤烤羊肉什么的。”柳玉琴笑道。不然,现代人为何特意爱撸串啊,特别是烤羊肉串,加入大量的孜然辣椒粉,又香又辣十分够劲。她一次都可以吃个十串八串呢。 “哦。那我到了冬天可以来尝尝你烤的羊肉了。”陈三立马说。 “那你得自己备好羊肉和香料了。”柳玉琴笑道。 陈立秋听她这么说,揪住这个话头,问:“你家没有吗?那你怎么会烤羊肉的?” 柳玉琴没想到陈立秋这么会捉话柄,连忙说:“以前弄过啊。以前我们家家境比现在好多了,偶尔也吃一顿羊肉。”反正,这话她说出来了,陈立秋也找不到人对证。可是陈立秋这个人还是令她十分忌讳,干脆放下筷子,也不和他们说话了,转头回灶房去。 陈三瞪了陈立秋一眼,好好的说几句话都不行,真是败兴。 陈立秋不好意思的地咳了一声,埋头吃起饭来。他也没想到柳玉琴居然立马就反应过来了,还知道自己又在试探她,干脆就不接招了。这姑娘的防犯心也真是重。 “这丫头真是个狡猾的小狐狸。”陈立秋心里暗暗遗憾,才一开口就错失了再次谈话的机会。可越是这样,他就越对柳玉琴感兴趣。 陈三连吃了几口菜,才说:“我跟你说,柳姑娘很聪明的。你别惹恼了她。” “我哪里又惹了她啊。不过是顺着她的话,问了一句而已。”陈立秋又装傻了。 陈三冷哼一声,飞快地吃饭,也一样不再理会他了。吃完后,他还也没要柳玉琴给他带菜,因为叶子他们又不在山庄了,就和陈立秋回去了。 他们一走,柳玉琴就对牛春枝说:“我要去找我弟弟了。”还不到他们吃饭的饭点,她也没招呼牛春枝吃饭。 牛春枝咽了一下口水,犹豫了一下,柳玉琴只得说:“你把这些菜带回去吧。”说着,她把桌上陈立秋和陈三吃剩下炒青菜和加了点咸肉沫的冬瓜倒在一起,装进小钵子盖好,全部给她了。 反正是吃剩了的,今天不知道是陈三心情不好,还是因为没干活出力,两人不怎么饿,这两盘菜,基本没怎么动筷子,还剩了不少。 牛春枝接过菜,道了声谢就匆匆走了。她心里也有事,今天陈三和陈立秋在村子里转了好一会儿,显然是有什么事,她也想快点回去打听一下。 柳玉琴去找了柳吉柳祥,姐弟三人又干了会活,才回家吃饭。 柳吉和柳祥没见到牛春枝在自己家吃饭,还好奇地问了一句:“春枝姐呢?” “回去了。你们问她做什么?”柳玉琴说着不解地看了弟弟一眼。 柳吉说:“她没吃就走了?” 柳玉琴这才明白他们的意思,好笑地说:“我给她装了一钵子菜走了。陈三哥他们吃剩下的。” “哦。”柳吉柳祥这才没吭声了。他们也不太喜欢牛春枝,小孩子的喜欢其实是最直观的,虽然他们还不会用语言来表达自己的不喜。 其实最开始,他们是和柳玉琴说过:“春枝姐怎么老到咱们家吃饭?”牛春枝饭量大,又因为没吃过什么好东西,吃相也不好看,两个孩子私下里和姐姐抱怨,不想让牛春枝在自己家吃饭。 柳玉琴只能说:“她家穷,没吃过我们家这样好的饭菜。让她尝尝吧。” 柳吉柳祥好奇怪地问:“她家吃什么?”他们还小,很多事还不了解。 柳玉琴想了想说:“这些天他们家顿顿吃煮南瓜,里面一点儿米也不放的。光是煮南瓜。” 柳吉柳祥想了一会儿,才说:“煮南瓜其实也蛮好吃啊。” “可是天天吃顿顿吃煮南瓜,又没有菜,又没有饭,又没有油,更不会有肉,你愿意吃吗?”柳玉琴反问道。 两人不由而同地直摇头,柳吉还说:“那为什么不放点米煮成南瓜粥呢?” 柳祥也说:“就是啊,他们还可以炒黄瓜茄子豆角啊。” “他们家的黄瓜是不炒的,就是直接拿着生吃的。豆角也一样不炒,就是煮了拿盐拌一下的。你们觉得好吃吗?”柳玉琴又问。 两人再次摇头,还问:“他们没有米吗?” “他们家没有我们家这样的米,他们吃的是很粗糙的杂粮,而且不可能有干饭吃。因为粮食不够吃,所以经常饿肚子。”柳玉琴解释道。 她要让两个弟弟明白,穷人的日子过得有多苦。在这里,人一生下来就分了三六五等。有钱人家可以大肉大鱼的吃,可是穷人家却连最普通的饭食也搞不饱。她也是趁机让两个弟弟明白,阶级的含义。 “那他们为什么不多干活?”柳吉又问。 “他们哪里是不干活啊,其实他们也算是勤快的,村里的人都象他们一样吃不饱饭呢。” “为什么?”两个弟弟有不解了。 “田都是要花银子买回来的。而他们没有银子,所以买不到田,有的人是租的田,要交租子给别人的,有的人是开的荒地,荒地收成太差,就算他们再干的多,也收不了多少粮食,当然就吃不上饭啦。”柳玉琴答。 “那我们家有田吗?”柳祥连忙问。他也怕饿肚子了,要是天天不让他吃饱可怎么办啊。 “我们家当然有田,但是,我们家的田也不多,现在就够我们吃饭而已。以后你们要读书,要学本领,还不够。所以,我现在和你们一起开果园啊。就是为了多挣点银子,把日子过好一些啊。”柳玉琴解释道。 两个弟弟多少有点懂了,一起说:“那我们要多干点活。” “对啦。人都在通过自己的努力,才能过上好生活。”柳玉琴满意地笑了。 虽然牛春枝经常来家蹭饭,但通过她,来教育两个弟弟,也算是件划算的事情了。 ※※※※※※※※※※※※※※※※※※※※ 求几个作收,希望能快点凑个整数啊…… 好差事 却说牛春枝急急忙忙地回了家, 却发现家里根本就没有人。不仅她爹不在家, 她去后面找了一圈,又大声叫唤了几声, 发现连她娘也不在家, 她急得直跺脚,嘀咕道:“娘啊,你上哪儿去了。” 邻居左右也安安静静地没一点儿动静,急得她坐立不安, 甚至连菜也没敢偷偷吃,只好先藏了起来, 然后就坐在大门口等着。 也没过多久, 村长夫妇都回来了。见到牛春枝,牛李氏心里五味陈杂, 一时居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反倒是村长一副平静地问道:“你回来,陈公子他们有说什么了吗?” “就说了,明天要来村子里挑人。”牛春枝说着满含期望地看着村长。 这句话还是陈三他们特意大声说给她听到的。其实柳玉琴在堂屋里和陈三他们说了几句话,她虽然知道,但却不敢问柳玉琴。而且柳玉琴又一副不关心的样子,她也知道柳玉琴不可能去当下人, 柳吉柳祥就更加不可能了。柳玉琴不关心这件事, 也很正常。所以, 这口气只能憋回家里来了。 牛李氏看着女儿这样, 心里又是伤心又是难过却又隐隐松了一口气。只要女儿愿意去, 她心里多少好过些,不然,哪个又不知道自己家就是打着想卖女儿的主意呢。虽然说,村里愿意卖儿卖女的也有,但不到万不得已,大家还是不乐意走到这一步的。而他们家,怎么也算不上是境况最差的一户。 村长看着女儿满含期待的眼神,心里也打了一个晃,虽然已经打定主意把女儿送走了,可是又怕这一脚踏出去就是不归路,心里多少有些难过。只是一想到让她出去做五年,至少能赚个几两银子回来,心里又快乐起来了。何况陈立秋那话也没有说死,显然女儿出去了,往后的造化还大着呢。 再说了,以他的猜测,陈家会给牛春枝出稍微贵一点的价格,毕竟牛春枝样貌本领都要比别人强。这么里里外外一算,他们家得到的好处可真不少了呢。 “你想去吗?”村长问道。 “爹啊,你怎么回事?”牛春枝急了,还以为陈家不想要她,又或者家里不乐意让她去呢。 “一去就是五年呢。不能回家来,你怕不怕?”村长又问。 “五年啊。”牛春枝停下来算了算,却又狠狠心说:“五年就五年吧。”五年的以后对于她来说,还太遥远。她的眼光还看不到这么远,何况她很明白,如果不能出去干活,她也该说亲了,村子里的姑娘家一般十六七岁就嫁了,早的五十岁就嫁人呢。 小媳妇的日子不好过,是每个女孩子都晓得的,就比如她自己的两个嫂子,在家里也是干着最累最苦的活,吃得最差,有什么事,还连个屁都不敢话的。虽然她娘还算是大度的婆婆,基本从不打媳妇儿,最多就是骂几句。 要遇上刻薄又狠毒的婆婆,再加上夫家人口众多又穷,那媳妇儿就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每天累死累活的还吃不到半顿饱饭,还得动不动就要挨打受骂。她就记得自己大姨的女儿就是嫁到这样的一户人家去了,那表姐没过两年就死了。然后大姨家还去女儿夫家大吵大闹了一顿呢。可那又怎样,人死了还不是白死了。当初还不是他们自己给女儿找了这么一门亲事啊,而且女儿还活着时,也没见他们为女儿出头啊。 也就是自从发生了这件事后,她心里就非常抗拒嫁人了。她到现在都还记得她那个死掉的表姐,是个性子极好的姑娘,针线活又做的好,对她们这些表弟妹们也和气。可以说,她这么多的表姐表妹们当中,她最喜欢的就是这个表姐了。 再说了,她自己又能嫁个什么样的好人家呢,一样的乡户穷人家的女儿,还不就配个一样家底的人家啊。而且还多半会比她在娘家日子过得更差呢。所以,她迫切地希望快点离开这里。其实在她心里,还没有想过以后要怎样,就是一味的想着离开家里,不谈嫁人之事。 因为她已经听到过有媒人和她娘说过她的亲事了,她娘都以想把姑娘在家多养两年为由推了。可是,十三岁的姑娘,就她所知的,也绝大部分都已经订了亲,迟早也得轮到她。 “那行。明儿你就和大家一起去吧。”村长说完,磕了磕鞋底子上的泥,进屋里去了。 两个儿媳妇偷偷听着他们的谈话,大气都不敢出,这会儿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因为她们明白小姑子这是去给牛家赚钱去了,好处最后还不是要落到她们头上啊。 于是这天晚上吃饭,牛春枝破天荒地被分到了一碗稠粥,她带回来的菜,更是分了一小碗给她。两个嫂子也很安份,没有再挑拨儿子们叫唤,都埋头吃着自己的稀南瓜粥,同样的她们也都还尝到了两筷子柳家的菜。 “哎,柳家的菜真好吃啊。”牛大哥吃了一大筷子妹妹带回来的菜,感叹道。 “就是。爹啊,咱们家几时才能时不时地吃顿有肉有油水的菜啊。”牛二哥也说。两兄弟象比塞似的,一筷子又一筷子地往菜盘子里伸。 牛村长瞪了儿子一眼,说:“就知道吃,也没见你们想法子多挣点什么回来啊。” 可是,他自己的筷子也不由自主地往那碗带回来的菜碗里去了。虽然只是最普通的小青菜和冬瓜,可是有油水,冬瓜里还有点肉,那味道就比牛家自己那水煮盐拌出来的好吃了不知道多少倍。 最多大家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看向牛春枝了,大家都热烈地期待着牛春枝快点走,能给家里带来大笔的收入。 晚饭过后,村长又和村里几个人一起商量了一下,已经决定好了家家户户有适合年纪的孩子都去要参选 。毕竟陈立秋也说了,不是每个孩子他都会要的,他可是要挑人的。至于陈立秋挑到谁又不要谁,就不要找村长来说了,因为他也不能做主。 今天已经有两户家里女儿多,又格外穷的人家想把女儿直接卖了的,还想让他和陈立秋说几句好话呢。他当时都推了,因为他也不知道陈立秋会不会要这两个孩子。其实照他来看,这两个女孩子被卖了,也比在家里受苦强上几分。可要是人家不要也没法子啊。 不管怎样,大家也都同意了村长的说法,然后各自回家去商量了,毕竟这对大家来说,都是件大事啊。一年能得个一两半两银子,对于大家来说,都是一笔不小的收入呢。再说,好多家里,适合年纪的孩子还有好几个呢。他们也得商量好派哪个孩子参选啊。 一时间,整个牛家湾都忙碌起来了。 柳玉琴还不知道牛家湾为这事而沸腾了,瞎公倒是很清楚,回来和她说过。 柳玉琴在心里叹了口气,说:“也算是多了一条活路吧。” 去大户人家里当下人,就相当于打了一份工作,还包食宿,只要主人家好,也算是件极好的差事了。柳玉琴倒不是觉得去当下人有什么丢人的,也不会觉得下人就低人一等了。毕竟长在红旗下,她知道所有的劳动都是光荣的。当下人和现代当保姆,做家政也没什么区别,可是,她还是受到了冲击,因为这些都是孩子,而不是成年人。 陈三和叶子,在她算来,人品还是不错的,至于对孩子们要求严厉,她也能接受。她只能说,这些孩子,这个去处也算是不错了。怕就怕有些家长把孩子卖到乱七八糟的地方去,又或者被恶毒的主人卖回去,非打即骂,受苦受难。 果然瞎公也说:“陈家算是厚道人了,这些孩子们去了,只要规规矩矩地干着活儿,日子要比在家里过得好多了,起码不会挨饿受冻的。还能给家里赚点月钱回来,哪个不愿意啊。”今天就有好几个人想和他套近乎,打听打听,想让自己的儿女得个好价钱呢。当然都被他挡开了。这也不由他做主,而且他也不愿意插手。 这会儿,柳玉琴算是明白为什么今天牛春枝会急冲冲地回家去了,而没有还赖着她,搞了半天就是为了去下人的事情啊。她其实也早就猜到了,牛家是想把牛春枝送出去的,只不过她没想到,牛春枝居然这么着急的要想去。 “哎,这也算是不知者无所谓吧。去当下人,也不是她以为的那么好的差事。”柳玉琴提到牛春枝又感叹了一句。 瞎公点点头,也说:“她能知道个什么啊,别说她了,村里的孩子只要大人说他们去了顿顿有肉吃,有新衣服穿,保管每个孩子都叫嚷着要去,生怕自己选不上呢。”穷人嘛,生活都过不下去了,哪个又还管得了去下人是不是好差事呢。说个不好听的话,有些活明知道对生命有危险,但为了活命,还是一样不得不干呢。 柳玉琴显然也明白了瞎公的意思,说:“也对。对于大家来说有的吃不挨饿受冻,就行了。” 这和现代一样,多少年轻人还不是起早贪黑,拿自己的生命和健康在换取一份收入来保证养活自己及家人啊。只是有时候,这个代价太大,但你又没得选择,所以生命有时候真不是你自己的。 难怪有人说了,人活在这个世界上,不如意的事十之八-九。有又几个人能无忧无虑的生活呢。各人有各人的难处。 因为想着这些事情,柳玉琴难得的失了眠。她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现在的日子,勉强能过,还是靠了陈三和叶子他们的帮助。但她知道,不能老指望人家。她只恨不得,自己立马就长成大人,起码干活有力气,也不用象现在这么发愁了。 就这样 这个夜晚, 牛家湾所有人家注定都睡不好觉。家家户户面对自己的孩子, 都难得舍取,不知道该送谁走比较好。有的人觉得送走的是去享福了, 有的人却觉得送走的是去受苦了, 有的人在幻想能挣到大钱,有的人在想着孩子离开家后会有苦,有的欢喜有的愁。大人们的喜也好,忧也好, 也影响不到那些年幼的孩子。小娃娃们不知道愁苦,早早就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 陈立秋和陈三过来, 就见到村里人都聚集在一起,基本没有人去地里干活。见到他俩, 大家都围了过来。 村里的孩子们个个都梳洗打扮过了。他们没再见到那一串拖着鼻涕的小脏孩了, 年纪稍大点的孩子,头发都梳得整整齐齐,手指甲也都剪干净了,虽然依旧穿着一身破烂货,但这么一清理,孩子们都算是有点看相了, 陈立秋心里稍微满意了一点儿。 他让大家把孩子按年纪分成几行, 比如五六岁的排在一起, 七八岁的排在一起。然后, 女娃娃和男娃娃分开。这样一搞, 孩子们就分散了,乱哄哄了一阵子后,按照他的要求分好了队。 陈立秋先随意看了一遍后,就和陈三两人就到村子家里堂屋坐着,让村长把孩子们一个个的叫进来问话。 他要一个个的单独问孩子们话。 比如叫什么名啊,几岁了,家里有几个兄弟姐妹等等问题。他从最简单的问题开始问起,再有争对性的提些问题。有的孩子能口牙齿清楚地回答问题,有的孩子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通过这些最粗略的考核,陈立秋很快就把孩子们淘汰了一大半。 比如,胆小害怕只晓得哭的孩子他不要,笨蠢又什么也不会的孩子也不要,娇纵过头的熊孩子和样貌格外丑陋,或者身体特别差的孩子也没有要,最后剩下来的不过六个孩子。说实话,这还是他放低了要求才挑到的六个孩子。 村长看着站在一边的六个孩子,问陈立秋:“您就只要这六个?还都是男娃,不要女娃吗?” 陈立秋道:“这六个还要和他的亲长们谈一谈,也不一定就都要呢。光看孩子还不成,谁知道他家亲长们有什么条件呢?” 村长的脸立马垮了下来,却又打起精神说:“其他孩子都不行吗?我看着有的也成啊。”他努力向陈立秋推荐女孩子们,希望陈立秋能带几个女孩子走。今天村民们带来的女孩子一多半,陈立秋居然一个也没有瞧中,着实令他有些觉得不好对村民们交待了。毕竟家家户户都不怎么在意女孩子。 陈立秋却淡然地瞧了他一眼,才说:“有的孩子一看就是家长恨不得扔掉的,身上满是伤,有的孩子体虚身弱,我这里可不是善堂,要人是去干活的。” 村长很清楚有几家是真的要把孩子卖了的,偏生陈立秋这几家的孩子一个也没有挑到。他不由地心里打了一个突,越发对陈立秋恭敬了。陈立秋才通过短短片刻,就能搞清楚了这些人家的底细,还是很令他心惊的。这份眼力劲,实在太吓人了。 于是,村长去把六个孩子的爹娘叫到一边,几个人小声地说了几句,然后才让他们一个个的去和陈立秋谈。 其他人见到这样,心里已经明白了,陈立秋挑中的就是这六个人了。 但不甘心的人们还是问道:“村长,贵人就挑了那几个?不可能吧。” “是啊,你们都把孩子带回去吧。”村长说。 很多人心里很失望,有的也不过就是失望了一下,就走开了,但有的人却不这么想。特别是有那已经把送孩子去挣钱的,那份还没有挣到的钱都已经算进自己口袋的人,更是当场对孩子又打又骂起来了。 那人本也不是个好货,当场扯着女儿的头发,几巴掌打下去,那孩子哭都哭不出来,直接就满脸血地倒在地上,差点儿就咽了气,另外几个女孩儿见状也吓得浑身发抖。她们都是在家里最苦最累,简直可以算是出气筒的存在,本来家里还打算着她们能卖二三两银子,偏生人家还不肯要,这会儿简直是又气又恨,有人带了头,另外两个做爹的也辟头盖脸地打骂起孩子了。 村长连忙喝止住,骂道:“做什么呢?你们发什么脾气?” 村长不说话还好,他这一制止,那人更是沾上了他,叫道:“怎么就不能要我家的大丫了,她样样都会干,村里哪个有她能干。” 村长冷笑两声,低喝道:“哦,你也知道你家丫头样样都会干,却也不想想她几岁了,你又是怎样下死手奴役她的,点点大的孩子,就这个样子,活不活得到明天都两说呢。你当人家贵人是傻子啊。这样的孩子带回去,搞不好在路上就死了呢。” 村里人哪个不知道这家的孩子是个什么境况,闻言纷纷看着这混子,满眼的鄙视。不喜欢女孩儿的也不是一家两家,但象他们家女孩儿这样惨的也就他一家了。这混子本身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偏生前面的婆娘又捱不过打骂与奴役,早早死了,扔下两个女孩儿在亲爹与后娘手下受活罪,大的女儿十岁了还不如八岁的孩子个子大,小的早早就被整死了。大的这个天天干不完的活,还被打被骂的,这回一听有人要,这混子还打着直接卖了女儿的主意。哪里晓得陈立秋却根本就不要他家女儿呢。 另两家的也跟着起哄,逼着村长让陈立秋收下他们家的女儿。这三个女孩子年纪还都差不多大小,混子家的十岁,另两家的一个八岁,一个七岁。三人都是家里格外穷,女孩子又连生了几个的。乡户穷人家,要是连接着生女儿,一般直接就当场溺死了,留下来的最多两个。所以,这两家都把小女儿送来了。大女儿年纪大些,已经算得上大半个劳动力了,再养两三年就能换点聘礼,嫁出去了。 陈三和陈立秋自然早就听到了这边的闹剧,两人不由而同地摇了摇头,在心里暗骂了几句。陈三出来瞧了两眼,更是给陈立秋连使了两个眼色,意思是说:“不如就把这三个女孩子都要了吧。” 陈立秋却递给他一个眼神,暗示道:“你不许乱做主。” 陈三自然知道,这事由陈立秋做主,又怕坏了陈立秋的事情,只得气恼地哼了一声,干脆说:“我去柳家了。”眼不见心不烦,他怕自己在这里会真的闹点子什么出来,还是先去柳家呆会儿,柳家离村里远,这边的闹剧也传不到那边去。 “行,让柳姑娘备点饭菜。”陈立秋说,他也怕陈三在这里瞎做主,只能由着他去了,他本来还想让陈三跟着学学他如何处理这些事的。 陈三一走,陈立秋也懒得再多说了,快速的完成了与这六家签订的合约。居然全部是死签,按孩子的大小,给了三到五两不等的银子。陈立秋是故意当着孩子们的面和家长谈的,家长得了银子,立马眉开眼笑的拿到嘴边咬了一下,然后飞快地收好了。 有两个孩子默然地低着头,看都没有多看一眼自己的亲爹。有两个孩子脸上也露出了笑容,也有两个孩子脸上露出了惶惶不安的表情。陈立秋冷眼旁观这六个孩子和家长们的表现,心里对大家的评价就更加丰富了。 才处理完这六个孩子的事情,村长就进来找陈立秋,说:“您一个女娃都没有要,那几家的女娃也不值钱,不如再挑两个吧。二两银子就可以卖回去了了,以后她们的生死就不与家里相关了。”说着,小声把这三个女孩子的处境都简单的说了一下。 陈立秋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两眼,跟着他出来,看着那混子,还没来得及开口,那混子就说:“我这女儿,十岁了,家里地里活样样都会干,就是人长得差了些,只要三两银子,我就卖给您了。” 陈立秋冷笑两声,说:“你这十岁的女儿还不如人家七岁的个头大呢,还这满身的伤,值三两银子,简直是笑话。” 那混子一听有戏,又说:“那二两半吧。二两半已经很便宜了。”说实话,要不是因为村里有规矩,不能把女儿卖到风尘之地去,再加上他也没有门路,不然这女孩儿迟早有一天得给他卖了。 “你这女儿,我不要。”陈立秋断然拒绝道。 那混子一听,又说:“二两,二两该可以了吧。” 村长也在一边说好话,“您就带回去吧。不然,这孩子回去了也是个死。” 其他人也纷纷说起情来,最后,陈立秋才勉为其难地说:“这孩子带回去光是医治就得花不少银子呢。还不知道能不能救得活。” “她身子好着呢,又不是头一回了。”那混子浑然不在意女儿,还在一个劲地叫道。 最后陈立秋花了一两半银子,把这个可怜的半死不活的女孩子买下来了。另两家见有戏,也七嘴八舌头地围着陈立秋说了起来。陈立秋装出一副被吵得头疼的样子,说:“好啦,好啦,别吵啦,我都头都疼了,一人一两半,你们快点签卖身契。” 于是,他才花了四两半就买回了三个女孩子,又对村长说:“让她们先在你家里歇歇,帮忙给她们洗干净点。这九个孩子,你都弄点米粥给他们喝喝。我去柳家吃个饭,就带他们走。”说完他递给村长一把散钱。 村长接过钱,迟疑了片刻,才说:“那我女儿呢?” “你放心,回头一起走。”说完又拿了一张活签让他签,并且给了一两银子,又说:“你女儿我不会亏待她的。这一两就相当于这半年的月银了。这半年,她还得跟着学规矩,一时还使唤不上。等她能正式做活了,月银会涨的,以后就得看你自己的了。” 村长这才放心了。 ※※※※※※※※※※※※※※※※※※※※ 买下人的事情,终于搞完了。这两天快热死人了,这鬼天气搞的我都感冒了。 想不出 却说陈三带着满肚子的不爽来到了柳家, 柳玉琴一家三口还不在家, 他只得往果园这边找来。果园里柳玉琴正带着两个弟弟忙得不亦乐乎呢。 见到陈三,柳玉琴连忙问:“怎么就你一个人?不是说今天来挑人的吗?” “秋哥在办, 也用不上我啦。”陈三闷闷不乐地说。 “怎么啦?”觉察到他的心情不好, 柳玉琴有些惊讶地问道。在她的印象中,陈三一向就是个笑嘻嘻,不知愁为何物的人,怎么搞的今天好象很不开心的样子。 “真是可恶。”陈三气鼓鼓地和她讲了刚才发生的事情, 还说:“你说那还是人吗?把自己的亲骨肉打成那样,就是因为没能卖了换银子。真不是个东西, 那么小的孩子呢, 就那样下死手的打,你是没看到, 那孩子都象个什么样子了, 只怕平时就那样打的。” 柳玉琴愣了一会儿,心道:“千古传下来的男尊女卑,把女孩子不当人的事情真不稀罕了,何况在这古代,孩子的所有权完全属于父亲,就算当爹的打死了儿女, 只怕也算不了什么。”就是在现代, 她也没不是没见过这种人的, 最搞笑的是, 往往轻贱女人的还是女性自己, 那些爱打骂孩子的家长,她也见得多了。 她想起以前村里发生的一件事情,因为计划生育,那婆婆的儿媳妇生了第一个女儿,本来按照规定,隔五年就可再二胎,偏生她着急要孙子,又十分重男轻女,就使法子把刚出生没多久的孙女儿弄死了。本来这种事情也传不到柳玉琴这等小孩子耳中来,但一晃十年过去了,那家的媳妇只见怀孕生产,却都没孩子活下来,闲言闲语就慢慢传开了。 有一天,邻居家的婶子和她娘闲话时,无意间就把真相说出来了,柳玉琴当场就吓掉了手中的桃子。 她真没想到,还有人如此恶毒,不把女孩子当人命,还问:“怎么不报警,把她抓起来,这不是杀人吗?” 婶子却笑话她天真,还说:“小孩子家家的,乱说什么呢。这事儿谁去报警抓人啊,人家只说小孩子没养活。” 这简直是让柳玉琴三观都碎了,甚至心里产生了阴影,幸好不久她们家就搬走了。 见柳玉琴不说话,陈三还以为自己吓着她了,连忙说:“也不是人人都象那混蛋的。很多人家的女孩子也是千娇万宠着养大的。象我的那些姐妹们,在家里我们都得让着她们呢。” “那有什么用?女孩儿迟早晚得嫁人,就算在娘家再受宠爱,如果有幸嫁了户好人家,男人知道疼爱媳妇,婆婆也好相处,还必需得生个儿子,否则一切都是空谈。要是嫁人说不出口的男人,不管是什么苦日子,还不得都受着。说来说去啊,女人啊,就是命苦。”柳玉琴冷笑道。 很多人,女儿未嫁之前,确实把女儿看得娇,当成了宝贝。可是女儿一嫁了,就立马变了另一副模样,说那是人家的人啦,不是自己家的了。有个什么事,真正能为出嫁女想的娘家人又有多少? 还何况,世人都爱和稀泥,在现代女性想离婚都千难万难,有什么事情,从来不从女人的角度出来,还会说什么为了娘家的名声,为了孩子们,为了这为了那,反正你得忍着,得受着,就是不能为了你自己。在古代就更不用提了,本来就是夫为妻纲,妻子被丈夫打骂也是应该的,再不然婆婆一顶不孝的大帽子压下来,这当媳妇的就只有死路一条了呢。 这么一想,柳玉琴简直对婚姻没有一点儿期待了。反正她有两个弟弟,好好养大他们,以后就靠他们给自己养老了。至于那些可怕的婆媳关系,什么非得生儿子的事情,全部都与她无关了。就不知道这年代,女孩子不出嫁能不能行? 这样想着,柳玉琴就不由地问出声。 陈三被柳玉琴的话给弄懵了,半晌才说:“你怎么会这么想的,哪里有女孩子大了不嫁人的?” “就是为了嫁出去受苦受累吗?”柳玉琴反驳道。 “可是,女孩子不嫁人怎么能行?再说了,年纪大了,娘家也不可能留着啊。”陈三觉得自己有点无法理解柳玉琴的想法,转头他又劝道:“你这话也太丧气了些,虽然世人大多轻贱女孩子,但还是很多女人过得也很幸福的。” 柳玉琴趁机问道:“你只要告诉我,这年头女孩子不嫁人行不行?官府不会强迫女孩子嫁人吧?” 陈三愣了片刻,脑子里转了好半天,才说:“没听说过官府会强迫着嫁人的事情,但是我也没见过哪家姑娘不嫁的啊,除非是出家去当尼姑了。一般女孩子十五六岁就都该嫁人了,就算再疼爱女儿的,至多也就把女儿留下到十七八岁。再不然,就会被人笑话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了,会连累家族里其他妹妹们的。” 何况,世人还讲究长幼有序,姐姐不嫁人不说亲,妹妹是不能说亲嫁人的。这要是因为姐姐而耽搁了其他妹妹们(包括族妹),这家的亲长都是要被别人骂的,搞不好这姑娘就真的会被迫着随便嫁了,或者直接出家去当姑子了。反正你要想还当闺阁大小姐是不可能的。越是高门大户,就越是讲究呢。穷人家不讲究,但女孩子嫁得更早。 柳玉琴一听,敢情你自己不嫁影响自己还不止呢,连其他人都得受影响。所以,你不想嫁人可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说白了,古代女孩子必需得嫁人,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但世人都约定成俗了。 “所以,这就是很多人宁愿把女儿往火坑里推,也要把女儿嫁出去的原因吧。哪里会管女儿嫁的是人还是鬼?”柳玉琴冷笑道。 陈三惊讶地看了柳玉琴一眼,说:“你怎么尽说这样不好的话呢,谁又愿意眼睁睁地把女儿往火坑里推,大多数人家还是疼爱女儿的。如你说的,嫁人后过得不好的确实有,但大多数人也都还过得不错啊。并不是你所想的,所有女人都没活路似的。” “我先回去准备饭菜了。”柳玉琴说着先走了。 她不想再和陈三理论这个问题了,这种从出生就刻在骨子里的三观,她不能与一个土生土长的古代人辩论,何况以陈三的身份和地位、年纪和阅历,他恐怕也看不出身边女性的痛苦。至于底层妇女的痛苦,他就更加看不到了。 陈立秋到柳家时,柳玉琴才刚从果园那边回来,手里拿着几只刚摘下来的嫩蒿笋,陈三和双生子还在地里忙活,没跟着她回来。 “呀,这么早啊。我还没开始煮呢。事情都忙完了啊。”柳玉琴不好意思地说。她刚才多和陈三说了几句话,就耽搁了些时间。 “完事啦。我一共买了六个男娃,三个女孩子,另外还和牛村长给牛春枝签了五年的活签。吃饭不着急,你慢慢弄吧。”陈立秋摆了摆手,笑道。 柳玉琴愣了一下,刚才按陈三的说法,陈立秋一个女孩子都没相中,怎的又买了三个,突然她脑子里一亮,连忙问:“是那三个挨打骂的女孩子吗?” 陈立秋点了点头,说:“你怎么猜到的。” 柳玉琴答:“刚才陈三说起了那三个女孩子,我估计你要是不买她们,她们只怕也没什么好活路了,不是被卖掉,就是被打死。” “是啊,都快打死了,还得了一两半银子呢。”陈立秋嘲讽地笑道。 他也瞧不起拿女儿撒气,把女儿当银子的男人。只不过他比陈三见得多,心肠也硬很多,他一早就看出来哪些家长完全不疼爱孩子,就是想卖孩子得到一些银钱的。他这样做,也就是想让那孩子们对亲长死心,卖了之后就再不要与这些所谓的亲人爹娘们有来往了,从今以后,就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了。 不然,有的孩子还会拿自己的月银来接济这些亲人,永远也扯不清,甚至因为他们还记挂着有亲人,而惹出一些麻烦事。只有无牵无挂的离开了,完完全全的对亲长们死了心,这些孩子才能重新做人,再适当地教育和训练,他们就能成为主人的得力干将,甚至忠心耿秋,为主子能毫不犹豫地去送上自己的命。 “啧啧啧,就为了一两半银子,就枉顾人伦了。” 柳玉琴这回真正切身感受到了古代人口交易的合法性,一个孩子才值一两半银子,而家长还十分开心。这么残忍,这么赤果果的交易,却合理又合法的存在着。她只能说,幸好自己没有出生在这样的家庭中,可是她却还得为那三个被陈立秋买下来的孩子们开心,因为她们在自己家里,受到的苦难只会更多。离开对她们来说还有希望过上好日子。 “那些人是没有人伦的。何况你是没见过,有些地方卖儿卖女成风呢。说实话,很多孩子离开这样的父母亲长,日子还会好过得多呢。”陈立秋不以为然地说。他见多了这种交易,经过他手的都不知道有多少人了呢,早已经不把这些事当一回事了。 “真是讽刺啊,要是再来两个当爹的在你面前打女儿,你是不也得买下来。”柳玉琴嘲讽道。她不是争对陈立秋,而是对这种现象不满,你看打女儿,就能获得银子,谁不愿意呢?只怕还巴不得多生两个来卖呢。 陈立秋是聪明人,却也一时没能反应过来,愣是傻了半天,才说:“不可能吧,真这么坏的爹也少见。大多数人还是疼爱孩子的。”虽然他是见多了这种事,但大多数时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 “那可不一定呢,指不定就人准备靠这招来发财了呢。”柳玉琴没好气地说。 陈立秋简直要被气笑了,说:“那也行,反正我们要的人多,再来十个八个我也不嫌多,就是一百、八十个也要的完。至多一两半银子一个,真不值当个什么。买一百个也才花一百多两呢。” 柳玉琴瞪了他一眼,有句话放在心里没说出口:“有银子了不起啊。” 不过一想到,陈立秋也是自己的金主爸爸,她又不得不笑眯眯地问:“今天家里也没什么好东西了,你自己去菜园子里瞧瞧,看想吃点什么吧?” 陈立秋从善如流地跟着她,往菜园子走去。其实吃饭不是重点,他不过是给村长一点时间安排事情罢了,也等着半山山庄来人带这些孩子回去。果然,村长在他走后,立马安排牛李氏去煮一大锅米粥,然后又让牛春枝和两个儿媳妇帮着把那三个挨了打的女孩儿梳洗干净。 他自己就去那六家男孩子家了,说:“等会儿孩子们就得走了,你们都给孩子煮点吃的,还有什么东西能给孩子带走的,就都送过来吧。” 这六家倒是都没反对,果真一人端了一碗饭菜过来给孩子吃,但却没有一个人给孩子收拾东西,显然他们都认为孩子已经不是自己家人,而且家里也穷,没有多余的东西给他们带走。不过饭菜区别倒是很大,有两家端了半稠的菜粥,还煮了一颗蛋,这生活算是比平常要了很多。有两个依旧是平常的伙食。 但有一个居然端来的是一碗煮南瓜。那孩子也不嫌弃,本来又已经饿得发慌了,接过碗就几口喝光了,虽然没饱也没吭声,显然平常过的就是这种日子。 就象是商量好了的,过来送饭的都是孩子的男性家长,女人们没有露面。当爹的和儿子们也没什么话可说,大家沉默着吃完饭,当爹的就各自拿着碗回家去了。 而三个女孩子家里自然没有人送吃的来,村长也懒得去找她们的家人。三个女孩子被梳洗干净后,各自得到了一碗比较稠的米粥,搞饱了肚子。那挨打最狠的女孩子,象头饿狼似地抱着碗,吃得最狠,恨不得连碗都吞下去,村长夫妇看得直闭眼。 牛李氏想了想,还是温声说:“大丫,你到了那边去后,不用再担心吃不饱和挨打了。以后别这样吃法了。” 大丫蛮不在乎地抹了抹嘴,满眼冷漠,一声不吭地放下了碗。 牛李氏暗叹了一声,没再说什么,她自己还得给女儿交待几句,并且还得给她收拾点行李物品呢。 岂不料,牛春枝却什么没要,还特意捡了一身比较破旧的衣服换上了,说:“娘,我去了那边,人家自便会为好衣服鞋袜给我们的。” 牛李氏一想也对,说不定带过去的还得被扔了呢,何不留在家里还能有些用处,这会子,她也算是回过神来了,那些人家一个也没有给孩子们收拾行李物品的,所以自己也不再纠结这些了。 “春枝,在外面不比在自己家里,凡事要多个心眼,事事要小心。干活要麻利不要挑三捡四,要懂得讨好管事的人。”牛李氏又把这些话车轱辘地说了一遍。 “晓得啦。都说几遍了啊。”牛春枝不奈烦地嘀咕道,这会儿她心里全是对未来的憧憬呢,哪里有心情听她娘说三说四的。 牛李氏情知女儿已经不由自己管了,暗叹道:“这孩子,也不知道前面是好是歹,心也是大啊。”但事已至此,只得由着她去了。 反倒是村长对这事看得蛮开,还说:“你净操些瞎心。春枝不是傻子,再说了也不过是去灶上帮忙而已。而且大户人家凡事都讲规矩,只要按规矩行事,就不会出错的。” 牛李氏白了男人一眼,说:“要不是为了银子,也宁愿春枝过些苦日子,咱家也不至于吃不上饭,最起码不会一言一行都受人管,哪里还有点儿自在啊。” “哼,妇人之见。”村长低骂了一声,走了。他还得去交待那群孩子们呢。 牛李氏在屋子里自己呆了会儿,一出来就听到村长正激情昂扬地冲孩子们说:“你们都是咱们牛家湾的人,以后去了要拧成一条心,守望相助。有什么好处,也别忘了家里。大家都盼着你们能好好的,多给家里挣点银子呢。咱们牛农湾以后也是富裕村了,家家户户的日子都会好过起来。” 三个女孩子都在神游天外,只怕一个字也没听见去,就算听见了,也没有人放在心上,她们已经对家人死了心。这些所谓的家人以后的好坏与她们又有何干系?而六个男孩子,有两个也和三个女孩子一样,因为他们的日子也不比她们好过多少。还有一个无父无母的,是被亲爷与亲大伯卖的,更是觉得自己逃出升天了,终于不用再受搓磨了。 一个年纪小才六岁,还懵懵懂懂,听不太明白,抠着自己的手指玩得不亦乐乎。只有两个男孩子还把村长的话听了几分进去,可这两个明显是智商最差的,家里兄弟也多,实在养不活才卖了的,可是卖了就已经与家人没任何关系了,他们还需要花时间来搞明白。 只不过,村长这翻心意算是白费了。陈立秋哪里能让人算计到这一点,挑人都是经过精挑细选了的。而且就算随便指了几个人,陈立秋也一样有办法把大家训得服服帖帖,还想搞什么小团队,为整个家湾谋福利,简直是想得美呢。 要是柳玉琴看到了,心里也会笑村长想得美。人啊,总觉得自己最聪明,成年人也总觉小孩子都尽在自己的撑控当中,却不知道,笑到最后却永远不是自己。而最亲的人带的伤害也最重,最难忘记。 ※※※※※※※※※※※※※※※※※※※※ 本人的感冒成功的感染了身边的人,已有二人中招…… 学做菜 而菜园子的陈立秋笑着摘了几个茄子, 又指着韭菜说:“不如就拿它炒个鸡蛋吧。” “行啊。”柳玉琴上前割了一把韭菜, 放进菜篮子里了。 接下来,陈立秋又摘了些嫩辣椒和一把豆角, 反正看着什么菜就随手摘一两把就完事了。吃素还是吃荤, 他并不在意,反正柳玉琴厨艺不错,就算是全素菜也不会难以下咽。况且他的意图也不在吃上面。趁这个机会,他正好和柳玉琴多说说话, 所谓言多必有失嘛,他相信只要多引导柳玉琴说话, 和她谈论一些事情, 就能更多的了解柳玉琴。 比如刚才说到买人的事情,柳玉琴的言论就已经足够陈立秋吃惊的了。可惜的是, 两人说得正带劲, 柳玉琴居然就直接转移了话题,完全不理他扔出来的话头了。不过越是这样,他越是想知道柳玉琴还会说些什么。 摘完菜,陈立秋又跟着柳玉琴到了灶房,柳玉琴有点惊讶他还跟着自己,但却又不想与他再多谈刚才的话题了, 而且她总觉得陈立秋不好对付, 下由自主的想离他远一点儿, 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 只得赶人, “你去堂屋里歇会儿吧。我做饭还得一会儿呢,灶房里烟熏火燎的。” 陈立秋却笑道:“我也没什么事,看看你做菜,我也跟着学学,顺便帮你看着点火。” 柳玉琴怀疑地看了他一眼,开玩笑地说:“你还要学做菜,还会看火?” “技多不压身啊。我不贪心的,学两个简单的小菜就心满意足了。怎么样,你愿不愿意?”陈立秋笑问道。 “行啊,那你总不能白学吧。”柳玉琴随口打趣道。 “当然不能白学了,这样吧,我马上就要出一趟远门了,你想要什么本地没有买的,但却很想的东西,我帮你带回来。”陈立秋说。 这下可把柳玉琴难住了,想了好半天,才说:“帮我弄几只鹅回来吧。” 反正家里荒坡多,四面到处是野草,水源也丰富,正好适合搞点养殖业。她本来想搞点羊回来养的,但自己又不会养,鹅就简单多了。而且养鹅的成本也小,又有吃不完的蛋,而且一只鹅的肉也多啊,能吃几顿呢,而且鹅还能帮着看家护院呢。鹅是种很凶的家禽,声音又大,还会跟着人咬人的,小时候她就吃过这个亏。 陈立秋愣了片刻,才说:“好啊,你要几只?是要大的还是小的?”他真没想到,柳玉琴会只要几只鹅。而且本地也不一定没有养鹅的,只不过是牛家湾没有人养而已。他觉得柳玉琴并不是想真的找他要报酬,就算是真的,要求也很低,只不过是象征性的提出来的。 “这姑娘真是的,简直让人猜不透。”陈立秋心里暗自腹诽道。 “随便你吧。”柳玉琴笑道。她就是不提要求,把这个难题留给陈立秋。她相信陈立秋这样的人,办事能力一定是杠杠的,绝对不会让她不满意的。 “那行。我就随便弄了。”陈立秋也笑道。这还真难不到他,他这人最会看人眼色,最会为主子办事,要是每件事都得主子一五一十地交待得清楚清楚,也就不需要他了。 说话间,柳玉琴已经把家里最后的一点儿咸肉切成了肉丝,蒿笋也切成了丝,准备做个肉丝炒蒿笋。这是唯一的一道荤菜,其余的就全是素菜了。 “你想学哪道菜?”柳玉琴指着菜篮子全部的菜,问道。 陈立秋想了一下,才说:“韭菜炒蛋算一个,黄瓜你准备弄?” “凉拌,最简单,你要不就学这个了。”柳玉琴笑道。 “好,就学这两道菜。”陈立秋同意了。 于是,柳玉琴开始指挥他择韭菜,去掉老的黄的叶子,再一遍又一遍地洗干净,放在一边沥干水分。择韭菜这个活儿还是蛮费时间的,陈立秋虽然手脚麻利却也很是忙活了一会儿,而与此同时,柳玉琴却已经切了茄子,摘了豆角,又把蒜头葱苗辣椒等配菜也全部洗干净了。 接下来,柳玉琴又教陈立秋切韭菜。要把韭菜切成碎末,才好煎鸡蛋。陈立秋拿起刀来,居然象模象样,并且切的韭菜也真的很碎,可见刀功还是不错的,柳玉琴还表扬了他。切好的韭菜放进碗里拌了一点儿盐,捏干水份,再打入鸡蛋拌匀。 接着,柳玉琴又教他拍黄瓜,这个就更加简单了,直接把洗干净的嫩黄瓜去头和掐尾后,拿刀背拍打几下成碎块,装到碗里就完事了。 接下来,柳玉琴又让陈立秋拍好蒜粒,一起放入黄瓜碗里,加了一点儿盐拌均匀,再切了一些红辣椒丝和一点蒜末一些葱花加入盐拌一拌放在一只小碗里备用。 “这个是干什么用的?”陈立秋指着小碗问道。 “做点醮酱啊。”柳玉琴答。 陈立秋连忙说:“是不是可以拿来吃饺子的酱汁?” 柳玉琴点点头,说:“差不多,就是要多加点醋。”其实这个酱汁用途广着呢,拿来拌面条,拌凉菜都行了。甚至直接当开胃小菜吃也行。 “现在要烧锅了吗?”陈立秋看着所有的菜都备好了,很有眼色地问。 柳玉琴点点头,指挥他把锅烧热,倒入几勺子油入锅,油烧热后,又倒入红辣椒丝碗里,热油滋啦啦地在炸在辣椒丝上,碗里腾起了一阵烟,一股呛鼻的辣味散出来,又香又辣,很是有味味道呢。很简单的一小碗红油辣椒酱汁就做好了。凉拌黄瓜最后又加了一点醋和一点酱汁,就完工了。 因为锅里还有些油,柳玉琴就直接把早就搅拌好的韭菜鸡蛋液倒入锅里了,随着一声响,屋子里就弥漫着一股子韭菜炒鸡蛋的香味儿了。 “想要让它煎成一个圆形的,就要慢慢地移动锅,然后快速整个翻一面。”柳玉琴说着,突然把锅整个从灶上取下来了,快速地一颠,整张鸡蛋饼就自己在空中翻了个面,这个动作十分快并且很漂亮。 陈立秋忍不住喝彩起来,大叫道:“哇,柳姑娘,你好厉害啊。” 等到这一面煎黄,就可以起锅了,最后一张圆圆的韭菜鸡蛋饼就完美地入盘了。 “怎么样,学会了吗?”柳玉琴笑道。 陈立秋摇了摇头,说:“想要到你这个水平,我估计起码也得自己试着做十次八次,光是看一遍可不成。” “其实不用煎成整张饼状也行啊,味道也一样。”柳玉琴连忙说。早知道自己就不表演这一手了。很多人做的韭菜炒鸡蛋,就不是整张饼状,而是散的,只是外观不好看,但味道真没什么区别。 陈立秋也不纠结这个问题,只说:“下次有机会你再教我另一种简单法子的。” 柳玉琴没法子,只得同意了。 剩下的咸肉丝炒蒿笋,茄子炒豆角就全是柳玉琴自己完成的了,陈立秋只在一边给她看着灶里的火,按照她的指挥需要大火时就加一把柴,需要小火时就把已经烧着的大根柴拿出来。 如此,一桌简单的农常菜就完工了。最后的凉拌黄瓜这一道菜,所有工顺序完全由陈立秋自己一个人完成。其实非常简单,就是把先前已经拌好的黄瓜,再加入了一点刚才做好的酱汁和醋而已。 做完后,陈立秋都不敢相信这道菜如此简单,还不相信的立马尝了一块。 “怎么样?味道还不错吧。”柳玉琴笑问道。 陈立秋点点头,说:“真不错,不过我觉得最重要的因为加了你弄的酱汁。” “可是酱汁你也是看见我弄的啊,也很简单的啊。你自己也可以在家里弄。反正这道凉拌黄瓜,你可以出师了。”柳玉琴说。 “行,我已经出师了一道菜,另一道菜还得择时再学。”陈立秋也说。 柳玉琴只得同意,谁叫自己刚才说了让他给自己弄鹅回来呢,敢情以后鹅蛋还没得到,就得先留着给陈立秋试着做韭菜蛋饼呢。听到出师二字,还不解地问:“谁出师了?” “我今天跟着柳姑娘学了两道菜,一道菜可以出师了,一道菜却还得再多学几次。”陈立秋笑着解释道。 陈三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柳玉琴和陈立秋,过了半晌才说:“哟,学会了什么菜?”他还真不知道陈立秋居然还有当厨子的潜能。 “这道凉拌黄瓜是我做的,这道韭菜鸡蛋饼我还没有学会。”陈立秋指着桌上的菜,一副自得的样子。 陈三还想说什么,柳玉琴却冲他笑道:“你洗手了,坐下吧,可以开饭了。今天只有一道菜有点肉,其余的菜都是素菜,也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惯呢。” 陈三一听,果然不再管什么陈立秋炒菜的事了,一抒抄起了筷子,还叫道:“柳吉柳祥快来吃饭啦。” 桌上只摆了四盘菜,韭菜煎鸡蛋、凉拌黄瓜、茄子炒豆角、肉丝炒蒿笋。虽然每道菜份量都很足,但也显得很单薄,柳玉琴干脆又端了一碟子酸豆角和一碟子腌萝卜苗上来,勉强凑足了六个菜。 她本意是想回灶房自己吃的,但陈立秋和陈三都说:“你一个人,就和我们一起吃吧。” 柳玉琴想到今天牛春枝也不在,陈三一向都不在意这些规矩,自己又是主人,也不再多说什么,盛了饭就坐在两个弟弟身边了。 陈三看着茄子炒豆角,很是好奇地说:“为什么茄子还能和豆角一起炒呢?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呢。这样炒的茄子和豆角是不是格外好吃?”说着,夹了一块茄子和一根豆角尝了起来。 陈立秋先前还以这道菜,以前陈三他们吃过了,哪里想到居然还是第一次,也笑道:“难怪这豆角格外长。”如果单独做豆角,豆角会摘得比较短,象前面柳玉琴做的蒸豆角,就比现在的豆角要短很多。 柳玉琴心说:“茄子炒豆角,在现代湘菜馆里多的是。我也是想着光炒豆角,也不怎么好吃,就干脆和茄子炒在一起了。”嘴上却说:“我也没多想,随手就这样做了。你们尝尝,好吃就吃,不好吃下回我还是分开来炒吧。” 豆角这个菜,柳玉琴几乎不单独炒来吃,一向是老点的豆角加肉一起炖,再不就是与肉一起蒸来吃。嫩的豆角都被她腌制酸豆角了,因为嫩豆角炒来吃,她不喜欢。 结果,两人都说:“咦,不错呢。茄子与豆角炒在一起,还别一翻味道呢。” “那就行。”柳玉琴笑了,这道菜要是不好吃,也不会很快就流行起来。 果然吃货的味口,都是相通的,虽然跨越了空间与时间,这道菜还是一样令人喜欢。 他们三个人说着话,柳吉柳祥却不客气地埋头大吃。两人都格外爱吃肉丝炒蒿笋和鸡蛋韭菜饼,嚼得腮帮子一鼓一鼓地,陈三看着他俩的样子,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快吃饭吧。”柳玉琴笑着给两个弟弟又各夹了一点茄子和豆角,不让他们俩光吃着两盘好点的菜。 五个人很快就吃完了饭,虽然菜不丰盛,但陈三和陈立秋两人还是吃得很开心,就是因为菜里油水没那么足,大家吃的饭都好象格外多些。 吃完后,陈三还说:“柳姑娘这厨艺实在是好,今天这些菜,要是搁在自己家里,我就吃不下去了。” 当然了,他的餐桌上也不可能只出现这么几道菜寒酸的菜。 柳玉琴笑道:“今天的菜是简单了些。我们明天去赶集,下次你们来吃饭,我再弄得丰盛些。” 正说笑着,半山山庄的人过来了。 陈立秋和陈三就走了,他们带走了牛家湾的十个孩子。其中就包括牛春枝,说实话牛春枝的出现在这群孩子当中,很多人因为事先根本就不知情,还很吃惊的。只是当着陈立秋的面,没有人敢问什么。 在他们走远后,就七嘴八舌地问开了。 村长解释道:“这是贵人们早就说好了,他们灶上差个侍候的丫头。又觉得我们家春枝这个年纪正好干活,你们没见到这段时间,春枝都在柳家学做菜吗,那也是贵人们事先安排好的呢。柳姑娘做的菜好,贵人们都喜欢呢。就让春枝先学两手。” 众人一听,议论声更加多了,心里不泛对村长的不满,甚至也有人说:“那怎的不多一两个人去学呢,贵人家大业大,吃饭的人多,肯定不能只要一个灶上的丫头。村长你再和贵人们说说,能不能多要两个,我们家的大丫头也行啊。” “是啊,我们家的丫头也能学,既然是和柳姑娘学,哪个不能去学啊?”附和的声音还不少。村长心里暗骂了一句,冷笑道:“这是贵人们安排的,你们找他们说啊,和我说有什么用?你们以为和柳姑娘学厨艺是想去就去的吗?不用出钱财啊?” 一听到要出钱财,这下子众人总算是哑火了。 柳玉琴还不知道,自己差点儿又被引麻烦上身了。 牛春枝的离开,对柳玉琴来说,还有点不习惯,虽然她也不喜欢牛春枝。但一想到一个十三岁的姑娘从此就去离家去自谋生路了,心里又还为她叹了两口气。 倒是瞎公劝道:“各人有各人的缘法。这也是她愿意的。其实比她惨的人多着呢,去的几个孩子,基本都是家里的弃子。他们倒是算得到了新生。” 柳玉琴哪能不知道,只是一想到这些几岁大的孩子,从此为奴为仆,生死都不由自己做主了,不免有些物伤同类。 瞎公见她心情不好,就说:“明儿我们赶趟集吧。” “姐姐,姐姐,我们去买肉。”双生子要求道。 柳玉琴回过神来,笑道:“行,我也正好说明天要去赶集了。明天咱们多买肉,家里也还得买点油盐和米了。” “哦,有肉吃啦,有肉吃啦。”双生子得到姐姐的同意,都开心地叫唤起来。连带着小黑都跟着欢快地转着圈。 没肉吃的日子简直是为难狗啊。喝惯了肉汤吃惯了大骨头,肉干对于小黑来说,已经只能当零嘴儿了。何况肉干还不是无限量的供应的,当供应不足的时候,小黑的伙食也只能眼睁睁地被柳玉琴减量了。还好家里鱼没断过,鱼汤倒成了小黑喝得最多的汤。不然,柳玉琴还真把小黑没办法了。 瞎公看着小黑和柳吉柳祥这个快活劲,不由地笑道:“还是小孩子好。” 看着两个弟弟还不知道生活的艰难,柳玉琴精神又振作起来了,只有自己努力的照顾好家里,他们才能保持着这样的天真,慢慢长大。而不会象那些被父母家人卖掉的孩子那样惨了。不管这些孩子是去享福还是受苦,在她心里总觉不好受。活生生的人就这么被卖了,以后连生下的孩子都世世代代为奴,真不是个什么好出路。 这时候,她由衷地感谢,自己生在柳家,有田有屋,不用因为一口吃食而被卖掉。 ※※※※※※※※※※※※※※※※※※※※ 凉拌菜,最重要的就是酱汁,特别是爱吃辣的本人,经常会做些这样的酱汁备用,吃面条也好,吃饺子也行,再不然就着馒头也可以。 祝大家中秋快乐。 安静了 第二天一大早, 柳玉琴就打点好一切, 带着两个弟弟和瞎公去赶集了。这一次,他们依旧带了不少鲜鱼去卖, 生意也依旧和他们每次来一样好。卖完了鱼, 几个人就高高兴兴地去大肆采卖。 卖肉的屠夫已经很熟习柳玉琴了,见到她格外高兴,远远地就大声招呼她:“柳姑娘,今天还要猪蹄子吗?” “是啊, 还有几只?”柳玉琴笑问道。 那屠夫从案板后面拿出四只肥壮的猪蹄子,笑道:“还剩四只呢, 柳姑娘要是全买了, 我给你算便宜点。” 柳玉琴点点头,又割了六斤五花肉, 还让屠夫给分成了两块, 再包圆剩下的几根大骨头,屠夫最后还送给她一副猪大肠和一斤瘦肉。 一块五花肉柳玉琴分给瞎公,本来瞎公是想自己买的,柳玉琴却笑道:“这段时间他们经常来吃饭,我得的赏银多呢。你那点子钱,留着买点其他的吧。” 瞎公也就没和她客气, 收了这三斤肉, 柳吉柳祥最高兴看到姐姐买这么多的肉, 两人跟着忙活了一早上, 这会儿也有精神来要吃的了, 拉着柳玉琴指着馒头铺,“姐姐,买馒头吃吧。” 柳玉琴点点头,带着他俩走过去,对卖馒头的人说:“给我拿十个馒头,再拿三个馒头大小的生面团给我。” 瞎公和卖馒头的人都不解地看着她,柳玉琴却说:“我一样的掏钱,你生面团不卖吗?”她本来是想找人家买点发面用的面引子的,但怕人家不卖。 那卖馒头的人自然不会不卖,麻利地切了一大块生面团给她了。 走远了,柳玉琴才告诉瞎公:“包子馒头,我也会做,就是没有面肥。搞点人家发好的面团回去,是当面肥的。今天买的肉多,回去我就做点包子尝尝。” 瞎公这才明白她要生面团干什么,惊叹道:“哎哟,大姑娘还会做包子馒头啊。” 哑婆是南方人,不会做面食吃。以前的柳奶奶也没做过馒头和包子,一向都是卖来吃的,瞎公真不知道柳玉琴居然还有这一手。 “恩,有了面肥,以后就可以做很多面食吃了。”柳玉琴笑道。 回到家后,柳玉琴就先试着和了点面,把生面团和面粉揉在一起,放在一边发酵。这还是她第一次采用最古老的方法发面,也不知道能发成个什么样。 结果到了傍晚,面团都还没有发起来,她只能留着面团让它继续发酵。柳吉柳祥还很好奇地问她:“姐姐,姐姐,还不能做包子吗?” “不能,明天再说吧。”柳玉琴说。面团就直接放着,什么也不加也有可能发酵成功的,但说实话她没试过,这次就当是做实验了,发不起来也没什么大了不的,直接烙煎饼吃呗,反正也不会浪费。 但是睡到下半夜,柳玉琴因记挂着这块面团还是醒了,起来一看,果然面团发好了,她大喜,就着灯光开始做包子。 剁肉陷的声音惊醒了瞎公,他跑过来一看,不解地问:“大姑娘,怎么这么早就起来做饭了?” 柳玉琴解释道:“昨天发的面,这个点才发好。我怕面发过头了,只得先做出来了。你和哑婆说声,今早不要做饭了,直接吃包子了。” 等她忙活完,天也快亮了,哑婆见到一个个刚出锅的胖乎乎大肉包子,简直不敢相信,冲着柳玉琴比划了好久。 柳玉琴自己先尝了一个包子,还是比较满意的,说实话这是她第一次用老面发面,在现代她都是用发酵粉的,老面发出来的面有点子酸味,好在她做的及时,酸味还在能接受的范围内。而且这种酸味她还蛮喜欢的,以前在老家她就爱吃老面发的馒头,就是因为喜欢这股酸味,而且老家有一种面食叫火烧饼,就得吃老面发出来的,发酵粉做出来的人们还不爱吃呢。 她知道,老面发出来的面一般得加碱中和,怕会太酸。但她没有买碱,因为她完全没有这样做过,怕自己撑握不了份量,碱多的面团会发苦变黄,更加难吃。而且她也不知道这里有没有碱卖。没想到第一次尝试,就很成功,令柳玉琴非常满意。可见人家那专门卖包子馒头的铺子,肯定也有一手发面的绝活儿。 柳吉柳祥两兄弟早上起来,也都惊叹道:“姐姐,姐姐,你做好了包子啊。” “是啊,快来吃吧,吃饱了咱们好去干活。”柳玉琴笑道。 在出去赶了一趟集之后,陈三陈立秋也好,阿智与叶子也好,都有一段时间没出现在牛家湾了。要不是因为半山山庄依旧每天有人来拿菜,柳玉琴都要以为这些人已经走了呢。 因为算好了这些人会来自己家吃饭,柳玉琴买肉类都是大手笔,结果搬回家的肉和猪蹄子都只能先全部腌制起来了,因为天气热,怕臭掉,还腌得格外咸。幸好只有一副猪大肠,她直接卤制出来,而几根大骨头炖了大锅的汤,两样菜各分了一半给瞎公家。两家人狠狠吃了几顿大荤菜,幸好有瞎公和铁牛能吃,也没有浪费掉。小黑也跟着享受了一回,顿顿啃着大骨头,喝着纯肉汤。 其实陈三倒是想来,可是他得和陈立秋去办佃户的事。这回陈立秋可没放过他,生怕自己一离开,叶子又不在半山山庄,就剩下陈三一个恣意妄为的家伙。没人管着他,再惹出点什么事情来,可就麻烦大了。 陈三还推脱说:“这点子小事情,你一个人就办了,哪里需要我啊。”他还想趁着大家都不在,自己好好地去柳家玩乐两天呢。 “少爷,您还是得去看着,郡王爷交待的事情,咱能不用心办吗?”陈立秋一点儿也不退步,大帽子直接扣,一定要求他跟着去办。 陈三说不过他,只得说:“行吧,行吧,咱们快马加鞭,快去快回吧。” 于是,两人乔装打扮后,连夜走了。 接下来的日子,柳玉琴终于能全心全意的管理自己的果园了。牛春枝不来了,陈三他们也不来了,小日子过得不知道多安静了。 牛家湾的人也没有敢来找她的麻烦,一来他们没银子,二来也不敢触霉头。虽然也有几户人心里打着小算盘。还有人找瞎公试探过。 “听说柳姑娘做得一手好菜,贵人们还特的让她教了春枝几手。” “是啊。”瞎公也不隐瞒,还说:“当初也是你们推荐的啊,说是柳姑娘厨艺好,会做饭菜,才把贵人们引到柳家去的啊。” 说实话,大家对于陈三他们时不时到柳家吃饭十分羡慕,因为吃饭不是白吃的啊,顿顿都得给钱啊,这个赚头可比他们买点子菜大多了。其中不泛有人觉得自己当初引推荐了陈三他们到柳家去,也是有功的,还想找柳家要点报酬呢。 “就是啊,当初也是我们引荐的啊,不然,柳家哪能得到这个好处。” 瞎公简直气笑了,别说陈三他们本来就与柳玉琴有点交情,让村里人引荐不过是顺水推舟的事情,就让柳玉琴那手厨艺是村里哪个能比的,还别谈了,村里哪家又有什么菜做给陈三他们吃,就光看村民们这个脏兮兮的样子,只怕陈三他们宁愿饿也不会去吃呢。现在倒好,这些人居然还眼红起柳玉琴得了好处,还想以此为由找柳家拿好处。 那些人却腆着脸又说:“咱们这些穷泥腿子,一辈子也没吃上个正经菜,几时也让家里丫头和柳姑娘学两个菜,让咱们也尝个味儿。也算是咱们帮柳姑娘得了这份好差事的人情。” 瞎公冷笑几声,说:“想学做菜,拿银子来啊。难不成大家还想着占柳姑娘一个小姑娘家的便宜,白学不成?还引荐之功呢,当初不是你们无法招待贵人们,才把人引到柳家去的吗?这也是柳姑娘小小年纪有担当有本领,真的招待好了贵人们,不然,贵人们生气了,还不是柳姑娘为你们担责任啊。现在还说的这么好听,真当柳家无人,好欺负呢。” 村长见瞎公都这么说了,也连忙喝道:“当初咱家春枝学,也是贵人们帮着出了银钱的呢。你们想学,就自己掏银子来。柳姑娘是什么人啊,贵人们瞧中的,惹恼了贵人们,以后人家都不要咱们村的菜的了,要怎么办?” 众人这才不好再多说了,瞎公却对村长很不满,一来春枝学,是柳玉琴白教的,而且春枝还在柳家白吃白喝呢,再者,村长就不该把这事说出来,弄得其他人都虎视眈眈,要是有人真的缠上门去,柳玉琴岂不是要烦死了。 村长也知道自己理亏,可当时他要不是说出这些话来,村民们肯定会认为他以权谋私,把自己家女儿送进去了,而不为其他人考虑。他这个村长的威望就得打个折扣了。 一涉及到利益,哪个又不想自己多占点好处呢,他也不过是把锅推给了陈立秋他们,让村民们知难而退。 可是牛家湾这么穷,连儿女都可以卖,去当厨娘岂不是更好的活儿,到时候回来了,还能凭有这身本领,嫁个好人家呢,再不济还能去做点小食买卖,也能挣点银子啊,总比一大家子守几亩薄田,累死累活,一年到头却连温饱都解决不了。这还是老天爷这几年风调雨顺呢,庄户人家再勤劳肯干,没有田,老天爷又不开眼,那就真的没活路了。 整个村子,也没哪家哪户能有隔年的存粮放着,更不可能手上还存着十两八两银子。就是村长家,也不过有个三五两的存款。用现在的话来说,大家基本都是月光族,要是能贷款,只怕还得都透支信用卡呢。村长就忘记了,众人一听有这个好处,就都想沾了 村民们自然不能就这么平息下去,还在一个劲地扯着想找柳玉琴学厨艺的话题。 瞎公烦了,说:“柳姑娘得贵人们青眼,时不时要到柳家来吃顿饭。下次我就告诉贵人们,全村的人都欺负她呢。” 这句话成功的威摄到了大家伙,大家想想卖菜才是真正的银钱到手,终于悻悻然地散开了。 村长连忙说:“瞎公,你放心,我会管束好大家的,不让大家烦着柳家。” 瞎公冷笑道:“最好这样了,大家日子都艰难,柳家就三个娃儿,真要被人欺负上门了,还不只得走啊。凭着大姑娘这手好厨艺,到哪里也能讨得了生活。” 村长大惊,连忙说:“这话是怎么说的。日子过得好好的,干嘛要走啊。” “我还不是怕有人欺负他们啊,三个孩子,还不是只有被欺负的份。”瞎公又说。 瞎公这也是故意的,给点颜色村长瞧瞧,得了柳家的好处,占了柳家的便宜,还想着继续多占点,哪里这么便宜的事情。牛春枝这事情就算了,以后别再想来个李春枝,杨春枝的。别说柳玉琴烦了,就是他了看不过去了。 村长生怕柳玉琴真的带着两个弟弟走了,村里就失去了一个靠山,虽然这个靠山现在也不一定多得力,但有瞎公在,有柳家,牛家湾还是有些好处的,比如柳家的牛车,村里人人都坐过,比如瞎公也经常帮大家的忙,再比如,现在的柳玉琴又得了贵人的青眼。要是柳玉琴这一走,贵人们真的找村里的麻烦,那可不是村里能承受得起的,岂不是因小失大。 所以,村长回去后,严厉的把村民们教训了一遍,务必让大家记得别去打搅柳家三个孩子。还说:“柳姑娘是贵人们瞧中的,她要是真在贵人们面前告状,哭诉几句,咱们都得跟着受挂落。轻则贵人们不要咱们村的菜了,重则使点法子占了咱们的田产家业,大家都全部得为奴为婢了,世世代代当人家的奴才了。” 众人这才真正的感觉到害怕了,打消了纠缠柳玉琴的念头。 柳玉琴还不知道自己差点儿又坐在家里麻烦从天而降呢,这会儿,正带着两个弟弟忙得热火朝天。 果园里的果树基本都存活了,棵棵都在努力壮大自己。地里的高粱,大豆什么的都长得不错,一挂挂的高粱都已经开始低头了,这是快要成熟的表现。而大豆荚也不少,柳玉琴指挥着两个弟弟摘了不少青豆荚,准备回家去煮毛豆吃。 ※※※※※※※※※※※※※※※※※※※※ 今天出去浪了,更新迟了点。 找到了 柳玉琴煮了一大锅毛豆, 放在一边凉着, 两个弟弟等在一边, 一个劲地流口水。柳玉琴好笑地打发他们出去玩一会儿,又弄了一大碗酱汁把毛豆拌好,才叫他们回来吃。 瞎公一回来, 就见到柳吉柳祥正端着一大碗毛豆在吃, 又是可惜又好奇地说:“大姑娘就会做吃食,怎么还能这样吃豆子啊。” 豆子不成熟,他们是不会摘下来吃的, 但成熟了的豆子, 一般也就只能煮在饭里吃了, 当菜吃其实也并不好吃,所以多半都卖掉了,再换些豆腐什么的回来吃。再不然还有冬天发些豆芽菜来吃的。直接煮毛豆, 带着壳子的豆子吃,瞎公还是第一次见到。 柳吉柳祥直接让他尝,拌了酱汁的煮毛豆, 其实可以当小食吃, 也可以当下酒菜吃。瞎公尝了一点, 果然觉得味道很好,笑道:“敢情这样吃, 味道真不错啊。” “那是, 天天黄瓜茄子的, 煮点毛豆换个口味。”柳玉琴笑道。她知道, 瞎公是舍不得粮食的,肯定不可能象她这样摘这么多半成熟的毛豆回来煮着吃。 果然,瞎公就说了:“换个口味也行,只是这豆子都快要成熟了,现在吃了怪可惜的。” “我们就是尝几顿。”柳玉琴赶紧说。 瞎公自己倒是不好意思了,说:“大姑娘心里自有一本算计,我尽是瞎操心。” “哎,我就尽会琢磨吃食了。”柳玉琴笑道。 瞎公又说:“眼看着庄稼快要成熟了,今年会有个好收成,大姑娘也不用太发愁来年的口粮了。” 今年风调雨顺,又增加了果园这边两三亩的高粱大豆什么的,算起来收成已经比去年要多了。虽然果园这边的田是薄田,但因为柳玉琴照料得格外精心,高粱大豆的收成已经超出瞎公的预期了。这令他心里十分高兴,再加上时不时卖点鱼,半山山庄人又时不时来吃顿饭,等于同时多了三个进项,来年的两家人的口粮完全不用发愁了。 其实这样一算,反倒比柳奶奶支撑着柳家时的收入起码高出了四成,瞎公不由地对以后的生活充满了信心。这样下去,果园这边收成会越来越好,等秋收后,再来翻两亩地,按照柳玉琴的想法弄一户佃农回来帮着干活,等到果园的果树慢慢长大,以后的日子就完全不用担心吃不饱了。不能慢慢积攒点家业下来呢。 “是啊。对了,这几日咱们出去找找佃农吧,赶在秋收前找到人,咱们也能轻松点,不然这么多田,哪里忙得过来啊。”柳玉琴又提到佃农的事情了。秋收是最忙的季节,所谓抢收,就是得在一定的时间内,把这些成熟的庄稼全收割晒干保存起来,不然,一年的劳作就白废了。 “行,过几天我出去看看。实在不行,就在村里雇两个短工,帮几天吧。”瞎公说。光靠他们一家三口,再加上柳玉琴是真的干不完这些活。这可不是能等的事情。地里的大豆要不是快点收,豆荚就会自动炸开,豆子就落到地里了。 “在村里雇短工,也不是不行,一是怕别人也很忙,没空闲时间啊。二是,我不太想让村里人知道果园这边的东西。”柳玉琴说,她怕自己这个小果园,还没成气候就被村里人眼红了。而且她很明白,现在柳家在众人眼里就等于是肥羊呢。要是知道这边的荒坡都可以开垦出来,她也怕村民们又起什么妖蛾子。 瞎公想了想,也同意她的担心,说:“那就尽快找佃农吧。不过这事也急不来的,大不了我们先请短工在地里干活,让哑婆过来果园里干活。就说她身体不舒服,要歇几天。”瞎公倒是很快就找好了借口,柳玉琴点点头,说:“也行,就先这样说好了。” 她也知道,找佃农不是想找就能找到的,再说了,最近又忙,瞎公也没时间出去找。单凭她自己,她也知道这事办不成,现在她一个都不敢单独去赶集呢。毕竟集市也不近,再加上年岁小,她也怕自己保护不住手上的银财。 时间就在忙碌中飞快的又过去了差不多半个月的时间,这天又到了瞎公带柳家姐弟上集市卖鱼和采买的时间。 结果,他们卖完了鱼,准备去采买时,就见到了一大群人围在一起。柳玉琴本是不想看热闹的,不想柳吉柳祥却已经飞快地跑了过去,她只能跟着过去了,瞎公一见她也过去了,自然也跟上去了。 搞了半天,地上躺着个约十岁大小的男孩子,一对看似他父母的夫妻还带着个四五岁大的孩子,女人在一边哭得死去活来,男人哭丧着一张脸,手脚无措之极。那小点的孩子,也是一副怏怏的样子,一只手抓着他爹的裤腿,也是满脸的泪水。 一个老婆婆正在冲众人磕头,说:“大家行行好吧,给点钱,救救我孙儿吧。” “这是怎么回事?”柳玉琴小声问身边一位大娘。 大娘抹了把眼泪说:“唉,这家人是从外地来的,说是来寻亲的,不想亲没寻到,盘缠倒是花光了,那孩子却发了急症,又没银钱医治,只怕是活不成了。” “那他爹怎的不去寻点活干?”柳玉琴又问。 “哪里没寻活干啊,这几天天在四处打零工呢,可是赚的那点子小钱哪里顾得过来。再说了,咱们这地儿,要零工的也少啊,他也不是天天都寻得到活儿干啊。”有人说。 原来这户人家已经到这里来好几天了,一来那孩子就生着病,亲又没寻到,举目无亲一无所有的。一大家子,就为难到了这个地步。 瞎公也找了几个人问了问,其中还有他熟识的人,一圈问下来,得到的答案都一致。柳玉琴冲他使了个眼色,瞎公明白地点了点头,对那男人说:“我这里有点活要你干,先给你一两银子,让你孩子去医病吧。”说着,他接过柳玉琴偷偷塞给他的一两碎银子,给了那位哭泣的母亲。 那母亲立马抱着孩子去了附近的医药铺子,那男人脸上也露出了点喜色,连忙说:“老大哥,您要我干什么,我力气大,能干很多活的。”一两银子,对于普通百姓来说,也不算是小银,众人见有人拿了银子出来,就慢慢都散开了。 瞎公看了男人一眼,说:“也不急这一时半会的。”说着也往那医药铺子去了。 集镇上也就这一家医药铺子,掌柜的本身是个大夫,兼卖草药,也算是祖传的技艺,医术人品都不错。张大夫见到瞎公和柳玉琴,也都是熟人,很快就明白了是他们出了银子,就说:“这孩子的病想要医好不容易,他得好好的将养,不是吃一天半天的药能好的。”意思是说,这孩子就是个病秧子,要是搁在有钱人家慢慢养着,也能养得差不多象个好人,但搁在穷人家,只怕是没办法的。 “先抓一两银子的药,救救他再说吧。”男人说。 张大夫点点头,写了方子吩咐铺子里的学徒去抓药,并且说:“立马就在这里煎了吃下去。”他也知道这户人家是外地来的,因为没有银钱,也没有住客栈,就直接在外面露宿。自然也不可能有什么好地方可以煮药了。 前面张大夫已经给这孩子看过诊,连诊金都没要呢,还半送了他们两剂药,不然,这孩子只怕早就死了。但再多的他就不可能给了。毕竟他也要养一大家子呢,手头也不富裕。 趁着煎药的空档,瞎公又细细问了男人一些问题,知道他是个没地方去的人,又见他农活方面很熟习,而且夫妇两人,那手一看就是干惯了农活的人,就问:“我们要户佃农,就是干些庄户活的,虽不说有多好的条件,但总也能保你一家有个安身之处,粗茶淡饭吃个大半饱。” 那男人自然肯,还千谢万谢地说:“我们本来都是干惯了农活的,一家子能种个四五亩地呢。能有个安身活命之处,就很满足了。也不敢奢望太多。” 原来,那病的孩子是男人吴大有大舅子的儿子,那老婆婆是他岳母,家里出了事,祖孙两就来投奔女儿女婿了。但女儿女婿很快也一样受了牵连,只得匆匆变卖了一点家产,往这边来寻吴家的族亲,却根本就没有寻到。 吴家人的行李物品还不少呢,虽然只是破旧的衣服被褥,锅碗等物,却足足装了三只大篓子,可见只要是能带上的东西,他们都一直带在身边。 柳玉琴问过张大夫,那叫赵满儿的孩子的病不传染人,而是底子虚之后,也不再纠结什么了,吴家其他四个人,说白了都是饿的,也没什么病。只要不是病,也不传染人,柳玉琴就放心了。 所有的钱都拿去救赵满儿的命了,其他的人一天只能讨点东西吃,哪里可能吃得饱,再加上担心,这些人自然是又饿又累,半死不活了。柳玉琴暗叹了口气,又去买了点最便宜的粗馒头及一个白面馒头和一碗面汤回来给吴家人先充充饥。 粗馒头三个大人各自分了,白面馒头和面汤,就分给两个孩子了。病人赵成只吃了三口馒头,倒是喝了半碗面汤,剩下的就全给那个叫吴小满的孩子吃了。有了东西下肚,吴家几口人的脸色都好看了很多,人也精神起来了。 吃了药,又吃了饭的病人赵成也慢慢恢复了点生气。赵奶奶喜出望外,只恨不得给柳玉琴和瞎公下跪道谢,他姑姑赵氏脸上也同样露出了点喜色,连声道谢,一个劲地表示:“我们一定会好好干活的。” 于是,吴大有带着一家老小到了牛家湾。瞎公也没和村里人说吴家的身份,先安置在自己家里住下了。瞎公家的灶房也一样是三小间,收拾一下,空出两间来,一间让这对祖孙先住上,另一间让吴大有一家三口住上了。暂时只能这样挤挤了,等忙过了秋收,就去果园那边盖间房子,给他们这一大家子住。 虽然柳家有空地方可以住人,但瞎公不敢让吴家人去柳家住。毕竟柳家就三个孩子,他还不敢相信吴家人,得先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观察一段时间。再说了,柳玉琴也没这样想过,她也不喜欢外人住在自己家,就连瞎公他们一家三口就是单独住着呢。 地方虽然很小,但吴家人却很满足。因为把带去的钱大头都给赵大仓看了病,就剩下点卖鱼的钱,柳玉琴也没敢多买什么,总共就割了二斤五花肉要了一副猪大肠,买了十斤粗粮就回来了。而这十斤粗粮还是给吴家人吃的。这一家子五口人呢,十斤粗粮也不过是能吃个三四天呢。好在菜园子里的菜多,多了一家人,也不怕。 吴家人自己开伙,菜园子的菜让他们自己随便摘着吃。另外柳玉琴又分了一块五花肉和一小罐子盐给他们,猪大肠她弄熟后也分了一碗给他们。又分了点盆子桶子类的日常用品给他们。 吴家人虽然穷,但带的行李物品倒很齐全,包括衣服被褥和锅碗炊具类,瞎公直接在院子里给他们搭了个简单灶,他们倒是很容易就自己开火过起了日子。 “你们自己煮饭吃,这些粮食是分给你们的,后面的菜园子里有菜,你们随便摘,想吃什么就摘什么,都有多的。”瞎公又说。 “好的,多谢了。”吴家人道过谢,煮了饭吃就早早一家子人都歇下来了。 第二天一大早,吴大有夫妇两人就要找活儿干,柳玉琴也不客气,让吴大有先跟着瞎公他们去田里忙,而是让哑婆带着赵氏到果园里来忙活。赵奶奶暂时先在家里歇着,照顾两个孩子。 赵奶奶还说:“我也能干活,就让小满看着点成儿就行了。” “不用了,你先歇几天,把身体养好再说,等到秋收才是最忙的时候。”柳玉琴说。 吴家人这才发现柳玉琴才是当家作主,都吃惊地瞪大眼睛,瞎公说:“别看大姑娘年纪不大,本领可大着呢。家里一应事务她都打理得斤斤有条,还有一手好厨艺,还能时常招待些贵人们在家里吃饭呢。” 吴家人齐齐表达了敬佩之情,都十分好奇地看着柳玉琴。 柳玉琴说:“因为干活的人少了,我才要找一户佃农的。你们只要好好干活,我也不会亏待你们。如果你们不想干呢,过段时间也可以走。不然,我也可以引荐你们到大户人家去当下人讨生活。我认识几位贵人,他们时不时还我家吃顿饭,并且他们那里也缺人手。” 吴大有连忙说:“主家这是说的什么话,小的们虽然没什么见识,但也晓得言出必行,再说了,得了您的银子给成儿治病,也不能白得啊。您放心,我们一家子一定会好好帮您干活的。” “其实我们柳家以前也算是个富裕人家,只是我祖父我爹都盛年去世,我奶奶才带着我们回乡下来了,怕的就是一门孤我寡妇的,守不住家业。”柳玉琴干脆给他们解释了一下柳家的情况。这些事情,也不怕外人知道。但她说的时候也模糊了重点,让别人以为柳家在外地还是有些得力亲戚的,不怕被人欺负了去。这也算是警告吴家人,不要以为柳家就三个娃儿,就可以有些小心思了。 吴大有听了,直说:“等他俩长大,柳家会好的。” “那是。”柳玉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显得自己胸有成竹之极。更是镇住了吴家人。一个十岁大的姑娘娃儿,果然是当家作主惯了的人,说话办事都利落的很。吴大有夫妇心里越发信服柳玉琴了,言语间也越发小心了。 赵氏好好梳洗了一翻,柳玉琴才发现她年纪应当不大,就是脸盘有些黑,手也显得很粗大,一看就经常干活的农妇。一问,她果然说:“我二十五岁,我男人才二十四岁。” “那小满几岁啦?赵成又几岁?”柳玉琴又问。 “小满五岁啦。成儿十岁了。” “哟,小满和我弟弟差不多大小啊。”柳玉琴笑道。 赵氏羡慕地看着柳吉柳祥,说:“哪里比得上主家的娃儿长得好哦。”柳吉柳祥长得结实,显得比同年纪的孩子要高大些,再加上生活也不错,又没受苦,身体一看就很健康,比起吴小满意确实无论是横看还是竖看都高大些。 “你们只要用心帮我干活,我断不会短你们吃喝的,粗粮淡饭总能让你们搞饱肚子。吃的饱了,身体自然会好起来。以后,我教我两个弟弟识字时,也顺便教教我家的两个孩子。”柳玉琴笑道。 “啊,这真是太多谢主家了。”赵氏激动地差点儿语无伦次起来了。她真没想到,柳玉琴还能教孩子们识字。她虽然没读过书,但却也知道识字是多么了不起的事情。 柳玉琴这也算是恩威并施了,她想让吴家人老老实实地留下来,帮自己认真干活。因为她真的很需要人手,而且是忠心没有二心的人手。不忠心,三心二意的人,她也不要,她还怕这样的人反过来对付自己呢,毕竟柳家姐弟三人的力量实在是太渺小了。 吴家人的来历,她无法去查,但也不会就这么放心大胆地用着。谁知道,吴家会不会是别人安排过来的坏蛋呢。她怕人家不过是做了个局子引她上当而已。这种事情,她不得不防。 她打算等陈三他们过来了,让他们也帮着自己打听一下吴家人的情况。希望吴家人,是真的如他们说的那样。也希望吴家人能按她所想象的那样,在这里安安心心的帮着自己干活。 “怎么回事,陈三怎么还没来啊?”柳玉琴暗叹道。她发现自己现在真是举步维艰呢,她恨不得自己身边有两个瞎公就好了,她就不用这么缺人手了。 ※※※※※※※※※※※※※※※※※※※※ 昨天出去吃饭,饭店那煮毛豆大家一致认为还没有我弄的好吃。 回来了 真是说曹操, 曹操就来了。 吴家人来到的第三天, 陈三又笑嬉嬉地出现在柳家了。 见到他,柳玉琴惊讶地笑道:“哟, 有段日子没来了啊。” 现在她基本不出去干活了。往后, 她也可以不用那么累地天天在地里干活了。多了吴家一户,她的日子会轻松很多。所以,她今天就在家里忙忙,正在准备剁辣椒酱和做点腌菜。菜园子里的辣椒隔几天就红一批。她都摘下来剁成辣椒酱了。 陈三笑着提出两只篓子, 里面装着好几只大大的鹅呢。 “哎哟,这是给我的吗?”柳玉琴惊喜地问道。 “是啊, 这是秋哥给你的, 昨天他刚回来,今天我就给你送过来了。”陈三一副讨赏的模样, 表示自己特意来送鹅的。 柳玉琴接过鹅, 非常满意地看来看去,总共有八只,四只大的有一公三母,另外四只小些的有三只母的,一只公的。这八只鹅都长得很肥壮,肉乎乎的, 可见原主人养得很好。 陈三介绍道:“这大的四只, 是前年的, 母鹅正是产蛋的好时间。小的这几只都是旧年的新鹅, 都正是产蛋的鹅。” “太感谢了。这得花不少银子吧?”柳玉琴十分满意, 果然陈立秋就是个会办事的人。陈立秋没有给她弄小鹅过来,怕养得麻烦。都是选了正当产蛋的鹅,就是柳玉琴自己挑,也不一定能有他挑的好呢。 “他说了是送给你的谢礼呢。要什么银子。”陈三说。 柳玉琴想想也是,人家说了是送给她的,她也不用纠缠这点子银钱了,反正以后鹅蛋和鹅肉也会弄给陈三他们这些人吃的。 两人把鹅放出来,先圈养在院子里,得关几天怕它们跑了。陈三帮着她给每只鹅腿上都系了一根绳子就栓在院子里,柳吉柳祥更是象看稀奇一样跟着转来转去,又想伸手去摸了摸,又还有些怕它们。鹅的个子很大,比鸡大了很多,柳吉柳祥还是第一次见到呢,就连小黑都象见到了什么稀罕物一样,跟着打着转。 那只最大的公鹅果真很凶,一个劲地盯着小黑叫唤,象是在保护自己的家人一样,惹得柳玉琴哈哈大笑起来,还对弟弟们说:“你们可别惹它,它会咬人的呢。” “这么厉害?”柳吉惊叫道。 “是啊,等在家里关几天,它们认识我们是主人,就不会咬我们了,也不会乱跑了。以后咱们家就有吃不完的蛋了,过年还能吃烧鹅呢。”柳玉琴开心地说。 一只鹅蛋都可以抵三只鸡蛋了,搞个韭菜炒蛋,一颗鹅蛋就差不多够了,以后就不用担心蛋不够吃的问题了。而且鹅比鸡好养,所谓青草换肥鹅,意思是说鹅只要多吃青草及蔬菜类的饲料就可以养得很肥美了,不象鸡还要吃些小虫子和粮食什么的,才能养得肥,下的蛋多。而且鹅的抗病性比鸡要好,营养成份也好。最重要的是,一只鹅的体重大过鸡几倍,肉多啊。 几个人正说着,一只大鹅居然就当着他们的面生了一只大白蛋出来。 看着这么个巨无霸似的蛋,柳吉柳祥都惊呆了,说:“哇,好大哦。比鸡蛋大好多。” “是的,鹅蛋很大个的,因为它们长的就比鸡大很多了。”柳玉琴笑道。 “哦,有大蛋吃了。”两个孩子都兴奋地直叫唤。 “是的,以后咱们家就不缺蛋吃了。”柳玉琴也笑了。 柳吉柳祥都很开心,一个劲地表示要好好喂鹅,让它们吃得饱饱的,多下些蛋。 但他们没喂过,也不知道鹅要吃什么,柳玉琴就说:“你们去弄点嫩草和菜叶子过来喂它们就行了。” 两人一听,立马跑到外面去扯了几把青草和一些小青菜回来了,扔在地上,鹅群果真就欢快地去进食了。 两个弟弟忙碌着喂鹅,柳玉琴在一边看着直发笑,这两个孩子就象突然有了个新玩具一样,很快就与鹅群混在一起了。 “等过几天,鹅知道这里是自己的家,你们就能带鹅出去玩了,直接带到果园那边去让它们自己吃草,它们还可以下水去游水。”柳玉琴又说。 “太好了。”两个孩子只恨不得要立马就带鹅出去玩了。 “今天要不要我帮你去果园干活?”陈三问。 “不用了,我找了户佃农回来了。现在有人干活了。”柳玉琴把吴家的情况给他讲了一遍。 吴家人本来就是他和陈立秋去弄过来的,今天过来就是特意来瞧瞧的。听到柳玉琴如此说,他还故作惊讶地问道:“哟,人都弄回来了啊。你这速度够快的啊。” “也是赶巧遇上了,就带回来了。马上要秋收了,正是最忙碌的时候,我算是我们运气好,在这个当口找到了人。”柳玉琴笑道。 “那吴家人,如何?”陈三又问。 “才相处两天,深入了解不可能,不过吴家夫妇倒都是干农活的好把式。人也勤快,干活也用心。至于其他的,倒是要多处处才能知道。我还想着,你们见识多,让你们帮我撑撑眼呢。”柳玉琴趁机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行啊,明儿叫秋哥过来看看,要说看人,还是他厉害。我们其他人都比不上。”陈三不仅同意了,还又说:“你们家就三个孩子,用人还是要慎重些。让秋哥把把关,也免得你们吃亏。” “我也是这样想的。毕竟我们现在太弱了。对了,上次不是说教我学功夫的吗?”柳玉琴想起叶子说的什么菜刀功。这段时间都给搞忘记了,现在才想起来。只有自己强大,才能保护好家园和两个弟弟。 “是哦,你不提我们都忘记了。不过马师父这几天也很忙,等忙过这段,我再和他说。”陈三又说。 “行啊,谢谢你们啦。”柳玉琴笑着道谢。 陈三摆摆手,又问:“你今天要弄什么好吃的?” 想了一会儿,柳玉琴才笑道:“今天给你弄道新吃食。”她打算弄个蛋糕,就当是感谢陈立秋和陈三了。 “太好了。”陈三果然就满足了。 柳玉琴又问:“你们最近很忙吗?” “是啊,是有点忙。你在做什么?”陈三笑道。 “剁点辣椒酱啊。还有腌点酱黄瓜。”柳玉琴答。 “不错啊,你真能干,能不能每样都给我一些。”陈三又说。 “可以啊。这又不算什么。”柳玉琴满口答应了。 陈三主动要求帮忙,帮着柳玉琴去摘豆角,柳玉琴叮嘱道:“摘细嫩些的,但不要摘太细小的那种刚长出来的不行啊。”说着还摘了几根豆角给他当样榜。 陈三笑哈哈地去菜园子里摘豆角了,柳玉琴开始剁辣椒酱。家里种的辣椒虽然多,但一次红的也不可能太多,所以她每隔几天就要剁点辣椒酱。今天又摘了约十斤的红辣椒,数量不多,她很快就剁好了盆里的辣椒,分装了两只小坛子。剁辣椒酱很简单,就是把红辣椒剁碎加盐加蒜头装入坛子封好口就可以保存很久了。这样做好的辣椒酱大约半个月就可以吃了。 辣椒酱对农家来说用途很广的,不仅可以直接拿来佐餐当调料用,还可以再加工,比如腌黄豆酱,腌豆瓣酱,做酱萝卜,酱黄瓜等等都需要用到辣椒酱。所以柳玉琴准备了很多的辣椒酱,昨儿还拿了一小坛子给吴家人,给他们用。 接着柳玉琴又在切嫩黄瓜,她摘了一小篮子嫩黄瓜,洗净后从中间切开,直接拿盐腌上了。这个要腌制一天,再用石头压着去掉大部分水份,然后再拌好辣椒酱封坛保存。水份太多,黄瓜会很快就酸的不能吃了,不易保存。 陈三正摘豆角摘得起劲,赵奶奶带着两个孩子也出来摘菜了,见到个陌生人,不由地盯着他看了几眼。陈三一见到陌生人就知道这是柳玉琴家新弄来的佃农了。 其实陈三虽然知道这件事,甚至挑人的时候,他也参与了,但是他当时可是乔装打扮过的。就是怕人认为他的身份来。果然,赵奶奶和两个孩子根本就不认识他,但因为他们已经认识柳家三口与瞎公家三口了,咋一见到菜园子里出现了陌生人,都十分警醒。 赵奶奶见他这模样也不象是村里的闲汉,又拿不准他究竟是来偷菜的,还是干什么的,干脆问道:“你是谁,怎么在柳家的菜园子里?” 好在,柳吉柳祥两人进进出出地在扯草摘菜,听到问话连忙说:“陈三哥,这里我们家新来的佃农。”这话是柳玉琴教他们的,吴家人来的第一天,柳玉琴就已经和两个弟弟说清楚了吴家的身份和定位。让他们明白,吴家人是来干什么的。 赵奶奶这才知道,他们是认识的,连忙又说:“我也不认识他,就多嘴问了问。”边说边给陈三道歉。 陈三摆摆手,说:“我也是第一次见到你们,刚才是听柳妹妹说家里来了一户佃农呢。” “是的,我们一家有五口,小满的爹娘跟着出去干活了,主家让我老婆子歇两天养养身子。我这个孙子身体不好,还需要照顾。” 小满身体不错,有地方安顿下来了,又吃了饱饭,小孩子很快就缓过来了。就是赵成毕竟身体差很多,眼下虽然起来了,却还是病歪歪的样子。赵奶奶也怕被嫌弃,随便摘了些菜就带着两个孩子回去了。 柳吉柳祥虽然想和新来的两个孩子玩,但是柳玉琴这两天却管得紧,没让他们在一起玩,主要是赵成身体不好,吴小满又年纪小,不太敢离开赵奶奶。柳玉琴这是在给大家一个适应的过程。多两个孩子,对柳吉柳祥也很有好处,他们得学会与外人打交道。再者孩子的交情很单纯,特别是这种打小就有的交情,长大也多半也会感情不错。柳玉琴很满意吴家人的,就是因为有小有老,如果相处得好,以后这两个孩子也会是柳吉柳祥的左膀右臂呢。 陈三边摘豆角边观察他们,他看得出来,赵奶奶虽然一副风霜满面的样子,但眼睛却十分精神,说话行事也进退有度,心里就明白了,只怕这位老人才是吴家主事的人呢。而陈立秋估计也是瞧中了老人的能力,才把他们这一家带过来的。 当时挑人的时候,陈三只管听,没做过主,而且他连赵奶奶和两个孩子的面都没见过,就连吴家夫妇,他也只是隔着帘子见了见呢。那对夫妻很老实,干农活很不错,又身强力壮。他一眼就从那么多人中相中了,陈立秋也相中了,但并没有告诉他,吴家还有位精明的奶奶。 他当时还在想,吴家夫妻这么老实,当眼线只怕不合适,但是一想到在柳家当眼线也不需要精明,也就没多嘴问陈立秋。陈三这一瞬间居然明白了,陈立秋果然办事老道,难怪叶子老说自己该多和陈立秋学学的。 陈三摘了三斤多豆角回来时,柳玉琴的黄瓜已经切好半好了盐,两人一起整理豆角,去头掐尾再清洗干净,就整段的扔进盆里腌制起来。 陈三还不解地问道:“为什么不折断呢?” “这个腌豆角我是准备拿来炒着吃的,整根的比较好。要是平时直接吃的,就会折成小段。”柳玉琴解释道。 肉沫炒酸豆角这道菜,柳玉琴还是很喜欢的,极下饭。 “哟,腌个豆角还有几样吃法呢?”陈三笑道。 “那是,豆角的吃法真的很多,比如我刚才说的两种,还有另外两种呢,还可以整条在开水里烫一下,再晒干了,冬天拿腊肉炖干豆角很美味呢。还可以切碎了腌制晒干,拿来炒着吃也行呢。”柳玉琴笑道。 “腊肉炖干豆角,我还真没吃过呢。”陈三果然又向往起来了。 “这个很简单的,选个天气好的日子,你让村里一次多给摘些豆角,不能要老的,就要比我们这个稍微老一点儿的。拿回去让你们灶上的人烧开水烫一下,晒干就行了。”柳玉琴说,她家园子里的豆角不算多,没有多余的豆角可以给她晒。晒一点儿,她又懒得弄。 陈三果然点点头,说:“行,只要烫一下,就可以晒啊?” “是的,很简单的。晒好的干豆角,等到冬天我再教你们怎样炖腊肉吃。”柳玉琴笑道。 等两人忙完手中的活,酸豆角封了坛,黄瓜也装在包袱里让陈三找了块石头压上了。柳玉琴就准备去做蛋糕了。 因为上次阿智拿糖过来时,就说过让她帮着做两样点心给叶子吃,今天也是有空也有心情,柳玉琴就准备试试了。 做蛋糕,其实有烤箱会更好,烤出来的蛋糕更加香一些,但是眼下不止食材不齐,用具也一样不齐,什么东西都缺,她只能先用炒菜的锅试试了。还不知道这蛋糕做不做得成功呢,不过她也不担心,反正只要是吃的,就算味道不够好,也不会浪费。这么多人,哪里吃不完啊。因此她放心大胆地用了两斤面粉。 于是,她拿了六个鸡蛋,一些糖,一大碗面粉就准备做蛋糕了。 陈三好奇地看着这些东西,说:“就拿这个做吗?” “对啊。就是我也是第一次做,不知道做不做得成功呢。”柳玉琴笑道。 然后,陈三就看着她把六只蛋全打开,但是蛋清与蛋黄却是分成了两个碗装。 接下来,柳玉琴把最累人的活交给陈三了,就是打蛋清,在蛋清碗里加了一点盐,又拿三根筷子放在装蛋清的碗里,说:“你帮我打这个蛋清,要顺着打,不能停,一直打到发白象泡沫一样,我说可以了你就停下了。” “好。”陈三兴奋地跃跃欲试,不过是打个蛋清嘛,这种事情他相信难不到他。 “一定要记住,不能停最好是用力均匀,一定要顺着打,不能一时顺一时反啊。蛋糕的好坏就全在这一步了。”柳玉琴又说。 “好咧。”陈三觉得这非常容易,回答的声音格外响亮。 柳玉琴又给他做了个示范,然后陈三就开始打蛋清了。柳玉琴自己就开始打蛋黄,调入糖调入面粉,慢慢搅拌成糊状。 等柳玉琴搞完,陈三还在努力打蛋清,时间慢慢过去了,陈三已经觉得自己的手发酸了,他已经问过几回好了没有,但柳玉琴却只扫了一眼,就告诉他继续,还给他讲过打好的蛋清是个什么样子。所以,陈三只能努力再努力,继续不停地打蛋清。 又过了一会儿,蛋白终于有点样子,陈三兴奋地大叫道:“快来看,快来看,这样是不是好了。” 柳玉琴伸过头来看了一眼,却说:“还不行,还要快点。” 如此几次后,陈三脸上的表情已经由兴奋到麻木,最后直接是哭丧着脸了,柳玉琴还在说:“快点,加油吧。还差一点点喽。” 陈三后来连话都不敢说了,只觉得自己全部的力气都用在双手腕上了,可是这个累呀,要不是他常年练功夫,只怕都坚持不下去了。 直到柳玉琴说:“好啦,好啦。”他才终于放下筷子,整个人差点儿摊倒在地上,直接一屁股坐在板凳上就不起来了。 柳玉琴好笑地看着他,慢慢开始把打好发泡的蛋白加入面糊中,分两次慢慢加入,全部弄好后,又仔仔细细把锅刷了几次,就开始烤蛋糕了。 以前她只用过小型烤箱,和电饭煲做过蛋糕,而且以前还加入牛奶什么的,现在就完全只有鸡蛋,盐,糖和面粉,面粉也不是什么低筋的。她无法知道,蛋糕味道如何,心情还有点紧张呢。 把锅稍微加热后,加入了油抹匀又等锅凉下来后,她才把打好的面糊倒入锅里,盖上锅盖,开始烧火了。 这个火候很不好把握,火大了,怕锅里糊了,火小了又怕焖不熟。所以柳玉琴灶里烧一下,一会儿还得又揭一揭锅盖,看看锅里,如此几次后。 就闻到鸡蛋的香味儿,柳玉琴就知道基本成功了,等最后熄火揭开锅盖。 柳吉柳祥已经全部围在灶边打转了。 原本已经象条死狗一样的陈三也兴奋起来了。 ※※※※※※※※※※※※※※※※※※※※ 本人第一次做出来的蛋糕,卖相还不错,闻着也香,但吃到嘴里味道却差远了。 小不爽 刚熟的蛋糕, 色泽金黄, 香气扑鼻,引得众人直咽口水。柳玉琴拿着两块抹布把整个锅从灶上提了起来。把整个蛋糕倒出来, 蛋糕挨着锅的底上稍微带黑色微焦。可见今天火候还是过了点, 不过还不算糊掉。 柳吉柳祥和陈三全部围了过来,看着柳玉琴拿刀把蛋糕切成了小块,一个二个都迫不及待地各拿了一块就往嘴里塞,都顾不上烫呢。 “哇, 好好吃哦。”刚一入口,大家全部惊叹起来了。 柳玉琴自己也迫不及待地尝了一小块。蛋糕入口, 又香又甜, 这种久违了的蛋糕味道惊醒了她的味觉,吃完一块后, 柳玉琴忍不住又吃了一块, 才说:“第一次实验也算成功了。就是样子稍微差了点儿,口感也硬了些。” “哎哟,你要求真高呢,这还叫差了点儿,硬了些啊。我觉得很好吃啊,我还是第一次吃到这么香软可口的点心呢。”陈三飞快地吃完一块又拿了一块。这可是他付出辛勤劳动的呢, 觉得格外香甜可口。 “那是因为你没有吃过更好吃的蛋糕。”柳玉琴心道。说实话, 这个蛋糕比她平时在现代吃到的口感要差, 还是硬了些, 但因为加了鸡蛋, 比普通的包子馒头什么的,却也软了不少,确实算得上好吃了。这蛋糕本来味道就不错了,何况这还是一群根本就没有见过蛋糕的人呢,难怪柳吉柳祥和陈三一块又一块的吃得飞快呢。就是柳玉琴自己也忍不住又吃了一块呢。 柳吉柳祥更是一手拿着一块,嘴里还塞得满满的了,眼睛还盯着桌上的蛋糕,只恨不得把蛋糕全抢到自己手里来。 “慢点慢点,吃得这么馋干嘛啊。蛋糕要细嚼慢咽,吃太快会梗着的。你们喜欢吃,我后面现多做些。”柳玉琴连忙提醒他们,生怕两个孩子吃得太快,梗着了。 柳吉柳祥这才放慢了速度,边吃还边说:“说好了,明天再做啊。” “行了,保证后面再给你们做。”柳玉琴笑道。 她没让大家把蛋糕当饭吃,而是一人吃了几块就不让他们吃了,还说:“等会儿要吃饭了。这个只是个点心,不是当饭要吃饱的。” “还有这么多,我要带回去。”陈三连忙说。 “行,分一半给你带回去,这个叶子应当也爱吃。我还得给一点瞎公一家和吴家人尝一尝。你要是爱吃,下回再来做呗。”柳玉琴笑道,有这个费用劳动力,做蛋糕也不算什么难事嘛,虽然口感差了些,但也一样好吃啊。 “好啊,好啊。说好了,下次再多做些。”陈三这会子已经忘记了自己打蛋清的痛苦,一口就答应了。 心满意足的陈三带着一包蛋糕走了,柳玉琴拿着个大盘子装了几块蛋糕送给赵奶奶。 “我今天做了蛋糕,给你们也尝尝。” 两家离得又不远,蛋糕香甜的味道,早就惊动了赵奶奶和两个孩子,大家都偷偷听着他们的说话声,流着口水呢。这会儿见到柳玉琴手上的蛋糕,两个孩子都不由自主地吞咽着口水,赵奶奶没想到柳玉琴这么大方,连自己做的点心都会送给他们吃,连忙道谢:“这怎么好,大姑娘太客气。” “这个不经放的,要快点吃掉。我平时爱做些新鲜的吃食,味道还不错的。”柳玉琴笑道。 赵奶奶连忙又说:“大姑娘真是能干人啊。” 柳玉琴摆了摆手,没与她客套就回来忙活自己的活儿了。 陈三回来时,叶子他们也回来半天了。 “哎哟,叶子你们真有口福呢。我今天带了好东西回来,你们就回来了。”陈三立马献宝一样的大叫道。 叶子已经歇了个把时辰了,又沐浴过,这会儿精神好了很多,正准备来吃饭了。听到陈三这么说,不由地笑了起来,说:“又去柳家弄了什么好吃的。你呀,净是去麻烦柳姑娘。”他嘴里骂着陈三,言语间却已经露出了期待,好多天没有吃到柳玉琴做的饭菜了,他也不由自主地怀念起来了。 “来,这个叫蛋糕哦。今天可是我帮着做的,累死我了。保证你们没见过没吃过。”陈三得意地把蛋糕拿了出来。 看着一块块三角型的金黄色蛋糕,众人都围了过来。 “哇,这个是柳姑娘做的,真的是第一次见到呢。”众人都说。 “是啊,她说也是第一次试做,我还帮了好大的忙。”陈三很是自豪地说。 这家伙居然根本就没注意到有问题。柳玉琴虽然说是第一次试做蛋糕,但却知道该如何做,特别是打蛋清简直把他折腾得死去活来。这可不象是没做过的。要是当时是叶子在帮忙,叶子就会知道,柳玉琴以前肯定做过,或者看过人家做。也只有陈三根本就没多想。 “你帮了什么忙?”叶子拿起一块,边吃边问道。 “我帮着打蛋清啊,告诉你们哦,蛋清打出来居然是白色的,有点象云朵的样子,很漂亮呢。你们肯定想象不到。”陈三又说。 果然大家都不解地看着他,完全不能理解为什么蛋清打出来是云朵的样子。还以为他瞎说,又或者以为他说的完全货不对板。 陈三却神神密密的,只管笑,还说:“这个要亲自动过手才知道,说了你们也不懂好吃吗?”好象他自己突然间撑握了一门别人都不知道的秘籍一样,得意的狠呢。 “好吃,又香又甜,我还是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糕点。柳姑娘真是太厉害了。”叶子夸奖道。阿智和马师父都连连点头,附和叶子的话说:“真好吃。”众人只管吃,也没有人追问云朵一样的蛋清这个话题了。 陈三还在叨叨不休地说着自己与柳玉琴一起做蛋糕的事情,言语间透露出了不少欢喜和兴奋,叶子吃着香甜的蛋糕听着他说这些,眼前不知不觉就浮现出自己与柳玉琴一起做饭的情景。一想到以前是自己和柳玉琴一起忙活,现在居然就变成了柳玉琴和陈三一起忙活,突然之间他对陈三的表现就有些不爽了。他甚至没想过自己为什么对陈三不爽,话就脱口而出了。 “哎哟,你话真多,真吵。” 陈三嘿嘿笑了几声,说:“好啦,好啦,我不说了,你们也该正经吃饭了,我不吵你们了。”说着居然把剩下的蛋糕一包,就要走了。 众人皆看向他,叶子说:“我才吃了两小块呢。”蛋糕被柳玉琴切成了小小的三角形状,一块也真没多大,也就够叶子吃两三口的。 陈三却说:“这是个点心,不能多吃。你们不正要吃饭吗。” 有段日子没见着柳玉琴,也没吃上她做的饭菜了,叶子还蛮怀念的呢。这叫蛋糕的小食他就格外喜欢了。本来蛋糕味道也确实不错,又成功地勾起了他的食欲,又觉得陈三这个护食的形为很令他觉得碍眼,他就伸手去抢,还笑骂道:“小气,难不成你还想留着吃独食。柳姑娘让你带回来,也不是让你自己一个人吃的吧。” “就是,柳姑娘肯定说了,带点回去大家尝尝。”阿智也笑着附和叶子的话。 “什么啊,柳姑娘说了,这个蛋糕饭前吃多了,就不想吃饭了。我这也是为你们着想呢。”说着,陈三提着剩下的几块蛋糕就往外跑。 阿智和马师父都笑道:“肯定是想自己多吃一点。” “明天吃啊。下次我和柳姑娘多做一点,她说了,天气冷的时候,可以保存好几天不坏呢。现在天气还热,两三天就会坏的。”陈三人在门外,却又回头说道。好象这样说了,就表示不是自己想多吃两块一样。 众人也不过是打趣他一下,当然要正经用饭,也不再多说。这会子功夫,周妈妈已经带人摆好了一桌子的饭菜。 叶子也没精力东想西想,喝了半碗鸡汤,就着青辣炒肉丝用了半碗米饭就味口了,放下筷子直打哈欠了。他很累了,身体毕竟差,经不起长途奔波,也没什么精力再多说什么了,就直接回房去歇着了。 陈三自己精神好,哪里会这么早就歇下,还又来找阿智和马师父,问:“你们出去一趟,收获大吗?那边好玩吗?带了些什么好东西回来了?” 马师父和阿智正在安排他们带回来的人和东西,连陈立秋都给拉在一起帮忙,见他这么闲,马师父没好气地骂道:“没见我们忙吗?尽问些闲事。” 陈三偷偷翻了个白眼,说:“我看到多了些新面孔,才好奇的嘛。” “恩,我们带了十个人回来,四女六男。”阿智答。 女子先暂时由周妈妈管着,等休息两天再学点规矩就要分派任务了。男孩子则就由阿智和马师父带着。 “哦,该多弄些女孩子过来的,侍候的人也该备齐了。”陈三表示女孩子少了点。 从牛家湾挑上来的,他是不会要到自己身边侍候的。一个牛春枝已经很惹他烦了,另外三个,瘦得皮包骨,还不知道几时能养得象个人样子呢。 “你说的多容易,从外面带人进来也不方便。”马师父没好气地又瞪了他一眼。这十个人都是他们精挑细选才带回来的。 四个女的,规矩礼仪都学得不错。其中一对母女,母亲三十岁,女红很不错,她带了个八岁大的女儿,女儿虽然还派不上大用场,但她母亲有用,特意带过来把针线房先弄起来。免得做针线的事情都得周妈妈管着,她也忙不过来。 另外一对十二三岁的表姐妹,读过一些书,会算帐,可以专门给叶子管理一些内帐,同时也还能干点其他的侍候人的活儿。这二个女孩子,模样算不上多出挑,但也都是清秀可爱,言谈举止都很不错,培养出来也是花了不少心血的。那八岁的小姑娘,先跟着周妈妈身边学习如何侍候人,以后再作安排。 男孩子,全是十四五岁大小的青少年,身体都很健康,会些粗浅功夫,人也算聪明,稍微训练一下,侍候人也好,跟着身边办事,甚至跑腿等等都不错。 这次出去,他们带回来的人,以质量取胜,数量并不多。叶子主要也是想先看看,这批人怎么样,再做打算。要是好用,以后再去带一批人回来。不好用,他就只能自己再找人了。 不过,有了这十个人,再加上从牛家湾带过来的人,叶子暂时也不急着再要人了。先把这些人全部调-教出来,再慢慢看着哪地方缺人手就再补了。 “不然,我从陈家弄几个侍女过来吧。”陈三又提了个建议。 陈立秋终于忍不住了,连忙说:“少爷,您先去歇着吧。”意思是说,你就别在这里添乱了。 “你不会是想把你自己房里的几个丫头都弄过来吧。”马师父也忍不住骂道。 “什么嘛。不是你们说人手不够吗?也不看看,这院子里有几个侍女。平素什么事都得自己动手。”陈三这完全是强扯了个理由,其实呢,他自己也不爱侍女在身边。 除非是在陈府,他还讲讲排场,而且陈家那也是照例分给他的。他还多半时间不在家,那些个丫头确实也很闲。要真弄两个人过来,也行。不少主子出门,会带贴身侍候的丫头。 不过,他现在身边就一个陈立秋,而且陈立秋可不会亲自动手侍候他的衣食起居。他说要一两个侍女,也不算非正常要求。 见他越说越带劲了,陈立秋干脆说:“行了,我明儿再去村里帮你买两个丫头过来专门侍候你。” “呵,村里的丫头会侍候人吗?”陈三反驳道。 “那就去找人伢子买两个调-教好的过来。”陈立秋又说。 “算啦算啦,本少爷自己能照顾好自己。我这也不过是为叶子着想,他一向身边都跟着一堆人,现在来的四个,还一个都不是专门侍候他的。”陈三连忙说。 众人不再理会他,自顾自忙活着,陈三无聊之极,悻悻然道:“哼,不和你们说了。我明儿再去找柳姑娘,做好吃的。” 细心人 第二天, 叶子睡到很晚才起床, 起来后,人依旧懒懒地, 一点儿精神也没有, 更别提有什么味口吃饭了。外加上他起来后还先喝了一碗汤药,就更没什么味口吃饭了,只勉强喝了大半碗燕窝粥,就放下了碗筷。 众人直发愁他的身体, 陈三把蛋糕拿出来了,可隔了一天的蛋糕已经不如前一天的香软可口了, 再加上叶子也确实不太舒服, 也只吃了一块,就摆了摆手, 说:“我不吃了, 你自己吃吧。” “又没味口?”陈三看着他,无奈地问道。他就怕叶子这副模样,什么也吃不下去,真叫人着急。 “昨儿还不觉得,歇了一夜,今天反倒身体更加疲倦了, 觉得全身的骨头都散了似的。”叶子捂着嘴又打了个哈欠, 人也秧秧的, 看上去就知道他很不舒服。 阿智赶紧把大夫叫过来, 其实大夫昨儿早就瞧过叶子了, 也给他开了药。这会儿,大夫又把了一下脉,觉得他还是累过头了,得几天才能慢慢缓过来,只说:“不要紧的,多歇几天就好了。就是要多吃点,人也要放轻松些。”他这样的身体也没什么特效药,除了慢慢养,也没什么好法子。 “我就说吧。你们也别大惊小怪的,我没什么大事。”叶子勉强笑道。 陈三松了口气,却劝道:“你还是要多养一段时间。出一趟远门,你身体还是吃不消。” “唉,我这个身体,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养得好呢。”叶子有些伤感地说。大家一路上已经很注意他的身体了,也尽量把行程安排得舒服些。可是他却依旧这个样子了。 溱山离本地最近,其产业却很多,算是叶妃留下来的产业中很重要的一块了。而且溱山也是个极为平常的山区,他们去一点儿也不打眼,并且肯定没有人能想得到他会去溱山县。那地方因为是山区,良田并不多,又不算富庶之地,基本是被上头忽略的地方。但所占地盘却极广,离半山山庄也近,叶妃当年选这个地方也是考虑到了各方面的。 叶子从半山山庄出发,一路上全是骑马,抄了小路,尽走了些山道,只用了五天就到了。这五天,还不算是起早贪黑的赶路,每天还得歇几回,吃的也很注意,就是因为他这个破身体。 而且一到溱山,他就累得不想动了。马师父和阿智等人吓了一大跳,生怕把他弄病了,直接就近找了客栈要了间上房住下来,还立马去请了大夫。 大夫倒是说:“多养养,别累着了,这位身子本来就不太好。”说白了他这个身体,经不起累,也经不起舟车劳顿的,何况他还是骑马呢。虽然他基本不是自己在骑,多半时间不是阿智带着他就是马师父带着他,但一样也累得够呛。 去的时候,他足足歇了三天,才算缓过来。而这三天,阿智和马师父已经轮流和老钟出去把附近的集市街道都转了个遍。借此了解本地的经济,和那位在此地的管事秦青安。 秦青安,年三十四五岁,就是溱山的负责人,他在溱山也是个响当当地人物,是有名的乡绅,家里有五百多亩良田,手下有几十户佃农。外加还经营了一间杂货铺子、和一间绣庄、一家酒楼一家客栈。最重要的是,他还有一家善堂,专门收养孤儿的。这些孩子养大后,就帮着在各处干活,所以说秦青安也是有名的善人。 秦家在溱山算是富裕大户,而且为人大方仁义,与当地的三教九流,官府各处都有些交情。可谓是溱山县的百事通,有什么事,他都能很快就知道了。打听他的消息也极容易,各处得来的话,不外乎都是些褒奖的话。但通过外人,叶子也多少对他有了些了解。 秦青安平时都会亲自去几间铺子里走动走动,叶子等人他找了个机会,直接与他在酒楼里见了面。 见到老钟,秦青安吓了一大跳。 “老钟你怎么来了。”秦青安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叶子和马师父及阿智,三人都乔装打扮过,也看不出本来面目。 “小主子来了。”老钟答。 秦青安愣了一下,双目如电盯在叶子面上。叶子因为怕漏了行踪,来的时候在脸上动了点手脚,这一路都与阿智扮成夫妻,也就是说,叶子现在还是个女装打扮的。马师父和老钟就扮成了他们的随身仆从。 叶子脱下罩在头上的帷帽,今天他是本来面目出门的,那张与叶妃颇为相似的面容一露出来。秦青安就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激动地都差点儿说不出话来了,过了好半天,才满脸是泪地说:“没想到,小主子还得乔装成女子才能露面。” 可见,他还是比较了解叶子的处境。只是叶子一直没露面,也没有着人招唤他,他也不敢轻举妄动,可以说他一直在等着叶子的招唤。见他如此激动,叶子连忙让老钟扶他起来。 扮成个女人,叶子确实也有些难为情,可是他身体不好,再加上长得漂亮,扮女子比扮成其他身份更加容易,也更加不易被人察觉。 “我身体不好,处境也艰难,出一趟门也不容易。”叶子说。 秦青安看到他面色苍白,人也很虚弱的样子,就知道他所说不假,不由地皱着眉头,问:“小主子这身体,是先天不足,还是后天受损,就没有找个好大夫仔细瞧瞧吗?” “哪里没有,我身边有随行的大夫,只是受了大创,终是不能和正常人比了,只能慢慢将养了。”叶子勉强笑道。 对于这个破身体,他已经接受了。反正也不是什么绝症,慢慢养就慢慢养吧。只要不是太累,什么事也不管,他也不觉得不舒服。反正他现在也没什么非得要干的正经事,有的是时间慢慢养身体。再说了,就算自己不想也没办法啊。他的皇帝老爹已经让最好的太医给他治了好久呢,天下最好的太医都只能救得了他的命,给出了慢慢将养的结论,他又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秦青安却很是不满,连连叹气,很想骂人,先天不足就算了,还是后天受损,可见叶妃的日子过得也并不算好,临死前还连唯一的儿子也没能护住。他忍不住又问:“您都这样了,身边怎的只有这么几个人,侍候得过来吗?” 叶子笑道:“阿智是我的贴身侍从,马师父是教我武功的师父,二人都是高手。我这次出来,本就是轻车简行。再加上老钟一个,足以应付了。”何况他还是临时起意出的门,在这种情况下,要还都能出事,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秦青安很明白他没有要事也不会出来,也不再揪着这个话题不放,问道:“您这趟过来,是需要小的办什么事吗?” 叶子说:“我接手我娘的产业也有一段时间了,因为身体一直不太好,也没精力来管。但也总不能一直放任不管,这不就先来你这里看看了。” “其实传个话,让我自己去给您回话也行啊。没必要让您拖自己四处奔波。”秦青安连忙又说。他听懂了叶子的意思,他并不是来找自己办事的,不过是来看看,盘查一下产业而已。 “我就是想亲自看看。也算是出来透透气吧。”叶子笑道。 “溱山县又不是什么富庶之地,也没什么好瞧的。不过咱家产业可不小,明面上的产业都是做给外人看的。产出也就那样,花销又多,没多大的节余。到是暗处的产业才是大头,可那些地方您也不好去啊。我先把帐本拿来给你过过目吧。”秦青安又说。就叶子这个身体,好多地方他都去不了。 他对于自己的本领还是很满意的,况且他在这里经营了约二十年呢。而且本地所有的门门道道他都清清楚楚。每年的产出,都很不错。这些都是有帐可查的,他还巴不得主子快来盘查盘查呢。 叶子很明白他的意思,笑了笑又说:“我这次来,看帐还是其次,还想挑些下人回去使。” “这个好办,我各处都预备了些人手的,需要哪方面的人手,您说,我直接带些人来给您挑就行了。”秦青安连忙说。他最不缺的就是人手,别说挑几个,就是挑几十上百个也不是问题。 “行吧,你把人安排过来吧。再让人带阿智四处去看看。”叶子随即提出了自己需要挑些什么样的人,让他去安排。 于是,阿智就在秦青安安排的人的带领下,四处查看了几天。而他自己就和马师父,老钟带着叶子看了在城里的几处产业,顺便从各处挑了几个人。几天下来,叶子还是很满意秦青安的本领的,这些铺子都打理得不错,特别是他见到的所有伙计,掌柜,行事说话都进退有度,一点儿也不比他在京城见到的差。 如此几天后,叶子就要返回了。秦青安给他准备了不少东西,叶子看着这一大堆的东西,连连摇头,说:“我本就是乔装而出,轻车简行,这么多东西哪里带得回去。再说了,我也不至于连这些东西也缺。” 秦青安却说:“这算什么多啊,您来的突然,我没准备,只能随手拿了点东西,多半也是本地的物产,虽算不上珍稀,但您那边要采办也不容易。您挑的这些人,一人带一点,也就差不多了。” 最后,叶子带了不少海产与山货回来,比如各类海珍,皮货茶叶山珍等等。 在家里歇了两天,叶子的身体好了些,他就吩咐阿智:“去把那些海货山货清理一些出来,能吃的都给柳姑娘送些去。” 陈三一听,连忙说:“我看看,都是些什么好东西。” “什么好东西,还能入你的眼啊。”叶子笑道。 “那可不一定呢。”陈三兴奋地和阿智去清理东西了。 最后,反倒是陈三做主拿什么东西,毕竟他可比阿智懂吃识得各种食材多得多,比如海带他拿了一包,海参干贝也各拿了一些,虾干也搞了一大包,至于风干的各类山货自然也各取了些。总之,一切他认为好吃的,他都拿了,也不管柳玉琴会不会做,反正在他心里,柳玉琴肯定是会做的。 倒是阿智还比较理智,说:“也不知道柳姑娘认不认识这些东西呢?”言下之意就是,认都不认识,肯定也不可给会做出来吃啊,拿过去岂不是为难人家。 “管它的呢,先拿过去再说。”陈三却不以为然,这样那样的一下子就装了一篓子。最后连上好的毛皮他都拿了两张。 等这些东西拿出来给叶子看时,叶子差点儿笑死,指着陈三说:“你哦,简直是瞎闹,食材不要这么,特别是贵重的东西,少拿两样。还有这两张皮毛,她不会收的。对了,多拿点糖还有蜂蜜也拿一罐子。” “为什么不能要,皮毛可是好东西,冬天派得上用场啊。”陈三还在强词夺理。 “你也知道是好东西,人家凭什么随随便便就收下。送礼也讲个礼尚往来的,你让她拿什么还给你?”叶子忍不住说教了他一顿。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柳玉琴的性子他多少还是了解的,知道她是个不喜欢白占人家好处,很有分寸的人。柳玉琴虽然平时也占些他们的便宜,却多半只是让他们帮着干点活,并且她也会想法子再还回来的,每次都尽量做些好饭好菜来招待他们,说来这些便宜都是在她能接受的范围之内。 今天陈三拿的东西,不说那两块皮毛,其他的就已经很贵重了,他不知道柳玉琴识不识货。不识货拿去也是白白浪费,识货柳玉琴就更加不可能凭白无故的收下来。他还怕陈三拿这些东西过去,反倒让柳玉琴觉得难堪呢。 陈三这才怏怏地把皮毛扔了出来,又捡了两样格外珍贵的食材扔出来,叶子说的糖和蜂蜜又让人去各拿了一罐子,背起篓子就走了。 ※※※※※※※※※※※※※※※※※※※※ 今天早上睡过头了,不知道是闹钟没响,还是响了被自己按掉了,比平时晚起了二十四分钟起床。着急之下只花了六分钟换衣洗漱就出了门(快吧),然后一路狂奔,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结果居然还早到了三分钟。看样子,明天可以把闹钟订晚二十分钟了。 小福利 果然, 柳玉琴真被陈三拿来的东西给吓了一跳, “这么多?得多少银子啊?”她实在不敢相信, 陈三会一下子拿这么多东西过来给她。虽然她知道,陈三他们拿来的东西,多半也是煮给他们吃了的, 可是每次吃自己家人也跟着吃了啊, 甚至还能剩些,而且工钱早就赚回来了。 “嗨,这是叶子他们带回来的, 都是自己家的产出, 又不值什么。你厨艺好, 各样都煮煮,看看哪些好吃,下回再带些过来。”陈三笑道。 柳玉琴满头黑线地清理着这些高级干货, 看到一个个大大的干海参,简直差点儿惊叫起来,心里一直在计算这个值多少钱, 那个值多少钱, 再看到成包的银耳, 黑木耳时又激动起来了。这些都是珍贵的好东西,营养十分丰富。可比平时买点肉来吃, 对身体要好很多呢。而且这些东西, 在现代就算是拿着钱也不一定买得到呢, 这可都是正宗的纯天然野生食材啊。 柳玉琴拿一样就在心里暗叹一下, 简直有些爱不释手,这会儿,她才真正觉得到古代来生活,也是有好处的,起码吃的东西,不怕有假,特别是海参这玩意儿,贵重得不行。在现代基本难得见到真正野生的,多半是养殖的还不说,还掺假一大堆,常常是出了高价钱,还买了些假货回来,不知道吃进肚的是些什么东东。所以,她虽然爱吃好美食,却轻易不敢买海货,因为不识货。所以这会儿,看着各种各样的高级海货,简直有些应接不瑕。 “想来,这就是老娘到这里来受苦受累,唯一能享受的福利了。”柳玉琴在心里暗叹道。 陈三见她样样都认得,还一副很识货的样子,就笑道:“我果然有先见之明。” 柳玉琴不解地问:“什么意思?” 陈三却笑了笑,说:“大家还在说以前没见你做过海货,怕你不认识啊,不会弄啊。” 柳玉琴微愣了一下,心里暗骂自己又露了马脚,脑子飞速转了一下,随口扯了个谎,说:“老早时吃过也见过的,我奶奶也教过我。我奶奶说以前柳家也是个大户人家呢,山珍海味也吃过不少呢。可惜啊,要不是咱家败落了,指不定我现在也是个身边一大堆侍女仆从的大家娇小姐呢。”说完,还特意叹了几口气。 “恩,确实,就你这些本领,说是小门小户的贫村姑,也没人相信啦。只可惜,原本应当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滴滴大小姐,变成了个事事都得自己动手的小村姑啦。”陈三打趣道。 “去,小村姑又怎么啦,我现在这日子也过得自在呢。大家小姐也没什么好的,大门不能出,二门不能迈,什么笑不露齿,吃饭走路连睡觉都得有规定,烦都能烦死个人了。”柳玉琴也与他胡扯起来。 “哪有你说的这么恐怖啊。我看我那些姐妹们,也都过得很好啊。她们也经常出去玩乐的。只不过小姑娘们都得跟在年纪大的长辈们身边行动罢了。但是她们也经常去参加一些宴会啊,什么的,比比衣服首饰,棋琴书画啦。”陈三笑道。 “得,这些我一样也不会。要让我装娇羞的大小姐我也不象啊。”柳玉琴哈哈大笑道。 陈三却认真地看了她一眼,正经地说:“其实你真的很厉害了。要是我那些姐姐妹妹们,处在你这个位置上,只怕早都得饿死了。” “多谢夸奖。我这就叫做各人有各人的命,我就是劳碌命,一切靠自己的人。”柳玉琴不以为然地说。不然,她又怎么能变成了十岁的柳玉琴呢。可见真要是个娇滴滴地大小姐变成了这个十岁的柳玉琴,那日子还怎么过?说完,她不想再多谈这个话题,转移了话题,“这么多好东西,叶子家真有钱啊。” 陈三也不知道该如何与她谈叶子有多少钱的事情,干脆拿着一个海参问道:“你觉得海参怎么做好吃?” “海参可是好东西呢,煮粥,炖汤,红烧都可以吧。不过今天也吃不成啊,海参处理起来很麻烦的,得泡很洗,要明天才能吃得上。”对于好吃的人来说,上好的食材,就能令人赏心悦目。柳玉琴心情十分好,干脆先拿了三个大海参泡在干净清水里了。 “那今天可以弄些什么吃?”陈三又问。 柳玉琴看着摆在最下面那足足有上十斤的风干大块野猪肉和几大块也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肉时,简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这些肉夹在那些高级货中,简直有点辣眼睛。她相信这些才是陈三想真正送给自己的东西。 “哎,真是实在太多了。”柳玉琴捡了些高级东西出来,想让陈三带回去。实在是太多了,又贵重,她不敢收。 “以后我天天过来吃饭。叶子出去一趟累坏了,等他歇两天也可以过来吃的。说来还是我们占便宜呢,你是不知道我们那厨子,不怎么会做这些东西,让他做纯属浪费了。今天就让我先尝个鲜吧。”陈三连忙说。他一副这些东西都是了们自己要吃的样子,柳玉琴想说不要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叶子也爱吃吗?他都带了这么多东西回来,厨子能不会做?” “半山山庄只是叶子的一处别院。平时就留下了些下人在这里照料着,哪能和真正的家里相比,厨子什么的当然就差了很多啊。对了,你昨天做的蛋糕那厨子就没见过。大家都说好吃呢。”陈三只好随口胡说道。其实半山山庄的厨子也会做这些海货山货的。蛋糕那是真的不会做。 柳玉琴一惊,顾不上蛋糕了,连忙问:“那你们也不可能老在半山山庄吧?” 要是他们只暂时在这里玩东一下,过段时间马上就走了,以后就再难得有机会见到,她岂不是很快就会失去这群朋友了。古代可不比现代,平时还能上个网打个电话,甚至想去哪里也很快就去了。这一分别,搞不好,就这一辈子也见不到了呢。这段时间的交情岂不是白费了。 陈三点了点头,说:“恩,叶子身体不好,是专门过来这里休养的。等他身体好了,就不可能老呆在这里了。” 等叶子的郡王府真正能住人了,叶子就不可能还老在半山山庄。只不过暂时也没有人管他,再加上他身体也真的不太好,想在这里多住一年半栽也没什么关系。而且,半山山庄毕竟规模,等级样样都不如郡王府,叶子又是正经的郡王爷,不住在郡王府也是会惹闲话的。最起码他他一年有一大半时间得住在郡王府。 听了他的回答,柳玉琴越发觉得失落了,情绪都跟着低落起来,陈三根本就没有察觉到,还在自顾自地说:“今年我们还会一直住在半山山庄。” “那明年呢?”柳玉琴随口问道。 “叶子喜欢这里,就算回去了,一年里总也得抽点时间过来这里住的。”陈三又说。别的不说,半山山庄都要成叶子的秘密基地了,甚至在叶子心里,半山山庄才是他的家呢。叶子以后肯定会经常过来这里的。 柳玉琴总算又开心了点,却又故意说:“还是住在家里好。” 陈三却长叹了一口气,才说:“他那个家啊,他其实一点儿也不喜欢。”其实他很想说,叶子哪里还有家啊。郡王府最多只能算是叶子的一处正式宅院罢了。 柳玉琴听得一愣,不由对叶子起了同情之心,她本来对叶子的感情就格外复杂些。叶子不象陈三,整天快快活活地,一看就是个无忧无虑,生活得很舒服自在的人。 她第一次见到叶子,叶子身上就罩着一层忧郁的神情,再加上他身体又不好,还一个人离开家人,到别院来休养,想来父母亲人对他的感情也不深。不然,孩子病了,哪个家长不是精心照顾着,还真没见过打发孩子一个人住到别院来的。 她估计叶子是被父母亲长所嫌弃的人,她脑子里甚至瞬间脑补了一大出豪门恩怨,父母偏心,兄弟萧墙的大戏。叶子就是个没有疼爱的小可怜,身体不好,都只能独自一个人休养。 因为她很明白,确实有时候,家对有些人来说,根本就不是避风的港湾,反倒成了最讨厌的,时时想离开的地方。往往越是豪门,利益纠纷越多,亲人间的亲情就越淡薄。就是普通老百姓家,也有各种糟心事呢。何况古代的高门大户,男人往往妻妾成群,子女众多,多一个少一个真没多重要的。 陈三一想到叶子的处境,心情也跟着低落下来了。说实话,叶子早就没有家了,他就只剩下他自己独自一个人了。在哪里又不是家呢?人们所谓的想家,其实终究不过是因为想家里的人罢了。 而叶子现在已经没有了可以想的,可以要见到的人,又哪里还有家呢?家不是一处宅院,也不是那满院子的下人仆从,金银钱财。家要有人牵挂自己,自己也想念家人,才算是个真正的家。 想到这里,陈三不由地想起了自己的爷爷,父母及亲人。突然间,他发现自己真的挺不孝的,他跟着叶子出来,已经大半年没回过家了,甚至连封家书也没给家里写过。而且就算他在家里的时候,也不过是天天在外面瞎胡闹,正经呆在家里的时间也极少。家对于他来说,不过是个想回去就能回去的地方。可是再想想,说不定哪天自己也和叶子一样,有家也回不去了呢。这个念头一起,陈三心里也不舒服了。 很多时候,他天真,他只管自己玩乐,那其实也是因为他姓陈,如果没了陈家,他哪里还能有现在这么逍遥快活的日子。反过来说,如果他有事了,陈家不认他为陈家子了,他要怎么办?或者说,身为陈家子,他要为陈家做些什么,才能尽到自己身为陈家子的责任呢? 别说和叶子比了,就比如柳玉琴,人家才十岁的小姑娘,却也一力承担着一家子的重担。这一刻,陈三突然象打开了任督二脉一样,成熟起来了。 ※※※※※※※※※※※※※※※※※※※※ 要放假了,完全无心干活,只想出去浪 小可怜 两人都只顾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直到柳吉柳祥跑进来, 看着一地的东西,惊叹道:“哇, 好多东西啊。” 柳玉琴回过神来, 笑道:“是啊,都是好吃的呢。快来谢谢陈三哥。” 柳吉柳祥连忙正儿八经地冲陈三行礼,还说:“多谢陈三哥,给我们带好吃的来。” 两兄弟转头又对柳玉琴说:“今天我们是不是可以吃好东西啦?”两个人双眼亮晶晶地盯着一屋子的东西, 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完全搞不清楚这都是些什么, 小孩子越是见到自己不认识的东西, 是越发好奇,再一听姐姐说都是好吃的, 就恨不得立马能尝到是什么味了。 “这些东西, 都得泡开了才能吃。今天先吃几样简单的吧。”柳玉琴说着拿了两条海带先泡在大盆子里了,然后又用小钵子泡了一块银耳一点莲子,切一小块野猪肉泡在锅里,拿了些虾干也一样泡在水里,就把其他东西都收起来了。 陈三兴致勃勃地跟着她,十分有眼色地帮着挑了一担水回来, 还说:“这个海带, 等会儿我帮你洗。”这一堆东西又是泡又是洗的, 都是需要用水的啊。 柳玉琴好笑地说:“既然这样, 你不如直接把这海带拿到河里去泡着, 洗干净再拿回来。”海带清洗起来也极费水,得洗好几遍才能洗干净呢,光只是洗这两片海带,一担水都不够用了。 “海带拿来炖什么?你早说嘛,我刚才去挑水就先带过去扔在水里泡着了嘛。”陈三抱怨道。 “行了,先泡着吧,等会儿一起再拿过去洗。”柳玉琴说着叫他过来帮着剁猪蹄子,她打算拿猪蹄子炖海带汤。家里她自己腌的猪蹄子还剩下两只肥大的呢,先吃完了,再来吃这些风干的肉。 陈三走到案板边,拧起那只有四五斤重的肥猪蹄子,问:“要砍多大的块?是拿来炖海带的吗?” “是的,你先砍成大块,我再看看。”柳玉琴在猪蹄子上随便比划了一下,让他照着自己比的大小砍。 陈三力气大,又是练功夫之人,拿起斧子几下就把一只猪蹄子砍成了几大块,又按照柳玉琴的要求再改成小块,没多大一会儿,一整只猪蹄子就被砍成一堆肉骨头,柳玉琴拿着洗菜用的中号盆子倒了些温水冲洗了两遍,就直接放进大锅里加了大半锅水煮了起来。 家里没这么大的沙锅,炖得汤多,她就直接动了平时不怎么用大锅了。 “这得炖很久吧,不泡直接炖不用咸吗?”陈三好奇地问。 “你还懂得没泡怕咸啊。你没见我放了这么多水吗,到时候盐份就全煮在汤里了,要是多加些白菜萝卜的,只怕还得加盐呢。”柳玉琴笑道。 “哦,原来这样啊,我说你怎么不多泡泡去掉咸味呢。”陈三恍然大悟道。 “其实腌过的猪蹄子炖萝卜汤最好了,因为萝卜是新鲜的吃盐份更好,海带反倒是炖新鲜的骨头类更好。”柳玉琴又说。只是眼下海带多,萝卜却又还没长大,所以她就加了格外多的水。 “那这个银耳你要怎么做呢?”陈三就象个好奇宝宝一样,又指着泡在小盆里的银耳问道。 “炖个甜品。加点莲子红枣进去,又滋润又养颜,正好适合这种季节吃。”柳玉琴答。 说话间,柳玉琴已经开始摘泡得差不多的银耳,这银耳虽然还没完全泡好,但却已经伸展开来,白白地,象朵菊花似的很漂亮呢。她摘掉发黄的蒂头,再把整朵银耳撕成小块洗净,放进温水里泡着,接着她又把开始摘莲子的芯,莲子里的芯是苦的,不摘掉,炖出来的汤就带有苦味了。莲子洗好后,她拿了一只小沙锅加了大半的水,点燃了小炉子,准备炖甜品。 “喏,你帮我看着它们的火,不需要很大的火,只要保持有火就行了。火太大了,很快就会把汤烧光了。”柳玉琴又吩咐了陈三一声,自己出去菜园子里摘菜,顺便看看柳吉柳祥。 柳吉柳祥有了鹅,也不用柳玉琴管了,在家里呆了一会儿,就又跑开了。他们俩整天在外面找青草回来喂鹅,现在他们心目中,鹅已经成了最宝贝的东西。 柳玉琴一会儿不见两个弟弟,还得出去叫几声,不想,柳吉柳祥两人正好各自提着一个小篮子回来了。 “又弄了不少嫩草啊。”柳玉琴看了一眼他们的篮子,笑着表扬道。 “恩我们要把鹅养得胖胖地,多下蛋给我们吃。”双生子大叫道。 “恩,你们现在可以歇一会儿,去喝点水,陈三哥在灶房里看火,和他玩会吧。”柳玉琴笑道。 “好咧。”双生子答应了一声,跑进屋去了。 柳玉琴返回菜园子,摘了些青辣椒,割了点韭菜,又扯了一把青菜苗,就回来了。 灶房里陈三守着一灶一炉子,很是认真在看着火,见到柳吉柳祥进来,连忙叫住他们:“过来,别喂那鹅了,让它们也歇歇。你们帮我看着这个小炉子的火,你姐姐在炖甜品。” 柳吉柳祥一听甜品,立马盯上了小炉子上的沙锅,果真乖乖地坐下来,守着炉子上的火了。他俩虽然年纪小但天天跟着柳玉琴,时常干看火的活儿,烧个小炉子倒是比陈三还更有经验呢。于是,陈三就从两边跑到只用看着大灶了,其实大灶加了根较粗大树枝,就这么慢慢烧着,根本就不用怎么管。只是陈三还是第一次独担大任,着实有点忙碌,生怕一不小心把火弄熄了,又怕火大了,真把锅里的汤烧干了,倒是一点儿也不敢大意。 他们三个在灶房里忙活,柳玉琴则带着泡湿了的海带,提着菜篮子去河边清洗去了,韭菜清洗起来也麻烦需要一些时间,她直接把海带又扔在河边泡着了。 等她把所有的菜都清洗干净,海带也泡得差不多了,她这才开始清洗海带。泡发后的海带已经不是干瘪瘪的了,吸了水份就变成很大条了,又宽又厚颜色也好,就是还没有完全泡好,她拿回家来,切好后又直接泡在水里了,等到猪蹄子快炖好时,再加进去一起炖。 接下来她又开始清洗泡过的虾干,这些虾的品相都很好,个头也大。泡发好后只要去掉头与大半的虾壳,再下锅与韭菜爆炒一下,就是一道简直又非常美味的菜,而且还很补钙,也是她极爱吃的一道菜。 等把这一切都处理好,柳玉琴又开始切野猪肉,这个肉有点劲道,切起来还蛮费劲的。不过,这块肉质地非常好,虽然是腌制品,切开里面的肉还带着暗红,切成薄片的野猪肉依旧还泡在水里,泡得软一些,吃起来口感会更加好。 所有的食材及葱蒜都备好了,柳玉琴才开始炒菜。 因为炖了海带汤,还有甜品,柳玉琴只炒了三道菜,一个就是虾干炒韭菜,一个是野猪肉炒青椒,最后一道就是个炒青菜。忙活了好半天,一顿丰盛的大餐终于完工了。 陈三等得口水直流,两眼发亮,今天他算是真正见识了柳玉琴煮制各种不同的菜品了。其中有海货也山珍,也有普通家常菜,可见柳玉琴会煮的菜品之多之杂。他可以肯定,叶子的厨子还不如柳玉琴,起码那边厨子都是分工了,有光炖甜品的,烧菜的也分了菜系的,每人只会自己的那几样而已。没有人能象柳玉琴这样,什么都会的。这让他又是佩服又是惊讶。毕竟柳玉琴只有十岁,这身本领实在是够惊人的了。 吃着香喷喷的虾干,陈三连连夸道:“虾干原来炒韭菜味道这么好啊。我也算是长了见识了。” “那你平时吃的虾干,是如何做的?”柳玉琴反问道, “恩,其实我极少吃到这么大个的虾干,要么就是活虾,要么就是小虾米干。”陈三答。 “这种海产虾干,其实还可以直接吃呢,有的人还拿着当下酒菜呢。”柳玉琴笑道。说实话,海虾还是吃活的更好吃,水煮椒盐都行,又甜又脆。她平时都是直接水煮的,拿点酱油和醋蘸一下就知了,那个鲜啊,真是美味之极。 其实今天炒的菜,都十分简单,但胜在食材好,几个人都吃得饱饱的,海带汤炖的多,还剩大半锅呢。 陈三还说:“这么多,放到明儿会不会坏?”这道菜,算不上什么稀罕,油水又重,他自己都只尝了几口,根本就没想过带回去。何况那猪蹄子还是柳家的。 “哪里会有坏的,等会儿给瞎公家和吴家各端一盆子过去就差不多。”柳玉琴笑道。 她今天就是特意多炖了些的,原本就准备了那两家的份呢。吴家人有老有小的,都需要吃得好,瞎公一家三口天天雨天活也累,平时没条件吃得好,现在有条件了,哪里能忘记了他们,让大家也跟着享受享受。 “哦,难怪你炖这么多呢。有那两家人,再多一锅也吃得完了。”陈三恍然大悟道。 几人说了会子话,又在菜园子里忙活了一会儿。甜品也炖好了,肚子里也空出了点位置,就又回来吃甜品。 炖好的银耳汤又浓稠又软糯,十分香甜可口。 陈三喝了一碗后,还说:“你这个银耳汤炖得极好。平时我喝的都是纯银耳汤,最多加两颗红枣,还是第一次吃到加了莲子的呢。我带点回去给叶子喝。” “行,这个汤也是很适合叶子喝。加了莲子,更加有助睡眠,对久病体虚者十分有好处,比光喝银耳汤要好。其实还可以加点枸杞子,也很不错。”柳玉琴说。 “哟,不错嘛,你还懂点药理啊。”陈三惊讶地说。 “其实这算是食疗。银耳是个好东西,平时让叶子多吃点,他那身体倒底怎么回事?”既然说到这里了,柳玉琴也忍不住问道。 “哎,别提了,他以前的身体其实很好了,还不是因为被人害的,受了重创啊。现在只能慢慢养了。再养个两三年,不知道能不能变得强一些呢。”陈三摇了摇头,叹惜道。 叶子现在象个纸糊的美人灯似的,动不动就病了,也很是令他头疼。一想到这些事,陈三都没心情玩闹了。 柳玉琴听得一叹,搞了半天,难怪叶子老那么忧郁了。敢情他这身体,纯粹是人祸,难怪他心情不太好了。瞬间她又脑补了一堆豪门恩怨,觉得叶子这个小可怜在他家完全就是被欺负的对象。 搞得她的心都跟着心疼起来了,可怜的孩子,下次过来,一定好好做几道滋补的汤品给他吃。 ※※※※※※※※※※※※※※※※※※※※ 中午太着急了,吃饭把嘴唇都咬了,疼死了 小心思 陈三开心地带着银耳莲子汤走了。 柳玉琴则端了一盆海带猪蹄汤送去给赵奶奶。 赵奶奶看着这么大一盆菜, 瞪大了眼睛, 简直不敢接,连连说:“姑娘, 这怎么好, 你们自己吃就好了。”海带猪蹄子汤味道很大,柳玉琴还在炖的时候,她就闻到了肉香味,心里还想过, 柳家的伙食真不错,顿顿还能吃肉。哪里想到, 这会儿柳玉琴居然端了这么大一盆过来给她。 “拿着吧, 今天炖了一只猪蹄,海带也多, 足足炖了大半锅, 不止给你们一盆,也给瞎公他们一盆呢,让孩子们也解解馋。”柳玉琴笑道。 赵奶奶这才千谢万谢地接过了汤盆,两个孩子更是睁大眼睛,跟着一边直流口水。这么一大盆油水充足的海带汤,赵奶奶可不敢就一顿吃了。她留下了一半, 一半倒入锅中, 又加了些冬瓜进去, 煮了一大盆出来, 一家子人分吃了。剩下的另一半, 明儿再加些菜进去煮,还能一人吃一碗呢。 虽然是已经稀释了的汤,但猪蹄子本身就十分油腻,汤水还依旧很浓,能见到那些猪皮都已经炖化在汤里了,油水依旧还比较多,何况海带也算是比较重贵的东西,吴家人一人端了一碗,吃得非常开心。 吴大有还说:“娘,您还说怕到这里来受苦。我看这日子比咱们先前还舒坦呢。这好多油水的肉汤,以前哪能象这样吃一饱顿啊。” “就是,昨儿吃了那个什么蛋糕的小点心,又香又甜的,真是好吃。今天又能吃这么好的菜。这日子真比以前好。我们这些天受的苦也算是没白受了。”赵氏吃完碗里的汤汤水水,抹了一把嘴巴,感叹道。一碗有油水的汤水下肚,觉得肠子肚子都跟着滋润起来了。 两个孩子只管埋头苦吃,却也还跟着附和道:“这里好。”两人各端着一碗喝得满嘴是油,觉得长这么大,就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食物。两人心里都美滋滋地,十分喜欢在这里的生活。 赵奶奶笑了笑,说:“这也是不枉我们大老远跑了这一趟呢。先前我心里极不安,毕竟是背井离乡,现在可算是落下来了。主家虽然年纪小,为人却厚道,咱们要用心帮她干活,不能冷了她的心。” “那是,咱们在哪里还不是干活啊,主家好,咱们就更用心些。再说了,就算她刻薄,咱们也走不得啊。”吴有才也笑了。他们这一家子,还不就是为了一口吃的和一个容身之处啊。 本来陈立秋带他们过来,他们心里还不是很愿意,毕竟是到陌生地方来,又不知道新主子性情如何,是宽厚还是刻薄,但主子有令他们也不得不听丛。刚开始他们还以为柳家条件一般般,毕竟就三个孩子,现在才发现自己真是小瞧了呢,原来在柳家,比在陈家日子居然要好过多了。 他们是陈家的普通下人,甚至可以说,是最低等的下人,整日在庄子上忙活,一年累到头,连主子的面都都见不到,更不知道自己的主子是什么身份和地位。平时只有管事的过来管管事,吩咐他们这呀那的。反正他们只管干活,日子虽然过得去,但吃得也不好,常年都是粗茶淡饭,逢年过节能得到些上头的赏赐,平时日子也过得极为节俭。 这种油水充足的饭菜,他们平时基本吃不到,结果一来柳家,柳玉琴就分了粮食肉什么的给他们过日子,昨儿先吃到一个叫蛋糕的好东西,今天又跟着吃起来了这么好的菜。如此,他们干起活来就越发卖力了,原先的一点儿忐忑也完全放下了。 却说陈三回到家,立马就让叶子喝他带回来的银耳汤,还说:“很好喝的呢,与我们平时喝的有点不同,而且柳姑娘说了,这个汤喝了对你很好呢。” 叶子倒是被他说的有了点兴趣,让人盛了一碗过来。 其实他们大家都知道,银耳很适合身体虚弱的人,平素叶子也吃得不少,但吃多了也就那个味儿,搞得他还不喜欢吃了。今天这汤里多加了一味莲子,确实味道也有了些不同,叶子果真喝了一碗,还说:“没想到,她不仅菜烧得好,还会炖甜品呢。这银耳汤我平素也吃得不少,真还没觉得有今天的好喝。” 陈三想到今天和柳玉琴说的那些话,不由地笑道:“她说柳家以前也是富裕大户,小时候她身边也是奴仆成群,家里吃的喝的也样样都有。还说,她奶奶经常和她念叨,很多菜都是她奶奶时常念叨中说给她听的,就算没吃到,听多了也记住了。还说,要不是柳家没落了,她现在还不是个娇滴滴地大小姐啊。” 这话说得众人又是好笑,又是心酸。是啊,要是柳家不没落,柳奶奶也不会这么多感慨,以至于说的太多了,柳玉琴都记住了。不过,一想到柳玉琴光靠听,就能做出这么多好吃的菜,有这么一身好厨艺,也只能说,她天分太好。别人就是正经天天下苦功夫学,也难得达到她这个程度。 只是,他们都不清楚,隐藏在十岁小身板之下的,是一颗在现代生活了多年的老芯子。柳玉琴所会的这些,对现代人来说其实也很普通。 在现代资讯发达,做菜其实只要稍微有点天赋,再用点心,真的能很容易就学会很多,而且各大菜系的做法到处都有。在来自五湖四海的人的大城市生活时间长了,人的口味自然也跟着变杂了,各大菜系的菜再经过一些融和与改良,也变得越来越多人喜欢了。 就比如,你去湘菜馆也能吃到粤菜和与川菜什么的,你去粤菜馆也能吃到剁辣椒鱼头这样的湘菜与水煮牛肉这样的川菜了。各个菜系都互相兼容了些,人的口味又很杂了,同时就产生了很多新鲜的菜品。而在古代,人的流动少,各个菜系的划分很严格,极少有人能打破这个隔核,什么样的菜都会做。这样就越发显得柳玉琴所会的广泛了。 “哎,这柳家究竟是怎么回事,有空去好好查查。”陈立秋淡笑道。 他对柳玉琴的兴趣,比其他人都大。实在是因为他向来就是个玩心机的人,叶子虽然聪明与够有心机,但毕竟年纪小,少了阅历。而阿智与马师父本身又不善长玩心机,反倒更加直爽一些。这些人对柳玉琴的好奇,也多半建立在觉得她能干的份上,说来还是对她有好感,甚至心疼与同情的份上。但陈立秋不同,他看问题先就看可怀疑之处。越看越觉得柳玉琴令人费解。他就越想去操人家的底。总觉得不找到可疑之处,不能安心似的。 “有什么好查的。只要她对咱们没害处就行了。”叶子阻挡了他的想法。 柳家已经够艰难的了,他不希望再去打搅到柳玉琴,让她的日子更加难过。说实话,他对柳玉琴是很佩服的,和柳玉琴比起来,他的日子更加容易更加舒服。最起码,他这几年不用发愁没吃没喝,还得养活两个弟弟啊。只要他的皇帝老爹还在位,他的日子不会再比眼前差了。而且就算很快他的哥哥们就继位了,估计也暂时没人来动他。毕竟他们得先忙活着坐稳位子。而且他现在也不算什么有威胁的人,兴许新皇帝还会把他当吉祥物,先立着呢。但十年八年之后,一切就不好说了。 但不管怎么样,他还是觉得自己的日子比柳玉琴好过。再者,他总觉得自己与柳玉琴还有些同病相怜,柳玉琴又如此用心地生活着,他希望她能快快乐乐地过着平静的日子。 见叶子这么说,陈立秋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陈三也说:“就是,她又妨碍不到咱们什么的,查什么查啊,要是一查还牵动了别的,让她倒霉怎么办?” 他更加不希望柳玉琴出什么事,难得遇上个好玩的人,他心里已经把柳玉琴当朋友了,柳玉琴是他在这里的唯一可以玩乐的朋友,还有永远也猜不到的美食呢。他可不希望,陈立秋一动手,把柳家查了个底朝天,柳家特意隐瞒的就瞒不住了,有人来对柳家姐弟动手就麻烦了。岂不是害了柳家人。 陈立秋很明白大家的意思,笑道:“我也就是好奇,你们说一个十岁的小姑娘哪来的这么聪明,什么都会啊,这哪还象个孩子了,到象只成年的老狐狸。” “就不兴人家格外聪明,天资高啊。说不定她就是个天才,一听就会呢。”陈三反驳道。 叶子却点点头,说:“你说的也对。其实我也对她有所怀疑,只是她年纪小,柳家又妨碍不到我们,何况我们还安排了吴家人在她身边,有什么事,还不都在我们眼皮底下。” “就是,你这样查来查去的,说不定还坏了事呢。”马师父也说。 众人都维护柳玉琴,陈立秋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是心里却有些怪异,大家为何都这么维护柳玉琴,生怕伤害到她了。但他转头再一想,柳玉琴也确实值得大家这样维护。一个十岁的小姑娘,又有本领又聪明能干,不仅是值得大家维护与值得大家心疼。其实他对柳玉琴也没有坏心,要调查她也只是天性使然而已。 这个话题也就这样揭过去了,要是柳玉琴知道了,肯定会说,去查啊,我自己也想知道呢。说实话,她对柳家的情况也很好奇。她相信,柳家也确实是事出有因,才会到牛家湾来的。而且她依稀记得,柳奶奶也曾经发恨地骂过他们姐弟的爹,那个咬牙切齿地恨劲,可不象是对自己的儿子。她也曾依稀记得她娘偷偷垂泪,甚至梦里还喃喃自语过某个男人,那绝对不可能是她的情人,只可能是她的丈夫。 她没事干时,也曾经仔细想过,基本怀疑就如戏本子中所唱的一样,她爹只怕是抛弃了她娘及他们母子,去攀高枝了。或者说,那个男人赶走了他娘连带着孩子也不要了,也不知道是因为她娘犯了什么错,被休弃了,还是那男人单纯就是坏呢。 再者,从柳奶奶对她娘的态度也看得出来,那不是婆婆对儿媳妇的样子,不然一个纯属负担的儿媳妇,当婆婆的哪能那样精心照顾她,尽最大的可能性延长她的寿命啊。她也怀疑过,可能是她娘本是招婿的,但那男人发达了,就抛弃了这门妻和子女,回本家去了,或者与柳家断了亲,再娶亲生子去了。 反正种种迹象都表明,她爹应当没死。她虽然不愿意多了一个亲爹甚至可能是渣爹的人的教束,因为她觉得那个爹是绝对抛弃了她这个女儿的,因为她来的时候都五岁了,她其实根本就不想认这种爹。至于两个弟弟,因为是来了这里之后才生,与那爹是怎么回事就不清楚了。 按说,古代人重子嗣,这人却非得连两个儿子都不要,就很令人深思了。她很好奇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要是有人偷偷去调查清楚了这一切,再让她偷偷知道,她还是蛮乐意的。就好比看了个还不错的电视,却偏偏没看到结局一样,总是有些放不下。 至于认不认这个爹,也得看情况了。爹值得认就认,不值得认就不认呗,大不了死咬着亲奶奶亲娘只告诉过她,她的爹及祖父早就死了,连亲戚们也早就死绝了。反正都是些死无对证的事情,这年头又没有dna可验,也无法证明他们就是某人的亲生子啊。 在这种情况下,她相信就是去官府打官司,官老爷们也不能判定他们姐弟非得回去认某人为爹啊。再说了,她又没被那人养过,生恩还不及养恩呢,她更加不认为只出了一颗精子的父亲,对孩子有什么权利,也不会觉得父母永远是对的,孩子就该无条件的听话等等。所以,她也不怕真有渣爹的存在。 ※※※※※※※※※※※※※※※※※※※※ 祝大家节日快乐啊,出去浪啊…… 海参粥 因为家里多了一堆高级食材, 柳玉琴天天在家里炖这个炖那个, 不仅自己姐弟三人吃得好,连带着吴家人和瞎公一家也跟着吃了不少好东西, 一时间, 所有人都养得非常有精神了。特别是吴家两个孩子,肉眼可见得养得白胖起来了,赵成这孩子也能下地帮着干点活了。 赵奶奶就不好意思再在家里歇着了,柳玉琴就让她跟着去地里干活了。反正也正是忙碌的时节, 确实也需要多些人手干活。 陈三是经常过来吃饭的,有时候觉得柳玉琴弄的某道菜特别好吃, 还是会带回去给叶子尝尝。叶子要是喜欢吃呢, 就让厨房学着做。 期间陈立秋也来过一趟,特意帮柳玉琴询查了一下吴家人, 还告诉她:“这家人很老实, 应当没什么问题。要真有事,你就告诉我们,我们帮你。”其实呢,不过是做个样子给柳玉琴看而已。 “那我就先多谢了。”柳玉琴笑道。经过一段日子的相处,她其实觉得吴家人确实很老实,也勤劳肯干, 人品应当不错。因为瞎公也这样认为, 现在又有了陈立秋的肯定, 她就觉得自己这一户佃农找得不错, 心里还蛮开心的。 “谢什么谢啊, 我还说了要来学做菜的呢。”陈立秋笑道。 “行,今天再来煎韭菜蛋饼。”柳玉琴笑了。现在多了几只产蛋的鹅,家里蛋真是够吃的了。她拿出一只鹅蛋三只鸡蛋,给陈立秋学着做韭菜蛋饼。 陈立秋果然一副好学徒的模样,切了韭菜开始打蛋,十分象模象样,然而真到下了锅,他就手忙脚乱起来,要不是柳玉琴出手,那蛋饼肯定要煎糊了,不然就得散了没饼的形状了。 如此连试了三锅,陈立秋居然也煎的有点形状了,虽然卖相不够柳玉琴弄出来的好看,但至少大家都认得出来,这是一道韭菜蛋饼了。 于是,这天吴家人,瞎公一家,都跟吃了一盘韭菜炒蛋,个个都很开心。 听到陈立秋说自己学煎蛋饼的事情后,叶子再也忍不住了,第二天就和陈三,阿智到柳家来了。其实他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不过从半山山庄到柳家这段距离也算不上多远,骑个马很快就到了。 这次见面,柳玉琴明显发现叶子又清减了些,再加上又听说他是独自一个人在半山山庄休养的没家人照顾,看到他就越发觉得这孩子可怜了,不由地就表现出了来格外的关心,问:“不是说你身体不太好的吗,养得怎么样了?” 叶子微笑道:“还好,不过是虚了点儿。就是受不得累而已。” “哦,就没法子把身体弄强壮些吗?多吃点好的,平时加强锻炼,这些都没用吗?”柳玉琴又问。这话里行间越发表现出了关心之情。象个操心的老妈妈见到孩子们都不由自主地又爱又护的。 叶子突然间遇到有人对自己这么关心,不由地有些感动,说:“你说的这些,起不了太大的作用。我这破身体已经成了这样,就只能慢慢来了,兴许过个三五年,也能养得和普通人差不多吧。反正也要不了命,其实也算不上什么大事。” “哎哟,你才多大点岁数啊,怎好说这样丧气的话。其实放宽胸怀,想吃就吃想睡就睡,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子顶着呢。凡事想开点,心情好了,身体自然都会跟着好起来的。”柳玉琴忍不住又说了些宽慰他的话。 “恩,你说的对。其实我平时也不管什么事,总之有吃有喝的,我其实也蛮想得开呢。”叶子笑道。 陈三和阿智听着他俩的对话,不由地都皱了皱眉头,一个十岁的小姑娘象个长辈似的一本正经的关心爱护着小侄子,偏生这个小侄子也还一本正经的说着自己的身体。两人怎么看怎么觉得怪。 实在是这些话,都是该有一定年纪的人来说的,他俩都才多大点啊,真正是让人听不下去,但偏生人家还说的也在理,搞得两人浑身不自在。 陈三忍不住打断他们,说:“叶子也想来学做菜,做点心呢。现在秋哥学会了煎蛋饼,我也学会了做蛋糕。柳妹妹,你要教叶子学什么啊?” 柳玉琴看了叶子两眼纤瘦的身体,问道:“你想学什么?” 叶子笑道:“我上次就学会了煮南瓜粥,这次再学个炖个汤水或者甜品什么的吧?” 他觉得这些是他所善长的,而且以他的身体,也不可能象陈三,陈立秋一样做那些活儿。一个需要持久性的力气,一个需要烟熏火燎的,他不一定学得来。炖或者煮,就简单多了。 柳玉琴想了想,也很认可叶子的话,说:“行,炖个海参粥吧。这道粥品对你这种体虚的人,很有好处,是道食补的好粥。” 正好她昨天发泡的海参,今天可以用上了,而且她本来也是准备煮个海参粥的,他们姐弟三人也需要养好身体。海参比人参更加适合大家,不怕虚不受补,有强身养病,促进生长发育之功效。对体虚气弱之人很有好处,对小孩子的生长也很有好处。 炖海参粥其实很简单,麻烦的前面干海参的处理,处理好的海参才好吃,不然嚼不动吃得都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呢。 煮粥就用小炉子,沙锅加了大半的水,水快开时加入已经泡过的小米,沸煮一会儿,再加入切成碎末的海参,煮开,加入姜丝搅拌一下,再小火慢慢煮,直到米开化,海参的香味也煮出来了,再加一点盐,葱花和鸡汤调味,就可以起锅了。 这个粥说简单不简单,说容易也容易,反正象叶子这种人,不必要亲自动手处理海参,甚至连鸡汤这些东西,也可以事先由他人代劳。他自己只要看着火慢慢熬粥就行了,主要是撑握火候,调入自己喜欢的味道。这样炖出来的海参粥隔个一天吃一碗,对叶子还是很有好处的。 叶子在灶房里忙活着煮粥,阿智和陈三被赶出去干活了,因为要准备给吴家人盖房子,还得准备一些材料,所以其实活儿还是蛮多的。 按照瞎公的说法,“盖房子花不了什么钱,又不是盖砖瓦房,去山上砍些木材回来,先放着风干,再弄些好点茅草,准备好稀泥巴,也不用请人了,咱们自己就能弄好。” 吴大有也说:“说是,这个不费多大的事,我以前也干过不少这种活儿。瞎公既然也会,就更加容易了,材料慢慢准备着,等地里活儿不多了,材料也准备得差不多,就可以盖房子了。” 柳玉琴还想着请人来帮着盖的,真没想到这么容易。听他们这么一说,就完全放手不管了。 于是,他们经常抽点时间去砍木材料,大大小小的木料都已经堆放在柳玉琴早就挑好的盖房子的地方了。就是果园那边,她想着果园以后也需要人看管,而且住在那边干活又近又方便,再加上她家附近也没地方可盖房子,果园那边地又多,就选了块平坦的地方出来了。 吴家人和瞎公也觉得她挑得地方不错,这不,一有空,吴家人就会过去整理自己家的宅基地,比如把周边的野草全部清理掉,该平整的地要平整,该挖的地基要挖等等,活儿真是不少。 反正是他们自己住的,大小由他们自己定,愿意圈多大块地方盖房子就圈多大块地方,吴家夫妇还年轻,肯定还会再生孩子,房子盖太点也用得上。柳玉琴也不在意这点儿地方,而且还让他们自己挑一块地方开菜园出来。今年由着她提供吴家人吃菜了,明年他们就得自己动手种菜了。 这样更加令吴家人有干劲,这一切都是他们自己的呢,虽然所有权不是他们的但是他们可以随便住,随便用啊。哪个人不想自己住的舒服些呢。陈三和阿智两个壮劳动力,又没事可干,自然就被柳玉琴支劲到去帮着干这些活儿了。 柳玉琴为了招待他们三人,饭菜也搞得格外丰盛,有阿三和阿智两个大饭量的吃货,柳玉琴足足做了六道菜。用冬瓜炖了一大块风干的肉,又做了大盘的红烧鱼块,肉沫蒸蛋羹,田地里有还未完全成熟的黄豆,还是青色的,剥出来加点辣椒炒了一个青皮豆也算是一道时令新鲜蔬菜,再弄了道黄瓜炖泥鳅,最后炒一个青菜就完事了。 两人边忙活边说着闲话,等到菜全部弄好,叶子的粥也早就煮好了。 果然,这样煮出来的粥,叶子还是蛮喜欢的喝了一碗,还吃了点肉沫蒸蛋羹,再加上小半碗米饭。这个饭量比他在家里用的要好。阿智和陈三都很开心,说:“还是来柳家,大家味口格外好。” 其实这也是因为叶子自己亲自动了手,再加上他今天的运动量也比平时大,自然也更饿一些。不过不管怎样,他能吃,大家就满意了。 柳玉琴也满意,多了陈三和阿智两个人干活,可给瞎公和吴家人省了不少力气呢。 况且招待他们吃的,大半食材都是他们自己出的,柳玉琴不过是出些自己家菜园子的菜和劳动力罢了。她还巴不得他们经常来。 回去的时候,叶子还意犹未尽,说:“我后天再来。” “行啊。欢迎之极。”柳玉琴笑道。 看着他们一行三人从柳家出来,牛家湾的人纷纷和陈三打招呼。 “陈管事又在柳家吃饭了啊?” “是啊,柳姑娘做的菜真好吃,几天不来吃一顿,不想得慌啊。”陈三笑道。 他其实平时对牛家湾的人还蛮和气的。阿智不爱说话,也不理睬众人,叶子更加不会和他们说什么,也就陈三话多,众人看那样子就知道叶子肯定地位比陈三高。光个陈三都已经这样了,还多了个叶子,众人越发不敢惹柳玉琴了,原先有些小心事的村民们,也全都收了心。生怕一个不小心得罪了柳玉琴,惹恼了陈三他们。 看柳玉琴和贵人们关系这么好,谁还敢想东想西啊。那些卖了子女的人家就更加不敢了,前儿个陈立秋过来,还有人想问东问西的。 陈立秋当场发彪,问:“哪个是你家的孩子?卖都卖了,早就与你没有任何干系了,以后想都别想和他们扯上关系。” 那人还说:“我总是生养了他一场啊,怎么就问不得了。以后他赚了银子也该我一份呢。何况他现在去吃香喝辣享福了,我们还在这里苦熬着,他当然该拿银子回来啊。” “就是的。哪有当子女的人只顾自己享福,不管爹娘的。这就是不孝,到哪里都说不过去的。”几个人有同样心思的人,也跟着附和起来。 陈立秋却冷笑道:“我们把他们都送到京城去了,你们这辈子有本领就去京城找他们啊。” 众人慌了,还去找村长,村长知道了陈立秋的话,沉默了半天,却说:“既然卖了,生死都与你们无干了,还想什么呢,真惹烦了贵人,把你家孩子转手一卖,贵人自己都不知道上哪儿去找他了呢。” 其实他是不赞成某些人卖孩子的,还怕引得其他人眼红,以后也把卖孩子当成了一条生财的门道呢。而且自打知道他家的春枝去半山山庄当下人后,亲戚们也话里话外的想求他介绍孩子去当下人,毕竟能赚银子啊。 而牛家湾虽然把卖孩子的事捂得严严实实的,只说是去当下人了,还是一样引起附近几条村子的人蠢蠢欲动呢。迟早晚大家得知道,牛家湾的人靠卖孩子,发家致富呢。他现在都有些后悔当初的决定了。特别是村里那几个混蛋,本来就不是人。所以,这些人来找他拿主意,他干脆就直接了断地打断了他们的心思。 “那我们就真的一点儿好处也没有了。”有人还不甘心。 “呵,你有本领就去找啊。”村子冷笑道。 如此,总算是打消了这些人还想从卖掉的孩子身上讨好处的念头,但是村长自己也一样有这个念头,总觉得这些孩子总是家里生养了一回,是该回报家里,私下里和陈立秋说:“村里的人都是些没见识的粗人,您别和他们一般见识。哪个不指望家里日子好过些呢。孩子们能出去,过上了好日子,也是不该忘了根本的。” 陈立秋呵呵笑了几声,说道:“我也不挡着孩子们来回报亲长啊,只是他们一个个有把孩子当人吗?打得死去活来,一点儿大就得干活,吃不饱穿不暖的,临了再卖一笔银子。这尽赚的生意,我也愿意啊。你们倒是要让他们自己愿意拿钱回来啊。再说了,他们现在还在学规矩呢,还没到能干活能拿月钱的时间呢。起码也得调-教半年,这些人才使唤得上。天天光养着他们吃喝,调养他们的身子,就得花不少银子,还发月钱给他们?你们还真想的美呢。” 村长被他说的脸都青了,就象被狠狠呼了几个巴掌一样,再也不敢提这些话了。 ※※※※※※※※※※※※※※※※※※※※ 今天在回家的高铁上,不知道回家后,还有没有时间码字呢。 盖房子 忙碌的秋收季节到了, 家家户户都起早贪黑的在抢收庄稼。柳家自然也一样, 柳玉琴虽然现在不用亲自下地去干这些活了,却也不能看着瞎公一家和吴家一家忙得连吃饭喝水的时间都恨不能省下来。 特别是吴家人还让赵成和吴小满两个孩子都跟着一起下田了。赵成身体不太好, 干不了重活, 但帮着打打下手,还是好的,吴小满分明就还是个孩子,跟着大人在地里混一整天后, 往往还都是家长背回来的,孩子早就累得睡着了。毕竟一大清早就出了门, 天都快黑才回家, 而且赵成虽然年纪大些,也一样有些吃不消, 柳玉琴还怕他们累病了。 她干脆就说:“明儿起, 赵成和小满就留在家里帮我做做饭,你们这几日只管在地里忙,饭食就由我来准备了。” 吴大有想要推辞,瞎公想了想却同意了,“行,大姑娘做的饭食也好吃。” 他们种的地离家远, 每日总得哑婆和赵奶奶提前半个时辰回来煮饭, 也确实是浪费了时间。而且就是因为远, 午饭还得送到地里去吃, 一来一去的时间这两人浪费的时间真的够干不少活了。村里其他人家到一到抢收抢种的季节, 都是由人送饭到地里去吃的。这种忙碌时候,更要吃饱饭才有力气干活,家家户户都煮了三餐饭,而不象平时只吃二餐,浪费在做饭上的时间也就更多了。 吴家人也心疼两个孩子,毕竟是孩子啊,见瞎公都点头了自然也不再反对。以前他们在陈家时,虽然也干活多,但因为地就在旁边,反倒没这么紧张,再说了,他们现在还得表现呢。而且今年因为风调雨顺,庄稼长得格外好,大家越发想快点都收割回来,生怕遇上下雨天,不好办。 于是,柳玉琴一人做起了十多口人的饭菜,为了让大家有力气干活,柳玉琴煮的是干饭,当然了这饭可是不他们家平时吃的那么好,掺了一半的粗杂粮。但菜相对来说都很好,柳玉琴一般搞一个肉烧冬瓜,或者肉烧豆角,再炒个油淋茄子,有时候是煎个韭菜鸡蛋,再炒个青菜什么的。反正她顿顿都做四个菜,两个菜里都有大块的肉,有时候是猪蹄子,有时候是五花肉,油水充足的很。 饭菜由她和赵成两人去地里送饭,这时候她就让吴小满和柳吉柳祥在家里玩。三个小孩子年纪相仿,很快就玩闹在一块儿了。 赵成虽然才十岁,毕竟是男孩子,力气也不算小,出力气的活不比柳玉琴差。做好的饭菜,装在篓子里,两人各背一只篓子,往田里送去,步行需要小半个时辰呢。 这也是柳玉琴第一次出现在田地里,牛家湾的人见到她,都还很是惊讶,有人问:“大姑娘,这是来干什么啊?” “给瞎公他们送点饭菜。”柳玉琴笑答道。 众人虽然早就看得出来她是干什么的,还是多此一问,得到了答案,也不甚放在心上。只是多看了她几眼,人人都晓得她变化很大,也许是因为没了长辈,凡事都得靠自己操心了。再加上他们家又多了吴家人,多养一户人,需要操心的就更加多了。 瞎公已经告诉过大家,吴家人是柳家请来的佃农,想把荒地开垦一些出来多种几亩地。 村民们自然很惊讶,因为柳家这么多年来,一直让那些荒地全荒废着,而且人人都知道那些荒地都不是什么好地方,现在怎的想着要开出来种庄稼了? 瞎公笑道:“大姑娘说现在家里不比往日了,得多种些庄稼过日子啊。”虽然他说的是实话,但众人却并不相信,反倒笑道:“就那些荒地,要开出来得多大的精力,而且那地儿也不肥,只怕也收不了多少庄稼呢?” “就当是试试了,反正荒着也是荒着,多开几亩出来,多少有些收成啊。”瞎公笑道,他也不会和村民们认真解释柳玉琴的打算,更不会和大家多说柳玉琴准备弄果园什么以的事情。反正村民们也不敢过于详细地打听,也不过是好奇多嘴问一句而已。 于是,吴家人就这么在牛家湾落了下来,众人也都习惯吴家人天天跟着瞎公他们来地里干活了。 现在见到赵成和柳玉琴两个一般大小的孩子,一起来送饭,众人不由地都多看了赵成几眼。赵成却是个机灵的孩子,一路上还笑着招呼这个大叔那个大伯大婶的,年纪差不多大小的孩子们更是都认识了,柳玉琴不由地暗道:“这家伙,看着不出奇,居然很会搞交际呢,才来没多久,就和村里孩子们混在一起了。” 如此,柳玉琴就暗暗多留了点心观察赵成,时不时地也套他几句话。这样一来,她就发现了,赵成其实是个很机灵,做事说话都很不错的孩子。相对来说,吴小满一来是因为年纪小,二来估计也是天性老实些。赵成这样的孩子,柳玉琴还是蛮喜欢的,毕竟一个聪明的孩子,总比愚笨的人好些,而且赵成如此会交际,很快就和村里的孩子们打成一片,也是个很大的优点。柳玉琴其实也不是不乐意和村里人打交道,但现在显然不是好时机,有了赵成她也不用考虑要多和村里人搞好关系。 赵成看着和自己年纪一样大小的主家女娃娃这么能干,也十分佩服柳玉琴,恩,是那种类似小弟看老大的感觉。柳玉琴一声令下,这小子就象得了圣旨似的,半句话也不多问,而且还手脚麻利的很,执行度和配合度都很好。 几个孩子经过几天的相处,关系亲近了不少。柳玉琴也从他们嘴里套了点话,不过吴小满是什么也不懂的,赵成虽然年纪大些,却也因为家里任何事情都不用他作主,也提供不了什么有用的信息。而且他毕竟十岁了,又一向机灵还早早就被家人叮嘱过,安排好了一套说词来应对,根本就没什么破障。柳玉琴问了几句,没问出什么,也就不问了。 她没看见的是,赵成却很是松了口气,生怕再多问,自己都快要抵挡不住了。他心里对柳玉琴又是服气,又是有点怕。都是同样的年纪,柳玉琴明显比他有本领多了。人对强者都会不自觉的敬仰。所以,柳玉琴居然无形中就收获了一枚小弟。 因为今年收成好,整个牛家湾都沉浸在丰收之中。 瞎公看着柳家大门口晒满的粮食,脸上的笑容都止不住了。就是吴家人也一样,在地里刨食的人都一样的,看到丰收就开心。他们甚至都忘记了劳作的辛苦,个个干劲实足呢。 多了三个人干活,确实省了不少力气。现在太阳又好,能把所有的粮食都能晒得干干的,存起来就不怕坏了。 就连高粱杆,大豆杆这些柴草,也全都晒干捆好,堆成了好几个柴堆,这可是一年半载的柴草呢。虽然出去打柴也容易,可是家里柴草够,就没有人爱去打柴草回来烧了,不过是打些粗树枝等好柴,拿出去卖,换点儿零用钱。而瞎公是没干过这个活的,他们家还不至于要挣这点小钱。特别是现在又多了卖鱼这项收入,日子也好过了不少。 陈三和叶子看着晒了一地的高粱和大豆,也说:“你们收成还不错嘛。” “那是,今年风调雨顺家家户户地里都收成不错呢。”瞎公笑道。 粮食收的多,柳玉琴也开心,这样她就可以少买此粮食来养这么大一家子人口了。 “等把地里的活儿收尾了,我们就要给吴家人盖房子了。”柳玉琴说。 “那是,趁着现在天气,房子早日盖好,他们也早日有地方住。”瞎公也说。 吴家人一大家子和他们家挤在一起,着实有些不方便。再加上他自己也习惯了安静的日子,现在多少有些不习惯。别说瞎公他们觉得不方便,吴家人也一样觉得不方便,时时刻刻都要小心翼翼地生怕惹得瞎公他们家不痛快,能分开住有自己的房子,吴家人更是求之不得呢。 “要请工匠吗?得盖多久?”陈三好奇地问。 “嗨,又不是盖砖瓦房,哪里需要请工匠,村里盖房子不过都是大家一起帮把手,忙活几天就完事了。”瞎公笑道。 “哦,那我们到时来给你们帮几天忙吧。”陈三连忙又说。 “你会干吗?”柳玉琴问。因为瞎公和吴大有早就说了自己盖房子,并且这段时间也经常在抽空准备材料,但柳玉琴心里其实还是有些担心,光靠瞎公和吴大有两个搞不好,要是陈三他们愿意来帮忙就再好不过了。 “我不会盖房子,但我总能出力气啊。”陈三说。 “也是,到时候,让阿智也来帮帮忙,多两个人总是干得快些嘛。”叶子也说。 瞎公和吴大有自然巴不得,都连连道谢,陈三说:“谢什么谢,我们反正是要来吃饭的,也不过是顺手的事情。” 柳玉琴连忙说:“到时候,我多准备些菜,再弄几个新鲜菜。” 真到了盖房子时,不止阿智来了,连马师父都过来帮了两天。多了几个大力气的,帮着搬上抬上,果然是出了很大力气。吴大有和瞎公两个在这方面都很有经验,再加上马师父也懂点,房子盖得十分顺利速度也快。不过十天的时间,一栋三间正屋,三间灶房带小院子的新房子就盖好了。根本就没花掉几个钱,所有材料全部免费,人工也免费,柳玉琴不过是多做了几顿好吃的,还大半高级食材都是上次陈三拿过来的。 这是一栋很简单的木框架的泥草房子。墙壁和屋顶除了木材之外都是草,只是墙壁抹了稀泥,房子还盖得比较高大,比村里有些人家的房子还盖得好呢。 正是秋高气爽的时节,新房子盖好没几天,墙壁上抹得稀泥巴就风干了,墙壁也变得坚硬结实,可以挡风遮雨了。搬新家的时候,柳玉琴和瞎公各自在家里找了点闲置的日常用品给吴家人,吴家人必需的床啊,桌子板凳什么的就勉强够用了。一个新家就正式落成了。 ※※※※※※※※※※※※※※※※※※※※ 回到了老家农村,正是收获的季节,放眼望去,有金灿灿的稻田,也有白花花的棉花,还有那黄橙橙的柿子与绿油油的桔子。 有钱人 吴家人看着自己的新家, 个个都笑容满面。 吴大有搓着手一个劲地傻笑着, 赵奶奶和两个孩子更是兴奋,人人都为有了新家而高兴着, 反倒是赵氏偷着提醒了吴大有一把, 他才说:“真是多谢大家了。” 瞎公笑道:“有什么好谢的,你们住在这里也宽敞些。” 柳玉琴看着虽然外面粗糙但却宽敞的新房子,也很感慨,原来在这里盖个房子反倒成了最容易的事情, 不需要请人也不需要出钱买材料,一切都靠纯人工动手, 用的也是纯天然的材料, 就这样盖起了一栋新房子,虽然是泥巴和草建的墙壁, 但其结实程度也不底, 挡风遮雨是不成问题的。与她儿时在农村乡下见到的古旧老房子还比较相似。 这要是搁在现代,吴家这房子也得花不少钱呢。而现在呢,吴家这个房子完全就一个钱也没花,实在是太划算了。她甚至还在考虑,以后果园变大了,这里再多盖几栋房子, 多请几户佃农回来呢。 在现代, 盖个房子多么不容易啊, 一来也没有台基地, 二来盖房子也贵, 哪里象在这里,想怎么盖就怎么盖。一想自己这大块的地,可以盖一溜的房子,柳玉琴就美起来了,觉得自己真正成了有田有房的富人。 吴家人搬进了新家,柳玉琴和瞎公商量了一下,把粮食给他们分了。吴家人得到了几袋粮食心里就更加美了。他们现在也是有屋有粮的人了,住自己的房子可比挤在瞎公家要好多了。而且住在新房子这边又安静,想做什么也不用顾及别人的眼光,多好啊。 柳玉琴四周转了一圈,还分了一公两母三只鹅给吴家人,“你们住在这里,离人家远了些,这三只鹅给你们就当是看家护院的。” 吴家也有两个孩子,一听说分鹅给他们,脸上的笑容都忍不住,特别是吴小满还问:“连鹅也给我们?” “是啊,你们自己养,以后就有蛋吃了。等明年开春了,再给你们捉几只鸡养养。”柳玉琴笑道。乡户人家都会养几只鸡,吴家人来的时间已经没有小鸡仔捉了,今年是养不成鸡了,给几只鹅他们一来是能吃两个蛋,二来也是给新家这边添些人烟气。 “多谢大姑娘。”赵奶奶连忙道谢,看着那肥壮的大白鹅,脸上的皱纹都笑成了一朵花。 “现在也不忙,你们每天抽些时间在这里开荒地,争取明年开春能多两亩田,多种点庄稼。等过几天冷了,只怕地也不好挖了。”柳玉琴又说。她这算是直接给吴家人把工作任务划出来了。 “好的。”吴大有连忙答应了。他们来就是干活的,看着这大片大片的荒地,心里干劲满满。 柳吉柳祥还蛮舍不得三只鹅的,眼巴巴地看着姐姐,柳玉琴笑道:“明年我们还能再孵化几只小鹅养呢。” 两个弟弟这才被转移了视线,都问:“我们能自己孵小鹅啊?” “是啊,和孵小鸡仔差不多的。”柳玉琴笑道。养家禽就是要每年都添新成员才好呢,老的鸡也好,鹅也好,都得慢慢淘汰,不然产蛋率就低了并且养太久的家禽也不能吃了。 “哦,太好了,我们明年会有小鹅养了。”两个弟弟都高兴地叫了起来。 吴小满也中起哄,问:“姥姥,姥姥,我们明年也要养小鹅。” “好,好,好,我们明年也孵几只小鹅。”赵奶奶满口答应着。反正这满地的荒坡,真的很适合养多点家禽。家禽养得多,家里蛋就多,孩子们也能多补补身子。乡户人家哪个不是尽量多养些家禽,不只是自己有点吃的,还能卖了换点钱贴补生活。 “你们可以先开一小块菜地出来,种点白菜萝卜,就算长不大,也有些菜苗子吃。”柳玉琴又说。 秋天一晃就过去了,趁着天气还算暖和,种些菜下去,一个月后就能菜苗子可以吃了,如果天气再暖和点说不定还能吃点长好的白萝卜呢,就算白菜长大不,萝卜也只长苗子,也一样能吃。而且没有包的大白菜与萝卜苗都能腌咸菜,吴家也是一大家人呢,每天都得好多菜。 “恩,我们晓得的。”赵奶奶连忙说,都是种地出身的人,他们来的时候,还是把能带的东西都带过来了,其中就包括一些菜种子。白菜萝卜种子都多着呢,而且这时节还有种点菠菜,冬天正好吃。 “对了,这边种的那块菜,就给你们家了。”柳玉琴又指了指果园这边,当初她种的一小块白菜萝卜地。这块地本也是准备给添人了吃的,她家的菜园子种的菜足够他们自己吃了。 “太好了,真是多谢了。”赵氏连忙道谢。 象柳玉琴这样的主家,已经很不多见了,样样都给他们考虑齐全了,又是新房子,又是菜地,又是粮食,她真的很满足了。天天让他们上柳家的菜园子去摘菜,他们虽然摘了,却总也很小心不敢摘多了,而且每次都捡最差的摘,生怕主家不欢喜,现在这块菜地直接分给他们了,他们吃菜就不用顾及着主人的感受了,想吃什么就摘什么,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吴家人正式在新居安家了,这一搬走,瞎公和柳玉琴都明显感觉到家里清静了许多。特别是柳吉柳祥最近天天和赵成吴小满玩在一起,居然很是不习惯,还问:“姐姐,姐姐,我们去找小满玩吧。” “你们自己去吧。”柳玉琴笑道。她现在也很忙了,没空陪着两个小家伙瞎混了。菜园子要整理,该腌制的咸菜要腌制,家里也该把冬天要用到的厚被子冬衣等来出来,洗晒一下了。 不然,等到冬天一来,再来干就迟了。 今天柳玉琴就在家里专门清理衣物。 连着打开了几个大箱笼,翻出了两条厚被子,厚厚的被子经过大半年的存放,不晒晒一股子霉味儿,扔在太阳下晒两天,就只剩下阳光的味道了。 这些厚被子都有些年头了,不多晒晒也不够暖和,柳玉琴摸着这已经有些板结的棉花被子,心想以后还得种点棉花,打几床新被子才好。 这样想着,她就问瞎公:“怎的没见过种棉花的?” 瞎公却说:“本地都没种棉花,可能是土壤不适宜吧。棉花本也是个贵重物,也不是家家户户,人人都有棉衣穿的。” “那咱们冬天用的棉衣棉袄,从哪里来的棉花?”柳玉琴惊讶地问道。她还真不清楚,棉花是什么时候开始走入平常百姓家的。 瞎公答:“嗨,棉花被子衣服都能用几十年呢,买几斤就足够了。你们家的最近两年也没见做新棉被。”当初柳家搬过来时,可是带了不少东西,棉花自然带的不少,棉被更是不缺。只是这些年用下来,也消耗得差不多了。就是当初的新棉被,现在也早就旧了。 “这样啊,我还想着能不能自己种点棉花,多的不说,够做两条被子也好啊。”柳玉琴笑道。 她在现代农村时,家家户户也就是需要棉花时才种一小块地,够自己用的就行了。平时都是种小麦和油菜,人人都嫌种棉花麻烦。大量种棉花的地方,光是每天摘棉花就需要不少劳动力,而且棉花得天天摘。开出来的棉花长在地里两天不摘,露水淋雨水打,品相马上就变差了,哪里还卖得起价来。因此,很多人都不喜欢种棉花,太耗人工了。 瞎公却惊讶地看了柳玉琴一眼,问:“大姑娘还会种棉花?” “这也不算多难吧。”柳玉琴说。 “可是这里大家都没种过,也不知道上哪儿能弄到种子呢。”瞎公又说。 “下次我问问陈三他们吧,要是能帮我们种一点棉花种子来,我就试试看,多的也种不了,种一小块田,产几斤棉花大家自己用。” “好。要是能种,棉花可比高粱值钱多了。”瞎公又说。 “就咱们就荒田,估计也不能大量种。”柳玉琴打消了他的这个念头。说实话,她自己并不太会种棉花,就算弄到种子也得试验,而且地又贫脊,谁知道种不种得好呢。她宁愿种果树,更保险些。 “那是,能种一点自己用也是好的啊。”瞎公乐呵呵地笑道,好象柳玉琴果然已经种出了棉花一样,他现在对柳玉琴说的话非常信服,因为柳玉琴只要说的,都能办到。 他甚至怀疑柳玉琴对种棉花很有把握,要是柳玉琴知道他有这种想法,以后肯定不敢再乱说什么了。她不过是随口的一句话而已。在古代种田可不比现代,种子的区别相当大,再加这里还是荒地。外加上她自己还是个只会基本理论的半吊子,要是这也种那也试,别人还当她是个种植天才,样样都指望着她就麻烦大了。 柳玉琴其实不是个喜欢出风头的人,日子过得去就满意了,喜欢站在风口浪尖的人,本身的能力也要非常强,自然也要付出更多的辛勤。她觉得现在自己已经够累的了,宁愿日子再过得简单些。 结果,陈三一听要种棉花,立马对陈立秋说:“去帮她弄点种子过来。” 陈立秋也没想到柳玉琴还会种棉花,也非常爽快地说:“行,我这就去办。” 说实话,棉花在这年头,还真不是人人都能享受得起的大街货,虽然大户人家还能用上皮毛与蚕丝。但棉花的暖和也是有目共睹的。特别是旧被子旧棉衣都可以拆了再用,好多人家的棉被一用就是二三十年呢,只要过几年就翻新一次,棉花依旧很漂亮很保暖。这也令得棉花得到了更多人的喜欢。 ※※※※※※※※※※※※※※※※※※※※ 昨天晚上去螃蟹池上看螃蟹,一到天黑螃蟹就往岸上爬,很有趣。一队一队的螃蟹,张牙舞爪爬地到处都是。 找门路 所谓一场秋雨一场寒, 连续下过两场雨后, 秋天就悄然过去了。 好象是一夜之间, 冬天就来了。这天晨起,柳玉琴打了个寒战, 连忙又去换了件厚袄子,还把两个弟弟的厚袄子也都找了出来。 气温象是一下子就降了好几度,轻薄的小袄完全不能抵挡寒风了。 煮了香喷喷的肉菜粥,柳玉琴才去叫两个弟弟起床。今天柳玉琴打算在家里给鸡和鹅布置一下过冬的地方。鸡舍和鹅舍都需要整理一下, 弄得暖和一些才行。还不了解这里的冬天气温是多高,柳玉琴生怕冬天太冷,家禽都冻死了。 柳家平常有什么事情,基本都是瞎公在负责, 但是吴大有明显比瞎公更加会干这些活儿,柳玉琴就让两个弟弟去叫吴大有过来,帮着把鸡舍弄弄。 吴大有很快就来了,还挑着一担子干草,问:“大姑娘,是要弄暖和些吗?要不要重新盖盖。” “弄暖和些就行了。”柳玉琴答,现在重盖鸡舍鹅舍也有些来不及了。再说了,他们家的鸡舍也不是很破旧, 而且她平时也把鸡舍打扫得非常干净, 根本就不需要重新盖。 吴大有就帮她把整个鸡舍的顶都掀了, 重新盖了一遍, 这个活儿也不需要花多长时间, 他根本就不需柳玉琴打下手,很快就办妥当了。新盖了屋顶,屋子里立马暖和了许多,柳玉琴满意地说:“吴叔果然是个好把式。” “嗨,都是一向干惯了的。”吴大有憨笑道。他对这个主家又是敬佩又是怜惜,接着又帮她把该整理的地方都整理了一遍,还说:“你这边的柴草够不够啊,不够我明儿再给你挑几担树枝过来。” “差不多了,你顾着你们自己家就行了。”柳玉琴笑道。 豆杆和高粱杆,他家多的是,再加上她平时也会收积一些枯枝叶和落叶什么的,家里的柴草准备得多着呢。反倒是吴家需要的柴草还基本都是靠他们自己准备呢。好在四处是荒坡,打柴草及方便。吴家人又勤快,搬过去没几天,就已经准备了不少柴草。 吴大有回去时,柳玉琴又拿了一坛子剁辣椒和一坛子酱黄瓜给他:“这个你拿回去。是我自己做的。” “哎呀,真是多谢大姑娘了,我娘还正在说要弄些酱菜呢。”吴大有道了谢,高兴地回家去了。 剁辣椒这种腌制品,柳玉琴弄的比较多,乡户人家口味又重,是不可缺少的一道既当菜又当调料品的酱。酱黄瓜她弄的也多,平时隔几天就弄一点,不知不觉间就存了好多。这两天她清理了一下,又各样找了一坛子出来,正好给吴家人吃。吴家人自然不可能连腌菜辣椒酱什么的都带过来了,还正在发愁冬天连个咸菜都没有,看到这些高兴得不行。 “这算什么。明年,你们也不用我帮着做这些了。”柳玉琴笑道。她看得出来,赵奶奶厨艺也不错。赵奶奶的厨艺比哑婆强,所以她分给哑婆家的这些腌制品更多。 虽然哑婆口不能言,但赵奶奶也不知道怎的居然和哑婆关系搞得很好了,两人时不时地比划几下,她居然发现了,原来是赵奶奶在教哑婆怎样腌咸菜。柳玉琴对赵奶奶的感观也很好。她原以为象赵奶奶这种贫苦老妇人,脾气性子不会多好,没想到赵奶奶却是个性子乐观的开朗老太太。 而且赵奶奶还不象村里的那些老妇人一样邋遢,灰白的头发每天都梳得一丝不苟,衣服虽然有补丁,却也洗得干干净净,甚至赵成和吴小满两个孩子也被她打扮得很清爽,不象村里的孩子那样拖着鼻涕,手也洗得干干净净。 这样,柳玉琴才敢让柳吉柳祥和吴小满一起玩。卫生习惯不好的孩子,柳玉琴不喜欢。太脏的人,她也不喜欢。柳玉琴虽然没有洁癖,却很讲干净。这也是陈三和叶子他们愿意来柳家吃饭的很重要原因。不然,象村里那些农户家,臭轰轰地,就算做出来的东西再好吃,他们也吃不下。 天气一冷,叶子就不敢随便乱跑了,在家里老老实实地呆着,陈三却呆不住,陪了他几天,就想到柳家来玩了。 叶子好笑地说:“你就这么爱上柳家,柳姑娘只怕都怕了你。动不动就上人家去蹭饭。” “哎这个地方,也就柳家能去去,不然就得整天呆在半山山庄,岂不是闷死我了。”陈三说。今年他是一定要陪着叶子在半山山庄过大年的。可是半山山庄确实没什么热闹可凑,他又是个爱玩乐的性子,自然赖不住。 “不然,你趁现在天气还好,回京城去吧。过大年的,你不回去也不象话。你这里也没什么事非得你做不可。”叶子又旧话重提,劝陈三回陈家去过年。这种话他已经说过好几次了。 “哎,我早和我祖父说好了,今年过年不回家的。”陈三不以为然地说。 这事当然是陈祖父答应了的,但是他自己也未必没有躲清闲的心态。陈家是大家族,过年各项讲究,繁琐之极,人口又众多,光是亲族的长辈就不少,小辈们都得一一去拜年,陈三是很不耐烦。再加上他子侄辈的人也不少,还得受别人的拜年,送些年礼,也令他烦不胜烦。不在陈家过年,他还乐得静净呢。 “你不回去,我都不好意思了。”叶子又说。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就是特意跟着你,吃穷你。”陈三笑道。 陈家是大家族,养的人多,分到每个人头上来的财产自然就少了。特别是陈三这种不事生产的小少年,就更别提了,要是父母手头宽裕,还能贴补一下,不然日子真过得捉襟见肘。而陈三的父母虽然不算穷,但却子女众多,孙子外孙子一堆了,轮到他这个小幺儿,自然也经常顾及不到。 所以,陈三名下是没什么产业的,平常的开销全是公中的份例,再就是他祖父因为他跟着叶子,而单独贴补的一点了。虽然陈三出手大方,但那只是日常开支,真要他拿出几千两,他还拿不出来呢。 当然了等他成亲时,父母多少也会分给他一点儿产业,不然他怎么过日子,养家小呢。只是他的身价就永远比不上叶子了,可以说叶子手指缝里漏一点,都够陈三花用的了。 叶子很明白陈三的尴尬,笑道:“你呀,不事生产是不行的。你也可以弄点营生,真要需要大笔银子花用,也趁手些。” “有什么好营生,既能赚银子,又不怎么用操心的?”陈三问。他一向懒得操心这些事。一来是因为还真没缺银子花,他其实很会控制自己的花用,胡闹也是有分寸的,再就是他一向跟着叶子,很多花销也是叶子出了。 二来是因为陈家的关系也复杂,他还怕有人私下阴他,又怕陈家自己人算计他,干脆就这样了。反正他年纪还小,也不急着这些。 “你呀,什么也不想付出,怎么可能赚到银子。”叶子好笑地的问他。他现在是不缺银钱,可是他却很明白,会经营才是长久之计。这段时间他好好对了一下帐,清理了一下他娘留下来的产业,很是花了些精力,才理清楚呢。越是深入了解,他就越发明白,做任何事情都不易,不付出辛勤劳作,怎么能有收获呢。 “我又不想赚多的,再说了,就陈家这个样子,象我这样的小爷要是自己有什么大产业,最终也是人并入公中的。我一年就赚个千儿八百两就足够了。”陈三笑道。 “也对。陈家人口太多了。”叶子点点头,说。他这里其实有不少事情可有让陈三做,但是却不好让陈三沾手,毕竟他现在可是很人忌讳的。他也怕给陈三甚至陈家惹出麻烦来。 阿智一直默默地听着,这会儿突然插了一句话:“陈公子,你老是去柳家,不如问问柳姑娘啊。” 叶子沉默片刻,笑道:“你这不是正好给他找了个想出门的借口吗?” 果然,陈三立马眉开眼笑地说:“是哦,我去问问柳姑娘,她那么聪明,肯定能给我想个既能赚银子,又不怎么费心的营生。”说完,象火烧了屁股似的,再也坐不住,一溜烟地跑了。 柳玉琴简直是坐在家里,又得了一个新麻烦。 听了陈三的要求,她不由地好笑,说:“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既然不想出力,还想赚银子。你就做梦吧。” “怎么能这么说呢,我也不想赚多少啊,有个几百两就行了。”陈三厚着脸皮笑道。 今年过年的年礼,还是叶子给他准备的呢。他虽然不回去了但年礼还是得送回去。叶子不仅给他出了他自己的份,还又余外出了一份给他的亲长,虽然全是打着陈三的名号,但知情人都看得出来是叶子送的。陈三虽然知道叶子是为了感谢陈家让自己陪着他,但他也还是觉得不好意思了,这份年礼太厚了。何况,平时其他的节礼,叶子也没少过陈家。他俩这已经分不出来,谁占谁的便宜更大了。 ※※※※※※※※※※※※※※※※※※※※ 回老家乡下参加侄子的婚礼,真心累啊。农村的婚礼就图个热闹,高音喇叭响两天,耳朵都差点儿聋了。 小气馁 说到做生意赚钱, 柳玉琴简直不敢相信陈三居然会来问自己, 说实话, 她也没多大的生意头脑,在现代她也就是个认真干活的白领,打着一份工, 拿着一份还算不错的收入而已。何况她到这里来都没怎么出门, 哪里知道做什么生意能赚钱啊,而且也不了解古代的市场环境。 柳玉琴说:“我也想啊,几百两对于我来说, 已经是巨款了。可是, 我那里懂得做生意赚大笔银子啊。” 陈三这完全是为难她嘛。 “你脑子灵活嘛,总能想想办法。我就是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纨绔。”陈三自嘲道。 “哟, 今天干嘛这么丧气?被叶子说了?还是怎的?”柳玉琴笑问道。 “叶子倒不是说我, 只是为我发愁。怕我以后穷得家小都养不起呢。”陈三说。 他其实也没想要多少银子,现在的日子也能过,而且只要不出什么意外,他这样的日子可以过一辈子呢。只是,人一旦起了某种念头, 心里就会一直记挂着这件事。他既然已经有了想自己弄点赚钱的营生, 这念头就在自己心中生根发芽了,迫得他要朝这方面努力。 柳玉琴倒是没想到陈三连以后的养家小的日子都考虑到了, 还很是愣了一会儿, 暗笑道:“小屁孩子而已, 居然就想到养家糊口的事情了。才十三岁而已, 搁在现代还是天真无忧的孩子呢。哪个会想到以后养家糊口的事情,只会考虑到作业和怎么样好玩。” 她转头又一想,自己也十岁了,女孩子成亲的早,只怕也迟早得面临这个问题。一想到这个问题,柳玉琴突然觉得压力山大,手头有两个弟弟要养大了,以后还得给弟弟娶媳妇,按照现代人的观念,结婚成家是一定要买个房子的,也就是说,别看她现在有大片土地,想怎么盖房子就怎么盖,其实在这个穷乡僻壤之地的房子不值钱啊。就好比现代人一样,卖房子都得进城去买,乡下就算盖再大的房子,年轻人也不乐意去住,非得进城买房,哪怕那房子就一点儿大。 这赚钱的紧迫性就越发强了起来,柳玉琴左思右想了半天,才说:“我本来是想等着我的果园有收益的,现在看来,等不及啦。” “你那点子小果园,还能有多大的收益?”陈三好笑地问。在他看来,柳玉琴那点果园,还不如种的些高粱,而且果园有收益,起码也得三到五年。这三到五年内,柳家得靠那块田过日子。但田地贫瘠,收成也不可能多好,还养着这么多人口,柳玉琴的担子也很重。 “那只是我做实验的,如果这些果树都能开花结果,果子也好吃,我就再扩大果园啊。”柳玉琴笑道。 “那起码也得十年的功夫哦。”陈三又说。 十年过后,柳玉琴就二十岁了,柳吉柳祥两兄弟都十五岁了,而这十年的花销绝对也不小,何况柳玉琴还想两个弟弟读书呢。那可是一笔大的开支,该从何处而来?一想到要十年后才能真正赚钱,柳玉琴自己也觉得有些气馁了。 陈三看着柳玉琴满脸的丧气,不解地问:“怎么啦?” 柳玉琴长叹了口气,说:“唉,赚点银子不容易啊。” “当然了,不然,我会什么要来找你啊。”陈三说,他丝毫不知道自己勾起了柳玉琴的愁绪。 “你要是不来找我,我也不会这么发愁啊。”柳玉琴好笑地说。 “这怎么怪到我头上来了?”陈三不解地问。 “本来嘛,我这样得过且过的日子还觉得不错的,被你这么一说,我也着急起来了。”柳玉琴说。 “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啊,你想想,我家是个什么情况啊。” 陈□□倒劝道:“其实有时候想想,你倒是比我自在,虽然日子穷了些,不过你家在这里日子也算是好的。别想那么多了,慢慢来吧。” 柳玉琴见他这一本正经的样子,又觉得很好笑,说:“那是,我向来心宽,不然,早都愁死了。” “就是,把心放宽些,日子总是要过的。”陈三也说。 说着两人都不由地笑了起来,他们这也算是自己开解自己了。 “对了,村里的孩子到你们那里去,还好吧?”柳玉琴想起了件事情,这还是听赵成说的,他说村里卖了孩子的几户人家,因为手头有了点银子,再加上今年又是个丰收年,日子立马过得不同了,弄得有些人就眼红起来了,还在偷偷问半山山庄还要不要人呢? “我也不知道。你问这个干什么?”陈□□问道。他是真不知道,反正他也没见到人。牛家湾的孩子,现在还在受训阶段。 “其实与我无关,只是听说有人还觉得卖孩子是件很赚钱的事情呢。”柳玉琴冷笑道。 “赚钱?光靠卖孩子,除非他有十个八个孩子卖。”陈三不以为然地说。 “只怕有的人家还真可以卖好几个孩子呢。一个孩子算三两,五个孩子就有十五两呢,十五两对他们来说算得上笔巨款了。”柳玉琴冷笑道,这还真是什么时候都有把孩子不当人的父母。他当时听到赵成说的时候,还有点不敢相信,但是再想想现代也一样有卖孩子,或者抛弃孩子的父母,并不是每个人都有当父母的资格,只管生不管教养的人多的是。只不过古代更常见甚至合法而已。 这村里的人家,要是有哪家人存了十五两银子,只怕睡觉都会偷笑呢。 “算了,别说这些事情了,没的白白破坏心情。”陈三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事情,打断了柳玉琴的话。 正好柳吉柳祥嘻嘻哈哈地跑了进来,柳玉琴连忙叫住他们,说:“好啦,别跑了,去喝点水。” 说着给他们各倒了一杯温热水,两个孩子各自端起自己的杯子,喝了大半杯的温水,又问:“姐姐,姐姐,今天弄什么好吃的?” “今天在炖萝卜猪蹄汤啊。我等下再随便弄点菜就行了。”柳玉琴答,天气渐冷,她也开始经常炖汤,不怎么弄炒菜了,一为喝些热汤水身体会更暖和些,二是炒菜一出锅很快就冷了。 “哎哟,说的我肚子都饿了。”陈三笑道。 “那先去喝一碗汤吧。”柳玉琴说着去灶房把炖在炉子的猪蹄萝卜汤给陈三盛了一碗。 萝卜汤早就炖好了,汤呈奶白色的,上面浮着一层油花,整只的猪蹄子都已经炖化了,汤水很浓,还带有点萝卜的甜味儿,很受大家的欢迎。 陈三喝了一碗,还说:“哎哟,你家的萝卜很好吃啊。” “那是,这个季节喝点萝卜汤也很好。”柳玉琴笑道。不知怎的,她种的菜都长得很不错,萝卜也格外水灵,就连哑婆和赵奶奶都夸过。 “你种的萝卜多吗?应该会弄些腌萝卜吧?”陈三问。 “那是当然,对了,我还说今天要扯些萝卜晒萝卜干呢。”柳玉琴拍了拍脑袋,笑道。都是陈三和她说的这些事情,搞得她正经事都忘记了。天气一日冷过一日,经常几天不见太阳,晒点菜干什么的也不是很容易了,所以一见到太阳的天气,家家户户就都在忙活着做咸菜。 “我来帮你吧。”陈三连忙说。 “行啊。”柳玉琴带着陈三到菜园子扯了两大篮子萝卜,萝卜菜全部留下来给鹅吃,萝卜拿到河边去洗干净,再开始切片。晒萝卜干,得切长方块,厚薄适中,柳玉琴自己足足切了一大盆子萝卜,撒上盐腌上了。 “要腌多久才晒?”陈三问。现在的他,居然已经不知不觉间跟着柳玉琴学会了不少做咸菜的法子。 “腌个两三天都行,要是天气不好,就多腌几天不晒了。”柳玉琴答。 这种萝卜干,直接拿大石块压出水份,多压久一点,萝卜就很干了,要是太阳好,晒个两三天就可以收起来装坛封存起来,想吃的时候拿出来泡泡,再炒就行了。如果太阳不好,就直接拌点辣椒酱,封在坛子里,过个几天就可以拿出来当下饭菜吃了。 “哎,你说我做的酱菜咸菜什么的,能不能拿出去卖?”柳玉琴问。她对自己做的这些腌制品还是蛮有把握的。 陈三想了一会儿,却说:“恐怕不行。穷人不会买,有钱人家又会自己做。而且真去卖也不值多少钱。” 柳玉琴大受打击,好不容易想出的点能赚钱的小事业,还没开始就被陈三给打破了。 见她一副大受打击的样子,陈三又说:“其实你做的菜很好吃,要是去当个撑勺的,倒是能争点银子。再不就是去大户人家当厨娘。” “呵呵,这怎么可能,谁会请我当撑勺的大师父?我才不去当厨娘。”柳玉琴反对。 而且就算有人请她,她也不可能去啊。这么点年纪,又无亲无长的出去,她还怕被坏人卖了,或者强迫着无日无夜地帮着干活,却一文钱也不给。 “那倒也是。而且你一个小姑娘家,也不能去干这个活。我也是开玩笑的。”陈三也说,说着他却又突然有了个新点子,说:“其实你可以卖几个菜谱给叶子。” 他这么一说,柳玉琴也想起看过的某些穿越小说中,某些人就靠卖菜谱赚大钱呢。只是,她真没这样想过,而且还是卖给叶子,她宁愿做给叶子吃。 “不行的,我是会做几道菜,但还真谈不上可以卖银子。” “为什么不能?”陈三不解地问。 柳玉琴只管摇头,结束了这个话题。 话亲事 陈三不仅没有得到柳玉琴给自己出主意如何赚银子, 反倒还把柳玉琴惹得跟着他发愁起如何赚银子了,心里又是过意不去又是烦恼。回到半山山庄后, 完全没有往常回来的兴奋与开心,一个人独自坐着也不吭声。 叶子见他怏怏不乐,心里极为奇怪, 问:“你怎么啦?每次去柳家回来都高高兴兴地, 今天难道没遇到人?” 陈立秋也说:“少爷,您也不能就因为没吃上一顿想吃的,就这么不高兴吧。” 陈三看了叶子一眼,又看了陈立秋几眼,哼道:“哎,听了她的话,才发现赚银子不简单。” 几个人惊讶地看了他一眼, 叶子笑道:“那是,谁人赚银子都不容易, 不然天下哪来这么多的连饭都吃不饱的穷人了。” “就是啊,难不成你以为随随便便就赚到大笔的银子啊。你不知道人家那些走南闯北的商队是如何赚银子的。运一批货有多艰辛。甚至稍微出点状况,不仅会亏得血本无归,甚至还丢了性命呢。”陈立秋说。 “恩, 再就是一些你看着别人日进斗金的生意, 人家背后也不知道花了多少心血呢。”叶子也说。 “这些我就难道不懂,我是让你们给我出主意, 不是让你们打击我的。”陈三瞪了大家一眼。他当然知道赚钱不容易, 所以才会找大家出主意的。 陈立秋有些担心地看了他一眼, 小心地问道:“少爷,您干嘛缺银子使?是要买什么东西?我这里还有一些。”他以为陈三就是看中了什么贵重物件,手头银子不趁手呢。陈三的花用他都很清楚,每月能花多少钱也是人一定数目的。 “没有。我就是想自己赚点银子使使罢了。”陈三摇了摇头,说。现阶级他的银子是够花的,但也是建立在他重来也没有大笔的开支的基础上。而且他在半山山庄,一文钱也花不出去,吃住都是叶子的。说来他的份例还能都存下来呢。就算要买什么,这里也没什么好买的。 陈立秋这才知道陈三也有了危机意识,知道对自己的以后有了些打算,不由大感欣慰,说:“这也不着急,慢慢来。以后等少年订了亲,家里也会拔点产业给您花用的。” “说什么呢,我还小。”陈三脸红了,干笑了几声,说到订亲,多少有些少年人该有的羞涩感觉。 “其实少爷也可以开始相看人家了。”陈立秋又逗了他一句。 陈三翻过年来就足十四岁了,这个年纪确实可以说亲事了。男子十五岁订亲,十六成亲都很正常。就算再迟个一两岁,也要开始准备了。越是高门大户的人家,子女的亲事越是重视,绝大多数人家,相亲都得提前两三年看人家呢。 有心的人,在孩子小时候就开始有意识地接触些各方面条件都合适的人家,让孩子们互相认识,早早培养点感情,再从中挑选男女双方都喜欢的对象,也算是变相的婚姻自由。这样成亲的小夫妻感情要比纯粹的盲婚哑嫁要好很多,所谓家和万事兴,夫妻和睦恩爱也是大家都乐见的。 众人本来打趣一下陈三,突然又想起叶子和陈三也一般大小,叶子的婚事那才叫难呢,一时间居然冷了场。 叶子却笑了笑,说:“他的亲事,只怕还不急呢。” 陈立秋本就是精明人,听了他的话,立马附和道:“少爷年纪也不大,慢慢看也是应当的。过个三五年再说也不迟。” 陈三的亲事,现在其实并不好说,要说他早早就订好了亲事,也就算了。毕竟大户人家极少有悔婚的。但他以前没有订亲,现在要订亲可就难了,他和叶子的这份关系,使得他的婚事必定要与叶子的婚事有关系。所以,叶子的亲事不订下来,陈三还真说不到什么好人家的姑娘。与其给他随便找个人凑和,还不如迟几年再成亲呢。 “也对,男子二十成亲也不算迟。”马师父也说。 叶子的婚事,才叫真正的难呢。现在京城里适合年纪的姑娘家,只怕家里都在相看人家,争取早早订下来,哪家不怕姑娘被皇帝指给叶子,虽然当郡王妃说来也风光,但叶子的身份如此尴尬,皇帝又不为他着想,跟着他过日子,还不知道得担多少风险呢。一个搞不好,一家子的官运就到头了。 身份地位比较合适的人家,谁敢冒这个风险啊,肯定是早早把女儿订出去了再说。这样就造成了陈家就算不管陈三和叶子的关系了,也给陈三说不到什么适合的亲事了。 陈三一听自己到二十才成亲,反而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笑道:“我就说我还小嘛。谁这么早成亲的。”他巴不得还多玩几年呢,谁都知道一成亲就算是正经大人了,很多事情都得自己担着了。就他现在的能力,还不足以担起一个家的重担。 何况他还不愿意呢,他也看得到自己的亲事正常情况下会在哪几家中产生。毕竟整个京城,各人都有各自的圈子。比如陈家,也有自己的交际圈子。 这些都是有往来的人家,他也和这些家的同年纪的小爷们之间有来往,这个来往也包括了矛盾争执等等。他可不乐意哪一天称呼某个从小见面就打架的人当大舅子呢。大舅子在妹婿面前可是有天然的优势,教训你几下你也得受着。还可以打着你对人家妹妹不好的借口修理你呢。他自己就干过这样的事情。陈家姐妹也众人,他打小就跟着哥哥们打过闹过那些姐夫们。当然了,也有未结亲,这姐(妹)夫就与大小舅子关系很好的。 陈三小时候,就被不少哥哥姐姐们当棒槌干过不少事,长大了虽然自己懂事了,不再瞎闹,但认识的人哪个不知道陈三也算是个小混蛋啊。想打他的人多着呢,特别是那些有姐妹可能与他成亲的小爷们,都对他虎视眈眈呢。 陈立秋忧虑地看了眼自己家的傻少爷,发愁地想着:“这家伙,还不知道自己的婚事都快被叶子给连累没了。刚才还在想他总算是开窍了,知道为自己打算了,这一下子就被打回了原形。” 不过他再看一下满脸淡定的叶子,显见得叶子根本就不在意。他又想,反正叶子都不愁,陈三也没什么好愁的。总之,叶子不能亏待陈三。再者,男人嘛,就算三十岁也一样能娶到美娇娘,大不了,这对难兄难弟,都迟点再娶妻呗,那时候他们还能全靠自己的喜好来找,比父母之命的说不定还要恩爱呢。再退一步说,不能娶妻其实也担误不了有人侍候和生孩子啊,大不了多弄了个房里人嘛,甚至他们还可以先纳几个妾啊。这么一想,他也不为陈三发愁了。 叶子确实对自己的亲事想得很开,他甚至从根子上来说,就觉得自己迟点成亲最好。不然,他还怕自己的婚事成了皇帝对自己的辖制呢。现在他羽翼不丰,很多事情都做不得主,皇帝要是给他弄了个讨厌的妻子,他还更倒霉呢。等到他自己能做主了,亲事就容易多了,不说找个情投意和的,起码也不能给自己添堵嘛。 不过自己的亲事不着急,陈三的亲事,他还是很关心的,他很明白陈立秋的意思,又说:“说来,你都是被我连累了的。” 陈三却不以为然地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早早成亲有什么好的。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些娇滴滴的大小姐们有多难侍候。” 这话说得大家都忍不住笑起来了,叶子打趣道:“说的你好象侍候了哪个大小姐似的。就你这德性,还侍候人家小姑娘呢,只怕不是把人捉弄得哭。” “就是,这事少爷可没少干。不说把世家们的小小姐们弄哭,就是不少小爷们都被少爷整哭过呢。”陈立秋也笑道。陈三本身就娇纵,再加上家里兄姐成群,祖父又格外喜欢他,他打小闯下的祸事可不少。 陈三哈哈笑道:“我就见不得那些装腔作势的人,一个个年纪不大,心眼却一堆,整天就晓得给人使绊子在背后阴人,有这个闲功夫还不如去打一架呢。” 高门大户的小姑娘们个个都是人精,从小就学会了宫心计,人人都晓得为争取自己的利益,而且小姑娘们在一起,总会争奇斗艳,矛盾还层出不穷,偏生又不象男孩子们有什么争执打一架就算了。她们也不会明着干起来,都是在背后使绊子的,你不一小心就被人阴了,又或者被人当了棋子。 吃过几次这样的亏后,他也能分辨出来,所以再见到这样的小姑娘,他就格外不喜欢,总是想法子捉弄她们。反正他就那个名声,再故意装疯扮傻,别人也拿他没办法。时间一长,众人倒是都让着他了,没人敢再阴他了,又或者离他远远的。因为谁都怕陈家那个不顾脸面的小混蛋,什么事他都敢嚷出来,一点儿也不给大家留情面的。 “你就晓得打架,难不成等你二十了,也还和人去打架?你脖子上顶的这颗难不成是西瓜,就不知道动动?”叶子忍着笑,骂道。 “嘿,小爷就是要打得他们服输。动脑子的事,不适合我干。我就喜欢柳姑娘那样豪爽的人。”陈三乐呵呵地笑道。 “柳姑娘确实豪爽,不过豪爽就不表示她就没头脑啊。人家那脑子,你可是拍马都赶不上呢。”叶子笑道。 “可不是。柳玉琴可是个人物呢,别看人家小小年纪,你再过十年怕都比不上人家呢。”马师父也说。 陈立秋更是连连点头,说:“柳姑娘又精明又能干,这实在是家世差了些,不然还不知道有多大造化呢。” 马师父也在心中暗叹道:“确实,不然柳姑娘配陈三极好,甚至配叶子也行。只可惜啊,柳玉琴一价平民,身份地位实在太悬殊了。” 叶子和陈三倒是都笑道:“柳姑娘这样能干,亲事只怕还有得磨哟。不过,我们也是瞎操心,人家自然有打算。再说了,她年纪还小,也不急。” 越是能干的女儿家,这亲事越是得看好,没本领的男人驾驭不住,怕失了男人的体面,决计不会喜欢这样的妻子。有本领的男人吧,家里又会觉得不需要这样强的女人。总之女人强势能干,真是面双刃剑,搞个不好,还能伤到自己。所谓的强强联合,不一定就真的好。 柳玉琴还真没想到,他们居然能谈到自己的亲事。在现代她都没能找个满意的男人,在这古代,他对婚事完全是抱着随缘的心态,能找到就找吧,找不到就算数,反正也不担心没人养老。 ※※※※※※※※※※※※※※※※※※※※ 继续在老家浪,天天在外面跑,老家的秋天很漂亮。昨天在一块荒草丛中找到了好多野生苦瓜,小小的金黄的苦瓜,我摘了几下,然后还发了朋友圈,让大家猜。结果,一个人也没有猜到是什么。 做美食 天气变冷后, 因地里活儿不忙,瞎公和柳玉琴就多去卖了两趟鱼, 因为这个时节的鱼比天气热时好卖,能赚更多点的钱,而且因为有吴大有帮忙, 他们拉的鱼也多了不少。 卖的钱多了, 柳玉琴也没有亏待吴大有,每次都会分给他一点好处,比如买点细粮或者肉给他。吴大有也很开心,还巴不得天天去卖鱼呢。这天卖完鱼,柳玉琴直接买了一大块肉。把这几次卖鱼所得之钱花得差不多了。 瞎公有点吃惊地问:“一次买这么多做什么?” “准备腌点腊肉腊鱼了。”柳玉琴答。最近已经很冷了,她可不想大冬天的,水都结冰了, 还动手做腌腊鱼。这年头可没有热水器,也没有用不完的热水, 拿来洗理大量的鱼。要是让她这么冷的天,还得去冰水里忙活,她可不干。 吴大有惊得瞪大了眼睛,没想柳玉琴居然一次做这么多腊肉, 不过一想到最近鱼卖得好, 就说:“那我们这几天勤一点来卖鱼吧。再把这些钱赚回来。” “连着去了几趟,已经够了。隔段时间再去吧。”柳玉琴却没同意。 因为多卖了几次鱼, 已经有鱼贩子对他们很不爽了, 她不想惹麻烦, 毕竟人家是专门靠这个养家糊口的,何况别人也经营了多年,真闹起来了,有个什么事反而不美了。 瞎公也同意柳玉琴的意见,“就是,行了,差不多了。” 本来一开始他们就说好了,一月只卖三回鱼的,现在短短十来天的时间,已经卖了四回了,早就超出了自己订好的底限,他也怕惹麻烦。再说了虽然银钱是多赚了些,但人其实也很累,毕竟往返集镇一趟也没那么容易,况且天气再冷一点,柳玉琴肯定也不乐意出门了,拉鱼卖鱼这种活又是一定要沾冷水的,很冷呢。 “明儿拉点鱼我们自己先弄点腊鱼吧。”柳玉琴说。其实家里也有鱼,次次去卖都挑选了一些小的各类杂鱼余了下来,只有自己人吃。一次两次的就积了不少,但正经的大鱼却一条也没有。做腊鱼嘛,肯定是越大越好。 “好啊好啊,我正想说,弄几条大鱼自己家吃呢。”瞎公说。 既然柳玉琴和瞎公都不同意再卖鱼了,吴大有也不再纠结这事儿,反而对腊鱼更感兴趣了,小心翼翼地问:“那我们家也能跟着弄点腊鱼?” “当然啦,鱼对我们来说又是不值钱,想弄多少就弄多少,而且腊鱼能吃很长时间呢。”柳玉琴笑道。 这话令吴大有高兴地直搓手,只要有吃的,对他来说都是好的,何况柳玉琴说好,那就更加不会差了。 所以,第二天一大早,吴大有就过来找瞎公去拉鱼,柳玉琴才起床,瞎公家也才生起了火,吴大有就已经一副一切准备待续的样子了。 “你家吃过早饭了吗?”瞎公问。 “没呢,正在煮。等我们拉完鱼,正好回去吃饭。”吴大有笑道。 “你也真是太着急了,饭都没吃哪里有力气拉鱼。”瞎公忍不住埋怨了他两句。 吴大有却不甚在意,说:“我们经常先干会儿活再吃饭呢。” 柳玉琴听到他们的谈话,连忙说:“再等会儿吧,等太阳出来了,天气暖和些再去吧。” 这么冷的天,虽然还没有滴水成冰,但一早一晚的温度可比大中午要冷得多。而且人没有吃饭,会越发觉得冷呢。她可不想,为了点子腊肉,把大家给搞病了。 见她发了话,吴大有只好闷闷地走开了,回去又挖了会儿地,匆匆喝了一碗粥就又跑过来了。 还好瞎公也正在吃早饭,他没等多久,两人就拿着网出去了。 正拉着鱼,叶子和陈三过来了,两人象看稀奇似的跟着看。 见到那一网拉上了几条大鱼,两人都忍不住欢呼起来了,“哇,好大的鱼啊。” “我也要试试。”陈三跃跃欲试的跟着瞎公,要他教自己打鱼。 “行啊,你来。”瞎公笑着应了,开始教他如何撒网。 叶子也极有兴趣地跟着看,心里直庠庠。但他不敢动手,他和柳玉琴一样怕冷,都不想沾冷水。而且他身体本来就不好,也怕一不小心被冷水打湿了衣服。 柳玉琴也生怕他想动手,连忙说:“你可别动手,站远点看,别弄湿了衣服回头生病了。” 瞎公和吴大有拉了一网,衣袖裤脚和鞋就都打湿了,也是因为他们身体好再加上平时过得也粗糙,经得住。要是叶子,只怕立马就要冻得直流鼻涕,回头就得发烧呢。 叶子只有遗憾地看着陈三兴奋地大呼小叫,陈三这一网下去,结果却只打到了几条小鱼儿,弄得大家全都哈哈大笑起来了。 陈三不解地说:“怎么回事?鱼都上哪儿去了?” 瞎公也不解,想了片刻,说:“不如我们换个地方吧,也许这块儿的鱼都被我们拉光了。” “好,走远点。哎,对了,柳姑娘,你觉得哪里最好下网?”陈三走了几步,又问。 柳玉琴四下看了看,摇了摇头说:“我也不知道呢。随便吧,平时其实也没怎么挑选地方啊。”这可是实话,她觉得这里的鱼简直多的不象话,可以随便打,哪里需要挑地方啊。 陈三却东挑西选地,四处查看着,觉得这里也不好,那里也不行,最后还是叶子看不下去了,随手指了一块地方,说:“就这里吧。” “你说的啊,要是没鱼,就找你。”陈三嘴里嘀咕着,手下动作却不慢。 众人也都伸长了脖子等着他拉一大网鱼起来,结果,那网一出水面,柳玉琴和瞎公就知道这一网又没什么收获,也只有陈三自己还哼哧哼哧地拉着网,十分期待地说:“这次怎么样,是不是有大鱼在下面?” 柳玉琴忍住笑,把头扭到一边去了,叶子就知道这一网陈三又打了个空,不由地笑道:“这网没有,就下一网呗。多打几网,总能打到大鱼的。” 他话音刚落,网就全部拉上来,果然没几条鱼,还都不大,陈三气愤地瞪了叶子一眼,说:“都怪你。就是你说的这个地方,你看吧,现在都没拉到鱼。” “没关系,再下网啊。”叶子干笑道。 “不行,这次不能听你的了。”陈三却把目光转向柳玉琴。 柳玉琴没法了了,只好又带着他走远了些,随手挑了块地方给他。 “这次肯定能打到大鱼了。”陈三再一次信心满满地出发了。 可是,希望再一次落空,这次不仅柳玉琴和叶子快笑死了,连瞎公和吴大有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了,吴大有还说:“这是怎么回事?咱们天天打鱼都很容易啊。” 瞎公也说:“就是,平时我们也没特意选地方。” “那你们就在这里打一网看看。”陈三不信邪地说。 瞎公和吴大有也就真的试着打了一网,结果,那网才露出水面就已经看到了鱼跳起来。 “有鱼,真的有鱼啊。”陈三惊讶地说。 “呵呵,这下不怪是地方的问题了吧?”叶子笑道。 “就是嘛,连地方都没有换啊。”柳玉琴也说。 陈三一把抢过网,不死心地就又撒了一网,依旧没什么收获。 这下子,几个人全都面面相觑,实在无法理解这是怎么回事,陈三更是满脸不敢相信地喃喃自语道:“这不是欺负我吗?” “哈哈,哈哈。”柳玉琴实在忍不住大笑起来。 叶子也是满头黑线,说:“就是欺负你怎么啦?” 瞎公和吴大有也都跟着偷笑起来。陈三不死心地又去撒了一网,这次所有人的都跟着小心期待着,希望他能打到鱼,结果却依旧令人失望。 陈三垂头丧气地扔下网,愤愤地瞪了众人几眼,气呼呼地大叫道:“还真是欺负我啊。” “行了,行了,你又不用打鱼,不过是玩闹一下而已。”叶子劝道。 柳玉琴也说:“就是。别生气,今天我还做个新鲜菜吃。” “什么新鲜菜?”陈三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 “这么多大鱼,当然是吃鱼啦。”柳玉琴卖了个关子,笑道。 “就是酸菜水煮鱼,红烧鱼,鱼锅子你都弄得不错啊。你居然还会新招?”陈三惊讶地说。 “鱼的吃法可多了,煎煮蒸炸煎炖样样都行,不过这样做出来的鱼,还是能一眼就看得出来是鱼,我今天要做的这道菜呢,很多人根本就分辨不出来是不是鱼呢。”柳玉琴得意地说。 “那好,你快点去做吧,先选两条鱼,我帮你收拾好。”陈三立马自动请缨,要帮着打下手了。 柳玉琴乐得他帮忙,果然挑好了两条大草鱼扔给他,说:“就这两条吧,你杀好洗干净再拿回去,我先回去做些准备。今天好好做一顿全鱼宴给大家尝尝。”说完她又挑了些半大不小的杂鱼出来,让瞎公他们帮着一起处理。 等众人拿着鱼回家来时,柳玉琴已经切好一些新鲜的五花肉在一边备用。昨儿买的肉多,因为天气冷,她还没来得及腌制,就这么放着,还很新鲜呢。 “你不是说做全鱼宴吗?干嘛切了这么多肉?”陈三问。 “因为这道菜需要用到肉啊。”柳玉琴说完,把陈三处理好的大鱼拿到案板上,剁下鱼头和鱼尾,再剔去脊骨,切掉鱼肚皮部位,把剩下的鱼背上的厚鱼留下来备用。 “这些都是不要的吗?”陈三指着那些头头尾尾骨头什么的问道。 “怎么能说是不要的,我还可以做其他的菜啊。只是这些鱼肉才是我这道菜的主料。”柳玉琴解释道。 接下来,她按一定的比例把鱼肉与五花肉混在一起,对陈三说:“现在你帮着我把这些肉全部剁碎。” “鱼和肉混在一起剁碎,不怕有刺吗?”叶子不解地问道。 陈三哼了一声,说:“剁碎了,有刺也不怕了,都可以直接吞下去了,说不定都吃不出来了呢。”说。 “恩,不会有什么刺的。”柳玉琴也说。 其实刚才她处理鱼肉时,已经把大半的刺都剔除了,剩下的刺很少了,而且剁的时候,还能捡出一些刺,到最后,基本上就不剩什么刺了。 陈三轮起两把刀咚咚地剁了起来,倒是没费多大的功夫就完成了任务,接下来就是重头戏了,得用力搅拌这些碎好的肉糜,这个很费力,所以柳玉琴只是示范了几下,就又交给陈三了。 又不爽 陈三还不知道自己又接了个出力气的好活儿, 还乐呵呵地说:“就这样一直搅拌吗?” “对啊,一直搅到你自己有感觉到搅动时很吃力, 就搅拌好了。”柳玉琴答。 于是,陈三就用力搅拌起肉糜,刚开始他还没什么感觉, 还能和叶子说闲话, 搅了约模一刻钟后,他就觉得无聊又有点累了,问:“你看看,可以了吗?” 柳玉琴干着自己的活,头也回地说:“还早着呢,继续用力搅啊。” 一开始,柳吉柳祥还围在一边看热闹, 时间一久,两个都不感兴趣了, 反正熟了自然不会少了他们吃的份,两人干脆出去玩了。 叶子捂嘴偷笑了片刻,才说:“都说了要你自己有感觉了,才行。你现在有什么感觉?” 陈三茫然地摇了摇头, 说:“就觉得吃力啊。” “哎哟, 你这是累了。她说的可不是这个意思。”叶子笑道。他虽然理解了柳玉琴的意思,但毕竟没有经验, 要让他说的很形象很具体, 他还是说不出来。 陈三反倒被他搞得越发糊涂了, 只得问柳玉琴:“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感觉啊,你再说说看。” “这个肉糜会越搅拌越浓稠,而且你会越来越觉得搅不动了。”柳玉琴答。 陈三半懂不明白地又搅拌了一刻多钟,总算觉得肉糜真的变浓稠了些,不用感觉,就凭肉眼也能发现不同了,连忙问叶子:“你说是不是差不多了。” 叶子一直看着他搅拌,这其中的变化他反而比陈三看得更清楚,但他也无法肯定,只得找柳玉琴来看,柳玉琴看了一眼,却说:“还不行,继续用力搅。” “不会吧,我都搅了小半个时辰了呢,还没好吗?”陈三惊呼道。这样不停的用力搅拌,十分累人,他的两条手臂轮换着搅,都又酸又累了。 “还差最后一点,你再努力努力吧。”柳玉琴忍住笑,鼓励道。 “好累的,今天这道菜做好了,我要吃一大半。”陈三气恼地说。 “行,分给你一半,我们其他人吃一半。”柳玉琴极为大方地回答道。今天她弄的肉靡本来就多,可不止一盘菜的份量,一半都能吃好几顿呢。 叶子也在一边给陈三打气,说:“快点用力搅啊,已经胜利在望了。快点弄好了,我们很快就可以尝到这道菜了。” 陈三挥了挥手臂,又用力搅拌起来,直到柳玉琴过来看了几眼,又自己亲自试了一下,才点头,“恩,差不多了,最后一点活得由我来动手了。”说完,她也挽起袖子亲自搅拌起来,只是这一次边搅还得边调味。 “哎哟,终于可以停手了。”陈三一屁股坐下,恨不得让叶子帮他捶捶背,捏捏肩膀。 一边看热闹的柳吉柳祥立马又跑了过来,期待地问:“姐姐,姐姐,是不是马上就可以吃了?” “还没呢,还有蒸熟才能吃啊。” 柳玉琴搅拌好的肉糜最后就象一团已经发好的面团一样了,她又吩咐叶子帮着她把早就已经放在锅里加热的蒸笼打开,铺上干净的垫子,然后端起搅拌好的肉糜倒了进去,最后又打了几个蛋,把黄黄的蛋液均匀地抹了上去。 “真的有点象蒸大馒头啊。”叶子笑道。 “恩,是有点象。我这道菜叫鱼糕。蒸熟了,在这种天气能放好几天不会坏,要吃的时候,再拿出来蒸或者煮都可以。”柳玉琴介绍道。 “鱼糕啊,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尝尝了。”陈三眼巴巴地看着蒸笼,只恨不得立马就能吃了。 叶子想了想,说:“我多加点柴,火烧大点,是不是就熟得更快了?” 柳吉柳祥也附和道:“快点烧,快点烧。” 柳玉琴好笑地看了这几个吃货一眼,笑道:“很快的,等不了多少时间。也不需要太大火,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叶子,看着点火,不要太大,也不能小,就这样就行了。” “好咧。”叶子点点头,很是专心地看着火,不得不说,叶子做起事来就是令人格外放心,就是看个火,他也比陈三做的好很多,而且他不用象陈三那样恨不得一双眼睛就一直盯着灶里的柴,他还能时不时地抽空给柳玉琴打个下手。 柳玉琴说了今天要做全鱼宴,主打菜自然全是鱼了。这会儿她又烧了另一口灶,开始做杂鱼锅子,把做鱼糕剩下的鱼头鱼尾鱼骨头和各种各样的小鱼一起下锅两面煎黄,再依次加入切好的萝卜块,辣椒酱,最后加了一锅水,盖上锅盖小火慢慢焖着。 而此时,蒸笼里的鱼糕早就散发着香味了,柳玉琴连忙说:“行了,鱼糕不用加火烧了。已经熟了。” “可以吃了啊。”陈三忍不住就去揭盖子,柳玉琴连忙说:“你别动,我来。小心别烫着了。”蒸汽烫伤会很严重的,她可不敢让陈三去动蒸笼盖子。 叶子把灶里的柴火退了出来,又等了片刻,柳玉琴才打开蒸笼盖子,入眼就是表面金黄蒸得胖胖的整块鱼糕了。 “哇,好象蛋糕哦。”陈三惊呼道。 “恩,为什么叫鱼糕呢,就是因为和蛋糕很象,都叫糕嘛。”柳玉琴笑道。 “这要怎么吃?难道也象吃蛋糕一样,切成块来吃?”众人转着柳玉琴,叶子好奇地问。 柳玉琴等蒸笼里热气散去了大半,才吩咐陈三把蒸笼端下来,然后直接把蒸笼反扣在案板上,整块鱼糕就底朝天的摆在案板上了。 看着众人全部都差不多要流口水了,柳玉琴好笑地说:“我马上就切给你们尝。” 众人很快就各拿了一小块鱼糕在手,陈三顾不得烫就塞进嘴里了,几口嚼光,说:“好吃,真好吃。” 柳吉柳祥也一样大呼小叫道:“好好吃哦。” 只有叶子斯斯文文地尝了一块,说:“味道很好,不知道的人,绝对不知道这是用鱼和肉做出来的。居然有点象豆腐呢,但又滑又嫩还很弹口,确实很好吃。” 柳玉琴尝到了久违的美味,眯了眯眼睛,笑道:“你倒是象个美食家,这么会评价。” 这道菜,在她的家乡,算是一道家常重头菜,一般农村家庭逢年过节,办红白喜事,桌上一定会有这道菜。鱼糕与蒸肉蒸鱼,算是酒席必备菜品。象她妈妈辈的人,会做这道菜的人很多,不过味道也各有千秋,但到了年轻一辈,会的人就少了。不过也不怕没得吃,因为有人专门做这个卖,甚至有工厂开始生产了。 但她却最爱吃农村人自己手工打造出来的鱼糕,这种纯粹又原滋原味的鱼糕,可不是市面上售卖的能比的,味道要好多了,用料也要好得多。 鱼糕尝完,鱼锅子也熟了,柳玉琴不让大家再吃鱼糕了,说:“好了,鱼糕就这样吃简直是浪费,还得再加工,可以有多种吃法呢。” 众人果然都放下鱼糕,陈三最忍不住,问:“那今天吃什么吃法?” “打个汤吧。”柳玉琴说着把早就洗干净了的小青菜苗,白菜叶子等蔬菜拿了过来,烧了一锅清汤,加入切成片的鱼糕一起煮开,再调入一点麻油撒一点儿醋和葱花,一道清淡又有营养的鱼糕蔬菜汤就完工了。 经过这样处理的鱼糕,比光吃鱼糕要更加可口,解了鱼糕本身的肥腻,鱼糕毕竟是掺了肥肉的,直接吃多少有点腻,叶子连喝了两碗汤,笑道:“这个最适合我吃了。不肥不腻,清淡可口。” “今天做的鱼糕多,你们带几块回去,让你家的厨子给你烧汤吃吧。”柳玉琴笑道。 “那还有其他的吃法吗?”叶子又问。 “还可以蒸,加点粉丝什么的一起蒸也好吃。你还可以自己随便想着怎么做都行啊。”柳玉琴笑道。 “今天的鱼锅子也格外有味道。”陈三显然喜欢重口味些的菜,吃了几块鱼糕后,注意力就全部集中在鱼锅子里了。 “吃鱼锅子,就是要有鱼头鱼骨头之类的,鱼头越大越好,而且鱼的种类多也更有味道,就是味道重口了些,叶子怕是吃不惯。”柳玉琴笑道。 今天加了两条大鱼的鱼头鱼骨头,这个锅子里的汤就更加好吃了,而这个时节的萝卜也非常嫩,还带点甜味儿,简直是鱼的绝配,她自己都就着鱼汤下了一锅米饭呢。其实她的口味倒是和陈三相同,不象叶子净爱吃些清淡的菜,不过她也是考虑到叶子的身体状况,每次都特意为他做道清淡的菜。 叶子却笑道:“其实我以前也爱吃这种重口的,现在身体不好,不敢吃了。” “恩,其实清淡点更加养生。”柳玉琴生怕他有想法,连忙说。 “是的,你弄的这个鱼糕汤就很好啊,叶子,你多吃点这个。鱼锅子有点辣,你尝几口就行了。”陈三也说。 他说完,把锅里剩下的两个鱼头和柳玉琴一人分了一个,美滋滋地啃了起来。 柳玉琴很爱吃鱼头,大些的鱼头,多炖一会儿,吃在嘴里都有股胶质了,她非常爱这个味儿,每次都会吃把鱼头吃得干干净净,而且鱼头本身营养价值就高,多吃鱼对身体很有好处,实在是唾手可得的美食。没想到陈三也是个中高手,两人简直是一样的吃法,都吮着鱼头,吃得有滋有味。 叶子看着他俩相似的动作,突然又有点不爽了。 ※※※※※※※※※※※※※※※※※※※※ 回了一趟老家,玩得真累啊。 养生学 叶子沉默地喝着汤, 低着头不想看陈三和柳玉琴的互动,实在是这两人一副太过随意的态度, 令人一眼就能看得出来,这两人的关系非常亲近。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为了陈三而不舒服,还是为了柳玉琴而不舒服, 总之心里就不得劲, 连带着吃饭也吃不下了。手中的半碗汤他已经喝了好半天,居然也没喝完,早就冷冰冰了。 柳玉琴愉快地啃完了一个大鱼头,满足地抬起头来就发现了叶子端着半碗汤在发呆,碗里的汤早就没有一点儿热气。 “哎,吃饭还发什么愣呢,你汤已经冷了。别喝了, 倒掉再盛点热汤。”柳玉琴一把拿过他手中的碗,麻利地倒给小黑, 然后又给他添了半碗热汤。 叶子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说:“哎哟,刚才想到一点儿事情,走了神。” “你也真是的, 吃个饭都能想事情, 什么时候不好想啊。”陈三嘟嚷了几句,也去添了半碗汤, 一口气喝下, 摸了摸肚皮, 说:“好饱了,吃不下了。” 叶子也喝了柳玉琴给他添的半碗汤,站起来说:“我也好饱了。” 柳吉柳祥早就已经下桌了,只有小黑还在埋头苦吃,柳玉琴把剩下的一点鱼糕汤全部倒给小黑了,笑骂道:“它倒是吃得多啊。居然还没在吃。” “谁让你没给它吃肉呢,这一顿光是一点儿鱼糕汤,它不满意呢。”陈三笑道。 叶子也说:“是的,你这里鱼多,其实养只猫更好,天天都有吃不完的鱼。狗最爱的还是肉和肉骨头。” 柳玉琴笑着开了个玩笑,“小黑,我们都不可能顿顿有肉,有骨头汤吃,你跟着我们也受苦了。” 小黑象是听明白了她的话,抬着头来冲她汪汪叫了两声,似在讨要肉,又仿佛在说没事的。惹得众人全部哈哈大笑起来,陈三说:“下次再给小黑带点肉干过来。” 最近他已经不再象前面那样隔段时间就给小黑送肉干过来,柳玉琴说过了,不能老靠这些肉干养小黑,她希望自己能养得好小黑。本来叶子他们在柳家吃饭,给的报酬已经足够高了,相当于在变相贴补她呢。她哪里好意思养小黑还得大半靠陈三送肉干过来呢。小黑现在也相当于是她的家人了,她不能让陈三他们养着她养家糊口嘛。 果然,柳玉琴就说:“不用了。哪里有这么麻烦的。天气冷了,我们家也会经常炖骨头汤的,不用少了小黑的口粮。”大骨头,猪蹄子都比较便宜,猪下水等物更是便宜之极,她准备过几天上一趟集市,多买些回来,存在家里慢慢吃。 “也行。冬天天气冷,多喝点汤也暖和。”叶子笑道。他很理解柳玉琴的心态,就好比陈三一直在这里陪着他,他也会觉得难为情。毕竟陈三有自己的家人,过年都不能回去一家团聚。 说到汤,柳玉琴突然想起一个问题,连忙说:“叶子,你身体不太好,平时也不要顿顿喝鸡汤,骨头汤之类需要炖的时间很久的汤。” “为什么?多喝汤不是对身体很好吗?”陈三和叶子异口同声地问道。 柳玉琴主要是想到了痛风这个病,以前见过不少痛风的同事,都是爱喝汤爱吃海鲜爱喝啤酒的人。得了痛风,简直是痛不欲生,而且痛风也治不好,只能忌口,大量好东西都不能吃了,天天要多喝水多运动,饮食要清淡,吃菜也要以蔬菜为主了。老火汤是不敢再喝了的,海鲜啤酒及豆制品完全杜绝了。 象叶子这种身体本身就不好,冬天来了,又很少出门运动的人,人也不出汗了,喝水也少了,天天喝着汤,再吃着各类高级海货,嘌呤积累在他身体内没排泄出来,她真怕叶子会患上痛风。 “叶子这种身体不好的人,还是少喝点老火汤,因为你海货也吃得多。平常人是没关系的。陈三你可以随便。”柳玉琴回答道。 “那我要多吃些什么?”叶子连忙问。 “还是多喝点银耳汤之类的,平时吃鸡吃排骨什么的可以做成红烧的,焖煮的,时间都不要过长,小半个时辰也都烂了。再不就做点小炒肉片肉丝什么的也行啊。海货也可以吃,就是注意适量,最重要的是,你还是得多动动,每天都出点汗,多喝点水。” “哦。原来还有这种说头啊,大夫居然没有提醒我。你懂得可真多啊。”叶子盯着柳玉琴看了两眼,甚至有些怀疑她是个神医。 柳玉琴愣了片刻,笑道:“我也是听说的。我奶奶说以前家里有几个人,爱喝汤,爱吃海货,又爱吃豆腐,就都得了一种叫痛风的病,一般先从手和脚开始,慢慢发展到全身都痛,甚至关节肿大,变形等等。痛起来简直要人命,并且得了这种病,又治不好,人很痛苦的。但其他人也不得这种病,家里人就怀疑是和他们的饮食有关,以后不给这些东西他们吃了,有的人就慢慢好了。但再吃就又发病了,发病的次数多了,是很影响寿数的。” “哟,我想起来了,我还真见过你说的这种病人。陈三,你还记不记得我那个二叔,是不是和柳姑娘说的症状很象?而且他最好美食,喜食海鲜。”叶子问道。 陈三想了想,也说:“真的呢。你二叔不是一直找不到病因吗?以后让他不要吃这些东西了,不就行了。” 叶子却摇了摇头,又问柳玉琴:“病情已经很严重的人,再按照你说的这些都不吃,能好点吗?” 柳玉琴仔细组成了半天词语,才说:“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这个病是治不好的,病情严重的主要是影响到肾,要是肾都坏了,这个人离死就不远了。不过要是还没到这个地步,不能吃的都不能,再多活动活动身体,多少有些用吧?说不定慢慢就会越来越好了呢。” 叶子沉默了好久,才对陈三说:“这件事,你不要和任何人提起。等我先想想,要怎么和我二叔说。” 转头他又严肃地叮嘱柳玉琴,“你要不懂医,不能给人看病,以后这些话还是少说,不然会给你带来麻烦的。” 陈三也明白过来了,说:“恩,柳妹妹你小心点,所谓祸从口出,有些话是不能随便说的。要是正好有个得了你说的痛风的人,听到你刚才的话,肯定会让你去给他治病的,你又治不好,可就麻烦大了。” 柳玉琴后悔地暗骂自己又多嘴,连忙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说:“哎哟,这么可怕啊。我以后什么也不敢说了。其实都是听我奶奶说的,我也以为不是什么大事呢。” 她真是恨不得把自己刚才说的话都吞回去才好。实在是她千小心万小心,一不留神又说了不该说的话。简直是令她觉得自己太失败了,本来她真的已经很小心了,尽量不让自己在叶子他们面前说出些什么不符合这个时代,自己这个身份的话来。但是这些对于她来说,完全是些常识的话题,她还是完全不经过大脑,话就脱口而出了。现在她才明白,装聋扮傻,懂了也要装出不懂也不容易啊。 对于她这种心机成府不深的人,做任何事情,说任何话都得三思而后行,实在是难度太高了。她不由得暗自庆幸,柳家没有长辈们了,她自己就是老大,想怎样就怎样,没有人管,也没有人会怀疑她的言行举止,而瞎公和哑婆就算发现了什么,也不会说出去。不然,她光是顾着隐藏自己的身份,就得烦死了。天天注意了这,再要留神着那,这日子还怎么过? “你奶奶懂得真多,要是真会医病就好了,你也能跟着她多学点本领。说不定叶子这身体在她手上,还能调养回来呢。”陈三感叹道。 他和叶子都认为柳奶奶,肯定是位奇人。可惜的是,柳奶奶死的早了点,要是他们早点认识柳玉琴和柳奶奶就好了。 叶子想到自己的那位二叔,本来位高权重,只可惜了,有这个病,发作起来痛得死去活来,人就渐渐消沉了,脾气也变得极坏,最终只能远离了名利场,整日里寻欢作乐,这又过去了一年多,也不知道他的病情严重到哪个地步了?离柳玉琴所说的肾坏了很快就会死,还有多远?而且他还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救二叔?毕竟自己现在的处境十分敏感和尴尬,他不仅怕给自己再惹来麻烦,也怕他二叔根本就不会理睬他。 因为心里存了事,叶子也没心情还在柳家玩了,立马起身说:“陈三,我们也该回去了。” 陈三懒洋洋地应了一句,说:“给我们包一大块鱼糕,我们多吃几顿,得隔几天才会再来你家了。” 他也不是蠢货,叶子的想法,他很明白,回去后,大家得先商量一下叶子二叔的事情。显然暂时,他们没空闲再来柳家吃喝玩乐了。 做科谱 在家里忙了几天, 柳玉琴腌了大量的鱼及一大块肉,腊货得多备点, 可以吃大半年呢。吴家人也跟着腌了不少大鱼,盐还是柳玉琴给他们的,第一次腌这么多鱼, 吴家人高兴地嘴都合不拢了, 赵奶奶更是兴奋地说:“咱家也能有腊鱼吃了。” “鱼多的是,就是费盐了些,不太划算。”瞎公笑道。鱼腌得多,盐也用得多,他都帮柳玉琴上集市去买了几趟盐呢。盐这东西本身就不便宜,而且一个人还不能一次买太多,买个十斤盐还得分两三次去买。 柳玉琴听得差点笑出声来, 这年头盐反倒比鱼还精贵了,这真和她在现代听到有同事说卖得起, 用不起车一个道理了。现代食盐便宜得很,可不象古代又贵又限购,烦人得很。 搞完了这些腊货,柳玉琴总算有空过来果园这边了。 看着眼前刚刚翻好的一大块地, 柳玉琴惊呆了, 吴家人不知不觉间居然开了这么大一块地。新翻的地面,大块大块的泥团大半部还没有整散, 整块地并没有完全整理出来。 “哎, 几天功夫不见, 就开了这么大一块地啊。” “还能开呢,这里地不肥,收成不会高,明年要多种几亩。冬天也没什么草,地也好翻呢。”吴大有停下手中的活,憨厚地笑道。田就在屋子附近,随便什么时辰,只要有空都能去干会儿,再加上,瞎公家三口也经常过来,人多力量大,干起活来,真是很有成果。 “恩,是得多种几亩,不然一年吃的口粮都不够呢。”柳玉琴也笑道。今年因为多了吴家人,地里的收成虽然不错,却也不够养活这么多人,她还趁着秋收粮价便宜,花银子买了些粮食存着呢。既然想让别人干活,总得让他们吃饱肚子吧。 “要是这地再肥点就好了。”赵氏冲柳玉琴笑了笑,说。 “恩,就是因为地不肥,地价才便宜啊,不然这么大一片地方全是我家的,得值多少银子啊。”柳玉琴笑道。其实她也不清楚,当初柳家人为什么要花银子买下这么大一块贫瘠的荒地,而只买了几亩良田,要是多置三、五亩良田,日子会好过很多。 赵奶奶听得笑了起来,说:“大姑娘真是会说笑。荒地是收成少点,但种成熟田了,收成也会升起来的。”她比女儿女婿有经验,看得出来果园这一块已经种了庄稼的地,可不象现在他们开出来的地这么贫瘠,她只以为是种了几年地种熟了,慢慢变肥了,毕竟要种的田每年也会施肥的。当然了,这也是因为她不知道柳玉琴让人挖了河里的肥淤泥来肥过田。 “是的,地不肥也不怕,我们慢慢把它变成肥田。”柳玉琴也笑了。 河里淤泥多的是,只要有力气,肥个十亩二十亩地完全不成问题。其实要是能养群牛羊,成效估计更大更快些。牛羊有草吃,它们的排泄物又能肥田。只可惜,她并不会养牛羊,而且也没有这么多银子买成群的牛羊回来养。 别说牛羊了,就是买个几百只上千只鸡也行,但是她又怕鸡多了不好卖,毕竟不管卖什么,都得有市场啊,就这么个小地方,大量的鸡及鸡蛋要卖给谁啊?牛羊反倒比鸡更加好卖一些,牛毕竟能耕田能干活,羊还能产羊皮及羊毛。 几人正说着,瞎公一家人也过来了,听到他们的对话,瞎公问:“大姑娘,还真准备把这一片全开出来啊?就凭我们这些人,起码也得十年八年时间吧。” 柳玉琴却说:“哪能全开出来呢,咱们也没这么多劳动力,而且有些地方还真不好开,有石头的地方开出来能种什么啊,不过是选稍微好一点的地方翻出来罢了。能开个十亩二十亩的,我就心满意足了。” 要是她把荒地全变成了田,就真成了附近唯一的大地主了,只怕还得惹来不少麻烦呢,谁让柳家人口太少,只有他们姐弟三个未成年人呢,在两个弟弟没长大之前,她可得低调过日子。就算苦点穷点也不算什么,最重要的是安全。她可不想,费尽千辛万苦,反倒给别人做了嫁衣。 “也是,要是有个二十亩田,足够养活大家了,每年再有点余积,日子就会好过很多了。”瞎公赞同地点了点头。他也不赞同把荒地全开出来,一来种不完,二来也太惹人注目了些。 吴家人却有些可惜这么大一块荒地,柳玉琴居然只想开个十亩二十亩出来种。大量的荒地对于自己没有田的人来说,就恨不得全开出来种满庄稼才好。 “可以多开一点,地本身就不肥,地少收成就更少了。”吴大有忍不住,又多说了一句。 “就是因为地不肥,才不能全开出来啊,想把这些地全养成熟肥地,可不简单呢。不然,一亩地一年收个三、五十斤粮食,本钱都赚不回来呢,有什么好种的?拿这个功夫干点什么不好啊?”柳玉琴笑道。 虽然人力成本在这里不值钱,但劳累一年,收的粮食刨去种子,就剩下一点儿,就太亏了。种田本身就很辛苦,一年忙到头,再没什么收益,她可不干。拿这个时间去多打两回鱼,甚至打些柴草去卖,收入还要更高些呢。 瞎公也很是赞同柳玉琴的说法,“就是。一亩田收个几十斤,还不够还种子的费用的呢。还不如拿这个功夫来好好侍候现有的田地。” 赵奶奶讪讪地笑道:“我们庄户人家就知道种地,总是以为只要种了多少有点收成,还是大姑娘会算啊。” 柳玉琴拍拍手,说:“好了,咱们不说这个事了。我今天过来,是特意来做别的事。” “什么事?”吴大有连忙问。 柳玉琴指了指自己种下的那些果树,说:“给这些果树弄一层保暖套。” 因为天气冷了,柳玉琴怕果树苗子在冬天冻死,今天特意叫大家过来,一起给果树苗子包上一层保暖套。其实就是在树根处堆一堆草,再编了一些草帘子把树杆整个裹起来。 这个活儿,其实很简单,柳玉琴只要讲两遍,再做一遍,大家就都懂了。 吴大有好奇地问:“这树还怕冷啊。还得保暖?” “我也是以防万一。再说了,南方的树在北方就会冻死,北方的树在南方也会热死呢。不然,怎么会有南货北贵的说法呢。就是因为本地不长,得花大价钱运过来啊。”柳玉琴笑道。 古代可不比现代,无论北方的南方的,到哪里都能随处可见。古代北方的物产要运到南方,可不容易了。她也怕自己辛苦栽下的果树,冬天冻死了就麻烦了。主要是她并不知道这里的冬天,温度会低到多少度?而且山坡这边会更冷一些,这些果树苗子又还小,四周也没有大树可以挡挡风,要是真冻坏了,她这大半年来的辛苦岂不是白费了不说,还浪费了时间与银两呢。 根据她的经验,在现代她老家冬天最冷也不过零下五到八度,基本不可能超过零下十度。梨啊,桃啊,杏子这些树,柿子桔子树都是可以耐这个温度的。但是眼下种的果树,都不能和现代的果树相比,这些应该都是最原始的果树,不象现代的果树是经过了各种杂交载培之后的新品种,其耐寒耐热程度肯定也不同。而且她家乡每年冬天也会给所有的树刷上一层白色的东西,既起到保暖防冻的作用,也同时也防虫害。 “就是。我们这里出产的东西,和别地方就不同。”瞎公也说。 这么一说,赵奶奶与吴大有倒是都明白了。 柳玉琴又说:“大家干活的时候,也看看树上有没有虫洞,要是有虫,就一定要把虫挖出来。” 现代冬天树都会刷上一层白白的东西,但这里没有这种东西,就只能让她的办法先弄了。 她记得应当是生石灰加硫磺,可是这两样东西,她暂时都找不到。不然,还是刷一刷比较好。 等到陈三和叶子再过来时,居然发现大家在给果树包草,好奇地问道:“这是在给树盖被子吗?” “对了。你倒是会猜啊。”柳玉琴笑道。 “这里应当不会太冷吧,不过树这么小,是得多注意下。”陈三笑着上前帮起忙来。 叶子没有动手,只是极有兴趣在一边看着。他穿了厚实的大衣服,还戴着帽子,捂得比较严实,手上还拿着个小手炉子。 柳玉琴见他这样怕冷,不由地好笑:“这还没到最冷的时候呢,你已经穿成这样了。要是下了雪,到了滴水成冰的时候,你岂不是连门都出不得了。” “还真不怕你笑话。太冷的天,我还真不敢出门。”叶子不好意思地笑道。就现在他出门,身边的人都得恨不得给他连披风都披上呢。生怕他被风一吹就病了。 “老是呆在屋子里也不好,还是得适当地在外面活动活动,透透气,不然更容易生病。屋子里中午也得打开门窗透透气。再说了,人要多晒晒太阳,对身体也是很有好处的。”柳玉琴忍不住劝道。 “恩,大夫也说了让我多动动,不能老关在屋子里。不过晒太阳是个什么说头?”叶子笑道。 柳玉琴说的这些话,大夫其实大多数也说过,只是他身体不太好,侍候的人都害怕他一出门就冻病了。只恨不得把他整天关在屋子里,因为屋子里烧了炭很暖和的。不过,正是因为烧了炭,人要是整天呆在屋里也不行的。 他也只敢到走廊里走几圈,活动一下身手。让屋子里透个气,自己也出来透口气。今天也是天气好,他才会跟着出门的。平时他也都克制自己不外出,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生了病难受的也是自己。 柳玉琴看着他略带苍白的脸,同情地说:“虽然大冬天出门冷,可是要让我整天整天地呆在屋里,我可受不了。”就算再冷,她也得每天都出门跑两趟的,反正她也要出门洗洗涮涮,带两个弟弟出来放放风的。而且因为他们姐弟三人正在长身体的时候,这里不能补钙,就越发要多晒晒太阳了。 “大冬天多晒太阳除了暖和,还有什么特别的好处吗?”陈三好奇地问道。 “肯定有好处啊。叫你晒个太阳而已,你追根问底做什么?”柳玉琴有点烦燥地说,她总不能给这两人解释补钙的说法吧,古代估计也没有这种说法。 “那大热天的也要多晒晒太阳吗?”叶子问。 柳玉琴笑道:“大热天的,晒多了不怕中暑吗?冬天是因为太阳少才要多晒,夏天反倒不用了。”反正夏天太阳多,只要出门就能晒到。 叶子对柳玉琴的说法很感兴趣,但见到她已有不耐烦的表情,知趣地没有多问了。 养生说 见柳玉琴很是懂养生, 叶子想到自己的破身体,忍不住求道:“柳姑娘, 我觉得你很懂养生。你说我这身体,天天有大夫跟在身边,我也很注意了, 但还是动不动就生病。我想请你帮帮我, 告诉我该要怎么做,才更好?” 柳玉琴连忙摆手,说:“我也不是这方面的专家,不过是略懂皮毛而已。其实你现在这么年少,注重调养,身体应当会慢慢变好的。你也别心理负担太重了,凡事想开些。年纪小小的, 别想东想西的,凭白给自己添堵。” “我哪里不明白你说的这些。可是你也看到了, 这还没有到最冷的时候呢,我已经穿成这样了。家里人也天天恨不得好几双眼盯着我,生怕我又病了,样样太过于重视, 弄得我也越发烦燥了。天天吃的药还比饭菜多了, 越是喝药,我也越是没味口吃饭了。而且我连睡觉也睡不好, 常常瞪着眼到天亮, 人快困死也睡不着。”叶子苦笑道。 他真的很想自己的身体快点变好, 就算不能回复到从前,只要别这样三天两天生病,动不动就没味口吃饭也行啊。吃多了药,他真的完全不想吃饭了。不想吃饭,身体越发就难得好,简直成了恶性循环。搞得他现在都觉得自己活不长了。 柳玉琴同情地看了他一眼,这又是不能吃,又是不能睡的,难怪身体不好了。而且他年纪这么小,就已经到了这个程度,长期以往,只会越来越严重,迟早要酿成大问题,说不得还会影响他的寿数。 但她又不是大夫,也不会治病,只能搅尽脑汁地回想,在现代了解到的一些养生健体方面的知识,然后仔细在脑中挑选可能有用的知识告诉他,希望他能慢慢健康起来。除此之外,她也没什么好法子。 “所谓药补不如食补,是药三分毒。药喝多了,怕是对脾胃也不好。能不喝药尽量就不要喝了。再者,你平时饮食注意点尽量不要挑食,样样都要吃。而且多吃些新鲜蔬菜瓜果,鸡鸭鱼肉蛋类样样都要吃,再就是海参粥,银耳汤也可以隔天吃一回。最重要的是,平时要注意身体锻炼,比如你现在身体不太好不能做剧烈运动,就快走,甩开双臂大步快走,走出汗来,也是很好的锻炼。然后睡觉前用热水泡泡脚,也能有助入睡。” 其实运动真是解决失眠很好的办法,有段时间她也因为压力太大,心情又不好而失眠。人睡不好,脾气就会非常好,身体机能也会下降,就生病了。那段时间她吃了很多药都不管用,反倒搞出一堆小毛病,觉得浑身都是毛病,医生就让她多运动,她就选择了快走这项没什么难度的运动方式。 每天晚上,她拉开大步甩开双臂快走,几圈走下来,出了一身大汗,再慢慢散步回家,歇一会儿,洗个热水澡之后什么也不管就上床睡觉。时间一长,失眠的问题就自然而然地好了。 快走其实很适合叶子,他肯定是不能进行跑啊跳啊等剧烈运动的,而快步也要一开始少走点,运动量要慢慢增加。时间长了,对他的身体肯定有好处。 叶子还这么小,就有了失眠的毛病,当真得快点解决,不然睡眠不好,他这个破身体哪里还有机会调养好。等这些都成了顽疾,叶子这身体就当真没得救了。 “快走倒是容易,我回去后试试吧。”叶子觉得快步倒是可以试试。就他现的身体,天气又冷,众人不敢让他再去蹲马步打拳什么的,就算他想自己勉强活动一下也不行,因为穿得太多,根本就动不了。不过穿得多倒是不影响走路。快步也是走嘛。 陈三也在一边听得很认真,还说:“你再说几点,我们记下来,好好订个计划,争取早日让叶子的身体变好。”他也怕了叶子这个病歪子,一见到他吃不下饭就害怕。现在还听到他说自己连睡都睡不着,心里就更加着急了。 他还怪叶子:“你睡都睡不好了,怎的不和大夫说?” “说什么说的,不过是再加一碗药喝。天天光是喝药喝药的,一堆苦药汤水喝下去了,我哪里还能吃得下饭,光是喝药就饱了。”叶子苦笑道。 就目前每天喝药的量,他已经觉得自己不需要吃饭了,因为一顿六顿都在喝药,有些药互相之前有影响,得隔开时间喝,本来人一天只吃三顿,他这个药已经喝了六顿了。要是再添一个药,真是不用活了。 柳玉琴听得越发同情他,怜惜地说:“真的,能不喝药就少喝点药。先试着运动运动,晒晒太阳,热水泡泡脚,说不定有效果的。光是吃药也不是个事。” 叶子显然非常赞同她的话,有些药天天在吃,也不见起什么效果。有时候,他真的不想吃药,可是一想到跟着他的这群人,个个都是眼巴巴地看着自己,他也只能勉强自己把药喝下去。 “哎,你要去学医术就好了。以后肯定会是个神医的。”陈三遗憾地说。柳玉琴懂得很多很杂,人又聪明,真学起什么来肯定也快。要是她真是位神医,他们也不用担心叶子这个破身体了。 “就是,你愿不愿意学,我那边有现存的大夫,医术按说也是不错的,让他教教你。”叶子也问。他心里还是蛮希望柳玉琴能真的成为神医的。 柳玉琴连忙摇头,说:“你们说笑了,当大夫可不容易,不学个十年八年,再经过几年的实践,可不敢给人看病,不然就是害人了。我可没功夫去学这么多年。而且也没有女人当大夫的吧?再说了,我连草药也识不到几昧呢,哪里这么容易学得会。我现在所会的这些充其量就是一些强身健体的内容,与真正能治病的大夫相隔十万八千里呢。” 不是她不愿意学,而是她不认为自己能学得进去,当医生,特别是当中医,从望闻问切开始,实在是需要太长的时间了,她一没有时间二没有精力,再者对这方面的兴趣也不大,何必浪费这个时间与精力呢。而且就算她学会了,也不可能去专职当大夫,这可是在古代,女人哪能抛头露面地去行医呢,而且古代还没有女人可以当大夫的先例呢,就算她只单看妇科方面的,一个未婚姑娘也极不方便,甚至有损自己的名节。 所以,她即使是学会了,除了专职给叶子保养身体之外,只怕也就能给自己身边的人看看病了,搞个不好,她这一辈子就得天天围着叶子转了。虽然她还不清楚叶子的身份,但也猜得到他必然是贵不可言的,那样她岂不是成了一个专门侍候贵人的类似下人的角色了,而她的人生恐怕也没了自由一说了。这样的生活,她可不愿意过。 她的话,果然让叶子很是不好意思,说:“哎哟,我真是糊涂了。哪里有让女孩子去学医术当大夫的。” 陈三也反应过来了,说:“是哦。我还没见过女大夫呢。女人天生主内,不能抛头露面。高门大户家的女孩子们连外人都见不到,连自己家的兄弟都得避嫌,怎么能当大夫呢?就算你自己不在乎,别人在乎啊。搞不好还得被人骂不知廉耻呢。” 柳玉琴半是开玩笑地说:“所以,你们以后可别再说什么让我去学医的话了。也别到外面说,我懂些养生,搞个不好我的名节就受损了,得被人拖去浸猪笼呢。” 叶子连忙说:“你这反应也太过了些。不过你放心,我们绝对不会在外面提有关你的一个字。” 陈三也连连点头,说:“真的,你放心,我们绝对不会和外人提你的。”只要他们完全不提柳玉琴这个人,自然没有人知道他们私下里相处时说了些什么,也不会有人特意来关注柳玉琴。 “呵呵,我也是开玩笑的。你们别太在意了。对了,马师父说教我功夫的呢,他现在很忙吗?” 柳玉琴打了个哈哈转移了话题。 反正她现在年纪还小,这里又是偏僻乡下,也没有人太在意男女有别。而且她与叶子陈三在一起说的话,外人也无法得知,就算想说什么也想不到啊。她其实还不怎么在意,只是想绝了陈三和叶子的有些不和实际的想法而已。 “是很忙,不过我明儿和他再提一下,怕是他已经忘记了呢。”叶子笑道,柳玉琴要是不提,连他都差点儿忘记这事儿了。菜刀功什么的,实在早太不象门功夫了。 陈三也说:“哎哟,连我都忘记了这事儿呢,你不要着实,今天回去,我就去找他。” “行,那就先多谢你们了。我这几天做了点腊肠,拿回去蒸熟了下酒倒是不错,给你们拿两条吧。”柳玉琴说着去取了两条自制的腊肠过来。 陈三一听吃的就什么都忘了,拿着腊肠左右看了一遍,好奇地说:“哇,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形状的食物呢,这里面全部是肉吧?” “恩,就是肉。就是把肉剁碎了灌入猪肠里面再风干的,就叫腊肠。这个吃法很简单,直接蒸熟切片就可以吃了,如果爱吃辣的可以加点辣椒爆炒一下,又或者加点醋沾着吃也行。还可以做腊味煲仔饭,也可以烤来吃。”柳玉琴给他说了几种吃法,让他们自己拿回去试。 “这倒是有趣。你真有想法。”叶子也极为兴趣地盯着陈三手里的腊肠,很是好奇柳玉琴怎么想出这个法子来的。腊肉腊鱼就很平常了,甚至腊鸡腊鸭腊羊他也都吃过和见过,但柳玉琴所说的腊肠他还真是第一次听说。 柳玉琴笑了笑,说:“我就闲着无事干,又买多了猪下水就折腾起来了。”她总不能说,腊肠这玩意儿在现代,可是她老家家家户户都会制作的腊味吧。她真没想到,腊肠在这里还成了她独创的呢。 “你呀,这脑子里也不知道是怎么长的,尽是想些别人想不到的事情。”叶子笑道。他是真的很佩服柳玉琴,小小年纪,见多识广,样样都懂,简直让他怀疑柳玉琴是不是活了千年的老王八了。 柳玉琴自然不知道叶子的想法,要是知道,肯定会说,算起来,她还真算是活了千年的老王八呢。恩,说不定还不只千年呢,谁知道这是什么朝代呢。搞不好从现代到眼前,都不知道有几千年了呢。 ※※※※※※※※※※※※※※※※※※※※ 在老家呆了十天,吃遍了老家的早点,回来之后,突然发现没早餐可吃了,实在是吃不下去了。老家的早点真心丰富,煎的蒸的煮的炸的烤的烘的样样齐全,这边却除了馒头就是包子再不就是个粉,关键是味道还没有我自己做的好吃。 哎,好想念老家的早餐啊。而且老家的秋天,景色也极美。我拍了一张特美的照片,野外一棵粗壮的构树,有着巨大扇形树冠,一群白鹭停在树梢上,一颗颗白宝石似的,远远看去就象是孔雀开屏,美得简直不象真的。 有效果 回家后, 叶子果真按照柳玉琴所说的,给我自己制订了一个严格的生活表格。吃什么, 做什么,都一一记录在上面了。而运动自然成了重中之重。 他第一天练习快步,陈三非要跟着他, 还说:“我也试试。看是不是真的有用?” “你每天又是打拳又是舞剑, 按她说的,你的运动量早就达到了。你还跟着我凑什么热闹?”叶子笑道。 陈三却说:“反正我也是闲着嘛,就当陪陪你了。” 叶子也不理会他,整了整自己的衣服,觉得穿得太笨重了,想脱掉最外面的大衣服,众人连忙劝道:“不能脱, 外面这么冷,冻到了怎么办?” 陈三也说:“我陪着你, 你热了就脱下来我拿着。” 叶子没办法,只得裹得严严实实地与陈三出了门,其实他们就在院子里绕圈,走到哪里都能遇上下人, 根本就不用担心衣服脱下来没有人拿。 一开始, 他也不敢走太快,步子也不敢跨太大, 可是走了一小圈, 因为要甩动双臂, 居然觉得很是用力,硬是觉得衣服穿太多很是碍事,不由地抱怨道:“我明天是不穿这么多衣服的,手脚都施展不开。” 陈三却笑道:“一开始,慢慢来,过几天你再脱件衣服吧。” 这种程度的快走,对陈三来说,完全没什么感觉,甚至再把速度加快到跑跳起来,他也不会嫌累。他完全是为了陪叶子,怕他经不住。 叶子就走了一小会儿后,就觉得浑身开始发热,暖和起来了,而且再多走了一会儿,他就累得气喘起来了。 陈三连忙说:“可以了,你慢慢走一圈,咱们就进屋吧。” 叶子不服输,说:“再多走一圈吧,我还没出汗呢。” “不行,第一天不能累着人,不然明天你就走不动了。”陈三却直接拉住他,陪着他慢慢散起步来,如此一圈后,就把他拉进屋了。 就算如此,叶子的脸也红扑扑地,背心手心脚心全暖暖地,人觉得非常舒服。他好长时间没有这样正经运动过了,虽然人还有些喘,也觉得累,但心情却很好,不由地长出一口气,笑道:“不错,还蛮舒服的。” 众人见他精神状态好,脸色也好,都夸道:“就这么走走,还真的有用啊。” 陈三却想起柳玉琴的话,吩咐阿智:“等下睡觉之前,你给他小腿,臂膀处都按按,怕他第一次活动,明早起来浑身疼。”长时间不运动的人,突然运动过后,都会肌肉酸痛,按一下,会很好地缓解这个酸痛。不然,第二天真的会又酸又痛,连腿都拉不开的。 休息了一会儿,叶子又认真地泡了个脚,然后再被阿智全身上下一通按摩,居然还真的就睡着,虽然下半夜就醒了,但好不容易结结实实睡了一觉,人顿时觉得舒服多了。 第二日的早餐他都多用了半碗银耳汤,陈三大喜,说:“看来,你平时还是动少了。果真如柳姑娘说的,人多动动,味口自然就打开了。” 叶子也很高兴,吃了早饭,又和陈三在院子里散步,然后找了个背风的地方,晒太阳。 如此,叶子每天的生活作习非常健康,不仅每天都要快走,也不再象前面那样整天关在屋子里了,至于饮食方面,更是严格按照柳玉琴所说的,少喝老火汤,多吃新鲜蔬菜,海参粥也是隔天吃一回,尽量做到柳玉琴所谓的饮食要均衡,样样都吃一点。不管是喜欢吃还是不喜欢的菜,他都夹一两筷子。 虽然他味口不太好,有时候根本就不太想吃,但也尽量每样都吃两口,这样下来,不过十天,他的味口居然有了明显的改善,吃的一日比一日多了。 陈三笑道:“还是柳姑娘有办法,你按照她说的做了,这不吃饭也吃得正经多了。” “是啊,一开始真不想吃,但都勉强自己多吃两口,味口果然是可以打开的。”叶子也笑了。 身体的变化,他比任何人都更加清楚。而快走也由一开始的两圈到现在的三圈了。最重要的是,这几天他并没有生病,这可是个十分令人高兴的现象。大夫果断给他减掉了一个药,少吃一顿药,吃的饭就又多了些。 还说:“以后可以慢慢减掉一些药,再把方子改改了。” 众人都十分高兴。 为了给柳玉琴看到自己的变化,叶子严令陈三也不许去柳家,得天天陪着他。 “哎,你不去不就行了吗?我又不和她说。”陈三反对。 已经十天没去柳家了,他觉得自己都快闲得发霉了。在这里,他也就唯有去柳家这个乐趣了。而且柳玉琴总会给他弄点稀罕东西吃,或者和柳玉琴说说话,逗逗柳吉柳祥和吴小满小黑也是个乐子啊。 “就你这个嘴巴,你能忍得住不说吗?”叶子才不相信他的话呢。陈三就算自己不主动提,要是柳玉琴问起来,难不成他还能说谎啊。 “我怎么忍不住了,而且她也不是那么爱问东问西的人。”陈三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叶子自然知道柳玉琴不会随便问,但问他的身体也不算是什么大事,何况人家也是关心他,难不成还要让陈三说谎吗?他想让柳玉琴亲自看到自己的变化,不能让陈三提前把这个变化说出去了,就好象这是他与柳玉琴两人之间的小秘密一样。 而这段时间,柳玉琴也没有闲着,虽然天冷了,不用干活了,可家里的活儿也不少。地里的白菜萝卜挖了些回来存在地窖里,但菠菜茼蒿类的菜却依旧长在菜地里。因为天气冷而且柳玉琴又种得迟了些,它们生长地十分缓慢,天天吃白菜萝卜也会觉得腻,柳玉琴对着地里的菠菜茼蒿苗想起了办法。 她带着两个弟弟去编了些草垫子,说实话这个手艺活她干得不好,十分粗糙,忙活了好半天,成型的草垫子也没两块,瞎公见了连忙说:“你要干什么?” “我想弄两个草垫子盖在菜上面,给它们保暖,让它们长得快点儿,天天吃的不是白菜就是萝卜,总是想吃点别的菜。”柳玉琴答。 “这个简单,我来帮你弄。”瞎公说着叫上哑婆,老两口很快就给他编了几块草垫子出来了。虽然他们编的也不太好,但比起柳玉琴编的简直是好了太多。 然后,大家一起动手,把草垫子盖在菜苗上了。 瞎公又问:“这样盖着,不见光,能长吗?” 这话算是把柳玉琴给问倒了,她也不能完全肯定,只能说:“应该能吧。先试试呗。” 见她也没把握,瞎公家和吴家人就没有学她的,依旧让自己菜园子里的菜苗完全露着。但柳玉琴却也没有把草垫子盖上就不管了。她是天天傍晚给它们盖上草帘子保暖,等太阳出来了,就揭开来,让它们晒太阳。如此,十天时间一过,她家的菠菜茼蒿就长得格外漂亮,明显长高了些,也格外水嫩一些。 “哟,还真有用呢。”瞎公和吴家人都惊呼道。 柳玉琴也很兴奋,笑道:“看来,我是做对了。” 于是,大家又开始编草垫子,学着她把菠菜茼蒿苗都盖了起来,而且还把其他的菜,比如蒜苗葱苗韭菜也都盖了起来。无事可干的柳玉琴还偷偷在地里种了一小块大豆,准备种些绿苗菜吃。怕天冷,她还是先把大豆泡发芽了才种下的。 冬天里,也没什么重要的活儿要干,柳玉琴只得想办法做吃食,尽量把饭食搞得丰盛些,而蔬菜反倒成了最精贵的。 “要是能搞个大棚就好了。那样茄子黄瓜辣椒什么的就都不缺了。”柳玉琴心里想着,却没有实施行动,主要是她完全没有经验,再加上大棚也很麻烦,她就懒得费这个神了。反正目前看来,蔬菜还是不缺吃的。 瞎公看着柳家的那格外水嫩的菠菜茼蒿,就想起了陈三他们,说:“陈三他们有段日子没来了呢。这可是个没口福的。” 柳玉琴笑道:“陈三就是个爱吃荤的家伙,他才不在乎这点子青菜呢。倒是叶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天气一冷,身体又不好了?” 瞎公想到叶子那单薄的身体,也不由地叹道:“那孩子的身体也太虚了些。小小年纪怎的就搞成这样了?以后可怎么办?”他很是不能理解,叶子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出身,怎么会有这副破身子的。 “好象是因为意外受了什么重伤,听说他以前的身体也蛮好的,还和陈三一起练功夫呢。”柳玉琴也很为叶子感到可惜。叶子的身体之事,叶子和陈三都含糊地吐露过两句,具体的她也不好打听,只知道是出过意外,至于这意外是人为还是天祸就不得而知了。她甚至怀疑,完全就是人为,脑补了一大出豪门宅斗之大戏,看到叶子她就越发怜惜了。觉得他就是个牺牲品。 这年头,一个好身体实在是太重要了。别看叶子又有钱又有势,身边还有大夫跟着专门照顾他,但古代医术完全不能和现代相比,就是现代受了重伤的人难得养还原,在古代就更难了。她甚至怀疑,叶子是因为流了太多的血才会这样体虚的,古代又不能输血,失掉的血想要完全靠吃中草药再长回来,可就难了。 瞎公也不过是感叹两句,叶子和身体还轮不上他操心,说完就走了。反倒是柳玉琴一想到叶子可能又生病了,情绪也低落下来了。在这里,她把陈三和叶子当成了朋友,这两人也是她唯一可以说话的伙伴,她可不希望叶子一直这么病歪歪的。 ※※※※※※※※※※※※※※※※※※※※ 话说我起码也有五年没有见过老家的秋天了。这次回去,就格外觉得兴奋,拍了好多照片。不过秋天的景色是真的很美,而且老家的变化也极大。 以前道路两边都是梧桐树或水杉树,这个季节叶子也该变黄要落了。现在居然全换成了一种开着粉色花或者黄色花的不知名树,而且路边还有各种花卉,绿植,一点儿也不象是n线小城市了。 做实验 时间一晃就过去了大半个月。 柳玉琴种的绿苗菜都已经长出了约半根手指头高, 再过个三五天都可能摘下来吃了。而地里的菠菜茼蒿也都吃了一茬。陈三和叶子也终于姗姗迟来了。 只是这一次,他们居然还带了不少东西过来。看着陈三从马上提下一个大篓子, 柳玉琴连忙问:“这些是什么?” “就是一些肉类和一点米面油。”叶子答。 “现在你们过来的少了,还拿这么多东西过来干什么?”柳玉琴连忙拒绝,所谓无功不受碌嘛, 她哪里这么厚脸皮不停地拿别人的东西。 叶子却说:“这回我是专程来感谢你的。这点子东西就当是我的心意了。” “这又从何说起?”柳玉琴惊讶地问。 “你看看我的脸色, 是不是好了些?”叶子语气里带了些激动。 柳玉琴这才有空仔细打量他,虽然穿得严严实实,头上也带着帽子,但叶子的脸色确实比以前显得有气血一些。柳玉琴大松了一口气,她本是担心叶子是因为生病了,才没有来的,可他明显脸色比上次还好了点。 “你身体这段时间是变好了吗?” “是啊。真是要多谢你了。我按你说的做了, 天天快走,泡脚, 晒太阳,也样样都吃,真的很有效果呢。然后,大夫又及时地调整了方子, 我现在精神都好了很多, 而且晚上也睡得着了。”叶子兴奋地说。 柳玉琴恍然大悟地看着这一堆东西,笑道:“难不成, 这些是特意给我送来的谢礼?” “就是。你可千万别客气啊, 都是些普通东西。”叶子连忙说。 柳玉琴好笑地说:“那也不需要这么多啊, 你也太客气了些。我不过是多说了几句,能有效果,只能说明你的身体本身就有救。你的大夫也很不错。” 她可不敢领功,觉得自己真的只是多嘴了几句。重要的是,叶子的底子其实不错,而且他也做的好,再加上叶子的大夫还根据他的身体变化,调整了药方,几者相加,功效才会如此显著,不过她能想到,往后叶子的身体不会有很大的变化了,这就好比人减肥一样,刚开始有很明显的效果,但到达一个点之后,就很难再减得下去了。而且这个过程还会持续较长时间,叶子的身体想到真正养好,还是得慢慢来,现在他所做的一切都得坚持。 “哎,不管怎样,要不是听了你的话,我还不知道得吃多少苦头呢,就单冲着晚上能睡得着了这一点,我就得好好感谢你。你是不知道,睡不着有多痛苦啊。”叶子又说。 “失眠是很伤身体的事情,俗话说吃得下睡得着,病痛自然不来找。你平时吃饭,也要多吃几口,吃得太少哪里够身体消耗呢。”柳玉琴笑道。 “恩,我现在的饭量也大了点,就是按照你说的,不想吃也要多吃两口,坚持了这段时间,味口好象打开了一些。”叶子也笑道。 “对嘛,人家都说胃口是撑得大的。你这个年纪本是该很能吃的,不多吃点身体发育都会受影响呢。”柳玉琴笑道。 十三四岁的年纪,第二生理特征正在发育,个子也正在拔高,如果叶子还一直吃不下饭,病歪歪的,身体发育是肯定会受影响的,说不定以后就长不高了。而且叶子和陈三差不多大,陈三明显比叶子高出了半个头。 叶子显然也懂她的意思,说:“就是。陈三这一年多来比我长高了不少,以前我还比他高呢。” 陈三也笑道:“就是,叶子一直比我高半个头,现在反倒是我比他高了半个头,并且他的个子这一年来就没长过,衣服都还能穿旧的呢。”而他自己的衣服,隔一个季节,就得完全换新的,因为会变短了。倒是叶子的旧衣服穿在他身上不仅没变短,反倒因为他瘦了太多,衣服还显得大了呢。这个变化,叶子身边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也急在心里,就是无计可施。 “恩,我要多吃点,争取快点赶上陈三。我可不想当个小矮子。”叶子笑道。 说话间,柳玉琴已经看清楚了叶子他们带过来的全部东西,见到其中有一包红枣,又说:“你也可以一天吃几颗红枣,红枣养颜补血,对肝很有好处。”说着,她自己先拿了几颗,洗干净了,递给两个弟弟各人几颗,姐弟三人就这么吃了起来。 “你就是这样吃红枣的啊?”叶子惊讶地问道。 “恩,可以这么直接吃啊,也可以在炖汤时放点,比如银耳汤,比如鸡汤里都可以啊。还可以泡水喝,如果与枸杞子、葡萄干或者桂圆干一起泡水喝也就更好了。偶尔生吃几颗当零嘴儿也行。如果你能搞到葡萄干,核桃,板栗等也可以当零嘴儿一天吃几颗。”柳玉琴笑道。 红枣在现代已经不稀罕了,她常常买一大包与葡萄干,核桃干等混在一起,当早餐吃,有时候晚上加班来不及吃饭,也会拿一小包先充饥。而且现代还有专门的一包一包的坚果混和物,一小包吃下去,能解决不少问题呢。 “这个好说,家里很多都有。”叶子立马记下来了,准备回去后都找出来,按照柳玉琴所说的拿出来吃喝。 “对了,你脾胃不太好,这些坚果类的,少吃点,怕不好消化。陈三倒是可以多吃点,坚果类的都对身体很有好处,补气养血增加体质呢。而且坚果类还很补脑子哦,多吃点聪明。特别是读书的人。不过,叶子我也提醒你一下,你现在这个样子已经很好了,不要再想着一下子就把身体搞得象正常人一样好了。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凡事不能着急。你这身体也得慢慢调养。”柳玉琴又说。 “我知道的。我发现你在养生方面真的比大夫都还厉害呢。”叶子赞道。 “恩,我这就叫专家。”柳玉琴开了句玩笑。 “专家?专门的大家吗?术业有专攻的意思?”叶子反问道。 “恩,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了。”柳玉琴打了个哈哈混了个过去。她又忘记了古代可能没有专家这个词。 “这么说,你完全可以称得上是养生的专家了。”叶子却不放过她。 “好啦好啦,咱们别说这些了。你们一段时间没过来,今天我要好好做顿饭。陈三,你想吃什么?”柳玉琴说着,转头问陈三。 “我什么都吃。你看家里有什么就弄什么吧。”陈三笑道。 叶子不满地说:“你不问我,反倒问他这个饭桶干什么,你随便弄个什么,他都能吃光光。” “你这个身体,好多东西不能吃,问了也白搭吧。对了,我家的菠菜茼蒿长得很不错,我弄点蒸菜给你们尝尝,这个叶子也能吃,还新鲜。”柳玉琴笑道。 叶子这才满意了,说:“这还差不多嘛。我来帮你打下手。” “让陈三去,你就在灶房里暖和暖和吧。”柳玉琴说着,把他俩带到菜园子去。 看着边上堆着的草垫子,叶子和陈三都惊讶地问道:“这些是干什么的?” “给菜保暖用的。”柳玉琴答。 柳吉柳祥也在一边说:“我们家的菜都要盖被子。” “哈,还有这个说法。”叶子感兴趣地问道。 “恩,你看我家的菜是不是长得格外水灵?”柳玉琴得意地笑道。 叶子和陈三都仔细看了几眼,叶子说:“确实呢,你家的这些菜都长得格外好啊。我们这一路走过来,都没看到哪家的菜园子里还有这么好的新鲜蔬菜了。多的也就是些白菜萝卜,菠菜茼蒿都长得很差,一点儿大的叶子。” “可不是,连点绿色都难得见到呢。这段时间我们也天天都是白菜萝卜的,就没个新鲜菜。”陈三也抱怨道。半山山庄也贮存了不少白菜萝卜,虽然不缺菜吃,但天天这两样,大家也很烦的。 “我就是因为给菜盖了被子,这些菜就长得格外好。瞎公家和吴家的菜也一样,等我们回去时,我们给你摘些新鲜菜带回去吃吧。”柳玉琴说。 “太好了。总算有点子新鲜菜吃了。”陈三连忙说。 叶子也笑道:“还是你有办法。要是这个法子推广开来,以后冬天就不缺菜吃了。” “这有什么好推广的,直接告诉大家一声不就完事了,简单的很。”柳玉琴不以为然地说。真的,这个法子实在是太简单了,简单地她都没想到过可以拿来赚钱。 “你倒是大方,自己的绝门秘法就直接说出去了。”叶子感叹道。 “就是的,你可以告诉别人,但总得让别人付出点什么吧。”陈三也说。 “可是这么简单,你就算不告诉别人,有心人也一下子就学去了。人家一看就会了,完全藏不住啊。”柳玉琴笑道。 大棚种植蔬菜才有技术含量,这种直接盖个草垫子真算不上科技啊。她真想不出,为什么别人就没想过这个问题,而是直接让菜冻死在地里? “可是,就你想到了,就是你的功劳啊。再简单又如何?别人也想不到啊。”叶子又说。 柳玉琴想了想,说:“你这么一说,我如果去卖几次菜,保管会有人来我家菜园子里看,很快就学去了。只是现在没有人知道我家的菜长得格外好,也就没有人发现我是给菜盖被子了。” “所以说嘛,你可以先拿些菜去卖,赚点银子再说啊。”陈三笑道。 叶子也说:“现在是冬天,虽然大部分人家里存有白菜萝卜,不缺菜吃。但是新鲜的绿叶菜还是很走俏的,你不如拿些去卖,多少也能赚几文钱回来,买两斤肉也好啊。” “什么叫多少也能赚几文钱啊,你完全可以把价格定高点,比如一把菜十文钱,不要怕订高了,保管有人买。这地方虽然穷,但总是有那么几户有钱人家的,哪个在乎几十文钱的,你只要有菜,一天去卖个一两半两银子很容易的。这总比你卖鱼,种地强啊。”陈三也说。 “哟,没想到啊,你倒是很有生意头脑呢,上次还要问我要赚银子的点子。不如我多种些菜,你拿去外地卖吧。”柳玉琴灵机一动,笑问道。 她自己去集市上不可能经常去,而且就这么个小集市,多卖几次,肯定这个法子就会被村里人学去了,就赚不到什么钱了。而多弄点,给陈三运去外地卖,赚头肯定大,而且一时也不会有人想到她,这个法子就能多保留一段时间,为她多创造些价值了。 陈三果然很感兴趣,说:“对哦。我运出去,价格还可以更高,嗯,不错,咱们先试试吧。就算赚不到也没关系。反正就当是练手了。” 叶子却笑道:“行啊,就是你们这点儿菜,够卖一回半回的吗?” 运出去一趟,少说也得上百斤菜吧,柳玉琴这菜园子里的,再加上瞎公家吴家的,一次能收个二三十斤菜就不错了,拿什么去卖?运出去花费可不便宜呢,菜肯定是要多,才能有赚头啊。不然,连盘缠都赚不回来呢。 这盆冷水却没有泼息柳玉琴与陈三的热情,柳玉琴说:“少了,咱们就多种些呗。咱家的地多的是,现在全空着呢。” “就是的,现在种还来得及吧?多种点,要是没种子,我出银子去多买点回来种。”陈三也说。 柳玉琴不忍心打断他的兴奋,只得提醒他:“不过,现在种,今年只怕就能卖一回了。明年我们多备点。今年就先实验一下嘛。” 她纯属就当是试试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嘛。任何时代,特种种植业都比普通的种田能赚钱啊。要是种菜能养家了,她也不用吃那么多苦,非得在这块贫瘠的土地上种庄稼啊。而且种菜也不碍着果园啊,果园的果树反正还得长三到五年才能成熟呢。多种种,还能让果园更加肥沃呢,对以后结果子也有好处啊。 “卖一回就一回啊。反正我也当是练手啊。而且正好是物以稀为贵啊。今年先开个头,给自己打个基础嘛。”陈三不以为然地说。他也没指望一开始就能赚钱。但不动就永远也不可能赚到啊。而且只能卖一回,正好抢在过大年前出货,更加能要高价,搞不好还真能赚一点呢。 “那就这样说好了。我等着你们赚大钱了。”叶子笑道。 ※※※※※※※※※※※※※※※※※※※※ 啦啦啦,祝大家周末快乐啊。 沙其玛 谈定了正经事, 陈三的心又回到了美食上,央求道:“柳姑娘, 今天你得给我们做道新鲜吃食。算是庆祝我们合伙儿做生意。” 叶子差点儿被他不要脸的说法给笑死, 连咳了两声,才说:“想吃就直说, 说什么当先庆祝了。” 柳玉琴也差点儿笑出声来,想了片刻,才说:“也行,今天就做个新鲜的吧。” 因为天气冷了, 白天日子又短,现在她也和大家伙一样一天吃做两顿饭了, 但是习惯了一天三顿的她又会觉得中间有点儿饿,就发了面, 准备做些馒头放着,饿了就烤一个姐弟三人充饥。既然陈三说了想吃点新鲜的,她就想到沙其玛。 陈三眉开眼笑地说:“你准备做什么?” “我要做沙其玛,你们应该没有吃过。主料就是面粉和鸡蛋, 甜味的。可以存放很久。” “沙其玛, 有什么说头?”叶子也感兴趣地问道。 “就是随口瞎起的名儿。还什么说头呢。第一次试做,也不知道做得好不好呢。”柳玉琴笑道。沙其玛这玩意儿,想必古代是没有的,还不是随便她瞎折腾啊。正好陈三要尝鲜, 她也多了个打下手的。 “肯定好吃。”陈三和叶子齐齐笑道, 只要柳玉琴做的, 他们就没有不爱吃的。 柳吉柳祥也十分给姐姐做脸,大叫道:“姐姐,快做啊,我们得不及了。” “行了,小好吃佬,你们去找小满他们玩儿吧,等会儿也叫他们过来尝尝沙其玛。”柳玉琴笑着把两个弟弟哄了出去,免得他们在这里捣蛋。 柳吉柳祥果然笑嘻嘻地带着小黑走了。 “要我做什么?”陈三挽起袖子,一副迫不及待地问道。 柳玉琴让他先把案板擦洗干净,自己去拿了鸡蛋,芝麻,花生和糖及蜂蜜过来。 “哟呵,用料很足啊。”叶子笑道。 “那是,要想好吃,就要用料足。”柳玉琴也笑道。 陈三已经擦洗干净案板了,柳玉琴把早就发好的面盆子从锅里端了出来。因天气太冷温度太低了,发面的盆子是直接坐在锅里热水中的。要是直接就这样放着,只怕几天都发不起来呢。 因为原先是想做馒头的,面团发的比较干,现在柳玉琴又加了些鸡蛋与一点儿面粉搅和好后,与整个面团揉在一起,继续放在锅里发着。 在面团继续发的空档,柳玉琴开始做其他的准备工作了。 叶子连忙问:“我能帮着做什么?” 她拿了一些花生给叶子和陈三,“你们先帮着我剥花生吧。”芝麻和花生米都得炒熟。 两个人剥花生,速度还是蛮快的,没多大一会儿就剥了一碗花生米了。 柳玉琴就让他们停下来了,烧燃了灶,开始炒花生米和芝麻,炒芝麻的时候,她突然想起了芝麻糊这道美食,连忙问:“你们吃过芝麻糊吗?” 叶子和陈三都摇了摇头,说:“芝麻做的糊吗?” “对啊,就是把芝麻炒熟了再磨成粉,再用开水冲调后就可以吃了,爱吃甜味的可以加点糖。芝麻糊对身体很好,特别是养颜补血对头发很好。想要老得慢,就可以经常吃点芝麻糊。”柳玉琴说着,想起了现代那些五谷磨坊,各种炒熟的粗粮杂粮与炒熟的大米,红米,黑米等一起磨成糊后,每天早上冲一杯吃,一天的热量营养都够了。就不知道古代人吃不吃呢? “这么好。我们回去后多弄些芝麻来给你做芝麻糊。”叶子连忙说。 “是黑芝麻好还是白芝麻好?”陈三问了个叶子根本就不知道的问题。 “芝麻还分白和黑吗?我还以为就一种呢。”叶子惊讶地说。 “其实黑白芝麻都差不多。能弄到哪种就吃哪种吧,不过黑芝麻养头发更好一些,而且芝麻与花生做成的糊更加好。”柳玉琴答。 以前她就特意查过黑白芝麻的区别与功效,好象差别不大。不过芝麻糊大家好象更爱黑芝麻一些。特别是现代人用脑用眼都多,多吃黑芝麻糊据说能令头发乌黑并且少长皱纹。并且花生与芝麻同食有抗衰老的作用,因此特别受女性的欢迎。她那时候也和同事们一样,天天早上在办公室里调一杯花生芝麻糊吃呢。 “正好,你家有芝麻与有花生,今天就弄点出来,咱们尝尝呗。”陈三连忙说。 柳玉琴看面盆里的面也还没有发好,就同意了,又拿了些花生给他们,两人又剥了一碗花生米,一花芝麻与两碗花生米很快就全部炒熟了,柳玉琴只留下一点儿等会儿做沙其玛用,其他的全部给陈三,让他磨出来做花生芝麻糊了。 炒芝麻和炒花生都很香,磨的时候就更加香了,随着风飘出了老远,边磨陈三边流口水,说:“真香啊,肯定好吃。” 柳玉琴正拿着刀拍几颗花生米,做沙其玛的花生米得拍成大碎片,整颗不好用,听了他的话,笑道:“其实闻着香,真吃起来,你不一定觉得多好吃。” 以前她就不太爱吃芝麻花生糊,不过是因为对身体有好处,而且她又早生华发,才跟着每天都喝一杯的。要说多好吃,真算不上。 叶子也笑了,说:“就是。虽然花生芝麻糊我没有吃过,但吃过花生芝麻汤圆啊,很腻人的,也不觉得多好吃,吃两三个就吃不下了。” 陈三愣了一下,也想起自己也吃过,说:“确实呢。这花生芝麻糊会不会和汤圆一样腻人啊?” 柳玉琴也说:“确实很腻,我就不吃有馅料的汤圆,我爱吃白汤圆。” 就是因为超市买回来的汤圆黑芝麻的与花生的最常见,她都不太吃汤圆了,有时候还会想念小时候在农村吃过的自己家做的手工汤圆。可惜的是,科技发达了社会进步了,很多手工食品都快要失传了,年青一代中会做的人已经很少了,九十后估计基本没有会了。 虽然超市什么也有的卖,偏偏却失去了原来自己家手工做出来过的那个味儿了。令她感慨最大的,就是汤圆,粽子这两样了。对于一个只爱吃白米粽子和白米汤圆的人来说,超市里卖的那些五花八门的汤圆与粽子多不胜数,却偏偏没有她爱吃的这两种,实在是令她难过。 偏偏她自己也不会做,不是没这个手艺而是因为生活在大都市里,根本就找不到原始的材料。比如做汤圆,得把糯米泡了再磨成米浆,米浆再沉淀结团,就可以搓汤圆了。但找遍菜市场,也没有发现可以磨米浆的地方。做粽子吧,又找不到新鲜的粽叶子来包。所以,这两样美食,于她来说,就成了梦中的记忆。不过现在倒是不愁了,可惜的是家里没有糯米。 想到这里,她就问:“要是家里有糯米倒是可以做点汤圆,或者糍粑吃。” 小时候,每到农历腊月,村子里家家户户都会打糍粑,做汤圆的。而且都是纯手工的,用的是人工的石磨与木杵与石碓。 “糯米算什么啊,明天给你拿一些过来。”陈三连忙说。 柳玉琴连忙说:“我过几天准备去一趟集市,我去卖一点儿就行了。做点汤圆与糍粑也不需要多少斤糯米。” 叶子又说:“你做好了,我们正好也有得吃啊。说好了,明儿送糯米过来,汤圆,糍粑都多做些吧。你就别自己去买糯米了。在这里估计也买不到什么好糯米。” 柳玉琴也想到了自己平时去集市,也确实没怎么见到过糯米,就问:“为什么这里没有人种糯米啊?” “一般江南种的多。有些北方也种。而且糯稻比普通稻收成低,更加择田地。糯米多半也是拿来做点心的,极少有人直接拿来做饭吃。”叶子答。 柳玉琴这才知道古代糯稻并不象现代一样,四处都可以种,难怪她没怎么见到糯米了。想必糯米在古代还属于比较贵重的粮食。不过,在现代糯米也比普通大米要贵就是了。 闲话间,盆里的面终于发好了。 柳玉琴把面倒在案板上,叫陈三去揉面,陈三有力气又没事干,这种力气活也很乐意干,叶子就只能在一边看热闹了,眼里不自觉就流露出了羡慕的神情。柳玉琴就给叶子也吩咐了一件任务,说:“等他揉好了面,我来擀面,你帮我切成丝。” “好啊。”叶子一听立马兴奋起来了,也学着陈三去脱外衣,准备挽袖子。 柳玉琴连忙说:“别,你别脱了,可别冻着了。而且你也不需要脱外衣。” 叶子这才悻悻然地把刚解开的扣子又扣上了,没精打彩地说:“我这个破身体,搞得象个纸糊的。” 说到约糊的,再看看他精致的眉目,柳玉琴忽然想到了林黛玉,心里又是好笑又是同情他这个纸糊的美人呢,连忙安抚道:“你身体不是慢慢在变好吗?你看我不是一样穿着大衣服吗,也就是陈三揉面需要出力气,才会脱大衣服的。” 说完,她又瞄了一眼陈三手中的面团,说:“好啦,停下来。”说着,她拿了刀直接把面团切成了几块,然后又让陈三重新把每块面团都揉圆乎,才开始擀面。 擀面很快,擀成薄饼状直接卷在擀面杖上,拿刀一划,面就变成了几张。 “现在就可以切丝了。就切象这么细就行了。”柳玉琴切了几刀做了个样子给叶子看,然后又拿了一个面团过来擀面。 叶子得了一项任务,格外认真地切起了面丝,还说:“这是不是和做面条一样啊?” 柳玉琴答:“其实这和做面条基本一样,只是做面条不用发面而已。”见到他把面丝全堆在一起,又说:“切好的面丝散开放着。别全堆在一起,怕粘在一起了。”她说完还抓了一把面粉过来,撒在面丝上,再抓了几把,那面丝就各是各,互相不沾在一起了。 “那下次我也会做面条了。”叶子笑道。 陈本半是开玩笑地说:“那还得有人帮你揉面才行。” “不是有你吗?”叶子随口就还给他了。 柳玉琴听得直乐呼,笑道:“就是,两人分工合作嘛。” 三个人配合,速度就是快,柳玉琴擀了三个面团,剩下的活就交给陈三和叶子了,她去生火准备起油锅了。 面丝都切得很细,一入油锅就全部浮了起来,很容易就炸熟了。炸好的面丝很膨松,也变大了很多,陈三忍不住拿了几根大嚼起来,还说:“很好吃呢。” “那是,就跟麻花一个味吧。”柳玉琴笑道。 “比麻花还更加酥脆可口呢。”陈三笑道。 柳玉琴也跟着拿了几根尝味道,还和叶子说:“你也尝尝,味道还不错,下次我可以做些麻花了。” 炸好的面丝先装在一边备用,等面丝全部炸完,柳玉琴就把锅里的油全盛出来了,开始炒糖,加了点儿蜂蜜一起熬成糖稀,再放入炸好的面丝和芝麻花生碎,搅拌压实,弄成一整团,再从锅里盛出来放在案板上放凉。 “哇,这个和蛋糕有点相似呢。是不是直接切就好了。”陈三流着口水,伸出爪子就想去揪一块下来吃。 “等凉了再切成小块,就可以吃了。你可别动,一动就散了。”柳玉琴连忙说。 陈三不得已,只能先收回了爪子,而叶子却目不转睛地盯着柳玉琴看,把她的每一个动作都记在心里了,下次他就可以自己做沙其玛了。 柳玉琴最后一锅沙其玛出锅,孩子们也全部来了。 赵成看到陈三和叶子,有些腼腆地不太敢站进来,而吴小满却和柳吉柳祥一样,一下子就冲到案板前了,三个小的流着口水,一个劲地说:“好香哦。” “马上就可以吃了。你们全部去洗干净手。”柳玉琴连忙把他们轰开,命令他们去洗手。 赵成这才快跑进来,熟门熟路地打了水照顾三个小的洗手。另一边,柳玉琴自己先试了试第一个出锅的沙其玛,一刀切下去,还稍微有点儿软,可见还得多冷一会儿,但是大家都等着吃呢,她也不管了,先切了,果然有些散碎末掉了下来。 叶子伸手摸了摸沙其玛团,问:“是不是还得冷一会儿才好切?” “是啊,不冷好一切就会散。先吃了这一个,其他的等会儿再切。”柳玉琴笑道,示意他先拿一块尝尝。 “你自己先尝尝吧。”叶子说着拿了一块小的,直接凑到柳玉琴嘴边让她先吃。 柳玉琴也没多想,就着他的手就吃下去了。 “怎么样,好吃吧。”陈三焦急地问道。 “好吃。与我想象中的一个样。你们都吃啊。”柳玉琴眯了眯眼,笑道。真的与她想象中的差不多,可见今天第一次试做,还是蛮成功的。 几个小的全部转了过来,一轰而上,各自拿了一块,边吃边大呼:“好吃,真好吃。好甜哦。” 很快就把柳玉琴切的这一整个吃光了,众人还意犹未尽地看着她,柳玉琴笑道:“好啦,这就是个点心,也不是用来吃饱肚子的,这些还得凉一会儿才能切,留给你们明天再吃。你们都去玩吧,等会儿我就要烧饭了。留点肚子吃饭食。” 蒸茼蒿 没有吃的了, 孩子们又一轰而散了,柳玉琴笑道:“真是的, 有多少都不够吃啊。难怪人家说, 孩子多吃穷老子的。这么大一块,居然还不够吃的。”她总共就吃了一块, 再加上叶子最开始给她尝的那一小块儿。 叶子听得“扑吃”一声大笑起来,说:“你这还没有当娘呢,就嫌孩子们吃的多了。不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我也恨不得多吃几块。” 他自控能力不错,只是吃了一块就没吃了。陈三却吃了三块, 还嫌不够,要不是不好意思与小孩子们抢食, 他刚才肯定还要多吃几块,这会儿眼睛还一个劲地盯着案板上的沙其玛团。只恨不得再切一块来吃。 陈三连忙说:“柳妹妹,还剩下四个团,我们一人一半, 好不好?” 叶子刚要开口说他, 柳玉琴倒是答应他了,说:“行啊。其实这东西很甜,不能吃多的。吃多了会没味口吃饭的,叶子, 你偶尔吃一块没事, 可不能吃多。”正是因为这样, 她也不准备留多的,怕柳吉柳祥只想吃这个。甜食最容易饱肚子,小孩子又格外喜欢吃,吃多了,怕他们不正经吃饭了。 叶子也不好再说陈三,就说:“每次做点好吃的,都便宜我们了。” “嗨,这本来就是你们的材料啊。”柳玉琴不以为然地笑道。不然,她哪里敢开油锅,这老费油的,而且好面也是他们拿来的。本来她是准备做馒头的,连包子都没打算做多。 “哎,对了,我们过几天炸麻花吧。”陈三又说。麻花是个过年时经常吃的时令零嘴儿,对于陈三这种饿得快的正长身体的人来说,房里得时刻准备着点心。而刚才吃的炸面丝,他觉得做成麻花肯定好吃,起码比他平时吃到的麻花要好吃些。 “行啊。炸麻花就是费油了些,别的倒不是什么。”柳玉琴答应了。 麻花真不是什么难做的东西,她小时候就帮妈妈做过不少,那时候,乡下人家过大年,都会在自己家里做很多吃食的,比如炸麻花炸翻饺子,玉兰片等。而每每这个时候,她就得让她妈帮她炸大汤圆,就是外面说的芝麻球。一晃,她妈妈都过世好久了,而她也早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她了。 “明天拿一壶油过来。炸麻花可别把你家的一点子吃的油用光了。”叶子连忙说。 柳玉琴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笑道:“我尽是沾你们的光。好食材都是你们的。” “话可不能这么说,其实是我们沾你的光呢。每次都吃那么多好吃的新鲜吃食。”叶子连忙说。 陈三笑道:“这就是你说的互惠互利啊。”这话说的柳玉琴也笑起来了,是啊,她得了人家的食材,人家得了她做的美食。算起来,就两相抵消吧。不然,她也不敢接收这些东西。 晚饭,相对简单,柳玉琴煮了个鱼汤,再弄了个五花肉蒸菠菜茼蒿,仅此两道菜,份量都很足。菠菜与茼蒿混在一起,洗净切碎拌上米粉与五花肉一起蒸熟,非常美味,叶子很喜欢吃。五花肉多半是陈三吃了,叶子却光吃蒸菜,还一个劲地说:“其实我平时很讨厌茼蒿,没想到这样做却很好吃,没那股子怪味儿了。” “茼蒿是有股味道,我平时也不太爱光吃它。”柳玉琴笑道。茼蒿有个蒿字,说来就象是草,确实很多人不喜欢。正是因为这样,她才最爱搞菠菜茼蒿一起蒸这道菜了。茼蒿拿来炒,或者凉拌,甚至下火锅很多人不太爱吃,但吃过多种作法,柳玉琴觉得二菜合一与五花肉一起蒸着来吃,味道最好,既然去了菠菜的涩味又去了茼蒿的苦味,再加上融入了肉的香味儿,味道格外好,是一道老少皆宜的菜。 陈三也附和道:“确实,其实说来菠菜与茼蒿都是我不太爱吃的菜,这样蒸来吃确实格外好吃。这两种菜,平常最多见的就是炒,或者拌了,其实味道都不行。加肉蒸来,也算是你的独创了。” 其实这道菜,在柳玉琴的家乡是一道极为普通的家常菜,家家主妇都会做,她真没想到,这里居然没有人会做。小时候,她妈妈就格外喜欢做这道菜,每次还特意多蒸一些,专门吃不完吃剩的,剩下的却也不是蒸热了吃,特意去锅里炒,煎出一层薄薄的锅巴,格外香。每次她都是当饭吃的呢。就是蒸过的五花肉,再在锅里煎过也格外香,没那么肥腻了,这时她才吃肉,刚蒸出来的新鲜肉,她是不吃的,嫌肥腻。 “这道菜极简单,你们回去后,可以让厨房蒸来吃。” 叶子点点头,说:“恩,我已经看会了,今天我又学了一道菜,得给你付学费。” “这道菜一点儿难度也没有,付什么学费啊。”柳玉琴忍不住笑了起来。 “不会的都要付学费,这样吧,我就拿一只鸡当学费了。下次来你炖个鸡汤喝喝吧。我们说过几次想喝你弄的鸡汤,都还没尝到呢。”叶子笑道。 陈三听得哈哈大笑起来,说:“你就是想喝她做的鸡汤嘛,还说的这么一本正经的要付学费,我还以为你要掏银子呢。” 柳玉琴也笑了,说:“掏什么银子啊,这个法子好,你去弄一只去年的母鸡来,我正好也想喝鸡汤呢。冬天喝鸡汤可以暖身子呢。”她自己也想喝喝鸡汤呢,说实话,到这里来时间不短了,鸡汤还真是个难得之物呢。 乡户人家宁愿买点肉回来吃,也极少有人会杀一只鸡来吃的。因为大家都是买半斤肥肉,炸出油来炒菜,让家人都跟着沾点油水而已。吃肉喝汤的享受,可没几家人能享受得起,而且鸡都是要下蛋卖的。柳家虽然还不至于节俭到这个程度,但她也习惯性地只买肉类,而舍不得杀鸡,因为他们姐弟三人还想要吃蛋啊。 “为什么要去年的母鸡,不是说老母鸡炖汤最好吗?不该是越老的鸡越好啊?”叶子好奇地问道。 “谁说的,鸡年纪太大,肉又老又柴不好吃,并且太老的鸡最好不要吃,怕有毒,就算要吃,也得把头和内脏扔掉。今年的新鸡炖汤又差了点味,所以去年的鸡最好了。今年的新鸡只适合爆炒,焖煮。”柳玉琴笑道。 “咦,还有这个说法啊。鸡怎么有会毒的?”陈三和叶子都惊讶地问道。 “因为它年纪太大,吃的东西太多,有可能吃到有毒的虫子什么的,日积月累下来,毒素就越积越多,它自己也许不受影响,但人吃了也许就受影响了啊。不是有句话叫做十年的老鸡胜□□吗?”柳玉琴答。 陈三和叶子面面相觑,吓了一大跳,都不敢相信地说:“那这样说来,想要害人,就给人吃老鸡汤不就行了。” “嗨,这也只是个说法而已,只是有可能,并不是说一定会这样。总之,不过是小心些罢了。反正太老的鸡,也不好吃,干嘛要养那么多年呢。大半农家养鸡,最多三年,就会淘汰老鸡,年岁越大产蛋越少,肉越老不好吃,都没什么价值了,何必呢。”柳玉琴笑道。 “可是,如果专门拿点毒养鸡,是不是鸡下的蛋也会有毒,吃死人啊?”叶子又问。 “这我可不知道。”柳玉琴说,谁这么无聊干这样的事啊,不过鸡吃了对人类不好的东西,下的蛋倒是真有可能对人体有害呢。但说要毒死人,还没那么容易。 在现代给鸡吃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也不算是什么新鲜事情了。可是古代,不至于有这么些添加剂啊,比如色素,曾经就因为大家都喜欢农家的土鸡蛋。有的养鸡场就会在鸡饲料中掺色素,想让鸡蛋黄变黄也行,想让鸡蛋黄红也行,而吃了色素的鸡下的蛋,蛋黄的颜色就接近散养土鸡下的蛋了。养殖场就拿这两种蛋来冒充土鸡蛋,引得很多人都上当了,后来这事儿就爆出来了,大家再也不敢相信什么土鸡蛋了,宁愿买普通的鸡蛋。 但在古代,所有的鸡都是散养的,靠吃点粮食及自己找食,下的蛋也全是土鸡蛋,在这里她也没有见过养殖场,更加没有养鸡的饲料,色素什么的就更谈不上了。就算是□□也不好弄,何况量也不好撑握啊,毒量大的鸡早就死了,小了估计也没什么作用。 “真是的,不说不知道,一说吓一跳。没想到,鸡都可能吃死人呢。”陈三感叹道。 “多的是食物能吃死人的。比如有些人就不能吃海虾大蟹,有的人不能吃花生,有的人不能喝酒,甚至有的人不能吃鸡蛋呢。如果吃了,很可能就会死的。”柳玉琴又说。 “哦,你说的详细点,什么人不能吃海鲜类,什么人不能吃花生?”叶子连忙问。 “这可不好说,我以前见过一个人吃了大蟹,全身起红疹子,痒得死去活来呢。”柳玉琴心有余悸地说。那还是她读书时的事情,某一次班上同学聚餐,有个同学吃了重来没吃过的大蟹,就出事了,搞得大家吓了一大跳,急忙把他送到医院去了。后来才知道,他是过敏,同时她才知道,很多人对某一样或几样食物会过敏,不能吃呢。 “这么说,要吃过了有很重的反应才知道自己能不能吃这种食物?”叶子又问。 “应该是吧。反正如果吃了什么以前没吃过的食物,出现了恶心呕吐,身上痒,甚至透不过气来等症状的人,就得怀疑是不是因为不能吃这样食物了。”柳玉琴解释道。 “那要是不知道,吃了,怎么办?”陈三好奇地问。 “这就很难说了,严重的很快就会死,不严重的可能自己慢慢拖好吧,估计大夫没什么办法。”柳玉琴答。 这种过敏症,在现代很多人都不知道,很多人也是吃过一次才知道自己不能吃的,更别谈古代人了。要讲如何预防,还真没办法呢。治疗过敏症在现代估计还能有些办法,但在古代显然是没什么好办法的,特别是严重的过敏症,就算在现代也极易死人呢。 “这么说,真吃了不能吃的东西,就只能等死了啊。”陈三拍了拍胸脯,害怕地说。 柳玉琴连忙安慰他:“那种很严重的,毕竟是少数。多半人可能就是身上起疹子痒而已,过几天自己就好了。以后只要不再吃了,就没什么关系了,甚至有些人反应轻微的,多吃几次也可能就没事了呢。” “哎,你这么说,我想起来了一件事,我一吃酒糟就嘴巴肿,还痒,难不成就是因为不能吃。” 陈三忽然想起一件事。他吃过几次酒糟荷包蛋,每次吃完就嘴巴肿,还痒,就跟被什么虫咬了一样。幸好一年里只吃几回,过几天就没事了,大家还都以为他是被什么虫子咬了呢,他也没太在意。 “这个酒糟是糯米酿的吗?甜米酒?”柳玉琴好奇地问道。她家乡就把自己家酿的糯米甜酒叫酒糟呢。 “对啊,你会做吗?”陈三连忙问。 “要是有酒曲子,我就会做。”柳玉琴笑道。糯米甜酒的做法极简单,一点儿也不难,只要把糯米蒸熟,放凉再拌入酒曲儿淋一点儿冷白开水就行了。最重要的是,在这个过程中不要沾上其他味道就行了,所有的东西都要干干净净,千万不能沾上盐啊油啊什么的。天气温暖时置阴凉处放几天就好了,天气冷时还得给捂着被子呢。 “哎,我还蛮喜欢喝米酒的啊。看来,你以后连酒也不能喝了。”叶子笑道。他居然不知道陈三还有这个毛病,以前他娘在时,经常爱吃米酒荷包蛋呢,他也会跟着吃,觉得又甜又香,但他娘总是说他小孩子家家,不能吃多,说怕他喝醉了。 “为了保险起见,陈三以后还是尽量别喝酒了。”柳玉琴也说。连当小食吃的甜米酒都能过敏的人,酒还是别喝了,因为甜米酒的酒精含量比酒肯定还要低。 因为年岁还小,陈三和叶子都是没有正经喝过酒的人,一听到这话,陈三就哭丧着脸,说:“唉,人生一大幸事,居然就与我无缘分了。” “酒也不是非喝不可的东西,不能喝就不喝呗。”叶子笑道。就陈三这种性子,要是能喝酒,搞个不好天天得喝醉,惹出一些麻烦呢。 “就是,不能喝酒的人多了去,而且乡下贫苦人家,哪里能有酒喝,那样的人还不是一样在过日子啊。”柳玉琴也笑道。说来酒精过敏的人,她倒是见过不少,有很多同事喝酒就脸红,身上起红疹子,基本都属于酒精过敏的,不过是不严重而已。 “可是,一想到那么多美酒与我无缘,我就心痛啊。”陈三却十分在意,很是不爽。 “对了,你可得记住了,别外面有人劝你喝酒,你就喝了,真要出事就悔之晚矣。”叶子正色地冲他说。 “就是,小命要紧啊。可别为了贪杯,连命都不要了呢。”柳玉琴也跟着劝道。 叶子却又想起一件紧要的事,又说:“你不能喝酒的事情,也别张扬开了,免得有心人故意害你。”说完还看了柳玉琴一眼,柳玉琴连忙说:“我肯定不会说的。”她也不想自己无意间又知道了一桩密事啊。 陈三也正经起来了,说:“我晓得了。”谁敢把自己的弱点暴露出来了,特别是象他们这种出身的人,哪家没点子阴私事没点子仇家呢,吃亏是小事,小命要紧呢。 ※※※※※※※※※※※※※※※※※※※※ 感谢木偶波儿,本文最忠实的读者小伙伴啊。 好怀念我奶奶做的这道蒸菜啊。小时候,家里用的是木头做的甄,用这东西蒸出来的饭和菜有味木头的香味儿,格外好吃。 要种菜 陈三和叶子拿着一大包沙其玛走后, 柳玉琴把剩下的沙其玛拿了一些给瞎公家送过去。 “这是什么?”瞎公好奇地问道。 “这个叫沙其玛, 是今天我和陈三叶子捣鼓出来的新鲜吃食。给你们也尝尝。”柳玉琴笑道。 铁牛看着这么个新鲜东西, 脸上露出了好奇, 柳玉琴冲他比划了几下,说:“好吃的。” 铁牛笑嘻嘻地拿了一块吃了起来,吃了几口, 果然十分开心,冲着她连连比划,表示:“太好吃了。” 瞎公也忍不住取了一块, 尝了起来, 哑婆不舍得多吃, 只掰了半块, 把剩下的另半块又递给铁牛了。 “大姑娘, 这厨艺真是绝了。”瞎公赞道。 哑婆也冲她竖起了大拇指, 柳玉琴笑道:“这也是因为有陈三他们拿来的好材料,不然做不出来。” 瞎公点点头, 说:“这也是姑娘手艺好啊。不然, 他们不会在自己家里吃啊。” “他们的厨娘肯定也不错,我不过是胜在做出来的吃食新鲜而已。”柳玉琴还是蛮有自知之明的, 她相信叶子家的厨师手艺也不错,而她不过是讨了巧, 会的都是现代的一些做法。有些方面, 她肯定还是比不上人家的。 瞎公想了想, 又说:“姑娘有没有想过做过吃食去卖?” 柳玉琴却连连摇头, 说:“不。我没想去做这种生意。做吃食,很麻烦的。” 她就能小锅小灶,小打小闹,做给自己家人吃,要做生意可不能这样,而且做生意又要本钱,又要人脉,最好还要有点后台,不然她一个小孩子家家的,岂不是白给他人做嫁人。而且她也没想过要开点心铺子,开酒楼什么的,主要是听说古代人商人地位很低。商户家的子弟还不能参加科举。 她不想因小失大,如果不能让两个弟弟科举改变身份,柳家就永远只能当个普通的乡下人,连出趟稍微远点的门都没办法,古代人口流动管理很严格,任何人出门都得办路引,而办路引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办,也不是想办就能力的。虽然她很佛系,却也希望有机会能四处走走,看看古代这些大好河山,弥补一下在现代因为没钱没时间,而极少出门旅游的遗憾。 而且一个小女孩子,样样都会,也会引起外人的怀疑的,她可不想被人当妖怪给烧死。再者她也怕生意做大了,别人眼红惹麻烦来。柳家底子太薄,而且还不知道是为了躲什么到牛家湾来的呢,她怕给柳家招祸事来。所以她还是老老实实当个小农女吧。 瞎公见她无心于此事,也不多说了。他也不过是随口提提,主要是觉得柳玉琴厨艺高,会做的吃食多,随便做点东西拿出去卖,都能赚点银子回来,在这方面很有发展前途。不过柳玉琴自己不乐意,柳家也不是非得靠她做吃食来养家糊口,做不做就都无所谓了。 “对了,我打算现在种点菜,明天去果园那边,大家一起忙活一下。”柳玉琴想起和陈三的约定的正事,连忙告诉瞎公。 “要种好多吗?”瞎公惊讶地问。这个时节,没哪个人还特意要种菜的,还一副兴师动众的模样,着实令他有些摸头不着脑的。 “是的,打算多种些,菠菜茼蒿小青菜类的绿叶子菜拿出去卖。”柳玉琴答。其实她不止想到这点子,还想趁机多试几样,把辣椒茄子黄瓜什么的,都试着种一点,看能不能明年一开春就能有新鲜菜吃了。如果可以,以后她就多种点,也可以多卖点菜了。 瞎公稍微一想就明白了,兴奋地说:“真的可以呢,就只是给菜盖了个被子,菜就长得又好又快了。” “对啊,就是这个意思,我想试试,看能不能大量产出,说不准还能小赚一笔呢。”柳玉琴也笑道。 “行啊。明天就来种菜,对了,我家还有些菜种子,也一并拿过去吧。”瞎公笑道 。按柳玉琴说的,如果菜种得好又多,肯定能赚一笔。现在可是农闲时间,还能多赚一笔,哪个不愿意啊。他也愿意现在多挣点,把日子过好些。特别是还多了吴家一户人,吃的也多了。柳玉琴确实也需要再找一条赚钱的路子,不然,明年光是多养吴家人,柳玉琴就会吃力了。 毕竟现在还不能靠果园来赚钱,就算多开几亩地出来,收成估计也只能和支出打个平手,最多多一点儿余积,就和柳玉琴所说的,没多大意思,一年累到头,没赚头不划算。但如果卖菜赚的多,完全可以弥补这个不足了啊。现在还只是试试,如果做得好,指不定柳家还能发大财呢。 “好的。要是有多的蒜头也拿些过来。”柳玉琴又说。她想先种点蒜,一来可以卖蒜苗,二来可以赶早卖些蒜苔,反正任何东西抢在大量上市前卖,价格都不会差。 “好咧。”瞎公也不二话,就同意了。反正柳玉琴向来有主见,做出的决定也都有意义。 第二天一早上,柳玉琴就带着所有人到了果园里,果园里的地都空着,大多数还是混和过淤泥的地,比较肥了,刚收过一茬子高粱大豆,地也翻得很好,现在只需要先盖个草棚子出来,类似大棚蔬菜的做法,不过是简易版本的。 听了柳玉琴的讲述,瞎公连忙问:“怎么盖?” “去砍些有韧性的粗树枝回来,把粗树枝折弯成弓形,然后两头插在地里,弄一排,再在上面盖上草垫子就行了。”柳玉琴答。 吴大有也不费话,直接从自己家拿了一捆刚砍回来的新鲜粗树枝过来,都是从活树上砍下来的,他本来也是准备给自己家的菜园子搭建栅栏的。吴大有和瞎公两人动手,按照柳玉琴所指示的折弯树枝,不过连折断了几根,最后成功的只有三根,而且因为树枝也不太长,折成弓形两头插入地上后,那个拱起来的空间太小。 柳玉琴摇了摇头,说:“是这个做法,但是空间太小,连柳吉这样大的孩子都无法在里面穿行。大人如何干活?” “那咱们弄长的树枝回来。有这种的两个长差不多了吧?”瞎公问。 “还有个问题,并不是每种树枝都能折弯的,要找合适的,韧性比较好的树枝。要是有竹子就好了。”柳玉琴答。 “竹子也好弄,我去其他村里买几捆回来吧,应当也不贵。”瞎公说。 “对了,你们谁会编竹器,买回来的竹子要是粗,还得劈开,一根竹子可以分成好多根呢。”柳玉琴又说。会编竹器的人,都会如此处理竹子,而且还能把劈开的竹子再细分几层呢。外面一层带皮的更加有韧性结实,里面的就叫蔑片,一般都是用来编竹篮子竹框子的。 结果吴大有和瞎公都不会,瞎公想了一会儿,说:“这样吧,我直接让人把竹子劈好了再带回来。就是我不知道,这竹子要劈成多粗啊?” “这个好办,你直接试一下不就行了,拿一根劈好的象咱们刚才做的这样试,要是结实就行了。因为我们还得在上面盖草的。”柳玉琴答。 “行。那我今天就出去买竹子。”瞎公很积极,只怕不得立马就把竹子弄回来。 柳玉琴回家拿了一两银子给他,又说:“不需要很好的竹子,尽量多弄些回来,也不一定要全部劈好的,也可以要那种本身就比较细的整条竹子回来,比如拇指粗细的,这种可以直接用,要是便宜就直接买这种了。就是要长一点儿。” 她怕劈大竹子费功夫又还得多出一笔工钱。她记得在现代是有专门出售细竹杆的,一捆一捆的不值钱,一到国庆节或者一些大型活动节日,大街小巷子就四处都插满了各种各样的红旗,彩旗等。用的就这是这种细竹杆,而且用完了还可以收回去放起来,下次再拿出来用。 这些竹杆的使用寿命还蛮长的呢,别看细,但也很结实耐用,又便宜。农村也有很多人买回去在菜田里搭豆角架,丝瓜架什么的,用途还蛮广范的呢。 瞎公点点头,说:“好的。我去了再看情况吧。”他准备带着儿子两人靠人力把竹子背回来。 柳玉琴阻挡了他,说:“竹子长,还很重的,可别把人累坏了。你们赶牛车去吧,也不急这一时半刻的。我和吴家人、哑婆也得先把地整出来。” 牛车其实很慢,象瞎公和铁牛这种步子快的人,可比牛车走得快多了。但因为要拖竹子,总得需要交通工具。柳玉琴一想到牛车的慢,心里就计划起,赚了银子一定要买头驴子或者骡子回来用。 瞎公这才同意,爷子两人拿了雨具,就准备出门了。 柳玉琴见他俩空着手,连一点吃的也没带,连忙又跑回去,把早上煎好的几块饼拿过来给他,说:“到路上吃吧。”这一去一回,搞不好一天一夜还不能回来呢,她总不能让瞎公和铁牛饿肚子。这也是早上煎饼时,特意多煎出来的几块,本是想留着等会儿肚子饿了充饥的。这会儿倒是正好拿出来给瞎公父子俩当干粮了。 瞎公连忙推却,说:“我们去别人家买东西,总不会饿着肚子的。大不了,给他几文钱,总能混个囫囵饱。”农户家,就是吃不上什么好东西,但出了钱,主人家都会用心招待的。再不济粗糙的饭菜总能有一碗吃的。 “拿着吧,你们在路上也可以充充饥。天气冷了,不吃饱肚子哪里力气干活。铁牛也正是能吃的时候,可别把他饿坏了。”柳玉琴说着,把饼子直接塞给铁牛了。 牛车上放了一大捆干草,人坐在上面能起到一定的保暖作用,铁牛咧着嘴冲她笑了笑,就把饼子塞在草堆里了,瞎公看了儿子一眼,也无奈地笑了。铁牛也算是个孩子,跟着他也没享受过什么,柳玉琴做的东西好吃,就是他自己也爱吃,更别提铁牛了。只要柳玉琴拿出来的吃食,铁牛一定会馋。 哑婆有些自责,没想到给他们爷儿两个带点吃喝的,也冲柳玉琴为难地笑了笑。 柳玉琴很是明白她的心意,冲她比划道:“他们是帮我干活的,也是该我给他们准备。” 说来,还是因为穷啊,不然,大家也不会为了这点子吃食对她感恩待德,弄得她都不好意思了,总觉得欺负了孩子又欺负了老人。虽然她自己现在还是个十岁的小身板了,可是骨子里的成年人思想总是不自觉地令她做出这些举动,同情老弱,忍不住尽量照顾他们。 不过,她也很感谢大家,因为她遇上的这些人都是知道感恩的,情义也是相对的。你对我好,我就对你好,要是遇上那些白眼狼,她可没兴趣管谁了。 加油干 瞎公和铁牛走了, 柳玉琴带着吴家人和哑婆在地里先忙活起来了。他们主要是先把地仔细整平, 再把各家存的纯天生家禽粪便类撒在地里当底肥, 做好这些准备就可以种菜。 除此之外, 他们还得先准备大量的干草,编好成捆的草席子。 于是,赵奶奶赵氏母女二人就在专门编织草席子, 因为是拿来用在大棚上的,需要的量大,而且时间紧, 柳玉琴直接让她们往粗糙里编, 说:“不需要太结实了, 也不用精美好看, 粗粗的厚实一点就行了。” 赵奶奶笑道:“嗯, 已经快恨不是三把两把就编好一张了呢。” 赵氏也说:“要早知道, 我们前段时间就可以慢慢编些备用了。”这个是费功夫的活,平时晚上都能编一会儿, 慢慢积累下来, 就不用这会儿急得恨不得长两双手了。 柳玉琴也很后悔,说:“我前面也没想到啊。不然早早割些草回来也好啊。现在还得现找草呢。” “幸好那水边到处是草, 就是得费些时间。”赵奶奶也笑道。 “可是现在草都枯了,反倒不如绿色的时候好割呢。”柳玉琴抱怨道。草枯了, 拿来当柴草烧是很好, 也不用割得多漂亮, 甚至可以直接搂, 可是这是拿来编草席子草垫子的,草参差不齐,还拦腰就断的,就不好用了。 赵奶奶连忙安慰道:“不怕的,你随便割。不过是编的时候多费点功而已。” 柳玉琴不会编草席子,就和哑婆在四处割草,尽量多找些有用的草回来。河边四处都是野草,两人割得头都不抬,就怕不够用。干了一会儿活,柳玉琴就觉得腰酸了,只得直起腰来歇会儿。哑婆是干惯了活的人,倒是不觉得累,依旧挥着镰刀,刷刷地割着草。 两人割好几堆,吴大有就过来捆好挑过去给赵氏母女二人编织。这母女二人都是干活麻利的人,编得又粗,速度很快呢。 果园这边忙得热水朝天,就连小孩子们都全聚在这里了。几个小孩子自成一组,你挖地,我施肥,还干得很象模象样呢。赵成是年纪最大的孩子,经过这段时间的休养,他的身体快速恢复到正常,看上去都快比柳玉琴高了。 别看只是几个孩子,但这活儿他们干也不吃力,还是很给大家省下了不少时间和力气的。四个孩子干起这活来,比吴大有一个壮劳动力还快呢。特别是赵成,干起活来,又快又好,以后可是把好手呢。 赵奶奶边干活边看着孙子带着其他几个孩子一起干活,十分欣慰。到了这个新地方,两个孩子都很适应,已经与柳吉柳祥兄弟两打成一片了,天天都混在一起。而赵成了明显变得活跃起来,这会儿还在指点弟弟们什么地方没干好呢。 赵氏看了看母亲又看了看孩子们,高兴地说:“娘,赵成这孩子变了不少呢。” “可不是,都是大姑娘的功劳。”赵奶奶说。 柳玉琴对赵成和吴小满都很好,每每家里做了好吃的,也不会忘记他们,昨儿也拿了沙其玛给吴家。赵成明显对做吃食很感兴趣,对柳玉琴佩服地五体投地,时不时地要在柳玉琴跟前说几句话,居然不知不觉间就改变了原先那个沉闷的性子,变得爱说话了。 “大姑娘真是本领大。”赵氏也赞道。 “是啊。小小年纪就样样都会,连庄稼活都是一把好手。”赵奶奶啧啧称赞道,心里对柳玉琴的敬佩有如涛涛江水。 “娘,您说按大姑娘的说法,咱们这次种的菜,只怕吃都吃不完呢。”赵氏又说。 “你呀,就是死脑子。大姑娘费这么大的事情,大冬天地种菜,难道就是为了一口吃的吗?”赵奶奶瞪了女儿一眼,又说:“她那菜园子的菜,就足够他们姐弟三人吃。” 赵氏也不在意被自己亲娘骂,还在嘟喃着:“种菜不是为了吃,难不成是为了卖?” “当然是为了卖啊。”赵奶奶点点头,说。 赵氏愣了一下,才惊讶地说:“大姑娘想去卖菜?” “行了行了,不会说话就别瞎开口。大姑娘说什么,我们就做什么,卖菜的事就不由我们操心了。我们只管干好地里的活。”赵奶奶又瞪了女儿一眼。 赵氏乐哈哈地干着活,也不追根究底,一副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的态度,赵奶奶看到女儿这样,再看看女婿,不由地暗叹道:“这两人,真是老实到家了。幸好是跟着个厚道主家,不然以后可怎么办?”这么想着,她不由地把目光投在赵成身上了。 看赵成一副带着柳家兄弟干活的样子,赵奶奶又有点安慰了,觉得也许以后还得靠孙子了呢。这打小的情份最是难得,孙子现在就和柳家兄弟一起玩乐干活,以后柳家发达了,总也会有孙子的一席之地,这个家也不用她操心了。 二天之后的傍晚,瞎公和铁牛回来了,牛车上装满了东西。有成捆的细竹子,也有两捆粗大的竹子,更多的是劈好的竹子,好几捆呢。最令柳玉琴惊讶地是,车上还有两只竹椅子两只小竹凳子,一对大竹框子,几只大小不一的竹篓竹篮子和筲箕。 柳玉琴看着这一车的竹子和竹器,笑道:“哇,这么多啊。” “要不是要别人帮着劈开,费了些功钱又费了些时间,我们还能早点回来呢。”瞎公笑道,又给她解释了为什么买了这么多竹器回来。一两银子的生意,别人也十分高兴。直接买竹子也花不完,他就拿了不少竹器回来了,反正也是用得上的。 “很好。这些竹器都不贵啊。”柳玉琴随手拿了两只筲箕和一只竹篮子,这是准备拿回家自己用的。另外的东西就让吴家人和瞎公家分了。 瞎公也只拿了两个小东西,剩下的全部给吴家人,吴家人得了这么些日用的器物,很是高兴,特别是竹椅子,吴大有当场就坐在上面,还说:“咱家正缺呢。”他们家是新家,很多东西都是靠柳玉琴和瞎公在自己家里匀出来的,自然很将就。 吴家人一大家子,连板凳都不够坐,连洗菜摘菜的篮子都不够用,更别提框子篓子这些用具了。瞎公也是考虑到这一点,才会带了这么多竹器回来的。 柳玉琴却有些可惜地说:“早知道竹器这么便宜,该多拿点银子,给我买两样东西回来的。”她自然清楚吴家人缺日常使用的家伙什,瞎公考虑得周到,算是给吴家人补得差不多了,但是她很想要个竹床,甚至还想在竹床上摆个小几子。最后还得弄两张摇摇椅。 瞎公笑道:“你要什么?得闲了我再去帮你买。” “想要一张竹床,三四尺宽就行了。”柳玉琴笑道,这是准备给自己歇午觉用的。平时干活累了,懒得换干净衣服洗澡,就不想到床上去睡,如果有张小床,就可以歇歇脚了。 吴大有也说:“要是下次还去,就帮我带两张簸箕吧。” “多带两张吧。小满爹还想要什么,都一并说出来,下次一起买回来。”柳玉琴又说,这种东西不嫌多的,家里虽然也有,但晒萝卜丝什么的,就不够用了。而且家里的也用旧了,边上都破损了呢。 吴大有摸了摸头,说:“我要去问问。”有些东西,他一个大男人不一定清楚,还得问自己媳妇去。 瞎公打了个哈欠,笑道:“也不急,咱们先想好记在心里。”转头他又问柳玉琴,“车上的东西是要先卸在家里吗?” 柳玉琴想了一下,说:“这些都是要拿来用的,这会儿你要还有力气,就直接背到果园那边去吧,堆在家里还得再折腾了一回。”出门一趟,她也看得出来瞎公和铁牛两人也都累了,不然也不会直打哈欠。 吴大有连忙说:“瞎公歇会吧,我来搬就行了。” 这一车的竹子,竹片,光靠他一个人,还是蛮费力气的,瞎公连连摇头,说:“我们一人背一趟就差不多了。”说着,他自己先拖了一捆粗大的竹子下来,吴大有也有力气,就拖了另一捆。铁牛也跟着拖了一捆重的。 柳玉琴自然是干不了这个力气活的,干脆就去煮自己的晚饭去了。本来他们姐弟三个的晚餐比较简单的,这会儿她又拿了一块肉,切了大半碗,扔进锅里炒了起来,又洗了两个白萝卜,切成薄片,准备弄个简单的萝卜肉汤给瞎公父子两人补补身子。 闻到肉味儿,柳吉柳祥都抽了抽鼻子,说:“煮肉吃啦。好香哦。” “两个小好吃佬,说的好象你们天天没吃过肉似的。”柳玉琴笑骂道。 说实话家里的生活也不算太差了,虽然不至于天天大鱼大肉的,但不是每天都吃素啊。而且现在是冬天,天天不是炖白菜就是炖萝卜的,总是要加几片肉进去了,也不缺油水啊,可是两个弟弟就是吃不够肉,巴不得餐餐都要吃到大块的肉才算是吃了肉。 “我要啃猪蹄子,我要喝海带汤。”两个弟弟叫道。 “行了,忙过这几天,我就去买十只八只猪蹄子回来,天天炖给你们吃。”柳玉琴笑道。敢情这两小家伙,还得天天吃汤啃骨头,才叫吃到了肉呢。 “哦,太好啦。”两个小家伙欢呼起来了。 柳玉琴看着他俩,突然又有点心酸,还是日子过得差了些,不然孩子们也不会如此馋。“是不是要再努力一把,多赚点银子呢?”她不由地又陷入了深思当中。 骑个马 竹子回来了, 第二天一大早上瞎公一家人和吴家人就已经在果园这边忙活起来了。柳玉琴过来时, 吴大有和瞎公已经试着插了一排竹片,象一根根弓一样排在一起, 空间大约有高三尺, 宽三尺的样子。成年人在里面得蹲下来才能干活,吴大有和瞎公都个子高大,两人在里面极为不自在。见到柳玉琴来了,瞎公连忙说:“你来试试,这样行不行?” 柳玉琴自己试了试,觉得在里面虽然要弯下腰,但行动还是能很自如,就点了点头, 说:“这个高度差不多了。”再高的话, 宽度就不够了。 “那我们俩就不好在里面干活了。”瞎公又说。 “没关系的啊。种菜又不需要你们干。”柳玉琴笑道。 她带着几个孩子,再加上哑婆,赵氏母女三个女人完全可以干得好。特别是赵奶奶个子非常矮小,比柳玉琴也高不到哪里去。赵氏也就比她娘高了那么一点儿,反倒是哑婆个子稍微高一点儿, 但弯下腰,或者拿个小板凳坐在里面干活,完全能伸展得开。 “那就这样了?”瞎公笑问道。 柳玉琴连忙说:“太密了,可以稀点。中间再加多一两根就行了。”只是在上面搭一些草席子而已, 根本就不需要这么密集的支撑, 何必浪费竹片和人工呢。 “上面得搭多厚的草席子?”瞎公问。 “先试两层吧。”柳玉琴答, 她其实也不是很清楚,只不过记忆中有见到的那些简单大棚起支撑用的竹片有一定的距离,但是人家上面都只是盖了一层塑料薄膜的,密封和保暖性都要比草席好很多,而且要比草席轻了很多。 于是,几个人只得做实验,调整了几次终于找到了比较合适的距离,然后每间隔四五尺远的地方再加一根竹片,两根竹片插在一起,能支撑的力量就大多了。这样就不怕中间承受不住了。 没多大一会儿,几个人就弄了一个象模象样的大棚出来了,只是还没有盖上草席子,几个孩子干着活都不停地往这边看,柳吉柳祥还兴奋地在里面躲猫猫起来,柳玉琴连忙把他们赶走,说:“别在这里捣乱,这可不是给你们玩的。”竹片是直接插在地里的,多被他们折腾几下搞不好全部松动了。 “要不要留门的?”瞎公又问。 “当然得留下门啊,两头都留。”柳玉琴答。 “那做门用的草席子,就得编好点了,不然风吹来吹去,容易烂掉。”瞎公又说。 柳玉琴点点头,说:“是的。”说着她又让赵奶奶过来,让她比着门的大小,去编几张结实点的草席子。 “得比这个长一点吧。”赵奶奶比画了一下,又问。 “是哦,是哦。到时候席子拖一点在地上,拿石块压住就行了。”柳玉琴笑道。 “咱们是先把棚子搭起来了,还是先种上菜,再搭?”吴大有问道。 “先搭棚子吧,把支架搭好。种菜还不着急,种子我还都泡着呢。”柳玉琴答。 “泡着干嘛?”赵氏连忙问。 “哦,就是为了让它们快点发芽啊。天气冷了,直接种在地里,怕它们出芽太慢。”柳玉琴解释道。 几个大人想了片刻,才悄然大悟地笑道:“对哦,就跟种绿苗菜一个样啊,先出了芽再种在地里,长得就格外快。我们怎么就没想到呢?”不然种子从地里发芽,再从地里钻出来,也得需要几天时间。 柳玉琴笑笑没说什么了,现代种植业比古代进步了很多,一些在现代很平常的种植方式对于古代人来说,都显得格外新奇。 大家正在地里忙得热火朝天,陈三又过来了,远远地就叫道:“哟,都在地里忙活呢,这是干什么呢?” 柳玉琴笑道:“要多种些菜给你拿去做生意啊。” “搭个这么小的棚子,是要种菜用的?”叶子惊讶地问道。 “是啊。天气冷了,马上都要下雪了,直接就这么种,哪里能长出菜来。”柳玉琴解释道。 叶子点了点头,说:“你这个还要在上面盖草席子保暖吧?” “对啊。不然搭个架子有什么用?”柳玉琴笑道。 “你这样不就是搭了个暖棚吗?”叶子又说。皇家冬天自然有暖室,养些名贵的花草等。京城里的高门大族也一样有,但因为其花费相当昂贵,供应得起的也是少数人家。 陈三接过话,说:“就是太简陋了些。真正的暖室可比你这种高级好多呢。” “那是,我这是低配版的,暖棚是高配版的。而且我这个低配版,花费低啊。再说了,咱们这里还用不上真正的暖棚吧。没冷到那个地步。”柳玉琴汗颜道,她还以为这个地方没有暖棚技术呢,哪里想象这两个家伙都见识过。而且她生活的这个地方,并不是算是真正的北方,要不然她这个简易大棚也起不到什么作用。就是因为这里并不那么冷,只需要简单保暖,菜就能生长了,她才会动了这个念头的。 不然,最少也得准备一些油纸挡风遮雨,虽然就靠草也一样能保暖,但效果还是差了些,除非上面还再涂一层泥,但这样做,就要费很多功夫,相当于成本增加了很多,而且怕泥涂得象墙壁一样,下面支撑的细竹片不够力量了,总之,难度也很大。 柳玉琴也是先看着办,看单纯靠盖草,效果好不好?不然以后还得慢慢改进呢。 “低配,高配?”叶子喃喃自语了几句,又失笑道:“你这个说法倒是有趣呢。很是形象啊。” “是吧,这个词儿是我自创的。低配就是最基本的,最简单的,高配就是最高级的。”柳玉琴干笑道,不知不觉间又说了个古代没有人词语,只能强行找个理由了。 这话惹得陈三和叶子都哈哈大笑起来了,都说:“就你会说话。” 柳玉琴也跟着傻笑起来,突然,马上传来一阵鸡叫,叶子笑道:“对了,我们带了一点东西过来,要不先拿回家去吧?”他俩先到了柳家,见家门紧闭,就直接往果园这边来了,两人马背上还都驮着篓子呢。 瞎公连忙说:“大姑娘先回去吧,这里也不太需要你干活。” 于是,叶子就和柳玉琴先回来了,陈三挽起袖子帮着干活去了。 叶子牵着两匹马,柳玉琴极度眼红人家的马,这马可是古代最好的交通工具呢,于是央求道:“我能不能试着骑一下马?” “当然可以啊。只要你够胆子。”叶子不以为然地笑道,他甚至一点儿也不害怕柳玉琴不敢骑。 “是吗,胆子我是够的,就是怕马欺负我。”柳玉琴立马磨拳擦掌,极为兴奋地说。 她其实也不是完全没骑过马的人,以前去某地旅游,就有个专门的节目骑着马走茶马古道。那天,还下着小雨,那路况又极差,沿山小道泥宁不已,马都差点儿滑倒。偏生她骑的是一匹调皮的年轻公马,还时不时地去撩一下同行的其他马,甚至还恨不得打一架,她骑着马走了足足一个半小时,一路紧张不已,根本就没心情听那马夫讲话,更没心情象有些游客那样还在马背上摆拍。一路上就在担心自己摔下去,下来后,两只手都因为用力到僵硬了。 幸好后来又一次公司团建,在风景区骑马玩了玩,这回可一点儿事都没有,甚至还有人专门表演马上技巧呢。不然,她现在可不敢再骑马了。 “行了,来吧,踩着这个,慢慢爬上去,我这马很温顺的。你不用担心。”叶子很是认真在教柳玉琴骑马。生怕她上不去,还想伸手去帮她。 柳玉琴个头虽然还小,但叶子这匹马也不高大,她努力了一把,还蛮顺利地爬了上去,是真正的爬上去的,毕竟个头还不够高,不可能来个帅气地翻身上马。而且她骑在马背上,小短腿还够不着脚镫子,叶子还帮她调整了一下。 “可以吗?” “行了,走吧。”柳玉琴兴奋地说。 “那你小心点啊。”叶子交待了一句,牵着马走起来。柳玉琴爪着绳子,坐得稳稳的。 不过叶子的马确实很温顺,并且叶子帮她牵着马,还一直走在她身边,她很快就调整好自己了,一点儿也不怕。 “不错嘛。你以前骑过吗?”叶子惊讶地问。 “没有。我哪里有机会骑马啊,不过,骑马也不算什么嘛。”柳玉琴得意地笑道。 叶子失笑,摇了摇头,还是没好意思说她自大了。因为柳玉琴也不过是坐在马背上而已。而且马还慢腾腾地散着步,马真要跑起来,柳玉琴还能象现在这样悠闲自如吗?只怕得吓得大声惊叫呢。他又不是不没见过小姑娘家学骑马的,哪个不是吓得鼻涕眼泪一大把,甚至连声音都叫哑了的呢。 柳玉琴很是兴奋地骑着他的马,慢慢走着,甚至还想放飞一把跑两步,但一想到叶子这单薄的身体,出了什么事,肯定救不了自己,就只有老老实实地跟着马散步了。 叶子象是明白她的想法一样,笑道:“你要想学骑马,下回让陈三教你。”他确实也不敢带着柳玉琴奔跑,就连他自己现在骑马就老老实实地,不敢快跑呢。 “好啊,好啊。”柳玉琴连忙答应了。 回到家后,两人把篓子从马上解下来,拿出里面的东西,柳玉琴最先拿出来的就是那只叫了一路的肥鸡,笑道:“鸡啊鸡啊,你别叫,马上就要挨刀啦。” 叶子忍不住跟着她的话,笑道:“谁让你是盘中菜呢。” “哟,你还会说这个啊。”柳玉琴惊讶地笑道。 “那是,我是听厨娘杀鸡时说的。”叶子答。 “恩,我奶奶以前杀鸡时也会念念词。”柳玉琴也说。其实这话是她妈妈说的,每次杀鸡,她妈妈总是念叨着几句话,最后一句话就是谁让你是一道菜呢。 说着,她把其他的东西也拿了出来,有一壶油,一袋面粉,一包糖及一些鸡蛋和一大块风干的肉类。柳玉琴不好意思地说:“又拿了这么多东西过来,我这一年光是得你们的东西,都可以养家糊口了呢。” “话不能这么说啊。我们也经常过来吃啊。而且,你还教会我们很多东西呢。对了,那个沙其玛,其他人也很喜欢呢,过几日再做些给我吧。”叶子连忙说。 柳玉琴连忙点头答应,又:“今天除了想喝鸡汤,还想吃什么?” “随便你啦,你做什么就吃什么,反正都好吃。”叶子答。 柳玉琴失笑,说:“要是我真做什么都好就好了。”所谓的做什么都好吃,与厨艺相关,还与吃的人相关。吃的人要爱吃这些菜,才会觉得好吃。不然,再好的东西,对于不吃的人来说,都不是好东西。 绿面条 柳玉琴提着鸡, 把它脖子上的毛揪了几把下来, 拿着刀霍霍然地在鸡脖子上比了几下,正准备下刀, 才想起没拿干净碗过来接鸡血。 “你会杀鸡吗?”叶子见状, 有些担心的问。 “那你来吧。”柳玉琴说着把刀递给他。 叶子接过刀,再接过鸡,手脚无措地站着,他哪里干过这个活。柳玉琴拿了一只冲了点淡盐水的干净碗过来,见他这个样子,忍不住笑道:“行了,给我吧。” 叶子连忙把鸡和刀都给她了,不好意思地笑道:“我真没杀过鸡。” “恩, 猜得到。”柳玉琴笑道, 她刚才也不过是逗叶子而已,杀鸡她还是会杀的,虽然亲自操刀的机会极少。但小时候在农村见多了,家家户户都是主妇杀鸡,也没见过哪个女人不敢杀鸡的。而且她小时候还帮妈妈祛过多次鸡毛, 所以对杀鸡这个活儿一点儿也不在意。 看着她手起刀落,鸡猛叫一声,在她手里折腾了两下,血就涌了出来, 叶子惊讶地笑道:“看你这麻利劲, 杀鸡倒是不含糊啊。” “那是, 不是都说了鸡是一盘菜吗,迟早得挨刀。”叶子笑着把鸡血全部滴到碗里。鸡血也是可以吃的,而且还是很有营养的呢。等鸡血放干后,她就把鸡两只翅膀交差在一起,把鸡头往里一塞,直接把鸡扔在地上了。 鸡还在扑通,叶子笑道:“你杀透了没,它不会又跑起来吧?” “应当不会了。”柳玉琴答,她也真见地挨了刀放了血的鸡还跑的,不过那也只是在垂死挣扎,跑了不几步。 “要我帮着做什么?”叶子又问。 “你去帮我烧开水,准备去鸡毛。我去菜园子里摘点菜回来。”柳玉琴说着,拿着菜篮子往外走。 冬天的菜园子蔬菜并不多,她也就摘了几把绿苗菜和一些韭菜与菠菜就回来。此时,叶子锅里的水也烧得差不多了。 柳玉琴连忙拿了盆子过来,把鸡装在里面,让叶子把热水打进盆里。 满满一盆快要开的热水,把整只鸡都泡着,柳玉琴直接拿筷子把鸡在水里再翻动了几下,等了一会儿,就把鸡提出来,开始去毛了。她动作很迅速,那鸡毛在她手上,轻而易举地就一把把的剥了下来。 “我来帮忙吧。”叶子很是主动地说。 于是,柳玉琴就把去毛的活交给叶子,而她又去砍了一大块风干的肉,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动物的肉,反正叶子他们拿来的肯定是好东西,干脆今天就弄一块吃,她把肉砍成几小块后,也泡在热水里了。去鸡毛这个活很简单,就是需要一点耐心,把毛清理干净就好了,她相信叶子能做好。 要是叶子身边的人看到叶子坐在小板凳上,提着湿淋淋的鸡在剥毛,肯定得吓个半死。 接下来,柳玉琴装了小半盆子面,准备擀点菠菜面吃。 菠菜要榨汁,没有工具,她就直接剁碎用手在盆里挤出绿色的汁液来,把这个汁液拿来和面,面就变成绿色的了。 等叶子清理干净鸡上的毛,看到柳玉琴揉着绿色的面团,惊讶地问:“你怎么做到的?” “很简单,就是加了些菠菜汁而已。”柳玉琴笑道。手擀面,不需要发酵,但颜色变绿了,除了增加了营养,还能让小孩子们更加喜欢吃,花花绿绿的东西,总是更能吸引人。 “那还能不能弄成别的颜色?”叶子感兴趣地问。 “可以拿红汉菜把面染成红色的。一般有颜色的菜,都可以啊。哦,对了,我们还可以拿南瓜做点南瓜发糕,或者南瓜馒头呢。加了南瓜,做出来的发糕或者馒头,就都是黄色的了。”柳玉琴说的想起来了,家里还有几个老南瓜呢。 “南瓜发糕啊,我想吃。”叶子连忙说。馒头他不太爱吃。 “行啊,就不知道现发面发不发得起来。”柳玉琴笑道,又让叶子去拿个南瓜过来削皮,准备做南瓜发糕。 叶子熟门熟路地从她家的小偏房里拿了个南瓜出来,问:“要全部削出来,还是只要一部分?” 柳玉琴看了一眼南瓜,觉得全部弄出来也太大了,吃不完,就说:“弄一半吧。” “好咧。”叶子嘴里应着,手上拿了刀,直接就把南瓜分成了两半,一半又拿回去放起来了。天气冷,开了的南瓜也不会坏。 “把南瓜籽拿出来,等会儿顺便炒了吃。”柳玉琴又吩咐了一句。 “好的。”叶子乖乖地应着,把南瓜籽全部掏出来,放在碗里了。 “你把南瓜皮削好后,就直接切成薄片,装在大盘子里放进锅里去蒸熟。做南瓜发糕要用熟南瓜的。”柳玉琴又加了一句。 “好的。不止光蒸熟吧?”叶子问。 “那是,蒸熟后,还得捣乱成泥,再调入面粉发酵呢。”柳玉琴笑道。 等柳玉琴的面条擀好,叶子的南瓜也都上了锅。 面擀好了,柳玉琴才开始收拾鸡,剖开鸡肚,掏出里面的内脏,再把能吃的留下来弄干净,再把鸡脖子上与鸡屁股附近的肥肥的黄色鸡油带鸡皮一起切下来,鸡就直接斩成大块,准备炖鸡汤了。 “我先帮你把小炉子点燃吧。”叶子很有眼力劲,从灶膛里夹出几块红红的炭火,放进小炉子里,多加了几小块木柴,没一会儿小炉子就烧热了。 柳玉琴打了半沙锅水,先放在炉子上烧着,然后把鸡油块扔进锅里炒,等炒出油来后,才把鸡块扔进锅里一起爆炒。