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草明年绿》 开场白之作者无脑废话篇 大家好，我是air，很感谢你今天点下开始阅读，然后看到我这篇废话连篇的东西。 本书的原名为《当我遇见你》，反覆思量后改为《芳草明年绿》，我这个人真的不太喜欢改书名，拉哩拉扎很麻烦啊，但是因为整个故事走向越来越奇葩（？），所以改为贴切一点的书名，顺便跟心花来个一花一草的对比。 本书是《心花朵朵开》系列姊妹作，主角张宇权已经在心花登场无数次，身为悲剧男二的他，故事还没有结束！有关宇权的过去，都是心花没收费的部分，欢迎各位移驾观赏。 2017年重新修改了一些诡异的部分，同时以一个体验完高中三年的新角度詮释这段青春，希望能带给大家不同感受。 狼文的盗文不晓得解决了没，反正我写我的，这里才是正版，记住喔<3 air笔。 2017年6月27日，台北 致 我们的青春 II 献给一路上支持我、陪伴我度过青春岁月的你们。 无论喜怒哀乐，但愿我们的友谊能长长久久。 至于恋爱的烦恼......以后再说吧。 故事开始前 正中午的太阳炙热的可怕，路上的行人唯恐避之不及，有树荫或骑楼就往那鑽，唯独一个男孩顶着大太阳，坐在公园的盪鞦韆上随之微微摆盪，似乎对于这样毒辣的阳光无所畏惧，加上往来的人本来就不多，男孩就一直待在公园，也没人担心他中暑。 「宇权哥哥！」彼时，一个男孩年龄相仿的女孩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对不起，我来晚了！」 「没事的，至少你有来嘛。」被唤作宇权的男孩笑了笑，对女孩的迟到一点怒意也没有。 「哥哥，你流了好多汗，喝点水，我们到树荫下去。」女孩拿出自己的水壶，递给满头大汗的男孩。 「果然还是灿曦会关心我。」宇权笑咪咪的接过水壶，喝了好大一口水，跟着女孩灿曦一同到不远处的树荫下。 「哥哥，我跟你说喔……」灿曦转转眼珠，欲言又止，惹的宇权有些急躁。 「别吊人胃口，快说！」 「这个……我……我要搬家了。」灿曦低下头，伤心的表情在脸上一览无遗。「搬家之后，我跟我哥哥都要转学，以后就见不到宇权哥哥了。」 「担心什么？还有电话啊！」宇权虽然难过，但不愿再让灿曦心情低落，假装振奋的提醒她。「古代都飞鸽传书，现在我们有电话，一定可以再见的。」 「可是……以后就没人陪你一起玩了。」灿曦想到这点，一脸忧虑。 「灿曦，你到新学校之后，一定会交到新朋友，我也可以再找新朋友啊！」宇权说，「但是，我们永远都会是最好的朋友！」 「嗯！没错！」灿曦点点头，却没想到，接下来的十年，他们未曾再见过…… One 嗨，我是新邻居 (1) 一台大卡车以时速二十五公里行驶在一条街上，驾驶座上是一名中年大叔，副驾驶座上是一个即将上大学的年轻女孩。今天是她和她的室友搬来出租公寓的日子，爸爸因此请了开搬家公司的好朋友来帮她。 「阿广叔，就是前面那一栋。」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女孩，柳微光，指着不远处一栋公寓的大门说道。公寓大门口前，另一个女孩──柳微光的闺密兼室友，黎萱──正站在那里向大卡车上的人们挥手。 阿广叔把大卡车停在公寓门口，其他搬家工人也从后面那台小货车上面下来。「来来来，你们赶快把东西搬上去。」阿广叔指挥工人们，「微光，是三楼吧？」 「没错，是三楼。黎萱已经开门了。」柳微光回答。 工人们把一箱又一箱的东西搬上去，因为正值夏日，没多久个个都汗流浹背。 「来，这个给你们，辛苦囉。」黎萱看工人们都搬得差不多了，便拿出刚刚从全家买回来的宝矿力慰劳一下。 「不好意思，这个放哪里？」搬最后一箱的年轻小子问站在门口的柳微光。 「这个放厨房就可以了，谢谢。」柳微光说着对他一笑。 这时，对面住户的门突然打开，一个和柳微光年纪差不多的男生走出来，呆呆地站在门口，柳微光就这样跟他大眼瞪小眼。 「欸……嗨，我是新邻居。」柳微光尷尬地笑着，「我们刚刚在搬东西，如果──」话还没说完，对方就用力的关上门，吓了柳微光一大跳。 「好没礼貌的人噢。」柳微光看着对面的门喃喃自语。 「微光，怎么啦？」黎萱凑过来，看自己的好姊妹是哪根筋不对。 「刚刚对面的人走出来，我跟他打招呼，结果我话都还没说完他就关门了，而且还很用力。超级没礼貌。」解释的同时，柳微光忍不住翻白眼。 「一定是因为太丑，被你的长相吓到。」黎萱很好心的告诉柳微光。 「你这损友。」柳微光睨了黎萱一眼，不屑地哼了一声。 「微光啊，都搬好了，阿广叔就先走囉。」阿广叔对柳微光说。 「阿广叔，你不休息一下吗？」好歹人家也是来帮忙的，总不能就这样赶人家走吧？ 「等一下我们还有一个case啦，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谢谢你们的宝矿力囉。」阿广叔笑咪咪地回答道。 「那……好吧。阿广叔掰掰。」柳微光和黎萱送阿广叔及工人们到楼下后，就回到她们俩的新天堂去了。 「微光，太好了！以后我们又可以一起上学四年囉！」黎萱倒在沙发上欢呼。 「那可不一定，我的课又不见得跟你的时间一样。」柳微光扮了个鬼脸。 「齁……反正，从国小到大学都能同校，我们真的超有缘的不是吗？」黎萱笑嘻嘻地说。 「是没错啦，你这损友真是阴魂不散。」柳微光表面上假装嫌弃，事实上她真的很感谢黎萱。小学刚转学的时候，因为失忆，什么都不会让她很沮丧，那时候就是黎萱帮她重新找回信心；国中的时候，也是在黎萱的鼓励下，从吊车尾一路进步到考上公立高中；高中时第一次有喜欢的男生，却不知道怎么办，黎萱鼓励她告白，虽然失败了，但是她也学会了不少东西；高三时发现好朋友背叛了她，也是黎萱支持她、陪她度过低潮、为她打抱不平。而现在，他们考上同一间大学，一起抢不到宿舍，便成为室友住在学校附近的公寓。 「微光，你觉得另一个女生会是什么样的人啊？」黎萱突然转了个话题。这间公寓总共有三间房间，一间租给柳微光，一间租给黎萱，还有一间房东说已经租出去了，对方也是大一的女生。 「不知道耶，我只希望她是好人。」柳微光回答。她最不需要的就是会扯她后腿、耍心机的女生当她的室友了。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柳微光和黎萱把自己埋在大箱子里，要整理的东西可不是普通的多！光是基本的衣物就花了柳微光三个多小时，还有床铺、浴室等大大小小的用品，整理得差不多已经傍晚六点了。 「黎萱，我肚子好饿喔。」柳微光哀嚎，「有没有什么吃的？」 「呃，微光……我只有从家里偷渡出一点泡麵。」黎萱说。 「那就吃泡麵吧！」有得吃总比没得吃好吧！ 因为柳微光的手艺实在让人不敢领教，黎萱只好摸摸鼻子去煮泡麵。 吃饱后的微光似乎又有干劲，继续疯狂的整理东西，黎萱则放弃收拾，改躺在沙发上看电视上已经重播无数次的《k歌情人》。 等到柳微光整理完东西，黎萱已经改看比八点档还要精采的电视新闻台了。 「欸，黎萱，」柳微光坐到沙发上，「我又饿了怎么办。」 「公寓出去左转走五分鐘有一间全家。」黎萱打了个哈欠，「我要去洗澡，顺便帮我买点东西吃。」 柳微光叹气，果然不会煮饭的代价就是要帮忙跑腿。「你要什么？」 「帮我买一个御饭糰，然后搭配米浆，还有……我要抹茶口味的铜锣烧。」黎萱开始思考各种食物。 「就这样？」 「啊，顺便买一包乐事好了，我要海苔口味。」 「你这贪吃鬼。」柳微光说完就抓着钥匙和钱包跑出去了。 叮咚！自动门打开，柳微光随即感受到冷气传来的阵阵凉意。她拿了一个篮子，开始把黎萱清单上的东西一个个放进去，自己再买一碗泡麵跟一个果冻，至少今天晚上不会饿死吧。想到这里，柳微光再次提醒自己，明天一定要强迫黎萱陪她去大买场採购，要不然每天吃便利商店真的会疯掉。 「总共是一百七十元。」店员说。店员是一个看起来跟柳微光差不多年纪的女生，柳微光觉得她如果常常来说不定可以成为朋友。 