鸡还是蛮肥的,炒一会儿就炒出了很多黄色的鸡油,怕鸡汤太腻,她又把鸡油盛了些出来,这个鸡油也可以拿来炒菜吃的。可不象在现代,很多人买鸡时,都要求卖鸡的人把鸡肚子的油扯下来扔掉了,就是怕油水太多。但在这里,哪个人嫌弃油水太多啊,她盛了一小碗黄黄的鸡油,拿来炒菜吃,都可以用几天了。 “炖鸡汤,为什么要先炒一下?”叶子象个好奇宝宝一样。 “炒一下香些,也是我个人的习惯。其实也可以直接炖。”柳玉琴答。她炒鸡多半时也是因为鸡太肥,不炒炒,汤炖出来会非常油腻的,叶子肯定喝不下去。 炉上的水也差不多开了,柳玉琴把炒香的鸡肉块一起倒进沙锅里,盖上盖子,吩咐叶子:“现在就是炖鸡汤了,火不要太大,中火差不多了。炖大半个时辰就行了。” “炖鸡汤这么简单吗?”叶子好奇地问。这也太简单了吧。他光看一遍,就已经学会了。 “炖鸡汤就这样简单,快炖烂时加点盐和调料就行了,等会儿你喝了就知道香了。”柳玉琴象是知道他的疑问一样,笑道。 “这个太简单了,我也学会了。”叶子得意地笑了。原来炖个鸡汤,就这么容易啊。下回,他也可以在自己家里炖鸡汤了。 柳玉琴笑笑,没说什么,心里却在暗笑:“你以为这么简单,就能炖出好喝的鸡汤了啊?”法子虽然简单,看上没什么技巧,有些人却怎么也炖不好,或者说炖出来的汤就不是那个味,而有人炖出来的鸡汤,就格外鲜美。她已经不止听一个人说过,炖的鸡汤一点儿也不好喝。虽然方法都一样。 叶子看着一灶一炉,不停地灶里放两根柴,过一会儿又得在炉子里加点炭火。等南瓜蒸熟,柳玉琴又把面盆拿过来,直接把盘子里的南瓜带蒸出来的汤水一起倒进盆子里,拿大勺子捣烂成泥。 因为天气冷,等她弄完,南瓜泥已经不太热了,她就直接加入了老面和面粉,调成了糊状的稀面糊糊,然后盖上盖子,锅里加了一大锅水,把面盆放在热水,让面团快点发酵。 “天气冷了,也不知道面发不发得起来,晚上不一定能吃得上。”柳玉琴有些担心的说。要是晚上这面糊还没发起来,搞不好她还得又熬小半夜来蒸发糕了呢。因为发好了不蒸出来,也不行啊。 “没关系,明天吃也行。”叶子答。 柳玉琴也只是笑笑,没把自己的担心说出来,又开始处理其他的菜。地里干活的人也差不多快要回来吃饭了,她得准备要做饭了。干活总是饿得更快,何况天气还这么冷,体能越发消耗得快。 果然,没多大一会儿,赵成就带着柳吉柳祥和吴小满一起回来了。 柳吉冲进灶房,就叫道:“姐姐,姐姐,我们饿了。” 柳祥也不甘落后地说:“姐姐,有肉吃吗?” 就连小黑也汪汪大叫着,一副快饿死的样子。 “你们去洗干净手脸,我马上给你们煮面吃。”柳玉琴笑道。 几个小家伙,劳作了小半天,也算是功劳不小了。 “什么面?有肉吗?”柳吉追问道,要是清汤面,他可不高兴,就是想吃肉,因为陈三已经告诉他们,今天带了一大块肉过来的。 柳玉琴和叶子都忍不住笑起来了,这两小家伙就和陈三一样,是个好吃货。 叶子笑着逗他们,“你们没闻到香味吗?” 小炉子上的鸡汤也快够火候了,虽然盖着盖子也闻得到香味儿了。 柳玉琴揭开沙锅盖子,加入盐和一点儿醋,那鸡汤的香味立马飘散开来,几个小家伙都不同自主地咽了咽口水,柳吉大喜:“哇,好香哦。” 就连赵成都忍不住小声说:“是鸡汤呢。” 柳祥却发现了案板上的面条,惊讶地大叫道:“哇,姐姐,姐姐,今天的面条是绿色的啊?” “对啊,绿色的面条,你们没吃过吧?”柳玉琴笑问道。 所有人齐齐摇头,包括叶子,柳吉更是急不可耐地说:“姐姐,快点煮,快点煮。” 赵成很是好奇面条为什么是绿的,张了几次嘴巴都没好意思问,只是不停地打量那堆绿色的面条,叶子见状笑道:“很想知道,面条为什么是绿色的吧?” 赵成脸红,腼腆地笑了笑,小声说:“是的。” 柳吉柳祥和吴小满也都转过头来看着叶子,准备听他说出原因来,叶子却转了转眼珠,笑道:“等我们吃过面条了,再来猜面条是怎样做成绿色的,猜对的,我有奖。” “奖什么?”赵成眼睛一亮,大着胆子问道。 叶子笑了笑,说:“我想想啊,这样吧,就奖十文钱,怎么样?” 柳玉琴生怕他说出个什么吓人的奖品来,一听十文钱,也没开口了。 赵成却非常惊讶,没想到叶子居然随便就拿十文钱出来当彩头,兴奋地小脸都红了。柳吉柳祥和吴小满三个小的,虽然还不懂十文钱有多少,但却也知道钱是个好东西,都跟着起哄,说:“好啊,好啊,不能反悔。” “行,保证不反悔。要是你们每人都猜对了,我也每个人都给。”叶子笑道。 小家伙围着叶子,嘻嘻哈哈地闹着。 柳玉琴把锅里的面盆端出来,热水全部打出来装在大盆里,依旧把面盆泡在里面保暖。然后,她又加了水开始煮面条,因为小孩子们先回来,她没把面煮完,只给煮了一小半,每个孩子能分大半碗,然后每碗里加了一勺子鸡汤,四个孩子就各端着碗,美滋滋地吃了起来。当然也不能冷落了小黑,小黑只不过没吃面条,而是吃的昨儿剩的一点冷饭,拌上一点热鸡汤也一样非常美味。 柳玉琴又给叶子盛了半碗鸡汤,说:“你先尝尝这个鸡汤,垫垫肚子。” 叶子笑着接过碗,说:“你自己也先喝点吧。” “恩,也对。大家都吃,我也觉得有点饿了。”柳玉琴笑着给自己也打了半碗汤。 孩子们吃完面条,完全没搞明白面条为什么是绿色的,柳吉追问起来,叶子也只说:“说了让你们猜的,你们想想啊。” 柳玉琴也笑道:“就是,开动你们的脑子?仔细想想啊。” 结果,四个孩子七嘴八舌地乱猜了一通,一个也没猜对,不仅没猜对,猜得还完全不达边,把叶子和柳玉琴差点儿给乐死。 最后,他们只能怏怏不乐地跑开了。 包饺子 看着孩子们不服气地跑开了, 柳玉琴和叶子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叶子还在后面大叫道:“哎, 你们还可以去问问大人啊。” 可惜的是,小家伙都没听到他的话,早就跑远了。 “哎哟, 你十文钱拿不出去了啊。”柳玉琴笑道。她也没想到小家伙们居然一个也猜不出来, 这么简单的答案, 她还已经在提醒他们了。 “这可不是我小气,不肯拿钱出来啊。随让他们一个人也没猜对呢。”叶子也跟着笑道。 “还是没经验啊。以后得让他们多干点活, 这只能说明他们平时观察不够仔细。”柳玉琴有些遗憾地说。 “也不能这样说他们啊,要不是你说, 我都没猜到呢。”叶子反驳道。实在是大家都没那方面想。 “哎, 说不定陈三能猜到呢。”柳玉琴又说。 “他猜到了,我也给十文钱。”叶子笑道。 “他稀得你十文钱,小心他骂你呢。”柳玉琴好笑地说。 叶子不以为然地说:“不过是个小彩头罢了。” 柳玉琴笑了笑, 麻利地洗了锅,开始切那块已经泡了好半天的肉, 肉块在热水中泡了这么久, 早就泡得软了,她直接切成薄片,准备等会儿炒来吃。然后她又切了韭菜打了几个鸡蛋在里面,准备煎几个韭菜蛋的饺子。她做韭菜鸡蛋馅, 并不象别人事先把鸡蛋炒好再绊, 而是直接用的生鸡蛋与生韭菜当馅子, 因为饺子本来就是要煎的, 自然会把里面的鸡蛋煎香。如果用来煮的,还是炒过比较好。煮出来的鸡蛋与炒出来的味道可不同。 “要包饺子吗?”叶子问。 “是的,怕面条不够,而且饺子煎得吃比较香。”柳玉琴答。 “哦,你要包韭菜馅的吗?”叶子看了看一边的韭菜,又问。 “是的,韭菜鸡蛋馅。”柳玉琴边说边擀面皮,可是她擀的饺子皮却很大,比一般的饺子要大出不少。 叶子奇怪地问:“你要包多大的饺子啊?” “我是特意包大点的,煎着吃,大点方便弄。”柳玉琴笑道,她本来是想做韭菜盒子的,但面没有发,干脆就包饺子了。但是她又怕没时间慢慢包,就想包几个大的煎来吃,反正被煎过的大饺子比煮的饺子要香得多。她自己平时就爱吃煎饺子,而不爱吃煮的。 看着比普通饺子皮大了两号的面皮,叶子蛮有兴趣地跟着柳玉琴学着包饺子,他笨手笨脚地扭来捏去的,半天弄不成形不说,还不是馅子多了,露出了出来,就是少了,整个饺子瘪瘪的,一点儿也不漂亮,嘴里还说:“哎,看着大了很多,也不好包啊。” “你再看着我怎么弄的,不用包多好看,只要保证包结实,煎的时间不要烂掉就行了。”柳玉琴笑道,叶子越发希望自己包的漂亮,就越弄不成形,柳玉琴觉得那块面皮都快被他弄烂了。 叶子不好意思地说:“怎么这面皮在你手上就这么听话呢。我真是太笨了,怎么就学不会呢。”其实一开始,柳玉琴就已经教过他了,还教了好几次呢。 “我是干惯了的,哪能和你比。所谓术业有专攻嘛。各人善长的不同罢了。”柳玉琴笑道。 叶子惊讶地看了她一眼,没想到她还能说出术来有专攻这句话来,心里十分好奇她的学识有多高,不由就起了探试之心,说:“对啊,人非生而知之者,你也算得上是我的老师了。” “我还当不上老师之说,只不过是闻道有先后而已,我早就学会了,你才开始嘛。”柳玉琴笑道。 “哦,你懂得真多,你以前念过哪些书?”叶子又说。 柳玉琴一惊,心里暗骂了自己一句,连忙说:“我哪里正经念过书啊。不过是我娘我奶奶偶尔教我一点而已。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这个故事,就是我娘讲给我听的。她就是告诉我,每个人身上都有值得我们学习的地方。哎哟,我要快点炒菜了。”说完,柳玉琴飞快地包完最后两个大饺子,就火急火忙地去洗锅了。 她哪里知道古代人读的是些什么书,更不知道自己这样的小姑娘家该读些什么书,而且她学的很多知识都早就还给老师了。再说了,古代人和现代的思维与理解也不尽相同,真要被叶子考校起来,她再顺口胡说几句,还怕出问题呢。 叶子见她明显是转移话题,就知道她不愿意谈论这个话题,只得假装被她的狡辩给糊弄过去了,笑道:“急什么?有个鸡汤,再炒个肉,炒个白菜就行了。用不了多少时间。” 柳玉琴却说:“只弄三个菜,会不会太少了些。” “差不多了吧,你还有面条和大饺子啊。”叶子说。 话是这么说,柳玉琴还是又去拿了几块鱼干出来了,才腌了几天的鱼块,刚晒出来,拿水泡泡去点咸味,直接煎来吃也很美味呢。 叶子依旧给她当烧火佬,专司往灶里添柴,柳玉琴最先做的就是煎大饺子,热锅下油,加入三个大饺子再加了点水,撒了一把干面粉进去,就盖上锅盖,还说:“火小点儿。” “是要焖一会儿吗?”叶子好奇地问。他完全不知道煎饺子是个什么流程,这会儿还学得蛮认真呢。 “对啊,这么大个,不焖一会儿,不容易熟的。但火大了,就会外焦里生。煎是很都考火候的。”柳玉琴给他解释道。 叶子点点头,又问:“那你为何撒干面粉?” “撒不撒都无所谓,我习惯了,而且我喜欢吃那些煎得焦黄色的面粉。”柳玉琴笑道。 “哦。”叶子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只觉得她懂得真多。 几句话的功夫,柳玉琴听着锅里的水基本干,连忙揭开了锅盖,一股香气冲了出来,叶子笑道:“哎哟,我闻到了鸡蛋炒韭菜的味儿。” “是吧,很香吧。”柳玉琴嘴里笑着,手上动作飞快地把饺子翻了个面,又加了一点儿水,依旧盖上了锅盖子。 这一锅的饺子刚出锅,陈三他们就回来了,老远就大叫道:“好香啊。我闻到了韭菜炒鸡蛋的香味儿。” “真是狗鼻子。”叶子笑道。 柳玉琴把刚盛出来的饺子装在盘子里,还指着每个饺子边缘那些薄薄的黄色的面锅巴,笑道:“这就是我刚才撒的干面粉了,你尝尝。” 叶子不客气地夹了一块扔进嘴里,嚼巴几下,说:“又脆又香呢。好吃,难怪你要撒一把干面粉的。” 这一句话刚说完,陈三就冲进灶房了,心急地伸手就准备去盘子里爪,叶子连忙说:“你小不过啊,先洗手脸再吃啦。” 陈三看着这如此巨大的饺子,愣了片刻,才说:“哟,这是饺子吗?这么大个?” “当然是饺子啊,就是大饺子而已。”柳玉琴笑道。 陈三洗净手脸,笑问道:“干嘛包这么大的饺子。” “省时间啊。”柳玉琴答。 陈三也不再多问,直接拿了一个也顾不上烫就开始了。柳吉柳祥和小黑这才跑了进来,几双眼睛全部都盯着陈三手上的大饺子了。 “过来,你俩也先洗手。”柳玉琴说着,把一只大饺子直接用锅铲分成两半,分给双生子了。而小黑只能焦急地流着口水冲着她直叫唤。 “这东西可不是给你吃的。你稍等会儿。”柳玉琴笑骂道,手里动作飞快,锅里的饺子又出了锅。一连煎了五锅,所有的饺子都煎完了,她连锅也没洗,就着油锅,开始煎鱼块。 转头她见到陈三已经吃完两个饺子,还准备再拿一个,连忙说:“好啦,好啦,别吃饱了,其他东西没肚子装了。” 陈三连忙放下饺子,问:“还有什么好东西?” “鸡汤你还没喝吧,我还要煮面条,还要炒肉啊。”柳玉琴答。 “对了,绿色的面条呢?”陈三这才记起刚才孩子们告诉他的绿面条。他本来也很好奇柳玉琴是如何弄出绿面条的,可惜的是,一回来就只顾着吃了。 “就在案板上啊。”叶子答。面条被柳玉琴拿个竹筲箕倒扣着,上面还搭着一块干抹布,陈三过去一把掀开筲箕,果然看到了绿色的面条。 这当头,柳玉琴已经在炒肉了,肉片切得又大又薄,一下锅就发出滋拉滋拉的肉香味儿,煎出了不少油,见油水比较多,柳玉琴把早就准备好的干辣椒与大把的蒜苗和一把泡好的黑木耳一起扔进了锅里,快速翻炒片刻,再加入一点醋和一点水,稍焖片刻就起锅了。 又香又辣又鲜的炒肉片,引得所有人都流起了口水,小黑更是焦急地直叫唤。肉味儿,它太清楚了。 陈三速度地接过柳玉琴手中的炒肉盘子,顺便就偷了一块肉扔给小黑了,“小心辣着它了。”叶子连忙阻挡,可是,小黑早就飞快地叼走了肉块,还生怕叶子骂似的,顾不上多嚼就吞了下去,然后大家就看到小黑吐着舌头,辣得直跳。 柳玉琴简直是哭笑不得,连忙给小黑打了一碗冷水,笑骂道:“叫你贪吃,又忘记了吧。” 小黑一口气喝光水,虽然缓解了辣味儿,却还盯着陈三想吃肉。 陈三也连忙说:“你吃不了这肉啊。给你喝点鸡汤吧。”说着去打了半碗鸡汤,找了鸡脖子鸡肚子,这种没什么肉的鸡肉块一起端给小黑了。柳玉琴见状,连忙又给它加了勺子剩饭,光吃半碗鸡汤,怕它吃不饱。 就这会儿功夫,锅里的醋溜大白菜也可以起锅了,柳玉琴笑道:“你们先去喝点汤吃点菜,我来煮面条。” 一说到面条,陈三连忙拿了一根仔细闻了闻,并且还把它扯断成了几小截,断口处依旧是绿色的,最后他还想伸出舌头来尝个味儿,叶子笑道:“可别吃生的,小心肚子疼。”这话让成功地让他收回了舌头,嘴里却说:“柳妹妹,你真是行啊,连面条也搞成绿色的了。” 一开始他还不太相信孩子们说的绿面条,以为是柳玉琴和叶子糊弄他们呢。可现在自己亲自检验过了,绿面条是真的绿面条,甚至他还搞不清楚柳玉琴是如何弄出来的。 “这个其实很简单的。你猜猜。”柳玉琴笑道。 陈三看了叶子一眼,嘲笑道:“你让他们几个小的猜,还说猜对了有奖。就奖十文钱,你也拿得出手。” “十文钱,对他们来说已经很多了呢,可以买几个馒头了啊。再说了,小孩子家家的,手中要什么钱啊。”柳玉琴连忙笑道。 叶子也不在意陈三的态度,反而笑道:“你要是答对了,我也给你一个奖品。” “十文钱?”陈三瞪了他一眼。 叶子沉吟片刻,说:“十文钱对你来说,确实不合适。”说着,叶子冲他伸出一个巴掌,意思是五百两银子。 陈三想了想,却还价起来,又加了一个巴掌,意思是要一千两。 叶子微笑点头同意了,却说:“你也要猜对啊。” “等我吃过了,自然就猜得出来,我就不信我这舌头还能吃不出来?”陈三得意地笑道。 论诗词 因为想着奖品, 煮面条时, 陈三就一直叫道:“白水煮,什么也不要放。”说完, 他自己还弄了一大杯水,仔细地去漱口了, 生怕嘴里的韭菜味儿影响了自己的判断。 “好。”柳玉琴好脾气地答应了。反正她也是准备煮白水面的,叶子和两个小的,不能吃太重口味的可以配鸡汤吃,而对于爱吃辣的她自己完全可以配炒肉吃。 “哟,姿态还做得蛮足了。”叶子好笑地说。 “那是, 我一定要尝出来。”陈三信心满满地说。 面条一煮熟, 陈三就迫不及待地先盛了半碗,准备拿去仔细品尝了。 “哎,要不要放点盐。”柳玉琴连忙问。虽然是白水煮,也不用一点儿盐也不放吧, 多少也得加一盐提提味的。 “对哦,放一点儿吧。”陈三想了想, 同意了。 柳玉琴就放了一点盐在锅里搅拌了几下, 陈三又让她给自己的碗里加了点面汤,搅拌了几下, 让咸味儿掺入面条里后,就夹了一根面条往嘴里放。因为想尝出里面加了什么, 陈三吃面条的时候就显得格外认真仔细, 看着他那个样子, 柳玉琴和叶子简直快要笑死了。 偏生柳吉柳祥还在一边叫嚷着:“陈三哥哥,快点猜啊。”他们都等不及,想要快点知道答案了。 陈三吃了一小口面条,完全没尝出除了面之外的味道来,他在嘴里回味了几下,又漱了一次口。然后他再吃了一大口,再三回味了好一会儿,还是没品出来。他皱着眉头,不得已又吃了更大的一口,这回总算有了点感觉,但那感觉却一闪而过,快得令人抓不住,然后他人就陷入沉思中了。 柳玉琴和叶子见状,连忙让两个小的别吵,别打断了他的思绪。其实两个却忍笑忍得十分辛苦,说实话,柳玉琴自己吃也没吃出菠菜味来,毕竟就掺了一点儿汁液而已,又不是加了几斤菠菜进去。她冲叶子挤了挤眼睛,叶子也明白地眨了眨眼,两人显然都没有吃出来有什么味道,看到陈三这个样子,两人反倒很好奇陈三这是什么舌头,还真能吃出什么味道来啊? 柳吉柳祥也受到了影响,两人都不由自主地放轻了呼吸,连面条也不吃了,都瞪大眼睛看着陈三,满脸的兴奋,好象有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就要揭晓了呢。 过了好一会儿,陈三猛得站了起来,眼珠一转,柳玉琴连忙冲他直摆手,无声地暗示他:“别叫出来,不能让柳吉柳祥知道了。” “对哦,他们还想要叶子的奖品呢。十文钱呢。”陈三马上反应过来,好笑地说。 柳吉柳祥张着大耳朵,见他不说,不由地拉着他,撒娇道:“陈三哥哥,快告诉我们。” 陈三故意苦着脸,随口乱说了几个答案,都被柳玉琴和叶子给否认了。 柳吉柳祥两兄弟大失所望,都说:“搞了半天,陈三哥哥也不知道啊。” “就是,我也猜不到,不然我也可以找叶子哥哥拿十文钱了。”陈三配合地说,并且还冲叶子眨了眨眼。 双生子早就吃饱了饭,听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干脆放下筷子和小黑去玩了。 叶子懒得看陈三耍宝,安安静静地喝着自己的鸡汤。今天的鸡汤味道真的很好,不浓不腻,又十分鲜美,还带有点点儿甜味,因为柳玉琴还加了几枚红枣在里面。这样的鸡汤喝下去,暖暖的,令他觉得非常舒服。 陈三却不放过他,说:“你怎么想出用十文钱来哄孩子的?”他实在想不通,叶子怎么会拿十文钱当彩头的,这也太少了,还不如一个馒头一个包子有意义呢。 柳玉琴见他又提到十文钱,连忙又说:“穷乡户小孩子家手上是不可能有钱的,别说十文钱不多,但他们有钱也没地方使,毕竟他们上集市的机会也不多,就算有走街串村的货郎来了,也不过是能买两块黑糖而已。而且大人们也不会给小孩子手中拿钱的。何况十文钱,对大家来说,也不算没用处,都可以换大半斤盐了呢。” 这里盐十五文一斤呢。大半斤盐对于一户人家来说,省着点吃,可以吃一个月呢。穷人嘛,别说吃不饱饭,菜多半都是水煮的,连盐也不敢放多的,因为要拿钱去买啊。 陈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也是,是我太无知了。” 叶子这才冷哼一声,说:“谁都象你陈三少啊。” “哟,还我呢,你自己呢,是不是见都没见过一文钱长得什么样子啊。”陈三怒怼道。 柳玉琴好笑地看着两人互损了几句,笑道:“喂,今天的鸡汤好不好喝?” “好喝,真好喝。”陈三和叶子都抢着回答,但说出来的话却一模一样,说完了两人面面相觑,都哈哈大笑起来了。 柳玉琴也给逗得笑了起来,说:“你们俩倒是心有灵犀啊。” “什么意思?”陈□□问道。 “说你们俩心灵相通,想的是一样的。”柳玉琴笑答。 “她说的这句话出自于一首诗,原句是,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叶子笑道,他边说边观察柳玉琴。这首诗对于一个几岁大的小姑娘来说,应该很难理解,并且应该也没有人会教小女孩子读这样的诗。 柳玉琴本想再次糊弄过去的,又想着先前已经糊弄过一次了,这次再糊弄怕叶子追根究底反倒不美,脑中飞转片刻,她笑道:“我娘最爱念诗。她经常会给我当故事讲一些诗。这两句话,说有一对朋友,感情非常好。但其中一个人经常外出有事,每每遇上有趣的事就会写信过来,而收到信的人就会感叹没能生出一对翅膀飞到朋友身边去,与他共同经历那些趣事。而他们虽然很少能相聚,但其所想却很相同,其中一人都不用言明,另一个人就知道他心中所想的事。” 听到她如此评论此诗,陈三恍然大悟道:“哦,你是说我和叶子是心灵相通的好朋友啊。” 叶子点了点头,说:“你娘讲得很好。浅湿而通俗,要是你娘来讲,陈三可能就记住了。” 陈三连忙说:“我们有学过这首诗吗?” “怎么没学过。”叶子一副懒得和他理论的样子,其实呢这首诗,夫子怎么可能教给他们,只不过是他曾经听他娘读过,当时他娘正在给身边的大宫女讲解这首诗,他娘说的是,这句诗指的是一对恩爱却不能相守的情人。还说这首诗是表达爱情的。 当时他娘还提起另外一首词,钗头凤。红酥手,黄藤酒,满城春色宫墙柳这首词。当时他娘是在告诉那位女子,爱一个却不能与之相守的痛苦。 后来,他特意去找了这两首诗词来读,只是当时他也才十岁,还并不能感受到其中那些求之不得,缠绵悱恻之味。他去问了夫子,夫子也是含糊其词,随意解释了几句,找个借口把他打发了,过后他也就忘记了。现在听到柳玉琴提起,他忽然发现,他娘与柳玉琴的娘,其实有很相似的思想呢。只是他不知道,柳玉琴嘴里所说的这些她娘的言行,其实是她自己。 而柳玉琴的娘,又无形中影响到了柳玉琴,柳玉琴的一言一行,在他看来就格外与众不同了,但偏偏这份与众不同,又会时不时地与他娘重合。他细细品味,自己总会不自觉在想亲近柳玉琴。难道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你娘一定是个学识很高的奇女子。”叶子试探道。 柳玉琴摇摇头,说:“我记忆中,她很安静,除了做些针线活,就是看看书。时常会不知不觉就流泪了。有时候,她也会对我说些我听不懂的话。她高兴时,就会教我读书识字,多半就是些诗歌。但她多半时候也是在生病。” 这些话引起了陈三很大的不忍心,连忙说:“哎,你娘身体也太不好了。不然,你也不用这么苦这么累了。” 柳玉琴垂着头,不吭声,此时她似乎也感觉到了原主的悲伤与惶惶不安。一个十岁的小姑娘,要独自养活两个弟弟,那份害怕与不安,那份责任与无助,令她无法承受,最终便宜了她这个外来的孤魂。 叶子也不好再试探了,但心底却认为他娘与柳玉琴娘,是同类人了。甚至还突发奇想,这两位娘是不是认识,是不是好朋友,甚至好姐妹呢?毕竟,他娘在进宫之前,就一直生活在这里啊,但是一想到柳家是五年多年前搬到这里来的,他又疑惑了。他娘倒底认不认识柳玉琴娘呢?又或者说,她俩有没有关系? 见到柳玉琴一副提到过往,心情不太好的样子,陈三和叶子心里都嘴着难过起来了。两人也非常不好意思,惹得柳玉琴想起了这些伤心的往事,那一桌的好饭菜也瞬间失去了美味。 陈三和叶子几乎是同时放下了筷子,示意自己吃饭了。 柳玉琴勉强笑了笑,也没多说什么了,没多大一会儿,叶子就和陈三匆匆离去了。叶子甚至忘记了南瓜发糕之事。 柳玉琴看着盆子里的面糊糊,心里暗叹一句,今天又要摸夜工干活了。 ※※※※※※※※※※※※※※※※※※※※ 人呢,人呢…… 走过的路过的,出来冒冒泡啊 都是她 走出了牛家湾, 陈三就忍不住埋怨叶子, “明明好好的,干嘛又提到她娘, 你这不是专挑人家的伤痛吗?” 叶子也很后悔, 说:“我也不是故意的。你也不想想,她才十岁,而且家里连个正经亲人都没有,不仅厨艺好,还会用什么大棚种菜,还会诗词,我当然好奇那个养大她的人啊。你想啊,就是我们以前的夫子也没这么大的本领呢。我不过是实在太好奇柳夫人是个什么的人了。” 要是柳玉琴知道他的这个疑问,肯定要说, 我的老师多着呢,我怎么说也是上了大学的人,读了十几年书的啊。而且作为一个现代成年人再在社会大学里爬摸打滚了多年。这近三十年所积累下来的经验学识见解,怎么会少? 陈三沉默了好半天, 才说:“也对。柳夫人肯定是隐世大家养大的孩子,不然哪里会懂这么多啊。可惜的是, 柳夫人去的太早。”他也不是傻子,自然好奇柳玉琴一身的本领。只是他向来不愿意多想,好象不想有些事情就不存在似的。 “你说, 她爹是个什么样的人?”叶子又问。他实在太好奇, 象她娘这样的奇女子, 会嫁个什么样的男人,这个男人对他们好不好?为何又早早就去世了呢? 陈三不以为然地答,“我怎么知道,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呢?” 柳玉琴说过自己很小就到牛家湾来了,还说她来之前她爹已经死了,她对她爹没什么印象。而瞎公对柳家的事也是一问三不知,大家又到哪个地方去了解柳玉琴爹娘呢? “哎,真是的。要是柳姑娘的娘还在,我们也能跟着她学习。”叶子又说。 “学什么?学做饭,学诗词还是种田?这些柳姑娘不都可以教我们吗?”陈□□问道。 要是柳玉琴听到了,肯定要赞陈三一句,“就是嘛,何必去遗憾柳夫人不能教呢,其实这些完全与柳夫人无关。”她所会的一切,完全与原身的娘柳夫人没什么关系,只不过是她给自己找的一个托词而已,不然不好解释自己为什么样样都懂。总不能告诉大家,她是一缕异世的孤魂吧。 叶子暗叹一句,说:“你也不想想,柳姑娘都这么厉害了,她娘比她又如何?如果我们跟着她娘学,将会学会多少永远也不可以学到的东西啊。” 陈三却不以为然地说:“行了,行了,就你爱学,我才没兴趣呢。” “哼,你就对吃的感兴趣。怎的不去当厨子呢?”叶子气道。 “我干嘛要当厨子啊,哦,对了,我知道那绿面条是怎么回事了?你说好的一千两银子,可别说话不算数啊。”陈三得意地笑道。 “一千两而已,我用得着?”叶子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又问:“你要一千两去干什么?” “去做生意买卖啊,我要从柳姑娘这里弄菜去卖,肯定要卖远点啊,这人力车马费用不要吗?我手头又没什么闲钱,就指着你这一千两了。”陈三没好气地答。 叶子现在可有银子了,他娘留给他这些产业可比皇帝老儿给叶子的多出不知道多少呢。叶子手中有了银子,做很多事情都有了底气。可是,就算皇帝老儿给叶子的东西不多,但叶子来时,也是给了银子的,还别提其他的各种好东西了,只是这些财产放在皇家不算什么罢了。 但叶子比起陈三来,还是好很多的,因为陈三最多能动用的额度就是五百两到一千两,这还是他祖父特批给他的非常时刻用的,目前他根本就没动过。而他平时手头也就三十两的用度而已,这个用度对于陈家其他少爷们来说,已经是多的了。陈家人口多,也不是人人都能随便动用大笔银子的。 所以,要做生意,他完全没本金,可不得指望叶子的这一千两了。他本来还准备找叶子借的,这回连借也不用借了,岂不是更好。 毕竟他吃穿用度全是叶子的,陈家给他的那一点儿月银平时不花,就是偶尔想起什么给白瞎了,搞得现在手头上连一百两都拿不出来呢。他哪里好意思再让叶子给他掏本钱。可赢来的总比白给的要好啊。 叶子被他这个理由给弄得目瞪口呆,好半天,才指着他说:“你呀,你呀。要是让人知道你做生意的本金是找我赢的,我这脸也不用要了。” “说出去,人家只会说咱们俩是赌徒,怎么会光说你一人,搞不好还会说是我带坏了你呢。”陈三开玩笑道。 当然了,这话他俩也不在意,反正总是要说出去的,不然陈三哪来的银子做生意的,总得有个出处嘛。 “行了,我这一千两也不能白出,你说出答案吧。”叶子催道。 “里面有菠菜。”陈三答。 “果然是最好吃的舌头,还真给你尝出来了啊。她把菠菜弄出汁水来,用来和面了。”叶子自己说出了方法,其实陈三只是吃出了里面的菠菜味儿,还不知道她是怎么弄的呢。不过这也难不到他,他试试就知道了。 “这么说,弄点韭菜汁也可以把面染绿喽。”陈三很有举一反三的才能,笑道。 “那是。还可以用红汉菜把面染红呢。”叶子也说。 “那下次,咱们做个五彩的面条来吃。”陈三突发奇想道。 “你还小吗?这可是哄小孩子的,大男人一个,吃什么五彩面条,说出去不怕人笑死了。”叶子有点尴尬地笑骂道。 柳玉琴也说了,弄出个绿面条不过是哄孩子的。平时她也懒得这么搞。而且这个哄孩子的用意,其实就是争对叶子自己。因为柳吉柳祥不能会不爱吃面条,他们俩味口好得很呢,而且柳玉琴弄出来的东西味道本身就格外好,哪里需要哄啊。就唯独叶子一个人,吃东西需要单独费用做,生怕不适合他吃,又怕不是他喜欢的。 柳玉琴当时说这话,其实也没想到叶子会觉得难为情,只是她下意识地就把叶子也当成孩子了,毕竟在现代十三岁也是小孩子呢。有时候,她甚至会对叶子更加看重,因为他身体不好,有如精美的上好瓷器,让人忍不住就要好好呵护他。柳吉柳祥反而比叶子更加耐摔打,好养活多了。 “大男人怎么啦,小孩子也会长成大男人的啊。而且你看柳吉柳祥吃饭需要哄吗?他们比你好多了,天天这个不吃,那个不爱的,你吃一顿饭,大家得操多少心啊。”陈三笑道。 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叶子脸都红了,强词夺理地说:“什么啊,我以前也不这样啊。” “呵呵,你以前在宫中,吃一顿饭比得上皇帝了,几十道呢,一样吃一口,就得撑死你了。”陈三又说。 以前叶子受宠,日常用度自然十分好,别说几十道菜,就是天天流水席也没人敢说什么。何况皇帝还经常留他一起吃饭呢,养得他那嘴娇贵得很。 “呵呵,那也是环境使然啊。在宫中,又有哪个吃的是粗茶淡饭,一顿三五个菜的。就你们陈府,哪顿桌子不摆个十几二十几盘的,你们吃得完吗?”叶子反驳道。在那种环境下,他能不这样吗? 陈三嘻嘻哈哈地笑道:“可是我们家也不会浪费,多的都是赏给下头侍候的人吃了。”得脸的,在主子跟前侍候的下人,多半时候都是吃主子们吃剩下的,既有脸面又吃得好,毕竟主子们用餐礼仪都很好,那些饭菜并没有被弄脏。 “呵,说的我们吃不完的都是直接扔掉了似的。”叶子怼了一句,突然想起南瓜发糕,拍了拍脑袋,说:“哎哟,我发现我不止身体变差了,连脑子都变差了。” “怎么啦?”陈三惊讶地问道。 “我和柳姑娘弄的南瓜发糕还没做呢?”叶子答。 “什么南瓜发糕?”陈三更加吃惊了。 “就是用南瓜做的发糕啊,算了算了,柳姑娘肯定会给我们留的。估计今天也吃不上,那面糊糊还没发好呢。”叶子又说。 夜里,柳玉琴安置好两个弟弟,就到灶房里来蒸发糕。这面糊糊总算发起来了。 蒸之前,她在面糊上撒上了一些早就做准备好的红枣碎末,就把整个面糊糊放进蒸笼里了。 蒸熟的南瓜发糕闻着就十分香甜,出锅后,她忍不住先给自己切了一块尝了尝。久违的味道窜入舌尖,令她幸福的眯了眯眼睛,真的很好吃。南瓜本身就是甜甜的,发糕是自然的甜味,不太甜,却也令人不会忽略这点甜味儿,比起现代买回来的加了很多糖的发糕要好吃的多。略带甜味,一点儿也不腻,而且还微微有点自然发酵的酸味儿,很合适柳玉琴的口味。她忍不住又切了一块吃了,要不是因为晚饭吃得饱,这会儿她还得再吃一块呢。 寂静的冬夜,除了风声,简直再也听不到任何动静了,柳玉琴一个人在灶房里忙活着洗洗涮涮,再把已经切好放凉的发糕装起来,就连着打了几个哈欠。 她走出灶房,清亮的月光罩着院子,落下一地的清冷,地面上已经有些白色的霜迹了,显然天气越来越冷了,“不知道什么下雪啊?” 天气越来越冷了,她知道要加快干活速度了,不然怕那些菜种下去,生长地太慢,搞不好,就得到春节后才能上市了。菜赶不上最需要的季节,价格也上不去。 一阵北风吹过,她打了个寒战,哪里还顾得上东想西想,连忙飞快地跑进了正屋。这时候已经不早了,喜欢做点夜活的哑婆家的灯光早就熄了,柳吉柳祥两人缩在被子,也睡成了两头小猪,她给两个弟弟掖了掖被子,也赶快钻进被窝里歇下了。 不好赚 三天之后, 大棚全部完工, 整整齐齐十个大棚,占地约有三亩, 就是搁在现代也算是个比较大的蔬菜种植地了。众人看着这几天的劳动成果,都非常开心。柳玉琴信兴满满地看着自己弄出来的大棚, 兴奋地摩拳擦掌,好象马上就能赚到大把的银子了。 “三亩多地,要种好多菜哦,就不知道能收多少?咱们有这么多的菜种子吗?”吴大有极为期待地说。在这里来后的生活,对他是个很大的冲击, 他早就已经没了当初刚来时的忐忑不安, 对新的生活充满了希望。 “有的,种子我都备好了。”柳玉琴笑道。这些包括她家和瞎公家的,根本就不需要再找别人弄菜种子,因为平常大家都是自己家留下种子的, 而蔬菜种子都非常小,一小包就能种一大块地了, 而怕弄撒了, 大家都会特意多留下不少种子的。 反正这些菜种子又不象高粱大豆这类种子,也可以当粮食吃, 还得精打细算着。所以哑婆每年菜种子留的很多,种不了就直接扔了, 也没有人心疼。 瞎公也开心地笑了, 说:“是啊, 三亩地,菜起码能收个千斤吧。”他估计种这些叶子菜,产量应当还不错。 柳玉琴却吓了一跳,说:“才只能收一千斤吗?三亩多地呢?” “你觉得能收多少斤?”瞎公反问道。 柳玉琴瞬间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心凉了半截,是哦,这是古代,不管什么东西的产量都很低,而不是她想象中的,能有亩产千斤的收入。 最后她说了个很保守的数字,“一亩地该可以收五百斤菜吧?”这产量要放在现代,已经是很低的了。 可是瞎公却说:“一千斤已经很多,不过我也没种过这么多的菜,也只是估计的。要是能收一千五百斤,一斤只说卖个五文钱,也是……” 他还在慢慢算,柳玉琴已经先报出得数,说:“才七十五两而已,好少啊。一百两都没凑够。” 他们上上下下差不多十口人,忙活了好几天,就赚个七十五两,这个收益,她觉得不太划算。 吴大有和瞎公却都满脸的欣喜能赚到七十五两,一点儿也不赞同她的说法,瞎公还说:“七十五两呢,足够咱们这些人吃几年了。还不多啊?要有这个收入,咱们都不用种那么多庄稼了,一年只需要忙一小段时间,就靠这个时候,专心经营好这些菜田,就足够挣出养活大家的银子,还有不少节余呢。”这样一算,这个收成真的很高了。 再说了,他们弄的这个大棚,又不用交税,又不用担搁正经种庄稼的功夫和田地,要说投入的成本,充其量就是柳玉琴拿出来买竹子的那一两银子而已。其他的东西,都是就地取材,一文钱都没有花的啊。就连这些蔬菜的种子,也不值钱,都是自己家留的种子。 “就是的。我长这么大,还没听说过哪家种菜能一次换回七十两银子这么多的。”吴大有也说。换成种庄稼,得种多少亩地,他还得好好算算呢。 瞎公也又说:“七十五两啊,一家普通的五六口农户家,一年里有三五两银子就能过得比较好了。”就算柳玉琴姐弟三人的用度比别人好,一年给他们十两也尽够用了。 十两银子给他们,能吃得很好,顿顿吃正经的米面,不吃粗杂粮,还经常能吃到肉,炒的菜里也会天天都放油。再加上吴家与瞎公家就算各花五两,三家人也只需要花去二十两银子,一年还尽剩下五十五两呢,几年就能存够几百两了。 而大部分农家,一年能有一两银子存下来,就已经是相当富裕了。 瞎公和吴大有说完,都觉得柳玉琴还是年纪小了,又因为打小家境富裕,不知道穷人家的生活不易。就干了这点子活儿,种出来的菜能赚七十五两银子,她居然还嫌少。 所以,瞎公又说:“大姑娘,你家的生活,是常人不能比的,你也不能用自己家的生活来比别人家。” 柳玉琴笑了笑,故意一副小孩子气地说:“哎,我还以为能赚一大笔呢。” “慢慢来,哪里有一口气吃成个胖子的。一年不说存五十多两,就算只存个十两八两的,就已经很多了。”瞎公笑道。 柳玉琴心里有些着急,就算按大家的算法,她一年能存个五十五两银子,也不知道够不够供两个弟弟读书用呢?古代读书的费用相当高,而她却还要一次供两个人,想想她都觉得有些为难自己了。十两八两银子,能起个什么用啊? 而且她很清楚,只要她的大棚能赚到钱,这种大棚种植蔬菜的技术就很快会被人学去了,就算她不教别人。但毕竟这个简易大棚对于有些人来说,只需要多瞧几眼就能学去了,根本就不需要她亲自去教别人。她又不可能把这块藏起来。等别人学会了,她的菜就不可能卖得出高价了。 所以,不能象瞎公他们所算的,一年存个五十多两,不要十年就能存五百两,很有可能第二年就存不到五十两了,甚至越往后,光靠种菜赚回来的银子会越来越少。 而瞎公和吴大有却非常兴奋,都沉浸在光种点菜就能赚七十五两巨款的快乐当中,柳玉琴也不忍心打断他们的美梦,只寄希望于自己的果园能快点有出息。所谓不能靠一条腿走路,还是要靠多种经营才行。 “哎,本以为是来养老的,没想到,现在却还得努力再努力了。”柳玉琴心里暗叹一句。 柳奶奶临终前再三叮嘱过原身,要她抚养两个弟弟长大,并且让他们读书做官,这些话就象刻入了她的骨子之中了,虽然这具身体已经换了个芯子,她却依旧把这件事当成了自己必需完全的任务。何况在她的心中,小孩子也确实必需读书。所以,为了让两个弟弟能读得起书,她就必需努力赚钱啊。 接下来,柳玉琴就和哑婆、赵奶奶开始种菜。吴大有和瞎公,铁牛就干些别的力气活。继续开荒坡,打草编草席等,总之大家都不会白白闲着。自打知道柳玉琴能想出各种新奇的赚银子办法后,大家好象都打了鸡血一样兴奋,整天忙忙碌碌地,不肯停下来。 除了种了大量的菠菜茼蒿及小青菜之外,她又单独种了一个大棚的大蒜和一点儿辣椒茄子黄瓜等物。没有人对她的做法,提出反对,大家都有些盲目地服从她,而且打心眼里觉得柳玉琴肯定不会做白工。 这个大棚是真当作实验了。她希望能赶上早春时节就能开花结果。比普通的货要早一到一个半月上市,价格自然就高了。那时候,她还能靠这些菜再赚一笔呢。 因为菠菜茼蒿小青菜这几种都是只采收一次的菜,等到收获时一次全采完了,大棚岂不是就得白空着了啊。 种完最后一点菜,柳玉琴又带着大家仔仔细细地把所有的大棚都察看了一遍,务必保证所有的大棚上面盖的草席都严严实实,不能被风吹走。所以,草席边缘都拖在地上,再压上了一层石头。 “好冷啊,只怕要下雪了。”赵氏跺了跺脚,说。 柳玉琴抬头看了看黑沉沉地天空,还没来得及说话,瞎公走过来,笑道:“恩,也是该下雪了,今年下雪已经迟了,旧年这个日子,早就下过两场雪了呢。” “这里比咱家原来呆的地方要暖和呢。”吴大有又说。 “你们老家那地儿,冬天有多冷?”柳玉琴故意装出好奇的样子,问道。 “冷得很呢,早早就没人干活了,大家都窝在家里,还得烤火呢,冬天都得要备好不少柴草和炭,不然会冻死人的。”吴大有答。 “那你们睡火炕吗?”柳玉琴又问。 “什么火炕?”吴大有反问道。 “我也没见过就是听说过,听说有些地方很冷很冷,吃饭睡觉都得在烧着火的土炕上面,一到冬天都没人敢出门,大人孩子都窝在火炕上呢。”柳玉琴答。 见吴大有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瞎公笑道:“那都是北方很冷的地方,才这样的。那雪得有人这么深呢,一年里得有半年的日子都不能干活,地都冻着。” “啊,这么冷,那地方的日子怎么过的?”吴大有好奇地又问。他长这么大,就是从老家到牛家湾来,根本也没有人和他讲过南方北方的区别。不止是他好奇,其他的人也全部都看着瞎公,这一群人都是没出过远门的,哪里知道外面的世界啊。 “还不是和我们一样,干活吃饭啊,不然那地方也不能有人啊。”瞎公却用一句话就概括过去了。 他年轻是走南闯北过,但那些日子也都过去了。在他的印象中,北方虽然冷,但日子也过得去,毕竟北方土地肥沃,而且他在北方呆的时间也不长。应该说他也没去最苦寒的地方呆过。 柳玉琴地理学得不好,也没在大冬天去过真正的北方见识过,所以也无法想象那种生活。何况现代人的北方可比古代的北方条件要好许多,毕竟北方都供着暖气,肯定不会冻死人的。她印象中最深的就是北方的寒地珍珠米,因为味道格外好,她一向都买这种米吃,特别是煮粥,又浓又绵,非常好吃。 可见冷的地方也是有自己的优势的,不然,北方早就该没人生活了。柳玉琴觉得自己现在所处的这个地方,应当属于中部地带,四季分明,夏天很热,冬天虽然下雪结冰,却不会冷得过份。 “那北方的冬天很长了。”吴大有说。 “是啊。所以北方穷,因为一半的时间地里不能有产出啊。”瞎公又说。他走过了那么多地方,最终能跟着柳家人来到牛家湾,也是因为牛家湾所处的地理位置不错。这里冬天虽然冷,但时间却不长,也就两三个月的时间,其他时间,都可以下地干活,物产相对丰富。 “那南方呢,是不是一年到头都很热,也没有冬天,也不会下雪?”柳玉琴故意象个小孩子一样,好奇地问道。在现代南方几乎特指广东了,而广东也成了最有发达的大城市。就是她自己也在广东工作生活了好几年呢。现在说起来,她都有些怀念那个地方。 所以,她也很好奇,现在的南方会是个什么样子?如果有机会,她还是很希望能四处走走,去感受一下古代的自然风光。而不是永远呆在这个小地方,天天不是围着灶台转就是在地里干活。人啊,果然是不知足的,刚来时,她觉得这种平静的生活很舒服,现在却在不知不觉间就有了新的要求。 瞎公也没多想,只当她是真的觉得好奇,就说:“和你说的差不多。不过南方也不好,所谓的南蛮之地,生活比咱们这里差多了。他们多靠打猎打鱼为生的,日子过得苦。” 柳玉琴惊讶地说:“我还以为南方会比我们这里好呢?” “你为什么会这样觉得?”瞎公惊讶地反问道。 “天气好啊,暖和地应当就能多种很多庄稼啊。比如,菜就不用象我们这里冬天不好种啊。”柳玉琴答。 瞎公一愣,好半天才说:“姑娘这想法真新奇啊。不过我只听说过南方山多水多,没多少地好种田呢。而且南方天气热雨水又多,毒虫毒蛇也多,所以才会很穷。” 赵奶奶这时也插了一句,说:“我以前也听人说过南方障气多易死人,朝廷都把一些犯事的人赶到南方去呢。” 柳玉琴也知道历史上两广就被称为南蛮之地,而这个结论与这里的地理环境有很大的关系,就是在现代,广东都蚊虫极多,还有个最讨人厌的回南天,四处都是潮湿的,什么都发霉,搁在古代岂不是更可怕。现在又听他们如此说,她对南方的兴趣立马消失了。 ※※※※※※※※※※※※※※※※※※※※ 其实农夫的生活,并不是想象中那么美。国庆期间我回了一趟老家,正宗的乡下。虽然现在农村生活变好了很多,很多农村人手中都有了钱,配套设施也上来了,家家都盖了新楼,有网络,出入都是水泥路直通到地头,可是宁愿在家里种田的人还是不多,都是些老年人在种田。 我们那个村子,现在居然只有两户人家是中年人在种田,他们的子女也在外地打工,其余的全部是老年人。等这一批老人去世之后,搞不好我们村的田都没有人种了呢。 下雪啦 菜种完后, 当天夜里就下了大雪。 北风呜呜咆哮着, 吹得温度好象突然间就下降了好几度,夜里柳玉琴躺在床上都在担心自己的大棚, 生怕被大北风把草席子吹跑了,又怕雪太大, 把大棚压塌了,更怕天气太冷,把菜种子都冻死了。 经过她的精心育种,那些菜种子都已经萌了芽,要是才种下就全冻死了, 这些日子的功夫就全白费了。不仅是白费了, 大家的热情也会大受打击,她可不想还没开始就冷了场。焦虑而又担心,令柳玉琴一夜辗转不得成入眠,甚至恨不得起床去大棚里烧烧火, 加加温。 可一想到自己弄的大棚就那么点儿高,那么点儿宽, 在里面烧火, 会不会干脆把直接大棚全烧掉了,柳玉琴又后悔该把大棚弄得高大宽阔些的。甚至她还后悔在现代时没能好好去了解一下真正的大棚种植, 一想到自己就靠这半吊子的水平,头脑发热, 大手一挥就把这些菜种下去了, 她的心里就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自大了。 一想到这些菜要是真长不出来,大家会有多难过,柳玉琴就觉得头疼,更没了睡意,人完完全全地清醒了,干瞪着眼睛望着黑漆漆的夜,无聊地连烦恼都忘记了。这要是在现代,她一定会起来打开手机看看小说刷刷围脖,可是眼下她在古代,这里一点儿文娱活动也没有,家里甚至找不出一本正经书来。她现次怀念起现代的生活来。 “哎,改天还是要让陈三帮忙弄几本话本来看看。再不济弄几本启蒙读物来也行。”柳玉琴想到,现在这天气完全不能出门干活了,也该正儿八经地教两个弟弟学点文化知识了。要打发时光,也得给自己打点事情。 可是一想到要正经教孩子,她心里又没底,毕竟她没干过教育工作啊。不过她转头再想想,她以前也没有养过孩子,现在带着两个弟弟,还养得不错,又觉得这份教育工作也许不会难。 想着想着,她的思想就开始天马行空了,甚至想到了以后两个弟弟高中的辉煌场景,一时间又是自豪又是激动,那种感觉简直无法形容,反正总之,觉得自己很了不起。 可是再回头想到自己当初读书时,父母也寄与了很大的期望,但她到头来,也只上了个最最普通的野鸡大学,没能考上父母想象中的好大学。她又觉得自己是不是把两个弟弟的目标订得太高了,会不会让他们压力太大? 毕竟她能给两个弟弟提供的经济条件不会多好,甚至有可能就勉强能送他们去念书而已,而且他们柳家也不是什么有名望的家庭,双生子会在学堂中过着最差的生活,是学子当中最穷身份地位最差的人,甚至还会受到别人的欺负与□□,她的心就又揪了起来。 她当年就是这样的,毕竟是乡下出生,父母的眼界与经济条件都不算多好,她打小也没上过什么好的补学习班,更没有学过什么特长班。而到县城里上高中之后才发现,她才发现自己一向拥以为傲的一切,都比不过人家。 班上的所有同学,无论是经济条件还是家庭环境都比自己好,而且他们从小就学过很多东西,也去过很多地方,个个都比她有见识有能力。只有她是一个正宗的乡下丫头,就好似一只丑小鸭混入了白天鹅当中,她努力走入那个群体中去,却一点办法也没有,而且大家也有意无意地排斥她。所以,高中她过得很苦,成绩也不太好,好在大家只是瞧不起她,冷落她,还没有欺负和□□她。 她怕两个弟弟也会沦入到她的当初经历过的地步。这样一想,她越发觉得自己肩上的任务重了,目前她能做到的就是要赚多些银子,任何时候钱都是个好东西。可是银子从哪里来呢?她挖空了心思,搅尽了脑汁,最终也没能发现有什么可以让她发大财的。生活啊,最真到哪里都不容易。 不知不觉间,公鸡打鸣了,她才知道这个夜晚就快要过去了。 这时候,她才明白当年妈妈说的,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的意思了,就是说,养了孩子,就一辈子得为孩子操心了。而她现在就真正体会了这个父母心,可搞笑的是她自己才是个十岁的身板。 “算了算了,别瞎想了,日子总是要过的。”她自有安慰了几句,却又想到了陈三和叶子,虽然还不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但她多少是明白,两个身份肯定很贵重的,而且叶子明显身份地位还要高过陈三。 这也是她和陈三格外随和的原因之一,一来陈三比叶子更容易亲近,二来她也不太敢和身份地位太高的人走得太近,古代不是有句话叫伴君如伴虎吗,在这个没多少人权的地方,她怕自己无意间就丢了性命。 可是她又不自觉地亲近叶子,因为他长得太好看了,而且他身上那股忧郁的气质,也令她不知不觉地想要关爱他。何况叶子还很亲近她,她也无法抗拒这种亲近。更别说当初她也是成了心要接近叶子和陈三的,就是为了柳家的日子好过点。 “唉,果然是年纪大了。”柳玉琴苦笑了一句,只有年纪大的人才会考虑这么长久的事情,年轻人都是活在当下的。可是自己现在才十岁,难不成就只能过着中年人的生活了吗?那些上有老,下有小的中年人,负担一堆人才会觉得自己压力大。 柳玉琴一时间居然有些惶惶了,难道我不是来提前养老的吗?柳玉琴陷入对自己的深刻怀疑中,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 第二天柳玉琴理所当然地睡过了头。她也顺理成章地懒了床,两个小的可能也是因为冷,到了该起床的点,都还在呼呼大睡。没人吵到她,她就顺理成章的懒了个床,直到了自己的肚了咕咕作响了才不得不起来。 推开门,柳玉琴就见到院子里已经落了一层积雪,而且雪还在下,虽然不算大,但却没有停下来的样子。柳玉琴哈了哈手,拿了工具开始扫雪,把院子的雪堆积在一起,准备呆会儿弄出去,不然,等院子里的这些雪水一化,得到处是积水。 扫完了雪,柳玉琴点燃了灶,开始烧水煮粥。此时,两个弟弟也醒了,柳玉琴帮他们穿好厚重的外衣,洗好手脸,才打开了大门,让他俩到大门口去玩,顺便扫扫雪。 结果,大门口已经被哑口扫出一条通道来了,见到她,哑婆婆冲她笑了笑,告诉她瞎公他们去大棚那边了。 柳玉琴心里也着急大棚那边的情况,却也知道光着急也没有用,有什么事瞎公自然会回来告诉她,就问哑婆:“吃过早饭了吗?” 哑婆摇了摇头,却又比划着告诉她,已经煮好了粥,等瞎公和铁牛回来就可以吃了。 柳玉琴也不再多说,让两个弟弟跟着她扫雪,自己又返回灶房去煮粥了。天气冷了,喝点粥是个不错的选择。天气冷,肚子又饿了,她就懒得弄菜,直接切了小半颗白菜,再切了一些肉沫,弄了个蔬菜肉沫粥,再把前几日做好的南瓜发糕热了几块,然后,从酱坛子里夹了些酱萝卜出来当配菜就去叫两个弟弟回来吃早饭了。 正巧,铁牛回来了,冲她比划了好一会儿,告诉她,大棚那边一切都好,积雪也不用她管了,瞎公和吴大有他们正在忙活着呢。铁牛正是能吃的年纪,干了一会儿活就饿得发慌先回来吃早饭了。 柳玉琴笑着点点头,又拿了两块刚蒸热的发糕给他,说:“快点吃吧。” 铁牛拿着发糕,闭着眼睛狠狠闻了闻香甜味,才咧嘴笑着跑开了,那天蒸好的发糕,柳玉琴在分给大家尝了一点后,就一直给叶子和陈三存放着,却没想到他们连续几天没来。 吃了早饭后,柳玉琴和两个弟弟去看大棚了。 此刻,瞎公他们还在忙活着,见到她,都说:“我们把这些积雪全扫下来了。你看还要不要再干点什么?”他们怕雪一直下,会压塌大棚。 不过柳玉琴关心的却还不止这个,她随意走到一处门口,揭开那草帘子,进去呆了一会儿,里面的温度明显比外面高,这让她很是松了一口气。只要里面不象外面这么冷,菜种子应当不会冻死。其实积雪堆在大棚上也算是给大棚多加了一层保暖设施,可是大棚的支撑只是竹片,她又怕会压塌,只能让大家把雪都扫了。 “不知道这雪得下几天了?”瞎公有些担心地说。 “如果还继续下,只怕还得再加盖一层草席子。”柳玉琴说,其实下雪天还不是最担心的,化雪时才担心,化雪时温度会更加低。 “那我们这几天,再编一些草席子出来。”吴大有连忙说。草席子没多多少库存,如果还需要用,就得再编了。 “恩。你们先备一些出来吧。”柳玉琴点点头,说。 这也是她考虑得不周到,其实最好的时该在草席子上面再搭盖一层防水的油布,不然雪总会浸透草席子,不利于大棚的保暖。现在就算拿着银子去买油布怕也来不及,而且她还不知道买这么多油布得多少银子呢。要是太贵,她也买不起。 现在也只能多备些草席子了,多盖两层,总是保险些,大不了把最外面的两层揭掉,再换上干爽的,让大棚里面的温度能尽量高点。这样,就得有很多备用的草席子了,时刻拿来替换了。她现在就希望自己的心血不要白费,让这些菜都能好好地长出来,不管多少总能卖点钱回来。 ※※※※※※※※※※※※※※※※※※※※ 一想到自己每月只赚那么点儿钱,就觉得压力山大…… 上个课 这场雪下了一整天。从大棚那边回来后, 柳家姐弟三人就没再出门, 安安心心地窝在家里玩乐,柳玉琴顺便教了他们一首唐朝柳宗元的诗。千山鸟飞绝, 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柳玉琴教孩子, 完全随兴所教,想到什么想什么,比如现在下了雪,就教了这首与雪有关的诗,一开始她还怕他们太小听不懂, 讲解地十分仔细。 不过也许是她教的方法还蛮对头, 双生子听得很认真,并且显然很快就明白了,前两句所描写的景色,所有的山和路都全被雪掩盖了, 不见任何飞鸟和行人的踪迹了。但后两句却有些不懂了,虽然柳玉琴尽力讲解了, 柳吉依旧问:“为什么, 下了这么大的雪,那个老翁还要在出来钓鱼呢?” “就是, 难道他不怕冷吗?”柳祥也问。 柳玉琴忍着笑,说:“这是诗人写的一种寂静的境界, 而不是真的有人特意在下雪后, 去钓鱼。” 何况诗人写这首诗时被贬的, 心情也不好,才会借山水之作来抒发自己政治上的不得意。 这种只能意会不会言说的境界,小孩子还真的很难理解。柳玉琴说的口干舌燥,两个弟弟却依旧半知半解的,最后柳玉琴只得说:“诗人写诗,不仅仅只是描写某种特定美好的景色,多半时候多是借物喻人,来表达自己的某些思想。你们还小不能理解也正常。只要记住这首诗就行了。” 说完,柳玉琴不再讲解,而只是一句一句地教他们背诵,直到他们全部记住了,才停下来。 两个弟弟对于学习还是蛮有兴趣的,大声地跟着她一句一句地诵读,姐弟三人的读书声传入瞎公的耳里,他不由地暗自点头,感叹道:“真是苦了大姑娘,又是操心吃的又是操心喝的还得操心弟弟读书识字。” 不过,他已经习惯了柳玉琴象个大人似的,甚至比很多大人还更有本领,也不过感叹了几句,主要是怜惜她,而不是怀疑她为什么样样都会?也正是因为这样,柳玉琴才会放心大胆地在他面前表现自己,而不用担心自己又在吧里露了马脚。 第二天,雪依旧没停,虽然很小了,却依旧有一朵没一朵地飘着。柳吉柳祥两人关不住,喝了热粥,背了昨天学的诗,就迫不及待地想出门去玩雪。 柳玉琴也知道小孩子是闲不住的,干脆带着他们在大门口扫雪,顺便堆雪人玩儿。没多大一会儿,赵成和吴小满两人也来了,柳玉琴也就把手边正在堆的雪人儿交给赵成负责了,自己只管在一边看着,顺带管着几个小的,别玩得太嗨,把衣服都弄湿了。 铁牛看了一会儿,也忍不住过来帮忙,有了他的帮助,最后他们堆了一个巨大的雪人,柳玉琴左看右看还差点什么,就笑道:“还得给雪人做出五官来啊。”不然光突突地,不好看。 “是哦。眼睛鼻子嘴巴都要做出来。”大家都笑道,一窝蜂似地去找东西了,有的人拿来了一根柴,有的拿来一棵菜,有的拿来一片树叶,在雪人上比画来比画去,有的说用这个当眼睛,有的说用那个当嘴巴,反正意见极不统一,各说各的理。 柳玉琴和瞎公他们只管看笑话,也不提醒他们,让他们自己瞎折腾。最终他们还是用黑炭做了两个眼睛,用胡萝卜给做了一个大鼻子,用一根小树枝做了一张嘴巴,这下子,孩子们都满意了。有了五官,雪人就更加可爱也更加有神韵了。 如此,柳吉柳祥得意极了,一边围着雪人转,还一边背起了刚学会的诗。柳玉琴干脆把诗写在雪地上,一个字一个字的,教他们认起来了。 赵成和吴小满当然也就跟着他们俩学了起来,赵成年纪大些,很快就记住了,但是他也搞不懂诗的意思,当然要问了。 柳吉柳祥,就得意地大声把柳玉琴讲的内容再复述了一遍,一个说另一个还在不停地做补充,以示自己也学得很好。 可惜的是,他们俩自己都一知半解的,说出来的话东一句,西一句的,柳玉琴听得眼泪都差点儿笑出来了。 一个说:“下了雪,鸟也不飞了,人也不出来玩了。” “对,就一个老翁还出来钓鱼呢。”另一个接口说道。 赵成迷瞪瞪的张大了双眼看着他俩完全没搞懂后面一句的意思,吴小满也和双生子一样,还不解地问:“老翁为什么要钓鱼,不怕冷吗?” 正好,陈三和阿智来了,听到这话,陈三连忙问:“什么老翁钓鱼,不怕冷?” 柳玉琴忍着笑,指了指地上的字,又冲柳吉说:“你给陈三哥讲一讲。” 然后,柳吉就巴拉巴拉地说了一通,意思是说姐姐正在教他们学诗呢。 陈三一眼就扫过地上的字,知道是柳玉琴又在教她弟弟读书了,再听了柳吉的解释,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了,就连阿智也笑得肩膀直抖。要不顾及着孩子的面子,他都要和陈三一样大笑起来了。 陈三不仅笑,还说:“老翁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啊。他就是出来装疯的。” 柳玉琴捂着嘴,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这陈三倒是会歪解释,她甚至可以想象到,如果陈三是现代人,肯定不会用装疯这个词,还会用装逼这个词呢。 可惜小孩子们却当真了,认真地追问:“他为什么要装疯?” 陈三收了笑容,咳了几声,一本正经地说:“因为他本来是个大官,却被发配到很穷的地方来了啊。心里不甘啊。” “哦,他这样做,就是想皇帝再把他叫回去当大官吗?”赵成又问。 “对的,对的。就是这个意思。”陈三忍着笑,答。 柳玉琴听得满头黑线,再也忍不住了,说:“别听他瞎说。最后两句,是诗人通过前面的雪景来表达自己内心的孤寂,及高洁的品质。你们想啊,漫天大雪中,一叶小舟一个老翁独自在江心垂钓。就好象天地之间,就只有他一个人了……”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陈三接口道:“好了,好了,你说的再多他们这个年纪也听不懂。”他却忘记了,柳玉琴本身才十岁了,也不是该懂这个的年纪。 转头,他捡起一根棍子,指着雪地上的字,又对孩子们说:“你们只要知道,这首诗写得非常好,把它背下来就得了。等你们长大了自然就明白了。现在你们学这首诗,最主要的是学他写的景,比如山山皆雪,路路皆白,飞鸟绝,人踪灭,用的字简单而表达的意思却非常形象生动。再学他的对仗用字。比如千山对万径等。” 他的解释,对于一群没有任何诗词修养的小孩子们来说,也不一定比柳玉琴说的好。也只有赵成年纪大些,多少有些明了,几个小的,才不管呢,听说只要会背,就都大声诵读起来了。 陈三放下棍子,也不管他们了,反而对柳玉琴说:“你这字,写得不好。下次我给你带两本字帖过来给你练习。” 柳玉琴的字那里会好,她久不拿笔了,况且这还是直接拿细棍子在雪地上写呢,写的字大小都不一,更别提有什么风骨了。而且要不是因为原身本来就识得不少字,她只怕连这些字也写不来呢,毕竟现代人不仅写不来繁体字,字写得好的都少呢。 “恩,我字是不好,不过我又不用当才女考状元,要那么好做什么。你有这个心,不如给我弄几本启蒙的书过来,我先随意教他们识几个字,免得他们以后去上学,一个字也不识被别人笑话。”柳玉琴趁机要求道。 “好的。这不算什么,下回给你带来。”陈三满口答应了,叶子那里书多的是,应当能找到几本启蒙读物,就算找不到,让叶子或者夫子给默写一本也不算什么。说着他不去逗弄小黑了。 阿智一直盯着柳玉琴写在雪地上的字在看,自然也看得出来她写的字不好,可是他看的点却不同,是通过这些字,来看柳玉琴的学识。一个十岁大的小姑娘,能解释出这首诗的意境,已经很不易了。虽然陈三早就懂了这首诗的意思,但毕竟陈三所处的环境不同,而且陈三年纪也大过柳玉琴啊。而他自己,要不是跟在叶子身边,也不一定会懂这首诗。 他可以说,就算是已经念书的十岁孩子,也肯定不能有柳玉琴的这种见解。柳玉琴越来越令他觉得,她就象个经历了很多事情的,有很多智慧的人。 “可是,她明明就只有十岁而已,为什么呢?”阿智苦苦思索着,忍不住问道:“柳姑娘读了很多书啊?” “哪里啊,不过是我娘我奶奶有空就教我几句而已。”柳玉琴笑道,她不想与人谈这个话题,就又问:“这样的天气,你们怎么来了?路上好走吗?” 他们冒着风雪骑着马而来,搞得柳玉琴生怕是他们有什么要紧事。 “才刚下雪,路上还比较好走。”阿智回过神来,答。他知道自己不该问这句话的。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想说的过往,何况柳家本来就满是疑点。就是主子他们也都觉得柳夫人是个奇女子,能教出这样的孩子也说得过去。 可是相处时间长了,他还是能不停地发现柳玉琴身上的亮点,让他不知不觉地就想要去找答案。这时候,他不由地就羡慕起陈三了,陈三的心比南瓜还大,什么都可以不想,好象在他眼里,有好吃的就万事大吉了。不过这样的人,也活得自在快活。 半山山庄有修好的路出山,虽然下雪了是有影响,但还不至于不能出山。只不过要是再多下几场雪,再冷点,大家也不会出来了,毕竟下了雪,路状会变差很多,特别是雪大后,路就更难走了,不到万不得已,谁要吃这种苦头。 陈三却指了指马背上的几捆油布,说:“叶子说怕雪太大,把菜冻死,让送些油布来给你们用。” “哦,真是多谢了。”柳玉琴惊讶又感动,她没想到叶子居然还懂这个。看来改天还可以和他谈谈,如何改进现在的大棚。 “他就是瞎操心。”陈三却不为以然地说,他认为柳玉琴一定会考虑到更周到,不需要他们操心。在他心中,柳玉琴是个很有成算的人,绝对不会做无用功。可以说,他算是柳玉琴的迷弟了。对柳玉琴有着迷之自信,觉得任何事情在她手里都能迎刃而解。 柳玉琴汗颜,她真没想得这么周全,不然也不会发愁了。 “哦,对了,南瓜发糕还在不在?”陈三又问。 “还有几块,你再不来,我们就吃完了。”柳玉琴笑道。幸好还留下了几块没吃完,不然这会儿还真没东西拿出来了。 陈三欢呼一声,就要和小家伙们一起去玩堆雪人了。 柳玉琴好笑地摇了摇头,问阿智:“有段时间没见到你了。现在很忙吧?” “有点。”阿智答。他的事情很多,确实不象陈三这么闲,今天也是因为叶子不放心陈三一个人过来,才让他跟着过来的。陈立秋也忙得很,没空陪着陈三。这种天气,大家都不能放心陈三一个人出门,所以他才放下手中的活陪着跑了这一趟。 “哦,对了,村里现在应该没什么菜供应给你们了吧?有新鲜蔬菜吃吗?”柳玉琴又问。她家园子里的菜比较多,就姐弟三人吃不完。 “贮存了不少白菜萝卜,山庄里也种了些菠菜茼蒿类的,学着你的样,盖了很厚的草席子,供应主子吃还是够的。”阿智笑道。 “恩,这样也行。不过,等雪停了,还要要把草席子揭开让菜多透透气的。不然都变黄,也怕长不大。”柳玉琴又提醒他。 阿智一听,表情都严肃起来连忙说:“好的,我回去会告诉他们的。” “不过,变黄也能吃。其实还有一道菜叫韭黄呢,就是故意把韭菜养成黄色的。吃起来比韭菜更加嫩呢。”柳玉琴又说。在现代韭菜比韭黄便宜多了。 阿智听得一愣,还是第一次听说韭黄这道菜,连忙问:“菜为什么会变成黄色?韭黄比韭菜好吃吗?” “我觉得都差不多吧,就是嫩一些而已。绿色菜的生长需要太阳光,在黑暗下长就会变黄啊,比如豆芽菜,就是黄的。”柳玉琴答。她不好讲植物的光和作用,只能告诉他,这些最基本的知识,如果没有足够的阳光,大部分植物的生长也会变差的,甚至停止生长的。 “哦,难道冬天菜就少了。不止是因为天冷了啊,还因为少了阳光。”阿智又说。 “冬天阳光少,所以越发要多揭开透气了,就算是阴天,也有一些光线的。”柳玉琴解释道。 并不是说阴天没阳光就不用揭开草席子了,而越发是阴天越发是要多揭揭,让菜能接受多些光线,生长才会更好。当然了,耐寒的菜确实也少些。可是有些菜就得下雪了才更加好吃,比如红菜苔,下雪了都不会冻死。可惜的是,本地没有这个菜,不知道是这个时代还没有这种菜,还是本地人不会种。她想着有机会还是得出远门四处走走,多找几样种子回来种种。 “哎,还是暖和点好,这大冬天的,菜都少了。要是出出太阳,菜也长得好。”阿智感叹道。 陈三玩了一会儿,就过来了,正好听到他们的话,反驳道:“其实有些菜就得下雪才长得好。比如红菜苔。我就见过长在雪地里的红菜苔,一点儿也没有冻死呢。” 柳玉琴听得一愣,连忙问:“是不是那种叶子并不是正红,而是带紫色的,只掐菜心吃的菜?” “对的。长得象油菜,还会开花。”陈三答。 “太好了,你帮我弄点这个菜种回来吧,我们这里也能种啊。”柳玉琴大喜。刚才她就想到红菜苔,没想到陈三就提到它了。 陈三也是个不懂农事的人,平时也不爱操心,虽然他爱吃,也会吃,这会儿听到柳玉琴的要求,还愣了半天,才说:“我不知道弄不弄得到啊,我去问问秋哥。” “行。要是能弄到,明年我就多种些红菜苔,这道菜很好吃,而且能吃很长时间,从今年吃到明年呢。一冬一春的菜都有了。”柳玉琴笑道。 他俩这么一说,阿智也想起来,说:“是的,我们好象是吃过这个红菜苔的。对了,这个地方怎么没有人种?” 瞎公也说:“你们不说,我还没想起来,这红菜苔确实可以在我们这里长。”他也搞不懂为什么本地没有种过红菜苔。 既然大家都说了,陈三就更觉得应当多种些红菜苔了,本地没有的菜,就算拿到这里的小集市上去卖,也能赚到不少钱,都不用舟车劳顿地拿到远处去卖了。何况自己人也多,就算为了自己盯上多一道菜,也该把红菜苔种子弄回来,于是,拍着胸脯说:“好,我一定会把种子弄回来的。” 豆渣丸子 “行啊, 我们都等着弄回来菜种, 明年我们就又多了一道菜吃。”柳玉琴笑道。 “行,你们就等着。哎, 你今天打算弄什么好吃的招待我们?”陈三最关心的就是吃。 柳玉琴想了想,家里还真没什么特别的东西, 刚想说:“还不就那些。”却忽然想起昨夜自己泡了些黄豆,准备打豆浆喝的,因为早上习惯性地煮了粥,就还放着,这会儿有了劳动力, 正好让他们帮自己磨豆子。 “磨豆子, 你要自己打豆腐吗?”陈三听说要磨豆子,随口问道。 天气冷了,很多村都会一村人聚集在一起打豆腐,家家户户出两斤豆子, 打出来的豆腐再平分,豆子太少就不值当动一回手了。而且每家也不可能多余的豆子打很多豆腐, 因此大家都是几家人一起打豆腐。 “不是, 我不会做豆腐,就是打点豆浆喝。”柳玉琴答。 不过, 他的话倒是提醒了自己,现在下雪了, 完全可以打豆腐了。豆腐做出来就直接放着, 就能变成冻豆腐了, 冻豆腐可以吃很久,而且还可以腌或者熏些豆腐干存起来慢慢吃。冬天的菜总是少,多了豆腐一样,每顿菜的花样就可以增加不少了。 虽然她不太爱吃豆腐,但冻豆腐却很喜欢,因为冻豆腐已经和豆腐有了很大的区别,吃起来格外有弹性,冻豆腐最好的是用来炖汤,豆腐里吸饱了各种各样的汤汁,吃起来就格外美味了。而且豆腐的营养价值好,多吃点对身体好啊。就目前家里的这个条件,还轮不到她挑食,而且两个弟弟还小,也得均衡营养,所以豆腐是一定要打的。 “对哦,是可以打豆腐了啊。”瞎公也说。村子里也会打豆腐。不过一般都是快过年时才打,因为不是每家每户都有吃不完的豆子,豆子大家也很省着吃的。 往年,他也会拿些豆子去村里,再换成豆腐带回来了。下了雪,出去赶集也没那么方便了。豆腐确实是个很好的菜,能极大地丰富各家各户的餐桌。 “可是,我们没有点豆腐的东西啊。”柳玉琴又说。她是没做过豆腐的,虽然她知道点卤并不太难,但毕竟没亲自动过手,并且现代的点卤和古代的肯定也不一样。 “这个算什么,我明天给你们拿一点过来就行了。对了,你们谁会点豆腐?”陈□□问道。半山山庄养着这么多人,豆腐是经常做的。他也因为好奇观看过两次,自然知道豆腐在做的好,点豆腐这一道最为关键。 柳玉琴摇了摇头,不敢说自己会,怕弄不成功而浪费了豆子。 瞎公连忙说:“也不怕,我去找村里人来帮忙吧。村子里年年过年前也会打豆腐的。” 赵成一直张大了耳朵听着,这会儿连忙说:“我奶奶会啊。年年我们那里也打豆腐的。” “哎哟,太好了。”柳玉琴高兴地叫道。有人会就行了,免得还要去求别人,反正打了豆腐也是要分给吴家的。 “那就说好了,明儿打豆腐啊。”陈三也高兴地说。他就爱凑热闹,巴不得天天往外跑。但现在这天气,叶子是不会同意他乱跑的,他就只能找这个借口再跑一趟了。 “好,现在就把豆子都泡着吧。正好也泡点糯米,打点糍粑和做点汤圆。”柳玉琴又说。 柳玉琴泡了两三斤豆子,她除了准备煮点豆浆,剩下的就准备发豆芽菜了。但今天人多,有多少豆浆也喝得完,她就让陈三和阿智两人把这些豆子全磨了。磨好的豆浆还得过滤,要把豆渣弄出来,再把豆浆放进锅里煮开,就变成豆浆可以喝了。 过滤的时候,柳玉琴看着剩下的一小盆豆渣,眼前一亮,脑子里突然想到了一道前面没有做过的新鲜菜,“今天可以做一道新菜了。”保证在座的各位都没有吃过。 豆渣这玩意儿,看象是个没用的东西,但在她的老家可是一道菜,没有人会扔掉的。而用渣做出来的菜,最出名的就是霉豆渣,比豆腐乳还出名呢。不过呢,豆渣还有更新式的吃法,那就是直接做成菜,毕竟霉豆渣还得发经过一段时间的发酵,再晒干才能吃。想吃霉豆渣,可不容易呢。 阿智见她眼睛盯着豆渣,不太敢相信地问:“难不成你说的新菜,就是用豆渣来做的?” “你猜对了。”柳玉琴笑道。 “呵呵,我才不相信这玩意能做出什么好吃的菜来呢?”陈三不敢相信地说。 这新鲜的豆渣,在他眼里就是一堆不要的废品了,当然了他也知道穷人家会把豆渣吃掉,可那是因为人家穷,没有吃的啊。柳家的条件虽然不好,但也不至于吃不上饭啊。他真没想到,柳玉琴居然会认为豆渣好吃。 “你等着。”柳玉琴笑着把豆浆全勺入锅里,开始煮豆浆。 豆渣的新吃法,还是因为现代人越来越讲究养生了,经过研究,大家知道豆渣的营养价值很好,特别是又能减肥,立马豆渣就成了一种新的保健食品,所以用豆渣做的菜,就越来越多了。豆渣的吃法也层出不穷,很是热闹了一阵子,柳玉琴也因此吃过不少豆渣做的菜,也学会了几样。 笑闹间,豆浆煮好了,柳玉琴把所有的人都叫过来,一人喝了一大碗加了糖的豆浆,连小黑都不例外,只不过它喝的是无味的豆浆。很快的,一大锅豆浆就给解决掉了。 喝完豆浆,众人都围在一起看柳玉琴做豆渣丸子,就连瞎公都兴趣极高。豆渣不好吃,每年打豆腐剩下的豆渣,柳家都不要的,瞎公他们拿回来也是随便煮煮吃了。纯粹是为了饱肚子而已。反正穷人家能吃的东西是绝对不会浪费掉的。 但柳玉琴居然说这是一道很美味的菜,就很令人吃惊了。 柳玉琴把捏干了水份的豆渣放在一边备用,又切了一些青菜沫,剁了些肉沫一起放进豆渣里,然后打入几个鸡蛋,再加了少量面粉和一点盐一起搅拌,最后然后捏成一个个的小丸子。 “这就是豆渣丸子吗?”陈三问。 “对啊,今天就做这个菜。”柳玉琴笑道。 “是要煮还是要炸?”陈三又问,他现在居然还蛮有做菜的基础了。 “炸。”柳玉琴说着指挥他把锅洗干净,准备开油锅了。 阿智在一边帮着烧灶,柳玉琴做完丸子,洗了手,就来炸丸子了。 锅里的油只到温热,柳玉琴就开始下丸子了,而且只等丸子炸得浮起来就捞起来,不需要完全炸透,放在一边备用。 瞎公看到她放了这么多东西,笑道:“吃个豆渣子还加这么多好东西?” “呵呵,主料还是豆渣啊。”柳玉琴笑道。豆渣其实营养价值还蛮高的,白扔了可惜,而且它还适合某些特定的人吃。 陈三等不及,想拿一个尝,柳玉琴连忙说:“你等等,这些还不能吃,我再炸几个给你们吃。” 这次下锅的丸子,她多炸了一会儿,等丸子表面都黄亮亮的开始有焦黄色了才捞起来,这是完全炸熟了的丸子。 陈三迫不及待地伸手就去拿,柳玉琴连忙又提醒他:“别着急,心急吃不得热豆腐,这个油炸过的,小心烫坏了舌头。” 陈三这才收回手,却一个劲地盯着丸子,比柳吉柳祥还显得心急。 阿智不由地摇了摇头,陈三公子永远是小孩子性子,一点儿也没改变呢。不过这样也好,他还羡慕陈三这种活在当下的心态呢。 柳玉琴也不由地好笑,说:“真象个小孩子。” “不,别人这样说我,我还能接受,你这样说就不对了啊。”陈□□对道。 “为什么?”柳玉琴一边忙活着手中的活,一边和他打嘴仗。 “还为什么?也不想想你几岁,我几岁?”陈三有点难为情地说。 瞎公和阿智都忍不住笑道,“你可不能和她比。” 柳玉琴也笑道:“年纪不能算数的。有的人活到老,都一副天真烂漫呢。我啊,是苦命人,才会年纪不大,就象个老妈子一样了。哪能和你比呢,也只有日子过得舒服的人,才会象你这样。” 她这话一出口,大家就都不好接话,陈三更象是没听见似的,拿了一颗丸子,说:“这回总算可以吃了吧。” 说完,就扔进嘴里了大嚼起来了,他边嚼还边叫:“哟,吃不出是豆渣的味道了,很好吃呢。” 他这么一说,其他人都开动,各自拿了一颗放进嘴里,连柳玉琴自己也不例外,吃完后,还得意地问:“好吃吧,我就说过保证你们都觉得好吃。” 陈三意犹未尽地又拿了一颗吃了,才说:“好吃,等会儿我要带几颗回去给叶子吃,让他猜猜这是什么做的?” 就连瞎公也说:“确实吃不出来是豆渣了,不过又是肉又是蛋的,也该好吃。”他的意思,就是因为加了这么多东西,已经不算是吃豆渣了。 “下次我再用豆渣做道菜,不放这么多东西了,也会一样好吃呢。”柳玉琴不服输地说。 “太好了。反正马上就要打豆腐,豆渣多的是,你多种几样新鲜吃食。”陈三大笑道。 “那是当然。”柳玉琴也笑了。 怕路上不好走,柳玉琴今天特意提前做饭招待陈三和阿智,好让他们早点回去,因为做了一小盆豆渣丸子,今天的主打菜就是丸子汤了。 这道菜做法极为简单,煮开水加入丸子炖一刻多钟,再加入萝卜片调入味道焖一会儿,就起锅了。这道菜算是比较清淡的一道菜,老少皆宜,陈三还没吃的时候就说:“叶子今天没有真是亏了,这道菜他肯定喜欢。” “给他带点丸子回去,你们让厨房给他做这道菜尝尝不就行了。这么简单的一道菜,厨子很容易做的。”柳玉琴说,今天炸的丸子也不少,一顿也吃不完,她早就给叶子留了一碗丸子。 “也对,你把剩下的丸子都给我带回去吧。”陈三笑道。 “其实现在冷,可以多做些丸子用来炖煮,再加入一些蔬菜,就是一道很鲜美吃着又热乎的汤菜,既能当菜吃还能喝汤呢。比如肉丸子,鱼丸子,菜丸子,豆腐丸子,绿豆丸子等等。”柳玉琴又说。 “恩,你这个想法好。”陈三说着看了一下阿智。 阿智连忙说:“回头我吩咐厨房一声。” 丸子汤好了柳玉琴直接把丸子汤盛入小沙锅里,放在小炉子上温着,接着炒其他的菜,因为丸子汤很清淡,她就特意炒了道重口味的咸肉片。 锅烧热,加入切成薄片的咸肉,很快就响起了滋啦滋拉地声音,肉的香味儿就散发开了,油水也都慢慢煎出来了,锅里油汪汪的猪油可不少,柳玉琴拿碗来盛了几铲子猪油出来,再加入自己腌制晒得半干的青辣椒,翻炒片刻,一股香辣味儿就扑鼻而来。大家都忍不住吸了吸口水,柳玉琴又把早就准备好的大把蒜苗全部扔进锅里,瞬间香味就更加上升了一个高度,所谓吃肉一定要吃蒜就是这个意思。炒肉一定要加点蒜粒或者大蒜,就格外香了。 陈三更流着口水笑道:“你这个辣椒好奇怪啊,又不是酱也不是干晒的,可以直接吃吗?” “这个腌青椒拿来炒菜最好了。吃的时候可以直接吃的,不单纯只是调味品了。”柳玉琴解释道。这种腌青椒要选择个头大的新鲜青辣椒,切段腌制后再晒,不要完全晒干,晒个半干就放入坛子里封存,炒在肉类里味道格外好,又脆又辣还略带酸味儿,十分开胃。 “我要拿一点带回去。我还没吃过呢,又是你自己发现的新做法吧?”陈三又说。 “算是吧。红辣椒剁的酱与这个腌青椒是两种不同的味道。剁辣椒比较适宜用在需要加点水炖煮一下的菜里面,比如红烧类的。腌青椒比较适宜象这样干炒的菜,也可以直接拿油炒了当小菜佐食。”柳玉琴答。 “柳姑娘真能干,一个辣椒都能弄出这么多种做法来。”阿智由衷地夸道。 “嗨,这个算什么啊。不过是各人的喜欢罢了。”柳玉琴笑道。 这只能说现代人比古代人更加会吃,而且她的厨艺融和了各地风味与传统做法,确实会的又多又杂。比如这个腌青椒就是她和一位湖南同事学的。她曾经还和江西同事学过另一道辣椒的做法呢,就是把辣椒与糯米混在一起腌制,有切成片拿来油炸的当零食吃的,也有整颗拿来煎熟当菜吃的。再加上她从小就学会的自己老家的一些处理方法。如果真要让她拿辣椒来做菜,还确实能做出好多种来。 而古代人保守,什么方子都得千防万守的,生怕外人学会了。所以一个地方的饮食习惯就极难传到外地去,再加上古代人口的流动又少,大家吃来吃去还不都是本地风味,难得见到不一样的做法。而她正好弥补了这个空缺,从南到北的风味,她什么都会点,就让人觉得她样样都会。其实呢,真让做几道繁杂的大菜,她还真做不来。 炒肉片起锅后,柳玉琴又炒了一道醋溜大白菜,就说:“今天就弄三个菜,反正丸子汤还可以边吃边加菜煮呢。” “行啊,那就是说丸子汤还可以当锅子吃啊。”陈三问。 “对的。就是这个意思,要是有骨头汤就更好了。冬天我们经常吃丸子火锅的。”柳玉琴说。各种丸子全部扔进锅里煮,再加上各种蔬菜,豆制品,菌类,甚至各种肉片鱼片都可以,这就是现代人最爱吃的火锅了。 吃火锅,汤底最重要,一定要油水丰富,不然吃着吃着就成了水煮菜了,没了油水,就不好吃了。还好,她刚才留了些猪油出来,等会儿要是油水不够了,就再加点猪油进去也一样的。 “就你说的那些什么肉丸子,鱼丸子,豆腐丸子什么的,都可以一起拿来煮?”陈三又问。 “对啊。煮锅子,吃的就是热闹劲嘛,什么都下去一起煮,荤素搭配好,做饭的人最轻松了。”柳玉琴笑道。而且吃火锅一定要人多,不然也吃不完这么多东西,一个人吃就没意思了。 说着,她又让陈三直接把小炉子提到桌子边,大家就着炉子吃饭。反正陈三也不讲究什么吃饭的规矩,一伙人就这么围着小炉子,你一筷子我一筷子地吃了起来。 沙锅里的丸子吃完了,柳玉琴又拿了半碗来下进去,又扔了些菠菜茼蒿进去,一起煮了起来。丸子好吃,那炒肉片又香又辣也好,里面的辣椒和大蒜也好吃,陈三吃一口肉就得再喝一口汤,最后吃得满头大汗,浑身舒畅。 阿智也少有的挽起袖子大吃了一顿,吃完后,特别满足地说:“在你们家吃的就是痛快。” “就是,今天也没吃什么山珍海味,可大家就是吃得痛快。”陈三也附和道。 “喜欢就多来几次。”柳玉琴很明白他们的意思,知道他们喜欢来自己家吃饭。 吃完后,柳玉琴让他们在家里歇歇,等收了汗,才把装好的豆渣丸子交给他们,说:“快回去吧,路上小心些,千万可别摔了。” “知道的,明儿早上我再来啊。”陈三挥挥手,说。 又起疑心 回到半山山庄, 陈三贡献宝似的对叶子说:“快来看看, 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回来了。” 叶子就知道他去柳家,是一定会给自己带点吃的回来, 笑道:“柳姑娘今天又做了什么新鲜吃食?” “真正的新鲜吃食,保证你没吃过的。”陈三乐呵呵地把丸子拿了出来。 叶子看着面前这不起眼的丸子, 又仔细闻了闻,实在猜不出是什么东西,就连陈立秋和马师父也一样,大家连猜了好几次,也没有猜对。 “哈哈, 我就说你们肯定猜不到的。”陈三得意地笑了, 好象这丸子是他自己做出来的。 叶子翻了个白眼,说:“你得意个什么劲嘛,还不是人家柳姑娘做出来的。” “就是。哪一天,要是你也能给咱们做出几道好吃的菜来, 再来得意。”马师父也说。 陈立秋说:“这光靠看是不成的,吃过应当就能猜出来是什么了。” “就是的, 快点让厨房去弄。”叶子说着又问陈三, “柳姑娘应该有说过要如何弄这个丸子吧?” “极为简单的,加点蔬菜炖一会儿就可以吃了。”陈三说着直接去吩咐厨子了。 告诉他们如何煮丸子汤, 叶子他们本来就还没有吃饭,厨房时正等着呢。听了他的吩咐, 厨子就直接洗了一些新鲜的蔬菜过, 拿水兑了一小碗高汤炖了个极为清淡的丸子蔬菜汤。 这道菜一上来, 就吸引了众的目光,叶子和马师父陈立秋都瞄准碗里的丸子,各自夹了一个品尝起来,吃完后,三人都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吃不出来是什么东西。 “嘿嘿,再吃一个尝尝?”陈三大笑道。 最后,把丸子吃光了,大家还是没有猜出来究竟是用什么做的,陈三得意非常,大笑道:“我就说保证你们猜不到吧。” 阿智也忍着笑一副看笑话的模样,叶子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只得问:“阿智,这是什么做的?” 阿智看了一下陈三,才笑道:“就是用做豆腐剩下的豆渣子做的。” 马师父和陈立秋愣了好半天,硬是不敢相信,马师父更是一个劲地说:“我不相信,这么好吃的东西居然是豆渣子做的?” 陈立秋也直摇头,说:“要是豆渣子都这么好吃,咱们这里的豆渣子还每次都便宜了猪呢。难怪喂了豆渣子的猪长得格外肥了。” “敢情我们这里在猪嘴里抢食呢。”叶子忍不住大笑起来了。 “柳姑娘真是有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啊。什么东西到她手里了,都是美味佳肴了。”陈立秋赞叹道。 吃过饭,叶子又问:“你们今天过去,总不至于就吃了一顿吧。” “你也把我们想得太没追求了吧。”陈三嘀咕了一句,又低声说:“说的好象自己不爱吃似的。” 这句话叶子听得真真切切,难免有些心虚,却故意装着没听到,端着茶杯象征性地喝了一口,阿智笑道:“我们去的时候,柳姑娘正在教几个孩子念诗呢。” “哦,念的什么诗?”叶子连忙问。 “柳宗元的江雪。”陈三答。 “倒是应景,下了雪她就教江雪。”叶子笑道。 “这就罢了,你知道吗?她不止教孩子们背诵,还要给他们教什么诗人写此诗的意境呢。说什么让大家想象天下雪漫漫,一老翁独自在江中钓鱼,是什么样的画面……”陈三巴拉巴拉地讲述了当时的柳玉琴所说的一些观点。 叶子听得眉头紧锁,柳玉琴如此分析此诗,显然她是十分理解诗人写此诗的用意的,她看的不只是诗表面表达的景,而已经深入体会到了诗人的心情。这份功底,说她只是个随便学过一点诗词的人,他是不相信的。 就连陈立秋和马师父两个也听得一愣,陈立秋跟着陈祖父,自然有一定的文学修养,这首诗又如此出名,他当然也听过一些文人学子谈论此诗。而柳玉琴一个十岁的乡下小姑娘,却能有如此见解,却实在是令人难以相信了。 “柳姑娘看来读过很多书,只怕诗词方面的修养不低呢。” 叶子也点点头,说:“她讲得太深了,孩子们听得懂吗?” “哪里听得懂,他们还问,老翁不怕冷吗,为什么要大雪天的出来钓鱼?”陈三笑着,把当时的场景学一遍。 “哈哈,哈哈……这话问的好。”马师父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陈立秋也笑得直发抖,叶子忍不住喷了一口茶出来,指着陈三笑骂道:“你这个家伙,就是故意的吧。” 陈三也笑了,说:“我当时就说她了,教这首诗,不用教什么意境,只要教孩子们用词对仗什么的,就极好了。他们哪里能理解得这么深。” 阿智听到这里,忍住笑,插了一句:“陈公子说,诗人就是不满皇帝贬了官,才会写此诗呢。孩子们还说,诗人是不是想再回去当大官呢。” 这下子,大家笑得更大声了,一个个指着陈三,说:“你也是误人子弟。刚刚还想夸你,还说什么用词什么对仗的。” 陈三不以为然地说:“什么嘛,柳姑娘也不比我教的好嘛。而且她写的字哦,就象刚启蒙的小孩子写的,一点儿也不好看。” “哦,她还写字了?”叶子好奇地问道。 “就直接写在雪地上,教孩子们读啊。”陈三答。 “写在雪地上,也看不出来什么吧。”叶子不太赞同地说。 “不,柳姑娘的字确实写得不太好。她自己也说了,能写整齐就不错了。”阿智说。 “对了,对了。我说给她弄两本字帖给她练,她却一点儿也不在意自己字写得不好,反而让我给弄几本启蒙读物,我看她是想自己教两个弟弟呢。”陈三又说。 叶子沉吟片刻,说:“她要是想要书,还可以随便给她几本,这启蒙读物,我们这里哪来的?” 他们早就过了启蒙的年纪,这里也没有小孩子要读书,自然不会带这种低等书过来。 “哎我已经答应她了,你就不能自己默两本吗?我明天就要给她送去呢。”陈三连忙说。 “你明天还要去?”陈立秋不赞同地说。这种天气,他是不赞同陈三还乱跑的。 “我答应给她送书的,而且还说了明天打豆腐,多做些豆渣新菜的。而且她没有点豆腐的东西,还等着我拿过去呢。”陈三连忙说。 叶子想了想,说:“去和夫子说一声,让他随意默一本吧。”指望他自己这会现默,只怕是来不及了。 “哎,你默一半,夫子默一半呗,一本书应当很快了。”陈三又说。 “那你自己倒是来默啊。”叶子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陈三瘪瘪嘴,说:“我要是会默,就自己动手了。”实在是他最讨厌学习,启蒙读物早就还给夫子了,哪里还记得那么清楚。而且叶子的字写得好,拿去也可以给柳玉琴当字帖练习用嘛。 陈立秋又问:“就谈了诗吗?没说菜的事情?” “对了,她还说就算是下阴天,也得时常揭开草席子,让菜透透气见见光,不然菜会变黄甚至不长的。”阿智说着,停了片刻,又说:“她还说可以把韭菜变成黄色的韭黄,韭黄比韭菜嫩,也是一道很好吃的菜呢。” “韭黄?确实没听过。”叶子也很惊讶。 “不如让她弄一点出来尝尝呗。”马师父说。 陈立秋也点点头,说:“反正是要卖菜,多一样也好啊。”显然众人都对韭黄很感兴趣。 陈三却不参与讨论这个问题,反正这种事情不用他操心,他拉着陈立秋又说:“哎,秋哥,你帮我去弄点那个冬天吃的红菜苔种子回来吧。柳姑娘说要种。” “红菜苔种子不算什么难事,你们怎么说到它上面去的?本地没有吗?”陈立秋好奇地问。他还真没注意过本地有没有红菜苔,而且他吃饭也不讲究,有什么就吃什么。现在一想,好象到这里后,还真没吃上过这个菜呢。 “就是因为本地没有,才要弄种子的啊。”陈三答。 “真的没有?”陈立秋有点不敢相信地看着马师父和叶子。 叶子摇摇头,干脆叫人去问了问,结果半山山庄的人都表示没听说过红菜苔。只有老钟因为年轻时也四处跑动过,告诉大家在本地他没有见过这种菜。 “你们到底是怎么说到红菜苔的?”陈立秋把这个问题又问了一遍。 “就是说菜说到的啊。”阿智把当时的几人的话又重复了一遍。不过是说到耐寒的菜时,陈三提到了红菜苔,柳玉琴就说让他帮着弄点种子回来种。 陈立秋沉默片刻,又说:“柳姑娘真是个奇人啊。你们说,按理说她这么小,也不可能四处跑过,怎么就知道红菜苔特别耐寒,可以在这里种呢?你们看,本地就没有人想过这个问题。我就不信,本地就没一个人见过红菜苔。” 他所说的这个本地当然不仅仅指牛家湾,可是就算镇上没有人见过,县里总是有人见过的,毕竟县里也一样有商人,也一样有经常四处跑动的人啊。 陈三却不以为然地说:“也许是大家没注意到吧。红菜苔又不是什么特别珍贵的东西。不过是一道小菜而已。” 叶子点点头,也说:“陈三说的也有道理,估计是真没人注意,而不是完全没有人晓得红菜苔这个菜。还有一个可能是,本地不太适应红菜苔的生长,也许曾经有人种过,没有种好。也不过是一道菜而已,人家没种好,就算数了,没有专门来实验而已。” “就算如你们所说,柳姑娘身上的谜团也太多了,真的需要再去仔细调查一下。”陈立秋又说。 他的话得到马师父的赞同,“就是。你们不觉得她懂得太多了吗?农事也懂,学问也不错。平时的言行举止也不象个孩子,实在比积年的老狐狸都厉害呢。” 别说他有这个疑问,其他人也一样有,叶子虽然不懂这些农事,也搞不明白什么菜该在什么地方种,但他本来就觉得柳玉琴懂得太多了,现在大家这么一分析,他心里越发对她有怀疑了。只是,他内心深处又不希望怀疑柳玉琴,而且就算这些处种不能解释,与他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只要柳玉琴对他没有坏心,把他当朋友,柳玉琴对他来说,就是一个很大的助力。 听了他的话,众人也都沉默了。 不得不说,叶子的看法也很对。柳玉琴再能干,目前来说,她对大家没有任何妨碍,甚至对大家还很不错。 最后,马师父说:“不管怎样,我们小心点吧。只要她不害我们,我们就一直和象现在这样来往。” 众人皆点头表示赞同马师父的说法,陈三还说:“其实你们也想太多了。她再怎么厉害,还能算计到我们什么吗?她连我们的真实身份都不知道呢。” 陈立秋连忙说:“小心驶得万年船,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人不可无啊。现在大家相安无事,不表示以后也这样啊。总之,走一步看一步。希望大家能一直相安无事吧。” “就是的。虽然现在你们相处得很好,但这不代表永远都这样啊。不过这话也说得太远了些,别的不说,开年后,叶子就得到郡王府去了,以后也不可能象现在这样和她打交道了。”马师父又说。 叶子沉吟良久,才疲惫地说:“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这种话题他不喜欢,也搞得他没什么兴趣再说其他事了。 “好啦,天色也不早,该休息了。明天你们不是还要去柳家吗?”马师父站起来,让大家都先休息。 “就是的,我要快点去睡啦。叶子,也早点休息吧。”陈三说完,就回自己房去了。 这一夜,叶子想了很多,他对柳玉琴的感情真的很复杂,有时候忍不住想要亲近她,有时候又觉得应该远离她。毕竟他也一样对柳玉琴充满了怀疑。 柳玉琴不知道自己无意间,又差点给自己惹下了大麻烦,还在美滋滋地想,明天要做好多好多美食呢。 打豆腐 第二天一大早, 陈三果然就起来, 叫嚷着要早点去柳玉琴家,连连催着早饭。 陈立秋好笑地说:“急什么急啊, 你昨天不是还要书的吗?先去问问夫子有没有写好吧。” 陈三果然火急火燎地去找夫子了,夫子扔给他一本《弟子规》, 说:“这是要给谁上课呢,还从头开始的?你自己不会写?” “我也不是自己不会写,可是我怕哪里写错啊,这是我拿去送人的。多谢夫子了。”陈三正儿八经地道了谢,拿着书一溜烟跑了。他又回到自己房里, 收络了一些笔墨纸砚和一本字帖儿, 装在一起,准备带去给柳玉琴。 结果,叶子却也给了他一大包,里面还有几本书, 有诗词,甚至还有话本呢。 “哎哟, 果然是你考虑得周到。”陈三呵呵笑道。 “要是她还想要些启蒙的书, 就说过段时间给她。”叶子说着瞄了一眼夫子给的《弟子规》说。他昨儿也没心情默,也来不及, 而且他也怕自己默错,或者多写一句少写一句, 还想着不如干脆去给她买几本, 又怕柳玉琴知道是现去买的, 不好意思要。 “行,夫子给了这一本,我觉得也差不多了。一个冬天能学多少啊。”陈三说。 小孩子们要是正经进学堂念书,一个月里也念不了几个字,最开始不过是学写写最基本的字,比如自己的名字啊,认识同窗们的名字等等。等正经教学时,最开始也不过是背诵,想把《弟子规》全部学完,还得一些时间呢。 “说的也是。不过你可以问问她,还想要些什么样的书?”叶子嘴里这样说着,心里却在想:“不能以常理论柳姑娘,谁知道她是正儿八经地教这本《弟子规》呢,还是只挑其中的几句教呢?”所以,他觉得还是得各样书都给弄一本给她,甚至他心里还在想,柳玉琴说过自己也没有正经学过这些学子启蒙的书,拿给她也好让她自己也跟着学学。 陈三:“好的。”阿智正好进来说可以开饭了,叶子也就没再多说什么了。 吃完饭,陈三就准备出门了,马师父和陈立秋同时说:“我陪你去。” 陈三惊讶地看了他俩一眼,说:“你们不是很忙的吗?让阿智陪我去就行了。” 叶子倒是一下子就明白陈立秋和马师父的用意了,笑道:“今天让阿智在家里吧,他们也想出去玩玩。” 陈立秋和马师父都有再去试探一下柳玉琴的心事,再加上也要去看看柳玉琴弄的大棚,阿智反倒没什么正经事,就留在家里陪叶子了。 陈三也没多想,也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愉快地笑道:“行啊,今天去都要办着干活呢,还得推磨。不过,等会儿让柳姑娘多做些豆渣丸子带回来,咱们也可以炖着丸子吃火锅子。” 叶子本来他也想跟着出门凑个热闹,但昨夜没睡好,再加上天气冷,估计大家也不敢让他往外面跑,就没提这个话题,只说:“行,你多给我带点吃的回来。”他现在身体虽然好了一点,但依旧一点儿也不敢大意,生怕一不小心又病了,他病一场就对身体的打击就非常大了,很难得恢复。所以,他也很克制,严格要求着自己。 “那是当然,哪能少了你的呢。”陈三大笑道。 “对了,阿智去拿点糯米和肉,油什么的给他们带过去吧。你们去这么多人,一顿都得吃别人家好几天的口粮呢。”叶子又说。三个又去连吃带拿的,不给点东西,岂不是让柳玉琴亏本了啊。 马师父也笑道:“是该拿点。人家小姑娘家家的操持一个家也不容易。” 陈立秋连忙说:“敢情我们主仆二人就是去吃白食的。”半山山庄的东西,没几样属于姓陈的,他俩就是去拿,也不能说是自己送给柳玉琴的。 陈三愣了片刻,笑道:“也对哦。对了,下回你出门,给她买两本书带点稀罕物,也算是咱们没白吃白喝人家的。” “好啊。不过就怕我买不到什么她稀罕的东西呢。书倒是可以多给她弄几本。”陈立秋笑道。 说笑间,阿智已经收拾了一堆东西过来,三人结束话题,拎上东西走了。 三人到达柳家时,柳家也刚吃完早饭,见到他们来了,瞎公和铁牛哑婆三人都过来帮忙。今天要打豆腐,磨汤圆,打糍粑,活儿还蛮多的呢。 “又拿这么多东西过来做什么的?”柳玉琴一见他们提着的篓子,就拉下了脸。她得到的好处已经很多了,真不好意思再拿。 “我们三个人来,就是准备多带点回去的,这些东西,相当于是我们自己要吃的。”陈立秋连忙说。 柳玉琴这下子不好再说什么了,嘟嚷道:“能带多少啊,上回拿过来的糯米还没有吃完呢。”不过既然他们又带了糯米过来,她干脆又直接把这包糯米泡了一多半,准备多打点糍粑。反正他们说是要带走的。 陈三把那一包书籍单独拿出来,说:“这些书,是我们手边找出来的,也不知道你用不用得上,不然,下次秋哥外出办事,再帮你买几本。” 柳玉琴大喜,接过包袱就先翻了一下,见到几本书,也没细看,就先道谢:“太感谢了。我家就是没书呢。” “那下回要不要我给你带书,带些哪方面的书?”陈立秋连忙问。 柳玉琴想了想,说:“有没有故事一类的书,就是游记一类的也好。” 陈立秋说:“当然有啦。你喜欢看哪种故事类的?诗词歌赋类的要不要?四书五经呢?” “我以前就喜欢听我娘我奶她们教故事,各种民间奇谈,神话故事都可以。”柳玉琴避重就轻地答道。 她要什么诗词歌赋,四书五经,拿来有什么用,该会的她才最会了,这些东西暂时两个弟弟也用不上。其实她最想要那种类似编年体的,写了本朝历史的书,好让她多了解一下自己身处的这个朝代。可惜她不敢说,怕陈立秋追问她为什么要这样的书。陈立秋太精明了,在他面前,她总是不自觉地提高了警惕,不敢乱说话。 陈立秋笑了笑,说:“好的。还要其他的吗?” 他已经从她的话中听出了很多的内容,比如四书五经他敢肯定柳玉琴绝对不可能是完全没有听说过的样子,他甚至怀疑她不要这些书的原因是她两个弟弟根本还用不上。再者柳玉琴所说的民间奇谈,神话故事,也一听就知道她是个有学问的人,最起码识得字很多,不然拿着一本故事书,字都不识如何看。 “不要了。有两本,就够我看的了。”柳玉琴笑道。 瞎公听着他们的对话,都不由地多看了柳玉琴两眼,他虽然很早就知道柳玉琴识字,会写会算,但是柳玉琴的学问还是在一直不停地刷新他的认识。幸好他自己的学识低,不然只怕也会和叶子他们一样怀疑柳玉琴呢。 陈立秋没有错过瞎公的眼神,不过瞎公反应也极快,看到他看自己立马说:“大姑娘小时候,我也偶然听到你奶奶说过,柳家祖上也是读书之家。大姑娘这般聪慧,要是个男儿身,只怕你奶奶都要想尽办法培养你了。” 柳玉琴笑了笑没接话题,陈立秋揪住这个话题,又问:“柳家现在只剩下三个孩子了,柳姑娘虽然样样都能干,但毕竟是个姑娘家,柳吉柳祥又都还小,柳家就没有什么族亲了吗?” 瞎公长叹了一声,说:“她奶奶说过,柳家就剩下他们这一支了。”意思是说,柳家就真的只有这姐弟三人了,至于柳家以前的事情,他也并不清楚。要是柳奶奶真的有人能托付柳玉琴姐弟三人,也不会不想办法的。 陈立秋不好再追问,柳玉琴也怕他们再揪着柳家的事情说个不停,干脆说:“今天要磨很多东西呢。每个人都有活要干啊。”说着给大家分配任务起来,比如推磨,这个重体力活,就扔给陈三和陈立秋了,又让马师父和瞎公帮着把早就泡好的豆子,糯米都抬出来。 她自己又和哑婆去拿了两只早就洗干净的大盆子出来,这是要装装磨好的豆浆与米浆的,并且还得其他各种要用到的小器物等等。又让铁牛去挑水等等,今天要洗涮的东西可多啦,水也是要多用几担的。 一时间,全屋子的人都忙活起来了。 平时用不上的大锅大灶,柳玉琴也点燃了,烧着热水,洗洗涮涮,然后再准备烧豆浆,又让铁牛带着两个小的叫赵成奶奶过来帮忙,顺便让两个小的过去和赵成小满兄弟两一起玩,免得他们在家里跑来跑去的,妨碍大家干活。 推磨这个活儿男人都会干,但是给磨子喂料这个活,一向可都是女人干的,而且还得身手灵活的女人才干得好,要每推一圈,就瞅个空赶紧举着勺子把勺子里的料喂进磨眼里,这个动作得快得灵活。不敢容易打扰推磨的人的动作,甚至把料弄撒到地上,而且喂料不均匀也不行,而且喂料的人也不轻闲,得时刻注意着推磨人的动作,而且还不能坐下来,等时刻等着边上,手里还得不停地舀料。所以,这个活儿,哑婆,柳玉琴,赵奶奶三个人轮换着干。 推磨的人,也由马师父,陈立秋,瞎公三人轮换。 等豆子都磨完了,柳玉琴和赵奶奶就要忙着去过滤了。 铁牛和陈三在一边帮忙,做力气活,过滤很需要力气的,一个人搞不好。柳玉琴和赵奶奶两人在一头牵起包袱的一头,瞎公一人在一头牵起包袱的另一头,铁牛和陈三抬起盆子的豆浆水往包袱起慢慢掉,倒完了,再把包袱狠狠地挤捏一会儿,让它完全流不出汁水来了,剩下的就完全是豆渣子了。过滤完后,就得烧豆浆,准备做豆腐了。 剩下的磨子边,陈立秋马师父正歇着,这回推得是糯米浆,还得先洗干净磨子,哑婆一个人喂料,好在磨的汤圆浆并不太多,不然可得把哑婆累坏了。 等豆浆上了锅,哑婆他们的糯米浆也快推完了。 盆里的糯米浆很好处理,直接放在角落里,让它们自己先沉淀着,等到晚上了再拿几层包袱放在上面,包袱上面再装上干净的草木灰,等明天早上起来,草木灰吸走了水分,汤圆粉就成了,可以搓汤圆了。 然后,还得蒸糯米打糍粑,哑婆拿来早就洗干净的大蒸笼,指挥着铁牛把泡着的两桶糯米往自己家挑,蒸糯米也得大锅大灶,柳家的大锅大灶在煮豆浆,就只能回他们家去蒸糯米了。 这会儿,陈三陈立秋和马师父三人就可以歇会儿了,等糯米蒸熟了就要出力打糍粑了。 锅里的豆浆也煮开了,柳玉琴打了一盆出来,放上糖,让大家每人过来喝一大碗,解解泛。又让铁牛舀了一盆给吴家那边送过去。吴大有两口子在家里编草席,顺便看着四个孩子呢。 第一锅豆浆可以出锅开始点豆腐了,柳玉琴什么活也不干了,就等着一边看赵奶奶点豆腐呢。 “我还不会点豆腐呢。我要学着点。” 赵奶奶也是干惯了这个活的,笑道:“这个说简单就简单,主要是靠眼睛看,多了不行少了不行,再就是热了也不行冷了也不行。” “您说的都这么复杂了,还说简单。”柳玉琴笑道。她当然知道这个分寸不好撑握,所以才要学的啊。而且她也不用自己点豆腐,下次要做就赵奶奶来,或者叫村里会的人来,大不了给别人几块豆腐当报酬就行了。 不过赵奶奶不愧是点豆腐的老手,点出来的豆腐非常漂亮,柳玉琴看着这嫩嫩的豆腐,才想起刚才居然忘记弄点豆腐脑吃了。 “哎哟,我忘记了我们还可以先吃豆腐脑啊。” “喝了豆浆就差不多了吧。”赵奶奶笑道。一大碗热乎乎甜滋滋的豆浆下肚了,很是补充体力呢。 柳玉琴连忙说:“下一锅,咱们先点一盆嫩嫩的,吃点豆脑。就当是午饭了。剩下的再点豆腐。” 大家都是在干体力活,一碗豆浆她觉得不抵事。 赵奶奶当然不会反对主家的决定,笑道:“也行。今天反正是打豆腐,大家也是要都尝尝。” 豆浆是豆浆的味道,豆腐与豆腐脑也格有千秋。 点好的豆腐还得再拿成形的框子与包袱出来压豆腐,这些东西都是昨天晚上,柳玉琴和哑婆瞎公都准备好了的。 依旧是把豆腐全舀在包袱里,用框子压制好,上面再压上一块石头就行了。 等豆腐里的水慢慢沥干,就成了老豆腐。老豆腐做出来后,拿刀直接划开成一小块一小块的,直接被柳玉琴扔到外面去冻着了。 还说:“冻豆腐可好吃了。” “那是,冻着可以吃好久呢。”赵奶奶也笑道。 接下来是第二锅豆腐了。 这次做了嫩嫩的豆腐脑,柳玉琴本是想直接放糖吃的,突然想起南吃甜豆腐脑,北吃咸豆腐脑的区别来了,连忙在小锅里炒了点肉沫加了大蒜与酸菜,炒了一大碗,再熬了一小碗红油辣椒面,说:“爱吃甜的就放糖,爱吃咸的就自己加味道啊。”说完又叫铁牛去叫吴大有夫妻两把孩子们都带过来吃。 “哟,吃个豆腐脑还这么多讲究啊。”陈三笑道。话是这么说,他自己却也爱吃咸的,加了一勺子肉沫再加了一点儿辣椒油,美滋滋地吃了起来。吃完还又吃了一大碗加糖的。 柳玉琴自己更加吃甜的,就加了点糖吃了一碗,想了想,又弄了小半碗咸的吃了。忙活了这么久,她倒还真是饿了。 最后,每个人都尝了两种味道。 “是咸的好吃,还是甜的好吃?”柳玉琴笑问道。 众人皆说:“都好吃。” 柳玉琴哈哈大笑起来,说:“我还以为大家会为是甜的好吃还是咸的好吃吵一顿的呢。” “这有什么好吵的,总有人爱吃甜的,也有人爱吃咸的。你弄的这个辣椒油味道可好了,拿来醮饺子吃,会很好。”陈立秋笑道。 “恩,拌面条也行。你们要是爱吃,我呆会给你们做一小罐子,你们带回去吃。”油辣椒可以存放很久,而且现在又是冬天,不怕坏。 “太好了。我要多一点。”陈三连忙说。 “你要那么多,吃得完吗?”马师父笑骂道。 “哪里会吃不完,对了,柳姑娘,这个辣椒油我们吃火锅时,是不是也可以拿来当调味品啊?”陈三又问。 “当然可以啊。其实吃火锅最重要的涮肉片,各种肉片,猪肉羊肉牛肉都可以。”柳玉琴笑道。说起来,才吃了一顿丸子火锅陈三已经迷恋上火锅的吃法了。这话果然引起了陈三极大的兴趣,要不是看柳玉琴太忙,他早就拉着她开问了。 因为吃完豆腐脑,糯米饭也蒸好了,要打糍粑了。 “可以打糍粑啦,来来来,男人们都上场。这也是体力活呢。”柳玉琴大笑道。 打糍粑其实很简单,就是把蒸熟的糯米饭翻来覆去的捣烂成泥,团成一团,放干,再切片就行了。 但打糍粑很需要力气,因为糯米粘性强,捣烂的过程需要很浪劲呢,不然就会有的米还是颗粒状,影响口感,吃起来也觉得不好吃。 三个打糍粑最适合,所以瞎公铁牛吴大有三人打一锅,陈三马师父和陈立秋打一锅,三个人轮换着来,总共打了六个大糍粑。 而此时,柳玉琴自己也忙得团团转,又要指挥着赵氏帮着剁肉沫,又要忙这忙那的,一时看看这里,一时那里又搭把手。因为豆渣子多,陈三又带了一大块肉过来,她就让赵氏剁了很多肉沫,想着总是做一次不如多做些,连豆腐肉丸子,萝卜丸子也一齐做一些。 她把打糍粑的工作全交给哑婆在管,赵奶奶就在专门弄豆腐。反正所有的人都没闲着,人人都活干,整个屋子都弥漫着一种忙碌的氛围,甚至让柳玉琴有种回到儿时老家快要过年时家家户户准备年货的错觉。 ※※※※※※※※※※※※※※※※※※※※ 我小时候,快要过年时,家里也会打豆腐和打糍粑,那时候真是纯人力的,我们家有一副很大的石磨子,也有一副专门打糍粑用的石臼,全村的人都来我们家磨东西,或几个人抬走石臼去打糍粑。 可惜的是,后来就有了电磨子,这副石磨子就废弃了。时间一长,居然也就不见了。 至于那石臼,又用了几年,我爷奶去世后,也就完全闲下来,村里也没有人来借了。因为村子里都没多少人在家了。大家也不再人工打糍粑,都是上集市上买了。 有本领 柳玉琴把所有的任务都吩咐下去了, 自己又忙碌着把专门存放糍粑的案板捡了出来。糍粑打好后, 得放在这里阴处凉着,等过几天差不多阴干了, 再来切成一块一块的,然后泡进水里就可以存放很久了。没有干的糍粑不好切, 软软的,不容易成形,还容易粘在一起。而干透了的糍粑也不好切,会很硬切不动。 她这边才忙完,那边赵氏就剁好了半盆子肉沫, “肉沫剁好啦。” “来啦来啦。”柳玉琴大声回应着, 把豆渣端过来,让闲下来的人也都过来捏豆渣丸子。 “要全部做完吗?”有人问。这次的豆渣可不象昨儿那么一点儿,全做完是不可能的,那得做多少斤豆渣丸子出来啊。豆渣丸子虽然好吃, 但不管是什么东西,多了就不好吃了, 何况豆渣丸子为什么大家觉得格外好吃, 也是因为大家以前都没有吃过。 柳玉琴只是分了一小半豆渣出来,拌入肉沫与早就剁好的青菜沫, 再加上鸡蛋和面粉,就对陈三说:“你来搅拌, 等比较粘乎了就可以做成丸子了。” “行啊。”陈三挽起袖子, 很是兴奋地拿起了筷子, 开始干活。 而赵氏又被柳玉琴吩咐去切萝卜了,陈立秋在一边转着,问:“那边打糍粑的人有多的,我也来帮着捏丸子吧。” “行啊,你来做豆腐丸子。趁着今天新出来的豆腐,多做点丸子吃火锅。”柳玉琴笑道。 “豆渣丸子和豆腐丸子有区别吗?”陈三忙里偷闲地问。 “区别大着呢,口感完全不同。认真说来,我觉得豆腐丸子要比豆渣丸子好吃些。”柳玉琴笑着,用小盆装了几大块豆腐过来又装了一大碗肉沫进来,打入几个鸡蛋,让陈立秋去搅拌均匀,等会一起捏丸子。 “你会做多少丸子?”陈立秋笑问道。 “能做丸子的可多啦,肉,鱼,菜都可以做。今天我只打算做三种,豆渣丸子,豆腐丸子,白萝卜丸子。”柳玉琴答。 今天就当是办年货了,把这些丸子全炸出来,可以吃好多天呢。这年头可不象现代,什么都可以买得到,要吃点什么新鲜的,还得自己动手做。冬天来了,她也懒得天天做多样的菜,吃个火锅又方便也不怕菜一出锅就冷掉了。吃火锅热乎乎的,还能什么菜也一起烫,多方便啊。 正好趁着人多,东西也多,多做一点,不然光靠她自己想要做这些丸子,可得把她累坏了。要是提前做准备,她还能做些肉丸子,绿豆丸子等等。可惜的是,没地方买涮火锅用的肉卷,令她觉得吃火锅很是少了些味道。 “豆腐丸子我是吃过的,豆渣丸子昨儿也尝过了,白萝卜丸子还真是第一次听说。”陈立秋又说。 “萝卜丸子很好吃的,带点甜味,而且因为是素的,很适合一起下火锅呢。”柳玉琴说。 赵氏听得直愣直愣的,和赵奶奶说:“大姑娘真是太能干了,这得会做多少吃食啊。” “就是,真是难为她这小脑袋了。”赵奶奶也感叹道。 陈立秋也说:“柳姑娘你到底会做多少菜啊?” “那可说不好,总是看菜来做的,手边有什么就做什么呗。总之,煎煮蒸炸炖我样样都会。”柳玉琴得意地笑道。真要算她究竟会做多少菜,哪里说得清,也没算过。反正她会的不少。而且她不仅仅只会做菜,还会做不少小吃糕点。这就更加难得了。 “哎,上次说好了找你学几样菜的,今天我要再学一样。”陈立秋笑道。 “行啊。就学白萝卜丸子吧。”柳玉琴随口说道。 “行,就学个。”陈立秋同意了。 陈三在一边也跟着叫起来,“我也要学一样。” “这三样丸子,我一起做,你们都来学,其实做法都很简单的。”柳玉琴不以为然地说。 赵氏和赵奶奶也凑趣道:“哎哟,我们也可以跟着学道做做丸子呢。”她们这完全是开玩笑的话,做丸子,对于她们来说,其实没多大用处,因为做丸子是很费料的,比如要有肉,要有鸡蛋面粉,更重要的是还得不少油来炸,她们就算学会了,自己家去做的机会也极少。 柳玉琴却说:“你们应当一学就会了。” “那赶情好,我们以后有机会也能露一手了。”赵家母女两都笑起来了。 说笑间,陈立秋和陈三手里的料都搅拌好了,柳玉琴一一检查过后,说:“差不多了,都可以捏丸子了。” 她拿了两个筲箕出来,让大家捏丸子,搓好的丸子分开放,因为这两样看上去很相同。 而萝卜丸子区别就很大了,毕竟萝卜与豆腐的味道区别还是蛮大的。 萝卜丸子的做法更简单了,把白萝卜切成丝剁碎捏去水粉加入面粉调入一点盐入味,揉成稍微大点的丸子就行了。 光是学做这些丸子,就把几个人忙活了好一阵子,等大家都能顺利地搓丸子了,柳玉琴就洗干净了手,说:“我负责炸丸子。你们边做我边炸。” “行啊,已经够多了,足够你炸几锅了呢。”大家都笑道。 柳玉琴让赵成帮着烧灶,看着灶里的火候。她倒入半锅油,油还没热,她又急急忙忙去弄了一大团还没完全打好的糍粑来,说:“趁热乎我先炸几块糍粑给大家垫垫肚子。”这刚打出来的糍粑,软乎乎的,还没成形,她是直接拿手搓成一个个圆团团的饼状,足足做了二十个,边炸边做,一会儿锅里传出了糯米的香味儿。 大家忙活了好半天,她估计人人肚子都有点饿了,虽然吃过豆腐脑,但豆腐脑不太抵饿,一泡尿一拉就都空了。闻着糯米的香味儿,她自己的肚子都叫了几声。 油炸过的糍粑,是软乎的,入盘撒上点糖,十分香甜可口,先让几个小孩子去分了。最后几块她直接裹了点加了盐的鸡蛋液一起炸的,是为喜欢吃咸的人准备的。 “哎哟,吃这个也分甜吃和咸吃的啊?”众人皆笑问道。 “是啊,反正甜味和咸味的糍粑我都吃,看各人口味了,爱吃甜的就吃甜的,爱吃咸的就吃咸的。”柳玉琴笑道。没干的糍粑油炸,在她老家是一道特别的小食,早餐摊子上都有得卖。咸味的,就是直接在打糍粑时加了盐葱花等物的,甜的还分好几种呢,有包红豆沙陷的,也有直接拌麦芽糖稀吃的。刚才她也是想起这一道小食,才动手炸了糍粑的。 等糍粑成形变干后,一般就不油炸了,因为油炸出来会很硬,不那么好吃。所以想吃炸糍粑,就得吃刚做出来的,软乎乎的。 众人一边干活,一边吃东西,甜的咸的都尝,人人都笑:“吃完这个又有新鲜吃的,今天都不用正经吃饭了。” 陈三说:“我觉得这个炸糍粑还是咸的好吃。” 几个小孩子却说:“甜的好吃。” “你爱吃咸的,我去让他们打一个咸的糍粑。小满娘过来帮我先炸几个丸子。”柳玉琴说着,又拿着盐碗和葱花碗去打糍粑那边了。直接在糯米饭里调味道,打出来的糍粑就是咸味的。吃的时候就不用再加调味道了。 瞎公他们都吃过了炸糍粑,几个大男人倒是一致认为咸味的更加好吃,一听说要打咸味的,就建议:“不如多打两个咸的?” “也行。剩下的就都打成咸的吧,反正也就是加点盐和葱花而已,有没有人想吃辣的,还可以加点辣椒干哦?”柳玉琴笑问道。 众人想象了一下,实在是想象不出辣味的好不好吃,好奇地问:“辣的会好吃吗?” “恩,这个看个人喜欢啦。应当大多数人不喜欢。”柳玉琴答。这个可不好说,她也是突然想起,主要是想起洒西某地很有名的一道小食,就是辣椒与糯米一起做的。 “那还是别做辣的了,免得糟蹋了粮食。”瞎公说。糯米本来就比较贵重,就是柳家以前也很少吃糯米,这回要不是陈三他们拿了不少糯米,今天也不会打这么多糍粑。 其他人也附和瞎公的意见,柳玉琴也就不勉强大家了,回去炸自己的丸子了。 这一整天,大家基本都没有休息。 光是炸丸子,柳玉琴就累得不行了,实在是因为炸的够久了,她觉得自己都在油锅边站了好半天。 炸丸子的时候,大人小孩子已经又各咱吃了一轮。陈三和陈立秋,马师父这会儿也没活可干了,就去看大棚了。 他们一走,吴大有也把小孩子们都叫走了,免得他们在灶房里捣乱。柳玉琴连赵氏都没留下来,反正这会儿有人帮着烧灶了,赵氏母女二人都在灶房帮她的忙呢。哑婆就在收拾打糍粑过后的残局,很多东西要洗干净存放起来。 瞎公和铁牛没事干,也拿着渔网出去打鱼了。 炸出来的丸子,已经堆满了两只小盆子了,还有一小半没炸完,柳玉琴实在太累了,就说:“赵奶奶来帮忙炸一会儿吧,我要歇歇了。” “好的好的。要不,你去睡会儿吧。”赵奶奶连忙过来接她的手,赵氏也劝她去歇会儿。 “不用,我就是想坐坐。今天忙得还没时间坐下来呢。”柳玉琴笑道。赵氏连忙给她端了一碗温开水过来,说:“先喝碗水吧,在油锅跟前也熏得很。“ 柳玉琴笑笑,接过水喝了,累得话都不想说了,两条腿都快站硬了,两条胳膊也快要抬不起来了。 柳玉琴刚歇了一口气,瞎公和铁牛回来了,拎着几条大鱼,还提着一桶子小鱼。 柳玉琴连忙让哑婆去杀鱼,等会好招待陈三他们吃饭。又让赵氏去菜园子扯一颗大白菜,一些青菜回来。大家只能帮她把食材全准备出来,做饭菜还得柳玉琴亲自动手。 炸过丸子的油还剩下不少,柳玉琴把这些油分给哑婆和赵奶奶。这些油按现代话来说,已经不健康了,但是对于古代人来说油可是好东西,各人分得了一大碗油,可以吃好久呢,两人都非常高兴。 本来柳玉琴是想让大家就在柳家吃饭的,可是一想到人太多,也就没留她们,又给她们各自装了一些丸子带走了。 大家都一走,家里就清静很多了。陈三和陈立秋,马师父三人从大棚那边返回来时,柳玉琴的饭菜已经弄得差不多了。因为有很多丸子,主打菜就是鱼头丸子火锅。另外她准备再弄个红烧鱼块,炒个醋溜大白菜,就算数的。 “柳姑娘真是行啊,这个大棚很漂亮呢。”陈立秋夸道。他这趟过来,最重要的目的就是看看柳玉琴弄的大棚,刚才已经仔仔细细地看过了,心里还是蛮佩服柳玉琴的。毕竟那些大棚他在别的地方没见过,说来其实也很简单,用的材料也不值当什么。不过就是些竹子与草而已。要是真能种出来,这个赚头还是非常大的。 他心里甚至都已经在计划,如何利用这些大棚赚大钱了呢。同时他也下定决心,以后要与柳玉琴保持良好的关系。因他意识到,柳玉琴是个有本领的人,说不定能给大家带来意想不到的大好处呢。 “嗨,我也是瞎捣鼓的。也不知道起不起得上作用呢。”柳玉琴说。 “就算这一次不行,也能积累经验。”陈立秋又说。他倒是蛮看好这个大棚菜的。 马师父完全不懂行,只是觉得大棚整整齐齐地看上去很是那么一回事,心下里对柳玉琴也是很佩服的,说:“我就等着你们弄的菜上市了。” “呵呵,也不知道今年还吃不吃得上呢。”柳玉琴打了个哈哈,她也不敢保证这种简单大棚,种不种得出来菜啊。 “吃不上也没关系的。”陈三连忙安慰她。 柳玉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转移了话题,说:“今天只弄了三个菜。”实在是太累了,她也懒得再花心思弄饭菜了。她完全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因为做太多吃食而累倒,还是因为这个小身板年纪太小,体力不足啊。 “有那个锅子就足矣。”马师父笑道。小炉子上的火锅炖得正带劲呢,圆滚滚的丸子在汤里翻滚着,散发出一阵阵香味儿,闻着就已经很吸引人了。 陈三和陈立秋也都附和道:“就是,今天一天已经吃了不少东西了。” 吃完饭,柳玉琴把早就准备好的丸子和两个糍粑给他们带上,说:“汤圆还没干,要明天才能吃。糍粑要先放几天阴干了,再切块拿清水泡着。” “好的,汤圆你们自己吃吧。我们那边有。”陈三连忙说。 送走了他们,柳玉琴就已经哈欠连连了,早早就歇下来。 谈赚钱 陈三三人回到半山山庄, 叶子正在认真地给柳玉琴默书。 见到他们带回来这么多东西, 阿智的眉头不由地抽了抽,忍不住说:“哇, 今天带回来的东西可真不少啊。” “是啊。这些丸子够咱们吃几顿了。还有这个糍粑,赶紧让人放起来。”陈三笑道。 叶子听到说话声, 放下笔,笑问道:“今天你们又吃了什么好吃的?” “好吃的,都给你带回来了的。”陈三说着指了指带回来的一堆炸丸子,笑道。 “哎哟,你们该不会把她炸的全带回来了吧?这么多, 得吃好几顿吧?”叶子难得地皱了皱眉头, 他故意让多送点东西过去,就是想帮贴一下柳玉琴,哪里想到,这带回来的东西只怕都抵得上带去的东西了, 还能帮补个什么啊。 “还有两个大糍粑呢,一个咸的, 一个原味的。”陈三又说, 他是个粗神经,并没有体会到叶子的心意, 而且今天做的东西确实够多,他们带回来的不及柳家剩下的一半多。 “原味是什么意思?”叶子又问, 他也没追究带多, 带都带回来, 只能下次再补点什么了。 “哦,原味就是说什么味也没有,完全是糯米的味道。”陈三得意地笑道。这话就是柳玉琴说的。不过是为了区分咸糍粑的。 “哦。为什么弄了两样的?”叶子又问。 “因为可以吃甜的,也可以吃咸的啊。”陈三答。 “又是柳姑娘弄出来的?”叶子又问。 “对啦,今天我们还吃了甜和咸两种味道的嫩豆腐脑呢。”陈三又得意地笑道。 叶子微愣,说:“她倒是会吃啊,什么东西都能吃两种完全不同的味道。” “可不是。柳姑娘小小年纪,难怪这么会做吃食,首先她自己就会吃。我今天去看了那个大棚,真的很漂亮,看来她也不是随便说说的。”陈立秋接过话题,说。 “恩,估计她以前还是见过的。”叶子答。 “也不知道她从哪里知道的这些。”陈立秋又旧话重提。 “下次你问问她呗。”陈三不以为然地说。 叶子和陈立秋都不由地摇了摇头,也只有陈三想得这么简单,要是能直接问,他们早就问了。当然了,他们就算问了,也显然是得不到真正的答案的。柳玉琴也不可能告诉他们自己是从现代学到的吧。 “主子,这个丸子这会儿要吃吗?”阿智打断了他们的话。叶子一直不肯开饭,等的还不就是这些带回来的东西啊。这会子早就过了饭点,他可不想看着叶子还饿着说话,恩,还有一点就是,他自己也想吃啦。 “肯定要的啦,各样拿点去炖个汤吧。”叶子答。带回来的东西他肯定是要尝尝的。何况这些东西中必定有一样是柳玉琴特意做给他的。虽然柳玉琴不一定这么说了,但他就是能体会柳玉琴的这种心情,这常常令他暗自开心非常愉悦。 “这都是些什么丸子?”阿智又问。 “那个大的是萝卜丸子,另外两种,嫩点的是豆腐丸子,硬点的就是豆渣丸子了。”陈三答。 “哟,还有萝卜丸子啊。”叶子惊讶地问道,又让阿智把萝卜丸子多拿点去炖。 陈立秋笑道:“是啊,这个萝卜丸子估计您爱吃呢。很清甜,别有一翻风味呢。” 马师父也附和道:“对,豆渣丸子吃多了就那个味,豆腐丸子又太常见,倒是这个萝卜丸子格外出奇,应当也适合叶子吃,不油不腻的。” 叶子一听,越发觉得这个萝卜丸子就是柳玉琴特意给自己做的,心里更是充满了期待,连肚子就觉得格外饿了,连声吩咐:“可以开饭了。我饿啦。” 厨房一直就在准备着叶子的晚饭,样样都齐备了,一声令下,几样菜就立马传了上来。而阿智拿到厨房的这些丸子,也只是按最简单的方式,拿汤炖一炖,很快就能端上桌。 这边叶子才吃了半碗鸡汤,阿智就端着一小沙锅的丸子汤上来了。 盖子一揭开,一股淡淡地萝卜味儿就散发出来了,翻滚的奶白色的汤里,煮得肥大的丸子浮在汤面上,在几片绿色的菠菜间滚动着,光是卖相也非常好。 “好漂亮啊。”陈三忍不住叫道,又拿了筷子准备陪吃。 叶子首先就夹了一颗萝卜丸子,慢条厮理地咬着,吃完了一颗,才赞道:“这个萝卜做的丸子味道还很不错的啊,有股子清甜味呢,也一点儿也都不腻。”其实萝卜并不是大家爱吃的一道蔬菜,每每也只是把萝卜当配料而已,这次的萝卜丸子完全颠覆了萝卜给叶子的印象,觉得这丸子越吃越好吃,不由地连吃了三颗。 “是吧,我倒是觉得豆腐肉丸子最好吃。”陈三端着半碗汤,边喝边说。陈立秋和马师父都下去忙活了,只有他还在陪吃。 “你就是爱吃肉嘛。”叶子笑道。他这个身体现在不能吃太多肉类,怕不消化,反倒是萝卜丸子好,更加适合他。而且吃着也清淡,所谓的冬天的萝卜胜人参,萝卜多吃点对身体也很好。 “嘿嘿,我这个年纪不正是爱吃肉的时候吗?柳姑娘都说我可以想怎么吃就怎么吃,只要吃得好,就能长高长壮实呢。你不觉得我现在又长高了些吗?”陈三不以为然地笑道。正是生长发育的好时间,他的饭量很大,吃的肉也很多,当然了人也长得极壮实。眼看着他又窜高了一截,已经远远超过自己了,叶子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阿智见叶子脸都黑了,陈三还不自知地夸着自己又长高了,不由地又是好笑又是为叶子觉得可惜。本来叶子一直比陈三还高一点的,可现在陈三明显比叶子高壮了不少,心里也着急,不由地劝叶子,“您身体现在越发好了,再养个一年半载的,肯定会长起来的。” “那是。你不看我现在饭量也变大了吗?”叶子冲陈三哼了一声,说。 陈三盯着他看了几眼,说:“就你这饭量离我还远着呢。不过,你身体也确实在慢慢变好,加油哦。多吃点,多动动,会越来越好的。”经过一段时间的饮食与运动结合,叶子的脸色变好了不少,人也不再象以前那样整天无精打采没精神了。 叶子不服输地多吃了半碗,饭后又觉得有点撑,只得拉着陈三在院子里猛打转消食。陈三今天已经在柳家忙了一天,再加上一来一回赶路也不是那么轻松,走了两圈就直打哈欠,正想说自己累了,想去歇了。 叶子却又问:“你和柳姑娘搞的大棚菜,准备卖到哪儿去的?有没有和陈立秋先商量,要做哪些准备?” 陈三答:“她说那菜,今年年节前不一定吃得上呢。还怕这天气越来越冷,菜长不出来。我还是想着等菜长得差不多了,再说。” 这些话,他和陈立秋早就商量过了,在今天之前,陈立秋也没把这件事当多大的事来看,只当是让陈三玩玩的,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过给他弄点活儿做做,至于能不能赠到银子,也无所谓,最重要的是,让他明白赚钱也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而且他办过的事多着去了,这点儿小事,他都没放在心里。 但今天回来的时候,他就改变了想法,还说:“要是那大棚弄的好,卖菜也很不错,能赚到银子呢。” 马师父也说:“就是,这大冬天的,好多地方都没菜吃,要是弄到京里去,一斤新鲜菜只怕能贵过鱼肉呢。不过,就是不好运这么远,路上又难走,又怕菜冻坏了。” 陈立秋点点头,又说:“要是菜种的很多,一茬子就能收几斤,可以拿车运,捂上厚厚的草帘子保暖,运到京里去,总得有一半的菜还能吃吧。” “这要试试才知道。”马师父又说,他也没运过菜,哪里知道运菜要怎么?如何最大限度地令菜保持新鲜啊。 陈立秋埋头苦思了好久,也说:“是啊。这活儿没人干过,看来我得亲自去试试才行。” 回来的路上,陈三只管听他们商量,自己都不用操心,反正他知道,到时候,了不起陈立秋是让自己跟着他去试,一路上的活儿自有陈立秋打理好,他不过是个陪练的。 他就说了一句:“先等菜长出来再说。反正这一季,应当也不多,不用跑太远,就拉到城里去看看吧。” 陈立秋惊讶地看了他一眼,说:“也是。不多的话,也不值当运太远了,怕是车马费都赚不回来。” 马师父也笑道:“陈三这话说的有道理,看来你也操了不少心啊。” 陈三不满地说:“什么嘛,说的我就是在玩一样。我可是打算好好赚一笔大的呢。” “哟,少爷打算拿多少本金出来的?就算只拉到城里去,总也得些车马人力费用吧,这一路总也得好几天的花销吧。”陈立秋好笑地问。任何生意买卖都得有本金,陈三手中能有多少银子,他实在太清楚了。 “我有一千两的本金。”陈三得意地说。 果然,陈立秋愣了片刻,才问:“少爷哪来的一千两?” “找叶子赢的啊。”陈三答的还蛮快呢。 说完才发现马师父和陈立秋都不解地看着他,只得又说:“那天,我们在柳家吃了个绿面条,叶子说谁猜出来是怎么做的,都有奖。最后,只有我猜对了,我就赢了他一千两银子啊。” “呵呵,你们俩啊,还赌起来了,这赌本还不小呢,一千两的彩头。还有谁参与猜?”陈立秋问。 “就是柳吉柳祥,赵成和吴小满四个孩子啊,还能有谁啊。”陈三答。 “难不成,他们四个猜对了,也有这一千两的彩头?”马师父不敢相信地问。 “怎么可能,就十文钱的彩头。可惜他们都没猜对。我说我要猜,十文钱也太不值了,叶子就说我猜对了他出一千两。”陈三又说。 陈立秋和马师父这才没问了,两人心里也都清楚,这一千两就相当于是叶子给陈三出的本金,反正叶子有钱,一千两真不算什么。 只是陈立秋还是打算找个机会,和陈三说说,叶子有钱是叶子的,让他不要找名目让叶子拿银子出来,免得以后伤了感情。 “要是收成好呢?”叶子又问。他总觉得柳玉琴不是随口说说的人,既然她起了心,那菜是必定会种出来的。 “秋哥说,要是菜收的多,还要运到京城去呢。”陈三答。 “那够远的啊。”叶子沉默了片刻,才说。 “是啊,所以要先到近处试试。反正也不急,等菜长出来再说吧。现在这么冷,只怕一个月后,菜也没长多长点儿呢。”陈三笑道。 “也对。这几日,你也不要再去柳家了,今天做了这么多吃食,只怕把柳姑娘也累到了。”叶子想着他们带回来的那么多东西,心里还是有些过意不去。 陈三愣了一下,才想到,柳玉琴今天只怕还真是累到了,“哎哟,你不说我还没注意到,今天她真是忙了一整天呢。” “是吧,人家忙了一整天,你们还带了这么多东西回来。”叶子又说。 “东西能不带回来吗?她还巴不得再多给我们拿些呢。”陈三嘟喃道。都是柳玉琴早就准备好的,直接就拿给他们了,他们能拒绝吗? 叶子也知道陈立秋不是没眼色的人,能带这么多东西回来,肯定也是觉得不带不好,又说:“好啦,下次别太麻烦柳姑娘了,人家也就十岁而已。你自己得多看着点,能帮她的就多帮点吧,别只让她干活。” “我晓得的,我今天也干了很多活啊,对了,我和秋哥还都学会了捏丸子呢,下回我们可以自己在家里做豆腐肉丸子,萝卜丸子了。”陈三想起这事来,还蛮得意的呢。 “行啊,我就等着吃你们俩做的丸子了。”叶子嘴里这样说着,心里又不太舒服了,甚至有种柳玉琴厚此薄彼地感觉,又教了他们,没有教自己。虽然他知道那是因为自己没有去,可是心里总有些不对劲。 一时间他也懒得和陈三说话了,撒气似地埋头快走。 文体结合 接下来, 下了一场小雨, 天气越发觉得冷了。 柳玉琴好好歇了两天,才开始动那一大盆子的汤圆湿粉, 当时磨出来的糯米浆经过两天的沉淀,已经被放在上面的装着草木灰的包袱吸干了水分, 盆里没有了水,汤圆粉结成了整块。她先试着取下一小块搓了搓,觉得干湿适中了,就把装着草木灰的包袱取下来了。然后,她叫来哑婆和赵氏, 把汤圆块分给他们两家, 自己家只留下了三分之一。 赵氏不好意思要这么多,一个劲地说:“哎哟,我们家尝个味就行了,大姑娘多留一点儿吧。” “我们就三个人, 也吃不了太多。你们家人口多,多拿点吧。”柳玉琴笑道。 她估计陈三他们最近不会再来, 这种湿的汤圆粉团不快点吃掉, 也怕变坏。要是天气好,还能直接把它晒干, 晒干了再保存,就可以保存很久了。下次要吃, 就直接再调入水搅拌, 就行了。但现在天气不好, 又冷,也晒不了。 赵氏这才道谢,“真是多谢大姑娘了。跟着你,真是老有好吃的呢。” 柳玉琴忍不住笑道:“那是,只要你们尽心尽力帮我干活,我是不会亏待你们的。” 赵氏连忙向她保证,说:“在这里有吃有喝的,你样样都没有亏待我们,我们知道好歹的,你放心啊,我们肯定要好好干活啊。” “行,咱们这也是互相帮助,我的日子好过了,你们大家也都跟着日子好过点。”柳玉琴笑道。 赵氏拿着汤圆粉团回家后,一家人快快乐乐地包了一大锅汤圆吃了,赵奶奶还说:“我活了这么大年纪,还是第一次能痛痛快快地吃了一大碗汤圆呢。真是要多谢大姑娘。” 赵氏笑道:“咱们家到这里来,算是来对了。主家人又厚道,吃的喝的样样不缺我们的,而且还尽能吃到些新鲜高级的东西。” “就是。咱们要好好帮她干活,人啊,要知道感恩。”赵奶奶又说。 这种好日子,也是可遇不可求的,得到了这个机会,就要好好抓住。她一点儿也不敢小瞧柳玉琴,通过这段日子的相处,她早就知道别看柳玉琴年纪小,但柳玉琴真不是个好欺负的人,何况还有陈家在一边看着呢。 赵奶奶有时候也会想,陈家究竟和柳玉琴是什么关系?不过这与她也没多大关系,她只需要安安心心在帮柳家干活,尽力帮助柳家就行了。 陈立秋当时只是让她带着一家老小来这里生活,平时照应点柳家,可是依她来看,柳家根本就不需要他们家照应,人家日子过得好得狠,不过是就缺干活的人手。 她不知道陈立秋把他们带来这里的目的,但还是很感谢陈立秋给他们找了个好地方。 “知道了,我刚才都和大姑娘说过了,会一心一意帮她干活的。”赵氏对亲娘的话,真是哭笑不得,说得他们好象都是白眼狼似的,这里日子好过,她也很珍惜,吴大有也说:“娘,我们晓得的。” 平时他已经很主动去干活了,对柳吉柳祥两个孩子,比对自己亲儿子都还要仔细呢。 赵奶奶又对赵成说:“成儿,你年纪和大姑娘一般大,你看她本领多大啊,样样都会,还能教你们读书。你以后要带着小满多和柳吉柳祥玩,跟着他们也能多从大姑娘身上学些本领。” 赵成点点头,懂事地说:“晓得了。” 这个家,说来赵成最机灵,赵奶奶对这个孙儿也蛮有期待的,希望他能从柳玉琴身上多学些本领。吴大有是个老实人,女儿也是个没什么心机的人,等她死后,估计这个家还得靠赵成来撑着了。 赵氏自然明白老娘的意思,又说:“成儿多学点,先学会了,以后再教小满。”小满年纪小,又因为夫妻二人也就这一个孩子,自然格外宠着些,反倒养得比柳吉柳祥还更天真呢。 赵奶奶反而不担心吴小满,说:“小满现在与柳吉柳祥兄弟俩一起长大,只要柳家有口吃的,小满都不用担心没地方去。”都说看人从小看到老,小满跟他爹一样,是个忠厚老实人。这样的人,赵奶奶知道,柳玉琴一定会喜欢的。 柳玉琴也确实很喜欢小满,当然了,她对赵成的印象也很好。赵成虽然与她一般大小,但在她眼里,赵成完完全全就还是个孩子,而且还是个很聪明懂事的孩子。所以,她对这表兄弟俩都很好。教柳吉柳祥识字时,她也会教这两个孩子。 她这也是长远打算呢,以后柳吉柳祥要去外面读书,身边得有人照应,她也是想尽早培养赵成与吴小满,希望他俩以后能成为柳吉柳祥的左膀右臂。识字的人,用处也大些。而且在她心中,小孩子就该读书多学些知识,这也是她从现代带来的思想。何况她不过是顺手的事情,教两个也是教,教四个也是教。而且孩子们多,一起学习也能有个比较,你追我赶,起到个互相督促,共同进步的作用。 这天,三家人都把汤圆当主食吃了一饱顿。柳玉琴特意炒了点花生芝麻捣烂后与糖一起拌匀,包了两样陷料的大汤圆,姐弟三人各样吃了三个大汤圆,六个汤圆就把他们搞饱了。柳玉琴自己觉得有点腻,柳吉柳祥却很喜欢,还说:“明天还要吃。” “行,不止明天还有得吃,后天还有呢。这回可以让你们吃个饱足。”柳玉琴笑道。 “太好了。我还要不包陷的,光放糖。”柳吉说。 “我也是一样。”柳祥连忙说。 “行,下顿咱们炒来吃吧。”柳玉琴说,有陷料的确实吃得有点腻,炒汤圆就没那么腻了,其实炒汤圆和糍粑有点似类。 吃完了,赵成也带着小满来了。 柳玉琴就开始教他们读书,恩,她今天正经教《弟子规》。这不是陈三给她送来的启蒙读物吗?托现代正流行国学的福,《弟子规》的音像作品满大街,她也被好好熏陶过一阵子,不然她只怕还不敢教呢。 她依旧是在雪地上写字,第一天只教了四句话。就是告诉他们,做学生的一些规定。四句话只有十二个字,读起来很简单,背诵下来也容易,但是写下来就有点难度了。毕竟他们四个学生,都是没写过字的人。而且这几个字,有的笔画还挺多的。在雪地上写,看上去也并不那么清楚。 因为在雪地上呆的时间长了,柳玉琴也怕大家会冻着,只得带他们回屋子里,发了笔纸给大家,准备直接在纸上练习了。 赵成和吴小满看着笔墨纸砚,心里满是激动,就连柳吉柳祥也很开心,一个个都很兴奋。 瞎公和吴大有却怕他们太浪费了,连忙说:“还是先到雪地上练练,再拿笔纸写。”这年头,纸张可不便宜,虽然这些都是陈三带过来的,但用完了还是要自己掏银子去买的啊。要是四个孩子这么用下去,那可不是一点儿银钱满足得了的。 柳玉琴想想也对,但又怕冻着,左右拿不定不主意。 瞎公就说:“这样吧,先在雪地上练一刻钟,就进来屋里。我来教大家活动活动手脚,也算是文武结合了。等在雪上练得差不多了,再用笔纸写。” “行啊行啊。我也跟着学学。”柳玉琴一听就知道瞎公会功夫,很是兴奋地说。她本来也准备教孩子们学点体操的,老是读书,孩子们也会烦,做做操又能活动手脚,对身体也有好处,也能当玩游戏。但既然瞎公会教,她不仅省心省力了,自己还能跟着学点啊。 “恩,这个很简单的,但天天练习对身体很好呢。”瞎公笑道。 他教大家的是最简单的拳脚,但四脚动作还蛮多的,蹦来跳去的,倒是很有趣。柳玉琴自己跟着蹦了一会儿,就觉得身体暖和多了。可见这套拳脚,完全就是起运动作用的。但对他们还是蛮有作用的。四个孩子也玩得格外开心,他们完全就是把这种活动当成了做游戏。 学一刻多钟,大家就回屋跟着瞎公做两刻多钟的运动,再歇一歇,喝点水方便一个什么的,一天下来,也上不了多久的课。不过这样也好,毕竟一开始,不能把学生都搞累了,要让他们喜欢上学习嘛。 如此,柳玉琴费了很大的心思,足足教了三天,他们才把这十二个字记住了,不是写会了,而是知道笔画,笔画多的字还是写不好。柳玉琴为了让他们会写,先教了笔画,就是最简单的,点横竖沟折撇捺等,先认识第一笔是什么笔画,再让他们边写边读,这样的效果会好很多。 第一次在纸上用毛笔写字,别说孩子们不会,柳玉琴自己也写得很差,还先练习了好一会儿,才敢教大家呢。 最重要的是,她写得字很大,一张纸也写不了几个字,她都写成这样,孩子们就更别提了,想要学会这十二个字,估计得浪费一大叠纸呢。显然没有这么多纸可浪费,柳玉琴只得下定决心自己先练习,把字写小点。先不管好看不好看了,只要笔画清楚,让人认得出来写的是什么字就好了。 然后,柳玉琴自己抽空练字,她拿着陈三给她的字帖练字,但是毛笔她实在是驾驭不了,那字帖上的都很小,她完全写不了,笔画全都挤在一起,成了个黑墨点儿。 看着自己如此丑的字,柳玉琴心想,下次陈三他们来,一定要抓一个人,教大家学写字,不然她这么烂的字,把孩子们都带沟里去,就麻烦了。 学了几天之后,柳玉琴就觉得这样下去不行了。 她想起自己小时候刚上学时可没学过正经子弟规。语文嘛,就是拼音,眼下是不用教拼音的,但汉字现代人最开学写的,都是最简单的人口手,上中下,山禾土田这些最简单笔画少,又形象的字。可见古代人读书,比现代人难度高多了。而且古代人还写得是繁体字,笔画更多。 她打算先教他们学这些字,弟子规难度太大了,以后再教。 ※※※※※※※※※※※※※※※※※※※※ 好象我读书时,根本就没学过《弟子规》。 闲时光 家里汤圆, 在经过了煎煮炒炸, 有馅没馅的,各样轮着吃了一遍后, 总算把汤圆吃光了。而柳玉琴的教学成果,也还算不错。弟子规的总序, 她总算教完了。教完的意思是,会读会背,了解了个大概的表面意思,但是还有好几个难写的字大家都没有写会呢。 柳吉柳祥和吴小满毕竟年纪小,没写会也没觉得有什么, 一点儿也没放在心上, 反正会背了,柳玉琴就已经大大的表扬他们了。而赵成就不同了,他心里非常着急,自己也时常在别人玩的时候, 独自在练习。 柳玉琴其实也不太在意他们不会写,这么难写的字, 不会不是很正常吗。而且说实话, 这些话的意思,也不应该强求他们现在就懂嘛, 所以她都讲得很浅显,尽量会最直白的话, 告诉他们那几句话的意思, 至于不能理解的地方, 就略过去了。 见赵成这个样子,柳玉琴还安慰道:“你别着急,不会写,慢慢来。这些字本来就很难写。你才学也没几天啊。” 赵成却一点儿也没有因为她的话而轻口气,反而着急地说:“我比他们都大这么多呢。” 柳玉琴摇摇头,好笑地说:“可是,你也一样才开始学啊。凡事不能太着急,慢慢来。”一个刚接触学习的人,年纪大的并不一定就占便宜,反倒小孩子记忆力还更好些呢。 赵成哪里能听得进去她这个话啊,转头又自己埋头苦练起来了,柳玉琴也没好意思再说他,心里却感叹道:“我象他这样大时,读书可没这么自觉,那时候做个作业都要被父母追着问呢。” 其实当时她的同学们也和她一样,极少有能自觉主动去学习的,大家都很贪玩。十岁的年纪,还正是爱玩,没自制力的时间。而且现代孩子都早早就上学,人人都要上学,也没有人觉得上学是什么特别不同的事情。但赵成却不同了,这年头,能读上书的孩子少之又少。显然赵成就是那个十分珍惜有这个机会的孩子。证明他很懂事也早熟。在这一点,柳玉琴还是蛮感叹的。 一想到,以前她读书时条件有多好,现在想读书也没条件,她就有些可惜自己以前读的太少了。不然,她现在也不至于不知道该怎样教几个孩子了。还得求助陈三和叶子,这两个比她上一世也小很多的孩子。 不过她再一想,自己教的那几个最简单的字,大家都学会了,心里又觉得有些得意。显然大家更爱学她讲的这些字,而且接受得也快。 这让她觉得还是现代教材更加有用。古代人教学不科学,一上来就这么难的,小孩子哪里好学。同时也让她明白了,古代人为了读书真的下了很大的功夫,一上来就搞这么难的,不用功能学会吗?她真的很佩服古代小孩子,小小年纪就写毛笔字,还得写得整整齐齐,字也就那么大点儿。 现代的笔可比毛笔好用多了,用毛笔她真写不出那些所谓的蝇头小字,要是用铅笔就没问题了。 说来好笑,弟子规的好多内容她都是后来才知道的,小孩子们这个年纪就能全部懂她才不相信呢。而且对她来说,弟子规上面的有些观念,她自己还不喜欢呢。要不是古代人都得学这个,她真恨不得直接把那些她认为不对的理念都抛弃掉。不过,暂时她没考虑这个问题,这些都还太远。 接下来,她还打算教大家算术,计算是很重要的,最基本的一百以内的加减法得先教会他们。这就是现代小学一二级学生必学的内容。学会了这个,出去买个东西什么的,算帐就很快了。起码她自己在这方面就占了很大的便宜,每次买或者卖东西,算帐都格外快,也不用怕别人会因为她是小孩子,故意算错帐骗她。总之,她觉得数学还是蛮实用的。 这么一样,她觉得自己的任务就很重了,得要先给自己列点教材出来啊。 所以,接下来,她让孩子们自己练习和玩乐,开始安心编教材了。 而此时,大棚里的菜也都长出了两片小嫩叶。 虽然天气冷,大棚里的菜,还没受到什么影响。众人都十分高兴,柳玉琴也很兴奋,实在没想到自己也没花多大的精力,就把菜弄出来了。看来,今年还真能小赚一笔了。这个好消息,就是不能马上告诉陈三,让她觉得有点遗憾。不过再想想,等菜长得差不多了,他们再来也更好。 “只要不下大雨雪,都不怕了。” 她就怕下大雨,草席子全部打湿,结冰起不到保暖的作用。要是把这些菜苗子给冻死了,就完蛋了。 “不怕的,等打湿了,我们就换干的。我们时时都看着呢。”吴大有说。 他们天天在家里编草席子,准备了不少存货呢。天气冷了,又不能出来挖地,他们又都是闲不住的人,再加上柳玉琴对他们又好,各样吃食也都分给了他们不少,又教孩子们读书识字。家里生活好了,大家心情也好了,干起活来越发卖力。 “你们这几天准备了很多草席子吗?”柳玉琴问。 “是啊,足够用的呢。你就不用担心了。”赵氏笑道。他们这几日就没停过手专门在编草席子,就是怕要用了又不够。反正天气冷了,又不用下地干活,挖地的活儿也干不了,三个大人有的是时间编草席子。为此,他们还把瞎公家的一些干草都搬了过来呢。 “太好了,要是再冷点,就把上面打湿的全部揭下来换新的干草席子。”柳玉琴高兴地吩咐道。只要有足够的保暖草席子,大棚受到的影响就会小很多。 “行,天气太冷,你也不用天天过来看了,我们会看着的,有什么事立马就去告诉你。”赵奶奶也说。 虽然过来不算远,但路面也不好走,而且这种天气谁不愿意呆在家里暖暖和和的啊。而且她还要教小孩子们读书呢,大家都宁愿柳玉琴有空歇歇也好,毕竟她也只是个孩子,可不能把她累坏了。 “好的。那你们就多看着点。”柳玉琴同意了,反正种菜的事情,大家都是熟手,比她还更有经验呢。不用她操心,她也乐得轻松一点。一年忙到头,她也愿意多歇歇。 如此,白天除了教教学,柳玉琴的生活倒是过得蛮轻松的。人一轻闲下来,精神就格外好了,晚上居然也不象往常一样,天一黑就打哈欠要睡觉了。柳玉琴这才有空把陈三送来的书拿出来,挑出一本诗集来打发时间。 这本诗集是叶子的,上面还有他看过后的注解,叶子的字写得非常漂亮,而且见解也高,柳玉琴看诗倒不觉得有什么,反倒是叶子的这些字让她觉得更加有趣。她得承认,叶子在诗词方面的见解比自己更高,文学方面的见解也更高。反正她记得的诗词,除了从小学到大学背过的之外,就是频繁出现在各种场和非常出名的那些了,其他的,能知道的就非常少了。而且谈到做诗,她也做不出来,连韵脚都搞不惦呢,就大概知道个平仄。 这会儿,要是有人让她做一首诗,她估计只有哭了。她这个就没什么文艺细胞,也不是文艺青年,平时也极少看这些诗词歌赋,有这个闲情还不如看两本奇幻灵异,悬疑推理的小说呢。所以,拿着诗集她也就看了一会儿,就昏昏欲睡了,临睡前还在想,不知道陈三和叶子平时看不看小说,也不知道他们闲时是如何打发时光的? 而陈三和叶子这几天,却被夫子逮住,安排了一通功课,还说:“一年也快过完了,总得有点交待。”确实这一年来,叶子因为身体的原因,就没正经上过什么谭,陈三当然就是能不上就不上了。可是夫子毕竟是皇帝正儿八经指派给叶子的,要是一点儿东西都没教,也是不行的。就算皇帝现在不管叶子了,这面子工程总得糊糊吧。 叶子和陈三也被夫子说的不好意思了,乖乖地接下了作业。 所以,两人这些天也正在埋头苦学呢,不过叶子本来就十分聪明,现在又用了十分的功夫,夫子布置的学业,就完成得十分好了,夫子见状也会时不时地再考考他,再讲点新的功课。陈三跟着一边,不学也得学,学不好的还得再私下里下功夫,不然会被夫子责骂的。陈立秋在这方面也不会由着他胡闹,毕竟他是兼任了监督的身份的,做为陈家人,他很清楚,陈三必需要有点真本领,不然以后如何立足。 于是,陈三的日子可就苦了,天天被迫着作文章,写大字,日子比正经上学的学子都要苦逼,还不敢抱怨,谁让夫子就教两个学生,有的是精力对服他们呢。偶尔他也只敢想想,几时再找个借口跑到柳家云松快松快。真的只是想啊,天气这么不好,山路上现在都结了冰,哪个敢让他随便往外跑啊。就是专业采买的下人,都极少出门了。反正天气冷,家里备的存货也多。再加上山庄里本来就还有几块菜园子,吃的喝的足够了。 如此一来,两人的学业倒是有了很大的长进。 ※※※※※※※※※※※※※※※※※※※※ 哈哈,没想到今天有二更吧,表扬一下自己。 绿油油 日子一晃就过去了大半个月, 大棚里的菜果真没用柳玉琴费什么心, 就长得很漂亮了。她中途不过是去看过几次,平时就叮嘱大家趁着有日头的时候把草席子揭开透气见光, 就算是阴天也一样会揭开几次。就在她这个半吊子师父的指挥下,所有大棚的菜都长的很好, 一片绿油油的。 这天,正好出了太阳,难得有个好天气,柳玉琴也没教孩子们读书写字了,所有的人都到大棚这边来了。 现在菜正在生长最快的时候, 三天不见, 菜就明显又长高大了一截。 “过不了几天该可以收了。也不知道陈三他们几时来。”柳玉琴看到这些菜,心情非常好。 她甚至觉得自己可能点亮了种植的金手指,说实话,这些大棚真的十分简单, 菜种下去后,也没怎么打理。除了透气见光, 偶尔浇点水之外, 连肥都没过施过,可无论是菠菜还是茼蒿还是小青菜苗都长得挺好, 颗颗都很粗壮,还比他们菜园子里的那些菜显得更加嫩。无论品相和产量都很好。就连赵奶奶和吴大有这种常年种植的老把式也暗暗叫绝。看柳玉琴的目光充满了佩服。 瞎公也非常开心, 说:“当初我还估计就能收个千儿八百斤的, 现在看来, 大姑娘估计的还更准些呢。” 吴大有也说:“是啊。这菜的产量还真不错。长得这么好。你们看这小青菜两三棵都可以炒一盘了呢。” “是啊。就是菠菜茼蒿也长得格外好。”大家都笑道。 而柳玉琴当时种的一些辣椒,黄瓜茄子什么的也都一副快要开花结果的模样了。当这些菜苗长到可以移植的时候,众人就已经把它们该移栽的都移栽了,本来只有一小块的,现在就已经种了满满一个大棚呢。 赵奶奶看着这些菜苗,更加兴奋地说:“要是辣椒黄瓜茄子都能在开春前就结果,拿出去卖那才是稀罕物呢。” “肯定能结果,就是种的少了些,卖只怕卖不了几斤。”赵氏也十分遗憾地说。 当初柳玉琴只是想试试,当然不可能种太多,也就留下了一个大棚当实验田,哪里想到这些菜苗子会长得这么好。别说大家觉得可惜,柳玉琴心里也后悔没有多弄几个大棚的,不然,开春后,还可以大卖一批货呢。正好接着了菠菜茼蒿小青菜的缺。这三样菜,都是收一茬子的,收了大棚也空下来了。要是提前半个月再育一次苗,等这些菜收割后,正好可以把菜苗子移植过来了。 几个人正在地里说得高兴,陈三和陈立秋,阿智终于过来了。 “哎哟,就知道大棚的菜肯定长得差不多了。”陈三欣喜地看着眼前的菜,大笑道。这些可都是银子啊,他觉得自己眼前已经浮起了一堆白花花的银子。 陈立秋和阿智也都露出了惊喜的笑容,陈立秋也说:“长得真不错,这个菜只怕可以收了。” “恩,这菜再长个五六天,只怕就很大了。你们想几时来收?”柳玉琴问。 这些菜已经长得很好了,时间太长不收割,也不好。而且还怕时间一长的,抽苔长芯开花;还有一个就是,菜越长越大,间隔不够也会影响到菜的品相和口感,有地方长的菜就长得粗矮,没地方生长的菜会变得细长。 陈三看了陈立秋一眼,几时去卖菜还得靠陈立秋拿主意。 陈立秋先前又还不知道,这些菜倒底长成那样,更不知道大概能有多少斤?他沉吟片刻,才问:“你们家框子篓子什么的多吗?这些菜全部装不装得下?” 柳玉琴还没来得及回答,瞎公就说:“差不多了。刚好上次搭大棚里带了些回来,把家里的全部找出来,就算差也差不了多少了。” 陈立秋很高兴,说:“那好,我们六天后来,你们先把菜全部收割装好搞整齐。我们来了就直接运走。这么多菜,得运到大地方去卖。对了,你们还得想办法给我把这些菜都好好保护着,不然我运出去全冻坏了,也不行啊。”六天之后就是腊月二十了。 “行。那就这样说定了。这菜收下来后,我们依旧拿草席子把篓子框子都盖着,应该没多事的。”柳玉琴点点头,同意他的这个办法。菜在运输过程中肯定要做好保护措施,不然冻得秧里八拉的就不好卖了。要是在路上遇上雨雪天气,那菜的品相就更差了。 “我要摘些菜,今天带点新鲜菜回去吃。”陈三又说。 “行啊,你们自己摘,想吃什么就摘什么啊。”大家都笑道。 陈三也不客气,直接各样菜摘了一篮子。摘完菜,陈立秋提着篮子就说:“今天就不留下来吃饭了。我们先走了” 他们骑着马大摇大摆地来的,一人带着一篮子菜这么走出去,全村人就都知道柳家种了很多菜了,柳玉琴想了想,以防万一,说:“先还是掩着点吧。拿东西把菜盖住吧。” 陈立秋点头,说:“也是,盖上盖上。”赵氏又去拿了三把草过来,各人用草把篮子盖住了。 陈三还有些不乐意这么快就回去,却也没说什么,老实地听着陈立秋走了。他知道要不是有事,陈立秋也不会急着要回去。 他们来的突然,走的也快,搞得大家都有些不习惯,柳吉柳祥更是说:“还以为今天可以吃大餐了呢。”家里要是来客人,柳玉琴就会多做点菜,平时姐弟三人吃饭,就相当简单多了。 柳玉琴笑着瞪了他们一眼,说:“说的我好象平时多克扣你们一样,哪顿没给你们吃好吃饱啊。” 瞎公笑道:“小孩子嘛,就是盼望家里来客人。” 赵奶奶也说:“对啊,对啊。家里来客人了,总得多弄一盘菜。” 小孩子都盼望家里多来客人,因为不管是穷人家还是富人家,只要来客人,肯定得多做点菜招待客人,孩子们也能跟着大吃一顿。 柳玉琴笑了笑,她当然知道这个理,她也不是真骂柳吉柳祥,说来这两个孩子还是蛮听话的,平时也不挑食,给什么就吃什么,这可比她见过的现代熊孩子强也不知多少倍呢。在现代五六大的孩子,个个都是家里的小皇帝,就没几个能好好吃饭的,她多次见到家子追着孩子喂饭的,个个都恨不得把全天下最有营养对小孩子最好的食物喂给孩子吃。可是孩子们却一点儿也不领情,个个吃饭象吃药似的。 而柳吉柳祥就是只吃一碗青菜粥也吃得有滋有味,虽然他们也会想吃肉,有肉时也吃得格外欢。但他们也知道,家里有什么就要吃什么,不会缠着柳玉琴吵闹着要吃什么吃什么。虽然他们心中还不知道自己家倒底是穷还是富,却也知道,姐姐照顾他们不容易,不能惹姐姐生气。同时他们也明白,他们家的伙食算是很好了的,因为他们也知道吴家和瞎公家顿顿吃的都是些什么。 虽然吴家人在这里过得不错,但生活肯定不能和柳家比肩。瞎公也一样,他们家两个大饭量的,要是敞开了顿顿有肉吃白米饭,可得不少钱呢。因此,这两家的饭都是掺杂了一大半粗杂粮的,菜也简单多了,特别是现在是冬天,家里基本上就是煮白菜萝卜,能放点油进来就不错呢。 这还是柳玉琴特意分给他们的油呢,肉类,柳玉琴也会分给他们一些,但他们都不敢大方地吃,每次都只吃一点儿,就是让菜里有点油水罢了。不过就算这样,他们比牛家湾的村民们生活水平还是高出了一截,毕竟他们不会饿肚子。 在这一点上,柳玉琴就已经做得很好了。虽然现在她多半也还是靠陈三和叶子贴补。可是她也是付出了劳动的,免强能算等价交换。不过正是因为知道自己沾了他们的便宜,柳玉琴就更加想自己能快点多赚些银子,不然老沾人家的便宜,迟早自己会觉得直不起腰。而且她也怕自己依靠他们习惯了,把自己养懒,因为她很清楚,靠谁都不如靠自己。 赵氏也好奇地说:“他们平时来都会留到傍晚才回去的。” 柳玉琴心里知道,陈立秋赶着要回去,估计是去联系菜的销路了。就算他已经提前打听好了的,这么菜运出去,也还得有不少事要做呢。 瞎公显然这会儿也想明白了这一点,笑道:“估计他们没想到会有这么多菜吧。” 赵奶奶也说:“就是,菜种出来了,还得卖出去才是钱呢。这种天气,要运走也不容易呢。” 柳玉琴这才说:“是啊,估计他们还得找车马吧。”反正这么多菜,肯定得要车才能运出去的,牛车还不行,太慢。腊月下旬,正在大家办年货的好时间呢,这批菜要赶在这个好时节上市才可以卖个好价钱,并且也不愁销不出去。 “也不知道他们会把菜运到哪里去?咱们这地方离府城太远了些,这一去一回,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瞎公有些发愁地说。 他也希望这些菜能卖个好价钱,让陈三多赚点,也只有陈三赚到了,柳家才能继续种菜卖,不然柳家种出来菜了,也没办法卖啊。就靠小集市,他们还不得天天去卖啊,而且价格也不可能高到哪里去。又麻烦又挣不到多的钱。只有一次运走,对柳家来说,才是最划算的。也只有这样,柳家才能扩大种植,下一次再多种点菜。 “他们应当有办法的。”柳玉琴倒不担心这点菜,陈立秋销不出去。说个不好听的,就算只是去县城卖,找几个大户人家,一家分个两三百斤,再自己留些吃,这些菜也很快就能解决掉了。 一个大户人家,一天总得消耗个三五十斤菜吧,不过两千斤的菜,算个什么啊,要是两万斤,还就得有点发愁了。 好本领 陈立秋人都没回半山山庄, 在半路上就说:“你们先回去, 我得出去一趟,给菜打探一下出路。”其实他现在很后悔前些天没有出去一趟, 早早把这件事办妥当的。 说来,他没见着菜, 心里多少还是不敢相信柳玉琴能种出这么多菜来的。他还以为也就能出个几百斤呢,光是半山山庄就差不多能消化掉了,根本就不需要去卖菜。哪里想到,柳玉琴弄的大棚菜这么多,实在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了。弄得他不得不现在就出门。 “不先回去吗?要不, 我和你一起去吧。”陈三说, 路上并不好走,陈立秋独自一个人出去,他也担心会有什么事呢。 “不了,再回去, 明儿才能出来,一去一来得浪费不少时间了。少爷就不用跟着了, 这一趟, 我得快去快回,卖菜时, 少爷是一定要跟着。”陈立秋说。这是陈三要做的生意,总得让陈三跟着去卖菜的, 他不可能万事都包办了。 阿智也有些担心, “还是先回去吧, 找个人陪你一起去。不然,路上有点什么事,连个帮手也没有。” 陈立秋却说:“你们放心,我在外面跑惯了的,北方大冬天的冰天雪地,我都在外面跑过,这算什么啊。再说了,这一块也太平,我也不会跑太远。” 如此,陈三和阿智不好再说什么了,陈三又叮嘱道:“那你小心些啊。快点回来。” “恩,我至少要赶在收菜的前一天回来啊。你们不用担心的,这菜我先带点给别人看看。”陈立秋笑道,然后他又把三个篮子里的菜各自匀了一些出来,凑足了一篮子,带走了。 见只有陈三和阿智回来了,叶子有点奇怪地问:“还有一个人呢?” 陈三说:“秋哥没回来,说是要先去打探一下行情。” “怎么,柳姑娘种的菜很多吗?”叶子惊讶地问。他也没想到,柳玉琴第一回试手,就能种出非得陈立秋出门卖菜的地步。他和陈立秋也有相同的想法,觉得这头一朝,多着也不过是能收个几百斤菜,半山山庄人也不少,完全不用拿出去卖呢。 陈三示意他看篮子,说:“你看这菜长得漂亮吧。估计有两千来斤呢。” 叶子看着眼前嫩绿嫩绿,水灵灵的三样蔬菜,惊喜地说:“哇,这么多。真没想到呢。” “是啊,大家都没有想到。所以秋哥说要先出去一趟。唉,他肯定后悔早前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不然也不会这么着急的。”陈三说。 “恩,这菜确实长得很好。柳姑娘果然有本领。要是再多种些,搞个万儿八千斤的,咱们还得搞个车队运这些菜出去卖了。就是只有这三样,到底单调了。”叶子手里拿着一棵菜,若有所思地说。 “其实,柳姑娘还种了些辣椒黄瓜茄子什么的,苗子都长好大了,就是还没结果,她说弄得迟了,不过年后这些应当可以出来了。”阿智听得这话,连忙插了一句。 “哎哟,我就说呢,她不至于只弄这三样菜,如果样样都齐全,别说万儿八千斤的,就是几万斤也卖得出去啊。”叶子大笑道。而且辣椒黄瓜茄子类的,还比菠菜茼蒿这类的绿叶菜经放好保存,不那么容易坏,也更加好长途运输。这产量要是上去了,可真不得了。 “可惜的是,她弄得不多,也就够咱们自己吃吃。就一个大棚而已。”陈三遗憾的说。 “那怕什么,明年再弄啊。今年不过是先小试一把,明天再扩大种植,产量自然就上来了。还不是想种多少就能种多少的。”叶子说着,自己在心里粗略地算了算,又对陈三笑道:“哎哟,你这个生意赚头可不小呢。搞不好,你还真能赚笔大的。” 叶子早早就名下有产业自己打理,现在他名下的产业就更加多了,对经济方面,他比陈三懂多了,稍微算了算,就知道这个生意绝对能赚大钱。 陈三乐得嘿嘿笑道:“这也不能算是我一个人的生意啊,本来就是拿着你的本钱呢。咱们谁跟谁啊,以后赚了就二一添作五,分了吧。” 叶子笑了几声,说:“我不过是出点银子,一没费心,二没费力,哪能拿五成呢,这样吧,我得三成就行了。” 他也不矫情,该拿也得拿。倒不是叶子贪图这点银子,主要是陈三与他本来就是一体的,而且后面的本钱也还是得他拿出来。既然要做大,就不是一千两银子能办成的事了。柳玉琴那边,他们也得投些本钱进去,不然光靠柳玉琴自己,她既没有多的本钱,也没有多的人力,怎么搞得大? “三成不会太少了吗?四成吧,总是你这个大财主出银子啊。”陈三笑道。 “得了,我就三成,你这个银子赚到了总得分给陈家一大半。你自己也落不了多少呢。”叶子笑道。 有陈立秋帮着做事,这事儿就不能瞒着陈家,何况他们也没想瞒着陈太爷。陈三作为没有独立的,甚至还没有成家的小少爷,就算赚得再多,也得拿回去充公。当然了适当的给自己留点是正常的,也没有人好叽叽歪歪什么的。 不然,要是赚的银子,陈三全捏在自己手中,不止伤了陈太爷的心,陈家的其他人对他也会很不满的。何必呢,他自己一个人也花不了多少银子。而且就算陈三以后成家了,也一样摆脱了不了陈家,赚的银子一样要得上缴部分的。就比如陈三一些外放的叔伯堂兄们一样,也得把收入上缴部分给陈家。每个大家族都是这样的,不然,人人为了自己的小家,大家族那庞大的开销拿什么来维持着。 陈三显然也明白叶子的意思,就说:“也行,反正我也没想赚多少,我一年也花不了多少。有个三千两足够我花用的了。” “那是,三千两都能养好大一家子了呢。”叶子也笑道。 三千两对有些人来说是很多,可是对某些人来说却很少。陈三作为一个大家公子,一年要花用三千两算不上多。但对陈家来说,却是不可能给他这么多的,因为养不起啊。陈家人口众多,其实经济也蛮紧张的。不然,陈三也不会说自己只要三千两,不过现在他独自一个人,也没有家小要养,三千两也不算少。等了成亲了有妻儿,应酬也多起来了,这三千怕就不行了。 不过也无所谓,等他多赚几年,手上存一笔,再日常又有这个大的进项,日子就不用发愁了。这也是叶子赞同陈三做生意的原因。 虽然商人地位相对低,但是哪家哪族不做生意的呢,不过是不象正经的商人那样,摆摊设点甚至沿街叫卖罢了。当朝对经商管得也不那么严历,反正只要不是商户,也受不了多大的影响。京里的那些达官贵族家里,家家还不都有些铺子,庄子的。甚至多半的大酒楼,大绣坊什么的,背后的经营者都是这些人,而不是地地道道的商户老板。 两人越说越兴奋,都一副呆撸起袖子大干一场的模样,马师父过来了,好奇地说:“干什么呢,这么兴奋。” “师父快来看看,这是柳姑娘利用大棚种出来的菜,漂亮吧?”陈三又象献宝一样的,让马师父看篮子里的菜。 马师父随手拿了一颗菜,笑道:“的确不错,你们不是要拿去卖的吗?” “对啊,陈立秋已经出门去了。柳姑娘头一回,就种了两千斤菜呢。”叶子得意地说。 “这么多?她还真厉害呢。”马师父惊讶地问。 “是啊。我还以为头一回就能产个三五百斤,咱们自己吃吃就算了的。哪里想到,她真是一出手,就是大手笔呢。”叶子又说。 谈到生意买卖,马师父也不怎么懂,反倒是跟着马师父过来的老钟,好奇地说:“主子要自己做生意,练练手啊?” “其实不是我要练手,是陈三要练手。这不,卖菜的事情,陈立秋已经去打探了。”叶子笑道。 “两千斤新鲜菜,练练手也成。”老钟笑了笑,说道。既然是陈三的事情,他就不管了。 叶子却说:“对了,你们训练的人手,挑几个出来,帮着去卖菜。”这么多菜,得几辆车运,肯定需要人手,光指望陈立秋和陈三主仆二人哪里能行。 老钟点点头,说:“好啊。正愁没机会让他们露露脸呢。” 马师父也说:“也对,也养了他们这么长时间了,是骡子是马也该拖出来溜溜了。” 两人说完,连新鲜菜也顾不上试吃了,就要去挑人了。 陈三连忙叫住马师父,“不是说要教柳姑娘学菜刀功的吗?她今天还问起了呢?” 叶子也跟着说:“就是的,我几次想和你说,都忘记了。”他也不是真忘记了,一来马师父很忙,二来他总觉得菜刀功不适合小姑娘家练习。柳玉琴真要想学功夫,他觉得还不如练练剑,练练拳脚,反正她也不用去上阵杀敌保家卫国,练功夫也不过是为了强身健体,学什么不好,偏偏学个这么难听的功夫。 “哎哟,你们不说,我还真忘记了呢。行,下回我和你们一起去。顺便教她一点基本功再说。菜刀功她还不一定能学。”马师父又说。 “师父,我觉得你还是想想,给她找套简单又实用功夫吧。菜马功哪里象小姑娘家练的。”叶子又说。 “恩,我也得先看看她的底子啊。让她先练练基础。”马师父也很认同叶子的说法。当时他也不过是见柳玉琴用菜刀用得顺溜,就顺嘴说了菜刀功,后来还真没太当回事。毕竟柳玉琴是个小姑娘,真不适合练这门功夫。先教她学点基本功,练练基础,再看吧。 ※※※※※※※※※※※※※※※※※※※※ 周六是我一周中最忙碌的一天,从早到晚就没个消停啊……真是宁愿不过周末啊。 兴奋啊 陈立秋走后, 大家心里都还是有些担心的, 毕竟他独自一个人,而且以前也没有做过卖菜的生意。正确来说, 陈立秋是个大管家,做生意方面也不一定很厉害啊。只是他阅历够, 比陈三和叶子见多识广,心里多少比他俩有谱。 比如这会儿陈三就在说:“其实也不必这么麻烦,直接把菜运到市场上去,还怕没有人买吗?” “有是有,可是你三斤他两斤的, 两千斤你打算卖多久?”叶子反问道。 “多安排几个卖嘛, 比如十个人,一人一天总可以卖个一二百斤的吧。一两千斤,不一两天就卖完了吗?”陈三算了算,又说。 “你这个想法也不是不行。可是两千斤你这样搞很容易, 但是两万斤你还这样搞行吗?”叶子反问道。 陈三想了片刻,又说:“多分两个地方啊。多安排两帮人马啊。” 叶子简直要给他气笑了, 又问:“好吧, 就算两万斤这样也能搞,十万斤呢?你是不是还想说, 继续多安排人手?” 陈三这回终于摇了摇头,说:“应该不行的吧。” “就是, 你要想想人工成本怎么算, 还有你这里安排十个人, 那里安排十个人,不麻烦吗?还有就是,你要是有十个人在一个菜市场里卖同样的菜,价格要怎么弄,十文八文一斤吗?只怕得亏死你哟。你这种做法,也就能小打小闹而已。想要做大生意,没人象你这样做的,又麻烦又赚不到钱,还不一定能做得了。”叶子又说。 “对的,这样一斤一斤的卖,这个要你抹点零头,那个要你给点添头,真正赚的钱,也不一定多呢。”阿智也笑道。 去集市上看一看,那些做小生意的,人人都爱讨价还价的,真赚不了多少钱。 而且市场上卖的人多了,菜价显然是提不高的,还有就是,一斤一斤零卖真的很麻烦啊。人人来看左挑右选,说不定还不买呢。零卖还有很大的损耗呢,要是让陈三自己去卖,只怕一天都呆不下去哟。 由此可见,叶子是批发商的思想,而陈三还走上零售商的小路上。显然,叶子在商业方面比陈三有头脑有经验多了。 陈三自己这会儿也明白过来了,又说:“那我们不能找几家大酒楼,直接把菜供给他们吗?一家大酒楼吃下个五百斤菜,应当不算难事吧。就算是小点的,一百二百斤菜的也需要吧?这大冬天的,菜拿回去又不怕坏了。” “大酒楼一般都有自己的采买途径,你要去做这个生意,也没那么容易。”叶子微微点头,又说。这也算是一条新思路,也不是行不通,但也需要事先做很多功课。当然了,现在这些菜是紧俏货,市面上基本找不到,按陈三这个思路,还是很容易卖出去的。 陈三不服输地又埋头苦思了半天,才得意地说:“其实还可以去找那些大户人家,只怕比大酒楼也不差呢。” 叶子这回倒是没反对,只是说:“现如今市面上蔬菜太少,我们其实也不用太发愁如何卖出去。但是我们要先为以后做好准备,多备几条销路。既然想走这条路,总是要认真去干一回的。” “也不知道立秋想的是哪条路子呢?”马师父笑问道。 他还是蛮乐意见到陈三正正经经做点事的。陈三这个年纪不大也不小,陈家对他好象也没什么打算,就让他这样一直跟着叶子混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他都有些害怕陈家打心里其实已经放弃了陈三。无论是叶子还是陈三,他都希望他们能过上顺顺当当的日子,不再想再看到什么大的变故。人啊,真的经不起突如其来的波折。 陈立秋已经离开四天,叶子笑道:“估计他应当要回来了。”以陈立秋的本领,不过是二千斤菜而已,应该难不到他。 果然,这天傍晚陈立秋就真的回来了。 他也没跑多远,直接就去了县城,找了两家酒楼,拿出自己带来菜和人家谈生意,也算是他运气极好。 现在两家酒楼还真没什么新鲜蔬菜,掌柜的见到如此鲜嫩的青菜,很是爽快的就同意要了。但在价格方面,陈立秋倒是和他们很扯了会儿皮,虽然别人同意要菜,但菜价却不想出高,毕竟他们买菜向来要比市场上的便宜二成。陈立秋于他们来说,又是个生打生的人,完全不知底细的人,所以他们咬定价格不肯松口。 陈立秋当然也不可以无休止的让步,也一口咬定价格太低就不来了,还说:“这是我头一回上贵宝地来,弄的货也不多。就算我自己直接去集市上叫卖,多雇两个人手,一天下来,只怕也能卖几百斤呢。我是不愁菜卖不出去的,不过是想与大家交个朋友,图来个长期的生意。” “你如果就几百斤菜,那还真不如直接去集市上卖了。”其中一位说。 “我先在集市上卖两天,指不定有大户人家就瞧中了,愿意我长期给他们家送菜呢。”陈立秋也笑道。多几个这样的主顾,也抵挡得上一家酒楼的要的量了。 如此,几翻后,陈立秋与这两家大酒楼谈妥了生意,就迅速回来了。当然了,他也做了两手准备,要是这两家酒楼不讲信用,他就真的直接在集市上摆卖。不过两千斤菜而已,一个县城,还不至于消化不了。县城的集市他也不完全陌生,曾经也路过几次,他对本地的经济水平还是有些了解的。 “哎哟,果真回来了啊。还顺利吧?”陈三兴奋的问道。 陈立秋捂着嘴打了个哈欠,笑道:“一切都还顺利。” “先吃点饭就去歇着吧,这大冷的天出门也够累人的。”马师父说。 众人都看得出来陈立秋很累了,也没多说话,就让他先回房去休息,反正明天还能在家歇一天,有多少话不能说啊。 陈立秋也没有矫情,匆匆吃了饭,连澡也没有洗就倒头睡下了。 陈三兴奋不已,拉着叶子嘀咕道:“哎哟,一想到马上就要出门去挣银子了,我就热血沸腾啊。” 叶子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说:“你还是早点歇着把精神养足吧,后天就得跟着出门了。” “我精神好的很呢。”陈三不以为然地说。 叶子抚额,懒得理他,心里却也十分羡慕,恨不得自己也跟着出去历练历练。可是这个想法,他提都不能提。别说他现在身体不好,今天又冷,就算他身体康健,天气也好,他也不可能跟着出去做买卖啊。反正,这个热闹他是凑不成的。 陈三却还在叽叽歪歪,对后天既然成行的卖菜之旅充满了期待。 “你这会儿是精神头足,等你真的出门了就知道,外出干活可不是享受的呢。”叶子笑骂道。 “我正好可以感受一下外面的世界啊。”陈三不以为然地说。 他就巴不得出门在外面疯跑。 可惜的是,虽然他跟着叶子从京城出来了,但他向往地自由自在无人管的日子,却并没有实现。 谁敢让他真的自由自在想怎样就怎样去啊。叶子身边的人,包括陈立秋都死死地盯着他呢,生怕他有个什么闪失。所以,别看他好象很自在,其实最多也就能跑到柳家去玩玩而已。而且就算只是去柳家,绝大多数时候,都有人陪着他去,他独自出门的机会真是少之又少,简直可以忽略不计。而象现在这样能出趟远门的机会,对他还说,还真是第一次呢,而且这一次还是去做生意,怎么不令他兴奋呢。 “呵呵,等你在外面冰天雪地上冻几天几夜就不会这么说了。连口热水也没得喝,高床软枕就更别想了。”叶子没好气地打断了他的幻想。 陈三却一点儿也不在意,不过叶子的话倒是提醒了他,“是哦,我得先准备一些干粮,还有你得帮我找件上好的,大毛的裘衣出来。”他自己也有裘衣,但那已经是前年的旧衣了,而且皮毛还不是多好的,既然很冷当然得找叶子要一件好的啊。 “行,你拿了快走吧,我要休息了。” 叶子这种衣服有好几件,而且件件不凡,陈三满意的挑了一件黑色的貂毛裘衣走了。 叶子被他缠了半宿,好不容易才把他赶回房去了,自己却再也没有睡意。 他脑子里想着,如果下年扩大十倍的种植量,得花多少钱,得多找多少人?还有柳玉琴那块地,够不够用?最重要的是,如何与柳玉琴谈合作。这头一回,直接拿银子找柳玉琴买菜,后头肯定不能这样干,毕竟前期的花费太大,柳玉琴负担不起。 所以,一定得先谈好如何合作,其中银子人力的事情,都得事先说好。另还有一个重点就是,种菜也不一定每次都种得好好的,产量高高的。也一样有可能收成不好,甚至绝收的时候,这个又怎么算? 这样一想,他就觉得事情还真不少。光他一个人想还想有什么想不到的地方,就打算明儿再和老钟,陈三,陈立秋等人一起商量商量。 收菜啦 这天, 柳玉琴摸着黑起了床, 点着灯煮了一大锅菜粥,匆匆吃过了, 就去大棚里收菜了。灶里的火还没有熄,锅里温着粥, 等柳吉柳祥起来吃。一天的时间把这些菜全部收下来装好,她可得抓紧时间。 等她过来时,瞎公吴大有几个成年人已经把东西都准备好了,冷利的寒风中,众人干劲十足的等着她呢。 “大家都吃过早饭了吗?”柳玉琴笑问道。 “吃过了。”众人都笑道。这大冷的天, 又是大清早的不喝点热乎乎的, 都不敢出门呢。 大家昨天就把家里所有的篓子,框子都找出来了。这会儿也全部都堆放在一边了。 “这些菜可能要运到很远的地方去,我们采收时尽量要小心,不要弄伤了, 也不要把根弄断了。这样菜就能保存长时间的新鲜,不会很快就烂了, 怏坏了。” 柳玉琴先做了个示范动作, 拿着小铲子连着挖了几棵菠菜,小铲子十分轻巧, 稍微用点力就把菠菜连根挖起来了。但也不是把所有的根都挖出来,只是保留着一截能吃的红色根蒂, 基本上没有泥巴, 地里下层不能吃的根根须须都没有挖上来。这样买菜的人清理菜时, 就更加方便,而且丢弃的老黄叶也少很多。每个买菜的人都不想买回去的菜,又是根又是泥还一堆的老黄叶子。 众人学着她的样子小心翼翼地开始挖菜,再把挖好的菜一把一把根朝下,挨挨挤挤地摆放在框子里篓子里。对待这些菜,众人都象对待易碎的宝贝一样,动作轻柔,生怕弄坏了一根半根的。如此,速度当然就很慢了。 忙活了好一阵子,天早都大亮了,柳吉柳祥都自己起床吃过早饭寻过来了,大家也才装了四五只框子的菜,瞎公感叹道:“这样搞,还真花时间呢。得亏才这么多,要是再多几倍,光是收菜得花多长时间啊?” “但是这样装好看,也整齐啊。拿出去卖的东西,品相好点别人也愿意买些。”柳玉琴笑道。 “这些菜都是要去卖大价钱的,当然得仔细些啊。要我看到这样整整齐齐的菜,还是乱七八糟堆在一起的菜,肯定也选这种。”赵奶奶也说。 柳玉琴也明白大家的意思,如此仔细地挖菜,费的时间多,人力成本就高了。这回也才约两千斤的菜,要是有个两三万斤,可得把他们忙死,一天怎么也收不完的。不过冬天有个好处,就是菜存放的时间够长,可以多花两天时间收菜了。她一时倒还没想那么远。 柳吉柳祥也懂事的在一边帮忙,不敢让他们挖菜,就让他们把菜一颗一颗的整理整齐,再让瞎公一把一把地装在框子里。 几个小孩子跟着干了会儿活,就开始东搞搞西搞搞了,毕竟年纪小,坐不住,何况坐在这里也很冷。柳玉琴自己都觉得已经快变成透心凉了,一个劲地往下掉鼻涕,其实今天她还特意加了一件衣服,穿得格外多呢。 天气太冷,挖菜又不是个费力气的活,时间一长,还是觉得很冷,她干脆放下铲子,说:“大家先进屋去歇歇吧。喝点热茶水暖和暖和。” 昨儿她就拿了一些红糖和姜给赵奶奶了,让她今天多煮点姜糖水,同时她还拿一大袋子炒好的花生过来。这会儿大家回到吴家,各人喝上一碗热乎乎的姜糖水,再吃一把花生,又可以暖暖身体,还可以充充饥。 也没敢歇多大一会儿,吴大有瞎公几个人就先去忙活了,柳玉琴和赵成带着三个小的,自然要多歇一会儿。柳玉琴干脆带着三个小的活动了一下身手,在屋子里蹦蹦跳跳了一会儿。才准备和赵成又去干活。 柳吉柳祥和吴小满因为年纪小,剥花生的动作十分笨拙,还半天剥不出一颗整粒的花生米,大人们早就吃完了自己手中的花生,也只有他们只怕还没吃到嘴三颗花生米,各自还有几颗花生装在口袋里。 柳玉琴又拿了一大碗炒花生给他们,说:“你们就屋子里玩,自己剥花生吃。”外面太冷,而且他们三人也干不了多少活儿,还不如直接让他们在家里。 赵成连忙叮嘱吴小满,说:“你们好好玩,可别到灶里玩火。”灶里的火没有熄,一来屋子里暖和些,二来锅里还煮着粥呢,小火慢慢熬,等干完了活,回到家就有得吃了。 “晓得了。”三个孩子都应了一声,各自拿着花生边剥得很带劲呢。 如此,花了足足一整天的功夫,才把所有的菜全部收割完毕,而且还整理得非常好。每只框子或者篓子外面都包上了一层草席子,保护着菜。 就这样,足足装了二十几只大大小小框子和二十来只篓子。菜加上框子和篓子,再加上外包装,重量可不轻。剩下的还有一点没采完,是留下来给叶子他们自己人吃的。 “这么多框子篓子,大小又不一致,他们要怎么运啊?”柳玉琴有些头疼地说。早知道,应当多买一些框子回来的,大小一致,更加好运输。而且也不需要用这样好的框子篓子,可以编差点,就象现代一样当一次性用品就好了,价格也便宜,重量也轻。现在把三家里人的框子篓子全部用掉了,开春后,他们还得再去买框子篓子回来使呢。 可惜的是,没早做过这一步的规划,现在来说也迟了。她就没把这话说出来,心里却在盘算,下次让瞎公去订竹器,让别人按她的要求稀稀拉拉编一堆一次性框子拿回来。 瞎公倒是不在意,说:“他们肯定要弄马车运的,框子篓子码上去,外面再围上一层草席子,没事的。” 吴大有也说:“就是装的时候麻烦点。”只要装好捆好,马车就算再颠簸也不怕会把菜掉出来的。不过是装的时候,用点心,多捆捆就好了。 众人足足忙活了一整天,中途只喝过一点姜糖水和稀煮,大家又累又饿,柳玉琴毕竟年纪小最是抵挡不住,先带着两个弟弟回家去了,菜就先存放在吴家了。几十只框子篓子把他们家的堂屋摆得满满当当,连灶房都摆上了,搞得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了。 柳玉琴回家也没精力烧饭了,直接炖了个新鲜菜丸子汤,热了早上的剩粥就和两个弟弟吃了,烫了个脚就睡下了。 第二天,大清早的,天才蒙蒙亮,陈立秋一行人就来了。他们赶着四辆马车,还有好几个人骑着马,这么大阵式,自然引起了村里人的注意。 沉寂了一段时间的村子再一次热闹起来了,大家纷纷去村长家里打听,村长也很惊讶,不解地说:“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事,难不成是柳家的亲戚上门了?”因为天气冷,大家又没什么活儿要干,家家户户都睡懒觉,陈立秋他们经过村子时,大部分人家都还关门闭户着没人起来呢,自然也没什么人看到这群人其实是熟人。就连村长也一样没起床,也是听到动静才起来的。 “去柳家打听打听啊。”有人连忙出主意。众人也一脸赞同地看向村长,闲月里大家也没事可干,村子也就这么大,难得出点什么新鲜事,个个都一副兴奋的模样。 村长却没答应,反而说:“急什么急呢,有什么事,我们自然会知道的。”他不想火急火燎地赶过来,正好撞上了什么不该看到的场面呢。 有人也回过神来了,说:“就是,他们还不是要走咱们村子离开的啊。咱们不用去柳家打听了,人家想让我们知道,自然会让我们知道,不想让我们知道,就算去问了,别人也不会说实话。” “可不是,别一天没事干,就尽盯着柳家。别看柳家就三个孩子,人家背后可是有人撑腰的。”村长也趁机又教训了一下村民们。 今天叶子也跟着过来了,不过因为天太冷,又是大清早的,他没有骑马反而坐在车里。这些马车本是来装菜的,自然很简陋,上面也没有顶盖,临时给他搭了个算是能遮风的屏障,里面更别谈什么陈设,就给他弄了两块厚垫子,再把他严严实实地一从头到脚一包,手里还给他拿了一把小暖炉。又因为赶时间,马车还赶得很快的,这一路上把他都快要颠散架了。 一到柳家门口,他就叫:“快点把我弄下来。” 马师父和阿智连忙过来,阿智把他从车里抱下来时,柳玉琴已经打开了大门,见阿智抱着个人,吓了一大跳,“这是干什么的?” 叶子听到她的声音。不好意思地连忙叫道:“快把我放下来。” “怎么回事?”柳玉琴又问。 叶子被放下来,站在地上,连连跺脚,又扭动了几下身体,人才好了些,说:“坐马车把我颠得不行。我就说骑马,你们偏不让。” 陈三笑话道:“还不是怕你受冻啊。你非要来干什么呢。不然,这会儿还在被窝里不知道多舒服呢。” 柳玉琴连忙说:“先去灶房里坐坐吧,那边暖和,我正在煮粥呢。” “菜弄好了吗?”陈立秋这才开口问道。 “好啦,都搞得好好的,在吴家放着呢。咱们去弄过来装吧。”瞎公连忙说。 如此,陈立秋他们一行人都跟着瞎公去装菜了,就剩下陈三和叶子留在柳家。 两人都穿着华贵的裘衣,就算柳玉琴不识货也一眼就能看得出他们身上的这件裘衣是上等货色,特别是叶子,偏生还带着白毛,两人在灶房里一站,弄得柳玉琴都有些不好意思了。灶房平时还觉得不错,陈三和叶子也是经常来的,可这会儿她硬生生就觉得两人与灶房格格不入。不,应当说,两人与这个地方就显得不搭,他们两人就不该出现在这种地方一样。 一时间,柳玉琴都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还是叶子自己反应得快,连裘衣都来不及解下来,就要往灶口边凑。天确实很冷,他虽然穿得多,但屋外可比屋里冷很多,何况他那马车也实在是太简陋了,还真不如骑马,骑马人起码还得用用力,坐在马车里,捂得再严实,也是越坐越冷。这会儿他腿脚都是僵硬的呢,手里的暖炉也已经不暖和了,都觉得自己快冻透了。 柳玉琴吓了一大跳,连忙说:“快点把外衣脱下来吧。可别沾上火星子,烧着了。”这高级衣服要是烧个洞,岂不是可惜了。 陈三也赶紧过来帮他解下裘衣,然后顺手把自己的也解下来,左右看了看,却也不知道该往哪里放。灶房就这么大的地方,总共就几张小椅子,实在放不了他们的衣服。 柳玉琴连忙说:“先拿到房里去,放在床上吧。”柳家可没这么高级的衣服,也没地方给他们挂衣服,只能先拿到房里去暂放了。 陈三也很是听话,果然转身就走了,拿着两件衣服进了柳吉柳祥的房间。双生子睡一张床,他们的房间其实很平常,两人还都在呼呼大睡呢。陈三左右看了一圈,最后把两件裘就直接搭在床架子上了。 叶子早就已经坐在灶口的小板凳上了,热乎乎的火一烤,人也慢慢暖和过来了,僵硬的双腿也慢慢灵活起来。 柳玉琴盛了半碗热米汤加了一勺子红糖递给他,说:“先喝点,暖暖身子吧。这大冷的天,你身体不好,还起这么早干什么?”她每天早上起床都得做半天的思想建设呢。天太冷人完全不想离想热被窝,外面实在太冷了,能不出门她也尽量不出门,窝在家里怎么着都暖和些。 叶子接过碗,双手捧着,轻轻啜了几口,暖暖地热汤顺着喉咙一路温暖到胃,很快就令他觉得舒服起来了,他扬起脸冲柳玉琴笑道:“我也想来看看啊。这也算是咱们的一件大事呢。” 如此大事,他怎么样也得来见证一下。 太兴奋 柳玉琴有一段日子没见着叶子了, 今天他这一身简直是低调的华贵, 更衬得人如美玉,令柳玉琴看得心旷神怡, 给了她视觉上很大的享受。果然无论是男还是女,都喜欢看美人了。 别看叶子年纪还小, 可是因为经历了生死,身上已经有了岁月的沉淀,比同年的陈三多了一份淡然与成熟,看上去已经不再只是十三岁了,有成年人的韵味了。柳玉琴被这叶子这一笑, 笑得心头直颤抖, 忽然间有些心跳过速。 叶子说完,又低头去喝汤,连啜了几口,才舒服地喟叹道:“真好喝, 这就是米汤吗?” 柳玉琴呵呵笑了两声,说:“就是米汤, 我正在煮粥啊。不过是加了点红糖而已。” 这碗米汤不过是她给叶子暖身体的, 完全是她顺手盛的。就相当于平时来了客人给别人倒茶水一样。叶子今天起了个大早,显然也没有味口吃饭再出门, 再加上大冬天的又在外面走了这么长一段路,人真是又疲又累又冷又饿了, 这一碗米汤喝下去, 不止是暖和了他的身子, 连带着胃口都叫醒了。 “真是的,你就是煮点米汤也格外好喝。我家的厨子真是不合格了。”叶子笑着起身,放下碗,凑到她身边去瞧锅里的粥。 “就是普通的米粥而已。”柳玉琴笑着把锅铲递给他,自己转身去拿盛粥的钵子。 叶子接过锅铲,在锅里搅拌了几下,果然就从浓稠的米汤中捞起了几米早就煮开花的米粒儿,果然如柳玉琴所说,不是米粥又是什么? “我饿了,要先吃一碗粥再说。”叶子自己又动手盛了半碗粥。 “你是喝咸的还是甜的?”柳玉琴连忙问,总不能让叶子喝白粥吧。 “有什么咸菜,不然弄点豆豉酱也行。刚喝了一碗甜的,这会儿想吃点咸的了。”叶子答。 陈三放好衣服回来了,听到吃的,连忙说,“我也要喝粥。” 柳玉琴也不好意思真的拿点咸菜打发陈三和叶子,就说:“不如在粥里加点咸肉和青菜吧。反正我们也没有吃早饭,大家干脆都在这里用一点热粥再走。”今天柳玉琴也是特意多加了一碗米煮粥,本也是算了陈三他们的份。再加上肉和青菜,份量就更加足了。 “也行。”叶子和陈三都同意了。大冬天的人在外面,真是很冷,天越冷人消耗的体能就越快。陈三早上可是吃了一大碗鸡丝面出门的,这会儿一闻到粥香味儿,就觉得肚子饿了。 咸肉和青菜都是早就准备好了的,柳玉琴动作麻利地切了一块瘦肉随意剁了几下,剁成了大碎沫,就扔给锅里了,接着又切了几块姜丝,陈三挤过叶子,往灶里加了一把柴。 柳玉琴想了一下,说:“加一点水进去吧,肉加进去也是要再煮会儿的。” 一瓢冷水加进去,粥的米香味虽然没那么香了,但因为加了肉和菜,味道不会差。 等锅里的粥又煮开后,柳玉琴把早就切好的青菜碎沫也一起倒进锅里了,少少加了点盐,滴入几滴芝麻香油,一锅香喷喷的咸肉青菜粥就煮好了。 叶子动手,把锅里的粥往大钵子里盛出来,然后他和陈三,柳玉琴三人各人盛了一碗粥美滋滋地喝了起来。 三人边喝粥,边说闲话。 陈三显然兴奋地有些过了头,三口两口喝完粥,说:“我今天要跟着出趟远门,去卖菜。” 柳玉琴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眼叶子,叶子连忙说:“我不去。他是应当去的。卖菜的生意是他提出来的,他怎么着也得正正经经跟着跑几趟。” 陈三也连连点头,说:“是的。等我学会了,以后就不会样样都要秋哥管了。你们就等着哥哥我赚大钱啊。” 柳玉琴被他逗得哈哈大笑起来,说:“那行,陈哥哥,我们就等着跟着你吃香的喝辣的呢。” 叶子也笑道:“恩,就不知道几时才能享受得到啊。我可得把脖子伸长点。” 第一趟,总共也就两千斤的菜,就算五十文一斤全部卖掉,也不过是一千两银子而已。而且还要刨除买菜的成本,这个银子得付给柳玉琴。再加上这一路上几辆车,马和人工的费用,也不会少。他敢肯定,这一趟,陈三是亏本的。而且这还基于这些菜能成功的运到别人手中去换回银子来。要是路上再出点什么事,卖不到什么银子回来,就得纯亏本呢。 可是陈三显然就没想这么多,一门心思沉浸在即将出门赚大钱的兴奋中。 他越说越兴奋,不,应当说他昨夜就兴奋了大半夜,终于能让他出门了,他脑子里全是要去挣钱的兴奋,好象自己一下子就变得高大有担当了,不再是个要靠家人养的小破孩子了。大清早的在寒风中出门,也没能把他的热情给打散掉,一路上他简直恨不得要自豪地大声歌唱几句,可惜的是,没好意思。这会子被叶子和柳玉琴的话一引,他又激动起来了。 他兴奋的模样令柳玉琴忍不住笑了,“好啊,好啊,我指望着你们了啊,我也要跟着大赚一把呢。” 叶子看看陈三,又看看柳玉琴,好笑地说:“你们两个倒是有共同之志啊,都一门心思地想着银子。” “银子又什么不好嘛?曾经有人说过,银子不是万能的,没有银子却是万万不能的。世上的事,就没什么不是银子办不成的,如果不行,只能证明还少了。”柳玉琴笑道。她也是想起现代有人说的,不行就拿钱砸死对方的冷笑话了。恩,她现在就是差银子啊。 叶子和陈三显然是第一次听到这话,叶子不由好笑地说:“老是能从你嘴里听到些稀罕话啊。” “哈哈,这算什么稀罕,不过是逗趣的一句话。”柳玉琴回道。 陈三实在太兴奋,一直叨叨不停地说着,柳玉琴看着他,好笑地说:“你这就象刚出师门,要去闯江湖了的样子。” 陈三一听居然十分满意这句话,说:“对啊,对啊,我就想当个仗剑天涯的大侠呢。我终于可以自由自在的去闯荡了。” 叶子忍不住嘲他:“还闯荡天涯呢,想得美。” 柳玉琴也一时兴起,说:“哪个少年没有一个江湖梦啊。我也想啊。”她想起自己象叶子陈三这个年纪时,最爱金庸营造的武侠世界,也有一个江湖梦。 “哦,你是什么样的江湖梦?”叶子笑问道。他还真是第一次听到女孩子说这样的话。但却不得不说,柳玉琴真的勾起了他的少年江湖梦。 柳玉琴不假思索地说:“我想当个武功高强的大女侠,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地行走在天地间,遇上喜欢的地方就停下来住一段时间,高兴了与三两个知已相约,举杯痛饮,走遍天下路,看遍天下风景。” 有些话算是她的愿望。是她在现代时最爱幻想的事情。她总是梦想着有一天,自己能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用操心,想走就走,想停就停,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了。无数次她沉浸在自己的这个美梦中,醒来后,也只得匆匆忙忙出门挤公交挤地铁,忙忙碌碌就为挣得一口热饭挣得一个容身之处。这个梦就永远只是一个梦了。 到柳家来之后,她已经不再想这种梦了,毕竟她已经得到了一些梦象的生活,不用再象以前那样起早贪黑,加班加点,在大都市里累得象条喘不过气来的老狗,最终却连个小公寓也买不起。在现代没有自己的房子,就永远觉得自己没有家,而想在大都市买房子,对她这种普通打工者来说,就是一个不可逾越的鸿沟。 此刻她脑海中浮现的居然是林青霞版本的东方不败,林美人抱着琵琶正在唱《做个真的我》这首歌。金大侠的小说被改编成这一版本的电影,完全已经没有小说中写的内容,但是却也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实在是林美人演绎的这个绝唱版本东方不败,太生动太鲜明了。而不管是国语版的《笑红尘》还是粤语版的《做的真的我》这两首歌词,她都喜欢。这首歌实在是令她心神激荡,从第一次听,她就喜欢这首歌。歌中那无尽的豪迈与潇洒,简直令人着迷。 不知不觉间,她哼唱起了这首歌,唱着唱着她自己就沉浸在其中都忘记了面前还有两个人。直到唱到:“对酒当歌,我只愿开心到老。”这句时,她才睁开了眼睛,就见到陈三和叶子都惊叹地睁大了眼睛。 她连忙停了下来,不好意思地笑道:“我也兴奋过头了。” “好好听哦,真没想到你居然这么会唱歌。”叶子和陈三异口同声地叫道。 柳玉琴连忙说:“这是我娘教我唱的一首歌。其实我很少唱歌。”她不得不再一次假托那个已经去世的柳夫人当说词。 叶子哼唱了两句,又说:“我实在太喜欢了,你再唱几遍,让我记下来。”柳玉琴不过是唱了一遍,他居然已经把她所唱的歌记得七七八八了,柳玉琴象是找到了知音一样,说:“你也喜欢这首歌啊。” 也许是太久没有与人谈过梦想,谈过喜好,柳玉琴话也多了起来。 叶子点点头,说:“这词写得真好。”说着他又念了两句。 “哎哟,你听一遍居然就记得这么多。这是什么脑子啊。”柳玉琴惊叹道。 “他脑子很好使的。我就没记住词儿,倒是很喜欢这个曲子的。”陈三笑道。他只觉得好听,但真没记住。而且他喜欢的与柳玉琴和叶子也不同,柳叶二人喜欢的是词中所描绘的那种情怀,而喜欢的是曲中那种旋律。 总之这首歌,跨越了时空,魅力不减,又收获了两个迷弟。 ※※※※※※※※※※※※※※※※※※※※ 少时沉浸在金老爷子的武侠小说中不可以自拔,到如今天,依旧很喜欢。 练功夫 陈立秋带着人去装菜, 见到那些打包好的框框篓篓, 顿时惊喜不已,连连赞道:“呀, 你们搞得真好啊。可给我们省了不少心。” “你们只管往车上装就行了,省得浪费时间。”瞎公笑道。 按柳玉琴的说法, 这会儿时间就是银子呢。早一点卖出去,大家早一点拿到银子。不然,拖到大年三十了,这菜还能上哪儿卖去啊? 古代可不象现代,没年没节的, 集市超市天天都开业。她早就打听过了, 这里一般腊月二十五就休市了,直到正月十五后才开市呢。今天已经是腊月二十了,陈立秋他们满打满算,三天之内一定要把这些菜全部卖出去才行。 “恩, 确实给我省了不少时间。”陈立秋也说。他还特意多带了些人过来,就是帮忙装菜的, 但柳玉琴他们把菜都装好了, 还弄得如此整齐,不仅省了他们的事还省了时间。 当下, 他就让人开始往车上装,人多力量大, 再加上框子篓子也好运, 不过半个时辰就全部弄好了。 灶房里三个正在谈歌的人听到动静, 连忙往大门口走来,柳玉琴冲陈立秋说:“都弄好啦?” “是啊,还得多谢你们提前把菜装好呢。走了,陈三。”陈立秋笑道。 “时间还早,我煮了一锅粥,大家都喝一碗再出发呢。”柳玉琴又说。 陈立秋一听,连忙道谢:“柳姑娘真是考虑周到。”大冷的天,一碗热粥的诱惑可不小呢。 于是,众人各喝了一碗热腾腾的肉菜粥,才告辞了。 陈三也冲叶子和柳玉琴挥挥手,说:“我先走啦。你们等着我去赚银子啦。” “恩,一路顺风。”柳玉琴笑道。 陈立秋回头看了她一眼,说:“这次出去给你寻几本书。” 柳玉琴也不客气,说:“好啊。多带几本哦。” 陈立秋他们走后,就剩下马师父,阿智和叶子三人了。 叶子难得出一趟门,大家就打算在柳家玩一天了。 早上起来的太早,叶子这会儿呵欠连天起来,柳玉琴就说:“你要不要去小睡一会儿?柳吉柳祥的床上还算干净,昨儿刚换洗的干净铺盖呢。” 叶子已经有些支持不住了,听了这话就顺着台阶说:“好啊。我真的很想睡了。不会吵到他们吧。” 叶子和柳玉琴进房,柳吉柳祥已经醒了,看到他,都乐呵呵地说:“叶子哥哥来了啊。” “是啊,我要和你们睡会儿。”叶子笑道。 柳玉琴却说:“你们俩个人也该起来了。” 柳吉柳祥也不懒床,乖乖的穿衣下床和柳玉琴出去了。叶子趁着热被窝脱掉衣服,钻了进去,很快就睡着了。 那一大锅肉粥已经给陈立秋那一帮子吃光了,柳玉琴刚才已经又在锅里煮了一锅新鲜粥,等她给两个弟弟洗好手脸,锅里的粥也差不多好了。 柳玉琴连忙招呼马师父和阿智,说:“你们也一起吃点吧。” 马师父和阿智也不会客气,都笑着围坐过来,一人端起了一碗肉菜粥乐呵呵地喝了起来。 吃完饭,赵成和吴小满来找柳吉柳祥玩,柳玉琴干脆就打发他们四个人去吴家玩了,免得打扰到叶子睡觉。 马师父趁机教她功夫,一开始也不过是些基本功,柳玉琴最近也跟着瞎公学了些基本功,有了点底子就很容易学会了,马师父笑道:“哟,你底子还不错呢。这是要早几年跟着我学,指不定还能比陈三厉害呢。” “现在学也不迟啊,您上次不是说要教我菜刀功的吗?”柳玉琴笑道。她也没想要有多高的武功,不过是想多点防身的本领而已。武侠小说中那种绝世武功,她相信还是只存在小说中的,现实中哪里有这种绝顶高手。 “他们都说菜刀功太不好听了,女孩子家家的,还是学个好看的功夫。我想那菜刀功也确实是要很大力的,刚劲之人才能学。不如,先教你一套简单的拳脚功夫吧。”马师父说。 柳玉琴倒不在意非要学什么功夫,能有的学就行,说:“好啊,好啊。我要好好学,以后就不用怕被人欺负了。” “谁欺负你了?”阿智不由地担心起来。 “嗨,我不是说现在,是说以后啊。”柳玉琴笑道。 目前还说,她觉得自己的日子过得还不错,一没长辈管束,二没多大的负担,嗯,还有山有地有房子,基本是算是自在的。可是等年纪越大,她将要承受的世俗对女人的各种眼光就会多了起来。比如,到一定的年纪该有说亲嫁人啦,比如说大姑娘不能随便与外男接触什么的,等等。 这些问题,迟早有一天得影响到她。人在哪个地方生活,就得受当地习俗的制约,不管你有多强大的心理。何况古代对女人又格外苛刻,动不动就会拿什么名节来说事,搞个不好,人家还能把你浸猪笼呢。 阿智和马师父没理解柳玉琴的意思,反而想偏了。马师父不由地打趣道:“对的,女孩子家,迟早是要出嫁的,有一身功夫就算是遇上个恶男人,也能把他打服。” 阿智抚额,说:“您老真是说笑了。柳姑娘怎么会嫁个恶男人呢?” “呵呵,也对。这丫头有主见的很,总会给自己找个合心意的男人。”马师父又说。 阿智听得更是无语了,马师父这话也说得太直接了些,他生怕柳玉琴很生气,连忙说:“这世道哪里有女孩子自己挑男人的,您可别瞎说,让外人听到了象什么话啊。”真是的,马师父说的好象每个女孩子都能对自己的亲事作主一样。其实呢,能对自己的亲事当家作主的姑娘还真没有。基本上他见到的婚事,都是所谓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决定的。 马师父不好意思的地笑了笑,说:“嗨,我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这里哪来的外人啊。小丫头也别害燥,你可得记住了,女孩子啊,找个好婆家,才是最重要的呢。” 柳玉琴实在不想十岁就与人谈到自己的婚事,只得装着害羞的模样,跺跺脚,娇羞道:“再说,我不理你们了。” 马师父又乐呵呵地笑道:“好啦好啦。正经的,开始练功夫了,你瞧着啊。我这套连环拳,总共就几招,很简单的。你要天天练习,过个三五年,还是能有小成的。” 柳玉琴很认真的学着,心里想到:“等功夫学好了,要是世俗真容不下她,她就乔装成男子,一个人潇潇洒洒去闯江湖了。” 至于好男人嘛,在现代都完全是可遇不可求的,在古代就更难得了。所以,她这辈子还真没对婚姻有多大的期待,她也不可能为了能嫁出去,而委曲自己的。男人嘛,不是必需品,银子才是必需品呢。不论在哪个年代,自己有一身本领才是硬道理。 专心练习时,时间总是过得格外快,直到叶子起来,柳玉琴才停了手。 “睡好了吧?”柳玉琴笑问道。 “恩,睡得很好,你们家的床铺还蛮暖和的。”叶子回道,他是睡的人家物热被窝,暖烘烘的,一倒下就睡着了。好好的睡了一觉,精神气都回来了,人也舒服多了。 “那是,不暖和怎么能行,我也怕他们会冻着啊。”柳玉琴笑着,又递给他一杯温开水,还问他要不要洗把脸。柳吉柳祥的床上铺的被子很厚,都是好的,而且前两天刚晒过,闻着也很清新,睡着当然舒服了。 叶子接过水杯,漱了漱口,才说:“方便吗?” “什么不方便的,灶上还煨着热水。”柳玉琴笑道。 她拿了块新帕子给叶子,又打了盆热水给他。叶子是个被人侍候惯了的人,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极其自然的拿起帕子,洗了把脸。柳玉琴又把自己姐弟三人用的抹脸的香脂油拿出来。 “这个你用吗?便宜货,也不知道你习不习惯。” 大冬天的,不用香脂油,脸上手上的皮肤都会发干甚至产生小裂口,柳玉琴也不会省这点银子,早早就买了两盒还不错的香脂油回来,姐弟三人一起用。 叶子看了眼她手上的小盒子,笑道:“能用就行。”他当然有用这些东西,而且用的还是高级货,他用手指挑了一点香脂油抹匀在自己脸上手上,又说:“我倒是忘记了。这种东西我那里多,该给带点过来的。” 柳玉琴笑笑,没接话,只是又递了一杯热茶水给他,今天家里煮的是枸杞红枣茶。这茶水有股甘甜味儿,对身体也有好处,柳吉柳祥都很爱喝呢。 叶子接过茶碗,连喝了几口,才放下,又说:“刚才马师父教你练功夫了?” “是啊,他说我基本功还行,教了一套连环拳,说没几招,让我慢慢练呢。”柳玉琴答,这套拳确实很简单,她学了几遍就会了,剩下的就靠自己慢慢练习了。 叶子慢慢活动了一会儿手脚,打了一遍连环拳,问:“是这个吗?” “就是的。你打得很好啊。”柳玉琴惊讶地发现叶子居然打得比自己好多了。 “我以前功夫还不错呢。”叶子笑道。 要不是因为身体原因,他还会一直学下去,可惜的是,现在他不能再学功夫了,只能练练这些装简单的。不过身体能恢复到现在这个样子,他已经很满足了。大夫也说了,他这样下去,过个三五年,还是会养回来很多的。只要不再病歪歪的,能象个正常人,他就知足了。 “你现在还练习吗?”柳玉琴又问。 “身体不好,不敢练难度大的了。这种入门的功夫还是没放下的,经常练练,活动活动身手。”叶子答。 “是要多活动,不是有句话叫做,生命在于运动吗?人想要身体好,就是要多动动,整日里坐着躺着不动的人,身体是不可能好的。”柳玉琴生怕他又想起以前的伤心事,又哆嗦了一大堆话。 叶子笑了笑,说:“你说的对。这几个月来,我的身体也在慢慢好转了呢。” 说完,他又练了两遍连环拳,这次练习得稍微快一些,打完人还稍微有点喘了,脸也红扑扑的,显然都快要出汗了。 柳玉琴生怕他出汗再吹了风受凉,连忙说:“好啦好啦,别练了。我也要歇会儿了,咱们喝会儿茶。” ※※※※※※※※※※※※※※※※※※※※ 我觉得女孩子就要练点功夫,强身健体保平安啊。每次看到渣男家暴的新闻,我就想那女子要是会功夫,打不死丫的。不然,平常女子体力是比不过男人的。而且往往这种渣男,还都欺软怕硬,要老婆比他更狠,打得他更疼,他就不敢了。 一百两 马师父和阿智跟着瞎公他们去干活了, 那几个收完菜空出来的大棚, 他们打算先翻一翻地,开年好种庄稼。 家里就柳玉琴和叶子两人, 叶子趁机说:“我要学你唱的那首歌。” “你很喜欢那歌啊。”柳玉琴笑道,没想到他还记着呢。 “是啊, 你先把词写出来。”叶子说着让她去找笔纸。 柳玉琴只得去拿了,又说:“我写的字很难看,你自己写吧,我来念。”说是念,其实基本上就是在唱。 叶子点点头同意了, 他早就知道柳玉琴字写得难看。 叶子的字写得很不错, 柳玉琴惊叹道:“你字写得真好看啊。” “你要是多练习,也会慢慢写得好。我下回给你带几本字帖儿过来,你多练练。”叶子笑道。在练字方面,他可是下了大功夫的, 特别是这几个月来,很多时候就靠练字来静心了。他自己都能发现自己的字越得越来好了, 脱离了当初的稚气, 一笔一画显得更加有力了。夫子也夸过,这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你干脆帮我再写一张, 我就练你这个字了。”柳玉琴笑道。她很喜欢叶子的字。而且这篇歌词自己也喜欢,不如就当这个来练习了。 “也行, 我写大点。”叶子同意了, 又给她抄了一遍, 这次他把字写得大了些,每个字间还空着空格,一看就是拿来练字用的。并且他写的时候,还边写边哼唱着,柳玉琴也忍不住和他一起哼唱,还顺便帮他纠正他有些不会的地方。如此,这张字帖写完,叶子也基本学会了这首歌。 “这词写得真好,实在是洒脱大气,令人有股冲动,放下一切,自由自在地去飞行。”叶子爱不解释手地回味着歌词。 “是不是有很强的画面感啊,就好象看到了一个洒脱的女子,骑着马喝着酒唱着歌,潇潇洒洒地行走在天地之间,天那么高,地那么远,只余下一串悠远留长的歌声。”柳玉琴笑道。“对啊,对啊。我好羡慕啊。你真是会形容。”叶子笑道。 “恩,我也羡慕。”柳玉琴不由的和他讲起了这个故事。东方不败是个复杂的人,当他是男人是他喜欢的是女人,可是当他挥刀自宫后,性格产生了很大的变化,喜欢男人了。所以,他扮成女人,如此一个性格前后变化巨大,连性向都变了的人,心里如果不强大,又如何活下来,所以他只有对酒当歌,只求半世逍遥,并且只求快乐在当下。 实际上,也正是因为他知道,自己想要得到幸福很难。他既不可能回去与旧爱的女人厮守,也不可能与新爱的男人共度一生。他想要放手,又舍不得。他想要拥有,又怕纸包不住火。 叶子被她描绘的这个故事所吸引,深深沉入其中,虽然柳玉琴已经掐头去尾了,强加了自己的改编,没有说东方不败这些惊天骇世的行为。她只是讲,有个功夫非常厉害,十分豪迈的女子,叫东方不败。她女扮男装认识了一位情投意和的好基友令狐冲,两人携手相游江湖,骑马看日出,喝酒高歌看斜阳,日子过得非常美好。 说到这里,柳玉琴再也编不下去了,她不知道要说东方不败宁愿为情所死,还是说令狐冲心里其实是爱东方不败的。不管是两个男人的爱情,还是一男一女的爱情,都不适合在这个场合,由她这个十岁的小姑娘讲给叶子这个小少年来听。 可是叶子却听得津津有味,连声催问:“后来呢?后来他们怎么啦?” 柳玉琴的大脑已经从极度兴奋中回归冷静了,笑道:“没有以后了啊。我就听到这里了。” 刚才她也是一时兴起,才讲的,这会儿只能再借口说自己没听完,以此来掩饰。 叶子惆怅地盯着她看了好久,柳玉琴毕竟是成年人的芯子,还不至于在叶子这个小少年面前露了马脚,强端着自己说:“真的,我娘给我讲故事,都是一起兴起,重来不管我愿意不愿意听,喜不喜欢这个故事,而且她兴致一过,无论你再怎么求她,她都不会再讲了。” 叶子见状,不再追问,却自己理解为:“我想,他们最终肯定是反目成仇了。” 柳玉琴一惊,下意识地问:“你为什么会这样想?” 叶子说:“我觉得令狐冲后来知道东方不败是个女人了,并且他们之间有段情,可惜的是,最终令狐冲却逃不过俗世的观点,离开了东方不败。而这首歌就是东方不败唱给自己听的,那种洒脱,不羁,其实都只是因为她再也不相信令狐冲了。” 柳玉琴惊讶于叶子的理解,她发现这个十三岁的小少年其实已经懂得了男女相爱的意思,并且他的体会还很深。她探究的目光留在叶子脸上,实在想不通这么小年纪的叶子,为何会有这种感触的。 叶子却没有察觉到,还自顾自地说:“其实我以前也听我娘劝过一个姑娘,不要相信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这种情诗。她还说,男人不管在什么时候,都能冷静地从情爱中抽身,他们的心中有太多的所谓的家国大义,女人永远要排在后面。一旦他们发现女人阻挡了自己的道路,绝对会毫不留情地转身就走。显然令狐冲就是这样的男人,东方不败看透了,才潇洒地离开了。” 叶子也是想起了自己的父母,曾经那么恩爱的一对,可最终的结果又如何?前不久,他接到一份报告,皇帝又有两个子女出生了,皇帝大喜亲自为两个孩子取名,大肆恩赏他们的母亲。继叶妃之后,宫中又有了灸手可热的宠妃。 就在他娘死后不久,皇帝就纳了几个新人进宫。叶妃进宫后,皇帝就再也没纳过新人,甚至没有去睡过别的女人。可是,短短一年多,他现在连孩子都生了呢。谁还记得当初冠宠全后宫,皇帝眼中第一人的叶妃呢? 也正是因为皇帝的这一举动,令得关注叶子的人少了很多。因为他们都知道,皇帝又有了新爱人,早就忘记了旧人。叶子甚至在想,他们母子对皇帝来说,算什么? 柳玉琴不知该如何评价叶子娘所说的这些话了,因为她其实很赞同这种观念。因为男人很多时候都会去牺牲女人。男人永远在要求女人要识大体,要贤惠,最好是要把男人当作天。他需要你时,你就出现,他不要你时,你就安静地离开。 柳玉琴也想到了上一世,她的那个前未婚夫,曾经她也以为找到了可以携手一生的人,能有人依靠的幸福。她曾经那么爱他,看到他都满心欢喜。可是,到最后,她却连分手时都没有了心痛的感觉。看着他,就象看着一个陌生人一样。 现在回想起来,她甚至完全不记得他的样貌了,也不记得与他曾经的点点滴滴。他已经完全消失在她的记忆中了,那段岁月也完全随风而去了,就好象根本就不存在似的。 果然,那些唯美的爱情,只存在于书本之中。人啊,与其追求轰轰列列的爱情,还不如追求,【闲时与你立黄昏,灶前笑问粥可温】的那份恬静。 两个人各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直到柳吉柳祥跑回来,才打断了这份沉默。 “姐姐,姐姐,我们饿了。” “哎哟,没什么可吃的了,这样吧,我烤点糍粑给你们垫垫肚子,煮饭还得一会儿呢。”柳玉琴收拾好心情,笑道。 “好啊,好啊。”柳吉柳祥高兴地坐下来,围着叶子,看他手中的字。 叶子把写好的歌词收了起来,笑道:“我今天也教你们认几个字,好不好?” “好。认什么?”两人都叫道。 叶子提笔写了个笑和哭字,说:“我们先认识一下笑,这个字其实很简单。” 在叶子教双生子认字的时候,柳玉琴已经拿了几块糍粑出来,灶里还有余火,加了柴烧起来,锅里放了一锅水准备煮饭。灶里火红通通的亮起来时,柳玉琴把糍粑直接放在灶口,慢慢烤着。这样直接在灶口烤糍粑是非常考手艺的,又不能让它烤焦,又要烤熟,所以得时刻关注着糍粑和火。小时候,她一到冬天,就猫在灶门口烤糍粑吃,手居然也还没有生,没多大一会儿就闻到了糍粑的香味儿。 叶子和柳吉柳祥都被香味吸引了过来。 一块烤得焦香的糍粑很快就出炉了。烤好的糍粑虽然还粘有点黑灰,但十分香,而且中间还鼓出了大泡泡,柳玉琴直接戳破泡泡,往里面灌入一勺子糖,再切开成三小块,说:“你们先吃。看这样吃,是个什么味道?” “这样吃好有趣哦。”叶子接过糍粑,乐滋滋地吃了起来。 柳玉琴又接着烤,叶子满有兴趣地看着她,在吃了第三块后,他说:“给一小块我也试试啊。” 三块糍粑落肚,三个人的肚子都垫好了底,也不着急吃了。 “行啊。”柳玉琴回身拿了一小块的给他,叶子也学着她的样子烤起来,可惜的是,没一会儿就烤焦黑了,还掉到火上去了,完全没用了。 柳玉琴忍着笑,说:“我来吧。这个灶火烤糍粑,一般人可不会。你要是想学,还不如直接到小炉子上去烤,又不怕火烧着手,也不会把糍粑掉进火里去了。” 叶子果真就拿了一小块去小炉子上烤了。柳玉琴刚才已经和大家分吃了一小块,这会儿给自己烤了一大块,准备独自一个享用了。 可惜的是,刚烤好,阿智和马师父又回来了,老远就听到马师父说:“好香啊,我闻到了糍粑的香味儿。” 柳玉琴只得放下烤好的这一块,又拿了一大块烤起来,马师父和阿智也和小孩子一样,一人拿了一块烤糍粑有滋有味地大嚼起来。 这时锅里的饭也可以捞起来蒸米饭了,柳玉琴也懒得自己再烤糍粑了,把米饭蒸好后,直接喝了一碗米汤。这种捞米饭做法,就是先用多点的水把米烧开,煮个半熟,再把米粒捞起来,蒸熟,锅里的米汤还可以喝,也可以留一点米粒煮成稀粥。因为是晚上,柳玉琴就没有煮稀粥了,直接把米汤盛出来了,可以吃饭时当汤水喝。 众人吃过糍粑都有点口渴,也都跟着她各喝了一大碗米汤。吃完饭,天色还早,叶子和阿智马师父就告辞。 “我们得早点回去了。”叶子说着,拿出一百两银子交给柳玉琴,又说:“这是买菜的银子,你收好。” “这太多了。”柳玉琴连忙说,她已经算过了,就算是卖五十文一斤,二千斤菜也只能得一百两银子。可是,平时菜才卖几文一斤,她总不能一下子涨了约十倍的价格吧。 “两千斤呢,一斤五十文。我是按这个价格算的。”叶子说。 “哪里值这么高的价格。”柳玉琴不肯收。 “你拿着吧,这是应当得的。所谓物以稀为贵,这个时候,就值这么多。”叶子又说。 “那陈三他们要卖多少的价格,才能有赚头啊。总不能卖一两银子一斤菜吧?”柳玉琴好笑地说。 “当真有这么贵的菜,不过不说一两半两半的,总可以卖二三百文一斤了。”叶子又说。其实就算三百文一斤的卖出去,也不过才能得到600两银子。要是二百文一斤,才400两,再把来往成本一刨去,这一趟,陈三是赚不到银子的。 最后,柳玉琴收下了这一百两,却也感叹道:“陈三这趟搞不好要亏了。这贩菜卖,还是得大批量才行,没个万儿八千斤的赚不到什么银子。” “可不是。他还想着出去赚大钱了呢。也不先自己算算。”叶子也笑道。 两人说完,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虽然赚不到多的,但慢慢来嘛,不去做,永远也不知道能赚多少。一百两对于柳玉琴来说,还是蛮多的,毕竟成本蛮低,人工不算钱,她不过是养着大家而已,一个月花一两银子,杂粮粗饭就能让大家吃得饱了。 这一百两,足够她养活这么大一家子人了,而且她还有其他的的收成啊,总之那天瞎公和吴家人说过她之后,她已经明白了,一百两是笔巨款,不再觉得一百两太少了,慢慢存吧。她打算先存够个三百两,就让柳吉柳祥去读书。 反正他俩年纪还小,她也不放心明年就把他俩扔到学堂去。学堂离家太远,他们俩去读书就得住读,几岁大的孩子,就离开家人也太可怜了些。她认为八岁去上学也不迟,等他俩生活自理能力强些再去。 然后,叶子又说:“今天这么大阵式,村里人肯定会来打听情况的,暂时先不要告诉他们这件事,就说我们是来买了些白菜萝卜和粗粮,拿回去喂马的。” “行。”柳玉琴点点头,同意了,这才赚了一点,她也不想马上告诉村民们,而且今年也不可能再种了。明年要是扩大生产,她也可以教村民们一起种。当然了,这也要看陈三和陈立秋生意做得如何了,如果赚头大,就扩大种植,如果没有赚头,就小打小闹算了,根本就不用全村人都种,不然种出来的菜上哪儿去卖?到时候,村里人要把菜都卖给她,她还没办法了呢。 不相信 其实陈立秋他们走过村子时, 看热闹的人很多,村长也想和他们套套近乎, 打听打听,陈立秋和陈三却没理会,只是淡淡地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村长有心想问问陈立秋,他女儿的事情。可瞧着陈立秋也没空理会他,一副自己有要事在身物模样, 连马都没下,他也没好意思开口。 陈立秋运的所有菜, 都被包装得严严实实, 怕受冻外面还重新盖了一层草席子, 一眼看去,就见几辆车都装得满满当当, 却根本就看不出来是些什么。村里人虽然极想知道,他们从柳家运走了什么, 却没有人敢直接问。再加上, 这群押车的人, 除了陈立秋和陈三两个熟面孔之外, 其余七人全是清一色的陌生人,个个还显得孔武有力, 人人手中都握着一看就是武器的粗木棒,他们分别护着车, 令大家看都不敢多看几眼。 眼看着陈立秋他们一阵风似的走了, 沉默的村里人又热闹地议论起来了。 “他们从柳家运了些什么东西走?”有人说。 “就是, 几车呢,怕是值不少银子啊。”有人附和道。 更有人说:“柳家是在和他们做什么大生意啊?村长,那柳家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剩三个孩子,一个瞎子一个哑婆子的,也就几亩田,哪来的这么多东西?” “咱们去柳家瞧瞧吧。”众人一致要求起来。 村长却说:“瞧什么?柳家难道把东西都摆在大门口,让我们瞧?” 众人被问的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有人还是不甘心,说:“那也不能柳家独自和半山山庄做大生意,不顾村里的利益啊。咱们卖点小菜,他们都还要卖鱼呢。” “就是,他们卖鱼出去,比我们卖小菜还赚钱呢。那送菜的生意,本就是和我们村谈的,柳家卖鱼我们也没说什么啊。半山山庄的人还经常去柳家吃饭,也不是白吃的,光得的打赏说不定都是多少两银子呢。”有人又说。 更有人一副气愤地说:“说来柳家得的这个好处,还是我们推给柳家的呢。柳大姑娘也不能一点恩情都不还吧。有大生意就自己独吞。” 村长看着大家,心里直冒火,别人不清楚,他难道还不清楚吗?半山山庄找村里买菜,说来还是柳玉琴带来的好处的。他很清楚,半山山庄的人对村里没什么好印象,他们唯一瞧得上的是柳家。 村长冷笑几声,说:“行了,要不是柳大姑娘煮的饭菜好吃,笼络住了那群人,这卖菜的生意,村里也得不到。大家不感谢她就算了,居然还觉得她得的好处,都是你们给的,说出去也不怕人笑掉大牙。” 有些人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有的人不再吭声,依旧还是有人说:“怎么算,她也该承了这个情啊。就算是卖菜,她也不一样落了好处,他们弄的鱼,可比我们的菜贵呢。要说弄鱼,我们一村的人难道还比不过瞎公一个独眼佬吗?” 村长猛瞪了这人几眼,冷声道:“行啊,你有本领就自己去柳家,看柳家能给你什么好?不过,我丑话可是说前头,要是你得罪了贵人,以后村里连卖菜的生意都没了,村里也容不下你。”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陈立秋他们是走了,可明显还有人留在柳家没走呢。 “那不正好过去问问啊。”那人还是不死心,好象阿智和叶子能比陈三,陈立秋好说话一些,却不想,叶子就没理过村里人,阿智也基本没和村里人打交道。大家冒冒然然冲上去,别人理不理会,还是个大问题呢。 这话果然提起了大家的热情,当下就有几个人想过去。 村长却没答应,说:“这事急不得,这马上就要过年了,我们各家各户也没什么稀罕物可以卖,就算知道了,又如何?” “可是柳家也不象突然有这么多东西可以卖的啊?不会趁着冬天烧了炭吧?”有人提出疑问。 “就是,不去看看哪里知道他们在搞什么啊?”众人纷纷附和。 “炭这玩意儿,我们能烧吗?再者,半山山庄要真差柴草,那满山遍野的树木可不任由他们砍啊?”村长摇了摇头,说。 而且他刚才就觉得,陈立秋和陈三象变了个人似的,以前他们来村里,表面上都还蛮和气的,而且也没象这次来了这么多马车。半山山庄究竟是个什么来头,他也不清楚。但是他很明白,半山山庄绝对不是好惹的。 总之大家说来说去,村长就是不肯去,也不让他们去。 “你们也别去打扰柳家人。先安安稳稳过了年再说,明年开春后,自然能找到机会打听情况。” 他也是想着,这年前年后,也做不成了什么了,何必去招惹人家呢。 等这阵风头过去了,再慢慢套话,柳家指不定就自己说出来了。他其实也看得出来,柳玉琴和瞎公并不想与村里人交恶。既然这样,他也不愿意逼他们,怕起了反作用。而且他也有点怕了,他女儿去了半山山庄,这都要过年,却一点儿消息也没有,更别谈有什么东西捎回来。当然了,村里其他人也一样。 前些日子,大家也曾凑在一起,去半山山庄打听过一次,却连门也没能进去,一踏进那条通往半山山庄的路,就被人拦下来了。 人家很直白地告诉他们:“半山山庄不欢迎外人。” “我们是牛家湾的人,村里有不少孩子到半山山庄来干活了,就是想见见他们,看他们在这里过得如何?”村长说。 “你们不是都签了契书的吗?难不成那银子都是白拿的?”半山山庄的守路人,冷冷的回了一句,刷地抽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大刀,随手就往路边的一棵树挥过去,那比他手臂还粗的树枝就应声而落。 吓得村长等人连连后退,生怕那刀不长眼,砍在自己的脖子上了。如此,这一干人等,只能无功而返,再也不敢去找人了。可是多半人心里还是想着去沾点好处的,这都要过年了嘛。大户人家的总得给下人发点好处。好几家人都等着自己孩子能给家里带来点东西,可以好好过个年呢。 这人啊,就是得陇望蜀,先前孩子们去,他们都拿了银子,这会儿还想着再多拿点,有的人甚至已经筹划着,家里盖新房子,买地的事情了呢。当然了,也有人拿着那点银子,割肉打酒买花布的早就败光了。而且那银子得来的轻易,花用惯了,这不都指望上了吗? 村长厌恶地看了几人一眼,拍拍手,赶人了。他甚至有些后悔了。 叶子与柳玉琴对好了说词,就与阿智和马师父走了。他们得趁着日头还没有落下去,早点回去。大清早出门叶子还是坐着车,虽然车里设施简陋,但好歹能挡挡风,这会儿只能骑马,裹得再严实,那寒风一吹,还是觉得透心凉,要是再晚会儿,寒气下来了,会更加冷。 村里有几个人明着听了村长的话,都散了,但暗里却眼巴巴地等着,一见到叶子他们出现,就蹦了出来。 叶子这回没单独骑马,而是与阿智共骑一马,阿智护着叶子,猛甩了一记响鞭,冷冷地瞪了他们一眼,喝道:“干什么呢?吓到我们主子不剥了你们的皮。” 叶子整个人缩在裘衣里,连脸都没露出来,反正也不用他自己骑马看路,这会儿自然也懒得抬头瞧大家,他就知道肯定会有人要问东问西的。 “我们只是想看看热闹,柳家这一车一车的东西,都是些什么啊?”有个不怕死的家伙,还敢问呢。 马师父冷笑了几声,说:“柳家有什么与你们何干?不会是想着柳家只有三个孩子,想占人家家产吧?” “您说的哪里话,我们村里可是很照顾柳家的。我们不过是好奇,这大冬天的,柳家能有什么好东西往外卖呢?”有个嘴皮子倒是很会扯的,眼珠一转,居然还说得自己多好似的。 马师父狠狠地盯了他两眼,看得他慢慢后退了几步,才漫不经心地说:“不过是几车白菜萝卜和粗粮而已。我们拿回去养马的。” “呀,他们家还有这么多粮食啊,才几亩田就收这么多?”有人反问道。柳家有多少地,种了什么,产出有多少,他们也都清楚。 马师父才不理会他了呢,驱马就走,阿智也随后就走,两人边走还边说:“真是蠢货,柳家那大块的坡地,多种个三五亩的菜和粗粮,算什么啊?” “他们还以为人家跟他们一样蠢呢,不知道多种几亩白菜萝卜冬天也能卖呢。我看啦,柳姑娘比这一村的男人都能干。” 他们这话也是故意说给这些人听的,果然,听到了他们的话,几个人面面相觑,都说:“是哦,他们家有的是荒地,也没人过去看,多开个三五亩,种一季粗粮,再种一季菜,加起来总能收个二、三千斤的。” “嗨,还别说呢,半山山庄不止人要吃菜,马也是要吃的啊,那马的饭量可比人大得多,一个冬天得吃多少啊。咱们怎么就没想过,多种些白菜萝卜呢。”有人脑子转得快,后悔地说。 有人更加后悔,连连说:“就是,粮食咱们没地儿种,菜还是可以多种几百斤呢,总可以卖个几百钱呢。哎,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柳家赚这个钱了。” 村长已经在一边偷听了半天,冷笑几声说:“那也得看人家要不要你的菜啊?半山山庄的人显然早就和柳大姑娘说好了的。” 他听到阿智说一村的男人还比不过柳玉琴一个小姑娘时,心里其实既不舒服也不服气,虽然他承认柳玉琴确实很能干,但再能干也不过是个十岁的女娃儿而已。他才不相信柳玉琴这么精明,别看以前柳奶奶平日里把孙女吹得多能干多能干,要真的那么有本领,柳家这几年也不会一直坐吃山空。 村长与柳奶奶打过的交道可不少,柳奶奶有多大的本领,他自认为也看得七七八八了。这样的人教出来的孩子,又能精明到哪里去,他实在不太相信。 村长这会儿甚至怀疑半山山庄与柳家本来就有些关系,以前柳家还不需要这份助力,现在也是没办法了才与半山山庄来往的。而半山山庄也愿意借此来帮助柳家。不然,柳玉琴怎么能连半山山庄冬天牲口要吃的口粮都早早就算计到了。他不相信,这些年来,半山山庄牲口的口粮,没地儿买呢。 这会儿,他也明白了,为什么柳家会突然找了一户人回来,敢情是因为要多些人帮着干活呢,没劳动力,光靠瞎公一家三口,那荒坡地开出也不容易。村长觉得自己太大意了,居然没有过去柳家那边看。不然,他早就该发现柳家的动静。 这一群人被村长一句话说得愣了好半天,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不敢相信地说:“可是半山山庄的人为什么要这样帮柳家?” 他们也一样想得明白,半山山庄只要想买东西,上哪儿不能买啊,何况他们要的还不是很多,不是一出手就得几万斤往家里拉,也不怕买不到啊。 “总之,你们以后见了柳家人,都供着点他们,可别惹恼了他们。有半山山庄这个后台在,柳家只要还在我们村生活,他们自己吃肉就会给我们留口汤喝。”村长严厉地看了大家几眼,才硬声吩咐道。 这几人虽然老想动歪脑筋,但越发是这样的人,头脑心机反而还比较多,一听村长这话,多少有些明白了,有人不敢相信地问:“这么说,半山山庄其实本来就与柳家有旧情啊。” 有人沉思片刻,又说:“要我说啊,估计柳家是与半山山庄的管事人有点旧情份,要是与主人家有情份,柳家就不会还过着这样的日子了。人家不早就过着人上人的好日子去了。” 他这话得到了大家的认同,村长不由地多看了他一眼,才说:“你们管人家究竟是什么关系,反正都不是我们能搭得上的。好啦,好啦,都散了,别再说东道西的,这马上就要过年了,今年托半山山庄的福,家家户户都多挣了点,也该给一家老小置办点年货吧。” 这倒是实话,家家户户都卖菜卖鸡和蛋给半山山庄了,收入确实是增加了,大过年的,总得去割几斤肉慰劳慰劳一家老小了。 一说到办年货,众人就顾不上再东想西想了,各自回家去商量了。 分银子 得了一百两银子, 柳玉琴也在盘算着办年货的事情。不管有钱没钱,过年总得买点东西, 热热闹闹一下的嘛。虽然平时家里伙食都还不错,而且家里也不缺什么,但她依旧想去办年货。 她记起儿时, 每逢过年之前的兴奋,小孩子家家的就是想着能跟着上街去, 买点吃的喝的玩的, 再买件新衣服啊。不一定花很多钱, 但大家就是图这个高兴劲儿。而商家们也总是卖力地推荐各种东西, 平时就算再舍不得的家长,只刻都会掏腰包给孩子们买点的。 而每当那个时候, 她妈妈总会给她买些平时不肯买也舍不得买的东西, 还说:“过年嘛,让孩子高兴高兴。”农村人家,向来都是节俭的,也只有在过年时,才会大鱼大肉往家里搬,一家老小添几件新衣服的。 因此, 柳玉琴对瞎公和吴大有说:“菜也卖了, 也没什么活儿可干了,也快要过年了。明儿我们也上集市去赶集, 多办点年货, 这赚了银子, 大家伙也好好过个年,热闹热闹。”说着,她拿出两个二两的银元宝分别给了瞎公和吴大有。 “哟,这么多啊。多谢大姑娘。”瞎公和吴大有都惊喜地说。 他们已经猜到柳玉琴收了银子,一定会分些好处给他们的,但是柳玉琴直接拿了二两银子给他们,还是令他们喜出望外。二两银子,可以买很多东西了,而且他们一年到头的吃喝全靠柳家,这二两相当于白拿了呢。 “今年只是试了试,菜种得太少了些,挣得不多,明年再多种几块菜,就能再多些银子给你们了。”柳玉琴笑道。 “那我们就先多谢大姑娘了,我们都等着明年大干一场呢。”赵奶奶连忙说。 “我们只要努力干,日子会越过越好的。”柳玉琴也笑道。只要这两家人没有外心,她发达了一定不会忘记他们。 一百两的收入,柳玉琴并没告诉大家。反正叶子他们也不可能说出来。而且她是主家,愿意拿银子出来分给他们,已经很好了。不然,过年分几斤细粮几斤肉给大家,就能被外人说是厚道的主家了。 她分给瞎公和吴家人各二两银子,虽然不多,但对两家人来说,却是笔很大的收入了。而且还算是笔意外之喜,要知道他们也不过是出了点力,能有这个收成还都是靠柳玉琴。所以,两家得了银子,心情都非常好也很感谢柳玉琴。 柳玉琴一开始还想着多分点给他们的,但一想到自己还要养两个弟弟,再加上,这两家人说来都是靠柳家生活的,就算自己不给他们银子也说得过去。再者她还想明年扩大生产,需要花销的地方也多,她还怕一百两不经花,几下就被她捶光了呢。 好在,这两户人家也很知足,得了二两,高兴得象过年,赵奶奶当场就说:“明儿咱们一家都去集市,今年托大姑娘的福有了银子,可得好好过个年。” 其实赵奶奶一家人来时,陈立秋已经给了她十五两银子的安家费,而且一路的花销也全是陈立秋负责的。她手头根本就不缺银子使的,不过既然是扮得是穷得没办法了,才来当佃户的人家,她有银子也不会正大光明地拿出来使。再加上穷日子过惯了的,在这里又有吃有喝的,那些银子她也没地方要花,就一直存放着。 这回柳玉琴给了银子,正好让她有借口出去采卖些物质了。不管怎样,一家子老小,需要添置的东西也不少。比如,添两件新衣服,买点细粮,割几斤肉……也很正常。 哑婆也满脸笑意,冲瞎公比划了几下,表示自己也想去买点东西。 瞎公见大家的兴趣都很高,就说:“行,明儿早点起来,咱们赶车去赶集,年前也就买这一回了,今儿个大家先都想好要买的东西,明儿一大早就出发,买个够。” 众人也就都高兴地散了,柳玉琴自己计划了一下,除了必需要买的,笔墨纸张类的和洗漱用品之外。家里其实也没什么非买不可的东西。不过大过年的嘛,肉类,油,糖之类的,她还是打算买一些的。 她算来算去,这些东西也不多,她就打算干脆买半头猪回来,多腌一点腊肉。一开春地里就有的是活儿要干了,大家也没什么空闲日子去赶集,多腌点腊肉存着忙碌日子吃。然后,她还想再买了几只肥鸡过年吃,年货也就差不多了。其余的,就看中什么再买点什么。 不过柳吉柳祥一听明天要带他们去赶集,立马就兴奋起来了,柳吉拉着柳玉琴说:“姐姐,我要买好吃的。” 柳祥也附和道:“买大肉包子。” 其实柳玉琴自己就做过肉包子,但孩子嘛,总认为买的比自己家的要好。反而老是记挂着集市上买的肉包子。 柳玉琴好笑地说:“你们啊,就这点追求啊?” 柳吉柳祥都不太明白姐姐的意思,只顾傻笑,柳玉琴又提醒他们:“大过年的,不想买点玩意儿吗?”小孩子不最喜欢玩具吗,但她还根本就没有给双生子买过任何一件玩具呢。甚至她看都没去看过这方面的东西。她以前手里没银子,买东西就是选最需要的必需品来买。现在有了点闲钱,觉得还是该给孩子买点自己喜欢的东西。 结果两个弟弟呆呆地看着她,完全不知道玩具这个概念,柳玉琴心一酸,说:“明儿带你们多逛逛,你们自己挑吧,每人挑一件自己喜欢的,姐姐给你们买。” “好耶,好耶。”柳吉柳祥听到可以自己随便选,都高兴地叫了起来。两人当下就嘀嘀咕咕地商量起要买什么来,越说越兴奋,只恨不得立马去找吴小满和赵成商量。 柳玉琴连忙阻拦他们,说:“好啦,好啦,今儿早点睡觉,我们明天早点出发,他们俩也一起去的。你们在路上再商量吧。” “好。他们真的都去?”柳吉不敢相信地问。 “肯定啦,今天都说好了的。瞎公明儿赶车去,我们所有人都去。”柳玉琴笑道。难道三家人都出去,她自己都有点兴奋了。 柳吉柳祥这才放心,乖乖地洗漱完毕去睡觉了。 安排好两个弟弟,柳玉琴自己也早早上床休息了。今天她也算是累了一天,练习了好几遍马师父教的一套拳,生怕自己会忘记,她这会儿又在心里默记了一遍,才精神一松,人也很快就入睡了。 这一觉睡得极香甜,第二日,柳玉琴还是被牛叫声吵醒的。瞎公一家人早早就起来了,哑婆忙碌着做早饭,瞎公父子两人忙活着套车,又把牛牵出来,先喂了饱了肚子。 牛“哞哞”叫着,和人一样也很兴奋。这段时间天气冷,连牛都很少能出门闲逛了,它也憋得慌呢。 柳玉琴起床后,也懒得认真煮早饭,点火烧燃灶,锅里烧着热水,拿了一碗面拌了拌,煮了一锅面疙瘩汤,就叫两个弟弟叫起来。 他们还没吃完,吴家人就整整齐齐地过来了,个个都满脸的笑意,对集市充满了向往。 柳吉柳祥连忙加快了吃饭的速度,嘴里塞得满满的,都顾不得吞下去,就放下碗,准备出发了。 柳玉琴好笑地摇了摇头,说:“别着急,别着急,小心噎着。”说着又给他们一人打了半碗面汤让他们喝完,才放他们出门。 然后,柳玉琴又拿了大斗篷出来给兄弟两人包住,才揣了银子和大家一起出门。 车上瞎公放了不少干草,铺得厚厚的,众人坐上去又暖和又舒服。几个孩子包括柳玉琴都坐在中间,赵奶奶母女两人和哑婆陪着他们,瞎公赶着车,吴大有与铁牛各自坐了一边,一车人慢悠悠地出了门。 牛车打从村里过,也遇上了不少准备去赶集的村民。大家相互间打着招呼,瞎公停下车,让几个孩子上了车,吴大有和铁牛就下来了。这一村的人都好象说好了似的,都定在这一天去赶集了,没多大一会儿,车上就坐满了,还都坐着些孩子与年纪较大的妇人们。年轻力壮的人,就得自己步行了。好在大家都是走惯了的人,也不在意这点路程。 人聚集在一起,自然而然就说到了昨儿半山山庄从柳家拉走的几车东西,瞎公笑呵呵地说:“就是拖了几车白菜萝卜和一些大豆高粱。这是他们早就和我们说好了的,给他们预备着的牲口的粮食呢。” 众人一听,果然是这样的,都不由地对村长刮目相看,村长心里也有些得意,暗道:“我就说柳大姑娘这么点年纪,哪来的这么精明,还不是半山山庄的人特意给柳家的这点好处啊。” 也有人酸溜溜地说:“几车的东西,怕是挣了不少银子吧。” 柳玉琴笑了笑,说:“不过是些不值钱的东西,也就卖了五两多银子,这可是咱们三家人忙活了几个月的收入呢。” “哇,一个冬天都能挣五两银子,大姑娘还嫌少,果真是财大气粗呢。”那人说的话更是酸气冲天,还不怀好意了。 柳玉琴懒得理会他,就当没听见的,村长恼火地瞪了他一眼,说:“人家能挣到就是本领,你一个大男人,也没见你去挣一两半两回来啊。” “可不是。柳家这回也是得亏了大姑娘做的菜入了贵人的眼,人家才会特意给了咱们这点子好处呢。不然,拿着银子哪儿买不到这点东西啊。”瞎公接口说道。 “就是,人家这也是好几个青壮劳动力呢,忙活了几个月,也该有点收成。”有人忙着和泥。 吴大有夫妻二人都是青壮劳动力,再加上瞎公一家三口,而且赵奶奶也就四十多岁,腰板挺直,精神力也很足,一看就是大半个劳动力,再加上赵成也是个十岁的小子了,这一对祖孙起码也够算得上是一个壮劳动力了。还有柳玉琴和三个小的,多少也能帮着干点活。 这样算下来,柳家不是有六七口劳动力了吗,村里哪一家有这么多劳动力的,除非是那三四代同堂没分家的。但就算有劳动力没地也没用啊,而柳家又有劳动力,还又有的是地,多挣个五两银子,不是很正常吗? 这话说的众人连连点头,而且柳家一直就比大家富裕很多,众人心里就算是羡慕嫉妒也没有人真敢干点什么。再加上现在又有了半山山庄这个硬后台,越发没有敢使坏了。那人也就顺着台阶下了,嘻嘻笑道:“我这不是羡慕柳家吗,也不知道几时我们家才能多挣个三五两银子呢。” 众人也就都扯开了话题,各自说起话来,有的人问:“你家准备割几斤肉?” 有的人又问:“今年要扯几块布做新衣服。”等等诸如此类的话,瞬间就淹没了那人的嘻笑声。柳玉琴低着头,搂着两个弟弟,也不掺和大家的闲谈,闭着眼睛养神。 到了集市上,瞎公就说:“今天我们得多买点东西,诸位要是想坐车的就要多等会儿。” 众人道过谢,纷纷说:“那就不麻烦你们了。我们买了东西就先回去了。”说完众人就一轰而散了,三五成群地去买东西了。 ※※※※※※※※※※※※※※※※※※※※ 求锦鲤。 今天早上晒衣服,把衣服掉到阳台下面去了,洗碗又被水喷了一身,切菜又切到手指头。总之诸事不顺。 伤了手指头,打字还极不方便,半天才打出一个正确的字来。 办年货 瞎公把车停在集市远外的空地上, 独自一个人留下来看车。 哑婆和铁牛就跟着柳玉琴他们一行人走了。 果然是到年关跟前,虽然是大冷的天, 集市上却热闹非常,人来人往。人人脸上都带着笑容,肩挑手提着不少东西,不管是买的还是卖的人,都精神十足。 赵奶奶笑道:“哎哟, 好热闹啊。” 赵氏是年青妇人,平日也很少有机会出门, 这会儿更是兴奋得不行, 拉着儿子, 东瞧瞧西看看,还说:“娘啊, 这里比咱们那集市上还热闹呢。” “那是当然。”赵奶奶笑道。 以前他们过年也会赶集,但却也只是去庄子附近的一个小集市, 不会去远处的大集市。那时左邻右舍也都是一样身份的穷人家, 过年能割两三斤肉, 给家里人买两块粗布做新衣服就不错了。没有银子自然也不会去大集市上买东西了。小集市本就是供应他们这些穷人家的, 东西都不什么好,但价格实在。 柳吉柳祥和吴小满更是连走路都带着跳, 见到哪里人多,就恨不得扑过去瞧瞧, 赵成年纪大些, 还能克制自己, 紧紧地跟着赵奶奶。 柳玉琴连忙停下来,对柳吉柳祥说:“你们俩听好了,可不能乱跑,这集市上人太多,小心跑不见了,被坏蛋捉走。”人贩子在哪个年代都有,可恨的很。 赵奶奶也说:“就是的,集市上人多,有坏人会专门捉小孩子的。被他们弄走了,不给饭吃还打断腿的。” 几个孩子一听,都吓得死死拉着大人的手,再也不敢乱跑了。 然后,哑婆和铁牛一人一边护着他们,柳玉琴一手拉着一个弟弟,一刻也不敢放松,赵奶奶也拉着赵成,赵氏拉着吴小满,大家都紧紧地挨在一起,生怕人多挤散了,不好找。 到了菜市,大家伙直接就往卖肉的摊子过去了。那屠夫老远就笑眯眯地冲柳玉琴打招呼,柳玉琴每次在他手头买肉都买的格外多,这个大主顾,屠夫心里记着她呢,“哎哟,今天是来办年货的吧?” 柳玉琴笑道:“是啊。快过年了,今天我多买点,你可得算便宜点哦。” “好的,你看今天的肉格外肥嫩,五花肉都有一指宽的肥膘,拿回去炒也好,腌腊肉也很好呢。这些日子,好多人都是十斤二十斤地买也就是回去腌腊肉的。”屠夫笑眯眯地拍了拍案板上的肥猪肉,笑着介绍道。 果然,哑婆和赵奶奶就都相中了这块肉,两人都看了柳玉琴一眼,柳玉琴笑道:“这两位和我一起的,先让她们选。我都不用挑,直接要半片猪就行了。” 一听要半片猪,屠夫嘴都笑咧了,说:“正好还有半片整猪呢,你过来看一下,我等会儿直接给你送过去?”说着,指了指案板后面的矮桌,那里还放着不止半片整猪呢。 柳玉琴绕过去看了看,满意地点点头,说:“可以,你直接称一下,算帐。” 屠夫麻利的拎起那半片猪,与给他帮忙的小子两人抬起称重,掐去零头,正好一百斤。因为上面带着骨头与蹄子,价格要比纯肉便宜些,屠夫说了个实在价格,柳玉琴也没还价,只说:“我看你这盆里也不到两副下水,我买这么多肉,这些全送给我吧?” 屠夫二话没说,就把那盆下水全送给她了并且还搭上了约一斤左右的一块精瘦肉。这年头精瘦肉反倒不如肥肉好卖,刚好柳玉琴又比较喜欢,每次屠夫都会送点给她,柳玉琴这才付了银子,说:“你帮我把蹄子砍下来,排骨也割下来,肉切成两三斤重一条一条的,等她们选好肉,你就直接把这些给我送到车上去。瞎公赶着车就在集市外头不远处呢。我们还得去别处买东西。” 屠夫早就已经认识柳玉琴和瞎公了,笑道:“行,你放心去别处看,我马上给你们送过去交给瞎公。” 接着,哑婆和赵奶奶一人要了十斤肥镖厚的五花肉,各自又要了两只肥猪蹄子。屠夫也各自送了一小块精瘦肉给她们,还说:“你们是一起的,下回还来我摊子上买肉啊。” 赵奶奶笑眯眯地点点头,说:“行,下回我们还来找你做生意。” 三个人基本就买空了屠夫今天的肉,屠夫心情非常好,都不招呼生意了,直接让那小子看着摊子,自己拖出柳玉琴买下的半片猪,开始按她的要求分割。 柳玉琴就要带着一群人走了,赵奶奶还有些不放心,叮嘱那屠夫:“姑娘买的多,你可不能切着切着少了一块啊。” “瞧您说的,这是有斤两的东西,我送过去的货要是少了一两,您都可以来掀了我的摊子。”屠夫正色地说,他在这个集市上卖猪肉也多年了,是个厚道的生意人,不然柳玉琴也不会定在他这个摊子上买肉。 离开菜市,柳玉琴又转道去了一家常去的杂货铺子,门神,钱纸爆竹香烛等物,大过年的是不能避免的,三家都各自挑选了一些。然后,三家又各买了些盐啊醋等调料,哑婆与赵奶奶还各买了十斤细粮。柳玉琴七零八碎的东西还买的格外多,连盐都一口气买了十来斤,干脆买了一只篓子装东西,让铁牛帮她背着。 “好啦,现在可以去买布了。”柳玉琴买完这些东西,就剩下要买些纸张类的了,但哑婆与赵奶奶却还要买些布回去做新衣服。她就决定先去逛衣料铺子。 一进衣料铺子,赵氏就格外兴奋,这块布看看那块布瞧瞧,最后盯上了一块蓝底红色小碎花的衣料子眼珠子就不动了。赵奶奶看着女儿的模样,心酸又好笑地说:“买吧买吧,也是该给你做件新衣服了。”家里穷,这几年又只顾着孩子,赵氏一个年青妇人就一直穿着旧衣服,再加上来远途而来,还丢掉了一些实在太破旧的东西,也确实该做点新衣服了。 可是赵氏却又犹豫了半天,说:“还得给他们爷几个都做身新衣服才行啊。” 赵奶奶说:“再买一匹蓝布,他们爷三个都可以穿。” 赵氏又说:“多买点吧,给您也做衣新的。” 赵奶奶点点头,说:“行,今年手头富裕些,咱们一家人都做身新衣服。”说着,还让伙计拿了十斤中等棉花。 哑婆也同样买了一匹蓝布,再给自己撕了块黑底小兰花的布。 见柳玉琴不买布,赵奶奶还问:“大姑娘也买点布,你们姐弟三人也各缝一套新衣服过年啊。要是你不会缝,我们可以帮你啊。” “我们今年不用,还有新衣服呢。明年要缝再找你们。”柳玉琴笑道。暂时他们姐弟都有衣服穿,她就不用费这个银子了。 如此,赵奶奶也不再多劝了。两家人各自付了钱,把布收了起来,又出去别的地方逛。 因为柳吉柳祥和赵成吴小满说过,今天他们可以挑一样自己喜欢的玩意儿,四个孩子就都眼巴巴地盼着,快点去给他们买东西呢。这会儿连吃的都顾不上了。 柳玉琴果真就带他们去了专门买孩子们东西的铺子,这里也没什么高级货色,都是些最普通的东西,有的还极为粗糙。几个孩子却十分喜欢,挑了好半天,这个也想要,那个也舍不得。 但柳吉柳祥又记得姐姐说过,一人只能挑一件,所以犹豫来犹豫去,半天无法决定。赵成象个大人似的,虽然眼热,却也克制着自己,只敢看都不敢伸手拿,小满毕竟年纪小,也跟着柳吉柳祥东摸来西摸去的。 最后,还是柳玉琴做主,买一盏走马灯,一辆小风车,一个小磨盘,一个蹴鞠,说:“这几样东西,大家一起玩。” 除了走马灯比较贵之外,小风车小磨盘这类的都比较便宜,蹴鞠中等价位。一下子就买四件,柳玉琴掏钱也掏得爽快,那店家还送了一个不值钱的竹口哨给她。 结果,几个孩子都争着要口哨,柳玉琴不得已干脆又花了十几文钱,买了三个口哨,连赵成都给了一只。可是买完了,都要走了,柳玉琴才发现铁牛居然也满脸好奇,连忙拉着他,比划了几下,让他也选一件。 铁牛不好意思地摆摆手,不肯要,哑婆也连连推辞,柳玉琴最终还是给他又买了一个陀螺。 她也是看出来了铁牛喜欢这个,果然陀螺买了之后,铁牛虽然还在摆手不要,眼睛却偷偷盯着陀螺,柳玉琴笑着比划了几下,道:“拿着,你先玩会,再教柳吉他们玩。” 铁牛这才不好意思地拿了陀螺,还被哑婆拍了两下,柳玉琴连忙拉着哑婆,说要去买别的了。 这个时候,也就剩下柳玉琴自己想买的笔墨纸张了,她其实很想买本书,可是本地书铺子就一家,书实在太贵了,而且还不能先翻阅,她也猜不到哪本书里面的内容是自己想要看的,她又想到陈立秋说会给她带书回来,干脆就没买了。 但是笔墨纸张,她虽然买的都是很普通的货色,却也足足花了二两银子,众人都惊得直咂舌。 逛到这时候,时间也过去了很久,众人都有点累了,柳玉琴却总觉得还有什么东西没买一样,还在东瞧瞧西转转,几个小的都已经有些疲惫了。柳吉柳祥也想起来要吃肉包子了,拉着柳玉琴叫道:“姐姐,我饿了。” 看着前面的面铺子,柳玉琴就说:“咱们去吃点东西,歇歇脚吧。” 赵奶奶和哑婆却都不肯,吃碗面,再便宜也得十几文,这么多人,一顿吃下来,花的钱都够买几斤肉了呢。 柳玉琴也不好勉强大家,让他们姐弟三人去吃又不好,干脆直接买了二十个热腾腾的大馒头,说:“怎么样也得先垫垫肚子。” 馒头孩子们一人一个,赵氏母女和哑婆一人两个,剩下的就全给铁牛,吴大有和瞎公,正好一人三个。 馒头铺子里有免费的热茶水供应,众人又各打了一碗喝了。馒头加热水一下肚,体力就又回来了。柳玉琴接着又逛了一会儿,最后也就是买了几斤各样的点心。她特地分成了三份,打算送给吴家和瞎公家各一份。这种东西,他们两家是不会买的,但过年嘛,点心怎么能少呢。 等众人坐上车打道回府,村里的人也早就各自走了。 ※※※※※※※※※※※※※※※※※※※※ 想起儿时,每到过年前几天,我们也会到镇上去买买买的,这时候的镇上集市,年味儿就很足了。大家新衣服是必需的,小灯笼什么的也都人手一个,点心什么的也家家户户都会称一些的。过年的习俗就是,穿新衣,吃大肉大鱼,互相拜年啦,家家户户都要拿些点心干果什么的出来招呼客人的。 送年礼 陈立秋他们是腊月二十六回来的, 他们一回到半山山庄,阿智第二天就给柳玉琴来送东西了。 而此时, 柳玉琴正准备开油锅炸东西呢。昨儿做了鱼糕,剩下不少鱼皮鱼排鱼头鱼尾什么的,炸炸吃着最有味道。这些鱼杂碎再加上一些小鱼,她足足弄了一小盆子,腌了一夜。 今天早上姐弟三人吃过早饭后, 她给这些鱼拌上面粉,准备开油锅炸, 后又想着总是开一次油锅, 干脆多炸点东西。她就把家里剩下的唯一一个大南瓜拿出来, 全部蒸熟了,准备炸些南瓜丸子吃。这南瓜不能再放了, 怕坏掉。炸南瓜丸子也容易,就是把蒸熟的南瓜捣烂成糊, 再加入多半糯米粉和一点儿面粉和糖, 揉成团再搓成丸子, 丸子再放进芝麻里滚一下, 扔进油锅里炸熟就行了。 见到阿智,她就知道陈三他们回家了, 问:“他们回来啦?” “恩,回来了。让我给你送点东西过来。”阿智说着, 把东西拿了出来。 除了陈立秋特意在外地给她买的书之外, 另还带了几样小儿的新奇玩意儿, 和几包高级点心。叶子还给她拿了几张年画一对灯笼,几副对联,对联是叶子亲自写的。这回叶子没拿油啊面啊肉啊什么的过来,也是觉得柳玉琴现在手里有银子,东西多了,她会不自在,甚至想办法还礼给他。但对联和年画,灯笼这样的东西,却又不贵又应节,送人很好。 果然,柳玉琴看到好看的年画和那字迹漂亮的对联,高兴地笑道:“这是叶子写的吧?真是多谢了。我还想着自己瞎写一副对联呢。这年画儿也漂亮。”她只买了门神,没买年画。而叶子送的年画可漂亮啦,有天官赐福,还有五谷丰登,不仅漂亮意头又好,很得柳玉琴的欢喜。 柳吉柳祥看到了,也高兴地叫道:“好漂亮的画儿啊。”看过了画,两人的目光都盯在灯笼上了。这两只小灯笼也是给孩子玩的,但却十分精致,比那天他们在集市上看到的漂亮多了。可见,叶子给的这些东西当中,这灯笼才是最高级的。 柳玉琴看着两个弟弟眼光盯在灯笼上不舍得离开,笑道:“你们俩拿着,先放好啊。咱们年三十晚上拿出来玩。” “好的。”柳吉柳祥兴奋地各拿了一只灯笼,回房去了。 “还有一件东西呢。”阿智笑着,从篓子里底部拿出一个大花盆来,又递给柳玉琴一包菜种子,说:“这是秋哥特意给你弄的红菜苔的种子,还给你挖了几根菜回来。” 花盆里总共才三棵红菜苔,都正处在长菜心的时候,虽然有点秧秧地,但却还活着。可见弄回来也极为不易。 柳玉琴非常惊讶,也很感谢,说:“哎哟,这可是费了多大的心啊。” 阿智说:“这是秋哥特意弄的,说是给你看能不能养活。” 柳玉琴不好意思地笑道:“带这个就很好了。怎么还给我们带了这么多东西啊。他们这一趟还顺利吧?”她也不好意思直接问,赚了银子没有。 “难得出一趟远门他们都累狠了,就叫我过来了,不然他们会来,也可以和你讲讲这一路的事情。”阿智笑道。 具体的事情,陈三他们还没来得及和叶子他们讲,因为一行人实在是累坏了。既要日夜赶路,还得卖菜,又要与人周旋,能不累吗?主要是天气又冷,外面天寒地冻的,几乎是白天黑夜都呆在外面,大家很是吃了些苦头。 不过是短短几天的功夫,陈三就肉眼可见地瘦了,面色苍白,精神萎靡不振,嘴上还起了几个大血泡,这回算是吃了真苦头。回来后,整个人都瘫了,他连饭都是叫人端到房里在床上吃的,吃完倒头就睡了。 叶子见他这个样子,又是好笑又是心酸,哪里还顾得上问东问西。陈三也是娇养大的大家少爷,虽然说经常在外面瞎跑,平时也不那么讲究,众人只当出去几天,他会没事的。哪里想到,他毕竟没经历过这种状况,虽然他身体极好,出一趟门也搞成这样了,叶子实在是无法想象那环境有多恶劣。可见,赚银子并没有想象中的容易。 陈立秋也不比陈三好多少,毕竟他操的心更多。那一群跟去的人,不过是打下手干活的,除了出出体力,菜要怎么卖,要与什么人周旋,菜卖掉收了多少银子,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当然了,他们这些人也一样累坏了,都是早早吃饱就歇着了。 陈立秋也是勉强把东西交给叶子,就回去歇着了。这还是因为怕再迟了,送东西来柳家,就要过年了。 一般来说,腊月二十七开始,大家伙就不走亲串门子了。然后,等到年初二、三才开始走亲戚的。古代人过年,都是大家大户,人口众多,还要祭祖,要忙活的事情多着呢,就是吃团年饭都得准备几天呢。 所以,一般过了小年之后,大家就不再走亲戚了。古代人,亲戚是不能在自己家里过年的。就算那种收留了穷亲戚的大户人家,吃团年饭时,亲戚也不能上桌的,还得单独在自己房里吃。甚至到过年这几天,还会特意住到偏僻的小院子里去,不与主人家一起的。 前儿瞎公和吴大有又去打了鱼,弄到了好几条大鱼,然后家里也养了好多活蹦乱跳的半大不小的鱼。过年最讲究的就是年年有鱼,家家户户有条件一定要养几条活鱼,从年前一直吃到年初好几的。这也是年前年后最后一次打鱼了,就打得很多。鱼多,再加上刚买了很多肉,她就做了些鱼糕。 本来她还准备灌些腊肠的,后来也懒得弄,因为要剁肉太麻烦了,还不如直接腌腊肉。 而且所有的猪下水,除了留下了一块猪肝之外,准备弄点汤之外。其余的她全部卤了,这个东西,得用上很多香料,那两家不会舍得买,弄得也不会好吃。她就让赵奶奶和哑婆过来帮忙洗,然后一次性全部给卤了出来,弄了一盆子出来,自己家只留下了一小部分,大部分分给他们两家了。 做鱼糕时,也是两家人都过来帮忙了。因为鱼糕做起来很是费功夫,也要体力,光靠她自己搞不成。并且她也好分些鱼糕给大家,相当于是再变相补贴一下大家了。虽然说给了二两银子,其实柳玉琴心里还是觉得给少了点的,毕竟绝大多数的活儿都是大家干的,而且也是赚到一百两嘛,刨去成本,起码也赚了九十两嘛。只是,眼下她就算是有银子也不可能分太多给大家,毕竟需要花用的地方太多。 “你这是什么丸子?”阿智已经搓好了一多半的小丸子,问道。 “南瓜丸子。这不是要过年嘛,多弄点菜啊。马上就开炸了,你尝尝,要是味道好,带点炸鱼块和南瓜丸子回去给大家尝尝。”柳玉琴笑道。 阿智却说:“我尝一点就行了,今天事情多,我就不多呆了。” 柳玉琴赶快加快速度,炸了一锅丸子,说:“你稍微等一刻钟,我给你弄点吃的。” 她开了两口锅,一口锅里炸着丸子,让阿智帮着她看着点,不要炸糊了,另又开了一口锅,切了几片鱼糕再拿了一把小青菜,切了小半块猪肝,煮了一大碗汤,说:“天这么冷,跑这么远的路,喝碗热汤再走。” 阿智笑眯眯地接过碗,有滋有味地吃了起来,边吃还边说:“每次来,总是能吃到好东西。” “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是吃个新鲜味儿。你慢点吃,我再炸点鱼块给你。”柳玉琴说着,把锅里的南瓜丸子都盛起来了,开始炸鱼块。 阿智吃完汤,又尝了几颗南瓜丸子,说:“这个好吃呢,又香又甜,外面酥脆里面软糯,完全可以当零嘴儿吃呢。” 柳玉琴此时也炸好了二锅鱼块,全部给他装起来了,说:“我也没什么好东西还礼。就这点东西,也是我一点心意。”说着,她把炸好的南瓜丸子和鱼块都装起来,又拿了一大块昨儿做好的鱼糕,一起递给阿智,又说:“这鱼块和南瓜丸子,我都炸得比较嫩,吃的时候,可以再下油锅稍微炸一下,就更加香了。” 阿智拿着这大块的鱼糕,笑道:“哎哟,这么大一块啊,够大家吃几顿了。” “我做的多,前两天买了很多肉,瞎公他们又打了好多大鱼,干脆就蒸了不少鱼糕,大家都好好过个年。”柳玉琴笑道。鱼糕这道菜,在她老家,过年是必备的一道菜。基本上男女老幼都爱吃。 阿智道了谢,正准备走,柳玉琴又叫道:“哎,我差点忘记了。那大棚里还给你们留了一些新鲜菜的,你再等等。”说着,她大声叫来瞎公,让瞎公快点去扯菜。 如此,阿智又等了一会儿,又装了一篓子菜才走了。 送走了阿智,柳玉琴把年画和对联,分给了吴家和瞎公家,各一副,说:“到日子咱们都贴上,热热闹闹过个年。” 几个女人和孩子就格外喜欢这些东西,特别是那年画,当下几个人就围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评论起来了,完了都感叹道:“真是太好看了。” 瞎公却仔细看着对联,说:“这字写得真好看。” “这是叶子写的。他的字确实很不错。今年真是多谢他的,年画对联都给包圆了,明年他再来,我可等好好谢谢他。”柳玉琴笑道。 “就是。下回他们来,要好好招呼。”大家都笑了起来。 ※※※※※※※※※※※※※※※※※※※※ 今天差点儿晒死了,好热这天气。 小烦恼 夜里, 柳玉琴仔细地把那盆红菜苔收好, 直接放在灶房里了。 睡觉之前,她又把今天阿智送过来的东西都仔细地清理了一遍, 陈立秋送的那包小儿玩意里,有个银制九连环, 还有个鲁班锁。这种东西,都是智力玩具,而且还很精致,本就是比较重贵的玩具,再加上九连环还是银制的, 柳玉琴就觉得拿在手上有点烧手了。 可是人家送来的玩具, 也不好意思再还回去,她心里不由地有些发愁,下回该送什么给陈立秋当还礼。 这种想着,她就有些走神了, 可不想后来,发现里面居然还夹了个小东西, 那是一块大手帕包着的一盒抹脸用的香脂。这盒香脂, 可不是她在铺子买的普通货色了,一看盒子就知道价格不便宜, 打开一看,里面的香脂洁白细腻, 还透着股子幽幽冷香, 绝非凡品。 关键是盒子上还看不出有什么标识, 显然不象是从铺子里买回来的,还有可能是自己家做的,或者是专门订做的。但不管从哪里看,这盒香脂都很值银子。她也知道,稍微上点档次的香脂都很贵,这盒香脂起码也得几两银子。 她拿着香脂一时有些搞不清楚,这是陈立秋送的,还是叶子送的?因为只有叶子和她说过香脂的事情。但是偏偏这东西又是夹在玩意儿里的。 如果叶子送给她一盒香脂,她还只当是叶子圆了上回说的话而已,毕竟他说过,家里很多,早知道就该给她带点过来。可是如果是陈立秋送的,她就有些不好意思拿了。毕竟陈立秋是个成年的男子,虽然她才十岁而已,不,现在应该是十一岁了。如果按虚岁算,她都该十二岁了。 在这里女孩子十二、三岁订亲,十五、六岁成亲也是很平常的事情。她有点怕,陈立秋特意拿这个香脂来试探她的婚事。当然了,这也只是她在瞎想,可是面对陈立秋,她总会不自觉地多了些警惕之心。 她的生日非常巧,居然是腊月三十。这个日子,说好就好说不好就不好。因为不是每一年就都有腊月三十的,有的年份只有腊月二十九,而今年正巧就是只有腊月二十九。也就是说,腊月二十九就是正宗的除夕。 不过,她的生日基本没有人知道,包括瞎公一家人也不知道。一来瞎公没注意到这件事,二来,柳奶奶和柳夫人也没有说过,只知道每次过了年,柳玉琴就大了一岁。但这也很正常,无论你是哪一天出生的,过了年就要变大了一岁。 她长这么大,还没正式过过生日,一来是因为这里人不注重小孩子儿过生日,何况她还是个女孩子呢。再就是因为这一天过年,家里忙碌,并且这一天也不可能请客人来给她庆生。但每年的这一天,她都会吃到一碗她娘亲手做的长寿面,当然了,也会得到几个红包。至于新衣服之类的,大过节的,肯定也不可能少。 一想到自己马上就要过生日了,又大了一岁,柳玉琴的心情就很微妙了。她一方面巴不得自己快点长大,成年人总比小孩子更加方便。另一方面却又因为怕自己到了一定的年纪,会被人催出嫁的事情。在现代,她已经受够了大龄未婚带来的麻烦。这在古代,女孩子到了该成亲的年纪,如果没有许人家,还不快点嫁出去,只怕都要被别人唾沫给淹没了,搞个不好还会连累到柳吉柳祥呢。这还真是小有小的烦恼,大有大的麻烦啊。 这么一想,她不由地就把自己认识的与她年纪相当的男孩子都过滤了一遍,却发现,铁牛算一个,陈三算一个,叶子也算一个。但是,很显然这三个人都与她很不般配。大家身份地位家境都相差太远了。而且她对这三人的感情,也不是男女之情,她完全无法想象自己要与其中的某一个做夫妇。 她已经忽略了还有一个赵成与她同岁,实在是她总会当自己是三十岁的大人看这些人,都跟着看孩子似的。也许就陈立秋在她眼里,还算个真正的大人。就连阿智,虽然年纪比叶子和陈三,但都还会有些小孩子气的时候。不过阿智也被她完全忽略了,因为显然阿智的婚事由叶子做主嘛。 “唉,几时才能多认识些人呢?”柳玉琴叹道。在这个地方,她见到的人,总共就这些,也完全没有机会认识到更多的条件相当的人。她知道自己的亲事会是个很大的难题,象她这种无父无母的孤儿,还带着两个拖油瓶弟弟,能嫁到什么人家去?对方的家境外貌都还是其次,最重要的,她的要求还不低,还希望找到个相亲相爱的男人。 最后,柳玉琴自己都放弃了,觉得自己要嫁出去的难度太高,“也不知道,能不能不嫁,就在柳家当个老姑奶奶了呢?”柳玉琴这样想着,准备找个机会,问问大家,有没有什么特定的习俗,可以让自己逃过被催婚。当然了,如果能找到合适的男人,她还是愿意嫁人的。 就这么七想八想的,柳玉琴居然失眠了,一直到都鸡叫了她才睡着。因此,柳玉琴这一天还是被柳吉柳祥吵醒的。 睁开眼一看,外面阳光大盛,搞不好都快中午了。 “姐姐,姐姐,懒虫,太阳晒屁股啦。”柳吉柳祥都叫道。 柳玉琴打了个呵欠,不好意思地说:“我马上起来了。你们饿了吧?” “恩,今天要整大餐吧?”两个弟弟异口同声地问道。 “那是当然。明天就要过大年啦,今天能不整大餐吗?”柳玉琴笑道。 今天正好又天气好,柳玉琴急急忙忙地烧燃了灶,添了半锅水,加了一碗米,先煮着粥,让两个弟弟看着,说:“你们看着点,锅里要是开了就叫我,我先去晒被子和衣服。” 冬天的太阳可珍贵啦,一出太阳,她就想洗洗晒晒,今天不止要晒被子,还得把前两天洗了没干的衣服拿出来晒晒。 等柳玉琴把自己和两个弟弟的被子和半干的衣服也全部搬出去晒上了,柳吉也开始叫道:“姐姐,锅里烧开了。” “好咧,我来了。你们可别揭锅盖,小心烫着。”柳玉琴边叫边把最后一件衣服晒好,就快速的跑了过来。 此刻,米汤已经把漫出锅盖边了,幸好只煮了半锅粥,米汤还没有扑出锅外边来。柳玉琴一把揭开锅盖,锅里米粒翻滚着,粥已经半熟了。她又拿了三个鸡蛋过来,用米汤冲了三碗米汤鸡蛋花糖水。姐弟三人各自先喝了一碗,垫肚子。 接着,她又切了白菜和一剁了半块肉,扔进锅里,今天就先吃一顿菜肉粥再说。搞饱了肚子,她才有力气和精心整大餐嘛。而且今天还得办一年很重要的事情,就是祭祖。再者因为明天就是除夕夜,得吃一顿最丰盛的年夜饭,最少也要弄十个菜,取十全十美之意。肯定要今天先弄出些半成品来。所以,今天她忙着呢,她这会儿都后悔昨夜自己胡思乱想浪费时间了。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她相信日子总是能过去的。 果然,他们姐弟三人还没来得及吃完早饭,瞎公就在门外叫:“大姑娘,你们准备好了没有?” “我们还在七饭呢。”柳吉满嘴是粥的叫道。 瞎公也知道柳玉琴今天起来晚了些,所以一直等闻到饭菜的香味,才问她。实在是今天已经过了快一半,祭祖有事情再不办就迟了。 “稍等,我们马上吃完了。”柳玉琴咽下口里的粥,又飞快地去把昨儿已经准备好的香烛纸钱等物拿出来,又拿了二小碗炸鱼块和二小碗炸南瓜丸子与两整只煮熟的鸡,和一瓶酒装在篮子里了。 等她弄好东西,柳吉柳祥也吃完了。 姐弟三人提着篮子,在瞎公的陪伴下,去了坟地。 这是柳家的祖坟,其实只埋了柳奶奶与柳夫人两个人。 坟这边,瞎公前几日早就和吴大有来过了,把枯草败叶都清理干净了,因为是新坟,还给培了一圈新土,还烧过了一些纸钱。 柳玉琴带着两个弟弟,给两个坟都放上了菜,再把酒也围着坟倒了一圈,才跪下来,和两个弟弟烧香烛纸钱。 “你们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柳吉柳祥的。你们可得保佑我们平平安安,日子越过越好啊。”柳玉琴默默念叨了几句,烧完了纸钱,又磕头拜了几拜。 区区两座坟,三个小儿在祭拜,这场景令瞎公有些不舒服了,心里头对柳家姐弟就越发怜惜了。同时,他心里其实也很担心柳家姐弟以后的生活,虽然柳玉琴能干又聪明,可是她毕竟是女孩子,等她成年出嫁时,柳吉柳祥还小,这日子要怎么过?要是柳玉琴是个男娃,他就不用操这些心了。 而且柳玉琴的婚事,他也知道是桩难题。嫁得差了,大家都会觉得委屈了柳玉琴,可是她又能嫁到什么好人家去呢?想到这里,瞎公摇摇头,只能先制止自己想这些问题,反正还能过几年安生日子。 最后,他还是默默在心中叨念了几句:“柳夫人,希望你在天之灵,能好好守护三个孩子,让他们健康平安的长大。” 无小事 柳玉琴在上坟的时候, 叶子也在祭拜他的母亲。 因为半山山庄是他母亲的家, 而且他也不可能回去给母亲上坟,所以今天的祭拜活动就格外隆重。虽然只有他一个人, 但该少的一样也不少。 他早就直接在半山山庄的老宅子里,给他娘立了个牌位。这里还有他外婆及太外公的牌位, 三代人也就组成了一个祠堂。虽然他们之间不一定有血缘关系。 他这一日早早就起来沐浴更衣,等着下人们忙碌着准备好了各色供品。祭祖需要的东西也提前都备好了。 老钟等人都盼望着这一天呢,至打叶子的娘离开后,这些活动都是由老钟他们完成的,但他们只是下人身份, 终究比不上叶子这个主人。现在半山山庄终于有了个后人回来, 大家心情都格外好。古人重子嗣,虽然叶子是外姓人,但他在这里就跟着他娘姓,何况他就是半山山庄的传人呢。所以, 有了主人的祭祖活动,就显得格外隆重。 叶子自己也很重视这天的活动, 他知道, 除了自己,不会再有人记得自己娘了。而身为人子, 在母亲生前,他也没有给母亲带过去什么好处, 相反的他的一切好处, 都是由母亲带给他的。现在母亲去世了, 他也只能尽力祭拜一下而已,他的心情真的一点儿也不好。不止是悲痛,更多的是不甘心与恨。 因为只有他一个人记住他娘了,这个日子也只有他一个人来独自完成祭拜活动。一想到过去的种种,叶子的心就一阵阵抽痛,心里更象是烧了一把火,令他恨不得去狠狠地发泄一翻。但是,在众人面前,他却得表现得很淡然,他不想令大家担心他的身体,他努力调节着自己的情绪。 很快的,一切都准备得当。牌位前的桌子上,摆放得满满当当,该的东西一样也不少,甚至还比常人家更加丰盛。看着这一切,叶子的心里却十分难受。难受于,他娘的身后如此冷清。祭拜的人,就只独他一个人。 叶子烧了香烛纸钱,磕了头,跪拜起来。 然后,他才倒了一杯酒,先敬了太外公,然后才对外婆的牌位,说了一句:“我娘回来了。以后我也会经常回来看望你们的。我会好好照料半山山庄的。” 最后,才轮到他娘了。可是,他的心情却十分激动,以至于倒酒的水都在发抖,不到这种时候,他都不知道,自己心中原来有那么多的愤恨。 叶子停了好一会儿,努力压下心中那翻滚的情绪,才端着酒杯,轻声细语道:“娘,您尝尝这个桃花酿吧,你最喜欢的,看还是不是那个味儿。”这是他离京时,陈三特意带来的酒,只因叶妃喜欢,他偷偷带了几坛子。平时都没有人敢拿出来喝呢。 叶妃此人,一向低调,她喜欢的东西也不出奇,唯独好这口桃花酿。当时叶子精神不济,身体虚弱之极,什么也顾不上。幸好陈三还记得,不然此时,叶子会更加内疚。 接着,叶子默默地把那碗鱼糕移到正中间,在心里对他娘念道。 “娘,今天有道新鲜菜,是我新认识的一个小姑娘做的。希望您能喜欢。”他娘也基本不挑食,什么都吃,遇上新鲜的也会多吃两口。过了一会儿,他又开始介绍南瓜丸子,“这个南瓜丸子又甜又糯,也是她做的,很好吃的,您也尝尝。” 如此,他絮絮叨叨地把所有的菜和供品都全部介绍了一遍,就象往年一样,过年过节时,他也会陪他娘吃饭,此刻就相当于陪他娘吃了一遍。他心里头总算好受了一点,但如此这般折腾了好久,他腿都站麻了,人也极累。众人也不敢吭声,没人敢来劝他。 又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自己缓和过来,对着三位亲长的牌位,拜了拜,念了几句吉祥祝福的词,才说:“请太外公,外婆,娘亲在天之灵庇佑我身体健康,也保佑半山山庄能长长久久地传承下去。”然后,他才吩咐老钟他们过来烧钱纸。 众人松了一口气,生怕他伤心过度,人受不了。完成了祭拜活动后,叶子只喝了半碗海参粥,就去歇着了。 而祭拜活动完工后,柳玉琴都开始着手处理美食了。 瞎公也回自己家去忙碌了。古代人都很重视过年,要尽最大的能力把年夜饭办得丰盛些,就好象这一天餐桌上的饭菜越丰盛,明年一年的日子都会格外丰盛,再都会不缺衣少食了。 大年夜的团圆饭,柳玉琴打算做十盘,取十全十美之意,而且不止是要样数多,还饭菜都得必需有剩余的,就是说年三十吃不完,到年初一,初二,初三都吃不完才算好。所以要做多很多,一次性做出三四天的饭菜来。不然,柳玉琴也不需要今天就开始忙活。 第二天,柳玉琴可没敢睡懒床,早早就起了床,开始煎煮蒸炸,使出了十八般武艺,务必整出一桌丰盛美味的年夜饭出来了。 瞎公家也一样,她早上就听到了瞎公家杀鸡的声音呢,这会儿她自己也杀了一只鸡,准备要炖个鸡汤。年夜饭,鸡、肉、鱼都是必不可少的一道菜。 连柳吉柳祥都起来的早了些,还姐姐指挥得团团转,一时让他们择菜,一时又让他们拔鸡毛,再不就是搬柴火。两个小家伙,欢快地跑来叫去的,给家里凭添了不少热闹。 吃过了早饭,柳玉琴又开始贴对联、年画与门神。柳家的对联是白色的,因为他们还在守孝期呢。虽然柳玉琴并不知道古代人有关守孝的条条框框,而且也没有人管过他们。当然了,这与他们只是孩子,柳家也只是普通人家有关。大户人家,大官人家还是要讲究很多的。 但守孝第一年对联要贴白色的她还是懂的。而且显然叶子也明白这一点,才会特意给她写了一副白对联。其实有关守孝的问题,柳玉琴曾经和陈三闲话过几句,陈三告诉她,最不讲究的就是皇室与穷苦人家。皇家你要让他们按规矩守孝三年,很多事情都搞不成了。穷苦人家,连衣食都无法解决,就更加什么也顾不上了。 柳家的大门还是比较高大的,以柳玉琴现在的小身板来说,要贴好对联也不容易,她搬了一大一小两张椅子搭在一起,又垫了个小板凳上去,自己才勉强够得着门楣,把横批贴上去了。边贴她还得边问两个弟弟,“你们看看,贴得正不正?” 两个小的也是瞎指挥,一个人说:“往这边一点。”另一个却说:“往那边一点。”把柳玉琴弄得哭笑不得,说:“究竟是左还是右啊。” 搞了半天,总算是贴好了。然后左联和右联,又搞了好长时间,光是贴一副对联,就把柳玉琴折腾得够呛了。剩下的门神和年画倒不算什么了,门神就往大门中间贴就好了,两个小家伙忙活要自己动手,柳玉琴却不敢,怕他们把门神爷弄坏了。只敢拿了几张小年画给他们,说:“你们要贴就贴这个,去贴在家里。” 两个小的,立马高兴起来,各自拿了一张,你说要贴在房门上,他说要贴在大堂里,柳玉琴也不管他们,随便他们了,反正叶子给的年画多,除了分给瞎公家和吴家之外,她自己留下来的有多的,把所有的地方都贴上也够。 总之,等他们贴完,屋里屋外,角角落落都贴得红红火火,花花绿绿了,整个屋子就变得很有节日的气氛了。 柳玉琴看了看一家三口的劳动成果,满意的笑道:“不错,不错,挺好看的。” 柳吉柳祥得意地笑了,还特意跑到瞎公家门口瞄了一眼,回来说:“姐姐,姐姐,瞎公家也贴好了呢。” “恩,他们家也贴得很漂亮吧?”柳玉琴笑问道。 “没有我们家的漂亮。”两个小的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柳玉琴哈哈大笑起来,点了点两个弟弟的额头,说:“好啦,咱们家是最漂亮的。” 姐弟三人忙完了这些,就开始准备年夜饭了。因为前一天已经做好了大量的准备工作,今天柳玉琴就不慌不忙了,小炉子上炖着鸡汤,蒸笼上蒸着肉和菜,锅里煎着三条全须全尾的大鲫鱼,这道菜就叫煎鱼,其实是一盘看菜,因为过年就图年年有余嘛,所以家家户户都会弄一盘子鱼,却不吃,连头带尾都保持得好好的,这盘菜从年三十到年初一,端上桌又端上去,表示去年的没有吃完,今年有的吃呢。 搞惦这些硬菜之后,剩下的就更简单了,比如鱼糕汤,炸鱼块,这些都是现存弄好的菜,只要直接拿出来就行了,再比如用肉炖个白菜炖豆腐也极容易。最后又凑数似的弄了两道小菜。十个菜还是很简单就搞好了。 柳家的年夜饭还是很丰盛的,整只的鸡炖的汤,大片大片的粉蒸肉,蒸蔬菜,还有三道鱼做的菜,再加上白菜炖豆腐,炒小青菜,拌萝卜丝,南瓜丸子,很快就上了桌。 除了白菜炖豆腐,炒小青菜,拌萝卜丝弄得份量很少之外,其他的菜,都是大盆大盘大碗,份量十足,得连吃三天到四天都吃不完呢。就连米饭也蒸了好大一锅。 柳吉柳祥看着一满桌子的菜,都惊叹道:“哇,今天要吃大餐啦。” 柳玉琴笑道:“今天让你们满足的吃,不过千万不要吃撑了哦。” 随着村里其他人家,此起彼伏的鞭炮声响起,姐弟三人点燃了鞭炮,也烧了点香烛纸钱,就上桌吃团圆饭了。 这时候,柳玉琴才有点觉得家里实在人太少了。三个孩子而已,就算柳吉柳祥两个小孩子吵吵闹闹的,也一样觉得有些凄凉。 一大桌子的菜,三个人放开肚皮吃,也吃不了多少,一盘菜也没有解决掉。 吃完饭,柳家姐弟三人痛痛快快地洗了个大澡,两个孩子去睡觉了,柳玉琴忙活着洗衣服和打扫卫生。这也是习俗,初一不洗衣服也不洗澡的,更不能扫地倒垃圾等。这些与她在现代小时候,农村老家是一样的习惯,所以她很遵守。等忙完这些,柳玉琴自己也抽空去歇了会儿,留足精神气,晚上要守年呢。 ※※※※※※※※※※※※※※※※※※※※ 老鼠太厉害了,我家阳台上养的一盆绿植,都有十年了,长得一直很好,可是最近我发现老鼠这个该死的东西,居然连我的树根都啃掉了啊。不知道,这棵绿植会不会死,有什么方法弥补? 五十两 叶子家的年夜饭, 可就比柳家的要丰盛不止一个档次了, 平时用不上的大桌子,现在总算派在了大用场, 天上飞的,地上跑的, 水中游的,山珍海味,样样皆有。 可惜的是,主家人也就叶子独一人,因此, 开了两桌。叶子在主屋单独一人吃一桌, 陈三和马师父等人在客院另开了一桌。 看着自己满桌子的菜,叶子简直有些哭笑不得,这么多菜,让他一个人吃, 也不知道得吃多久呢。他本来就说过:“弄个十碗就足够了。” 可是不仅老钟等人不同意,就连厨房的都不同意, 说:“今年难得主子在, 怎么着也得弄得热热闹闹。” 于是,就有了这一桌子的菜。 叶子今天也很给面子, 很多菜都夹了一筷子尝过,喜欢吃的还多吃了两口, 如此一圈下来, 桌上的菜, 连个空都没有缺过。他就已经吃饱饱了。而且为了让下人们都高兴点,他也表现得很快活,没有一点儿昨天的难受样子了。毕竟昨天已经祭拜过了,今天就该快快乐乐了。 这满桌子的菜,也不能浪费了,他自己留了两样格外喜欢的,再加上几道必须留着的鱼,其余的全赏给他身边的下人及老钟等人们吃了。 主子赏下人饭菜,也算是一种恩赐,再加上这桌子的菜可全都是好东西,不止用料精细珍贵,做工也格外用心,可谓色香味俱全。 阿智等几个贴身下人,干脆直接把他们分到的菜都端到他们吃饭的地方来,众人围在一起吃吃喝喝,说说笑笑。 而老钟他们也一样,几个人本来就亲人手足,这会儿又因为有了叶子,就更显得高兴了。 叶子跑到这边,听到一群人有说有笑的,跑到那一边,又见到这群人喝得面红耳赤,兴奋不已。两边的热闹劲都令叶子羡慕不已,果然吃饭还是人多吃得过瘾,而年夜饭就更加如此了。一个人的年夜饭,有个什么意思啊? “也不知道柳姑娘他们是怎么过的?”叶子心里想着,柳家也就三个人,还都是孩子,不过孩子也有孩子的好处,那就是热闹啊,一家有个孩子,那就不用发愁家里冷清了。何况柳家还是一对双生子,他也算是熟习双生子的习性了,知道那两兄弟都是性子活跃的。 “哎,看来柳姑娘要比我好多了。”叶子暗叹道。 他两边转了一会儿,就去沐浴更衣,然后歇会儿中觉。晚上他也一样要守夜,今天的守年就得由他独自来完成了。 陈三吃了个饱足,也被陈立秋赶去睡觉了。 “先睡会儿,养足精神,今天虽然不在陈家,也得守守年啊。” “哎哟,还不如和叶子一起去守呢,他一个人多无聊啊。”陈三说。 “可是,他是主,我们是客,不合规矩啊。”陈立秋有些为难地说,他也知道叶子一个人守年很无聊,何况陈三又向来与他一起的。今天这顿年夜饭分开来吃,已经很不习惯了。 陈三打了个哈欠,说:“我先去睡了。你让人去问问他,看他在不在意喽?” 虽然回来两三天了,他的精神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吃饱了越发就想睡觉了,话一说完,人就已经爬上了床,几息间就进入了梦乡。 等陈立秋回过神来时,都已经听到了他那有节奏的呼吸声。 陈立秋不由失笑,暗道:“真是睡得快啊。” 他自己也回房去睡了,还吩咐侍候他的人,“等半个时辰就叫我起来了。”他陈三更累了不知多少倍。陈三跟着他出门,他不止要操心菜的事情,还得看护着陈三,生怕他出什么事情。而且还得教陈三应对各种场和,简直恨不得生出三头六臂来。这样下来,他能不累吗? 傍晚时分,休息好了的人都起床了。 柳玉琴早早就点燃了各屋的灯,才把柳吉柳祥叫起来。 “哇,天都黑了吗?”柳吉问。 “快了。你们饿吗?”柳玉琴问。 柳吉柳祥都摇了摇头,“还饱着呢。” “那就先玩会儿,等天黑了我们再弄东西吃。”柳玉琴笑道。 她已经做好了准备,在堂屋里不止升起了炉子,还点燃了两个暖手炉。这样,堂屋里既暖和,等会儿肚子饿了,还可以炖个火锅,弄东西吃呢。 天很快就黑下来了,满屋的灯光应照得屋里亮堂堂的,凭添了些热闹之意。 柳家姐弟三人坐在铺了厚垫子的大椅子上,喝着甜滋滋地糖水,柳玉琴时不时地教两个弟弟念点诗,然后,又在手炉子里丢上几颗豌豆或者埋下几颗带壳的花生。 过一会儿,那豌豆“扑”一声炸了出来,落在地上,两个弟弟就欢呼着扑过去,捡起来,笑嘻嘻地说:“这颗是我的。” 这种火时爆出来的豌豆,很香很有味道,小时候,柳玉琴最爱玩,不止是为了吃,有时候就是为了好玩。而且那时候还有玉米,扔玉米埋在火堆里,爆出来的就是玉米花呢。玉米花更加好吃,而且炸得也更加好玩儿。可惜的是,这里没有玉米。 没有春晚的大年三十,真是很难过啊。姐弟三人,抱着玩的心态,都吃了一把豌豆一把花生了,时间却还早得很,柳玉琴估计最多就是九点钟。 这要熬到天亮可真不容易啊,柳玉琴想了想,带着两个弟弟又打了几遍拳,在屋里蹦来跳去了几圈,得腾出肚子来,弄东西吃啊。只有弄东西吃,才能消磨时间啊。 而此刻的叶子和陈三,马师父,阿智,陈立秋等人也终于还是在一起守年了。 叶子一个人也无聊,陈三也不乐意与陈立秋两人一起过年,于是,大家还是聚在一起了。 “反正这里也就相当于是座别院,不是主屋,就不讲究那些规矩了。”叶子说,他觉得自己在这种天下家家户户都要团圆的大日子,真的无法忍受孤独。这会让他胡思乱想,有陈三作陪,气氛都活跃了很多。 他一时叫道:“多拿些吃的过来,把炉子也搬两个过来,咱们自己涮涮锅子吃。” 一时又说:“去拿点炒花生过来,咱们好混混时光。” 光一个人,就能令一屋子的下人都跟着转了起来。 到了半夜,叶子他们吃过了饺子后,叶子干脆命令大部分下人都先去休息了,只留下了两个人在厨房侍候茶水,两个侍候灯和香烛的,“大家先歇着,明早还得好好忙碌呢。” 众人也都是围着他一个人打转,听了吩咐,也都回去歇下来。整个庄子也就安静了很多。 没多大一会儿,叶子连老钟他们都赶下去睡觉了。大家还能歇个把时辰,再起床。反倒是叶子自己要一直坚持到天亮,再回去睡觉。 陈立秋一直陪着他们玩,众下人们都退下后,叶子开始问:“这一趟出去,没赚到吧?” 今天他才有空问这件事情了。 陈三有点尴尬地笑了笑,说:“没赚到,不过我也见识了做生意的不易。” 陈立秋笑道:“这可比赚银子更加难得呢。少爷这回也很是吃了些苦头。” 然后,他巴拉巴拉地把这一途的事情全讲了一遍,搞了半天,也叶子想象的差不多,他们卖的菜也就二百文一斤。两千斤也就卖了四百两银子。刨去给柳玉琴的一百两,他们也就挣了三百两。 可是,他们一行十来个人,还有那么多马,光是人工和马匹的嚼用,就不少。而且他们还得住店和应酬,既劳心又劳力。再加上天气冷,路上不好走,路上还坏了一辆马车,修不好了,后来费了好大劲,花大价钱才买了一辆车呢。不然,这一车的东西还没办法呢。如此,又担误了时间,人还都搞得又冷又累。到了能歇脚的地方,陈立秋也顾不上能不能赚到银子了,吃的住的都尽量往好的上,花费就又超出了预计。 最要紧的是,谈妥的生意还多放了他的鸽子。 所谓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他一个外地人,当初谈的时候也没有收别人的订金,当然了那种情况下,别人也不可能给订金他。毕竟是第一次打交道呢,别人也不敢相信他,他要是不来了呢? 所以,等他真拉着菜找上门来时,几家主顾立马结成一伙,打压菜价,原本陈立秋以为可以卖四百左右一斤菜的,最终只能卖到了二百文一斤。其中有一个原因,也是因为他们在路上担误了时间。 要是能早一两天到达。他就可以和这几个大主顾谈价格了,不可能让他们把菜价还了一半走了,他完全可以说:“价太低,我还不如直接到菜市去卖呢。”那个时间点,他只要快点把菜卖出去,拿到银子快点回来,不得不贱价卖了这批菜。而且他们还交了一大笔税银,人家把他们当成商队了,马上就要过年了,还不狠收一笔啊。 陈立秋不想惹麻烦,几经讨价还价,最后还是乖乖地掏了五十两银子。就连陈三都大呼:“哇,太狠了,这简直是抢银子呢。五十两,咱们就总共就两千斤小菜而已,就收这么多。” 他恨不是上前去理论,要不是陈立秋早就给他下了死命令,他真要冲上去打那收银子的小官吏了。 听到这些,叶子皱了皱眉头,说:“那地方也算是我的封地吧?” “当然了,收银子居然收到你头上来了。”陈三好笑地说。陈立秋却说:“越是小地方,越是不象话。都是没人管呢。” 叶子点点头,说:“也是。小地方,一个小官吏就能随便伸手了。” “其实这也算不了什么,我也想到是要交税银的。说来说去,还是货太少了,要是有个万儿八千斤的,我就运到大地方去卖,价格又好,也不会有这么多小人当道。”陈立秋又说。 “也还好啦。第一回嘛,就这么点儿菜,大家又都没经验,怎么亏也就几百两而已。”叶子笑道。 “可是,我还想着一年赚个几千上万两呢。”陈三说。 “你也真是的,心也太大了。一口气能吃成胖子吗?”叶子笑骂道。 “就是,几千上万两的银子哪里这么容易赚啊。这次能还有五十两算是不错了。”陈立秋也说。他也没想过第一趟就能赚到银子的,心里也没什么落差。只有陈三这个不懂行情的家伙,才会这么不满足。 一趟下来,他们又累又苦,还根本就没什么赚头。到头来,勉强剩下五十两算是这一趟的收入了。嗯,这还是毛收入,要是再刨去人力成本,是真的老亏本了。也难怪陈三不满意了。 叶子也笑道:“不错,不错。总算没有白干一趟。”其实他心里还在笑:“咱们搞这么大阵式,还不如柳姑娘赚的多。”柳玉琴毕竟还得了一百两嘛。 新年到 柳玉琴在小炉子上炖着小火锅, 汤底是大骨头汤。前面她把买回来的半片猪, 除了剁了些肉丸子出来之外,该腌腊肉的都腌上了, 还腌了腊排骨和腊猪蹄子,剩下来的新鲜大骨头就一口气炖了一大锅汤。 天气冷, 炖熟了的汤不放盐也不会坏,要吃的时候,就舀几勺子汤出来,拿来炖菜,炖火锅都极为方便, 就是拿来煮个面条也格外鲜美。 她手边的小桌子上摆着不少配菜, 有各类丸子,冻豆腐及各样蔬菜。唯独没有牛肉卷和羊肉卷,令她觉得有点遗憾。 姐弟三人不急不忙,小火慢炖着, 等到汤开了,先各自打了一小碗喝了, 才开始下菜。柳吉扔了几颗肉丸子, 柳祥扔了几块冻豆腐,柳玉琴自己扔了几块炸鱼。 热腾腾的骨头汤一下肚, 令人暖洋洋的,三人都半躺在大椅子上, 食物的香味弥漫着整个屋子, 在昏黄的灯光下, 显得格外温馨。可惜的是,屋子里安静了些,毕竟也就三口人而已。 柳玉琴看着两个弟弟,不由地想起,等他们长大成年,娶妻生子之后的事情,那时候的柳家应该也热闹起来了。可是看着两张小包子脸,她又暗笑自己:“我真是年纪大了,长了一颗老母亲的心啊。”弟弟们才六岁呢,她就想到了他们娶妻生子的事情。 看到姐姐笑,柳吉柳祥都好奇地问:“你笑什么啊?” “没什么?”柳玉琴看着两个弟弟一本正经的模样,越发觉得好笑,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两个弟弟被她的笑声感染,不由自主地也跟着嘻嘻哈哈笑闹起来。 不远处的瞎公家,比起柳家还更加冷清呢,因为他们家两口人不会讲话,一家三口也一样围着个炉子闲坐着,听到柳家传来的笑语声,瞎公笑道:“大姑娘真是个乐观的孩子。” 往年的柳家,虽然有两个大人在,反倒不象今天这么快活,柳夫人常年是个药罐子,就算大过年的都不能忍着不吃药。而且每到冬天,她的身体就越发差,弄得柳奶奶又要照顾病人,又要照顾两个小的,柳玉琴自然就无人能顾及到了。懂事的她,还得经常照顾两个弟弟,哪里有如此开胸地笑过啊。 而且往年的守年,两个小的也很早早就睡了,毕竟是小孩子,瞌睡多。柳玉琴也不过是跟着多坐会儿,也去睡了。光是闲坐着,哪个人能坐一夜呢。柳夫人也不过是勉强多坐会儿罢了,因此,柳家守年的习俗,准确来说,应当是从今年开始的。而他们今天这个年也过得十分热闹和快乐。 柳玉琴笑眯眯地吃了两块炸鱼,笑道:“你们俩别光吃肉丸子啊,吃点菜。”说着给两个弟弟各夹了一筷子青菜。 炸鱼扔进锅里炖过后,再也不复酥脆,软软地,却另有一翻风味,并且十分好理刺,她吃得挺带劲。柳吉柳实见不能多吃肉丸,就学着姐姐的样子,各扔了一块鱼进锅里。 柳玉琴又说:“你们俩不能这么吃,小心有刺。你们还不如直接啃干的。”说着,她从盘子里挑了两块刺少的鱼给两个弟弟。炸过的鱼块,连骨头带刺都是酥脆的,多嚼几口,很多人都是直接咽下去,也不用怕刺会卡着了。不过柳玉琴也是特意给他们俩挑的那种没什么刺的鱼块。 吃吃喝喝,嬉嬉闹闹,姐弟三人就这么玩着,闹了小半宿,到后来,柳吉柳祥也吃饱喝足了,精神气也不足了,开始打呵欠了。 柳玉琴笑道:“要睡觉了吧?” 两个弟弟点点头,张着迷瞪瞪地大眼睛,被姐姐送上了床。 柳吉柳祥很快就象两头小猪一样,打起了幸福的小呼噜。 柳玉琴一个人坐了一会儿,不抵挡不住睡意了。她站起来,跑到院子里透了口凉风,脑子才清醒过来。 得给自己找点事情干,不然迟早得睡着,柳玉琴想了想,拿出叶子给她的字帖,开始练字。练着练着,眼前就花,瞌睡虫锲而不舍的围着她打转。 她放下笔,搓了搓脸,想道:“这样的夜晚,也不知道陈三和叶子他们在干什么呢?”要是搁在现代,几个人还能一起过年,在一起打个牌也好啊。想到这里,她给自己找了个活儿可干,她找出几张纸打算弄个扑克牌出来。以后可以教叶子和陈三一起打牌玩。 可是弄到一半,她又觉得这样的纸不行,要比较硬点的纸才好,可是家里根本就没有。她也只能先勉强用纸写了一副扑克牌出来。打算有机会,叫人用竹片或者木片做一副扑克牌出来。明年过年,她都能教两个弟弟一起玩呢。扑克牌的玩法多种,三个能玩,二个也能玩,四个也能玩,五个也能玩,实在是居家旅行必备的好玩意儿呢。再不济弄副麻将出来也好啊。 要知道,麻将这玩意儿简直风靡了全华国呢,举国上下就没哪个地方的人不会打麻将的。连老带小的,差不多算是整个华国最热门的一项竞技活动了。想到这里,她又兴奋地把麻将牌给写了出来,打算找机会去刻一副,下次叶子和陈三他们过来,就可以来一起玩儿了。 此刻,叶子和陈三却在下棋,陈立秋和阿智各站一边,侍候着自己的主子。马师父端着一杯茶水在围观。 没下多一会儿,陈三眼见就要输个片甲不留了。 他把棋盘一推,上面的棋子全混在了一起,大叫道:“不行,不算数,再来。” 论起下棋,他哪里是叶子的对手,完全不过是为了混时间,叶子才会和他下的。见状,叶子无可奈何地笑道:“你都来过几盘了?” “也是的,还不如玩点别的呢。”众人都笑道。看他俩下棋,连看客都无聊透顶了,完全没什么新意。 陈三其实也是故意的,他知道,叶子在这种大团圆的日子,心情不会好,也不过是尽力给他打点事情做罢了,免得他东想西想的。 往年的这一天,叶子身边有亲爹亲娘,一堆人围绕着,他只要当个开心的小孩子就行了。而现在,他就成了独家寡人一个还不说,身体还不好,还很多事情都不能去做。虽然呆在这里,好象万事不管,自在逍遥,可是大家都清楚地知道。开春过后,叶子就得回到郡王府去了,过着天天都无形的双眼监视的生活了。象现在这种安静的日子,以后只怕都是奢望了呢。所以,这一天,大家都尽可能地陪着叶子玩闹,让他无暇去胡思乱想。 叶子实在不想和陈三下棋了,干脆给大家讲故事,讲的就是柳玉琴给他讲的东方不败与令狐冲的故事,并且把柳玉琴教他唱的那首歌拿出来给大家看,还现场唱给大家听。 一曲唱完,众人都炯炯有神地看着他,个个脸上都露出了惊讶的神情,就连陈立秋也忍不住说:“柳姑娘居然还会唱歌啊?可是这首歌如此意境。真不该是她这种年纪的小姑娘喜欢的。柳姑娘的喜好还真令人摸不着头脑啊。” 阿智也说:“就是,这就该是那等武功高强的天涯浪子所唱的歌。” 这句话得到了马师父的附和,说:“嗯,我年轻时,也有过这样仗剑行天下的念头。可惜的是,我没那份洒脱,其实现实中有又哪人能做得到呢?” 大家热闹地讨论起故事中的人物,也都表示很喜欢这首歌,陈三更是极为向望这种生活,还说:“做人就要象东方不败一样,对酒当歌,只愿换得半世逍遥。” 众人看着他,笑作一团,陈三的这个理想很显然是无法实现的,叶子更是打断他说:“你还对酒当歌呢?连口甜米酒都不能吃的人。” 众人全都轰然大笑起来,马师父说:“你趁早别胡思乱想。就你这种娇养大的公子哥儿,真让你独自一个人,风里来雨里去,只怕不出半年,你自己就得哭爹叫娘的回家了呢。” 陈立秋也说:“就是,也不想想,刚出的一趟门,是个什么感受。” 陈三讪讪地笑道:“那是没习惯啊,等我多跑点地方,也就习惯了艰苦的外在环境嘛。人啊,还不都受生存环境的影响。” 叶子“咦”了一声,笑道:“恩,这话倒是不错。真要把一个人扔下去独自闯荡,时间长了,自然也就成了天涯浪子。” 众人一听,全都大笑起来。 就陈三这个娇公子哥儿,才出门一趟,回来就象丢了半条命一样,这还是有人照顾的情况下呢,虽然冷也还没有到那种呵气成冰的地步,还是有不少人在外面讨生活呢。可怜的陈三,被众人一阵猛打趣,羞恼地在心中说:“哼,有什么嘛。等我赚到了大把银子,我就独自去闯荡。”他也知道,自己养娇惯了,而且有陈立秋跟着,他就永远也不能做到独自闯荡,但是如果他不能做出点名堂来,陈家也不可能真的放手让他自己去独闯。 叶子想起柳玉琴的说法,又笑道:“其实柳姑娘也和你一样的想法呢。她还想当个女大侠,去闯荡江湖呢。” “扑”的一声音,马师父半口茶喷了出来,半口茶还呛着了,咳得死去活来,过了好半天,才说:“这小丫头,也不知道长了个什么脑子。” “她怎的有如此惊世骇俗的想法?这是谁给她讲的故事?”陈立秋问道。 叶子却淡笑道:“也不过是小姑娘家的天真想法而已。她说是她娘给她讲的故事。” “柳夫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啊?我真的很好奇呢。”陈立秋又说。 “光是你好奇啊,我们也一样啊。柳姑娘这个心性,与教养她的人的性情有很大的关系。要是我有个这样的娘就好了。”陈三又说。知道柳玉琴也有这样的想法之后,他越发觉得柳玉琴是自己的知已。 “你把话当着你娘说,我看你爹不打断你的腿。”叶子笑骂道。 陈立秋也点点头,说:“就是。陈家是什么人家啊,书香门弟,哪来这样的江湖侠女。” “就是,江湖侠女能在陈家生活得下去吗?陈家也不可能娶个江湖侠女啊。”马师父也说。 说到江湖侠女,叶子又想起他娘,说来他娘其实与皇室也是格格不如的,所以最终她也只落得个香消玉殒的结果。这么一想,他越发觉得他娘与柳玉琴很相似了。 “唉,要是我娘还活着,见到柳姑娘,肯定会很喜欢她的。”叶子心里暗叹着,甚至还在想,他娘与柳玉琴在一起快乐地谈天说地呢。 而此刻的柳玉琴却正在写日记,她记录了自己这大半年的生活。心里也感慨良多,不知不觉间她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对未来也充满了希望。 随着鸡的打鸣声,外面传来了此起彼伏的炮竹声,预示着新的一年到来了。 柳玉琴收拾好东西,笑道:“给我自己拜个早年,祝我自己新年快乐。祝我身边的人在新的一年里都能幸福安康。柳吉柳祥快快长大。叶子和陈三他们也能快快乐乐的。大家的生活都更上一层楼。” 要走了 春节很快就过完了。一直到正月十五都过完了, 陈三他们也没再来过柳家, 柳玉琴心里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了。而这时候,她种的那一大棚的实验田的菜也全部都结了果, 辣椒茄子黄瓜都长势喜人,特别是辣椒长茄子都可以摘下来吃了。倒是黄瓜还小, 还得长几天。 看着绿油油的青辣椒,胖乎乎的茄子,瞎公问:“唉,他们怎么还不来?这菜他们还要不要了?眼看着都要摘了。” “这么一点儿,给他们也没什么意思。他们不要也没关系, 我们自己吃啊。”柳玉琴笑道。 “可是, 这时节哪里有新鲜的辣椒茄子啊,拿出去卖得值多少钱啊。”赵奶奶可惜地说。 柳玉琴才不管呢,自己摘了半斤辣椒和两条茄子回去,准备弄个辣椒炒肉, 再炒个茄子尝尝鲜,好长时间没吃过了。虽然家里伙食开得不错, 但天天不是白菜就是萝卜, 再不就是菠菜茼蒿小青菜的,柳玉琴看到辣椒茄子, 就觉得馋虫都忍不住了。 大家眼睁睁地看着她摘了辣椒和茄子,心疼之极, 却又不好说什么, 毕竟这都是她的, 她乐意怎样就怎样,何况她只是拿回去吃而已。 所以,柳玉琴说:“你们也摘点回去,尝个鲜吧。” 瞎公和赵奶奶都连连摇头,“不用,不用。我们有菜吃。” 其实最主要的原因,就因为这个时节辣椒茄子是稀罕货,拿出去卖值钱,大家才不肯吃,赵奶奶甚至在心里说:“这哪是吃菜啊,吃的可是银子呢。怎么吃得下去。” 柳玉琴心里也明白大家是舍不得吃,但是如果陈三他们不来,这点菜就只有他们自己拿到集市上去卖了,虽然能卖个高价,但毕竟数量少,而且她也不想让大家都好奇为什么她家会有这么早就有新鲜菜产出了。 村里人年前就已经对柳家蠢蠢欲动了,要不是碍于半山山庄的威严,村长也极力阻挡,只怕早就有人来柳家察看了。那些大棚,还都没有拆卸掉呢。这也是因为大棚离村子里远,一般也不会有人过来而已,不然早就被村民们瞧见了。瞧见了,肯定会有人来问的,就算你不告诉别人,别人天天来看,迟早也能发现这个秘密的。 虽然柳玉琴也知道瞒不了多久,但是陈三他们还没来说以后还要不要再搞大棚菜,她就希望还多瞒一段时间。说实话,她自己拿菜出去卖,是能多赚点,但本地集市就那么大,消耗能力有限,并且真要自己卖菜,这个大棚种菜技术她就得告诉村里人,不然光她一个人赚,总是会惹来很多麻烦。这也是她一直没有打算自己直接去卖菜的原因,一来她也没有那么时间,天天去卖菜。二来,牛家湾离集市也不近,专程去卖菜,她一个还不敢去呢。要让瞎公陪她去,不止浪费她的时间,连瞎公的时间也跟着浪费了。算下来,也不划算。 柳玉琴宁愿自己种,让陈三他们去卖。生意人其实很不容易的,要走南闯北的,路上的风险也不小,何况需要的本钱也小。象现在这样,种几千斤,得一二百两,对她来说,是最划算的事情,也是付出最少的。最重要的是,也很安全。 柳家现在就他们姐弟三人,可经不起任何风吹雨打。 新鲜的青椒炒咸肉片,再加上一大把嫩蒜苗,香得柳玉琴自己都不由自主地吸了吸口水,柳吉柳祥更是象小狗一样,一个劲地问:“可以吃了吗?好香啊。” “确实很香。等我炒好茄子就开饭。”柳玉琴笑着把炒好的菜盛了出来。 柳吉柳祥和小黑乖乖地看着她,柳玉琴看到三双渴望的眼睛,加快了手中的速度,很快的茄子就炒好了,今天她把茄子切成薄片,热锅下油,把茄子片扔下锅,大火快炒,茄子片很快就都变软变色了,此刻再加入盐和蒜籽倒上一点儿醋,一道最普通的家常炒茄子就出锅了。可那香味儿,却格外吸引人。 “这茄子味道很好啊。”柳玉琴笑道,她觉得这个茄子虽然是大棚种出来的,抢了季节,但茄子味很浓郁,并不象在现代冬天吃的茄子,总觉得没茄子味的那种感觉。可见,她这么随便搞出来的大棚,品质还很不错呢。 连吃了几块肉片后,柳吉也吃了一口茄子,有模有样地说:“今天的茄子是很好吃。” “是吗?我也尝一下。”柳祥连忙也夹了一块吃了起来。 “恩,好吃。”尝过了味道的柳祥接着又连吃了几片茄子,还笑眯眯地说:“姐姐,我觉得今天的茄子炒得很好吃。” “是吗?下回再这样炒。”柳玉琴嘴里笑着,心里却在说:“什么今天炒得格外好吃,不过是因为好长时间没有吃茄子了而已。” 柳吉柳祥都不是很喜欢吃茄子,平时家里的茄子多半是柳玉琴独自一个人吃,如果加了肉沫炒的茄子,双生子就吃得多一些了。而今天的茄子,可完完全全是清炒的,一点儿也肉也没有放。 “明天再炒茄子。”柳吉也说。 “明天还炒不成呢。今天我把最大的两条摘下来了。其他的还得过两天才好。”柳玉琴笑道,今天摘的这两条茄子很嫩,完全可以再长两天才摘。小的嫩茄子虽然也能吃,但吃着太浪费了些。 不过也不用怕浪费,年前她已经又育了一些辣椒茄子黄瓜之类的苗出来了,等天气稍微暖和一些,都可以移栽了。这又比普通农户家种的又提前了一个多月呢。总之,他们能抢着这些菜大量上市前,吃两个到三个月的抢鲜货呢。 这么一想,柳玉琴又满足了,只要天天都吃得上新鲜菜,这日子也很不错嘛。还以为到古代后,到了冬天就只能吃咸菜和萝卜白菜了呢。搁现代,一到冬天很多人都爱贮存大量的白菜。她这个冬天反倒根本就没贮藏白菜萝卜,还天天都有新鲜菜吃呢。 其实想想,到古代福利也不错,吃的都是纯天然无污染,更没有各种化学添加剂的自然食物,也不用怕那些个这个癌那个癌的了。最主要的是,吃着也放心。不用担心瘦肉精,苏丹红,孔雀绿等等玩意儿来危害大家的身体了。这么一想,柳玉琴心情就越发好了。看着柳吉柳祥又更添了一份安慰,再也不用过进进出出都只有自己一个人的生活了。 可惜,柳玉琴的好心情到第二天就消失了。 正月十六的傍晚,柳玉琴都已经和两个弟弟吃了晚饭,准备洗漱之后歇息了。陈三和阿智带着老钟突然到来。 “呀,怎么这个时间来的?”柳玉琴惊讶地问道。特别是看到老钟这个生面孔,心里更加疑惑了。 “我们是来告别的。我们要离开半山山庄了,短时间内不会回来。”陈三不高兴地说。明天一大早就要起程了。本来他们还准备多呆一段时间的。新年期间,因为叶子生了一场小病,大家也没好出门,等叶子的身体刚养好,就不得不起程回郡王府去了。 新年期间,叶子没有在郡王府过,本来也没人在意的,但也不知道皇帝是吃错了药,还是叶子的那位兄长,又或是宫中某人使了什么招?总之,他的清闲日子去不复返了。 为了赶在皇帝派下来的人之前回到郡王府,叶子不得不提前出发,并且连与柳玉琴告别的机会也没有了。因为他得连夜兼程地赶路,所以,陈三和阿智趁着晚上还没出发,找了个机会到柳家来告别。 柳玉琴情知是出了什么事,不然他们也不会如此匆忙,但这种事情她也不好问,沉吟片刻,她说:“那你们路上小心些,我看这天气,恐怕还会冷一场呢。” “就是,这几天又明显着变冷了些,只怕还得下雪呢。”阿智也说。就是因为这种天气,他们还得赶路,众人心情才不好啊,而且还担心叶子的身体呢。连陈三都经不起的事情,叶子那个身体岂不是更加倒霉。 “叶子那身体,恐怕经不起冻,路上你们多带点好炭,给她带几个炉子,厚垫子被子什么的也给他多带点。”柳玉琴想到叶子那身子,又操心地说。 “是的,我们今天就专门在弄马车了。不多说了,我们回去还有好多事情呢。对了,半山山庄还会继续要村里的菜,维持着原样的。你也别担心,你们的日子不会受影响。只是以后不是我们来了。以后由老钟负责这里的事情。”陈三指了指老钟,说。 老钟连忙说:“半山山庄的事情,一向由我操管,他们走后,一切照旧。那个大棚菜,主子也说了,继续弄。” 对这个小主子特意交待的小姑娘,老钟也很好奇。不过在听到柳玉琴关心叶子的身体后,他对柳玉琴的感观就越发好了。这几日,他也听了不少有关柳玉琴的事情,对她也充满了好奇与怀疑。 但是只要柳玉琴是真心关爱叶子的,他就不管柳玉琴究竟有什么出奇的。何况,柳玉琴也不过是个小姑娘而已,柳家还如此清贫,连个长辈也没有,他也不怕柳家会闹出什么事情来。 “要如何继续弄,对了,我这里有些刚结出来的辣椒茄子黄瓜呢。”柳玉琴说。 “那赶快去摘一些回来给我。”陈三连忙说。 柳玉琴喊了一下瞎公,让他去摘菜。 ※※※※※※※※※※※※※※※※※※※※ 老鼠真狠,啃了我的树,又啃了我的芦荟。 小礼物 陈三他们这个时间点来柳家, 瞎公就知道他们来肯定是有什么事情的, 一直就等着呢,听了柳玉琴的吩咐, 连忙快步离开了。 “到了冬天,把大棚增加几倍, 争取到时候能收个万儿八千斤菜的。我们运出去卖。”陈三说着,交给柳玉琴一百两银子,说这是预付的订金。 “要什么订金啊。我手头有银子呢。”柳玉琴连忙推辞。 “嗨,订货本来就要先付定金的,而且要扩大生产, 你只怕还要再找些人手回来呢。手里银子多点, 才敢放开胆子干啊。”陈三劝道。 其实他和叶子都恨不得多给柳玉琴一些银子,但知道她不可能收,才只拿了一百两过来。说实话,一百两银子对他们来说, 也真算不了什么,但柳玉琴真要扩大生产, 需要花用的地方就多了。一百两也搞不了多少事情。 柳玉琴这才收下了这一百两, 想了想,又问:“老钟也是要隔几天就过来我们这一回的吧?” “那是当然。”老钟连忙说。 “恩, 就跟我们经常过来一个样,他也会经常来的, 以后他还会带其他人来。”陈三也说。 “好的。我知道了。”柳玉琴心里多少有个谱了。 知道叶子和陈三并不会放弃自己, 她心里安定多了。至于能不能与老钟搞得好, 她也不是很担心,凡事总有第一回嘛。她相信自己真诚待人,总能获得他人的真心。如果实在搞不好,也只有认了。大不了,自己再慢慢来,一提少挣点了。 她也很明白,如果不是认识了叶子和陈三,她也不可能赚到这些银子。日子也一样要过的。穷苦日子她也不是没过过的,她吃得起苦头。而且现在多少已经打下了一点基础,日子只会越过越好。 老钟真怕柳玉琴担心自己趁着主子不再就欺负她,又说:“主子也会经常过问的。柳姑娘不用担心的。” 柳玉琴笑道:“恩,我知道了。这一百两收下了,我也会提前准备的,免得冬天种不出这么多菜呢。” 见他们要走了,柳玉琴又拿出两个自己这段时间缝制的两个小布包,布包对现代人来说很平常,但对古代人来说也算是件稀罕物了。而且为了好看,她还在正面各缝了一个皮卡丘和一个小企鹅来区别,背面还各缝了一个小口袋,使得两个小布包不止功能有,看上去还很漂亮的呢。就是为了这两个小布偶,她可花了不少时间和心血呢。 缝完后,她都打算给自己也缝一个,可以功能完整一点的,比如多加个口袋或者夹层,再弄个拉口什么的,甚至双肩包,双带提包都可以。只是她暂时还没来得及实现,还处在在心里画图的阶段呢。 她把两个小布包交给陈三,说:“这两个小布包是我自己做的,你们送给我这么多东西,我也没什么好给你们的,就当是我的一点心意了。你们可以装点小玩意儿,比如背两本书,一点零嘴儿什么的。” 说着她自己背起来,又随便往里面装了点东西示意给大家看。 她女红不算好,但平时缝缝补补还是不差的,这两个小布包也不大,用的布料也不算好,但胜在新奇,她本来是准备做给两个弟弟当生日礼物的。这两孩子是二月的生日。她做好了,还没拿出来给他们看过呢。 为了给两个弟弟准备生日礼物,柳玉琴还是很下了一翻功夫的,又要他们喜欢,又要新奇独一无二,还不用花什么钱。她想来想去,最后动手缝了这两个小布包。 小布包是单肩背的,就是一条长长的布带子,样式十分简单。但陈三和阿智,老钟看到这两个小布包,脸上都露出了惊讶又喜欢的表情。 陈三接过小布包,连连惊叹:“好漂亮啊。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布包呢,这个是什么?”他指着上面的卡通小布偶问道。 柳玉琴笑道:“就是我随便缝的,一个叫皮卡丘一个叫小企鹅。” “皮……卡丘,小企……鹅,你怎么给它们取了如此怪的名字啊?”阿智问道。说出这两个名字时,他还结巴了好几次,才说准呢。 老钟也陈三也一脸惊讶地看着她,他们也是第一次见到布包,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词。他们也更加无法理解她为什么会给这两个小图案取这种名字的。他俩还根本就没有发现布包上面的是缝着两个小布偶呢。 柳玉琴哈哈干笑了几声,说:“就是一时想起这几个字了,就取了呗。我觉得挺好的,很上口的啊。皮卡丘,小企鹅,你们念一下,是不是很好念啊。”她总不能说,这两个在现代社会可普通啦,而且喜欢的人还真不少。 陈三美滋滋地背起皮卡丘,又换上小企鹅,两个都爱不解释手,只恨不得全都归自己所有了。幸好柳玉琴缝的时候就把背的带子缝得长了些,不然他还真背不下呢。 但总共就两个,而且柳玉琴说了送给他和叶子的,他比来比去,最后还是不知道自己该要哪个好,还一副自己很大度的说:“我很喜欢,两个布包带回去给叶子看,让他先选吧。”说着,他把两个小布包珍重地收了起来。 老钟看着布包包,笑道:“柳姑娘女红还不错啊。” “哪里,缝衣服我真不行,缝个小东西还可以。”柳玉琴连忙说。光是缝这两个包,她就花了不少时间,期间还缝坏过,准确地来说,这两个还不是她第一次做的,前面已经浪费了两个了。所以,这两个布包包看上去还算不错了。 瞎公回来时,陈三已经把两个小布包收起来了,看到篮子里的辣椒茄子和小黄瓜,三个人眼里也都露出了惊喜的表情,陈三大叫道:“哎哟,你种的那个还真的都结果了啊。不错嘛,冬天还可以种这些啊。多弄几样菜,就可以多赚些银子了。” 说完,他拿起一个辣椒闻了闻,又拿起一条黄瓜,随手擦了一下,就卡嚓卡嚓地啃了起来,边吃还边说:“嗯,真好吃,又嫩又有水分,还带点微甜呢。” “哪里有这么好吃,还不是因为现在没有黄瓜啊。”柳玉琴好笑地说。 阿智和老钟也都拿起茄子,辣椒看得很带劲,两人都很兴奋,老钟心里暗道:“难怪主子器重柳姑娘的,这女娃子确实有些本领。”他并不了解柳玉琴,叶子也是要走了,才把柳玉琴交给他的。匆忙间也不过是大约说了说柳家的情况。 陈三连吃了两根黄瓜,才意犹未尽地擦了擦嘴,说:“哎,真好吃啊。这要是大冬天的来上几条嫩黄瓜,我保管叶子连饭都多吃两碗呢。” 叶子嘴很挑的,吃的菜可不能重复,要是哪个菜,让他连吃两天,保证好几天都不愿意再吃一口了。但大冬天的蔬菜总共就那几样,为了让他满意,大家可是伤透了脑筋呢。而且他还特别爱吃蔬菜,并不象陈三虽然好吃,却不怎么挑。没想到柳玉琴却有这本领,什么菜到冬天都能种,总算可以完美地解决这个问题了。 就连老钟都问:“那其他的,比如豆角,丝瓜什么的,也都可以种吗?” 柳玉琴想了想,说:“我还没试过呢,下回再试试吧。” “就这三样已经很好了,其他的你试试,不行也无所谓的,反正这冬,你得多弄些辣椒,黄瓜和茄子。这几样我们都爱吃。”陈三连忙加了一句,生怕柳玉琴心里有负担。 “恩,我知道的。我尽量多试试,也不知道能不能种得出来。”柳玉琴笑道。理论上是都可以的,但实际嘛,总是得先种过才知道。 “也是的。好了,我们先走了,也不知道下回几时才能再见面,要是有机会,我会让给你捎信来的,你也可以写信给我们的。”陈三说完,又指了指老钟,说:“你要是有什么事,也可以让老钟给我们捎信的。” “好的。你们一路多保重啊。”柳玉琴有些惆怅地送他们出了门。 老钟,陈三和阿智翻身上马,他们抄小路而去,很快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了。 “他们要走了?”瞎公小心地问道。他也猜得到,陈三此行的目的,十分担心。 “是啊。陈三和叶子,阿智都要离开半山山庄了,那位新来的老钟以后会来和我们村买菜的。他们说,一切照旧,冬天还会要我们的菜。”柳玉琴笑道。 瞎公松了一口气,说:“那就好。要是他们不再来了,就可惜了。” “岂只是可惜啊,没有他们,我们就赚不到什么钱了。”柳玉琴半是嘲讽地笑道。她知道,自己其实很在意的,虽然说自己吃得苦,也不是一心只想依靠外人。但是谁又不想让自己过得更好些呢。她也很怕叶子和陈三他们一去不复返啊。可是,她也无法阻挡他们的脚步,只能暗暗希望不要断了联系。不得不说,陈三特意来这一趟让柳玉琴的心安定了很多。 “大姑娘也不用太妄自菲薄自己了。你有能力照顾大家的。”瞎公劝道。 在他心里,柳玉琴也是个非常有能力的人,就算和陈三叶子的交往,其实也是柳玉琴自己的本领,其他人也没起到什么作用。而且他觉得,就算叶子和陈三真的与柳家断了联系,他们也已经走出了第一步,往后的日子怎么也不会太差了。不过是要慢点经营罢了,有了这个后台,步子就可以迈得更大些,大家的日子也能更快地好起来而已。 当然了,凡事有利就有弊,得到利益与得付出一些代价。瞎公这个年纪,又经历过不少事情,早就已经把很多事情看得很淡然了。 柳玉琴不好意思地笑道:“我能有多少本领啊,不过是运气好而已。” 真的,她觉得自己的运气真的很好,不仅瞎公一家对柳家没有一点儿外心,两个弟弟也不是熊孩子,家里日子也不是那种穷得吃不上饭的。总之,现在生活也确实在往好处走,而且她还有叶子和陈三两个有钱有势的朋友呢。 “运气好,也是一种本领了。”瞎公笑道。 柳玉琴愣了一下,也笑起来,算是同意了瞎公的话。 三年后 一晃就过去了三年。 叶子离开半山山庄后, 这三年里没有再回来过一次, 但与柳玉琴的交情却还保持着,他们会通信。有时候是写信, 有时候是直接让人捎口信。只不过,书信也很少, 多半是口信。因为他也不好和柳玉琴通信,毕竟男女有别,而且他身份很尴尬。就是陈三也一样,极少和柳玉琴通书信的,多半也是口信。 不过, 陈三每年总得过来一两趟, 有时候还呆一段时间,他与柳玉琴的还是更熟一些。两人相处也更加随和一些。 期间,大棚种植一年比一年扩大,现在柳家的荒坡已经开发出了来了一大半呢。而柳家的佃户又增加了两户。柳玉琴的果园果树都长得比较大了, 有的开始开花挂果了。第一年结的果子非常少,但味道还不错。令得柳玉琴非常高兴, 觉得自己的功夫没有白费, 在这里种果园是行得通的。虽然现在种大棚菜能赚银子,但她还是想多一条出路。因为大棚菜的技术含量太低了。 牛家湾的人也在柳玉琴的带领下, 开始种大棚菜。大棚如何搭的,柳玉琴都让瞎公教给村民了, 一点儿也没有藏私, 至于大家种不种得出菜来, 她就不管了。 一来,她管不了那么多,二来她也得给自己留点后手,总得有点技术在手嘛。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如果让她育种,有收获就好,要是出了什么差错,大家都来怪她,就麻烦了。她不想惹这个麻烦,再加上大家也都认为自己祖辈都种地的,种个菜,人人都会,也没有人想着要问她是如何育种的,只是和她差不多时间种就是了。 哪里想到,柳家的大棚菜,总是能提前大半个月收,而且比大家的长得好。一开始也没有人想到育种方面去。有人认为柳家有钱,给地里下了肥。甚至有人认为就是柳家这种荒坡地,更加适合产的生长呢。 而且一开始,大家还都不太相信柳玉琴和半山山庄,大家种的都很少,也就能挣点零花钱,不过是几百钱的样子。柳玉琴也不多说,随便大家,因为她也很明白一个新事物,最开始能接受的人并不多。何况这些人祖祖辈辈就在种地,还没哪个人把菜当过正经庄稼呢。 第一年就靠柳玉琴的那点子菜,陈三基本弄了个平本。第二年,柳玉琴扩大了五倍的种植量,并且成功地增加了辣椒、黄瓜、茄子三个品种,总算让陈三真正赚到了银子。虽然也不多,才区区五百两银子而已。 但这五百两却让叶子和陈三信心大增,两人一至决定让柳玉琴再次扩大种植,并且让她推广到全牛家湾。毕竟柳家属于牛家湾,她一个人独自挣钱也不好,只有整个牛家湾都富裕起来了,柳家才更加安稳。 柳玉琴却告诉他们:“我们村的人,并不敢大量种菜。” 这就是观念的问题了,这些人虽然羡慕柳玉琴赚钱,但却总是有种种理由,不敢多种或者不想多种菜。毕竟他们把正经的庄稼地都留着呢,只敢拿最差的地,甚至开出的荒地来种菜。这样的产量能高吗?他们可没有柳玉琴那种把贫瘠地变成肥地的能力。所以想形成规模,只怕还得几年时间呢。 叶子和陈三几人一商量,干脆让柳玉琴把种植方法买给他们。叶子手下有的是人手和良田,随便让一两个庄子专门种菜,就足够生产出几万斤的菜。 说到卖,当然就涉及到议价了。柳玉琴哪里肯要技术买断费,说:“我的种菜方法,你们其实也都差不多清楚了,再说了,我的菜还不是靠你们卖啊,还谈什么银子?” 这也是实话,最开始时,搭大棚,栽菜什么的,陈三他们还亲自动过手呢。 叶子却说:“话是这么说,但我们也算是无形中已经学了你的独门秘诀,当然是要付银子的。说来我们也占你太多便宜了。” “说起占便宜,我才是受益方呢。”柳玉琴又说。 光是每年得到的书,柳玉琴已经觉得自己占了太大的便宜了。为此,她每年都要想方设法地送点新奇的礼物给叶子和陈三。包包是一个,自打第一次送包包给他们之后,两人都喜欢上柳玉琴做的这种新奇小包包。每年柳玉琴都给他们做一个,有时候还做一个布偶。再一个也不过是等她的一手好厨艺了,到冬天会给他们做一些点心,再不就是一些腌菜类的。 一个要给一个不肯要,最终双方谈定了个三百两银子的小数目。柳玉琴这才勉强收下来了,但却同时又给他们俩各人做了一个布包包。 这次做的是双肩后背包,夹层比较多,容量也比较大,最重要的是样式非常新颖。不过现在没有做小布偶在上面了,毕竟陈三和叶子也不算是小孩子。柳玉琴给弟弟们缝的书包,现在都不缝这些东西了呢。为了以示区别,柳玉琴一个做成了蓝底黑,一个黑底蓝的。没有现代的拉链,为了封口,柳玉琴很是花了些功夫,才弄出个象现代人系鞋带的模式来。弄了一条细绳子,穿在两边,再系起来。 陈三拿到这两个包包,非常喜欢,当年柳玉琴送给他和叶子的两个简易版小包包,两人都珍藏着,都不舍得用呢。说来柳玉琴做的包,又新颖又漂亮,但大家都没有动过念头,要包包去赚银子。一来柳玉琴并不是个女红达人,做包包也只是偶尔动动手,一年里也缝不了几个。二来叶子和陈三也觉得让柳玉琴专门做女红也不太现实,柳玉琴就不是这种坐得住的人。而且大家好象也不需要靠这个去赚银子。 柳玉琴可忙啦,又要种田,又要教几个孩子读书,自己又要练功夫,哪来的时间做女红啊。最关键的是,她并不喜欢做女红,现在连做衣服,她都是让赵氏母女俩帮他们姐弟三人做呢,她既不会也不想学,她自己也不过是做点里衣和袜子什么的小东西。毕竟这种东西也不好意思让别人帮她做。 得了包包的叶子,又给柳玉琴捎来不少礼物,比如抹脸用的香脂,一些比较好的洗漱用品及一些比较珍贵的食材。除此之外,他也不敢送其他的东西,象女孩子喜欢的胭脂水粉,首饰和漂亮衣料子之类的,叶子虽然有的是,却也不敢送给柳玉琴。 如此,叶子开始在其他地方种大棚菜,再也不用专门依靠柳玉琴供菜了。但与此同时,村里人慢慢在接受种大棚,但因为产量和品相问题,大家心里都不太舒服。 因为他们清楚地见到柳玉琴种的大棚菜,总是比自己种的好,长得快,心里不服气也没有办法。谁让你们一个种了一辈子地的人还赶不上人家一个小姑娘呢。 半山山庄的人,收菜也是按品相收的,柳家的家当然是头等,其他人家的菜,品相差那么多价格也当然差了不少,但是就算如此,家家户户也有了收入,日子理所当然的都在变好。 如此,大家对柳家的态度也好多了。柳玉琴现在在村里地位还蛮高的呢,起码人人见了都是笑容满面的打招呼。 两个弟弟八岁的时候,柳玉琴终于送他们去念书了。这个时候,她自己也十三岁了。手头的银子也充裕了不少。在古代十三岁的孩子,都已经是大半个大人了,要是男孩子都可以算是撑门户的人了。她也长高了不少,来了月信,算是个少女了。 在这三年里,柳玉琴自己已经教了两个弟弟不少知识,各方面都涉及一些,基础算是不错了。特别是大字,柳吉柳祥都写得不错。他们用的是叶子提供的字帖。 所以,柳玉琴和瞎公带着柳吉柳祥去书院里,夫子考核过后,对柳吉柳祥还是很满意的,非常爽快地收下了他们俩。因他们俩都有一定的基础了,上了个相当于现代小学二、三年级的班,叫丙班。丙班的孩子,年纪在十岁至八岁之间。他们俩正好合适。因家里离书院远,两兄弟都住在书院里了。 这个书院离牛家湾很有点远,规模也不算大,柳玉琴也是再三打听后才送他俩来的。毕竟选择一个好学校,对学生的影响也不小。反正她现在有银子供得起两个弟弟读书,所以宁愿跑远点,也没有直接把他俩放在集镇上的小私塾里。 知道柳玉琴送两个弟弟进学了,牛家湾的人都十分惊讶和羡慕,更有不少人暗地里猜测:“我看柳家这几年挣了不少银子,供两个孩子进学,一年的花费起码也得三、四十两吧?” “哼,人家可是送到远处的好书院去的,一年哪里只要这点,我看起码也得五十两吧?”有人说。 村长也在心里算了算,说:“就她那大棚菜,一年收入少说也有二百两,花个五十两供柳吉柳祥念书,她完全供得起。我们一村的人种出来的菜,还抵不过人家的一半呢。” “是啊。怎么她种的菜就格外长得好,产出的早呢?”有人不甘心地问道。 柳家独自经营了一年的大棚菜,第二年就开始教村里人种大棚菜了,毕竟也是瞒不住的。可惜的是,一开始大家都是试探的心态,家家户户也就种了那么一点儿,产出不过几百上千斤而已,再加上菜还没有柳家的好,多的也不是能挣个二、三两银子,少的连一两也挣不上呢 。就算现在知道能挣大钱了,大家也都投入大了些,但是他们怎么也不可能象柳家这样,弄起如此大的规模。一来他们没有本钱,二来也舍不得良田,三嘛就是没胆识与眼光了,所以村里虽然富裕起来了,但和柳家的差距却还远得很呢。人人都羡慕柳家一年二百两的收入。 “哎,我说柳大姑娘再怎么能干也不过是个女孩儿家,迟早也是要嫁人的,她把两个弟弟送出去念书了,以后等她嫁人了,那种大棚菜的法子岂不是要流露出去了。柳家还靠什么挣银子?”有人想到柳玉琴已经到了可以说亲的年纪了。 “说什么呢,她还可以过几年呢,再说了,她家这个情况,她是老大,所谓长姐如母,她要养两个弟弟,肯定不能和普通女子一样早早订亲出嫁啊。”村长打断众人的话,说。他是巴不得柳玉琴多在家里呆几年的,有柳玉琴在,村里能沾不少光。 “就是,不然柳吉柳祥哪里还能进学,早就该回来种菜了。”有人也说。 “恩,他们家这种情况,不能以常理论之。”大家纷纷表示同意村长的说法。 就这样,柳玉琴都不知道自己居然又避过了一件麻烦事,虽然这件麻烦事迟早会找上门,但能避过一年算一年啊。因为她自己也知道,随着她年纪变大,她婚事迟早要被人说起来的。 ※※※※※※※※※※※※※※※※※※※※ 好累啊。 添人手 总算把两个弟弟送出去念书了, 柳玉琴心想自己总算完成了一件任务, 心里多少还有些自得。可是两个弟弟不在家了,她又觉得很不习惯, 总觉得家里也太安静了些。没有了两兄弟的吵闹,她独自进进出出, 又开始寂寞了。 还好有小黑陪着她,不至于让她真正成了孤家寡人一个。小黑现在已经长大了,是条很威猛的狗了,而且它很聪明,被柳玉琴训练得很好。 吃晚饭时, 柳玉琴无意间又做多了饭菜, 把柳吉柳祥的份量又做出来了,于是给小黑喂了一碗肉,笑道:“现在好了,家里就咱俩吃饭了, 也没有人和你抢肉吃了。” 小黑吃得头都不抬,听到她的话, 象是听懂了似的, 哼哼了几声,又埋头大吃起来了。反正它最爱吃肉了, 难得柳玉琴现在这么大方,一顿给它一大碗肉呢。要是柳吉柳祥在家, 这一碗肉, 它最多只能吃一半, 剩下的一半就是兄弟俩的了。 虽然家里经济变好了很多,柳玉琴其实还是很节省的。虽然她能顿顿纯肉喂给小黑,但她却已经习惯了掺饭一起给小黑吃,而且小黑也吃惯了。 一人一狗吃完了晚饭,柳玉琴洗洗涮涮,小黑也跟在她脚边打转,没有了两个小主子在家,它这会儿也觉察出不同了。 它四处找了找,也没有找到人,冲柳玉琴叫唤了几声,柳玉琴洗涮完,摸了摸它的头,说:“好啦,别找啦。他们俩不回家呢。” 她絮絮叨叨地和小黑说了会子话,才去睡觉。 可是睡也睡不着,她又提笔给叶子写信,告诉他,柳吉柳祥去上学了,自己有些不习惯,又担心他们俩在书院被人欺负,吃住不习惯等等。 其实两兄弟的学识,她倒不是太担心,因为这几年,除了她在认真教之外,叶子和陈三也会指点两人,特别是他们还送来了不少有用的书,都是有注解,帮了她很大的忙。 要不是叶子不想让人知道柳玉琴的身份,一直瞒着自己的身份,他都能安排柳家兄弟到他这里来,找家好书院念书了。现在他也只能让柳玉琴把柳吉柳祥送到那小书院去了。 他早就知道柳玉琴一直在找书院要送两个弟弟去上学,他也帮了不少忙了。柳玉琴一向不会主动给他写信,这次能收到她的信,叶子也知道柳玉琴也是难得有心理话需要纾解了。陈三比他还难找,一年到头都在四处跑。而他却是一直呆在自己的郡王府里,信还能及时送到手里来。 陈三出门在外,偶尔也会给柳玉琴写信,不管是叶子还是陈三给柳玉琴写,又或者是柳玉琴给他们俩写信,都是通过专人传送的。保密性十分强。 柳玉琴这封信也是巧了,写完没多久,半山山庄就有人过来。现在半山山庄与她打交道的也是固定的,就两人,一个是老钟,一个是老钟的养子,一个叫钟玉山的年轻男人。钟玉山尽得老钟的真传,办事十分老道,而且认识他的人极少。 要不是因为叶子重视柳玉琴,老钟还舍不得钟玉山一直在办这些事呢。他本是想让养子去叶子身边侍候的,但叶子又需要一个信任的人与柳玉琴打交道,就把钟玉山放在这里了。 钟玉山和柳玉琴也极熟了,见到他来,柳玉琴笑道:“我正好给叶子写了一封信,你给我捎给他吧。” “好的,柳姑娘。”钟玉山说着也掏出了一封信。原来他今天过来,也是来送信的。 柳玉琴接过信,原来叶子要她帮着再做一个大点的布偶和一个漂亮的中等包包,并且还捎来了一些结实的厚布料与一些棉花。她与叶子和陈三有默契,包不卖,只供自己使用。 柳玉琴把东西放好后,又提笔写了几行字,答应了叶子的要求,才把信递给钟玉山,说:“过个十天半月再来拿吧。” 钟玉山点点头,收好信,又问:“柳吉柳祥去念书了,不习惯吧?” “是啊。总觉得家里少了些什么。连小黑都会四处找他们呢。”柳玉琴笑答道。 “慢慢就会习惯的。其实,你一个姑娘家在家,要不要去卖个丫头回来,给你做做伴,有什么事情,也有个人在身边。”钟玉山提议。其实这也是叶子的吩咐。他们已经准备好几个人选,只等柳玉琴去挑人了。 “买丫头?不需要吧。”柳玉琴有些迟疑的说。 家里就她一个人,确实也不太好。真要有什么事,就算瞎公住得近,也来不及。但是她又不习惯身边有陌生人,何况还是买回来的人呢? 现在的柳家除了吴家之外,又增加了一户姓刘的和一户姓张的佃户。这两户人家也都是拖家带口的,他们也与吴家一样,住在菜园那边。离柳家和瞎公家其实还有点远,刘家和张家倒是都有女孩儿,只是刘大丫才十岁,张大丫才八岁。两个小姑娘,还要做很多活儿,也没空专门跟着她。 钟玉山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的意思,连忙又说:“姑娘年纪也越来越大了,独居一个人总有些不便。而且你现在大棚菜种得这么好,说不得就有人眼红见财起意呢。你身边带个人,多少方便些。我那边有早就训练好的人,都是些有功夫的,能保护姑娘也能和你做个伴。” “这怎么好意思啊。再说了,我这几年也一直在练拳脚,多少有点自保的能力。再说我还有小黑。”他这么一说,柳玉琴越发推辞了,与陈三和叶子接触多了,她也知道培养一个得用的下人也不容易,何况还是有功夫的丫头呢。 “小黑再怎么聪明也是条狗,哪里有人细心呢。你一个大姑娘家,独自一个人……”钟玉山话没说完,只是提醒她。 以前柳吉柳祥天天在家里疯跑,柳玉琴还不觉得,现在听他这么一说,她还真有些害怕。要是来几个坏人,她独自一个人,还真没办法。 可是,她总不想再欠人情,并且说实话也真不习惯身边有陌生人跟着,就说:“不至于吧,咱这地方,谁不认识谁啊。真来个外人,大家都看着呢。我也不好欺负的人。” 钟玉山笑道:“你总共才练几年啊?对付一个普通青壮年男人只怕都还差得远呢。要是人家有备而来,来个两三人,想干什么不能干啊。瞎公是有些功夫,他也不是日日夜夜跟着你的吧?” 瞎公时常还得出门给她办事呢。并且瞎公现在可能是因为年纪大了,日子又好过了,功力也是在后退的。铁牛也有点功夫,可惜的是,他是聋哑人。不然,有他在,大家也不用担心,柳玉琴独自一个人在家不安全了。 柳玉琴脸红,确实她很明白自己再练得多,离有功夫也还差得远,毕竟她学的就是强身健体的功夫,再练十年八年,也比不过一个打小就练真功夫的丫头。 “如果是要个普通的丫头,你倒是可以直接去雇或者买,但你要找个有功夫的可以保护你的丫头,就不容易了。我们那手这样的人是一直备着的,也不少这一个。你何必为难呢?要是陈公子在,他也会劝你收下的。”钟玉山又劝道。 “可是,真弄一个这样的人过来,要用什么名义落下户来呢。我看还不是不行。而且两个姑娘家,在别人眼里也一样是好欺负的啊。”柳玉琴又说。 “这个你放心。我帮你办妥当。我挑的人,你放心。功夫很强的,普通青壮年男子,来个三五个不是她的对手。”钟玉山说。 他倒是不担心还有人专门安排高手来对付柳玉琴,毕竟没有人知道叶子与柳玉琴的关系。柳家躲在这个地方,外面人哪里知道。最多不过是些小混子来图财而已。 因为牛家湾的人都知道,柳家现在有银子,家里又独她一个姑娘家,保不济就有不长眼的,来偷鸡摸狗呢。他相信这里还没有人敢打柳玉琴人的主意。因为牛家湾的人都知道,柳家是半山山庄罩着的。 村里人只要还想挣点银子,就不敢得罪柳玉琴和半山山庄,村长现在对村民们也管得很严,几个重点对象他都很关注呢。牛家湾的人跟着柳玉琴种大棚菜,菜也一起卖给半山山庄的人了。虽然挣得不算多,但大家日子都比以前好过了,哪个不想这种好事能长长久久啊。 牛家湾的人,甚至都不敢让外村的亲朋好友知道自己在种大棚菜,就是怕别人都会了,自己就赚不到了。毕竟人人都知道,物以稀为贵。要是满大街的都是菜,哪里还卖得起价格来。 再者柳玉琴现在虽然年纪渐长,已现少女之姿,但毕竟不娇养的大小姐,还真算不上多漂亮。柳玉琴常年要干活,风里来雨里去,太阳晒,烟火熏的,她皮色比较黑和糙,再加上还长得有点胖,实在不算是有风情。他相信,还没有哪个男人现在就对柳玉琴起了垂涎之心。 柳玉琴也知道自己的形象,说实话她也有些是故意把自己养成这样的,因为她很明白,姿色对于一个没权没势,甚至连亲长都没有的小姑娘来说,完全是种负担。所以她和钟玉山担心的是同一件事,都是怕别人对财起意。有个有功夫的伴在身边,她也确实能安心,就同意了。 不过,她也不能白得人家的好处,就说:“这样吧,我也不能白得你们的人。我出点银子,你看够不够,就相当于是我雇的人。”说着,她拿出一百两来给钟玉山。 钟玉山也知道她的性子,不会白得好处,当下也很是爽快地收了银子,还说:“这个价格很合理了。我还稍微有赚头呢。”其实这个价格永远不值。 柳玉琴也不知道这个价钱合不合理,只是这是她自认为的合理价格,并且再多,她还真出不起呢。要知道,她养着三户佃户,一年也不过十两银子而已。一百两对她来说,也是笔很大的开支呢。 “你那人过来了,我照样每月给她发月钱,你们发她多少月钱?”柳玉琴又问。 “六百钱。”钟玉山又说。 “这么少,一两都不到,你不会骗我吧?”柳玉琴迟疑地看着他,又问。 “是真的,你要知道这样的人,都是很小就被买回来的,把她们养大了,还教了一身本领,一年到头的衣食住行也全解决了,还能发月银,已经很对得起他们了。”钟玉山面不改色地回答道。 “哦。这样啊。那就六百钱吧。”柳玉琴同意了,但心里却也有自己的打算,人要是用着舒服,与她相处得也好,她也不会亏待别人。 “那我过几天给你把人送过来?”钟玉山又问。 “好的,就直接对外称,是半山山庄安排过人帮我做事的人。”柳玉琴说。这样也算是给村里人一个威慑,让就算有点想法的人也不敢乱动。 钟玉山完成了任务,点点头,拿了信走了。 发了愁 钟玉山喜滋滋地回去后, 立马写了一封信, 告诉叶子,柳玉琴同意从半山山庄要人手去陪伴她, 还给了一百两银子的事情。然后他就开始着手选择送去柳玉琴身边的人手了,并且把人员的名单和信件一起安排人手送过去给叶子了。 这件事情, 叶子也只是先提了提,人手根本就没还没有定下来。因为他也不知道柳玉琴会不会同意,而且现在柳玉琴身边的人,除了瞎公一家之外,都是他和陈家的人。他相信安排了这么多人在柳玉琴身边, 柳玉琴的安全还是蛮有保障的, 所以自己也没有着急。 这些人虽然是以佃农的身边来到柳家的,但其实都肩负着照顾柳玉琴的重担。就连钟玉山也没想到今天如此容易就说服了柳玉琴,完全打乱了叶子的计划,他只得先匆匆去挑了几个人, 报备给叶子了。 柳玉琴不知道自己身边的人其实都是叶子和陈三的人,因为无论是吴家人, 还是张家人和刘家人, 都是普通的农户人家,都拖家带口, 上有老下有小的。而且他们干农活都是好把式,并且家家都是忠厚老实之人, 对柳玉琴这个虽然只是个小姑娘的主家都极为尊重。在柳玉琴眼里, 他们就是普通的佃户, 还一直在沾沾自喜自己找佃农的眼光很不错,这三户人家都非常给力。 瞎公其实也不是没怀疑过,每次柳玉琴想找佃农,就这么巧碰上合适的人了。但表面上三户人家也确实找不出什么可疑之处,都是正正经经的农户。并且他心里也清楚叶子一定会查看这三户人家的底细,不会让可能为害柳家的人出现在柳玉琴身边。就算不是为柳玉琴着想,叶子也会为半山山庄着想。所以,瞎公也没想到这些人其实就是叶子的人。这也不能怪瞎公走眼,实在他也不清楚叶子的真实身份。 叶子很快就接到柳玉琴和钟玉山的信,柳玉琴的信其实很简单,甚至也没什么他人不能看的内容。柳玉琴的信,以前他还直接给马师父看过呢。柳玉琴也很谨慎,重要的事情也绝不会写在信中,都会直接捎口信过来。甚至都是能做主的人去,她才说的。她,叶子,陈三,三人之间写的信,都是很日常的事情,完全没有什么秘密,一点儿也不担心被别人看到。 柳玉琴通篇不过就是说了些柳吉柳祥去上学了,家里少了他俩,连小黑都跟着不习惯了的事,然后还告诉他,做布偶需要的时间较长,而且也不能保证做的好看。因为她的女红水平确实也不高,做出来的东西,除了新奇这个大优点之外,勉强只能算得上脚针整齐了。 叶子看得直笑,说:“她还知道自己的女红不怎么样呢?你说,她那么聪明能干的人,怎么就没有心思把女红学好一点呢?” 阿智忍不咳嗽了一声,笑道:“柳姑娘那么忙,哪里有时间好好学女红啊。女红都是那些没事干的小姑娘学的,就是那些大户人家的当家主母也没见到哪个女红好的。” “哟,你还知道大户人家的当家主母女红也不好啊,从哪里听说的?”叶子好奇地反问道。 阿智脸红,不好意思地说:“还不是陈公子说的。” 陈家是个大家族,那些所谓的世家好友也多的很。陈三从小就混在一群七七八八的世兄弟世姐妹当中,很是清楚,大户人家的嫡女是极少认真学女红的。因为没时间也不需要,她们要学的都是些当家主母该会的,比如管家。一个大家族的当家主母很忙的,内要打理家里一切人口的衣食住行,外要与各世家应酬来往,哪里有时间坐下来慢慢绣个花,缝制衣服鞋袜的。她们最多不过是拿起针,缝点小衣罢了。 说到陈三,叶子也笑了,陈三现在常年在外地跑,经过的事情多了,能力得到了极大的提升,为人处事再也不是当年那个万事不管的小混子了,不止是陈家人满意,叶子也很满意。陈三的成功,有叶子一半的功劳,叶子不止是满意也很自得。毕竟陈三也算是他培养出来的。 要不是因为自己身份限制,叶子都巴不得和陈三一样四处去跑呢。可惜的是,他为了省事不招麻烦,一年到头,连郡王府的大门都难得踏出几次。 “唉,要不是我自己这边一团糟,我就把柳吉柳祥弄到这边来念书了。柳姑娘也不用担心这担心那的。”叶子感叹道。 阿智却说:“您再安排的好,柳姑娘也会担心,他们姐弟间的感情不比寻常。柳姑娘说的是长姐,其实操的心比做父母的都多呢。除非她一直在身边看着,不然她永远也不会放心。” 这话叶子也认同,安排柳吉柳祥进学的事情简单,但把柳玉琴也安排过来,就是那么简单了。实在是他不想,让外人知道他与柳玉琴的关系。否则柳玉琴就不得安生了。 想到这里,叶子心里暗叹道:“还得等几年。” 皇帝身体很好,虽然年纪不轻了,这几年宫中却不停的有孩子出生。叶子相当于被禁锢在这里,不敢丝毫放松。现在,他就希望太子之位早定,不然他的日子还有得磨呢。 虽说他对这个位置没什么想法,但有些人总是那么多疑,总觉得人人都是对手,所以这几年京里的皇子们互相之间斗得也厉害。就连他远在这里,也时不时接到一些消息。 偏生皇帝现在完全不管儿子们的你死我活,死死把持着朝政,就连后宫也都完全被他把控得不敢有丝毫举动。除了他的几个年轻宠妃,平日里争争宠,闹闹小脾气之外。那些年纪大的,又有一定地位的,儿子又大了的妃嫔却是一步也不敢踏错,生怕多疑的皇帝起了杀心。 自打叶妃去世,叶子又离宫后,皇帝的脾气变坏了不少。他好象看谁都不爽似的,对身边的这些老人完全冷淡了,对这些成年的儿子也再没有了父子亲情。皇帝反倒是对新进的宠妃,与新出生的幼儿幼女们,十分宠爱。这些孩子,都还是小宝宝,还十分单纯可爱。他们的母亲也年轻,地位不算高,一心只想升点份位,趁着自己还受宠多从皇帝身上捞些好处。 她们也很明白,自己的孩子年纪太小,那个位置基本无缘,所以对宫中的老人也都是敬而远之的,不该有的想法也一点也没有。宫中这一老一新的女人们,形成了经纬分明的两派,离得很远,互相之间基本不来往,当然也产生不了什么矛盾。如此,宫中倒是一片安详,皇帝也乐得享用美人们挖空心思来讨好自己。今天宿在这里,明天又到了哪里,今天赏了哪位美人什么好东西,明日又赏了这位美人,等等,皇帝现在的生活过得十分自在呢。 相反的,朝臣们却都小心谨慎,生怕自己哪里让皇帝拿到了把柄,一个个都兢兢业业,对自己的政务不敢有丝毫的放松。大家生怕某一刻,皇帝就会拿自己开刀了。这几年来,皇帝还真动了不少手。 时间一长,这些人都转过弯来了。皇帝其实十分在意叶妃母子的,虽然叶妃已死,叶子也远离了权力中心。但他们的地位在皇帝心中,谁也弄不懂是好,还是坏?这对于某些人来说,怎么能容忍呢?所以,他们想千方设百计地对付叶子。反正皇帝现在也不管叶子,至少明面上是不管的。当然了,人家动手也只会在暗中,也不会让皇帝知道。 叶子也弄不明白皇帝的心思,相反的他还厌恶了皇帝,而且他对皇帝之位完全没想法,只想安安静静地过自己的日子。但这也不代表他会一味地后退。实际上,他还是个很激进的人,出手又狠又快。如此,他哪来的安静日子可过,时不时地就要与某些人斗一斗。 自打回到郡王府后,叶子已经又清理一半的人走了。府上重要位置的人都换成了他信任的人。其中就不少是从他娘手中接过来的人手。这一伙人,他简单粗暴地直接用从外用采买下人的方式带进郡王府的。 可是该知道的人也都清楚,这些人可不是随便从外面卖进来的,肯定是他早就准备好了的。所以,郡王府被他整得干干净净,就算有人潜伏下来,也不敢轻举妄动,生怕被他发现斩草除根。 但他越是这样,外面的人就越发觉得他对皇帝之位有想法,和他斗的人也就越多了。搞得叶子疲惫不堪,烦燥之极。而每次与柳玉琴的通信,就成了他唯一的消遣与放松。可以说柳玉琴是他生命中唯一能给他带来轻松的存在。 当他心情特别不爽时,他都会把柳玉琴送给他的东西拿出来把玩,当初那个小企鹅的小书包,被他当成了珍品一样保存着,也都被他快玩坏了。所以,这次才特地求柳玉琴帮他做个大的小企鹅,顺便再帮他做个包包。 柳玉琴实在没想到叶子会喜欢布偶,所以一直也没有给他正经做过,反倒是陈三因为喜欢那个皮卡丘,后来还特地求她做过一个大的。 陈三得了这个大的皮卡丘,却一直也没让叶子知道,自己一直随身带着,时不时地把玩一下。完全把它当成是自己的小伙伴了。毕竟他现在经常出门管生意的事,在外面的时间多,和叶子相见的时间也少。 陈三赚的银子大半都拿回陈家了,而且陈家本就不需要他出仕当官,缺的正是能善经济庶务的人。所以,陈三的这个行动,正合大家的心意。人人都支持他,陈祖父更是大感欣慰,觉得没有白疼他,只有他的母亲心里不爽。 因为谁都知道,当官才更有地位。但是陈三是幼子,上面两个哥哥都有出息,入了仕,陈家又是大家族,养了一大堆子人,确实很需要一个善于经营给家族赚大钱的人。如此,陈母也无话好说,但心里却十分难受,因为她明白,自己的幼子不是不能科举出仕之人,只是因为家族需要他去挣钱。 她怕再过两代人,陈三的子孙就都成了需要仰人鼻息的家族外枝。就比如,那些正经的商人,哪家没有大把的银子,可是他们的地位却低的很,在当官人的面前,永远都得低声下气。所以有再多的银子,也比不上一个小官员。 陈三现在还体会不到这种落差,那也是因为陈家的当家人还是他的亲祖父,而且他的爹及兄长都在堂中为官。可是,等到老一辈的都过了身,小的一辈再起来,又有几个还能照顾到陈三这个无官无名的白身呢。 搞不好,多等几代,陈三这一支就成了真正的商户呢。如此,陈母不知道多少次偷偷垂泪,觉得陈三完全是为家族牺牲了自己。而陈家的其他人,却因为陈家赚的银,而日子明显好过起来了。却没有谁会这陈三的以后担心。陈母看在眼里,急在心头,却还不敢说什么。她又不能违背公公与丈夫的意思,甚至连长子也是同意的,就只能偷偷与陈三相看有地位的妻子。 陈三也是十六岁的人了,正是说亲的好时间,要是说妥当了,过个一二年就可以成亲了。 她的这个想法也只能偷偷摸摸进行,因为她也无法阻挡公公的意图,毕竟公公想的是全家族,而不是某一个人,她只希望能找个各方面条件都符合公公心意的儿媳妇,早点把陈三的婚事订下来。 可惜的是,叶子与陈三一样的岁数,皇上却完全不提叶子的婚事,其他人当然也不会主动去提。毕竟叶子的婚配也是个难题。地位低的女子配不上他,地位高的女子不愿意配他。皇帝不提,其他人也当成不知道叶子已经到了适婚年纪。 叶子的婚事都没着落,陈三的婚事也不可能大办,陈母再着急,也不可能请人说媒,而且她瞧得上的人家,都对她避之不及,没有人愿意把女儿嫁给陈三这样的白身。何况他还一直和叶子搅在一起,现在又完全放弃了读书入仕的念头,专心打理陈家的庶务去了。说白了,陈三在陈家以后就是个边缘人物了。他所赚的银子也不是全是他的,将是整个家族的。 ※※※※※※※※※※※※※※※※※※※※ 今天快累死了。 不在意 陈三只顾着四处跑, 他现在全部心事都扑在外面的生意上, 而且在外面跑,也正好如了他的意, 很有种去闯荡江湖的意思,如里顾得上自己的亲事啊。他很喜欢现在的生活。母亲的焦急, 陈三完全就没有体会到。偶尔回到家,他也是一副意气风发的样子。 陈母见到儿子懂事了,有本领了,心里更是不舒服。因为她明白,这就是历练, 儿子明显是经过了很多事情, 才会变成这样的。成长就意味着经过了磨难。她越发心疼小儿子了,更是想给陈三找到一个合意的妻子。 她希望陈三能有个温馨的家,能有个用心照顾他的妻子。而且她对这个儿媳妇的人选要求还蛮高的,既希望她有良好的家世, 又希望她与儿子两情相悦,成亲后能互相帮助。条件差的, 她还怕委屈了儿子。如此, 陈家的婚事就更加难上加难了。陈夫人不知道考查了多少人,就没一个满意的。 而且因为参不透皇帝的意思, 家里有适合说亲年纪的女儿的人家,也十分着急。有些真心疼女儿的人家, 就趁机寻些门户稍差的人家, 把女儿许了出去。谁也不敢强强联手, 无论是给儿子娶亲,还是嫁女儿的,都只敢选择比自己身份地位差的人家。还故意做出一副,是孩子们自己看对了眼的样子,表示我们做父母的都很开明,一副只希望儿女过得幸福的样子。 不过这么一搞,倒还真是成全了几对小儿女,甚至对国人往后的婚姻观都有了不小的改变。大家不再一昧地坚持盲婚哑嫁,婚事也不是全靠父母之命了,未婚男女都有一定的自主选择权。这就是后话了。 可少数人家却不能这样做。因为他们怕自己早早把女儿许出去了,皇帝到时候要给叶子指亲,没有了人选而发怒。毕竟有头有脸的人家,有与叶子年纪相当的那几户人家,都早早就在皇帝心目挂过号了呢。到时候,他要是瞧中了那家的孩子,你早就许了人家,岂不是不给皇帝面子,还想不想混了。 如此,这些人家,心里就煎熬了。有的人甚至与陈夫人攀上了,就巴不得陈夫人去说陈三的婚事,引起皇上的注意,进而解决叶子的婚事,好让大家该嫁女儿的嫁女儿,该娶儿媳妇的娶儿媳妇。 陈夫人虽然心焦儿子的婚事,却也不是个傻子,何况陈三的婚事还不是完全由她做主的,必要经过陈祖父的首肯才行。如此,陈夫人也不敢再出门应酬,挑选儿媳妇了。 搞得陈夫人回头再看到儿子,都有种无脸见儿子的感觉了。 因为在外面闯荡真的令陈三有了很大的改变。他不止是成熟了,在见识越来越多后,他的心境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陈三身上很有股子,红尘笑里面的所谓的,只愿开心到老,活得潇洒自在的境界了。 每次回来,叶子见到他,都羡慕的不行。陈三现在的样子,已经变了很多。从外形上来看,他已经脱离了少年人的形象。陈三比叶子高大,除了变高变壮变黑之外,他脸上也有了些风霜气,但也凭添了不少成熟的男人味。 虽然都是十六、七岁的年纪,叶子和陈三一比,立马就显得象个没经过事,没出过门,没离开过家长的小少爷了。要是柳玉琴来比较他俩的话,陈三就是硬汉形象,叶子就是小白脸的形象。 陈三还不觉得有什么,叶子却满心嫉妒,他现在就巴不得象陈三这个样子。不然他再厉害,在不知情的人面前,就凭他这副精致的面孔,纤细的身材,别人就会觉得他还小,就会小瞧他。当然了,真正小瞧他不算什么,他也不在意,他最烦的就是那些不知死活的家伙,一次又一次地来烦他。虽然这些人,都被他整得很惨,但多了也很烦的啊。 叶子并不愿意整天与人斗个你死我活的。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愿意与柳玉琴交往。柳玉琴从来不算计什么,有什么都直接说,而且她的要求也很低,心境也很开阔。虽然她年纪小,但在她身上,叶子却感觉到了那种自在宁静的心境。 而叶子现在最缺的就是自在和心灵上的安静,所以他羡慕陈三,也羡慕柳玉琴。 “这是我娘亲手做的。”陈三从京城回来,拿了一双鞋给叶子。 叶子一眼就瞧得出来,这鞋确实是陈三娘亲手做的,因为他穿的够多了,每年陈夫人都会给他做鞋,他俩的脚差不多大小,不过是陈三的脚更加宽厚一些,叶子的相对纤细些罢了。陈夫人给他做鞋,都不需要量尺码,直接做得比陈三的鞋瘦一分就行了。所以,陈夫人每次给儿子做鞋,就会给叶子也做。 “多谢了。你这次能呆几天?”叶子接过鞋,道了谢。他不缺一双鞋,却缺这份心意,所以他很感谢陈夫人,对陈夫人也很大方,每年都会给她捎去很多礼物。 “你这府上一点儿也不好玩,我哪能呆得住啊。陪你呆个几天吧。我说你就不能过得热闹一些,多出去玩玩,若大的郡王府,我经常会觉得里头根本就没住人似的。你才十六、七岁,不是六、七十岁了。”陈三半是抱怨半是劝告的说。 郡王府十分安静,大门基本上没开过,从来不与外人来往,叶子就好象把自己画地为牢圈在这里一样。地方上的一些有头有脸的人,也不是不想与他打好交道,但叶子却不喜欢应酬,除非必要,他都不会露面。反正该他的,还没有人敢不给。 经过三年的辛苦整治,他的管辖范围内,还没有人敢不把他放在眼里。在这片土地上,他就是主宰者。虽然表面上他很温和,甚至足不出户,但那些得罪过他的人,都没有好下场。三年的时间不长也不短,他花费了巨大的心血来打理这里,终是让大家都明白了,郡王不是好惹的人,轻易不敢得罪他。 当然了,他最开始过来时,也不是没有人试探过,不把他放在眼里,只是他们都得到了终生难忘的教训。有的人甚至付出了生命作代价。 叶子看了他一眼,暗道:“果然还是要多出门。整日在家里呆着,真不行了啊。”有陈三在这里,日子好象都鲜活了起来。他也很愿意叶子多陪陪他。 这话他却不会说出来,而是淡笑道:“我能上哪儿去?我一出门,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呢。我也懒得理睬,还不如要在家里自在些。” “在这里,谁敢惹你。你出去走走,见识一些乡俗风情也好啊。”陈三又劝道。 叶子却摇了摇头,说:“有什么好看的。我又不是没见识过。”他当然不会整天呆在郡王府里不出门,偶尔也会乔装打扮后出门去看看,去了解一下自己的脚下都有些什么。不然,他也不能放心啊。只是这种偷偷摸摸的出门,也没有什么好玩的。况且出去自然都是办正经事,哪里有什么心情玩乐呢。 “你那是办事,不是去玩。怎么能相提并论。你得用玩乐的心态出门,才能发现乐趣。”陈三大叫道。 他现在四处做生意,遇上喜欢的地方,就多呆一段时间,还接识了不少色色形形的人,生活多姿多彩的很呢。很多时候,他真的是抱着玩乐的心态。特别是现在生意做顺了,很多时候,根本就不用他操多大的心。何况还有陈立秋这个得力助手呢。不,应当说陈立秋比他还能干,他是大老板,陈立秋就是他手下的第一大管事,没有他,一切照常转。 “你又发现了什么乐趣?”叶子好奇地问。 “哎,我跟你说啊。我这次出去,又学一招功夫。”陈三说着,脱下外衣,开始秀自己新学的功夫。 叶子简直是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了。陈三真是中了江湖梦的毒了,每次出去总得想方设法地寻找武艺高强的人,跟着人家学功夫。当然了,他现在的功夫还真的很厉害了。就是因为觉得太杂,往往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使出来的是什么功夫。 叶子因为身体的关系,这几年来,也没有放松练功夫,只是他再也不能练那些很强悍的博杀功夫,所以功夫远比不上陈三。不过,叶子的身体也养得不错,不再是那个风一吹就倒的病秧子了。除了看上去纤弱了些之外,叶子的身体其实没什么大毛病了,不过他的样子,令人一看就觉得身体不好,所以他也就一直用这个借口。任何时候都能说,只要需要,郡王府就对外宣称,郡王又病了。 所以,大家都知道叶子是个身体不好的病秧子。一般身体不好的人,性子总有些怪癖,因此郡王府常年大门紧闭,郡王也重来不出门应酬,也没有人觉得有什么奇怪了。 “我说你这么醉心武学,以后可怎么办呢。”叶子担忧地说。 “什么以后怎么办?”陈三不解地问道。 叶子本是想说,你这个样子,以后怎么好找媳妇儿,可一想到自己年纪和他一样大,就转移了话题,说:“柳吉柳祥出去进学了。柳姑娘一个人在家,恐怕有些不方便,我打算安排一个人过去和她做伴。” “你有了人选吗?”陈三倒是很赞同叶子的想法,只问他有没有选好人。 “人手是有的,还得她自己挑啊。”叶子答。 “恩。她很有主见,我们相中的人,她不一定看得中。让她自己挑好了。”陈三点点头,说。 “是啊。姑娘家总是多有不便啊。”叶子感叹道,这时候他就非常能理解柳玉琴说恨不得自己是男儿身的说法了。 “嗨,她也不是娇滴滴的小姑娘。你别太担心了。”陈三眼里一想到又黑又胖,还本领强悍的不象女孩子的柳玉琴,不由地又是好笑又是不理解。 “可她终究是女孩子啊。虽然说她不在意自己的样子。”叶子也笑了,他早就听大家描述过柳玉琴的样子。 “那是,有本领的女人,靠的可不是漂亮的皮囊。不在意才好呢。”陈三也笑道。美丽的女人陈三和叶子都看得够多了,已经无动于衷了。 大家都以为,柳玉琴底子也不算差,现在这个年纪应当慢慢变成个漂亮少女了。可是,谁也没想到,柳玉琴现在居然又黑又胖,别说什么漂亮了,马上都要变成丑姑娘了。 新生活 柳玉琴对自己的外形不是很在意, 一来年纪还小, 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吃得胖一点也不怕。二来嘛, 这年头身体健康才是最大的资本,她宁愿自己壮实一点, 也不用在意那点子虚无的美貌。何况她还是个无依无靠的乡下小村姑呢,长那么漂亮有什么用,反倒是会添不少麻烦。 其实她的底子也不差,圆脸大眼的。以后成大姑娘了再稍微注意点儿,打扮打扮也不会丑到哪里去, 所以, 她一点儿也不知道叶子和陈三居然会谈起她的外形,这会儿又给自己做了一堆好吃的,吃得正带劲呢。 她一向不节食,再加上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她的还特意把饭食搞得十分有营养务必让自己身体发育好。而且长得胖点真不算什么,过了青春期, 很多人自然就会瘦下来的。在现代她也这样的, 到了十六七岁就慢慢抽条,脱离了婴儿肥, 到二十出头时,身材就已经很好了。 再说了古代人, 因为生活条件差, 长得肥胖的人很少。她现在这个样子, 还是别人认为有福气的样子呢。村里人看到她,都羡慕的很。皮肤黑点粗糙点又算什么,谁天天日洒风吹,烟熏火燎的劳作着,还能有一张水灵灵吹弹可破的白嫩肌肤啊。而且她黑的糙的也不过是露在外面的肌肤,身上的肌肤可是白嫩嫩的呢。 别说柳玉琴自己没在意,就连哑婆赵氏母女等人也没有觉出她这个样子有什么不好的,乡下村姑,长得壮实,身体健康就是最好的了。 和小黑两个吃完了晚饭,柳玉琴早早就关了后门,仔细锁好后院,就担心天刚黑时,有坏人来捣蛋。其实自打柳吉柳祥兄弟两离开家后,瞎公在这方面也在意了很多,天黑前都会特意绕着柳家转两圈,而且半夜也惊醒了很多,怕的也是真的有不长眼的坏蛋来。 听到半山山庄会安排有功夫的丫头过来和柳玉琴做伴,瞎公很是松了口气,说:“这样也好。有人与你同出同进,有什么事情也有个帮手。就是不知道来的人,是个什么品性,好不好相处?” 有本领的人,多少有些脾气,相对于半山山庄来说,柳玉琴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村姑,人家愿意不愿意来呢?虽然碍于主子的命令,人来了,但是不是用心照顾柳玉琴也得两说。只是,这也是人家的好意,有些话他也不好直接说。 柳玉琴其实也要有相同的担心,只不过她想的也简单些,人只要愿意来,总会起些作用的,而且她也不是那种完全手不缚鸡之力的软弱女子,多少有些自保能力。就算来的人,只花一小半的心思,基本也够用了。再者,人都来了,她再好好对待人家,她相信真心总能换得部分真心的。如若实在不行,还可以把人退回去呢。 所以,她就笑道:“好不好相处,总要先处了才知道的。真的不行,就让她回去呗。” 瞎公反倒不些不好意思了,笑道:“姑娘自己心中有盘算就行了。我也是瞎操心。” “今年果园该有点产出了,我打算再多种点果树,你这几天再去弄些果树苗子回来吧。就要小的,多弄些,也不拘什么品种了。”柳玉琴说着拿出十两银子给瞎公。 去年就有几棵果树结了果子,怕树太小结果多伤了树,她把大半的花和小果子都摘了,只留下了一小部分,这些果子长大了味道却还不错。显然,这批果树苗进对了,并且长在这里地方也适合。她就想着多种些,反正现在有人手,而且果树长大到能挂果,也不是一年两年的事情。 当年带回来的那几颗大的果树,栽在她家后面的,虽然长得粗壮,却一点儿动静也没有。看成来大的还不如小的树苗子呢。 瞎公接过银子,说:“好,我明天就出门一趟。我不在家,就叫哑婆过来和你做伴吧。” 柳玉琴本想说不用的,但一想到瞎公出门不在家,哑婆和铁牛又听不见,真要有什么事,她就是大声呼叫也不一定能惊动这对母子,还真不如就让哑婆过来陪自己住呢,就同意了。 “行吧,明天晚上让哑婆陪我住。对了,明天你出门顺便转去看看柳吉柳祥,我明早上做些吃的你带过去。”柳玉琴说。 “好的。我也是打算去看看他们了。”瞎公笑道。别说柳玉琴不习惯柳吉柳祥不在家,瞎公也一样不习惯。就算柳玉琴不说这件事,他有空也会转过去看看两个小家伙的。 两人说好了事情,柳玉琴就关了大门。独自一个人在家,真是觉得有些寂静,想到明天瞎公要去看两个弟弟,柳玉琴又睡不着了,仔细想着明天可以带些什么去给两个弟弟。其实家里有做好的肉丸子,还有腌制的咸蛋,明天早起煮一些给他们带过去。 其实她也给两个弟弟交了比较高的饭菜费用,但她总是怕书院里吃的不好,就比如她自己以前在外地上学一样,学校的饭堂就没几个学生喜欢吃,而且总觉得吃得不好,吃不饱。大家都会从家里带很多吃的去。 想来想去,她想着还是做点蛋糕带过去,又新鲜又能放好几天,又可以直接吃。不象肉丸子这种还得拿去加热了才能吃,她还不知道膳夫愿意不愿意给他们俩加工肉丸子呢。 这么一想,柳玉琴哪里还睡得着,干脆去和面,反正面发起来了也需要很长时间。要是面发的不好,明天就贴几个肉饼子带过去,要是发的好了就做蛋糕。 把面揉好了,柳玉琴又弄了两小坛子酱菜出来,又砍了两条大腊鱼泡着,准备明天煎熟给他们带去。做熟的腊鱼倒是可以直接吃两顿,不用热。 如此,一阵忙活,柳玉琴才收拾妥当去歇下了,怕明天早上起不来,她也没敢看书,早早就睡了。 第二天,天不亮柳玉琴就起来,先蒸了蛋糕,又煮了咸蛋,煎了腊鱼,炸了肉丸子,七七八八弄了好几个小坛子吃食。最后又煎了几个葱油饼子,自己吃了两个当早饭,剩下全部交给瞎公了,给他在路上吃。 “哎哟,准备了这么多东西啊,都是吃的吧。一大早就闻到香味儿了。”瞎公看着她递过来的篮子,笑问道。 “是啊。也不知道他们在书院里吃的怎么样,两个家伙在家里平时都是吃惯了的,我就多备了些。”柳玉琴不好意思地笑道。 瞎公乐呵呵地和她说了几句话,就骑着驴子走了,去年,柳玉琴卖了一头壮驴子回来取代了牛出门。毕竟靠牛车出门太慢了,驴子虽然贵,但速度要快多了,手头上也宽松,她就干脆买了一头回来。而且她家的那头牛其实也老了,明年她还想着再买一头壮年牛回来干活呢。 如果一家子出门,又或者要出去买东西,瞎公就赶驴车不再赶牛车了。她虽然学会了骑驴子,却不敢一个人出门,毕竟女孩子骑驴子还是很少见的。 骑驴子速度快很多,瞎公先是去了书院,正好逢上了休息时间,他很顺利地见到了柳吉柳祥。有半个月不见了,两个孩子见到瞎公都非常欣喜。书院每月放假三天,学子们可以回家休息,也可以不回家,留下来学习,管理还蛮合柳玉琴心意的。 瞎公仔细打量了他们几眼,笑道:“还好,没有瘦。在这里吃的还好吧?” “恩,我们每顿都有吃肉呢。”柳吉小声说着,眼睛却盯着了瞎公提着的篮子,他一看就知道这里装的全是吃食。 因为柳玉琴交的饭菜钱多,每顿他们兄弟两都能吃上一个有肉的菜。实际上,在这里住的学生也不多,还都是交的起饭菜钱的人。所以大家的伙食都不差。只是柳玉琴厨艺高超,膳夫弄出来的饭菜就远比不上了,不过两个孩子也知道这里不比家里,没吃饱就得饿肚子,所以就算不好吃,也顿顿都吃饱了的。只是,再怎么吃的饱,他们有时候还是会觉得饿,这里也不可能有零食吃嘛。见到姐姐捎来的东西,两人自然喜出望外。 “你们姐姐做了很多好吃的给你们,你们要好好用功念书啊。可别让她担心。”瞎公笑着和他们往宿舍去了。 “恩,今天夫子还说我们字写得好呢。”柳祥自豪的说。 “就是,你告诉姐姐,我们俩在这里好着呢。”柳吉也说。 兄弟俩住在一起,衣服也有人帮着洗,不过象里衣袜子之类的就得靠自己洗了,并且宿舍也得他们自己收拾,洗澡水之类的也得全靠自己。 幸好在来之前,柳玉琴已经训练过他们了,生活自理方面,两人都还不错。 柳吉柳祥把吃的东西分了一些给同窗,瞎公又和管他们的夫子说了会子话,才走了。这书院其实和现代的也差不多,除了教书育人的夫子之外,还有不少打杂的,比如专门打扫的,洗涮的,煮饭的。这里条件不错,相对的费用也高些,当初柳玉琴也是考察过几个地方,才把他们送过来的。柳吉柳祥身世可怜,基础好,夫子还蛮喜欢他们的。所以,两兄弟在这里的生活还过得很不错。 信心满 三天之后, 瞎公带着几捆果树苗回来了。 柳玉琴十分高兴, 说:“这两天就全都栽下去。” “这次运气也好,各样果树苗子都有, 价格也便宜就多买了些。”瞎公顾不自己满身的疲倦,冲她笑道。 “柳吉柳祥在书院还好吧?”柳玉琴又问。 “好着呢。我还和夫子说了会子话。夫子也说他们俩很好管, 念书也认真呢。”瞎公答完,还把在书院的事情都仔细讲了一遍。 柳玉琴听得很认真,时不时还问几句,得知两个弟弟都已经适应了书院的集体生活,她也松了一口气, 笑道:“这就好。” 瞎公又说:“你就放心吧, 他们也是懂事的孩子。还让我带话给你,叫你不要操心他们呢。” “哈哈……”柳玉琴听得大笑起来,说:“算我没白疼他们。其实让他们读书也是为了他们自己好。” “那是,供一个读书人多不容易啊, 你一个人还供两个,也真是难为你了。他们也都懂呢。你就别担心了。”瞎公也说。 柳玉琴点点头, 很是赞同这个说法, 这年头可不象现代实现了义务教育,每个孩子都有读书的机会。在古代能读得起的人家非常少, 除了本身就是社会高层的,普通人家想供个读书人出来, 真是相当难。何况古代人还有所谓的万般皆下品, 唯有读书高的说法, 读书人也很受人尊敬。 柳玉琴也是深知读书能带来的好处,才会把两个弟弟都送去书院的。要不是因为有叶子和陈三,她一时还无法实现这个梦想呢。说来,她也十分感谢叶子和陈三,不是他俩,光靠她自己的力量,想供两个弟弟念书,真的很难。 赵奶奶也在一边说:“就是,他们长大后会感谢你这个姐姐的。” 赵成和吴小满这两年跟着柳玉琴也很是识得了一些字,学了不少知识,但他们俩也知道自己的身份地位,是不可能去正经进学的,所以除了心里羡慕柳吉柳祥能去上学之外,也没什么其他的想法,依旧认认真真在地里干着活。吴大有和赵奶奶母女俩人,也对此已经很是满足了。两个孩子能写会算,对他们家来说,已经算是天大的福份了。跟着柳家,再过个一代,他们也许就能有孩子去正经读书了。 赵成这个年纪的男孩子都已经算是个正经劳动力了,就算家里经济好了,他也不可能去正经进学了。赵奶奶也和柳玉琴说过要和吴家分家了。毕竟吴家是吴家,赵家是赵家。赵成也该顶门户了。 柳玉琴很理解古代人对姓氏的重视,很是爽快的同意了,在大家的帮助下,赵家就在吴家旁边又盖了一栋相同的宅院。赵奶奶和赵氏祖孙二人搬进了新屋,与吴家人分了家。只是赵奶奶和赵氏是亲母女,两人还是象一家人似的,活儿都混在一起做。特别是吴小满的妹妹,基本上还是赵奶奶在照顾着,赵氏夫妻是个壮劳力,干的活儿多。赵奶奶年纪大了,地里的重体力活她也干不了多少,赵成也不可能全干完,还得依靠姑姑姑父。两家人虽然分了家,感情却也没变差。 柳玉琴很重视赵成,下了大力气培养他,经常会给他开小灶上课。毕竟他年纪大,学习方面接受能力也强些。再加上赵成自己也极为认真,是个非常聪明的孩子。她希望赵成以后是自己的右膀右臂,很多事情,她以后就不用自己出面,直接交给赵成就行了。毕竟她年纪渐大,也得该有些避讳了。虽然她骨子里是不在意这些的,可是她生活在这个环境当中,也不得不入乡随俗了。 大家说了几句话,赵成和吴家夫妇也都回来了。见到这么多果树苗子,几个人顾不上休息,吴大有就说:“我们今天晚上就去栽树吧。” 赵成也说:“我去叫人。” 柳玉琴看了看天色,说:“算了,今天晚上也来不及了,明天早上再开始吧,人多,一天也栽得完。” 瞎公也说:“这些果苗子都是连着泥巴一起挖出来的,我保护得很好,人家也说了,能放几天不会坏的。” 他对这个已经有了经验,挖树苗子的时候,就要求人家把所有的树根上的泥团都保留着。这会儿柳玉琴直接往树根上浇了点水,也不让再次搬动,就把树苗子放倒在大门口就完事了。 因为知道瞎公去看过柳吉柳祥了,赵成和吴小满也都问起了柳吉柳祥,瞎公笑道:“他们在书院里很好呢,让大家不要担心。” 柳吉柳祥离开了家,除了柳玉琴最不习惯之外,赵成和吴小满也极为不习惯,以前四个人天天都要在一起,玩乐干活学习练功夫。现在双生子一走,赵成就成了正经的赵家当家人,每天都有干不完的正活儿了。吴小满一个人也不好意思再来找柳玉琴学习了,越发是令柳玉琴觉得少了很多事情。 今天见到吴小满,柳玉琴才明白,原来自己是少了授课这件事情。不用教柳吉柳祥了,赵成该学的也学得差不多了。柳玉琴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去备过课,去想过该教些什么知识给大家了。这会儿见到吴小满,她才记起自己前些日子其实准备了一张学习内容的,连忙叫住吴小满,去把那张纸拿也来,说:“这上面的字,我先教你读会,你自己拿回去练习写会。” 吴小满惊讶地看了她一眼,又马上满脸惊喜,激动地都要跳起来了,他还以为柳玉琴不会再教他了呢。赵成也高兴地凑了过来。 柳玉琴教他们读书识字,多半是随便乱教的,图的不过是他们能识字,能计算。出去办事方便而已,再加上她也不是专业人士,自然也不可能教他们很高深的内容。这也是她必需把柳吉柳祥送进书院去受系统教育的主要原因。 见赵成了凑过来了,柳玉琴干脆认真地给他们上了一节课,把纸上的内容讲了几遍,见赵成都听懂了,才下了课。这张纸也就被吴小满拿走了。他还得回去多学习几遍,才能真正记住,而一些以前不认识的字,还得多练习才会写。 表兄弟俩谢过柳玉琴,边走边念着书走了。柳玉琴这才回屋去煮饭吃。今天得早点休息,明天要去看着大家栽果树。 第二天,所有的人都出动了,人多力量大,这么多树苗子,很是顺利地全部栽完了。 看着自己的果园又扩大了不止两倍,柳玉琴心情非常好,其他人脸上也都挂满了笑容,赵成还问:“这些小树苗子长大,得几年?” “差不多五年吧。”柳玉琴答。 这批树苗子比第一回栽的要小一些,五年应当少不了。搞不好还得六七年也说不定呢。 “那些树也栽了五年吗?好长时间啊。”赵成又指着以前的树问。这些树,有的去年就已经开花结果了。有的树却还没有。 “四年。今年能开花结果的应当比去年多了。种果树就这样的,不可能今年种,今天明天就有得收呢。”柳玉琴答。 “就是。不过这些果树种下来也不担误种菜,说起来也很划算呢。”瞎公笑道。 果树小,树间种菜种庄稼,什么也不耽搁,还有不少好处呢。荒地可以慢慢变成熟地,果树也能跟着受益。 最开始种的那些庄稼地,现在都成了熟田,经过柳玉琴的多方改良,都成了良田呢。现在多种了十几亩的粮食,够三家佃户的大半口粮了。大棚菜的收入,再贴补一下,其余的就算是柳玉琴自己的收入了。所以,果园的收入,以后相当于是纯收入,柳家的收益会多不少呢。 因此,柳玉琴对果园满是期待,希望果园能给她带来大笔的收入。现在大棚菜的种植量,她觉得自己这里已经达到了顶峰,不能再增加了,而且增加了,就必需得再增加人手。人太多,她也怕自己管理不过来,毕竟人多是非多。而且村里大棚菜的种植量每年都在增加,她也懒得和村里人抢生意,其实也是要给村里人多留点余地。 而且果园就算以后收成好了,村里人羡慕也跟着种,等到大家的果园都有收益,也需要较长的时间。随便算算,说不定就过去了快十年的光阴。 十年,她相信自己能做很多事情,她也相信柳家的身份地位会变高很多,她更相信自己也能有办法足以应付目前的不足了。而且那时候,柳吉柳祥都已经是正经的成年人了,兄弟俩个人别说高中,就是只考到了秀才这一步,家里有两个秀才都已经很了不起了,要是有一个能中举,就算是正式挤身士这一级别了。 那时候,柳家别说在牛家湾这个地方,就是在整个镇,整个县府都能一席之地了。多种个几十亩地,一年有个几百上千两的收入,真不算什么事了。 这么一想,柳玉琴又信心满满了,只觉得前途光明,一切都不是问题。 ※※※※※※※※※※※※※※※※※※※※ 每个周六,都是我最忙的一天啊。 有伴了 没几天, 钟玉山就带着三个女子过来了让柳玉琴挑选。 三个女子年纪都不大, 可能是考虑到柳玉琴本身的年纪,他没敢挑年纪大的人过来。最后, 柳玉琴挑中了一个十五岁的姑娘。此姑娘皮肤也不白,并且个子比较矮小, 相貌也很普通。唯有一双眼睛又大又亮,给她添了些许女人味。 钟玉山没想到柳玉琴居然一眼就挑中这个叫二妹的女子,笑道:“姑娘眼光不错啊,别看二妹样貌不出奇,其实她功夫最好呢。” “是吗?这我可没看出来。”柳玉琴惊讶极了。她相中二妹, 主要是因为二妹的外形。另两名女子长得好看一些。而她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漂亮的女色在身边, 嫌麻烦,所以才挑了外貌最不出色的二妹。 钟玉山让二妹露了两手,令柳玉琴大开眼界,她十分高兴地惊呼道:“呀, 真厉害啊。” 别看二妹个子矮小,但却天生力大, 是个极好的练功苗子。她才五岁时, 就被家人卖掉了,因为她饭量特大又是个女孩子, 家里实在不愿意养她了。看着家人拿着她的卖身银子喜滋滋地走掉,小黑妹那个时候居然就没有哭。因为她心里早就明白, 自己迟早有一天会被抛弃掉。而且她被买下来后, 顿顿有肉吃还管饱, 日子也过得很不错,所以她早早就忘记了自己的亲生父母和家庭,一心一意的为主子做事。 这样的下人对于主家来说,是非常有利的,因为她的心中只有主子,十分忠心。 见柳玉琴很满意,钟玉山心情也不错,总算是顺利完成了这项任务。 把三个姑娘打发出去后,钟玉山又和柳玉琴说了一些事情,主要是关于二妹的,比如她会的一些功夫,有些什么本领等等。最重要的是告诉柳玉琴,这姑娘饭量很大。 “这么说,她们因为一直在练功夫,其他的事情基本不会喽?”柳玉琴说。 “恩,煮饭缝衣服都不会,侍候人的活儿也不会。要是在大户人家当丫头,她们其实是不合格的。在你身边,就随你教她了。”钟玉山回答道。 这是专门培养出来的,类似保镖一样的人员,要的就是功夫高,哪里有时间去学其他的。如果她们要去大户人家主子身边侍候,就得先学习一段时间的侍候人的活儿和一些规矩。所以,她们的年纪相对还小,也还没有真正出过任务。 柳玉琴这里也不需要那种能出生入死的杀手似的保镖,而很多事情柳玉琴都能自己应付,也不需那种面面俱到的人物,钟玉山也就选了她们带过来。 “她能跟着我几年?”柳玉琴问。这样的人如果愿意跟着她,她希望能一直跟着自己。长期打算与短期雇佣可不一样。 钟玉山笑道:“一般来说,她们这样的女子,要过了二十才会被配亲事。所以,她在你身边至少可以呆五年。” 他没有说死,可以把二妹完全卖给柳玉琴。因为培养这样一个人不容易,而且也不知道以后的事情。五年这个期限对柳玉琴来说很不错了。五年后,柳家应当会有大的变化了。 “五年就五年吧。”柳玉琴表示满意。五年也算不短了,不是一年两年。五年过后,要是她和二妹处得好,还可以再谈嘛。再者,她也不知道二妹愿意不愿意一直跟着她。毕竟有个好主子,下人的日子也好过得多嘛。不是有句俗语说,宰相门前七品官吗?主子身份越贵重,下人的地位也跟着越高呢。她就一个普通村姑,要是碍着了人家向上的心呢? “恩,她先在你这里呆一段时间,你观察观察,要是用得惯,就她。要是不行,你就告诉我,再给你换个人。”钟玉山又说。 这相当于是给了二妹一个试用期,柳玉琴也很同意,说:“行啊。先看看吧,其实跟着我就要和我一样,下地干活的,也不知道她愿意不愿意呢?”要真处不惯,她肯定不能给自己找个麻烦回来的。 “反正她不会的事情我,你慢慢教吧。”钟玉山笑道。一想到自己的人,要给柳玉琴去种地,他就觉得大材小用了。但是,都到了这里来,不下地干活好象也不行。毕竟柳家也不是什么富贵人家,不需要有人专门在身边侍候着。 “那就对外称,我从半山山庄找了个人过来陪我喽。”柳玉琴又说。家里多了一个人,总得对外说明一下,不然你来问问,他来关心一下,不是烦死个人了。搞个不好,人家还不知道会私下里胡猜些什么呢。 “也行。随你自己的意思吧。”钟玉山无所谓的说。 这几天柳玉琴很是用了些功夫,把叶子要的包包和布偶都赶制出来了,趁这会儿正好拿给钟玉山,说:“这是你上次来说要的东西,我已经做好了。” “这么快啊。”钟玉山惊讶地问道。大家都知道柳玉琴女工不太好,一向也不怎么拿针,没想到才没几天的功夫,她都做好了。他还以为要过段日子才有呢。 柳玉琴脸红,不好意思地说:“这次赶得急了点儿。”她这样做,还不是怕叶子等得着急啊。这也算是叶子第一次主动找她要东西呢。 钟玉山带着另外两个姑娘走了,二妹就留下来了。柳玉琴对她这个名字很是不满,就说:“我给你改个名字,好不好?” “好啊。”二妹答得飞快,显然二妹这个名字她自己也不喜欢,而且她们这样的人,名字也不过是个代号,随便主子取,她自己也没有选择权力。 柳玉琴其实也不会取名字,只是实在无法忍受二妹这个名字,想了半天,才说:“这样吧,我随口说几个名字,你自己挑一个,或者你自己想一个名字也行。” 二妹想都不想,就说:“那你说吧。”她自己也懒得想名字。名字好听不好听,对她来说,真不是个事儿。 柳玉琴本想把主动权给她的,但她不接锅,还是得自己想,想着自己要种果园,干脆就说:“春桃,香梨,秋杏,你自己喜欢哪个就挑哪个吧?” 二妹愣了一下,说:“那就春桃吧。”这个名字倒是接地气极了。 总是比二妹要听得多,柳玉琴见她挑的,也就随她去了,如此,柳家就多了一个叫春桃的姑娘。 “我们家其实也没什么大事要你干。你过来,想必已经知道了自己的任务,就是保护我。”柳玉琴又说。她试图先和春桃搞好关系,让她能安心在自己家里住下来。 “是的。我一定会好好保护姑娘的,只要我在,姑娘就在。”春桃象发誓地大声说道。 柳玉琴闭了闭眼睛,心道:“我想说的可不是这话。”她不过是想和春桃先熟习熟习,总得先找些话说说嘛。 于是,她只得又说:“其实我每天都要下地干活,也不怎么出门,遇上危险的机会很小。不过是怕有人见我家就我一个姑娘家,起了坏心思而已。” 春桃了然地点点头,说:“姑娘不要怕。晚上我会在姑娘房里守夜的。” 柳玉琴满头黑线,只觉得自己真是不好与她沟通,干脆不谈这些事了,说:“我们去做饭吧。听说你不会,你要不要和我学学。我厨艺很高的哦。” 春桃一点儿也不感兴趣,但碍于面子,还是说:“好啊。” 于是,两人就去做饭了。柳玉琴指挥着春桃洗菜,帮自己点燃灶等等活儿,春桃是真没干过这些活,但是可能是儿时干过,再加上这些活也确实没什么技术含量,她倒是都干得不错。 柳玉琴心里多少有些安慰了,然后煮饭时候,她才真正知道,一个不会做饭的人是个什么样子,春桃完全不知道煮一锅饭要放多少米多少水,更不知道什么时候该大火,什么时候谈小火。她教春桃,比帮柳吉柳祥还吃力呢。而且还把春桃也搞得极不好意思,脸都红了,一个劲地说:“我真不会,我真是太蠢了。” “别这样说,术业有专攻嘛,你没做过哪能会呢。”柳玉琴满头黑线地劝道,最后什么都不敢让她帮忙了。 不过两人经这么一搞,确实之间的关系也没那么别扭了。春桃本身也是个活泼的人,年纪又不比柳玉琴大多少,而柳玉琴本又是个成年人的芯子,两人倒是很快就混熟络起来了。 这是春桃来柳家吃的第一顿饭,柳玉琴也特意把菜弄得丰盛些,她切了约两斤猪肉,打算做个红烧肉。 “你是爱吃肉些,还是爱吃鱼些?能吃辣吗?还是爱吃清淡的?”柳玉琴切完肉,问道。 “我什么都吃。辣也行,不辣也行。”春桃说完,又停了一下,才说:“我饭量很大,你要多煮点饭。” “恩,我知道的。”柳玉琴笑道。她刚才煮饭时,已经多放了半碗米呢。 既然春桃不挑食,柳玉琴就不问她了,又拿了一些鱼块出来泡在水里,准备再做个红烧鱼。两人有一答没一答地说着话,锅里的红烧肉也慢慢有了香味儿。春桃的注意力也很快就被食物的香味吸引了,柳玉琴看着她两眼亮晶晶地,心里暗自高兴,只要她喜欢,自己就有办法令她愿意留在这里生活。 看着刚出锅的亮晶晶,色泽鲜艳的红烧肉,春桃不由自主地咬了咬嘴唇,不过她毕竟是练功夫的,还是能忍得住没象平时那样咽口水。 柳玉琴笑道:“这是红烧肉,我再烧一道鱼就可以开饭了。”她想着两个人吃饭,两道大菜,再加一道蔬菜,完全可以了。没想到,春桃还真是饭量大,那么大一盘红烧肉,她几乎包圆了,柳玉琴总共才吃了两块,给小黑吃了两块,剩下的,春桃不仅吃完了,还连那点汤汁都拌了饭,吃完还说:“真好吃啊。这肉一点儿也不腻。” “是吧,你喜欢吃,我下回再做。”柳玉琴笑道,心里却在说:“果然饭量大。”难怪钟玉山还会特意交待她,这姑娘很能吃呢。 春桃不止吃了肉,鱼她也吃了一大半,就连炒的青菜也一样没放过,总之她还真是不挑食,就是饭量特大。柳玉琴自己吃的也不少,但春桃一个小姑娘居然比铁牛这样一个青年男子还吃得多,还真是令柳玉琴有些心惊了。 不过和春桃一起吃饭,也有个好处,就是觉得饭菜格外香啊。柳玉琴这段日子都是独自一个人用餐,很是有些不习惯。一个吃,再好吃的东西,也就那个样,弄得她用餐都不香,今天有了春桃,她自己都比往日多吃了半碗呢。 吃饱了饭,春桃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柳玉琴说:“姑娘,是不是吓到你了?今天的饭菜格外好吃,我就吃得多了些。”她生怕柳玉琴会嫌弃她吃太多呢。 “没有,没有。我知道你饭量大。”柳玉琴笑道。她主要是觉得春桃吃这么多,为什么还长得一点儿也不胖?倒不是嫌弃她吃的多。不过再想想,春桃每天都要练功夫,消耗大了,吃得多长不胖也正常。 谈会话 傍晚, 所有的人都知道柳家多了一个人。大家都凑热闹似的到柳家来看春桃。柳玉琴笑吟吟地给大家介绍道:“这是春桃, 以后就和我们一起干活啦。” 大家都热烈地欢迎春桃加入这个大家庭,特别是赵奶奶等中老年妇人更是欢迎, 毕竟这里女孩子少,适婚龄的女孩子就更少了。他们三家佃户包括瞎公一家在内的四家人, 生的多半是男孩子,现在铁牛也到了可以娶亲的年纪,就连赵成也都可以开始说亲了,大家就都开始格外关注已到说亲年纪的女孩子起来。 春桃面无表情地看着大家,面上十分镇定, 心里却有点慌, 实在不知道大家这么热情地关注自己有什么意图。但是大家也就热热闹闹地说了几句话就走了。不外乎是问了问她家里还有什么人,多大年纪等话。还告诉她,在这里干活日子很好过,每天都能吃饱。让她安心在这里生活。 柳玉琴一开始也有点被大家的热情给搞糊涂了, 后来倒是有点明白赵奶奶她们的意思,三言两语就把她们挡了回去, 别说春桃如今天才十五岁, 就算年纪大,婚配也暂时轮不到她来管。钟玉山都还没有松口说春桃就完全算是柳家的人了呢。 不过, 这也给柳玉琴提了个醒,本来在她眼里, 年纪最大的铁牛也不过十六七岁而已, 还不急着娶媳妇儿, 而赵成才十三四岁,再过个五年说亲她都嫌年纪小呢。可是她错估了古代人对子嗣的重视,也忘记了古代人成亲的年纪都比较小。十六七岁当父母的人多去了。所以,她没能理解到大家心里都已经在操心这些事情了。 如果单看年纪来说,春桃和铁牛,甚至赵成都合适。也难怪大家都对春桃这么热情了。 柳玉琴也明白,瞎公两夫妻只怕对儿子的婚事也很是为难呢,一来瞎公家资产不多,二来,铁牛和他娘都是哑巴,很可能他还会再生个哑巴孩子来。铁牛的亲事,真的很难。 赵成呢,虽然年纪小了几岁,人也机灵没什么缺陷,但是赵家家底更薄,他还无父无母,只有一个奶奶和姑姑姑父。说来赵成也并不好说亲。再者,他们现在接触到的都是牛家湾的村民,年纪相当的女孩子也不是没有,可是显然瞎公也好,赵奶奶也好,都瞧不中村里的女孩子。 再者搞个不好,村里的人也瞧不中他们两家呢。所以大家完全没有这个意思。要是从外村去说亲,就得靠媒婆了,对于没根没底的人家,媒婆也不那么愿意接下这档媒,毕竟这里的媒婆都是熟生意做惯了的,口碑也很重要的。 柳玉琴以前没考虑到这些方面,赵奶奶她们也不好意思和柳玉琴说起这种事情,毕竟柳玉琴自己还是个未成亲的小姑娘家呢。今天大家的行为也让柳玉琴知道,她该考虑铁牛和赵成的婚事了,不说立马给他们找到老婆,也该打听人选了。 可惜的是,她并不比大家了解情况,也不认识什么合适的人家。村里的的人家,她比瞎公和赵奶奶还更瞧不起。村里的姑娘家不少,但又有几户人家是好好在养女儿的,基本没有。搞得那些个姑娘,个个面黄肌瘦的,行为举止也委委缩缩,一点儿也不大方,她真瞧不上。 再加上家家户户都穷,要是能与柳家攀上点关系,还不得个个都狮子大开口,要男方多出聘礼啊。说实话,柳玉琴也不愿意大家与村里人结亲,她还怕亲戚拉亲戚的,互相之前牵扯太多了,很多事情不好办呢。 这么一想,柳玉琴心里就觉得自己该再找两户佃农,最好是家里女孩子多的过来,天天在一起干活,大家也能有个了解,说不好孩子们互相看对了眼,她再从中说几句话,一桩婚事搞不好就成了呢。这么一想,柳玉琴瞬间觉得肩膀上责任重大啊。几户人家的子女亲事,都全部压在她的肩膀上了呢。 大家一走,春桃很是松了口气,柳玉琴看到她这模样,忍不住笑道:“你不用担心,他们人都很好的。都是我家的佃农,平时大家都在一起干活。你与他们处时间长了,就会知道,他们都是些普通的乡户人家,也很好相处。” 春桃心有余悸地看了门外一眼,说:“她们看我象看什么稀罕物似的?你们这里难不成平时就没外人来?” “这你可猜对了。真没什么外人来。我们这个村叫牛家湾,但我们柳家是外来户,搬过来不到十年,而且与村里住得也远,就差点儿算是另外一个村子了。佃户们来的时间更短,与村里人其实来往的并不多。”柳玉琴笑道。要是她这里人再多些,真的就可以形成一个新村子了。就可以相当于把牛家湾分成了两个小队一样。 虽然现在因为种大棚菜的原因,村里人与他们之间的来往多了起来,但是多半时候也还是瞎公在和村民们打交道。大家互相之间保持着一点距离比较好,村里人很少来柳家的菜园,柳家除了瞎公之外,也极少会去村里。 以前赵奶奶和赵成还与村里人打打交道,但至打又来了两户佃农后,这祖孙俩个人也不与村里人来往了,反倒与新来的两户人家关系更加密切了。 柳玉琴还以为,赵家祖孙俩人是因为这里有了伴,才不去和村里人打交道了呢。她没想过,赵奶奶当初来时,陈立秋交待过她的事情,在叶子安排了两户人家来后,就取消了。 陈立秋只让他们家在这里好好生活,不用再特意地打听些什么了,让他们两家子好好跟着柳玉琴。有些事情,叶子管了,他们陈家就不能再管了,等同于赵家与吴家两家人现在已经完全脱离了陈家,变成了柳家真正的佃户。 柳玉琴在这里的生活,简单之极,他也根本就不需要埋一颗钉子在这里,当初安排吴家人过来也不过是为了看着柳玉琴,多半还是为了保护和照顾她。有了陈立秋的话,赵奶奶就更加安心了,也不用刻意去和村里人打交道了,一门心思地跟着柳玉琴。 赵奶奶非常感谢柳玉琴给他们两家带来了富足的生活,还教了赵成和吴小满念书写字。按眼前这样的日子过下去,吴家和赵家的日子会越过越好呢。她心里也满是盼头,干起活来精神都格外好。 一听说大家根本就不与村里人来往,春桃反倒更加安心了,她其实也不太会与人打交道。毕竟她一直就在练功夫,身边也都是这样的人,他们呆的环境也很单纯,管理他们的人也很严厉,让他们根本就没多少机会能与其他的人打交道。到柳玉琴身边来,也是她接到的第一个任务,难免有些忐忑不安。 虽然他们一群人在一起斗心机的时候也有,但那也不过是为了有个好差事,相对来说人际关系还是很简单的。不用她与很多人打交道,对她来说,也更加轻松。 柳玉琴觉察到她的情绪,安慰道:“我家就我一个人在家,我两个弟弟在外面念书,回家的时间少。他们也才八、九岁的年纪。你不用这么紧张啊。” 春桃微沉吟了一下,实话实说:“我第一次出任务,确实紧张了些。” 其实她也明白,自己这次任务真的很好了,主人家就一个人,而且年纪也不大,人又随和。真是别人想都想不到的好差事呢。可是她还是会不由自主地紧张,毕竟是第一次啊,她生怕自己哪里做的不好。 柳玉琴听得一愣,哈哈大笑道:“哟,还出任务呢。” 在她自己看来,春桃过来不过是给她做个伴而已,算什么正经任务啊。不过笑了几下,她也明白春桃的意思了,人家春桃还是蛮把这次任务当回事的,就好比她当初从学校毕业刚进入社会一样,是个新新社会人呢,对第一份工作都充满了期待与幻想,紧张也正常。 她这个话,春桃更加不好意思了,说:“我们都是这样出任务的啊。只不过有的人一出就不回了,有的人很快就回来了。” 这下子柳玉琴更加惊讶了,搞了半天,春桃他们还很有可能会接些十分危险的活儿,有可能连命都丢在外面回不来了呢,于是她试探性地问道:“你们是当杀手培养的吗?” 春桃却连连摇头,说:“哪能呢,杀人是这么容易的事情吗?官府不管的吗?” “那你们的主子培养你们,是要干什么的?”柳玉琴追问道。 春桃不解地看了她一眼,才说:“我们就是一群准备安排到一些主子身边去侍候他们的人啊。” “哦,我明白了,你们就类似保镖。不单纯是侍候人的。”柳玉琴终于明白了。 高门大户的主子们出门,特别是出远门,身边总得跟一个两个有点功夫的人应付一些突如其来的危险,并不是说他们的生命天天都处于危险当中。也是,哪里到处都是暗杀的事情啊,毕竟搞到要被别人杀的事情,还是很少的。又不是皇帝还怕有人想暗杀了改朝换代啊。 春桃点点头,说:“其实我们人也不多,一直和我一起练功夫的也就五六个人,有的早早就被选走了,跟着一个主子就不回来了。有的人去一段时间很快就回来了,就一直和我们呆在一起,等到下次再有任务。” 搞了半天,他们这些人既接长期活,也接短期活。柳玉琴明白了,就比如春桃,现在算是跟她签了五年的劳务合同,五年内都不会回去。有的人可能就是要出一趟远门,有个把两个月的时间在外面,需要有人在身边保护而已。这种临时保镖性质的活儿,只怕还更多呢。也有那种用的时间长了,又一直需要这样的人,就花大价钱把人买走了。就好比现在的一些名人明星,出个门也会需要保镖,或者出席某些活动时,就需要多布置一些保安了。等于,春桃他们就是一个保安公司的员工。 不过在古代开个保安公司,恐怕也需要不少后台与资本了。柳玉琴心里对叶子的身份又有了进一步的猜测,以前她只猜叶子是个大户人家不得宠的嫡出少爷,现在看来,这个高门大户只怕还不止她想的那个级别了。但是,到这个时代来后,她还真没见过什么大人物,这么个小地方也不可能有什么大官员,以至于她完全没什么参照物。恩,就好比现代人所说的,贫穷限制了想象力,她想象不到叶子的身份到底有多高。 晚上,柳玉琴本来是想把春桃安排到自己房间后面小房间睡觉的,可是春桃却说直接在她房里打地铺就行了,她要确保时时刻刻都与柳玉琴在一起,才能更好的保护她。 就现在这个天气,在地上打地铺很容易冻着了,柳玉琴只得指挥她搬了张小床进自己的房间,说:“那就这样睡吧。我们一人一张床,就是这张床比较小,你习不习惯?” “这已经很好了。我个子又不是很大,完全睡得下。”春桃笑道。还能弄张床睡,她已经很满足了。 柳玉琴又找了被褥出来,给她铺上了,又半开玩笑地说:“其实我不习惯和别人睡一间房,你不会打呼吧?”她真的不习惯和别人一起睡一间房,因为一直独自一个人睡一间房,已经让她有了很强的独立地盘意识。春桃和她睡一间房,令她很有点不自在。 “不打,你放心,我睡觉没什么动静的,不会吵到你的。”春桃连忙说。开什么玩笑,要是打呼,哪个主子能容易这样的人睡在自己的房间里。可是如果分开两个房间睡,有什么事,也不一定能发现,所以她们都会选择和要保护的人睡在一个房间。 柳玉琴不好再说什么了,这一夜就这么过去了。 跟出门 这个晚上, 因为房里多了个人, 柳玉琴完全没睡好。第二天,一大早起来, 柳玉琴就想着,今天晚上不能再这样了。 柳玉琴是个独立自主惯了的人, 芯子更是成年已久的成年人,在柳家所有的事情也由她当家作主说了算,一向都是保护别人的姿态,突然间有个人专门来保护她,令她非常不习惯。而且春桃直接睡在她房间里, 还令她觉得一点儿隐私也没有了。 她内心深处其实防备之心很重, 表面上看她对谁都乐呵呵的,一副很好接近的样子,其实一个人真要让她接受也没那么容易。虽然她已经接受了春桃是自己人,但毕竟俩人才刚认识而已。一下子就把距离弄得这么近, 真是让她十分不自在。 春桃倒是睡得很好,她是那种睡眠质量非常好的人, 而且能很迅速地入睡, 很快就陷入深度睡眠之中。虽然她很警醒,但昨夜实在是没什么动静, 耳边唯有柳玉琴的呼吸声,两人相距也不过几尺远, 睁开眼睛就能看到, 她就放心大胆地睡到了天亮。 “你睡得好吗?”柳玉琴打了个哈欠, 对着早已经翻身下床的春桃说。 “很好。你没睡好啊?”春桃看着她的样子,惊讶地问道。 “恩,我不习惯和别人睡一间房。”柳玉琴说。 春桃愣了一下,连忙说:“那今天晚上我就睡在你房门边上吧。不能离你太远了。” “不了,等会儿,我找两块粗布出来,缝个帘子挂上吧。”柳玉琴说。 她知道春桃是不会放心她独自一个人睡一间房的,就算睡到自己房门口,也不好。而且房间不是只有门,还有窗户呢,真要有人从窗户进来,在门外边还不一定能知道呢。看不到,光靠听,总有些不妥当。她也不想自己有事,也不想因此而连累了春桃。如果她真有什么事情,春桃来这里又有什么意义。 “好吧,先试试。”春桃同意了。她没想到柳玉琴这么不习惯与别人同睡一间房。而且她相信自己真的没弄出什么动静来,而且她还尽量掩起了自己的气息。 柳玉琴去做早饭时,春桃已经在院子里打起拳来了,看着她虎虎生威地打着拳,柳玉琴也有些意动。反正粥要煮一会儿,她就多加了点,又添了点柴让粥在锅里自己煮着,也跑出来打了一趟拳。 她这个是强身健体的拳法,练了几年了,已经非常熟练了,打一趟下来,有点微汗正好。要是有空闲时间,她会多打两趟。以前她还带着两个弟弟一起练,基本没有断过,现在两个弟弟不在家,她不止雨天没劲,干活没劲,连拳法都打得不规律了。柳吉柳祥的离家,让她的生活都变得有些乱了。 春桃见她打拳,笑道:“你这个力量不够。” “那是,师父说我就只能这样了。反正我也不会去冲峰陷阵,有点自保能力就行了。”柳玉琴笑道。现在她已经死心,不再想当个功夫强大的女侠了。 “恩,你现在的身手,遇上普通人还是能自保的。”春桃点点头,很是认可她的话。毕竟有功夫的人少,何况柳玉琴这里也不可能有人派什么强大的高手来对付她。所以,钟玉山才会安排她过来。跟她一起过来的另外两个姑娘,与她身手也差不多,只是她的外形最不起眼,很有欺骗性。别人看到她,很容易把她当成一个弱鸡。 “是吧,我也不可能练成你这样的,不然,我也不需要人保护。”柳玉琴有些羡慕地说。 虽然已经死心了,她还是对功夫好的女孩子很是羡慕,毕竟不管在哪个年代,女孩子越厉害就越不被别人欺负。 春桃这回却不认同她的话了,说:“其实你自己就算有我这样的身手,也一样需要人在身边,毕竟你只有一个人,双手难敌四拳啊。”她还有句话没说出来,柳玉琴独自一个小姑娘守着一个家,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打量着呢。也许有人只想打财的主意,但有的人说不定还会打色的主意了。也难怪钟玉山会特意交待她,晚上一步都不能离开柳玉琴了。 昨天晚上,她看到柳玉琴那浑圆的胸脯,就知道这姑娘年纪还大点,只怕日子会更难过。春桃虽然很单纯,但毕竟也有十五岁了,再加上身边也有年纪大的姐姐们,有些事情她已经很懂了。当时她还有点自卑自己的身材,她几乎没有胸,身材很平板,不象她的同伴练功夫时为了方便,还会特意束胸。不然一对胸跳来晃去的,很是惹眼,也不方便。 柳玉琴因为在发育期经常喝豆浆,乳0房发育地很不错,再加上她微胖,整个人就越发显得有肉感了。再过一两年,她的身体完全发育成熟,会很有女人味,用现代话来说就是很性0感,这样的女孩子,总是特别能吸引男人的目光。 柳玉琴也没反驳春桃的话,她也明白,一个人再厉害,总会自己看不到的地方,谁不愿意多一个帮手呢。 吃过早饭,柳玉琴找了两块粗布出来,开始缝个帘子,要把自己和春桃用布帘子分开,不然实在太不自在了。一想到连睡觉都没有点隐私了,她就打了个恶寒。昨夜春桃虽然真的没弄出什么动静来,她却一直睡不着,总觉得有人盯着自己睡觉一样。 虽然她床上还挂了帐子,有一层阻挡,可是那感觉就是一点儿也不好。这让她想起了读时住宿舍时的事情。当时,宿舍的姑娘们就是每个人都给自己的床铺挂了个床帘子的,相当于给自己留了一个小小的私密空间。 “你想不想学学。”看着春桃无所事事地盯着自己缝帘子,柳玉琴笑问道。 “可是我没学过呢。”春桃并不感兴趣地说。 “来嘛,来嘛,很简单的,这个东西,也不用有什么讲究,只要把两块布缝在一起就好了。”柳玉琴却恶趣味地拉着春桃,非让她跟着自己缝帘子。 春桃没办法,只好接过针,和她学着缝。针那么小,春桃却象拿着一把刀一样,动作十分僵硬,完全无法控制,把柳玉琴看得快笑死了。过了好一会儿,春桃总算学会了控制针,缝的针脚却大一针小一针,一点儿也不整齐,最重要的是,她还时不时地刺了自己的手指,疼得不住抽气。 “好难啊。”春桃吸了一口自己的手指头,小声抱怨道。 “没关系的,你慢慢学会缝,以后还可以给自己缝点贴身穿的小衣啊。”柳玉琴象个老母亲一样,又开始操心起来了。 这年头的姑娘家,除了有专人侍候的大家小姐,不用女红有多好之外,所有的女孩子都得会这门基本技术,不然日子可难过了。就算有银子也不行,外面成衣铺子可以卖到衣服鞋袜,但贴身穿的小衣服,特别是女人穿的,完全没有卖的,只有靠自己动手。 她这么一说,春桃果然脸有点红了,她穿的都是公中发的衣服,只能说基本合身。有爱漂亮的,身材格外好的姐妹们,都会拿针线自己改改,也就她就这么胡乱穿着,稍微大点小点她都不在意了,而且她基本没什么胸脯,身材很平板,也没什么感觉。但是,她也明白,自己迟早有一天会得象某些姐姐一样,给自己缝里衣的。因此,她就越发努力地学习起来了。 春桃其实是个发育很迟缓的女孩子,可能是因为小时候挨太多饿了,五岁之前就没有吃饱过,以至于她的个子矮小,身体发育也慢。她比柳玉琴大了两岁,反而还没有柳玉琴发育的好。 柳玉琴见状,干脆把布帘子全扔给春桃缝了,她也懒得搞这个活儿。她前几天赶着给叶子做包包和布偶,有点做伤了,以至于这几天都不想再拿针线了。反正布帘子也是个很简单的东西,要是把春桃训练出来了,以后都可以帮她打不少下手呢。 总之,春桃与柳玉琴的磨和还是蛮顺利的,这天晚上,有了一层布帘子的阻挡,柳玉琴果然睡得好多了。接下来,柳玉琴也开始带春桃到果园里去干活。 对于一个完全不会干农活的人来说,这一切都显得很新鲜。春桃样样都在努力学习着,跟着柳玉琴学习种菜,学习挖地,学习做饭,甚至学习针线,日子过得很快也很平和。春桃也很快就和其他四家人都熟习起来了,大家也都接纳了她。 这天,柳吉柳祥终于可以回家休息了,一大早上,柳玉琴就按排瞎公和赵成出门去接他们回家,“你和瞎公一起去,也看看外面,以后要是瞎公忙了,你也可以帮着去送送东西,看看他们两个。” 赵成和赵奶奶都很高兴,他们当然看得出来,柳玉琴这是重点培养赵成的意思。 赵成喜滋滋地换了身干净衣服,嚼着一张粗大饼和瞎公一起出了门。赵成既然是她选定的左膀右臂,自然不可能让他一直在地里干活,外面跑动的活儿也要让他慢慢学会了。所以,这次柳玉琴特意让瞎公带上了赵成。 吴小满羡慕地看着他们,心里痒得不行,他能出门的机会极少,更别谈跑那么远了。柳玉琴看着他的小模样,忍不住笑道:“你也不用着急。等过几年,你大了,我也派你出去做事。” “真的吗?我也可以出去。”吴小满不敢相信地问道。 “当然可以啊。”柳玉琴笑道。 等果园的果子起来了,需要能出门办事的人就会越来越多,吴小满父子两,都是要放到外面去历练的,相处的时间长了,柳玉琴自然也清楚这对父子都是忠厚老实人,是能信任的人。吴小满也相当于是她从小训练起来的人。 她自己年纪越大,越不能出门,就只能指望身边的人得力了。从现在开始就要慢慢培养他们了。瞎公毕竟年纪越来越大,而且也不能所有的事全部交给他办啊。铁牛要不是个哑巴,本来是个很好的人选,可惜的是,他不能说话,不敢让他单独去办事。 赵奶奶一听吴小满也能出去办事,笑得更开心了,孙子和外孙子都受主家青睐,这日子啊,只会越过越红火。 说了几句闲话,柳玉琴转身进了屋,她也要开始整大餐了。 感情好 柳玉琴把一只大大的火腿拿出来, 让春桃帮着砍成小块泡在盆里, 又去杀鱼了。昨天她就让瞎公和吴大有去拉了鱼,一来可以分给大家吃, 二嘛她自己也要点新鲜鱼招待即将回家的两个弟弟吃,她留下了两条大草鱼和半桶鲫鱼。今天她打算做鱼丸子, 炸鱼块。 春桃看到她忙碌的样子,就知道她对两个弟弟非常好,不由地十分羡慕,好奇地说:“你两个弟弟是双生的,长得很象吗?” “比较象。不过性子却不相同。”柳玉琴答。柳吉柳祥不算十分相似, 柳吉比较活泼, 柳祥比较安静。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两人的性子会有这样的区别。不过,也许是柳吉是哥哥的原因,柳祥虽然就晚了那么一小会儿出生, 但他就是弟弟。 “哦。你对他们真好,他们会怕你吗?”春桃顺口又问。 “应该有点怕吧, 反正我家, 由我当家做主,他们得听我的。”柳玉琴笑道。两个小屁孩子要是不听她的, 她怎么搞,再说了, 她花了那么多心血带出来的弟弟, 多少也得给她几份面子吧。总的说来, 她与两个弟弟的关系非常好。 这个回答让春桃笑了笑,她看得出来,柳玉琴是个很自信的人,而且十分有主见,她其实蛮羡慕这样的人。她的人生,一直就是被别人安排着,也没有什么选择权。 “你还记得自己的家人吗?”柳玉琴顺口问道。 春桃想了片刻,才惆怅地说:“不怎么记得了。我五岁就被卖了,独独记得我小时候就没吃饱过,还经常挨打。”其实她多少还是有些印象的,家里不止她一个孩子,但是她就没被哥哥姐姐照顾过,反倒是经常被打被抢吃的,所以才格外羡慕柳玉琴如此照顾弟弟。也正是因为儿时没有感觉到什么温暖,她对家人也没什么概念,也不会想念他们。 柳玉琴虽然知道打小就被卖掉的孩子,在家里肯定过得不好,但也没想到春桃记忆中,就剩下挨打挨饿了,不由地十分抱歉,连忙说:“哎,都过去了。你现在也大了,还有一身的本领,以后日子会越过越好的。” 春桃倒是不在意以前的事情了,笑道:“其实我都不记得他们了。也不会在意。” “对的。我们都要向前看,不管过去。只要把以后的日子过好就行了。”柳玉琴趁机撒鸡汤。 春桃看着这个比自己年纪还小的姑娘,一本正经地安慰自己,不由地又是好笑又是感动,她这些年的日子过得如何,其实只有自己最清楚,真是吃了很多的苦头。毕竟是被别人买回来的,除了能吃饱饭之外,训练可是一点儿也不能放松,只要有一点儿达不到,就被挨打挨饿,而训练的苦,真的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 累了痛了,没有人会安慰你,病了饿了也没有人会管你的。她的心,在某些时候,其实已经很硬了,但是这一刻,她还是被柳玉琴给感动了。 过了好一会儿,春桃才说:“其实我们这样的人,以后的日子有多好,还真说不准。”她是个连命都不算是自己的人,往后的人生是怎样,她真的没有想过。再加上她年纪也还小,没出过什么任务,她的人生基本上就是训练,练好功夫,吃饭睡觉,周而复始。很多事情,她完全就不知道去想,也不曾去想过,更不会有人问过她们。 柳玉琴愣了一下,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虽然她相信,春桃在她家的日子过得还蛮舒心的。只是,她也不能保证,春桃就一直在柳家,甚至她也不能保证,会给春桃一个好的人生。衣食方面她是能解决,可是人怎样才能算活得幸福,还真是各人有各人的想法,也各人有各人活法。 何况春桃是个真正的奴籍,生死都撑握在主人手里,她真的无法保证什么。 看着春桃一副平静的样子,柳玉琴心里有些不舒服了,问道:“你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吗?” 春桃沉吟良久,象是想了很多东西,最终却说:“好象也没什么吧。”她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很想要什么,好象什么都无所谓的。 这下子,柳玉琴真的无话好说了,一个人如果完全无欲无求,真的很难搞。但同时,她也很可怜春桃,小小年纪的一个少女,居然活得象个看透了俗世红尘的老人。柳玉琴甚至想到,要是她自己处于春桃的位置上,会不会活不下去。 其实有时候,人不想那么多,反倒会更幸福。不过,幸好春桃年纪还小,她还有机会改变春桃的思想。让她活得象个真正的人。 可能是柳玉琴脸上的怜悯神情太过明显了,春桃意识到柳玉琴的想法,有些好笑地说:“其实我在你家,日子也过得不错啊,天天睡到大天亮,又有好吃的,顿顿吃得饱,这样的日子还有什么要求?” 柳玉琴却忍不住反问道:“你就没想过,有自己的家吗?” “家?自己的家?”春桃愣了一下,又说:“到了年纪,主人自然会给我们婚配啊。”在她的感觉中,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自己的家。 春桃忍不住也幻想了一下,自己未来的丈夫。可惜,脑子中完全就没什么东西,实在是男人这种生物,离她的生活太远了。她生活中接触到的男人,完全不可能成为她的丈夫,她简直连参照物也没有。她们这种封闭训练的人,接触的外人太少,心思其实相对很简单,她也还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虽然她也偶尔听到姐姐们谈论过如此的话题,但是她一直觉得离她还很远,完全就没放在心上。 “你见过?你的主人给你们安排的婚事都好吗?”柳玉琴忍不住追问起来。她有点好奇,说实话,她猜春桃的主人是叶子,但显然叶子这个年纪,不可能在十年前就买下春桃,并且训练她,而且她们还是一批人,有的人还比她更早踏入这一行。她又猜这个主人应当是叶子的长辈。但是叶子重来没说起过自己的长辈亲人,陈三偶尔还会说回家去了之类的话题。又让她觉得叶子是不是和自己一样,也没有了长辈亲人,或者说,有也是那种完全不关心叶子的人。 “其实我也没见过,我就是听两个姐姐们说过。我连主人的面都没见过呢。我们这种人,哪里轮得上主人来管,其实都是主人指派的管事在管我们啊。”春桃答。 “那你从小就和一些人在一起,天天受训练功夫,不再做别的事情?”柳玉琴又问。 “是啊。我们单独住在一起的。基本不与外人接触。除非有任务时,管事会带人走。就象我这次就是小钟管事带出来的。再不就是,有些人被安排走了。”春桃又说。 “小钟管事,一直是管你们的人吗?”柳玉琴继续追问,趁机了解情况。 “不是。”春桃答。 话题进行到这里,柳玉琴知道又谈不下去了。春桃虽然心思比较简单,但是不该说的话,她也不会说。可能是从小就受过这方面的训练。 “我说家,就是拥有你自己的家人。比如,我和我弟弟们,我们就是一家人。我会关心他们,他们今天要回家,我就在家里做很多他们爱吃的,他们不在家,我会想他们。反过来说,他们也会想我,我有什么事情,他们也会关心我。这才叫家人。家人是要相亲相爱的。”柳玉琴转换了一个话题。 这种话,春桃还是第一次听到,她愣愣地看着柳玉琴,好半天反应不过来。她长这么大,不知道什么叫相亲相爱,也不懂真正的家人是什么关系。柳玉琴的话,给了她很大的冲击。 柳玉琴也不再说什么,只顾忙活着手中的活儿,等她都做完了一个菜,春桃才从沉思中醒了过来,但显然,她并没有想通多少。柳玉琴也不着急,毕竟春桃年纪还小,也没有人教她这些知识,她也没多少机会去了解普通人的生活。应当说春桃的人生观需要重组。柳玉琴真的有点怜惜这个姑娘。 傍晚时分,瞎公和赵成带着柳吉柳祥回来了。两人一下车,就大叫着冲了进来,嘴里直嚷道:“姐姐,姐姐,我们回来啦。” 柳玉琴也兴奋地等在门口,热情地拥抱了他们一下。姐弟三人十分亲密地腻在一起有说有笑,场面十分温馨。小黑先是有些疑惑地看着柳吉柳祥,过了一会儿也跟着高兴起来了,一个劲地围着他们打转。众人看着他们又是好笑又是心酸,没有父母亲长的孩子,也只有彼此相依为命了。 因为早就知道家里多了一个姐姐,柳吉柳祥见到春桃倒是没惊讶,只是认真地打量她,甚至有些怀疑她是不是象大家所说的一样,能保护姐姐。其实不止柳玉琴担心他俩,他俩也一样担心柳玉琴。 柳玉琴看着一个月没见的弟弟,老母亲的滤镜十分严重,总觉得他们瘦了,十分心疼,一个劲地叫他们:“快点去洗手脸,我做了很多好吃的。” 一听到好吃的,柳吉柳祥也顾不上其他的了,欢呼一声跑去洗手脸了。 一家四口,热热闹闹地吃了晚饭,又说了一会儿话,不外乎是柳玉琴问弟弟们在学院里过不过得惯,也同窗们有没有闹茅盾,夫子对他们好不好,等等话题。 柳吉柳祥离开柳玉琴一段时间,明显有成熟了些,两人都很认真地说:“我们过得很好啊,书院吃的也好,同窗之前关系也好。天天都是按点上课,按点睡觉的。” 因为天色也不早了,柳玉琴也没有多问,让两个弟弟去睡觉了。 第二天,柳玉琴又好好考校了一下他们新学的知识,才算完事。 兄弟两人也只是在家里睡了两个晚上,第三天大早上就起来,由瞎公和赵成送去上学了。这次出门,他们依旧是带了大量的吃食。包括蛋糕,咸蛋,炸鱼块等等。 “要和书院里和同窗们搞好关系,这些吃食也要送些给别人吃。”柳玉琴交待道。过集体生活,最少不了的就是互相交换吃食。很多好朋友,就是在一起吃出来的。她希望两个弟弟慢慢开始经营自己的人脉,开始学着去结交朋友。 “好的。我们知道了。”两人挥手告别了大家,离开了家。 ※※※※※※※※※※※※※※※※※※※※ 昨天我要去考科二啦,收集锦鲤,祝我一次考过。恩,要是考过了,回来发红包。 果子熟 日子过得飞快, 转眼就到了初夏。 柳玉琴看着果园里颗颗快要成熟的桃子, 心情十分激动。这批桃子显然熟于早熟品种,今年果园的第一批桃树全部开花结果了, 还结得不少。这也算是第一批的果子,柳玉琴从挂果开始, 就几乎天天扑在果园里,时刻关注着这些果子,生怕它们生虫,又怕肥不足,反正就象照顾孩子似的精心照顾着这些果树, 务必保证这些桃子, 能顺利长大成熟,摘下来卖钱。 众人也和她一样兴奋又激动。这个小果园也有几年了,只看到树一年比一年大,完全没有收益, 时间一长,大家好象都忘记它们了。现在终于可以看到希望了, 大家也和柳玉琴一样在期待着它的产出呢。 春桃一开始还不太理解, 但跟着柳玉琴的时间长了,她也慢慢感染了这种期待收获的兴奋。她也学着柳玉琴的样子, 每天都会仔细观察果子,甚至连哪棵树上有多少个果子, 都基本记得住了。有时候要是掉了一个果子, 她都得心疼半天呢。 她这仔细地模样, 连柳玉琴都有些自愧不如,“你记着果子数量做什么?” “就是习惯性地数一数嘛。”春桃答。其实树毕竟还小,不是盛果期,一棵树上的果子数量也有限,她这么数来数去的,就记住了。 春桃整天跟着柳玉琴,已经学会了不少农活,象翻地这种体力活,她干的可好啦,可给柳玉琴省了不少力气活。而且两个人有个伴,柳玉琴也没那么寂寞了。比较闲的时候,柳玉琴也会教春桃学煮饭,学针线活儿。 经过柳玉琴的调0教,春桃越来越有村姑的样子了,不再象以前一样让人一看到就觉得她与众不同了。她的性子甚至都有了不小的改变。本来春桃就是个比较活泼的人,再加上柳玉琴的特意引导,她越来越开朗了。其实这也跟在这里,春桃的日子过得简单又而舒适有关。这里没有那么多规矩要守,更没有人整天训练她,也没有人会罚她,再加上吃得又很不错。人在这种环境下,性情都会变好很多。 柳玉琴其实是很怜惜她的,所以对她也很宽容。多拿了几次针线后,春桃连针线活儿也有了很大的长进,现在让她缝补一下,完全没问题呢。她还央求着柳玉琴教她缝制贴身的小衣,准备学会这门技术,免得丢脸。 春桃已经融入柳家了,两人已经顺利渡过了磨和期,见她俩相处得不错,钟玉山也把这个消息传达给叶子了。 叶子松了一口气,他和柳玉琴虽然几年不见了,但自己的人一直在柳玉琴身边活动,柳玉琴的一举一动,他基本都知道,这也成了他生活中的一部分,应当说是乐趣吧。 前不久,柳玉琴也给叶子捎了口信过去,告诉他,果园的桃子快要熟了。 叶子十分高兴,立马告诉陈三。这不,陈三就匆匆忙忙的过来了。 转眼已经是小半年时间没见过面了,陈三又变得更加高大了些,柳玉琴看着他,开玩笑道:“你这是吃了什么啊,个头还在往上窜呢。” “什么嘛,男人到二十岁后还能长呢,我现在长个子也正常啊。”陈三得意地说。他现在很满意自己的个头,嗯,已经比叶子显得高出半个头了。 柳玉琴呵呵干笑了几声,她很是不满意自己的个头,不知是不是受原主父母的身高影响,她的个头不高,现在还是个胖乎乎的小妞呢。 听到她的干笑声,陈三看着她一点儿也没有长高的个子,恍然大悟地说:“你是女孩子,不用长多高的。”本来他这句话是安慰柳玉琴的,可惜的是,他完全没有get到柳玉琴的想法。 春桃还是第一次见到陈三,听了这话不由地连忙去看柳玉琴的脸色,果然柳玉琴拉下了脸,说:“我看你长这么高,连衣服都要多费几尺布呢。再长高一点,在人群中就你一人最高,有什么好的。”心里还加了一句,“尽长个,果然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她希望自己长高点,最起码也得有个一米六的个子,不然真的会觉得太矮了。春桃在柳家,不知道是因为柳玉琴会调理,还是因为压力小,个头猛窜了一截,连胸脯都跟着发育起来了,反倒是柳玉琴自己基本没变化。 不过几个月的时间,春桃已经大变样了,有了姑娘家的样子。就连钟玉山隔了一段时间再见到她,都差点儿吓了一跳。不过春桃依旧比较黑,再加上练功夫时间长了,举手投足间,动作还是很硬,有些男人味,没什么女子的风情。但她最知道,柳玉琴不在意样貌,却在意身高,不愿意自己是个小矮子。所以连连瞥了陈三几眼。 陈三却不在意衣料多费几尺布的话,也没看春桃,他早知道春桃是个什么人,反而很是得意自己个子高大,说:“我比我的兄弟们都高。我娘说我算是我们家最高的一个了。我现在比叶子高了不少,他和我一比,简直成了个小孩子。” 柳玉琴惊讶地说:“叶子以前和你一般高吧,现在居然有这么大的差距了。” “哎,他要不是身子受过损,也不至于会比我矮这么多的。其实他的父母也都是个子比较高大的人。”陈三说。 这还是第一次听到叶子的父母,柳玉琴连忙问:“他爹娘都很高啊,那他的兄弟姐妹呢?说不定他还会长的。” 陈三却不再提这个话题,说:“反正他也不算矮子,不过是比我矮而已。再说了,就他那样子,要是长太高就更显瘦弱。你不是说桃子快熟了吗,咱们去果园看看吧。” 见他不接话,柳玉琴就知道,陈三并不愿意谈起叶子的亲人,笑道:“走啊。果园今年丰收了呢。” 见到陈三,瞎公和吴大有等人都过来打招呼,大家都指望着他能把果园的果子运走,卖个大价钱呢。 “哟,今年还真结了不少果子啊。哎,你今年又多栽了果树?”陈三问。 “是啊,这小果园也太小了,都不能叫果园,就又多栽了些果树,再这个三五年,等这些果树全起来了,才以叫真正的果园呢。”柳玉琴笑道。果园嘛,总得有个几亩大小吧。不然就几十根树,也还谈不上果园。柳玉琴理想中的果园,起码也得有三五百根树。 “也是。搞大才有赚头。”陈三点点头,赞同地说。以前他就觉得柳玉琴这个果园太小,真正的果园起码也得十亩八亩吧,但这小果园也不过是柳玉琴的实验地,以前根本就没产出,大家也没地意。反正现在种大棚菜的收入已经很不错了。 再加上还种了不少粗粮,足以养活柳家及几户佃农了。这果园都快要被大家遗忘了呢,不过他也很佩服柳玉琴,过去了几年,果园果然开始有收益了。 “可以吃了吗?都已经很大了啊。你这果子长得挺不错的嘛。”陈三望着个个鲜艳欲滴地桃子,蠢蠢欲动道。 “那是,我照顾得可精心啦,我来帮你挑一个吧。估计还得三五天才更好吃,不过如果是拿出去卖,这个时候也可以摘了,完全成熟了,很容易就会烂掉的。”柳玉琴说。 这年头,可没有冷库运输车,水果要是完全成熟了再运走,只怕路上就得烂光了,还赚个屁的钱啊。赔本都得赔本死人了。 虽然自然成熟的更好吃,但稍微提前一点收,是没多大的影响的。毕竟不是人人都手边就是果园,能直接摘了就吃的啊。就算是皇帝要吃,也得提前摘了运进去呢。 园里的果子,都在柳玉琴的心里,她熟门熟路地往一棵树走去,摘了三个最大的桃子装在篮子里,陈三伸手就拿了一个,准备开吃,她连忙说说:“拿回去洗洗,削了皮再吃。这桃子有毛的,不洗吃一嘴的桃子毛。” 这种最原始的桃子,可不象现代的水蜜桃,油桃什么的那么光溜,皮上有不少的毛,非得削掉皮才能吃。 陈三本想直接啃的,听了她的话,也没有吃,而是拿着桃子抛来抛去的,说:“那边不是有水吗,我洗洗就行了,还削什么皮啊。”他在外面跑的时间多了,人也过得粗糙多了,很多时候,吃东西时也顾不上讲究卫生了。 “随便你,只要你吃得下去。”柳玉琴笑道。她自己吃桃子是要削皮了吃的,不过她也见过有人吃水果,无论是梨还是桃,还是苹果什么的,都是连皮一起各异的。 陈三冲到水边,把桃子仔细洗了一下,就直接开始咬了,桃子因为还没完全成熟吃起来有点硬,咬着是脆脆的感觉,但果肉已经开始变红,吃一口甜中带点酸味儿,味道很不错。 “恩,好吃。”陈三边吃,边哼唧道。一个桃子很快就只剩下一个核被他吐了出来。 柳玉琴把剩下的两个桃子都洗干净了,又装在篮子里,问:“是不是还不太熟。” “确实有点硬,不过已经能吃了,而且味道很好。”陈三答。 回到家后,柳玉琴也迫不及待地削了一个桃子,分成几块,与春桃和陈三分吃起来。 削过皮的桃子,因为没有了皮,味道与口感要更好些,陈三连声说:“果然还是削了皮更好吃。” 春桃也连声说:“真好吃。我还是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果子呢。” “是吧,我就说要削皮。”柳玉琴笑着又削了剩下的最后一个桃子,三人分吃了。 吃过桃子,柳玉琴心里还是有点想法的,现代的桃子品种多,味道也不错,最重要的是桃子个头都很大。而这种自然生长的桃子,个头不大,味道虽然也好,但经济效益就差多了。这还是因为她种出来的桃子,照顾得特别用心,个头还算是大的。 只是这些想法,暂时也只能放在心里。 毕竟在古代当农民,不管是种庄稼还是种果树,都离不开一个好天气。要不是老天爷给力,这几年又没有干旱也没有雨涝,庄稼收成不错,大家的日子哪能这么好过,至于改良品种什么的,还离得远呢。 ※※※※※※※※※※※※※※※※※※※※ 唉,同去的五个学员,就我一个人挂科了,好伤心啊。 难上难 没见到柳吉柳祥在家, 陈三下意识地四周找了一圈, 才想起他俩去上学了,弄得他也很不习惯, 总觉得柳家少了点什么似的,问:“柳吉柳祥上学还习惯吧?” “恩, 还可以。就是离家远了点,不过他们总得习惯自己独立生活的。”柳玉琴有点自豪又有点惆怅地说。 最开始,她真的很不习惯,又时刻担心着他们,弄得吃不好睡不好的。现在她总算也适应了。这个时候, 她才明白, 为什么有些父母连孩子上大学都要陪读了,不过她也不赞同这么病态的感情,孩子大了,总得有自己的生活, 需要离开父母自己去闯。 弟弟们的适合能力还不错,毕竟是小孩子, 融入集体生活也还很容易, 并且在书院里,同年纪的孩子多, 生活学习方面都有专人管理,其实日子过得还蛮丰富多彩的。比如, 他们会学习各种以前柳玉琴不会教的知识, 比如乐理, 画画等等。这些都是柳玉琴自己不会的,再者,象骑射一类的,他们也更加喜欢。而且因为他们有点基础,在这方面反而学得非常好,很受夫子的喜欢,常常受到表扬,也让那些在这方面能力很差的同窗们很是羡慕又佩服。这也令他们的心灵得到了很大的满足。 总之,两人很喜欢书院的生活。虽然不比在家里自由自在,但大部分来说,都很好。新鲜知识的涉足,让他们对外面的社会也更加有兴趣,同时也让他们的眼光和见识,以及学识都在慢慢增长。这也让柳玉琴觉得很值得。 “那书院还行吧?夫子如何,同窗们会不会欺负他们?”陈三又问。柳吉柳祥也相当于是他看着长大的,对他俩的感情,陈三也是把他俩当成了自己的小兄弟了,时常都要关心一下的。 “我也就能找到这么一家了,其实各方面条件都还不错。不过,肯定是比不上大地方的大书院的。但夫子都很好,他们与同窗的关系也还不错。”柳玉琴说。 要是有可能,她也希望能送两个弟弟去很好的书院,一流的书院念书,但是她没有能力,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了。其实古代教育也跟现代的教育一样,有权有势家庭的孩子,就可以读到最高级的学校,享用最好的教育,最终得到最大程度的成功。而穷人家的孩子,别说念书了,连饭都吃不饱呢。 在现代也有连上个九年义务教育都难得孩子,甚至有的孩子,连小学都没念完。这样的孩子,多半又重复了父辈的生活,是社会的底层。教育资源这个难题,从古至今一直存在。就好比她自己,在现代时也属于普通家庭的孩子,读的学校也是普通学校,最后的工作也是普通工作,收入也是普通收入。 她也见过家境格外好的同学,念高中时就出国了的,后来大部分人都有个好前程。而这群人也与她这种普通人渐行渐远,基本没有来往了。是这群人格外聪明,智商情商格外高吗?也不是,只不过人家能得到最好的教育,成功的希望就大了很多。 陈三皱了皱眉头,又说:“只怕书院就他俩离家最远喽。这么小就离家,也有点可怜。” “差不多吧,住在那里的孩子不多,正因为不多,才能得到很好的照顾啊。”柳玉琴笑道。要是住校的人多了,管理起来才更难呢。特别是象柳家这种身份的孩子,只怕还得受不少苦头呢。毕竟能念书的人,出身家境都不错,最起码也比柳家强点。柳家现在是要人没人,要钱也没几个。 也是柳玉琴心大,才会想方设法地送了两个弟弟进去的,她也是花了大价钱的。相当于现代的择校费,才把柳吉柳祥送进去的。人家能收他俩,也是因为他们的基础不错,有底子,不然,光是出银子,人家还不一定收他们呢。 “你们这个地方也是太小了点,要是有个几家私塾也好啊。就不用把他俩送那么远了。”陈三又说。离家太远,柳家这身份地位又不会让人格外照顾他俩,这两小子在书院里多少也是要吃些亏的。不过,他也不认为吃亏就是坏事,当然了,这得有个度。 其实陈三小时候也吃过一些暗亏,陈家的地位在京城里,又不是一等的,他能进入到皇子圈,也真是吃过不少亏,受过不少暗算的。跟在皇子身边的机会,其实很难得的。就算这是个很普通的皇子,跟在他身边得到的好处也不少。只要这个皇子不是皇帝最讨厌和想方法设法打压的,皇子的待遇都很不错,皇上对自己的孩子大多数还是很大方的,何况很多东西也都是有规定的,要是皇子再受宠一点,那就更了不得了。何况,当时的叶子可是非常受宠的,陈三能当叶子的伴读,可是相当不容易呢。 “我们这地方,就连集镇上也不过一家小私塾呢。”柳玉琴好笑地说。 本地教育能力相当低下,镇子上的那家私塾,说白了,水平真不怎么样。柳玉琴甚至认为自己都比那夫子要强一些。所以,本地的秀才地位都非常高,因为少啊。而且能考中秀才的人,但凡家里有点条件的,都去县府里念书去了。不然,在本地你永远就只能是个秀才了,想再进步,基本没指望了。 “也是,这地方也太小了些。”陈三叹气,心里说:“其实还是得想办法离开这里。” 想给柳家迁户口,也是件比较难办的事情。因为他们家没有长辈,也找不到什么依靠,光靠柳玉琴一个姑娘家撑门户,到了大地方去,只怕生存更加不易呢,这种事情可不是有银子就能办成的。因为没有姑娘家当户主的,柳吉柳祥又年纪太小了,所以,怎么着也得等到柳吉柳祥十四岁了,才好办。 最重要的是,柳家明显象是故意避到乡下地方来的,当初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现在也很难查证了。主要是柳玉琴完全不知情,得不到有效的线索去查。陈三和叶子曾经多次讨论过,如何解决这个问题,最终也只能按兵不动,暂时先这样了。他们还怕自己动手把柳家迁走了,会出事呢。 陈三难得来一趟,柳玉琴也不想和他尽讨论些扫兴的事情,就问:“今天想吃什么?我好准备去做饭了。” 好长时间没到柳家吃过饭,陈三也很怀念柳玉琴做的饭菜,笑道:“我要吃鹅,味道弄重点就行了。其他随意了。”柳家养的鹅,味道格外好,虽然柳玉琴的做法也很简单,但他吃过一次就不能忘记了。可惜的是,他现在想吃上柳玉琴做的饭菜,也不容易了呢。一年也吃不上几次。 柳玉琴也很大度地同意了他的要求,说:“行啊,春桃去逮一只鹅回来。不要老的。”太老的鹅,肉会很硬,要炖很长时间才烂,这个点了,显然来不及了,就只能要嫩点的,拿来红焖正好了,也可以满足陈三要的重口味。 鹅都很大,一只有几斤重,柳玉琴想着有一只鹅了,就不用再弄肉类的菜了,又问:“黄瓜炖泥鳅鳝鱼吃吗?”家里还养着不少泥鳅和鳝鱼,最近忙了柳玉琴也懒得做,正好趁今天陈三在,好好整治一顿大餐。 “那就黄瓜炖泥鳅,再做个鳝鱼煲仔饭吧。”陈三又说。 “可以。我也好长时间没吃过煲仔饭了。”柳玉琴也同意了。她好长时间没搞过煲仔饭了,主要是春桃饭量大,她自己吃得也不少,沙煲就那么大,搞个煲仔饭,还不够两人吃一顿,既费时间又还得再多煮饭,她也懒得搞。 柳玉琴烧了开水,让春桃仔细把鹅清理干净,砍成块,扔进锅里去烧,鹅肉多,烧的时间要长些。她让春桃看着锅里,自己接下来才慢慢开始处理泥鳅和鳝鱼。这两样东西,春桃还不敢动手,连鹅都敢杀的人,居然不敢杀泥鳅和鳝鱼,柳玉琴也拿她没办法了。 其实杀泥鳅很容易的,撒上一把盐,泥鳅很快就不怎么动了,再直接剁掉脑袋,把肠子从断口处挤出来就行了。杀鳝鱼倒是有点麻烦长长的一条,又滑又腻的,很难搞。 柳玉琴制了一个工具,这是她跟现代菜市场的专门杀鳝鱼的人学的,就是用一块木板,头上钉一颗钉子,反过来,把鳝鱼头挂上去,鳝鱼就能很好地摆成长条了,再拿刀顺鳝鱼的肚子剖开,就能很好地解决这个问题了。而且最好用的就是,这样十分容易剔除鳝鱼的脊骨,炒鳝鱼丝就必需把脊骨剔除。 陈三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小工具,又见她杀鳝鱼杀得很顺手,自己也忍不住手痒,说:“哎哟,你这个东西有点意思啊,我来试试。” “行,剩下的就交给你了。”柳玉琴巴不得呢,痛快地给陈三腾位置,把鳝鱼全交给他了。 结果,陈三努力了半天,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杀了一条鳝鱼,而且还搞得很难看。 春桃在一边偷笑,陈三瞪了她一眼,说:“你行,你来啊。” 春桃连连摆手,说:“我不敢。” 不过,陈三在杀掉了三条鳝鱼后,动作终于麻利起来了,也很好地撑握了这个工具,笑道:“你们看,我现在也学会了。”说完,他又冲春桃挑了挑眉头,一副老子很厉害的样子。 “呵呵,有什么了不起,难不成你还能用这个技艺去挣钱?”春桃回了他一嘴。 她并不知道陈三的身份,也是第一次见他,而且柳玉琴对陈三的态度也极平常,就象普通人一样,就连瞎公他们对他也不象很尊重的样子,所以她也没什么尊卑了,开口就怼了陈三一句。 陈三被她怼得愣了一下,完全没想到,还会有下人如此对待自己,不过他还没得及说话,柳玉琴就哈哈大笑道:“这就是所谓的唯手熟尔。算不上什么技艺。” 陈三挑眉凉凉地看了春桃一眼,不再理会她,懒懒地冲柳玉琴笑道:“你尽吊书袋子。怎的没让你去当夫子呢。” 春桃被陈三这一眼看得浑身发麻,很是吓了一跳,瞬间明白陈三不是普通人。哪怕他和柳玉琴笑嘻嘻地,没一点儿正形,和瞎公他们也随和得很,但这一瞬间他周身冒出来的气势却极盛,让她感受到了危险。这还是她在柳玉琴身边后,第一次感受到危险,不是来自于坏人,却是来自于陈三。她连忙回灶前去了,不再与他俩笑闹了。 柳玉琴根本就没有发现这一幕,一边清理着手中的泥鳅,一边和陈三斗着嘴,“要是有女人当夫子,我就去了。怎么,我当个启蒙的夫子,还是够格的吧?”以她的学识水平,教教小孩子,也不算是误人子弟。 陈三呵呵大笑几声,说:“那是,你的学识比我还好呢。可惜的是,这世道,女人都只能在家里相夫教子,你想当夫子,就只能做做梦了。” 柳玉琴大怒,阴测测地问:“你很瞧不起女人啊?” “什么?我有说错什么吗?”陈三不解地问。他真的没有特意地瞧不起女人,何况眼前还有一个本领大的女人。这些话他只是没经过思考就说出来了,因为世道本就是如此啊。 柳玉琴冷笑几声,说:“你不是说女人只能在家相夫教子吗,做夫子只能在梦中做吗?” “这也没说错啊。世道就是如此啊,你见过哪个女人抛头露面在外面行走的,女人就算能被人尊为先生的,也不过是在女人群中,不能和男人比的。你看,就算是乡下地方,女人也不过是多了一项活计,就是和男人一样下地干活,家里的大事还不得了是男人说了算。”陈三弱弱地分辨道。 他完全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或者说他受男尊女卑的社会影响太深,潜意识地就觉得女人不如男人,只有男人才能撑门户做大事。虽然柳玉琴这么能干,独力养着两个弟弟,她很佩服。但是天下也只有一个柳玉琴,柳玉琴值得他敬佩,不代表女人这个群体值得他敬佩。 “你看,女人不止要相夫教子,还要干家务活,还有下地干活,反倒是男人干的活儿更少,你说,男人还要瞧不起女人,这好不好笑呢?”柳玉琴又说。 乡下农户家,又有多少大事,还不就是围着土地孩子打转啊。这些活儿,女人基本全部承担了。特别是有些人家的男人不成器的,那些重体力活都是女人在干呢。可就算这样又如何,男人在家里依旧拥用最高的权利和地位。说来,最底层的女人才是最倒霉的一群人呢。 陈三想了想,又说:“可是,大部分的女人都只是在家里,她们受到男人的保护。外面的事情都是男人们在做啊。乡下农户,这么穷,没什么可比性。” “我懂了,你这就是所谓的家国大事,都是男人在做,女人只不过做些细微小事而已。女人啊,总是不如男人的。”柳玉琴这时已经冷静下来,她知道这是个男尊女卑,男权的社会,但是听到陈三公然说女人只能相夫教子,以男人为天,还是令她非常沮丧。 “对不起,我不是说你没本领。我只是说这个世道就是这样的,女人再能干,也抵不上家里没男人。你自己难道没有这个感受吗?”陈三解释道。 “那在你眼里,女人是什么?”柳玉琴反问道。 陈三愣愣地看着她,他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 柳玉琴又说:“那你是如何看待你有祖母,母亲,婶婶,嫂嫂们的?她们在你们的家庭中,承担了什么样的角色,起到了些什么作用?” 陈三想了好一会儿,才说:“我们家由我祖父当家,有什么大事都由我祖父带着我父亲及叔父等人一起商量的。甚至我大哥也承担了不少责任。但我祖母也好,我母亲也好,好象也不管太多的事情。她们就是打理家事,亲戚走动,女眷往来啊。我嫂嫂,现在好象多半就是在照料孩子吧。有些事情也帮我母亲打打下手。” 这么一说,柳玉琴懂了,在他的认知里,女人就是在家里打转的,也很好解释了。因为他看到的就是这些。她再也没有和陈三分辨的兴趣了,虽然陈三是个好朋友,对她也很好。但是他的骨子里的认知,想要改变真的很难。因为这个世界就是由男人制定规则的,她无力改变这些,只能尽自己的能力让自己过得好些。 陈三见她瞬间就委顿下来了,十分惶恐,小声问:“你怎么啦,你为什么这么悲观啊?” “我只是在想,我再怎么样,也比不过一个什么也不做的男人,心里不爽罢了。”柳玉琴勉强笑道。 “话不能这么说,男人就该养家糊口,保护家人。如果一个家庭里,是女人在努力干活,养活着一家人,男人还凭什么说要当家作主,那都不能叫男人了。这样的男人还不如女人呢。象你这样的女子,就是值得尊敬的女性,你做了很多男人都不一定能做到的事情。”陈□□驳道。这种时候,他还是蛮看中女人的地位了。 柳玉琴沉沉低笑了几声,说:“好啦,我要做饭啦。”不管怎么说,陈三的思想已经比很多男人进步开明很多了,甚至现代还有些男人比不上他的思想了。何况人家还是个土生土长,完全生活在男尊女卑社会大环境中的人呢。她不能要求他太多了。 摘果子 柳玉琴转换了思想, 面对陈三就更加心平气和了, 其实她也知道自己不能怪陈三。陈三真的已经做的很好了。最起码他是很尊重她的,这对于一个骨子里就受到男尊女卑思想影响的男人来说, 已经很不错了。 经由陈三,柳玉琴不由地又想到了叶子。也不知道他会对今天自己与陈三的争论有何看法?他对女人的看法又如何?她想象了一下, 实在想象不出叶子会怎么说,甚至脑子里叶子的形象都还是当初的模样,因为太长时间没见过面了,实在是有些想象不足。 虽然平时她也通过陈三之口了解到了很多叶子的事情,甚至她自己也和叶子有通信, 不算是断了联系, 但远距离的联系,总归是不同的。她心里其实还是很想现见见叶子的。 这么想着,柳玉琴忍不住感叹道,“自打叶子走后, 我们就再也没见过了。 “是啊。他也是身不由已,不然他早跑过来了。”陈三说。 柳玉琴完全没有想到, 叶子这么长时间没有再来, 居然是因为身不由已,不由地十分愕然, 连忙问:“他这是怎么回事?” “唉,他那府里一堆的事情, 别提了。”陈三摇了摇头, 说。叶子的身份, 他们都没有告诉柳玉琴,现在要如何与柳玉琴说叶子的事情?他也只能含糊其词。他也曾经和叶子说过,难不成永远不告诉柳玉琴,他们的身份。 叶子也很为难,只能说:“走一步看一步吧。柳家已经很微弱了,要是因为我之事,再给她带来麻烦就不好了。” 陈三想想也是,皇帝现在沉溺在温柔乡中,虽然不管叶子,但也没有去打压叶子。但皇帝毕竟年纪已大,叶子这种山高皇帝远,没有人管的处境迟早要有改变。谁也不知道是往好的方面变,还是往坏的方面变?这几年陈三在外头跑,带在身边的人,可有不少是叶子的人,为的还不是怕有朝一日,能给叶子留条后路。 虽然这些人只是明线,故意露给有心之人看的。但是,叶子和陈三心里都很明白,后路是一定要留的,因为他们都不能保证,皇帝大行之后,继位者对叶子是友好的,还是一定要置之于死地的?在这种情况下,叶子肯定不能坐以待毙,得给自己打条活路。在这种情况下,叶子和陈三,根本就不会让外人知道柳玉琴与叶子的关系。所以,叶子现在哪里敢大摇大摆来柳家啊。 柳家完全没有自保能力,他只能离得远远的,生怕给柳家带来灭顶之灾。 柳玉琴是聪明人,陈三既然不肯多说,她也不问了,转移话题到吃上面来了。 这正是陈三最喜欢的,连忙问:“你打算做几道菜?” “三个人吃四道菜,足够了吧?”柳玉琴指指手边的食材,回答道。 “恩。”陈三点点头,表示很满意。 几人边说闲话边做饭,时间也过得很快。陈三和柳玉琴尽量说些轻松自在的事情,一时间大家又语笑吟吟。屋里气氛也轻快起来了。毕竟也是半年没见过面了,陈三和柳玉琴之间还蛮有话题聊的,比如陈三在外面的见识,比如他还给柳玉琴带了不少小玩意儿,吃的玩的都有。虽然不贵重,但都很新奇,柳玉琴也很喜欢。这几年,陈三给柳玉琴带的礼物不少,他已经很能把握柳玉琴的喜好了。 说着说着柳玉琴又羡慕陈三能周游四处,期盼地说:“要是有朝一日,我也能天南地北地四处转就好了。” 陈三本来想说:“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尽想些不可能的事情,男子出门都多有不易,女子出门就更加麻烦了。” 可转头一想,柳玉琴最不喜人说女孩子就该怎样的话,他话到嘴边就变成了,“你以为在外面很好啊,有时候,连口热水也没有,一连好多天就靠啃干粮过日子呢,苦得很。要是遇上大雨雪天气,又冷又饿,只恨不得哭。哪里还有什么好心情游玩了。” “我也知道出门很多不便之处,不是有话说,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日难吗。但没有经历过,总会很想要啊。”柳玉琴笑道。 古代交通差,路况也差,人烟又稀少,有时候,必需在荒野里连走好几天,路上要是有个什么事情,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确实很容易有危险。所以商队都是成群结队出发,就算小的商队也起码有个十来号人马的。那种独胆英雄独自在路上的境况,也就是大家的想象而已。 然后,古代住宿更加不易,出门在外,一路上带的日用品也相当多,比如吃的喝的,比如锅碗,比如衣服被褥,雨具等等。光是带这些东西,就已经很为难了,可不象现在,打个车拎个小包就能出门了。很多时候,大家还得靠双脚走,行李还得靠肩挑手提呢。真让柳玉琴处在这种情况下,她也没兴趣出门游玩了。 一整只大鹅烧了一大锅,加入自制的豆瓣辣椒酱,大把的蒜籽,大块的生姜,及青红二色鲜辣椒,还没出锅,就闻到了一阵阵香辣味儿,引得大家直吞口水。家养的鹅很肥美,怕太过油腻,柳玉琴还切了一块冬瓜扔进去一起焖了。最后倒上一勺子醋,就出锅了。 鹅快焖好的时候,柳玉琴就开始做黄瓜炖泥鳅,这道菜炖的时间不太长,鹅肉出锅了没多一会儿,这道菜也起锅了,天气热,大家也不急着吃,让菜先凉一会儿。 剩下的就是鳝鱼煲仔饭了。柳玉琴做的时候,陈三很认真在学习着,还说:“下次我在路上就可以自己做这个了,既好吃又饱肚子还不用又是煮饭,又是煮菜的那么麻烦了。” 柳玉琴笑道:“那你可以多带点腊味,肉干类的,在路上弄煲仔饭最好了。” “恩,确实,有肉油水足,经得起饿。不过我们老是吃这些,吃太多总想换个口味啊。”陈三说。 他们在外面,经常要路过荒野之地,打猎很容易的,一路上真没少吃肉。而且为了方便,很多时候,就直接烤肉吃了。所以,他出门带的肉类一般比较少。这也不是说路上就弄不到鱼,但弄鱼麻烦些,而且把鱼弄得好吃的人也太少。再加上,鱼也没有肉饱肚子。大家在路上多半时候都要快点赶路,肯定是哪样方便就弄哪样嘛。这样就搞得陈三每次回来后,就爱换着花样吃鱼。 说话间,煲仔饭也差不多了,小炉子上煮的粥也熟了。柳玉琴又快手炒了一个新鲜小青菜和一个丝瓜炒蛋,凑够了四道菜。 虽然只有四道菜,但是光鹅肉就装了两大盆,再加上一小盆黄瓜炖泥鳅,就摆满了半个桌子。陈三一个人吃一盆鹅肉,一口一块鹅肉啃得满嘴是油,吃得不亦乐乎,边吃还边感叹道:“还是你弄的鹅肉格外好吃。” 春桃埋头苦吃,也不理会他,对柳家来说杀一只鹅虽然不算什么,但是柳玉琴也不会经常杀鹅。因为鹅太大,俩个人也吃不完,太奢侈了。到柳家来这么长时间了,春桃还是第一次吃上鹅肉,柳玉琴厨艺又好,这道菜,真是非常好吃,好吃到她根本就没有时间来听陈三费话。 陈三见自己的话没得到回应,不由地抬头看了一眼春桃,却见到她比自己还吃得多还吃得快,他挑了挑眉,看了一眼柳玉琴,柳玉琴连忙说:“你喜欢吃鹅,我明天再烧一只给你吃。让你好好过足鹅肉瘾。” 陈三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说:“这可是你说的啊。” 他本是想说春桃吃这么多,柳玉琴养着她有点吃亏的,却被她打断了,也不好再说了。不过他也知道,现在的柳家养一个春桃还是养得起,柳玉琴既然愿意留下春桃,证明她自己也已经接受了春桃饭量大的事实。 “一只鹅而已,我难道还舍不得给你吃吗?”柳玉琴笑道,家里的鹅养的多了起来,而且经济条件好了很多,吃一只鹅已经不能让柳玉琴觉得舍不得了。何况这个人还是陈三呢,就算他就要把鹅全吃光,柳玉琴也不会在意。 这句话令陈三十分开心,笑嘻嘻地不再多说,抱着煲仔饭猛吃起来。 吃完饭,柳玉琴说:“桃子差不多也快可以吃了,我打算早点把桃子摘了卖掉。” “我看大半的桃子离熟还差得远呢,现在就摘吗?”陈三惊讶地问道。 “等到都熟了才摘,放两三天就烂掉了。你能保证两三天都全部卖光吗?只怕都还没走出门呢。”柳玉琴反问道。 “可是太生的果子会好吃吗?干嘛要这么早就摘啊?不能多等两天再摘。”陈三有些担心地问道。 “肯定不能太生的果子啊,我会挑选的。不完全成熟的摘下来,虽然没有自然熟透的好吃,不过味道也差不了太多的。水果可不象冬天的蔬菜,运输真是个很大的问题。一定要不等成熟就摘了的。”柳玉琴担心地说。 “为什么?”陈三大大咧咧地问道,脑子完全就没有多想。 “哎哟,你真是的,不信的话,你过几天再来摘几个象今天我们吃的这种桃子,放在包袱里带着,到路上跑个三五天,看那桃子还能不能吃?”柳玉琴好笑地说。 “这个时候,别说桃子了,就是摘两条半老的黄瓜在家里多放两天,有的都烂掉了。”春桃接过话题,说了一句。 “就是,这还是直接放在家里阴凉处的,如果是在太阳下晒着,保证一天都不到就得烂掉,嫩点的可能还能多放一两天,一般也就是焉掉没用了,直接烂掉的倒少。桃子同理,太熟的很快会烂的。”柳玉琴赞同的点了点头,说。 “啊,这么麻烦呀。”陈三有些傻眼了。 他以为水果和蔬菜差不多的呢,却没想过,运蔬菜是在天气冷的时节,而现在却天气热的时节。再加上水果本身不如蔬菜好运输,包装也是个很大的问题,直接装在筐子里担心碰破皮,或者撞出伤来,有伤口果子就更加容易烂掉。 但要是为了保护好桃子,装桃子的筐子用草垫一圈吧,天气又比较热了,温度一高,装在筐子里的桃子就更加容易烂。这可不象冬天运输菜,还得用草席子包好,生怕冻坏了,现在是当心天气热,温度高,桃子捂在一起,就算很生的也会烂掉了。 运走了 “就是这么麻烦啊。以后梨子更加烦呢。”柳玉琴无可奈何地摊摊手, 说。 “那要怎么办?”陈三连忙问。 柳玉琴想来想去,找不出好办法来, 又没有冷藏车,也没有冰来降温,一筐子一筐子的桃子直接在太阳下晒着,路上只有多呆两天,别管成熟不成熟了, 都全烂在半路上了。 “就是没有好办法,才要早点摘下来,在路上晒两天会变熟一些的,如果是摘象我们今天吃的这种, 五天之内一定要都卖光, 不然肯定会烂掉了。”柳玉琴说。 “既然果子这么麻烦, 那西瓜甜瓜类的呢?”陈三说。 “西瓜更麻烦。一般西瓜要是需要长途运输, 也得不成熟就摘了, 不过这个度要把握好,得靠有经验的瓜农来挑选。”柳玉琴说。在现代她就买到过那种完全不熟的西瓜放熟的,虽然切开里面的果肉是红了, 但味道真不好, 一点儿也不甜,有的甚至切开还是白的,这就是摘太早了的瓜。 “哦, 我明白了。其实瓜果快熟时, 摘下来都会自己慢慢变熟, 放几天就可以吃了。”陈三说。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柳玉琴笑道,既然说到瓜,她心思一动,又说:“哎,对了。你帮我弄点甜瓜或者西瓜种子,我试着种种,也不想赚钱,就想自己种点吃吃。”到这里来,她基本就与瓜类和水果绝缘了,因为本地也没得人种,拿着银子也难得买得到。 她猜到本地为什么大家都不爱种瓜果,可能是与农户都只会种粮食类的庄稼有关。毕竟种果也好,种瓜也好,都算是特种种植,需要不同的技术。而且很多人也不知道变通,祖祖辈辈就这么一成不变地种着地,也习惯了,也更加有把握。 “恩,我记住了。那就这样吧,反正也是第一批的桃子,量也不大,我就不跑远了。近点的地方卖。”陈三说。 “行,明天一大早,我就把桃子摘下来,你立马就运走。”柳玉琴说。 “好,就依你说的办。那我先回去了。”陈三点点头,离开了柳家,回半山山庄去了。他不好在柳家留宿。每次来都是在半山山庄住的。 见他走远了,春桃才问:“那我先去和大家说一声,今天早点休息,明儿早点起来摘桃子。” “恩。其实也不需要太多人,你叫几个女人就行了。顺便和大家说一声,让他们准备好软些的草,拿来垫框子。”柳玉琴说。这是第一批的果子,总共才有三十来棵树,最多能有一千五百斤桃子。摘桃子不需要多少人。但包装还是需要些时间的,而且还得小心,不能碰撞到果子。这还需要手轻巧的人,大男人反而干不好这个活呢。 “好的。“春桃嘴里应着,出了门。 柳玉琴在家里挑了二十来只框子出来,这些框子相对于装蔬菜的框子来说,编织得更加精细些,用的蔑比较光滑,而且编织得比较稀,是她特意订制的。现在她每年都和竹农订制不少竹框子,装水果的不比装蔬菜的,要求要高些。这是人家冬天农闲时就编织好了,瞎公也早早就拖回家来放着备用。 第二天,天还没亮,大家伙就起床了,按柳玉琴的要求到果园里来摘桃子。 虽然她说了要女人来摘就行了,但是男人们也都过来了,柳玉琴看到满地的人,男人她只留下赵成和瞎公,其他的人就都让他们散了,“你们去干自己的活,这里不需要这么多人。” 虽然说是要全摘光,但柳玉琴还是有选择的,太小还正在长的果子肯定不能摘,太生了的摘了也不能吃。她选的都是个头比较大的,约七分熟的果子。这样的果子,基本停止生长了,最适合运输,而且放着也能变熟,味道也不错,如果再生一点,就怕不好吃了,摘了也卖不出好价钱来。 她一边摘一边教大家挑选,“可别乱摘,都要和我摘的这种差不多的才行。还有,特别要小心啊,桃子不能摔,也不能磕磕碰碰,弄伤了就没用了。摘下来的桃子先放在干净草堆上和篮子里,等会我来装。”她还会再挑选一遍,尽量让所有运走的果子都是最好的。 众人都仔细地听着,生怕自己干不好。等她讲完,又各自拉着她,指着自己选定的果子,问她:“是这样的吗?” “这个行。那个就不行。” 柳玉琴一一看过,指点她们,这边跑来那边跑去的。她忙活了一通,总算每个人都能独立摘果子了。 赵奶奶边摘还边可惜的说:“果子还是在树上熟的更加好吃。” 柳玉琴笑道:“你要说自己吃,当然是摘八、九成熟的了。甚至可以直接摘已经熟透的了来吃。但那样能吃几天啊,不经放啊。而且多了,都在枝头等熟,哪里还来得及吃。” 众人也都明白这桃子是拿出去卖的,笑道:“那是,都熟透了,放两天就烂了,还卖什么啊。” 有的人还笑道:“还是我们好,都可以吃到树上长的最熟的果子。可不是放熟的。” 这话惹得大家都笑了起来,赵奶奶还开起了玩笑,说:“就是。别看那些达官贵族,天天过着好日子,但他们想要吃一口新鲜的,就不如咱们这些农户乡下人了。他们还不是都只能吃这样的果子啊。” “可不是,按您这么一说,咱们穷人也有穷人的好处呢。别说果子了,就是菜他们也不如咱们吃得新鲜,咱们都是直接在菜园子摘了就去下锅的。”众人都笑道。 “哈哈,哈哈,就是这个理。” 众人边摘果子边谈笑,果园里满是笑声,充满了丰收的喜悦。 十个人干这点子活,还是干得很快的,没多大一会儿,果子就全部摘完了,柳玉琴和瞎公两个人在装框,这会儿也已经装好了五框子。她把一些稍微有伤痕的果子都挑出来了,还有品相格外丑的也挑出来了,放在一边这些是可以自己吃的,也不怕浪费掉。忙活了几年,有果子吃了,自然也得让大家先过过瘾。 众人看着她挑出来的果子,也都过来仔细看了一遍,赵奶奶捡了个格外大的桃子仔细看了看,其实就表皮上有一点划痕,问道:“这样的都不能要吗?这个桃子这么好,挑下来太可惜了。” “拿出去卖肯定不行啊,这些受了伤的果子,很容易烂,而且它和好的果子放在一起,会连累好果子都跟着烂的。”柳玉琴答。 一听会影响到好果子,大家也不再觉得这些挑出来的果子可惜了,都说:“哎哟,下次摘果子要格外小心了,千万不能磕到碰到。” “恩,果子比菜娇嫩一些,而且现在天气又热了,很不好保存。摘的时候就要格外小心了。”柳玉琴解释道。 “恩,我们晓得了。”大家伙说完,就散了,只留下春桃和瞎公哑婆在帮柳玉琴装框。 没多大一会儿,陈三带着人来了。 他今天赶了三辆车过来,果子不象蔬菜可以堆压,要是这么点菜,两辆车足够了,可见运果子的成本要比运菜的高。不过,现在天气好,人马在路上受的苦要小些,也算是找了点补回来。 “哟,都快装好了啊。”陈三好远就和大家打招呼。 “那是,可以往车上抬了。”柳玉琴笑道。 众人快速把框子抬上车,柳玉琴还在一边叫着:“小心点,小心点,别碰到了,都固定好,不能叠放在一起。果子不经碰的,会烂掉的。” 本来装车只要一会儿功夫的,被她这么一说,众人都放慢了速度,小心翼翼地搬着框子,生怕有点什么闪失。看着大家装好车,柳玉琴又叮嘱陈三和管事的,“路上中午歇脚时,把果子放在阴凉处,可不能放在太阳下晒,还要敞开透气,不能捂着,不然很快就会烂掉的。晚上也一样,尽量把果子全倒出来,铺在阴凉处。还要动作小心点,千万不能碰伤撞伤了果子,不然也会烂掉的。” “要求这么多啊。”陈三见她象个唠叨叨地老人家,好笑地说。 “你记得啊,可千万要小心,不然你这三车桃子就得亏本了。这还只是桃子,要是梨子会更加麻烦,它们更加娇弱易受损呢。”柳玉琴好笑地说。 果园里的梨子还小,估计还得过两个月才能成熟。那时候天气还会很热,梨子稍微摔一下就破皮流水了,放一会儿就没用了,还别提运输,更加麻烦呢,她都还不知道要怎么办呢。 “知道了。会小心的。”陈三笑道,转头又问她:“你昨儿说今天帮我做一只鹅的,有没有做?” 柳玉琴猛地拍了拍头,笑道:“差点忘记了。在家里炖着呢,我去给你装好,你直接带在路上吃吧。” “真做啦?你多早起来的啊?”陈三这会子反倒不好意思了。 “答应你了的,怎么能不算数呢。也没费什么事。”柳玉琴笑道,今天她和春桃起了个大早,杀了鹅炖在锅里,才出来干活的。 陈三满意看着一大锅子炖鹅,说:“正好可以多赶会儿路,等会儿在路上吃。”有这么大一锅肉,路上就不用多弄菜了。他们自己也还带了些馒头类的干粮,到时候,只要烧火热一下就可以吃了。 “好啦,快走吧,希望这些桃子能卖个好价钱。”柳玉琴笑着送他们离开了。 陈三带着三车货物离开了,牛家湾的人又沸腾了。 不担心 陈三只是淡淡地和村长打了个招呼就挥鞭而走了。众人也不敢问, 他车上拉的是什么东西?现在村民们其实还是有些怕陈三的,或者说怕半山山庄的人。 因为他们代表着权力与金钱。村民们怕得罪了他们, 以后不能跟着挣钱了。现在整个牛家湾的日子都比以前富裕多了。毕竟庄稼大家依旧在种,每年冬天还能跟着种大棚菜再挣一笔。相当于是多增加了一笔收入。收入多了,大家的日子自然好过些了。 “哎,人家种大棚菜,我们也跟着种, 人家赚大钱,我们挣点小钱。这会子,我们大棚菜种的多了起来,人家又换花样了。”有人半是含酸半是羡慕地说。 能让陈三亲自出马的, 显然不是普通东西, 而且还只有区区三小车的货。他们还不知道是果子, 只以为是柳玉琴又种了什么稀罕菜。这三年下来, 柳玉琴的大棚菜, 品种也是慢慢在变多。比如红菜苔,就只有她独家种植,村里人以前没种过, 也不会种, 而且还得找柳玉琴买种子,或者菜苗子,他们也不太愿意。这个红菜苔倒成了柳家的独家经营, 不过柳玉琴种的也不多, 因为这个菜别的地方多。 虽然村里人都知道柳玉琴种了些果树, 但因为一直没有结果子,也没有人想到,这批货就是果子。其实一开始,甚至很多人都不认识那是果树呢。后来知道是果树,柳玉琴也是这样说的:“反正有地,就随便栽了些树,能结几个果子自己吃也好,不结就当是木料或者柴禾吧。” 因为她也不能保证这些果树,能正常结果,靠果子赚钱。 村里人也对果树不感兴趣,实在是他们不会种,而且他们也没有地种果树,不象柳家有大块大块的荒坡地,可以随便柳玉琴折腾。因此,也没有人在意柳家搞了个果园。 “村长,去柳家打听打听呗。”有人说。 村长却叹了口气,说:“你们以为我们想打听,就能打听到的吗?我劝大家还是老实些,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好处自然少不了。不然,小心因小失大呢。” “就是,我们还是老老实实种菜,只要柳家还在种菜,我们的菜就能卖出去,这笔收入就能保住。想那么多干啥子,没的惹人嫌。”有人连忙说。 这就是明白人了,只要自己能赚,管人家又做了什么啊。说实话,村里人能种大棚菜,多这一笔收入,还是靠了柳家和半山山庄。何苦去得罪别人呢。谁家还嫌银子多了咬手啊,多一笔收入谁不开心啊。没了半山山庄与柳家,大家上哪儿去找这样的好处。 这些人想法一转变过来,对柳家的态度都好了很多。渐渐地,有的人就开始有意无意地亲近柳玉琴了,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柳玉琴自然就顺着台阶下,与这些人的关系亲近些了,其实她也乐意与大家的关系变好。毕竟一个村子的人,很多时候,柳家也不能独善其身。大家能和睦相处,互相帮助,也是件好事。 村长算是与柳玉琴打交道多的人,几年下来,他已经很明白了柳玉琴不是个好欺负的人,而且柳玉琴还这么有本领,以后柳吉柳祥要是读书读出来了,柳家会更加好。在这种情况下,他怎么可能来得罪柳家,肯定是约束大家,尽量讨好柳家了。 如此,陈三带走的三车货,在村里也没引起什么水花。不过柳玉琴也不在意,因为她的果园,已经开出初现成果,村里人应当很快就会知道,她家的果园,终于开始结果子了。这也是瞒不住的事情,大批量的果子会让陈三他们运到外地去卖。但是,毕竟有些果子成熟的迟些,自己吃不完的,也会要去集市上卖一些的。 就比如现在树上还剩下约三、四百斤的桃子,总不可能全部留下来吃吧,虽然不至于吃不完,但也不能敞开了吃。果子又不能饱肚子,还不如换成银子,给大家多分一点好处呢。 柳玉琴的大棚菜每次收获之后,她都会给大家分一点银子奖励大家。不管什么时代,真金白银的好处,总是最得大家的欢喜。有了银子,人人脸上都乐开了花。你家计算着给家里人扯几块布,缝件新衣裳,他家算着可以多卖点细粮和肉回来吃了。再不,银子就是存着也是好的啊,以后孩子们婚嫁也是大笔的开支啊。 比如赵奶奶就是把绝大部分的银子存着,准备给赵成娶媳妇用的呢。古代人可不象现代人一样,都是月光族,大家有一点银子都恨不得死劲存着不花的,就怕以后有地方要花,拿不出来。 忙活了一早上,柳玉琴也累了,和春桃回到家后,就着锅上还温热着的粥和菜,随便吃了一碗就去歇着了。今天起得太早,又太累了,她要去睡会儿。 春桃把灶房收拾干净,拿了针线坐在大门口纳鞋底,这项基本女红她现在已经做得很好了,不仅能给自己纳鞋底,还能帮柳玉琴纳,给柳吉柳祥两人纳呢。柳玉琴女红也不怎么样,但小衣鞋袜,基本都是她自己在做。做不过来就让赵氏帮忙,现在有了春桃,反倒不怎么用得上赵氏了。 至于做衣服什么的,柳玉琴一般也是让佃户们帮忙一起做。家家户户的女人都分点任务给她们,做好后,她再给点好处费。大家也都愿意帮她做。 春桃基本不会离开柳玉琴身边,柳玉琴在家她就在家,柳玉琴在地里她就在地里。有这么个人跟着柳玉琴,村里人都很快就知道,春桃不仅仅是来和柳玉琴做伴的,多半还是来照顾柳玉琴的。这更令大家不敢小瞧柳玉琴了,就连春桃,大家也不敢多看她一眼,因为大家心里都明白,春桃肯定不是好惹的。至于她有多厉害,没有人敢来尝试。只是有人曾经见到春桃练拳脚功夫,知道她是个有功夫的人。 有春桃整天跟在柳玉琴身边,再加上村里人大半也都还是明白事理的,村长又约束着大家,柳玉琴的日子很平静,大家预想中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当然了,每个村子总有那么一两个泼皮无赖,只是被大家盯得紧,就算有什么想法,也施展不了。 其实,有功夫的不止春桃一个人,就连柳玉琴也不是个无自保能力的弱女子,再加上瞎公和铁牛也是会功夫的,就连赵成和吴小满也都练过,比普通人都厉害多了。柳吉柳祥也一样,从小练起的,身体素质都很不错。 晚间,瞎公和柳玉琴说:“这批桃子算是出手了,下面就轮到梨子了。今年该是个好收成。” “也是。就是杏子差了点儿,不知道今年能不能卖几两银子呢?”柳玉琴笑道。 也不知道怎么搞的,他们的这批果树,桃子和梨子都很正常地结了果,但杏子却结得很少,现在也还小,不能吃,还不知道品相如何呢?最重要的是,在现代时,柳玉琴家种过桃子和梨子,没种过杏子,她也没这方面的经验。她也不知道这批杏子树是不是不行。 “要是这杏子树不行,明年就砍了,再种些桃子和梨子树。”瞎公提议道。当初这批果树苗子也是他弄回来的,卖苗子的人家里种的杏子树也不多,但也都是正常结果的,他也搞不清楚是不是树苗子的问题,又或者是柳家的土地不适合这些杏子树的生长。 “也行,先看看情况吧。”柳玉琴说。她怕是这些杏子树比桃子和梨子树的挂果期来得迟些,想让它们多长两年再看看。再加杏子这类的水果,就算新鲜的不好卖也不怕,还可以加工成果脯,果酱来出售,价格更加好。所以,她其实还是乐于多种杏子的。 果子的品种越多,果子成熟期又不是挤在一起,对她来说也很好,过一段时间就有收益。要是杏子不行,她都打算让陈三帮着找些李子树苗回来,总之保持品种多样性比单一性要好。单一的品种,成熟期时大家会很忙,而且要是出点什么状况,这一年就白干了。不能把鸡蛋装在一个篮子里嘛。 据她自己估计,本地的温度条件应当也可以种桔子树,这类的水果上市时间比较晚,相对来说,比桃子和梨子都更加好运输和贩卖。但是她没在本地见过,还没搞清楚能不能种植,不敢轻易尝试。在现代,她们村曾经也引进了一批桔子树苗,但是那批树苗子后来被全部砍掉了。因为结出来的果子完全不能吃,果子又小又酸,一点用处也没有了。大家伙因那一批桔子树苗而亏了不少钱。弄得大家好几年日子都过得紧巴巴的。 可是过了好几年,她却在老家都见过很多农户家在自己家门前院后里种两三棵桔子树,种的都不多,不是拿出去卖的,就是种给自己家人吃的。所以,这些果子都是直接长在树上,自然熟的。反正就在自己家门前门后,想吃的时候就去摘。 这些桔子比市面上卖的品相要差,果皮颜色也基本是绿色的,就算成熟了也不会完变成红色,味道也稍微酸一点。也不知道算不算是成功的引进,反正市场上卖的桔子,都是从外地贩运过来的。但总体来说,应当是可以种的。而且古代不比现代,没有经过科学培育过的果树,果子的品相本身就比不上现代的果子,如果能弄些桔子树来试试,也许又多了一条路。毕竟桔子成熟期相对来说晚,天气凉了,好运输,能多挣点银子。 “这么多桃子,应当可以卖很多银子吧?”春桃插了一句。 柳玉琴却担心地摇摇头,说:“不知道,这还得看陈三他们卖得怎么样?而且还不知道,这样运输果子会不会在路上都烂掉了?” 这是第一次卖果子,没有以往的价格和市场作参考,柳玉琴让陈三先卖了再回来和自己结帐。反正她也不怕陈三把这批货给昧下了。再说了,她也怕桃子全部烂在半路上了,根本就一两银子也卖不出来,哪能先拿陈三的银子呢。他们这算是合作,又不是陈三就是个商人专门来柳家买货的,货出家门,她就不管了。 瞎公听了,连忙说:“也是,第一次卖。大家心里都没底。只希望他们能顺顺利利地把这批桃子运出去,再卖个好价钱。” “是啊。不然,后面的梨子就难办了。这一趟就当是探路了,赚不赚得到银子都无所谓了。”柳玉琴说。这时候,她才明白,在古代搞点生意真不容易。运输真是个大难题。果园搞得再大再好,果子卖不出去,就一两银子也赚不到。 “没事的。肯定能挣到银子,不过是多少的问题。反正咱们还有大棚菜兜底,不怕。”瞎公连忙安慰她。大棚菜的收入,已经足够大家养家糊口,还有节余了。有这个打底,瞎公说话时连腰板都直了很多。 柳玉琴笑了笑,说:“恩,其实也不用太担心,大不了我们自己天天出去集市上卖果子了。多少也可以换些银子回来的。” 她猛然想起了在现代有几年果子很不好卖,因为种的人太多了,外来的收购商又少了,大家伙只有自谋出路。有的是几家人和起来,直接租大货车把果子拖到大城市的交易市场去卖掉。又或者租小货车拉到市里去,在路口和市场上叫卖。更有人家直接天天用板车拉着一车果子出门,去附近乡村里叫卖,而且不是让人拿钱买,而且换东西,比如用稻谷换,用大米换等等。大米也好,稻谷也好,换回来了再拿出去卖。 这样做,虽然大家辛苦了很多,甚至有的人亏了些本钱,但果子总算都卖出去了,没有直接烂在树上,大部分人的收入也还算过得去。 瞎公听了她的话,也连连点头,说:“也是的,集市上就是销量小些,但天天去卖,多摆两个摊位,一天总能挣一点回来,再者还可以运到相邻的集镇上去卖。比如去柳吉柳祥他们念书的地方去卖,咱们人多,分成几路,也能卖掉不少呢。” “恩,所以,大家不要担心了。总归是有办法的。”柳玉琴笑道。就目前这个小果园,果子无法运到远处去卖,按瞎公的提议,基本都能消化完,就是大家要辛苦些了,不过有银子挣,辛苦些也值得啊。如果实在卖不完的果子,也还可以制作罐头,果脯,果酱等等。 总之,办法还是有的,不过是要多折腾折腾罢了。这么一想,柳玉琴也不担心了。 ※※※※※※※※※※※※※※※※※※※※ 麻辣火锅加上冰棍,成功地让我的舌头溃烂了,疼得不行。 想出门 看着柳玉琴的神情变轻松了, 瞎公的心境反倒更加沉重了。经过这几年的相处,他越来越觉得柳玉琴肩膀上的担子重, 养着这么一大群人,实在太为难她一个女孩子了。而且他自己年纪渐大,还怕自己照顾不了柳玉琴姐弟几年了。 现在他只希望,自己能平平安安多活十年,看着柳家两个儿子长大, 就能放心了。 瞎公不止一次在心里叹道:“大姑娘要是个男儿身就好了。”可是,柳玉琴偏偏就是个姑娘家,再能干,也只能等着两个弟弟快点长大好撑门户, 不然, 这日子总是令人担心。 他也曾经不止一次地想过, 要不要告诉柳玉琴, 有关柳家的一些事情。但是一想到某些事情, 他又觉得不告诉她更加好,免得惹她伤心和生气。可是有时候,他又希望能给柳玉琴减轻些负担, 虽然她有本领, 但他总是不忍心看柳玉琴一个小姑娘这么累,操这么多心。这时候,他只有在心里恶骂某个该死的人, 给柳玉琴造成了这么多的困难。 种种茅盾交织在瞎公心里, 可是到最后, 他能说出口的却是:“大姑娘,凡事也不必太过认真。你现在的日子已经很不错了。保持现状也不会差。” 柳玉琴微愣,笑道:“那是。不过果园是我一早最先想搞的,只是不希望自己的努力白白浪费,不过,努力过了就算不成功,我也甘心了。” 瞎公皱了皱眉头,又说:“你是个很努力也做的很好的人。但也不必让自己过得太辛苦了。” 柳玉琴第一次见到瞎公如此郑重其事的说话,老脸一红,不好意思地说:“我现在很好啊。没什么辛苦的。”柳玉琴早就不把自己当孩子了,虽然她已经习惯了这具小身板,面对瞎公的关心,她真的觉得有些害羞,觉得自己老大年纪的人了,这些都是自己能承受的。 瞎公没再多说些什么,只笑了笑,怜惜地说:“恩,我知道你是个有主见,也有本领的人。”说完,他就走了。 柳玉琴有点疑惑瞎公今天的行为,在她看来,瞎公一直是个很安静的人,就这么安静地守在他们姐弟三人的身边。 除了最开始,他也极少反对她的决定,甚至现在瞎公基本上是听从她的吩咐做事了。他自己很少会表达自己的意愿,时间长了,柳玉琴都差点忘记了,瞎公其实是柳家留给三个孩子的最后一个守护者,他不仅仅是在照顾他们的生活,内心其实也是非常关心和疼爱他们的。只是他不善于表达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是在用行动在表达。 “哎,瞎公真是的。搞得我都不好意思了。”柳玉琴自嘲地笑道。她真没觉得自己可怜也没觉得自己辛苦。 她的芯子早就是个独自生活的成年人了,为了让自己过得更好而努力去工作,对每个成年人来说,都是很平常的事情。而在这个过程中她还有抚养柳吉柳祥,对她来说,也不算是多么不好的事,反而对她的心境有很大的帮助。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柳吉柳祥也算是她生活中的一大乐趣。柳吉柳祥需要她,这份需要会令她更加有动力。因此,她很不好意思享用瞎公的这翻疼爱。 在现代,她已经寂寞了很久,一个人出门,一个人回家,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一个人过年。虽然很多时候,她也安于这种生活,但某些特别的时候,她又会觉得自己的生活一片荒芜,没有一个亲人。她觉得自己终究是个喜欢热闹的人,虽然也能独自一个人生活,但时间长了总会觉得少了点什么。 比如过年时,别人都在纷纷回家,而她却无处可归,也没有人盼望着她回家,她也没有盼望的对象。又比如生病时,只能独自一个人照顾自己,在这种时候,她就迫切地想要有一个家人。而柳吉柳祥这个家人的身份,对她来说法,真的很重要。重要到令她重拾了生活的勇气。而且抚养他们,也让她感受到了很多亲情与快乐。所以,她并不觉得自己辛苦。 何况每天有事干,手中有钱,她也可谓事业生活都很不错,真没觉得有什么辛苦的,要说唯一的不满足,就是她对于自己的未来有些不敢想象,这个未来主要是她自己的婚姻家庭。柳玉琴并不是不婚族,甚至她还蛮愿意找个合心意的男人组成一个自己的小家,再养育两个孩子。可惜的是,在现代她就没能完成这个愿望,到了古代,这个愿意离她就更加远了。 她婚嫁的事情,她心知肚明,是个难题。 还有一点就是,她现在能接触到的男性太少,她也不能接受嫁给一个陌生男人。一想到自己的这件事,柳玉琴也沉默了。在这里,她居然连幻想一下自己的未来丈夫也没有参照物。不象现代还可以去参考明星,流量大咖什么的。 目前她能接触到的男性,她想来想去,也就剩下陈三和叶子。陈三还偶尔能见个面,可是叶子却只能远距离的通个信而已。一想到他俩,柳玉琴不由自主地就开始想象叶子如今的形象,不得不说,这还真是受了陈三的影响,因为这家伙每次来,都会说到叶子比他矮什么的话。柳玉琴忍不住会把他俩对比。可是叶子毕竟几年没见了,她又无法想象得到他现在的模样。 “几时才能再见个面啊。”柳玉琴在心中暗叹道。她这一刻,突然有些冲动,想出趟远门,四下去走走,或许还能见一见叶子。 可是,一想到自己一堆的事情,而且她就算想出门,一个人也出不门,甚至如果她只带春桃,两个女人家想出门也不行啊。这可不是去趟集市这么简单,出个远门是要去官府办证的,并且她俩都是女人,还不行。还得找个男人,以男人的名义出门,她俩只是陪同而已。 “这讨厌的男权社会,女人连出个门都不行啊。”柳玉琴痛苦的暗骂道。要是搁现代,她就能立马去买张票,带个包就出门了。可是古代,单身女子不能出远门啊,也没有人敢出远门啊,怕出事啊。而且还拿不到通行证啊。她总不能让瞎公什么事也不管了,就陪她出门去玩吧。 “也许叶子还不乐意突然见到我,或者我根本就见不到他呢。”柳玉琴只有如此说服自己,按下这颗蠢蠢欲动的心。 但接下来的日子,她却因为这件事消沉了不少。人啊,心里一有事情,总会有些特别的。 虽然每天的生活也没什么不同,天天都得下地干活,但春桃还是很敏锐地觉察到她的情绪不好,小心翼翼地问:“你是在担心桃子卖不掉吗?” “没有啊。”柳玉琴惊讶地看了她一眼,没想到她会主动问到这件事。春桃是个除了跟着她身边,听从她吩咐之外,任何事都不管的人。 春桃盯着她看了几眼,措了措词,才说:“可是我看你好象心里有事啊。” 这下子,柳玉琴更加惊讶了,没想到春桃这么敏感。不过她转头一想,春桃是个什么身份,应当从小就学过察言观色,又与她日夜相处,能发现她有心事也正常。 “是有点,不过不是大事。”柳玉琴答。 “什么事,不能说出来吗?”春桃很直接地问道。她不必要和柳玉琴逗圈子,何况以她对柳玉琴的了解,也极少有事情能难到柳玉琴。 柳玉琴看着她,心里忽然冒出了一个念头,有春桃在,如果她们俩乔装打扮出趟门,恐怕也不算什么难事。她办不到出远门的通行证,不代表钟玉山办不到嘛。 “哎,有没有兴趣和我偷偷出一趟远门,也不用多远,我就想去县府去看看。我长这么大,没离开过这个地方,想看看大地方是个什么样子。”柳玉琴的语气中充满了诱惑和向往。 果然成功地令春桃开始思考了,她也正是对任何新鲜事务都好奇的年纪,甚至她比柳玉琴更想出去四处走走。因为她的人生在来柳家之前,比柳玉琴过得更加简单,甚至可以说无趣之极,就象生活在一个大牢笼之中。到柳家之后,在柳玉琴的特意引导下春桃已经比以前开朗了很多,当然对外界的好奇也增加了不少。 柳玉琴的话,令她也一样蠢蠢欲动。 只是她不知道,要如何去实施,也不知道实施的难度有多大,她期待地问:“你想怎么做?需要我做些什么?” “我需要你保护我啊。”柳玉琴笑道,让她一个人出门,她肯定不敢。 春桃不满地看了她几眼,显然不满意她这个答案,柳玉琴笑了笑,说:“我说的是实话啊,你肯定得跟着我身边啊。不过,这也只是我的一个计划,不是马上就要出门了。” 真的要出门,还得有很多事情要办妥当才行呢,哪能说走就走呢,现在她可不是独自一个人了,她肩膀上还挑着好多人的人生呢。 “哦。也对,现在这么多活儿,起码也得秋收后,才有空闲出门。”春桃了然地点了点头,笑道。她就知道,柳玉琴不是这么心血来潮想走就走的人。何况她也很清楚,现在就算走也走不了啊。 柳玉琴却很是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她的建议,说:“对,就定在秋收后。” 在这之前,她还要搞惦很多事情,最重要的就是,托钟玉山帮她们办妥当出远门的通行证,和合理的身份。不然,她们两个女孩子哪里能独自出远门。而且她还不知道,钟玉山肯不肯帮她这个忙,如果不肯的话,她还要考虑是不是得直接找叶子或者陈三。毕竟钟玉山也只是个管事的,很多时候也身不由已。甚至她还能想象得到,大家都不会同意她和春桃独自出门。 ※※※※※※※※※※※※※※※※※※※※ 差不多一周了,我的舌头终于好了。吃掉了好几个猕猴桃,口腔溃烂吃这个很有效果呢。就是好贵,一个就要12.9元啊,泪…… 卖掉了 找到了新的乐趣, 柳玉琴又恢复了正常,春桃大松一口气, 心里却忍不住暗暗幻想和柳玉琴偷偷出门的可行性。说实话,她比柳玉琴更盼望自由自在地去见见外面的世界。两人有时候就会偷偷谈论一下该如何实施,又或者幻想一下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这就和小孩子一样,家长越是不让干什么,孩子就越想干什么。人而也正是这样的, 得不到的永远想去追求。柳玉琴本身就是个很坚韧的人,她在慢慢给自己做计划。选择最合适最恰当,最令人能接受的方式,出去旅行。她也不急, 反正一时三刻也不能走, 她有空慢慢计划, 让一切都更加合理, 让自己更加舒服地去享用这一趟难得的旅行。 几天之后, 陈三兴冲冲地回来了。他完全顾不上自己一身的风尘,就先来到柳家了。 难得在短时间内再次见到他,柳玉琴心下一喜, 就知道这趟桃子生意做得不错。 果然, 陈三难掩兴奋,说:“咱们的桃子卖得很好,而且在路上并没有什么损失。你真了不起。” 柳玉琴开心极了, 连忙问:“你们在路上呆了几天?” “两天, 我们不敢在路上担搁太久, 怕桃子烂掉。”陈三答,本来在路上的时间应当是三天,他们日夜兼程在赶路,硬生生地挤走了一天,这一天很关键,此刻桃子才离开枝头两天,还十分新鲜,但又因为天气比较热,已经开始变熟,一点儿都不象刚摘下来时那样生的样子了。 “恩,很好卖吗?”柳玉琴兴奋地问。 “是的。没花什么精力就卖掉了。”陈三答。 果车一到陈三建立的中转点,类似现代的批发点,大家就迫不及待地把这个消息散布出去了。桃子卸下车后,陈三亲自拿了桃子,尝味道。这时候,他就十分佩服柳玉琴了,此刻的果子与正常成熟的没什么区别,又新鲜又好吃。卖相很不错,看上去还水灵灵地。 于是,大家立马转动起来,很快就把这批桃子卖掉了。那些消息稍微迟点的客户闻讯而来时,桃子已经卖光了。还有人当场就和陈三他们订了合约,下次再运果子来要给自己留点。 要知道,果子不比蔬菜,市场上一直都比较缺泛,就是因为运输不便的原因。本地基本就只能见到本地能种植的果子。就算有外地的果子卖,价格都十分高,并且数量也少。虽然桃子是个普通果子,很多地方都有种植,但是柳玉琴的这批桃子,却比本地的桃子上市早。就连陈三自己也是事后才知道,当地的桃子还要过十来天才能上市呢。 讲完了这些,柳玉琴自己也忍不住惊讶地问:“你是说,我的桃子比当地的桃子上市的早?我们这批桃子好卖,也是因为抢了这个时间差?” “对啊。桃子本是个普通果子,很多地方都有。但是我也没想到,你种的桃子能比别人家的提前上市啊。”陈三笑着,笑着突然兴奋地叫道:“我知道,肯定是因为你摘的是没有熟的,就是因为你摘的早。别人至少也要等果子到九成熟才摘,就浪费了时间。” 柳玉琴却摇了摇头,说:“不一定,常年种果子的人都会知道,等到这九成熟的时候,果子摘下来保存的时间就短了。大家肯定都会提前摘,就不知道是九成熟时才摘的。” 陈三微愣,又很快反应过来,说:“这么说,就是你的桃子比别人的成熟期早。” 柳玉琴从他说的情况中,分析出就是这个原因,开心地笑道:“这么说,以后我的桃子,都不愁销路了。反正只要比别人家的提前几天上市,就能卖个好价钱。抢鲜货嘛。” “就是。哎哟,我其实该再跑远点的。那桃子,我看还可以再在路上折腾两天。”陈三又说。跑得越繁华的地方去,桃子的价格就会越贵,大家的赚的钱自然就更多了。当然了,这个风险也更大,要是桃子在路上烂掉了或者快烂掉了,就别谈赚钱了。 “哎,不知道梨子会不会也有这个时间差呢。”柳玉琴有些担心地猜测道。什么东西都不能大批量上市,反正只要市场上的货多了,价格自然就下来了。 “不怕的,就算和别人家的一个时期熟也没关系。有这批桃子打基础,咱们的梨子也不愁卖了。”陈三一点儿也不担心,反而还跃跃欲试,准备下次带着梨子跑远点。 而且他还要先去调查一下,哪些地方不产梨子,就把梨子拉到这种地方去,争取早日拿下当地的市场,占领果子交易市场。他的蔬菜已经开始遍布大江南北了,而且也已经引起了很多人的效仿。迟早有一天,将会有人出来与他竞争,但他再增加一个果子,别人想学也没那么容易了。 柳玉琴想想也是,现在担心也是多余的。反正桃子都能卖出去,梨子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何况收梨子的时候,还是往天气变冷的季节去的,还是可以比桃子要好保存一点的。 陈三这一路奔波,一开始精神也绷紧了,后来卖了个好价钱又一门心思地快点回来告诉柳玉琴这个好消息,所以又马不停蹄地往柳家赶,这一路上也够累了,和柳玉琴说了几句话,就开始直打哈欠,眼皮也直打架。 “很累了吧,在咱家歇会儿吧。我去做饭,今天做个大餐好好慰劳慰劳你。”柳玉琴笑着,让春桃赶快去把柳吉柳祥的床铺好。 陈三也不推辞,只问:“我这身上脏的,得洗洗,你这里方便吗?”话问出口,他又自己答道:“傻了,我可以直接去河里洗。反正天气这么热了。”他随身有带着换洗衣服。 柳玉琴想了想,却说:“不用不用,就在家里洗吧。还是烧个热水比较好。”她都敢留陈三在家里睡个小觉了,自然就能让他好好洗个澡。 果然,很快春桃就给陈三拎了两桶热水,拿过了一个新盆子给他去沐浴。柳家的浴室经过柳玉琴的改装后,已经是个单独的隔间了,很方便的。而且柳玉琴很讲究个人的洗浴用品,家里四口人都有自己的盆子,当然还有多余的备用品。 陈三在外面跑惯了,什么条件都经历过,也多次在外人家里投宿,也没什么不好意思地,他痛痛快快地从头到脚都洗了一遍,换上干净的衣裳,连头发上的水都没有擦干,就出来了。 柳吉柳祥的床没有因为他们不在家,就很乱。相反,他们的床铺很干净,就是没有铺被子和床单而已,要铺上去根本就不费事。 陈三随意擦着头发,很快就倒在床上睡着了。 柳玉琴和春桃两人忙活着开始做饭,因为说了要整大餐,柳玉琴让春桃杀了一只大母鸡,炖了一锅鸡汤给陈三补身子。陈三毕竟是在外面奔波了好几天,很是辛苦。她看得出来,陈三的样子有些狼狈,并且人也黑瘦了些。 她也能想象得出来,在外面跑的人,生活过得不好。再加上要日夜兼程地赶路,吃住方面自然也不可能正常,人不变瘦才怪呢。要是身体稍微不好的人,就有可能累得倒下了。也是陈三长年练功夫,身体极好,再加上也正处在身体条件最好的年纪,不然这么常年累月在外面跑着,谁也受不了。 古代这个条件,在外面跑真的很辛苦。柳玉琴虽然自己没有出过门,都能想象得到陈三,这几年有多么辛苦,吃过多少苦遭过多少罪。说来他也还只是个孩子,柳玉琴有时候都觉得是自己把他带上了这条路上来的。 陈三所受的苦与累,与她有扯不开的联系。虽然她不是决定的因素,但起码也是个引子。不然,陈三依旧还当着他的大家少爷,日子不知道多逍遥呢。所以每每见到陈三这么辛苦的模样,她都不由自主地想给他一些补偿,而能给他做一顿他爱吃的大餐,就是她能做到的最好的了。 因为,陈三的这翻辛苦,也给她的生活带来了极大的好处,她挣的银子,全是从这里得到的。要没有陈三和叶子,她还在苦苦为生活而挣扎呢。她的大棚,她的果园,搞得再好,也不可能象现在日子这么舒坦,只需要在地里干活,完全不用考虑销路。说起来,她真觉得自己占了陈三和叶子很大的好处。她挣的这些银子,起码也一半的功劳在陈三和叶子身上。 而叶子的辛苦,她没有直观地感受到,因为自打叶子离开后,她们就没有再见过了。而陈三的辛苦,她可是有目共睹的,所以她对陈三更加感激。但是她同时也知道,没有叶子,陈三这个生意也做不成的。所以,她也会叶子表达一下自己的感激之情,时不时也要给叶子捎点东西去。 不过,转头一想,她也算是把陈三带上了一条自立自强的路上,同时也让叶子得到了不少好处,这也是好事。也算是她为他们做的。不然,她会更加不好意思,觉得自己占了太大的便宜。因为她清楚地知道,做一个有用的人,才能获得更多的成功。天下没有不劳而获的好事。 好朋友 春桃自然不知道柳玉琴心里的想法, 她跟着柳玉琴忙前忙后的,说实话, 她很些好奇柳玉琴与陈三的关系。在她看来,这两人的相处方式极为自然,亦亲亦友的。令她根本就看不透,两人究竟只是生意上的来往,还是有什么私人感情。 可是在她的认知里, 还没有一个男人与一个姑娘家是朋友这种关系的存在。其实不止她是这样想的,就是瞎公赵奶奶他们也一样,不会认为柳玉琴与陈三是朋友。最多只认为,他们比较合得来, 陈三又爱吃柳玉琴做的饭菜。 至于现在两人又在和伙作生意的事, 在他们眼里, 也只是觉得, 这是柳玉琴的本领大。又或者说, 他们多少也有点明白,柳玉琴与陈三的关系,其实不简单了, 但是大家都装糊涂, 又或者认为柳玉琴年纪还小,两人也不可能有男女之情。何况中间还夹着一个叶子。 但不管是哪种情况,在春桃看来, 都十分奇妙。虽然她不太懂人情世故, 但是最基本的她还是懂的, 一个年轻男子与一个姑娘家接触多了,总会引起闲话,甚至会令姑娘的名节有损。她长这么大,真正关心她的人就只有柳玉琴,而柳玉琴比她还小,令她觉得自己应该告诉她,这样不好。 于是,她故意不满地试探道:“他一个大男人,还喝鸡汤呢。” “你看他多累啊。人都瘦了,炖个鸡汤给他补补身子。这一趟可见也不象他说的这么容易。”柳玉琴随口说。 “你很关心他啊。”春桃又装作不经意地问道。 “那是。我很关心他,我希望他好好的,这样我的日子才会好过。”柳玉琴说。 “为什么?”春桃忍不住反问道。在她看来,柳家的日子已经很不错了。而且她也没有明白陈三好了,柳玉琴为什么会跟着好。 “你想啊,我的一切都是靠他呢。没有他,我的蔬菜,我的果子,就得靠我自己去卖。是一天一天地去集市卖?还是自己拉到远处去卖?人又累又不一定能全部卖出去。日子能象现在吗?现在我只需要种好它们,到了收获的时候,他就来拉走了,银子就到我的手里了。”柳玉琴认真地解释道。 她知道春桃不太懂人情世故,却没想到,她连这一点都看不到,不由地有些心焦,这家伙也太直接了。幸好这话是直接问的自己,要是和外人说,别人只怕要笑话大牙了。 果然,春桃恍然大悟般地点点头,又说:“是啊,这些都得亏了他。可是,你对他也很好啊。” 柳玉琴笑了笑,说:“这是应该的啊。就算他没做这些事,他也是我的朋友,他来我家,我自然要热情地招待他啊。何况他来,是不会占柳家的便宜的。” “朋友?”春桃喃喃念着这个词,若有所思,也不知道思想拐到哪儿去了。 柳玉琴灵机一动,趁机教她,说:“对的。朋友,我和他是朋友,不止是生意上的伙伴,我们还是好朋友。好朋友就要互相帮助,对对方好。”她知道春桃不可能有朋友,甚至连朋友的意思都不太清楚。 说到朋友,她又想到了叶子,她的朋友除了陈三之外,就剩下叶子了。这是她在这里唯二的两个朋友。如果没有他们二人,她的日子将会无趣很多。更别谈,这两人还给她带来了很大的好处,不止是钱财上的,甚至还有一些是钱也买不到的好处。这么一想,她真的很感谢命运把他们送到她身边来了。 她的身边,别看人多,可是能称为朋友的,能有一些共同语言的,除了陈三和叶子之外,她再也找不出其他的人了。很多事情,她不会和瞎公他们说,也无法和他们说,只有和叶子和陈三说。但是她这会儿仔细想了想,才发现自己对陈三和叶子也是有区别的。 比如,谈一些轻松的话题,她会找陈三,因为陈三就是个整天乐呵呵的人,而且很多时候,他就是个直肠子,不会往深处想。和他在一起,人都不自觉会变得轻松。而有些事情要谈,她却爱找叶子,叶子给她的感觉更加可靠些,因为他为人处事更成熟些,做什么事情都比陈三想得远,做得好。叶子和她虽然几年没见面了,可她有事时还是会和叶子商量。这是她以前没发现过的,直到今天她才发现这个区别。这个认知令她十分惊讶。 突然,春桃又说:“我不太懂朋友是什么意思,只是觉得你们的关系很好。” 这话话成功地打断了柳玉琴的思考,她回过神来,笑道:“对啊,关系好,基本就算是朋友了。” “可是,你和赵奶奶,瞎公他们不也一样很好吗?这又算什么?”春桃又问。 柳玉琴忍不住大笑起来,说:“那可不同。这是两种不同的关系好。就比如,瞎公也会和村里有人来往比较密切,也会帮助他们。但是他们是朋友吗?” 春桃想了片刻,试探地回答道:“不算。” “那这种关系算什么?”柳玉琴引导她继续往下思考。 春桃又想了想,才说:“是邻居,是关系比较近的乡邻。” “对的。他们其实算是关系比较近的熟人。认识了很久,平时生活中有些来往,这种关系也很重要,所谓远亲不如近邻,就是指大家住在一起,要互相帮助,和睦相处,当一家有什么事情,另一家就会帮忙。但有的邻居也会慢慢变成朋友,那关系就更近一层了。而且朋友也会分等级的,比如普通的朋友,很亲密的朋友。而且很多时候,朋友也是由熟人慢慢变成的。”柳玉琴又说。 春桃似懂非懂地看着她,仔细回想着柳玉琴说的话。她没有朋友,只有两个走得比较近的同伴,但是她也见过,有两个姐妹关系极好,会同进同出。她偶尔也会羡慕她们。现在她明白了,那两个姐妹就是朋友了。 柳玉琴一直在观察她,见状又说:“人要是没有朋友,就会觉得寂寞。朋友可为你分担痛苦,也可以和你分享快乐。亲人有时候并不能完全代替朋友。” 她完全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要给人做这种基础教育,教会一个懂朋友的意思。分清熟人,朋友的界限。她怜惜地看着春桃,再一次觉得古代人比现代人可怜多了。特别是春桃这种小小年纪就没有享受过正常的生活的人,没有受过最基本的正常教育的人,春桃不止不懂朋友,其实她连亲情都不太懂。如果没有柳玉琴,她现在依旧生活在没有自己的思想当中,过着象机器一样的生活。 柳玉琴的这些话,还是春桃第一次听到,她隐隐约约觉得有些触动,有些地方又还没有搞明白,令她不由地开始苦苦思考。柳玉琴知道自己的这些话,会让她消化很久,也不再与她闲话,开始专心忙活着手中的菜。 今天说好了要做大餐的,她除了炖鸡汤之外,还要做好两道大菜呢。 家里正好还有些新鲜肉,她准备弄个猪肉蛋饺,再做个糖醋排骨。这两道菜都算是比较麻烦的菜,需要做些前期准备工作。她把排骨斩成小块泡在热水里去去血水,又开始剁肉陷准备做蛋饺。 柳玉琴剁内陷的动静,终于令春桃回过神来,她不好意思地说:“我来做吧。” “行,这个活也简单,就是把肉剁烂。对了,除了这些剁肉陷,我要做蛋饺,另外再剁一块不那么碎的,我要做茄子。”柳玉琴交待了一声,就把手上的活交给她了,自己又去菜园子了。 她摘了些新鲜的茄子、豆角、辣椒、嫩葱和韭菜,柳家的菜园子,是村里办得最漂亮的,柳玉琴看着那葱葱绿绿地各色蔬菜,再看着那象小灯笼似的红辣椒,一股子自豪之感由然而升。 这些红辣椒马上就可以收了,可以开始制作辣椒酱了。她每年都会做不少的辣椒酱和各类咸菜,样样都会给叶子捎出一些。因为她做的这些味道格外好,叶子非常喜欢。陈三就更别提了,每次来都要在柳家搜刮走一遍的,哪样也不会落下。特别是柳玉琴做的那个红辣椒糯米肉,陈三非常喜欢。柳玉琴干脆又挑着摘了一些个子特大的红辣椒,准备今天就做一小坛子出来,给陈三带走。 柳玉琴提着菜回到灶房,春桃已经把她要的肉陷与碎肉沫都弄好了,分别装在两个小盆里。 见到她回来,春桃连忙问:“还要我做什么?” “把这些去洗干净。”柳玉琴把手中的菜递给她,还又交待了一句,“去找两个小坛子出来,一起拿去洗干净。” “是要做什么咸菜的吗?摘了这么多红辣椒。”春桃问。 “恩,做点给陈三带走。”柳玉琴答。 “这会子来得及吗?”春桃又问。等饭菜做好,天色也差不多晚了,她觉得没有时间做咸菜了。 “来得及,这个很简单的,等会儿我教你做。”柳玉琴笑道。 陈三是在浓郁的食物香味中醒来的,小睡了一个时辰,他精神恢复了很多,身上的疲惫也一扫而光。 灶房里的两个人,已经把饭菜全部做好了,正在做要给陈三带走的红辣椒糯米肉坛子菜。这道咸菜,味道十分鲜香,做法说来也简单,就是把红辣椒的整颗籽掏出来,再把糯米粉和肉灌进去塞紧,封坛保存约大半个月到一个月,就可以开坛吃了。 柳玉琴选了肥瘦相间的五花肉切成小片再拌好糯米粉,调好味道,把一个个大红辣椒都灌满塞紧实,再一个一个地摆放在小坛子里面。 陈三惊喜地说:“哟,这是给我做的吧?” “对啊。刚好材料齐全,正好弄一点出来给你带走。”柳玉琴笑道。 陈三坐在一边端着碗鸡汤边喝边看她俩干活,春桃是个很聪明的人,这个活儿也不算难,她很快就上手了,两人你一人我一人,很快就把两个小坛子都装满了。 “你还要去叶子那里吧?”柳玉琴问。 “恩,是要去一趟。”陈三答,桃子的事情肯定要去和叶子说一下的,而且还得商量后面梨子的销路呢。 “正好,你一坛子,叶子一坛子。过段时间,辣椒大批量红了,我再给你多做一点。”柳玉琴说着把封好坛子口的坛子,给陈三装了起来。 陈三也是带习惯了这些东西,都不用看,只管喝着鸡汤,说:“好的,快点弄好来吃饭吧。这汤真香。你再不来,我都要喝光了。” “你能喝光就喝光吧,我就怕你没这么大的肚子。”柳玉琴笑道。 “我才不呢,还得吃其他的菜啊。”陈三才不上当呢,他早就看到了都有些什么菜。 柳玉琴放好东西,陈三已经迫不及待在坐在桌边等她了。现在他们也不讲究男女之防了,都一个桌子吃饭。 “你尝尝这个糖醋排骨,酸甜的,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柳玉琴笑着拿公筷子给陈三夹了一块排骨。 陈三也不是没吃过糖醋做法的,但是柳玉琴这道菜叶道却格外好,他开心地说:“这道菜真好吃,要是叶子在,他肯定要和我抢的。他很爱这种味道呢。” “是吗?他爱吃酸甜的味?”柳玉琴问道。 “恩,他口味相对清淡一些。” “那这个蛋饺,他估计也喜欢。”柳玉琴又给陈三夹了一个蛋饺。蛋饺很适合清淡口味的人吃,小孩子老人都适合。 “确实,哎,我觉得你做菜的手艺越来越高了呢。”陈三边吃边夸道。 “那是,我也是要进步的嘛。”柳玉琴笑道。 “哎哟,要是天天能吃上你做的饭就好了。”陈三感叹道。 柳玉琴微愣了一下,没好接这个话头,只是笑笑,又给他夹了一点韭菜炒虾干。 陈三也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他就是个直性子,其实并没有多想。 反倒是春桃,总觉得他俩这相处有点与众不同。 ※※※※※※※※※※※※※※※※※※※※ 啊啊啊……走过路过的,出来冒冒泡啊,都快要冷死了。 新法子 柳玉琴也正是了解陈三的性子, 也没有把他的这话放在心上, 两人边吃边聊,说得不亦乐乎。春桃的心情都渐渐放松下来了, 不再象先前那样提心吊胆了。 小黑在众人脚边跑来跑去,抢骨头吃。虽然柳玉琴给小黑单独装了一碗, 但狗的天性如此,就爱抢食。陈三偶尔也扔一点肉给它吃,惹得小黑更是围着他打转。 至打柳吉柳祥离开家后,小黑的日子都沉闷了很多,柳玉琴没空象两个弟弟一样陪它玩闹, 现在好不容易有陈三在这里陪小黑, 小黑越发活跃起来了。 “哟,真是的人来疯。”柳玉琴轻轻踢了小黑一脚,笑道。 “这狗还是很喜欢我的。”陈三得意地说。虽然他好长时间才来一趟,但小黑一直没忘记他呢。甚至每次他来, 都会很热情地欢迎他,陈三走时, 它也会送出老远呢。 上回, 柳吉柳祥第一次离家回来,它还反倒恍忽了一下才认出两个小主子, 而对陈三,它已经习惯了他长时间不见。 “可不是, 它最喜欢你了。”柳玉琴想到这事, 当笑话似的说给陈三听。 陈三听得直乐, 笑道:“其实它只是一时没习惯而已。柳吉柳祥和它在一起生活了几年,它哪能认不出来呢,又不是一去几年了。” “是啊。它就是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柳玉琴也笑道。 “哟,对了,它现在见到叶子,还真搞不好不认识他了。”陈三又说。 “差不多,叶子真是几年没见过了。就跟小孩子似的,要再过两年,只怕柳吉柳祥都不认识他了呢。”柳玉琴也附和道。 这话令陈三又乐了起来,说:“就是,再过几年,等他们长大了,别说他们不认识叶子了,只怕叶子看到他们,也认不出来了呢。” 说着说着,他看着柳玉琴又说:“你现在这个样子,搞不好叶子就认不出来呢。” “我什么样子,与他离开时变了很多吗?”柳玉琴其实觉得自己的变化不大。 “当然变了很多了。”陈三说着,又故意用打量的目光看了柳玉琴,满脸坏笑道:“人家说女大十八变呢。” 柳玉琴在他脸色变换时,就已经知道他嘴里说不出什么好话来,听了这话,也不在意,说:“人家说的女大十八变,是指丑小鸭变成了白天鹅,认不出来了。我还不知道你啊,就是笑话我丑呗。” 陈三连忙作揖道歉,嘴里却说:“我可没有说你丑啊。你现在这个样子很好,壮实嘛。” 柳玉琴白了他一眼,说:“壮实还不好啊,我这个体态在老人家们眼里就是福气呢。” 这话倒是很令陈三赞同,“就是。我奶奶他们是最喜欢你这种体态圆润的小姑娘家的。不过,你这肤色也是不是要注意点了。姑娘家家的也该注意点打扮嘛。” 柳玉琴没好气地翻了翻白眼,说:“天天下地干活的人,肤色能好到哪里去。” “你现在也不用那么累了。地里的活,你完全可以少干点,甚至不干啊。再说,你也可以象人家那些爱漂亮的小姑娘,涂点粉啊,抹点脂的。”陈三边吃边口无遮拦地评论道。 “我看你啊,只怕是在外面见多了擦脂抹粉的妙年女子。你是不是喜欢上哪位姑娘了。”柳玉琴说着若有所思地打量了他几眼,暗道:“这家伙,怕不是到了发春的年纪了。居然开始在意姑娘家的姿色来了。” 本来陈三这个年纪,就是在现代也都有不少人开如谈情说爱了,在古代都是可以成亲生子的年纪了,开始动情也很正常。 可是陈三象是看透了她的想法似的,没好气地说:“喜欢个什么啊,女人麻烦死了。” 柳玉琴和春桃都被他这句话给弄得差点儿呛住,柳玉琴指了指他,咳了几声,才说:“真是的,你白长了这么些岁数。”搞了半天,这家伙虽然年纪到了,可却还没有开窍呢。 “哎哟,你是不晓得,我那些兄弟姐妹们,早早成亲生子的,那日子都过得象什么样啊。那样的日子,叫我来说我这辈子也不乐意娶妻生子。”陈三却又加了一句。 反正没成亲都可以算是孩子,成了亲,无论你多小,都得承担一些责任了。特别是妇人家,又要生儿育女又要侍候婆婆姑子等等的,他就见过不少姐妹回娘家来哭诉的。也见过兄弟和妻子吵架的。总之,麻烦事一堆。 这话听得春桃都瞠目结舌了,柳玉琴更是好笑得不行,说:“好了好了,咱们不谈这些。反正男人到了三十岁再娶妻也不算什么。” “谁要三十才娶亲?这也太迟了啊。”瞎公走进来,好奇地问道。古代人寿命不长,三十岁都到了当祖父辈的年纪了,才娶亲,基本不可能。 陈三笑道:“我们是在开玩笑呢。”他也清楚,要是他说自己要等到三十再成亲,听到的人都会骂他的。 柳玉琴连忙叫春桃去拿一副碗筷来,让瞎公坐下来一起吃点。 瞎公也没追着问这个话题,坐下来陪着陈三边吃边谈笑起来了。他也想了解一下这批桃子的情况。 柳玉琴和春桃也吃饱了,干脆下桌了,也不管他俩说什么。 吃完饭,春桃在灶房里收拾,瞎公也走了。陈三边逗着小黑,边和柳玉琴谈这批桃子的事情,他拿出一百两银子给柳玉琴,说:“你可别嫌少,才一千多斤桃子呢。” “我不是嫌少,我是觉得你这一趟又没挣到银子。”柳玉琴笑道。她能拿一百两,陈三最多也就能拿二百两而已。可是他带着车队,这么多人马,一路的花销,算下来也得花个几十上百两了呢。 “没有亏本,小赚了点儿。可是我们打开了果子的市场啊。而且你看,果子其实比菜更挣钱。”陈三笑道。 现在他早就不在意几百两了,但能赚到总是满意的,生意都是从小中来的嘛,何况这一趟他还真没亏本。而且做生意也不可能次次都大赚特赚的。就这么点东西,又不是特贵重特稀罕的,他本就没想过要赚多少银子,能卖这么多银子出来,已经超出他的预期了,他一开始还想着要亏本的呢。 “那是。就这一百两,已经把我这个小果园这几年的开销全部挣回来了。”柳玉琴笑道。 剩下的梨子,就是净收入了。别看只有一百两,但这也是因为果子太少了,就那么点儿。要是把这桃子保存到过了季节时再卖,说不事实上能卖出一千两的高价来呢。 想到这里,柳玉琴忍不住说:“你有没有想过,我们把这些果子存到过了季节再卖。” “过季了再卖,就是说市面上只有我们一家有货,那不是可以卖十倍以上的价格了吗?”陈三惊呼道。 “对啊。那时候,别家都找不到货,就咱家有,价格还不是咱们自己说了算啊。”柳玉琴也忍不住激动起来了。 “这个想法好,但是要怎样保存这些果子呢?”陈三期待地看着她,又问。 柳玉琴不好意思地摊摊手,说:“这个还得想办法,我暂时也没什么法子,只是知道有一个办法,但行不行得通,还得实验。” “什么法子?”陈三连连追问道。 “放在冰窖里,可以保存一段时间不坏。但是要把控好温度,不然会冻坏掉。”柳玉琴答。这个问题在现代已经不是问题了。但是在古代还真是难题。 因为无法控制到精确的温度。虽然古代有冰窖,但是里面的温度是几度,完全不清楚。而水果并不是肉类,只要冻着就行了。水果不经冻,温度低了也会坏的。 陈三微微沉吟片刻,果然说:“冰窖啊。这个果真有点难度。”建立一个冰窖的成本也不低。 “是吧,要用到这个法子,就得先造一座冰窖,贮存好冰块。”柳玉琴也说。 “恩,造座冰窖成本不容易,而且就让你说的,还得把控住冰窖里的温度,果子才不会坏。这个难度就更高了。”陈三就差点儿要反对这个法子了,但是他也知道,夏天吃点冰冻过的果子,非常爽。 他又不是没享用过的,以前在京城里,一到夏天,他都不知道消耗过多少冰块了。屋子里太热,得用冰降降温,味口不好的,还会会冰弄点酸酸甜甜的东西喝。但是,陈家却没有自己的冰窖,还得买冰。整个京城,自己家有冰窖的,除了皇室之外,也没几户人家了。不过,倒是有专门买冰的,大户人家都是去买的。用的起的,就多买些,用不起的,也不过是供家里主要人物用用。 “要是这种法子搞不成,我还有另一个法子,难度也不低,但是我自己就能试试了。”柳玉琴又想起了水果罐头。 陈三大喜,连连追问:“什么法子,快点说。” “我们可以把还没有完全成熟的果子去皮挖核加工,做成一种罐头食品,可以保存的时间比较长,味道比鲜果差不远,但它已经不是鲜果了,而且还切块了,不吃的人只怕都认不出来是什么东西了。而且这种我也需要先试试,也不一定能保证成功。”柳玉琴答。 桃子梨子做成水果罐头,在现代也极为常见。但是古代没有玻璃瓶,只能土瓦罐,或者瓷器。在封口方面难度又搞高了。不过,总之得试试。在现代她也曾经自己做过水果酱,和水果罐头。都是用的在超市买了水果罐头吃掉后的玻璃瓶子,做法都很简单,当然了她保存在冰箱里。这个条件在古代也很难达到。 陈三显然对这个罐头食品更加感兴趣,说:“那现在就可以试啊。” “我需要一些质量比较好的,小口的瓶子。类似小的酒坛子,并且还要能够封住瓶口的软木,或者你有什么办法可以封口,保证里面的水不能漏出来。”柳玉琴说。现在肯定是买不到玻璃瓶子的,就只能订制一些瓷瓶,或者普通的小口小坛子。 “什么意思?什么水不能漏出来?”陈三没太听懂。 “这个罐头食品是有水的,相当于一道甜品,就是说,要保证能把瓶口密封起来。不然也会坏掉的。”柳玉琴解释道。 果然,陈三不以为然地说:“这还不简单啊,你要哪样的瓶子,我去订做一批回来。” 于是,柳玉琴就给他画了几个形状,说明了大小,让他去准备。 “对了。你可以把瓶子做的漂亮点,成本高点无所谓的,主要是得保证瓶子可以经得起蒸煮,这个瓶子还可以回收回来下一次再用。”柳玉琴又提醒了他一句。如果市面上只有他们独家经营水果罐头,这些瓶子完全可以回收的,可以减轻成本。 “回收?一个瓶子而已,人家吃完了就扔掉了,谁还特意把它拿回来?”陈三不解地说。 “你可以制定一些好处嘛,比如一个瓶子一文钱什么的。”柳玉琴笑道。 陈三想了片刻,又说:“这样吧,我们做两种的,一种瓶子做得漂亮,贵重一些,按十文八文再收回来,估计还是有人愿意拿回来的。一种做成普通货,扔掉也不可惜。有钱人不在意,但穷人还是会在意这点小钱的。” “可以啊。我只要瓶子密封性高就行了。”柳玉琴笑道。 陈三看了看天色,太阳已经西沉了,说:“那就这样说好了。天色也不早了,我先走,找地方去做你要的这些瓶子。”他不止要去找人做瓶子,还得去和叶子商量呢。 “哎,别太费钱了啊。”柳玉琴又交待了一句,她怕太贵了,一时又买不出去就麻烦了。 谁知水果罐头要让人们接受,得花多长时间啊。要是有玻璃瓶子,人家还能很直观地看到里头装的是什么。不透明的瓶子,又是密封的,客人都看不见,想要让人买,难度还是比较大的。而且她还得先试验能不能做出来呢。 “好的。”陈三挥挥手,翻身上马,懒洋洋地走了。 ※※※※※※※※※※※※※※※※※※※※ 终于降温了。 生意链 看着陈三的身影消失在夕阳中, 春桃看了柳玉琴几眼, 想说什么却没有吭声,她心里羡慕柳玉琴和陈三的关系, 柳玉琴所说的朋友关系。她长这么大,当然是一个朋友也没有的。别说朋友了, 就是同伴也是来来去去的,和她在一起生活时间的长的人并不多。同伴们三年换一批,五年换几人是很常见的。 算来她只怕是在那里呆得时间最久的一个人了。主要是因为她年纪最小就到了那里,还有一个就是她吃得太多人又太单纯,单纯到有些蠢了, 有些任务不适合她去做。要不是柳玉琴留下她, 她不知道自己得在那里留多久,又或者是出个不适合自己的任务,最终消失。 而看到陈三和柳玉琴嘻嘻闹闹,你损我我怼你的亲密模样, 她又惊讶又羡慕。而且她还发现,陈三的到来, 令柳玉琴变得快活了很多。 这不, 柳玉琴哼着小曲儿,象只快活的小鸟儿一样, 忙碌着进进出出,干着些家务活儿。春桃看了她几眼, 收回心思, 去帮她的忙。 柳玉琴确实心情很好, 一来是因为又可以弄些新鲜东西了,说不定能赚到大钱,二来嘛,陈三这个朋友的到来,也的的确确给她带来了不少快乐。陈三本身就是个开朗的人,再加上和他说话也不用多带脑子,可以随心所欲,最重要的是,她还能和他谈些与瞎公,春桃等人无法说的事情。这种快乐是身边这些人无法带给她的,毕竟陈三与他们有着本质的不同。 瞎公在知道桃子卖得很顺利时,也大松了一口气,虽然他嘴里在安慰柳玉琴,不必太在意,就算果子赚不了几个钱也不怕,反正有大棚菜,他们的日子已经很好过了。但实际上,他还是希望这些果子能顺顺利利地卖出去,还能象大棚菜一样受欢迎。毕竟果园是大家努力了这么久的也是柳玉琴花费了最多心血的地方,如果这些果子挣不到钱,他都会怕柳玉琴太失望和伤心了。 第二天,大家就都知识,桃子都卖掉了,个个都乐眯眯地,“太好了。以后等这批小树长大了,咱们能卖掉好多的果子。” “是啊。”柳玉琴笑道,心里却在说:“果子越多,只怕销售就越麻烦呢。” 她选择了十来个还比较硬的桃子,摘了下来,带回来试做水果罐头。 家里有不少小坛子,她决定就先用小坛子试试。 春桃不解地问:“这些果子还不能摘吧,你摘回来做那个什么罐头的?” “对啊。你先帮我去洗两个小坛子。”柳玉琴吩咐了她一声,自己开始给桃子削皮。 削好皮的桃子再切成四块,挖掉核,清洗干净后,柳玉琴就开始准备煮桃子了。 此时,春桃也拿着洗干净了的坛子过来,问:“这个要怎么办?” “烧大灶,拿到大锅里,蒸一会儿。”柳玉琴说。 “好的。”春桃嘴里应着,麻利地去点燃了大灶。她也不是第一次见柳玉琴蒸坛子,蒸碗筷子了,一开始她还会问为什么,现在她已经很了解了,柳玉琴所谓的消毒是什么意思了。在古代消毒方面做的很差,她只能尽最大的努力了。而高温蒸煮也是最简单易行的一种消毒方式了,不过是费些时间与柴草。家里的碗筷,瓢盆什么的食具,柳玉琴每隔几天就会消毒一次。时间一长,春桃就已经很习惯了。 春桃很是轻松地烧着两口灶,见柳玉琴把切好的桃子块扔进水里煮,不解地问:“还要先煮熟的啊。” “是啊。”柳玉琴说着还加了半碗糖进去。 “哎,加这么多糖,得多甜啊。”春桃惊讶地问道。 “不甜能好吃吗?”柳玉琴笑道。 没多一会儿,锅里的桃子就煮开了,开始闻到一阵阵香甜味儿了,柳玉琴又加了一点儿盐,就让春桃把灶里的火熄掉。 趁着热,柳玉琴盛了两小碗出来,说:“来,咱们先尝尝味道吧。” “就是这么吃的吗?”春桃惊讶地问道。 “哪里啊,还得装坛密封保存呢。”柳玉琴笑道。 “那为什么现在吃啊?”春桃又问 “其实,如果做好了的味道,是和现在吃差不多的。甚至更加清甜一些,主要是看保存得好不好了。”柳玉琴解释道。 现在两人先尝尝味,下次开坛了,能更好的对比口感和味道。 然后,柳玉琴又把大锅里蒸好的小坛子拿出来晒干,放冷。 春桃都等不到变凉,就忍不住先喝了一小口,甜滋滋带着桃子味儿的糖水滋润着她的喉咙,顺着食道进入肠胃,好吃得令春桃忍不住又尝了一小口桃子。 还很热的桃子烫得她直抽气,却一个劲地说:“好好喝哦。” “恩,桃子味道怎么样?”柳玉琴期待地问道。这么热,她是不敢尝的,天气热了,烫的食物要放晾,没这么快,她干脆装了一大碗冷水过来,把自己的碗放进水里晾着。 “很好吃啊。比新鲜的也没什么两样呢。”春桃惊讶地说,她还以为煮过的桃子会变得很绵软呢,没有想到还依旧是脆的,味道非常好。 “恩,这就对了。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啊。”柳玉琴笑道。 她要的就是这种,煮的火候把握不好的话,果肉煮狠了,软绵绵的就不好吃了,而且还会变成一团糊,汤汁就不清亮了,卖相也变差。现在这样一块一块果肉,在清清澈的汤水中,颜色和样子都非常好看,果肉和新鲜的看上去没什么区别,让人一眼就能认出来这是什么果子。 两人各自吃完自己的桃子糖水,春桃还意犹未尽地看着锅,柳玉琴自己也说:“早知道,该多摘些桃子,煮多点的。”确实很好吃,其美味程度超过了柳玉琴的想象。她还以为普通的糖煮不出来罐头要的味道呢,而且这也是她第一次试做,完全都是靠在现代的那点儿可怜的经验。 “是啊,总可以让我们自己先饱餐一顿。”春桃十分可惜地说。 柳玉琴得意地说:“你说这种,过一、两个月后拿出来卖,能挣到银子吗?” “当然能啊。那时候,谁还能吃上新鲜的桃子啊。而且这样的还比吃鲜桃更加美味呢。搞不好,大家都要抢呢。”春桃连连点头,显然十分捧场并且万分期待。 自从跟着柳玉琴后,她的食谱就广泛了很多,而且吃到的美食也越来越多。对比以前的生活,她甚至觉得自己以前吃的都是猪食。那些食物虽然也不算差,有肉有油水,可味道却极为普通。而且在柳家,她的生活也丰富了很多,自在了很多,现在让她再回去过那种生活,她恐怕自己完全适应不了。所以,她一直很勤快,就希望柳玉琴能够长久地留下她。 “恩。就是先期推广很重要,要让大家接受,还是不容易的。”柳玉琴也笑道。 她相信水果罐头会受到大家的欢迎,毕竟现代人物质那么丰富了,都那么爱水果罐头。就算新鲜的果子任何时候都能吃到了,人们都还会忍不住要去吃点水果罐头。水果罐头已经从最开始的是为了最大限度地保存新果,成了后来的一种消闲食品,人们对它的热情一直没有减过。 “推广?”春桃喃喃念着这两个字,不解地看向柳玉琴。 柳玉琴嘴里总能碰出新鲜词,实在是因为受现代影响太重了,这些词语都是古代没有的。也难怪春桃不明白。陈三和叶子,我括瞎公他们都已经受了不少柳玉琴的影响,对这些词已经很熟悉并且加以应用了,。 柳玉琴还是给她解释了一下,“推广,就是先让大家都认识到这个东西是好东西,别人才肯买啊。” 春桃愣了一下,马上恍然大悟道:“我知识了,就象市场上吆喝着卖东西的人那样。” “对了,吆喝也是一种推广。”柳玉琴笑道。 然后,柳玉琴把煮好的桃子糖水装进小坛子里,正好装了三坛子。 最后一步就是至关重要的一步了,把小坛子封口,一定要密封好,不然糖水坏掉了,就前功尽弃了。 柳玉琴对于密封坛子口已经有一定的经验了,做什么腌制品用什么方式和坛子,对她来说,都很得心应手了。对于那种有荷叶边的可以用水,荷叶边上加一圈水,水里要放些盐,就可以保持水不会变干,起到隔绝空气的作用。但是这个法子,也不能完全保证密封,一般对于家庭用来制一些辣椒酱,腌菜什么的,是完全没问题的。但是其密封性也不是很好。而且这些装糖水的小坛子是不带荷叶边的。想要封口,法子就只能会最古老的黄泥巴了。 泥巴倒是随手可得,挖来一盆,再加上碎草进去,柳玉琴让春桃使劲搅拌,等泥巴搅得有点象面糊团,很有韧劲时就可以用了。 坛口再蒙上一层牛皮纸,拿细绳子系紧,再扣上盖子,最后连盖子一起抹上一层厚厚的黄泥巴,把整个盖子与坛子都完全密封在一起,就算完事了。 春桃目不转睛地盯着柳玉琴,把她的每个步骤都记得清清楚楚了,还问:“这样做,就行了吗?” “我也不知道,等过十天半个月打开就知道了。”柳玉琴答。现在要做的就只是等待了,等封坛子的泥巴变干,贮存一段时间,才能知道最终的结果。 两人把坛子拿到阴凉通风处贮存。春桃非常期待地说:“这个好东西,一定会成功的。” “那就借你吉言了。”柳玉琴笑道。她比春桃更渴望能成功呢。 要是这么简单就做好了,她以后完全可以把重心放在做水果罐头上了,完全不用担心新鲜果子不好卖了。而且果园再大也不怕了。只是这个糖水水果罐头,要在市场上推广开来,估计也没那么容易。不过,这个就得靠叶子和陈三了。市场计划与推广,向来都是叶子出点子,陈三去实施的。而她只管提供货品或者提供如何生产货品的方法就行了。 他们三人行成了一个很稳固的生意链,合作得非常愉快,而且也挣了不少。 想到这里,柳玉琴只恨不得立马去找叶子商量,她知道叶子脑子里有数不尽的法子,比她和陈三要聪明有用的多了。有时候,她甚至认为,就没有叶子搞不惦的事情。 而此刻的陈三也飞奔在路上,他要用最快的速度去见叶子。 ※※※※※※※※※※※※※※※※※※※※ 昨天开始降温,早上我还只穿了件衬衣,中午就加了件薄外衣,然后晚上就换成了厚外套。结果,今天早上起来,才发现厚外套都抵挡不住寒风了。好象冬天真的一夜之间就到了。 好本领 陈三紧赶慢赶, 一路马不停蹄, 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叶子府上。天气又热,他路上也没能好好吃一顿, 一进府里,就大呼小叫, “饿死我了。” 阿智一面给他安排饭菜,一面看着他满面的风尘,说:“要不要先泡个澡,洗一洗。” “泡什么泡啊。我要去池子里游一圈。”陈三说。 阿智满头黑线,也只能由着他去了, 陈三不知道怎么搞的, 对于叶子府上的池塘格外有兴趣,每次来都想去游一圈。当然了,大多数时候,他都不能真的去游, 也得看天气情况嘛。刚好,现在天气, 也确实可以游泳。大家也不阻挡他了。 这个池塘是叶子专门修的, 用来游泳的,他自己经常在池子里游, 除了陈三之外,还没能有第三个人能用。因为叶子很爱干净, 象陈三这么邋遢地跳进他的池子, 阿智知道叶子一定会骂陈三。但是骂归骂, 也不能阻挡陈三啊,陈三也是难得来一次,又是心心念念的要到池子里游会儿水,难不成还能不让他下水吗?就是叶子自己也不子阻挡。好在那池子是活水,很干净,陈三也不会真的把一池子水都弄脏了。 因为以前柳玉琴说过,游泳对身体很好。叶子为着身体着想也为着自己寻点乐趣,就给自己修了个专用的池塘,后来居然爱上了游泳这项运动。而叶子府上,陈三最喜欢的也就是这个专门用来游泳的池塘了。池子比外面的河,塘什么的要干净,但水是活的,却又不象某些地方的温泉,或专门用来洗澡的池子一样是死水。 池子里的水用的是引进来的自然活水,池塘看上去就和普通的池塘没什么两样,不过是因为有专人打理,十分干净,里面还养了些锦鲤与荷花。一眼看上去,与豪门大户人家的,带有池塘的后花园也没什么两样。 要是柳玉琴看到了,肯定也会喜欢。这种看着是纯天然形成的池塘,一半却还铺好了石块,水清可见底,又没有淤泥,另一半却是纯粹的普通池塘,但是两边用了鱼网相隔,鱼儿并不能游过来,既可以让人感受野泳的乐趣,也十分安全卫生,着实是个游泳的好地方。所以,陈三格外喜欢也正常。 阿智吩咐了仆人在池塘边上侍候着,自己有事离开了。 叶子过来,就见到陈三正兴奋地池塘里游来游去的,还手欠地摘了一柄大荷叶,拿在手上去逗另一边的锦鲤,玩得不亦乐乎。 他的脏衣服鞋袜随意扔在地上,侍候他的仆妇干脆直接拿了盆子坐在一边哼吃哼吃地搓洗着他的脏衣服。那污水从衣服上涌出来,黑乎乎地,似乎还散发着酸臭味儿,看得叶子直皱眉头,笑骂道:“你也不先洗干净了,就这么直接来游泳,把我池子都弄脏了。” 陈三却不以为然地说:“你这是活水,脏什么脏啊。而且你又不是吃了池子里的水。你也不晓得外面的人,有没有弄脏水啊。指不定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水里玩闹了呢。” 叶子懒得反驳他的歪理,反正他已经游了一会儿了,要脏已经弄脏了。不想陈三却从水里起来,坐在岸边直接拿了澡豆开始搓澡,叶子差点儿气得跳起来,陈三连忙说:“我拿桶打水上来冲。不会把洗澡水弄到池子里的。”说着,果真取了身边的一只小桶,打了一桶水,就站起来,光光溜溜地跑到一边,去冲水了。 叶子转过身,懒得看他,还好池塘边侍候的人,也不是第一次见到他的光身子了,附近也不会有妙年姑娘家出现。陈三冲洗得飞快,水哗啦啦地从头淋到脚,立马冲干净了身上的泡沫,然后他随意就裹上一边放着的干净大单袍子。其实他附近就有个叶子专用的洗浴间,叶子每次游泳后,也会在这里洗干净穿好衣服整理好仪容才离开的。陈三却偏偏不进去,就在门口就冲洗了。 他衣服也没穿好,就裹了件袍子,开始大叫道:“饭菜还没有来,我都快饿死了。”转头还冲叶子说:“你这府上的仆妇办事也太拖拉了,又不是要他们整大餐。” “你就不能先穿好衣服吗?”叶子黑着脸提高了声音,叫了一句。 早就有人拿着干净衣服拿过来侍候陈三,陈三只得接过,进屋子里去换衣服了。他速度还飞快,连头发都没有擦干,就湿答答地出来了。外面小桌上已经有仆妇开始摆放了,叶子坐在一边喝茶,见状又象操心的爹一样,拿起干净大帕子,扔在他头上,说:“先把头发擦干,呆会儿水都滴到碗里了。” 陈三随意擦了几把,就坐下来开始大吃大喝。一副吃上了什么山珍海味一般,不知道多好吃的样子。看着他吃喝的样子,叶子都不自觉地咽了一下口水,觉得肚子饿了,让仆妇给自己也盛了半碗汤水,陪着陈三用餐。 叶子平时都一个人用餐,再好的美味,没有人分享一个人吃也没什么意思,搞得他好久都没有觉得饿了,按点用餐不过是为了身体着想。反倒陈三此刻吃的也不算是多好的,毕竟他来的这个点,并不是吃饭的时间,匆忙间弄出来的饭菜,肯定不能和平时精心准备的好。 厨房里就弄了一大盘辣椒炒肉片,一碗丝瓜鸡蛋汤,煎了几块咸鱼,一小碗花生米,一盘炒小青菜,及一大海碗猪油葱花鸡蛋炒饭。平素府上也不会就拿这点子普通菜来招待陈三,只是他叫得太及,也没时间去精心烹饪了。 陈三风卷残云般地把辣椒炒肉片,丝瓜汤及米饭全解决光了,才放下筷子,摸了摸肚子说:“好饱,吃不下了。” 叶子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在路上赶得急,没有好好吃饭,才会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连忙关切地问:“赶得这么急,有什么紧要事吗?” “恩,不是来给你报告柳家的桃子一事吗?”陈三半是开玩笑地说。 “怎么样,她那小果园还真成气候了啊。很多桃子,不好卖?”叶子笑道。 “当然啦,她几时信口开河的。这批桃子虽然不多,但也赚了一百两呢。”陈三笑道。 “哟,不错啊。我还以为第一回,是要亏本的呢。”叶子惊讶地笑道。 “恩,你这想法和我一样。我一开始也没想到会这么顺利。但是,你知道吗,她家的桃子比别人早上市了,我拉过去一看,市场上都没有桃子卖呢。所以价格也可以,也卖得很快。”陈三兴奋地说。 “这样啊,她倒是有好本事啊。”叶子也笑了。 他不知道该说柳玉琴运气好,还是说她真是在种植方面有天份呢。她那小果园,原就是一块荒坡地,土壤还不肥,可是她愣是硬生生地把那片儿都改造成也不了,果园也有产出了,大棚菜还连连在种,后来还开了十来亩田出来专门种高粱大豆等粗粮。虽说那片的地,还比不上真正的良田,但产出也不算少了,要知道,那块儿原先可是大家都没,以为长不出庄稼的荒地呢。 确实大半的地都很贫瘠,柳玉琴改造这块地可是花了大精力的,河里的淤泥都会她挖了个遍,再加上又是养猪又是养鸡,养牛的,这些家畜产生的肥料,与她平时收集制造的青肥料一起下下去,几年春秋过去了,那些地都慢慢变好了。 只是,还远赶不上真正的良田,所以柳家还依旧只有瞎公一家最早种的那几亩良田在种着小麦等粮食,专门供应柳家姐弟三人。不过柳玉琴也不在意,反正现在能挣到银子,细粮不够吃,她还可以买。粗粮种多一点,也是给佃户们吃的,佃户们也不是完全吃粗粮的,还掺一些细粮,日子过得比牛家湾的村民们还好呢。大家也都很满足。 柳玉琴在果园里散养了一群鸡,又在附近建立了一个养猪场,足足养了十头猪,年前自己家杀三头猪,分给佃户们吃,其余的卖掉也是一笔收入。鸡也一样,除了自己吃,还得了不少的蛋,再加上还有一群鹅呢。总之,现然柳玉琴的收入来源可不少,家畜,蛋类,果子,大棚菜,样样她都抓在手里呢。 “可不是,你是没去看过。我保证你现在去,肯定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家那块小果园,已经成了真正的果园呢。那大块的荒坡地,全变成了真正的田地。不过三四年的功夫,她就让那里完全变了个样。”陈三一副与有荣焉地说。 叶子点点头,说:“你们也不是第一次和我讲起了。这几年她的动作是越来越大了。”话是这么说,他心里还是蛮期待再去一趟柳家,去见识一下柳玉琴这几年的成果呢。 “哎,你说啊,她就好象有得天独厚的运气一样,她养鸡鸡长得格外好,也不走鸡瘟,产蛋也多,养猪也是的,一头头都是大肥猪,种菜种果子也都一样,总是比别人种的好。”陈三又感叹道。 要是柳玉琴在这里,就会得意地说:“咱这就叫做穿越金手指啊,干啥啥行。” 叶子也说:“可不是。她就有这个本领。也幸亏牛家湾那是个偏僻小地方,我们又故意瞒得死,不然,就她这么搞,早就被外面传得神乎其神了。” 说到这里,两人都不由担心起来了,女孩子的名声太盛,有时候也不是什么好事情。特别是柳家还这么个情况,柳玉琴既无亲长依靠,又无亲族帮衬,就两个弟弟,还是个半大的娃子,别人想对付她,简单易如反掌。 所以这几年来,叶子已经在自己的庄子大力种植大棚菜,市面上陈三卖掉的大棚菜,有一大半是从叶子庄子里出去的,柳玉琴和牛家湾村民的那点子菜,还不及叶子的一小半呢。再加上叶子名下的产业也不少,他也跟着柳玉琴搞养殖业,每年年节前,他都给京城皇帝送上几大车的鸡鸭猪,蛋品,新鲜蔬菜等等土特产,就不送什么珍贵物品,搞得人人都知道他这个郡王,穷得狠呢,现在就只能拿出这么点子东西来了。 还好,皇帝并没有多过问叶子,每年宫中也不过是按例给叶子送东西过来,中规中矩的挑不出什么毛病,也能让叶子明白,皇帝对他早就不是从前了。叶子当然也不在乎,他真要想送,哪里可能拿不出什么东西来呢。他有的是家底,可是他不愿意。而且他这样做,一来是让坐实自己已经失宠的说法,二来嘛也是告诉大家,他没什么大本事,也就能搞搞这些了。 金银钱财对心里有大目标的人来说,真不算个什么。何况叶子和陈三卖菜,挣得银子也还没有到令大家都看得上的程度。 现在看来,他还得多干一样,要开始种果树了。 而柳玉琴养的猪啊鸡啊什么的,其实有一小半也是自己人吃掉了。剩下的那些蛋啊鸡啊,猪的,拿去卖了,也不很多,还不足以引起外人的注意。总之,有叶子这个大户在前头冲,柳玉琴的风头完全被盖过了,没有人知道。 果然,陈三又说:“你还得僻个庄子出来,开始搞果园。” 叶子笑了笑,说:“恩,这几天正在想这个问题。开春后,就先栽几百棵果树再说。” “你要不要她的帮助,种果园,你手头有人吗?”陈三连忙问。 “没有人怕什么,有什么问题问她就行了。要不然,和她说说,让她安排两个人过来也行啊。”叶子不以为然地说。 柳玉琴从来不瞒他们,自己的技术,她甚至很愿意把这些独门秘籍都教给叶子和陈三的人。因为她也明白,他们已经是利益共同体了,而且柳家这种家世,还根本就不能承受突然发家致富所带来的坏处。她相当于躲在叶子和陈三的大伞下面,他们已经帮她把一切需要面对的困难都挡在外面了。 陈三了然地笑了笑,说:“也对。和她说声就行了。要是我们自己搞不好,就从她那里要两个人过来帮一段时间的忙。再给她安排几个人过去。” “哎,你说,她会不会猜到她的那些佃户都是我们的人?”叶子有些担心地问。 陈三摸了摸下巴,斜瞪了他一眼,说:“现在还不知道。不过以后就很难说了,你可得想好说词,不然到时候她发起脾气来,就麻烦大了。” 叶子皱了皱眉头,说:“你就会把问题扔给我。说来最早的那户人家,还是你们帮我搞的呢。” 陈三连忙说:“可别乱说啊,现在那户人家已经与陈三无一点瓜葛了。我们把他家的卖身锲都还了呢。他们现在就是柳家的正经佃户了。” “嘿嘿,按你这么说,我也可以把另外两户人也这么处理啊。”叶子笑道。 陈三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说:“我不管,反正这个问题你解决。不然,得罪了她,可不是我一个人倒霉呢。你还想不想,她给你做吃的送来了。”说着,他突然想起自己带来的两小坛子糯米辣椒肉来,连忙大声叫阿智。 两人其实也都知道,柳玉琴不会象常人那样觉得他们是故意来打探自己的独门秘籍,但怎么说安排这么多人在她那边,总会让她有些不舒服,他们就怕她会想,自己没一点儿隐私了,完全处在别人的眼睛下。这种不爽,陈三和叶子自己都已经受够了。 “什么事?”叶子被陈三搞得也紧张起来了。 阿智很快赶过来,陈三连忙问:“我带来的两个小坛子呢?” “已经放好了。”阿智答。 “是柳姑娘让你带过来的吧?”叶子问。 “是啊。说好的,我一坛你一坛的,你可得给我留着啊,不许自己偷偷吃光了。我下次来,才能吃。这是她刚做好的,起码得一个月才能开坛吃呢。”陈三说。 “是什么东西?”叶子连忙问。 “看那样子,应当是什么咸菜。”阿智答。 “对了,是糯米辣椒肉。”陈三答。 叶子脸上果然露出了开心的笑容,说:“哇,这次这么早就做好了啊。我还以为要等到秋天才有呢。” “恩,她说刚好菜园子里的辣椒红了一批,手头又现在有材料,就先给我们弄了一点,后面她还会再做多些的。所以,你可不能趁我不在,就偷吃光了啊。”陈三又叮嘱道。 “知道了,几时不给你留的。”叶子笑道,留肯定是要留点的,但是也就那么一点儿了。 柳玉琴每次给他捎来的东西,也不是他一个人吃的,还有阿智和马师父啊,大家都喜欢呢。所以,陈三才会特意叮嘱的,就怕大家伙一下子就吃光了,一点儿也不给他剩。陈三常年在外面跑,很多东西也不方便带在身边,更不可以捎到陈家去。他也只能来叶子这里吃几口了,再不就直接在柳家吃了。 陈三和叶子都故意把陈家和柳玉琴隔绝了,不想引起麻烦。 陈三毕竟是一种劳累,说着说着就直打哈欠起来了,叶子也不再和他谈正事,说:“你先去歇着吧。” “恩。”陈三随口应了一声,忘记自己还想要说什么。 ※※※※※※※※※※※※※※※※※※※※ 天好冷,火锅走起。 今天买了肥牛卷和肥羊卷,恩,好贵,一盒就是四十多元,才三百克而已。再配上金针茹,自己亲手做的豆腐肉丸子,大白菜,大萝卜,粉丝等等,热热闹闹地吃了一中午。好饱,可能又增肥了两斤。 有趣的 陈三这一觉就直接睡到了第二天大天亮。叶子都已经打过拳, 用过早饭, 看了会子书了,才听到阿智来报告:“陈公子终于起来了。” 他这么能睡, 大家也已经习以为常了。也不是第一次了,每次来叶子府上, 陈三总是先大吃大喝一顿,然后再大睡一觉。可见他平日的过得很苦,叶子也会特意吩咐仆妇们好生侍候着,不要打扰陈三睡觉。 “你先去给他安排饭食,免得他又大呼小叫快饿死了。”叶子笑着扔掉手中的书, 准备去看陈三了。 阿智连忙笑道:“早就吩咐过了, 只等他一起来,就能吃了呢。而且今天还准备得格外丰盛。” 叶子笑了笑,说:“恩,应该的。他就是个小孩子心性。” 果然, 陈三一起床,灭不及洗漱就吩咐摆饭。侍候他的人都忍不住偷笑起来。 没等他洗漱完毕, 仆妇们提着好几个饭盒过来, 一会儿就把桌上摆得满满当当了。各色小吃应有尽有,包子馒头卷子各一笼, 几色粥品,几样小菜, 几样汤水, 另还有面条米粉, 外加几样小点心。 陈三看着满桌子的食物,幸福地喟叹道:“这才叫人过的日子嘛。” “先尝尝,哪样最对味口,厨房里还有呢。”叶子笑道。 如此讲排场的早饭,也就只有在叶子府上或者陈家,陈三才得吃得上了。平常吃饭,他面前最多就四样,两荤一素一饭一汤。在外面时,很多时候连口热饭热菜都吃不上,大多数时候,也不过是啃点干饼与肉干就算吃过了。甚至还有饿肚子的时候呢。 难得见到这么丰盛的食物,陈三简直有点不知道该如何下筷子。听了叶子的话,他果然先一样一样的试了试。 “这个小笼包不错,给我再来一笼。” 仆妇马上去给他端小笼包了。 “别的呢?这些都不和口味吗?”叶子又问。 陈三却已经顾不上说话了,端着面前的牛肉面大吃起来,吃完面,又就着鸡汤吃小笼包,最后还吃了一碗燕窝粥,才放下筷子,说:“不能再吃了,再吃都得撑坏了。” 叶子看他吃,总会情不自禁地也跟着再吃了一点,陈三味口好,吃饭香,叶子又跟着吃了一碗粥,还笑:“真是个饭桶,我说你只要到柳家,总这样吃,不怕把柳姑娘吓到啊。” “嘿,你是不知道呢。你们给她找的那个□□桃的姑娘,吃的真不少,也不比我好到哪里去。”陈三没好气地说。 “哟,姑娘家还能和你吃得差不多,那得长多胖啊。”叶子惊讶地笑问道。陈三这个饭量已经很惊人,他真想象不出来还有姑娘家能与陈三媲美的。 “那你就想错了,柳家最肥的就是柳姑娘自己了,话说她也吃得不少,不过她自诩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是肥是结实。那姑娘可是一点儿也不显胖,也不知道都吃得哪里去了。”陈三摇摇头,说。 “不会吧。我还以能吃的都是胖子呢。”叶子笑道。 “你看我是胖子吗?”陈三冲叶子挥挥拳,鼓起强有力的臂膀,问道。 “你是男人,常年累月在外面,消耗又比常人多那么多,姑娘家哪里能和你比啊。”叶子不以为然地说。陈三是真不肥,最多只能算结实高大。 叶子都很羡慕他这个身板呢。正宗的男子汉身材。每次陈三来,都会惹得府上一些年青姑娘面红耳赤呢。 “那姑娘听说是打小能吃,力气也大,再加上常年练功夫,越发养得饭量大了。”陈三解释道。春桃看上去就是个普通姑娘,但那食量两个普通姑娘也比不过她。柳玉琴虽然饭量也不小,但那还在正常范围,不过是比普通人多了一点儿。他长这么大,就没见过一个女孩子能象春桃这么能吃,真是记忆犹深。 叶子听他这么一句,忍不住又问:“柳姑娘很胖吗?越来越胖了?”柳玉琴的现状他还是比较了解的,知道她比较黑比较胖。 “有点黑有点胖,就是个普通的农户小姑娘。”陈三皱着眉头说。实在是朋友滤镜太厚,在他眼里的柳玉琴居然一点儿也不丑。或者说,柳玉琴漂亮不漂亮他完全不在意。 叶子想象了一下,觉得柳玉琴肯定是干活干多了,晒黑了,再加上正是身体发育的时候,稍微有点儿圆润而已,就说:“普通就普通吧,她现在就要普通呢,长得漂亮也没什么用。” “就是,只有那些好色之徒,才最爱漂亮小姑娘呢。我是不喜欢娇滴滴的漂亮小姑娘的。每次见到那些男人色眯眯地瞧着那些漂亮姑娘流口水,我就恶心反胃。”陈三大大咧咧地说。 叶子又是好笑,又是无奈,说:“你别口无遮挡,乱说些什么啊,你这话回去陈家说,不怕你爹娘打断你的腿。” 对女孩子评头论足,还说男人好色之徒这些话,不是他该说的。虽然他也知道,世人都好姿色,要是别人听到他们的对话,还得说他俩是怪胎呢。何况叶子本身就长得十分精致,陈三也十分不俗,哪有资格说不在乎姿容啊。 “不哦,漂亮又不能当饭吃,我就搞不懂了世人都如此在意这副皮相做什么?再说了,不还有句话叫红颜易老吗?再漂亮的美人也终有老去的一天,那时候,大家还不都差不多啊。”陈三又说。 这话叶子倒是很赞同,说:“哎哟,不是有句俗话说,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吗。有些人就是这样的。” “那你呢?”陈三突然凑近他,问。 叶子哼了一声,答:“美丽的容颜哪里比得上有趣的灵魂啊。你看我府上的侍女,美人不少吧,你喜欢哪个?” “果然是好兄弟。你瞧不上的,难不成我就瞧得上吗?一个二个空有一副美丽的容颜,一点趣味也没有。”陈三哈哈大笑地拍了拍叶子的肩膀。 侍候在外面的嬷嬷听了他们俩的话,却忍不住暗自后悔,“难怪郡王对身边的美人们不感兴趣的,原来是嫌弃这些美人空有一副漂亮的容颜,却没什么内涵啊。看来下次还得好好挑挑,找些既漂亮又有才情还要有趣的姑娘来侍候郡王才行。” 叶子和陈三一样,都是到了年纪,还不找女人的男子。说陈三是没什么机会还有个理由,叶子身边环肥燕瘦,各样美人可不少,但却没有一个人能入他的眼。嬷嬷都暗示过那些女子几次了,可惜的是,叶子完全无动于衷,搞得嬷嬷都以为叶子还没有开窍。哪里想到,他们的要求高着呢。 说实话,漂亮的女人容易找,有才情的女人也容易找,毕竟都有个显而易见的条件,但还要有趣的灵魂,她就真的有点摸头不着脑了。不知道哪样的性格,才叫有趣。哪样的女子才拥有有趣的灵魂呢。 嬷嬷挖空心思也想不明白,打算寻个机会,好好问问陈三。于是,匆匆离开,准备亲自下厨,做两道拿手小菜来套陈三的话。陈三好吃,是众人都知道的,每次来叶子府上,厨房都会大显一翻身手,能得到陈三的夸奖,必定会得到丰厚的赏赐。但是,陈三又是个什么都吃的人,饿极了,什么也不讲究,下人吃的饭菜照样吃得欢。所以,大家都要挖空心思来讨好他。因为他一来,叶子的心情就格外好。 说实话,叶子府上的各色下人都很怕叶子这个郡王。因为,叶子花了大力气整治自己的府邸,处理过不少人。别看叶子不怎么出门,外人基本见不到他,甚至地方上的官员们也极难得见到叶子,但是,大家都明白,叶子不是个好惹的人。 现在的郡王府,完全撑控在叶子手中,只要他不愿意外传的事情,保证一丝半点都不会传到外面去。而且他还多半时候装病,来拒绝见那些地方官员甚至京城里来的官员。反正他身体不好是事实,一听说郡王又病了,大家屁都不敢再多放一句了。可是真正侍候叶子的人,却清楚地知道,郡王的身体虽说不上强壮,但也不是那么娇弱,更不是天天生病的。 于是,叶子那病罐子的名声就传得人人皆知了。叶子一点儿也不在意,他不过是在用这个理由给自己挡灾祸罢了。因为一个体弱多病的郡王,可比一个身强力壮的郡王令很多人安心的多呢。再说了,他体弱多病正是某些方面的人需要的。朝中为此还逢年过节都会给他送一些高级药材过来呢。 曾经有些官员想搞事,都被叶子收拾过了。现在的这个地方,安静得很。因为叶子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动作简单而粗暴,他直接对外宣称:“反正我身体不好,活一天算两个半天。”一副过了今天不顾明天的样子,谁惹他不痛快他就拉谁下马的态度,这样的人哪个敢惹,何况他还有这么高的身份和地位呢。 一开始,有些人撞到叶子手里了,他直接就扯着大旗,咔擦一声砍了人的头,皇帝就算再不疼爱他,也不可能为这点子事情来问罪他。谁让你不长眼,得罪了郡王呢。皇室人该有的尊严,皇帝自然是维护的。 如此,大家都只巴不得叶子安分守纪呆在郡王府上,生怕给他找到什么名头来处理人了。谁也不愿意来触霉头,表面上都按照叶子的规定行事。一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模样,时间一长,大家也发现了叶子其实不怎么管事,只要不违反他的规定,日子还是蛮好过的。 谁放着好日子不过,非得提着头闹事呢。何况叶子基本不出府邸,安安静静呆在家里,也就是爱种个田,卖个菜而已。他比起某些游手好闲,只知道斗鸡撩狗,打架闹事,争风吃醋的纨绔不知道要好了多少倍,也打扰不到大家的生活。众人很快就接受了他的存在,如此,叶子的属地,就慢慢被他撑握在手里了。 实际上,也就是叶子画了个大范围,慢慢把人拘在这个圈子里,在这个圈子里,他给了大家相对大的权力,自己就安安静静在看着。所以,叶子现在与地方上的势力相处得还蛮和谐呢。 听到叶子和陈三爽朗的大笑声,阿智开心地对马师父说:“要是陈公子经常来就好了。” 叶子难得有如此高兴的时候。大多数时间里,叶子都十分安静,但也鲜少有很愉快的时候。 “天天在一起,哪里还有这么多快活的时候。”马师父笑道。 他觉得自己真是老了,越来越不能理解陈三和叶子。他们的喜好,他们的追求。刚才嬷嬷过来和他说过,叶子和陈三的审美观,搞得他都有点担心了。他就象个操心的老爹一样,很是关心叶子和陈三的婚事。但是,他却没这个权力。也只能在心里暗着急而已。皇帝不管,他们能怎么样?何况,叶子这个病歪歪的名声在外,又上哪儿去找个好媳妇回来啊。 阿智叹了一口气,说:“也对。我只是觉得郡王活得太苦了。” 大家都觉得叶子象在坐牢一样,天天呆在郡王府里。虽然这个牢笼大而华丽,但叶子那么羡慕陈三能四下里乱跑,他们这些身边人哪里看不出来啊。 “其实他这日子也不算苦啦。郡王现在能吃能睡,还有一两个好朋友,还做着自己的事情,已经比很多人好了呢,凡事想开些吧。”马师父劝道。有些事情,是他们无法改变的。叶子身为皇帝的儿子,还是以前很受宠的儿子,就必定要受到不少磨难的。 阿智明白地点点头,说:“这样想也不错。郡王现在身体好很多了,再等些日子,能去四下里走走,就更加好了。我们都能跟出去转转。” “我也想啊,你以为。”马师父笑道。 别说叶子想去柳家看看,马师父和阿智也想去,柳玉琴的果园也好,大棚菜也好,他们都只能从陈三等人口中得知,他们也想亲眼去看看。在那个地方,他们都曾经亲手干过活呢。对那个地方,对那里的人,他们都满是回忆,想再去看看。 ※※※※※※※※※※※※※※※※※※※※ 天好冷,越坐越冷,打字的手居然都快冻僵了。这还是大广东吗? 怕连累 两人玩闹了一会儿, 陈三终于记起了正事, 拍拍脑袋说:“哎哟,我就说有什么事情没和你说。柳姑娘说当果子太多卖不完的时候,也可以把果子存起来, 过两个月再卖, 她说可以用冰窖贮存果子, 甚至可以放到冬天再卖呢。等别人都没有果子时再卖,价格起码可以到十倍以上呢。” 叶子听得一愣, 过了好一会儿才说:“物以稀为贵,那时候市面上只有我们一家有新鲜果子卖, 价格十倍都说少了呢。她这个野心倒不小啊。”叶子笑道。 “难不成你还想卖到百倍的价格。先还是想想她说的如何保存果子吧。”陈三笑道。 “冰窖这说法也有道理。你看冬天结冰了, 猪肉啊鱼啊都会冻起来,放好多天都不会坏。如果果子这也样冻着,也该一样不会坏。”叶子答。 “不行的, 不行的。”陈三连忙反对,又说:“她说了, 果子不能这样冻, 会冻坏的了。她所说的低温保存,我搞不太明白。你也知道,她总是有些稀罕主意。” 叶子思索了半晌,也没有搞明白柳玉琴的意思, 只是明白她说不能直接象冬天这样冻着果子, 果子不仅怕热还怕冻, 冻过的果子就不象冻过的肉一样, 还可以吃了。可是怎样保证果子既不会冻坏,又能保存很长时间,确实是个难题。 “那得试几次,慢慢找感觉吧。”叶子犹豫地说。他也没什么好主意,只能试了,可是什么时候才能试成功,谁也没把握啊。 “她也是这样说的。不过她说还有一个办法,就是新鲜果子制成果酱,果脯,罐头什么的,来卖也行。”陈三又说。 叶子眼前一亮连忙问道:“她都会做?” “她说要试试,还让我去给她订做一些小瓶子呢。”陈三说着,回到房里找出柳玉琴画的一些瓶子样式,和记下来的一些想法和要点。 叶子接过来,仔细看了半天,才说:“这个瓶子倒是好搞,先给她做一批再说。”反正以柳玉琴的性子,没有把握的东西,她都不会说,既然她说了,就肯定还是很有希望的。 陈三点点头,说:“我也是这样想的。”两人对柳玉琴都有种迷之相信。 “要是又能把果子贮存起来,又能做罐头果酱什么的,我们再弄几个大果园也不愁果子卖不完了。”叶子又说。 “那是,以后我们的生意就越做越大了。说不定很快就能到达你所说的一年赚十万两甚至百万两雪花银的程度呢。”陈三期待地说。 叶子忍不住笑了起来,说:“哎,你说我们赚这么多银子做什么?”赚钱是他娘从小就潜移默化影响他的,但一想到自己已经快富可敌国了,银子还在源源不断进来,他都不知道要这些银子有什么用途? “也只有你才嫌银子多了。不知道有多少人得削尖了脑袋去钻营,去挣钱呢。”陈三不由地感叹道。叶子是不在乎钱财,因为他就算不事生产,天天花天酒地,这辈子也花不完。何况他还从不乱花银子,日子过得还蛮普通呢。最重要的是,他还很会赚银子。 叶子却摇摇头,笑道:“那是因为我没地方可以花用。我要是今日建个别院,明日建个马场,养十几匹宝马,银子也会如流水般花出去了。”他说的这些烧银子的行为,也不是没有人喜欢的,但是他不能这样做,他得低调过日子。所以,有再多的银子也不能随便乱花用,以至于他都不明白自己干嘛还要挣这么多银子。 陈三却想了一会儿,才低声说:“其实有个最费银子的事情。” 叶子好奇地问:“什么事?” “拥兵自重。”陈三答。 这四个字如千斤一样压了下来,叶子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低喝道:“别胡说了,你这是想连累整个陈家吗?” 陈三却不为然地说:“你以为陈家的当家人不明白吗?我已经和你绑在一条船上了。”在外面跑的时间长了,经历了那么多事情,陈三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单纯的陈三了。 叶子疑惑地看了他几眼,不敢相信地问:“你是说,你这个想法是你家人暗示你的?” 陈三却摇摇头,说:“眼下他们还不敢有这个心思。但难保以后没有这个心思啊。而且他们最早把我送到你身边时,难道是一点儿想法也没有的吗?” 陈家几代人下来,虽然当官的多,但是官位却不算高,一直无法挤身于最上流的高层政治圈,身份地位总是差了一截。陈家想要再进一步,就只能靠从龙之功了。 叶子松了一口气,却摆摆手,不想谈这件事情,而是说:“记住,祸从口出。” 陈三也知道现在不是谈这种事情的时候,只是有些事情,大家装成不知道,不表示这件事就不存在。叶子这个身份,就是个靶子。大局一天未定,大家就一天得提着心。 “对了,我要先去找找烧瓷器的窑,给她弄那些瓶子。”陈三说。 “这个简单,找家偏僻点的窑就行了。先不要让他人知道。”叶子交待道。 “我晓得的。”陈三点了点头,说。他得快点把柳玉琴要的瓶子做出来给她送过去。 “你这几日还会再去柳家吗?”叶子又问。 “肯定要啊,我要把瓶子给她送去啊。”陈三收住脚,回头看了他一眼,一副你这不是废话的表情。 叶子想了想,又说:“那你小心点,以后少点去她那里,就算要去,最好也换个装。” “你是怕连累她吗?”陈三反问道。 “你觉得呢?”叶子反问他。 “应当连累不到她吧。柳家那点子东西,真不算什么,何况整个牛家湾的人都在种大棚菜呢,而且再过两年,只怕附近十里八村的人,都会开始种大棚菜了。”陈三倒不太担心。柳家夹在大部分当中,也不算太打眼。何况柳家无权无势的,别人最多安排个钉子看着而已。还不至于要对柳家动手。 叶子却叹了口气,说:“小心点吧,她可不象咱们。” “我晓得了,其实我平时已经很小心了。而且我的足迹遍布大江南北,我看谁有这么大本事,能从这么大的范围里找出个什么来?”陈三冷笑道。 叶子看着他的样子,忍不住好笑地说:“你就别在这些和我嘴硬了。我也是不想连累无辜之人。柳家太弱小了,真经不起风浪。” “是的。你最强大。”陈三怼了他一句,心里莫名不爽起来。 叶子无言地看了他一眼,不再吭声,陈三摸摸鼻子不好意思地走了。 而此刻柳玉琴却正在果园里忙活,至从弄了那点桃子罐头后,春桃就对厨艺满是兴趣了,还说:“以后我来做饭吧,你教我。”所以,此刻春桃回家去做饭了,柳玉琴和其他人还在地里忙活了。 以前柳玉琴教春桃做饭,她还不乐意学,现在居然由一道糖水引发她的兴趣,柳玉琴也是哭笑不得,说:“行啊。只要你愿意学。” 实际上地里的活儿,要柳玉琴亲自动手的也不多。她不过是在一边观察果子的长势,看看要不要施肥了,再看看有没有虫子什么的,再加上天气热了,还得指挥大家给果园浇水等等。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她已经习惯了这种忙碌的生活,真让她天天闲着,她也闲不住。何况现在春桃连做饭的活儿也揽走了,她回家也是闲着。 春桃其实很聪明,学了五天,基本的家常菜就烧得象模象样了,柳玉琴笑道:“不错不错,以后家里就你做饭了。我也当当甩手掌柜。” 有了这句话,春桃更加有信心了,每天都自己先回家煮饭,等柳玉琴回家就有得吃了。 瞎公见状,十分高兴,还和柳玉琴说:“一百两银子使得划算啊。” 柳玉琴愣了片刻,才笑道:“那是,不过她确实比刚来时能干多了。” “这也不怪她,她以前没干过这些活儿,幸好你会教人,现在她越来越象普通村姑了。”瞎公笑道。 这点是他最满意的,刚来的春桃总是与大家格格不入,实在是太与众不同了,其实很不好。会让人一眼就看到她,反倒给柳玉琴带来麻烦。柳玉琴自己早就已经融入这个大环境了,外表看上去完全就是个普通的村姑,十分低调,不会给自己家带来麻烦。 柳玉琴不好意思地说:“嗨,也是她自己聪明。其实她心思单纯,是属于很好教的人。不然,我也拿她没办法。”她也不想要个大家一眼就能分出来的保镖在身边。真正的保镖就是在融入到普通人中,令人分辨不出来。不然,就象个靶子似的,别人一眼就瞧出来了,还能起多大的作用啊。 瞎公笑了笑,说:“你真象你奶奶。”说完却又觉得不妥当,胡乱扯了个理由就走开了。 柳玉琴也没有多想,只当是他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情,虽然她有原身十岁之前的一些记忆,但是其实很多都已经模糊了,并且不专门去想,她都记不起来呢。柳奶奶平时与原身的相处模式,她也不会去想,反正现在的人都接受了她这个芯子。 她当家作主惯了,芯子与身体也早就真正成为一体了,她也越发不记得柳奶奶与原身的相处模式了。更不知道柳奶奶与自己有什么相似之处。瞎公的话,只是让她觉得瞎公不过是在感叹,自己越来越大了,柳家振兴有了希望而已。 ※※※※※※※※※※※※※※※※※※※※ 天这么冷,我要去阳台上晒晒太阳。 开坛啦 又半个月过去了, 陈三再一次风尘仆仆地来到了柳家, 这次他不是一个人来的, 还有两个同伴, 并且经过乔装打扮,柳玉琴一下子还没有认出他来。 “嘿,认不出来我了吧?”陈三得意地笑道。 他一开口,就露出了自己的本色, 柳玉琴哼了一声,惊讶地问:“你干嘛了呢?故意的啊?” “没干嘛啊,就是想让你看看, 还认不认出我。”陈三说。他其实是不想让人知道他短时间内来柳家几趟, 怕引起他人的注意。 柳玉琴也没有多想, 只当他是开了个玩笑,陈三又说:“你要的瓶子坛子我都给你带来了。”他的两个同伴, 早就把货卸了下来,正等着他的吩咐呢。 柳玉琴激动地上前两步,就去看篓子里的货品,六只大篓子捂着严严实实的干草, 掀开一看, 一层一层整整齐齐摆着的全小瓶子和小坛子, 怕碰碎,每个之间还放着干草, 细腻的白瓷瓶子看上去都十分精致。柳玉琴随手拿了一个出来, 就觉得非常喜欢, 说:“这么漂亮啊。得花不少钱吧?” “也不是,有的贵有的便宜,这种有花的就贵些。还有这个最便宜了。”陈三说着,又翻出一篓子的粗货大大小小小的坛子出来。当然了,这种粗货也是相对来说的,其实比柳玉琴家平时用的坛子还是高级些。这些坛子,他是拿来给柳玉琴做腌菜,做酱用的。免得柳玉琴经常要去买坛子。 “哎哟,还弄这些干什么,集市上有的是卖的。大老远的拉过来,也不嫌麻烦。”柳玉琴手摸着坛子,才知道这些比自己卖的要细腻多了,又问:“专门做的?” “是啊。你要的那些不专门订做,哪里有现成的卖啊。我顺便就让他把下脚料,做了些坛子出来。”陈三答。虽然瓷器运送不易,但既然都是运,他也就不嫌麻烦了。何况他们在外面跑的次数多了,也摸出了不少经验。 因为柳玉琴设计的装罐头的瓶子,都不大,一只篓子里,装的数量可不少,她拿了好一会儿还没见底,不由地笑问道:“共做了多少个?” “总数有三百多个。我订的不多,要是能使,就再订多些。”陈三答。 这种瓶子一个大约能装一斤的量,与现代的大号罐头瓶子差不多大小。只是不是透明的,没有现代的玻璃瓶子那种直观。不过有些瓶子上面还有花纹,显得又漂亮又高档。柳玉琴又觉得这样的瓶子装点东西进去,应该也好卖掉。毕竟人都是视觉动物,好奇心又重。要知道里面的东西是新鲜的果子,肯定会想打开来吃的。 几人把瓶子坛子都收进屋了,陈三就开始大叫:“快点去煮饭啊,我快饿死了。” “路上没吃吗?”柳玉琴随口问道。 “就啃了两个干饼子,天气热了连点好吃的都不敢带。渴死了,家里有没有煮绿豆水什么的?”陈三抱怨道。他们为了赶路也不可能找家客栈住下来,慢慢吃吃喝喝的,只能带了些不易坏的干粮,日夜兼程地赶路,就是怕柳玉琴等着急了。 见他说的这么可怜,柳玉琴笑道:“绿豆水没有,不过我有样新鲜糖水给你们先尝尝。”她做的桃子罐头也是时候拿出来了。 陈三一听,立马两眼发光,一步都不肯离开她,眼巴巴地看着她打开了那泥封的小坛子,再揭开牛皮纸,喃喃自语道:“难不成你说的果子罐头已经做出来了?” 春桃都忘记了干活,期待地看着她忙活。 柳玉琴紧张地手都有点发抖,就怕自己费了这么大的心血,里面的糖水已经变质了,可是随着牛皮纸的撕掉,一股清甜之味散发开来,柳玉琴大喜:“哇,真成功了耶。”没有怪味道,就表示没有坏掉。 陈三伸过手一把抢过来,仔细看坛子里的东西,只见里面清澈地汤水中泡着几块鲜亮的桃子,不由地好奇地问道:“这桃子跟新鲜的没两样啊。” “就是要没两样啊。你尝尝。”柳玉琴笑着拿了几个碗过来,让陈三把坛子里的内容倒出来。 然后,一人端着一只碗品尝桃子罐头,五个人,也正好一人两块桃子,半碗糖水。分得还蛮均匀呢。 陈三不客气地一口喝干糖水,清清甜甜,凉津津地真是相当解渴解暑。春桃品尝了一块桃子,也眯起了眼睛,笑道:“哎,真和做的时候吃,没什么不同呢。而且还更加好吃,很适合暑天吃。” 柳玉琴点点头,冲众人问道:“这桃子味儿和新鲜的也没多大区别吧?” 陈三连连点头,说:“哇,真是太好吃了。这样的给我来十碗都不够吃,再拿两坛出来嘛。” 他的两个同伴也期待地盯着柳玉琴,都说:“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糖水,还是果子的,真是稀罕啊。” 柳玉琴得意地笑了,说:“既然大家都喜欢,看来这桃子罐头应当好卖出去啊。” “肯定好卖。大热天的吃一碗这个,什么都不用吃了。多的是苦夏的人,一天热就没味口,而且这甜津津地,大人孩子都喜欢。”有一个人笑道。 柳玉琴看了他一眼,笑道:“你倒是个识货的啊。” 她心情非常好,没想到第一次做罐头就这么成功,简直令她觉得自己是不是点亮了这个金手指呢。 “难不成,我们就不识货吗?”陈三吧哒了一下嘴巴,又说:“快点再去开一坛啊,我都没尝出味来就吃光了。” “没多的了。”柳玉琴摇摇头,说。既然成功了,她还得把剩下的捎给叶子尝尝呢,总共才做三坛子而已,另一坛子就留下来给两个弟弟尝尝。早知道这么容易,就该多做些了。 陈三不敢相信地说:“你就做一坛子?” “不过是搞个实验,我还能做十坛百坛啊?”柳玉琴反问道。 陈三不相信还非要去看,柳玉琴只得说:“总共只做了三坛子,给柳吉柳祥留下一坛子,一坛子你捎去给叶子。大家都先尝个鲜,等我下次做了,再吃个够。” “唉,干嘛不多做点嘛,一人一坛也好啊。”陈三说着瞪了两个随丛一眼,要不是他俩在,他自己就能多吃些了。那两坛子,他肯定不好意思抢啦。 柳玉琴好笑地说:“好啦,好啦,我今天就再做,过几天就可以吃了。” 陈三连忙说:“现在就做。” “你不是要吃饭吗,先吃过饭再做吧。而且现在做了,也还得存放几天才行啊。”柳玉琴好笑地说。新鲜的那就不叫罐头了,就得存放几天,味道还更好。 陈三却是个心急的人,非得要和柳玉琴现在就去摘果子,还说:“我就等不得了。反正你快点再给我多做点,下回我要一个人吃两坛子。” “下次你得拿出去推广。”柳玉琴提醒他,罐头食品对于古代人来说,可是新鲜事物,不先大量宣传,打打广告,哪里这么容易就让人家接受的。 “我先自己吃过足瘾了,自然会去推广的。”陈三说。 柳玉琴没办法,吩咐春桃:“你在家里煮饭,我带他去挑果子。”转头又问陈三,“你想吃什么?快点菜。”还又问另外两人。 那两人连忙说:“我们什么都吃的。” 陈三看了春桃几眼,怀疑地问道:“她会煮饭吗?要是弄出来的菜不能吃,怎么办?我可是特意等到你家来准备饱餐一顿的。” 春桃气得恨不得跳起来,狠狠要盯了他一眼,小声嘀咕道:“我现在做的菜可好吃啦。” 柳玉琴点点头,说:“是真的,我家最近都是她烧饭了。我已经教会她了,你放心,不会不好吃的。” 陈三这才不追究了,却还说:“那你怎么也得下厨房给我弄一道大菜啊。”有一道好吃的,就足够了。 “行,你说吧,想吃什么?”柳玉琴无奈地说。 “恩,家里应该没有新鲜的鱼和肉吧?不然,杀只嫩点的鸡搞个辣子鸡块。”陈三提了要求。 “可以,春桃你按他的要求去捉两只鸡回来杀好,等我回来做。其他的菜,你就自己看着办,对了,多弄几个,鱼和肉多弄一点,饭也多煮一点,还泡一碗绿豆,煮点绿豆汤。”柳玉琴看了三个大男人一眼,肯定都是大肚汉,生怕他们会吃不饱。 两个同伴心知她这是为他俩想多备的,连忙道谢:“叨扰了,柳姑娘。” “哎,这算什么啊,来的都是客,我自然要好好招待你们啊。你俩就先在屋里歇歇。”柳玉琴笑道。 春桃点点头,先出门去捉鸡了。 现在柳玉琴不在家里养鸡了,嫌脏,有味道,反正外面养了大群的鸡,都是她的,想吃就去捉。家里就剩下几只大鹅,纯属是看家的。 柳玉琴和陈三提了个篮子去挑桃子,这一段时间,瞎公和赵奶奶带着赵成已经去集市卖过两趟桃子了,果园里剩下的,快成熟的桃子大半还是卖掉了的,大家都舍不得敞开了吃,每人也不过是尝了一两个而已。 因此,陈三过来一看,就惊讶地问道:“咦,桃子呢,怎么都没见几个了?” “成熟的都卖了啊。不然放在枝头喂鸟啊。”柳玉琴笑道。有了果子,鸟多了不少,都是过来偷果子吃的,幸好果树都还小,鸟一出现就被大家发现驱赶了,要是等树都长很大了,鸟完全可以藏在树枝间偷吃果子。 柳玉琴对鸟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尽量把快成熟的果子摘掉,不然鸟儿就会给你啃烂了。鸟儿最会吃了,它们都挑快要成熟的吃,那些半生的,它们才不吃呢。 陈三愣了一下,才笑道:“哟,这鸟儿还都很有本事的啊,还能偷果子了。” “是啊,鸟儿才厉害呢。瓜果它们都喜欢,你是不知道,春桃还杀过了好几只大鸟呢。”柳玉琴笑道。说到这里,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又说:“其实家里还有腌制着的大鸟,等会儿你们也可以尝尝鲜。” 陈三却不以为然地说:“我才不吃鸟,我要吃鸡。”他们在外面跑的人,经常会打猎,鸟啊兔子等野物他们吃的多了,野物虽然好吃,却比不过家养的这些肉嫩皮薄。 柳玉琴不解地看了他一眼,陈三又说:“我们吃得够多了。” 柳玉琴恍然大悟,笑道:“也对。你们在外面跑,什么野物没吃过啊。” “你喜欢这些,我下次给你捎些野味来。”陈三笑道。 柳玉琴却说:“顺手的就捎些来,也不必要专门为会去打猎了。” “哪里要专门打猎哦,都是一顺手的事情,我们自己路上也要吃的啊。对了,你再给我弄些调料粉呗,你做的烤野味,格外香。”陈三又说。 “行。这个简单,我下次多做些给你们。”柳玉琴笑着摘下一个约六成熟,还很硬的桃子。 陈三说:“这个不行吧。” “就是要这种,太熟的不好。太生的也不行。”柳玉琴解释道。 陈三不懂,也不敢乱动手摘,跟着她左挑右选,最后也只摘到了约二十个桃子。柳玉琴说:“桃子今年做不成多的了,明年多做点,不过梨子却可以多做些。”梨子再过一个月就可以吃了,既然大家喜欢罐头,她打算干脆多做些罐头,少卖些鲜果。 “梨子也可以做这样的罐头?”陈三好奇地问。 “当然啦,不止梨子,杏子,李子,桔子都可以呢。”柳玉琴说。 “哇,太好了。咱们以后要每样都做。”陈三兴奋地说。 “那是当然,我还想要你帮着寻些桔子树苗回来呢,对了,还给我弄些瓜种子回来。我都要试试。”柳玉琴说。 “行,我都留意着。”陈三连连点头,只恨不得立马就能吃上她做和各样水果罐头呢。 两人提着桃子回家,远远地就闻到一阵阵菜香味儿,“这是在炖鱼啊?”陈一抽了抽鼻子,使劲闻了闻香味,问道。 “是的。你这鼻子不错嘛。这香味儿还可以吧?”柳玉琴笑道。 “真是春桃做的?”陈三还有些不敢相信。 “当然了,所谓名师出高徒啊。”柳玉琴得意在自夸道。 陈三却使劲点点头,很是捧场地说:“就是,就是。有你这个好师父,她也该会做几个拿手菜才对。不然,也太浪费了。” 别说春桃了,不是他和叶子两人都能露两手呢,还有陈立秋也学了几招。偶尔大家还会凑在一起,自己动手,煮点饭菜出来吃吃呢。陈三又经常在外面跑,经过柳玉琴的精心指点,现在一手烧烤已经出神入化了,配上柳玉琴给的调料,简直是无人能极。大家都愿意和他一起出远门,因为路上能吃到好吃的食物。 柳玉琴哈哈大笑起来,说:“我也算是教会了几个徒弟,以后我就不撑勺了,偷偷懒。” “想得美呢,谁能把你所会的全学会啊。”陈三打趣道。 柳玉琴不以为然地说:“这算什么啊,谁顿顿得吃没吃过的新鲜东西啊。还不都是些家常菜,其实只要把家常菜做好,就足够了。”普通人也就是过着普通生活,平时连山珍海味都接触不到,也不用学了。其实能把家常菜做好,就算是个很不错的煮妇了。 陈三却不太赞同她这种观点,说:“普通贫民百姓是这样的,但大户人家可就不同了。别的不说,就象我家,也不算什么多出奇,那大厨房的流水牌子可是每天都变的。” 柳玉琴倒也认可他的说法,笑道:“也对,这就叫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力啊。”她想起红楼梦中的,大厨房可不就是有流水牌子的吗。 这句话让陈三愣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你尽说些稀奇话。不过,见识少了,确实会局限人的想法。”这是他亲身经历的,很多事情你没经历过,哪里想象得到。 柳玉琴干笑几声,心道:“咱这个升斗小民,没见过啥大世面,两世加起来,也还是普通百姓。”她是无法想象高官厚爵家里的生活。 进了门,柳玉琴也没有去做桃子罐头,反而先去给陈三做辣子鸡块了。两只鸡早就被春桃处理好了,斩成小块放在一边呢。她快火下锅,加入切块的青红双色辣椒,生姜片,蒜粒等,几经爆炒,再加了一点水焖了一会儿,一道香辣咸鲜的辣子炒鸡块就出锅了。因为是嫩鸡,不用焖多久就熟了,而这样做的鸡肉有嚼劲,味儿实足。是一道极好的下酒和下饭菜。 虽然还不到晚饭时间,柳家的晚饭却已经提前开饭了。 桌上摆着大盆的辣椒鸡块,红烧鱼块,咸肉片炒冬瓜,肉沫茄子,丝瓜鸡蛋汤,腊肉焖豆角,油水足足的,还香气扑鼻,吸引得三个大男人直吞口水。 柳玉琴今天也不陪陈三吃饭了,直接把饭菜全放在桌边,让他们自己侍候自己。 她和春桃两人拔了一点菜,在灶房里吃了,就开始削桃子皮,准备做桃子罐头。 ※※※※※※※※※※※※※※※※※※※※ 这天气和我的文文一样,冷死人了…… 美滋滋 陈三吃完饭, 摸着肚皮过来, 见柳玉琴已经把桃子全部削了皮, 正在切块, 挖核,就问:“难怪要生点的果子了,要是太熟,被你这样弄来弄去, 只怕都烂了。” “就是,切了还要煮的,太熟的做果酱好一些。”柳玉琴说。 春桃把洗干净的瓶子及盖子, 还有软木塞都一古脑扔大锅里蒸了起来。搞了满满一大锅, 架着大块的木柴烧得满屋子里一阵热气。 陈三问:“这个是怕不干净吗?”柳玉琴的蒸煮消毒说法, 他早就接受了,但还是第一次见到她连这些崭新的没使过的东西也要先消毒。在他看来, 使过的了才会脏,就比如用过的碗筷蒸一蒸,煮一煮的,放着下次再用。 “对啊, 做罐头最忌容器不干净, 不干净就会坏掉的。其实不止做罐头, 就是平时装咸菜和辣椒酱这些东西的坛子罐子,我也一样会煮煮的。”柳玉琴答。古代生活条件差, 寄生虫多, 这东西肉眼也看不见, 她总会觉得不干净。做咸菜也好,做辣椒酱也好,要是容器不干净,很容易变臭发霉。 虽然这些东西是一次也没有用的新器物,但她还是觉得自己蒸煮一下才放心。 “难怪你弄的东西格外好吃,而且可以长时间保存不坏了。”陈三夸道。 “入口的东西,干净卫生是第一要素,不止这些个器容要干净,做的人也要讲卫生,不然吃坏了可就是大事件了。”柳玉琴说。 “恩,我知道,下次要给你弄口大锅来,你家这锅还是太小了,蒸煮这些坛坛罐罐也太麻烦了些。”陈三又说。 “好啊。那我就先道个谢了。”柳玉琴笑道。大号的锅,她就可以一次多蒸煮点东西了,确实方便一些。 桃子上了锅,春桃就借故离开了灶房,让柳玉琴和陈三说事情。 陈三见她还蛮见机的,笑道:“总算还有点眼力劲。” 柳玉琴说:“你很不喜欢她吗?”陈三这个人其实是那种亲和力很强的人,并且也没什么架子,她很不理解,为什么春桃明显有点避着陈三,而陈三又明显很挑剔春桃。 “我喜不喜欢有什么相干?我只是怕她尽会吃,人太蠢罢了。”陈三直言道。 柳玉琴忍不住为春桃分辨,“其实她很能干,吃多点算什么啊,你也吃得不少啊,就是我自己饭量也挺大的。她哪里蠢了,学什么都很快呢。”她对春桃还是很满意的,当成自己的左膀右肩在培养呢。 陈三见状,就说:“你喜欢就好。”春桃毕竟是柳玉琴在使唤,柳玉琴自己的感观最重要。他不过是怕春桃看着有点呆,又吃得多,无法照顾柳玉琴。 “你仔细看我做罐头的步骤,在脑子里记下来。”柳玉琴又说。 “这是你的独门绝技呢。”陈三惊讶地看了她几眼,才说。 “那又怎样?如果光靠我一个人做,你觉得我能做多少?”柳玉琴反问道。她一个人累死累活也干不出多少事来,而且做水果罐头其实很简单,撑握两个要点就行了。一个就是如何挑选果子,一个就是密封好。而这两点都不算难事,很多人不用都会了。再说了,他们三人一向分工合作的。她这么点子罐头哪里能满足市场,自然还得靠叶子他们去做更多。 陈三明白了她的意思,说“老规矩,给你一笔银子。我要回去和叶子商量一下。”相当于是买了做水果的这个方法。 “行。你先学学吧。很简单的。你学会了,以后你们可以自己加工,我这里果园这么小一点儿,就算把果子一大半都做罐头,也不够你拉几车的。你让叶子快点先弄个果园出来。”柳玉琴说。 陈三连忙说:“叶子也提过果园这事了,你俩倒是心有灵犀呢。”这真是一拍即合,两人想到一块儿去了。他觉得在这一点上,自己真不如他俩的默契。 “这算什么心有灵犀啊。还不是和大棚菜一个模式啊。”柳玉琴不以为然地笑道,转头又叮嘱他认真学习如何做罐头。 “做罐头真的很容易啊?”陈三只恨不得拿笔和纸全部记下来,但也知道很多东西,脑子记最牢靠。他身边肯定会有有心人安插的钉子,很多机密之事,他和叶子都非常谨慎。写在纸上,要是被别人看到了,水果罐头的市场就是别人的了。 “是的,我保证你学一遍就会了。”柳玉琴笑道。陈三在厨艺方面还是有些天份的,是个好学生,柳玉琴觉得简单的,他基本很快就能学会。 果然,一整套步骤下来,陈三说:“我学会了,是很简单的。可是,以前怎么就没有人发现呢?” “这就靠脑子了。有的人只知道沿着前人走的路走,有的人却要另踩一条路出来。”柳玉琴神神道道地说。因为这也是不是她想出来的。但很多事情都这样,看不到中心点,永远不知道这么简单。 陈三惊讶地看了她几眼,说:“哟,我发现你越来越睿智了啊。” 柳玉琴呵呵笑道:“觉不觉得我象个智者啊?”拿着前人已经有的东西,当然显得很睿智啦。这就是柳玉琴不把自己会的很多东西当自己的独门绝技的原因。因为她也是学来的,而不是自己原创的。不过,这些东西能在古代发扬光大,也算是她穿越一回为本地人士做了一点贡献吧。 陈三看着她完全不在意的样子,好笑地说:“你哟,尽是胡说。还智者呢,不过我得承认你确实很与众不同。” “恩,我要的就是这分与从不同。不然,我与普通的村姑有什么区别,又靠什么来与你和叶子打交道?”柳玉琴反问道。当然了,这也不过是她为了隐饰自己的心虚,生怕陈三看出些什么来。 陈三果然被她绕进来了,抓了抓头,说:“也对。” 今天的罐头,柳玉琴采用了两种封口方式,一种就是老法子,一种新法子,就是软木塞,再在瓶口封上蜡。她要看看这两种方法,哪个效果更好。蜡封法,其实还是陈三带来的。因为柳玉琴要可以封口的软木塞,他和叶子专门找人学习过这门技术。蜡封法比泥封法更简单,但价格其实更贵。不过这批软木塞的品质,柳玉琴还没摸清楚,如果够好,完全不必要用蜡再封一次口。 因此,她还留下了两瓶,只是直接用软木塞封口的,放在自己家里做实验。反正水果罐头也不必要非得存太久,能保存十天半月就可以了。 两人忙活完,陈三就带着刚刚做好的几瓶桃子罐头,和柳玉琴专门留下给叶子的那一坛子桃子罐头走了。他还得回去和叶子报告呢。 特别是在尝过桃子罐头之后,他只恨不得立马把这种东西推广到市场上去。 别说陈三有这种兴奋,柳玉琴也一样,一想到自己又能再赚一笔,就快乐起来了。两世为人,她最缺的就是钱啊。 春桃见状,问道:“你今天心情格外好啊。” “那是。罐头做成功了啊。”柳玉琴笑道。 这么一说,春桃也开心起来,说:“那是不是,以后我就可以吃很多罐头了啊?” “什么东西都经不得多,天天顿顿让你吃,你就不会觉得好吃了。”柳玉琴笑道。大家这么宝贝罐头,不过是因为他们以前没见过没吃过而已。在现代罐头是一种非常常见而且也不贵的食物,大家也不过是为了换个口味,买来吃吃而已。没有人天天吃的。 “我才吃不腻呢。”春桃不相信地说。 “我觉得啊,只有一样食物我永远吃不腻,除此之外,任何东西要是连吃三天,我就腻了。”柳玉琴说。 “什么东西?”春桃好奇地问。柳玉琴一点儿也不挑食,什么都吃,她当然看不出来她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更不知道,有样东西柳玉琴可以天天顿顿吃。 柳玉琴呵呵笑了几声,吊足了春桃的味口,才说:“就是米饭啊。” 春桃愣了一会儿,才没好气地说:“我当是什么呢?你这完全不算数。哪个人一天不吃饭的?” “嘿,你这就是没见识了吧。多的是人不天天吃米饭的呢,几天甚至好长时间不吃米饭的都有呢。”柳玉琴笑道。 这就是饮食习惯的不同,外国人的主食就不一定是米饭,当然了,这里的主食,柳玉琴把大米和面粉都算成了一类。但现代人吃的主食可多了,比如玉米,土豆等粗粮。还有一些减肥人士就常年不吃米面类的主食呢,但大家都活得好好的。 不过在古代,柳玉琴还真没发现有人不吃主食的。当然了,这也是因为她见识少了,因为她根本就没有见到外人是怎样生活的。想到这里,她越发想要出趟远门,去见见外面的世界了。 “谁天天不吃饭,靠什么活命的?”春桃十分感兴趣,她想不通不吃怎么能不饿死呢。 “光吃菜不行吗?喝点糖水不行吗?还有吃几块肉不行吗?”柳玉琴反问道。 “去,是行,但能常年累月吗?一顿可以,十顿也行。甚至十天半月也行,但一年二年呢?”春桃反问她。虽然菜好吃,糖水好喝,肉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吃到的,可是这些都不能代替米饭啊。 “也许人家就是不喜欢吃米饭呢。”柳玉琴强词夺理道。因为春桃比她更没见识,不可能知道有些人为了减肥不吃饭的啊。何况这里穷人还以胖为美的,觉得胖就是福气。这表示家里吃的富余,把人养得很好。 “哟,我想起来了,有些北方的人是把面当口粮的,他们那里不种水稻的。馒头、饺子、面之类的是他们的饭。”春桃叫道。 柳玉琴嘻嘻哈哈笑了一会儿,又反问她:“你不是说罐头你吃不腻,可以天天吃吗?” 春桃成功地被她带晕了,过了半晌才说:“那也不是当饭吃的啊。我只是说我喜欢吃,又不是说我吃罐头就不吃饭了啊。”春桃说完,气呼呼地不理她了。 柳玉琴傻乐了半天,又说:“等梨子卖了,我带你出去玩啊。” “什么叫带我出去玩啊,就是你自己想出去。”春桃也跟着呵呵干笑道。 看她学自己的样子,柳玉琴更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瞎公老远就听到柳玉琴的笑声,心道:“看来是有好消息了。”他知道陈三来过了,柳玉琴肯定是和他又谈了什么好事情。 ※※※※※※※※※※※※※※※※※※※※ 介绍一下辣椒糯米肉的做法:新鲜大红椒(要辣点的辣椒,不然没辣味),去掉把和芯,保护完整,别弄破了。五花肉切小块拌上糯米粉,调好味道,(重点,盐放多点,不然会酸)一起塞进红椒里,塞紧了一点,但要保证每一只红椒都还是完整的,并且饱满,不能让米粉撒出来了。 一层一层码在坛子里,码一层撒一点儿盐,然后封坛保存。约一个月后就可以拿出为煎着吃了。煎好的,还是一整个,把上面的辣椒皮撕掉,辣椒已经融化进米粉里了,非常美味。 味道比较重口,咸鲜香辣。其实也可以不放肉。我小时候家里穷就不放肉,后来家里条件好些了,就放肉进去了。放了肉会更加香,好吃。 软木塞 柳玉琴和陈三的想法一致, 先不忙着做果酱。等罐头占领市场, 挣到银子再来做果酱。而且他们还怕会有人摸索出水果罐头的做法, 市场上很快就会出现山寨货, 影响罐头的销路。到时候再推出果酱,就能起到更加好的效果。 再者新鲜东西,也得一段一段时间地推出来,让客户多一点新鲜感, 永远能吃到最新奇的食物。才能保证自己家的产品是最好的。这种营销模式也比较好。 只有春桃还在问:“你不是说还要做果酱的吗?和罐头有什么区别?哪个更好吃?” 柳玉琴笑道:“各有各的风味,可不好说哪个更好吃。” “为什么不先做出来,两者有对比, 就知道哪个更讨人喜欢了, 就多做一些啊。”春桃说。 柳玉琴却摇了摇头, 说:“我还没有做呢,也不知道哪种更讨人喜欢。再说了, 萝卜青菜各有所菜,无论多好吃的东西,总有人不喜欢的。”反正她不会现在就做果酱,先专心做罐头。 什么东西, 只有在自己脑子里, 才是最安全的。 春桃虽然不理解柳玉琴的说法, 但是也明白,她现在不会做果酱, 就不再强求, 反正她想:“我以后总是有机会最先尝到果酱的。”这样一安慰自己, 她就放开了果酱,不再非常想要吃了。 柳玉琴见状,暗笑道:“这家伙倒是和陈三都这么爱吃啊。” 其实算来她身边的人都是好吃佬,就好象因为她自己是这种属性,专门也吸引这种属性的人过来一样。不过这也不算什么缺点,人生在世,吃喝玩乐四个字,总要沾一两样的,不然人生还有什么乐趣。普通人的奋斗,还不都是为了让自己生活得更舒坦,说到底还不是就是为了吃喝玩乐四样啊。有了好的物质基础,才能去实现啊,不然就得挨饿受冻,更别提什么其他享受了。柳玉琴觉得自己就是个普通人,有个普通人的喜好也很正常。 接下来,柳玉琴天天观察那两瓶子软木塞封口的桃子罐头。但其实她什么也看不到,因为又不敢打开,瓶子又不是透明的,而且她就算再使劲闻也闻不到什么味儿。她只能自我安慰道:“看来这软木塞的品质还很不错。”反正闻不到坏了的味道,她就当成还是好的。 一开始春桃也和她一样,把两个瓶子翻来覆去地看,恨不得自己长了双透视眼一样,但过了几天,她就没兴趣了,让柳玉琴自个儿去折腾了。 一连忍了十天。柳玉琴终于忍不住了,“我要先开了一瓶。” “开啊,开啊。”春桃十分开心地鼓动道。 反正瓶子打开了,肯定她俩最先尝味道的。这次她完全可以多尝一点嘛。上次就尝了两块,喝了小半碗糖水,就和陈三说的,连味道都没尝出来呢。她当是没说还要多吃,心里其实也和陈三一样,想吃得不行呢。 柳玉琴很是明白她的意思,笑道:“今天这瓶子要是好的,我们给瞎公他们留一点儿尝尝。” 春桃的脸立马搭达下来了,不过她很快就调整好了,说:“行吧,我只要比上次多尝一块就行了。” “可以。这点子要求还是能满足的。”柳玉琴说。这时候,她其实有些后悔,没有多做点,但桃子就那么些了,只有等梨子了。下次一定多留些自己人吃,先让自己搞满足再说。不然,看到春桃和陈三的样子,她自己都觉得馋得欢。 结果,真到了开瓶子的时候,柳玉琴才发现,自己漏了个重要物件,没有瓶器啊。以前她只见过红酒用的是软木塞,那可是有专门开瓶器的。现在这个要怎么办?她急得团团转,春桃也四处寻找趁手的工具,想要把软木塞弄出来。可是春桃完全没经验,只能干着急。 柳玉琴想到了一徒手开红酒的办法,先让春桃试了试,就是用厚毛巾垫着瓶子底部,往墙壁上垂直撞,利用这个撞击力量把软木塞挤出来。但是,这个法子并不好用,因为力度很重要,力度大了,可以把瓶子撞破了,力度小了,又完全没用。再者,现在这个瓶子是装水果的,瓶口还比红酒的大了一圈都不止,高度却还要矮些,软木塞也更加大,这样徒手弄出来,需要的力气就更大,更加不好撑握。 春桃小心翼翼地,一开始又不敢用力,可是撞了几下,完全没感觉。 柳玉琴简直有些哭笑不得,说:“要是有钉子也好啊。”可惜的是,家里别说钉子了,就是细长的小刀子类的工具也没有。 古代对铁器类的,管制得非常严格,生怕普通人手中有了利器,干坏事,甚至推翻朝廷。普通人家里,连菜刀都不可能有多余的。就算是农具,比如锄头,镰刀,斧子类的,也不是你有钱就能便买一堆放着的。而且这些都不是便宜货,价格还蛮贵,也没有人能随便买好多。 最后,柳玉琴拿出了家里剪刀,可是试了试,完全用不上。 “太短了。”春桃扔掉剪刀,依旧老法子,在墙上撞击瓶子。 “下次陈三来,我要让他帮我打制几把开瓶器。”柳玉琴笑道。 说着她就去画开瓶器的图样了。这种只要最简单的就行了,打制起来更加容易,而且也不用太费铁,价格也更加便宜。不然,为了吃个罐头还得买个不怎么便宜的开瓶器就不划算了。她想想了,觉得还可以利用开瓶器搞个活动,比如可以买多少瓶罐头送一个等等。还可以把开瓶器做得格外精致,当奖品之类的。柳玉琴越想越主意多,挥笔记下了一大篇。 而春桃还在边折腾边感叹:“原来还得专门的开瓶器啊。”她就说了,这么难开的罐头,人家买回去,要怎么吃呢。 如此,忙活了好一阵子,春桃把自己给折腾得满头大汗,才看到软木塞慢慢突了出来,她连忙叫:“快过来看,好象松动了呢。” 柳玉琴被她打断了思路,跑过来一看,果然那软木塞往外突出来了一些,连忙说:“就这样的,再弄几下,再多出来一点,就可以把它拔出来了。” 春桃甩甩了手腕,活动了一下已经累得酸软的手腕,又开始撞击瓶子,柳玉琴也盯着她,眼巴巴地看着那软木塞慢慢又往外突出了一点,一个劲地叫道:“加油,再来一点。” 如此,两人又忙活了一会儿,那软木塞总算出来了约半节手指头那么多,春桃也不用再撞击了,直接用牙齿咬住,使了点劲,一下子就把它全部拔了出来。 瓶子一打开,一股清甜气就散发出来,柳玉琴马上说:“成功了,成功了。” 春桃狠狠地松了口气,扔掉嘴里的软木塞,猛吸了一把鼻子,只恨不得先直接喝几口。柳玉琴捞起碗,倒了一满碗出来。 春桃看着碗里清亮的桃子和糖水,咽了一下口水,柳玉琴连忙说:“这一碗你喝吧,为了吃个,也累坏了。” 春桃也不客气,捞起碗就咕咚几声,喝干了碗里的汤水,长舒了一口气,说:“也不枉我累了这么大的尽才打开。真好喝,甜滋滋,凉爽爽,解渴极了。” 柳玉琴好笑地说:“行了,别这么多感叹了。下回多给你留点,让你吃个够。”话是这样说,她自己也倒了大半碗,一口气喝干了,实在是两人为了开这个瓶子,真是累了不少劲。 春桃美滋滋地尝了一小块桃子,又说:“开个瓶子,比我干一天活都累了。你说你不弄开瓶器,有人买你这罐头吗?只怕都没几个人打得开呢。普通人哪里有我这个力气,而且也不好撑握。” 柳玉琴也自知自己失策了,笑道:“我这不是忘记了吗?其实想要快速开瓶子也容易,直接打破瓶子就行了。” “打破?那汤水里都是些碎沫了,还怎么吃。我看你还是先搞个开瓶器出来,不然下一瓶还得我这样累死累活了。”春桃反驳道。 柳玉琴被怼得哑口无言,说实话,要是让她来开瓶子,她真有可能直接打破算数。她才没这个耐心,象春桃这样搞了大半个时辰呢。 “下一瓶,我让瞎公先帮我买几个大钉子回来。”柳玉琴说。 “钉子能行吗?”春桃怀疑地问。 “试试不就知道了。应该可以的。不然,让他帮我先打把细长的小刀子。”柳玉琴笑道。 不管怎么说,软木塞的效果的确很不错,这令柳玉琴心情很好。这也证明了,利用软木塞封口,保存十天没问题。其实罐头保存期也没有确定非得太长时间,有两三个月已经不错。毕竟大冬天的人也没有很多人喜欢吃冰冰凉凉地水果罐头。所以,另外一瓶子,她打算等一个月再打开。要是一个月也行的,下一次再试两个月,三个月。 其实她认为既然十天不会坏,一个月应当也没问题,而且她会让陈三尽量在两个月内把罐头都卖出去,并且还要告诉大家,罐头有保质期限,不超过三个月。 这么一想,她又发现自己忘记了一件重要事情,就是保质期。等下次批量生产时,她得在瓶子上写好生产日期及保质期限。几种不同的封口方式,保质期应当也不同,而且这个还得再多几次实验才行。 “哎哟,事情还蛮多的呢。”柳玉琴叹道,觉得自己把事情想象得太简单了。不是这么容易就能拿着罐头去赚钱了。 ※※※※※※※※※※※※※※※※※※※※ 今天参加娃学校的艺术节,早上六点半就起来了,差点累死了。不过场面确实壮观,五六千人的大型舞蹈,也难为孩子们天天排练。 我办事 而这个时候, 陈三已经带着桃子罐头到了叶子府上。 “回来的这么快, 看来有好消息了。”叶子一听到他来了, 马上扔下手中的书, 笑道。 陈三神神叨叨地自己卸着篓子,都不肯让下人们帮忙,就好象他篓子里装的什么高级宝贝似的。弄得众人都好奇不已,一个个伸长脖子, 恨不得用目光看穿篓子。 “行了,你们都下去吧。” 阿智把众仆妇都赶下去了,独自一个人侍候着叶子。 等众仆妇都消失了, 陈三才得意洋洋地从篓子里掏出个不起的小坛子来。这坛子和平时柳玉琴给叶子捎来咸菜的没什么区别, 都是很普通的常见货。陈三却象掏了个什么易碎品似的, 小心翼翼地,搞得大家都不由自主地跟着紧张起来。 马师父更是瞪大眼睛看着陈三手里的, 那一点儿也不起眼的泥封小坛子,说:“这就是柳姑娘新做出来好的罐头?” “哎呀,她都已经做出来了啊。这是带来给我尝的吧?”叶子惊喜地问道。 虽然大家都猜出来这是什么东西了,陈三却依旧很得意, 说:“恩, 很好吃呢。我保证你们吃过还想再吃。” 他觉得自己在这一刻, 突然比众人都要有见识起来了,谁让他先前已经尝过罐头的味道了呢。他心里得意着, 嘴上还七里八拉地哆嗦着:“甜滋滋, 又冰又凉很解暑气。” 叶子忍不住笑骂道:“好啦, 好啦,你这不是成心馋我们吗?快点打开啊。” 陈三嘿嘿直笑,“急什么啊,我是在开啊。这个泥封的,不小心弄破了就不能吃了。” 看着他那磨蹭地样子,马师父再也受不了了,直接抢过他手中的小坛子,轻轻挥掌拍下去,泥封带着盖子就分成了几块,四散着掉落下来,露出了里面的牛皮纸张,还好好的封在口上。 “呵呵,我就说柳玉琴做事就不是那种没章法的人。”马师父笑骂了陈三一句。 众人都眼巴巴地看着马师父,热切地盼望他快点揭开,只见他这会儿倒也不着急了,还闲话了几句才慢条斯理的解下细绳,再揭开牛皮纸。 一股清甜味儿扑鼻而来,大家不由自主地吸了一口口水,阿智立马拿来几个小碗一字儿排开。 正好倒了五小碗儿,和在柳家时一样。汤汁十分清澈,里面沉着两块桃子,桃子颜色一看就觉得十分新鲜,就象刚削开皮的一样。令大家都不由地啧啧惊叹。几个人围在一起,仔细地看稀奇,简直不忍动嘴去吃。 而陈三却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抢过一碗,就往自己嘴里倒,连筷子勺子也来不及拿。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他已经喝干自己碗里的汤水,舒服地吧嗒了一下嘴巴,道:“真好喝啊。”他边说眼睛还边盯着其他的碗,众人连忙各自端了一个碗,护住了自己的这一份。 大家学着他的样儿,一口气喝干碗里的糖水,叶子说:“确实很好喝,除了甜味儿之外,还有股桃子的味道。” “对的,这个时节喝真的很好啊。有了这个,暑天我都不用绿豆汤了。”马师父说。 阿智也说:“没想到了,桃子还能解暑气啊。我这个不爱吃甜口的人,都觉得实在是太美味儿了。” “你们再尝尝桃子,看和新鲜的有没有什么区别?”陈三又说。 “哟,不止比新鲜的好吃,还更加脆呢。”马师父率先说道。他虽然年纪不小了,但却不爱吃那种软绵绵的食物。但是觉得这个脆桃比新鲜的更加好吃。 叶子也点点头,说:“这个罐头到冬天拿出来,肯定会吓大家一跳。与新鲜的真没什么区别。真是个好东西啊。” 食物的保存在古代要落后很多,基本上大家都吃当季的蔬果,到了冬天想要些新鲜的蔬果就比较稀罕了,这也是他们大棚菜能推广开来的主要原因之一。现在水果也一样可以走这个路线。特别是桃子梨子这种基本都是夏天吃的果子,留到冬天来吃,就更加稀罕了。价格嘛,自然可以订很高,毕竟能在冬天吃得起的,都不是普通人。 “确实是个好东西,这样一来,我们就想什么时候吃什么都可以了。”马师父也说。 “嘿嘿,一开始她就想着要留到冬天去卖的。”陈三又得意地笑了。 “可是,冬天谁吃这么冰冷的啊?”阿智提出了反对意见。 叶子不由地看了他几眼,赞赏地说:“确实,冬天来了,大家只想喝点热乎乎。这罐头好象夏天吃更好。” “可是,要真说解暑,罐头应当也比不上西瓜啊。”阿智又说。 “哟,哟,你今天是专门来和我们作对的吧。”陈三又是好笑又是好气地骂道。 陈立秋却说:“阿智说的也很有道理啊。不过呢,所谓物以稀为贵嘛。罐头可不象西瓜随手可以去瓜地里摘,而且西瓜也放不了几天就坏了。哪有这个罐头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能吃,来得方便啊。再者,也各有各有的味道嘛。” “是这个理,不过她还说,桔子也可以做罐头。我们完全可以在夏天卖桔子罐头。把桃子梨子罐头留到冬天再卖嘛。”陈三说。 叶子赞同地点点头,说:“有道理,我们专门和别人反着来。桔子秋冬时别人都吃,我们偏偏在最热的时候吃。而且桔子还带点酸味儿,只怕在夏天更讨人喜欢呢。” “咦,说到桔子,她打算种桔子树吗?”陈立秋问。 陈三点点头,回答道:“是啊,她还让我给她找桔子树苗。对了,还有各种瓜类,她都想试着种种。” “这倒是不难,开春前给她搞一批过去。就是桔子罐头,只怕得几年后才有的吃了。”陈立秋笑道。 “这算什么,到了初秋,给她拖几车桔子过去,不就行了。”叶子笑道。 “对哦。她没有桔子,我们可以给她送过去嘛。”大家都笑起来了。 “哇,那专让剥桔子皮的人,都得要不少吧。”阿智又说。拖几车的桔子,动不动就是上万斤呢。 “人手算什么啊,她那里就有十几个了,再从半山山庄调几个人过去不就完事了。这点小事,很容易解决的。”陈三笑道。 “对了,对了,那装罐头用的瓶子,赶快去多订制一些,分批给她送过去,免得到时候要用,慌急手忙的。”叶子对陈三说。 “恩,这个我知道的。明天就去做。对了,我手头上还带了些她这次做的罐头,按她的说法,这罐头做好了,保存个十天半月的味道就和再保存时间长的一样好吃了。我这批算来也有快十天了呢。”陈三又说。 “那正好,你进京一趟,把这些罐头送给几家紧要的人家里去,让大家先知道有这个东西。”叶子笑道。这就相当于做广告了,也就是柳玉琴所谓的推广了。 “好的。我也正有这个打算。”陈三笑道。 “对了,给我留下两瓶。中秋时我送到皇宫去。”叶子想了想,又说。中秋节是大节,他要送礼给他皇帝老爹的。今年看来可以送点新鲜物了,免得有人老是笑话他尽送些不值钱的东西。他倒要看看了,这些人不拿大笔银子,如何弄得到水果罐头。连他都能弄到的东西,其他人肯定不敢落后啊。不然,到时候,就不是他被人笑话了,而是那些人被人笑话了。 一想到自己又可以给某些人添堵,叶子心情就格外好,说:“陈三,有几户人家你得跳过。” 陈三微怔了一下,看到他满脸的坏笑,瞬间明白过来,大笑道:“那是自然。我办事,你放心。” 反正人人都知道他与叶子是一条船上的,与某些人自然是对立的,多给那些人添添堵,他也觉得高兴。这些人老是给他们添堵,他也是时候该回报回报了。 说完,两人相视大笑起来,阿智和陈立秋都忍不住摇摇头,心道:“这真是憋坏了。忍不住要找别人的麻烦了。” 几年来,他们一直有点夹着尾巴做人的感觉,很多事情都不能光明正大的做,很多时候吃了哑巴亏也只有自己认了。这回还不得好好打打有些人的脸,也让他们知道,大的事情,动不了你,有的是小事在给你添堵。这种事情也算不上什么大事,正好是让他们吃哑巴亏,还不能对外说什么。 “这就叫做我恶心不死你。叫他们得意,老资这回也得出出恶气。”陈三呵呵大笑道。 众人也被他这模样和这句话,弄得大笑起来,很有股子一扫长期的郁闷之意。 院子外面侍候的仆妇们听到主子难得的大笑声,心里都很很松了口气。 虽然叶子不怎么处罚下人,但身为主子他年纪轻轻,威严度却十分高,下人们见到主子心情好,都轻松不少。要是叶子连续几天不言不语,大家就都知道他心情不好,连走路都小声了些,生怕触了他的霉头。 “就是。这种事情,虽不能令他们伤筋动骨,却足够搞坏他们的心情。”陈立秋都忍不住笑道。 叶子点点头,淡然笑道:“就让这个思路来,以后咱们尽弄这些小事去给他们添堵。” 出门啦 陈三很快就带着罐头上京了。而给柳玉琴订制的瓶子也都在分批往柳家送。而在梨子快成熟时, 柳玉琴已经先做了一百个罐头出来, 也被快马加鞭送往京城了。 日子很快就到秋收, 在忙完地里的活儿之后, 柳玉琴也把出门旅行的计划提上了日程。 一开始,瞎公是很反对的,“大姑娘,你一个姑娘家可不比男子, 出远门很不方便。而且办路引,也不能用你的身份去办。” “我打算带铁牛和赵成一起走。并且我已经和钟玉山说过,让他帮着我办理路引, 就以铁牛的名义办, 我假扮成他的妹妹, 赵成和春桃是在路上照顾我俩的下人。”柳玉琴说。 这些事情,她早就筹划好了, 本来一开始她只想带赵成一个人出门的,可是想了想,赵成毕竟年纪还小,瞎公不放心他陪同自己出门, 赵奶奶也会担心。后来就干脆想着带铁牛一起出门, 一来铁牛身强力壮, 有点功夫,二来他是个成年男子, 出门在外, 被打主意的机会要少很多。二来嘛, 他还是个哑巴不会说话,身边多带两个人随行也说得通。 瞎公自然也明白柳玉琴是个说一不二的人,她下定了的主意,是无法反对的,只能免强同意了,还说:“可不能在路上惹事啊。出去少呆几天就回家。” “我知道的,你放心,我保证老老实实地住客栈,走官道,安安全全回家。”柳玉琴笑道。她对瞎公还是蛮尊重的,就象对长辈一样。而且她对自己的生命安全也非常看重,出门游玩,是找乐子的,不是给自己找罪受的。她肯定不会去做危险的事情。 瞎公长叹一口气,又说:“要是铁牛会说话,我也不用这么担心了。” “你就别担心了,铁牛哥已经很能干了。”柳玉琴连忙安慰他,她带铁牛出门就是看中了他不会说话这个事实呢。然后,凡事就可以光明正大的由她作主了。 不然,别人一看哥哥带妹妹出门,凡事不是哥哥打点,肯定会有怀疑的啊。况且铁牛生性纯良,十分听话,她也不用担心铁牛会惹事。赵成这个小子,虽然年纪小,但却是个稳重人,她又是当左膀右臂培养来的,自然也得带出去见见世面。春桃是她的保镖,更是要多见见世面,至于她自己,就更加要多见世面了,不然以后她再想出门,只会更加不容易呢。 “我知道大姑娘是个有主见的人,但出门毕竟不比在家。我能不担心吗?”瞎公笑道。 “好啦,好啦,我早就和钟玉山安排好了,这一路都走他走过的路,不会有事的。”柳玉琴笑着拿出一个小记事本,本上记录了钟玉山告诉她的一些路上风情,及吃饭住店之地。 瞎公知道柳玉琴是个妥当人,不会毫无准备就出远门,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又问:“你出远门,一个月内只怕赶不回来,要如何与柳吉柳祥说?” 柳玉琴说:“就让他们这一个月不要回家休息。说家里忙,没时间接送他们,等忙过这一段时间,再来看他们吧。”这是她早就想好的借口,她不能让柳吉柳祥知道她出远门,怕他们担心自己。 她给自己订的计划是,在外面玩五十来天,时间不可能再多了。 一来时间太长怕瞒不住村里人。要是村民们知道她出门去游玩,还不知道得传出些什么话来呢。 二来家里事情也多,也丢不开。她得赶在天气变冷前回家,而且那时候正是种大棚菜最关键的时候,估计村里人也会时不时上门来寻求帮助。要是村里人知道她不在家,她怕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事情。也幸好她家住得离村子远,村里人平时也不敢轻易打扰她。不然她的一举一动只怕都在别人的眼皮底下呢。 还有第三个原因,就是天气会越来越冷,她可不想大冬天的在外面跑。古代可不比现代方便,吃喝住行都不方便,遇上坏天气,难度又上一个新台阶。她不想挑战这一点。 不到二个月的时间,她也不可能走太远,毕竟她是出门玩,每个地方都要好好逗留几天的。所以,她把自己的第一次出行范围画得不大,也和钟玉山仔细讨论过了,选了一条最优的路线出来。 柳玉琴要出门旅行的事情,钟玉山早就和叶子报备过。叶子一开始也想反对柳玉琴出门,但后来想到柳玉琴决定的事情,是很难改变主意的。如果不帮她,她要自己私下行动,还更有可能出问题,再者她考虑得也很周全,带了三个人出门,路上的安全性还是很有保障的。因此,叶子就让钟玉山帮着她办妥了这些事情,还让她顺道来自己这里转转,私下里见个面。 钟玉山就求柳玉琴:“姑娘既然是出门,不如到我主子那边去一趟,和他见见面吧。” 柳玉琴有些惊讶地问:“我去合不合适啊?” “就是在外面装成不认识,见个面,有什么不合适的。我们会安排好的。主子实在是不方便出远门,不然他早就来这里了,他很是惦记这里的一切呢。”钟玉山说。 “好的。要是他方便的话,我们就见个面。”柳玉琴一听叶子这么可怜,哪里会不同意。 钟玉山高兴地说:“方便,事先会安排好的,绝不会让你为难的。能和你说说话,他肯定会很开心的。” “他是不是还想见见当初他亲自动过手的果园和田地?”柳玉琴笑问道。 “对啊,对啊。他还想来这里干干活,和你学学做菜。可惜,他身不由已,出门一趟十分不易。”钟玉山又说。 柳玉琴听得越法不忍,说:“他家倒底是怎么回事?以前他不是还一个人来半山山庄养病吗?现在反倒不让他出门了?” “主子的身体,勉强还行,不过他家的事情,真是一堆大麻烦。”钟玉山答。 柳玉琴见他也不说具体的,明白叶子家的事情,是不好对不知情人说的,再加上这几年来,偶尔陈三也会在说叶子的情况后,马上转移话题。她就知道叶子的家世肯定十分复杂,并且不好对外人说,就连忙说:“那行吧。你们都事先安排好,我不可能在一个地方呆太久的。” 她要是个大男人,很多事情也好办,偏偏自己是个女儿身,不得不为自己的安全多做打算。 一想到这些事情,她就恨这个男尊女卑的世道,她就恨不得再穿回现代。虽然现代社会也对女人有些偏见,但起码一个女人自己出远门,在外面旅行什么的,是可以的啊。这里倒好,女人连自己出远门的资格都没有。这世道,女人就是男人的附属品,一切都得由男人说了算,一个女人再能干,也得依附于一个男人身上,实在是叫她不能接受。 搞得她连出趟门,都得偷偷摸摸的,还得求人弄假的身份,这还没出门呢,就已经事情一堆了,也不知道在外面还会遇上多少糟心事。不过一想到自己终于可以远离这里去见识一下世面了,柳玉琴的心情又变好了,这些不愉快的事情,她立马抛下了,开始好生计划一路的活动。 钟玉山早就帮她安排好了路线,因为要到叶子这里来,总不能让叶子空等一趟,白高兴一回。所以,钟玉山一定要保证柳玉琴很快与叶子见面。这路线嘛,他自然又尽量优化。好在这也不算什么难事,毕竟是他经常跑的路线,路况熟,一路上还埋有不少势力。 但就怕柳玉琴一时兴起,要东转转西逛逛,所以,他非常严肃地告诉柳玉琴,“路引上办好的路线不能偏离。要是被查到,会有麻烦的。” 柳玉琴很明白古代的路引的作用,就跟现代的签证差不多,没有它什么地方也不去了,连忙说:“我明白的,你放心,我不会乱跑的。我比你还怕被查呢。” 这也是实话,她一个女儿家,要真是被拉到官府去了,还不知道会遇上什么恶心事呢。她虽然贪玩,但却也明白自己的安全要排在第一位。何况她就是个最底层的普通百姓,在这个阶级分明的社会里,遇上个小官员还得又跪又拜的,这也令她很是反感。 柳玉琴和普通人一样,都有不愿意与官府打交道的心态,生怕有理也说不清。况且,在古代普通百姓的人权又那么低,她就算要钟玉山暗中打点,都怕自己吃哑巴亏呢。 “你也不用太担心,我经常走这条路,很安全的。你放心大胆地玩。难得出趟远门,也别把自己拘得太死,那就失去了玩的乐趣了。”钟玉山又劝道。他生怕自己败了柳玉琴的玩兴,下一次她再也不敢出门了也不好。 虽然说他也不赞同一个姑娘家外出游玩,可柳玉琴倒底不同常人,为人处事都十分有章法,好些男人还不如她呢,不然他们也不敢让她出门啊。 如此,一切都安排妥当后,柳玉琴趁着送两个弟弟去学堂的日子,带着铁牛,赵成与春桃一起出了门。只说趁机去买点东西,和逛一逛。柳吉柳祥也没怀疑,还很高兴,大家伙一起出门呢。 等把兄弟俩送进书院了,柳玉琴就带着人要走了。 瞎公忍不住又交待了一句,“大姑娘,你毕竟是第一次出远门,凡事还得多留点心眼。银子该花的也多花,别省着,一切以自己的安全为重。” “好的。你别担心,我很快就会回来的,家里的事情你先担着。”柳玉琴笑着冲他挥挥手,放下车帘子,吩咐铁牛赶车。真的要出远门了,她的心情其实很激动。 瞎公哑然失笑地看着车走远了,暗道:“这还真是一副等不及的样子了。” ※※※※※※※※※※※※※※※※※※※※ 才晴两天,又下雨了。 新体验 驴车越车越快, 瞎公的身影很快就被甩在了后面, 柳玉琴兴奋地挥挥手, 激动地叫道:“我们终于出发啦。” 其实不止柳玉琴激动, 赵成,春桃和铁牛也一样,个个都满脸兴奋,闻言都学着她挥了挥手。其实自从知道自己要陪柳玉琴出门, 几个人就都激动得不行。特别是赵成,他还真没想到柳玉琴会让他跟着。 赵奶奶也非常惊讶,出门时还一个劲地交待孙子:“在路上可得精明点, 既要保护好大姑娘, 也得照顾好自己。” 赵成兴奋地几天睡不着觉, 这时候却一副大人的样子,连声说:“我晓得的。您就别担心了, 大姑娘自然会安排得好好的。” 赵奶奶哑然失笑,过了一会儿,才说:“也对。大姑娘这样妥当的人,哪里用得着你操心啊。你只管照顾好自己就行。再就是你一个小子, 比她一个姑娘家方便, 出头的事情, 你嘴巴乖些,腿也跑勤快点。” 吴小满更是羡慕得不行, 柳玉琴只得安抚他:“到日子, 让瞎公带你去看柳吉柳祥。” 虽然说了不接两个弟弟回家, 但到了旧日子,还得让瞎公去看看他们,给他们送点东西,不然她也不能放心啊。 吴小满这才满意了。 为了让自己出门在外的生活过得舒坦些,柳玉琴带的东西可不少。吃的穿的用的,应有尽有,搞了几大包,再加上还要去看叶子,自然还得给他带些手信,又给弄了一堆东西。 好在这辆车是钟玉山帮她特制的,看着不大,里面却很宽敞,布置得简单又实用。车跑在大官道上,还不觉得怎么颠颇,实在是令柳玉琴满意极了,说:“这车还真不赖。下次我们还用这辆车。” 春桃点点头,说:“坐着确实舒服。” 她其实很羡慕赵成和铁牛坐在车外面,她是个女子要陪着柳玉琴坐在车里,虽然可能撩开窗帘子看看外面,但倒底没有直接坐在外面,视野开阔,更加无法清楚地看到外面的热闹场景。于是,柳玉琴和春桃一人趴在一边的窗户上,津津有味地看着外面。 等马车出了城,往郊外而去,路上行人渐少,有的也不过是些肩挑手提的负重前行之人,各各都行色匆匆,极少见到游玩之人。柳玉琴象看稀奇一样,一直就停过眼,虽然都是一样的原野,树木,远处的山林等等,却又令她觉得格外漂亮。 此时,正是秋收之末,她看到成群的农人在地里忙活着,到处一片丰收的景象。其实这种场景她看得多了,自己才刚刚经历过,她却依旧觉得开心,觉得漂亮。简直给了她一种,天格外蓝,水也格外清,空气也格外好闻的感觉。远处层层叠叠的山峦,各种金黄色,橙色,桔色植物,在太阳的照射下,都闪闪发亮,格外耀眼。 “哎呀,真漂亮啊。”柳玉琴忍不住感叹道。这一刻,她真是遗憾,手上没有相机,不能让她拍照留恋。 春桃也笑道:“是好漂亮。真没白出来一趟。” 听到她俩的说话声,赵成也说:“这个季节,出游还真不错。天不热也不冷,阳光正好,赶路也方便。” “我就是特意挑这个时候出门的啊。”柳玉琴笑着摸出点零嘴儿来,分给大家吃。 知道古代出远门多有不便,吃的方面柳玉琴就准备得格外充足,不止带了米粮酱菜肉,还特意做了不少零食带着。这会儿她掏出来的就是沙炒豌豆,这玩意儿吃不饱肚子,却正适合路上无聊时嗑嗑,但却十分香,又脆又酥,大家还格外喜欢呢。 几个人一人一把炒豌豆,咯砰咯砰的咬着,时不时说话几句,时间过得飞快,一下午很快就过去了,太阳西下,眼前出现了一座小城镇。 “我们就在这里住客栈,休息一晚上,明早上再走。”柳玉琴吩咐道。 赵成连忙冲铁牛比划了一下,铁牛点点头,勒住驴子,让车渐渐慢下来。进了城镇,一家显眼的客栈就出现在眼前,正是柳玉琴早就找钟玉山做好的攻略里的客栈。一见到赵成和铁牛赶着车子,门口守候的小二就殷勤地跑过招呼。 “客人们是要住店的吗?小店有干净的客房,热酒菜也应有尽有。驴子吃的草料也充足。”说着,就要帮他们牵驴子。 赵成挺挺胸脯,咳了一声,故作老成地说:“要两间干净又安静的客房。” 那小二十分开心招揽到生意了,一边招呼着一边大声叫道:“要两间干净的客房。”里边立马有人应了一声,去作准备了。 春桃和柳玉琴下了车,小二规规矩矩地垂着眼,不敢正眼瞧她俩。她俩人跟在铁牛身后,进了客栈,客栈里生意还不错,大堂里坐了三四桌客人,男女老幼皆有,一看就知道有拖家带口的,但年轻女子还是很少见的。见到柳玉琴和春桃两个大姑娘进来,众人的目光难免都扫了过来。 但有铁牛这个大汉挡在前面,赵成又故意也帮着遮挡着,柳玉琴和春桃的脸还是没让人看全。不过,柳玉琴这一刻也多少有些不自在,不过那小二显然也懂得专门招呼这种年轻姑娘,脚下一转就先带他们往右边去了,还说:“女眷们单独住,都是住楼上的。男人们住在楼下,要从另一边走。旁边那座房子是套间,一家子出门有男有女一般都住那边。” 他已经看出两个女眷还是未婚姑娘,显然不可能与同行的男子共住一间房。客人又要了两间房,显然是男子一间,女子一间了。 客栈还是很注意男女之别的,女客人住楼上,连上楼的楼梯都故意设在右手边,此地还专门有人照应着,而男人们却不能随意往右边去,要进房间都只能走左边的门,还离了一段距离呢。 柳玉琴暗暗观察,心里对这个客栈还算满意。她一早就发现这个时代,风气还算开明,女人能抛头露面,但是大户人家的年轻女子,出门在外还都极在意,她们都会带上帷帽,遮挡面容。柳玉琴和春桃也特意准备了两顶普通帷帽,不过现在还没派上用场。而且两人打扮得也很普通,衣料都是最平常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娇小姐,也用不着这么讲究,还有一点就是两人都不是漂亮小姑娘,也没怎么在意这一点。 “先带我们俩去房间吧。”柳玉琴吩咐道。 “好咧。”小二在这里陪着铁牛和赵成留下来,另一名年纪更小,大约十岁的小伙计过来带着她俩上楼去了。 小伙计一张娃娃脸,笑眯眯地十分可爱,年纪又小倒是很适合招呼姑娘们。柳玉琴看着他可爱的笑容,还抓了一把炒豌豆给他。 小伙计脆生生地道了谢,顺手就揣进衣兜里,手脚麻利地端茶倒水,又问:“两们客人是先叫水来洗漱,还是先用饭?” “先用饭吧,你们这里有什么好吃的?顺便先送一点洗脸水来。”柳玉琴笑问道。 “本小店的招牌是卤肉,还有时令蔬菜,鲜活的大鱼,好吃的多着呢。”小伙计不余遗力地推荐着饭菜,一看就是个小机灵。 “那就给我们切一盘卤肉,再炒个青菜,烧一尾活鱼,弄个豆腐汤,两大碗米饭吧。”柳玉琴说完,又让他把这菜分成双份,说:“按例再送一份给我哥哥,两个男子卤肉多切半盘。” 小伙计连连应着,还问了一句:“客人们爱清淡还是喜吃重口味?” 柳玉琴有点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她真没想到一个约十岁的孩子这么机灵,“稍微辣点就行了。” 小伙计应了一声,欢快地下楼去了。 柳玉琴瞧着小伙计的背影,说:“这孩子倒是个伶俐人。” 春桃点点头,说:“人家可是靠这个讨生活的呢。”都是贫苦人家出身,她自然也看得出来,那小伙计别看年纪小,估计还在养家呢。 柳玉琴也明白,只说:“这么小的孩子,也不知道是怎么历练出来的。”赵成已经算是少年老成的人了,可是这孩子比赵成年纪还小,却显然已经做着这份工时间不短了。 “哎,穷人家,五六岁就出来干活的多着呢。”春桃也感叹道。 柳玉琴没有喝小伙计倒的茶水,自己拿了杯子碗筷出来。她自备了这些物件。古代酒店肯定不会有什么特别的消毒,这种公用的物什儿,她都不太敢用,心里总觉得不舒服。 没一会儿,有人把她们的行李和柳玉琴要的洗脸水送上来了。两人洗过手脸,开始收拾,柳玉琴早就备好了自己用的床单被套,这会儿自然全部用上了。 春桃和柳玉琴住的房间在楼上,铁牛和赵成住的房间正在她们的楼下,要有个什么也叫一声也很方便。 两人刚喝了一杯茶水,饭菜就送过来了,那盘卤肉味道确实还不错,其他的几道菜味道就比较普通,但用料倒是实在也新鲜,除了青菜之外,其他的春桃和柳玉琴也基本吃光了。小伙计来收碗盘时,还大吃了一惊,没想到两个姑娘家居然这么能吃。他还以为自己能得到不少剩饭剩菜可以带回家呢。 毕竟年纪小了些,他的表现一下子就让柳玉琴看出来,她忍着笑说:“我们俩人饭量很大的。”说着她还比了比自己的身板,意思说你看我这样的身板,饭量能小吗? 小伙计脸都红了,不好意思地张了张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春桃呵呵笑了几声,又抓了把炒花生给他,说:“行了,下去吧,过半个时辰给我们送热水上来。” 小伙计连忙道谢,取了碗筷走了。 他一走,柳玉琴和春桃对看一眼,都捂着嘴哈哈大笑起来了。她俩饭量大,这又是在外面跑了一整天吃得第一顿正经饭菜,自然都放开了吃,而且客栈的饭菜再好也比不上自己家的油水充足,能不吃得差不多了吗。 起争执 在车上坐了二日之后, 柳玉琴就已经坐不住了, 坐车的兴致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她想要出来自己赶车, 或者坐在外面。可是这路上还时不时能遇上过往的行人和车马, 就没见过有女子如此,她也只能入乡随俗闷在车里,却也闷得发慌。车帘子是可以撩起来透个气,看看外面, 可是呆在车里时间长了,人也不舒服的。 春桃更是如此,还一个劲地叫嚷道:“坐得真难受。”车再舒服, 也是个封闭空间, 而且路也越走越不好走, 多少有些颠颇,要不是两人都没有晕车, 只怕早就坐不住了。 “早知道,我们俩应当备点男装的,扮成男子,方便行事。”柳玉琴后悔地说。一开始她是准备扮乖乖女的, 居然忘记了女扮男装这件最紧要的事情。 “到集市上去卖两套吧。”春桃提议。 “对哦。”柳玉琴掏出手绘地图, 寻找着下一个集市。 五天之后, 她们到达了一座比较繁华的县城,柳玉琴立马就和春桃去买衣服了, 在成衣铺里勉强买了两套男子衣服, 两人又连夜自己动手改了改, 第二天就摇身一变,成了两个少年郎。 柳玉琴因长得比较壮实,再加上本来她也不是胆小的姑娘家,既不扭扭捏捏,更不娇娇弱弱,扮起男子来,还真象模象样。春桃就更不用说了,常年习武,身板挺拔,扮起男子来更加毫不违和。两人这一换装,赵成和铁牛都完全傻眼了,哪里还是两个姑娘家嘛,活脱脱两个男子了。 “怎么样?很可以吧。”柳玉琴学着男子的动作,粗声粗气地说。 春桃连言语都不需要,就那么一站,已经比普通男子更有男人味了。 赵成看了看自己的身材,现看看眼前的两个假男子,再看看壮汉铁牛,突然发现自己成了最弱鸡的一个。少年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个子是拔得高了,人却也瘦,比起其他三人来,他最是单薄。 “走吧,走吧,今天咱们得好好去街上逛逛。”柳玉琴完全没有发现赵成的纠结,拉着春桃就准备走了。 春桃却一甩手,提醒她:“哪有两个男了手拉手的。” 柳玉琴愣了一下,呵呵笑道:“哎哟,我忘记了。”女人就是这样,上个厕所都要结伴同行,并且还大多数都亲亲热热地挽着手。 赵成被她俩这行为搞得扑吃一声笑了起来,柳玉琴哼了一声,清了清嗓子说:“走啦。” 难得换了男装,柳玉琴准备放飞一下自我,带大家去酒楼里吃饭,而且还特意不要包间,就坐在大堂里。 酒楼算是本地比较高档的消闲场所,她也算是见识了一下。不过这里大小也算是城了,规矩还是多了起来,虽然女眷们也可以出来吃饭,只不过,人家是呆在包间里的,有专人侍候的。所以,她根本就没见到一个女子,别说年轻姑娘了,就是年纪大的女性,和小女孩子也没见着呢。 这令得她再次感叹:“幸好咱们换了男装。” 吃完饭,几人又去首饰铺子挑首饰,柳玉琴在牛家湾生活时,其实她还是有几件首饰的,只是没佩戴过。这次出门她也特意带了一对银耳环,一对银手镯,一只银钗子,相对来说还比较精致。是打算如果遇上比较需要讲究的场和拿出来应应景的。但到了城里,她自然想看看新颖的首饰,顺道也买两件。 她虽然平时不讲究打扮,但骨子里也是讲漂亮的,当然也喜欢精致的饰品和华贵的衣裙,只不过古代人阶级分明,穿着打扮都要对应自己的身份地位,而且在牛家湾那个穷苦乡下地方,也用不着。 所以,平时她都没有花心思打扮自己,更别提买点首饰什么的。这回好不容易能出来一趟,自然有些心痒。 几人直奔首饰铺子,见店里人来人往,柳玉琴笑道:“看来这里生意蛮好呢。” “那是,听说这是本地最好的首饰铺子呢。”赵成说。他早就在他们住的客栈里打听过了,把本地最好吃的,最好玩的,最该买的都打听得一清二楚,这一点令柳玉琴极为满意。 一楼里都是些普通货色,价格自然也便宜,但毕竟穷人多,自然客人也不少,但大多数是些家势普通的客人。客人当中也基本不见年轻女子,大多数是中老年妇人带着小女娃娃,再不就是男人们来帮家里女人们挑点东西。 柳玉琴四人挤在人群中看了一圈,没见到心仪的,侍候在一边的伙计很有眼色,自然看得出来,这一行衣着普通的四人,并不是缺银子的主,连忙说:“本店分为三层,几位不如去楼上瞧瞧?” 柳玉琴点点头,跟着伙计上了楼。果然二楼就很不同了,客人的衣着打扮明显好了很多,而且女客明显更多,男客极少,一看都是家境殷实的。想必三楼就是贵宾区了,柳玉琴觉得自己还不需要去也去不起,就停在二楼了。 这里的饰品自然也都比楼下的漂亮又贵重多了。其实古代的首饰铺子和现代的也差不多,比如耳环放在一块,手镯放在一块,都摆放得整整齐齐,每一块都有伙计在侍候着。柳玉琴本身最喜欢手镯,所以最先看的就是手镯。 只是这里的手镯也不便宜,一对稍微瞧得上眼的都得十多两银子,柳玉琴不是买不起,只是觉得不值得。再者她扮成了男子,也不好直接要试戴,只能挑了两对让伙计拿给她瞧了瞧,并不是很想买的样子,连看了几对之后,她干脆放弃了手镯,去挑耳环了。 耳环样式更多,价格也有高有低,选择性更广,柳玉琴连看了好几对,又问春桃:“哪个好看?”她打算要两对,一对给自己一对给春桃。 春桃对这些完全没什么概念,随手在她手里挑了一对样式最为简单的,柳玉琴就对伙计说:“这个我要了。”然后,她又自己选了一对,这是一对晶莹剔透的小葫芦式耳环,样式精致,并且因为小葫芦是玉的,价格还不便宜。所以,她有点犹豫,又想买又觉得有点贵了,而且手边另一对,造型与这个相似,但因为早吊着两颗珍珠,价格就便宜了不少。 她在玉石和珍珠间徘徊,不知道该选哪对好。甚至还下意识地往春桃耳边比了比,想象着自己戴的效果。她看来看去还是觉得葫芦的好看,就说:“我还是要这个。”说着就把耳环还给伙计,让他包装。 同时,一个女声响起:“这个葫芦的我要了。” 柳玉琴闻声转头,就见到个娇俏的约七八岁的小姑娘指着伙计手中的耳环,对身边的男人说:“爹,我要这个。” 那男人样貌不俗,年纪也不大,柳玉琴猜测他至多三十岁,显然很疼爱女儿,拉着她的手,冲伙计说:“这个葫芦的还有吗?”说着就去伙计手里拿过来给女儿看。 那伙计连忙说:“刘老爷,就此一对了。” 柳玉琴这才知道,伙计认识这个男人,看来还是老主顾呢。 伙计一说完那小姑娘就不干了,娇蛮地说:“我就要这对。”说完就把耳环直接捏在自己手里了,让她爹掏银子。 伙计有点为难地看了看柳玉琴,又看了看男人,本来是柳玉琴在挑,而且她已经说了要,他不好直接拿给刘老爷。可是刘老爷又是老熟客了,向来又是疼女儿的人,给柳玉琴他又怕得罪了刘老爷。况且耳环在刘姑娘手里,他也拿不过来啊。 柳玉琴见状,心情有些不爽了,干脆指着先前她看过的另外两对,说:“把这两对也给我一起包起来。”她倒是要看看了,她一次买四对,比不比得过刘老爷在伙计心目中的地位了。 果然,伙计听她这么说,就更加为难了。 刘老爷这时才抬头冲柳玉琴,说:“我想与这位小兄弟商量一下,你在这里任挑一对耳环,我请客。”意思是说,让柳玉琴把葫芦耳环让给他女儿,他另送一对给柳玉琴,还她这个人情。 柳玉琴还没开口,春桃就冷冷地扫了那男人一眼,冲那伙计说:“还愣着干什么?怎么?觉得咱们付不起银子吗?没听到他说这四对全要了吗?”说着,她掏了掏口袋,扔出两个十两的银元宝。 这四对耳环,除了葫芦的要八两之外,其他的都很便宜,四对加起来,也不过十七两而已。 十几两银子在这里自然不算什么,但她扔出来的却是两个大元宝,显然也是有备而来的,也是不差银子的主。伙计急得脸都白了。 那小姑娘却拉着她爹的手,直叫:“爹,快点掏银子。谁还给不起这点银子了。”这话刘老爷居然也没有反驳。 这么一闹,自然惊动了其他的客人和伙计,一个管事模样的人立马小跑着过来,小声询问:“怎么啦?” 那伙计看了看春桃,又看了看刘老爷,说:“这位客人先挑中了那对葫芦耳环,可是刘姑娘也瞧中了。” 管事这下子也着急了,显然他一眼就瞧出来,春桃不是个好惹的,而且人家还占着理,可是刘老爷是老熟客,也是不能得罪的。而且那耳环已经在刘姑娘手里了,他总不能让刘老爷从自己女儿手里把耳环拿出来给他啊。不然,那小姑娘还不得在这里哭闹一翻啊。 见管事的这个样子,刘老爷又气定神闲的模样,柳玉琴这下子真的生气了,只恨不得转头就走,永远也不要来这家铺子了。可是就这么吃个哑巴亏,她也不甘心。何况春桃已经扔出二十两了呢。 赵成跳出来气愤地说:“怎么着,你们这是店大欺客啊。” 铁牛更是怒吼了一声,他这个身板在人群中十分显目,而且还是个哑巴,更加令人害怕。 管事的连忙赔礼道歉,“不敢不敢。这位小哥话也说得太重了些。都是小的的不是,得罪了贵客……”他嘴里巴拉巴拉道着歉,可是除了赔礼道歉之外,他也没什么好办法,只是连连使眼色让人快点去找找,看还有没有同样的耳环,只想一人一副,把这件事揭过去算了。 柳玉琴此时反倒冷静下来了,觉得与人争这点闲气也很没意思,那购物的兴致自然也已败得一干二净了。可是眼下,要如何收场呢,让她就这么走人也不可能。她不由地抬头又看了刘老爷一眼,想看看他的打算。不想,刘老爷此刻也正盯着他看,两个人目光碰了个正着,又都惹无其事地转开了。 可是,柳玉却琴突然发觉这人好面熟。 起疑心 柳玉琴的目光不由地多在刘老爷脸上停留了片刻, 脑子里努力想着, 自己到底在哪个地方见过刘老爷, 又或者说身边什么人与刘老爷比较象?柳玉琴这么想着, 不由地捂嘴沉思起来。 刘老爷是个大男人,自然不乐意在大众场合下,盯着一个小少年为难,何况这动静已经令其他客人都瞧了过来。他一时也有些顾虑, 要怎么收场,不料还没等他开口,就有人高声凑热闹似地叫道:“哎哟,这是怎么回事?” “那四个小哥先瞧中了一对耳环, 都要了,那小姑娘却先抢到手中了。这不, 双方都想要呢?偏生又就一对了。”有人解释道。 “不是小姑娘先抢到手的, 是她爹抢到手的, 女儿再从爹手中拿到了就不肯放手了。”有人又解释道。 “这就是当爹的不对了吧?宠女儿也不是这么宠的吧?”有人说。 “就是,人家都要了,你还帮女儿抢啊。”有人冷笑道。 有人却提出不同意见,说:“这就得怪铺子里的伙计了, 这明显是他欺负那四个少年。早该把人家要的东西包起来了,怎么还拿给他人了呢?” “可不是,刘老爷是铺子里的常客, 伙计认识他, 自然要巴结他啊。人家都说付了银子, 要他包起来呢,可现在倒好……”这人说得更加清楚明白了。 众人全围了过来,乱轰轰地,你一言我一语,也不泛指责刘老爷之意。那管事的听得更是冷汗直冒,看来今天总是要传出个欺客的坏名头了,连忙冲众人团团作辑,“今儿是小店得罪贵客了。都怪这小伙计不懂事,手脚太不灵活了。”说着还一脚踢开伙计,连连对着柳玉琴四人道歉。 刘老爷脸都黑了,此刻也被围着动弹不得,想要替自己分辨几句吧,明明有人看了个全场,确实是那矮胖少年先要了这对耳环的,后来那个硬邦邦的少年还直接扔出了两个银元宝来打自己的脸。显然是帐都要付了。可是耳环在女儿手中了,要让她拿出来,一来也落了自己的面子,二来嘛女儿少不得还得哭闹一翻。 他十分疼爱女儿,比儿子都还疼爱,宠得她脾气十分娇纵,她手里的东西就算她毁了,也不可能让给别人的,这事终究是不能善了。刘老爷头疼之极,心里难免对柳玉琴有迁怒,目光自然就移到柳玉琴身上,正巧柳玉琴恍然大悟般地抬起头来,她瞪圆了双眼,显然十分惊讶。 刘老爷瞬间心头一跳,觉得这个样子的柳玉琴十分熟悉,他不由又看了柳玉琴几眼,越看越心惊,这个人真的象某个人。某个已经在记忆中被他磨掉了的人。 可是,这一瞬间,她又鲜活起来了,让他已经陈封的记忆象流水一般哗哗流动起来了。 柳玉琴有点象她母亲,但也不是那种母女俩象的一个模子倒出来的象,可见她还有些地方是象父亲的。柳吉柳祥与她也有点象,但明显柳吉柳祥比她长得要好看一些。柳玉琴正是从刘老爷脸上看到柳吉柳祥那份与自己不相似的部分。她发现这个男人,与柳吉柳祥很相似,特别是那脸型加鼻子嘴巴十分相似。要是只看脸下半,三个人几乎一模一样。 柳吉柳祥除了眼睛与母亲相似之外,与柳玉琴长相并不相同。柳玉琴的两个弟弟比她长得好看,想来,是因为那个当爹的基因不错。而两个弟弟更大程度上象爹。反倒是她这个做女儿的没有继承到这份好基因。 刘老爷一时也有些愣住了,再仔细一看,他就瞧出来了,柳玉琴女扮男装之身,心里越发怀疑起来,思绪不知不觉也飘远了。 柳玉琴此刻却已经平静下来了,她在想刘老爷是不是与他们姐弟有些关系,但是这要回家后问问瞎公,才能得出结论。 她隐约知道点柳家以前的事情,知道他们家是从邻南县搬到牛家湾的。而此刻,他们身处之地就是邻南县。而且她也知道,瞎公并不是别人以为的那样,只是他们家下人而已,不然瞎公也不会这么用心地照顾他们姐弟三人。 其实可以这样说,要是没有瞎公,柳家以前就是婆媳一对寡妇带着孩子,日子也不好过。所以,她相信瞎公一定很清楚她家的事情,只是不肯告诉她,又或者说没有到告诉她的时候。他们老家在邻南县都是柳玉琴自己无意间听到的,一直放在心中没对任何人提起过。 见柳玉琴不说话,赵成,春桃和铁牛也不再吭声了,却只管愤愤地盯着管事之人,一副你不把耳环给我们,我们就不罢休的样子。 刘老爷回过神来,连忙想从女儿手中把耳环拿过来,说:“珍儿,这耳环是人家先瞧中的,咱们再去瞧别的吧。” 可是,刘小姑娘听了他的话,不止不还耳环,还大发脾气,愤怒地一把扯坏了耳环,扔在地上乱踩,还尖叫哭闹起来了。 刘老爷虽然知道女儿会闹腾,却没想到她在外面都如此不顾场合,一时颜面大失,厉声喝道:“闹什么闹?” 刘小姑娘却不管不顾,尖叫哭骂,无所不用其极,十足的小泼妇形象。众人真正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形,个个满脸惊讶,显然是不敢相信刘家就是这样的家教。古代人重男轻女,纵使再生疼爱女儿的,也还没见过哪家能把女孩子娇纵成这副得行的。一时间大家都象看猴把戏一样,围着刘家父女指指点点起来。 刘老爷简直气得死去活来,一巴掌下去,总算制止了女儿的哭闹。这是他第一次打女儿,也是刘小姑娘第一次挨打,父女二人都惊愣住了。特别是小姑娘,简直完全不敢相信,一向疼爱她,对她无所不应的爹会当众打她。她连疼都不晓得了,再抬头看见她爹那张发怒的象要吃人的脸,下意识地打了个寒战,两眼一闭就晕了过去。 这下倒好,众人齐齐后退,柜台前就剩下:伙计管事和柳玉琴四人、及刘老爷了。看热闹的人,也没想到会有这一出,柳玉琴一时也有些反应不过来了,就是刘老爷自己也愣住了。 还是春桃冷冷地开口了,“还不快点叫大夫。” 管事的,刘老爷这才都活了过来,刘老爷一把抄起自己的女儿,就去按她的人中,管事的也连连吩咐人去叫大夫。 场上又乱成一团了,柳玉琴叹了口气,暗道:“真是流年不利。”这下倒好,他们有理都要变成无理了。虽然人人都见到是刘老爷自己打的孩子,把孩子打晕过去了,可是总会有人觉得要不是他们紧紧相逼,事情也不至于闹到这个地步。 刘小姑娘被她爹一按,立马就醒了过来,可是人却显然吓坏了,迷瞪瞪地看着她爹,就象傻了似的。刘老爷轻言细语极为温柔地安抚着女儿,可是小姑娘却一点反应也没有,急得刘老爷都要六神无主了,还好大夫来了。 大夫进来之前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经过,晓得是刘老爷一巴掌把孩子打晕过去的,再加上已经看到孩子脸上的巴掌印,立马怀疑孩子是不是被打狠了,几针下去,孩子总算清醒过来了,哇地一声大哭起来。此刻,大夫才给她把脉,过了一会儿,说:“还好,就是受了惊吓。”刘老爷这一巴掌其实也是下意识地收了力气的,看着吓人,但力度其实不大。他女儿完全是惊过度晕的,不是疼晕的。 刘老爷扔下一块银子,抱着女儿就跟着大夫走了。 管事的自然不好阻挡他,就是柳玉琴也不好再说什么,反正她要的耳环是没有了。已经被刘小姑娘给弄得没用了。其他看热闹的人,也都知趣地散开了。 恰好,有伙计拿来了另一对与这个很相似的葫芦耳环过来,管事的连忙递给柳玉琴,说:“这位客人,您瞧瞧这个耳环,与刚才的那对样式极相似,但材质却更好。这对就当是我送给你赔罪的了。”这对耳环标价十一两,确实比那对更贵。 “我不缺这几两银子。”柳玉琴冷冷地扔下这句话,率先走了出去。她此刻,对那几对耳环真是一点儿也不喜欢了,实在是没想到,买个东西还能遇上这种糟心事。 春桃在后面拿过四对耳环,也不要对方找回的银子了,满脸怒气地跟上了柳玉琴。赵成和铁牛也都呈保护的模式,围着柳玉琴,一起走出了铺子。 众人也都瞧出来了,这一行四人,只怕柳玉琴才是真正的主子,一个人能带三个下人出门,显然就不是普通家境稍微有点好的人家。管事的只觉得冷汗直流,又想到刘老爷还打晕了女儿,一时只觉得到了世界末日,恨不得自己也晕了过去。 “只怕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公子哥儿呢。”有人小声说。 “可不是,人家明明先瞧中的……”有人又说。 “那刘姑娘也太娇纵过头了,这样的姑娘家,谁家敢娶啊。”有人说。 “可不是。虽然女孩子在家里是娇客,但这么蛮横无理,谁家消受得起啊。”有人附和道。反正经此一事,刘家的家教是传出去了,刘家女儿的德行也即将传遍全城。 “说来说去,都怪管事的。要是他会处理,这事儿早就结了。”有人显然对铺子里的处理方式不满。 管事的,自然也知道自己处理的不好,但是柳玉琴没有找他麻烦,显然也是想息事宁人,所以心里反倒不太担心柳玉琴。他现在最担心的是刘老爷以后不仅不会来铺子里买首饰了,还会迁怒于铺子。毕竟本地也不只他们这一家首饰铺子。刘老爷这次可是大大失了面子,又打晕了女儿,这种事情,管事的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明日只怕全城都要谈论这事儿。 而他们铺子,自然也会被传得面目全非。 ※※※※※※※※※※※※※※※※※※※※ 前两天我见到一个小学生在放学路上,一路打骂自己的奶奶,又哭又闹的。因为看到了全程,我认为完全就是孩子不对,想要奶奶买零食吃,奶奶不肯,说是没钱,但多半是因为嫌路边摊不干净。看得我简直恨不得上去给那孩子几巴掌。可那奶奶却一个劲地哄劝着,完全不在意自己被打骂。 气坏了 柳玉琴窝着一肚子气, 闷闷不乐地带着三人回了客栈, 连饭也顾不上用, 就吩咐起程。她实在是不想在这里呆下去了。今天这气真是白受了, 还是吃了个哑巴亏,有理也说不得。 春桃说:“天色已经不早了,还是歇一晚, 明早再走吧。” “不了,现在就走。这地方我不想再来第二次了。”柳玉琴气愤地说。 今天这事儿,完全打败了她的好心情。明明是件让自己快乐的事情,最终却搞得一地鸡毛。她甚至可以想象到,刘老爷心里是多么恨自己。说来发生这种事情, 真的与她没什么关系, 可是她相信一定会有人说,就是因为她,刘老爷把自己孩子都打晕了。好象刘老爷打孩子, 就是因为她的不对一样。幸好她又不是本地人,不用在这个地方生活, 不然以后还不知道得听到多少糟心话呢。 赵成连忙劝道:“你别生气,咱们是出来玩的,要保持快乐。” 柳玉琴冷哼了几声,说:“今天还真是去找堵了, 早知道就不该去看什么首饰。”其实她自己要戴首饰的机会也不多。关键是在那里花了二十两银子, 还花得那么委屈, 实在是太不划算了。现在她越想越觉得自己简直是太傻了, 干嘛还要买下那四对耳环啊,就该一对也不要,把银子拿回来的。这不是花钱买了罪受吗? “哎哟,我真是被气晕了,干嘛还要买那耳环,白给他们赚钱。”柳玉琴后悔地说。 “好啦好啦,别这么想啊,你要想那耳环也是你自己喜欢的啊。不是有句话叫做,千金难买我乐意吗?”赵成又劝道。 “不,我越想越生气,快走快走。这里真是一刻也不想呆下去了。”柳玉琴烦燥地说。 赵成带想劝她,这一日住客栈的银子已经付了,不住也是白出了,但见她心情不好,也不好多嘴,只得给春桃使了个眼色,让她多劝劝柳玉琴,自己去结帐了。 客栈掌柜也是个消息灵通的人,早就知道今天发生的事情了。见他来退房,也没有说什么,反而还劝道:“客人们放宽心,这事你们没错。” 赵成勉强笑了笑,说:“算了。以后我们再也不会进那家铺子了。太晦气了。” “也是,那管事的平时也是个机灵人,怎么就把事情弄成这样了。刘老爷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这回只怕是和铺子里结了仇了呢。”客栈掌柜一副看戏不怕台高的样子。 赵成脑子一转,就又问:“那刘老爷是什么人物?怎么前面把女儿宠上天的感觉,转眼就一巴掌把女儿打晕过去了。” 客栈掌柜笑了笑,却不肯再说。他脸上的表情明明就是刘老爷很有故事的样子,反倒挑起了赵成的好奇之心。本来赵成没想过要深究的,反正他们就是个过客,以后基本没机会再遇上刘老爷了。可这会儿却不能就这么走了。 赵成心想,你这不是故意的吗,就又说:“我们是外地人,不过是路过贵宝地,这事过去了就算了。我就是好奇,那刘老爷想必也是个有点头脸之人,怎么如此行事?” 掌柜的四下张望了一下,见一个人也没有,才压低声音,说:“这话说来就长了,知道的人也很少。刘老爷为什么这么宠着女儿,还不是因为心虚啊。却没想到把女儿养成这副德行,其实啊,谁管他那点小心事啊。” 赵成很是上道,凑近掌柜,也小声问道:“这又是为何?” 掌柜地四下看了一下,一个人也没有,就说:“反正你们也是过路的,出了这个门,你就当没听过了。那刘老爷原先是有妻女的。攀了高枝,抛弃了妻女。宠着现在的女儿,不过是想让外人说,他不是重男轻女的,前头的女儿是元配要死要活非要带走的,不是他不肯要。他这样做,不过是糊弄自己,弄了块遮羞布给外人看。” 赵成听得直愣,过了片刻,才问:“哪里有女人被休还能带走孩子的?明明就是他不想要这个孩子了。”这个世道就是这样的,孩子都随男人姓,就算休妻也不可以让女方把孩子也带走的。虽然是个女孩儿,可也是刘家的种啊。 “也不是休妻,是和离的。好象是前头的那位是娘家已经没人,成亲之前就说好了的,要给自己家生个孩子继承香火的。”掌柜解释道。 “哦,他就在这个时候顺水推舟了。”赵成了然地点点头,对这刘老爷的越发厌恶了。 “是啊,真不要脸。也不想想,他为什么能娶到前头的妻子?”掌柜冷笑道。 “这么说来,不过就是个忘恩负义之徒嘛。”赵成说。 “所以说嘛……”掌柜地冷笑了几声,不肯再多说了,算好帐,又还给赵成一两银子,说:“你们今儿晚上不住了,我退点银子给你们。你们出了城,不出十里地,有处小客栈,条件是差了些,但也是处正经客栈。” 赵成心里一喜,还能找回一两银子,又知道下一个落脚角,连忙道谢,拿着银子走了。 出了客栈,柳玉琴直接让赵成在街上买了一包馒头包子当饭,就出了城。 “其实也不用这么赶啊。十里地而已,咱们天黑之前赶得到客栈的。”赵成劝道。 柳玉琴啃着馒头,说:“今天已经被败了兴致,我只想快点离开这里。” “你平时不是很想得开的吗,今天干嘛这么在意。”春桃不解地说。她手里还拿着那包耳环,柳玉琴简直连看都不想看了。搞得她都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包东西,只得一直拿在手边。 柳玉琴平时都很开朗大方,很多小事都不放在心上的。今天这事虽然令人生气,不过已经发生了,他们也没什么损失,也不必还么烦燥了。这简直是令春桃有些费解了。 柳玉琴发恨似地吃了一个包子,心情好了点,才说:“把那包耳环拿来我看看。”这些东西她想现在就是分给春桃,赵成,铁牛三人,当时她也是与人斗上气了,不然干嘛买四对啊。 春桃打开包装,却发现里面还有四个成色还不错的银戒指,“咦,怎么多了这么多东西?” 柳玉琴接过来看了几眼,气笑了,说:“这些算起来起码也值个五两银子了。可见铺子里也知道这事情他们处理得不好,给了点东西当赔礼呢。” “呵呵,咱们要是想要赔礼,当时就直接拿了这对耳环。谁稀罕他这五两银子啊。”春桃冷笑道。 柳玉琴摇摇头,说:“这家伙,是怕我们还找他的麻烦啊。” 其实她当时就想息事宁人,她一向都不是爱主动找麻烦的人,不喜欢争强的人。很多时候,她宁愿自己吃点亏。所谓的吃亏是福,争一时之气,往往会失去得更多。那对耳环,要是刘老爷一开始就好好和她说,她当时就让给刘小姑娘了,哪里会有后面那么多糟心事啊。现在想想,她都觉得真是不值当。 “所以,看在赔礼的份上,你就别生气了。”春桃笑道。 “也对。五两银子也不是那么好挣到的。正好给你们一人又弄了一样东西。”柳玉琴也笑了。 赵成听到她的笑声,很是松了一口气,人都跟着轻松起来了,又把刚才听掌柜说的那些话说了出来。 柳玉琴一听,越发怀疑起来了,春桃更是气愤地说:“真不是个东西。” “我就说了,他那疼女儿的样子,也真是转变得太过了。”柳玉琴冷笑道。敢情明着是疼女儿,实际上不过是作秀,她就说了,真正疼孩子的人是不可能把孩子养成这种熊孩子样的。那刘小姑娘,还真就是给这个渣爹养废了呢。一个女孩子的名声有多重要,今天闹出这么一场闹剧,她敢肯定,在本地是没有正经人家肯要刘小姑娘当媳妇儿了。 赵成又说:“我觉得这刘老爷也是个蠢的。姑娘也不用担心他敢报复咱们。他还没那个脑子。” 柳玉琴惊讶地看了赵成几眼,笑问道:“哟,你还瞧不起他的脑子啊。” “是啊,我就是觉得他蠢。你们想啊。他要是真有手段,掌柜的就不会说这些话给我听了。和离也好,休妻也罢,也算不上什么稀罕事。他既然攀了高枝,就可以把事情办得漂亮些,最起码也要让外人无话可说。”赵成答。 客栈掌柜能随随便便就把这事儿说给赵成听,显然也没怎么把刘老爷放在眼里。或者说,刘老爷这事情办得实在太落人口舌了。但凡有点手腕的人,都会把事情办得好看些。 柳玉琴仔细想了想,却怎么也找不到有关柳家旧事的线索,实在是原身根本就记不起五岁之前的事情了。 春桃问:“哎,说了半天,那刘老爷是个什么人物啊?” 赵成愣了一下,才答:“我没问呢。” “你说你,打听了半天,怎么连最基本的都没打听到呢。”春桃反问他。 赵成脸红,也觉得自己办事太不靠谱了,急得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了,柳玉琴却说:“行了,你也别自责了。能听到这些话已经很不错了。管他刘家是什么人啊,与咱们也无干系。知道不知道,有什么区别。” 春桃听了这话居然也认同柳玉琴的意见,说:“也是的。管他死活呢。反正我看啦,他家这会儿肯定已经出名了呢。” “只不过这个出名,可不是什么好名声呢。”赵成也说。 柳玉琴不再说话,闭目养神,心里头却十分想回去问问瞎公,这刘老爷与他们柳家有没有关系?她是真不想有这么个渣亲戚啊。不过她转头再一想,柳家是柳家,与刘家完全没干系,只要她不肯认,也没有人能证明他们有什么关系。她也就不在意这件事了。 柳玉琴不知道的是,他们一走,客栈掌柜就吩咐人,“去看着点刘家。” 伙计笑了笑,说:“您这又是想看什么热闹啊?”他实在是太清楚自己掌柜的性子了,是个有热闹必瞧的主儿,不然也不会这么快就知道首饰铺子里发生的事情。其实啊,这城里每天发生的事情,掌柜的都爱打听。他都不知道,掌柜的脑子里装了多少热闹。 “有热闹能不瞧吗?”掌柜笑道。 有进步 十里地, 果然不需要多长时间, 傍晚时分, 柳玉琴他们就看到路边的客栈了。 灰扑扑的旧客栈看上去有些年头了, 但还蛮大的,占地面积不小,足足几幢房子呢, 远远就能看到硕大的四方客栈四个大字,可见来往的客人还不少呢。 几个人下了车,就有伙计前来招呼,帮着牵了牲口去喝水,铁牛大个子一手拎起一件行李, 春桃也一样拿了两件, 赵成和柳玉琴只要背着一个包袱就一起进了大门。 大堂里很热闹,也坐了好几桌客人,正是吃饭的时候, 大家吃得正带劲呢。 闻着热腾腾地饭菜香味儿,柳玉琴就觉得馒头不能解决晚饭了, 决定在这里好好吃一顿,也算是安抚一下自己受伤的心灵。 因为柳玉琴和春桃都是男装打扮,伙计也只问:“客人们是要单房,还是住大通铺?”来这里住的人, 都不会是讲究的人, 多半还是手头不宽松的人。所以这里的单人房间反倒不多, 大通铺还更多些呢。这些客人多半是过往的商队等等, 基本上也没有女客。住宿条件自然也比不上城里,不过价格自然也便宜。 “要两间相邻的房间,要安静点的。”赵成说。 “好咧。客人们是要用先餐,还是先洗漱?”伙计又问。 柳玉琴答:“先去吃饭。” “那就请客人们安置好了到大堂里用餐。咱们这里伙食算不上多好,不过价格很便宜。如果客人想要单独点菜的话,就得先问问伙计还有什么了?”伙计笑着告诉他们这里的规矩。 柳玉琴有点惊讶,这里居然不是单独点菜的,可见是有什么菜,你就吃什么菜的,难怪便宜了。都到了这里,她也只能同意,“行吧。” 四个人放好行李,到了大堂,果然大堂招呼用餐的伙计告诉他们:“今天的菜,还有三个,只剩下一个肉菜了。” “是什么?”赵成问。 “肉片烧冬瓜。还有素炒青菜和麻辣豆腐。”伙计答。 “还能单点菜吗?”柳玉琴问。 “可以,还有鸡蛋和鱼。”伙计答。 “那给我们再烧一条鱼和一个韭菜炒鸡蛋吧。对了,饭都是一样的吗?”柳玉琴问道。 “不,糙米杂粮饭便宜,也有精米饭和馒头。”伙计答。 “那就给我们来精米饭。”柳玉琴又说。 “好咧,您稍等。”伙计闻言脸上的笑容更盛了。 现有的三个菜很快就随着米饭先上来了,果然很普通,但大盘大碗地,份量倒是不错,倒是很适合过往的客商,脚夫等。这些人都是出苦力的,不讲究吃得好,只要求份量足能搞饱肚子就好了。 柳玉琴是吃不下去这种大锅菜的,一样尝了一口就没动筷子了,铁牛,春桃,赵成虽然也觉得难吃,但倒是不介意,都在吃,以搞饱肚子为提前。没多久,柳玉琴另要的两道菜上来了,韭菜炒蛋还做得不错,闻着就很香,鱼就烧得比较一般了。 春桃忍不住说:“大锅菜不怎么样就算了,这鱼怎么也烧成这样,简直是浪费。煎的火候少了些就不说了,还居然是糊的。” “这种地方,厨子的水平自然有限,哪里能和你们比。”赵成尝了一口皱了皱眉头,说。吃惯了春桃和柳玉琴的手艺的人,肯定是吃不下这里的饭菜的。 铁牛竟然也跟着点点头,显然也很不认可这里的厨子,他往自己碗里倒了点鱼汤,冲柳玉琴比划了几下,意思是说:“这鱼汤味道还不错。” 柳玉琴笑了笑,也说:“拿点鱼汤拌饭,还不错。” 吃饱了饭,四个人也没象其他客人一样,直接就去休息了。 柳玉琴想要四下走走,看看客栈的四周。能把客栈开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的老板,胆量和眼光显然都不差,而且手腕与交际能力肯定也不差,说不定还有点后台,跟当地的官府有点关系。 她很想认真了解一下这个客栈。如若能认识一下老板是最好了。 春桃三人跟着她,看似散步一样在四周转,时不时地闲聊几句,“你们觉得这里与我们家有不有点相同?”柳玉琴问。 柳家在牛家湾基本是独成一户的,倒与这客栈独独一家在荒野之地有异曲同工之妙呢。独居有独居的好处,不怕左邻右舍打扰,但人嘛总是具有社会性的,又不能真的与世隔绝,所以这种离城市不算太远,四周没有人烟的地方,还真是个不错的选择。而且此客栈名为四方客栈,意思是迎四方来客。这里确实也是个岔道口,四面八方的人都要经过此地。 不然,四方客栈也不可能开得这么大,生意不好,自然是支撑不下去的。 柳玉琴他们转了一大会儿,还没把客栈转完,除了住客的院子之外,后头居然还有大片的菜园子,柳玉琴粗粗估计了一下,这里的菜园子起码得有二亩多地呢。菜园子里种着辣椒,各种青菜,大片的萝卜白菜,葱蒜韭菜芹菜等等,应有尽有。可见客栈里平时用的蔬菜,大多都是自给自足的,只需要买少量的就够供应客人们吃的了。 “哎,你们说他们这菜园子,供应自己家的客栈,一年下来只怕都得比正经良田多挣个一二百两银子呢。”柳玉琴说。 这些菜,加上工钱,肯定是要比普通菜贵了的,再加上客栈既然有这么大的菜园子,只怕冬天的菜也全是自己园子里产出的,备个几千斤白菜萝卜什么的,一个冬天下来,也能赚几十上百多两呢。 赵成在心里算了算,很是赞同柳玉琴的说法,“一年四季的菜,全靠自己菜园子供应,挣个一二百两应当不在话下。他们既然有菜园子,恐怕还养了猪鸡之类的。” “对哦。估计鱼也是直接在附近打的。”柳玉琴笑道。 几个人的说笑声惊动了不远处的伙计,有两个人过来,笑问道:“几位客官,怎么走到这里来了。这里是我们客栈的菜园子呢。” 柳玉琴停下脚步,笑道:“我们正在说客栈后面这么大的菜园子,是不是客人们吃的菜都是自给自足呢?” 那年老的伙计答:“可不是。我们客栈小本经营,价格便宜,自然是能省则省,就开了块菜园子出来,一来是为了省点菜钱,二来嘛也是能时时刻刻都有些新鲜菜吃,免得还得花大力气去远处运菜回来,还不那么新鲜。” “恩,那你们这里该还养了鸡啊,猪什么的吧?”赵成也问了一句。 “是啊,哪能不养呢,平时要是有客人想喝点鸡汤,也不能现去买鸡啊。自己养些鸡备着,天天做菜的蛋也有了呢。猪也一样,特别是天气热时,也不能天天大老远去集市上买肉回来啊,放了不多久就臭了,还不如自己家的猪天天现宰了新鲜呢。”那老伙计也不隐瞒,直言道。 “我们能看看吗?”柳玉琴问。 “可以是可以,就是猪圈,鸡舍这边脏,味道重,怕熏着客人们了,就建得格外远呢。离这里还有二三里地呢。”老伙计说着,指了指背后的一条小路,那小路通往林子,天色又暗下来了,根本就什么也看不清。 不过大家还是能听到些鸡,猪的动静。可见他的话不假。 柳玉琴猜测这里的猪和鸡养得都不少,不由地笑道:“他们这里与咱们家,倒是很相似。” “可不是。咱们家也是猪鸡都养了不少,自己吃是饱足了的,还得卖掉一大半。他们倒好,自己养的全拉到客栈来卖了,两头赚呢。”赵成笑道。 那伙计听了他们俩的对话,笑道:“也不过是多省点罢了。客栈大,养的人也多,离集市也远,买菜也不方便,这才自己养的。” 几人闲聊了几句,柳玉琴就带着大家回来了,她其实很好奇这么好的地方,为什么只有个四方客栈,而没有官驿?不过再一想到官驿一般只接待当官的及官员家眷,普通人也住不了,这四方客栈开在这里,她也觉得很正常。 柳玉琴很佩服开这客栈的老板。她相信,这客栈别看外表不溜秋的,收费也便宜,一年下来只怕能挣不少银子呢。何况这附近无村无店的,独家经营,再不好的生意都不可能差到哪里去了。 没走几步,赵成忍不住说:“这家客栈倒真是省事啊,什么东西都是自给自足。” “这多好啊,相当于几头赚呢。”柳玉琴笑道。 春桃突然问:“那他们自己种地吗,粮食搞不好也是自己种的呢?这客栈人来人往,每天消耗的粮食才是最多的吧?” 柳玉琴愣了一下,才说:“还真有可能呢。” 这就跟现代的农家乐一个意思了,正宗的农家乐都是自己占一片小山头,盖间新房子当旅店,屋前屋后种着一块一块菜,带养着一群鸡羊猪鸭,外加还有一方鱼塘,让人一看就觉得在这里所有食材都是自己家自产自销。而且连厨子也正经是自己家的主妇,一切都是回归正宗农家了呢。在现代很多城里人就喜欢这一套,柳玉琴没想到古代人只不过把现代人喜欢的农家乐扭曲了一下,就搞得有声有色了。其实质还都差不多呢。 而且古代还不如现代交通发达,大家能选择的太少了,这个地方来玩的印象不好,就不再来了。这种地方的客栈,稍微用点心,就能赚饱,因为客人其实也没有选择,何况你还办得很不错呢。她越发对这家客栈的老板感兴趣了。难怪人家能在这荒郊野外开客栈,还经营得如此不错了。 “唉,可惜咱们家那地方没这个地方好,不然也可以学他们开一家客栈了。咱们家鸡啊猪啊,菜啊,哪样都不缺,还多的很,根本就不怕客人太多了。”春桃又说。 柳玉琴被她这话给搞笑了,说:“就算有这么好的位置,我现在也不可能开客栈啊。又是大棚菜,又是果园又是罐头的,忙都忙不过来了,哪里还有精力再开个客栈?”她是真没想到,春桃心还蛮大的,而且还颇有举一反三的能力呢。 赵成听了她的话,却很有点想法,说:“其实春桃姐这个想法也不错啊,那样咱们就不用陈三爷帮着卖菜卖罐头了。样样都指望别人,总归不太好。” 柳玉琴惊讶地看了赵成一眼,没想到这家伙想得还蛮远的,还怕现在所有的东西销路全靠陈三,会受制于陈三,想自立门户了。柳玉琴越发觉得自己这一趟出来真是值得了,就冲春桃和赵成的这份成长,都值得了。他们越成长,对她越好。 不过柳玉琴根本不担心赵成说的这个问题,而且就算真的会出现这个问题,她也不可能先抛弃陈三和叶子。毕竟她的成功,有陈三和叶子一大半的功劳,光靠她,也就能小打小闹,一年多挣个十两八两银子而已,哪里可能有现在这么好的收入,甚至还可能担惊受怕的。她是真的很感谢叶子和陈三。 再说了,她也相信陈三和叶子不是这种人,大家都不会做卸磨杀驴的事情。现在,三人是利益共同体,况且除了利益之外,他们还是好朋友呢。这份情义可比这些钱财重要多了。 ※※※※※※※※※※※※※※※※※※※※ 感慨一下,有些人真的很有生意头脑,能迅速发现商机,然后大赚特赚。可是,咱学都学不来啊。 野炊去 山郊野外的客栈一入夜, 大部分就开始安歇了, 渐渐地, 就听不到任何动响了, 所有人声就好象都消失了一样。 夜,寂静的可怕,躺在床上, 柳玉琴居然有点睡不着了,不由地又开始回想起白天和刘老爷发生的事情,然后就搞得自己难得的失了眠。她不得不承认,这件事还是影响到了自己的心情。她虽然不在意刘老爷,但今天也确实受了气。 她没睡好, 第二天也没精神, 干脆决定留下来多住一天,在附近玩玩,顺便想去参观一下客栈的猪圈鸡舍什么的。 她很好奇了, 这家客栈是不是真的,什么东西都是自产自销。 春桃和赵成当然不会阻挡她, 反正她出门就是专门来玩的,想在哪里多住一天两天,全凭一时的兴趣。何况刚在城里受了气,能有这么好的兴致, 大家还巴不得呢。恩, 应当说与首饰铺子发生的事情, 大家都受到了影响。没有人能完全不在意。就连春桃都有些不爽。 只是这里也真没什么好玩的, 春桃就问:“那咱们要怎么玩?”毕竟这里很普通,她真瞧不出有什么吸引柳玉琴的。 柳玉琴笑道:“四下转转,好好休整一下。离了这个客栈,就得走很远的路,才能有正经客栈住了。”她的目的不是玩,不过是歇歇,调整一下心情罢了。 据钟玉山给她的线路,下一个集市还远在百里之外呢,确实也该好好休整一下。不过路途中会经过一个村庄,很多人会在村庄里借宿,并且补充食水。也不至于一直在荒郊野外露宿。 其实钟玉山为了安全,给她的线路,完全挑除了人烟稀罕之地,让她基本不脱离官道,但又还特意挑了几处比较好玩的地方给她,以满足她旅行的心态。就是四方客栈附近的小山脉,秋天的景象都十分漂亮。连绵的红叶,绚染得天空都是橙色的,远远看去,一片火红,十分耀眼。 柳玉琴一早就发现了,就指着那边,笑道:“我看那边就不错,就去那里逛逛。” 赵成连忙问客栈的伙计:“那边远不远,方不方便?”之类的话。 客栈的伙计笑道:“那是个好去处,不过三四里地,有条还算宽的路,很方便的。平时城里就有人成群结队的过来玩呢。还有吟诗作对的学子们呢。” “哟,正好,我们也去凑个热闹,搞搞野炊。”柳玉琴笑道。 她吩咐客栈给准备了一些五花肉,让春桃去切片腌制准备带出去野炊,馒头他们自己还有一大包,正好野炊派得上用场。最后她又去菜园子里摘了些辣椒和韭菜,七七八八准备了一大篮子,几个人才骑着驴子出发了。 他们的车只配了两头驴子,现在不用拉车,自然春桃和柳玉琴骑一头,铁牛和赵成骑一头。行李也都放在客栈,只带了一篮子吃食外加一些必备的器具,十分简单,一看就知道是出来玩的。再加上他们又是四个年轻少年郎,别人一看,就把他们当成了伙计口中出来玩闹的学子。 难得有骑驴子的机会,柳玉琴自然不肯把驾驭驴子的机会让给春桃:“你坐着,我来骑。” 春桃皱眉,劝道:“还是我骑吧。我骑马的本事比你高多了。” “这又不是马,是驴子呢。而且又没多远,一下子就到了。”柳玉琴才不肯呢。好不容易能让过过骑瘾,她才不肯放手呢。 春桃没办法,只能依她,但上驴子之前还提醒她:“慢点啊,可别跑太快。” “你放心。我不会跑太快的。”柳玉琴大笑一声,挥鞭狂奔起来。路上完全没有其他人,她还能慢腾腾地走吗,肯定是要快跑一段的。 春桃心里怒骂一句,两手死死搂住她的腰,大叫道:“慢点,慢点,小心点啊……”她一刻也不敢放松,生怕有个什么闪失。 柳玉琴却得意得很,驾驭着驴子得得地快跑了好长一截路,才在个转弯处慢了下来,春桃也不多说,干脆就伸手抢过缰绳,驱着驴子慢慢停了下来,说:“你下来,我来骑。” 柳玉琴已经过了瘾,也不再坚持,乖乖地下了驴子,把驾驶位让给春桃。这时候,一直跟着她身后的铁牛和赵成也停了下来,赵成也说:“大姑娘,你也跑得太快了。多不安全啊。” 铁牛也冲柳玉琴直比划,觉得她跑太快了。柳玉琴一下子被三个人围攻,很有点难为情,又不好分辨,灵机一动说:“可别叫我大姑娘,给外人听到了象什么话?” “是的,大爷。”春桃冷哼道。 赵成好笑地抿住嘴,叫道:“不是大爷,该叫二爷。” 柳玉琴扮的是铁牛的妹妹,铁牛才是大爷,春桃和赵成是他俩的仆人。 柳玉琴哈哈大笑起来,对于自己多了个二爷的称呼,觉得很有趣,还说:“恩,以后就叫我二爷。多适应一下,免得后头又叫错了。” 春桃不理她,驾驭驴子,速度不紧不慢,控制得非常好。显然心里头对她刚才的行为很不满,柳玉琴也知道自己有些得意过头了,实在是难得有这种机会。再加上,心里头对昨儿与刘老爷闹的那一出多少有些在意,影响了情绪,需要发泄一下。不过,这么一跑,倒还真是把心中的郁结之情给扔掉了,心情都松快多了。 见春桃生气,柳玉琴想了想,故意说:“哎,你们说,我们象不象纨绔子弟,闲着无事可干,专程出来游玩的?” 赵成笑道:“我们就是专程出来游玩的啊。” “可是野炊你们玩过吗?”柳玉琴又问。 结果,春桃和赵成都不感兴趣,还说:“你天天在自己家里烧不够,还要到外面野地里来烧菜,有什么好玩的?” 柳玉琴愣了片刻,这才发现他们对野炊根本就不感兴趣,想搞野炊的其实就是自己一个人而已,她不解地问:“怎么你们都没兴趣的样子?” “也只有那些无事可干的富贵人家的公子哥儿,大小姐们,才会想要来玩这个野炊,到外面找个野趣的。这些对我们来说,有什么稀罕的,天天都做的活儿,天天都见的景儿啊。”赵成答。 柳玉琴明白了,大家都是乡户出身,确实不会稀罕野炊,而且可以说很多孩子,对野炊都很在行,比如在地里偷偷搞点东西煮着吃,比如捉条鱼,抓几只青蛙烤来吃,也是很多小孩子干过的事情。这其实也相当于是野炊了,只不过大家的目的是搞饱肚子,而不是特意来野炊和游玩的。 柳玉琴为什么会想要野炊,还是因为现代人的思维。 在现代,大家三五成群的出来,在公园里,在大河边,搞搞烧烤,多半为了是一伙人在一联终一下感情,选择风景比较好的野外,也多半是因为平时大家都在城里工作生活,出来透透新鲜空气,享受享受大自然的风光罢了。 而对于古代人来说,特别是对于乡下的人来说,根本就不存在,要透新鲜空气和享受大自然的感觉,因为他们天天都在这个环境中生活着。而且在野外烧点东西吃,也很平常,对他他们来说也没什么新鲜劲。 柳玉琴想明白了这事儿,有点遗憾,又好笑地说:“野炊其实很好玩的。” 春桃毫不在意地说:“好玩不好玩我不在意。不过我倒是对烤肉比较有兴趣。” 他们带了一大包腌制了的五花肉呢,春桃的全部兴趣都在这包肉上了。 她这么一说,赵成也赞同地点点头,说:“恩,烤着吃的肉和菜,我还是第一次,再加上二爷这手好厨艺,就更加让我期待了。” 柳玉琴心里暗笑,“好啊,我就让你们见识一下真正的野炊。”话说,她自己也开始馋烧烤了,特别烤韭菜,这东西在现代可是烧烤的一大特色呢。可惜的是没有羊肉,不然弄几道羊肉串,一定会吸引几个吃货的。 说话间,那边山林就在眼前了。 “哇,好漂亮啊。”柳玉琴惊叹起来,红火的山林,灿烂的简直象一片火一样,把整个山林都染上了一层色彩。她这回才真正感受到了霜叶红于二月花的美丽。