柳微光拿出两张百元纸钞，店员很快就给她找零和发票，去替下一个客人结帐，放她一个人在旁边默默的把东西放进出门时随手抓的袋子里。 「这样是三十五。」听见了店员说的话，柳微光抬头，发现正在结帐的就是住在对面的那个男生。 「欸，是你！」柳微光吸了一口气，「嘿，看到邻居不打一下招呼吗？」 只见对方掏出几个硬币店员，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就走了。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没礼貌的人啊？」柳微光手插腰，一脸不爽地看着怪邻居的背影说。 「那个……你认识他？」店员怯生生地问看起来火冒三丈的柳微光。 「不认识啊，我今天搬来，我只知道他住在我对面那间。」柳微光转过身，看向店员。「你认识他吗？」 「不认识啊，只是我常常看到另一个店员跟刚刚那个大哥说话，好像是同学吧。」女店员说。 「真的喔？」柳微光眨眨眼，「噢对了，我是柳微光，我刚搬来，以后说不定会很常见到你。」 「我叫林以涵，要升大二。你是新生吧？」 「哇，原来你是我学姐喔！请多指教喔！」柳微光惊讶地说，然后随即响起家里的黎萱。「时间不早我先回去囉！我下次再带我室友找你玩！」 林以涵应了声好，柳微光就蹦蹦跳跳地离开全家了。 「黎萱，我跟你说喔，我刚刚去全家，碰到一个很好聊的女店员耶！而且她是我们学姊！」柳微光回到公寓，就放声大喊。 「哪个系啊？」黎萱问。 「我忘记问了耶。」柳微光搔搔头，「而且是因为那个怪人不理我才聊起来的，很扯吧！」 「怪人？」 「对面那户啊。」柳微光想到自己竟然被人这样忽视了两次就很生气。「就不要下次被我逮到……」 「好了啦，你赶快去洗澡，水要冷掉了。」黎萱提醒道。 「知道了，待会帮我烧开水喔，我要吃泡麵。」柳微光说完就拿着浴巾和睡衣进浴室，不管黎萱的反应了。 One 嗨，我是新邻居 (2) 「微光你看，这个看起来好好吃喔！」 「黎萱啊，你会不会买太多饼乾了……」 柳微光和黎萱两个人站在大润发的零食区，手推车里堆满黎萱想吃的东西。柳微光扶额，她是要来买生活必备品的，怎么变成黎萱在零食大採购？ 在柳微光的好生相劝下，黎萱很勉强把几盒饼乾放回架上。 回到公寓不久，门铃就响了。 「你好，我是今天才要搬来的陈在希。」对讲机传来一个女孩的声音。 柳微光和黎萱都很期待这个新室友，陈在希只带了一个行李箱来，还没开始整理就先被两个女孩给围住。 「我叫柳微光，她是黎萱，我们都是资管系的。」柳微光赶快自我介绍。 「我是陈在希，外文系。」陈在希浅浅一笑，「很高兴认识你们。」 「我也是，多多指教。」黎萱高兴地说，「我刚刚上脸书看，星期六要办一个联谊耶，你们要不要去？」 「什么联谊？会不会被骗啊？」柳微光感到莫名，「而且还没开学耶。」 「不会啦，是我认识的学姊跟我说的。」黎萱似乎很兴奋，「怎么样？在希你有没有兴趣？」 「不好意思，那天我已经有约了。」陈在希一脸抱歉地回答黎萱。 「好吧，那就我跟微光去囉！」黎萱的音量一副恨不得让全栋知道她们星期柳要去联谊。 「谁说要跟你去了？」柳微光不太确定自己是不是想去这种场合。 「我不管啦，我一定要帮你找个好男人才放心。」黎萱随便找个很烂的藉口搪塞。 想到自己在高一时告白的那个人最后说的话，柳微光感觉自己的心被人用力扯了一下。 「微光，你怎么了？」发觉好姊妹的表情有异状，黎萱关心的问。 「没事啦。」柳微光挥挥手。反正那个人离她很远，短期应该不会遇到，等一段时间过去，她也许就释怀了…… 「你真的没事吗？那我们去挑星期六要穿的衣服，怎么样？」黎萱似乎被柳微光的话给说服了。 「还要买？你衣服不是很多吗？」柳微光傻住了。 「唉唷，第一次联谊耶！」黎萱勾住柳微光的手，「微光我们走吧！」 张宇权无言地看着把脚跨在桌子上、正在吃五香乖乖的室友许德平，后者正专心的看电视，电视上播的是和许德平先生的忠厚老实的外貌非常不搭的《海绵宝宝》。 「阿权，星期六要不要去啊？」许德平一边嚼着嘴里的五香乖乖，一边问。 「去哪？」张宇权扬起眉毛，表示疑问。 「联谊啊。」许德平张开嘴又塞了几个五香乖乖。「是系上办的，去一下给点面子嘛。」 「不太想。」张宇权耸耸肩，反正他也不会遇见心仪的女生，去那么多联谊活动也是白去，每次去只为了凑人数，还要花钱，真不划算。「你今天才从老家回来，都不累吗？」 「还好啦，是火车在走又不是我。」 张宇权无言以对，起身走到厨房，打开冰箱拿出一瓶可乐，再回到电视机前。 「我不管啦，反正你就要给我去。」张宇权坐下之后，许德平睨了张宇权一眼，口气霸道。 「那你刚刚是在问心酸的喔？」张宇权用力巴了许德平的头。 「我才不信什么诅咒，我要破解，懂吗？」许德平认真地对张宇权解释。张宇权的歷任女友没有一个交往超过一个月，已经快要成为系上的传奇了。「啊，吃个五香乖乖？」许德平从袋子里拿出一个乖乖在张宇权脸前晃呀晃。 「你找死啊！」张宇权瞪了许德平一眼，然后拿起遥控器把电视转到下一台。 「喂喂喂，干么把老子的《海绵宝宝》转掉？」许德平不满的抗议。 「没办法啊，海绵宝宝的笑声太鸡掰了。」张宇权说完，把手伸进乖乖包装，拿出一个五香乖乖。「阿德，吃一个？啊？」 这下换许德平说不出话来了。 「微光，我跟你说喔，这间餐厅的下午茶听说超级无敌好吃的耶！」黎萱一边走一边开心的对柳微光说，「很期待吧！」 「你这吃货，小心吃相太丑吓跑对方。」柳微光吐槽她，「喔不对，好像不用吃就已经很丑了。」 「柳微光！你这损友！」正当黎萱想着待会该怎么整这个知心好姊妹时，柳微光突然停下脚步。「微光，又怎么了？」黎萱不耐烦地问。 「住在对面那个怪人……他刚刚进去我们要去的餐厅了耶。」柳微光喃喃说道。 「唉唷，他不就一个没礼貌的人，在意那个干么？」黎萱说，「你别管他啦！」 「可是万一……他也是来参加联谊的怎么办？」柳微光想到就觉得毛毛的。 「不会吧？我就不信刚好那么巧。」黎萱一副不信邪的样子，「走啦！」 事实证明，就是好死不死那么巧。 「大家好，我是这次的主办人，大二资管林幼琪。」一个看起来很正、有漂亮长发的女生说。「现在请男生一排、女生一排，排队抽座位籤。」 柳微光打开自己手上的籤，「十三号？」 「学妹，十三号是那边喔！座位上都有标籤。」林幼琪很好心的告诉柳微光。 「好、谢谢学姊。」柳微光点个头，然后赶快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等到所有人就定位，林幼琪就宣布第一轮开始。柳微光定睛一看，下巴差点脱臼。「你就是那个──」没礼貌的邻居！ 「不好意思，我认识你吗？」对方挑眉，「我们之前没见过吧？」 柳微光听了差点没昏倒。「先生，我是你邻居，昨天搬来，就住在你对面欸。」 对方尷尬地搔搔头。「不好意思，没什么印象。我先自我介绍好了，我是张宇权，大二资管。」 wtf！这个人竟然是她学长？还同个系？ 「柳微光，大一，没想到你是系上的学长哈哈。」这让她更想撞墙了。 「那就……欢迎加入资管系，学妹。」张宇权说完，嘴角微微扬起。 好啦……如果不算没礼貌的部分，柳微光勉强觉得这个张宇权还不错。 「我真的不懂，你真的没看过我？我明明在全家叫住你了耶！」柳微光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决定追根究柢问个清楚。 「你确定那是我吗？」张宇权怎么想都想不起来，「可能那时候有点恍神吧。」上星期每天都在看电视剧和电影，出去买东西的时候好像也满脑子都在想有关剧情的东西……可能是想的太入神了。 柳微光傻眼，她这辈子没听过这么扯的说法，她明明就叫得很大声，只差没抓得对方的肩膀前后摇晃，而且当下也只有张宇权一个人，恍神？这理由会不会太烂啊！ 「哈哈，是吗……」柳微光心底很不接受这个说法，只好乾笑几声敷衍。 张宇权似乎没有听出柳微光对自己的解释不怎么满意，自顾自的转移话题，柳微光为了不要冷场只好假装自己很热衷新话题，脸上的笑容都快僵掉了。 