这等美景,她在现代还只在电视与画报上见过,第一次亲临其景,柳玉琴立马跳下驴子,只恨不得拿起手机猛来一顿自拍,可惜的是,这年头别说手机了,相机也没有啊。 赵成和春桃,铁牛三人也都瞪大了眼睛,赵成也说:“远远一看,还没什么感觉。身临其中了,才知道有多美。” 春桃只觉得震撼,完全说不出话来,铁牛更是,只管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快来呀。”柳玉琴这里跑跑,那里看看,只觉得每一棵树都那么有特色,那么漂亮,只恨不得全部都印在自己脑子里。 “哎,要是能画下来就好了。”赵成感叹道。 柳玉琴是不会画水彩画的,赵成也没有学过。两人都很遗憾这份美景不能留个记念。 不过,转了一个圈,他们就发现不远处,几个学子正在专心作画。 柳玉琴心思一动,打算让别人帮她画一副画。 食换画 柳玉琴怕打扰作画的学子们, 带着春桃他们特意到离学子们远一点的地方去玩乐了。 天气很好, 空气也很好, 山林里也很美, 柳玉琴简直恨不得引颈高歌一曲。 柳玉琴顺着溪流,蜿蜒而上,看着眼前的美景, 心情十分爽快。四人与学子们渐行渐远,等看不到他们了,柳玉琴才敢大声说笑,“这地方真不错啊。这水好清啊。” 春桃不以为然地笑道:“说的好象没见过水一样,哪里的水不清啊。” 柳玉琴哑然失笑, 也对, 在古代很少见到脏兮兮的水,因为没有工业污染。就是农业污染也很少见。柳家的那片塘水也十分干净。不过,溪水总与塘水不同, 而且这条溪流很浅,可以看到水底的石头, 偶见岸边拐角处还能见到些小鱼小虾。 柳玉琴象个小孩子似的,非得要捉些小鱼小虾,还说:“正好拿来一起野炊。” “这么小,有什么吃头。”春桃嘴里这么说着, 却挽起袖子帮她一起捉。 四个在水边忙活了一阵子, 总算是捉到了一些手指头大小的小鱼小虾, 倒是铁牛还捉到了一条大水蛇, 并且三下二下就砍下了蛇头,开始剥皮。 这么血淋淋的场景,春桃柳玉琴和赵成都习以为常了,三人正想着如何吃这条蛇,就听到一声尖叫:“蛇……” “他们捉蛇吃。”有人抖着声音指着铁牛手中的蛇肉,说。 “呕……”几个人齐齐呕吐起来。 柳玉琴抬头就见到几个学子在不远处,看着他们的目光就好象看到了什么从没见过的怪物似的。而不远处的其他学子听到动静,也都跑了过来。 铁牛听不到他们的声音,还在无动于衷地剥着蛇皮,春桃从篮子里拿出一只木碗,示意他把蛇肉装在碗里。铁牛点点头,用小刀子把蛇肉斩成小段,装在碗里了。 几个学子看得目瞪口呆,完全不敢相信。 柳玉琴恶趣味地笑了笑,故意大声说:“蛇肉很美味的,要是炖汤最好了。可惜今天只能烧烤了。” 赵成也笑道:“就是,很好吃的。” 几个学子听到他们这么说,越发惊讶了,不过也有胆大的还走过来,不敢相信地问道:“你们真的要吃蛇肉?” “是啊。”赵成答。 “脏兮兮地,有什么好吃的?”有学子不敢相信地说。 有个学子却说:“蛇肉能吃,不过是我们没吃过罢了。” “就是。吃蛇肉的人多了去了。”另有学子也说。 “也就你们胆小,还吓得呕吐了。”还有学子嘲笑道。 铁牛很快就处理了蛇肉了,柳玉琴干脆决定就在此地野炊,吩咐赵成去找些枯枝落叶过来,让铁牛搭个简易土灶。 柳玉琴和春桃把带来的篮子放下,拿出一块油纸布铺在干净的草地上,准备开始做饭了。 那群学子见状,居然也在他们附近找了块地方,也准备野餐了。几个显然也不是第一次了,带来了大量的食物,很快就生了一堆火,架起了一只双耳铁锅。 柳玉琴也特意在他们不远的地方,在水边找了块干净的地方,开始野炊。 铁牛的土灶很快搭好,赵成的柴火也都找回来了,这个时候,柳玉琴才发现差了两样最紧要的东西,食材既没有没有竹签可以串着,也没有铁丝网可以直接摆在上面烤。这下倒好,要怎么弄熟还成了个难题。 春桃和赵成,铁牛三个干活都很麻利,做完自己的活,见柳玉琴还一点动静也没有,就问:“还要怎么做?” “差了两样东西,我正在想要怎么代替。”柳玉琴无可奈何地笑道。真是的,果然是没有准备好,就会出乱子。 “要什么东西?”春桃问。 “找点东西,把这些肉啊菜的穿起来,才能烤啊。不然怎么弄熟?要是有竹子就好了。”柳玉琴答。 赵成和春桃都听得一愣,才发现柳玉琴也是心血来潮,说来野炊,装备都弄齐全呢。 不过,赵成倒是很快就说:“这不算什么,我来办,找点好用的树枝就可以了。”小时候,他也不是没在田野里搞过烧烤的,就是直接弄根树枝穿上青蛙,田鼠什么的来烤着吃,对这个倒是很在行呢。 “行啊。你快去找。”柳玉琴答。 赵成还真是很快就去搞了好几根树枝过来,柳玉琴掏出小刀子把树枝削尖,洗净,开始穿肉,穿韭菜,穿青辣,春桃和赵成也学着她的样子,把食材穿了起来。铁牛就在一边生火。蛇肉被柳玉琴用盐和自己制的调料粉先腌制起来了,放在一边备用。 他们这样忙活自然很是吸引学子们,他们一边煮着自己的食物,一边观望柳玉琴他们四人。毕竟都是年轻人,有两个自来熟的学子就和赵成打成了一片。 还问:“你们都不带锅的吗?光烧着吃?就用树枝能行吗?不然,等我们吃完了,把锅借给你们煮吧。” “不用了,烧着吃,更香呢。”赵成笑道。 说话间,柳玉琴已经开始烤食物了,毕竟是准备不充分,柳玉琴先只是试着烤了一串小的,火燎到肉片上,升起了一阵烟,肉片上的油很快滴了下来,发出兹兹地响声,混着烟味与糊味儿的香气也慢慢飘散开了。 肉片很薄,辣椒和韭菜又很容易熟,翻过来覆过去地烤了一会儿,柳玉琴又拿出自己做的调料撒上去,香味就越发浓郁了。 “好香……”众人齐齐咽着口水,看着柳玉琴手中的烤串。 “这能吃吗?”有人表示怀疑。 这第一串烤串,烤得有点焦,外表也不那么好看,有点黑乎乎的。但是香味却很浓,众人看着她手中的烤串,都在想:“这能吃吗?会好吃吗?” 柳玉琴笑笑,毫不犹豫地就吃了起来。 “还不错嘛,就是烤过头了一点。你们也烤啊。”她吃完一片肉,笑道。肉烤焦点,还格外香呢。不过韭菜确实没那那么好吃,因为烤得太狠了,而且没有刷油,条件还是差了些。 春桃和赵成,铁牛已经争先恐后地各拿了一串,开始烤起来。 还别说,跟着柳玉琴的时间长了,大家都变成了吃货小能手。 没多大一会儿,三人的烤串也都烤好了,还别说,除了铁牛的烤得有点黑,赵成和春桃的都烤得很不错。 看着他们四个人吃得这么带劲,香味又那么浓,学子们哪里还吃得下自己的食物。个个都眼巴巴地看着他们。 柳玉琴心里暗笑,烧串就没几个人不爱吃的,这股子香味可是其他烹饪方法不能代替的。虽然明知道烤串吃多了对身体不好,但她都时不时地要吃点。就算春桃三个人也一样,他们专注地边烤边吃,完全沉浸在美食当中了。 四个人吃得这么香,学子们越发馋起来了,柳玉琴冲赵成使了个眼色,赵成就拿着手上的一串刚烤好的烤串对和他们说过话的两个学子,说:“要不要尝尝?” 那两人咽了咽口水,毫不客气地接过来,然后其他的学子就眼巴巴地看着他俩分吃了这串烤串。两人边吃边直呼:“真是太好吃了。” 其他人都恨恨地瞪着他们,有手快地还抢了一点来尝,手慢的都只能干咽口水,于是全部的人都眼上了柳玉琴手中的烤串。 柳玉琴本来就在想如何开口让学子们给自己作副画了,怎能放过这个机会,就把四个人又烤好的肉串全部让赵成拿过去,说:“大家都尝尝吧。” 四串烤肉,几个人很快就分食了,个个都大呼:“实在太好吃了。” 柳玉琴慢慢烤着馒头和肉串,把馒头烤得焦黄,切开再夹上一片烤肉和一些烤青椒,弄成个简单三明治。她吃了一个,其他人也跟着她学起来。那学子们哪见还有这种吃法,眼睛都瞪大了。 有人喃喃自语道:“这样的馒头好吃吗?” “肯定好吃。”有人说。 铁牛吃得直眯眼,赵成笑道:“馒头这样夹点肉,比包子可好吃多了。” “就是,馒头烤得更香,包子反而不好烤,也没这么好吃。”柳玉琴答。 学子们也带了馒头,见状都拿了过来,说:“我们也可以烤吗?” “当然可以啊。”柳玉琴笑道。 学子们一窝蜂似的放下其他吃食,都拿着馒头过来了,柳玉琴又烤了些肉串,分给他们,大家很快就打成了一片。 柳玉琴自然就提到了作画一事,“难得看到这么美丽的景色,可惜我们不会画。” 学子们一致推荐一个姓吴的学子,说:“他画画的水平最高,让他帮你们画一副就行了啊。” 吴姓学子年约十六七岁,是个很斯文的年轻人,一看就是书生模样,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我们吃了你们这么多东西,画副画算什么,只要你们不嫌弃我的画艺就好了。你告诉我,要怎样画?” “太好了,我的要求也不高,就是爱这一片红叶。你就以我们在溪边吃喝的场景,画一副画吧。”柳玉琴连忙说。 “行,我先想想。”吴姓学子答应了。 吃饱喝足后,大家就聚在一起三三两两地玩闹起来,只剩下吴姓学子一个人面对着画纸独自沉思。 赵成难得见到一群学子,也趁机和大家混在一起,请教大家一些问题。柳玉琴偶尔也会指点一下他的学业,不过柳玉琴不是专业人士,教他也很随性,想到什么就教什么,总是比不上这些专业的学子。与大家谈论,对他有很大的帮助。 真是巧 众人东扯西拉地闲谈起来, 柳玉琴就听到有学子谈论起刘老爷在首饰铺子打晕女儿的事情了。 当然了, 他们并不知道事情的另一位主角就在眼前, 而是说:“哎, 城里出了件稀罕事,居然有人当众打晕了七八岁的女儿。有没有人知道?” 这话一出,就象油锅里加了一瓢水, 把众人全给吸引过来了。 “什么人啊,这么狠,干嘛要下死手打孩子,也不过七八岁而已,能犯了多大的错?”有学子不解地问。 “哪里哦, 明明是那七八岁的女孩儿, 一点教养也没有,当着一堆子人的面比那骂街的泼妇都厉害呢。她爹也是管不住了,才动手的。”有学子解释道。 其他不知情的学子纷纷问起了事情的经过, 春桃连忙瞄了柳玉琴一眼,生怕又惹得她不开心了, 柳玉琴却适时地插了一句话,问:“你们觉得这件事情,是几岁大女儿的错还是成年大男人爹的错?” 有人答:“肯定是女儿的错啊,这么小就已经教不好了, 还不下死手教训, 再大点岂不是要杀人放火了。” 也有人附和地点点头, 都说:“是该打, 该好好教养,一个女孩儿这样的性子,谁家愿意娶啊。这哪里还有女孩子的样子?” 甚至还有人说:“生出这样的女儿,这刘家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也不知道是不是祖上不积德呢,迟早要闹出大事情来。” 有人却持反对意见:“是爹的错,所谓养不教父之过。孩子这种性子还不是父母养出来的啊。难不成,她还一生下来就是这样的。而且我听说,那刘老爷十分宠爱女儿呢,平时对她就是千依百顺的。这不,平时顺着惯了一有得不到的,她当然就要闹啦。只不过,这次是在外面,被大家看到了。谁知道他们在家里是怎样处理的啊?搞不好,还是当爹的又想方设法满足了女儿的不合理要求呢。” “就是的,把孩子教坏的还不是父母亲长啊。我看啦,那刘老爷指不定是嫌弃女儿在外头丢了他的脸,才动的手呢。”有学子说。 众人被柳玉琴挑起了头,纷纷议论起来,还有人说:“说来教养女儿,都是母亲的责任,这刘家的主妇怕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呢?女儿这么不象话,搞不好还是从母亲身上学来的呢?” “你们别这么说人家刘太太。我听说过这件事。那刘老爷疼女儿可是事出有因呢。”有个年纪小的学子突然来了一句。 “你哪来的这种消息?”有人连忙追问道。 这种内宅八卦,一般年少男子很少关心,也基本接触不到,所以大多数学子谈论的还都是父母对子女的教管类的,也就两个人谈及了内宅之事。 年纪小的学子看了大家一眼,又说:“本来这些话是不该我们说的。” “哎哟,你倒是快说啊。今天在外头,这些话我们听过了,就当风吹走了。回去后,谁也别再谈。”有个看着在这群学子中很有地位的人说。 “就是,就是。我们不过是闲谈几句罢了。”众学子纷纷给年纪小的学子保证。 年纪小的学子这才说:“今天也是在外头,我就多嘴说几句了。你们也姑且听之,以后也别再谈,没得辱没了大家的耳朵。那刘老爷宠爱女儿是有来历的,他先前有一房妻室,是父母订的亲,也生了个女儿,很得刘老爷喜欢。可是先刘太太因为生女儿时损了身子,无法再生了。后来两人和离,原配要死要活带走了女儿。他就是想念长女,才会移情于小女儿的。” “哦,这么说刘老爷还真的是个慈父啊。”有几个人感叹道。 有个年长学子却冷笑道:“这话也就是骗你们这些没有成亲的小子们罢了。谁家和离女子能带走孩子的?除非是男方家死绝了,一个人也没有了,孩子又太小,母亲不带走不行。” “什么意思?”年纪小的学子连忙追问。 “我说你们都只看到表面,这就是刘老爷给自己找的一块遮羞布而已。说不定就是他自己抛妻弃女呢。”年纪大的学子说完,又问年纪小的学子:“原配和离后,是不是刘老爷很短时间内就再娶了?而且后来的刘太太是不是比原刘太太家世好?” “好象是这样的,听说原配娘家无后人了,要带女儿回去继承娘家香火。”年纪小的学子想了想,回答道。 “一个女儿,又是出嫁女带回去的,如何继承香火?再者,既然女子可以继承香火,刘老爷又何必以原配不能生为由要和离呢?实在想生儿子,大不了,还可以纳妾生子呢。”年纪大的学子又说。 众人愣了片刻,都有些回过味来了,有人说:“女子坐产招夫的事情也是有的,就是赘婿地位太低,没正经男人愿意。” “所以,搞不好是刘老爷怕原配不肯和离,才搞出的这件事情呢,既把长女这个拖油瓶扔开了,又让原配不能不照顾女儿,而忍气吞声呢。”年纪大的学子又说。 “那他干嘛不干脆直接休妻?搞这么多干什么?”有人不解地问。 “休妻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啊?应当是原配并不是不能生了,他拿不到原配的错处啊。”年纪大的学子答。 “也对,休妻就是让两家为死敌了。不到万不得已,都不会走到这一步。”有人附和道。虽然古代是个男权世界,但真正休妻的事情却很少发生,反正男人可以纳妾啊,不喜妻子再找十个八个女人在房里也无人管得着。再者,夫为妻纲,也极少有女人敢指责男人的。男人只要花点心思,都可以把自己妻子管束得服服帖帖,什么也不敢说,哪里至于要闹到休妻的地步啊。 “所以,原配就以要带走女儿为条件,答应和离了。”有人接过话头,猜测道。 “她不舍得女儿落在后娘手里受罪吧。”年纪大的学子说。 “是啊,男人已经无情了,幼小的孩子跟着这样的爹与后娘,能有什么好日子过啊。”有人感叹道。 “对哦,搞不好刘老爷在没有和离前,就已经和现刘太太勾搭上了呢。”又有人猜测道。 “哎,那原配母女俩在哪里?”大家都转头问年纪小的学子。 他想了想,才说:“好象说当时就回乡下老家去了吧,反正早就不在这里了。” “你们看,说是回乡下老家了,谁知道真相是什么啊。哪里有娘家已然后继无人了,出嫁女还带着女儿回娘家去继承香火的事情?”年长学子一副事情就如自己所猜一样,得意地说。 众人都不太敢相信还有这种事情,但是显然大家都相信了年纪大的学子之话。 年纪小的学子更是气愤地说:“我回去要让我娘再也不让我姐姐和刘家来往了。这些话,都是我姐姐说给我娘听的。” 原来他姐夫家,与刘太太是远房亲戚,他姐姐回娘家时与他娘及几位婶子们一起闲话时,就说过这些事情,他因为有事去找他娘时听了一耳朵。 柳玉琴听了个七七八八,大概掌握了刘家的事情,又问:“和离和被休,有多大的区别?” “和离多半是女方无过错,又或者女方娘家势利远高于男方,逼迫要和离的。和离对女方有利。被休就不是那么回事了,都是男人家不要这个媳妇了,这样的女人哪里还有活路,就算不是自己的错,都只有死路一条,甚至于很多时候她们为了不拖累娘家人和子女,还不等被休就已经自杀了呢。”有人回答道。 “这么说,原配也不是很无能的,她娘家已经无人,家势又比不上新刘太太,还能带着女儿和离,恐怕是刘老爷有把柄在她手中吧?”柳玉琴又插了一句话。 “那刘小姑娘是不是早产的?”年纪大的学子连忙问年纪小的学子。 年纪小的学子仔细想了想,猛地瞪着眼睛,说:“还真是的呢。”这话他当时正好听到了。因为说是刘太太跌了一交就生下的女儿,以至于孩子没足月,身体不好。夫妻两格外疼女儿,也有这个原因呢。 “这就对了。看来是这位刘太太已经和刘老爷珠胎暗结了,才逼得刘老爷与原配和离再娶的。”年纪大的学子又说。 众学子当中也有已经通人事的,自然很懂,都不由地摇了摇头,说:“难怪原配能和离,还能带走女儿的。” “所以,你们还觉得刘老爷会真疼爱女儿吗?搞不好他就是故意把女儿养成这样的呢。就是为了自己的一点面子。”柳玉琴又说。 果然,就有人附和她的观点,说:“哼,不过是替自己遮丑的借口,投生在他家的孩子才叫倒了八辈子的血霉呢。” “就是,真疼孩子,就不会这么教孩子了。七八岁的年纪了,多少该懂些事了,要是认真管教,哪里会在外面这么搞的。”有人也说。 “哎,原来这刘老爷如此可恶啊。怎么也没有人管啊。”赵成也插了一句。 吴姓学子作完了画,正好听了最后几句话,也说:“所谓人心隔肚皮,说的就是刘老爷呢。外人又如何管他家的事情。” “此话怎讲?”柳玉琴一听,连忙拉着他问道。看来,这家伙还是个知情人。 “我家与刘家算是有点来往。我祖母与刘家的老太太身边的仆妇亲如姐妹,她俩经常私下来往。我是由祖母养大的,自然就听了一些刘家的事情。刘老爷其实是妾生子,但是刘老太爷只有这一个儿子,他又早死。死之前为了保住这唯一的一条根,刘老太爷就把妾打发了,求刘老太太把儿子记下名下了,并且还给儿子订了老太太娘家的侄女为妻。此时,刘老爷已经八、九岁了记事了,与嫡母并不亲厚。虽然老太太抚养大了庶子,并且操办了庶子与娘家侄女儿的婚事,刘老爷却并不领情。” “所以说,刘老爷并不甘心娶嫡母的亲侄女儿为妻,甚至对嫡母心生不满。甚至他认为这门亲事就是嫡母要拿捏他呢。”大家异口同声地说。 “就是这样的。特别是后来那个妾居然找回来了,还从中挑拔离间,刘老太太哪里能忍她,就出手治了她。刘老爷心中更是怨恨,与妻子的感情自然越发差了。后来,也是刘老太太操办的和离之事。”吴学子又说。 “那刘老太太就这么罢休了?”有人追问道。 “能怎么样呢?她们婆媳二人的娘家确实落没了。无人能撑腰啊,老太太趁着自己还有点势力,把侄女儿及孙女儿送走了,没几天就死了。”吴学子又说。 “她该不会是刘老爷害死的吧?”有人惊慌地问。 “那倒不是,老太太身体本也不好,又受了气,就支持不下去了。”吴学子答。 “那老仆妇呢?”有人问。 “跟着那母女两人走了啊。要是她留下来,老太太说不定还能多活几日。”吴学子又答。 “这么说来,老太太还是留了一手的,那母女俩人是真的到别的地方去生活了。搞不好刘老爷根本就不清楚她们去了何处呢?”年纪大的学子叹道。 “应当是的。我祖母不止一次叹气,说那老太太不值得,养大的别人的儿子,有什么用啊。”吴学子又说。 “所以说啊,女人千万不要养庶子,真是费心不讨好。男人有本领生,就该自己养。”柳玉琴连忙说。 “也是因为刘老太太没有亲生子啊。她要是有儿子,这个庶子屁都不算。所以啊,女人还是得有自己的亲生子。”有人答。 “所谓生恩不及养恩大,刘老爷这事要是他嫡母去告,一告一个准。”有人说。 “可能打小老太太对他也不好吧。”有人弱弱地说。 “没听说过老太太虐待他的事情,相反,因为是唯一的依靠,老太太对他还不错,一直安排他读书,可惜的是,他一直没考好。刘老太爷死的早,老太太一个女流之辈支撑家业,也有些撑不起,刘家的光景与刘太爷在时,就差了不少。而老太太嫁女儿时,又把一大半家产给女儿带走了。刘老爷估计也是因为这件事情,对嫡母越发不满了吧。”吴学子又说。 “她这个女儿呢?”柳玉琴又问。 “女儿出嫁后,就跟着夫家远离了,一直没什么音讯。当时,就是因为得到女儿已经死的消息,老太太才大受打击病倒的,又加上刘老爷与妻子闹,老太太的越发生气,身体就完全坏了,估计也是不想活了。”吴学子答。 “也是,还怎么活得下去。没有了指望。”众人都说。 “可怜啊。”有人感叹道。 “其实按我说,刘老太太就不该把侄女嫁给庶子的。她要是出银子出力给侄女儿找户知热知冷的好人家嫁了,她还有点指望。庶子就随他去吧,反正不是自己生的,管他去死。还白白害了自己的侄女儿。”柳玉琴说。 “也对,免得庶子还觉得娶嫡母的侄女儿,就是嫡母为了拿捏自己呢。他对这个妻子能有什么好印象啊,还没成亲就已经心中怨恨了呢。我看最倒霉的就要属于这个女人了。”有人都附和道。 “确实是,这侄女儿最可怜。”有人很是赞同。 “哎,刘家这些事情,就没有人出面说说的?”有人又问。 “刘家也没有其他族人亲长了。哎,事情都过去了这么多年,提起来,都已经没有人知道刘家的事情了。那老太太死时,刘老爷倒是披麻戴孝,大事操办了她的身后事。”吴学子叹道。 “那老太太死了,刘老爷起码也该守孝吧?”有人提问。 “在热孝里头是可以娶妻的。”吴学子又说。 这个答案,大家显然也都接受,吴学子还说:“这老太太一撒手,刘老爷后来结的这门亲,完全是他自己操办的,可不象前面成亲,有父母之命媒勺之言,正儿八经地过了各路礼的。要真追究起来,后头的亲事,完全可以算是苟和。” “你以为人家这点都不懂啊,肯定是请了媒人,走了流程的啊。”有人笑话道。 “那又怎样?谁家正经娶亲这么慌里慌张的,就算是热孝里头的,也是早早就操办起来了的,该走的礼数一样也不少。他们请个媒人不过是掩耳盗铃罢了。哪个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有人说。 “就是。反正他这种,是不合理数的。”有人也说。 柳玉琴不关心这些,又问吴学子刘家出嫁女的事情,可惜吴学子说:“那位刘姑奶奶,出嫁后基本与娘家没来往。估计在婆家也过得不好,还早早死了。要不然,刘老太太也不至于落下了心病。”也就是说,他一点儿也不知道这位姑奶奶的事情。 要不是吴家就祖母带着这个孙子过活,他也不能知道这么多事情。吴祖母与老仆妇情同姐妹,但毕竟只是私下来往,外人根本就不知道吴学子知道刘家这么多事情,包括刘老爷在内。 吴学子今天说了这么多往事,也是这事听他祖母念叨了多次,末了他还忍不住央求各位:“今天这些事,大家可别传到外头去。” “晓得了,这种事情,大家听过就算了。”众人纷纷保证道。 吴学子又说:“大家都知道,我们吴家穷门小户的,我也是怕惹祸上身呢。” 柳玉琴也笑道:“那刘家也不算什么高门大户,怕他作什么。他还能把你怎么样了?” “就是,他不过是一个小吏,你还是正经秀才呢。等你中举当官了,他还得跪拜你呢。还有我们这群同窗好友呢,他要是敢动你,我们都不是吃素的。”有几个学子连忙大叫道。 吴学子又团团道谢,众人揭过此事,转而看他为柳玉琴作好的画。 记住了 吴秀才打开画作, 让大家看,还抱歉地对柳玉琴说:“时间短, 画得太匆忙了, 也不知道合不合二郎的意。” 柳玉琴告诉他们,铁牛是他的哥哥, 叫大郎,他叫二郎,赵成和春桃是他们的同伴。 众人全围过来看画,虽然说是匆忙间画的, 但吴秀才显然花了很大的心思来构思, 画面上正是他们野炊的场景。 溪边一群年轻人围坐在一起, 烟火缭绕中众人正在大吃特吃。几枝红叶正在作为主角的柳玉琴头顶摇曳,阳光透过树叶给柳玉琴脸上打下了一层光晕,连她手上的肉串都增添了一层色彩, 显得格外吸引人。 他画的人物, 虽然很简单, 衣服饰物都极简,但众人脸上的表情十分生动, 虽然眉眼并不清晰,但动作却十分传神。一眼就可以看得出来,谁是谁,都在干什么。 大家一致叫好, “画得太好了。吴兄这画画水平又精进了啊。” 柳玉琴也说:“我是个不懂画的人。但这副画真的很得我意, 太谢谢了。” 这副速画, 真的很合柳玉琴的心意,取景好,生动又活泼。能在短短半个多时辰内完成这副画,证明这位吴秀才的画画功底真是很不错,难怪众学子一致推荐他来画画的。 柳玉琴真的很佩服吴秀才,难怪他年纪不大,却早早就是秀才了呢,果然是学问不一般。再加上吴秀才人也长的清俊,行事也大大方方,柳玉琴不由地起了结交之心,可是一想到自己是女儿身,又出门在外,大家只是偶遇,又连忙打消了这个念头。 吴秀才满脸笑容,谦虚地笑道:“大家过奖了。二郎喜欢就好。” 柳玉琴真诚地道了谢,郑重地把画收了起来,又觉得自己得了人家的画,还无意间了解到了刘家的往事,总觉得占了很大的便宜,还想再感谢一下大家。可是她出来玩,带的东西极少,现在也就剩下那条腌制着的蛇肉和一小坛子牛肉酱,加几个馒头了,她就又开始烤蛇肉,说:“蛇肉其实很鲜美的,愿意尝的人,就过来尝一下。” 众人刚才已经尝过他们的食物了,知道味道一定好,哪有不肯尝的,呼啦啦地全部都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说:“要啊,要啊。” 柳玉琴一边烤蛇肉,一边让众人尝,果然,大家都说:“真没想到。蛇肉居然这么好吃啊。” “蛇肉本来就是一道菜,炖汤也好喝呢。其实还很滋补呢。”柳玉琴笑道。 “二郎懂得可真多。”吴秀才夸道。 “嗨,我就是好吃,好研究吃的,才知道的。”柳玉琴笑道。 有学子连忙说:“下次我们也捉几条蛇烤来吃。” “那可得小心,千万别捉毒蛇。”柳玉琴提醒大家。 “这里毒蛇很少见。我们常来的。不过谁会捉蛇嘛?”有人问。 众学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直摇头,有两个人一提到活蛇还抖了一下,他们怕活蛇呢。 赵成笑道:“这也得看运气,又不是次次都能遇到蛇的。你们不会捉,就不要去试了,还是找会捉的人吧。” “就是。”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了。 蛇肉也就那么一点,众人也就各自尝了一两块,就吃完了。见大家还意犹未尽的样子,柳玉琴还拿出了自己秘制的牛肉酱,烤了馒头片,让大家蘸上酱一起吃。 牛肉酱,味道十分鲜美,又香又辣,里头的牛肉丁块块劲道,干菌类也十分鲜美,再加上颗粒饱满的黄豆,一打开就香气扑鼻,引得众人直咽口水。 “这是香辣牛肉酱,加了牛肉和鲜菇子的,既可以当调料用,也可以直接下饭。”柳玉琴笑着介绍道。 众人一听是牛肉酱,都惊叹道:“牛肉这么难得,你们居然还有牛肉做的酱,实在是太奢侈了,这得多少银子啊?” 柳玉琴笑了笑,说:“牛肉确实少见,才舍不得一次吃掉,做成酱偶尔尝尝啊。”牛是耕田干活用的,一般不能杀来吃,但是牛老了病了死了,一样也会杀来吃肉的。甚至有大户人家还偷偷养了牛专门来吃呢。 众人小心地一一尝过牛肉酱,都赞道:“真好吃。简直回味无穷啊,这么香的酱,什么菜都不用,都可以吃一大碗饭了。” 也有人说:“拿来拌面吃,最好不过了。” 那年长学子对柳玉琴做的牛肉酱更是十分推崇,一个劲地问:“这酱是哪来的?实在是太美味了。我也想要。” “我家里自己做的。”柳玉琴答。 这是她专门为叶子做的,牛肉不象猪肉羊肉拿着银子到集市上随便就可以买到。难得有牛肉卖,她就特意多买了些,做成了酱,带给叶子和陈三尝尝。因为牛肉难得到,她自己都舍不得多吃,总共做了四小坛。给叶子和陈三各人一坛,剩下的两坛子自己家吃。她这一点酱还是从小坛子出分装出来的,也不过是为了在路口能调调味口的。 众人一听是他家里做的,连忙都叫道:“自己家做的,是不是还有很多啊。”个个都一副恨不得把这牛肉酱抢走的模样。 柳玉琴看着手中这不过二斤来重的牛肉酱,知道大家都想要,可是她就这么一点儿,分不够啊,只好笑道:“难得与大家玩得这么开心,吴秀才画的这副画,我也非常满意。这酱既然大家都喜欢,我就送给吴秀才了,聊表一点谢意。” 一听白送,大家就把吴秀才拉出来了,他是有资格得到这坛子牛肉酱。 吴秀才有点难为情地看了看大家,才说:“二郎,我就厚着脸皮接下了啊。” 柳玉琴笑了笑,说:“拿着吧。自己家做的,除了牛肉之外,其他的都是自己地里收的,其实也不值什么银子。” 吴秀才得了酱,就郑重地收了起来,对大家说:“都别流口水了,今天回城就到我家去吃饭。”意思是说,这酱他会分给大家吃的,不会自己一个人独吞。 众学子都笑了起来,说:“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那年纪最小的学子还说:“嗯,正好想念你祖母做的菜了。” 吴秀才笑着拍了他一下,说:“保管让你吃个够。” 因天色也不早了,众学子们又都住在城里,要早点赶回去了,几人不舍地和柳玉琴等人道别,盛情邀请他们去自己家玩,还留下了他们各家的地址。 “我们是过路的,明天就要离开这里了,有缘下次还会见的。”柳玉琴连忙说。她并没有告诉大家,自己的真实身份,也不好意思答应别人的邀请。 众学子也很知趣,猜测他们不好表露身份,也不作强求,道了别就离开了。 今天这里总共就来了两群人,众学子一走,山林里就突然间安静下来了,唯剩下柳玉琴四人了。 春桃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看了看赵成和铁牛,三个人都没有吃饱,带来的食物大半进了那群学子的肚子。 赵成说:“我们再去弄点东西来烤吧。”秋末的山野里能找到的食物还是不少的。 “你们留下。我去山里看看。”春桃连忙说。 柳玉琴的肚子也咕咕叫了两声,惹得大家都笑了起来,春桃还打趣道:“果然是野炊,都给别人吃了。” “你不是去打猎吗?”柳玉琴瞪了春桃一眼,笑道。 春桃点点头,翻身上了驴子,说:“我去逮点东西来吃。” 柳玉琴连忙又叫道:“别跑远了,找不到也没关系,我们回客栈去吃。” “知道的。”春桃嘴里应着,身影已经消失在树林中了。 赵成和铁牛又捡了些柴草过来,柳玉琴把地上收拾了一下。 没多久,春桃回来了,提着三只山鸡,笑眯眯地说:“运气不错。够咱们吃的了吧。” 收拾山鸡都不用柳玉琴动手,春桃和赵成铁牛正好三人一人一只,等他们处理好山鸡,柳玉琴才给山鸡抹上调料,说:“本来是要腌制一会儿才好,但大家都饿了,就直接烤吧。” “就是,还等什么等,吃完山鸡,我们也该回客栈了。”春桃说着先拿起一只鸡,就往火里烤了起来。 “慢点,慢点。火还太大了,等下全烤黑了,一股子烟味。”柳玉琴连忙叫道。 春桃却说:“怕什么,先前也不是没吃过的呢,黑点就黑点吧。” 柳玉琴就不管她了,自己也拿了一只鸡开始烤。 这个季节的山鸡很肥美,油脂肥厚,火一烤就滋拉滋拉地响了起来,空气中立马散发着一阵阵肉香味了。 铁牛咽了咽口水,引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春桃这个性急的家伙,果然把鸡烤得焦黑了,不象柳玉琴烤得那么漂亮,不过还是能吃的。 春桃把烤好的野鸡分了一半给铁牛,柳玉琴也分了一半给赵成,四个人一人拿着半只鸡,啃得满嘴满手是油,吃了几口,柳玉琴才说:“味道不错嘛,就是稍嫌淡了一点,还是得腌制一下入味点。” “确实,我们吃完歇会儿,再烤剩下的那一只。”春桃也说。 赵成和铁牛才不管呢,两人吃得头都不抬,恨不得连鸡骨都嚼碎了咽下去。 不过半只鸡下了肚,四个人都不约而同的有了些饱足感,剩下的那一只鸡自然就留给柳玉琴慢慢来烤了。 “这只鸡才叫烤好了。多漂亮啊,两面焦黄,一点儿也没有黑掉。”柳玉琴象欣赏艺术品似地举着山鸡,冲大家说。 “快点分吧。我们都等不及了。”春桃笑着抢过山鸡,三两下就分成了四块。 柳玉琴选了翅膀这一块,赵成跟着他也拿了另一半翅膀的这一块,春桃和铁牛拿了鸡腿的这两半。四个这回倒是细嚼慢咽,慢慢品尝着山鸡的美味。 吃完鸡肉,肚子大体上也搞饱了,柳玉琴让赵成和铁牛把火堆息灭,自己和春桃又去山林里转了一会儿。 摘了几把野把,捡了几片红叶,柳玉琴扎了个花环,戴在自己头上,还问:“漂亮吗?” 春桃笑着看了她一眼,说:“姑娘家就是姑娘家,就爱臭美。你可别忘记了,自己现在是个爷们。”爷们二个字还特意用了重音调。 柳玉琴疲她逗得哈哈大笑起来,得意地说:“刚才的那群学子根本就没发现我是女人。虽然和我说了那么多话。” 春桃点了点头,说:“你扮男人,确实还蛮象的。” 柳玉琴故意粗着嗓子说话,再加上他年纪还小,比所有的人都矮,还算是个未成年的小胖子,声音比男性稍微清亮些也,别人也只当他是年纪小,还没有开始变声呢,当然没有人怀疑她女扮男装了。但春桃别看外表象男子,声音还是很女性的,她怕别人听出来,连话都不敢说呢。 “所以,接下来,我们就一直扮男人吧。”柳玉琴又说。扮男人真是比女人方便多了。要是还是女装,她根本就不可能与众学子在一起谈笑,也不可能得到这么多自己想要的消息。 “好啊。”春桃巴之不得。她也宁愿自己是男人,连走路步子都可以迈大点,也不会有男人盯着看。甚至她还可以正大光明地看男人,不得不说,她受了柳玉琴不少影响,柳玉琴喜欢看美男,弄得她也跟着喜欢看男人的外貌了。 一场野炊,不止得到了一副漂亮的画,还接识了不少朋友,还凑巧了解到刘家的往事,把她心中的不少疑惑解开了,这令柳玉琴心情很好。就象看了一本小说,却没看到结局一样,这回终于有了结局,她也能放下了一样。 赵成也很开心,说:“没想到,出来玩,还能把刘家的事情听了个七七八八。” “确实凑巧了。”柳玉琴也说。她也没想到,在这里还能听到这些事情,实在巧得不能再巧了。 不过知道刘老爷是这种人后,她越发不想与他有什么牵扯了,只巴不得大家没见过才好呢。管他与柳家有没有关系啊,反正他们姐弟三人已经当惯了孤儿,也不再需要亲人。 ※※※※※※※※※※※※※※※※※※※※ 感谢还在看的伙伴们。 走错路 回到四方客栈的柳玉琴四个人, 歇了一个晚上就又起程了。这里发生的一切, 她都先抛之脑后了。 因为玩了一天, 心情好, 接下来的路途,柳玉琴也没有嫌辛苦,老老实实地赶路, 直奔下一个地方而去。一天很快就过去了,傍晚时分,他们拐进村子里去投宿。结果却发现自己走上了一条路况极差的小路,路面又窄,还坑坑洼洼, 颠得大家死去活来, 柳玉琴和春桃都受不了了,直接下了车靠步行。 赵成和铁牛努力赶着车,七歪八倒地慢慢走着, 柳玉琴一个劲地说:“哎哟,这么难走的路, 真不该拐进来村子来的。我们还不如直接在路边露宿呢。”车上空间虽然不算大,但四个人挤挤,半坐半躺着还是能将就过一个晚上的。 春桃也说:“真是的,这种路连车子都会颠坏的。下次千万别走了。” 好不容易到了村子, 看到那些蓬头垢首, 拖着长鼻涕的脏孩子和低矮的草房子, 又脏又乱。柳玉琴不由地有些发愁了。 “难道我们要在这里歇脚吗?”春桃皱着眉头, 问。这种地方,条件也太差了些。她担心柳玉琴根本就住不下去。 “会不会走错路了。”赵成也有些怀疑地说。这真不象能投宿的地方啊。 好在这些孩子胆子小,只是远远地看着他们,并不敢走近,不然,柳玉琴都要担心自己想拔脚就跑。 “可是,这一片没有客栈了。不投宿,就只得在野外露宿了。”柳玉琴说。她真没想到,钟玉山给的线路居然还有这么穷的地方,不死心地又掏出那本手册查看,结果却发现自己还真是走错了路。 她不敢相信地把手册给赵成看,赵成仔细看了一会儿,也十分肯定地指着一个地方,说:“真是走错了,这个地方,应该往前多走一截才左转的,我们提前左转了?” 柳玉琴拍了拍脑袋,说:“哎,都怪我。我看错了。这可怎么办?难道还要走这条破路,原路返回。”这也怪不着她,实在是这个手册上画出来的线路图太粗相了,她没看清楚,当时也忘记让赵成也看看。 赵成又仔细研究了一下线路图,说:“不要紧,过了这条村子,再往这边拐,又能回到原来的路上去了,不过是兜了个圈子罢了。”原路返回他也不愿意,因为这条路实在太难走了,再走一遍真有可能把车都弄坏呢。要是车坏了,他们接下来的行程就麻烦了。 如此,柳玉琴就把手册交给赵成保管,还说:“好吧,接下来的路程由你负责了。别又让我看错了,走到另外的穷乡僻壤去了。” 这样的穷地方,肯定也不可能有什么好吃的东西,他们也无法落脚。柳玉琴干脆让赵成花了些钱,找一户人家买了一些新鲜蔬菜、一只鸡、一些蛋,趁着夜色还没降临,出村再去找个地方,露宿并且自己煮饭吃。 得了钱,那中年汉子非常开心,还指点他们:“往那边走,有个土地庙,可以住人。”并且还给他们拿了一捆干草,说:“天冷了,拿点草过去铺上。” 赵成大喜,连忙道谢,把草扛了过来。 一行人又调转车头,往中年汉子所说的土地庙过去。 “幸好我们还带了些粮食和咸肉,自己煮还方便。”春桃笑道。 本来就准备了会在路上自己开火的,柳玉琴准备得行李非常齐全,吃的喝的用的样样都有。 果然,没走多远,就看到了一座小小的山神庙,虽然这里穷,但人们居然把土地庙修得很好,土地庙虽然小,却是石头搭建的很是结实,顶盖也是新翻修过的。又因为经常有人打理,里面也还算干净。附近也有水源,十分便利。 有个挡风遮雨的地方,柳玉琴四人也不在意地方小了。 柳玉琴和赵成铁牛在外面找了个背风地方开始做饭,春桃打扫了屋子,又把人家给他们的干草铺好,整理出了两个床铺。 晚饭煮的很简单,但营养丰富,一只肥母鸡煮了一大锅鸡汤,柳玉琴准备拿面粉调了一些糊糊加上蔬菜,做一大锅鸡汤蔬菜面疙瘩。 夜迅速黑了下来,大地很快就陷入黑暗之中了,四周一片寂静。好象所有的虫鸟走兽也都安歇了,只剩下他们四人发出的一点声响,唯一的光亮就是他们做饭的一处篝火。 大家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起,没说话,只听到锅里汤水咕咕地响着,越发给这夜添加了一些寂静。 柳玉琴还是第一次体会露宿山野,感觉还蛮新奇,她四周望了望,没有星光的夜,一片漆黑,心里不由地一阵阵害怕,人也顺势往春桃身边靠了靠。 “冷吗?”春桃连忙问。 “也不是,就是觉得这里太安静了,有点瘆人。”柳玉琴答。 “确实很安静,就好象天地间独剩下我们四个人了。要是有人看到我们,只怕还会以为是鬼呢。”赵成笑道。 还别说,他们四个人其实都是没有过这种经历的人。赵成这么一说,连春桃都有点觉得害怕,却又强撑着说:“哪来的鬼,这里可是土地庙。” 可是,随着春桃的这句话落下,身后却传来一阵稀稀疏疏地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渗人。柳玉琴和春桃不由地紧紧靠在一起,赵成也紧紧地挨着铁牛。三人互相瞪着,都不敢回头去看。只有铁牛听不到,莫名其妙地看着大家。 春桃冲他比划了一下,他起身就往发出声音的地方走过去,结果就抓了个孩子过来。 看着这个脏兮兮地孩子,柳玉琴和春桃大松了一口气,明白肯定是他们煮鸡汤的香味把孩子吸引来的。 “这么晚了,你怎么一个人在外面跑。”柳玉琴问。 那孩子抖着身子,却死死地盯着锅直吞口水,一副快饿死的模样。 孩子个子瘦小,也看不出来年纪,大家都以为就是附近村子里的孩子,见他不答话,春桃又问:“你一个人天黑都不回家,不担心父母找吗?” 可那孩子虽然害怕,却依旧盯着锅子,什么也不肯说。 正好饭也熟了,柳玉琴干脆给他也盛了一小碗,说:“好吧,看你也饿极了,吃一点吧。” 那孩子迟疑了一下才接过碗,顾不上烫就凑上去喝汤,却被烫得直抽气。 “慢点慢点,别把嘴巴烫伤了。”柳玉琴连忙叫道。 刚出锅的鸡汤,还翻滚着呢,怕孩子烫坏,春桃干脆过去,把他的碗又端了过来,放在一边凉着,又说:“这碗说给你就给你了,你别着急。你吃完就快点回家去吧。” 那孩子也不吭声,只管盯着自己的那一碗食物,焦急地等待着。 直到柳玉琴尝了一下,觉得食物可以下口不烫人了,春桃才把碗端给他,大家也都开始吃喝起来。 那孩子象饿狼一样,三口两口就吃光了自己碗的食物,还死盯着柳玉琴。他倒是有眼光,知道这四个当中,柳玉琴是主事的人。 柳玉琴向来心软,对方又是个小孩子,她就让春桃又给他盛了一勺子。 热呼呼的饭菜下了肚,孩子吃饱后,样子也有了变化,在大家要送他回去时,总算开口了,“我不是这里的人。” 柳玉琴愣了一下,不解地问:“你是哪里人?” “我是湖县人,离这里远着呢。”孩子答。 “湖县?那么远?你家人呢?”柳玉琴一惊,据钟玉山的册子上记录,湖县离这里还远着呢。 孩子象个大人似的叹了口气,说:“我哪里还有什么家人?我是来投奔我舅舅家的,他家在邻南县。” 赵成接过话题,说:“邻南县离这里,驴车都还得两三天路程呢。你一个人,如何去?” “你们知道邻南县如何走?”孩子连忙问。 “恩,我们刚从邻南县来。”赵成点点头,答。 “太好了,你告诉我路,我自己慢慢走过去。”孩子连忙说。 “你一个小孩子,靠双脚,只怕得十天半月才能走到呢,而且天气渐冷,你这样不是饿死就是冻死。最重要的是,你一个人,要是路上遇上什么坏人,哪有什么机会逃生啊。”柳玉琴担心地说。 “那也没办法了。我得快点去我舅舅家,求他去救我姐姐。”孩子说。 “你姐姐怎么啦?”春桃问。 “我后娘要把我姐姐嫁给她娘家侄子,那是个不学无术的混蛋。”孩子愤恨地回答道。 “你刚才不是说你没有家人了吗?你既然有后娘,是不是还有亲爹?”柳玉琴又问。 “是的,可是我爹居然听信了我后娘的话。说什么亲上加亲,其实不过是想害我们姐弟。他一点儿也没把我们当成他的亲生子,心里眼里就只有我后娘及她生的子女。”小孩子答。 “你几岁了?”柳玉琴又问。 “我十岁了。我娘生我时难产,没多久就去了,我是我姐姐和祖母带大的,可是我祖母三年前就过世了。”孩子又说。 “可是你认识你舅舅吗?你这么冒冒然然上门,找不找得人呢?”柳玉琴又问。 “不认识,不过我姐姐告诉过我,我舅舅叫刘度,是邻南县人,家境殷实,又只有我娘一个亲姐妹,我找上门去,他肯定不会不管我们姐弟的。再说了,还有我外祖母呢,外祖父早过世,外祖母一手带大我娘和舅舅,我舅舅能不听我外祖母的话吗?”孩子答。 他姐姐可是由亲娘抚养,打小就给她说过很多自己娘家的事情,这位姐姐脑子中就牢牢记住了外祖家的事情,也慢慢把这些事情告诉给弟弟了。 “刘度?”柳玉琴又是一惊,这也真是巧了啊。刘老爷那个出嫁后就与娘家断了音讯的姐姐,居然还留下了两个孩子。可是,刘老爷看样子也不一定会出手管这档子事呢。 怎么办 知道这孩子居然与刚刚和大家有冲突的刘老爷是亲戚, 柳玉琴与春桃等人都面面相觑, 谁也没想到, 被食物香气引来的小乞丐, 居然还有这等来历。 柳玉琴更是恨不得仰天长叹:“这都是什么缘啊?”她原是不想与刘家再有什么干系的,可命运就象长了一双无形的手一样,又把她生生拖拽到了刘家面前。 “难不成, 我们柳家真与刘家是亲人?”柳玉琴心里不得不再一次怀疑起来了。 十岁的小少年,不远千里,独自一个人远离家门,到几百里之外的地方去找舅舅,就想救自己的亲姐姐。这分胆大和谋算, 也令柳玉琴几人很是服气。柳玉琴看着眼前的孩子, 就算他真的与自己毫无干系,她也不忍心不管他,更不忍心不帮他。 春桃和赵成更是听得目瞪口呆, 刘度之事,已经令他们侧目不已了, 没想到时隔两天,这又来了一出。还一出比一出更加恶心,简直刷新了他们对世人的认知。 赵成不解地直摇头说:“都说虎毒不食子,你父亲这还是个人吗?” 春桃也说:“难怪以前听说过, 有了后娘就有后爹呢, 男人啊, 就不能指望。” 柳玉琴也说:“是啊, 怎么总有这种人渣,把自己的孩子不当数,那当初干嘛要生啊?身为这种人渣的孩子,简直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被不当数的孩子罗子兴苦笑道:“要不是我姐姐保护我,只怕在我祖母去世时,我就被我后娘弄死了呢。” 原来,那女人一直视他为眼中钉。可笑的是,朱氏进了罗家的门,却一连生了二个女儿,直到半年前才生下了一个儿子。没有儿子的媳妇在婆婆面前不由自主就矮了半截,何况她娘家还时常要上门打秋风。说实话,罗老太太对这个后儿媳妇一点儿也不喜欢。 而罗子兴是罗家唯一的儿子,自然被罗老太太当成了宝。朱氏身为后娘,不仅要假装对继子继女好,生怕别人说她半句,更不敢伸半根手指头出来对付罗子兴,因为罗老太太对孙女孙子十分重视,亲身抚养着。 而朱氏样样不如刘氏,婚后又只了二女,更是惹得罗老太太不喜。 朱氏的两个女儿,一天都没有得到罗老太太的照顾,逢年过节,连得到的礼物都比罗子兴姐弟的差。如此种种,朱氏不敢对婆婆表达半点不满,但却令她十分记恨罗子兴姐弟,觉得就是他们抢走了本该属于自己女儿的东西。 可是她却忘记了,这是罗老太太的偏心,并不是孩子们的错。何况罗大姑娘表面上对她这个后娘也很尊重,对两个同父妹妹也很有长姐的风范。反观朱氏母女三人却差了很多,有了对比就越发显得区别大了,罗老太太看着长孙女越发喜欢,对朱氏及她的两个女儿越发不喜。更别提罗子兴身为唯一的男孙,更是有性别上的天然优势,她的两个女儿越发不能相提并论。 朱氏同时还恨罗老太太对前儿媳刘氏好,对她却多方苛刻。她却不知道,那是因为刘氏不仅带来了大量的嫁妆,自身还是个玲珑人,样样都令罗老太太满意,并且刘氏还对罗老太太十分尊敬和照顾有加,这才会婆媳二人关系很不错。 刘氏并不是直接难产死的,她艰难产下儿子后,还拖了半年才去世。这半年里,她很清楚自己一死,丈夫必定会再娶,所以在死之前还不知道多少次对女儿耳提面命,让罗大姑娘孝敬祖母,照顾弟弟,并且还给她留下了两位得力助手。没了亲娘的女孩子快速成长,也令罗老太太非常心疼这个孙女儿。 罗大姑娘小小年纪就读书识字,很有刘氏的风范,刘氏去世后,此时才七岁的罗大姑娘,就主动承担了照顾幼弟的责任。可以说,罗子兴是姐姐和祖母共同养大的。 同时罗家老太太也因感念刘氏,令儿子为刘氏守了一年的孝才再娶了朱氏。所以,罗氏进门时,罗子兴已经一岁了,而罗大姑娘有八岁了。也算是为他们姐弟两争取了时间。 所以朱氏把全部的精力都花在了笼络男人上,她也果真把罗老爷抓在手心里了,罗老爷对这个比自己年纪小了十来岁的后妻十分疼爱。只是因为有罗老太太在,罗家表面还和谐。罗子兴也在五岁时正进启蒙进了学去念书了。 不想在罗子兴六岁时,罗老太太居然因为了一场小风寒一时没缓过来,就这么过身了,这可把朱氏乐坏了。而正在议亲的罗大姑娘,亲事也一下子搁浅了。朱氏趁机兴风作浪,搅黄了罗老太太给长孙女看好的亲事。 不过罗大姑娘却是个有手段的人,利用守孝的名头硬是护住了弟弟和自己三年,虽然期间受了不少罪,但日子总算过去了。但是刚一出孝,朱氏就又怀孕了,并且这一胎还真生下了一个儿子。 有了儿子的朱氏一下就强硬起来了,罗老爷也争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再象以前还觉得罗子兴是自己唯一的儿子,多少有点照顾。 如此,朱氏现在更占着身份之便,出手一次比一次狠毒,甚至连面子情都不管了,反正男人听她的话。她只恨不得弄死这姐弟两人,所以干脆要把罗大姑娘嫁给她娘家一事无成的混蛋侄子。还对罗老爷美名其曰,这是亲上加亲,又说什么罗大姑娘年纪大了,再不嫁就成了老姑娘,丢罗家的脸,也只有她侄儿和娘家不嫌弃罗大姑娘是没娘教的,等等鬼话。总之,很轻易就说动了罗老爷同意把长女嫁到朱家去。 其实期间也不是没有人家想求娶罗大姑娘的,毕竟罗大姑娘人品样貌都不错,人又能干,只是这些正常人家都被朱氏给搅和掉了。多了几次,别人也知道朱氏和罗老爷两人是故意的了,哪个还敢与这样的人家结亲,罗大姑娘自然而然就无人问津了。 罗大姑娘已然看清楚了亲爹的真面目,对他完全没了指望,只能想法子自救。同时她也很明白,自己嫁出去了,弟弟的日子就更加艰难了。搞不好,她前脚出了罗家的门,朱氏后脚就会弄死弟弟呢。 罗大姑娘为了自救,也为了弟弟能活下去,只能出让弟弟逃出了家门,寻救帮助。而这个助力,也只有亲娘舅家了。 听完了这些事,柳玉琴反倒对罗大姑娘十分感兴趣了。她也很明白古代女子,婚事都由父母说了算,后娘给她订了亲,她除非死,不然就是只鸡,她也得嫁过去。但罗大姑娘毕竟不是普通姑娘,她在这个紧要关头,居然敢让十岁的弟弟单独出远门,来外祖家求救,也算是独孤一掷了。 “你姐姐倒是胆大,她怎么不和你一起出门呢,就敢让你一个人出远门啊。她就不怕你出事啊?”柳玉琴问。 “她哪里出得了门啊。那女人安排了人看守着呢。”罗子兴气愤地说。 “可是你一个人出门,多不安全啊。”春桃也说。 “其实,她安排了一个下人带我出门的。可惜的是,那人半路起了坏心,卷了我的钱财跑了。”罗子兴痛苦地说。要不然,他也不会落到当个小乞丐的地步。 “咦,怎么会这样?”柳玉琴惊讶地说,罗大姑娘显然是个有手腕有眼力的人,怎么会识人不清的,安排了这种背主的人护送小主人,还好这家伙只是卷走了钱财,并没有顺手害了罗子兴的命,不然罗大姑娘只怕死都不能原谅自己呢。 罗子兴却气愤地说:“要不是那女人把我们身边的人全打发了,我姐姐也不至于找不到妥当的人手。” “搞不好这个人还是你后娘安排的,就是让你们姐弟两自投罗网,好趁机把你们的钱财拿到手呢。你娘应当还给你们留了一些财物吧。你后娘和亲爹没打过主意?”柳玉琴又问。 罗子兴愣了片刻,才恨恨地说:“是的。我娘带了大量的嫁妆,她去后,都由我祖母接管,和我姐姐共同打理呢,其实大半都在我姐手中。但是,我祖母去后,我后娘百般克扣我们,我上下打点,花去了一些,还被我爹拿出一些,最后也剩不了多少了,都给我带出来了,总共也就五百两。”说到这里,罗子兴都快要哭了。 过了一会儿,他才说:“可恨,我连最后的一点财物也没能保住。”要不是他聪明,真的有可能连命都没了。那下人卷走了财物,也没有连夜追他。 “原来是已经无人可用了。也难为她了。”柳玉琴叹道。 可是,罗大姑娘既然已经无人可用,罗子兴又逃出了家门,只怕罗大姑娘又已经无傍身的钱财,这日子只怕过得生不如死呢。而且她还担心罗太太会干脆宣称罗子兴已经死了。罗子兴就算回去,也得一翻周折了,何况罗老爷根本就不管罗子兴姐弟两的死活,他就算说服了刘老爷去帮他,只怕也起不到什么作用呢。 春桃和赵成显然也都想到了,不由地惊问道:“你出门多久了?你姐姐的婚期订在几时?” 罗子兴答:“我出来一个多月了。我姐的婚期订在腊月初八。” “那还好,还有时间。”柳玉琴松了一口气。 “我要快点去我舅舅家,不然就来不及了。”罗子兴也很明白。 再确认 柳玉琴看着焦急的罗子兴, 心情很复杂。她想帮助罗子兴, 可是又觉得有心无力。她不想与刘家扯上关系, 但心里却明白, 刘家与柳家还真有关系。 最后,她不得不再一次确认罗子兴与刘家的关系,同时也验证一下, 刘家与柳家的关系,她问罗子兴:“你姐姐知道不知道,你舅舅是庶子?” 罗子兴沉默了片刻,才说:“知道啊。就是因为舅舅是庶子,我姐姐才会迟疑, 不然早就下定决心去联系舅舅了。不过, 我姐姐听我娘说过,我舅舅与她关系还可以,而且我舅舅还与我外祖母的亲侄女儿订的亲。说来我这位舅母与我们也是亲戚。而且她从小就在刘家长大, 与我娘情同亲姐妹呢。” 原来当年刘大姑娘嫁到罗家不久,罗家就因事搬走了, 搞得她断了与娘家的联系。后来,罗家安定下来后,刘氏又因为生罗子兴之后,身体虚弱不堪, 虽然安排了人送信回娘家, 却来不及得到回信就过世了。刘氏过世了, 罗大姑娘年纪又还小, 也没顾得上再次安排人送信,就完全与外祖家失去了联系。 有些事情,也还是刘氏当年从娘家带过来的仆妇在刘氏去死两年之后告诉罗大姑娘的,毕竟刘氏去世时,罗大姑娘还小,很多事情告诉她也于她无益。仆妇也得看看情况再相告。可惜的是,等罗大姑娘想要有所行动时,刘氏当年的陪房,就一个个因各种原因离开了罗家,甚至消失了。 罗大姑娘那时就明白了,这多半是罗老太太的安排,显然祖母并不愿意她与外家取得联系。她唯一的依靠就罗老太太,自然不敢在罗老太太眼皮子底下动心思,再与外祖家联系。她只能装成不知道这件事,在外人面前以为自己的外祖家早就没人了。 要说罗老太太虽然疼爱罗大姑娘与罗子兴两姐弟,但是她更在意罗家的安宁,她也是有私心的。她以为自己能够活到,孙子孙女都成家,她以为自己能一直压制着朱氏,而且那时朱氏没有儿子,也翻不出什么大浪来。罗老太太还是希望,孙子孙女与儿子媳妇是一条心,一家人的。她一面压制着朱氏,也一面压制着孙女儿,还不停地告诉她,身为罗家人就要以罗家为重。 罗老太太怕刘家的出现,打破了这种平衡。而且她也很怀疑,刘老太太已经不再了,庶子对刘氏这个嫡姐不一定有什么感情,甚至她还怀疑,当年刘氏带了大半家产出嫁,庶子对嫡姐还十分怨恨呢,甚至还怕这个庶子,会给罗家带来麻烦,所以干脆就断了孙子孙女与外家的联系。 罗大姑娘明白了祖母的心思,再加上外祖家也未曾来找过他们,她也只能当成刘家是真的无人了,或者说就算有人,人家也不愿意与他们来往了。可是到了现在,罗大姑娘也是被逼得没办法了,才会又指望起这个舅舅了。 而且她安排罗子兴出门,也是有逼迫让朱氏的意思。她要让朱氏明白,他们姐弟两人真要大闹了起来,朱氏也不占到什么便宜,因为到时候罗家可就要尽丢了脸,朱氏的两个女儿也都嫁不出去了。 罗大姑娘一直不愿意与朱氏正面冲突,能忍则忍,一来是因为罗子兴太小,二来也是因为明白,一损俱损,也是为了罗家的名誉。可惜的是,朱氏是不仅个眼皮子浅的人,还已经对他们姐弟两恨之入骨了,完全不明白她的退让和顾全大局,还以为自己现在翻身当主人了,想怎样就能怎样呢。 “这么说,还真是与那个混帐是亲戚了。”春桃叹了口气,说。 赵成也点点头,说:“唉,真是的。就那种人,能指望得上什么啊。” 罗子兴听着他们摸头不着脑的对话,心里打了个突,突然间有点明白他们肯定认识自己的舅舅。 他迟疑地问道:“你们认识我舅舅?” “勉强算认识吧。听说过他。”柳玉琴含糊地回答了他。 “他是不是有什么不妥当?还是刘家出了什么大事?”罗子兴又追问。 柳玉琴看了他几眼,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她很清楚,罗子兴上刘家的门,肯定得不到刘家的帮助。甚至很可能,刘老爷根本就不会认他。但是这话,她也不能直接告诉罗子兴。但是罗子兴现在一门心思就想快点到舅舅家,好象这个舅舅就是个大救星一样。要是把这个坏消息告诉他,不异于打破了他最后的希望。 见柳玉琴不回答自己,罗子兴又看向赵成和春桃。春桃比较不能忍受骗人,就说:“我们认识的这个人,与你说的基本相符。不过这位刘老爷可不是什么好东西,连家都搬过了。他的嫡母也早就死了多年,甚至在嫡母死之前,他就已经出了妻,他的假表妹元配不得已带着女儿离开了刘家。他早就另娶他人,还又生了儿女呢。他其实恨着嫡母,甚至连元配带孩子都不肯要了呢。” 罗子兴听闻这件事,不由地大惊失色,过了好半天才喃喃自语道:“果然如我姐姐担心的一样啊。难怪是天要亡我们姐弟吗?”说话间,他的眼泪哗哗地落了下来,人也整个好象失去了生气一样的晕了过去。 柳玉琴吓了一大跳,急得话都说不出来了,春桃倒是很镇静,不慌不忙地掐了掐他的人中,说:“他这是大受打击,一时受不住而已。” 果然,罗子兴很快就醒了过来,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只管默默流泪。 毕竟只是十岁的孩子,到了这种时候,也失了分寸。 柳玉琴和春桃,赵成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干巴巴地劝他,“先放宽心,再做打算。” 罗子兴没说话,一直在落泪。大家陪着他沉默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铁牛都打起了瞌睡,柳玉琴才发现罗子兴居然哭得睡着了。 “唉,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把他移进来别又冻坏了。”柳玉琴叹了口气,吩咐道。 罗子兴年纪又小,一路又吃了不少苦头,这会儿大受打击,能睡得着,也是因为实在是太累过头了,身体的自然反应,并不是他心宽。 柳玉琴还担心他会大病一场,临睡之前,她吩咐春桃:“你半夜起来看看,我怕他会发热。” “好的。你安心睡吧。”春桃明白地点了点头。 这一天也是累了,柳玉琴心里虽然有事,却也很快就睡着了。 寂静的夜里,就只剩下了几个人呼吸声。到了半夜,罗子兴果然发热了,人烧得滚烫,还不住地梦呓哭闹。一时叫着祖母救我,一时又叫着姐姐…… 柳玉琴和春桃,赵成都被惊醒了,柳玉琴见状,生怕他烧坏了脑子,找出一粒药丸来让赵成给他灌下去了。 她身边带了一些成药,都是钟玉山给她的,治一些常见病的。比如发烧、风寒、着凉、拉肚子之类的。就是怕在他们路上有什么事,来不及找到大夫,用来应急的。 “哎,真是可怜,也不知道药对不对症?”赵成感叹道。 “钟管事带过来的药,肯定是好的。应当有效。”春桃倒是对钟玉山蛮有信心。 柳玉琴也一样担心这药不对症,又吩咐春桃烧些温水,让赵成拿布巾给罗子兴擦试身子,利用物理方式降温,希望能多少有点作用。 柳玉琴看着罗子兴红通通地小脸,说:“看来明天我们要找个大夫给他看病了,光靠我们的成药,要是不对症,是起不到作用的,拖久了怕成大问题。” “我们离下一个集镇还得一天路程呢。就算明天一大早就赶路,只怕也得晚上才能找到大夫呢。”赵成拿出手册又细细研究了一下,说。 “那也只能这样了。这样吧,我们大家分头歇歇,等天亮就带他走,先给他找个大夫治好病再说吧。”柳玉琴想了想,说。 她自己和赵成守着,让春桃和铁牛先去歇着。不然四个人都这么熬着,明天哪里有精力赶车和赶路啊。 春桃和铁牛也明白她的意思,也没有争论,就去睡下了。 赵成和柳玉琴忙活了小半夜,不停地给罗子兴擦身,喂水喝,到了快天亮时,罗子兴终于出了一身大汗,开始退烧了。 柳玉琴这才松了一口气,疲惫地打了个哈欠,说:“给他换身干净衣服,再捂好。我们也睡一会儿吧。” 罗子兴出了汗,能退烧,就证明这药还是有效的,能支撑到他去看大夫了。 说完,柳玉琴就倒头睡下了。太过疲惫,她睡得很死,直到春桃来抱她,她才醒过来,睁开迷糊的双眼,她看到了天边的一丝光亮,顿时清醒过来,打着哈欠问:“天亮了啊。” “是啊,我们得快点赶路。就先不煮早饭吃了。”春桃说着,给她端来一碗温水。 柳玉琴漱了漱口,喝了一碗水,大家就起程了。而此时的罗子兴根本就没有醒,因为退了烧,他人舒服了很多,睡得很沉。 车厢里多了一个人,位置就小了很多,再加上春桃怕罗子兴把病气过给柳玉琴,就让赵成进来照顾罗子兴了,她自己出去赶车,顺随把柳玉琴也带着骑着驴子了。 这个季节,一早一晚天气已经很冷了,柳玉琴裹着厚厚的大外套,把整个头都包了起来,扑在春桃背上打瞌睡。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罗子兴终于醒了过来,赵成在他身边打瞌睡,一时还没发现他醒了。 罗子兴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在行动的马车里,过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昨夜遇上的这几个人,带着自己上路了,他连忙推了赵成,问:“你们是带我去邻南找我舅舅吗?” 赵成打了个哈欠,看着他满脸的期待,都不知识该说什么才好。 罗子兴没等到答案,脑子也慢慢回过神来,想起那个舅舅是指望不上的,过了好一会儿,才哭道:“我要回家,我要回去看我姐姐。” 他这一哭闹,柳玉琴就惊醒了,吩咐春桃停了车。 ※※※※※※※※※※※※※※※※※※※※ 又降温了。天气变冷,大家注意保暖啊。 想办法 面对罗子兴的哭闹, 柳玉琴只得安抚道:“你病得很严重, 我们要带你去看大夫, 先养好身体再说。” 罗子兴却不管不顾, 他几乎崩溃了,只管大哭:“不行,我要回家, 我要去看我姐姐。”他害怕姐姐会支撑不下去,甚至还怕朱氏打死姐姐。那个家对他来说,就象个牢笼,甚至随时都有可能要了他们的姐弟的命。自打祖母去世后,他已经受够了折腾。虽然有姐姐护着, 可是那些感受, 他真的不愿意去回想。他极害怕,就此失去唯一的亲人了。 柳玉琴面对这样的罗子兴,真是一点儿办法也没有了, 劝啊哄啊都不起效果。她也很明白,这孩子怕是快要崩溃了, 心里也很不好受。 “你这样回去,有什么用?你姐姐好不容易把你送出门,你是想又自投罗网吗?”春桃不耐烦地打断他。男孩子哭哭啼啼地象什么样子。 罗子兴被她骂得打了个哭嗝,看着她说:“那要怎么办?我舅舅不会管了, 我姐姐该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 柳玉琴被他哭得心烦意乱, 胸口有股子气, 烧得她想发火得不行, 她不知道自己该骂什么人才好。是该骂刘老爷,还是该骂罗老爷呢?总之这是两个人渣父亲,都不是东西都该骂,可是骂能起什么作用。身为他们的孩子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这种人真不配当父亲。当然了,也许他们根本也不在意子女,只不过是一种动物的本能在繁衍而已。 最后,柳玉琴只能恨恨地骂道:“真是恨不得去打人。”她发现有时候暴力真是解决问题的唯一办法。对付有些人,真是只能动手。 可是这种人渣父亲,古代不少,现代也多。她不止一次在新闻上见过。有时候她真恨不得代替老天处罚他们这种人渣,让他们没有生育,无法当父亲。可是偏偏这种男人 ,还能生一堆的儿女。社会道德和法律还都对他没多大的办法。想来想去,也只有靠老天来罚了。 春桃居然还很听见去柳玉琴的这句话了,说:“这种混蛋上真打,打一顿不行就打两顿。” “怎么打?谁打?”赵成反问。 春桃愣了一下,居然说:“我去打,我有一百个办法打得他们什么都不敢了。” 柳玉琴简直要给她气笑了,说:“怎么,你还想当女侠,半夜上门去,狠揍他们一顿。” 罗子兴一听春桃能帮着打服他父亲与朱氏,连忙抱着春桃的腿,说:“求求你了,只要你帮我去打他们一顿,让他们再也不敢欺负我姐姐了。我以后给你当牛作马报答你。” 柳玉琴的话,令春桃的理智回来了,一把掀开罗子兴,说:“这种时候,只能想办法把你姐姐也弄出来,其他的顾不上了。” 她的想法很简单,既然罗子兴都能逃出家门,罗大姑娘也瞅个空,逃离家门算数。至于出了那个吃人的牢笼,两姐弟要怎么生活,就不是她关心的事了。 “你想的倒美,罗大姑娘要是逃离了家门,罗家肯定会宣布她的死讯。”赵成反对道。 以朱氏恨不得弄死罗家姐弟的态度,肯定会这样做。罗大姑娘从此就是个不存在的人了,她该如何生活?一个无家无根的女子,除非落发为尼,又能去哪里安身?甚至搞不好,连落发为尼都落不成呢,还得被当成失贞的去浸猪笼呢。 罗子兴却象认定了春桃能救他姐姐一样,热切地说:“那我就回去,想办法带姐姐逃出来。就算是死,我也不能任凭朱氏如此作贱我姐姐。”他见到朱氏的侄子,就恶心地恨不得杀了他,哪里能容忍姐姐被他染指? “那你们想逃到哪里去?又如何生存?不怕当作逃奴吗?”赵成又问。 一个正当青春的姑娘家,逃出家门,又没有人护着,极可能流落烟花之地。何况朱氏已经撕破了脸皮,到时候还可以以逃婚的名义追他们,再给他们泼点脏水,那时候天下之大,就真的没有他们姐弟的容身之处呢。 罗子兴一听,又大哭起来:“我们姐弟命苦啊。舅舅家也是没指望的了,我姐姐还指望着我舅舅来帮我们。我现在也一点法子也没有了。我姐姐的法子一个也行不通了啊。” 柳玉琴连忙问:“你姐姐还有什么法子?”她就觉得罗大姑娘不该如此仓促只安排弟弟去求助,就没想过求助不成,该如何圆场子回来。 罗子兴连忙说:“本来我姐姐是想让我舅舅来给她订亲,她手头有我祖母托我舅舅家给她说亲事的信件。然后我舅舅可以捏造一个已经订好的亲事给我姐姐。这样,朱氏就不能把我姐姐嫁给她娘家侄儿了。我爹虽然万事不管,只听朱氏的话,但是对我祖母的话还是不敢不听的,何况我祖母已不在了,连老母的遗愿都要违背,我姐姐就有办法对付他们了。” 当然了,其实罗大姑娘还有后手,给自己捏造出一门亲事,不让朱氏对她的亲事动手脚。再者她舅舅来了,朱氏多少要有顾及,不敢再这么大胆子,胡搞了。现在的罗家一日不如一日,刘家要是比罗家强,罗家肯定会趁机巴上来的。等到那时候,罗子兴就有了后台,朱氏不敢再对他动手了,甚至刘家还可以把罗子兴接过来照顾让他继续读书,等到成年再回罗家,甚至可以给他说了一门有力的亲事,一切都不经过罗家的手。 这样两姐弟的亲事,都不必经过朱氏,朱氏也没法子拿捏他们了。 听了罗子兴的话,春桃又说:“干脆让人就直接假冒你舅舅和你表弟上门,说把你姐许给你表弟了,直接去你家娶亲,把人接走算数。你姐姐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离开罗家了。” 赵成想了想,居然也说:“这也是个办法,你姐姐起码是逃离了这个家。你也可以趁机离开家,但是过后要如何安排你们的生活,就要看你姐姐有什么办法了?” “你们胆子倒是大,假冒的主意都想得出来,这靠谱吗?要是被发现了怎么办?”柳玉琴反问道。 这年头,人没有户口是不行的,和现代人的黑户一样,没有身份证,出门买不了车票,住不了旅店。古代户籍管理得更加严格,就比如柳玉琴自己出门,还得靠钟玉山帮着弄到路引呢。罗家姐弟如果是逃出来的,怎么弄得到正经路引,没有路引,失去了罗家的身分,他们就哪里都去不了。还有可能被当作逃奴抓起来呢。 “不让他们发现就行了啊。人一离开家门,就快速消失,他们去哪里查,再说了罗家只怕也懒得查呢。他们巴不得这姐弟两人不存在。”春桃说。 赵成也说:“这就得靠快了。立马安排人,强势地三五天就解决,等朱氏回过神来,人早就走了。她就算想追,只怕也有心无力了呢。” 两人越说越热烈,都恨不得撸起袖子去大干一场,柳玉琴被他们俩这热血沸腾的样子搞得自己也激动起来了,她仔细想了想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说:“你们这样太冒险了。” “有什么不冒险的法子?”春桃和赵成反问道。 眼看着两人已经完全沉浸进去了,柳玉琴自己也不忍心不帮助罗子兴姐弟,只得开动脑筋想办法。 “不如,我们直接冒充刘家人,就让我当刘家长子,说是罗家祖母和刘老爷把罗大姑娘许给我了。我爹让我过来看望你们姐弟,顺便商量婚期。我们先想法子和罗大姑娘见个面,商量一下再说吧。” 她觉得这事最终还得靠罗大姑娘,毕竟她自己不出力,是办不成的。不然,他们把人带出来了,要如何安排呢?搞不好,罗大姑娘自己有好的安排呢。再者,她虽然背靠着叶子和陈三,但轻易也不好麻烦他们。毕竟她自己还没有能力能解决两个人的户籍,真要把人带出来了,肯定还得麻烦叶子或者陈三,来解决问题了。 反正只要有罗老太太和刘老爷先给罗大姑娘说好了亲,朱氏就不敢把罗大姑娘随意乱嫁了。罗大姑娘再想法子对付朱氏,安排后面的事情。 柳玉琴作为局外人,看得很明白,罗大姑娘应该是有法子对付朱氏的。只是因为当爹的太糊涂了,罗大姑娘又太在意罗家的名声了,才一直忍让的。再者罗大姑娘作为正宗的古代人,家族名声也很看重,她怕真闹起来了,两败俱伤,罗老太太这些年来费的心血就全部落空了。 柳玉琴的计划,赵成和春桃都觉得不错,罗子兴更加高兴,说:“我是个没用的,什么事情都靠我姐姐。我也只能把你们带回去见到姐姐,让她再和你们商量了。” “行吧,就这样走一步看一步了。”柳玉琴暗叹了一口气,说。反正她也想见识一下这位罗大姑娘。说实话,要是她身处这个境地,肯定过得不如罗大姑娘,她甚至有点怀疑,罗大姑娘不是普通的小姑娘,搞不好是自己的同类,或者重生什么的人。 因为有了希望,罗子兴也冷静下来了,人也有了斗志。晚上到了集镇,看了大夫,给他抓了几副药。他的身体其实底子不错,就是这段时间受了苦,又受风寒和打击才病倒的。 大夫说:“不算什么大事,但也要注意调养,以后不能再这样了,不然小小年纪又有病根就麻烦了。” 谢过了大夫,柳玉琴一行人只在客栈停留了一夜,第二天大清早就又赶路了,他们希望快点赶到罗家。这样一来,他们就偏离了原来的路线。 却说,钟玉山一路都安排了人,柳玉琴每到一个地方歇脚,都会有人报告的。可是她们走错了路,以至于遇上了罗子兴,再加上又拐了个弯去救罗大姑娘,就有好几天,没见到人影了。接到这个消息,钟玉山吓了一跳,还以为他们在路上出了事。他怕叶子责怪,又担心柳玉琴他们真的出了事,就亲自出来找柳玉琴了。 几天之后,钟玉山寻了过来,在一家客栈假装偶遇了柳玉琴一行人。 “你怎么过来了?”柳玉琴惊讶地问道。 钟玉山不好说实话,又不太清楚柳玉琴改道的原因,只说:“我也是来办点事的,真没想到这么巧,就遇上你们了。你们这一路还顺利吧?” “还行。就是中途走错了一截路。”柳玉琴答。 “怎么会走错?”钟玉山惊讶地问道。 “唉,我看错了路线。”柳玉琴不好意思地解释道。 “哦,这样啊。”钟玉山笑了笑,实在没想到居然是这个原因。他没再多说什么,却盯上了这一行人中多出来的罗子兴。 柳玉琴一想这事也瞒不过他,而且钟玉山见多识广,正好可以帮助大家想想办法,说不定还能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呢。她对钟玉山的能力还是蛮看好的。 于是,柳玉琴就把事情对钟玉山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钟玉山听完整件事,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但是他也一样对罗大姑娘很感兴趣。这样的姑娘,肯定是个聪明能干人。他一向就喜欢这种人。再加上柳玉琴决定的事情,都已经只差临门一脚了,他也清楚自己显然也不能让她打消这个念头了,与其看着他们胡闹,他还不如自己出力帮他们办成这件事呢。 于是,他提出了自己的疑问:“你们就准备这么上门去,怎么能让人家相信。做戏也要做真一点嘛,不然怎么骗得过人家。多带几个人啊,还得带两个年纪大点的,一看就出外办过事的老道之人才压得住。” 柳玉琴也知道自己的计划满是漏洞,她也是一时激动,而且想破了脑袋也没什么更好的法子,立马就说:“请你帮帮我们。我真是没什么好办法,可是又不忍心干看着。” “我也得先想想,做点安排。” 钟玉山同意帮他们,同时,钟玉山也给叶子修书一封,告诉叶子,柳姑娘去娶媳妇儿了,不日就会来看望他了。 ※※※※※※※※※※※※※※※※※※※※ 其实人渣父亲真的不少。 表少爷 大家在客栈等了三天, 钟玉山才准备妥当了。 钟玉山比柳玉琴他们靠谱多了, 整个计划经过他的改进和完善, 已经找不到什么漏洞了。 “太好了。还是钟管事计划周详, 我们都是瞎起轰的。真是谢谢你。”柳玉琴由衷的感谢道。 “你们啊,就是一时冲动,想都没想清楚就要动手了。也不怕把自己陷入困境, 帮不上人家,还惹来一身麻烦。”钟玉山这回可没客气,严肃地教育了柳玉琴一顿,生怕她再胆大妄为,真惹出什么乱子。 罗家的这件事, 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他完全可以不声不响跟在后边帮柳玉琴收尾堵漏洞,让柳玉琴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但是,他这次可真是有点被吓到了, 柳玉琴在他印象中,一直是个成熟稳重, 办事极为稳妥的人。 可是,柳玉琴这次居然这么冒失,令他极为惊讶,同时也令他明白, 柳玉琴再怎么成熟稳重, 其实也还是个孩子。再加上她没出过门, 没怎么见识过人心的险恶, 把事情想得太简单的。 于是,他单独和柳玉琴谈话,说:“虽然罗家的事情,很令人同情,但萍水相逢,你是不是也太相信罗子兴了?”他就差直接问柳玉琴,罗子兴要是骗你的呢? 当然了,他已经调查过了,罗家的事情确实是真的。不然,他也不会出手。虽然以他的能力和叶子的势力,这种事情完全是举手之劳,都不用费什么劲,但他还是特特地花了三天时间,故意忙进忙出,安排这安排那,就是让柳玉琴明白,做什么事情都不是那么简单的。 柳玉琴不好意思地说:“这次是我冲动了。我长这么大,没见过这种恶心的人渣,实在太可恶了,简直是人人得而诛之。”其实她心里想说,要不是因为怀疑自己与罗子兴姐弟是表亲关系,加上又想结识罗大姑娘,再加上赵成和春桃已经热血沸腾了,她还真要再三考虑,不会这么仓促下决定。 其实当时她也是想,先到叶子那里,寻求帮助,但是又怕时间来不及。就打算先把人带出来,再去见叶子,叶子自然不会不管,而且就算叶子管不了,还有陈三呢。有他俩帮她收尾,她相信罗家是没办法再追究了。 可是此时,她才发现,自己居然那么信任叶子和陈三,并且毫不客气地已经把他们的帮助算上去了。这令她觉得难堪又惊讶。其实她并不是那种喜欢求人办事的人,并且她也很明白人情二字的真谛,那就是要有来有往。 说实在话,这几年下来,她和叶子陈三做生意,已经受到了他们很大的帮助。虽然前提是互利互惠,可是总体来说,她觉得自己得到的好处是远大于叶子和陈三的。虽然大家已经不仅仅是合作伙伴了,还是好朋友。但好朋友也不是你随便用的啊。特别是自己还帮不了人家什么忙的时候。 “哎,下次还是要注意点了。不能给他们添麻烦。”柳玉琴在心里对自己说。 钟玉山看得出她的难堪,又觉得自己话说得太过,连忙又说:“我知道你是好心,我是怕你受骗。这世上不公平之事多的很,你想管,也管不完啊。有时候,我们要狠心点,睁一眼闭一眼,才能更好的保护我们自己。你年纪还小,很多事情,都不是你想象得这么简单和清白的。” 柳玉琴看着他,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哪里不明白这个道理啊,可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人啊,总是过不了自己这一关。当然了,要不是有上面的三个原因,这件事她也可以办得漂亮些。不至于令钟玉山觉得她还是个孩子。 不过钟玉山不再追问,她也松了口气,她生怕自己招架不住,把怀疑柳家与刘家,与罗家的关系说出来。 “恩,我明白了。这次要不是你,我们只怕就要捅搂子了。” 柳玉琴并没有告诉钟玉山,她是打算把人直接带去见叶子,然后寻求叶子帮助的。不然,她也不敢就这么冒冒然就做出决定了。她哪里不明白,以自己的能力,怕是帮不上大忙,但有叶子和陈三当她的后盾,她也是有些得意忘形了。 她打算好好检讨一下自己,是不是太过于依靠叶子和陈三了。一想到自己两世为人加起来都可以当叶子和陈三的娘了,她就老脸一红,觉得自己越活越回去了。 “你向来是个聪明能干人,我实在很佩服你。这次多说几句,也是怕你年纪小,受人骗。你别放在心上啊。”钟玉山又说。他还怕自己说得太重了,柳玉琴心情不好。 柳玉琴连忙说:“恩,我就是出门太少了,生活的环境又太单纯了。以后我要多出来走动一下,多见识见识。” 钟玉山想了想,也赞同她的话,说:“也是。人都是要经历过一些事情,才会明白的。” 一切安排妥当后,钟玉山带了一行人与柳玉琴他们一起出发了。 这次,柳玉琴变成了刘玉琪,是刘老爷的长子,而他自己刚变成了刘家的大管事,专程陪少爷来罗家娶亲的。春桃变回女装,成了刘玉琪的贴身大丫头,赵成是书童兼小厮,铁牛是保镖。而钟玉山还带了两个中年仆妇,一个是媒婆,一个是管事妈妈。另还有两个粗使下人,带着一车礼物。 如此,柳玉琴一行人就变成了有三辆车的一个不小的车队了,大家大张旗鼓地到了湖县。罗家也算是有点头脸的人家,虽然已经败落了。但是依旧住着三进的大院子,家里还养着几个仆妇和下人。 钟玉山在来之前就已经暗中调查清楚了,罗子兴离开家后,朱氏就和罗大姑娘大闹了一场,不过朱氏倒没讨到多大的好处,罗大姑娘比她精明多了,再加上朱氏的儿子又病了,她忙着照顾儿子,没精力与罗大姑娘闹。 朱氏就是想立马把罗大姑娘嫁到娘家去,也没办法,因为罗老爷还要点脸面的,不能无媒无聘,什么形式也不讲,就直接一顶小骄把女儿送出门啊。如此,罗家倒是没闹出大事,甚至都没的人知道罗子兴在不在家。 儿子可是朱氏的命门,要是儿子死了,不用罗大姑娘对付她,罗老爷就得变脸,把罗子兴当成唯一的儿子。罗子兴以前就因为是罗家唯一的子嗣,待遇极好。而她这个继室后娘,以后都要看着罗子兴的脸色过日子了。 这也是她以前不敢出手对付罗子兴姐弟的最重要原因。她只有两个女儿,不止她自己老了要靠继子,就是她的两个女儿也得靠继兄这个娘家兄长呢。 罗老爷虽然不爱罗子兴,但是一个男人有没有儿子,在古时候可是件很重要的事情,那可是称之为绝户的。罗老爷也怕自己成为没有儿子的男人,被别人笑话,甚至欺负啊。所以,以前他虽然不爱罗子兴,罗老太太那么宠爱罗子兴,样样以罗子兴为重,他也觉得正常。 以前,朱氏在他面前上过几次眼药,就认识他也是很在意有没有儿子这件事的。这也是朱氏在生了儿子后,才觉得一切腰杆子直了,说话硬气。那就是因为罗老爷,不在乎儿子是谁生的,只在乎有个儿子在,罗家的香火不会断,自己后继有人就行了。 所以,朱氏对付罗子兴姐弟,他也不在乎,凡事只要不吵到他面前来,他都当成没看见,甚至朱氏说什么,就算什么了。毕竟罗老爷还是蛮喜欢这个比自己小了十多岁的年轻漂亮后妻的。朱氏的聪明劲也全都用在如何哄男人上,天天给罗老爷吹枕头风,其他方面就越发不济了。 虽然朱氏虽然没精力天天和罗大姑娘闹,但也不会放过折腾她,比如在衣服饮食上克扣继女,天气冷了,还天天给继女吃冷冰冰地残汤剩饭,还不管饱。这也是朱氏的老法子了,以前罗大姑娘就不在意,她有自己的人手,手中也有银子使,大不了自己开点小灶,照样把自己和弟弟的生活照顾得好好的。但是现在她可不会这么干了,三天两头她就会闹一场,折腾得罗老爷为此还骂了朱氏几次。 朱氏也不得不跳出来和罗大姑娘闹,她一闹就没精力管儿子,那孩子本来就有点先天不足,然后她儿子的病就一直没好过,如此经常折腾,倒是朱氏自己比罗大姑娘更加憔悴了。 所以,柳玉琴一行人到罗家时,罗大姑娘居然安好无恙。 罗家的下人一见到罗子兴回来了,都吃了一惊。罗子兴这次可是有备而回的,人更加显得春风得意,再加上柳玉琴也打扮得华丽富贵,还带着一群下人和一车的礼物,下人们更是小心巴结。这些仆人都不是蠢货,见罗子兴带回了有钱有势的表哥,立马就明白了,罗家的风向又要变了。原本一门心思巴结朱氏母子的人,都开始见风使舵了。 “大爷回来了,家里来贵客了。”管事的一面迎接柳玉琴一行人,一面让人去通知朱氏和罗老爷。 有眼尖的仆妇,立马就去告诉罗大姑娘这个喜讯了。 罗大姑娘大喜,连忙收拾自己和屋子,这段时间因为和朱氏折腾,她故意把自己打扮凄惨无比,屋子里更是冷冰冰的。 朱氏一听,立马安排人去叫罗老爷回家,自己再梳妆打扮,一副当家主母的模样,等着柳玉琴上来拜见呢。 而罗子兴却懒得理会朱氏,有了后台,他完全不把朱氏放在眼里了,罗家的规矩也都去一边吧。他直接带着钟玉山和柳玉琴就进了罗大姑娘住的院子。 撕破脸 罗大姑娘见到弟弟的瞬间, 一直提着的心终于落回了原处, 眼泪刷刷地掉了下来。 自从罗子兴出门后,她的心一直都提着, 生怕路上有个什么闪失, 又怕得不到舅舅家的帮助。他的心一直倍受煎熬,忐忑不安。在这种心情下,她自然无法忍受朱氏的多翻挑衅了,就借着与朱氏的吵闹来排解自己内心的情绪。 “姐姐,姐姐。”罗子兴扑过来,一把抱住自己的姐姐,大哭起来。姐弟两人相拥着,都泣不成声,甚至都忘记了还有外人。 罗大姑娘仔细地看了看弟弟, 说:“瘦了,路上可是受了不少苦?” “没有,我很好。等会儿再与姐姐细说。”罗子兴答。 此情此景,令柳玉琴等人都不由自主的退了出去, 回避了一下。 屋里,罗大姑娘倒是很快就回过神来, 一边擦眼泪一边吩咐不好意思地说:“瞧我们只顾着哭,连客人都没招呼,这也太失礼了。” 罗子兴也反应过来, 连连招呼柳玉琴:“表哥, 快进来吧。”一面又吩咐人去端茶倒水。 见机的仆妇们早就已经端来了热茶水在外面等候着呢, 听到吩咐,立马过来侍候着。 罗大姑娘面不改色,只扫了仆妇一眼,就笑吟吟地给柳玉琴施了一礼,赔罪道:“不知表弟上门,多有招呼不周了。”一面又请柳玉琴上坐。 柳玉琴见状,只得文绉绉地行了个礼,说:“表姐也请坐。” 罗子兴挥了挥手,让那两个仆妇下去了,才皱眉道:“姐姐这里,也太冷清了些吧?连一个近身的仆妇丫头也没有了?那毒妇也太可恶了些。” “不要紧的,我自己又不是没手没脚的。”罗大姑娘冷笑道。 这些日子,衣食撒扫这些活儿,全是她自己干,屋子里稍微象样些的东西也都被朱氏以家里经济不好,给拿去卖了。不过,真正的好东西,她早就收起来了,也不在意这些普通货色,再者她也不是好欺负的,不过是让朱氏先得意得意罢了。 而且她孤身一个人,连个侍候的下人也没有依旧对付得了朱氏,不过是在饮食上吃些苦头罢了,这真算不得什么。要不是因为担心罗子兴,她的精神面貌还会更加好。 仆妇们走开后,春桃就自动走到大门外去放哨了。 屋内,罗子兴这才对姐姐和盘托出,柳玉琴这个表哥是假冒的。 罗大姑娘大惊失色,娇面一片苍白,不过她到底不是普通人,很快就收拾好情绪,对柳玉琴施了重礼,郑重地说:“大恩不言谢,以后柳公子如果需要我们姐弟办的事,我们一定全力以赴。” 柳玉琴连忙摇头,说:“相逢既是有缘,想来,也是你们命中注定有人帮忙。不然,我也不会走错了路,遇上了你弟弟。” 柳玉琴的本意是说,既然这么巧和让我遇上了罗子兴,才伸手管了罗家这档子事,你就不用太在意了,只能说我们真是有缘。但是她却忘记了自己眼下是男儿之身,而且还是假冒的未婚夫,此话一说,罗大姑娘不由自主地就多看了他几眼,刚才罗大姑娘因为男女之防,并没有直视柳玉琴,只看了个大概,此刻她才正视起自己的假冒未婚夫起来。 柳玉琴身为女子虽然长得不漂亮,但是作为男子,她的样貌就算还不错了。在罗大姑娘眼里,只是觉得她年纪稍小,还带有点婴儿肥,但一想到自己要嫁给一个小男人,罗大姑娘心里不由得百味陈杂。 这令她想起了自己的亲娘刘氏。刘氏也是比罗老爷大,大了一岁多快两岁。罗老爷成亲时其实是不懂事的,样样都得靠妻子和母亲。一开始夫妻两人也算和谐,但随着罗老爷年纪的变大,见识多了些,就对样样管束着自己的妻子心生嫌隙了,不然,罗大姑娘也不会比弟弟大了这么多。 罗老爷从不反省自己的错处,一个劲觉得妻子就是因为年纪比自己大,才会老管着自己。以至于对妻子比自己年纪大,越来越在意,对妻子也越来越冷淡。但是在母亲面前,他还蛮会装,从不表露出来。毕竟他也是寡母一人养大的,他爹也早就过世了。罗老太太一人养大独子,自然性子也很强势。 刘氏也不能对婆婆说这些事情,凡事只能自己忍着,为了自己的地位,她也只能想方设法与婆婆搞好关系。所以罗老太太对儿媳很满意,罗老爷就算想说什么也没机会,但是私下里他对刘氏态度非常冷淡。罗大姑娘那时候即便是年纪小,也能感觉得到,所以她对这个父亲是真没什么感情。 后来刘氏难产,其实也因为那天罗老爷与她起了争执,刘氏情绪激动之下动了胎气,早产加难产的。不然,刘氏也不会在发现自己身体已经不行了,安排人手给女儿留下了后路。 因为刘氏不敢完全相信婆婆,而且她也很明白自己一死,丈夫必定再娶,而且这次娶亲,还会以他的意愿为主。他要是娶了个自己喜欢的女人,自己的孩子在这个家,处境该有多难啊。所以,刘氏还给心腹留下了一封信,让等到女儿通人事后再交给女儿,信里她交待了很多事情。让罗大姑娘也明白了很多事情,心里对罗老太太也有了防患之心,私下里也笼络了几个人手,为自己办事。 这也是罗老太太死后,她还能护得住自己与弟弟的很重要原因。再者,就好象是刘氏在天有灵在看顾着自己的儿女一样,朱氏一直没能生个儿子,也使得罗老太太把罗子兴当成了唯一的继承人。罗大姑娘作为罗子兴的亲姐姐,自然而然的地位就更加重要了。 罗大姑娘在得知了这些往事后,心里要说在不意是不可能的。但是她很聪明,知道自己唯一的依靠是祖母,并不敢表露出来。但她心里对嫁给比自己年纪小的男人,多少有些抵触。她怕自己也落得个和母亲同样的命运。 柳玉琴不知道自己一句话,触到了罗大姑娘什么霉头,让罗大姑娘神情都变了,她不由地看了看钟玉山。 钟玉山倒是很明白,连忙说:“罗大姑娘,我们还是先商量一下,该如何圆场子吧。” 果然,罗大姑娘立马收拾好了情绪,说:“虽然我们不是真正亲戚,但是大家能帮我们姐弟,也是缘分。如果柳公子不嫌弃,柳家又不嫌弃,我们就还是按你们的原计划行事吧。”她倒是直接表明了自己愿意嫁给柳玉琴。人家既然想要她,又帮了他们姐弟,他们姐弟在这个家也呆不下去了,她宁愿赌一把。反正日子都是人过出来的。也许这位刘少爷是真正愿意娶自己呢。 柳玉琴听了她的话连忙摇头,可还没等她说话,罗子兴就急了,他不知道柳玉琴是女儿身,连忙说:“你真的嫌弃我姐姐?” 说实话,他倒是蛮愿意柳玉琴真娶了他姐姐,毕竟经过这些天的相处,他也看得出来,柳家经济条件不差,而且柳玉琴也是个能当家作主的人。姐姐嫁给这样的人,日子不会差。 柳玉琴连连摇头,只得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其实是个女的,怎么能娶妻啊。” 此话一出,罗家姐弟惊呆了,罗子兴更是象傻了一样的,不敢相信地问:“你真是女的?” 柳玉琴点点头,说:“我要是男的,我就把你姐姐娶回去了。”说实话,罗大姑娘长得还不错,为人也十分大方,还聪明能干,性子更是柳玉琴喜欢的,真与这样的人当伴侣是很不错的。 罗大姑娘只愣了片刻就回过神来,说:“如此说来,你们的意思是,想方法把我弄出这个家门,往后我们姐弟的生活,还是由我们自己打算了?” 钟玉山点点头,说:“就是这个意思。”他越发对罗大姑娘刮目相看了,这个姑娘年纪不大,甚至一直在内宅中生活,胆量与手腕却真心不错,临时处事能力也极强,令他很愿意帮助她,于是他又说:“如果罗大姑娘不好安排,我们也能帮你们重新弄个户籍,你们姐弟改名换姓去其他地方过日子。” 罗大姑娘沉默了片刻,下定决心说:“如此,就先按原计划行事。” 她的话音刚落,朱氏就和罗老爷就带着下人闯了过来,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只是,在门口就被春桃拦下了,罗老爷大怒,喝道:“你是什么东西?” 他一声令下,仆人都过来推拉春桃,春桃冷笑两声,三两下就把一堆子人全部放倒了。 外面一阵鬼哭狼嚎,朱氏也借机大骂罗子兴姐弟两人。 罗老爷快气死了,一个劲地骂儿子:“不懂礼数的畜生,连外男都带进了内院。” 钟玉山和柳玉琴立马调整到对战状态,罗大姑娘也回身安静坐下了,看了柳玉琴一眼,柳玉琴连忙说:“春桃,进来吧。” 春桃听话地放了朱氏与罗老爷进门,自己依旧象门神一样耸在柳玉琴身边。 钟玉山慢条斯理地冲罗老爷潦草地行了个礼,说:“问姑爷安。”他还是把罗老爷当成刘家的姑爷来问安的。 “姑爷”二字,惊得罗老爷半天没回过神来,此刻柳玉琴也学着钟玉山的样子,给罗老爷行了个晚辈礼:“玉琪给姑父请安。” 没等他回过神来,钟玉山又说:“年前,我们老爷接到了亲家老太太的手书,商量我们少爷与大表姑娘的亲事。只是因为长山路远,这信在路上走了两年,才到我们手上。本来半年前就该安排人来罗府商量的,只是因为我们老爷生了一场病,我们少爷要侍疾,耽搁了时间。不久前罗表少爷匆匆赶到我们刘府求助。我们才知道贵府居然背信弃义,想把我们表姑娘许给外人。今天我们是来讨个说法的?” 说完,他还拿出一封信及一样信物。这些都是罗大姑娘准备好的。 罗老爷细细看过,确认信是母亲的笔迹,信物也是母亲的心爱之物。也就是说,罗大姑娘和刘少爷的婚事,真是有凭有据的,可不是大家空口说的白话。 朱氏见状,连忙扯了扯罗老爷,还说:“我们老太太已经过身好几年了,现在还不是你们说什么就什么啊。”她完全就是让罗老爷一口否决这件事。 钟玉山冷笑道:“你们要是攀上了高枝想悔婚也行,只要退回婚书和聘礼就行。可是,我们刘府还是表姑娘的外家,姑娘的婚事,我们老爷也该知道啊,你们是把我们表姑娘许给哪家高门大户了?以后我们刘家也好认这门亲啊。” 朱氏被怼得满脸通红,说不出半个字来,罗老爷倒是很有气势地来了一句:“这是我们罗家的事情。关你们什么事?” 朱家算什么高门大户,不然她这个美貌的十五花季少女也不能嫁给一个有儿有女的鳏夫,还不就是图了罗家的五百两聘礼银子和后续的各种打秋风啊。而且,这桩婚事,还是朱家图谋多时,把她主动献上,勾引得罗老爷失了魂才达成的呢。 这些年,朱家不事生产,完全就是靠罗家在生活,不然朱家的儿子也不至于娶不上媳妇,把主意打到罗大姑娘头上来了。 “罗家的事情,还真与我们刘家有关系。我们表姑娘都要嫁人了,我们姑奶奶当年的嫁妆,也该好好清算,该给我们表姑娘当嫁妆的,该给我们表少爷的,也得一一落实核对清楚。”钟玉山冷冷地说。 这可是事实,一般来说女子嫁人去世了,其子女未成年,嫁妆是该由娘家人来共同清点,等她的子女成年后再分配给子女,而不能由夫家自行处理,特别是继室吞没掉。 罗老爷自然知道这个理,一时也拿不出话来反对,何况他还很清楚,元配的嫁妆,大半都已经被朱氏把持在手中,还用掉了大多数呢。被钟玉山这么一说,他也心虚了。但是输人不输战啊,他转头就冲儿女骂道:“混帐东西,一个二人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了。” “就是,养条狗还知道护家呢。养他们有什么用。”朱氏连忙附和道。 罗子兴气得脸红脖子粗就要跳出来,罗大姑娘却拦住他,冷冷地说:“我们不是罗家养大的,是我娘的嫁妆养大的。就连罗家也是我娘的嫁妆在养着呢,你们看,连朱氏头上戴的金钗也是我娘的嫁妆呢。我这屋子里的东西,但凡值点银子的也都被朱氏收刮走了。我很早以前就对过我娘的嫁妆单子,上面的东西我可记得清清楚楚呢。” 罗大姑娘还是第一次当着外人及下人们的面,完全不给罗老爷一点儿面子,显然是打算与他撕破脸了。 ※※※※※※※※※※※※※※※※※※※※ 辞别2018年的最后一天。祝大家新的一年里,一凡风顺,大吉大利。 感谢大家的支持,请大家都冒个泡,明天发红包,过时不候。 大撕逼 罗老爷愣住了, 女儿一向守礼, 行事向来令人拿不到半分错处,对自己这个父亲虽然不算亲近, 但是敬着的, 不然他也不可能从她手中要得到东西。但是,他这个当父亲的在女儿面前总是觉得极为不自在,因此向来少与女儿打交道。 他觉得这个女儿,就象是一个行走的行为典范,不象个真人似的,令人找不到错处却也感受不到温度。她不会象二女儿和三女儿一样甜甜笑着叫爹,也不会对着他撒娇,更不会把他当成一家之主,样样以他为尊。 但是他也明白这样的女儿极得母亲的欢心, 也因为其聪明能干,给他挣得过一些脸面,他也偶尔会为有这样的女儿而骄傲过。甚至女儿年幼时,他也还曾抱过她, 疼爱过她,毕竟是他的第一个孩子, 女儿当年出生他也很开心。 可是,不知道从几时开始起,他与女儿越走越远, 最后终成陌路。 罗老爷不由地回想起来, 是的, 自从朱氏与女儿第一次起冲突,自己责骂了女儿后,女儿就再也没有亲近过自己了。在那之前,女儿还有些小孩子的天真之气,会期待父爱。可是那之后,女儿就活成了一个典范。可那时候的女儿才几岁?他细细想着,居然记不清了。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当时朱氏嫁进来还没多久,女儿应当还只是个孩子。 当时,他是怎么说的呢,他想了想,只依稀记得自己教训女儿要尊重朱氏这个母亲。他甚至不记得当时女儿是怎样回答他的,但是父女间的裂痕就此产生了。 那时候,朱氏其实是故意在试探。但他很喜欢朱氏,朱氏在他面前一露出委屈的表情,他就心软了,见不到朱氏的错处了。为了帮助朱氏,他要女儿尊重母亲。其实他很明白,朱氏哪里配得上当女儿的母亲。 家里的事情,朱氏搞得一团糟,反而还要女儿去收尾。也正是因为这样,罗老太太越来越倚重女儿了,根本就不敢让朱氏插手打理一切事务。 最开始罗老太太其实是想让朱氏当家的,甚至想让她培养与继子的母子感情,毕竟刘氏死时,罗子兴才是几个月的奶娃娃,根本就记不得亲生母亲。朱氏嫁进来进,罗子兴也才一岁多,才刚刚学会走路,刚会叫奶奶姐姐呢。要是朱氏肯用心照顾罗子兴,这段母子情完全可以培养出来。 只是朱氏没有打理家务的能力,又或者说,朱氏与刘氏比起来,完全不在一个等级之上,甚至朱氏连几岁大的罗大姑娘都比不上。还有一点就是,朱氏对罗子兴暗含的敌意太过明显,令罗老太太对朱氏心中不满了。偏偏朱氏又连生二女,罗老太太就更加宝贝罗子兴这个唯一的男孙了。 罗大姑娘看清楚了罗老太太的心意,越发看紧自己的弟弟了,而且行事越发小心,一门心思地巩固自己在家里的地位。因为她明白祖母对她的疼爱,其实是建立在罗子兴是唯一男孙的前提下的,在祖母的心中,罗家的安稳是最重要的,谁都可以牺牲,甚至包括罗子兴。 只能说老天都在帮她和罗子兴,罗老爷这么多年来,只有这一个儿子,以至于罗老太太不得不视罗子兴为命根子,把他的利益放在眼前。要是朱氏有儿子,罗子兴在罗老太太面前就不一定有这么重要了。 罗大姑娘也明白如果朱氏是个有手腕的人,她与弟弟搞不好就死得无声无息了,就算不死,在罗家也不过是个隐形人。因为罗老太太会支持朱氏,并且给过朱氏机会。 只不过朱氏实在是太差了,朱氏可以当个合格的宠妾,却无法当个合格的当家主母,甚至学都学不会。而罗老爷却是个无能的男人,他已经被罗老太太养废了,刘氏接手这个巨婴后,也曾用心去改变他,可却无力改变。 罗老太太虽然与刘氏婆媳关系好,其实刘氏也很明白,婆婆心里还是不满自己没有把男人当成天,最开始刘氏疲于改善这种关系,把自己累了个半死又没有效果,就死心了。 如此种种之事,全都在刘氏给女儿留的信中,做了清楚的交待与表述,罗大姑娘反复看过这些信件与手书,给她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同时也因为母亲留下来的这个手书,她成功地取得了祖母的信任,也巩固了自己在家的地位,同时也照顾到了弟弟。 罗老爷当然不知道这一切,可是他就是喜欢朱氏,朱氏带给他了元配完全没有过的感受,令他感受到了男人的尊严,和一家之主的威风。朱氏把他当成了天,样样都要依靠他,这让他男人的尊严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同时朱氏也会在他面前撒娇,床弟之间也把他侍候得满意之极。这一切都令他早就忘记了与元配相依相扶持的那些艰难岁月。要不是因为那段日子太过艰难,刘氏也不可能会与娘家断了音讯。 可是,罗老爷是个不事生产的人,家里样样都不管,只顾自己风花雪月。刘氏又要操持家里,又要侍候婆婆,又要照顾女儿,哪里还有精力与男人小儿女般亲亲我我。于是,两人渐行渐远。直到现在,罗老爷都没能明白,刘氏嫁给他,吃了多少苦够了多少罪,反而觉得刘氏样样都不如朱氏,只知道对自己指手画脚,一点儿也没有做妻子的该在男人面前做小伏低的样子。 后来朱氏产下了第一个女儿,因为生的是女儿,老太太并没有管这对母女。朱氏就收敛了很多,一门心思要快点生下个儿子为自己撑腰。不想,第二胎朱氏依旧生了个女儿。 朱氏生的这两个女儿,都没有得到过祖母的照顾,老太太反倒是对罗子兴姐弟越发看重了。这一切罗老爷也看得很明白,有时候,他还会因为朱氏在自己面前哭诉母亲只喜欢长女,不喜欢二女儿和三女儿而迁怒长女呢。 而这时候的长女已经很有其母的风范了,为人处事都十分精明,精明到朱氏根本就从她手上讨不到什么好处,每每只会回来他面前哭诉。为此,他也不是没去教育过女儿,女儿却总是三言两语就把事情处理好了,一副很给他这个父亲面子。 他那时候还隐隐得意,觉得再怎么样,父亲总是父亲,女儿也只能听自己这个父亲的话。他是真没想到,女儿会在这个时候撕破了脸,完全不认他这个父亲了。 他瞪大眼睛仔细看女儿,才发现女儿真是大了,而且也越来越象刘氏了。他的脸色瞬间变了,因为此刻罗大姑娘脸上露出了和她娘一样的神情,那种似笑非笑,鄙视之极,完全瞧不起他的表情。 以前的刘氏在他办了些什么蠢事时就会露出这种神情,在女儿脸上看到这种表情,罗老爷难堪之极,也极为不满。 罗大姑娘也很明白他想到了什么。她象亲娘,很多人都说过。所以她不怎么在父亲面前出现,就是因为知道父亲不喜欢亲娘。但是,都这个时候了,她也早就不再拿他当父亲了。一个完全不顾自己姐弟两人性命的父亲,要他何用?一个她用尽了心思,也无法保全的罗家,她还要来干什么?一想到,弟弟差点死在外面,一想到朱氏与罗老爷做的那些恶心事情,她就再也不能忍了。 罗大姑娘向来果断,立马就拿出了刘氏的嫁妆单子。 钟玉山大喜,没想到自己刚扯出个嫁妆单子,罗大姑娘就真的能拿出来了。 他拿过来细细查看了一遍,冷笑道:“罗家既然嫌弃我们刘家,这次我们干脆就掰扯清楚。虽然我们姑奶奶不在了,可是她还留下了两个孩子,这些嫁妆理应由罗大姑娘与罗大爷继承。麻烦罗老爷安排帐房过来,和我们一起清算核对。” 朱氏一瞧见这个嫁妆单子,就急切地叫道:“老爷,您瞧瞧,我早就说过了,大姑娘手紧着呢,藏了不少好东西呢。你们看看,哪家的闺女,这么厉害,一点儿也不把父母亲放在眼里,还把持着家里的经济不放手,她这完全是不把您当一家之主呢。”都这个时候,她还不忘上眼药,可惜的是,大家都懒得理会她。 朱氏知道罗大姑娘手中一定还有东西,在她眼里,这些东西都是她的了。只是,她花尽了心思,也没能完全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甚至有可能都只是小头。真正的好东西,罗大姑娘还藏得好好的呢。 罗老爷当然知道元配带来的嫁妆多,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也没管过。除了朱氏通过他的手要来的几样东西之外,其他的他根本就没有印象。 可是他也很明白,现在的罗家已经拿不出这些东西了,而且他也受了朱氏的影响,觉得这些东西都是罗家的,他想怎样就怎样。因此他也顺着朱氏的话,指了指女儿,对钟玉山说:“这些东西都在她手里,你管她要就行了。我可从来没管过。” 钟玉山呵呵笑了两声,说:“罗老爷,我就这么随便扫了两眼,就发现您太太头上插着的金钗,耳朵上吊着的耳环,手上戴的镯子等一套首饰都是嫁妆上的物件呢。您说,我该管谁要?” 罗大姑娘真是个妙人,随着嫁妆单子拿出来的,还有一笔笔记录,朱氏几时从她这里拿走了什么东西,都记录得一清二楚呢。甚至大多数还记明了当时在场的人是哪些,简直是人证物证样样皆有。这分细心,钟玉山佩服之极。 柳玉琴作为刘家人,这时也开口了,说:“就是,我还没听说过,继室还得戴元配的首饰。这倒底是罗家穷还是朱家穷啊。主意都打到已去世元配的头上去了。你们这是认为人已不在,不会为自己说话吗?” “这不明摆着欺负我们表姑娘和表少爷吗?把该他们得的东西,给了继室呢。”赵成也顺着柳玉琴的话,加了一句。 钟玉山带来的其他仆妇,更是也一言我一语地嘲讽起来了,“哟,真不要脸啊。” “就是,还有脸说找孩子要呢。” “哎哟,今天真是涨见识了呢。” 这些话一句一句,就象刀子一样刮着罗老爷的脸,他又气又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甩手就想走,可是一转头就看见了朱氏头上金晃晃地首饰,更是难堪之极。他再不管事,也认得出来,朱氏戴的这几样首饰还真是刘氏的心爱之物。以前刘氏经常戴的东西,认识的人还真不少。 朱氏也知道指望不上罗老爷,只得大声骂道:“这是我们罗家,你们都给我滚出去。”她一边又叫仆妇过来,想把柳玉琴一行人赶走,一边安抚罗老爷,说:“去请官差过来,就说有人来罗家闹事。” 罗大姑娘却冷冷地看了罗老爷一眼,说:“老爷,您瞧瞧,太太这还有点当家主母的样子吗?贵客上门,连招待都不会。果然,小门小户出身就是不懂规矩礼节。对了,钟管事,我外祖家应当没收到老爷要续弦的消息吧?” 钟玉山听到这句话,瞬间哈哈大笑起来。 他哪里不明白罗大姑娘的话,连忙说:“当然没有收到。官差来了也正好,咱们正好去请官老爷好好断断。罗家是怎样对我们刘家的。” 这句话成功地令朱氏和罗老爷都白了脸。正经续弦可是有不少规矩要讲的。罗家还多少有点脸面,不是那种家里穷得一清二白,什么规矩也讲不了的人家。 男人续弦可是要通过元配娘家的,甚至讲规矩的人家,还得把续弦送到元配娘家去出嫁,认元配娘家父母兄弟为自己的亲父母兄弟呢。续弦在元配面前可是永远低一头的,还得在元配的牌位前行妾礼,说白了续弦在元配面前就是个妾。续弦每年回娘家去拜年,还得先去元配娘家呢。 这一切,在罗家都没有实施过。 这也是罗老太太故意在罗子兴姐弟面前不提刘家的重要原因,她也怕刘家来找麻烦。因为罗家一要靠刘氏的嫁妆过日子,二来儿子对刘氏并不喜,甚至对两个孩子完全没有父子之情。要是刘家插手一管,罗家就很多事情就不好办了,并且她和刘老太太十分熟悉,很了解刘老太太的性子。 刘老太太要是知道自己女儿在罗家过的是这种日子,知道外孙们是这种处境,还不打上门来才怪呢。 刘老太太没能上门来,刘氏没能在身体好时就与娘家取得联系,其实都有罗老太太的手笔。后来,她更是可以肯定,刘老太太已死,并且刘氏的庶子弟弟,并不在意刘氏这个唯一的嫡姐。所以,她干脆就告诉罗大姑娘,刘家已经没有人了。 但是刘氏很清楚婆婆的性子,早早就安排了后手。在她死后,她都能把这一切告诉自己的女儿。不然,也不会有今天的事情了。 罗大姑娘这句最狠的话,一直没有表露出来,就在这时候等着朱氏与罗老爷呢。她要让他们明白,朱氏这种续弦,严格来讲,就是个妾。妾在嫡长女嫡长子面前,能有什么身份,就是妾生的儿女,也是低嫡姐嫡兄一大截的。 续弦这事就算朱氏与罗老爷可以狡辩,因为与刘家联系不上了,才没有通知到刘家,刘家也可以找出一堆名头来。对罗家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官府和个稀泥,朱氏依旧是续弦,却要去刘氏与刘家面前跪拜,很多礼都得规矩地讲起来。 何况,朱氏还吞没了刘氏不少嫁妆呢,让她拿,她哪里拿得出来。一些早被她送给娘家人了,一些早被她花用了,罗家要是有银子,她也不至于非盯上刘氏的嫁妆不可啊。 以前罗大姑娘给朱氏一点面子,甚至任由她做妖,也不过是因为多少受了罗老太太的影响,时刻以罗家大局为重,并且她同时也担心罗家大乱影响到罗子兴。罗子兴可以说是她唯一的指望了。 罗子兴好,她以后就是嫁人了,也还有娘家这个指望。不然,就会象她的亲娘一样,因为只有个庶子弟弟,人家根本就不管。再说了,她与罗子兴相依为命,已经把罗子兴的利益看得高于自己了。所以,她一直没正面与朱氏和罗老爷硬碰。 柳玉琴还没搞明白,为何形势突然间急转而下了,但也很明白刚才罗大姑娘的一句话起了重要作用,也只管端着身份坐着。 朱氏和罗老爷连忙把下人都叫回来了,朱氏更是放下身段,对罗大姑娘说:“大姑娘,你也姓罗,大家都是一家人啊,再怎么说打断骨头连着筋呢。这样闹起来,于你的脸面也不好看啊,对大爷以后的前程也不好呀。” 罗大姑娘冷着脸,看都懒看她,更不会说话,朱氏连忙又说:“大姑娘,你放心,你的婚事既然是老太太作的主,我和你爹也不会多说半个不字。其实啊,我也是着急你年纪到了,又因为祖母的孝担搁了,不好说人家,才会想着把你说到我娘家去的,也是想着我娘家也是亲戚家,大家把你当亲外孙女儿的,不会亏待你。” 钟玉山适时开了口,说:“真是笑话,你娘家算哪门子的亲戚,还敢胆大包天当咱们表姑娘是亲外孙女儿呢,一个妾也不怕说话闪了舌头。罗老爷,您这个当家人,也不管管?还是说,罗家就是让妾当家作主的?难怪这么没规矩呢。” 朱氏立马两眼含泪,欲哭还休,娇娇怯怯,小鸟依人般地偎向罗老爷,罗老爷果然心痛朱氏,一把搂到身前,维护道:“朱氏不是妾,她是我的继室。怎么管不得罗家的事了?” 朱氏一听,更是一副受尽了委屈的模样,靠在罗老爷怀里,弱柳扶风般地泣了几声,才拎着帕子,柔声连叫了几声:“老爷,老爷您可要为我做主啊。我知道刘姐姐是大家小姐,教出来的女儿也是明事理的,家里事我也没敢管啊,都由大姑娘打理。刘家离得远,又一直没与罗家来往过,我们上哪儿去和刘家商量什么啊?” “那我们就去官府说道说道。”钟玉山冷笑道。 这两人一副情深意重的样子,当着大家的面就缠绵得很呢。朱氏本是个美丽女子,此刻又独尽娇羞之意,哭得梨花带雨,果然更有姿色了,迷得罗老爷瞬间腰都格外直了。朱氏到了这个时候,还不忘抹黑罗大姑娘,给自己找理由,同时也在向所有人显露自己的女人魅力。因为她就是靠这一招俘虏了罗老爷,还无往不利。在罗家过得顺顺当当。 搞得钟玉山一群人等,都不知道该做何种表情了。 柳玉琴这回真是大开眼界,见识到了真正的白莲花。罗大姑娘却连坐的动作都没有换一个,显然是见惯了朱氏与罗老爷不合时宜,就这般亲热的样子。罗子兴却急红了眼,恨不得骂人,真是太丢脸了。这哪里还有点当家人的尊重。 钟玉山给仆妇使了个眼色,那仆妇一把捂住脸,尖声说:“哎哟,老奴真是怕长针眼。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哪家花楼出来的姐儿在陪相好呢。” “啧啧,啧啧,大众广庭之下,都亲热起来了。”另一个仆妇也扯起嗓子叫道。 门外,罗家的仆妇们都被羞得满脸通红,其实朱氏这般作态,很多人也是瞧不起。好好的当家主母,硬生生地把自己弄成了个妾的模样,再者就算是恩爱夫妻,人家也是在房里,哪个女人这么不要脸啊。象朱氏这样当众就算男人怀里钻。哪家的男人会当众这样对自己的妻子? 不过偏偏罗老爷吃这一套,从不觉得不好,反而爱与朱氏演这一出相亲相爱的游戏呢。众仆妇下人们也多了,只能当成没看见啦。现在被外人这么一叫破,搞得好象自己都跟着丢人了一样,干脆一个二个,都走开了。 罗老爷可是破天慌第一回被别人这么说,再一看众人的脸色,那一张张脸上,全是嘲笑的表情,甚至完全没有把他们当正经人看,真有如看花楼姑娘与恩客的感觉。他顿时又羞又怒,下意识地就推开朱氏。 朱氏一时没防,被推得摔了个五体投地,正好摔到柳玉琴脚下,可把众人真被吓了一大跳。 柳玉琴看戏正看得满脸投入,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罗老爷想伸手去扶朱氏,又见周围的人全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偏生朱氏又撅着屁股,在地上扭扭捏捏,样子实在不雅。他的手瞬间又缩了回来,最后只能转头看向罗大姑娘。 罗大姑娘却面无表情地看着,不管是罗老爷哀求地目光,还是朱氏嘤嘤地低哭声,都象没听见没看见似的。 柳玉琴只得给他解围,给春桃使了个眼色,春桃一把拎起朱氏,呵呵笑道:“这还不到过年的时候,怎么给我们少爷拜年了啊。” “就是。少爷虽然是贵客,也没见哪家长辈的妾赶着要来拜见的啊。”那仆妇又说。 反正大家就是把朱氏往妾上面钉,柳玉琴搞不懂这是怎么回事,只能按住自己心中的疑问,准备去找叶子或者陈三问问。 朱氏也知道自己今天丢尽了脸,但是为了不让自己沦为妾,见罗老爷又不抵用,只得努力自救,猛扑到罗大姑娘面前,哀求道:“大姑娘,大姑娘,丢了罗家的脸,对你和大爷也没好处啊。我姑且不论,你爹与你的弟弟妹妹们,以后可还得过日子的啊。” 众人不察,给她扑了个正着,罗大姑娘被她一把死死抱住了腿,这么一跪,众人哪里还好看热闹。柳玉琴连连给钟玉山和春桃使眼色,春桃又象刚才一样一把拎起了朱氏。 钟玉山这才说:“罗老爷。您看,是不是该让我们表姑娘表少爷姐弟两说会子话。表少爷赶了这么远的路,离家这么久了,表姑娘心里不知道多担心呢。” 他这也是在提醒罗老爷,你心里真没有元配生的两个孩子。孩子出远门这么久,你没来过问一声路上状况,一点儿也不担心,就只管来兴师问罪,哪里还有点子身为父亲的模样。都这样了,你也就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了,你想要还保住朱氏,就得听我们的话,就得看你儿女的打算了。 ※※※※※※※※※※※※※※※※※※※※ 祝大家节日快乐,新的一年,万事顺意。发几个红包感谢大家的支持。 乐坏了 罗老爷连忙拉起朱氏就走, 一刻都不敢再停留了, 这脸都丢尽了。 他们一走,罗大姑娘的眼泪就滚滚而落。今天不止罗老爷和朱氏的脸丢够了。她也一样。不过这样也好, 不破不立,丢了这么大的脸, 以后就没什么脸怕丢的了。 柳玉琴又带着众人退出门外, 给他们姐弟两留下一点空间。 罗子兴抱着姐姐一个劲地安慰, 罗大姑娘回抱着弟弟, 痛痛快快地大哭了一场,狠狠地发泄了一场,才收起情绪, 说:“我给你的下人呢?” “卷了钱财跑了。幸好他还没有起谋财害命的心。”罗子兴答。刚才也只是简单说了一下柳玉琴冒充刘家人的事情,她还没来得及问罗子兴一路的经过, 朱氏与罗老爷就来了。 罗大姑娘柳眉一竖,后怕地说:“我还是小瞧了朱氏啊。” “此话怎讲?”罗子兴连忙问。 “看来这个人也被朱氏收卖了。只不过, 他还没有黑到真对你动手。你放心, 这个仇我会报的。”罗大姑娘冷冷地说。她既然敢把弟弟交给这个人, 就拿着了这个人的命门。那个蠢货,很快就会后悔的。只是,世上可没有后悔药。 罗子兴却不管这种小事,而是问:“姐姐有何打算?今天闹成这样, 罗家我们怕是呆不去了。” “我也没想呆下去。就让你们的原计划行事, 我被刘家娶走, 你跟着送亲然后去刘家生活。先与罗家摆脱关系再说。”罗大姑娘说。 “那我们以后还要回来?”罗子兴又问。 “回来作甚么?罗家管他去死。”罗大姑娘气狠狠地说。 她心里对罗老太太也不是没有怨气的, 何况这几年下来,她的心都已经被罗家人折腾得冷了,彻底死了。她对罗家不再有一点点期待。何况现在有了新的选择,她宁愿赌一把大的,就算结果再差,也不会比现在的处境更难过了。 “那罗家要是上刘家去要人,怎么办?”罗子兴又问。经此一事,罗子兴快速成熟起来,能看到一些问题点了。同时他也明白了,以前姐姐替他挡了多少风雨,为了他受了多少委屈。 罗大姑娘沉默片刻,看着他欣慰地说:“这个就由他们出手了。” “姐姐完全相信他们了吗?”罗子兴又问。 “恩,我们姐弟两,没什么东西是别人好图谋的。”罗大姑娘笑道。 既然没什么怕别人图谋,还不如安心相信别人。何况她也有自信,能替柳玉琴办成很多事情。只要她是个有用的人,柳玉琴就不会亏待她。其实这与罗老太太对她的态度,还有异曲同工之处呢。罗老太太也是因为她能干,而且把弟弟牢牢撑握拉在自己身边了,不得不倚重于她。 罗老太太是很想把朱氏扶持起来,让罗家父子,母子一家亲,和和美美。想达到这个前提,其实就是已经牺牲了他们姐弟的利益。可是,朱氏没这个本领,当然了,她也不会让朱氏有这个机会。 罗老太太会暗中出手,她难道就不会吗?在这种环境中长大,罗大姑娘与人斗智斗勇斗狠的能力都极强,而且她心性也被锻炼得十分坚韧了。是个能成大事的人。 钟玉山极为看好她,低声与柳玉琴说:“罗大姑娘真是个人才。” 柳玉琴点点头,也说:“确实。比我强多了。”她看不出来罗大姑娘与自己是同类的痕迹,也不知道她是否是重活了一回。但是罗大姑娘那份沉稳与细心,心机与手段,柳玉琴自愧不如。 “所以,我们得想办法把她带走。”钟玉山又说。 “这也要看她自己的意愿吧?”柳玉琴说。 “她会同意的,只要我能帮她解决后患。”钟玉山胸有成竹地说。 “行吧,那你来。人我就交给你了。你要好好对他们。”柳玉琴笑道。她没能力帮罗大姑娘解决一切事情,她本来就是想着带罗家姐弟去找叶子或者陈三帮忙的。现在由钟玉山接手正好。 屋外两人商量完,屋里姐弟两人也商量完了。 罗子兴又请柳玉琴和钟玉山进来说话。 春桃依旧留在门外当门神,罗大姑娘状态调整得极快,见了柳玉琴和钟玉山,微笑着招呼道:“今天真是让你们看笑话了。” 柳玉琴连忙劝道:“你也不用在意。反正你以后不用过这样的日子了。” 罗大姑娘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发泄了心中的种种,人平静多了,也很赞同柳玉琴的话,说:“是的。这些年来,我委曲求全,一直劝自己要为罗家着想,我总是想着祖母也是教养了我一场,她一生最大的心愿就是罗家平安详和,顺顺当当传下去。可惜的是,老爷太太完全没这个心,还视我和弟弟为眼中钉,恨不能杀之而后快,凭白浪费了我这么多心血,我也撑不下去了。再者,我一个姑娘家迟早一天是要嫁出去的,罗家的事情,我迟早也管不了了,不如,就此随他们去吧。” 说完这些话时,罗大姑娘眼前浮现出老祖母拉着她的手,要求她照顾好弟弟和罗家时的场景,心里多少有些难过。罗老太太这一生最在意的就是保全罗家,保住她的巨婴儿子。为此,老太太不惜牺牲了刘氏,甚至刘氏所生的罗子兴姐弟两人,也被她当成了人情送给过朱氏,只是朱氏不争器,罗大姑娘又心思慎密,行动迅速有力,几个回和就打得朱氏落花流水了。 罗老太太见状,只得扶植罗大姑娘,还把罗大姑娘控制在自己手中,以为自己还能象丈夫去世后,一力撑起了罗家。却不知道,儿子早已不再是那个事事都听她的孩子了,新的媳妇却是个目光短浅,没本领的女人。她把控着罗大姑娘和罗子兴,就是想让罗大姑娘为这个家发光发热,奉献一生。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罗老太太也没想到过自己会在还没有老迈无能时就去世了。临死前,她苦苦要求罗大姑娘,要好好照顾这个家,甚至后悔对罗大姑娘太过严厉,因为她害怕这个孩子不会真心照顾罗家。为此,她当着所有人的面把管家权交给了罗大姑娘,并且要求儿子管束着朱氏,好好对待罗子兴姐弟两人。 只是,一切都不是她想象的那样简单。朱氏恨罗子兴姐弟,时时刻刻都想弄死他们。罗老爷也觉得自己一个大老爷们,却不能当家更是记恨能当家的女儿,认为是她夺走了自己的权力和尊严。 在这种情况下,罗大姑娘能撑三四年,是真耗掉了不少心血和精力,其中的艰难只有她自己知道。可惜的是,罗老爷与朱氏不领情就算了,还时不时使绊子,动手脚。弄得罗大姑娘越来越心累,越来越心冷。可是她依旧硬撑着,因为罗子兴没有长大。直到朱氏搅黄了她的亲事,还要把她嫁给朱家时,她终于忍不下去了。因为忍已经不能再保全这个家了。 钟玉山扔给柳玉琴一个眼色,意思是说:“你看,我就说罗大姑娘肯定乐意离开的。” 柳玉琴微微点了点头,其实心里十分佩服罗大姑娘,同时也很同情罗大姑娘。她一想到自己十岁时,只能带着两个弟弟干点种田养家的活儿,养家糊口就那么难。而罗大姑娘却一人照顾弟弟,养着这么一大家子黑心肝的人。 她知道自己在宅斗方面,与人斗心眼方面,永远比不上罗大姑娘。而罗大姑娘同样的大的年纪,比她的处境却险恶了不知多少倍呢。她不由得庆幸,她生活在牛家湾那个贫穷的小地方,家里人口也简单,不用她花尽心思去对付这个,对付那个。不然,她只怕宁愿两眼一闭,再来一回。 双方很快达成协议。柳玉琴依旧是刘玉琪,是罗家的表少爷,同时是罗家的新姑爷,立马就要迎娶罗大姑娘回刘家,并且罗子兴送嫁后,直接在刘家生活,直到成年后再回来。 谈妥了这些事情,罗大姑娘又说:“我们姐弟离开罗家后,就不再是罗家人了。还希望你们能尽快办妥我们的新身份,同时按下罗家不让他们再生事。” “行。就是婚事办得仓促,几天内你能办得妥当吗?”钟玉山反问道。 “有什么好置办的,就罗家现在的条件,什么也拿不出来,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我们就近挑个日子。”罗大姑娘说。 然后,大家就挑了七日之后,宜嫁娶宜出行的好日子。 听到罗大姑娘七天之后就得出嫁,罗家上下都大惊失色。只有朱氏心情非常好,觉得终于把罗大姑娘赶出家门了。自己终于可以扬眉吐气,当罗家的当家主母了。 罗大姑娘直接宣布了喜事,就开始收拾行李物品。而且她还把朱氏所有的首饰都要回来了,因为基本都是刘氏的遗物。至于其他的物件,罗大姑娘只让朱氏与罗老爷打了一张欠条,择日再还,没有直接逼他们当场拿出来。 因为她很清楚他们也拿不出来,就当是她们姐弟两在罗家这么多年的住宿费了。 罗大姑娘的行李也不多,不过是些衣服被褥,大件一件也没有。另就是一点现银了。罗子兴的行李物品就更少了,衣服都只收拾了三套。 喜事办得还算过得去,毕竟有钟玉山带来的人帮忙,整个罗家处处张灯结彩,披红带绿,洋溢着喜庆之色。罗家的客人也不多,除了几家罗老太太在时就走动比较多的邻居朋友之外,就是罗老爷的几个同窗朋友了,亲戚就朱家一户。 大家对罗老爷突然嫁女十分惊讶,不过罗家对外的说词是,刘老太太年事已高,刘老爷身体又不好,刘家离罗家又远,一来一往太废时间了,怕等不及。如此,大家也觉得正常。反正罗大姑娘是嫁回外祖家,喜事办得仓促了些,也不用担心外祖家人对她不好。 到了正日子,罗子兴送罗大姑娘出门,嫁妆十分简陋,简陋的外人都看不过去。不过,一看到朱氏头上也没戴什么正经饰物,大家也明白了,罗家要么太穷没银子,要么是舍不得嫁妆给女儿。 偏生罗老爷和朱氏还不以为然,还觉得罗大姑娘光是带走的首饰都价值不少了,根本就没发现外人看他俩的目光。 钟玉山带着一伙假刘家人,热热闹闹,大花轿子迎了罗大姑娘就走了。 看着刘家人的迎亲队伍消失,罗老爷和朱氏都大松一口气,觉得终于解决了大麻烦。 可是,接下来,他们的日子就难过了。 几家商铺来家里收钱,办喜事的费用,可全部走的是赊帐。钟玉山是帮着办喜事的,这可是罗家的喜事,不能由刘家出银子。何况刘家还带来了聘礼一大车呢。 出了城,刘家的花骄一收,就变成了驴车,而罗大姑娘也恢复了少女打扮。从此天下没有了罗大姑娘与罗子兴,却多了一对叫古云裳和古云棠的姐弟。 又走了一段路,柳玉琴也与古家姐弟分道扬镳,她要前往下一程旅行了,其实就是去看望叶子。 古云棠羡慕又难过地看着柳玉琴一行人,说:“多谢你们了。不知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呢?” 大家虽然只相处了短短的一段日子,他却也看得明白,柳玉琴是个值得交往的朋友。同时他也羡慕柳玉琴一个姑娘家,都能带着仆人四下乱跑,游山玩水。这种日子,是他想都不敢想的。而且他对未来也充满了不安,以后他和姐姐都要给钟玉山办事,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呢。以至于,他都恨不得跟着柳玉琴走。 可是柳玉琴却不能带他们走了,因为她没能力给他们合理的身份,也没办法让他们摆脱罗家,已经把这姐弟俩交给钟玉山了。 “这可说不好。不过,我相信我们还会有再见面的时候。”柳玉琴笑道。她怀疑自己与这对姐弟有亲戚关系,搞不好,命运还会再把他们拉到一起呢。 “那就自各保重吧。我会为你祈福的,祝你一生幸福安宁。”古云裳说完,又小心地问:“我能叫你柳妹妹吗?” 她看不出柳玉琴与钟玉山的关系,柳玉琴明明不是钟玉山的主子,钟玉山却极为听她的话。而且柳玉琴虽然出手大方,衣着华贵,她却看得出来,柳玉琴并不是大家族养出来的女孩子,她身上少了那种气质。在她眼里的柳玉琴是个复杂又矛盾的人,让她总觉得柳玉琴的身份不简单。 “当然能啊。你也可以叫我的名字啊,云裳姐。我们大家都要幸福安宁。你不用太过于担心以后的生活,钟玉山是个很靠谱的人,他的主子是我的朋友,是个很值得信任的朋友。”柳玉琴抱了抱她,笑道。 她对这个姑娘的感觉很好,也希望她以后能过些自在舒心日子。 古云裳吃了一惊,没想到柳玉琴居然是钟玉山主子的朋友。这种身份,就能令钟玉山这么大手笔地帮她,可见柳玉琴在这位朋友心中的地位了。她不由地越发对柳玉琴感兴趣了,十分想多知道一些关于她的事情。 “那我们安顿下来后,能与你保持联系吗?”古云裳试探地问道。 柳玉琴点点头,说:“当然能啦。让钟玉山捎信给我就行了。”这一点她还是能做主的,钟玉山既然伸手做了这件事,就不会把她撇得一干二净,这对姐弟的消息是一定会告诉她的。 古云裳松了一口气,又说:“我真是羡慕你啊。” 柳玉琴很明白她羡慕什么,有点得意地笑道:“我就是没人管,才敢这么大胆的啊。不过,能出门,四下走走看看,确实是件令人愉快的事情。以后要是有机会,你也试试。” 古云裳也和弟弟一样,极为羡慕柳玉琴,身为一个姑娘家,柳玉琴的日子过得比所有女子都自在多了,不得不令人羡慕。她长这么大,别说游山玩水了,连出大门的机会都不多呢。她去的最远的地方也不过是城外的寺院,还是为给母亲祈福的,匆匆而去匆匆而回,连外面是什么样子,都没心情和时间去看。 听了柳玉琴的话,也笑道:“好的。那就祝你玩得开开心心。” “恩,我走啦,再见。”柳玉琴翻身上了驴子,挥挥手,潇洒地走了。 却说叶子在收到钟玉山的信时,差点儿笑出个好歹。钟玉山信上说,柳姑娘去娶媳妇了,得耽搁一段日子,才能过来看望他。 听到叶子爽朗的大笑声,阿智和马师父都惊讶了。这可是发自内心深处的笑声呢,叶子一向内敛,就算再开心也不会这么大笑,还笑得不可自制。 “这是收到什么好消息了?”马师父问。 “就是钟管事送来的信啊,好象最近没有什么大事发生吧?”阿智也说。 正在此时,陈三来了,阿智连忙迎了上去。 陈三知道柳玉琴要来看望叶子,就急急忙忙过来凑热闹了。 “你主子在干什么?今天他心情怎样?”陈三问。 阿智笑道:“主子心情很好,我刚才还听到他在笑呢。” “哟,有什么好事?”陈三惊讶地问。 “不知道。”阿智摇头,期待陈三能解开这个疑问。 陈三哪里还忍得住,连洗漱也顾不上了,说:“那我先去看看他,饭菜就直接摆到他那里去吧。” “好的。您还有什么吩咐吗?”阿智问。 “没了,让人先打盆洗脸水就行了。”陈三边说边往叶子的书房走去。 叶子的书房是个禁区,除了几个心腹之人和叶子之外,连打扫的仆妇都没有。这里的卫生由阿智负责,甚至很多时候叶子还亲自动手。其实这里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但大多数是叶子的私人物品,比如有他与他娘的画像,他随手写下的一些东西,等等。 见到陈三,叶子惊讶地问:“你怎么来了?” 陈三摇头晃脑地说:“不是柳姑娘要来看你吗?” “嗯,那又关你何事?”叶子又问。 陈三摸了摸鼻子,笑道:“我就是想凑个热闹啊。我们三人难得聚一回呢。” 叶子了然地点点头,说:“你啊你,哪里有热闹你都不会放过。” “是啊。我现在又没什么要紧事办,还不让我多玩玩啊。哎,对了,她大约还有几天可以到?”陈三笑道。 叶子把信递给他,说:“说不准。本来这几天差不多要到了的。” 陈三接过信,几眼就扫到柳姑娘去娶媳妇了这一行字,瞬间笑喷了茶,连信纸都喷湿了。 叶子也一边笑一边说:“真是服了她,想一出是一出。” 陈三猛咳了好半天,才哈哈大笑,直笑得肚子疼,才揉着肚子,说:“她还真去娶媳妇了啊。我说,钟玉山是怎么被她说服的?完全是被她带到沟里去了,居然还一本正经地向你报告。” 叶子也笑个不停,说:“不过,我倒是很想知道,她真给自己娶个媳妇儿,准备怎么安置新夫人?” 陈三指着叶子,乐得直抖,说:“还新夫人呢。第一次听说女人娶妻的。” 两人齐齐大笑,声音传得老远,笑得阿智和马师父心里象七八只手在抓一样,痒得不行。 过了好一会儿,两人总算安静下来了,陈三才说:“难怪阿智说听到你在大笑呢。敢情是看了这封信啊。” “是啊。我也是多年没这么笑过了。”叶子笑道。 两人又聊起了柳玉琴这一路上发生的事情,说到在首饰铺子里刘度的冲突时,陈三冷哼了一声:“刘家与她还真是有点孽缘啊。才刚有了冲突,转眼就遇上了刘家的表少爷。” 叶子也叹道:“真是的。估计要不是因为这件事,她还不一定会管罗家的事情呢。” “是啊。这种事情,真不象她能办出来的。不过,要是我遇上了,肯定也管。但我估计想不出直接去娶媳妇的事情。”陈三又说。 叶子低笑了几声,才打趣道:“你敢去娶吗?” 陈三果然摸了摸鼻子,没好气地说:“叫你,你敢吗?”他的亲事,哪里有这么简单的。不说要皇帝亲自过问,最起码也得父母同意啊。 叶子也抚着额头,摇头笑道:“恩,我也不敢啊。我看啊,她就是因为自己是女儿身,才敢的啊。要是个男人,这妻子娶了就真成了妻子呢。不然岂不是害了人家姑娘,不,应当说怎样都是害了人家姑娘。那位罗姑娘,还不知道该怎样化解这件事呢。” “就是,突然间就多了一个女扮男装的假丈夫。”陈三也说。 这么一分析,两人居然有点同情那位素昧平生的罗姑娘了。 婚姻观念 钟玉山给罗家姐弟新弄的户籍还是不错的。古家也是个落没大户, 家里人丁不旺, 到了这一代就剩下姐弟二人相依为命了。半年前,家里唯一的长辈古老爷子也因病过世了。 不过, 古家还留下了铺子两间, 庄子一座,姐弟两人的生活是不愁的。 罗大姑娘只带了两个下人过来,一个是她的奶妈妈,一个是她的奶兄弟。这对母子早在朱氏刚进门时,就已经主动离开了罗家。但是罗大姑娘在他们离开时,塞了二百两银子给他们,安排他们在外面过日子,就是给自己留了后手。 因为他们是刘氏后来买回来的,并不是当初从刘家带来的陪嫁, 不然罗老太太也不会轻易放过他们。而刘氏的那些心腹陪嫁,在她死后不久,就被罗老太太找各种借口给打发了,大部分人, 罗大姑娘已经找不到了,甚至有可能都死掉了。 刘氏其实很精明, 自己的心腹陪嫁放在明面上,而罗大姑娘的奶妈妈却是一条暗线,同时刘氏还安排了另一位在灶房的厨娘给罗大姑娘, 还在罗老太太身边安排了一个二等仆妇当眼线。 刘氏也知道自己死后, 罗老太太会收拾自己的人, 就把各种东西都托给这三位了。不然,罗大姑娘身边无人可用,怎么与罗老太太斗。 罗老太太去世后,罗大姑娘才开始和这对母子联系,安排事情。可惜的是,奶兄弟是个过于老实,甚至有些笨的人,起不了大作用。奶妈妈又因为摔了一跤,腿脚不方便了很长一段时间,就是现在走路都还有些跛,无法帮得到罗大姑娘多少忙。不然,罗大姑娘是会安排他俩送罗子兴出门的。 但他们母子对罗大姑娘忠心,绝对无半点异心。罗大姑娘把他们留在身边,可以照顾自己姐弟两人的日常生活起居,而且她也很感激这对母子,这对母子的生活也得依靠她。所以这次出嫁远行,罗大姑娘就把这对母子带过来了。 至于厨娘和那个二等仆妇,她们都愿意留在罗家生活,因为她们的家人都在这里。罗大姑娘也还需要钉子在罗家,就各自给了她们一百两银子。就算以后她们无法在罗家生活了,也还有银子傍身。 罗子兴的身边人,自然早就一个也不剩下了,所有的事情都由她亲自打理。 古家这个身份是钟玉山安排的,自然一切妥当,祖宗几代都查不出任何问题。古家这座大宅子是小三进的院子,家里仆妇也不多,总共五人。一个中年王姓管事管理着这座宅院和古家的产业,一个中年妈妈打理内务。另有粗使婆子一人,灶房一人,门房一人。都是钟玉山留下来的人手。 大家对新来的古家大小姐与古家大爷,尊敬有余,一看就是□□好的,办事能力也极好。而且除了王管事之外,其他的人并不知道这姐弟两个是假的。他们一直守着这座宅子,因为主人家并不住在这里,而是住在乡下老宅子里。现在也是因为老爷子过世了,乡下住着不方便,姐弟两人才会到城里来住的。 古云裳很满意,郑重地向钟玉山道谢。 钟玉山让王管事把帐本等物都拿出来,与古云裳交接,并且说:“这里就交给你了。以后就由你做主,这里还需要些什么下人,你直接去买或者雇都行。” 古云裳仔细翻了一遍帐本,笑道:“这产业还不少,很多东西都是我以前没有接触过的,你不怕我弄亏本啊。” “姑娘是个能干人,我相信你很快就能理顺了。你还有什么要求就提,我在这里也呆不了几天就得走了。”钟玉山笑道。 这里一直需要一个大管事,他寻找了很长时间都没找到合适的人,交给古姑娘也算是对她的第一个考验。要是这点产业古云裳都打点不了,她的作用也就有限了。 不过,他总是亏不了本的,毕竟古云棠年纪还小,还有很大的成长空间。就算古云裳不抵事,还可以让古云棠顶上,这笔帐算下来,钟玉山觉得自己还是很划算的。 古云裳思考片刻,就说:“唯有一条,我希望我弟弟念几年书。”其实她想说,希望弟弟能走科举之路,但又觉得自己太贪心了。能读几年书,对于弟弟来说,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了。 “那是当然,本来就要安排他去上学的啊。只是你们正在守孝,明年才能正式上学,我先安排个人过来,在家里教他。后天就可以正式来家里授课了。”钟玉山说。 他安排的这个夫子,就是本地的一个老秀才,家境不太好,人还有些怪癖,不愿意到别人家里坐馆,只愿意定时去各家各户授课。钟玉山给古云棠定的是,隔日来家上半天课。 古云裳大喜,连忙又道谢:“太好了。真是多谢了。” “你也不必谢我。要是你弟弟读书上有天分,以后科举能高中,对我的主子也是一大助力。”钟玉山又说。 古云裳多么聪明的人,立马就笑道:“那我这个姐姐,也可以跟着沾点光了。” “那是当然,古家也算是耕读传家呢。要是有个秀才弟弟,你的身份也跟着水涨船高呢。所以,古大爷可得努力啊。”钟玉山笑道。 罗大姑娘这个年纪,本是该要出嫁了,但现在她的婚事,必定是要耽搁了。好在因为古家的新身份,古云裳古云棠年纪要比原先小了。姐姐今年才十四岁,弟弟才八岁而已。不然,他都要开始操心古云裳的婚事了。 十四的女子本该订亲了,但这对姐弟父母双亡,唯一的祖父又过世了,为了守孝,年纪大点不说亲,也没有人好说嘴。但再过二年,古云裳就正经十六了,绝对要开始说亲了,就算再拖拖,也只能拖到十八、九岁。二十岁不嫁就真成了老姑娘,很是说不过去了。 因此,古云棠的时间并不多,给他读书的时间最多就是五年,在五年之内他最起码也得考个秀才。 古云棠能得到这个正经读书的机会,哪里不知道珍惜,连忙说:“我知道的,我一定会用功念书。” “除了念书,你还得把身体练好,还要跟着你姐姐打理庶务。”钟玉山又提醒了这对姐弟一句。 如果古云棠成了只知道读书的人,也是没多大作用的。因为古云裳这个年纪了,迟早要出嫁,那时候,古家就该古云棠自己来打理了。 “我们明白的。”姐弟两异口同声地回答道。他们当然明白,钟玉山弄他们过来,不仅仅只是做好人好事,没有回报的事情,人家何必花这么大的心血。 “恩,那就这样了。这两日,你们熟悉一下家里的产业。不懂的地方就问。王管事是这里的老人,有什么事情,你都可以问。”钟玉山又交待了一句,就先忙别的事情了。他身上的事情极多。没多余的时间在这里,何况为了古家姐弟两人,他已经耽搁了不少日子。 钟玉山走后,古云裳带着弟弟,开始和古家的下人们联络感情,仔细了解大家各自的职责,与整个古家的产业,同时也要在下人们面前立立主子的威风。 王管事当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而其他的下人们面对正经主子,当然也不敢有什么花花肠子,毕竟古大姑娘一看就不是个可以糊弄的人。何况王管事都已经如此服帖了,他们本来就受王管事的管,自然也跟着王管事行事。 古大姑娘对此很满意,说:“如此,以后大家依旧各司其职。只要大家都好好办差,我不会亏待各位。” “多谢大姑娘。”众下人齐齐行礼,准备退下去了。 古云裳又留下王管事,说:“这里你熟,以后我还要多多倚仗你呢。明日开始带我们姐弟两人出去铺子和庄子上都转转。” “是,大姑娘言重了。这些都是我该做的事。”王管事恭恭敬敬地答应道。 且不提古大姑娘如何适应新身份。柳玉琴一行人却正在谈论这姐弟两人。 赵成说:“钟管事也不知道把他们带到哪里去了?”好不容易多认识了一个人,他也蛮希望能与罗子兴多来往。 春桃更是对罗大姑娘感兴趣,说:“这姐弟两,以后的生活应当不错吧?” “恩,过段时间,说不定我们就可以知道他们的消息了呢。”柳玉琴笑道。 其实不止春桃和赵成喜欢这对姐弟,柳玉琴也一样。罗大姑娘算是柳玉琴结识和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朋友。陈三和叶子虽然也是她的朋友,但他们是男子,并且最开始大家的交往多少有些不对等。何况多一位闺蜜,肯定与陈三和叶子这样的朋友是完全不同的感觉啊。所以柳玉琴也不会放过与他们联系的。 不过,钟玉山既然答应了帮忙罗家弟姐,自然不会食言。她相信钟玉山会善待这对姐弟的,并且以罗大姑娘的聪明才智,她的日子不会差到哪里去。 “哎,你们说,那罗家现在会是个什么状况?”春桃挑着眉,幸灾乐祸地问道。 赵成得意地笑了笑,“能怎么样啊,肯定是一团糟啊。” “就是。他们以为自己讨到了多大的好处,却不知道没有罗大姑娘后,他们什么都算不上了。”柳玉琴也冷笑道。 罗大姑娘把朱氏母女几人的首饰几乎收刮一空了,谁让她们的首饰都是刘氏的呢。除此之外,罗大姑娘还把以前早就处理好的一些钱财全带走了,留给罗家的就是一个空壳子了还不说,还外面一大堆欠帐。再加上,办了这场喜事,钟玉山又以罗府的名义赊了不少东西。光是还这笔帐,估计朱氏和罗老爷就得头疼了。 罗大姑娘其实很遗憾丢失了很多亲娘的嫁妆,但一想到自己姐弟两人能顺利脱身,就不在意这些身外之物了。反正,她能想象得到,罗家只怕得卖掉这座大宅子,才能生存下去了。当然了,以朱氏和罗老爷的德行,卖掉大宅子的银钱,他们也挥霍不了多久。 不过,这一切就都不关她的事了。 “活该,就朱氏那德行,我就不信她能有多大本领,那罗老爷完全就是个废物。”春桃说着,还对赵成说:“赵成,你们男人啊,可千万不要活成罗老爷那副德行。” 柳玉琴噗呲一声大笑起来,赵成满头黑线,不满地说:“说他就说他,干吗提到我啊。” 春桃却说:“你们男人啊。你看看,我们总共就见到两个,一个刘度,一个罗废物。都是薄情寡义之徒。可是女人呢,你看罗大姑娘,多有本领啊。再看看咱们姑娘,也是女中豪杰。我看啦,这世道,都要反过来了。女人都比男人强。” 柳玉琴听了她这话,更是乐不可吱,笑道:“哎哟,春桃,看来你瞧男人的眼光还蛮不错的嘛。” “那是,男人不说要他顶天立地,有多大的本领。但起码也该是个能养家糊口,照顾妻小的才行。不然,女人还不如不嫁呢。你看前刘太太,再看看前罗太太,都过得什么日子啊。”春桃又感慨道。 柳玉琴心思一动,发现春桃再这样下去,估计是嫁不出去了。但是,柳玉琴自己不是不婚主义者,她还是希望自己能遇上个有情有义的男人,组成一个新小家。何况这古代对女人多苛刻,哪个姑娘家到了年纪不嫁人?除非是当尼姑去,否则就算对方是个牌位,都会逼着嫁出去的。她可不希望自己和春桃被轮落到这一步呢。 “哎,前刘太太和前罗太太这样的,确实惨,但大多数人都不是刘度和罗废物啊。春桃姐,你也想得太悲观了呢。说的好象这世上就没有好男人了一样。”赵成反驳道。 柳玉琴连忙也接过话题,说:“所以呢,咱们女人嫁人就要睁大眼睛,好好看了。千万不要嫁给这个屁本领也没有,自私自利,靠妻子过活,还嫌妻子不够温柔小意,又薄情寡义的男人啊。” “就是。好男人多的是,就该让那些废物点心都娶不到妻子。”赵成也说。 春桃却反驳道:“女子的婚事,都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己上哪儿去挑。何况世人还都重男轻女,把女儿当外人,才不管你嫁过去是过好日子还是受苦受罪呢。女子嫁人啦,完全是靠天赌命的事情。我才不上这个当呢。我这辈子不嫁人,就跟着姑娘身边。” 柳玉琴连忙说:“姑娘家不嫁人,外人不会说吗?” “那也得看是什么人吧,象我这种身份,本就是个下人,不嫁有谁管啊。我要是正经良民,也逃不脱被随便嫁人的命运。”春桃不以为然地说。 下人甚至某种程度上都不算是人了,谁还管你嫁不嫁人呢。当然了,大多数主子会给下人配亲,多半也不会考虑你自己的喜好,甚至随便拿着送人情。她可不想被随便配得个男人,就是为了给主子生几个小奴才呢。 赵成却说:“你可不能这么想。你这么厉害,嫁出去,哪个敢对你不好啊,不然,你就打服他。” “也对。象刘度,罗废物这样的男人,打一顿不行就打两顿。再不然,连全家上下一起打。”春桃说的恨不得挽起袖子,真去教训谁一顿。 “哎,你们要学会动脑子,光武力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你们看,罗大姑娘不是好好摆了他们一道吗?”柳玉琴连忙叫道。生怕春桃在歪道上越走越歪了。 “有个鬼用啊。她过得多憋曲啊。我看还不如朱氏呢,朱氏什么都比不上前罗太太,可是在罗废物眼里,她样样都好,他愿意维护她啊。朱氏这种人嫁给这样的男人,也算是值了。”春桃却说。 这话真是怼得柳玉琴哑口无言,说实话,她也觉得朱氏命还真不错,嫁给罗废物,过了这些年的好日子。原本朱家只是想把这个漂亮女儿卖到有钱人家去当小妾,能得个二三百两就满足了。 可是偶然一个机会,他们发现了罗老爷这个废物,居然把朱氏卖了个大价钱还不说,还一直不停地在从罗家身上吸血,还是正经嫁人了,名义上也好听。朱氏又有罗老爷的维护,又占着主母的位置,在罗家过着呼奴唤仆,锦衣玉食的生活还不说,还时不时能贴补一下娘家,那日子不知道过得多爽快呢。 要说朱氏有什么不满,最大的不过是因为罗大姑娘管着罗家,但罗大姑娘再怎么样,也没有克扣朱氏与罗老爷的基本开销。毕竟他俩占着长辈的名份。她只不过是不让他们沾手利益,时不时拿捏一下罢了,何况他们还想方设法地找罗大姑娘要这要那,甚至连刘氏的嫁妆都慢慢吞并了。 当然了,这也是罗大姑娘,自己要顾全大局,让罗家能维持表面的平和,又要一力照顾弟弟而让步的原因。不然,以罗大姑娘的手段,断不至被逼到这个地步。 赵成却说:“这么看来,女人要是嫁个自己能收拾的男人,日子还是能过得不错。” “你倒象很有经验似的。”柳玉琴不由地好笑地打趣了他一句。 赵成脸红,不好意思再说了。 春桃却说:“象朱氏这样的女人,我哪里当得好?姑娘也不行吧?” “那是,恐怕大多数女人都不行。”柳玉琴笑道。 有句话她还没好意思说出来,朱氏这样的女人也就对罗废才这样的男人有效,遇上个刘度那样的男人,她一样完蛋。这么一想,她倒是对刘度的太太很感兴趣了,不知道这位女子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刘度比起罗废才,可是有本领,又更薄情多了。想必他的妻子也是个极有手腕的女子。 几个人一路说说笑笑,游山玩水,日子过得不知道几快活,却苦了陈三和叶子。 在叶子府上白等了三日,陈三就呆不住,说:“怎么他们还没到?再派人去打听打听,人都到哪里了?” 阿智答:“百里之外,都已经安排好了人候着,没见回信递过来,显然他们离得远着呢。” 叶子比陈三沉得住气,也说:“急什么,她本来就是要出来游玩的,总不能光顾着赶路吧。这要是遇上哪个地方好玩,搞不好还得再停留两天呢。” 马师父也说:“就是。你要是呆不住,就出去玩玩吧。别天天在家里哼来叹去的。” “有什么好玩的?”陈三无聊地摊摊手,完全没什么兴趣出去玩。 叶子这里,他来的次数是不少,但真正出去玩的次数可是屈指可数。一来是为了避嫌,该知道的人都会知道他也叶子的关系,别人平时难得见到叶子,见了他难免不会想方设法搭上来,或者使绊子,他怕给叶子惹来麻烦。二来嘛,也是因为不好在叶子的眼皮子底下搞事。要是别的地方,他还能出去找找乐子。有什么事情,他只管拍拍屁股就走人。 他这么一说,倒是把马师父和阿智给问住了,连陈三都没怎么去玩过,他们就更加不谈了。哪个人不知道他俩的身份啊,阿智都几乎要成了叶子的代言人了。没有正经事情,他更加不会出头露面。马师父年纪大了,早就没什么玩兴了,就更加不用说出门了。 叶子想了想,说:“你出去给我买点小玩意儿罢,等柳姑娘来了,送给她。她这大老远的来一趟,我们总不好让她空着手回去吧。” 陈三果然来了点兴趣,问:“买什么?什么是你府上没有的?” “我府上很多东西不适合她,就去市井上买最好了。价值也不需要多高,捡些年轻姑娘家喜欢的衣食饰品都买一点儿罢。”叶子答。他其实不过是给陈三找点事情做罢了。 “饰品?说实话,我真不知道她会喜欢什么样的饰品?平时也没见到她戴什么首饰啊?”陈三又问。 叶子想了半天,才说:“她不是刚买了几对耳环吗?其他的钗子珠花镯子什么的,你就一样挑一点呗。” 说实在话,他也不知道柳玉琴的喜好。何况他与柳玉琴都几年没见过了,更加不清楚这些事情。 说到这里,他倒是又想起了一件事情,说:“还要再安排人好好去查一查那个刘度?” “干嘛呢?还怕他对付柳姑娘?”陈三不以为然地问。 一路上既然有钟玉山安排的人手,刘度真是想动什么手,也会被钟玉山的人拦下,而且刘度还不一定会对柳玉琴出手呢。毕竟那事,说起来刘度自己也没脸还理亏呢。要他来说,柳玉琴才该生气,要找刘度的麻烦呢。 “也不是怕他,我就是想查查这个人,把他以前的事情都翻翻。”叶子说。 他下意识地就觉得这人对柳玉琴太不友好了,而且他也看不得这人令柳玉琴吃了个哑巴亏,破坏了柳玉琴的心情。而且要不是因为这个人,柳玉琴他们说不定也不会走错路,耽搁了过来的日子。 总之,他对刘度非常不满,不由自主地想找刘度的麻烦。 见面啦 陈三果然被叶子鼓动到真上街去买东西了, 临出门前还问叶子:“要不, 你和我一起去呗。咱们去随便逛逛。” “不去,你刚才不都说没什么好逛的吗?”叶子兴趣缺缺地说。 “嗨, 你天天足不出户的,是准备当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吗?”陈三打趣道。 叶子瞪了他一眼, 陈三哈哈大笑着一阵风似地跑了。 叶子却灵机一动, 想到了如何与柳玉琴见面最妥当的办法了。如何见面, 在什么场和下见面, 他已经考虑过很多种方式了,但一直没能找到一个十分满意的。虽然备了几个,却也一直没能决定倒底用哪一个, 这下倒好,给他找到了一条绝好的方法。 马师父和阿智都没发现叶子走神了, 都被陈三惹笑了,马师父还说:“总算把他打发走了, 不然一天到晚就是听他哼哼唧唧。” “可不是, 陈公子越大越没正形了。一来咱们这里来, 就象个小孩子似的。”阿智也笑道。 叶子笑了笑,说:“难为他经历了这么多,还能保持一颗赤子之心,我倒是很羡慕呢。” 马师父也赞同地说:“他这种性子确实不错。与他这样的人相处, 都会觉得格外轻松。” “是啊。他每次来, 我就有这种感觉。”叶子也叹道。很多时候, 他真的很羡慕陈三, 不管怎样,陈三依旧该天真的时候就天真。其实天真也是一种优势和幸运,幸福感越足的人,就能保持天真。 “其实你也可以把自己过得轻松些,反正很多事情都不在意了,就让自己多自在些,想怎样就怎样。”马师父趁机劝道。 叶子点点头,说:“也对。只是我这人性子就这样,很难去改变。不过,我以后也是要多随性一些。反正我再怎么当缩头乌龟,该对付我的人也不会放过我。该怀疑我的人也不会放下怀疑。我还不如多搞些事情呢,找找乐子也是好的。天天闷在府里,也无聊。” 马师父和阿智显然都很赞同他的想法,在一边狂点头。 叶子又笑道:“看来平时我还是让你们太担心了。以后我会慢慢多些出门,搅和一些事情的。” 他觉得自己也是时候,该给各方势力一些打击与借口了,不然,日子也是嫌太单调了些。他还巴不得象陈三一样,天天天南地北到处闯呢。以前总是顾及这顾及那的,现在一想,顾及来顾及去,该怎么总是会怎么的,何必苦了自己呢。干脆放开手脚,总还图了一头。 “是的。主子早该如此了。这几年咱们天天缩在府里,也闷够了。”阿智兴奋地说。 “行了。叫人进来,帮我准备两套女装。”叶子吩咐道。 “女装?您要干什么?”阿智惊讶地问道。 “你别管,到时候自然就知道了。”叶子神神密密地笑道。 阿智自然不敢再多问,出去叫人了。 府上有专门的绣娘,叶子让人给他自己快点赶制两套女式衣裙,还要华丽些的。 绣娘忍着疑问,和他商量着衣裙的款式,又拿了布料来给他挑,叶子选了一匹淡紫的料子,又准备拿一匹月白色的,绣娘就提议道:“您既然要华丽些,不如挑一匹颜色鲜艳些的。” 叶子想了想,就又拿了一匹嫩黄色的。不过月白色的他也留下来了,说:“这个仅做件外裳吧。”多做点,备用。 专管叶子内务的胡妈妈连忙说:“这些衣服是不是还得配一些合适的首饰?” 叶子点了点头,说:“也对。哪有光穿华丽衣裙,不戴首饰的,常用的首饰也挑几件吧。” 胡妈妈连忙又去找了几匣子女子用的首饰出来,一打开明晃晃一片,叶子直皱眉,说:“怎么尽挑了这样的东西。”大部分是华贵的金首饰,还镶嵌了各类宝石的,一件比一件更耀眼。与叶子的喜好正好相反,他平时都爱些素淡的。 胡妈妈却说:“您不是要华丽些的吗?这样的才好压得住衣裙啊。” 如此,叶子只得勉强捡了两只簪子两只珠花和两对手镯出来。胡妈妈又给他配了点其他的小物件,还特意又拿了两个缀有大宝石的大金项圈。 叶子见了,不解地问:“干嘛还要这东西,这也太灿烂了些吧。” “您是不知道,年轻姑娘家多戴这个呢。”胡妈妈又说。她今天算是过足了给女主子挑首饰的瘾。府上首饰一堆,能见天日的却少之又少。一来没有女主子,二来叶子又不爱华丽,弄得她一身本领无处可使。今天可不得好好表现一下。 “行吧,就这样了。”叶子连忙打发走了胡妈妈,生怕她还给自己再挑几件饰品出来。 如此,叶子也只得都留下来,他们就是没有挑耳环,因为叶子没有穿耳洞,不过也没关系,反正大家族贵女出门,多半是要戴遮面的帷帽,自然也就遮住了耳朵。 打发走了胡妈妈,叶子又细细思考起刘家的事情。他对这个刘度总是有些不放心。 却说柳玉琴也只正经玩了两天后,就开始认真赶路了,她怕叶子会等她。 春桃和赵成还劝她,“怎么不多玩两天,这么急赶路做什么?” “回来时再玩吧。”柳玉琴答。 路上不做停留,光是赶路,一行人总算出现在早就已经等候的人眼中了。他们立马快马加鞭地去送信给叶子。 陈三一听立马激动地拉上叶子就说:“快点,快点,我们准备出门。” “着什么急,他们最早也得明天才到呢。”叶子嘴里这么说着,人却明显兴奋起来了,还在一个劲地吩咐阿智:“去把我准备好的衣服拿出来。”又对陈三说:“你也得换个装,不能就这么出门。” 阿智应了一声,去给叶子来乔装的衣物了。陈三想了想,问:“你觉得我扮成什么样最好?” “反正不让人认出你来,就行了。”叶子答。 “那你呢?”陈三又问。 “哼,我准备扮成女子。”叶子答。 陈三惊讶地看着他,不敢相信地问:“你真扮女子?” “是啊。女儿身份才好与柳姑娘接触啊。不然,一个大男人和个陌生姑娘在一起,多打眼啊。”叶子答。 “也对。我老是会忘记她年纪也不很小了,是该避避嫌了。烦死了,这么说来,我也得扮女人啦?”陈三感叹道。 “你扮女人,不要笑死人了,你见过有你这样高壮的女人吗?你就老老实实扮我的护卫,哦,对了,就扮我的兄长吧。”叶子又说。 陈三一听扮叶子的兄长,立马笑道:“这回总算可以占占你的便宜了。” 叶子却不以为然地笑道:“这个便宜很好占吗?你以为当兄长有什么好处啊。” 两人边斗嘴边换衣服,叶子果然很快就打扮成了个世家大小姐模样,就是个子显得太高挑了些,不过也不怕,毕竟是坐在车上的,也没人见得到他有多高。另有一名个子矮小的护卫也跟着扮成了随行的丫头,主仆二人都有象模象样的,显然前面还演练过。 大家对叶子如此出尘的容颜都没什么表现,只有陈三惊呆了,揉了揉眼,指着他说:“实在是太漂亮了。我重来不知道,你扮成女子如此迷人。” 叶子冷哼一声,“快点换衣服啦。”他当然知道自己的长相,但看多了也就这样。 好在陈三也只是片刻地惊艳,一想到这副面容下的是个男人,就完全没兴趣的开始换装了。 他变装很简单,只不过把衣服换成了平时不怎么穿的华服,束上了金冠,面上再套了张薄如羽翼的面具,立马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面前的人依旧浓眉大眼,气度不凡却与陈三完全没一点儿相象的地方了。连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不仅如此,就是从后面看,连背影都好象变了。 这种象变戏法似的乔装,弄得阿智都笑道:“现在连我也认不出来陈公子了。” “别说你了,估计他爹娘都认不出来了呢。”叶子也笑着赞扬陈三这身变得好。陈三常年在外面奔波,需要乔装打扮的时候不少,手头当然有几样高级变脸面具了,而且也极为熟练了。听了他们的夸奖,完全不在意。 然后,跟随的几个护卫也都一一变装,其中一个扮成了个中年妈妈,也是变得连他娘都认不出来他了。其余的人,本就是极少外出,没怎么露过面的人,只需要稍微改变了一下模样,就行了。 一条人打扮停当,阿智和马师父就大摇大摆地先出了门,故意去吸引大家的注意。 叶子和陈三一行人就走小门,穿过一条无人的夹道,到了郡王府附近的民居,从一户人家的后门悄无声息地出了门。 叶子与柳玉琴订好的是在城外的白去寺见面。这里离城门也就十来里远,风景优美,是个极好的会面地点。白云寺是本地人最喜欢来的一座寺院,香火十分兴旺。叶子的行踪就算被别人发现了,也只当他是出来烧香的。毕竟城里稍微有点头脸的人家,都经常有家人过来这里小住几天礼佛或者祈福。这里来往的人多的很,谁来这里都不奇怪。 巧的是正好这几天还有讲经活动,寺院里香客可不少。叶子混在人群中,既然不打眼,也不会让别人知道他与柳玉琴的见面,是特意安排好的。就算被别人认出来了,也只以为他们是无意间遇上的。也就不会有人专门来打听柳玉琴是什么身份了。 柳玉琴自然也愿意这种见面方式,她还特别愿意来白云寺,她也很想见识一下古代有名的大寺院,感受一下那种纯粹的古庙气息。因为现代的大寺院都已经商业化了,完全成了一个游客如云的旅游景点,没什么真正的佛意了。在现代,无论什么寺院,就是让你烧香,捐赠。还点一柱香得花大价钱,又得排队,甚至要拉关系,已经没有了意义。更甚至有些寺院的僧人都是假的,很多活动,都不过是骗游客的钱而已。 临近白云寺了,柳玉琴和春桃又换回了女装,这回柳玉琴依旧是个小家碧玉,春桃是她的贴身丫头,铁牛依旧是她的兄长,赵成是铁牛的长随。 柳玉琴和春桃住进了早就留好的小厢房,真的很小,小小的两间房在最角落里,而且不能住男客。所以赵成和铁牛却只能挤在专门为男客设置的外院,还只剩一间仆人们住的小室了,不过铁牛和赵成都不在意。 他们在这里也不过是为了等柳玉琴而已。何况他们也可以拜佛,看热闹,吃好吃的斋饭呢。柳玉琴身边有春桃,也完全不需要他俩担心安全问题。毕竟常有达官贵人家的女眷,十分安全,根本就不可能发生什么大事。有他俩没他俩完全没关系。 柳玉琴的厢房离叶子住的院子很近,可以说,这一片就叶子住的这一所大院子了。因为位置十分偏,十分安静,也不怕被别人打扰了。 安顿下来后,稍微梳洗了一下,柳玉琴就带着春桃假装出来散步,准备偶遇上了叶子和陈三。 叶子几乎是第一眼就认出柳玉琴来了,因为她的外貌变化不大,脸型没有因为长大而脱离婴儿肥,好象与他印象中的那个小妞妞根本就没区别。他甚至都没发现她稍显圆润的体态。反正天气冷了,穿的也不少,肥胖一点也正常。 而柳玉琴根本却没认出陈三和叶子,毕竟一个戴了改变自己面容的面具,一个还变成了女子。她和春桃只看到不远处的亭子里坐着两个人,好象在下棋。 确实,陈三和叶子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下着棋,喝着茶水说着闲话,正在焦急地等她呢。 “你说她认不认得出来我们?”陈三无比期待地问道。 叶子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说:“我们俩变成这样,她认得出来才怪呢。” “在这里,你完全可以变回原样啊。我们干嘛还得这样嘛。”陈三又说。他觉得到了这里,应当就可以变回原来的自己了。这个院子,因为偏僻,就算走错路过来的人也极少。而且他们的人就在院子四周盯着,根本就不会放任何人进来打扰叶子。 叶子却不肯,还说:“以防万一。不然,我们前面做的一切都是无用功。” 陈三想了想,也就同意了。 因为遇上了不认识的人,还有个大男人,柳玉琴就带着春桃转身准备离开。 陈三哈哈大笑地叫道:“我说柳妹妹,你长途跋涉,居然一点儿也没有瘦啊,想必在路上玩得很开心吧,还吃了不少美食吧?” 听到陈三戏谑的声音,柳玉琴猛地停下脚步,片刻后又快步走了过来,嘴里狠狠啐了他一口,说:“本姑娘这叫结实,结实懂不懂?” 叶子噗嗤一声,笑出来了,指着柳玉琴和陈三说:“你们俩啊,见面就斗嘴。陈三你也是的,哪里有这样说别人姑娘家的。” 柳玉琴瞪大双眼,实在不敢相信眼前的姑娘居然是叶子。 此刻的叶子,虽然只是简单地梳了头发,如云的黑发上却插了一只金灿灿的宝石大簪子和两朵漂亮的珠花,穿了件嫩黄色的长裙,整个人美得象精灵,更兼那一身的仙气,简直有如仙女下凡一样。 柳玉琴连眼都转不开了,忍不住叹道:“实在是太漂亮了。” 叶子满头黑线,不好意思地咳了一声,打招呼道:“好久不见了。” 柳玉琴这才被他拉回了神智,连忙说:“是啊,真的好久了。你现在身体还好吧?” “恩,还不错。”叶子笑道。 美人就这么淡淡一笑,天地却都好象失了色一样,简直花了柳玉琴的眼,乱了柳玉琴的心。 柳玉琴捂着自己的小心肝,在心中嚎道:“要是能与这样的美人天天在一起,简直是神仙日子啊。” 不过,表面上她还蛮镇定的,只是说出来的话,却毫无逻辑,乱成一团,好在叶子也不在意,还端了一杯水给她,说:“喝杯茶水吧。这里还有些点心,味道都不错。咱们坐下来说话。” 柳玉琴看着他如玉的纤长手指,眼睛恨不得盯在上面,接过了茶杯,猛几大口,喝光了茶水,稍显冰的茶水下了肚,她总算是平静了一些。 叶子执起茶壶又给她加了些滚烫的开水,说:“很口渴吗?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先用饭。这里斋饭味道还不错呢。” “也没有啦,就是有些惊讶过头了。”柳玉琴笑着掩饰自己的失态。 “怎么,我扮女子,很令你吃惊?”叶子微笑道,还冲她眨了眨眼睛。 柳玉琴被电得一抖,又捂了捂自己的小心肝,笑道:“远远看过来,我还以为是九天仙女下凡了呢。哪里知道原来是个冒牌货。” 陈三噗呲一声喷出了嘴里的茶水,春桃动作迅速,拉了一把柳玉琴,不然柳玉琴正被他喷个满脸,可惜的是,桌上的茶点,却没有人敢吃了。 “哈哈,哈哈……”陈三指着柳玉琴,前仰后倒地大笑起来了。 叶子也忍不住了抚额低笑,还笑得一抽一抽的。这样的柳玉琴真正和以前没两样,说话还是这么有趣。 “笑什么呢?”柳玉琴还兀自不知道自己说的哪个词戳中了他俩的笑点。 陈三按着肚子,一面哎呀呀地叫唤着,一面指着柳玉琴,说:“冒牌货,亏你想得出来。” “不就是个冒牌仙女吗?”柳玉琴顺着他的话,打趣道。 叶子强忍着笑,说:“恩,确实是个冒牌货。我自己也觉得别扭。” “那你干嘛扮成个大姑娘,幸好没有外人见到,要是那个胆大男子见了,岂不是要追着你跑。”柳玉琴说。 陈三一听,又乐了,说:“就是,这么漂亮的大姑娘,是个男人都得被迷住。” “那怎么没见你被迷住了啊?”叶子白了他一眼。 “嗨,我从小与你一同长大,见面的日子实在太多了,你再美对我来说又有什么意义?”陈三很直接地说。 叶子被噎得慌,柳玉琴还接过话题说:“这就叫审美疲劳。见多了,就淡然了。” “就是这个理,这就叫做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陈三大笑道。 叶子没好气地瞪着他,低骂道:“就你口无遮拦,瞎说些什么啊。在姑娘家面前也不知道自己失礼了。” 柳玉琴却无所谓地说:“我还听过一句话,男人就是娶个天仙回来,也不过三五日就丢在脑后了呢。可见身边人再美,吸引力也没那么大。外头的花花草草才叫勾人呢。” “就是的……”陈三象是找到了知音似的,巴拉巴拉起来。 叶子无力地撑着半边脸,听着陈三和柳玉琴把话题拉到十万八千里之外去了,这两人啊,邪门歪理总是一大堆,偏生你还反驳不了。不过,这场景也令他觉得很舒服,就好象又回到了以前,年纪还小时。那时候,大家可以在一起随便说笑甚至打闹,可现在大家年纪都大了些,自己又这种身份,实在不好再象以前那般亲密自在了。 等柳玉琴回过神来,就见到叶子一直微笑着看着自己和陈三,显得百般无聊的样子,连忙不好意思地停了下来,给陈三扔了个眼色。 陈三连忙冲叶子笑道:“哎,好不容易见个面,你怎么回事?”不怪自己冷落了人家,还在怪他,不多说说话。 叶子心里恨不得骂他,抢走了和柳玉琴的话题,把自己撇下了,还得装成高兴地样子,说:“我这不是看你们俩说的高兴嘛。” 柳玉琴连忙转移话题,冲叶子说:“这寺院真是热闹,我明儿要好好逛逛。” “行啊。正好让他带你。”陈三怪笑地冲着叶子眨了眨眼,意思在说,你看我够兄弟吧,明天让你专程陪着她玩。 叶子却给了他一个白眼,对柳玉琴说:“好,明天我带你。在这里多玩两天,也让我尽尽地主之谊。” 转头,他再对陈三说:“你就一边去吧,反正你一个大男人,也不能与我们姑娘家一起。”说着还冲柳玉琴挤眉弄眼,一副我们姐俩好的样子。 难得见到叶子如此活泼,柳玉琴越发开心了,也忘记了几年不见突然再见面的那点子陌生感,笑道:“好啊好啊,明天就要多劳烦姐姐了。” 陈三看着他俩,哈哈大笑道:“行,你们去姐妹情深吧。”说完还越想越好笑,笑得直叫唤。 叶子也不管他,说:“柳妹妹,我们先去用饭。这里点心也被他弄脏吃不成了。” 柳玉琴肚子也正好有点饿了,当然顺水推舟,跟着去他院子里用饭。 ※※※※※※※※※※※※※※※※※※※※ 柳玉琴说:“美人儿,我来啦。” 再分析 叶子住的院子是独立的, 分为前后二进, 还带厢房,十分大。这种院子一般就是那种大世家一家子出动时才会租住的, 仆妇下人都有专门安置的房间。平时基本都是空着的,也极少有人过来。 现在只住了叶子一个主人, 他也只带了两个正经护卫, 再加上扮成女子的一个丫头一个妈妈。陈三更是光棍, 独自一人, 连个随侍都没带。 柳玉琴和春桃进来就发现院子空荡荡的,十分安静。 “哇,这里这么大, 怎么都没有人啊?”柳玉琴惊讶地问道。 “我们只带了几个人过来。”叶子解释道。 “哦,我还以为你带了厨子仆妇一等人侍候呢。”柳玉琴笑道。 “这里是寺院, 来这里就是求安静的,带那么多人干什么?”叶子笑道。 “也对, 你这副模样……”柳玉琴看着叶子华丽丽的女装就好笑。也只有叶子这种打扮时, 她才敢肆无忌惮的打趣他和开玩笑。这也真是怪了, 她与陈三就能口无遮拦在一起瞎说,乱起轰,但和叶子在一起,总是有些小心翼翼, 好象生怕会惹他不开心, 又好象格外在意他的反应一样。 叶子自然知道她是笑自己男扮女装, 不过这是自己的选择, 他要是在意就不可能这样扮了,对于柳玉琴的打趣,也只是笑了笑,说:“你不是说我扮成姑娘家是仙女姐姐吗?我还怕被人看到?” 陈三见他如此厚脸皮,承认自己变成了仙女姐姐,瞪大眼睛说:“不过是个冒牌货,还得意个什么劲啊。” 叶子故意做出女子姿态,娇哼一声,大着胆子拉着柳玉琴的衣袖,说:“咱们姐妹去玩,别理他。” 柳玉琴就乐哈哈地被叶子拉走了,陈三盯着叶子拉柳玉琴的手,总觉得有点地违和感,心里闪过一丝怪异,却又快得捉摸不透,他停下脚步,沉思片刻,也没有想明白。偏偏前面的柳玉琴和叶子还亲亲热热地有说有笑,他就不管了,快步跟了上去。 此刻,丫头和妈妈正在屋里闲坐,听到主子的声音早就迎了出来。一出门就见到叶子象个快活的小姑娘似的,正与另一个更小的姑娘亲亲热热地,象极了一对闺蜜一样。两人瞬间瞪圆了双眼,却又马上镇定下来了。毕竟是训练有素的人,心里再多的惊涛骇浪,也不能在主子面前表现出来。 可是这样的叶子,确实是他们第一次见到,他们心中对柳玉琴不知道有多好奇呢,能与叶子这般亲密,着实难得啊。叶子难得这么接地气的活一回,实在是令两人对柳玉琴又是佩服又是羡慕。就是在陈三面前,叶子也没有扮成姑娘,还拉拉扯扯这般亲热的。可见,柳玉琴在叶子心中的位置有多重要。这时他俩也终于明白了,叶子为何要女装打扮了。敢情就是为了这位姑娘啊。 一想到自己主子,八百年不出府,也不见与什么人来往,居然扮成女子偷偷来这里见个姑娘,两人心中就有如七八只手在抓一样,痒得死去活来,只恨不得立马去问问,却又不怕。 就算再多的惊讶,他俩也非常熟练地上前行了礼,就快步去端茶倒水拿点心殷勤侍候起来。 叶子带着柳玉琴坐下,就吩咐道:“先上饭菜吧。” 他也没有介绍柳玉琴是什么人,丫头和仆妇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柳玉琴,虽然心里对她都是好奇之极。因为叶子这几年来,就没有与谁这般亲密过,何况他们常年陪伴在叶子身边,也没见过柳玉琴这号人物啊。 柳玉琴的突然出现,简直是跌破了他们的眼睛,两人忍不住偷偷打量柳玉琴,却也不敢直视她,还又怕被叶子看见,就只能找了不少的借口,比如问茶合不合口味,问喜欢什么点心,等等。就这么一小会儿,两人来来往往说的话只怕比平时一天加起来还要多呢。 陈三看着他俩做贼似的,好笑地说:“没见过你们主子的好姐妹吧?” 两人齐齐点头,又偷偷瞄了一下叶子,打扮成中年妈妈的胆子更大些,也更会处理事情一些,见他脸上还带着笑意,立马顺着陈三的话,说:“看来陈公子您也认识这位姑娘啊?” 叶子笑了笑,说:“这位柳姑娘。咱们三人可是合作伙伴呢。” 此话一出,丫头和妈妈都刷地抬头,目光灼灼地看了柳玉琴一眼,妈妈惊讶地说:“难怪主子这么高兴了。原来是有朋自远方来啊。柳姑娘真是贵客呢。” 柳玉琴不好意思地冲他们笑了笑,说:“贵客就算不上了,我就是来蹭吃蹭喝的,有劳两位了。” 两人连忙齐呼:“不敢当,不敢当。这都是我们份内的活儿,能侍候您可是我们的福气呢。”这话说得真是情真意切,因为是个大实话啊。 叶子摆了摆手,说:“行了,你们也知道她的身份了,快点上菜吧。” 饭菜早就备好了,都放在炉子上温着呢。一听到主子的吩咐,两人立马训练有素地干起活来。一盘一盘地菜被他俩接二连三的上了桌。 等上完了菜,叶子就吩咐:“你们下去吧,不用在一边侍候了,把柳姑娘的丫头带下去一起吃饭,好生招待着。” 两人一听,立马一左一右夹着春桃带下去吃饭。这可不是给他们机会,让他们去了解柳姑娘吗。两人简直高兴之极。 春桃到现在心才终于回笼了,她完全被叶子这等天仙美人儿给惊艳到了,何况面前的仙女还是个男人扮的。她和两位仆妇一样,心里满是惊涛骇浪,但一样也不敢问也不好问。 她虽然隐约知道有叶子这号人,但叶子是什么身份,是什么形象她却一无所知,要不是因为有陈三这个老熟人在场,她只怕也得和叶子的两位仆妇一样呢。这会子,她也只能强撑着面无表情地跟着两位往后面走。 一会儿,她被这两人带到了后厢房,离前头的正院已经较远了,基本听不到那边的声音了,仆妇一面让丫头去拿饭菜,一面亲热地招呼春桃,还对春桃说:“这位小姐姐,怎么称呼。” “不敢当,叫我春桃就好了。”春桃僵硬地回答道。 仆妇还来不及说话,那丫头就动作飞快地端着个大餐盘子过来了,上面摆着三碟两碗摆腾腾地素菜。 他一面摆菜,一面招呼春桃:“春桃姐姐,来尝尝寺里的斋菜,这和主子吃的是一样的。我们早早就备好了的。” 闻到香味儿,春桃的注意就被吸引过来了,人也终于放松了些,勉强冲他们笑了笑说:“你们也一起吃吧。” 两人当然也不客气,仆妇又低声问丫头,“还有其他的吗?你全拿来了?” “没有,一次也就能端一个盘子啊。”丫头笑着,又出去了一趟,这回依旧是端着大盘子上面摆着一大盆米饭,几碟子菜,一盆汤。 如此,三人就都坐下来用饭了。 虽然是招呼春桃吃饭,饭菜的档次也不低,与柳玉琴和叶子、陈三三人的基本都一样,不过是主子们的更丰富一些,多了几样而已。 “来春桃姑娘,咱们开吃吧。”仆妇笑着先夹了一个炸豆腐丸子,笑道。 春桃也不客气,样样都尝试起来。 正屋的叶子,柳玉琴和陈三,三人也在边说话边吃饭。 叶子说着给柳玉琴打了小半碗汤,“你尝尝这个素鸡汤菌子汤。” “谢谢,我自己来吧。你自己吃,我不用你们特意招呼。”柳玉琴笑着接过碗,很有些不习惯叶子侍候自己,因为以前都是她侍候叶子的。何况眼前的叶子还美如天仙,她实在不忍心让叶子忙活。 “好的,你自己样样都尝尝,喜欢吃明儿就再吃,不喜欢吃明天就去外面吃。”叶子又笑道。 柳玉琴喝了汤,惊讶地说:“哎哟,这汤真鲜,很好喝啊。说实话我还是第一次正经吃素呢,没想到不用肉不用鱼,炖出来的汤也一样鲜美可口啊。” “那是,白去寺的斋菜可是远近出名的,很多人不是为了礼佛,就是为了专门来吃一顿,而不得不在这里住几天体验一下当和尚呢。”陈三笑道。 “恩,不止这个汤,还有豆腐丸子炖嫩白菜心也不错,油豆腐焖冬笋也不错。”叶子又介绍了两道菜。 柳玉琴一一尝过后,都赞不绝口,说:“真的都很好吃呢。” “你尝尝这个霉豆腐卷,看吃不吃得惯?”陈三指了指桌子最边上的一道菜,说。 叶子连忙说:“这道菜,有点怪味,喜欢的人觉得香,不喜欢的人就觉得臭。我和陈三还都蛮喜欢这道菜。” 柳玉琴其实早就闻到了臭豆腐的味道,立也就夹了一大块过来,尝过后,惊叹道:“哎哟,没想到啊,还有这道菜。” “哟,你好象吃过啊?在哪里吃过?还是你自己会做?”陈三惊讶地问道。 “听我娘说过。我自己尝试着做过几次,没成功。”柳玉琴不得不扯了个谎话。总不能说她在现代吃过的吧。 反正柳夫人早已作古,推到她头上,也没人能对质。其实呢,这道菜和现在的臭豆腐差不多,味道也很象。要知道在现代,臭豆腐可是一道极出名的小吃,大街小巷常常见到,喜欢的人可不少。她本人就很爱吃。不过也确实有些人不爱,嫌臭。可是臭豆腐要的就是这个臭味儿啊。 见她吃得津津有味,叶子和陈三也都夹了一块。三人在这一点上,倒是很合口味的。先前他俩还怕柳玉琴不喜欢这道菜,特意摆在角落里呢。 三人边吃边评论满桌子的素菜,柳玉琴最后还是笑道:“其实要不是因为在寺院里不得不吃素,我觉得这里有几道菜,要是加点肉,味道会更好。” “那是当然,我们都是俗世人,偶尔吃两顿斋菜,还可以,要是让我天天吃,可受了。”陈三笑道。 叶子也点点头,说:“就是,我们平常吃的豆腐丸子都是要加点肉沫的,味道就要比这个纯豆腐丸子好。” “要是素菜真的比得过鸡鸭鱼肉,穷人家也不会感叹一年到头吃不到一回肉了。”陈三也说。 “这里的斋菜味道这么好,也是因为精心烹饪出来的,再加上选料也都是顶尖的,用的油也多。哪有穷人家能顿顿这样吃的。就咱们这一顿,也抵得过普通鸡鸭鱼肉了。”柳玉琴笑道。 “就是,穷人家要是能吃得起这样的素菜,这天下就真的没有穷苦大众了。”叶子附和道。 穷人的生活,大家都见识过,说实话能来白云寺的基本就没有穷人,才会如此推崇白云寺的斋菜。 吃完了饭,三人又移步到院子里说话。 叶子难免又问起刘度之事,“你再说说那日在首饰铺子里发生的事情。” “其实说来本是没什么大事的。当时我要是稍微示点弱,把那耳环让给那小姑娘就好了。”柳玉琴有些后悔地说。 虽然她当时没损失什么,但心情着实坏了不少。原本高高兴兴地,后来却是带着满肚子的气离开的。她回过头来再想想,觉得真是不值当啊。说实话,现在看那耳环也不觉得有多好看了。甚至她根本就没拿出来看过第二回。 “这怎么怪到你头上了。只能怪铺子里的管事处理得不好,那刘度也自以为是,欺负你们过路外乡人呢。还有就是那小姑娘也确实宠坏了。”陈三分析道。 “话虽如此,但我其实也犯不着为了那点子东西,与一个几岁大的小姑娘挣啊。要是有机会后悔,我绝对立马让给她。”柳玉琴说。 其实她当时气的也不是那小姑娘,毕竟熊孩子都是熊家长养出来的,这样的姑娘长大了自然有的是苦头吃。会给刘家带来什么后果,也是刘度该承受的。事情搞到后来不好收拾,除了刘家父女的责任和店家的责任之外,于她来说也有两个方面的原因,一是当时自己还是没忍住气,觉得铺子里欺负自己了,二来嘛,就是因为对刘度有股莫名地熟悉感,令她无意识地想多接触一下他。 叶子显然很在意刘度,又问:“你其实不用这么想,只能感叹老天无常。你看你,后来又与那对刘家姑奶奶生下的姐弟搅在一起呢。说明你迟早要与刘度扯上关系的。” 柳玉琴也觉得这事真是巧到不能再巧了,连连点头。 除了说一个巧字之外,她也找不到任何理由相信,罗子兴是认识她,也知道前面她和刘度有了点矛盾,才找上她的。因为罗子兴也才是个孩子,所有事情的发生,其实都与她自己有关。要是她不买耳环,就遇不上刘家父女,自然不会发生后面的事情。而后来要不是走错路,也遇上不罗子兴。自然也不可能会知道罗子兴是刘度的亲戚。 这些种种,说来都有因有果。完全不可能是有人在算计她。何况她有什么值得别人算计的?一个正经的乡下村姑而已,就算有点银子,也还不值得别人绕这么大的圈子,真的有所图的话别人也会怕她身后的叶子和陈三啊。 “只能说,这是老天都在帮那对姐弟呢。”陈三一句话作了一个很重要的总结。 叶子却又说:“你给我们讲讲那对姐弟的事情吧。” 提到古云裳姐弟,柳玉琴忍不住笑道:“说实话,古姐姐真是个妙人啊。我很高兴认识她。” “哦,这位古姑娘有什么特别出奇的地方?”陈三连忙问。 叶子也显得很有兴趣,支着耳朵要听柳玉琴的解释呢。 “古姐姐也就十五六岁的年纪,一身本领却比成年的老狐狸更加难对服。可笑的是罗老爷与朱氏,放着这么好的管家姑娘不要,还天天想争权夺利,给他们姐弟两使绊子,恨不得弄死他们而后快。却不知道,古姐姐一走,罗家就得倒大霉了呢。” 她简单地讲了一遍罗家的事情,又叹道:“也不知道那罗老爷,会不会有后悔的一天。” 她相信朱氏迟早会明白这个道理的。在她发现自己完全无法支撑住罗家,维持不了一大家子的运转,而罗老爷又还依旧保持一副巨婴的样子,只知道风花雪月时,朱氏就会知道,以前大姑娘管家时,他们的日子过得有多么好有多么省心。 可以说,这几年他们的衣食住行样样都有人管,一点儿也没操心过如何经营赚银子,只知道想方设法地多罗大姑娘手中挖好处。再大的家业放在他们手上,也很快就会败得一干二净。偏生他们还觉得罗大姑娘克扣了他们,把持着家里的经济还不知道孝敬他们。却不知道,要是没有罗大姑娘,他们连饭都有可能吃不上呢,还怎么可能过着出入有奴仆,天天锦衣玉食的生活啊。柳玉琴一想到他们的结果,心里就一阵阵痛快。 “天下最没用的就是后悔。他们那种人啊,就该倒霉。干嘛给他后悔的机会啊。而且往往他们还不会后悔,只会认为都是你的错,自己落得如此下场还要怪人家呢。”陈三冷笑道。 有时候,人就是这样搞笑。完全认不清,谁是真的为你好。往往还最会伤害对你好的人。这种人,陈三也算是见多了。 “就是。要是他们知道后悔,还算是有良知的,还免强有得救。怕就怕那种不止不后悔,还默默在后面捅刀子的人呢。我觉得那朱氏就是一条毒蛇,要不是因为你插手,她迟早要咬罗大姑娘一口。”叶子说。 “那你们认为罗老爷在这件事中,算什么?”柳玉琴反问道。她认为一切的关键都是罗老爷,要没有他,这些问题都不会存在。 “不过就是个废物罢了。上不能照顾老母,中不能善待元配嫡妻,下还不能抚养子女。这种人活着,就是浪费粮食。”陈三答。 叶子点了点头,补充道:“不止废物,还自恃清高呢。这种人,我最瞧不起。不过呢,你们还忘记了这件事情中,最重要的一个人。” “你是说罗老太太?”柳玉琴问。 “是啊。你们不觉得在这件事情中,她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呢?这个家搞成这样,她起码也负一半的责任。谁让她不仅没教好自己的儿子,还算计来算计去呢。这真是算来算去,机关算计,反误了大事。要真说后悔,我估计罗老太太才会是最后悔的那个人呢。”叶子又说。 陈三也赞同,还说:“你不觉得罗大姑娘,其实受到了罗老太太很大的影响,她从小就生活在这种算计中,不知不觉就学会了还能灵活应运。这姑娘其实也是个可怜人。不然,她怕也活不下来呢。” 叶子也同意,说:“有时候,我其实还羡慕普通百姓家,没那么多算计的,一家人和和气气过日子的生活。” 两人这么一分析,搞得柳玉琴生生打了个寒战,难怪人说,世上最怕的就是人心了。要是她处在罗大姑娘的位置上,只怕早就玩完了呢。 只是,叶子的话,她也不完全赞同,“你是没见过普通百姓家,为了三瓜两枣,兄弟反目,父子成仇的呢。不过呢,说来说去,造成这种局面的,多半都与利益有关。小户人家争的是芝麻绿豆大的小东西,大户人家争得是金银财宝等大东西。” “所以,只要有利害关系,就不可能没有争夺。”陈三接过话,来了个总结,还瞄了叶子一眼。 叶子哪能不知道他的意思,笑道:“那是,所以说我们都得自强自立,只有自己什么都有了,才不会在意那些东西了。我反正还好,没有嫡亲兄弟姐妹,陈三你可得小心了,你一大家子人呢。” 陈三笑了笑,说:“那也不怕。反正该我的,我会留着,其他的随便。柳妹妹就要注意了,你有两个弟弟,还一模一样大。要平衡这种关系,可是大学问呢。” ※※※※※※※※※※※※※※※※※※※※ 人呢,人呢…… 进一步 柳玉琴十分惊讶叶子居然没有兄弟姐妹, 但从一些相处中, 她还是知道叶子家是个大家族的, 大家族比小门小户更加重视子嗣, 叶子又不是不一定养得大的小孩子,怎么就这么不受宠呢。难道说,他家还有一些地位低下的庶出兄弟姐妹, 完全被他不当数了。他就相当于一个独生子。但作为一个独生子,在家自然该受到百般宠爱才对啊。怎么叶子那时候还会被放逐似的到半山山庄养身体呢? 这么想着,她不由自主地问出来了。“你都没兄弟姐妹了,你在家该很受宠才对啊。”她以前还以为叶子有一堆的异母兄弟姐妹,他才会被家里人放弃的呢。并且她还以为叶子和罗子兴一样, 身为元配嫡长子, 因为后妻生了儿子,不仅不受宠,还被视为眼中钉呢。 叶子却笑道:“恩, 怎么说呢,我虽然没有同母兄弟姐妹, 但异母的却有一堆子呢。我家怎么说呢,其实我娘在时,我还是比较受宠的孩子。” 柳玉琴觉得既然有一堆子孩子,显然不是一两个女人能生的, 就又顺口问:“你爹三妻四妾一大堆吧?不然也不能生这么多孩子啊。难怪他对你不上心的。孩子多了, 也就不当数了。要是只有一个儿子, 就算再不喜欢, 也得好好养着啊。” 就比如罗子兴以前在罗家的地位,完全是不可憾动的,要不是朱氏后来又生了个儿子,她也不敢太过份。罗老爷自然也还得给罗子兴留两分面子,在罗大姑娘面前也得收敛些。 说完她自己又觉得自己这话说得太直接了,连忙又道歉,说:“对不起啊,我真是话多。”这种话生孩子,妻妾的话题,实在是不该她说的,何况这还是在谈论人家的爹呢。要知道在古代作为子女的,本也不该谈父亲的这种事情。 “嗨,这只是私下里的闲话。我爹确实有一堆女人。”叶子不在意地笑了笑,说。反而觉得柳玉琴这话说得也很有道理,这就叫话糙理不糙。 陈三看了柳玉琴一眼,心想你倒是敢说,连皇帝都敢编派,嘴里却说:“你哪里听来的三妻四妾这个话。男人只能有一个妻,无论他有多少个女人,其他的女人都只是妾而已,甚至连妾的名分都没有呢。” 柳玉琴知道自己又犯了不该犯的错,只恨自己嘴快,只得狡辩道:“我刚才嘴快就错话了,我本是想说,三四个妻妾的。” “哦,这样啊,他爹哪只三四个妾啊,只怕有三四十个呢。所以他的异母兄弟姐妹真不少。他们家复杂得很呢。”陈三又说。 “哇,你爹这么好色啊。这么多女人他睡得过来吗?”柳玉琴又感叹道。 这下子她更加惊讶了,一个男人有三四个妾,妻子的处境已经很不妙了,这有三四十个妾的,每个人只说生一下孩子,那都是多么大的家族啊,几十个孩子啊。当爹的认不认得全,还两说呢。 难怪陈三说他们家复杂了,确实复杂,就算是同一个母亲生的,父母都有偏疼哪个孩子,最不喜欢哪个孩子的情况,何况他们家这么多孩子还不是一个母亲生的呢。 叶子和陈三都被她这句话给搞得满脸通红,叶子百年难得一变的镇静都给打破了,一口茶猛喷了出来,陈三更是一块糕点直接吞了下去,噎得直翻白眼。 叶子呛得猛咳了几声,才说:“你啊,大姑娘家呢,什么话都敢口无遮拦地乱说。” 柳玉琴后悔地抽了自己一巴掌,说:“对不起,对不起。我又乱说了。” 陈三这次也没有帮她,还以教训的口吻说:“这种话,别说你不能说,就是我们男人也不能说的。不然,别人会说我们没教养的。而且这话也太粗俗了。你都是从哪里听来的啊。” 柳玉琴只好找借口,说:“就是在路上听到的。” “哎哟,你不会是去过什么不该去的地方吧?”陈三怀疑地看了她一眼,问道。他生怕柳玉琴胆大的去逛过青楼呢。 柳玉琴一直没能理解他的意思,叶子这回更是咳得惊天动地,两人的注意力自然全被他吸引过来了,都说:“怎么啦,怎么啦?” 叶子咳完,摆了摆手,说:“没事,没事。就是呛着了。你们俩都别乱说了。” 叶子家的复杂程度完全超出柳玉琴的想象了,她不由地越发同情叶子了,说:“难为你了。这么多异母兄弟姐妹,人家都有亲娘护着,也难怪你要远远地避开他们的。” “是啊。我爹身边的莺莺燕燕一大堆,不过他也不是同时宠这么多女人的,还有不少女人也都早逝了。现在他身边大概也就两三个女子受宠吧。当然了,他宠爱的女人,他都会多看顾一些,这女人生的孩子自然也跟着受宠些。而且各女人的身份也不同,身份高的女人,生的孩子地位也会高一些。”叶子居然很是赞同地点了点头。 这种解释的话听得柳玉琴很不好意思,只能胡乱转移了个话题,说:“你爹家业很大吧。” “确实大,所以,我家的家业虽然大,但除了我母亲留下来的,我父族这边的,争得人多了,争斗的手段就更加厉害呢。不过,我不在意,反正我娘留下来的,就足够我花用了。只要那些人不搞到我头上来,我也懒得去计较。”叶子解释道。 陈三见他自己主动提了这个话题,又多说了一句,“你想得美呢。你娘留下来的,这也是因为外人不知道,不然哪个不想啃一口?还有你父亲这边的不是你不主动,别人就觉得你不想要的。那些人,还不都眼巴巴地瞧着啊。” “那也得他们啃得下去才行啊。有时候,我们也管不了别人怎么想。我要是整天和他们计较,我还过不过日子了。反正只要我心情好,我就不计较了,钱财仍身外之物,我自己就能挣。只有一点,要是有人天天惹我生气,我也不会白白受气。”叶子这话虽然说得轻飘飘地,但却尽显霸气。 柳玉琴甚至觉得自己瞬间感受看到了一股冰冷的杀气,只是这种气息转瞬即逝,快到她都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她仔细再去看,叶子又恢复了仙女的模样,样子恬静又美好,完全没有一点儿杀气。不过,一个在这种复杂环境中长大的孩子,也不可能没有一点儿自保的本领。柳玉琴觉得叶子肯定也有狠的一面,也就不在意刚才的这种感受了。 “哦,难怪的。这么说你到半山山庄去的时候,你母亲已经不在了。”柳玉琴同情地说。大家族其实也有很不好的地方,孩子多了,纷争也多。特别是象叶子家这种家族,没有亲生母亲护着的孩子,日子比普通百姓家的搞不好还艰难呢。 “是啊。不过半山山庄是我母亲留给我的,我在那里养身体也是为了躲麻烦。倒不是我父亲故意把我扔到这里来的。他倒是给了我一个安身之处,就是现在我住的这个地方,恩,怎么说呢,也算是一大笔产业吧。因此我的一些兄弟姐妹们,就非常不爽了,时不时要找找我的麻烦。虽然这点子产业对我爹来说,简直是九牛一毛,却也令很多人眼红呢。”叶子又说。 “哦,我明白了你男装女扮出来,就是因为你父亲及这一堆异母兄弟姐妹都盯着你,不方便啊。”柳玉琴此刻,才恍然大悟地说。 她也完全没想到再见到叶子,居然是见到个姑娘家。何况叶子又不是异装癖,穿女装吃喝时,他虽然在尽力保持女子的模样,但还是时不时地在皱眉,动作也别扭得很。 柳玉琴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为难自己,还在想劝他干脆换回男装呢。现在她总算是明白了,她同情地看着叶子,心想,大户人家也不好过,出来见个朋友,都怕别人知道。这日子过得也太不自在了。 “我独自一个人住在这里,与他们都离得很远。其实还算自在,所谓眼不见心不烦吧。我这样做主要是怕无意间被人盯梢。我有几个异母兄弟,无所事事,成天就想捉我的痛脚呢。要知道我出来见你,还不得给你惹麻烦啊。”叶子解释道。 “原来这样啊。看来,还是我的原因了。”柳玉琴笑道。 “他那几个兄弟,很讨厌。不得不防。不过你也别太担心,他们绝对不会想到叶子扮成女子出门见朋友的。你们可以大大方方去玩。有什么事,我担着。”陈三也说。 “你担个什么啊,自己都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柳玉琴笑道。 她心里对叶子和陈三的身份有了新的认识,以前只觉得他俩家世不错,现在才知道,完全不能用不错来形容,估计都是特大世家呢。搞不好就是什么王侯公伯家族呢。 陈三摸了摸自己的脸,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还把锅往叶子身上扔,说:“我还不是怕别人认出叶子的身份来,才扮成这样的啊。” “行了,人家都知道你和我来往密切,你要是露出真面目,立马就有人盯上来。还好意思是说是因为我。”叶子反击道。 “你们这叫互相影响。”柳玉琴笑道。 “恩,你这个说法贴切。”叶子和陈三都笑了起来,也不再争论刚才的话题了。 柳玉琴也趁机转移了话题,不再围绕着叶子的家世说话了,刚才的这些话题已经太出格了,再说下去,她都快牵扯出一些她不应该知道的事情,连忙说:“你尝过我做的水果罐头了,感觉怎么样?” 叶子听到罐头,连忙说:“是个好东西,肯定能大赚一笔。” “好销吗?”柳玉琴又问陈三。 “销什么销啊,就你弄的那么一点儿,送人都不够呢。我还和叶子商量过,干脆多弄几个果园,产出的果子大批量生产罐头。就是担心生产罐头忙不过来。”陈三说。 “哎哟,其实这个生产方法极为简单。让人学,一下子就学会了。不过呢,做罐头也有个很大的缺点,就是不管怎样,都有可能会生产出坏的罐头。不能完全保证所有罐头都是好。”柳玉琴提醒他们。 目前的生产工艺实在是太简单了,真空方面很难做到极致。要是稍有不慎,就有可能一批罐头全坏。或者某些罐头你即便是样样都做到最好了,还是会有坏的。比如罐子有缺陷,比如贮存搬运中弄坏了,等等。 “这算什么,做什么东西都有可能不成功的。坏就坏呗,坏的我们全价回收,并且再补给客人同样的一份就好了。”陈三不以为然地说。 “这样处理就行了。主要是要让客人能一眼就分辨出来,坏的是什么样子的,不要把坏的也吃了,吃坏了就麻烦大了。”叶子接口说道。 “坏的很明显,一打开就能发现。汤水肯定不是清澈的,而且很可能会发霉变臭等等。就跟放馊了的食物一样。千万不能吃,否则真的会吃死人的。”柳玉琴又说。 “馊的哪个看不出来啊,谁会去吃。我们只要告诉客人们这件事就好了。”陈三又说。 叶子也点点头,说:“对,我们卖的时候,就告诉大家,坏的是什么样的,坏的不能吃。” 柳玉琴这才放心了,说:“一定要把这个免责事情告诉所有客人,包括所有卖罐头的商贩。让所有人都清楚地知道,坏的是不能吃的,吃了会死人的。” “这样吧,我们干脆在罐头瓶子上写一行警告的话,让每个人都能看到。这样别人找上门来时,咱们也有理了。”柳玉琴又说。 “也行,就跟你所说的那个生产期,有效期一样,都标注在上面。不过,有的人不一定会认识字。还是要口头交待,叮嘱再三。”叶子也说。 “行。这个好办,下次做瓶子罐子时,把这几行字都写上去。然后大量卖时,我们也都训练些人出来,天天做这方面的宣传。”陈三说。 跟柳玉琴打交道多了,他俩也学会了一些现代的词,比如宣传,生产,有效期等等。 “那么,我们得安排两个人跟着你学生产罐头了。这相当于是买你的独门密方。给你五千两怎么样?”叶子问。这事情他和陈三已经商量过了,这回三人正好当面说清楚。 “这么多?太多了,太多了。又不是什么很难的东西。”柳玉琴连连反对。 虽然这确实是她的独门密方,可是五千两啊,得卖多少罐头才能赚到啊。何况大家是朋友,也是合作方,卖罐头的银子她也可以挣啊。银子太多,她肯定不能收。再说了,罐头制作方法其实也很简单,有心人只怕自己都能试出来呢。 她现在也不过是占着自己多活一世这个金手指,占了个先机,独霸了这个市场。时间长了,聪明人也多,说不定很快就有人能做罐头了呢。到时候,市场上多了别人家的罐头,价格战打起来,搞不好叶子和陈三还连五千两都没赚到手呢。 “你这人真是的,干嘛老是嫌银子多了?”陈三半是开玩笑地说。这个数虽然是他和叶子两人商量的,但他们说的是市场价。 “我只是觉得不值这个价格啊。”柳玉琴答。 “你啊,老是让我们占便宜。搞得我们都不好意思了。”叶子也说。 “其实我才叫占你们的便宜呢,不然以我的家世,这些东西我也保不住还不说,搞不好还会引来祸事呢。现在都是你们在前面冲,我的日子就好过多了。又没风险,又不用自己出去卖东西,多舒服啊。”柳玉琴连忙说。 “好啦,好啦,咱们就不要互相说占了对方的便宜。反正咱们是坐上了同一条船,要的就是同舟共济。”陈三说。 最后,三人商量了一会儿,双方都接受了二千两这个价格。 叶子立马就拿出二千两簇新的十张通兑银票给柳玉琴,还说:“这个银票在各地都有分号,你想去换银子使很方便的。就是手续费用稍微贵了一点儿。” “行。其实我暂时也用不上这笔银子。等着以后需要有大笔开销时再拿出来吧,能放几年的吧?”柳玉琴问。 “当然可以啊。你要是不放心的话,可以隔一年半载就去兑一点银子出来用啊。”陈三连忙说。 “哎哟,我立马也成了富人,二千两呀,足够我们一家三口,安安稳稳过一辈子了。”柳玉琴摸着二千两的银票,笑道。这还是她第一次一口气得到这么大一笔银子,确实很开心。 “哟,说的好象你这几年没赚到银子似的。二千两就把你乐成这样了。以后我们还能再挣几万甚至十万两呢。”陈三又笑话道。 柳玉琴给他这么一说,果然也不觉得二千两是个笔巨款了,兴奋地说:“好啊,那我就等着你帮我们挣个十万八万两了。”说着,还冲叶子眨眨眼,意思是说,咱们两人都等着呢。 叶子也笑了,说:“恩,我们都等着,你可得努力啊。” “也不能光我一个人努力啊,你俩难不成还想坐想其成啊。都给我去干活。”陈三咬着牙,笑骂道。 “那是当然,光指望你一个人,你也挣不到这么多啊。还不得指望我俩出力啊。”叶子毫不客气地反驳道。 柳玉琴看着他俩斗嘴,突然发现叶子比以前开朗了很多,可见这几年,他日子真的过得还算不错。与她想象中的没了娘,亲爹又不管的小可怜形象完全不符,不由地暗中为他高兴。 “看来远离了你的那个大家族,你生活还更加自在啊。” “那是当然,不和我爹与那个大家族住在一起,我的日子真是清静了很多,而且也自在了很多。”叶子嘴里这样说着,心里却在可惜,要不是怕给柳玉琴带来麻烦,他还想让她去自己家里玩玩,见识一下呢。 不过再一想,他又不觉得可惜了。他的身份对于柳玉琴来说,一定会是个很大的冲击,还是暂时不要让她知道比较好,毕竟柳玉琴还小,见过的地位最高的人,也就一些小官小吏呢,他还怕自己会吓到她。何况他自己现在的处境也不算完全安稳,他想着还是等以后再找机会让她知道自己的真实身分。 陈三显然也很明白叶子的意思,连忙说:“大家族有大家族的麻烦。一大家子人,关系复杂和很。自己单独住也好,就是我也不乐意回家去,在外面多自在啊。” “还是你们男人好啊,想一个人住就一个人住,想在外面跑就在外面跑。我要是个男人就好了。”柳玉琴羡慕地说。 “这有什么好羡慕的。男人有男人特有的责任。是你们女人无法理解的。”陈三笑道。 “就是,其实各人有各人的难处。我们看到的都是别人光鲜亮丽的一面。女人也有女人的优势啊。”叶子也说。 柳玉琴笑了笑,很是赞同他的话,说:“我也不过是感叹一句罢了。你们就说了这么多。” “你已经比大多数女子幸运了,好不好。还在这里感叹。你想想,能象你这里当家作主的姑娘家,有几人?而且你现在赚的银子也多,日常烦恼也不多。以后你两个弟弟大了,成器了,你还有的是好日子过呢。很多男人都还比不上你这么自在呢。”陈三打趣道。 “就是。说起来,你还比我们俩更加自在呢。我们的出身就决定了我们必需负担的一些责任,我就不敢随便在外面乱跑。他虽然可能,但挣的银子,一大半都交给家里了。还有不少兄弟们心中不满呢。”叶子也说。 柳玉琴看了看叶子,又看了看陈三,说:“行吧,咱们三人,就别在这里比惨了。往后啊,我们要比谁过得幸福。” 陈三和叶子连忙笑道:“你这话说的好。对,我们要比幸福。” 说完三人相视而笑,心情都非常好。 好敏感 第二日, 离开白云寺后, 在一处僻静的地方,大家开始再一次乔装打扮。 柳玉琴恢复男装, 打扮成叶子的弟弟,叶子依旧是女装打扮成陈三的妻子, 准备三人一起上街去逛的。 原本叶子是要扮女装与柳玉琴扮好姐妹出去玩的, 但后来见陈三也很想去, 再加上又觉得有陈三一个男人在边上护着, 两个女子出行也方便一些,就让陈三也随行了。 只是事到临头,柳玉琴为了自己玩得更加自在, 就说:“我还是扮男装吧。男装比女装方便多了,我自己在脸上随便捣鼓几下, 也能变张脸。” “只要你自己习惯男装就行了。”陈三和叶子也没反对。毕竟柳玉琴前面已经女扮男装了一段时间,还基本没被人识破。 柳玉琴立马说:“习惯, 习惯, 我扮男子已经很习惯了。而且也没有人认出来啊。在外面男人可比女人方便多了。” 叶子想了想, 也说,:“那我也要变回男装,我本就是男人,陈三给我换张脸就好了。” 陈三却不同意, 还说:“你可不同啊。你扮女子, 谁也想不到。反正出门时再给你戴个帷帽, 脸上你就不用描眉涂脂了。稍微修饰一下, 改变一下原来的面貌,就好了。根本就不用换脸。”换脸的面具,又不是什么随手可得的东西,极不容易得到,他总共就三张,轻易不会拿出来用。这天已经使用了一张,明日还得再用一张,就剩下一张留着保命用了。 何况他还觉得叶子扮女人这个主意实在是妙,绝对不会有人想到叶子会出这一招。自然不会有人去注意一个女子,何况柳玉琴本身是个女子还扮成了男子,两人完全反着来。他相信,这两人就是大摇大摆走在大街上,都没有人会怀疑他们的真实身份。 叶子还想说什么,柳玉琴也说:“你扮女子很象啊。而且你又怕别人认出来,还是扮女子更加安全。” 如此,叶子也只能同意了,幸好做衣服时,他还多做了一套,就当是多体验一下了。谁让他自己出的这个男扮女装的主意呢,跪着也要走完啊。 柳玉琴找陈三要了些化妆的东西,动作极快地把自己打扮妥当,还帮春桃、赵成、铁牛也都稍微改变了一下,四个人的面容都有了些许变化,不熟悉的人肯定是认不出来了。然后各人换了一身新衣服。 叶子依旧带着他的一个丫头一个妈妈,二人在昨天的基础上也做了一些改变,面容也都有了些变化。换了发型与衣饰 ,样子就有了很大的变化。 陈三变了一张脸,衣服也换得华贵一些了。 乔装打扮完成后,大家一碰头全部都笑了。果然不开口说话,你也认不出我来了,我也认不出你来了。 陈三惊讶地看了柳玉琴几眼,说:“你这一手倒是厉害啊。”柳玉琴其实就是用了最简单的化妆方法,比如把眉毛涂黑一些,把脸色改变一下,还在铁牛脸上贴了一颗黑痣,给赵成眉头上弄了一小块红胎记,总之手法虽然简单,但效果却立竿见影。 柳玉琴得意地笑了笑,心想,你们是没见过现代化妆术,经常有男人说女人洗了妆,就认不出来了。在现代哪个女孩子不会点化妆术的,要真象现代人那样化个大浓妆,她都能给所有的人变出另一张脸。 不过,她也很佩服对方,说:“你们也很厉害啊。”毕竟这一群人,人人都有了变化。 叶子只是在脸上抹了一些□□,让自己显得更加苍白了些,又穿了一身暗纹浅蓝衣裙,头上只插了一只玉簪,再加一支金钗,越发显得楚楚动人。与昨天的华丽相比,今天的叶子更有一翻风情,十分有吸引力。 柳玉琴不由赞叹道:“美人就是美人,浓妆淡抹总相宜,怎样打扮都好看。” 陈三哈哈大笑起来,说:“没想到,你倒是个好颜色的。” 柳玉琴掏出小镜子照了照自己,才说:“唉,幸好我扮成了男人,不然完全成了陪衬。我多么希望他这张脸长在我脸上啊。” 叶子都被她这话弄得笑了起来,说:“我倒是想和你换换。” 叶子的两个仆妇见柳玉琴和叶子说话如此不讲究,完全不怕以下犯上,偏生叶子还乐哈哈的,根本就不生气,就越发对柳玉琴另眼相看。昨儿他俩本是想着和春桃搞好关系,从她嘴里掏点柳玉琴的消息出来,可是春桃却是个嘴紧的人,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出来。两人费了好大的劲,也才知道柳玉琴是特意来看望叶子的。 其实他们根本就是问错了人,要是问赵成,还知道的多一点。春桃本就是后来的,以前见都没见过叶子,哪里能知道柳玉琴是如何认识叶子的,以前又是怎样与叶子相处的? 现在他们又见柳玉琴和叶子相处如此融洽,和陈三也亲近之极,不由地对柳玉琴越发好奇了。这是怎样的一个小姑娘,居然在两个男人间相处自如,而这两个男人还一点儿也不在乎。这究竟是怎么样的感情。虽然陈三明着说了他们是合作伙伴,是好朋友。可是毕竟柳玉琴是个姑娘家,他们还是不太能适应柳玉琴与叶子的相处,这会儿更是忍不住又偷偷打量起柳玉琴。 叶子觉察到他俩的目光,眉头轻皱,随意扫了他俩一眼。两人连忙低下了头,不敢再打量柳玉琴,其实在他们眼里,柳玉琴就是个很普通的姑娘,他们真看不出来,柳玉琴有什么特别之处。 何况光从外表来看,柳玉琴的相貌也太平常了些,别说比不上叶子这种天仙似的美人,就是和陈三也不能比。 可是,叶子平时对府上的各色美人,完全不在意,偏生却对个普通小姑娘如此亲近,简直是让他们左思右想都不明白了。难不成主子的爱好与众不同吗?可是陈公子也一样啊,平时陈公子还是很喜欢美人的,两人从昨天想到今天,不仅没能想通这个问题,疑问还越堆越多。 叶子才不管他们的想法了,直接带着柳玉琴去坐车。反正他是不可能自己一个人坐车的,谁让男人们都要骑马呢。他也只能拉上柳玉琴作陪了。 柳玉琴原本还想骑骑马的,这会儿也只能陪叶子去坐车了。 他们双方的行李物品已交给一行和他们打扮得差不多的人带走了,给他们换了一辆好马车和一些行李,陈三和赵成,铁牛春桃都骑着马护在车的两边。车后头还跟着两个眼生的护卫,叶子和柳玉琴上车后,丫头和妈妈也跟着上来了。他们俩虽然是男人,却扮成了女人,是一定要跟着叶子身边侍候的。 见到他俩上来,叶子不由有些后悔没有安排两辆车,弄一辆小车专门让他俩坐。现在再安排也来不及了。 柳玉琴倒是没怎么在意,这车不止宽敞,里头设施也好,铺了厚厚的软垫子,别说坐四个人了,就是再多两人也坐得下。而且车里还有茶水点心书本等物,足够他们在路上消磨时光。 叶子让丫头倒了茶水,又让仆妇把食盒打开,露出里面的各色点心。 “吃点东西吧,路上还得一会儿呢。” “这么多啊。我们要是一路吃过去,都不用吃饭了。”柳玉琴笑着拿了一块云片糕。 她尝了两口又说:“这个真好吃,与我想象中的一个味道。” “什么叫与你想象的味道?”叶子不解地问道。 “应当是我家还没搬到乡下去时吃过的。这个记忆就一直留下来了。”柳玉琴胡扯道。其实是因为在现代小时候吃过一回正宗的手工云片糕,随着科技发展,很多传统手艺都慢慢变成了现代化的生产线,做出来的东西,总觉得少了那股味。 说完柳玉琴又拿了一片云片糕,津津有味地吃着,叶子见她吃得带劲,自己忍不住也跟着吃了一块,还说:“你要是喜欢吃,就多带点回去。”这是叶子府上的点心师父专门做的。为了招待柳玉琴,叶子让厨子们特意做了不少点心。 柳玉琴一一尝过后,特别喜欢云片糕和枣泥酥,而且这两种她自己还不会做。因此她也就大方地问:“这是你府上自己做的吗?”要是买的,叶子也不用这么说了。 “是啊。这两种也是普通糕点,明日再给你多做些,这日子越来越冷了,也不怕坏掉了。”叶子连忙说。 “那我就不客气了。”柳玉琴笑道。 “嗨,客气什么啊。我该吃了你做的多少东西啊。难得你过来一趟,也该让我尽尽地主之谊了。”叶子笑道。 “哎,我做的都是普通东西,可没这么精致的。”柳玉琴笑道。 “你会的更多才不普通呢,我还教会厨子做你那时候教我和陈三做的蛋糕。吃过的人都很喜欢,外面可没有人会呢。”叶子夸奖道。 两个下人听到这话,这才知道原来这位其貌不扬的姑娘就是那个曾经给叶子捎些零碎小东西的人。叶子吃饭其实很挑剔,不爱吃的一般都就尝一两口而已,甚至一口都懒得吃,但往往柳玉琴捎来的东西,再不起眼,那几顿饭都能多吃几口,而且吃的时候,心情都格外好。 府上的下人们自然都很清楚这一点,也一直在猜那个捎东西来的人是谁?现在他们才明白柳玉琴为什么与叶子如此熟悉了,两人虽然不能见面,但一年里你来我往光是捎东西,就得好几回呢。不熟才怪呢,也难怪陈三也和柳玉琴如此熟悉了,多半的东西都是经过他的手带来的。 妈妈就鼓起勇气趁给柳玉琴拿点心的时候,说:“柳姑娘,您要不再吃一块山查糕,这山查糕点可以化食,调味口,配着茶水喝还不错。” “有劳了。”柳玉琴道了谢接过山查糕。她刚才一连吃了好些点心,确实觉得有些腻,连喝了两杯茶都觉得不解腻,还正好需要山查糕呢。 这种山查糕可比现代工艺做出来的更加纯正,口感十分好,酸中带微甜,一块吃下云,柳玉琴果然觉得舒服了很多,连忙对叶子说:“你要不也吃一块。这山查糕味道也很好,倒是令我怀念起冰糖葫芦了。” 妈妈连忙说:“奴婢知道街上哪一家卖的冰糖葫芦最好吃。” 叶子就说:“那你记着,到了地儿就去买几枝回来给柳姑娘尝尝。” 柳玉琴就又对妈妈笑了笑,以示谢意。 妈妈连忙说:“您太客气了。能侍候一下您,也是我们的福气了。我们主子经常提到您做的吃食呢。您真是厉害啊,会做那么多,还都是大家见没见过,听没听过的。” “呵呵,我自己爱吃,也爱瞎捣鼓,时不时弄些稀奇东西,大家也不过是图个稀罕罢了,也不值当什么的。”柳玉琴笑道。 叶子因为穿着女装,怕弄坏了头发,只敢半靠在厚靠垫上,听了她这话,换了个姿式,又对妈妈说:“你再给柳姑娘介绍一些街市上的小食儿。” 妈妈连忙又介绍了两样,重点提了西市的小吃食,就:“那块儿卖的都是普通人家吃的小食儿,有些极为粗糙,但也有些很不错的,而且价钱很便宜,去的人很多呢。” 他平时的要保护叶子出门的工作其实很少,有不少空闲时间,就爱出去在市井中闲逛,吃吃小吃,听听各类小道消息,给叶子收集一些民间八卦,让叶子从中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柳玉琴果然非常感兴趣,说:“那我们干脆去这个地方吧。人家都说,了解一个地方的风土人情,最紧要的就是去本地人都去的地方。” 叶子为些为难地看了她一眼,再看了看自己的打扮,说:“你说我这样子,能去那种地方吗?” 柳玉琴愣了片刻,才说:“是耶,你这样子的大家小姐,肯定不能去那种地方。算了算了,不去了。” 叶子怕她失望,又说:“我不去无所谓啊,让他们带你去吧。” 妈妈大喜,终于找到机会与柳玉琴单独相处了,非常开心地说:“奴婢一定会好好照顾姑娘的。” 柳玉琴也很开心,说:“那就有劳妈妈了。” “您太客气了。这都是奴婢应当做的。”妈妈连忙说。叶子见他扮女人扮得自如得很,完全没有一点儿自在,不由暗自佩服,虽然他自己也扮着女人,但却总觉得别扭得很。只恨不得立马换成男装。 柳玉琴又多问妈妈几个问题,主要是因为她对古代的大型市集很感兴趣。在现代她就格外喜欢去逛这种生活气息极重的地方,因为这种地方能找到很多其他地方早已绝迹的东西,也能淘到不少小玩意儿。比起那种大型卖场,这种市场更多了些烟火气,人处在那种地方,也少了很多寂寞与在大型卖场可能会遇到的一些尴尬。毕竟高档的地方,也是需要有钱才能去消费的。 见他俩说得起劲,叶子却有些不满了,打断他俩的话,说:“我们先到客栈住下来,你们换换衣服再去。” “那是肯定的啊。总不能穿着这样的衣服去啊。哎哟,真是不习惯穿这样的衣服呢。”柳玉琴扯了扯自己身上的华服,笑道。 他在当刘玉琪时,可是特意做了几身好衣服的。颜色还又鲜亮,到那种穷地方去,也太打眼了些,简直就是移动的小太阳。肯定要换成普通衣服才能混在众人当中啊,不然,自己倒成了别人注意的目标呢。哪里还有机会好好吃吃喝喝地玩乐了啊。 叶子也跟着扯了扯衣服,说:“我才叫不习惯呢。男装总是比女装要简单很多。”说着他嫌弃地扯了扯自己衣裙上的配饰,恨不得直接扯掉了算数。 柳玉琴连忙说:“别扯坏了,你这身衣裙真是漂亮极了。”女孩子嘛,喜欢漂亮衣裙很正常,何况她还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高档漂亮的衣裙,只恨不得自己也做两身穿穿。 叶子连忙说:“你喜欢这个样式啊,这还不简单,让绣娘给你做两套啊,也不费什么事。” 柳玉琴连连摆手,说:“你这样高桃的美人儿穿着好看的衣裙,可不适合我这样矮胖的身材呢。我也只能看看了,穿上去岂不成了东施效颦了吗?” 叶子显然没有注意到她说的这个问题,此时不由地又打量了她几眼,思考了片刻才说:“其实我觉得你穿颜色鲜艳的衣服倒不错。我身上这种颜色也不衬你,把我衣服料子换个银红色,腰部样式再调整一下,估计你穿着也会很不错。” 柳玉琴惊讶地说:“真的吗?我还没试过银红色的衣裙呢。不过料子还是不能用你这种的,要用平常点的,不然我也不能穿啊。” 她平时穿的都很普通的,都是些最平常的棉布,花色也不过是蓝色小碎花什么的,就是过年也不过穿件红坎肩,而且最重要的是,她是平民,有些高级衣料是不能穿的。 叶子点点头,有些遗憾地说:“也是,我这身料子你也不能穿出去。不过我那里还有几匹适合你的料子,放着也是白放着,都给你试试吧。我马上叫人过来给你裁一身试试,要是好看,就再给你裁两身。” 这种小事情,办起来容易之极。他还正嫌不知道该送什么东西给她呢,这不是正好吗。即解决了他的难题,还取悦了柳玉琴。 “会不会太麻烦了。时间上来不来得及?”柳玉琴连忙问。 “当然来得急,做一身衣裙一两天就行了。”叶子不以为然地说。反正他府上有的是绣娘,让她们一起赶工,一两天还是能做很多活的。做个三五套不成问题。 柳玉琴本是不想麻烦他的,但又见他如此热心,再加上也想试试他所说的颜色和样式,就同意了,只是却又说:“我这不是又白得了你的好处。”她恨不是掏点银子给叶子,却也知道他肯定不会要。 “哎哟,你难得来一次,我也没打算送你什么东西,就给你做两身衣裙也不过是图顺手罢了。”叶子半是开玩笑地说。 柳玉琴也就不好再多说了,只得说:“行吧,我就厚脸皮占占你的便宜了。” “这说的什么话,你要是过意不去,下回就多给我捎点东西过来。”叶子又说。他也知道柳玉琴的性格,是不愿意多占别人便宜的。何况柳玉琴现在也不差银子,做两套漂亮衣裙也出得起银子。 说笑间,马车也到了城门口。 陈三让车夫停了车,说:“你们稍微等一下。” 进城都是需要办手续的,陈三也不知道拿了什么新的身份,去和守城的兵士交涉。 柳玉琴一开始还有点紧张,但一想这里是叶子的大本营,也不至于有什么事情,依旧低声和叶子说话。她还笑道:“我倒是宁愿下车步行进城,正好也四下瞧瞧。我还是第一次进真正的城门呢。”她走过的地方,都是些县级小城,很多根本就没有城门,管理也不严格。这令她对这种需要停车检查的过程,感到很新鲜,甚至有种,我终于到了大地方的感觉。 叶子听得出她话中的期待,就说:“你想下去看,就下去啊,不用在车上陪我。只是这是个小城,城门也不怎么威风。你瞧了可不要后悔。” 柳玉琴一听,立马起身准备下车,嘴里还说:“这有什么好后悔的,我就是从偏远乡下地方来的,再怎么小的一座城,对我来说,也是大地方呢。你这话说的好怪啊。” “哪地方怪?”叶子惊讶地问道。 柳玉琴想了想,说:“我总觉得你的这语气,说的好象这座城是你的一样,还有点瞧不上眼的意思。” 那妈妈和丫头都一惊,心道:“姑娘,你可真厉害,居然能从这一句话中听出这种意思来。可是这座城还真是主子的啊。” 叶子也一惊,暗道:“你可真敏感啊。”他连忙笑道:“哎哟,你怎么听出这种意思了。我不过是听你说的好象城门都是挺威风的,才会这样说的啊。还不是怕你觉得失望啊。” “京都的城门应当是很威风,要么那种要塞之地的城门肯定也很威风,不过那里相应的检查手续是不是也多,还有官兵来盘问来往的人吧?”柳玉琴又问。 “对。就是这个理。京都的大城门,查验得非常严,而且到定就关了门,不管你有什么急事,都基本不可能再开门让你进来的。除非是八百里加急的军情。”叶子点了点头,说。 “那这里的查验应当很松吧?”柳玉琴问。 “你下去试试啊。”叶子笑着让那妈妈陪她下车去受检查。 柳玉琴一想到自己是个女儿身,兵士要真的搜身,就麻烦大了,连忙说:“不了,不了,其实也没什么意思,反正我出城的时候也能看到城门。” 叶子捂嘴闷笑,刚要说什么,陈三就过来招呼大家起程了。 逛逛街 马车进了城, 没走多远, 叶子就说:“你可以下去看看了, 省得坐在车上也坐立不安的。” 柳玉琴一听,果然笑道:“那我下车了啊。坐了这一路,我也坐累了。”她出门一趟, 就是想多看看的,坐在车上,就算能撩开帘子看外面, 也总觉得有股隔靴搔痒的感觉,就是不痛快, 反倒还越发让自己痒了。 “下去吧, 还等什么。我也下去走走。”叶子说着拿起了帷帽,仔细地扣在自己头上,把面容遮得严严实实。 他就知道柳玉琴已经很心痒了,进了城,肯定要陪她四处多看看的。其实别说柳玉琴这样想了, 就是他自己也很雀跃了, 他也难得有这个机会,象个普通人一样, 随意在街头闲逛。 叶子都要下车了, 他的丫头和妈妈自然也会跟着下车,那妈妈就连忙探出身去大声吩咐道:“停车。” 车夫连忙大声喝止拉车的马, 把车慢慢靠边停了下来。 陈三见状, 连忙过来问:“怎么回事?” “没事, 我们就是下来走走。”柳玉琴连忙说。 “哦,那就都下来吧。”陈三就立在车边等着了。 见他们四人都下了车,陈三就一直跟着柳玉琴身边,陪着他们。 走了几步,柳玉琴见几个身后还跟着慢慢腾腾的车马,就说:“干脆让他们把车马行李物品先安顿下来吧。我们几个人慢慢逛过去。” 叶子点点头,说:“也对,这么一辆车跟着我们也不方便。”转头他又问柳玉琴:“他们三个是跟着你,还是先去客栈休息?” 春桃和赵成、铁牛三人自然全都冲柳玉琴直摇头,意思是说要跟着她,他们也想逛逛街。而且也不可能把柳玉琴一个人扔下,虽然叶子和陈三肯定会好好照顾柳玉琴,但毕竟他们才是柳玉琴的人,不可能几人都去休息,而让柳玉琴跟着别人的。 柳玉琴就笑道:“都跟着吧,他们也难得出一趟门。大家都见识一下吧。” 如此,陈三就只让车夫和两个护卫先把车马带到客栈去安顿下来。 他们一走,柳玉琴就觉得自在多了,不然后面跟着一大串又是车又是马的,别人一看就知道他们是刚进城的外乡人,会不由自主地关注他们。搞得她都不方便好好逛逛街了,逛街的最高乐趣,当然是买买买啊。可是卖东西的人都很精明,一见你是刚进城的外乡人,叫价都会故意往上添的,搞个不好就会化了冤枉钱,败坏了购物的心情。 所以,车夫和护卫带着车马一走,柳玉琴就兴奋起来了,笑道:“我要去买买买啦。” “瞧你这个兴奋样,好象准备把街市都搬回去呢。”陈三打趣道。 叶子也轻笑了几声,没开口说话,虽然扮成女子,但声音还是很难改变的,他也懒得捏着嗓子说话,自己都嫌燥得慌。他可不象那个扮妈妈的男人,居然能把女声学得惟妙惟肖。 “嗨,难得出一趟门嘛,我这就叫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两只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看了。瞧着样样都好,样样都想要呢。”柳玉琴笑道。 叶子听了这话,左思右想,也不记得有这一句俚语,就知道又是柳玉琴自己独创的,令他十分想问问她,这句话出自于哪里。可是又见她果真两眼东张西望的,脸上的笑容都格外开心了,叶子又没好当场问她,怕败了她的玩兴,只能先把这个疑问放在心里了。 大家边走边说话,陈三一路给柳玉琴作介绍,柳玉琴只得满脸发光,连走路都格外带劲了,就好象要一口气把这座城全逛完一样。 这座城算是柳玉琴一路经历过的最大的一座城了,虽然叶子说很小,但说实话这座城还是很繁华的。可见当地的官员把这座城管理得还不错,而且民风也比较开放。街上行人极多,不仅有形形色色的男人、也有成群结队的带娃娃的妇人们、还有戴了帷帽身边跟着几个粗壮妈妈婆子的大家小姐、更有不少担夫走卒在叫卖。 这个点还正是商业活动最热闹的时段。路边各类铺子都,客来客往,十分热闹。小贩的叫卖声,孩子的哭闹欢笑声,大人的呼喊声和讨价还价声夹杂在一起,构成了一副热闹的大街市场景。 柳玉琴瞧见到什么都会凑上去看看,反正只要人多的地方,都要凑一脚的,有感兴趣的还会多呆一会儿,不感兴趣的就直接走开了。但她也都是看看,没有真的买什么。直到见到一个吹糖人的挑夫,柳玉琴终于准备掏银子了。 那摊主是个打扮得极为干净的中年男子,摊子周围已经围了一圈的孩童,都在热烈地等待自己要的糖人呢。柳玉琴远远地就见到有孩子兴奋地拿着自己的糖水走开,惹得一些过路的孩子羡慕得直叫唤。 “哇,吹糖人呢,我也要去买一个。”柳玉琴兴致勃勃地撒开脚丫子,冲了过去。 叶子的随行妈妈还是第一次见到柳玉琴这么孩子气的行为,捂嘴轻笑了几声,说:“主子,您瞧,这位也还是孩子心性呢。” 叶子点点头,低声笑道:“可不是,别看她平时多稳重,这会儿也露出了孩子气。说起来,我儿时第一次见到吹糖人的,也稀罕得不行呢。” 陈三更是哈哈直乐,道:“可怜见的,乡下人连个糖人都没见过。”柳玉琴听到他的话,也不理会,人已经挤了过去。春桃紧紧跟着他,连连叫道:“哎哟,别乱跑。人多呢。” “快过来,快过来,咱们挑几个吧。”柳玉琴回头冲大家招手。 赵成和铁牛也都跟了过去,把陈三和叶子几人反倒落在了后头。叶子扮成的大家闺秀,自然不好拔脚就跑,还在后面慢慢走着,丫头和妈妈要保护他,只能一左一右护着他也走得慢。并且他们也不好挤到人群中来,只能停在外围,离摊位还有几步远的地方。 陈三迈着大步几步就跨了过去,说:“你们瞧中什么样的了?” 柳玉琴正在挑花样,一口气点了一只小兔子,一只小猫,一只小狗和一只小老鼠。听到陈三的问话,又问:“我们四个都选好了。你们要哪样的?” 陈三对这个自然没兴趣,但想到叶子也难得有这种体验,又不好挤过来围观,就说:“不用管我了。我不要,我去问问叶子看他喜欢什么的。” “快去,快去,我给他挑个好的。”柳玉琴开心的大叫道。她眼睛都没舍得离开吹糖人的手呢。只见他扯了一小块糖,那糖块在他手上,也不见什么动作,一只栩栩如生的小动物就出现在大家眼前了,引得围观的孩童们大声惊叹,一个劲地央求家人给自己买。 这样的街头小挑子,虽然收费低,但大半的家长也不会给孩子买,毕竟穷人家也舍不得那几文钱。这样就有不少孩子大哭大闹起来了。 特别是在柳玉琴四个人,各举着一只大大的糖人时,那小孩子们的眼光就都盯上他们了,每个人脸上都写着:“他们大人都卖,我小孩子儿怎么就不能要。” 有几个孩子哭闹的更凶了,有被吵不过的孩子家长也只能掏了钱给孩子买了一个,其他的孩子见状,越发哭闹起来了。可是有的大人却怎么也不肯,只管使劲拉着孩子要走,甚至还会打屁屁,打得孩子哭得越发厉害了。 一,两个孩子哭闹还不觉得有什么,三五个孩子一起哭闹那场面就有点可怕了。 陈三见状也不敢过来了,还和叶子说:“这么多孩子,我可没脸过去了。你还要不要?” 叶子也说:“行了,我们又不是小孩子,不要就不要吧。” 一行四人当中,柳玉琴看上去年纪最小,因为她最矮还胖,越发显得比实际年纪小,再加上他得了糖人又格外兴奋,那些孩子们就全部围着他了,一个二个都眼巴巴地盯着他手上的糖人。 最后,柳玉琴干脆又掏了十个糖人的钱,把自己没做到的全部小动物都做了一只,分了几只给几个哭闹的孩子,才能脱身。 看着他们略显狼狈地拿着糖人回来,叶子忍不住笑了起来,柳玉琴却不管直接把小兔子的糖人递给叶子,还说:“这个给你。多可爱的兔子啊。”然后,她又把另外一只小猴子给陈三,说:“这只猴子就蛮配你了。” “你自己怎么得了个小猫。”陈三拿着糖人,笑问道。 “我喜欢啊。”柳玉琴答。 最后,铁牛得了一只牛,春桃得了一只小老鼠,柳玉琴得的猫,赵成的是狗,陈三的是猴子,叶子的是小兔子。几个人人手一只糖人,走了没几步,陈三就三口两口把自己的糖人给吃掉了。 “好吃吗?”柳玉琴问道。 “你试试啊。难不成你们还想就这样一直拿着?”陈□□问道。 柳玉琴也觉得拿着个糖人逛街不方便,她也不过是看稀罕的,一口气看着人家做了十来个,也看足了瘾。何况糖人本身就是吃的,也就不客气地咬了一口,才说:“其实也就是糖味儿。” “本身就是糖做的,当然是糖味儿啊。难不成你还能吃出个别的什么味来。”陈三笑问道。 反正,大家一口气把糖人都吃掉了。 只有叶子还又拿着小白兔把玩了一会儿,才给仆妇让他吃掉了。这种勾起儿时记忆的小玩意儿,还是令他很怀念的。要不因为拿在手上不方便,他都想带回去呢。 走了没多远,柳玉琴又发现了一间衣料铺子,说:“想进去瞧瞧,看这大城市的布料有多高级。” 陈三差点儿笑死了,说:“要讲高级,你还不如去叶子家里看呢。就这种铺子,最好的也不过是些丝绸什么的了。” 柳玉琴却说:“那有什么用,我也不过是只能饱个眼福罢了。很多东西,也不是我这种平头百姓能用的。我还是看看这市井上的合适。” 陈三想了想,也觉得她说的对,只能遗憾地说:“主要是叶子的处境也不是很方便,不然他肯定会邀请你去他家玩的,把他的库房打开,里头的好东西多着呢。” 叶子听到他的话,说:“真是对不起,你难得来一趟,我都不能请你到我家去玩。” “嗨,别这么说嘛。你家以后我有空再去吧。”柳玉琴连忙说。 她也没想要上叶子家,高门大户的,她有点胆怯,可以说她长这么大,两世为人,也没怎么见识过大场面,现在能撑得住,也不过是因为毕竟是成年的芯子,还经历了那么多。再说了虽然叶子府上只有叶子一个主子,但毕竟是他爹分给他的产业,府上绝对有他爹的人,见到她,要怎么介绍呢? 一个正经上门的客人,总得有个身份吧。就算是来打秋风的八杆子打不到的,转弯抹角的亲戚也要让人接待一下吧。而她显然不能告诉人家,她是叶子的朋友,还是叶子的生意合作伙伴啊。怕被叶子府上的一些管事笑话。 毕竟登门拜访与在外面见见面,还是有很大不同的。她也不想自己被某些有脸面的下人,打量试探。一想到叶子的大家族,柳玉琴就不由自主地想到红楼梦中,刘姥姥第一次去的场景,与进大观园时的场景。 自愿与人取乐是一回事,被人从骨子里就瞧不起,还是很不同的。何况,柳玉琴也自认为自己没能力与那些比主子还更加厉害的下人打交道。她也不想给叶子添麻烦。 叶子显然很不好意思,又说:“我对这个地方,并没多大的感情,这处宅院,一切都是我爹的,包括很多下人。暂时虽然属于我。这几年下来,除了陈三,也没有任何人能踏进这个大门。你好不容易来一趟,我都不能在家里招待也确实是我的不是。” 柳玉琴只得又说:“在外面自在多了,在家里还有诸多不便呢。何况这又是你爹分给你的产业,我去了,只怕立马就要传到你爹耳朵里去了,也不好。” 陈三点点头,说:“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没想在家里招待你。不过,我们带你在外面玩玩,比闷在大宅子里有趣多了。” “是啊,是啊,我本来就是出来游玩的,在家里呆着,还要出什么远门啊。”柳玉琴也说。 叶子这才笑了笑,说:“行,我们就在外面玩个痛快。”话虽是如此,心里头多少有些不舒服,觉得对不起柳玉琴,又暗暗下定决心,下一次柳玉琴来,一定要规规矩矩的在家招待她。 说话间,几人就进了衣料铺子,也是巧了。正好客人不多,伙计和掌柜都围了过来招待柳玉琴一行人。 这一行人,陈三是最为显眼的,掌柜一眼就看出来他才是领头人,而叶子自然该是要买衣料的主力,自然对他俩格外殷勤。反倒是忽略了柳玉琴,在掌柜眼里,象柳玉琴这样的小爷们,哪有什么兴趣看衣料,他猜柳玉琴肯定是跟着陈三和叶子过来凑热闹的。完全没想到柳玉琴才是要买衣料看衣料的主角。 陈三大大咧咧地坐下,才对掌柜指了指柳玉琴,说:“招呼好这位小爷就行了。” 果然,叶子也只是略微扫了几眼,就跟着陈三在一边坐下了。 掌柜这才知道打了眼,连忙走到柳玉琴身边,陪笑道:“哎哟,我真是老眼昏花了,没看出是小爷您要挑衣料呢。你是想给什么人挑呢?”说着他顺手就给柳玉琴介绍了起来。 柳玉琴一开始也只是听,听他一匹一匹地介绍,后来才相中了一匹银红色的暗纹料子,问:“掌柜觉得这料子适合我吗?” 那掌柜连忙笑道:“这位小爷真是好眼光,这匹料子是小店刚进的新货,可俏了,也很适合您,而且年纪大的人穿着也好看,过年给姑娘家穿也喜庆。” 他猜摸着柳玉琴也不一定是给自己买,毕竟象柳玉琴这样大的大户家小爷们,是不用操心自己的衣服的。家里人自然给打理得妥妥当当。他既然要买衣料子,肯定是拿来送礼的。依他的经验,这料子很可能是送给家里长辈的。所以掌柜就顺着自己的想法说这块衣料子年纪大的人也可以穿。 柳玉琴拿着料子又看了看叶子和陈三,两人都微笑着点了点头,说:“这料子也行。你喜欢就买一块。” 叶子还又另指了一匹珠红色的,也让他试试。柳玉琴拿起布往自己身上披了披,说:“你倒是觉得我穿红色的格外好吗?” 叶子轻轻点了点头,柳玉琴微黑微胖,淡雅的都不太适合她,其他亮丽的黄色,橙色也觉得太过艳丽。所以叶子就觉得红色系列比较衬她。 除了叶子能发达一下自己的看法之外,其他的人都对衣饰一窍不通,所以柳玉琴就结合掌柜与叶子的话,给自己挑了一匹银红色的,一匹珠红色的。 还问:“那我两个弟弟穿什么颜色比较好?” 这回陈三倒是先说了:“他俩穿什么都可以。” 柳玉琴也就随手拿了两匹布,又挑了一匹白色,一匹蓝色的细棉布,这是准备做里衣袜子,才让掌柜结帐。 掌柜见她出手大方,十分高兴,飞快地算了帐,给她把衣料都包了起来。 不得不说,这里的布料比柳玉琴家当地的要好,而且价钱也还不贵,要不是因为路途遥远,不方便带太多东西,柳玉琴恨不得还再多买几匹呢。他们姐弟三人都是长身体,季季都得做新衣服,也很费衣料的。家里的存货早百八年就用完了,每年还得花费一笔置装费呢。 出了衣料铺子,陈三就说:“该吃饭了吧。我们回去客栈休息休息。” 柳玉琴点点头,同意了。其实她本来还想逛,但一来怕叶子累了,二来嘛,刚才买的布料已经让铁牛和春桃,赵成都各背了一包,再买下去也不好拿,再者也是时候该吃饭了。而且吃完饭,休息好之后,还可以让叶子的仆妇带他去见识一下西市的热闹呢。 于是,几个就拐了个弯,不再往巷子里头走,反而走出大街,往客栈方向去了。 他们住的客栈离这里还较远,几人走在半路中间,又遇上了挑担子买桂花莲藕羹的,柳玉琴惊呼一声,扑了过去,就说:“快,快,给我来一碗。” 叶子和陈三都好笑地围了过去,等着柳玉琴吃。 柳玉琴端着热呼呼地莲藕羹,连尝了三口,才满足地眯了眯眼睛,说:“与我想象中的味道差不多嘛。” “怎么样?很好吃吗?”陈三忍不住问道。其实他平时是不怎么吃这种甜点的。 “味道很好,大家都来一碗吧。”柳玉琴笑着问叶子和陈三,陈三倒是无所谓,但叶子是不好在大街上端碗吃东西的,只得连连摆手。 他的两个仆妇自然也都跟着说:“我们不吃了。” 那妈妈还说:“我不太爱吃甜口的。” 陈三也说:“我也不太吃这种小孩子吃的东西。“ 柳玉琴也不勉强他们,给赵成,春桃和铁牛都要了一碗,主仆四人就站在一边端着小碗埋头犯吃。 等他们吃完了,叶子就问柳玉琴:“你喜欢桂花吗?” “喜欢啊。而且我还很喜欢莲藕粉呢。”柳玉琴笑道。其实她刚才吃的桂花莲藕羹,就是藕粉做的,不过是加了些桂花糖而已。 “你以前都吃过啊?”陈三笑问道。 柳玉琴连连摇头,说:“我只是听说过,吃是没吃过的。也许小时候吃过,但我不记得了。只是以前我娘就很怀念这道甜点,经常提起呢。可惜我们那地方居然没有莲藕,也试不了。这莲藕也不是什么稀罕物,怎的我们当地居然没有?真是想不通。” “这还不简单,下回我给你带些莲藕过去,你自己试着种种呗。”陈三笑道。 “我好象和你提过吧,你一直就没放在心上啊。”柳玉琴抱怨道。莲藕真是个好东西,全身上下都可以吃。而且还可以做很多小吃食,她很是怀念。 叶子一听,连忙说:“这次我给你记着,保证明年他不会忘记了。” “好啊。我可等着了。”柳玉琴笑道。 吃也要吃 一行人一路吃吃喝喝, 买买停停, 又花了不少时间才到了客栈。 这家客栈是本地的一家老字号, 虽然离闹市比较近, 却因为占地面积大,院落不少,而显得比较幽静, 下人们先过来,早已经包下了最好的独立小院。 这个叫静院的小院子,是个缩小版的四合院,正好柳玉琴住西厢房,叶子住正房, 陈三住东厢房。各人连带着自己的下人都有地方安置, 还有单独的小庭院,独立的厨房,厨子们也正在待命。 柳玉琴仔细看了院子的布局, 笑道:“从这客栈都能看得出,这里的建筑与我们家那边还是有很大不同了啊。” 牛家湾所属的那一大片儿, 住房都比较简单,好点的就是前面是正屋,中间有个小院子,后面是灶房。比如柳家就是这种典型建筑, 只不过柳家比较有钱, 盖的是砖瓦房, 并且还相对较为宽大。家庭地位更高些的, 家里经济条件更好些,盖的房子也不过更大些,但基本格局都这样。 而乡户贫民家,大多数是泥草房,格局也更小些,更低矮些。与这里的正经四合院相比,就有了很明显的不同。 叶子和陈三都笑了,说:“那是。其实这也与当地的气候有关。我们这边比你老家那里更冷一点。然后这里也算是你所谓的大城市了,不象你家那片儿都是乡下,盖房子一大家子老少几辈住在一起,四合院更加紧凑,而且住的人也更多些。” “哎,其实真是几代人几十上百口人住在一起,也不好。人多事非多吧。”柳玉琴笑道。 “那是。可是老人不都爱热闹吗,都巴不得儿孙满堂,最少也要有个四世同堂吧。其实呢,按我说,还不如分家,各过各的呢。”陈三笑道。 他们陈家就早典型,人多事非多,他都不太愿意回家去。在外面多自在,也不用时刻担心,这里没讲究好,那里又失了礼,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说来陈家也不比叶子家好多少,陈家人口众多,陈三的堂兄弟,叔伯,子侄们一堆子。 这么大一家子,人口多,家里条件也不算多好,没矛盾才怪呢。 “恩,这个陈三最有体会了。”叶子也笑道。 “恩,我家就是大家族,我一堆的子侄族兄弟,我都认不清呢。一回家,就觉得挤得很,连个透气的地方都没有。”陈三也说。 “你们看,在这种大家族,男子比女子活得要舒服些吧。你们男人还能干脆就在外面,可女人们就只能天天呆在屋里头,连个透气的机会也没有呢。”柳玉琴又说。 这回陈三和叶子都没反驳她的话,反倒赞同地点了点头,陈三说:“其实最难受的还是不象你这种小姑娘家,最难受的是小一辈的年轻新媳妇儿。我们家上头几重婆婆,还有婶母,伯母一堆,妯娌等等,我母亲到现在都偶尔还会提起当年受过的一些罪呢。所以她对我几个嫂子都不错。” “所以说嘛,女人就不要嫁给这种人多事杂的大家族,一天到晚规矩都立不完。”柳玉琴想到红楼梦中的凤辣子,就知道,年轻新媳妇日子不好过,何况凤辣子还是个手握大权的大管家,是个八面玲珑泼辣能干的人,又受老太太喜欢,上头又没有正经婆婆,可该受的委屈也不少。这要是遇上个象迎春这样的女子处在凤辣子的位置上,只怕三天两天就得玩完呢。 “可是,出身于这样大家族的姑娘家,最终多半也是嫁进这样的人家。不管是出身还是嫁人,也不是她们能选择的。”叶子说。 “看来还是我这种出身比较好,家里人口简单,而且也没有长辈族人管在我头上。”柳玉琴颇为得意地说。要说到古代来,最大的好处,于她来说,也就是这一点,样样都由她自己做主,要是真让她生在那种规矩等级森严的大家族,她还不一定过得好呢。 “可是大家族有大家族的好处啊,要办什么事就能显出来了。而且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有些规矩其实也是保护伞,当看你如何利用了。”陈三提了两点反驳柳玉琴。 叶子也颇为赞同地附和道:“就是啊。其实无论是哪个出身,都不是我们能自己选择的。所以最紧要的是,如何让自己过得更加自在舒服些。” “对,对,我最赞同这种说法了。生活得开心不开心,最重要的感受其实是你自己的。别人看到的都不如自己的体会。”柳玉琴说。 “好啦好啦,别说这些了,你们要不要吃饭的?我去安排一下。”陈三打了个哈欠,说。因为他们玩得晚了些,回到客栈已经过了饭点,还得重新安排饭食呢。 柳玉琴下意识地摸了摸肚子,其实还真不太饿,这一路上七七八八的东西装了大半个肚子呢。叶子更加不饿,几乎恨不得说:“我根本就不用吃了。”但考虑到柳玉琴,还是说:“稍微迟点也行吧。 陈三点点头,又看了到柳玉琴摸肚子的动作,笑话道:“我看你肚子也不饿,干脆我们省一顿吧。” 柳玉琴点点头,笑道:“行啊,反正我基本是饱的。” “才基本是饱的?”陈三不敢相信地问。 “怎么啦,你自己吃的也不少啊?”柳玉琴怼他。 “可我是个大男人,多吃点也没事啊。”陈三笑道。 “我虽然不是大男人,可这一路走回来,肚里的食物已经消化了部分啊。”柳玉琴又说。 眼见着这两人又开始胡扯了,叶子忙打断他俩,自己开始吩咐饭菜,他特意给柳玉琴点了一道她想念的莲藕排骨汤,还问:“除了莲藕,你还有什么特别想吃,家里又吃不到的?” 陈三也跟着说:“你尽管提,本地水多,河鲜很多,美食还是蛮多的。在这里只要本地有的,你想吃,都能吃得到。” 柳玉琴想了想,问:“这里有螃蟹吗?” “哎哟,我居然忘记了,虽然已经过了季,但螃蟹要找还是能找到的,就是没有前段时间肥美了。”叶子不好意思地说,又连连吩咐人去找螃蟹。 陈三也说:“是哦。要是半月前你过来,就可以吃到很肥美的螃蟹了。不过这几天应当还能找到一些。快点叫人去弄,我也跟着享享口福。“ “哎,没有就算了。也不是非吃不可。”柳玉琴连忙说。说来,她到牛家湾后,还真一次都没吃上过大闸蟹呢,确实有点想念。 “反正你现在也不太饿,我们干脆把饭点往后推一个时辰,大家先歇会儿,再用饭。”叶子又说。他想着要去找新鲜的螃蟹,也不时一时半刻就能找回来的,而且炖汤也得多花些时间。既然大家也不怎么饿,干脆迟点吃饭。 “行啊。别说一个时辰,就是一个半时辰也行啊。我先回房间去歇歇了。”柳玉琴同意了,这一停下来,她确实觉得有点累,因为大家也真是走了很远的路。 柳玉琴回房去了,叶子自然也马上去休息了。连柳玉琴都觉得累了,他就更加累了,因为他这一路上还扮成大家闺秀呢,装腔作势,连走路的样子都要格外注意,花的力气比舞一套剑法都大。 “哎哟,早知道要逛街这么久,就不该穿成这样的。”回到房间,叶子只恨不是立马扯掉身上的衣裙。 侍候他的丫头和妈妈帮他又是捏腿,又是打水泡脚,务必让他快点恢复过来。 叶子懒洋洋地泡在脚,享用着丫头轻重相宜的按捏,说:“让人务必多找些螃蟹回来,她最会吃了,总得让她吃个过瘾。” 妈妈回答道:“早就传下去了,您就放心吧。” 正说着,外头又有人来传话了,妈妈过去问了问,又回来说:“府上按您的意思拿了几匹衣料子过来了,是现在拿去给柳姑娘挑,还是等会儿?” “等会儿吧。让她先歇歇,我也去歇歇。你先去看看他们拿了些什么衣料过来。”叶子打了个哈欠,上床去睡觉了。 丫头就和妈妈去看衣料子了,叶子府里的衣料肯定都是好的,但考虑到柳玉琴的身份,叶子只吩咐拿了些比较普通的,适合她穿的衣料过来。此刻,一个绣娘一个管事,带着一堆的布料等在前头呢。 柳玉琴饱饱的睡了一个懒觉,醒来时,已经不早了,不由地抱怨春桃,“怎么不早点叫醒我啊。” 春桃却说:“我看整个院子静悄悄地,估计陈公子和叶公子也没有醒,就没叫你。” 一听他们都没起来,柳玉琴也就不着急了,结果,她还没来得及整理好,就听到外面有陈三的声音,连忙加快速度,三下两下就梳洗完毕,整了整头发出来了。 “休息的好吧?饿了吧?”陈三问。 柳玉琴笑了笑,说:“还别说,是有点饿了。叶子起来了吗?” “起来了啊。正等着你开饭呢。”陈三答。 “那快点走吧。”柳玉琴一听就急了,生怕叶子为了等她,饿着肚子等了很久。 陈三只以为她是自己饿了,连忙大声叫道:“快点摆饭吧。” 饭菜自然摆在叶子住的正房,下人们听到他的声音,立马开始传菜。 柳玉琴还没有踏进正房就闻到了一阵浓浓的藕汤味,立马觉得口舌生津,开始分泌口水了。 “哎哟,真的炖了藕汤啊。” “这道菜很平常的,不过是就是要多炖会儿罢了,这会子正好够了火候,来,先尝一碗吧。”叶子笑道。 “行啊。”柳玉琴笑嘻嘻地坐下,果真端起了碗,就先喝了一口,久违了的莲藕的味道令她满足的眯了眯眼睛,“真好喝,是我想象的味道。”说着,她又特意吃了一块莲藕,还说:“真好吃啊,粉粉的。和我小时候吃到的一个样。”她这个小时候,其实指的是在现代的小时候。 莲藕虽然是平常物,但她真的好多年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莲藕汤了。在现代,她小时候住乡下,莲藕都是野生的,冬天去河里挖就好了。那时候的莲藕长得不大,样子也比较丑,比较细长,皮还带麻点点,可是味道却非常好,炖出来又粉又烂还带着甜味儿,用一根大骨头就能炖一锅子汤出来,汤美味,莲藕也好吃。 冬天的莲藕汤算是她极爱吃的一道汤菜了。炖一锅,一家人暖暖和和地吃一天,又营养又美味。 可是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家乡那些小河小沟都干枯了,水没了,这些野生的莲藕,小鱼及菱角等特有水产,也全部都消失了。不仅少了好多儿时的美好记忆,也少了很多可口的美食。 然后,就有人不种水稻,而改在水田里种植莲藕,菱角等等了。可是这种专门种出来的莲藕,除了夏天是一片美景之色,那长出来的漂亮又肥大的莲藕,味道却总是差了些,而且完全炖不粉了,吃起来都是脆脆的。她一点儿也不喜欢。 再后来,大家又流行吃起什么野生湖莲藕了,价格贵得很,炖出来的汤样子看上去是那么回事了,可是藕吃到嘴里,依旧不及儿时的味道。以至于她老是怀念小时候那吃不完的莲藕汤。 叶子和陈三却都以为柳玉琴所说的小时候,是指在搬到牛家湾去之前的时候,不由地都笑道:“看来,你们家那时候家境还真不错呢。”毕竟当地不产莲藕,要吃肯定是从外地运过去的,物经稀为贵,特别是这种时鲜的东西,不仅贵也难得买呢。 “哪里……”柳玉琴刚想说,我小时候住乡下,莲藕都是野生的,不要钱,随便吃,就是要自己去挖而已。猛然反应过不,只得硬生生地转变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怎么就光记得这种事情呢。可见我从小就是个吃货。” 陈三和叶子两人都被她这话逗得笑了起来,叶子说:“就是得亏你是个吃货,不然,我们从哪里去吃到你弄的那么多美食啊。” “就是。会吃才会做啊。”陈三也说。 藕汤刚喝完,妈妈又端了一大笼热腾腾地蒸螃蟹过来了。 “哎哟,真弄到螃蟹了啊。”柳玉琴看着笼中那鲜红的大螃蟹,笑问道。 “趁热快吃吧。”叶子笑道。 “哇,这么多只。”柳玉琴数了数个数,一共有九个,不由地笑道:“我们三人一人三只,正好啊。” 叶子却连连摇头,说:“我最多吃两只。而且厨房还有呢,吃完再继续蒸。你多吃点。” 陈三也不管他俩了,直接动手,给他们一人拿了一个,然后自己也拿了一个,就美滋滋地吃了起来。柳玉琴见状,也开始动手,拿起螃蟹就先剥了壳,吃起里面的黄。那流油的蟹黄十分美味,什么调料也不要,就鲜美得不行了。 柳玉琴边吃边感叹:“都这个季节了,还能找到这么肥的螃蟹啊。我真是有口福了。”在现代时,她就爱吃,虽然贵,但也不是天天吃顿顿吃,她也舍得一周花二百块去买几只回来,自己一个人独自享用。 “你要是早半个月来,还能吃到更好的呢。”叶子可惜地说。吃蟹的时节,送到他府上去的不知道有多少,大半都进了陈三的嘴。他自己虽然也吃,但因为身体不那么好,并不敢贪多,一顿最多吃两个,并且不敢天天吃。 叶子自己是不动手的,妈妈就想上前来帮他,被他暗暗使了个眼色,就又退下去了。屋子里就剩下他们三人,自己侍候自己吃饭。 柳玉琴津津有味地啃完剩下的两只夹子,才发现叶子正艰难地拿着个螃蟹不知道该如何动手,不由地哈哈大笑道:“你不会剥吗?” “有点。”叶子不好意思地回答道。 柳玉琴边笑边做示范,让他跟着自己学着如何剥螃蟹,陈三却只管笑,还边吃边说:“谁让你平时吃蟹时,懒得自己动手呢。” 柳玉琴笑嘻嘻地问:“叶子,你会不会觉得我吃得很粗鲁啊。” “不会,我看你吃,就觉得格外香呢。”叶子回答道,似乎是为了应和柳玉琴的吃法,他也放开了膀子,又啃又咬,两手开工,把一只螃蟹给大卸八块了。 三人吃完一锅,又要了一锅。当然了,第二锅,叶子没吃,柳玉琴就只让厨房再蒸了四个,她两个,陈三两个。 一人吃了五个螃蟹,柳玉琴连其他的菜都没怎么吃,只是略微一样尝了一口,就说:“我吃饱了。托你们的福,我今天真是过足了口福,吃到了我想吃的两道菜。” 叶子连忙摆手,说:“你这么客气做甚么,这两样也不是什么稀罕物。”说着他又后悔地说:“以前怎么就不知道你爱吃这两个东西呢,这玩意儿在我这里多的是,明年,一定要让陈三给你捎些去。” 柳玉琴自然也从来没在他们面前表露过这个喜好,听他后悔成这个样子,连忙说:“这也不能怪你们啊。以前我也没想到过,要不是今天偶然想起来了。我都忘记了螃蟹这个东西呢。” 陈三也说:“给你捎些也不是什么大事,就一顺手事情。我自己居然也没有想到。” “那我就先多谢你们啦。”柳玉琴连忙道谢。 “谢什么谢,对了,螃蟹除了清蒸,你还喜欢吃什么口味的?我们明天继续吃。”叶子又问。 “香辣味的,椒盐味的,都可以啊。”柳玉琴答。现代香辣蟹可是一道非常出名的菜呢。 “哎哟,你说的这两种做法,我还没吃过呢。”陈三连忙叫道。 叶子也虎视眈眈地看着柳玉琴,柳玉琴愣了片刻,连忙说:“好啦,我懂了,明天我动手,给你们做这两道菜。” “嘿嘿,会不会太不好意思了啊。你是客人还要你动手下厨房做菜。”陈三假惺惺地说。 叶子也颇有点不好意思了,说:“也是,哪有让客人自己做菜的道理。让人去问问,有没有厨子会做这两道菜。” “好啦,好啦,我做也没什么啊。明天我正好还可以多做两道新鲜菜给你们吃呢。”柳玉琴连忙说。 人家招待她又吃又喝又玩又住的,肯定会还给她带的一堆东西,她做一顿又算得了什么。 “什么新鲜菜式?”陈三连忙追问。 叶子也极感兴趣,还说:“你要些什么食材。” 见他们俩都不再纠结让她做菜不太好的事情,柳玉琴看了看桌上的菜,笑道:“就拿莲藕做菜吧。你们有吃过藕夹吗?” “没有,第一次听到这个词儿。什么样儿的?”两人异口同声地说。 “这是一道油炸的小食,也可以当菜吃。其实很简单,就是在莲藕里酿点肉沫,再裹上面粉,油一炸就行了。”柳玉琴介绍道。这是她家乡的一道特色菜,几乎家家都会做。 “听着就好吃,好期待啊。”叶子笑道。陈三也跟着露出了期待的神色,笑道:“还有没有别的?” “哟,一次三道新菜,你还想要多少啊?”柳玉琴故作生气的样子,说。 叶子也说:“就是的,你肚子多大啊,一顿能吃多少啊。” 陈三瞎着眼睛,笑了几声,说:“我就是想知道她脑子里到底有多少道新鲜菜式。” “嘿,这个可说不好,不是有句话叫做活到老学到老吗?很多菜式,其实也是偶尔间想到的。”柳玉琴笑道。 “管它的,反正我只要和你搞好关系,你会做的菜,我总是能吃到。”陈三不以为然地说。 “就是的。我们就活到老吃到老吧。”叶子也说。 两人说着还把手握在一起了,柳玉琴见状,也把手虚搭上去,说:“好,我们要活到老吃到老,不知道别人听到我们这话,会不会笑掉大牙,说我们几个尽想到吃,太没追求了。” 陈三和叶子看着她的手,都有点不敢主动握住她的手,陈三想了想,笑道:“人生在世,吃喝玩乐几大乐事。少了吃,还有什么乐趣啊。” “就是。人要是不能吃了,活着就真没什么意思了。”叶子也感叹道。他以前真体会过,那时候身体太过虚弱,几次都差点撑不下去了,好在现在都过去了。身体也渐渐养了些回来,但是,他依旧很小心,很多东西都不敢吃,就怕身体再出毛病。 ※※※※※※※※※※※※※※※※※※※※ 啦啦啦,小时候,我家后面就有个鱼塘,冬天没事干,就去挖莲藕回来炖汤。那时候的野生藕,真的好吃啊。可惜了,离开家乡后再也没有吃到那么好吃的莲藕了。前天我特意在菜市买了很贵的所谓的洞庭湖的野生莲藕回来炖汤,结果,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三件事 叶子这么一感叹, 陈三和柳玉琴就都不约而同地想到他的身体了, 柳玉琴连忙说:“其实人生在世, 除了陈三哥说的几件事情外, 还有三件乐事。” 她想到现代网上流传的一个段子,大家都想天天能睡到自然醒,而不需要起早贪黑加班加点的工作, 而且还能干着不用负责还轻闲的活就能拿到大把的钱,出差旅游还能象周游列国一样。可惜了,也正是因为得不到这种生活,才会有这种段子出现。不过拿到这里来鼓励一下叶子还是好的。 果然,叶子马上问:“哪三件?” 就连陈三也都很惊讶地支起了耳朵, 等着她的回答呢。 “睡觉能睡到自然醒, 数银子能数到手抽筋,再加可以随时出门找朋友到处吃喝玩乐啊。”柳玉琴临时改编了一下。 叶子和陈三听了这话,过了片刻, 都哈哈大笑起来,说:“你倒是想得美啊。” 只是话虽如此, 叶子却仔细咀嚼了半天话里的含义,越想越觉得这话说的有趣,说:“睡觉能睡到自然醒的人,我看就只有不懂忧愁的孩童, 象我们最多只能偶尔这样, 睡得好精神就好, 心情都格外好。确实算一件乐事。至于银子, 人人都想什么活也不干,还有花不完的银子,可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至于找朋友吃喝玩乐这事,就更是不可能。” “就是因为件件都不可能真正达到,所以,能达到几成就已经是很快乐的生活了。”柳玉琴笑道。 陈三也点点头,赞成地说:“对啊,你想想我一年到头,就几天能一觉睡到自然醒。至于银子更是赚多少都嫌不够。随时出门找朋友吃喝玩乐更是想都别想的美事。人生在世啊,能偶尔有点这种日子过过,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所以,你们看,我们现在不正是朋友几人在一起吃喝玩乐吗?而且我们银子也赚得不少,往后还可能赚得更多,生活啊,会越来越好的。”柳玉琴连忙又加了一句。 “恩,是的。我们现在过的日子,对很多人来说,已经算是神仙般的日子了。”叶子也笑道。 说笑间,三人也搞饱了肚子。 叶子这才叫绣娘把衣料子都拿进来,对柳玉琴说:“你不是觉得我穿的衣裙样式还不错吗?我让人给你照样子裁两身。” 柳玉琴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哎哟,这多麻烦啊。” “有什么麻烦的,绣娘都在一边等着了。这都是小事情,你就别扭扭捏捏了。”陈三笑劝道。 果然,绣娘很快就和贾妈妈,贾丫头(就是叶子身边一直跟着的两位,还是给他们弄个姓)一起抱着衣料子进来了。 柳玉琴也只好上前去挑衣料了,绣娘也是位很有眼光的人,在她的建议下,柳玉琴就订了两套女式衣裙,两套男式衣裳。样式当然都是现在正流行的新款,和叶子身上穿的比较类似,但细致装饰处都要简单点。毕竟叶子身份在这里,衣裳的细节处理当然会精致很多。特别是每件衣服上面都有些特定的刺绣,暗花等等,柳玉琴穿就不用这么讲究了。 等衣服订好,正好到了可以出门夜游的时间了。 贾妈妈和贾丫头早就已经换好了一身粗布平头百姓衣裳,贾妈妈成了个老婆子,贾丫头一副干粗活的模样,脸上还黑乎乎地,一看就是个可怜人。 两人一出现,众人就都瞪大了眼睛,柳玉琴更是说:“哇,你们真厉害啊。这位一扮,我是真完全认不出来了。” 贾妈妈说:“出去西市那地方,都是些比较穷的人。我们这样装扮也好混入人群中。” “恩,我们也都换一身吧。”叶子也说。 “你也要去吗?”陈三和柳玉琴都问。 “我当然要去。难不成你们还想把我一个人扔在家里。”叶子不满的说。 “那你还是只能恢复男儿身了啊。”陈三不得不掏出另一张面具,给叶子换脸。总不能把叶子也打扮成贾丫头的样子吧。 几人一阵捣鼓,又全变了个模样,柳玉琴看着大家,好笑地说:“咱们好象唱戏变脸的,一天一个模样。” “变脸的戏法吗?”陈三和叶子都问。 “是啊。我以前听我奶奶讲过古记,很久很久很久以前,有个叫巴国的地方,有一种专门戏剧活动,其中有一项绝活就叫变脸。一个人在台上可以通过飞快地连变十多次脸,来表达自己的内心变化呢。”柳玉琴只得又开始瞎扯了。 “哦,讲仔细点嘛,我还没见过呢。你说的这个叫巴国的地方,到底是哪里,改天我一定要去见识一下。”陈三连忙追问。 柳玉琴摸了把冷汗,脑子飞快地转动着,实在是想不出怎么说了,只得说:“都说是古记了,具体的谁知道是哪儿啊?” “哎,那是怎样变的呢,别人瞧不瞧得到破障?”陈三又问。 柳玉琴只能说:“我就听过一两次,还是很小的时候,哪里还记得清楚啊。你现在问我,我也说不出个什么来啊。” 陈三不满地叹息道:“哎,你说你啊,干吗老是吊人味口呢。说个话就说半句。这事儿还不知道得在我心里挂念多久呢?” 柳玉琴连忙说:“对不起哦。你听过就忘记了呗。” “怎么可能,我也很好奇呢。再仔细讲讲嘛。”叶子这时候是站陈三的,也很期待柳玉琴还能继续说下去。 柳玉琴只得挖空脑汁,开始编故事了,把自己在现代看过的川剧变脸给他们讲了一遍。结果,不止他们俩听得津津有味,其他人也听得极为入神,她讲完了,众人还一个劲地说:“太神奇了。好想看一回啊。” 就连那见多识广的贾妈妈,也极为期待地说:“柳哥儿,您说的这变脸,还真是太有趣了。要想在看客面前神不知鬼不觉得地快速换脸,就算是有功夫的高手,也极难办到。您再仔细想想,您奶奶在哪里见过的。她老人家既然能讲得这么有趣,搞不好是真正看过的呢。我真想去学学。” “就是,就是,你再回忆回忆,她有没有提在哪里看过的?”陈三也连连追问道。 柳玉琴只能在心里苦笑,说:“你们这不是为难我吗?我奶奶都早就不再了,难不成我要自己上场给你演一次变脸。可惜,我也不会啊。走啦走啦,再不走,还逛什么夜市啊。” 说完,她自己率先出门,贾妈妈连忙在前头带路,说:“咱们现在又换了装,就不走正门了,从偏门悄悄溜出去。” 走正门,他们这一群如此打扮的人,多显眼啊,搞个不好客栈的人还会特意盘问他们几句呢,要解释一大堆。从后门走,最多只要打点好看门人就行了。 众人跟着贾妈妈七弯八拐地走了一段,就远离了正经的客院,到了一截僻静之处,这里只有一条破败的小路,显然是不常走人的。 走过这条不短的小路,大家眼前果然就出现了一个小门。此门处只有一个年老眼花的人在守门。贾妈妈上前和他嘀咕了几句,给了他一把大钱,他就开了这破旧的小偏门。几人就悄无声息地从偏门离开了。 出了这道门,眼前的景色就全变了。 入眼的街道十分小,挨挨挤挤地满是破旧的民房,俨然是一片贫民区。 叶子显然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地方,颇有些不习惯地站了一会儿,才说:“没想到客栈后面居然是这种地方。” 柳玉琴在心里算了算,说:“看来这客栈还不是一般的大啊。正门开在热闹的大街上,后角门居然就到了贫民窟,这跨度还不是一般的小啊。” “恩,看来还得再查查这家客栈的底细了。”叶子喃喃自语道。这家朱记的客栈是个老字号,他没来人家就已经存在好多年了,又一直安份守纪的,他最开始清理的时候,也不过是稍微调查了一下就放过了。可是,现在看来,这家客栈还真是不简单呢。 “这里离西市很近吗?”陈三问。 贾妈妈点点头,说:“也不算近,还得穿过两条巷子呢。” 众人跟着贾妈妈,一路迂回蜿蜒,尽穿的是一些小街小巷子,这个时间点,这些穷人们都才干完活回来,家家户户都在吃饭或做饭,小孩子的哭闹声,大家的叱咤声,及柴草烟火混杂在一起,构成了一副穷人窟日常生活图。幸好,这个时候,孩子们都在等吃饭,没有在外面瞎跑打闹,不然大家受不了。 叶子紧皱着眉头,小心翼翼地踩过肮脏的小沟,露过污秽的茅房,走了约小半个时辰,果然就听到了喧嚣声。 “快到了。出了这条巷子,前面不远处就是了。”贾妈妈连忙说。众人都没在这种地方生活过,显然都极不适应这里的脏乱差。柳玉琴也不比叶子好多少,听了这话,不由地松了一口气,说:“哎哟,总算要到了。” “这里是本城最穷的一块地方,穷人们都聚集在这里,条件是很差。但也正是因为这里还有这么个地方,这些人才能活下来。”贾妈妈说。 叶子显然有些被打击到了,没想到自己的属地,还有这么大一块穷人区,而且他们经过的地方应当还只是一小部分,深处那一条条幽暗的小巷子,他们根本就没去过。 好在,热闹的街市总算出现在众人眼前了。 一边是暗沉沉没见什么灯火的穷人区,隔了不过几丈宽的一条街道,就是人声鼎沸的西市了。一条街道生生把这里分成了两个世界。 西市的房子相比穷人区,显然要高大了不少,但完全不能和客栈那边的街道相比。也难怪贾妈妈说,这里是穷人们消遣的地方。而他们刚过经过的穷人区住的穷人们大多数,都在这里讨生活。 ※※※※※※※※※※※※※※※※※※※※ 本人最向往的生活就是,早日达到财务自由,可以想工作就工作,想出去玩就出去玩。可是这终究只是个美好的愿望啊。 新发现 众人站在街道这边, 沉默了片刻, 叶子才感叹道:“真是两个天地啊。” 陈三也点点头, 说:“是啊。其实每个地方都有这种穷地方。哪怕是京都也一样, 区别不过是隐藏得更好,又或者我们平时根本就见不到而已。” “好啦,感叹些什么啊。你们象没见过最底层人民的生活一样。其实, 就拿我们村来说,早些年,也不比这里好啊。走啦,我们快点过去啊。”柳玉琴笑道打断他们。 这种强烈的对比,在现代, 柳玉琴也见过, 反倒比他们还更看得开。好多城市的老城区都已经完全破败,甚至被人们放弃了,还在这里生活的人, 不外乎两种,一种是本地的贫民, 无法搬走,一种是外来的最底层打工人员,在这里租住生活成本低。而长期下来,这种地方最终会越来越脏乱差, 甚至滋生各种犯罪。最终只有全部拆掉, 重建才有可能改变。但这又将是个十分庞大的工程, 所以基本无法解决。 看的多了, 柳玉琴的感受反倒比叶子他们更平静。而且柳玉琴作为普通人,更加能感受到底层人民生活的不易,但是无论在哪个时代,穷人总不少,当政者都在想办法改变这个状况,但想要完成消除,却也不太可能。 “走吧。我今天也算是长了见识。”叶子叹道。他今天是陪柳玉琴出来玩乐的,还是暂时先扔开这些烦心事。不过,这也给他提了个醒,不要闭门不出了,有时候还是要多出来走走,不然,又如何能知道这些呢。 贾妈妈这才又打起精神来,招呼众人往里走,并且说:“在这里,大家可得跟紧点啊,千万别走散了,这里人多又乱,很容易出事的。”说着还特意看了柳玉琴一眼。柳玉琴毕竟是个姑娘家,在这种地方要是走丢了,很容易出大事的。 柳玉琴连忙拉着春桃,还对赵成和铁牛说:“你俩一定要跟紧了。千万别走丢了啊。” 赵成被她说的有点紧张,不由自主地牵着铁牛的手,铁牛倒是很不在意,反正他人高马大的,身手也不错,相信没有人这么不长眼,来沾惹他。不过他也知道出门在外,一切都得听从柳玉琴,还是听话地点了点头,也正儿八经地拉着赵成了。 贾妈妈和贾丫头自然一左一右紧跟着叶子,陈三就落在后头保护着大家。 西市的入口,还算干净整洁,与现代的大集贸市场很相似,只是越往里走,人就越多,环境也就越差了。路上瓜果枝叶等垃圾随处可见,人们你来我往,有的挑着担子,有的背着重物,大多数是青壮年男子,干的估计也是搬运类的活儿。 贾妈妈一边走一边介绍道:“这里都是拖货的。要走到中间去,才是真正热闹的地方。” 果然,没走多久,喧嚣声就越来越大,柳玉琴就听到了一阵锣鼓声,连忙问:“这是在唱戏吗?” 贾妈妈侧耳细听了一下,笑道:“应该是卖艺的。唱戏的大多有自己常在的地方,而且这里也有戏院子啊。” “哟,还有戏院子啊,咱们要不要去听一出?”陈三笑问道。 叶子面露期待地看向柳玉琴,他还真没在这种地方看过戏呢,其实应当说,他极少看戏。以前在皇宫中住着,除了能跟着陈三在外面四处乱跑之外,宫中规矩森严,就算他们母子受宠也不可能叫戏班子进去唱戏的。除非是某些重大节日,又或者活动时,才会有这些喜庆的节目。但那时候,唱的也多不过是些歌功颂得,表达皇帝功劳的戏,其实也没多大的意思。反倒不如市井中的戏,什么样儿的都有。 柳玉琴无所谓地说:“也行啊。就是不知道看完一场戏还有多少时间,可以逛。”其实她对看戏倒没什么特别的喜好,现代年轻人,能看得懂听得明白的戏的人也少了。但古代嘛,戏曲可以说是唯一的最大的一种文娱节目了,她要说自己不想看,岂不成了异类。 “这夜市才开始呢,看完一出戏,还可以逛好久呢。”贾妈妈连忙告诉她。 “行吧,那我们就先去看戏吧。”柳玉琴说。 贾妈妈就带他们拐了个弯,真的去了一家戏院子。 这个点的人并不多,台上也就独一名青衣在咦咦呀呀地唱着,那青衣身段妖娆,虽然听不懂词儿,但他动作却相当优美,柳玉琴瞬间却有了种兴奋的感觉,觉得看看戏也不错。 台下零散地坐着几个客人,几个交了钱,要了最好的位置,就跟着带客的小二往里走。 等他们落坐后,小二又开始推荐茶水点心。“各位客官,本店的绿豆糕儿、烧饼、藕粉羹都极不错,大家不来几份吗?” 陈三摆摆手,说:“来几壶滚烫的茶水就好。我们刚吃饱了出来的。”说着,打赏了小二几文钱。 小二连声应着,退了出去,很快又给他们提了两壶果然还滚烫的茶水过来。 贾妈妈仔细把茶子烫洗了几遍,才给叶子,陈三,柳玉琴三人各自倒了一杯茶水。 此刻,台上又换了人,刚才的青衣下了台,又换上了两个武生,乒乒乓乓地打了起来。 柳玉琴只见上头刀光剑影,不由地笑道:“他们这身段倒还不错嘛。” “那是,这些人都是打小就苦练过的,没点本领怎么吃这口饭啊。”陈三笑道。 其实要他来说,这里的戏班子水平真心不怎么样。当然了,就这价格,也不可能养得起多好的角儿啊。叶子倒是不嫌弃,还看得满专注,柳玉琴本身不太喜欢,又根本就没怎么听懂,完全就是图个热闹,看个人影儿。两人就偷偷在后面小声说话。 陈三说:“叶子真是太寂寞了。看这种戏都看得这么带劲。” “我完全看不懂,也没听明白他们唱的是什么?”柳玉琴苦笑道。 “咱们就当是陪他了。”陈三也兴趣泛泛地说。 “下次干脆让他自己搞个戏班子专门唱给他听啊。”柳玉琴提议道。 “他不是没这个银子,是没有人陪他,一个人看有什么意思?”陈三说。 柳玉琴想想也是,快乐也是要和大家分享的,这就跟现代人一样,虽然可以自己一个追剧,但却还是想要和别人谈谈,吐吐槽。所以,网上就有一堆的评论,甚至还会撕扯起来呢。说白了,也就是大家就自己的感受在和人谈论。只不过,不是面对面的谈而已。 怕打扰叶子的兴趣,两人也没敢多说,就又装成看得很带劲了。 到了中场休息时,人已经越来越多了。人一多,戏院子里自然就噪杂多了。叶子皱了皱眉,又见柳玉琴也并没有用心听,就说:“好啦,我们走吧。” “不看完吗?”陈三问。 “够了,我不过是想感受一下。”叶子笑着率先站了起来。 几人也就出来了,门口的小二惊讶地说:“各位客官这就走啦?”难得有人出了钱,却不看完就走,而且还是一群人,这是浪费钱吗,小二难免有些不解。 “恩,还有点活儿要干,改天再来。”陈三回了他一句。 出来后,叶子问柳玉琴:“你不喜欢看戏吗?” “我都没正经看过一次。其实我根本就听不懂。”柳玉琴诚恳地说。 陈三和贾妈妈都笑了起来,陈三说:“也是的,你们那小地方,也难得会有人请戏班子唱戏。就是集镇上也没有正经的戏班子。” “就算有人请,估计十里八乡的人都会来,也看不到个什么。要说起来,那卖艺的,玩小把戏的,我倒更想瞧瞧。”柳玉琴又说。 有些简陋的小戏班子,会走街穿巷,到各村里去唱戏,价钱便宜,水平也参差不起,多半也就是些当地的大户,请来给家里老人做寿,又或者什么喜庆活动的。而在这种场合下唱的戏,也都会比较粗糙,大家也就是图个热闹喜庆意。也都是些老人们喜欢,其实也没多大意思。 叶子一听,连忙说:“刚才不是说不远处有卖艺的吗?过去瞧瞧。” 贾妈妈就把他们又带到先前走的那道路上去了。 柳玉琴远远就瞧见了原来卖艺的是个耍猴戏的。那人带着两大一小的猴子,满场子的做出各逗人笑的动作,每每得到了点赏赐,那猴子就象人一样,对着人作揖打恭地道谢,动作还蛮讨喜,惹得众看客纷纷叫好,大笑,热闹地很。卖艺的人就越发卖力的让猴子挥手,打滚,翻筋斗,做出种种动作,以期待吸引更多的人过来。 柳玉琴等人挤了过去,那小猴子正好端着讨钱的盘子过来了,有些人就趁机退开了,生怕讨到自己面前来。 陈三掏出一把钱扔给它,它却依旧盯着柳玉琴,叶子忍不住笑道:“真是个猴精,我们都是一伙的,一个人掏钱它还不肯走呢。” “可不是。就这只小猴子最精明。”有人附和道。 众人皆看着柳玉琴笑,柳玉琴只得也掏了一把钱,放进它的盘子里了。 小猴子冲柳玉琴吱吱叫了几句,又作了揖,才放过她了。 接下来,大家又去看了杂耍的,还逛了一条专门卖小玩意儿的铺子。这里的东西确实都比较粗糙,但价格的确很便宜,也有些还蛮有新意的,柳玉琴甚至还发现了几样泊来品。就连叶子和陈三都惊讶极了。 那卖货的小贩极为得意地说:“这都是咱花大价钱得到的呢。这可是大商船带回来的东西,我也是极幸运才能得到这几件。” 陈三试图打听一下,他从哪里得到的货,小贩却极为狡猾,什么也问不出来。只是一个劲地推销自己的货品。 柳玉琴干脆把这些全部买下来了,说:“难得见到几样新鲜的,我全要了,你算便宜点吧。” 那小贩极会做生意,价格一个子都不让,但却添了两件普通货色给她当添头。 过后,陈三小声说:“早知道你喜欢这些玩意儿,下次我从京都给你带一些过来。” 叶子也很惊讶柳玉琴居然认识这些泊来品,要知道这些东西豪门大家族不算什么,在有商船来往的海边也不算稀罕,但柳玉琴又是通过什么途径认识到这些东西的呢?这个疑问,他也只能暂时埋在心里。 旧相识 这么一通逛下来, 众人肚子也饿了, 脚也走累了。 贾妈妈这才问:“要不要歇歇,那边有家面馆, 素面都格外好吃。咱们去尝尝?” “好啊。”众人都同意。 贾妈妈又带着大爱七拐八弯,穿过了几条巷子, 到了一家其貌不扬的小面馆。 不过这家小面馆,生意还真不错,他们正好见到一群吃饱了的客人出门。跑堂的是个约十二三岁大的少年,又管端面又管收拾桌子。一个人忙得脚不沾地。另一个看着行动不便的约十四五岁的少年坐一边专管收钱。灶房里的厨子不停地在擀面煮面,一刻也不得闲。 几个人一进来, 就把整间面馆就占满了。面馆里总共就摆了四张低矮破旧的小条桌, 长板凳,一次最多就能坐下十六人。桌子板凳在昏暗的灯光下,看上去一点儿也不干净。叶子看着这样的桌椅,直皱眉头, 不由自主地伸出两根手指在桌面上抹了一把,才发现桌子居然擦得蛮干净, 这才敢坐下来。 在这种场合, 贾妈妈也不好意思帮他擦桌子板凳,反正进来的都是不讲究的穷人。他要是特意这样做了, 反倒奇怪,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拿手指抹桌子。 其他人也随着落了座。柳玉琴和叶子坐在一桌, 陈三和贾妈妈就挨着他们坐了旁边的一张桌子。赵成和铁牛坐了一桌, 贾丫头和春桃正坐在一起。一下子就把四张桌子全部占满了。 贾妈妈自己先开口问那跑堂的少年:“还有什么口味的面?” “最便宜的就是素面, 还有鸡丝面,肉丝面,外加酸笋老鸭汤面,四种口味。”那跑堂的少年连忙回答道。 “先一样要两碗吧。”叶子想他们一行人正好有八人,就先一样要了两碗。要是好吃,又有人没吃饱,就再叫。然后他停顿了一下,又说:“再拿两只干净的小碗过来。” 跑堂的少年一听他张口就要了六碗荤面,脸上的笑容就格外灿烂了,来吃的人多半是穷人,都只吃素面,甚至有的人只要一碗面汤,自己带着粗馒头凑和着搞饱肚子呢。这里很难得有人一来就叫六碗荤面,最多不过是叫一两碗,大家分着尝尝而已。少年一想到今天准备的荤料子终于可以全部卖出去了,态度就格外殷勤。不然,卖不完的食料就得自己吃,太浪费了。 这家面馆养活着三个人,经济也不宽裕。而且师父并不是那种天天乐意干活的人,偶尔他还要躲懒,休息两天呢。这家面馆要是不是因为味道好,份量又实足,只怕早就开不下去了。他虽然跟着师父学过一段时间,但一来没时间学,二来嘛他在这方面的天分也差太远了,怎么也学不会,做出来的味道实在是太平常。 另外那个瘫子倒是比他强点,味道调得很不错,可他连站都站不起,如何揉面擀面,支撑起这家面馆。两人都是打小就跟着师父的孤儿,师父相当于他们的养父,一家三口的日子也过得紧巴巴的。 看着少年迈着轻快的步子往后厨跑过去,柳玉琴不由地笑道:“这跑堂的倒是个伶俐孩子。” 贾妈妈抬头扫了一眼柜台后面坐着的少年,低声说道:“这都是苦命孩子,能不伶俐吗?” 大家瞬间会意,这面馆三人也是有故事的人。 没多大一会儿,面香味儿就弥漫着整间小店了,大家不由自主地吸了吸口水,饥饿感更足了,陈三还说:“闻着还不错,我真的饿了。” 很快的,跑堂的少年就端着大盘子过来,上面整整齐齐摆着四碗热腾腾香气扑鼻的面,另有两只小碗和四双筷子。 “面来喽,两碗鸡丝面,两碗肉丝面,客人们,要放在哪张桌上?”少年笑眯眯地问道。 “一样一碗放在我面前。另两碗随意。”叶子回答道。 “好咧。”少年动作麻利地把面和空碗筷子都放在叶子和柳玉琴,又把剩下的两碗放在陈三这一桌了。 摆在自己面前的面,香味儿更浓了,柳玉琴不由地咽了一下口水,瞬间觉得口舌生津,饥肠鹿鹿。 碗就是最普通的白色粗瓷大碗,一根根粗细均匀的面条卧在清亮的汤中,上面再点缀着一把鸡丝与一把葱花,可谓色香味俱全。 柳玉琴不由地暗自惊讶,这家的厨子水平还真的是不错。难怪贾妈妈极力推荐了。 叶子看着面前的面,更是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另一边的陈三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吃了,他吃的正是鸡丝面,只尝了一口,就说:“哇,味道真的不错哦。你们快点动筷子啊。” 叶子这才取过小碗,先把面前的鸡丝面分了一点到小碗里,分给自己和柳玉琴各一碗,说:“咱俩先尝尝味,看哪种最好吃。” 柳玉琴接过小碗,细细品尝起来,果然很美味,面条柔韧适度既有点嚼劲又不觉得生,汤看着不浓却又很香,鸡丝更是鲜嫩无比,她满足地说:“真的很好吃。” 叶子点点头,又拿过另一碗肉丝面,给两人又各自分了一点,说:“再尝尝这个口味的。” 肉丝面比鸡丝面味道要重一些,还添加了些切成细丝的白菜梗,更显鲜香可口,柳玉琴表示:“两种都很好,我都喜欢。” “确实不错。”叶子也说。 “面来喽。”少年的招呼声打断了两人的评论。 随着他的声音而来的,是扑的酸辣味儿,熏得柳玉琴猛分泌口水,连忙说:“还得先尝一尝酸笋老鸭味的。” “就不知道素面是什么味的?”叶子也说。 听到他俩的对话,少年笑道:“本小店的面,味道都不错的。回头客极多。老鸭酸笋味儿重了些,但天气越冷喜欢的人就越多,一碗下肚,暖烘烘的。” 叶子和柳玉琴都忍不住笑起来了,柳玉琴说:“恩,闻着就味重些了。我个人其实蛮喜欢酸辣味的,就不知道这老鸭汤味正不正了。” “肯定正好,本小店的食料都是精挑细选的。鸡子鸭子都是挑鲜活有力的买回来,自己宰杀的。酸笋也是师父自己腌制的,汤料再经过精心煮制好,味道肯定正啊。就是素面里的汤也是骨头熬制的,味道格外好。”少年连忙说。 他在一边说,众人就在忍不住咽口水。 叶子和柳玉琴尝了老鸭酸笋面,都一致赞同:“味道确实好。” 少年自豪地说:“那是,我们面馆虽然是小本生意,我师父却是个有本领的人,还有城里的大户想请他去掌勺呢。” 柳玉琴忍不住喝了半碗老鸭酸笋面汤,还说:“我还是尝尝素面。说起来最考功力的还是素面。” 陈三在一边也赞同道:“就是,我也尝尝素面。” 少年就眼看着他们三人,又各自尝了两筷子素面,才问:“如何?素面也不错吧。” 柳玉琴点点头,说:“确实不错。果然那汤底是用骨头熬的,难怪味道格外香了。”对于常年不见油荤的穷人来说,吃一碗这里的素面也相当于吃了一碗带肉的,也难怪回头客这么多了。 他们这一行客人,基本上是面馆最后的一群客人了。而且他们吃完先叫的八碗面,还又加了四碗面,因为陈三,铁牛,都是大肚汉,一碗肯定吃不饱,其他的人,除了叶子之外,个个也都是能吃的主。 “再加四碗酸笋老鸭面。”既然大家都喜欢这个味重的,叶子干脆就全叫了这一个味的。 结果,少年却说:“对不住了,客官,小店只有两碗了,不然你再叫两碗鸡丝的?” 叶子只得同意了,还说:“鸡丝的是不是卖的最差?” 少年呵呵干笑了几声说:“也不一定,只不过我师父今天早上多杀了一只鸡。” 其实叶子说的是事实。因为鸡丝的面相对清淡,来这里吃的都是干苦力活的人,自然更喜欢味重油水重的。很多人一碗还吃不饱,还得再加一碗汤,配点自己带的粗馒头和干饼子呢。这种情况下,店里已经减少了鸡丝面的数量,但依旧还会经常有剩的。所以都便宜店里三个人自己吃了。 只是,每次自己人吃时,大家都要算算帐,算出自己又吃了多少钱,很是心疼。可是师父又不愿意不做鸡丝面,因为鸡丝面才是他做的最好的。这个本领,他也不想丢下。 柳玉琴其实也觉得就是鸡丝面卖的差,就故意地问:“干吗不多做点老鸭酸笋味的呢?” 那少年苦笑道:“我师父每天做的面都是有定量的。反正就做这么多份,吃完就没了啊。” 他觉得生意好,完全可以多做点,但师父却不同意,还说:“你想累死我啊。做这么多,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所以,这家面馆生意虽然不错,但却每天都是最早关门的,不象别人那样死守着,就为了多挣个三五文钱。因此,挣得钱也就那样,刚好够养他们三人,基本没什么节余。 “哟,你师父还蛮有个性嘛。”柳玉琴笑道。 “嘿,什么个性啊,就是懒嘛。”少年嘟喃道。 那算帐的少年连忙喝了他一句:“你怎么这么多话。还不快点收拾碗筷。”显然不喜欢他说师父的坏话。 少年瞪了他一眼,说:“行了,我就是个瞎操心的。不过是和客人闲话几句罢了。” 话是这么说,他却真的不再多说了,给大家又添了点热茶水,就麻利地收起碗筷,拿到灶房去了。 算帐的少年,这才对大家歉意地笑了笑,说:“小店人手少,他没空陪各位说闲话。”说着拖起一条跛脚慢腾腾地走了出来,拿起抹布开始擦桌子。显然这家店招待完全们这帮客人,就要准备关门歇息了。 这时,煮面的师父也终于走出来休息了。 叶子盯着他看了好几眼,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情,并冲陈三使了个眼色。陈三仔细看了师父几眼,微笑道:“难怪觉得面的味道这么熟悉呢。敢情是遇上熟人了。” 这煮面的师父居然是当年宫中的厨子。虽然他只管煮面,可是却颇有点名号,每年叶子都会吃到他煮的长寿面。因为他做的面极得叶妃的喜欢,叶子随他娘吃饭的时间多,自然而然也就喜欢上了。说来这厨子到他们母子面前领赏的次数可不少。只是当年这厨子还年轻,才二十多岁,现在已经很老了。苍老的都快令人认不出来了。 厨子大惊失色,显然认不出陈三和叶子,却又明白这人是认得自己的。陈三无声地冲他说了一句叶妃,才慢慢说:“我是陈三。” 厨子猛然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盯着陈三,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陈三又指了指叶子,厨子目光转到叶子身上,好半天都不敢开口。 叶子微微点了点头,厨子刚想说什么,叶子又摇摇头,示意他别叫破自己的身份。 厨子明白地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才小心地说:“早知道您到了这里,只是小的早就被赶出来了,也没脸去见您。” 柳玉琴见吃个面,还能给叶子找个熟人,不由地又是好笑又是惊讶,她站起来,想带着赵成他们几个人先走,给他们留点空间,说:“你们说会儿话,我去外面透透气。” 叶子却摆摆手,说:“无事。我们这主仆关系也早就不存在了。你现在这面馆开的不错,日子看来也还行,就安心过自己的平静日子吧。” 厨子闭了闭眼睛,才说:“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您。您现在还好吧?” “还算可以吧,虽然比不上从前,却也落了个清静。”叶子淡然地说。 厨子不敢再说什么,只是偷偷拿眼瞄他,显然很想见见他的真面目,叶子当然不可能在这里露出真实面貌,就说:“行了,就当没见过我吧。好好过自己的日子。”说完,他率先站起来,对柳玉琴说:“走吧,我们也该回去了。” 厨子连忙跟着送了出来,叶子冲贾妈妈做了个手式,贾妈妈落在后面拿了个钱袋子放进厨子手里,低声交待道:“主子让你好生过自己的日子,这点银子是主子打赏你的。” 厨子哪里好意思拿银子,连连推辞,贾妈妈却说:“拿着吧,主子不缺这点子银子,以后说不定主子还会再想起你煮的面呢。你好生在这里过日子吧。” 厨子连忙点头,说:“好的,我明白了。” 等叶子等人走出了老远,厨子才捏着钱袋子回店了,进了店就关好了门,那算帐的少年连忙问:“师父,这群客人是专程来见你的吗?” “不是,不过是凑巧罢了。那是我以前的主子。别说出去了。”厨子答。 在后面洗碗的跑堂少年跑出来,不甘心地问:“师父的前主子怎么会扮成这副模样?师父,快讲讲你这前主子是干什么的?我还是第一次听到你说起呢。” “到我们这种地方来,难不成还得锦衣华服而来吗?你管人家的啊,再说了,那是有身份的人,出门在外,乔装一下又有什么好奇的。”算帐的少年反问道。 “那他们专程来吃面的?”跑堂少年问。 “不是,不过是出来玩玩而已的。这是碰巧了。”厨子回答了一句,又交待他俩:“千万不要跟任何人提起这件事。免得惹事生非。” “知道了。”两人异口同声地应了一句,算帐少年还不放心地盯了跑堂少年一眼。 跑堂少年连忙说:“我是那么不懂事的人吗?我话再多,还不是为了店里的生意啊。都象你们两人,一个只顾煮面,一个只顾收钱,招待客人靠谁啊?” 算帐少年还想再多说两句,却见师父已经无声无息地回房间去了,也就不再多说,只是给了同伴一个眼色,示意,别惹师父生气。 跑堂少年当然明白,师父才是他们最大的支撑,无声地点了点头。两人收拾好面馆,把桌子全部靠到门边,板凳靠里墙摆放开来,又搬出两块床板子,开始铺两人的被褥。 面馆不大,后头除了厨房,就只剩下一间小房子,师父一个人睡,还放了些米面粮油等东西,堆得满满的。两个小伙计就只能在前面睡觉。白天开店时,他们再把床板及被褥收拾起来。 而此刻,叶子正在给柳玉琴解释:“那厨子以前是我家的下人,很得我娘的喜欢,他煮的鸡丝面,是我最喜欢的。” “你们这也是缘分啊。”柳玉琴笑道。 “是啊。我也没想到还能在这里见到他。说来,我都不知道他居然是这个地方的人。”叶子笑道。显然这厨子是回来原籍了。 “不管怎样,今天吃到了好吃的食物,又玩得开心,我是满足了的。”柳玉琴笑道。 “对,也算不枉此行了。”陈三也说。 回到客栈已经是小半夜了,柳玉琴等人也累了,众人道了别就各自回房安歇了。 陈三却只是回去打了个转,就又来找叶子,叶子也正坐在一边沉思,见他来就知道他想问什么,直言道:“我真不知道他怎么会到这里来的?” “难道真是巧合?”陈三说。 “谁知道呢?其实他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一个稍微有点脸面的太监而已。”叶子说。 这厨子也不是什么大厨子,就会煮个面,而且一开始还跟着个大太监只是个打下手的。因为那大太监有天突然病了,叶妃又要吃面,就由他顶上了,没想到味道还正好投了叶妃的喜欢。就此,他基本上就成了叶妃的专职煮面的厨子。但是叶妃也不是天天都吃面,这厨子自然也不可能天天在叶妃身边出现,完全算不上叶妃的心腹,最多只能算是侍候叶妃的人而已。 人人都知道,一个主子身边侍候的下人多,但并不一定每个人都是这个主子的人,所以叶妃死后,除了那些心腹基本立时就都死了,其他的人自然就打散到各处去当差了。而这个厨子是怎么离开皇宫,回原籍的,不说叶子不知道,只怕与他相熟的太监宫女们都不知道呢。 “但是,他出现在这里,也实在太凑巧。”陈三怀疑地说。 叶子摇摇头,说:“这事我实在说不清楚。把贾妈妈叫过来问问吧。” “你是怎样找到这家面馆的,以前就完全没发现厨子是个太监吗?”陈三问。 贾妈妈连忙说:“没有。我不当差时,就在市井中闲逛,这片儿是我来的最多的地方。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自然慢慢就知道了。这家面馆,我来的次数可真不少。我却一直也没有见过厨子的面,只知道那两个少年,都是厨子收养的。” 厨子是个太监,也很令贾妈妈吃惊。因为他完全没听说过,面馆的厨子是太监。显然这件事,基本无人知道。但是一个太监要隐藏自己的身份,也很说得过去,毕竟太监很被人瞧不起,特别是这种无钱无势的太监。他不隐瞒自己的身世,搞不好就在这里活不下去呢。 “那两个少年是什么来历呢?”叶子又问。 “那跑堂的就是附近的孤儿,家里一个长辈也没有了,四五岁就四处乞食,厨子见他可怜就收留了他,养了几年,也养出个人样了。那跛脚的少年,却是他带过来的。”贾妈妈回答道。其实这么一说,他自己都明白,厨子出现在这里的时间,基本就是叶妃出事后。这个时间点也真的很敏感。 “看来还真要去仔细查查了。”陈三看了一眼叶子,又说。 “是啊。一个太监还带着个跛足的孩子,到这里来都不容易呢。居然悄无声息的在这里安身落户了,没人帮他是不可能的。”叶子也说。 “不过也有可能,他当时出宫时还有点银子,使银子还是能办成很多事的。这也能解释得通,他现在要靠这家面馆才能养着他们三口。”陈三又说。叶妃出手大方,这厨子既然专门为叶妃煮面,得到的赏赐自然不少。 贾妈妈也不知道自己这是什么狗屎运,带主子们出去玩,都能遇上以前侍候过主子的太监。他很后悔以前没有仔细查查厨子的底细,现在主子一问三不知道的,搞得他心里惶惶不安。 听了陈三的话,他连忙又说:“这厨子其实还真如柳姑娘所说的,人还蛮有个性的。大家都知道,他店里的面,每天都卖完了的,而且卖完就关门休息了,并且还做十休一,每月都要歇几天呢。”但因为面好吃,份量也足,也没有人在意厨子有些怪脾气。 贾妈妈根本就不是皇帝安排的人,是叶妃没进宫前留下来的人手。对宫中的事情,其实也基本不知情。叶子来这里定居后,他才出现在郡王府,平时也就在车马房侍候着,知道他真实身份的下人根本就没几个。这样的人,叶子平时也不动用他,要不是这回柳玉琴来,贾妈妈也还依旧在车马房呢。 “哦,这越发说明,他并不差银子,最起码,不是很差银子,不然哪敢这样干,还不每天没日没夜地卖面啊。”叶子又说。 “你这样说也很有道理啊。”陈三苦恼地抓了抓头发,只恨不得立马把那厨子揪来问个清楚。 叶子却说:“你也别急,等柳姑娘走后,我们再慢慢查这件事吧。” 陈三想了想,说:“好吧,也只能先这样了。” 柳玉琴在这里,这些事情是不能去查的,怕给她惹来麻烦。 要平安 第二日, 柳玉琴依旧男装和又扮成女子的叶子与陈三几人出了门。 叶子装扮成了女子, 走的可是华贵路线,自然只能去城里最热闹最豪华的地方了。这种地方, 自然就少不了首饰铺子。 面对琳琅满目的各种满足饰品,柳玉琴简直看花了眼。古代的手工艺品相当精美, 很多漂亮的头饰,比如栩栩如生的蝴蝶钗,梅花簪等等,做工都极精巧,还有那镶嵌着各类宝石的头饰, 手串镯子,小动物,佛象等等更加引人注目。 柳玉琴男扮女装,也不好意思这样那样的试,而且招呼他们的服务人员自然也就围着叶子打转, 毕竟叶子打扮得富丽堂皇,又是唯一的女主子,大家自然而然就认为要买的人是叶子了。柳玉琴和陈三看着人家转着叶子,介绍了这样又那样的,简直有些哭笑不得。 叶子虽然还算配合,但眼光却奇高,一看就是个懂行之人。店里服务的人员越发巴着他, 只恨不得把所有镇店之宝都全拿出来给叶子挑。人人都在想, 这种大户人家的女子, 出手肯定大方,都指望叶子在这里消费一大笔呢。 柳玉琴只管东瞧西瞧的,不管多贵多精致多宝贵的首饰,只要有叶子在,她都拿来细细瞧。过过眼瘾也是好的嘛。要是她自己来买,肯定不敢这么大方的要这个看要那个看的,只会要自己能买得起的价位的东西看。但跟着叶子,她的感觉就完全不同了,好象格外有底气似的,想怎么看就怎么看,还一个劲地让叶子试戴。 叶子好脾气地连试了几样,说实话,他戴什么都可以,毕竟都是上品,而且人长得美,就是什么也不戴也是美人啊。柳玉琴一想到这些东西戴在自己头上,又觉得一点儿也不配,如此这样那样也不知道又让叶子试了多少,还是拿不定主意,要买什么。 最后,还是叶子自作主张,给她挑了几样出来,说:“这几件应该都可以。” 店里的人这才明白,真正要买的人是柳玉琴,一下子又全围着他了。 柳玉琴哪里敢把叶子挑出来的几件全买下来了,这里的东西,价格可贵的多了,当然了货色也好了很多。虽说手头有银子,她也不敢几百成千两的花啊。 最后她也就挑了三件,还说:“够了。” “就买这一点儿?是不是觉得贵了些?”叶子和陈三都问。 柳玉琴点点头,又说:“我还要去挑点书啊,总不能把银子全花在这里。” 柳吉柳祥上学要用到的书,其实叶子和陈三都给她捎去过不少。平时还会给她专门捎些消遣类的书籍,但是古代书籍一本都很薄,字数少,以柳玉琴看书的速度,一本书没翻两天就看完了,所以再多书都嫌不够。而且他们给她挑的书,也不一定本本她都喜欢,何况有些书,她还好意思让人家给她捎啊。所以这次出门,她也是早就算计好了的,要多买几本书带回去。 见她又要买书,叶子都惊讶了,说:“这几年给你捎去的书不少了吧。” “就是啊,哪次我去,不给你捎两本的,你要这么多书干什么啊。”陈三也问道。 “嗨,我不是经常闲着吗,又没什么可消遣的,可不就靠这些了。这算是我唯一的娱乐活动了呢。”柳玉琴不好意思地笑道。 “行吧,去多买几本。”叶子说。 好不容易到了一家大的书铺子,柳玉琴一头就扎了进去,大挑特挑,一口气就挑了十几本书。 叶子都给她这豪迈的手法给惊呆了,说:“刚才买首饰这舍不得,那嫌贵的,这会子倒不嫌书贵了。” “嗨,你们没听说过,人除了物质上的还需要有精神上的粮食吗?我这就是买精神上的粮食呢,不多买点,怕饿死啊。”柳玉琴笑道。 不过算帐时,柳玉琴确实很是一阵肉痛,才掏出了银子。 “粮食也能分成精神上的,和物质上的?”陈三不解地问道。 “哎哟,她的意思是说,人除了追求物质享受之外,还得追求精神上的享受。”叶子扔给他一个大白眼,好象陈三就是个傻子似的。 陈三却不以为然,说:“反正我不爱看书,肯定不能理解把看书当成享受的。我要精神上的享受,还不如去和人打一架呢。” “行了,你就是个蛮夫。”叶子笑道。 他总会想,陈三不该出生在陈家这种以文传世的家族,就该出生在那种武将世家。其实不止叶子有这想法,陈家的人也一样。陈三打小就不爱读书,其实他很聪明,就是不肯学,而且他对习武的兴趣永大过读书。虽然陈家花了心思把他送去给叶子当伴读,也不过是让他稍微收敛了一些,总算是多正经念了几年书。不然,陈家的人说出去是个毫无学识的,都要叫别人笑掉大牙了。 陈三却不以为然地说:“蛮夫有什么不好的,你忘记了,小时候我这双拳头打服过多少人啊?” 叶子听得忍不住笑了起来,说:“也对。天天有人被你打得哭爹喊娘的。但黑锅还不一多半是我替你背了啊。” 在皇宫大院里,陈三的地位是很低的,但因为有叶子这根粗大腿,他日子还过得蛮滋润的。只是,他蛮夫的名号也渐渐传出去了,打不过他的人自然不敢再明着来找麻烦,但私底下使绊子却也没少,陈三也不是没吃过哑巴亏。要不是有叶子护着,陈三还不知道得吃多少苦头呢。两人联手,那几年,是真的打遍天下无敌手了。那段岁月,于叶子来说,是最恣意妄为的时光,也是最天真烂漫的时光。 归根究根,这一切都是因为皇帝那时最宠爱叶子。 “嘿嘿,当然得你背啊,我在那些人眼里算什么啊?”陈三作了个鬼脸,怪笑道。他就是很瞧不起某些人,特别是他现在见识多了,本领也强了之后,就越发觉得某些人的所作所为,简直就是个笑话,一想到当年自己还吃过他们的亏,就觉得自己当年实在是蠢。不过,现在他可不在乎这些家伙了。虽然现在这些人,也一样会在后面瞎逼逼,说东道西的。 其实就是现在陈三专门在打理陈家的庶务,管理经济之事,就已经让很多所谓的清流之家,读书人很瞧不起了。陈三做生意还是有个名头的,就是陈家对外说,让他专管陈家的庶务。每个家族都得有人专门管理经济之事,但大部分都是旁枝或者庶子,陈三这种嫡枝嫡子的也少见。大家认为这个名头不过是给陈三遮遮羞而已的。当然了,他一点儿也不在意。 可有些人也会认为,陈家已经开始没落了,不得不让嫡枝嫡子去搞经商,又或者认为陈三实在是太不入流,自甘下贱了。 毕竟士农工商,本朝虽然不特意打压商人,但商人与土子之间可差了十万八千里呢。只不过,陈三有陈家子的身份,不会因他专管陈家的经济做生意,就成了商户身份,他依旧是官家贵族子弟。 皇帝倒是对这种事完全无感。也不是没有人在皇帝面前弹劾过陈家,但皇帝不在意,只问陈家:“陈三所为何事?” 陈家人答的很明白:“家里人口众多,吃穿用度哪样不要银子啊。咱们又没偷又没抢,规规矩矩地做点买卖,挣点银子养家糊口。” 有人立马说陈家是在说皇帝给的俸禄太少,陈家人却说:“陈家人口众多,又不是人人都能当官,一人养一大家子,哪家养得起。除非是贪和鱼肉百姓,陈家人不敢,只能另谋出路。” 这样反倒打了一耙,有些人生怕皇帝听到陈家人这样分辨,反而怀疑自己,当然不敢再多说什么了。 于是,陈三这个生意人就相当于过了明路的,日子反过更加滋润了。甚至都有人私下底商量,要不要和陈三一样,也做点生意,挣点银子贴补家用。毕竟京城里有不少人家,特别是那种人口众多的,住的地方都快要挤不下了,表面看着光辉,实际上也是捉襟见肘,内里日子也艰难着呢。 “你现在名头该比我大了啊。”叶子反笑道。 “也不能这样说,我和你还不是共坐一条船的啊。”陈三说。 听到这里,柳玉琴终于忍不住说:“你俩够了啊。还逛不逛了?” “逛啊,怎么不逛,难得出趟街,还有美人相伴,怎么也得多花点啊。”陈三笑道。 叶子翻了个白眼,说:“哟,我倒是要看看了,你会替美人花多少银子?” “嘿嘿嘿,开个玩笑嘛。我才有几个银子啊,这会儿我还比不上柳兄弟呢。”陈三嬉皮笑脸的说着,还掏出了个钱袋,全部倒出来,果然就十来两碎银子,外加几张小额银票,粗粗一算,也不过五十来两而已。 柳玉琴惊叹道:“不会,你有这么穷吗?” 叶子更加不敢相信地说:“不会你回一趟陈家,出门时就被刮了个一干二净吧?” 陈三嘿嘿苦笑了几声,说:“你还真猜对了。我每次回去,就得被家里弟弟妹妹,侄儿侄女们狠狠打劫一顿。” 其实何止啊,弟弟妹妹们,侄儿侄女们,是明着要,毕竟他们都算是小辈。当然了,他们的要求也不高,还比较容易满足。难对付的是长辈和兄长们,一开口就是几百上千两,好象他挣的银子全是自己拿在手上似的,更理所当然地觉得他挣的银子,就该分给大家花一样。 以前这些人还只是找他要点零花的,要他捎点东西,他都尽量一一满足了大家。可是,得了好处,却没几个人感谢他,反倒觉得他打着陈家的名号在外面行商,陈家在丢脸,好处却全是他一个人在独占一样。 所以,每次回一趟家,陈三都要被人刮了一层皮,几乎是逃着出门的。 叶子皱了皱眉,说:“怎么会这样?你是不是前头太得意过头了,让大家以为你手中有大笔的银子。” 陈三苦着脸说,“得个什么意啊。你也知道陈家人口众多,就是那几个读书出去做了官的,能拿回来的银子又有几两?公中还得替他们养着一门老少,婚嫁人情往来哪样要不银子。其实公中又有多少产业呢,日子自然过得紧巴巴的。这几年要不是我挣了银子,陈家只怕早都入不出敷了呢。没几个人觉得我辛苦了,反倒觉得我挣了银子,肯定是先顾着我家这一房。好处都落着我家这一房,没有顾着大家。这不,各房的人见了我,哪次不要想方设法捞一把的。” 柳玉琴同情地看着他,说:“你挣了银子拿回去,是谁在管理嘛,干嘛不分下去花用呢?” 陈三说:“家里权力最大的肯定是我祖父,大笔开销自然要通过他。我挣的银子,全是交给他了,可是如何花销,就不由我说了算。再者,有了银子,自然分到各房头上的多了些。但是,总有人觉得我们这一房占的好处太多,总觉得我自己私存了不少银子啊。” 其实家里经济好了,矛盾也没减少,反倒还添了些新的。他懒得管,也懒得回家,在他眼里,陈家早就该分家了。不过总得等到他祖父过世了,才成分家。他现在都怀疑,到时候,只怕还有得闹呢。不过他祖父是个厉害人,应当会早作打算的。再说了,他上头还有父母兄长们,他们这一房也轮不到他说话。 “这就是子孙太多的麻烦了。人家说十个指头都有长短。你祖父想让每个儿子,每个孙子都满意,怕是不可能的了。”叶子感叹道。 “是啊。要我说,还不如快点分家了算数呢。一大家子,天天挤在一起,说的好听点是热闹,说的难听点是吵闹。我就不爱回去,烦都烦死了。”陈三说。要不是他爹娘还在,祖父又格外宠着他,他是真不想回去的。 “幸好我们家只有姐弟三人,日子过得清静,我爱买什么就买什么。你这样的大家庭,我简直不敢想象。”柳玉琴连连摇头,说。 在现代,她这一辈基本都是独生子女了,但是老一辈的基本都是多子女家庭。柳玉琴就见过不少家庭为了一点点儿财物,兄弟姐妹打架,老死不相往来的。比如,她的姑妈就不和娘家人来往,具体事由,她不清楚。但据大家所说,还是为了钱财。 当然了,也有些兄弟姐妹关系融洽的。但总的来说,多子女家庭极难得一碗水端平,老人越是偏心,子女之间关系越差。兄弟姐妹间算计起来,比外人都还更狠呢。因为一起长大的互相之间了解啊,更能直击对方的痛处,特别是有些人还光只会窝里横,对付自己的亲人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在外面却怂得不象个人样,蠢得要死。显然,陈家就有这种子弟。 叶子也很赞同柳玉琴的话,说:“幸好我现在独自一个人过日子,想怎样就怎样,多清静啊。” “算啦算啦,别说这些屁事了,没得影响大家的心情。走吧,走吧,我们再去逛。你还想再买些什么?”陈三摆了摆手,问道。陈家的事情,就是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不是他能管得了的。 “随便瞧瞧吧,也不一定非得要买什么了。”柳玉琴答。 话是这样说,柳玉琴还是又买了些小玩意儿,零零碎碎的又花了十几两银子出去了。总之,她一路走一路买,最后每个人手上都提了几包东西,全是柳玉琴买的。瞧她这势头,叶子和陈三都吓了一跳,完全不知道她还要买多少东西。 趁着柳玉琴没注意,陈三对叶子说:“这回我总算见识了她买东西的热情。” 叶子也点点头,说:“难怪以前听我娘说,女人都爱逛街买买买的。以前还不觉得,敢情她是没机会啊。” 柳玉琴耳朵尖,他俩也没有完全避着她,对话自然被她听得一清二楚,就笑说:“让你们感受一下,还不好吗?” 陈三不以为然地说:“他是可以感受一下,我就不必了。” “为什么?”柳玉琴追问道。 叶子低笑,说:“那是因为他经常要陪他娘,他姐姐,他嫂子们出街去买买买啊。” 柳玉琴恍然大悟,笑道:“原来是经常当陪客的人啊。怎么样,比你她们,我又如何?” “你的战斗力完全比不上她们。”陈三一想到这种场景,就恨不得要打个寒战。陪一群女人买东西,与陪一个女人买东西的感受,还是有很大区别的。何况他的这些亲人们,都是极爱货比三家,有选择纠结症的人。 晚上,陈三还问:“明天还要不要再去买些东西。” 柳玉琴摇了摇头,说:“不行了,我不能再买买买了。” 这一趟街逛下来,她前日才得到手的三千两银子,就如流水般的花去了二百多两。 “你不是说出门玩,最要紧的就是买买买吗?难得出来一趟,不多买点吗?”陈三和叶子都忍不住打趣道。 “哎,买的时候是痛快,可花银子的时候,还是觉得肉痛啊。”柳玉琴叹道。一下子就花了这么多银子,按这样花下去,三千两都不够她花多久的呢。 “怕什么,你现在挣得也不少了。花个二、三百两也不算什么吧。”陈三又说。 “还不算什么啊,我们家一年的花销,加上柳吉柳祥念书的费用,也才不过百多两呢。我这次一下子就花了近两年的开销,简直太过分了。”柳玉琴越说越后悔。这真是她这几年来,第一次这么大手笔的花钱,实在是有点兴奋过头了,花的银子超标了很多。 “你不是才进帐三千两吗?”陈三又说。 “那可是存起来,有大笔开销才能拿出来花的啊。”柳玉琴说。 “什么大笔开销啊?”叶子好奇地问道。 “比如,柳吉柳祥以后去更好的书院啊,比如想到城里置点房产啊。再往远点说,等他俩年纪大了,还得给他们娶媳妇啊。这一笔笔,一项项,哪件不是要花大笔银子的。”柳玉琴搬着手指头,一样一样的数给大家看。 就是因为有这些想法,她这几年,日子过得都很节俭,还不是怕钱到用时方恨少啊。这时候,她就很能理解现代的父母,为什么不敢多生孩子了。养一个孩子,真的花费巨大。吃喝拉撒还是小事情,大头还是读书,古代孩子读书虽不象现代孩子一样,报无数个兴趣班,培训班。可古代孩子读书,需要花费的可一样都不少。这也是古代读书人少的原因之一。一般的家庭,根本就供不起一个孩子读书,往往都要举全族之力。比现代还更可怕呢。 柳玉琴生怕自己供不起两个弟弟,又怕他们读书的级别越高,花销呈几何数字上升,平时赚了银子,都不敢乱花。这次也是因为难得出趟远门,再加上又得了三千两,才敢放开了花了一回。结果回来她一算帐,就又觉得自己瞎花了,不该这么浪费的。 叶子和陈三听得目瞪口呆,过了好半天,叶子才说:“你考虑得还真远啊。” “我觉得也是,你这真是操了天大的心呢。”陈三笑道。 柳玉琴不好意思地说:“没办法啊。我也就两个弟弟,我要是不管他们,他们俩该怎么办?我有能力就多顾点,没能力还不就算了。”说实话,她把两个弟弟完全是当儿子在养,当然得费心费力了。再者,她一个成年人,总也不忍心不管两个小孩子啊,而且这两个小孩子也算是她一手养大的,也有感情,更不忍心不好好照顾管教他们啊。 “这只能说你两个弟弟是有福之人。要没有你,他们俩就可怜了。”叶子赞道。 这话陈三也非常赞同,说:“别看他们无父无母,无亲长,可有你这个姐姐,他们比人家父母双全的人都要好了不知道多少呢。” 叶子也说:“你是个好姐姐。” 柳玉琴被他们夸得不好意思了,说:“哎哟,你们再说,我都要脸红了。” 叶子却正色地说:“这是我的真实感受啊。你当得起。” 陈三也说:“就是的。你是个很有本领而且很负责的姐姐,该有多少男儿还不如你呢。你把两个弟弟养大,他们以后会好好回报你这个姐姐的。” “我的要求也不高,就是希望我们姐弟三人都能平平安安过完这一生。”柳玉琴笑道。 “平安是福,你说的对。”陈三和叶子都笑道。 “恩,希望我们大家都能一生平安啊。”柳玉琴也说。 老大难 叶子的眼光果然不错, 柳玉琴看着绣娘手里拿着的新衣服, 就觉得好看。在绣娘的侍候下,她穿上了新缝制的衣裙, 顿时觉得自己都变漂亮了。 叶子也说:“不错,不错。这衣服很衬你啊。看来我眼光还不错的嘛。” 陈三赞同地点了点头, 说:“总算有点豆蔻年华的样子了。” 柳玉琴有点兴奋,也有点难为情,总觉得自己有点精分,一方面觉得自己这个小身板确实还是个小少女,被他们这样赞美是好事。另一方面却又觉得自己两世为人, 年纪都能当他们的妈了,还被他们这样说,尴尬的紧。 不过,显然叶子的审美能力比她和陈三都强,这种颜色的衣裙她以前一直没敢试过。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 她都比较喜欢冷色调的,这种热情似火的颜色不敢驾驭。但这样的衣裙穿在她身上,却又恰到好处的合适,令她自己还是很有些不习惯。 她不自在地扯了扯裙摆,说:“不觉得太鲜艳了些吗?” “哎哟,你几岁大啊。不正是穿红着绿的年纪吗?而且这种颜色,算是大众色, 又不择年纪又不择男女, 男女老幼都能穿, 有什么觉得不好的?”叶子连忙说。 那绣娘也在一边点头,说:“主子说的对。您是不习惯这件衣服而已。其实您真的很衬这颜色的。其实您很合适大红大紫色调鲜艳的衣裙,您再试试另一套。” 于是,柳玉琴又换了一套叶子自己做主给她做的衣裙。这是件对襟背子,色彩上依旧用的是红色,但有大朵的白玉兰花朵,白色配红色,又大方又艳丽。 柳玉琴惊讶地说:“我没有挑这件啊。” 绣娘连忙说:“这是叶子做主给您挑的。您换上试试,好看就要。” 柳玉琴只得又换上了,人一出来,众人就都说,“好看。” 陈三更是加了一句:“叶子,你眼光果真不错啊。她这身穿着比前面那套还更好看一眼。那个颜色还是稍显重了一点。” 柳玉琴更加不自在了,说:“这件的料子更好,更加轻盈。但也太隆重了些。我平时也没什么重大场合,要穿这件衣服啊。” 叶子却摇了摇头,说:“你不过是因为平时穿得太朴素了,一时有些不适应而已。这衣服就是一种常服。” 陈三也笑道:“你大了,也该多打扮打扮了,多穿些好看的衣裙,戴点漂亮的首饰,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以后也好找个好婆家啊。” 叶子忍不住笑道:“打扮漂亮难不成就为了找婆家,就不能为了自己心情好吗?” “就是。找什么婆家啊。我还小呢。”柳玉琴故意做出小孩子的样子,惹得大家都哈哈大笑起来。 陈三却说:“你这个年纪了,要是有长辈在,早就该操心你的亲事了。还小什么小啊。再过两年都可以嫁人呢。” 柳玉琴一听自己就快要嫁人的话,心情就不太美妙了,脸上的笑容都有点勉强了,叶子见状连忙说:“还早,还早,多过两年也没事的。”他边说还边给陈三使眼色。 陈三也连忙补救道:“你要养两个弟弟,确实不能太早订亲。再过两年也无事。” 柳玉琴想了想,说:“我要二十岁都不嫁,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 “二十岁没嫁的姑娘家,我好象没见过。”陈三说着,还望向叶子,叶子也摇头,说:“世人大多数十八之前就婚配了。要是男子拖到二十几岁还说的过去,女子二十岁之前还是应当嫁人了。不过,你离二十岁还早的很呢。先别管这些了,你两个弟弟还小,又没其他的亲长,你的亲事拖晚点,也正常。” 陈三也说:“就是,起码也得等到你弟弟十四岁。” 柳玉琴一想还有好几年,心情也好了些,笑道:“其实我自己是不怎么在意婚事的,能遇上个合适的人就嫁,遇不上一辈子不嫁也无所谓,等弟弟大了,成家立业了,闲言闲语多了,我就搬出去单过。找个人少的地方,清清静静,多好。” 叶子和陈三都被她这话搞得有些发愣,过了一会儿叶子才说:“你倒是看得开啊。可是天下之大,真正清静的地方,恐怕就只能是隐居或出家了。” 陈三也说:“你真该是个男儿身。我现在总算明白了你为什么老说羡慕我们是男人的话了。男人二十几娶妻虽然迟了些,但却也大有人在。这一点女子是比不上男人的。” 柳玉琴怕他们老是绕着自己的婚事上说话,就连忙问:“你们俩这个年纪,按说也该订亲了吧,你们的亲长们没有给你考虑这些吗?还是你们已经订好了亲事,就等到日子成家呢?” 叶子和陈三连忙摇头,说:“没呢。我们俩也还早着呢。” “为什么?象你们这个年纪,成亲的也有不少了吧。”柳玉琴这下子真的好奇了。 一般来说,大户人家其实比平头百姓,会更加早考虑孩子的婚事。大家都要早早就开始相看,毕竟大家考虑的因素也更多,既要看家世合不合适,又要看两人般不般配,还得考虑对方家庭有没有什么隐患,婆媳关系好不好处,甚至家族生养方面好不好,等等。考虑的因素多了,花费的时间自然就更长了。 “我们俩个都是老大难,恐怕是要拖到二十几岁的。”陈三笑道。 叶子也点了点头,说:“反正正合我意。我现在一个人过多自在啊。” “就是,我也很满意现在的生活。成亲什么的,我还没考虑过。”陈三连连附和道。 柳玉琴见状也不再多问此事了,显然这两人,在婚事方面都有些不得已的苦衷。柳玉琴脑里已经自动补充了一大篇呢,瞬间觉得自己也有了同命相怜的人,还说:“其实迟点成家更好。年纪太小就成婚生子,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哪里背得起一个家庭的责任啊。” 还有一句话她没有说,年纪太小就生育,对女人的身体损伤也大,何况古代女人基本不避孕,怀孕的机会就更多了,古代女子生产又极危险,生育的次数一多,这种风险就越多,搞不好就一尸两命呢。再说了,她总觉得不到二十,都不算成年人,既然都是未成年,成什么亲啊。 所以,她倒是下定决心,不到十八不谈婚事。 “你说的对。我们都还没有背负一个家庭的能力。”叶子也说。 陈三更是说:“虽然我们三个人的婚事,在外人眼里都是老大难,却也正合我们的心意,迟点成亲生子多好啊。我现在还真受不了成亲生子的事情,一想到睡觉都有人得分你半边床,还有孩子在一边哭闹,我就头痛。” “啧啧,你这话说的就搞笑了。”柳玉琴很想说,你就等着吧,我才不相信你以后有了心爱之人,不天天粘乎乎,别说睡觉有人分了半边床,只怕两人还恨不得时时刻刻融成一个人呢。 “就是,说的好象你天天睡的床才一巴掌宽似的。”叶子也笑话道。 绣娘等人也低着头,捂着嘴在一边偷笑。实在是叶子这话说的太搞笑了,毕竟在大家的眼里,他也是迟早要成亲生子的,还说什么连床都不想分给别人睡。 陈三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大言不惭道:“反正我现在没想过,要分半边床给任何女人。” “那是你没有这个女人啊。”柳玉琴忍心不住怼了他一句。 虽然这一世没见过粘乎的小夫妻,早一辈子她可是见过不少的。哪个男人不是一谈恋爱就巴不得天天和自己女朋友在一起的,床上运动更是男人们乐此不疲的运动。别说分半边床了,到时候只怕单人床都嫌宽了呢。 “就是,你也别在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了。”叶子也笑道。 陈三看了叶子一眼,又看了柳玉琴一眼,心里总觉得有点不得劲,说:“我觉得你们俩这会子倒是很有默契啊,真是会对付我呢。” “那又怎样?谁让你嘴欠的。”叶子抢白道。 柳玉琴乐得直笑,说:“就是。我可是看得到你以后娶妻生子的。到时候,我可得把这话学给嫂子听,看她不天天罚你跪踏板。” 陈三却根本就没有听到前一句话似的,反而问:“为什么我要给她跪踏板。还有这个跪踏板是个什么操作?” 柳玉琴噎了半天,才说:“恩,我听说啊,有那恩爱夫妻,丈夫要是惹了妻子生气,就主动跪在踏板上请罪,嗯,也算是一种闺房之乐吧。” “咳咳咳,你别说了。”叶子连忙大咳几声,脸都红了,觉得柳玉琴这话说的有点过头了。 陈三也瞬间反应过来,指了指柳玉琴,说:“真没想到啊,你连这种俚语都听说过。你都是在哪里听到的这些粗野之话,以后千万可别乱听这种话了。”说完,他还指着春桃教训道:“是不是你带着她胡乱跑了,这都听的是些什么话啊。”幸好赵成和铁牛两个男子不在家,不然,陈三要更生气了。 春桃满脸懵逼,看了眼陈三,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说实话她都没听懂柳玉琴话中的意思,何况她就没和柳玉琴一起听过有人讲这种话。 柳玉琴连忙说:“这不关她的事。我也是偶尔听到的。我以后再不敢说了。” 叶子这才严肃地说:“你是姑娘家,很多话是不能说的,当然了,连听都不能听。就算听到了,也只能当没听见。不然,会坏了自己的名节的。” “哎,这就是家里没女性长辈的不便之处了。我说,我们给你弄一个教养妈妈吧,教你一些女儿家该有的规矩。不然,你以后还会吃很多亏的。”陈三也说。 这个提议叶子显然很动心,柳玉琴口无遮拦也不是第一次了,他和陈三也都想到了,就是因为没有人教过柳玉琴这些事情,她根本就不懂,才会敢随便乱说的。只是,这种事情,他们先提出来,难免柳玉琴会觉得难堪。 他劝道:“其实你也是该学些女儿家的规矩了。人活在这个世上,总有很多身不由已的时候,而且有时候规矩不止是束缚自己,同样也是束缚别人,保护你自己的。该学的还是要学点的。你现在所处的环境太简单,周边的也都是些比你们地位更低,素养差的最普通的人,你觉察不到。可是等到你两个弟弟有所成就时,你接触到的人,层次会大大提高,就会有些官宦家眷,有学识的书香门弟人家等等,那时候你再来学就来不及了。” 这话已经说得很苦口婆心了,柳玉琴连忙说:“这样的人不好找吧,人家愿意跟我走吗?” 她自然听得出他们绝对是好意,只是她虽然不懂行情,但却也明白,大家族女孩子从小都要学各种知识礼仪的,甚至很多人家会请专门的女先生来教家里的女孩子,更会请专门的教养妈妈等等。而且这样的女先生也好,教养妈妈也好,还都是供不应求的。叶子和陈三给她找一个这样的人,也不容易呢。 果然,叶子微微皱眉头,陈三也更是没直接回应,过了一会儿,叶子才说:“这样的人确实不太好找,我手边一时三刻也找不到适合的人选,你先等段时间,我们找到了再给你送过去。” 他是真心觉得柳玉琴身份需要一个有经验的年纪大的人来照顾她,春桃还是差远了,最多只能在生活在照顾她,有危险时能保护她。毕竟春桃自己很多方面还比不上柳玉琴呢。他认为柳玉琴虽然平时为人处事都十分稳重,也聪明能干,但在有关名节,姑娘家的规矩方面她的缺陷也非常明显,这些还往往是很要命的,甚至绝大多数女孩子都不会犯的。就算是他们见过的乡户村姑,在这一点上都比柳玉琴更加明白。 叶子不由地十分头痛,觉得就是柳玉琴的这个缺点就她生活的环境造成,因为她身边实在是太缺教养她的人了。他甚至觉得柳玉琴的奶奶和母亲在这一方面也做得太失职了,以至于柳玉琴到现在还会犯只有懵懂的小孩子还会犯的错。 想到这里,他不由地问:“以前你奶奶和你娘怎么在这方面就没仔细教过你呢?” 柳玉琴心想,那是因为我就不是我啊,而且古代人那些根深地固的封建糟粕,她一直就是不赞同甚至反对的。她骨子里就是个现代独立女性,这种从小就受过的教育让她无法接受,什么女孩子不该这不该那,什么女孩子就是要服从男人等等的鬼话,她不仅不能接受,往往还不由自主地反抗。这一切并不是因为没有人教她,但现在这个锅也只能推给过世的柳奶奶与柳夫人头上了。 柳玉琴只能故作不解地问:“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叶子在心里长叹了一声,这时的柳玉琴纯粹就是个不懂事的小孩子了,叫他从何说起呢。这就好比你不能用成年的人要求来对待一个未满三岁的孩童。而且他是个男人,从小受到的教育与女人完全不同,而且因为出身皇室,他受到的教育还更胜于他人,以至于他比陈三这种贵家公子哥都更注重礼仪。 什么样的话该在什么样的场所说,什么样的话该什么身份的人来说,这些东西对叶子来说,完全不需要去考虑,也不需要去学习,人一处在那种环境下他就会自然应对了。现在叫他来教柳玉琴还真是不行,别说他不行,就是陈三也不行,这些事情就该女人来教的。 陈三听了柳玉琴的话,和叶子有同样的感叹,说:“哎,看来她们只顾着教你生活的本领,完全忘记教你一些最基本的礼仪与规矩了。” “我的礼仪与规矩很差吗?”柳玉琴有些脸红了,她已经很注意了这些事了。可是在现代好就是个普通人,到了古代又是个无人教养的孩子,没有机会学习啊。 叶子连忙摇头,说:“不,不,不能这么说。你出别把自己贬得太低了。其实你真的很能干了,也很聪明。只是……”他停了一下,又组织了一下语言,才说:“就是说你在某些方面,完全就象少了根筋似的。” 陈三也说:“说白了,你是个女孩子,要受的约束是比我们男子多。我给你打个比方啊,你甚至都不该在我们面前提到嫁人,成亲之类的话。当然了,你没有亲长,这些事情迟早你得面对,甚至得自己操持,但是你得说得含蓄些,不能这么直白。当然了,我们说的不仅仅这一件事,有些事情,还需要你自己体会。” 他这么一说,柳玉琴却突然想到一个人,古云裳,曾经的罗大小姐。这个人规矩礼仪样样不差,甚至心机手腕都十分强悍,最起码是柳玉琴能想到的最好的一个人选了。如果古云裳能到她身边来过一段日子,她相信自己能学到很多古代女子该有的本领。 可是,一想到自己已经把古云裳交给钟玉山了,柳玉琴有又点后悔了。早知道就该先把这位大小姐带到家里,一起生活一阵子再安排她的去处就好了。 柳玉琴的沉思引起了叶子的注意,他连忙问:“你是不是有人选?” “她哪来的人选,要是有这个人,她也不会象现在这样还需要我们来操心了啊。”陈三却摇摇头,反驳道。 柳玉琴想了想,还是说:“我是有个人选,就是不知道合不合适?” “你说说看,我们来帮你把关。”叶子十分感兴趣地说。这是哪路人马,柳玉琴身边居然还有他们不知道的人,简直令他太好奇了。 “我觉得就我们救下的那对姐弟,那个姐姐,就很合适。”柳玉琴回答道。 “哎,你还别说,听了你的介绍,我本来就对那位姑娘有些好奇,你这么一说,我就越来越好奇。那姑娘年纪也不过和我们差不多吧,还是个典型的内宅女子,究竟有什么大的本领,令你如此推崇她,并且钟玉山也很看好她?”陈三说。 “恩,怎么说呢,古姐姐的规矩礼节肯定是非常好的。而且她和我一样,也小小年纪就打理一个家,又要养育幼弟,而且她还要面对时刻发难的继母与毫无本领,耳根子又软,又偏心到极致,只知道一味责备她的无用父亲。在这种情况下,她都能坚持这么久,最后还能成功的带着弟弟从那团乱泥中脱身。你们难道不觉得她很厉害,很有本领吗?”柳玉琴说。 她是真的很佩服古云裳,语气中不自觉就带出来了,叶子和陈三都当然听得出来,心里真是越发对这位只闻其事,不见其人的姑娘,还真是越来越好奇了,只恨不得立马把人安排过来,亲身见识一下。 最后,还是叶子说:“这样吧,那姑娘是钟玉山安排的,陈三你有空不如现在就过去一趟,看她是不是真的这么有本事。要是真合适,把她安排到柳家去,教教柳姑娘也行啊。” 就算这位姑娘被柳玉琴夸大了本领,但一个姐姐的角色教柳玉琴,比他们两人也更加合适啊。毕竟合适的教养妈妈,真的不好寻,特别他和陈三的身份也很不好办这件事。哪有年轻未婚的男子自己要寻找女孩子的教养妈妈的事情,要是有人知道了,肯定会觉得他俩是对某个女子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他们的年纪正是该说亲的时候,要是因为这件事,被皇帝盯上了,直接给他俩都胡乱指了亲事,就麻烦大了。又或者是皇帝还插手上柳玉琴的事情,就更加可怕了。不管是他,还是陈三,甚至柳玉琴现在都经不起皇帝的折腾。好事他们受不得,坏事他偿更是受不起。一切都得小心行事。 陈三正对古云裳感兴趣,别说叶子要他去走一趟,就是不说,他都得想方设法去见见这位姑娘呢,当下就满口答应道:“行。这事我会好好去办的。” 柳玉琴很高兴,又说:“古姐姐真的很不错,还是个大美人呢。你可别唐突了她啊。” “你这话就不对了。一来我不在意美色,只要不是丑八怪就行了。二来,她美不美与我何干,而且我是去考查她的本领的呢。”陈三笑道。 “也对。只是我觉得人家是个大姑娘了,你一个大男人,还是要对姑娘家……尊重客气些啊。”柳玉琴本是想说怜香惜玉的,话到嘴里,硬生生的改了口。 “那是。你放心,我一向对姑娘家宽容。不会找她麻烦的。”陈三说。 叶子也笑道:“你就放心好了,这一点儿还真的可以为他作证。” “好,这样我就放心了。”柳玉琴笑道。她开始期待和古云裳的相处。 ※※※※※※※※※※※※※※※※※※※※ 啦啦啦,出门浪了半天,突然发现自己好长时间没出过门了。 说再见 愉快玩乐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一眨间就过去了四日。 这天吃晚饭后, 柳玉琴就说:“我该见识的都见识了,人也跑得够多了, 我打算明日就留在客栈里,歇歇, 顺便给你们煮一顿饭。后天, 我就回去了。” “这么快, 才玩几天呢, 难得来一趟,不多玩几日吗?”叶子连忙说。 陈三也说:“你出趟门是真不容易,还是再住两日吧。” “我这一趟出门本来也只安排了这些时间。再不回去, 也怕家里有事情要处理。而且来日方长嘛,以后还有机会啊。”柳玉琴说。 一提到要回去的事情, 叶子的情绪就低落下来了。 这几日,柳玉琴在, 他也跟着在外面瞎跑, 吃喝玩乐样样都尝了个遍, 算是把整座城都逛了个遍,玩得很开心。 他甚至有种又回到了儿时的感觉。大家只需要玩乐,甚至有时候还搞搞鬼,捣捣蛋, 日子不知过得多爽快, 搞得他都差点忘记了, 其实柳玉琴很快就要离开的。他也忘记了, 其实大家都有自己的日子要过,没有人会每天都陪着他,只管吃喝玩乐的。 他勉强笑了笑,说:“那我就不强留你了。你家也一堆子事情要处理。”说着,又叫人去准备各种糕点给柳玉琴带回去。 “少弄点啊。我已经有一大堆行李了,再多,都带不动了。”柳玉琴连忙说。 陈三就说:“哎哟,你们四个人呢,带点子东西算什么啊。” “就是。你这么大老远的来一趟,怎么说也得多带点东西回去。”叶子也说。除了这些糕点之外,他自然还准备了其他的东西,早就包好了几大包呢。 几人又说了会子话,柳玉琴就说:“明天我们自己煮饭吃,但你们提供食材哦。咱们现在就想好,明天想吃什么?把明天的菜单安排出来。” “食材简单。说来,我特意怀念你做的酸菜鱼呢。”叶子笑道。本地水产丰富,鱼的种类也多,他也经常吃各种各样的,做法各异的鱼类,可是这一瞬间,居然就想起了柳玉琴曾经做的酸菜鱼。 “行,明天煮个酸菜鱼。你呢?”柳玉琴转头问陈三。 “我什么都想吃,就你做什么我就吃什么吧,反正你做的什么菜都好吃。而且你不是说过要做椒盐,香辣蟹的吗?我还等着尝呢。” 陈三这几年在外面时常是,有什么就吃什么,已经不知不觉不那么挑剔了,所以就提了这两道菜。 “可以啊。一顿做椒盐,一顿做香辣的。”柳玉琴笑道。 几人又商量了一会儿菜单,安排好明天要做的菜,就各自安歇了。 第二天,吃过早饭后,柳玉琴就开始挑选食材了。 从早上开始,如流水般的食材就往他们住的小院送过来了,堆了半个院子呢。柳玉琴和叶子,陈三三个人左挑右捡,留出了一堆要用的到的,其余的就都让人拉走了,免得堆在这里占位置。 贾妈妈和贾丫头二人,又想自告奋勇地要给柳玉琴打下手,又想到自己完全没下过厨房,怕根本就帮不上忙,两人纠结得半死,在叶子面前纠结了半天,才说:“我们俩都没在厨房干过,怕还是要客栈的厨子帮忙吧?” 叶子却说:“不用,不用,我和陈三就会。” “主子要亲自动手?陈公子也要动手?”贾妈妈惊讶地问道。 “恩,以前我们也帮她打过下手,说来我们俩都还学过几个菜呢。”叶子笑道。 “哟,奴婢还不知道主子还有这一手呢。”贾妈妈打趣道。 叶子笑了笑,说:“今天就给你们露一手。也让陈三也露一手给你们瞧瞧。” “哎哟,奴婢们也有福了,今儿个就等着吃主子们动手做的菜呢。”贾妈妈笑道。 然后,到了要做饭的点,叶子和陈三果然都换了一身便装,一副要动手的模样,柳玉琴连忙说:“不用你们帮忙,有春桃就够了,她现在颇得了几手我的真传呢。我们两人足够了。” “我们也难得有机会动手啊。还是我们来吧。”叶子和陈三都说。陈三还更是直接把春桃赶了出去。 柳玉琴见状,也就不再费话了,直接吩咐他俩干活。 很快地,叶子和陈三就开始洗菜,杀鱼,切肉,忙得不亦乐乎了。柳玉琴自己动手洗螃蟹,主要是怕他们俩被夹到手。 三个主子在厨房里忙得热火朝天,院子里贾妈妈带着众人,摆着小桌子,各人一杯茶水,又是点心又是瓜果,热热闹闹地象是开茶话会似的。 吃了几块点心,喝了两杯茶,贾妈妈笑道:“你们看,咱们今天象不象主子?” 贾丫头眯着眼睛,说:“要是天天这样就好了。” 春桃得意地说:“我才不羡慕呢。在家时,经常是姑娘煮饭我吃呢。” 赵成和铁牛也猛点头,赵成说:“姑娘做的东西,可好吃呢,不止是饭菜,还有各种糕点,新鲜小吃儿,我们经常跟着沾口福呢。” 贾妈妈贾丫头听得直愣,过了好半天,贾妈妈才说:“这么说,咱们是不能和你们比了。不过,能得主子一次侍候,咱们也满足了。” 贾丫头连连附和道:“就是。我们是不能和你们比了。” 很快地,厨房里就传来了阵阵浓香,众人吸了吸鼻子,开始坐不住了。 贾妈妈说:“哎哟,太香了,这勾得我肚里馋虫都出来了。” 春桃得意地笑道:“这还早呢,等吃饭时你就知道了,咱们姑娘厨艺有多高超。” 赵成连连点头,说:“就是的。咱们姑娘厉害着呢。” 铁牛也在一边呵呵直乐。 贾妈妈和贾丫头更是被他们弄得满是羡慕嫉妒。 厨房里的三人,象又回到了以前,在柳家的时候。 那时候,大家也象现在这样,柳玉琴在一边指点,叶子在烧火,陈三在干苦力活。各人手边都有活,却又默契十足。 煮这一顿饭,让大家的感情又更近了一步。时不时你打趣我一句,我骂你一句,斗嘴斗得不亦乐乎。 听着厨房里时不时传来的欢声笑话,贾妈妈和贾丫头都在暗自惊讶:“主子真是难得有如此高兴的时候呢。”他们心里对柳玉琴越发看重了。 终于饭菜都做好了,叶子也尝到了久违的酸菜鱼,笑道:“就是这个味儿,鱼格外鲜嫩,汤也好喝。” 终于吃到了椒盐味螃蟹的陈三,摇头晃脑地连吃了三只大蟹才停了手,说:“果然别有一翻风味。我很期待晚上的那一顿香辣蟹了。” “你呀,这顿都没吃完,就惦记着下一顿了。”叶子忍不住笑话他。 “嘿嘿,你就不想吗?”陈三反击道。 而贾妈妈等人更是放开肚皮一顿猛吃,大家伙边吃还边惊叹:“这个太好吃了。这个也很好吃……” 总之,就没哪道菜是不受人欢迎的。 在拌嘴和嬉笑中,一顿美食下了肚,陈三就开始哈欠连天了,说:“不行了,吃得太饱了,我要去歇个午觉了。” 叶子说:“真是的,象养猪似的。刚吃饱就睡,还是活动一下再去睡。” “哼,咱这叫身体好。”陈三才不在意了,哼着小曲儿就去歇午觉了。 叶子却不敢,自然还要走几圈,今天他也难得的多吃了些,有点撑。 柳玉琴也怕他不舒服,就陪着他说着话儿,两人在院子里散着步,权当是消食了。 “今天真是吃得太饱了。”叶子走了半圈,还打了个嗝。 柳玉琴连忙说:“要不要吃点消吃的药。” “不用,我多走走就行了,哪里到这个地步了。我又不是三岁小儿。也只有陈三这家伙,不管吃多少,倒头就能睡。”叶子笑道。其实他也很注意的,肉类吃的很少,多半是鱼类和蔬菜,米饭根本就没动筷子,不然早就开始不舒服了。 “那是。他身体好,在这一点上你不能和他比。就是我也不能和他比,我是不敢一吃饱就睡的,怕长肉,而且这样的肉还会全长在肚子上腰上。”柳玉琴也说。 “好象人长胖,都是先在这两个部位长肉呢。”叶子笑道。 “就是啊。我现在已经很胖了,要是再长肉,怕是都得象水桶了。”柳玉琴说。 “瞎说,你哪里就到这个地步了。再过两年,你自然就会抽条的。”叶子连忙说。 两人说着闲话,不知不觉就走了好几圈,人也舒服了很多,叶子还打了个哈欠。 柳玉琴见状,就说:“怎么样,是不是好多了?要回去歇午觉了。” “恩,咱们不走了,都回去歇歇吧。”叶子说着又打了个哈欠。 下午,依旧和中午一样,三人关在厨房里煮饭。晚上大家自然又大吃了一顿。 贾妈妈和贾丫头也正式见证了柳玉琴的厨艺,吃的时候不住惊叹道:“太好吃了,太好吃了。”他俩每惊叹一句,春桃和赵成就猛得意一次。 本来两桌人是分开在吃饭,但是相距并不是太远,他们的谈话自然全落入柳玉琴三人的耳朵里了,陈三故意不满地说:“你们就会夸外人,就不知道夸夸你们主子。你们吃的出来,哪个菜是你们主子做的吗?你们吃的出来,哪个菜又是我做的吗?” 贾妈妈和贾丫头,苦思冥想好半天,实在吃不出来,只能一个劲地拍马屁,贾妈妈说:“奴婢们今天真是比神仙还快乐。以后可以和府里的下人们吹一辈子了。” “就是。我们要说今天吃了主子做的饭菜,还怕其他姐妹们打一顿呢。”贾丫头说。 “呵呵,我说你们今天吃了这两顿,明天后天都可以不用吃饭了,好好回味就能饱了。”陈三笑骂道。 “可不是,别说两天不用吃了,只怕以后一想起来,都饱了呢。”贾妈妈笑道。 众人全部哈哈大笑起来了。 这天晚上,大家闲坐了一会儿,叶子就说:“今天也忙碌了一天,早点休息吧。” 大家散了个早场,都早早回了房,春桃和柳玉琴把自己买的一大堆东西,全部打好包,才歇下了。而叶子还在吩咐这吩咐那,又一遍一遍检查他送给柳玉琴的礼物,其实这些东西,都是他自己一一过目的,甚至有些还是自己亲手买的。 但这会儿,他还是又重新清理了一遍,扔出去了几样觉得不太合适的东西,又加了两样,这样加加减减搞了小半夜,才歇下。 陈三没叶子这么细心,而且他与柳玉琴见面的机会也多,平时他捎给柳玉琴的东西就不少,这会儿也就是那天叶子忽悠他买的一点儿东西,老早就打好了包,只需要明日直接往柳玉琴车上一放就好了。 第二天,柳玉琴也起得早,不想,叶子和陈三却已经在等着她了,同时也已经安排好了丰盛的早饭。 看着满桌子的好吃的,柳玉琴有些担心地说:“再这样吃下去,我不知道还会不会长胖呢。” 叶子却不以为然地笑道:“怕什么,你年纪还小,再过两三年自然会变瘦的。我倒是想养肥一些,却总也不见长肉。” “那你平时味口如何?”柳玉琴连忙问他。 这几天,天天在外面跑,人动动量其实蛮大的,她看得出来叶子的饭量还不错,但又怕他只是因为这几天动的多,饿的快,平时的饭量却不怎么样,不然这个年纪的男人,正是吃的多,猛长的时候,陈三就是个典型的例子。叶子比起陈三,还真是差了不少。 “还不错啊。比以前好了很多,而且我也让你说的天天都有运动,还经常游水呢。这几天你也见到了,我吃的还不错啊。”叶子笑道。 柳玉琴忍不住叹气,“这么说你就是吃不胖的体质。只要身体好,胖一点瘦一点都没关系。我就怕自己是喝口水就胖的体质。” 在现代该有多少女子羡慕这种吃不胖的体质啊,不过她对于自己有点肥胖倒不是很在意,毕竟这具身体正是发育期,味口挺好,饭量也大,但吃的方面她是不会控制自己的。 陈三一点儿也不发愁这种事情,反而还说:“怕什么啊,你们看我说的比你们都多,长得也比你们都壮。有什么担心的。” “你当然不担心了,你再多吃点也不怕啊。”柳玉琴和叶子都反击道。与陈三一比,两人的缺点就很明显了。一个显得肥胖了一个显得瘦弱了,也只陈三,怎么胡吃海塞,都一副标准身材。这要搁在现代,陈三这种也是男人们羡慕的对象,女人们喜欢的对象。 见他俩同时攻击自己,陈三得意地在他们面前摆了个显示自己很强壮的姿式,还说:“呵呵,我知道你们这是嫉妒,哼。” 柳玉琴翻了个白眼,对他说:“恩,好女不和男斗。” 叶子噗嗤一声,大笑起来。 陈三瞪大眼睛,指了指柳玉琴,说:“我只听说过好男不跟女斗的说法,你倒是会改啊。难怪圣人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你才小人呢。”柳玉琴很快就回了他一句。 “啧啧啧……你看看你,牙尖嘴利的,还不叫难养啊。”陈三再还击。 “我牙尖嘴利,你不也一样吗?”柳玉琴又把这话扔了回去。 两人你来我往地怼了好几句,把叶子都快笑抽筋了,说:“我们啊……你们俩……就没有不斗嘴的时候。” 这么一闹,离别的伤感倒是被冲淡了。叶子笑完了,帮柳玉琴整理行李的人过来报告,东西都已经收拾完毕,全部都装上了车。 柳玉琴就说:“那就这样了。我先走了啊。” “恩,走吧,我们送你出去。”叶子也不笑了,说。 送到城门口外,柳玉琴就不让他们送了,说:“好了,到这里就足够了。我来了这几日,你们天天陪我,我已经很开心了。不仅玩的好吃的好,我还带了一大堆东西回去了。真是要多谢你们了。” 叶子和陈三还要往前多送一截,柳玉琴又说:“所谓送君千里,终有一别。总不能你们一直把我送到家,我再送你们回来吧。” “也对。那我们就不送了,你一路顺风啊。”叶子说。 “恩,多谢你们的款待啊。”柳玉琴再一次感谢道。 “这么客气做什么,要是有机会,你明年再来啊。”叶子说。 “好的。到时候再说啦。叶子要是有机会就去我们那里走一圈。”柳玉琴又说。 叶子停了一下,忽然又说:“恩,对了,前面你们再换装,我让陈智和马师父在等着你呢。难得来一趟,也和他俩见个面吧。马师父也很想念你。” “哟,你怎么不早说呢。我还以为他们都暂时不在这里呢。”柳玉琴简直给他这一手突然袭击搞得有些反应不过来了。 “嘿嘿,惊喜吧?我就是特意的。这几日我不在家里,他们得留下来帮我应付着。不然,我肯定会带着他们出来的啊。”叶子解释道。 柳玉琴了然地点了点头,“原来这样啊。你也是的,搞得我都不敢问你。” 她就说呢,阿智和马师父是叶子身边最看重的人,怎么一个人也没跟着他呢?她一开始就想问,又怕他们是出了什么事,或者被叶子安排去办什么大事了,一直还都放在心里琢磨着呢。搞了半天,他俩是在家里撑着啊。 “有什么不敢问的,你干嘛这样见外。”叶子问。 “我还不是怕他们已经不在你这里了,问了惹你不舒服啊。”柳玉琴答。 “怎么可能。他们是我的左膀右臂啊。”叶子笑道。 他就说呢,为什么柳玉琴连问都没有问一声马师父和阿智。阿智还算了,马师父总算也算是他们姐弟的半个师父吧。马师父还教了他们强身健体之功呢。就在刚才他都还在犹豫,要不要让柳玉琴和马师父阿智见面。这会儿,他总算是觉得自己这个决定没做错。原来柳玉琴也是想见他们的。 “就是因为他们这么重要,又突然不见了,我才不敢问的啊。”柳玉琴解释道。 叶子多么聪明的人,瞬间明白柳玉琴的意思了,说:“你是不是以为他们要么不在了,要么被叛我了?” 柳玉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差不多就是这样想的。”因为无论是哪种情况,她要是提起这两人,叶子心里肯定都不好受。所以,她就一直没敢开口问。 “哎,咱们说好了,以后有什么事情,都直接问直接说,不然,搞不好还会引起误会的呢。”叶子连忙又加了一句。他是真没想到柳玉琴居然也有这么多心的时候。 “好的。”这话柳玉琴很赞同。她就不喜欢胡乱猜,而且她也没长一颗七窍玲珑心,能一眼就看明白,她希望事情都简单些,有话直说是最好了。 以后他们也真的做到了这一点,给自己减轻了不少麻烦。 扔完最后一个惊喜,叶子终于要柳玉琴说再见了,强忍着不舍,他说:“回去后,得闲就给我写点信,说些你们那边的趣事。有什么事情,给我捎个口信也行。” “恩,我知道的。那我们走了啊,改日再见。”柳玉琴忍不住红了眼圈,挥挥手,连忙钻进了车里。不知怎的,她面对叶子总是格外有些不同,而对陈三就完全不会这样了。 陈三在一边笑嘻嘻地说:“好啦,好啦,走啦。” 话是这样说,他俩还是站在路边,目送着柳玉琴他们的车完全消失了。 过了好一会儿,叶子才说:“回去吧。”这几天的轻闲自在终于过完了。他终究又得独自去过自己的日子了。 柳玉琴一走,叶子这个假姑娘就不存在了,他又变成那个看似冷清实则威严的郡王爷,府里也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处理呢。郡王府几日没有主子,全靠阿智和马师父在打理。要不是因为叶子平时就深居简出,几天不露面难度还蛮大呢。 回到郡王府,一脸冷意的郡王爷,当场就吩咐下去:“先去查一查面馆厨子的事情。” ※※※※※※※※※※※※※※※※※※※※ 我昨儿在菜市场买了一鲜活的鲫鱼,可是煮出来,居然硬得象橡胶,咬不动,根本就不能吃,也不敢吃,直接倒掉了。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怎么鱼都不是鱼味儿呢? 三人见面 柳玉琴也很快就与阿智和马师父见了面。几年不见了, 一见面柳玉琴给马师父行了个大礼, 这是感谢他曾经认真教过他们姐弟三人。 马师父连忙去扶她, 说:“这是干什么啊?” “不管怎么说, 这个礼您受得起。”柳玉琴笑道。 “这男装打扮倒是成了个俊小子,我还一下子没认出来呢。”马师父笑着岔开了这个话题。他自认为对柳家姐弟的帮助并不大。 “您还一点儿也没变。阿智大哥倒更加稳重了。”柳玉琴又说。眼前的两个人,虽然分别已久, 但真心变化不大。只是阿智变得更加成熟,气场更大了。毕竟这几年,他作为叶子的贴身大管事, 身上的担子重了不少, 人自然也磨练出来了。 阿智略显腼腆地笑了笑,问:“怎么样, 这几日玩得还好吧?“ “很好。第一次出远门, 我真是大开眼界,长了不少见识,而且又能见到各位老朋友,我简直不能再开心了。”柳玉琴回答道。 “满意就好。下次有机会, 再来玩啊。那时候, 主子来接姑娘, 直接住到咱们府上去了, 就更加方便。”阿智又说。 因为这次不能在家里招待柳玉琴,叶子很是不舒服, 下定决心, 下次柳玉琴再来, 一定要在家里招待她,所以已经在做很多事情了呢。 “行啊。”柳玉琴笑道。至于再过多久,才能再到这里来,她心里也没有谱。毕竟一年最多能出门一次,次次都跑一条路,岂不是背离了她走遍天下的目的。 “其实咱们府上也有些好玩的,特别是那游泳池子,每次陈公子过来,总得去游几圈呢。而且我们主子还自己种菜呢。”阿智极力推荐着叶子府里的好地方,希望能吸引柳玉琴下次再来。 叶子在这里的日子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主要原因就是叶子根本就不怎么出门,不象以前住在半山山庄,还能时不时跑到柳家去。虽然每次去都是在干活,但对于叶子来说,却完全是一种新的体验,甚至也可以称之为游戏。而且他也很愿意与柳玉琴相处,在柳玉琴身上他也学到了很多,他很喜欢去柳家。 甚至为此,叶子还在自己的郡王府里开僻了一大块菜园子,而且这块菜园子,几乎算是府上的一块禁地。平时只有叶子带着阿智和马师父三人干活,如果阿智和马师父太忙,叶子就独自一个人干,基本不让其他下人动手。其实这么做就是为了回味一下,在柳家的那些象游戏似的生活。只是少了柳玉琴,很多时候,大家干着干着,总会觉得少了点什么。 每当这个时候,叶子总是会格外想念那些过去的岁月,怀念与柳玉琴相处的点点滴滴。 很多下人不能理解郡王为何会如此热衷种地?虽然叶子对外的说法是,通过种菜来锻炼身体,但大家却觉得不可理喻,毕竟他有很多种比种地更加好的方法。 但是,不得不说,就是项活动,让叶子多了很多乐趣,同时也因为这些体力劳动,让他的身体一直保持在比较好的状态。这几年,他基本没生过大病。当然,这其中也有他经常游泳,练练拳脚功夫,和注重养生有关。总之,他的身体比以前好了很多,虽然比不上从前的自己了,但也与普通人没多大的区别了。 只是他一直都没长胖,再加上他又经常故意扮出一种赢弱的样子,让外人真的以为他身体完全毁了,已经是个病罐子了。其实他这样示弱不过是为了给自己减少麻烦罢了。 “哎哟,他都种了些什么菜?”柳玉琴笑问道。 “什么都种,按季节呗。辣椒黄瓜茄子白菜萝卜都有,还种的不少呢。”马师父笑道。 “哟,这么说,他还能吃自己种的菜啦。”柳玉琴笑道。她是真没想到叶子还能正经种一块菜地,原以为他不过是搞着混混时间呢。 “那是当然。自己种的吃起来还格外有味道呢。”马师父又说。 “主子基本不出府,种菜也算是给自己找了点乐子。”阿智连忙又加了一句。 “这样啊。他平时为什么不出门?” 柳玉琴惊讶地问道。 阿智还来不及回答,柳玉琴又说:“他也不怕把自己闷坏啊。你们也劝劝他啊,人啊其实还是要多在外面走动走动的,就是出去随意逛逛,什么也不干,也能让自己透个气,说不定还能遇上点新鲜有趣的事情,让自己也跟着开心开心呢。” 虽然叶子一副很宅的样子,但基本不出门,却还是令她十分惊讶和不可理解。至少就是她自己,也还得时不时地赶趟集,上个街买点东西呢。长时间关在屋子里,闷都要闷坏了。 “唉,还不是嫌麻烦。门一关,外人的人也别想打扰他,可是出了门,外面总会有些自己控制不到的地方。”阿智苦笑道。当然了,也不至于真的完全不能出门,只不过叶子好象也没什么心情想出门,闷着也闷习惯了。 柳玉琴听懂了,叶子相当于就是不能出门,一出门就能被别人找麻烦。虽然她已经知道叶子有不少麻烦,为此陪她去玩,都扮成了女子,可是听阿智这么一说,她才明白,叶子的日子比他自己说的还要艰难不少。 这令她十分同情叶子并且心中还窝了一肚子无名火,不由地说:“他爹是怎么回事啊。这也太不象话了吧,一点儿也不管的吗?” 阿智愣了片刻,才随口说:“嗨,可能也是孩子多了,管不着吧。”他实在有点无法理解柳玉琴这跳跃的思想,怎么突然就说到皇帝头上去了。而且叶子的事情,也不全是皇帝的锅。 “这爹也太不管事了,只管生不管养的。难怪人家都说,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真是只见新人笑,早就忘记了旧人情。”柳玉琴忍不住感叹道。 她觉得叶子爹就是个喜新厌旧,完全没感情的人渣动物。叶子家这么复杂,不止是有了后娘,是有好多个后娘。他爹光是忙着睡女人,哪有什么闲情雅致去管孩子了,可能孩子对他来说不过是自己欢愉的副产品。 阿智这下子更不敢开口了,又生怕柳玉琴还再说出什么可怕的话来,连忙又说:“幸好主子大了,能自己过日子了。” “是啊。其实往好处想,他现在的日子也不算差,比起他那些不受宠的异母弟弟妹妹来说,他多少还有个自己的府邸,自己的产业,关上门怎么样,别人都管不着。”马师父连忙说。 他也怕了柳玉琴这张嘴,张口闭口都是在骂皇帝,这胆子也太肥了些。不过,他心里又暗自在想,要是这些话皇帝自己听到了,会是个什么感想了。这话说实话,柳玉琴的话说得很解气啊。想想以前皇帝多么宠爱叶子啊。可现在呢,完全放弃了这个儿子,甚至都不管那些欺负叶子的人。 不然,叶子也不会一副放弃抵抗,一心关门闭户过自己的日子的样子。有时候,你示弱,别人反而更进一步欺负你,你要是反抗,别人反倒不敢再欺负你了。当然了,叶子也不完全是示弱,任人欺负的对象。他心情不好时,就等着,看哪个倒霉蛋撞上来,然后就是有来无回的。 不然,就算他真的只是关门过自己的日子,也不会有现在这样清静。因为总有那得寸进尺的,一样会上门来欺负他的。他相当于是给这些人画了一条底线,后来也没有人敢来跃过这条线,因为来的人都已经倒了霉,甚至送了命。 柳玉琴却不赞同马师父的话,说:“难怪人家说宁愿跟着讨饭的娘,也不愿意跟着当大官的爹呢。特别是这种只管播种的男人,按我说啊,老天就该罚他生不出孩子来的。生而不养,凭什么当人爹啊。” 柳玉琴却依旧对叶子的事情愤怒不已,马师父的话甚至令她有种火上浇油的感觉。实在她一连见了几个这种人渣爹,心中的愤怒已经累积到了一个点顶,需要发泄。比如刘度,比如罗家姐弟的爹,现在又多了个叶子的爹。这么看来,古代这种人渣爹比现代还更多呢。 虽然她在现代见多了丧偶式抚养与炸尸式抚养,很多男人一副孩子都是妈的事情的混帐样。可没想到古代也一样。只不过,古代女人不需要出去和男人一样拼事业挣钱养家糊口,这可是男人应尽的责任。而现代男人,口里喊着男女平等,事实上比古代男人还恶心。 因为他们只看到女人也该挣钱养家,却没想过要分担一个家的家务与照顾孩子,还认为这些事情都是女人的活。他也不看当妈也一样要上班,自己也没见得比女人挣得多,回到家却象个大爷似的,就会指手画脚,还嫌弃女人没把他侍候好呢。天天想着再找年轻漂亮温柔可爱的小姑娘呢。 甚至有的男人怕回家要带孩子和做家务,宁愿在办公室里磨洋工,甚至打游戏,还美名其曰,在加班呢。大多数男人好象孩子都是女人一个人生的,孩子的一切都该妈妈负责。也不知道他就出一颗精子,是有多高贵还是咋的,实在是令她瞧不起。 这也是柳玉琴在现代,后来已经完全对婚姻失去兴趣的一个重大原因,身边的爱老婆爱家庭孩子,愿意分担家务的男人太少了。好男人也不是没有,但却早已经名草有主了。 马师父和阿智真是给她这句话吓了一大跳,而且柳玉琴这句话里还不止骂了皇帝,还说了什么播种的话,搞得两人的脸都忍不住有点发烧了。 马师父咳了一声,才说:“你这姑娘啊,以后说话还是得小心点啊。什么播种,什么生孩子的话,以后可千万别在外人面前说啊。你是个姑娘家啊。这些话不该你说呢。” 马师父的说,令柳玉琴后悔不已,搞得她满脸通红。一想到自己前面已经被叶子和陈三说过了,现在又开口就说了不该说的话。她只恨不得打自己两巴掌。这会子,她真的十分明白,为什么叶子和陈三非得要给她找教养妈妈了,她这口无遮拦的性子是该改改了。这些话还是放在心中骂吧,以后不能再说了。 “哎,我说话是粗鄙了些。实在是我们乡下小地方的男人,反倒比这种有钱有势的男人更加朴实,大家虽然不能给孩子多好的享受。但起嘛,人家都是爱孩子的。自己有口吃的,绝对会先顾着孩子。”柳玉琴连忙补救道。 “你这话说的有些一杆子打了一满船的人。当爹的有不靠谱的,其实当娘的也一样有。而且当父母的爱不爱孩子,与其出身也没什么关系。有穷人家把孩子养得很好,有权有势家的反倒还把孩子没养好呢。”马师父又说。他觉得柳玉琴太激动了。当然了他也知道柳玉琴是个好心,是真心替叶子不满。 怕柳玉琴太过难堪,阿智连忙说:“柳姑娘越大越能干了,那罐头真的很好吃,明年一定要多做些,咱们要吃个够。” 一提到罐头,马师父的注意力也跑偏了,说:“就是。今年做的太少了,都不够吃呢。”说着,他还回味似的砸了砸嘴巴,恨不得再回去吃一碗呢。 柳玉琴的注意也被转移了,忍不住笑道:“以后有你们吃腻的一天呢。” “这么好吃的东西,怎么可能吃腻?而且这也不是饭,还能天天吃顿顿吃啊,就算能,也吃不起啊。”马师父笑道。 阿智也说:“就是的,隔三岔五吃一顿,怎么也吃不腻的。柳姑娘,你下次再弄什么新鲜吃食,可千万要给我们多捎一些过来。” “哎,还是离得远了些,不然,都能最新吃到。还是以前在半山山庄方便。”马师父遗憾地叹道。 说到半山山庄,阿智也露出了怀念的神色,说:“可惜啊,咱们也不知道几时还能再去半山山庄小住几日呢?” 眼看着大家越来越伤感,柳玉琴抬头看了看天色,转移了话题,说:“应当有机会的吧。” “希望吧。”阿智叹息道。 这话越发让大家沉默了,片刻后,柳玉琴笑了笑,说:“不多说了,我们要走了。以后有机会再见喽。” “行,你们快走吧,趁着天色好赶路。”马师父也不多留她了。 回程走得很快,柳玉琴基本没有在哪个地方作停留,所以比原计划早了几日到达了邻南县。又到了这个地方,柳玉琴自然而然就又想起了刘度那个渣男。 而且他们还又歇在前面歇过的客栈。 掌柜的见到他们,居然还认得他们,还说:“哎哟,客人们这是回来了啊?” “是啊。您这眼神真好使,居然还记得我们。”赵成笑道。 “嘿,不是我自夸,我这记性儿是真的好,不然十来年前的事情,我怎么都还记得呢。”掌柜地笑哈哈地说。 “那您肯定也知道,那刘老爷还有个嫡姐,嫁到xx的罗家去的事情喽?”赵成连忙问。 “那是当然,当年要不是罗家突然传来消息,说刘大姑娘难产死了的事情,那刘老太太也不能这么快就死了。那简直是雪上加霜啊,她还不是因为受不了这个打击啊。”掌柜回答道。 “那刘家后来就真的再也罗家无来往了吗?”赵成又问。 “是啊。刘老爷当时既然故意把这个消息透露给病重的嫡母,显然就没有记得这份姐弟情了啊。还走个什么走啊。两家早就断了来往,这几年也没见罗家的人上门来啊。估计罗家也不想与刘家再有来往吧。”掌柜说。 没想到这掌柜猜得还真准,柳玉琴心里这么想着,又给赵成使了几个眼色,赵成就又问:“要是罗家的孩子找上门来,不知道刘家还认不认外甥呢?” “这就难说了,总得看罗家是个什么样的吧?”掌柜说。 “罗家要是有钱有势,刘大姑娘生的孩子又出息了。刘家态度是不是就很好?反之,刘家就不认罗家的孩子?”赵成又问。 “嗨,你这孩子,话怎么说的这么直白哟。管人家这些事情做什么哦。”掌柜笑道。其实就是说自己也是这种想法。 赵成也呵呵笑了几声,说:“也是巧了,我们又遇上了罗家的人。” 掌柜这下终于愣了一下,过了片刻才说:“这真是缘分啊。你们倒是与这刘家牵连不浅啊。怎么样,那罗家现在怎么样了?刘大姑娘的孩子们又怎样了?” “不好说。”赵成买了个关子。 “怎的不好说。是过得不好,还是想要来刘家寻亲?”掌柜追问道。 赵成笑而不语,掌柜又问:“哦,对了,刘大姑娘生了几个孩子,都是男还是女?” “一男一女。”赵成答。 “这么说,日子也不算太差啊。”掌柜喃喃自语道。他想,刘大姑娘死了好几年了,罗家男人肯定又再娶了,这两个孩子还活着,证明罗家起码是能养得这两个孩子的。 “恩,不算差。但如果要有个能撑腰的舅舅,他们的日子会好很多。”赵成又说。 掌柜的还要再问两句,赵成却不肯再说,一溜烟走了,反正掌柜的是个百事通,他也不可能把罗家姐弟(现在的古云裳姐弟)的事情说出来。 柳玉琴还打算去找一下那位给她作画的秀才公呢。那位与刘家有点关系的秀才公。把罗家姐弟的关系透给他听听,让他和同窗好友们谈谈,务必传到刘度耳朵里去。 柳玉琴很想知道刘度,与柳家有没有关系。并且她也很想知道,他这样对刘大姑娘,心里后不后悔。她主要是还想给罗家姐弟两探探底。要不是她插了一手,估计罗大姑娘没这么容易脱身。而罗子兴更是不好说,谁知道刘度会不会管,搞不好还直接不认呢。那样,罗家姐弟两人会有个什么样的结果,真不好说呢。 于是,几人又在这里停留了几日。 于是,刘度就听到了流言,有关罗家与自己的流言。 “老爷,您说这事过去了这么多年,怎的突然有了消息。难不成那罗家还真想找上门来?”刘太太担忧地说。他们夫妻两内心里是非常抗拒刘老太太,刘大姑娘的,因为有她们就务必会扯出前刘太太及刘度的大女儿。 刘度烦燥地连喝了两杯冷茶水,还是压不住内心的惶惶,恼火地说:“找上门就找上门吧。有什么大不了的。”话是这么说,他自己都能听得出自己这话说得多么底气不足。 虽然与前妻和离,前妻带走了女儿这事情已经过去了多年,当时也就这样被他们混过去了,可是在内心里他们也很清楚,这事情真要追究起来,倒霉的是他们夫妻俩人。 自从与柳玉琴起了冲突后,刘度已经好几次午夜梦回,都梦见了前妻和长女。 说实话,他也很明白,自己这一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数这对母女。妻子也好,女儿也好,她们都没有对不起自己,而是自己负了她们。 前妻是个很温婉,性子极好的女人,而且她非常爱自己,刘度很清楚,他正是利用了这一点,逼得妻子自请下堂,要求老太太放过他。要不是因为这样,他哪里能轻易与前妻和离,搞不好这一世他都得与前妻共度,除非你死我亡。 当年,实际上是前妻放过了他,给了他一条生路。不然,他是没办法轻易摆脱前妻另娶的。为此,老太太才会气倒。再加上罗家当时的信也太及时了,他只是稍加利用了一下,就真的让老太太气死了。 从此,刘家就真的成了他一个人的。他也过上了自己想要的生活。他很是得意了一阵子。但是,他很快也发现以前与刘老太太有来往的人家都不和他来往了。慢慢地,他才明白,人家都不瞧不起他,觉得他是白眼狼。 他割掉了过往的一切,以为自己终于获得了新生,过上了好生活。却不想,这一切在外人的眼里,都是他的错,而且他错的太离谱了,错到大家都心里鄙视他。 等他回过神来也去查过前妻和大女儿,却扑了个空。那时候,他才明白老太太才是真的厉害,不仅迅速地把她们送走了,还送到自己完全不知道的地方去了。他多方查找,却完全没有任何消息。 当年他就明白,老太太还留了一手。 而现在有关罗家的传闻,已经四下流传起来了,他相信这是自己躲不掉的宿命。现在他清楚地明白了,该还的债迟早要还的。 ※※※※※※※※※※※※※※※※※※※※ 走过路过的小伙伴们,出来冒冒泡…… 谈旧事 这一路奔波, 柳玉琴他们一行人也都累了, 住进客栈后, 干脆就好好休整了一天。 第三日, 柳玉琴带着春桃等四人,一起去找吴秀才。这位吴秀才算是他们能找上的唯一一个与刘度有点关系,比较了解刘家往事的人, 很多事情,柳玉琴还想再找他打听一下,并且有些事情也得通过他往外散布出去。至于那个百事通似的掌柜,柳玉琴不太敢动用到他,毕竟这种迎来送往, 见惯了各色各样的人的老江湖, 她怕反倒给自己惹出麻烦来。 柳玉琴他们很容易就找到了吴秀才家。吴秀才在家里正在修葺屋舍。 见到柳玉琴一行人,吴秀才十分开心,说:“柳兄弟这是回程经过本地?” “是啊, 想着时间还早,就来打扰秀才公了。”柳玉琴送上了礼, 笑着打招呼。 “唉哟,你们来我家就是看得起我,还带什么礼物呢。”吴秀才连忙客气道。 吴家人口极为简单,就祖孙俩人, 吴奶奶是个还很健康的老太太, 耳聪目明的, 把吴家的小院子打理得十分整齐。见来了客人她连忙也过来招呼。 “吴奶奶好。”柳玉琴连忙给老太太行了个礼, 又对吴秀才说:“其实也不是什么稀罕东西,就是我们一路上捎的一点特产罢了。” 吴秀才带他们进了堂屋,吴奶奶见孙子来了客人,十分高兴,连忙去烧茶水。柳玉琴十分过意不去,人家这么大年纪还要招待自己,就让春桃去帮忙。吴秀才也没阻拦,他也知道春桃很会干活。 只是,吴秀才又告诉柳玉琴:“我奶奶一天都闲不住,家里活儿全是她亲自干的。” “吴奶奶看着身体很好啊。”柳玉琴说。 “哎,年纪大了,这半年断断续续生了几场病了,这才刚刚好了一阵子呢。以前她身体可好啦。”吴秀才有些伤感的说。 吴家家境本来也不算差。但吴奶奶青年死了男人,养大了独子,中年时独子又死了,儿媳妇一病不起,不久也跟着去了,独留下了个孙子。老奶奶硬气了一生,又开始拉扯孙儿。只是,吴家先后死了两任家主,家境自然也一落不起。 好几年前吴家就只剩下一处宅院在出租,将将够养活着这祖孙俩。吴奶奶刚强孙子读书又聪明,她舍不得不让孙子读书,就只能自己去招揽了不少活儿,白天黑夜地干。而那时候她的好姐姐,那位刘家的老仆妇,就经常接济他们祖孙二人。 如此,总算把吴秀才拉扯到他考中了秀才,至此吴家的日子就好过了些。吴秀才年纪大了,也能干不少活,贴补一点家用了,吴奶奶的日子就稍微轻闲起来了。再加上孙子有出息,吴奶奶生活就越发有了碰头,居然越活越硬朗了。但再怎么样,年纪大了,老毛病也不少。 柳玉琴和吴秀才说着一路上的趣事,听得吴秀才非常向往,说:“我也想象柳兄弟这样出门四处游逛。可惜,家里独有一个老祖母,不敢出门。” 他在本地虽然颇有才华之名,但想要再考中举人,难度却也不小。因为本地的教育其实是跟不上的,但他家境这样,他也不可能扔下他奶奶去省府进学,再加上家里也无这么多银钱供应他。所以他只能留在这里半工半读,贴补家用,积攒点银钱,以备后用。而且老祖母年事已高,就算有银子,他也不敢把老祖母一个人扔在家里。 柳玉琴点了点头,说:“也对,你家有老人,确实不敢远游。不过这事不急,风景与外地什么时候都在。” “对的,对的。柳兄弟这话说的太对了。”吴秀才笑道。 听到孙子的笑声,吴奶奶很是开心,吴家家贫,来往的客人自然很少。就是吴秀才相熟的学子们,也轻易不敢来吴家,怕吴家为了招待他们过于吃力。吴奶奶自然也清楚,大家的好意。但对于不能招待孙子的朋友,多少还是有些遗憾的。 这不一听他们的谈笑声,吴奶奶脸上的笑容都格外灿烂,还和春桃说:“哎哟,我还只当我孙子会干活,没想到你这个孩子也这么会干活呢。” 春桃答:“我天天都干活的啊。煮饭,下田都是我们惯常干的活。” “哟,这么说,你们家还有不少田啊?”吴奶奶顺口又问道。一般家里田多,都是家境比较好的。 “恩,很多,还有果园。一年也就闲月时有空出门。”春桃回答道。 吴秀才听到奶奶和春桃的对话,不好意思的和柳玉琴说:“我奶奶啊,最爱有人上门来玩。你们别嫌她话多。” “哪里哪里,所谓家有一老有如一宝呢。我听着吴奶奶说话都亲切。”柳玉琴连忙说。 吴奶奶正好和春桃端着茶水出来,听到他的话,越发开心了,说:“哎哟,这孩子真会说话,这话说的我真是开心。” 柳玉琴连忙起身让吴奶奶也坐下来,大家一起说说话。 七扯八拉了几句,柳玉琴就把话题扯到刘家身上来了。 吴奶奶一听柳玉琴就是上次本地流传的刘家闲话的主角,惊讶地笑道:“哎哟,真没想到啊。那刘老爷自打经过了和你在首饰铺子抢首饰的事后,很是没脸面了一些时日呢。” “这事儿,很多人都知道吗?”柳玉琴笑问道。 “是啊。那刘老爷本就不是什么好人,可有不少人等着看他的笑话呢。”吴奶奶说着,脸上就露出了鄙视的神情。 “这么说,您老倒是很了解他啊。”柳玉琴顺着她的语气,问道。 “是啊。说来,刘家的老太太还算是我们家的恩人呢。”吴奶奶叹息道。 “这话怎么说?以前怎么没听您说起过啊?”吴秀才惊讶地问道。 “我没和你说过吗?小时候说过吧?你大了,我也忘记再和你说了,人啊,一老就爱忘事。”吴奶奶想了想,才说。 吴秀才摇了摇头,说:“多小啊,七八岁前的事,我好象都不记得多少了。” 吴奶奶拍了拍脑袋说:“那今天我就再和你说说。” 吴奶奶的好姐妹是刘老太太身边的老仆妇,老仆妇家人早就全没了,也就这个老姐妹还能走动,于是经常来吴奶奶家逗留。两人在一起自然会说很多杂七八拉的闲话,刘家的事情就在这里闲话中,全到了吴奶奶耳中。 老仆妇也把吴家的事情讲给刘老太太听,刘老太太感慨吴家的事情,还曾经帮衬过吴家,不止通过老仆妇给吴奶祖孙俩送东西,也给吴奶奶领了不少活儿干,工钱还拿的特别高。不然,光靠仆妇的接济,吴秀才想读书,还是很困难的。 吴奶奶很感谢刘老太太,觉得她对外人都这么热心,肯定对刘度不差。何况老仆妇也经常讲刘老太太是如何待刘度的,也说刘老太太是真心把刘度当成自己亲生的儿子在养。大家哪里想到,刘度后来会如此恨刘老太太,甚至不惜抛妻弃女呢。 不然,刘老太太也不会大病一场,甚至一命呜呼。 “这么说,那刘老太太也确实算是我的恩人了。”吴秀才说。 “就是啊,我让你记着这份情,人也要懂得感恩。当年,我那好姐妹都来不及和我告别,就匆匆走了。也不知道她和小刘太太带着个女娃儿上哪儿去了呢。”吴奶奶又说。 当年,刘老爷翅膀渐硬,对元配的态度就越来越差了,十分嫌弃她,小刘氏作为他的枕边人,哪里不知道他的变化。可她只知道一昧地忍让,想用自己的柔情来换回丈夫的心。要是她早告诉刘老太太,只怕事情还不至于到了后来不可弯转的地步。 在知道刘度外面有了私情之后,刘老太太大发雷霆,狠狠教训了刘度一顿,可刘度却利用元配对他的感情,软硬兼施,逼得她主动向刘老太太求下堂而去,求刘老太太不要对刘度下狠手。这期间,刘家乱成一团糟,老仆妇自然没空再来吴家窜门子了,但之前这些事情已经有些行迹,老仆妇也一直在担心着。所以吴奶奶多少也知道点儿,直到刘度与元配合离,元配带着孩子要离开刘家,老仆妇才匆匆托人捎来个口信,说自己有事以后都不能再来吴家了,并且还捎来了十两银子。 吴奶奶赶去想送送老姐妹,人却早就已经走了。没几天,刘老太太就去世了。 当年与刘家有交往的人家,也都私下底说过:“刘老太太是被刘度气死的。” 只是这话大家也只能私下里说说,也没什么证据。而且刘老太太近年来身体一直不好,刘家又没有苦主出来,刘度又大肆操办了刘老太太的丧事,这事就过去了。 柳玉琴心一惊,突然有个想法冒了出来。她连忙问:“先小刘太太带着女儿,不是回娘家乡下去了吗?她还从刘家带人走了?” “哎,小刘太太哪里还有什么娘家人啊,就是刘老太太也一样,她俩的娘家都败落了,不然,也不至于落到如此田地啊。有娘家人撑腰,那刘老爷敢如此放肆吗?她带着孩子走时,就是我那好姐妹跟着去的。她们这一走,就失了音讯。后来刘老太太去世,她们都没有回来呢。要是我那好姐妹在老太太身边,恐怕她也不能这么快就去世了呢。”吴奶奶说着还抹了一把眼泪。 吴秀才插了一句,“这么说,她们去了哪里,还真没有人知道了。” “是啊。无人知道。”吴奶奶答。 “一个年轻妇人带着个女娃娃儿,身边就跟着个老仆妇,能走多远?我有点怀疑。”吴秀才突然说。 “什么意思?”吴奶奶问。 “我有点担心,她们也不在了。”吴秀才停了好一会儿,才说。 “为什么?”吴奶奶惊叫起来。 “小刘太太既然没有娘家了,能回到哪里去?何况她一个年轻的妇人,还只带着个女娃儿和一个老仆妇,搞不好,刘老爷还动了什么手脚呢。”吴秀才说。 这话吓得吴奶奶脸都白了,过了好半天,才说:“虎毒不食子呢,那刘度不会连孩子都不放过吧?小刘太太也没哪里对不起他,他已经抛弃了她,还如此赶尽杀绝?” “您别激动,这也只是我瞎想的,也许是小刘太太又嫁人了呢。嫁到远处去了,就失了音讯吧。”吴秀才连忙安抚她。 “也是。您也别着急,也许她们现在正过着好日子呢。”柳玉琴说着,还给吴秀才使了个眼色,吴秀才就又说:“奶奶,您去做饭啊,总不能让客人就喝点茶水吧。” 吴奶奶果然立马站起来,说:“哎哟,我这个老糊涂,都忘记要招待客人了。” 说着她匆匆忙忙要去买菜,柳玉琴又让春桃跟了上去。 吴奶奶和春桃走后,柳玉琴又让赵成和铁牛帮吴秀才去修葺房子,说:“这个活儿,他们会干,比你干的好多了。今天反正是在你家吃饭,就顺手帮你干点活儿。” 吴秀才也不和他客气,笑道:“如此,我就厚着脸皮多谢你们了。”干这种活,他确实不在行,有人帮忙,反倒比他自己干好多了。 两人站在外边看赵成和铁牛干活,并在一边指挥着。 吴秀才还沉浸在刚才的事情中,说:“在我奶奶面前,我不好分析。你想啊,那刘老爷肯定知道元配没了娘家,没了依靠。元配算是被他赶走的,他不在意,但还有个女娃娃呢。虽说是跟着元配回去继承娘家香火了,可这说法也不过是骗自己的。我真的怀疑,那对母女外加我奶奶的好姐妹,都已经不在人世了。” “你怀疑刘度会对这母女两动杀手?”柳玉琴问。 吴秀才点了点头,脸色十分难看,显然这也太突破他的心理底线了。 “也许吧,不过我始终觉得刘老太太不是束手待毙的人,小刘太太能带着女儿从刘家离开,估计有老太太的手笔。不然,离开的就只能是小刘太太一个人。”柳玉琴说。 也许当年刘老太太,是想让侄女儿有一个依靠,才会让她带走孙女儿的。也许刘老太太还有后手,只是来不及实施就去世了。不然,那小女娃留在刘家是名正言顺的事情而已,而且她的父母和离,并不影响她的身份。 有老太太在,这小女娃始终是刘家的嫡出大小姐。老太太也有个依靠。而且这小女娃在刘家,刘度及其再娶的妻子为了名声也会好好对待她。反正不过是个小女娃,到了年纪就嫁人,于刘度来说也不算什么大事,何况这是他的长女及唯一的孩子,听说他还蛮喜欢这个孩子。他要是不被老太太拿着把柄,定不会同意元配带走女儿。 这话说的吴秀才也赞同,“你说的也有道理。不管是和离还是休妻既便是寡妇改嫁,就没见过女人带孩子离开的,除非是男方家,人死绝了还一贫如洗,无人照应孩子。毕竟孩子都是从父姓,是父族的孩子。希望是刘老太太给这对母女安排了好去处,故意隐瞒下来了。” 话扯到这里了,柳玉琴就提起了罗家的事情,又问:“等会儿再问问你奶奶,刘家不是还有个姑奶奶吗?后来一直没联系吗?” 说到这里,吴奶奶正好回来了,就说:“是啊,刘姑奶奶嫁出去后,就一直没和娘家有联系。老太□□排人去打听过好几回呢,说是搬走了。为此,老太太到死都没能再见到女儿一回呢?真是可怜。” “其实我上次还听到个说法,说老太太死前,罗家安排人送信回来,说她女儿难产死了。老太太受此打击,当场就咽了气。”柳玉琴说。 吴奶奶大惊,连忙追问道:“你从哪里听到的?我怎的不知道呢?” 柳玉琴没说是客栈掌柜说的,只含糊道:“听说知道这事的人还不少呢。” 吴奶奶了然地点了点头,又说:“我就说了,刘老太太那么刚强的人,办侄女儿的和离那么迅速果绝,怎的就突然过世了呢?敢情是刚刚送走了侄女儿,又听到了女儿的噩耗啊。” “搞不好,就是刘度故意把这个噩耗传给老太太的,就是想她快点死。”吴秀才又说。 吴奶奶很是赞同地说:“就是。难怪没听说过刘家与罗家还有来往呢。反正他也不想管,罗家只所也懒得理会了。反正刘大姑娘也没了嫡亲的亲人,就不知道她留下了子女没有?” 柳玉琴笑了笑,说:“说来也是巧了,我这次出门就遇到了一个姓罗的小兄弟,听说我从这地方经过,就托我打听他舅舅,与我们说的这位刘老爷很象是同一个人呢。” 吴秀才和吴奶奶都惊讶地看着柳玉琴,过了片刻,吴秀才才说:“难怪你问了这么多刘家的事情,敢情是带着任务来的啊。这么说,你心里也有了主意,认定那罗小兄弟要找的人就是我们说的刘老爷。” 吴奶奶一听,就说:“刘大姑娘确实是嫁到罗家去了,他们家怎么搬了地方?那罗小子说了些什么?” “说是他娘刚嫁过去时,罗家就出了事,他们和家搬走了,后来东奔西走,也不好联系娘家人。最后才在新地方安定下来。也正因为这样,刘家这位姑奶奶才会与娘家失了消息的。但她一安定下来,就给娘家送了信,只是没想到,却连回音都没得到,就去世了。”柳玉琴解释道。 “原来这样啊。这娘几两人也真是倒霉。要是她早点与娘家联系上,搞不好刘老太太就不会那么早就去世了。”吴奶奶感叹道。 “难不成,他们还真是刘老爷的嫡姐家的孩子?”柳玉琴又问。她又提供了几件罗大姑娘说过的刘家的事情给吴奶奶听。比如刘老爷的小名大名,哪年哪月生人,刘老太太的生辰,及刘老爷的前妻身份等等,样样都对应得上。 吴奶奶连连点头,说:“八九不离十了。她说的这些事情,我都知道。” “那罗小哥打听刘家,是为了什么事?”吴秀才问。 “说来话长,罗家也是团乱泥。罗家姐弟两人在罗家的日子也不好过,所谓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他们姐弟俩想找外家撑撑腰,好好把罗大姑娘嫁了。”柳玉琴说着把罗家的事情,挑了几件说了说。 吴奶奶和吴秀才都不住的摇头,两人都十分气愤。 “太无耻了。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我因想到刘老爷不象是能管罗家事的样子,就没有当场告诉罗家姐弟,刘家的事情。但也答应他,回途时帮他打听打听。”柳玉琴为难的说。 “刘老爷肯定不会帮他们的。”吴秀才说。 “我也是这样想的,我还在想,也许说的不是同一个刘度呢。”柳玉琴说。 罗奶奶长叹一声,说:“哎,刘老太太真是命不好。辛辛苦苦养大了庶子,还连累了侄女儿和女儿,还害了下一辈的孩子。要是刘老爷对嫡姐有情,对嫡母感恩,哪里会不管姐姐的孩子。当年要是他快点去见姐姐,搞不好他姐姐还不一定就死了呢。她就是生的艰难了点,难产还不是当场就死了,还拖了半年,显然那罗家也不是好东西。” “你老说的对,据说刘姑奶奶难产就是因为罗老爷害的。不然,罗老太太也不会不让孙女孙子知道还有个外家,就是怕外家上门闹出事情来呢。”柳玉琴说。 “啧啧啧,真是的,这对母女俩怎么都这样命苦啊。”吴奶奶听得直抹眼泪。 “那现在要怎么办?你要如何告诉罗家小兄弟,他这个所谓的舅舅根本就不会管他们的死活呢。”吴秀才又问。 柳玉琴为难地直摇头,说:“我就是不知道啊,我又不是本地人,要不是机缘巧合,我也不能揽上这种事情。可是我一想到罗家的姐弟两个,我心里就难受的很。” 吴秀才想了想,说:“怎么说刘老太太都是我的恩人,这事我不知道就算了,既然让我知道了,也是刘老太太种下的福报,该还到她的后人身上了。我来想个办法,把这事情慢慢传出去,先看看刘老爷是如何想的吧,他要是伸手管,也算是还了他自己欠的债。他要是不想管,就逼得他非管不可。” 吴奶奶有些担心地看了看孙子,却也没说什么,柳玉琴连忙安抚她:“这事您也不用太担心。秀才公做事不是不顾后果的人。一个人的力量小,一群人的力量就大了,他有那么多同窗好友,知情的也不少,随意在大家面前提一提,不就成了。” 吴秀才连连点头,说:“对的。我就是想让大家帮个忙。于他们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但这事也急不来,就不知道罗家姐弟等不等得及?”对于自己的几个同窗好友,他自然十分清楚,知道要如何说动他们。 “来得及,我来之前,他们已经放出了风声,托人捎信给舅舅了。有这个说词,罗家暂时不敢动的,罗家姐弟也不是软弱之人,还是有些计谋的。这不,罗小兄弟还给了我六十两银子,说要是舅舅家穷,就拿五十两银子他舅舅,只需要他舅舅走一趟就好了。如若请了别人办事,他给十两银子的办事费用。”柳玉琴说着拿出十两银子给吴秀才。 吴秀才哪能要,连忙推辞,还说:“我不过是顺口说几句而已,要什么银子啊。” 柳玉琴就又说:“你是不知道,罗家老爷是个没用又没心的混蛋。罗家姐弟早就起了防备之心,手里银钱不少。而且他们还拿捏着一个大把柄呢。本来罗家姐弟是想着家丑不可外扬,勉强能过日子就算了。他们一直忍让着继母和生父,要不是其继母搅和了罗大姑娘的亲事,还想把她嫁给自己娘家只管找她打秋风,还一事无成的混帐侄儿,罗家姐弟也不会下了狠心,要为自己找个说法了。” 接着,柳玉琴又讲了罗家几件事情,包括了当初他们拿捏朱门进门不合规矩之事。 吴秀才一听,就笑了,说:“这事说来,刘家还真占理呢。刘老爷如果愿意出面,其实也是举手之劳,根本就不用他费什么事。” “所以,罗家姐弟也说了,不给舅舅添麻烦,要是舅舅没银子,他们自己出,就只是需要舅舅走个过场,撑撑腰,其余的事情他们自己就能办好了。”柳玉琴笑道。 其实罗家的事情已经处理完了,柳玉琴这么做,不过是想逼逼刘老爷,来判断他与柳家的关系。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如此急切地要搞清楚,刘家与柳家的关系。但如果不搞清楚,她就会一直把这件事放在心中,也太烦人了。 如果刘老爷真的去见罗家姐弟,要帮他们,她就在半路再挡个胡,让钟玉山带着新上任的古家姐弟(即原来的罗家姐弟)与刘老爷见个面。这样也算是让古家姐弟了结了他们娘的一桩遗愿。要是刘老爷真的不认这亲戚呢,她也想再与刘老爷对对话,总之她就是想知道刘家与柳家的关系,不搞清楚这件事,她的心一直不得安宁。 那天,刘老爷看她的目光,令她觉得刘老爷应当认识她,或者说认识与她相关的人。何况她看刘老爷也觉得面熟呢。 ※※※※※※※※※※※※※※※※※※※※ 啦啦啦,天气又变冷了。大家注意保暖啊。 瞎公说 柳玉琴讲了和罗家姐弟商量好的事情, 吴秀才连连赞道:“这罗家姐弟, 想得真周到。可惜啊,这么周全的人, 在罗家都过不下去,可见那后娶的朱氏真不是个什么东西啊。” “就是因为朱氏太上不得台面, 罗老太太一直拿捏着她, 让罗大姑娘当着家呢。要不是这老太太也死了, 罗家姐弟也不用受气。罗家还能维持着表面和气呢。”柳玉琴嘴里这样说着, 心里把罗废物又骂了一顿。朱氏这完全是帮自己男人也背了一个锅,虽然她本身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可惜了。这罗老爷也真是浪费了他娘的一翻苦心呢。那老太太带着孙女苦撑着一大家,反倒被儿子拖了后腿。有这样的儿子还真不如没有的好。”吴奶奶也叹道。同样是寡妇, 她其实还蛮同情罗老太太的。 “谁说不是呢。那罗老爷废物本废就算了,还被朱氏哄得团团转, 把女儿卖掉都愿意呢。那朱氏也搞笑,没有一点儿自知之明, 罗老太太曾经也想扶她起来管家, 可她一点本领也没有, 什么事也办不好。罗老太太才死了心,一心一意教孙女孙子。朱氏就没想过的问题,总觉罗大姑娘夺了她的管家权,整天窜缀罗老爷在家里闹事。好好的一个家, 折腾得乌烟瘴气。”柳玉琴冷笑道。 说实话, 她还真想去看看罗家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看罗大姑娘走后, 朱氏夫妻两人能讨多大的好呢。 吴奶奶听得直摇头,说:“人啊,最怕没有自知之明,所谓头有多大帽就多戴大,帽子太大了,也不看自己戴不戴得下。” 吴秀才也很是赞同他奶奶的话,不过他对罗氏夫妻都瞧不起,反倒非常瞧得起罗大姑娘,说:“可惜了那位罗大姑娘。这也真是歹竹出好笋了。” 柳玉琴嘴里打了个哈哈,却在心里说:“什么嘛,以罗家的家教,就教不出什么好孩子来,这功劳说起来还得归于刘大姑奶奶身上,间接来说还是刘老太太的功劳呢。刘老太太把女儿教得聪明又能干,女儿又把外孙女儿教得更加聪明能干。可惜的是,这是古代,女人再能干,也得吃性别的亏。”不然,刘老太太,刘大姑奶奶及罗大姑娘这三代人,都如此能干,怎么也不会落得个如此下场。 罗大姑娘带着弟弟虽然是脱离了罗家,可是他们也相当于是放弃了自己的身份,不止要一切从头开始,甚至连个正经身份也没有了。这个代价相当之大,等于赌上了自己的未来及子孙后代。 虽然有钟玉山出手,还又给他们弄了新的身份。但是这等于把自己的命运又交到了别人的手上,对于古云裳来说,内心并不想走到这一步,但朱氏与罗老爷实在是逼得她没办法了,她宁愿把命运交给外人,也不愿意再面对这个所谓的至亲了。有时候,越是亲人伤人就越是伤得深。 吴秀才显然也很赞同柳玉琴的内心想法,说:“我看啦,这都是罗老太太的责任。谁让她没把儿子养好呢。本该她儿子撑起一个家的责任,她儿子却推给了母亲,妻子,女儿。还嫌女人们没管好呢。他已然失去了身为男人的本能,活着也不过是个废物罢了。” 柳玉琴听得连连点头,直说:“这话说得太对了。一个大老爷们,连最基本的担当都没有,活着也不过是浪费粮食。实在叫人瞧不起。” 吴奶奶愣了一下,才说:“所以啊,寡母养儿子,就不能娇生惯养,该让儿子多吃点苦头,有担当,才能成长。”说到这里,她忍不住眼红了,想起了自己的儿子。 她很明白寡妇养独子的心情,生怕有个什么闪失,都是费尽心力,恨不得一切全替他做好。可到头来,往往却养了一个废物,这责任就全成了母亲的。 见吴奶奶这样,柳玉琴就明白她想到自己与罗老太太相同的身世,搅尽脑汁想说点安慰的话,却不知道从何说起,只得连连对吴秀才使眼色。 吴秀才也知道自己的话,让奶奶想起了伤心往事,连忙又说:“说来,我家正好要办喜事,柳兄弟要等着这个结果,不如就多留几日,顺便也在我家喝个喜酒。” 一说到喜事,吴奶奶马上就丢开了伤心往事,又喜上眉梢了,连连留柳玉琴,说:“就是,我们家难得来个客人。我孙子七日之后就要娶妻了,多个客人家里也热闹些呢。” 这些年来,吴家除了吴秀才考中秀才那年摆了几桌酒热闹了一天,家里就一直冷冷清清的。总共就两口人,又家贫,实在是热闹不起来。就连孙子这回要娶亲,也没有个正经亲戚上门,吴奶奶一想就觉得心酸。 柳玉琴惊讶极了,连忙恭喜吴秀才,又说:“这还真是巧了,难怪秀才公在修葺房舍呢,敢情是要娶新媳妇了啊。恭喜恭喜啊。”这个家完全看不出来,马上就要办喜事的模样,可见吴家的家底是真的薄。 吴秀才脸红了,不好意思地说:“我奶奶年纪大了,就巴不得我快点成亲呢。” 其实也是因为吴奶奶今年身体一直不太好,怕自己死了,只剩下孙子一人太凄凉。而且她又怕孙子要守孝,耽误了好年华。吴奶奶就赶着要给他娶个妻子,还想着要是运气好,她还能看着重孙子出生,就是她死了,也安了心。 吴秀才的婚事,吴奶奶其实也看了很久,一直没有合适的人选,直到五个月前才定下来。 因为一来吴秀才还要念书,二来吴家家境不好。她对孙媳妇的要求还是很高的,首先就要求能支持吴秀才继续科举,意思也就是说,女方家境要好,有一定的经济条件帮衬吴秀才。二呢,女方还最好是出身书香门第或也算是官家子女,有一定的教养和见识,要知书达理,待日后孙子高中了,孙媳妇儿能上得了台面,能在官场应酬,配得上孙子。三嘛,还要求女方身体好,能生养。 这三条,说难不难,说容易也不容易。既考虑到了女子个人的能力与品性,又考虑到女子的家境与出身。纵观整个邻南县,这种家庭出身的姑娘,都是抢手货,哪里轮得到吴秀才这种家境贫寒,还只是个秀才的人家呢。 所以,吴秀才最终订亲的姑娘是他夫子的女儿。此夫子姓江,自己也是个读书人,家里有点薄产,也有点人脉关系,待人也和气,最主要是对吴秀才非常好。 不过,江家的家境虽然比吴家好,但也不过是稍微有点富裕而已,女儿显然也不可能有大量嫁妆带过来,但江姑娘颇为能干,又跟着父亲念了些书,还有点才名在外,身体当然也不错,其母也生育了他们兄弟姐妹四人。江姑娘上有一哥,下有一弟一妹。江哥哥也是个秀才,正在省府书院念书,备考举子呢。 江姑娘勉强达到吴奶奶的要求。但吴秀才显然很喜欢江姑娘,毕竟也算是青梅竹马。以前吴家没去提亲,江家就有这个意思,现在吴家一求,江家就立马答应了。所以婚事虽然有点仓促,但江家却一点儿也不在意。江家也巴不得,两人快点成亲,最好是早点生个孩子。一来了了吴奶奶的心愿,二来嘛,以后吴奶奶去了,吴秀才这边就剩他一个人,自然会亲近妻子娘家,对江家来说也是个助力。所以两家一拍即合,很快就走了流程,订下了婚期。 吴秀才既然要办婚事,柳玉琴当然要多停留几天了。但离正日子又还很有几天,按原计划,七日后她应当已经回到家了。 于是,她想了想,就决定让赵成和铁牛先去看望一下是柳吉柳祥,并且给瞎公留言说自己不日就会回去。以免得瞎公担心,也免得柳吉柳祥无心念书。 一来离家日子太久了些,二来嘛,这里离柳吉柳祥读书的地方也不算远,快马加鞭一天可以到,两天就可以搞个来回了。 因此,她就同意了吴秀才的邀请,还说:“如此,我就不客气了,得多住几天,讨杯喜酒喝了再走。” 吴奶奶一听,立马高兴地要去安排客房,让他们四人就在吴家住下,吴家的小院虽然小,但不至于没有客房,四个人还是住得下的,就是显得挤了些。 柳玉琴就说:“只要安排一间客房就好了。我们俩在这里喝喜酒。赵成他们俩明儿先回去,一来给家里人说一声,二来嘛,他们也有点别的事情要去办。等过几天,他们再来接我们回去。” 吴秀才一听连忙问:“是不是我太唐突了,扰了柳兄弟的正事。” “不是,不是。我本来也是这样计划的。只不过是多停留一两日罢了,再说了,我也还想见见你的那帮子同窗呢。上次,大家一起多热闹啊。”柳玉琴连忙说。 吴秀才这才放心,说:“他们过几日也会过来吃喜酒的。” 铁牛和赵成二人干活都非常利索,大半天的功夫就把吴家的院子该修葺的地方都修葺好了,还把需要干的重活都帮吴秀才干完了,吴奶奶和吴秀才非常感谢他们,晚餐准备得格外丰盛。 虽然有春桃在一边打下手,但吴奶奶自己也一连做了三道大菜,还说:“家里好长时间没这么热闹了。我连烧这些菜,都快要不会了呢。” 话是这么说,但吴奶奶做的菜,味道确实很不错,吃得柳玉琴等人连连夸奖,“吴奶奶您烧得这个肉真是太好吃了。” “这条鱼也好吃。” 吴奶奶被夸得眉开眼笑,连晚饭都多用了半碗。 难得见到奶奶这么开心,吴秀才晚上送柳玉琴一行人回客栈时,还特意向她道谢,说:“真是要多谢你们了。” “这有什么好谢的。我明天就要去你家打扰你们了呢。”柳玉琴笑道。 “说什么打扰啊。完全是我厚脸皮求你们去的呢。”吴秀才说。 “嗨,你这样说我就不好意思了。”柳玉琴说。她其实很喜欢吴奶奶,这位奶奶能把孙子教得如此豁达开朗,自己本身也就是这个的人,这种性格是柳玉琴非常喜欢的。她就不爱与那种喜欢斤斤计较的人相处。 第二日,赵成和铁牛临走前,还十分不放心柳玉琴。 赵成一个劲地交待春桃:“一步也不能离开姑娘。千万要小心点。” “知道了,你们快走吧。”春桃不耐烦的催道,说得她好象完全不抵事似的。也不想想,这一群人当中,就她的武力值最高。而且在吴家住着,能有什么危险啊。 柳玉琴也说:“我们不会惹事的,在吴家住着,还不是一切以吴家的事为主。你们别担心,快点走吧。” 赵成这才一步三回头地和铁牛先走了。两人没赶车,只骑着驴子,速度还是很快的。 春桃和柳玉琴把车和行李全弄到吴家去了。吴家祖孙两人已经给他们收拾好了一间客房,并且连床铺都铺好了。 因为要吃喜酒,柳玉琴就又重新备了一份礼,又封了二十两银子。 吴秀才怎么也不肯收银子,还说:“你送的礼已经格外重了。这本书,真是有银子都不一定买得到呢。” 这本书是柳玉琴从叶子给她找的一堆书中挑出来的,很适合吴秀才用,暂时柳吉柳祥也用不上。对于吴秀才来说这本书确实算得上件重礼了。 “其实我也是有所求啊。”柳玉琴笑道。 吴秀才连忙问:“什么事?” “我有两个弟弟,都在念书,有机会还得请你指点指点呢。”柳玉琴笑道。 “嗨,我当是什么大事呢。只要他们不嫌弃我学问,我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吴秀才连忙说。 “行,那就先说好了。他们也才开始念书,现在还用不上你指点。”柳玉琴又笑道。 “好的,好的。以后我们要经常往来,我看你象是个经常出门的人。如果下回再经过本地,就来我家小住几天。有机会的话,也可以带你弟弟们过来,大家交流交流。”吴秀才连忙说。 因为有春桃和柳玉琴的帮助,吴家的喜事就提前开始操办了。 接着吴秀才的几个同窗好友也相约来了,大家都是提前来送礼的,显然也知道吴秀才家境不好,怕他没银子办婚事,个个都除了礼物之外还都带了现银来。 见到柳玉琴,大家都非常惊喜,特别是个那个小个子书生,还连连追问:“柳兄弟怎么过来了?” “瞧,你说的都是什么蠢话嘛。柳兄弟自然是来喝吴兄的喜酒的啊。”众人齐齐骂道。 “我当然知道,我就是没想到又遇上了柳兄弟啊,上次柳兄弟烤的吃食,简直让我念念不忘呢。”小个子连忙说。 “说来也是凑巧了,我这是回程,想着有空就来吴家说说话,没想到正逢喜事,我就厚着脸皮留下来讨杯喜酒喝了。”柳玉琴解释道。 “哦,原来这样啊。那这么说,我是不是可以求柳兄弟弄点吃的给我们尝尝啊。”小个子又说。 大家都是熟人,自然很快就说到一起去了,有了小个子的带头,众人都一致要求再尝尝柳玉琴的厨艺。 柳玉琴就说:“那今天就借吴家的厨房一用,我给大家烧一桌子家常菜。” “太好了。原只想吃个零嘴儿,没想到还能吃上大餐啊。”众人都欢呼起来了。 吴奶奶一听,连忙笑道:“哎哟,我老婆子今儿个可得开开眼了,要跟着学两手了。” “您老的厨艺也不差,我还得和您学呢。”柳玉琴笑着带着春桃和吴奶奶去厨房了。 趁这个机会,吴秀才就把罗家的事情,在大家面前提了提。 众人都十分惊讶,有人说:“这真是巧啊。柳兄弟与刘家这也不知道是个什么缘分呢。” “就是,隔了那么远,怎的又扯上了关系。”有人又说。 “那罗家姐弟也太可怜了些。”有人感叹道。 “其实我说这事儿,刘老爷完全不用费什么事就能办好,他应当会出手吧。”有人说。 “这可说不好。”有人摇了摇头,说。 “还是先把这事透露出去,看看刘老爷的意思我们再作下一步的打算。”吴秀才说。 “就是,我们在这里猜也没什么用。”小个子也说。 年纪大的那位,指了指小个子说:“这事就交给你了。你家女眷多,你随意提几句,这事儿就传出去了。” “干嘛又扔给我。你们哪家不能传啊。”小个子不满的说。 “行了,我也说几句。”年纪大的无所谓的说。 于是,这事就这么订下来了。 却说,赵成和铁牛快马加鞭的赶往柳吉柳祥的书院。在路上居然遇上了,也正来看柳吉柳祥的瞎公。 双方一碰面,赵成还没来得及说事情,瞎公左右看了一圈,没见到柳玉琴和春桃,就急得一把拉住赵成追问:“出了什么事,怎的不见大姑娘?” 赵成连忙说:“没出什么事,大姑娘好好的呢。” 瞎公大松了一口气,放开他,又问:“那怎么只有你们俩个?” “姑娘还在邻南县,在朋友家喝喜酒,让我们先回来说一声,怕您着急呢。”赵成解释道。 “哪来的朋友?”瞎公一听更加急了。 赵成就把事情简单的和他说了一遍,瞎公越听脸越黑,特别是在听到刘大姑奶奶死前安排人来刘家送过信的事情,及刘度故意气死刘老太太时,差点儿跳了起来。 赵成只顾讲事情,没注意到瞎公的表情,还在继续说着刘大姑奶奶死后,两个孩子在罗家艰难度日,现在想找舅舅撑腰的时候,瞎公终于破了功,怒喝道:“老资不去打死那个混帐东西。” 赵成吓了一大跳,这才发现瞎公气得浑身发抖,满脸的杀气,连忙问:“您老这是怎么啦?” “老资真是要快气死了。”瞎公愤愤地说。 赵成惊讶地问:“您老认识刘老爷吗?” “是的,他就是烧成灰,老资也认得出来。”瞎公发恨地说。 赵成实在没想到瞎公居然认识刘老爷,一时居然接不上话来了,瞎公自己又问了他一些问题,人也慢慢冷静下来了,说:“正好,我去会会他。” “您是怎么认识他的?”赵成好奇地问。 瞎公看了他一眼,心想那可真是说来话长了。他随便找了个理由混过去了,只说:“我们先去看柳吉柳祥,就说这几天家里还忙,下次再来接他们回去。” 柳吉柳祥见到他们三人过来,还十分惊讶,问:“家里不是很忙吗?怎么还都来了。” “我们出来有事要办,顺道就一起来看看你们了。”赵成笑道。他带了些从叶子那里带过来的糕点给柳吉柳祥,瞎公又带了点家里的做好的吃食,柳吉柳祥拿了吃的,迫不及待地就往嘴里塞,柳吉还说:“嗯,好吃是好吃,但这不象是我姐姐做的啊。” 柳祥也点点头,说:“就是。这个糕点好象还不是新鲜的。” “你们的嘴倒是厉害啊。这个糕点是你们陈三哥带来的,是好东西,特的拿来给你们吃的呢。”赵成笑道。 “哦。我们好久没见过陈三哥了。”柳吉柳祥有些遗憾的说。要是他们在家,兴许还能在一起玩玩。但现在他们要念书,陈三也不是经常来,能碰到的机会实在是太少了。 “没事的,他还就下次有机会,要过来看你们呢。”赵成安抚道。 “真的啊。太好了。”兄弟两个都开心地叫道。虽然上了学,两人性子成稳了些,但毕竟还是小孩子,依旧活泼得很。 “等忙过这一阵子,就有空。我们先走了啊。”瞎公笑着送了柳吉柳祥进去,就让赵成和铁牛先回家去,自己一个人去找柳玉琴。 “我们不跟过去,您知道上哪儿去找姑娘吗?”赵成惊讶地问。 “我知道,那地方我熟的很。”瞎公淡笑道。 赵成还想说什么,瞎公又说:“你们俩先回家去,告诉大家,我和大姑娘去办点事,不日就回来了。正好家里这段时间很忙,活多的很呢。你们就不用陪着我再跑一趟了。” 赵成不敢再多说什么,又见瞎公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只得和铁牛两人先回家去。 天注定 把赵成和铁牛赶走后, 瞎公原本平静的脸上, 又布满了寒霜,显然其心情相当不好。他细细思考着赵成的话, 从中去猜想柳玉琴的意思,他总觉得柳玉琴好象知道点什么。不过, 不管怎么样, 这件事, 他也得去搞个清楚明白, 不然他也不得安宁。 刘老太太对他有恩。这事儿说来真是话长,约二十年前,他被仇人追杀, 不仅伤了一只眼睛,还受了重伤, 刘老太太救了他,并且偷偷请了大夫给他治伤。等他的伤势稳定下来了, 刘老太太又偷偷把他转移到了偏僻的乡下养伤, 而照顾他的人就是哑婆。 哑婆独自一个人足足照顾了他一年半, 他的一身伤才算是养好了,只是从此就成了一个独眼龙,一身的功夫也散得七七八八了。 他们住在山脚下,连个左邻右舍都没有, 哑婆除了照顾他, 就是种地, 自己种些菜, 还养了鸡和一条大黑狗。哑婆隔几天会去赶一趟集,买些肉类吃食并且给他拿些伤药回来。 他伤好后,居然喜欢上了这个地方,再加上他已经与过去继绝了关系,就干脆请求刘老太太收留了他。哑婆一个年青女人照顾了他这么久,一个未嫁,一个未娶,互相也不嫌弃,他干脆就又求了刘老太太,二人就成了亲。 二人就在这里安居下来了,瞎公就不好意思再要刘老太太的银子养活他们夫妻了,并且他还还了一千两银子给刘老太太,算是报答她救了自己,这是他最后的一笔财物了。并且他还给了刘老太太一个承诺,他将会自己的生命去满足刘老太太一个要求。 刘老太太收下了银子,并且帮他们夫妻办妥当了户籍,让他们安心过日子。等以后有需要时再来找他们。 于是,瞎公和哑婆开了一大块荒地,正式开始了农耕生活。夫妻俩人除了种田之外,瞎公还去打点猎物,养活他们之余,一年还能存一点银子下来,后来还生了铁牛,小日子过得挺平静,也很安逸的。而刘老太太的生活也很平静,嫁了女儿,娶了儿媳妇,又添了小孙女儿,一切都在正轨上,根本就不需要他去办什么事。所以他们一家三口就一直安静的生活在这里。 这样的日子长了,瞎公都有了一种错觉,自己的后半生就会在这个地方安静的过完了。 直到那一年,刘家平静的生活被刘度给打破了,刘老太太让他们一家三口,护送着三个女人去牛家湾去生活。 瞎公当即打点好家产带着哑婆和铁牛,离开了自己生活多年的家园。他并不是直接去刘家接的柳夫人母女和柳奶奶。刘老太太是个行事非常仔细的人,她先直接安排人送她们到了一个地方,再与瞎公一家人汇合的。而且这么多年来,刘家的人并不知道有瞎公这号人。 瞎公的存在,只有刘老太太和柳奶奶二个人知道。但瞎公却是见过刘度的,毕竟是刘家唯一的男人,刘度经常陪刘老太太在外面办事。有时候,瞎公也会碰到他们,只是大家也会当成不认识。 临走之前,刘老太太吩咐瞎公:“你们离开后,就不要再回来了,也不要管刘家的事情。” “那您呢?”瞎公问。 “我还有点事要处理,等一切妥当后,自然会与你们联系的。”刘老太太表情很淡然,好象一切都在她的撑控之中一样。 瞎公还再想问点什么,但刘老太太却说:“你只管替我照顾好她们就行了。我侄女儿是个没主见的软蛋,小孙女又小,你能照顾她们周全就是报答我了。其他的事情,我自己就能办好。你也知道,我办事是会给自己留一手的。” 所以,瞎公就放心的带着大家走了,只是大家都没想到,这是大家最后一次见到刘老太太。 等瞎公在牛家湾安顿好这一大家子后,时间也过去了个把月。这时候,一直郁郁寡欢,茶饭不思的柳夫人又查出来有了身孕。 柳奶奶大喜,连忙让他赶紧去给刘老太太报喜。柳夫人自己也十分欢喜,甚至还在幻想丈夫还能接她回去一家大团圆呢。 可惜的是,瞎公赶了回去,才知道刘老太太已经下了葬,刘度都已经娶了新妻。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瞎公差点儿就想去杀了刘度,可是最终他还按下自己心中的怒火,转身就又回来了。因为如果他杀了人,势必会影响到剩下的那一群老弱孤寡。一群女人和孩子,就剩下他一个男人,他还要照顾大家呢。 他答应了刘老太太,要替她照顾那对母女,何况现在柳夫人还怀着孩子呢。所以,他没去找刘度,悄然而来又悄然而归。 回到牛家湾后,面对柳夫人和柳奶奶的期待,他很直接地问柳夫人:“你以为你怀孕了,刘度就会再接你回去当自己的妻子吗?你以为老太太还会让你再回到刘家去吗?” 柳夫人的脸立马变白了,她知道丈夫已经厌弃了自己,并且还有了家境好的新欢,不然也不会抛弃她,就算她现在怀孕了,也没有任何意义了。而且她还想到了临离开刘家之前,婆婆兼姑母的话。 那时候,刘老太太就说:“出了这个门,你就与刘度再没任何关系了。就算以后刘度去求你,用八抬大轿子去接你,你也不准再回来。” 刘老太太对她是又气又恨的,即恨其不争器,又恨其软弱无能,最生气的还是她为了刘度居然欺骗和隐瞒自己,最终把事情弄到了这个不可收拾的地步。她这一生强刚,却没想到养了这么个侄女兼儿媳妇,把她的晚年搞得一团糟。 柳夫人最终也只能轻轻的摇了摇头。她也知道日子其实是被她自己搞到这个地步的,既然一切都回不去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瞎公就说:“既然你都明白,就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吧。先把孩子生下来再作打算。” 柳奶奶以为柳夫人有了身孕,刘度会来接她回去,也认为就算刘度不肯,刘老太太也会逼得刘度不同不这样做的。所以柳奶奶事后还去找瞎公算帐,她觉得瞎公不该逼迫柳夫人。 瞎公很干脆,直接把刘老太太已死,刘度已经另娶新妻的事情说了出来。他当着柳夫人一个孕妇的面,这些话不好说,怕刺激到孕妇出事。可面对柳奶奶,他却毫无负担,直接把事实说了出来。 “不可能。我不相信。”柳奶奶大叫道。 “不相信的话,你明天就可以回去看看。”瞎公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说。 柳奶奶嘴里叫着不相信,其实看瞎公的表情就知道瞎公没说谎,何况瞎公没必要骗她们。但是她觉得自己不去看看,不死心,就要连夜收拾东西回去。 瞎公又说:“你以为老太太为什么要安排我们到这个无人知道的地方来生活啊。其实是怕刘度对她们母女下杀手。不然,老太太怎么死得如此无声无息?” 柳奶奶打了个寒战,终于冷静下来了。她无法想象刘老太太是刘度弄死的,但是事实又逼得她不得不这样想。因为她也是看着刘度长大,变坏的。从此,她再也不敢提有关刘家的任何事情了,也断了与自己姐妹的联系,就希望柳家母子几个能平平安安的活下去。 “你还是好好照顾孕妇吧,要是能生个小子,她们母女以后也有了依靠。”瞎公按下心中的怒气,扔给柳奶奶这句话就走了。 要是柳夫人早生个儿子,刘度再怎么样,也得收敛些,更不会拿这一条来与柳夫人和离。当然了,要是柳夫人稍微有点脑子,也不至于害得自己母子几个流落在外,还间接害死了自己的姑母。 柳夫人和刘度也算是青梅竹马,小时候一起长大的,也不是完全没有感情基础的。何况刘度那时候生母突然间死了,生父又很快就死了,只剩下嫡母一个人亲人长辈,心里其实是很害怕的,生怕自己没了去处,没有人管了。 虽然嫡母接手了他,但他很清楚,嫡母名义上是他的母亲,但对他不可能有对姐姐那样的母女情谊。 所以,他只能努力讨好嫡母,以期获得嫡母的一些垂怜。柳夫人那时候也一样寄居在刘家,两人年纪又相仿,自然很有共同语言,甚至可以说柳夫人是刘度那段岁月中的解语花。很多时候,都是柳夫人在帮助他,替他背锅,一个少女心早早就寄托在他身上了。 刘老太太其实是乐见他们亲密的,所以对些事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以后他们是夫妻。她也希望小夫妻两人感情好。果然刚成亲那几年,这对小夫妻确实很恩爱。刘老太太慢慢就开始把家产交给刘度打理了,可是刘老太太怎么也没想到,刘度会变得那么快。 而作为枕边人的柳夫人,并不是不知情,却选择了一直替刘度瞒着刘老太太。甚至在最后关头,还在维护刘度,刘老太太对她也是失望之极。到了这一步,刘老太太还是在为她着想,为孙女儿着想,安排了瞎公一家照顾和保护她们。 只是,刘老太太没想到自己死得这么快,当然也没有人知道她最后还有什么事情没办妥当。又或者说,她根本就没什么打算,不过是拖日子罢了。 然后,日子就这样一日复一日,柳夫人什么也不敢想,只管专心养胎,然后柳吉柳祥出生了。一晃就过去了五年,柳夫人终于熬不下去了,柳奶奶也过世了。 柳玉琴这个十岁的小姑娘瞬间成长起来,担任起养糊的重家,成了当家人。成为当家人的柳玉琴,本领越来越强大,柳家的日子也越过越好。瞎公偶尔也会想,刘度要是知道柳玉琴这么能干,要是知道柳夫人还给他生了一对双生子,会是什么感想。不过这一切,他也只是放在心中想想而已,从来没有对任何人提过。 瞎公非常希望柳家姐弟三人能过上好日子,希望他们的生活永远超过刘度,让刘度只能仰望和后悔。但随着时间的流逝,随着柳家的日子越来越好,他又觉得何必让刘度知道,他还怕刘度巴上来占柳家的便宜呢。 可是,柳玉琴第一次出门,居然就遇上了刘度。他也只能说,这是老天不饶过刘度,刘度是该还债了。 赵成和铁牛的回来,令哑婆和赵奶奶吴家人等都十分开心。柳玉琴第一次出门这么久,大家都颇有点不习惯呢。只是只见到他们,众人连忙围过来问:“大姑娘和春桃呢?” 赵奶奶更是着急,连连追问:“怎的,你俩人怎么先回来了?” “就是,你们没遇上瞎公吗?”吴大有也问。 “遇上了啊。瞎公陪大姑娘和春桃去办点事情,我们俩就先回来了。”赵成答。 一听到是瞎公陪柳玉琴去办事了,大家也不再多问。 回屋后,赵奶奶才问:“这一路,都还顺利吧。” “好的很呢。您不看我都长壮实了些吗?”赵成笑道。 赵奶奶就这一个独苗孙子,自打赵成离家后,就没哪一夜能睡个安稳觉的,现在见了孙子自然要仔细瞧瞧了,听他这么一说,赵奶奶就笑了,“果真有点。” “是吧。我们一路吃得好玩得好,不知多开心呢。不能胖才怪。”赵成说。 吴小满羡慕的听着他讲一路的见闻,连赵成给他的糕点都没心情吃。赵成见状,就笑道:“你年纪小,等过几年了,你也可以出门的。” “真的吗?这是大姑娘说的吗?”吴小满连忙问。 他小时候与柳吉柳祥天天在一起玩耍,柳玉琴对他也非常好,可以说这么多孩子当中,柳玉琴最喜欢吴小满。因为吴小满是个很诚实的好孩子。可是,随着柳吉柳祥出去上学,柳玉琴就很少理会他了,搞得他非常郁闷,却又说不出来为什么。现在一听这话,简直兴奋的恨不得跳起来。 赵成被他搞得哭笑不得,说:“好啦,好啦,这话你放在心里就行了。”他自然看得出来柳玉琴很喜欢吴小满。只是吴小满真的还小,带他出门,岂不是给自己添麻烦吗。不过,柳玉琴对他和吴小满都很看重,他也知道,柳玉琴是把他们俩当成心腹在培养。 看了看赵成,再看了看吴小满,赵奶奶也笑道:“小满别着急,等你长大些了,就能帮大姑娘办事了。” “恩,我知道了。”吴小满快乐的拿着糕点回家去了。 出了一趟门,赵成和赵奶奶有说不完的话,铁牛和哑婆自然也一样。母子两人打着手势,交流了好久。哑婆才满意地放开儿子,去做饭了。 赵成和铁牛的回归,不止让他们的亲人开心,让村里人也安心了很多。一开始大家不知道柳玉琴出了门。但太长时间不见赵成和铁牛,大家自然会格外关注,自然而然就知道柳玉琴也不在家,但稍微想想,就都知道柳玉琴肯定是带着他们几个出去办事了。 反正有瞎公在,柳家的佃农的日子还是照常过,该种的菜都种下了,该育的苗也都在育了。一切都紧紧有条,与柳玉琴在家里,没什么两样。村里人本来担心的只是,柳玉琴不在家,大棚菜要怎么办?但瞎公明确告诉大家,一切照旧,所以,村里人对柳玉琴不在家,也没多大的兴趣。或者说,就算有兴趣,也知道不是自己该问的。 因此,柳玉琴担心的自己长时间不在家,会不会有什么流言,一点儿也不存在。 不过,柳玉琴自己倒还是有些担心家里的事情,毕竟是第一次完全放手让瞎公管,虽然她绝对相信瞎公,但多少还是有些不放心的。 晚上,柳玉琴想这想那的,就怎么也睡不着,春桃以为她不习惯在吴家睡,还问:“睡得不舒服吗?不然,我们明天还是去住客栈?” 柳玉琴说:“不是,就是有点担心,不知道家里的菜搞得怎么样了?”本来按原计划,她这个时候,差不多要到家了。但现在不得不又在这里多留几天,心里两头挂着事,夜里难免睡不着。 “都是种惯了的人,再说还有瞎公在,你就不用担心了。”春桃劝道。 “唉,太长时间不在家,总是担心这担心那的。”柳玉琴又说。 “快睡吧,这可是在别人家里,总不好明天睡懒觉吧。反正过几天就要回去了,有什么事情,也来得及。”春桃又劝了一句。 “我知道了,你睡你的。”柳玉琴说着,也努力让自己放松,希望能快点睡着。她也怕明天吴秀才和吴奶奶都起来了,她们俩还在呼呼大睡,那样就太失礼了,而且他们还说好了,明天要帮着去干活的呢。吴秀才的婚期马上就要到了,活儿多的很呢。 且不提柳玉琴和春桃在如何帮吴秀才准备婚礼之事。 瞎公独自一个人,一路快马加鞭到了邻南县,一晃好几年没来过这里了,他多少有些恍惚。其实街道变化也不大,只是他以前也不常上街来转,再加上赵成对此地不熟悉,给他讲的吴家的住址也并不那么清楚,搞得他有些为难了。 当时赵成也说了:“那地方并不太好找。我也说不蛮清楚的。您真的要一个人去,不要我们带您去吗?”他其实很想再回去,他也很想知道柳玉琴要如何对付刘度。只是这话却不敢对着瞎公说,只能努力找借口,希望瞎公还让他们跟着一起回去。 “不用了。那地方我以前很熟的。你们快点回去,家里活儿多的很,正缺人手帮忙呢。”瞎公毫不犹豫地打断了他的幻想。只是仔细问了吴秀才家附近的所有标志性建筑物,和吴秀才的一些事情。 不过吴秀才在本地还蛮有名,他也不担心自己找不到,大不了往书院找去,总能找到人问清楚地址的。 所以,他依照自己的记忆转了两圈,但很快他就有些摸头不着脑了。赵成说得本来就不清不楚的,他又不真的很熟这一片,反倒把自己搞糊涂了。 最后,瞎公只得按照赵成告诉他的路线,一路问人,很是花了些功夫,才摸索着到了吴秀才家。 此刻,天色已经暗下来了,吴秀才吴奶奶和柳玉琴春桃正准备吃晚饭呢。听到敲门声,吴秀才连忙去开门。 “请问这里吴秀才家吗?”瞎公问。 “是的,我就是,您有什么事吗?”吴秀才惊讶地看着他,问道。 “我是柳家的人。”瞎公说。 “柳家?”吴秀才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连忙叫柳玉琴:“玉琪,你家有人寻来了呢。”柳玉琴依旧叫了玉琪这个化名,不过面对罗家人时是刘玉琪,现在是柳玉琪。春桃就变成了春涛。 柳玉琴和春桃连忙跑了出来,见到瞎公,都惊讶之极,柳玉琴连忙问:“您怎么过来了?赵成他们呢?” “我让他们先回去了,我过来接你们,正好要顺道办点事。”瞎公答。 吴秀才和吴奶奶见来人真的是柳玉琴家的人,连忙又招呼瞎公进屋,“来的正好,有什么话也先用了饭再说吧。” 吴奶奶还忙着又去加了个菜,柳玉琴见状,也只得让瞎公先在吴家吃饭。 吃过饭后,瞎公就说自己已经住好了客栈,自然不肯在吴家住下来。 吴秀才这回也没有苦留他,他心里也明白瞎公此行是有事在身的,在自己家里不方便,还主动说:“玉琪你们送瞎公去客栈,也陪他说会子话。正好我也有事要出去一趟。” 离开了吴家,柳玉琴就迫不及待地问:“家里一切都还好吧?柳吉柳祥还好吧。” “家里一切正常,他俩我也去看过了,都很好。”瞎公答。 柳玉琴松了一口气,又问:“那您是特意来找我的?” 瞎公看了她一眼,不想当着春桃的面说,只说:“我们找个地方说话。” 随意找了一家客栈,瞎公安置下来后,就把春桃赶了出去,说:“我听赵成说了你留在这里的原因。” 柳玉琴都不用想,就知道瞎公此行的目的,笑道:“那您过来干什么?” 她也没想瞒着瞎公,毕竟有些事情,她还想找瞎公证实呢。她只是没想到,瞎公会主动过来了,根本就不需要她费尽心力去掏瞎公的话了。只是,她心里还是很吃惊的,甚至有些忐忑不安。 瞎公看着眼前男装的柳玉琴,很是有些不习惯,虽然知道她这是为了方便行事,但不知怎的,他总觉从柳玉琴脸上看到了刘度的影子。以前柳玉琴女装,他还没这个感觉,现在柳玉琴男装打扮了,虽然眉眼还是那个眉眼,但那隐约的刘度的影子,却忽然变得明显了,明显得令他简直有些不爽。 感受到瞎公打量自己的目光中含有的不满,柳玉琴还以为瞎公是在怪自己女扮男装与吴秀才搅在一起了,连忙说:“我男装,没有人认得出来。吴秀才也是个正人君子,你不用担心。” 暗中黑手 瞎公哼了一声, 说:“吴秀才也不过是个不相干的外人, 我倒不怕他什么。你一个姑娘家,也太大胆了些。一路上惹出这么多事情来, 也不怕捅破了天呢。” “哎哟, 我也不是个傻的,没有点把握哪里敢插手啊。”柳玉琴干笑了几声,为自己辩解道。其实过后,她自己都有些后悔,要不是因为有陈三和叶子在后面兜底,她是真的不敢插手罗家之事的。 说来说去,她也很理解瞎公为何生气,她真的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也把叶子和陈三使用的太自然了。 说到底, 她就是因为觉得叶子和陈三一定会帮她解决罗家的事情,她才敢那样大胆的。不然,就以柳玉琴本身的能力,又如何安置罗家姐弟。她是可能偷偷把那两人带出来, 最后却只能安排在自己家里,充当佃农, 还得慢慢找办法给他们改名落户。 这都不是容易的事情,而且罗家姐弟又过不过得了这种生活,还是个未知数呢。甚至有可能, 罗家姐弟因为生活的落差太大, 又或者连个正经身份都没有, 会后悔甚至怪她呢。毕竟他们现在年纪还小,很多事情也考虑不周全。 但因为有叶子和陈三的助力,罗家姐弟轻易就变成了古家姐弟,身份和地位都与以前差不多,对他们姐弟来说,更容易接受也更容易适应新的生活。这一切于她来说,是办不到的。搞不好,以后还会因好心办成了坏事呢。 “对了,你这次去看了叶子,知道他究竟是什么身份了吗?”瞎公又问。 “没,但我估计他的出身很高,搞不好还是个王侯伯爵之类的,而且陈三家也比以前估计的要高。”柳玉琴答。 瞎公沉思了片刻,才又说:“算了,此事先不提。我估计他们也是有考量才不会告诉你真实身份的。反正暂时这对我们来说,也没什么关系。你把刘家,罗家的事情再细细说给我听听。” 柳玉琴就又讲了一遍,其实与赵成说的也没多大区别。 瞎公听了,长久的沉默起来了。 过了好久,瞎公才问:“你是不是还记得小时候的一些事情?” “什么事情?”柳玉琴连忙问。 “你记得自己五岁之前的生活吗?”瞎公又问。 “有点点印象。只知道以前家里是大户人家。”柳玉琴答。 “那你知道柳奶奶不是你的亲奶奶吗?”瞎公又问。 柳玉琴摇了摇头,虽然她也觉得柳奶奶对她不象是对自己的孙女的感觉。但还真不知道柳奶奶不是亲奶奶,因为柳奶奶没说过这种话。而且原身根本就没有这个怀疑,她接手这具身体后,才从一些往事中找出这个疑点。至于柳奶奶为什么到死都没有告诉她这件事情,她估计柳奶奶是答应柳夫人的要求了。 柳夫人虽然不知道刘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后来刘老太太一直没有和她们联系,时间一长,她自然就怀疑了。只是大家都不提,她也就当成不知道而已。但她内心却一直很清楚,刘老太太肯定是已经死了,而且与她还应该有很大的关联,所以她恨刘度,不希望儿女们知道自己有这个生父,宁愿让儿女们认为自己的生父早死了。她也宁愿儿女们认为柳家的这个身份就是他们的真实身份。 对柳夫人来说,在她接受了刘度一直都只是在利用她,并没有真正喜欢过她,而她自己却还连累了姑母之后,她的唯一希望就是儿女们能平安长大了。所以,她在死之前要求柳奶奶不要告诉儿女们真实的身份。还有一点就是她觉得儿女们不知道这一点,就会一直以为柳奶奶就是自己的亲奶奶,于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会更加好。 而柳奶奶没有告诉柳玉琴真实身份,除了柳夫人的交待之外,她其实更恨刘度,巴不得柳玉琴姐弟不认刘度了,就算柳夫人肯认,她都不想认呢。所以,她理所当然的没有告诉柳玉琴。至于她死后,柳玉琴姐弟会不会知道这件事,就与她无关了,反正她也看不到了。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们到牛家湾来的原因呢?”瞎公又问。 “肯定想过啊,不过我也搞不懂,也就没在意了。”柳玉琴答。 瞎公又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你带我去见见罗家姐弟吧,他们应该是我恩人的唯一后代。” “咦,你居然认识他们?”柳玉琴这下子是真正的惊讶了,忍不住问道。 “不,我不认识他们,我认识他们的母亲和外祖母。”瞎公答。 他其实也只匆匆见过刘大姑娘两面,连话都没有说过,但刘大姑娘长得与其母很象,给他留下的印象比较深刻。 “这么说你能确定他们与刘家是真正的亲戚关系啦?”柳玉琴连忙说。 “八、九不离十吧。”瞎公点点头。 “那你很清楚刘家的事情吧?”柳玉琴又问。 “我只是认识刘老太太,她当年救过我,刘家的事情我其实并不清楚。我只知道刘大姑娘嫁到罗家去了。我要去见见这对姐弟,确认一下,他们是不是真的就是刘大姑娘的孩子。”瞎公说。 他到现在都还不想告诉柳玉琴刘度就是她的生父,甚至潜意识的认为,柳玉琴他们所遇上的这个刘度,根本就不是那个刘老太太养大的刘度。所以,他还要再次去确认。 柳玉琴只得说:“好吧,我要先和钟玉山说一下,让他安排。我根本就不知道罗家姐弟现在在哪里?” “那你现在能随时和钟玉山联系吗?”瞎公又问。 柳玉琴摇摇头,以前所有的事情,都是由钟玉山甚至陈三亲自来找她,根本就不需要她去找对方。所以她一直没有他们的联系方式。当然了,如果真的有事,可以去半山山庄说一声。但她根本就没有用过半山山庄。 “去□□桃回来,她应当有。”瞎公说。 柳玉琴愣了一下,才想起春桃是钟玉山带过来给她的,虽然从来到她身边后,春桃就从来没有和钟玉山联系过,但他们之间肯定有特殊的联系方式。 果然,春桃听了这个要求,还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说:“有什么急事吗?我还是第一次联系他呢。” 钟玉山要是突然接到她的联络,肯定会吓一跳,以为出什么大事了。 柳玉琴和瞎公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也觉得突然联系钟玉山有点不太好。三人一时居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正在为难之际,却有人敲响了房门。 “谁啊?”春桃以为是伙计来送茶水,随口问了一声,就开了门。 见到钟玉山,她张大了嘴巴,不敢相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还是钟玉山先开口,说:“拦在门口象个傻子干什么呢?” 原来,他就在邻南县调查刘度,自然也知道柳玉琴去吴秀才家的事情,实际上他还留了人盯着吴家呢。所以瞎公一来,他就知道了。瞎公突然来找柳玉琴,搞得他还以为柳家出了什么大事,干脆就直接过来找他们了。 听到他的声音,屋内瞎公和柳玉琴也惊得全部站了起来。 钟玉山走进来,看着他俩惊讶的样子,说:“我本来就在这里,你们一到,我就知道了。” “哦,我还在想,怎么这么巧呢。我们正要找你呢。”柳玉琴恍然大悟道。 “什么事?瞎公怎么突然过来了?”钟玉山问。 柳玉琴就说:“瞎公说认识罗家姐弟,想去见见他们,确定一下是不是自己的故人。” 这下子,钟玉山也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问:“这也是真巧了。您怎么认识他们的?” “说来话长,我不认识他们,但我认识他们的生母及外祖母。”瞎公答。 “这么说,您很了解刘家啊?”钟玉山问。 “也不能这么说,我只认识一位刘老太太,但不能确定现在的刘度就是刘老太太的儿子。”瞎公答。 钟玉山沉思片刻,就说:“这好办,我马上安排人送罗家姐弟过来。”他也正愁找不到刘家的往事呢。 他能找到的也只是流于表面的事情,比如刘度是庶子,他的元配是刘老太太的侄女儿,刘度与元配和离,再娶这些事情,一查就知道了。但却没有人知道元配带着女儿去了哪里?甚至连瞎公这个人他也查不到什么。 因为瞎公他们一家三一直就没有与刘家有明面上的来往,哑婆也是刘老太太在外面救下的孤女,哑婆与瞎公成亲后,又一直过着半隐居的生活,更是没有知道他们居然与刘老太太有关系。 柳玉琴想了想,还是把吴奶奶说讲了出来,“我这里也有个知情人。吴秀才的奶奶,说与刘老太太的贴身仆妇是姐妹,知道刘家不少事情。” 钟玉山大喜,总算明白为什么柳玉琴会与吴秀才这么亲近了,敢情是因为有这一手内幕消息了,他不得不佩服柳玉琴的运气之好。随便都能遇上个知情者,他们花尽心思,还找不到一个这样的知情者。 刘家的老家人仆妇们基本上都已经死了,毕竟刘家自打刘老太爷死后,刘老太太一个寡妇撑着一个家,就开始关门过清静日子。这个家也就用不了那么的仆妇,大部分的人就都放出去了,只留下了几个心腹,她的心腹自然都是很早就跟着她的,年纪都不比她小什么,甚至有的人年纪比她还大呢。 这么些年过去了,那群老人们也都死光了。他们的后人们,自然不如他们清楚过去的事情。何况当年刘老太太一死,刘度连家都搬了,所有的旧仆也全部都放出去了。大部分人还都找不到了。 “正好,大家一起去问问吴奶奶吧。”钟玉山说。 “可是,人家就要办喜事了,不如等喜事办完再说,也不差这两天功夫了。”柳玉琴说。她怕打扰了吴家办喜事的心情。 “也行。反正罗家姐弟过来也得几天呢。”钟玉山同意了。瞎公点点头,也不好反对。 与此同时,吴秀才去找了几个同窗好友,继续商量如何整刘度。本来邻南县已经在流传着罗家的事情了,只是流传的范围没那么广,甚至有些人还持怀疑态度。但刘度却已经又惊又怒了,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只能暂时闭门不出。 刘太太一开始还强撑着,当流言中的主角并不是自己,可在被别人有意试探过两次后,她也不敢出门了。夫妻两人都在家里想着对策,可是对策不仅没想出来,两人还狠狠的吵了一架。 毕竟这事,两人都有份。这个时候,就成了互相推委的好时候。 刘太太说:“都怪你,当初就不该把事情做绝。干嘛非得让那女娃跟着她走?留下来,还不是任由我们搓圆捏瘪,哪里还能让人拿这件事说嘴。” 刘度头疼之极,指着她骂道:“还搓圆捏瘪呢,死老太婆就知道你会这样做,才死命要她带着玉琴的啊。要不是我松口让她带走玉琴,你以为我能这么轻易就和离,你就做梦我娶你吧。” “关我什么事啊?又不是我逼死那老太婆的。”刘太太老羞成怒,与刘度大闹起来。 他们两人心里都很清楚,如果刘度不能那么快就娶了她,不止她肚子里的孩子活不下来,就连她自己也得被浸猪笼呢。 刘度大怒:“我也没有逼死她啊。” “那是谁要她的命?”刘太太愤愤的说。 当年的她多少次诅咒刘老太太快点死,但却完全没想过要对刘老太太出手。因为她很清楚,自己没有杀人的勇气,何况她也没这个能力啊。 说到这里,两人面面相觑,心里同时想到一个问题,刘老太太究竟为什么死得这么突然?刘度并没有拿刘大姑娘难产而亡的消息去气刘老太太。甚至他也没想弄死刘老太太。 当年,接到这封信时,他还在考虑要如何对刘老太太说,刘老太太就突然不行,临死前的刘老太太完全没了平时那个威严的模样。短短几天她就象被什么抽空了精气神一样,老的完全没了生机。那个样子,令他当时就愣住了,甚至有种罪恶感,让他都无地自容了。 当时他还以为刘老太太是因为对他太失望了,受的打击太大,而心生死念呢。为此,他风光大葬了老太太,并且还隆重地做了几场法事,超度老太太。也正是因为他这一表现,令外人觉得他对刘老太太还是有感情的。当时他的举动很真诚,也有发自内心的悲伤。所以这事很轻易就揭过去了。 现在想想,他们才发觉当年的事情,简直顺利的令他们俩忘乎所以了。 刘度轻易就和离了,而且元配还带走了孩子,还没轮到他们想好如何让刘老太太同意娶她进门,刘老太太就一命乌呼了。接下来的事情就更简单和顺利了。刘度披麻带孝安葬了刘老太太,并且以家里无人照料为由,在热孝里就娶了她。 可是现在再细细一回想,他俩都不由浑身发寒。刘老太太的死,虽然不是他们动的手,显然也会被人安在他们头上了。 两人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却也不敢出门找任何人商量,只希望时间一长,这事就自己过去了。 只是他不出来,只当不知道这件事的样子,却令吴秀才等人很是不满,再加上柳玉琴又一副天天罗家事情发愁的样子,令得吴秀才等人觉得只能再加一把火了。于是,几个一合计,干脆写了个故事出来,让小儿传唱,让说书先生四处说唱,总之,务必让上到官员,下到百姓,人人都知道这件事儿。 当然了,他们也没有明说是刘度,用了化名,甚至地名都是假的,可是样样又与刘度十分相似,越是让人怀疑刘度。毕竟刘家的事情,当初也不是悄无声息的。特别是刘度连家都搬了,等同于与过往绝裂,更让人觉得他太过无情。 虽然当时没有人管这件事,但赞同刘度行为的人却不多,毕竟事不关已,也无证据证明刘度害死刘老太太。现在有人暗中支持这件事了,大家也好象都记起来了当初刘老太太死得多急,小刘太太又如何仓皇带着女儿远走他方的。 刘老太太养了刘度一场,也并没有虐待过他,自己也没有什么恶名在外。刘度却一点儿也不感念刘老太太,但凡他有一点点念旧情就不该以小刘太太不能生儿子与她和离,更不该连女儿都不要了。 他这样做,等同于完全否绝了刘老太太对他的养育之恩,也否绝了刘老太太一个寡妇支撑起刘家的功劳。 最重要的是,刘度的元配是刘老太太的娘家亲侄女儿,这门亲事并不是刘老太太订下的,而是刘老太爷在世时亲自订下的。刘度不仅否绝了嫡母,甚至连生父也否绝了,还抛妻弃女。在吴秀才几人的笔下,他的种种行为,简直可谓不恩不义又不孝。 这个故事一传唱起来,效果十分惊人,短短几天街头巷尾就无人不知了。刘度很快就成了千夫所指的不恩不义不孝之徒。 这样一来,哪个大家族的主母还敢养庶子。本身妇人们对小妾,对庶子女就非常不满,有了这个前车之鉴,大家就越发抵制男人的这种行为了。几乎所有的人都在谈论这件事情。 吴秀才发现事情的发展完全超出了他们的预期时,众人却都十分兴奋,觉得自己办了件大事。有人说:“没想到这个故事会如此快的流传开来。看来我们还很有编故事的本事呢。” “说来,还是吴秀才的点子好。”有人赞道。 “还是因大家齐心协力,这事光靠哪个人都不可能有现在这样大的效果。”吴秀才连忙说。他心里其实有些疑惑,总觉得后面有推手,不然光靠他们几个人,这事儿不会发展到这种地步。这速度也实在太快了,效果也实在太巨大了。 “也对。反正事情到此,刘度再想关在家里当缩头乌龟是不可能的了。”有人冷笑道。 “就是,我倒是要看看他要如何应对了。”有人完全是看戏的态度。 “呵呵,他现在应该觉得世界一片黑暗,完全看不到一点活路了吧。”有人笑道。 一想到,一个随手编的故事就能逼死一个人,有的人兴奋了,有的人却退步了,也有的人还觉得于心不忍。 柳玉琴看着大家脸上的变化,冷笑道:“想当初,小刘太太该是多么走投无路啊。一个被丈夫说生不出儿子的妇人,一个被赶出家的无处可归的妇人,还带着个几岁大的孩子,没有一个人帮她,也没有一个人为她主持公道。又有谁可怜过她,又有谁知道她有多绝望?” “就是,相对于她来说,刘度现在也不过是受了点流言蜚语,于他来说实在是太便宜了。当初那对母女,现在还不知道过着什么样的日子呢?也许都早已经不在人世了。”有人附和道。 “哎,这我就不懂了,刘老太太为什么会答应刘度这样做的。那时候虽然刘度已经是刘家的撑家人,但刘老太太管了一辈子的家,又占着长辈的身份便利,不至于让刘度逼得完全没有反抗之力吧。她要是不同意,刘度想以这个名头与元配和离是不可能的。甚至除非元配死了,否则他永远也不可能另娶新妇,最多就是纳个小妾罢了。”有人提出了疑问。 这个问题,勾起了大家的疑惑,显然大家都不能理解刘老太太的作法。 柳玉琴想了想,说:“我倒是猜到了刘老太太的想法。” “说来听听。”众人连忙问。 “她可能觉得自己拖累了侄女儿,不想自己的侄女儿再受折磨了。你们真的认为,一个天天被丈夫讨厌嫌弃的女人的日子很好过吗?搞不好,不离开刘家,这位可怜的妇人还死得比刘老太太快呢。”柳玉琴说。 众人皆惊讶的看着柳玉琴,完全没有想到是这个理由,不过也正因为他们都想不到,刘老太太答应让刘度和离反倒更解释的通了。而且也只有因为这个理由,刘老太太才会逼着刘度让小刘太太带着女儿的,显然老太太是想让侄女儿有个念想,为了孩子能活下去。不然,小刘太太一个无家可归的弃妇,如何活得下去? 想不通 几日之后, 吴秀才热热闹闹地娶了新娘进门。 而有关刘家的流言, 更是在整个邻南县传得沸沸扬扬了,刘度夫妇瞬间成了邻南县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大名人呢。只是这种出名感觉相当不好。就连刘太太的娘家侯氏一族也成了众人茶余饭后的笑柄, 甚至有些人为此还挖出了侯氏多年下来的一些乱七八糟之事。 侯氏在本地也算小有名望, 人丁虽然不算兴旺,传到现在只剩下了两房人口,但其盘根错节的姻亲却不少。这样一来,不止侯氏没脸,就连这些与他们有亲戚关系的人家也跟着没了脸。这些人自然对侯家极为不满,有好几家原本与侯家走动频繁的人家,干脆就直接不与侯家来往了,等同于与侯家断了亲。 侯家本身就人丁不兴旺,如此一来, 各方面自然受到了不少影响。侯氏的一嫡亲一堂亲两位嫂子更是对侯氏恨得不行,只巴不得她立马就死了干净,哪里还会象平时一样,在后面不动声色地给她料理乱摊子。 总之, 刘度两夫妻很快发现大事不好了。不是他们关在家里这事就能慢慢消退的。刘太太回了一趟娘家,可是她嫂子们却根本就不愿意让她娘见她, 还让她好自为之,不要再拖累了侯氏的名声。 显然刘太太的娘家对他们现今的处境非但没有同情,反倒还怪他们连累了自己, 见都不想见他们, 就更别提帮他们了。至于其他的亲戚朋友, 就更别提了,人人唯恐他们上门,都对他们避之不急呢。 刘太太夹着尾巴仓惶回到家里,短短几天刘度也象一下子老了十岁一样,他满脸期待地问:“怎么样?” 刘太太看着他这个样子,漠然地摇了摇头,一句话也懒得说,就去睡了。她实在是太累了,今天回了一趟娘家,比干了一天苦力还累呢。她受尽了白眼,也听够了冷言冷语。连自己的嫡亲亲人都这样对她,她都不用想外人会始何对她。 刘度胡子拉渣,满面颓然地坐下,拿起手边的酒壶就猛喝起酒来。 只有酒才能让他安睡,让他暂且忘记这些烦心事。 刘家的下人仆妇们虽然当着主人的面不敢说什么,私底下却也议论纷纷,甚至连看主人的眼光都暗含着鄙视和害怕。对自己的亲人都冷酷无情的人,哪个又不怕呢。 刘度想要辩解,却无从说起,他是真的没有杀刘老太太,但刘老太太却因他而亡。他是没管刘大姑娘的孩子,那也是因为信上只说刘大姑娘早就难产而亡了,根本就没有提过她还有孩子,甚至那信让人看上去,就是罗家与刘家断绝来往的意思。再加上当时,刘老太太突然过世,他一面要操持丧礼,一面又心里惶惶一时也没顾及到这件事。 后来,等他想起这件事时,他更是连这封信都找不到了。他也只以为自己事多,搞丢了信,根本就没有多想。反正罗家意思是与刘家断绝关系,嫡姐又死了,他也就本着多一件事不如少一件事的想法,没有去追究这件事。 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嫡姐虽然死了,却留下了两个孩子。而现在让他去找这两个孩子,他也找不到,就算找到了,他也帮不上什么忙。一个多年不见的舅舅,拿什么去管罗家的事情哟。甚至罗家还可以说,他们多年前就通知过刘家了,是刘家自己放弃了这门亲戚呢。 刘度昏昏沉沉想着这些事情,很快就烂醉如泥了。 刘太太一觉醒来,天色已黑了,仆妇来说:“太太,到用膳的时候了。” “那就摆饭吧。”刘太太勉强收拾好情绪,说。她就是不吃,孩子们也要吃的啊。这几日,家里气氛如此诡异,两个孩子也安份得紧,一个也没有闹事。 刘玉珍自打上次被刘度把了一巴掌后,刘度对她就很不待见了,刘太太也觉得女儿这娇纵的性子是该改改了,干脆就顺了刘度的意,好好管教着女儿。她每天给女儿订了不少规矩,把她关在房里,严加看管着。一开始刘玉珍还想要闹,可是刘度不理她了,刘太太也对她越来越没耐心了。她根本就没闹不起来。 刘玉珍受到的处罚越多,就渐渐明白了,自己的地位再也回不到从前了。如果她不乖乖听话,日子将会更难过,所以她表面上开始按照刘太太的要求去做了。可还等不到她想出什么好法子来改变自己的处境时,刘家的事情就闹得满城皆知了。 原本刘玉珍是不应当会听到这些传闻的,可是照顾她的仆妇们也忍不住在一起私下议论,就让她听到了。这可把她吓了一大跳,她敏锐地察觉到刘家要倒霉了。刘家倒霉,她当然会跟着倒霉,所以她越发乖巧了,还主动开始照顾弟弟。 所以吃饭时,刘玉珍就带着刘玉琪,一副姐姐很是疼爱弟弟的模样过来了。刘太太看着女儿终于懂事了,心里勉强有点安慰,刚想说几句,仆妇就来说:“老爷喝醉了。” 刘度其实并不太好酒,最近却酒不离手,天天喝得醉熏熏的,令刘太太很烦,再加上儿子又在闹:“我饿了,我要吃肉丸子。” 说来柳玉琴和刘度在取名字上还真的很同频呢,柳玉琴给自己取了个化名叫刘玉琪,而刘度的儿子还真的就叫刘玉琪。 刘太太当场就板起了脸,说:“不管他了,我们娘几个自己吃。”说着就给儿子装了两颗肉丸子,又给女儿也装了一颗,娘三个开始吃饭了。 过了一会儿,刘度总算跌跌撞撞地过来了,他今儿一天还没正经吃过,当然会饿,闻着饭菜香就坐下来。可是面前的几碗硬菜已经全部半空了,就剩下些配菜及一盘清炒大白菜。 刘太太母子三人,也不知道是真饿坏了,还是心里有气故意根本就没想过给他留菜,这在以前是完全不可能出现的。 刘度看着满桌子的残汤剩菜,心里憋了一口怒气,偏巧小儿子还一口吐出嘴里的鸡腿,说:“我吃不下了。”而在他面前,他吃剩下的,又或者浪费的肉啊鸡啊鱼啊,堆了大半盘子呢。 刘度的怒火瞬间被点燃了,他看着儿子厌恶地喝道:“叫你浪费粮食。” 他边喝骂还劈手打了儿子一巴掌,还好他打的是儿子的屁股,没象上次打刘玉珍一样,打的是脸。虽然他打得用力,刘玉琪嚎啕大哭起来,但刘玉琪却也没有受伤。刘玉珍看着他打弟弟,连忙低下了头,掩饰住了眼里遮不住的笑意。 刘玉琪在家里的地位一向很高,别看以前刘玉珍的爹娘表面上多疼爱她,但实际上作为唯一的儿子,刘玉琪享受到的一切都比姐姐的规格高。特别是刘太太,自从生了儿子,就一副有子万事足的样子,天天把儿子心肝宝贝肉的叫着,就是去外祖母家,也是刘玉琪得到的疼爱与关注更多。 有个什么事,大家还都会说刘玉珍,“你是姐姐,你要照顾弟弟。你是姐姐,你就该让着弟弟……”总之有什么事,错全是她。 弄得刘玉珍看到刘玉琪就烦透了。但是以前刘度娇惯着她,她冲刘玉琪甩脸色,也没有人说什么。当然了,她也没有真正对刘玉琪动过手,最多使使坏心眼儿,捉弄捉弄他,这点分寸她还是有的。但刘玉琪小,还只以为姐姐是和他玩呢。如此,别人倒是没看出来刘玉珍打心里就不喜欢这个弟弟。 可是,刘太太在刘度打了儿子时,下意识地就伏下身去抱儿子,正好看到了女儿脸上的笑容。那笑容不知道多刺眼,狠狠地刺痛了她的心。她突然发现女儿真是从根子上就坏了,这种时候还只顾着幸灾乐祸,完全没有一点儿良心。 再看到刘度还一副怒气冲天的样子,刘太太的心突然就凉了下来。心凉下来,她下意识地就抱紧了儿子。她用力地抱紧了儿子,好象儿子就是她唯一的支持力了。刘玉琪本来就在哭,又被他娘这样死命一抱,就越发哭得厉害了。整个屋里只听得到刘玉琪歇斯底里的嚎哭声,吵得恨不得把屋顶都要掀翻了。 刘度的怒火瞬间上升到另一个顶点,他猛地站起来怒吼道:“滚,滚出去。”他连喝带骂的还连踢了刘太太几脚,刘太太抱着儿子,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上,母子两个滚成了一团。 他这个样子,吓得刘玉珍也抖了一下,突然站起来就往外跑,生怕刘度打到她头上来。她跑得急,连地上的亲娘也没避开,直接连踩了两脚。刘太太被刘度踢了一脚,又被女儿踩了两脚,差点儿疼得晕了过去。 刘玉琪更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都快要闭过气去了。 刘度哪里还有心思吃饭,干脆一把掀翻了桌子,噼里啪啦一阵巨响,地上留了一地的破盘子烂碗和一地的汤汁饭菜,仆妇都吓得大气也不敢出,更没有人敢过来劝劝主人们。 刘度气吼吼地看着这一地的狼藉,又颓然坐下,摸到酒壶又猛喝了两口酒,才迈着跌跌撞撞的脚步往书房里去了。 仆妇这才敢进来,把刘太太扶了起来。刘太太满身狼藉,头上还有汤汁和菜叶,衣服上更是一团糟,刘玉柏也不比她好到哪里去,母子两个被仆妇弄回房,好生洗涮了一翻,刘玉琪又因哭累了,总算睡着了。刘太太这才安静下来,人也总算回过神来。 “这日子还怎么过?”她幽幽地问道。 身边的贴身仆妇连忙小心地劝道:“太太,越是这种时候,您越是要沉得住气啊。” 刘太太却呵呵苦笑几声,说:“沉不沉得住气,又还有什么用处?” “太太,老爷现在这个样子了,您还有两个儿女呢。”仆妇又说。 刘太太沉默片刻,才点点头说:“你说的对。我还有两个儿女呢。”说完她象是想通了什么似的,看着儿子那胖呼呼的脸蛋,又沉默下来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仆妇悄然退下去了,夜渐渐深了,家里的灯火一盏一盏地熄灭了,大家都去安歇了。 整个刘宅只剩下,刘太太面前的一盏小灯。过了很久,刘太太终于下定决心,找出一只光洁如玉的小笛子,幽幽咽咽地吹了起来。 整个刘宅一片寂静,只剩下这一片笛声,一曲接着一曲,传得老远老远。 埋伏在附近的钟玉山好奇地听着这笛子,完全搞不明白刘太太为何现在还有心思吹笛子。 就在他以为刘太太只是在排解心中的郁气时,一阵轻微的动静传了过来,钟玉山连忙屏住气息,整个人融进了黑暗中。 一个黑衣人轻手轻脚地翻身进了内宅,然后又悄无声息地溜到刘太太的窗户下,学着鸟儿叽叽咕咕地叫了几声。 屋内刘太太放下笛子,理了理妆容,从容不迫地推开了窗户。灯光的映衬下,刘太太一脸恰到好处的妆容,显得格外楚楚动人。 黑衣男子跳进窗子,很快的灯火熄灭了,只听得到隐约的男欢女爱声。 钟玉山吓了一大跳,实在没想到刘太太居然敢在自己家里偷情?他更没有想到,刘太太与刘度可是出名的恩爱,刘太太居然还会私下偷情。 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时,屋里又响起了稀稀疏疏的声音,然后两人象是穿好了衣服。果然,接着两人一前一后的出了门,走到院子一角僻静之处坐下。等了一会儿,钟玉山才轻手轻脚地跟过去了一点儿。 刘太太说:“你帮我去查查,到底是谁在外面兴风作浪,想至我们于死地。” 男人慵懒地说:“什么叫至我们于死地啊。这事与我可一点儿关系也没有呢。” 刘太太气恼地捶了男人一拳,娇声说:“你可别忘记了,玉琪可是你的儿子。” “对哦。看在儿子的份上,我干脆替你弄死刘度算了。他一死,事情不就了了吗?你也可以和我双宿双栖了。”男人顺手一把搂住她,调笑道。 “哼,他死了,事情就真的能了吗?我看未必呢。你也不想想,这事出得太蹊跷了。”刘太太嘴里这样说着,人却往男人怀里钻。两人又粘在一起,这要不是刚刚下了床,天气又比较凉,两人只怕当场就又得给钟玉山表演一出黑春宫呢。 男人想了想,说:“也是。这都过去了好几年了,怎么又有人挑起了这事。难不成是刘老太太的怨魂在作祟?” 刘太太打了个寒战,说:“胡说,老太太又不是我弄死的,也不是刘度弄死的,她作什么祟?” 男人却惊讶地问:“哟,外人都传刘老太太是被你们弄死的,怎么还与你们无关了呢?” 刘太太连忙解释了一翻,男人又说:“这么说,你们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是啊,当时只觉得事情太过顺利,当老天都在帮我们呢。可现在再细细一想,恐怕后面还真有什么呢?搞不好是刘老太太自己得罪了什么人,我们不过是替别人背锅的。”刘太太说。 “有道理。我去查查吧,不过不能保证查得到啊,毕竟过去了这么久。实在不行,让刘度死就行了,反正他是主犯,你最多是个从犯,一个年轻寡妇还带着两个小儿,世人对你自然会睁一只眼闭一眼的,时间一长也就过去了。”男人不以为然地说。 刘太太此刻也没有主见,又听他说得如此淡然,立马就高兴了,说:“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行。你先找刘度掏掏话,看他是不是忘记了什么重要事情,搞不好能从他嘴里得到一些线索呢。”男人又交待了一句,推开刘太太,蛮不在乎的走了。 钟玉山连忙跟上了男人,他看得出来男人虽然有一身功夫,但却比自己差远了,所以也不怕他发现自己。当然了,他对自己的跟踪术也相当自信。 男人却相当有经验,在街上东转西转,转了好几圈,天色渐渐发白了,也没见他回去。钟玉山怕再跟下去会露了自己的形踪,正准备放手时,街上的早餐铺子开了门,男人又磨蹭了片刻,脱下外衣再反过来一穿,再把头发整理了一下,瞬间就成了另外一个人。 他大摇大摆地进了一家铺子,大叫道:“来一碗肉丝面。” “哎哟,是严爷啊,你可真早啊。”伙计热情地招呼道。 敢情这家伙是要吃饭了啊,钟玉山简直是哭笑不得,他在外面多等了一会儿,随手给自己简单的换个妆容,也走进了早餐铺子。 男人此刻正在呼啦啦地大吃,一大海碗面已经吃得七七八八了,整个铺子里就他一个客人,伙计见又来了钟玉山,连忙过来招呼。 钟玉山也要了一碗肉丝面,趁等面的功夫偷偷观察黑衣男人。 此男约三十来岁,生得浓眉大眼,看他与伙计的熟练样,钟玉山准备等会儿找伙计打听打听此人的生平。 不过,根本就不需要他打听,男人吃完面会帐时,伙计还推辞道:“严爷,您老客气了,请您吃碗面也不算什么。我们这些做小生意的平时也多亏了您照应呢。” “拿着,你严爷我才不占你们这点小便宜呢,没的坏了我的名声。”严爷笑骂道。 最后伙计收了钱,还给他拿了个包子,严爷拿着包子边吃边走,说:“行了,老资要当差去了。” 搞了半天,这严爷居然是县里的公差。 钟玉山搞清楚了他的身份,内心的好奇却是越来越多了。 他实在想不明白,这严爷如何与刘太太搞在一起的,两人在一起的时间明显很长了。刘太太居然还给他生了一个儿子,刘度居然还一直没怀疑过?刘度难不成不能生育吗?钟玉山带着一脑子的疑问回去了。 钟玉山稍作休息后,就告诉柳玉琴和瞎公,自己在刘家发现的情况。 瞎公和柳玉琴听得目瞪口呆,完全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 柳玉琴对刘度简直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了。这个男人为这个女人,不惜抛妻弃女,当了个不恩不义不孝之徒。可最终他却被自己费尽心思所娶来的女人戴了绿帽子,不止戴了绿帽子,还喜当爹这么多年。而这个女人明知对方有妻室,却不顾名节与刘度搅在了一起,最终两人总算得偿所愿结为夫妇了,却又为何这个女人要给自己所爱的男人戴绿帽呢? 她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这对夫妇是怎么回事? “这么说,刘老太太还真不是他俩直接害死的。”瞎公的注意点一点儿也没放在刘太太的奸情上,只顾着关心刘老太太之事。 “是的。”钟玉山点点头,他也对后面的暗手很好奇。这是什么人,不动声色的干出这种事情,为的又是什么?他本来有些怀疑严爷的,但听严爷的语气,就知道严爷也很好奇。 瞎公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说:“这事怎么越来越诡异了呢?刘老太太难不成还真有什么暗中的仇人不成?” 可是刘老太太连骨头都化成了灰,她身边的人也一个都找不到了,从哪里去了解她到底有没有仇人?这基本上又成了一个悬案。 “我觉得最重要的是要搞清楚,这个暗手到底是干什么的?他好象也不完全是与刘老太太有仇吧。刘度也没讨到多少好啊,他是抛妻弃女了,刘老太太也是死了。可是刘度却戴了顶大大的绿帽子,甚至还有可能连命都丢了呢。”柳玉琴疑惑得不行。 “别说你好奇,我也好奇之极。看来还得与那位严爷正面接触一下才好。”钟玉山说。 “可是,这个严爷只怕也是个狠角色呢。”柳玉琴担心的说。 钟玉山点点头,说:“是的。这刘家的事情,还真是出乎意外的复杂啊。” 替官府办差的人,虽然不是当官的,却也一样不好缠,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想去找严爷。何况严爷与刘太太通奸这么久,还能一直平平安安,没传出来一点儿风声,显见得这位严爷本身就不是个好惹的人。钟玉山轻易不愿意与这样的人为敌,还得好好筹划如何接近严爷,再如何套出他的话来。 确认了 而正在路上的罗家姐弟(也就是古云裳姐弟), 心情却十分忐忑。 他们都猜测到钟玉山突然让他们来邻南县, 是找到他们的舅舅了。可是其他的线索他们就一点儿也猜测不到了。因为钟玉山并没有告诉他们,只管让人送他们过来。 古云裳心里满是疑问, 却不好在弟弟面前表露出来,一路上都比较沉默。好在她向来很沉稳, 不是那种活泼的性子,古云棠并没有察觉出来。 古云棠还满心欢喜,一个劲地说:“姐姐,不知道舅舅家有多少表兄弟姐妹,他们都好不好相处, 会不会喜欢我们?” “你想这么多做什么呢?见到人了自然就知道了。反正我们很快应该就可以见面了。”古云裳说。 “哎,姐姐,你真是的,就一点儿好奇心也没有吗?”古云棠扫兴的说。姐姐向来就是这个样子,一点儿天真活泼也没有。 “你啊, 还是想想自己的功课吧。”古云裳随便糊弄了他一句,就不再理会他了。 她的心情并不好,没多大兴趣与弟弟谈论舅舅家的事情。虽然她内心深处还是希望能找到这个唯一的亲戚的。她甚至猜测这个舅舅还蛮有势力,可以给钟玉山大笔报酬,也可以逼迫钟玉山要他交出他们姐弟两人。但这也只是她的猜测,她并没有和弟弟说,心里还在考虑是跟着舅舅过, 还是依旧跟着钟玉山。这是个两难的选择。 当然了, 这一切都要先和舅舅见面之后她才会考虑。要是舅舅对他们姐弟两人好, 舅母表弟妹们也接纳他们姐弟,她还是愿意留在舅舅家过日子的。因为罗家的身份虽然不怎么样,但那是他们姐弟过往十几年的人生,虽然有苦也有悲,但同样的也有欢乐,那些记忆说丢掉就丢掉也没那么容易,那段人生说完全舍弃也不容易。何况跟着钟玉山,前途如何也是个未知数。 只是,这样一来她又觉得对不起钟玉山和柳玉琴了。毕竟钟玉山当初帮他们姐弟,就是看中了她的能力,希望她能帮自己做事的。她现在要回到舅舅家,就等于是背弃了钟玉山和柳玉琴。不止是会让钟玉山不舒服,还会让柳玉琴觉得对不起钟玉山。毕竟是柳玉琴请求钟玉山帮这个忙的。 因为这种考量,让古云裳内心十分煎熬。一路上,她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古云棠却没她这么多烦恼,一路上看到什么都感兴趣的很。 看着弟弟又恢复了天真活泼,古云裳又是心疼又是无奈。这个弟弟,也不知道是因为被她保护得太好了,还是天性就如此,反正不痛快的事情,很快就丢下了。有时候,她也很羡慕弟弟的这种性格。这样的人,活得快乐多了。而她却一刻也不敢放松,活得很累很累。 古云裳姐弟一到,钟玉山就吩咐人,“去告诉柳姑娘,说古家姐弟到了。” 见状,古云裳连忙问:“柳妹妹也在这里?专程在等我们吗?” 钟玉山点点头,说:“是的。她很快就会过来了。” 古云裳提着的心稍微放松了些,又故意说:“原来是柳妹妹要见我们啊。我还以为是有别的什么事情呢?” 钟玉山却故意卖了个关子,说:“确实是有别的事情,但与她也相关。” 本来有事情时,一向都由姐姐古云裳出面,古云棠一向都充当应声虫的角色,此刻也忍不住说了一句,“我还以为是来见我舅舅的呢。” 见弟弟说破了自己想说的话,古云裳干脆也问:“是啊,我们俩还都在猜钟管事是不是找到我们的舅舅了呢?毕竟这个地方可是我母亲从小生活的地方。” “你们稍等,马上就知道了。”钟玉山说。 他话音刚落,门外就响起了柳玉琴的声音:“我们来了。” 钟玉山打开门,柳玉琴带着瞎公走了进来。 古云裳和古云棠见到她,都非常高兴,柳玉琴也同样高兴,还问:“你们赶路赶得急,累不累?” “不累,我们很好。没想到,这么快咱们就又见面了啊。你们这一路还顺利吧?”古云裳笑问道。 “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瞎公是我的家人。”柳玉琴笑着拉起古云裳的手,带到瞎公面前来。 “您好。”古云裳连忙给瞎公行了个晚辈礼,又悄声问柳玉琴:“我们要如何称呼他啊。” “直接叫我瞎公就好了。大家都这么叫我的。”瞎公看着她,好象又看到了当年的刘大姑娘。确实她们母女长得很象,应当说,她们都与刘老太太长得比较象。 古云裳一时拿不准瞎公的意思,有点疑惑地看了看柳玉琴,瞎公却直接说:“你娘刘大姑娘是哪年哪月哪日嫁到罗家去的?” 古云裳心里不解,面上也却不显,很快就给出了确切的答案。 然后,瞎公又问了她几个问题,古云裳的回答都与他脑子中的答案一样。 接下来,瞎公就沉默了,柳玉琴和钟玉山也都安静的听着,没有插话。古云裳就更加忐忑不安,脑子里乱成了一团。 过了好一会儿,瞎公才长叹了一声,说:“你与你外祖母长得很象。” 他对刘老太太的感情很复杂,有朋友之谊也有救命之恩,又佩服她甚至还隐隐有点畏惧她,那是个非常厉害的女人。突然然看到一个少女与当时还年轻的刘老太太这么象,他心神都有点恍忽了。 古云裳姐弟俩十分惊讶,他们都没想到瞎公竟然认识他们的外祖母。 古云棠更是忍不住,好奇地看着瞎公,问:“您既然认识我外祖母,应当也认识我舅舅刘度吧?” “确实认识,可是我宁愿不认识他。”瞎公气恼地说。 “此话怎讲?”古云裳心一沉,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他收到了你娘的信,却完全没想过去干什么,就当没看见一样。不然,你们也不至于落到如今这步田地。”瞎公答。 “原来他真如我娘猜的,其实心里对我娘和我外祖母一点儿也不感念啊。”古云裳叹息道。正是基于这一点,她以前也不敢冒然联系刘度,不是后来实在没办法了,她也不会让弟弟来找刘度。 刘大姑娘曾经多次和女儿提起过这个弟弟,多次担心他们这对假母子的关系。还曾经感叹过: “不是亲生的就是不同。要是弟弟是我娘亲生的,我也不用担心了。”刘大姑娘对这个弟弟的感情也很复杂。 她曾经很用心的想与这个弟弟搞好关系,但一来她年纪大了几岁,不太可能与弟弟玩乐在一起。二来弟弟与表妹不止年岁相当,还又是未婚夫妻,经常在一起玩乐也是她娘乐见的,她又经常要帮她娘理事,也很忙,甚至还肩负着教育弟弟与表妹的责任,所以她也就只能当个威严的长姐了。 刘大姑娘在出嫁前夕,还特意与弟弟和表妹谈过一次,说:“我走后,家里就剩下娘与你们二人相依为命了。娘这一辈子也不容易,年纪轻轻的寡妇,守着这份家业,还要抚养我们三人,以至她性格强势,人也过于严厉。这也是没办法的,她要不这样,也守不住这份家业,更别谈把我们好好养大。以后,你们就看在她是长辈的份上不与她计较。毕竟她守住了这个家,也是留给你们的。” 她这样说,就是希望他们以后能与刘老太太好好相处。弟弟和表妹在她娘面前,从来都是唯唯诺诺的,不敢发表自己的言论。她花了很多心思想让这两人都变得胆大一点,更有担当一点。可是在她娘面前,两人又不由自主就怂了。那份隔阂,就象一张看不见的网一样,把双方牢牢的分隔开了。 刘大姑娘很发愁,却也无计可施,她也曾经和她娘说过:“您对他们都温柔些吧。搞得他们如此怕您,以后我走了,您要如何与他们相处?” 刘老太太却说:“我对他们已经很有耐心了。可是他们的性子也实在是太令我恼火了。两个人都如此没担当没有本领,以后这个家他们要如何撑得起来?”她恨不得拿着鞭子抽这两个孩子,希望他们能快点成长起来。毕竟女儿是要外嫁的,不可能永远在家帮他们。 刘大姑娘也看得到表妹与庶弟的缺点,确实也如她娘所说的一样,可是他们之前就没受过这方面的教育,以前根本就没有人教过他们这些,又要如何让他们这么快成长起来呢。何况,她娘一向威严,就连她爹还在世时,都不太乐见到妻子,因为她太严肃了,永远是教训人的态度。再说了,表妹和庶弟都是年纪还小就也自己的亲生父母生离死别了。 他们对外人有着本能的害怕与防范,又自卑又敏感多疑。其实不说这两个孩子,就是她娘对着这个庶子也一样是有心结的。 再不喜欢庶子,她娘表面上也得把刘度当成亲儿子教养,但亲生的和不是亲生,那感觉就是不同。她自己都能感受到她娘面对她时,笑都是发自内心的,而不是象面对弟弟和表妹时的那种场面上的笑容。 她都有这个感受,刘度与表妹一样也会有这种感受,甚至感受更加清楚明白。所以,有些问题真是无解,何况当年的刘大姑娘也还是个孩子,没有更好的办法来处理,庶弟与母亲之间的问题。她左右调停,效果甚微,直到她要出嫁了,才下了狠心与表妹和庶弟认真谈了一回,也与母亲认真谈了一回。 但双方能听进去多少,还能做到多少,就真的是她管不到的了。她还想着出嫁后,要多花点心思管娘家的事情。可是,她一嫁过去,自己身上的事情就多如牛毛,还一地鸡毛,哪里还腾得出手来管娘家的事情。何况两家离得太远,山长水远,有心也无力了。 听古云裳讲的这些事情,柳玉琴和瞎公钟玉山都陷入了沉思中。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本来就很微妙,何况刘老太太与庶子之间,还有个先天的硬伤,后天又如何能治得好。 作为局外人来看,刘度心里怨恨嫡母也说得过去。 何况这还是刘大姑娘的一面之词,大家想着刘度当年也不过是个孩子,没有亲爹也没了亲娘,还被亲爹的正妻所管教,心里的害怕不知道有多少呢。就算后来他安然长到成年,还娶妻生子了,只怕也一样不喜欢与刘老太太呆在一起,甚至不喜欢回到那个家去。 所以,刘老太太一死,他就觉得自己终于解放了,摆脱了过去的一切。他搬家与过去的一切做了断绝,也算是人之常情。 “其实我有个疑问啊。”柳玉琴突然说。 “什么疑问?”大家不约而同的问她。 “按理说,刘度与妻子的感情应当很好才对啊。他为什么非得和离再娶呢?”柳玉琴说。 “不,我觉得他对表妹并没有爱意,甚至还根本就不愿意与一个知根知底的女人成为最亲密的夫妻呢。他只当妻子是自己的那段痛苦岁月的同伴。甚至于看到妻子就会想起那段令他难堪的岁月呢。”钟玉山说。 男人看问题与女人就是不同,而且男人都好面子,妻子见证过他很多不为人知的软弱无能的一面,他不喜欢这样的妻子也能说得通啊。 “舅舅抛弃了妻子,另娶他人了?”古云裳惊讶地问道。 “是的。你舅舅不止抛弃了妻子,连女儿也没有要呢。当年小刘太太离开刘家时,还带着自己五岁大的女儿,你舅舅当时唯一的孩子。”钟玉山答。 古云裳愣了片刻,才说:“也是有这样的男人。就和我那个爹一个德行。” “他后来娶了妻子,又生了一个女儿,现今与你弟弟差不多大,另外他妻子还给他生了个不是他儿子的儿子。”钟玉山又说。 古云裳大惊失色,一向平静的脸上露出了惊讶与不敢相信,这简直太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了。 “怎么会这样?” “呵呵,就算是报应吧。对了,你娘有没有说过,她带走了刘家一大半的家产。”钟玉山又问。 “怎么会,我娘的嫁妆虽然多,但大多数却是我外祖母的陪嫁与私产,刘家的产业大多数当然是刘家的啊。”古云裳连忙反对道。 古云棠这时候很精明的来了一句,“是不是我那个舅舅认为我娘带走了他的财产,就心生了怨恨。” 古云裳有些惊讶地看了眼弟弟,没想到他还能看出这个问题来,连忙也跟着说:“要真是这样,我也只能说这个舅舅度量太小了。在他眼里,只有钱财,根本就没有姐弟情份了。何况他根本就不是我外祖母亲生的,我外祖母的嫁妆及私产全给我娘,正当得很。何况我外祖母并没有把刘家的家产给我娘带走呢。” “也许在他眼里,你外祖母还占了他娘的位置呢。对了,他亲娘是怎么回事?”柳玉琴问道。 “听说是,当年刘老太爷在死之前,就处理了刘度的亲娘,然后给刘度订下了妻子娘家的侄女儿为妻。”钟玉山答。 “为什么?”柳玉琴不解地问道。 “还不是怕我外祖母不肯管这个乱摊子啊。”古云裳冷笑道。 “说的对。正妻有本领又有正当的名份,能守得住这个家,小妾不过是个房里的玩意儿,为了家业与子孙,刘老太爷就当机立断处理了小妾。一是让正妻愿意养这个儿子,二来嘛也是绝了后患。不然妾这个生母,等儿子翅膀硬后,还不得把正妻踩在脚下啊。”钟玉山说的更加清楚明白。 “不,他这样不是把罪名按到正妻头上了吗?刘度肯定以为是嫡母弄死了他的生母。我真为刘老太太不值,她不仅帮自己的丈夫养他与其他女人生的儿子,还得给他背着杀了儿子生母的罪责。”柳玉琴又说。 她觉得刘老太太就是个背锅侠,古代女人也真是惨。不止要养老公与其他女人生的孩子,还得给老公背各种锅。而且刘家还只是个普通的富户,也不是什么高门大户。要是象叶子家那样的王公侯爵家,这种事情只怕更加多,更加让她不能理喻。 古云裳显然也很赞同柳玉琴的话,还说:“我也为我外祖母不值。可是现实就这么无情,女人啊,要是不生个儿了,就得接受这个结局。” 现在她倒是有点明白朱氏为何一生了儿子,就那么得意了。不过呢,朱氏也太没眼光了,其实她完全不用担心,罗家的家产全便宜了弟弟,其实罗家也没什么家业了。 虽然弟弟占了嫡长两个字,但毕竟朱氏生的儿子也是罗家的嫡子,多少还是要继承些家业的,何况他还有亲爹亲娘的偏心呢。 真分家时,作为嫡长子的罗子兴,根本就讨不了多大的好处。不过现在这样也好,不用应付那对恶心的夫妻,她的心情都好了很多。罗家的那点子家业,她也没放在心上。 “所以,这事情,当年应当有知情者才对,刘老太太不可能这么傻。可是我们上哪儿去找这个人呢?”钟玉山又说。他也明白当年的刘老太太,自己没有生儿子,必需得养着庶子。刘老太爷的作法,对她来说,已经算是最好的选择了,所以她只能同意。 “找不找得到也没什么意义了。我现在就想说,我不想见这个舅舅了,反正大家也不认识,就象以前一样当作对方不存在吧。”古云裳又说。当年的事情,随着当事人的死,现在也说不清楚了,就算说得清楚,也没什么意义了。 她以为钟玉山把自己叫来,就是了结自己的心愿呢。虽然她没有说,大家也都把这件事放在心里。毕竟一开始,她是想找自己的舅舅来撑腰的。 “就是,这样的人有什么好见的。反正我们也不是罗家人了,也不可能再与刘家扯上亲戚关系了。”古云棠也说。 钟玉山看了柳玉琴一眼,又看了瞎公一眼,心道:“这姐弟俩倒是干脆。可惜现在的刘度却因这件事已经人尽皆知了,要是知道他们姐弟俩来了,肯定会想方设法地来相见的。” 柳玉琴显然也想到了这个问题,心里不由地有些后悔,不该在吴秀才等人面前扇风点火,搞得现在自己还被动了。实在是,她也和吴秀才一样,没想到事情如脱缰的野马一样,早就一去不复返了。 这当中,自然不止吴秀才他们的功劳,还有钟玉山的推手,及暗中的一只黑手。 钟玉山知道了严爷的身份后,就顺藤摸瓜找到了推动吴秀才他们行动的另一只黑手,就是严爷。三方的力量,加在一起,才会造成如今这样轰动的效果。不然,以吴秀才等人的那点小打小闹,永远也就在一个小圈子里传传,对刘度和刘太太来说,真不算什么,忍忍就过去了。 反正时间一长,自然就没有人再提起了。什么事情也都有个热度的,这点小热度持续不了多久的。为此,钟玉山加了一大把火,严爷又来加了一大把火。 他现在对严爷是越来越好奇了。这家伙好象是真的巴不得刘度死了,他好与刘太太双宿又栖的。但其实呢,据他所见,严爷并不爱刘太太,与她不过是寻欢作乐罢了,甚至他对刘玉琪好象也不甚在意。 不然自己的儿子一直在叫别人爹,是个男人都会有些膈应的。他却完全不在意,要不是刘太太提起,他好象根本就没记还有这个儿子呢,而且据他所查,严爷不缺银子,也没有看上刘家的那点家产。再说了,连刘太太都还求他帮忙寻找兴风作浪的黑手呢,毕竟这事对刘太太的影响可不小,严爷要真的喜欢这个女人,哪里能袖手旁观甚至还添柴加油的。 钟玉山想了想,就说:“我觉得你们还是见见他吧。有些事情能搞清楚,为什么不搞清楚呢。” 他这样做,也是为了柳玉琴,对于柳玉琴的行为,他也有很多的疑问。因为柳玉琴太过于热衷刘家的事情了,让他产生了新的怀疑。一开始他也认为柳玉琴只是好心与好奇。可是后来,却越来越觉得柳玉琴不是这样的人。再加上,叶子又严令他查刘度,所以,他干脆推了一把。 柳玉琴瞬间有种被盯上的感觉,讪讪地笑了笑,说:“难不成,他们要送上门去。” 古云裳十分敏感,觉得钟玉山就是想他们去见刘度,就说:“也行,也不枉我们姐弟大老远来了一趟。就当是与这件事做个了结。” “那要我去找吴秀才他们安排一下吗?”柳玉琴只得问。 “不,凭什么我们要搞得人尽皆知啊。我们悄悄去见刘度就好了。”钟玉山说。 他们已经在罗家演过一出戏了,这回肯定不能再大张旗鼓上刘家去了,不然全邻南县的人都会知道,罗家姐弟来刘家了,要是正巧有人去了罗家那地方,事情不是穿帮了吗。所以,他得筹划筹划,把两头的事情都圆一圆,不给古云裳姐弟留下麻烦。 ※※※※※※※※※※※※※※※※※※※※ 周六,我家前面的广场搞活动,从中午一直到晚上十点,高音喇叭的声音把我头都吵昏了。关键是歌唱得一点儿也不好听,一首接一首,唱了差不多十个钟,也不知道是搞什么海选。实在太扰民了。 虽然我们下午特意出门到晚上八点才回来,就是被迫听了最后两个小时,就已经把我完全搞趴下了。搞得我周日一天头都在疼,连今天也没精神。 迷糊了 过了几天, 钟玉山安排妥当了。正好刘家的庄头送东西来刘府。钟玉山就把人弄到一边去了, 自己带着柳玉琴和瞎公,古云裳姐弟一起乔装成了刘家的下人, 去了刘家。 这个时候的刘家,静悄悄的。自打那天闹了一场后, 刘度也好, 刘太太也好, 都装成什么事也没发生的样子。刘家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但所有的人,都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小心翼翼的。 因为所有的人都知道这不过是假相。在这个平静的假相下面, 隐藏着无数的暗涌,总有一天会淹没了这个家。 刘玉珍老实得象只耗子一样, 白天基本不敢走出房门。刘太太心里已经厌弃了这个女儿,也懒得管她, 根本就没有发现女儿的异常。 刘度把自己好好收拾了一下, 准备去找罗家姐弟了。 几日的醉生梦死, 倒是让他明白了一些事情。罗家姐弟之事,他怀疑与元配有关。要说,他和罗家姐弟根本就没有仇,他连知都不知道有这么一对外甥, 这两个孩子怎么样也不该找他来报仇。他想来想去, 与他有仇的就是元配与长女了。 当年的事情, 他很清楚自己最对不起的就是这对母女, 当时他就甩掉了恶心的破抹布一样抛弃了她们,可现在经历了这些事情,再加上随着年纪变大,他突然发现这对母女在他记忆深处依旧占有一席之地,甚至还形象还那么鲜活。 这几天,一闭眼,他就看到了元配与长女。 这段时间,他经常想起少时与元配颇似相依为命的那些岁月,想起与她刚成亲时的恩爱与快活,想起生了长女时的欢喜。当年要不是刘老太太逼他,他其实也没想过连女儿也放弃的。那个娇娇软软冲他喊爹的小团子,是第一个与他血脉相连的亲人。 可惜的是,一切都是他自己作的,他这么宠爱刘玉珍,其实就是有补偿之心。他想把欠长女的都补给长女,可长女却永远从他生命中消失了,他只能把这一份爱移到刘玉珍身上了。可是,刘玉珍与长女全身上下却没有一处相似的地方,不仅相貌,就是性子也完全不同。 长女在老太太的教养下,是个非常乖巧可爱又懂事又聪明能干的小姑娘,稍微对比一下,就能发现刘玉珍完全是个被宠坏了的熊孩子。 自打上次在首饰铺子的事过后,他越看刘玉珍就越生气,越觉得自己以前对着的完全就是个赝品,越发觉得自己错付了疼爱给她,只恨不得从来没有过她才好。总之,人都会有自己找借口,他从没想过刘玉珍又何其无辜,这个孩子是他自己亲手教养出来的,她的品性还不是他造成的。 一想到能通过罗家姐弟找到长女,刘度的心情就好起来了,对外界的流言也没那么在意了。何况找到了罗家姐弟和长女,这一切的问题都会解决了。 所以,他告诉刘太太:“我要去找罗家人了。” 刘太太虽然很是惊讶他的变化,但不管怎样,刘度的这种变化对她来说是好事,她自然十分配合。 她也很赞同丈夫的行动,只是有些担心的说:“这事儿,估计他们就是被别人拿出来对付我们的幌子呢。也不知道是什么人这么恨我们刘家?” 她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刘家几时有这样的生死仇敌了。刘家的亲戚又不多,早在刘老太太守寡时就已经与很多远亲断了来往。而且刘老太太的娘家也早就死绝了。有限的还在来往的几家,她从头到尾理了一遍,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最后,她也只能想到这事儿估计与刘度的元配有关。 不过这话她也不好明说,刘度的元配与长女,是夫妻俩人都不愿意碰触的话题。她们虽然早就从刘家消失了,可是她们却永远给刘度打下了一个抛妻弃女的烙印。同时也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这对夫妇,他们不止对不起她们,还是一对人人唾弃的奸夫□□。 刘度苦笑了几声,说:“还能有谁,估计就是芳娘。要说恨不得至我于死地的,恐怕就只有她了。不过这确实是我欠她的,也是该还债了。” “芳娘姐姐难道是去罗家了吗?”刘太太惊讶地猜测道。 “不可能。”刘度连连摇头。 要知道芳娘带着长女离开刘家时,刘老太太还好好的活着,并且罗家也并没有消息传来,她上哪儿去找罗家。何况芳娘是个很软弱的人,还没这么大的本事。她身边虽然带了老太太身边的心腹周妈妈,可是周妈妈再能干,也不可能说得动罗家收留这对母女啊。罗家连刘老太太没有联系呢,怎么可能收留芳娘母女。 刘度也十分好奇,芳娘是如何与罗家搅在一块儿去的,并且如果芳娘去了罗家,肯定刘老太太很快就会得知有两个外孙的事情。哪能在临死前都挂念着嫡姐呢。刘度百思不得其解,干脆就放下这个疑问了,反正见到了人,自然就知道了答案。 刘太太见他说得如此确定,还好奇地问道:“当年芳娘姐姐带着大姑娘出门时,难道你就没有安排人看护着她们回乡下的吗?” 刘度似笑非笑的看了刘太太一眼,才慢腾腾地说:“你以为老太太是那么好对付的。她不愿意让我知道的事情,我就不可能知道。我安排的人,才一出城就失去了她们的踪影。后来我多方查找,却一点儿线索都没有找到。那时候,我就在想,老太太还是一直防着我的,她把她们母女俩交托给了我完全不知道的人。” 他当然也知道了刘太太的娘家人也安排了人手去查芳娘母女的行踪。要说刘太太不清楚这些事情,他才不相信呢。他到了这个时候,才忽然明白,自己的枕边人其实也不是自己以前认为的那种人。她背着自己也做了很多事情。 他现在都在怀疑自己做下那么多事,就为了这个女人,真的值吗? 刘太太被他这一眼看得打了个冷战,情知他肯定是发现了些什么,勉强笑道:“我娘那时候也担心你与芳娘姐姐纠缠不清的。”她没有否认,而是把自己摆在了弱势的位置上,因为这也算是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她这种小三上位的女人,心里很明白,情与理都在元配那一方。真要闹起来,她是一点儿好都讨不到的,甚至会连累到她的娘家人与子女。所以她要让刘度明白,当时,她娘家要出手对付已经离开刘家的芳娘母女也很正常。 好在刘度并没有追究这件事,而是理了理衣裳,说:“你看好家里,特别是玉珍要好好教养,别在这个节骨眼上闹出点事来了。我出门估计不是三五天就能回家的。” “好的。我知道的。玉珍也是该严加管教了。”刘太太低眉顺眼的送刘度出门,结果就在门口,遇上了钟玉山一行人。 钟玉山把古云裳姐弟藏在送货的车里,正在与守门的说话。那守门的显然也经常见到庄头来送东西的,他一边开门,两人还一边说着闲话。 见到了主子,门房连忙上前说:“老爷,太太,庄子上送东西过来了。” “李庄头,卸了东西就在后头先吃点东西,等我把老爷送出门后再来与你核帐。”刘太太连忙吩咐道。 钟玉山扮的李庄头却一步跨过来拦在刘度两夫妻面前,用本音说:“老爷只怕还得先见见我们主子再出门。” 刘太太与刘度都他这把声音吓了一跳,这完全不是李庄头的声音。两人也没有搞明白钟玉山的来头,吓得齐齐后退一步,钟玉山连忙又加了一句:“我们是你们家姑奶奶罗家的人。” 刘度与刘太太两人顿时瞪大了眼睛看着钟玉山,简直不敢相信,一时居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钟玉山却笑了笑,又说:“难道你们不愿意见我们姑娘和少爷?” 刘度这下子反应过来了,连忙说:“我外甥们来了?” 钟玉山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就这么闲闲地看了他两眼。刘度连忙请钟玉山一边说话,又让仆人过来把车直接赶了进来。 进了院子,车停了下来,钟玉山才打开车门。有个丫头先下来了,接着下来个小少年,还转身扶了个大姑娘下来。 古云裳与古云棠姐弟二人,与打扮成他们的丫头的柳玉琴藏身在车里,此刻才露了面。 这一天,古云裳打扮得华丽富贵,特意戴了一只精致的金钗和两朵昂贵的珠花在头上,耳朵上更是挂着同样的宝石耳环,显得青春靓丽又气质不凡。古云棠年纪还小,只戴了一个金项圈,只是项圈上面却还有几颗大宝石点缀,一看就不是凡品。就连丫头打扮的柳玉琴,也戴着一整套明晃晃的银质饰品呢。 这主仆三人,气色都极好,明显就是大户人家出身,根本就不是走投无路的模样。 刘度看到古云裳顿时瞪大了眼睛,愣了片刻,才梦幻似地说:“你们真是罗家姐弟?” 古云裳看了瞎公一眼,瞎公微微点了点头,她才上前半步,带着弟弟行了个礼,淡淡地说:“是的。冒然上门,多有打扰了。” 见瞎公确定了刘度就是他们要找的刘度,柳玉琴,古家姐弟,钟玉山的心情却并不好。不过,这事情总算有个了结了。 刘太太捂着胸口,喘了几口,才喜形于色,连忙招呼道:“哎哟,贵客上门了啊。我和你们舅舅正想着要去找你们呢。没想到,你们自己还先上门了。这真是我们当长辈的不是。” 刘度也回过神来,连忙说:“哎哟,快进屋里说话。” 这对夫妻完全没有想到,嘴里说要他们撑腰的罗家姐弟,比自己想象中的处境要好了不知多少倍。从他们的衣着打扮就可以看得出来,他们并没有受人搓磨。最起码,他们真的不愁银子。而且他们能大老远的过来一趟,还带了三个随行的下人,也证明他们在家里的地位也不差。 两人脑子里飞快地转着,完全想不通罗家姐弟来的目的。他们也更想不通,那个兴风作浪的人所为何事?如果过得好,谁还记挂着过去的烦心事。而且以芳娘的性子来看,也不可能带着罗家姐弟来闹事啊。 古家姐弟带着钟玉山和柳玉琴,瞎公三人进了里屋。 刘太太已经大声吩咐仆妇端来热茶水点心,十分热情地招待古家姐弟。 “你们怎么找来的?一路上可是吃了不少苦头吧?”刘度问。 他面对亲外甥和外甥女,他很有点不自然。而且古云裳长得与嫡母,姐姐很象。令他又觉得亲切,又觉得脸上发烧,无地自容。 这段时间的求助无门,让他深刻地感受到了自己是多么没本领,从而也想到了当年嫡母养大他,并不容易。 现在的他,其实也想明白了,姐姐当年没有对不起他,就是嫡母也一样没有对不起他。虽然她们都和自己没有,那种亲如骨血的感觉。嫡母与嫡姐之间的血肉亲情,是肉眼可见的。而她们在与他相处时,是完全不同的。 可是人家是亲生的,他不是,他不仅不是还是嫡母心中的一根刺。现在的他,很能明白当年嫡母养大,需要多大的毅力与勇气。但是当年的他,很不满这种差别对待。 柳玉琴与钟玉山,瞎公都乔装成了古家姐弟的下人,柳玉琴虽然扮成了丫头,却变化了相貌的。所以刘度根本就没有认出她来。而且他们夫妻两的目光也全都在古云裳姐弟身上,一时也顾不上他们三个下人。 古云裳矜持地笑了笑,说:“其实也还好。我们有银子,也有人使。这一路上也相当是游山玩水,出来历练了。” 刘度虽然一看到他们就知道他们不是走投无路才上门的,却没想到事情还远不止这样,人家过来就好象特意是来打他的脸一样的。他张了张嘴,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 刘太太连忙说:“哎哟。外甥女这么能干啊,真是比我女儿强太多了。还是姐姐会教养人啊。” 说着一连声吩咐下人把刘玉珍与刘玉琪叫过来。一面又要让人带钟玉山和柳玉琴,瞎公三人下去休息。想要单独与这对姐弟谈话。 “他们是我们最信任的人,这一路上也得亏了他们。”古云裳话中有话的告诉刘家夫妇,我们的下人,我们并不避讳,有什么事,都是当着他们说的。 刘太太愣了一下,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说:“那就让他们在后面的小间里歇歇脚。”后面与他们呆的大堂其实就隔了一个屏风似的围栏,既看得到人,也听得见了说话。只不过相对有点私密罢了。 钟玉山冲古云裳使了个眼色,古云裳这才点了点头,说:“你们就先在那吃点茶水。我们说会子话,就走了。” 刘太太听她如此说,心里就打了一个突,知道这姑娘比她所想象的还不简单。她脑子飞速想着对策,亲亲热热地来拉古云裳的手。 可古云裳却轻巧的避过了她,并没有让她拉着自己的手,正好刘玉珍与刘玉琪就来了。 “来,快来见过你们姑母家的表姐表弟。”刘太太拉着女儿和儿子给古家姐弟介绍。 听到刘家的儿子叫刘玉琪,柳玉琴,钟玉山,古家姐弟全部都愣了一下。古云裳还若有所思地远远瞧了柳玉琴一眼,才微笑着与刘玉珍与刘玉琪打招呼。 可能是因为早就知识刘玉琪不是刘度的亲生子,古云裳对他的关注就格外多了些,果然从他脸上一点儿也找不到刘家的影子,就又说:“表弟长得真可爱,就是一点儿也不象舅舅。” 这话让刘太太听得心里一跳,刘度倒不以为然地说:“他是不象象他娘。你表妹还更象我一些。”刘玉珍也确实象刘度一些。孩子有象父亲的,自然也有象母亲,这也不算什么事,刘度自然从来没有怀疑过。 一直没怎么开口的古云棠这时却说:“我怎么一点儿也看不出来他象他娘啊。” 刘太太心中有鬼,听这对姐弟一个劲地转着刘玉琪的长相说事,急得满手是汗,连忙岔开话题说:“你们姐弟难得来一趟,这次一定要在我们家好好玩一段时间,正好你们表姐妹兄弟之间,也好香亲香亲。免得以后碰到了都不认识。” 说着,她一把把刘玉珍拉过来与古云棠站在一起,两人年纪本也差不多,要说是两个女孩子又或者是两个男孩子,还真能一起玩玩。可是她却忘记了这对表兄妹,还是应当有点男女之防的。 果然,古云棠不动声色地往后退开半步,与刘玉珍拉开了一段距离。 古云裳却根本就不接刘太太的话题,只顾低着头喝茶,好象茶水有多好喝一样。其实呢,她不过是故意在装样子,茶碗放在嘴边,勉强打湿了一下嘴唇。 刘太太自然看得出来,她是不想接自己的话,也就是说她根本就没想要与刘家亲香呢。 刘太太心里冒火,表面上却得作出十分想念他们的样子,拿帕子沾了一下眼角,还说:“当年,你舅舅接到罗家的信,只说我们大姑奶奶难产而去了,根本就没有说还有你们姐弟两人,而且还说是我们姑奶奶这一去,这门亲就断了。你舅舅事情又多又忙,那时候老太太又不好了,再加上还不知道具体地址,又没有人手和时间,就只能这么算了。等他忙过老太太的丧事,才想起其实我们姑奶奶带着大量嫁妆去的罗家,罗家这样做也太不地道了。摆明了就是想吞没了我们姑奶奶的嫁妆呢。只是,因为家里出了太多的事情,人来人往的,那信也找不到了,完全失了罗家的消息。” 她很会说话,既表明了刘度没有不管他们,反倒把责任全推到罗家头上了。最重要的是,她说的还基本是实话,所以完全不心虚。 果然,古云裳听了,脸上闪过一丝怀疑,但她并没有对质,而是觉得哪里不对,只说:“那时候我还小,也不知道这些事情呢。也是我娘过世几年后,我才知道我们还有外祖家呢。但因为刘府搬家了,也联系不上。这次我们要不是亲自跑来一趟,也不能找到刘家。” 古云裳的话,更是让人找不到错处,反倒还摆了刘太太一道。她娘死时,她还小,她弟弟更是个婴儿。她大了都晓得来找找外祖家,怎的舅舅一个大男人,还不如他们了。 刘度脸烧了起来,他也听出来古云裳话中的意思了。 不过,当面说话总算搞清楚了不少疑问,刘度这才明白罗家姐弟在罗家确实也有不方便的地方。原来罗家人就没告诉过他俩外祖家的事情。还是他们年纪大了,才知道的,显然这中间还是有不少隐情的。这下子,他就更加不敢肯定芳娘母女是罗家收留的了。罗家摆明了是不想与刘家再有关系的,才会对孩子们隐瞒外祖的事情,怎么可能还收留下芳娘母女。 刘太太却一时没想到这些,见刘度半天不开口问芳娘之事,自己连连给刘度使眼色。 刘度想了想,还是问也了口:“你们前舅母也是你们的表姨带着你表妹去找了你娘,你娘的身体那时候就已经不行了吗?不然,怎的我很快就收到你娘难产过身的信。你娘都已经过身了,你芳姨带着表妹又是如何在罗家立足的?” 古云裳惊讶地看了他一眼,直言不讳道:“我从来没见过前舅母与表妹啊。对了,我还要问您,我表妹她们在哪里呢?我娘过身之前,一直都挂念着娘家人,还说她打小与表妹和弟弟一起长大,大家感情都非常好,她与表妹更是情同亲姐妹呢。”她特意把前舅母,亲如姐妹这种话用了重音。 刘度顿时象被人狠狠煽了一耳光,难堪地不行,古云裳这话完全就是在打他的脸,只是这一刻他却也顾不上难堪,他更关心的是芳娘母女的下落。 他着急地问道:“她们不是在罗家?” “不在。”古云裳很肯定的回答道。她还很奇怪刘度为什么会以为芳娘母女两会在罗家呢。这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嘛。 “会不会是你们年纪小,不清楚这件事,要不要问一下他们?”刘太太连忙指了指里间的钟玉山等人。 “对,问问他们吧。”刘度也说。 不认爹 古云裳干脆就让钟玉山他们过来说话。 “我们小主子都是今年才知道有外祖家的。怎么可能家里还收留着前太太的娘家人。我们前太太过身时, 姑娘也才几岁大, 她也只是听她亲娘讲过不少娘家的事情。那时少爷才不到一岁呢。老太太怕姑娘少爷与后来的太太不亲厚,家里会乱, 就直接告诉他们,刘家早没了。老太太过身了, 前太太留下来的仆妇才敢告诉小主子外家的事情。小主子才想着来外家走一趟呢。”钟玉山答。 刘度两口子面面相觑,完全不能接受这个答案。他们还以为找到了罗家姐弟,所有的事情都能迎刃而解了呢。哪里想到不仅原来的问题不能解决,还又添了新的疑问。 “不在罗家,芳娘那样的人带着个孩子, 能上哪儿去?”刘度满脸苍白,喃喃自语道。他的心随着钟玉山的话,沉到了谷底,绝望弥上心头,他简直不敢想象芳娘和长女在没有外力的帮助下, 要如何生存下去? “我听我娘说过,芳姨性子十分软弱,没人收留她,她怎么活下去?”古云裳看着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就觉得恶心,明知元配是个无力自主生存的弱女子,还这么狠心抛妻弃女,早就该想到她们只有死路一条了。也许人家的尸骨都早已化成了灰, 他这个时候了, 又来假惺惺的装什么难过。 “活不下去, 还不就是早死了。”柳玉琴也跟着刺了刘度一句。 明知道元配的性子,还抛妻弃女,就该想到这个结果。她记忆中的柳夫人,确实性子软弱,再加上身体虚弱,也管不了什么事。家里的事情基本是柳奶奶在当家,甚至原身小姑娘还能帮着撑一杆子,而她这个当家主母绝大部分时间都在休养,偶尔有心情时才会和她说说话,看看两个儿子。甚至多半时候,她和孩子们在一起,也不过是呆呆地看着孩子。 现在想来,她其实还是在透过孩子们怀念刘度。这样的女人,要不是因为刘老太太棋高一招,把她弄得远远的,让刘度完全找不到了,柳玉琴敢确定,只要刘度稍微给她一点好脸色,她保证乖乖地当刘度的小妾。甚至她还会教育孩子们不要怨恨父亲,要好好孝顺父亲,在现在的刘太太面前做低伏小,让孩子们做老实本份的做庶出子女。真要走到这一步,柳玉琴宁愿这样的亲娘带着她早点死了干净。免得恶心她。 两人的话,令刘度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没有颜色了,人也摇摇欲坠,显然十分不能接受这个结果。一副好象非常伤心芳娘母女的样子。刘太太看着他这个样子忽然觉得滑稽之极。此刻的刘度明显对元配和长女还有情,当初却也能狠下心来抛弃她们。她都不知道这样的刘度,会对什么人真正有情?其实说来说去,刘度最在意的还是他自己罢了。 而刘度的表现落在柳玉琴等人眼里,就更加令大家伙觉得好笑了。 此刻刘度的难过,也不过是因为众人就差直接在谴责他无情无义,而不是他主动的受到了良心的谴责。要不是有后面这些事情,刘度搞不好早就把那对母女忘得一干二净了呢。 古云裳和柳玉琴都有些兴意阑珊的感觉,再也没有兴致与刘度说什么了。 古云裳给钟玉山递了个眼神,钟玉山点了点头,古云裳就直接说:“我们告辞了。来了这一趟,也算是了了我娘这辈子没能回娘家的遗憾。” 刘太太连忙拉了一把刘度,刘度茫然地看了看古云裳,居然根本就没听清楚她说了什么。 刘太太连忙说:“外甥们难得来一趟,怎么能就这么走呢。” 刘度回过神来,也大惊失色,连忙要开口留客。 古云裳却不等他开口,就说:“我娘告诫过我,如果刘家不主动来找我们,我们就不要来打扰刘家。”意思是说,自己姐弟并不认舅舅呢。 刘太太和刘度着急地苦留他们,刘太太只巴不得他们在自己家住两日,明天她就广而告之天下,罗家姐弟与刘度还是亲舅外甥关系,让那些流言不攻而破。 刘度苦留他们,除了这个原因之外,也还真有点补偿之心。毕竟这也算是他的亲人了。 古云裳自然不肯,只说:“我们是乔装而来的,不能让别人知道我们的行踪。免得又惹出些流言蜚语,坏了我的名声。”她的声音不轻不重,话里的意思却是不准把他们来刘府的事情说出去。 钟玉山也在一边说:“哪个敢坏主子的名声,小的就叫他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说完,他一拳捶烂了一旁的桌子,桌上的茶碗应声而落,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刘玉琪吓得哇得一声大哭起来了,刘玉珍也吓得变了脸色。刘太太一把搂过儿子,不停地颤抖起来。 这桌子可是厚重的实木,平常男子搬动一下都觉得重,钟玉山就这么轻飘飘的一拳,就让桌子四分五裂了,这力气令刘度也地打了个寒战。他俩看着这样绵里藏针的古云裳,又看了一眼在一边虎视眈眈的钟玉山,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生怕钟玉山现在就对他们动手。 古云裳一行人就又原样坐着车,离开了刘家。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刘度才又颓然地坐下,整个人象失去了所有的精气神一样,瞬间老了十岁都不止。刘太太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心里七上八下,不安之极。刘玉琪又一直在哭,她也顾不上刘玉珍与刘度了,抱着儿子先回房去哄了。 离开刘家后,大家就迫不及待地谈起当年刘大姑娘写的信。 大家都对当年这封信的内容起了怀疑。 “云裳姐,你应当知道你娘送回来娘家的信的内容吧?”柳玉琴问。 “知道啊。说就是我娘难产身体不好,希望娘家人去看看她之类的话啊。并没有说我娘难产而死,更不是没提我们俩啊。”古云裳说。她倒不是怀疑刘太太说假话。因为这个假话是经不起对质的。 钟玉山也惊讶地说:“这么说,那封信给人调了包还不说,后来还直接就给人拿走了。” 说到调包,古云裳忍不住说:“难不成是我祖母做的。原来,当年她就已经在布局了。” 她心里一阵阵发冷,觉得罗老太太太狠了,她原有的一点儿对罗老太太的愧疚此刻都烟消云散了。现在她很怀疑,她娘还真是被罗家母子两联手害死的呢。 他们搞不好不和刘度刘太太这情况一样,也是男人已经在外面有了私情,要逼着元配让位呢。只是刘老太太与儿媳妇的关系,与罗家的正好反过来了。刘老太太是要帮儿媳妇的,罗老太太却是一心为了儿子的。 所以,结局就完全不一样了。芳娘带走了长女离开了刘家,刘大姑娘却在罗家命丧黄泉。一想到这些,古云裳忍不住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努力让自己劝自己:“娘,女儿已经无法为你讨个公道了,你要原谅女儿。” 柳玉琴很明白古云裳的感觉,连忙说:“我们要往前看,过去的就让它成为过去吧。” “就是,罗家现在可不好过呢。就当是为你们和你们的娘报了仇。”钟玉山也说。 瞎公拉回了原话题,说:“调包之事,可以算在罗老太太头上,但这事情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这样看来,很可能罗老太大先就截了你娘写的信,自己再另假冒了一封信送到刘家来了。而刘度看了信之后,就以为你娘死了,也没有留下子女。而刘老太太得知信的内容,受不了这个打击,就倒下了。”柳玉琴分析道。 “可是刘度说了,他没有拿信给老太太看,而且那封信后来还不见了。这个人会是谁呢?”钟玉山说。如果光是罗老太太,不可能连人手都安插到刘家来了。刘老太太也是个精明人,还能让人在自己家这样横行霸道,那她也养不大子女,守不住刘家的家业。 “会不会是刘太太家人动的手,他们明知道刘度与前刘太太是怎么回事,肯定怕刘老太太阻碍这门亲事,干脆动了手除了这个阻碍。”瞎公又说。 “不象,如果真是刘太太娘家人动的手,她也不可能这么坦然了。”钟玉山说。 以他多年的经验来看,刘太太绝对不知情。而且刘太太娘家也还没这个能力,潜到刘家来动手。更何况这件事情,于他们的好处太小,风险太大。而且他们还不如逼刘度拿信给刘老太太看呢。那岂不是一举两得的事情。 “如果刘度和刘太太都不知情,那刘家就绝对有个黑手,在等着弄死刘老太太。老太太最大的仇人会是谁?”柳玉琴总有些怀疑刘度的生母。 这个女人,在所有的嘴里都只是顺带了一笔,完全没有存在感。可是作为刘家唯一的儿子的生母,不可能会这么没存在感的。所谓母凭子贵,特别是刘老太太都好几年没怀过孩子了,才有的刘度,显然是刘老太太生不出儿子了,才会这个庶子出生的。而且那个时候,刘老太爷还在,儿子也不是一生下来就抱养在刘老太太身边,反倒是老太爷和小妾共同养着儿子。这样的小妾在刘家的地位怎么会低,甚至很得刘老太爷的欢心。 刘老太爷就算再狠心,在死之前也不至于干脆弄死了这个小妾啊。而且就算他有这个心,小妾也不可能认了这个命啊。她比谁都明白,老头子一死,她有儿子正妻没有儿子,往后正妻还得看她的脸色过日子呢。她干嘛要死啊。 想到这里,柳玉琴不由地又想起了叶子,刘家才一妻一妾就生了一女一子而已,就搞得这么复杂了。叶子的爹还一堆的小妾和子女,那家庭该得有多复杂啊。她甚至很同情叶子,出身在这种家庭,光是对付自己的异母兄弟姐妹就已经够忙的了。这都是男人们为了自己爽和所谓的传承香火搞出来的,可干嘛非得女人受罪呢。 其实不止是女人受罪,就是孩子们互也不可能打心里认同这些异母兄弟姐妹是自己的亲兄弟姐妹,幸好柳家就姐弟三人还是一母同胞的,要是两个弟弟是所谓的庶出,柳玉琴心里也会膈应的。 就象叶子一样,他根本就没认同他的一堆异母兄弟姐妹是自己的亲人,对他们也更不会有情同手足的感情。 柳玉琴想,要是自己处在刘老太太这个位置上,她才不会管刘度的。管他是死是活,把他扔给他生母,大不了分一点家产给他们。自己带着女儿去过自己的日子,想办法再给女儿找个好男人,可比养大了不知道感恩的庶子,最后落得气死的结果好了不知多少倍呢。 “你是说刘度的生母吗?可是当年她不就被打发了吗?”瞎公说。 钟玉山也说:“我们查过了,确实当年就被打发了,听说是卖到远远的地方去了。也就没有查下去了。”其实就算是查也查不到了。这样的女人,极有可能被多次转手,还上哪儿去查。 “难道她就不能再回来吗?我总觉得这个女人不简单。”柳玉琴说。 就看刘度现在的德行,她认为刘度的心机手腕并不高明,也并不是那种心狠手辣敢杀人的角色。他一直与嫡母元配相安无事,完全可以等到老太太死了再动手,甚至可以悄无声息地弄死老太太和元配。他根本不用把事情搞得这么复杂,还闹得沸沸扬扬,对他的好处太少了。 古云裳也说:“我也有同感。”她很明白,女人狠起来,能比男人更加沉得住气。看看刘太太,再看看罗老太太,哪个不是狠角色。 “这个就要去查一下,当年刘度是如何与刘太太搞到一起去的。这要说没有人牵线,我是不相信的。”瞎公说。 如果真是刘度的生母回来了,很多事情就很好解释了。也只有她才会如此恨刘老太太,才会想方设法地让刘老太太痛苦。 再说了,大姑娘家哪能随随便便就与外男混在一起,还有了私情。特别是大户人家的姑娘,又不象乡下村姑天天在地里干活,还能与邻里乡亲的男子天天见面,甚至互相帮个忙搭把手,来个青梅竹马情啊。刘太太娘家也不是什么破落户,人家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女儿也娇养在深闺中的。 何况刘老太太对刘度的管束也很严厉,绝对不可能让他有机会随随便便去找女人,更不可能让他与这样的姑娘有了纠葛。 要不是有人成心处计,刘度一个已婚男人是绝对不可能与刘太太一个大家姑娘搅到一起去。男女大防,可不是只说说而已的。 “这件事要查,但还有一点我也觉得很奇怪,瞎公,这里也只有您熟悉刘老太太,您认为她是个什么样的人?”钟玉山又问。这刘家原本只是一点小破事,没想到还越搞越复杂了,他对这位素昧平生的刘老太太,真的很感兴趣。 瞎公想了想,才说:“她是个冷静,有心计,办事利落果绝的人。得知她的死讯,我简直不敢相信,但当时我一无人手,二又有要事在身,就没去查证。如果当时我多查查,说不定这个幕后黑手就被我揪出来了。”说到这里,瞎公很有些后悔。 当年,他过平静安逸的日子太久了,胆子变小了只求稳,又有太多的顾及,生怕自己一出事,那一堆的女人孩子就完蛋了。要是搁以前,他不查出这个黑手是绝不会摆休的。这件事也令他多年来耿耿于怀,总觉得自己对不起刘老太太。 “这样的一个人,绝对有后手。”钟玉山想到那个严爷,忽然突发奇想,说:“你们觉得那个严爷,会不会是刘老太太留下的人?” “为什么?”柳玉琴不解地问道。她完全看不懂严爷是干什么的,搞不好就真的只是刘太太的奸夫而已。就刘太太这样的人,还是大姑娘时就能与刘度这个已婚男搞在一起了,名节在她来说,完全就不是一回事,自然也有可能再与其他男人搞在一起。 “瞎公,您再想想,以前我外祖母还有哪些人手?”古云裳问,严爷也是一条很关键的线索。 瞎公却摇了摇头,说:“我其实不能完全算是刘老太太的人,并不太了解她的生活。她救过我,我只是答应了她一个条件,替她照顾好她们。” 古云裳猛地站了起来,问:“那我芳姨与表妹在哪里?原来我外祖母把她们托付给您了。” 钟玉山也猛地转过头来,惊讶地看着瞎公与柳玉琴,他就觉得柳玉琴有点不对劲,敢□□实是这样的啊。 见状,瞎公也不好再隐瞒柳玉琴的身世了,他看了看柳玉琴,才说:“大姑娘,你应当也怀疑刘度就是你的父亲了吧?” 他和柳玉琴一样,一直不甘心承认刘度就是柳玉琴的生父。 柳玉琴长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有这样一位生父,她真觉得有些丢脸。这时候,她倒是非常理解古云裳当时的难堪了。不过她比古云裳好多了,毕竟她只是占了这据身体,芯子还是她自己的,那种怨恨这种血脉相连的痛苦,她感受不到。就算感受到了,她觉得也是原身留下来的感受。 古云裳一把抱住柳玉琴,差点哭了出来,说:“表妹,我们姐妹们真是同病相怜啊。” “对了,你不是还有两个弟弟吗?”古云棠问。 “那也是刘度的亲生子。柳夫人离开刘家时,就已经有了身孕,只是她自己都不知道,其他人就更不可能知道了。”瞎公回答道。 要是刘老太太知道,肯定不会让刘度与芳娘合离的。刘度也休想抛妻弃子,再另娶他人,搞不好就是刘度自己死,给妻儿让路。反正有他没他都没什么用处了。就算芳娘这一胎依旧生的是女娃,刘老太太也可能干脆去抱个男娃回来当孙子养。 “我有点明白刘老太太的后手了。那个严爷还真有可能是刘老太□□排的人呢。”钟玉山又说。 刘老太太极有可能在芳娘离开刘家时,就给刘度下了绝子药,所以后来刘太太再没有怀孕,为了生个儿子,她很容易就被严爷所勾引。刘老太太这一招,不止是报复了刘度,还报复了刘太太。 这对奸夫□□在一开始暴露出来时,刘老太太就没想过放过他们。只是她来不及行动就死了。不然,还不知道要闹多大才收场呢。 “不管是不是,先搞清严爷的底细再说,还有一定得找到刘度的生母。这两个人,都很有疑点。”瞎公说着又看了一眼柳玉琴,他有些担心柳玉琴因身世而烦恼。 钟玉山也一样担心,问道:“柳姑娘有什么打算?” 柳玉琴很平静的说:“我还是柳玉琴啊,一个无父母亲长,只有两个弟弟的可怜孤女啊。” “这么说,你是不会认刘度的?”瞎公又问。 钟玉山也说:“你想清楚啦。” 世人都很在意血脉,特别是有父亲与没有父亲还是有很大区别的。而且如果别人知道了这件事,柳玉琴他们不认父都不行呢。世俗礼法总是站在长辈这一方的。他们会被人认为不孝的。 何况刘家的条件也不差,刘玉琪的事情闹出来后,刘太太是肯定要被休掉的。刘度以后也肯定会好好对待柳玉琴姐弟三人。认个生父,对柳玉琴姐弟三人来说,还是有好处的。当然了,凡事有利也有弊。就得靠你自己来考量了。 柳玉琴点点头,说:“当然啦。我干嘛要认他啊,他配当我们的爹吗?他不是已经抛弃我们了吗?而且我要是认了他,他不是还白得了两个儿子吗?他们为什么要为他这种人渣传承香火。我们与他一点儿也关系也没有。” 她听明白了钟玉山的意思,凭什么让刘度这么便宜还要得两个儿子啊。她自己都无所谓了,可是两个弟弟可是她尽心尽力的养大的呢。 “他根本就没有尽过为人父的一点责任,也确实不该拥有你们。”古云裳又抱了抱她。 “是啊。我想我祖母就是想让他断子绝孙,我们这也算是完成了她的遗愿呢。”柳玉琴不以为然地说。 她才不在意别人会觉得她不孝,连生父都不认呢。别说她不是真正的柳玉琴,对刘度没有感情,就是她真是原主,对这样的爹也没有爱只有恨了。她干嘛还要认他啊,又不是闲得慌呢。 钟玉山和瞎公自然不会逼她,只说:“你决定就好了。”柳玉琴是个很有主见的人,他们也不能会她作主。 “反正我不会认他们的。也不会告诉柳吉柳祥这件事情。而且我想我们大家都不说,这件事情也不可能有其他人知道,于我也不会有任何影响。” 这件事情就这么决定了。柳玉琴也算是了结了一桩心事。 ※※※※※※※※※※※※※※※※※※※※ 人呢,花呢…… 好闺蜜 接下来大家继续商量其他的事情。对于隐藏在后面的那只黑手, 大家都没什么好的办法, 眼下也只能先去查严爷和刘度生母了。 “这两个人会不会有什么关系?”柳玉琴纯属瞎猜的。实在是她也想不出什么有建设性的提议来 “要是有关系,那也是仇人。”钟玉山说。 “就是, 严爷摆明了没把刘度放在眼里,不止给他戴绿帽子, 甚至可以随时弄死他。不过这样看来,我还真觉得严爷与那女人接下的仇不小呢,会不会是那女人已经死了,他找不到报仇对象,就报复到她儿子刘度身上来了?”瞎公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当年刘老太爷处理小妾, 办得十分果断干净,知道的人可不少,而且当时刘老太太还年轻,绝对不可能让丈夫在这件事上骗自己。不然,她就不会养刘度, 也不会把娘家唯一的侄女儿嫁给刘度。显然在刘老太太的认知当中,这个女人早就死了。她才一心一意养刘度。 “瞎公,您有没有听说过这个女人的事情,比如她是如何到刘家来做妾的,是刘老太爷在外面带回来的,还是刘老太太作主纳回来的?是本地良民,还是从外面卖进来的奴籍?”钟玉山问。 瞎公却直摇头, 说:“这我哪知道。你还不如去问吴奶奶呢?” “对哦, 吴奶奶既然与刘老太太的贴身仆妇关系亲近, 这些事情应当知道。”钟玉山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直笑自己真是糊涂了。 于是,几人又去了吴家,找吴奶奶问这些旧事。 吴奶奶却想都不用想就说:“那女人确实是刘老太爷从外面带回来的。” 原来那女人进刘家时已经有了身孕。男人从外面带个怀孕的女人回家,逼得刘老太太不得不同意接纳这个女人。但从此这对夫妻间就有了龌蹉,老太太也再没有怀过孩子,这个女人也一样没有再生养过。 不过刘老太爷可能明白自己这件事做得不对,男人要纳妾明明可以明说明着办,但他却偷偷摸摸的,更是等这个女人怀孕了直接接进家里来。他也知道自己伤了妻子的心,倒也一直压制着小妾,没让小妾得意出风头,刘老太太也一直管着家。刘家没传出妻妾不和,宠妾灭妻的丑闻。 这个女人进门到生了儿子,也还算安份守纪,因老太太不愿意养庶子,刘度一直是亲娘在照顾。 “那女人是从哪里来的呢?”钟玉山又问。 “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刘老太爷病重时,情知自己活不长了,为防止家乱,早早就打发了那女人。老太太这才接手了庶子。”吴奶奶又说。 “大家都知道刘老太爷打发了小妾,但有人亲眼见过吗?”瞎公问。 “这事情还是我那姐妹亲自盯着看老太爷处理的呢。她被直接卖给了过往的客商。”吴奶奶回答道。 “当年刘度已经不小了,这件事情他知道吗?”钟玉山又问。 “肯定不能让他知道啊。当时只是告诉他那女人得了急症死了。不过,他大了应当会知道实情。不过这也不能怪刘老太太,反正是他爹亲自卖的。”吴奶奶又说。 “我就说男人们都是把责任往女人头上推。有几个人会说是老太爷自己卖掉的小妾,大多数人肯定会说是主母容不下小妾,才卖掉的呢。”柳玉琴冷笑道。 刘度从外人嘴里知道的实情,只怕更难听,搞不好人家还会告诉他,老太爷本来想休妻扶正他亲娘当太太,刘老太太先下手为强的呢。 “现在追究这些也没什么意思了,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搞清楚刘老太太的死因。”瞎公叹了口气说。这些事情都过去了太久,真相如何有又什么意思,死掉的人不会活过来了,埋在心里的钉子也不会□□。 瞎公对刘老太太的死因十分在意。以前是没能力来搞清楚,现在既然有人帮助,他一定要得到这个答案,否则到死都不会甘心的。他总觉得自己对不起刘老太太,没有能报答她的救命之恩。 柳玉琴明白他的意思,又问:“您还知道刘家的老旧仆吗?” 吴奶奶摇了摇头,说:“刘家从老太爷死开始,就连续打发了好几批下人。再到老太太过世,仆妇就全部都换了。旧人要么死了,要么也不在本地了。” 吴奶奶也就能提供这些消息,几人从吴家出来后,都完全没有头绪。 柳玉琴倒是想起了那个客栈的掌柜,“客栈的那个掌柜恐怕知道不少旧情。” 钟玉山一听,连忙说:“哟,还是有知情人的嘛。”说完他让柳玉琴细细讲讲当时掌柜说的话。听她说完后,他就准备去找掌柜了。 古云裳想了想,说:“这样的人,会不会知道那个严爷与刘太太的事情?其实想要知道严爷的底细,只要把刘玉琪是刘太太与奸夫所生的事情闹出来就行了。” “这个法子好,这样严爷就得主动来找我们了。”钟玉山赞赏地看了古云裳一眼,说。 “云裳姐果然聪明,与其我们费尽心思去查严爷,还不如逼得他主动现身。”柳玉琴也十分佩服地说。 古云裳不好意思地笑道:“哎,你们尽夸我做什么。还是办正事要紧。” “我前面就和叶子与陈三说过,要让你来教教我的。钟管事,你觉得这个主意怎么样?”柳玉琴趁机提出要求。 她本来就和叶子与陈三说过,要让古云裳教自己,现在两家又确定是亲戚,柳玉琴就越发希望古云裳能和自己在一起生活一段时间了。她也难得遇上个投缘的女性朋友,亲戚加上朋友,这份关系就更近了一层呢。 钟玉山显然也知道这件事情,叶子已经交待过他,让他给柳玉琴找个教养妈妈的事情,听柳玉琴这么一说,就笑道:“正好,这段时间也没什么事情要古姑娘办,干脆把这件事情了结之后,他们姐弟就陪你回去过一段时间。你们表姐妹们也在一起亲香亲香。” “太好了。”古云棠兴奋地当场就欢呼起来了。他比自己的姐姐还更喜欢柳玉琴呢。准确来说,他觉得这个表姐实在是太帅了,比他姐姐都牛逼呢。 古云裳脸上也露出了笑容,说:“哎,真没想到啊,我们这也算是因祸得福呢。表妹,我们真是有缘分呢。” “是啊,这真是缘分。你说我要不是走错路,也不会遇上表弟,更不会引出后面的这么多事情来。”柳玉琴自己也感叹道。 “说来,也算是我们外祖母在保护我们吧,可能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她这是让我们为她报仇呢。”古云裳有些伤感地说。 她实在没想到自己的亲娘是死在自己的亲爹与亲祖母手上的,也更没想到自己的亲外祖母的结局也如此凄凉。而柳玉琴的母亲也一样没个好结果,这一门几代女子都落得如此后果,实在是令人伤感。 最重要的是,她们现在还能为刘老太太报仇,可芳姨与她娘的仇却连报也报不了呢。现在她越发觉得自己带着弟弟离开罗家,改名换姓是正确的了。虽然罗老太太照顾了他们姐弟好几年,但她也照顾了罗家几年,就算互不相欠了吧。 而她自己与柳玉琴这对表姐妹,婚事也显而易见的困难,也不知道以后会是个什么结果,弄得她对婚事彻底失望了,甚至觉得这辈子不嫁也挺好的。 不过她看了看柳玉琴,再看了看弟弟,突然又觉得柳玉琴与弟弟也算是一桩好姻缘。 柳玉琴又能干,弟弟又喜欢她,两人又是亲戚,从各方面来说,这桩姻缘她都满意。当然了,这件事还要柳玉琴自己愿意,不然以柳玉琴这种性子,也是成了不事的。所以古云裳也只敢在心里想一想。至于两人年纪差,被她忽略了,反正妻子比丈夫大几岁也很常见。 “是的。她虽然过世了,却依旧在保护我们。”柳玉琴顺着古云裳的话说。她对这位根本就没什么印象的祖母,还是很感谢的。 “可惜的是,外祖母费尽心思,我们的娘也没有得到善终。”古云棠短短几日,三观又一次受到冲击。 说实话,他对罗老太太这个祖母还是非常有感情的。毕竟他算是老太太一手照顾养大的,老太太也十分疼爱他。可是老太太却又害死了他的亲娘,他现在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罗老太太,幸好她已经死了。不然,他会更痛苦。 “是的,我们都是没娘的孩子。”古云裳怜惜地拉着柳玉琴的手,她看得出来,柳玉琴比她的日子还苦。毕竟她还有个祖母在照顾,在祖母没死的时候,她和弟弟起码得到了最好的照顾,衣食无忧。而柳玉琴小小年纪却要照顾一个家,还要为生计操劳呢。 柳玉琴的手比她的粗糙多了,而且因为长期的劳作,骨关节都比较粗大,一看就是劳动人民的手。古云裳的手就细腻多了,白白嫩嫩的。 柳玉琴低头看到这两对比鲜明的手,羡慕地说:“云裳姐,你比我好看多了。连手都比我的好看。” “谁看手啊。”古云裳笑着抽了自己的手。 “谁说的啊,手是女人的第二张脸呢。不然,脸保养得再漂亮,伸出一双鸡爪子一样的手,那个男人不倒味口啊。”柳玉琴笑道。 “瞎说些什么啊。你这是从哪里听来的胡话。”古云裳脸色都变了,连忙笑骂道。这话可不该小姑娘家说,什么男人不男人的。 柳玉琴呵呵干笑几声,心道:“我就故意说的。”她要不这样打个岔,大家的情绪都不好。每个人心中都一堆的感伤,可能因为她毕竟不是原身,没有大家的感觉明显。 瞎公听到柳玉琴这话,也同样变了脸色,古云裳骂了她,他还接着又说:“大姑娘,注意你是个姑娘家,以后可别乱说话了。” “行了,两位大姑娘,能不能再谈正事啊。”钟玉山笑着打断了他们的话。 “接下来的事情,我们就有心无力了啊。还是得靠你们了。”古云裳笑道。 “就是。查案子这种事情,我们女人怎么干得了啊。这是男人的活呢。”柳玉琴也笑道。 钟玉山的脸可疑地红了一下,就知道这两位大姑娘是在打趣他,说:“我去散布一下刘玉琪的事情。先把那个严爷引出来再说。” “恩,别外那件事,说不定他有线索呢。过后还要去会会客栈的掌柜。”瞎公说。 于是,大家分头行事,古云裳和柳玉琴自然回到客栈去说悄悄话了。 没有了外人,古云棠也被古云裳使了个借口打发出去了,她才正色地拉着柳玉琴的手,说:“好妹妹,我比你年长,就托个大,和你说道说道。我的话也许不好听,但所谓良言逆耳,你就算再不喜欢听,也得听。我这也是为你好。你以后可千万别男人男人的挂在嘴边了。” 柳玉琴就知道她还记着刚才的玩笑话,不过她也后悔自己不该说的那么露骨的,连忙说:“好姐姐,你有话就直说。我象棵野草一样长大,就只知道种田赚钱,多挣些银子,其他的很多事情我都不懂。” 古云裳一听眼圈都红了,用力抱住她,说:“哎,都怪那该死的混帐,害得表妹如此苦。好好的大家姑娘过得比个村姑都不如。” “其实也无所谓,我多自在啊,我现在日子也过得很不错啊。你看我有有权有势的朋友,还有了表姐表弟,而且我还有花不完的银子,以后我的日子会更好呢。”柳玉琴连忙说。 她真见不得美人落泪。古云裳的五官也算不上多漂亮,可长在一起,就格外养眼,而且人家那周身的气质,优雅又迷人,这一哭就更加美丽动人了。 果然,这话令古云裳的伤感一下子就消失了大半,她破鼻为笑道:“你啊,真是乐观。不过我们女子就要乐观就要坚强。女子生来比男人就活得辛苦,如果我们自己不乐观不坚强,又哪里来什么乐趣。” “姐姐说的真好。所以我们女子不要把什么都寄托在男人身上。我们的命运要撑握在自己手中。不要听那些所谓的三从四德,以男人为天。那都是些狗屎男人用来给女人洗脑的话。”柳玉琴大叫道。 古云裳这个理论可把柳玉琴惊讶地不行,她真没想到一个土生土和的古代姑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可见刘老太太还真是个有智慧的女人,她教的女儿,再教出来的女儿,都这么有见识。可惜的是,这样的女人却没能遇上个好男人,以至于凄凉了大半辈子,最后还落得个不得好死。她真是替刘老太太觉得不值。 “你这话也说得太绝对了。该有的人伦常理还是得遵守。只是我们自己要懂得分辨,哪些是对自己有利的,再加以利用,而不是象你这样大大咧咧的说出来。不然,你的名声就全完了,甚至连小命也保不住。”古云裳连忙又说。 她觉得自己这个小表妹,说的话也够惊天动地的了。可是她内心深处却也觉得柳玉琴说的对。 她这一生,才短短十几年,却已经看够了男人的恶心嘴脸。同时也没有享受到任何一点儿男人带来的好处。比如她爹,比如刘度,比如她那个连她娘都极少提过的外公。这三个人男人,都无不自私自利,有无能的也有又狠毒的。同时他们就没有把女人当过人,只是当成了自己生活中的必需品。无论是对妻子也好,还是对女儿也好。 最可恶的是,他们的罪过还完全由女人们来承担了。所以有了她外祖母,她娘,她舅母三个牺牲品,从而还连累他们这一群小辈受苦受累。 小时候,她娘就经常私下里教她,要自强要有本领,不能依靠男人,所以,她打小就看出来她爹是个无用之人,只不过那也是她亲爹,表面上的尊重她还是做得很好。后来的事实也证明了这一切,不依靠这个男人,她的日子还过得更好。 “名声是很重要。所以大家都觉得我需要一个教养妈妈。姐姐,我希望你能当我的教养妈妈。”柳玉琴很真诚的表达了自己的请求。 古云裳连忙说:“教养妈妈一职,我可担当不起。你有些方面确实需要有人教教了。但是我最多也不过是能教你一些最基本的女子该有的礼仪与规矩。”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个表妹确实是个野性子,很多女子基本的礼仪与规矩都不遵守,迟早要吃大亏的。不过,柳玉琴自己能认识到这一点,她相信柳玉琴很快就会改掉这些坏毛病。 “为什么?”柳玉琴反问道。她只当古云裳说的是客气话。 “首先,我自己的本领就有限,其次我的见识也有限,你的视野还比我更加广阔,接触到的人和事都比我所接触到的更加复杂更加多。我又如何能教你呢?”古云裳答。 教养妈妈一职太重要了,很多高门大户人家还找不到这样的人呢,要是有机会她都希望有个这样的教养妈妈还教教自己。 “哎,你也太谦虚了些。我其实觉得我不需要教养妈妈,因为我永远也不可能当个循规蹈矩的大家闺秀。我就是个村姑,只要懂得最基本的就行了。这一点,你绝对能教我。我吃亏就吃亏在从小就没有人教我。我娘就象个纸糊的,在我的记忆中她一直就躺在床上,身体好时能看看书,偶尔还给教我识几个字,绝大部分时间她都没精力与我们说话呢。我奶奶除了能教我如何照顾弟弟,洗衣煮饭打理最基本的家务之外,也教不了我多少有用的东西。很多事情,我都靠自己来摸索,对和错也没有人来告诉我。”柳玉琴说。 这些话听得古云裳又恨不得落泪,连忙说:“表妹,我是真的佩服你。你完全靠自己,还如此能干,是我永远不及的。别说教你了,我还得找你多学习呢。” “嗨,人被逼到这个地步了,自己不能干就只能等死了。就比如我娘,但凡她坚强点,有用点,我们姐弟三人就不用活得如此苦。”柳玉琴笑道。 说实话,她对芳娘这个女人没多少好感。同样是刘老太太养大的,古云裳的娘就这么能干,死前都在给儿女铺路,在自己死后都能影响着女儿,让她顺利长大。而芳娘呢,柳玉琴相信刘老太太给她的教养和训练不少,就算是耳濡目染也该学会不少了。 可惜的是,这个女人一心扑在刘度身上,只知道情情爱爱,还傻得可怜。所谓为母则刚的话,在她身上完全没作用。也难怪刘度被刘太太吸引了,与刘太太相比芳娘完完全全就是个寄生虫。她连做菟丝花都做不好。除了会哭,柳玉琴不知道她还会什么。 这个女人整天只知道落泪伤悲,心里一直念念不忘那个抛弃她的男人。本来就身体不好,就这么作得自己早死了,还把银钱花得差不多了。 柳玉琴记忆中与柳奶奶相处的时间比与这个娘相处的时间多多了。芳娘拖了五年才死,这五年里,她真的能做很多事情,可惜的是,她一件有意义的事情都没做,连教养孩子们也都不愿意。 柳玉琴甚至在怀疑,她是不是把对刘度的恨转移到他们姐弟三人身上了,才根本就懒得教管孩子。 不过,好在芳娘早就死了,不然柳玉琴现在可得头疼了。就芳娘的性子,她肯定是要来和刘度一家团聚的。那可不得把柳玉琴给恶心死了啊。 柳玉琴越说古云裳越觉得她可怜,越是心疼她,连忙说:“以后我就是你的亲姐姐,但凡我会的我都会教你的。” “太好了。过几天你就和我回去,在我家住一段时间,我也好好被你熏染熏染,争取早日学到你的一星半点,免得他们又说我不象个姑娘家,需要教养妈妈的话了。”柳玉琴高兴地说道。 “你与钟管事的主子关系这么亲近?他们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古云裳极为好奇地问。肯为柳玉琴找教养妈妈,还直言说她不象个姑娘家,证明这人不仅有能力有势力,还对柳玉琴极好,把她当成自己人了。 “其实他们与你年纪也差不多,不过钟管事的主子,我叫叶子的,家势很庞大,但他娘早死了,他爹也不管他,把他一个人扔在外面过日子。叫陈三的是他的朋友兼好兄弟,也是大家族出生的,只是他有爹娘兄弟姐妹,一大家子人呢。但是因为陈三从小和叶子在一起,叶子离京时,陈三就跟过来了。然后,我们现在一起做点生意。” 柳玉琴简短的介绍了一下她与叶子、陈三三人间的关系。 私房话 姐妹俩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 古云裳问:“你们家是什么样的?平时都是如何过日子的?” “就是很普通的农户啊。不过我们家在我们村里算是大户吧。毕竟我们到乡下去时, 还带了不少银子, 前几年,家里日子也还过得去。”柳玉琴笑道。在她接手这具身体前, 真正的柳玉琴的日子其实也不算太差,家里的生计不用她操心。 古云裳听柳玉琴讲他们一家的日常, 讲些过去的事情,听得非常仔细,还问:“那后来呢?” 柳玉琴细细说道:“瞎公他们一家人种地,我和我奶奶就照顾我娘与我两个弟弟。只不过,我娘每年都要花大笔的银子吃药, 还有就是我两个弟弟,因为是双生子,养大也不容易,也极耗银财。家里坐吃山空,几年后就花光了当初带来的银子。后来, 我娘与我奶奶都过世了。我没办法就只得带着我弟弟他们种田。这几年家里日子也慢慢好过了。我与叶子和陈三主要是种菜卖,一年也能赚不少银子,足够我们姐弟三人的开销,我就把他俩都送去念书了。” “你真是能干啊。我好佩服你。”古云裳说。 “这有什么好佩服的。说实话,也幸好家里还留下了点产业,我家有大片的荒坡地,我就开出来冬天弄了暖棚种菜, 还开了一片果园, 现在除了卖菜之外, 还有果子产出和水果罐头两样收入。”柳玉琴又说。 古去裳听得都快要入迷了,只恨不是立马就去体验一下柳玉琴的生活。这于她来说,完全是一种全新的生活。一种她完全想象不出来的生活。从小她就有种观念,种地的都是穷得没办法生活的下等人,比如他们家庄子上的人,又穷又没见识又蠢,可是柳玉琴身上哪里有一点儿也这种感觉,人家活得不知有多逍遥呢。 “哎,我的生活与你完全不同。我小时候天天都在学这学那,可却没学过如何种地。” 她生活的环境与柳玉琴完全不同,她虽然算不上大家闺秀,但总可算得上个小家碧玉,再加上罗家和刘家都是有底子的人家,刘老太太对女儿的教育十分看重,她娘琴棋书画样样,经商理财样样都会,自然也会如此去教养她。 “为什么罗老太太如此不喜你娘?”柳玉琴小心地问。她是特意问这个问题的,她看得出来古云裳对罗老太太害死刘氏,非常不解,这件事令古云裳非常痛苦,甚至完全无法排解,她也没搞懂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我也不知道,其实表面上我娘与她关系还不错,至少外人都认为罗家婆媳和睦。甚至朱氏都经常恨她对我娘好呢。”古云裳冷笑着列举了几件事给柳玉琴听。 有教养有能力的妇人其言行举止,自然样样都不落人下风,做任何事情都处理恰当,是非常讨喜的人。罗老太太其实一开始是非常佩服儿媳妇的,但是所谓婆媳就是天敌,特别是她寡妇养大了儿子,把儿子当命根子,听不得人说她儿子半句不好听的话,也见不得儿子眼里有其他的女人。 更何况她是典型的重男轻女代表,在她眼里,男人就是废物也必需得到女人尊重,女人天生就必需跪在男人面前。所以儿媳妇的能干,很快就令她不爽了,在她的引导下,原本听妻子话,在慢慢改变的罗废物,很快就在亲娘的暗示下,对妻子各种挑刺,夫妻两的感情也渐行渐远。 总之,罗家的这对婆媳表面上,十分和谐,其实暗地里互相都非常看对方不顺眼。古云裳也能很清楚地感受得到她娘的痛苦,特别是后来刘氏死后,她更是听过不少罗老太太如何折腾儿媳妇的事件,所以她才会如此防备罗老太太。 “你说她这样做,于她有什么好处?”古云裳痛苦的问道。她完全想不通罗老太太的思维。 柳玉琴看过不少婆媳争斗的小说,电视,甚至同事们的口述等等,反倒比古云裳更加明白罗老太太的心理。 说穿了,罗老太太这样的寡妇,就和现代人所说的那种寡母养大儿子,把儿子当丈夫看的女人很相似。因为她早早失去了丈夫,又生活在男尊女卑的大环境中,从骨子里就认为儿子是天,已然代替了丈夫的位置,任何一个女人来当她的儿媳妇,她都会认为是来与她抢儿子的。何况在她眼里,儿子突然间心里眼里只有另一个女人了,她如何受得了,肯定是想方设法地破坏这个女人在儿子心中的地位啊。 这就与现代人所说的,一个家里不能有两个女主人一样。罗老太太就是不想家里有另一个女人能主事,儿媳妇在她眼里不过是儿子的一件玩物,为这个家传宗接代并且侍候儿子的。 柳玉琴现在倒是明白了,为什么罗废物后来会娶朱氏这样一个女人了。显然罗老太太觉得这样的女人,才不会影响她的地位。可是,罗老太太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样没本领的女人,什么事也办不成还不说,还偏偏能把她儿子哄得团团转。 可见罗老太太早死,与心里这股子说不出口的气有很大关系,她完全就是气死的嘛。这真是自作自受啊。 不过这样的话,柳玉琴也不好直接说出来,她想了想,才说:“这样的婆婆,与任何一个媳妇儿都搞不好关系的。她不止不喜欢你娘,也不喜欢朱氏吧?” “是的。她经常骂朱氏的,都骂些极难听的话。比如蠢货,比如猪脑子,就只长了一张脸等等话。她其实打心眼里就瞧不起朱氏。”古云裳答。 罗老太太在罗家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朱氏虽然受罗废物的喜欢,但他还不敢为了朱氏与罗老太太起冲突,最多只是在一边劝劝,再不就是在朱氏哭哭啼啼时,安慰她几句,更多的时候,他是干脆躲出去了,眼不见心不烦呢。 而且罗老太太骂朱氏,并不会直接骂她不要脸,勾引男人之类的话。她都会挑朱氏办的事来骂,罗废物也无话可说。因为任何管理家务的事情朱氏也确实办得不好。在这一点上,罗老太太完全辗压朱氏。而且每每这个时候,罗老太太还会提起刘氏,说要是刘氏这件事会办得多利索好看等等。以至于朱氏以为罗老太太十分喜欢刘氏。其实呢,罗老太太只是通过刘氏来打压朱氏而已。 不过罗老太太的法子显然也起了作用,朱氏虽然蠢,但认真学的话,也不至于什么事也办不成,但一有罗老太太并不想让她真的办好,抢了自己的地位,二有古云裳在一边暗搓搓搞事,所以朱氏越办越差,最终完全失去信心,干脆还放手不管了。 罗老太太一面培植古云裳与朱氏打雷台,一面死死抓着罗家的管家权,还以为自己能长命百岁呢,最终却一场小小的风寒都没抗过去。就连古云裳都有些想不到,还说:“她身体一向好,骂人中气实足,每天吃的饭比朱氏还多呢。哪里想到还是早早死了。” “我看啦,她多半是被气死的。”柳玉琴冷笑道。 “为什么?”古云裳惊讶地问道。 “因为你娘太能干,她怕自己在家的地位不保,后来就特意挑了个样样都比你娘差,却只空有一张脸的朱氏,就是因为她不会让罗家有另一个女主人,但又想让儿子开心点,毕竟男人都爱美女嘛。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原本能被她捏在手心里的朱氏,却偏偏能哄得她儿子昏头转向,所以她就气死了啊。”柳玉琴说。 “所以说,朱氏其实是她自己挑的。我就我那个一向没主意的爹怎么就这么巧还挑上了自己喜欢的女人呢?”古云裳恍然大悟道。 “所以,你就别想这些事情了。你看一报还一报,她是活该,罗家落得现在的局面,都是他们欠下的债,在给你娘还债呢。”柳玉琴又说。 古云裳仔细想了想她的话,最终不得不很赞同她的观点,说:“你说的对。本来她要是好好对我娘,罗家最起码也能保持着衣食无忧,举家和睦。日子只会越过越好,哪能象现在这样越过越差啊。” 虽然没有去打听过罗家的现状,但大家从钟玉山的只言片语中,大就知道罗家现在的日子极难过。当然了,一个不事生产,一个不会经营,两人还只会花的当家人,罗家的落魄中显而易见的。想到这些,她也就释然了。从此以后,罗家又与她何干呢?世上也再也没有罗大姑娘与罗子兴了。 “从此以后,我们就只剩下你家这一门亲戚了。”古云裳有些伤感的说。古代人重家族,古云裳从小又深受这些影响,离开罗家真是迫不得已。就是再见到刘度之前,她都还在想恢复罗姓的事情,也只有在得知罗老太太害死她娘后,才真正死了这条心。 但那些打小就形成的观点,那些离开家族,成了一个陌生人的不安,也深深地影响着她,她害怕自己出了狼窝又入了虎穴。突然多了一门正经的亲戚,令古云裳很是觉得安慰,而柳玉琴又如此能干,令她那颗七下八下的心,也终于落定了。就好象自己终于又有了一个依靠一样。 人啊,再能干,总也希望有人能在适当的时候,借个肩膀给自己靠靠的。这对于古云裳也好,对于柳玉琴也好,两人都有同感。 “我也只有你们这一门亲戚啊。我们之间的血缘关系还很近的呢。”柳玉琴抱了抱她,笑道。一方面,柳家姐弟的母亲是古家姐弟母亲的亲姑舅表妹,另一面方,柳家姐弟的父亲还与古家姐弟的母亲是同父姐弟。两重血缘关系跌加,比起正经的亲兄弟姐妹也差不了多远了。 “是啊。当初我外祖母同意把表姨嫁给庶子,也是看上这份血缘关系了。可惜的是,事情总是不能入人意,反倒还多起了波折。”古云裳感叹道。 “哎,我们别想这些过去的事情了。人啊,要往前看。”柳玉琴连忙说。 “对的。还是你比我更加明白这个道理。”古云裳连忙说。 “哎,你们马上要和我回家了。我们先商量一下说词,我想,我就说你们是我爹的姐姐的孩子。因为远嫁,多年音讯不通。我这次出门就是因为得到消息,去找你们的。而你们的娘早已经过世了,爹三年前也过世了,得知外祖母舅舅舅母都已经不在了,特意和我回来祭拜,同时在我们家住一段时间。”柳玉琴说。 “行。就这样说,反正实情也差不多。”古云裳同意了。 “哎,我弟弟们见到你们肯定很高兴。”柳玉琴一想到这点,就觉得很兴奋。 这几年,她虽然一直忙碌着日子也越过越好,但内心深处的那份寂寞,却也无从说起。叶子和陈三虽然也是她的朋友,但他们毕竟是男人,不止是男女有别,还有身份地位上的差距,有些话,她也不可能与他俩说。现在多了一个有共同语言,有些方面比她强了不少的古云裳,令柳玉琴十分兴奋,觉得总算有个知心朋友,可以说说心里话了。 “别说他们会开心,我们也一样啊。我和弟弟也一直希望能有个亲戚走走。你是不知道啊。朱氏每次带女儿去,我那两个继妹都会特意叽叽喳喳,很是得意。不过是就是气我们姐弟没有外祖家走。虽然她们每次去,都会生一肚子气回家。但就算这样,我们姐弟也会羡慕。”古云裳说起这件事就觉得好笑。 朱氏每次带女儿回娘家,大包小包恨不得连家都搬过去,但以前有老太太管着,她能带的东西其实也是有定数的,看着多,其实都不值钱。后来她当家,依旧遵守老太太的惯例,甚至还会故意克扣。 所以,朱氏母女三人每次回朱家,回来时别说头上身上戴的首饰要被摸走一两件,有时候连好衣服都要被刮走呢。所以,朱氏的女儿其实非常不喜欢回朱家。 但有外祖家走,和没有外祖家走,还是不同的。所以朱氏的两个女儿,每次回外祖家都要在他们姐弟两人面前炫耀。弄得罗子兴非常羡慕,他小时候还想跟着一起去呢。不过不止她不敢让弟弟去,就是罗老太太也不敢让唯一的宝贝孙子离开眼前。所以,罗子兴一次也没有去过,后来他稍微大点了,古云裳又在一边耳提面命,罗子兴也就不再提这个话题。 再后来,他自己也明白了,就不再提了。可是每次被两个继妹一搞,他还是会很生气,不止一次问她:“姐姐,姐姐,我们的外祖家呢?” 这也是古云裳下定决心要找刘家的原因,不止是为了给她撑腰也是为了寻找亲人。也幸好她走了一步戏,罗子兴遇上了柳玉琴,才有了后头的这么多事情。她们姐弟也多了一门正经亲戚,同时柳玉琴也多了一门正经亲戚。 听古云裳提起这些事情,柳玉琴笑道:“这一点,我们姐弟三人还是比你们姐弟好。我们虽然生活艰难些,但身边没有人时刻来恶心你,也不用费心力与这些人周旋。我们就一门心思在想多种点菜,多种点田,多收点粮食,多赚点银子。” “所以,我觉得你比我有本领啊。我要是处在你的位置上,只怕得饿死了,还别谈养弟弟呢。” 古云裳怜惜地看着她的手,说。柳玉琴的手,因为长期的劳作,比较粗糙指关节也比较粗大,一看就是劳动人民的手。 “嗨,不过是各有所长罢了。我要处在你的位置上,一样也玩不转啊。我这个人啊,就是烦那些说话做事非得转几个弯,机关算尽的人。和我就要有事说事,有话直接说,不然我还听不懂呢。幸好我生活的环境单纯,没有这些勾心斗角。”柳玉琴笑道。 “那你的两个朋友,叶子和陈三呢?”古云裳又问。 “叶子是钟玉山的主子。从下属你就应该能发现其主子肯定也不凡了。叶子是个很聪明的人,对了,他长得十分俊俏。我们三人的事情,多半是他拿主意做决断。陈三嘛,是个开朗活泼的人。大大咧咧的,长得也挺有男人味的,我其实蛮喜欢他的性子。把他当成哥哥一样的。”柳玉琴回答道。 听柳玉琴的话,古云裳忽然觉得柳玉琴好象对这两个男人都蛮喜欢的。她想了想,又问:“他们对你呢?” 柳玉琴愣了一下,仔细想了想,才回答道:“我想他们一开始只是觉得我可怜,想帮我一把。后来接触多了,感情自然慢慢好了,我们三人现在亦兄亦友吧。” 这是她第一次正式评价三人之间的关系。 古云裳看了她几眼,又说:“你一个姑娘家与两个男子关系这么好,多少还是有些不便的。以后不管是你,还是他们谁,成了亲,这份关系就不好保持了。” “这个问题还早啊。我成亲还不知道是几时的事情呢。他们俩也一样。到时候再说呗。”柳玉琴不以为然地说。 “你这个年纪也该说亲了。你以为自己还能当女孩儿几年啊?”古云裳笑道。她觉得柳玉琴在男女之情上,还完全没有开窍。就不知道那两个男子是何想法?说实话,她对叶子和陈三非常好奇,不当只是因为叶子算是她的主子。 她总觉得一个男人和一个女子之间,不能有纯粹的友情,因为很容易变质,或者渐行渐远。世俗对女人本就苛刻,她还没听说过,哪个女人与一个男人是好朋友。别人一说,都会说成红粉知已。这话其实不是个好话。对男人是骄傲,对女人却是嘲笑。 她本来是想试探一下柳玉琴,再从她嘴里问点这两个的消息,没想到柳玉琴完全是个不懂事的家伙,还说人家大大咧咧的,自己不也一样。这个年纪了,她有时候能干得象只老狐狸,有时候又天真的象个小孩子。古云裳真是有些摸不准柳玉琴的性子了。 “嗨,就我这身份,想嫁人也是很难的。不过我也无所谓,而且现在柳吉柳祥还小,我怎么着也得养大他们,才能谈自己的婚事吧。而且你想想啊,合适我的男人也罕见呢。” 说到这里,柳玉琴突然想古云裳比她还大了几岁呢,连忙又说:“对了,对了,你前面不是有一门亲事的吗?怎么样,对男方的感觉如何?还想不想再续前缘?” 古云裳脸红了,轻啐了她一口,又正色地说:“咱们这是私下里说说话,你这样口无遮挡也就罢了。要是这话给别人听到了,口水都能淹死你呢。以后可不要开口就说,什么男人,亲事,缘分的鬼话了。这些都不是女孩子家该说的话,不然,不止你倒霉,甚至会连累你的弟弟呢。” 古云裳这一副大姐的模样,令柳玉琴不由地就正经起来了,说:“我知道的。在外人面前我也不敢说这些啊。我就是好奇你前面不要都要订亲了吗?”她还担心古云裳心里对那男人有情呢。 “我以前有意向订亲的那户人家,其实我根本就对他没印象。不过是她和对方家里商量好的,觉得门当户对吧。我就算真嫁给他了,日子也不过是和罗家的差不多过吧。其实也没什么值得期待的。”古云裳回答道。 她对这门被朱氏搅黄了的亲事没有可惜之处。虽然她与那个男子见过两面,那男子的家势也还不错。又不是私定终身两情相悦的,哪里有什么放不下的。何况现在她都不是罗大姑娘了,就算放不下,也得放下了。 柳玉琴听她这么说,就知道她与那男人也没什么感情基础,不由地松了口气,笑道:“这么的人,不嫁也无妨,以后再找个好的。” 古云裳又叹了一口气,说:“我们姐妹两都是苦命人,没亲没长的,这亲事也只有自己来操心了。我嘛,虽然比你大,不过我现在古云裳的身份,反倒比实际上还小,也不是很着急亲事。你嘛,本身也还小点,还能再拖几年。” 还能怎么着,她对婚姻没有期待,对前途也很茫然。甚至她比柳玉琴更惨,她现在的身份都是别人给的,婚姻估计也该会是一桩交易。 “就是,得过且过呗,大不了就不嫁了,当个老姑婆也没什么不好的。自由自在的过日子,多舒服啊。要是遇上个渣男,恶心婆婆什么的,还真不如自己一个人过呢。反正,我们都有弟弟,还养大了他们,到时候,他们总得给我们养老吧?”柳玉琴又说。 古云裳忍不住笑了起来,说:“恩,这样想好。大不了以后我们姐妹俩凑个堆,你又有银子,咱们找个地儿盖个房子,身边留两个人侍候一下,日子想怎么过就怎么过。” “是吧,这样一想,男人算什么,于我们都是浮云。”柳玉琴大笑道。 不复杂 钟玉山他们出去办一圈事情回来, 就听到柳玉琴的大笑声, 不由好奇地问:“说什么呢, 这么开心?” “我们姐妹说说私房话罢了。”古云裳连忙说。 柳玉琴也点点头, 说:“就是。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个知心好姐妹呢。我们有说不完的话哟。” 钟玉山和瞎公都被她逗得笑了起来,柳玉琴又问:“怎么样?” 瞎公回答道:“现在我们就静等好消息了。” “是的。”钟玉山也说。 古家姐弟离开后, 刘度还是出了门。他其实完全没有头绪去找芳娘母女。而且古家姐弟的表现,也让他有个很不好的预感,总觉得还会有大事闹出来。所以,他再三考虑,还是决定去找一个人。 而这天晚上, 刘太太再一次招唤了严爷, 并且把白天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说到罗家姐弟两咬着刘玉琪的相貌说事时,刘太太心有余悸地说:“我怀疑他们是不是知道点什么?不然,他们这样跑出来干什么啊?光扯着咱家玉琪说事是个什么意思?” 严爷听到这个话也很惊讶, 考虑了片刻,才说:“等我去探探他们的底, 你心别慌了手脚,也许别人只是随便说说呢。本来他也长得不象你和刘度。” 刘玉琪长得象严爷,这对父子还真的很象。现在刘玉琪还小,还能混过去, 他都担心再过个五年八年, 这小子越长越象他这个亲爹呢, 所以他从现在就开始蓄胡须了, 就是不想以后被人认出来他们俩人长得象。 “你快点打算啊,我们总不能就一直这样吧。过几年儿子也大了。”刘太太娇声说。 她心里很害怕了,希望快点解决问题,最好是能与严爷双宿双飞。说实话,她与刘度这对恩爱夫妻,早八百年前不恩爱了。她甚至都想不起,他们什么时候开始同床异梦的,然后又几时开始分房而睡了,其实两人也没有闹过什么大矛盾。 现在虽然刘度偶尔与会来与她过夜,但那与其说是夫妻欢爱,还不如说是刘度在演戏呢。因为他们需要让外人知道,他们夫妻十分恩爱。 这么一细想,她才发现,从她一进刘家的门开始,刘度在这种事情上就不那么热衷。只不过那时候,她没有在意,毕竟她嫁进来时就已经有了身孕,孕期加生产后的休养,这段时间都不宜有房事,但足足有一年半之久刘度就根本没有动过她呢。 而那时候,严爷就出现在她的生活中了。 后来夫妻两人不咸不淡地处了两年,她才发现刘度在这种事情上,基本不行了,要吃药才重振雄风,然后有了刘玉琪,两人就完全分房睡了。她刚怀上刘玉琪的时候,就知道这个孩子不是刘度的。但刘度却欣喜若狂,以为是自己的,所以她就放心大胆地生了这个儿子。 不然,她也不能这么大胆的与严爷偷情。 刘度对女色并不热衷,她在生了刘玉琪后,两人就极少有房中事了。不过这对她来说不算什么,因为严爷在这方面完全弥补了刘度的空缺。只是现在回过头来看,她突然发现自己根本就不爱刘度,甚至她都想不起,当初是为了什么,会不顾一切与他在一起的? 严爷比刘度有男人味,比刘度会哄女人,更能在床上令她快乐。但刘度一向谦和,也是一表人才,对她也很不错。三人行这种生活已经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她极为享受这种生活,既不愿意放弃刘度,与不愿意舍弃严爷,就这样周旋在两个男人身边,也令她有极大的满足感。 不过她明白,现在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现在她就巴不得刘度快点死。好让她早日与严爷双宿双飞。 而且现在她还害怕了,甚至还怀疑刘度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如果不早点让刘度死,她还怕刘度迟早先要了她的命。 幸好这个家的所有仆妇都是她挑的人,那些近身侍候的人基本上都算是她的心腹。她暂时还不太担心刘度背着她对她不利。 听了她的话,严爷却笑了笑,并没有给她任何承诺,反而十分轻松地调笑道:“怎么,舍不得你大爷我吧。”说完又去扯刘太太的衣服,两人很快就抱成了一团。 屋外的大树上,钟玉山又被迫听了场活春宫,搞得他尴尬的不行。而不远处的窗边刘玉珍吓得浑身发抖,咬着自己的手指,流了血都不敢吱声。 发现刘玉珍,钟玉山也愣了片刻,他也没想到这个小姑娘居然会在这种时候来找刘太太。但这种事情与他无关,他自然也不会伸手去管。甚至他心里还在想,刘玉珍发现这种事情后,会怎么样,是当成不知道?还是会告诉刘度? 刘玉珍此刻早就吓得大脑一片空白了,但却下意识地知道不能出声,不能让房中的那两个发现自己。 古家姐弟来后,她的心就活跃起来了。这个活跃既有害怕与有兴奋。虽然她还不太明白事理,却也知道古家姐弟根本就不愿意认她爹这个舅舅。这些天,刘家就象被困在牢笼中的病虎一样,四面碰壁,完全不知道出路。父母的表现自然也落在她眼里了,她知道自己必需要找出路了。 古家明显有钱,古家姐弟也明显有本领,她觉得这是自己的出路。只要古家姐弟愿意接纳她,刘家就算出事了,她也有个去处。所以,她夜里怎么也睡不着,就出来走走,无意间就走到她娘这边来了。小孩子嘛,有什么事情还是会下意识地会去寻找爹娘。 她哪里想到,会遇上这一出。她完全没有想到,她娘居然有奸夫。虽然她还不懂男女之事,却也一下子就明白了,她娘一直在与别人通奸。这太可怕了,可怕到她甚至觉得自己也很快快就活不成了。 没过多久,严爷离开了刘家。钟玉山没有管他,回来休息了。他早就安排人跟着刘度了。而他自己专心盯着严爷与刘太太。他总觉得跟着这两人,只怕得到的消息还更有用些。而且他下意识在还在替柳玉琴遮羞。虽然柳玉琴不认刘度这个生父,但毕竟她身体里还是流着刘度的血,他怕柳玉琴太过于难堪。这件事情,还是不能让更多的人知道比较好。 不过柳玉琴对于这件事,完全无感。她根本就想不到钟玉山的顾虑。别说她不是原身,就算是她是原身,刘度已经抛弃了他们,她还顾他干什么?反正刘度也完全叫自作自受,为了这个女人当了不恩不义不孝之人,最后还被这个女人戴绿帽子,也算是老天有眼。 两天之后,严爷果然找到钟玉山了。严爷毕竟是本地的地头蛇一样的人物,很容易就查到了很多事情。知道是钟玉山在后面。 “钟爷,严某就打开窗户说亮话了。既然您在后面办了这么多事情,想必也是与刘家老太太有干系的,就不知道这事与嫁到罗家去的刘大姑娘有关,还是与刘度的元配有关呢?”严爷开门见山地问钟玉山。 钟玉山笑了笑,说:“我要说,两者都有关系又如何?” 严爷也没有觉得吃惊,反而说:“这也正常。当年这对表姐妹关系就很不错。她俩要是联手也很说得通。这么说,她们一来是为了刘老太太报仇,二来是报当初刘度抛妻弃女的仇了?” 钟玉山不答反问:“那严爷您呢?总不能说您就是和刘太太两情相悦吧?” 严爷哈哈大笑道:“这也太可笑了。这话说出来,别说你不信,就是我自己也说不出口呢。”他与刘太太不过是一场□□的交易罢了,哪来的情,不然刘玉琪这个亲生子,他也不能一直就这样放着,除了是真没办法安置之外,也还因为对刘太太的不喜吧。 刘太太周旋在两个男人身边,对他来说,也不免觉得恶心。虽然刘度一年极少沾刘太太的身,但两人毕竟是有夫妻之实的。他对刘太太,与对花楼的姑娘,也没多大的区别。最大的区别不过是一个偷来的,一个纯属欢场中明正言顺买的。 钟玉山早就怀疑严爷并不是因为情,才与刘太太通奸的,听了他的话也不觉得吃惊,反倒半是开玩笑半是试探道:“哎,女人啊,总是搞不懂男人的心呢。” 严爷却不以为然地说:“这也要看是什么男人和女人了。有的女人一辈子只想一心一意与自己的男人相守,可是有的女人却注定就是水性杨花人尽可夫的。男人也一样,也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也有视女人如衣服的。” “哟,看来严爷颇有感触啊。果然是见多识广。”钟玉山笑道。 “好了,我们也不用兜圈子了。我严某人呢,其实也算是你的同伴。”严爷正色地说。 “此话怎讲?”钟玉山也收起了说笑之色。 原来,严爷也是受了刘老太太的恩,年少时,他因为是个孤儿,相当于一个小混子,为了混口饭吃,也干过不少混帐事。刘老太太心善,不计较他的行为,还赏过他两回。他一直记着这份情呢。后来他也给了刘老太太一个承诺,答应帮她做一件事情。 原本刘老太太帮他也举手之劳,过后也没太把这件事放在心里。只是谁也想不到,那年刘度与现刘太太有染传出来后,刘老太太左右想了一遍,才发现他倒是很合适的人选,就向他求助了。 她本意是想让严爷出手,给现刘太太娘家递个话,令现刘太太的娘家不得不同意女儿,以贵妾的身份进刘家的门。这也是她最后的退步了,毕竟刘太太娘家在本地也算是有头有脸,刘度既然与她有染了,肯定是要把她接进刘家的。不然,刘太太娘家也不会放过刘度,甚至会觉得这件事就是她的错,把气撒在她身上。 刘老太太这样做,不是为了刘度也不是为了刘家。甚至说得更加直白一点,是为了芳娘母女。刘家就刘度一个男人,与人结了仇,倒霉的可不止是刘度一个人,芳娘母女以后的日子可就难过了。不然刘老太太早都恨不得动手弄死刘度这个混帐了,居然敢在她后面捣鬼。 可是刘老太太一想到要是自己弄死了刘度,芳娘又死心踏地爱着这个男人,肯定会与自己结仇,再者刘家要是失去了男主人,芳娘一个寡妇又只生了一个女儿,这刘家也就守不住了。她辛苦了大半辈子,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因为家业无人继承而白白丢失了。所以,她就只有留刘度一条命了。老太太想来想去,最后只得认命准备给刘度纳个贵妾进门。 但是芳娘却被刘度迷得晕头转向了,居然以死相逼,让刘老太太同意她下堂为刘度的新妻让位。刘老太太大怒,同时也失望之极。她在苦心积虑为芳娘考虑,可芳娘却给了她这至命的一击,简直让她无法相信。这是自己亲手教出来的侄女儿兼儿媳妇。她多年的苦心,居然完全抵不过男人的几句甜言蜜语。 这样的芳娘,刘老太太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理由帮她。于是,她同意了。只是,她考虑到芳娘这样做,肯定是刘度私下花言巧语地说服她了,肯定还说过后会接她回来的。所以她逼着芳娘和刘度都同意,芳娘带着玉琴离开刘家。 刘老太太就是不想芳娘再回来,也不想让她当刘度的妾。这对她来说简直是耻辱,她不能忍受,所以令瞎公把她带得远远的去了。而对于刘度与刘家,她走不得却还管得。一来,她养大了刘度,生为刘度的嫡母,刘度不敢不表面上敬着她,二来嘛,她还是有底牌的。毕竟是已经懂事了,才归自己养的庶子,刘老太太也没那有表面上的那么放心刘度。 所以,她想就算刘度如愿娶了新妻进门,这对夫妻两一样也被她捏在手中。她才不担心,刘度与新儿媳妇敢对她出手。要是刘度真有这个狠心,敢对她出手,她就让他好看。 而严爷虽然受了刘老太太的托付,却还来不及帮她办这件事,刘老太太就通知他,不用管了。而且他还来不及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刘度就与元配合离,并且元配立马带着女儿离开了。这事不止他吃惊,也令与刘家相熟的众人极为吃惊。 他找个机会来问刘老太太,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几日不见,刘老太太一下子苍老了很多,她苦笑道:“说来也是我的错。我也没想到我苦心教养大的孩子,居然是个被男人卖了还帮着数银子的蠢货。她既然愿意,就由她去吧。这事儿,就不劳你费心了。” 严爷知道实情后,也十分惊讶芳娘的蠢,这女人简直蠢得无可救药。也难怪刘老太太如此失望,撒手不管了的。但他虽然还来不及去给现刘太太的娘家递话,却无意中查到刘度与一客商交往过密的事情。 “哦,还有这事啊,那他们所谋何事?”刘老太太有点感兴趣地问。因为她没发现交给刘度打理的产业有什么问题。也正是因为这样,她也没能早点发现刘度居然在外面有了私情。 “虽然他们往来正常,但我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刘度与那客商带的女人居然私下里见过几面。”严爷又说。 刘老太太一听是女人,心里就打了一个突,她怀疑当年被卖掉的小妾回来了,就问:“那女人多大年纪,长得如何?” “是个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估计也就是三十来岁。”严爷回答道,其实他也怀疑此女子是刘度的亲娘。不然,一个这么大年纪的女人,显然不能与刘度有私情啊,何况刘度已经染上了另一位有家势的大姑娘。不可能同时周旋在好几个女人身边。 新刘太太与刘度家有生意上的往来,两家自然有些交情,一来二去,两人就认识了,然后刘度更是在那女人的暗示下,多方引诱这位大姑娘,两人还就真的搅到一起去了。 但刘度的生母身为小妾,自然也没什么外人见过她的相貌,严爷也不敢肯定此女的身份。 刘老太太闭了闭眼睛,才说:“想来必是那死老头子,最终还是手下留情,骗了我。”当年虽然她身边的仆妇跟过去见证了小妾被卖的事实,但是这事其实可操作性大了去。只怪当年她自己也没那么狠心,干脆逼老太爷弄死小妾。 “那您要如何处理这件事情?”严爷又问。 刘老太太沉默好久,才说:“想来刘度的变化都是因为她,既然她私下里教刘度与我作对,我不接招也不行了。” 她让严爷去办了一件事,就是让那客商知道他的女人与其他男人有染。她相信这样的男人,是容不下自己的女人出墙的。根本就不用她出手,自然就有人整治这女人了。 “这么说,那女人还真是刘度的生母啊。”钟玉山说完又连连追问那女人的下落。 “我只知道,当年那客商直接把她卖掉了,因为是过往的花船,等我去找时,已经找不着了。而且当时,刘老太太又过身了,我也没心思去找她了。”严爷说。 其实他干脆就把心思花到刘度新娶进门的新太太身上了。果然,此女很容易就被他搞上手了。然后,他还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事情,那就是刘度的男性功能越来越差,慢慢对女色不感兴趣了。这时候,他才明白,刘老太太就算是死了,也摆了刘度一道。他知道肯定是她给刘度下了药。 所以,他后面与刘太太的关系越来越频繁,也是因为刘太太不甘闺中寂寞。而他呢,一来因为想替刘老太太报仇,刘老太太死的突然,他当时不是没怀疑过刘度的。但是那女人来过刘家的事情,他也查出来了,顺便也查到刘老太太就是被她气得半死了。而且当时,刘度自己还很慌张呢,一点儿也不象是他杀了刘老太太。所以,他就先没动刘度。 二来嘛,有女人睡不白睡嘛。他本身就无妻无妾,孑然一身。而且他也存不下什么银子,养不起家小,也从这女人身上爽快爽快。他是个过一天快活一天的人。 “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严爷对刘太太就没有一点儿情份啊,人家还给你生了一个儿子呢?”钟玉山又说。 严爷尴尬地笑了两声,说:“实话实说,我不喜欢这个女人,一来是觉得她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不然谁个大姑娘会与有妇之男搞在一起,还有了身子。第二嘛,我就随便一勾,就上了手。更是证实了这一点。第三也是因为总觉得刘老太太的死,也要算上她这一份。” 还有一点,他没说的就是,他还觉得刘太太给他戴绿帽子呢,虽然刘度是刘太太的正经丈夫。以至于他对刘玉琪的感观也不太好,既知道是自己的儿子,又总觉得血统不那么纯正。反正有刘度养着,他也没操心过。 他说完,又极为坦诚地说:“我已经把自己的事情全交待了,钟爷总该也给我一个底牌吧。” 钟玉山就说:“我只能告诉你,我不会动你。也不会把你和刘太太的事情掀出去,但我管不了别人,所谓要想人不知,除非已莫为。” 再者,刘老太太的死,总得有个人来承担。既然不是刘度,总也得找到那个女人嘛。罗家姐弟的亲娘虽然早死了,但她死前可是交待过女儿,一定要找机会回来看望刘老太太,如果有可能她还希望儿女们能好好孝敬老太太。 老太太死的这么突然,罗家姐弟肯定是想要查的,罗家姐弟的事,说白了还不是得他来办。再说了,柳玉琴也身在其中,虽然柳玉琴说了不管刘度,但他总觉得不把事情弄清楚,柳玉琴心里也不好受。这些往事,总要弄清楚了,身在其中的人,才会真正放下。 “有钟爷这个话,我严某人就放心了。对了,那客栈的掌柜知道些刘家的往事,也是因为与刘老太太的娘家有点旧交情。他看着老太太的娘家一步步没落,又见到老太太和侄女儿这对姑侄落得如此下场,对刘度也是非常不满的。”严爷又说。 只是掌柜也没能力来给刘老太太办什么事,毕竟刘度明面上也找不出错来。再说了,他也没有立场,也说不起什么话。 “这么说,他是不知道你刚才和我说的这些事情了?”钟玉山连忙又问。 “基本不知道。毕竟刘老太太找的我,而不是他。但其实与刘老太太有来往的人,都会觉得刘度气死了刘老太太。只是新刘太太娘家也不是默默无名的,又没有苦主来替刘老太太说话,大家也就只能睁只眼闭只眼了。”严爷又说。 不是他为这些人伸述,而是这就是实情。其实大部分的人,都是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的。 钟玉山也明白,说:“多谢严爷了。我们总算搞清楚了一点疑点。” 就这样 严爷走后, 钟玉山就把这些事情说了出来。 柳玉琴和古云裳听了, 都极为刘老太太不值, 两人不约而同地说:“那女人,还真是害人不浅啊。” “就是,不止害了她所谓的仇人,也害了她的亲生儿子呢。这真是所谓的害人又害已。”钟玉山冷冷地说。 瞎公也摇了摇头,说:“刘老太太真不值。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该养刘度。让他与他亲娘去过日子, 是好是歹,也不关她什么事。” “这怎么可能?刘老太太是刘家的当家主母, 就不可能把没成年的庶子分出去与亲娘单独过日子。何况她自己又没有亲生儿子。有亲生儿子还两说。”钟玉山反驳道。 这种情况下, 都是正妻养庶子来撑门户的, 除非正妻没有孩子,直接回娘家去了。妾算个什么, 虽然生了儿子, 也只能算个奴才。就算儿子长大后要孝敬亲娘, 也只能把亲娘排在嫡母后面,而且妾就妾,永远也摆不成当家老太太的谱, 在儿媳妇面前也得遵守自己的身份呢。 柳玉琴听明白了钟玉山的话,说:“那小妾要是本份的,还能与主母相安无事, 不然, 等儿子大了, 又有几个小妾还能安份守纪啊,还不是要占着自己生了儿子,摆摆谱啊。所以说啊,女人啊,就不能……” 古云裳象是知道她要说什么似的,生怕她又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就突然开口打断了她的话,“这也只能怪我外祖父多事,他早就该狠心直接弄死那个搅祸精小妾。不就没后面这些事情了吗?” 一般情况下,正妻没有儿子,哪家不是趁小妾生产时就动手,直接把刚出生的婴儿抱给正妻养的啊。除非你不想要这个正妻了。而刘老太爷更搞笑的事,居然让小妾一直养着亲生儿子,这母子两相处时间长了,又有血缘的关系,不亲才怪呢。 柳玉琴本来想说,女人就不能让男人纳妾,凭什么女人要替男人养孩子啊。养好了你没功劳,说这是你应尽的责任,养不好了又怪你,最重要的是,到头来,人家还因为你不是生母而对你暗藏祸心呢。所以啊,女人就不要替男人养孩子,没孩子还不如收养一个孤儿呢。反正她是打定主意,以后绝不干这样的傻事的。男人要是纳妾,她就说拜拜。 钟玉山也很赞同古云裳的话,说:“就是。而且大多数人家也就是如你所说的一样做了。否则哪个主妇愿意养庶子啊。” 他真是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妾,也能翻云覆雨,搅混一池子水。最终把整个刘家都给毁了。这可给他提了个醒,以后可得记住不要得罪自己的妻子,也不要纳妾。 柳玉琴又说:“说来说去,都是男人自作自受。刘家断了香火还不正是老太爷自己作出来的。” 他对自己血缘上的亲祖父一点儿也不同情,谁让他没处理好这些事情呢,所谓的香火,她还更觉得恶心呢。好象女孩子就不是这家的血脉一样。不过国人几千年来都如此,就是现代还有不少这种封建余孽呢,她也没办法来改变某些人的想法,恶心也只能放在心里了。 “这话说的对。”古云裳这回倒是没反驳。她也受够了男人的蠢。蠢男人即便占在先天的姓别便利,遇上聪明的女人,到头来还不是败得一塌糊涂啊。 钟玉山笑道:“这世上,总有男人以为自己最聪明,是女人的主宰,却不知道总有女人比他们更加聪明,反倒算计他一把呢。”他算是看明白了,古云裳也好,柳玉琴也好,都是不认输的女人,要是哪个男人敢算计她们,估计会死得很惨。 想到这里,他不由自主地想,这两个女子要配什么样的男人才好?不过,他又想到这两人不管是年纪,还是本身的处境,都不是要立马谈亲事的时候,时间还长着,他就慢慢看吧。他甚至有些期待看到她俩嫁人后,与丈夫是如何相处的呢。 这两个女子,都好强,而且显然不能允许丈夫有其他女人,更不可能去养庶子的。他不由地莫名其妙地为她俩以后的丈夫心酸了一把。娶了这样的女子,以后就别想左拥右抱,享齐人之福了。 “既然知道了一切都是那小妾搞的鬼,我们现在只需要拿到她就行了。”瞎公又说。他倒是好奇了,这个女人何德何能,在刘老太太的眼皮子底下,居然能搞出这么多事情来。 “恩,不着急,我们安排人跟着刘度就行了。估计他还有这女人的线索呢。”钟玉山笑道。刘度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门,不得不令他怀疑。当然了,他也还派了人按照严爷提供的线索去找了。 却说刘度一门西行,两天后,才停了下来。这里是一处贫穷的小镇,镇上却有一家规模颇大的花楼。花楼的姑娘们接待的客人基本都是外地,过往的行脚商,又或者附近城镇的混子男人。所以,花楼的姑娘极少有青春美丽的,都是些半老徐娘,甚至哑的有缺陷的,还有就是那些高级花楼淘汰下来的老姑娘。当然了她们的价格也便宜。 他在附近观察等候了三天,天天都是跟着一个做粗活的老婆子。跟着他的人,还以为这个老婆子就是刘度要找的人呢,却不想,最后他花了十几文钱,是找老婆子打听一个哑巴妇人。 “以前是有一个年纪不轻的哑巴,样子还不错,会玩的花样儿也多,是楼里少数几个能挑客人的红牌呢。虽然年纪不小了,她客人还蛮多的呢。人称哑姑娘。哑姑娘还风光了五六年呢。不过这也有三四年了吧,她年纪实在大了,渐渐没了客人,因为有一身本领,就在楼里当起了调养姑娘的老妈妈,比我们这种粗使婆子还是风光得多。”老婆子说着还细细给他描绘了哑妇人以前的样貌。 刘度点点头,说:“我就是要找她。直接上门就能见到她吗?” “就客人这个模样,只要使了银子,这花楼的姑娘还不任客人挑啊。”老婆子笑道。 她自然听得出来,刘度是来找人的,不是来寻欢作乐的,但来了花楼,自然要按花楼的规矩办事,出钱找姑娘,那姑娘什么样儿,就随你喜欢了。 刘度按老婆子的指引,果然很容易就见到哑姑娘,现在已经叫哑妈妈了。 见到刘度,哑妈妈第一眼就认出他来了,她的心片刻间转过了酸甜苦辣不知多少滋味,不过多年的欢场生涯已经让她比以前更加善于表演了,她依旧十分镇定,步子稳稳的,动作表情也没有一丝变形。她故意装作不认识刘度的样子,捏着帕子上前给他行了个礼,又示意他坐下喝茶。 她这把年纪了,自然也不接客了,当然了,也有相熟的老熟客会来和她坐坐,喝喝茶。 刘度见到她,才明白那老婆子话里的意思。果然是当过红牌的人,就算这把年纪了,依稀还能从她身上,找到当初的风姿绰绰。那种刻入骨子的风骚,就算面对自己的儿子,她也不由自主地散发了些出来。 刘度也有瞬间的不自在,甚至有些无地自容。不过他也不是当年的小青年了,特别是经历了最近的这些事后,他也比以往更加沉得住气了,主动介绍了自己的身份。 哑妈妈听后,故作激动起来,比划了几下,责问他为什么不早点来找自己。 刘度就说:“当年我也去找过姨母,只是迟了一步,花船已经走了。我辗转多年,才听到一些音讯,这不就马上过来了吗?” 其实他知道这个消息好多年了,当年客商直接毒哑了这女人,还把她卖到花船上的事情很多人都知道。他只要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了。 而且严爷也没有完全对钟玉山说实话。当年严爷自然很快就查到这个女人的去向,因为刘老太太已经死了,他无心管她,反正落到这个地步,这女人基本也无逃脱的可能了。他直接把这个消息传给刘度了。他就是要看看,刘度会如何处理此事。可是没想到的是,多年过去了,刘度居然一直没有理会过。搞得他都有点不敢相信那女人是刘度的生母了。 听了他的解释,哑妈妈心里稍微舒服了一点,但是她在欢场这么长时间,自然见识过各种各样的男人,也知道刘度说的话不完全可信,就又问:“想必你现在的日子很好过了,找过来,是来为我赎身的吗?” 刘度点点头,当然要为她赎身,只是他还有很多的话想问她,并且寻求她的帮助。 哑妈妈这把年纪了,早就已经对能不能离开这里无所谓了,更何况她的日子也不差,有吃的有住的甚至还有人侍候。只是一想到一辈子都要以一个□□的身份活到死,她还是不甘心的。这个花楼的所有姑娘是没有私产的,也就是说不管你接了多少客人,所有的收入都是花楼的。你就算得了客人的一些赏赐也得上交。 所以,这么多年来,她就算替花楼赚了不少银子,也无法离开这里。这里的姑娘基本都是做到死的,极少有人能被赎身走。 第一次见到有人来赎姑娘,花楼的掌柜也愣了一下,而且对象还是哑妈妈,又听说她是刘度的姨母,掌柜也动了恻隐之心,只要了三百两银子就把人交给刘度了。反正一个老婆子而已,再能干也活不了几年了。 看着刘度给她消除了贱籍,哑妈妈终于狠狠地透了口气。 她笑着冲刘度问道:“现在可以告诉我,你所为何来了吧?” “当年,你是不是去过刘家,并且拿着罗家来的信去气了老太太?”刘度问。 哑妈妈点了点头,脸上满是笑容,一想到自己气死了那死老婆子,她就开心。而且她还很得意,她替儿子消灭了这个拌脚石呢。她当时甚至以为刘度很快就会来接她回刘家去养老,过老封君的好日子去了呢。可惜的是,她在算计别人,别人也一样在算计她。 她从刘家一回去,就被客商抓了个正着,客商自然而然就相信她在外面偷人了。不过是个买来的玩意儿,居然给自己戴绿帽子,客商暴跳如雷,哪里能容得她的辩解,当场就给她灌了毒药,毒哑了她,并且很快就把她卖掉了。 一个半老徐娘的女人,虽然有几分姿色,甚至还有几分才智,却怎么也没想过自己突然间会落到这个地步。 她上了花船就再也下不来了,甚至没机会去通知刘度来救她。而且因为哑了,她也说不出话来,也无法说服别人相信她有人会出大价钱给自己赎身。 而且她也没有告诉刘度,自己就是他的生母,毕竟她的过往也不那么好听,在儿子面前总有些说不出口。但她却也暗示过刘度,也不知道刘度是真没听明白呢,还是假装不懂。反正这女人当时告诉刘度,她是他娘的好姐妹,托自己来照顾他的。刘度也就真把她当成了亲娘的姐妹,一直叫她姨母。 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刘度没能很快就来赎她,她不得不在花楼迎来送往,盘旋于各色各样的男人之间讨生活。 刘度看到她得意的样子,心里哪能不明白她的意思,只是暗道:“你气死了她,自己这些年也没讨到什么好处,完全算是在还她的债,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啊。”不过一想到自己是得利人,这句话也只敢放在心里走一遍,嘴里却说:“那封信也是你拿走的?你拿走干什么?” “顺手的事。”哑妈妈告诉他,当时走的急,来不及还回去,并不是故意拿走的。 “那封信还在吗?”刘度连忙问。 “你要这个干什么?”哑妈妈很好奇地追问。 于是,刘度把罗家的事情讲了一遍。只要手握罗家的证据,他就可以证明自己没有对不起罗家姐弟。毕竟他可以证明自己根本就不知道有他们的存在,而且还是罗家自己特意与自己断了亲的。 他也不是傻子,当然看得出来古云裳在怀疑信的内容了。 甚至他也猜到那封信是被人做了手脚的,而且从前期那些有关罗家姐弟在罗家日子艰难的流言中,他猜测罗家人是特意的,他姐姐写的那封信,肯定是被罗老太太母子中的一个人调了包。 至于后来罗家姐弟又如何在罗家站稳了脚跟,甚至还一副生活得很得意的样子,他猜测那是因为罗家可能就剩下这对姐弟了,又或者现在的罗家由他俩当家作主了。 所以,他想拿着这封信再去找罗家姐弟,证明自己没有说谎,再想办法让他们接纳自己。至于芳娘母女,他再想办法慢慢去查。反正先解决一桩事情对他总是有利的。 哑妈妈听后,也很惊讶,就写道:“难不成罗家是故意害死刘氏的?” 刘度点点头,说:“听我那外甥女的话,当年我姐姐写信回来是希望我们去看看她,顺道让罗家人知道刘家人也不是好欺负的。可是我接到的却是这样的信,当年我事情又多,又想到我姐姐已死了,也就没及时管,再后来连信都找不到了,想管也管不成了。哪里想到,我姐姐当时并没有死,还留下两个儿女,现在还成了罗家的当家人。他们还恨我没管他们的娘呢。” 说完,他又怪哑妈妈把这封信带走了,还说:“你怎么就没给我捎信呢。我也好来赎你啊。” 哑妈妈虽然不会说话,但却也识得几个字,只是这些年,硬是没有找到机会给刘度捎信过去,刚开始时一来花楼管得严,二来嘛她也怕自己捎的信被刘老太太半路拦截了,还专程来看自己的笑话。虽然当时刘老太太被她气得不清,但她又不知道刘老太太很快就死了。而且她被卖到这个地方来,过了很久才搞清楚这是个什么地方。还有一点就是,客人们都不过是来找她寻欢的,哪个又会真心对她,去帮她捎信找人啊。 因此,一年又一年过去了,后来她都心灰意冷了,也不再想这事儿了。此时听了刘度的话,她自然也不去计较刘度话里有几份真情。 而那封信一直给她藏得好好的。虽然这封信对她没有任何帮助,但她下意识的就保存了这封信。不管怎样说,这也算是她从刘家拿出来的唯一一件东西了。甚至很多时候,她还能通过这封信来幻想刘大姑娘所受的罪,从而感到痛快呢。就好象她报了仇似的。 所以,她很快就把信找出来交给刘度了。 刘度拿到信又细细看了一遍,确认自己没有记错,和对古云裳所说的没有出入,心里大松了一口气,拿着信准备再去找古云裳了。 他没直接把哑妈妈带回家去安置,因为中间还牵涉到了芳娘母女,古云裳姐弟显然也不会喜欢他接回哑妈妈。 他带着哑妈妈到了另一个镇子上,先是租了一座宅子,又买了个中年婆婆照顾哑妈妈,就自己先回去了。 哑妈妈自然很想跟着他走,但也知道刘度还得安排好才能把光明正大的接回去,也就安心在这里先住下来了。 只是等刘度一走,钟玉山安排的人就上门了。 钟玉山自然很快就确定了,这个女人就是刘度的生母,并且也知道就是她一直在挑拔离间刘度与嫡母,元配之间的关系。而且也是她给刘度策划与现任刘太太勾搭上的。 她告诉刘度,当年是刘老太太心狠手辣卖掉刘度的生母的。还说刘度的生母受了很多苦,却一直记挂着自己的亲生子,托了她照顾他等等鬼话。其实一听就漏洞百出,不过她和刘度两人却都假装相信了。 毕竟她离开时,刘度已经不小了,哪里记不得自己的亲娘是个什么样啊。有个被辗转卖了好几手,经历过好多男人的亲生母亲,刘度打心眼里还是觉得羞耻的。既然这女人说是姨母,他就顺水推舟认她是姨母了。 这也是刘度在知道这女人被客商卖掉后,并且没有去找的主要原因。因为他所做的一切事情,其实都是在她的计划下完成的。他还怕别人知道呢,这女人消失了,岂不是正好。所以,就算严爷故意送了线索给他,他也没有去管。何况,那时候,他忙着处理刘家的产业呢,毕竟刘老太太经营得不错,刘家的产业还不少。刘家的产业除了小部分给刘大姑娘当嫁妆了,大部分都没有动,而芳娘母女离开时,更是只带了极少的财物。大头全部给便宜刘度了。 刘老太太是故意的没有给芳娘太多的财物。一来她是要让芳娘明白,没有了自己,她连活下去的本领都没有,想让她受受苦,看她能不能变懂事点,长点脑子。二来嘛,也是因为事情出的太突然,来不及。毕竟大多的产业都是不动产,又不是直接全是现银,拿了就走。 第三嘛,刘老太太也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死的,还以为有机会再给她们送去。 当时刘度一要办理嫡母的丧事,二要娶妻,三还要打理家业,一古脑忙了快两年,才算基本搞妥当。这时候,他才有空闲去管其他的事情。而此时的哑姑娘已经成了花楼的红牌子。刘度打听了一下,就完全丢手不管了。 这样的女人,他接回来,也不好安置啊。何况,这女人认识的人可不少呢。要是刘太太追问起来,他也不好解释。所以他干脆就当成不知道了。 来人逼问到了想知道的消息,才告诉哑妈妈:“刘老太太是被你气死了,不过刘度也没讨到什么好处。他的新太太给他戴了绿帽子,他养了好几年的儿子还是别人的种呢。他这辈子也休想再能生儿子了。说来这个女人还是你给他找的呢。” 哑妈妈听了这话,也没太大的感受,毕竟她对刘度的母子情,早在这么多年花楼生涯中慢慢消磨掉了。更何况她更明白,刘老太爷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断了他家的香火,于她来说,有什么意义。 见她不在意儿子被人绝了后,来人笑了笑,接下来说的话,才真是令她肝胆俱丧,真正失望了。 “你以为刘度不知道你是他的生母吗?你以为他现在才知道你的消息吗?人家其实早就知道你的身份了,也早百八年前就知道你在这里。他不过是觉得你太脏太贱,不配当他的生母罢了,所以他看着你在花楼当红牌呢,要不是因为现在有要用到你的地方,你就一辈子老死在花楼吧。你这一辈子,都永远不可能再听到他叫你一声娘了。” 说完来人好看地看着她的脸色,又说:“还有,你以你赢了刘老太太吗,其实她就算是死了,也给自己报了仇,你儿子早就被她下了药,是个没用的东西了呢。你白忙活了这么多,讨到了什么好处?于你儿子也好,于你也好。本来刘度与嫡母元配关系不错,算是和睦的一家。但你的插手,不止报复了刘老太太,也害了你自己的儿子,更是害了你自己。” 那人说完这些话,就扬长而去了。 哑妈妈又气又失望,当时就只恨不得立马去找刘度对质,只是她心里其实早就这个怀疑,不过是一直在骗自己罢了。接着她又顺着来人的话想,如果自己不去找刘度,安心过自己的日子,刘度也好,自己也好,是不是都更过得好呢?总之,就如来人所说的一样,她忙活了这么多,究竟是报复了别人,还是害了自己啊? 她呆呆地枯坐了半宿,第二日早上侍候她的仆妇就发现她已经悄无声息的死了。仆妇本就是刘度安排的,自然也不慌不忙,给她停了灵,才着人送信去给刘度。 而此时的刘度,拿着信找到古云裳,古云裳本没想再见他的。可钟玉山却说:“见见吧,看他还有什么要说的。” “能说什么啊,还不就是想认亲?”柳玉琴说。 “不可能认的。你都不认,我认他有什么意义。”古云裳说。 钟玉山听她们这样说,就说:“要是从他嘴里听不到什么有用的话,就不用管他了,直接告诉他,你不认这门亲就完事了。” 古云裳接过信,扫了一遍,就已经认出来这封确实是罗老太太仿写的。虽然字体很象,但其中几个字却十分有罗老太太字的特征。这信也亏得是刘老太太那时候已经老眼昏花,又大受打击没有细看,不然早就发现破障了。可惜的是,这一切都晚了,再说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她把信还给刘度,说:“罗老太太早就过身了,现在再谈这些也没意义了。我娘的仇,我已经帮她报了。我们姐弟两与刘家,也算是断了亲,以后就大路一边各走各的吧。” 刘度连忙要挽回,古云裳却直主道:“其实你与我那个亲爹又有什么区别呢,我都不乐意认他了,还要认你做什么?” 这话听得刘度就象被人狠狠煽了几耳光一样,又羞又怒,却也无法发作,因为人家根本就不鸟他呢。说完这句话,古云裳就吩咐钟玉山送客了。这已经是大家看在刘度是柳家姐弟的生父面子上了,不然早就该动手弄死他了。 不过都不用他们出手,刘度的好日子也不多了。 ※※※※※※※※※※※※※※※※※※※※ 快要过年了,整个人都懒了,好想放假啊。 都死了 刘度失魂落魄的回了家。刘太太就知道他要办的事情并没有办成, 立马就开始准备起来了。这个节骨眼上, 她当然也不敢对刘度怎么样,甚至她根本就不可能去求娘家人帮她与刘度和离。所以她只能先收拾些金银细软, 给自己准备退路。 她也清楚严爷并没有什么产业,以后她想再过富贵日子, 肯定得靠她自己了。所以,她开始处理自己撑握下的产业了,以期待尽可能多的给自己弄些钱财。 这些事情,刘度并不清楚,他这个时候, 哪里有什么心情管家事啊,自然也没有发现刘太太在私下里变卖家产。古云裳的话让他清楚地明白了,做错了事,就别指望着人家能原谅你,他欠下的债总是要还的。 这段时间, 他几乎天天都会想起以前与芳娘在一起的生活,会想起自己的长女刘玉琴。他不知道该如何化解眼下的困境,甚至不知道自己倒底得罪了谁?显然罗家姐弟并没有对他对动,他们只是来看看他的看笑话,顺便鄙视他而已。 毕竟刘老太太不是直接死在他手上的,大家也无法拿他去抵这个罪,何况罗家姐弟也管不了刘家的家事, 要是他们的亲娘还在, 还多少能说得起几句话。可是除此之外, 就剩下芳娘了,但是芳娘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令他搅尽脑汁也无法想到刘老太太倒底把她送到哪里去了。 他在脑子里细细回忆着,仔细挑选有用的线索,可是一切都是枉然。他把自己关在书房里翻箱倒柜地寻找过去的蛛丝马迹,期望能找到一点儿线索。 三天了,刘玉珍因为心里有数,就格外关注她娘,自然就发现她娘在悄悄处理家产,就算她还不太懂事,也很清楚她娘的举此行动极为可疑。她想来想去,只能来找她爹。 可是刘度把自己关在书房里,轻易不见人,就连吃饭也没按过点,而是什么时候饿慌了,才叫仆妇弄点吃的给他。刘玉珍见不到他的人,也不敢打扰他,只敢在书房附近徘徊,希望能找到机会巧遇上她爹,然后再说几句话。 她这个行为,不免也有些鬼鬼祟祟,就惹得她娘的心腹仆妇注意到了。仆妇自然就在刘太太面前说了一嘴。 刘太太这段日子几乎都忘记这个女儿,此刻听到仆妇的话,还愣了片刻,才问:“她是想干什么?” “好象是想和老爷说什么话呢。”仆妇回答道。 刘太太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女儿要找刘度有什么事,但一想到以前刘度格外疼爱这个女儿,她又觉得也许是刘玉珍想到从前,还认为刘度会再对她恢复原先的宠爱,再找机会呢。因为这也不算什么怪事,在没发现这些事情之前,刘玉珍也会惹刘度生气,有时候刘度也会发火,只不过那些火气都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多时候,刘玉珍去找他撒撒娇,刘度也就放下这些事情了。 现在这么一想,她突然发现,刘度对刘玉珍与刘玉琪的态度一直很微妙。比如他格外疼爱刘玉珍,也一直与女儿很亲近。虽然表面上刘度也很看重儿子,但对儿子的态度与对女儿的态度却完全不同。他几乎没有与儿子亲密过,儿子也一直与这个爹不那么亲近。 “难道他真的知道吗?”刘太太猛打了个寒战。如果刘度一直清楚她通奸,还知道刘玉琪的身世,她就活不成了。 于是,她加快脚步收拾金银细软,并吩咐仆妇,“别管她,她可能就是想找她爹撒撒娇。” 仆妇听到主子都这么说,自然也就不去管刘玉珍了。而刘玉珍却终于找到机会与刘度说话了。有仆妇过来给刘度送汤,刘玉珍趁机接过,轻轻敲了敲书房的门。 刘度打开了门,却发现刘玉珍小心翼翼地端着汤碗站在门口。 对上他,她立马惊慌地小声叫了声:“爹。” 刘度直楞楞地盯着女儿看了几眼,不免就又想起了这一切好象都是因她而引发的。自然而然的他就想起那日在首饰铺子发生的事情。 近而就想起了,那个与她在首饰铺子里起冲突的那个少年郎来了。当时他就觉得那少年十分眼熟,只是过后也完全想不到他的身份,就把这件事放下了。这段时间事情又太多太杂了,他居然就忘记那个少年了。此刻突然想到少年,他心里慢慢升起了个想法,瞬间令他欣喜惹狂。 “爹……”刘玉珍端着汤,小心翼翼地又叫了一声。 刘度心情好了,看刘玉珍也顺眼,应了一声,接过汤几口就咽下了,就准备出门。 刘玉珍连忙又叫了他一声,刘度就说:“爹有事要出去办,有什么话等我回来再说。” 这也是这么长时间来,刘度第一次对刘玉珍和颜悦色,刘玉珍大喜,连连点头,说:“爹有事就先去忙吧,女儿等您早点回来。” 刘度点了点头,大步跑了出去。 他是去找古云裳的,因为他发现跟着古云裳的那个丫头有些眼熟。其实当时他根本就没在意那丫头,但那丫头留给他的印象却颇深,因为那丫头长得圆润得很,神情还莫名地有几份熟悉。 现在细细一想,他就觉得这丫头与当初与首饰铺子起冲突的少年,两人十分神似。特别是身材外形一模一样,一般的高,也都是那么胖乎乎的,从背后看,就完全是同一个人。再者,他细细回想了一下,甚至觉得两人的眉眼也有几分相似,连说话声也极为相似。 一个少年一个少女,如此神似,他觉得那要不是双胞胎,就是本来就是同一个人。甚至他还觉得那丫头就是为了不让自己认出来,才故意乔装了的。 “那丫头肯定就是玉琴。”刘度就是抱着这个想法,还找古云裳的。 也是巧了,他刚到街上,就见到古云裳戴了个帷帽,与她弟弟和少年打扮的柳玉琴一起从一家香烛纸钱铺子里出来了。 此刻的柳玉琴与上次他在首饰铺子见到的一模一样,连衣服都还是那一身。刘度一眼就认出来了。 他刚想上前,就见瞎公和春桃出来了。春桃是女装打扮,瞎公依旧老样子。两人手里提着大量的香烛纸钱等上坟用品。显然他们这是准备去上坟的。而春桃虽然是女装,脸上却没有变化,他也一眼就认出来这个女子就是上次在首饰铺子里说话最多,拿银子的那个男子。他心里对柳玉琴是女扮男装就更加肯定了。 刘度马上想到他们很可能是去给刘老太太上坟的,所以他也没有惊动古云裳他们一行人,等他们走远了,他才进去铺子里随意买了点东西,然后悄悄抄了近路,先到了坟地去了。 他到了坟地,就特意隐藏起来。果然,过了没多久,就见到古云裳等人一起过来了。 他们跪在刘老太太的坟前,烧纸焚香,还说了很多话,比如古云裳就说:“外祖母,我们姐弟两代替我娘来看你了。” 比如柳玉琴还说:“我该叫你祖母呢,还是姑祖母。” 古云棠就说:“外祖母,我们好有缘分遇上了表妹呢。” “就是,我们真是有缘分,从此我们就都有亲人了。”古云裳也说。 刘度全听到了,得到了确认的答案,他再也忍不住。 他刚从藏身之处出来,听到动静的春桃就猛地护着柳玉琴,古云裳与把帷帽戴上了,瞎公也警惕地护着三个孩子的身边。 见到是刘度,几人都松了口气,柳玉琴和古云裳情知刘度肯定是听到了他们的话。你看了我一眼,我看了一眼,都在心里暗叹了一声。 刘度直接冲到柳玉琴身前来,说:“玉琴,你真的是我的玉琴。”他的声音都在发抖,激动地不行。 柳玉琴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干脆就承认了。她本是不想直面刘度的,也不用直接面对这个所谓的生父,和这份血脉关系的。可现实就是这么无奈,居然让刘度听了个正着,都不用去找别人来对证了。 刘度大喜,连忙又问:“你娘呢?” “早就死了。”柳玉琴冷冷地扔出四个字,转身就走。 刘度只觉得耳朵一阵轰鸣,死这个字就象一把刀一样,狠狠地插在他心上了,却又因为太突然了,居然感受不到痛。 他愣了片刻,又跟上去,想拉住柳玉琴,柳玉琴轻巧地甩开他,冷漠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我叫柳玉琴,从我和我娘离开刘家的时候起,我就不是刘家的人了,所以,我也不想与你有任何关系。” 刘度却根本不听她的话,捂着心口焦急地又问:“你娘是怎么回事?” “还能怎样?她那样的人,离开刘家没多久就死了啊。死对她来说,不正好是解脱吗?”柳玉琴答。 刘度却突然大叫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我和她说好了的,我过一段时间就会去接她的。”好象他真的是打算过几天就去接她们母女回来一样。就算他真有这个打算,也不过是要以妾之礼接芳娘回来而已。 柳玉琴和古云裳瞬间就明白了,当初芳娘以死相逼刘老太太要和刘度和离,果然是刘度给了她承诺,说过以后还会接她回来的。可笑的是,这个女人居然还真相信了。原来,天底下真的还有这种蠢货呢。 柳玉琴哈哈大笑起来,直笑得眼泪都掉出来了,才说:“搞笑,真是搞笑。这话你们信吗?” 古云裳担心地看着她,生怕她气过头了,连忙安抚道:“这话也就是哄哄鬼罢了。谁会相信?” 瞎公也鄙视地看着他,说:“就是,这话就哄哄你自己吧。真亏得你说得出口呢。” 刘度慌张地看了看柳玉琴,再看看瞎公和古云裳,沉默了片刻,才又问:“那你是如何长大的?还有柳婆子呢?” “我奶奶也死了啊。我啊,我自己种地啊,你看我的手……”柳玉琴把手伸到刘度面前,让他看自己这双劳动人民的手。 刘度看到伸到自己面前的那双手,指节粗大,手上肌肤粗糙,比他的手都不知道要粗糙了多少倍,眼泪再也忍不住掉了下来。 他伸手颤抖着想去摸柳玉琴的手,柳玉琴却缩回了手,还冷笑道:“我自己种地,也养大了自己。现在的我,一点儿也不需要你的同情。我有了亲人,也有了朋友,还有了银子。”说这话时,她的眼圈也忍不住红了,那是原身留下来的一些伤感,也有她为原身的不平之气。 要不是因为她这个成年人穿过来了,原身一个十岁大的孩子,带着两个弟弟怎么可能有现在这样好的日子过。当时,家里就剩下那么点银子,养他们姐弟三人,能养多久?瞎公一家三口,还得苦哈哈地白天黑夜地劳作。 古云裳连忙抱住柳玉琴,对刘度说:“我希望你不要打扰我们。玉琴妹妹五岁大就离开了刘家,她早就不是刘家的人了,与你也无任何干系。” 刘度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好,但他不甘心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柳玉琴离开,最后还是说:“玉琴,爹以前是对不起你,你娘已经不再了,你还是回来吧。爹以后一定会尽全力地补偿你,也请你给爹一个赎罪的机会。” “不,开弓没有回头箭。我从小就是个没爹没娘的野孩子。我也过惯了这种生活。父母对我来说,都不是必需品,没有父母我一样活下来了。同样的,我也不希望以后有父母来管束我。我的人生由我自己做主。”柳玉琴淡淡地瞄了他一眼,霸气地说。 补偿,是个最没意思的词。而且补偿说白了还是为了让犯错的人得到良心上的安慰。好象他补偿了,就没有犯过这个错一样,受苦受罪的人就该原谅他,当成自己没受过苦受过罪一样。她才不要呢,何况她也不是原身,原身早就消失了,刘度就是要补偿,也没了该补偿的对象。他就该一辈子受这个折磨。 刘度却不管不顾,哪里肯放过她,非得要跟着她,还想带她回家,一个劲地哀求着。柳玉琴十分气恼,简直觉得他就是个甩不掉的狗皮膏药,就差要破口大骂他了。 瞎公和古云裳姐弟两人也不敢太过于粗暴插手,毕竟刘度是柳玉琴的生父。在他们的认知当中,子女面对父亲,还是该要有一点尊重的。就是古云裳自己已经抛弃了生父,那是借着出嫁为由头离开的罗家。而罗子兴也同样是借着到舅舅家来生活了,而离开罗家的。他们俩都没有直接对罗老爷说:“我们要断绝父子关系。从此没了干系。”因为要是他们这样做了,世俗是不会容纳他们的。 面对刘度不管不顾的纠缠,姐弟二人都为难之极,甚至也想到了自己,以后要真面对面的撞上了罗老爷,还是要快点跑。 最后,柳玉琴只得递给春桃一个眼神,春桃伸手拦住刘度,说:“离我们姑娘远点。你那个家,我们姑娘不稀罕。” 刘度哪里把个姑娘家放在眼里,伸手就想推开她,却象推到了一块铁板一样,春桃是有一身功夫的人,怎么可能被刘度一个普通男人推得动。而且也不见春桃有多大的动作,反正刘度不管怎么走,都无法越过她,最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柳玉琴一行人消失在眼前。 又过了一会儿,春桃才放过他,还威胁道:“实话告诉你,我们姑娘是土匪养大的,她现在就是个土匪头子,她不光会种地,还会杀人呢。惹恼了她,她一刀一个把你家人全杀光。” 刘度一听女儿成了土匪头子,简直心如刀绞,痛得他恨不得晕到。 春桃才不管他的有多痛苦呢,冷哼一声说:“我们姑娘脾气可不好。要不是机缘巧合下认识了罗家姐弟,知道他们是自己的表姐弟,才陪他们来走这一趟的。就你办的这些恶心事,早够她杀你八百回了。实在是看在那么点儿血脉的关系上,她才放过你的。你再纠缠下去,就等着她血洗刘家吧。不然,别说她不动手,就是她身边的其他人知道了,都会偷偷来杀了你们的。” 说完,春桃自认为自己这个理由十分有说服力了,拍了拍手,还一脚踢断了路边一根都快有刘度腰粗的树,示意他,自己可没有说谎。展示了自己的武力值后,她三步并两步,很快就消失在刘度眼前了。 刘度呆呆地看着眼前的断树,过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一想到自己的女儿是个会杀人的土匪头子,他就觉得老天简直在和他开玩笑。 他只能垂头丧气地回家去了。 一回到客栈,柳玉琴就连忙收拾东西,说:“快走,我们快点离开这里。我一刻也不想多呆了。要是他真的又找上门来,别人还会说我这个做女儿的怎么这么狠不肯认爹呢。可别把我恶心死了。” 瞎公一听,也说:“就是,快点走。别让他知道我们是哪里人,还找上门去恶心我们。” 古云裳姐弟也只得跟着收拾行李物品,好在他们的东西也不多,几人很快就收好东西,正准备要出发时,钟玉山回来了。 见状,他惊讶地问:“你们这是干什么呢?” “回家去。剩下的事情,你看着办吧。”柳玉琴说。 说实话这话说的她自己都觉得无理。本来这些事情与钟玉山无关,也与叶子和陈三无关。钟玉山在这里完全是帮她。现在她自己倒好,还说让人家看着办。好象这是人家的事一样。令她又是羞又是怒,只恨不得回去打刘度一顿。这会儿,她对刘度的厌恶简直到了极点。 钟玉山连忙又问:“出了什么事?” 古云裳简短地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下,钟玉山明白了,就说:“也好。你们先走。后面的事情,我来处理好了。你们放心,保证不让他找到你们。”天大地大,这么多年刘度都没能找到一丝线索,以后只要柳玉琴不再来这个地方,刘度是不可能找到柳玉琴的。 几人刚离开,钟玉山的人就回来了,“那女人果真是刘度的生母啊。看来刘度也是个狠的,不,他本来就是个狠的。” “就是,那女人还在自欺欺人地以为刘度是真的不知道她的下落呢。我就告诉她,其实刘度都知道,也从来没想过还要接她回刘家去,因为嫌她是个千人骑万人枕的贱人。”那人笑道。 “她有什么感想?”钟玉山笑问道。 “脸都灰了。我估计也活不了多久了。”来人回答道。 “早该死了,还活了这么多年,这女人简直是个祸害,她怎么不早点死。”钟玉山一想到柳玉琴的身世,心里就一阵阵烦恼。 “就是。真是祸害活千年,她辗转了多少个地方,当了这么多年的妓女,居然还能好好活到这个年纪。我看要不是,我们插一手,她只怕还真要活到寿终正寝呢。”来人也感叹道。 花楼的姑娘,又有几个能活到三十多岁的,大把的三十来岁就落得一身的病,早早就死了呢。而哑妈妈居然活到孙子都十几岁了还不说,稍微收拾打扮一下,还能象个富贵人家的老太太呢。 二人正感叹着,那边刘度还没进家门,就接到了哑妈妈已死的消息。 刘度枯站了片刻,才缓缓地说:“她到是会挑时候啊。”可是到底是自己的生母,又一辈子没过几天舒心日子,他还是决定去送她最后一程。 于是,他没有回家,就直接又转身去处理哑妈妈的后事了。 看着已经收拾妥当的老妇人,安详地躺在那里,刘度闭了闭眼睛,问仆妇:“怎么回事?” “那天晚上,奴婢早早就侍候老太大睡下了。接下来,奴婢也睡了。一夜好眠,一点动静也没听到,第二日来叫老太太起来用早饭,才发现老太太已经过身了。”仆妇答。 “一点儿动静也没有?不会是你自己吃了酒,醉的不醒人事吧?”刘度冷冷地扫了她一眼,问道。 “不是的,只是早上醒来,奴婢发现了一柱早就烧光的香,那香灰奴婢还留着呢。而且老太太象是与人交谈过,屋里有人来过的痕迹。奴婢都没敢动呢。”仆妇连忙说。 拿到这包香灰,刘度自己闻了闻,就知道这是令人昏睡的东西。他进哑妈妈的房间瞧了瞧,也看出来,显然那天晚上,有人来过了。仆妇被人下了药,睡死了,一点儿也不知道当时的事情。不过这样也好,仆妇不知道也好。 他猜测到了,不是柳玉琴安排人做的,就是古云裳安排人做的。 他早就该猜到,她们不会放过她。 他坐在灵前,呆呆地看着她安详的面容,心里百感交集。她的这一生总算是结束了。无论她做过了什么,一切都会随着她的死去,而结束了。 而她造成的烂摊子,却是他这一生都无法摆脱的梦魇。 刘度处理完哑妈妈的丧事,回到家里,已经又过去了好几天。而这一切也都在钟玉山的撑握中。包括刘太太在家里的准备。 严爷却无动于衷,他不可能与刘太太私奔,可是刘玉琪总是他的亲骨肉,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去死。所以他来求钟玉山帮忙。 钟玉山说:“这事情我可帮不上忙。你还不如去求刘度呢。” 严爷苦笑道:“刘度怎么可能帮我,要是他知道了,只怕恨不得杀了我呢。” 现在他后悔了,不该与刘太太生下这个儿子的。他们没能给孩子一个正经的出身,刘玉琪就算能活下来,也得一生背负奸生子这个名声,活得痛苦又被人轻视。而且他也没办法能给刘玉琪再去弄一个正经的身份。 现在刘度还不知情,他想在刘度知道前想个万全之策,可世上哪来的万全之策呢。刘太太已经逼他逼得很紧了。 钟玉山才不同情他呢,早干什么去了。快活的时候不去想这些问题,现在再来想,有什么用? 严爷也只能就这么走了。 隔日,刘家发生了一件震惊全城的大事,刘度杀了刘太太和刘玉琪,因为刘太太杀了刘玉珍。刘度杀了人之后,干脆利落地抹了脖子,一家四口就这么死干净了。 刘家的仆妇都吓疯了,后来才传出来,原来刘太太与人通奸生了儿子,被女儿发现了,女儿要告诉刘度,被刘太太失手弄死了,刘度知道后,就杀了刘太太母子,最后自杀了。 这个结果,令所有的人都措手不及。严爷瞬间老了几岁,他帮着处理了刘家的丧事,然后出家了。 钟玉山趁机接手了刘家的产业,反正这一切也该柳玉琴姐弟三人继承。 这件事情就这么嘎然而止,听到钟玉山带来的消息,柳玉琴和古云裳等人都沉默了。 良久,柳玉琴才说:“都结束了。” “是的。一切都结束了。”古云裳也说。 回家啦 结束了刘家的事情, 古家姐弟也开始了他们新的一站。 “我们家是乡下, 和你们以往的生活完全不同。你们可以想象一下。”柳玉琴笑道。 “恩,我已经满是期待了。”古云裳笑道。 在路上, 她想象着柳家的房子是什么模样,是不是泥巴和草搭成的, 又在想柳家所在的村庄是不是很穷, 家里是不是又是鸡又是猪的, 人与牲畜生活在一起等等。这一切, 都是她以前没有接触过的,又是新鲜又是好奇。 到了家门口,她才知道柳家的房子盖得很不错, 难怪柳玉琴说他们家算是大户人家了。柳家是高大结实的砖瓦房,有不小的院落, 也收拾得干净之极。用古云裳的眼光来打量这座宅院,都可以算是很不错的房子了。 “请吧, 姐姐, 这就是我家了。”柳玉琴回到久违了家, 整人都好明格外舒服起来了。 这是她的家,在这里,她就会觉得格外心安。 “你家真不错。”古云裳说。 虽然柳家姐弟都不在家,但哑婆每天都会给她家打扫收拾, 并且把大门打开透气通风, 屋子保持的十分干净, 就跟天天都有人住一个样。 而柳玉琴的回归, 也令所有的人都十分开心。很快的她家就挤满了人,连村长都来了。 柳玉琴笑眯眯地给大家介绍自己的表姐弟,古云裳姐弟都是富贵人家的打扮,更是惹得一村的人都羡慕得不行。 见到这一群乡下人,古云裳姐弟也表现得落落大方,很是亲切地招呼各位吃点心。 古云棠还有象小大人似的给众人作了个揖,笑道:“多谢大家伙帮衬我表姐表弟了。” 他们带了大量的礼物,村里的每户人家都得了些肉啊点心什么的,听了他的话,更是觉得高兴,村长连连摆手,说:“柳姑娘是个能干人,我们没帮衬到她什么,反倒是沾她的光,跟着种了大棚菜,我们村的生活都好过了很多呢。” 古云裳这才相信,柳玉琴说的做大棚菜生意,还真不是个小生意,人家是带着一村的人在干呢。 送走了村里人,柳家的佃户也全过来了。 柳玉琴又给大家介绍。 吴奶奶他们也十分开心,说:“没想到大姑娘出门一趟,还接回来了两个贵客呢。”虽然柳玉琴能干,但一个亲人也没有,众人总会觉得她可怜,现在知道她还有一门亲戚,也都为她高兴呢。 “这是我姑妈的孩子。因为姑妈嫁得远,他们又搬了家,我们两家还断了一阵子音讯,这次才联系上的呢。”柳玉琴笑道。 “就是,以后我们表兄弟姐妹们也会时常走动的,这次来也会多住几天。”古云裳笑道。 “应该的。你们这也是回外祖家,哪能不多住些日子呢。”吴奶奶等人也笑道。 “是啊,我们这次专程过来祭拜外祖母和舅母,同时也陪表弟们多住些日子。”古云裳又说。虽然这个外祖母是假的,但舅母却是真的。而且柳奶奶照顾了柳玉琴姐弟们几年,也担得起他们当长辈去祭拜。 大家都清楚柳玉琴的奶奶和亲娘早就过世了,现在他们的姑表姐弟们才晓得,自然免不了又一翻感叹。 大家一起说笑了一阵子,又得了古家姐弟带来的礼物,大人们也都各自回家去忙活了,就剩下赵成和吴小满,赵成和古云棠也是老熟人了,还很好奇他们怎么来柳家了,还又变成了柳家的亲戚呢。 柳玉琴简单地向他解释了两句,只说他们是真正的表亲。 赵成连忙说:“这也真是巧了。没想到大姑娘一出手,就救到了自己家的亲戚呢。” “这就叫做,有缘千里来相会啊。”春桃笑道。 众人被她这话都搞得笑了起来,古云裳看了看柳玉琴,再看了看自己的弟弟,心里很是赞同春桃的话,也说:“可不是,我们这是有缘分着呢。” “是的,是的,缘分呢。”柳玉琴也说,转头她又问赵成:“怎么样,家里一切都顺利吧?菜种的怎么样?” “都很好。一切正常。”赵成笑道。 吴小满也抢着说:“表哥没回来时,菜就都已经种的好好的了。我们还天天盼着姑娘快点回来呢。” “好的,明天我再去地里看看。”柳玉琴说着又拿了几块点心给吴小满,还说:“我们都不在家,有没有认真写字啊。” “有啊,我早都写完了,表哥这几天已经考过我了。”吴小满答。 “那就好。明天我就要开始正常干活啦。”柳玉琴挥挥手,心情极好,表示自己要下厨,做几个菜。 赵成就和吴小满回家去了。 出门在外,吃的再好,总也有不如家里的,柳玉琴很怀念自己种的菜了。 春桃麻利地把锅碗洗了一遍,又烧了大灶,开始煮所有的碗和筷子等物,长时间不用,餐具都要得消消毒。 柳玉琴拿了三只小篮子准备带着古云裳姐弟两人去菜园子摘菜。 她临出门时又吩咐春桃:“去杀一只鸡我们炖来吃,再捡一些蛋回来。” 虽然她不在家,但她家的菜园子哑婆和吴奶奶,也都十分用心地种着,时令的蔬菜可一样都没有少,样样都长得茂盛着呢。 “哇,你家的的菜园子就这么大啊。这么多菜吃得完吗?”古云裳叹道。 “天天都吃,消耗可不小呢。再说了,很多菜都是拿来做咸菜用的。我这段时间不在家,还没来得及弄呢,明儿就得开始忙活啊。不然,错过了好天气,很多咸菜就做不成了。”柳玉琴笑道。 “你真是太能干。”古云裳觉得自己简直是词穷了,完全想象不出柳玉琴,一个小孩子是始何会做了这么多活的。 “呵呵,其实很多活儿,村子里的每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姑娘,差不多都会。比如洗衣煮饭,种菜照顾家里等等。乡下孩子,都是会走路就会干活了的。”柳玉琴笑道。 乡下孩子与城里孩子,就是在现代也一样有很大的区别。更别提古云裳这种相当于现代的豪门家大小姐,打小就有侍候的,自然不懂这些活计了。 “与你一比,我觉得我就什么都不会了。”古云裳笑道。她自诩能干,向来是不怎么瞧得起那些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家的。但与柳玉琴一比,她觉得自己就成了那些人。 “嗨,在什么环境中就会做什么事情。这有什么好比的,我要是和你比处理内宅之事,就得甘拜下风了。”柳玉琴笑道。 古云裳小小年纪就长了十颗心似的,与罗老太太周旋,既哄得罗老太太的信任,又干了自己想干的事情,柳玉琴就觉得十个自己也比不过一个古云裳。还别提后面古云裳又与朱氏和她爹打擂台似的扯了那么久,柳玉琴是真心佩服古云裳的,要是她这种性子的人,只怕早就玩完了呢。 古云棠的注意力全在菜上,这里跑着看看,哪里又云瞧瞧,快活的象个小孩子似的。相比于他姐姐,他对这些事就更加不知道了。男人嘛,哪个会下厨房,多的是人连自己碗里吃的是什么菜都不认识呢。 所以,他看到白菜也很新鲜,看到辣椒也要摸了两把,再看到那一簇簇开着花的菜心,又连忙问:“表姐,姐姐,你们看,这开花的菜还蛮漂亮呢。” 他的话打断了古云裳与柳玉琴的谈笑,两人都顺着田梗过来古云棠这边,柳玉琴随手掐起嫩菜心,说:“这是菜心,很好吃的。我们掐一些,今天晚上就炒给你们尝尝鲜。” “好啊。这刚从地里摘下来的菜,最新鲜了。”古云裳也笑着学着她的样子去掐菜心。 可是,她虽然很小心了,却不能象柳玉琴那样又快又好地掐下一根根嫩嫩的菜心,反倒不是直接连整颗菜都扯起来了,就是只掐断了菜心顶头那么一小截儿。古云棠就更搞笑了,出了很大的力气,还掐不断,要么就是尽掐了些又粗又老的,根本就不能吃的。 姐弟两人憋着一口气,只觉得连掐个菜心都不会,实在是太丢脸了。柳玉琴掐完一大把,才发现他俩的状态,不由地笑了笑,说:“你们没干过这种活的,也不用着急,看我的。”她选了一根菜心,从根部用手指一扭,那菜心就整整齐齐地掉在她手心里了。 通过柳玉琴手把手地教,姐弟两倒是很快就撑握了这门小技术,掐菜心掐得风生水起,很快就掐了半篮子。 柳玉琴又扯了一把芹菜一把蒜苗子,连忙叫道:“够了,够了,别再掐了。” “还要摘别的菜吗?”古云裳跃跃欲试地看着一大片的菜,问。 柳玉琴好笑地看了她一眼,说:“你在这里住着,天天都可以来摘,我保证你过三天,就不会这么有兴趣了。” 古云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不会的,这些都是我以前没见过的。” 柳玉琴指着菜,一样一样地告诉他们,这叫什么那叫什么,大多数菜,古云裳还是认识的,毕竟她也管着一个家呢,打理一个家,衣食住行样样都得操心。罗家也有庄子,她偶尔也会去庄子上住两天。只是没这么正经地自己动过手而已。 接下来,柳玉琴又扯了一个大萝卜,拔了两斤菠菜,就带着他们往河边去了。 “我们把这些菜拿去河边清理干净,直接拿洗干净了的回家,就不用再出来洗一次菜了。” 柳玉琴笑道。 河边直接扔着两只小板凳,就是平时柳家和瞎公家过来洗衣洗菜时用的,都不拿回家的。柳玉琴让古家姐弟两人坐,自己随意找了块干净点的草地就坐下了,说:“我们乡下人不讲究的,大多数人都直接往草地上坐的。”她回到家就换了一身平常的粗布衣裙,也不用怕弄脏弄坏了。 古家姐弟虽然也换下了华丽的外衣,换了身平常穿的衣裳,但那依旧算是高级的,不可能象她这样随地就坐了。两人都颇有些惊奇地看着柳玉琴就这么大大咧咧地往地上一坐,说:“还是你方便,明天我们也要换粗布衣服穿。” “行啊。我这里高级的没有,粗布的可不少。”柳玉琴笑道。 几人边说话边择菜,然后洗干净后,各自提了一篮子菜往家走。路上还遇上了哑婆也来洗菜,几人还打了个招呼。 古云裳看着哑婆,说:“那铁牛,是随了他娘啊。” “应该是的吧,其实我也不清楚。”柳玉琴说。铁牛是因为他娘的原因,天生就是哑的,还是后天哑的?她根本就没问过。甚至她也不知道,哑婆是天生哑的,还是后天的?铁牛是哑巴,简直是瞎公最大的一件心事,柳玉琴哪里好意思问他。 “在是他们娘两都是天生就哑的,铁牛的孩子,很可能也是哑巴。”古云裳说。 柳玉琴点了点头,说:“是啊,所以铁牛年纪也不小了,还没开始看亲事。” 古云裳又说:“如果哑婆不是天生的,铁牛应当也不是天生的,就不会影响后代了。” 柳玉琴见她一个劲地绕着这个话题,就直接问:“你是不是有适合的女孩子,想给铁牛说亲?” 古云裳笑了笑,说:“确实有一个。我看铁牛的亲事,你们只怕也很为难。但我也有点怕,铁牛是天生的。要是后天因病至哑的,应当不会影响到后代。” “那我去问问。”柳玉琴连忙说。 铁牛的亲事,她其实也一直话在心上。就算铁牛和哑婆都是天生的,铁牛也不可能不成亲生子。古代人重子嗣,何况他只是哑,什么活也会干,完全能养得起家小,怎么可能不成亲生子呢。有些人家生个脑子有问题的儿子,都得想方设法地娶妻生子传承香火呢,人家才不管生下的孩子会不会又是个傻子,也没有人讲究优生优育。 古云裳介绍的人,她还是蛮放心的。铁牛这样的,一定要娶个正常姑娘,还有点本领的才好,不然,以后瞎公一死,这个家就难办了。 两人正说着,吴小满提了个小桶,送了几条活鱼过来。 “哟,我还在想明儿让你爹他们去拉点鱼呢。又有鱼又有鸡的,看来今天可以整大餐了。”柳玉琴笑道。 古云裳笑道:“还大餐呢,我们就几个人,能吃多少啊。随便弄个三五道菜就足够了。” “都是不花钱买的,肯定要多弄点菜啊。你别担心吃不完。”柳玉琴笑道。 古云裳转头一想,就明白了,柳家有这么多佃户,做再多的好菜也不怕吃不完呢。 他们回来时,春桃已经杀好了鸡,一只肥肥的大母鸡已经被她清理干净了,见到柳玉琴回来,她连忙问:“鸡要斩成小块吗?” “是的,斩块。这个点,来不及炖汤喝了。我做个红焖鸡块。”柳玉琴回答道。 “鸡你会很多种做法吗?”古云裳问。 春桃笑道:“表姑娘是不知道,我们姑娘厨艺有多好呢,她整大餐,那可是大家都十分期待开心的事情呢。就拿鸡来说吧,她起码会十种做法。”因为整大餐,就会做很多菜,所有的佃户都能跟着大吃一顿。所以,春桃也很期待。 古家姐弟两惊讶地看了柳玉琴一眼,都说:“哇,这么厉害。看来我们有口福了。” “别说鸡了,我们这里还有鹅,也能做很多美味的菜呢。”春桃又说。 她的话惹得古家姐弟两连连惊叹,柳玉琴连忙笑着打断春桃的话,说:“好啦,别逗他们了。” “反正我们要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可以尽情享受表妹的好厨艺了。”古云裳笑道。 说笑间,柳玉琴已经开始炖排骨了,咸排骨炖萝卜汤,简单又美味还营养。这道菜最为简单,斩成块的排骨加一罐子水就开始炖了,水炖开后再炖个一会儿,就可以加入切成大块的白萝卜继续炖,等萝卜炖烂,咸排骨基本也炖好了,这道菜差不多就成了,要是嫌排骨还不太烂,就再多炖一会儿,起锅时再加入一些蒜苗或者葱苗就完事了。 接下来,柳玉琴就开始炒鸡块了,烧热的锅加入少量油热锅,放入干辣椒生姜爆香就可以加入鸡块翻炒了。 锅里滋拉滋拉地响着,又香又辣的味儿直往外窜,古云裳打了个喷嚏笑道:“闻着就够味儿。” “香辣红焖鸡块,就是要重口味一点才够味呢。”柳玉琴笑着在锅里加入一瓢水,盖上锅盖开始焖鸡肉。 接下来,柳玉琴又做了红烧鱼,生炒菜心,凉拌了个菠菜。虽然只有五道菜,可却有两道硬菜,一个咸排骨汤,一个红焖鸡块,柳玉琴直接一样盛了一大海碗,让春桃先端过去给瞎公家。这两道菜的份量都太足了,他们四个人也吃不完。 “到咱们家这地方来了,就不讲究些劳什子的规矩了。来,大家都坐下。”柳玉琴笑着和春桃把菜一一摆在大桌上,招呼古家姐弟俩过来坐。 “闻着就香,我的口水都流下来了。”古云裳也不客气,直接就在下首坐下了。 古云棠就挨着姐姐坐下了,柳玉琴和春桃一左一右,也各自坐下了。 “先喝个汤,这是咸排骨,也不知道这汤你们喝不喝得惯。”柳玉琴说着给古家姐弟一人打了小半碗的汤。奶白色的汤上面浮着一层翠绿的葱花,卖相就很不错,柳玉琴自己还是蛮喜欢这道汤的,萝卜的甜味儿润入汤中,十分可口。 古云棠迫不及待地先喝了一大口,连连冲姐姐说:“真的很好喝。没有萝卜的那股味儿了。”他们姐弟两人都不爱吃白萝卜,家里向来弄萝卜汤的。这还是他第一次喝萝卜汤呢。 “你们俩不吃白萝卜?胡萝卜呢?”柳玉琴连忙问。 在现代她也见过不吃白萝卜的人,甚至人家闻到萝卜汤的味道都觉得恶心呢。她也忘记了这一岔,没想到古家姐弟不吃白萝卜。 古云裳笑了笑,也跟着喝了一口汤,才说:“那是因为以前就没吃过好喝的萝卜汤。你炖的这个汤味道真不错。”说完还又喝了一大口。 “不喜欢就别勉强啊。谁还没有个不吃的东西啊。你们尝这个鸡肉吧,这是我们自己养的鸡,虽然肥,肉味却很细腻呢。”柳玉琴连忙给他们各挟了一块鸡腿上的肉。 鸡肉又香又嫩,有点嚼头却又十分滑,刚开始炒的时候闻着很辣,这会儿吃起来却没有闻着那么辣了,古云裳连连赞叹道:“真不错。这个鸡肉我喜欢。” “喜欢就多吃两块,不用担心晚上吃多了不克化,吃完饭带你们去果园那边转一圈,就当消消食了。”柳玉琴笑道。 一听这话,古云裳也放开了,连吃了三块鸡肉,才停下来。古云棠就更夸张了,一直在埋头苦吃呢。 吃过鸡,柳玉琴又让他们尝鱼,这是鲜活的鲫鱼现杀现做的,红烧鲫鱼是道很平常的菜。可是柳玉琴做出来的鱼,一点儿也不腥并且鱼肉十分细嫩,古云棠这个不会吃鱼的人,都忍不住连吃了几口,最后还要拿鱼汤泡饭吃。 “过两天,我做一道杂鱼锅子,那个汤拿来泡饭吃更有味道。”柳玉琴连忙说。 “我现在相信你真是个厨艺大师了。”古云裳赞道。 “其实我会的也就是些家常菜而已,太过复杂的工序多的菜,我不会做。”柳玉琴笑道。 古云裳却一个劲地夸道:“妹妹,你实在是太能干了,你做的菜太好吃了。今天这几道菜就完全可以收服我了。” 虽然她知道柳玉琴一直自己养活一家人,肯定会煮饭,也听说过她菜煮得不错,但真正见识到,还是给她造成了不小的振憾。 “别的不敢保证,但我的厨艺还真被不少人夸过。叶子和陈三都非常喜欢。”柳玉琴得意地笑道。 “你能不能教我两手,我也不贪多,能做两三个菜糊弄人就行了。”古云裳笑着央求道。 “行啊。谁想找我学厨艺我都教,只要你们愿意学。”柳玉琴满口答应了。 很赞同 吃过饭, 稍微歇了一会儿,古云裳果然就叫柳玉琴带他们出来走走, 顺便消消食。 “今天实在是吃得太饱了。要是天天这样吃,我怕我们都得长胖一圈。”古云裳笑道。古云棠也摸着肚子,哈哈傻乐着。他现在有了个新伙伴, 就是小黑。 柳玉琴一出门就是两个来月,小黑见到她, 那兴奋劲儿简直令众人都忍不住红了眼圈, 它是在欢迎自己的主人回家呢。不过小黑也很聪明,见柳玉琴开始在家里煮饭,就好象知道她回家了, 不再出去了。围着柳玉琴打了一会儿转后,小黑就老老实实地坐在院子里, 看着柳玉琴在灶房里忙活。 对于柳家这只威猛的黑狗, 古云棠最是喜欢了。古云裳一开始还有些怕它,还说:“你与它不熟,别逗它,小心它咬你。” 柳玉琴笑道:“不会的, 小黑十分聪明。我刚才已经给它介绍过你们。它认识你们后,就会把你们当成自己人了。” 古云棠见到她这样说, 越发转着小黑转了,古云裳见小黑果然很温顺, 也就不理会了。这会儿, 一见柳玉琴几人出门, 小黑立马起身,跟上大家了。古云棠就一路逗它,还说:“表姐,你这狗从哪来的,能不能帮我也搞一条。” “这可不行。我条狗是叶子的,当初他们见我们家就只三个孩子,专门送来陪我们的。”柳玉琴笑道。 古云裳惊讶地看了小黑一眼,说:“这狗估计也是很高贵的吧?” “反正它不是普通的田园犬。十分聪明,记忆力很好的。现在陈三一年半载才来一次,它都还记得他,每次他来,都格外热情地和他玩。其实最开始小黑来我家时,我还养不起它,陈三过几天就会送它的口粮来。都是高级的肉干。后来,小黑才慢慢被我养得跟着我们吃一样的。”柳玉琴笑道。 想当年,小黑还是条小狗,柳家也还连肉都吃不起,而现在柳家的生活已经有了翻天覆地般的变化。别说是小黑要吃肉了,就是所有的人都顿顿大鱼大肉,她也养得起了。而这一切,都是通过她的努力才得到的,想到这里,柳玉琴颇有种成就感。 “他们对你真好。”古云裳感叹道。 柳玉琴笑了笑,说:“是啊。要是没有他们,估计我还过着苦巴巴的日子呢。走吧,我带你们四处去转转。” 她带着古家姐弟往果园这边来。 果园和大棚菜这边离柳家还稍微有点距离,三人完全是闲聊着散步,边走柳玉琴边指着四周,说:“这里全是我们家的地盘。” 古云裳一开始还没感觉到柳玉琴所说的地盘有多大,等走到果园这附近,看到一排整齐的房子时,才惊讶地问:“这里就是那些佃农住的吗?” 柳玉琴点点头,颇有点自豪地说:“对啊,这些房子算起来都是我家的。这整片地也是我家的。果园今年是第一年有收成。大棚菜倒是种了几年了。再往前走一点就是菜地和果园了,还有不少鸡,鹅,猪,都是我家养的。” 果然,没走多远,就见到一片树林出现在眼前,还有一个个大大的大棚,古云裳是第一次见到大棚菜地,又是新鲜又是惊讶,说:“哇,这倒是有趣啊。还能这样种菜啊?” “恩,我最开始种大棚菜时,很粗糙的,也没这么大。经过这两年的发展,大棚也越搭越多了。菜的产出量大了,收入就更高了。最早,这里就我家和瞎公一家,四周也全是荒坡地,都长着荒草。这几年我慢慢全开出来了,种了菜,种了粮食,种了果园,佃农也多请了几户回来。日子才慢慢好过了,才有余银把我两个弟弟送去上学。”柳玉琴答。 古家姐弟听得目瞪口呆,过了好一会儿古云裳才说:“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来评价你了。你的功劳实在是太大了。” “嗨,也不过是瞎捣鼓出来的。最开始,我也不会干这些,但家里坐吃山也空,带来的财物已经花得差不多了,我娘和我奶奶又都过世了。我寻思着家里穷得都快要吃不起饭了,不能再坐着吃了。又想着,反正自己家有的是荒地,就自己扛起锄头过来开荒,想多开个一亩半亩出来,一年收个百八十斤粮食也行。” “你十岁就开始开荒下地了?”古云裳怜惜地问道。 柳玉琴笑了笑,又接着说:“是啊。可是开荒也不容易,我们就三个孩子,一天累死累活也挖不出巴掌大的地。而且瞎公还说这一块的地就算开出来了,也种不了什么庄稼,这里土地贫瘠。我想来想去,觉得那就只有种点果树试试了。就大着胆子狠心拿出几两银子,去买了百来棵果树苗栽下了。当时也只是想着,这地荒着也是荒着,既然能长草,长灌木丛和歪七扭八的野树,说不定也能长果树呢,反正树栽下去了,也不用怎么管,能结果就行,我也不贪多,一年能有些收成就好了。后来,就真的有了这片果园。” “哇,你真是聪明啊。”古云裳连连赞道。 “这也是我运气好吧。反正果树种下去了,也都活了,又因为挖坑栽果树,这片的荒地多少也开了些田出来,当时果树苗还极小,就是果园里套种了点庄稼。但地又不肥,我看到河里大把的肥淤泥,就想着能不能挖点来肥田,结果这个法子也行,我们一点一点地挖淤泥回来,慢慢把这一块儿全部变成了正经的田。” 柳玉琴现在说起来,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她真的把这一大片荒地全变成了良田。她觉得自己这完全是被命运开了金手指,当初怎么想的后来都变成了事实。 “这哪里是运气好啊,所谓的运气,也是靠人挣来的。你要是不这么努力地去干活,这里也不会自己从荒地变成良田的。”古云裳说。 一想到十岁的柳玉琴就带着大家干出这么多大事情,她就觉得自己那些本领完全是雕虫小计。而且她完全想象不出,当时的柳玉琴是如何能想出这么多点子,还能付诸行动的?可是柳玉琴就是行动了,而且也获得了成功。这是大部分成年人都无法完成的事情,柳玉琴一个小姑娘却全部完成了。她无法想象这其中柳玉琴付出了多少辛苦与汗水!光是听,她就觉得惊心动魄了。 现在她有点理解,为什么柳玉琴能交上叶子和陈三这两个她还没见过的大人物了。面对这样的柳玉琴,哪个又不会被她感染,哪个又不会愿意与她交往成为好朋友呢。想到这里,她不由地又一阵阵可惜,以前没能早早就认识柳玉琴。 她看着柳玉琴,以一副看到了十分了不起的大人物的迷妹语气,敬佩地说:“我太佩服你了。真的,佩服都完全不能表白我的心情。可是我找不出什么更合适的词了。” “说来当初帮我干活的人可不少啊。比如叶子和陈三,还有他们身边的人,都来帮我挖过地,挖过淤泥呢。不然,就靠我这双手,能干多少活啊。就靠瞎公一家三口,就是累死也开不出这么多地,搞不出这种多东西来。说起来,我真是要感谢他们呢。”柳玉琴又说。 “哦,他们还帮你干过这种粗活?”古云裳惊讶地问道。 “是啊,叶子都还直接下过地呢。不过他身体不太好,干不了多少活,也就扯个草而已。陈三到是不错,身强力壮的,经常过来给我当苦力,挖地挖淤泥啥都能干。我每次只要弄点新鲜吃食给他,他就满足了。”柳玉琴笑道。 想到这些过往,她脸上露出了向往又怀念的神色。那时候,大家都还小,而且她说什么,大家也都帮她干了。那些活儿,要是现在的她,可不敢让陈三和叶子去干,也不好意思使唤人家。那些岁月真是值得回忆。 可当时,她就这么做了,而且他们还真的就去帮她干活了。而他们之间的感情也就这样越来越好了。现在想想,命运果真有趣。她也没想到自己的生命会因为他俩而产生了这么多变化。不管以后会有什么变化,她都会永远感谢这一切。 “所以这一片的荒地,完全是靠你们肩挑手提,一点一点地改造出来的?”古云裳又问。这么大的工程,她完全无法想象。作为一个管家人,良田与差田的差距她还是知道的,可是柳玉琴居然把差田一步一步改造成良田了,不得不令她惊讶又兴奋。 “是啊。最开始真的特别苦特别累。不过付出总是有回报的,你看我们现在的日子可不就好过多了。”柳玉琴笑道。想到当初的那么苦与累,她自己都佩服自己呢。 “那你怎么会想到这些的?你又不是什么积年的老农?”古云裳又问。 “说来也怪,好象很多东西就在我思考的那一瞬间,就涌入我的脑子里了。所以我就这样去做了。可能是老天都在帮我吧。”柳玉琴打了个马虎眼。她总不能告诉古云裳自己这具身体里装着个现代的成年女人吧。 果然,古云裳居然很认同她的说法,还感叹道:“果然老天是会帮该帮的人的。你这样努力地生活着,付出了这么多就该得到这些回报。” “表姐,你怎么想着种这个大棚菜的?”古云棠突然问道。 “其实我当时也没想到现在大棚菜能搞得这么好。当时只是想着冬天天冷了,大部分菜都不能生长。能吃的新鲜菜少,尽是窖藏的白菜萝卜,吃的时间长了也腻了。我就想菜和人一样怕冷,如果长在屋里再给盖在被子,会不会行得通呢?我就试了试,没想到还真成功了呢。”柳玉琴笑道。 “你真是个天才。”古云裳由衷地赞道。 “应当说,老天真的很帮助我了,我干什么都成功了。可能也是老天可怜我一个小姑娘还要养家糊口吧。”柳玉琴笑道。她现在也只能把什么事情都往玄之又玄的老天爷身上扯了。反正古代人都很迷信的,对于解释不通的事情都能往玄学上去扯。 果然古云裳也不再追问,众人走近了些,才发现果园里还养着大量的鸡,不远处还盖着猪圈,养着好几头大肥猪,还有一群鹅和几头牛。果然正如柳玉琴所说的,家禽养得还挺多的。 古云棠的目光也被那群大白鹅给吸引了,兴奋地叫道:“哇,表姐,这些全是你家的?” “对啊。想吃鹅吗?我明天烧给你们尝尝。”柳玉琴笑道。 “这么可爱的鹅,养来是吃的吗?”古云棠又问。 古云裳满头黑线,指着弟弟笑骂道:“蠢货,不是养来吃的,难不成是养来看的?” 古云棠被姐姐骂惯了,也不在意,反而嬉皮笑脸地说:“就不兴是养来卖掉的啊。” “对,光是吃是吃不完的,所以也卖掉一部分。鸡和猪也一样,同时我们还卖蛋呢。你们没见过鹅蛋吧?”柳玉琴说。 “没见过。和鸡蛋很不同吗?”姐弟两人都恨不得快点看到鹅蛋是个什么样的。 柳玉琴笑了笑,故作卖了个关子,不告诉他们。 她又指了指猪圈里的肥猪说:“这些猪,我一般都会留下一些出来,专门给叶子和陈三做些腊肉和腊肠等给他们捎去,他们都爱吃我做的。过几天就可以开始杀猪了,我会先杀两三头,专门做这些。剩下的猪会在过年时再杀,吃新鲜的。” “哇,这么说我们还可以见识一下杀猪的场面了啊。”古云棠感兴趣地说。 “那是当然。就是有些血腥,不知道你们会不会怕。”柳玉琴说。 “这有什么好怕的。猪养来就是给我们吃的。”古云裳倒不是个胆小的闺阁弱女子。 “就是,不过猪这么大,要杀死也不容易吧。”古云棠问。 “恩,那得专门干这个事的人来杀。还得几个人帮忙呢。”柳玉琴答。 “那你养这么多鸡啊鹅的,吃不完的蛋,还不得经常拿出去卖啊?”古云裳又问。 “是啊。我们现在已经有专门的销路了,隔几天就给人家送一批蛋过去。还有就是我也会腌制一些咸蛋,特别是鹅蛋做的咸蛋味道格外与众不同。每年都会特意给叶子和陈三送一些的。”柳玉琴又说。 鹅的产蛋量不如鸡,而且鹅蛋不如鸡蛋好卖,很多不并不爱吃鹅蛋。柳玉琴干脆就极少卖鹅蛋,大部分蛋自己消化掉了。除去自己吃,做咸蛋之外,剩下的都分给佃农们了,反正这么多佃农,再多也吃得完。 几人边走边说,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很久,天色也暗下来了。 “回家去吧。食都消了吧?我告诉你们,在我这里,不会白白长肉的。”柳玉琴笑问道。吃的多了,多活动活动,消耗多了,哪里会光上肉呢。而且要她来说,古家姐弟两都还单薄了些。多吃点,多运动运动,两人也能长得壮实一些呢。 “恩,都消了。”古云裳抬头看了看天色,又说:“还是在乡下地方大,随便走走,时间就这么消耗过去了。” “那是,要是干起活来,时间就消失得更快了。”柳玉琴笑道。 “所以人家说乡户人家没有时间来胡思乱想,天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一辈子就这么过去了。以前我不懂,现在总算明白了。”古云裳忽然有些感慨起来。 以前她总觉得时光难熬,现在想想,还是因为自己所处的条件算不错了。要真是连饭都吃不饱,整天只知道劳作,哪里还有时间这么想啊。这么一想,她突然对罗家,对那些过往,不再那么执着地恨着了。虽然不至于完全放下,但她的心情总算开朗好多了。 “对。穷人都没空想这想那,他们一生就在为弄饱肚子而忙活着。这样的人多着呢。其实人太累了,也没空去想什么。”柳玉琴也说。 她还是很可怜这些人的,曾经她也是汲汲营生中的一员。只有人真正经历过这种生活,才能明白自己的生活有多好,才会去珍惜现在拥有的一切。何况其实在古代,很多人就算天天不歇地劳作着,也不一定能搞饱肚子,很多时候还得看天吃饭呢。也许你忙活了大半年,等到收成时,一场大雨就把所有的庄稼都冲走了呢,也许正要开花结果时,一场大干旱又把庄稼全晒死了呢。 总之,古代人的生活,比不得现代人。现代人,那些勤劳肯干的,就算赚不到多的钱,日子肯定是能过下去的。更何况很多古代人并没有自己的田地,种出来的粮食还大半都要去交租子和税金,自己能落下来的不过三四成而已。现代农村人种的粮食不需要交出去这两大笔,可比古代人好太多了。 “这些佃农你又是从哪里弄来的?你胆子也不小呢。”古云裳又问。 她才第一次见到这些人,还不能看出来,这些佃农与柳玉琴相处的如何?佃农们靠柳玉琴生活,类似主仆的关系,这样的关系其实也相当考验人心。对下人,既要有主子的威严,也要懂得恩威并重。不然也会让他们蹬鼻子上眼的,不把主子放在眼里,甚至做出危害主子的行为来。 柳玉琴明白她的意思,笑道:“其实还好啦。刚开始我就只得吴家一户佃农,当时我们和瞎公一家总共就六个人而已,很多活儿忙不开,就想着雇请一些人回来帮忙。正好遇上他们一家老小远道而来,又走投无路的,就顺手帮了他们一把,并且把人带回来了。多了吴家一户人,我们的压力大大缓解。干出来的活儿也多了不少。后来就又多弄了两户人回来。这些人嘛,都是些本份勤劳的人,我们之间相处的还不错。” 古云裳点了点头,又说:“嗯,你眼光真好,挑的人也不错。” 柳玉琴笑了笑,说:“大家只管用心干活,我也不亏待他们,在我这里,他们吃的住的放眼十里八村的,没有哪户人家比得上,再加上我还分银子给他们。他们用心帮我干活,得到的报酬也多。如果这样他们都还不满足,我这里也不会要的。” “那赵成和吴小满两人,你好似格外看重啊。还教他们读书识字啊。”古云裳又说。 柳玉琴点了点头,说:“赵成和吴小满是我特意培养的,以后他俩既要帮我打理这些事情,还得照顾柳吉柳祥,不识字可不方便。所以这次出门我就带赵成一起去了,让他多点历练。瞎公年纪大了,不可能一直帮我打理一切,铁牛又是个哑巴,也不能担大任。吴小满年纪还小,暂且还不能当大用,不过正是因为年纪小,其可塑性也强。我还蛮喜欢他的,而且他打小与柳吉柳祥一起长大,我是希望他能陪伴柳吉柳祥的。” “哎哟,你还真是长了十颗八颗心,想得真是长远。”古云裳不由地看了她一眼,心里赞叹柳玉琴年纪那么小,就懂得培养自己的人手为以后作准备了。 前面她还在担心,柳玉琴与陈三和叶子这两人走得太近,太依靠他们了,现在才发现,她完全操多余的心。他们之间的感情是她无法想象的,而柳玉琴与他们的相处也是她无法想象的,他们之间自有一种平衡,不因为身份地位所限,她不由地非常羡慕柳玉琴。 虽然没有见过陈三和叶子,但她从钟玉山身上就可以看出来,作为主子的他们,绝对不是等闲之人。这样的人,以后也会是她的主宰,她打心里希望他们是好相处的人,也希望能从柳玉琴口里多些了解他们,同时更希望以后她也能象柳玉琴一样与他们成为朋友一样的关系。 但柳玉琴的这份心计与为人处事的本领,她是自叹不如的。看着柳玉琴,她甚至有种面前的是个有着丰富人生经历的老人,而不是一个比自己还小几岁的小姑娘。她甚至在想,柳玉琴要是有更多的人手,给她更大的事业给她来做,还不知道她要干出多大的一翻事业来呢。 “嗨,我也是没办法了啊。我怎么说也是个姑娘家,等年纪再大些,很多事情就不能再自己抛头露面去办了。不培养一个得力的左右手不行啊。”柳玉琴苦笑道。 她也不仅仅只想培养两个人手,而是因为手头只有这两个人比较合适。后头来的两户佃农,多少没有吴家人那样亲近,就好象共同经历过那些苦日子的人,总是觉得亲近些一样。 这个世道对女性可不友好,她无力改变这种根深地固的观念,只能为自己争取更广阔的天空,也为自己创造更安全可靠的环境。不然,到时候,她一个大姑娘家,要是惹出什么风言风语的,会给自己带来天大的麻烦,甚至有可能危及性命呢。每当想到这些事情,她总是会怀念在现代的生活。要是在现代,她才不用在乎这些呢。 这话令古云裳微愣了一下,才说:“说的对。我们女人总会有很多局限,可没男人自在,你的打算很好。” 她看柳玉琴一直是很强势,也很不在意男女不同的样子。本来还想劝她的,这下倒好,人家原来样样都考虑齐全了。原来柳玉琴也懂这些艰难之处,知道如何去化解,她不由地大大松了一口气。不然,她还得花心思来说服她接受这些呢。 谈男人 接下来的日子, 古家姐弟两正式开始了乡村生活。 从第二天开始,两姐弟就开始跟着柳玉琴干活了,样样他们俩都愿意学,也不怕苦也不嫌脏。 柳玉琴还打趣他们:“哎,你们这是专程来给我干活的吗?” 古云裳笑道:“明明我们是专门来学本事的呢。” “哈哈,行,你们愿意学就学吧。”柳玉琴乐得大笑起来, 也不客气地指使他俩干活。 她看得出来,古云裳这几天明显得活泼起来了, 有了些少女该有的天真烂漫。可见了古云裳还蛮喜欢这种生活的。说来她也很同情这个表姐,古云裳就没过过几天真正的孩子生涯。天天面对极品,挖空心思去对付她们,比她天天开荒挖地, 还更烦呢。 古云棠更是对鸡,鹅,牛都很感兴趣, 还跟着吴小满去捡蛋。第一次见到鹅蛋,古云棠兴奋地拿了一个,跑过来告诉古云裳,说:“姐姐,姐姐,你看, 好大的蛋啊。” 古云裳一下子就明白这就是鹅蛋了, 笑道:“果然很大。这么大, 是不是炒两个就够吃一顿了。” “是啊。加点韭菜或者辣椒,黄瓜什么的,两个蛋就可以炒一大盘子了呢。”柳玉琴笑道。 “鹅蛋和鸡蛋有什么不同吗?”古云裳又问。 “估计大部分人更喜欢吃鸡蛋一些吧。有的人会认为鹅蛋比较腥,也没那么细嫩。不过我不在意,反正都是蛋。”柳玉琴回答道。都是蛋,营养价值也差不多,所以她并没有偏好喜好什么蛋,而且鹅蛋腌出来的咸蛋,她还认为更香些呢。 “要是蒸蛋羹呢?”古云裳又问。她最近对厨艺也极为感兴趣,柳玉琴也答应教她做菜,只是暂时还比较忙,没空来认真教她。所以,她就先在学习如何搭配和怎样做,遇上什么菜,都会问问怎样搭配,用什么样的方式来烹饪。 “那还是鸡蛋更好一些。”柳玉琴回答道。 “哦。这样啊。”古云裳连忙在脑子中记下了。 柳玉琴笑了笑,问道:“哎,你们以前很喜欢吃蛋羹吗?”她家别的不说,蛋可是足足的,怎么也吃不完。 “恩,我娘以前很会蒸蛋羹呢。”古云裳答。其实也不是格外喜欢吃这道菜,主要是想念早逝的母亲,与那份永远也不可能再有的母爱了。 “哟,我姑母还会厨艺啊?”柳玉琴笑问道。 “她的厨艺也不算多好,但也会几道拿手菜,每个主妇总得样样都会一点儿。很多大户人家的姑娘们到了一定的年纪,就会特意学几道菜的,也不是要你天天下厨,只是在某些场合拿出来,让大家看的。”古云裳笑着解释道。 柳玉琴了然地点了点头,说:“这样啊。我懂了。就是拿出来秀的才艺啊。” “什么叫秀?”古云裳好奇地追问道。 “就是展示的意思。”柳玉琴好笑地说。自己作为外来户,好象永远也不可能完全忘记自己作为现代人的一些思绪与习惯了。连说话用词都是的,时不时要碰出来几个大家都听不懂的词,不过她已经很能应付这种场面了,解释完就转移了话题。 “对,有些人家很讲究这些的。所以才有,教养妈妈啊,女先生啊,不少大户人家都会请来专门教自己家的女孩儿们呢。这样的女孩子,也好说亲呢。”古云裳说。 其实还有一点她没说的是,有些人家特意培养出来的姑娘,多半是用去联姻的,比如高嫁。说白了,都是为了谋求更大的利益,自己家的底蕴差了些,就只能给姑娘身上加筹码,说的自己家的姑娘样样都会,多么有才能。 不过她倒不反感,反正女人的婚事不由自己做主,父母想把你许给哪家,哪里会不从利益上去考虑呢。就是皇家公主也一样呢,还得去和亲呢。 “恩,我明白了,不过是为了把女儿更好地推销出去。”柳玉琴笑道。这跟现代的某些人,某些活动也有异曲同工之妙。 “哎,你总是说的这么直白,甚至难听。姑娘家说话啊,得迂回些,文雅些。”古云裳笑骂道。 “那要如何说?”柳玉琴反问道。 “我们都说,女孩儿家多学点本领,以后到了婆家也能当得起大任,哪个婆婆不喜欢比自己家的儿媳妇啊。这样我们也能得到更多的喜欢和不受欺负。”古云棠笑道。 柳玉琴忍不住苦着脸,说:“算了算了,还婆婆呢。我们这种八字没有一撇的人,就不要考虑这些了。要考虑也得从我们自己来考虑。其实要我来说,女孩子还不如学些如何讨好男人的本领呢。” 别说古代人,就是现代也一样,那些会哄男人欢心的女人,说几句话,撒个娇,抛个媚眼儿,就能很轻易得到一些东西了。而且关键是大多数男人还都吃这一套啊。以前她就很佩服那些女人,反正她自己是做不到的。 古云裳轻啐了她一口,拧了她的脸一把,才说:“你这张脸,我是要看看是用什么做的?不害臊。”说完,她又正色地说:“这话我们姐妹私下里说说无妨,但你可千万别在其他场和说了,不然别人会觉得你不是正经姑娘家的。”说着,她还压低了声音,悄悄地说:“这种讨好男人的本领,都是花楼中的姑娘要学的。你几时听到正经人家就过这种话的。” 柳玉琴被她说的一愣,片刻过后,又哈哈大笑起来,说:“你说什么呢。我说的讨好男人,不是指在床上啊。而是指如何抓住男人的心,我打个不恰当的比喻。比如,朱氏就很会抓住你那个傻子的心啊。” 古云裳被她这么直白地话给弄得燥头燥脸的,狠狠地捶打了她两下,才说:“叫你瞎说,叫你不正经,看我不撕乱你这张嘴。” 柳玉琴却不以为然,又说:“其实很多时候,女人不一定要多么有本领,有多么能干的。我听过一句话,男人通过征服天下而征服女人,而女人通过征服男人而得到天下。就是说,女人啊,可以通过男人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甚至包括天下呢。” “简直大逆不道。这话你也敢说出口,幸好这里是乡下,也没有人专门管这些事,要不然,你这话可得惹下滔天大祸呢。”这话真把古云裳吓了一大跳,她连忙捂住柳玉琴的嘴,责骂道。 “哎哟,就是开个玩笑嘛。我只是说女人要哄好了男人,就能得到很多东西啊。不然,你干的再多,干的再好,他不喜欢你也是枉然。”柳玉琴笑道。 当然了,她并不是这种女人,但这也是很多女人生存的手段。她还是信服什么都撑握在自己手中。不过一个能死死哄住男人的女人,她也蛮佩服。不管什么本领,那也是本领嘛。而且很多时候,男人还不喜欢太以干的女人。 “我们女人不是完全靠男人的喜欢而生存的。那些所谓的情情爱爱,其实是不能当饭吃的。你以为男人都是冤大头啊。他们也很会考量的,在情爱与利益面前,他们选择向来都是利益。他们也知道自己该娶哪样的女子,知道哪样的女子才能为他打理一个家。也只有闲着无事干的男人,才会喜欢那些所谓的红袖添香,不过是就是个房里的玩意儿,你以为他真能当这个女人为正经妻室啊。那不过是他闲暇时的找乐子而已。如果一个男人沉迷于这些事,那他这一辈子也不过就象我那个生父一样罢了。”古云裳又说。 她这一生已经对爱情不抱希望了。而且她也很明白,很多夫妻能做到相敬如宾,就是一种幸福了。她不奢望有个疼爱她,一生只爱她一个人的男人,只希望遇上一个,表面上能做到互相尊重,为了共同的家能一起努力的男人就满足了。 柳玉琴看着她,忽然发现古云裳的心理问题其实很严重,她显然完全没有少女对男子的幻想之情。按理说古云裳正是少女怀春的年纪,但她的心却已经苍老的比她这个上一世还经历过情爱的人更加看得开了。而这种看得开,其实不过是她的一种保护色而已,她害怕受到伤害,就只有先就掐断了自己这方面的欲望。 古云裳说了一大篇,见她完全没反应,还又说:“还有,你以后少看些那种话本了。那些都不过是文人墨这编出来哄人消磨时光的。有那个空,还不如好好学学针线呢。我看你针线活也太差了些。”她觉得柳玉琴就是给书上那些事情带入歧途了。 柳玉琴看着她就象看到红楼梦中的宝姐姐一样,她把自己当成了林妹妹呢。柳玉琴不由得又是好笑又是心疼她。好笑的是,古云裳其实还并不懂男女之情,心疼的是,她连男女之情都没有幻想,就已经决定了自己在婚姻关系中的定位。这都怪该死的罗废物,完全令古云裳丧失了情爱的那条神经。 柳玉琴看着这样的古云裳,真的很心疼她。她是努力教导自己在婚姻关系中的定位,其目的就是想让自己能活得更自在一些,其实不付出真心,也就不怕伤心。但是有时候,你不付出真心,又怎么知道得不得到真心呢。虽然她也很看得开,但她和古云裳完全不同。 她看得开是因为知道爱情可遇不可求,知道在琐碎的婚姻家庭生活中,爱情并不是一存不变的,多半的爱情经过漫长岁月的陪伴,已经转化为亲情了。也有一些经不住岁月的磨练,消失了,甚至双方变成了仇人。但是,爱情毕竟是美妙的,一段美好的感情,也是令人向往的。婚姻生活虽然不一定需要爱情,但有爱情的婚姻就更加令人向住,也更加有灵魂了。 哪个女孩子不渴望找到一个爱自己,视自己如珠宝,而自己也爱他,愿意与他共渡一生的男人呢?可古云裳居然完全没有这种想法。也许婚姻于她来说,不过是人生必经的一个阶段。就象现代一些人一样,凑和将就着结婚生子,走完自己的这一生。这样的婚姻生活,也许对古代人来说,很常见。 但柳玉琴却不认同,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她决定与古云裳讨论一下有关婚姻与爱人的事情。 谈婚姻 “表姐, 你有想过自己会嫁个什么样的男人吗?”柳玉琴问。 古云裳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好象这个问题也不需要我的考虑吧。”这个答案简直令柳玉琴恨不得吐血。古云裳的意思就是, 婚姻大事也不由自己做主,被许配给个什么样的男人,她就嫁了呗。至于那男人什么样的,与有什么关系吗?反正也不是她选的。 “难道你心里就没有什么要求吗?比如希望那个男人长得什么样,有些什么样的本领, 对你如何?你现在想想。”柳玉琴不死心地追问道。 古云裳想了想, 说:“那当然是希望他长得好看一点,为人处事有担当一些, 最起码也能养得起家吧。” “哎哟, 你就没想过他是否喜欢你,你是否喜欢他,愿不愿意与他成亲生子?”柳玉琴问得更加仔细了。 古云裳还是摇头,显然完全没想过这些问题,而且柳玉琴也感觉得不到那有少女的那种羞涩。柳玉琴头疼之极, 在这一点上面, 古云裳完全就是块石头, 油盐不进,说什么她多不在意啊。 最后,柳玉琴只能说:“你对未来就没有一点儿憧憬吗?” “未来对我来说太遥远了。以前我也想过, 想过自己能嫁个知热知冷, 能帮到自己的男人。可惜的是, 我就没见过这样的男人。还想个什么啊。”古云裳不以为然地说。好象在说别人一样, 完全没有未来是自己的生活的感觉。 柳玉琴甚至觉得她好象有活了今天不管明天的想法,她想了半天,才又问:“那你想过你弟弟的未来吗?” “当然想过啊。我希望他能好好读书,以后最少也考个秀才,男人嘛,要没有一点儿能力,哪个瞧得起你。”古云裳说起弟弟反倒脸上有了期待。 柳玉琴摇了摇头,说:“他的未来,你想了这么多,为什么你自己的未来你就没想过呢?要知道,他是你弟弟,虽然你有养大他的责任,但是这并不代表你这一生就是为他而活的。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是为自己而活的,虽然在这个过程中,我们需要照顾到其他的人,做很多不仅只是对自己有利的事情。” 古云裳听了她的话,沉默了好久,才说:“你说的也对。可是我这一生好象一直就在为他打算。而且他过得好,其实对我也是有好处的。” “我没说他过得好,对你没好处啊。就比如我,努力养我的两个弟弟,其实也希望他们过得好了,以后我有什么事情,他们也能帮得上我。实际上再大公无私的人,也希望自己的付出会有回报。只是很多时候,我们不需要这个回报,也没有人在意。但当你真的需要对方能帮你时,如果对方不帮你,你是不是也会觉得失望呢?”柳玉琴又说。 古云裳点点头,这一点她倒是很认同的,只是她不解的是:“可这又与我们刚才讨论的问题有什么相干呢?” “我只是让你明白,你是个独立的人,你是个有自己生活的人,你的一生不是完全建立在你弟弟身上的。其实你过得好,对他来说,也是一种帮助啊。为什么你就不能想想自己,不能为自己的未来做点规划呢?”柳玉琴苦口婆心地劝道。 古云裳若有所思地沉吟起来,今天柳玉琴的话,确实给了她一种全新的感受,令她不得不思考起来。以前罗老太太只是不停地给她洗脑,“你弟弟好了,你才会好,罗家好,你才会好。就算你嫁人,没有娘家人,也一样会受婆家人欺负的。你是罗家养大的,你这一生都要为罗家考虑,永远把罗家的利益放在前头。” 这些话,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在她耳边不停地说着,她也渐渐就接受了这种观念。何况她自己也看得很明白,女人在这个世上,是受男人管束的。你再能干,男人要是不支持你,你就什么也不是。 就比如,她娘拼着命也要为她生个弟弟,就是怕将来她没有亲生兄弟,在婆婆家受欺负。又比如,朱氏在没有生儿子前,在他们姐弟们还是有所顾虑的,但一生了儿子,就立马放肆了,好象老资天下第一,在罗家要横着走了。 这一切,都是建立在有儿子的事实上。而且她还见过家里因为没有生儿子,被别人欺负得很惨的人家。所以,她一直就希望弟弟有出息,却从来没有考虑到自己的未来。因为她明白,自己的亲事也是为弟弟做铺垫的。所谓结两姓之好,其实说穿了还不都是为了利益。又有几个人会考虑成亲的当事人双方,就连男子都不能想娶什么样的女人就娶,更何况女子呢。 柳玉琴一想到如此优秀的古云裳将会是个彻底的伏地魔,心里就难受得不行,她下定决心要把古云裳的这种观念扭过来。 “你想过没有,你弟弟长大后也得娶妻生子,那时候的他,将会以他的家庭他的妻小为重,你这个姐姐还能一直跟着他吗?还有,你就算跟着,他的妻小会愿意吗?也许他们还会觉得你讨厌呢,他的妻子也许会觉得你整天要霸占着她的丈夫,他的孩子会讨厌你整天要霸占着他们的父亲呢。”柳玉琴又下了一剂重药。 古云裳连忙摇头,说:“他成家立业了,我的任务就完成了啊。我为什么还要霸占着他啊?” “可你的重心完全在他身上,他成家立业后,会不会觉得对你有所亏欠,整天想着回报你,而冷落自己的妻小呢?这样一来,你岂不成了破坏他家庭的罪魁祸首啊。而且你也会不自觉地去照顾他,甚至还会嫌弃他妻子照顾得不好呢。”柳玉琴又说。 这种伏地魔姐姐,在现代她又不是没见过没听过,多的很,而且还对弟媳妇非常挑剔的,甚至有搅和得弟弟离婚的。这就是现代女性所谓的,多了个婆婆的感觉。她可不希望古云裳有一天落到这种地步。 “不会的,不会的。到时候,我也有了自己的家,我也要照顾自己的丈夫和孩子啊。我们那时候,就是很亲的亲戚。我的孩子有舅舅可以依靠,我有什么事也可以来娘家诉苦,让他给我撑腰啊。”古云裳立马分辨道。 “所以,你的丈夫和孩子,比他还重要吗?”柳玉琴又问。 这下子古云裳愣住了,半天也回答不出来,她一直把弟弟当成了生命中的最重要,可要让她说自己的丈夫和孩子比不上弟弟,她也觉得不对啊。 她只能问:“那你呢?你要如何处理?你也有弟弟,而且也是你养大的啊。”古云裳把这个问题反推给柳玉琴了。 柳玉琴却不回答她,反而又问:“你觉得一个家里,女人要以夫为重吗?” 古云裳点点头,说:“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只是,很多时候,父亲与好,丈夫也好,都无法能女子足够的照顾时,女人还是得靠自己。” 柳玉琴在听到她说前面一句话时,心里十分难过,但听到后半句时,才又露出了笑容,说:“你能这样想就对了。可是你这个三从当中,有弟弟吗?” 这话问得古云裳又愣住了,她哑口无言地看着柳玉琴,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了。 柳玉琴笑了笑,说:“你嫁人后,就该以自己的家庭为重了。弟弟再重要,也有他自己的家。他是另一个家的支柱,而不是你这个家的支柱。所以就算他为了自己的家而舍弃了你,你也得接受这个事实。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家,对我来说,我的孩子肯定是排在第一位的。至于丈夫嘛,就要看情况了,如果他对我好,值得我好好对他,我也会把他排在很重要的位置上。否则一旦需要牺牲的时候,我第一个就放弃他。” 古云裳看着她,忽然笑道:“你这样强势的女子,我很好奇,你将来的丈夫会如何与你相处?” 柳玉琴这样的回答,也在她的意料之中,但同时也令她觉得原本很两难的问题,被她这么一说,也很容易解决了。而且她心里也很赞同柳玉琴的说法,事实上她更加明白,女人出嫁后,就已经不再是娘家的人了。娘家的事情,她最多只能建议,而不可能有当家作主的权力,除非娘家人需要她的决定。 柳玉琴见她有些想通的样子,趁热打铁地说:“所以,你得为自己的未来考虑,你照顾你弟弟,最多也只能照顾到他成家立业嘛。” 古云裳却苦笑着摇了摇头,说:“你觉得我现在,能决定自己的未来吗?” “为什么不能?”柳玉琴好奇地问道。 “我现在这个身份都是别人给的。哪能决定自己的未来。我已经把自己的未来拿来做了这个交易。”古云裳第一次,正式和柳玉琴谈起这个话题了。 她很清楚,钟玉山帮她,是有所图。不然,人家吃饱了撑得慌啊,要大费周章,演了一大出戏,又还给她安排了现在的身份。就算人家是白白帮她的,她也不能就这么问心无愧地就接受了,而一点儿也回报也不给人家啊。 ※※※※※※※※※※※※※※※※※※※※ 明天要放假啦。准备出去浪。 打打气 “你现在有自己正式的身份, 又不是卖给叶子家当丫头了,生死都由主家说了算,为什么这么悲观。”柳玉琴这才明白,她担心的是什么,她是觉得自己身不由已, 无力主宰自己的未来, 所以干脆也不去考虑了。 古云裳却说:“不,你错了。事情不是你想的这么简单。我虽然还是个大户人家的姑娘, 可是这一切都是虚的。如果钟管事让我去做什么事, 甚至需要我去联姻,我也不可能拒绝啊。” 柳玉琴愣了愣, 她以前还真没认真想过这个问题。她知道钟玉山瞧中了古云裳的能力, 才会主动帮她的。 她只想着钟玉山缺人手,需要古云裳帮着办事,但办什么事, 却完全没有谈过。她甚至下意识地认为,就是打理生意之类的。她却忘记了,办事,也包括联姻,甚至用女人的身体去办事呢。 “应当不会吧,我下次给你问问。”柳玉琴不好意思地说。 如果钟玉山真的让古云裳云出卖自己的身体来报答叶子这个主子, 她是觉得无法接受的。并且她本意是要帮助古云裳, 这样一来反倒还把古云裳陷入更尴尬的地步, 岂不是违背了大家的本意吗? “其实你也不必太为难。我当时接受了, 其实就已经考虑到了这些问题。你不要为了我与你的朋友讲条件,没的弄的你们之间出问题。”古云裳连忙说。 “不是的。他们不是这样的人。不然我也不会与他们这样交往的。你看,他们最初帮我纯属就是看我可怜,小小年纪还得养家糊口,他们从来没有考虑到找我要什么回报。”柳玉琴连忙说。 如果叶子和陈三是如此功利的人,她也不可能与他们成为好朋友。这一点她还是能把握的,但是古云裳却不同了,她也不敢保证人家就象对她这样啊。何况她带给叶子和陈三的好处也不少。现在也不知道古云裳能带给叶子什么样的好处。 古云裳见她着急了,连忙笑道:“你也别想的太多。这其实是一场交易,有付出才有回报的。” 这是她的基本处事风格,因为她向来都是这样,所以并不反感。而且她也不敢奢望,叶子和陈三能象对柳玉琴一样对她,毕竟那时候,他们年纪还小,还会有凭兴致行事的时候。但人年纪越大,考虑的就越多,就会更看重得失。 柳玉琴却觉得这是自己办事办得不仔细,没有事先也钟玉山说好,要是真害了古云裳,她怎么能原谅自己。 “你不用太担心。反正过不了多久,钟玉山或者陈三就会过来拖菜的。到时候,我和他们说清楚。如果他们真的需要你去办那些事情,我就赔一笔银子给他们,把你赎回来。” “说什么傻话呢,人家哪里缺这点银子啊。不过兴许他们会看在你的面子上,优待我呢。我只要认真帮他们打理那些产业,相信他们也不会非要去干别的事。”古云裳笑道。要真是银子能解决的事情,她也不那么愁,从小就帮着家里打理产业,家里的铺子什么的她都很熟,她相信如果钟玉山给她这些活儿干,她能达到钟玉山的要求。 不过柳玉琴的话却也令她很是欣慰,这么多年来,她都是独自承担着生活的苦处,现在总算有个人来疼自己了。虽然柳玉琴比她还小,但却带给她了很大的安定感觉,一直提着的心,总算也落了下来。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所谓术业有专攻,如果他们真需要那种女人,一定会专门去培养的。你就不是那种人,何况你的外形就离不太符合哟。再说了,就算是真的当丫头的人,你这么聪明能干,他们也不会把你当普通丫头使唤的,那些主子身边得用的丫头,还能自己挣个喜欢的男人嫁呢。”柳玉琴看着古云裳笑道。 说实话,古云裳长得也不算多漂亮,应当说她们表姐妹俩,都不是大美女。只是古云裳比她更加白净,也更加有大家闺秀的气质,看上去就比也高了不止一个档次。但真要有狐狸精般能勾引男人的貌,又要有能当奸细能力的女人,古云裳显然是不合格的。 古云裳的也是争强好胜之人,再加上当家作主的时间长了,身上也很有点威严样,性子又极为刚强,这种宁可玉碎不能瓦全的人,她哪里可能对着男人奴颜婢膝的,用身体去换取自己和利益啊。要知道古代女子把身体看得多重啊,特别是象古云裳这种出身的女子,更是看重名节。别说让她陪男人上床了,就是无意间让男人看到一点儿,都得羞得死去活来的。 最重要的是,现在来培养古云裳这方面的能力,也太迟了些。又要会哄男人,又要会当奸细的女人,都得花长时间来培养呢。 古云裳被她说得差点儿笑喷了茶,“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这张脸是爹娘给的。” 她当然知道自己并不是那种漂亮非凡的女子。而且她向来也不地意这身皮相。朱氏生的漂亮吧,可又有什么用呢?嫁了个没有的男人,自己再光长了一张脸,也过不了什么好日子,而且红颜易老,想用美貌来留住男人的心,又能留多久呢? 柳玉琴长叹了一口气,摸了把自己的脸,非常遗憾地说:“我这辈子是不可能变成大美人的。你总算比我还强了几分。” “想靠青春美貌来获得男人的疼爱,是不长久的。你没听说过,红颜未老恩先断吗?太过在意自己的容貌干什么啊。”古云裳劝道。她还真不知道柳玉琴居然这么嫌弃自己的长相。 “啧啧,还说我乱看些闲书,跟着学坏了。也不想你说的是什么话。”柳玉琴揪住她的话,还击道。 古云裳今天也是大大放肆了一回,说话不象平时那样思考再三才开口,听了她的打趣,就笑道:“其实我是听戏文中唱的。这种戏多的是。” 所以,她向来知道,女人不能光靠一张脸。说实话她也不相信男人,不敢把自己的未来全部交给男人。 两人又说笑了一阵子,古云裳的心情更加好了。她对前途也有了期待,整个人就跟着轻快了不少。 柳玉琴也开始教古云裳学厨艺,古云裳十分聪明又用心,学东西自然也快,切菜搭配配菜等都学得非常快,但轮到实际上锅炒菜时,就有点不够看了。 第一次,柳玉琴教她炒了个简单的菜,就是韭菜炒鹅蛋。锅里放入多点的油,油热后下了蛋液,瞬间噼里啪啦地炸了起来,古云裳被爆起的油点子吓得哇哇直叫,人一个劲地往后退,连锅铲都直接扔掉了,弄得柳玉琴和春桃乐得直笑。 “别怕,很快就没事了。”柳玉琴忍着笑,捡起锅铲,把炒好的蛋液翻了几下,在热油中蛋液很快就凝固并且膨大起来,紧接着她又加入早就切好的韭菜沫,锅里瞬间就飘出了韭菜的香味儿。 这会儿,古云裳也调整过来了,她不好意思地又凑了过来,接过锅铲,翻炒了几下,把蛋饼与韭菜炒在一起,再加入盐调味,很快一道韭菜炒蛋就出锅了。 古云裳自己迫不及待地挟一筷子炒蛋放入嘴里品尝,连烫也顾不上了,吃完了才如获重释般地笑道:“还行,你们也尝尝。” 不用她说,柳玉琴和春桃已经各自挟了一块尝起来了。 不得不说,古云裳第一次炒出来的菜,味道就很不错,盐放的份量非常准确,不咸也不淡,刚刚好。并且连卖相也很不错,没有糊掉也没有焦掉,虽然有柳玉琴帮了点忙的原因。 春桃不得不说:“表姑娘看来还是有做菜的天份的。” 柳玉琴也感叹道:“哎,聪明人就是不一样啊,学什么都容易。这样看来,你想要做得一手好菜也简单啊。多跟我学一段时间,我会做的,你只怕就全部学会了呢。” 古云裳笑了笑,说:“我可不敢贪多,会几道就成了。再说了,这是你的独门本领,我也没这么厚的脸,天天学啊。” “嗨,这算什么,我教过的人可不少了。对了,叶子和陈三都跟我学过呢。春桃也是我带出来的。”柳玉琴笑道。 古云裳惊讶地问:“叶子和陈三这样的人还会学做菜啊?”所谓君子远庖厨嘛,特别是家势好的男人,是不可能进厨房的。好象进了厨房,人都变低贱了似的,却不想自己天天还要吃厨房里做出来的食物呢。 “是啊。你还别说,陈三学做菜也很不错呢,他不止会做菜还会揉面,什么事都做呢。叶子稍微差点儿,主要是因为他身体不太好,不敢让他多下厨,厨房烟熏火燎的,不适合他。其实真要讲聪明,叶子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人,现在看来,也只有你能和他比肩了。”柳玉琴说。 提到叶子和陈三,她就涛涛不绝地说起了往事。 古云裳听得极认真,在柳玉琴的讲述中,叶子和陈三的形象在她心目中,也越来越生动起来了,甚至也越来越亲切起来了。让她不再那么害怕他们,害怕他们是自己的主宰,是决定自己的生死之人。 “你怎么提过好几次叶子身体不好?他是怎么回事?”古云裳想更多了解一下,自己这位未曾见面的主子。 “恩,好象说是受了重伤,差点儿就死了,据说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过了约一年呢,他到我们那地方去也是因为去养病,那里清静,没有人打扰到他。听说他以前身体相当好,因为和陈三都是一起习武的,功夫还不错。真是很可惜呢。”柳玉琴回答道。 “哦,他受伤也是事出有因吧?”古云裳又问。 柳玉琴点点头,说:“虽然他们怎么提过这些事,但从一些只言片语中,我猜测到这事与他父亲那一堆的女人孩子有关。” “什么叫一堆的女人孩子啊?”古云裳不解地问道。 “就是他爹有很多妾,也生了很多孩子,而且他受伤那时他娘也因之而去世了呢。并且他说过,以前其实他娘和他都是他爹非常宠爱的,过的生活非常好。但至他娘过世,他也变成这样了,他爹就直接把他扔出家门了,分了点产业给他,让他自己单独出来过了。”柳玉琴又说。 古云裳惊讶地说:“他们是大家族啊,看来他爹还是位高权重之人呐。” “是啊。不过我没问过他,他爹究竟是个什么官,而且陈三是他的好朋友,陈三也一样位高权重,所以你想啊,他们这样的人,干嘛非得算计你呢。所以,你就放宽心,该办的事情办好,该为自己打算的事情也为自己留点心。你年纪也不小了,遇上适合的男子就自己抓住。”柳玉琴的话题又绕回了到古云裳的亲事上来了。 她特意和古云裳谈了这么多叶子和陈三的事情,其实也是想让古云裳更安心一点,知道他侠的为人,了解他们的性格,就能更好的为他们办事,从而以后也更加好为自己打算。 古云裳虽然和她是亲表妹,有血缘关系,但古家姐弟依旧还是叶子的属下,因为古家这个身份,是叶子给他们的。从罗家姐弟接受这个身份开始起,他们就已经变相的成为了叶子的下属。当下属与朋友区别还是蛮大的。她也不可能凭血缘关系,就让叶子随随便便地把古云裳交给她啊。 何况,她也没办法安置下古云裳啊,现在她就希望古云裳以后能嫁个妥当人,脱离这层尴尬的身份了。 “哎哟,你怎么就这么好运呢,居然无意间就遇上了贵人呢。难怪你家生意这么好的。跟着大人物,干什么都容易些。”古云裳感叹道。 “是吧,我也觉得我运气好。不是有句话叫否及泰来吗?我这就是到了绝境,才开始走好运的呢。”柳玉琴笑道。 “恩,借你一点运势,希望我也能象你一样。我这处境与你最开始也差不多了。”古云裳笑道。 “行啊,来,来。我借一点好运气给你,希望你以后嫁得如意郎君,再生两三个胖娃娃,一生平安喜乐。”柳玉琴笑着握住她的手,象发功似的借运气给她。 古云裳被她弄得好笑得不行,又是高兴又是感动,连忙也说:“我也祝你以后嫁个如意郎君,再生个两儿两女,一辈子平安喜乐。” “行,我们都要幸福的过这完这一辈子。”柳玉琴也笑道。 ※※※※※※※※※※※※※※※※※※※※ 出来浪啦,今天来泡泡温泉,松快松快。 