One 嗨，我是新邻居 (3) 一小时后，第一轮结束，接下来有一小时的点心时间，不过通常都是边吃边聊边认识新朋友。 「微光，刚刚怎么样？」黎萱凑过来好奇的问。 「齁，托你的福，我跟那个没礼貌先生耶。」柳微光小小声地说免得被张宇权给听到。 「哇，也太巧了吧！」黎萱大叫，柳微光赶紧摀住她的嘴。 「小声点！」柳微光皱着眉头对黎萱说，「不知道刚刚是谁说绝──对不会那么巧啊？」 「好啦微光我错了。」黎萱露出可怜的眼神求饶。 「算了啦，陪我去洗手间。」柳微光摆摆手表示这次就算了。 这间餐厅的洗手间相当华丽，有一大面的镜子，洗手台是用洁白的大理石，加上唯美的灯光……看了柳微光都傻了。 解放完后柳微光就站在洗手台这镜子整理自己顺便等黎萱，黎萱没多久就出来了。「微光，这个厕所好棒！超乾净的！」黎萱笑嘻嘻地说。 「拜託，你是来餐厅吃饭还是来上厕所的？」柳微光损她。 「微光？黎萱？」一个女孩叫了她们的名字，剎那，柳微光和黎萱的笑容消失的无影无踪。 「游晓萍，你来这里干么？」黎萱愤恨的瞪着眼前的女孩，恨不得能够把她掐死似的。 「我刚好来这里聚餐，碰到你们真巧。」游晓萍说。 「我不是叫你不要再出现在我们面前了吗？尤其是微光！」黎萱怒吼，「你根本就是故意的吧！」 「黎萱……好歹我们也是高中同学……」游晓萍吞吞吐吐的，似乎被黎萱的怒气给吓到了。 「哼，也不想想你自己做了什么，还敢在这里说什么同学不同学的。」黎萱冷笑，「如果你真的把微光当朋友，你就不会这样对她！」 「你现在还是不肯原谅我吗，黎萱？」游晓萍的眼神很哀伤，「当初微光不是说……」 「你闭嘴！你明明知道那时候微光是多喜欢那个混帐东西，你还去跟他搞曖昧！你到底是不是朋友啊！」黎萱大吼，「不要在那里假惺惺说你不是故意的了，游晓萍。看到你就觉得噁心。」 「黎萱……」游晓萍没有料到黎萱会说出这么伤人的话。 「微光我们走，跟这个婊子说话根本浪费生命。」黎萱说完就拉着半句话都说不出来的柳微光走掉了。 林幼琪宣布第二轮开始，张宇权却发现柳微光不见了，他看见刚才跟柳微光有说有笑的女孩──应该是柳微光的朋友──正在和林幼琪说话。「不好意思，我朋友她身体不太舒服，我们要先走了。」 「你说柳微光？她在哪？」张宇权问那个女孩。 「她、她在柜檯旁边……」那女孩吞吞吐吐地回答张宇权。 「你在这里继续参加，我去找她。」张宇权对那女孩说。 「什么？」 「放心吧。」张宇权对她一笑，就走出包厢去找柳微光。 张宇权照着柳微光朋友的指示，在柜檯旁边找到正在哭泣的柳微光。她整个人缩着身子坐在椅子上，把脸埋到两膝之间，哭泣的声音让张宇权莫名的感到心疼。 「柳微光？」张宇权低声呼唤。 「黎、黎萱呢？」柳微光并没有抬头，所以张宇权必须很靠近才听得到柳微光的声音。 「我听说你不舒服，所以叫她留在那，我来找你。」张宇权说。 「为、为什么？」柳微光还是没有抬头。 「因为，我觉得我们还蛮有缘的吧。」张宇权想想之后说道。 「什么鬼。」柳微光对这个原因不甚满意。 「好啦，柳微光，发生什么事了？」张宇权弯腰看着不肯看自己的柳微光。 柳微光就在这时抬起头，对上了张宇权的视线，就这样跟他大眼瞪小眼。 「你要告诉我吗？」张宇权偏着头问。 「我考虑考虑，」柳微光嘟嚷，「但绝对不是在这里。」 「现在可以讲了吗？」张宇权拍拍桌子，想要唤回柳微光的注意力。现在他们两个正坐在星巴克里，柳微光坚持如果没有喝到星冰乐她就绝对不开口，张宇权只好买一杯给她。现在柳微光的星冰乐只剩下半杯了，却还没开始讲，张宇权怀疑自己被骗了。「快点讲啦，我想听故事。」他的语气像个孩子要妈妈讲故事一样，惹的柳微光翻了一个不太白眼的白眼。 「好啦好啦，我在想该从何讲起。」柳微光说完又喝了一口星冰乐。想当年，她跟黎萱每天都在盼望买一送一活动，现在她们已经成为大学生了。 张宇权决定死盯着柳微光看，看到对方觉得不太舒服。「我感受到眼神的性骚扰。」柳微光斜眼看了张宇权一眼。 「咳咳，那请你开始讲故事。」张宇权假装为难的说。 柳微光故意撇开视线，哼哼唱唱的吸着星冰乐，表情颇是愜意，一点都没有刚才伤心难过的样子，张宇权觉得自己根本就被诈骗了。 看柳微光不在意自己的模样，张宇权也不想盯着她喝星冰乐，索性拿出手机，打开instagram乱滑。 一张照片突然佔满整着萤幕，张宇权的呼吸一滞，坐在对面的柳微光顿时感到一阵寒意。 「学长，你怎么了？」柳微光停下吸饮料的动作，吶吶问道。 「也许我需要点酒精。」张宇权瞪着萤幕，喃喃回答。 当下柳微光也不晓得哪来的衝劲，赶紧把饮料解决，就拎着神情恍惚的张宇权到转角的小七报到，买了一打台啤出来。结帐的时候才想起自己的家当全在黎萱那边，往张宇权口袋一伸掏出了两张国父，然后一股脑的往河岸边衝。 「喝吧？你的钱买的。」柳微光将拉环拉开，伸手把啤酒送到张宇权面前。 「谢了。」张宇权这才意识到，明明是自己该照顾人家，现在却反过来了。 柳微光也替自己开了一瓶。「为什么难过的？」喝了一口之后，她问。 「很久没见、很想见、但是不能见的人。」张宇权低声地说。 那张照片是季欣，他的高中同学，也是他的初恋。 照片里的她看起来很好，身旁站的男生似乎是她的学长，前几天才开始交往。张宇权忍不住苦笑，他还以为，季欣会继续等夏侯凛，就像他会继续等她一样。 「我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我就这么捧着一颗心在她面前，她还是选别人。」张宇权望着远方，像是在问自己。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啊。」柳微光开了第二罐啤酒。「相爱的机率那么渺小，人们却一直追逐、一直渴望……」想起自己告白被拒绝时的难过，她笑了出来。「卑微！是我蠢才会喜欢你这种烂人！」 张宇权转过头，看着坐在自己左方的柳微光，好像看到过去的自己。 倏忽的柳微光哭了起来，「呜哇──我真歹命！」 「柳微光……你该不会……醉了吧？」张宇权的眉毛微微抽动。 「什么什么什么？」柳微光的鼻子抽了抽，直盯着张宇权的脸看。「我跟你说，他们两个烂透了，狗男女一对，欺骗我的感情我的真心！呜呜──」 张宇权突然有种看八点档的感觉，可是柳微光的哭声为何让他莫名难受呢？ 「你是好人、也是个坏人，对我坦承，只为了朝他狂奔！」柳微光突然唱起〈好人坏人〉，张宇权只能哭笑不得的看她发疯。 「我无醉我无醉我无醉──」这也太跳tone的吧……张宇权傻眼。 「柳微光，你别乱叫。」张宇权困扰的看着眼前的女孩，这下好了，他自己都顾不好，还捅了个大篓子。 忽然柳微光的口袋爆出一阵巨响，张宇权才发现那是她的手机，来电显示黎萱，他松了口气，将电话接通。「学妹，你朋友醉了，我该送到哪去？」 柳微光醒来的时候，只觉得满脸黏答答的很讨厌，而且头很痛。扶着床头站起来，摇摇摆摆地走出房间之后，看到黎萱坐在餐桌前啃吐司。「你还站得起来，看来已经酒醒了。」黎萱瞥了柳微光一眼，如此评断。 「酒？」柳微光眉头一皱，记忆一拥而上──她听到张宇权说需要酒精，拉着对方买了一打台啤，到河岸边去，然后…… 然后她就在这了？ 「是学长送你回来的喔，住对门还是有好处的。」黎萱打了个手势，「整理一下自己然后去道谢吧。」 柳微光吞了吞口水，感觉头皮发麻。「真是好极了。」 One 嗨，我是新邻居 (4) ? deardiary， 搬来新公寓之后发生了好多事情……我认识了一个在便利商店打工的学姊，还有住在对面的没礼貌学长。有时候命运真的很爱开玩笑，竟然在我和黎萱去联谊的餐厅碰上游晓萍，黎萱依然骂她是婊子。 看见游晓萍就让我想到她伤害我的事实，多少夜半时分我一而再地问自己为什么跟那个人在一起的是她？任何人都好，为什么偏偏是知道那么多事情的游晓萍？如果是别人，说不定我不会伤的那么重。 结果我因为这样和张宇权学长坑了一杯星冰乐，还一起到河岸边喝酒……虽然过程说起来挺丢人的。 几天后就要开学了，希望我能好好地度过我的大学生活。 by微光 ? i'vebeenlivingwithashadowoverhead, i'vebeensleepingwithacloudabovemybed, i'vebeenlonelyforsolong, trappedinthepast, ijustcan'tseemtomoveon… ──〈waybackintolove〉 Two 你是我直属？！ (1) 柳微光一脸困窘的站在对面住户的门前，犹豫着要不要按门铃，黎萱从自家探出头来，还好意提醒她昨天买啤酒的钱不是从她口袋里出去的，惹的柳微光一阵恼怒，但事实摆在眼前，是她理亏，只好摸摸鼻子鑽回房里拿钱包，再去面对张宇权。 叮咚！柳微光颤抖的手按了门旁的白色按钮，门后传来清楚的门铃声。 「谁啊？」许德平打开门，看到柳微光訕訕的笑着，马上回头大喊。「阿权──有妹子找你！」 柳微光的笑容一僵，这才想到昨天自己跟张宇权是在联谊上认识的，会被误会也很正常。 「许德平，闭嘴。」张宇权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你的衣服在我手里。」 「啊啊啊──你要对我的宝贝t-shirt做什么！」许德平闻言，也不管门口的柳微光还站在那里，先跑到阳台救自己最爱的纪念t了。 「进来吧。」张宇权走道门口来，对柳微光说道。 「不、不必了。」柳微光摆摆手，「我是来道谢跟道歉的，谢谢学长昨天带我回来，给你添麻烦真不好意思。」 「举手之劳，别放在心上。」张宇权摇摇头，突然有一种「江湖大侠行侠仗义救人无数」的感觉，他不禁莞尔一笑，深知自己不过是一介平凡人，而眼前的学妹只是同病相怜罢了。 「这……昨天我喝了不少吧？学长你拿去吧。」柳微光掏出一张百元纸钞，唯唯诺诺的说道。 张宇权愣愣地看了看，回过神来大笑。「柳微光，你才喝两瓶就倒了。」 「两、两瓶？」柳微光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张宇权。 「你的酒量有待加强。」张宇权瞇着眼笑道，顺手抽走柳微光手里的纸钞，「你的好意我收到了，下次见。」 柳微光惊恐的看门被张宇权关上后，只想放声大叫，这真是太丢脸了啦！ 开学前一週，学校办了两天一夜的新生营。第一天基本上都是在大礼堂度过，首先校长致词，就从对学生的期许与勉励讲到校史，足足讲了三十分鐘，那语调和速度让筹备活动的学生们很是担心，生怕耽误到后面的流程，大家都知道，校长那有歷史学背景的不是在开玩笑，等会儿要是扯到八年抗战事情就真的大条了。等校长致词完毕，其他师长及重要人物以高效率把要说的话说完，就来到校园简介，包括校园各系所的分布、一年一度的大活动，都由学生会会长来向新生们介绍。 度过冗长又乏味的礼堂时间，紧接着就是最有看头的闯关活动，可惜主办心有馀力而不足，活动不够精彩，引得新生们抱怨连连。 很快就来到开学当天。 一群大一资管系的新生正坐在系上的大会议室，看着学长姐发下的资料，内容介绍了系所规模、师资等等。「大家好，我是资管系的系代，林幼琪。如果你们有什么问题，可以来问我或是你们的直属。」林幼琪说完就开始让大二的学生们认领他们的直属学弟妹。 柳微光左看右看，发现座位旁边的同学好像都和学长姐聊起来了，就连黎萱也是，自己的直属却迟迟不将身影，让她觉得有点失落。 就在柳微光想要举手问林幼琪她的直属是谁的时候，一个人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对不起我来晚了。」那人说着走到柳微光身边，「微光学妹，欢迎加入资管系。」 柳微光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这个人，「你是我直属？！」因为音调太高引起不少人注意。 「拜託，你别叫那么大声好不好。」张宇权尷尬的看了旁边一眼，「又不是陨石从天而降。」 柳微光一脸无奈，哪个学长都好，为什么偏偏是张宇权啊？她对直属学长美丽的幻想都成为泡影了。 「学妹，有什么问题吗？」张宇权见柳微光的表情不太对劲，问道。 「没、没事。」看过她哭，看过她喝醉又怎样？柳微光挥挥手，试图赶走这奇怪的感觉。 「我待会有课要上，所以你就跟德平还有黎萱学妹一起参观吧。」张宇权说完又匆匆走了。 「喔，好。」柳微光愣了一下，回答。 许德平的外貌，简单来说，很平凡，不会说很帅但也不致于很丑。他因为理了平头看起来很呆，他的声音只能用「正港的男子汉」六个字形容。 「微光学妹，我是许德平，张宇权的室友。」许德平笑嘻嘻的自我介绍。「反正你跟黎萱都认识了，一起参观没差吧？」 「嗯。」柳微光点头。 「那我们走吧！」许德平说完就带着她们参观整个大楼。「这整栋都是我们系的，这一层是办公室。」 后来许德平又告诉她们一些小撇步，像是某某教授每节课都会点名，少一节课就会当人；某某教授常常做研究做到忘我、上课迟到；某某教授讲课常常从中文跳到英文，这勉强还可以听懂，可是他还会突然从英文跳到西班牙文，那就糟了。「还有喔，学妹我跟你们说，阿权他啊，是我们系上的传奇唷！」 「传奇？看不出来学长是这样的人耶。」黎萱说。 「嘖嘖，是他的感情部分啦，不要跟他说是我讲的喔。」许德平贼笑。「阿权的每任女友，没有一个交往撑过一个月。」 「一个月？！会不会太……」黎萱傻眼。 「难怪会是传奇。」柳微光吐舌头。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今天就这样吧。」许德平说完就让两个女孩自由去了。 「喂喂，微光，张宇权学长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啊？」黎萱问。 「怎样？你想追啊？」柳微光反问。 「不是啦！」黎萱恼火的看着柳微光，「是说，他上次不是送你回来吗？而且还去安慰你。」 「嗯，然后呢？」柳微光不了解黎萱想说的是什么。要说安慰，张宇权当时好像也很欠缺安慰啊…… 「你想想，他没事干么对一个初次见面的人那么好？说难听点，当时你们根本就是陌生人。」黎萱认真的说。 「呃，所以？」柳微光依然不解。 「交往不超过一个月很扯耶！」黎萱大叫。 「嘘！小声点，别人听到怎么办！」柳微光紧张的说。 「齁唷，我怕你被骗嘛！」黎萱摆摆手说道。 「我又没有要跟他交往。」柳微光已经无言以对了。 「谁知道，世事难料啊！」 「好啦、知道了，都中午了快去吃饭吧！」柳微光拖着黎萱走出大楼，以午餐转移黎萱的注意力，好结束这个话题。 Two 你是我直属？！ (2) 柳微光无聊的坐在座位上，看着台上的教授如何讲他精彩的一生，柳微光觉得多半都是吹嘘的，加上教授的声音不太吸引人，反而有点催眠感，让她不由自主的打哈欠。 后面的人拍了柳微光的头一下，让她很不爽的转过头想开骂，结果回过头发现是张宇权，她决定先送个白眼回去。 「柳微光，早啊。」张宇权看见柳微光的白眼不知道为什么笑得更灿烂。 「学长，刚刚我的智商降低了百分之二，你要赔偿我。」柳微光瞪他。 「我自己智商都不太够了，怎么可能赔偿你？」张宇权一脸无奈。 柳微光不屑地哼了一声，不再理张宇权。讲台上的教授依然口抹横飞的讲着自己的丰功伟业，柳微光真想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上这堂课。 在意志力努力下，柳微光撑着眼皮一直到教授说下课，然后脚底抹油赶快离开教室。她突然想到张宇权，发现这没礼貌的傢伙还跟在她身后。 「学长，刚刚那节课好无聊喔。」柳微光打了个大哈欠。 「我去年没修他的课，感觉失算了。」张宇权搔搔头，露出苦恼的表情。 「噢，对了。」柳微光想起许德平说的话，「我可以问你一件事吗？」 「问什么？」张宇权疑惑的看着柳微光。 「为什么学长每一任女友没有一个交往超过一个月？」柳微光偏着头问，眼睛因为好奇而瞪得又大又圆。 张宇权愣，随即扬起一抹不单纯的笑。「祕密。」 「欸可是──」柳微光还没说完，张宇权就对她说我赶时间然后溜了。 「没礼貌。」瞪着张宇权的背影，柳微光从牙缝里挤出的还是这三个字。 