杀肥猪 接下来, 柳玉琴开始腌各种咸菜,比如萝卜干,白菜干,泡菜心及泡白菜等等。这时候,得准备大半年的咸菜呢, 虽说现在家里不缺这口吃的, 但有时候缺的就是这个味道,时不时要拿点了来尝尝。而且大半的咸菜, 她还都是要送人的。 陈三和叶子喜欢吃, 与他们交好的人家也都好这一口,还得分些给亲戚好友, 所以柳玉琴做再多, 都没有人嫌做多了呢。 古云裳见状,十分惊讶地问:“你做的咸菜也太多了些吧?家里几个人吃得完吗?” “嗨,我们自己吃得了多少啊, 这些都是准备给叶子和陈三的。特别是陈三,说他家里也都爱吃,他家又是大家族,不多准备些哪里够分啊。”柳玉琴笑着解释道。 “原来这样啊。其实你光靠这个都能赚够了好感呢。”古云裳打趣道。难怪陈三和叶子愿意与柳玉琴交朋友了,随便弄点东西都是大家喜欢的,这样的人哪个不喜欢呢。有时候东西不一定要贵重, 最重要的是别人喜欢。 她也跟着忙个不停, 样样都学, 第一次学着切萝卜丝, 第一次学着做酸白菜,第一次晒菜干等等,都让古云裳忙得很开心,干劲也十足,也很帮了柳玉琴干了一些活儿。而古云棠就和赵成,吴小满三个成了好朋友,天天在一起跟着他俩干活,也学会了不少农活呢。 天气越来越冷了,也是到了该杀肥猪的时候了。柳玉琴一口气杀了两头猪,佃户们也跟着沾光,家家户户都能分到十来斤肉和骨头呢,够他们吃上好一阵子了。所以这个时候人人都十分兴奋。男人女人们都早早就起来了,等着帮忙呢。 古家姐弟是第一次见到杀猪的场景,比其他人更添了几份新鲜,大清早就开始兴奋了。 不过当看到哇哇乱叫的肥猪被几个捆住手脚,再大刀子捅进脖子,两人还是吓了一大跳。鲜红的猪血流了出来,流进了早就准备好的干净大盆子里,里面已经加了少量的盐水,可以让猪血凝固,猪血也是一道菜呢。平时也吃不上,柳玉琴可不会把猪血浪费掉,还会拿它做好多道菜哟。 这天,她打算做点血肠,这个过程有点麻烦,但为了好吃麻烦也不算什么,何况还有这么多人帮忙呢。 古云裳样样都觉得惊奇,跟着忙活个不停。 等把肥猪杀死,再分割好之后,柳玉琴就开始做血肠,还要等着灌腊肠,大量的猪下水被柳玉琴指挥着春桃和哑婆去洗,吴奶奶和吴氏这对母女刚在剁肉馅。 剩下的猪肝,猪心及猪腰子被柳玉琴单独存放在一边,留下来自己家吃,可以炒,也可以煮清汤喝。加些新鲜的枸杞叶子,切几片生姜丝扔一把枸杞干,直接烧一锅开水,把这些材料依次放下去煮熟,最后调入盐,就是一道鲜美营养可口的清汤菜了。溜肝片也好吃,猪杂煮粥,下面条都好吃。平素这些猪内脏也吃不上,正好拿来补补维生素a,对眼睛和皮肤都好。 柳玉琴自己拿了三根大骨头先扔进大锅里去煮汤了,她打算弄个猪肺和大骨头炖海带汤,这道菜冬天吃也是极好的,又营养又清淡,正好让大家都滋润滋润。 洗猪肺是个很费时间,需要细心的活儿,柳玉琴不敢假他人之手,自己在动手,古云裳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个玩意儿居然也能吃。 “看上去也没什么可吃的啊?又不是肉也不是骨头的。以前我只听说过拿猪肺喂狗的。”古云裳好奇地看着她手中的猪肺,问。 “怎么说呢,很多人都不吃猪肺的,这玩意儿洗起来很不容易,并且会洗会煮的人也少。不过拿来和大骨头炖海带汤,可以润肺的,这个天气干燥喝正好。”柳玉琴笑道。 “你懂得真多,我听说很多大户人家吃什么菜喝什么汤,都会据主子们的体质来订的,你这道汤,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了。”古云裳赞道。 “所谓药食不分家,食疗对人是很有好处的。”柳玉琴又说。这也得亏现代那铺天盖地的食疗法子,她也无意中学会了不少,现在不过是随手拿出来用罢了。 “你还会很多食疗方子啊。这么说,你还学过一些药理?”古云裳更加吃惊了。 “也算正经学过吧,就是知道一些而已。”柳玉琴含糊地忽悠了她一句。 见她不想多说,古云裳也不问这方面的话题了,她以为柳玉琴是不乐意告诉她这些知识,毕竟这真的是独门秘笈了。她转移了个话题问:“哎,今天的杀猪菜,还要弄哪些?” “除了这道之外,我还会做一大锅红烧肉。另外就是再做个血肠肉片炖酸白菜和豆腐,就差不多了。三道菜份量都足,而且肉也多油水也大,够大家伙好好吃一顿了。”柳玉琴说。 除了红烧肉之外,另两道菜古云裳别说没吃过,连听都是第一次听,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说:“听着就很有味道了。” “这种菜,吃的就是个热闹劲。呆会儿你就知道了。”柳玉琴笑道。 说话间,春桃已经把猪肠洗干净了,柳玉琴就开始灌血肠,另留下了一半猪肠留着做腊肠。 她做的血肠比较简单,就是用猪血一比一加入水,再加入一些调味料,灌入肠衣内,两头系紧,再煮熟就行了。要吃的时候,切片切段,都可以。 第一次做血肠,吴奶奶和几个主妇也都过来看热闹,也跟着学学,人多速度快,一盆子血肠很快就做好了,剩下的肠衣柳玉琴要制作腊肠,做腊肠的肉馅料并不需要剁得很细腻,肉块可以稍微大些,吴氏早就已经弄好了,正好过来叫柳玉琴去看。 柳玉琴瞄了一眼,说:“可以了。我调好味道后,你们母女俩就帮着把腊肠灌出来。”说着她就去拿各种调味料了,都是她自己制作的,腊肠的味道就靠这些调料了。 这也是叶子和陈三格外爱吃的最主要原因。因为他们家自己做不出来这个味儿。就算他们拿到了柳玉琴的配方也不行,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手法,很难得做出一模一样的味道,何况柳玉琴还会经常做出调整。比如,今年她就又调了一种新味,做了广式的,加了点糖进去,总共做了三种口味的,一种是麻辣的,一种是原味的,一种是广式的。这三种多外观上就可以看出区别来。 吴奶奶两母女接过这个任务,就去忙活了。 春桃又开始去摘菜洗菜,今天可得洗大量的蔬菜,比如菠菜芹菜蒜苗葱苗等等,都得先准备好。另外还有酸白菜也要拿出清洗干净。忙得她脚不停,连走路都带了跑。 古云裳见状,好笑地说:“这热闹劲啊,比我们家以前过年都热闹呢。”以前的罗家有罗老太太在时,确实也很热闹,毕竟她是家里的老祖宗,儿子媳妇儿都不敢反抗她。罗老太太这一生最爱的就是个热闹,因为她年轻守寡,孤儿寡母的过日子,很多时候都要避讳,想热闹也不能。 逢年过节的,可不就要尽情热闹了吗,所以大家就算是演戏也得陪她演这几天。但是人是发自内心的快乐还是勉强装出来的,还是很有区别的,古云裳一想到每到这种时候,朱氏在她面前一副好母亲的模样就恶心,实在是太假了。而古云裳此时就能感受到了大家那发自内心的快乐,连他也跟着觉得开心。 “杀猪菜就相当过年呢。这在乡下,就是很盛大的了。特别是穷人家一年可以也就能放开大吃这一顿了。”柳玉琴笑道。 说的是三道大菜,但显然不可有只弄三道菜,毕竟人这么多,还个个都是大肚汉,一个比一个能吃。这是大家敞开肚皮大吃一顿的时候,她可不能让大家吃得不过瘾。 谈笑间,该炖的菜炖上了,该煮的煮好了,所有的配菜也都准备齐全了,柳玉琴把猪头等物分了些给帮着杀猪的人,又把分给佃户们的猪肉和骨头都一一分给大家伙了。 “这些分给大家过年的。呆会儿,都来我家吃杀猪饭。” 大家伙乐呵呵地道了谢,个个欢天喜地说:“多谢主家了。今天我们又有口福了呢。” 他们高高兴兴地带着东西回家去了,等会儿再过来吃饭。也有主妇们问柳玉琴:“要我们帮忙吗?” “不用了,我们家几个足够了。你们快回去收拾吧。”柳玉琴笑道。 大锅的海带猪肺汤,大锅的红烧肉,大锅的血肠肉片炖酸白菜豆腐,全都是用大号的盆子端上桌的,其余的比如五花肉蒸笼白萝卜,凉拌菠菜,韭菜炒鹅蛋等等摆满了整张桌子。 这些菜分了三桌,一桌男人,一桌孩子,一桌女人。 男人们的这一桌,菜盆子格外大些,肉也堆得格外多些,还烫了两坛子水酒,由瞎公带领着大家一起吃。 柳玉琴和古云裳此时也跟着女人们这一桌吃,大家兴奋又快活地你一碗我一碗,桌上的菜消失得极快,个个都边吃边赞叹:“还是大姑娘烧的菜格外好吃。就是拌个菠菜也比我们弄得不知好吃多少倍了。” “大家都多吃些,也是忙了一年了。”柳玉琴笑道。 赵成带着孩子们也热火朝天的开吃了,你争我抢的弄些古云棠也跟着抢了起来,古云裳看到弟弟象只饿狼一样和孩子们你争我抢地吃肉,不禁笑道:“这家伙,到你们家来后,饭量涨了不少。” 古云棠以前是个很腼腆的孩子,饭量也不大,身体也不算很好,吃饭自然也不可能与别人抢,更别说吃这么大块的肉还要抢。在柳家过了些日子,他整个人都变了个样,人是黑了些但也胖了些,有了精神气一些。最重要的,整个也显得活泼多了。 “未必就我一个人长了啊,姐姐你自己还不是,昨天还在说长胖了一圈呢。”古云棠听到姐姐的放,大声叫道。 众人听着两姐弟斗嘴,都笑了起来,瞎公还说:“你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就该多吃点,胖点怕什么啊,圆润些才是福气呢。” “就是就是。我们想胖还胖不了呢。”众人也都纷纷附和道。 热热闹闹的杀猪菜吃完了,大家都摸着肚子,吃得满足之极,众人道过了谢,就各自归家去了。 古云裳见柳玉琴与大家象一家人似的,热热闹闹地一起吃饭,一起干活,心里其实又是佩服又是羡慕她。她通过这些天的观察看得明明白白的,这些佃农是打心眼里感谢柳玉琴的,所以人人都在认真干活,没有偷懒耍奸之人。 前面古云裳还在担心柳玉琴年纪大小,佃农们轻漫她,甚至阴捧阳违地糊弄她,但现在看来根本就不会有她担心的这些问题。因为柳玉琴挑人的眼光非常好,并且也知人善用,把这些人管理很不错。 如此,古云裳总算完全放下心来,她知道柳玉琴根本就不用她操心。 ※※※※※※※※※※※※※※※※※※※※ 任性地来了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做准备 忙碌的日子总是过得格外快, 天气越发冷了,这天古云裳早上起来,被寒风一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说:“好冷,这天怕是要下雪了吧?” 柳玉琴抬头看了看天空, 也赞同地说:“我也感觉到了, 这天是越来越冷了。” “你们还不去接表弟们回来吗?”古云裳又问。 真要下了雪,路上就会很难走, 而且这个天气, 也是该放假了。 “差不多了吧。明天让瞎公先去看看吧,能早点把他们接回来就接回来。”柳玉琴回答道。 “天冷了, 他们年纪还小早点回家来自己温书也行, 不必还在学院里干冷着受罪了。”古云裳也很赞同。 两人刚说了几句话,春桃就叫:“可以吃早饭了。” “好咧。我去把我弟叫起来。”古云裳连忙回了一声,就去叫古云棠。天冷了, 柳玉琴早上总有起床困难症,所以家里的早餐都是春桃在煮,春桃起的早,每天都要练功夫的,一天也不敢落下。 一般是等到春桃把早餐快煮好了,柳玉琴和古云裳才起床的。古云裳这也算是客随主便, 再者她在罗家时, 也是下人们先起床干活, 到差不多的时候她才起床的。但古云棠就不同了, 没有叫他是不会起来的。 听到姐姐的叫唤,古云棠在被窝里伸了个懒腰应道:“我已经醒了,马上就起来。”其实大家每天的睡眠时间是足够的,晚上都睡得很早。天气越冷,大家都是早早就上床歇息了。古云棠其实也早就被大家吵醒了,只是不肯起床,还得在热被窝里懒懒床罢了。 古云裳一开始还逼着柳玉琴在晚上做点针线活,想让她女红变好点,可柳玉琴没做三天,就说:“天冷了,手也冷,等春天再做也不迟。” 不然她又说:“晚上在灯下做针线对眼睛也不好。等白天有空闲再做也不迟。反正天气越来越冷,慢慢也没多少活儿可干了,白天有的是时候做针线。” 这两个理由古云裳也无法反驳,只得由着她去了。两人天天睡觉前说说闲话,日子过得格外舒服。 早饭一向都很简单,春桃一般就是煮锅热粥,再煮几颗鸡蛋,偶尔也是煎点鸡蛋饼,再弄点咸菜,炒个肉片大白菜什么的就完事了,反正大家也都爱这样吃。 吃过早饭,柳玉琴就去找瞎公,“明天早上去接柳吉柳祥吧。” 瞎公点点头,说:“我也是这样想的。这天要是下了雪,路上就难走了。只怕离放假也没几日了。我去和夫子们说说,让他俩先回家吧。” “行。他们要是回来见到家里多了一个哥哥一个姐姐,只怕高兴的很呢。”柳玉琴笑道。 “那是,今年过年,你们就热闹了。”瞎公也笑道。柳家已经好长时间没这么热闹过了,自打古家姐弟来后,他的心情都跟着好了很多呢。 “我们那些大棚菜差不多也可以收了,估计这几天陈三或者钟玉山也该来收一批菜了。我们也要提前做好准备。”柳玉琴又说。 瞎公连忙说:“该备下的东西老早就备好了,只等他们一说要菜,我们就采收,快的很呢,一两天内就可以让他们把菜拖走了。” “村里人这几天是不是也找你问过了?”柳主琴笑问道。 “是啊,大家都心里着急,生怕菜卖不出去似的。”瞎公好笑地说,也不看看柳家还有这么多菜呢,比起村里这么多户人家加起来种的菜还多呢,柳家都不发愁,他们还愁得不行,总是没见到银子心里就不安稳的。 “都是穷惯了的人。他们就是想快点收到钱。”柳玉琴也笑了,不过她也很明白村里人的心情。一家二家一年到头就指着这点菜过年了。乡户人家把一些该办的喜事什么的都留在年尾,也正是因为此时大家有闲功夫,并且手头上宽裕一些。再者,过年节该办年货也要办起来了。哪个不想早点拿到银子,要计划着年节的花销呢。 “按理说,他们的日子也是在慢慢变好,真要讲起,家家户户一年也多增加了一两半两的收入,怎么这日子反倒还过回去了似的。我还真是为他们想不通呢。”瞎公又说。 柳玉琴想了想,说:“收是多收了点,但他们花销也变大了,估计反倒把手面养大了,这日子就越发过得紧巴了。不过,村里人的精神气还是变好了些,起码再没有哪户人家饿肚子,多数人家一年也能多吃几顿肉了。” 这种肉眼可见的变化还是非常明显的,最明显的就是村里的孩子不再人人都是面黄肌瘦的了。有的孩子还养得面色红润,越发壮实起来了。这种变化,就是因为他们吃的比以前好了,能吃得饱又比以前吃得有营养一些,大家伙的身体自然就好了起来。 “哎,谁让他们不肯多种点菜呢,就这么点收成,想要一年下来存个一两半两银子,可不容易呢。”瞎公又说。 “我看他们也是怕种的太多了,钟玉山他们不肯要这么多吧。”柳玉琴猜测道。 “可是我们种的多多了啊。而且他们也一年比一年种的多,但产量却比我们的差多了,这也怪不得我们了。”瞎公又说。 “那是,他们都是跟着我沾了光,才种了菜有得卖出去挣回银子。但菜的品相和产量都比我们种的差,我也是给他们想不通了,都是经年的老农,有经验的很,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搞的。”柳玉琴自己也想不通。 除非她是真的有幸运体质,命运的金手指一直在给她加码,让她干什么的收获都比别人强,无论是开荒种地,还是种果树,种菜等等。 再加上,村里人都不敢用正经田种菜,那差田哪里比得上经过柳玉琴改造的田地呢,菜的产量和品相自然就差了。而且他们也不象柳家有使用不尽的荒地可以开出来种菜,每家每户也就那么点田地,附近的荒地也基本被开完了。总总原因倒致这些农户想要多种些菜,多挣点银子也不容易啊。如此家家户户自然都指着每冬的这一季蔬菜能赚点钱,让大家都好好过个年了。 两人谈论了一会儿闲话,古云裳就过来问瞎公:“您明儿是要去接表弟们吗?” “是啊。明一大早就出门,姑娘是要带什么东西吗?”瞎公问。 “不是,我就是有些兴奋。”古云裳笑道。 听说柳吉柳祥要回家了,古云棠更是开心地围着柳玉琴直问:“两个表弟,见到我会高兴吗?” “肯定会啦。他们就爱热闹了,以前还老是羡慕别人有亲戚呢,现在还不知道得高兴成什么样呢。”柳玉琴笑道。 她一想到,家里马上就有三个差不多的男孩子,今年过年肯定很好好热闹热闹一翻,心里就不由自主地开始计划起来了。 “等他俩回来了,我们去赶趟集,买些年货。哦,对了,瞎公顺便带点烟花炮竹回来吧。”柳玉琴又说。去接柳吉柳祥上学的那边,要比他们平时去的街市要热闹些,卖的东西也更多,这次正好让瞎公带一些平时在他们这里集市上买不到的东西回来。 “除了这之外,还要些别的什么吗?”瞎公又问。 柳玉琴连忙问:“表姐你们有没有想要的东西?” 古云裳摇了摇头,说:“没有。我们就是盼着他们快点回来。”她都有点迫不及待地想见见双生子了。 “那我明天还是带赵成去?还是带铁牛去?”瞎公又问。 “带赵成去吧。这个时候了铁牛在家里能干的活更多。”柳玉琴回答道。她怕这两日钟玉山也该过来拖菜了。 “好的。那就让铁牛在家里干活。”瞎公说。他一想到自己的儿子是个哑巴,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就心酸。幸好赵成也是个好孩子,多加调0教一下,以后也有帮得上柳玉琴。不然,他都得着急死了。 第二日,大清早的天还没有亮,瞎公就和赵成赶着车出门了。 而古云棠一起来就兴奋地问:“他们是不是去接表弟们了?” “他们早就出门了。”柳玉琴笑着把被子搬出来晒晒太阳。给柳吉柳祥把床铺整理出来。 “太好了,我终于可以见到表弟们了。”古云棠激动地打了个转,只恨不得柳吉柳祥立马就回家了。 柳玉琴好笑地说:“别太激动了啊,咱们今天还有很多活儿要干呢。” “今天要做什么?”古云棠连忙问。 古云裳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说:“昨天不是说过了今天要打豆腐的吗?你这脑子啊,是个什么记忆呢。” 柳玉琴也笑道:“咱们今天打豆腐,再炸些丸子出来。等柳吉柳祥一回来,就能吃上好吃的了。” 说实话,别说古家姐弟很想见双生子,她自己都很想念这对双胞胎呢。姐弟三人有段日子没见面了,她自己又为了旅游出了趟远门,要是双生子知道她自己出门不带他们出去,只怕还得闹一阵子呢。不过幸好她把古家姐弟带回家了,到时候只要告诉他们,自己是专程出门去找古家姐弟的。给自己找个正经理由,再有古云棠这个年纪差不多大的伙伴,估计双生子也就不会计较姐姐这么长时间没接他们回家了。 所以,柳玉琴决定在双生子没回家前,先做一堆好吃的,也算是安慰一下双生子了,同时也减轻一下自己内心的愧疚。 ※※※※※※※※※※※※※※※※※※※※ 年二十九了,伙伴们都在干什么啊 回来了 每年打豆腐炸丸子, 也都是柳家的大日子,柳玉琴依旧叫了哑婆与吴奶奶过来帮忙。今天因为有了古家姐弟两帮忙,其他的人就都用不上了。 古云棠看着早就泡得发涨的一大桶一大桶的豆子,总觉得太多了,就问:“这是不是太多了, 你准备打多少斤豆腐啊?” “不多, 我们这有好几家人口呢,一家起码也得分个五十斤豆腐, 才够吃呢。天气冷了, 拿点肉片烧点豆腐炖白菜,大人孩子都喜欢吃。平素我们也不打豆腐, 一年也就指着这两个月能过个足瘾呢。”柳玉琴笑道。 “啧啧, 我看你对这些佃户真的很好,杀猪也分肉给大家,还请大家伙饱吃一顿大肉菜。现在连豆腐都要分给他们, 你也管得太多细了吧。哪里有你这样的主家的。”古云裳说。 “嗨,这些都不算什么,所谓的想要马儿跑,就要让马儿吃得饱嘛。我平素对他们好点,他们才肯心甘情愿地帮我用心干活啊。”柳玉琴笑道。她这个做法,一开始不过是因为大家都不会做她做的这些吃食, 就干脆多做些分给大家尝尝。现在倒成了惯例, 不过她也不在意多付出这么点儿。只要大家真心实意对她 , 她总是不会辜负大家的。 “你哪里只是对他们好一点啊, 依我看,你付出的心力和钱财比别人多太多了。我就怕他们拿惯了好处,你会养大他们的胃口呢。”古云裳感叹道。她想到自己,以前罗家的事情,她也曾用心地付出了很多,想要令大家都能和睦相处,可惜的是,她的真心却没有换到某些人的真心。 “真到了那个时候,我就不要他们了呗。”柳玉琴不以为然地说。反正她向来就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如果真有人的心越来越大,无法满足了,她也不会白白养着这样的人。 古云裳张了张,还想再说些什么,柳玉琴却说:“其实不是每个人都那么贪得无厌的,你也不要因为遇上了罗家的那几个极品,就以为人人都象他们那样。而且你想想,他们也没得到什么好处啊。” “也对。好人自有好报。恶人自有恶人磨。”古云裳冷笑道。她的真心没有换回他们的真心,她就收回了自己的真心,至于他们会过什么样的日子,就不关她的事了。 两人边说闲话,边把泡好的豆子一筲箕一筲箕地沥了出来,等干的差不多了,春桃和铁牛也把磨子清理干净了。 春桃和铁牛专门管磨豆子,这个重体力活,就交给他俩力气大的了。 古家姐弟也是第一次见到打豆腐,两人别的忙帮不上,但一个帮着往灶里添柴,一个帮着打打下手,还是能行的。 大家伙忙活了小半天,第一锅的豆浆总算煮熟了。闻着浓浓的豆香味儿,古云裳笑道:“哎哟,这个真香啊。我以前怎么就没觉得豆浆味儿会这么浓,这么好闻呢。” “嘿嘿我家的东西是不是格外香啊。”柳玉琴笑道。 她舀了几大碗豆浆出来,加了糖,大家一人喝了一大碗。 现煮的新鲜豆桨,又是一大锅,味儿格外浓,古家姐弟喝过后,一个劲地说:“真好喝,比我们平时喝到的格外香一些呢。” “那是因为这是一大锅,味道会浓一些,就跟煮饭一样,只煮一碗米和煮几碗米煮出来的饭,就没那么浓的饭香味是一个道理。”柳玉琴笑道。 古云裳听得直点头,说:“就是这个理。其实生活中还处处都是学问呢。” “这就叫实践出真理。”柳玉琴笑道。 吴奶奶喝完了豆浆,又笑问道:“第一锅依旧还是点些嫩嫩的豆腐花吗?” “是啊,呆会儿,叫大家都过来吃豆腐花。”柳玉琴说着让春桃去叫大家一声。 第一锅的就不做豆腐了,先让大家过足嘴瘾。住在乡下地方,不象城里出门就有得买,大家伙平时豆浆和豆腐花也是吃不上的。就连柳玉琴自己都难得吃上几回,毕竟做一回也麻烦,她也懒得就为了自己想吃一口,就兴师动众地又是磨豆子,又是煮豆浆的。 柳玉琴只要一动手,不管是什么吃食,她都会狠做一顿,让大家都过足瘾。这地儿可不比现代,拿着钱随时都买得到手。她自己想吃点什么,就得自己动手,不过自己动手也有个好处,就是能吃上自己想吃的叶道,别人做的还不一定合自己的口味呢。 人多又放开了吃,男女老少都是吃了一碗又碗的,一大锅豆腐脑很快就见了底。古云裳看得暗暗砸舌,柳玉琴养这伙人也不容易,光这个吃法,一年下来,就得吃掉不少银子呢。 接下来做的豆腐也足够多,压制成板的豆腐一板压一板的堆了好几堆,柳玉琴扔了几板在外面,直接让豆腐放在外面冻成了冻豆腐。另外又腌了几板豆腐,准备晒腊豆腐干,剩下的新鲜豆腐就直接让大家分了。 古云裳看着那几大盆的豆渣子,见大家也你家一大桶,他家一大桶的往自己家里运,惊讶地问:“这些豆渣子他们拿去吃吗?” “是啊。不止他们吃,我也吃呢,等会儿我会做些豆渣丸子。”柳玉琴笑道。 “我猜一下啊,你做的豆渣丸子是不是还要放肉?”古云裳笑问道。 柳玉琴点了点头,说:“对,不止放肉,还可以放些别的呢,而且味道还不错。” “他们拿回去也这样做吗?”古云棠问。 柳玉琴摇摇头,说:“随便他们啊,反正我告诉他们我是如何做的豆渣丸子,他们舍得放肉也行,不舍得直接吃也行。” 她现在不会分炸丸子给大家伙了,实在是人多了,做的太累,太麻烦,就直接把食材都分给大家,随便大家怎么处理。她只做给自己家人吃,最多是分些给瞎公家,因为哑婆的厨艺很平常,而且两家住的又近,关系又不比其他人。 等到众人都满足的回家去了,柳玉琴才和春桃古云裳三人开始搓豆渣丸子和肉丸子。今天柳玉琴只打算做这两种。 春桃噼里啪啦地剁着肉沫,一个人就剁了一大盆子肉沫。古云裳见她从早忙到晚,也不觉得累的样子,羡慕地说:“春桃体力真好啊。这一天忙到黑的,也不见她有点点疲倦的样子。就是你也比我好多了。” 比起春桃和柳玉琴,她自己干的活就少太多了,而且还都干的是些不怎么费力气的活儿,反倒还觉得累得慌,坐下来就不想动了。 春桃乐呵呵地笑道:“我是习武之人,这点活儿不算什么的。大姑娘的身体也好,再加上她平素干的活儿也多,早就习惯了。” 柳玉琴也说:“你只管歇着你的。剩下的活儿不多了,我们俩慢慢干就行了。等我炸一锅丸子出来,咱们就可以先吃饭了。” 古云裳是真的累了,也不客气,果然只管坐着喝茶水。古云棠就更别提了,和他姐姐两个人坐着灶门口,就能往灶里添个柴的。可惜这会儿,连添柴的活儿都不需要他们姐弟两人干了。两人就只能干闲着,看柳玉琴和春桃两人忙活。 柳玉琴把一半的肉沫倒进豆渣里,再调入味道就开始搓豆渣丸子了。这时古云棠也歇过了一口气来,就坐过来,帮着一起搓,这个活儿很简单,也不需要费什么力气,就连古云棠也洗干净了手,帮着一起搓,三个人一会儿就搓了一帘子豆渣丸子出来。 这时候,柳玉琴就让古云棠停下来,“你去烧灶,我来炸丸子。让你姐一个人搓就行了,等会儿春桃干完手中的活,也会来搓的。” 古云棠烧灶已经很熟悉了,三下两下灶里就燃起了熊熊烈火,柳玉琴也擦干了手,倒了半锅油,开始烧丸子了。 一帘子丸子一古脑的给她全倒进油锅里了,锅里瞬间热闹了,滋拉拉地炸了起来,很快就散了出热气腾腾的香味儿了,炸的金黄色的丸子很快就浮了起来。几个人闻着香味全都吸了吸口水。忙活了一天,虽然喝过了豆浆,吃过了豆腐佬,但这会儿大家也是真饿了。 “可以吃了吗?可以吃了吗?”古云棠连忙问道。 “稍等,稍等。灶里不要再加柴了啊。”柳玉琴边说边拿勺子在锅里舀起了几个丸子,放在一边晒着,接着拿起大漏勺子把剩下的丸子全盛了起来,放进筲箕里晒着。 古云棠和春桃这会儿功夫已经又搓了两帘子丸子,柳玉琴连忙拿过来一帘又倒进油锅里了,然后几个人开始边吃边干活。 刚出锅的热丸子,又香又脆,古云裳一只气吃了三个,才停下来,说:“哎,真没想到啊,豆渣丸子还这么好吃呢。” “是啊,味道还不错吧。我第一次炸豆渣丸子时,陈三也不相信会好吃,可是后来他把一大锅炸丸子全带走了,叶子也爱吃呢。虽然是些粗糙货,但偶尔吃吃,也会觉得好吃。”柳玉琴笑道。其实任何食物,天天吃也不好吃了。 炸丸子速度还是蛮快的,炸了五锅豆渣丸子,几个人也搞了个半饱,剩下的肉丸子柳玉琴就交给春桃去炸了,她自己去做饭。 吃了比较油腻的炸丸子,晚餐自然要做得清淡些。柳玉琴就准备只炒了个酸辣白菜,然后拿丸子和小青菜,白萝卜丝炖个清汤。 结果,饭菜还没做熟,瞎公就带着柳吉柳祥回来了。 ※※※※※※※※※※※※※※※※※※※※ 窗外全是鞭炮声,我关在房里码字也静不下心来了。 伙伴们出来冒个泡,我明天给大家发红包了啊。 合家亲 人还没进门, 柳吉柳祥闻着香味,就已经大叫道:“好香啊,姐姐,姐姐,你是不是在炸丸子?” “是的啊, 你们回来的正当时呢。饭菜也快做好了, 快来,先吃几个丸子。”柳玉琴乐呵呵地拿筷子给四人, 让他们一人先吃两个丸子垫垫肚子。 接着她又招呼瞎公和赵成也就在家里吃饭, 转头又对两个弟弟说:“你们俩去洗过手脸,就快来见过表姐和表哥, 他们今年和我们一起过年呢。” 多几个人吃饭, 她还得赶紧去多两个菜,好在食材都是现存的,她也不用多考虑, 就准备就地取材,再炒个辣椒肉片,弄一个客家酿豆腐。 柳吉柳祥回家的路上已经知道姐姐这段时间的经历了,也知道了家里多了一对表姐表哥。两人一进门自然就瞧见了古家姐弟,还都好奇地看着他们呢。柳玉琴只是随口给他们互相介绍了一下,就不管他们了。反正他们年纪差不多大小, 总是能很快就混熟的。她要忙活着做菜, 这会子也没功夫说话。 古云裳有些惊讶地看着双生子, 用打招呼的方式说:“我是你们姑母家的表姐。你们俩个哪个是哥哥?” 这两兄弟长得很象, 与柳玉琴不太相似,他俩反倒更象父亲一些,虽然小小年纪,但因为也是在正经念书,多少有点学子的模样,也幸好古云棠多少也念过一些书,虽然不是个正经的学子,和他俩站在一起也没多大区别。就这么几眼,古云棠就发现柳玉琴真是把两个弟弟养得很不错。可见在养弟弟这方面,柳玉琴甚至比自己更有法子。毕竟人家一次养两个,她只养了一个。 双生子欢快地看着古云裳,叫了声:“表姐。” 柳吉又说:“我是哥哥柳吉。” 柳祥再说:“我是弟弟柳祥。” 古云棠凑过来,看了看柳吉,又看了看柳祥,笑嘻嘻地说:“我是你们表哥。你们俩好象啊。” 好象自己当哥哥了,很得意似的。其实以前罗家他就有两个异母妹妹,一个异母弟弟。只不过朱氏生的三个孩子,自然也不可能与他们姐弟两亲。大家私下里都十分讨厌对方。 双生子也笑眯眯地叫了声:“表哥。” 又说:“我们是双生子,当然象啦。” “在书院里是不是经常有人把你们搞混?”古云棠又问。 柳吉点点头,说:“一开始是这样的,熟了之后就分得出来了。” “就是,其实他俩性子有很大区别,一说话就看得出来了。”柳玉琴笑道。 赵成和瞎公帮着把双生子的行李放下后,就过来吃饭了。 此时,柳玉琴已经快手炒了个辣椒肉片,就说:“快点来坐下,你们几个先喝点汤。”她们三个一直也没停过嘴,其实并不太饿。反倒是刚从外面回来的四个人,闻到食物的香味就觉得格外饿了。几个丸子完全不抵事。 瞎公和赵成在柳家吃饭的次数也不少,也不客气,接过碗筷就一人盛了一碗丸子菜汤。 柳玉琴又煎好了酿豆腐,接着又切了点葱花炒了个鹅蛋,就让春桃和古家姐弟也都停下手来,说:“行了,剩下的吃过饭再炸啦。” 这天冷了,菜一炒出锅就要快点吃,不然一会儿就冷了就不好吃了。 吃了个大半饱后,双生子开始埋怨姐姐了。 柳吉说:“姐姐,你下次出门就直接告诉我们呗,还找借口骗我们,搞得我们还以为家里有什么事呢?” 柳祥也附和道:“就是的,你一声不吭地出门两个来月,我们也会担心的啊。” 柳玉琴连忙说:“这次是姐姐不对啦,下次一定告诉你们。我也没想到一出门就花了这么长时间,以为最多一个月就能回来了呢。”她嘴里这么说着,心里却在笑:“哎哟,总算是混过去了。” 果然,双生子就此翻篇了,没有现揪着此事说柳玉琴,自然也不知道她完全就是专门出去游玩的,哪里是去办什么正事啊,只不过正好有事情给她顺手罢了而已。 几个热热闹闹地吃完饭,双生子就已经和古云棠成了好朋友,三个人围在一起说说笑笑,快活得很呢。 前面瞎公已经告诉过他们:“古家姐弟的亲娘,也就是你们的亲姑母早就在你们表哥古云棠不到一岁时就过世了。他们的亲爹再娶了后妻又生了儿女,就视他们为眼中钉,你们表哥还是他姐姐照顾着长大的呢。特别是他们祖母去世后,他们的日子可难过了。这次你姐姐过去后,干脆就代表外祖家把他俩接过来了。” 当时,柳祥还问:“他们家很穷吗?就多养不起表姐和表哥吗?” 柳吉却笑话弟弟太傻,说:“有几个后娘看前头的孩子顺眼的。你又不是没见过的。幸好我们虽然没了爹娘却有姐姐。” 柳祥想了想,也确实见过,就说:“那后娘也太坏了吧。那个姑父是亲爹,他也不管吗?” “就是那亲爹是个糊涂虫啊,以前他们还靠祖母维护,日子也过得去。可祖母一死,没人管束了。他们就可劲地折腾你们表姐表哥呢。”瞎公说。 要不是那罗废物太过无能又没责任心,对儿女没有一点儿关爱。他的这双儿女怎么可能连姓氏都不要了,宁愿改名换姓离开家呢?好在,他们也算运气好,遇上了柳玉琴,两家还又是真亲戚,以后两家互相帮衬着,日子会越过越好。 “太坏了。他们这是欺负我们柳家呢。”柳吉不满地叫道。他其实很能体会,一个家没有得力的男丁,是会遭人欺负的道理。 “就是,等我们长大点了,定要去讨回这个公道。”柳祥也说。兄弟俩在外面过了一段日子,已经比以前在柳玉琴的庇护下,懂得一些人情事故了。 瞎公欣慰地看着双生子,说:“就是因为柳家这些年没和他们来往,他们以为柳家没了呢,还不可劲地欺负人啊。以后他们不敢了。” 说完他又想:“你们有这份心,以后想来是不会让自己的姐姐在婆家受委屈的。”这两个孩子被柳玉琴一手养大,总算也没白费她的这些功劳。 “恨,不过就是欺负我们爹早死了嘛。等以后我们两个长大了,看哪个还敢欺负柳家人。”柳吉又说。 柳祥也连连点头,说:“表姐和表哥以后就由我们柳家照看着了,咱们家现在养得起他们了。” 瞎公笑着摇了摇头,说:“其实他们不需要柳家养,他们来就真是来过一段时间而已。而且他们家就是靠你姑母的嫁妆过日子呢。你们姑母当年带了大笔嫁妆过去的。所以你姐姐才能代表外祖家发话啊。而且还顺利地和他们撕扯清楚了,给你表哥要到了一份财物,以后他们就分开各单过了。” “这么说,表哥表姐也有银子啊。”柳祥说。 “是的,你们不用操心他们没银子过日子的。”瞎公笑道。 看着弟弟与两个表弟一见如故,古云裳很高兴地说:“看来表弟们还是蛮欢迎我们的。” 柳玉琴就说:“那是当然,我们家也难得来次客人。你们能在我们家过一段日子,对我们来说,也不容易呢。” 两人歇了一会儿,又去干剩下的一点活儿了。古云棠也就和双生子带着小黑去一边玩去了。 双生子也有一段时间没回家了,小黑见到他俩,也是兴奋得很,双生子见到小黑也同样,古云棠这段日子已经和小黑极熟了。 见状他还笑道:“它今天真是格外开心哟。” 双生子说:“肯定的啦,以前我俩在家里,小黑是专门跟着我俩的。它肯定亲我们啦。” 古云棠有些吃醋的说:“这几天它也一直和我一起玩的啊。” 就好象知道他吃醋了一样,小黑又挨了挨他的小腿,一副安慰他的样子,古云棠伸手摸了摸它,笑道:“看来我这段日子的功夫也没白费。” “小黑很聪明的。陈三哥哥很长时间不来,来了它都会很快就又记起他了呢。”柳吉又说。 柳祥也直点头,说:“小黑的记性很好的。” 古云棠因为听过多次陈三和叶子的名字,从双生子嘴里再一次听到陈三,不由好奇地问道:“陈三哥哥,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啊,很好啊。对了,他功夫很不错的呢,而且也爱玩。以前还帮我们家干过不少活呢。”柳吉回答道。 柳祥也说:“你说不定马上就会见到他呢,搞不好这几天他会过来一趟呢。家里也该收菜了。” “哎哟,你们又不在家,居然知道菜该收了?”古云棠惊讶地问道。 “我们俩都是亲自种过的菜的人,这还能不知道?”双生子反问道。 古云棠呵呵笑了几声,说:“也对。”他差点忘记了,双生子五岁就跟着柳表姐下地干活了,地里的活就没一样不会的,自然也清楚几时该收菜。 接着古云棠又问了他俩在书院的一些日常,最后还问:“你们在书院的日子好不好过?” “还不错,有同窗,夫子对我们也还可以。”柳吉回答道。 他俩进学时,就已经有不错的基础了,学习起来自然也快,哪个夫子不喜欢聪明的孩子啊,再加上两个孩子也很懂事,比那些所谓的大户人家的学子,省心多了。夫子自然就对他俩另眼相看了。 就是有看他们不顺眼的人,也慢慢都被他们带来的柳玉琴特制的美食给收服了。所以,两人现在在书院里的日子过得着实不错。 说完,柳祥又反问道:“表哥没上学吗?” “我以前也去过几天,后来就没去了,现在是请了个夫子隔两天到家里来授课。比不得你们正经上学的。”古云棠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道。 听双生子讲在书院的日常,他其实是非常羡慕的。不过他也清楚,现在的自己能念书就已经很不错了,哪里还能有更多的要求呢。要在罗老太太还在,朱氏又没能生儿子,他也肯定和两个表弟一样,也不愿羡慕他们能正经上学。 柳吉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心情就很同情他了。他虽然不清楚古云棠为什么不象他们这样正经上学,但他从古云棠的话里就听出了些意思,人家肯定是不能去,而不是不想去。 柳祥就不象柳吉只放在心里猜测原因了,而是就直接问道:“那你怎么不进学?” 虽然才上学一段时间,他就已经明白了,象他们这样大的孩子,除非是家里各方面条件都非常好的,有专门的夫子教,否则都是正经去找家好点的书院上学的。而不是象古云棠这样请了夫子隔几天上门来授课。古云棠又不是年纪大的已经有点功名,并且才华很好的学子,不再需要系统的学习,只需要找人指点指点就行了呢。 古云棠沉默了片刻,才含糊地说:“我们离开了那个家,还有很多事情没办好呢,暂时还不能去上学。”他也没好直接告诉双生子,他们姐弟两人是如何脱离罗家的,眼下他能不能上学,根本就不是他能决定的。他甚至也不清楚他们会不会知道这件事。 其实柳玉琴和瞎公等知情者现在都不会告诉他们这些事。大家只会告诉他们,该让他们知道的事情。古云棠这个顾虑其实有些多余,只是他也不清楚,就只能含糊地一句带过了。 听了他的这个回答,双生子却觉得很合理,还异口同声地说:“这样啊,那等一段时间你也能和我们一样上学了。”他们只是担心表哥不去上学是因为没银子又或者身体不好什么的。只是暂时没安排好,他们就不担心了,觉得这只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古云棠微微点了点头,没说话,心里却在想,希望能借你们吉言了。他也希望能早日正经去上学,他年纪比双生子还大呢,可一对比,他的学业却比双生子差。就通过刚才的一些交流,他就感觉到了,人家正经进学的真的比他这种强多了。这段时间,他与赵成和吴小满接触的多,甚至也从他俩身上学到了不少学识。不然,他的学业会更差呢。 一想到姐姐就希望自己能考个功名回来,古云棠就觉得心酸又急迫,只恨不得立马就读了一堆书在肚子里了。有人专门教和东一天,西一点的学习,差距还是蛮大的呢。 ※※※※※※※※※※※※※※※※※※※※ 酒店的网络还不错嘛。祝大家新年愉快,万事顺利,财运亨通。 第一次 没两日, 陈三真的来了。 听到他的声音,双生子和古云棠姐弟俩都出了门。 “哎哟,柳吉柳祥也在家啊。”陈三笑哈哈地给他们打着招呼,又把马上驮着两大篓的东西拿了下来。 柳吉柳祥立马大笑着冲了过来,“陈三哥。” “嘿, 给你们带了礼物过来, 快来看看,你们喜不喜欢。”陈三放下篓子, 笑道。转头他才发现柳吉柳祥身边还有一个和他们差不多大的小少年及一位大姑娘, 他有些好奇地打量了他俩两眼,一时还没能反应过来他们是谁。 反倒是古云裳一听这个大男人就是陈三, 立马就有些不自在的微转过身来, 不好意思正脸对着他。 她的动作提醒了陈三,他立马就明白了这位姑娘的身份了,连忙放低声音, 笑着招呼道:“这位就是你们表姐?” “是的。我去叫我表妹回来吧。”古云裳给他行了个半礼,就匆匆准备出门了。 “不用,不用。我今天又不走了。”陈三连忙说。他是先一个人过来的,在柳家住两个晚上,等后天早上其他人才过来,把菜拉走呢。这样也是给大家两天的时间收菜。 柳吉就说:“我去告诉大家一声, 按照老规矩。是后天早上来拉菜吧?” “对的。这两日先让大家把菜全收起来。”陈三笑道。 古家姐弟两人都暗暗打量着陈三, 见他仪表堂堂, 又一开口就是笑, 身上倒是没什么上位者的威严。再加上他与柳吉柳祥,甚至小黑都极为熟悉,两人心里都微微放松了些,觉得陈三果然如大家所说的,是个和气人。但是毕竟不熟悉,两人面对陈三,还是比较束手束脚,不太自在。 陈三这次来,本来就有考察古家姐弟的任务,自然很认真的在观察他俩。这会儿,他象是发现古家姐弟的忐忑一样,笑道:“你们俩也不用太过拘谨。我与柳家十分相熟的,往后说不定也会与你们姐弟两打交道呢。” 古云裳没想到他还会对自己说这种话,心里越发对他感观好了,也微笑着说:“是呢,我也听表妹表弟们说过好多了。” “是吧,我和他们是老熟人了。”陈三又说。 古云棠又看了陈三两眼,有些小心地问:“我也能象表弟们一样叫你陈三哥吗?” “当然可以啊。”陈三笑道,还招手让他也过来一起看自己带来的东西。 双生子也连连招呼道:“表姐,表哥快来看,陈三哥哥带了好些东西。” 陈三每次来,都会给他们带礼物,虽然都不算太值银子,但却胜新奇,又是本地买不到的玩意儿,甚至还有不少外地的特色小零嘴儿等等。总之这些礼物双生子都很喜欢,就是柳玉琴也很喜欢。 古云棠见状,就凑了过去。 古云裳却没凑这个热闹,而是去给陈三倒了一盆热脸水和端了茶水点心过来,落落大方地说:“你先洗把脸,吃点茶水吧。” 陈三道了谢,非常自然地洗了把手脸,就坐下来喝到了一杯温度正好适中的热茶水,又吃了两块蛋糕,才笑道:“我也好长时间没吃过柳姑娘做的蛋糕了,今天这蛋糕有些不同啊。” 本来古云裳就是个周全人,为人处事都极有分寸,又和柳家是正经的表亲,陈三其实还蛮希望古家姐弟真的如柳玉琴所说的那般好。现在看到了人,通过这些短短的接触,古云裳给他的第一印象还不错。 古云裳连忙不好意思地笑道:“这是我学着做的,没表妹做的好。勉强能吃罢了,也算是没浪费了食材。” 陈三却惊讶地看了她一眼,又说:“哟,学着做的就能做成这样,已经很不错。难不成,你们表姐妹还都同样在厨艺方面格外有天分不成。” 古云裳连忙回答道:“哪里,我是样样要跟表妹学的。表妹比我强太多了。” “你也不用过于谦虚了。我看你做的这个蛋糕也非常好啊。”陈三说着很给面子的,又吃了两块。 古云裳忙又给他倒了一杯茶水,还笑道:“你坐着歇会儿,我先去煮着饭,家里还有前两天刚炸的丸子,先给你弄个丸子汤垫垫肚子吧。”她看得出来,陈三显然是饿了。等柳玉琴回家来再煮饭怕他有些等不及了。 “行。我是有点饿了。”陈三也不客气地说。 古云裳动作也极为麻利,不过半刻钟就煮了一大碗丸子白菜汤端了过来。 陈三闻着香味,深深地吸了一口香气,笑着说:“闻着真香啊。” “这些丸子都是表妹做的,我不过是就是煮了一碗水加了点白菜而已。”古云裳笑道。 一大碗丸子菜汤,陈三很快就吃完了,肚子也垫了半饱,又有精力和双生子他们去玩了。古云裳在灶房里煮饭。 没一会儿,柳玉琴就回来了,在前头和陈三说笑了几句,很快就到灶房来了。 “我已经做了米饭,又切了些菜。”古云裳指了指案板上的辣椒,葱姜蒜等物又问柳玉琴:“你看还需要哪些?” 柳玉琴稍微想了想说:“你去切一条约两斤的五花肉过来,切成大片,我去摘些菠菜茼蒿过来,我们蒸来吃。然后,再切一个白萝卜,切成丝,我来煮鱼。” “就这两道大菜,够吗?”古云裳一边去切肉,一边问道。 “不是还有丸子吗,再煮个丸子菜汤就行了。”柳玉琴说。 每次陈三过来,肯定都是又累又饿的,不可能花太长时间做饭,让他饿着肚子等,所以柳玉琴都会选择做费时较短的菜。而这两道菜,可以同时进行,又相对简单而且费时也不长,比较合适。 “我刚才煮了一碗丸子汤给他吃了。”古云裳连忙说。 “那就去杀一只鸡炖汤喝。”柳玉琴说着让柳祥去叫春桃抓鸡。炖鸡虽然要的时间长些,但陈三已经吃过了一碗丸子菜汤,肚子里有了货,可以多花些时间做菜了。 然后,春桃,柳玉琴和古云裳三人就都在灶房里忙活起来了。瞬间灶房里就有了热火朝天的感觉。 柳玉琴笑道:“这很有点过年的热闹气氛了呢。” 本来双生子一回来,家里就格外热闹了。表兄弟三人年纪又差不多,既可以一起温习功课,还可以一起玩乐,关系简直是一日千里的进涨着呢。 双生子基本都不找赵成和吴小满玩了,以前他俩在家,也就和这对表兄弟俩玩。现在有了自己的表哥,有了伴,也不找这两人了。 再加上他们也渐渐明白了,赵成和吴小满只是他们家的佃户,从身份上来说,他们基本等同于自己的下仆,下仆自然不能和表哥这个身份相比。 离开家在外面生活还是很有好处的,他们明白了不少事情。书院里也大部分学子都会下人侍候,虽然他俩没有,但他们也明白了,下人就是下人。你可以和下人关系很好,甚至很信任他们,把他们当成你的左膀右臂,但不管怎样,这种关系与好朋友相比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 不过赵成和吴小满来找他们,大家也会一起玩。毕竟这表兄弟两人,也不是大字不识的乡下孩子。大家在一起,也很有共同话题。 不过,赵成和吴小满也很忙,他们得干不少活儿,过来玩的机会很少。因此,也没有觉得到双生子的变化。 柳玉琴看在眼里,却也没说什么,因为她更加清楚吴小满和赵成在柳家的定位。这两人是自己为双生子培养的管事,她也希望大家关系很好。和谐的主仆关系是非常重要,但柳吉柳祥更加需要与他身份地位相匹配,甚至更高的朋友。而古云棠不仅仅是他们的表哥,以后也还有可能和他们一样,通过科举,走上仕途等等。就算古云棠不能达到这个高度,但因为有亲戚这层关系在,他们的关系也更加需要维系好,毕竟他们也就这一门亲戚而已。 这些关系也不是赵成和吴小满能代替的。 古云裳看在眼里,就更加高兴了。有了柳家姐弟的照顾,他们姐弟两的日子也会好过很多。她很明白,这种儿时的友谊很重要,何况他们姐弟就唯有柳家这一点儿依靠呢。 现在柳玉琴这么一说,连春桃都受到感染了,说:“其实自从柳吉柳祥回来后,家里就已经很热闹了。” 古云裳也笑道:“我也觉得,双生子真是蛮好玩的。有他俩在,家里笑声整天都不断呢。” 她的话音还未落,前面就传来了一阵大笑声,陈三的声音在孩子们的声音中格外突出,三个人忍不住都笑了起来,柳玉琴还说:“陈三也是个乐天派,有他在,就更不缺笑声了。”说完,她还问古云裳:“表姐,这回你见到真人了,感觉如何?” 古云裳回答道:“陈三一点儿架子也没有,确实和你们说的一样,他是个性子挺好的人。” “是吧,我就说了,他很好相处的。就是叶子稍微冷淡点,其实也是很好相处的,你就不用担心这担心那了。”柳玉琴又说。 也只有春桃在一边暗自腹诽道:“他再好相处,也一样是分人的。”至少她当初就被陈三狠狠削过一顿的,以至于春桃一直都和陈三保持着距离,生怕惹到他了。 古云裳笑着点点头,说:“百闻不如一见啦。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心里就有底了。” 她一直担心叶子和陈三不好惹,就算柳玉琴说再好,她也还是怕他们为难自己,也对自己前途满是茫然,这会儿终于落到实处了。 ※※※※※※※※※※※※※※※※※※※※ 年初二,接财神。祝大家都财源广进,万事如意。 有区别 陈三带着双生子, 古云棠和小黑在外面疯玩,直到柳玉琴叫:“开饭啦。”几个人才嘻嘻哈哈地进了屋,一股浓郁的鸡汤味香得陈三立马觉得饥肠鹿鹿,肚子也跟着咕咕地叫了两声。 “快去洗个手脸。”古云裳暗笑了两声,去给他们打洗脸水了。 柳玉琴又让柳吉去叫瞎公过来吃饭, 一般陈三或者钟玉山过来, 瞎公都会来陪吃的。毕竟以前柳家没有正经大人,柳玉琴又是个小姑娘家, 让她带着两个更小的孩子陪个大男人吃饭, 总是有些不太好。何况,有时候, 双生子还有可能不在家呢。总不好让柳玉琴陪家。 陈三一来, 瞎公就知道了,这会儿正等着呢,柳吉过去一叫, 他就过来了。 陈三主动和他打了招呼,然后自己率先坐在了上首的主位上。其他的人也就各自随便坐了。 此刻,桌上的菜也全摆好了,瞎公陪着陈三和双生子及古云棠五个在堂屋大桌上吃饭,桌上已经给他们五人一人盛好了一碗鸡汤,外加还摆着一盆蒸肉和一盆蒸菜, 这两盆菜一盆就有约三斤重, 红烧鱼这一盆还不止三斤重呢, 鸡汤也还有大半盆。 今天的菜碗全换成汤盆了, 古云裳端菜时还说:“这么多菜,他们吃得完吗?”光是这四盆菜,就有十五斤左右了,除此之外,还有醋溜大白菜,清炒菜芯这两道素菜及一大锅米饭。 柳玉琴却说:“不怕的,陈三饭量极大,瞎公饭量也不小,吃不完也剩不了多少。在咱们家吃饭,就兴大盆大碗。” 古云裳暗自砸舌,笑道:“怎么人一到你家来,就吃得格外多哟。” “可不是,我身边的都是些饭桶。”柳玉琴也笑了。别说陈三能吃,就是春桃也格外能吃。 古云裳听得吃吃直笑,还说:“确实,自从来你家后,我的饭量也变大了。你看我腰上都长了一圈肉了。” 春桃看了她几眼,笑道:“哪里长肉了,表姑娘还可以再多长十斤。” 古云裳连忙摆手,说:“不行,不行,再长十斤,我的这些衣服都要全穿不上了。”她这个年纪,身形基本已经定型了,身高体重都没多大的变化了。但要是再多长十斤肉,她的这些衣服就真的要全部变小了。 “穿上不就再做新的呗。”柳玉琴笑了一句,又摸了摸自己胖呼呼的脸蛋儿,说:“不过,表姐你不用发愁,我看你并不是爱长胖的体质。不象我,恐怕这辈子都是个胖子了。” “怎么会啊,你再过个两三年,成大姑娘了,还是会变瘦的。”古云裳连忙安抚她。 “算了算了,别说这些,反正我就算变瘦了也不可能变成美人。五官相貌已经是这样了,身材再好,也补不回来多少啊。”柳玉琴自嘲道。 说完,她还笑道:“管它胖不胖的,我还是要先喝碗鸡汤的。”说着,她就给自己盛了小半碗鸡汤,坐下来吃饭了。 而堂屋里的陈三,也是最先端起了汤碗,狠狠地喝了一大口汤,才叹道:“哎哟,还是你们家炖的鸡汤叶道格外好。” 柳玉琴在灶房听到他的话,笑道:“是吧,多喝点,今天炖的鸡汤足够你喝个饱。” “那可不行,我还得吃蒸菜和肉。”陈三说着,挟起一大片蒸肉。 肥瘦相间的五花肉切成大片,已经蒸得非常烂了,入口即化,还不腻人,陈三一连吃了三大片,才放下筷子,又喝了几口鸡汤,说:“真好吃,真是百吃不腻啊。” 瞎公笑道:“大姑娘这手厨艺是真的太好了。我也是百吃不腻。” 他吃柳玉琴做的饭菜的次数算是最多的了,但次次都要吃得实在吃不下了,才会放下筷子,每次都会吃撑。 听到他俩的对话,古云裳忍住笑,也挟了一片蒸肉吃了,说:“以往我是是绝对不吃这种看上去就觉得肥腻的蒸肉的。可是现在我都不知道吃了多少次了。”这么一大片肉,份量很足的。搁在以前,她要吃了这么大一块肉,只怕第二天都不会吃饭了。可是现在,她不止吃了这么大一块肉,还又喝了小半碗鸡汤,外加几筷子青菜,最后还吃了一小勺子米饭。 只是,她也吃得极饭了,放下碗还揉着肚子,说:“不行,我稍微坐坐,还是要去走走,消消食。今天又吃撑了。” 柳玉琴比她的饭量大,多吃了半碗蒸菜,还吃了一大块鱼,才放下碗,却也一样饱得很,就说:“等等,我陪你一起走走。” 春桃却还在埋头苦吃,一个人很快就吃光了那剩下的大半碗蒸肉,古云裳虽然知道她饭量大,可见到她吃这么多肉,还是觉得吓人,就说:“你也别吃撑着了。” 春桃却不以为然地说:“我一顿吃这样一整碗肉也不会撑着的。” 柳玉琴也说:“她消耗得极快。不用担心她。” 古云裳就不再说什么了,而是管柳玉琴要消食的山楂泡茶,说:“先泡好茶,等会儿一人吃两杯,免得真积了食,闹不舒服。” “行,我先去泡一壶茶,等会儿来喝。”柳玉琴同意了,真去找了一包山楂出来,让春桃吃完饭,先烧一壶开水泡山楂茶。 “行,我马上就烧。”春桃放下筷子,就先往还有点余火的炉子上又加了几块新的木碳,再倒了一壶子水坐了上去,才又回来吃自己的饭。 而柳玉琴和古云裳已经往前走了,路过堂屋,古云裳往桌上看了一眼,果然见几道硬菜都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就剩下两道素菜盘子里还比较满,就连锅里的饭也见了底。 她连忙拉住还要去盛饭的古云棠,说:“你别吃了,小心积食。等会儿春桃烧了消食茶,你去喝一杯。” 古云裳还是蛮听她的话的,果然立马就放下了碗。双生子却不在乎,依旧还在吃,他俩本身就比古云裳饭量大。瞎公和陈三就更加吃得带劲了,柳玉琴和他们打了个招呼,说:“我陪表姐走走,她说晚上吃多了肉,要消消食。” 这话说得古云裳脸都有点发烧了,生怕陈三听到这话,笑话自己。她不好意思地偷偷看了一眼陈三,陈三正好抬头看过来,两人的目光撞在一起,古云裳越发不好意思了,陈三看得出来她的狼狈,就连忙说:“古姑娘不象柳姑娘这么皮实,是该多动动。” 柳玉琴哼了一声,半是打趣半是玩笑地说:“那是,我就是个粗笨人,哪里比得上表姐,大家闺秀般的人物。” 古云裳连忙说:“我才羡慕你身体壮实呢。” 陈三看了柳玉琴两眼,说:“我也没说错话啊。你不比你表姐吃得多吗?” “她的饭量能和我比吗?”柳玉琴哼了一声,反问道。 “就是嘛。那你这么酸干嘛啊。”陈三笑道。 两人逗了几句嘴,柳玉琴不理会他了,拉了把古云裳径自走了。 古云裳却十分羡慕柳玉琴与陈三说话这么不见外,羡慕地笑道:“你和他关系真好。” “那是,我和他这是好兄弟感情呢。”柳玉琴笑道。 古云裳捂嘴笑了两声,说:“你尽瞎说,你又不是男人,还谈什么兄弟情。” “在他眼里,我和男人也没区别的。我在他面前,也把自己当成男人的。”柳玉琴笑道。这是实话,她真觉得在陈三面前,她往往会忽略自己的性别,而陈三也一样会忽略她的性别。不然,两人相处也不会这么肆无忌惮。 “那你与叶子也是这样的吗?”古云裳问。 柳玉琴说:“不,不,我和叶子相处时没这么随意。虽然他也不会在我面前摆架子,甚至也和我关系极好。但是,怎么说呢,总之,是有区别的。” “为什么?”古云裳忍不住好奇的追问起来。 柳玉琴摇了摇头,说:“我也搞不清楚这是为什么?反正,我无法和叶子这样随便打趣说笑。也许陈三和我在某些方面很象吧。我们都是能活得很粗糙的人,但叶子不是。” 柳玉琴细细想了想,她真是不懂自己与叶子间的那点界线。但不管怎么说,她知道自己与叶子相处,是真不如与陈三相处这么自在。甚至她会忍不住去猜测叶子的喜好,心情等等。总之,与叶子相处,她的顾及多很多,人都象突然变得文静起来了。 古云裳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柳玉琴,没有再追问有关叶子的话题,而是说:“你不是说要送年礼给陈三和叶子吗?今天晚上要都收拾出来吧?” 最近古云裳一直在认真做针线活,是准备送给柳家姐弟三人的新年礼物。虽然柳家有银子,很多东西都不缺,但柳玉琴也有自己的短处,就是针线活极为普通,古云裳这方面要比她强太多了。 虽然古云裳也不算是高手。所以,古云裳也不敢做大件衣裳这类的,只给双生子各做了几样小东西,比如书袋,笔袋,扇套等。但样式都很精巧,就是柳玉琴看见了也很喜欢呢。她给柳玉琴做的是个风雨帽子和手炉套子。最冷时拿出来用正好。 除此之外,她还给柳家姐弟做了几双鞋,柳玉琴和春桃针线活都不行,但纳鞋底子却很厉害。家里备了好几双鞋底子,古云裳只需要做鞋面子,可省了不少活儿呢。 地里的活儿越来越少,而且天气又很冷了,柳玉琴已经不再让古云裳帮她干粗活,也就乐得由她去做针线活儿,免得还要给她说半天不需要她干活的话。 如此,不知不觉间,古云裳就把家里备下的鞋底子都用光了,等到柳玉琴发现时,才晓得她已经把自己给叶子和陈三准备的鞋子也做好了。 古云裳的针线活比她强了不少,做出来的这两双鞋子自然比她要做的精致,但是却也让人能一眼就看得出来,这不是柳玉琴做的鞋。特别是陈三和叶子经常接受柳玉琴亲手做的鞋子,哪里分辨不出来啊。 古云裳做的时候,也不知道柳玉琴是做给叶子和陈三的,还是无意间问了一嘴,才知道的。她也很不好意思,当时还说:“那双鞋子,你就给瞎公穿了呗。不然,你再赶急点,做两双鞋出来?” 她估计瞎公的脚与其中一双鞋差不多大小。另一双稍微小点,还只得先放着了,暂时没有人适合这个尺码。 柳玉琴想了想,却说:“先放着吧。我先做叶子的,看时间够不够了。”她做针线活很慢的,指望她几天内就做两双鞋出来,就算有春桃帮着纳鞋底,也不可能的。 所以,她最近赶急赶忙的,叶子的那双鞋子也才将将把鞋底和鞋面子都做出来了,今天晚上还得加会儿夜班,才能把鞋子上出来,再收拾好让陈三带走呢。 这会古云裳一问,她连忙说:“哎哟,我没空陪你转了,我得快点回去把那鞋子上起来。其他的你帮着我收拾一下就好了。” 意思是说,古云裳做的那双鞋,还是要直接送给陈三了。 送东西 古云裳很有些不好意思, 说:“表妹,我做的那双鞋真要送给陈三吗?他会不会笑话我?” “怎么会笑话你?你比我做的精致多了。”柳玉琴不解地反问道。她的意思是说,她自己做的那样普通的鞋陈三都收了,并且穿了,再收到比自己做的好多了的鞋, 怎么可能笑话人。 柳玉琴送鞋给叶子和陈三, 是当成了十分普通的人情往来,互相送点小礼物的意思。因为他俩都比柳玉琴条件好太多, 并不缺什么东西, 柳玉琴送给他们的礼物,就只有从新奇及自己亲自动手这两方面来着手了。不然, 她买什么东西送给他俩, 也肯定比不过他俩自己买的好啊。而且柳玉琴送礼物给他俩,纯粹就是礼物而已,她并没有其他的意思。甚至她根本就不觉得自己亲手做两双鞋送给他俩, 有什么不妥当的。 可是古云裳却不同,因为她更加在意男女有别,大家并没有血缘关系,大姑娘家是不能送鞋子衣服之类的东西给外男的。但柳玉琴送也不是一回两回,两个男人并没有说什么,也接受得很坦然。显然他们双方都把这种针线活计当成了最普通的东西。古云裳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这时候她要是告诉柳玉琴:“你以后不能送针线活儿给叶子和陈三了, 要懂得避嫌。”反倒有些说不出口。 所以古云裳只得把这个意思留在心里, 想再找个适当的机会来和柳玉琴说了, 现在她就只能说:“你送惯了的东西, 我再送,总归有点不好嘛。” 柳玉琴却不以为然地说:“什么嘛,这有什么不好的。对了,你针线活比我的好多了,我看你给我们做的那些小东西,都非常好而且实用。你要嫌鞋不好,不如再做点小东西呗。” 说完,她想了想,还说:“我看就做两个荷包吧,陈三常年在外面跑,荷包都烂得快,也需要多几个备用。再者做两个香囊,扇套,笔袋子,手帕子也行啊。你速度快,今明两个晚上基本就可以做出来了。” 柳玉琴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古云裳都不好意思推辞说不做了,有些该说的话也只得说了,“行吧,行吧,总是你有理。我随意给他做两件东西吧,那双鞋也给他了,免得你去年都送了,今年不送,他还以为你不想送给他了呢。就是那手帕子,你可千万别随便给外男做。” “为什么?”柳玉琴不解地问。 “其实按理说,姑娘家是不能随便给不是自己的嫡亲的血缘男人做针线活的。也只有亲兄弟嫡、亲长辈或嫡亲的侄儿们,可以随便做些,比如衣服鞋袜荷包等等。特别是手帕子这种很东西,最好不要做。”古云裳正色地说。 现在她越来越意识到,柳玉琴心中对男女之防的界线太底,甚至有时候,她完全不懂。她这段时间已经有意无意地提点过柳玉琴很多次了。 柳玉琴愣了片刻,她记得红楼梦中,林妹妹就有给宝哥哥做荷包的,湘云也给宝玉做过些针线活,还以为针线活儿是不算什么的呢。哪里想到古云裳说得这么正式,显然自己送鞋给陈三和叶子的行为,其实并不妥当。 “哎哟,我只是觉得送点自己亲手做的东西给他们,能更好的表达自己的谢意,哪里想到还有这么多说法啊。那我以后难道就只能做些吃食送给他们了吗?”柳玉琴苦恼地说。 古云裳连忙说:“不,你以前怎么做的,现在依旧就好了,只是不要再增加你所说的手帕啦,贴身用的东西等等,鞋子倒还无所谓。” 柳玉琴松了一口气,又问:“那你要做什么呢?” “我就做两个香囊吧,你家不是还有些你自己晒制的野菊花干艾草干吗?桂花干也行,随便放点进去,既可以防虫,也有点淡淡地香味儿,算是个还有点意思的小东西了。”古云裳说。这个最简单,大街小巷里都有得卖,也不值当什么,但却有点实用。 “那行吧,就一样做两个吧。家里正好有桂花干呢。”柳玉琴听了也很赞同,也很感兴趣,打算自己也跟着学着做两个。而且她会做包包,抽绳系带式的,她已经很熟练了,做个小香囊也不需要多少时间,还又新颖,学会了以后自己也可以做些放在身边呢。 于是,两人转头回家,准备先翻出了一些布料,夜里挑灯干夜活儿。 春桃早就收拾灶房了,甚至洗澡水都已经烧好了,消食茶也都泡好了。 见她俩回来就说:“他们几人都喝过消食茶了,这会儿都出去玩了。估计还得过会儿才回家,不然,你俩先洗澡吧。” “行,我们先洗好了。”古云裳连忙答应了,趁着陈三这会儿不在家,先梳洗干净,把自己收拾整齐,也免得呆会儿陈三回来了,见她们衣衫不整,不太好意思。 柳玉琴也赞同的说:“是的,今天人多,免得呆会儿都挤在一块儿要洗澡。”她的顾虑与古云裳完全不一样,古云裳也不说破,自顾自去梳洗了。 她从浴室出来后,柳玉琴也去洗澡,等柳玉琴从浴室出来,古云裳已经换上了正经可以外出的衣裳,头发也梳得整整齐齐的,钗环齐全,完全看不出这是晚上了,呆会儿就得睡觉的样子。 柳玉琴边梳头发边笑问道:“你干嘛穿得这么正式。呆会儿不是还要再脱吗?” 古云裳回答:“今天家里有外男,而且陈三还是个成年的大男人,我们姑娘家还是得注意点,免得外人见了,觉得咱们不端庄。” 柳玉琴愣了片刻,才明白她的意思,本来想笑,却又忽然明白了,古云裳这也算是在教自己最基本的规矩礼仪呢。虽然以前陈三在家里过夜,她也没那么在意。可是现在不同了,她自己年纪慢慢大了,古云裳更是个大姑娘,确实该注意点了。所谓瓜田李下的,多少避点嫌,也可以做到自己问心无愧嘛。 所以,她了依古云裳的意思,又换了件外裳,头发也从最普通的马尾巴变成了白天的样式,还装模作样的把耳环也戴了起来。她一向打扮朴素,不会象古云裳还得戴上成套的首饰,头花等等。 古云裳来柳家后,也是特意为了让外人都知道,柳家有门得力的正经亲戚,所以虽然衣着打扮比往日里精减了许多,但主要的钗环还是戴了的。比如头上一直戴了发钗还有两朵珠花,耳环手镯子也没有少。 她后来也把新衣服换成了五六成新的旧衣,有时候外出干活,还会换上柳玉琴提供的粗布外裳。先前显摆用的那些金灿灿地金首饰她也都收了起来,只留下了普通的银制品。就算这样,她也所有人中,打扮得最隆重的人。当然了,她一直就是这样打扮的,也不觉得自己打扮了会有什么不妥当,富裕人家的大姑娘小媳妇儿就是老太太也不可能太素着的,她也是习惯了要戴些首饰。 有时候,她还要说柳玉琴一件首饰也不戴呢。所以,现在柳玉琴的耳环就每天都戴着了,只是戴的是最简单的一个小圆环,又或者上面穿了一颗小珍珠的小耳环,其他的首饰她在家里没机会戴。天天都要干活的人呢,不方便。 不过耳环算是女性都会戴的一件饰品,全村的妇人都戴,不过是材质大小价值各有不同而已。稍微有点家底的总是能戴得起一副最普通的银耳环,再差点的也能自己随意做点小玩意儿戴在耳朵上,不然就戴上银子成色差的便宜货了。发簪钗子类的就更简单了,比如自己削制的木头的,竹质的,甚至那些藤条也行呢。总之成年女性们,多少都还是要戴着饰品。 柳玉琴还算是小姑娘家,随意编两条辫子,系点头绳也算是就行了。有了古云裳的念叨,她也慢慢习惯戴点饰品了。 见她戴好了耳环,古云裳笑道:“你别整天就一副耳环了,以后还得再增加些东西,比如簪子,手镯什么的,还是都戴一两件吧。” 柳玉琴可有可无地说:“行吧,等我们去赶集时,我再多戴点饰品,好好打扮打扮。天天在家里干活,也没必要打扮了。” 古云裳却说:“女人打扮得漂漂亮高的,也是件很有面子的事情啊,你干嘛这么不在意呢。等你年纪再大点,就知识打扮对一个女人有多重要了。” 柳玉琴却笑道:“不是有句话叫女为悦已者容吗?我现在还没有找到这个人,等以后再说吧。” 古云裳瞪了她一眼,低声喝道:“你又瞎说起来了,这话以后可别当着外人乱说了,小心别人笑你没羞没燥。何况女人把自己打扮得漂亮,也不完全是为了别人,也是为了自己啊。难道你不觉得看到一个打扮得整整齐齐的人,心情会变好,就算为了自己,也要打扮打扮啊。再好看的女人,要是不收拾好自己的妆容,也看不出是个美人了。” 柳玉琴细细想了想,点点头说:“你说的对,只是我觉得自己有些方面很懒的,再加上又觉得自己天天在家,也没必要打扮,我粗糙日子过惯了呢。” “所以,以后你越发要习惯打扮起来,免得以后到了婆家,更加忙碌了,更加没时间去注意自己的形象,惹得婆家人人都小瞧你,不喜欢你。”古云裳趁机又说教了一翻。 柳玉琴打起精神听着她的话,然后选择性地听了些进去。两人边干着活儿,边闲聊着,没多大一会儿,陈三果然带着三个男孩子回来了。 他们一进门,家里就吵闹起来了。 针线活 “姐姐, 你们在做什么啊?”柳吉柳祥跑来问道。 古云棠也跟着进了屋,在他俩兄弟俩身后,看到了铺了一张桌子的布头针线,打好的细红绳,和几包干花干草。 “做香囊啊。”古云裳笑道。 陈三以往也会跟着他俩这样无所顾及的跑进来, 今天却特的留在后头两步, 听到他们的对话,才笑问道:“哟, 这晚上还做起针线活儿啊。” “嗯, 晚上有空,我今天要跟着表姐学做香囊呢。我表姐女红比我强多了。”柳玉琴笑道。 “你也是该跟你表姐学学女红了。”陈三附和道。 闻言古云裳忍不住又看了陈三一眼, 显然陈三说这句话, 完全没有和柳玉琴见外的意思,她越发明白了古云裳与陈三关系真的非常好,也难怪柳玉琴会给他做鞋子了。可是一想到, 柳玉琴对陈三这样,对叶子也这样,她又觉得柳玉琴这个没心的家伙,完全不知道自己这些无意的举动,会不会给自己带来一些麻烦呢。 柳玉琴哼了一声,说:“我就知道你要笑话我女红不好, 我就搞不明白了, 为什么做针线活就非得是女人, 男人们就不能做吗?” 陈三闻言哈哈大笑起来, 就连古云裳也听着低笑了起来。 “有什么好笑的,大家不都认为男尊女卑,男人样样都比女人强吗?那男人就该什么都会啊,做针线活算什么啊,以后还得男人自己生孩子呢。”柳玉琴嘲道。 这下子,别说陈三和古云裳在笑了,就连古云棠与柳吉柳祥都忍不住笑了起来,柳吉还说:“姐姐,姐姐,男人怎么可能生孩子?都是女人生孩子的。” “所以,你们看,女人比男人有本领吧?男人不会做针线活,也不会生孩子。”柳玉琴说。 “话不能这么说啊,哪里有用自己的长处比人家的短处的。”古云裳强忍着笑打了个圆场。 陈三更是笑得不可自制,说:“柳姑娘,你这话要是说到外面让大家评评,别人肯定得笑话你脑子有毛病。连柳吉都知道的道理,你还说得振振有词。所谓阴阳调和,这男子为阳,女子为阴,天生就有区别与分工的。” 柳玉琴却说:“我只要你们回答我,女人是不是比男人有本领。你们看,我举了生孩子和做针线活两件只有女人会男人不会的例子出来。你们也举两件呗。” 陈三想都不想就说:“这还不容易啊,男人比女人会的可多了。比如上战场有没有女人?比如科举官员有没有女人?” “你这话不对。杀敌的将士没有女人,不是女人不会打仗,而是男人没让女人上去。可是真要到了生死存亡的危难时刻,女人也一样能拿着菜刀扛着锄头去杀敌的。而科举没有女子,只不过是男人为了恐固男权社会,故意不让女人来考的啊。我就不相信这天下女子就没有几个读书能考中的,做官也一样,就算让我去当官,我也一样能当好。总比那些只知道鱼肉百姓的贪官污吏要强多了。”柳玉琴长篇大论地反驳。 这话说得陈三一时都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她了,古云裳怕话题越扯越难得收场,连忙说:“哎,不是在做香囊吗?怎么说起这些来了。快点,快点,再多担搁些时间,今天晚上一个都做不好了。”说着,她就拿起了一块布,开始缝制起来了。 这话也打断了柳玉琴的谈兴,陈三也顺着她的话说:“先说好了,帮我也做两个啊。” “行,少不了你的。让我表姐帮你做两个漂亮的。”柳玉琴笑道。 陈三看了古云裳一眼,还没来得开口,古云裳就连忙说:“只要你不嫌弃就行。” “古姑娘说哪里话,我是觉得自己太厚脸皮了。”陈三只得和她客气了两句,又转头问柳玉琴:“我要早点歇息了,床铺帮我弄好了吧?” “弄好了,都是干净的,你先去洗漱吧,还是睡你原来睡的地方。”柳玉琴连忙回答道。 “那他睡哪里?”陈三指了指古云棠问。 古云棠来到柳家后,就一直住在原先的客房里,而没有住柳吉柳祥的房间。柳家的房间并不多,柳吉柳祥一直同睡一张床共用一个房间。 “他这两晚上和柳吉柳祥挤挤就行了。”古云裳回答道。 “他们三人个睡一张床能行吗?”陈三有些担心的问道,他想说还不如直接让古云棠和他睡呢。可是又担心古云棠与他不太熟,两人同睡一张床会别扭。 “不怕的,给他单独铺了张小床的,不用挤在一张床上。”古云裳又说。虽然双生子睡的是一张大床,但三个孩子挤在一起肯定也睡不好,她俩还担心会让他们着凉,所以就给古云棠单独铺了一张小床。 如此,陈三也就不说什么了,直接拿了干净衣服去洗漱了。春桃连忙给他拿了干净的拖鞋,干净的布巾和澡盆过去。 拖鞋是柳玉琴发明的,其实就是套用了现代人的拖鞋,柳玉琴做的拖鞋,是没有后根的草鞋子,再在草鞋子上面缝了一层厚布,很适合洗澡时穿,也不怕打湿了,比布鞋子好洗也好干。 睡觉时穿的拖鞋就是纯布做的了,这两种拖鞋也很得叶子和陈三喜欢,两人都有各两双呢。只不过叶子的穿的次数少,他穿的都是自己府上按照柳玉琴的样式再仿做的,更加精致,而且他也舍不得穿柳玉琴送给他的鞋,一般就是穿个两三回就放起来了。 而陈三就不同了,他每得到一双新的就直接穿坏为止,所以每年柳玉琴都得给他们做鞋子。除了拖鞋之外,还另做一双到两双普通的鞋子。甚至陈三穿过的鞋更加多,比如有时候他过来了,脚上的鞋快坏了,就干脆在柳家换上一双新的走了。要是柳家没了新鞋子了,就会穿一双瞎公的新鞋走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柳玉琴一直没觉得送鞋给他们,有什么特殊的含义。最开始,柳玉琴完全就是看到陈三脚上的鞋子快烂掉了,就给他做了双新的,后来就干脆把鞋当成了礼物送给他们。 陈三洗完,春桃就把他的脏衣服拿去洗了,会给他烘干,让他直接带走的。住在柳家,陈三享受的待遇还是蛮高的,吃住穿甚至让他觉得住在柳家比住在半山山庄更舒服些,虽然半山山庄有人专门侍候他,也把他照顾得极好。但他每次来,都愿意在柳家住一两个晚上。 其实这种舒服的感觉完全就是有一种家的味道。在柳家,他有种在自己家的感觉,自在又舒服,而且每次与柳玉琴变话,两人总会斗嘴争论,柳玉琴的一些观念总会让他觉得新鲜,两人争论一翻,甚至能让他释一些压力与不满意。这是他在半山山庄得到的照顾再好,也不会有的感觉。 洗漱完的陈三没有再回到堂屋,直接进客房去休息了。他这一路奔波,其实也十分辛苦,躺在床上没多大一会儿,就睡着了。 柳玉琴和古云裳也很快赶三个小的去洗漱了。 等他们轮流着洗完,古云裳的一个香囊已经快完工了,柳玉琴连忙赶他们去睡觉,还说:“快点睡,睡觉时不许说话,瞎闹的。” “好的。”古云棠连忙答应了,心里却兴奋地不行,好不容易能让他们表兄弟三人一起睡一间房,哪里可以一进房就睡觉的,三人还想着要好好玩会儿呢。 古云裳一瞧他的兴奋样,就笑了,说:“你们别以为让你们三人睡一间房,三人就能偷偷玩半夜了。我们也不说你们,但是明天是上上如果不能按时起床,你们就不用想吃早饭了。” “可是,我们还没有瞌睡啊。”柳吉连忙说。 “不想睡啊,这简单,你们三人一人练两篇大家再去睡就好了。”柳玉琴很是直接的给他们布置了家庭作业。 三个男孩子瞬间傻眼了,他们也和现代的小朋友一样,放假了并不乐意做作业,何况他们每天的作业早就做完了,而且这还是把柳玉琴单独再布置的都做完了的呢。现在却又要被柳玉琴压迫着多写两篇大字,三个人其实都不想写,但却不敢反抗,只得怏怏不乐地回房去练大字了,在柳玉琴时不时过来监督下,练完大字三人也没精神再说笑了,果然很快就入睡了。 古去裳做的第一个香囊最简单,也最中规中矩的,只在正面绣了几片简单的草叶,装了一把艾草进去,再穿上抽绳,打了个节就完工了。 柳玉琴见了却十分开心,说:“哎哟,这么简单啊,我也能做。” 说着,她也跟着做了一个,只是她绣的草叶子就很难看了,完全看不出是什么东西,做好后,她自己也拿不出手送人,就说:“这个给我自己用正好。”毕竟是在乡下,蚊虫也特别多,有这个放在身边多少有些用处。 “你根本就不会绣花嘛。改天我教你学学,你这最基本的针法都不会。”古云裳实在看不过眼,拿过她的香囊,把她绣的纹路拆掉,自己再动手改了一下,就成了几下竹叶。 “这下好看多了。”柳玉琴高兴地抢过来,也装满了艾叶,就系在自己身上了。 而这会儿功夫,古云裳已经做好了第二个,还在上面绣了一朵小菊花,装好了野菊花干。 “行了,睡觉吧,你已经做好了两个了。我也做了一个呢。”柳玉琴打了个呵欠笑道。 挑灯做针线活真的很伤眼睛,因为灯点得再多,也不可能有现代的电灯那么亮。昏黄的油灯,点了好几盏,但穿针引线时,依旧很费力,而且柳玉琴这人也是那种一拿针就想打瞌睡的主,能完成一个,她已经是很用心了呢。 古云裳却说:“你先去睡,我再做一点。” 柳玉琴白天比她干的活多,而且每天晚上都早睡,这会儿也是到了她要睡觉的时候,听了表姐的话,她也没多说什么,只交待她:“别做太晚了。”就自己去睡觉了。 古云裳在大家都安睡后,才静下心来,认真做了一个精致的香囊,才去睡觉。 这是她打算送给陈三的,肯定不能太简单,所以很是花了些心思。 ※※※※※※※※※※※※※※※※※※※※ 有个问题搞不明白,为什么有的地方说是初二迎财神爷,有的地方又说是初五迎财神爷呢。不过,不管是哪天,都祝大家财运满满啊。 过关了 第二天, 古云裳起床时,多少有些精力不济,不过她隐藏得好,大家并没有发现。白天时,大家全部去收菜, 她也跟着去忙活了。到了晚上, 她又摸夜功做了另一个精致的,连续熬了两夜, 古云裳才把要送给陈三的两个香囊做完。 而柳玉琴却直接拿了自己第一次做的, 有古云裳加工过的香囊给叶子。因为她根本就没空也没精力再做另一个新的了,光是那双鞋已经耗掉了她最后的一点精力。因为陈三有礼物, 而不给叶子是不行的, 叶子会生气和伤心。这两人,非常在意这从柳家得到的小礼物呢。 所以,她得赶着把给叶子的鞋完工, 还得亲手完成。在这一点上,柳玉琴和陈三都很明白,叶子更加在意的是柳玉琴亲自动手做的东西,而不在意东西的好坏。 等陈三拿到古云裳送给自己的香囊时,表情十分惊艳,这两个香囊确实做得精致, 而且样式也很新奇。 “真是太漂亮了, 谢谢你啊。”陈三非常感谢地说, 他还真蛮喜欢古云裳做的这两只小巧又可爱的小东西呢。 他对古云裳的好感又增加了几分, 他此行来的目的,就是来见识一下古云裳,考查一下她的能力与人品。虽然他在这方面并不是高手,但他主要是来看一下,柳玉琴和古云裳的相处,从中发现和了解古云裳。因为柳玉琴前面说过了,让古云裳来充当她的教养妈妈这一职,陈三这次来也是来看看,古云裳是不是有这个能力的。有时候,最日常的相处反而更能体现一个人的真实水准。 一个好的教养妈妈,本身的规矩礼仪肯定是非常好的,而且自身一定要具备丰富的知识,懂得很多。说实话,他和叶子两人都不相信古云裳一个年轻姑娘有这个本领。但他们暂时无法找到一个既能信任,又有本领,又适合柳玉琴的教养妈妈。柳玉琴又格外愿意要古云裳来教她,他们也就只能先来考察考察古云裳了。 陈三这几年在外面历练得多了,看人的眼头和套人话的水平都比以前高了很多。这两天他也在仔细观察古家姐弟的为人处事,还从古云棠口中打听到了不少自己需要的内容。他看得很清楚,古云裳说话行事格外有分寸,该有的规矩就是在这个乡下不讲规矩的地方,也一点儿也没少。 并且古云裳还很能干,收菜时,记帐算帐的活儿这次由古云裳担任了。这一点,是柳玉琴和陈三都不约而同的推给古云裳的。两人都想见识一下古云裳的本领。 古云裳在罗家管家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这点活儿自然也难不到她,她办得漂亮极了。并且还能时不时提点一下柳玉琴,比如如何记帐,算帐等等。古云裳打得一手好算盘,这一点令柳玉琴和陈三都非常佩服。 而陈三也觉得古云裳还真如柳玉琴所说的,暂时很适合当她的教养妈妈。 只不过,古云裳毕竟年纪不大,而且本身罗家的身分地位相对来说也不算高,她的成绩也相对有限。他甚至觉得如果有条件,让古云裳接受一段时间的正规世家大族的大家小姐们的教养,她肯定会是个大家族世家喜欢的,各方面都适合做当家主母的角色。 陈三低头打量着手中的香囊,思绪却不知道飘到哪儿去了。 古云裳见他喜欢自己做的香囊,心里也非常高兴,这两个香囊的形状是古云裳从柳玉琴设计的那些包包中得到的灵感,不象普通的香囊那般常见,样式很新奇又可爱。古云裳是真的花了很大的心思才做出来的,做出来后,自己都有些爱不解释手呢。 她说:“我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礼物送给你,听我表妹说,每年给你们做点针线活儿,我想了想,自己总算比表妹这一点要强,就做了这点子东西,也算是我的一点子谢意了。” “你太客气了,这东西我很喜欢。样式太新颖了,我以前就没见过。”陈三又说。 “这还得谢谢表妹了,我也是看到她做的那种小包包后,才想到的。”古云裳笑道。 “哟,这么说,还得给我记一笔功劳啊。那我也想要一个与众不同的,独属于我自己的。”柳玉琴也笑道。 “行啊。就你脑子的新奇东西格外多,其实你完全可以自己做。”古云裳笑了笑,说。 她做了这两个与众不同的香囊后,反倒激发了做香囊的热情,并且脑子里已经又想出了好几个自己满意的样式了,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做出来呢。 “可是我女红不好啊,想得出来,却做不出来。”柳玉琴一点儿也不在意自己的女红差。 “我有的是时间教你,这段时间会看着你把女红练好一点的。正好拿香囊当试验品。”古云裳笑道。 柳玉琴苦着脸,说:“你给我做一个不就行了吗?非得让我自己学。”她是真的不喜欢做针线活儿,拿起针线就想打瞌睡。不逼到万不得已时,她是不想拿针线的。 “我做的是我做的,你自己做的是你自己做的啊。”古云裳一副非得把她教会的严肃表情。 弄得陈三都忍不住笑道:“就是的,你别整天想着不会女红也没什么事情,但你现在年纪也还小,又有空时间,还有人教,多学点也没什么不好啊。你看你表姐也不比你大多少,她的女红就比你高太多了。” 他的话里的意思,很为柳玉琴打算,完全有把她当成自己的亲人的态度,古云裳心里就明白了,陈三和柳玉琴真的有如亲兄妹呢。这样的关系,令她又是羡慕又是开心。她以前还有点担心,陈三是对柳玉琴有所图,觉得他是不是把柳玉琴当成了自己年少时的一段经历,而柳玉琴也会被他温水煮青蛙似的慢慢俘获。 古云裳虽然不懂情爱,却也知道小姑娘在情窦初开的年纪,是很容易喜欢上身边最容易见到的男人的。何况在她看来,陈三确实在各个方面来说,都是个不可多得的男人,女子嫁给这样的男人,生活怎么都不会太差。 “我与表妹不同,表妹基本没有人认真教养过她,完全靠她自己在成长。小时候,我娘对我要求很严格,后来你们也知道,我家老太太对我的要求就更加严格了。这些女孩子最基本的本领,她们都觉得不会是不行的。我最早拿针时,还戳得满手指头是针眼呢。”古云裳有些心酸的笑道。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比表妹还是更加幸福一些,她一直是有人教养的,罗老太太虽然对她严苛,但她也学会了很多本领,现在才能来帮忙柳玉琴。因为这些本领还真是柳玉琴都很欠缺的,虽然柳玉琴现在的本领足以令她能够在这个世上立足,但大家也很轻易地就发现了她的缺点,甚至她自己也认识到了这一点,现在正在努力改正和学习呢。 “你听见没有,你表姐也是这样过来的。你不是常说有付出才会有回报吗?还是好好跟你表姐学学吧。”陈三附和道。 柳玉琴不满地瞪了他们一眼,说:“啧啧,一教训起我,你们俩倒是一伙的了啊。” 这话里打趣的意思颇为明显,古云裳脸都有点发烧了,连忙说:“表妹,你学会了,以后送人也更加好一些啊。我们这样说也是为了你好。” “就是,要不是关心你,我们才不会这样劝说你呢。还说我们教训你,我这个小没良心的。”陈三笑骂道。 “哼,什么叫我是个小没良心的啊。搞得好象你们都成了我的长辈似的。”柳玉琴嘟喃道。 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柳玉琴连忙去收拾东西了,并且把古云裳做的那双鞋拿出来给陈三,又说:“这是我表姐做的。你瞧瞧可喜欢不?” 陈三一看到那鞋子就知道不是柳玉琴的手笔,有些惊讶地问道:“你还要你表姐给我做鞋了?” 古云裳连忙说:“也不是这样的,我就是看到家里有不少鞋底子,得空就都把做出来了。做好了,她才告诉我这是给你做的鞋。其实我就做了个鞋面,再把鞋上好了,希望你别嫌弃啊。” “主要是表姐速度太快了,我和春桃积了一年的鞋底子,没几天就被她全做出来了。这回你也从我家穿穿好的鞋,不象以前我做的那些粗糙货色。”柳玉琴解释完了还打趣道:“你以前穿我做的那些,有没有人笑话你?我表姐做的这鞋子比我做的好多了。” 陈三看了她一眼,说:“我也不说假话骗你,确实有人说过我穿的鞋是哪个小姑娘刚学着练手的作品呢。” 这话还是他加工过的,他有一次穿着柳玉琴做的鞋回到陈家,一下子就给侍候她的大丫头给扔了,还说:“少爷,您在外面就这么苦啊,鞋都没得穿,这是从哪里捡来的破烂货。” “就是,这针线活儿也太差了些,比刚学着做的妹妹们都不如呢,你以后去哪穷乡下,还是多带点衣裳鞋袜。穿这种没得辱没了您。”另一个丫头说的还更加难听。 陈三当时又是气又是羞,气是她们这样评价自己的鞋,虽然他不在意鞋做的漂不漂亮,但他在意这是柳玉琴送给他的。羞是为柳玉琴羞,因为人家也没有说错,并且她们也并不知道,这鞋是哪个人做的,只以为自己到了某个穷地方,实在没鞋穿了就穿了这么一双鞋回来了。 这事让他娘知道后,还狠狠哭闹了一回呢,觉得儿子在外面实在是受了太多的罪。并且从这回开始,家里姐姐妹妹们,婶婶伯娘嫂子们人人都给他做鞋,以至于他一回陈家,就收到几大包各式各样的鞋子,从此再也不用买鞋了,也从此背上了人情债,得给这些人爱的回馈啊。他总不能白得人家做的鞋啊。 从此以后,他穿柳玉琴做的鞋,就再也没穿回过陈家,因为每次回家,总有人要认一认他脚上的鞋子,是哪个人做的。但他心里还是希望柳玉琴做的鞋能好一些,起码不让人家这样嘲笑。这放要是当着柳玉琴的面说,他估计柳玉琴得羞死呢。 现在有人个能来这样迫柳玉琴学,他还是蛮乐见的,希望她学好,以后别再被人嘲笑。 柳玉琴脸红了,不好意思地嘻嘻笑道:“我就知道,不该送给你的,肯定会害你被笑话的。那叶子是不是更惨,你还可以直接在外面穿一两回就扔了,也没认识的人看见,他在家里不是天天被人笑?” “哎哟,你也别这样想啊。其害我们俩都很开心能穿上你做的鞋,这也表明了你的女红在慢慢进涨啊。而且你年纪还小,再多过两年,多学学,水平自然就高了。叶子也不象我还有这么多亲人,他也就能收到你送的鞋子了。他都当宝贝一样收着呢,也就穿个一两回而已。”陈三连忙说。 古云裳也说:“是啊。我最开始学做鞋,做出来的鞋还被我家老太太拿出来给家里的仆妇丫头们欣赏笑话呢。后来,我就发恨地自己练习,做多了自然就好了。”这事也是真的,罗老太太是个表面和气,私下里其实是个很刻薄的人,除了罗子兴父子二人,任何人罗老太太都不放在心上,并且时不时地羞辱一翻。不过在她手底下讨生活,古云裳也历练出来了。这对她以后的人生非常有帮助。 一听叶子把自己送的鞋当宝一样收着,柳玉琴就更加不好意思,她自己做的鞋是个什么水准,她哪里能不清楚,这会子倒是很有骨气地说:“这么说,我还是真得把女红练好一点儿,免得给朋友们丢脸。” “其实我们不怕丢脸的。”陈三哈哈大笑道。 “就是,丢脸其实是丢自己的脸。”古云裳也说。 柳玉琴只得答应要认真跟着表姐学针线活儿。 ※※※※※※※※※※※※※※※※※※※※ 好象什么也没干,怎么一个春节长假就这么快过去了呢。 求改变 陈三带着自己的礼物和叶子的礼物, 及一车队的菜走了。 年末的最后一次大收割,让大部分的人都连轴转了两天两夜,着实把大家累坏了,但丰收的喜悦却也令人兴奋。 陈三他们一走,柳玉琴就直接分给各家各户四两到六两银子, 算是现代人的年终奖金了。 拿到了银子, 各家各户都非常开心,个个都在盘算着要去办年货, 该买些什么东西。 分这个奖金, 柳玉琴采纳也古云裳的建议,要依她自己的想法, 是想一家发个十两八两银子的。 古云裳却说:“你已经负担了他们一家子全年的嚼用, 还分肉,这样那样的东西也没少过,对他们已经很不错。别的主家, 这笔银子肯定是不会给的,最多在过年时赏两个红包而已。手面小的就是几十个钱,手面大的也就是半两银子而已。你发太多了,以后怎么办,是不是每年都往上加,最后到一百两甚至上千两。” “哎, 我只是觉得我自己赚的不少了, 多分点给大家也不算什么嘛。”柳玉琴说。 “你赚得再多, 也是你的本领, 他们说穿了只是你家的下人,你可以打赏给他们,但不要用这种年终奖的形式,就算要用,也别太大手笔。因为人心总是不足的。而且他们手中有这么多银子了,难保不生出别的心,想独立出去自己干呢,你是不是要再雇人回来?而且他们走,是不是要带走你种菜的机密?这会引发一系列的麻烦呢。最重要的是,我还怕有些人会跟着打混,比如本来一天可以挖一块地,就只挖大半块,人多了,总会有混水摸鱼的人。”古云裳说。 所以,最后两人折中,按每家每户的实际干活人口,分发了奖金。并且还把这个制度告诉大家:“以后每年,咱们都按这个规矩发奖金。大家只要认真仔细干活,我不会亏待大家的。” 众人听了自然也高兴,纷纷表态:“多谢主家,我们一定认真干活,保证一点儿都不敢马虎。” 柳玉琴和古云裳商量了一下,以后的事情。家里如果收入越来越高,柳玉琴一个人显然是管不过来的,就算算上瞎公和赵成也不行。特别是水果和罐头的活儿,古云裳还根本就没见识过,光听柳玉琴一说,她就连忙说:“我看,你得改变一下方式了。不能样样靠自己抓了。你要操心的事情太多了,总有一天得把你累跨了。” “怎样改?”柳玉琴连忙问。 “你看,我以前也管着几个铺子,要是我象你这样,每个铺子事无俱细,样样过问,我岂不是要忙死。每个铺子的管事,是最重要的人选,把握住这个人了,基本就把握住这家铺子了,再安排一个人进去学习和监督,就算这个管事有外心了也不怕。”古云裳说。 “恩,所以我在培养赵成和吴小满啊。但是想让他们能担重任,还很远。”柳玉琴苦恼地说。 后面来的两户佃农,家里的孩子,也不知道怎的,都不太得柳玉琴的喜欢,而且也许是因为前面与吴家也算是共过苦的,柳玉琴自然而然地就偏向于吴家人了。但是吴大有却又有些老实得过分,最多只能管管庄稼地里的活儿,重担给他,又怕他挑不起。所以,眼下能用的人也就赵成和瞎公而已。吴小满要成长起来,起码还得等五年。 “说来说去,你还是缺人手。”古云裳叹息道。 对于这一点,她也是深有感受的。不然,她后头也不会被逼得差点儿令弟弟出了事。 柳玉琴想了想,问:“你在罗家,不可能没什么可信任的得用人手吧?他们都上哪儿去了,还能不能再弄两个人回来?” 古云裳回答道:“有还是有两三个人的。只是当初我走的急,再加上我自己都不是原来的罗家大姑娘了,就只带了我的奶娘与奶兄弟这对母子出来。” 她想到一个人,原先是她院子里的一个三等小丫头,这小丫头是她的身边一个得力人手的表妹,因为家里太穷了,才会被卖到罗家来的。一进罗家,就被她们动了手脚安排到了她的院子里当个做粗活的三等小丫头,被她私下里调教了两三年,一直留着没有直接调到身边来当贴身丫头,就是因为怕老太太把她的人手全折了。 可惜她算来算去,后来朱氏却干脆下了狠手,把她那一院子的下人全给打发走了。这丫头也只能离开了罗家,被她偷偷安排回了老家,她是打算几时有机会再把这丫头弄到身边来的。 还有一个内院传话的中年婆子,只带了一个七八岁的小孙子在罗家做活儿,也是她偷偷给了十五两银子,让他们先安顿好的。 可是,后来她自己都抛弃了原来的身份,哪里还有机会再去把这些人接回来。现在也不知道那丫头在家里的日子过得怎样?这对祖孙还在不在原先的地方? “那再去把他们找回来,给我用也好啊。”柳玉琴连忙说。 这种人都是有经验的熟手,她现在最缺的就是这种人才。说到这里,她又想起古云裳那天问铁牛的事情,又问:“你是不是有适合铁牛的姑娘?” “是有一个,但是也得看她自己愿不愿意。毕竟这是终生大身,嫁给个不愿意的男人,这一辈子还有什么乐趣可言。”古云裳说。她自己能接受听命嫁给任何男人,不代表她要这样对自己的人。如果有可能她也希望每个女孩子都能嫁给自己愿意嫁的男人。 “先把人弄过来我这里,让她与铁牛相处一段时间,看两人自己的意愿再说吧。”柳玉琴连忙说。就算这姑娘不愿意嫁给铁牛,也能当她的左膀右臂啊。她现在也很缺能帮着管事的心腹大丫头,她身边也就春桃一个人,而春桃的主职是保镖,并且春桃也没管这些杂七八拉活儿的能力。 “行,只是这事要派谁去办呢?那么远。”古云裳又问。 “我去给钟玉山传个信,让他直接把人给我送过来。”柳玉琴想了想,说。钟玉山很了解罗家的事情,由他去办万无一失,反正她已经欠下了钟玉山的人情,也不在乎多欠一点了。 “可以,我写封信告诉他地址,再拿个信物给他。”古云裳也赞同这个方式,不然,古云裳自己走一趟,或者柳玉琴走一趟都不太现实。 “那你顺便把另外两个人一起寻过来吧。我这里留下一个,你也带两个走。你那边一样也需要人手的啊。”柳玉琴又说。 “这样合适吗?”古云裳有些担心的问,她害钟玉山不爽,觉得她有私心什么的。 柳玉琴却说:“怎么不合适,哪个人不愿意用自己用惯了的人手啊。你带人过去,也是帮你做事的。对他也有好处的事情,他不会说什么的。”这一点,她还是能保证的,她相信钟玉山能给古云裳的人手不会多,与其让古云裳再重新找人培养,还不如直接把这些人接过来了呢。 “好吧。如果钟管事不愿意我用原来的人,这些人就全部给你了。”古云裳笑道。留给柳玉琴,她是愿意的,她培养的人手,能力都不错,她相信还是能帮上柳玉琴的。 “好啊,好啊,我正缺人手的不行呢。”柳玉琴连忙说。她是巴不得古云裳能给她多弄几个人过来的。 谈定了这些事情,柳玉琴心情大好,也肯认真跟着古云裳做针线活儿了。 古云裳教了她一些最基本的针法,柳玉琴学起来还是蛮快的,很快就学会了,只是她不喜欢干这种活儿,平时懒得在这方面用功。 古云裳笑道:“你看你,明明就能做好嘛。” “说实话,我并不喜欢做这些活。我宁愿去做菜,去田里干活。别看针线活好象不费力的,其实又费眼睛又费神呢。”柳玉琴扔下手中的针线活,狠狠地伸了伸懒腰,又揉了揉眼,笑道。 “做什么事情不费神?你还想过吃了睡,睡了吃的生活吗?只会吃只会睡的人,也只有小婴孩了。”古云裳笑道。 “也是。”柳玉琴又捡起手中的活儿,认真缝了起来。怕自己送出去的针线活儿丢叶子的脸,她打算还是得用点功了。 一连几天都在认真做针线活,柳玉琴的成果是一双给叶子的鞋,一个给他的香囊,自己的一个香囊,总共三样东西。比起以往她做出来的,这三样东西就是让春桃这个比柳玉琴女红水准还差的人来评价,都说:“真的比以前做的好太多了。” 柳玉琴自己当然看得出来,说:“这真要多谢表姐了。要不是她整天盯着我,我也是做不出来的。” 古云裳是真的盯她盯得很紧,一点地方没做好,都得重新再做,在这种严格要求下,柳玉琴的女红水平还是很有长进的。 日子过得很快,钟玉山赶在年前,还真把古云裳说的三个人给带了过来。 看到风尘仆仆的钟玉山,柳玉琴惊喜不已,“哎哟,这速度真快啊。实在太感谢啦。” “柳姑娘客气了。我也只是顺道罢了。”钟玉山笑道。 他是回来半山山庄过年的。这里相当于是他的家,他的养父也在这里,每年过年,他都要想方设法地回来住几天。这次不过是转了个弯,多耽搁了几天功夫罢了,也不算专程跑了一趟。 ※※※※※※※※※※※※※※※※※※※※ 有没有小伙伴们看过《流浪地球》这部电影,个人感觉还不错。 可怜人 见到自己的主子, 来的三个人,都十分高兴。 古家姐弟见到他们也很开心。 柳玉琴带着春桃去煮饭,把空间留给古云裳主仆几人。 叫秋梅的丫头已经十六七岁了,见到古云裳是最高兴的。因为钟玉山去正好解救了她。 “大姑娘,奴婢没想到还能再见到您。”秋梅扑到古云裳面前就哭叫起来了。那对祖孙伍妈妈和伍半夏也都痛哭起来。三人都象是找到了主心骨似的, 心一下子安定下来了。这一路, 钟玉山虽然告诉过他们是带他们来找旧主子的,但毕竟没见到人, 他们心里还是很担心的。 古云裳连忙把他们都拉了起来, 先问秋梅:“怎么回事?有话好好说。”她还以为秋梅回家后,日子过得不错呢。 秋梅离开罗家回家后, 前一年里, 古云裳还找到机会安排人去看过秋梅。那时候秋梅在家里的日子过得还不错,毕竟她家里靠她得到的好处不小,又见有古云裳的照应, 家里人还想着能再得些好处,自然对她不错。只是,后来家里需要花的银子多,古云裳又再也没打发人来看过秋梅,家人对秋梅的态度就越来越差了,基本把她当丫头在使唤。 秋梅每天虽然要干活, 但她也没觉得有什么, 在哪里不用干活呢。反正是回到自己家了嘛, 何况她回家时还带了八两银子回来。家里靠这笔银子盖了新房子, 还给她的哥哥聘了媳妇儿,对她自然自然有好脸色。而且因为家里又多了她一个劳动力,一开始日子过得不错。可惜的是,嫂子进门,三年抱两,家里多了两个要吃的,弟弟又已经快到了要娶媳妇的年纪,家里需要花银子的地方就越来越多了。 就把主意打到她头上了,还偷偷去罗家打听过,想找罗大姑娘要点好处。可惜的是,他们打听到的却是罗大姑娘远嫁了。秋梅的爹一听大姑娘不要秋梅了,心中盼望的那份好处没有了,回到家里见到秋梅就左右看不顺眼了。弟弟一听自己的亲事和新房子都没着落了,更是气得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整个家的人,不觉得自己贪心,反倒都觉这是秋梅的错。 本来十六七岁的大姑娘了,完全可以找户差不多的人家嫁出去。但是她家又觉得嫁给普通人得不到什么聘礼,家里已经尝过了她带回来的八两银子的甜头,及当初卖她也得到了三两银子,就又把她卖了一家,可能他们也明白这种机会以后没有了,为了多卖点银子回来,他们就直接把她卖到青楼了。 还好,钟玉山去的及时,她还没来得及挂牌接客。青楼买了姑娘回来,也得花点时间调0教0调0教才能接客的。秋梅又是乡下丫头,干多了苦活儿吃得又不好,整个人显得极为粗糙,没有一点儿十六七岁的姑娘该有的水嫩与风情,怎么能直接去接客呢。逛楼子的男人,哪个不愿意要年轻漂亮,又懂规矩的姑娘侍候呢。这也算是让秋梅避过了一劫。 钟玉山把她卖下来,说带她来见旧主子,她简直高兴坏了。 “当时我就告诉你,别太实心眼相信你和他们是一家人了。他们能卖掉你一次,就能卖掉你第二次。你手中不是还有银子吗?就不能想点法子?”古云裳叹道。 当年古云裳在秋梅回家时,就告诉过她家人,要好好待她,自己以后还会来带她走的,而且那八两银子也是古云裳给秋梅爹的。相当于是古云裳自己买下了秋梅。秋梅自己手中也还有一点积蓄,古云裳都交待她自己收好,以备不时之需。 秋梅痛苦又悔恨地说:“早就慢慢贴补家用了。奴婢就是没想到亲爹娘亲兄弟们会这么狠心啊。这三年来,奴婢在那个家做牛做马,到头来,他们为了二十两银子,就把奴婢卖到那种地方去了。” 古云裳长长地叹了口气,又问:“你现在还会想着他们是你的亲人吗?如果给你机会,你还会帮助他们吗?” “不会,绝对不会。”秋梅咬牙切齿地说。如果把她卖到大户人家去当下人,她都还能接受,居然狠心把她卖到青楼去了,这样的亲人,她为何还要记得他们。 “伍妈妈,你们又是如何过的?”古云裳点了点头,转头问伍妈妈祖孙两个。 伍妈妈回答道:“大姑娘,老奴带着孙子,一开始还凭您给的二十两银子安了个简单的家。可是光是安这个家,就花去了大半的银子,后来半夏又病了一场,差点儿丢了小命。花光了所有的银钱,也没办法,钟管事找来的时候,正是奴婢走投无路之时。” 她的事情相对简单,回到乡下买了两亩地,盖了间小屋子,祖孙二人过了两年安稳日子,可是后来半夏生了病,她不止花光了所有的积蓄,还卖掉了田和屋,可半夏的人却一直没有好,眼看着人就要不行了。要不是钟玉山去了,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钟玉山使了银子请了大夫治好了半夏的病,就是光靠这一点,她也终生都感谢古云裳。 “半夏的病是怎么回事?”古云裳又问。 “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就是在那小地方没有正经治,拖得久了。正经大夫一出手,也不过是吃了三剂药,就差不多了。”钟玉山说。 半夏那时候看着凶险,也把他吓了一跳。哪里想到带到城里找了好大夫一瞧,根本就不是什么大问题。不过也因为人拖得久了,还得好好调养一段时间才行。 “这就好。”古云裳这才放下心来,又把他们先带到早就收拾好的偏房去安顿下来。柳家并没有多余的空房间了,伍妈妈祖孙两人只能先安排在灶房最边上的一间小偏房里,而秋梅还只能和春桃住一间房。 不过,这样的环境也比他们原先的处境要强,两人都很满意。 没多大一会儿,柳玉琴也把饭菜做好了,钟玉山吃饱喝足后,柳玉琴才问他:“钟管事,找到这三个人一共花了多少银子?” 钟玉山答:“赎回秋梅一百两,伍妈妈祖孙二人花销要小些,就是给半夏请大夫拿药花了五十两。” “赎回秋梅才花一百两?”柳玉琴和古云裳都有吃惊地问道。卖进那种地方的姑娘,想赎出来可不便宜呢。 钟玉山笑道:“秋梅也不是什么漂亮姑娘,在青楼里养了半个来月,还这个样子,能得一百两,他们也不吃亏啊。何况人才进去不到一个月了,他们就尽赚了好几十两呢。”秋梅确实很普通,再加上进了青楼还要死要活的,比刚进去时还更加憔悴了几份呢,那老鸨子见有一百两银子,又多少看得出来钟玉山不是普通人,干脆利落地就把人卖了。 反倒是秋梅听到自己是钟玉山花了一百两银子赎回来的吓了一大跳,一百两,把她再卖两回也卖不到这个价钱呢。伍妈妈听到半夏那三剂药就花了五十两银子,也狠狠地惊了一下,难怪那么有效果了。 柳玉琴拿出二百两银子给钟玉山,说:“你带着他们三人,一路的花销也不少,我凑个整数给你。”她掏出二百两的银票给钟玉山。她没说给再多,因为她很清楚,钟玉山不会收。 果然,钟玉山很是爽快地收下了二百两银子,还打趣道:“嗯,我这一趟也划算,把过年的银子挣出来了。” 柳玉琴笑道:“其实还是我占你便宜呢。” “我也落得了这么多好东西啊。”钟玉山指着柳玉琴给他打好包的点心吃食,及几个坛坛罐罐,笑道。 柳玉琴好笑地说:“都是些不值什么的东西。爱吃的话,再给你多拿些。你还想要什么?” “那个果子罐头给我多拿两个就好了。”钟玉山也不客气。 “可以。罐头这东西,明年你别说多要两个,就是多要二十个二百个也有。”柳玉琴笑着又让春桃给他拿了两个过来。 今年的果子少,又是第一次做,罐头多半是给叶子和陈三拿去打市场搞宣传了,明年多做些,还可以直接买果子回来做,能比今年多做很多。柳玉琴自己也没留几个。古家姐弟过来,她还忘记拿出来给他俩吃了。这回给钟玉山拿走了四个,剩下的自己家吃都得省着了。 钟玉山一听,连忙说:“那我可先和你订好了,明年给我留二百个。” “不是,你家几口人啊,就要吃这么多?”柳玉琴惊讶地问道。 “别说二百个,就是再多二百个,都吃得完呢。”钟玉山笑道。半山山庄的人,年纪都大了,哪个不爱吃个新鲜的,还是这种甜口的。一年吃个二百个,完全不觉得多。毕竟一个罐头也才一两斤重而已。 “行。家里果子不够,你帮我运些回来就行。”柳玉琴笑道。 “包在我身上。”钟玉山一点答应了。 钟玉山心满意足的走了,古云裳才来和柳玉琴说:“表妹,一下子就让你花了二百两,我这哪是给你帮忙啊,尽是添负担呢。” “哎哟,你这话就见外了。这三个人只要派得上用场,还在乎这二百两吗?对了,那个叫秋梅的,就是你觉得比较适合铁牛的姑娘吗?” “是的。不过……”古云裳的话还没说完,柳玉琴就打断了,说:“我知道你的顾虑,这事儿,总得要他们自己愿意才行。” “我还担心,瞎公会不会在意秋梅被卖进过青楼。”古云裳又说。 “这一点你放心,如果瞎公介意,他们这事自然就不用提了。秋梅你带走。”柳玉琴连忙说。 古云裳这才放心了,说:“我身边也缺个侍候的,伍妈妈就是年纪大了些,其实比秋梅还更加老练可靠。就是半夏也有十岁了,好好教个两三年,也能慢慢得用了。” “行,你就别太操心这些事了。先让他们好好歇几天,过了年再说吧。我看你只怕还得好好安慰安慰秋梅。”柳玉琴连忙说。她看秋梅现在的样子,就明白这姑娘短短一个月,经历了生死看透了人心的险恶,估计心里的创伤不小,需要好好安抚。 古云裳点点头,说:“也对。我们也有一段日子没见过了,还得多相处一下。” 她也没想到秋梅的家人会这么狠毒,女儿卖了一次又一次,最后还直接给卖进青楼了。早知道这样,她离开罗家时,就会带走秋梅的。 赶大集 柳家一下子又多了三口人, 住着很有些挤了。柳玉琴就打算趁空闲时间,再盖一间偏房给伍半夏住,他这个年纪再和奶奶住一间房多少有些不方便。而且就算他不在这里长住,家里也是该多点地方放杂物,或者当客房也行。柳玉琴还恨不是多盖几间呢, 只是时间确实太紧了, 剩余的材料也不太多。想要再盖几间只能等年后了。 一听还要专门给半夏盖间房,古云裳都说:“先挤挤吧, 都到了年节跟前了, 还费这个劲做什么,年后再动手也不迟啊。” “不怕的, 咱有的是人手, 盖间小偏房,不过三天的功夫就完工了。”柳玉琴笑道。盖房子对她来说,已经完全不是问题了, 因为前面已经盖过了好几栋了。这里个个都是熟手。 “怎么什么事情到你嘴里,都不是事儿了呢?盖房子还是小事啊。好多人穷其一生,也盖不起一栋自己的房子呢。”古云裳好笑地说。 “真的,很容易的。我们不是盖一整栋房子,也不要多好多大,只是给半夏在偏房边上再搭建一间小房而已。”柳玉琴说。 古云裳还要反对, 瞎公却笑道:“大姑娘说的是真的, 我们这里盖间小偏房真不费劲。人手材料都有, 盖起来快的很呢。” 如此, 古云裳也不再说什么,心里却还是在怀疑。只是等到她看着瞎公他们是如何盖房子时,才真正明白柳玉琴的话。 真的是只花了三天就盖了一间新房间,新房间与原有的旧偏房共用了一堵砖砌的墙壁,另三面墙壁用的是木制的框架,和泥草混和物,屋顶也是盖的草。其总共面积也不过七个平方大小,几个大男人毫不费劲就把外形弄好了,就是刚盖好的房间,暂时还不能住人,有点湿。 古云裳看得目瞪口呆,惊叹不已,柳玉琴笑道:“怎么样,我说快吧。” “确实很快。我真没想到盖间房子会这么容易。”古云裳说。 伍妈妈也说:“照这个速度,盖个三间的正经房子,也花不了多少时间啊?怎么奴婢在乡下见乡户们盖间房子也是难上加难呢?” “我们这是因为有现存的材料和人手啊,而且我们也盖出经验来了。那边的佃户们住的房子,都是我们这些人自己动手盖的呢。”瞎公笑道。 伍半夏看着给自己盖的房间,非常开心,左看右看,简直是恨不得立马就搬进去住了。 柳玉琴直接在房间里烧了几个火堆熏,说:“过两日,先熏干,半夏就可以搬进去住了。” 盖好了房间,就到了年前的最后一次赶大集,这是大家盼望了好久的事情。 早上,大家伙都起了个大早,连早饭都没有吃,柳玉琴就带着两个弟弟和古家姐弟坐着瞎公赶的车出了门。其他佃户们也和牛家湾的人汇合在一起,赶集去了。有的人还挑着些东西准备到集市上去卖。大家手中都有钱,一路上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家里就让春桃带着秋梅,伍妈妈和半夏忙活。其实也没多少活儿要干,不过是为了给他们点事情,不让他们胡思乱想。 柳玉琴给秋梅和伍妈妈分了几项任务,一是纳鞋底子,二是把柴砍好,三是把整个柳家屋里屋外,屋前屋后整个搞个大扫除。这种活儿对他们来说,完全不算什么,两人一听立马就满口答应了,还问:“奴婢们要纳多少鞋底子出来?” 柳玉琴随口说:“一个纳个三五双就行了。大小问春桃就好。” 她以为三五双已经不少了,哪里想到这两人都是整天闲不住的人,天天起早贪黑的,有点点儿空闲都利用起来了,别说三五双,就是再多个三五双,她们都纳得完。 古家姐弟盼望了好久的赶大集,一路上兴奋不已,古云棠还不停地问东问西,柳玉琴好笑地说:“我们这的集市又不大,多半也就是卖些普通日常货品的,只怕也没什么是你想要的,你见了可别太失望啊。” “很小吗?就是些乡户人家来卖些菜啊,鸡啊,蛋的什么吗?”古云裳连忙问。 “也不完全是这样的,也有几家小铺子的,日杂粮油,布匹等等都有,就是货品都很普通,没什么高级货。再说了,我们也不用买这些东西,我主要是买些油盐酱醋糖,其实就是带大家出来玩玩罢了。”柳玉琴笑道。 她家里很多东西都齐全,甚至比集市上卖的还更加好。带着这么多人出来,哪里是来买东西的中了,纯属凑热闹。 几个一路上说着话,时间就格外过得快,还没到集市,远远就能听到了一阵阵喧嚣声,坐在车上大家都能感受到那份热闹劲了。 古云裳笑道:“看来还蛮热闹的嘛。哪里是小集市了。” “虽然是小地方,但这是过年前的大集市,周边的人都来齐了,能不多吗?”柳玉琴解释道。 “也是。过年嘛,每家每户都得来买点年货的。”古云裳也笑了。 跟以往一样,瞎公直接把车赶在集市外面的空地上,等着大家回来,只是叮嘱大家:“集市上人很多,你们可别走散了啊,要是走散了,就往回来找我。另外,还要小心小偷。” “我们会小心的。”古云裳连忙说。 她转头又叮嘱柳吉柳祥和云棠,“你们三个可别乱跑,一定要手牵着手,跟着我们。” “知道了。”三个男孩子齐声应道。 柳玉琴自己却也一手抓住了古云裳,说:“你们三人,不管要买什么,又或者看到什么热闹,都不要自己一头往人群里挤。一定要跟着我们。” “知道了,快走快走。”柳吉不耐烦地拉了她一把,就往人群中钻。 古云裳连忙跟上柳玉琴,这会子搞得她也不敢放开柳玉琴了。现在人实在是多,而且大部分是从乡下来的,挑着担子的,背着篓子的,甚至提着活鸡活鸭的,那个乱啊,简直是她平生第一次所见。 柳吉柳祥熟门熟路地跑到他们常来的小吃摊子,说:“姐姐,我们先吃点东西。” “行,老规矩,一个人一个包子,是吧?”柳玉琴笑问道。虽然她也会做包子,而且用料还更加足,但是人家专门做包子的,味道确实更加好。再说了,人就是这样,自己家的再好也吃腻了。所以每次赶集市,他们姐弟总要买包子吃。 “是的是的。我们先要五个。呆会儿回去时,再给瞎公带几个。”柳祥回答道。 柳玉琴买了五个大肉包子,古云裳拿着大包子,学着大家,第一次在大众广庭之下,边走边啃包子,这时候,没有人在意吃东西应当有的礼仪与规矩了。反正买了包子馒头的人,都是接过热腾腾的包子馒头就直接一大口一大口地开吃了。 三个男孩子,象吃上了什么山珍海味一样,顾不得烫就大口吃了起来,柳玉琴也一样,她在现代也经历这多次这种当着很多人的面边走边吃的场景,并不会觉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吃东西不雅。以前她早上上班时,来不及了也就和很多人一样,一手包子油条,一手豆浆牛妈,甚至还拎着包,大步走着,三下两下就解决了早餐的时候。 众人都吃完了,就剩下古云裳还有一小包,她连忙加快了速度,两口解决了自己手中的包子,笑道:“哎哟,真是不习惯呢。这个包子也太大了,我都差点吃不完了。” “你这就饱了啊,不过也没关系,咱们边走边吃。这一路上有不少好吃的呢。”柳玉琴笑道。来集市上的一大乐趣,就是吃吃喝喝,特别是大集市时,有不少人来买各种各样的小吃食的,有时候,还真能找到些新鲜好吃的东西。 果然,没走多远,柳祥就盯上了一个卖炸丸子的小摊子,柳玉琴就又过去卖了一包,古云裳虽然不饿,也忍不住尝了一颗,幸好这些丸子都很小个,不至于多吃一个就装不下了。 从一条路一直吃过去,这个糕那个点心的,见一样吃一样,古云裳简直怀疑三个男孩子的胃是无底洞。后来柳玉琴都不吃,他们三人还在一个劲地吃。而古云裳手中也有了几样新奇的小玩意儿。这会儿她也不嫌弃这些东西粗糙了,也有了少女的天真可爱。这里瞧瞧那里看看,新鲜得不行呢。 她这样的姑娘家能出门的机会不多,更别谈象现在这样出现在这种大集市上。 难怪出门前,柳玉琴要她换上最朴素的衣服,也不要戴首饰,更不需要戴帷帽了。她这一路上已经发现了不少大姑娘小媳妇儿们成群结队的来买东西,又或者卖东西呢。根本就没有人在意她,她也就越来越自在,越来越放松了。 走完这里,总算到了柳玉琴要买东西的杂货铺子了。铺子掌柜见到柳玉琴就开心,这可是大客户啊,柳玉琴每次来,都买得格外多,而且光要最贵的。 这次也不例外,油、酱油、醋她一样要了两坛子,酒她要了五坛子,另外还单独要了一小坛子芝麻香油和十斤盐三斤糖十斤精白面粉。调味的八角桂皮等也要了一大包。零零总总的东西,装了好大两篓子。 古云棠瞪大了眼睛,说:“这么多东西,我们能拿得动吗?” 古去裳笑话弟弟:“你也不想想,瞎公不是赶着车在外面等着的吗?就凭我们几个,这大两篓子东西,哪里背得起。” 掌柜也是老熟人了,也笑道:“你们不用发愁,我会安排伙计直接给你们送到车上去的。” 柳玉琴结了帐后,掌柜就直接让伙计帮着送到瞎公车上去了。他们几个依旧空着手逛集市,这里瞧瞧,那里看看。遇上喜欢的就买一点,遇上好吃的就尝一点。 最后,大家满载而归。 ※※※※※※※※※※※※※※※※※※※※ 上班啦,祝大家开工大吉。 过日子 回到家时, 春桃已经煮好了晚饭,有大锅的炖菜,也有大盘子的红烧鱼和炒青菜。 古云裳连连摆手,说:“我是不用吃饭了的。肚子到现在还饱着呢。” “我们在集市上吃了不少东西,怕是吃不下饭了, 有没有煮稀粥, 我喝点。不然,就喝点菜汤算了。”柳玉琴问道。 “有粥的, 早就备好了的。”春桃笑道。 一听有粥, 众人又格自喝了一碗白粥,古云裳还让春桃再煮点消食茶, 她怕三个男孩子吃太多太杂了会积食。 逛了一天, 柳玉琴也觉得累了,吃完饭就坐在一边喝消食茶,不想动了。 春桃把东西全部整理好了, 过来问:“那些猪肉,要怎么处理?” 柳玉琴今天还买了十斤很肥的猪肉一大块纯粹的猪板油,“把最肥的那块肥肉切下来和猪油一起熬油用的,你今晚就熬出来吧。上面的瘦肉就剔下来,慢慢炒来吃。猪皮也剔下来先放在一边,等我卤菜时一起用。另外一块先放着。” 古代人卖猪肉不象现代, 把肥瘦完全分开了卖, 肥的上面还连着瘦的, 她要的就是最肥的那部分, 足有二指多厚的肥肉,但瘦肉也还有一些。 家里吃的油,除了买回来的植物油之外,还掺了一半的猪油一起吃。因为猪油反而比植物油更香更好吃一些,而且价格也便宜些。这年头的榨油技术还是比较落后的,榨出来的植物油杂质比较多,油质也比较黑,柳玉琴并不太喜欢。 平时她也会买些肥猪肉回来熬成猪油吃,熬好的猪油存在罐子里,能吃好久不坏呢。也就是夏天怕猪油变质时,她才多吃植物油的。但做些炸丸子时还是得用植物油,猪油就不好用了,所以这次她特意买了两大坛子油回来用。 “你不是自己杀猪吃吗?还要特意买肥肉回来熬猪油吃?”古云裳有些不解地问道。 “自己家杀的猪不够吃的。”柳玉琴解释道。 比如上回杀的猪,肉大部分腌制出来了,熬出来的猪油都已经吃了一半了,现在家里人口多,剩余的根本吃不了多久。而家里剩下的两头猪,会在年后四月再杀来分给大家吃。那时候,家里的存货基本也清空了。夏天里吃猪肉就全靠去买了。 “那明天是不是要卤菜了?”春桃又问。 “后天吧,明天休息一下。”柳玉琴答。今天还真是逛累了。而且大家肚子里了装了不少乱七八糟的食物,也需要清空一下肠胃,明天吃些清淡的,调整一下。 因为逛得太累了,这天晚上,柳吉柳祥古云棠三人都睡得格外早。 第二天,柳玉琴和古云裳按时起床,家里已经有三四个人在干活了。春桃依旧在煮早饭,秋梅和伍妈妈一个在打扫,一个在砍柴,就连半夏也在一边捡柴打下手。 柳玉琴连忙说:“让半夏还休养些日子吧,家里这些活也不急。” 伍妈妈连忙说:“他闲着也闲不住,也就随便干点活儿。” 如此,柳玉琴也只好说:“总之孩子的身体你自己看顾着,不让他累着就好了。” 伍妈妈连连点头,等她走开后,果然赶紧让半夏回屋去歇着了。 半夏来了几天,脸色已经好看不少了 ,但毕竟是病过一场,人还显得很清瘦。 今天是年前最后一次打鱼的日子,吴大有和瞎公等男人也早早开工了。柳玉琴让春桃和秋梅,伍妈妈三人把家里的被子床单大家的厚衣服等等,该洗的全部洗了一遍,趁着有太阳的天,被褥等物也全部拿来了晒晒太阳。 她自己带着古家姐弟和双生子去看大家打鱼了。 古云裳羡慕地说:“你家里这日子过得还真节省呢。平时吃的肉类自己养的猪顶了一大半,鱼还根本就不需要花银子买。” “那是,我家这么大一个塘,还不能供我们这些人吃鱼啊。”柳玉琴笑道。 平时佃户们也不敢主动打鱼,都是要她吩咐下去了,才打的。再加上现在打的鱼完全是自己人吃,也不用拿出去卖了,根本就不怕把塘里的鱼打完。隔段时间拉几网鱼,家家户户分一些养着慢慢吃。既改善了生活,也节省了银钱。柳玉琴算得很清楚。 他们几人过来时,吴大有他们已经拉了两网了,拉上来了一百多斤的鱼,大的小的各种类型都有。岸边摆放着几个极大的木盆,大鱼都养在盆里,个个都鲜活得很。小鱼就直接装在篮子里扔在一边。 “哎哟,已经打了这么多鱼啊。”古云裳看着活蹦乱跳的鱼,笑道。 古云棠更是兴奋,这里瞧瞧那里瞧瞧,很多鱼他根本都不认识,柳吉柳祥就在给他介绍,一边介绍还一边告诉他:“鲫鱼煮汤红烧,草鱼可以腌腊鱼,做鱼丸子……” “你们还懂这个?”古云裳听得直发问。 “那是当然啦,他们天天跟着,早就看会了。”柳玉琴笑道。 “我们要多少?”古云裳又问。她看着这些鱼,简直不知道该如何下手了。 “我们选几条就行了。”柳玉琴笑道。 她先捡了几条大草鱼,这是要拿来打鱼糕用的,打鱼糕就要用大鱼。剩下的鲫鱼她也捡了几条大的格外鲜活的,拿大鱼篓子直接养在水塘里,要吃时就直接来拉起篓子,取两条出来就行了。这样养在水塘里的鱼,可以一直养着,基本不会死,家里就一直有新鲜的活鱼吃了。 最后她又捡了几条边鱼,和几斤小鱼就对大家说:“我先回去了,等会儿给我再留下五条大点的草鱼就行了。要是没有,鲤鱼也行。” “只要草鱼就够了吗?”瞎公连忙问。 “差不多了。草鱼主要是拿来腌腊鱼的。我拿的这些,年前年后吃,差不多够的。”柳玉琴回答道。 剩下的事情,她都不用管了,瞎公自然会帮着把鱼公平地分给每家佃户,让大家都有鱼吃。 “小鱼要怎么吃?”古云裳又问。这么小的鱼,她不知道还可以吃。 “小鱼炸来吃,很香的啊,就是弄得麻烦了些,今天家里帮忙的人手多,我才敢弄这么多的。”柳玉琴回答道。 几个人提着鱼,到了平时用水的地方,柳玉琴就让柳吉柳祥回去叫春桃和秋梅过来帮着杀鱼。她自己带着古云裳先杀那些小鱼,小鱼品种很多,有的她都叫不上名来,杀小鱼也很简单,她特意带了一把小刀子过来弄这些小鱼,跟着她古云裳倒是很快就学会了清理小鱼。 两人没忙活多久,秋梅和春桃就带着大菜马和大篮子过来了。 春桃有力气,杀大鱼最好,十分麻利地就把几条大草鱼从背上剖开杀好,还砍下了鱼头。 柳玉琴等她把大鱼全部杀完,就捡起鱼头和鱼内脏等物,主要有鱼白鱼漂鱼籽及鱼肠,仔细地洗了一小篮子出来,对古云裳说:“我们先回去煮饭了。今天炖个鱼头鱼杂锅子给你们尝尝。” 古云裳放下手中的小刀子,说:“还剩下这么多,她俩弄得完吗?” “不怕的,我们回去再让伍妈妈也过来帮忙啊。”柳玉琴说。 看着篮子里一堆的红白之物,古云裳说:“我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些东西也可能吃呢?” “这些东西就和猪下水一样,很多人不吃。但我觉得很好吃。一般杀鱼杀的多时候,我都会做个鱼杂锅子来吃的。鱼杂十分有油水,对穷人来说,是个很好的补充油水的好东西呢。”柳玉琴笑道。 古云裳怜惜地看着她,心道:“这孩子,还是穷日子过多了,什么能吃的都舍不得扔掉。” 其实现代人吃鱼,也有很多人不吃鱼杂的,但有些地方的人却特别爱吃鱼杂。比如柳玉琴在现代的老家,就是爱吃鱼杂的地区。那里有两道很出名的菜,一个叫香辣椒鱼杂干锅,一个叫红烧鱼头鱼杂。 这两道菜,都可以加入豆腐,各种蔬菜,当火锅来吃。而且是柳玉琴百吃不厌的两道菜。平时还真吃不上,因为做这两道菜,起码也得有两斤以上的鱼杂,才有味儿,要杀几条大鱼才能凑得足。那是吃鱼肉完全没有的口感与味道。 柳玉琴兴冲冲地带着古云裳进了灶房,古云裳给她打下手已经很习惯了,极为主动地开始清理大蒜苗,葱苗,生姜,干辣椒等物,一样样洗干净切好放在一边备用。 半夏还主动过来帮她俩烧灶,有两个人打下手,柳玉琴只管顾着锅里,十分轻松。她一边指点着古云裳切些萝卜丝,洗些小青菜,又自己去拿了几块豆腐出来泡在水里,然后开始大显身手了。 古云裳差不多也干完手中的活了,连忙叫道:“先等等我,我要学学。” “这道菜你学来也没什么用处。”柳玉琴笑道。光是清洗鱼杂就是很讨厌的活儿,不止要细心,有些人见到这些东西都会觉得恶心的,白的红的,油腻腻的,手感并不好。而且鱼杂还很腥,做的味道不重,根本就没有人吃得下去。 古云裳却说:“就当是见识见识嘛。你不是说很好吃吗?也许我喜欢吃呢。” “行啊,其实很简单的。做这道菜,就是要下足香料,辣椒葱姜蒜都不能少。其余的就随便了。”柳玉琴边做边介绍。 锅里烧了点热油,她把大把的葱姜蒜及干辣椒全部扔下去爆香,再把鱼头扔下去煎,等鱼头两面煎黄后,再把大量的鱼杂一起扔下锅,等油水炒出来后,柳玉琴又加入了一勺子自己家腌制的豆瓣酱,再依次加入盐,醋,翻炒了一会儿,然后再加上水及萝卜丝一起炖。 古云裳看着锅里的鱼杂慢慢变色,鱼漂缩小,鱼油浸了出来,满锅都觉得是油,又带着一种独特的香味儿,不由地咽了咽口水,说:“闻着还怪香的呢。这真能好吃吗?” “恩,其实味道真的很好。以前我做这个时,陈三能吃一大锅呢。叶子饭量小,也可以半碗。” 柳玉琴看着她好笑地说。古云裳这个样子真的和陈三,叶子当初第一次见到她做鱼杂锅子时的表情一样。 炖了一会儿,柳玉琴就把锅里的鱼杂全部盛到大沙锅里放在小炉子上去小火炖着,还告诉古云裳,“现在你可以尝尝味了。” “熟了吗?”古云裳问。 “熟了啊,可以吃了。”柳玉琴答。 古云裳果然拿了筷子,夹了一小块她已经分辨不出来的鱼杂吃了一口,接着又吃了一大块。 “怎么样?还吃得下吗?”柳玉琴笑问道。 “好吃,没有一点儿腥味了,就是觉得有点油腻。”古云裳放下筷子,喝了一大口温水,才回答道。 “等会儿,我们还可以加豆腐和青菜进去边吃边炖啊。”柳玉琴解释道。 “我就说怎么这样油腻呢。”古云裳笑道。 “其实这样吃也行啊。”柳玉琴笑着自己也夹了两块尝了尝,表示完全没问题。古云裳本身口味就比较清淡一些。她就是考虑到这一点,才会要放些豆腐及青菜进来炖的。 这个鱼杂锅子,炖了很大一锅。柳玉琴姐弟三和古家姐弟二人,共五人,也才吃了一小半。剩下的一大半全给春桃带着秋梅伍妈妈,半夏他们吃光了。 秋梅他们都是第一次吃鱼杂锅子,伍妈妈还说:“真没想到,这些不要的东西还能弄得这么好吃。表姑娘真是神了。” 春桃笑道:“哪着我们姑娘,有口福呢。她会很多菜,很多点心。” 秋梅满足地放下碗,说:“要是天天这样吃,我们都能养得白白胖胖了。”她简直瘦成个竹杆了,就巴不得自己多长点肉,就漂亮些。 几人说着闲话,关系都不知不觉得亲近了很多。这也是柳玉琴特意让春桃天天和他们三人在一起的原因。她希望,这些人能很快就融入到这个大家庭中来。她也希望能快点了解这三个人。 这三个人来后,其实是很沉默的,他们除了最开始和古云裳交流过后,其余时间都极少说话。 他们还在适应这个新环境,甚至还在担心往后的生活。毕竟古云裳都不是他们所熟习的罗家大姑娘了。他们对自己的未来也忐忑不安。 说实话,柳玉琴现在真的很缺人手,希望这三人都能留下来帮忙。只是,古云裳自己也缺人手,她还在考虑,倒底留下谁更适合。 ※※※※※※※※※※※※※※※※※※※※ 大家过年有去庙里拜一拜的习俗吗?我们这里很流行。年三十到初九都是庙里人满为患的日子。所以,我特意挑选了今天去,但人依旧很多。 操心啊 傍晚时分, 铁牛提着两只篓子给柳玉琴送鱼过来,他站在大门口,啊啊叫了两声。 听到动静,柳玉琴就对秋梅说:“是铁牛送鱼过来了。你去和铁牛打了个招呼。” 秋梅点了点头,转头出了大门, 这是她第一次出来见生人, 虽然她早就知道隔壁就住着瞎公,哑婆, 和铁牛一家三口。但她内心还是有些害怕。 第一次正面见到铁牛这样高壮的大个子年轻男人, 秋梅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柳玉琴和古云裳都在观察她, 见状两人都不约而同地开口, 说道:“这是铁牛,他不会说话。是个老实人,你不用怕他。” 咋见到一个陌生的姑娘, 铁牛也下意识地多看了她两眼,秋梅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古云裳,过来接篓子。 铁牛冲她笑了笑,把篓子放下,又冲柳玉琴打了个手式,转身就走了。 两只篓子里一边放着三条大草鱼, 一边放着四条大鲤鱼, 还蛮重的。秋梅用力地提起篓子往后院走去。 “铁牛就是长得个子大, 其实人很和气的。他是瞎公的儿子。”柳玉琴又说。 秋梅腼腆地笑了笑, 才说:“他长得可真高大啊。” “是啊,他很能吃,一顿要吃几大碗。”柳玉琴说。 “他比春桃都能吃吗?他也会功夫吗?”秋梅好奇地问。在她的见识当中,春桃是第一能吃的人,还是个姑娘家,一开始她和伍妈妈简直吓到了。但后来她们见到春桃练功夫,力气又大,就明白了,春桃为什么这么能吃了。 “他也会一些功夫,要讲饭量,他只怕还要更大一些。”柳玉琴笑道。 “哎哟,养大他只怕不容易呢。”伍妈妈笑道。她俩早就知道瞎公和哑婆这对夫妻,只生了一个哑巴儿子。 “是啊。不过瞎公家现在也不缺吃喝,再多养几个都养得起呢。”古云裳连忙说。 “也是。表姑娘身边的人,哪里有过不了日子的。看他长得如此壮实,就知道平时生活过得不错了。”伍妈妈也附和起来。 她和秋梅一样,也是第一次见到铁牛如此威壮的年轻男人。在乡下地方,这样的壮汉其实也很受欢迎,虽然吃得多,但这样的人干起活来也一人抵两三个啊。按伍妈妈的眼光来看,铁牛其实是个不错,虽然他是个哑巴,但乡下人嘛,哑巴算什么?只要能干活,会养家糊口的男人都是好男人。 几个人说着话,都往后院走来。 秋梅放下鱼,问:“表姑娘,这鱼是要现在杀,还是先养起来?” 柳玉琴看了看篓子里的鱼,说:“先打水养着试试看,也不知道还养不养得活?”一般来说鲤鱼不太容易死掉,但草鱼却很容易死。 果然,鱼扔进大盆子里后,鲤鱼很快就游动起来了,草鱼却只知道张着嘴出气了,柳玉琴就说:“把草鱼全杀了吧。留着明天还是会死的。” 秋梅和伍妈妈就立马去拿菜刀,准备杀鱼,柳玉琴连忙说:“干脆直接拿到塘边去杀,洗干净再拿回来,不要把家里弄脏了。” 于是,春桃就带着伍妈妈和秋梅一起去杀鱼了。 柳玉琴看着秋梅走远的身影,说:“看来,她还得一段时间才能适应这里的生活。铁牛就算长得壮实,看上去也不吓人啊。”她觉得秋梅,这么害怕见到他,心里肯定还是有阴影了。 古云裳却说:“乡下丫头,又被卖进了那种地方,见到年轻男人害怕也正常。你别太担心,我再开导开导她,她会慢慢好的。” 说实话,看到现在的秋梅,古云裳越发认为这里才是秋梅的归属。这样的秋梅已经不再适应比较复杂的环境了。 跟在她身边,秋梅还真不如跟在柳玉琴身边,而且她认为秋梅嫁给铁牛也很好,铁牛除了不能说话之外,样样都算拔尖的。他家人口简单,总共就三口人而已,没有兄弟姐妹,也少了不少纠纷。并且瞎公和哑婆都是好相处的人,瞎公还精明能干,能帮衬着儿子媳妇,等孙子大一点后,完全可以好好培养孙子,铁牛又是个会干活的人,秋梅在这里的日子不会差。 当然了,前提是铁牛能生个健康的孩子出来,要是再生个哑巴,这日子就真难过了。 柳玉琴却担心秋梅根本就不可能会愿意嫁给铁牛,说:“她看到铁牛就觉得害怕,我看你走时,只怕还是带走她好。” “哎哟,你这话说的太绝对了。秋梅其实是个胆大心细的孩子,这要不是遇上了没人情味的混帐父母亲人,她也不会变成这样。你是不知道,以前的秋梅多开朗活泼啊。我现在真是后悔,不该把她留在那个火坑里。不然,她也不会变成这样。”古云裳说。 这话被回家拿篮子的伍妈妈听了个正着,伍妈妈连忙说:“就是,秋梅以前多惹人喜欢啊。这姑娘,真是给她家那些人给害了。” 柳玉琴干脆问她:“以前你也和秋梅很熟吗?” “是啊。奴婢和秋梅都是为大姑娘办事的,自然私下里有来往。有时候,大姑娘也会让秋梅给奴婢捎话,或者奴婢有什么话也会偷偷告诉秋梅,让她寻机会告诉大姑娘的。秋梅真的很细心,和太太,老太太院子里的小丫头们也能玩到一块儿去,能打听到不少的事儿呢。”伍妈妈看了一眼古云裳,在得到她的许可后,说了不少旧事出来。 原来以前秋梅要干的正经活儿也不多,多半时候,她就是带着些零嘴儿借着些由头,四下和小丫头们一起干活,然后从她们嘴里听到一些古云裳需要知道,而朱氏与罗老太太又不想让她知道的事情。她就相当于古云裳的眼睛和耳朵。 按理说,这样的人,既精明又能干。可是柳玉琴却一点儿也看不出秋梅有多精明,能干嘛,暂时也没什么事能体现出来。毕竟这里要干的不过是些最普通的活儿,比如做些家务活。 不过大家相处的时间也还短,又没经历过什么大事,柳玉琴也不敢确实秋梅究竟能不能干,精不精明,只是说:“看来,秋梅还受过不少折磨。”一个人性情大变,与其经历有极大的关系。 古云裳点点头,居然也很赞同柳玉琴的话,说:“伍妈妈,找个机会,你套套秋梅的话,问问她在家里的生活。我估计,那家人不止做了把她卖到那种地方这一件坏事。” 秋梅现在的变化,她更加看得清楚,只是想着这孩子也受了不少罪,一时不忍心去挖她的伤口。 但是她也很明白,自己在这里不会呆太久,过完年,等天气暖和些,路上好走点,他们姐弟两就该走了。她必需要这段时间里搞清楚秋梅身上发生的事情,然后决定秋梅是去还是留。 伍妈妈连忙说:“好的,大姑娘。” “你也别太着急了,我看她现在就象惊弓之鸟,可别吓坏了她。”柳玉琴又说。 “奴婢知道的。奴婢只不过和她拉拉家常而已。”伍妈妈连忙说。她能在罗家的内宅传话,为人处事自然有过人之处,不过是套个熟人的话而已,真难不到她。 因着这件事,接下为古云裳都会借故让秋梅与铁牛,瞎公,甚至和赵成接触。一开始秋梅都很慌张,但却又无法拒绝,只能兢兢战战地按要求去办事。每次都是慌张又害怕,好在这三个人,都对她很和气,而且她也不是完全单独面对他们的,她都能比较好的完成任务。 古云裳看到这个变化,心里多少舒服了点儿。再加上伍妈妈的私下里行动,终于让大家知道秋梅为何会这样了。 原来,她年岁渐大,家里不止一次打过她的主意,比如说想把她卖到大户人家去当小妾,比如,把她卖给那种打死过媳妇的恶男人等等。每次说这话还都是当着她的面说,对她的嫌恶完全毫不隐饰。 总之,她家里完全没有想过把她正正经经嫁户好人家。甚至还在外面败坏她的名声,把她说得一文不值的,这也是她到了年纪,还没有正经人家来家里求亲的最重要原因。而且也正因为家里传出去的这些话,让她出门时经常会遇上些泼皮想占她便宜。搞得她见到男人都得小心,看到男人就要离得远远的,生怕受到伤害。 “为什么?难道你嫁的好,对他们有什么害处吗?”柳玉琴不能理解地问道。 “呵呵,他们觉得卖进大户人家去的丫头,都是给人家糟蹋的。他们还嫌我脏呢。”秋梅冷笑道。 “那难道他们把你卖进那种地方就不脏了?就不怕别人笑话他们了?”柳玉琴简直恨不得去打人。花着卖女儿的银子,还嫌弃女儿脏,这种人真不配当人。 “为了银子,有些人真的什么事也做得出来。别说卖女儿,就是卖媳妇,卖老娘的男人都有呢。其实他们不是觉得你真的给人糟蹋了,而是自己当了女表子还想立牌坊,还想维护着那可笑的面子呢。生怕别人说他们为了银子,连女儿都卖了。还不把罪名都按到你头上,说你脏了,只配进那种地方,说穿了就是想多卖点银子而已。”伍妈妈一针见血地指出了问题的中心。 “就是。他们不过是觉得自己还要点脸,岂不知道他们的脸和良心早就在他们一次又一次地卖掉你时,已经丢得光光的了。外人也不知道在背后,甚至当着他们的面,笑话过他们多少次了。你别再想以前的事情了。人总是要往前看的。”古云裳也说。 “其实你越怕什么,别人就越在这方面欺负你。你放心,我这里的男人,都是正经人,没有人会欺负你的。不然,我还能活到现在?”柳玉琴也说。 她的最后一句话,惹得大家都笑了起来,古云裳还打趣道:“只有你欺负他们的份。这里谁敢欺负你啊。” “就是的。表姑娘这样的人,谁还能欺负得过去。”伍妈妈也笑道。 秋梅看着她们,终于放开胆子,问:“那奴婢在这里,以后有什么事情,是不是都可能找表姑娘撑腰?” “当然可以啊。你放心好了,你要是愿意跟着我干活,我能养着你一辈子,不让男人欺负你。”柳玉琴笑道。 “真的吗?以后我不嫁人也行?一辈子跟着表姑娘。”秋梅连忙问道。 柳玉琴愣了片刻,才笑道:“行啊。嫁不嫁人,总得你自己愿意啊。我肯定不强迫你嫁给谁。” “那我愿意跟着表姑娘,地里活儿我都会干,保证不吃白食,肯定比春桃还干的好。”秋梅说着这话,脸上的表情格外认真,甚至精神气都好了起来,好象有了盼头似的。 古云裳笑了笑,装作吃醋的说:“这么说,你是觉得跟着表姑娘,比跟着我好了喽?” 秋梅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柳玉琴,低声说:“大姑娘,奴婢觉得自己也就能干些农活,过些简单日子了。只怕是帮不上您什么忙了。” “行,那你就留在表妹这里好了。对了,既然话说到这里了,伍妈妈,你呢?是想和我走,还是要留下来?”古云裳问。 伍妈妈却无所谓地说:“奴婢听您的吩咐。”她把这个选择权扔给了古云裳。 古云裳想了想,说:“不急,我还得在表妹家过一段日子。等我走时,再说吧。” 她们这样的话题,柳玉琴不好掺和,连忙打岔道:“后日就是除夕了。大家早点歇了吧。” 回房后,古云裳又说:“秋梅决定留下来了,以后还是有机会让她接触铁牛的,要是不行,我回去,再给你找个人选,就是需要花点时间了。”这次她打算,从外面去找人,反正她手头需要不少人手,多找些,希望总是大些。 “好,那我就先谢谢你了。伍妈妈祖孙两个,我看你还是带走吧,你身边也需要几个老人好办事。我这里有秋梅,也能抵挡一段日子了。”柳玉琴说。 “不,我觉得他们留在你这里比较好。他们都离开原先的环境太久了,也都适应了农家生活。跟着我,反倒不如跟着你自在。”古云裳却摇了摇头,说。 “也行。那你要怎么办?”柳玉琴问。 “你不是有佃户吗,不如我从他们中挑两个半大的孩子走?或者从你们村里挑两个人也行。这样,以后我们两家有事走动也方便些。”古云裳说。 柳玉琴明白了她的意思,说:“佃户家我只怕不好直接作主,还是得和他们商量商量才行。村里人的话,还得问问瞎公,哪几家的比较合适。” “不着急,我这段日子会看看人选的。就是不行也无所谓。大不了,我去外面买了。钟管事本来就说过让我自己挑些人手的。”古云裳说。 这些日子,她又明白了一件事情,有柳玉琴在,她的日子不会太难过。毕竟柳玉琴与钟玉山,陈三,还有那个她只耳闻没亲见过的叶子的关系都十分密切。而她仗着柳玉琴表姐的这个身份,只要不自己作死,这些人都会给她一点关照的。既然这样,她也不用在意,身边的人会不会是钟玉山特意安排来监督她的了。 “好吧,这事情你自己办,我全力配和你。”柳玉琴笑道。古云裳的一些事情,她也不好管太多,反正古云裳也是个有主见的人,办事又不会比她差,她也乐得不管。 操太多心,人都会老得快。她还想早点退休,过些万事都不管的逍遥日子呢。 ※※※※※※※※※※※※※※※※※※※※ 今天心情真是很不好。好象一堆的事情压在头上,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过大年 过大年, 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是件快乐的事情。 这天,柳玉琴带着春桃和古云裳一早上就开始做大餐了。她让柳吉柳祥和古云棠写对联,也算是考查他们念书一年的成绩。大上午的村里人也都过来求对联了。这三个小家伙,还很得忙碌一会儿呢。 今年家里连主子带仆人, 共十来口呢。这么多人一起过大年, 也是柳玉琴有生以来的第一次。 不止柳吉柳祥古云棠三人格外高兴,就是其他人也一样格外兴奋。 所以, 柳玉琴做了丰盛的年夜饭。桌上, 除了鸡鸭鱼肉之外,还多了几道海产品, 十道大菜, 全用上了大盆大碗,分量也格外足,摆满了整张餐桌。 古云裳也是第一次见到柳玉琴做如此丰盛的菜, 特别是其中的海产,还格外的贵重,令她十分惊讶,“真没想到,你还会做这些海货,你是从哪里学到的这么好的厨艺。不靠海的地方, 很多人连海货都不认识呢。我以前吃都很少吃到呢。这也是叶子他们送给你的?” “对啊。叶子每年都会送给我不少高级海货。托他的福, 我们经常能吃到不少外面拿银子也买不到的海货呢。”柳玉琴避重就轻地回答道。 “难怪你给他捎了那么多东西过去呢。”古云裳叹道。 上次陈三走时, 柳玉琴给他带走了三百来斤的东西, 就算两人平分,一人也能分到一百五十多斤呢。光他俩自己吃,一年估计都吃不完。而柳玉琴当时还说,她一年要做两三次这么多的东西给他们捎过去。而且就在昨天,柳玉琴做了烧鹅,做了鱼糕,炸了各种丸子,鱼块等等,还特意让春桃给半山山庄的钟玉山送去了一篓子呢。 古云裳给柳玉琴大约地估算了一下,柳玉琴一年弄的这些东西,也得值上百两的银子。她就这么随便一算,心里对柳玉琴的赚钱能力就越发佩服了。这些东西,看上去都不起眼,大部分还都是自己家的产出,但柳玉琴出手也格外大方,动不动就是几百斤的东西送出去了,而且也还投其所好,都是叶子和陈三格外喜欢的东西。 同时,她也越发感受到,柳玉琴与叶子和陈三的关系真的非常好。比如陈三会直接说,什么东西下次给我多做一些。比如叶子送来的这些海货,明显也是柳玉琴爱吃的。比如柳玉琴敢直接把自己那种象小儿练习的针线活儿送给叶子和陈三。这一切都表明,他们三人的关系极为亲近。 “我捎过去的都是平常货,他们给我的都是高级货,说来还是我占便宜呢。”柳玉琴笑道。 “其实人情往来也是一门大学问。你送了人家喜欢且需要的东西,不管这东西价值几何,收到的人都会格外高兴。不然,你就是送给别人再贵重的东西,别人也一定会记住这是谁送的。这一点,我觉得你已经做得极好了。”古云裳正色地说。 大家族主母的一项职责就打理这种人情往来,稍有不慎,就会因为送的礼物,而得罪了人呢。在这一点上,古云裳是非常有体会的。何况罗家还不算什么高门大户,象朱氏那样的人还根本就办不好。稍微让她插手办了两件事,就差点把罗老太太给气晕过去了。没有两把刷子的人根本就做不了大户人家的当家主母。 那些达官贵族家的主妇们,对送礼,打点人情往来,都是从小就要学的呢。而柳玉琴虽然没有人教,也无从学起,却已经基本撑握了最基础的要领。 “哎哟,你说的也太正儿八经了。其实我也不过量入而出,我也就拿得出来这些东西而已。”柳玉琴连忙说。 其实对于人情世故,柳玉琴觉得自己在这方面的处理能力并不太好。在现代她就见多了那种八面玲珑,所谓见人能说人话,见鬼能说鬼话,与人与鬼都能打成一片的高级交际手段。这种本领,她是学都学不会的。而有些人却能极为自然地应运在自己的生活中,同时为自己带来极大的好处与便利。 只是她现在所面临的人情往来,也极为简单,总共也就叶子和陈三两个人而已。其他的,比如钟玉山,半山山庄,也不过是她顺手而为的,没花她什么心思。 “不,我觉得你真是个了不起的人。我是打小学起的,我还不一定能做得比你好。你却完全靠自己摸索。我有时都会想,老天也算对你不薄,让你受了那么多的苦,却也给了你这么多的本领。这些本领是你终生受用的,比留给你金银珠宝强太多了。”古云裳感叹道。 “你把我看得太高了吧。我哪有你说的这么有本领。不过我一句话我也认同,学会的本领才是自己真正能拥有的。”柳玉琴笑道。 “恩,所谓技多不压身,所以我打算多找你学几道菜了。这些海货,你也捡两种简单的教我呗。”古云裳笑道。 “行啊。”柳玉琴真的开始教她如何处理海货和一些最基本的料理方法。 几个人边吃边说话,一顿年夜饭,足足吃了一个时辰,吃到最后,三个男孩子早就下了桌,去外面放爆竹烟花了。 上次钟玉山过来时,还顺道给柳家捎来了一些好的烟花,年前柳玉琴自己又买了些爆竹,几个男孩子叫了铁牛,正玩得开心呢。 柳玉琴和古云裳听到不时传来的响声,笑道:“我们还是出去看看吧。” 柳玉琴自己也手痒了,还放了两个响炮,古云裳没她这么大胆,只敢远远地看着,还一个劲地叫道:“你们小心些啊,炮竹炸到手可了不得。” 今年守岁,可不象往年那样无聊和冷清了。 柳玉琴带着古云裳早早就做了一些谜语,还设计了几个小游戏让大家一起玩乐。拿出来给柳吉柳祥和古云棠猜,还把半夏也叫过来一起玩。春桃与带着伍妈妈,秋梅一起陪坐在堂屋里,大家边说着笑话儿,喝着茶水,吃着点心,再看几个男孩子你来我往地猜谜,互相出题我考我我考你,时间就过得格外快了。 到了半夜,柳玉琴又带着大家做起了游戏。 这种游戏都极为简单,人人都能参加,却还极为有趣,最适合人多时玩。 比如,抢椅子的游戏。 堂屋中间放了一把小椅子,一群人围着椅子转着圈小跑,一声令下,大家都抢着坐椅子,谁坐上去了,谁就赢了。可是想赢也不容易,要眼尖脚快,经常是两三个人一起坐上去,有的人慢半拍就坐在别人的腿上了,有的人只坐了小半边屁股就容易被别人给挤掉下来了。 一开始,只有四个男孩子玩,看的人都快要笑死了。后来,春桃都忍不住跃跃欲试了,柳玉琴干脆让所有人都下了场,每次只留下一个人当号令官。 古云裳跑得满脸通红,气都快喘不过来,却一次也没有坐中,看到她这个样子,秋梅都忍不住开心地笑了起来了,还说:“大姑娘,你跑快点啊。眼睛还要一直盯着椅子才行的。” 这会子,她终于放下了心中的惶恐与不安,快活了片刻。 柳玉琴倒还抢中了一两次。倒是春桃成了常胜将军,后来直接被大家赶了下去,专门当号令官了。 这个小游戏玩了好久,直到众人都跑累了,也笑累了,柳玉琴才说:“好啦,咱们先休息一会儿,吃个饺子,再来玩下一轮的游戏。” 古云裳喘着粗气,说:“你这脑子就是好使,这么简单的游戏,大家还玩得这么开心。” 柳玉琴呵呵干笑几声,不好意思说这在现代是各种大型场所必备的小游戏之一。 “吃饺子喽。”柳吉欢呼一声,一屁股坐下,端了一杯茶水咕冬冬地喝了起来。 柳祥还说:“我要吃煎的饺子。” “行,一半煮一半煎。你们现在可别再吃点心了,都把肚子留着啊。”柳玉琴笑着和古云裳,春桃去灶房忙活了,让伍妈妈和秋梅在堂屋里看着四个男孩子。 秋梅和伍妈妈也不争着要去,因为她俩厨艺一般,怕做出来的东西众人吃不下去。 饺子是吃完年夜饭后就包好了的,一帘一帘地摆放在案板上。 春桃烧燃了大灶,装了小半锅水,开始煮饺子,另一口小锅上,古云裳在煎饺子。柳玉琴则在做吃饺子用的醮酱。她做了两碗,一碗清淡的,一碗香辣的。 煎饺子会更香一些,特别是韭菜蛋馅的,煮的就没煎的好吃。 不过小半个时辰,几大盘热气腾腾的饺子就上了桌。 吃饱喝足后,柳吉柳祥又催促道:“姐姐,姐姐,玩游戏啊。” 这次柳玉琴让他们玩了个萝卜蹲的小游戏,红萝卜,白萝卜,紫萝卜,胡萝卜等几个称号很快就分配给大家了。一开始,大家就闹了一堆笑话出来,后来有人学精了,只管逮住一个人叫,搞得当白萝卜的柳吉不停的蹲下,差点儿累了个半死。而当紫萝卜的古云棠却半天也没有蹲一下,气定神闲地看着柳吉在一个劲地喘粗气。 柳玉琴和古云裳看得笑成一团,最后还是柳吉自己反应过来了,他一蹲过后就直接叫道:“紫萝卜蹲。” 古云棠只管看他的笑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该自己蹲了,一局总算结束了。 柳吉连忙又跑回桌边,端起茶碗喝了一大碗茶水,才喘着气指着柳祥和半夏说:“你们俩个,就尽叫我,就不晓得叫叫表哥啊。” “谁让他的名字那么难记住啊。你看白萝卜,红萝卜,胡萝卜都是现有的东西,紫萝卜哪里有啊。”柳祥笑道。 “那给他换个名字,下一场我当紫萝卜。”柳吉又说。 “行,我和你换。”古云棠说。 结果,这一场,大家又尽记着叫紫萝卜了,把柳吉又差点儿累死。 柳玉琴和古云裳又笑成一团,说:“这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呢。” “就是,这回大家还不尽叫紫萝卜啊。”古云裳也笑道。 柳家时不时传来的欢声笑语,就显得瞎公家格外冷清了。一开始,瞎公还在暗自为柳玉琴高兴,柳家过年难得有这么热闹,连他都跟着高兴。 可是转头看到铁牛和哑婆。瞎公突然有些落寞起来了。铁牛的婚事,已经成了他的心病。他既想快给点儿子娶个媳妇儿进门,又怕儿子再给他生个哑巴孙子,再者又不知道上哪儿去找个能撑得起这个家的儿媳妇人选。所以铁牛的婚事,他就只能拖着。 哑婆一向什么事情都听瞎公的,就算心里有想法,也不会说出来。一家三口,就这么静静地坐着,渡过了一个安静又祥和的守岁夜。 ※※※※※※※※※※※※※※※※※※※※ 伙伴们,刚过去的情人节,大家都收到什么礼物了。 说再见 年后, 三月底,万物复办,大地回春,冰雪也早就别融化了,古家姐弟选了个大晴天, 终于离开这里回去了。 临行前的晚上, 柳玉琴恋恋不舍地拉着古云裳说了半夜的话。两人相互打气,互相安慰, 都告诉对方:“我们一定幸福。” 古云裳说:“其实你什么都很好, 我唯一担心你的就是你在某些方面太不把规矩礼仪当回事了。可是表妹,你是个姑娘家, 适当地试弱, 适当地遵守礼教习俗对姑娘家的约束并没有坏处。自古以来,那些离经叛道的人,下场都不好。以后你那些说法还是少说为妙。” 柳玉琴明白地点了点头, 说:“我晓得了。我会学会控制自己少说这些话题的。”这就是她作为现代人在古代生活的最大弊端了,因为这些东西早就刻在她的骨子里了,不知不觉就会表现出来。好在她明白,自己有时候的言论确实太过,已经在慢慢改变。 因为她很明白,当你不能改变社会大环境时, 除了抗挣就是脱离。可既然抗挣不了, 也脱离不了, 就只能收起自己的棱角努力把自己伪装起来。所以,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自己那些与这个世道格格不入的理念转化成大家比较能接受的,就算别人不能接受,大不了自己以后都不要再提了。 她有自己的底线,她也不可能去接受那些自己完全无法接受的东西。同样的也不能要求别人去接受。 “哎,其实我也没非常想你所说那些,男女平等的观念大家都能接受。我自己就讨厌大家一说起来,就觉得女子不如男人。可是我们所处的这个世道,就是男人把持的,非我等普通人能改变。”古云裳又说。 “其实一切都靠实力来说话。我们女子只要都强大起来,男人才会慢慢接受女人的能力,否则,女人就永远只能依附于男人生存。”柳玉琴又说。 “是的,所以我们都要强大自己,不需要样样都依靠男人,要让男人们知道,我们女人也是很能干的。其实通过朱氏,我学会了一件事,对男人,其实你要适当表现出弱,表现出自己需要这个男人。特别是女人嫁人后,想要日子过得舒服些,一定要让你的男人觉得你多么需要他,多么爱他,不管你内心里怎么想的,就要这样表现。”古云裳说完,做了个呕吐的表情,又笑道:“唉,天天这样假装也很累人的。特别是当你面对一个地地道道的废物时,就更加痛苦了。这种男人还是不要罢了。” 有些方面,她的观念与柳玉琴还是有比较接近的,只是她又比柳玉琴更加明白,这个世道,女子就算再强大,都要基于你身边的男人,能包容你,看得到你的付出。不然这些男人只会拖后腿,让你寸步难行。 柳玉琴明白她的意思了,笑道:“如果实在不行,我想这辈子,就自己过了。等到弟弟们成年把家业交给他们,我们就去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隐居起来吧。” 她说这话时,是很认真的。连古云裳这个土生土长的女子,都觉得基本找不到自己愿意嫁的男人,她就更加找不到了。而柳玉琴自己在现代就已经打定主意,婚姻不能凑和,这辈子就更加不可能随便把自己嫁人,所以找不到合适的男人,就干脆不嫁了。 “行啊。我们还有几年好日子过呢。先培养出几个得力的心腹,再赚足一笔银子,为自己的以后找到退路。”古云裳说。 谈论这些事情,反倒冲淡了离别之情。两人说到兴奋处,还都哈哈大笑起来了。 可是第二天一大早上,钟玉山就来了,柳玉琴才真正觉得伤感了。 古云裳来柳家住的这些日子,真的给了柳玉琴极大的帮助。从女红到礼仪,甚至包括一些处事技巧等等,古云裳把自己能教给柳玉琴的,自己所会的都竭尽全力地教给了柳玉琴。甚至连春桃和秋梅,也被她严格教导过。而她留下来的秋梅和伍妈妈,也将会充担柳玉琴的得力助手。 柳吉柳祥就更加不舍得古云棠走了,两人一左一右拉着古云棠,只恨不得跟着他一起回去。 大家送着古家姐弟走出了很远,古云裳才说:“都回吧,你们总不能送我们直接到我家,我再送你们回来吧。以后我们有的是机会再见面呢。” “表哥表姐,以后再来我们家玩啊。”双生子跟着马车后面,大叫道。 “好的。有机会你们也上我们家来玩。”古云棠探出车窗,冲着大家一个劲地挥手。 柳玉琴点点头,说不出一句话来了。 离愁总是那么伤人。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和古云裳亦师亦友,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更何况其实她也很明白,以后她们两人再不可能象现在这样,在一起住这么久了。 甚至有可能,两人再见面的机会都极少了。不过书信,口信往来还是不会少的。 见两个弟弟一直跟着马车在跑,柳玉琴自己先停下了脚步。她很难受。也正是因为两家人除了彼此之外,再也没有别的亲人,互相之间更加珍惜这唯一的亲戚,柳玉琴就觉得这个离别格外令人伤心。而且这段时间,大家相处得真是格外格外的好。这么一想,柳玉琴觉得自己的眼泪都掉下来了,为了不让两个弟弟更加感伤,柳玉琴自己先转身回家去了。 柳家与古家姐弟是正经的表亲,两家也是互相唯一的亲戚了,这份亲情作为外人的钟玉山也明白,所以他过年期间都在仔细思考,当初他对古家姐弟的定位该如何改变。钟玉山对柳玉琴的感情也很复杂,这几年打交道的多了,他除了佩服柳玉琴之外,更多的却也有怜惜。 但对古云裳,钟玉山最多的却是想用她这个人。他一开始只需要把她调0教成自己的得力助手,并不太会顾及她的感受。可是现在因为有柳玉琴的关系在里面,他又觉得自己不能单纯的这样用古云裳了。但要如何给古云裳重新定位,他还得去问自己的主子,让叶子做决定。 古云裳坐在马车内,努力控制着自己的眼泪,不让它们掉下来。她向来强刚,也不希望弟弟太软弱,她努力安抚情绪低落的弟弟,“我们以后还会有机会再见到他们的。” 古云棠却说:“我知道,可是我们再也不会象现在这样,在一起住这么久了。” “你回去后就得认真念书了,还想着玩这么久啊。再不努力,两个表弟就要把你远远地甩在后面了呢。”古云裳笑道。 “我会认真的。姐姐,你放心。”古云棠认真的说。这段时间的相处,让他也越发明白了,姐姐们付出了多少。作为男人,他觉得羞愧。 古云裳还真从佃户中挑了两个孩子走。一个九岁大的小姑娘取名叫夏荷了,一个十岁大的小子取名叫麦冬。古云裳相中了这两个孩子,两家的大人也同意,根本就没费柳玉琴什么事。 柳玉琴当然也同意啦,她也希望古云裳能有自己放心使唤的人手。 虽然古云裳说缺人也不怕,大不了多去买几个人回来,可是买回来的人,哪里有这种知根知底的人好呢。最重要的是,这两个孩子的家人还都在柳玉琴这里生活,对他俩也有隐形的约束。同时,以后古云裳想与柳玉琴传什么消息也更加方便了。等这两孩子长大有本领后,对柳家和对古家都有好处呢。 钟玉山知道这件事后,也很赞同。反正他对古云裳如何挑选她要的人手,也没什么忌讳的。她自己的人手,用起来才更加方便有效果呢。见他也不反对,这件事情就定下来了。 古云裳付给了两家各一笔银子,签的是活契约,但是时间很长,都是十五年。也就是说,这十五年里,这两个孩子就是古家的人了。 此刻,两个孩子也与他们一起坐在马车里,这两个孩子内心其实很害怕,脸上更是挂着两行泪。他们是第一次离开家人,要去独自面对生活了,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古云裳说完弟弟,又安抚起他俩来,说:“第一次出远门,心里害怕吧?” “恩。”两人都小声地应道。 “别害怕,这一路上你们会见到很多你们以前没有见到的东西呢。能出远门,别人还羡慕你们呢。”古云裳又说。 古云棠也说:“有很多好玩的,新鲜的,好吃的呢。” 姐弟两人一说一和,果然引得两个孩子慢慢安定下来,他们脸上也有了些兴奋和期待的表情。 古云裳放下心来,这两个孩子,她要好好培养出来。夏荷要当她的贴身大丫头,代替她处理很多事情。而麦冬就要跟着古云棠在外面行走,同时帮她处理一些外面的事情。首先她要教他俩识字。不识字很多事情都不好办。 她也很认同,柳玉琴教赵成和吴小满读书识字的作法,决定以后也把自己身边的人都教出来,不说大家要有多好的学问,可是会写会读,算起帐来也方便很多啊。 这一路上,她慢慢教两个孩子识字,数数,再顺道考考弟弟,有了事情干,时间就过得格外快了。原先那些伤感也慢慢放下了。 ※※※※※※※※※※※※※※※※※※※※ 朋友从老家带来了一只肥羊腿,今晚羊肉火锅走起,又要肥两斤的节奏了。 我来啦 日子过得很快, 四月初,叶子居然来了。 一别几年,再次看见柳家的大门,叶子兴奋难耐,而此刻的柳家也一片安静。只听得到后院里有人走动的声响。 叶子挥了挥手, 没让随从叫人, 让他们自己在门外呆着,而是自己悄悄地走了进去。这会儿的柳家, 就柳玉琴一个人, 在灶房里忙活着腌制蒜苗梗。 洗净的大蒜苗一大把一大把地放在篮子里控干了水,柳玉琴拿起刀, 卡嚓卡嚓几刀下去, 就切了一案板的蒜苗段,蒜苗梗腌制出来,酸中带咸, 很下饭,每年柳玉琴都会做一些出来,家里现在多了三口人吃饭,这些下饭的小菜消耗得极快。所以她准备得比较多,蒜苗梗前段的蒜苗还可以拿来炒腊肠和腊肉吃,也很香。 她忙活得起劲, 根本就没听到有人进了自己家的大门。反正这地方, 来的都是自己人, 而且乡户穷地方, 家家户户白天都大敞着大门,她家更是人来人往的,根本不怕有坏人来。 叶子看着她连切了几把蒜苗梗还没有发现自己进来了,只得自己出声,“嗨,在腌蒜苗梗啊。” 柳玉琴这才抬起头来,见到是叶子,她手中的刀都给扔到地上了,还揉了揉眼睛,根本就不敢相信似的走近了叶子两步,才惊喜地大叫道:“你怎么来了?” “来看你啊。不欢迎吗?”叶子好笑地说。柳玉琴这个表情,实在是太逗了,把他搞得大笑起来了。 “欢迎之极。只是完全没想到。怎么没有提前告诉我一声啊,我也好准备准备嘛。”柳玉琴连忙说。她还以为下次再见到叶子,估计又得两三年后呢。哪里想到,离他们分别也不过小半年,叶子居然还真的回来这个地方了。 “恩,我这次出门,也是心血来潮临时决定的。”叶子又说。话是这么说,其实至打去年柳玉琴去看过他后,他就一直在筹划此次出行。好不容易逮到了机会,他就轻装简行,呼啦啦地跑了过来。 “真是太好了,你身体好象好了很多啊。”柳玉琴看着他说。叶子的精神面貌很不错,虽然经过了长途跋涉,却没有疲惫不堪神情萎靡的表情。而且也没隔多久,她居然发现叶子长高了一点。看来他的身体真是养好了。 “还行吧。这次轻车简行,路上没浪费什么时间。”叶子笑道。 不过柳玉琴还是怕他太累了,连忙要安排他去休息。客房是现存的,以前陈三来也经常住的。只需要稍微收拾一下就行了。 “不碍事的,先让他们把东西放下再说。”叶子笑着叫门外的两个随从进来。 也是老熟人了,只是他们这回却是男装打扮,柳玉琴根本就没认出来。 还是他们自己用女声说话,柳玉琴才恍然大悟,“搞了半天,你俩是男人啊。你俩可真行啊,扮女人扮得那么象,咱们相处了好几天,居然也没有发现。” “呵呵,呵呵。”当时的贾妈妈和贾丫头都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那我如何称呼他们?”柳玉琴转头问叶子。 叶子分别指了指两人,说:“他叫阿东,他叫阿西。” “哈,这名字也够潦草的啊,就是个代号啊。你们是不是还有阿南和阿北?”柳玉琴嘀咕道。 “确实还有阿南和阿北呢。”原先的贾婆婆现在阿东回答道。 听了这话,柳玉琴绷不住笑,又说:“我看你们还可以再加个红中白板发财凑齐一桌麻将呢?” 叶子连忙问道:“什么叫麻将?”当时他给这伙人取这个名字,也不过是为了好记罢了。 就如柳玉琴所说的,这东南西北四人是一伙的,而且他们基本不正面露面,名字不需要,只要个好记的代号就行了。不过自上次与柳玉琴见过后,叶子觉得这两人还蛮好用的,干脆就把阿东和阿西转为正式跟着出门的随身侍丛了。现在叶子出门就不再用阿智了,因为阿智实在是太打眼了。而阿南和阿北就还一直有另外的职位,在暗中等待着叶子需要时,再出现。 “就是一种游戏。等以后有机会我弄出来教你们玩。”柳玉琴笑道。 麻将嘛,在现代简直成了国人男女老少人人都会的一项游戏,大街小巷随处可以一群人在打麻将。她也搞不清楚,麻将是什么人发明的,产生于什么朝代,为什么大家都乐于这项游戏,因为她自己也会玩几局。真要让她说出些什么来,她也只能胡乱编造了。 好在叶子也没有过于关注这个问题,只说:“行。你简单给我们弄些饭菜吧,我们都快饿死了。”他也知道柳玉琴满脑子稀奇古怪的东西。她想说时,自然会说出来,不想说时,问多了就随口忽悠你。 “哎哟,我真是兴奋过头了,都忘记你们远道而来,得先安排饭菜。”柳玉琴连忙淘米煮饭,叶子很是主动地帮她烧灶。 几年不干这个活儿,叶子居然还能很快就找回当年在这里经常帮着柳玉琴烧灶的熟练感觉,很快就把灶里的柴火烧得旺旺的。两人就象当年一样,边说话边做饭,十分和谐。 阿东和阿西惊讶地看了自己的主子几眼,两人眼里满是,“没想到主子还有这一手啊?” “以前我在这里干这活的次数可不少。”叶子看出他俩的疑问,笑道。 柳玉琴咚咚地切着菜,阿东和阿西也不敢让主子干活,自己两人坐在一边歇着,就问:“柳姑娘,有什么活儿可以我们帮着做的吗?” “不用了,不用了,你俩出去外面坐坐,或者随便四下走走也行,说不定春桃很快就回来了。”柳玉琴连忙说。 叶子也挥了挥手,说:“行了,这里有我一个人帮忙就行了。” 阿东和阿西也就识趣的离开了灶房。 柳玉琴切了一盘早就泡着的腊肉片,问:“炒个蒜苗炒腊肉行不?你这会儿吃辣椒吗?” “可以啊,不要太辣就行了。”叶子回答道。 “恩,这一顿简单吃点,下一顿,我再做大餐。”柳玉琴又说。急赶急地做菜,就只能做最简单的了。 荤菜有蒜苗炒腊肉,再蒸了点腊肠、腊鱼和咸蛋,配上鸡蛋青菜汤,再烧了个茄子,拌了个黄瓜。都是最简单又易做的菜。叶子看着柳玉琴有条不紊地忙碌着,好象自己又回到当年,心都格外温暖起来。那时候,柳玉琴就是这样一边做着菜,一边告诉他如何做这些菜,自己也在一边学习着的。这种场景还能再现,连叶子自己都觉得惊讶呢。在柳家,他总会觉得格外的舒服和放松。 不到半个时辰柳玉琴的饭菜就全部做好了。 菜的份量都很足,叶子和阿东阿西也不讲什么规矩礼仪了,三个人围坐在桌旁,埋头苦吃起来了。 “恩,还是你家的腊肉格外香些。”叶子连吃了两片腊肉,笑道。 “我家是自己养的猪做的腊肉啊。肉质可能是好一些。”柳玉琴笔眯眯地看着他们狼吞虎咽,心里格外满足。有人欣赏自己做的饭菜,对于做饭菜的人来说,也是一种幸福。要是你用心做了一桌子菜,吃的人却挑三捡四,嫌东嫌西的,哪个厨子都不会高兴。 阿东和阿西只管吃,不评论,把需要评论的事情都让给叶子一个人表现了。叶子说腊肉格外香,又指着黄瓜说:“这黄瓜好吃,园子里还多吗?别人家种的黄瓜还没有来得及开花吧?” 虽然卖菜的生意,他是大老板,但真正干活的可不是他,他并不清楚每样菜几时上市,见到黄瓜还很新鲜呢。 “恩,我专门种菜卖的,自然要比别人家早上市啊。不然,还赚什么银子啊。”柳玉琴笑道。 “哎,你就是能干。又会赚银子,做的菜也格外好吃。在你家吃饭,我饭量都变大了。”叶子又夸了她几句。 柳玉琴看着他饭量都变大了些,心里也很为他高兴,这表示叶子的身体真正变好了,笑道:“你这个年纪,也是正吃的多的时候啊。” 几人正吃得带劲,春桃提着个篮子回来了,三步并两步地进了门,还问:“家里来客人了啊。” “是啊。还认不认得出来我?”阿东抬起来,用女声问了一声。 春桃疑惑地眯了眯眼睛,惊讶地说:“哎哟,声音很熟,我在哪里见过你?” 柳玉琴和叶子都笑了起来,阿东挤了挤眉毛,故意不答,柳玉琴这才指了指叶子,说:“上次去他那里见过的啊。就是那个贾妈妈。” 叶子春桃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她瞪大了眼睛,仔细围着阿东转了一圈,才兴奋地说:“真认不出来。你们是如何办到的?” “嗯,这就是我们吃饭的本领啊。”阿东调皮地说。他的年纪并不大,也就二十来岁的模样。 “那他就是那个?”春桃又问。 “恩,就是我。”一直比较安静的阿西也抬起头,笑道。 阿东本性活泼很多,阿西就安静不少了。他只是腼腆地笑了笑,一直在埋头吃饭呢。他的年纪更小些,饭量也更大些,没空多说,难怪当时他扮的丫头。显然他的能力也比阿东差一点。但春桃和他的关系反倒更亲近些,因为当时两人在一起的时间更多,这会儿自然又多说了几句。 等他们说了几句话,柳玉琴就吩咐春桃:“去抓一只旧年的母鸡,要肥点的,晚上炖来喝汤,再抓一只鹅,再让吴大有去网一点新鲜鱼回来。” “好的。”春桃一边应着,一边往外走了。 “又是鸡又是鹅的,你这大餐也太丰富了些,哪里吃得完啊。”叶子笑问道。 “吃得完,我们家现在有五个人吃饭呢,再加上你们三,等会儿我让瞎公也过来陪你们吃。多少吃不完啊。”柳玉琴解释道。 叶子自然已经知道柳玉琴留了三个罗家以前的下人在身边帮忙,就问:“那三个人,你使着还好使吗?要是你还缺人手,我给你叫两个过来。” “暂时够了,过段时间再说吧。我这里人再多了,怕是养不起啊。”柳玉琴半真半玩笑地说。 多养四个人,其实也是笔比较大的负担,光是吃喝拉撒就得不少花费了。而且半夏柳玉琴还在花功夫教他识字,就连春桃和秋梅都跟着学了些字,和一些精略地算数呢。这些活儿,就够柳玉琴忙活的了。现在正是农忙时间,大家都下地去干活了,也只有柳玉琴自己有空在家里做些家务活。 她也听了古云裳的劝,自己尽量不下地干活了,免得本来就不白,再天天风吹雨淋太阳晒的,肌肤太粗糙了。柳玉琴也希望自己能稍微漂亮些,也不想自己完完全全就是村姑农妇的形象。 “你现在银子不够使?”叶子连忙问。 “也不是。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吃饭量家底。我现在就这个处境。”柳玉琴笑道。 叶子想了一下,明白她的意思,她的就是觉得自己眼前就需要这些人,因为只有这么多活儿要干,就说:“也行。不过你也可以慢慢挑,有机会有适合的人选,就弄一两个过来慢慢学着,等学会了,差不多也到了要用人的时候的。”没有人手可以用,也是件极令人头疼的事情,所以他现在都是宁愿多闲置几个人,也不愿意事到临头再急急忙忙找人手。 “恩,我知道的。”柳玉琴说。 两人就象拉家常一样,说的都是些小事儿,却谈得格外起劲。柳玉琴不知不觉就和他说了好些自己的事情,比如古云裳教自己学了些针线活,一些规矩礼仪,又帮自己干了多少活儿等等。 叶子是个极好的倾听者,他满脸带笑的听着柳玉琴絮絮叨叨地说东说西,一点儿也不觉得无聊,还听得蛮有兴趣,也这令柳玉琴的谈兴更浓了。而叶子还会配合着偶尔问一两个问题,间或也说点自己的事情,从中更深地了解柳玉琴的生活。 两人说的热火朝天,吃完饭的阿东和阿西见状,就极有脸色的先行离开了。 ※※※※※※※※※※※※※※※※※※※※ 下雨了。 要命了 屋子里不时传来叶子和柳玉琴两人的说笑声, 阿东和阿西在外面闲站着,心里都在说:“主子这回可算是高兴了。” 自打柳玉琴走后,叶子就加快了脚步做了很多事情,人也比以前更加果绝,雷厉风行起来了。在他的雷霆手段下, 效果显著, 他的日子果然好过多了。所以,他才有空跑出来了。 等到春桃左手提着一只肥鸡, 左手提着一只大鹅回来时, 远远地就见到阿东和阿西象门神一样,驻在大门口。 “你俩干嘛呢?”春桃不解地问。 阿东快行几步, 拦住春桃, 笑道:“哎哟,在哪抓的鸡和鹅啊,这么肥, 都是你们自己养的吗?” “是啊。我们养在果园那边,大姑娘说是走地鸡,味道格外好呢。”春桃解释道。 柳玉琴养的鸡多,但为了好吃,还是尽量纯天然养殖。鸡在果园里吃虫子,野草, 再加上喂一些谷物和蔬菜, 因为食物充足, 这些鸡都养得极肥美。鹅就更别提了, 更加肥壮。人家根本就不需要她们管多少呢。鹅的数量并不太多,塘边的水草,塘里的螺丝小鱼小虾都是它们的美食。 “哪家的鸡不在地上走的?”阿西不解地问道。 “可是哪家的鸡有我们家养的多。你们去瞧瞧,咱们家有二百多只鸡呢。光是蛋一年就能换回不少银子呢。”春桃得意的说。 “这么多鸡吃得完吗?”阿东又问。 “吃不完,不晓得拿去卖吗?”春桃鄙视地看了他俩一眼,又说。 “可不是,我忘记了,柳姑娘可是个会挣银子的主。”阿东连忙说。 一翻东扯西拉之下,时间不知不觉又过去了一刻多钟,春桃才想起自己的正经事,连忙说:“不和你们闲扯了。我还得去杀鸡杀鹅呢。” “我们来帮你。”阿东和阿西连忙跟了上去。 屋里的柳玉琴和叶子也就听到了他们几人的谈笑声,柳玉琴就说:“把鸡和鹅先杀好了,多烧点水。” “晓得的。”春桃应了一声,带着阿东和阿西去了灶房。柳玉琴和叶子也跟着走过来,看她杀鸡和鹅。 春桃手起刀落,鸡和鹅的叫声就都噶然而止,然后抽动了几下就不动了。这个动作她已经不知道做了多少回了,刀锋上也才沾了一丝血,她随手抹了一把,把刀放下了。这动作熟练的很呢。在一边看的柳玉琴也一点儿害怕的表现也没有,还再说:“血别给浪费了。” 阿东和阿西都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为什么跟着柳姑娘和春桃姑娘都这么凶残呢。虽然他们干的活儿更凶残。最可怕的是他们的主子,叶子居然还跟着说:“恩,鸡血还蛮好吃。”说完,叶子又想起了两人第一次一起杀鸡的场景,忍不住嘴角微翘。 柳玉琴也象是猜到他所想一样,忍不住笑了起来,说:“还记不记得以前我们俩在一起杀鸡的事情?” “当然记得啊。”叶子回答道。在柳家发生的一切,他都记得清清楚楚呢。 两人旁若无人的谈笑着,阿东和阿西大吃了一惊, 他们可真不知道,叶子居然还吃鸡血,还杀过鸡。还对当时的场景记得如此清楚,好象这是件多么值得回忆而温馨的往事一样。 “鸡血等下我和鹅血一起烧来吃。”柳玉琴听叶子说鸡血好吃,立马想到了一道新菜。 “好啊。”叶子笑道。 谈笑间,鸡杀了鹅也宰了。它们的血也都好好地装在碗里了。 象是没了热闹也可瞧一样,柳玉琴又吩咐:“多烧点热水,把鸡和鹅都收拾出来。” 春桃都不用她吩咐自然也知道做这些事,但她既然说了要多烧点水,春桃就有些疑惑了,问:“多烧些水,要做什么?” “让叶子他们洗漱一下,这一路奔波的,也要先休息一会儿了。”柳玉琴说。 春桃这才明白了,连忙又去烧水,柳玉琴就又带着叶子往客房来,说:“带你去客房瞧一下,等会儿洗漱一下,先歇歇养养精神。” “好的,真是麻烦你了。”叶子说。 “嗨,这么客气干嘛呢。”柳玉琴笑道。 阿东和阿西一直跟着春桃,很是主动地要搭把手呢。 看着柳玉琴忙活着给自己铺床,叶子心里突然有点不自在。他已经是成年男人,象他这个年纪,不少男子已经娶妻生子。而铺床这种十分私密的活儿,自然就由妻子或贴身侍候的女人来做了。 柳玉琴忙前忙后的,还说:“被子褥子都是干净的,正好昨儿还晒过了。以前陈三来也是住这一间房的。你看这些东西,用的习惯不?枕头要不要换一个,你喜欢硬点的,还是软点的?” 其实寝具不止干净,为了招待陈三这个贵客,柳玉琴是特意缝制了两套新的比较高档的床上用品的。 比他们自己用的还有更好呢。而且这间客房也收拾得格外干净。真比一般的客栈要高级不少了。 叶子伸手摸了一把被子,笑道:“都可以,我也没那么多讲究。” “那就好。我还怕你在我家睡不习惯呢。”柳玉琴笑道。 “那陈三呢?你就不担心这个问题。”叶子半含酸地问道。 “陈三那个糙人,怎么能和你比。”柳玉琴这话脱口而出后,又觉得有些不妥当,连忙又补救道:“他常年在外面跑,什么地方没住过,还能讲究个什么啊。我这里总比那些露宿山野要好很多吧。” “那倒也是。他在不能讲究的时候也不讲究,但能讲究时还是很挑剔的。”叶子笑道。 “人都这样啊。没选择情况下,还能挑剔什么啊。”柳玉琴笑道。能用好的谁要故意用差的呢。还不是因为用不上好的,才选择差的啊。 “阿东和阿西就只能挤一间房了,还在后院的偏房,可以吗?”柳玉琴又问。 “当然没问题。他们就更加不讲究了,在空地上给两捆干草都行。你让春桃把他们带到房间去,他们自己铺床就好了。”叶子笑道。 “行。”柳玉琴果真叫了一声春桃。 春桃已经烧好了开水,正准备给鸡和鹅脱毛,听到叫声过来问:“什么事啊?” “你带他俩去那间小偏房里安置下来吧。”柳玉琴说。 “好的。”春桃二话不说,接了命令就走,她总觉得自己站在这里有些多余。 “这次过来,不会只是专程来看我的吧?打算在我家住几日?还回半山山庄住多久?”柳玉琴铺好了床,又顺手把枕头拿起来拍打了几下,让它变得更加松软。 “你怎么这么多问题啊。”叶子笑了一下,又接着回答道:“在你家住两日吧。后天,我们回半山山庄去,我在这里也留不了几日的。” 他这次来,也打算趁机祭拜一下他娘。还有几天就是他娘的生辰。 “好。我带你去洗浴间,你洗一下,换身干净衣服,好好歇歇吧。”柳玉琴也不会多留他,叶子能来这里一趟,她也猜得出来,不可能是专程来玩的。只是一听他也呆不了几天,她心里多少有些惆怅。 柳家的浴室是柳玉琴自己改装过的,虽然是公用的,但是还是蛮大的。 柳玉琴自己去拿了一只新的大木盆过来,又喊春桃提两桶热水过来,让叶子洗漱。 叶子连忙说:“让阿西提水就行了。”说着又让阿东去把他的个人用品拿过来。 灶房里的阿东和阿西听到这话,一人立马接过春桃手中的热水,往浴室送过来了。一人迅速去拿叶子的洗漱用品和换洗衣服了等用品了。 有两个训练有素的人侍候叶子,柳玉琴就不管他了。回屋去给他拿了一双新拖鞋。她估计叶子没带洗澡用的拖鞋,怕他没得用。 叶子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裳趿着柳玉琴给他做的拖鞋从浴室出来时,柳玉琴正好给他拿来了一双新的拖鞋。他是个很讲究的人,自然不会象陈三从浴室出来时,还披散着滴着水的满头湿发,衣袍也只是胡乱系着。 叶子虽然没有穿外出的衣袍,但身上的衣裳却也整整齐齐,样式很简单的普通棉袍子,一看就是专门在室内穿的,却还十分显身材,勾画出他劲瘦的腰肢与修长有力的双腿。而且他还把湿头发整个儿小心地包在厚布巾里,越发显得他肌肤白嫩光洁如玉,眉目如画。 柳玉琴才看了两眼,就连忙转移了目光,看到了他的脚上去。刚出浴的美男图实在是太要人命了,柳玉琴觉得自己的心居然砰砰乱跳起来了。这时她才发现,叶子已经不再是那个她一见他就忍不住要照顾的柔弱小少年了,他已经长成一个大男人了,还是一个满身魅力的男人。她为了掩饰自己的慌乱,还笑道:“哟,你还带着这双丑的旧鞋啊。” “我很喜欢这双拖鞋啊。”叶子嘴里说着,眼光却一下子就盯着柳玉琴手上的新鞋了。他就知道,柳玉琴手中的这双拖鞋是给他做的。 “算了,算了,你喜欢就穿吧。”柳玉琴手上的这双明显比叶子脚上的这双手工要精致些了。可见古云裳的强压政策还是有效果的。 “这双新的,我也要。”叶子难得的撒起娇来了。 柳玉琴连忙说:“本来就是给你的。”说着把鞋递给他了。 叶子接过鞋子,笑道:“看来你那表姐还是很用了些心的,你的女红水平大有涨进啊。” “那是,我可是被她逼着天天练习了很久呢。”柳玉琴有些脸红了的跑开了。 叶子看着她的背影,轻笑了两声,提着新鞋子回客房去了。 ※※※※※※※※※※※※※※※※※※※※ 祝大家元宵节快乐,时间真快,新年到此就结束了。 自豪啊 叶子这次来, 给柳玉琴也带了礼物过来。柳玉琴趁叶子和阿东阿西在休息的时候,已经和春桃把东西都整理了一遍。 除了几样贵重的食材和几本书之外,也就是些小玩意儿,比如上次柳玉琴去爱吃的点心,小手工艺品, 女孩子戴的好看但不贵重的饰品等等。该收拾起来的东西收好了, 剩下的几件小饰品,柳玉琴和春桃放在一边把玩和试戴。 “这个漂亮。”春桃把玩着一只小粒珍珠穿成的发钗, 评价道。 “是好看, 但你不觉得这件比较适合十来岁的小姑娘吗?”柳玉琴却不太喜欢,觉得太小孩子气了。内心住着个老妖怪, 她选择衣物首饰都会不自觉地选择与自己实际年纪比较相衬的, 所以她的衣物饰品都比较成熟大方。 “你不就是十多岁吗?”春桃惊讶地看了她一眼,反问道。就连她这种根本就不懂首饰的人,见了这些精致的小饰品都觉得好看, 柳玉琴居然并不喜欢,着实有些令她吃惊了。 柳玉琴被她这句话问得愣住了,过了片刻才笑道:“也对。但是我不知怎的就不太爱这种小姑娘喜欢的东西。”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叶子接过话题,问道。 柳玉琴回过头来,问:“你怎么就起来了,是睡不习惯吗?” “已经睡了一觉啊。我歇午觉一般也就约半个时辰啊。”叶子笑道。舒舒服服地洗了个大澡, 再美美的睡上了一觉, 他此刻精神饱满, 疲惫一扫而光。 柳玉琴看了看他的神情, 就知道他没说谎,笑道:“那就好。带你去果园那边转转吧,那边已经与你当年看到的大变样了呢。”说着,她又让春桃去给叶子倒杯温热茶水过来。 “行啊。”叶子点点头,接过春桃端来的茶碗,喝了大半杯水,就和柳玉琴出门了。 “我带来的那些饰品你都不喜欢啊?”叶子又问。这可是他精挑细选,花了很大功夫的。他也知道不能送很贵的东西给柳玉琴,而且柳玉琴现在也用不着贵重的首饰。 “也不是啊,就是春桃拿在手上的那只我觉得不太适合我。”柳玉琴连忙说。 “你为什么不喜欢小姑娘喜欢的样式?”叶子直接问道。 柳玉琴就知道他刚才已经听到自己和春桃的那句对话了,干笑道:“我觉得自己是大姑娘了啊。那是小姑娘戴的嘛。” “哎,果然小姑娘总是觉得自己已经是大人了。我选择的那些东西,我自认为都是适合你这个年纪的啊。”叶子打趣道。他选的这些饰品,没有一件是金子和玉制的,样式也都比较活泼,很适合年纪不超过二十的各种年纪段的姑娘家戴。 柳玉琴听出他话中的意思,尴尬地说:“我从来不觉得自己还是个小姑娘啊。我有一颗沧桑的心。” 让她现代一个三十岁的成年人,再作十来岁的小姑娘打扮,她确实有些办不到。装嫩,也装太过头了。就连穿的衣裳,她也从未选择粉嫩的,花朵的,基本都是朴素的,颜色也不鲜艳的。幸好她处在的这个穷地方,也没有人讲究衣着打扮,能穿件正经布料没有补丁的衣裳就已经叫大部分羡慕了。也不会有人会讨论她打扮得怎么不象小姑娘家了。村里的小姑娘家,穿的都是大小那些灰不溜秋,补丁叠着补丁的破旧衣裳。 “还沧桑呢?我看看,哪里沧桑了?脸上是不是已经长出褶子了。”叶子绷不住笑,故意转着她转了个圈,细细打量了一遍。 柳玉琴知道他是笑自己年纪小还故意作出老气横秋的样子,心道:“你要是知道我的实际年纪,就不会这么想了。”嘴里却只能说:“可能是因为我要撑着这个家,习惯让自己看上去更加有威严感,让大家忽略我的年纪吧。” 闻言,叶子笑不出来了,过了半晌才说:“对不起,我不该笑话你。但是你这个年纪,也该有些小姑娘家的样子嘛。你看你家,现在也不愁吃穿,你两个弟弟又在长大,你肩膀上的担子其实是在变小的。干嘛还把自己搞得如此沉重。” “可能是因为我已经错过了无忧无虑的童年,我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哪里还回得去?”柳玉琴顺着他的话,叹息道。 叶子说不出来话来反驳她了,因为他自己也有这种感觉,他完全可以算得上是一夜成年的。生活硬生生地逼着他们突然间就长大了,那些天真无邪的岁月,早就远离了他们,从他们身上哪里还能找得到这种感觉呢。 两人一时间沉默起来了,好在没走几步就遇上了扛着个锄头往家走的瞎公。 “真是叶子来啦。”瞎公高兴地和叶子打招呼。一别几年,叶子已经长大了,从当初那个苍白羸弱的小少年变成了个大男人,虽然依旧那么瘦,但气色却好了很多,瞎公见到他十分开心。 “瞎公依旧建步如飞啊。你这身子骨还真不错。”叶子停下脚步,笑着和瞎公打招呼。 瞎公仔细瞧了他几眼,又说:“你这几年将养的不错嘛。” “是的。我这几年就专心专意在养身体,现在的身体比以前好很多了。”叶子也说。 两人说了好几句话,瞎公才摆摆手,说:“你们去果园那边吧。我先回家去了。” “瞎公,晚上到我家吃饭,让哑婆也别做了。”柳玉琴连忙说。 “好的。”瞎公应了一声,扛着锄头走了。 “瞎公身体一直这么好啊。”叶子羡慕地说。他的身体其实自己心中有数,再好也不敢大意,平时非常注重养生,半点不敢马虎。实在是因为这破身体经不起折腾。他到柳家来之前,其实已经在附近城镇歇过一天了,不然,哪里会有这么好的精神面貌来面对柳玉琴。 “恩,其实他以前也受过一次重伤,不然他的功夫还要更好呢。你也是受的伤,好好养着,平时多注重,练些养生功,日子长了,你的身体也会越来越好的。”柳玉琴安慰道。 “恩,我坚持游泳,又天天都打拳,其实还是很有效果的。”叶子笑道。 柳玉琴连连点头,说:“这就好。做什么事都贵在坚持。” “你还别说,坚持住这一点了,我发现我现在干别的事情,也不会觉得难以坚持下去了。”叶子又说。 “我其实很佩服什么任何事情,都要坚持到底的人。我很多时候,会半途而废。”柳玉琴说。 “这其实这是一种习惯。养成了就不会觉得难了。比如我现在出门不能游水,还很不习惯呢。”叶子笑道。刚才洗澡时,他都恨不得在澡盆里游一下,可是实在太小,游不动。 谈笑间,目的地到达,一大片果园出现在眼前,还有成片的良田,大棚。这一切都令叶子振憾不已。他瞪大了眼睛,发自内心地惊叹道:“哇,你真了不起。这里以前还是一片荒野,短短几年,已经完全大变样了。我都不敢认了。”如果不是他清楚地知道这里以前是什么样的,还以为这里早多年前就已经是一片良田了呢。 柳玉琴也颇为自豪地说:“我这几年的心血也全花在这里了。” 她现在总算明白了,在现代有人能坚守十年二十年,就为了能在沙漠造出一片绿林。原来其实只要方法对了,又一直坚持下来,成果会十分显著的。 “你现在是个真正的大土豪了。”叶子打趣道。土豪这个词,还是他跟着柳玉琴学到的。 “那还离得远。我计划把我这里的产业翻三翻,我这辈子差不多就可以退休了。”柳玉琴笑道。她的雄心壮志还不小呢。她刚穿过来时,以为自己是来过退休生活的,可很快就发现自己完全是来奋斗的。不过好在命运对她也不薄,努力也终是有了回报。她奋斗得也很带劲。 叶子的着眼点有点歪,不在产业上,反而问:“退休是什么?” “退休嘛,就是说什么活都不干了,只管吃喝玩乐了。”柳玉琴回答道。曾经她的梦想就是自己早早退休,不用为了生活而起早贪黑,四处奔波。现在看来,自己离这个目标也不算太远了。 “什么活也不干?光只是吃喝玩乐?”叶子有些疑惑了。什么活也不用干,谁都想啊,他能理解。可是光吃喝玩乐,也得找到个兴趣点啊,不然日子其实也会很无聊。他和柳玉琴是同类人,并不是那种不事生产整天只知道花天酒地的纨绔子弟。 “这么说吧。我最大的梦想就是有花不完的银子,可以供我有比较好的生活水准,让我可以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喜欢哪里就在哪里。”柳玉琴笑道。在现代她就十分羡慕那些收入高,空闲时间也不少的人,那些生活质量高的人,生活都十分悠闲。 以前她的朋友圈有两个人,经常晒自己全球各地的旅途,她们不是单纯出去旅行,她们把旅行当成了度假,喜欢的地方可能住一个月两个月的,甚至想办法直接就在当地定居一段时间。以前她和大部分普通人一样,为了生存不得不天天都要工作。然而工作所得的报酬,仅仅也就能维持日常的花销,想要出门旅行既没有多余的钱也没有空闲的时间。 最多也不过是能凑个三五天时间,在附近玩玩罢了。往往还因为一到节假日,所有景点就四处人山人海,把自己搞得疲惫不堪。完全没有旅行该有的乐趣了。所以后来就算她有点假期有点余钱了,也只想直接摊在自己的小屋里,静静的刷两天剧,给自己做几顿美食而已了。但对于想去踏遍祖国的大好河山,来一场心旷神怡的旅行,却始终成了她心中的一大执念。 出门旅行,除了有钱还得有时间和有好的体力。她现在时间是不差的,体力也还可以,银子嘛还稍微差点儿,所以觉得离自己的梦想又近了几步。 “你很喜欢旅行。”叶子问。 “是的。”柳玉琴答。 “那你想上哪儿去?”叶子又问。 “我计划一年出一趟门,慢慢走遍所有的名山大川。”柳玉琴笑道。 “这个想法好。”叶子被她说得居然也有些心动了,真的很想陪她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他长这么大,其实生活也很单调。以前在皇宫,能在外面住个两三天都不得了了,根本就不可能跑多远。后来自己开了府,又基本上闭门不出。要算旅行,他还真没有有过一次正经旅行。 ※※※※※※※※※※※※※※※※※※※※ 本人就有这个执念。想随时可以出门旅行,但是…… 开窍了 有她相伴, 踏遍名山川,应该是一种美事。叶子这样想着,不由自主地又盯着柳玉琴看了几眼。 此刻的柳玉琴说到自己的梦想,神情格外开朗,满心满脸都是发自内心的笑, 感染到叶子也跟着格外开心。 他想, 柳玉琴简直是上天安排给自己的开心源泉,和她在一起, 日子总不会泛味, 总那么有劲头。也能难怪自己想方设法地都要走这一趟呢,也难怪他为什么念念不忘这里了, 面对一个能自给自己带来快乐和希望的人, 每个人都喜欢啊。 他的心头突然冒出了个想法,要是这样的日子能一直过下去该多好啊。 这个瞬间出现的想法,令他突然发现自己好象对男女之情开窍了, 可是这种开窍又让他满是惶恐,因为对象是柳玉琴这个小姑娘,他甚至觉得自己太猥琐了,怎么能对一个小姑娘有感觉呢。虽然她一直不肯承认自己是小姑娘,也确实是个办事老道的人,但她的年纪却也摆在那里。 而此刻, 他再细细观察柳玉琴, 才发现她其实已经在长大了, 身段有了少女该有的曲线。而且象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 也确实到了该说亲过两年就可以成亲的年纪了。所以,自己对她有想法也不是什么不对的事情。 只是他也看得出来,柳玉琴还真没开窍。这一点倒是很符合她的年纪。 其实呢,那是因为柳玉琴早就过了开窍的年纪,现在已经能做到面对美色也水波不兴了。 柳玉琴此刻也沉浸在现代的回忆中,并没有察觉到叶子的失常。好在叶子也很会调整自己,这几年的时间,让他别的不说,休生养性倒是做到了极致,可以很快就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只要他自己不说,很难得有人能通过他细微的情绪变化,来发现他为了什么事而激动。再者,他认为反正柳玉琴不止年纪还小而且婚事也定会拖很久,他有的是时间来等,就很快就把这个思想放在一边了。 两人在果园里逛着,看到枝头那些刚结出来的小果子,叶子说:“你这里都结果了,可是我一路走来,还发现有些地方的果树才刚刚打着花包呢。” “恩,我这里本身就比别人的早。”柳玉琴答。 叶子疑惑地问道:“这是为什么呢?你用了什么特殊的种植方法了吗?”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其实也就是按部就班的呀。”柳玉琴自己也觉得很奇怪了,她种什么东西,收成都比别人的要早个十天半月,甚至一个月的。往往都是她卖了抢鲜货的高价,别人的才大量上市。这给她带来了极大的便利,同时也增加了她种植的信心与兴趣。 “可能与这里的土壤有关吧。”叶子自己找了个答案。 柳玉琴点点头,心道:“也许是老天给我的金手指呢。”她真有这种感觉,因为在现代,她也不是正儿久经的经年老农,所应用到现在的所有种植技术,都是她从书本网络电视甚至儿时的记忆中得到的。很多时候,她甚至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结果却真的成功了。 “今年这些果子,还是先卖掉一批鲜果,剩下的做水果罐头吗?”叶子又问。 “是啊。今年的果子产量比去年要高不少。我想着我家的果子又能提前上市,鲜果也能卖到高价,没必要全部做成水果罐头。而且要做罐头,我们还可以低价买入别人的果子呢。”柳玉琴说出了自己的盘算。 叶子也极为赞同,说:“很好啊。咱们这相当于两头赚呢。” “哦,对了。上次咱们说的,你弄果园的弄好了吗?”柳玉琴又问。 “正在办呢。不过想要结果子,起码也得三四年啊。暂时还只能靠买果子来做罐头了。”叶子回答道。 “恩,这也是没办法的。总不能直接去买个老的果园吧。”柳玉琴说。 “其实我也想过直接去买现存的果园的,可是又怕别人家的果园不一定适合,就还是自己直接开一个新的果园。”叶子笑道。 “其实果园也有个老化期的,有些树的结果期并不长,过个五六年就该换新树了。不要别人的老果园也好,搞不好接手一二年,那些树就都不结果了。我这里都还得不停添加新树呢。这样才不至于等旧树老了,新树还没栽下接不上。”柳玉琴又说。 “哟,这个我还真不懂。我这也算是误打误着了。”叶子不由地十佩服柳玉琴懂的多。 “有的果树几十年上百年还能结果,可是大多数果树结个十年八年就不行了。其实我也说不准,但有备无患吧。反正咱们要加工罐头,也不用怕果子多了烂掉。”柳玉琴说到这些,精神气就格好,一副撸起袖子要奋斗的模样,令叶子也兴奋起来,心里也开始规划起后面的蓝图起来了。 两人又商量了一些加工罐头的事情,就走到大棚菜园里来了。 看了那些已经掀开了的大棚,里面种满了辣椒茄子黄瓜等物,都是正卖的时节。柳玉琴顺手就摘了两条嫩黄瓜,左右看了两眼,在旁边找了一桶干净水洗了两把,就往嘴里送,还说:“你要不要尝尝。这一茬子卖掉后,我们会闲几月。” 一般应季的菜上市后,柳玉琴就不卖菜了,一来让大棚闲一段时间,土壤也需要休生养息,二来嘛,也让人手休息休息,因为他们还要种粮食。两样杂在一起种,人又累,还收获也不高。天气热的时候,菜不好运输,又四处都有,卖不出价来,她干脆就不种了。 叶子接过嫩黄瓜,学着她卡嚓卡嚓地咬着,笑道:“这样生吃黄瓜还蛮有味道的啊。”他还真是第一次这样吃黄瓜。这刚摘下来的黄瓜真真水灵,正好用来解解渴。两人说了一大堆的话,口也有点渴了。 “黄瓜其实也可以当水果吃啊。这时节没水果吃,就吃黄瓜吧。”柳玉琴笑道。 才结出来没多久的嫩黄瓜,又不用削皮又不用去籽儿,直接生吃或者拿来凉拌都极不错。 “不种菜的时候,这些大棚就全闲置着?”吃完黄瓜,叶子又问。 “是啊。正好这段时间,庄稼地里活儿多。”柳玉琴笑道。 “说实话,不是亲眼见到。我真不敢相信,你能把一大片荒地变成良田。你这个功劳真不小。”叶子看着眼前一片片的绿苗,由衷的赞叹道。 “人啊,其实都是逼出来的。我自己以前也没有想到。”柳玉琴得意地笑了。 刚刚认识叶子和陈三时,她只想着能开点地出来,一年收个百八十斤粮食给他们姐弟糊口她就满意了。可现在,这个收入都不知道高了多少倍了呢。别说百八十斤粮食了,就是几千斤粮食她也不放在眼里了。 “果然是有付出就会有回报。”叶子看着她得意的小模样,又是高兴又是心酸。他很清楚,柳玉琴为此付出了多少心血与辛苦,并不是她所说的这么轻而易举。 “那是当然。天下没有白得的好处。”柳玉琴笑道。 “是啊,你倒是会领悟。有时候,我都觉得你象个经历了人生很多事情的老狐狸了。”叶子半是打趣半是认真的说。 柳玉琴有点尴尬地干笑了几声,心道:“你还真猜对了。我要真是本尊,就算饿不死,也不可能有现在这么大的家业。”再天才的孩子,在生活方面也不如见多识广在社会上打滚摸爬过好几年的成年人。 好在叶子也没有追问为什么,只是接着说:“有时候,我真的宁愿你是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所有的成长都是要付出痛苦代价的。”他自己也亦然。 “你不也一样。生活于我们来说,就象打战通关一样。我们得靠自己不停地闯关,过了一关又一关,最终斩获敌军的主帅,获得大胜。不过这样也有好处啊,你可以找到闯关的乐趣,每攻克一道关卡,心里就会多一份成就感啊。”柳玉琴说。 “战事闯关?你这个说法很有趣啊。”叶子心里十分惊讶于柳玉琴居然还会懂战事。这家伙年纪这么小,阅历这么丰富所懂也这么杂这究竟是什么人教出来的?叶子打量着柳玉琴,越来越觉得她身上满是谜团。令自己越发想要更加深入地了解她。 作为皇子,而且一出生就备受宠爱的皇子,叶子打小受到的教育就非常严厉,除了一般学子该学习的知识点之外,皇子还要学得更多,比如一些治国之术,战事他自然也不陌生了。而从柳玉琴这样一个小姑娘嘴里说出来,总令他觉得违和,不自觉地想要去寻找一个答案出来。 “你竟然还懂战事?” 柳玉琴就却呵呵干笑两声,说:“嗨,什么战事啊。不过是想起了儿时玩的一个游戏。” “什么游戏?”叶子连忙追问。 柳玉琴心中一阵哀嚎,痛恨自己嘴快说到什么游戏的鬼话。这会儿她总不能告诉叶子,比如方块游戏,消消乐等现代人喜欢的小游戏吧。她脑子飞速转动起来,拼命想。最后她灵机一动,想到了与弟弟们玩的那种算术小游戏。其实就是给他们几道计算题,算对了,就有奖励,以此来鼓励他们学习。 于是,她现场胡编道:“就是设定几个关卡,每个关卡给你一个线索,通过这些线索,你就能完成最终的任务,得到奖励啊。” 可是这种说法,于叶子来说不仅没打消他的兴趣,反而更加引得他非得要柳玉琴把这个游戏拿出来和他玩。 没办法了,柳玉琴只好带着他回家,把当初给双生子玩的这个游戏拿出来给他玩。 叶子拿到手,很快就明白了玩法,因为很简单。但是却也很有趣,于是他和柳玉琴两人又一现场设计了一翻。把题目出得很复杂,相当于现代数学上的应运题,得利用上乘法和除法。 当然了,奖品也更高级了。 两人你出题考我,我出题考你,玩得不亦乐乎。 叶子惊讶于柳玉琴算学学得这么好,柳玉琴也惊讶于叶子这个古人居然比自己受过现代高等教育的成年人还算得快。两人鼓着劲,一个劲为难对方,把题目出得越来越难。 直到吴小满提着鱼来才打断了他们斗题。 吴小满提着个篓子,装了五条活蹦乱跳的约一掌来长的鲫鱼,另还有些小鱼小虾装在篮子里,没进门就叫道:“春桃姐姐,我拿鱼来了。” 春桃这会儿并不在家里,柳玉琴连忙应道:“来啦。”说着她放下笔,走出来。 吴小满见到她,就满含期待地问:“大姑娘,今天要做好吃的吗?” “是啊,呆会儿你叫你表哥一起过来吃饭。”柳玉琴笑着顺手把自己和叶子做过的一些简单题目拿给他,让他回去找赵成一起做。 吴小满接过作业欢呼一声,跑了。 ※※※※※※※※※※※※※※※※※※※※ 叶子说:不容易啊,亲妈,我打了这么久的酱油。 作者:嘿嘿,男人有什么用?能吃吗? 小伙伴们,好想写个没有男主的。 快活呀 “你还在坚持教他们读书识字?”叶子有些惊讶地问道。 他还以为柳玉琴早就不教他们了。毕竟以前柳玉琴也只是在教两个弟弟时顺带教教他们的, 而且那还是她想到什么就教什么的,完全没有章法,正因为这样,她才会送两个弟弟去正经进学了。 他没想到,对于赵成和吴小满意她却还能坚持这么久, 可见她在这方面也花了极大的心血。单是这份坚持就令他佩服不已。 “恩。想起来就教点, 他们多懂些,对柳吉柳祥也有好处。”柳玉琴笑道。 她并没有系统地教赵成和吴小满, 实在是她自己并不是老师出身, 不懂这些,就是想到哪里就教到哪里, 随心所欲自然来的。以至于赵成和吴小满, 包括现在的半夏,春桃和秋梅都跟着她乱在学习。好似样样都懂些,但真正要是考起来, 就得不到多少分了。 不过,大家也不用去考什么,只需要会写会算,有些最基本的学识就好了。但不得不说,有这些学识与大字不识一个,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也对。柳吉柳祥以后身边需要得力人手。可你也操太多心了。”叶子倒也认同她的做法, 只是觉得她太累了些。就这小身板, 肩膀上已经压着两个弟弟了, 还外加这又是果园又是大棚菜又是罐头的, 事无巨细,又多又杂。平常就是一个大家族的族长,也未必比柳玉琴操的心多呢。可人家还有一堆帮手呢。柳玉琴却凡事都得靠自己。 没来这里之前,叶子并不太清楚柳玉琴的真正干了多少事情,想象还是不能代替现实。现在他明白了,柳玉琴所做的事比他想象的要多太多了,多的他简直都无法相信。同时也让他明白到,自己得想办法帮帮她了,不能让她这样下去了。他怕她总有一天,会累垮了。 柳玉琴却不在意的说:“还好啊。等他们都成长起来了,我的担子也会变轻啊。现在正是打基础的时候,不拼不行啊。”她早就习惯了,也并没有觉得有多累。因为在现代她就独自一个人过了好几年。 “可你也得保重自己的身体。别小小年纪就累过头了。”叶子劝道。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年少时不奋斗,难不成还得等到老了再来奋斗吗?这是我想要的东西,自然要努力啊。”柳玉琴笑道。 正是明白这个道理,现在的她才会如此拼啊。不然,再过几年,她就算想拼,也得受到诸多影响了呢。这年头可不比在现代,你三十几岁再拼也不迟。在古代女人的黄金年纪就是在出嫁前,虽然她不知道自己嫁不嫁得出去,可在未成年前,受到的约束总归要少些,别人总会说,她还是个孩子啊,这也方便她行事。 不然,再过几年,她成年了,柳吉柳祥年纪也大些了,她再样样出头,就算不影响自己也怕会影响到他俩呢。所以她就是打算在双生子成年前,把该办妥当的事情都搞妥当,再慢慢移转一些事情给双生子打理,自己就可以退居幕后了。 她的这个观念狠狠地冲击到叶子了,令他又是羞愧又是激动,自从他母妃死后,他就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了。他对前途满是茫然,甚至完全找不到方向,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走,也不知道自己要干些什么? 他的生活好象根本就不需要他操太多的心,他想管就想点,不想管就不管。他也没有太多的兴趣爱好,除了柳玉琴说过的要他养好身体的话,他还在遵守着,其他方面他把自己过得象入定的老僧一样,生死好似都看淡了。说的不好听点,他多半时候,还不就是在混吃等死。 就算与陈三,柳玉琴做生意,其实也不是他感兴趣,最开始的目的,不过是为了帮助陈三和柳玉琴。陈三因为他,这辈子基本不可能走上仕途了,他为了让陈三有更多的生存本领,把陈三拉上了这条路。而柳玉琴一个小小的女娃,为了改善自己家的生活那么努力,他也就忍不住想拉她一把。 很多时候,他做的事情,也仅仅是为了身边的人,为了那一群希望他好好活着的人,而不是他的兴趣,更不是他的爱好。不过,现在他非常感谢当时自己的这一系列举动,陈三和柳玉琴都越来越强大了。他们的成功,也给他带来了喜悦,同时他们的关系也越发紧密了。而他身边的那群人,也因此有了奋斗目标,个个干劲实足。 其实,他也明白,自己从一出生就注定了不可能象普通人那样,能混吃等死。所以,这几年慢慢拾起了一些斗志,只是这些斗志,都是因为别人欺负到他头上来了,他迫不得已才动手的。 这种习惯性的防御,也不是没有效果,因为一个对未来没有多大期望的人,往往一发起狠来会连自己的命都不要的。这种反击力的毁灭性极强大,所以在他疯狗似的咬了几口之后,有些人就不敢来打扰他了。 也有些人会转入暗中对付他,但他在天高皇帝远的地方,还是个老偏僻没什么油水的地方,还闭门不出的,这些人也不过是暗中监视着他,并不会直接动手。这种人呢,他一旦发现当然是除去了,不发现就当不知道喽。甚至有时候太过无聊或者心情不爽时,他会专程来钓鱼,杀几个人玩玩。 还别说,疯狗式的反击与钓鱼式杀人这两招双管齐下,效果还非常不错。现在,他清静太多了,才找了个机会跑过来了。 可是,这两招面对柳玉琴对生活的热爱与为了得到自己想过的生活,而努力奋斗的精神来比较,就太可笑了。叶子这一刻,就象被人给了重重一击,心跳都加速了,有种血液都沸腾的感觉。就好象柳玉琴在那重重迷糊雾中,给他指明了一条道路。他要沿着这条路前进,不管前途有多少狼豺虎豹在等着,他都要一次又一次地闯过关卡,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到达幸福的彼岸。 他以前从来没认真想过,为什么柳玉琴在他心中格外与众不同,每次与她说过话后心情都格外好?现在他终于明白了:柳玉琴能够让他感觉自己活着的意义,带给他精神上的极大愉悦,能让他明白自己该干什么。 柳玉琴没有发现叶子这么多的心理活动,她拿出菜刀和筲箕,说:“我要去杀鱼,你和我一起去吗?” “去啊。我帮你,这些小鱼我记得炸来下酒很好啊。”叶子笑道。 “那我给你拿把小刀子,专门剖小鱼用的。”柳玉琴转头又去拿了小刀子。 这一刻的叶子,终于放下了思想上的包袱,人格外轻松了,连脚步都格外轻快,边走还轻声哼起了欢快的小调,这种快乐不需要说出来,就能感染到旁人。而他向来是个内敛的人,极少有这样情绪化的时候,柳玉琴疑惑地看了他几眼,问:“想到什么事啦,这么开心。” “想到可以吃小鱼儿了啊。”叶子随口答道。 “哼,我才不相信呢,小鱼儿也不是什么吃不到的稀罕物。”柳玉琴哼了一声,不相信的说。 “我到你这里来就觉得格外开心啊。所以小鱼儿也成了稀罕物。”叶子一语双关地说。 柳玉琴却没有听出来他话中的意思,反而笑道:“那我是不是也该格外开心啊。” “为什么呢?”叶子反问。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呼啊。”柳玉琴笑道。 “对哦。我来你是不是格外高兴?”叶子不无期待地又问。 “当然高兴啊。你不见我已经磨刀霍霍向猪羊了吗?”柳玉琴又说。 叶子哈哈大笑起来,说:“是的,今天晚上我得大吃大喝,不醉不归。” “归哪儿去啊,你还不是歇在我家。”柳玉琴好笑地说。 “你啊,太摋风景了。”叶子笑道。他本来是想说,你太不解风情了。可是一想到她本来就还不到解风景的年纪,他甚至希望她迟点解风情。 柳玉琴哈哈大笑道:“是吧,我就是这样无趣的人,一点儿娱乐天份也没有。” “不,你一点儿也不无趣。”叶子连忙说。 他很想说:“我永远也不会对你失去兴趣。” 柳玉琴却不以为然地说:“快点杀鱼,再哆嗦半天,就吃不上炸小鱼了。”小鱼出水就会死,再多等会儿,就没那么新鲜了,而且弄干净的小鱼还得拿盐稍微腌一下,再炸才更脆更有味道。多拖拉一会儿,还真就没时间了。 “好咧。”叶子欢快地应着,和她一样蹲下来,拿着小刀仔细剖起小鱼来。 这个活对他来说,有点难,柳玉琴生怕他弄到手,还说:“你行不行啊,小心手啊。家里有肉吃,可不缺你这点肉呢。” “想吃上我的肉可不容易呢。你等着瞧,我自然是行的。不过是剖个小鱼嘛,还能有多难。”叶子不服输地说。 两人边斗嘴边干活,气氛十分好。隔得老远,都能听到两人欢快的笑声。 ※※※※※※※※※※※※※※※※※※※※ 其实能过上混吃等死的日子也是好的啊。这年头,谁还愿意让你混吃啊,自己还是快点滚去干活吧。 接风洗尘 这天的晚餐, 叶子与柳玉琴联手做的,炸小鱼时,叶子就吃了好几次,柳玉琴好笑地说:“好啦,光是吃这种油炸的, 小心上火, 嗓子疼。” “这种天气,还怕上火, 又不大热的天。”叶子不以为然地说。柳玉琴炸的小鱼儿, 又香又脆,味道十分独特, 说到下酒还真是好物。 “哎, 你家里有我能喝的酒吗?”叶子有些馋酒的问道。 “有啊,糯米甜酒,我自己酿的, 很好喝。”柳玉琴答。 “太好了,等会儿我与瞎公喝两杯。”叶子连忙说。 “行啊。今晚大家伙都喝几杯。”柳玉琴笑道。今天做的菜格外丰盛,本来就预备了大家喝点酒,当是给叶子接风洗尘的。 所以,吃饭时,柳玉琴就把自己酿的一坛糯米甜酒给搬出来了。 所有吃饭的人都喝这种甜酒, 就只有瞎公和阿东阿西三个人喝柳玉琴买回来的正宗的酒。这种糯米甜酒, 没有什么酒味, 甜甜的, 可以煮荷包蛋吃的,并不适合瞎公他们这种大男人喝。其他的女人,孩子们倒是喜欢的紧。糯米也是个比较贵的粮食,平时柳玉琴也没闲情雅致和时间做甜酒,所以一拿出来,就获得了大家的欢呼。 叶子先尝了一小口,说:“甜的,哪里有什么酒味嘛。” “这种本来就这样的啊,要喝有酒味的,得多存一段时间才行,下回我多做点,存起来给你尝尝。”柳玉琴笑道。 自己酿的糯米甜酒,现酿现吃,是没什么酒味的,基本就是个甜品可以拿来煮荷包蛋,加点桂花,枸杞子什么的。但把酿出来的水存起来,封起来,时间一长,酒味就重了。这种柳玉琴叫壶子老酒。其实正宗的糯米酒,就是这样做的。而不是现在大家喝的这种,基本没什么酒味的甜酒。 “好啊,先说好了,你可赖帐。以前你就说过的。”叶子连忙说。 柳玉琴失笑,说:“好的,保证这次不赖帐。”有时候,她也会忘记自己曾经说过要做什么的,其实并不是想赖帐啊。 几人边吃边喝,气氛十分热烈,叶子面前的小壶子酒不知不觉就喝干了,又让柳玉琴给他端点过来。 虽在没什么酒味,也很好喝,但柳玉琴还是怕他喝多了,连忙说:“好啦,这杯喝了就别喝了。” “这种甜酒,多喝点没事的。”叶子却不以为然地说。 这里每个人都比他喝的多,就他拿杯子在喝,别人都是直接用碗的。何况与他同一桌的瞎公和阿东阿西还直接喝的是正宗的酒呢。 柳玉琴和春桃几个人也一样在喝甜酒,柳玉琴自己都喝了一两碗了。当然了,柳玉琴的身体好,平时喝这个也是当甜点吃的,根本就不是当酒喝的。 “你已经喝了几杯了,不能再喝了。”柳玉琴直摇头,不肯给他倒酒了。 叶子眼巴巴地盯着柳玉琴手中的酒壶,明显没喝过瘾的样子。 这么多年来,他终于放下了心中的所有包袱,给自己找到了一条明路,又有了希望心里实在太快活。喝点洒算什么啊,要是有可能,他都恨不得大肆庆祝一翻呢。 “你身体又不是很好,酒喝多也伤身,明天再喝吧。”柳玉琴却坚持不肯让他喝了。 阿东和阿西一边大口喝酒大口吃肉,一边偷偷地看热闹,心想柳姑娘可真是厉害,说不给喝就不给喝了,不知道主子会怎么想? 叶子也只有和柳玉琴,陈三在一起时,才会显出小孩子气的一面,平时都一副老僧入定万事不在意的样子。说实话,面对这样的叶子,阿东和阿西别说因为身份不敢劝说,就算是与叶子平起平坐的朋友亲戚,也不一定敢劝他什么呢。 瞎公连忙劝道:“再喝一小杯,就不喝了。我也喝得差不多了。” 叶子也带着央求的语气,说:“好,就喝一杯。” 看着他象个孩子似的,柳玉琴忍不住心软,又想着自己酿的酒,平常大家都当糖水在喝,也没见有人喝出问题来,也就只能无奈地给他杯子里倒了大半,倒是端起另一壶酒给瞎公倒了满满一大碗。 叶子眼睁睁地看着柳玉琴只给自己倒了大半杯,本来他的杯子就小,忍不住嘀咕道:“这么少,一杯都不倒满吗?” 柳玉琴笑道:“好啦,你要是爱喝,我给你装一壶带走,你想喝时就喝两杯。” 叶子这才满意了,不再追究杯中的酒,还说:“这可是你说的啊。我要一大壶,多喝一段时间。” 阿东和阿西无言地摇了摇头,心想柳姑娘果然是个有原则的人。主子也就能被她说服。叶子这种人,其实很多人都会怕他,因为他一副无欲无求的样子,你完全巴握不到他的内心。 柳玉琴好笑地说:“不过是一点甜酒而已,我还舍不得给你啊。其实这个也很简单,你让你府上的厨子给你酿一些呗。” 叶子却说:“厨子哪里有你做的好喝啊。” 闻言,阿西和阿东都无言了,心道:主子这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其实呢,府上有个厨子非常会酿这种甜酒,而且人家还会加入枸杞子啊,又或者酿些花酒果酒呢。而且这个厨子和阿东关系还蛮不错,所以这些酒他们喝的可不少,叶子他不是没尝过的,还夸过味道那厨子呢。 瞎公和其他人也都说:“就是,姑娘做出来的东西就是特别好。” 众人的夸奖,柳玉琴自然全收下了,笑道:“嘿嘿,这也是你们就尝到我做的了。没有比较嘛。要真让你们吃上那高级厨子做的东西了,你们自然就知道了。” “谁说的,你这份水准,可比那些大酒楼的厨子不得差呢。”叶子说。 “这么说,我要是开家酒楼,生意还会很兴旺啦。”柳玉琴开玩笑地说。 “开什么酒楼啊,姑娘哪能去真当厨子侍候人啊。”瞎公连忙反对。 “就是。再好的厨子,也不过是个厨子,吃的人高兴了,给你扬扬名,打赏打赏。吃的人不高兴了,你就什么都不是。”叶子也说。 “我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柳玉琴说。真让她去当厨子,整天光在厨房里炒菜,满身烟熏火燎的味道,她才不干呢。做给自己人吃,才是她的兴趣。当初她研究厨艺,也不过是为了自己吃的好而已。就是现在,她还经常不当煮饭婆,让春桃动手呢。 “那就好。我还真怕你有这个念头。开酒楼银子是好赚,但那也得到大地方去。而且真开个大酒楼,上下打点,各项花费可不少。没个千儿八百两的,你还开不起来呢。而且想要把生意做好,也不容易,搞不好还亏得血本无归呢。”叶子为了打消她的这个念头,还又多说了几句。 柳玉琴明白地点了点头,说:“是啊。咱这小地方,开酒楼谁来吃啊。”说来,她其实也蛮想到大都市里去走走看看。古代的大都市,也只是在电视上见过,可那都不是真实的。 吃饱喝足后,众人都散了,叶子还兴奋的很。 这是他第一次喝这么多酒,酒不醉人人自醉呢,话不由自主就多了起来,一个劲围着柳玉琴打转。 “还想多喝,幸好没让你多喝,要再喝两杯,只怕就醉了呢。”柳玉琴看着他已染上绯红的脸,直摇头。 “今天我高兴嘛。”叶子说。 柳玉琴:“行,你高兴就好。走,带你去散散步。”她想着,走走让他消消酒气,出门前又吩咐春桃烧解酒茶,洗澡水。 阿东和阿西还真怕叶子是喝醉了,也不放心的跟在他俩后头。 叶子其实真没喝多少,但架不住他平时不怎么喝,而且今天也真是兴奋了。出了门居然越来越兴奋,说话声都大了起来,还放声高歌了一曲。柳玉琴以为他是真醉狠了,十分担心他的身体,就不敢再走了,还问阿东:“他这样要不要紧,要不要找大夫来开剂药吃?” 叶子听到她的话,连忙说:“我没醉,这种甜酒,我十岁前就能喝一大碗了。今天也是太久没喝过了。”实在是他真没喝太多,柳玉琴都比他喝的多多了。就他用的那个小杯子,得倒几杯才比得过柳玉琴一碗的量呢。 “是,你没醉,你就是喝的多了点。”柳玉琴见他言词清楚,脚步也很稳,又有些拿不准他究竟是不是喝多了。她也见过醉酒的人,有的人发起酒疯来不得了,有的人却安静的很,有的还能一本正经地看书呢。 阿东也怕叶子真的醉了出问题,想了想,连忙又从怀里掏出个药瓶子来,倒出一丸药,说:“主子,您还是吃点解酒丸吧。” “吃什么解酒丸啊。我真没喝醉,就喝那么几小杯,你们也想太多了吧。”叶子直摇头。 柳玉琴连忙说:“有备无患呗,你就吃了吧。不然,真醉了,明天早起又头痛,又没味口吃饭,人也难受啊。” 叶子闻言,倒是很乖,三下两下就把药丸给嚼着吃了,还说:“你们真以为我是纸糊的啊。我现在的身体已经好太多了。就没杯小孩子都能喝的甜酒就怕把我搞醉?” “有没有不舒服?”柳玉琴却问。 叶子答:“我很好,没有想呕吐,也没有头晕,人也很清醒。” 柳玉琴又松了口气,觉得他这个样子真不象喝醉了,但心里却又还是后悔今天让叶子喝了酒。要是叶子真喝醉了,影响到他这副精心养护着的身体,就麻烦大了。 吃了药,又走了两圈,天黑了,起了风,有点冷,柳玉琴就让阿东阿西把叶子拉回来,擦了把脸,扔上床了。 然后她又去冲了一壶蜂蜜水过来,低声和阿东说:“今天晚上你们只怕要守夜了。要真有事,得快点去请大夫。” 阿东点点头,倒了蜂蜜水去侍候叶子喝。 叶子一口气喝了半杯,睡意上来了,摆摆手,含糊地说:“没事,你们去睡吧。有什么事,我会叫人的。” “有什么事情叫我。”柳玉琴冲阿东使了个眼色。 阿东也点点头,让阿西先去洗漱休息,两人准备换班守夜。 柳玉琴心里挂着叶子,辗转反侧不得成眠,可叶子房间却一直很安静,她张大耳朵也听不到什么动静,听着外面的虫吟声就慢慢睡着了。 阿东一直瞪着眼睛看着叶子,叶子却睡得很熟,一点儿不舒服的表现也没有,完全没有喝醉的模样,顶多就是喝得稍微多了点罢了。他放下心来,渐渐的,也半眯起了眼睛,打起了瞌睡。 ※※※※※※※※※※※※※※※※※※※※ 今天好冷啊,出门一趟,脚上全打湿了,我决定也喝杯酒去去寒。 做个美梦 睡梦中的叶子, 慢慢开始动了起来。 他做了一个美梦。朦胧的红烛下,怀中人娇羞的露出了美丽的身体,令他身体的某个点就象被点燃了,热血猛得往某个地方冲去,他情不自禁的搂住她, 动了起来。怀中人配合着他的动作, 越发温柔娇羞,时不时地发出令人更加兴奋的吟唱。 他的动作幅度越来越大, 自然就惊动了阿东。阿东还以为他不舒服, 立马清醒过来了,他拔亮了灯, 眼前的场景却令他有些发愣。他发现叶子亵裤半褪, 正双腿夹着被子,用力磨动着。那动作那神态,也不象是生病了, 正在阿东想要叫醒叶子时,叶子也到了最后关头,猛的呻0吟了两声,发泄出来,屋子里瞬间散发出某种男人都知道的味道。 阿东脑子里炸了一下,猛然明白了, 主子这是在做春梦呢。 他又好笑又兴奋, 叶子的身体其实也算是大家的一个心病。这么大的年轻男子了, 房事完全提不起兴趣, 已经很让身边人操心了。大家甚至私下里担心他会不会因为伤了根本,这方面没功能了呢。现在看来,也不是嘛,叶子这方面还是正常的,不过是迟了点。 阿东正胡乱想着,做了一场春梦的叶子终于从激动中平息下来了,翻了个身体,还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腿间,正好就摸到了自己排泄的脏物。可能是因为憋了太久,他泄出来的东西极多,被子和单子上都粘乎乎的一大片。 这种情况下,叶子哪里还睡得着,思想慢慢回笼,人也清醒过来了。过了片刻,他猛的坐了起来。看到自己的样子,他也明白发生了什么,又是羞又是喜。按理说,他这个年纪了,要是好色,早百八年就该破了童子身,孩子都生了呢。府上自然也给他安排过侍候的房中人。只是他完全不感兴趣,一直过着清心寡欲的老僧般生活。 他生理方面也没什么动静,搞得大家都还以为他会不会伤了根本呢,后来还给他吃了些药,但生理的冲动偶尔虽然有,却不曾象今晚这样做过春梦。还做了如此清楚的春梦,梦中的女子虽然看不清楚脸,但却那么丰满的身体却莫名的那么熟悉,他的脸烧了起来,不敢再想下去了,暗自骂了自己一句,慌脚手忙地拿了亵裤去擦弄脏的地方,却是越擦越乱。 阿东忍着笑和兴奋,轻声说:“主子,这是正常现象。没什么好害羞。这弄脏的东西,洗洗就干净了。” 叶子的动作蓦然停止,这时候才发现房中还有一个人,羞得简直恨不得钻地洞。 阿东连忙又说:“我烧点水,侍候您沐浴吧。” 叶子长长地舒了口气,想着反正被他看了个正着,干脆就破罐子破摔,说:“行,去拿干净的东西过来换,然后把这些拿去洗干净,千万别让柳姑娘他们知道了。” 阿东连连战点头,说:“知道的,保证不让任何人知道。”说着就去拆床铺盖。他也知道主子弄脏了柳家的铺盖,心里难为情。 然而,叶子想了想,又说:“顺便把你们用过的也一并洗了。明早就说咱们有事,吃过早饭就走。” 阿东一时没能明白他的意思,但主子有令自然也一口答应下来了。 正好到了半夜,阿西也醒了,过来换班。 阿东就说:“你去烧点热水,主子要沐浴。” 阿西还以为叶子是喝多了呕吐了呢,连忙着急去烧水,阿东又说:“轻点,别吵醒了其他人。”说着,他顺便去各人睡的房门口烧了几枝能令人进了沉睡的安神香,让一院子的人都陷入了甜睡中。 阿西去烧水侍候叶子沐浴。阿东又去取了他们带过来的干净物件给叶子重新铺好床,好让叶子继续休息。叶子沐浴过后,换了干净的亵裤,睡在干净的床铺上,却再也睡不着了,面对阿西,也不能说什么,只好闭着眼睛养神。 阿东摸着黑到池塘边去,点着烛火洗干净了叶子弄脏的床单被子,稍微休息了一会儿,就响起了此起彼伏的鸡叫声,天基本就亮了。他干脆又起来了,把自己和阿西用过的床上用品也按叶子的要求给清洗干净了。 等他搞完这一切,叶子也起来了。他哪里还睡得着,叶子都起来了,阿东和阿西干脆就再烧起水来,侍候叶子洗漱。 等他们收拾整齐,春桃的房间最先有了动静。 她迅速地起了床,边走边活动着身手往灶房过来,见到阿东还十分惊讶地问:“你们怎么起的这么早?” “不早了啊。你看太阳都出来了呢。”阿东笑道。 春桃抬头,不由地十分不好意思,说:“哎哟,我今儿个怎么睡过头了啊。” 再一看叶子主仆三人,都一副早就梳洗过的整齐模样,她就更加不好意思了,急匆匆去烧水煮早饭。 灶里的火还有余温,锅里的水也是热的,春桃就知道阿东他们已经起来好一会儿,一面自责自己起晚了,一面又说:“哎,你们要用水,怎不叫醒我啊。让客人自己动手,怎么好啊。” 阿东笑了笑,说:“烧个水,又不是什么大事。主子一向早起要沐浴。我就没惊动你们。” 春桃根本就没想到其他的。毕竟叶子这种讲究的人,早上起来要洗个澡也不是什么事儿。 她就这样简单的被阿东忽悠过去了,还问:“你们肚子饿了吧,我马上煮早饭,早上是喝点稀粥,还是吃面?” 阿东看了看叶子,叶子就说:“我吃点粥。” 阿东陪着叶子在外面散步,阿西留在灶房陪春桃做早饭。 安静了一个晚上的柳家大院又开始热闹起来了。大家也慢慢都醒了过来。柳玉琴只觉得自己这一觉睡得格外沉,睡得格外舒服。 就连一向睡眠不好的半夏奶奶也难得的睡了个好觉,起来看到天色,还惊讶地说:“呀,今儿这么晚了啊。” 春桃看到柳玉琴,连忙说:“是啊,我今儿个也起晚了呢。我起来时,他们三人都起来了,已经烧了水梳洗过了。” “哟,你们怎么不叫醒春桃?”柳玉琴也惊讶了。 阿西笑道:“我们是到点就要起来的,见大家还在睡,就没惊动你们。” “今天我们一家子都睡过头了啊。”柳玉琴不好意思地说。 阿西连忙说:“是不是大家伙昨儿都喝多了啊。” “是哦,看来我们昨儿还真喝多了。”柳玉琴闻言也有点相信了。昨晚她确实比平时要喝的多,根本就没想到,是阿东的一枝香,让大家都比平时多睡了大半个时辰。 春桃煮了稀粥,柳玉琴又烙了点葱油饼,让阿西去把叶子和阿东叫回来吃早饭,顺便又煮了荷包蛋,炒了几个小菜。 见到叶子,柳玉琴盯着他看了几眼,才问:“有没有不舒服的,昨晚还睡得好吧?” 叶子被她看得很不好意思,强撑着心慌,说:“很好,我真没喝醉。今天起的早,主要是有点饿了,早餐弄好了吧。” “那就好。”柳玉琴见他确实看不出有什么不舒服的,又听他说饿了,哪里还顾得上问东问西,就先给他盛了一碗荷包蛋,还说:“光喝点稀粥营养不够也吃不饱肚子,吃点荷包蛋吧。” 叶子也没推辞,吃了三个糖水荷包蛋,又就着小菜喝了着稀粥,柳玉琴就问:“要不要尝点葱油饼?光喝个粥,一会儿就饿了。” 她做的葱油饼并不油腻,今天还特意做得格外精细,就是想着叶子也能吃点。 叶子点点头,自己扯过半张葱油饼,笑道:“在你家,我饭量都变大了。” “就那三个蛋,一碗粥,还叫饭量大。”柳玉琴好笑地说。她自己也陪着叶子吃了一碗荷包蛋,还就着稀粥吃着葱油饼呢。 叶子吃了两口泡菜,喝着稀粥,味口反倒打开了,那半张葱油饼还不够吃了,又扯了半张,还又多喝了半碗稀粥,才放下了筷子。 柳玉琴见他吃得也不少了,就没再多说,自己几口喝光碗里的粥,也放下了筷子,说:“今天想干点什么?” 叶子趁机就提出告辞了,“我今天还有点事要去半山山庄办。改日再来玩。” “哟,昨儿还说在这里住两天的,怎么今天就走啊。”柳玉琴不解地问道。 叶子只得扯谎,“昨儿忘记今天还要办一件事了。” 柳玉琴也不好多问,以为他要办什么正经事,连忙叫春桃过来,一起收拾了一堆东西给他们带到半山山庄去。 送他们三人走时,阿东对柳玉琴说:“今天起的早,闲着没事,就把我们用过的物件洗了。” “哎,这么客气干什么?”柳玉琴惊讶极了。 叶子掩饰的咳了两声,又说:“闲着也是闲着嘛。我们来一趟,又给你添一堆麻烦。” 柳玉琴笑了笑,没在多说什么,她总觉得叶子今天有点不同。 倒是阿东这会儿算明白为什么叶子要他把他和阿西用过的寝俱也洗了。 不过,柳玉琴也没有多心,因为叶子也说过了只在这里住一两天的话。再加上叶子是个很会掩饰自己的人,就算心里再慌乱,外表也能看似不动如山。 倒是春桃还很高兴地说:“阿东他们还把用过的被子单子都给洗了,还真是有心啊。” 就算只是睡过一个晚上的寝俱,柳玉琴也会全部重新洗晒一遍的,当然了这些活多半还是春桃在干,现在有人干了,她当然高兴。最开始,春桃其实不太理解柳玉琴的这种做法,她觉得别人也就睡个一两夜的,被子单子都很干净,干嘛要洗得这么勤快。而且柳玉琴不止洗,还会把所有的用品都拿出去晒几天太阳,然后再收起来,隔段时间还会再拿出来晒晒太阳。 所以,春桃觉得这些东西,根本就不是用旧了的,完全就是洗旧了的。没睡过几天,洗过的次数可不少,再加上猛晒,布料都旧得很快。 柳玉琴笑道:“恩,叶子本身就是个细心人。” 喜讯啊 叶子觉得自己简直是落荒而逃的。 走出好远, 他都还觉得心里发虚。面对柳玉琴,他是真的不好意思了。他完全没想到,昨夜会做那种梦。被阿东看到了,他还能勉强说服自己不当回事,但要是被柳玉琴发现了, 他真的会羞死的。 最令他不敢回味的是, 那梦中人与柳玉琴十分相似,可以就他春梦的对象就是柳玉琴。一想到自己居然对着柳玉琴做这种梦, 他就恨不得逃得远远的, 生怕柳玉琴给他几耳光,甚至与他断交。但一想到自己因为柳玉琴而能通人事了, 心里却又十分开心。哪怕他多半时候是在混日子, 但身为男人,总也在意自己行不行啊。 一路上叶子沉浸在自己的思维中,想了很多, 阿东和阿西都是第一次到半山山庄来,他也不管他们认不认得路,只顾信马由缰地走着。 阿东和阿西跟着他身后,自然也不敢多嘴,就这么由着他骑着马慢腾腾地走着,那马儿见主人不着急赶路, 就自顾自吃着路边的嫩草。 这个时节, 野草还并不十分茂盛, 路两边的草就更少了, 马儿勉强啃着路边的草,吃着吃着就自然往草更多更长的地方跑了。渐渐的就偏了方向,阿东扔给阿西一个眼神,意思在说:“咱们就当是来放马了。” 阿西木头脸,也放任自己的马儿慢地欢腾,撒丫子大吃而特吃。 阿东多少有些明白叶子为什么着急走,就是难为情嘛。到底还是年纪轻啊,童子鸡就是不同。阿东在心里感叹了一句,这事在搁在他身上,随便打个混就过去,谁还老放在心上啊。经历多了,自然就不算什么了。 看来是真的该给主子找个房里人侍候了。阿东如此想着,忍不住想到了府里那几个有些姿色的大丫头,本来嘛,有些人就是给叶子预备的,只是主子一直没动静。这些丫头也就一直白白空着,其实也是可惜,再过两年也都是了老姑娘了。 只是现在主子需要用了,这些丫头却一个也不在身边,多少令阿东有些烦恼。 本来没多远的路,就这样硬生生给走到大中午还没有到。阿东阿西都不敢打扰叶子的神思,只得硬生生忍着,两人极其无聊地看着天上的云朵,脑子里天马行空地乱想着。阿东嘴里叼着茅草根,一点儿正形也没有的骑在马上,渐渐地打起了瞌睡。 他昨夜睡得太少,这会儿一闲下来,太阳又暖烘烘地照顾着,脑子也就越来越糊了,居然就这么睡着了。但嘴里的那根茅草根,竟然还没有掉,时不时还嚼两下,阿西一回头,就看到他这个蠢样,不由地哈的一声笑出声来。 笑着笑着,他的肚子就咕咕地叫了起来,早上喝了稀粥配葱油饼,倒底比不上大肉包子经饿,撒了几泡尿,存货就基本清空了。 他这头饿着肚子,马儿倒是吃得差不多了,也不再四处进攻野草,停了下来,就在一个地方有一口没一口地慢慢啃着。 这笑声终于打断了叶子的思维,他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和两个侍从居然走到了荒野处。 “怎么回事?” 阿东被他的问声给惊醒,迷糊着双眼,差点儿掉下马来,把叶子也逗得笑起来了。他回过神来,就知道这是自己瞎带的路,不由地又好笑又是不好意思。 不想,还不等他说话,阿东居然还说:“到了吗?可以吃饭啦。” “还差得远呢。”叶子答着,也觉得肚子饿了,四处看了看,还好并没有偏离路太远,连忙带着两人又回到路上,快马加鞭的往半山山庄跑。 到了半山山庄,这一庄子的老人们对叶子的到来,都喜出望外。 “主子来啦。” 瞬间寂静的半山山庄就活跃了起来了。 老钟急忙跑了出来,亲自牵着叶子的马,问:“您怎么就带两个人就来了,也不先差人来说一声?” “我也是临时决定来的。”叶子笑道。 “哦,我马上安排人去收拾房间。”老钟喜的都有些乱了手脚。 叶子连忙说:“别的都不急,先让厨房快点备饭,我们饿了。” “好的,好的。”老钟一面答着,一边高声叫人备饭,又亲自带叶子去梳洗。 三个人梳洗过后,吃了茶水点心,就先去给叶子的娘上坟。 一晃就几年过去了,叶子面对自己亲娘的衣冠冢,简直是百感交集。 当年他第一次来这里,立了这个衣冠冢,第一次光明正大的祭拜自己的亲娘。那时候的他,拖着半条命,完全没有想过,自己还能象现在这样重新活了起来。 “娘,儿子不孝,这么长时间没能来看您了。”叶子嘴里念着,点燃了几柱清香。 老钟在一边侍候着,又递给他一叠纸钱。 叶子跪在坟前,一张一张烧着纸钱,无言地诉说着对亲娘的思念与对新生活的期待。 老钟担心他的身体,自然不会让他久跪,没过多久,就去扶他起来,说:“主子,饭菜差不多备好了。就让他们俩替您在这里多烧会儿吧。” 叶子走开后,阿东神神叨叨的跪在坟前,念念有词,说:“娘娘,您放心,主子已经通人事了,搞不好很快就会给您添几个胖孙子了呢。您有空呢,就去京城里找皇上唠叨唠叨,让皇上快点给您找个好儿媳妇啊。主子年纪也不小了,早就该成亲了。” 如此种种的话,他唠叨了好半天,听得阿西直翻白眼,心想,要真这么有灵,大家也不用求活人了,什么事都来上坟唠叨几句就好了。 但是阿东却极为虔诚的又跪又拜,钱纸香烛更是烧了一大堆,唠叨了好久。久到阿西腿都跪麻了,忍不住推了他一把,阿东才意犹未尽的住了嘴,最后来了一句:“娘娘,您可得给皇上说好了,一定要给主子找个品性相貌俱佳、文武双全、温柔贤淑、嗯,其父兄至少也得是个二品以上大员的王妃啊。” 阿西抖了抖耳朵,从坟地出来后,问:“品性相貌双全,温柔贤淑我还能理解,但文武双全又是个什么说头?” “嗨,就主子这个样子,不文武双全能配得上主子吗?”阿东一副主子天下第一的模样,反问道。 阿西被他怼的一噎,瞪了他一眼,又问:“你上哪儿去找个文武双全的姑娘来配主子?还要二品大员以上的家庭出生,你要说姑娘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还有可能。高官厚碌家的女眷,能学武功吗?” 阿东愣了一下,又说:“那就降低点要求吧,不要二品大员以上家的小姐了。三品差不多了吧。” “呸,你见过哪个大官家里的姑娘是文武双全的?你还当都是江湖儿女啊。”阿西怼道。 阿东想了想,居然说:“哎我听说,那些世袭武将侯爷家的小姐姑娘家都是要习武的啊。” 阿西愣了片刻,居然觉得他这话也对,可是转头一想,又说:“你就少放屁了,还武将家的姑娘小姐呢。皇帝会给咱们主子找这样身份强大的王妃吗?别说王爷了,就是那些高品文官家的,也不敢娶这样出身的姑娘呢,还不够避嫌的?” 阿东瞪大了双眼,象不认识阿西一样的看了他好久,才说:“哎,我才知道,你居然这么会说话啊。”阿西一向沉默寡言,不象他这么油嘴滑舌。他还真是第一次听到阿西说这么多,关键的是,他想了想,觉得阿西还说的很有道理啊,简直让他安全不敢相信。 阿西扔给他一个白眼,懒得说什么。 哪个人不知道,叶子是个失宠的郡王爷啊,而且如果配个这样出色又家世高的王妃,那其他皇子以如何想,岂不是故意让大家打破了头吗?搞不好,主子这里又没得片刻清静了呢。 “那不是还有娘娘?我这不是在求娘娘吗?”阿东不以为然地答,好象叶妃真的还活着,还是那个冠宠六宫的叶妃呢。 阿西看着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说:“好吧,你为什么非得想主子娶个文武双全的姑娘?文武双全,你知道有多难?天下有几个?” 阿东这回倒是很认可阿西的话,却又不甘心地说:“你看柳姑娘吧,聪明吧,有本领吧,身体壮实吧。主子一看就是喜欢这样的姑娘家,这皇帝要是给主子弄个娇滴滴的,走一步喘三口气,风一吹就能飘走的纸糊绣花枕头,又或者是天天只知道新衣服精美首饰,只知道享受一点本领也没有的人,能与主子过到一块儿去吗? 阿西点点头,倒是认同他的意思,说:“那还真不能。”虽然叶子没有说过自己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对未来妻子的要求是如何,但不用想他也知道,能打动叶子,又或者叶子能喜欢上的姑娘,估计还真不多。 “所以嘛,我要求娘娘给皇帝多吹吹耳边风,让皇帝给主子找个文武双全,样貌品性都好的王妃啊。”阿东又说。 阿西对他的要求简直无语了,十分不解地问:“你干嘛非得盯上文武双全呢?” 阿东振振有词地说:“主子身体不太好,找的媳妇当然要身体格外壮实啊,这样生下的孩儿才会身体好啊。而且要是遇上什么事情,王妃也能护着主子逃脱啊。没功夫怎么能行?” 阿西简直恨不得给他两棍子,好敲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究竟装的是什么,“还娘娘和皇帝呢。皇帝只怕早八百年就忘记了咱们主子了,不然,两三年前就该给主子指婚了。” 闻言,阿东一愣,又说:“所以,我这不是来求娘娘了吗?今天晚上,说不定娘娘就去找皇帝了呢。” “好,那咱们就等着,府上早日迎来个文武双全,样样都出挑的王妃呐。”阿西扔给他一年白眼,懒得再理睬他了。能有个身体壮实,有本领又聪明的王妃,他就觉得已经很难找了呢。皇帝怎么可能按阿东的要求给主子找王妃啊,简直是做梦呢。 阿东却十分兴奋,好象这事已经胜利在望了呢,满是期待地说:“嘿嘿,那是自然啊,以前主子那方面没动静,皇帝就忘记了。” 这么一说,他猛然记起一件正事儿了,也不再和阿西斗嘴,马上要去给府上的胡妈妈修书一封,告诉这个喜讯了。 ※※※※※※※※※※※※※※※※※※※※ 这两天真冷啊,幸好一件厚昵外套还没收起来,又拿出来穿上了。 分任务 阿西莫名其妙地看着阿东飞跑的背影, 不知道他又发什么疯了。他觉得以阿东这样的性子,比那为自己儿子操心找媳妇的老婆子都烦燥,要求过高,完全不能实现。 他只能说,幸好阿东不是主子的亲爹亲娘, 否则王妃这个位置哪个女人来都坐不来, 还不知道得被挑剔多少毛病出来呢。简直是鸡蛋里都能挑出骨头头,哪个女人受得了呢。 阿西发散性思维已经把阿东想象成了那种尽找儿媳妇麻烦的恶婆婆了。 何况以世俗人的眼光来看, 文武双全的姑娘还真不是好姑娘。殊不知那些会舞枪弄刀的姑娘, 在大多数人嘴里,就成了粗俗的没有姑娘样儿的人, 甚至没几个人会喜欢。 甚至于, 男人们还会说:“哪个男人不喜欢温柔如水般的姑娘,谁敢娶这样的母老虎啊。” 所以,阿西完全不能理解阿东的思维, 更不能理解他为什么希望主子找个文武双全的王妃。话说,天下文武双全的姑娘,有吗?基本不可能啊。因为能学文的自然不可能去学武,学武的姑娘也自然没机会去学到文采非凡。别说姑娘家了,他连男人也没见过文武双全的。 就比如,陈三这样的出身, 本是该学文的, 但他学了武, 所以文早就放弃了。当然了, 他也不算武第一,文就更差的远了。再比如,那些状元们,能有点武功基础都少见,身体壮实的就算是不可多得的了。这世上哪来的文武双全。 阿西摇了摇头,觉得以阿东的这种想法来挑王妃,估计主子这辈子都别想有王妃了。 阿东却已经以最快的速度给胡妈妈写了一封信,简单明了的告诉她,侍候主子的房里人可以开始挑选了。 虽然说,皇帝好象已经遗忘了叶子这个儿子,但皇家该有的一些规矩还是不会少的,毕竟叶子也是当朝唯一的郡王爷。所以京城的有关人员,也会关心叶子的身体。只是,叶子也是个例外,一来离京城太远,二来受过重伤,一直病歪歪好象活不过明天的样子。大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就连该给叶子准备的房中人,京城里一直没有送过来。 当然了,在这方面,胡妈妈的报告也一直避重就轻,含含糊糊。所以,大家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没有人管了。不然,京里也早该随便送几个妙年姑娘来了。 但是,胡妈妈却一直在暗中调教着人选。在大家的眼里,这可是件大事情哟,作为一个男人,最重要的功能就是能传承香火。 胡妈妈也曾经把一些身材娇好,训练有素的大姑娘往叶子眼前带,希望他有一天能用得上。可惜的是,一直以来,叶子根本就没反应。甚至他还不喜欢陌生女人到身边来。搞得胡妈妈也没办法了。她总不能直接对叶子说:“你挑两个人用用吧。” 她还怕伤了叶子的自尊呢。而且大家多少有些担心,他有心结,不敢亲近女人。 所以,一接到阿东的信,胡妈妈就大喜,简直恨不得去放几挂爆竹,诏告天下。不过,转头又一想,先还是别说,谁也不知道皇帝的想法,要是趁机给叶子弄个不上台面的王妃来,岂不是害了叶子。而且现在叶子还不在她身边,具体的情况她也不明白。这事情总得和叶子讨论过,才好进行下一步的行动。所以,她又按下喜悦,表面上也没什么变化,只是暗中挑选着人。 总之,她对府上既将迎来女主子,还是充满了希望的。 叶子已经没有了亲娘,亲爹又完全不管,独自一个人过了几年,若大的郡王府,就叶子一个主子。胡妈妈还是希望叶子能有个知热知冷的王妃,两人能好好过日子。所以,王妃的人选就尤其重要了。不求身份出生,不求能给叶子带来多少利益。她只求这个王妃,能让叶子拥有一个正常的和睦的家庭。让他能有个人来疼爱,拥有些普通的天伦之乐,不要一直这么孤伶伶的一个人。 叶子主仆三人走后,柳玉琴带着春桃做糯米甜酒,把家里最后的几斤糯米全找出来了。 “这些够不够,要不要去买点回来?”春桃问。 “差不多了,等下半年稻谷收的时候,咱们多买点糯稻谷存着。”柳玉琴说。存谷子比存米要好,米存不了太长时间,而谷子却可以存一年之久。既然叶子喜欢这种酒,她就打算以后多酿些,送给叶子喝。叶子也难得有样格外喜欢的东西。 以前柳玉琴酿的这种甜酒,根本就没有送给叶子和陈三吃过,因为陈三不能喝酒,叶子身体又不太好。所以,她也不知道叶子会格外喜欢这个东西。 春桃洗净了糯米,泡在清水里,准备等会儿在蒸。做酒用的糯米饭,要蒸得硬一些,蒸的时候也不能放太多的水,所以先泡一会儿比较好。 秋梅抱着一捆柴进来了,问:“泡这么多糯米,要做什么?” “做甜酒啊。”柳玉琴答。 “哦。”秋梅明白了,这是做出来要送给叶子的,还笑道:“那位爷,这口味和我们女人差不多啊。” 柳玉琴被她这话给逗笑了,说:“他是身体不太好,不敢喝瞎公他们喝的那些劲头大的酒,只敢拿这种酒来凑数了。这话你可别当着他的面说啊。” 秋梅明白她的意思,连忙说:“哎哟,瞧我这嘴,真是话太多了。” 她现在与柳玉琴和春桃已经很熟习了,说话也放得开了,慢慢活泼起来了,但有些地方还是不敢放开的,比如面对男人们时,与柳玉琴说话时就更加不如春桃那样大胆,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了。要是柳玉琴稍微一说教她,她就更加小心了。 柳玉琴生怕她又得小心翼翼好长时间,连忙转换了话题,问:“铁牛在干什么?”也许是因为铁牛不会说话,心思又单纯,秋梅居然很快就放下害怕,与铁牛关系处得不错。两人偶尔还能比划几下交流交流。柳玉琴很希望秋梅和铁牛能当一对恩爱夫妻,所以多半时候把秋梅支到铁牛面前去,希望他俩能慢慢产生感情。 “在地里干活啊。”秋梅答。 “恩,去叫他给我去弄些泥鳅鳝鱼回来。”柳玉琴交待道。她想起,叶子和陈三以前都爱吃她做的泥鳅鳝鱼煲仔饭。 秋梅应了一声,去找铁牛了。 春桃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柳玉琴,嘴巴动了一下,想说什么最终却又没说什么。她虽然也单纯,但柳玉琴一直把秋梅往铁牛身边凑,她还是能觉察到的。毕竟这里她也柳玉琴相处的时间最长。 柳玉琴找了两个小缸出来,和春桃拿到塘边去洗干净了,又拿回来,扔进大锅里煮。这是准备做甜酒的容器,一定要先弄干净。 秋梅回来时,就见到大锅里倒扣着两个小缸,正咕咚咕咚地煮着,柳玉琴和春桃还都不在灶房里,就大声叫:“春桃姐,春桃姐,这锅里是在干什么啊?” 春桃听到她的叫声,远远地回了一声,“你帮我把灶里加一把柴,让它们煮着就行了。” “好。”秋梅应了一声,往灶膛里添了两把柴,就去忙活自己的事情了。一出门就遇上了柳玉琴,柳玉琴提着半篮子菜,见到她跑得满头是汗,又看到她身上穿的衣服,连忙又说:“对了,天气在变热,你来挑两块布拿去做身换洗衣裳。” 秋梅来的时候,自然没什么行李,到了换季的时候,肯定不可能有衣服可以换洗,别人都已经换上了小袄,她却还穿着厚重的大袄。 秋梅愣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了谢,跟着柳玉琴去拿布。 柳玉琴打开箱子,拿出几匹普通的粗布,秋梅随手捡了两块,柳玉琴却又给她挑了两块质地好些的小碎花布和两小块棉布,说:“粗布只做外裳干活时穿。” 秋梅愣了一下,才高兴地说:“多谢大姑娘。” “你在我这里,衣食我自然不会亏待你。行了,你自己抽空去做衣服吧,别整天穿着这一身衣裳了。”柳玉琴笑道。 “恩,大姑娘放心,奴婢一定好好干活。”秋梅连忙说。 这话倒是提醒了柳玉琴,给了秋梅做衣服的布,也该给半夏祖孙两人,转头她又拿了几块布出来放在一边,说:“这是给半夏祖孙两人的。” 秋梅越发开心了,她和半夏祖孙因以前就认识有交情,现在又一同在柳家干活,多少把他们当成了自己的亲人,心里也希望柳玉琴能喜欢他们。 秋梅的女红其实也不算好,不过是比柳玉琴强上一点儿,倒是半夏奶奶手艺最好,但她年纪大了,眼神儿又不太行,所以秋梅就说:“给我吧,我也要请她帮我裁衣裳的,顺道把布给他们吧。” 秋梅缝补,做小衣,做鞋袜的功夫都比柳玉琴强,但要裁件正经大衣服,她的水平也不比柳玉琴高多少,所以只能拿着布,让半夏奶奶帮忙。 柳玉琴也想到了这个问题,笑道:“行,你可得好好跟着半夏奶奶学。以后也帮我裁衣裳。” 她和春桃都不会,每次也还得找吴小满的娘来帮忙,但吴小满娘很忙,又是家务又是孩子又是下地,没多少空闲时间。要是秋梅学会了,以后柳玉琴的衣裳也不用请别人帮忙了。 她想着秋梅暂时也看不出有什么特殊作用,能不能和铁牛成夫妻也说不好,总得给她发掘点特殊本领出来,以后也好安排她。她身边是不会养吃白饭的人,每个人都要发挥出其最大的作用。 而且她身边总共就春桃一个人,春桃现在是什么都在干,但柳玉琴也明白,春桃当丫头就太浪费了。等以后家里条件更好了,双生子弟弟又有出息了,家里肯定得增加些下人,春桃和秋梅都得慢慢担起大任。 “好的。大姑娘,我一定好好学。”秋梅连忙说,她就巴不得自己多几样本领,能帮得上柳玉琴,而且这本领学会了对自己也极有好处,哪能不认真学呢。 柳玉琴看着她雀跃的样子,忽然发现自己总算慢慢摸到了秋梅的性子和能耐。原来秋梅其实是很喜欢女红的,正好,她自己身边还就最差这种人。秋梅如果针线上格外出挑,以后当自己的内务管事丫头也不错,毕竟她曾经被古云裳调教过两三年,对内宅之事,和如何当个称职的大丫头,还是有些经验的。 就这样,柳玉琴给自己挑了个内务管事大丫头出来了。 看清楚 接下来几天, 柳玉琴干脆让秋梅别再出去地里干活了,专心先把衣裳赶出来,不然她看到秋梅都觉得热。这天气,说暖和就暖和起来了,在中午太阳大的时候, 连小袄都要穿不住了呢, 秋梅还穿的这么厚。而且她打算让秋梅把女红好好练习起来,以后专门帮他们姐弟做衣裳。 半夏的奶奶也是个极好的师父, 而且她也清楚, 明显柳玉琴,春桃都不会的事情, 如果秋梅学会了, 在这个家的也能站得更稳些。就如秋梅对她的感情一样,她也希望秋梅的日子越过越好。所以,她教的格外认真, 仔细的帮她想了点新花样,把新衣裳裁得格外好看。 看到换了新装的秋梅,柳玉琴眼前一亮,秋梅来了也有一段时间,吃的好睡的好,心情也慢慢平静下来了, 人就如发面一样, 迅速的长胖了, 有了些妙年姑娘家的风韵。再加上秋梅的五官也长得还不错, 人一养好,就越发显得好看了。 柳玉琴围着她转了一圈,笑道:“哎哟,这身不错啊。果然是人要衣装,佛要金装啊。我们秋梅是个好看的大姑娘呢。” 这话说得大家都笑了起来,半夏的奶奶也说:“就是。秋梅小时候就长得好看,圆溜溜的大眼睛,嘴巴也会说,才入了表姑娘的眼呢。”古云裳挑的人,多少还是有些亮点的,她第一次见到秋梅,就喜欢上了她那双大眼睛,象会说话一样,一笑就更可爱了。 外表可爱的小孩子,总是更容易得到大家的欢喜,那时候的秋梅在罗家的小丫头中也是出挑的。 秋梅脸红,不好意思地缩了缩脖子,柳玉琴连忙喝道:“挺胸抬头,人自信一点。” 秋梅下意识的按她的话做了,身上那股子畏畏缩缩的感觉没了,完全就象变了个人似的,好看多了。 柳玉琴又问大家:“这样是不是格外好看?” 春桃和半夏奶奶连连点头,说:“就是,完全变了个人呢。秋梅,以后就要这样。这才象个样子嘛。” 秋梅有些不知所措地看了看柳玉琴,柳玉琴说:“秋梅,你别整天缩着脖子低着头,搞得象自己做了自己见不得人的事情一样。现在这样多好啊。好好的大姑娘,干嘛把自己弄得一副小家子气呢。” 春桃也难得的多说了两句,“秋梅,做人要有自信,过去的早都过去了。”受柳玉琴的影响,现在的春桃也是个极为泼辣的人了呢。 “春桃这话说的有道理。秋梅,你看你现在养好了身子,穿件新衣服,整个人都变了样,好日子还在后头呢。以后多和春桃和大姑娘学学,做人就要抬头挺胸,看上去都有气势些。整天耷拉着脑袋,看上去就是个好欺负的人。”半夏奶奶也说。 “对,对。想要别人不欺负你,你就得自己强势些。很多人就爱欺软怕硬,你要是会反抗了,他就不敢动你了。这句话就是对自己的父母亲长也一样适用。有些家人,不是你付出的多,就更爱你的,往往那个付出最多干最多活的孩子,还是父母最不喜欢的一个。而什么也不干,就会挑拨事非在父母面前撒娇的孩子,才是他们的心头宝呢。” 柳玉琴又顺着话头,加了一句。她真是见过不少偏心的父母,往往他们还偏心最不是东西最没有人情味的那个孩子。越是懂事的孩子,越是被父母忽略的。 而且还有句话柳玉琴没说出来,并不是每个父母都会爱孩子的,很多人根本就不配当父母。特别是在重男轻女的大环境下,很多父母根本就没把女儿当人,女儿不过是他们造儿子过程中的副产品,怎么可能喜欢呢。正如秋梅一样,她的父母从来没有把她当成自己的孩子,只把她当成了一件能卖出大价钱的物品。 柳玉琴最看不惯那些明明自己什么都做的好,还要被别人欺负的人,不会反抗的人。这简直是你都把脸递上去让人打了,人还不打吗?以前的秋梅就是这样的,出银子出力,天天在家里当牛做马,最终却落得被卖进青楼的下场。这要是柳玉琴,一大家子吃我的用我的,靠着我养,还特么这么恶心,不把那一家人治得服服帖帖才怪呢。所以啊,面对这样的人,你越软弱越倒霉。 这句话象打雷一样,轰得秋梅脑子嗡嗡作响,前程往事种种飘过,在这一刻,她终于知道了自己错在哪里。她也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落得如此下场。以前从来没有人告诉她,她的父母对不起她,别人只会说,身为子女就要孝顺父母,再不就来一句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好象父母做任何事情都是对的,你就不能反抗。可是柳玉琴却告诉她,这并不对。 如果她能早点领悟道这个道理,就不会凭由父母兄弟那样欺负她了,也不可能让他们把她卖进青楼。给自己的人生添了一笔污点。 “我懂了,我终于搞懂了他们为何如此对我。”秋梅喃喃自语道,眼泪如决堤的洪水一样汹涌而落,后悔的恨不得倒回去,给那些所谓的家人一人几耳光。 在这一刻,她终于放下了心结,与那个家那些所谓的亲人做了个真正的了断。那些人不配当她的亲人,她也不必为没有得到他们的关心爱护而痛苦。以后她要为值得自己付出的人而付出。 春桃吓了一跳,还没明白过来她为什么突然间就哭了起来。她却已经擦干了眼泪,认真的对柳玉琴说:“大姑娘,多谢您点醒了奴婢。奴婢以后一定全心全意的听您的话。” 柳玉琴也没想到,自己不过是随便说了几句,就起了这么大的作用,她既为秋梅开心,又为自己开心,说:“你的人生还很长,你会越过越好的。过去种种已成为过去了,与你已经再无瓜葛了。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全新的秋梅了。” “恩。奴婢知道了。”秋梅笑道。这一刻,她的自信回来了,整个人象脱胎换骨般的变了样,获得了新生。 从此,一个全新的秋梅出现了。看着这样的秋梅,大家都开心不已。 就连瞎公都还在柳玉琴面前提了一句:“秋梅这几日好象格外不同了啊。这姑娘越来越喜气了啊。”受柳玉琴的影响,瞎公也喜欢性情开朗的人,其实整天苦着一张脸的人,谁会喜欢呢。 说实话,瞎公并没有把儿媳妇的目光放在身边的熟人身上,不管是春桃还是秋梅,他都只当成是侍候柳玉琴的人,把她们当成自己的同伴了。但是,秋梅的变化很突出,而且现在的秋梅明显比一开始好看多了,也讨喜多了。这样一个与自己儿子年纪相配的姑娘家天天在自己眼前晃动,多少令他有些放在心上了。 瞎公第一次与柳玉琴谈到大姑娘,柳玉琴心一动,就明白了瞎公对秋梅的感观还不错,她笑道:“秋梅先前也是遭了大罪的,到我们这里来了,过了这些日子,也慢慢放下了过往,人自然就变了啊。听说她以前是个很可爱的小姑娘,整天乐呵呵的,很受人喜欢呢。” “哦。我就说呢,一开始她老是低着头,一副胆小怕事的模样,我都没见过她长什么样。现在一看,倒是个齐整姑娘。”瞎公笑道。 “恩,说来,秋梅长的确实比春桃好看。”柳玉琴笑道。 瞎公不好意思与她讨论人家大姑娘长得好不好看,就随便扯了个事情走开了。不过,心里有了这件事,从这天开始,瞎公还真的慢慢忍不住观察起秋梅来了。 柳玉琴本身就想秋梅能与铁牛在一起,总是会故意吩咐一些事情让秋梅去找铁牛,这次数多了,瞎公就明白柳玉琴的意思了。 一想到,秋梅有可能是柳玉琴给铁牛找的媳妇儿,瞎公就更加上心了,他细细观察了秋梅几天,真是越看越喜欢。慢慢的,瞎公也会找借口让铁牛与秋梅接触,同时也让哑婆时不时与秋梅打打交道。 秋梅本来是个性情开朗勤快又心善的姑娘,经过这翻苦难之后,现在醒悟过来,她的性子会更加坚韧,对她以后的人生是极有好处的。 很快的,秋梅就与瞎公一家三口都熟络起来了。 而在半山山庄的叶子,却一直处在纠结中。 回来后,他细细想了想,很快就明白了自己做春梦是因为柳玉琴。白天他才对柳玉琴有了点想法,夜里身体就有了行动,这令他又是欣喜又是害怕。这更让他明白,原来自己内心深处,其实早早就有了些想法,只是因为自己的尴尬处境,对生活没有太多的期待,过一天算一天。 在这种情况下,他哪里会去考虑爱情啊。 他太清楚自己的婚姻不能自己做主,而且他还怕自己会连累柳玉琴。可是让他放弃柳玉琴,他又办不到。好不容易能找到个自己喜欢,还这么有趣的女子,他知道自己如果放弃了,这辈子就不可能再找到另一个柳玉琴了。刚刚坠入爱河中的年轻男人,哪里能这么理智呢。但是,柳玉琴与他身份差距实在太大,他想要抱得美人归,就需要精心策划了。 至于柳玉琴会不会喜欢他,他自信的认为,柳玉琴肯定会喜欢他的。因为他看得很明白,柳玉琴身边也就他和陈三两个年轻男人而已,现在只有两人,他以后也不可能再让其他年轻男人来接近柳玉琴了。 叶子一想到自己只要打败陈三一个潜在情敌就能获胜,对自己就更有把握了。而且就他所知,陈三对柳玉琴还真没男女之情,陈三虽然经常在外面跑,见识多,但在这方面却比他还迟钝,完全没开窍呢。 这么一想,叶子又高兴起来了。他决定先想法子对付陈三,首先就是让陈三快点找个媳妇儿,以绝后患。远在千里之外的陈三莫名地连打了三个喷嚏。 拉拉手 在半山山庄呆了几天, 叶子理清了自己的情感,心情也终于平复下来了,也到了该返程回去的时间了。 “我后天就要走了。以后你们多看着点柳家。”叶子对老钟说。 “好的。主子,您这一走,也不知道几时再回来啊。”老钟有些不舍地说。 “今年我应当还会来一两趟的。”叶子答。 “是有什么事吗?”老钟惊讶地问道。这可不是随便一天两天就能跑一趟的路, 居然还要连来几次。 “恩, 对了,找个机会, 带两个有大户人家经验的妈妈去和柳姑娘多打打交道。让她多学学。”叶子又说。 老钟有些不懂他的意思, 却也不好追问,连忙点头应下了, 说:“这个容易。就是那个叫牛春枝的丫头, 年纪也不小了,那边来问要怎么安置她呢。” 朱春枝很早就被送到秦锐安那边去了,叶子几乎都忘记这个人了。 闻言他还想了想, 才记起她,连忙问:“调教的如何了?” “您放心,秦锐安办事向来周到。”老钟连忙回答。 “恩,那就给他传信,把人送进我二叔府上去。”叶子想了想,很快给牛春枝安排了去处。 “您终于要有所行动了?”老钟心一跳, 激动地问道。 “恩, 也该动动手了。”叶子漫不经心的回答道。 是该开始为以后布局了。 “太好了。”老钟十分兴奋, 都忘记要问叶子为何如此关注柳玉琴了。 临行前, 叶子又来柳家了。 柳玉琴看到他来,就知道这家伙是来告辞的,扔下手中的鞋,说:“要走了啊,这么快,不多呆几天?” 叶子瞄了一眼她手中的鞋,笑问道:“给我做的吗?” “不是。”柳玉琴下意识的就反驳道。其实这么大一双男人的鞋,柳家还真没有人能穿。 “我知道了,你肯定是给陈三做的。你就是对他比对我好些。”叶子故意装出不高兴的样子,吃起醋来了。 柳玉琴看着他这样,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说:“是给你做的,还差一点儿就完工了。”上次她让古云裳给陈三做了鞋和小物件后,顺理成章地就把陈三的活计交给古云裳了。 叶子一听,立马喜笑颜开,说:“那我今天就要带走。家里有些事要处理了,特意过来和你道个别。在你家吃个饭,我们就走了。” “哎哟,我做的又不好,你这么高兴干什么?“柳玉琴看着他的笑容,有些心虚地低下头,嘀咕道。叶子本来就生得美,这一笑简直勾人心魄,柳玉琴只觉得自己的心跳都猛然加快,完全不敢多看他了。 “谁说不好,我看看。”叶子却凑近了她,捡起篮子里的鞋,细细看了起来,还夸道:“你现在女红进步很大啊,这鞋做的很精致啊。我很喜欢。” 听到他的话,春桃还打趣道:“这还真亏得半夏奶奶天天盯着大姑娘,效果不错嘛。” “什么?”叶子不解地问道。 “表姑娘回去时,和半夏奶奶说好了的,要监督大姑娘每天练习女红的。”春桃答。 “哦,原来这样啊。恩,不错不错,天天都练习,应当不止给我做了一双鞋吧,还有什么?我都要。”叶子笑问道。 柳玉琴脸红了,古云裳走之前,可是让她发了誓要好好学女红的。而且古云裳怕她偷懒,鞋袜荷包类的小物件还给她订了数量的,要她按时交功课。 当时,她可是当着大家的面同意了的,半夏奶奶拿了着这把尚方宝剑,要求严格得很。 她天天被半夏奶奶督促着做女红,今天一点明天一点,不知不觉还给叶子做了不少东西呢。毕竟男人穿用的,更加考手艺,她自己穿的用的反倒不算什么。柳吉柳祥的衣物鞋袜,还有秋梅帮着做呢。 她生怕春桃再说什么,连忙转移话题,说:“春桃,你去把准备好的东西给他们拿出来。再去捉只鸡回来,我做饭。” 叶子连忙说:“多给我备点路上吃的干粮呗。一只鸡哪里够,你弄的那些卤鸡很好吃。” “哼,我不相信半山山庄的厨子没给你们备干粮。”柳玉琴话是这样说着,却又冲春桃喊了一声:“捉五只鸡吧。再杀一只鹅。”转头还问叶子:“五只够了吧?” 叶子笑了,还得寸进尺地说:“鸡是够了,可你还得给我弄些别的干粮啊。那边厨子哪里有你做的东西好吃,我就是特意来找你要干粮的。” 叶子脸皮也变厚了,在自己喜欢的小姑娘面前,还耍赖起来了。这要搁在以前,他只会柳玉琴送什么东西给他,他就收什么,收了还得连忙道谢,现在倒好,都开始自己讨要了,要了还一副该要的模样。 柳玉琴不知道该好笑,还是该好气,只得说:“这会子什么准备也没有,就能给你烙些葱油饼带着了。” “葱油饼也行啊。”叶子这回倒是没再提要求了。反正葱油饼味道也不错。而且不提前做准备,确实做其他的也来不及了。只是,他还要求,“你快点把手上的这双鞋做完,我看也就差几针了。” “行,行。你别催。”柳玉琴连忙加快速度,把最后几针缝完。 她这才一完工,叶子就拿过去,还说:“去把其他的也拿过来,我一起包起来带走。” 他说的太自然了,柳玉琴一时也没反应过来,还真的去把自己这段时间做的,另外一双鞋,两双袜子,两个荷包,一个扇套都拿了出来。 叶子看到这些东西,心情相当好,好象捡了一堆宝贝一样,笑道:“恩,不错不错,手艺果然大有长进啊。得空时再给我做些,对了,我还想要个大点的背包,浅口的袜子也给我多做两双。” 他这一副,柳玉琴给他做这些针线活都是是理所当然的样子,搞得柳玉琴终于回过神来,啐了他一口,开玩笑道:“还真把我当你家的绣娘了啊。” “这么不愿意帮我做?我好伤心呐。”叶子挑起眉头,似笑非笑地捂着心口,一副受伤的样子,看着她。 柳玉琴被他这样的目光看得心一跳,总觉得有些事情超出了自己的想象,嘴上却不肯认输的说:“不做了。” “真不做了啦?”叶子语气轻柔,象逗小孩子一样凑近她,又问。 年轻男子独有的气息扑面而来,柳玉琴情不自禁的往后退了一步,这样的叶子真是太有杀伤力了。幸好秋梅拿着一把新采的粽叶子回来了,老远就笑嘻嘻地说:“大姑娘,可以包粽子了呢。” 前两天,柳玉琴让瞎公去买了些糯米回来,说想吃粽子了。塘边有些野生的粽叶子,这个时节,也差不多可以采收了。 “那就去多采些叶子回来吧。我先把米泡上。”柳玉琴一听,果然动了心,她买糯米回来,就是准备包粽子的,这不也快了端午了嘛。 叶子这会儿却象个无事人一样,淡笑着来了一句话:“多包点,正好给我带点当干粮。” 秋梅进屋提了个篮子,拿着镰刀出了门。 阿东和阿西再整理要带走的东西,一样一样先往篓子里装好,塞严实,再往马背上系好。 家里也就又只剩下柳玉琴和叶子两人,柳玉琴无端端地觉得有些尴尬,以前她和叶子两人独处的时间也不少,可现在看着叶子围着自己打转,总有些怪怪的。为了驱逐这种怪怪的情绪,柳玉琴只得不停东扯西拉的和叶子说话。 好在,叶子也没再作怪,晓得给她打下手,两人把糯米洗干净,又泡在干净的大盆子里。 “你泡这么多米,这是准备包多少粽子啊?”叶子看着这大盆的糯米,问道。 柳玉琴又说:“等秋梅把叶子拿回来了,让她们先包几个我给你煮了带走。其实这米要早点泡才好。剩下的我们再慢慢包。” “没关系的,现泡现吃还新鲜些呢。”叶子连忙说。 “对了,你吃什么口味的粽子?”柳玉琴又问。 “你要包什么口味的?”叶子不答反问。 “我个人爱吃咸肉蛋黄粽和白米粽,甜的咸的都吃。”柳玉琴答。 “那就一样包几个吧。我都吃。”叶子说。其实咸肉蛋黄粽,他还真没吃过,吃的多半是甜口的,比如蜜枣的,再不就是白米粽吃的时候醮点糖来吃。 “问问阿东和阿西喜欢什么口味的?”柳玉琴又说。 叶子就提高声问了两句,阿东答:“什么都可以。” “那就随便了,他们肯定不会挑的。”叶子笑道。 柳玉琴就去准备咸肉和咸蛋黄,家里这两样都有,她把咸肉和咸蛋都拿出来,让叶子去洗咸蛋,她自己把咸肉切成小块泡在热水里洗干净,又拿温水浸泡着去咸味。 叶子提着半篮子咸蛋,干脆跑到塘边去洗了,等他回来,柳玉琴已经煮好了包粽子的叶子。煮过的新鲜粽叶子,有股清香,颜色也由青绿色变成微带黄色的嫩了。煮过的叶子直拦浸泡在清水盆里,秋梅一片一片拿起来,仔细剪掉两头,又放进水里泡着,经过这样处理过的这些叶子就可以用了。 秋梅也和半夏奶奶把糯米用筲箕盛出来,放在一边沥水准备要包粽子了。 “咸蛋要怎么用?那叶子为什么要煮?”叶子问。 “拿个大碗来,把蛋黄打出来,不要蛋白。”柳玉琴先吩咐了春桃,才转回回答叶子的问题: “叶子煮一下,就不会那么容易烂掉了。”煮过的叶子比生叶子有韧性些,没那么脆了。不然,包的时候,叶子很容易撕裂开来,会漏米的。 “我也想学着包粽子。”叶子见她们几个女人围着米盆子里坐了一圈,准备包粽子了,连忙去搬了只小板凳来,也坐在柳玉琴身边了。 “行啊,这个说来也简单。就是会的人也不多。”柳玉琴笑道。 她最开始学的时候,也费也很大的劲。要包出有棱有角,小巧可爱的三角粽子也不容易呢。而且粽子要包得紧实吃起来才更有味道。有的人包出来的粽子松松散散的,还不如直接吃点糯米饭呢。 春桃把所有的咸蛋都打开,蛋黄和蛋白分开,蛋黄装了一大碗和洗干净泡好的咸肉块一起拿过来也摆在米旁边了。 众人就开始动手包粽子了,半夏奶奶包的最快也最好,她专门负责包白米的。柳玉琴就教秋梅和春桃包咸肉粽。 大家都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包粽子还放咸肉和咸黄蛋,叶子自然也凑在一边仔细看着柳玉琴的动作。 柳玉琴取了三片叶子叠在一边,先用大头往里一折形成了个三角容器,再往里面装了一半的米,放进两块肉一个蛋黄,再加上一把米,捏紧之后,又把叶子顺着手包了下来,也不见她动作有多快,一个漂亮的棱角分明的粽子就出现在她手中。 她再扯了椅背子上,早就系好的一束细绳子中的一根,往粽子上捆了几下,打了个结,一个漂亮的粽子就包好了。包好的粽子直接挂在椅背上,等用完这一束绳子,就可以解下来拿去煮了。 秋梅干这些活要比春桃熟练多了,原先就有基础,只看柳玉琴包了两个,自己就开始动手了,而春桃却和叶子一样,纯属在捣蛋,教了好一会儿还教不会。 柳玉琴干脆说:“你们两个,就别学包粽子了,去干别的活吧。” 于是,春桃去杀鸡,叶子去烧水。 叶子边烧水还边来学包粽子,还说:“我就不信我学不会。”烧水确实不需要人看着,只需要把灶里架几根粗树枝,烧旺就行了。锅里的水开,自然也能听到响声,又不怕烧糊了。 柳玉琴只得手把手地教叶子包粽子,“你就别包这个有味道的了,包白米的简单些。” “行,我就包白米的。”叶子也觉得白米的更容易,因为半夏奶奶包得很快,一个人还比柳玉琴和秋梅两人包的还快呢。 其实呢,包白米的除了用料简单一些,不用往叶子里放几次料之外,其他的程序也一样。叶子就是每次在把粽叶子全部折起来时,前功尽弃,因为不是这个角裂开了,就是那里包不拢,再不就是米散漏出来了。 “哎,不是这样的。过来,你看着点。”柳玉琴一个劲地叫着,最后还是直接捉着他的手,一步一步手把手地教他。 柳玉琴的手不象小姑娘的手,手指有力,肌肉结实,握着叶子的手,简直比他的手更象男人的手。叶子一时不查居然给她握住了手,不禁脸上发烧,心思飘忽起来。 柳玉琴却没有发现他的失神,也完全没想到自己握着男人的手有什么不妥当,而是认真在教他包粽子,就这么一愣神,柳玉琴握着他的手就包好了一个粽子。 “这回可学会了吧。”柳玉琴问。 叶子心虚,连忙说:“会了,会了,我再慢慢琢磨琢磨。” 然后,他费了好大的劲,总算是成功的包出了一个。而且还一看就比其他的差,有些瘪,包得不紧实。 叶子却已经很满足了,笑道:“哎哟,我也会了嘛。” 柳玉琴也忍不住叹道:“行,终于把你教会了。”她真不晓得叶子学会了有什么用。而且明明一个很聪明的人,包个粽子却差点把她急死了。 叶子却说:“恩,等以后我也包粽子给你吃。” “行啊。那我可得等着了。”柳玉琴顺着他的话,笑道。 秋梅和半夏奶奶低头轻笑,也不理会柳玉琴和叶子,让他俩瞎折腾。 不过,后头叶子还真学会了,虽然动作笨拙了些,速度慢了些,包出来的粽子却一个比一个漂亮了,看得阿东和阿西目瞪口呆。实在不敢相信他们的主子,居然还能干这种活。 ※※※※※※※※※※※※※※※※※※※※ 有没有甜的感觉。本人尽力了,谈恋爱真是个技术活啊。 喂喂食 春桃麻利地把五只鸡和一只大鹅全部去了毛, 整理干净了,问:“还要做什么?” 柳玉琴就不包粽子了,得去准备做卤鸡了。 “你去摘些菜,多扯些葱回来,我等会儿要烙饼。” 柳玉琴说着洗净了手, 拿了细盐, 把每个只鸡都仔细地抹了一遍,放在一边腌制着。这个卤鸡是给叶子他们带着在路上吃的, 她现在做卤鸡和平时做的方法不一样, 至少要腌制半个多时辰呢。鸡腌好后,柳玉琴就先做别的菜了。 家里除了鸡就是鹅多, 一只大鹅足有五斤重, 剁成小块装了一大半盆子。柳玉琴准备直接红烧,阿东和阿西都是能吃肉的主,焖一大锅肉他们俩也能解决掉。叶子也喜欢吃鹅肉, 不过他吃的量基本可以忽略,考虑到叶子的口味比较清淡,柳玉琴没放太多的辣椒。 鹅肥油水充足,锅里时不时发出滋拉滋拉地响声,渐渐散发出了肉香味儿。鹅肉烧得差不多了,柳玉琴加了半锅水, 盖上锅盖让鹅肉在锅里焖着, 再开始和面准备烙葱油饼了。 因为没有发面, 她在面里打了好些鸡蛋, 这样的饼会软和一些,当然也更好吃一些。 春桃速度极快的提回半篮子已经洗好的青菜和几大把葱苗,卡嚓卡嚓地切碎,在一边给柳玉琴打下手,把切好的葱花往面里撒,很快就调了一盆面出来。 柳玉琴这时就把锅里的鹅盛到沙罐里,放在小炉上去炖了,洗干净了锅开始烙饼。那边包粽子的人也包得差不多了,柳玉琴让半夏奶奶不要再包了,直接把白米的先拿过来煮,煮完后,再煮咸肉粽。两种口味的不能混在一起煮,会窜味的。而且煮粽子的时间也需要比较长,不快点煮,她都怕下一锅咸肉粽子没时间煮了。 柳玉琴的几道大菜做好,白米粽子也差为多熟了。浓郁的米香味儿和粽叶子的清香味夹在一起,熏得满空气中满中甜香味儿,大家都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 “熟了吧?”叶子问。 “你捞两个起来尝尝吧。”柳玉琴忙活着炒最后一道青菜,让他自己先尝尝。今天的糯米泡得时间短,煮的时间就要长。她怕还没煮太透。这粽子就要第一次就煮透,后面浸在清水中,可以吃好多天呢。 叶子打开锅盖,捞了两个粽子出来,解开绳子,剥掉粽叶子,露出里面已经染上了点绿色的一团小巧糯米团子。 柳玉琴给他拿了一点糖过来,说:“差不多了。”糯米已经全部粘在一起,很紧实,用筷子夹开,里面的米都已经煮开花了,表示完全煮透了。 叶子先尝了两口,说:“真香,好好吃。”虽然每年都会吃点粽子应应景,但他第一次觉得原来粽子也这么好吃,不由地更加期待咸肉粽子了。说着他又夹了一块给柳玉琴尝,他的动作太自然,柳玉琴也没有多想,看着递到自己嘴边的粽子,就着他的手,就吃了。 “恩,确实不错。可以全部捞起来了,快点煮咸肉粽吧。”柳玉琴说。大锅大灶煮出来的粽子,粽香味儿格外浓郁,味道十分正宗。柳玉琴自己尝了也觉得味道格外好,那粽叶子的清香味儿全都浸入到糯米中来了,味道格外清香。 叶子一边吃一边又喂了她两口,柳玉琴后知后觉出不好意思了,又不好直言,只得说:“我不吃了。你也别吃多了,粽子吃多了不容易克化,而且马上就可以吃饭了。” 叶子闻言乖乖地放下筷子,还笑道:“那我可以多吃点鹅肉吧?等会儿我还想再吃个咸肉粽子呢。” 这话说的象讨食的小孩子一样,柳玉琴忍不住笑了起来,冲淡了刚才的难为情,看了两眼他纤瘦的小身板,笑道:“你要是象陈三那样的饭量,就随便你吃了。”不然,她也不会管叶子吃了多少,还不是怕他乱吃了不舒服啊。 叶子气恼地挥了挥手臂,却发现自己的手臂还没柳玉琴的粗呢。这下子真是戳中了他的痛脚,陈三比他强壮太多了。这辈子他是赶不上陈三了的,一想到柳玉琴可能会喜欢陈三那样强壮的男人,他心里就不爽了,暗暗决定回去后一定要练好身体,而且以后再也不让陈三过来见柳玉琴了。先把这个隐患解决了再说。 柳玉琴觉察到他的动作,哈哈大笑起来,说:“你不能和我比,我就是个小胖妹。” 叶子有些伤感地说:“只怕我辈子都练不成满身横肉了。”他也想象陈三那样强壮,女人嘛都喜欢强壮的男人也正常,他生所柳玉琴瞧不起他这个小身板。 “哎,我觉得你现在这样已经不错啦。其实我还很羡慕你的小蛮腰呢。你看你身材多正啊。”柳玉琴说着瞄了几眼他的腰,叶子身量也算是高的,因为瘦,越发显得腰细。但叶子现在的身体确实比以前好多了,不象以前那么纤弱风都吹得倒的样子,就越发显得身材好了。 柳玉琴现在已经开始控制自己吃肉了,怕自己以后一直是个肥妹子。可惜的是,坚持了两个月一点效果也没有。所以她还蛮羡慕瘦子的。在现代她就是个易发胖的体质,就羡慕那种胡吃海喝,天天不运动,偏偏还瘦的女人。 叶子听到她夸自己的小蛮腰,又恼又羞,脸都红了,再看看柳玉琴快要有自己两个粗的腰身,又觉得好笑,只得宽慰她,说:“你年纪还小,再过两年,身量长开,会慢慢变瘦的。”柳玉琴确实有点胖,但不是那种臃肿的痴胖,属于可爱性的。 “哎,我现在都不敢吃肉了,可你看我一点儿也没瘦。我这辈子该不就一直这样胖了吧。”柳玉琴叹道。 “胖点是福气啊。你还嫌自己胖,我想胖都胖不起来呢。你这个样子也很可爱啊。肉还是要吃的,你也不能太克扣自己了,身体好才是正事呢,可不能象有些姑娘家为了好看,把自己活活饿晕了。”叶子连忙说。 他以前就见过不少女人为了保持身材,吃的比鸟儿还少,但那样的女人却也多数不健康。经历过生死后,他很明白健康才是第一要素,好身材算什么啊。而且他也觉得柳玉琴肉嘟嘟的挺可爱的。现在的柳玉琴本身也还没脱掉婴儿肥,脸圆润的很,一对笑眯眯的大眼睛,十分讨喜。 “恩,我也没有一点儿肉也不吃,不过是不敢放开来吃了。”柳玉琴笑道。比如以前要吃五块肉,现在只敢吃两块肉了,而且晚饭,她也尽量少吃点,就希望自己能减个十斤八斤下来就差不多。她也不想要自己象叶子这么瘦,毕竟古代医疗条件差,身体壮实点还是好。 春桃也不知道他俩这对话怎么就歪到这上面来了,大家都等着吃粽子呢,他俩倒是有完没完的一个劲讨论起胖瘦来了,连忙提醒道:“可以开饭了呢。” 柳玉琴连忙说:“是哦,你们三人先吃。” 春桃拿起大海碗,在沙锅里盛了一大碗红烧鹅肉出来,香喷喷的鹅肉立马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好香啦,我都要流口水了。”叶子笑道,自己动手去盛了一碗稀粥。 “这个做法也很简单的,你要是爱吃,回去后也可以让厨子做给你吃。”柳玉琴把自己烧这道菜的做法讲给叶子听,叶子本身也会做菜,中间还问了两个问题,才满意的说:“恩,我回去后就试试。” 阿东看着主子出来一趟,变得如此接地气有活力了,简直对柳玉琴五体投地。显然,他觉得叶子的这些变化,都是因为柳玉琴。 叶子想到自己的饭量,最终也没敢放开肚皮吃肉,吃了三块就专捡蔬菜和鱼吃了。粽子就更加不敢再吃了,只喝了一碗稀粥。 他们三人在吃饭的时候,柳家的人都在忙活,秋梅和半夏奶奶还在包粽子。柳玉琴和春桃在做卤鸡和烙葱油饼。这些是要给叶子他们带上路的干粮,得快点弄出来。 阿东和阿西,倒是粽子,葱油饼一样也没落下都趁热吃了不少,连那一大锅的鹅肉两人也解决了一大半,吃得饱饱的,满意之极。 “柳姑娘做的饭菜实在是太好吃了。”阿东边吃还边感叹。 “要是能天天吃上柳姑娘做的菜就好了。”阿西也说。 叶子瞪了他俩一眼,心道:“想的美呢,你们主子我都难得吃上一顿,你俩倒想天天吃了。”不过,这话倒是让他很期待。 等阿东和阿西吃饱,柳玉琴做的葱油饼和卤鸡也完工了,那边包粽子的秋梅和半夏奶奶也包完了。 “先吃饭吧。”叶子连忙先给柳玉琴盛了一碗稀粥。这在灶上忙活时间长的人,会口渴,一碗温热的稀粥,正好适合现在的柳玉琴。 “你们吃饱了吧?”柳玉琴端起粥碗,直接喝了一大口,才问。 “吃好了,你快点吃吧。忙活了这么久。”叶子说着,又给她挟了块肉,还特意选的鹅大腿上的一块。 柳玉琴看了他一眼,见他完全没察觉自己这样做有什么不好,还在说:“这块肉好,你快吃。我再给你选一块好的。” 她也没好说什么,只得强迫自己不当回事,在叶子的侍候下吃了一顿饭。 柳玉琴吃完饭,锅里的咸肉粽子也煮熟了,春桃去捞了两只过来给她,叶子十分殷勤地解开粽子,很是自然地和柳玉琴分食了一个咸肉粽子,边吃还边说:“恩,没想到咸肉包的粽子味道这么好啊。比起白米粽子更有一翻风味呢。” 他连粽子里的那块咸肉都吃掉了。要知道,这块咸肉份量还不小,而且是五花肉有点肥。不过咸肉已经完全煮化,与糯米粘在一起,油水浸入糯米里,一点儿也不腻人。 “你以前没吃过吗?”柳玉琴有点惊讶了。她先前问叶子的时候,叶子答的一点儿也不象没吃的样子。她还以为这家伙和她口味相同了。 “没吃过。我吃过的都是甜口的。也就你尽搞些与众不同的,还弄出个咸肉咸蛋黄粽子。不过,这味道真好。下回我也让灶上的包些出来吃。”叶子答。 听到叶子的话,其他人都说:“我们以前也没吃过咸肉咸蛋黄粽子。就大姑娘花样多。做出来的东西也格外好吃。” “敢情你们以前都没吃过啊。”柳玉琴笑道。这还真让她想起一个南北之争了。粽子与豆腐脑一样,年年都是南北之争的重点。有人说咸的吃不下,有的说甜的太难吃了。还好这里的人都挑,她弄出来食物,人人都喜欢。不然,这么多咸肉粽子,就得她自己一个人吃了。 “这倒是提醒我了,马上要端午节了,我们包些粽子送到柳吉柳祥书院去,让大家都尝尝。”柳玉琴说。 为了让双生子在书院与大家搞好关系,柳玉琴也花了很多心事,每次去都得带不少吃食过去。柳家虽然现在有了些银子,但家世还是太差,远比不上双生子的同窗们。想要让他们结交几个好朋友,就只能从新奇上入手了。 叶子赞同地说:“可以啊。而且你还可以直接送些粽子给夫子们当节礼,也不用多,一人二三十个就足够了。” “光送点粽子,会不会太简薄了?而且端午节,要是大家都送粽子,夫子们也不喜欢啊。”柳玉琴连忙问。她还正在发愁给送夫子们的节礼呢。 “你这咸肉咸蛋黄粽子,别无分号,就已经是个稀罕物了。再加点咸蛋啊,捉几只鸡什么的就差不多了啊。你家本来就是农户家,别送什么贵重物,也和别人比不了的。送礼送本色的,你也不为难,人家收的也不为难。”叶子提点了她两句。 柳家虽然现在不缺银子,但毕竟家世在这里,哪里能和别人比呢,再者,夫子们都知道柳家就柳玉琴养着两个弟弟,也不好收她的重礼啊。 柳玉琴听得连连点头,说:“好,我以后就这样办了。免得每到节日,我就发愁。” 送礼可是门大学问呢,不是越贵重越好,要既然符和自己的身份,也让收礼人收得无负担,还喜欢。 叶子笑道:“其实你也很会送礼啊。你也别太担心夫子和学子们会对他们不好,故意歧视他们。要是真不好,大不了再换个书院。” 说实话,他还瞧不上双生子现在念书的书院,只是暂时也不好给他俩安排好书院,再者他俩年纪也还小,他们要是离家太远,也怕柳玉琴不肯。 “唉,这家书院还是我考查了好久才去的呢。”柳玉琴说到这事,也发愁。 她自然想让双生子进最好的书院,可是这太不容易了。这比现代的学区更是一位难求呢。在现代想要让孩子上好的学校,钱是很重要的一条。比如你可以买这个学区的房子,比如你可以直接送到那种高学费的贵族似的学校去。但是在古代,你光有银子还不行,还得有相衬的社会地位与身份。 “你别着急。下回我过来考证一下柳吉柳祥的功课。摸摸他们的底,再想办法。”叶子又说。 他府上到是有专门的夫子,可是不太适合双生子。而且他现在要是把人带回去了,对柳家还说不好是福是祸呢。 “这事还不急,反正他俩还小。”柳玉琴说着连忙转换了话题,说:“东西都收拾好了吧,你们也快趁天色还早,起程吧。” 她自然看得出来叶子的学识,也知道他的本领,只是她也和叶子一样知道,双生子现在不能跟着叶子。 听了她的话,阿东连忙说:“主子,是该动身了。”所有的东西,他们都已经收拾妥当了。大半的行李都是柳玉琴给叶子准备的各样吃食。 叶子点点头,说:“那我就先走了。改日再来看你。” 柳玉琴看了看早就收拾好的吃食篓子,又交待道:“这些够你们吃三四天了。这粽子吃的时候,多煮煮,要煮透。要是天气太热了,也会坏的。” “恩,我晓得的。”叶子一面接过东西,一边应着。 柳玉琴又拿了些嫩黄瓜给他,说:“在路上要是吃不上新鲜菜,就啃两条黄瓜吧。” 叶子倒是很喜难嫩黄瓜,还更喜欢柳玉琴的用心,笑道:“没事的。我自己会注意的。” “恩,那一路多保重啊。”柳玉琴跟着出了门,送他。 走出了一段路,叶子上了马,说:“我过段时间再来看你。” “哎哟,这么有闲功夫?”柳玉琴惊讶地问道。 “你不是说过时间总是挤出来的嘛。为了这些好吃的,我也要多来几趟啊。”叶子笑道。 “说的你好象平时没吃似的。”柳玉琴说。 “那可不一样哦。”叶子冲她眨了眨眼,笑道。 柳玉琴被他电了一下,连忙低头,说:“这都快下午了,快走吧,路上小心些啊。” 叶子笑了笑,说:“哎哟,赶我走啊。好了,好了,不和你胡扯了。等着我来啊。” 这话说的多有歧义啊,柳玉琴忍不住有些怀疑他的意思。可是叶子却也没再多说,真的拍了马一下,一阵风似的走了。再拖下去,他都怕自己舍不得走了。 ※※※※※※※※※※※※※※※※※※※※ 三月了,又老了一岁。祝大家快乐哈…… 开心啊 看前叶子的背影消失在眼前, 柳玉琴忽然觉得自己的心空落落地,一股淡淡地不舍由然而生。 她懒洋洋地往回走,心神都有点恍惚起来,总觉得有什么问题自己没想通,就连村长和她打招呼, 她都愣了一下, 才回过神来,笑道:“村长, 有什么事吗?” 村长有些诧异她的反常, 却也来不及多想,问:“大姑娘, 刚才那位是半山山庄的人?以前和陈管事他们一起来过的那位主子?” 以前叶子和陈三, 陈立秋,阿智等人来柳家的次数也不少,村里人都看得出来, 叶子的身份是这一行人中最贵重的。虽然叶子就没和村长等人说过话。 “是的。”柳玉琴回答道。她知道,村长这是认出叶子了。 村长又笑了笑,期待地问:“你能不能帮我问问他,我女儿春枝的事?” 柳玉琴愣了片刻,才想起村长的女儿牛春枝老早前就去了半山山庄。与她同去的还有几个孩子,这些年大家一直没有再见过他们, 他们好象一离开牛家湾, 就消失了一样, 再也无任何消息了。 村长曾经也找陈三打听过, 陈三当时只说:“你们不能只管拿银子拿的爽快啊,也该记得他们签了多少年,还早着呢。” 说实话,村长也并不敢多说什么,毕竟当初他们拿银子时,半山山庄的人就已经说清楚了,在合约期内这些人与牛家湾没有任何关系。可是村长总是不肯相信,这些孩子们一离开村里,就忘记了自己的根。他们都盼望着这些孩子能给家里,给整个村子带来好处呢。 可是除了最初的那笔银子之外,一晃几年过去了,他们却一个子也没有再见到,心里多少有些不满了。甚至有人还私下里骂那些孩子是白眼狼呢。人有时候就这么自私。 村长也曾经托柳玉琴找陈三问过。柳玉琴推不过,倒是问过陈三,陈三却告诉她:“那些人都被叶子安排到其他地方去了。我哪里知道啊。” 柳玉琴自然不会专程写信去问叶子这件事,只能直接告诉村长:“陈三说不知道。那些人不由他管。” 村长也不敢死缠着柳玉琴,毕竟这一村的大棚菜还得指望着柳玉琴呢。所以这事就一拖再拖,现在见到了叶子,他终于忍不住了。 “他已经走了啊。”柳玉琴说。 “我看你和他很熟的样子,下回你帮我问问他。”村长连忙说。 “行吧。不过我也不知道他几时再来啊。”柳玉琴说。 村长又说:“唉,春枝年纪也不小了,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做什么呢?”这个时候,村长倒是很有些担心女儿的慈父模样了。毕竟牛春枝这个年纪,基本都已经出嫁为人母了。 柳玉琴也不知道村长是真心为女儿着想,还是在她面前作样子,只得含糊道:“村长没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 村长知道柳玉琴是个很忙的人,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其实他自己也清楚,当时把女儿送出了门,基本就相当于没了这个女儿。可是一想到叶子和柳玉琴如此亲密的模样,又让他动起了小心思,想让柳玉琴在叶子面前说几句好话,让半山山庄把女儿放回来。 这几年,村里家家跟着柳玉琴种大棚菜,收入不管多少,日子都比以前好过了。特别是村长家,他善于经营,家里现在也盖了大瓦房,多买了三亩地,就起了把牛春枝接回来的心。当然了,要是让他出银子去赎女儿回来是不可能,他也没那个多余银子,还不是指望柳玉琴的面子,能把人白白接回来啊。 柳玉琴就是怕村里人有如此这般的各种小心思,平时特意与村里人保持距离,不怎么和大家打交道,凡事都让瞎公去办。瞎公本身就不是个爱说话的人,再加上瞎了一只眼,还凭白给他添了几份凶恶,村里也没几个人敢在他面前瞎逼逼,这几年倒也过得安稳。 柳玉琴没想到,因为叶子的出现,村里人就又起了小心思。 不过,她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她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叶子身上了,实在是叶子这回真与往日不同了,整个人由里到外都有了明显变化。柳玉琴左思右想不得其解,心中那股怪怪的感觉越来越浓,总觉得叶子这次变化太太,自己有些吃不消。 可是一想到他那有意无意的表达出来的,与自己格外亲密的话,心里又觉得有点甜,一时间,居然怀疑自己是不是有点毛病。 作为一个成年人,一个已经成年n久的人,一个已经对爱情不抱希望的人,她的心竟然隐隐动了起来。可是她转头一想,又觉得叶子也许只是故意想让自己显得接地气一点,(因为以前陈三和她都说过,叶子太淡漠了)才这样表现的,她又觉得自己是不是想的太多了。 在她的心里,总认为自己年纪很大了,而叶子还是个风华正茂的小伙儿。自己这样肖想他,是不是有点太无耻了。 “难道真是春天来了吗?”柳玉琴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单身太久了,有些走火入魔了。为了不让自己再想这些事情,她给自己找了很多活干。 正好这段时间,农活多的很,庄稼地里要锄草,施肥,果园里也要施肥,最后一茬子菜要卖掉,等等事情都挤在一起,也确实够忙的。家里又要腌咸菜,腌咸蛋等等,人一忙碌起来,她也就没心思胡思乱想了。 只是,偶尔午夜梦回,她却又不免会想起叶子,想起那他动人心弦的笑容和那句等我来啊。 叶子回去后,第一件事情就是交待钟玉山:“以后去柳家,别让陈三去了。我要让他负责别的事情去,你尽快训练个人出来专门负责这事儿。” “这事倒是简单。只是,以后陈公子不去柳家了,柳姑娘会不会有什么想法啊。”钟玉山说。不叫陈三去这真不算什么大事,说来都是因为陈三每次都争着去,并不是因为无人负责这件事,毕竟柳家的那点子产出,并不是三人合伙生意的大头。叶子名下的就有两个大棚菜基地,不然,光指望柳玉琴和牛家湾的产出,哪里够铺这么大场面的。 现在,柳玉琴及整个牛家湾提供的大棚菜,还不到整个生意的三分之一呢。也就是因为陈三和叶子把柳玉琴当好朋友,而且柳玉琴总会弄些新东西出来,陈三才会专程来跑这条线的。他每次 来,也不单单是为了这点菜,多半时候都是来和柳玉琴见个面,联络感情,再谈点新点子的。 叶子想了片刻,才说:“以后我会过去的。” 钟玉山诧异地看了他两眼,忍不住说:“这也不需要您亲自出马吧。再说了,您出一趟也不容易啊。” “我这次出门,不就无声无息的?”叶子反问道。 钟玉山极力想要打消叶子的这个念头,就说:“您还记得古云裳吧,就是柳姑娘的表姐。” 叶子点点头,问:“她怎么啦?你们对她印象不是都不错的吗?”上回陈三去见过古云裳,也说了古云裳确实是个不错的姑娘,规矩礼仪都很好,还教了柳玉琴很多东西。 只是陈三也没机会与叶子细谈这件事,只是给书面给他讲了这件事。那段时间正是陈三最忙的时候。过年他又回陈家去了,前些日子他来了一趟,叶子又去半山山庄了一,两人完美错过。这一晃,他都几个月没和叶子见过面了呢。 钟玉山连忙说:“我们都觉得她很不错,但也得您亲自看看,或者我安排您和她见个面?” “这么说,她还真有点本事啦?”叶子笑道。 “恩,还真是亲表亲呢。古姑娘和柳姑娘都是有本事的人。”钟玉山对古云裳的赞美完全不留余地。要说柳玉琴是个走与众不同路线的人,古云裳就是个走传统路线的人。但是两人虽然走的路线相反,但成果却很相同。古云裳善于守,而柳玉琴善于攻。 这么一说,叶子果然感兴趣地问道:“说说,她都办了些什么事?” 钟玉山就讲了两件古云裳办的事情,叶子听后也大为赞赏,说:“看来柳姑娘还真是我的福星啊。” 钟玉山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叶子还把古云裳的功劳算在柳玉琴头上了。不过他转头一想,要没有柳玉琴,古云裳也不可能和他们扯到一块来了,这么看来这个功劳还真能算在柳玉琴头上,他就笑道:“您这话还真不错呢。柳姑娘真是个大福星。” “是吧。”叶子得意的笑了。他看中的人,能有错吗。 钟玉山见他眉开眼笑的样子,心道:“难怪有人说,心情不好时,要出门散心了。主子这出了一趟门,回来就明显心情变好了。” 其实有时候,他还蛮同情叶子要过这种半拘禁似的生活。叶子这么年轻,正是对外面的世界好奇的年纪,却硬生生的被关在家里几年。 他也看得出来,以往陈三给叶子讲自己出门的一些经历,叶子都会格外羡慕。 这样一想,他就觉得叶子说以后要亲自去柳家的事,也不是不能接受。只要主子开心嘛,大不了多费些神掩饰主子的行踪就好了。他也就不再哆嗦了。 钟玉山走后,叶子在筹划给陈三的新任务时,想到古云裳,既然大家都这么看好古云裳,干脆他就找来钟玉山,说:“以后把和古云裳交接的事情都交给陈三去办。” 钟玉山答应了,心里还有点奇怪,搞不懂叶子这样做的原因。不过古云裳负责的事情本身就有些是需要与陈三打交道的,这样不过是多让陈三管一些事情罢了,他也没有多想。他手头的事情多的很,少管一点自己还乐得更轻松呢。 ※※※※※※※※※※※※※※※※※※※※ 小区的芒果树开花了,整个小区都弥漫着浓郁的花香味,预示着今年芒果又要大丰收了。可惜的是,咱们小区的芒果虽然多,咱却一个也没吃到过,还不到成熟的时候,就被不知道是些什么人给摘光了。 品美食 时间一晃就到了桃子即将成熟的时间, 柳玉琴看着一个个一天比一天饱满的桃子,心情相当美妙。 “今年桃子大丰收啊。”春桃笑眯眯地说。 “他们该来拉桃子去卖了吧?”瞎公问。 “估计这几日该来人了。”柳玉琴答,前些日子她已经给叶子捎了信去,告诉他桃子可以上市的日子了。 “今年还是先卖一批新鲜果子,剩下的再做罐头吧?”瞎公又问。 “是啊。咱们这果子新鲜的多漂亮啊, 拿来做罐头可惜了。”柳玉琴笑道。做罐头可以用品相次一点的果子, 又不影响品质与口味,反正都得削皮去核切块, 大点小点, 长得丑点的果子都可以用。 几人正说笑着,秋梅跑过来了, 说:“大姑娘, 阿东他们来了。” “叶子也来了?”瞎公问。 “是的,就是他们主仆三人。”秋梅答。 柳玉琴一愣,她没想到这次来的居然是叶子, 她还以为是陈三或者钟玉山安排人来呢。以前叶子可不会管这种事情。 “大姑娘快回去招待他们吧。”瞎公连忙说。 柳玉琴点点头,有些不相信,却还知道吩咐秋梅和春桃,“春桃等会儿回家时去捉两只鸡和一只鹅,秋梅去园子里多摘些菜回来。” 她完全没想到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叶子居然又来了, 而这次来是为了桃子而来的。难不成陈三是有什么事情吗?柳玉琴这样想着, 匆匆往家赶。 到了家附近, 柳玉琴下意识地理了理头发, 对着水面稍微整理了一下仪容与外表。她打扮一向率性简单,现在又是正农忙的时节,天天家里家外的劳作,她身上穿的都是普通的旧衣服,头发也直接就梳了条大辫子,全身上下找不出一丝亮点就不说了,还因为劳作而满头大汗,身上不止一股子汗酸味儿还脏兮兮的。 看着自己完完全全的村姑模样,柳玉琴不由地有些难堪,只恨不得快点回家先洗个澡,换身干净衣裳,再好好梳个头,打扮打扮。 现在的她,依旧是那样外表普通,稍微有点胖的小村姑,扔在人群中,一点儿也不起眼。面对叶子的再次到来,她忽然间开始纠结自己的外形与容貌了。总觉得自己就这个样子见到叶子会很难为情。 而叶子主仆三人,在柳家却毫不见外,就象在自己家一样。阿西去烧了热水,叶子已经在洗澡了呢。阿东在整理行李物品,把叶子的换洗衣服拿出来,见到柳玉琴,连忙招呼道:“柳姑娘,我们又来啦。” “叶子呢?”柳玉琴打了个招呼,问道。 “主子正在沐浴呢,说一路风尘身上都臭了。”阿东回答道。叶子一向讲究卫生,再加上一路快马加鞭,人也确实有些狼狈,极需要好好洗个澡,再睡个好觉。 “哦,饿吧,我去弄点饭菜让你们先垫垫肚子。”柳玉琴闻言也不惊讶。叶子本身就是比较讲究的人,大老远的来,满身风尘洗个大澡也能松快松快。 “好咧,多谢柳姑娘了。”阿东捡出叶子的衣物往浴室去了。 柳玉琴趁机也连忙先去洗了把脸,梳了梳头发,来不及洗澡却还是换了身干净的半新衣裳,勉强把自己收拾了一下,才到灶房来做饭。 因为知道最近几天会有人来,柳玉琴前几天就特意去集市买了十几斤肉回来腌着了,桶里也养着不少的泥鳅和鳝鱼。天气热起来了,猪肉不腌着存放会坏掉的。这些年她也渐渐习惯了吃咸肉。没办法,家离集市比较远,不可能天天去集市上买新鲜肉吃。再者也没这么多空闲时间,专门浪费在买菜上面。 柳玉琴在农忙时间,有时候一个月都上不了一趟集市呢。而且家里鸡多,鹅多,真馋肉吃时,杀只鸡宰只鹅也一样能解馋。平时家里也会备一些咸肉什么的,并不缺油水。 家里有现存的硬菜,饭菜倒是好做,柳玉琴就直接拿了一块咸肉出来,准备做点蒸肉。现在菜园子里豆角正长得旺盛,早上摘了半篮子这会儿正好派上用场了。 她把大块的咸肉,切成比较厚的片装,泡在温水里捏着清洗几遍。这样做能去掉不少咸味,洗干净的咸肉片再泡在清水里备用。 她就开始折豆角了,秋梅回来时,柳玉琴刚好把豆角摘好清洗干净。 看着她带回来的菜,柳玉琴吩咐道:“你去杀点泥鳅。” “好的,我直接把泥鳅提到塘边去杀,顺带把菜也洗干净也带回来,哪些菜是现在要用的?”秋梅问。 “洗些小白菜,还有丝瓜和黄瓜吧。这餐弄简单点。”柳玉琴想了想,说。她怕那主仆三人饿了,等不及她花时间做大餐。她就打算弄个干煸泥鳅,一个丝瓜鸡蛋汤,一个凉拌黄瓜,炒个小白菜,再加上蒸肉和蒸豆角。做这些菜,大半个时辰就行了。 果然,没等柳玉琴做好饭菜,叶子就收拾得整整齐齐地往灶房来了。 “恩,弄了什么好吃的,真香啊。” 听到他的声音,柳玉琴头也没抬地笑道:“还不就是家里的这些东西。” “我闻到蒸肉的味道。”叶子吸了吸鼻子,笑道。 “恩,蒸了点咸肉和豆角。咸肉很新鲜的,做了没几天。”柳玉琴答。 “咸肉专门为我们备着吗?”叶子笑问道。 柳玉琴抬起头来,就看到叶子满面笑容地看着自己,二人目光碰了个正着,她连忙避开了他的视线,说:“你们不来,我们也要吃啊。” 此刻的叶子洗去了一身的风尘仆仆,换了身干练而简单的普通衣裳,却一点儿也隐饰不了周身的华贵气质。相较于上次见面,他还稍微黑了点,人也更加挺拔有精神了,再加上刚刚沐浴过,脸上还带着红润,看来气色很不错,一点儿风尘仆仆的疲惫也没有。 柳玉琴忍不住松了口气,说:“看样子还没怎么受累啊。”她最担心跑这么远,叶子的身体吃不消。这 叶子听出她的关切之情,脸上笑容更盛,笑眯眯地说:“还好啦。现在天气好,适合赶路。我们轻车简行,一路休息的很好。”这段时间雨水少,天气十分好,又还没到极热的时候,很适合出远门。 小炉子上的蒸笼散发出阵阵肉香味儿,柳玉琴揭开盖子,拿筷子插了插,又加了一把火过去,说:“饿了吧,再等一小会儿就可以吃了。肉还不太烂。” “恩,也不急这一时半会的。”叶子笑道。 柳玉琴笑了笑,没再多话,正好秋梅也提着杀好洗干净的泥鳅和其他菜回来了。 柳玉琴就开始炒菜,干煸泥鳅这道菜其实也很简单,就是锅里油烧热后,加入泥鳅干煎,主要是把握火候,既要煎香又不能煎糊了。 叶子要帮她烧灶,她连忙摇头说:“不用,不用。这个不需要大火,会糊掉的。” 叶子也就直接搬了把椅子坐下,眼巴巴地看着她煎泥鳅。 等泥鳅都煎得差不多了,柳玉琴又把秋梅切好的一把新鲜红辣椒丝扔下锅,锅里瞬间腾起一股辣香味儿,外面的阿东和阿西不由地咽了咽口水,叶子也说:“哎哟,今天有口福了。真是太香了。” “这算什么口福啊。你难道还缺这点子吃食,泥鳅和咸肉都不是什么稀罕物。”柳玉琴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其实我很想念你做的这两道菜啊。太长时间没吃了,我都快要忘记这个味道了,哎,真香啊。”叶子说着还故意吸了吸口水。 “这两道菜简单之极,你不会让你家的厨子做给你吃啊。”柳玉琴嘟喃着把干煸泥鳅盛在大盘子里了。 叶子自然而然地接过盘子,往桌上端过去。惹得专门在灶房里打下手的秋梅呆了一下,伸出的手硬是过了片刻才放下来。 “你去看着饭吧。”柳玉琴连忙说。她自己却拿起刀准备做凉拌黄瓜,这是道什么时候都吃不腻的小菜,鲜嫩的刚摘下来的小嫩黄瓜,不用去皮,直接放在案板上拿刀背拍几下,就裂成碎块了。 她刚拍了两条黄瓜,叶子放下菜碗又过来,顺手在她手边拿了一块黄瓜吃了,还说:“这小黄瓜真鲜嫩啊。” 柳玉琴笑道:“就知道你家吃这道小菜,我多拌点。” 她一连拍了六条小黄瓜装了满满一大碗,才又拍了几颗蒜,弄了点蒜泥加了点盐腌制着。 接下来,她在锅里烧了小半碗热油,倒进早就切好的腌制过的干辣椒沫碗里拌了大半碗辣椒油出来。这种辣椒油可以拿来当拌黄瓜的酱料,明早也可以拿来拌面吃,是个可以白搭的酱料。 叶子看着她拌辣椒酱,闻着味儿,好奇地问:“你弄的这个辣椒油怎么与众不同,味道好象不止是辣啊。” “你看看我用的是什么辣椒。”柳玉琴让他看碗里的辣椒,这种辣椒因为腌制过再晒的,并不是红色的还是绿色的,比直接晒的辣椒味道更加丰富,不止是辣还是酸辣味呢。 “哦,原来是这样啊,下回我也弄点尝尝。”叶子恍然大悟道。这种辣椒是柳玉琴的独创,他家里还有柳玉琴送给他的呢,只是他一直没这样吃过,都是拿来炒菜用的。 “沙锅里的饭快熟了呢。”秋梅在一边提醒道。 “我马上来。”柳玉琴连忙放下碗,拿起早不切好的腊肠和腊肉片倒进饭里。 “是要做腊味煲仔饭啊。”叶子开心地问道。 “是啊。”柳玉琴答。这是家里最后的一点腊味了,吃完这顿就没了。煲仔饭她平时也做的少,嫌麻烦。今天她是特意做给叶子吃的。 “太好了。”叶子恨不得开心地转个圈。 “好啦,你可以去先吃菜了。”柳玉琴笑着把他赶到堂屋去了,又吩咐秋梅:“把蒸肉和菜盛出来,让他们先吃吧。” “好咧。”秋梅应了一声,揭开蒸笼盖子,拿出大盘子盛了满满两盘子蒸肉和一大海碗蒸豆角,全部端到堂屋去了。 一见到肉,阿东和阿西就都两眼发亮,象几百年没吃过肉的人,叶子狠狠地吸了口香气,说:“就是这个味儿。” 他一连吃了两片肉,才放下筷子,结果一抬头就见到阿东和阿西已经解决了一盘子蒸肉。两人象比赛似的,大口大口地嚼着肉,满嘴是油吃得不知道有多开心呢。 叶子看得又好笑又是好气,摇了摇头,说:“尝尝豆角吧,很好吃的呢。”说着自己先挟了一大筷子蒸豆角,眯着眼睛享受起来。 阿东和阿西都是肉食动物,再加上这一路消耗也大,一盘子肉下了肚,才总算是安抚了饿得瘪瘪的肠胃,有了心思品尝其他的菜,也学着他的样子,各挟了一筷子豆角吃了起来。 没多大一会儿,柳玉琴和秋梅两人端着丝瓜汤,炒小白菜和煲仔饭一起过来了。 叶子连忙说:“还是你做的蒸肉好吃,真好吃。” 柳玉琴满意的笑道:“你家厨子不至于这道菜也不会做啊。” “厨子做出来的,能和你做的一样吗?不知道怎的,就是缺了那么点味道,不好吃。”叶子说,他还真让厨子做过这道菜,但试过几次,却总觉得缺了点什么味道,不能令他满意。倒是阿智和马师父都说好吃。 特别是马师父因为年纪大了,口味越发重了,新鲜肉蒸后学嫌不好吃,光爱吃蒸咸肉呢。要不是叶子怕他吃多了不好,控制着他一个月只准备吃三顿,他恨不得隔天就吃一碗呢。 柳玉琴心里颇为得意,脸上自然就带出了,笑道:“其实这道菜,最重要的是咸肉的腌制时间,再就是要挑瘦些的五花肉,太肥的也不好吃。” 她挑选的都是肥瘦相间的五花肉,腌个三天,再拿出来在通风处吹个两三天,不能晒,也不能直接风干了,大半干了就直接装坛存放起来。这样腌制出来的咸肉,色泽鲜艳,切开里面的肉还是新鲜肉的颜色,肉不仅有光泽还有弹性,吃起来肉质弹牙又紧致还不柴。 比起新鲜肉来这种咸肉的肉更结实,比晒干的咸肉又更新鲜更有嫩滑,味道格外好。她自己一次都能吃三大片肉呢。不过自打准备减点肥之后,她就只敢吃两片了。而与肉一起蒸的豆角也非常好吃,咸肉的咸味与油水全都渗透到豆角里了,也给豆角增添了些咸鲜味,这是炒豆角完全不能比的。 叶子打了关碗丝瓜汤喝了,开始吃柳玉琴盛出来的煲仔饭。刚刚出锅的煲仔饭,要先在沙锅里拌一下,把饭带里面的菜搅拌均匀,吃就是连饭带肉带菜一起吃。 第一次吃上煲仔饭,阿东和阿西简直恨不得连舌头都吞下去,说:“哎哟这饭太好吃了。这么好吃的饭啊,完全不需要做这么多菜啊。” “本来煲仔饭就是连饭带菜一起吃的呀。”柳玉琴笑道。 她做的腊味煲仔饭,不仅有一片片油汪汪的腊肠和腊肉,还有新嫩的青豆与胡萝卜粒,。这饭红的绿的五彩斑斓,不仅好看,也好吃。 柳玉琴炖了一大沙锅煲仔饭,叶子总共就吃了大半碗,全部被阿东和阿西解决掉了。这两人有着无底洞似的胃,不止吃完了饭,连蒸肉与蒸豆角也全吃光了,还一人喝了一大碗丝瓜鸡蛋汤。最后桌上就剩点拌黄瓜和小白菜了。 叶子自己也吃了三片蒸肉和小半碗蒸豆角,他格外喜欢柳玉琴蒸的豆角,新鲜的豆角选择粗大肥胖点的,大半老的更好,太嫩的就不行了。这样蒸出来的豆角味道很好,和咸肉一样又糯又软入口即化,完全可以当饭吃。 吃完了饭,叶子主仆三人都准备去休息了。 ※※※※※※※※※※※※※※※※※※※※ 今天我也做了蒸肉,这个季节蒸肉时一起蒸些土豆最好了。刚上市的土豆,又糯又粉,蒸也好炖也好,都很好吃。 有区别 依旧是熟悉的客房, 熟悉的被褥,只是因为天气热了,厚棉被子变成了薄夹被。叶子伸手摸了摸被褥,只恨不得立马就躺上去睡个饱,嘴里却还在说笑:“你这里都可以搞个客栈了。” “还客栈呢, 谁来住啊。要是我家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大路边, 兴许还能招揽三两个过路的行脚商。”柳玉琴没好气地说。如果真那样,她早就打起这个主意了呢, 还轮得到叶子来说。搞搞小副业, 对她来说,也极为简单。 “我就是觉得你要是开客栈, 肯定能打理得很好。”叶子捂住嘴打了个呵欠, 恭维道。 柳玉琴翻了个白眼,心道:“这个想法还真好,搞搞家庭旅馆确实不错, 可惜的是,她家的地理位置太差。” 不想再讨论这个问题,柳玉琴连忙问:“桃子是明天摘还是后天摘?”要是明天摘,今天就要开始做准备了。 叶子打了呵欠,说:“先等等吧,我估计车队明、后天才会到。不会耽搁吧?” 车队因为不是与他们在同一个地方, 他无法确切地把控车队到达的时间。不过车队还没来也正好, 可以让他在柳家多歇两天, 先养养精神。不然, 他还真吃不消立马又随着车队返回。他打着自己来管这里事的由头,总不好让车队先走,自己还留下来休息啊。 “还好,也不差这一两天时间。”柳玉琴答。 叶子这才放下心来,不然,他都要立马叫阿东去跑了一趟,到路上去催车队了。 柳玉琴本来还想问问他陈三为什么不来,还让他亲自跑这一趟,但见他也很累了,就没好问,只是说:“行,你先歇会儿吧。” “恩,我先睡会儿,确实有些累了。”叶子连打了几个呵欠,确实有些支持不住了,两条腿都快要抬不起来了,两只臂膀也酸胀得厉害,脑袋都在隐隐发疼。 因为怕耽搁了摘桃子的时机,他们这次在路上花的时间很短,一路快马加鞭。天刚亮就起程,天都黑了才停下来歇息,中途吃饭都是直接在路上停留一小会儿,直接吃干粮的,基本没有正经吃过一顿好饭。 有时候甚至因为错过宿头而直接在野外露宿,幸好天气一直都很好,他们带的行李物品也齐全,不然叶子怎么受得了。不过这种高强度的赶路,确实让叶子的身体已经疲惫到了极致,要不是一来就在阿西的侍候下好好泡了个热水澡,还周身按摩放松了一下,他都没精力支撑到吃饭了。 这会子,叶子完全是在柳玉琴面前强撑着呢,生怕柳玉琴嫌弃他身体不好,又怕柳玉琴担心他的身体。所以,柳玉琴一出门,叶子就三下两下脱了外裳爬上了床。躺在柔软舒服的床上,闻着被褥上传来的阵阵清香,叶子不过片刻就陷入了沉睡。实在是太疲倦了,原本不打呼噜的叶子,居然还打起了小呼噜。 阿东悄悄走进来看了几眼,就知道主子是累狠了,叹了口气,也和阿西去休息了。这一路,他俩也觉得累,不是身体上的累,而是心理上的累,因为得时刻担心主子的身体受不了。 在路上的前两天,叶子一直自己坚持着自己一个人骑马,后来在阿东的强烈要求下,他才同意,一天让他俩各负责背自己一个时辰。就是两人同骑一匹马,他伏在阿东或阿西的背上,再用绳子绑好,可以打打瞌睡,放松放松,不用自己骑马。不然,真一直让叶子自己骑马,他会更累,而且至少还得多花一天的时间才能到达。 这也是叶子这几年来,第一次把自己搞得如此疲惫,他也是借机检验一下自己身体的恢复程度。 午后的柳家很安静,只听得到三个男人隐约的打呼噜声,柳玉琴一个人在家里整理叶子带给她的礼物。 这次叶子带来的东西不多,除了约十斤的上等糯米,几斤高级海带和一些虾干之外,就是两套衣裙与几样首饰。显然,他也认为柳玉琴大了,该学会打扮了。 柳玉琴看着糯米,干脆拿了两斤出来洗净泡上,准备做点发糕吃,同时还泡了一条海带准备晚上炖汤。 忙活完这一些,她才得闲来看衣裙,这两身衣裙都是夏装。叶子的眼光一向不错,这两身衣裙布料都是比较轻薄的细棉布,谈不上多高档,摸上去却十分舒服,比柳玉琴自己买的布料要好。衣裙的样式也都简单大方,一套上衣是紫底小白碎花,配明亮橙色的裙子。一套上衣是酱红色小碎花,裙子却是素净的深蓝色,只是在下摆绣了一圈缠枝莲。 首饰这回全部变了样,没有一件象上次那些小姑娘款的,都属大方型的白搭品。两只银质发钗,一只蝴蝶样的,极为精致很漂亮,一只更简单大方,只在顶上镶了一只珠圆玉润的中等大珍珠,真是任何人都可以戴。 另有一大一小两把可以直接当饰品用的梳篦,大的也是银质,只在上面雕刻了些花纹样式比较新颖,小的却还镶了玉石,更加漂亮。柳玉琴第一次见到这种有实际作用又好看的饰品,不由地仔细把玩了一阵子,才放下。总体来说,这四件首饰,看上去都不是贵重物,柳玉琴收的也没心理负担。 这两身衣裙无论是用料还是款式及颜色,柳玉琴都蛮喜欢,虽然她平时也不怎么穿这种正式的衣裙。毕竟是个村姑,还天天都要干活的,她大部分时候打扮都和普通村姑没什么区别,是穿裤子而极少穿裙子,不外乎就是衣裳的用料比普通村姑要好上不少,也基本不会穿满是补丁的粗布衣服,用料一般都是细棉布的。 不过随着年纪变大,她在不用下地干活时,也会穿得正式一些。上次去去看叶子,也还特意做了几身衣裙。年前年后古云裳在的时候,她还经常穿,现在一忙活起来,就又换身了普通的衣裤。村里妇人们也只有重大的庆典时,才会穿裙子的,平时都穿裤子。 这会子看到漂亮的衣裙时,柳玉琴忍不住又翻箱倒柜,找了两套这个时节可以穿的旧衣裙和先前回来换下的脏衣服一起拿到塘边去洗。说是旧衣裙,其实也都还是五六成新的。她拿着衣裙到塘边来时,就看到秋梅与春桃两人正在哼哧哼哧地洗着叶子主仆三人的衣服。那还没洗过的脏衣服都堆了一堆,看上去着实不少。 “姑娘来做甚么?”秋梅问。 “洗衣服啊。他们有这么多脏衣服?”柳玉琴问。 “是啊。只怕是堆积了好几天的脏衣服,有的都发臭了,好难洗。”春桃抱怨道。 柳玉琴忍不住叹气,古代这一点很不方便,出门在外,基本不能洗晒衣服。因为你就住一晚的客栈第二天又得赶路,洗了衣服,根本就晒不干。不象现代还可以有专门的洗衣机,直接就烘干了。除非是专门出去游玩的人,在同一个地方会住两三天,才会洗一堆脏衣服,等干了再走。不然就得象叶子他们这样,带着一堆脏衣服,到达一个地方后再一起洗了。 “把叶子的衣服挑出来,我也帮着洗洗,这天气好,早点洗了今天差不多可以晒干。”柳玉琴说着,动手和她俩一起洗衣裳。 叶子的衣服和阿东阿西的有很明显的区别,而且也更干净些,秋梅和春桃本来也是先在洗叶子的。这会子就把没来得及洗的,叶子的衣服扔给柳玉琴了。 柳玉琴慢慢搓着叶子的衣服,春桃和秋梅干脆直接拎着大棒槌,把阿东和阿西的脏衣服铺在石头上敲打,打出一股股的脏水来。他俩的衣服布料也不是多好,这样洗也不怕洗坏了。 柳玉琴慢慢搓着,看到他的里衣,还很有些不好意思。 平时她还真没给大男人们洗过衣服,以往陈三过来住,脏衣服也是春桃洗的。 不过,秋梅和春桃显然都习惯了,阿东阿西的里衣也直接拎起来就搓,一点儿也没觉得不好意思。 柳玉琴也只能故作不当一回事,脸上却有些发烧,快速地搓净叶子的里衣,然后把所有的衣服混在一起,飞快地在河水里清洗干净了。她拿着自己和叶子的衣裳先回家了,扔下秋梅和春桃还在苦苦与阿东和阿西的衣服作斗争。 回家后,柳玉琴把叶子的衣服直接晒在大门口的空地上。这里阳光更好,也更宽敞,平时都是晒被褥等大件东西的。 在这里生活的时间长了,柳玉琴也渐渐接受了些古代的习俗,比如女人的衣服肯定不能晒在大门口,让人人都看到的。最开始时,她是直接把衣服晒在院子里的,因为她家就她和两个弟弟,而且那时候她年纪还小。 后来随着年纪变大,家里也多了春桃一个大姑娘家,柳玉琴就在灶房后面专门弄了块地方出来,专用晒衣服,很隐蔽,外人根本就不会到这个地方来。 虽然柳玉琴不认为女人的衣服就不能晒在大门口,可是古代就这样的,她也不得不遵守,免得惹出麻烦来。 洗洗衣服,摘摘菜,日头一晃就偏西了,那三个大男人也总算睡醒了。 阿东是最先醒的,一醒来就就发现自己三个人的脏衣服全部清干净了,都晒了大半干,连忙对柳玉琴说:“真是多谢柳姑娘了。我们这些脏衣服都臭了,怎么不放着我们自己洗啊,多不好意思。” “客气什么,春桃和秋梅两个人洗的。我也没动手。”柳玉琴有些心虚地笑道。要全是阿东和阿西的衣服,她真不会动手。但见到叶子的脏衣服,她却忍不住洗了,这会儿想起来,都觉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 两人正说着话,叶子也醒了,见他还懒洋洋的,柳玉琴连忙问:“你歇好了吗?干嘛自己大老远的跑这一趟。你身体又不是很好,以前不都是陈三在干这个活的吗?” 叶子心里打了个突,有些不好受了,觉得柳玉琴还是喜欢陈三,只得闷闷地说:“他还有其他事情要办。你这里也是跑熟了的,我来也一样的。” “哦,我还以为他不方便呢。”柳玉琴松了口气,她生怕陈三出了什么事情。不然,以陈三的性子,这一趟肯定是要来的。 叶子听出她话中的意思了,连忙又说:“他很好,只是现在生意越来做越大,他比以前更加忙了,忙着开辟新市场呢。以后他基本都没空过来你这里了。” “这样啊,这也是好事。”柳玉琴嘴上这样说着,心里却有又些不舍得陈三,毕竟陈三与她关系更加随和。 两人不止是好朋友,她觉得与陈三相处会更加自在,没压力。甚至她有时候更愿意与陈三亲近,特别是现在叶子对她的态度又有了明显的变化,越发让她有点想逃避叶子,希望来的人是陈三。 叶子见她很想见陈三一样,也不想让她失望,只得强忍着不爽,又说:“你有什么事要找他吗?我给你捎个信。” “也不是。只是觉得这样一来,我以后就见不到他了。”柳玉琴连忙说。说完又觉得自己这话说的有歧义,她连忙又解释道:“我和他也算是朋友啊。而且以前都是他来,我也习惯了。” 这话令叶子心里更是七下八下,甚至恨不得直接问她:“难道我就不算是你的朋友了?我多来几次,你也会习惯啊。”可是这话到了嘴边,他还是吞下去了,怕说出来会令两人都太难为情了。 他只好勉强笑道:“恩,有机会他也会来看你的。” 柳玉琴失笑,只觉得两人的关注点完全不同,就转移了话题,说:“要不要去果园看看。” “好啊,走吧。”叶子也打起精神来,心里只恨不得把陈三扔得远远的,再也见不到柳玉琴才好呢。 远在千里之外的陈三不由地连打了个喷嚏,骂道:“是谁在骂我啊。” ※※※※※※※※※※※※※※※※※※※※ 姐妹们,有没有人知道,为什么鲫鱼煮熟后,是硬的,那鱼肉筷子都戳不烂,硬的象橡胶一样,还隐隐有种怪味道,不敢吃,只能倒掉。 已经不是第一次买到这种鱼了,搞得我都不敢吃鱼了。 互相恭维 “今年桃子丰收了。去比年结的多多了。”柳玉琴一路走一路介绍道。 “好啊。明年会不会更多?”叶子问。 “应该的, 这批果园的盛果期大约有五年左右,不过也说不准,也得看天气,看照顾的如何等等因素了。”柳玉琴答。 听这话,叶子觉得面前的人就是个经年的老农, 已经种了一辈子的桃树了, 经验十分丰富。可是柳玉琴明明还是个小姑娘,他心里十分好奇她是从哪里知道这些知识的, 但是却不敢直接问, 只得按下好奇之心,含糊地赞道:“你懂的真多啊。” “嗨, 我都是书本知识, 其实也算不得数。不过我运气极好,随便种什么都长得好,收成高。”柳玉琴笑道。她现在几乎说服自己, 她就是运气好,想种什么就能种什么。而这套说词,大家都能接受。 叶子果然也接受这个理由,笑道:“所以我也觉得你就是我的福星。” “福星就算不上了,不过是运气好些罢了。再说了,我觉得你和陈三才是我的福星呢, 要没你们, 我哪里能过上现在的生活啊, 只怕还在贫困线上苦苦挣扎, 每日为了吃饱肚子而劳作着呢。”柳玉琴感叹道。 这话也算是发自内心的,她真的很感谢陈三和叶子,要没他们,她无法想象自己的日子是什么样的。就算再苦再累,她也不可能在短短五年的时间内,达到现在这个高度。 现在的柳家,已经与她当初的那个柳家有了十分有了翻天覆地的巨大变化,用现代的话来说,柳家以前是吃不饱的贫困户,现在却成了远近闻名的富裕户了。她把柳家的资产翻了至少一百倍,而且资产还在不停增加。 这话叶子令叶子很是感慨,说:“这么说,我们互为福星了。”如果柳玉琴话中能把陈三去掉,他就更加高兴了。 “互为福星,也成吧。”柳玉琴被他这话逗笑了。 见她高兴起来,叶子也开心了,又问:“我给你带的衣裙首饰,样式你喜欢吗?”这回他真是花了很大的心思才选上的,太华丽的不行,太普通的不行,太贵重的不行,太活泼的不行,太老成的也不行,着实令他伤了不少脑筋。 “喜欢啊。哎,都是你亲自挑的吗?”柳玉琴有些好奇地问。叶子毕竟是个单身男人,这么懂得女人的心,也让她很好奇了。 “当然啦。送你的东西,我不自己挑吗?”叶子答。 “谢谢啦。下次别再送这些东西给我了,老送我都不好意思收了。”柳玉琴连忙又说。 “你话就说的太见外了啊。我送的都是普通货,也不值几两银子,有什么不好意思收的?再说了,我也收了你不少东西啊。”叶子连忙说。 柳玉琴本想说,我送你的东西都不值钱。可再转头想想,叶子也是个图个你尚往来,大不了自己再多送给他一些东西就好了,免得搞得两人都尴尬,也就不再纠结这些,说:“你以后专门来管这些事情了吗?” “是啊,以前都交给陈三他们在办,我自己现在身体好起来了,也该学着自己打理这些事情了,不能老指望他们。”叶子答。 柳玉琴倒是很赞同他这个观念,自己的事情自己总该懂才行,就说:“也对。陈三有陈家那一大家子,这些产业你自己也是该管管了。” 叶子也就顺着她的话说:“哎,陈三也是分身泛术,一年到头忙个不停。其实他赚的银子,他自己又花了几个啊。” “为什么?”柳玉琴不解地问。 “陈家人口多,养着这么一大家子,四处要银子,他一个未成家的小爷,赚再多的也都是公中的。轮到他头上来,也就那么一点儿。” 叶子给柳玉琴科谱了一下古代人财产管理分割的方式。 在以孝为天的古代,不要说未成家的儿子就是已经娶妻生子的儿子赚的钱都是要大头交给父母,再由父母分配和决定该如何花销,而不能全部留在手中养自己的妻儿,除非已经分了家。但是古代人又讲究四世同堂,父母在,是不能分家的。 特别是大家族,老中少几代人全部住在一起,衣食住行哪样不需要银子,而且还得按照身份每个人都得有公中分配的定额花销。而这笔银子自然由家主来决定,然后由管家的人来发给每个人,再加上整个家族一年到头的人情往来,子孙后辈的教育婚嫁等等,零零总总花销十分巨大。 这些银子从哪里来,自然是从各个成年的已经挣钱的人手中来的,再就是整个家族的一些产业,比如商铺,田庄等等中得到。当子孙后辈越来越多,这个大家族要是不善于经营,肯定是养不起这么多人口的。而该讲的排场还得讲着,该有的应酬还是要有的,那银子从何处而来,自然就只能克扣家里人的开销了,或者整个家族从大家族走向没落,阶级地位下降等等。 而往往大家族,总会有几个不事生产只会花的人,所以多半人家总是入不敷出,陈家也是这样的。因此,才由得陈三跟着叶子混,因为能给家里挣不少银子。当然了,陈三在外面行商,陈家也会给予一些方便,毕竟陈家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还是有些人脉与势力的。 柳玉琴不太懂古代人的理财观念,认为自己挣的总有大半是自己的,剩下的再孝敬父母帮衬兄弟姐妹。却没想到没成家的小爷,赚的钱还是大家的,她很是意外,说:“这么说,陈三完全是在为家族奉献啦。” “没办法的事,家家都这样。我家要不是我爹直接把我单独分出来,也一样。”叶子答。 当然了,他娘留给他的私产,就算是其他人再眼红,也只能背后使坏。他说这些,也是在隐晦地告诉柳玉琴,陈三自己的日子都不好过,跟着他没好日子过的。这种大家族的儿媳妇,必定得从门当户对的大家族中选,不然你是无法适应,也过不去的。 象柳玉琴这种凡事都自己拿主意下决定的,不守规矩,还没有后台背景的女子,要是嫁到大家族当上头有几重婆婆、还有无数个婶婆婆、妯娌、小姑子的新媳妇,只怕气都喘不过来呢。 果然,柳玉琴笑道:“哎,陈家这么多人,住在一起,岂不是矛盾多多?” “恩,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人口越多,自然麻烦事越多。不谈这些事了。”叶子说。 有时候,他也很为陈三抱不平,陈三在外面真是吃了很多苦,真正心疼他为他着想的人又有几个?他拿着大把的银子回陈家,还总有人算计他,觉得他把银子昧下了,只拿了小头回去。甚至还有瞧不起他好好的官家子弟,却还和普通百姓一样去行商,觉得他丢了陈家的脸的人呢。这也是陈三不喜欢回陈家的主要原因。 “对了,上次村长看到你,找我想问下他女儿的事情。”柳玉琴就问。 “他女儿,离回家还早着吧。他想怎样?难道想出银子提前赎回来?”叶子反倒有些惊讶了。这几年也没有人在他面前提过这些人,要不是前段时间他开始有些行动了,还早都忘记这些人了呢。 牛春枝当年虽然是签的五年活契,但是一年又加到十年了。因为牛春枝很快就适应了新生活,并且还是个颇有野心和主见,自己打心眼里不愿意回家了,希望主家能给她找户好人家嫁了。而且她的月银,可是大半由半山山庄的人直接付给村长了的。村长家也是靠这一笔额外收入,日子才越过越好的。 “也不太可能吧。他估计多少有些担心她,怕她错过了年华吧。”柳玉琴说。她不认为村长家会出银子把女儿赎回来,而且这笔银子他家还不一定拿得出来。 果然叶子沉默了片刻,才说:“如果他肯出一百两的话,我就让人把牛春枝送回来了。”可以说,培养牛春枝的费用,绝对不止一千两了,而且牛春枝才送到京城去,这么一来岂不是打乱了他的计划。但看上柳玉琴的面子上,他只收一百两。 不过幸好这批人不止牛春枝一人,还有其他备选人员。只是这话也给他提了个醒,当时就该直接签死契的,不然,人人都来这一招,很多事情就好办的。 “一百两,他家恐怕拿不出来。他估计就是想了解一下女儿的处境吧。”柳玉琴摇摇头,说。一百两,可以让村长家倾家荡产,卖房卖地了。村长绝对不会这么干的。不然他当初就不会把牛春枝送走。 “这样吧,我回去后,吩咐牛春枝给她爹捎个信回来。”叶子说。 这事倒也简单,而且他还很怀疑村长是想再从女儿身上讨得一些好处。毕竟这几年,牛春枝没有单独给她爹捎回一句话和一文钱。正常情况下,就是卖掉的孩子,只要还知道自己家的人,大多数都会捎些银钱回来的。只是牛春枝也好,牛家湾出去的其他孩子也好,在调0教人的洗脑下,都没这样做。 师父告诉他们,月钱是他们自己的钱,是他们以后安身立命的根本。他们本身就是被家人卖掉的,干嘛还要送钱回家。还有几个孩子,本身在家里就是最不受欢迎的孩子,在家经常挨饿挨打的,也对家人死了心,大家就不谋而和地都没和家人联系过。 牛春枝早就打定主意不回家了,除了最早说好的月银是直接付给村长的之外,后头她得到的所有好处,都自己拿着呢。 “行。我就这样回村长了。那要是其他人也问起来呢?”柳玉琴又问。 “其他孩子都是直接卖了的,早就不是他们的孩子了,生死都不与他们相干了,不用理他们。”叶子冷笑道。 他猜得到,这些人肯定也想再挖一笔。虽然村长家瞒的死,拿牛春枝月钱的事情没有让村里任何人知道。但他家的日子明显比其他人家过得好,家里的进项基本都是算得到的,哪个人不会私下猜,是牛春枝拿回来的银子啊。 柳玉琴一听,也点点头,说:“也是。”她对这样的家长打心眼里瞧不起,为了几两银子,连自己的孩子都能卖掉,还算什么父母。既然生了,就该尽自己最大的能力把孩子养大才对,不然,你干嘛要生孩子,孩子还不乐意被生下来呢。 “哇,今年的桃子果然结的多啊。”叶子看到眼前的压弯了枝的桃子,笑道。 “是啊。不止多,个头还比去年大呢。你看这个果子,都有小碗大了。”柳玉琴指着一颗圆润的大桃子,让叶子看。这颗桃子已经开始变红了,明显比较成熟了。 叶子抬起手比划了一下,说:“确实,这样大的桃子还不少啊。这快熟了吗?” “这个桃子只怕有七成熟了,如果想让它在树上长得自然熟,还得几天吧。象这样的果子,这两天一定要摘了,不然,再迟点摘,就不好保存了。”柳玉琴答。太熟的果子在路上颠颇两天,就会烂了。要是做罐头,这样的果子早就可以摘了。 闻言,叶子有些担心地说:“车队应该明天会到吧。不然,我今天就叫阿东去半路上催一催。” “也不着急这一两天的功夫,大不了我们把这样的果子摘下来自己吃呗。要不然,就在附近卖卖,也卖的掉。”柳玉琴笑道。 “你还可以摘一些送到柳吉柳祥的书院去,请大家尝个鲜。”叶子提醒她,这种抢鲜货,送人也很受人欢迎。 “对哦。所以,你越发不用着急了。你正好也可以多歇两天。你这身体,不要太劳累了。”柳玉琴又说。她其实也看出来了,叶子跑这一趟并不轻松,不然也不会一个午觉睡了一个半时辰,这哪里是睡午觉啊,完全都可以算是睡了一大觉。 听着她唠唠叨叨地担心着自己的身体,叶子心里又暖又甜,笑道:“恩,我晓得的。你不用太担心我的身体,我有分寸的。倒是你自己,也该注意休息,别整天就晓得忙,可别把自己累坏了。” 真心关心自己的话,听在耳朵里总是格外暖心,柳玉琴笑了笑,说:“我已经习惯这种生活,也不觉得有什么累的。而且我现在已经很少下地干农活了,大多数时候也不过是来地里转转,看看生长情况罢了。” 叶子闻言,也笑道:“这还差不多,现在你家的的经济已经不错了,不用样样都亲自动手,你是当家人,只需要动嘴把握大方向就行了。” 这话说得柳玉琴忍不住笑了起来,说:“还当家人呢,其实也没多大的家要当,不过是些平常琐事而已。” “你说的轻巧,其实你真的干了很多事,是人很了不起的人。”叶子夸道。 这话说得柳玉琴心里有些小得意,却也有些不好意思,她连连摆手,说:“了不起就不敢当,我其实也是被逼出来的。哪能和你们比啊。” 说实话,要不是因为她有现代成年人的经历,也不可能把柳家经营得这么好,再加上柳家本身有这么一大块荒地,又有瞎公他们一家三口如此忠心的壮劳力,再加上又遇上了叶子和陈三,可谓天时地利人和都占满了,不成功才怪呢。 所以,她不敢完全居功,反倒非常佩服古云裳,陈三,叶子等人。这些人都比她大不了几年,她所做的不过是仗着多活一世的经验而已,而这些人却全靠着自己,小小年纪就有谋有算,拿得起放得下。 眼看着话题又要朝互相恭维方向发展了,叶子连忙打住话题,说:“这果子,能吃了吗?” “当然能啊。已经大半熟了,味道不错的,你尝尝。”柳玉琴说着就把刚才两人评论的那颗大果子摘了下来。 ※※※※※※※※※※※※※※※※※※※※ 其实昨天那鱼,我怀疑是因为喂了什么东西,我买的鱼都是活蹦乱跳的,可是煮熟了,却完全不象是鱼了。 