接下来好几天柳微光又从其他学长姐那里听到更多奇怪的说法，有的说张宇权可能是同性恋，有的说张宇权一定是受到诅咒，还有一种说法是每任女友可能都有不可告人的祕密。 对于这些传言，本来就是好奇宝宝的柳微光更想知道原因，每天都跟张宇权在玩你追我跑的游戏。 「学长！你不要跑啦！让学妹追着你跑步心疼吗？」柳微光觉得自己的厚脸皮已经无药可救了，不如善加运用。 「不会啊，我看学妹你跑得很热衷。」张宇权咧嘴笑道。 「学长，你好坏喔呜呜……」柳微光露出无辜眼神装可怜。 「柳微光，话剧社很欢迎你这种人才。」张宇权无奈。 「啊唷那不是重点啦！」柳微光跺脚。 「不然重点是？」 「学长，你到底要不要告诉我，为什么没有一任女友交往超过一个月？」柳微光发誓一定要问个所以然不然不走。 「不告诉你。」兴起了恶整小学妹的念头，张宇权的脸上又出现了坏坏的笑容。「除非──你如果讲了你的故事，我考虑考虑。」 「可以不要吗？」她真怕自己回忆起来会失态。 「那我要星巴克。」像个任性的孩子般，张宇权嘟着嘴说。 柳微光叹气，果然被请客就得请回去啊！ 柳微光觉得张宇权一定是在回整她，才会一边喝着星冰乐一边哼歌，心情好的很，哪里有悲伤回忆不可触的感觉。 「学长，该说故事囉。」柳微光敲敲桌子，这可恶的男人都快喝完了还不说，同时懊恼自己怎么可以这么轻易就上他的当。 「别急别急。」张宇权挥挥手，「你说你想知道为什么没有人能撑超过一个月。」 「嗯对啊。」柳微光点头。 「因为──」张宇权深吸了一口气。 「她们，值得被更好的男人爱。」 张宇权的第一任女友是财经系的女生。 精打细算，第一眼看到颓废的他就对着他大吼「你到底在干么！」。 当时的张宇权沉浸在失恋的悲伤中，表现很颓废，许德平也常常受不了他。「我说兄弟，你这样沉沦下去是想拿肄业证书吗？」 财经系的女孩说服了他振作起来，常常走在一起被人误会，久而久之就顺理成章的成了男女朋友。 但是张宇权心里清楚，她不是季欣，她这样无法得到幸福。也是这一刻，张宇权才明白，季欣拒绝他的理由，只是为了不要把他变得更加不幸。 「对不起，我无法回应你那样的爱。」他只能这么说。 走出阴影，或许只是一点点，至少可以看见渺茫的希望吧？ 从那时候开始许德平拉着他上山下海参加各种联谊，二三任女友都是在联谊上认识的，可是还是为了一样的理由，不够爱。 一年来，张宇权每天问自己，为什么忘不了季欣？林奇兵劝他快点忘了，季欣根本就不会回头看他一眼。脸书上，他偷偷看季欣发的一则则贴文；line上，他默默的关注她换得一张张大头照。季欣生日那天，他想说生日快乐，可是他连勇气都没了。 那就是他的大一，在失恋中荒废青春。 柳微光无言地盯着正在沉思的张宇权看。「学长，你在干么？」 张宇权回过神，「没事。」 「通常有事的人都会说没事。」柳微光毫不留情地直接戳破。 「你很像她。」张宇权说。 「谁啊？」 「我认识的一个女生，讲话很直接。」张宇权失声一笑，「不过她不像你那么活泼，她很闷骚。」 柳微光听得一头雾水，眼睛鼻子都纠结在一起，惹的张宇权想放声大笑。 「柳微光，别皱眉头，你这个样子很丑你知道吗？」张宇权故意呛她。 「齁，学长你没救了。」柳微光摇头，这个人的心情起伏会不会太大了啊？ 张宇权没回答，只是笑。柳微光就和他一样，是心上有伤的人，或许他们的缘就在这，也就是为什么他愿意说这么多给她听的原因。 柳微光斜眼看了张宇权一眼，然后发现已经接近傍晚，肚子也咕嚕咕嚕的发出求救讯号。真丢脸。 「该回家了，我好饿。」柳微光说。 「走吧，反正顺路。」张宇权回应她，然后他们就这样一搭一唱的走回家。 Two 你是我直属？！ (3) 柳微光一踏进家门就被黎萱追问东追问西。 「你刚刚跟学长出去了？他没说什么？」黎萱睁大眼睛好像在寻找柳微光身上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跡。 「没有啦，什么都没有。」柳微光摆摆手，除了把星冰乐还回去之外，只剩一句不明就里的原因，感觉被骗了啊。学长果然是老手，她这个菜鸟还不行。 「你确定？他都没有任何意图？」黎萱不相信。 「我确定啦，在希呢？」柳微光问。 「她说今天要跟他们系上的人吃饭。」黎萱说，「微光，我们也去外面吃好吃的吧！」 「你这吃货。」柳微光鄙夷的看着黎萱，后者倒是不介意，拉着柳微光就往外面寻觅美食去了。 飢肠轆轆的黎萱和柳微光来到一间拉麵店。柳微光一向偏爱麵食，拉麵当然不例外，不过去过日本吃过所谓「道地」的拉麵后，柳微光还是觉得台式的她比较喜欢。 走进店里，柳微光马上发现陈在希也在这里，坐在陈在希对面的是── 「林以涵学姊？」 「柳微光！」林以涵也认出了她。 「微光、黎萱，我们真有默契。」陈在希微笑说道，「学姊，你怎么会认识微光啊？」 「暑假打工的时候认识的。」林以涵说，「在希你呢？」 「我们三个是室友。」陈在希回答。 「黎萱，这就是我跟你说要介绍给你认识的学姊！」柳微光对黎萱说。 「初次见面请多指教，我是黎萱。」黎萱说。 「我是林以涵，大二英文系。在希的直属学姊。」林以涵回答，「一起吃吧？」 「好啊！」黎萱开心的答应了，拉着柳微光一起坐在旁边的位子。 「总经理，新闻稿已经准备好了。」东方集团的总经理办公室里，秘书毕恭毕敬的对总经理东方暻说道。 「我看看。」东方暻伸出手把秘书手中的纸拿过来，叹了口气。「就这样吧。」 秘书点了头，然后走出办公室去处理。 东方暻扶额，自从他的前未婚妻──future生技公司夏珉的女儿夏暃──失踪之后，媒体记者天天追着他跑，夏家人也不怎么想听他解释，更别说是原谅他了。 东方暻记得夏暃从别墅跑出去后就消失了，马上要保全人员搜索，但仍然找不到。报警后，警方也毫无头绪，他被列为头号嫌犯，可是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他对夏暃动手，检察官想起诉，也因为证据不足无能为力。但这件事实在太符合媒体的胃口，各家报导写的天花乱坠，唯恐天下不乱，各种猜测在网路上疯狂流传，严重影响东方集团的形象。 东方暻的父母对这件事非常生气，股东们也因为股价下跌给他摆脸色，东方暻真的快被这件事烦死了。 「夏暃，这是你的报復吗？」拿出手机，看着萤幕上显示着一个笑得灿烂的年轻女孩，他轻声呢喃。 柳微光和黎萱站在巴士总站，明天开始就是连续三天的中秋连假，一下课两人就赶来，再十分鐘就可以上车了。 「呀呼！回台北囉！」黎萱才刚坐上车就开始欢呼。 「拜託，你来这里不到一个月耶。」柳微光斜眼看着黎萱说。 「哎唷，我想家了嘛！」黎萱傻笑道，「微光你不会吗？」 「想是想啦。」柳微光搔搔头，这的确是不置可否的事实。 回到台北，柳微光再次感受到了那熟悉的感觉。虽然自己的大学就在桃园，已经算很近了，但是在熟悉的城市里感觉就是不一样。 「微光！」不远处，一个坐在车子里的男人摇下车窗，大叫着她的名字。 「哥！」柳微光跳起来挥挥手，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灿阳哥还是老样子呢。」黎萱微笑说道。「我爸待会就来了，你们路上小心喔！」 「黎萱掰！中秋节快乐喔！」柳微光说完就跑向哥哥和车子那边。 「黎萱，下次再来我们家玩吧！先走了！」柳灿阳挥挥手，说完便关上窗户，开车回家去。 「爸、妈，我们回来了！」柳灿阳走进家里，马上扯开喉咙大喊。 「啊，我的宝贝女儿回来了！」柳爸高兴的从厨房跑出来，「微光啊，大学生活怎么样？有没有睡饱？没有过有一餐没一餐的日子吧？」 「一切都很好啦，爸。」柳微光笑着回答。 「老公！别再缠着女儿问东问西了！鱼都要烤焦啦！」厨房传来柳妈的声音。 「你妈在叫我了，赶快洗洗手来吃饭啊！」柳爸说完赶快去厨房帮忙柳妈。 「真是不公平，我回家都没人这样对我。」柳灿阳一脸悻悻然地说道。 「哈哈，谁叫我长的那么可爱，哪像哥你。」柳微光开玩笑。 「可爱？噢天哪！」柳灿阳戏剧性的翻了个白眼就往厨房去了。 柳微光脸上仍然掛着一抹笑，她和哥哥的相处模式一直都是这样，讲话互亏互损，一副很讨厌对方的样子，事实上他们兄妹俩感情真的挺好的。 