新计划 叶子接过果子, 放在鼻端闻了闻,真的已经有股淡淡的果香味了。 接着,柳玉琴又挑着摘了三个,还想再接着摘,叶子连忙说:“够了, 够了, 摘这么多干啥。尝一个就够了。” 柳玉琴停了手,却说:“这两个拿回去让阿东和阿西也尝个鲜。” “给他俩吃, 简直是暴殄天物, 十个八个也吃不饱啊。”叶子笑着摇了摇头。 “都到果园来了,还在乎这两个果子。这果子挂在枝头, 一天比一天成熟, 其实自己吃,还是现摘现吃比较好。”柳玉琴笑道。 叶子也被她这话搞得笑了起来,说:“你这说的我好象多小气一样, 果子都舍不得给他俩吃。实在是他俩最爱的是肉,你自己也看到了,两个家伙一顿可以吃几斤肉呢。果子甜品什么的,平时他俩都不爱吃。” 柳玉琴笑了笑,说:“不止他俩爱吃肉,陈三也一样, 还有我两个弟弟别看年纪小, 也一样爱吃肉。我看男人啊, 就没有不爱吃肉的人。就是春桃也吃得多。” 说到这里, 柳玉琴看了看叶子,又笑道:“也就你一个例外了。不过,吃太多肉也不好,你这种吃法反倒更符和养生。陈三和阿东阿西也是年轻,身体壮实再加上平时的消耗也多,不然这样吃下去,等年纪大了身体也会不好的。” 叶子也说:“我打小我娘就不许我光吃肉,其实小孩子都爱吃肉。我娘也说要膳食均衡,不能挑食,身体才会好。” 从小养生的好习惯,再加上他后来身体又不好,吃多了肉怕不克化,就越发注意了。因此,叶子的饮食相当讲究营养均衡,而且生活习惯极好。 “你娘说的对啊。我也是这样教育我两个弟弟的,平时蔬菜鱼肉都要他们吃的。但各人的味道总在哪里,总会有喜欢不喜欢吃的食物。你在吃的方面自律性真算是很好了。我自己还总爱吃辣椒,一顿都少不了。其实辣的吃太多也不好。”柳玉琴笑道。 叶子的自律性很强,比如饮食方面,比如游泳等等。这一点,柳玉琴是极佩服他的,因为她自己做不到。就拿吃辣椒来说,明知道自己上了火,还忍不住要吃点辣的,不然连饭都吃不饱。 两人不知不觉又讲起了养生经,柳玉琴自己都觉得好笑了,说:“咱们俩,跟个老人家似的,尽谈些这样的话题。”只差恨不得一人抱一杯养生茶了。 叶子也笑了笑,抬头看到眼前一片绿油油地瓜,好奇问:“哎,这是什么瓜?” “甜瓜,来看看有没有能吃的了。”柳玉琴走过去,在瓜藤间翻看了一遍,挑了一只个头特别大,颜色也明显浅些的瓜摘了下来。 这甜瓜种子是陈三从外地给她弄回来的,说是早熟品种。她今年试着种了种,没想到却只存活了四棵,倒还结了不少瓜,确实比她种的本地普通甜瓜结的早,就不知道味道如何? “要是好吃,明年多种些。”叶子可能是因为从小养成的习惯,特别爱吃瓜果。见到新的瓜果,就格外感兴趣。 “那是肯定的。我其实很爱吃瓜果的。那边我还种了二十来颗小桔子树苗,弄来的小树苗存活率比桃子梨子低太多了。不知道过两年会不会结果,果子味道如何。”柳玉琴指了指不远处的新果园。 这边的树都比较小,还得长两三年才会结果。桔子这种水果,也是柳玉琴特别爱吃的一种,酸酸甜甜的,而且果期也正好错过了桃子和梨子,本地又不产桔子,非常有发展前景。 “我也格外爱吃瓜果,儿时几乎每天都吃一两样的,从各地运来的果子,我都能第一时间吃到,现在好多果子我都吃不上了。”叶子回忆起小时候,那时候他们母子正受宠,供应皇家的水果,皇帝都会第一时间分配给他们,让他们吃个够。 现在想想,他真觉得好笑,当初那样的宠爱,现在居然也能做到不闻不问了。 “确实,很多果子,除非在原产地,否则想吃也吃不到呢。”柳玉琴想起现代,也跟着叹气了。 在现代你只要有钱,水果已经不分季节和地域和国界了,本地的外地的,进口的,想吃就能吃得上。可是在古代,就连皇室也做不到这一点儿。搞得她少了好多口福呢。比如,在古代她就完全没吃过香焦,荔枝,芒果等热带水果了。 想到这里,柳玉琴突然大发奇想,说:“哎,我想今年到南方去走一趟。” “你想跑很远?何必非要去南方。”叶子问。 “是啊。跑远点,听说南方一年四季温暖和春,没有冬天,干脆我今年跑到南方去过个冬天算了。”柳玉琴兴奋地说。 “这里离南方,不说十万八千里,起码也得有两三千里远吧,而且听说南方气候很恶劣呢。”叶子却不太赞同她的想法。 南方自古以来就是蛮荒之地,犯了错的官员大家族及一些罪犯,才会发配到南边去。南方不止气候条件不足,还有很多可怕的传闻,连朝事都极少提到南方。所以,他和陈三也根本就没有想过开辟南方的路线和市场呢,一向都是往北方跑的。 “也没有那么可怕吧。不去过怎么知道南方就一定不好呢。” 柳玉琴却已经打定了主意,现代她在南方生活的时间不短,其实早就已经习惯了和喜欢上了南方的天气,而且南方的蔬菜水果多,一年四季都有,可比北方生活舒服多了。 叶子也知道柳玉琴是个极有想法,并且能付诸行动的人,她既然打定了这个主意,不让她去也不太可能了。他只得暗暗打定了主意,准备一回去就先让钟玉山他们跑一趟,一路打点好,给他和柳玉琴打好前站。 这一次他说什么也要陪柳玉琴一起出门了。 两人在果园了里转了一会儿,就又到该煮晚饭的时间了。叶子虽然睡了一觉,觉得精神头足了很多,但其实身体还很疲惫,柳玉琴做晚餐时,他都淡淡的只管坐在一边帮着往灶里加点柴,没精力要学做菜了。 柳玉琴就知道他跑这一趟,还是不轻松,心里不免有些心疼他,又知道他自尊心强,也不敢深劝,只说:“下次出门,还是别把行程安排得太挤,在路上多花点时间,多歇歇。你也不用急这一时半会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恩,我这不是第一次嘛,没经验呢。下回就好了。”叶子就知道她看出来自己是在强撑了,很是不好意思地说。 虽然上次回去后,他一直在刻意加强身体方面的锻炼,努力想让自己变得强壮起来。但这具身体毕竟曾经受到重创,就算养得再好,也永远不可能象陈三他们这样常年习武的身体了,甚至比起普通强壮的人,都还差了一截。一想到这一点,他心中的恨意就绵绵不绝起来。 晚餐,叫了瞎公一家三口和赵成吴小满过来吃饭。 柳玉琴炖了一锅鸡汤,特意给叶子补身体,鹅肉就是烧给阿东和阿西两个肉食动物吃的。 柳玉琴用两只母鸡炖了一罐子浓汤,不止味道好,因为还加了红枣与枸杞子,也格外滋补。 叶子喝着浓浓的鸡汤,说:“真香,今天的鸡汤格外浓,还带点甘甜味,真好吃。” 柳玉琴笑道:“这个汤特意炖给你喝的,很补的,你多喝点。” 话是这样说,她自己也跟着喝了一碗,还吃了几块鸡肉。自己家养的鸡味道就是鲜,何况还是她特意加料了的呢。在古代她觉得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吃上纯天然无污染并且正宗的食材了,比如鸡汤,她在现代已经好多年没有喝到如此地道的鸡汤了。 现代的鸡,基本都是养鸡场出来的,两三个月就上了餐桌,完全没什么鸡汤香味儿还不说,还因为喂了各种各样的添加剂,经常惹出一些事情来,搞得她都不敢吃鸡了。当然了,也不止是鸡,猪肉,牛肉羊肉,鱼虾海产,甚至蔬菜水果也一样问题频繁出现。 搞得大家都自嘲道,我们拥有钛和金的胃,不管什么苏丹红、孔雀绿、地沟油、转基因、避孕药、生长素、瘦肉精统统都来者不拒。这样下去,人类迟早有一天得把自己养得变异,或者灭亡。 叶子连着喝了两小碗汤,胃里暖洋洋地,心情都跟着愉快起来,他就着炒菜吃了一碗米饭,还说:“我要天天这样吃,肯定要长胖的。” “就你这饭量,我们这里谁都比你吃的多。”柳玉琴忍不住笑话他。同时,她却又盼望他稍微长得强壮一点,还一个劲在劝他多吃点。一个大男人,比她都吃得少,也难怪这么瘦了。 叶子只得又吃了一块鱼,才放下筷子,笑道:“我真吃不下了。今天已经吃得格外多了。” 饭后,叶子逗了逗吴小满,说:“小满都长这么大了。” 吴小满年纪渐长,也懂事也很多,现在柳玉琴也在有意培养他,经常把他带在身边忙活。赵成基本出师了,很多事情可以直接交给他了,柳玉琴就开始重点培养吴小满了。这孩子年纪小,需要训练的地方也多。 叶子也明白柳玉琴对这两个人的期待,对他俩都格外优待,还特意和他俩谈了谈学问。要不是柳玉琴怕担误叶子的休息,三个人还得说很久的话呢。 夜里,叶子依旧睡得很好。柳玉琴也把叶子的话传达给村长了。 村长听后,还算满意,还朝柳玉琴道谢。 柳玉琴说:“我不过是传了句话。你就安心等着春枝姐的消息吧。” 她现在才知道,牛春枝签了十年,也就是说二十三岁才能回家,这个年纪对古代姑娘家来说,已经算是嫁不出的老姑婆了。不可能再找个正常门当户对的未婚大小伙成亲了。村长要是真心为女儿着想,当时就不该再签五年。牛春枝就是十八岁回来,嫁人都不一定好找了呢。二十三岁,还不是只能嫁个死了妻子的鳏夫啊。哪个姑娘能愿意,何况牛春枝还是个蛮心大的。 她当时没有多问,也已经从叶子的话中猜出来,牛春枝基本不可有再回来了。不过是再拿笔银子给村长,说她嫁人了也不是什么事。 ※※※※※※※※※※※※※※※※※※※※ 说到鸡汤,真令人伤心。起码也十年没喝过觉得特别香,特别好喝的原滋原味的鸡汤了。因为再也没有吃到过正宗的乡下散养鸡,市场卖的全是养殖场出来的。两三个月就出栏了,一点儿鸡肉味也没有。 小时候,我奶奶也养鸡,炖汤喝的鸡都要用隔年的老鸡,那味道才叫好。一年长的新鸡,还只是拿来红烧的。 在行动 第二天中午, 车队可算是来了,领头的也是熟人叫陈二牛,去年跟着陈三来过。 陈二牛一见到叶子,就过来行了个礼,问:“您几时到的?小的们没来迟吧?” “没事, 我们也是昨天才到的。”叶子答。 陈二牛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向来跟着陈三干活,还是第一次跟着叶子干活, 心里多少有些忐忑不安。 他接到命令后, 带着人马车队也是一路急行,没敢多停歇, 但过来的路有一段前两日下过大雨, 十分泥泞不好走,影响了他们的速度。不然昨天晚上他们就该到了。歇一天一夜,大家基本也缓过来了, 今天晚上就有精力,可以带着果子出发了。 叶子很清楚他的想法,又说:“你们先吃饭,再去好好歇歇。柳家现在安排人去摘果子,明天早上你们就起程吧。” “好的。”陈二牛松了口气,叶子这也是让他们多歇一夜, 没有让他们直接赶夜路。 柳玉琴让秋梅去叫人摘桃子了, 自己在家里忙活着煮饭, 车队人马也不少, 需要的饭食多,叶子就在一旁帮她打下手,阿东和阿西都被叫到果园去帮助摘果子了。 “烧两口灶,大灶煮饭,小灶炒菜。”柳玉琴也不客气的吩咐叶子。 叶子点点头,熟练地把大灶先烧燃,然后洗锅烧了一大锅水,柳玉琴把洗净的米倒进去,让他先看着,自己又忙活着去准备菜。叶子边烧灶,还边帮她摘青菜。 柳玉琴斩了一只大鹅,先炒在锅里焖着,然后和他一起把所有的青菜全部摘出来,又说:“你帮我把这些菜提到水塘里去清洗。” 她自己要看着大锅里的米饭,又要看着小锅里焖的鹅。叶子就提着几只装好菜的篮子出门去了,陈二牛一行人正坐在大门口喝茶水歇脚,见状吓得连忙跑过来抢过他手中的篮子,说:“这活儿怎么要您来干。” 叶子笑道:“干这点活算什么,你只管歇着,先养好精神。” 陈二牛哪里敢让他一个人去洗什么菜啊,还是跟着他一起到塘边帮着他一起干洗菜的活,然后又帮着他提回来。 这时,柳玉琴已经把米饭上了甄,稀粥也煮了好了。 “我现在干什么?”叶子把菜放在案板上,又问。 “你只管烧灶就好了,大灶蒸饭,火可以大点。”柳玉琴麻利地把豆角倒进锅里,混进鹅肉里翻炒了片刻,就把小锅里的焖鹅盛到大沙罐里,放到小炉子上去炖。 接下来,她洗了锅,又简单地炒了三道菜,一个肉沫油淋茄子,一个丝瓜蛋花汤,一个清炒小白菜。 前前后后不到半个时辰,饭菜就都好了。陈二牛带着自己的伙计,直接把蒸饭的甄,装粥的大盆子都抬到堂屋来了,大家伙围着大桌,就着四大盆菜开始狼吞虎咽。柳玉琴厨艺好,也舍得给大家吃,一大盆硬菜,油水充足味道一绝,直吃得众伙计们满嘴是油,非常满足。 吃完饭后,一行人就到了柳家专用的大客房去睡觉了。这些人就不可能有陈三和叶子,甚至阿东阿西的住宿待遇好了。毕竟柳家还没这个能力,再盖一栋宅子,迎来送往。 不过柳玉琴为了方便车队,也专门为车队的人准备的一间大通铺房,房子虽然是泥巴加茅草盖的,就在柳家对门不远处的一块原来的荒地上,旁边还盖了间马棚。平时这两间泥草房子是空着的,多半只是装了些干柴草。 大通铺面积还是蛮大的,搁了几张大床,上面头铺了几捆干草,随时准备着有人来住。出门在外的人,都有自己的铺盖卷,他们也不讲究,直接往干草上一铺,连脚也不洗就倒头呼呼大睡起来。如果时间不赶的话,这些人也会到半山山庄去休息一个晚上,不用柳玉琴招待他们吃住。 收拾好锅碗,柳玉琴就和叶子往果园来了。 虽然大家都已经会挑选可以摘的果子了,但柳玉琴也还是不放心,还把每个篮子里的果子都检查了一遍,仔细地把有点伤损的果子剔出来了。 叶子跟着她,仔细地学着,见状连忙问:“这些果子怎么啦?” “有一点点伤都不能要,怕在路上坏了,影响其他的好果子。”柳玉琴答。 “那这些要怎么办?”叶子又问。 “做罐头也好,自己吃也行啊。”柳玉琴答。 “那正好,你今天做些罐头,我也学学。”叶子连忙说。 “行啊。家里正好还有些容器。”柳玉琴说。 摘果子的人多,柳玉琴和叶子呆了个把时辰,就带着剔出来的大半篮子桃子回来了。 到家后,柳玉琴就开始教叶子做罐头了。 首先,柳玉琴把器容找出来洗干净,扔在大锅里煮,这一步是消毒。叶子以前也见过她煮碗筷,也不觉出奇。 接下来,然后削果皮,挖核,切块,这个活叶子会干,还干的不错。两人动手,也不过十来斤桃子,很快就完工了。 “现在就是最重要的了,要煮,要放糖。”柳玉琴笑着洗净锅,开始煮桃子。 最后,等容器和煮好的桃子糖水都冷了,才开始装坛,密封保存。 “这个过程是重中之重,如果密封不好,这些糖水就会很快变质腐烂了。”柳玉琴边干活边解释道。 叶子学的很用心,见识完了所有过程,很惊讶地说:“其实做罐头也很容易啊。” “是吧,其实很简单的,所以我想,等我们的罐头大量上市后,很快就会有人跟风做罐头了。”柳玉琴说。 “确实,本来就有很多人会做蜜饯,果脯什么的。这个罐头其实就是个变种,只是因为有水,密封要求格外高。但也不算什么,那做酒的比这个要求也不会低啊。”叶子也赞同她的意见,觉得做罐头并不是会成为他们家独一无二的长久生意。 “其实也无所谓,到时候做的人多了,我们赚的银子少了,还可以多种经营啊,比如,我们可以做蔬菜罐头,也可以做果脯等等。不怕的,银子不是我们一家人赚的完的。”柳玉琴到不是很在意。 叶子赞赏地看着她,开心地说:“你这个心态好,点子也多。看来以后我们都得跟着你混了。” 这话这语气完全是学柳玉琴说的,惹得柳玉琴呵呵两声,说:“行啊,幸好我还不是个混子。不然,大家都得完蛋。” 说完,两人相视一笑,都莫名的开心。 桃子摘完,再一筐子一筐子打包装好,已经小半夜了。柳玉琴最后检查了一遍,才吩咐大家都去休息。只等第二天大早上起来,再把筐子全部装上车捆好,车队就可以拉着桃子走了。 第二天鸡叫三遍后,柳玉琴和春桃秋梅就全部起来,紧接着叶子等人也全部起床了。整个柳家一片灯火通明。 春桃带着秋梅和半夏奶奶三个人在灶房里忙活着做早饭,叶子和柳玉琴看着大家伙装车。 等天刚蒙蒙亮,叶子他们就全部吃上了热藤藤地饭菜,搞饱了肚子,带着桃子走了。 叶子也跟着回去了,虽然他还想多在柳家呆几天,身体也还很疲倦,但却怕柳玉琴担心,又怕别人笑话他,只得跟着车队走了。 只是在路上,他就和车队分开了。车队有专门的管事,都是熟门熟路的,本也不需要他跟一趟,他这次来完全是就是找借口来见见柳玉琴罢了。所以,他干脆找了家客栈住下来,安安静静地休息了三天,养足精神,才慢悠悠地回家去了。 没两天,京里传来好消息。 牛春枝还真讨得晋王的欢心,正式纳她为妾了。这在京城上层阶层中掀起了一阵狂风,谁也没想到年近四旬,这几年专注养生的晋王为什么突然间纳了一个小妾,并且此小妾已经有了身孕。也就是说,多年已经无子嗣出生的晋王府将会迎来一个新的小生命。 晋王的孩子并不多,养大的儿子,唯有晋王妃生的世子,另还有两名侧妃各生了一位郡主。 为此,皇帝还赏了这位牛姨娘。 收到这个消息,连叶子都有些惊讶地说:“没想到啊,那牛春枝还有点本事呢。” 说实话,他送牛春枝等人上京,还真没指望她能在短时间内站稳了脚跟,还获得了如此大的成功。虽然小妾不算什么,但对于晋王来说,能给他再生个孩子的小妾,就很有份量了。如果牛春枝能生个儿子,虽然只是个庶子,但凭晋王的地位,这个孩子以后的身份地位也绝对不会低。就算牛春枝只生个女儿,她这辈子也有了依靠和指望。 钟玉山和阿智,陈立秋等人也都很惊讶。 陈立秋笑道:“还是秦管事会调教人。牛春枝原本只是个有点小聪明,又急于想摆脱穷人命运的的小姑娘而已。” 牛春枝本来就是个聪明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也不怕吃苦,又放得下身段,再加上又受了特训,长得也还有几分姿色,不成功也说不过去了。 晋王是皇帝这一辈的兄弟中剩下的唯一个王爷了,而且还蛮讨皇帝的信任,兄弟两关系很不错。晋王以前也手握重权,可惜的是,不到三十就开始疾病缠身,渐渐没精力管朝事了,慢慢不再参与朝政,专注养生。 晋王世子,虽然才十八,十五岁就已经正式在朝中当差办事,是个实权人物。实际上也就是把他父亲原先管的一些事情分了部分给他。这两年世子也颇得皇帝看重,年前刚刚给他指了一门还不错的婚事,下半年就准备成亲了。 因此,晋王世子也成了各皇子交好的对象,大家都想拉拢他,给自己站队。不过年轻的晋王世子,却深得父王的真传,是个行事滴水不漏的人。从小他就会做表面文章,明面上与堂兄弟们一团和气,哥长弟短的叫得不亦乐乎。实际上他对谁都一样,既不近也不远,维持着该有的来往。包括对叶子也一样,年节时还互相送送礼,写写信联络一下感情呢。 只是没有人知道,晋王世子这几年居然与叶子关系极亲近。 这几年,叶子与晋王府的表面来往也不多,都是做在明面上的,大家都知道。但私下里的来往,那才是重头呢。 叶子自打从柳玉琴嘴里得知,晋王可能得的是痛风这种病之外,叶子就提醒过晋王世子,不要再让晋王吃海鲜喝汤,多吃点蔬菜水果,平时饮食也要格外注意。他还提供了一份晋王不易吃的食材,比如海鲜豆腐类等等。 这样的话,世子自然是半信半疑,但他左思右想,最终还是听了叶子的话,控制起晋王的饮食了。因为他觉得不管叶子的说法有什么根据,有没有效果,都不算什么大事。因为叶子只告诉他控制晋王的饮食,又不用吃药,又不用搞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毕竟不会对晋王有什么害处。 如此,经过大半年的调理,晋王的身体有了很大的好转,再也不象以前那样痛得死去活来,动不动就犯病了。看到了效果,晋王父子两就知道叶子的这个说法是真实有效的。受了多年病痛的折磨,现在终于不会再受那种折磨了,晋王对叶子十分感激。 父子两对叶子就越发信任了,自然也在暗中帮衬叶子一二,双方的关系比起以前就更加亲密了。如此,叶子近年来的日子比以前好过了不少。 出游啦 牛春枝经过几年的精心教养, 早就不是当年那个样样都不懂的村姑了,现在的她除了拥有傲人的身姿之外,心机手腕也样样不缺了,而且她还烧得一手好菜,很容易得到男人的欢心。再加上她还是叶子送过来的, 晋王对她也高看了两眼,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很快就正经纳她为妾了。 收到消息后, 叶子就联系了晋王父子, 说了牛姨娘家的事情。 没多久,牛春枝就打发了三百两银子, 还写了一封信回家。她告诉村长, 她已经把自己嫁人,在一个大户人家当妾,让他们不用担心她了。如果以后她得势了, 她不会忘记娘家人的,会找机会拉拔一下侄儿们。 三百两银子,对于村长家来说,就是一笔巨款。村长一家人欢喜得不行,哪里还管她是不是去做妾了,而何况这个妾还是大户人家的妾呢。大户人家一出手不是三百两, 对他们来说, 完全只能仰望, 所以就算是做妾, 他们都觉得很光荣了。他再又一想,女儿这么说了,以后说肯定还有不尽的好处,自然轻易就把她的卖身契签了。 叶子直接安排人把这张卖身契送给晋王了,从此,牛春枝就完完全全成了晋王府的人。叶子这也是在告诉晋王父子两,他并不需要安排钉子在晋王府。 得了这个人情,晋王父子自然不会亏待叶子。牛春枝确实是个很会侍候人的妇人,自从她到晋王身边后,晋王都显得格外年轻些了。 牛春枝也不是一个人进的京都,与她同行的还有另外三个姑娘,她们分别进了三个成年皇子的府邸。为叶子打探一些消息。 其实叶子这几年虽然过得很无欲无求的,但该布置的事情,也不是完全没管,再加上很多事情,根本就不需要他亲自过问,所以不少事情都在有序进行中。现在他自己醒悟了,知道要行动了,自然就开始管起事来。 他把自己的精力分成了两半,一半专门用来追求柳玉琴,另一半自然就在为自己的往后铺路。他早就对皇位放手了,可以说一开始他就没想过。但现在他也明白了,就算自己只想当个逍遥王爷,也没那么容易,该在皇帝老爹面前刷刷存在感也是很有必要的,同时也得让自己的那些兄弟们不要手太长了。 如此,他才有更多的时间来专心陪伴柳玉琴。这一年的秋收过后,叶子真的陪同柳玉琴走了一趟南方。 柳玉琴一开始还不肯要他陪,实在是担心他的身体,可叶子却说:“你想去看看,我也想啊。反正咱们是出去游玩的,又不急着赶路,边走边玩,我身体不会吃不消的。” 柳玉琴无话可反对,再想想多个人做伴,路上也更加安全和热闹一些,就又说:“我倒不是不想和你同行,你有这么多时间在外面瞎跑吗?” “我有的是时间。”叶子笑道。他是不能随便离开自己的封地,不能无诏随便进京,但是他去南方玩一下,还是没人会说什么的,不过以防万一,他还是给皇帝打了个报告。 果然,皇帝很快就批复了,只是让他乔装低调出行,不许打扰一路的官员。叶子本来就不会以自己的身实身份出行,自然也不可能去打扰哪个官员,对于皇帝的意见,完全不在意。 倒是他身边的几个人很是不满,觉得皇帝此举完全就是限制叶子,告诉别人叶子没有一点儿权力。 叶子倒无所谓,何况他本就是陪柳玉琴出来玩的,也不想惹麻烦。真要让一路的官员知道他出行,这里安排人来觑见,那里又安排人来接风,还打扰了他们自己的行程,影响到柳玉琴的心情了呢。 于是,到了时间,柳玉琴就和叶子一同起程了。因为有叶子的陪伴,柳玉琴这次出门只带了春桃和赵成两个人,春桃是与她作伴的,赵成是跟着去刷见识的。 家里的事情她交给秋梅和瞎公两人打理,并且她也告诉柳吉柳祥自己要出一趟远门,是为了开拓家里的产业。 柳吉柳祥心里非常想去,却也知道自己要上学没时间,只是苦劝:“姐姐,咱们家现在有银子了,你还操这么多心干什么啊。” “我也不纯粹是为了生意,也想四处走走见识一下啊。你们放心,有叶子相伴,路上很安全的。”柳玉琴笑道。 柳吉却说:“姐姐,你现在已经是大姑娘了,还这样也不好啊。你干嘛非得往外跑嘛,在家呆着不好吗?” 柳祥也说:“就是的,你该考虑自己的亲事了,快点给我们找个姐夫。” 柳玉琴惊讶地看着两个弟弟,忽然间发现他们两个都已经成了半大少年,按照古代人的思想,再过两年,他们也该相看亲事了。 时间可过得真快啊,她一时间居然有些恍惚,过了片刻,才说:“我自己有考量,你们不用担心,好好专注学业就好了。” 柳吉柳祥都不满地说:“你就是把我们当小孩子,我们现在已经不小了。” “恩,我知道,我还等着你们快点考中秀才,给柳家抬抬身价呢。”柳玉琴笑道。 安抚好了柳吉柳祥,柳玉琴就乐呵呵地打点好出门的行装,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清晨,离开了牛家湾,准备半路与叶子一行人汇合。 叶子本来准备只带了阿东和阿西的,但阿智和马师父,钟玉山等人都强烈反对,“爷去那么远的地方,只带两个人怎么行?再说了路上本也不太安全,您身子骨又不是很好,大夫也要随行,至少也得带十个人。” “我是出去玩的,带这么多人,目标太大反倒引人注目。再说了,前面不是已经安排人沿途打点过吗?不会有问题的。”叶子反对。 “虽然打点过,但毕竟南方山多路险,又不熟悉,安全起见还是得多带几个人。”钟玉山苦劝道。他恨不得自己跟着叶子出门,不然再多的人都不放心。 实在是去南方不比去牛家湾和半山山庄,这条路既然安全又是走惯了的。南方上次他是亲自带队走了一遭,可吃了不少苦头呢。虽然在叶子还没出门前,他就已经提前安排了一队人马在前面开路了,可心里依旧不放心。 胡妈妈还要安排个两个大姑娘随行侍候叶子,说:“爷出这么远的门,路上没有侍女怎么能行?都是些大男人,侍候生活起居哪里能行?烧茶倒水都不麻利。” “我平时出门阿东和阿西就足够了,要什么侍女?妈妈就别在一边添乱了。”叶子简直哭笑不得。在家里,他都不喜侍女近身,还带在路上,怎么可能?而且还有柳玉琴随行,再多十个侍女也比不上她一个人呢。 最后,叶子还是又多带了四个人,陈大夫和他的徒弟桑皮,阿北和阿南。阿北和阿南都是年轻又武功高强之人,桑皮只有十五岁,陈大夫四旬左右。这对师徒虽然没有武功却身体强健。说起来,这一行人,最弱的就是叶子自己了。 两队人马在县里汇合,叶子给柳玉琴介绍四个新人,听到有大夫同行,柳玉琴也大大松了一口气,她不担心自己,就怕叶子路上生病。 “真是太好了。” “你就这么点东西啊?”叶子扫了一眼她的车,柳玉琴一行就三人,两匹马一辆车而已。车上除了衣物被褥等日用品之外,就是各种各样的吃食,比如酱菜,辣椒酱,肉干等等。 柳玉琴看了看他的队伍,虽然只有七个人,却有两辆车八匹马,居然还有一匹马专门驮着行李物品,不由地笑道:“你带的东西也太多了吧?” “嗨,这还是我精减又精减了两次后的呢。要是让他们收拾,再来两辆车都装不下。”叶子笑道。 这大半年下来,叶子一连跑了三趟柳家,收拾行李已经非常有经验了。可惜却无法说服胡妈妈等人,不然,他肯定不会带这么多东西的。现在光他自己一个人就有一辆车的行李了。不过正是因为有这三趟行程打底,叶子也才敢陪柳玉琴走这一趟。 不得不说,这三趟让叶子身体的抗疲劳程度得到了极大的提高,对他的身体也有好处。本来他身体已经养得不错了,只因为众人包括他自己都怕身体再出什么问题,这也不敢那也不敢的,小心过了头。 跑了这三趟后,大家才发现原来是大家太在意了,其实他的身体也真没差到那种程度。 第一趟,他没到柳家就先找了个客栈住下来歇过,一路上也是慢慢在走,回来后还很是养了几天。 第二趟,他路上行程紧,到达柳家时累得够呛,没休息够就又出发了,不得不在返程中休息了两三天。 第三趟,他就好多了。路上行程安排得松了些,到了柳家再歇了两夜一天,身体就基本还原了,不需要专门休养了。 可见他这身体也确实好了很多。毕竟是年轻啊,再加上从小的底子好,虽然受过重创,也基本养好了。不过这个养好与身体强壮还是有差别的,所以这辈子他都不可能当个武功高强的人了。不然,他也不会暗中嫉妒陈三了。陈三小时候的身体还不如他呢。现在他的身体却永远赶不上陈三了。 这大半年,叶子把陈三使得团团转,了解了古云裳这个人之后,他觉得古云裳很适合陈三。所以他尽给陈三创造与古云裳接触的机会。不过,效果还是有的,柳玉琴很少再提陈三了,而且陈三和古云裳关系也越来越好。 每每听到陈三和古云裳如何如何相处的消息,叶子都暗自高兴。因为明显陈三对古云裳有兴趣。他也盼望陈三能快是找到爱人,解决婚姻大事,早日有个自己的家。不然,这也永远是他的一桩心事,其实他很觉得对不起陈三,也不想因为自己让朋友一直这样漂着。 ※※※※※※※※※※※※※※※※※※※※ 祝各位女王,女神们节日快乐 谈身份 听到叶子谈论陈三和古云裳的事情, 柳玉琴十分感兴趣,问:“这么说,他们俩关系倒不错啊。”这让她很开心,她也希望古云裳能接交几个朋友。 “是啊,陈三难得对哪个姑娘这么好, 我看他八成是喜欢上古云裳了。”叶子又说。 听了这话柳玉琴沉默了, 她和古云裳自然也有联系,古云裳信中偶尔也会提到陈三, 但基本都是公事, 不涉及个人情感方面。男女之情,最重要的是两情相悦, 她希望陈三幸福也希望古云裳幸福, 但怕就怕古云裳为了报恩,同意嫁给陈三,甚至假装爱上陈三了。 柳玉琴十分清楚古云裳其实是个对爱情没有任何憧憬的姑娘, 甚至她根本就不相信爱情。婚姻于她来说,也不过是人生应该有的一部分。别说让她嫁给陈三,就是随便嫁个男人,她估计也不会反抗。因为在她眼里,与哪个男人生活不是生活呢。何况在她心里,叶子还是她的主人呢。 可陈三却不同, 陈三是个有赤诚之心的人, 如果古云裳虚以委蛇, 迟早有一天陈三会发现, 会失望会伤心。柳玉琴不想见到这个结果,可是她也没有能力去让陈三断了这个念头,爱上就是爱了,何况陈三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第一次喜欢上的人,怎么可能说断就断了呢。再说了,古代人也不象现代人一样对感情开放很多,在古代人的思想中从一而终的比例更大。基本上,一个人一辈子也就会真诚地爱上一个人。 柳玉琴也是过来人了,很明白朦胧的初恋才更让人留念,甚至让人终生难忘呢。因此,她心里越发不字了。 叶子见她半天不吭声,心里打起鼓来了,越来越惴惴不安,终于忍不住问道:“你怎么啦?” 柳玉琴被他打断了思绪,叹了口气,说:“我表姐是个极有主见的人,并且可以说她对男女之情十分淡漠,甚至根本就不相信男人会真正爱自己的妻子。” 古云裳曾经告诉过她:“我这一辈子也不会象我娘,你娘那样傻,男人嘛,有几个好的,也不过是过日子罢了。” 柳玉琴很懂她的意思,也很同情她。这姑娘虽然年纪小,但在男女情方面却早已经看破红尘了。 叶子一时还没听懂柳玉琴的意思,不由地又问:“可她与陈三相处得极好啊。” “怎么个好法?”柳玉琴淡淡地问道。心里有事,她有些提不起劲和叶子谈论这些。陈三和古云裳都是她的朋友,她希望他们能幸福,能当朋友,不希望他们最终成为一对怨偶。这对陈三不公平,对古云裳也不好。 在柳玉琴的心中,古云裳适合找个不看重男女之情,却懂得尊重妻子有家庭责任感的男人。古云裳不需要男人的爱,她也不适应男人的爱。 显然古云裳就是这样想的,反正不爱,要求就低了,也不会爱伤。她把责任看得比感情重,不认为一对夫妻必需要有爱情。 于是,叶子给柳玉琴讲了些陈三与古云裳之间的事情。 原来年后不久,陈三居然还从他娘身边带了个妈妈给古云裳使唤。确切地说是,陈三母亲的这个仆妇赵妈妈是因为在陈家出了点事情,被打发出来的。但陈三母亲与这赵妈妈情同姐妹,关系十分亲厚,不忍心直接把她打发出去,陈三就给他娘解了这个难题,把人带到古家去了。 说来这位赵妈妈也是个苦命人,她是陈三母亲的陪嫁,后来嫁给陈府上的一个小厮,不想才生了个女儿,不等孩子养大男人就死了。赵妈妈一个人拉扯大了女儿,这个女孩子儿就是陈三房里的丫头,一直在侍候陈三。 随着年纪变大,这姑娘也出落得越发水灵,陈三母亲就起了心思,越发精心的调5教了两年,也就是说这位是陈三母亲给陈三的预备小妾。 这姑娘有几分姿色,又是陈三母亲亲自调教的人,早就升为一等大丫头了,为人处事都不错,却被陈三的叔父瞧中了,想收做个房里人。 陈三的这个叔父是陈家最不成器的人,什么事都不会干,又贪色又贪杯。他年近四旬,子女成群了,儿子都要娶妻了,还贪图起侄子身边年轻美貌的侍女。他居然有脸找嫂子讨,赵妈妈母女自然不肯。陈三母亲差点气死,立马把那姑娘打发出去了,而且为绝后患,直接给这姑娘消了奴籍,找了个家境还不错的小乡绅家嫁了,离陈家远远的。 陈三叔父很是恼火,觉得被打了脸,又觉得陈三挣的银子大半给了哥嫂,自己没讨到好处。嫂子还连个婢女都舍不得给自己,也太瞧不起自己了,还说陈三的这些功劳本该是他的,等等狗屁倒灶的事情扯了一堆出来,关键是他还有脸直接吵到陈老太爷跟前去了。 陈老太爷自然庇护儿子,觉得赵家母女不识好歹,打了赵妈妈一顿要撵出去。陈三母亲差点气个半死,却也不敢说公公什么,陈三的父亲与兄长们也更加不好说陈老太爷。 但说实话,陈三的叔父这个德行,也是老太爷纵出来的。陈老太爷当年也是想让这个既不喜读书也读不好书的幺子打理陈家庶务的,奈何他完全是烂泥一团,只知道享受什么也干不了。老太爷这才从孙辈中挑了陈三出来。 说起来,陈三母亲本身就觉得老太爷太过偏心自己的小儿子,不在意孙子的前程呢。这回还闹出这么一出,陈三母亲更是又气又伤心,干脆直接让陈三把赵妈妈带走了。 陈三不想让陈家知道他把赵妈妈带到哪里去了,干脆就把人送到古家来了。 古云裳本来也需要人手,赵妈妈又是经年的老仆妇,无论规矩礼仪还是办事能力都不差,这简直算是给她送帮手来了。古云裳不止收下了人,还收得很开心。 陈三频繁与古云裳来往,赵妈妈自然看得出来,陈三对古云裳的心意。而且说实话,她也蛮喜欢古云裳,觉得两人很合适。 古家虽然比不上陈家的家势,可陈家的家势对陈三的影响并不太大,至少在婚事上,陈三不可能因为陈家的势力而找到门当户对的妻子。一来有叶子的事情横在一边,二来也是因为陈三基本已经放弃入仕,如果没有陈家他不过是就是个普通人而已,这对于陈三来说,其实相当于已经降了阶层。 特别是在老太爷去世后,陈家一定会分家,到时候,陈三父亲这一房,还是必定会分出来的。陈三的父亲兄长们虽然都在当官,却也不是什么高官重权之人,陈三又是幺儿,最多也就能娶个低等穷官员家的姑娘了。 反观古云裳,虽然家势不显,但人家好歹祖上也不差,又有家产,唯一的弟弟古云棠又在进学,已经准备下场了。如若他运气好,一路高中,只要考个举人出来,古家的身份地位都大进一步,基本配得上陈三了。 最重要的是,古家只有两姐弟,却家产丰厚,古云裳还陪慧过人,极有本领。这样的姑娘,其本身的才华已经超过她的家势,足以配得上陈三了。 陈三的父母对陈三的婚事其实很着急,奈何一直没有合适的人选,陈三的母亲与托了娘家亲戚给儿子作媒,赵妈妈作为她的陪嫁自然很清楚这件事情。现在有个适合的姑娘,陈三自己又喜欢,赵妈妈心里是十分高兴的。 她就把这个消息暗中透露给自己的小姐妹。小姐妹再透露给自己的主子,陈三的舅母。然后,这位舅母就找了个机会告诉陈三母亲了。 陈三母亲大喜,经过了这么多事,她算是看明白了,不再在意所谓的门当户对了。而且陈家现在这么乱,叔父连侄子房里人都敢要。没点本领的姑娘嫁进来,也过不下去。有古云裳这种聪明能干有本领的姑娘照顾儿子,她也放心了。 不过这事情终究也与叶子有关,甚至古家还是叶子的人,于是陈三母亲就亲自给叶子捎了信,想让他保个媒,搓和古云裳与陈三的事。 这些事情,都是柳玉琴不知道的。 柳玉琴听完,心里大急,连忙说:“你不会已经给他们保媒了吧?” “没有。哪能这么快。我也得问清楚陈三的意思再说啊。”叶子回答道。 他已经给陈三捎了信,先问问他的意思再做打算。虽然他很希望陈三快点成亲,也确实在暗中搓和陈三和古云裳,但这毕竟是陈三自己的终身大事,肯定得陈三愿意才行啊。 柳玉琴这下子放心了,突然又想到了个问题,“哦,我很好奇陈家为什么要你来保媒,按说你自己都还是独家寡人一个呢,应当没有象你这样的年轻男子给人做媒的吧?” 叶子只讲陈三的事情,还没想好如何告诉她自己的身份背景,实在是怕柳玉琴碍于他的身份与他生份,不再能象现在这般对他。不过想到迟早有这一天,他就半遮半隐地说:“我爹地位非凡,我从出生就拥有了绝大多数人一辈子得不到的地位。举个例子来说吧,我这个名头拿到外面去,那些当官的见了都还得给我几分薄面呢。” 柳玉琴早知道他家地位高,以前她就猜测叶子家是王侯家,也不是太意外,还笑猜道:“你不会上那什么王侯的儿子,生下来就有官职吧?” 叶子却点点头,笑道:“还差一点吧。只不过我没什么实权,空有个名号。而且因为种种原因,还被从京城发配到这偏远的穷乡僻壤了,一辈子都不能回去了。你就和以前一样,把我当普通人就行了。” “哇,真这么厉害啊。”柳玉琴一惊,马上又想到叶子算是被发配的,亲妈早死,亲爹还不管,连忙又说:“哎哟,我都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你了。” “照旧就好啊。我又不是拿这个贵族身份来与你交朋友的。”叶子连忙说。 “反正我就一普通人,要是得罪了大人,您可得多多包涵啊。”柳玉琴半是开玩笑地说。 “你这话就见外了。我是真是这样的人,就不会与你交往了。我们以前怎样以后还这样。”叶子正色地说。 “行。只要你不嫌弃我就好。”柳玉琴连忙说。 叶子说的还差一点,是指自己的身份比伯爷,侯爷要高,柳玉琴理解的是比伯爷,侯爷要低。再加上叶子又不是嫡子,其父又还健在,他不可能是世子也不可能,她就以为叶子差不多是没有实权的什么镇国将军,辅国将军类的荣誉虚职。说的好听点有身份,说的不好听的,也不过是能终身拿着朝廷的俸禄,又不能当官又不能理政,就一富贵闲人而已。 她对这个朝代的官阶,爵位等级也不太清楚。而且她与叶子太熟了,叶子也没有那种特权阶级高高在上的表现,所以她感叹了两句,也没太大的变化。 “我还怕你会嫌弃我呢。说来你比我有本领多了,我不过是比你会投胎而已。”叶子笑道。 他没想到柳玉琴居然就这么接受了他的身份,虽然这个身份只是柳玉琴自认的,比他的真实身份还是差了等级。但显然,柳玉琴并不会因为他身份地位高贵,就与他生份,这令他十分开心。 “哎,你没听说过吗?投胎也是门技术活呢。人人都想含着金钥匙出生啊。”柳玉琴忍不住开了个玩笑。 叶子的身份对她来说,并不是最重要的。说来两人认识的时间不短了,叶子是个怎样的人,她自认为还是比较了解的,最起码她明白叶子没有因为身份地位的高低而瞧不起她。所以叶子身份地位再高,于她也没什么害处,反倒她还搭上了人家这条大船,这些年柳家的生活才会越过越好的。她也愿意继续与叶子保持现在的关系,何况她现在已经越来越习惯叶子在她身边了。 如此,两人极为默契地不再谈论这个问题了,柳主琴又关心起陈三的事情。 “陈家非常希望陈三快点成亲吗?” 要是陈三真心喜欢古云裳,柳玉琴还是希望古云裳能放下心结,好好与陈三过日子的。甚至她更希望古云裳与陈三是两情相悦,互相爱慕对方。毕竟是要过一辈的枕边人,她觉得没有感情真处不来,这对哪一个方都不公平。何况陈三还是她的好朋友呢,她也不希望古云裳勉强自己嫁给陈三。 叶子现在早就不把柳玉琴当小姑娘了,直接说:“陈家其实也一团糟,各房都有自己的小九九,现在陈三又能挣银子,咱们的生意也越做越大,对他有想法的人可不少呢。为了利益,他的亲事哪个人不想插一手。再者,陈三年纪也不小,也是该成家了。” 要不是因为有他挡在前头,陈三早八百年就该说亲了。而且陈家人哪里不知道,皇帝虽然现在不管叶子,但陈三的婚事也不是不能自己家做主的,不过就是不能给陈家找高门大户的姑娘而已。给陈三找个普通家势的姑娘,谁管啊。 以前陈三的父母亲一直不愿意自己儿子找个太过普通的姑娘,总觉得对不起他。可是随着陈三挣的银子越来越多,生意做的越来越大,对陈三动心思的人就越来越多了。再加上又有了赵妈妈母女两的这件事,陈三母亲瞬间转变了想法,觉得与其让其他人都来掺和儿子的亲事,还不如自己先下手。 只要放下门第之见,她自己起码可以给儿子找个品性样貌都不错的姑娘,特别是在知道这姑娘还是儿子喜欢的,她就更高兴了。她本来就觉得对不起陈三,越发希望在亲事上弥补陈三了。何况古云裳各方面条件真的很优秀,唯独家势差了一点,而这还正是陈家需要的。所以她才迫不及待地想让叶子出面,给陈三订下这门亲事。 让叶子出面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众人看在叶子的面子上,不会到皇帝面前上眼药。皇帝虽然不再宠叶子了,可叶子给自己的小伙伴保个媒,女方家势还如此普通,要有大臣来没眼力劲瞎逼逼,搞不好皇帝还会干脆利落地给陈三或者古家一些好处呢。同时,陈夫人也是希望借这件事,让皇帝早点给叶子订亲。她也算是看着叶子长大的,对叶子也有感情,不希望叶子的亲事也一直悬着。 叶子这么聪明的人,到了事关已身时,居然也没有看透陈夫人的第三重心意。他只知道陈夫人着急儿子的婚事,又听说儿子对古云裳有情,又怕有人拿陈三的婚事作文章,才来求他的。 柳玉琴想了好半天,才说:“我要问问我表姐。干脆我们先拐到她那边去看看吧。我也很想念她呢。”她其实一直很担心古云裳,这姑娘的心理多少有些扭曲。她也希望表姐能打开心结,能拥有个正常的婚姻家庭,往后都过得幸福开心。 她想要去确认一下古云裳的心意。男人婚嫁不如意还可以纳妾,可女人嫁人就是一辈子的事情。就算陈三再好,她也不希望古云裳免强自己,何况这对陈三也不公平。陈三也该得到个一心一意对他的妻子。陈三和古云裳于她来说,相当于手心手背,她都心疼。 柳玉琴希望古云裳和陈三都幸福。 ※※※※※※※※※※※※※※※※※※※※ 雨一直在下,好想出个太阳啊。 第二次 叶子见她如此关心这件事, 心里更加不安了,不过转头一想反正他们也还没到达去南方的官道,去一趟古家也不过是多耽搁两三天功夫的事。再者,如果这件事不让柳玉琴有个绝断,估计她后面也没什么心情游玩了。那他好不容易策划的这次出游, 还有什么意义呢? 于是叶子果断同意柳玉琴的要求, 吩咐阿东调转方向去古家。 阿东十分惊讶,不由地问:“主子, 您怎么想起要去古家了?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柳姑娘想去看看她表姐。”叶子不以为然地答。 “哦。原来这样啊。”阿东放心了。 见惯了叶子对柳玉琴的态度, 阿东已经隐约明白叶子喜欢柳玉琴。对于喜欢的姑娘,各种无理要求都不是个事。而且柳家虽然是个普通农户, 柳玉琴却是个他相当佩服的姑娘, 如果抛弃门第之见,他还真觉得柳玉琴与主子蛮般配的。 搞清楚了主子的心思后,阿东对柳玉琴越发尊重了。他觉得柳玉琴不能当主子的正妃, 一个侧妃之位还是跑不脱的。何况他还很明白,叶子的正妃也不可能出自高门大户,搞不好,柳玉琴还有可能坐上正妃这个位置呢。何况就算只能当个侧妃,以主子对柳玉琴的喜欢,和柳玉琴本身的能力, 哪个女人来当正妃, 都抵挡不住。 叶子没发现阿东的变化, 柳玉琴也没有发现, 实在是因为大家太熟了。反倒是阿西有点惊讶阿东的变化。上次阿东还说主子该配个文武双全,举世无双的姑娘。他左看右看,柳姑娘不说文武双全,也可以算得上举世无双了。除了出生与相貌之外,他真是再也找不出比柳玉琴更合适叶子的人了。最重要的是,他也看得出来叶子喜欢柳玉琴,甚至因为喜欢而暗中吃陈三的醋。 两个随从的心思,叶子自然不清楚,他全部的注意力都在柳玉琴身上。 得到他的同意,柳玉琴也十分开心,说:“多谢啦。其实你跟着跑这一趟,不会觉得无聊的。我表姐是个很有本领的人。正好你可以见见她。说实话,你们帮了她,相当于给自己带回了一员得力干将。” 叶子闻言,笑道:“你的你表姐的评价很高啊。” “那是。不是我给她说好话,她是真真很厉害的。”柳玉琴连忙说。 “恩,我知道她是个很能干的姑娘。”叶子表示赞同。但他心里却还有一句话没说:“你比她更加能干。” 柳玉琴趁机给古云裳说好话,试探性地说:“呐,她一心一意帮你们做事,凭借这份功劳,她的亲事,你们能不能也征求一下她自己的意思呢?” 叶子总算明白柳玉琴为何如此担心古云裳与陈三的事情了,搞了半天,她就是希望古云裳对自己的亲事有决定权。 他连忙说:“当然会问她愿意不愿意的。你难道是在担心我们逼迫她嫁给陈三吗?在你眼里,陈三难道很配不上她?” 在他眼里,陈三其实值得更好的姑娘,古云裳目前的身份地位与陈三差得太远了。而且古云裳这个身份其实还只是他们运作出来的一个身份,如果论古云裳的真实身份,给陈三当妾,大家都得考虑考虑呢。 如果不是陈三的亲事很尴尬,陈家根本就不可能接受古云裳这种身份的姑娘嫁进来。就算古云裳再有本领又怎么样?很多时候,姑娘家自身的本领,反倒还不如其出身与所受的教育更得男方看重呢。甚至有些人家还不喜欢太能干的有本领的姑娘呢。 这时候,叶子总算明白自己与柳玉琴所担心的不是同一件事了。他们所有的人都认为古云裳嫁给陈三是高攀,她一定会同意这门亲事,却没有人想过要问她是不是真心喜欢陈三。 搞清楚了柳玉琴的担心后,叶子反倒有些同情陈三了。要是古云裳不喜欢陈三,陈三这桩亲事就要泡汤了。一想到自己的好朋友,好不容易开了窍,还搞不好古云裳根本就不喜欢他,也不愿意和他成亲,叶子就觉得郁闷不已。好象他自己都跟着被贬低了什么似的。 “我不是说陈三配不上她,配得上并不代表就一定是会是美满姻缘。婚姻是一辈子的大事。在婚嫁当中,女人本身就处于劣势,俗话都说女人嫁人好比投胎,投胎不能由自己选择,哪个女子又不希望能嫁个自己喜欢的男人呢?”柳玉琴连忙说。 陈三是她的好朋友,甚至她很喜欢陈三的性格,她也细细想过,古云裳嫁给陈三其实也很不错。不管怎么说,陈三是个极为家庭责任感的男人,又喜欢古云裳,肯定会好好待古云裳。只是她就怕古云裳并不喜欢陈三,反倒弄巧成拙了。 “那你认为你表姐该嫁个什么样的男人?”叶子好奇地问。 “这我怎么知道。两夫妻过不过得好,还不得看夫妻双方,及其双方的家庭啊。”柳玉琴好笑地说。外人看再适合的婚姻,也不一定就是最好的婚姻。而且一对夫妻过得好不好,不仅仅中与这对夫妻相关,与他们的亲人也有很大的关系。 “你也很看重双方的家庭啊。我还以为你在意个人了?”叶子又问。 “《孔雀东南飞》你读过吧?”柳玉琴反问道。 叶子点点头,不解地看着她,搞不明白她怎么突然提到这了,柳玉琴见状,就问:“会背吗?背给我听听。” 于是,叶子开始背了。 只背了几句,就明白柳玉琴的意思,叶子不好意思地笑道:“是我短见了。还是你更懂人情世故。”这他娘的就是一出婆婆虐待儿媳妇,双方家庭逼迫儿女共同造成的悲剧嘛。 柳玉琴笑笑,说:“男人多半不在意婆媳关系,也多半看不见妻子的委屈。世人总认为妻子侍候公婆,照顾孩子,打理家务甚至照顾妾室庶子女都是应当应份的事,不仅如此,如有什么问题,还会责怪妻子没做好呢,甚至还有些女人因此而被指责不孝善妒,进而被休弃呢。” 这种事情,从古就有,就算在二十一世纪的新世纪,也一样存在。甚至还引伸出了新的两大问题,丧(炸)偶式教育、伪单身妈妈现象,及男人要求女人既要负担挣钱养家还得负担全权照顾孩子家庭,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柳玉琴自己虽然没结婚生子,但真是见多了这些事情,比如男人从孩子一出生就搬到书房去睡,因为孩子夜里要起夜,会影响他的睡眠。比如男人一回家就往沙发上一躺,美名其曰,工作辛苦了,回想就该休息,等等。 她这么一感叹就扯出了一大篇,听得叶子瞠目结舌,都不知道该如何反对了。 最后,他只能在心中说:“幸好我以后的妻子不用面对这些烦心事。”同时他也暗自高兴,柳玉琴既然这样在意婆媳关系,嫁给他正好,完全不会有她所在乎的一系列问题。他既没了亲娘,亲爹基本相当于死了,又不会与一大家子住在一起,更不可能纳妾生一堆庶子庶女,完全符和柳玉琴的择偶条件。 可惜这些话,他也只能放在心中,不敢说出来。 柳玉琴也没想要得到什么回应,反而接着又说:“所以,做女人比做男人难啊。如果有下辈子我宁愿当个男人。” 叶子心道:“男人也有男人的烦恼啊。你真以为男人就比女人舒坦了?”嘴里却说:“真当男人了,你就会发现男人也有很多痛苦。” “那很正常啊。身而为人,只要有思想,就会有烦恼有痛苦。”柳玉琴不以为然地说。反正在她的认知里,男人真的比女人因为这个姓别而占了太多的便宜。现代人喊了多少年的男女平等啊,可依旧存在重男轻女等严重的姓别歧视。所以,她也不能指望一个正宗的古代男人,能理解她的想法。 叶子只得说:“其实也有很多男人很心疼妻儿的。你也别想太悲观了。” “不是我悲观而是事实就这样。女人活得总比男人艰难,不过我倒不担心我自己。”柳玉琴笑道。老天既然让她重活一回,不痛痛快快地活,岂不是对不起自己,她才不会因为男人而委屈求全呢。 “那是,我该担心你欺负男人才对。”叶子笑道。 “嘿嘿,女人本就处在弱势,也只有自己强大,才能少受欺负啊。”柳玉琴说着冲他挥了挥手臂,展示了一下自己健壮的臂膀。 叶子故意装出怕怕的神情,笑着往后倒,说:“就你这样的女人,也没有男人能欺负的了。” “哼。敢欺负我,咱就一拍两散。”柳玉琴瞪着眼睛,恶狠狠地说。 “对,就要有这气势。”叶子连忙拍马。 一天之后,一行人到达古府。 看到古家若大的庭院,柳玉琴还是蛮满意表姐表弟这个物质条件的,还夸了叶子一句:“不错,不错。” 叶子被夸得莫名其妙,笑问:“什么不错?” 正在忙碌的古云裳听到仆人来报,有客人上门,不解地问:“什么人?”她这里客人极少,而且现在正是忙碌的时候,来往的多半是来报告差事的管事等等。 “柳姑娘说是您的表妹,来看您了。”仆人答。 古云裳惊得差点扔下手中的茶杯,过了片刻,才惊叫道:“哎哟,快点快点把人请进来了。”说着自己更是顾不得形象,提起裙子就急冲冲地往大门口跑。 这样激动的古云裳,把家里仆妇吓了一大跳。跟着她的赵妈妈落后了一步,吩咐道:“快点准备给表姑娘接风洗尘,收拾好客院,叫厨房安排饭食。” 瞬间整个古府就忙活起来了。 古云裳一见到柳玉琴就当场在大门口一把抱住了她。 “真没想到,你居然来看我了。” 姐妹俩紧紧地拥抱在一起,看得叶子眼角直抽。早知道柳玉琴这么在意这个表姐,他就该主动提出陪她来古家玩玩的。 柳玉琴笑道:“我就是特意突然来袭的。很意外吧?” “你这丫头,怎么不先捎个信来,我也好准备准备啊。”古云裳拉着她的手,带她往内走。 柳玉琴笑了笑,低声说:“我不是一个人来的,叶子也来了。快点请进去吧。” ※※※※※※※※※※※※※※※※※※※※ 最近时常求太阳。下太长时间的雨了,到处湿滴滴的,空气中恨不得能捏出水来。 很有戏 听说叶子也来了, 古云裳吓了一大跳,连忙吩咐开大门,恭迎叶子。她其实也不知道叶子的真实身份,但她知道叶子是她真正意义上的上司,而且他的身份高贵。 赵妈妈虽然在古云裳身边, 却也没告诉过古云裳陈家与叶子的真实身份。所以赵妈妈见到叶子, 也吓了一大跳,差点儿就要跪下来请安了。 叶子连忙使了个眼色给她, 赵妈妈才想起, 古家还不知道他的身份,只得找了个借口, 顺势住地上一歪, 笑道:“哎哟,瞧老奴这老胳膊老腿的,一激动就差点儿跌了一交。” 古云裳连忙弯腰去扶她, 还担心地问:“没有扭到脚吧?” “没有,没有。姑娘不用担心。”赵妈妈已经被身后的小丫头给扶了起来,装模装样的动了动腿脚。 古云裳安排叶子一行人先歇下来了,才有空和柳玉琴说话。 “你这个死丫头,怎么和他一路来,还不先告诉我, 让我有点准备。”古云裳一坐下来, 就忍不住拧了她一把, 笑骂道。 “哎哟, 都说了是临时起意来的。本来我们准备去南边转一圈的,我想着难得出一趟门,就拐了个弯先来瞧瞧你。他完全就是跟着我来的。你就当是我多带了个朋友过来玩呗。”柳玉琴连忙解释道。 古云裳却说:“我不是怪你。你几时来都行,但他怎么说也算是我的主家呢。”对于叶子的突然到访,古云裳心里还是有些忐忑的。 “哎哟,都跟你说了,别老觉得自己的生家性命都在他手里。你这段时间不是和陈三接触的多吗?他难道就没和你说过,你就相当于他们雇来的管事。你的责任就是办好他们交给的差事就好了。”柳玉琴连忙又说。 古云裳就知道和柳玉琴在这个问题在扯不清的,连忙顺着她的话说:“好啦,好啦。咱们不说这件事了。你怎么突发奇想要去南边的?他怎么还又跟着你了呢?” 柳玉琴答:“我早就预备要去南边走一趟。叶子听说后,也很感兴趣,就非要跟着我跑一趟。这不,我和他就凑一块啦。” 这话说的多轻巧,完全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听的古云裳又是好气又好笑,心道:“这丫头真是把什么事都不当回事啊。她完全没想过叶子一个大男人非得跟着她一姑娘家一起出门,是个什么意思?教了她那么多男女大防的事情,简直是白说了的,这丫头真是一点儿也没记着啊。” 她甚至有点怀疑柳玉琴和叶子有私情。但柳玉琴大大咧咧的,完全一副不通人事的模样,实在是令她也拿不准柳玉琴的意思。从这件事来看,她只能怀疑叶子,她觉得叶子是真的很喜欢柳玉琴。至于柳玉琴对叶子有没有男女之情,她虽然看不出来,但却也知道柳玉琴对叶子的感观非常好。 见古云裳一副神游的样子,柳玉琴连忙说:“干嘛呢?怎么不说话,你是不是也想和我们一起去南边?” 古云裳暗叹了口气,收回神思,说:“我哪里有你这么自在啊,还跑南边去,山长水远的,也就你觉得出门很容易。” “哎哟,多出去见识一下还是很有好处的。我今年去了南边,明年还想去一下北边那冰天雪地的地方见识一下呢。”柳玉琴笑道。 柳家包括叶子家所在的地方,都属于中部地区,一年四季分明,与柳玉琴现代的老家地理位置很相似。所以,她不仅想去南边,还想去见识北国风光。 古云裳简直无言以对,过了片刻,才说:“我真是服了。” “难道你就没有一点儿想出去四处走走,长长见识。你要知道,南边与我们这里可大不同呢,那里一年里绝大多数时间都象夏天一样很热,也就一两月的时间比较冷,根本就不用穿厚厚的棉衣裳。而且南边有很多好吃的果子,比如荔枝、龙眼等等。”柳玉琴故意描绘着南方的情景,引诱古云裳。 古云裳越听越好奇,也越怀疑,不由地问:“你怎么知道的,就好象你亲自见证过一样?” 柳玉琴一惊,后悔自己又多嘴了,慌乱间只得说:“我听叶子说的。” 这个答案是解答了古云裳的疑问,却也给她又新添了一桩愁事,她真是发愁柳玉琴这混丫头,怕她被叶子骗了。可是这话也不能就这么说,一时间古云裳发愁的连揪了自己两把,只恨不得直接去问问叶子是什么意思。 柳玉琴见不她不追究了,连忙换了话题,问:“哎,你觉得陈三是个什么样的人?” 听到陈三的名字,古云裳眼前一亮。她立马想到,她完全可以和陈三说说,然后通过陈三旁敲侧击一下叶子啊。 解决了眼前的难题,古云裳也有心情和柳玉琴说闲话了,笑道:“陈三是个什么人,你不清楚吗。那家伙就是个贪玩的性子,不过人也极有本领。” 古云裳这话,立马让柳玉琴闻到了奸情的味道,敢情古云裳对陈三还真是有好感的啊。这不,大半年的时间,这两人已经熟到这个地步了。依古云裳的性格,她是绝对不会用这样的话和语气评论一个年轻大男人的。显然陈三在她眼里也是个特例。 柳玉琴就试探地问:“你知道陈家是个什么情况吗?” “差不多吧,我身边的赵妈妈就是陈三带来的。我听赵妈妈说过很多陈家的事情。”古云裳答。 “那陈家是个什么品级的大官家族?他们家当官的人多吗?”柳玉琴连忙问。 “他们家的老太爷品级最高,他父亲是个五品,他的两个兄长也都在朝中为官,品阶倒不高,不过陈家一大家子,当官的也不少。”古云裳答。 陈家的事情该她知道的,她都知道,不过几品官,具体管什么,有多大权利,她其实也不太清楚。毕竟她也没有与官宦人家打过交道。特别是京官,还与地方官员不同,她只知道陈家一家子当官的,就象柳玉琴一样。 “那你知道他母亲与两个儿媳妇处得如何?陈夫人会不会折腾儿媳妇?”柳玉琴又问。 “还好啊。陈夫人是个比较好处相的人。”古云裳答完,很是奇怪地反问她:“你问这些干什么啊?” 赵妈妈和古云裳说过很多陈家的事情,最重要的自然就是婆媳关系了。虽然赵妈妈肯定会为陈夫人说好话,但是古云裳比柳玉琴在这方面要精明不知多少倍,自然不会听赵妈妈的一面之词。 不过,她从赵妈妈的话中也分析到了几个要点,陈夫人与两个儿媳妇都出自相同门第的人家,受到的教育与行事作风也都比较接近,相处起来自然也还不错。再加上两个儿媳妇都是伶俐人,一进门就生了儿子。最终她总结出,陈夫人和媳妇们关系还是很融洽的。 这些事情,对于古云裳来说,也很容易接受。哪家的婆婆都不会把儿媳妇当亲生女儿一样来疼,只要婆婆是个基本讲道理的人,媳妇儿该讲的规矩也基本不出差错,一般来说这家的婆媳关系都不错。 毕竟大多数婆婆都很正常,不会整天想着折腾儿媳妇,搅和在儿子媳妇之间,搞得家无宁日的。大多数的儿媳妇也不会嫌自己过得太轻松了,整天想和婆婆吵闹的。何况一个孝字压下来,儿媳妇在婆婆面前向来都会做低伏小的。所以大部分家庭都能过得下去,至少能保持明面上的和气。 “我就是好奇嘛,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家里兄弟这么多,婆媳关系比较复杂的人家呢。”柳玉琴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因为她也知道,陈三不止有两个哥哥,还有不少堂兄弟。而且这么多人还住在一起,所谓人多是非多,她就不相信,陈家没有点龌龊的。小百姓家,有三五个兄弟妯娌的,为了三瓜两枣都要吵闹的呢。 “哦,这样啊。陈家其实不止陈三他们这一房,他还有叔伯呢。说起来,每一房关起来就是单独的一个小家庭了。各房互相之间肯定也有些矛盾的。只是有老太爷在,又没分家,暂时还能相安无事。”古云裳又说。 她还以为柳玉琴问这么仔细,是想了解一下这种大家族的生活习惯,为她自己以后出嫁了做些准备呢。 而且古云裳还套过赵妈妈和陈三的话,知道了叶子家的一些情况。比如,叶子有不少的异母兄弟,比如叶子爹地位非凡,叶子以前受宠,后来因为身体原因,基本被他爹放弃了,分了家产给他让他自己一个人过活。 古云裳发散性想着,如果柳玉琴真的和叶子在一起,其实也很不错。叶子家里虽然复杂,但叶子已经相当于分了家,不会与大家住在一起。成亲后,这对夫妻只需要逢年过节与家族打打交道,就算兄弟互相之间看不惯,也不至于搞出大事情来。只要柳玉琴稍微精明点,也不会受了别人的暗算,撑过几天面子情,就回自己家去了。 所以,古云裳就很仔细地给柳玉琴讲了几件陈家的龌龊事。比如大房怎样算计陈三,比如陈三还有个讨厌的纨绔叔父等等。 赵妈妈一开始来古云裳身边,其实是没想到古云裳和陈三会有什么的,一开始也不会讲陈夫人和儿媳妇们怎样相处。只是她这一辈子都在大家族里当仆妇,古云裳多少有些好奇,还特意问过,一些内宅事情。 古云裳在这方面有着过人的精明能干,很容易就能找个切入点问赵妈妈。赵妈妈肯定也会挑一些能讲的事情,讲给古云裳听。当然了,她的话肯定是偏向陈三他们这一房的。但古云裳就能从她的话中得到自己想要的内容,也就很快就知道了不少陈家的事情。 现在她再一一讲给柳玉琴听,顺带提点柳玉琴一些内宅之事。 柳玉琴听得津津有味,还笑道:“陈三这种性子,在这种家里是怎么过的啊?” “你以为他傻啊,自己从小生活的家,哪个人是什么性格他心里还不清楚啊?有些事情次数多了,自然而然就有办法还击了。”古云裳笑道。 陈三不止不傻,还会故意装疯卖傻呢,算计他的人,很快就会被他算计回去的。何况很多事情,作为外人的古云裳都看得清楚,难道陈三就不清楚吗,只是很多时候,大家也得和和稀泥,顾顾面子情份。而且越是光鲜的大家族,内里的龌龊就越多。 “啧啧,反正我是不喜欢这种大家族的,人太多,我只怕都记不住呢。当这样家庭的儿媳妇,头几年只怕很难熬。”柳玉琴笑道。 古云裳却不以为然地说:“人家这些儿媳妇们,也是从小生活在这种家族的,互相间争宠,给对手使绊子的事情,早就做顺溜了呢。再说了,什么事情都逃不过一个理字,只要你依规矩行事,出错的机会就很少,而且就算是错,也不是你一个的错。” 经过大半年的历练,古云裳比以前显得泼辣能干了,性格都更加阳光了些。可见她这些日子,过得还蛮舒服的。 柳玉琴暗自为她高兴,又问:“要是你嫁到陈家这样的家庭中去,你过得习惯吗?” 古云裳一愣,脸有些发烧,啐了她一口,又说:“你这死丫头,乱说些什么啊。” 不过,柳玉琴的话,还是让她平静的心湖起了涟漪。她这辈子,也就和陈三一个大男人熟悉,陈三已经出现在她的生活中了。她甚至已经和柳玉琴一样,习惯陈三的出现,喜欢陈三的出现了。 在这一点上来说,柳玉琴和古云裳都很相同,她俩都喜欢陈三乐观的性格。陈三是个快乐又大度的人,和这样的人相处,自己也会跟着快乐。 看着她娇羞的小模样,柳玉琴就知道,古云裳心里还是喜欢陈三的。柳玉琴也盼望着古云裳能找个自己喜欢的男人成家。嫁给陈三,她还是蛮放心的。 放下了心上的这块大石头,柳玉琴就转移了话题:“哎哟,我俩光顾着说闲话,我都忘记云棠了,他在干什么?” 象是听到了她的问话一样,古云棠已经冲进了屋,大叫道“我回来啦。” 古云裳早就安排人去接弟弟了,他乐呵呵地看着柳玉琴和姐姐,十分惊喜。 “哎哟,表弟,长高了不少啊。”柳玉琴站起来,围着古云棠打了个转,笑道。 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正是猛窜个子的时候,再加上古云棠现在的生活也好了很多,只管安心读书,不用再操心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姐姐又把古家打理得极为妥当,古云棠就明显吃得下睡得好,人也肉眼可见地长高了,变帅气了呢。 古云棠兴奋地说:“表姐,表姐,你怎么想着来看我们了啊。” “我想你们了啊。”柳玉琴笑道。 古云棠又问:“表弟们还好吧。” “他们还是老样子啊。恩,我来你们这里,他俩不知道,我可是偷偷来的。”柳玉琴又说。 古家姐弟忍不住都笑了,古云裳说:“哎,我刚才都忘记问表弟们了。他俩也长高了吧?” “那是当然。我不是也长高了一咪、咪啊。”柳玉琴笑道。 她确实只长了一咪、咪,她估计自己不会是个高个子,很是有点不爽。幸好她现在也不算太矮,身高在女孩子中算普通。 ※※※※※※※※※※※※※※※※※※※※ 啊,今天终于出太阳了,心情都跟着好起来了。 谈谈吧 古家姐弟与柳玉琴在说话, 叶子也趁机找了赵妈妈来问话。 赵妈妈恭敬地行了礼,告了罪,才小心地退到一边,不敢抬头。 叶子微微一笑,说:“赵妈妈, 几年不见了, 你不必如此。叫你过来,也不过是和你闲话几句罢了。” 他印象中的赵妈妈是个爽利的妇人, 年少时, 他偷偷去陈家,一般也是赵妈妈侍候的。没想到几年不见, 赵妈妈头发都花白了, 老了不少,令他很是有些感叹。 赵妈妈连忙答:“王爷,您想知道些什么?” “我接到陈夫人的信, 想求我给陈三保媒,陈夫人相中的就是古姑娘。”叶子直入正题。 赵妈妈一喜,激动地说:“这么说,您这次就是特意过来看我们姑娘的啊。” “也不全是。我与柳姑娘是至交好友,柳姑娘正好要过来看望她表姐,我也就趁这个机会过来瞧瞧。你与古姑娘天天一起, 对她了解多少?”叶子又说。 赵妈妈说:“我们姑娘是个极有本事的人, 家里家外都打理得极妥贴。老奴这辈子见过的姑娘可不少了, 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能干, 样样周全的姑娘。三少爷经常过来,和姑娘也很亲近。”她是真的非常喜欢古云裳,在古云裳身上她挑不出一点儿毛病来。 叶子点点头,又问:“你觉得陈三很喜欢古姑娘?” 赵妈妈笑道:“三少爷常来古家的次数多了,老奴冷眼旁观,自然就看出来三少爷的心思了。”赵妈妈还以在陈家的旧称呼来称呼陈三。 “你就没问过他的意思吗?”叶子又问。 “老奴哪敢这样直接问啊。不过老奴旁敲侧击过,三少爷对我们姑娘就没说过半句不好听的话,那赞美的词儿奴婢都说不完呢。就三少爷的性子,几时对哪个姑娘光是赞美的,就算是他的亲姐妹也被他气哭过不知多少回呢。”赵妈妈笑道。 陈三其实不太喜欢和姑娘们打交道,从小就是,他也讨厌娇滴滴只会哭的小姑娘。也不是没有姑娘对他表达爱慕之情的,也都被这个不解风情的混小子给气哭了。赵妈妈也是头一次见到陈三和姑娘相处的如此好,自然就上了心。 “古姑娘有什么意思吗?”叶子又问。 “我们家姑娘是个极有分寸的人,对三少爷没有半点逾矩之处。不过在老奴没来之前,姑娘就给三少爷缝一些鞋袜,香包等物件了。三少爷也会给姑娘带些各地的小玩意儿什么的。两人本就已经很熟络了。每次三少爷过来,姑娘也都会亲自下厨做几道菜招待三少爷呢。”赵妈妈答。 她也不敢肯定古云裳爱上陈三了,实在是古云裳就不是这种人。而且古云裳与她所熟识的姑娘也有极大的不同。赵妈妈自诩见过的姑娘也不少了,一眼就能看穿那些姑娘们的意图。可是,古云裳她却不敢说自己看得透。 就拿陈三的外家与陈三家来说,这两家的姑娘们上下两三代加起来不说是有近百人,也起码有三、五十人了。再加上两家的丫头,赵妈妈熟悉的年轻女孩子,真真不少了。有秀外慧中的,有娇憨活泼的、有喜欢耍小性子的、有成熟稳重的、有盛气凌人的、有老实胆小的、也有聪明能干的等等各种性格的女孩子,赵妈妈也算是见多识广了。 可不管怎样,小姑娘就是小姑娘,面对自己喜欢的年轻男子,都会无意识地做出一些举动,或格外关心喜欢东打听西打听的、或想法子找无数个借口接近的、就算再持重的姑娘面对心上人时都会或多或少地流露出些别样情态来。但是赵妈妈硬是没在古云裳身上找到这些证据。古云裳会给陈三做些针线活计会下厨招待他,就算是唯一的实证了。 一说鞋袜香包和做饭,叶子也头疼了,因为柳玉琴也给陈三做过,也给他做过,并不是当情人,而是当普通的礼物。这好象也算不得数。 “那依你之见,古姑娘还是喜欢陈三的吧?”叶子又问。 “起码姑娘不反感三少爷,与他相处还蛮愉快的。”赵妈妈又答。她还是觉得古云裳对陈三有情,只是古云裳情感极为内敛,并且她的心思也不在男女之情上。 古云裳每天要打理的事情极多,一天到晚都在忙活,连休闲的时间都极少,更没空做针线活,就连古云棠的衣裳鞋袜小物件,都有专人在做。但古云裳却还能抽出时间来给陈三做些针线活,赵妈妈相信这就是古云裳唯一透露出来对陈三有感情的地方了。虽然她还找了个借口,因为这是柳玉琴分派给她的活计。 叶子想了想,又问:“你有没有暗中透露些陈家的情况给古姑娘?她又是什么反应?” “当然有,老奴还特意与姑娘说起陈家的一些事情,从中看姑娘如何应对呢。不得不说,姑娘极善化解这些事情。” 两人一问一答,谈了半个时辰多,了解了不少情况后,赵妈妈才匆匆离去了。 叶子敢肯定,陈三对古云裳是真有意思,如果陈家愿意为他求娶古云裳,他一定会很开心。而古云裳对陈三也不是完全没意的。现在他就要加一把火,先说服柳玉琴给他们俩敲敲边鼓。让这两家伙能正视自己的情感,并且快点成就好事。 他也看得出来,古云裳肯定会听柳玉琴的建议。这对表姐妹的感情,比他想象的要深厚的多。叶子多少有些明白古云裳的意思了,她不敢肯定陈三对她是真情实意,也不敢肯定自己能嫁给陈三,干脆就不做这方面的指望,也不会有更进一步的动作。 厨房的人来报告可以开饭了,古云裳才打断弟弟的话头,笑道:“好啦,咱们先吃点东西再来说话。” “哎哟,你一说我肚子还真饿了呢。”柳玉琴也笑道。她真是没想到,古家姐弟两人会有这么多话要和她说,当然了她自己也不知道问了多少话呢。 “开两桌,我陪你。让云棠去陪叶子吧?”古云裳征求柳玉琴的意见。 “可以啊。他带的下人就跟他一起吃好了,对了赵成也和他们一块吃。春桃就和我们一起吃了。”柳玉琴说。 “恩,好的。”古云裳本来是想单独安排下人们吃饭的,但柳玉琴既然这样说了,证明他们一路上也是这样做的,干脆就听她的了。 夜里,柳玉琴直接和古云裳睡一帮床,表姐妹俩人几乎说了半宿话,不外乎是柳玉琴问古云裳在这里生活的如何,又关心古云棠上学的事情等,古云裳又在问她,家里今年的收成,罐头做的怎么样等等。 两人絮絮叨叨说个不停,直到鸡都叫了,古云裳才惊讶时间过了这么久,说:“哎哟,都这个时候啦。不说啦,不说啦,快点睡吧。” 柳玉琴也说:“是该睡了。” 第二天早上柳玉琴不可避免地懒了床,睡过了头,她起来进,古云裳已经处理了一些比较重要紧急的事情,还招待叶子吃了早饭。 借这个机会,叶子和古云裳也正式地谈了谈。 说实话,古云裳面对叶子,多少有些不自在,甚至抱有畏惧的心态。就如她所说的,叶子相当于她的主家,对她有绝对的处置权。虽然大家都告诉她,不是这样的,可是她还是很担心。 叶子对她倒是十分和气,说:“你也不用紧张。我不止是你表妹柳姑娘的好朋友,还是陈三的至交好友。他们两人都应该和你说过我吧。” “是的。他们都说您是个很和气的人。”古云裳用了尊称。 叶子想了想,又说:“你就和他们一样直接叫我的名字吧,你这个样子,搞得我都有些不习惯了。” 古云裳有点明白他的意思了,知道他这是在向自己示好呢,就说:“我表妹还是孩子心性,说风就是雨。大老远的要跑到南边去,这也真是家里没人管她呢,她才想一出是一出呢。” “她还需要人管啊。她早就把自己的生活计划的好好的呢。”叶子笑道。 “话是这么说,可她终究是个姑娘家,再过两年也该说亲了。”古云裳又说。 叶子从这话里也听出了古云裳的一些担心,多少也有点不自在,毕竟他年纪长于柳玉琴,一个成年的大男人该知道避嫌了。不过,他却装着没听出来的样子,又说:“她年纪还小,还不着急。” 古云裳也不知道他是真没听说来,还是假没听出来自己的意思,她又不好直接说:“你个大男人,离我表妹远点。” 所以,她想了想,只得又说:“我表妹是个苦命孩子,小小年纪就孤苦无依,要不是她能干,只怕早就饿死了。” “你放心,她以后会过得很好的。”叶子连忙说。 这话似承诺又是似安慰,古云裳完全不敢放心,一着急,干脆硬着头皮说:“她曾经和我说过,这辈子如果找不到一个疼爱她,并且尊重她的好男人,她就一辈子不嫁了。等我们年纪大点,弟弟们也能自己独立了。我们俩就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相伴安度晚年了。” 择偶观 柳玉琴曾经也在叶子和陈三两人面前说过自己的婚姻观, 叶子也知道柳玉琴对男人的要求高。不过他还真没想到,柳玉琴居然打着绝不将就的主意,遇不上合适的男人,就一辈子不成亲。 “你也这样想吗?”叶子有些好奇地问道。 “是啊。以前的我并没有她这么大的决心,只是希望自己能嫁个正常点的男人, 按部就班地过完这一生就行了。不过现在我也想明白了, 与其委屈自己,还不如一个人过得痛快呢。”古云裳回答道。 叶子在心中给自己和陈三各点了一根蜡烛, 这对表姐妹要求都太高。想要拿下她们, 还真不是件容易事。 叶子想了想,直接问:“你希望嫁个什么样的男人?” 古云裳惊讶地抬头看了他一眼, 完全没想到他为会如此直白地问自己这种问题。 见状, 叶子解释道:“虽然姑娘们的亲事都由亲长做主,可你不同,你的亲事只能由你自己做主了, 说说你的条件吧?” 古云裳又惊又喜,连忙控制住自己的不自在,答:“首先要懂得尊重和爱护我,其次没有爱挑事对媳妇百般挑剔的父母家人,第三疼爱孩子有责任心。” 这三点,是以前柳玉琴和她一起谈论时提出的最基本的三条, 少了其中一条都免谈。 叶子觉得这三点要求很容易, 就笑道:“这三条说来也很简单啊。”他还怕古云裳有什么特殊要求呢, 就他看来, 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对另一半的要求最少也有这三条要求。 “可要做的就不容易了。”古云裳暗道。当时柳玉琴就说了,真能做到这三条的男人,基本都可以了。而且由这三条还可以引伸出无数条。 “你们在说什么呢?”柳玉琴的到来打断了他俩的谈话。 古云裳连忙收起表情,笑道:“说几句闲话,你睡好啦?” “睡好啦。”柳玉琴回答了她,又转头问叶子:“昨晚休息的好吧?” “很好,你快点去吃点东西吧。”叶子笑道。 古家准备了丰盛的早餐,几种口味的粥,饺子包子馒头大饼,绿豆糕蛋糕,鸡汤,面条,各咱时令蔬菜,新鲜的鱼和肉类,及咸菜等等足足摆满了一大桌子。 柳玉琴惊叹道:“表姐,你家的早饭也太丰盛了吧。” 这都赶得上她在现代住酒店时,酒店提供的自助早餐了,还中西式的都有呢。 古云裳好笑地摇摇头,来不及说话,叶子就接过话题说:“人家还不是为了招待你啊。” 古云裳也附和道:“就是啊。难得有贵客上门啊,肯定得弄丰盛些啊。平时我们家早饭肯定不能做这么多啊,哪里吃得完。” 确实是因为有叶子这位贵客上门,古云裳才会吩咐早餐都弄这么多的。柳玉琴倒是很快就明白了,自己只不过是搭了叶子的顺风车呢。要真为了招待她一个,古云裳是绝对不会这么铺张浪费的。 她看得出来古云裳的意思,叶子当然也看得出来,所以柳玉琴呵呵笑了几声,也不再多说。她端了碗粥,又夹了一个肉包子,就着小菜有滋有味地吃了起来,还说:“味道真好啊,你俩要不要再吃点?” “我们吃过了,你自己吃吧。”古云裳和叶子都笑道。两人就坐在一边看柳玉琴吃饭,不得不说看柳主琴吃饭也是一种享受。柳玉琴吃什么都吃得很香,满脸笑意,令人一看就心情愉快。 柳玉琴吃饭比较快,喝了一碗粥,吃了一个肉包子,又吃了一小碗鸡汤面,才放下筷子,笑道:“好饱,我都不用吃午饭了。” “午饭推迟半个时辰就行了,对了,带你出去转转吧。”古云裳笑问道。 “好啊,好啊。来了一次总得出门走走嘛。”柳玉琴很开心,还问叶子:“你是和我们一起出门,还是在家里休息?” 叶子点点头,说:“肯定一起啊。我也想去转转。”他出来就是陪柳玉琴到处玩的,哪里会自己一个人在家里休息,何况这才出门没几天,大家状态都极好,一点儿也没觉得累呢。 古云裳本是想撇开叶子的,姐妹两玩的,见状也只能说:“走,大家一起去。咱们这地方,也还算繁华。” 古家所处的梅阳县,确实比较繁华,比古云裳以前生活的地方要热闹不少。古家有两家铺子,古云裳顺便带他们到铺子里来打了个转,让叶子见见自己打理下的产业,就当相于是在叶子面前展示一下自己的本领了。 柳玉琴把春桃和赵成都带上了,叶子却只带了阿东,让阿西他们自由活动。不然,一大帮子人跟着他,太引人注目了。 这块地方本也是叶子的地盘,钟玉山他们在这里经营的时间也不短了,阿东也不怕出什么事,递了个眼色给阿西,就让阿西带着其他人出去玩乐了。 古家杂货铺,经营的货品不少,但却不是最普通的杂货铺。普通的米面粮油等这里都没有,专卖些稀罕物,比如各种海产品,山货等等,很快还会推出柳玉琴做的罐头。 这样的铺子,在本地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客流量自然不小。一行人过来时,就看到掌柜正在指挥伙计打包货品,要给客人送货呢。 见到主家来了,掌柜连忙过来招呼:“大姑娘,您过来了啊。” “恩,你忙你的,我带……”古云裳本来是想介绍叶子的,但叶子却冲她使了个眼色,摇了摇头。 话到了嘴边,古云裳硬生生地转成了:“我表妹第一次过,要来看看热闹。” 一听是主家的表妹,掌柜连忙过来行礼,又要叫小伙计过来侍候他们一行,还说:“表姑娘过来了,是该来玩玩。”说是如此,他却偷偷打量了一下叶子。 柳玉琴却说:“不用管我们,我们自己四下瞧瞧就行了。” 古云棠没有介绍叶子,掌柜也只当叶子是随行人员。虽然这位一看就不象普通人。因忙着招呼客人,柳玉琴又要自己看看,掌柜也就没有陪同柳玉琴一行人。 柳玉琴很有兴致地看了铺子里的很多货品,甚至还随手拿了一捆海带,笑道:“这海带品相很好啊。比一般铺子卖的好很多。” “那是,古家铺子卖的都是上等货品。海带不过是最普通的,你看这些高级货,海参是不是个个满饱,再闻闻看这个鱼胶,味道也很好吧。”古云裳笑着随手抓起一把,让柳玉琴闻。 柳玉琴本身就是个识货的,自然很清楚古云裳说的这些优点,笑道:“恩,确实都不错。” 古家人铺子走的是高端路线,海带虽然不算稀罕物,但这里卖的肯定不能和普通铺子里的普通货色相比,不然怎么显得出自己格外不同呢。 最终,柳玉琴确定,古家铺子里卖的货品,她家基本都有,都是叶子送的,而且有些比这里的还更好呢。 古云裳说完,也记起了她家这些东西都不算稀罕,不由地笑道:“我这也算是班门弄斧了。你比我还更懂呢。” 柳玉琴笑笑,“我就会吃而已。” 叶子看着铺子里掌柜和伙计虽然忙碌,却也都紧紧有条,一切忙而不乱,不由地点了点头,暗暗赞叹了古云裳一句。 “果然是个很本领的姑娘。” 古云裳向来善于察言观色,又一直在偷偷注意叶子的表情,此刻才偷偷松了口气。她是个好强的人,别人交待的事情都要尽量完成得圆满,再加上又是叶子第一次上门来,她也希望能给他留下个好印象。 柳玉琴还是蛮感叹古家铺子的热闹,出来后还笑道:“表姐,要是天天这么好的生意,这铺子一月的收益不少吧。” “逢节日,生意还会更好呢。”古云裳笑道。柳玉琴他们来的时机还不是很好,今天的客流量不算大。 “不错,你真厉害。”柳玉琴赞道。 管理这么大一间铺子,光是货品就不知道有多少种了,还人多事杂的,又要招呼新客人,又得维护好旧客户,大客户还得有优待等等,确实够人忙活的了。柳玉琴才看了这一间铺子,就觉得古云裳真是个管理奇才,她甘拜下风。 “嗨,这算什么。”古云裳笑道。打理这样的铺子,她是从小就学起的,不到十岁就开始正式管理了,几年下来积累的经验可不少,别说两家就是十家,对她来说真不算什么。 柳玉琴听她说的轻巧,心里却十分清楚古云裳付出了多少心血。时隔半年多,古云裳明显比上次见面时瘦了,而且昨夜聊天时,古云裳也说了,她每天都很忙,有很多事情要管。 其实做服务行业最怕的就是遇上撒泼的无赖客人,光是这一点就得令很多铺子开不下去。而且货品多,如何保管这些货品也很有要求,至少要做到先进先出,还得注意通风防潮等,既要保证货品的新鲜又要保证在短期内卖掉等等。另外就是人员的管理了,人多总会有人偷懒,甚至还会有人偷东西呢。总之,哪个环节出问题,都会亏本。 而古云裳要把这些都管好,除了本身就有经验之外,她也是下了很大的功夫的,不然光是收服这些人,就够令人头疼的了。 ※※※※※※※※※※※※※※※※※※※※ 为了不辜负难得的太阳,早上五点多就起床来,狠狠地洗刷了一堆东西,成功地把阳台晒满了。 好累……每当这种时候,我就在想,爱干家务活的男人在哪里? 别担心 听着柳玉琴和古云裳的谈话, 再看看柳玉琴的行事作风,赵妈妈才发现这位表姑娘实在是个不可多得的妙人,虽然年纪小,却俨然是个当家管事的主。古云裳偶尔会和她提起自己的这位能干表妹,陈三也提起过两回柳玉琴, 这回见了真人, 赵妈妈才晓得古云裳和陈三还真没夸大其词。 赵妈妈一直在暗中观察柳玉琴和叶子,自然也能看得出来, 叶子与柳玉琴关系非同寻常。叶子以前经常去陈家, 赵妈妈也算熟悉他,多少知道他的秉性, 叶子这人外热内冷, 极少有人能入他的眼。 而显然叶子非常在意柳玉琴,让她也十分好奇,毕竟柳玉琴年纪还小, 又不是什么绝色美人,再兼为人比较粗旷,象个男孩子似的大大咧咧,根本就与淑女达不上边,着实令她想不通,叶子为什么会乐意与这样的姑娘同伴而行的。 不过转头一想, 赵妈妈又觉得很好理解, 柳玉琴的性子其实还蛮讨喜的, 但前提是你不要用世俗女子的条条框框来看待她。赵妈妈跟着古云裳之后也受了她不小的影响, 慢慢欣赏起个性强悍的女孩子了。不过,赵妈妈还很遗憾柳玉琴不是男儿之身,不然还大有作为呢。 赵妈妈是如何想的,古云裳和柳玉琴都没有发现。古云裳的关注点绝大部分在叶子身上,生怕他哪里不满意自己,剩下的一点儿精力还放在柳玉琴身上,尽量想招待好她。而柳玉琴眼里只有热闹,再还要配合古云裳,更无法关注赵妈妈了。所以,赵妈妈反倒是光明正大的打量着柳玉琴的一言一行。 叶子本身比较细心,再加上他没有古云裳的压力,也不象柳玉琴对什么都满是好奇,十分轻松地应付着大家,自然就发现了赵妈妈一直在打量柳玉琴。 他也好奇赵妈妈的行为,但也没吭声,怕搅和了柳玉琴出来玩的兴趣,准备回来后再私下问问赵妈妈。 柳玉琴兴致勃勃地参观完了杂货铺子,就准备去下一个地方了。 古云裳就说:“先找个地方歇歇脚,喝点茶水吧?”铺子里乱哄哄的,客来客往的,也寻不出人来侍候他们。 “好啊,好啊。”柳玉琴一百个赞同。 她出来是为了四下转转的,又不是光要看铺子。况且刚才为了给古云裳向叶子展示劳动成果,她还不余遗力地故意问东问西,说的话可不少,这会儿还真有些口渴了。 叶子也附和道:“歇歇也好,找个茶馆吧。”他看到对面街头就有一家茶馆,看着还比较清雅。 于是,古云裳就带他们来了这家名为清茗的茶馆歇脚。 既然取名为清茗了,这家茶馆显然就是不做普通人的生意的,里面的客人大多数是文人雅客。大家三五成群一起喝喝茶,谈谈诗文,说说话,下下棋,听听小曲儿,虽然热闹却也不会太吵闹。 而且里面还有包间,古云裳直接要了一个临街的大包间。 几人刚坐下,两个伙计一人提着一篮子茶壶茶碗,一人提着小炉子和两壶开水进来侍候了。 茶馆一向都会提供一些零嘴儿,当然了这些东西得花银子卖,伙计一边摆碗茶,一边卖力推荐茶馆的小食和点心。 叶子就说:“放下东西,捡几样新鲜刚出锅的各送一份上来,这里不用你们侍候了。” 赵妈妈一听,连忙掏了把钱打赏伙计,还说:“我们主子喜欢清静,不叫人就别来打扰了。” 伙计眉开眼笑地收了赏钱,笑道:“小的知道了,这就给您们送点心来。” 出门在外,柳玉琴和叶子都有自己常用的碗筷子杯子之类的日用品。 这会儿,两个茶杯自然也都拿出来了,春桃先把茶壶好好用开水烫涮了几遍,才泡了茶,依次给叶子和柳玉琴倒了茶水。 柳玉琴是真口渴人,也不客气,端起杯子就喝起来。 春桃这才动手拿了五只茶碗仔仔细细地烫了几遍,才每只杯里倒了茶水,赵妈妈也是正经大户人家出来的,但春桃这架式还是把她吓了一跳。 她真没想到,在外面喝个茶而已,春桃还得这么费这么大的事情。这些茶碗其实都是人家茶馆拿开水煮过的,不然你来喝他来喝,也会有人嫌弃的。正经的茶馆也好,大酒楼也好,碗筷子杯子盘子什么的,都会洗干净后再用开水煮好备用的。 茶水倒好了,古云裳先端了一杯。赵妈妈,赵成,阿东才依次取过杯子,最后的一杯就是春桃自己的了。 众人才喝上茶水,伙计送来的两壶水也用光了,正好伙计送点心来了,赵妈妈立时吩咐道:“再送两壶水上来。” “好咧。”伙计放下点心,又匆匆去提水了。 他也搞不明白,就不到十位客人,怎么会一下子就喝光了两壶水。春桃涮洗用过的水,直接倒到窗外的空地上去了。他根本就没发现这些水不是喝光的,而是用光了的。 “我来尝尝这个点心。”柳玉琴是个吃货,当仁不让地先拿了一块芝麻酥品尝起来。 吃完后,她还对叶子说:“还不错,你可以尝尝。” 叶子果然也拿了一块,柳玉琴接着又试吃了其他几样,最后表示:“都不错。这里点心做得很好嘛。特别是个红糖火烧真好吃,吃几个都不用吃饭了。” 古去裳笑道:“确实不错。不过这些东西也不全是他们自己做的,象这芝麻酥就是在外面买回来的,还有这个栗子糕也是在外面买的。” “哟,哪里有卖的?咱们也带些在路上吃。”柳玉琴连忙说。她没打算在古家玩多少天,准备后天一早就起程了。走过一处地方,总得带点东西嘛。而且这种点心类的食品,因为保质期的原因,也得现买现吃比较好,所以她自己带的很少。 她带的吃食多半是咸菜,酱,肉干等等,保存期长的腌制品。 古云裳吃惊地看了她一眼,问:“你不会明天就准备走吧?” 柳玉琴连忙说:“哪能呢,好不容易来一趟,总得多玩一天吧,我准备后天早上起程。” “明天和后天也不过差了一天。”古云裳不满地说。 柳玉琴却笑道:“哎哟,在你家多玩几天,我都不用去南边了。” 古云裳用眼角余光瞄了一下叶子,没好意思再留柳玉琴,只说:“行吧,我也不阻碍你南行的脚步了,你自儿个路上小心点。要是回来有空就再来我家歇个脚。” “好的,好的。”柳玉琴连连应道,又说:“走吧,吃也吃了,喝也喝了,咱们再去逛吧。” 然后,一行人又参观了古家的另外一间铺子,这是间衣料铺子,古云裳可比柳玉琴懂行多了,柳玉琴这回也不多嘴了,同时也没多大兴趣东摸摸西看看。毕竟她现在不想买衣料,不说现在不想买,往后两三年都不用买,家里的布料足够他们姐弟三人用的。 古云裳很明白她的意思,自己挑了两块料子,说:“一块拿去给表弟们裁身衣裳,一块给你自己用。也不重,也不费太多地方放。” 柳玉琴也没客气,就收下了。来了古家一趟,要是什么也不带走,她怕古云裳会哭的。接下来,古云裳又带他们去了本地最大的首饰铺子。 柳玉琴虽然平时穿戴的很普通,但见到漂亮首饰还是很仔细地看了一圈,最后还挑了一对发钗。古云裳也给她挑了两样,逼着她收下了。 出来逛了一圈,柳玉琴收获还是不少的,只有叶子纯粹是当陪衬的,什么也没有买,什么也没有带。 回到古家,古云裳去处理了一点事务。叶子趁机问柳玉琴:“你问的怎么样了?她什么意思?” 柳玉琴笑道:“不错,你可以保媒了,不过丑话我可得说在前头啊。要是以后陈三和陈家对不起我表姐,我可是要鼓动她和离抛弃陈三的。” 叶子哑然失笑,说:“你说的什么话哦。陈三家真心实意求的媳妇儿,怎么会对不起她呢。而且你也别动不动就把和离挂在嘴上。人家说宁可折十座庙也不毁一门亲,哪里有这么多和离的,再说了过日子哪里有没点矛盾的?夫妇间也要互相包容嘛。” 柳玉琴白了他一眼,说:“夫妇间互相包容是对的,可不能一昧要求女人退让啊。反正在婚姻中女人是弱势群体,我表姐就只有一个亲弟弟,以后我们柳家也是她的娘家人,要为她撑腰的。可不许陈家欺负她。” “行,别说你要给她撑腰,我以后也给她撑腰,保管陈家不敢对不起她。”叶子连忙说。 “这还差不多。这门亲事你保了媒,以后有什么事,你也得管。”柳主琴又说。 “唉,早知道你这样说,你就不管了。都这样,媒人的日子也不用过了。”叶子笑道。 “唉,其实陈家也太复杂了些。” 柳玉琴其实还是蛮担心古云裳嫁给陈三,日子难过。毕竟陈家真的很复杂,人口也太多。只是古云裳明显对陈三有意思,陈三又喜欢她,柳玉琴再三考虑,而且也真的再也找不出一个比陈三更好的男人来配古云裳,所以,就算担心,她也不能劝古云裳不同意啊。 叶子却说:“你担太多心了。古姑娘既然愿意,就已经考虑到这些问题了。而且有赵妈妈在她身边,陈家的底细她老早就一清二楚了呢。” “哟,赵妈妈不会是陈三送来的吧?”柳主琴后知后觉地问道。 “是啊。你说陈三都有这个心了,你还担心什么呢。而且古姑娘也是个人精呢,内宅之事她精明得很,不会吃亏的。”叶子笑道。 柳玉琴一听反倒更加不满了,说:“陈夫人什么意思嘛,早早把人安插在表姐身边,是不是故意来考察她的,符合了条件,她才同意啊?” “这有什么不好的吗?多少媳妇巴不得进门前婆婆就喜欢自己呢。”叶子反问道。虽然实情并不是这样的,赵妈妈的到来,完全与这一点无关。虽然后来她也确实做了这些事情。 “反正我心里不太舒服。”柳玉琴说,她总觉这样很象是陈家在挑什么似的一样挑古云裳。 叶子却完全不能理解,又解释了一翻赵妈妈来这里的原因。柳玉琴这才放下心来,说:“好吧。这也算是陈三误打误入了。” “是吧,所以说他们这对姻缘会很美满的。你就放心吧。”叶子真觉得柳玉琴是个操心命,古云裳比她年纪还大,更懂得为自己考虑,根本就不需要柳玉琴来操这些心。 “哎,她要是把这份心放在我身上就好了。”叶子暗叹道。 ※※※※※※※※※※※※※※※※※※※※ 今天要去吃好吃的酸菜鱼,给自己打打气,加油 心急啊 离开古家前, 叶子让赵妈妈给陈夫人捎信,同意为陈三保这个媒。 赵妈妈非常开心,道了谢后,想了很久,才小心翼翼地说:“您也该为自己的亲事打算打算了。” 叶子心头一暖, 笑道:“我知道的。” “您和三少爷一般大小, 这个年纪,大多数人的孩子都满地跑了。”赵妈妈又说。天家的事情她是不懂, 可她却懂一个没娘的孩子, 如果当爹的还不管,那日子得有多难过啊。 叶子笑了笑, 又说:“我都懂的, 我的事情,我自己会打算的。” 赵妈妈这才笑了,说:“老奴也想向您讨杯喜酒喝呢。”这话就是催他快点考虑自己的亲事了。 “行, 到时候一定不会忘记你。”叶子哈哈大笑道。 见他心情颇好,赵妈妈就明白,他是真的有考虑,笑道:“哎哟,老奴这得多大的脸啊。这辈子都值了。” 离开了古家,解决了古云裳和陈三的事情, 柳玉琴和叶子心情都极好。 叶子说:“你现在放心了吧?” “恩, 谢谢你啦。”柳主琴笑道。 “我说你啊, 尽操些别人的心, 也不知道为自己打算打算。”叶子试探性地说。 “我啊,我自己有打算啊。我跟你说啊,我现在先把事业搞好,把两个弟弟养大,以后就可以随心所欲啦。”柳玉琴得意地说。 她其实是有计划的,只不过很多计划不是一年两年能实现的。 “事业?你现在的产业已经不错啦。”叶子又说。 “是不错,可是开弓没有回头箭,这些摊子铺下来了,总得好好经营下去啊。”柳玉琴说。 “总是你有理。”叶子在心里暗。 他哪里是关心的这个啊,可是柳玉琴完全没想到亲事上去,他也不能直接说啊。何况他认为柳玉琴也还算小,再过两年提也行。 “趁着路好走,我们这几天快点赶路行吧?”柳玉琴问。古家这一趟,耽搁了五天的功夫呢。 “可以啊,那就快点赶路吧。”叶子同意了。 他们正通过的是比较宽阔的官道,天气又好,十分好走,叶子一声令下,驾车的人都驾着车加速快跑起来。 约一个半时辰后,叶子才吩咐停下来歇脚,顺便弄些食物吃。 第一天坐这么久的快车,下了车,柳玉琴人还有些晃荡,干脆一头倒在一块干净的草地上。古代的马车减振功能比较差,虽然她坐的马车已经是高级货了。但车速一快,她依旧觉得颠。这也是她极不喜欢坐车的原因。但是这么多人,带着这么多行李,总不能人人都骑马,而且官道上就没见一个姑娘骑马的,她也不好特立独行,只得窝在车上。 叶子也不比她好到哪里,见状也学着她一样,躺在她边上,问:“怎么啦,不舒服吗?” “也还好,就是觉得有点颠得慌。你呢?”柳玉琴答。 “我比你习惯坐车些,也觉得还行。”叶子答。 “那就没关系了,估计多过几天,我就适应了。”柳玉琴只担心叶子的身体,如果他都能承受,她估计自己是没问题的。她不想在路上耽搁太多时间。何况这一截还是好走的路,得把时间多留点在后头不好走的路上。 “如果不行,你还是骑马吧,扮男装,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了。”叶子笑道。 “先坐坐车吧。”柳玉琴说,骑马说实话,骑时间长了也一样累死人了。 最好的办法就是走慢点,走走歇歇,人才会更舒服,可时间又不等人。 两人歇了一会儿,春桃和赵成也煮好了简单的饭食。 柳玉琴味口还是蛮好的,就着咸肉青菜汤,啃了两个包子再加一个红糖火烧。叶子味口也还不错,吃了一个包子两块芝麻酥,也一样喝了一碗汤。 从古家出来时,他们带了大量的点心和包子馒头,打着就是这一路路好走,走快点,节省路上煮饭的时间。 吃完饭,柳玉琴和叶子带着大夫师徒二人,什么也不管,就往前慢慢走了。他俩得先消消食,免得一吃完就坐在车颠得不舒服。 四个不紧不慢,说说笑笑地往前走着,又是轻闲又是舒坦,这才有点出来玩的样子。 叶子笑道:“要是路近,咱们就这么走着,还更舒坦些。” “是啊。我真是宁愿走路也不愿意天天坐车骑马。”柳玉琴也说。 “天天走,你就又不愿意了呢。那些穷人,哪来车和马,还不都靠双脚走啊,不过是花得时间更长,人也更加累罢了。”叶子指了指后头超过他们的一群面色粗糙,神情疲倦的行脚商。 走着玩还不错,真让你一走个把两个月,天天不停地赶路,人也早就又累又烦了。 大夫看着这一群人,叹道:“难怪那些走南闯北的商队挣大银子的,光是跑那么远就不容易了,还又是背又是挑的,也是不容易呢。”说着还教训小徒弟,“你看那人,只怕也才十四五岁呢,还不是一样背着压弯了腰的篓子,一刻也不敢停。” 他们走出没多远,其他人也吃完了饭,开始收拾东西。 阿东和阿西先骑着马往前追赶叶子他们了,生怕落得远了出问题。 后头的人收拾好东西,再驾上车,约模二刻钟才赶上他们。这时候,柳玉琴和叶子食也消了,身子也活动开了,主动爬上车,开始了下一轮的行程,直到天快黑了,才停下来歇脚。 一连五天都这样赶路,他们总算即将进入了另一个省,从这里开始就全部是山区了,路途开始变得艰难。 叶子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路线图,及一路的标记,指着前面的山岭,说:“我们要穿山越岭,至少半个月,才能到达一处比较繁华的地方歇息补给。所以明天我们在这附近小镇上停一天,好好歇歇,再添一些吃食再走。” “好。”柳玉琴扭了扭都快要坐硬的腰,很是爽快地同意了。 再这样快马加鞭地赶路下去,她都要受不住了,歇歇也好。她是出来玩的,不是出来受罪受累的。 小镇的客栈自然条件比较差,偏生最好的一家客栈还住了不少人。没办法了,叶子直接包下街头的一家小客栈,先叫伙计们里里外外好好打扫收拾了一翻,才住了进去。 春桃最先去看的就是灶房,这里接待的都是些普通人,再加上客栈的灶房已经很有些年头,看上去真真感观不好。春桃干脆直接吩咐伙计在外面干净的空地上垒了两口简易灶,然后让人杀了几只鸡,搬来两篮子新鲜时蔬,自己动手做晚饭。她连客栈的锅碗瓢盆都没使,直接用了自己带来的。 柳玉琴和叶子坐在大堂里,很是歇了一会儿,柳玉琴才去收拾自己要睡的房间。 房间已经被仔细地打扫擦洗了一遍,连木头架子床都擦得干干净净,柳玉琴这才放心,把自己的铺盖卷铺好,连饭都来不及吃,就先眯了半个时辰。 小镇上自然也没什么好玩的,第二天白天叶子和柳玉琴也懒得四下去转了,直接让阿东和阿西出去采买。 他俩就在附近随便逛了逛,到了下午,柳玉琴亲自下厨房,整治了一大桌子好肉好菜,好好慰劳了一下自己的肠胃,为接下来的行程打好基础。 大锅的鸡鸭,大锅的鲜鱼,吃得大家都十分满意,叶子说:“春桃做的饭菜已经不错了,但还是比不上你弄的好吃。” “幸好有春桃跟着呢,你还嫌弃。”柳玉琴笑道。她可没这么多精力,顿顿煮饭给大家吃,就是她自己要吃,也只能隔几天弄一顿好的。 “我哪里是嫌弃啊,我就是觉得她应当多学点,努力让自己的厨艺更进一步楼嘛。”叶子分辨道。春桃做饭也有一个特色,那就是大刀阔斧,吃来吃去就那个味儿。偶尔吃几顿还觉得不错,天天吃就不行了。 要是春桃厨艺再精进一点,大家不就更有口福了吗? 春桃被说的浑身不痛快,他这话分明就是说她厨艺差嘛。好在柳玉琴晓得维护她,她心里多少有些安慰,却暗道:“还嫌我做的不好,你们也没见哪个出来自己煮啊。” 实在是叶子带的这一队人,全是吃白食的,这一路上都是她和赵成在干煮饭的活儿。人又多,个个又还都吃得多,她哪里会精力精心烹调啊,何况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啊,还不怎么简单怎么来啊。 而柳玉琴这一顿可是煎炒蒸炸炖,样样都有,摆了满满两桌子的菜呢。当然了,花的时间也够长,而且还需要春桃帮着打下手。要是顿顿都这样做饭,大家也不用赶路了。干脆找个地方住下来,天天换着花样做饭菜吃算了。 就是柳玉琴自己也不可能天天象今天这样做饭,不过是因为下面的路程更加艰苦,今天让大家吃顿好的,鼓舞一下士气而已。 听到叶子和柳玉琴的对话,众人连忙冲春桃道谢。 春桃这才脸色好看了些,不好意思地说:“得亏有赵成帮我打下手呢,不然我还能做得更加粗糙些。” 众人又向赵成道谢,惹得赵成闹了个大红脸,说:“哎哟,我自己也要吃的啊,帮帮忙也是应当的。” 叶子一听,连忙对自己的人说:“从明儿开始,做饭时,大家都得轮流帮着干活,大家都勤快些。不能光让赵成和春桃干活。” 众人齐齐应了,吃完饭,都得早早去歇下了。 陈三来了 第二天吃过早饭, 大家伙就整队准备出发了。 一匹快马飞驰而来,满脸疲惫胡子拉渣的陈三翻身下马,吓得众人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叶子连忙问道:“出什么事?” 陈三连打了两个呵欠才说:“累死老子了。你们怎的还跑得这么快。我不过就是迟了三天而已,在你们后面快追死……” 见他还能说这么多费话,叶子就知道不是他想象中的大事, 他按了按砰砰乱跳的心, 忙喝止道:“什么急事,非得追上来?” 陈三嘿嘿笑了两声, 不好太意思地搓了搓了, 才凑近叶子低声说:“你不是说同意给我保媒吗?那赶紧的啊,现在就修书一封, 我直接带回家去。” 叶子简直被他给弄得哭笑不得, 搞了半天为的是这事,他恨恨地瞪了陈三一眼,才说:“就这么着急?吓想吓死我啊?” “你是不知道, 我那个好叔父正大张旗鼓要给我说亲呢,我要不赶在他前头订好亲事,就不得不捏着鼻子娶他从哪里给弄来的女人了。”陈三无可奈何地说。 这都还是其次,谁都知道他的亲事不宜大操大办,越低调越好,偏偏这个蠢货还弄得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人, 都晓得了。陈三父母简直快要气死了, 他们哪里不明白, 这个混帐这么做, 一是还记恨着赵妈妈母女的事情,二是觉得陈三抢了他的好处。 这混帐却完全没想过,就是因为他立不起,陈家才舍得陈三出去的。偏生老太爷还觉得幼子即是白身又无一技之才,怕自己死后,这房子孙后代过得清苦,还一个劲地维护他,甚至想方设法地给他谋好处。 陈三叔父在老爷子面前说了一句:“老三现在有本领了,我给他讨门好媳妇儿,以后也有脸面指望他嘛。不然,一个对他没什么帮衬的叔父,他只怕连瞧都懒得瞧我呢。” 老爷子一想,可不是嘛,幺子对孙子有这个功,以后孙子夫妻两自然对这个叔父要多看顾一二,居然还就同意了此事。 老爷子向来善谋划,以前虽然偏向这个小儿子,却还有分寸,大家也就睁一只眼闭只眼了。可不知怎的,老爷子现在年岁越大,人却越来越左性了,越来越宠爱这个幺子,每每到他面前总是办些令人无语的事情。好在这个混帐是个只知享乐,万事不管的人,不然他的哥哥们只怕要愁死了。 可是这回,这混蛋居然敢把手伸到陈三身上,还想管他的亲事?陈三的父母就不能不管了。 也幸好陈三的母亲自打出了赵妈妈母女的事后,就格外小心这个小叔子了,很快就发现了他的动静。所以,陈三第一时间接到他母亲的信,让他快点把亲事订下来,以绝后患,再说了现在又有了满意的儿媳妇人选,本也该订下来了。 知道这件事后,陈三真是又是气又是恼,对陈家也越发失望了。他一想到自己千辛万苦在外面奔波,家里那些所谓的亲人却在背后这般那般算计自己,就又是伤心又是失望,有时候甚至不明白自己这般劳累,为的是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值不值得? 何况他叔父不开心,他还不开心呢,凭什么他要背着整个陈家啊?但是一想一笔写不出两个陈家,再想想自己不干已经干了,还是自投罗网的,不干也不行了,就算不管陈家,也得也帮叶子和柳玉琴啊。所以还只能私下里劝自己的亲娘,让她不要多想。 陈三先是去了叶子府上,错过了,幸好一路上都有他们的人,知道叶子和柳玉琴转道又去了古家,他又接着往古家赶。可到了古家,古云裳又说他们一行人已经离开了两天。 陈三想着叶子身体不太好,又和柳玉琴都坐车,还是出来玩的,肯定会走走停停,两天功夫不可能跑多远,自己干脆先在古家歇了一个晚上,休整了一下。 他这一路连轴转,跑了没一万里也有八千里路了,人也很辛苦了,极需要休息休息。而且他也还要问问叶子和柳玉琴来古家所谓何事,又还要问问古云裳自己的意思,也不能立时就走。他以为自己第二天再快马加鞭去追,肯定很快就会追上叶子他们的,哪里想到却足足跑了三天,差点把他累死了。 到了古家,赵妈妈就告诉叶子同意保媒的事情了,正准备要托人往陈夫人娘家捎呢,见到陈三来了,自然就不会再捎信了,直接让他去办就成了。 如此,陈三就追上来了。 说完这些,陈三累得眼皮直打架,也饿得慌,说:“得了,你们今天也别走了,在这里再多呆一天呗。我得好好歇歇,这快一个月的时间,我就没停歇过。” 叶子只得同意,狠狠地叹了口气,暗道:“幸好柳姑娘非得要来问问她表姐的意思。不然,这事还有得磨呢。”他原是没想这么快办的,还打算从南边回来,再处理呢。现在倒好,在半路上就得把这件事办了。 他连忙又吩咐再把客栈包下来,再多歇一天。又直接把一清早买好的包子馒头拿出来给陈三吃。 他俩在一边说悄悄话,柳玉琴惊讶不已,就算看到来人是陈三,却都没敢过来说话,怕他们有什么机密事情要谈。 这会儿陈三拿着两个还是热的馒头,边啃边过来和她打了招呼,说:“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就是让叶子快点帮我把和你表姐的亲事订下来。” 他边说边打呵欠边吃东西,柳玉琴连忙说:“行了你先吃东西然后去歇着。有话明天再说。” 叶子也说:“我来和她说,你去歇着吧。” 陈三吃了两个馒头,叶子又已经叫人去给他从街上端回来了一大碗肉丝面,这家伙端着面碗,呼啦啦地吃完,连脸都懒得洗,就去睡了。 叶子才简单地和柳玉琴说了一下。 柳玉琴越发有些觉得古云裳嫁到陈家去日子不好过,说:“陈三这个小叔如此讨厌,以后岂不是要经常来他家惹事生非了啊?有这种亲戚真是很烦的。” “不打紧的,陈老太爷估计也是老糊涂了。等他一死,陈家就得分家了。陈三才不用管他这个叔父呢。”叶子说。 “要是陈老太爷再活个十年八年呢?”柳玉琴说。 “怎么可能,我估计着这老爷子活不长了。不然陈家也不会这么着急陈三的亲事,还不是怕再耽搁三年啊。”叶子答。他觉得要是老爷子还好好的,也不能任小儿子乱搞。陈老太爷还是个很精明的老人家。不然,当年陈三当不成他的伴读。 “那要是一订亲,老爷子就去了,我表姐不会被别人说什么闲话吧?”柳玉琴担心地问。 “哎哟,人老了哪个还能活到永远,该死的总是会死的。要照这样说,家家户户都会有这个问题的。”叶子不以为然地说。 他估计得也差不多,陈老太爷看着一日比一日糊涂了,陈三的父母也是真怕他快要死了。 虽然陈三只需要守一年,但他的父母却还得守三年呢,总不好在守孝期内给儿子娶儿媳妇啊。再加上陈老太爷一死,陈家这一屋子的儿子孙子基本上都得回家守制,想要起复也不那么容易呢,只怕到时候事情更多,陈三的婚事更难搞了。 叶子当天就写了两封信,一封保媒的,一封给晋王的。 陈三这一觉睡到傍晚才醒,一醒来就找叶子要信。 柳玉琴连忙说:“我还有个问题要问问你。” “什么事,你问?”陈三一边把封收好,一边问。 柳玉琴正色地说:“这事,你和我表姐说过了吗?” 陈三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还没好直接说,不过我也有暗示过她。” “你还是直接向她求婚吧。”柳玉琴说。她觉得古云裳和她一样,没有家长作主,议亲之事也好,出嫁也好,都得自己操持。她自己就想着,以后自己的婚事希望是男方直接找自己求婚。 陈三愣了一下,让他直接求婚,他还真没想到呢。实在是就没有人这样干过啊,好在他也不是个很讲规矩的人,当下就同意了,说:“我回去就和她说。” “我表姐性子其实很好强的。你可不能把她当枪使啊。就你们家那么复杂的家族情况,你可得时时维护着她,不让她吃亏了啊。”柳玉琴又说。 陈三连忙笑道:“怎么可能让她吃亏啊,你想太多了。” “怎么不会,女人在内宅,你要不提前打点好,她一个人对着一群婆婆,婶婆婆,妯娌,小姑子,姑奶奶一大堆的,还不知道要吃多少亏呢。”柳玉琴搬着手指数道。 叶子和陈三听得都直摇头,叶子说:“你想太多了。而且你表姐聪明的很,不会吃亏的。” “就是。你放心,我会让我娘看着她的,一点也不让她吃亏。”陈三也说。 柳玉琴一听,又急了,“你可千万不能你娘说什么就是什么啊。不能光顾着维护亲娘,不管媳妇儿。”好多夫妻处不下去,就是婆婆在中间闹出来的。 “行了,行了。你真是想太多了,陈夫人已经娶了两房儿媳妇进了门,与两个儿媳妇关系都极融洽,难不成还会净对付这个自己瞧中的三儿媳妇?”叶子连忙说。 陈三也一至保证:“真的,我娘性子软和,很好说话的。你放心,你表姐嫁给我,我也不能让她吃亏。而且我娘还说了,会早早给我们兄弟三人分家的,她跟着我大哥过,我和你表姐自己单独过。” 这件事,他早就和他娘说过了,古云裳既然是给叶子办事的,肯定不可能跟着他到京城陈家去住。两人成婚后,古云裳也还是会回来的,到时候,他就直接在古家旁边卖座宅子,在这里安家了。 听他这么说了,柳玉琴才真正满意了。古云裳相当于出嫁不离家嘛,就不用她担心陈家人欺负和算计古云裳了。 路途中 陈三带着信走了。叶子和柳玉琴再度起程。 进入山区, 不仅路难走,天气也变了,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 原本还在马背上悠闲看风景的叶子和柳玉琴都只能又回到了车上。 别看雨小,但连绵不断地下,路上早就淋透了, 滑滑溜溜不好走的很。路上还连个落脚处也没有, 晚上都要露宿旷野,直接在车上睡。 如此, 三天之后, 柳玉琴实在受不了了。正好路过一处废旧的民居,两幢相邻的石屋子虽然小, 但可能因为主人弃家的时间并不长, 屋子外观看上去还不错,就连门口空地上的野草也很稀疏。她就想先在这里歇两天,等雨停了再走。 “看看这屋子能不能住人, 要是能住,我们在这里歇两天吧。” “你们去看看。”叶子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两幢小石头屋子,实在有点想象不能自己如何在这里住下去。 阿东和阿西领命前去查看,很快就回来报告:“收拾一下,勉强也能住人。就是太小了些。”原来这屋子完全是石头垒成的, 主体结构完好无损, 屋顶也不过有两处破损, 稍微修整一下就行了。 “小些不怕, 住不下的人,空地这么大,随意搭个草棚子也能安置。”柳玉琴连忙说。反正这地方随处可见的材料,这么多壮劳动力,搭个草棚子也不费什么事。 “那行吧,你们先把屋子收拾一下。”叶子也只能同意了。 阿东他们四人去收拾屋子,春桃和赵成就着原屋主晒衣服的几根竹杆,和自己带来的油布搭了个简易小棚子,让柳玉琴、叶子和大夫师徒四人先进去避雨。他们又依旧去垒灶升火煮饭。 柳玉琴坐在小马扎上休息了一会儿,又坐不住了,说:“我四周转一转。” 叶子连忙也跟了过来,两人打着雨伞,往屋后转去,印入眼前的居然是一块不小的菜田,田里还有不少菜,虽然没有主人打理了,但东一棵西一朵地长得还蛮多。特别是那白菜萝卜,虽然品相差,但却足够他们吃几顿了。 柳玉琴大喜,“来,我们摘点菜,今天正好加餐。”怕把脚上弄太脏太湿,两人也没走进去,直接在田边摘菜。 叶子也很高兴,笑道:“屋前有河,屋后有田,看来这地方还不错嘛。” “也不知道这屋主人干嘛要抛弃了这处宅子?”柳玉琴边摘菜,边好奇地问道。 “可能是不方便吧。我们这一路走来,附近就这唯二的住户,搞不好还就是一家人,住在这里实在太寂寞了。”叶子又四下看了看,找了个破篓子,开始摘辣椒。 两人说着闲话,很快就摘了两几样新鲜的蔬菜。 见两人出去转了一圈,回来还拿来了不少菜,大家都笑道:“哎哟,这是哪来的?” “人家后面有菜园子呢。”柳玉琴笑道。 “这白菜怎么长这样?”赵成接过白菜不由地笑道。 “没人管的,算是野生的了,能长这样已经不错了呢。”柳玉琴笑道。她扯了两颗白菜,这白菜因为无人管,没有包起来,直接铺着长的,叶子全是绿的,也不大,但两颗也够炒一大盆了。 叶子提着的辣椒就更加不好看了,大小不一,红的绿的都有,却着实令大家开心。 春桃连忙说:“正好可以炒个肉。”说完她还问:“菜园子里还有菜吗?” “有的,够咱们吃几天了。”柳玉琴笑道。 大夫也十分高兴,说:“那敢情好,咱们这几天可不缺菜吃了。” 等阿东他们四人修整收拾干净屋子,春桃这边饭菜也做好了。 一碗的咸肉炒辣椒,一大盆子咸肉炒大白菜,再煮了一锅热腾腾的小青菜汤,众人热呼呼地吃过了顿正经饭,瞬间驱散了连日来的疲惫。 “走,去看看咱们要住的房子。”叶子放下碗,还精神头蛮好呢。 两幢小石头房子,都已经打扫地干干净净了,屋顶也修好了,叶子和柳玉琴两间屋都看了一遍,表示很满意,唯一的问题就是,屋里连一件象样的家私都没有,比如床,桌椅之类的都没有,干净的象新盖还没入住过的一样。实在是有几样破烂也太不成样子了,被阿东他们干脆扔了。 “那我们要怎么睡?这屋里居然一点儿东西也不剩下了。”叶子好笑地问。这天气不好,干草都难得找到呢,他们总不能直接睡地上吧。 柳玉琴也有些傻眼了,还以为今天能有床睡了呢,虽然车上也能睡,但位置还是太小,她和春桃两人挤在一起,翻个身都困难呢。这还得亏她个子矮,要再高点,连脚也伸不长。 “要不找点石头什么的来搭个简易床铺?”柳玉琴提议。 “床板子也没有啊。”叶子说。 “对哦,没有床板子,看来我们还得和前几天一样,直接睡在车上了,就是要把车弄进屋里来,有点麻烦。”柳玉琴说。 于是,众人一阵折腾,忙活了好半天,总算解决了睡觉的问题。 夜里,春桃烧了热水,柳玉琴舒舒服服地泡了个脚,早早爬上车里,倒头就睡了。 如此,其他人还是只能打地铺。不过,比起前几日直接露宿时还是好了很好。山里头下了雨,还是蛮冷的。屋子挡住了风雨,打地铺的人也睡得舒服多了。 这一睡,第二天早上,大家伙就全部都睡过头了。 柳玉琴一动,惊醒了春桃,春桃连忙起身。 柳玉琴也跟着下了车,两人这才发现大家还都在睡呢。旁边车上的叶子,还睡得十分熟,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两人轻手轻脚地打开了门,在一边守候的阿西马上也跟着起来了。 “咦,今天没下雨了呢。”柳玉琴看着天空,高兴极了。 “恩,正好歇两天,路上也好走了。”春桃也说。 三个人到河边洗漱完毕,叶子他们也都起来了。 无事可干的阿东和阿南两人在河边折腾了一会儿,居然弄上来了几条鲜鱼,大呼小叫地:“春桃,春桃,咱们今天可以吃鱼了。” 柳玉琴听到叫声,跑过来一看,笑道:“呆会儿,我来网鱼。这几条也不够吃。” 叶子闻言,笑道:“你还会网鱼,也没有工具啊?” “吃完饭,咱们四下找找,说不定能找到趁手的工具呢。”柳玉琴笑道。乡下孩子,哪里需要正经的鱼网,随便都能拿个东西当工具网鱼。 “柳姑娘网鱼,我们干脆去打个猎,好好大吃一顿。”阿东笑道。 “行啊,就是别走太远,小心点。”叶子同意了。 于是,吃完饭,无事干的柳玉琴就带着春桃和叶子等人,到小河边网鱼。她找的工具极简单,就是拿了他们带来路上用的装菜的筲箕,在河边野丛中折腾,还别说,小鱼小虾泥鳅什么的捞了大半桶。 几人个人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全部清理出来。 等他们清理好小鱼儿,阿东三人也扛着一头野猪回来了。 “妈呀,一头野猪,够我们吃的了。”柳玉琴简直不敢相信,他们还能猎到野猪回来。她以为最多就是弄点野鸡野兔子呢。 “我们没敢太进山里,不然野物更多呢。”阿北笑道。 “足够了。”叶子也笑了。 于是,这天,柳玉琴又亲自下厨了。 烤了大块大块的野猪肉,煮了一大锅的鱼汤,把众人喂得饱饱的。 傍晚,春桃又烧了水,大家伙好好地洗了个大澡,第二天趁着有太阳,把所有的脏衣服太被子什么的都洗晒了一遍。 叶子看着一屋子的闲人说:“你们把房子再修整一下,再多打些柴草存着。我们回来时还可以用到。” “对的,对的。现在都备好,回来时,就什么都有的用了。”柳玉琴很是赞同地说。 然后,她还和春桃赵成把后面的菜园子给好好整了一遍。 好好休整了三天之后,大家离开了这里,再一次起程。 这一回,叶子直接招呼柳玉琴到他车上来坐。 说:“我的车舒服点,路还长呢,别又把人颠不舒服了。” 柳玉琴犹豫了一下,同意了。不过想着叶子爱干净,柳玉琴还是叫春桃给她拿了一双干净的鞋子过来,上车前先换了鞋,还把罩在身上的那件男外衣也直接脱下来给了春桃。反正她里头穿的也是能出门的衣裳。 叶子的车果然不同,上来还有专门换鞋换外衣的地方,叶子刚才穿的鞋子和外裳都直接摆放在一边。 柳玉琴把鞋脱了,直接穿着袜子,衣服自然也不用换了,就进来了。 叶子在她面前,依旧衣着整齐,连脚上都穿了一双拖鞋,见她只穿了袜子,还有点不好意思,说:“要不让春桃给你拿鞋子过来?” “不用了。我那双鞋本来就是刚换的干净的。”柳玉琴不在意的说。 如此,叶子也不再劝了,好在柳玉琴穿的袜子就是普通棉布的,把整个脚踝都包得严严实实,一点儿肉也没有露出来。而且她的脚也不小,完全就不象是个女孩子家的脚。叶子多看了两眼,见她自己不在意,也就不再多说了。 他扔给柳玉琴一只垫子,与她一左一右坐了下来。 因为知道路途遥远,山路多危,叶子的车外表看上去并不出奇,并且也不大,但进来里头,才知道别有洞天。最靠里头是睡觉的地方,拉上了布帘子,看不清楚。他们坐的地方相当于是会客的地方,铺有干净的地毯,摆有小茶几,还有笔黑纸砚和书等物。 柳玉琴笑道:“你不会还在车上看书写字吧?” “偶尔也可以啊。不然干坐着也难过啊。”叶子笑道。 “那我可不行,晃来晃去的如何看得好。我会晕的。”柳玉琴说着闭上了眼睛假寐。说实话,两个单独处在这狭小空间内,她还是觉得有些不自在。 叶子也不打扰她,自己拿了书慢慢看着,就是,好半天也没看完一頁。 叶子的车确实很舒服了,而且车里有股子好闻的冷香味儿,柳玉琴本是假睡,没想到居然慢慢就睡着了。 进一步 柳玉琴睡着后, 叶子也放下了书,并且还吩咐把车赶慢点。看着柳玉琴完全不设防地睡在自己身边,叶子心情很好,瞬间觉得这一趟出来真是值了。 他默默地看了柳玉琴很久,心里暗自高兴, 因为喜欢的姑娘终于睡在自己身边了?虽然这个睡离那个睡还远得很, 他却莫名觉得,自己与柳玉琴更近了一步。 心思飘飘忽忽摇荡起来, 叶子就这么痴痴地看着柳玉琴,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柳玉琴忽然动了动,叶子慌忙捡起手边的书, 装作一副很认真的样子。过了片刻, 他偷偷一看,却发现柳玉琴不过换了个睡姿而已。他松了一口气,视线也放回书上来了, 慢慢地居然发现手中这本书格外有意思,渐渐就看入迷了。 柳玉琴这一觉睡得蛮好,醒来时,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时辰,看着身边的叶子,她愣了一会儿才明白自己睡在叶子车了。 此刻, 叶子正在神情专注地看着手中的书, 根本就没发现她醒了。 柳玉琴不想打扰到他, 就这么静静地躺着, 悄悄地欣赏着美男。难怪人家说专注的男人最可爱,何况叶子本身就是个欣赏度很高的男人呢。柳玉琴真是越看越心情美妙,越看越觉得叶子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好看。 一想到这么好看的男人,此刻就陪着自己,柳玉琴心情也激动起来了。 叶子其实很敏感,被她这么目光灼灼地盯着,哪里能一点儿感觉也没有,过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放下了书,说:“你醒了?睡得好吗?” 柳玉琴不好意思地咳了两声,慌忙掩饰自己的偷看,故意装出刚醒的样子,问:“我睡了很久吗?” “只怕有一个时辰了,要不要出去活动一下?”叶子答。 “好啊。”柳玉琴连忙说,她现在就巴不得快点离开这个小空章,出去冲淡一下这份尴尬与难为情。 于是,两人下了车,正好路边有一大片怒放的野菊花,菊花下面是一条潺潺流淌的小河。 柳玉琴一下车就被这美景所吸引住了,瞬间忘记了刚才的不自在,大叫道:“哇,好大一片野菊花,好漂亮啦。” 金灿灿地野菊花连绵了好长一段,开得极为灿烂,在漫山遍野的枯败中显得格外生机勃勃,格外突出。 “这么美的景色,要是有手机拍下来就好了。”柳玉琴心中无不觉得可惜,哪里舍不得离开这片美景,人象小鸟似的扑了过去。 她东闻闻西嗅嗅,仔细欣赏了一下野菊花,才走到河边洗手。 河水又清又静,清晰地倒影着这一大片的野菊花,都令人分不清究竟水里的是真花,还是岸上的是真花,两者完美地融合成一体了。几尾小鱼儿在花朵间游来游去,与那采蜜的蜜蜂相互辉应,才令人恍然明白,这水倒底有多清,有多美。 柳玉琴轻手轻脚地向叶子招了招手,喊他过来看。 叶子过来,低下头,还不知柳玉琴要他看什么,柳玉琴指了指水中的游鱼,又指了指花上的蜜蜂,小声说:“漂亮吧?” 叶子这才发现她的所指,也忍不住惊叹起来了。两人的动静惊跑了游鱼,也惊动了蜜蜂,水面泛起一阵涟漪,瞬间弄花了一幅美图。 “我现在总算明白了什么叫山清水秀,山水如画了,实在太漂亮了,只恨自己词穷,想不出什么美妙的诗句来赞叹了。”柳玉琴笑得眉目汪汪。 叶子看着她笑,心软成一团,此情此景,真的叫人心醉。 一阵山风吹过,带来一股幽香。两人都忍不住陶醉在香气中,眯着眼睛轻笑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叶子才叫道:“干脆我们在这里歇歇,弄点东西吃吧。” “好的。” 所有的人都停了下来,各自忙活开了。 阿东他们去捡柴草,赵成和春桃开始忙活着垒灶做饭。 柳玉琴伸长脖子,闭上眼睛细细感觉野菊花的味道。这一刻,心中空灵地象被水洗过一样,放弃了所有的俗世烦恼,舒坦之极。 叶子见她如此陶醉与欢喜,忍不住笑道:“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一片野菊花呢。要不折几枝带着。” “哎,我们编两个花环吧。”柳玉琴灵机一动笑道。 在现代,很多风景区很多人戴花环,有戴在头上的,有挂在脖子上的,都是些不值钱的野花野草编成的,图个春意图个热闹。 “好啊。我来帮你折。”叶子也弯下来,伸长手仔细挑那枝长花多的,连折了几枝下来。 两人一会儿就折了一大把野菊花,柳玉琴就开始编花环了,很快就编了两个结结实实的大花环。一个给自己,一个给叶子,还说:“漂亮吧,可以戴哦。” 她直接挂在脖子上,冲着叶子笑得眯了眼。 叶子接过花环,也学着她的样子挂在脖子上了,两人象小孩子似的,玩得不亦乐乎。 阿东远远看着他俩,笑着说:“柳姑娘这会儿终于有点小姑娘的样子了。果然姑娘家都爱个花啊朵的。” “真没想到,柳姑娘也有这种活泼的时候啊。”阿西也忍不住附和了一句。 “你们不觉得主子这会儿还更象个孩子吗?”阿南悄悄地来了一句。 “确实,瞧他俩玩得多开心啊。” 春桃抬着看了看,也忍不住笑了。此刻的柳玉琴十分活泼,也十分可爱。就连平时表情清冷的叶子,也跟着活跃起来了。 “听说野菊花是个好东西呢,可以晒干了泡水喝,也可以拿来做枕头,做香囊。”柳玉琴叽叽喳喳地说着。 陈大夫身为一名大夫,见到这么大一片野菊花就想到了药。他也忍不住走过来观看,还带上他的徒弟,准备给他讲讲野菊花的药用。 听到柳玉琴的话,他笑道:“柳姑娘说的对,野菊花也是一味草药,其味苦、辛、凉,有清热解毒,疏风散热的效用呢。” “是吧,这么多的野菊花,真是浪费啊。”柳玉琴可惜地叹道。 其实她家附近也有野菊花,只是这里一小簇,那里几棵的,平时也没有人当回事。没有这么一大片,也没有这么令人振憾。 “山野里不泛这些野物的。”叶子安抚道。 “恩,我知道,就是觉得这么一大片的,摘下来晒干了,也不少啊。毕竟能当药用呢,怎么就没有人来采呢?”柳玉琴说。 “野菊花是个百搭药,也是个便宜货。四处都有,能入了大家的眼,为它专程停下来欣赏一翻,也不算可惜它了。”陈大夫笑道。 “哈哈,陈大夫说的好。”叶子被他这句话都给弄得笑了起来,他第一次知道陈大夫居然还是个这么有情趣的人。 柳玉琴被他们这么一搞,那点可惜之情也淡了,确实,这东西真不值什么,采药人也不可能穿山越岭来采它。 “你要是喜欢,改天我给你画一幅。”叶子又说。 “真的。”柳玉琴连忙问,这年头什么美景也只能指望画下来了。可她自己却没这个水平,要是叶子会画,以后完全可以让他帮着画一路的美景嘛。 “当然真的啦。只要你不嫌弃我画得不好。”叶子好笑地说,他的画画功底还是不错的,画这个真不算什么。 “哎,那我们可说好了啊。我现在才有了出来游玩的感觉呢。”柳玉琴连忙说。 叶子点点头,脑子里已经自动开始构思了。 过了不久,果然给柳玉琴画了一张画,正是戴着花环的她站在花丛中笑呢。他笔下的柳玉琴腰弯在闻花香,样子天真烂漫可爱之极。满图的花都仿佛成了她的陪衬,立意真的非常好,以至于柳玉琴拿到手后,简直都不能相信自己还有这样小女儿的时候。 她觉得自己早就老了,殊不知自己占着这具小身板的便宜,外表看还是个不折不扣的小姑娘呢。而且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叶子笔下的她,正是她最美好的一面,不仅画的传神,也画得格外精彩。原本长得并不出彩的她,在这幅画中,根本就感觉不到了。没有人会注意到她的五官与长相了。 后来,这副画成了柳玉琴的心爱之物。 “此处景致确实不错。”叶子笑道。 “是啊,出来玩,怎么也少不了看山看水看花。这里已经可以很完美了。”柳玉琴指了指远处的群山,再指指天上的白云,又看了看身边的叶子,心情飞扬的很。 有山有水有美人相伴,此情此景,在现代,正是她的梦想呢。 “你很喜欢这种生活啊。”叶子笑问道。 柳玉琴哈哈大笑道:“是啊,所以我决定每年都要出来一趟,即可尝遍天下美食,又可走遍大好河山。爽吧?” “那我明年再陪你出游?”叶子借机预定了自己的位置。 “好啊。”柳玉琴满口答应了,因为她发现与叶子同行还是蛮愉快的,而且身边有个知情趣懂冷暖的美人,还很多事都不需要她管的人,这旅行的愉快程度可高出了不少呢。 他们谈笑间,春桃他们也煮好饭菜。 饱餐一顿后,大家精神抖擞地又出发了。 ※※※※※※※※※※※※※※※※※※※※ 开始谈恋爱啦 因小见大 接下来, 大家一路走走停停,穿山越岭走过了不少危险之地,但也欣赏了不少美景。长时间的单独相处,令柳玉琴和叶子的感情增进了不少。柳玉琴不再象最初那样不自在,也慢慢习惯了叶子的温柔。 半个月后, 他们一行人终于进入南方的地界, 天气一下子变得热了起来,连景色也都变了。南边的秋末冬初, 树木还葱葱绿绿, 完全令人感受不到季节的变化。 等他们终于走上了官道,路上的三五成群的行人也多了起来。有步行挑着担子的, 也有骑着小驴子的, 有赶牛车的,马车的,还有抬着轿子的, 真是什么样的都有。可见这里还是比较繁华的地方。路边甚至不时还有茶水摊子,招揽着行人喝茶水歇脚呢。 “总算是走到官道上来了。”阿东感叹道。 这一路上,他们极少遇上行人,总共只遇到两支商队。再就是路过了几条十分穷的小村子。搞得他一路都提心吊胆地生怕会出事。特别是在经过那种险恶地势时还怕会有山匪出现。还好,这一路都是有惊无险的。 大家都颇有兴趣地打量着路上的行人,这些人不仅衣着打扮与他们不同, 还都说着大家听不懂的话, 令所有的人又是惊讶又是好奇。 有人说:“不是说南边很穷, 满是障气吗?这样看来也很不错啊?” “前面就是南边最繁华的省府, 怎么样也不会可太穷啊。”叶子说。 那种太穷太可怕的地方,他才不会去也不会让柳玉琴去的,不然真遇上什么事,岂不是叫天天不应,呼地地不灵啊。他们这一路走的都是通行的官道,就算是那些曲折危险的山间小路,也不是野路。 “是啊,不过这一路来也真不容易。”柳玉琴笑道。要不是有叶子带着这一群人陪同,让她自己带着春桃和赵成来,她完全都不敢想象。这一次出行,让她清楚地感受到了,古代出远门的不易。在这种情况下,喜欢旅行的人真不多。 坐车里的叶子,热的都开始出汗了,干脆下了车,和柳玉琴步行,还问:“这天气怎么啦,怎的忽然变热了。”他都已经脱了一件厚外衣了,还觉得很热。 为了方便起见,春桃和柳玉琴后来一直穿着男装。 “那是因为要到了啊。南边本来就热一些。”柳玉琴笑道。 “对哦。我们马上就到了。”叶子摸了摸头觉得自己真是傻了。 柳玉琴叫停车,要回到自己车上去换衣服了,还问叶子:“你带了轻薄的夏装没有?” “带了的。”叶子答。 “那行,我去叫大家都换换衣服,别热出毛病了。”柳玉琴十分兴奋,终于快要到了她想了好久的大海了啊。 进了城,找了一家很大很显眼的客栈。 门口迎客的小伙计见到来了一队骑着高头大马的人,就知道这是大主顾来了,一溜烟地跑过来招呼。听到久违了的粤语,柳玉琴简直差点落泪了。古代粤语与现代粤语还比较相同呢。 其他人却傻了眼,因为他们都听不懂啊。 看着客人们一片茫然,小伙计也见怪不怪了,连忙换上了别扭的官话。可惜的是,他的官话也极难听懂,不止把大家搞得更晕了,柳玉琴还差点儿笑死了。 最后,叶子还是勉为其难地用本地话,简单地说出了要单独客院的要求。 这是他来之前特意学了好久的几句日常用语。这会儿说出来,连自己听了都觉得好笑和别扭,他不好意思地冲柳玉琴笑了笑,说:“说的不好,你别笑。” 柳玉琴大吃一惊,她没想到叶子准备得如此充分,连本地话都特意先学过了,心里非常感动,连忙说:“这样已经很好啦。”现在她才明白,叶子为她付出了多少。 好在伙计也听懂了叶子的要求,连忙说:“有啊,您请进。” 跟着小伙计进了大堂,小伙计和掌柜叽里瓜啦地说了一通,然后掌柜告诉他们有一个单独客院,要价五十两一晚上。怕他们听不懂,掌柜直接拿了个木牌子出来,上面写着五十两一天。 叶子连忙点点头,直接掏了一张二百两银票出来。 柳玉琴暗自砸舌,觉得太贵了,要是在这里住个十天半月,光房费就得几百两呢。但出银子的不是自己,而且叶子还是很注重物质享受的,她也好不吭声,却打定主意,在这里住两天后再换个便宜点的地方住。 掌柜拿着银票仔细验证了,才笑眯眯地让伙计带着他们去客院,然后又忙活着吩伙计来帮客人们搬行李。掌柜的告诉他们,马的费用不用单独出了,但吃饭还是得单独再掏钱。 叶子也不在意这几个银子,自然无所谓地点了点头,还说:“把你们的招牌菜做上来。” 掌柜连连点头,拿了个菜牌子给他们,叶子直接递给柳玉琴,让她点菜。 柳玉琴也不客气,虾和蟹各点了几斤,又点了两条大海鱼,点了三只白切鸡,一个排骨海带汤,新鲜蔬菜都要了四个。掌柜见客人出手大方,点的大部分都贵菜,笑眯了眼,还让小伙计去拿了一筐子新鲜的芒果过来给大家吃。 一见到芒果,柳玉琴就露出了开心的笑容,直接挑了个最大的,拿到鼻端使劲地闻了闻,眯着眼睛笑道:“真香啊。” 掌柜见客人是识货的,连忙说:“随便吃,都是自家的。” 柳玉琴一听也不客气,直接让小伙计把筐子给送到客院去,留下来慢慢吃。 叶子好笑地说:“这么多吃的完吗?他们不一定喜欢吃呢?”他指了指阿东等人。芒果他并不喜欢吃,觉得有股子怪味道。 “我很喜欢吃的。芒果又香又甜,这一筐子不过十来斤,两天还吃不完啊。”柳玉琴说。 叶子一听就知道她以前经常吃,可是芒果这玩意儿是南边的特有水果,他都只是尝过,其他的人根本就认都不认识,柳玉琴是上哪儿吃到的呢?这时候,他总算明白了,柳玉琴为什么非要来南边了,原来她对南边熟的很呢,就好象她以前来过一样。不过,这些怀疑叶子也只是放在心上了。 他觉得柳玉琴身上的谜团越来越多了。 单独的客院确实很不错,与整个客栈完全隔开了,是独立的一间小院落。大门看着不起眼,进来后却别有洞天,进门就是个小院子,旁边有个专门的马厩,粗使的仆妇早就候着了。院子里面还有门,里面才是真正住人的地方,房间也不少,还有单独的小厨房,可以自己煮饭吃,现在小厨房里也有个粗使婆子,已经烧好了一锅热水呢。他们一进来,就有了热腾腾的茶水可以喝了。 柳玉琴和叶子随着伙计参观了一下整个客院,表示很满意,然后各自挑了一间房子。 小伙计一走,柳玉琴就迫不及待地要吃芒果了。她掏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小刀,削掉芒果皮,然后把果肉切成小块装进碗里。 众人都是第一次见到芒果,也不知道要怎么吃,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她。叶子见她这么熟悉就知道自己猜测的不错。她以前肯定经常吃芒果。 柳玉琴这会儿也忘记要掩饰了,一个芒果削完,就迫不及待地先尝了一块。 香甜的果肉入口即化,久违的味道瞬间充满口腔,好吃得她直赞叹:“真好吃,真好吃。是我想象中的味道。” 叶子看她这个样子,试探性地说:“你以前经常吃吗?” “恩,吃过的。可是已经好几年没吃过了。”柳玉琴回答道。她已经习惯性地在叶子和陈三面前撒谎了,把自己不应当知道的一切都推到死去的亲娘身上去了。反正死无对证嘛,还不是凭她随便说啊。 再者她也知道自己不可能时时刻刻都搞伪装,人面对自己很熟悉的东西总会有露底的时候。她干脆也故意在叶子面前露点底,也是考验一下他能不能接受。 说完,她让大家都过来尝,“来,大家都尝尝,真的很好吃。” 叶子已经仔细调查过,自然知道柳夫人是个什么样的人,也知道以前的刘家是什么情况。所有的疑问他只能先放在心里了。 “真的很好吃呢。”尝过的众人都一一惊叹道。 于是,大家伙,全部围在一起猛吃了一顿芒果。只有不太爱吃的叶子,只吃了一点点,就去洗澡了。 直到伙计过来说,饭菜准备好了。大家才收手,去吃饭了。而框子里的芒果也消失了一大半。 早知道柳玉琴是个吃货,也是个中高手,但看到桌上的菜时,叶子还是暗自吃惊。虽然他吃的海货多,但新鲜的还是比较少的,毕竟很多海货离开了海水就会死,也不好保存。特别是蟹这一类的。就连他也没吃过几次。 海蟹与淡水蟹味道完全不同,格外细嫩,肉质十分鲜甜。 新鲜的虾和蟹,味道十分鲜美,柳玉琴吃得不亦乐乎,还可以帮着叶子拆蟹壳剥虾,还示范给大家看,让大家跟着学着吃。这一群人当中,除了叶子,很多海产品连认都不认识呢。 而柳主琴这熟悉的样子,说是第一次吃,谁也不能相信啊。 “真好吃。”柳玉琴一口气吃了好几虾,才感叹道。 这种虾纯粹白灼的,沾点酱油鲜嫩可口,还带有点甘甜,好吃得不行。 蟹就更加好吃了,叶子都跟着吃了不少。 可惜,还有人不喜欢吃海鲜,幸好柳玉琴要了两大盘白切鸡,还拿出了一罐子辣椒酱。不然,阿东他们这些肉食动物可难办了。他们用辣椒酱拌鸡肉吃呢。 “哇,吃得真饱。”饭后,柳玉琴不得不在院子里散步消食。 叶子本想陪她,奈何体力不佳,先去休息了。不止是他累了,其他人也都累,基本上都去休息了。 趁这个机会,柳玉琴就来找院里的仆妇打听上哪儿好玩了,太长时间没听到过和说过粤语了,她们一开始交流还比较生疏,多半还靠手式等。等多说了几句后,柳玉琴的本地话就越说越顺口了。仆妇们也难得见到个会说本地话的外地客人,叽叽喳喳地说了一大通。 然后,柳玉琴就决定歇两天后,直接去找个小渔村住几天。她让仆妇帮她租一处宅子,要大点干净点的,还得找条大船出海,并且给了仆妇一大把赏钱。 仆妇十分高兴,打包票一定帮她找好住的地方,当时就回去了。 柳玉琴得到了想要的结果,也回房间去休息了。 她走后,阿东从柱子后面出来了,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好久,他实在没想到柳玉琴居然比叶子还更会说本地话。可是叶子是专门学过的,柳玉琴又是从何处学的呢?再联系到芒果和刚才的那顿饭,阿东也和叶子一样,怀疑柳玉琴根本就很熟习这里。 不知道自己早就露了马脚的柳玉琴,回到房间后,倒头就呼呼大睡起来。 等她醒来时,叶子都已经喝过两杯茶了,自然也听阿东说过柳玉琴会说本地话的事情了。 “她的本地话说得很好?”叶子不动声色地问道。 “是啊。比您说的可好多了。和那两个仆妇说了好半天呢。”阿东答。 “哦,那正好,就不用我出丑了,后面就让她来主导了。”叶子说的轻描淡写,心里却十分不平静。 阿东见主子如此冷静,还以为叶子知道些什么了,也不再在意柳玉琴的言行了。 藏不住 第二天早上柳玉琴就迫不及待要上街去玩了, 还说:“我们去集市上吃东西。不用在客栈吃。” 叶子笑道:“你都打听好啦?” “是的,我已经知道本地的集市在哪里,咱们先去逛逛,吃点东西,再买些水果和海产品回来吃。”柳玉琴兴奋地说。 “好啊, 你想自己煮饭吗?”叶子问。 “不啊, 海鲜还是本地人煮的比较好吃些,客栈厨房弄的味道也很好。但我们可以自己买食材回来嘛, 这样不是便宜很多吗?”柳玉琴笑道。 昨天晚上那一顿饭可不便宜呢, 她早问过了,自己买食材回来加工, 会便宜很多。而且阿东他们这一群大男人还都爱吃肉, 并且也吃不惯本地的清淡味,她打算多买些猪肉回来,让春桃做几道大家爱吃的菜, 海鲜就直接交给厨房的人做。 阿东一听连忙问:“那我们可以不可以自己买些猪肉回来,也让他们一起做出来啊。比如红烧肉,辣椒炒肉,蒸肉都可以啊。” 柳玉琴笑道:“他们估计不会你们要吃的这种做法,我们买点肉,让春桃烧吧。” 闻言大家都开心了, 连春桃自己都说:“行, 咱们多买点。他们弄的口味太清淡了, 是有些吃不惯。” “可以啊, 他们本地人吃得比较清淡,而且海鲜大多也都是清蒸水煮的,不象我们爱炒菜,味道弄得重口。”柳玉琴解释道。 她也明白大家伙吃不惯,昨天还特意拿了一瓶辣椒酱出来给大家下饭呢。 叶子听得直笑,说:“行,都听你的。” 于是,众人兴致勃勃地上街去了。 按照昨天打听到的路线,一行人也没花多少时间就到了本地最大的市集。市集的热闹简直出乎大家的意料之外。 大多数小商贩都在大声招揽客人,见到他们这一行人,就越发叫的卖力了,只恨不得把东西递到他们手上来。实在是因为他们一行人一看就是外地人,外地人买东西肯定不如本地人会买,可以要价稍微高点,而且外地人买的也格外多。 而卖吃食的小商贩更是拿着各样吃食,往他们面前送,各种食物的香味熏得众人饥肠辘辘,直吞口水。 可惜的是,一行人当中除了叶子和柳玉琴之外,其他的人完全听不懂这些人在说什么,还基本上都不认识他们卖的是些什么。 柳玉琴倒是极有兴致,东瞧瞧西看看了一会儿,才带着大家伙到一家比较大的食铺上吃东西。她也怕大家吃不惯,先一样叫了一点,说:“我们一起尝尝,看好不好吃。” 大家一起点头,好奇地看着柳玉琴点单,柳玉琴按照现代自己的口味结合眼前的吃食,先点了三样,让大家伙都尝尝。 很快地,伙计端上两笼热气腾腾的蒸虾饺,两碗鱼生粥,两笼烧卖仔。 众人围坐在一起,看着如此小巧的可爱的饺子,烧卖,都不敢下筷子。 柳玉琴自己先夹了一个虾饺子,新鲜的大粒虾肉鲜嫩可口,极为爽滑,她吃完一个,才对叶子说:“你尝尝这个虾饺,很好吃呢。” 叶子果然尝了一个,说:“确实还不错,你们大家都尝尝吧。” 众人一人尝了一个,只有陈大夫喜欢,其他人反应平平。烧卖仔倒是得到了大多数人的喜欢,鱼生粥也是人人都吃。 最后,柳玉琴就又点了一笼虾饺是她自己要吃的,再又估摸着大家的口味,点了个猪杂粥,两笼烧卖仔,两碗云吞,两只咸肉粽子,两碗葱油拌面。 果然,这几样,大家都吃,连叶子都吃了半碗云吞,和半只咸肉粽子。 吃完了早饭,柳玉琴才带他们进集市里面去看。 迎面来的海鲜咸臭味熏得有人立马受不住了,柳玉琴连忙说:“得了,不习惯的人就在这里等着,我带两个人进去买东西就好了。” 叶子和春桃,赵成,阿东,陈大夫师徒两人表示要跟着她。 集市里面比起外面更加热闹,喧嚣的叫卖声,滑湿的地面,挑着担子进进出出的人群,简直令众人眼花缭乱。 集市分成了三部分,把水果蔬菜、猪肉鸡鸭、海鲜分隔开来。 柳玉琴最先去买了海鲜,看着若大的海鲜市场,柳玉琴兴奋得不行,这里瞧瞧那里看看,只恨不得每样都买点回去。其他人就更加好奇了,毕竟大多数海鲜他们都不认识,陈大夫象个小孩子似的,不时发出惊叹声,他带的小徒弟就更加搞笑了,眼睛都快瞪出来了,特别是在看到那奇形怪状,个体肥大的海鱼时,完全不敢相信,一个劲地问柳玉琴,这是什么哪是什么。 在这里,柳玉琴也不再掩饰自己了,一一给大家介绍这些海鲜,显得非常熟悉。反正只有叶子不在意,其他人也根本就不知道她以前是不是真懂这些。这几天她算是看出来,叶子其实并不在意她为什么会懂这些。 不管叶子是觉得这些不算事,还是真信了她说是她娘教的那些鬼话。所以,柳玉琴心里还是想着找个机会和叶子谈谈。不然,她怕自己藏得多,错得多,拖得越久,问题越多。毕竟叶子这么聪明的人,哪里会看不出来啊。 陈大夫不停地感叹:“哎哟,柳姑娘,您懂得真多啊。” 柳玉琴只是笑笑,并不答话,阿东一开始还张着耳朵听着,后来见叶子一直无动于衷,甚至有时候也还问东问西的,也不再关心了。只管当着自己最称职的保镖,生怕有人冲撞了叶子。 最后,柳玉琴虾蟹海鱼一样买了些,还买了一些贝壳类的。 接下来,她又去买了水果。香蕉买一篓子,芒果买一篓子之后,她还遗憾地说:“这个时节没有龙眼和荔枝啊。真是可惜啊。” “这就两篓子香蕉和芒果足够吃两天了。”叶子好笑地说。 “哎哟,各有各的味道啊。”柳玉琴笑道。在古代她最不习惯的就是吃不上多少水果,现代她天天都要吃水果的。特别是这些南方的水果,在古代就完全没吃过了,能不想念吗? 走到一个角落,柳玉琴发现了几个马蹄的,连忙又买了一篓子。 马蹄其实不算多稀罕,吃起来还蛮麻烦的,得削皮,而且古代的马蹄还不如现代的个头大,一篓子真要吃完,还得费点功夫呢。 但柳玉琴今天象是发了卖瘾一样,一买就是一篓子。叶子只在一边笑看着,也不阻拦她,让她买个够兴。 买了水果,他们才去了真正的菜市场,割了几斤肥瘦相间的五花肉买了两只肥大的猪蹄子,柳玉琴笑道:“今天多做点肉,免得大家不够吃。” 阿东和阿西几个爱吃肉的听到她的话,都连连点头致谢。他们真觉得海鲜吃不饱,而且也不太对味口。 最后,春桃又买了些葱姜蒜,芹菜等配菜,众人才满意地离开了集市。 此刻,街上行人已经不多了,太阳光也热烈起来,晒得大家直流汗,叶子边走边流汗,还说:“哇,这个天啊,真不敢相信是冬天呢。” “就是。说是夏天都不为过。”陈大夫穿的还穿了厚夹衣,热得满头大汗。 柳玉琴见状还问:“陈大夫是不是没带薄衣裳来啊,要不去街买两套?”她今天可是特意穿了薄衣裳。 “不用了。带是带了的,只是带的少罢了。”陈大夫连忙摇头。 叶子临行前已经吩咐过大家要带些薄衣裳的。毕竟已经有人来过一趟了,哪里不知道这里的气候。只是听说和亲自体验还是有差别。 叶子自己都没想到会这么热,幸好他的衣裳带的足够多,连夏装都带了好几身呢。他决定了回客栈就去换身更单薄的衣裳。 回来后,把海鲜扔给客栈的厨房了。 柳玉琴吩咐春桃:“你去炖这个蹄子,做红烧的,让大家伙好好吃一顿肉。五花肉就先煮熟,放着晚上再炒来吃。” 她自己就开始削马蹄吃,她拿着个小刀子,慢慢削了一盘泡在清水时,留给叶子吃,然后自己又吃了两个芒果,吃了两根香蕉,才洗了手端着碗去找叶子。 叶子已经沐浴更衣过了,换了一身轻薄白衣,腰间松松束了丝带,手里居然还握了一把折扇,很有股子文人书生的味儿。 见到柳玉琴,叶子笑了笑,折扇轻摇了两下,姿态洒脱地绽放出开心的笑容,说:“没想到他们连扇子都给我备了几把。” 这一笑,差点闪瞎了柳玉琴的眼睛,她心砰砰乱跳,再一次发现叶子真正是位美人,弄得她简直有些招架不住了,强撑着说:“我削了些马蹄,来尝尝吧,还蛮甜的呢。” 叶子接过她手中的碗,看到里面一粒粒,小小的白色马蹄,不由地更开心了。他捏了一个扔进嘴里,只觉得分外清甜可口,连声赞道:“真是不错,我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马蹄呢。” 其实不是马蹄真这么好吃,而是柳玉琴亲手削的,更多了一分甜味。 柳玉琴笑了笑,故意看着外边,叶子吃完马蹄,搬了把椅子坐她身边,说:“明天想去哪里玩?” “哦,对了,我昨天我那仆妇说好了,让她帮着在她们村里找处干净的宅子,我们去村上住几天,出出海,感受一下渔民是如何打渔的。”柳玉琴答。 “好啊。这里的活动都由你安排。”叶子笑道。 “恩。”柳玉琴沉默了片刻,又小心地问:“你不觉得我很熟这里吗?” 见她主动提到这个话题,叶子干脆也直言道:“我知道啊,而且你还会讲一口流利的本地话。” “你不觉得奇怪吗?”柳玉琴又忐忑地问。 叶子连忙说:“是有点好奇,但是,我相信你一定有自己的理由。而且你也不用在意,也不用担心什么。” 柳玉琴心下大安,组织了一下语言,说:“你相信前世今生吗?我好象还记得前世,我就在这里生活过,所以记得很多东西,也会很多别人不会的。” 完美理由 叶子惊讶地看了她一眼, 笑道:“真没想到呢,你居然还有前世的记忆啊。我怎么就没有呢?” 他完全一副羡慕的模样,一点儿也不觉得害怕。 柳玉琴给他这个态度打败了,原本忐忑的心一下子就回到原处,不由地笑道:“你还羡慕啊, 我还怕别人把我当妖怪呢。从来都不敢说给任何人听。”她原本准备了很多说词, 现在都用不上了。是知道叶子是这样的态度,她想是后悔没早点和他说起这些事, 还害得时不时要她辛辛苦苦想方设法地东扯西拉的找理由, 来哄骗人。 “这有什么的。你不说,谁也不知道啊。再说了, 这也不算古怪, 我在书上也见到过这种事情。人家还有借尸还魂的呢。”叶子不以为然地说,还给她讲了在哪本书上看的,还说这种现象书上记载的不止一次两次呢。 甚至他还说:“你这算不得什么, 我还见过书上记载说有人自称是从其他世界来的呢。” 除了一些怪谈上面看到的,叶子还因为他娘给他讲过很多类似的故事,对柳玉琴的说法根本就不觉得怪异。而且他娘本身就很有些与众不同。叶子见惯了他娘这样的人,对柳玉琴的一些行为也就很能理解了。 柳玉琴大为心安,好笑地说:“行了,只要你不怕就行了。” “你放心, 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叶子就差拍胸脯做保证了。 柳玉琴笑道:“行了, 我也是第一次和人说起, 这件事也就你一个人知道。就当是我们俩的秘密啊, 不能让其他任何人知道。” 叶子一想到她这么信任自己,自己现在又知道了她唯一的秘密,越发觉得与她的关系亲近了一大截,心里简直是又惊又喜,连忙十分正色地说:“我用自己的生命发誓,你的事情我绝对不会说给任何人听。否则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这话可把柳玉琴吓了一大跳,连忙说:“呸,青天白日的起这种誓言干什么?” 她虽然不迷信,却也没想过让他发这样可怕的誓言。而且说实话,她也很信任叶子的人品。再说了,她也没有完全露自己的底,只说自己好象还记得前世的一些东西而已。这种玄之又玄的东西,谁还能追究个什么出来不成。到时候还不是全凭她自己胡扯了。 叶子却很是认真地说:“君子一言,四马难追。我说出去的话,绝对算数。哎,对了,你给我讲讲前世你在这里生活的事情嘛。”他现在十分好奇柳玉琴前世的经历。 柳玉琴见他的关注点完全与自己不在一个频道上,简直有些哭笑不得,她组织了一下语言,说:“说来,我前世的记忆也并不全。很零散的,只记得在南边生活过好长一段时间。而且应当还是从别的地方迁移过来的。我记得自己走过很多地方,有的地方一晃而过,有的还停留过一段时间,还有一些当地的印象。但身边的人我却不怎么记得,也不知道为什么要不停地迁移,甚至连自己多大,家里有些什么人也没记忆呢” “那你家是干什么的?”叶子好奇地又问。 “应当是种地的啊。停下来后我天天都干活啊,与现在也没有多大的区别。”柳玉琴笑道。 她可不敢把自己的真实经历说出来,而且说出来了,还不知道得给叶子解释多少事情呢。毕竟从现代到古代,年代相差太远了,要解释的事情太多太多,关键是还不一定能解释得清楚。就叶子这种性格的人,肯定会追根问底的,说的多只会错的更多。她不想给自己再添麻烦,希望一次性解决这个问题。以后任何事情,她都让前世的记忆还背锅了。 叶子沉吟片刻又问:“那你前世是大人还是孩子?” “我猜测也就象现在这般大小吧。这是从一些片断中猜出来的,经常就一个老婆婆陪着我,一起下地干活什么的。其实我自己也不能肯定,那些记忆十分散乱,东一点西一点的,让人摸不着头脑。我也是过了十岁,才开始慢慢理清一些事情的。估计我年纪小时记得更多一些,但毕竟是小孩子,根本就不懂。等我年纪越大,这些记忆也越来越模糊了。”柳玉琴胡扯道。 “哦,难怪的。看来你很多的经验都来自于前世啊。”叶子恍然大悟道。 “是啊。”柳玉琴点点头。叶子这话完全是在给她找理由嘛,她没道理不承认啊。 “那你家不会也住在偏僻的地方吧?平时与邻里乡亲来往多吗?有没有亲戚朋来什么的?”叶子又一连问了几个问题。 “我最后的记忆就停留在南方了。我家那地方,应当很偏僻,好象也没什么邻居。我都不记得与什么人打过交道。也许就和我现在一样,基本没什么亲戚,与村里人也住得相隔比较远呢。”柳玉琴回答道。 “这样也好,你也不用牵挂前世了。”叶子感叹道。 “也对。搞不好,我前世也和现在一样是个无母无父的孤儿呢。”柳玉琴附和道。 叶子连忙说:“不怕,你现在有两个弟弟,还有表姐表弟,还有我和陈三呢,再也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是的,所以我很感谢现在的生活啊。我也很感谢老天把你们带到我身边来,让我过上了幸福的生活。但是那段记忆,也让我老是想四处去走走去看看,也许是想寻找一些自己曾经生活过的痕迹吧。”柳玉琴笑道。 叶子连忙说:“我也很感谢老天,把你带到我的生活中来啊。以后,我再陪你去其他地方。” 说完两人相视一笑,都乐得不行。 正好春桃过来找柳玉琴,见两人笑得象两个傻子似的,不由地好奇,问:“姑娘,笑什么呢?” “没什么了,你找我吗?”柳玉琴摆了摆手,狠狠地松了一口气,非常高兴春桃能及时打断他们俩的谈话。不过她还故意冲叶子眨了眨眼睛,以示咱们谈的话是个秘密。 叶子接受到她的意思,又是高兴又遗憾,也说:“就是说了个笑话。你有什么事吗?” 他真是不想让春桃打断两人的谈话,他还想再多问些,再多了解一些柳玉琴。而且通过这些谈话,他能明显地感觉到柳玉琴在他面前更加放松了。这种感觉令他很开心,也很兴奋,甚至都令他有种想告诉柳玉琴自己很喜欢她,想娶为妻的冲动。 “那猪蹄子,我已经处理好了,怕烧的不好吃,还是姑娘去做吧。”春桃不好意思地说。 猪蹄子这种东西,如果做的不好会很肥腻,她的厨艺比不上柳玉琴,以前也是在柳玉琴的全程指导下完成的,现在柳玉琴完全撒手不管,她就有些不敢下手了。不然,那么肥大的两只猪蹄子等会儿烧出来,没有人吃就不好了。 说实话,海鲜大餐也就柳玉琴一个人喜欢,叶了还能陪吃陪吃,也有两样喜欢的。其他人根本都习惯这里的口味,也不太喜欢海鲜。大家更加喜欢吃肉,春桃和阿东他们一样,还是个标准的肉食动物。这些家伙看到两只大猪蹄子,都在流口水了,要是让她做出来不好吃,别说其他人不开心,她自己都会不开心。 “行了。我来做吧。”柳玉琴趁机也结束了和叶子的这翻谈话。再谈下去,她不知道自己又要撒多少谎了。 叶子连忙说:“我也要来学学。” “行啊,只要你不怕热。”柳玉琴笑道。 三人一同去了灶房。柳玉琴烧的猪蹄子,用了红烧的做法,加入了自己带来的辣椒干,烧出来的猪蹄子颜色鲜亮,香辣可口,既有有嚼头,油脂也全炖出来了。猪蹄子还没熟时,那香味就已经令众人口水淋淋了,就连客栈的掌柜也闻到了香气,趁着给他们送菜过来的机会,过来打听了。 柳玉琴要吃的虾蟹等物,厨师做好了两道,掌柜就迫不及待在自己端了过来。 此刻,大家已经围坐成两桌了。 两大盆红烧猪蹄子分放在两张桌子的中间,每个人都手拿一块啃得正带劲呢。柳玉琴做出来的猪蹄子,她自己都爱吃,完全可以当零食吃,放凉一点,一块一块拿在手上慢慢啃,更过瘾呢。 掌柜一进门就笑道:“真香啊。客人们做了什么好菜啊?”这两句话,他居然说的字正腔圆,人人都听懂了。 阿东连忙站起来招呼掌柜,说:“这是我们自己做的红烧猪蹄子。我们好几个人吃不惯你们这里的吃食。” 掌柜伸长脖子瞧了瞧桌上的菜,虽然他听不懂阿东的话,却也看得出来桌上摆的什么菜,又笑道:“猪脚啊。我们也会做啊。” 柳玉琴递给赵成一个眼色,赵成夹了一块猪蹄子给掌柜,笑道:“您尝尝吧。” 掌柜连忙道了谢,也学着众人的样子,直接用手拿着啃,还没上嘴,柳玉琴就用本地话提醒他:“好辣的,你小心些哦。” “不怕的,我也吃过辣椒。”掌柜不以为然地说。 吃完一块,掌柜两眼亮晶晶地看向柳玉琴,冲众人竖起了大拇指,说:“好好味。是哪个大厨师做的?”显然这家伙还真不怕辣,又对这种猪蹄的做法十分感兴趣。开客栈的人,迎来送往的客人多了,光会一种风味的菜,确实太单调了些。毕竟各地来的人,口味各有不同。何况本地还盛产海鲜,偏生很多人不止不爱吃,还吃不得呢。所以,他非常想换得这道菜的做法。 柳玉琴笑了笑,干脆让赵成拿小盘子分了几块给掌柜,掌柜千谢万谢地端走了。 ※※※※※※※※※※※※※※※※※※※※ 啦啦啦,今天晚上朋友从海边回来,带了好多海产,晚上搞了一顿丰盛的海鲜宴,香辣蟹,椒盐皮皮虾管够。新鲜的蟹,虾味道格外好。四十五块钱就搞了好大两盆,真便宜啊。 算表白 叶子啃了两块猪蹄子, 笑道:“这掌柜还蛮识货的嘛。” 其他人都附和道:“那是,柳姑娘的厨艺就是高明。” 柳玉琴呵呵笑了两声,没吭声,陈大夫说:“掌柜肯定把菜端到厨房去,让厨子们去学习了。” “柳姑娘的绝技, 他们是吃几块就能学会的吗?”阿东不以为然地说。 “搞不好, 还会有人过来找柳姑娘学习呢。”陈大夫又说。 叶子连忙说:“要是真这样,呆会儿我来教他们。” 柳玉琴好笑地看了他两眼, 说:“你教别人, 他们肯定会觉得你是瞎糊弄他们的。” 就叶子这副形象,谁都不能相信他厨艺好啊。 “就是。”大家都笑了起来。 “什么啊, 刚才我已经学过了, 你所做的每一步我都记得,我就按这个教他们。学不学得会,就是他们的问题了。”叶子笑道。 他记忆力非常好, 而且看柳玉琴做菜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这会儿就是让他自己重新做一遍,步骤不说百分百对,也绝对是八0九不离十了。而且叶子很注重细节,连柳玉琴的一些不经意的小动作都学得十成十了,还不会象春桃这样没有柳玉琴盯着就不敢动手。 “行, 要是呆会儿他们真的要来学, 我们就说你是厨子。保管把他们吓一大跳。”柳玉琴忍不住笑道。 “那是。其实就算是柳姑娘来教, 他们也一样会吓到的。主子看上去不象厨子, 柳姑娘也一样不象啊。”陈大夫笑呵呵地加了一句。 柳玉琴毕竟年纪摆在这里,还真没有人敢相信她厨艺有多高明。一个好的厨子,至少也得学五年左右。柳玉琴因身量不高,还微胖,一看就知道年纪不大。 “不然就让春桃出面吧。”阿东提议道。 刚才不止叶子看了全程,春桃也一样看了全程,并且春桃还不止一次看过柳玉琴做这道菜呢。就算这道菜她做不出柳玉琴做的这个味儿,也不至于差太远。再说了春桃本来就跟着柳玉琴学过不少菜了,随便露两手,不说有多惊艳,起码也能唬唬人啊。 “本来这一路就是春桃姐姐在做饭,就说她是厨子也使的。”赵成附议。 “也对。那就让春桃出面吧。就说,是我教她的。这道菜其实是我自创的,她慢慢摸索出来的。”叶子这话说更全面了。 “那姑娘岂不是一点儿功劳也没有了。”春桃反问道。 “嘿,就是不能让他们知道你们姑娘厨艺绝顶啊。不然,人家要是天天来问东问西的象个什么样子?”叶子解释道。 他才不想让这些人来打扰柳玉琴呢。何况柳玉琴是个姑娘家,本也不该让外男见到,多少要懂得避嫌。 结果,他们话还没说完,掌柜又亲自送了一些自制的糯米黄酒过来。 “这是我们客栈自己酿造的酒,这种酒本地人都爱喝,是很滋补的。这一坛子是我旧年的老酒,后劲比较大。另一坛子是新酿的,味道淡些。客人们尝尝,看味道如何?” 他都这么说了,叶子也不好太冷着他,令阿东收下酒,打开新酒分给众人品尝。 酒坛子一打开,大家就闻到了一股儿淡香甜味儿了,这熟悉的味儿令柳玉琴精神一振,笑道:“让我尝尝。看和我们酿的甜酒有何区别?” 掌柜送过来的酒,色泽清透,味道真不重,柳玉琴连尝了两小口,觉得和自己在现代喝过的客家黄酒味道比较相似,但客家酒更加浓郁些,颜色也比这个更深一点。不过这酒味道也不错,很清淡,比较适合叶子这种身体不太好的人喝。 陈大夫闻言,也笑道:“我也尝尝。” 两人尝完后,面对眼巴巴看着自己的众人,柳玉琴说:“还不错,我觉得比较合适女子喝,酒味儿不错。陈大夫您说,叶子喝得这种酒吗?” 陈大夫笑道:“这里头有枸杞味儿,确实比较滋补的酒,有活血养颜的功效呢。主子身体不太好,劲道大的酒不能喝,喝这个正好。” 两人的话,掌柜虽然听不懂,却也能听明白几个字,再从他们的表情猜猜,也多少明白他们的意思,连忙冲柳玉琴说:“我们这里产妇就喝旧年的存酒,家家户户的妇人生产后,坐月子都要喝这种酒呢。” 柳玉琴连忙道谢,还说:“我们几块猪蹄子就换了两坛子酒,这个便宜占大了。晚上我们还会做回锅肉,你再来尝尝。” 因她本地话讲得流利,掌柜又是个极善言谈之人,闻言十分感兴趣,连声道谢,还说:“没想到,你们出门在外,还连厨子都带着呢。” “呵呵,越是出门在外,越是要吃的好啊。不然,每到一个地方,连肚子都吃不饱怎么办呢?”柳玉琴笑道。 这种酒和柳玉琴自制糯米甜酒比较相似,但是颜色比较深,工序也有所不同,酒味比较浓,喝着甜甜的,还十分滋补。 柳玉琴是识货的,与她在现代喝到的客家人自己酿的黄酒差不多。在现代她就有同事是客家人,带过不少自己家酿的这种酒给大家。客家妇女生产坐月子,是一定要喝这种酒的,对产妇有调养作用,还有下奶的作用。因此,客家人几乎家家主妇都会酿这种黄酒。 柳玉琴没想到,在这里居然还能喝上这么正宗的黄酒,又问掌柜:“你们家这酒卖吗?” 掌柜连忙说:“我们这酒一般只卖新酒,成年的老酒都是送人的,客人既然喜欢,匀几坛子给您也行。我也不收银子,就是想问问您这猪蹄是如何做的?我们本地人其实也爱吃猪蹄,但一般都炖得烂烂的,象您这样劲道的又辣味的,还真没吃过。” 柳玉琴笑了笑,回答道:“你们本地人一般也不能吃辣,这道菜你们学会了,只怕是要卖给走南闯北的客商。” 掌柜见她说得直白,老脸发烧,不太好意思地说:“不瞒您说,确实有这个意思。我们这开客栈的,南来北往的客人多了,各种口味的人都有,时不时就有人想吃些香辣重口的菜。可咱们都是世世代代的本地人,没出过远门,自然也没机会学到其他菜系的做法,会的都是清淡口味的做法。我们自己也试过多种做法,但总是不尽如意。” 柳玉琴其实也不在意一道两道菜的做法,但刚才叶子的那些话其实已经在明确表示,不希望她去教外人做菜,她看了看叶子,说:“我想和他交换厨艺。” 叶子惊讶地问:“你想学什么?我觉得你已经什么菜都会做了。” 柳玉琴失笑,说:“你也太夸张了。其实本地人做海鲜的方法我就很多都不会。” 如此,叶子也不好反对,只是说:“只能让一个厨子过来学。就是掌柜也不能在一边看。” 柳玉琴点点头,这才转头对掌柜笑道:“这样吧,我们交换。” 她对本地人做海鲜的手法也很感兴趣,在现代她虽然在南方生活过几年,也学会了几道海产的做法,但一些地道的,珍贵的海鲜做法还真不会。 掌柜连忙点头,说:“行。您想学什么尽管开口。” 然后,柳玉琴用红烧猪蹄子和回锅肉两道菜与厨子交换了不少海鲜的处理方法,及两道地道的海鲜大菜。双方都非常满意。 那厨子也不过三十岁,见柳玉琴如此年纪就能做得这么一手好菜,十分惊讶和佩服,还问:“小姑娘,这是家学吗?” 柳玉琴笑道:“算是吧,打小就做的。” 厨子又说:“我也是几岁就开始跟着师父在厨房里忙活的,还真比不上你。” 两人叽里瓜啦地说了一大堆,把在一边旁观的叶子给郁闷的不行。因为他基本听不懂。 那厨子还十分好奇地问:“这位公子是你哥哥吗?长得可真俊啊。他也会做菜吗?” 柳玉琴忍着笑,答:“是啊。他还蛮会做菜呢?” 厨子实在无法想象这神仙般的人物是如何下厨的,不由地连连打量叶子,把叶子看得满头是火,又没听懂他和柳玉琴说的是什么,但猜到是说到自己了,只得连连递眼色给柳玉琴,满脸都写着,他说了什么啊。 柳玉琴乐呵呵地直笑,看到叶子这副抓狂样,十分开心,还笑道:“人家夸你长得好看呢。” 叶子撇了撇嘴,没好气地说:“你不是和他谈做菜吗,怎的说到我身上来了。” “人家不是觉得你长得太好看了吗?人家是稀罕你呢。”柳玉琴又说。 叶子哼了一声,干脆问:“那你觉得呢?” “确实好看啊。我也稀罕呢。”柳玉琴的话都没过过脑子就溜出了口,甚至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 这是柳玉琴第一次毫不掩饰地夸叶子长得好看,还表达了自己也喜欢的意思,搞得叶子脸都红了。他努力控制住自己砰砰乱跳的小心脏,只恨不得快点把这碍事的破厨子给扔出去,自己好和柳玉琴再深层次地交流交流。 奈何柳玉琴此刻的全部心思都在如何做菜上面,完全没有意会到叶子的意思,气得叶子心中直骂自己,完全是媚眼抛给瞎子了。这时候,他真心觉得柳玉琴还是年纪小了些,完全就不懂风情嘛。不过再转头想想,他又庆幸柳玉琴还不懂男女情,有时间让他慢慢来虏获她的心。 再问前世 叶子其实对柳玉琴的所谓前世的记忆, 还是有些怀疑的,当然了他不是怀疑柳玉琴故意说假话骗自己,而是怀疑她根本就记不得自己真正的身世。他觉得一个跟着家长走过很多地方,学识丰杂,见识广博的人, 怎么也不可能出生于一个真正种田的农户家。 叶子甚至怀疑柳玉琴前世的家族, 不是落没的望族,就极有可能是个获罪的高官贵族家族。柳玉琴十岁之前家境也不错, 受到的教养规格也相当高。她是后才跟着家人走南往北, 更是增加了不少阅历,虽然后来落户于某乡下归于真正的农户家, 但他相信其本身所具有的学识与头脑, 并不会埋没她,让她在乡间默默过着嫁人生子的一生,所以她很快又转生了, 并且拥用前世的记忆。 他觉得这也是柳玉琴只记得自己还是小时候,及未成亲生子这一段的人生的原因。 所以现在的柳玉琴才会如此聪明能干,象个成年人一样拥有丰富的人生经验,在十岁就能一力承担起养一个家的重担。 想到这里,他好奇地问:“你还记得自己前世活到多少岁了?一世安康吗?” “没有,我的记忆中我自己就是个姑娘家, 有多大岁数都不太清楚呢, 但应当是个岁数不小的老姑娘。感觉最后的记忆比我现在还是大几岁的。”柳玉琴回答道。 叶子想了想, 说:“这样看来, 我估计那时的你最多就是二十出头。” 一般来说,极少有姑娘家二十岁过了还不出嫁的,但也有少数姑娘因家庭各种原因,比如守完父母的孝,未婚夫也要守孝等等,也会拖得年纪很大,二十多岁才成亲的。而柳玉琴这种家族背景明显不可能是普通百姓,而且后来家里人还就剩下她了,估计父母亲长全都死光了。她的孝期自然就很长了。二十出头了,都没有嫁人也说得过去。 “也许吧。我现在其实对前世的记忆已经越来越少了,而且都是些零散的片断,搞不好再过段时间就完全忘记了呢。”柳玉琴只希望叶子快点翻过这一篇,别再追问这些事情了,不然她真是要因天天想这些而早早就秃头了。 “忘记了也好。你现在的日子也过得很好。”叶子居然还蛮认同她的话。 “是啊。所以我一直对前生的记忆并不在意。有时候甚至觉得自己不过是做了一个又一个的梦而已。只是我与别人不同,还能记住梦中的不少事情罢了。”柳玉琴也说 “这样很好啊。我都好想在梦中学会一些本领呢。”叶子半是打趣半是羡慕。 他觉得柳玉琴不记得的事情,多半是因为不想记起,都是些不好的,人会下意识地去忘记那些令自己痛苦的往事。所以她也就只记得一些有趣的事情,和自己最后生活了很长时间的地方,包括自己所会的一些本领,比如种田,做罐头,做菜等等。 但明显的,农户家能会懂做菜吗?能会懂生意,会做罐头吗?等等这些都表明,柳玉琴的前生出自于一个非常有见解和底韵的高门大户,而且她的教养也非常好,但最后她又是如何沦落到在一个偏僻乡下种田了的呢?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他好奇,他很希望能多了解些,说不定还能找到有关这样家族的一些线索呢。他真的很好奇是怎样的家族父母才教养出这样的孩子来的。 “你还想找到前生的人生吗?” “不想。你也说了,我现在很好啊。干嘛要去寻找过去呢,而且也不能保证我的前世就是现在啊,搞不好都过去了几百年又或者是我回到了梦中人生的前世,那前世其实还根本就没出现呢。”柳玉琴答。 这话终于让叶子愣了好半天,才追问道:“哎,你记忆中的前世与我们现在有多大的区别。完全不相同吗?比如衣着打扮,比如习俗礼仪规矩等等?”这可真是个大问题,如果都不是自己生活的这个朝代,又上哪儿去找呢? “区别当然大啦。比如我记忆中的罐头,咱们现在根本就没有吧。还有大棚菜,咱们现在也不常见吧。可这些在我记忆中都很常见呢。还有一点最重要,就是那边的女人可以随意出门,女人地位可比现在高多了。” 柳玉琴趁机给自己为什么会做罐头会种大棚菜找到了一个完美的理由。而且还把自己为什么经常要提到男女平等的这些事情,给找了个好理由。 叶子这下子明白了,柳玉琴记忆中的前世搞不好与自己现在生活的朝代相隔甚远,根本就找不到。现在他也总算明白了,柳玉琴的思想为什么格外与众不同了,为什么她又会如此不满意男尊女卑了。 他无不遗憾地说:“这么说来,我们找不到什么了。我还真想去看看呢。” “你想找什么?”这下子轮到柳玉琴好奇。甚至她还在想,如果叶子能和她回到现代,该是个什么样的场景。 叶子笑了笑,按下了自己的好奇心,说:“嗨,我不就是觉得你会想要去你以前生活的地方看看嘛。而且你都说了,你前世生活的地方比咱们这里好啊。”叶子答。 “算了吧。其实我没这个想法。那说到底不过是一段记忆,甚至有可能来自于梦中的记忆,上哪儿去找啊。何必自寻烦恼呢。人啊,总得往前看吧。”柳玉琴摇摇头,笑道。 不是不想找,而是知道回不去了,甚至因为时间长了,她都渐渐忘记自己现代的一缕孤魂了,她已经慢慢扎根于这个世界了。 “你说的对。我们只要过好往后的日子就行了。对了,你不是说要去海边渔村住几天的吗?”叶子也笑道。 “是啊。”柳玉琴连忙要去找那个帮他们找宅子的仆妇。 正巧,那仆妇也给她带来了好消息。 “那宅子很好的,盖了也没几年,又新又大,主人家盖了也没怎么住,就搬到城里来了。留在乡下,也不过是一房下人在打理。租金也便宜呢,随便您住个几日,只要不超过一个月,收个三五两银子就行了。只是宅子里被褥家什等不齐全。” “被褥什么的我们自备了的,倒也不是什么事。就是我们这么多人,够地方住吗?”柳玉琴问道。 “要说一人一间房肯定是没有的。挤挤当然住得下啦。”仆妇又说。 柳玉琴不以为然地说:“那行吧,有三间房就足够了。” “三间不止。少说也有五间呢。”仆妇连忙说。 “那就行了。明天你带我们去,还是那家有人来带我们去?”柳玉琴又问。 “自然是小的带您们去啊。还有那么远呢。您自己也去不到啊。”仆妇笑道。 做成这笔生意,她也能得到一些好处,可比她在客栈干一个月的工钱还多呢。那房下人本也与她有些亲戚关系,趁着主子不在,招揽些客人,给自己一家人增加些收入,贴补贴补一下。主人家只给他们夫妻两人工钱,可老人孩子哪个不要吃呢,他们只能四处打零工,弥补生活了。这种送上门来的生意,一年里也难得遇到一次。而且主人家离得很远,已经有三年没音讯了,基本上不要这处老宅子了。不然,下人也不敢招客人来住。 “有多远?”柳玉琴连忙问。要是太远了,她还得考虑考虑呢。 “坐马车,也得个把时辰,那里有点偏,不过路还蛮好走的。”仆妇连忙回答道。 “行。那就好,要是马车都不能走,我们还只能步行了。”柳玉琴笑道。 “哪能呢,那边虽然是乡下,其实位置还蛮好的呢,离城里不算远。除此之外,吃的米粮油盐您也得自己备好。乡下人家穷,家里也没有您们能吃的粮食,新鲜的菜蔬果子倒是不缺。”仆妇又说。 “恩,这个没问题,我们等下去集市买些带着就好了。”柳玉琴笑道。 “那现在就走吧。”叶子懒得听她们叽里挂呱啦了,听不懂的话,总是让自己觉得象个傻子似的。 “行吧,走走,咱们多买点。”柳玉琴很明白他的意思,果真就叫上人一起出街了。 翌日早上,大家收拾好行李,带着仆妇出了门。出了城,离开官道,转入一条行人还蛮多的路,又花费了一个多时辰才远远地看到一处宅子,孤零零地坐落在几棵高大的芒果树与榕树丛中。 仆妇指着远处的房子,说:“就是那家了。” “这家是独门独户啊?”春桃问。 柳玉琴把这个问题传达给仆妇,仆妇笑道:“也不能这么说。就是离村里其他户远了些。他们大户,占着最好最大的村头嘛。” 柳玉琴把答案说了出来,春桃倒不在意,说:“这与咱们家也差不多啊。” 柳玉琴笑道:“咱们家可不止一家人呢。” 说话间,那路急速变小,就只剩下一条弯弯曲曲的山间小道了,勉强容得过马车通行。不过路上倒是铺了不少鹅卵石,算比较好走,就是只能慢点走,并且有些颠簸了。 如此,叶子和柳玉琴都下了车,宁愿下车慢慢步行。 仆妇更是干脆独自一个人快步往前走,先去给那户人家报信了。 等到柳玉琴一行人到达时,人家已经把屋子里里外外都收拾了个遍,门口的空地上,还摆了一张小桌几只小板凳,桌上摆了两只大土茶壶,里面的茶水还冒着热气呢。显然是刚刚烧出来的。 门口的空地并不大,屋子又是依山形而建的,大家费了好大的劲才把马车安顿好。马儿倒是无所谓,直接系在大榕树下,主人家早就割好了几捆青草,马儿低下头就大吃起来了。 下人一家子并没有住在正屋里,而且住在小偏间里,门口晒着大大小小一大排的破旧衣裳。显见得这一家子人口可不少。 仆妇帮着招呼着柳玉琴一行人,屋里只剩下个看不出年纪的老婆婆,说着难懂的方言,佝偻着腰,怯生生地给柳玉琴打了个招呼,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仆妇叹了口气,说:“年纪大了,脑子不太灵光,客人们多担待些。她的儿子儿媳妇带着几个大孙们出去干活了。家里就剩下她看着几个小的。” 柳玉琴扭头,果然见到正院大门口的石板地上还有两个光着脚丫子的幼儿在玩耍,见到叶子他们都好奇地瞪大了眼睛向看这边。 柳玉琴让春桃拿了几包点心糖块给了那老婆婆。老婆婆接过东西,小心翼翼地抱进了屋。 仆妇带着柳玉琴他们去正屋安顿,边走边介绍,显得比常住在这里的人来更加熟悉,估计是没少帮着介绍客人来过。 这处宅子果然如她所说的总共有五间房。 柳玉琴和春桃占了一间,叶子独一间,只有这两间正房里床柜子桌椅齐全,东西的质量虽然普通,但样样齐全嘛。剩下的三间,阿东和阿西一间,阿南和阿北一间,陈大夫师徒和赵成三人挤了一间最大的,这三间房里的设施就差了许多,床也变小了,没有了衣柜,就剩下几张小桌椅,算是免强能住人。 好在,大家也不嫌弃,在这种地方能找到个落脚处就不错了。 整栋宅子的大门天天都开着,堂屋的窗子也打开着,而且经常有人打扫,整个屋里倒是没什么霉味,空气很好,家什也没有发霉。柳玉琴对这样的环境还算满意。她进自己房里看了一下,就让春桃独自收拾了。 她要来看看叶子,怕他不习惯这种地方,问:“还可以吧?住的好吗?” 叶子的房间自然有阿东他们收拾,这会儿已经收拾得差不多,连床板子都仔细擦洗得油光发亮了。 他的房间又大又亮,光线十分好,通风又通光,他也很满意,说:“挺不错的。在这种地方能找到这样的地方落脚,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等大家安顿好,春桃和赵成又直接在那偏房边上的棚子里搭了个简单灶,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厨房了。刚才春桃已经去人家的厨房里参观了一下,又低又矮,还黑乎乎的,她宁愿在外面烧饭。 这边搭好灶,从后面搬了两捆柴草过来,烧了一壶茶水喝了,这家的家主一个年约三十多的黑瘦男人才扛着锄头匆匆回来了。 仆妇忙过来和他低声说了几句话,那男人过来和大家打招呼,明显是个不善言词的老实人,就说了一句:“已经找好了大渔船,随时都可以出海打渔。” “那渔船连船工一起租,一日得多少花费?”柳玉琴问。 “要几个船工?”男人又问。 “四个经常出海,有经验的青壮男人。”柳玉琴答。 “连船带人,一天就返回的话,一日一两银子。要是搁海上呆两日,就得加银子了。”男人答。 这个价钱柳玉琴能接受,付了银子,男人突然问了一句:“你们也要上船吗?” 他问的是柳玉琴和春桃。 柳玉琴点了点头,男人为难地说:“这可不行,出海的渔船女人不能上呢。” 柳玉琴这才想起,现在是封建古代,她想象的出海亲自捕鱼,居然成了泡影。 “我们就在近海,又不跑远,也不算真正的出海,打渔也不过是玩玩,就是想感受了一下而已。”柳玉琴解释道。 说白了,她就想体验一下,不是真正想打鱼。就他们这样能打到什么鱼呢,还不如直接到码头上去买还更好呢。 “那不行的。这里女人都不上船也不出海的。”男人坚持说。 “行了,行了,男人们上吧,我们女人在海边看看总行吧。”柳玉琴问。 “那可以。就是你们不能上船,不管什么船也不要动。你们可以在海边捡捡蟹,要是运气好,还能挖到不少能吃的贝壳呢。”男人又说。 柳玉琴点点头,说:“我知了。我们不会上船的。我就是想看看海,在海边玩玩。” 男人这才放心了。 叶子他们没听懂柳玉琴和男人的对话,但从柳玉琴的表情上也看得也来,她对有些事情不满,就问:“有什么事?” “女人不能上船,明天你们上船去海上玩玩,我和春桃就在海边看看。”柳玉琴答。 一听是这个问题,叶子也无话可说了,只能说:“你要是想出海,咱们以后自己弄条船去吧。渔船有这个规矩,客船总是没有的。” 有了叶子的这句话,柳玉琴被这个小插曲搞坏了的心情,又立马好起来了,连声说“行。就是的,那坐船出远门的女人多的去了呢。”什么了不起嘛,下次自己买条大船,想怎么搞就怎么搞。 春桃也说:“我还没见过海呢,出不出海没兴趣。就是想见识一下海有多大。” “是的,是的。咱们就是去看看海有多大。”柳玉琴被她的话给弄的笑起来了。 不是在海边长大的人,都会对海有着莫名的好奇,就连春桃这种除了对吃的感兴趣之外的,也跟着起了兴趣。 ※※※※※※※※※※※※※※※※※※※※ 啦啦啦,感谢还在看的小伙伴们。 不敢猜 柳玉琴也不再纠结不能出海, 打量了一下四周,又问男人:“这附近我们可以随便走的吧?有没有什么忌讳的?” 男人答:“可以啊。这芒果树上的果子,你们要是爱吃也可以随便摘来吃。那边菜园子的菜,你们也可以摘来吃,都是我们种的。对了, 我们还养了鸡鸭, 有蛋,你们要吃就要出钱买了。” “好啊。我给一两半银子你, 这几日吃你家的菜和果子, 你再给我些鸡蛋,这两天再捉两只鸭子两只鸡给我们吃, 可以吧?”柳玉琴问。 “可以的, 可以的。客人们要是没事,我就去干活了。”男人一边说一边叫着老婆婆拿一篮子鸡出来。一两半银子,别说要两只鸭子两只鸡, 要十只八只都不是问题。 谈好了这一切后,柳玉琴就让春桃开始做饭了,今天就不用跑远了,吃完饭在附近转转就完了。大家要早点休息,养足精神。出海也是个体力活,搞不好还有人会晕船。休息不好的话, 就更惨了。深刻体会过晕船的柳玉琴, 已经很有经验了。人休息的好, 晕船晕车的机率就会小些。休息不好, 那真是要老命,晕船晕车看着是小事,可真是难受得人只恨不得去死。 叶子第一次见到这种小渔村,十分好奇地东张西望,跟着柳玉琴绕着屋子四处看。 说实话,这环境真的非常不错。屋子坐落在一个十分大的湖边上,湖水清澈,水草丰美,一群鸭子在湖边悠闲自在地扑腾着。湖的三面是荒野有小坡,靠近房子这一边被开了出来,还种了一大块菜,也稀蔬长有几棵荔枝树。 显然这一家人也是吃这湖里的水。湖水自然形成了一个u形的小湾,搭有几块石头,弄成了一个简单的洗漱的地方,很大还可以戏水呢。而且离鸭子戏水的地方还很远的。 柳玉琴带着叶子在菜地里,摘了一篮子蔬菜,顺道就在这里坐在石头上清洗菜。 叶子说:“这里住着还蛮舒服的。有山有水,种有果树,养有鸡鸭,日子应当过得去才对啊。他们怎么这样穷?” “这里的没多少可以种庄稼的耕地。你看,就连果树也是东一棵西一棵的。而且这些还不是他们的,估计一年还要交给给主人家吧,不然,这户人家也不至于这么穷。”柳玉琴答。 这里的土壤看上去并不太肥沃,因为到处是石块,所以她根本就没见到成块的田。可能要到比较远的地方去,才有真正的耕田。 叶子闻言果然四处看了看,才不好意思地说:“果然还是你比我更懂。” “那是,我不是比你多活一世吗?”柳玉琴随口打趣道。 “所以我羡慕你有前世的记忆啊。不知道我的前世是什么样的呢?哎,对了,你前世是不是也在海边住过?”叶子笑问道。要是有前世的记忆,有前世的生活经验,他这一世也应当能避过当初的那样祸事了。 柳玉琴恨不得打自己两耳光,谁让她又主动提到了前世呢,此刻也只能回答道:“确实在海边住边,但那不是真正的住,就象现在一样,只是玩乐罢了。” “哇,你的前世太有趣,真是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啊,真令人羡慕。你再给我讲讲一些前世的事吧。”叶子要求道。 柳玉琴想了想,才说:“这一时三刻还真记不起什么有趣的事了。你不是说以后陪我一起四下走走的吗?等走到某个地方,或许我就想起了些什么呢。” 她真觉得自己不停在给自己挖坑。说什么趣事呢,说的越多,就会越吸引叶子问东问西。 叶子果然很期待地说:“好啊,好啊。明年我们再跑远点。” “行啊。你有这么多闲功夫吗?”柳玉琴随口糊弄道。 “有啊,陪你的时间还是有的。而且我本来就是闲人一个啊。”叶子笑道。 “什么叫闲人啊,咱们弄的那一堆子东西不要人管吗?”柳玉琴说。 “把事情推给陈三和你表姐啊。他们俩都能干着呢。能者多劳嘛。”叶子坏笑道。 “你倒是想得美,把事情都推给他们,焉不知他们不会推给我们吗?”柳玉琴已经不知不觉地把自己和叶子当成我们了。 果然,叶子听了这话,非常开心,说:“我们一年里也有大半的时间在家里啊。我们在家的时候,就让他们放放假。” “说到他们,也不知道现在他们的婚事订下来了没有?”柳玉琴算了算日子,他们出来已经有一个多月了。 “催得这么急,能不办下来吗?”叶子笑道。 他当时可是写了两封信,一封给陈家的,给陈三当了媒人。一封给晋王的,让他帮着陈家在皇帝面前敲敲边鼓,如果皇帝不喜这门婚事,也务必让他说服皇帝同意。如果皇帝不管,晋王就不用提了。 不得不说,陈三父母与叶子都算准了。 陈三带着叶子的亲笔信回家后,他叔父总算消停了。陈老太爷自然不敢不认叶子保的这桩媒,何况陈三自己还乐意呢。而且他也知道,这绝对是陈三父母的意思。既然儿子儿媳妇及孙子都愿意结这门亲,他就算要反对,这回也反对不了了。 他何苦做这个恶人呢,干脆大方地应下了,还说:“我去给皇帝透个气,然后就着三儿的订亲宴,家里也正好热闹热闹一回。” 陈三母亲一听,立马私下里准备起来了。 皇帝听到这个消息后,果然没多大反应,只对陈大人说:“这是好事啊,孩子大了也该成家了。” 为此,晋王还特意关注了一下。 皇帝也没当多大事,只是随口和晋王提了提,“陈家这个孩子,当年和叶子关系好,我也算是看着他长大的,现在就要娶亲了啊。你说叶子怎么会想着给他保了这门亲事的?” 晋王就说:“陈家的那孩子也是该娶亲了。象他这么大的男儿,孩子都会满地跑了呢。叶子和他关系好,总是知道他的心思,才会给他保的媒。” 他这话也是在提醒皇帝,也该为叶子操操心了。 “恩,陈家是说这门亲是叶子保的,陈三自己也挺满意的呢。我倒是有点好奇,那古家姑娘是个什么人物?看着家世却一点儿也不显,就是一个普通人家。怎么还入了叶子和陈三两个人的眼。”皇帝好奇地笑道。 对叶子这个儿子,皇帝这几年不闻不问的,看似忘记他了。但晋王其实知道,皇帝还是记挂着这个儿子的。不然,他也不会让自己的儿子依旧与叶子私交密切。而且这两年叶子对皇帝的态度也好了很多,愿意和他提了一些事情了。皇帝心里其实很开心的。 “我看啦,陈三就是想找个家世普通的姑娘,他们家一堆子人,不知道有多少龌龊呢。这古家总共就两口人而已,多简单啊。而且人家产业不少,古姑娘能打理得好,证明其能力非常强啊。现在能干的姑娘家可不多。要在陈家过日子,没两下子可不行。”晋王笑道。 皇帝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了,也跟着说:“是啊,人口简单好啊。姑娘有本领是好事。” “听说陈家已经放出口风,陈三成亲后并不带媳妇儿回陈家住,那古姑娘还依旧在古家操持家业呢。要等她弟弟成家立业后,才能丢手。”晋王又说。 “这是应当的。陈三要是带着媳妇儿住在陈家,那还真得出不少事情。他自己都不愿意在家哟。”皇帝也笑了。 他的儿子也多,住在一起就更多麻烦事了。想到叶子,他也觉得为难。叶妃死前对他唯一的要求就是要他善待叶子,让叶子做个逍遥自在的闲散王爷。 这样一来,叶子就不能娶高门大户,有权贵家族的姑娘为正妃。而且叶子现在已经远离朝堂了,更加不适合娶权贵家的姑娘了。他也冷眼看了许久,还真没发现有哪家的姑娘比较适合叶子。 皇帝想了好久,才说:“成儿和叶子关系还不错吧?”成儿就是晋王的儿子,晋王世子。 晋王点头,答:“恩,他们打小就有点交情。兄弟年岁差不多,总有些共同的话题。” “那你让成儿问问叶子,他的亲事他自己有什么想法?”皇帝又说。 晋王一乐,心道叶子早说了他的亲事他要自己作主的,不要让皇帝给他胡乱定亲。这回他还不借机给皇帝透透底。 “好。我今儿回去就让成儿去办这事。叶子说来年纪也不小了,他都能给陈三保媒,搞不好他自己也有相中的人呢。”晋王试探了一下皇帝。 皇帝想起少时那神彩飞扬的叶子,再想想后来半死不活的叶子,心里一阵阵抽疼,过了好久才说:“这孩子,也是三灾六祸的,身体又不好。现在又还跑到南边去,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好好呆在家里静养才是道理嘛。” “嗨,年轻人嘛,他又没什么正事要干,还不就寻摸着哪里好玩啊,没去过的地方总觉得格外好。哪个整个在家里关得住?”晋王笑道。 “可南边有什么好玩的。哪个地方不比那蛮荒之地好。他要跑也该往江南富庶之地啊。他总也得顾及些自己的身子吧。”皇帝叹气道。 晋王笑了笑,说:“皇兄您这是慈父心情。要我来说,他去南边多少也是为了避嫌,要是往江南那富庶之地跑,怕落人口实吧。” “他又无权又无势的,又无外家,又无自己的势力,怕落什么口实?”皇帝有些恼火地说。 晋王在皇帝面前一向很直接,好不容易皇帝自己又谈到叶子,他干脆就直接说:“就是无权无势,才更要注意啊。不然,以后他的日子要如何过呢?” 他的意思是说,皇帝现在还坐在龙椅上,叶子有个什么事是不打紧,可是以后这个位置迟早要换成叶子的兄弟们坐的,叶子现在就得做好准备,不让人拿到把柄。说来说去,叶子还不是觉得自己现在处境尴尬,怕老爹没了后,被兄弟们欺负啊。 皇帝被这话噎得心口都疼了,过了片刻,才说:“唉,叶子已无可能坐上这位置,确实也是该小心点。” 这是皇帝第一次正式谈到继承人的问题,晋王不敢再乱说话了,只说:“他这个身体,也确实不适合坐这个位置。听说经常生病的。” “是啊,要不是受过重创,他的身子怎么会这么差了。他搞不好连子嗣都难得有了。”皇帝气愤地说。 这是皇家秘事,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连晋王也不清楚,当事人基本全死了,就剩下个叶子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很多事情他自己也搞不清楚。但显然皇帝是清楚的,并且也在那不久之后,就已经做出了放弃叶子当继承人的决定。 可是从皇帝的态度就可以看出来,他对这个结果十分窝火,完全是被逼无奈的。 看来当年皇帝还真是想把叶子立为太子的。晋王不知不觉听到了这个消息,心头大骇,脑子里立马把现在已经成年的几个皇子全部分析了一遍。看哪个是最有可能动手的,这个人显然也会被皇帝排除在继承人之外了。 不过他是保皇派,不管哪个皇子继位,对他来说都一样,自然也不可能表露出什么来,心中虽然有惊涛骇浪,也只能装作不知情。此刻,晋王只巴不得皇帝快点结束这个话题。 皇帝却象是终于有机会和人说说叶子的事情了,又说:“成儿既然和叶子交好,也让他帮着看看,姑娘的出身就不求了,只求姑娘性情开朗大方,身体康健,文采好有见识,能好好照顾叶子,与叶子安安稳稳过一辈子就行了。” 这个要求,说低就已经很低了,完全对姑娘的出身家境没要求。但说高也高,对姑娘家本身的要求可不低,人品性情好已经不易了,还得要求身体好文采好有见识。 晋王一想到京中的小姑娘们,文官家出身的个个娇滴滴的,好象自己满肚子的墨水,其实呢不过是会吟几句酸诗,弹几只曲子,就把自己吹成了棋琴书画无所不通。除此之外,那些有点名声在外面的姑娘家,哪个不会经营,个个满脑子的算计。 武将家出身的姑娘吧,身体好是好,但却又个个刁蛮的很,她们自成一派与文官家出身的姑娘们分成互相瞧不起对方的两派,学识上却又差了很多,文采好的基本没有。 前面那群姑娘嫌弃后面这群姑娘粗俗无礼,没学识,不懂风情。后面这群姑娘又嫌弃前面那群姑娘矫情,装模作样,满脑子算计。总之,个个旗帜鲜明,你瞧不起我,我瞧不起你。 晋王为了儿子的婚事,早就把京里稍微有点名号的家族中的这群姑娘家调查了个遍,现在想来都觉得是个整个京城的人家风气不好。 而叶子身体不好,又处境尴尬,大家伙避之不及,稍微条件好点的姑娘,都不想嫁,哪怕是当正妃,人家都嫌弃呢。 再说了,哪个姑娘愿意远嫁,恨不得一辈子都不能回京城啊。偏生皇帝还巴不得给叶子找个能好好照顾他的姑娘,这个照顾可不是一般的照顾的呢。一方面以叶子的身体状况来看,这个照顾的人,还得非常细心,懂些医理,时时刻刻为叶子着想。另一方面,这个照顾还有看护好的意思,希望叶子的岳父家族能照顾到叶子,不能让他人欺负叶子。 他上哪儿去找一个符合皇帝要求的人啊。这个人看来看去也就皇帝自己适合了。 晋王心里叫苦,嘴里却一口答应了,“好的。臣弟回去就好好挑选挑选。这满京城这么多姑娘家,我就不信挑不出几人品样貌,性情都好的人。” “对了,要是有适合的人选,先和叶子通通气,最终人选还是得他自己决定。他这一生,既然远离了朝堂,又样样不如意了。婚事方面就得格外注意了,总得让他快快乐乐的,万事不用操心了。”皇帝还又加了一句。 “好的,好的。” 晋王一面答应着,一面分析着皇帝的意思,敢情皇帝还希望给叶子留点好处,这不是要让叶子和未来的皇帝绑在一条船上吗?可您总得让未来皇帝愿意啊。 结果,皇帝还又说:“你以后也多看护他一点。” 晋王满身冷汗,恨不得直接说:“你就告诉我你准备立哪个皇子当太子继承大统,然后就让未来的皇帝好好照顾叶子不就得了。要不你就趁着自己没死前,给叶子多些好处啊。” 他想来想去,成年的皇子和叶子关系好的真没有,以前个个都是竞争对手啊。当年叶子还年纪小时,就已经一团乱麻了。虽然现在叶子远离了朝堂,可谁又能保证不记恨当初的事情了呢。搞不好就有人想快点搞死叶子呢。要是这个人当了下任皇帝,还不第一个就拿叶子开刀啊。 何况现在几个有可能继承大统的皇子,哪个背后不是站着一群人啊。人家都有势力,他这个老叔父,以后还得看人家的脸吃饭呢,又如何去照顾叶子啊? 皇帝借着陈三的婚事,难得的和晋王谈了叶子的婚事,自己心情倒是好了不少。他把锅扔给晋王,却搞得晋王回府后,愁得几天都吃不下饭。 晋王世子也立马着人把皇帝的意思传递给叶子了。 好玩啊 想到明天就要出海了, 叶子晚上都睡不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睡着,早上鸡刚一叫,他就醒了。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出海,实在太兴奋了, 哪里睡得着啊。 他都这样, 其他人就更加兴奋了。陈大夫没想到自己人到中年了,还能跟着主子见见这份大世面, 也早早就叫着徒弟起来了。他们一动, 赵成自然也醒了。 连叶子都起来了,其他人自然很快就全起来了。 这些动静也把柳玉琴吵醒了。她打了个呵欠, 看着窗外的天色, 天才冲破黑暗露出微微鱼肚白,她惊讶地说:“这还早啊,怎么就都起来了呢。” 春桃三下两下收拾好自己, 说:“我先去煮早饭了。姑娘再睡会儿吧。” 柳玉琴点点头,又倒回被窝里了。 春桃过来简易厨房时,赵成已经烧了茶水,正要准备煮粥了。主人家自然也早起了,主妇此刻也正忙碌着做早饭呢。 “哟,这么早啊。”春桃惊讶地看着外面坐着的一群人, 问道。 “睡不着啊。今天出海, 中午饭就不做了, 多煎些饼子带着船上吃吧。”叶子吩咐道。 “好的。你们谁去帮我割两把韭菜洗干净了拿回来。”春桃随口问道。 “我去吧, 除了韭菜还要什么菜?”陈大夫问。 “什么黄瓜茄子都摘些吧,全部洗干净了再带回来。”春桃又说。她没想到大家伙全起了,就有些着急了,生怕耽搁了大家出海的时辰。 于是,陈大夫师徒二人和阿西一起去摘菜了。 春桃把昨夜已经泡发着的咸鱼和咸菜干捞出来了,仔细清洗了几遍,准备做菜。这些咸鱼和咸菜干是主人家送给他们的。昨天做晚饭时,柳玉琴送了一块咸肉给主人家了。人家也投桃报李,送了些咸菜给他们。 春桃在忙,赵成也没有停下来,他一边煮稀粥,一边调面糊。 阿东帮着灶里添柴,还问:“柳姑娘没起来吗?” 说到煎饼子,肯定是柳玉琴煎的要比春桃煎的好煎的快。既然要带上船,少了也不够吃,光春桃一个人怕是要忙活好久。 正巧柳玉琴也过来了,外面动静这么大,她哪里还睡得着。 “找我什么事?”她在床上也不过是懒了一小会儿,就起来了。 “没什么事,就是主子说要煎些饼子带到海上去吃。”阿东嘿嘿笑道。 “行了,这个容易。有去割韭菜了吗?”柳玉琴接过赵成手中的面盆,问道。 “来啦,来啦。”阿西提着滴着水的韭菜先回来了。 春桃接过韭菜切碎,又打了几个鸡蛋一起拌入柳玉琴已经和好的面糊中,柳玉琴洗好锅,就开始煎饼子了。 这时候,粥也煮好了,赵成把陶罐子直接提了下来放在一边凉着。春桃在灶上放上一口小锅,开始做咸鱼,炒咸菜。 等她这两盘菜弄好,陈大夫师徒带着洗好的黄瓜茄子小青菜回来了。 没多大一会儿,五个菜全齐活了,饼子也煎好了一大半。主人家的几个孩子闻着香味儿都全部起来了,两个小的更是口水直流,含头手指偷偷往这边看。 柳玉琴连忙让叶子给他们拿了几张煎饼子。 那孩子顾不得烫就往嘴里送,叶子干脆叫那个大的八、九岁的小姑娘过来,给了她一大盘饼子,让她分给家人吃。不然,他们在这边吃,人家在旁边看着流口水,他哪里还吃得下去。 小姑娘接过饼子就往自己家灶房里跑,端去给她娘了。她娘出来一个劲地道谢,叶子摆摆手,让她不要在意。 “没事的。你去忙自己的吧。” 妇人再三道了谢,才把孩子们全都叫走了。 “你们先吃吧。我边煎你们一边吃吧。”柳玉琴叫大家不用等她了。 出海还不知道这些人会不会晕船呢,早点吃了,免得呆会儿一上船就全部吐干净了。反正她又不出海,呆会儿吃也没关系。 叶子这会儿也不和她客气了,点了点头,阿东立马收拾好桌子,大家伙这会儿也不讲什么规矩了,全部围过来,一人端一碗粥拿一张饼子开吃了。 没多时,主人家的男人披着露水回来了,显然他起的更早,还先出去干了会儿活才回来的。 “这里离海边还有多远?”柳玉琴问。 “走小半个时辰就到了。”男人答。 柳玉琴看了看主人家的那个八、九岁的小姑娘,说:“让她陪我们玩一天吧。”说着掏了几文钱给男人。 男人立马喜笑颜开地冲女儿叫道:“二丫头,过来陪姑娘们去海边玩玩。带她们捡捡贝壳什么的。” 女主人听到了,连忙拿了个篓子过来,让女儿带上,出门也不能专门只是玩,还可以捡点海鲜回来吃。 这样,大家也就不用骑马了,吃过早饭就跟着男人出发了。临出发时,柳玉琴还特意让叶子戴好了早就准备好的有宽大帽沿的大斗笠,她自己和春桃也戴了,还带了一把大雨伞。这是她备好的防晒装备,怕晒狠了皮肤发痒,甚至脱皮。而且紫外线是最伤皮肤的,防晒很重要。 说到晒,除了叶子肯带了一顶大斗笠,其他男人都说:“晒点太阳算什么,黑点就黑点吧。” 柳玉琴想了想,也不管他们了,反正这些人除了陈大夫之外,基本都天天在外面跑,晒的太阳确实也够多的,这个时候也不是阳光最猛烈的季节,就随他们去了。 走出村子,沿着一条小路东拐西拐地走了很久,路边越来越荒凉,基本见不到有人烟了,眼前也越来越开阔了。 柳玉琴看到远方的蓝天白云,就知道离海已经很近了。 果然,转了一个弯,一阵风就带来了咸湿的海水味儿,柳玉琴兴奋起来了,“要到了吗?” 男人笑道:“前面就是大海了。” 说话间,大家就听到了浪潮的声音。柳玉琴忍不住跑了起来。 众人也都激动起来,跟着柳玉琴跑到了海边。 看着波浪汹涌的海水一个浪头一个浪头地打了过来,柳玉琴皱起了眉头,说:“能出海吗?” “不怕的,再多过一会儿,浪就会变小的。再说了,我们又不从这里下海。”男人答。 “大家都会水的吧?”柳玉琴又问。 “我水性很好的。”叶子连忙回答。 “我知道啊,可是海不比你家的池塘呢,可千万要小心。”柳玉琴笑道。 阿南和阿北连忙说:“我们的水性很好,能在江里游水。” “行,那你们看着点啊,大海可不比其他的。”柳玉琴交待道。 叶子连忙说:“行了,行了,我知道的。你自己去玩儿吧。” 听到谈话声,一个男人叫了两声,二丫的爹连忙回应了,还说:“走吧,你们姑娘家就在这附近玩玩。我们要到那边去下海。” 柳玉琴带着春桃也跟了过去。 这边有个大大的码头,海水明显也深了很多,一条大船早就等候在此地了。远处的更有不少的渔船在活动。 “哇,这条船还不小啊。你们平时打渔有多少人?”柳玉琴问。 看到了船,她才觉得四个船工有点少,因为没想到船这么大,也没想到古代的海和现代那开发出来当旅游风景区的海区别如此大。很显然古代的原生态的海,更加危险。 “我们十来个人啊。你们不是也有这么多年轻力壮的男人吗?加一起就差不多了。”男人说。 敢情这男人听到柳玉琴昨天只要四个船工,是因为他们自己人多,能抵得上船工。 柳玉琴有些后悔没让男人多找些船工了,倒是叶子不以为然地说:“行了,行了。有他们四个人,可以抵多少个船工了啊。”他指的是东南西北四个武功高强的护卫。 见到叶子一行人,那船上的汉子连忙搭起两块板子,招呼众人上船。柳玉琴也不好再多嘴了,都这个时候了,海边就剩下这一条船了,再临时去找船工也太浪费时间了。 阿东和阿西背着食水篓子先上了船,接着就是叶子,陈大夫师徒,赵成,阿南和阿北。 最后才是二丫的爹与哥哥二人。 柳玉琴点了四个船工,男人就带着自己的大儿子一起过来。船上的也是一对父子,不过年纪要更大一些。 只是四个男子都长得黝黑矮小。但船上的这对父子,柳玉琴一看成就知道他们是经常在海里讨生活的人,她倒是有些怀疑带他们来的这对父子水性好不好。 她也把这个问题问出来了。 男人好笑地说:“在海边讨生活的人,哪个水性不好。不过大海里水性好也没多大的用处。我们靠的也不全是水性。” 柳玉琴连忙说:“别往太深海处去了,早点返回来。往你们熟悉的近海打两网鱼就行了。咱们也不是为了真正打鱼,就是见识一下。” 男人点点头,笑道:“您放心。不会跑远的。” 叶子站在船上,显然也很兴奋,冲她挥挥手,说:“你别担心我们,自己玩好就行了。” 春桃心情极好,戴着大斗笠远眺,兴奋地说:“姑娘,姑娘,你看,你看,海真大啊。”她词穷地找不出什么话来形容了,只能一个劲地说海好大好大啊。 “那是,要不然怎么叫大海呢?”柳玉琴好笑地说。看着远处水天相接的碧水蓝天,美得简直象仙境一般,柳玉琴眯起眼睛,享受着海风的吹拂,仿佛又回到现代。 “那该有多少鱼啊?”春桃又说。 “所以这里是渔村啊,大部分人靠打渔维生呢。”柳玉琴笑道。 两人和那个叫二丫的小姑娘离开码头,又回到先前那片开阔的沙滩上玩乐。 二丫头是个寡言的小姑娘,长得十分矮小,柳玉琴这时候才有空和她说话。春桃放下背着食水的篓子,早就已经兴奋地跑到沙滩上去玩了。那里有密密麻麻地沙潮蟹和一些小鱼小虾之类的,柳玉琴是不感兴趣的,但春桃却还是第一次见,早就兴奋地象个小孩子了,还不时传来惊叫声呢。 柳玉琴一问,才知道这小姑娘已经十岁了。 “你也会游水吗?”柳玉琴又问。 “会的啊。我们经常趁着涨潮了来捡海参,蚬子什么的。这里的人哪有不会水的。”二丫答。 “你带我们去捡啊。”柳玉琴就是打着让这小姑娘来陪她们捡各种海鲜的。 这种常年生活在海边的小姑娘,比她们可能干多了,也认识很多海产,知道哪些地方能找到什么东西。不然,她和春桃两人白等在海滩边,只能晒大半天太阳了。而且这里的沙滩也现代海边浴场的沙滩还差得远呢。 原生态的沙滩,不如现代的浴场适合人玩乐。但捡海货,这里却是个好地方,柳玉琴在现代也不过是多去过几次海边玩乐,但那些开发出来当旅游地的海边,真捡不到什么海产了,能找几只蟹,挖几个蛤什么的就已经不错了,但那蟹还没什么用,就是小孩子们捡来玩玩的。她一般去了也不过是去捡些好看的贝壳带回来把玩而已。每次去海边玩,吃的海鲜大餐也多半是人家养殖的。所以,这次她决定要好好捡些正宗的,还无污染的海货回去尝尝了。 小姑娘倒也还大方,笑道:“你们跟我来。这个地方没什么好捡的了。”这种人来人往的开阔沙滩上,能捡到的东西有限。 柳玉琴连忙叫上春桃。 两人跟着小姑娘,还又走了很远,一路上居然一个人也没有遇上,二丫说:“现在不是赶海的好日子,而且这个时候,人家也都捡完了回家去干活了。” 春桃笑道:“那正好,咱们可以随便玩了。” 柳玉琴也说:“是的,不然一堆子也捡得不过瘾。” 这里海边全是一片一片的礁石,一个浪打过来,就能留下来不少好东西。 小姑娘脱掉鞋,卷起裤腿,准备下海捡东西了。 柳玉琴和春桃也有样学样,反正这会儿,这片海边就她们三个人。 二丫看到她俩重来没见过太阳光的白白嫩嫩的脚丫子,又提醒她们:“小心脚下啊,可别割伤脚。” “那算了,我们还是穿着鞋吧,免得真弄伤了脚就麻烦了。”柳玉琴连忙又穿上了自己的鞋,鞋打湿了无所谓,回去换一双干净的就行了。 春桃一听,也又穿回了自己的鞋。 二丫却已经跑到前头去了,熟门熟路地捡东西去了。 柳玉琴东张西望了一下,突然发现了一只大海星,还在浅水中游动,连忙大叫道跑过去:“春桃,春桃快来还有海星呢。”这么大只的活海星,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呢。 春桃连海星是什么都不知道,只管跑过来,然后看着柳玉琴毫不在意地捡起海星就往带着的小桶里扔,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说:“这东西就叫海星啊,能吃吗?还蛮好看的呀。” 二丫听到这话,扑吃一声笑道:“这玩意儿有什么好吃,都是捡来玩的。” 柳玉琴笑道:“恩,海星吃的人很少,但是海星的药用价值更高。我捡来也是玩的,又不会用它来制药。” 一听这话,春桃对海星就不感兴趣了,正巧她看到了一只大蟹,连忙跑了过去。 而在柳玉琴捡海星的当头,二丫已经七七八八捡了不少东西呢,多半是贝壳类的。柳玉琴很多都不认识,还在特意过来看了她的收获,才开始去捡了。 二丫干这些活是老手了,还会指点她在哪里更加能找到好东西。 三个人忙活了大半天,柳玉琴运气极好还捡到了几个海参,惹得二丫都笑道:“海参是好东西。” “恩,晚上就煮来吃了,可就太少了些。”柳玉琴笑道。 二丫连忙说:“不怕,我们再找找,多找几个,凑一盘子菜。” 三个人忙活了个把时辰,腰都弯累了,汗水直滴,衣服都全部汗湿了,总算找足了一盘子海参,柳玉琴连忙说:“不捡了好累了。太阳也大了,咱们去沙滩上休息。” 三个人选了块沙子细腻的沙滩,二丫把篓子拿到浅海边泡着,以防捡到的海货全部晒死了。柳玉琴脱掉鞋,光着脚丫子踩在热乎乎的沙子上,玩弄着一堆沙子。 春桃捡过她的鞋,拿到水里去洗干净后,才光着脚丫子回来,把鞋放在太阳下暴晒。 柳玉琴玩了一会儿沙子,春桃也撑好了雨伞,在沙滩上铺了一块干净的粗布,拿出食水,准备海边野餐了。 柳玉琴接过水,一口气喝了一大杯,人才倒在粗布上,说:“这时候了,没想到还会这么热。” 刚接触到海水时,还觉得有点冷,可现在正中午时分了,海水都晒热了,她真想下海去游个泳,可惜没得泳衣,而且还怕别人看到。 二丫只带了点饮水和几个芒果,一点儿也食物也没有带,她喝了水,就默默地坐在一边吃芒果,还不好意思靠近柳玉琴和春桃。 柳玉琴拿出一个饼子,“过来二丫,和我们一起吃饭。把斗笠脱了,到伞下面来凉快凉快。” 戴斗笠虽然能遮太阳,但戴在头上人还会觉得很热,脱下后,她自己都觉得舒服了一大截。而且她准备的这把特制大雨伞,是来当遮阳伞的,足够她们三人一起遮太阳。 二丫这才咽了咽口水,小心地挨着春桃坐下了,这天准备的干粮除了饼子之外,还有几个白水煮蛋,几个芒果几个香蕉。 吃完饭,柳玉琴要歇歇午觉,在脸上蒙了块布巾,就躺在粗布上睡着了。 二丫和春桃虽然言语不通,年纪也相差较远,却也还能找到些乐子,两人跑到岸边去摘花,扑蝴蝶,象小朋友一样玩得不亦乐乎。 柳玉琴小睡了半个时辰醒来后,也和她俩玩闹了一会儿,没过多久,出海的人们回来了。 叶子远远地就大呼小叫道:“快来看,我们打到了不少鱼呢。” 听到他欢快的声音,柳玉琴就知道这家伙今天玩得也很开心。 ※※※※※※※※※※※※※※※※※※※※ 打个广告,我开了新坑《不种田就要死》的预收,已经存了几万字的稿子,等这篇完结后,就开更。求伙伴们去预收一下啊。 斗斗嘴 船一靠岸, 人家才把板子搭好,叶子就迫不及待地冲了上来,兴奋地冲柳玉琴说:“出海真好玩啊。可惜了,你不能去。”然后,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海上的事情, 比如怎样撒网拉网, 怎样把鱼从网里取出来,比如看到有好多小鱼跃出水面等等。 春桃这时候终于有些羡慕他们能出海了, 小声嘀咕道:“哼, 什么了不起嘛,我们也捡到不少好东西呢。” 柳玉琴是第一次见到叶子如此兴奋, 再看着叶子晒得红通通的脸, 和满身的脏污,好笑地说:“要不要歇一天,再来玩一回?” “好啊, 好啊。”叶子说着又皱了皱眉头,不好意思地说:“可是你不能来玩啊。” “我无所谓啊。我今天也玩得很开心呢。你来看我们的收获也不少哦。”柳玉琴笑道。 阿东已经迫不及待地把他们的收获给搬了下来,听到柳玉琴的话,连忙问:“那和我们的比呢?” 柳玉琴和春桃立马围过去看。他们确实收获不错,好大两盆子活蹦乱跳的鱼虾蟹等等。可比柳玉琴在现代时花了上千元出海打回来的多了不知道多少倍,而且这些鱼虾还都是已经事先挑选过的, 小的早就当场就扔回了大海。留下来的都是又大又漂亮的。 春桃扔了个白眼给阿东, 说:“我们是在海边捡的, 和你们出海能一样吗。不过我们有的东西, 你们可没有呢。我们要是想多捡些,也能捡很多很多。”那些贝壳类的海鲜多的很,有些小的,有些二丫说不好吃的,她们都没有要。而且她们也没有正儿八经地专门捡海鲜,只是在玩乐中捡了一些而已。 “就是。没有可比性的。不过在海边捡东西,也蛮好玩的。翻起一块石头,就能捉到不少蟹,还能在沙里挖蛤蜊什么的,也很有趣哦。”柳玉琴笑道。 叶子连忙问:“真的呀,我要看看你们捡了些什么。” 春桃指了指她们的篓子,叶子兴趣勃勃地走过去了。 柳玉琴看着他们的两大盆的鱼获,笑道:“这么多啊。” 二丫的爹都说:“今天运气还不错,随便打了两网就得了这么多。也没有走多远。” 另外那个汉子也笑道:“就是。这有百来十斤了呢,光自己吃,哪里吃得完。放着也是浪费了。趁着天色还早,赶紧拿到集市上去卖些吧。” “还可以拿去卖啊。”柳玉琴连忙问。 “可以啊。就是这会儿拿到市场上去卖,也不知道能不能卖得完?纯靠运气了,有些人就喜欢傍晚出来买菜呢。不管怎样多少能卖些,能得回几百钱也很不错啊。”那汉子笑道。 柳玉琴想了想,冲阿东笑笑,说:“交给你一个任务,把这些分一大半拿去卖吧。我们真吃不完,也别白白浪费了你们的劳动嘛。” 爱吃海鲜的人并不多,她一个人又能吃多少啊。而且这几天她还在天天吃,也没有刚开始那样吃得多了。 阿东苦着脸,说:“柳姑娘,我哪里会卖东西啊?您这不是为难我吗?” “赵成跟着一起去。”柳玉琴又说。 阿东一听立马又说:“咱们俩都不会说本地话,怎么卖东西啊?”他巴不得柳玉琴也跟着一起去。 赵成也在一边狂点头,本地话他别说开口讲了,就连听也听不懂,这要如何卖东西啊? 看着他俩抓耳挠腮的着急样子,叶子摇了摇头,提醒道:“你们不会找帮手吗?还这点事都难住你们了?你们还能干什么?” “对了,叫这小哥和我们一起去。”赵成立马盯上了主人家的儿子,叫元仔的那个少年郎。大家一起打了场鱼,虽然言语不通,但大家还是熟络了不少。 阿东承诺卖完东西,给元仔二十文钱,元仔立马同意跟着他们去卖鱼了。有元仔这个熟门熟路的本地人跟着,他们哪里还用担心这担心那的。 阿东得意地冲柳玉琴笑道:“嘿嘿,卖的钱,是不是就归我和赵成了?” “这样吧,一半归你们。剩下的一半给其他人平分。”叶子笑道。 陈大夫好笑地说:“这可好啦,没想到出一趟海,还能赚银子呢。”虽然没有几个钱,但这是个彩头,大家都很开心。 他的小徒弟更是两眼亮晶晶的,只恨不得跟着一块儿去。 叶子看出他的意图,就说:“你也跟着一起去吧。” 小徒弟欢呼一声,立马跑到赵成身边去了,他俩关系还不错,毕竟年岁比较接近。 回去的路上,柳玉琴和叶子落在后面,边走边说笑。 “今天玩得很开心吧?” “是啊,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玩得这么疯呢。真是要感谢你。”叶子笑道。 柳玉琴看到他好不容易露出的孩子气,好笑地说:“感谢我什么啊。” “要不是你提出出海打鱼,我哪里能享受到这份快光呢。”叶子嬉笑道。 柳玉琴忍不住得意了,“跟着我玩,还是蛮有趣的吧?” “是的,是的好。大海真是令人心旷神怡,还能养育这么多人,产出这无穷无尽的鱼虾。对了,我还看到有人直接在海里潜水下水,在海底采收呢,好厉害啊。”叶子又谈论起出海的经历了。 今天拉网打鱼,他还亲自动了手,虽然手都磨红了,却十分兴奋,收获的喜悦总是令人开心啊。而且他也见识了真正的渔民生活。这些人在海上讨生活其实也很辛苦。 “那都是拿命再换。”柳玉琴感叹道。 “是啊。其实很可怜呢。”叶子也赞同。 走近最底层人民,看到别人为了生存,天天拿命在博,他才深切地感受到自己其实还是幸福的,连带着对他爹的感觉都好了很多。虽然他爹早就放弃他了,可还是给予了他绝大多数人所不能拥有的生活,就冲这一点,他也要感谢他爹。 柳玉琴叹了口气,说:“恩,底层人民的生活无论在哪个朝代都这么可怜。” “我们也就是投了个好胎,一出生就能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我要感谢我的爹娘。” 叶子对他爹的感情很复杂,一方面觉得他抛弃了他与他娘,对不起他娘。另一方面,他却又知道,当年的事情绝对不简单。皇帝又怎样呢,他一样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甚至他要考虑的事情更多。不管怎样,他娘已经回不来了,他爹也不算对不起他。 他无法去评价他父母的感情,也不知道该如何去评价。但有一点他很明白,他娘既然选择了做皇帝的女人,就该早就知道,她不可能真正拥有一生一世一双人。现在他只是庆幸他娘死在他爹还爱着她的时候了。没有让她饱受自己心爱的男人抛弃自己去左拥右抱的痛苦。 这些年的心结,在这一瞬间,叶子终于全部放开了。 叶子的这份情绪影响到了柳玉琴,她也开始怀念起自己在现代的父母了,“我也要感谢我的爹娘。” 过去的种种涌上心头,令柳玉琴心酸不已,她知道自己早就已经回不去了。父母生前最牵肠挂肚的事情,就是希望她能早点找个爱人结婚生子,有个属于她自己的独一无二的小家庭。这样他们走了,她还有人继续爱着她。 可是一晃多年过去了,她甚至都不是那个她了,父母的这个愿望,她却还没有完成。她只顾沉浸在自己的思维中,没有看到脚下,脚踢到了一块突出的石头,人就猛地往前扑了过去,眼看着自己就要摔倒了,柳玉琴吓得闭上了眼睛。 这可是石板路啊,摔倒了得多疼啊,搞不好连膝盖都得摔破。 突然间,一双有力的手猛地扯住了她,叶子扑过来,一把搂住了她,用力带到自己的怀里,后背贴上了男人的前胸,只隔了一层薄薄的布料,柳玉琴甚至能感觉到布料下肌肤的热度。 两人突然间的亲密接触,使得两人都不约而同地僵了僵。 叶子的手还好巧不巧地正用力按在柳玉琴的胸脯上,少女已经发育的胸脯,象两只柔软的馒头,等叶子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时,他已经不由自主地捏了两把。 柳玉琴惊得差点儿叫出声来,叶子却在惊慌失措下地更加用力一搂,把柳玉琴紧紧地抱在自己怀里了。两人的身体再度紧紧贴在一起,他砰砰乱跳的心就在柳玉琴的后背上,清晰地撞击着她的身体。 柳玉琴只觉得自己脑子里一片空白,叶子慌乱失措地呼吸声落在头顶,突然令她冲动起来了。她拉开叶子的手,却没有放开,而是握在一起了。 这个一直在身边的男人,从少年长成了真正的男人,在这一刻,她终于明白,叶子对自己的心意。 突然间的牵手,令叶子恍了一下神才反应过来,他瞬间领悟道柳玉琴的意思,反手回握着她的手,轻轻荡了荡,不好意思地轻声说:“对不起啦。”他指的是自己捏了她的胸。 柳玉琴的理智瞬间回笼,连忙甩开了他的手,满脸通红地加快脚步走到前头去了。 叶子站在原地回味了片刻,忍不住一个人傻笑起来,心情极好地落在最后还哼起了小曲。这一刻,他确信了柳玉琴对他的心意,自己一直等着的小姑娘终于开窍了。也不枉这一年来他在柳玉琴身上下的功夫。 “哇,主子今天心情真好啊。”阿东忍不住对阿西说。 阿西点点头,若有所思地说:“看来,主子很喜欢这种活动呢。回府后,干脆去打造一条大船,咱们那边也不是没有大河的。” “是的是的。以后有空就坐着大船顺流直下,四处去玩乐。”阿东想象得十分美好,却不知道如果少了柳玉琴,叶子还会不会有兴趣打造大船了? 回来后,柳玉琴都不好意思直面叶子了,故意把自己忙得团团转还一直跟着春桃,不给叶子机会单独和她说话。 叶子却也没再说什么,取了干净衣服和沐浴用品,叫上阿南阿北阿西一起去大湖里游泳去了。 在海上忙活了一天,身上的衣服早就又是汗又是海水,一股子味儿。他估计自己在屋里沐浴根本都洗不干净,而且有段时间没游水了,现在天气又还比较热,昨儿和柳玉琴在湖边时,他就蠢蠢欲动地想下水了。最重要的是,他现在急需去宣泄一下。 阿东早带上赵成,小徒弟,元仔四人驮着新鲜出海的海鲜快马加鞭地去集市上叫卖了。 一听这几人要去湖里游泳,柳玉琴又连忙说:“你们小心点啊,那湖只怕很深呢。” 叶子笑道:“没事的。我们只在浅水边游两圈,顺便洗个澡。” “那你们可不要在人家的用水的地方洗澡啊。”柳玉琴又说。 “知道了,你自己也快点去沐浴更衣吧。”叶子挥挥手,带着三个护卫走了。要不是这湖基本没有人来,他还不好意思去洗澡了。 春桃已经烧好了热水,柳玉琴羡慕地说:“还是男人好,他们都去湖里游水去了,还能顺便洗个澡。” 春桃笑道:“姑娘羡慕这个干什么?我给你多打两桶热水,你一样也洗得舒舒服服。我还少烧好多热水呢。” 柳玉琴噗嗤一声笑出来,说:“也对,我也得好好泡个澡,身上都臭了。” 陈大夫听到她俩的对话,笑道:“就是,今天大家都臭了。”他年纪大身体也没么强壮,没兴趣和叶子他们去游泳,也只能在房里洗洗了。 叶子今天心情格外好,在湖里畅游了好几圈,才把那份兴奋与激动压了下去。阿西找了个避风的地方,叫叶子过去洗澡,他在一边照看了。 叶子坐在水里,搓洗着自己的头发和身体,直到全部洗香了,才起身。他就在湖边换好了干净的衣服,坐在板凳上慢慢擦着自己的湿头发,他要把自己收拾得整整齐齐才回来。 阿南阿北阿西三人也都洗完澡,披散着头发,开始洗衣服了。等大家洗完衣服,叶子的头发也干了个大半,松松束了起来,他抖了抖衣裳,说:“走啦,春桃应当烧好了饭吧。” 而柳玉琴泡在浴桶里,回想起自己今天居然大胆地牵了叶子的手,就羞得恨不得自己先溜了。她突然间觉得不知道该怎样面对叶子了。 “妈的,难道我真要老草吃嫩牛吗?”她捂着自己的脸,不好意思地自问道。 正在她纠结得不要不要时,春桃来打断了她,“姑娘,还要热水吗?” “不要了,不要了。”柳玉琴回了一声,按下内心的情绪,懒洋洋地爬了起来。 一直在房里磨蹭了好久,春桃都叫了,她才不得不出了房门。 她真有些不敢面对叶子了。叶子却已经满脸含笑地等着她了。 还好,阿东几个人回来了。 “我们卖了四百个钱。”阿东得意地大笑道。 “哟,不错嘛。快来分钱。”阿西连忙说。 阿东果然掏出钱袋,数出一半,分给阿西他们几个人,包括陈大夫和春桃都有一份。 春桃拿着自己的份,还有些莫名其妙,最后直接扔给柳玉琴,说:“姑娘帮我保管吧。” 她吃穿用度全是柳玉琴出,平时根本就没机会花钱。就算有时候在集市上想买点什么东西,也是直接问柳玉琴要,或者柳玉琴已经直接给她买了。 陈大夫忍不住说春桃,“你这么个大姑娘了,还得你们家姑娘给你管钱?” 叶子也说:“就是的,你这是侍候姑娘呢,还是姑娘照顾你啊。”贴身大丫头,肯定是要帮着主子管钱的啊。 春桃被问得愣住了,求助地看向柳玉琴,柳玉琴只得说:“不用理他。” 叶子嘻嘻笑着,“我又没说错。她这么大,也该嫁人了,难不成以后有了自己的小家,男人孩子的事情,也全交给你管吗?” 春桃这下子更加傻眼了,连陈大夫听了叶子的话,都连连点头,“就是的,有些事情,还是得你自己做呢。” “可我又不嫁人,一直跟着姑娘啊。”春桃连忙说。 她的这句话,成功地令阿东也开口了,“这说的什么话,哪有姑娘家不嫁人的啊。你们姑娘自己也要嫁人的啊,你要是不嫁就得和姑娘一起侍候姑爷了呢。” 这话说的有点过了头,叶子挑了挑眉,想要喝止他,却又来不及了,连忙偷偷看向柳玉琴。 果然,柳玉琴狠狠瞪了阿东一眼,说:“恩,我看啊,以后让你主子给你找个母老虎最好了。” “说的好,就听你的,以后给他配个母老虎。”叶子连忙说。 这话令大家全部轰堂大笑起来,阿东苦着脸,不解地说:“柳姑娘,我这是哪儿得罪了您啊。您这么狠,要给我找个母老虎。” 春桃更是笑得前扑后仰,一副很是解恨地说:“母老虎最配你了。叫你嘴欠,以后一天三顿被打。” “哈哈哈……”这下子,众人更是笑得不可自制。连柳玉琴都忍不住笑起来了。 叶子也笑得直抖,指了指柳玉琴,说:“你瞧,你瞧,这丫头真是狠啦。你说你是怎么教的?一天三顿打啊。” 陈大夫笑得茶水都喷出来了,这会儿也跟着凑热闹,问柳玉琴:“就是的。春桃平时一点儿也不显,居然也还有这见解呢。” 他的意思就是说有什么样的主子,就能教出什么样的人,其实就是在说柳玉琴是个厉害人。 柳玉琴听出他的意思,有点不爽,只能冲叶子发火:“哼,我教的怎么啦?女孩子不狠点,还不得给男人欺负死啊。” 叶子连忙点头,“对,你教的好。” 众人看着他的样儿,捂嘴偷笑得不行。 春桃气呼呼地冲众人哼了一声,说:“今天你们自己煮饭吃。” 她才烧了一锅鸭子,弄了两道海产一个汤。其余的菜还等着柳玉琴来弄呢,这会儿主仆两个也不管他们这伙男人了。 春桃摆好饭菜,当然只有他们吃的这一桌,剩下的全部扔给阿东他们自己去忙活了。 可是想了想,她还是不敢不叫叶子吃,只得委委屈屈地还摆了叶子的碗筷。柳玉琴见状,又偷偷递眼色给她,让她把陈大夫的饭也摆上了。 叶子大大方方地坐在柳玉琴的对面,端起了碗,夹了一碗鸭子肉,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本来一直是柳玉琴带着春桃,叶子带着陈大夫,四人一起用餐的。剩下的阿东他们六人一起吃。 所以,他们四人可是有的吃,春桃把菜全摆在自己这一桌了。两大盆烧鸭肉,一盆海鲜杂鱼蔬菜汤,一个香辣蟹,一个清蒸海鱼。 阿东一看她们动真格了,只得哭丧着脸给春桃道歉。春桃却不为所动,理都不理只顾吃自己的饭。 赵成简直哭笑不得,他纯属被这群人给拖累了,只得认命的拿起锅铲,炒起菜来。 叶子端着个汤碗,慢腾腾地喝着汤,柳玉琴低着头,只顾往嘴里扒拉饭菜,其实却连味儿也没有尝出来。 平素都是柳玉琴照顾叶子吃饭,今天她只顾自己,连头都不怎么抬,陈大夫这会儿可不敢乱开口说话,也只顾低着头吃自己的,也没发现柳玉琴的异样。他生怕得罪了春桃或者柳玉琴,要落得和阿东他们一起去吃饭了。 叶子却知道柳玉琴是不好意思了。他笑了笑,给她盛了一碗汤,说:“这个杂鱼汤很不错。不是你要吃的吗,怎的又不喝了?来尝尝吧。” 柳玉琴只得端起汤碗,喝了一大口,不过这汤真的很鲜,她又连喝了几口,心思也慢慢放在饭菜上了。 叶子见状就不再打扰她吃饭了。他自己心情好,虽然桌上只有三道菜一个汤,他却吃了不少。连鸭子肉都吃好几块,杂鱼海鲜汤更是喝了两碗。 陈大夫吃完,还尽量活跃气氛,笑道:“在外面累了一天,连饭量都变大了啊。”他自己也一样,今天多吃了半碗。 “要是天天这么下去,我肯定可以长胖一点的。”叶子笑道。 要是搁在往日,柳玉琴肯定要接话,打趣他吃再多也不会胖,可这会儿看到他满面春风的样子,她就心虚,甚至有些恼羞成怒了。 她放下碗,和春桃两个走了。 春桃还说:“从今天开始,你们自己煮饭。” ※※※※※※※※※※※※※※※※※※※※ 啦啦啦,打广告,开了预收坑 更进一步 玩乐的日子总是过得格外快, 时间一晃就过去了大半个月。期间,柳玉琴还去了集市买了不少本地的特产。 叶子见她连海带都买,在旁边劝道:“这有什么好买的。我那里多的是。” “你的那些只怕比我们带回去的成本还更高呢。”柳玉琴反驳道。 叶子连忙说:“怎么会呢,那也是专门有人打理的,送给你的不过是从送到铺子里去的分了一点儿出来而已。你真以为自己带就便宜了啊, 而且自己能带多少呢?” 柳玉琴知道他的意思是:我那里多的是, 你爱吃多给我送点你不完事了,何必自己这么老远的带回去, 带的再多, 也不过是能吃上一年半载。 “我给家里那几家佃户带点。出了大老远的一趟门,总得带点手信回去吧。”她解释道。 这下子叶子无话可说了, 只得劝道:“行吧, 那一样少买点。既然是带给他们的,也不必这么精挑细选买最好的。” 他送给柳家的都是上等品,而且他也不能连柳家的佃户都送吧。 柳玉琴好笑地说:“行了行了, 我知道的,你别管。你去看你自己喜欢的去。” 除了海带之外,柳玉琴还给古家姐弟带了一些珍珠,本地人腌制的咸金桔,蜜制金桔,芒果干, 香蕉干, 陈皮等等, 这些可以当零食吃有的也可以入药, 咸金桔也有很好的化痰止咳的作用。那些漂亮的贝壳,能吹响的大大小小的海螺除了自己捡的还买了不少。 其实因为有陈大夫跟着,叶子也买了不少药用价值高的本地特产,但因为路途远,而且不管什么东西都有个保存期限,带多也是浪费,所以他也就各样买了三五斤,反倒比柳玉琴买的少很多。而且现在走熟了这一条路,以后需要什么,安排人过来采买也不是什么大难事。 柳玉琴玩也玩好了,吃也吃够了,终于决定起程回家。 看着她不舍的样子,叶子说:“下次我们自己造船出来玩。” 闻言,柳玉琴想了想,居然冒出个大胆的想法,说:“我想带几个人水性好的孩子回去?” 叶子不解地问:“水性好的人哪里找不到,还非得从这里带回去?路长水远的,这些孩子到了外乡还不一定习惯呢,言语不通饮食习惯也不同,不一定好用呢。” “我想自己养几个人啊。语言可以学啊,我都学得会,他们小学得会很快的。饮食真算不上什么大事。他们连肚子都吃不饱,哪里还顾得上挑食。”柳玉琴说。 柳家的产业越大,需要的人就越多,她现在其实很缺人手,更缺那种死心踏地的人。这段时间住在二丫家,也接触了不少本地人,她看得出来有些孩子活的很苦。在家里是属于多余的人。家穷孩子多,有的父母真不把孩子当回事。 二丫知道他们要走了,很舍不得,她曾经私下和柳玉琴说,家里迟早要卖掉她。因为养不活,而且村里卖孩子的事情也很平常,别说女孩子了,就连男孩子也被卖掉过不少。二丫每天要干的活非常多,也就是柳玉琴要她作陪的几天,她享了点福,不用干活,还能跟着吃香喝辣的,并且还能给家里的挣钱,父母对她才有点好脸色。 “可以啊。那就去买几个吧。你是不是已经相中了几个人?”叶子问。 “是的。二丫算一个,与她玩得比较好的那个招弟,还有两个少年。”柳玉琴答。他们在这里住的这些日子里,因为经常要二丫作陪,也认识了几个村里的孩子。与二丫比较熟的孩子,都属于家境差的,家里孩子还多,这些孩子的处境都很艰难,挨打挨饿是常事。 “那我叫阿东去办吧。”叶子点点头,吩咐了阿东一声。 果然,这件事很顺利,四个孩子也愿意跟着他们走,家长也愿意卖掉孩子。阿东付了银子,很快就办好了这些孩子的卖身契,拿给柳玉琴了。 临行前,柳玉琴新鲜的芒果香蕉金桔又各带了两大篓子,不敢带多,怕在路上的时间长,水果全烂掉了。 然后,她就发现了自己带的东西太多了。 她来时的行李虽然不多,但只有一辆车,这些东西一放上去,她自己就只能缩在一边了,而春桃还连个小地方都没有了。更别提还有二丫与招娣。光是听这名字就知道父母对他们的态度了。 叶子忍着笑,说:“你也趁早别挤在那车里了,过来和我一起坐吧。”然后,他又吩咐阿东去买了两头骡子一辆车,专门用来驮货物和带新买下来的四个半大孩子。 这四个孩子被柳玉琴分别取名为,春燕,杜鹃,大海,小海。四人的年纪差不多,基本都是十岁。四人都长得黑瘦矮小,但水性却都不错,特别是大海和小海,两个男孩子基本是在海上长大的,小小年纪就得自己刨食,能吃苦耐劳,柳玉琴还是很看好他们的。 两个女孩子也很勤快,能干很多活。他们的身价也不高,特别是两个女孩子便宜的令柳玉琴想象不到。两个女孩子的价格与一个男孩子的一样多。 这个价钱,就连阿东都说:“这边孩子不值钱。主子要不也多买几个回去备着?”而且这个价格还是人家自己开的,而且还仗着他们是外乡人不懂本地的行情,还多要了呢。 叶子却说:“从一条渔村一下子就买走四个人了,你还想再多买点?要买也得换个地方啊。” 柳玉琴想了想,连忙问他:“是不是怕他们因为是一个地方的人,会抱团取暖?” 叶子笑道:“你这个词用的真妙。抱团取暖,真妙啊。”叶子念着这个词,回味了好半天才转头又说:“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毕竟只是四个孩子,而且隔了千山万远,他们自己也回不来。再说了,他们卖给你了,连命都你的了呢。要真有外心,直接拉出卖了就完事了。” “我只要他们一心一意为我办事,我也不会亏待他们。但是这也不好说,谁知道他们以后还会不会想着回家呢?就算他们是被家人卖掉的。但老乡嘛,他们能互相帮助,也是多了份安心,也更有助于他们适应新环境嘛。”柳玉琴说。 她当时只是想着,找四个人一起,孩子们之间有个伴。成年人都有这种感受,在陌生地方有同伴,就不会那么害怕,日子也会好过点。何况这还是四个孩子呢。小小年纪就背井离乡离开亲人,去一个陌生地方讨生活。他们心里还不知道有多么害怕与无助呢。 对于人口卖买,她还是很不习惯,只当他们是来给自己工作的。对四个孩子的处境,她很同情,不然,她还不会买呢。 “你这样想也对。人总是想有伴的。”叶子很懂孤独的意思。 “是啊。太孤独的人,很容易出事。何况他们这么小,我也是怕他们到了陌生的地方,会整日惶惶不安。有个伴,互相开解开解,就更容易渡过最初的那段日子。”柳玉琴说。 这几日她仔细观察了这四个孩子,果然是有同伴又因为与柳玉琴他们一行人也算是熟悉,再加上吃的也很好,顿顿他们都能吃饭,还有肉,所以他们的情绪都还算正常。 只是随着离开家乡越来越远,孩子们也越来越安静了,他们其实也有离愁的。只是小不善表达,也因为是被家人卖掉的,没有选择的余地。 因此,柳玉琴也每天都会和他们说会儿话,还会和叶子一起教他们学习官话,尽量对他们好一些,让他们对新生活有期盼与向往。 叶子对柳玉琴的这种行为还是蛮赞赏的,说:“其实你御下的能力很强呢。他们跟着你,也是他们的福气。” 柳玉琴这样对他们,只要他们不是天生的白眼狼,他们以后都会衷心耿耿地回报柳玉琴。 “什么御下?”柳玉琴不解地问道。 “我是说你调、教下人还是很有一套的。你那些佃户也好,这几个孩子也是这样的。”叶子答。在这一点上,他是真心佩服柳玉琴的,很多人就算身份地位再高,也难得让身边侍候的人真心对他。甚至一到关键时刻,还能背后一刀令人死都不能瞑目呢。 柳玉琴好笑地说:“我不过是以真心换真心罢了。哪里懂什么御下啊?何况这算什么御下呢?”她不过是因为多活了一世,知道生活中的很多苦难罢了。 “可是,人啊,最难得的就是真心啊。很多时候,你付出了真心,别人不一定就能真诚对你啊,甚至有的人还会在你背后使坏呢。”叶子感叹道。 “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害人之心不可有嘛。别人内心怎么想的,我们看不到也管不了。我们只要做到问心无愧以诚待人就好了。”柳玉琴说。 “好。我们都要真心真诚的。”叶子半是试探地说。 他现在还不敢说话太放肆,一来柳玉琴这几天就没怎么理会他。 其实柳玉琴也不是生他的气,觉得他占了自己的便宜。只是她自己也很难得面对这种突然改变了的关系。 二来嘛,他觉得日子还长着呢,柳玉琴也还得过几年才会谈婚事。他只需要时常在她身边,慢慢入侵她的人生,让她习惯有自己就好了。时间到了,他相信两人的事情也会水到渠成。 而且他还相信,有些事情不需要很直白地说出来,柳玉琴也懂。所谓的只可意会不用言传岂不是更加美好。 柳玉琴这几天也好好想了想,这一生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她虽然嘴上一直说不嫁人什么的话,但内心深处她还是想找个爱人的。不一定要爱得死去活来,只需要两人相处很舒服就好。她也一直在观察身边的适龄男子,可惜的是,她还真没发现什么人合适。 应当说,她就没认识几个年轻男人,也无从去选择。就是陈三和叶子,她以前也没有考虑过,毕竟最初认识时,大家都年纪还小。可是随着相处的时间越来越长,她才发现这两人早就入了自己的眼,有了这样的珠玉在前,其他的人她又怎么还瞧得上呢。 何况现在叶子的表现又如此明显,她不动心也不可能。只是,她还在与自己做斗争,主要原因有两点,一是不知道自己与叶子能成事的机率有多高?二是,她总觉得有些难为情,好象自己有点配不上叶子似的。 她甚至想,两人是不是止步于现在才是最好的。所以,她最近一直在故意回避叶子,不想让自己很快沦陷。 她毕竟不是情窦初开的少女了,经历过在现代的那些之后,她知道爱情其实是可遇不可求的,甚至爱情也有保鲜期与有条件的。何况她与叶子的身份还相差巨大呢。 如果两人最终不能成,她宁愿不踏进这一步,让双方都保留一个美好的回忆,以后再见也还能是朋友。 可现在叶子又来了这一句,柳玉琴知道他的意思,也装成不懂的样子,说:“对人真心真诚是我的处事准则。” 叶子也不纠缠她的答案,反而转移了话题,“你要他们四人,单纯是想以后出海方便?” 他还是很懂得适当放松的,这几日不止柳玉琴在想,他也反思了不少,觉得自己太急迫了些。他知道柳玉琴这种人,是不能追得太紧的,所以有些话点到即止。 柳玉琴松了口气,说:“主要是觉得难得见到水性格外好的孩子,而且还是在海边长大的。再说了,我要他们也不单是出海作准备啊,他们也能干很多农活啊。我那里有的是活给他们干。”说实话,叶子说要造条船和她四处玩的话,她也不敢当真。 “哦。那你说我们造条多大的船?”叶子又问。 柳玉琴摇摇头,说:“这个我可不懂。我不过就是觉得船上应当多几个水性好的水手罢了。” 水上不比陆上,出事的机率高多了,救援手段又少,除了能多备些水性好的水手之外,她也再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了。 这段时间柳玉琴有点躲着叶子,搞得他都没机会更进一步。 这下还不趁着柳玉琴愿意和他说东说西,好好表现表现啊。所以他一路上拉着柳玉琴说了很多事情,不过这样做的效果也极好。 柳玉琴慢慢就放下了那份与他独处的不自在,两人的关系也回复到了原先的那种亲近与自然。 终于回家 回程速度快了很多, 因为已经是冬月底了,柳玉琴想快点回家了。 除了极不好走的山路之外,大多数时候,她都老老实实呆在叶子的车里,时间长了, 她也习惯了坐车。两人多半是在规划往后的产业, 及计划造船出海等事情。 有这几件正经事商量,时间也觉得过得格外快。 柳玉琴越来越觉得叶子是个极懂得她心理的人, 与他相处很舒服。而且光谈些这类似工作方面的事情, 柳玉琴也会觉得没什么心理负担。虽然表面上两人又恢复了往日的相处模样。但她心里很清楚,有些话不必叶子说出她也知道。 他们之间早已经不再是单纯的朋友与生意伙伴关系了。感情在不由自己控制地变化着。 她想进一步又怕受到伤害, 就只好再退而求其次, 保持着原来的好朋友模式了。叶子也明白了她的想法,所以并没有进一步的表示。 他在给她时间,看着这样的叶子, 柳玉琴也越发觉得自己不想舍弃他了。 随着回程越来越近,两人能相处的时间也越来越少。叶子几次想说点什么,都基于柳玉琴的表情而没敢开口。他巴不得这段路永远走不远,可是明明大家还在加快脚步。 终于到了要分别的时候。 “那我先回去了。你路上小心点。”柳玉琴笑了笑,吩咐赵成调转车头准备回家了。 “恩。你们也小心点。我看还是让阿东送你们回去吧。”叶子看着柳玉琴他们这一行,他们现在有两辆车, 因为多了四个孩子, 却只有赵成和春桃两个人会赶车, 总觉得有点不放心。 柳玉琴早就问过赵成和春桃了, 他们两都觉得自己能行,就说:“不用了,我们也没多远了。路上我们会慢点走的。” 春桃作为一个大姑娘,赶车确实不太好,但她现在是男装打扮,大冬天的衣服穿的厚也看不出来。就连柳玉琴自己现在都是男装打扮呢,毕竟男装更方便一些。 现在天气不太好,路状确实也不好,但叶子他们要赶的路更远,柳玉琴反倒担心他们呢。 “那行吧。”叶子微叹了口气,吩咐阿东起程了。 他知道柳玉琴是个不喜欢麻烦别人的人,有时候,他真希望柳玉琴能小女儿一些,愿意依靠他。可是,柳玉琴却喜欢什么事情都自己承担。在这一点上,他真的觉得自己很失败。说来说去,还不是因为关系没到那一步啊。 在路口道了别,两队人马分道扬飙了。 柳玉琴并不如表面那样淡然,惆怅了好久,才收拾好心情,对带回来的四个孩子说:“我们快到家啦。” 这四个从南方来的孩子,已经感受了北边的寒冷,个个穿得象粽子似的,在半路上就换上了暖和的新衣服。这一路上的旅程没让他们变瘦,反而把他们养得稍微白胖了一点儿。主要是吃的好,又不用干活,而且他们的身体素质也都不错,没有一个人生病。这一点令柳玉琴很满意。 果然是小孩子更加能适应新环境,现在他们四个人已经能说些简单的官话了,与赵成和春桃也亲近了些。 听到柳玉琴的话,他们四个人脸上都露出了些期待与忐忑的表情。终于要到达目的地了,以后他们就得在这里生活了,他们都明白这与路上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柳玉琴连忙笑道:“别担心。我家我最大,一切由我作主。有什么事情,你们和我说就行了。”她这是安抚这些孩子呢。 果然春燕就问:“姑娘,我们以后还是都跟着你吗?”她与柳玉琴最熟,相处的时间最长,胆子也更大一些。 “是啊。”柳玉琴笑道。 春燕松了口气,人明显轻松了些,对几个同伴笑了笑。意思是说,我们都跟着姑娘,不用担心别人欺负我们了。 听到他们的对话,春桃也笑了,说:“你们跟不跟着姑娘,都是一样的干活。” 杜鹃连忙问:“那我们要干些什么活?” “就是地里的活啊,与你们平日干的也没多大的区别吧。”春桃大大咧咧地回答道。 大海又问:“姑娘家里地很多吗?” “恩,我们有专门种庄稼的地,有专门种菜的,还有果园。”柳玉琴解释道。 “现在这么冷了,还要种庄稼吗?不会冻死啊?”杜鹃又问。 “不会的,你去看了就知道的。我们现在还有好多菜等着年节前卖出去呢。这一季的菜,才叫赚钱呢。”柳玉琴笑道。 大海小海是男孩子,相对于来说心性更粗一些,一听只管种地,也不管那么多了,反正下地干活的事情,他们平时也干了不少。 路不太好走,大家伙走得慢,原本两天能到的路程,他们用了三天时间。 傍晚时分,柳家的车子终于转进了入村的路。 瞎公这段时间经常会在村口张望,一见到赵成就迎了上来,就兴奋地迎了上来,笑道:“总算回来了。” 柳玉琴连忙说:“家里都还顺利吧?” “恩,一切都好。我就是算着你们这几日也该回来了呢。”瞎公笑道。 “是的,本该早几日就到的。”赵成说。 听到他们讲话,四个孩子都不由自主地掀开车窗往外看。 瞎公看着他们多了一辆车,也没有多问,只当他们是买了很多东西,却不想突然看到了几个孩子,还愣了一下。 柳玉琴连忙解释:“这是我从南边带回来的四个孩子。” 瞎公点点头,也没说什么,反正柳玉琴样样都能做主,她既然带了人回来,肯定是有用处的。 柳玉琴的回归,令柳家所有的人都很兴奋。 “哎呀,姑娘终于回来了。”秋梅兴奋地笑道。 “想我了吧。”柳玉琴开玩笑道。 “肯定想啊,姑娘不在家,我们都不习惯呢。”秋梅性子比以前开朗了不少,也会开玩笑了。 胡妈妈帮着把四个孩子的住处安排好。幸好柳家现在有多的房间,四个孩子,只要两间,他们的行李也极简单,除了柳玉琴在路上给他们置办的衣服之外,再无多余的东西。从家里出来时,他们也就一身破烂货,连换洗的衣服都没有。所以四人一人一个新包袱,衣服也都是新的。 胡妈妈一看就知道,这些东西都是柳玉琴置办的,她边安排四个孩子,边和他们说:“姑娘是个大善人,你们可得好好干活,别辜负了她啊。” 她说的话,四个人并不能听得太懂,只能冲她笑了笑。 胡妈妈心里叹了口气,有点搞不懂柳玉琴为何带四个孩子回来,特别是他们还都又黑又瘦,不知道的还以为才七、八岁呢,这么大的孩子,养大都得花费不少呢,更别谈指望他们干多少活儿了。 现在柳家的事情还是蛮多的,特别是忙季就更加忙了,连柳玉琴都得亲自下地干活,其他人就更加忙了。前面她也听柳玉琴提过,家里要再增加人手,没想到却只带了四个孩子回来。 春桃放下自己的行李,就过来帮着秋梅做饭了。 两人手脚都麻利,没多大一会儿,就做了一锅五花肉炖萝卜汤,猪油渣炒了一大锅白菜,再加个辣椒炒肉片和韭菜炒蛋,一个咸鱼块一个辣萝卜丝。菜很家常,都是家里的东西,令柳玉琴觉得格外亲切。 为了怕四个孩子与大家一桌吃不好饭,柳玉琴干脆让春桃给他们四个单独分了一桌,让他们四个一起吃,免得他们缩手缩脚的放不开,连饭也不敢吃饱。 秋梅一听立马拿了大碗给他们分菜。虽然是小桌子,但有肉有蛋的菜一个也不少的分给他们。 就是辣椒炒肉片和一个辣萝卜干,被春桃又收回来了,说:“这个太辣了,他们吃不惯的。” 柳玉琴爱吃辣,养得一家子上上下下都爱吃辣的,辣椒炒肉片很重口的,不仅有青辣椒还有干辣椒丝,闻着就辣的不行。那四个孩子在他们炒这道菜的时候,就已经辣的直咳了。 秋梅见到四个孩子还蛮同情的,毕竟小小年纪就背进离乡的,也是可怜。一听他们不能吃辣,就说:“那把萝卜汤多分点给他们吧。” 萝卜汤是用五花肉炖的,里头还有大块大块的肉呢,她还特意拿了筷子,多挑了些肉块分给孩子们了。 春桃见了,哭笑不得地说:“我们一路上也天天都吃了肉,他们哪里会这么馋肉。” 柳玉琴一向对下人大方,吃的更是不会克扣,何况家里也吃得起,现在哪里还在乎一点肉。 秋梅却压底声音说:“看到他们还是孩子,总是有些不忍。”四个孩子此刻还是怯生生的,虽然被安顿下来了,想要很快融入这个大家庭也没那么快。 春桃不再说什么了,和她一起把饭菜端给四个孩子,说:“吃饭吧,吃饱了洗个澡早点去睡。” 柳玉琴吃着自己家的菜,总觉得格外好吃,还说:“秋梅这厨艺有长进啊。” 秋梅笑道:“其实有两道菜是春桃炒的。” “我能吃得出来。这个萝卜汤是你炖的吧?很不错啊。”柳玉琴说。 “恩。就知道姑娘吃的出来。你还不相信呐。”春桃冲秋梅笑道。 回到了自己家,柳玉琴格外放松,和秋梅胡妈妈边吃饭边闲聊。 春燕他们四人听着这边的动静,心里很是羡慕,希望自己有朝一日也能象这样能与姑娘有说有笑的象亲人一样。 简郡王 柳玉琴回家没几天, 陈三居然来了一趟,带来了个好消息。他已经与古云裳订了亲,连婚期都订好了,就定在年后的三月末。 “怎么这么急?这时间也太紧了点吧?”柳玉琴惊讶地问。 “是有点急,可是我们家怕我爷爷等不及了。”陈三解释道。 原来陈老太爷现在身体越发不好了, 陈家就想快点办了陈三的婚事, 害怕老爷子一死,陈三要再拖三年才能成亲, 届时陈三年纪就真的太大了些。 何况, 古云裳现在也是满十五算十六岁的人了,明年出嫁也是十七岁, 这个年纪不大不小正好合适。如果让她再等三年, 她也是个正式老姑娘了。其实这还不是古云裳的真实年纪,如果按真实年纪,她还大两岁呢。 柳玉琴一听是这个原因, 也不好说什么了,只问:“我表姐那边,婚期这么短,嫁妆只怕都来不及办呢。她一个人又管这又管那的,哪里有时间啊。” “哎哟,这算什么事啊。我已经着人手去办了, 大件都不需要她管。她只要办点嫁衣什么的就好了。这还有三四个月的时间呢, 还是准备得齐全的。你就别担心了。”陈三连忙说。 柳玉琴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说:“你们家准备的, 和她准备的能一样吗?我还是不担心你们陈家欺负她啊。现在这好那好,以后日子长了,感情淡了,又或者有个什么不好了,就拿这些出来说嘴啊。” 她这是提醒陈三,别辜负古云裳。你别看你们现在感情正好,样样都不在意。可是过日子不只有感情的,感情再好的夫妻也经不起折腾。不是有句话叫做红颜未老,恩先断吗?男人啊,又有几个能真正做到一辈子只爱自己的妻子呢?就算一开始你确实是这样打算的,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又有几个人还记得当初自己的誓言,甚至早早就厌倦了妻子呢。 何况在这个可以随便纳妾的年代,男人只要喜欢,一生可以拥有无数个女人。可是女人呢,就算你嫁的是条狗,能反悔的机会也极渺茫。 陈三连忙说:“你啊,怎么想的这么多,我是这样的人吗?你这完全不信任我嘛。” 柳玉琴叹了口气,说:“不是不信任你,而是见过了太多的反面事实。你很明白,这是个男尊女卑的社会,女人永远处在下风。何况我表姐一界孤女,只有一个弟弟再加上我们姐弟三个表弟表妹几个亲人。与你们陈家相比,本身就处在下风了。真要有什么事,吃亏的还不是她啊,怎么也不会是你啊。” 陈三其实也算了解她,只得安抚道:“你老是把事情想得这么悲观。你可别忘记了,我们这门亲事,是叶子保的媒,就算是看在他的面上,我们陈家也不敢对不起你表姐的。而且我们成亲后,你表姐还是和我单独在外边住,根本就不与我那一大家子人在一起,谁能来欺负她啊?” 柳玉琴一愣,小心地问:“叶子究竟是什么身份?他的面子这么大?” 陈三也怔住了,他还不知道叶子居然没有告诉柳玉琴他的真实身份。他以为这次他俩一起出游,叶子会告诉柳玉琴呢。 “他没和你说吗?”陈□□问道。 “他只说他身份很高,因为他爹的身份高贵,这是与生俱来的。”柳玉琴答。 “哦,那你怎么没有直接问他,到底有多高贵呢?”陈三忍不住吐槽。 柳玉琴把她和叶子当时说的话重复了一遍,陈三一听,满头黑线地看了她一眼,说:“很好,你们这个误会可大了。” “什么意思?”柳玉琴连忙追问。 “他说的差不多与你说的差不多,可差远了呢。什么侯爷啊世子的,哪里比得上他啊。”陈三答。 “可是他说了他娘不是正妻,他也不是嫡子,不可能继承他爹的家业啊。”柳玉琴还是没想到王爷这个档次上来,自己左猜右想,怎么也猜不出叶子究竟是什么身份,不得不追问陈三:“你就直接告诉我吧,他究竟是什么人?” 陈三这个时候不说也不行了,叹了口气,说:“我告诉你了,你可得给我在他面前说好话啊。不然,我就完蛋了。你也不想你表姐跟着我完蛋吧?” “你快说,别有的没的胡扯。”柳玉琴打断他,越发非得问个究竟。这时候,她也很后悔当时没有直接问叶子了。显然叶子当时是打算告诉她的。 “他爹是皇帝。你想想他是什么人?” 柳玉琴愣了一下,才问:“难不成他是个王爷?” 陈三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弄得柳玉琴更加糊涂了。 陈三只得解释道:“他就是本朝唯一的郡王爷,皇帝亲封的简郡王。本朝还没有封过亲王,所以他这个郡王爷的身份就相当高了。其他的皇子,都还只是皇子,皇帝也没有立太子。” 柳玉琴愣了好半天,只怪自己见识太少,实在没见过什么大人物,也根本就认不叶子这种身份的人来。但是,回头一想,她与叶子这么熟了,也没觉得他身份高到这种地步。只能说,叶子在她面前,真的一点也没有摆身份的谱。她一时又是后悔又是感激,还隐隐有点遗憾和害怕。 以前两人的身份差距就已经很大了,现在简直成了无法逾越的鸿沟了。 陈三在这一方面也很敏感,见她长时间沉默,就赶紧说:“叶子可是一直拿你当好朋友来看的。你可不能因为他身份高就远离他啊。他也不是故意隐瞒你的。只是他不瞒着也不行,而且最开始他其实处境很艰难,隐瞒身份也是不得而的。” 柳玉琴说:“恩,我晓得。你得给我点时间适应一下。” 叶子对她的心思,她又不是看不出来。现在就算她想远离叶子也不可能啊。又是大棚菜,又是果园,又是罐头的,难不成让她全扔了自己跑路。 她这会儿只是庆幸,他们之间还保持着朋友关系,没有变成恋人关系。既然叶子是个皇子,她已经不敢奢望能嫁给他了,她很明白自己的身份最多只能做叶子的妾。可是妾是个什么东西,她宁愿这辈子不嫁了,也不可能同意啊。她怎么可有让自己沦落到为妾,与别的女人共享一个男人的地步啊。 叶子既然对她动了心思,显然也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嫁给其他的男人啊。想到这里柳玉琴忍不住,在心里自嘲道:“看来,我这辈子注定也得孤独终老了。” “要多长时间?”陈三连忙追问。他真的很担心,柳玉琴不理叶子了。也担心因为自己而让叶子为难。 柳玉琴笑了笑,转移了话题,“皇帝既然给了他这么高的身份,看上去也不象是不管他的啊?怎么你们一直都说他爹基本不管他了?” “总是自己亲手养大的儿子,多少有些感情吧,这也相当于是皇帝给他的补偿啊。叶子的亲娘叶妃是皇帝最宠爱的女子,所以叶子一出生就是皇帝亲自教养的。本来他极有可能被立为太子,以后继承大统的。可惜的是,后来出了事,叶妃去世了,叶子也受了重创。皇帝就给了他一个封号,把他迁出宫了,相当于是放弃他了。” 陈三用最简短的话交待了叶子的事情,又说:“你说他多倒霉的,亲娘死得不明不白,自己也身受重创,差点一命呜呼。本该是最显赫的人,却不得不屈居一方当了个郡王爷。皇帝也小器,给他的地盘穷的很,也不知道给块富庶的地方。而且也不是直接封他为亲王,就弄了个郡王。要不是后来还认识了你,他的日子该多难过啊。你现在可是他最重要的人呢。” 他这是特意在为叶子卖惨为叶子求情,希望柳玉琴别因为叶子的身份,而让大家的情份变质或者变远了。他现在多少有些明白叶子对柳玉琴的感情了。如果失去了柳玉琴,叶子就真的很可怜了。 其实时间长了,他多少也明白了皇帝其实也不算完全不管叶子,甚至可以说皇帝对叶子还算不错呢。只是叶子从前地位太高,现在只是个郡王还封地那么差,很令人觉得有落差。其实再看看剩下的几个皇子,上窜下跳又有什么用,还没有叶子日子过得舒服呢。 叶子现在又不盯着那个位置了,也不怕其他皇子的算计了。况且皇帝身体还不错,认为知道皇帝还能活多久呢?哪个又能猜到以后朝中又是个什么情况啊? “那他一直隐藏身份是为了什么?”柳玉琴避重就轻地问。 “还能为了什么,还不是怕他的那几个皇兄皇弟背后搞鬼啊。他以前最受宠,后来没了势力,不是人家痛打的落水狗吗?为此,他不得不拖着半死不活的身子就到半山山庄来养身体了。那里是他娘留给他的,基本没有人知道。不然,你以为他能有机会好好养身体吗?那些人巴不得他死呢。”陈三苦笑道。 柳玉琴其实已经明白了,不知道为什么,她并不在意叶子在身份上骗了她。反倒因为叶子没有告诉她,她才会与他这么长久地在一起,终于变成了朋友。如果她一早就知道他的身份,他们之间肯定不会走到现在这一步,甚至也不可能成为朋友。这也算是阴差阳错而给她带来了天大的好处。不然,她现在哪里能过着如此潇洒的生活。 柳玉琴很快就放开了叶子的身份问题,反而问陈三:“那你呢?” “我本是他的伴读,所以我也是别人的眼中钉。我从当上他的伴读那一天开始,已经也他绑在一条船上了。就连陈家也一样。”陈三答。 皇帝并没有完全抛弃叶子,所以陈家还得追随叶子,其实就算皇帝抛弃了叶子,陈家也不敢抛弃他。毕竟那是皇子,皇帝自己怎么做都行,臣子们却不行。所以,叶子保的这门亲事,陈家没有人敢说什么的。 而且叶子既然答应做了这个媒,是肯定会私下知会皇帝的,这门亲事也相当于是皇帝保的。陈家除了谢恩之外,哪里还敢对古云裳有什么不满之处。何况这门亲事还是陈夫人因为喜欢古云裳而自己求来的呢。 陈三把这些事情给柳玉琴掰开来说清楚了,柳玉琴才笑道:“看来我表姐相当于有个大大的后台啊。” “对的。说直白一点,我们这门亲相当于是皇帝指的婚,哪个人敢乱说半句啊。所以你就别操心了,她不会受欺负的。而且你表姐也不是个软弱人。”陈三笑道。 “恩,再大的后台也比不上自己撑得起来。”柳玉琴更赞同这一点。毕竟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嘛。 见她接受良好,陈三又说:“我以后与你也是正经亲戚了,你可得叫我姐夫呢。” “姐夫,有何吩咐?”柳玉琴玩笑道。说实话,她心里也一直把陈三当亲兄弟在看。现在这层关系还更近了一层,她是很高兴的。 “恩,既然这样,那我就托个大劝你一句。对叶子好一点,他这一辈子真的很惨了。要是你也不理他了,我真担心他会失控。”陈三正色地说。 “理,怎么不理他啊。你放心,我和他今天之前是怎样的,以后也还是怎样的。只要他不想改变。”柳玉琴笑道。 “那就好。我生怕你会因为他是个郡王,就不敢和他来往了呢。”陈三笑道。 他并不清楚柳玉琴和叶子的关系进展到哪一步了,甚至他还觉得柳玉琴年纪还小,还不懂男女之情,完全不知道叶子对她是什么感情。再加上,叶子的亲事估计他自己也作不了主,柳玉琴与叶子能走到哪一步,他也猜不到。所以,他也不纠结这个问题了。 话题又转回他的古云裳的婚事上来了,说:“古家只有两姐弟,我们成亲还是会在京城行礼的。我就想请你们姐弟三人也陪同着云棠送云裳入京。” “行啊。”柳玉琴一口答应了。她也想陪陪古云裳,再加上见识一下大户人家。 陈三没想到她这么好说话,愣了一下,才笑道:“太好了,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年二月中旬你们就得出门进京了。到时候,我安排人来接你们,护送你们一行人上京。柳吉柳祥,你得给他们请至少三个月的假。” “恩,我知道的。只是我们这么多人,是要住客栈还是自己干脆在京城置办点家业呢?对了,我表姐会不会也想着用古家的名号,在京里置办一处宅子出嫁呢?”柳玉琴问道。说实话,她现在手头有银子,拿了两三千两出来置办一处宅子,也不算什么问题。古云裳也应当有这个实力。 “这我要去问问她。其实你们也可以住陈家的别院。”陈三说。 “那人赶紧去问。我估计她要置办宅院的,你给我也置办一处,两家挨的近些。就是她不置办,你也帮我置办一套。”柳玉琴说着去拿了三千两的银票给陈三,还说:“不知道京里的行情,不够的话,你再帮我补点,我回还你。” 她这完全是受现代的思想影响,觉得在京都买房子怎么也不会亏。而且她还想着以后柳吉柳祥也是要上京赶考的,有自己的宅子也方便很多。再者她觉得古云裳肯定也愿意,一来她自己有地方发嫁,二来以后古云棠也一样要进京考试。三嘛,以后逢年过节她和陈三回陈家来,也有个地方可以避避。 陈三见她出手就是三千两,忍不住打趣道:“哇,你现在真是有钱啊。” “托你和叶子的福,我确实赚了不少。所以,告诉你啊,你以后要是对我表姐不好,我就让她天天拿银子砸你。”柳玉琴笑道。 陈三呵呵大笑道:“我好怕怕啊。有多少银子,还不如现在就拿出来砸我啊。” 纠结啊 陈三只在柳家停留了一夜, 第二天一大早就走了。 他事情多的很,忙了私事还有公事,简直恨不得长出三头六臂来,柳玉琴也不留他,只说:“路上小心点。可别把自己累坏了。” 陈三马不停蹄直接去找了叶子, 把自己和柳玉琴说的话告诉他了, 还说:“我看她还蛮容易接受的。没有表现出很惊讶。” 叶子听得连连拍胸脯,说:“好险, 幸好我已经给她提过一次, 不然她肯定不会这么轻易就放下。” “可是,你们两怎么就说的那么大的误差呢, 就不能直接说出来吗?”陈三埋怨道。他差点儿就坏了叶子的事情, 现在想想都后怕呢。说来也只怪这段时间,他们之间的联系太少了。 “我哪里知道她想岔了呢。还以为自己说的很清楚了呢。”叶子失笑。他真是以为自己说的很明显了。 陈三不满地说:“如果她生活在京城某官员家庭,她就能早就猜出你的身份了。可她生活在乡下, 你也不想想,她连个县官都没见过,哪里能猜得出来?” 叶子是有点后悔,也说:“我还得谢谢你,把这层纸给直接捅了。不然这个误会还不知道得几时才说清楚呢。”他主要是觉得柳玉琴因为有前世那些不凡的见识,不能用现在这个普通身份来猜测她的言行, 也就觉得没有必要直接说出来而已。哪里想到, 这误会还挺大的。 “谢我就不用了, 我就是怕她会有什么想法。”陈三其实还是很担心柳玉琴因为叶子的身份, 而有所改变的。 “你也不用太担心,有些事情,迟早要发生的。”叶子倒不是很在意。他相信以柳玉琴的性格,不会特意来远离他。而且他又怎么会放过她呢。 陈三见他自己都不在意,还以为他早就胸有成竹了,自然也不再纠结此事,而是把精力又转到自己的亲事上来。 “你这次能回京参加我的婚礼吗?” “等我父皇的旨意。”叶子答。 他为陈三保媒的事情,他也在给皇帝的信上提了一嘴的。现在陈家既然已经订了婚期,皇帝应当对他有表示才对,如果没表示就代表他不能回京参加陈三的婚礼了。 陈三也明白他的意思,说:“那就这样吧。如果皇帝让你回京,我要提前给你准备什么吗?” “不用。皇帝还能少了我住的地方吗?你什么也不用管,忙你自己的事去吧。”叶子笑道。如果皇帝真让他回京参加陈三的婚礼,就一定会招他进宫说说话,并且也会在京里赐一所宅子给他。他现在自己准备了,反倒不好呢。如果不让他进京,他就更加不需要准备什么了。 陈三想了想,又说:“柳姑娘让我给她在京里置办一套房产,还给了三千两的银票。” 叶子一听,连忙说:“三千两不够吧?我再给她添一千两,给她买好一点的房产。” 陈三本想说,柳玉琴其实也不差这一千两,但再一想叶子说的要好一点,这档次怎么着也要在原来的基础上再升两档了,就收下了,还说:“她说要是少了,下回补给我的呢。” “算了,你别和她说了。”叶子连忙说。他有的是银子,而且还不用在京里置办产业,拿给柳玉琴办产业还更好呢。 “也行。”陈三也明白他的意思,还开玩笑道:“你这么有银子,我成亲你多送点给我花花呗。” 叶子白了他一眼,说:“我会给你媳妇儿添份嫁妆的,你就知足吧。” 陈三立马道谢,还叮嘱道:“也是,你那私库里好东可不少,不如我自己去选几样吧。我媳妇儿也没什么家当,就等你添的嫁妆当充门面呢。” 叶子简直被他这无耻的嘴脸给弄笑了,直骂:“滚,快滚。” 陈三从善如流的真滚了,他很忙的,又要办自己的婚事,又要办生意上的事,还得帮古云裳与柳玉琴置办房产。一时间忙得只恨自己分0身泛术,哪里还有时间在这里和叶子插科打诨的。 “那我就先走了啊。” “快走,快走。忙你自己的事去吧。”叶子笑骂道。看到好朋友马上就要成亲了,他还是很替陈三高兴的。这也是了结了他的一桩心事。不过再一想到陈三都要成亲了,他与柳玉琴还连相差十万八千里,他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 虽然嘴上说的不在意,他心里倒底也在意柳玉琴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后的表情的。何况他也清楚柳玉琴其实是个十分理智的人,搞不好他俩的情路又多了不少阻拦呢。 这么一想,叶子哪里还坐得住,只恨不得立马起程去找柳玉琴,和她好好谈谈。可是,已经快要过大年了,他不可能这个时候出远门,而且还得呆在府上要等皇帝的赏赐和主持一些新年活动。 他知道,因为陈三的婚事,今年皇帝一定会有所表示的。他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令别人拿到把柄,只能乖乖地等在府中。 左思右想,过了好半天,他才写了一封信,又拿了些年节礼,让钟玉山送去给柳玉琴了。他是借着年节礼的机会,和柳玉琴说一些心里话。 接到叶子的信,柳玉琴也没觉得多惊讶。她已经接受了他的身份,也知道他肯定会有所表示的。但是,她现在真的不敢再进一步了。所以她和往常一样,收下了他的东西,也送了同样的回礼,可是没写回信。 钟玉山也没发现不妥,欢欢喜喜地回半山山庄去过年了。 他一走,柳玉琴原本的镇静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她看着叶子写来的信,纠结万分。信中叶子很直白地向她表白了,同时也说了,因为他身份的问题,他暂时不能给她什么保证。一切都得等他和皇帝谈过后,才能再进行下一步。但又叮嘱再三,让她相信他的感情。 在感情上,柳玉琴是很开心收到叶子这封信的。但她其实又很清楚,他们俩想要结成夫妻,难度太大。 这些事情,她甚至不能与任何人说起,只能放在心中默默煎熬着。 今年的新春佳节,对于柳家来说,真是个热闹节。 家里的人不断在增加,而且现在增加的四个都是和柳吉柳祥差不多大小的孩子。他们一回来,就兴奋地说:“姐姐,咱们家越来越热闹啦。” “是啊。以后咱们家的日子也会越过越火红的。”柳玉琴笑道。 柳吉柳祥回家后,除了温习功课,柳玉琴又交了一项任务给他们,就是教春燕、杜鹃、大海和小海四个人学习官话及认识一些最基本的字。 她把四个孩子交给两个弟弟,也是希望四个孩子能尽早习惯这里的生活,和学会官话。南方人学习官话,难度比较大,她自己教了一段时间,又让春桃赵成教了一段时间,都效果不太好。春燕他们四个讲出来的官话,听着就别扭,而且他们四个人天天在一起,经常会说他们自己的语言,也很难得灵活应运官话。 所以,柳玉琴就把他们四个人分开了,分成两组,一组春燕和大海跟着柳吉,一组杜鹃和小海跟着柳祥。 “你们比一比,哪组赢了,我有特别奖励哦。”柳玉琴还给他们设置了一些难度,当然奖励也不差。 如此,极大的提高了六个人的学习热情。 柳吉和柳祥果然都私底下去制订自己的小计划了,各自带着自己的学生,忙活开来了。 没了他们六个人在身边打转,柳玉琴就开始专心忙活新年的功课了,比如办年货,比如给每户佃农发奖励分东西等等。 除此之外,她还有一项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给古云裳准备新婚礼物。 半夏奶奶和秋梅知道古云裳三月就要和陈三成亲了,也十分开心,半夏奶奶甚至还提出要去庙里拜拜,“表姑娘也算是苦尽甘来了。她娘泉下有知,还不知道得多高兴呢。” 半夏奶奶对刘大姑娘十分感激,如果没有这位主母,她早就不知道死到哪里去了呢。 秋梅也一样激动,说:“是要去拜拜,请佛主保佑表姑娘夫妻和睦,早生贵子。”她对古云裳的感情也很深厚,虽然跟着柳玉琴了,也一样希望旧主子能幸福。 “行,那我们就择个日子去拜拜了。”柳玉琴笑道。她也一样希望古云裳和陈三能白头谐老,一生幸福,说完她又问:“你们说我给她准备些什么礼物好呢?我虽然有点银子,但也置办不出什么高贵的添妆啊。你们都帮我想想,送什么最合适。” 这件事,真令她很伤脑筋,因为她完全不懂行,而且她的手头也没什么即特别又有底蕴的东西。 古云裳又不是嫁进普通人家,送点黄白之物就行了。陈家说来也是一门当官的,门弟可不底呢。 半夏奶奶也说:“表姑娘就剩柳家这一门亲戚了,是该好好备些礼才好。”可是她也一样想不出要送什么东西好。毕竟陈家这个的人家,她也没打过交道。 秋梅就更加不懂了,只说:“我就知道要送东西给表姑娘添妆。姑娘还是您自己做主吧。” 柳玉琴头疼地说:“我要知道,也不用来问你们了啊。说说以前你们在罗家时见识过的一些嫁妆让我参考参考。” 半夏奶奶想了好半天,才说:“我们那见识的都是些普通人家,添妆也不过是些添些小首饰,没什么考虑的价值。” 秋梅连连点头,附和道:“我见过的最高档的添妆,不过是给一对银手镯而已。表姑娘嫁进陈家,这种东西拿出来只怕就能打发个稍微有点体面的下人呢。” “我家也拿不出什么玉器古玩啊。你们说,不然,我直接送银子行不行?”柳玉琴问。 “这肯定不行,哪里有人直接送银子的啊。再说了,亲戚之间走动本来就要送人情的,这才是正经的送银子呢。”半夏奶奶笑道。 “哎呀,这可真是个难题呢。”柳玉琴烦恼地说。 和这两个人谈了半天,她俩一点儿可行性建议也拿不出来,反倒两人还商量出来她们自己要送的东西。 半夏奶奶说:“我年纪大些,给表姑娘做点讨吉利的绣活。” 秋梅一听连忙说:“那我帮表姑娘多做几双鞋,当是帮她减轻了负担了。陈家那么多人,表姑娘要送的礼可不少呢。她自己哪里有时间做啊。” 古代新嫁娘要送给婆家长辈们不少女工的,比如鞋等小东西,柳玉琴的女红不太好,自然也帮不上忙,就让秋梅和半夏奶奶去忙活这些了。 她关在房里,把自己的所有收藏都找了出来,包括老一辈留下来的一点儿老物件,仔细看来比去的,总觉得叶子送来的东西最好。可是叶子送给她的东西,她肯定不能拿去送给古云裳,最后她也只能选了勉强选了一套饰品出来,暂时先放在一边。 见她为了这些一直皱着眉头,半夏奶奶提议:“您不是要跟着去京里送嫁的吗?不如到时候,去京里大首饰铺子挑几样好的?” 秋梅也说:“对,对,您还可以挑几匹上好的衣料子呢。京里好东西不少,拿着银子还怕买不到吗?” 柳玉琴听着也觉得这主意不错,却突然又想起一个问题,说:“表姐身边的人也不多,这七零八碎的小物件要办的也不少,光是嫁衣就得花费不少功夫了。你们两个也是她身边的旧人,我让赵成和铁牛先送你去古家,给表姐帮帮忙。” 半夏奶奶和秋梅自然没有不愿意的,只是问:“我们俩一走,您这里忙得过来吗?” “我不是多了四个人吗?哪里忙不过来,何况还有春桃和半夏呢。你们只管放心去帮她。”柳玉琴说着就叫半夏去喊赵成过来。 于是,赵成和铁牛又赶着车,送半夏奶奶和秋梅去了古家。等他俩回来时,都已经是腊月二十八了,马上就要过大年了。 两个风尘仆仆,一路也不敢停歇,把人一送到,就急急忙忙又转回家了,就是怕路上多费一天,就赶不上过大年了。 柳玉琴一面让春桃盛来热汤给他俩,一面问赵成:“我表姐家现在是不是一片忙乱?” 赵成喝了半碗汤,才答:“确实有点忙,表姑娘见到她俩也十分开心,说正好缺人呢。” 春桃一听,就说:“幸好送人过去了。还是姑娘考虑得周到。” 柳玉琴却叹道:“我这里的人也帮不上什么大忙。”这时候,她就越发觉得自己力不丛心了,她突然间想起,现代的那句话: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力。 她现在真实体会到了这种感受,身边没有见过大世面的人,她全凭想象,实在无法知道自己该怎样做的更好。这就跟现代普通人家无法想象那些顶级豪门是如何生活的一个样。她连送什么给古云裳当嫁妆都没办法。 这也让她越发明白了,她与叶子的差距有多远了。 送嫁啦 因为心里一直想着事, 事情又多又忙,柳玉琴不知不觉地就瘦了下来,脱离了原先的婴儿肥,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少女。这份变化于她身边的人来说,一开始也没有人发现, 毕竟变化不是一天两天, 是慢慢变的。所以大家根本就没有认为她是有心事而变瘦的,只当她是到了年纪, 自然而然的变化。 还有人打趣道:“姑娘总算是变瘦了些。象个大姑娘的样子了。” 没想到, 大家虽然都认为胖点是福气,却还是认为她瘦些更加好。 柳玉琴一惊, 连忙收起了那些纷杂的心事, 生怕自己再乱想,人越来越瘦,令人一眼就看出来不正常。为此, 她给自己订了个底限:不与其他女子共享一个男人。她划了这条界线,她相信叶子如果不能做到这一点,会主动放弃她的。 想通了这个问题,她也不再胡思乱想,一心一意等着上京送古云裳出嫁。 叶子年前还是收到了皇帝让他年后就起程回京的信。说的是让他回京参加陈三的婚礼,其实也是让他趁机挑选自己的王妃及侧妃。按礼制, 郡王也会有一正两侧妃的标准。皇帝已经着晋王找了一些女孩子的资料过来了。他自己看过后, 虽然不尽如意, 但想着也可以先给叶子挑一两名侧妃, 正室再慢慢看,就把那些资料都收下了。 因为要准备上京的很多事情,叶子原计划年后来一趟柳家的计划也只能搁浅了。他只能把两人会面的时间安排在了柳玉琴他们到达京城之后。 二月中旬,路上还不是很好走,陈三就迫不及待地安排人来接柳家人了。 大家要在古家汇合,再一起上京,送古云裳出嫁。 柳玉琴让瞎公随行到古家,把秋梅接回来照顾家里,而她自己只带了春桃,赵成和吴小满出门,路上还会带上半夏奶奶。多个年纪大的人在身边,她觉得比较好。 瞎公也赞同她带上半夏奶奶,还说:“有她跟着也好,免得婚礼上有些需要忌讳的你们不知道,惹到麻烦就不好了。再者有什么事情,她年纪大也多少也能安安心。” 越是大家族办婚礼越是讲究规矩,柳玉琴和古云裳在这方面都没有经验,半夏奶奶虽然没经历过真正的高门大族,但这方面的经验多少还是懂点的。 不过,到了古家,柳玉琴才知道,叶子安排了两个自己身边的人过来照顾古云裳。一个是三十多岁的陈姑姑,她还带了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叫陈珠。她们领命过来照顾古云裳,其实就是给古云裳撑腰的。陈姑姑是宫中出来的,自然见多识广,还是皇帝亲点给叶子的人,走在外面,大部分人都还是要给她两分脸面的。 平时在郡王府中,陈姑姑的差事其实很少,叶子身边不要女子侍候。而且他本身就已经有了一个周妈妈作内务管事,她也知道自己不能与周妈妈比,就主动只管些微不足道的事情了。叶子见她识趣,也很给她面子,还专门让她挑了个丫头,照顾她的日常生活,也相当于给她找了个养老女儿。 为此,陈姑姑也很满意,她自打被皇帝安排来照顾叶子,就知道她的命运已经与叶子联系在一起了。叶子不要她做事,她也乐得轻松。 如此,她在郡王府养尊处优,就象是来荣养了的,哪里有不高兴的。因此,到了古家,她也非常用心,力求样样都能帮古云裳打点好,以完成叶子交给她的任务,也算是让叶子看看她的本领。 古云裳有了这个陈姑姑,底气一下子足了。陈姑姑办事非常麻利,规矩礼仪也样样齐全,在她的指点下,古云裳立马觉得很多事情都变得简单了。再加上她身边还有原先就是从陈家出来的胡妈妈,也是个给力的帮手。两人联手把古云裳的嫁妆什么的都打点得清清楚楚了,基本不要古云裳自己操心,她只用静养着等着做气色最好的新嫁娘呢。 如此,在柳玉琴到来之前,古家一切事谊都打点得清清楚楚了,古云裳的嫁妆自然也都置办妥当了。就连古云裳也气色极好,说容光焕发都不为过,很是凭添了几份姿色。 柳玉琴见状,也十分高兴,说:“亏得我还担心这担心那的,敢情你们这里样样都办得妥当了啊。” 古云裳感谢地说:“幸亏叶子安排了陈姑姑过来,陈姑姑是个能干人,还很有本事。” 古云裳狠狠地夸了陈姑姑一遍,听得柳玉琴暗暗砸舌,没想到只是个宫中出来的宫女就如此厉害了,果然自己见识太浅薄了,“你们这门亲事是他做的媒,他做这些也是应当的。” “话是如此,但这次我真的非常非常感谢他。要不是他,我还不知道得愁多少事呢。”古云裳笑道。她也和柳玉琴一样,对于自己要嫁进陈家这样的大家族还是很担心的,毕竟她和身份和陈三也相差甚远。 陈姑姑的到来,相当于给她吃了颗定心丸,只要有陈姑姑在她身边站着,陈家的人也好,就是来参加婚礼的一些宾客也好,都不会为难她的。何况人家陈姑姑还十分能干,样样料理得都好呢。 简直让她轻闲了不少,不然她哪里有时间养身子啊。 新嫁娘在出嫁前的一段时间,都要好好调养身子,务必要让婆家人看到一个气色好身体健康的新娘子。这年头身体好可是第一要素,再者如果新娘嫁过来,很快就能怀孕,也是件大喜事。就算有些婆婆规矩多,想搓磨新儿媳,看在这个份上,都会拿捏好分寸,不太过为难新媳妇。时间一长,婆媳关系也会慢慢和谐一些。 古云裳最开始也很担心自己没时间没精力将养,幸好陈姑姑来的及时,而且她还带来了一个宫中保养身子的秘方,对她的帮助极大。不过三个月的时间,古云裳整个人由里及外,都有了不小的改变,肤肌也变得白嫩了些,身材也变得婀娜多姿了。 古云裳这样大的变化,令柳玉琴十分吃惊也十分开心,听到都是陈姑姑的功劳,柳玉琴连忙说:“哎哟,这么厉害的人啊,我可得见识见识了,跟着好好学两手了。” “嗨,陈姑姑也只是在我身边呆一段时间,等婚礼完成后,她还是要回去的。以后等你有需要了,叶子肯定也会把人给你用一段时间的。”古云裳笑道。 柳玉琴被她这话说得微微愣神,试探地问道:“你知道叶子的身份了吗?” 古云裳一愣,心里隐隐有个想法,却不敢说出口,只答:“难道你还不知道吗?” 柳玉琴笑了笑,说:“我知道了啊,他是当朝唯一的郡王。是个皇子。” 古云裳点点头,看着柳玉琴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有些不敢相信地说:“你好象一点儿也不在意啊?” 柳玉琴笑了笑,不想与她谈这个话题,何况古云裳马上就要出嫁了,何必在这个节骨眼上令她担心了,就说:“肯定会在意的啊。不过,我认识他也几年了,也无所谓了。” 古云裳微微叹了口气,说:“我也是陈姑姑来后,才知道的。这段时间事情也太多,都没能和你说说这件事。”说到这里,她还很怪陈三,陈三居然都没有先告诉她这件事情。 “这有什么好说的,你别管了,安心当自己的新嫁娘吧。陈三估计也是瞒习惯了,不是故意不肯提前告诉你的。”柳玉琴笑道。 古云裳见她如此平淡,又知道她本身就是个有主见的人,也不好再多说,只说:“你自己想清楚就好,他这个身份太尊贵了,我也听了两耳朵有关他的事情,很复杂的。” “恩,我都清楚,他都告诉我了的。”柳玉琴又说。 “好吧,反正你要是有什么打算,一定要告诉我,我多少也能帮得上一点忙。”古云裳又说。 柳玉琴点点头,岔开了这个话题,说:“马上就要进京了,你有什么感想?” 古云裳脸一红,轻啐了她一口,还以为她说的是自己马上要和陈三成亲的事情了。 柳玉琴失笑,说:“我是说,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进京呢,京都的繁华我早就向往着去见识见识了。” 古云裳这下子更加不好意思了,羞得满脸通红,说:“我也一样啊。” “不知道陈三给我们两家置办的宅院隔得远不远?进京后,我还得给你办嫁妆呢?”柳玉琴又笑道。 “去,你要你办什么嫁妆啊?”古云裳愤愤地捶了她一拳。 柳玉琴笑道:“怎么不要啊。你就剩下我们柳家这一门亲戚了,我怎么着也得给你撑撑门面啊。只是家里也实在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只能上京来置办了。” “随便买点东西就行了,我的嫁妆都打点好了,也不差什么,哪里需要还特意上京去置啊。”古云裳连忙反对。 “你表妹我有的是银子,怕什么啊。”柳玉琴一副土壕的模样,掏出一把银票来给她看。 古云裳简直给她弄得哭笑不得,“你快收起来,添个妆哪里要这么多银子啊。随便买只钗子什么的就行了。” “那怎么行啊?你别给我省着,我一定要给你办些拿得出手的东西,让陈家及陈家的客人们看看。虽然说柳家也没什么脸面,但咱有银子啊,拿银子砸都要砸得大家不敢吭声。”柳玉琴得意地说。能拿银子砸的事情,她觉得都不是事儿,反正她现在不缺钱。 闻言,古云裳眼泪都差点儿掉下来了,一把抱住柳玉琴,说:“好妹妹,你太有心了。有你这样的亲人,我真是前世修来的福气呢。”她知道柳玉琴是怕她被别人轻视,小瞧她。 柳玉琴拍了拍她的背,笑道:“嗨,我向来不做亏本生意的,这也叫前期投资呢。” 古云裳被她这句话给搞得满腹心酸都消失得干干净净了,破鼻为笑道:“你这丫头,这张嘴哦。我真是说不过你。” 说完,两人都哈哈大笑起来了。 夜里,两人依旧同睡,柳玉琴脱掉厚重的衣服,古云裳突然发现她瘦了不少,特别是那腰身曲线非常明显了。而且柳玉琴因为发育得不错,那胸脯更显得波涛凶涌,令古云裳看得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这时候,她才发现柳玉琴整个也变了很多,连脸上的婴儿肥都没有,五官也显得更加生动了,她已经由一个胖乎乎的小姑娘完全进化为一个婷婷玉立的大姑娘了。 “你一瘦下来,好看多了呢。这身材真好啊。”古云裳比了比自己的胸,很有点不甘心地说。 柳玉琴自然清楚自己的身材,笑道:“那是,我很注意饮食的,吃的好,还经常喝豆浆,而且也注意锻炼,身材自然会好啊。” 发育期要多增加蛋白质和钙,饮食要均衡,柳玉琴在这方面做的很好,平时多吃鸡蛋及鱼虾,海产,蔬菜水果而且经常喝豆浆。喝豆浆对女孩子很有好处呢,胸脯很会育得很好。 “难怪人家说女大十八变了,我以前还担心你会一直是个胖姑娘呢。”古云裳笑道。 她觉得柳玉琴的这种变化,就是正常孩子的变身过程。正常情况下,每个人到了一定年纪都会慢慢抽条,变高变瘦,脱离婴儿肥。但是柳玉琴其实不止是因为这一点,更多的是因为心事太多。不过,瘦下来也很好,至少现在的她更加漂亮更加好看了,很有大姑娘的风情了。 柳玉琴笑着古云裳白嫩光滑又细腻的皮肤,笑道:“我们姐妹两都不大美人,也只能从别的方面找补了。” 古云裳很懂她的意思,也笑了,“没办法了,这张脸是父母给的。现在这个样子,我已经很满足了。” 柳玉琴也说:“是啊,所以我在身材方面下了很大的功夫。”这可是真话,女孩子嘛,哪个不喜欢自己漂亮些呢,既然很多天生的无法改变了,就只能从能改变的地方着手了,她不止胸脯大,曲线好,肌肤紧质,有弹性啊。 “哟,说的你好象很懂一样啊。”古云裳羞了羞她的脸,不太相信她的话。小姑娘家哪个懂这些的,都是家里的大人帮着调养的。 柳玉琴却呵呵大笑道:“我就是懂哦,你刚才不还夸了我的身材好吗?”说完还故意挺了挺胸,让古云裳见识自己那高高耸立的双峰。 古云裳拍了她一把,笑道:“好啦,睡觉啦。再比也比不出个美人来。” 比身材这辈子她是比不过柳玉琴了的,不过她也不是一点料也没有的,小巧浑圆一样可爱。再说了,她的皮色比柳玉琴好啊,所谓一白要遮十丑呢。比来比去,两人也是半斤对八两,各有所长,却都不算大美人。 柳玉琴却得意地笑道:“哼,美人在骨不在皮嘛。咱俩这种,还更得男人的喜欢呢。” “我呸,叫你乱说,看我不撕了你的嘴。”古云裳又羞又气,狠狠地拧了她两把,又教训道:“你就这话是大姑娘家该说的吗?我告诉过你多少遍了,这嘴就不长记性。” 柳玉琴连忙告饶,“我不敢啦不敢啦。” 古云裳又教训了她一会儿,直接陈姑姑在外面说了句:“姑娘家该休息了。明日还得早起呢。”两人这才歇下了。 ※※※※※※※※※※※※※※※※※※※※ 啊啊啊,三月又混完了。 学规矩 古家与柳家的人口都少, 但架不住护送他们的人多,这车队就足足组了十辆,还有单独骑着高头大马的护卫,架式可不小。 柳玉琴看着这样的车队,心里直叹气:“看来想在路上过过骑马瘾是没机会了, 只能呆在车上老老实实坐着了。”她还想着这一路去京城, 就相当于是出去旅行了呢。就跟去年她和叶子去南边一样,可以时不时扮扮男装, 骑骑马, 甚至还能边走边玩。 古云裳正色地说:“你是个大姑娘家,给我老实点。这段时间正好和我在一起拘拘性子。免得到了京城去被别人笑话。” 往京城去的大都是官道, 路上行人可不少, 但用脚想都知道,绝对不会有骑马的大姑娘。所有的女眷包括几岁大的小姑娘,都得坐在车里, 大户人家的年轻侍女们都不能抛头露面呢。 柳玉琴还不太在意,笑道:“我又见不到什么人,谁来笑话我啊。” 古云裳却很当回事,还和陈姑姑说了,“我这个表妹比我还不懂规矩,在乡下长大的, 您给费费心帮我好好教教她吧。” 陈姑姑虽然早就知道柳玉琴这号人物了, 但是她听到的都是说柳玉琴能干的这类话, 完全没有听过有人说柳玉琴的坏话, 连忙说:“柳姑娘的大名,我也是知道的。她这么有本领的人,哪里还需要我教什么啊?” “她本领是很大,从小就能一力承担养家糊口抚养两个弟弟的责任,而且还能把柳家经营得越来越好,把两个弟弟也送去念书了,柳家的产业也越来越多。可是她的缺点也很明显,姑姑和她多接触就知道了。”古云裳连忙说。 陈姑姑心里有些好奇,嘴上却说:“柳姑娘和我们主子是好朋友,哪里会不懂规矩的,你这个做表姐的也不用要求太高了。”叶子其实是个很挑剔的人,能入得了他的眼的人,还真不多。 “哎,姑姑是不知道。她啊,也不是说完全不懂规矩,只是对有些规矩完全不放在眼里。”古云裳叹道。她觉得要从根本上改变柳玉琴基本不可能,至少她是没办法的。因为她也看得出来,有些东西是刻在柳玉琴骨子里的,她只希望陈姑姑能教得柳玉琴明白:为了自己好,要懂得与世道妥协。 陈姑姑想了想,又说:“这样有主见又能干的人,多少有些自负,再加上她年纪小,难免会有地方做的不够好,你也别太担心了。” 她真不知道自己能教柳玉琴什么,她教古云裳就已经很轻松了。古云裳本身也很聪明能干,再加上多少也算是在内宅磨练过,很多事情一点就通。陈姑姑来的时候还在担心古云裳难教,坏了自己的名号,又辜负了叶子对她的信任,哪里想到一打交道,才知道古云裳真是个很不错的姑娘。 她想古云裳这样,柳玉琴总也不比她差到哪里去,况且柳玉琴比古云裳的名声还大,又是叶子看重的人,她哪里敢随便去教柳玉琴啊。 古云裳连忙说:“姑姑只要给她多讲些女孩子该遵守的规矩,在什么样的场和说什么样的话就行了。她和我一样,其实也没有和高门大户女眷们打交道的经验,我就怕到时候她被别人算计了,又或者因为说了什么不合体的话被别人轻视。” 陈姑姑明白她的意思了,笑道:“这个简单。没经验就是因为没有经历过。上京了,她要一直陪着你,自然而然就要和陈家的女眷们打交道的。一回生二回熟,她这么聪明,哪里学不会啊。你也别担心,陈家人瞧不起你们姐妹两人。有我跟着,会适时提醒你们的。” 她还以为古云裳是担心陈家人瞧不起柳玉琴呢。 “不,不,陈家人我倒不是太在意。我是怕……”说到这里古云裳又有些不敢确定了她担心的问题会不会发生了。 她和陈姑姑其实一直没有谈过叶子和柳玉琴的关系。大家都只当他们是好朋友,是生意合作伙伴。 陈姑姑甚至都没想过,叶子对柳玉琴有没有男女情。毕竟她并没有近叶子身边侍候,并不太清楚这些事情。也只当柳玉琴是个小姑娘,可现在见到真人了,她才知道柳玉琴其实是个大姑娘了。年纪的男女,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她也是过来人,哪里不明白了。 古云裳也没敢往深处想他俩的关系,毕竟差距太大,而柳玉琴这个性格其实也很不适合做一个郡王的妻子。 可现在古云裳也不得不想得多了,叶子既然已经把自己的真实身份说出来了,很多事情还是会有改变的。这次叶子又要上京来参加她与陈三的婚礼,搞不好皇帝就会知道柳玉琴,还起了兴趣想要认识认识她,又或者安排个什么借口,让柳玉琴出席某些比较盛大的场面进而来了解她。 在这种情况下,柳玉琴就不得不去与自己不认识的各京城大家闺秀们,贵族眷属们打交道了。一些消息灵通的人自然也会知道,皇帝的意图,肯定会有人给柳玉琴使绊子,就算不这样特意争对柳玉琴的人,也可以趁机踩她两脚啊。 她就是希望柳玉琴能在皇帝面前表现好,让皇帝对她有个好印象。这样对柳家来说,就是个非常大的造化了。再说了叶子对柳玉琴明显青眼有加,要是柳玉琴在京城里丢了大脸,恐怕也是伤了叶子的脸面呢。还有一点她不敢想,那就是叶子和柳玉琴两人会不会有以后? 陈姑姑多么聪明的人啊,古云裳这半句话,立马让她也想到了一个问题,叶子和柳玉琴关系匪浅。而且她也猜测到了,皇帝这次让叶子回京肯定是要让叶子挑王妃的。柳玉琴这个身份虽然不够当王妃,但因为叶子喜欢,而且她本身又十分能干,搞不好皇帝想让儿子开心,会点她给叶子做侧妃呢。 如此,陈姑姑也正色起来了,说:“我懂了。姑娘只管安心等着出阁,柳姑娘的事情我会放在心上的。这规矩礼仪说起来严肃,但柳姑娘这么聪明的人,肯定一学就会。” 古云裳点点头,说:“姑姑是宫中出来的人,自然比别人更懂些,有姑姑教她也是她的造化呢。您只管严厉要求她,她也是个知道好歹的人。” 于是乎,在路上,陈姑姑就一直和古云裳、柳玉琴同坐一辆车,一路上不停给她们讲一些京中的事情,相当于是在做科谱了。然后每天都会给柳玉琴上课,连如何走路如何说话,如何请安等等基础礼仪,都差点把柳玉琴给搞疯了。 陈姑姑不止教柳玉琴和古云裳,连她俩带的丫头要求都很高,所以春桃简直被折腾的生不如死。 陈姑姑正色教起学来,还是很严肃的,要求也高,就连古云裳都时不时被教训说没做好,柳玉琴就更加得拿出十二倍的精神来认真学习了。 因为她也知道,这一趟上京,一定会参加几次高规格的大场面宴会,接受众女眷们的洗礼。所以,她也不敢不好好学习,怕给古云裳丢脸。 不过这样做的好处也不小,柳玉琴不仅学会了很多东西,时间也一晃就过去了,都没等到她觉得路上太无聊了,京城就已经近在眼前了。 “这就到了?”柳玉琴惊喜地问道。 “是的,已经接近城门了,明天一早就可以进城了。”春桃回答道。她最近天天要做功课,陈珠专门盯着她和古云裳的贴身大丫头海棠。 海棠自然比春桃强了不少,但比起陈珠就又差了些,还好海棠性子也比较活泼,和春桃还很合得来,两人一起有个伴,不然春桃真的要崩溃了。 陈姑姑一见春桃就说:“你是不是以为进城了,就可以远离我了,就不需要做那些功课了?” 春桃连忙摇头,话都不敢说了,柳玉琴好笑地摇了摇头,说:“我们柳家和古家应当住的很近,而且我们是来送表姐出嫁的,不说住在他们家,也还是要天天在一起的。” 闻言,春桃露出个生不如死的表情,因为马上就要进城的兴奋也立马烟消云散了。 陈姑姑看到春桃这样,不由地摇了摇头,暗叹道:“这丫头还是不能担任重任啊。看样子还得和主子说说,安排两个人到柳姑娘身边来侍候了。” 这天晚上,虽然住着很好的客栈,春桃却象条死鱼一样,早早就回房要睡了。 柳玉琴好笑地说:“难道学这些规矩比你练功夫还难吗?” “难太多了,好不好。姑娘,奴婢真的不行啊。”春桃都快要哭了。 柳玉琴根本就不习惯身边的人自称奴婢,而且在乡下那地方也没这么大的讲究,所以大家都是自称我。但现在不行了,马上就要进京了,这些规矩也该捡起来了,所以就算她自己不习惯,春桃也不习惯,这奴婢两个字也天天从春桃嘴里说来。 柳玉琴同情地看了看春桃,只得鼓励道:“你现在已经学得很好了啊。” “哪里好了,昨天还被罚了呢。”春桃抻出手掌,上面一片乌青,全是打出来的。 陈珠虽然年纪小,但规矩可比大家强多了,有她盯着春桃,春桃一点儿也不敢放松,因为陈珠不会放水的,有错一条一条记下来再报告给陈姑姑,所以春桃几乎天天都要挨打。幸好她是学武的,而且陈姑姑还给了她些脸面,没有罚她不准备吃饭不准备睡觉,只是打打手板而已。 柳玉琴看得又好笑又觉得春桃可怜,连忙说:“这些我也一样要学呢。你不用担心,陈姑姑也说你学得很好了,过不了几天就差不多可以出师了。” 春桃这才收起委屈,说:“可是,奴婢哪有姑娘聪明学得快啊。姑娘,奴婢现在就巴不得快点回家去。咱们不过就是来送表姑娘出嫁的。” 柳玉琴连忙安抚道:“送表姐出嫁了,咱们就回去了。” 两人正说着,柳吉柳祥过来了,他们两也没闲着,除了要温习功课之外,也一样有一堆规矩礼仪要学习,毕竟他们也要出来应酬的。不过他们不用做到柳玉琴这样,而且因为在上学,平时已经无形中学了很多,所以还没什么特别大的感受。 但是他俩身边跟的人,赵成和吴小满就惨了,比春桃还惨。因为他们作为两个小主子的唯一的随从,到时候也要一起面对很多大场合的。 所以,两人见到春桃,还蛮同情地说:“春桃姐姐,是不是又被打手板了?” “是啊。”春桃恨不得哭了。 柳祥连忙说:“小满才惨了,两只手都打肿了。” 柳玉琴又好笑又心酸,这些人和她一样,就是因为以前没学过,要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完全学会这些,不下苦功夫不行。她早就习惯了学习一切对自己有利的,可吴小满年纪又最小,又最没见过世面,吃的苦头可不最多了。 柳玉琴有些后悔地说:“你们安慰安慰小满啊。他是第一次出门,什么都不懂。早知道我上次就带他一起出去了。” “哪里没有啊。我刚才还给他拿了一碗点心呢。而且赵成也在一边安慰他啊。”柳祥说。 柳吉是哥哥,虽然就大了那么一会儿,可哥哥就是哥哥,他身上的担子更重,所以把赵成安排给他了,吴小满就跟着柳祥。 “幸好赵成还学得不错。还是人手太少啊。”柳玉琴有些庆幸地说。幸好她带着赵成出了两趟远门,平时也尽量安排些事情给他处理,赵成成长的很快,不然这次她还真得头疼了。 她也庆幸把吴小满也带出来了,不然,总不能让兄弟两个人共用一个随丛,就是苦了吴小满这单纯孩子。这段日子简直被折腾惨了。 “我们回去后,把春燕他们四个人也好好教教,免得以后再出门,随行的人太少了。”春桃提了一句。 “对哦。这次出门就该把他们也一起带来的。”柳玉琴后悔地说。早知道有陈姑姑这个厉害的师父在,她就该把人都带来训练训练的,以后就不用再发愁了。 被陈姑姑训练了这段日子,柳玉琴得益还是很多的,同时她也明白了,只要叶子一日不放手,她的生活就会越来越需要遵守这些规矩礼仪,不能让人拿到这么明显的把柄。她身边的人自然就更应当有相应的变化。 安新家 因已经知道了大家今天会进城, 陈三一大早就带着人守在城门口接到了柳玉琴等人。 古云棠和柳吉柳祥下了车,和陈三打招呼。 “哎哟,总算到了。路上还顺利吧?”陈三问。 古云棠见到自己的姐夫,还有些不好意思,说:“都还好。” 陈三与他说了几句话, 又过来和柳玉琴说话。 柳玉琴坐车上, 他就在车窗边站着问了几句。然后陈三就让一路护送的人员先回去了,他自己亲自带大家往新买的宅子去。 因为他事情也多, 宅子又买得匆忙。买下来后, 他也只各安排了几个粗使仆人,不过是守着院子, 打扫一下卫生罢了。古家他倒是多安排了两个护院, 柳家的人手,他等着让叶子来安排。 一行人先到古家门口,看着新挂上去的古府两个大字, 及显然新修葺过的外墙和大门,柳玉琴笑道:“我们今天就是认个门,就不进去了。等大家都收拾好了,再来窜门。” 古云裳也没有留他们,只说:“我这里带的人手多些,你那边要是不够人使唤, 就跟我说一声, 我先打发两个人过去给你帮帮忙。” 柳玉琴连忙说:“你顾好你自己就得了, 不用管我。我自己在家也是干惯了活的, 一时不够人手,也不打紧。” 古云裳却说:“哦,难不成你还打算自己去洗衣煮饭,该添的人手快点添上,别省那点子钱,这会子多买些人使唤着,不合意的也可以慢慢再打发出去。” “我知道的,我知道的。你别管我了,你这边事情还一大堆呢。”柳玉琴边说边吩咐赵成赶车快点走,不然再说下去,今天也不用回自己家去了。 陈三连忙说:“你们两家离得很近,就隔了一条街。今天我实在没空,改日再给你们接风洗尘。”说着就指了个随丛,让他带柳家人回柳家的宅子去。 他很忙,又还得和古云裳商量些有关婚礼的事情,实在没空陪柳玉琴了。 柳玉琴倒是很理解,笑道:“哎,你已经帮了我很大的忙,往后大家也是亲戚了,就不用说这么客气话了。” 那长随叫陈冬,说是陈立秋的侄儿,倒也是个伶俐人,也是个办事老道的人,笑眯眯地领着赵成赶着车子走在前面带路。 两家果然相隔不远,就隔了一条街,从古家门前走过穿过一条街,不过小半个时辰就到了柳家。 “就是这户了。三少爷给您家置办的宅院要大一些,这边环境也稍微好一些。就是稍微偏了一点儿。”陈冬边走边和柳吉介绍道。 柳吉第一次充当了柳家的撑家人,矜持地点了点头,说:“有心了。” 下了车,柳玉琴仔细打量了自己家的大门,果然明显比古家的大和新一些,再看看周边整齐的街道,及少少的行人,就越发满意了。偏一点不怕,天子脚下,治安总要比别处好,而且这处偏点,院落反倒都还比较大,显然住的左邻右舍也不是什么一点根基也没有的普通人家。 陈冬早就跑到大门口去喊门了,那守着院子的老头儿颠颠地跑了过来,陈冬连忙说:“吴伯,你家的主子来了,还不快打开大门。” 那老头一面开门,一边又要请安,一边又喊着院子里的另外几个仆妇过来,简直是忙得焦头烂额。 柳玉琴一行人进了大门,也等不及安顿好,吴伯就带着他手下的三个人过来请安了。两个中年婆婆一个和十一二岁的小子。 陈冬介绍道:“这两个婆婆子是直接买回来的,吴伯倒是陈家的老人了,已经告了老回去享福了,因着这个小孙子没地方安置,三少爷就把他们安排到您家来了。吴伯和他孙子吴小元守守门,跑跑腿,这两个婆婆,刘妈妈能烧得几个菜就安排在灶房里了,张妈妈专门做些打扫的活计。” 柳玉琴带着柳吉柳祥坐在主位上,等着四个仆妇请了安,才说:“我们柳家,就我们姐弟三个主子。在柳家当差事情并不多,只要大家勤劳本份,我不会亏待大家的。” 她一说完,半夏奶奶就拿了赏钱打发四个仆妇,说:“这几日就先劳烦几位好好当差,等我们大姑娘安顿好了,再去买些下人回来,重新安排人手。” 柳玉琴一想到自己家这么大的院子就四个下人,头立马大了,此刻真是无比后悔没有把春燕他们四个人一起带过来。现在若大的宅院空荡荡的,四处缺人手。 还好半夏奶奶也是个有经验的老人了,立马又说:“人手是少,但也一时半会也不着急。先安顿下来再说。“ 院子倒是早都打扫得干干净净了,一应该有的主要家私也齐全。陈冬带着张妈妈和吴伯吴小元三人帮着一起把大家的行李物品先全部搬到正院里了,留等着主子们身边的人慢慢清理。 柳玉琴直接选了西边的小院子,让柳吉柳祥两兄弟占了主屋的两个院子。姐弟三人各自去收拾自己的东西了。 春桃和半夏奶奶自然要跟着柳玉琴一起住,赵成跟着柳吉住,吴小满跟着柳祥住。 半夏奶奶东西一放下,就和柳玉琴说:“这厨房是顶顶重要,也不知道那刘妈妈手艺怎么样?还是让春桃先做两天厨娘吗?” 柳玉琴想了想,说:“也行,春桃先去厨房看看,你也不用急着动手自己干,看着那刘妈妈做,要是觉得还行,就让她先做着。” 半夏奶奶又说:“恐怕不行,春桃还是先做着主子三人的饭菜吧。让她做我们这些人的饭菜。我和春桃赵成小满再加上他们四个人,也有八个人了呢。她一个人做饭,已经很忙了。我怕她根本就忙活不过来。到了这里,咱们下人和主子也不能象在老家那样随便了。” 半夏奶奶被陈姑姑指点了一段时间,已经颇有几分管家娘子的气势了,再加上她本身就是个有经验的人,考虑的比柳玉琴更加周道。 柳玉琴接受了她的提议,让春桃只管做他们姐弟三人的饭菜。让那刘妈妈做这一屋子下人们的饭菜。 如此,春桃就先去厨房忙活了,半夏奶奶先和柳玉琴两人整理行李物品,一时半会也弄不完,柳玉琴只让她把三个人的床铺先收拾出来了,说:“其他的慢慢来吧,你先歇歇。” 半夏奶奶毕竟年纪也不小了,柳玉琴还怕把她累坏了。 半夏奶奶也没逞强,放下手边的活儿,说:“那奴婢先去歇会儿。” 柳玉琴见自己的床铺也收拾好了,其他的也不管了,先到两个弟弟的院子来帮忙。 柳吉柳祥在外面读书的日子也不短了,已经习惯了自己收拾行李物品,倒是很快就把自己睡的房间收拾出来了。 见到姐姐来,两人还问:“你那边收拾好了吗?”他们觉得姑娘家的东西多些,肯定要多收拾一会儿。 “你们都收拾好了?”柳玉琴挑了挑眉,问道。 “差不多了,反正我们在这里住的时间也不长,就只收拾了一间房。”柳吉答。 兄弟两人都只有一个随行人员,院子又够大,侍候的人又太少,干脆也不那么讲究了,赵成和吴小满也就都安置在主人房外间的小塌上了。这样又省了时间再收拾房间,也可以让两人一起做个伴,免得到了这新地方,太空旷了,还会害怕呢。 柳玉琴转了一圈,觉得这样也行,就说:“也可以。其他的等过两天再慢慢收拾吧。” 柳祥偷偷问:“姐姐,这么大一所宅子,花了不少银子吧?” “是啊。”柳玉琴答。 柳祥看了柳吉一眼,又说:“花了多少嘛?” “你们猜猜?”柳玉琴笑道。就粗粗转了一圈,她觉得自己这三千两银子花的还是蛮值的,这么大一所大半新的宅子,还是在京城呢。 兄弟两个胡乱猜了几次都没有猜对,柳玉琴就偷偷告诉他们了,结果一听说花了三千两,兄弟两个都瞪大了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柳吉才拉着柳玉琴说:“姐姐,姐姐,咱们家现在很富了啊。买座宅子就花三千两呐。” 柳玉琴哈哈大笑起来,过了一会儿才正色地说:“不算很富,但养你们两个还是没问题的。但是,你们可别想着我挣的多,你们就学起了纨绔,要是你们不好好读书,不给柳家挣点功名回来。这宅子我们怕也是住不得的。这里可是京城,当官的一堆,还有不少皇家宗室,你一个平民老百姓还不得被别人欺负死啊。” 她这是在提醒两个弟弟,只有等他俩都有了功名,或者当了官,这宅子才能住得安心,银子也才能保得住。 柳吉柳祥很明白她的意思,连忙说:“我们知道的。姐姐这么辛苦在挣银子,我们要是还保不住,岂不是成了个废物啊。” 柳玉琴满意地点了点头,又说:“咱家虽然有点银子,可在这里就不值当什么了。这几日,你们也会慢慢见识到真正的大户人家是怎样花用的。你们也该学习如何花用了,该花的地方不能省,该省的地方也绝对不能瞎花。” 她平时还是把两个弟弟管得蛮紧的,给的零花钱也不多。现在可不同了,他们要出去应酬,各方面的花销也得增加了,趁着这个机会,她也给两个弟弟各方面都交待了一下。 在他们姐弟三人说话的时候,赵成已经带着吴小满把两处院子都很仔细地检查了一遍,回来说:“宅子这么大,姑娘只怕还得增加几个护院才好呢。光是春桃姐一个人怕是不行的。” 柳玉琴点点头,说:“是啊。咱们这么大一座宅子,总共就四个仆妇,连侍候茶水的人都不齐全。就别说护院了。明天后天得叫人伢子过来,先挑多几个下人才行。”护院还真是个难题,很难找。 柳吉听了这话,又说:“幸好古家还有两个陈表姐夫给的护卫,不然他们还更担心呢。我们总算还有春桃姐。” 柳祥也说:“是啊,还好古家带来的下人也比我们多。不然只怕比我们更加忙乱呢。” 古云裳带来的人比柳玉琴多。她带了四个丫头两个妈妈,再加陈姑姑和陈珠。古云棠也有一个丫头,两个小厮。外加还另外有两个粗使婆子及两个膀大腰圆的护卫。这两个护卫都是陈三给的,是练家子。而且古家的主子少,只有两人,宅院也小一半,这些人手,暂时勉强使唤得过来。 柳玉琴身边就春桃一个有功夫的,只带着柳吉柳祥两个半大少年及吴小满和赵成,及半夏奶奶。好在柳玉琴自己不是个弱女子,自保的能力基本有,就是赵成吴小满和柳吉柳祥也比普通少年体质强不少。 但,添人手还是迫在眉睫,家里至少得添两个跑腿的婆子和四个护卫及四个各处侍候的丫头。不然,来个客人,连个侍候茶水的人都没有。 柳玉琴这次也是有心考量一下两个弟弟,就与他们们商量起需要添加多少人手的事情来。 柳吉说:“护卫估计不好找,看来只得先挑几个壮实的中年妈妈或者粗壮的丫头来应急了。” 柳祥点点头,还说:“早知道需要护卫,应当把瞎公和铁牛哥带来的。这么大的宅子,不多安排些人巡查是不行的。” “不着急,慢慢来。我们这样无根基的人家,就是买下人也得多挑挑。”柳玉琴倒不是太在意安全问题。 毕竟他们这样无名无姓的人家,哪里有贼子这么快就盯上了,何况陈三既然挑了这个地方,肯定也已经考虑过安全因素了。再说了,她毕竟没有管理内宅的经验,挑来的人还得仔细考察后,才能决定要不要。这时候,她就很能体会吧,自己家这种小门小户的局限了,真是样样不趁手。 幸好还有个半夏奶奶最近被陈姑姑好好教了一段时间,不然她还得更抓狂。眼下当务之急,其实是该找个能干又忠心的男管家来,那吴伯显然是不成的,年纪太大,他的小孩子年纪又太小。这爷孙二人,都只能看看门,传传话。 可这样的人比护卫还更难找呢,柳玉琴头疼之极,也有些后悔没把瞎公和铁牛也带来了,不然管家还能让瞎公先顶着。 姐弟三人正头疼着,吴小元来通传说陈总管来了。 柳玉琴愣了片刻,一下子还没能知道陈总管是谁,陈冬却吃惊地问:“是我叔过来了吗?” 吴小元答:“是的。陈总管说是来看望姑娘的。” 柳玉琴这才知道来的人是陈立秋,说来她很长时间没见过陈立秋了,也不知道他所为何事而来,只匆匆带着弟弟们前去见他。 见到柳玉琴,陈立秋连忙笑道:“好长时间没见了,柳姑娘路上可好啊?” “一切都很顺利。你怎么有空过来了?”柳玉琴问。 陈立秋笑了笑,说:“我是给你送人过来的。” “陈家的?”柳玉琴不解地问。要是陈家的人,还不如早早就安排进来,现在急巴巴送上来干什么? 陈立秋笑道:“当然不是,陈家现在忙得一团,连古家都只放了几个人。实在没有多余的人手安排过来呢。” 其实这也是客气话,主要是他们也不能把柳家的下人全安排成陈家的人啊。这么多空余的地方,都是给柳玉琴自己来做主的。柳玉琴其实也明白,人家不是没下人给她,而是不好意思安排太多人在这里,搞得好象柳家都成了陈家的一样。就连古家也只安排了几个人而已,剩下的空缺也一样要由古云裳自己想办法。 柳玉琴立马明白了,他送来的人手是叶子安排的,就问:“郡王爷早到了吗?” “其实也是前儿才到的。只是王爷想着柳姑娘这边肯定缺人手,就打发我送了几个人过来应应急。这几个人你们先使唤着,要趁手就留下来。”陈立秋笑道。 柳玉琴连忙道谢,又立马问道:“他还好吗?这一路舟车劳顿的,还受得住吧?” “是有些劳累了,得好好歇几日,这不,连去宫中请安都没去呢?陈立秋低声答道。 叶子既然扮得病弱,自然要扮得象一些,所以一进京就病了。好在皇帝也说了,让他先好好歇三天后再进宫请安。 皇帝新赏了一座府邸给叶子,新的郡王府离这里比较远,府里人手自然充足,样样齐全。所以叶子到了新家,就先去安心歇着了。所有的事情,都扔给阿智等人在打理。反正他带来的人手也足够多。新家的丫头婆子宫人,侍候的也有一大堆。连内外管事都是现存的。 柳玉琴一听就知道,叶子身体没大碍,只说:“我们就不去看他了。也不太方便。” 陈立秋也点点头,说:“是不方便,送人过来都是我来的,阿智他们过来都不太好。王爷也说了,有机会他会来看望姑娘的。” 陈立秋只喝了一杯茶就告辞了,说:“我也得回去了。改日得空再来叨扰姑娘。这几个人都是信得过的人。要真有什么急事,就让他们去找人帮助。他们明白的。” 他送过来的六个人,有两个是叶子自己的人手,另外四个却是他早早就托晋王世子找的人。都是身家清白,能力出众的人。瞬间解了柳玉琴的燃眉之极。 高升了 陈立秋送来的六个人, 显然都是训练有素的。 在见过主人之后,那名叫柳明的中年男人就说:“姑娘,您把最紧要的事情先吩咐下来。” 他这是六人中的头。柳玉琴也依旧把这五人给他调配。 “家里最差的就是护院,你们当中有适合的吗?”柳玉琴问。 两名护卫立刻走马上任,柳明依旧当大管家, 杨妈妈就被柳玉琴认命为内管家了。这两名管家都非能能干, 立马接受了府上的所有杂务。剩下的两个大丫头一个被取名为荷花,一个被取名为芙蓉就直接留在柳玉琴身边侍候了。 有了这六个人, 柳玉琴立马轻松了很多, 府上各事也都正常运转起来了。 第二日,柳管事就叫了两拔人伢子, 带了人过来挑选。 人先由柳管家与杨管家挑过一遍后, 再交给柳玉琴,柳玉琴再和半夏奶奶商量过后,总共留下来了十个人。如此, 若大的柳府终于各处的人手都补齐了,还略有富余。这也特意留出的富余,相当于给大家一个试用期,不合格也不要的。 如此,忙碌了五天,柳府上一切都正常了。柳玉琴也有空去古家窜门了, 她其实也很担心, 古家比她这里更乱。因为古家还要忙着办喜事呢。 她带上了春桃和赵成, 半夏奶奶和柳管家和杨管家一起到了古家, 看古家有没有他们能帮得上手的地方。 古家倒还紧紧有条,古云裳毕竟比她更有经验,再加上人手也比她的多,又有陈姑姑在一边帮衬着,乱了几日也都整理好了。 柳玉琴一到,古云裳就让她看自己办的嫁妆,还说:“你也别想着给我添什么贵重东西了。我这里也都差不多了。” 见嫁妆都整理好了,柳玉琴还真仔细瞧了瞧,确实也有几样珍品,就是都是叶子给的。古云裳也很感谢叶子,她很明白,这些东西,不止是叶子看在陈三的面子上,同时也是看在柳玉琴的面子上才给的。 “我今天出门就是来给你挑东西的。你有空一起出门吗?”柳玉琴还是坚持。叶子就算给再多,那也是叶子给的,她怎么样也得自己掏一份的。 古云裳连忙摇头,说:“出门是没空的。而且我这个时候也不好出门。” 如此,柳玉琴只能自己出去了,还把陈珠也带上了,让她帮着参考一下。 以古家和柳家的家势,也不需要稀罕物来当嫁妆,她们也备不出来。几个人商量了一下,柳玉琴干脆就买了两套首饰,几匹布料,都是挑贵的买的。总共花了一千两银子,她又拿一千两银子换成了十个金元宝,直接放在添妆里头了。 因为杨管事告诉她,嫁妆也可以给金银。大部分人家在女儿出嫁时,也会给些金银当压箱底的。毕竟到了婆家,手中有钱更加方便嘛。 而且古云裳也来不及在京中置办铺子田产之类的嫁妆,干脆就多带些金银出嫁了。如此,她的十个金元宝放进去也很合适。 她如此大手笔的添妆,倒是让两名新管事很是吃了一惊。因为他们只是听说柳家有钱,但柳家毕竟是个普通农户家,一下子又是买宅子,买下人,还能添妆都两千两出手。这可不是普通的富户呢。而柳家其实也看不出来有多富贵,毕竟柳家姐弟三人都打扮得很普通,并且身边侍候的人也极少。 柳玉琴习惯了凡事自己动手,还很不习惯两个新鲜上任的贴身大丫头侍候呢。以至于大家都以为柳家不过是普通富户而已。 两名管家暗暗砸舌,知道自己还是小瞧了柳家,于是当差也更加用心了。 置办了添妆后,柳玉琴又大手笔给他们姐弟三人包括身边侍候的人缝制新衣裳,参加婚宴,总不能穿旧衣服。而且京里的款式也有很多不同之处。 好在柳玉琴自己不需要添首饰,还带了几匹叶子送给她的好料子来直接裁衣裳,这些的花费也不算多,花了三百两,一家子上上下下都置了两套行装。 柳玉琴最近简直是忙得比在家里农忙时还更甚,日子不知不觉竟然就过去了十天。而叶子一直没来看过她,自从那天陈立秋来过后,就没有任何消息了。她又不好意思打听叶子的消息,而且也不敢,心里焦急也不敢表现出来。要不是因为太忙,没空多想,她觉得自己都要再瘦一圈呢。 别说她着急,其实叶子最近也很烦燥。 他进宫请安时,皇帝很直接地说:“你年纪也不小了,婚事也该办了。这些人你自己挑挑看,看喜欢哪个?” 皇上一副恨不得立马就给他举办婚礼的样子。令叶子很生气,他却也不能冲皇帝发脾气,只能草草翻了翻,表示一个也不喜欢。 皇帝哪里看不出来他完全无意,就问:“那你自己是怎么打算的?还是真的有了中意的姑娘?” 他哪能不知道叶子与柳玉琴频繁接触啊,只是也没想过叶子会喜欢上柳玉琴,而且听说柳玉琴年纪还不大,是个胖乎乎的小姑娘,就没太在意。而且叶子,陈三与柳玉琴合伙做生意的事情,他也了解,知道柳玉琴是个能干的小姑娘。他就只以为叶子不过是闲着无聊,正好又机缘巧合下遇上了柳玉琴,大家只当是朋友呢。 “您这是听到了什么流言?”叶子反问。 皇帝反问道:“你不是给陈三保了媒吗?” “那姑娘其实是陈三自己瞧中的,陈家人又一直担心他的亲事,见儿子有了意中人,就求了我。我想着,陈三也不能当官了,娶个自己中意的姑娘也算是对他的补偿,何况古家姑娘也确实很有本领,就保了这门亲事。”叶子解释道。 他其实也是在说给皇帝听,陈三是因为他才会亲事受累的,只能低娶了。古家家势显然是配不上陈家的,但古姑娘人品性情能力都出众,这门亲事也算勉强合适了。 皇帝也听得出他的意思,就说:“既然你都认为古家姑娘不错,干脆朕也给她点脸面。” 如此,叶子相当于变相给古云裳讨了点好处回来,皇帝赏赐了一柄玉如意给古云裳当嫁妆。皇帝都有赏赐,后宫各妃子及皇室中人,自然也都得跟风,一时间古云裳风头大涨,再没有人敢私下里议论陈三只能娶个乡绅家的姑娘。这桩婚事还是有不少人看笑话的。 办完了陈三和古云裳的事情,皇帝又把话题绕到叶子的亲事上来了,直问他:“你也难得回京一趟,这亲事还是尽早办了才好。” “再过几年吧,我现在身体也不算好,没必要着急成亲。再说了,就我现在这样,也挑不到什么好的,何必呢?”叶子说。 皇帝生气地说:“什么叫挑不到什么好的?你自己说说看,看上哪家的姑娘了,不管是哪家的,就是阁老家的,朕都能给你求来。” “呵呵……”叶子冷笑了几声,指了指资料上的这些人员,意思是说这些都不过是些五品官员家的姑娘,明明就是往家势底的家族中在挑人,这话说的有什么意思啊。 皇帝却不以为然地说:“朕的儿子,当朝唯一的郡王爷,哪个重臣家的姑娘敢嫌弃。朕挑的这些,主要是从姑娘家的人品性情来挑的,也不是故意专门挑些门第低的。” “我也没想要什么重臣家的媳妇儿,免得成了别人的眼中盯。只是这些人的人品性情您打哪里知道的?还不是人云亦云啊。”叶子又说。 皇帝心里本来就觉得有些对不起这个儿子,又担心他好不容易回京一趟,如不把婚事订下来,下次还不知道得找什么借口让他再回来一趟呢,就逼着他快点挑人,还说:“你有一正二侧妃的空缺,还有低品阶的夫人,妾数个,这么多位置,不多挑挑怎么行?就算现在决定不了正妃的人选,先纳两个侧妃也行啊。” 叶子简直有些哭笑不得,说:“就儿子这个身体,弄一堆女人,是想儿子快点油尽灯枯吗?” 皇帝一窒,过了半晌才小心翼翼地问:“你这方面一直不好吗?” “没多大兴致,大夫也说了,静养为主,少动女色。”叶子答。 来之前,他可是故意吃过了药的,果然皇帝立马让太医来,太医把过脉后,也说:“郡王的身体是有点虚,不宜女色。” 皇帝没办法了,只能一个劲地吩咐太医给叶子调养身体,又送了一堆赏赐,才让他回府。 这婚事自然就冷了下来,但是皇帝也不可能就不给儿子娶亲了,别说叶子还能人道,就是不能,也得娶个妻子回来摆着。所以,皇帝又着晋王再去打听了。务必要给儿子选个合意的媳妇出来,还要保证能一击就中,快点生个子嗣出来。 叶子进京,就已经有很人猜到皇帝要给他选妃了,何况晋王也有动作,大家又见选的都是门第底的,并且身体强壮兄弟多的姑娘就知道叶子身体不好,皇帝想给儿子留个子嗣。越发就没有人想嫁给叶子了。 因为谁也不想年纪轻轻就守寡,何况叶子身份尴尬,嫁过去当郡王妃好处也不大。再说了,谁也不能保证很快就能生儿子啊,要是连孩子都没有生叶子就死了,那对女方真是一点好处也没有。 叶子自然很快就知道外面的这些传言,只当没听到。他反正只管关在府中闭门养身体,所有来看望他的人,一率不见,只推说身体不好。这样就越发证明了那些流言,甚至不少人私下里认为叶子活不了多久了,几乎把陈三等人气了个半死。 于是乎,京城适年婚嫁订亲的姑娘家们纷纷订亲出嫁。一时间京城里喜事连连,弄得陈夫人疲于奔命,一天恨不得赶两场喜宴,弄得她想来看看古云裳和柳玉琴的时间都没有。 也有不少人家把主意打到几个成年皇子头上了,宁愿给其他皇子当侧妃,当夫人也不愿意嫁给叶子当正妃。 如此,皇帝就一连被几个成年皇子求到头上来要纳妾,一开始皇帝也没在意。这本也是正常的,几个成年皇子的后院份额本身也没满,于是大手一挥就都准了。 等到他一连准三个儿子都纳了妾之后,皇帝终于回过神来了。敢情这些人家是不想把女儿嫁给叶子呢,皇帝是又气又恨,一恨儿子们不给叶子这个弟弟一点情面,二恨这些大臣们暗中算计了自己,三恨这些人都没把叶子放在眼里。 皇帝年纪大了,本身就有点左性了,有了这分记恨,又怎么肯自己吃了这个哑巴亏呢。 而这时候,京城里稍微能被他看上眼的家里有适合年纪的姑娘家,不是嫁了就是已经订了亲,这是为什么,皇帝一清二楚。于是皇帝冷笑几声,很快下了一封旨意。 于是乎,简郡王立马变成了简亲王,封地又加了一圈。 皇帝还对晋王说:“哼,敢在背后算计朕,真当朕老糊涂了吗?叶子只是后天受重创倒至的身体弱而已,又不是从娘胎里带来的,真当他是个病秧子,活不了几天啊。老子还非得给叶子挑个文武双全,样样都好的媳妇儿。” 晋王又是好笑又是好气,连忙说:“依臣弟看,叶子这亲事现在还真不是好时机,就过一年半栽再说吧。” 皇帝十分生气,越发觉得对不起叶子了,只能天天找理由赏赐大量东西给叶子。可把宫中各位皇妃,皇子给弄得人心惶惶,生怕皇帝又动了立叶子为太子的心思。 如此,几个有势力的成年皇子又联和自己的外家与大臣们给皇帝施压。 在上朝时就有人提议皇帝该给叶子的几个哥哥封号和封地了,意思是说叶子都封了,哥哥们总不能还一直是皇子的身份吧。当年封叶子为郡王,是在那种情况下封的,没有人在意,可现在又不同了,皇帝明显又格外看重叶子了。 皇帝哪里不明白这些人的心思,心里一阵阵冷笑,倒是很快下了旨意,立马封了几个成年皇子为郡王,但又说了:“朕还没有立太子,还得让仔细考查他们,看谁适合。” 反正这话就是说了,当郡王可以,叶子也是当了几年郡王才升为亲王的,你们也别想一开始就是亲王,而且想要封地是不行的,除非你们不想当太子了,愿意离开京城去封地就番。真到封地去了基本就与太子绝缘了,几个郡王哪里愿意,都心甘情愿的接受了郡王的封号,依旧留在京城里当差。 瞬间叶子又高出一头,当朝唯一的亲王,还有封地啊。可比这些个郡王强太多了。 如此这般京城里又一阵疯忙,简郡王变成了简亲王,肯定要去祝贺的。其他几位皇子变成了郡王,也一样要去祝贺的。大家来你家祝贺,你难道还能不宴客吗?所以,叶子虽然一直对外宣称身体不好,但也不得不又进宫谢了恩,府上又办了个宴席达谢各位。几个兄长家,他也勉强亲自走了一趟。 然后他就又开始闭门谢客,说是又病了,要养着。如此,叶子哪里有机会去见柳玉琴,在这个风口浪尖上,他连个口信都不敢捎给柳玉琴呢。 而陈家就和所有的官员一样,都忙得团团转,不停地要参加宴会,哪里有机会去找柳玉琴。 等到这些事情都落定了,陈三的婚期也到了。 ※※※※※※※※※※※※※※※※※※※※ 啦啦啦,潜水的都出来冒个泡吧。实在是太冷清了…… 婚礼上 柳玉琴和古云裳都没想到自己上京后, 会如此安静的一直呆在家里,一次出去应酬的机会都没有。外面的纷扰与她们一点关系也没有,安静的她俩都有些不安了。虽然知道叶子由郡王变成亲王了,但朝堂的变化她们是看不懂的。 而陈夫人就更加烦燥了,她原本是想在古云裳嫁进来之前, 安排几场小宴会让她和柳玉琴露露面的, 多少让大家看看,陈家挑的儿媳妇本身是不差的。可惜, 因为连日的喜宴, 让她完全没有精力来操办这种事情。 没办法了,陈夫人只能安排了自己的女儿带着陈家的几个未出嫁的姑娘去古家走了一趟。 这几位陈家姑娘也只是匆匆来了一趟, 算是大家先认了个脸, 也是陈夫人故意向古云裳示好。让她们姑嫂间先熟悉熟悉,免得真等到成亲的时候,大家才认识。 古云裳和柳玉琴都属于胆大的人, 接待她们也很从容。这几位来的也低调,大家在一起说了会子话,吃了顿饭,就回去了。席间也算其乐融融。 一来陈家的姑娘家们知道古云裳有叶子和皇帝撑腰,不敢得罪她,二来她们也知道陈三喜欢古云裳, 陈夫人也乐意给古云裳做面子。她们这些姑奶奶不管出嫁了的还是没出嫁的, 以后都与古云裳只是亲戚了, 何必得罪她呢。再说了, 古云裳和柳玉琴明显也不是好欺负的对象,行事作风都属于比较强势的,又进退有礼,她们也没发现人家又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回去后,她们自然就在陈夫人等长辈面前说了古云裳的好话。 陈三的长姐还说:“古小姐身边的侍候的人,居然是宫中出来的。古小姐规矩礼仪都十分好,为人落落大方,性子也好,是个挺不错的人。她的表妹柳姑娘,虽然年纪不大,却见多识广,是个走南闯过北的人呢。” 总之,她们对古云裳与柳玉琴的感观都不错,并且也很吃一惊,对长辈们总结出:古柳两家虽然家势不显,但两位姑娘家却都是聪明伶俐人,管理内宅外务都是一把好手。几位少年,虽然年纪尚小,却颇有才学,都在念书,是准备要科举的。 大家都觉得古柳两家其实还是很有底蕴的,只是连接着两辈都人丁单薄,她们的祖父,父亲又都去世的早。不然人家说不得早就成了官员家族呢。 唯有陈三的一个堂姐说了一句:“唯一的缺点就是,这表姐妹两个,长相都很普通,不算美。反倒两家的三个少年长得好看不少。听说她俩都象娘,弟弟们倒是象爹。” 陈夫人却不以为然地说:“娶妻当娶贤,绣花枕头有什么用,而且这是三儿自己瞧中的,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搞不好他还觉得古姑娘美如天仙呢。” 陈三的二姐连忙说:“就是。只要不丑就可以了。而且人家只是不漂亮,也不是丑啊。古姑娘肤色很不错,白嫩嫩的。柳姑娘虽然黑一些,气色却极好,身板挺拔,四肢有力,是个身子非常好的姑娘。而且两位姑娘的教养都很不错,比我们见到的有些所谓的高门望族家出来的姑娘也不得差。要我说,咱家要还有适合年纪的兄弟表兄弟们没订亲的话,柳姑娘也是个很不错的人选呢。” 听到大家的评论话,陈三的父母非常高兴。有底蕴的人家就算家势没落了,教养也是不会差。 陈夫人一个劲地说:“真是太好了。我还有点担心儿媳妇家势差了,底气不足呢。” 陈老爷笑道:“就你儿子那性子,底气不足的姑娘家他也看不上眼喽。何况这事还有简亲王插了一手呢。咱们儿子运气好,成亲连皇帝都有赏赐呢。这份殊荣,又有几个人能享受到。” 皇帝既然连古云裳都赏了,陈三自然也不会落下,也赏下了一些东西。 陈夫人更加得意了,“哼当初我要说这门亲的时候,你们还都瞧不起人家姑娘啦。现在看看,咱家三儿,媳妇儿还没进门,他就跟着得了好处呢。这姑娘是个旺夫的命。” 陈老爷这时候,自然一个劲地夸自己夫人有眼光。可把陈三的叔父他们快气死了,却也只敢在自己房里说说,外面是一句不好听的都不敢说。 送走了陈家的姑娘们,柳玉琴也说:“看来你的这些大小姑子,都还好相处。” 古云裳笑道:“谁也不是傻子啊。她们犯不着得罪我啊。不过她们敬我一寸,我自当还她们一尺。往后,如果她们有需要我帮助的地方,只要我有能力,也不会不管的。” 闻言,柳玉琴笑道:“那是,大家要都这么想,其实也天下太平了。不过与好相处的人,聪明的人相处,总也轻松些。” 说实话,她还怕陈家人瞧不起古云裳,暗中使绊子甚至欺负古云裳呢。 古云裳自己也很开心,这证明她人还没进陈家的门,就已经获得了陈家上下人的喜欢,以后她的日子就更加好过了。 就连陈姑姑都说:“姑娘这新媳妇的日子会很好过的。” “这还要多谢姑姑呢。”柳玉琴和古云裳都笑着道谢。 陈姑姑一个劲地说:“不敢当。我也算是跟着你们身边露了一把脸面呢。” 叶子由郡王升为亲王,陈姑姑心情也很好,这证明皇帝对叶子还是很有感情的,也一定会安排好,叶子往后的生活。他们这些跟随叶子的人,生活也自然会轻松很多。 有了这一次的会面,接下来的婚礼柳玉琴和古云裳心里都放松了不少。 到了铺嫁妆的日子,古家的嫁妆铺出来,还是令不少人砸舌的。再加上古云棠和柳吉柳祥三个玉树兰芝的少年,有板有眼的在忙活着,也令众人眼前一亮,从弟弟们的身上,大家也能想象到姐姐们应当也是不差的。 古家的一切都办得合规合矩,一点儿错也挑不出来,有些抱着看好戏的心态的女眷们也就知道自己错了。古家和柳家虽然声名不显,就是一普通乡绅,就算没有简亲王撑腰,却也不是可以小瞧的。 到正日子,叶子也早早就到了陈家观礼,虽然托身体不好没见任何人,只一个人单独呆在一间小院里没让人打扰。但这个面子也挺大的,要知道叶子就算去见皇帝也没这么早过,更不可能一呆就是一整天。 最重要的是皇帝都赏赐了古云裳,几位新上任的郡王爷也都很给面子的亲自来了。京里其他官员家就算不想来参加婚礼的都不得不来了,这下子,几乎大半个京城的人都到陈家来喝喜酒的,搞得陈夫人不得不临时从娘家调了些人手过来,才算招待得过来。 原本以为很冷清的陈三的婚礼,却办成了京城最热闹的婚礼,简直令陈家人喜出望外。陈夫人很是出了口恶气,连腰杆子都格外直了,脸上的笑容也格外真诚,招呼起亲朋好友时,走路都带着风。 引得众人不停地打趣。 有人说:“陈夫人都娶第三个儿媳妇了,还这么兴奋。” “可不是,比第一回娶儿媳妇还带劲呢。” “就是,想必这三儿媳妇很得陈夫人的青眼哦。” 三三两两,含酸带挑拔的话,弄得陈三的两个嫂嫂脸上的笑容都僵硬了。 陈夫人扫了众人一眼,笑道:“我哪回娶儿媳妇不高兴啊。各个儿媳妇我都喜欢。我这次格外高兴,是因为我这小儿子成了亲,我的任务可不都完成了啊,以后就只用安心带带孙子孙女喽。” 陈大嫂连忙说:“娘,您这可不行,家里哪样还不要您操心啊。” 陈二嫂也说:“就是的,三弟妹新媳妇进门,您还得花点时间教教啊。” 陈夫人挥了挥手,不以为然地说:“有你们两个,我这老婆婆就该退了,带带孙子孙女多好啊。” 