「微光，吃鱼啊。」餐桌前，柳爸频频夹鱼给女儿。 「爸，够了啦，妈和哥也要吃啊。」柳微光说。 「唉，算了，你爸他啊，不知道几十年没夹菜给我过了。」柳妈说着还不忘瞪柳爸一眼。「你爸爸每天都引颈期盼在等你回家呢！」 「唉唷，老婆别这样啦，来来来，你也吃鱼。」柳爸见状赶紧赔不是。 旁边的柳灿阳早就对父母这种相处模式不以为然，转而和妹妹聊天。「微光，大学应该还顺利吧？」 「很顺利啊，而且每天都可以睡饱，真好。」柳微光笑嘻嘻地回答。 「有没有人在追我女儿啊？」柳爸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没有啦，爸你完完全全不用担心！」柳微光摇摇头说。 「听起来感觉就是需要担心啊。」柳妈说，「你要是交了男朋友不告诉我，你就──」 「真的没有啊，要不然你们去问黎萱。」这时候就该搬出好朋友当挡箭盘了。 柳妈听见黎萱的名字，顿时感到一种信任感。女儿的同学她谁都不信，就黎萱说的是事实。想到这里柳妈点点头表示放心。 柳微光松了口气，同时提醒自己待会要传讯息给黎萱，叫她别把张宇权那个没礼貌的傢伙当成追求者。 Two 你是我直属？！ (4) 「爸，我回来了。」张宇权走进家里，第一眼看见的就是那张他熟悉的全家福，妈妈还活着、爸妈还没吵离婚，他还觉得很幸福的那时候。 「喔，宇权你回来啦。」张爸爸听到些许声响，从房间里走出来，发现是自己的儿子，脸上多了些温暖和笑容。「阿冶伯伯邀我们去他家烤肉，要去吗？」 「爸觉得没问题就去吧。」他耸耸肩，能够跟爸爸聚在一起他就满足了。 「这次阿凛也回来了，你们也有段时间没见了吧？」张爸爸说，「那就等晚上出发囉。」 张宇权点点头，走进自己的房间放下背包。听到夏侯凛的名字让他有点吓到，他晓得夏侯凛对于他跟季欣告白这件事完全不知情，但是他还是有点埋怨──夏侯凛得到的，他张宇权什么都得不到，夏侯凛却没有珍惜季欣。 晚上，张宇权跟着爸爸来到夏侯家。夏侯冶是张永成的高中学长，最近几年才联络上，只是因为家庭紧张的关係，张爸爸一直没有登门拜访，直到张宇权申请到大学、妻子廖英安葬后，他才带着儿子来夏侯家叙旧。神奇的是，夏侯冶就是夏侯凛的爸爸，夏侯凛是张宇权的同班同学。 「啊呀，永成你来了！赶快坐！」夏侯冶一见到张家父子，就开始展现主人公的礼数。「宇权你越来越像个男子汉啦！」说着拍拍张宇权的肩膀。 「阿冶伯伯好。」张宇权礼貌地打招呼。 「阿凛！宇权来啦！别待在房间里打电动了！」夏侯冶扯开嗓门呼唤儿子。 「好啦。」张宇权看见夏侯凛晃头晃脑的从房间里走出，脸上还残留着对玩到一半的电动的依恋之情。「嗨阿权。」 「凛，你还是没变。」张宇权似笑非笑的表情让夏侯凛猜不出他到底是褒是贬。 「走吧，我妈和我姊已经在后院了。」夏侯凛搭上张宇权的肩，「爸，快点过来！要叙旧来后院叙旧也可以！」 两位父亲听见了夏侯凛说的话也赶快过去后院。 「这个是我的一点小小心意，学长你收下吧！」张永成拿出已经准备已久的星巴克月饼，对夏侯冶说道。 「唉呀呀，这怎么好意思呢！」夏侯冶说。结果张爸和夏侯爸两个人在那里推辞来推辞去，身为晚辈的夏侯凛和张宇权都快看不下去了。 「爸，人家是一番好意，你再推下去肉都要烧焦了。」最后夏侯凛的姊姊打破了这无限循环。 「好吧好吧，那永成你待会要多吃点啊！」夏侯冶拍拍张永成的肩膀说。 于是张家父子就和夏侯一家一起快乐的度过了中秋节。 「哥，月亮好圆喔。」柳微光看着满月，语气像个小孩子似的。「难得今年中秋节没有颱风耶。」 「就是啊。」柳灿阳伸了个懒腰。「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闕，今夕是何年。」柳微光接下去。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柳灿阳拉长尾音。 「──高处不胜寒！」柳氏兄妹互看一眼，异口同声地喊出这一句。「哈哈哈哈哈──」 「哥，我们还是一样有默契！givemefive！」柳微光一边大笑一边说。 「givemefive！」柳灿阳也大笑，然后把旁边已经切开来、果肉早就到柳家人胃里的柚子拿起来，戴到柳微光头上去。 「哥！」柳微光出声抗议。 「哈哈，我妹妹好可爱。」柳灿阳捏捏柳微光的脸颊，眼睛因为笑意而弯弯的像月亮。 「齁，很痛耶。」柳微光拍掉哥哥的手，一脸不爽的揉着脸颊。 「好啦好啦。」柳灿阳嘻皮笑脸的赔罪道，「妹妹，回去睡觉吧。」 「呜呜……我好急好急！」黎萱在柳灿阳的车子上扭来扭去的，柳微光努力想要躲过黎萱的拳打脚踢，不幸还是遭殃。 「黎萱，快到了，再撑一下下啊！」坐在驾驶座的柳灿阳一边开车一边给黎萱精神喊话。 黎萱发出微弱的哀号声，肚子痛真的不是普通痛苦啊。 「谁叫你要乱吃东西，一定是吃太多月饼，消化不良了！」柳微光苦着脸说，「再忍一下吧！」 好不容易终于到了公寓门口，黎萱二话不说就衝上楼，奔向能够解救她的马桶。 「哥，谢谢你送我们回来。你还要赶回去，赶快走吧。」柳微光说完给柳灿阳一个拥抱，「路上小心。」 「那我走囉。」柳灿阳转过身正要回到车上，突然停止了动作。 「柳微光？」回到公寓的张宇权看见站在大门口的柳微光，开口叫住她。 「张宇权？」柳灿阳再次从车子里鑽出来，「你怎么会……」 「灿阳学长？」 「微光啊，你在做什么？」黎萱看着贴在张宇权公寓门口上的柳微光，一脸鄙夷的问道。 「嘘！」柳微光示意黎萱说话小声点。「我哥在里面。」 「什么？灿阳哥在里面干么？」黎萱瞪大双眼，一脸错愕。 「不知道，小声啦。」柳微光一脸惊慌，同时也努力的把耳朵贴在门上。 「哈哈哈哈哈──」里面只传来两个男人的笑声。 柳微光在心里无声地叹气，为什么张宇权就那么好死不死的是柳灿阳的学弟呢？ 就在这时候，张宇权的公寓门被人打开，柳微光就这样和开门的张宇权打小眼。 「微光学妹，你在我家门口做什么啊？」张宇权一脸疑惑。 「我哥呢？他刚刚不是还在里面吗？」柳微光探头探脑的想一窥究竟。 「喔，老妹你在这啊！」柳灿阳走出来，「我决定了！今天我要留下来跟学弟叙叙旧！」 「蛤？」柳微光知道自己的表情一定很白痴。 「妹妹你既然这么间间没事做，那帮哥哥买一下酒吧？台啤，ok？」柳灿阳打了个ok的手势问。 「可是……哥你不是开车来吗？」柳微光皱眉。 「那就明天再回去吧！」柳灿阳一脸无所谓的样子，看了柳微光差点没晕倒。 「学长，你真的……明天不用上课吗？」张宇权试探性的问。 「请假就好啦！还不简单！」柳灿阳露出那种「你怎么连这点常识都不懂」的表情看着张宇权。 「哥！大三生就可以这样吗！」柳微光抗议。 「不管啦，台啤喔！买多一点！」柳灿阳笑嘻嘻地拍拍柳微光的肩膀，然后把自己的悠游联名卡塞进妹妹手里。 「真没想到这世界真小，我妹妹竟然成为你的学妹！」 「哈哈哈！我也没料到微光学妹竟然是学长你妹妹啊！」 柳微光一边看着两个男人喝酒，一边发line给黎萱，这怎么搞的话题都在她身上啊？ 「没想到你还刚好住在她对面这户！还是她直属！」柳灿阳用力的拍了手，「真是有缘啊──」 柳微光瞄了哥哥一眼，柳灿阳不知道是醉了还是见到张宇权特别高兴，说起话来疯疯癲癲的。 「总之，能再见到你就是缘份啊！来，乾杯！」柳灿阳欢呼。 「乾杯！」张宇权也跟着大喊。 几杯啤酒下肚，柳灿阳很快就不省人事，张宇权倒是还挺清醒的。 「学长，不好意思，我哥就麻烦你帮我搬过来……」柳微光还没说完，就被张宇权打断。 「还是睡我这边吧，你们那边不是三个女生吗？一个大男人睡那里也挺尷尬的。」张宇权说。 「可是……」柳微光似乎不太放心。 「别担心，我不会让他还没酒醒就上路的。」张宇权肯定的说。 「好吧。」柳微光勉为其难的点点头。「那么，学长，拜託你了。」 「嗯，晚安。」张宇权挥挥手，送柳微光到门前。 「晚安。还有，虽然有点迟了，但，」柳微光的嘴角漾起笑容，「中秋节快乐。」 Two 你是我直属？！ (5) ? 嗨，日记。 我不记得自己多久没习惯写日记了，上次写的时候应该是国中被老师逼着写的吧！