说得众人全都笑了起来了,陈夫人的娘家嫂子连忙开玩道:“大家看看,大家看看,我这小姑子尽会偷懒,真是个会享福的人呢。” 陈夫人却说:“哎,这怎么叫偷懒呢,我这叫该放手时就放手了。孩子们大了,迟早是要她们自己当家的。我早日当个老封君,带带孙子孙女多好啊。你也该学学我呢。” 陈三带了堂弟表弟等人,和陈立秋等管家亲自去古家迎娶新娘子。 到了古家,陈三还被古云裳柳吉柳祥狠狠为难了一回。逼得他准备好的几首催妆诗都念完了,开门封也递了不少,古家才开了大门。 古云棠还对陈三说:“你可得好好照顾我姐姐,不许欺负我姐姐,否则我可是要把我姐姐接回来的。” 陈三连忙保证,一定要好好照顾古云裳。 古云棠这才把姐姐背了出来,送上了花骄。 迎亲的队伍已经到了街头,离陈家也没有多远了,有管事过来报告正与大家说笑的陈夫人:“夫人,新娘子快到了呢。” 大家也不说笑了,纷纷站了起来,簇拥着陈夫人往大堂走去,还打趣道:“快,快,快,陈夫人都等不及要喝三儿媳妇的茶了呢。” 古家送嫁的主子,总共就四个人,古云棠加上柳玉琴姐弟三人。但是他们带的人可不少,随从丫头管事妈妈等等,也组成了一支不小的送亲队伍,搞得热热闹闹。 新人进了门,各种礼仪都完成的十分漂亮,古云裳身边有陈姑姑照顾,一举一动尽显大家闺秀风范。众观礼的亲戚朋友都赞口不绝,陈夫人很有面子,看古云裳的眼光就越发温柔了,越发觉得古云裳是陈家的福星。 那些想给古云裳点下马威的陈家众女眷们,也瞬间都其乐融融了,每个人都对新媳妇好的不行。在新人行礼时可没有一个人为难新人。 礼毕,新娘进了洞房,那些新房陪坐的陈家各女眷们,也都十分照顾古云裳和柳玉琴。 盛装的古云裳和柳玉琴今天也比上次见面时显得漂亮多了,花团锦簇一般,众人真是越看越喜欢。 陈三的一对年幼侄儿侄女还奶声奶气地直叫:“新婶婶真好看。” 惹得众人纷纷笑了起来了,有长辈还打趣道:“这新婶婶得了侄儿们的夸奖,红包可得多给两分啊。” 古云裳的贴身大丫头琥珀很有眼色,早就笑眯眯地拿了两个厚厚的大红包过来,塞进两位小孩子的手中了,还说:“你们新婶婶最喜欢小孩子,还会做很好吃的小点心给你们吃哦。” 一听到好吃的,小孩子们就更加开心,其他的小孩子们也都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有的叫新婶婶我也要吃,有的叫新舅母我也要…… 大人们也没有冷落柳玉琴,有知情的人自然知道柳玉琴厨艺了得,陈家这几年也没少吃到柳玉琴做的各样腌制品食品、糕点、罐头等等。更有人趁机和她套近乎,东扯西拉,看上去也聊得热火朝天呢。 一时间,整个新房满是欢声笑语,引得前头的宾客都纷纷打趣道:“陈家今天这亲娶的可真热闹啊。” 陈三得意地很,笑容满面地四处敬酒,一副得偿所愿的表情更是看得众人不知道他娶了个多么美如天仙的漂亮媳妇儿。 叶子借这个机会,总算远远地偷偷看了一眼柳玉琴,派人塞了一封信给她。两人自然也没机会私下里见个面说个话。 获封女官 在茅房, 那陌生的丫头把信塞给柳玉琴时,柳玉琴还愣了一下,不敢接。 那姑娘小声在她耳边说:“柳姑娘,奴婢是简王爷的奴婢。”说完这句话,她就匆匆离开了。 根本就没有人发现她交了一封信给柳玉琴。 柳玉琴连忙把信仔细放进口袋里, 心砰砰乱跳, 却还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又回到了新房。 夜里,柳玉琴才有空看叶子给她的信。 信也并不长, 只是简单地告诉她, 皇帝并不知道他俩的事情,让她什么也不要管, 也不用怕, 就跟以前一样就好了,一切都由他来慢慢计划。 这与柳玉琴想象的也差不多了。她看完信,又仔细收藏起来。 三天之后, 古云裳和陈三进宫谢恩,回来后,又带来了皇帝的口谕,让他们带着古云棠,柳玉琴柳吉柳祥四个一起进宫,皇帝想见见他们。 得到这个消息, 柳玉琴懵了, 不解地问:“皇帝怎么突然想起要见我们的?”她还怕是皇帝怀疑起她和叶子的关系来了呢。 陈三却说:“你别怕, 皇帝主要是对你做的罐头感兴趣, 他还蛮喜欢吃的呢。” 搞了半天,皇帝突然想起罐头,就起了见见柳玉琴的心思。 古云裳也说:“皇宫也没那么可怕。皇帝也很随和。叫你进宫,搞不好还要嘉奖你呢。” 柳玉琴苦笑:“皇帝这么做,还不知道会给我们带来多少麻烦呢。这分恩典,我们头小,不一定是好事呢。” 陈三连忙说:“哎,你也想太多了。你别担心,王爷也会陪同你们的。在王爷在,自然能保你们周全的。” 听到叶子也一同去,柳玉琴的心稍微安定了些,却又更担心叶子了,问:“他突然从郡王升为亲王,究竟是为了什么?” 陈三冷笑片刻,说:“皇帝还不是为了补偿他,谁让那些人也太过份了呢。” 这话说的不清不楚的,柳玉琴也不好再追问,只说:“王爷还会在京中呆很久吗?” “应当不会。”陈三答。皇帝并没有留下叶子在京城住下的意思,虽然最近很是亲近这个儿子,他却认为皇帝不过是做给大家看的。当然皇帝也有补偿的意思。 陈三到是很清楚皇帝的心思,皇帝不外乎是觉得几位郡王加一些王公大臣们暗底里算计了他,太不给叶子面子了。皇帝怎样对叶子是他的事情,但这些人却不可以轻视叶子。皇帝一开始就只封叶子为郡王,显然并没有想给他个亲王的爵位的。 叶子这回也算是走了点运气,白捡了个便宜。 不过,陈三的开心,却不仅仅是因为叶子爵位上升了,而是因为那些人被皇帝暗中记了一笔,皇帝记恨上了,能轻易放过他们吗? 想到这里,陈三暗暗骂了几句:“活该。” 他和叶子也总算占了一回大家的便宜,出了口恶气。 其实,这些人在叶子变成了亲王,其他几位皇子只获封为郡王时,就已经明白自己做了傻事。但是后悔也悔不回来了,一个二个都惶惶不安的很呢,生怕皇帝哪天就找自己算帐了。 几个郡王也过得不舒服,没有一点儿获封郡王的喜悦,反倒更加提心吊胆了。皇帝这样相当于直接告诉大家,让他们互相竟争,剩者为王。他们哪里不知道自己这回是白白给叶子作了嫁衣啊。虽然叶子好象也不能与他们争这个位置了,但凡事不到最后一步,谁又敢保证呢? 柳玉琴也不敢抗旨,只能问:“那我们是和王爷一起进宫吗?” 闻言,陈三连忙说:“是可以呢。我去和叶子说一声,到时候大家一起进宫更好。”他也有些担心自己带着这么多人进宫会被别人暗算,毕竟他也不是什么大官重臣,一样也是个白身,不过是出身官宦家族,小时候也在宫中混大的。但现在的宫中早就不是那时候的样子了,现在就是个太监小宫女使使绊子,都能让他吃哑巴亏。 如此,两天后,柳玉琴忐忑不安地带着弟弟们和古家姐弟及陈三一起出了门,在路上与叶子汇合,一起进了宫。 一晃两人分别也有四个多月了,只可惜这不是说私房话的好时机。叶子也只是多瞧了柳玉琴几眼,说:“几个月不见了,柳姑娘好象长大了不少呢?”主要是柳玉琴变瘦了,已不再是当初那个胖乎乎的小姑娘模样了。 “可不是。她现在这个样子才象个大姑娘家了嘛。”陈三笑道。 古云裳白了自己男人一眼,说:“所谓女大十八变嘛,我们玉琴也到年纪了。”她这话多少有些提醒叶子的意思。 叶子本来就心虚哪里听不出古云裳的话外音,但也不能说什么,笑了笑。不过他倒是蛮认同古云裳的女大十八变,现在的柳玉琴比年前真的觉得有女人味了不少,在他眼里当然就是变得漂亮了。 柳玉琴仔细看了看叶子,说实话叶子的精神并不太好,人明显比年前要清减一些,面色看上去也没那么好。她还很是担心叶子的身体,就问:“王爷最近又病了吗?” 叶子答:“也没什么大事,不过是累了点。” 这就是告诉她,自己的身体没事。 柳玉琴这才放下心来,和他问起进宫的一些注意事项。 皇帝着便装接见了大家。 柳玉琴只管跟着大家一起跪拜,晕晕乎乎的被皇帝喊了平身又赏了坐,才挨着古云裳坐在矮凳子上了。 皇帝接见年轻女眷,本是该有皇后或者太后出面的,但宫中一无皇后二无太后,所以出席的是一位李太妃及一位邓贵嫔。 邓贵嫔正受宠,膝下有个三岁多的儿子。李太妃有个出嫁的公主及曾经还育有一子,未成年就死了。公主儿时与已快成年的皇帝关系非常好,李太妃和皇帝的关系还不错。出嫁的公主也还能经常进宫瞧瞧她,因此李太妃也是宫中老一辈皇妃中最有地位的人。让她出面,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 邓贵嫔也是宫中近年的风云人物,有她出现也正常。来的路上时候,柳玉琴已经听陈三和叶子科谱过了。 皇帝早就耳闻柳玉琴的种种行为,对她还是蛮感兴趣的。这回见到了真人皇帝自然要仔细地瞧了瞧她,见她果然不是美人,又体态健康,身形挺拔,周身没有一点儿狐媚之气,倒是对她感观非常不错。 这两代皇妃自然也都是聪明人,乐呵呵地说着闲话,不动声色地捧皇帝的场子,给叶子面子,同时还能兼顾柳玉琴等人。再加上有叶子和陈三打圆场。 古云棠与柳吉柳祥三人又格有千秋,都属于好看的小少年,更是让皇帝和李太妃和周贵嫔喜欢。气氛还是蛮热闹和谐的,柳玉琴渐渐也放开胆子了。 皇帝问到她怎么想出罐头的,她也能不慌不忙地回答道:“民女最是好吃,平时就爱捣鼓吃食,又极爱吃泡菜,每年都会做各种泡菜,比如泡豆角,泡萝卜白菜等等。这些泡菜的外表和口味都能保持得很新鲜,可以吃好久,又开胃又下饭。民女就想着如果把果子也这样腌制出来,会不会也一样可以保存很久呢。最开始民女也想用做泡菜的方式去做,却又觉得果子是甜的,纯粹用盐腌制好象不太好,就改用糖,然后就慢慢实验出来了。” 皇帝听得直点头,李太妃连忙说:“哎哟,这小姑娘太聪明了,皇帝,您可得好好奖赏她。” 邓贵嫔也说:“就是。那罐头真的和新鲜的果子没多大的区别呢。柳姑娘实在太聪明了。” 柳玉琴连忙客套地说:“这也说不上是聪明,主要是民女太好吃了。这贪吃的人总是能找到别人不会弄的吃食。” 这话说的皇帝都笑了,“敢情你这性子和陈三倒是很相同啊。好吃也是福气啊,吃的好,身体才能好嘛。” 柳玉琴很是赞同皇帝的话,“是啊,民女身体很好,一直都长得结实的很。” 陈三也接过话题笑道:“这倒是真话,柳姑娘是我见过的最健康的姑娘家了。我和她性子也是比较相同,都好吃。最开始我和王爷也是因为路过她家,在她家吃了一顿饭,就念上了她做的饭菜,然后才越来越熟悉的。说来,这都是因为我好吃呢。” 叶子也说:“那时候,儿臣胃口极不好,完全靠药维持着,有时候一天都喝不了半碗粥。大家伙为了儿臣能吃点食物也想尽了办法。那次是儿臣那段时间第一次真正吃了一顿饭,虽然也只是吃了半碗汤,喝了几口粥。但大家都喜出望外,就经常去叨扰柳姑娘,柳姑娘也格外用心,慢慢地儿大臣就真的能吃饭了。说来,柳姑娘也算是儿臣的一大恩人呢。” 皇帝听了这话,心里十分难受,他想叶子要不是机缘巧合下遇到了柳玉琴,吃到了她煮的饭菜,搞不好早就已经死了呢。 李太妃和邓贵嫔哪里看不出皇帝此刻的难受,两人很有默契,李太妃就说:“皇帝,柳姑娘的厨艺如此好,干脆让她今天给露一手,让老太婆我也尝个鲜。要真做的好,您可得大大赏赐她一回。” 邓贵嫔也说:“如此,奴婢也跟着享享口福了。” 于是乎,一群人呼啦啦地跑到了皇帝的小厨房去了,李太妃虽然是守寡,也不是专门吃素的。只是逢些日子才吃素礼佛,平时饮食也不受拘束的。 然后,柳玉琴在皇宫做了一顿饭。 皇帝和李太妃因为年事已高,要清淡饮食为主,柳玉琴就做了一道清炖鸽子汤,一道酸菜水煮鲈鱼片,一道蒜蓉辣椒酱白肉三道大菜,再弄个醋拌海带丝红萝卜与黄瓜丝叫凉拌三丝的菜,炒了两道小菜同。总共四菜一汤,再加上一道甜品,就是桔子罐头炖鸡蛋。 这些菜,用料都很普通了,除了甜品这道,做法也不算太出奇,但味道却格外好。 还没熟,皇帝和李太妃,邓贵嫔就在一边直说:“香,真是香。” 然后,大家在宫中一起用了餐。这几道菜是主打菜,厨子又做了几道菜。 皇帝极爱水煮鱼片,酱白肉也吃了好几片,平素他不太敢吃这肉,可是这水煮白肉,沾了柳玉琴自制的酱,却一点儿也不腻,就连邓贵嫔都跟着吃了三片呢。而那道甜品,就最得李太妃的喜爱了。 “柳姑娘果然厨艺精良啊。”李太妃和邓贵嫔都夸道。 皇帝也说:“不错,不错。” 李太妃就说:“皇帝可要给柳姑娘一个大大的赏赐啊。” 邓贵嫔也说:“柳姑娘这几道菜看似普通,味道却格外好,难怪简王会赞不绝口的。” 皇帝听到她俩的话,灵机一动,自然顺水推舟果然给了柳玉琴一个大大的赏赐,直接给她封了个七品女官。宫中本有女官制度,但柳玉琴不可能进宫当女官,就封了个虚职,与宫中的尚食同等级皆为七品,有俸禄而且可以免徭役。意思也是让她多弄些美食出来。 柳玉琴大喜,没想到进宫一趟,居然立马就变成当官的了,虽然官职不高,也没什么实权,甚至也不用当差,但于她来说却是实打实的好处。从此,柳家也是官家了不是白身了嘛。 这个结果,不止柳玉琴喜出望外,就是叶子和陈三也都没想到,他们还以为皇帝不过是赏赐些金银物品给柳玉琴,没想到还实打实的给了这么大的好处。要知道,柳家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银钱,倒是最缺地位。 得了这么大的好处,柳玉琴心情非常好,笑眯了眼。皇帝见状更是开心,觉得她有赤子之情,还说:“小姑娘家家的,就是要快快乐乐的。” “可不是嘛,柳女官是个有福气的人。”李太妃笑道。 周贵嫔也说:“那是,柳女官这福气大着呢。” 皇帝也说:“明儿就着人把你的这个女官该有的礼服等物送到柳府去,也不用再进宫谢恩了。估计你们也快要起程回去了。” 柳玉琴连忙谢恩,“皇上猜得真准,小女是准备过几日就带弟弟们回家去了,现在正是农忙时节,家里活儿一堆呢。” 然后,柳家姐弟和古家姐弟又得到了李太妃和周贵嫔的不少赏赐,可谓满载而归呢。 出了皇宫,众人纷纷向柳玉琴道谢。 柳玉琴还不敢相信地说:“我也是当官的啦?” 叶子笑道“是的,你回去后,可比你们县的县太爷都得意了呢。县太爷也不过是个七品而已。而且你这个官位可是终身制呢。” 陈三都很羡慕,“不错不错,以后柳家也不用怕人欺负了。” ※※※※※※※※※※※※※※※※※※※※ 啦啦啦,惊不惊喜…… 大秀厨艺 柳玉琴获封女官的事情, 立马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宫中虽然有女官,但说实话,这些女官其实纯属为皇帝及后妃服务的,虽然有官位品级,但哪有柳玉琴这个女官爽啊。她什么事也不用做啊, 要知道在宫中当差, 可随时都怕丢了小命呢。最重要的是,宫中的女官是有服役年限的, 到了一定年纪回了家, 就没了这个官阶。所以柳玉琴这个虚职,可比正经的女官更好实惠更多呢。 皇帝的这一做法, 不止令王公大臣们摸不着头脑, 就是后宫诸人也大吃了一惊。不少人来找李太妃和周贵嫔打听消息,两个都只猛夸柳玉琴,说:“柳女官厨艺一绝, 还极会创新。” 这话说了也跟没说的一样,有消息灵通的人早就知道,陈三和叶子合作在做生意,弄出的什么罐头就是这个柳女官研制出来的。 几位郡王和他们的母妃气了个半死,他们认为皇帝此举明显就是在给叶子好处,弄个柳女官出来也不过是皇帝的一个借口罢了。幸好柳玉琴不是在宫中当女官, 只有一个虚职, 不然他们这些人心里更不爽呢, 还得时刻担心柳玉琴利用职务之便, 在皇帝面前进馋言对付他们。 等柳玉琴第二日接受了宫中送来的专用礼服等官印之后,陈家就派人过来恭喜了。陈家那些出嫁了的姑奶奶们自然也都来了。 紧接着,李太妃的女儿,淑智长公主府也派了过来了,邓贵嫔的娘家也派人过来了。这两家自然是特意来给柳玉琴长脸面的。 其他人家就想过来祝贺,也找不到门路,毕竟柳家无根无底的,在京中唯与陈家扯得上一点儿干系。无缘无故的大家也找不到理由来柳家,刚恢复了平静的陈家一时间又被迎来送往热闹了好几天。陈家当然也不可能在这种敏感时间带客人来柳家。 不少人想来找陈家的关系与柳玉琴搭上线,当然了这些人家并不是真的想与柳玉琴交好,还不是想通过她与叶子交好啊。前面皇帝给叶子选妃的事情,不少人家可是真正得罪了叶子的,虽然叶子完全没当回事,也没有一点儿动静,每天依旧对外宣称身体不好闭府谢客,可架不住大家自己心里有鬼啊。生怕哪一天叶子就胡乱找个借口杀上门来了,而且他们就算不怕叶子,也怕皇帝啊。 皇帝这么抬举柳玉琴,大多数人也都和几个郡王一样的想法,认为皇帝就是在告诉大家简王依旧是他最宠爱的儿子,依旧是当朝最位高权重的皇子。 一时间,柳府很是热闹了几天。 柳玉琴也不得不多停留了几日,要一场答谢宴。 兼于柳玉琴在这方面完全没有经验,家里的仆妇下人也多半是刚买回来的,怕也用着不趁手。前两日陈家就派了不少人手过来帮忙,古云裳陈三夫妻两人自然也全程在柳家帮忙。 柳玉琴其实也不是很在意,因为叶子告诉她:“这个答谢宴你随便办,反正办得再差也大家也不会说什么,你本来就刚从乡下来,还没必要搞得太好呢。而且宴请的客人除了我姑母家之外,也就剩个邓家,邓家也很会做人,绝对只会在外面讲你的好话。” 陈三也说:“就是的,陈家的及我那些姐妹们你也别在意,没有人会说半句坏话的。” 还有一句话,陈三和叶子都没有说,以叶子如今的风头,来的客人都只会巴结柳玉琴,而不可能添乱。 如此,柳玉琴也就放下心来。只要客人不搞三搞四的,她对自己的厨艺还是蛮自信的。保证能让众客人吃得满意。 她和叶子,古云裳陈三几个人一起商量了一分菜单出来。 那天在宫里做的白肉、罐头蒸蛋、水煮鱼片、鸽子汤自然是主打菜,相信大家一定会赞不绝口,因为这几道菜可是皇帝都非常喜欢的。就算有些人不喜欢吃,也不可能说不好吃。 沙琪玛和蛋糕自然就当饭后甜点及点心了。 剩下的几个菜就是:鱼丸肉丸豆腐丸子萝卜丸子做成的四喜丸子火锅、红烧大鹅、肉沫茄子、大葱烧海参。 素菜:凉拌三丝(红白萝卜加菠菜)、蒜蓉白菜芯、虎皮青椒、鱼皮花生。 主食就是腊味煲仔饭和鳝鱼煲仔饭、瑶柱粥、鸡丝面。 这份菜单前两天就被叶子送进宫了,叶子还告诉皇帝:“这些全是柳女官亲自动手。” 皇帝拿到菜单,无意识地咽了咽口水,说:“这么多好吃的,上面不少东西朕还没有吃过呢。柳女官果然不同寻常,什么菜都会做啊。” 叶子就说:“要不,明日您让身边的公公去给您拿一份来尝尝。” 皇帝果然同意,吩咐身边一个管事太监:“你明日去柳女官家,把她弄的这些菜都给朕带点回来尝尝。” 管事太监喜笑颜开地说:“如此,奴婢也能托皇帝的福,享享口福了。” 皇帝却挥退太监,对叶子说:“你不必这样给柳女官脸面,还拖着身子专门进宫一趟作什么,自己身子又不好,这等小事怎不就打发个人进宫一趟。” 叶子一副告状的样子,说:“您恐怕还不知道,柳姑娘获封女官,外面纷传这是您给儿子脸面呢。儿子就是专门进宫一趟的。” 皇帝又好笑又好气,指了指叶子说:“你啊,还是和小时候一个样。” 别的皇子不敢在皇帝面前理直气状的告状,只有叶子从小就这样,要是被哥哥们欺负了,都要直接告状的。他向来有事说事,一点儿也掩饰自己的不满,反而格外得皇帝的欢心。因为皇帝身边十分少见这样的人,就算是他的孩子,也从小都会在他面前作戏。 人都是有滤镜的,皇帝以前喜欢叶妃和叶子这对母子,总觉得他俩不做作不矫情,有赤子之心。其他人都很虚伪。却不知道,如果其他人真象叶子母子这样的作风,恐怕也不会得到他的欢心,还会觉得人家口无遮拦,斤斤计较呢。 叶子也算是摸透了皇帝的心思,近年又特意在补救与皇帝的生分,也是故意这么说的。他还不是在赌皇帝对他的感情啊,从而才好有下一步的动作。 叶子心里松一口气,又大声说:“哼,柳女官早就被他们划为儿子的人了,儿子也借朵让大家都知道,儿子就要维持柳女官。” “行,行,你想怎样就怎样吧。”皇帝笑道。 看到儿子发个小脾气,皇帝还蛮开心的。至打叶子离宫后,他虽然宠幸了新的妃嫔,也又生了几个小儿女,可他也没能从谁身上找到那份补偿。每当夜深人静时,他还是会想念叶子和叶妃。 前几年叶子也不理会皇帝,皇帝就知道儿子心里还是记恨他的,那时候他其实是生气又伤心的。而且他是皇帝也是父亲,自然也不可能拉下脸面来讨好叶子。父子之间就这么冷冰冰地,他心里其实也很不舒服。 可从去年开始,叶子对他的态度越来越亲近,他其实是非常高兴的。虽然皇帝不知道叶子的改变,是真的他自己所说的,前面几年只顾养身体,任何事情都无法操心?还是因为他年纪大了,时间长了,慢慢想通了一些事情。 总之,皇帝很满意眼下的这种父子互动。他这一生中,喜欢过的女人不少,但唯有叶妃在他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相应的,他的子女不少,但最喜欢的却只有叶子一个。这个儿子,从小就聪慧,为人处事都很合他的意。最重要的是,皇帝在叶子母子身上找到了一个正常男人所需要的男女情与父子情,享受到了正常的家庭生活及天伦之乐。 同时也正是因为这种特别,让叶子差点儿死了,叶妃也从此成了皇帝心中不可言说的痛。说来皇帝的恨和痛不比叶子少。他也希望在自己有生之年,看到叶子能恢复过来。 接下来,父子两人又其乐融融在一起用了饭,叶子才打道回府了。 而且他也让身边的人去了柳家,透露了皇帝的意思。本来他想自己亲自去见见柳玉琴的,但考虑到他一直装病,刚从宫中出来,还是先回家去休息。他怕皇帝发现他太在意柳玉琴,又或者发现他在装病。 他的身体虽然受到了重创,但救治及时,再加上底子又好,在养了几年后,他已经不再象归初那样药不离身了。现在的他,也就是个比正常人弱一点的体质。只是因为他又瘦又白,再加上特意地装病弱,看上去就令人觉得他身体不好。 柳玉琴得到这个消息后,就知道叶子已经在皇帝面前给她又挣了份脸面,在潜移默化地影响皇帝对她的感观。皇帝对她的印象越好,叶子才越有机会求娶她。 明了叶子的这分用心后,柳玉琴心里很感动也很甜蜜,同时也隐隐有些害怕,害怕到头来都是一场空。 不过,这种情绪也只是一闪而过,很快地柳玉琴就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她不想影响到大家,现在的柳家正忙得一片火热呢。 为了招待客人,家里该收拾的地方得收拾出来,该准备好的东西得先备好。就连柳吉柳祥都忙得团团转,他们俩也得负责招待未成年的小男客。 柳玉琴当时本来就没有让他们把整个正院全部用上,实在是因为大家不可能这里长住,马上就又要回老家的。现在可不行了,光是陈家就有不少小孩子,就需要不少地方安置。而且待女客的地方就更加得收拾了,因为女客会更多。 整个柳家几乎在短短的几天之内,全部重新收拾了一遍,光是桌椅板凳,锅碗瓢盆茶杯类的就又买回来了不少,院子里还增添了不少花草树木。要不是因为时间来不及了,柳杨两位管事还恨不得把整个屋子都粉刷一遍呢。 如此这般,整个柳家上下,再加上古云裳姐弟两带陈三,都忙得团团转。 同时,也认好了,古云棠帮着柳吉柳祥招待未成年的男客,成年男客由陈三招待。成年女客由古云裳的两个嫂子招呼。未成年的女客则由古云裳招待。 毕竟这是柳家第一次意义上的进入京城的社交小圈子。柳玉琴准备得还蛮充分的。 这些菜,她是真打算自己亲自动手的,当然了春桃和古云裳会给她打下手,厨房的人手也足够多。但总体来说,大厨还是她自己。 幸好客人不太多,总共只安排了八桌。办个八桌的宴席,柳玉琴自认为还是没有问题的。 但架不住古云裳和陈三都非常担心她累坏了,一开始还想就请在京里大酒楼里订些菜,自己随便做两三道充数呢。 现在既然全是自己动手,古云裳和春桃自然也得担任重担了,就连陈三也在一边打下手。有些提前要做出来的,比如肉丸鱼丸类的,比如蛋糕沙琪玛。还有些菜还能提前半加工。 到了正日子,柳玉琴只出来在客人面前转了一圈,就去厨房大显身手了。 众人自然知道今天所有的菜品,都由她亲自动手。淑智长公主带着自己的儿子儿媳妇及小孙子亲自过来了。与她同行的还有李太妃的娘家人,长公主的表嫂,这位李夫人也带个儿媳妇和一个女儿。 邓贵嫔的娘家人,来的是邓贵嫔的母亲邓老夫人及儿媳妇邓夫人外带一个小孙子。 陈家来的人就多了,陈三的婶婶们嫂子们全部来了,陈三的姐姐妹妹们也全部来了。当然,大家还带了不少孩子过来。 特别是陈三的亲哥亲姐夫还都来了。 最后一尊大神自然就是简亲王叶子了。而与他同行的居然是皇帝的管事太监周公公。这位周公公虽然不是皇帝身边的第一大太监,却也是个相当有名的,很受皇帝的器重,他专管皇帝的饮食。平时逢年过节,去各宗亲家送赏赐的饭菜糕点什么的,基本都是他。 除此之外,叶子今天还特意带上了阿智,马师父及亲王府上的大管家及几个小管事,有男有女人数还不少呢。这些人是皇帝赏赐给他的,叶子带他们来也是让他们认认柳玉琴,并且让他们明白自己是很看重柳玉琴的。 皇帝的赏赐是一种殊荣,大家见到周公公自然十分开心。所以,周公公人缘相当好。 现在,见到周公公都来柳家了,众人全部惊讶了,纷纷上来与他打招呼。 周公公却笑道:“咱家这次来,是来给皇帝带菜的。皇帝上次吃过柳女官亲自下厨做的菜后,一直念念不忘呢。” 此言一出,众人更加惊讶了,心里就明白皇帝对柳玉琴的态度可不止是随便给的一点恩典,也更不可能是完全看在叶子面上的。同时大家也明白了,这位柳女官还真是有两把刷子。原本一些人来,只是特意来给柳玉琴做个面子的,这下子心里就更加看重她了。 叶子是贵客,除了和淑智长公主这位姑母闲说了两句,与其他人也只是淡淡地打了个招呼,就带着周公公到了专门的小院去歇息了。陪同叶子的自然就是他的表哥,陈三和陈三的哥哥姐夫们了。 来的各主子自然也带了不少仆妇随丛过来。这些人数也不少,也是要吃饭的,柳玉琴当然不可能连这部分的饭菜也全部自己动手,而且仆妇们也不可能和主子们吃得一样。 柳玉琴就把四喜丸子火锅,肉沫茄子,蒜蓉白肉特意多弄了些,让这些人也跟着主子们尝尝自己的厨艺,点心也分了一些给他们品尝,另外的菜就靠春桃和家里的厨娘动手了。 春桃厨艺也不错了,仆妇们吃的菜,也一样鸡鸭鱼肉样样齐全,各人也吃得非常满足。 饭菜虽然用料都算普通,但因为甜的咸的辣的酸的,样样都不缺,基本能满足每个人的喜好。 小孩子和年纪大的人特别喜欢两道点心。 两个煲仔饭,基本赢得了所有人的喜欢。 菜品,除了皇帝亲自赞赏过的的,四喜丸子也赞声最高,连最普通的烧大鹅也成了一道男人们很喜欢的菜。 总之,所有的菜,包括几道小菜,都很受欢迎,众人吃的都停不住嘴,一个劲地夸:“难怪皇帝大嘉赞赏的,柳女官这厨艺还确实当得天下一绝。” 周公公没等开席就已经单独用过了饭,然后带着给皇帝的几个大食盒离开了柳府。 饭后,大家自然也都满意地带上了自己喜欢的糕点归家而去了。 而陈家人的人纷纷在古云裳和陈三面前表现,想再多吃吃柳玉琴做出来的食物。 陈三乐呵呵地告诉陈夫人,“柳表妹做的不少菜,她表姐也一样会。”其实不止古云裳会,他自己都会一些呢。趁这个机会他也给古云裳好好的扬了扬名。 陈夫人大喜,连连说:“这可太好了。” 她心里已经在策划该请哪些人来,让古云裳也出出风头了。 而宫中的皇帝自然也没有独享这些饭菜,这些饭菜自然也不止一个人的分量。皇帝先是分了一些李太妃,又后教了几个分位高的妃嫔们一起用餐,糕点还分给了其他几个孩子小的宫妃。一时间,宫中各人也都知道了柳玉琴的厨艺是真的高。 柳玉琴这次厨艺秀,非常成功,获得了大家的一致好评。也让她在京城的社交圈子里出了名。从此,大家都要掂量掂量这个小小的女官,在皇帝心目中的位置了。对那些想私下里寻柳玉琴麻烦的人,也是一个狠狠的警告。 回老家 三日之后, 柳玉琴带着两个弟弟和古云棠离开了京城。三个少年的学习经不起担搁了,而她也真的要回家忙活庄稼事了。 这次回去,陈家依旧安排了护卫队随行,这些护卫要专门护送古云棠回家,柳玉琴姐弟也就顺便沾沾光了。 陈三和古云裳刚新婚, 还得多呆一段时间, 才能离开京城回他们自己的小家去。 他们把自己的小家安在古家旁边。毕竟古云裳出嫁了,不好再住在古家, 但为了照顾古家的生意和古云棠, 陈三就直接在古家旁边置了一处宅子。而且陈三自己也经常在不家,古家姐弟两家住的近, 互相之间也有个照应。 柳玉琴此行回乡, 只多带了叶子送给她的两个人,一个就是她的贴身大丫头荷花,一个就是内管事杨妈妈。其余的人依旧留在京城的柳府, 所有事务全权由柳管事处理。因为她今后也会再进京,这处宅子就成了柳家的根基,需要得力的人手维护着。 为了维持柳府的开销,及给大家找些事情做,柳玉琴也决定了,会在京城开一家铺子, 专营她自己做的一些家乡特产, 比如各种腌菜, 酱料, 及罐头。这家铺子不必要很大,也不需要赚多少银子,只需要让整个京城的人都记得柳女官这个人而已。 而她也把找铺子及经营的任务留给柳管家了。 柳管家被主子赋予如此重担,心里还有些打鼓,说:“大姑娘,您这一回乡去,搞不好一年半载都不回来了。这铺子,奴才要是经营得不好,担搁了您的生意怎么办?” 柳玉琴很是直接地告诉他,“管家也不必太忧心,我也没想要你一年给我挣多少银子回来。开这个铺子,不过是多一条交际的路子罢了,把我的名号立在这里。只要不把本钱都亏掉,略有盈余就行了。而且这些货都不用你操心,我会安排人直接运上京的。” 送货就靠陈三的商队,反正她不是要做大生意,没必要专程再请人运一趟,只要陈三的商队顺便给她带点货过来就行了。 柳管家也是聪明人,听了主子的话,立马明白她的意思了,就说:“这样的话,铺子就不必要选太好的,也不需要太大,基本都不用再雇人了,直接用咱们府上的仆从,选几个上去试试,留两三个得用的就行了。” 柳玉琴点点头,说:“这事全部交给你了。我只管出银子。另外还有一件大事,就是柳吉柳祥两人身边没有年长些的随丛,你先留意着,选两个人上来慢慢教着,以后给他俩用。”说着,她拿了五百两的银票出来,当成铺子的专项开支。 柳管家连忙问:“赵成不行吗?吴小满是年纪小了点,还担不得大任。” “赵成和小满不是奴籍。我培养他俩出来,也是希望以后他们能帮助柳吉柳祥的。”柳玉琴回答道。 “原来这样啊。行,这事奴才会放在心上的。除此之外,两位小爷身边不需要其他侍候的人了吗?”柳管家又问。 “贴身侍候的人我还有两个小子,这次没有跟上京来,就不用你操心了。至于丫头,暂且也不需要。”柳玉琴答。 柳管家就不再多问,他也巴不得主子身边的贴身侍候人不用经自己的手。毕竟他也才到柳家来,大家之间也还需要的磨合,慢慢才能真正信任。 铺子的事情柳玉琴已经和叶子,陈三商量过了。 他俩也赞同,虽然陈三和叶子在京中做的生意越来越大,但柳家的铺子除了罐头之外,其余的货品,全靠柳玉琴自己产出,不会很多,但会很独特,也算是柳家的一大特色了。也根本就与陈三和叶子的生意不冲突。 柳玉琴现在所需要的不是银子,而是名气,虽然被皇帝及不少人宣传过她的厨艺了,但是如果她长时间不在京中,这些名号也很快就会消失。开家小铺子,卖点特色东西,确实是条不错的路子。隔段时间推点新东西出来,也算是给柳玉琴固固名了。 安排妥当这些事情后,一个大清早,柳玉琴就悄无声息地带着弟弟们起程离开了京城。 因回归的队伍中多了两个人,春桃和半夏奶奶心里其实有点不好受,怕自己没多大用处了。 柳玉琴好笑地说:“春桃一开始就是来保护我,又不是单纯来当贴身丫头的。以后也会一直跟着我。半夏奶奶年纪大了,以后就留在老家,半夏也安心些。” 如此,两人都轻松了,明白了自己的位置。 半夏奶奶还说:“奴婢年纪大了,以后留在乡下老家也好,有荷花她们侍候姑娘,确实更好。” “恩,她们更适合京中的环境,跟着我回老家乡下去,只怕还不习惯呢。”柳玉琴笑道。 荷花和杨妈妈连忙说:“哪能不习惯呢,奴婢们还不是一样的侍候您啊。” 这话说的春桃和半夏奶奶都笑了,柳玉琴说:“乡下不需要你们侍候,我带你们回去,也是让你们见识一下乡下的生活。再就是帮我调0教一下乡下的四个孩子。就是小满和赵成也还要多学习学习呢。” 柳玉琴现在大小也是个官,虽然没有什么权力,可也是正儿八经的官身,用起下人来也不用再假托是叶子的人来遮遮掩掩了,下人们该有的规矩礼仪也得遵守起来。 其实严格地来说,柳家本身是一个属于奴籍的下人也没有的。属于奴籍的人,比如春桃,比如秋梅,半夏祖孙两人都挂在叶子名下,还有春燕他们四个从南边买回来的孩子。 另就是瞎公一家三口,也只是属于柳家雇的佃农。虽然村里人人都知道瞎公他们一家三口曾经就是柳家的下人。 柳玉琴考虑了一下,如果秋梅真嫁给铁牛,就给她销了奴籍,这样一来,半夏祖孙两人也会跟着一起销了奴籍。以后她身边就剩下春燕她们四个奴籍的正经下人了,所以京中柳府的一应下人都保留着,以备不时之需。 现在她自己身边有荷花和芙蓉两个大丫头,还有杨妈妈一个内管家,等她俩再把春燕和杜鹃带出来后,她身边应当有的仆妇名额也就差不多够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柳吉柳祥身边没有人用,赵成和吴小满,都只能当他俩身边的得力干将,不是专门来侍候他们的。所以,大海小海就要分给柳吉柳祥使唤了。这样算下来,柳吉柳祥身边还是差人。回去后,她还得好好考虑一下,找几个男孩子出来给他俩准备着。 而叶子又在京中停留了两个月,才起程回封地简州去。简州是因为属于简王的封地而改的名。在叶子原有的封地上,把周边的几个县府合并进来成了一个新的州府。这样一来,叶子的地盘变大了,并且威严也变大了。严格来说,新的王府还需要再改制,毕竟当初建立的郡王府各方面都比不上王府。 不过叶子是个低调的人,他懒得再动大工程,只让人把外围全拆了扩建,特别是大门这种门脸性的地方改动的合规矩。内里为了符和亲王府的规定,就再增加了一些院子,免强也就成了新的王府。 就算如此,这些改动也需要一些时间,再加上皇帝也有心让他在京里多呆些时间,所以,叶子就把回程的时间订在了三个月之后。 柳玉琴离京后,叶子就又开始闭府养身体,偶尔才会进宫一趟与皇帝联络一下感情。除此之外,他也和皇帝提了一嘴,准备去一趟晋王府。 “听说晋王叔新添了一个庶子,儿子还没去贺过喜呢。” 皇帝想了想,还说:“是该去看看,晋王子嗣艰难,近年才又添了个小子,朕也替他欢喜。” 叶子就又说:“儿子早就有这个想法,但却怕不方便,一直没敢去。” 叶子去晋王府,自然会引起了京中各方势力的好奇。皇帝深知这一点,思索了片刻,才说:“这个名还是朕还给吧。” 晋王的子嗣少,晚年又得一子,皇帝也很高兴。再加上现在叶子成了一等一的亲王。晋王的位置其实也有些尴尬起来了。 皇帝大行新帝继位后,还会封自己的兄弟们,这个老晋王的地位其实会更尴尬,大他去世后,世子搞不好还会被降等继承,变成郡王。因为叶子已经占了一个亲王的名头,还有若大的封地,这样的亲王一朝皇帝基本就封一个。不然,亲王太多,对皇帝也是个巨大的隐患。因此,晋王其实没有自己的封地,实际上在京的王爷,不管是亲王还是郡王,都不可能有封地,只有爵位和食禄。 晋王不过是因为皇帝和他关系不错,除了爵位和食实禄之外,还另赏了两处庄子田产,不然,晋王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呢。 说来叶子这个亲王,就是当朝独一无二的一个既有封地并且在京城也有王府和田产庄子的亲王了。这也让其他几名郡王和他们身后母族妻族,是越想越觉得自己吃了亏。只不过,他们也暂时也没办法说委曲,谁让他们得罪了皇帝呢。这会子,大家都夹紧了尾巴,生怕被皇帝找个借口发作了呢。但往后的事情,谁又说的清呢,特别是迟早也得有个人来继承大统的。 皇帝想到如果晋王世子只能降级袭爵的话,晋王的庶子就更加不可能分得什么家产了,毕竟这个庶子的出身太低了。晋王连去给幼子请封的理由都找不到。王爷的庶子不能继承王位,也分不到什么家产,但出身高的庶子还是能给封个四品五品的将军虚职的,就有了室宗食禄,多少有些倚仗,不然就得全靠自己经营了,日子搞不好还比普通人都过得差呢。 不然晋王去世后,这个王爷的庶子,还又年纪小,没有什么功籍,就只能全凭嫡兄的照顾了。到时候,估计嫡兄自己都自顾不暇,轮到这个庶弟的头上的还能有多少啊。 所以皇帝就想到晋王曾经透露过,想为这个庶子谋点好处的意思。当时皇帝只当没听见,因为这个庶子出身实在太低,再就是晋王这些年也基本就在荣养没什么功劳,还加上上一辈及上上一辈的没品级的侄子侄孙们也有好几个呢,他也不敢轻易给谁好处,就怕大家都来求。 现在为了叶子,皇帝决定给晋王卖个好,这个人情就按在叶子头上了。 “朕也就这一个兄弟了,晋王添了个小儿子,出身太低,朕一直也没能想到可以给他个什么好处。现在就给他个最低品的奉恩将军,也算是朕给这孩子的一点好处了。” 叶子一听,连忙说:“您是说这个好处,让儿大臣去卖给晋王叔?” 皇帝听他说得如此直白,好笑地说:“朕还不是为了你啊。” 于是,叶子就带着皇帝的这一旨意去了晋王府,晋王果然对他十分感谢,“真是多亏你了,本王头都想秃了,也没有想到怎样给这小子弄个出身,这下倒好,以后老子死了,他多少还有点倚仗。” 晋王对这个幼子其实还蛮疼爱的,却也知道自己很难给他弄点好处,一直在这件事而头疼呢。这回叶子算是给他解决了这个大难题。 晋王世子也说:“太感谢了,王爷这次真是解决了晋王府的一大难题呢。”他是能照顾这个小弟弟,可是他自己也会有孩子需要照顾,并且随着皇帝的变更,他这个与皇帝亲缘关系越来越远的人,能获得的好处就会越来越少。 叶子笑了笑,说:“过段时间我也要回简州去了。” “总要等简州的王爷弄好才回去的吧?”晋王世子说。 “不过是扩建一下,再说了那偏远穷地方,也不需要那么大的排场,花不了多少时间。”叶子答。 “你的亲事,自己考虑好了?”晋王又问。 “不急,过两年再说。”叶子答。 “你年纪也不小了呢。要是自己有人选,还是早早做打算啊。”晋王提点了他一句。 叶子点点头,说:“我明白了。皇上现在对我上心,想必我的日子不会太难过。” 世子冲他比了个手式,意思是说你那几个兄弟可不是省油的灯,皇帝有没有心宜的继位人选?叶子笑道:“我那地方离京里远,随便他们折腾。”他现在也猜不到皇帝想立谁为太子,而且就他来说,他也看不出来哪个兄弟更加厉害。看来这个继承人的人选还得一段时间的折腾呢。 晋王连忙岔开了话题,说:“你回简州后,有什么事需要我们晋王府的,就打声招呼。” “恩,我也不和你们客气了。暂时其实我也没什么事,只要那些人不动我的人不行了。”叶子说。 晋王父子都明白他的意思,说:“柳女官不过是开个小铺子,谁连这点小事也要计较啊,你不必担心。柳管事那人本身就是个细心人,胆子也不大,不会弄出什么事情来的。”这人是他给柳家送过去的,他自然很清楚底细。 其实晋王都很想问问叶子,对柳玉琴是个怎样的安排,可是这种话,还真不好直接问,可把他憋得不行。 叶子在晋王府也没呆多远,三人关在书房里谈了会子话,他就离开了。 可是,第二日,京城该知道的人就都知道了,晋王庶子的这个好处就是因为叶子而得到的。 增加人手 回乡的路上, 柳玉琴就一直在寻找机会,准备多买几个下人带回去。 首先,柳家现在用得起,也能用下人了。其次,这次回乡, 她带的人手完全不够, 依旧倚仗陈家的护卫队,并且包含车夫。她想着, 以后往来京里的次数肯定会多起来, 不能次次都靠陈家,更不能明目张胆地靠叶子, 让叶子送人给她。所以, 每到一处停留时,她都会特别留意。考虑到现在最需要的是车夫和护卫,她就打算怎么着也得先买下四个年轻力壮的男子。 虽然普通男人不比真正的护卫, 但人家一看你队伍是年轻男人多,就自然而然地不敢轻举妄动了。再者,她还有春桃这个高手,就是她自己也多少有自保的能力。虽然她也想找两个有功夫的护卫兼车夫,但这个要求太高,她自己基本找不到, 就只能退而求其次, 只需要年轻力壮就好了。 这一路看一路找的, 还真给她遇上了两个人, 她就买下了来。这两个从两处买来的年轻男子,一个取名叫大山,一个取名叫小山。两人都是二十出头的年纪,也都是大户人家的从小养大的奴才。只因为主人家没落了,养不起这么多人了,他俩平时又嘴笨不得主人家的看重,又能卖个比较好的价钱就被卖掉了。 虽然价钱有点高,但柳玉琴还是非常开心。陈家的护卫也帮她考察过这两名新车夫的本领了,大家一致认为,大山和小山当个车夫完全没问题,他俩平时也是干这个活的。就是他俩完全没功夫。并且这两人因为从小就被卖掉了,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亲人,也没什么牵挂,算是比较好的人选。 于是,随行的队伍中就又多了两名新成员。 “要是还能再遇上两个这样的人就好了。”柳玉琴新得了两名下人,还不太满足。 杨妈妈笑问道:“您为什么不直接就在京里置办好人手呢?”她觉得柳玉琴这样捡漏的心态,是不可能找到很多人手的。遇上两个已经是运气了,哪里还能再遇上两个啊。 柳玉琴答:“我就是不想在京里找,这样在路上随意买下来的不更加好吗?” 杨妈妈稍微想了想,就明白她的意思了,连忙说:“姑娘考虑的真周到。” 柳玉琴笑了笑没说话,她也怕自己这个小小的女官,被人安插人员到自己身边来啊。所以,在京中除了最开始置办的那一批下人之外,她一个新人也没有增加。并且出了京也没有透露自己想要置办人手的意思,路程都走了小半,远离了京城才开始寻找呢。 荷花却还多了点担心,说:“可这样随意在路上买的人,也不知根底啊。” “所以,我买的这两个人,没有任何牵挂了啊。而且他们之前也互不相识啊。”柳玉琴笑道。她当然也不敢随便带人回家啦,安全第一嘛。 春桃现在也比以前有心机了,听了荷花的话,只是笑了笑,特意找了个借口众人面前露了一手,然后才说:“这下子,他们就算有什么小心思,也不敢了。” 荷花和杨妈妈虽然知道春桃有功夫,但却也没有见她展现过,别说大山和小山惊呆了,她俩也跟着惊呆了呢。 荷花一个劲地叫道:“哇,春桃姐姐这么厉害啊。” 她其实也学过一些粗浅的功夫,向来还有些得意自己不止能侍候人,在关键时刻还能保护主子,现在才知道自己这点本领,与春桃一比,真是远远不够看。 杨妈妈也说:“真没想到,春桃姑娘身手这么好啊。” “哼,象大山和小山这样的男人,我一次总能打三五个吧。就是姑娘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呢。你那身手,恐怕还没有姑娘厉害呢。”春桃得意在笑道。 这下子,杨妈妈和荷花更加吃惊了,都问:“姑娘也会功夫?” 春桃答:“不止姑娘会,两位小爷也会,赵成和吴小满也会呢。而且老家还有两位比他们功夫更好的呢。” 这些年来,因为柳玉琴的要求,瞎公一直没有放松对他们的训练。赵成和吴小满可是天天都要练功夫的呢。柳吉柳祥虽然没他俩的功夫好,但也比普通人强多了,在书院里每天也会自己练习半个时辰的。 吴小满虽然年纪最小,但却因为打小就开始练习了,又不象赵成还有其他的事情担搁,他练得最系统最扎实,反倒成了四个男孩子当中功夫最好的一个人了。瞎公都把他当成了亲传弟子呢。 柳玉琴带着他们离开后,瞎公对春燕杜鹃大海小海四个人的训练可没放松呢,他很明白在外面找人,还不如自己慢慢训练人手出来。 闻言,荷花和杨妈妈都呆住了,过了半晌,杨妈妈才说:“难怪姑娘敢就带了你们几个人就上京的呢。” 荷花却更加兴奋了,说:“哪,到家后,奴婢是不是也可以跟着练习,变得厉害些。” 柳玉琴笑道:“行啊,只要你吃得起这个苦。” “奴婢吃得起苦。”荷花连连表态。 大山和小山在春桃露了一手之后,才知道新主人家不容小瞧,也明白了自己的新主人家比旧主人家更加有地位,当差也都十分用心,生怕新主人觉得自己不行,又不要自己了呢。 最后的一段路,柳玉琴与古云棠就分开了,直接让陈家的护卫送古云棠回古家,她自己则带着自己的人手回柳家。 陈家的护卫和古云棠还想要分一半人护送她,柳玉琴拒绝了,说:“没必要,这里离我家也不算多远,而且这段路程是我们也不止走了一回两回了,很熟悉。再说了,我现在大小也还是个女官,你们只要好好照顾我表弟就行了。” 古云棠连忙说:“你这里赶车的人都不够呢。你总不能自己和春桃姐都来赶车吧?” 柳玉琴不以为然地说:“这算个什么事啊,我本来就准备去雇两个人啊。你别担心,这点小事好解决的很。我们先在这里停留一两日,休整一下,把车夫雇好再走。” 路上虽然增加了大山和小山,但人手其实还是不够,但又一时没遇上合意的人,她就打算直接雇两个人。 如此,陈家的护卫就说:“那我们就先看着您找到了人再走。” 柳玉琴没办法了,只好让赵成带着吴小满柳吉柳祥,大山小山跟着两个护卫去找车把式了。 “长工和短工都可以,你们问一下,如果人家愿意也可以到咱家去当长工下地干活。”柳玉琴又交待了一句。她是想再买两个人,但这种好事可遇不可求,就只能先请两个长工了。反正家里活多,长工请回去,平时也能帮着地里干活。 “咱们家里地里还需要人手吗?”柳吉问。 “要啊。”柳玉琴答。 虽然她带回来的人越来越多,但真正下地干活的人其实并没有增加,反倒还得劳累瞎公操更多的心。她打算直接把瞎公解放出来,不是让他身兼数职了。瞎公本身年纪也不小了,是该慢慢只当管家,不用亲自下地干活,跑腿什么的了。 大山和小山,赵成和吴小满,包括春燕他们四个人,以后也不可能天天下地去干活。但多养了这么多口人,活计肯定很多起来,柳玉琴现在真是觉得家里要增加的人手了。 “还差多少人?”柳祥问。 “先请两三个吧。”柳玉琴答。暂时先请两三个长工,基本就可以对付过去了。至于以后,再慢慢来吧。 “要男的女的?”柳吉又问。 “应当也请不到女人吧?”柳玉琴反问道。 柳吉笑道:“要是有合适的女人呢?” “女人也要。但今天一定要请两个赶车的。”柳玉琴答。 还别说,柳吉柳祥他们去跑了一趟,还真找到了五个人回来了。其中叫两名中年车夫,只是短工,就雇这一趟活。另外三个少年人,却是主动攀上来的,都是无处可去的孤儿愿意到柳家去当长工。 柳玉琴看着三个少年人,一眼就认出来了其中一个是女孩子,就问:“小姑娘,你几岁了?父母亲人因何而不在了?还有其他的亲属吗?” 那姑娘倒还觉得住气,答:“我叫吴大丫,十一岁了。我妹妹二丫九岁了。爷奶很早就不在了,家里本也有几亩良田,半个月前爹生了一场重病走了,我娘身怀六甲,族里为吃绝户害死了我娘和她肚子里的小弟弟。我怕被他们卖了,就带着我妹妹逃了出来。” 这翻话说的众人都变了脸色,谁也没想到,人性的贪婪都到了如此不顾人命的地步。 就连大山和小山也都直摇头,说:“就算你娘只能生个女儿,这些人难不成就不能等你娘生下孩子,给你们留点再分吗?” 寡妇和女儿虽然不能继承家财,但首先也得保证她们的生活,才能再分人家的家产的啊。 “我弟弟生下来了,他们就不能抢了啊。我家就不是绝户了啊。”二丫答。 “你们那是什么村子?这还是人吗?”春桃气呼呼地问道。 大丫说了他们的村名,其他人都说:“以后要是见到这个村的人,都要离得远些,恐怕没几个好人。” 大丫娘落下的孩子,是个男胎,很多人都看见了的。也就是怕她娘生下儿子出来,众人才急不可待地动了手。也正是因为这样,与她娘交好的邻居家大婶儿就偷偷提醒她们俩快点跑。显然村里人为了点子好处,已经失去了人性。要不是有大婶儿帮忙,她俩还逃不出来呢。 杨妈妈叹道:“大丫倒是个胆大的,你们要是不逃出来,恐怕还真被卖了呢。” 面对这样无人性的族人,这两小姑娘要不是自己逃出来了,绝对落不了什么好下场。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往青楼一卖,还是能卖个好价钱的。她相信这个村的人绝对不会好心的养大两个姑娘,再给点嫁妆好好的把她们嫁出去。 只是她们这样逃出来,要不是遇上了柳家,估计下场也不会有多好。大丫显然也是明白这一点,才会跟上了柳吉他们。她们逃出来才短短的几天,就已经让她们明白了很多事情,她们要靠自己活下去的机会太艰难了。姐妹两个象惊弓之鸟,脸上手上都满是污泥,脏兮兮的,和小乞丐没什么区别。 接下来,柳玉琴又问那少年:“你又是怎么回事?”她看得出来,这少年与这对姐妹应当是认识的。搞不好还是这少年给这对姐妹出的主意,让她们找上来的呢。 果然,那少年也不掩瞒,说:“我认识她俩及她们的娘,有一日在街上,她们见我可怜,还给我了两个馒头。我在这里当小乞丐的时间也不短了,知道她俩的事情后,就一直和她俩在一起。” 大丫也连忙说:“要不是有这个小哥哥照顾,我们姐妹两还不知道要怎么办呢?” “所以,你们想一起到我家去干活?”柳玉琴问。 “是的,我们什么活都会干的,只要能养活自己就行了。”少年连忙答。 大丫和二丫也在一边直点头。 柳玉琴就问陈家的那个护卫首领,“这两姐妹我要是带走,会不会有什么麻烦?” 护卫首领答:“干脆去县府里走一趟正经手续就行了。” 他又问大丫:“你只有直接卖身到柳家去当下人。不然我们不敢收留你。你那些族人这几天肯定在四处寻找你们。” 大丫狠狠心,同意了。她也明白,如果被族人找到了,她俩一定会被带走的。另一个少年,都不记得自己几时开始当孤儿的了,只记得自己十二岁了,也一并跟着自卖自身进了柳家。 如此,柳玉琴就让那首领再去打听一下大丫家的事情。 第二日,大丫家的事情就得到了证实。 打听的人回来说,村里已经把大丫的娘随便安埋了,也分了他们家的家产,正四处寻找大丫姐妹两呢。而且怕这事传出去,村里还只敢偷偷地找,不敢大张旗鼓。显然他们也知道自己做的太过,怕外人知道呢。 于是,护卫首领带着柳吉柳祥和赵成,领着两个小姑娘及那个少年去了一趟县府,办妥了大家的卖身契,直接把他们三人买回来了。至于卖身的银子,就由他们自己拿着了。 然后,柳玉琴就直接给他们改名为春芽,春香,大河。 多了三个人,众人的心情没有变好,反倒沉默下来了。特别是柳玉琴,第一次直面了吃绝户的事情,心里其实很振憾,甚至有点理解为何古代人非要生儿子了。没有儿子的家庭,女人完全没有一点儿保障。实在太可怕了。柳玉琴又一次怀念起现代了。 扬扬名 帮着柳家办妥了这些下人的事情后, 古云棠和陈家的护卫又停留了一夜,等柳家人先走了,他们才离开。主要是怕那村里的人真找上来了,给柳家添麻烦。他们故意留在后头,好给柳家解决这个麻烦。 不过他们多虑了, 村里人并没有找过来, 他们还根本就不知道柳玉琴已经买下了这两个小姑娘呢。 听了护卫的报告后古云棠冷笑道:“就让他们头顶永远悬着一把刀,时时刻刻提醒他们, 有朝一日会有人回来找他们报仇的。这些丧尽天良的混蛋。” 他的随从古磊劝道:“这两姐妹也算因祸得福, 遇上了柳女官,往后她们会过上好日子的。” 陈家的护卫也说:“其实这种事情也不少见。吃绝户自古以来就有。” 古云棠一个男人都很不能接受这种吃绝户的事情。柳玉琴就更加不能接受了。 她现在真是太怀念现代了, 现代虽然也有重男轻女的思想, 但还没有人敢直接去杀人。在现代,谈个恋爱也不必遮遮掩掩不敢让任何人知道。一想到自己如果生不出儿子来就怎样怎样,又想到自己因为身份阶级的差别, 与叶子之间也是千难万难,柳玉琴这几天的好心情,就一下子消失得一干二净了。 理智上她很明白叶子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也知道叶子在为了他们的以后而努力着。可她心里就是那么憋曲,搞得好象自己有多么见不得人似的,谈个恋爱都如此艰难了。她很难想象叶子会如何解决他们之间的门第差距, 如何让皇帝同意这门亲事? 而这个所谓的女官身份, 已经是叶子花了很大心思才为她谋划到的。但就算这样, 她与叶子之间也还隔着不可逾越的高山呢。而她其实还已经无退路了, 自从叶子对她表白后,她就知道自己这辈子只能与叶子在一起了,除非她一辈子不嫁人。 柳玉琴本来对嫁人没有抱太大的希望,但是如果被迫不能嫁人,她还是蛮不爽的。她对叶子的感情,有爱但也还没有到爱到不顾一切,让她做什么都行。当然了她永远也不可能为了爱情而不顾一切。所以,她又觉得自己有些对不起叶子,在这场爱情中,其实叶子比她付出的多太多了。她甚至害怕,如果到了最后他们依旧不能在一起,叶子会有多伤心。 柳玉琴的情绪十分低落,大家还只以为她是受不了春芽春香姐妹俩的事情。 杨妈妈还劝道:“姑娘也不必愤怒,她们家的事情也好解决,就是要慢慢计划。” “就是的,随便安个什么罪名,就可以解决了那一村的人。”荷花说的更加直白。 柳玉琴在心里叹气,说的好象自己有多大的能耐似的,就算她现在是个女官了,可也没有一点儿权力可以定那村里人的罪啊。而且整个社会习俗就是这样的,没有儿子的家庭就是绝户,就是被别人欺负的。 春桃就更加不在意了,说:“不如奴婢偷偷去把那几个领头的人杀了算数。这种人活着还不知道得害多少女人呢。” “你少来了,动不动就杀人。你是不是怕姑娘家没祸事啊。”杨妈妈斥责道。 “就是,这次姑娘买下了她们姐妹两,本来就是个隐患呢。要是那村里的人有点脑子再有点门路,就会找上来说姑娘诱拐人口呢。”杨妈妈又说。 柳玉琴连忙问:“这么说,我还不该把她们带回来啊?”她当时就问了陈家的护卫,以为这件事情如此处理就行了呢。 杨妈妈连忙说:“如果您是个普通人,当然会有隐患。但您现在可是个女官啊,这件事就算告到皇帝面前去,您也不用怕。大不了把那姐妹两人带上堂去对证喽。只要她们保证自己是自愿卖身进柳家的,而且她们逃出来是因为村里人害死了她们的亲娘及小弟弟,您还可以倒把对方一耙呢。只不过这样多少有些不好,会被别人讹传,说您占势欺人,强买民女呢。” 春桃差点气得跳了起来,“这样说来,还不如我先去杀他们两个人警告警告他们,免得他们还真找到门路去告姑娘。” 荷花连忙拉住她,“春桃姐姐,使不得,使不得。这事情好解决,到时候,我们只要让春芽她们姐妹两也去告状,就完事了。” 杨妈妈也说:“就是的,不过是要让春芽姐妹两人过堂受点苦而已。而且这里也是简州的地盘,这场官司大不了打到简王手上去。” “你们这话说的好象,我们就指望着简王循私罔法一样。”柳玉琴反问道。 杨妈妈连忙说:“奴婢不是这个意思,而是说简王一定会公平和理地断此案的。” “那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村里真告我,县老爷还真有可能判我诱拐人口呐?”柳玉琴又问。 杨妈妈点点头,说:“吃绝户的事情,真的很多。因为她们家的是真的没有生下儿子。自于她们亲娘被迫落下的男胎,又当得了什么数呢。人家说不定还怪她自己没照顾好身子,没能给他们家留下一线香火呢。” 柳玉琴总算明白了她的意思,就说:“这样看来,咱们还不如先下手为强。回到家后,就安排人去先把证人和口供都弄好,然后直接让她俩去状告村里人为了吃绝户弄死了她娘和她们的小弟弟。” 杨妈妈点点头,很是赞同柳玉琴的想法,她还计划着趁着这个机会,给柳玉琴扬扬名。本来她这个女官,也有教化乡民的责任。 柳玉琴的回归,对于柳家人及村里人来说,都是个巨大的惊喜。这几年下来,大家已经把她当成了主心骨,她不在家,众人心里总是不太安定。 看着来迎接的村长等人,春桃说:“村里人还不知道姑娘被皇帝封了官,就这么热情了。要是知道了,肯定很好好热闹几天。” “是该热闹几天,庆祝庆祝的。”杨妈妈笑道。 “大姑娘回来了。路上还安稳吧?”众人都笑着打招呼。 “恩,回来了。我给大家伙带了点京里的东西,也让大家尝个鲜。”柳玉琴下了车,让春桃和赵成把带回来的东西拿出来,给村长去分给大家。 村长一面道谢,一面叫了几个人过来,柳玉琴买的东西很多,每家每户都有份,有京城的各色糕点,也有些米面和咸肉。村里人虽然比以前经济要好,但说来还只是个村子,平日里也不能大吃大喝的。一家几斤米面两斤肉和一些糕点,也够他们好好吃半个月了呢。 杨妈妈和荷花站在柳玉琴身边,两个人周身的气场明显与春桃不同,令得众人不由自主都看向她们。 杨妈妈笑了笑,大声说:“我们俩个都是柳女官身边侍候的人。” 瞎公一愣,柳吉连忙说:“我姐姐这次进京,还进了皇宫,受到皇帝的接见,获封了六品女官。” 柳祥也说:“我姐姐当官啦。六品呢,比县太爷还高一级。” 此言一出,众人全部愣住了,原本热热闹闹的场面一下子安静下来了,大家都的有些听不懂。 杨妈妈就笑道:“咱们姑娘,现在可是个官身呢。皇帝亲封的六品女官。” “还有女官?”瞎公都忍不住问出声了。 “当然有啊。就是女官比较少,大部分都是在皇宫中,专门掌管和照顾后宫后妃的生活。咱们家的柳女官因家事太多,无法进宫当差,皇帝就让她回家了,也是让她回乡教化乡民呢。”杨妈妈也很会扯大旗。她这么一说,别人还以为她是皇帝亲自送给柳玉琴的宫中出来的人呢。一时间大家看她的眼神都格外尊敬了。 “那咱们见了女官,都要下跪吗?” “女官有俸禄吗?” “咱们村也出了个官员呢。” 众人纷纷发问,弄得杨妈妈都回答不赢了。 就连瞎公都喜极而泣,说:“没想到,姑娘还有这等造化啊。明日家里要好好庆祝庆祝。” 村长也说:“要庆祝,这可是咱们村的大喜事呢。一定要好好热闹热闹,接个戏班子回来唱三天的大戏,让十里八乡的人都知道咱们村出了个六品女官。” “就是的,这六品是不是比县太爷还高啊?”有人问道。 杨妈妈答:“虽然说女官的品级比县太爷还高,但是县太爷的权力却比女官的大,毕竟人家是一县之父母官嘛,样样都要管的。不过咱们女官也是有身份的人啊,还能协助县太爷教化民众啊。特别是女子的教化。县太爷见了女官,也是要敬着的呢。” 众人虽然听不太懂她的话,但却死死的记住了最后一句,县太爷见了柳玉琴都要敬着。 于是,看向柳玉琴的目光都格外敬畏起来了。这可是个真正的官啊,连县太爷都得敬着呢。在乡民们眼里,县太爷就是最大的官了。而柳玉琴现在可比县太爷都厉害了呢。 “就这么说了,明儿我就去请戏班子,再买几头肥猪回来,好好庆祝一回。”瞎公也很是赞同村长的提议呢。 柳玉琴点了点头,随便他们去折腾。难得大家都这么高兴,而且她当了女官,也确实该宣传一下。不然,都没有人知道,而且她还想着,既然要给春芽姐妹两打官司,这也是个机会,让县太爷知道她的身份。 这次回乡,本来她是低调行事,而且县太爷估计也没有接到上头的消息,知道本县出了个女官,所以完全没有人知道。 显官威 柳玉琴也不管大家多兴奋, 自己先带着人回家安置。那两个雇的车夫,没想到自己这趟活居然是给女官拉的,兴奋得不行,拿了赏银还都拉着赵成问东问西的。 赵成也配合地说了些话,让车夫回去吹嘘了。 带回了五个人, 住的地方就有点问题了。柳玉琴只能先把这三个男的都安排到了那间专门招待商队的大房子里, 再把半夏也移了过去。让春芽和春香姐妹两住在半夏原先的房间里。而杨妈妈和荷花还只能先住了半夏奶奶的房间,半夏奶奶和春桃先挤一间。 佃户们也都过来了, 见状就说:“住的地方不够, 就再盖几间屋子吧。反正有人手又有空地方。” 大房子旁边还有块空地,盖三间房完全没问题。就是不能盖正经的院子了, 不过这里专门住男仆, 离正院稍微远点也好。 柳玉琴点点头,说:“确实要盖房子了。”她打算干脆这回盖个正经五间的大砖瓦房。 当初柳家的房子虽然盖的不错,但她现在的身份高了, 自然可以把房子也盖得高规格了。 如此,她就要好好规划一下了,不能这里加一间,那里加一间的,别扭的很。 她和柳吉柳祥说了自己的想法,柳吉柳祥都赞同:“我们家是可以再盖新宅子了。”人越来越多, 是真住不下了, 而且现在家里有银子, 并且柳玉琴还是个官身了, 把宅子盖得漂亮些也正常。最重要的是,以后肯定还会时不时有人上柳家来拜访,现在的宅子还真有点不好招待客人。 “你们都赞同,我就把这些加盖的东一间西一间的泥草房子全推掉了,把地方空出来,再好好设计一座新宅子。”柳玉琴说。 “可以啊。旧宅子保留着,留下来给下人仆妇们住也行,当客房也行。我们就都搬到新宅子里去住。”柳吉兴奋地说。 柳祥也说:“恩,现在这样住着也太拥挤了。” 他俩在书院里时间长了,慢慢也有了些关系好的同窗,平日也大家也会互相邀请对方到自己家里去玩。但柳家住在乡下离书院太远,而且家里条件有限,一直也没敢请大家来自己家里玩过。如果盖了新房子,自然就可以请大家来玩了。 柳玉琴想着古代的宅子都有一定的规矩,就去问了杨妈妈和瞎公,自己家的宅子能盖多大,有没有什么忌讳的。 瞎公其实也不太懂,只说:“姑娘现在不是当官了吗?宅子总可比旧宅子大一圈吧。” 杨妈妈笑道:“盖个二进的院子完全可以啊。依旧是三间正屋,偏房可以随便盖。” 柳玉琴其实不喜欢这种宅子,就打算干脆盖个比较现代化的房子,正屋三间这个格局不能改,其实他们家三个主人是不够住的。所谓的三间正屋,左右各一间房,中间却是堂屋不能住人的。两间正房给柳吉柳祥住了,她自己还没地方住了。 所以,她打算盖个新式四合院,把院子建大点。前面正屋三间按规定建得高大些,进来后左右两边的对着建立四间矮小点的房,共八间,六间住人,一边各建一间浴室。最后面再建四间房,这四间房包括了灶房及小餐厅,再加上两间稍微大点的房间,她自己住。六间小房子,正好给荷花她们这些女仆住。 春燕和杜鹃住一间,杨妈妈住一间,荷花住一间,半夏奶奶住一间,秋梅住一间,春芽和春香姐妹两住一间。春桃陪着她住,住在她的外套间里。 旧宅子再改造一下,拆掉原来的院子,扩大一点也和新宅子一样,左右两边多加盖四间小房,两间正房留下来当客房,原先的小偏房就可以住大山和小山两个成年男人,半夏大海小海大河四个未成少年就住四间小房。 而招待商队的大客房就只能再往瞎公他们家的另一边的空地上移了,这边空地很大,在这里加盖九间小房,八间住人,一间当浴室。再把瞎公他们家与旧宅子相隔的空地上加盖一间仓库,存放粮食杂物。 这是柳玉琴的规划,她花了两天倒是把图纸画出来了,但要盖这么多房子出来,需要多少砖瓦木料,多少工匠她完全不懂。别说她不懂,整个柳家上下找不出一个懂的,就是村里人也一样不懂,毕竟大家见过的最大宅子就是柳家现在住的。 她正在头疼,村长又来了,喜气洋洋地说:“村里已经请了戏班子,今晚就要来了,咱们打算从明日开始连唱三天,好好热闹一场。到时候,十里八乡的乡亲们都要过来听戏的呢。” 柳玉琴连忙把瞎公叫来,拿了一百两银子给他,说:“您和村长去商量,这银子该怎么花?我只有一个要求,这三天的伙食务必搞好一点,让大家都吃好玩好。” “多谢女官了。”村长滑稽地行了个礼,乐呵呵地和瞎公走了。 “是请所有来的人吃流水席呢,还是按顿请?”村长问瞎公。 瞎公就说:“三天的流水席哪里吃得起,别看有一百两银子,咱们村就有多少人啊。这十里八乡的人要是全来了,再多个一百两都不够吃的呢。姑娘说要把伙食搞好点,总得整几个硬菜吧,还有粮食总不能全吃粗粮吧?” 村长也说:“我也是这样想的,我们还是按顿吃吧,一天两顿,外村的人,只管一顿饭。其实现在正是农忙时节,地里活儿多,除了老的小的之外,大部分的人来吃一顿,听一出戏出就回去干活了。咱们直接去买两头肥猪回来自己杀,再买三百斤粗粮加一百斤细粮,就差不多了。刨去这两项大开支,其他的蔬菜什么的,也不值当几个钱了。还可以去买个百来斤豆子,村里自己打豆腐,然后村里家家户户再凑些柴草和蔬菜,也就差不多了。” “那就这样了。再者,村里出几个手脚麻利的年轻妇人帮着打下手,姑娘肯定会派春桃和秋梅,半夏奶奶过来掌勺的。”瞎公又说。 村里人的厨艺都不怎样,瞎公还怕大家浪费了好食材呢。 “有她们掌勺就太好了。帮助的人多着呢,别的不说,挑水,洗锅碗,切菜洗菜烧灶的人管够。”村长连忙说。 “行,那我就带人上集市去买东西了。两头肥猪你应当早就看好了吧,你去处理好。”瞎公说着拿了银子给他。 村长接过银子,笑眯眯地说:“是早就看好了,就是隔村的,我这就叫人去和他们说,把猪赶过来,叫人来杀。” 如此,瞎公也不赶车了,直接和铁牛,赵成三人骑马出去采买了。 四百斤粮食怕不够,瞎公还多买了一百斤,打豆腐的豆子也买了一百五十斤,还让杂货铺送了一车水酒,油盐酱醋也买了不少。最后,还安排吴大有他们去多拉些鱼。务必要把这三天的伙食做得好看,油水充足。 到了傍晚,整个村子都忙碌起来了。 在村子中间搭了戏台子,搭了烧饭用的简易大灶,村里各家也把自己家的桌椅板凳及盘子碗筷子等用品全都找了出来。 瞎公看着觉得不够,干脆又从自己家柳家等佃户家搬来些过来,把整个村子都摆满了,才算数。 就是碗盘还不够,瞎公第二日又一大早去买了一百个便宜的粗瓷大碗回来。 等戏班子进村了,就开始杀猪杀鱼了。 春桃和秋梅,半夏奶奶在柳玉琴的教导下,办这种乡下酒席的水平还是够的,她们还带上了吴小满的娘来帮忙。猪下水,鱼杂等,趁着新鲜,就直接煮了,再加上些蔬菜,炖了两大锅油水充足的菜。村里人和戏班子先享用了一顿。 第二天,春桃她们四人大清早就起床去村里了。 柳玉琴自己煮了早饭,还没等到开吃,看热闹去的半夏就回来说:“姑娘,满村都是人,好多人。” “这么早就全来了?”柳玉琴惊讶地问道。 “是啊,听说还有很多人要来呢。”半夏答。 众人才感叹着,就听到炮竹锣鼓的声音,比办村里有人成亲都还热闹呢。弄得荷花和杨妈妈都心痒起来了,其他些小的,更是只恨不得立马就去村里。 柳玉琴说:“咱们先吃早饭,等村里开饭时,自然会来叫咱们的。”就算她不去村里吃,村里也会来叫她,去露个面的。 杨妈妈也说:“姑娘也要过去露个面,奴婢把您的官服先拿出来。” “要穿官服吗?”柳玉琴不解地问道,在乡民们面前穿什么官服啊?她还没打算现在就摆谱呢。 “肯定要穿的啊,这不是庆祝您当官了吗?就是要让十里八乡的人都瞧瞧啊。”荷花笑道。 两人匆匆吃完饭,就去整理柳玉琴的官服了。 于是,花了小半个时辰,柳玉琴才被她俩打扮好。柳玉琴穿上了官服,戴好了各样首饰,还化了妆,不止变漂亮了,整个人气质都有了巨大的改变,十分光彩夺目。 柳玉琴一走出来,大家都就瞪大了眼睛,柳吉柳祥都说:“姐姐这次比上回表姐出嫁还打扮得好看。” 杨妈妈和荷花得意地说:“姑娘真配这一身。瞧瞧多精神多威风啊。”柳玉琴虽然长得不算多漂亮,但打扮起来还是很有几分神彩的。再加上这与众不同的官服,周身的高档配饰,别说在这乡下了,就是在京城里也可以露露脸了。这才叫所谓的人要衣装,佛要金装呢。 下人们都不敢看她了,众人正在失神,村长又急急忙忙过来了,见到女官打扮的柳玉琴,懔了一下,倒头就跪拜。 “村长,快起来,有什么事吗?”柳玉琴连忙问。 杨妈妈在一边虚扶了一把,村长战战兢兢的连头都不敢抬,答:“请女官出去露个面,给大家说几句话。” 杨妈妈连忙说:“行了,知道了。你先走,让大家都避一避,别太乱了。” 柳玉琴只打算带杨妈妈过去走个过场就回来,“荷花留在家里吧。” 荷花毕竟是大姑娘了面薄,并且相对于春桃和秋梅这种在乡下长大的姑娘有很大的不同,正经大户人家姑娘身边的大丫头也不能轻易在外面抛头露面的呢。荷花别看只是个丫头,却比不大家闺秀养得娇呢。 荷花却不同意,说:“姑娘都露得面,奴婢还怕人瞧着去了吗?” 杨妈妈也赞同,说:“她是姑娘的丫头,肯定也要去的啊。再说了,这里是乡下地方,就别讲究这些了。我们多带几个人在身边,也不怕的。” 村长慌忙走了,去吩咐人维护秩序了,生怕有人冲撞了柳玉琴。 杨妈妈和荷花一左一右陪侍着柳玉琴,柳吉柳祥,半夏和铁牛在前面带路,后头跟着哑婆春燕杜鹃,赵成和吴小满。一行人很有派头的慢慢往村里走来。 不容小瞧 “还让我说话, 我要说什么啊?”柳玉琴边走边问,她本是没当一回事的,现在一搞还弄得她都紧张起来了。 杨妈妈笑道:“就随便说两句场面话啦。您现在可是大人物了呢。” “我真不知道要说什么啊?”柳玉琴有点焦燥起来了。 柳吉连忙说:“就说,多谢各位乡亲的厚爱,请大家吃好喝好啦。” 柳祥又加了一句:“还可以说, 以后大家要互相帮助什么的啦。” 你一句他一句的, 总算让柳玉琴平静下来,慢慢地威风也摆了起来。 所有的人都是第一次见到当官的, 还是个女官, 远远地见到柳玉琴那显目的打扮,好多人就已经不敢抬头看她了。官服与普通服饰有很大的区别, 就算没有见识的乡下人, 也一眼就能分辨出来。何况柳玉琴还带着这么多人,象个仪仗队似的。村里那闹轰轰的场面立马就安静下来了,胆小的都已经膝盖发软了。 柳玉琴一走近, 村长就率领着众人哗啦啦地跪了下来,给柳女官行礼。 这么大阵势搞得柳玉琴愣了一下,杨妈妈连忙提醒她叫大家起来。 柳玉琴只得摆足了官威,吩咐大家起来。 然后,她在主位上坐下,就如刚才所说的随意说了两句话, 就让大家吃好喝好。 她一坐定, 大盘大碗的菜很快就摆了上来。 柳玉琴象征性地尝了几口, 她也没有饿, 不过菜的味道还不错,毕竟是自己教出来的厨子。 柳玉琴赞了一句:“今天这肉炖得很入味。” 有她在,乡民们也不敢放开了吃,柳玉琴稍微坐了坐就离席,还吩咐:“照顾好老人和小孩子了,人人都有的吃,别挤别抢,注意别踩到人了。” 村长及几个维护秩序的人自然满口答应着。瞎公带着几个青壮男人在这里帮着维护秩序。他还不敢完全相信村里人。 柳玉琴一走,众人才开始埋头苦吃起来,都没有人顾得议论什么了。毕竟大家伙一年到头也吃不上这么好的饭菜。大碗的肉菜足足摆了三大碗,还有鱼,比大家伙的年夜饭都丰盛呢。而且米饭还饱够,粗粮中还掺了细粮的,味道也更加好。 果然也如村长所说的,吃了饭,大多数青壮年男女都离开了,得去地里忙活了呢。只留下了孩子和老人家,准备听戏,再多混一餐饭。 第一日就这样过去了,戏唱了半夜才停止,意犹未尽的外村人才都慢慢散场了。 到了第二日,县太爷就带着本县一些有名望的乡绅,富户等来了,还带来了一百两的表彰银子给柳玉琴,说她为本县争了光等等。随行人员自然也都各有礼物送给柳玉琴。大家纷纷向柳玉琴道谢。 村长也跟着忙前忙后,很是有荣光。 柳玉琴道了谢,接过了银子和东西立马就说:“这些我要拿出来帮助那些孤苦无依的寡妇和女童,让大家都能好好地活着。” 县太爷很是赞同,说:“希望本县在柳女官的教化下,所有的女子们都能知理做个有用的人。” 然后,县太爷又考校了柳吉柳祥的功课,还表扬了他们,让他们好好读书,早日考取功名。 随行的人员,自然都对柳吉柳祥青眼有加,赞美的话简直是说都说不完,听得柳玉琴脸都笑木了。不管大家心里怎么想的,表面上都一派和谐。毕竟柳玉琴姐弟三人刚进过宫,受过皇帝的亲自接待。县太爷等人还没有这个殊荣呢。 一翻闲扯之后,大家的话题自然而然就转到简王身上来了。 县太爷就试探地问:“柳女官与简王熟,您知道王爷几时回来吗?” 柳玉琴答:“起码也得等到王府修好才回来吧。而且皇帝也要多留王爷一段日子,父子两人也是几年没见了呢。” 众人也都附和,“也是。以前的郡王府不合适了。” 县太爷又说:“我等就等着王爷回来呢。” 柳玉琴也附和了一句。 县太爷明显是想从柳玉琴嘴里获得些叶子的消息,想了解京城的动态。说实话,他就是迫切地想知道皇帝对简王是个什么态度。 毕竟他这个小官以前根本就没见过叶子,叶子也没有干涉地方官员,他这个郡王有没有,都对县太爷无影响。很多人也没在意多了个郡王,可是现在不同了,叶子变成了亲王,而且连封地都改为简州了,皇帝隐隐透出简王以后要自治的意思出来了。 别说县太爷心里不安,各地其他的官员也都各有想法呢。这还是县太爷近水楼台,先来看柳玉琴了,等其他人听到消息后,还会有不少人来拜访柳玉琴呢。人人都想从她嘴里套得些与叶子有关的事情出来。 柳玉琴只得与他打太极,一律推说不知,要么就装听不懂,反正一句不该说的也没有说。让这些男人们用尽了心机,也白费。 如此,县太爷就明白了,柳玉琴这个女官可不好糊弄,其他陪行人员也都暗自感叹:“柳女官真是太精明了,一句话也打听不出来。” 众人对柳玉琴的态度都不知不觉恭敬些了。没有人敢小瞧这个凭白出现的小女官了。他们也想从柳吉柳祥身上下手,可双生子一向听柳玉琴的话,柳玉琴不肯说的话,他们也不会说,何况好多事情,他们还真不太清楚。再者,他们也是进了宫,见过皇帝的人,胆子也大了起来,面对这群人,根本就不虚。 说实话这些大男人们一开始并没有把柳玉琴放在眼里,他们向来是高高在上的一群人,在本县有着超越的身份,别说他们没把女人放在眼里,就是很多男人也不在他们的眼里呢。何况在他们心里,男尊女卑的思想还根深地固呢。他们根本就不会认为女人有多能干,有多大的本领。他们走这一趟,不过是来瞧个稀罕,再打听点消息。 一个女官嘛,又没什么实权,也管不了什么政务,他们过来,也不过是因为柳玉琴与叶子关系密切,卖给叶子一个好罢了。他们吹捧柳玉琴,并不是因为柳玉琴本身,他们还以为是叶子与柳玉琴有什么特别的关系,又或者叶子想借着柳玉琴做什么事情。 但在打过交道后,他们就知道了,柳玉琴并不是他们以为的以美色侍人,或者头发长见识短的普通女人。可以说,柳玉琴完全颠覆了他们心目中女人的形象,也与他们想象的完全不同。美人他们都见识过,有点才情,有点本领的女人,他们也见识过。但象柳玉琴这样的女子,他们却还真是头一回遇上。 既然无法从柳玉琴口中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县太爷就转移了话题,柳玉琴自然也趁机邀请他们去尝尝村里的大锅饭菜。 众人对这种大锅饭菜自然不感兴趣,但来都来了,做个样子也是要做的,于是都欣然同意,柳玉琴自然不会陪同这些男人们用饭,让柳吉柳祥兄弟两人陪同着。 县太爷们这一桌的饭菜,春桃和秋梅等人也格外用心,除了和所有人一样的几道菜之外,还单独另做了一个酸菜水煮鱼片,一个青椒炒肉丝。这两道菜,也是柳玉琴的拿手好菜。县太爷们本来对这顿饭菜完全不抱希望的,但却好好地饱餐了一顿。 几人边吃还边问:“你们村请的哪来的厨子,这厨艺很不错啊。” 柳吉答:“回老爷的话,这厨子是我姐姐教出来的,就是我家的。比起我姐姐,她们的手艺还差了点儿,这鱼片就没我姐姐做的嫩,这肉丝也稍微老了点儿。” 柳祥也说:“我姐姐最善做菜,这道酸菜水煮鱼她当初在宫中也做过,还得到了皇帝的亲口赞赏呢。” 县太爷大吃一惊,其他几人也趁机从柳吉柳祥嘴里掏话,“你姐姐在宫中做了哪几道菜?” “除了这个鱼之外,还有一道鸽子汤,一个蒜泥白肉,一道甜品,几道小菜。皇帝最爱这个鱼,和那个白肉。”柳吉答。 “什么甜品?”有人又问。 “就是用我姐姐自己研究出来的果子罐头做出来的啊。很得娘娘们的喜欢呢。”柳祥答。 罐头这种新吃食,这些人还根本就不太清楚,也只有一个偶尔尝过一次,当初还没太在意,现在知道皇帝都了解过,宫中贵人们都喜欢,他们一个二个就又开始动脑筋了。 不过,柳吉柳祥除了说了些在宫中的见闻,及姐姐做的一些菜之外,也没再多说什么。县太爷们吃饱了,也再掏不到什么用有的话了,只好先走了。 ………… 柳玉琴很是松了口气,说:“总算是走了。累死我了,与这些人打交道真是心累。” 杨妈妈笑道:“以后这种时候还多着呢。” 柳玉琴也明白,叹了口气,“这种场合我应付起来太吃力了,真是不想见他们。” 杨妈妈连忙说:“您今天就应付得很好啊。下回有人来依旧这样,多来几次,您也就习惯了。” 说实话,她还佩服柳玉琴的,柳玉琴面对县太爷一定也没有怯场,已经处理得非常合适了。 “您怕什么啊,您想想啊,您都进了宫了,还见过皇帝,这些小官算什么啊。”荷花说的更加直白,还根本就不把县太爷这种等极的官员及带来的那些人放在眼里呢。 柳玉琴被她这话搞得哭笑不得,“这些人比皇帝还难对付呢。”皇帝根本就懒得在她这种小人物身上多花心思,看在叶子的面上,随口就给了她一个女官的封号。说白了,皇帝也是在向叶子示好。而这些人却不同,还不如皇帝的意图明显好懂呢。 杨妈妈又说:“您也别太担心了,等简王回来后,这些人自然就不会紧盯着您了。” 这时候,柳玉琴真是希望叶子能快点回来,不然,隔三岔五来一群人,她真是要烦死了。 她又要忙着建房子,又要忙着农活,今年显然还要多做些罐头出来,而且这两日也该送柳吉柳祥上学去了。这么多事情在做,她哪还有时间接待这个接待那个的。 这一次,她还得去书院露个面,不管人家把她这个女官放不放在眼里,她也不能象从前一样,让瞎公和赵成送两个弟弟去就完事了。所以,她真心希望,大家不要来打扰她,更加不要去书院打扰柳吉柳祥。 想到这里,她马上又和柳吉柳祥说:“你们回到书院后,可能会有很多变化的。你们可得记住了,小心别着了小人的道。” 柳吉柳祥还沉浸在兴奋中,这会子也回过神来,连忙问:“谁要对付我们?” “我这不提醒你们小心点吗?也许是我多心了呢。反正到书院里,你们多留点神。”柳玉琴说。 “要不,让他们把赵成带去上学吧。多一个人侍候,总也方便些。要有什么事,赵成也好回来报信。”杨妈妈提议。 赵成算是年轻人当中最妥当的一个人,柳玉琴想了想,也只能先这样了,又把赵成叫来,让他直接到书院里陪同柳吉柳祥。反正书院里也有人带书童的。 而且柳玉琴还打发人去和半山山庄说了声,让人传消息给叶子。 县太爷一行人也谈论柳玉琴,“这柳女官虽然年纪轻轻,却口风如此紧,陈府深的很啊。而且她有这份好厨艺,难怪能得到皇帝的青眼呢。” “就是的,哪里象个姑娘家,说是个老狐狸也不为过,也不知道她这些厨艺从哪里学来的?” “这柳女官是个孤女,父亲及祖父也早死了,十岁就当家了,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也不知道怎么突然就出现了这么个人物?”有人怀疑地说。 县太爷却说:“十岁的小姑娘,能把柳家从一个普通的农户家经营得越来越好,最终与简王搭上,还进了宫,被皇帝亲封为女官了。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简单啊?” “看来,这都是简王一手操纵的。”有人还是不敢相信柳玉琴有多大的本领,就认为她的一切都是靠叶子。 有人烦燥地说:“简王安排这一出倒底想干什么?一个女官而已,再能耐还能管一方政令不成?” “你可别忘记了,她有两个弟弟呢,可是在皇帝面前挂了号的人。”有人提醒大家,别忘记柳吉柳祥了,虽然这两兄弟还年少,但既然在皇帝面前挂了号,自然前途不可估量。 “就是的,先看着吧。等简王回来后,再作打算吧。” 县太爷心里却总有些不安,生怕柳玉琴会搞出什么事情来,显然他不认为柳玉琴完全就是叶子的一颗棋子。 他的消息落后了点,还没能完全搞清楚柳玉琴的底细,当然了,就算他想查也查不到什么可疑的。钟玉山当初办柳家的事情时,早就把很多线索都抹平了。县太爷最多就能查到柳玉琴与陈三,叶子三人交往,做生意的事情。再往上也就能查到古家与柳家是亲戚而已。 可这些,又能说明什么呢?这一趟见面,他们也只是明白了柳玉琴是个真有本领的人。 ※※※※※※※※※※※※※※※※※※※※ 啦啦啦,预收新坑《不种田就要死》有没有人感兴趣啊,求个预求。 去告状 两日之后, 柳玉琴带着春桃和杨妈妈,赵成,瞎公,大山小山一起送柳吉柳祥上学。 果然,这次书院的山长特意接见了柳玉琴。不管怎么说, 柳玉琴在本县是出了名的, 山长和各位夫子也给她一点面子,大家在一起说话, 不外乎也是问起他们进宫的事情。 柳玉琴只说:“皇帝就是听说我厨艺不错, 让我进宫做了一顿饭。” 她说的轻巧,听的人却相当吃惊, 皇宫中的御厨, 手艺怎么会差,皇帝却让她专门进宫做顿饭。一时间大家对她的厨艺相当好奇,不过也有夫子知道柳吉柳祥经常带些吃食, 很得众人的喜欢,就是逢年过节柳家也给大家送点应节的小吃食。但是这些小食虽然味道很不错,大家也还都没想到,能好到皇帝都稀罕的份上。 几个经常吃到柳家小食的夫子忍不住互相看了一眼,脸上都露出了惊讶的神情,似乎在说:“没想到, 柳姑娘还真是靠厨艺获得皇帝的青眼。” 山长也十分感兴趣, 问起了柳吉柳祥在宫中的见闻, 其实就是想知道皇帝对他俩的感观如何?最重要的是, 如果皇帝夸两句书院就更好了。 柳吉答:“皇帝很亲和,只是随意问了我们兄弟两几句念了什么书,多半也是问我们家里的一些情况。” 宫面圣,就该提前教他们为书院说点好话的。可是谁又能想到一个普通的农家子能突然就进了宫,还被皇帝亲自接待了呢。偏偏他们书院也没什么可以吹虚的地方,这兄弟两上学的时间又不算长,学问也还低浅,年纪又不大。他们临时也想不出要让皇帝给书院留下个很好的印象。 柳祥答:“只说让我们好好用功。我们倒是和李太妃娘娘说了会子话。” 这么个小地方的书院,皇帝哪里关心得过来啊,和柳吉柳祥也没说几句话。他俩和古云棠多半时候是在陪李太妃说话。李太妃这个年纪的女性,在宫中十分寂寞,最喜欢小孩子。 “李太妃?”山长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这位是个什么人物。 柳玉琴只得解释道:“是淑智长公主的亲生母亲,公主与皇帝兄妹感情不错,太妃与皇帝处得很好。”顺带着她也把李家与公主家的人丁状况都带了一句,李家与公主家说实在话人丁都单薄,没什么实权人物。 果然,山长并没有太大兴趣了,明白老太妃只是喜欢热闹和孩子。对柳家不会有什么得力的帮助。 几位夫子见状也都可惜的很,不过面上却也没多大变化,山长也只说:“你们有这个殊荣进宫面圣,以后可得好好念书,不要辜负了皇帝的期望。” 兄弟俩自然都恭敬地应下了。 柳玉琴又把从这宫中得到的一些可以送人的物品拿出来,送给山长和众夫子。 大家算是友她会唔过了。 安排好两个弟弟的事情后,柳玉琴就打发瞎公开始买砖瓦木材等盖房子的材料了。 而春芽家的事情,也在私下里进展得十分顺利,各方面的资料都收集的差不多了。柳玉琴根本就没有人手去办这件事,她去请了半山山庄的人来办理。 没几天,叶子的指示传了回来,一切按柳玉琴的意思办。由钟玉山亲自来协同柳玉琴。同时陈家也把陈立秋派过来了。三人会面后,柳玉琴简短地介绍了一下此事,就说了自己的意思。 “我希望以后再也不会出现这种吃绝户的事情了。”她十分痛恨这种吃人的社会制度。这个根子也正是因为长期的男尊女卑的社会形态所造成的。 陈立秋和钟玉山都是比较了解柳玉琴的人,闻言,都不约而同地皱住了眉头,显然他俩都认为柳玉琴的这个要求太难办了。 柳玉琴也明白,不可能让他们立马就能接受,只说:“吃绝户,是说这家没了男嗣了。而春芽娘已经快要生产了,还确定是个男胎。村里人就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才会下死手的,弄死了这对母子,就是为了吃绝户。这种灭绝人道之行,难道不该被重罚吗?春芽娘做错了什么,她的儿子做错了什么,钱家一门好端端地凭什么就白白丢了性命,白白地绝了户?” 既然大家并不会真正为女性着想,都是为了某姓有个儿子能传承香火,她就干脆拿绝户来说事。 果然,陈立秋和钟玉山都有所触动,说:“如此,我们就以这件事为重点了。村里人害死了钱家母子,为的就是吃绝户,实在是太灭绝人性了。要是大家有样学样,以后还不知道得有多少人家被绝了子嗣呢。” 春芽家姓钱,在村里是外来户,但也是过了三代的,并且代代单传,人丁单薄。不然,如果还有其他的男性长辈,除非这些长辈自己动手,村里还不敢立时下狠手呢。 最可怕的是,很多时候,吃绝户还都是自己的亲、族人。如若春芽爹有叔伯甚至族人,他死时自己又无儿子,她们家的家产都会归叔伯甚至族人所有,而她们自己也会沦落为叔伯家不用花钱的劳动力和赚钱工具,要遇上无人性的,她们也会被半卖出去换一笔银子回来。 “长此以往,为了得到绝户的家产,大家都想方设法地让年轻男人快点死,就可以把他身怀六甲的妻子弄死,甚至已出生的幼子也弄死。从此,就不会再有遗腹子出生了。甚至连年轻寡妇都没有了呢,都被弄死了。”柳主琴冷笑着又加了一句。 这话说得陈立秋和钟玉山心都一跳。 这年头,人丁是最重要的,年轻男人更是重中之重,要都这样死了,可就成了大事件。而且年轻寡妇都可以改嫁,朝中为了人口出生率,也鼓励年轻寡妇改嫁,不许年纪轻轻的又没子女拖累的寡妇守节。如果把年轻寡妇都杀了,娶不到妻子的男人只会越来越多。而为了吃绝户而杀人是件多么可怕的事情啊。 朝庭本来就嫌人口少,还有人打着各种名号为了私利随便杀人,岂不是想为祸江山社稷吗? 柳玉琴给吴家村人安的罪名,一条比一条可怕。 陈立秋说:“确实可以给吴家人们定重罪了。” “这件事,要闹大,闹得越大,闹到皇帝面前去,让大家都重视起来。”钟玉山也说。 “我的要求就是,通过这一件事情,以后都不再有吃绝户的事情产生。就算那户人家只有女孩儿,也不能把人家应得的财产抢走,难不成女孩儿就是不人了,就不需要活了。所谓阴阳平衡,要是世上只有男人没有女人,会是个什么样?”柳玉琴又说。 钟玉山和陈立秋立马明白她的意思了,世上只有男人没有女人是不行的,那样人类靠什么繁衍生息呢?虽然世人大多重男轻女,但世上如若没有女人就没有人生孩子了啊。这么简单的道理,也不会柳玉琴多费口舌了。 陈立秋连忙说:“这种风气是要不得。本来吃绝户,也是先分一部分家产给人家的女眷们之后,再分剩下的。而不是直接弄死女眷们。” “就是因为有吃绝户的作法,才会有人杀人的啊。以后看谁家儿子少,就给杀了,这家不就成了可以吃的绝户吗?再不,谁家厉害,就把邻里乡亲家的儿子全杀了,所有人的家产就全是他一家的了啊。”柳玉琴又说。 她就非得把这些杀人的行为归功于吃绝户的心态上来,要彻底杜绝这种恶习,就只能下狠手了。不然,吃绝户的人就永远存在。因为在现代也一样有这种人,只不过比较少而已。 钟玉山和陈立秋一时也被柳玉琴给绕了进来,顺着她的思路越想越觉得可怕。不过他们两人也是见多识广的人,很快就醒了过来,劝柳玉琴:“事情没有你想得这么简单。我们先好好计划一下,事情都得慢慢来。” “首先,我们让春芽去告状。然后在县城里四处散布我们刚才的言论,挑起世人对这种恶性的痛恨。同时,还得四处去寻找类似的吃绝户事情,把苦主找出来。先严惩一批恶人再说。”柳玉琴也知道单凭这件事情,就完全改变吃绝户这个现象是不可能的,但是强大的社会舆论也会产生一定的效果。而且闹得越大,重视的人越多,这种陋习自然而然就会被人们所抨击,慢慢改变,最终达到她的目的。 陈立秋和钟玉山同意了。三人分头行事,柳玉琴就让春芽一纸诉状递到县太爷手中去了。 县太爷收到状纸,就对身边的人说:“我就说柳女官绝对不会安静地在乡下种田,万事不管的。你们看,这事不就来了吗?” 师爷看过状纸,说:“状纸上写的吓人,其实这事也不算大事啊?吃绝户的事情多着呢。柳女官想通过这件事达到什么目的呢?还是说,这告状的小姑娘是她的什么亲人?她完全就是为了给这小姑娘撑腰?” “这还不叫大事?她没告村人吃绝户,而是告村人杀人,并且绝了钱氏一门。”县太爷简直都要想骂人了。单吃绝户真不算什么事,但杀人,绝了人家的一门,可就是大事了。 “那也不能她说什么就什么啊,我保证吴家村的人都会说那寡妇根本就是自己伤心过度没有保住胎儿而死的。谁会承认杀人了?对付一个身怀六甲的妇人,不落痕迹的法子可多了去呢。何况谁能证明那寡妇肚子里的是男娃,搞不好就是个女娃呢。生个女娃下来,还不一样是绝了户。”师爷又说。 “所以这件官司,老爷我可得好好审审了。”县太爷立时安排人去吴家村问话。师爷能想到的事情,他相信柳玉琴绝对不会想不到,她既然要那小姑娘来告状了,绝对早就准备好了。 与此同时,钟玉山的人手也在县里四处散布春芽家的事情,陈立秋也在四处寻找类似的人。一时间整个县城所有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 柳玉琴也把大河派出去了,大河本身就是县里的乞丐出身,大街小巷熟的很,很快就把柳玉琴编的童谣给散布出去了。 所以,还不等县太爷开堂审案,整个县城的人就都在谈论春芽家的案子。为了给春芽造势,柳玉琴还安排了不少孤寡女性上街哭诉。这些人都是生活困苦之人,受尽了压迫和剥削,给个机会她们发泄和争取,谁都愿意。 可别小瞧这些女人的力量,她们的人生离死也差不了多少,还挣扎着活着,也就是因为想活下去,有个机会还不得死死抓住啊。所以,她们都十分卖力,并且因为本身就感同身受,个个都在街上四处找人追诉,达到了闻者伤心见者落泪的效果。 案子还没有开审,就已经闹得人尽皆知了。为春芽助威的人可不少,还有不少同类的妇人也递上了状纸。 县太爷越发不敢小瞧柳玉琴的势力了,并且对这件官司也更加看重了。他知道,这件官司将会是他政绩中很重要的一笔。搞的好,他就会升官发财,搞的不好,他这辈子就完蛋了。 而远在京城的叶子也在暗中布置,让晋王世子联络了比较有影响力的人,大家共同用力务必要把这件事情闹大,闹到皇帝及大臣们不得不下狠手整治,争取达到柳玉琴所设想的,要借此案来提高妇女儿童的权益。 为此,各地也开始挑选一些典型事件,比如寡母如何培养儿女成才的,家族女性领导人是如何带领一族人壮大等等事情。又从大家都知道的娶妻当娶贤这句话中作文章,来争取女性受教育的机会及突出一个家庭当中,母亲的地位。只要母亲地位起来了,女人的地位自然就提升了。因为每个母亲都是女人。 再者人人都知道女性怀孕及生产的艰难,辛苦。柳玉琴也拿这事来借机宣传女人的伟大,说女人生孩子都是为了给男人传承子嗣,为此广大女性不怕付出自己的生命,难道不该受到男人们的保护和尊敬吗? 总之,柳玉琴利用古代人的思维上的漏洞,积极为提高女性地位而努力着。 天子之怒 这件案子在多方势力的帮助上, 最终是闹大了。因为期间,各县又翻了了不下十件更加惨绝人寰的吃绝户事情。 这还是短短十年间发生的事情,而且范围还不大。时间大都集中在叶子来之前。 县太爷只得一纸公文送到了皇帝案头上。 比如某大户死后,因无儿子,家里妻子及二个怀孕的妾室,皆被强势的族人以与外男通奸之名杀死。此外男正是其妻的侄儿,是来帮助主持丧礼的,根本不可以是来通奸的。为此其妻族都被绝了户,只剩下个小姑娘因缘际会逃脱了, 现在在钟玉山的主持下出来告状了。 而这个家族还是当地的望族,得到过不少朝庭的嘉奖。其中更有子弟是官员。不得不令人怀疑此案是官员为了得利而故意的。甚至极有可能是他们为了得到大户的财富而故意先杀死了大户,再绝了人家一门, 连人家的妻族都没放过。 又比如,某男死后无子,身怀六甲的妻子当天被族人奸杀。其妻的家人上告无门, 还深处其害。 再比如, 某男死时无子,其十多岁的女儿及妻子老母全部被害, 连个苦主也没有了, 这事情还是其外嫁远方的姑母出来告的状。 再又比如, 某男死时无子,其妻女数人被族人卖入青楼获得大笔钱财。其女虽然青楼却一直没忘家恨, 现有了机会, 也出来告状了。 所有的一切, 究其根源,就是想吃绝户。为了得到绝户的家产,所谓的族亲,里长,当地的小官小吏等人不惜制造绝户,杀烧抢奸无恶不作。为了得到钱财,这些人都丧失了最基本的人性。杀人对他们来说,轻而易举就不说了,他们得了利还给被害人泼一大盆脏水,让人死了都没有得到安宁。而活着的人更是受到了重重伤害,活的比死还痛苦。 当这类人成为一方的势力时,哪里还谈得上什么长治久安,只会弄得怨声载道,迟早酿成大祸事。而且也还养大了这些人的胃口及野心,不把皇权放在眼里。 皇帝看着这些案件,怎么能不大怒?气得皇帝恨不得当场就把涉案人员拉来砍了,再诛连其九族呢。 钟玉山寻找这些往事时,都是故意找的有代表性的,家族势力比较大的,案子也格外恐怖。这也算一举两得,正好可以趁机给叶子清理掉一批当地的顽固势力。让世族与当地权势重新洗牌。给简州一个安宁的新天地。 一件件往事,一桩桩惨案,令人触目惊心,当这些不为人知的事情被全部掀翻出来后,瞬间震惊了朝野。 看到这些案件,很多官员完全不敢相信。 本朝世局安定,百姓生活较之前朝要好过多了,皇帝自以为在自己的治理下,子民们都在安居乐业,没想到十恶不赦之人居然如此之多,好多人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无故枉死之人还这么多。偏生造成这些后果的这些人还都颇为得高望众,读过书,懂得律法,并不是无知愚民。也就是说,这些人都是在知法犯法,完全是藐视王法。 皇帝当场招集众大臣,大发了一顿脾气,严令各地清查此类案件。同时皇帝还派出了一文一武二名钦差大人,与叶子同去,协同当地官员处理这件案件。 为此,皇帝还准许叶子和钦差此行,一路处理同类案件。一当查属实,所有涉案人员可以当场诛杀,再往上报。 皇帝大发雷霆,一定要杀一批人以泄民愤。 而钟玉山和陈立秋也早就准备好了所经之处的几件重案,只等叶子和钦差大人路过时,就让苦主去告状申冤。 得了皇上的命令,叶子当即与钦差大人轻车简行,抄小道出发了。而亲王的仪仗队等就在后头装样子,每天按时按点行路。与他们相离甚远。 如此,等叶子与钦差大人在某地斩了人头,当地的官员才反应过来。 一时间,各地官员纷纷认真去清查自己管辖范围中的这些事情,倒是还真翻出不少,这回各官员都知道先动手,不敢让叶子和钦差了。各地牢房全关上了这些人,只等钦差一到,就上报,要不要直接杀,就交由钦差处理了。 只要不让钦差先于自己接到这些状纸,影响到自己的仕途。各地官员可是使出了各种招式,鼓励大家来告状和提供线索,务必把自己势力范围的这些案件全部由自己审出来,不然由钦差动手,自己的官帽就有可能保不住了。 这种时候,也没有人敢循私枉法了,个个都公正清明起来了。连同其他的案件也都抖出不少。 叶子与钦差知道各地官员的动作后,就放慢了赶路的速度,他们本来就是在抛砖引玉,起带头作用。不然,光靠他们怎么查得完这些案件。 叶子也趁机娇弱起来,说病了。 文钦差也知道叶子身体不好,一听说他病了,连忙说:“先好好歇两天再说。这些人杀也杀不完。”他生怕叶子一来是赶路累着了,二又怕叶子是气坏了。当经手的案子越多时,钦差的愤怒也积赞到了一个高点,,他也真是气到了,实在没有想象人心会如此可恶。 武钦差也说:“这些人实在太可恶了,千万别为了他们气坏了身体。” 叶子虚弱地叹了口气,“父皇好不容易给我派了点差事,我这身子又不争气了。” 钦差连忙说:“王爷不必多虑,先养好身子最重要。这各处的案子自有当地的官员负责,不然朝廷养着他们干什么用?” 某些尸位素餐的官员,已经令二位钦差非常不满了,给皇帝的折子都暗中递过几道了呢。 叶子又说:“不当差不知事。真没想到,这青天白日之下,还有如此多惨绝人伦之事。” 钦差也感叹道:“确实,都道是朗郎白日,没想到却是四处藏污纳垢。王爷,您说有些人怎么就如此坏呢?” “是啊,我也想象不到这些人会坏到这种地步。也幸好有柳女官出来主持公道,我们才能为那些被他们害死的人报仇。”叶子就把话题往柳玉琴身上引了。 果然钦差也说:“这事,以后还得给柳女官记一笔功劳。不是她,也不会有人发现这么多的惨案。这种事情也会继续发生。” 叶子却微微皱眉,说 :“只怕,有些人却已经对她生了怨恨之心呢。” 钦差一惊,连忙说:“还真有可能,那些获罪的无耻之徒不会觉得是自己的错,反而会有人觉得就是柳女官抖出来的事情,让他们倒了大霉呢。” “是啊,如果他们会自省,就不会做出此等事情了。我现在都担心柳女官的安全呢?”叶子说。 “这可不行,我要马上给皇帝上折子,提醒皇帝安排人手保持柳女官。”钦差大人连忙回房去写折子了。在牵涉到一些大官员之后,他都有些害怕了。 钦差离开后,阿智说:“东南西北应当已经都到了柳女官身边。主子也不必太过忧心。” “而且还有钟玉山和陈立秋也在,不会有事的。”马师父也说。 “我们现在反倒担心您的安危,明日换个地方休息,等大部队到了再出发。”阿智又说。 叶子点点头,说:“也好。钦差的安全也要多派人照顾。可千万不能让他出事了。我就怕有人趁机闹事。这次被牵涉的官员不会少,不安份的人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安插自己人的。” 几个商量了一下,又给晋王去了一封加急信,让他先挑几个自己的人出来备着,不能把这个好机会让给别人了。 叶子现在也想明白了,身为皇子,他不是关在家里就能安稳的。特别是皇帝现在有意锻炼他,他也得表现表现了。至于下一任皇帝由谁坐,他相信皇帝已经有了考量,不管怎么样,他还有简州这个退路。 整个简州这次会被他大清理一遍。再经营几年,壮大自己的势力,从此简州就真正被他握在手中了。 他也不怕下任皇帝会对他动手了。 “说来柳姑娘还真是王爷的福星呢。这次看似一件小事,谁也没想到最终会闹成这样。”马师父又感叹道。 这件带给简王的好处可不少。光是这趟出行,就能收获多少人心和安插多少自己的人手啊。以后不止简州,各地都会有王爷的人手,王爷的势力大了,就不用怕别人了。 “是啊,自打王爷认识柳姑娘后,这日子是一天比一天好了。”阿智也说。 他们从心眼里感谢柳玉琴。 其实这件事情,到现在已经不由柳玉琴主导了,她也无法控制了。不过她的目地也达到了,至于最终结果如何,她相信多少会有点用处。实际上,当时她也没想到会闹得这么大。当时她是真的气狠了,但过后一想,自己还没这么大的能力能让人们从观念上改变男尊女卑,她只想争取一下女人的权益。 看到风尘仆仆赶到的东南西北四人,柳玉琴十分惊讶:“你们怎么来了?王爷有什么事吗?” “王爷让我们过来保护你啊。”阿东答。 “保护我什么?”柳玉琴不解地问。 “现在事情闹得越来越大,王爷和钦差一路杀人,获罪的人可不少,其中不泛大高门望族及官员世家,怕有些人来对付你这个所谓的罪魁祸首呢。”阿东解释道。 柳玉琴听明白了他的意思,好笑地说:“如此,你们四人怕还保护不了我呢?谁知道有多少人想取我的性命啊?” “谁说只有我们四人,大部队还在后头呢。就连柳吉柳祥那边也安排了一队人手的。皇帝只怕也会安排人手过来呢。”阿东答。 “真有这么可怕吗?”柳玉琴都有些不敢相信。 她都看得出来,在这些事情当中,她最多算个引火线。没有她,也不定会有张玉琴,李玉琴呢。再不然,别人也会考虑到她背后有人。不然,就她这种家势背景,算什么?搞不好,多心的人会觉得是皇帝亲自准许她的呢。 “以防万一嘛。”阿东笑道。 很多事情他告诉柳玉琴,怕她吓着了。这些行动,其实也是皇帝在考量各位皇子,而各位皇子在这次行动中,也都会想方设法安插自己的人手,清除异已。也包括叶子。甚至皇帝也在利用这次机会,给继任者铺路。 这是一场由下往上的大洗牌。对整个朝野都有很大的影响。 两件事 柳玉琴其实并没有太在意阿东的话, 她现在正扯着皇帝这张大虎皮呢,谁敢动她,岂不是在太岁头上动土,活得不耐烦了。她只担心叶子的身体,“王爷急急忙忙地, 还要公干, 身体受不受得了?” 阿东却说:“王爷身体还好。只是要一路公干,可能要多点时间才能回来。” “那就好。他这次也算是提前回来了。”柳玉琴笑道。 她知道叶子其实巴不得快点离开京城, 来见她。现在她多少有些体会到了谈恋爱的感觉。虽然两人连见面的机会都少。但有个男人一心一意地为自己着想, 想着自己念着自己,却也让她觉得很甜很开心。 在这种情绪的影响下, 柳玉琴觉得其他事情都是小事啦。而且她迷之自信地认为现在事情闹大的, 皇帝反倒还会更加对她好呢。所以,她根本就不觉得真有人想来对付她。 “是啊,本来皇帝是想多留王爷一段时间的。而且简王府也还没修好。”阿东也说。 皇帝还没有死心给叶子找妻子, 同时也在令太医给叶子调理身体,希望快点安排他大婚,给自己添两个孙儿女。不然,皇帝老担心儿子不能人道,这对于一个男人来说,简直最大的耻辱。他还不敢让别人知道, 怕别人看笑叶子, 甚至他都不敢直接问叶子是不是真的不行。只敢从子嗣方面下手。 而且皇帝也清楚, 他的孩子们不可能有普通人之间的兄弟情深, 他怕自己死后叶子可能连个说话的亲人也没有了。所以,这次他也特意让叶子和晋王世子,及周贵嫔生的叶子的这个小弟弟,多和叶子亲近亲近,希望他多少还有点兄弟情份,以后还能有个亲人。 叶子其实知道自己这方面没问题,他虽然是比较冷淡,但不至于不行,只是这话他也不敢告诉皇帝,生怕皇帝立马弄两个女人给他睡。反正一来他身体是真的受过重创。二来嘛,他清心寡欲惯了。三嘛,还没有开过荤,还不知道个中滋味,也就没这方面的想法。 他现在最大的想法就是尽快给柳玉琴争取到皇帝的欢心,令皇帝多给些好处柳玉琴,为他们的以后铺路。 所以,叶子这一路也安排了不少事情,让不少人知道要感谢柳玉琴,为她表功劳。 柳玉琴的日子也照常,该干的活儿一件也没落下。 阿东他们一到,陈立秋和钟玉山也安心很多了,有心情帮着柳玉琴盖房子了。盖房子的材料正好也准备得差不多了。 柳玉琴非常高兴,说:“我还正准备去找工匠呢。” 陈立秋和钟玉山仔细了解了她想要的房子格局,又看过了她画的图纸,都说:“没想到,柳姑娘还会设计房子啊。” 不过,两人已经习惯了柳玉琴凡事不按常理,多有稀罕的主意,也没有太吃惊。 “我就是想着按自己的需要来,不想要正儿八经的格局,就自己画了个图纸,你们觉得能行吗?”柳玉琴问。 “肯定行,你这个房子盖起来应当很简单。”陈立秋说。 “我要的就是简单啊。我希望快点盖好呢。”柳玉琴笑道。 选了个宜动地的吉日,柳家开始盖新房子了。 同时,柳玉琴也计划在县里找处新宅子,置个新家。她自己也明白,有了女官这层身份,她还住在乡下不太合适。而且她也要利用女官的身份,做一些事情,所以她和大家商量。 “我打算开一间女善堂,专门接纳一些孤寡女子,教她们一些生活的本领,让每个人都能好好活着。” 她这里其实需要的工人不少,比如需要会下地种田,又比如也需要帮着做罐头时,剥果皮摘果子的人。而且她还可以再买几块地,需要干活的人就更多了。 再者,还需要一些做腌菜的人,甚至还可以教一些女子绣活,反正每个人只要有活干,就有饭吃。再加上给她们一个容身之处,她们自然也能发挥作用。 钟玉山,陈立秋,阿东都对她有这么大的雄心壮志而感到佩服。 陈立秋说:“要开家善堂,所耗也不少,这样吧,我先作个主,让陈家也入一份。就算陈家不愿意出,我想三爷也愿意的。再不济我自己也能出个百八十两。” 钟玉山也说:“这样的话,王爷肯定也愿意出一份。半山山庄也会愿意的。”半山山庄以前就专门收养一些有残迹的人和无容身之处的人,这也算是他们的老本行了。 阿东看别人都出了,他只得说:“我们几个也出一份。反正我们都是孤身一人,有银子也没地方花,说不定以后还能在里面找个婆娘呢。”说着,他就掏出了两张银票,阿西等人也一样,都爽快地掏银子了。他们也算是叶子的心腹,手上自然也不缺银子,掏个百八十两出来,不成问题。 如此,善堂还没有开,柳玉琴就已经得到了三份助力。 “那我也不客气了。有大家的帮忙,成功的机率就更高了。只是,办善堂我不只需要银子,还需要帮手。比如维护安全的,比如帮着……” “这算什么,人手我们给你。我给你从半山山庄调两个人过来住在善堂里,维护安全。”钟玉山打断了她的话。善堂不需要武功高强的人,只是维护日常的安全就行了,这样的人倒是好找。 陈立秋也接过话题,“做事的人,我可以出两个。而且我还可以安排一些学好了本领的人的去处。” 柳玉琴先谢过他们,又问:“你们觉得我教她们些什么本领好呢?” 阿东又凑热闹地说:“我可以教大家学点基本的护身功夫。” “去,去,你一男人教女子如何行?还不如我呢?”春桃骂道。 “对了,春桃还可以教女子们学点功夫。”柳玉琴也笑了。她对这条很感兴趣,巴不得女孩子们人人都是武林高手,遇上男人来欺负就打得他妈都认不出来。 “这样好了,我们先订好几样可以教她们的本领。”陈立秋建议道。 “厨艺算一个吧。”柳玉琴提了一个,这是她的看家本领。 众人点头,春桃迫不及待地说:“我要带几个徒弟,她们学会了也可以到大户人家的女眷身边去当护卫啊。” 众人想想,这也是个好法子,而且女护卫价格高着呢,就都说:“这个想法好。” “下地干农活也算一个吧,毕竟咱们还要种菜种果子呢。”陈立秋的提议也得到了大家的肯定。 钟玉山就说:“女子最看家的本领,绣活也该可以学的吧?” “是可以,不过我们还要请个做绣活的师父。”柳玉琴笑道。她身边还没有这种高手。 “师父嘛王府里一堆,随便找一两个人过来就行了。”钟玉山不以为然地说。 “如此,这也算一门了。”众人都赞同。 陈立秋又说:“算帐的也要啊。” 会算帐的女子,也是紧缺的。众人自然也同意。 大家七嘴八舌,又说了不少,柳玉琴当机立断地说:“好啦,我们现在已经有五样了,足够了。以后看情况再酌情添减吧。”她还不知道自己能收到多少人呢。如果人少,哪里需要这么正式啊,她自己就能把这些人安排下来了。 “也是。慢慢来。”大家都笑了。 “那我先在县里帮着看块地,买下来盖房子了。”钟玉山说。 “没有房子直接买吗?”柳玉琴问。 “开善堂,还是自己盖房子比较好,我们把房子盖结实点,免得有人捣乱。而且还盖在比较空的地方,要大点,开几块田给大家种着。”钟玉山说出自己的打算。这样一来,外人见到也象样子一些,免得有些人觉得柳玉琴把人弄来不知道干什么了呢。 开几块田种种,也是很正经的活儿,又能安置人,又有活儿让大家做,一举两得嘛。 “对啊,开善堂,要开的好,还可以让本县的富户们都出点力的。”陈立秋明白他的意思了。 这样一来,开善堂的地方就必定要在县郊了,离县里不能太远,而且位置还要方便通行,可以让外人来看看成果。正好县郊有座小荒山,陈立秋想着卖下来可以开成果园,还留了心。这下正好。 “那我还不如直接把宅子也盖在这处呢?”柳玉琴又说。她现在有个毛病,就是巴不得宅子盖得大大的,并且还能有几块田在附近。在县城里买房子,显然不可能买到多大的,也不可能买到自己完全满意的格局。她宁愿自己设计,盖的适用又大些比较好。 “不行,你还是得住在城里,最好附近还都是些富户乡绅什么的。”陈立秋立马反对道。 钟玉山也说:“就是的。你可以把这里当成庄子,自己时不时来察看一下。但不能直接住在这里。” 柳玉琴只得同意了,让钟玉山先帮着在县里买处宅子。他俩的考量自有道理,她虽不太懂,但也知道是为了她好。 陈立秋又说:“那这几日就去把那山头买下来,先开成庄子,起两间房子,先不要说是盖善堂的。” 钟玉山很明白他的意思,很是赞同,柳玉琴也就不管了,直接交给他们去办,自己只拿银子出来了。 陈立秋和钟玉山却说:“这回不需要你先拿银子了,我们本来就要出一份的。” 柳玉琴想了想,同意了。而且说实话,现在大笔开销多了,她手头还真不那么宽裕了。 庄子的事情,就让瞎公陪同去办了,柳玉琴打算暂时先让瞎公在那边管事,把庄子弄得象样点有了人气,再慢慢办善堂的事情。 赶得巧 一个月后, 柳玉琴在老家的房子已经全部完工了,连家具都全部做好了。 看着自己家的大宅子,柳玉琴十分满足,也很有成就感。一想到自己现在也是有房有地有产的人,她就兴奋起来了。这样一所宅子, 在现代可得让多少人羡慕啊。 陈立秋和钟玉山他们却觉得这宅子不够气派, 特别是柳玉琴自己还不能住正房,当时他们就提出过好几种改法, 但柳玉琴喜欢也坚持这样盖。 现在盖好了, 柳玉琴还说:“你们看,我虽然没住正房, 但这里可是两间房还有单独的浴室, 位置足够大,比前面的正房也不差啊。” 那也是因为柳玉琴坚持自己就住在这里,盖的时候, 陈立秋和钟玉山非让她把这里的格局弄大了的。不然,这两间也就比普通的两间稍微大一点儿,哪里有现在这么宽敞啊。 完工的房子,和想象中还是有点差别的,其实按钟玉山和陈立秋来看,都觉得这房子太挤了些, 但柳玉琴却觉得很好。最主要的是, 这地方也就这么大了, 想再盖大点, 务必会动到菜园子了。不然,把中间的院子再留大点,就不会显得这么挤了。 不过两人都想到,以后柳家人在这里住的时间也不多,这里最多就是柳家以后的祖宅和祭田之处了,就都说:“还不错,很紧凑。” 这种砖瓦房要保护得当,也能住几十年呢。柳玉琴自觉已经给柳家完成了一项大任务,还笑说:“我现在又得开始想法子多挣钱了。” 最近银子简直花得如流水一般,把柳玉琴的家底快掏干了。其实这还是因为上了一趟京,得到了不少赏赐呢。不然,就她这几年赚的银子,在京里置了一处宅子及住了一段时间就已经花去了一大半呢。 好在皇帝的赏赐都很实在,除了一些场面上的物品之外,还怕手头不宽裕,特特赏了她六百两银子呢。李太妃和周贵嫔也跟着各赏了一百五十两及一百两银子。再加上柳吉柳祥得到的一些七七八八的收入,柳玉琴进京一趟,还挣了约一千两银子。 乡下盖的房子花费小,县里的房子稍微贵一些,这两处也花去了五百多两呢。县郊的那片山头加盖房子弄庄子的银子,全部由钟玉山和陈立秋负责了。 陈立秋和钟玉山听到她为银子发悉,都笑了,暗道:“王爷就愁银子使不出去。”叶子是很愿意为柳玉琴花银子的,可惜的是柳玉琴不肯要啊。 “过两日可以去县里看看新宅子了。”钟玉山说。 柳玉琴点点头,“好的。对了,善堂那边进展还顺利吧?” “去看新宅子时,一起去看看啊。”陈立秋笑道。这话就是说,也搞得差不多了。 他俩分头行动,各负责了一处的活。 因为想到以后可以在县里住的时间多,柳玉琴对县里的新宅院还是蛮重视的,先让荷花和半夏奶奶带着春燕杜鹃,大海小海半夏提前住进来打点。等到她和春桃杨妈妈过来时,家里一切都办妥当了。 这是个二进的宅院,院子还比较大,房子也重新修葺过,布置得也很不错。最重要的是,离柳吉柳祥念书的书院比较近,赶车两个时辰就到了,要是骑马个把时辰就到了。 柳玉琴表示很满意,并且特特地让陈立秋和钟玉山等人都过来吃饭,相当于是新房的入伙饭了。 这一天,她亲自下厨。 事情太多了,她现在亲自下厨的次数少了,家里基本是秋梅和春桃轮值做饭。两人都学了几道家常菜,颇得柳玉琴的真传。而且在老家乡下吃饭也没那么讲究,基本也不需要柳玉琴亲自动手。 一听说是柳玉琴亲自下厨,众人都十分期待。 特别是陈立秋,还笑道:“这回我可以敞开肚皮好好吃两顿了。” 钟玉山好笑地说:“说的你好长时间没吃过柳姑娘做的菜似的?” “是有好长时间没吃过了。”陈立秋想起最早在柳家的事情,不由地心生怀念。那时候,柳玉琴还是个正儿八经的乡村小姑娘,其貌不扬,家里也穷,为了得到陈三的关注,想方设法地用最普通的食材,做吃食讨好陈三。 不得不说,柳玉琴这一招成功了,陈三果然喜欢上了,经常往柳家跑,连带着叶子也喜欢往柳家跑了。然后,就慢慢有了现在的一切。 他沉浸在往事中,不由地感慨万分,当初谁也没想到柳玉琴会有今天的成就。现在的柳家再也不是当初那个连吃饭都成问题的人家了。柳家在京城都有了自己的宅子,而柳玉琴也由摇身一变成了个六品的女官,还声名远播,简直成了个传奇。 这顿饭还没开始吃,叶子他们就到了。 叶子带着两名钦差先到了县里,直接进了柳家。而让亲王的仪仗队和钦差的随护人员,交由县太爷管理。 两名钦差是第一次见柳玉琴。 柳玉琴先拜见了叶子,才给两位钦差行礼。这一次她没有穿女官的服饰,但也盛装打扮过了。毕竟现在身份在这里,不好再穿普通的衣服了。一段时间没见过了,叶子很是仔细地打量了她两眼,见她精神状态很好,人也没什么变化,就知道她根本就没在意大家担心的安危问题,反倒是自己又白白为她担心了一回。 两位钦差看着面前看上去极普通的姑娘,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这就是搞得京城上下一片暗涌的柳女官。柳玉琴再盛装打扮也不掩饰不了其劳动人民的本色,怎么也扮不出娇滴滴地大家闺秀模样。 两人对视一眼,心里都很是惊讶。原来那些传闻中的话完全不可信,很多人都在传柳玉琴长得如何如何,说的好听就是天仙般,说的不好听的就是狐媚子。见到了真人,他们才知道这不过就是个普通姑娘嘛。 文钦差笑道:“冒然来打扰柳女官,还望柳女官多包涵。” 武钦差也跟着抱了抱拳,说:“叨扰了。” “两位大人客气了。请先入席吃饭吧。都是些家常便饭。”柳玉琴与大家寒暄了几句,就吩咐摆饭了。 今天的饭菜,很是丰盛。柳玉琴也很用了些心思的,说好了要好好谢谢大家的,她狠做了几道拿手菜。 叶子看到端上桌的几道大菜,笑道:“本王有口福了,今天柳家是什么重要日子吗?饭菜如此丰盛?” 柳玉琴笑道:“也不是什么重要日子,只是这段日子都亏得众人帮忙,今天就特意做了几菜,准备大家伙一起热闹热闹的。” “看来,来的早还不如来的巧啊。”文钦差笑道。 “对啊,我们一来就能尝到柳女官的好厨艺呢。”武钦差也笑道。 叶子也不要人侍候,自己吃,两名钦差当然也不可能王爷都不要人侍候,他们还要人侍候了。 于是,柳玉琴就带着人退下了,让他们三人自己吃。 柳玉琴在偏厅又摆了两桌,陈立秋和钟玉山加上东南西北等几人坐了一桌。 柳玉琴和其他人一桌,今天也不讲究主仆有别了,柳玉琴一个主子自己吃饭也没什么意思。 叶子盛了半碗新鲜的鱼丸汤慢慢喝着,边吃边给两位钦差介绍桌上的菜。 “这道鱼丸汤,鲜嫩可口,十分适合老幼吃,又没鱼刺。本王很喜欢,你们也尝尝。” 吃了鱼丸,叶子又吃了一碗海参粥,喝了半碗鸡汤,夹了几筷子青菜,就基本上不吃了,只与两位钦差介绍桌上的菜,“你们自己随意,这些比较重口味的菜,本王不敢吃,但味道却很好,比如这道剁椒鱼头,很有味道,还有这个粉蒸肉虽然都是家常东西,柳女官的做法却十分独道。” 但就算这样,也是两位钦差见到的他吃的最多的时候。两人心里都明白,简王爷很喜欢吃柳玉琴做的菜。 两位钦差还是第一次见到剁椒鱼头这道菜,只见一个大鱼头躺在红艳艳的辣椒汤中,再点缀了些嫩绿的香葱香菜等,卖相极好看。两人看着,都不知道该从何处下筷子了。 叶子直接在鱼脸上掀了一块细嫩的鱼肉,说:“鱼丸子肯定是用这条大鱼的鱼肉做的。” 这个鱼头有四五斤重,蒸的时候,柳玉琴还特意动用了大蒸笼呢,装了满满一个特大号的盘子。 文钦差闻言,笑问道:“王爷,您怎么猜到的?” “本王以前见过柳女官做菜。其实本王还知道这道菜是如何做的呢?就是没亲自动过手。”叶子笑道。 闻言,两位钦差就知道叶子与柳玉琴的关系极为亲近,两人心里都不由自主地想多了些。 文钦差就笑道:“没想到王爷还懂做菜啊。” “本王刚到这边来时,就结识了柳女官。那时候她才十岁,小小年纪,就能做的一手好吃的菜。虽然些最普通的乡野东西,她做出来的味道却格外香。”叶子笑了笑,讲了些往事。 两名钦差听得入了迷,都追问:“那当时,她做什么给您吃了?” “鲫鱼汤,鸡蛋羹,还有鳝鱼泥鳅煲仔饭再就是些菜园子里最普通的小菜啦,比如凉拌黄瓜,炒豆角,烧茄子,丝瓜鸡蛋汤什么的。”叶子答。 “鲫鱼汤,鸡蛋羹真是最普通不过的菜了,但煲仔饭我们还真是第一次听说。柳女官很善长做鱼吗?”文钦差问。 “鱼的做法很多,煎煮炸炖鱼丸子鱼糕,红烧的,水煮的,她样样做法都会呢。”叶子答。 “哇,柳女官厨艺这么厉害啊。”武钦差赞道。 “那是,她会的很多呢,而且做法也格外的与从不同,我父皇上次尝了她做的一道酸菜水煮鱼片,就爱上了,还专门把厨子派到柳家去学了这道菜回来,时不时做来尝尝呢。”叶子笑道。 一顿饭下来,两名钦差对柳玉琴的厨艺感受非常深刻,两人吃得非常满足,一个劲地说:“真好吃。吃了柳女官做的菜,就知道京里最好酒楼的厨子都太一般了。”他们这一路下来,各地风味都尝过了,可以说什么山珍海味没尝到啊。可是都不如柳玉琴这一顿最普通的家常菜有味道。 “其实,她最善长的还是把最普通的东西做的好吃。大酒楼的厨子尽会做些繁复的菜,真要让他们做这些家常小菜,肯定不如柳姑娘。”叶子笑道。 今天的菜,说实话,还是以家常为主,都是些普通的鸡鸭鱼肉,就一道海参粥算稀罕物。 两名钦差都很赞同叶子的话,文钦差笑道:“是啊。连最普通的粉蒸肉,柳女官做的都格外好吃。我连吃了三大块。”平时他其实是个不太爱吃肉的人。 武钦差接过话题,说:“我最喜欢这道剁椒鱼头,还是第一次吃到这么香辣的鱼头,以前我们吃的都是鱼头汤,好吃是好吃,但却没这么香。” “所以我说她格外会创新啊。做出来的总是与众不同。”叶子笑道。 “确实与众不同。这才叫真正的高手。这两天我们都要跟着王爷好好享享口福了。”两名钦差都笑道。 他们对柳玉琴其实非常好奇,忍不住想多了解些她。 叶子笑了笑,说:“我们要在柳家住下来,不知道有没有这么多地方呢?”他本不打算让两个钦差都住在柳家的,但人家这么说了,他也不好意思把人赶走啊。 “没事的,咱俩挤挤就行了。”两个钦差连忙说。 如此,叶子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得告诉柳玉琴,他们三人都要在柳家住下了。 这可把县太爷差点儿急死了。他本来已经准备好了客栈,让县里最好的客栈全部空出来了,准备招待叶子和钦差的。可是人家却不来了。他只能把其他人全部安排过去了,自己带着随众匆匆来到柳家。 他真没想到,柳家才刚搬进来,他都没来得及来柳家拜访过,王爷他们就住进来了。 叶子没有见县太爷,只托身体不舒服,已经歇下了。他连单独与柳玉琴见面都没有,因为也确实累了。长途奔波,对他的身体来说还是颇为负担的。 而且这事情,其实主要还得看两位钦差,他不过是协同人。而且因为这里是他的属地,他都暂时还想先考察一下县太爷。 两名钦差倒是见了县太爷,也只是问了些案子的事情,就哈欠连连了。虽然后来顾及叶子的身体,赶路慢了些,但一路总有案子要断,其实也劳心劳力的,他俩也不比叶子轻松多少。县太爷连忙和两位钦差说定了开堂的日子,就颇有眼色的告退了。 谈谈情 叶子歇了约一个时辰就醒了。他心中有事, 哪里能睡得安稳定。 他一醒来,就和侍候的人说:“去看看柳姑娘这会有没有空。” 柳玉琴本就在等他,听说他醒了,就过来了。 “路上还好吧?身体吃得消吗?” “恩,还蛮顺利的, 你这边如何了?”叶子问。歇了一觉, 他精神好多了。 柳玉琴就把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又给他说了一遍, 还很好奇为什么皇帝会大发雷霆, 派了钦差一路审案。她虽然知道叶子多少有在后面运作过,但这个动静也太大了些。 叶子笑了笑, 说:“皇帝也是借这个机会, 清理一下有关人员。再者,有些人也太过了,是该得到惩罚。不然, 长此以往,也将会酿成大事的。”有些人真是胆子太大了,完全以为天高皇帝远,想怎样就怎样了。皇帝能放任这种现象吗?肯定不能嘛。 柳玉琴这次也算是天时地利人口三样都占全了,不然哪里有这么大的效果啊。 柳玉琴总算明白了,敢情自己这一次完全是被别人当了引火线呢。不过, 皇帝既然利用了她, 又有叶子在后面收尾, 想必也会给她一些好处的。 她松了口气, 还笑道:“看来,这些事情了了之后,搞不好皇帝还要嘉奖我呢。” “那是。他这次也是把你推到风口浪尖上了,我怎么着也要给你讨些好处回来的。”叶子冷笑道。和皇帝一比,他就知道自己还嫩着呢。不过,他也就把这事当成是皇帝对柳玉琴的考验了。不管怎样,他一定会把这件事办得漂漂亮亮的。给柳玉琴好好争点光,弄点好处回来。 柳玉琴拍了拍胸口,说:“皇帝果然最会算计了。”说完,还又左顾右盼了几眼,低声说:“我们在这里说他,会不会被人知道,再定个大不敬的罪名啊。” 叶子被她这副做贼心虚的样子搞得好笑不已,说:“他哪来这么多闲功夫啊。不过这种话以后还是别大大咧咧地说出来了,大家心知肚明就好了。” 柳玉琴连连点头,说:“幸好我不在宫中生活,甚至也不在京城里生活,还是在这等偏僻小地方自在些。” “那县太爷,你觉得如何?”叶子又问。 “我总共与他只打过一回交道,谈不上了解,不过他应该是个聪明人。”柳玉琴答。 两人的重点当然在春芽家的官司上,柳玉琴其实还是有些担心这姐妹俩以后的生活。 叶子说:“我们这一路已经办了不少类似的案子。你不用担心,会给她们讨回公道的。” “我倒不是担心官司打不赢。你们这一路办的案,杀的人头,应当会起一些作用吧?”柳玉琴说。 “你的意思是说,会不会有警示的作用?”叶子反问道。 “我其实是希望以后不会再有这种事情发生了。”柳玉琴答。 叶子想了想,才说:“想完全杜绝吃绝户的现象不可能。世人重子嗣,女孩子向来算外人是要嫁出去的,又不能继承本家的香火,也不可能继承本家的全部财产。不过你也不用着急,我们会给这些孤寡留下来她们生活所需应得的财产的。其余的恐怕还是要被族人亲长们分了。不过,这样她们的生活也有个保证,这些人得了好处,就要为她们作主。比如外嫁女回来求助什么的。” 柳玉琴其实也知道自己的想法太天真,就是在二十一世纪的现代,一样有人觉得没生儿子就是断了香火,绝了户呢。何况这里还是地地道道的古代呢。她只是希望女性地位得到提高,让广大受压迫的女人们能活得好一点罢了。 见她不说话,叶子连忙又说:“其实很多女孩子也象你一样很有本领的,但你想象的男女平等,基本不可能。不是我瞧不起女孩子,是整个伦理道德就是这样的。想要改变这种现状,这是个漫长的过程。” “我知道。我就是想女人们活得太艰难了,男人们为什么就不能对女人们好一点呢。哪个男人不是女人生的啊,想来想去,男人真是无情又无义啊。他们认为女人卑下,连自己的母亲也算在里面,就不知道他们眼里的卑下的女人生下的他们,又是什么?”柳玉琴苦笑道。 这个男女不平等,真是什么时候也不会消失啊。 这话说的叶子都不知道该如何接了,只得转移话题,问:“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对了,我想开家女善堂,收留些孤苦无依没活路的女子。”柳玉琴答。 “这是好事啊。我支持你。”叶子连忙说。 “恩,其实陈立秋和钟玉山已经为你和陈三各打了包票,说你们一定会支持我的。还出了一笔银子呢。”柳玉琴笑道。 两人又七里八拉地说了不少事情,一段时间没见过面了,柳玉琴觉得自己好象有说不完的话似的。其实自打叶子说开后,她对叶子的态度就有了很大的变化。话就格外多,直到叶子面露疲态,柳玉琴才回过神来,说:“时候也不早了,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吧。” 说着又让人给叶子煎一副安神药过来,她怕叶子因为睡过一觉,夜里会走困睡不着。 叶子乖乖地喝了安神汤,眼巴巴地看着柳玉琴,说:“你这回该给我个准话了吧?” “什么准话?”柳玉琴一时没反应过来,问出口才明白他的意思,不由地有点不好意思。 叶子见她这样,就知道自己有戏了,正色地说:“我对你是真心的。我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给我们的以后铺路。” “我明白。”柳玉琴想混都混不过去了,只得正式回应了他。 可叶子依旧不满意,非得她亲口说出来那句话。 柳玉琴哪里说得出口,总觉得很是难为情,只得推说:“我年纪还小呢,还不到谈婚论嫁的时候。” 叶子轻笑两声,说:“你少来扯年纪还小,两世加起来,年纪都快当得我娘了。” 以前他还天真地以为柳玉琴是真的因为年纪小,没开窍,现在他可看明白了,柳玉琴其实心里比他还想的多,而且他也感觉到,柳玉琴其实蛮喜欢他呢。 柳玉琴简直又气又羞,没好气地骂他,“我都可以当你娘了,你还要啊?也亏你下得了口。” 说完,两人都忍不住捂住了嘴,这话题实在是太诡异了。过了片刻,两人回过神来又忍不住都笑起来。 叶子边笑边说:“我不嫌你老,你也别嫌我嫩。咱俩正好合适。” “美的你呢。”柳玉琴口是心非地嘀咕了一句,匆匆而逃。再说下去,她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她实在有些接受不能,平时一本正经的叶子怎么也会说这种直白的情话了。 看到她落慌而逃,叶子忍不住大笑起来。 外面侍候的人听到叶子的笑声,忍不住问,“王爷这是想到什么开心事了呢?笑得这样张扬?” 柳玉琴脸红,只能装作没听见。 两天之后,叶子和钦差一起到县衙来主持审理春芽家的案子。 这一天,县衙的公堂简直要被来旁观审案的百姓给挤爆了,连大街上都站满了人。从四面八面赶来的百姓,还在疯了似的不停往县衙涌来。县太爷不得已只得向叶子求助,叶子把自己的仪仗队安排出去维护秩序了,还不停在喊话,让百姓别挤,要公开审理此案,才勉强把百姓安抚住了。 吴家村的人,在人证物证面前,无从狡辩,只能获罪,带头人当场被斩头,而且吴家人村人还被判定要赔银子给春芽姐妹两。村里得到了好处的人家,生怕自己也被拉去砍了头,飞快地凑齐了赔偿银子,又把钱家的房子和田产都拿了出来。 只是春芽却不肯要房子和田产了,让吴家村人折成了银钱,她们把家人的坟全部迁了出来。表示从此与吴家村无任何瓜葛了。 这个案子一落地,就又有不少女人来告状了。两名钦差和叶子在县里呆了三天,总审了十桩案子,件件都与族人叔伯邻里欺负孤女和寡妇有关。可见,所有的寡妇和孤女日子都极为艰难。也让男人们知道了,这世道女人们活得有多惨。在有机会反抗时,这些女人们也会为自己争取。 当然,这中间大部分是被钟玉山和陈立秋他们鼓动来的。有些人还没有自主意识,还没有意识到自己需要抗争。 年轻的寡妇既要养育女儿,还得被婆家人欺负,有的还会被卖掉,活不下去的多半就带着女儿直接跳河了,性子紧强一点的就死熬着,只想把女儿养大,让她有个好点的人生。 而没有父母亲的孤女,跟着叔伯族人过的也不是人过的日子,基本没有叔伯会善待兄弟留下来的女儿。这些孤女就是个任打任骂的劳动工具,干的比牛多吃的比鸡少,到了适合的年纪还被换回一笔彩礼,叔伯才不会管她们嫁的什么人呢,只顾要钱。再不就小小年纪就被卖给别人家当童养媳了。童养媳的地位更低,没有人把她们当人,她们既要劳作还得生儿育女。这还是好的,更可恶的就是年轻寡妇和孤女被直接被卖进大户人家当下人,甚至卖进青楼的。 柳玉琴借这个机会,说自己要一间女善堂,专门安置这些无处容身的可怜女子。 王爷和两名钦差当即各掏腰包,共同设立这世上的第一间女善堂。这也成了为女性权益抗争的第一个部门,算是半民间半官方,为往后提高女性地位奠定了基础。 而春芽和春香姐妹两人,第一时间就把自己得到的赔偿银捐给了善堂,也当了第一个入善堂的女子。 她俩一带头,就有不少女子来柳家门口求收留了。 借着皇帝的东风,没能人敢为难各孤寡女子。 柳玉琴的第一间女善堂,短短的时间内就来了三十多名年纪从几岁到三四十岁的女子。 这些女子,人人都有一把心酸泪,一个令人同情的悲惨过往。 柳玉琴县郊的庄子,本就是来专门安置她们的,很快就把这些人都安排好了。 几天之后,两名钦差随着叶子离开此地,去了简王府,皇帝还让他们此行顺便完成一个任务,就是帮皇帝看看新的简王府。皇帝还担心,叶子没地方住呢。 新的简王府,外围基本完工了,里面还有很多地方需要改动和扩大。不过因为只有叶子一个主子,主院是足够住人了。 叶子本人还算满意,两位钦差见状也没多说。 两名钦差在简王府停留了几天,就打道回京去复命了。 而柳玉琴的大名已经传遍了朝野上下,特别是她创立的第一家女善堂,更是吸引得各地受欺压的女人想方设法地往这里来。 皇帝听了两名钦差的回报后,很是满意,还大大嘉奖了柳玉琴,封她为天下第一女善人,令举国上下都要向她学习。 ※※※※※※※※※※※※※※※※※※※※ 新坑《不种田就要死》已开,伙伴们多去踩踩啊。 甜蜜蜜 时间一晃就到了做罐头的时间。 柳玉琴只得又丢开城里的事情, 回到乡下老家去做罐头了。这个密方暂时还只能由她自己撑握。 叶子这也掐着时间乔装简行而来。 柳玉琴正忙得团团转,也没精力招待他,还问:“你来做什么?” 叶子挑眉地看了她一眼,颇委屈地说:“就这么不欢迎我啊?亏得我还巴巴地来看你呢。你也不想想,我们见个面有多难呢?我那么想你。”最后这一句话, 说得又轻又急, 却又饱含情感,听得柳玉琴心里又酸又麻, 整个人都软了。 她看着叶子, 忍不住想伸手摸摸他的脸,眼前这个男人, 舟车劳顿不顾疲惫而来, 只是为了想来看看她。这铺天盖地的爱意,令她愧疚地不行。 一瞬间,柳玉琴脱口而说:“对不起。” 她是真的觉得对不起叶子, 在这段感情中,叶子比她付出的多。她虽然也喜欢叶子,也愿意与他共渡一生。可是,因为有前世的经历,她已经不再是那种刚坠入情网,为情而不顾一切的小姑娘了。她没有了那些热烈的不顾一切, 只想与情人整天私守在一起的热情了。 再加上, 她很清楚, 她与叶子在修成正果, 困困重重,很多时候,她完全不去想这个结果,甚至也没有好好地去争取过。她把所有的困难都扔给叶子在解决,甚至潜意识地认为,如果不能在一起,也不是她的原因。 却重来没想到,她这种消极行为,在叶子眼里会觉得她完全不在意他,也没把他俩的感情看得多重。所以,上次叶子才会非得她给个准话,说来他其实也在害怕,害怕她并不象他这样热烈地喜欢上对方。 而且他们俩谈个恋爱,总是在偷偷摸摸的不让任何人知道,就算见个面,也得先找好借口,这对情窦初开的小年轻来说,也是真委屈。哪个人不想整天与恋人在一起亲亲我我呢。而他们俩倒好,没有一点儿谈恋爱的模样,一年见不到几回面,连写信也不敢,好不容易见了面也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偶尔两人能见缝插针地单独呆一会儿,说两句情话,就算是圆满了。说来她已经过了非得要与情人腻在一起的年纪,甚至心里还多少有些各种在意。而叶子却还实打实地第一次谈恋爱,少年所有的感情与热情全付在她身上了,也难怪他觉得难过了。 叶子那么聪明的人,听到她的对不起三个字 ,心里有一瞬间地黯然,却又立马正色地说:“只要你明白我的心,这一切又算什么呢。” 他知道,柳玉琴一直不敢回应他的感情。他也知道,这段感情对柳玉琴来说,有些过重。可是他已经喜欢上她了,也不能放手了。不管怎样,只要她愿意与他在一起,他都很开心了。这个姑娘已经深深扎根在他心中了。 柳玉琴看到叶子满腔的热情,又是心酸又是心疼他,连忙说:“你来,我真的很高兴。只是现在很忙。你来了,我也没空啊。不然,下次我们找个机会,好好在一起玩几天。” 叶子这才又高兴起来,连忙说:“我就是来帮忙的啊。”他哪里不知道柳玉琴现在很忙啊。其实柳玉琴现在根本就没有空余时间了。而且年纪越来越大,又有女官这个身份的束服,她不可能现象以前那样出远门,悠闲地游山玩水了。 柳玉琴愣了一下,说:“哪里就要你帮忙了,这些事情也不能让你干啊。” “怎么能这么说呢。我能干的事情多着呢。”叶子说着,还真要去干活了。 他洗干净了手,说自己要去削果子。做罐头分三个步骤,第一个就是削果子。 削好洗净的果子一大盆一大盆地往专用的灶房运来,由铁牛等人运过来。灶房可是最重要的的地方,无关人员不得靠近。灶房是春桃,秋梅和柳玉琴三人在管理,再就是安排了半夏奶奶,哑婆,赵成奶奶在烧灶。 这个灶房也是今年新盖的,比较大,有三口大锅。 “你还真动手啊。”柳玉琴简直有些哭笑不得,再忙也不至于要叶子亲自动手啊。 “这种活我还是会干的。”叶子笑道。削个果皮很轻松的,最重要的是要手快,干活麻利,基本都是些年轻女人在干,男人们削个果子,连皮带肉都削掉了一半。这个活很耗时的。要是大量生产,要的人工就更加多了。 “行了,行了,你还是来我这里吧。”柳玉琴没法子只好把他叫过来帮自己的忙。要是叶子在一群女人当中削果子,其他人光顾着看他了,又还受了拘束,完全影响人家干活。 柳玉琴其实也就是看着几口大锅里煮的果子,这个火候很重要,煮狠了不行,煮时间短了也不行,全靠柳玉琴自己感觉。春桃和秋梅一直跟着在学,但学会很难。好象两个人都没有这方面的天份一样,再就是大家也不敢大着胆子试,怕弄坏了。而且柳玉琴自己可能也习惯了大包大揽,搞得她们更加难得学会了。 “好啊。”叶子可愿意和柳玉琴呆在一起了,就算只是在一起干活,他也高兴啊。 柳玉琴看着他兴奋的样子,又是好笑又是心酸,知道他就是愿意与自己腻歪一会儿。 谁也没想到,叶子跟着看了几锅,倒是学会了。他连续几锅都恰到好处地叫停火,柳玉琴惊讶地说:“哟,别人都学不会,你这个不需要学的人,怎么就这么容易呢。” “那我帮你看几锅,你去歇会儿吧。”叶子得意地笑道。因为这个活只有柳玉琴自己会干,她就一直在灶边守着,又累又热,他还怕把柳玉琴累病了。要知道煮果子还是小事,下面的封坛才最关键呢,依旧要柳玉琴亲自动手的,所以,叶子让她多歇歇。 其实人啊,只要有心,就什么都能学会了。 柳玉琴也确实累了,而且有他在,好象也格外放心,就说:“行,我去睡会儿。等下来换你。” 她以为自己只会小睡片刻的,哪里想到,她这一觉就睡了个把时辰,醒来,天都黑了。 “姑娘终于醒啦,快点来吃饭吧。再不起,饭菜都要去热了。”杨妈妈连忙过来招呼。 “都这个点了。我睡了这么长时间。那边怎么样?”柳玉琴着急地问。 “您别急,有王爷在呢。你先填饱肚子再说。”杨妈妈连忙安抚道。 柳玉琴哪里能放得下心,三口两口就扒了一碗汤泡饭,又拿了个包子就往灶房跑。 叶子已经帮她煮了不少糖水果子,全部放在洗干净的大坛子里凉着呢,就等着装小瓶和封口了。 “睡好啦?”叶子听到她的脚步声,头也没回地问。 “恩,没什么事吧?”柳玉琴问。 “我办事,你放心。”叶子笑道。 “行了,你去歇着吧,剩下的我来就行了。”柳玉琴见他白净的衣服上都沾了不少黑灰,一向清爽的人,居然也有些狼狈样了,不由地很是后悔自己一觉睡太长时间了。 叶子脸都有点花了,头发也湿汗了贴在脸上。柳玉琴连忙拿了自己用的布巾打一盆水,说:“你快来洗把脸,再出去外面凉快凉快。”灶房虽然大,但一直在烧火,人老呆在这里头,真的很热。 叶子很听话,果真洗了手脸,又被柳玉琴塞了半碗糖水果子去外面休息了。他也累了,需要休息了。 最后两锅煮完后,柳玉琴才想起问叶子有没有吃晚饭。 叶子点头,说:“早吃过了。大家还能饿着我不成。你自己吃过没有?” “刚吃过了来的。”柳玉琴说着,自己也盛了一碗糖水梨子吃了起来。刚才她真没吃饱。 两人坐在外面休息,柳玉琴干脆把春桃她们都赶走了,借机和叶子说说话。 叶子马上就明白她心里挂着这边的活,没好好吃饭,不由抱怨道:“哪里那么急了,你怎么不好好吃了再过来。一天尽忙着干活,自己的身子要紧啊。” 柳玉琴也不隐瞒,喝完碗里的糖水,才说:“我真没想到自己一觉睡了这么久。这段时间是有点累了。” 叶子一听,连忙说:“做罐头的事情,还是教两个人出来专门负责,以后你别自己干了。” “我也是这样想的啊。可是秋梅和春桃都不行啊。其他人还更不合适。”柳玉琴为难地说。别看她现在养的人多,其实一部分丢在城里,一部分又放在善堂里,老宅这边还有一部分,这么三下一分,还真没几个人了。 叶子想了想,又说:“这事我来帮你解决,可以吧?” “行啊。你想安排谁来学?”柳玉琴答。 “我亲自教,让阿东和阿西学。”叶子答。 柳玉琴愣了,看了他好两眼,才说:“你让他俩学这个?这大材小用了吧?” “那就叫你养的那几个丫头来学,我亲自教,保证让她们很快学会。下回做罐头就不用你亲自动手了。你不能永远什么事情都自己干的,那是干不完的。”叶子又说。 两人商量了一下,打算就让秋梅,春燕杜鹃三人来学,春桃就算了。她本来已经厨艺不错了,还又要时刻跟着柳玉琴身边保护她,就别再给她增加压力了。 本来柳玉琴还认为春燕和杜鹃年纪小了点的,叶子却说:“小什么小啊。这个年纪正好呢。我来教,你别插手。我保证把他们都教会。” 这回他说什么也要让柳玉琴改变一下了,他早就发现柳玉琴的一个大问题了,她老是习惯性地把其他人当孩子看不忍心下狠手。她太心善了,这是好事也是坏事。这样她身边的人,成长得太慢。 难得见到叶子如此强势插手一回自己的事情,柳玉琴其实很不习惯,但又想到以后两人在一起生活,也会有这些需要磨合的地方,而且叶子也是好心,就同意了,“行吧,都交给你,我不管了。” “这就对了嘛。其实你也可以学着依靠我啊,也让我在你面前摆摆大男人的威风嘛。”叶子半开玩笑地说。 柳玉琴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叶子说这句话本来就是给自己做了很大的心理建设的,听到她笑,就更加难为情了,简直是又羞又恼,觉得她没把自己当男人大丈夫看。 柳玉琴看到他脸色都变了,连忙哄道:“其实我已经很依靠你了。” “哪里有?”叶子不相信地反问道。 “哪里没有,多着呢。很早以前我就在依靠你啊。其实我今天的一切,大半都是靠你得来的呢。没有你,哪有我的今天啊。在我生命中,你真的很重要很重要。”柳玉琴真情实意地说。她是真的很感谢叶子。这个男人带给了她太多的好处。 其实说来,一开始就是她在利用叶子和陈三,想尽法子地拉拢他们,虽然后面大家的关系越来越好,但要不是因为她一开始就在投其所好,想法子拉近与他们的关第。他们之间很难走到今天这一步。 柳玉琴这告白似的话,听得叶子心花怒放,十分开心,还傲娇地说:“那,你以后可得一心一意对我。”这句话说出来,他是提着心的,焦急地想等一个满意的答案。 这话说的柳玉琴又是好笑又是心酸又感动,敢情在这段感情中,叶子比她还更没有自信呢。 她总觉得两人身份年纪差太远,不一定能走到最后,所以一直也没什么表示,确实有些被动的接受着。但叶子却一直在付出,一直在追着她,甚至在害怕这一切都是自己自作多情。 她忍不住抱住叶子,说:“除了你,我还能再找谁啊?” 幸福来得太突然了。 叶子心猛地砰砰乱跳,一把搂住她,激动地手都颤抖起来了。 这一刻他明白,自己终于等到柳玉琴了。 两人静静地依偎在一起,坐看星星升起,坐看月亮升起,听着虫鸣,感受着轻风,只愿时光就此停住。 ※※※※※※※※※※※※※※※※※※※※ 甜不甜,伙伴们多去我的新坑踩踩啊。 亲一口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 柳玉琴终于想起自己还有正经事没干。 她不好意思地推开叶子,很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也会有这么浓烈的小儿女的情趣。她还以为她与叶子之间,已经不会有那么热烈的爱情了,就象老夫妻一样,只剩下了细水长流。 “我要去把罐头都封好。” “行, 我跟你一起干, 正好学会了教其他人。”叶子笑道。 两人都不提刚才的情动,专心专意去干活了。 洗净手脸, 柳玉琴拿了干净的大勺子和叶子一起, 把凉了的糖水果肉一起往坛子和瓶子里装,然后盖上盖子, 做好密封措施。这个过程也很耗时间, 纯人工的。可两人心中此刻正满是热情有爱意,干活也格外有劲,不知不觉居然全部干完了, 但此刻天色也微微放亮了。 弄完最后的收尾工作,叶子已经累得腰都快要直不起来了,说实话他还是第一次如此辛苦地劳作,几乎忙活了半天加一夜,等同于他一个白天一个晚上都没休息过了。 柳玉琴倒还好,毕竟她干惯活的人, 而且中途还去睡了个觉, 这会儿她也后知后觉地发现叶子很累了, 心疼又后悔地说:“我真是傻了, 干嘛不叫人,非得你在一边忙,累狠了吧。”说着伸手去扶他。 叶子趁机靠在她肩膀上,撒娇似地说:“累是累,可我心里高兴呀。你看,我也完全学会了。”说着,他放轻声音在她耳边低语道:“有什么奖励吗?”说完却不等柳玉琴回答,在她耳边轻轻亲了一口。 两人脸贴着脸,呼吸交缠间,柳玉琴的心瞬间象漏了一拍似的,又猛地砰砰乱跳,好在叶子自己也没那么大胆,就这么蜻蜓点水似的地亲了一口,然后把脸埋在她的肩窝,抱着她一动不动。柳玉琴身子都僵硬住着,一股热气由头到脚熏得她连耳朵根都红了。 一直守在门外的阿东捂住了嘴巴,瞪大了眼睛,他总算明白了叶子是真的爱上了柳玉琴。而惊讶过头的春桃却差点儿叫出声来,被阿东眼疾手快在捂住嘴,拉着飞快地跑开了。 阿东虽然反应快,动作灵敏,但在寂静的清晨两人弄出的动静却依旧惊动了叶子和柳玉琴。 叶子放开柳玉琴,有些恼怒地说:“讨厌。”难得的温情时刻,就这么被打扰了。 柳玉琴很有些不好意思,“可能是春桃?” 说完她放声叫了起来:“春桃,春桃。” “哎。什么事?”春桃远远地应着。 “去弄点东西给我们吃。”柳玉琴吩咐道。 “好咧。”春桃回了一句,踢了一脚阿东去煮饭了。 叶子也叫道:“阿东,过来把这里收拾一下。” 阿东哭丧着脸回应着,快跑过来,打扰了主子的好事,他生怕主子找个借口狠狠罚一顿。 还好,柳玉琴只要他帮着把做好的罐头一一摆放到旁边的专门仓库去了。这些罐头会在这里存放个十天半月后,再由商队拉走,运送到各地去卖。 柳玉琴和叶子两人都是心理强大的人,也知道迟早要被身边的人知道。所以明知道春桃和阿东看到了,他们却也只是暂时的慌乱就平静下来了。 他们先回去洗澡了,洗完澡,春桃也弄好了饭菜,不过是煮了一锅鸡丝面,烫了个清爽的小青菜,再配了几块泡菜。 柳玉琴和叶子闻着食物香,劳累了一天的胃口也打开了,柳玉琴向来味口好,又饿慌了,呼啦啦地吃了一大碗面,才说:“不错啊,春桃的厨艺越来越好了呢。” 叶子点点头,居然也附和道:“是,这碗面煮的还不错。” 叶子今天也破天慌地吃了大半碗面,柳玉琴就知道他是饿狠了,又是心疼又是后悔地说:“我真是忙昏头了,都忘记说让准备些吃的。” “没事的,饿个一顿半顿又不会怎么。你别担心我的身体。快点去歇着吧。”叶子打了个哈欠,端起茶杯漱了漱口,也回去睡觉了。 两人这一觉,都睡到了快天黑才醒。 忙完了第一批罐头,柳玉琴好好歇了两天。 叶子就一直住在这里,他完全霸占了柳家的老宅子,柳玉琴住新宅子。叶子来柳家,依旧是乔装轻车简行,没有隆重地让人知道王爷来了。虽然柳家的人,都知道他是王爷。但外人是不清楚的。 就算这样,他也不敢多来柳家,毕竟现在柳玉琴的一举一动都有不少人在关注着。不过,柳玉琴也不经常住乡下了,就是最忙的时候回来住一段时间。多半时候,柳玉琴住在县城的柳宅。 这段时间,她把大部分精力花在女善堂上了。 根据所收留的女子的年纪及所长,她先考察了几天,才把这些人分了类,几个学厨艺,几个学绣活,几个学种地,几个学算帐。 县太爷还曾特地来看过,表示了大力支持的意思。而且本地的富户乡绅们也都出了笔银子,一样要也要支持柳玉琴的工作呢。 所以,在这么多人的关注下,柳玉琴下了很大的功夫,务必快点把这批人培养成才,拿出去展示。不然,时间长了,肯定会有人说闲话的,说她沽名钓誉,说的趁机敛财什么的。 只有让人看到了成果,大家才会闭嘴。而且所得的银子,她也做了很精细的帐目,一笔笔开销都记录得清清楚楚,以防万一,账本还是记得一式两份呢。一本放在善堂这边,一本放在柳宅。 她觉得自己这个女善堂就象现代的职业技术培训一样。 只是,她要包教会大家一门谋生的技能,也还得包给她们找到一个能养活她们的工作。因为她不可能养着越来越多的姑娘,虽然她可以提供工作,但这总会达到她的能力上限的。所以,她会把人安排出去。 她教学很严厉。除了种田和绣花不用她教,学种田就直接让人带着在地里干活就行了。这个最简单而且愿意学习的还都是年纪较大的寡妇,她们多半只求有口吃的,有个容身之处就满意了。 学绣花的,就是年纪稍微大点,本身有些基本功的女孩子了。她们学会了这门技艺,也可以靠这个吃饭,就是嫁人也更加好说亲一些。柳玉琴也没打算把这些人一直养在自己身边,肯定是要慢慢把她们全部推销出去的,不管是去工作,还是去嫁人。 以这个时代的大环境来说,女孩子不嫁人是不行的。因为她们已经没有家人,嫁人将会是她们还能再拥有一个家的最后一个渴望了。而且绝大部分女孩子还是愿意嫁人的。 学做菜和算帐的几个姑娘,由柳玉琴亲自教。这两项也算是她的专长了。也是最能展示她的本领的。所以,她教得就更加用心了。 巧的是,这几个姑娘,年纪都差不多大小,大约十一二岁,还正是记忆力最好,学什么都容易学会的年纪。 “我真没想到,年纪大的居然都不愿意学厨艺,反倒是年纪小的愿意。而那几个年纪大的寡妇,居然都愿意种田。”柳玉琴笑着和叶子讲起了这些事情。 叶子想了想,有些不肯定地说:“我估计那几个年纪大的,是怕自己学别的学不会,而下地干活最简单了,只要付出点体力和细心就行了。而且她们完全是跟着别人干活,时刻都有人在教她们,不用怕学不会。而且她们学会了,还可以就在庄子上生活,也算是有了个可靠的退路。” 这些可怜人,其实对生活已经没有多大的要求了,有个容身之处,有口饭吃,无人欺负打扰,她们就满足了。不象年纪小的姑娘们,对生活多少还有些憧憬。 这些寡妇都是有过儿女的人,甚至还有人带着七八岁的小姑娘来的,也有人的女儿已经出嫁了,日子也过得很惨。她们守着女儿过日子,本来也没想再嫁了,但一直受到亲戚族人的欺负,日子很凄惨,才会投奔柳玉琴的。 柳玉琴想了想,很接受他这个说法,“对了,我居然没想到过这一点。” “善堂还需要我出什么力吗?”叶子又问。 他已经提供了两名绣娘和两名年纪大的男保卫过来。其实绣娘暂时一名就足够了。两名年纪已过了五十,看上去不起眼的男人,武功其实还很不错,到这里来完全就是来养老的。 柳玉琴摇摇头,说:“暂时不需要,厨艺和算帐我自己能教,武功由春桃教。种地由瞎公哑婆赵奶奶他们教。”那两名男护卫一个叫赵老九,一个叫朱老七,也跟着一起种田,别人还都以为他们只是专门在庄子上干活的人呢。根本就不会有人想到他们是武功高强的护卫。 不过,目前来说,善堂的安全性很好,因为全部的人都盯着这里,还没有人敢来犯事。等以后时间长了,善堂的姑娘们多了,护卫还会增多。 “你不嫌累吗?”叶子反对她居然要自己亲自教人。 “还好啦。我也是暂时当夫子教人。我现在也在培养春芽和春香,一个学算帐一个学厨艺。我打算把她们培养起来,以后专门来教其他姑娘。”柳玉琴答。 这两姐妹已经说过了,一辈子也不离开柳玉琴。 而且她们是卖身于柳家的,是奴籍,是柳家真正的下人,不象其他入善堂的人那样还是良民身份。 “这下子,你又不嫌她们年纪小了?”叶子反问。这两人要学会还不说,还得学精,学得能自己当夫子,没有三年不可能。他认为柳玉琴至少还要在这两人身上花三年的功夫,太长了。 “小是小了点,但我有的是时间啊,慢慢来嘛。”柳玉琴一点儿也没有get到叶子的意思。 叶子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说:“你呀,老觉得自己有的是时间和精力,就没想过自己的以后吗?”他现在就巴不得柳玉琴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他心上,而且他也不愿意柳玉琴操太多心,累着了。 “怎么没想过呢。哦,对了,你不是说要在简州开家书院把柳吉柳祥和古云棠都带过去读书的吗?夫子们都到位了没有?”柳玉琴想起了一件大事。 “正在筹划中。我会请一位大儒来的。”叶子答。这事情,他已经告之皇帝了,并且皇帝也同意了,还给他安排了两个名气不小的先生,正在路途中了呢。 简州地方虽然大,但说实话,这里离京城及繁华地政治文化中心太远,又不富裕,当然文人墨客也少,而且历年来也极少出过进士,在教育方面很需要改善,需要下大力气。本地的学府书院,无论是公立性质的还是私立性质的都很不怎么出名。当然也培养不出什么名声在外的学生了。这就跟现代教育地域性结构不平衡一个样。当朝在这一块地方投入的教育资源太少。本地又不富裕,自然也没银钱自己来平衡这一点。所以恶性循环,就越来越差了。 因此,叶子可没有完全自己操心,把皇帝也拉上了。他打算成立一家以简州府为名义的设备齐全的大书院,培养简州的学子,把整个简州的教育水平拉起来。这也算是他的工作,毕竟简州是他的封地。而且办好了,也是他的功绩。 书院已经开始在建设了,夫子也在慢慢到达。再过两个月,基本上就可以开学了。 “那你有没有准备开家女子书院?”柳玉琴问。 叶子愣了片刻,才有点心虚地回答道:“没有呢。举国上下也没有见过女子书院啊?我上哪儿去找这么多女夫子呢?太难了。” “干嘛非要女夫子,男夫子难道就不能教女学生了吗?而且有学问的女性也不一定就真的少。”说到这里,柳玉琴也想到了个大问题,自己先打消了这个念头,说:“算了,女子书院以后再说吧。” 这是古代,古代人并不认为女人该读书,就算读书,也不过认些女四书,孝经什么的,再不就是为了能管家理帐。她们不需要太高的学问。而能学到这些的都是大户人家,人家也有自己的门路,有人教这些大小姐们。再者,这些大小姐们也不可能来外面书院进学的。 至于普通百姓家,连儿子都没机会念书,连祖祖辈辈都没有人念书,哪里会有人想过给女儿上学啊。想要让这里和现代一样,人人都能上学接受教育,简直太难了。 叶子松了口气,说:“好,这事慢慢来想办法。” 他比柳玉琴考虑得更多呢,办间女子书院简单,可收学生就不容易了,如果专门只收穷苦人家的女孩子,这与善堂又有什么区别啊。甚至比善堂还更快就会堆满了小姑娘呢。一堆人会把自己不想养的,甚至才生出来的小姑娘扔过来,甚至还会吵闹,说凭什么只管女孩子,不管男孩子,要让他出钱也办一家专门收穷苦男孩子的书院呢。 柳玉琴点点头,又说起了其他的事情。她也明白,自己一心想改变女人的地位,也不能太急于求成。毕竟在现代,还有很多男女不公平的事情呢。而且说白了,她也不是全告自己的能力,还是叶子在帮她办。 两年后 日子就在柳玉琴忙着办善堂, 扩展农业生产多元化中又过去了两年。这两年里,做罐头的事情,真的由叶子去负责了。那天他跟着柳玉琴学了一天,走的时候就带着秋梅和春燕,杜鹃三人, 也不知道他是如何教这三个的, 反正等到做罐头的时候,三个人已经是熟练工了, 完全不需要柳玉琴插手。 柳玉琴十分开心, 也终于松了一口气,现在她也明白了, 叶子所说的, 事情不是一个人干的完。她手头上的事情真是太多了。有人分担的感觉真的非常好。 并且叶子还又安排了三个人给春燕她们打下手,以后会的人越来越多,加工规模也可以再扩大。现在罐头收入成了他们的一项支柱产业, 必需好好发展。趁着现在销路好,当然要扩大生产,多赚点。 所以,柳玉琴又把重心移到扩大果园和农庄上了。这次,她把牛家湾的佃农也抽了几人出来,单独去再打理新的果园和农庄。因为这些人, 在她的带领下, 已经撑握了相当的技术, 可以独当一面了。 除此之外, 这两年时柳玉琴还教牛家湾附近的村民也学习起蔬菜大棚种植与种植果园,以自己的力量带着大家共同发展。努力让周边的乡民们生活都变得富裕起来。至于牛家湾的人就更加不用说了,家家户户的日子都越过越好了。 而由陈家的商队运输到各地的罐头蔬菜等物也越来越多,源源不断地支撑着大半个市场呢。 陈三的商队规模越来越大,挣得钱也越来越多,而且在这个过程中,陈三还以陈家与叶子,柳玉琴三人的名义在商队经常活动的地方,开办了三间女善堂,维护女子的共同利益,解决了不少孤寡女性的生活。 相应的,陈三,叶子和柳玉琴的名声也越来越大。 在他们三人的努力下,得益的老百姓越来越多,各地广阔的官员政绩也得到了比较大的提升。于是,为他们说话的官员也越来越多,皇帝对他们也越来越满意。 其中,柳玉琴和叶子的感情也趋于稳定。身边几个亲近人也都知道这件事情了。只不过没有人多说什么,毕竟柳玉琴也好,叶子也好,都是极为主见的人,并不会受到其他人的影响。何况大家还都抱着祝福的态度,希望他们早日得偿所愿呢。 而变化最大的当然是简州了,这个原本是当朝极为偏远贫穷的地方,在简王的带领下,只不过短短两年的时间,就发生了极大的变化。民众生活水平得到了极大的提高。 这两年里,柳玉琴的女善堂已经在简州遍地开花了。简州的八个县城全部都设有女善堂。而且,她还开始对外输出女性人才了,比如女护卫,比如女帐房,比如女厨子。 而叶子开办的简州第一书院,在短短两年时间里也名声大起。在这一年的考试中,古云棠,柳吉柳祥表兄弟三人虽然是第一次下场,却都高中秀才了,虽然名次不太好看,但却也引起了极大的轰动。 因为他们年纪不大,而且读书的时候也不才,比不得那些底蕴深厚,三五岁就起蒙的人家。这只能证明,简州第一书院的夫子非常厉害,他们自己也很努力很聪明。当然了,叶子用心请来的大儒能差吗,而且还有两名皇帝安排过来的先生呢。 简州第一书院原本也是简州各方面人员的共同努力。除了他们三个之外,还另有四人成绩比他们更好。有这样的成绩,大家都非常满意。一届就有七人得中秀才呢。这已经是个相当大的收获了。 简王十分高兴,大笔赏赐了七名新秀才,连带夫子们也都获得了大手笔的奖赏。 表兄弟三人的成功,也令得柳家和古家的身份成功的上了一个新台阶。再过两代人都可以说自己是书香门弟了呢。 柳玉琴也非常开心,弟弟们越来越争器,她的担子也会越来越小。而且柳家的身份提高,对她与叶子的婚事也非常有利。 但考虑了很多,她没有大办宴席,而是叮嘱两个弟弟,还要用心念书,争取三年后可以获得个举人身份。 柳吉柳祥在高兴之余,也更感到了压力。因为他们明白,举子可没秀才这么简单,还需要他 这时候,又传来了另一个喜讯。 古云裳顺利产下了头生子。 得到这个消息,柳玉琴大喜,这两年她也一直在为古云裳操心。这年头一举得男,对很多人来说,都是个天大的喜讯。陈家是大家族,就更加重视子嗣了。柳玉琴自己不重男轻女,但也为表姐松了一口气。 她一面吩咐打赏来送信的陈家人,一面叫人:“快点去备贺礼。我要去看我表姐与小侄儿。” 古云裳的娘家人除了古云棠之外,也就剩下个柳家了,陈家的下人此行也是特意来请柳玉琴去喝一杯满月酒的。他还生怕自己请不来柳玉琴呢,毕竟现在的柳玉琴非常忙,并且两家离得还比较远。这一去一回也得好几天功夫呢。 陈三长子的满月宴相当热闹。 来吃酒的人源源不断,有是真心实意来道喜的,也有借机来套近乎,想认识简王的。也有来寻求生意合作的,也有来见识柳玉琴的,也有来相看古云棠与柳吉柳祥的,总之形形色色的人都有。把柳家姐弟三人和古云棠都给搞得差点晕头转向了。 叶子只在陈家停留了片刻就去附近的古家躲轻闲了,实在是怕了。陈家这处宅子本来就不大,客人又太多,再加上陈家自己家就来了一堆子人。也实在是没空地方专门招待叶子了。 陈三的亲娘陈夫人提前两个月就来这里驻守着儿媳生产了。陈三的亲兄嫂与姐姐们也提前几日到达。不能来的陈家其他亲人也纷纷打发了下人过来,把个陈三和古云裳的这处小家给挤得满满当当。住不下的人还都转移到古家来了,所以叶子在古家也只能呆在古云棠的房间里不出门。 柳玉琴在古云裳身边,帮着迎来送往,招呼客人,一天下来脸都笑得缰硬了。 等客人们都走了,剩下的都是自己人了,柳玉琴也不管了,溜到古家来和叶子见了个面。 一见面,柳玉琴就抱怨道:“哎哟,真是累死我了。腰也坐疼了,脸都笑疼了,肩膀都缰了。” 叶子好笑地说:“你呀,总是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说着递了一杯茶给她,还笑道:“要不要我给你捏捏肩?” “行啊。你会吗?”柳玉琴斜睨了他一眼,笑道。 叶子笑道,“你就等着享受吧。”说着站起来,扶着她的肩膀真的用力捏了起来。只是他这捏着捏着,就开始偷香窃玉了。 两人腻歪了一会儿,柳玉琴整了整头发,红着脸推开叶子,说:“好了,这还是在别人家呢。” 叶子轻笑,“那要是在自己家呢?”他这么说着,目光还放肆地盯着她的胸脯流恋忘返起来。 柳玉琴现在已经完全是成熟大姑娘的样子了,胸脯高耸,腰肢细长,身材极好。 见叶子只管盯着自己胸脯瞧,柳玉琴气恼地啐了他一口,“色狼。” 叶子却不在意,还目光灼灼地盯着她,说:“陈三儿子都有了,可怜我还没能开荤呢。” 柳玉琴被他这直白的黄腔给一口茶差点儿把自己噎死,咳得死去活来。 叶子一面给她拍背顺气,一面压低声音说:“你这个没良心的,还骂我色狼,小心我真色给你看。” 美人只能看不能吃,叶子其实已经很按耐不住了。柳玉琴现在是真的可以嫁人,在她这个年纪不少姑娘家连孩子都生了呢。可是因为种种,两人还只能小心翼翼地谈地下恋爱,平时连见个面都是难事,偶尔能亲一口就已经是不得了了。 再加上他身为亲王,王府侍候的漂亮侍女自然不少,甚至皇帝都特意安排了大宫女过来要教导他人事,他都只能推了。这些事,对叶子这种年纪的年轻男人来说,可真是个折磨。 柳玉琴上一世也是过来人,其实也能理解他的感受,过了片刻,问道:“我们的事,你打算几时和皇帝提呢?” 如果没有名份,她肯定不能和叶子有肌肤之亲。这可不是在现代,正常的谈个恋爱,甚至先生子再结婚都没问题。要是让外人知道她和叶子太过亲近,只怕流言都得把她吞没了。而且,她自己一个人出事,还会影响到柳家,古家,陈家,及所有的女善堂等,事关重大,所以,她现在和叶子单独相处,都非常注意,生怕被不该知道的人知道了,会传出流言。 叶子答:“我正在考虑这件事。不能再拖下去了。”但具体要怎么做,他还没能找到个合时的点。他也怕直接和皇帝摊牌,皇帝不爽之下干脆把柳玉琴赐给他当侧妃,再顺手给他指个正妃,甚至还多两个侧妃侍妾什么的。这岂不是把柳玉琴给害了。 “可是,如果你直接说要和我成亲,估计皇帝也不肯啊。”柳玉琴很明白自己身份和叶子的差距。她也不相信皇帝能认可她当简王妃。 “所以,我正在想法子啊。你不用担心,这件事我会尽快解决的。”叶子安抚道。 这次陈三得子,皇帝都有赏赐下来,显然皇帝其实也一直在关注叶子的亲事。 ※※※※※※※※※※※※※※※※※※※※ 啦啦啦,谈个恋爱好麻烦啊。 女子酒楼 从陈家参加满月宴回来后, 柳玉琴一直有些神不守舍,她在担心。 不过,因为事务繁忙,也没有人看出来。倒是半夏奶奶和秋梅因为都非常喜欢古云裳的儿子,一人劲地在谈论小婴孩。 柳玉琴看着秋梅, 突然想起自己忙到居然忘记她和铁牛的事情了。秋梅年纪真不小了, 是该成亲生子了。 她其实看得出来瞎公一家人都蛮喜欢秋梅的,而且秋梅和铁牛关系也还不错, 干脆就直接问:“秋梅, 你年纪也不小了,该考虑亲事了。” 秋梅愣了一下, 脸刷地红了, 嗫嗫地说:“当凭姑娘作主。” 柳玉琴就扔了个眼色给半夏奶奶,半夏奶奶了然地接过话题,说:“咱们这地方, 合适的男子也不多,不外乎就铁牛,赵成,再不就是王爷身边的东南西北几个人了。你自己说说看,看好哪个,姑娘也好为你作主啊。” 秋梅哪里好直接开口, 脸红得都快要滴血了, 手中的拍子都快要给扯烂了。这年头, 还真没有几个姑娘是自己选男人的。她也知道柳玉琴是为她好, 可她说不出口啊,这也太羞人了。 柳玉琴等了半晌也不见回音,只好又说:“你跟着我这几年了,也该知道,在亲事方面我向来认为两个人自己愿意才是最好的。所以,你要自己选人。你要是看中王爷身边的人,我也可以去和他们透个话,如果他们愿意,这门亲事我和王爷也都不会反对,还会给你们热热闹闹地办喜事。” 半夏奶奶也连连催道:“这是姑娘对你的恩典,你还不快点挑,难不成真要姑娘随意把你配个人吗?” 一听随意配个人,秋梅也不再犹豫了,终于下定决心,蚊子似的说:“那我挑铁牛。” 柳玉琴和半夏奶奶很是松了一口气,两人心里都巴不得她挑铁牛,现在总算得偿所愿了。不过柳玉琴还是又反复问道:“你真的喜欢铁牛,不后悔嫁个哑巴,甚至以后自己也生个哑巴孩子?” 秋梅却非常维护铁牛,说:“哑婆不是生下来就是哑的,我和铁牛不一定就生个哑巴孩子呢。” 柳玉琴大喜,心下的大石头落了地。从这话中也可以看得出来,秋梅自己其实挑铁牛,也是深思熟虑过的,而且也是真心愿意的。 “这可太好了,瞎公和哑婆早就等着娶儿媳妇,好早点抱孙子了呢。姑娘,这门喜事,可以马上就着手办了。”半夏奶奶欢喜地说道。 柳玉琴也笑了,“恩,去挑个好日子,赶快把喜事办了再说。” 瞎公知道秋梅同意嫁给铁牛后,果然非常开心,立马就来下聘了。聘礼是他和铁牛特意在城里首饰铺子里买的一整套银饰,包含头面,簪子,两只钗子,一对手镯,一对戒指,一对耳环,一条项琏,种类十分齐全,样式好看,价值也不低。可见瞎公家对秋梅十分满意。 柳玉琴等人见了,都说:“铁牛居然眼光还不错嘛。” 铁牛只管冲着秋梅傻笑,秋梅满脸通红,惹得众人好一阵打趣。 反正都是自家人,婚礼什么的也不必大办。 就近挑了个好日子,给秋梅置办了一些嫁妆,柳玉琴就准备替他们办婚事了。 这也是柳玉琴手下的第一个人办喜事,婚礼的花费自然全部由柳玉琴出,柳玉琴也不会亏待秋梅,除了应有的嫁妆之外,还另外包了二百两的压箱底子银子给她。 秋梅很是推脱了一翻,说:“姑娘已经给奴婢办了这么多嫁妆,还要这么多银子作甚么?” “拿着吧。这门亲事多少有些委屈你了。嫁了人,以后你就是当家主妇了,手中有点银子,凡事也好办一些。铁牛又是个哑巴,瞎公和哑婆年纪也大了,往后家里的一切还不得都靠你支撑了。”柳玉琴笑道。 为什么大家都想秋梅嫁给铁牛呢,其主要原因就是因为,铁牛家需要一个有能力的媳妇支撑门庭。从外面找的人,大家又信不过。秋梅本身也能干,又是大家知根知底,还没有娘家负担,嫁给铁牛是最适合不过了。 虽然说这是秋梅自愿的,柳玉琴却总觉得有些对不起她,就只能从银钱上多补偿她了。 秋梅连忙说:“姑娘想多了。奴婢自己挑的男人,怎么会委屈?铁牛虽然是个哑巴,但他对我好,瞎公和哑婆也是宽和的人,嫁到这样的人,对奴婢来说,也是福气呢。” 半夏奶奶就劝道:“秋梅,姑娘的好意,你就领了吧。往后好好给姑娘办事,与铁牛和和乐乐的,也就对得起姑娘这份心了。” 如此,秋梅只好把银子收下了。 牛家湾的人,柳家的几户佃户及附近村子的人都参加了这场喜宴。婚事办得十分热闹,不停地有人来给瞎公和哑婆道喜,老两口笑眯了眼,不停发着喜糖点心什么的,招呼众宾客。 因铁牛和秋梅都算是柳家的人,宴席就全部由柳玉琴操办,直接在柳家门口搭了棚,招待众亲朋好友。然后再把新娘子从柳家抬到瞎公家,因总共没有几步远,就围着村里转了一圈。 这次依旧由春桃主厨,少了秋梅这个得力干将,柳玉琴从善堂调了几个正学厨艺的姑娘妇人过来帮助。另外还有佃户家的几个妇人帮着打下手。 丰盛又美味的喜宴吃完,新娘子进了洞房,柳玉琴的一桩心事也了了。 柳玉琴给秋梅和铁牛放了几天新婚假,让他们好好歇几天。 然后,她就又带着人回到城里去了。 最近她正筹备在简州府开一家只招待女客的酒楼。酒楼的一应工作人员,全部是女性,包含厨子,打杂的,烧火的,洗碗的,及伙计掌柜等等,一个男人也不用。 酒楼也是她自己设计的,分为两层,一楼大堂普普通通地摆了几张小桌,楼上的小雅间全部是独立的。 厨子掌柜等人自然也是她自己培养的,还没开张,就已经在陈三和叶子的有意推动下,搞得轰轰烈烈了,不少人正在翘首以盼呢。 叶子一直在寻找一个适当的机会与皇帝摊牌,但说实话这个机会真的很不容易找到。所以,目前,他也是在用尽一切办法,向世人展示柳玉琴的本领,以期得到皇帝的认可。 这不,柳玉琴一说要开纯女性酒楼,就获得了叶子的大力支持。 毕竟是第一次开酒楼,柳玉琴心里其实还没蛮大的底。虽然说,站在叶子的地盘上,不至于没客人来光顾。但要是全靠人情,这生意也做不长久。做餐饮最重要的就是口碑,一是要菜的味道要好、二要干净卫生环境好、三还要不时推陈除新。不然,客人迟早跑完。 所以,柳玉琴制作菜单时,就已经颇费脑子。倒是叶子不以为然地说:“就你这厨艺,随便什么菜,味道都不会差,你怕什么啊?” “难不成,我还天天来酒楼当厨娘不成?”柳玉琴反问道。 “那不行。你怎么能去做厨娘,你不是教了几个厨娘吗?她们就没得你几手真传的啊?”叶子连忙问。别说有厨娘,就是没有厨娘,他也不可能让柳玉琴天天自己去动手。 “你说的轻巧,不管多好吃的东西,你天天吃,还好不好吃?”柳玉琴反问道。 叶子却说:“你会做的菜那么多,又没有人天天顿顿来吃,怎么可以吃腻。最重要的是,你教的那几个厨娘,厨艺有多高?” “当然不能和我比,不过每个人也会几道拿手好菜。”柳玉琴答。她这身本领,杂的很,哪个厨子能很快学会呢。而且一个厨子她总共也就花一年多的时间来培养,怎么能与她两世加起来,近二十年的功底比呢? 所以,她特意又新制了几样点心,甜品来吸引客人。 “那就行了。谁家女眷天天出门吃饭应酬的啊。想让她们吃腻,还得花点时间呢。每次有两道特别亮眼的菜,就足够了。而且所谓众口难调,没可能人人都爱一道菜的。每道菜总会有人喜欢,有人不喜欢的。”叶子笑道。 柳玉琴也考虑到这个问题,才敢把刚教了一两年的厨娘安排出来当主厨。不然,岂不是坏自己的招牌啊。 到了开业的日子,柳玉琴亲自出来招待客人。 这家酒楼她按照现代自助餐的形式,预先做了不少食物,供各位客人自行取用。另外,也可以让客人点菜单上的一些要现炒的菜。这样做既节省了大量的时间,并且也会让大家觉得眼前一亮。 一开始,她还有些担心大家不喜欢。没想到,除了一开始的惊讶之外,每个宾客都对这种自助取食的形式格外感兴趣。 大家三五成群的,你试试这个菜,她试试那道点心,然后又互相交流一下,一时间气氛格外热烈。 开业三天大酬宾,几乎令整个府城的官员及世家女眷倾巢而出了。有些年轻姑娘及小女孩还来了两次,因为她们都极喜欢柳氏酒楼推出的新点心及甜品,还有一些酸辣小菜等等。反倒那正经的大菜,她们并不太感兴趣。果然,哪个年代,零食类的都更加讨年轻人和小孩子喜欢。正经饭菜,倒是靠后了。 第一家纯女性酒楼,十分成功。 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就传遍了整个简州府,还慢慢传到其他地方去了。 因为这唯一的一家纯女性的酒楼,极大了方便了女性们出门交际。 不管是名门闺秀还是小家碧玉,还是官员夫人还是乡坤家的太太们,都可以到这里来喝茶吃饭,顺便交流应酬。而男人们也不用担心,自己家的女眷出门怕被其他男人臊皮了。而全是女性的场所,女子们活动起来也能更加安心。 当然了,安全问题也更加重要,以防万一,柳玉琴还在附近安排了两名武功高强的男性护卫,而酒楼里也安排了两个有点功夫的女子,还有两名特别粗壮而且泼辣的婆子。 这家女子酒楼一开张,就得到了各方人员的支持。再加上厨子的厨艺也确实好,回头客也越来越多。渐渐地,这家酒楼就慢慢成了本地女性聚集的地方,生意当然也越来越好。甚至有时候,男人们想吃这里的菜和小食,还得靠自己家的女眷带回家呢。 也有人建议柳玉琴再开一家接待男性的酒楼,柳玉琴没同意。毕竟男人们可以去的酒楼太多,她没必要非得跟着去分一杯羹,还不如一心一意办好自己的特色呢。 摊牌了 柳玉琴事业成功, 能干的名声是越传越远。可她心底的不安却在日益增加。 现在,她最担心的是她和叶子的事情。虽然这段时间里叶子已经私下里有了不少动作,但还是没有到和皇帝摊牌的时候,他一直在等一个最佳的时机。 半年后,纯女性酒楼被陈家成功地在京城复制了, 而且其规模还比简州的柳氏酒楼大出数倍, 柳玉琴参股了。菜品当然也增加了不少。最重要的是,柳玉琴把现代港粤餐饮业的早茶式餐食引用了进来。而且酒楼的厨娘, 伙计掌柜什么的, 全是柳玉琴及其旗下的善堂培训出来的人才。 这些姑娘寡妇们一经亮相,就引起了京城诸多女性的关注。大家即便不想来吃饭, 也想来见识一下, 这个与众不同的酒楼和这些传说中的柳氏培训出来的女子们。 不过,来的女客们,很快就喜欢上了这家酒楼, 喜欢上了这里别具一格的半自助式的饮食方式,以及这里推出的各类菜品,甜点,小食等等。 大量现代粤菜早茶的各类点心,以其小巧可爱的造型,及三个的份量, 和新鲜的味道, 很快就在众多食品当中脱颖而出得到了众宾客的热烈欢迎。 开业短短一个月, 酒楼的食客是有增无减, 甚至不少达官贵人家的女眷们开始以各种名目去酒楼聚会。如此,自然渐渐带得整个京城的女眷们都乐意到这间酒楼来吃食和玩乐了。这种纯女性消费的场所,也极适应各贵妇们相看儿媳妇的。有贵妇看中哪家的姑娘,再找借口多见几次面,再私下里打听一下娘家的家世及品性后,亲事也很容易就说成功了。 这可比某家特意举办什么那种带有很明显相亲性质的赏花宴要自然而且简单多了。而且这年头,每个姑娘都希望能得到未来婆婆的喜欢,很多时候,婆婆的喜欢比丈夫的喜欢还更重要呢。 所以,甚至不少家势较差,但却不差钱的家族还特意让女眷们经常来这里消费,以期自己家的姑娘们能得到上流社会女眷们的喜欢,结交一些权贵,达到改门换庭的机会。 也有想搭上生意上重要人物的,甚至想升官的等等,都派出自己家的女眷时不时出来吃顿饭,打听些消息等等。 不得不说,这个法子还蛮有效果的,很多人达成了自己的目的。比如,姑娘家交到了手拍之交,也做成了好几桩亲事等等。 京城的男人们第一次见识到了女人们的厉害,不过是出来吃几顿饭,喝两次茶,就不知不觉地办得也好多的大事。 这个酒楼也很快成了众女子的必需来的消费场所,轰动了整个京城,最后连皇帝都知道了。而柳玉琴又一次被扬了名。 柳玉琴推出的新型餐饮模式,及各类口味好而有稀罕的食物得到了众人的喜欢,而且他培养出来的女性人才,也在各地大放光彩。她自己的事业也越做越大,名声越来越大。 而简州更因为是她的各种实验基地,又有叶子的高度配合,整个经济水平得到了迅猛发展,人民生活水平也越来越高,在提高女性权益方面也做得更好。简州越来越繁华。简王的名声也越来越大。 当一个地方的经济越发达,老百姓的生活水平越高时,文人墨客们歌功诵德的就愿望就更加热烈,各种以简王和柳玉琴为原型的歌曲,戏曲也应运而生。 说来也奇怪,柳玉琴的年纪是真的不小了,一直没说亲,居然也没有人来关注这个问题。就连柳吉柳祥都有不少人开始关注,甚至来打探,可硬生生的没有人敢给柳玉琴提亲。 柳玉琴没有受到这方面的困扰,一方面觉得庆幸,另一方面却也觉得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哪一点不入那些媒婆的眼了。 这天在又打发了一些关注柳吉柳祥的人之后,她不免和杨妈妈,春桃荷花几个亲近的人谈论起来了。 “你们说,我是不是很不入媒婆们的眼啊,怎么就没有人来给我提亲呢?”她觉得柳吉柳祥一来年纪还真小,不到二十的男人,她都觉得不到成亲的时候。二来嘛,她也是在看,希望柳吉柳祥能够中了举子之后再谈婚事。还有一点就是,她也还没有开始关注这方面的事情。在她的印象中,两个弟弟离谈婚事还早着呢。哪里想到,现在就有不少人来打挖消息了呢。 与她相处时间长了,杨妈妈和荷花也没有打麻虎眼,几人笑了笑,问:“您和王爷有什么准备吗?” 她们其实对叶子与柳玉琴的事情,也越来越担心了。虽然叶子和柳玉琴的感情她们看在眼里,也乐在心里,但说实话,大家也都明白两人之间的差距太远了,想要修成正果,困难重重。但一下以来,她们也不敢问,怕柳玉琴难堪。 “我能有什么准备啊。还不就这样。”柳玉琴叹气。说实话,这件事真不由她作主。 现在柳玉琴自己主动提起了,杨妈妈就趁机问:“王爷就没给您一个准话吗?” 柳玉琴点了点头,不想再谈,只自嘲道:“这简州府的未婚男子也不少吧,怎么就没有人来找我提亲呢?本姑娘的行情就这么差啊?” 见也很是在意这件事,荷花沉吟片刻,说:“放眼简州府能配得上姑娘的年轻才俊可不多。既有样貌好,又要家势不错,还得有本身有本领,人品性子都不错的年轻男子本来就极少。最重要的是,很多人家还不敢娶姑娘这样的人,怕自己家儿子受姑娘的摆布。” 意思是说,您太能干了,很多男人还怕自己拿不住您,以至夫纲不振呢。柳玉琴听明白了,敢情男人们根本就不敢要她,怕自己hold不住她呢。她简直有些哭笑不得。幸好还有叶子敢要她,也配得起她。不然,她这辈子还真有可以老死闺中了。 杨妈妈点点头,又加了一条:“奴婢逾越地说一句,还有就是,真正的世家大族估计还嫌弃您出身太低了呢。” “谁还敢嫌弃咱们姑娘?”春桃不满地反问道。 “本姑娘又不是银子,还能人人都喜欢啊。嫌弃也正常啊,瞧不起我这种暴发户的人多着呢。”柳玉琴笑道。 杨妈妈提的这一点,她还是很能理解的。老牌的世族,是真的不会选她当主妇的。而她自己也无法融入这样的家族中去,她也受不了世族的约束。无论在哪个朝代,世族与新贵之间都天然有壁。想要打破这个壁,也很难的。 何况她这个新贵,还要加个引号,还没达到真正的新贵的地步。她今天的成就,在很多人眼里,就是叶子搞出来的。甚至还有人认为,她就是叶子竖的一面旗帜。所以,就算外人不知道她与叶子的私情,也没有人敢伸手要她。他们不敢也不愿意动到简王的人,因为谁也不知道皇帝究竟是怎样打算的? 现在已经没有人看得懂皇帝的意图,完全搞不清皇帝想选哪个儿子当继承人。偏生皇帝年纪虽然大了,但还耳清目明,处理朝事还利落得很,也不知道他还能活多少年呢。 京中的几个郡王,一直在卯足了劲地争权夺利,暗中小动作不断,皇帝不仅不管,反倒乐见,时不时还拔点火。在这种情况下,甚至几个年纪还较小的皇子,都在想方设法地为自己谋好处。派系之争,已经到了空前热闹的地步。 如此,京中的几位郡王开始着急了,生怕叶子声望太高,皇帝会立叶子为太子。 现在连柳吉柳祥都有人开始攀起亲事来了,柳玉琴这个大姐年纪也真不小了,在简州没有人打主意,可是在京城却有不少人开始打她的主意了。 皇子们不可能娶她当正妻,但却可以给她一个不错的侧室之位。一些达官贵族也可以给她一个继室之位,又或者舍得个没什么前途的庶子、幺儿的正室之位。 大家纷纷使劲,因为得到柳玉琴,不止得到了一个活的宝库,还能得到叶子的助力。 借此机会,叶子主动和皇帝谈到自己的婚事。 皇帝知道他想娶柳玉琴,心里十分不满意。虽然他也承认柳玉琴真的很不错,他也很佩服这个姑娘。可是他也清楚,柳玉琴的性子必定不会一心一意在家里照顾叶子的,甚至她还不可能为叶子纳妾多开枝散叶。 最重要的是,柳玉琴只是一介平民,她再能干,皇帝也不觉得她能当坐得起简王妃这个位子。一个王妃,身价可不低。就是那些达官贵族家也不是能随随便便出一个王妃的。 “多的是好姑娘给你挑,你为什么单选柳女官?我就知道,当年你就在动心思了。”皇帝恼怒极了,但一想到儿子敢说这个话,心里只怕对柳玉琴也是用情至深的,他不所完全断了叶子的念头,甚至还说:“你要非喜欢柳女官,给她个侧妃之位也行。” 皇帝的这个作法其实与其他人是一样的,觉得给柳玉琴一个侧室之位足已。 叶子却说:“父皇,您认为哪家的姑娘愿意与柳女官这样的人共侍一夫?京中各达官贵族,又有谁愿意嫁个女儿给我与柳女官平起平坐?您真要这样做了,就是让我的后院陷入一团乱麻之中。” 他的意思是说,如果柳玉琴真做她的侧妃,正妃及其他侧妃也很难选的,搞个不好,就不是结亲了,而是结仇了。很多人瞧不起柳玉琴,自然也不可能让女儿与柳玉琴平起平坐。这对他们来说,完全是打脸。 皇帝却说:“所以朕要从达官贵族家花尽心血培养出来的姑娘当中选一位得行品格能力都不错的姑娘出来,给你当正妃啊。”至于侧妃,皇帝完全没放在眼里。 叶子好笑地摇了摇头,说:“父皇是不是忘记了,前两年想给我订亲的事情了?那时候,大家的选择又如何?更何况您自己给我挑的又都是些什么人呢,她们和柳女官相比,又如何?” 他这是要提醒皇帝,他本身就很尴尬,身体也是个大问题。前两年皇帝想给叶子订亲其实就已经感受过了。 皇帝现在听到叶子再度提起,还以为他心里其实也记恨当初那些事,就说:“此一时,彼一时。你当时如何能与现在相比?再说了,难道他们吃的教训还不够吗?” 叶子苦笑,只得说:“其他的都不说,可儿子喜欢她啊。儿子只愿意娶她。” 皇帝愣了片刻,才又说:“所以,朕同意给她一个侧妃之位啊。你可以喜欢很多个女人,但正妃却一定要出身名门,身份地位与你能匹配,你不需要宠爱正妃,只需要尊重她,给她足够的权力,让她替你打理王府就行了。” ※※※※※※※※※※※※※※※※※※※※ 下面要怎么办啊…… 大难题 叶子早知道皇帝不会轻易同意自己与柳玉琴的亲事。可他也没想到, 皇帝一开口就直接说了柳玉琴不够格当正妃还不说,还说要给他挑个出身高的正妃。 他干脆就问道:“那您考虑好要挑哪家的姑娘给我当正妃了吗?那姑娘年岁几何?长相如何何?其兄弟又是何官职,其姐妹又嫁到何家去了?” 皇帝被他这一连串的问题给搞晕了,半天回答不出来,只说:“朕只挑了个大概的范围出来。最终人选还不是要看你自己的喜好啊?” 叶子一听就知道他根本就没有人选, 不由地又好笑又好气, 将了他一军:“那您把候选名单给我,我自己去调查一下。” 皇帝当然拿不出名单来。要知道上一次他拿出来的名单, 可一个人也不够他现在所说的条件呢。他把这件事交给晋王在办, 晋王一直按他以前的这个要求在挑人,他拿出来不是打自己的脸吗? 而且按他刚才所说的条件, 现在合适叶子的姑娘也不多。叶子现在的年纪不小了, 与他相匹配的姑娘要么早就嫁人了,要么也是早就订好了亲事只是担搁了时间,只等着成亲了。而其他年纪十二三岁正好说亲, 过个二三年就可以出嫁的女孩子,配叶子其实也不行。这不是要让叶子再等个二三年才成亲吗?所以,皇帝一时也真没有合适的人选。 皇帝拿不出名单来,又怕真提搁了儿子的事情,就说:“正妃一时也不着急,你既然喜欢柳女官, 不如就先纳了她这个侧妃, 过一段时间再娶正妃。她先进门, 这个侧妃已经很有脸面了。而且她还有你的欢心, 除了没有正妃的名份之外,样样都不比正妃差了。要是她命好,能为你生下长子或长女,这辈子她的生活也有了保障。这下,你满意了吧?” 皇帝以为自己这已经是很给柳玉琴面子了,叶子该满意了。 叶子心里直摇头,反问道:“这对正妃又何偿公平呢。哪个姑娘愿意?而且哪个姑娘的亲长们愿意自己精心细养的姑娘,要去受这个委屈啊?” “所以,这就是你要去平衡的了啊。只要你把握好这个度,她们又能说什么?”皇帝不以为然地说。他甚至想说:“后宫的妃子,这种还不够多吗?愿意进宫的还是不少啊。” 叶子不好再和皇帝争论下去,怕皇帝生气了,干脆直接下了旨意,就说:“儿子也不着急洞房,再过一两年也没事。您还是先给儿子选好正妃吧。没有不先娶妻就先纳妾的道理。” 这话说的皇帝心头一跳,连忙左右看了一下,象做贼似地低声问:“你不会到现在还是个童子身吧?” 与儿子谈论房事,就是当皇帝的老爹也有点不好意思。叶子也不能一直装着自己不行,皇帝也一直关注着这件事,所以他偶尔也会故意让人报告皇帝他的身体状况,特别是比如某夜梦遗了。 所以皇帝只知道儿子这方面欲望比较少,因为身体比较差,他也知道儿子不可能夜夜笙歌,偶尔有之就行了。 叶子脸红了,虽然没答话,但皇帝还是明白了,就说:“朕不是给你安排了两个大宫女吗?你不喜欢她们?那朕再给你安排两个人。” 叶子哪里敢要,灵机一动说:“不喜欢的女人,儿子完全没有兴趣。”他就差直接说对着不喜欢的女人,自己根本就硬不起来。 皇帝被他这句话给弄得愣了好半天,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了。他没想到儿子会这样纯情。 出身在皇家,哪个皇子不是未成亲前就早早有人侍候的人。只等正妃侧妃都进了门,这些人才会有名份,不过也多半是些分位低的夫人侍妾什么的,甚至有的皇子还没成亲就已经有了子嗣呢。但是,正妃也好侧妃也罢,都会给这些人一些脸面的。 因为毕竟是自己男人最早的一批女人,而这些女人不是皇帝老爹给的,就是当亲娘的人给的。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所以每个皇子都有一两个这样的身份地位不高,却在府上有一定地位的女人,而且她们还一般都能有孩子,日子过得比较好。 可偏偏叶子是个例外,因为在他快需要女人的时候就已经离开了京城,并且半死不活的,根本就不需要女人,再加上亲娘还已经不再了,皇帝自己也忘记了这件事。等叶子养好身体,皇帝再安排来的人却已经迟了,因为叶子感情上已经有了寄托。年轻人自然把感情看得重。 他睡不下去,皇帝也不可能逼着他去睡啊。所以,皇帝只认为是那些女人没入叶子的眼,越发觉得自己对不起儿子,连个侍候的人都没有挑好。 叶子察觉到皇帝的歉意,就故意装出自己已经疲倦了的样子,打了几个哈欠,皇帝回过神来,连忙说:“好了,先回去歇着吧。过两日再说。” 叶子回到自己府上,打发人去叫晋王父子两。三人私下里会了个面。 晋王父子两个其实也不赞同叶子娶柳玉琴做正妃,晋王直言道:“皇帝此举已经很给柳女官面子了。她作为侧妃先进门。比正妃真正就只差了个名份。以后正妃进了门,也不敢拿身份压她。何况她还有你撑腰呢,日子不知道比正妃要好过多少。” 晋王世子也说:“王爷,皇帝其实已经做出了很大的让步。” 叶子苦笑道:“我知道。可是柳姑娘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们可能不清楚。她不可能同意的。” “那就是她的心太大了。”晋王说。 “不,不,你们误解了。其实这门亲事本也是我自己求来的,我喜欢她,才许了她正妃之位的。按她的为人,她其实是不愿意嫁给一个皇子的,她宁愿嫁个普通男人,还更自在呢。而且她也不可能与其他女人共侍一夫的。”叶子连忙解释道。 晋王父子两这才明白,叶子自己喜欢上了人家,还真不能怪柳玉琴。 晋王世子毕竟是年轻人,多少有些理解叶子的心情,就说:“可是她的身份地位真的配不上王爷。而且她还不能接受你有其他女人,就算皇帝能让她作你的正妃,也一定会给你再指两个侧妃的。你要如何解决?你总不能样样都让皇帝退步吧?” 晋王也说:“这事,你和柳女官是如何商量的,如果她一点都不能体谅你的处境。你们就算成亲了,以后也不一定就过得恩爱。现在你们是如胶似漆,可当麻烦越来越多,也会影响到你们的感情的。而且岁月无情,终究也会让很多恩爱夫妻成陌路,甚至反目成仇的。何况你们这一对,一开始就问题一大堆呢。” 叶子明白,他们其实也不赞同柳玉琴做正妃,甚至更加不喜柳玉琴还不能与接受与其他女子共侍一夫,就说:“我这个身体,也不需要一堆女人。而且,我和她相识于我最落魄的时候。那时候,我昏昏噩噩的,基本就是活一天算一天的意思。而且因为身体太虚弱,整天喝药,我的味口极差,什么也吃不下去。要不是她想法子弄东西给我吃,帮我调养身体,想办法开导我,说不定我早就已经死了呢。” 说到这里,晋王父子两就明白了,叶子对柳玉琴早就情根深重了。而且所谓患难见真情,这个时候,是真的很难让叶子摆手的。 叶子接着说:“而且,她最讨厌男人能三妻四妾和世人重男轻女。她办女善堂,教女人们学厨艺,学算帐,学这学那,推出纯女子消费的酒楼,还不就是为了让女人更加有地位,让男人们懂得尊重女人啊。她是不可能与其他女人共侍一夫的。她早就说过了,如果不能找到个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男人,她宁愿一辈子不嫁。” 过了好半天,晋王才说:“我老啦,不懂你们年轻人的思想。皇帝也一样,他也不可能同意你只娶她一个的。就算退一万步来说,皇帝同意她做正妃,也一定会给你找两个出身名门的侧妃的。” 晋王世子连忙说:“正妃身份地位比不上侧妃,这不是纯属添乱吗?” “就是。而且哪家愿意女儿受这个委屈。”叶子也说。 世子又说:“王爷还是该和柳姑娘商量一下的,她那么聪明,说不定还能给您想个两全齐美的法子呢。” 叶子苦笑道:“不可能有两全齐美的法子。而且这是我的事情,是我要先招惹了她的,不是她要求嫁给我。我自己还办不好,又哪来的脸求她呢。” 晋王皱了皱眉头,问:“这么说,她根本就不想嫁给你喽?她对你,真有你对她这份心吗?” “这么说吧。她其实一直是在回避我的感情。我好不容易才打动她的。如果我不能让她正大光明地嫁给我,这门亲事,对她来说,就是害了她。”叶子答。 “做你的侧妃怎么会害了她,这对好多人来说,可是求都求不到的呢,也算是一步登天了。要是皇帝下了旨,难不成她还要抗旨不成?”晋王反驳道。 “别说她不敢抗旨,就连我也不行啊。所以我怕害了她啊。”叶子答。 晋王世子插了一句:“王爷,您的要求太高了。既要娶柳女官,又还只要她一个。这不要说皇帝完全不能接受,就是一般家族也不能接受啊。” 晋王也说:“你只能选其一。要么选她当侧妃,要么选她当正妃再配两个出身名门的侧妃。这还得想法子好好说服皇帝才行。” “就是。其实皇帝的意思已经是最好的了。”晋王世子也说。 “而且,你还得快点和她商量一下,恐迟则生变。现在柳女官可是不少人眼里的肥肉呢。”晋王又提醒了叶子一句。 “就是。要是皇帝一怒之下,直接把她指给其他人,就一切都晚了。”晋王也说。 叶子原想从他们身上得到支持的,能商量出个皇帝能接受的办法来的,却被他俩说得更加心凉了。 一时间,他简直恨不得直接扔了简王这个身份,与柳玉琴私奔算了。 转折来 叶子闷闷不乐在关在府里三天没出门。 而皇帝第二日, 也招了晋王父子两进宫说话。 “你们说,他居然要挑柳女官做正妃,这象话吗?”皇帝生气地朝兄弟和侄子吐槽。 晋王爷俩,只得苦笑,连口也不敢开。 皇帝只顾自己地发泄了一会儿, 又问:“他是不是和你们说过?就瞒着老子。” 晋王连忙告罪, 说:“皇兄,臣弟已经说过简王了。” 世子知道这会儿还轮不到他说话了, 只管低着头一副请罪的模样。 皇帝歇了口气, 叹道:“我知道你们也说服不了他,他都敢和直接说了, 显然是老早就有主意了的。” “是啊。”晋王附和了一句, 又给叶子说话,“简王主要是呆在那偏僻地方久了,没见识过什么名门闺秀的原因。让他多见见些好姑娘, 说不定他就改主意了呢。” 世子听了他爹的话,只恨不得去捂住老头子的嘴巴,这不是给简王添乱嘛。 果然,皇帝听得眼前一亮,立马说:“也对。朕真是被他搞昏头了,怎么就没想到呢。”说完就和晋王商量起, 该以什么名目让叶子多见些姑娘了。 然后, 晋王府就得办一场什么宴了, 再然后, 淑智长公主府也发了请帖子,紧接着叶子的几位郡王兄弟们也发了请帖,最后周贵嫔娘家也发了请帖。而叶子也无一例外地都接到了,而且这些家,他还不能推辞啊,就算只是去走个过场,也得去露个面。 一开始,他还真以为这些家是真有事,反正这家小孩子办十岁啦,那家小孩子周岁啦,再不就是老人大寿,正巧还有孩子满月的。总之,事情还都算是个事。 结果他去了晋王府,看到满园子的娇俏小姑娘,再看到晋王世子想方设法地让这些小姑娘在他面前露脸,表演什么才艺的,立马就明白了。 叶子哪里没明白过来,敢情这是变相在给自己相亲呢。 他气得半死,却又有苦难言,他也不敢出不能当着大家的面,说:“我心里就柳玉琴一个,这一辈子只打算娶她一个。”的这种话。 他要是说了这种话,只会给柳玉琴带来无尽的麻烦与诋毁。 别人只会认为她不检点,不配当女官,甚至会私下里骂她是狐狸精,勾引简王。再甚至皇帝可能一怒之下,把她随便嫁个人,又或者还可以逼她出家呢。 这时候,叶子总算体会到柳玉琴所说的:“这个世界对女人的恶意太大了。” 因为他明白了,自己不管做了什么,别人最多说一句年少轻狂,又或者少不更事。而他要是真说了那样的话。柳玉琴就完蛋了,不止她完蛋了,连带着她的两个弟弟,甚至再扯远点,古家和陈家都得倒霉。 所以,他只能把对柳玉琴的爱意深藏在心中,不敢对外人吐露半句。 当然了,皇帝和晋王父子三个知情者,也不会说出去半句。他们都在让他自己主动做出决择。 要他同意皇帝所说的,让柳玉琴作为侧妃先进门,再挑个出身名门的大家闺秀当正妃,还得另选一个身份不错的侧妃。 可是叶子怎么能同意?如果愿意这么做,他早百八年就做了,还能等到现在?而且就算他愿意,柳玉琴也不愿意啊。 柳玉琴早就说过了,“如若找不到一个满意的男人,这一辈子宁愿孤独终老。” 所以,他看着自己面前出现的一个二个美娇娘,就对晋王世子说:“堂兄,你难不成还有喜好青涩的癖好啊。这些小姑娘身段都还没长开呢。” 不好意思,这里确实有不少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因为只有这个年纪还没说亲,又正要说亲的人选才多啊。 世子扑吃一口茶喷湿了自己的胸襟,过了好半天,才半是开玩笑半是解释地说:“简王,你这完全是在坏我的名声呢。要是让外人知道了,我还做不做人了?咱们也是兄弟,没有这样害兄弟的啊。” “哦,这又是为何呢?你庶弟好象也还太小啊,等他长大,这些小姑娘又成了老姑娘。”叶子又说。 看着他不动声色地推脱,晋王世子也只能带他去躲轻闲了。 反正,又三日后的长公府,叶子见到的就是一群成熟的大姑娘了。人数少了一半都不止。因为年纪大的姑娘家不是出嫁了,就是已经有了人家,不能再出来参加这会宴会了,这剩下来的,又要质量还过得比的,真没多少人了。 看着卖力给自己拉皮条的表兄,叶子又随手指了个表兄介绍的姑娘说:“这谁家的姑娘,风一吹就会倒,你怎么就喜欢这种病态的?要纳妾也得纳个好生养的吧?” 表兄心里一阵乱骂,和晋王世子相视苦笑,然后又指了个比较丰腴的姑娘,叶子又说:“你看那身肥肉,走路都在颤抖,你下得了口吗?” 再然后,又一个姑娘被叶子毒舌解决了,嫌弃人家胸太小,说:“女子还是要前突后翘,腰肢细而又有力的才好看。” 因为柳玉琴虽然长相不太亮眼,但身材是真的好,胸前波涛凶涌,臀部结实,腰肢就更加纤柔有力了。 总之,一园子的姑娘,就没有一个入了他的眼。 皇帝又气又好笑,说:“他眼光倒是高,柳女官也不是什么天姿国色啊。我就不信找不到他满意的样子的姑娘了。” 然后,各郡王家也都卯足了劲在按照叶子的喜好找人。他们听到皇帝的暗示,能不下力气去办这事吗,而且还人人都想着,如果自己替叶子做成了媒,也变相地等同于拉了叶子进自己的阵营,而且还得会让皇帝也高看一眼,这太子之位不就更近一步了吗? 所以,几位郡王想了不少办法,还真找到了不少符合叶子要求的姑娘出来。并且为了确保自己挑的人能被叶子相中,就算不是正妃捞个侧妃也行。郡王们可不会象前面的晋王府和大长公主府这种温和了,他们还想出些下流手段,想让叶子来个生米煮成熟饭,不得不从。 叶子最先去的是大皇子,果郡王府。这次出门,他特意多带了几个,为的就是怕出事。 果郡王没找到机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叶子故意喝了一杯酒,就借口不舒服去休息了。而且休息时还得他自己的人守在房间里,不让有任何外人靠近。 随行的阿智是这样说的:“我们王爷向来胆小,睡觉时都得几个人守着旁边。不然就睡不着,王爷要是睡不好,就会生大病的。” 叶子身体弱,该也不敢让他这个时候生大病啊。 所以,好几个姑娘端来解酒汤什么的,都被那黑着脸的大宫女毫不客气地给打发了。有人想多说一句话这位大宫女就直接一把拎起你,一副要摔死的模样,吓得众人花容失色,无功而返。 当然了,在二皇子庆郡王府时,这一招就行不通了。 叶子也懒得再严加防范,再加上庆郡王前面又确确实实在被叶子知道,他最恨自己,甚至还下过手。叶子一直记着这个仇呢,干脆自己故意着道了。 听到简王被人伤的消息后,庆郡王差点儿吓死,屁滚尿流地带着已经人事不醒的简王跑进宫中去找皇帝了。 皇帝立命太医来救治叶子,而那出手的姑娘其实只给叶子喝了一杯庆郡王府准备的助兴的补品。偏生叶子早知道会有这一遭,事先吃了某秘药,这补品一吃下去,药兴大发,叶子满脸通红,浑身一软就直接倒下,晕了过去。 庆郡王怕叶子真死了,皇帝杀了自己,早就一古脑地把自己的安排全说出来了。太医还没来得及诊出助兴的药品,就开了解药,还说:“这也是因为王爷还是童子之身又本身体弱,经不起。吃两剂养生的药,慢慢将养几日,就差不多恢复了。” 意思是说,如果叶子身体好一点,又或者早就身经百战了,这助兴的药,对他也没多大的影响,不过是找个姑娘解解药性就完事了。本来就还有不少男人故意付用这样的药,就为了床上威风一些呢。 果然,解药一灌下去,再扎了几针,不到半个时辰,叶子就醒了。 皇帝却也吓出了一身冷汗。 后面的几场宴席,叶子也完美躲过了。 可叶子却也没有象太医所说的,养几天就会慢慢好,反倒一直病歪歪的,太医一个又一个来了又去,叶子却也总没多大的起色。这下子原本有心争简王妃位置的家族也息了心思。怕姑娘还没嫁过去,就得守一辈子望门寡了。 侧妃之位就更加没人看重了,连正妃都讨不了好,侧妃就更没利益了。 而实际上呢,太医已经告诉皇帝了,“简王是因为怕着道,事先服用了药,不然也不会有如此重的反应,只需要找个女人解药就完事了。正是因为简王先服了这个药,才会让他的身体如此难恢复的。” 皇帝就明白了,叶子宁愿拿自己的身体打赌,也不愿意辜负了柳玉琴。他这样做,说白了还不是在为柳玉琴守身也是在给皇帝看,他不会要别的女人。 皇帝又气又怒又伤心。既气叶子不拿自己的身体当事,还怒他太过于重男女私情,又伤心叶子和他娘一样执着。 面对皇帝的执问,叶子答:“儿子早说过了只要柳玉琴一人。大家搞这么多事情出来,又有几个人是真心为儿子操心,想给儿子找个好妻子呢?” “你这话什么意思?说的大家好象要故意害你一样。”皇帝更生气了。 “呵呵,您敢说儿子的那些好兄弟们,是真心意实为儿子操心吗?真让儿子娶了他们选的女人,儿子能落个什么好?他们这样做,不过是朝您在表功,而且还想着如果简王妃是他们挑出来的,肯定也会有他们所用吧?说直白点,他们也不过是为了太子之位。您真当儿子只知道庆郡王动了什么下流心思吗?其他人还不一样的。他们都想算计我。”叶子不客气地回答道。 皇帝一直就知道,这几兄弟间不和睦,也知道大家都盯着太子之位。他现在其实很后悔没有早点立太子的。如果早早立了太子,而且还按规矩培养太子的话。其他的儿子们自然也不会象现在这样争得厉害了。 叶子的话,让他也很难过。到了他这个年纪,其实是希望看到儿子们能和睦相处的。但叶子却直接打破了他的自期欺人。 “那你认为,谁最有资格当太子?”皇帝反问道。 叶子哑火了,这话他哪里敢接,别说他不知道,就是知道,也不能说啊。 “这不是您在考虑的事情吗?”他只得这样回答。 “朕问你,你这几个兄弟,在你眼里哪个最能干,最能胜任储君之位?”皇帝很直接地又问了一句。 叶子不解地思考了片刻,才回答:“我不知道,我早年就离开了京城,只管养身体万事不操心。近年虽然身体好了很多,却也一心经营简州,没有关注过他们。甚至我连朝事也不大关注,因为这些也不是我该操心的事情。” 他就搞不懂了,皇帝为什么非要得到他的答案。 皇帝又说:“你就没想过要当储君?” 叶子大惊,跪在床上,连连说:“天地可鉴,儿子从来没有非份之想。” 见他吓成这样,皇帝收回威严,叹道:“你也不适合当个皇帝。为了个女人,连自己身体都不顾。放眼前朝,及祖宗们,又有哪个皇帝一生一世只有一个女人的?” 叶子狠狠地松了口气,说:“儿子也自知不适合当储君,也从来没想过这个位置。而且儿子身体也不太好,也担不起一国之君的重任。” 想到过去种种,叶子对皇帝真的很失望,他也很伤心。想当年,他其实是太子呼声最高的人选。皇帝对他也曾毫无掩饰地表达过,他是最聪明能干的。 真是此一时,彼一时。皇帝没有怜惜他失去了母亲的可怜,还同时也让他失去了父爱。要不是他近年来努力做出修复,他只怕永远也就是个可怜的简郡王了。今天他所得到的一切,其实都是他努力的结果,现在的简亲王可比简郡王权势地位高多了。当然了,他得到的好处也多太多了。 可是听皇帝这话的意思,叶子甚至怀疑皇帝并不想看到他这么能干,甚至在怀疑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储君之位。叶子是越想越害怕。也幸好他看上了柳玉琴,要是他看上了什么位高权重家的女儿,皇帝的疑心岂不是更重。 他干脆就趁机直言道:“儿子娶柳玉琴一个平民王妃,这样也让其他兄弟们放心了。知道我没资格和他们争,他们也不必想方设法来对付我了。” 他就是在提醒皇帝,自己娶柳玉琴,就等于主动放弃了储君之争,也等同于皇帝根本没考虑他当储君。其他几位皇子也不会再关注他,甚至等新君上位后,还能因为自己完全没影响,能活得自在些,也同时全了新君的兄弟之情。 不然,再争下去,皇帝这么多儿子,搞不好到头来,新君就一个都容不下了。 叶子的话,令皇帝沉思起来,不过片刻之后,他就收敛了情绪,说:“这怎么可能?一个亲王如何能娶个平民当王妃,而且还终生只得她一个女人。” 皇帝说完就离开了。 叶子浑身都被冷汗浸透了,皇帝一走,他也撑不住了。 当天夜里,叶子就发烧了,真正病了。 皇帝一面令太医住在简王府好好照顾叶子,一面紧罗密鼓地计划起储君之事。 ※※※※※※※※※※※※※※※※※※※※ 啦啦啦……总算卡过去了。 病重了 叶子这病来势凶猛, 当晚就烧得迷晕过去了。 在太医们的紧急救治下,也就清醒了片刻,就又迷晕过去了。 皇帝情知叶子这场大病与前日的一翻谈话有关,心里很有些不自在,都有点不敢面对叶子。在这种心情下, 他也只是安排了太医好好照顾叶子, 再加上他又要忙储君之事,一时也有些顾不上叶子。 虽然也有人天天向他报告叶子的情况, 但那都是美化过的报告, 再加上叶子平时也体弱多病,皇帝也只当他多休养几天就会慢慢缓起来的。与皇帝同样心思的人不少, 都觉得叶子向来就是个病歪歪, 生了病肯定也比常人好得慢,再加上,叶子当时在庆郡王府出事后, 并没有病得很严重。 如此,也就没有人太发现叶子后来真的病重了。大家只是做着表面功夫,打发人去简王府探过一次病就完事了。 可是,这一缓就缓过去了半个月,叶子的情况却越来越糟,太医们想尽了办法, 也起不到什么效果。每天呈给皇帝的脉案还永远就那么轻描淡写的两句话, 只说叶子与昨日没什么变化。 没变化有时候也是好消息, 就表示他的病情没有恶化。 皇帝又忙, 又不太想面对叶子病重就是自己造成的,也就没整日关注这件事。 偏巧京城还连续有不少王公大臣家的小孩子们出起痘来了。紧接着晋王世子的儿子,周贵嫔的儿子也跟着出痘起来了。小孩子出痘是件极危险的事情,活下来的机会不高。皇帝又从简王府抽调了些太医回来看小儿子,又要安排太医去看晋王孙子。除些之外,还有其他人也来求皇帝安排太医救治自己家的孩子。 而周贵嫔还不顾自己的安危,非得要亲自照顾儿子。皇帝又是担心这个小儿子,又感念周贵嫔的慈母之心。他放在这对母子身上的心思又得多一些,就越发顾不上叶子了。 这在有些人眼里,就觉得皇帝对叶子其实也没那么看重,再加上有心人的故意运作之下,皇帝就越发顾不上叶子了,连着几日问都没问起过叶子了。太医本忙得死去活来,四处医治出痘的孩子,见状就越发没什么人认真照顾叶子了。 简王府的人见状,也心冷了,不再象前面那样一心只指望着皇帝,而且还怕叶子真撑不过来了,阿智就偷偷打发人去接柳玉琴。 在皇帝全心关注小儿子的时候,有人准备向柳玉琴求亲的消息传到皇帝耳中来,皇帝又把心思抽了部分回来。 皇帝本来已经暗许了柳玉琴只能是叶子的人,肯定不能让她嫁给别人啊,不然他要如何向叶子交代啊。但皇帝又苦于无理由,总不能直接说是给叶子备着的吧。再说了,就叶子这种性子,要知道柳玉琴有别人相中,还不得越来越生气,对身体又不好啊。 左思右想,皇帝总也找不到解决的办法。反正让柳玉琴做简王妃,他是百般不愿意的。但他也不能看着柳玉琴嫁给其他男人,甚至也不允许有人打这个主意。 于是,皇帝一面破坏某些人对柳玉琴的提亲,一面苦苦想着对策。这样又过了几天,皇帝终于挡不住外面的人求娶柳玉琴的心思了。 “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求。”嘛。柳玉琴年纪不小了,又声名在外,想打她主意的人本来就不少,只是这回终于有人清楚明白地表明了要求娶的意思。 皇帝再也坐不住了,终于出宫到简王府上来看望叶子。 皇帝的突然到来,可把众人吓了一跳。而皇帝自己也吓了一跳,他完全没想到,不过月余的时间,原本热闹的简王府居然就一片惨淡了,连下人们都怏怏的。皇帝见到这个样子,心就又往下沉了几分。他立马明白了,叶子恐怕凶多吉少了。 待进到内室,皇帝见到了床上单薄得连呼吸都微弱得难以发现的人时,眼泪刷地就掉了下来。他知道叶子这次是真的危在旦夕了。 病榻上的叶子,面色苍白,已经瘦得不成人形了。那若有若无的呼吸,就象一把刀似的悬在众人头顶。守护在床边的众人,这会子就只知道盯着他的呼吸了,因为大家都知道,如果他有一口气接不上来,人就完了。 皇帝大怒,责骂简王府的人没有好好照顾叶子。 阿智对皇帝满肚子怨气,直接说:“太医一天比一天少,现在还有哪个顾得上咱们王爷啊。奴才们也就只能守在主子身边,也帮不上主子什么忙。” 皇帝就象被他打了一个响亮的耳光似的。说来说去,都是怪皇帝,要不是他不管叶子了,别人又怎么敢慢怠叶子呢。 皇帝又怒又伤心,亲自在简王府守了两天,其实这个时候,他除了责令太医们全力救治叶子之外,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了。因为此时的叶子,早就连自主吞咽的功能都很微弱了。灌下去的汤药,也多半都从嘴角流了出来。 这下子,京中该知道的人都知道简王恐怕不行了。 惹出事的庆郡王差点吓得半死。他知道这回叶子要真死了,皇帝就算不要他填命,也得让他脱层皮。 于是,庆郡王一面四下安排人寻找民间神医,一面亲自到简王府来照顾叶子。 皇帝见了他,果然狠狠地骂了他一顿,连带着其他几个儿子也全部受了斥责。 其实这回庆郡王是真冤枉。皇帝下意识地回避了叶子病重其实是因为与他的那次谈话,把责任全推到庆郡王头上来了。 而远在简州府的柳玉琴这段时间也一直悬着心。因为叶子这次进京,为的就是与她的婚事,时间也不短了,却一直没什么消息递给她,也令她着急又担心。她情知事情有变,又是担心叶子,又是着急,就带着家人也提前回到京中过年。 柳玉琴临时出的门,就与阿智派的送信人错过了。她根本就不知道叶子病重了。 这也是柳玉琴第二次进京。 只不过这次京中的柳府样样齐全,连铺子的生意也越来越红火。并不是象她说的能维持住,不亏本就好,而是一年比一年能赚呢。管家还想再扩大,柳玉琴没同意,只说:“就这样就可以。” 她不想自己太亮眼,而且京中有女子酒楼,她参股了的,收入也不少。搞太多了,她怕自己精力顾及不到。 管家见主人不都不动心,也只能作罢。他还打算好好表现一下呢。 柳玉琴十分低调地进了京,根本就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她长途跋涉而来,人也很疲惫的,就想着前两日先在家里休息,缓过来后再去几家平时走动的亲朋家里走动走动,联络一下感情。 可当天夜里,陈三就来了。陈三一得知柳玉琴进京了,就立马找上门来了。 柳玉琴还笑着招呼他:“我还打算过一日再去陈家拜访的呢。你来的真快啊。” 陈三见她这样,就知道她根本不是接到阿智的信才来的,她完全就不知道叶子病重的样子嘛。他就说嘛,阿智的信怎么走的如此之快。敢情柳玉琴根本就没有收到信就先出发了。 他试探地问:“你怎么来京了?” 柳玉琴笑道:“不是几年没上京来过过年了吗?今天就提前过来了呗。” 陈三叹了口气,又问:“你收到阿智的信了吗?” “没有啊。他有给我送信吗?有什么事?”柳玉琴越问越心惊,总觉得有事发生了。阿智一直以来就没有单独送过信给她,就算叶子有信给她,都会走其他途径,或者与其他信件混在一起。就是怕别人知道他们俩有私情。 不等陈三回答,柳玉琴就又问:“是不是叶子出事了?” 陈三点点头,“病重,危在旦夕之间了。” “你是说叶子不行了?”柳玉琴不敢相信地问道。 “恩,其实他已经病了月余。前面我也去探望过,只是小问题。偏生大半个月前我离开了京城,回来才知道,后面他越来越严重了。现在简王府也已经闭门谢客了。”陈三答。他后悔地不行,早知道叶子会病得如此重,他还去谈个屁的生意啊。 这几年,他肩膀上的担子也越来越重,叶子有小半数身家压在他身上。而且在京城,他还不好天天去简王府,多少也要顾及些耳目的。 哪里想到,阴差阳错之下,叶子就已经病到人事不醒了。 “我要去简王府看他。”柳玉琴吓得魂都掉了一大半了,只想立刻就到他身边去。 陈三为难地说:“简王府闭门谢客。别说我们这种身份地位低的,就是达官贵人也进不去啊。” “那怎么办?我人都到京城了,总不能眼睁睁地等着吧。”柳玉琴焦急地说。难不成要等叶子真死了,她才能去看他?她急得心如刀绞,只恨不得立马冲进简王府。 “我去找找晋王世子。你先别着急。”陈三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他要去找帮手,让柳玉琴进得了简王府看望叶子。 ※※※※※※※※※※※※※※※※※※※※ 没有人喜欢我的新坑《不种田就要死》啊…… 生死相随 陈三没有见到晋王世子, 反倒是晋王出来见他了,晋王也知道陈三肯定是为叶子所来,一见面就问:“你难道找到了什么民间的神医吗?” 陈三连忙摇头,告诉他,自己是替柳玉琴来的。希望有人能带她进简王府照顾叶子。 “她怎么在这个节骨眼上进京了呢?谁通知她的?”晋王有些惊讶地问道。 “她自己来的, 可能是与叶子心意相通吧。”陈三答。 晋王挑了挑眉头, 怒道:“这么说,你们这些他们亲近的人, 都早就知道他俩的私情了?” 陈三就知道晋王其实也不会觉得柳玉琴配当简王妃的, 连忙分辨道:“不是的,简王这次进京, 我才知道这件事的。” “你也别睁着眼睛说瞎话了。他俩这事儿能瞒得皇帝, 怎么可能瞒得过你们这些人?皇帝现在是顾不过来,等皇帝得空了,迟早是要处理你们的。”晋王冷笑道。 陈三叹了口气, 又说:“正是因为知道皇帝不可能同意他娶柳姑娘为妻,简王才一直瞒着我们大家的。他还不是怕大家劝不动他,去劝柳姑娘啊。” “那你们怎么没有劝柳姑娘呢?要是她真正懂事,就不该有这个非份之想。不然,现在叶子也不能到了这个地步。”晋王很火大。他和皇帝一样,对柳玉琴极不爽, 就差说她就是个狐狸精迷惑住叶子了。 陈三很焦急, 也很无奈。他知道皇帝和晋王不止怪柳玉琴, 连他也一同怪上了。可是叶子也好, 柳玉琴也好,都是主意大的人,别说他以前是真不知道,就算知道,他也劝不动啊。 他只能说:“我与简王,柳姑娘三人相识多年了,也比较了解他俩的性格。以前一直没看透叶子对柳姑娘的感情,也正是因为我很明白,王爷与柳姑娘身份地位相差太远,不是良配。所谓齐大非偶,柳姑娘自己也看得很清楚。所以她不止一次地在我和简王面前说过,她决不可能与其他女人共侍一夫。她是在用这句话来打消简王对她的热情,同时也在表达自己的立场,不愿意与简王有进一步的情感纠葛。只是,我们都没想到,叶子会下了这么大的决心,一定要娶柳姑娘为妻。” 闻言,晋王的表情更加不爽了,“这些年,叶子一直把你们当成了最亲的的人,你们就是这样回报他的?你们有没有为他着想?” 陈三不想和晋王做再多的争论,再一次表达了来意,“柳姑娘人已在京城,皇帝要杀要刮,随时可以动手。她也清楚自己的处境,只想快点去见见叶子,希望能尽一份心力。至于我,陈家这么大,我也跑不掉。” 他和柳玉琴一样,都知道叶子这次要真撑不过来,他俩不会好过。 “她真敢拿命去照顾叶子吗?”晋王又问。 “是的。她说也许她能唤起叶子的求生欲,把他从死神手中抢回来。”陈三答。 晋王连夜进宫去见皇帝。 “你是说,这个时候柳女官进京,是因为与叶子心意相通,远隔千山万水也感应到叶子病重了?”皇帝烦燥而又不相信。 皇帝这几日吃不下睡不着,又是担心叶子,又是担心小儿子,听到柳玉琴的名字,都心烦意乱。他不止迁怒于庆郡王,也同样觉得叶子病重是柳玉琴的责任。 “是的。不然她无端端的,为什么突然进京。肯定是来看望叶子的。”晋王又说。这个时候,他其实还很佩服柳玉琴非得要进简王府照顾叶子。 皇帝沉吟半天,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晋王等得心焦,只得又说:“皇兄,臣弟这几日都有去看过叶子,那孩子危在旦夕了。他心心念念地就是娶柳玉琴,不如让她到简王府来照顾他吧。兴许有她在身边,叶子就慢慢好起来了呢。既然柳玉琴说和叶子心意相通,搞不好叶子也能因为她的出现,而真的好起来了呢。” 良久,皇帝阴森森地吐出一句话,“也行。要是叶子真熬不住了,就让她陪葬。”这话吓得晋王出了一身冷汗。他还只是怀疑皇帝会处罚柳玉琴,没想到皇帝还真有让柳玉琴陪葬的意思。 最近这段时光,京里极不太平。出痘的孩子多,人人都想找最好的大夫,太医忙个不停,皇帝也天天都被这家那家的人来哭着求太医救命,家家户户搞得人仰马翻的。不时又听说哪家的孩子死了,哪家的孩子发烧了,搞得大家都惶惶不安。晋王自己的孙子也现在都还没有脱离危险呢。 晋王从皇宫出来,顾不得休息,就直接往柳家跑。 兵分两路,晋王进宫时,陈三又回到柳家。 “怎么样?”焦急等着的柳玉琴连忙问道。 “晋王进宫去了。我们现在还是只能等。”陈三的脸色极为难看,回答了她,又说:“让柳吉柳祥快点离京吧。正好也没有人知道你们来了。” “什么意思?”柳玉琴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陈三又说:“皇帝不会轻易放过大家的。你让他俩先回去,在乡下等候消息。” 柳玉琴明白了,连忙把双生子叫过来,安排他们明日天一亮就离开京城。免得他俩在这里,被皇帝也给迁怒了。 柳吉柳祥都十分不解地问:“为什么?” 陈三答:“叶子病得非常严重了。你们姐姐要进简王府去照顾他,此行恐怕是有去无回……”后面的话,不用他说,双生子也明白了。 两人惊讶地问:“简王真的这么危险了?他生了什么病,连太医都没办法了吗?” “要是有办法,就不会拖到现在了。你们快点去收拾东西吧。”柳玉琴交待了他们一些事情,还说:“以后我不能照顾你们了,你们要自己想办法好好活下去。” 柳吉柳祥也不是小孩子了,自然知道事关重大,除了流着泪与姐姐告别外,就只能企盼叶子能快点好起来。 “行了,你们也不用伤心。也许有我的照顾,叶子会很快就好起来呢。”柳玉琴强打起精神安抚着大家。 “可是……”柳吉还想要说什么,却陈三拦住了,并且让柳祥也跟着一起回房去,“你们就别给她添乱了。快点走,免得她一心挂两头。” 柳玉琴也点点头,说:“是的。我现在顾不上你们了。” 此刻,她确实连应付大家的心思都没有了。她迫切地想见到叶子,不管怎样,就算是陪他最后一段时光也行啊。不然,就算是死她都会有遗憾。而且她也知道叶子是因何而病的,陈三已经告诉过她,叶子故意在庆郡王府中招开始生病的。说来也确实与她有关。皇帝迁怒于她,她完全能接受。 甚至现在她也很后悔,明知道皇帝不会同意叶子娶她为正妻,她也不该给叶子压力的。甚至她觉得从一开始,她就不该接受叶子的感情,就应当离他远点的。两个人不该走到一起的人,真走到这一步,除了痛苦,完全看不到希望。 如果爱情需要用生命来维持,她无法承受得起。 知道叶子病重真相的人,除了皇帝和叶子之外,没有第三人。那样的谈话,叶子不可能让身边的人知道。 柳玉琴十分自责。她眼下只愿能快点见到叶子,希望自己还能有办法让他机会活下去。 晋王到达柳家时,柳玉琴已经准备好了。 这是晋王第一次与柳玉琴见面。 他看着面前这个普通的姑娘,实在想不通为什么叶子会如此喜欢她? 虽然他早就知道柳玉琴长相普通,并不是天仙美人,可见惯了美人的他还是对柳玉琴的外貌非常失望。 他用挑剔地目光仔细打量了一遍柳玉琴。 扑面而来的有如刀子般的目光把她从头刮到了脚,柳玉琴却稳稳地站着,若若大方地行礼,凭他打量。此刻,她已经感觉不到害怕了。她的全部身心都放在叶子身上了,哪怕晋王也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对于柳玉琴来说,都不算什么了。 晋王倒是对她的表情很有些意外,他从柳玉琴身上感觉不到害怕,“这是个心智非常坚韧的姑娘。”晋王在心里如此评价柳玉琴。 “皇帝有令,着柳女官好好照顾简王。”晋王打量完柳玉琴才冷冷地来了一句。 柳玉琴连忙回应着,晋王又说:“皇帝还有口谕,如若简王不好了,让柳女官陪葬。” 话音一落,众人全部摇摇欲坠,连陈三的脸都变得苍白如雪了。猜测终于变成了现实。 柳玉琴却一点儿也不意外,只淡定地应了一声,表示自己明白了。她对这个结果早就有了心里准备。 柳玉琴的冷静令晋王又生气又意外,这会儿他终于有点明白,为什么叶子会喜欢这姑娘了。在这短短的时间里,他在柳玉琴身上,看到了冷静,坚忍不拔。人只要有这两样品性,一般也不会活得很差。 “走吧。”晋王冷哼了一声,带头出了门。 柳玉琴原本是什么人什么东西也不准备带的。 但春桃却硬要跟着她,还说:“我多少也有些用处,说不定还能给简王煮点汤水呢。再说了,有我在,还能帮着姑娘多盯着不安好心的人。” 陈三也说:“你带个人也有个照应,再就是带些银子在身边,以备不时之需。” 叶子已经这样了,搞不好还真会有人趁机作乱,简王府的人虽然,但不可信任的人相对也多。多一个人看着,柳玉琴也安心些,就同意春桃跟着她了。 两人只带了两身换洗衣服,外加一些银子,就跟着晋王去了简王府。 想尽办法 陈三也趁机跟了上去。叶子病重后, 他也没能见过叶子。 有晋王的带领,虽然是晚上,简王府也立时把他们迎了进去。 晋王一马当先地问管事,“你主子怎么样了?今儿吃了点东西没有。” 管事摇摇头,沉痛地说:“回王爷的话, 主子一点儿起色也没有。哪里能吃啊, 厨房什么都备下了,也没什么用啊。”厨房里一天好几顿地煮着汤药, 熬着参汤, 稀粥,鸡汤等等, 应有尽有, 可是主人却完全享用不了。就连那药也基本全是掉倒了的。 他说着眼泪就忍不住掉下来了,如果叶子死了,他们这些近身侍候的下人, 不少人都只有死路一条。 晋王其实也没抱希望说一日不见叶子就大大好转了,听了他的话却也非常不舒服,加快了脚步往内室走。 柳玉琴和春桃,陈三三个人紧跟着他,那管家好奇地打量了柳玉琴和春桃一眼,陈三他倒是认识。可这两姑娘却真没见过, 只是此刻也不是什么好问话的时间, 他不敢多嘴。 房间里, 阿智和马师父正默默地守候着叶子, 两人这段日子连睡觉都不敢离开叶子房间,也不敢让其他人过来侍候,只敢让两三个信得过人照顾叶子。而他俩就直接在床边铺了两张小塌,时刻关注着叶子。 这会儿,太医正在给叶子扎针,以便能给他喂点食水。阿智端着参汤,时刻盯着太医的动作,等待着叶子因为刺激而偶尔张开的嘴,动作飞快又小心地往叶子嘴里灌一茶匙儿参汤。可叶子连吞咽的动作也少有,那参汤有不少又顺着嘴角流了出来,打湿了铺在他脖子下面的布巾。 太医也急得满头是汗,叶子天天靠扎针来吞咽,扎多了,都快没效果了。 马师父看得红了眼睛,受不了的走出了房门,他想走远一点透口气。不想再走了几步,他远远就见到晋王大步过来了,连忙候在一边行礼。 “起来吧。我带人来看叶子了。”晋王的话让马师父心头一喜,还以为他带了什么神医来了。可抬头一看,站在面前的却是柳玉琴。 他吓了一跳,不敢相信地擦了擦眼睛,问:“柳姑娘来了?” 柳玉琴点点头,说:“嗯,我来照顾叶子。” 马师父一下子象找到了主心骨似地,脸上露出了点喜色,眼泪却一下子就掉下来了,还说:“来了好,来了好。你快点去陪陪他。” 他很清楚,现在太医都没办法的事情,基本上叶子的病,不能光靠医药了。柳玉琴的到来多少有点希望了。而且叶子那么爱柳玉琴,有她陪在他身边,就算是最后一段时光,也算是满足了他的愿意。大家心里也舒服些。 晋王见状,就知道叶子身边的最亲近的人,其实都很喜欢柳玉琴。难怪这么多人瞒着皇帝,硬是等叶子自己说出亚的。他暗道:“柳玉琴果然不是普通人,手段高明,不止迷住了叶子,连带他身边的人,都一样被她笼络住了。” 这样想着,晋王看向柳玉琴的目光就越发不喜了。 柳玉琴此刻全部的心思都放在叶子身上,哪里顾得上晋王的喜怒,她看到马师父的表情,就明白叶子恐怕真要不行了。这一刻,她的心就象被人拿着刀在绞一样,疼得她只能死死咬着嘴唇,连话也不敢说。 一路上的种种期盼,到了这会儿,就好象都是一场笑话一样,令柳玉琴大脑都要空了。 整个简王府虽然灯火通明,却静悄悄地,恍如空无一人。每个人都下意识地放轻了动作,放低了声音,大家心里都惶惶不安,却没有人敢哭敢发出声响,每个人都在心里默默地祈祷叶子快点醒过来。 整个院子都弥漫着浓浓地药味,无声无息地提醒着大家,主人正病重。 春桃很快就感受到了这份诡异的沉默,她忍不住四处张望了一下,却发现侍立的下人四处都是,就是每个人都无声无息地像影子一样候着。弄得她难受得不行,她不由自主地跟紧了柳玉琴,原本冷静的她这会儿也变成焦急不安起来了。 柳玉琴随着晋王进了叶子的房间,听到动静的阿智却连头也没有抬,还在小心地给叶子擦拭嘴角。刚才灌的参汤,留下了浓浓的味儿,柳玉琴闻着这个味,心就越发往下沉了几份。 明显现在大家就是在用参汤吊着叶子的命而已。 晋王也没出声打断阿智,他甚至都有些不敢看向床上的病人。他比柳玉琴更加明白,这参汤已经用了好几天了,恐怕再多过几天,就完全没效果了。 柳玉琴哪里还顾得了什么,直接几大步就跨到床边来了。 虽然早就已经知道叶子病危了,可见到他的这一瞬间,柳玉琴的眼泪却再也忍不住,哗哗地流了下来。 陈三也捂着嘴,只看了一眼就不敢看第二眼了。现在的叶子比当年重创时也好不到哪里去了。 病榻上的那个人,已经完全不成人形了,如若不是那还在微微起伏地胸脯,大家真的要以为那人已经不在了。 叶子整个人苍白无力,一张脸完全干枯地失去了水份,因为刚喂了参汤,他的嘴唇还有点了湿润。可既便有这份湿意,柳玉琴也看得出来,叶子整个人都失去了活气,连头发都失去了光泽,象一把枯草一样铺在枕上。 她的动作终于惊动了阿智,他生气地抬头,和马师父一样,见到来人是柳玉琴还有点没反应过来,微愣了一下,他才说:“柳姑娘来了?” 柳玉琴捂着嘴,大把大把地眼泪哗哗流着,她能忍得住不让自己哭出来,却忍不住眼泪。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冷静下来,问:“他这个样子多久了?” “大半个月了,一开始还能喝点药,进点食水。这几天基本上咽不下去了。”阿智答。 有人说了话,晋王也就跟着宣布了皇帝的旨意,说柳玉琴是专门来照顾叶子的。 简王府的人,除了叶子身边的几个老人之外,并没有人认识她。闻言,其他几位不由自主地看向柳玉琴。 阿智和马师父听到是皇帝命柳玉琴来照顾叶子的,还很有些不懂。不过他们也没有当着晋王多嘴。 晋王也没多问叶子的情况,他偷偷抹了一把泪水,又说:“你们好生照顾叶子,有什么事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来找本王,就算是深更半夜也无妨。”说完他就走了,再留在这里,他也受不了。 众人连忙道谢,晋王头也不回,逃一样地离开了简王府。 晋王走了,剩下的都不是外人,陈三就问:“你们怎么没早点通知我们,硬生生拖到现在。”如果早点,兴许还能来得及找找民间的神医什么的。 阿智伤心地说:“皇帝派了太医来,最开始恨不得连太医院都搬到简王府来了,费了这么大的劲,谁也没想到王爷却一日比一日更差了。不然,我也不会通知柳姑娘来啊。”说到这里,他又问:“怎么皇帝还先派人去接柳姑娘了?” 陈三摇了摇头,说:“哪里是皇帝去接的,她是自己来的。你安排的人也错过了。” 阿智稍微一想就明白了,柳玉琴完全是自己主动来的,她心里挂念着叶子。想到这里他越发伤心了,心里也越发恨皇帝太不近人情了。不然,叶子也不会搞到这般田地。 “柳姑娘来了,说不定王爷很快就能闯过这一关了。”他多么希望叶子快点好起来,以后柳玉琴就一直陪着他,过些平静的生活。 柳玉琴点点头,擦干眼泪,开始询问叶子每日所吃的汤药及食物,还有叶子从生病到现在的所有事情。 阿智却说:“王爷已经没半月余没正常进过食水了,灌进去的汤汤水水,偶尔能吞下去,多半时候,根本就是浪费了的。现在我们也正发愁如何让他多吞下去。不然,再好的药也起不了作用啊。” 听到这样的话,柳玉琴就想起了鼻饲管,可是上哪儿去找鼻饲管呢,这年头可没有注射器类的东西。 可是,医学方面她真没什么办法。她也就能想想食补,和尽快想办法让叶子能咽得下去食水。 因为叶子多日没有正常进食了,她想了半天,才让春桃去熬了一锅米汤,希望他能喝点米汤。 春桃去熬米汤时,柳玉琴就一直坐在叶子身边,握着他瘦骨嶙峋的手,慢慢说着话。她希望自己能慢慢唤醒他的神智,激发他的求生欲。 叶子的手瘦得连骨头都脆弱了,柳玉琴真怕自己不小心用力会折断了。她只能轻轻地把叶子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轻言细语地和他说着话。她很清楚如果不能叫醒他,让他自主吞咽,是没办法让他能吃得下药和食物的。 可是她说了不少话,叶子却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等春桃端着一碗米汤过来时,柳玉琴还保持着同样的动作,不停地在和叶子说着话。 春桃心头一酸,眼泪就忍不住往下掉了。 柳玉琴看着米汤,还不敢直接喂,因为她知道,晕迷的人不适宜喂食,怕呛着,所以她只能先慢慢抚摸着叶子的喉咙,又扶起他,再抚摸和轻拍他的后背,同时还在不停地说话。希望自己的动作能刺激到叶子,让他有片刻的自主吞咽能力。 可是她忙活了半天,叶子却毫无反应。 “这可怎么办?完全不吃不喝肯定不行啊。”春桃焦争地说。 柳玉琴心里已经开始寻思着如何自己做一根鼻饲管了。不然,再拖几天,叶子别说是治病了,就是渴和饿也要渴死或者饿死了。 她叫了阿智,陈三他们去想办法弄鼻饲管,仔细说着自己的要求。 陈三,阿智等人听得云里雾里,完全搞不懂,柳玉琴解释道:“通过根管子,从他的鼻子插进胃里,可以把食水喂进去。” “可这么长,怎么插进去啊?”阿智又问。 “得想办法啊。不然,谁有更好的办法?”柳玉琴反问道。 陈三不管三七二十一,说:“行了,我就不相信了,我们找不到,难道皇帝还找不到这东西吗?不过是费事了点。” 说完,他就匆匆忙忙走了。 冲喜王妃 这天夜里, 春桃也没睡,因为柳玉琴没睡,她直接守在叶子身边,还把阿智和马师父赶开,让他们去休息了。 春桃干脆就在外间软榻上凑和着睡觉, 只脱掉了外衣, 她知道自己要保存体力。 柳玉琴一直在和叶子说话,虽然他不一定听得见。但她眼下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了, 只能靠这个笨法子, 希望能唤醒叶子,让他早点好起来。 可是, 说了半夜, 叶子却毫无反应,柳玉琴是越说越伤心,眼泪又滚滚而下, 一颗颗滴落在叶子的手上。 哭了半天,柳玉琴又渴又累,眼睛也肿涨起来。自己的种种不适,使得她猛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该给叶子补些□□。 本来叶子先说是高烧,人已经烧得脱了水, 后来又吃不下去东西了, 体内的水分早就流失光了, 最后太医给补充的又尽是参汤和一些吊命的药, 这些药应当也没有盐份。这样一想,她就坐不住了,立马让春桃去弄点糖盐水,打算给叶子补充一下能量。 好在她还记得糖盐水的配制比例,立马吩咐下去,春桃亲自去配制了。 等糖盐水拿来了,柳玉琴又在叶子耳边连叫数声,说了不少话,到后来还让太医来扎针,总算把叶子给整得稍微有些反应了。 “叶子,我来了,你喝点水吧。” 她这么说着,叶子就好象真听见了似的,果真张开了嘴,柳玉琴大喜连忙喂了他一茶匙糖盐水,又在他喉咙上抚摸了几把。可能是长时间没有尝过咸味道了,叶子居然慢慢吞了下去。柳玉琴连忙又喂了一茶匙,叶子也吞下去了。 众人大喜,都觉得有点希望了。可惜欢喜来得太短暂,叶子总共也才喝了三茶匙儿糖盐水,后面就再也没反应了。 太医恨不得再扎几针,巴不得叶子连喝一碗下去。 柳玉琴却说:“行了,明天再来。总算喝了三口进去。” 太医十分可惜,但柳玉琴是皇帝专门派来照顾叶子的,他也不好多说。 不过,因为有了这次的成功经验,第二日,柳玉琴不止准备了糖盐水还准备了稀米汤。 在太医的帮助下,果然又成功地喂食了五口糖盐水和两口稀米汤。 除了喂食,其他时间柳玉琴也没有离开过叶子。她没日没夜地陪他说着话,虽然床上的人静静地躺着,完全没有反应,她也一刻不停地说着,不过一天一夜,她的声音就都哑了。 太医给她用了上好的养喉咙的药,说:“好好保重吧,你来了王爷还能喝两口水了。说不定过两天,王爷会慢慢清醒过来呢。” 可是,一连过去了五天,叶子依旧如此。每天能吃个几口糖盐水和米汤,完全没有一点儿要醒过来的迹象。而去找鼻饲管的人也统统没有收获。 皇帝大怒,狠狠发了一顿脾气,还责怪晋王:“还说她来了,叶子就会好。好在哪里了?又五天过去了。再这样下去,叶子恐怕永远了醒不过来了呢。” 他怒火涛天,只恨不得立马去砍了柳玉琴,才能泄心头的火。 察觉到皇帝的意图,晋王连忙来通知柳玉琴:“你快点想法子叫醒叶子,不然皇帝……”没说完的半句话,谁都明白是什么意思。 柳玉琴长叹一声,五天了,她没日没夜地陪着叶子,声音都说哑了,可除了那一点儿糖盐水和米汤之外,叶子再也没喝下任何东西了。她觉得自己也黔驴技穷了。 晋王走后,柳玉琴趴在叶子耳边,说:“你再不醒过来,就永远也见不到我了。皇帝要杀了我呢。” 这样的话,她说了不知道有多少遍,出不知道过了多久,一直没有动静的叶子终于挣扎起来。 柳玉琴大喜,连忙趁机又给他喂食,还说:“你快点多吃点,快点好起来,皇帝就不会杀我了。 还会让我嫁给你呢。以后我就天天和你在一起了。给你做好吃的,陪你玩,给你讲我前世的那些生活,还给你生两个胖娃娃……” 然后又说:“你这么年轻,什么都没享受过,死了甘心吗?你不是喜欢我吗?你就忍心让我给你陪葬……” 这样的话翻来覆去的说,终于使得叶子有反应了,这回他真的喝了一小碗加了糖盐水的浓米汤。而且他还主动拉住了柳玉琴的手,不敢放开。 这个大大的进步,令所有的人都大大的松了口气。 太医大喜,连忙去给皇帝报告,“简王有反应了,今天终于进食了一碗米汤,是靠自己咽下去。”说的好象叶子已经清醒过来了一样。其实那也是扎了针的,只不过叶子确实有些反应了。但离他能自主进食还差得远呢。 “这么说,他很快就可以好起来了?”皇帝连忙问。 太医又说:“没这么快,而且还得靠柳女官呢。也是她多方努力,简王才有了片刻的清醒呢。她来后,基本没有休息过,一直陪在简王身边。”后面一句话,太医明显是想给柳玉琴说几句好话,同时也是在告诉皇帝,要是简王不好了,还是得找柳玉琴,并不是他们太医不尽力。他们其实已经尽了全力。 皇帝听闻后,一时也不知道该说柳玉琴对叶子的影响大是好还是坏了。反正他算是明白了,柳玉琴还真有可能,把叶子从死亡边缘拉回来。可惜的是,他并不愿意看到柳玉琴对叶子的影响这么大,这令他难堪甚至还有点生气。他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儿子,为了个女人要死要活的,更不愿意一个女人可以左右儿子的死活。 所以,他没有一点表示。太医很有些吃惊,还以为皇帝就算不奖赏柳玉琴,口头上也会说几句呢。哪里想到,皇帝看上去却一点儿也不开心。摸不透皇帝的心思,也不敢猜,皇帝到底是希望简王死,还是希望他快点好起来。 第二日正巧周贵嫔的儿子终于闯过了生死关,即将大好。皇帝听了这个消息,脸上终于有了点笑意,连忙去看这对母子。周贵嫔母子两被隔离在皇宫外面,离京城不远的行宫里。 也有一段时间没见到周贵嫔了,皇帝第一眼见到她,简直有些不敢看。 看着这个憔悴无比的周贵嫔,皇帝心里不由地发酸。 为了自己的儿子,周贵嫔也是拼了命,原本娇艳无比的容颜都失了色,那丰腴的体态也没有,身上的衣服都变得宽大起来。可这样的周贵嫔却丝毫没发现自己大变了样,一见到皇帝眼睛中就亮起了光采,因为她知道,皇帝心中还是有他们母子的。 “皇上,托您的福,皇儿终于闯过了这个生死大关,马上要大好。”周贵嫔满脸笑意,说着说着又眼泪又哗哗地往下掉。 这段日子,她整天就象生活在刀山火海中一样,痛不欲生,每时每刻都在担心儿子的病情,看到儿子的痛苦,她恨不得能自己代替他受着。她求医又拜佛,什么能想到的法子都用过了,一点点儿风吹草动就能让她惊惶不已。要是儿子还不好,她只怕都要撑不住了。 皇帝能感受到周贵嫔的感受,对她充满了怜爱,立马就升了她的份位,由贵嫔变成了丽妃。 又两日后,皇帝来看丽妃母子,就与她说起了叶子和柳玉琴的事情。 丽妃见皇帝忧心冲冲,左思右想之后,就提了个建议:“臣妾想起民间有冲喜之说。皇帝您看,要不给简王也办办。” 她很清楚,如果叶子真死了,皇帝会很伤心,甚至有可能借机大大发作一场。天子之怒,血流成河。她及她的亲人,搞不好也会受到牵连,而且她经历了儿子差点病死的事情,对柳玉琴也有了些感同身受。所以她也算是病急乱投医了,给皇帝出了这个主意。 “你是说让柳玉琴给叶子冲喜?”皇帝惊讶地问。 他也知道民间有这个做法,但真正有没有效果还不好,皇室最起码明面上是没有这样做过的。 丽妃点点头,又说:“臣妾记得,柳女官的表姐陈太太,当时也是冲喜嫁进陈家的。陈太太命好,陈老太爷不止还好好地活着,而陈太太连儿子都会跑了呢。陈太太与柳女官是表姐妹,都是从小就无父无母,命格强硬的人。”她的意思是说,柳玉琴命硬,搞不好还真能把叶子从死神手中抢回来呢。 皇帝听了果然动心,不止是丽妃的这个说法让他动心,他一想到叶子就是因为想娶柳玉琴,才会病重的,就对柳玉琴不满。如果叶子真死了,他也是打算让柳玉琴陪葬的。这时候,让柳玉琴嫁进来冲喜,不正好吗? 退一步说,以后要是叶子真死了,柳玉琴这个简王妃就算不死,也跟死了没什么两样。王妃不管有没有儿女,总归是不可能改嫁的,一辈子都只能守着王府关门闭户,相当于清灯古佛了。这样,还免得他下旨让柳玉琴陪葬,惹得外人纷纷猜疑,甚至觉得他太狠毒了呢。 毕竟开朝以来还没有发生过活人陪葬的事情。 就连皇帝大行后,后宫妃嫔也不用陪葬。只是无子无女的妃嫔们会被打发到庙里去清修。有子女的妃嫔还都好好在活着,有儿子的随着儿子出宫当太妃去了,只有女儿的不能出宫,也能被优待。在后宫中什么也不缺。 他当时也是怒气说了要让柳玉琴给叶子陪葬,但实际上这个说法并不能让人接受,就算没有人敢反对,也会给自己的平生中增添一笔乱帐。 所以,他同意了丽妃的提议。 于是,三日之后,皇帝下了旨意,令礼部与简王府给叶子办婚事,婚礼一切从简。 这个从简,是真的简单,简王府不过是布置了一堆喜庆的红色用品,再给柳玉琴和叶子换了一身喜服,然后柳玉琴直接与公鸡拜了堂,就成了简王妃。并且礼成后,第二日柳玉琴也没有进行认亲,拜长辈什么的活动,直接连叶子的房间都没出,依旧守着他。 众人自然知道,这场婚事,完全就是给叶子冲喜。 陈三和柳玉琴身边的人自然都因为皇室慢怠柳玉琴而心里非常不满,可是这话谁又敢说呢。皇帝的态度太明显了,对这个新的儿媳妇满心的不喜。也只有庆郡王还一本正经地给柳玉琴送了礼,认了认这个弟媳妇儿。 他倒是真心实意地希望柳玉琴能照顾好叶子,让叶子快点好起来。不然,他老觉得自己的项上人头不保。 柳玉琴完全不在意众人的态度,她现在就希望叶子快点好起来,哪怕他好了,两人不能在一起,她也愿意。 ※※※※※※※※※※※※※※※※※※※※ 意外不意外? 总算醒了 新婚之夜, 柳玉琴悄悄在趴在叶子身边和他说话,告诉他:“今天可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呢。你也不睁开眼看看。” 然后又说:“你不是盼这一日,盼了很久吗?难道你甘心让一生中最美妙的日子,都是我独自一个人过?” 可是床上的叶子却依旧一动不动,柳玉琴一面絮絮叨叨地说着话, 一面轻轻地给叶子作全身按摩, 怕他睡得时间太久,全身肌肉委缩, 虽然他现在也没什么肌肉了。但多按摩一下, 多少也有些用处。所以,她每天都这样做, 反正她时时刻刻呆在叶子身边, 也闲不下来。 这个活其实很累人,她的双手从一开始累得抬不起来,连吃饭都握不住筷子, 到现在已经习惯成自然了。 其他人想代替她给叶子按摩一下,让她休息一会儿,她还不愿意呢。 到了下半夜,柳玉琴直接在叶子身边小睡了一会儿。 新婚之夜就这么过去了。 第二日早上,新上任的简王妃和前几日一样,简王府的事务一概没管, 甚至也没有出来见见简王府的人, 她只顾照顾着叶子。 简王府的长史等人一起商量了一下, 还是来拜见了新王妃。别人不给新上任简王妃脸面, 他们不能不给,毕竟他们是简王府的属官。况且简王身边最亲近的人,比如阿智,马师父等人却是认柳玉琴这个简王妃的。他们自然也看得出来简王与王妃感情深厚。 面对大家,柳玉琴也只是淡淡地,“现如今王爷这个样子,一些虚礼就别讲了。简王府的一切依旧例就好,有事也不必专门来回报我。其他的事情,待王爷大好后再说吧。” 长史等人退下去后,心里头都有点不得劲。他们并没有因为王妃没收回他们的权利而高兴,反而因为王妃万事不管的态度而不安。 “不是说王爷这两日已经能进食了吗?怎么王妃还是一步也不敢离开王爷啊?”长史们叫来了府上的一些比较能接近柳玉琴的人,问道。 长史每天有不少事要管,而且他是个官,平时也没和柳玉琴见过面打过交道。一点儿也不了解柳玉琴。 “王爷说的是能进食水了,但人还没有醒过来。王妃哪里敢离开王爷半步啊。”有人回答道。 “王爷身边侍候的人多了去,也不一定得王妃时时刻刻看着啊。”有人说。 有个人倒是有点理解柳玉琴的心情,说:“王妃恐怕是没心情理事。她现在最大的盼头就是王爷快点好起来。” “也是。”大家纷纷附和道。这些日子,大家的心都提着,要是简王真薨了,他们这些人,还不知道是个什么下场呢。而柳玉琴这个冲喜王妃的处境只会比他们更惨。 长史长叹了一声,说:“只望王爷快点醒来。” 大家都忍不住求神拜佛起来了。 因连着给叶子喝了几天糖盐水和米汤,这天柳玉琴决定要给叶子增加点果汁和蔬菜汁了,要给他补充点维生素和其他养份,而且天天吃一样的东西也容易腻。 一听王妃要水果,简王府的人还以为她是要自己吃,连忙安排人去采买。自打叶子生病后,皇帝和各王公大臣尽送些补品和药品,还真没有人送水果来。府上主子病了,下人们自然也没可能去买新鲜的好果子回来吃。好在这个时节,柿子,柑桔类都还比较常见。 采买的人也不知道王妃要什么果子,就捡上等果品买了一些桔子,橙子和柿子回来。买的还不少,只怕有个三五十斤呢。 柳玉琴看到这么多果子,简直有些反应不过来,说:“我只要一两个就好了,王爷哪里能用得了这么多。” 春桃和阿智都惊讶地说:“这是给王爷吃的吗?王爷都能吃果子了?” “对啊。我打算榨些果汁给他喝,他长时间没有吃过蔬果,肯定会喜欢的。”柳玉琴不好给他们解释说要给叶子补充维生素类,就只能用这个理由了。 “怎么榨汁?”春桃连忙问。 显然这里不会有榨汁机,柳玉琴想了想,让春桃把橙子用盐水洗净,浸泡片刻后,再削掉皮,拿干净的碗和茶匙用来按压果子,把果汁压出来。 第一次试,春桃用边过猛,橙子分成了两半,连碗也碎了,还差点把她的手搞伤,幸好她功夫高,反应快,直接就扔了。 柳玉琴连忙说:“力气小点啊。慢慢用力就好。” 第二次试,春桃还是没能把握好力度,果汁没压出来,果肉已经碎了。她直接把果子扔进自己嘴里,又开始第三次,幸好春桃是个有功夫的高手,再试过三次之后,总算撑握了要领,榨了半碗橙汁出来。 然后,柳玉琴又开始唤叶子,抚摸他的喉咙,甚至掐他的手指,刺激他张嘴。现在她尽量不让太医给叶子扎针了,因为叶子身上已经满是针眼了。 她还说:“叶子,我今天弄点新鲜果汁给你喝,你不是喜欢吃罐头吗,这个可比罐头还好喝呢。酸酸甜甜的可好喝啦。” 过了一会儿,叶子果然动了动,张开了嘴,她连忙舀了一茶匙果汁喂进他嘴里。 果然,因为好长时间没尝过这个味儿了,叶子把这半碗果汁一口气全喝下去了,虽然花的时间有点长。叶子喝完后,柳玉琴又给他喂了两口水,再拿小布巾,掰开他的嘴巴,给他做口腔清洁。 “真喝下了去。”大家高兴的说。 “果然还是王妃有办法。”太医也夸了起来。 他觉得柳玉琴弄的糖盐水,米汤都是最普通的东西,但偏偏又是平常人很少想到给病人吃喝的。特别是叶子又不是拉肚子,他都忘记说可以喂点米汤叶子喝了。关键是叶子还真喝了,现在柳玉琴又弄了果汁给叶子喝,等同于在慢慢给叶子增加食物。确实比他们只管用参汤吊命要强得多。 马上所有的人就都知道了,柳玉琴开始弄果子给简王吃了。然后,庆郡王第一个来送果子了。他倒是费了不少劲,弄了几个芒果几根香蕉过来。 柳玉琴见到香蕉,眼睛一亮,连连道谢,还说:“正好我想弄点香蕉泥给他吃,润润肠。” 庆郡王连忙说:“只要他能吃,我过几日再送些过来。” “多谢了。”柳玉琴真心实意地感谢了庆郡王。 说来也奇怪,庆郡王这段时间恨不得都直接住在简王府里,虽然叶子没有醒来,但兄弟两的关系却在奇异地变好。所以,庆郡王也是所有皇子当中,对柳玉琴最好的人,对叶子也是最真心实意的。以至于简王府的人,都非常熟悉庆郡王夫妻了。 这是叶子病后,第一次吃半固体食物。 太医和春桃,阿智等人都在一边围观,看着柳玉琴拿了香蕉在碗里捣烂成泥,只弄了半根香蕉,也就一鸡蛋大小一团香蕉泥。 然后,她花了好长时间,慢慢地一点点儿,一点点儿地喂给叶子吃。叶子吃得很慢很慢,但毕竟都吞下去了。 柳玉琴心里很高兴,就说:“你乖乖地多吃点,我明天再给你弄点别的吃。” 就这样,吃过香蕉泥,后来又开始喂叶了吃鸡蛋羹。她让春桃炖了嫩嫩地鸡蛋羹,加了一滴芝麻油和一点儿盐,慢慢喂给叶子吃。 如此,十天过去了。 叶子开始有短暂地会主动要吃喝了。柳玉琴不再喂糖盐水和米汤了,用稀粥和蛋羹,嫩豆腐脑,再加上煮一点蔬菜汁,榨点果汁配合起来给他吃。 太医每天都会把柳玉琴喂给叶子吃的食物记下来,慢慢地他也发现了一个规律。 柳玉琴配的这些食物,都是些好克化并且适合病人补身体的,除了蔬菜汁和果汁他不懂得有什么好处之外。但明显地,这样食物吃下去后,叶子的身体在缓慢变好。 最显著地表现就是,现在叶子吃饭,基本上柳玉琴多叫几声,他就张嘴了。他能自主进食,并且愿意吃,这对大家来说就是一个最好的表现。 所以,太医还是蛮佩服柳玉琴,甚至他还和皇帝说:“简王妃是个非常有智慧的人。微臣觉得王妃极善用食疗。她给简王吃的食水,都很普通,却很有效果,还往往是大家想象不到的。” 皇帝也很高兴叶子能慢慢变好,听了他的话,却不以为然地说:“你可别忘记了,她最开始出现在朕面前,就是因为她格外做菜。在这方面她确实很有本领。” 太医见皇帝并不喜听到简王妃的好话,也聪明地不提了,只说:“兴许过不了多久简王就能真正清醒了呢。” 如此这般,又过了十天,柳玉琴开始给叶子添加肉汤类的食物了,从一开始的很清的瘦肉汤,到后来稍浓点的鸡汤,慢慢从三五勺子增加到小半碗。 叶子吃的越多越好,身体的变化就比较明显了,呼吸都有力些了。 这天,柳玉琴喂叶子吃过饭,又象平时一样,边给他按摩边和他说话。 “你几时才能睁开眼睛看看我啊。天天就知道躺着不动,你睡得累不累啊?再睡下去,你是不是打算往后都不睡了啊?”柳玉琴这段时间已经把想说的话都翻来敷去的说了好几遍了,说的自己也不想说了,就只能随便说了,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甚至把她在现代的好多事情都讲了。 有时候实在不知道要说什么,她就拿本书在他耳边读,又或者随便哼点歌儿。总之,她不能保持安静,嘴巴一定要不停地动。 今天也一样,她念了几首诗,外面一直下着小雨,配合着一动不动的叶子,无端端地让人觉得很凄凉。 她脑子里突然就冒出两句歌词,“想带你去看晴空万里,想告诉你我为你着迷。” 这首《往后余生》,曾经大火的歌曲,她不知道怎的就想起了几句。 当她唱到:“往后余生,我只要你。”时,叶子突然哼了一声。 柳玉琴一开始还没有听见,她一边继续给他按摩,一面接着往下唱,叶子终于努力地张大嘴巴,试着叫出了她的名声。 当“柳玉琴”三个字出现在她耳边时,她完全没反应过来,是谁在叫她。 这个声音低哑,甚至有些生涩,她的脑子下意识地就开始思考,“是谁再叫我?” 她的名字,平时真没有人连名带姓这样三个字的叫,甚至绝大部分直接叫她大姑娘,又或者柳姑娘,柳女官。 也只有叶子一个人会偷偷叫她柳玉琴,或者玉琴。她停下了所有的动作,屏住呼吸,生怕自己是处于幻觉,太盼望叶子醒来了。 等又一次清楚地听到柳玉琴这三个字时,柳玉琴终于回过神来,她猛地转过身来,果然就正好对上了叶子睁大的眼睛。 过了片刻,柳玉琴又用手揉了下眼睛,叶子却又叫了她一声。 这下子她确实,叶子是真的醒过来了,她的眼泪哗哗地滚了下来,一颗一颗全部落在叶子的手上,这一刻她完全说不出话来了。 叶子努力抬起手,想去给她擦,可手臂才抬起一点儿,就无力地往下掉。柳玉琴一把握住他的手,终于开口了“终于醒了?” “恩。”叶子回应道。 下一刻,柳玉琴猛然大叫起来:“啊,啊……” 瞬间惊动了所有人,阿智和春桃猛冲了进来。 他们都以为叶子死了。 ※※※※※※※※※※※※※※※※※※※※ 啦啦啦,终于雨过天晴了…… 安心了 阿智这一刻理智全失, 春桃拦都拦不住,就见他直接一脚“砰”的一声,就踢烂了内室的房门。这翻动静吓得柳玉琴差点打翻了小板凳,她猛地站了起来,转过身就见到阿智一阵风似地冲进来了。 “怎么回事?”她苍白着脸, 问道。能让阿智失色到这个程度的事情, 她简直无法想象。她甚至怀疑是皇帝着人来杀她了。 阿智却象是根本就没听见似的,已经第一时间冲到了床边去看叶子。不想, 他看到的却是床上的叶子睁大了眼睛, 正不解地看着他。他猛地倾身,颤抖着手, 伸出两根手指在叶子鼻端试了试。 叶子眼珠随着他的动作转动了一下, 张了张嘴,艰难地问:“你干什么?”他的声音低哑而无力,但这句话却十分清楚。 阿智听见了, 也见到了他的嘴巴在动,不敢相信地后退几步,差点儿就跌倒,还是后面的春桃扶了他一把,他才勉强站住。 过了片刻,阿智才反应过来, 惊喜地说:“王爷醒了?” “是啊。快点去告诉皇帝, 王爷醒了。”柳玉琴连忙说。她希望皇帝能看上叶子已经醒了的份上, 别杀她了。谁不想活着, 何况她才刚刚与爱人团聚呢。 “王爷,王爷……”阿智的声音哽咽起来。盼了这么久,王爷终于醒过来了,他的心重重地落下,人也终于撑不住了,叫了两声就再也说不下去了。天知道,这段时间他有多后悔。当时叶子故意在庆郡王家中招,这件事,他也是有份参与的。 当时,他也是想王爷的身体这两年已经不错了,吃点那种药,也不过养三五天就可以完全恢复了,为了达到目的,付出点代价也是应当的。哪里想到,叶子却差点儿就一命呜呼了,他后悔地恨不是能回到当天,一脚踢死自己了。 他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叶子一死,他就跟着殉葬的。 跟着一边的春桃,这一刻开心地简直手舞足蹈,她兴奋地乱转,还大叫起来:“王爷醒啦。” 柳玉琴也明白了阿智刚才的举动,原来是个大乌龙。 阿智不好意思地对柳玉琴道歉:“对不起,对不起。王妃,奴才实在是太激动了。” “没事,明日再把门修好就行了。”柳玉琴好笑地说。 春桃是个武功高强的人,她开心之余,情不自禁动用了内力,这句话传出了老远,恨不得整个王府的人都听到了。 得知喜讯的人,纷涌而至。简王府里立时热闹起来了。 两个时辰后,皇帝过来了。 此刻的叶子正半躺在床上,这是他病后,第一次能躺起来。 柳玉琴一边和他说着话,一边喂着鸡汤煲的粥给他吃。 夫妻两温馨无比,脉脉有情地看着对方。 粥很鲜香,叶子味口也比较好,而且就算没味口,这会儿他也明白自己得多吃点。 没有了房门,内间的一切皇帝看得一清二楚,他没有惊动他们,就直接等在门外。 他一直等着,看儿子吃饭,突然觉得自己肚子都有点饿了。 柳玉琴把手中碗里的粥喂得差不多了,才放下来,还说:“好吃吗?明天再给你换个口味的粥吃。” “好。”叶子漱了口,正准备闭上眼睛养神,皇帝就大步过来了。 “总算是醒了,你差点吓子你老子。”皇帝这一刻都恨不得哭了。 叶子连忙要挣扎着给皇帝请安,“父皇……” “行了,好好养着身子,讲这些虚礼做什么?”皇帝亲自扶住他,又仔细把他打量了一会儿,才说:“精神是好了不少。就是瘦很狠了,想吃什么,府上没有就让告诉朕。” “多谢皇上。”柳玉琴道了谢,也不多话,就在一边侍候着。 皇帝别别扭扭地看了她一眼,还是什么话也没有说,甩袖就走了。 来探望的人,除了皇帝亲眼见过叶子了,其他人都被拦住了。 阿智说:“王爷刚醒,人还十分虚弱,又睡了。等来日,王爷大好了,再请大家过来一聚。” 众人也不强求要见叶子,而且皇帝都亲自来看过了,这个消息也不可能是假的,各自说了几句关心的话,就回去了。 皇帝回来后,居然也馋起了用鸡汤煲出来的粥,御膳房折腾了半天,总算做出来了,皇帝喝了一大碗,还对丽妃说:“这个粥果然好喝。” 丽妃好笑地说:“那是。简王妃弄出来的吃食,总是格外好吃和与众不同。” 她这也是在暗示皇帝,该给柳玉琴这个简王妃一点脸面了。皇帝心里不喜新上任的简王妃,说白了,还不是因为柳玉琴的身份家势太差了,对柳玉琴这个人还真没什么不满的。何况,丽妃自己还蛮喜欢柳玉琴的。她的娘家与一直与柳玉琴有来往,她也吃过不少柳玉琴做的好东西。 求而不得这种感情,每个怀春少女都有过。丽妃也是从少女过来的,也有过情怀初开,心心相念的人。可惜的是,家里送她进宫了,进宫陪一个比她爹都年纪大的男人。她还不能有怨言,还得时时刻刻表现出自己爱慕皇帝的样子。 幸好皇帝对她真的不错,她也慢慢接受了这个事实。这几年,她和皇帝的感情还算不错。但她也清楚,她这一辈子都不可能真正得到一个男人的心,特别是一个帝王的心。 与她同时进宫的女人当中,皇帝可不止喜欢她一个人。甚至在她最受宠的同时,皇帝也还同时宠幸着另外两个人,她们前后脚生了孩子,也前后脚升为贵嫔。她也是花了极大的心思才笼络住皇上的。现在也是因为她用命来照顾儿子,才升为丽妃的。 所以,丽妃其实还蛮羡慕柳玉琴和叶子的,同时也希望他们能幸福一辈子。 皇帝想了想,说:“叶子醒了,她也是大功一件,朕还是赏点东西给她。”说着就吩咐下去了。 如流水般的东西往简王府来,虽然皇帝没明说是赏给柳玉琴的,但送礼的大太监却笑眯眯地对柳玉琴说:“简王妃,皇帝心情大好。这些东西,都是皇帝赏给您的,说您照顾简王有功。” 柳玉琴嘴里道着谢,心里却明白地很,皇帝对她才不会这么大方。不看这些东西,她真正能用得上的,又有多少?大半还是给叶子的。不过她也不在意。反正叶子醒了,她的心也安了一大半。其他人什么态度,她真没放在心上。何况那是皇帝呢,皇帝大过天,不砍她已经不错了。她还能埋怨皇帝对她的态度不好吗? 至于以后,她根本也不在意,反正叶子总归会回去简州的。皇帝这个老公公,她也不用天天见,离得远,一年难得见到一回。皇帝对她再不喜,也不可能天天折腾她。何况皇帝年纪也不轻了,搞不好再过几年就玩完了呢。 那时候,她和叶子双宿双飞,也不怕有人来捣乱了。 倒是叶子对她很是抱歉,“真对不起了。” 他不用想都知道,自己昏迷的这段时间,柳玉琴承受了多大的心里压力。而且他也很抱歉,在这种情况下和柳玉琴成亲。 “说什么呢。你能醒过来,我就已经谢天谢地了。往后可不许拿自己的身体作伐子。”柳玉琴正色地说。 叶子有些脸红,却还是告诉她,“其实庆郡王也是替皇帝背黑锅呢。” 他悄悄告诉柳玉琴,他病一下重起来,其实与那件事的关系不大。 柳玉琴吓了一大跳,心道:“果然皇帝就是疑心最重的人。”难怪呢,她就说了叶子也不是那种不知轻重的人,怎么能拿自己的生命来赌呢。搞了半天,他这场病还是与皇帝有关。 她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说:“皇帝看来还是猜疑你啊。” 叶子在当年受到重创后,就已经失去了储君的资格,谁也不敢把帝位传给一个随时有可能死掉的皇帝。而且叶子能不能有子嗣也是个未知数。皇帝又不止叶子一个独生子,自然要从其他儿子当中挑一个出来。 这个事实,其实很多人都明白。奈何,总有人疑心生暗鬼,又搞出一堆事情来。 叶子点点头,疲惫地叹了口气,说:“我就希望自己快点好起来,早点离开就京城回简州去。” 再呆下去,他都怕自己小命不保。而且皇帝经此一事后,搞不好还会因为心中愧疚,又或者老羞成怒,又搞出不少事呢。 他再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了,只愿快点回简州去和柳玉琴两人过些清静日子。 “你也别多想,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好身体。”柳玉琴连忙劝道。 她生怕他心思多,对身体恢复不利。这回病重就是个典型的反面教材,要不是他自己心思重,也不至于被皇帝搞成这样。想到这里,柳玉琴又是心疼又不满。 她心疼叶子年纪轻轻就要不停遭受这些乌七八糟的事,这都些什么事啊?生在皇家,真不是人过的日子,这明里暗里的斗争真是无处不在。 “恩,你也别太担心了。我醒了,皇帝应当不会再来为难你了。”叶子连忙说。 反正现在柳玉琴已经是简王妃,虽然婚礼办得仓促而简陋,但简王妃也是皇帝亲口批下来的。就算皇帝对柳玉琴有再多的不喜,也不可能反悔。而且他现在身体这么差,皇帝就算想给他扔两个出身名门有身份的侧妃,也不可能立马就实施。 等他回到简州后,天高皇帝远,皇帝再想给他塞人,就没那么容易了。他有的是理由来反对。 “嗯,我也没担心这事。”柳玉琴说。 叶子能想得明白的事,她也想得明白。 只是她心里对皇帝真是很不爽,叶子已经这样了,他还施这种重压干什么?叶子就算有心,也无力来抢这个皇位了。而且皇帝不死,儿子们也不可能反了啊。 说来说去,她再一次清楚地认识到:自古帝王心最难猜,特别是皇帝还已经年老,就越发难懂了。与皇帝相处,搞个不好,就得小命都保不住。 ※※※※※※※※※※※※※※※※※※※※ 啦啦啦,嗅到完结的味道没有?各位伙伴们,快点出来冒泡啊…… 苦尽甘来 叶子一醒过来, 身体就明显地开始好转了。只是他还是没精力说太多话,柳玉琴也不让他多说,只告诉他:“你只管好好养身体就行了。其他的事,都交给我。” 叶子点点头,含笑地看着她, “嗯, 你也别太累着自己了,要多休息些。别我没大好, 你自己又累病了。” 柳玉琴这段时间几乎是没日没夜地照顾着叶子, 心里压力又大,人确实疲倦而又憔悴。要是叶子还不醒, 她只怕头发都得白了呢。 她看着自己明显宽大了的衣裳, 宽慰叶子:“我没事的,过几天就好了。”说着又帮叶子按摩起来。天天按摩对身体的恢复非常有好处,她也习惯也这样做, 不假他人之手。 “叫阿智来给我按也行啊。你去歇歇吧。”叶子又说。 “没事,我闲着也是闲着。你现在好了,我心情放松,身体很快就会恢复了。”柳玉琴笑道。 真的,她觉得自己现在真是非常快乐,今天的早饭都吃了两碗, 这段时间瘦下来的肉, 只怕过不了多久就得养回来了。 两人有一答没一答地说着话, 叶子慢慢就睡着了。 柳玉琴已经嫁给他, 成了名正言顺的简王妃,他最大的心愿已达成,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心头大事落定,叶子的心情很好,也很听话,他现在也迫切地想自己快点好起来。 三天之后,柳玉琴就不再专门给他吃些粥水了,然后煮些鸡汤面,排骨面,甚至白水煮蛋,食物慢慢由稀变稠,再过渡到吃点鱼丸,吃点蒸得烂烂地肉,蔬菜水果汁依旧没不断。只不过香蕉这种软溜的水果,就可以直接吃了,不需要再捣乱成泥了。桔子也可以直接吃一瓣了。 叶子的饮食在慢慢恢复正常,他的味口也不错,身体自然也慢慢好起来了。 看着他的这些好转,柳玉琴终于放下心来,不再整日整夜不休息,她也真累了,极需休息。 晚上,叶子也会要求她早点睡下。本已经是夫妻了,柳玉琴也不扭捏,每天都直接睡在叶子身边。 听着叶子越来越有力的呼吸声,柳玉琴总算能睡一个好觉了。只是,每个晚上,她都要惊醒几次,每次醒来,她都要先摸摸身边人。她生怕自己一觉醒来,叶子已经不在了。 只是每次清醒后,她都会发现自己多虑了,然后再次躺下,好在叶子身体没还原,也没有被她惊醒。柳玉琴也知道,自己是这段时间心理创伤的应急反应,得过一段时间才会慢慢消失。 不过,因为心里明白这些事,柳玉琴也能调整自己,醒来后,会再一次入睡。 这样的睡眠虽然比不上一夜睡到天亮,但她身体基础程很好,并不需要太长时间的睡眠。所以,经过几天的休养,柳玉琴原先因为照顾叶子而落下的满脸憔悴也慢慢消失了。 这天庆郡王夫妇又来探望叶子,见到柳玉琴,庆郡王妃还打趣道:“几日不见,弟妹看上去有精神多了啊。” “是啊。人逢喜事精神爽嘛。”柳玉琴笑着和他俩打招呼,带他们来看叶子。 因为这对夫妇经常来,柳玉琴和他们的关系还不错。这对夫妇也算是皇室人员中对柳玉琴释放出最大善意的人。因此,叶子对自己这个以前完全是仇人的兄长也改观了不少。 兄弟两人闲话了两句,庆郡王担心打扰到叶子,很快就说:“你好好休养,想吃什么,要是府上没有,就让人去和我说声。” “多谢皇兄这段日子的照顾。”叶子真诚地道了谢。 “唉,你病成这样也怪我。现在想想,我真是傻子。以前的事,你就大度点,都忘了吧。”庆郡王后悔地说。早知道叶子这么在意柳玉琴,他干嘛多此一举,不仅害了叶子,还差点连自己也玩完了,真是损人又不利已。 叶子笑了笑,说:“过去的就让过去吧。我身子好一点后就会回简州去的。以后兄弟相见的机会也不多了。” 兄弟两人居然就这样一笑泯恩仇了。 外间,庆郡王妃和柳玉琴说着京里最近的八卦,她是故意透露些时政给柳玉琴听。 柳玉琴也很感谢她,庆郡王出来了,庆郡王妃就站起来了,说:“改日再来叨扰你们。” 柳玉琴送他们出门,真诚地说:“等叶子再好些了,我整一桌酒菜好好招待一回哥嫂。” 庆郡王连忙说:“那敢情好,早知道弟妹的厨艺了得,我还真没见识过呢。” 庆郡王妃啐了自己男人一声,道:“弟妹你看,你这个哥哥啊,一点儿兄长的样子也没有,又不是小孩子了,还尽想着好吃,也不怕孩子们笑话你。” 说着三个人都哈哈大笑起来了。 庆郡王夫妇走后,柳玉琴对叶子说:“你这个兄嫂还不错嘛。” 叶子笑道:“这也叫患难见真情了。” 他也没想到,这回来因祸得福,与庆郡王关系变好了。 皇帝的儿女不少,但与叶子关系好的真没有。以前叶妃独宠后宫,后宫的妃嫔们包括她们的子女,哪里看得惯叶子。何况叶子也和他娘一样,深受皇帝的宠爱呢。所以大家会想方设法地给叶子使绊子。孩子们之间私下的斗争真不少,皇帝也不是不知情。但他每每斥责了其他子女,叶子就会再倒霉一次。这完全就是恶性循环。 所以,叶子兄弟姐妹众多,但关系亲密的却一个也没有。 而庆郡王的母妃在叶妃进宫前也是后宫中很受宠的人,可叶妃一进宫,皇帝就干脆把其他的女人当不存在了。 看着自己的母妃伤心难过,庆郡王对叶子母子俩的怨恨也最多。 可后来一夜之间,叶妃母子二人一个死一个半死。庆郡王才发现,他们母子的地位也没有什么改变。皇帝很快就又有了新人。就好象当年那个冠宠后宫的叶妃没存在过一样。而他的母妃却在多年的独守空房中,早就明白了一个道理,皇帝是最喜新厌旧的人,所有的女人对他来说,都是一样的。 想通了这一点,庆郡王的母妃也放下了对叶子母子二人的怨恨。 看着皇帝又有了周贵嫔等人,庆郡王也慢慢地明白了,皇帝是没有真心的。而皇帝的宠爱也是短暂的。甚至两母子私下里偶尔还会替叶子觉得悲哀呢。毕竟是当初自己最宠的女人生的孩子,也是当初自己最宠的孩子,皇帝对叶子也就那样。 这一年的春节,简王夫妇没有进宫去参加皇室团圆宴,因为叶子还不能自己走动,他的身体想要恢复,还得经过一段时间。而且天气又冷,皇帝也怕把他搞冻着了,就单独赏赐了饭菜过来。 而初一拜年,简王夫妇依旧没去。皇帝也早早就吩咐过,让他们不用讲这些虚礼。 所以,简王府就安安静静地自己过着新年,柳玉琴也就理所当然地呆在叶子身边,两人平静又快乐地过着两人的小日子。 柳吉柳祥也早就知道了京城里发生的所有事情。 柳玉琴在年前以简王府的名义给柳家送年礼,并写信告诉他们,“以后,姐姐也不可能与你们一起过年了。你们长大了,该自己主持柳家了。” 柳吉柳祥随后也着人送了年礼过来,并且写信给姐姐,让她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好好照顾叶子。柳家的事情,他们兄弟两人能自己处理。 柳玉琴拿着弟弟的信,瞬间有股孩子终于长大可以放手的感觉。她把信拿给叶子看,叶子也笑道:“他们是真长大了。你以后也不用担心他们了。” “是啊。我以后就一心一意操心你了。”柳玉琴笑道。 “这可不一定哦,说不定再过三五年,我们就会有孩子呢。”叶子笑道。 柳玉琴脸一红,啐了他一口,叶子却压低声音笑道:“你不是说要和我生两个胖娃娃的吗?” 愣了片刻,柳玉琴才不敢相信地问:“我在你昏迷时说的话,你居然都听见了?”这一刻她居然忘记害羞了。她真说了不少没羞没臊地话啊。 “也不是全听到了,就是断断续续的,偶尔能听到几句。”叶子答。正是因为柳玉琴不停地说话,不停地说着他心中的所想,令他难以放弃,一次又一次地坚持下来了。不然,他只怕真的就这么死了。 “那你还记得些什么?”柳玉琴好奇地追问。 “过来。”叶子招了招手,示意柳玉琴靠近点。 柳玉琴依言靠近他,几乎是把耳朵贴近他的嘴巴,叶子轻笑一声,说:“我还听到你抱怨我让你一个独过洞房花烛夜呢……” 听得柳玉琴面红耳赤,简直无法自持,太羞人了。看着她娇羞的样子,叶子好笑地不行,还在火上加油:“啧啧,我从来不知道王妃原来如此迫不及待呢。” “我呸。从来着急的都是男人。”柳玉琴抬起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目光不由自主地扫射到他的某关键部位,似在说:“我看你也是有心无力哦。” 叶子闷笑两声,根本就不在意,还又说:“是为夫的错,等为夫养好身体后,自会好好补偿你。”男人在某方面总是很有自信,并且很在意的。 这句话终于让柳玉琴落慌而逃,她真没想到叶子身体才好一点,就有心情想这些了。不过,她也很开心,因为这也证明他的身体在快速康复当中。 ※※※※※※※※※※※※※※※※※※※※ 啦啦啦,甜不甜啊…… 还有你 一直到了正月十五元宵节, 简王夫妻总算露了个脸。 叶子坐着软轿子,全身捂在毛绒绒的大袍中,抱着暖烘烘的炉子,被人抬着和柳玉琴一起进宫给皇帝请了个安。 这也是柳玉琴作为简王妃的第一次正式露面。 看在叶子的面子上,皇帝对柳玉琴还算客气, 用王妃的规格招待了他, 也算是正式承认了她的身份。虽然皇帝是亲口下令办的这件婚事,但婚礼实在简陋得不成看相, 一些该有的规矩都没有讲, 又因为太匆忙,王妃的朝服凤冠都十分简陋。甚至连王妃该有的金册印绶都没有给柳玉琴。 何况当时叶子人事不醒了, 又不能真与柳玉琴发生什么关系, 叶子要是活不过来了,柳玉琴又无名又无实,又不可能怀个叶子的子嗣, 哪里还有活路。当时不少人心里就明白,柳玉琴这个简王妃,不过是暂时的替代品。 这也是一些人不愿意与柳玉琴打交道的重要原因,正确来说,在这之前,柳玉琴这个简王妃的位子, 还没坐稳。 但经过了今天, 柳玉琴就是真正名正言顺的简王妃了。皇帝把王妃该有的一切都给她了。 夫妇两人也只在皇宫呆了半个多时辰, 就回府了。因为叶子还很虚弱。虽然他一直躺着, 还捂得严严实实。 叶子这次进宫,其目的也是为了柳玉琴这个简王妃的金册与印绶。这两样东西,其实年前就已经备好了,但皇帝一直拖拖拉拉地,又没说不给,也没有说给。就是因为他心里还是觉得柳玉琴不配当简王妃。 柳玉琴不太懂这些也无所谓,叶子却非常在意,所以才有了这次进宫,他就是故意的给了皇帝一个台阶下。所以,皇帝就趁这个机会,办了个简陋的仪式,赶快把东西给柳玉琴了。 于是,接下来,皇室宗亲等人和柳玉琴见面,也对她客气和尊重了很多。这才是对真正亲王妃的态度。 又过了几日,不少人来简王府道喜,柳玉琴勉强接待了大家一下,就称叶子需要照顾,大家也很识趣,也很快就告辞了。只有庆郡王夫妇经常来,被柳玉琴留下来了。 这天,柳玉琴是真的亲自下厨,备好了一桌酒席来招待庆郡王夫妇。也算是认真还还庆郡王这段时间照顾叶子出力又出钱。 就连叶子也很给面子的出来席上陪他们吃饭。 也就四个人,也没让下人在一边侍候。 柳玉琴侍候叶子和自己吃,庆郡王夫妇也不是那种很摆谱的人,没人侍候也能照顾自己。 但叶子也不可能象正常人一样劝酒劝菜的,只说了一句:“我精神不太足,哥嫂自便。” “行,你吃你的。不用管我们。”庆郡王夫妇异口同声地说完,大家都忍不住笑起来了。 这顿饭,柳玉琴就看出来了,庆郡王夫妇感情很不错。 庆郡王夫妇不停地夸柳玉琴厨艺好,叶子笑道:“很好吃吧。父皇那天来见我正在喝用鸡汤煲的粥。回去后就立命御膳房准备这个粥,弄得人仰马翻的,还是来找玉琴问过了才做出来的。” “父皇还有这么小孩子的时候啊。”庆郡王妃不由地笑了。 “嗨,你是不知道呢,父皇其实很爱吃的。也就是现在上了年岁,注重养生起来了。”庆郡王说。他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听母妃说过的一些事情。那时候,父皇母妃还正恩爱,也经常一起用膳。母妃也特意学得了几样拿手小菜,每每总是令父皇味口大开。那时候,他们就真象是一家人。 想起这些往事,庆郡王就忍不住给王妃挟了几样菜,亲密地说:“这是你爱吃的。尝尝弟妹做的,是不是格外好吃?” 庆郡王妃脸就微红了,又羞又喜,也给庆郡王挟菜,还说:“你自己吃,不用管我了。这么多菜,都好吃。” 他这么一说,叶子自然也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的事情。叶妃厨艺肯定比不上柳玉琴,但也确实会做几样别人都不会,还很特别的菜,所以,叶子从一开始遇上柳玉琴,就隐隐有点熟悉感。后来他才明白,他是在从柳玉琴身上寻找母亲的影子。因为她俩有些相似之处。 吃完饭后,庆郡王夫妇也不多留,笑眯眯地告辞,还说:“改日再来叨扰弟妹。” 他们走后,柳玉琴对叶子说:“他俩看着很恩爱嘛?”皇室夫妻能这样相处,柳玉琴觉得已经很不错了。 叶子点点头又摇摇头,说:“感情是有的,但庆郡王也是有侧妃和几个侍妾的。而且他的子女还不都是正妻所出。” 这就是典型的皇室人的生活了。柳玉琴无话可说,庆郡王妃自己显然也很明白,才会与庆郡王感情不错的。这也是生活在这个大背景下的女人的悲哀,男人地位身份越高,身边的女人就越多。 庆郡王妃明明很爱庆郡王,但她却也不得不接受自己男人有无数个女人的事实,并且心甘情愿帮他打理后院,交际应酬管家等等。 而庆郡王明明对自己的妻子感情很好,却也心甘理得地享受着其他女人,甚至还能理所当然地把其他女人和孩子的事情,交给妻子来打理。 这样的生活是柳玉琴无法理解的。 如果说夫妇两没感情,完全就是搭个伙过日子,妻子把丈夫当成老板,丈夫把妻子当成管家,或者夫妇两完全就是合伙人的形态,这样也能想得通。可明明夫妇两人有感情却还能接受其他人,她真是无法理解。 不过这也是人家夫妇的事情,也与她无关,柳玉琴也不过是和叶子闲谈了两句,就关心起自己来了。 她有些担心地说:“皇帝是不是还会给你塞些女人进来。你的后院名额还多着呢。” “你操这个心干嘛。我要有这个心,也不至于和你蹉跎到现在啊。而且我现在这个身体,哪家愿意把自己女儿送进来嘛。皇帝也不会这么荒唐,他也得顾及别人的感受啊。皇帝其实还个蛮疼自己女儿的人呢。已所不欲,勿施于人这个道理皇帝能不懂吗?”叶子笑道。 皇帝也有几个公主,人人都嫁得不错。女婿人选都是皇帝精挑细选过的。 皇帝甚至还说过:“女儿家嫁人就是第二投胎,嫁的不好,一生就完了。” “三年内是不可能,可时间长了呢?”柳玉琴又问。 “起码十年内,他不会管我。但十年后……”叶子对她使了个眼色,柳玉琴了然地点了点头。 十年后,皇帝就算还在,只怕也没有精力管这些事情。而且多半皇帝已经不在了,换了新皇帝上位,基本就不会管兄弟了。 所以,她还有十年好时光,也就不纠结这种事情了。 叶子完全不担心这些事,不过对于柳玉琴的这种担心,叶子自已解读为吃醋了,还很开心呢。 这会子,他还有了兴头,要听柳玉琴唱歌。 “你要家听歌,找专人来嘛。我又唱得不好。”柳玉琴说。她会唱的都是在现代会的歌,与这个时代相差太远了。甚至有些歌,她都不好意思唱出来给叶子听。 可叶子却说:“我就是想听你唱啊。我昏迷的时候,可听你唱过不少歌。” “你还记得些什么?”柳玉琴连忙追问。 “你是指歌吗?”叶子反问道。 柳玉琴想起前面和他谈这个问题时的情景,生怕他又胡扯,直接“嗯”了一声。 “具体的歌词儿我记不得,但那调调都很奇特,我也哼唱不出来啊。你就随便唱两道呗。”叶子笑道。 他觉得柳玉琴唱的歌,真的与众不同,所以非常想再听听。而且他以前真不知道柳玉琴还会唱歌,而且会唱很多歌。 柳玉琴想了想,又问:“那你还记得我说过一些我前世的事情吗?” 她那段时间真是想到什么说什么,自然也说了不少她在现代的事情。要是叶子还记得,肯定会好奇的。但叶子这个人很能藏得住事情,并不会直接来问她,却又一直放在心上,找到适合机会再慢慢试探。柳玉琴早就知道他这个性子,所以才会如此问的。 果然,叶子目光闪了闪,才说:“听到一些。不过我听不懂。你再给我说说呗。” 两人都是在互相试探,柳玉琴心底的秘密太吓人,她也不敢毫无隐藏地全告诉叶子,说我是现代的一缕灵魂,附在这个柳玉琴身上了。叶子也知道她有心结,不敢直接逼她说出来。 “改天说给你听。今天先唱个歌给你听听啊。”柳玉琴笑了笑,还卖起了关子。她想到一首歌,一首很应景的歌。 叶子果然也放松了,笑道:“什么歌?” “嗯,这首歌名叫《至少还有你》是我的前世里,是一个女歌手唱的,因为很好听,很能引人共鸣,流传了很久,也被很多声名在外的人传唱,有男也有女。基本上象这个年纪的人都会唱。”柳玉琴解释道。 她也是想用现代的一些歌来告诉叶子一些现代的事情。让他慢慢接受自己这个可怕的来历。 叶子一听,就立马坐正了,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说:“能先把歌词念给我听吗?” 说实话,柳玉琴唱的歌,他是真有点搞不懂歌词。毕竟此时的用词与现代差别很大。而且古代人选词造句也格外含蓄,简短的几个字也引人深思,仔细想才能明白其中的含义。而柳玉琴唱的歌,太通俗了,他反而有些听不明白。 “这个简单,我把它写下来给你看就行了。”柳玉琴说着叫春桃给她拿来了笔黑纸张。 “我怕来不及,我要抱着你,直到感觉你的皱纹有了岁月的痕迹。直到肯定你是真的,直到失去力气,为了你我愿意……”柳玉琴边唱边写词。 叶了听得很认真,看得也很认真。 这首歌,唱的是缠绵悱恻而千转百回的爱情。用现代人的话来说,这词又土又俗却又真实又自然,很好地表现了人们拥有了爱情还希望爱情能长长久久,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美好愿景。也很好地表现了大俗就是大雅的意思。 叶子看后,果然细细品味,非常喜欢。同时叶子也很感动,觉得这首歌就是他和柳玉琴的真实写照。完全写出了他俩的心意。令他感动又喜欢,一定要学会这首歌。 然后,这一天下午,叶子就在跟着柳玉琴学这首歌。 ※※※※※※※※※※※※※※※※※※※※ 现在就是他们夫妇谈情说爱的好时光了,祝大家节日快乐哈。出来冒泡有红包拿的哦。 回简州 时间过得飞快, 一晃就到了四月,这是个好时节,天气不冷不热,正适合出行。 叶子的身体也养得七七八八了,柳玉琴就问:“我们是不是可以准备回简州了?” 呆在京城, 要不是因为照顾叶子, 她真是要闷死了,而且她还记挂着很多事情, 就连叶子在简州也有一堆事务要忙呢。 叶子本就想走了, 只是柳玉琴一直要他多养养,现在柳玉琴一提, 他立马就说:“我明儿进宫一趟, 和皇帝说一声。” “也行。我正好有时间收拾收拾。”柳玉琴笑道。 叶子出远门,一路上要用到的东西可不少。收拾起来,真还要几天时间, 而且还得和京城的亲朋好友们告个别。毕竟他们这一去,再回京城的机会就少了。特别是叶子,身为番王,没有皇帝的同意,还轻易不得离开简州呢。 听到叶子的话,皇帝沉默片刻, 只问:“定好几时起程了吗?” 皇帝也没留下他们。毕竟要不是叶子身体原因, 他早该回简州去了。 “三天之后。”叶子答。 只不过, 临行前一天, 皇帝又和叶子单独谈了一回话。皇帝又一次隐晦地提到了立太子的事情。 叶子极为干脆了断地答:“我与众兄弟姐妹们关系都平常,唯有最近一段时间与庆郡王夫妻来往较多。平日也因为精神不足,在一起最后就是谈谈吃喝。实在无心关心这些大事。” 皇帝就知道叶子心里其实很不耐烦谈这些事情,并且他自己心里也多少有些因为上次害叶子大病一场,到现在都没好利索而愧疚,就说:“我和你谈这件事情,还不是希望你老子我大行后,新君与你关系亲厚,你日子好过一些啊。” 叶子笑道:“父皇说笑了。新君是谁,也范不着对付我这个无权无势的闲散王爷。我一不参政,二没军队,三还远在偏远的穷乡僻壤。新君来对付我,有多大的好处?能坐上宝座,不能连这个脑子也没有吧?要真这样,其他兄弟还多着了,这天下又焉知他能坐多久?” 皇帝沉默良久,有些生气地说:“随便你怎么想了。反正老子眼一闭,也管不着了。” 叶子连忙劝道:“您现在身体大好着,说这些有的没的事不嫌晦气?有这个空您还不如多陪陪丽妃,搞不好丽妃还能给我再添个弟弟妹妹呢。” 皇帝老脸一红,咳了一声,骂道:“滚滚,你这混帐东西,正事不关心,尽想些这种事情。”话是这样说,皇帝却也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这段时间,他确实把丽妃滋润地春色满脸。搞不好,丽妃还真会有好消息传出来呢。 叶子虽然还是个童子鸡,见状也明白了皇帝和丽妃这段时间应当没少办事。他心里又酸又涩,心情立马都低落下来了。他想到自己的亲娘,曾经皇帝也和叶妃如此亲密,可现在皇帝只怕看不到他,连叶妃是谁都不记得了呢。他也想到了自己如今美人在怀,却因为身体原因,只能看不能吃。 这一切还都是皇帝的错。叶子这么一想,就一点儿再与皇帝多说一句的兴趣都没了。 叶子出宫时,皇帝却还又叫住他:“你这一去,恐怕下次回来就是给我奔丧了。”说到这里皇帝也有些伤感,停了一会儿,才又拿了个东西给他:“这个给你。” 叶子接过这只梅花印,发现居然是他娘随身带着的一枚小印,他年少时只见叶妃经常把玩,却不知道它的作用。因为这东西看上去极为平常,也没见有什么作用。他也只当是叶妃的一件小玩物罢了。 哪里想到,皇帝此刻告诉他:“这是你娘留下来的掌令,共有一千人。以后就留给你了。” 叶子大吃一惊,不解地问:“我娘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手,还在您手中?” 皇帝心虚片刻,才答:“你娘是个能干人,她曾帮我撑管着一部分机密。” “不可能?”叶子实在太过惊讶,忍不住叫了出来。他真没想到,他娘居然还有这身本领。 皇帝却不肯多说,只告诉他:“这件事说来话长。除了你娘和我,本是该没有人知道的。现在这批人马归你了。” 叶子不便多问,反正这对他来说是件大好事。他虽然是个亲王,但真正的军队护卫也不多。有这一千人马,就相当于给了他一支军队了。 带着诸多的疑问,叶子和柳玉琴离开了京城。 因着叶子的身体,柳玉琴把行程安排得很慢。一天也就走那么远,该歇就歇,该住店就住店。 叶子还说:“你要是喜欢哪里,就停下来玩几天。反正咱们不着急赶路,而且这种机会以后恐怕也少了。” “好啊。正好趁这个机会,我好好玩一趟。”柳玉琴笑道。 她也明白,叶子这个身份,显然不可能四处乱跑的,包括她这个简王妃出入也会受到很多限制。这一趟还真是她的最佳旅途了。 如此,遇上风景好的地方,柳玉琴都会停下来玩几天。 有时候,叶子没精力陪她出门,她就带着春桃和几个护卫乔装一下,偷偷溜出去玩。要是叶子有精神时,就夫妇两扮成普通商人带着些护卫出去玩。 他们象普通夫妻一样,穿街走巷子地逛街购物,嬉嬉闹闹,日子过得很逍遥呢。 就这样,两人花了三个月时间才到达简州。 而叶子在这一趟旅途中,有人精心照顾,又玩得好,心情又好,身体还养好了不少。 这是柳玉琴第一次踏入简王府,并且是以王妃这个女主人的身份跨进大门。 因为两人婚礼没有大办,所以简王府这次自作主张办了极为隆重地欢迎仪式。就差以大婚的形式来办了。实在是没有办两场婚礼的规矩,不然简王府都恨不得再办一场真正的婚礼呢。 两人还没进城,就感受到了简州人民的热情。 全城张灯结彩,锣鼓鞭炮不断,一片喜气洋洋。 而简王府更是狠狠地装扮了一翻。整座王府全被一片红色包围了。 柳玉琴见到这一切,又是好笑又是感动。整个简王府及简州城都在以自己的热情,热烈欢迎两位主人的回来。 叶子笑着携了柳玉琴的手,从宽大的马车上下来了。 夫妻俩肩并肩,手牵手地站在简王府的大门口,接受了王府所有人的跪拜与迎接。 柳玉琴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阵式,还有点腿软,她心里百感交集,过了片刻,才悄声在叶子耳边说:“有点紧张呢。” 在京城她都没这么紧张过呢。这里是她的新家,是她与叶子的家。这与京城的简王府感觉完全不同。她又是紧张又是激动,还有兴奋与期待。好象从现在开始,才是她真正的婚后生活。从现在开始,她才真正相信自己和叶子成亲了,是真正的夫妇了。 叶子笑道:“这是你家,你紧张个什么劲?拿出你女主人的气势来。” 他还很有些后悔,没早前时间带柳玉琴来府里几次,熟悉熟悉一下的。不然,柳玉琴也不至于会有紧张的感觉了。 大家见到主子夫妇笑容满面的当着所有人的面就如此亲密,就知道,新上任的简王妃极得王爷的喜爱。王爷夫妇如此亲密恩爱,下人们看到也欢喜。 进了府,两人直接坐二人抬的软轿进内院,这座简王府比京城的简王府要大,并且布置得更加精细。 柳玉琴看着四处披红结采的整座院子,简直有些不习惯。 因为不知道王妃的喜好,也不知道王妃会选哪间院子当自己的地盘,众人没敢布置,只狠狠布置了叶子住的这间正院。 所以,入眼就是一片红,满满的喜庆,柳玉琴有种自己进入了红色的海洋之中的感觉。幸好正院有花有树有草,郁郁葱葱,才让她的眼睛得到休息。 进了内室就更不得了了,所有摆设上都贴有红色的喜字,又或者披上了红绸。 柳玉琴见到挂着的百子帐及床上铺着的百子锦被时,不由地脸都红了。这会儿,她才有了真正新婚之夜的感觉。 见柳玉琴盯着这些东西看,叶子笑道:“你很喜欢吗?” 柳玉琴只得答:“喜欢。”她总不能说,都是成亲大半年的老夫老妻了,还搞起了洞房花烛夜的感觉吧。 “喜欢就好。我也没想到,家里会布置得这样一片红艳艳。”叶子精神头还蛮足的,回到了自己的地盘上,他立马觉得舒服自在多了。毕竟他是在京里成亲的,而且还过了大半年,他也没想到,自己的卧室变成了这样,一看就是新婚夫妇的洞房。 “喜庆嘛。”柳玉琴应了一句,又说:“你先去洗漱换身衣服吧。”天气热了,就算两人不用干活,不用自己走路,也出了一身的汗。 叶子却说:“先摆饭吧。你也去洗,换身轻爽的衣裳,咱们再一起用饭。” 两人洗漱过后,就穿了轻爽的居家服,先是饱吃了一顿,才去休息。 留在简州王府的人见到叶子时,还都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的王爷居然看上去这么好。除了比离开时稍微瘦了一点儿之外,甚至还更加精神好了。 几个常年侍候他的老人,还说:“是谁说王爷大病了一场啊。”他们还以为叶子会是被抬回来的呢。 阿智笑道:“多亏王妃的精心照顾,养了大半年了,才算有了现在这个样子了。年前年后那段时间,王爷都差点儿没缓过来气呢。” “这是怎么回事?王爷上京里,太医一堆,就算有什么事,也断不至于让王爷病成那样啊。连王妃都是冲喜嫁进来的呢。真是委屈了王妃。”有人问。 “确实委屈了王妃。但当时王爷人事不醒,哪里还顾得上那些繁复的皇室大婚礼仪呢。”阿智解释道。 “王爷究竟是怎么病的?”又有人问。 听到叶子病重的消息后,简州这边的人,都十分担心焦急,却又无法得知详情,甚至有消息说,这回叶子恐怕活不成了呢。搞得大家更是人心惶惶。 “王爷身体本来就不好,又中了点毒。”阿智含糊地给了个理由。众人就脑补成了有人想暗杀王爷。 于是,这话题也没有人敢再提了。暗杀王爷的人,大家都猜测到皇位之争上去了。 “幸好,王爷命大福大,还挺过来了。大难之后,必有后福呢。”大家纷纷笑道。 “是的,现在又有王妃在王爷身边,恐怕不久后,咱们王府就要添小主子呢了。”众人都满是期待地笑了。 弟弟来啦 若大的简王府总算有了正经的女主人, 全府上下都十分开心。热情地都有些令柳玉琴招架不住了。她干脆就借口要休息,天天与叶子在自己院子里不出门。 天天呆在家里,什么事都不用干,柳玉琴又闲不住了,叶子见状就说:“让人去叫柳吉柳祥过来吧?” “叫他们来干什么?”柳玉琴笑道。她这大半年没管过双生子了, 其实心里还是蛮担心和想念他们的。叶子要不主动提这事, 她也正想和他说说呢。她其实还想回一趟牛家湾,其他几个地方也都去走一趟。只是这个需要的时间比较长, 她暂时还没决定几时行动。 “叫他们来看你啊。”叶子答。 “行吧。”柳玉琴笑了。 叶子就知道她早就想见柳吉柳祥了, 他也故意憋着不说,本来是准备看柳玉琴自己可以忍到什么时候的, 结果她一直不说, 他也不忍心看她自己纠结,就说:“你要是想干什么,就去干。别当了简王妃, 好象什么也不能不能干似的。你还是很自由的。” 这话说得柳玉琴大笑起来了,说:“那我想问问王爷,我可以自由到哪个程度呢?” 叶子想了想,答:“那你先说说,你想干什么吧?”反正她要是象以前一样,又是下地干活, 又是去教人烧菜, 识字, 学算术等, 还又是四处乱跑,肯定是不行的。 “我打算过段时间,回一趟娘家。”柳玉琴答。 “这个很正常啊,难不成我还不准你去了啊。等过段时间我陪你一起去。我们成亲时,连个回门宴也没了,我也没能陪你回趟娘家,这次可得要好好办一办。”叶子笑道。 柳玉琴连忙说:“这倒是没必要,我们低调点,悄悄去住两天就回来。” 以前叶子去柳家去牛家湾,基本都是乔装而行的,免得引起大家的注意,惹出麻烦来。现在就更加应当低调了,连她自己单独回娘家,她都没打算打着简王妃的名号出行呢。不然,一路上得给自己添多少麻烦啊。 叶子也很明白她的意思,就说:“那就听你的吧。不过我这回可是以姑爷的名义去的,总也得有些不一样的待遇吧?” “你想要什么待遇呢?”柳玉琴好笑地反问道。 “嗯,就象普通百姓家的姑爷一样的待遇吧。”叶子笑道。 在民间,姑爷也是娇客呢,特别是新姑爷,头几次去岳父家,都被当上宾来招呼的。就是普通农户家,也还得杀鸡招待呢。 柳玉琴“呸”了他一口,说:“你还普通姑爷呢,你随几时去我家,我们家不是好好好招待你了吗?” “以前那是你招待的啊。现在可不同了,你得搞清楚,你现在和我才是一家人,你回娘家你自己都是客人了呢。你可别还当自己是柳姑娘哦。我的简王妃,你不会到现在都还没意识到这个问题吧。”叶子反驳道。 这话说得柳玉琴一愣,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她怎么就忘记了呢,这是古代女孩子出嫁了,对于娘家人来说,就成了外人呢。夫家才是自己人。 “也是。可那又怎样,我想我两个弟弟,肯定不会拿我当客人的。你就放心了,他们一定会拿出最高规格来招待你的。” 叶子心道:“我才不在意这一点,我只是希望你明白,你现在的大半精力都该放在简王府了,柳家的事情,该柳吉柳祥两兄弟自己去当家作主了。你要不放手,他俩就永远长不大。” 嘴上他却说:“你看你,明显还是把他俩当自己人,把我当外人了吧。什么叫我放心?” 柳玉琴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习惯了。我把他俩当儿子一样养大的,总是有些不放心。但其实我也没有把你当外人啊。就是还有些不习惯身份的转化。” 叶子盯着她看了两眼,若有所思地想了片刻,又说:“你都嫁给我大半年了,还没适应啊?看来这是我的错。” 两人至今还没有圆房,因为叶子一直在调理身体。现在他看上去是和从前差不多了,但毕竟是大病了一场,伤了元气。 太医也说了:“简王的身体要多养一段时间,暂时不能圆房。” 所以虽然已经夫妇,天天同吃同睡,但两人依旧没能突破最后一阵防线。所以,叶子认为他俩还不够亲密。因此柳玉琴也没有归属感。 不过回到简州也有五天了,他自觉得身体养得不错了。这两天他都下水去游了两圈呢。 于是,他就去问专门给他调养身体的太医了,“本王的身体几时才算康复?” 太医按例给他又是把脉,又是看舌头之后,才说:“王爷的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可是,本王几时才能与王妃圆房呢?”叶子直接问他。 太医愣了一下,才说:“您自己在那方面的感觉如何?会有那种冲动吗?”这个具体的时间,他还真确定不了,总得看叶子自己的感受。只要不勉强自己行事,他认为也是时候了。 毕竟简王年轻,又是新婚,身体有需求也很正常。 “本王觉得差不多了。”叶子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了他。 他就是因为最近频繁有欲望,却又不敢动,才会来问太医的嘛。 太医为了确保叶子的身体真正恢复,生怕他年轻血气方刚的胡来,连忙说:“那再多养个几天就差不多了。” 叶子点点头,无功而返,心情有点郁闷。 太医转头就去找了杨妈妈,和她交待了一下,让她提醒柳玉琴,“王爷年轻男人,恐不知轻重,你和王妃提个醒。让王妃多注意王爷的身子。” 杨妈妈很明白他的意思,连忙说:“这个我省得。我马上去找王妃。” 还好,没过两天,柳吉柳祥来了。他俩不是自己单独来的,也带了几个侍从过来。瞎公是一定要来的,他放心不下,跟着柳吉柳祥的赵成和吴小满自然也不可能缺席。他俩只带了这三个人。 其他人也非常想见见柳玉琴,但简王府毕竟不比寻常人家,大家怕人来多了坏了规矩,就只能暗自期待柳玉琴能回娘家见见大家了。 阿智和马师父接待了柳吉柳祥一行人。然后,马师父就带着瞎公和赵成,吴小满去了客院休息。阿智就带着柳家兄弟两去内院见柳玉琴和叶子。 这也是他俩第一次进简王府,还是以亲戚的名义,俩人又是紧张又是兴奋,却又还要故意装出淡定的样子,跟着阿智往内院走。 说来阿智和他们也算是老熟人,阿智也看得出他俩的紧张,就笑道:“王爷和你们熟,以前就经常见面的,现在你们又是他的小舅子了,有了亲戚关系,干嘛还这么紧张?” 柳吉连忙说:“就是因为变成了姐夫和小舅子的关系,我们才紧张的。” 要是没有这层亲戚关系,他们倒不必紧张了,反正叶子平时和他俩关系是真的不错。他们就当是去叶子家窜窜门了,不过是叶子家的门弟特别高一些罢了。可现在不同了,简王摇身一变成了他们的姐夫,两兄弟既难过又欣慰。 难过的是,姐姐是在那种情况下嫁给简王的,当时简王人事不醒,姐姐差点儿就要为他填命了,可他们却什么忙也帮不上,甚至连去安慰姐姐的机会也没有。欣慰的是,姐姐也总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再者,一想到自己象母亲一样的姐姐再也不可能象以前那样全心全意地照顾他们了,兄弟两个又是嫉妒叶子,又是觉得心酸。他们感觉好像失去了姐姐一样。而叶子就是那个抢走他们姐姐的坏蛋。 阿智哑然失笑,过了片刻,也明白过来了,理解了他们的心情,就笑道:“王妃还是你们的姐姐呢。你们不过是又多了个姐夫而已,你们不必拘束的。” 柳吉柳祥心里却在说:“这哪里叫只是多了个姐夫而已啊。这个姐夫可不是普通人,真要有什么事,他们连帮姐姐出头的机会也没有。” 阿智象是看穿了他们的心事一样,又笑道:“王爷心心念念地就是王妃,你们就放心吧。再说了,王妃也非常人,有什么事情,她自己就能解决。你们只要永远尊重她,象从前一样爱护她就好了。” 柳吉柳祥和阿智这一路走来,惹得王府众下人不停地偷看,大部分人都知道这两位是王妃的双生子弟弟,也是简州成立以来的第一界秀才公。不少年轻的侍女们就不由自主地多看了两眼,柳吉柳祥也是翩翩少年郎,很受女人们的喜欢呢。 阔别大半年,柳玉琴见到两个弟弟非常开心,仔细拉着他俩的手,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才说:“都长高了。是大人了。” 他们确实长高了不少,人也成熟了很多,经历了这场变故,兄弟两个不由自主地长大了。只是这个长大,不是那种自然的长大,完全就是被逼出来的,令柳玉琴心酸不已。 她却故意装成没看出来他们的变化。虽然姐弟之间也有书信往来,但总是比不过亲眼见到来得放心啊。 她早就知道两个弟弟会很担心她。可是那时候叶子差点儿就死了,她实在是没精力再去管他们,而且当时她进了简王府,就基本失去了自由,也不可能联系两个弟弟,生怕连累了他们。直到他们从京城动手回简州,她才敢放心给弟弟们递话,告诉他们自己一切都很好,王爷的身子也在一日一日变好。 这会儿,叶子故意避到一边去了,让他们姐弟好好说说体已话。 没见到叶子在场,柳吉连忙小声问:“王爷呢?他身体大好了吗?” “嗯,养得差不多了。别管他,他说要去摘荷花,象个小孩子似的。”柳玉琴笑道。 见姐姐这样,兄弟两人都松了口气,说:“姐姐,你和姐夫还好吧?” “好着呢。你们别担心。”柳玉琴笑道。 “怎么能不担心啊。这半年我们就时时刻刻都在担心着呢。”柳祥说着都恨不得哭起来了。 “都是姐姐的错。我本来是想马上回去一趟的,但担心王爷长途跋涉累着了,要多养几天。”柳玉琴连忙解释道。 姐弟三人围坐在一起说话,多半是柳玉琴在问,兄弟两在回答。柳玉琴担心柳家的很多事情,兄弟两人也明白,这会儿都准备得很充足,她一问,两人就抢着告诉她。比如,地里的活都很好,罐头也做了,又比如善堂也在按规矩运转着,等等。 柳玉琴大大地放了心,笑道:“你们真是长大了,把事情都处理得很好。这样姐姐也终于可以放手了。” “姐姐难道以后就完全不管我们了吗?”柳吉连忙问。 柳祥也说:“就是。你不在家,我们好不习惯的。柳家的下人佃户都很想念你呢。” “恩,过段时间我会回去一趟的。”柳玉琴笑道。 “那王爷会陪姐姐一起回家吗?”柳吉连忙问。 叶子进门,正好听到这句话,就笑道:“你们应当说回娘家。你们姐姐现在是简王妃了,她已经嫁人了。回去柳家就称为回娘家呢。” 柳吉柳祥连忙站起来给叶子行礼,叶子摆摆手,说:“自己人,不用讲这些虚礼。”说着把手中的一束含包待放的荷花递给柳玉琴。 柳玉琴顺手把花养在一边早就准备好的大花瓶中,又给他端了一碗银耳羹过来,说:“外面大热的天,还去摘花,也不怕晒。” 叶子自己拿湿布巾擦了把脸和手,接过银耳羹,喝了两口才说:“你不是说晒晒太阳对身体也好吗?我也不过出去了一小会儿。” 喝了银耳羹,他才说:“不错,不错,柳吉柳祥两人都长成大人了。” “是吧。我也觉得。”柳玉琴得意地笑道。 叶子笑道:“你看你,一说到他俩,你就格外高兴。” “那当然啊。”柳玉琴笑道。 叶子就说:“你俩也别拘束,随便点。你们只把这里当成你姐姐家就行了。你们和我又不是陌生人,都认识多年的老熟人了,和往常一样就行了。” 柳吉柳祥连忙说:“王爷,礼不可废。” 话是这么说,两人脸上表情明显松动了些。他们也看得出来,叶子和柳玉琴相处得很好,并且和从前也没多大区别。这样,他们也就放心了。 接下来,姐夫的参与话题就自然转向学业方面了。柳玉琴在这方面肯定不如叶子,干脆就把让他们三人说话,自己出去张罗一下饭菜了。 用过餐,叶子又陪着柳玉琴见了瞎公和赵成,吴小满三人。 大家自然又欢谈了一场。 ※※※※※※※※※※※※※※※※※※※※ 啦啦啦,还有没有人在?完结到计时啦,请各位小伙伴们去关注我的新坑《不种田就要死》,新坑实在太冷清了,急需人气啊。 分享秘密 又过了几天, 叶子终于得到太医的首肯,可第一次求欢,就被柳玉琴挡了,说:“你身体再养养吧。” “可我已经很好了啊。太医都说可以了。”叶子不满地说。 柳玉琴却担心他的身体,怎么也不同意, 甚至还说要分床睡。叶子已经习惯和她一起睡, 并且柳玉琴连自己单独的卧室都没有收拾出来呢,他哪能同意。这要是一分房了, 以后还各睡各的, 怎么办呢? 叶子就把精力全发泄到游水上去了。每天傍晚都去狠游几圈把自己弄累了才回来。不然,晚上哪里睡着着。 柳玉琴也非常想去游泳, 问:“那我也可以去游水吗?” 叶子笑道:“当然可以啊, 可是你会游水吗?” “应该会吧。去试试不就知道了,水深不深?”柳玉琴问。到古代来,她还真没下过水游泳, 实在也搞不清楚自己会不会。 “对不会游水的人来说肯定深啦。不过有我在,再叫两个人在边上侍候着,你也不用怕。”叶子说。 为了能方便自己下水游水,柳玉琴特意给自己改制了两套内衣,上衣就是现代的吊带背心,只不过稍微保守宽大一些, 裤子就是一条及膝的大短裤。 这种改良的内衣, 叶子还是第一次见, 穿在柳玉琴身上又极显露身材, 令她曲线毕露,而且白生生的四肢全露在外面。 叶子向来喜欢游泳,不过他是男人,一直都是光着上身,只穿一条半长衬裤,根本就没有特意的泳装。柳玉琴就直接拿了他的裤子改成的大短裤。 虽说池塘这边不会有人看见柳玉琴这样衣不蔽体的样子,叶子还是觉得柳玉琴这样穿出去很不好,甚至都不敢看,力劝她:“上面还是穿件小褂子吧。” 柳玉琴不以为然地说:“衣服穿多了游都游不动。而且我这身衣服已经够保守的了,你不会让我直接裹得严严实实再下水吧?那还怎么游?” 叶子看着她高耸的胸部,白嫩的肌肤,不禁面红耳赤,都恨不得捂住眼睛了,说:“你这个样子,叫别人看了不成体统的。” “谁看?你不会把人都赶开吗?”柳玉琴还特意在他面前挺了挺胸,弄得叶子立马呼吸急促起来了。 “不行,不行,你这样我哪里还有心思游水。”叶子咽了咽口水,说。 “呵呵,这算什么,我们以前下水,都穿三点式泳衣呢,所有女人都那么穿,还和男人们在一个池子里,也没见有人说什么。”柳玉琴嘀咕道。 叶子皱了皱眉头,问:“你以前的生活的地方,这么不开化的吗?还男男女女混在一起,露着肉游水,玩乐?” “老古板,是你不开化。”柳玉琴回了他一句,还是听他的话穿了件小褂子,心里却在说:“明儿我就弄一套现代的胸罩三角内裤出来,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才叫真正的内衣。” 可叶子却还给拿了件长袍子给她披上,遮住了她的一双大长腿。被他这么一搞,柳玉琴完全没了游水的兴致,却又不好说不游了。 两人来到池塘边,柳玉琴磨蹭了好一会儿,才把长袍子扔在池塘边的椅子上,慢慢下了水。 柳玉琴还是第一次下水,并不敢走到水深处,就是池塘边上先坐在水中,慢慢舒展身体玩着水。叶子以为她根本就不会游,也不敢离开她,就在她附近打转。 “你游你自己的,不用管我。”柳玉琴说着,试着浮起身体,慢慢划动双臂,双腿用力一蹬,人就游了出去。 叶子见状,就知道她会游泳,自己只在她身边照看着,随便她自己乱游。柳玉琴只会狗刨式,动作一点儿也不美,而且也游得不远,也只能就在池塘边上的浅水处游。不过就是这样,她也十分兴奋,也很快活。天气热,游个泳又解暑,又还能锻炼身体,真是一举两得。 而且这样大的池塘,还是他们的专用,又干净,也令柳玉琴觉得非常舒服。 所以,两人在池塘里玩闹了好一阵子,才上来。 “你这游泳的水平不怎么样啊?只能就会游泳,完全不能下到深处去。”叶子说。 “嗯,太长时间没游了。”柳玉琴找借口,其实她本身游泳的水平就不怎么高。 何况在现代大部分人都是在游泳池里游水的,纯粹就是玩玩水,又不用游多远游多深。不过就算在浅水里来来回回游几趟,消耗的卡路里也不少。这项运动倒是很合适现代白领。白天上了一天的班,晚上去游几趟,既然锻炼身体,又能减肥。所以,一到夏天,小区的游泳池就暴满,简直四处是人,想痛痛快快地游两圈也不容易,不是碰到你的腿就是碰到他的手了。 后来,她也懒得去了,以至于原本就不算高明白游泳水平,是越来越差了。不过,总比旱鸭子要强了不少,至少人家会游嘛。 “要我教你吗?”叶子又问。 “先让我自己试几天,找找感觉嘛。”柳玉琴笑道。 真让叶子教她,两人身体接触太频繁,她还怕叶子受不了呢。 果然,叶子就幽幽地叹了口气,转移了话题,“和我说说你前世的事情嘛。” “我的前世,应当比现在先进了个几百年吧。”柳玉琴一句话就把叶子惊得瞪大了眼睛。 “怎么个先进法?还几百年呢?”叶子问。 “恩,就拿游水来说吧。我们那里不可能象你这样,一个人自己独自建立个池塘的。所以很多人都只能到一个池塘里来游泳。男女老幼都在一起。”柳玉琴说着冲他笑了笑。 “还穿比你穿的这种更加露肉的衣服?”叶子惊讶地追问道。 “是啊。很多女孩子会特意穿三点式的泳衣,在男人们面前展露自己的好身材呢。”柳玉琴笑道。 其实在小区泳池里,极少有女性穿的太暴露,大家穿的都是比较保守的连衣裙式,露点后背的泳衣。 也只有海边浴场穿什么样的人都有。 “这也太不成体统了吧?”叶子不解地说。 “所以说你是老古板啊。我们那里,夏天女人都穿短袖裤,或短裙子,露出四肢和脚呢。男人们也一样,穿背心短裤的街上一大把。”柳玉琴笑道。 叶子暗自砸舌,总不太敢相信,还说:“那女人们全部这样,她们的男人父亲不会骂她们吗?” “为什么要骂,大家都这样的啊。这就跟现在大家都穿这么多一个道理。你搁我们那里,要象现在这样穿衣服,人家会骂你是脑子有毛病,是个傻子呢。”柳玉琴又说。 “哦,这就叫入乡随俗吧。”叶子有点理解了。 “差不多就这个意思吧。而且我们那里女人和男人一样,都是从小一起上学念书的,长大后既可以当官,又可以上前线杀敌。还有女人当皇帝的,公主也能继承皇位,是完全的男女平等。并且男人只能娶一个妻子,实现一夫一妻制,没有纳妾之说,还一对夫妇只生两个孩子。”柳玉琴接连扔了几颗炸 -弹出去。炸得叶子晕头转向,好半天回不过神来。 过了好久,叶子才说:“我明白了,难怪你一直讨厌男尊女卑,也讨厌男人喜新厌旧了。” “是啊。所以我一开始很不适应这里的生活,脑子中的记忆一直在告诉我不是这里的人。我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就连我小时候,都没有和任何人说过。哪里是我的亲娘也一样,我怕别人以为我是怪物,怕被烧死。就一直勉强自己和所有人一样。”柳玉琴又说。 正好她也趁机解释了为什么十岁前,她很平常。十岁后,就能一力承担起一个家的责任,还那么有本领了。其实这都是因为她已经活过一世了。 “真是可怜。小时候很害怕吧?”叶子怜惜地抱住她。 “是啊。不过我前世活到了三十岁,是个正经大人,知道有些话不能说,和任何人都不能说。要只是个小孩子,就不知道会怎么样了。”柳玉琴说完,定定地看着他。 叶子连忙说:“我绝对不会和任何人说这些事的。你放心,这份信任我怎么可能辜负?” “所以,我现在也只告诉了你一个啊。因为我知道你不会辜负我啊?”柳玉琴笑道。 “那还有什么呢?”叶子又问。他相信柳玉琴的前世,还有更多的稀罕物事。 “我们那里长途跋涉很容易,不需要太多时间,一千多里一天就能有个来回。几千里上万里也不是问题,两三天可以走个来回。”柳玉琴又说。 “难道大家都象神仙一样可以日行千里,腾云驾雾?”叶子睁大了眼睛,好奇地问道。 “就是飞,不过不是自己飞,而且我们有一种交通工具,叫飞机。很大可以飞上天,速度非常非常快,一千多里不要一个时辰就到了。”柳玉琴解释道。 “哇,太厉害了。这样你们出远门,不是很方便?想去哪里都不困难。”叶子羡慕地说。 “是啊。除了飞机之外,我们还有火车和汽车,是在地上跑的,比飞机慢一点,但速度也非常快。还有水里走的轮船。水,陆,空都有选择。”柳玉琴又说。 叶子听得十分兴奋,期待地说:“好想去你们那边看看啊?你是怎么跑过来的?” “这可说不好。我这个情况,有点象夺舍吧,又或者说柳玉琴一出生就拥有我前世的记忆。可能是孟婆汤忘记喝了吧。但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也不知道我所说的这些是否真实存在?”柳玉琴答。 “也是,你无法证明这一切。”叶子也说。 “是啊。所以我不敢告诉任何人啊,除了你。”柳玉琴笑道。 “幸好你遇上了我。”叶子笑道。 “嘿嘿,遇上你是我的缘。我这一生就是在等待你啊。”柳玉琴笑嘻嘻地偷了一句歌词来表达自己的心情。 说的叶子心花怒放,开心得不行。 大事落定 第二天, 柳玉琴果然就关在屋里捣鼓现代的内衣。说实话,身为一个现代人,柳玉琴很不习惯古代的内衣,只是一直也懒改变而已。这次总算有机会也有心情来试着做做现代穿惯了的内衣了。 叶子看到她动针线,忽然很内疚, 还说:“我都忘记这件事了, 让针线房来做吧。正好多做几套新衣裳,也该有点新嫁娘的样子。” 柳玉琴当时和他成亲, 除了几套礼服之外, 常服真没做。实在是当时也没有人管这些事情。那场婚礼完全就是个随意胡弄了一下。后面就算叶子慢慢好了,柳玉琴自己也没觉得需要新衣裳。当然了, 她的衣裳也确实不少。该有的都有, 她不觉得自己衣服不够穿。 叶子的想法却不同,新嫁娘哪个人不是要做个十套八套新衣裳的。柳玉琴现在穿的不少衣服,还是她当姑娘时做的呢。也就是说, 柳玉琴成简王妃后,还一件新衣服也没做过。 柳玉琴知道他的性子,也不拒绝,反正府上有的是上好的衣料子,不穿也是放着白白浪费。 叶子兴致勃勃地给她挑了不少衣料,只恨不得一口气把她一年四季的衣裳都各个做十套八套出来。 柳玉琴笑道:“行了, 一次也不用做这么多, 下回再做的。你自己也挑两身新的啊。” 叶子随意给自己挑了两块衣料, 却给柳玉琴搭配了不少, 他的审美还是很在线的,柳玉琴也就依着他发挥去了。 绣娘走后,柳玉琴还在动手,叶子就问:“怎么还在自己做啊?” 柳玉琴笑道:“我给自己做两套内衣而已。” “什么样的内衣?不给我也做两套吗?”叶子问。 “行啊。等我的做好了,再给你做。也不知道你习不习惯呢。”柳玉琴笑道。她这次要做的是现代姑娘们穿的胸罩和三角内裤这种内衣,她倒要看看叶子的是个什么表情了。 然后,她捣鼓了好久,总算搞出一套成品来了。 果然叶子见,半天都不敢相信,这是柳玉琴做出来的内衣。其实在柳玉琴做的这种内衣还是比较保守的,相对宽大,包的地方也多。 这种内衣在现代,都有人直接穿到外面来了,可在叶子的时代里,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连忙说:“你偷偷穿给我看看就行了。可千万不能穿出去,也不能让人知道了。” “难道不好看吗?”柳玉琴说着故意学着现代时装模特走了几步猫步,很是秀了一下自己的好身材。 然后,这天柳玉琴被就地正法了。 于是,第二天早上,大家就都知道,叶子和柳玉琴这对夫妻终于圆房了。 简王府恨不得大办一场喜事,来诏告天下,王爷在某方面是没有问题的。 柳玉琴却担心叶子的身体,还立逼着他去看太医,太医却说:“王爷身子已经大好了。正是年轻贪欢的时候,也不必太过于小心。”言外之意就是说,别憋狠了,某些运动可以适当地多做点。 这一下子就不可收拾了,叶子恨不得时刻缠着她,两人终于有了年轻夫妇该有的缠绵,就差要夜夜笙歌了。 皇帝也很快就收到了这个消息,还特意打发了赏赐过来,弄得柳玉琴差点儿羞死。本来这是他们夫妇的私密之事,却弄得人人都知道。 不过叶子却不堪在意,还笑道:“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夫妇敦伦是大事。我要是身体健康时和你成亲,大喜的晚上还得有人专门侍候,第二天要收喜帕上去的呢。” 柳玉琴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了,也明白了这是古代,还讲究处女和落红,虽然很不满却也无可奈何。好在她人不在京城,也不用怕别人的笑话了。 快乐的日子总是过得格外快,十月时,京中传来消息,庆郡王被立为太子,入主东宫,当皇帝储君培养起来了。 历时好几年的争储之战总算结束了。却也打得很多人措不及手。 不少大臣对于皇帝突然立了庆郡王当太子,也是一头雾水。庆郡王这几年其实很沉寂,表现中规中矩的。而呼声最高的果郡王不止落选了,还直接被皇帝狠狠斥责了一顿,就差点儿连郡王之位也不保了,地位是一落千丈,引得其他一些心里有想法的人,也立马老实起来了。 朝中各大臣完全搞不懂皇帝的安排,但随着庆郡王储君之位的落定,大家很快就发现了,太子为人处事确实很有一套,比起果郡王强了不少。 可见,皇帝还是很厉害的,私下里早就把儿子们看得清清楚楚。 柳玉琴在得知这个消息时,还第一时间问叶子:“有没有失落感?”要知道叶子以前还是很有可能当太子,登上宝座的。 叶子笑道:“失落什么啊?我早知道皇帝会立他当太子了。”这事他真猜得到。从皇帝几次与他提起储君之事,他就能猜到皇帝想立谁了。他也就顺水推舟,给太子帮了点忙。 “那你和太子的关系还算好吧?他继位后,对我们不会有什么坏处吧?”柳玉琴又问。 “他坐上这个位子,还得感谢我呢,干嘛要对我不好?你放心,他当皇帝后,我的位置只会更稳。”叶子笑道。 如此,柳玉琴也就不当一回事了。反正朝中大事,她也无能为力。 果然,在收到简王府的恭贺礼之后,太子亲自给他回了一封信,并且还送来了厚礼。 与此同时,叶子也陆陆续续收到了不少皇帝的密令。时不时还得办点差事。 于是,柳玉琴终于有机会回娘家去了,叶子陪她去了,稍微住了三天,就说:“我在这里,大家都拘束,你也不能尽兴。我正好有点事去处理,过几天再来接你。” 他也可以趁机出去几天,办办皇帝交待的正事儿。 柳玉琴又是高兴又是感动,连忙说:“谢谢你啦,你要是忙,我自己回去也行。” “恩,现在搞清楚哪里是你的家了没?”叶子笑问道。 “哼。我就算嫁出去了,柳家依旧是我家,柳吉柳祥还能赶我走不成?我相信这里永远有有的一席之地。”柳玉琴说。 “他们当然不会赶你走啦。不过,等他们以后成亲了有了自己的小家,对你可就不会象现在这样喽。”叶子笑道。 “行了,行了,你快点走。”柳玉琴不想再和他多说了,直接赶他走。 她知道叶子的意思,这家伙一直认为她现在已经不是柳家人了,说的好象女人嫁了,对于娘家来说,就是个外人似的。虽然现在整体大环境就是这样。可她心里依旧很不好受。 虽然柳吉柳祥不会真把她当外人,但她也很为现在的女人们感到悲哀。特别是那些嫁的非常不好的女人,简直成了没有家的人了。娘家人不把她当自己家人了,婆家也不把她当自己人。 女人呐,就成了一个连家也没有的浮萍,不得不小心翼翼而卑微地活着。 “还赶我,真是伤心呐。”叶子嘴里说笑着,果真起身走了。 柳玉琴送他出门,又说:“我这次想多住几日,可以吗?”她难得回来一趟,事情多着呢。也不是三五天就能解决的,而且她也知道,自己这个简王妃确实也不好随随便便回娘家。能来一次,她就想尽量把事情都处理好,免得她自己也老牵挂着。 当时她离家离得匆忙,一进京还就进了简王府差点儿连命也没有,这一晃就过去了一年呢。 “可以啊。只要不住到不肯回家就好。”叶子笑道。 “你不是说简王府才是我的家吗?我怎么会连自己家都不回呢。”柳玉琴笑道。 “这样才对嘛。”叶子捏了捏她的手,大众广庭之下,没好意思太亲热。 柳家的人见他们夫妇关系这样好,叶子又很尊重柳玉琴,心里都很为她高兴。 柳吉柳祥一直提着的心,也总算放了下来。 瞎公也说:“大姑娘终于苦尽甘来了。” 众人都笑道:“现在不能叫大姑娘了,该叫大姑奶奶了。” “可不是嘛。大姑奶奶难得回一趟娘家,趁着王爷不在,大家伙也好好说说话儿。”秋梅抱着儿子,乐呵呵地笑道。 柳玉琴接过她才一岁多的胖儿子,逗他玩儿,这个叫小胖的奶娃娃,十分精明,而且哭声响亮地很,很得大家的欢喜。 因为小胖是个正常人,大家都非常开心。柳玉琴在小胖的胖脸上香了一口,随手拿了块点心给他,小胖就乐呵呵地流着口水啃起了点心。 惹得大家真笑,秋梅说:“臭小子,就知道吃。” “不然,他能长这么胖吗?”春桃笑道。 瞎公乐呵呵地看了儿媳妇一眼,又看了看大孙子,走了,他一个大男人,不好再留下来和女人们说家常。 秋梅和瞎公这对翁媳关系很好,毕竟哑婆和铁牛都不会说话,家里家外有什么事情,都只得他俩来商量。 柳玉琴见秋梅过得好,瞎公一家人也满意,心里就更加开心了。 可话题很快就扯到她身上来了,半夏奶奶小声地问:“大姑奶奶,王爷身体大好了,和您也恩爱,您这肚子……” 众人的目光果然就全移到她的肚子上来了。 柳玉琴脸刷地红了,昨夜叶子象吃了药似的,狠狠折腾了她半宿,估计大家也都知道了。毕竟柳家的房子又不大,隔音效果也没那么好。 “您还是得快点生个孩子,皇帝也就不会……”春桃也说。 她在柳玉琴身边的日子最长,也见证了皇帝是如何对柳玉琴的,她心里也明白,皇帝并不乐意柳玉琴当简王妃,如果王妃没有孩子,只怕侧妃就要来了。 春桃的话得到了大家的热烈赞同,柳玉琴连忙说:“这事也急不来的。王爷是个有主意的人,你们不要太担心了。而且我们这也才刚刚……皇帝怎么也不会这么心急的。” 如此,众人才不再纠缠这个话题。 完结章 柳玉琴在柳家的过得很爽, 多住了几天,大家也不再象她刚回来时那样尊重她,甚至小心翼翼了,甚至都令她有种错觉,自己又回到了还是柳姑娘的时候。 这种身份的转换, 令她很轻松很自在。在简王府, 虽然她这个王妃并没有管多少事,而且大家对她也极为尊重。但也令得她不得不, 时时刻刻端着王妃的架子。有时候, 身份也是一种束缚。 可惜的是,没等她享受够这个感觉, 叶子来接她了。 王爷亲自上门来接王妃回去, 柳家的人倍儿有面子。可也个个都一副主动要把她送回去模样,好像生怕她不能再回简王府了似的。这也令柳玉琴终究明白了,自己不再是柳姑娘而是简王妃。 现在她总算体会到了叶子所说的, “你现在是简王妃了,简王府才是你家。”这句话的意思了。 就算柳家再怎么是她的娘家,大家再怎么爱她,也不可能还当她仅是柳家的大姑娘那样对她了。 看到她不太高兴的样子,叶子还以为是她是舍不得,就说:“简王府你说了算, 你几时想回娘家就可以回。还这么舍不得做什么?而且离得又不算多远, 想来就可以来呢。” 要知道这年头, 能回时常回娘家的大家主妇并不多, 特别是象王妃这种身份的,回一趟娘家可是大事,多半时候,也不是娘家来人看望她,又或者有事商量而已。而且还有不少妇人离娘家太远,终其一生都不能回一趟娘家的呢。而柳玉琴这个简王妃上不用侍候公婆,下不用照顾小姑子小叔子,还不用与妯娌打交道,连男人都极好说话,可以说没有哪个贵妇有她过得爽快。 柳玉琴却幽幽地叹了口气,说:“终究比不得从前了。” 确实不同了,就连叶子的到来,也会令柳家更加小心谨慎了。以前叶子来的次数也不算少,大家对他的态度和现在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 “这是发的哪门子感慨啊?”叶子更是惊讶了。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柳玉琴笑了笑,又问:“你去办什么事?去了这么多天?” “当差啊。”叶子答。 “当什么差?”这下子轮到柳玉琴惊讶了。说实话,她真以为叶子是故意给她的空间,让她好好在柳家多呆些天的。 简王府该管的事情,其实大多数不用叶子操心,下面自有一帮子人在帮着管理。他不过是个最上层的头儿,不是特别重要的事情,还轮不到要他管。但这些事情,也显然不是当差啊。 “当然是皇帝吩咐的事情喽。”叶子打了个哈欠,有些疲倦地低声回答道。现在太子位置已坐稳,皇帝的很多安排也启动了,他这个王爷,也不会象以前那样轻闲了。权力和责任是相辅相成的。 柳玉琴这才明白,他是真的有事去办了。而且皇帝吩咐的事情也不是她该过问的,就说:“你先躺着歇会儿吧。” 两人乘坐在宽大的马车里,叶子闻言果然就调整了姿态,躺了下来,柳玉琴连忙过去帮他捏捏肩膀,按摩放松。 叶子一边享受老婆大人的侍候,一边笑问道:“我要是不接你,你都不想着回家了啊?” “什么嘛,你都不在家,我回来也没意思啊。”柳玉琴狡辩道。 “哼,我还不知道你就是在哄我。天天呆得乐不思蜀呢。”叶子笑骂道。 “思什么蜀啊?哪来的蜀?”柳玉琴睁着眼睛说瞎话。 “简王府的女主人,您也别太不把简王府当事了啊。什么也不管,象什么话?”叶子又说。 柳玉琴摊摊手,说:“简王府有当官的,有管事的,还有阿智他们一堆人在,还有什么是我必需管的嘛?你就不能让我轻闲些?” 还有一句话她没说出口,简王府以前没有女主人,还不是一样照常在转。 实际上,也没有多人来简王府打扰她这个女主人,一来简州各官员眷属们不敢随意来打扰王妃,这是本地地位最高的女人。二来嘛,柳玉琴其实也与这种贵妇们基本不熟习,不是必需的场所,她都尽量不出现。 还有就是,柳吉柳祥现在成了香饽饽,谁不想和王爷当姻亲啊。何况,王爷还明显把王妃的两个弟弟当自己人在赔养着呢。她害怕一出门,或者一接见人,就是听到人来当媒人的事情。 不过,她也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这些事情,她迟早要适应,要处理。说来说去,还是她自己还没有适应新身份,也还没有完全放下旧身份身上的那些事情。 不过今天她都明白了,她柳大姑娘已经走向了新的人生阶级,从此将会有更宽阔和幸福的人生了。而身边这个男人将会是她这段旅程中的唯一的终身伴侣。 叶子沉吟片刻,说:“有件事,非得你来操心了。” “什么事?”柳玉琴连忙问。 叶子呵呵笑了几声,翻转过身来,一把抱住她,在她耳边低语道:“我们生个孩子啊。” ※※※※※※※※※※※※※※※※※※※※ 终于憋出了完结章。大吼一声,快来收藏我的专栏和新坑啊。 感谢一路同伴的伙伴们,希望下篇再看到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