好久以前的事了。 不过自从季欣离开之后，我又开始了。 挺傻的。 前几天见到夏侯凛，他还是一样，哈哈。 回公寓的时候遇见了灿阳学长，原来他是柳微光的哥哥。 话说回来，柳微光这个学妹也是个挺有趣的人呢。 和我一样心上有伤，太过自我保护的人。 这也就是为什么，我愿意多说一点给她听的原因吧！ 总之……中秋节快乐！ by阿权 ? 然而当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真心相爱 有可能比无心恋爱更悲惨 因为假使没有心 即使心碎了，也不会活不下去。 ──节录自colleenhoover《pointofretreat》 Three 给我你的手机号码，好吗？ (1) 柳微光翻过身，睁开眼睛，瞥了床头的闹鐘一眼，七点五十分。 「god！」她不顾喉咙因乾燥而沙哑的声音，直接大声叫出来。「黎萱！」 没有人回应她，她走到隔壁房间敲敲门，发现黎萱还在呼呼大睡。 「黎萱！七点五十了！你不是有课吗！」柳微光用力的要晃黎萱的身体，想把她叫醒。 黎萱睁开一隻眼睛，然后想到了什么，大声咒骂好几句脏话就从床上跳起来准备出门了。 柳微光衝进厕所刷牙洗脸，然后回到房间换衣服，换好之后一把抓起桌上五六本书还有钥匙直接跑出去。到了楼下，柳微光发现她的脚踏车不知道为什么又坏掉了，懊恼的吼了一声。从公寓到学校，骑脚踏车要五分鐘，走路至少要十分鐘才会到，但现在她没那么多选择，也没时间想那么多，不顾一切的抱着五六本书在人行道上狂奔──就那么不巧的，她撞上了一个人，书散落了一地。 「不好意思。」对方一边捡起地上的书，一边对她说道。 「没关係。」柳微光气喘吁吁地回答那个被她撞到的男人，「你没受伤吧？」 「嗯，没有。」对方微微一笑，柳微光觉得其实这男人长的还真的不是普通的帅。「这是……」男人又捡起了一本书，看见封面表情悄悄变了，但柳微光有注意到这个小细节。 「瑞贝卡?瑟尔的《当你属于我》。」柳微光回答，同时纳闷着这本小说怎么会跟教科书混在一起被带出来，暗自咒骂自己白痴。「『要是他离开你，走向她，那他就不是你的。』」她说出了那本书的经典句。 男人愣住，像是在思考什么深奥的事情。 柳微光看了手錶一眼，「噢！天啊！再五分鐘就要迟到了！」她大叫，从男人手上抢回那些书，重新开始衝刺。 在柳微光还来不及跨出脚步之前，男人回过神，拦住了她。「嘿，等一下。」男人说，「给我你的手机号码，好吗？」语毕，他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柳微光愣了愣，随即想起自己快要迟到的事实。「不行！」她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竟然直接对这个帅草大叫，然后拔腿就跑。 等到柳微光跑进教室，教授正好点名完。「柳微光，你真是准时。」教授讽刺地对柳微光说。 看着眼前这为大魔王教授，柳微光只能摸摸鼻子自认倒楣。「对不起，下次我会早一点。」 「今天勉强算你准时，下次请早。」教授冷冷说完，比了个手势要柳微光找个位子赶快坐下。 「谢谢教授。」柳微光点个头，赶紧带着书本们找个位子坐下。 柳微光找到了一个算后面的位子，把书本放在桌上，坐下后总算松了一口气，也开始感到肚子饿，她叹气，谁叫她要睡过头，等这堂课结束才能买早餐吃。 「学妹，一大早叹什么气啊？」坐在隔壁的人转过头，又是张宇权。 为什么走到哪都会碰到他啊！ 「没事。」反正上课不能吃东西，就算有食物吃她也只能乾瞪眼，不如别讲。 「灿阳学长一大早就回去了，应该已经到台北了。」张宇权说。 柳微光这才想起自家哥哥昨天夜宿直属学长家这件事情。 「应该没添麻烦吧？」柳微光尷尬地问。 「没有啦，而且他是我学长。」张宇权笑。 柳微光松了口气，暗自提醒自己要记得打电话给哥哥，然后想到自己没有带手机，也没有带钱包，只有一堆书作伴，真是欲哭无泪。 下课前柳微光跟张宇权借了点钱，在学校里买点东西吃，趁着空堂去找黎萱。 「叮咚！」手机传来讯息提醒，张宇权打开，发现是青柳高中的同学发来的同学会调查。 于明瑋：国庆日连假大家有没有空？要不要聚聚？ 张宇权的额头微微皱起，现在问这个会不会太早？ 张廷海：才刚过中秋节耶！ 于明瑋：今年有五天连假，早约好办事。 张宇权：所以？ 于明瑋：看看能不能聚一下，你们不要就算了。 张宇权叹气，七月他们才约了老师出来一起吃饭，这次应该是只有同学的聚会，但是他知道，季欣不会来。 自从他告白之后，季欣再也没出现过，同学会都说刚好有事，李芊忆和秦安会帮她说话，其他人都觉得无所谓，就连夏侯凛也是耸耸肩带过，只有张宇权知道，季欣不来的原因不单纯。 张宇权回想起七月那次的聚会，老师问每个人觉得大学如何，同学之间交换大学后发生的事，还有一些八卦新闻，像是「某某某交了女朋友让大家很惊讶」，或是「某某某的女朋友一个接一个」。一些玩咖型的男生还会交换情报，哪个大学的校花很正、哪个社团、什么时候联谊……以前张宇权绝对无法想像这些情景，他甚至还一度想要离开青柳高中的一切。 群组里又出现了几则有关聚会的讯息，张宇权关掉萤幕。 他想念季欣，想念她的微笑，想念她说话直率的模样。 「可是你已经毁了一切了，张宇权。」 东方暻坐在办公室里，他的秘书接到指示来到他面前。「查查这个人。」他拿出一张照片放到桌上，照片上是一个年约二十的女人。 「总经理，这……」秘书的脸上有些许错愕。 「名字、年龄、家庭状况……通通都要查。」东方暻冷冷的说。「另外，有关夏小姐的新闻，压下去。」 「总经理，那个……」 「帮我安排跟那些新闻部长吃顿饭，全部一起，懂吗？」东方暻扬起眉毛，这秘书最近怎么办事效率越来越差了？ 「是，我知道了。」秘书诚惶诚恐的答道，毕恭毕敬的鞠了躬就出去了。 手机突然响了，来电显示是东方暻的母亲，也就是东方集团会长的夫人。 「怎么了？」东方暻接起手机，通常母亲打电话跟他都没什么好事，要嘛是去那些政商名开的派对露脸，不然就是跟母亲一起拉拢股东们。 「儿子，夏家的事你到底有没有在处理啊？」话筒传来东方夫人气呼呼的声音，「妈一下飞机，打开手机看新闻，头条就是这个！再这样下去你是想要辞职吗！要是股东们推你下台，妈也救不了你！」 「我会处理的，妈。你再等一下。」东方暻的音调没什么变化，像是在播报灾难新闻。 「再等一下？」东方夫人的声音提高了八度，「儿子，这样可不行。让妈来帮你想办法。」 「妈──」 「去相亲吧，赶快结婚盖掉这件事。」东方夫人说。 「现在时机不对，等我先处理完这件事好吗？」东方暻叹气，对母亲的解决方案感到相当无言。 「儿子，妈是为你好。」东方夫人对于儿子拒绝自己的提议显然有些不满。「下个星期之前都给你，之后要是还像现在一样，妈就不会袖手旁观了。」 「我知道了。」东方暻暗自松了口气。 「今天晚上记得回来家里，懂吗？」东方夫人又说。 「好，我会回去。」东方暻感到无奈，但他没有理由拒绝。「我要继续忙了，晚上见。」 「赶快去忙吧，妈也要休息了。」东方夫人说完就掛掉电话了。 Three 给我你的手机号码，好吗？ (2) 东方暻放下手机，想到要相亲他就觉得不舒服──母亲挑的对象通常是那种大家闺秀，在他面前就只会卖弄风骚，没有内在涵养，只对他的钱和外貌有兴趣。 虽然身为全球前五十名黄金单身汉，东方暻却始终无法找到真爱。失踪的未婚妻夏暃，和那些集团女儿不一样，可是她却爱着别人，而且这个人不晓得存不存在；前几天在路上撞到的女孩，说的那句话──「要是他离开你，走向她，那他就不是你的。」让他印象深刻，只是他的直接好像吓着她了。 想到这里东方暻不禁笑了出来，那孩子的表情变化真的很有趣。 然后他悄悄抹去嘴角的笑意，他太清楚了，要是母亲知道他对她有兴趣，遭殃的也是那孩子。 「阿权，我这个週末要回老家一趟，别太想我啊！」星期五晚上，许德平对张宇权说。 「上星期不是才回去过？发生什么事了吗？」张宇权皱眉。 「我奶奶她……嗯，我必须回去。」许德平想到这件事，脸色一沉。张宇权知道失去亲人是多么悲痛的事，当年妈妈无预警的离开他，在他心里留下的是多么大的遗憾，他比谁都清楚。 「什么时候回来？」张宇权问。 「我不确定，等星期天晚上我才会决定。」许德平回答，「你可别把公寓弄得一团糟啊！」 「不会啦！」张宇权拍拍许德平的肩膀，「相信我。」 当天晚上许德平就搭着火车回老家台南，留下了张宇权一个人。 少了好哥儿们的陪伴，张宇权一时感到寂寞，在大学这里，除了许德平以外，他好像就没什么朋友了。「你真是可怜。」张宇权忍不住自嘲。 百般无聊下，张宇权决定到外面公园走走。 他走着走着，想起几年前他和季欣、李芊忆曾因为跨年，在寒流来的跨年夜一起在公园里，只为等待午夜的烟花绽放。 年少轻狂，如此往事，已成云烟。 突然下起雨来，张宇权叹了口气，要淋雨回家了。 柳微光一手遮住脸部，一手往床头柜伸手拿正叮噹响个不停的手机，「喂──」 「柳微光，我是许德平。」 「嗯，学长你有什么事吗？」柳微光懒洋洋的问道。 「阿权刚刚一直打电话给我，好像出了什么事……」许德平紧张的说，「我现在在台南，学妹可以帮我吗？」 「噢，好啊。」柳微光睁开眼睛，刺眼的阳光让她的眼睛几乎睁不开。 「拜託你了，学妹。」许德平诚恳的说。 柳微光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走到对面那户按电铃，但是按了几十次都没人回应，柳微光拿起手机打给张宇权，也没人接听，但好像有听见手机响的声音。 柳微光掛掉电话，改拨给许德平。「学长，张宇权学长都没接电话，也不开门……我不确定他怎么了。」 「备用钥匙！鞋柜里有备用钥匙！」许德平激动大叫，柳微光把视线移到旁边的鞋柜上。「哪里啊？」 「在最下面那层，最左边。」许德平说。 柳微光蹲下，用空着的那隻手伸进鞋柜里，东摸西摸终于找到了。「我拿到了！」 「拿到就好，剩下的交给你囉，祝好运。」许德平说完就掛断。 柳微光打开了张宇权公寓的门，「学长？」她小心翼翼的走进去，姿势和表情有点像是间谍片里面的特务，紧张兮兮的左顾右盼，怕歹徒突然朝自己开枪。 她的眼睛往客厅一瞄──「学长！」柳微光看见张宇权倒在地上，吓得大叫，赶紧跑到他身边蹲下。「学长你没事吧？」 张宇权没回应，紧闭双眼，动也不动，微弱的鼻息告诉柳微光他还活着。 柳微光伸手触碰张宇权的脸庞，「好烫！」她睁大双眼，「怎么发烧了……」 柳微光本来想先回到隔壁叫黎萱一起帮她，但是想到张宇权的自尊心，还是……算了吧。 凭着吃奶的力气，柳微光一介弱女子勉强把张宇权搬到沙发上。「呼……学长对不起，虽然我很想把你搬到床上，可是你太重了，唉──」她快速懺悔后，打开冰箱，里面竟然没有冰块！柳微光差点放声尖叫。 为了解决张宇权高烧不退的问题，柳微光冒着被室友们发现的风险，以最快速最轻巧的脚步跑回自己的公寓拿冰块。 等到柳微光弄完张宇权，才惊觉自己还没吃早餐，又跑回去冰箱挖了一些东西带到张宇权那里吃。 「欣……」张宇权突然发出微弱的声音，柳微光吓了一跳。 「学长？」柳微光戳戳张宇权的手臂。 「季欣……」张宇权呢喃，柳微光愣了愣，现在她学长在喊的名字……难道是传说中的初恋？ 天生八卦的柳微光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脸书搜寻季欣这个人，果然一下子就找到了。 季欣，二十岁，现居台北市，曾经就读青柳高中。一位共同朋友：张宇权。 柳微光稍微翻了翻季欣的动态时报，但是看不出来她和张宇权的关係有什么特别的。 她把视线飘向张宇权的手机，发现他没有设定密码，于是躲到浴室里开始偷偷看。柳微光在line的好友列表中找到了季欣，她点开来，按下了「免费通话」。 「登登登登登登……」拨号声从话筒传来，柳微光深吸一口气，心里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阿权，你怎么会打电话给我？」电话接通，对方的声音传进柳微光耳里。 「我……我不是张宇权。」柳微光说，「我是他学妹，我叫柳微光。」 「你有什么事吗？我记得我不认识你。」季欣的声音听起来很有距离感。 「我只是想跟你说，学长他很想你。」柳微光再次吸气好让自己不要颤抖。「他生病了，还一直喊你的名字。」 季欣沉默了一会儿。「我──对不起，我没办法给他他想要的。」柳微光感觉的到季欣也在发抖。「我可以拜託你一件事吗？」 「什么事？」 「帮我照顾阿权，拜託你了。」季欣的声音带有些许鼻音，「我做不到的，我相信你做得到。」 「为什么？」柳微光纳闷，季欣凭什么这么有自信认为可以把张宇权託付给她？ 「因为你打了这通电话。」季欣肯定的回答，「帮我跟他说我很抱歉……但我真的不想要再伤害他了。」语毕，电话就被掛掉了。 柳微光震惊的眨眨眼，虽然她不晓得事情的全貌，可是她还是从季欣口中听见了关心与愧疚──那语气跟刘赫翔一样。 柳微光走出浴室，张宇权还在睡，她悄悄的把通话纪录删掉，然后把手机摆回原位。 Three 给我你的手机号码，好吗？ (3) 张宇权醒来，发现自己额头上有一罐包着毛巾的矿泉水，身旁还有一颗头发乱糟糟的头，他揉了揉那颗头，把乱糟糟的长发弄得更乱。 「唔……你醒来啦。」乱长发的主人柳微光抬起头，睡脸惺忪的样子让张宇权发笑，但是因为喉咙太乾，他根本笑不出来。 「水。」张宇权勉强挤出一个字。 「好、等我一下噢。」柳微光摇摇晃晃的站起来，顿时感到一阵抽痛──刚才跪坐在地板上睡着时，坐姿不良导致现在脚麻，哭哭。 看着柳微光以蜗牛的速度向目标物移动，张宇权忍不住替她感到忧心。 「喏。」过了一分十三秒，柳微光终于成功拿了一杯水给张宇权。 「柳微光，」张宇权喝下那杯水之后终于可以说话。「你怎么在这里？」 「是许德平学长拜託我来的，说你一直打电话给他，回拨却不接。」柳微光回答，「结果我一进来就看见你倒在地板上，还发烧。」 「谢谢你，柳微光。」张宇权虚弱一笑。当时他好像脑子真的烧坏了，忘了许德平回老家去，一直夺命连环call想叫他帮忙，好险柳微光发现了他。 「呵呵……不客气啦。」柳微光厚着脸皮笑嘻嘻的回应，「除了学长你太重我搬不动，还有冰箱没有冰块这两项，其他都很ok的。」 「冰箱没有冰块啊……」张宇权无奈的摇摇头。 「对了，学长你要不要吃点稀饭？」柳微光问，「是我煮的，养身健康又好吃！」 「稀饭？」老实说，张宇权对这东西没什么好感。 「生病就是要吃稀饭啊，要不然要干么？」柳微光理直气壮的表示。 「呃，好。」为了学妹，他就勉为其难吃一回吧。 柳微光帮张宇权盛了一碗稀饭，暗自祈祷不会太难吃。每次黎萱都说她的手艺「不可领教」，但是煮稀饭……应该还好吧？ 张宇权走到餐桌旁坐下，瞪着眼前这碗稀饭，默默地拿起汤匙，脸上面无表情，好像这碗稀饭是毒药一样。 这时候柳微光的脑海里闪过一句话：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啊！害她差点直接笑出来。 张宇权以极缓慢的速度吃下了第一口，然后瞄了一旁战战兢兢的柳微光一眼，「你没下毒吧？」他的语气显得漫不经心。 「学长，怎么可能？」柳微光笑了出来，刚刚憋笑害的她肚子好痛啊。 「看来你煮稀饭的功力还可以。」张宇权说完又吃了一口。 「对吧对吧，我没有这么糟对不对？」柳微光凑到张宇权旁边，寻求他的认同。「黎萱每次都说我煮的饭很难吃……」 张宇权挑眉，「柳微光，看来你以后一辈子都只能吃稀饭了。」 「我、我还会煮泡麵！」张宇权看柳微光的表情，说的好像煮泡麵就像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一样伟大，真好玩。 「看来稀饭比较适合你，柳小姐。」张宇权假装自己是权威医生宣告道。 「齁，你这病患装什么医生啊？」柳微光嘟起嘴巴抱怨。 张宇权没回应，只是笑了笑，然后继续吃那碗稀饭。 等张宇权吃完，柳微光很顺手的拿他的碗去水槽。「柳微光。」 「嗯？」柳微光停下动作，回头看叫她的张宇权。 「是德平叫你来的，不用洗。」张宇权说。 「啊？」柳微光愣了愣，「喔，我只是……习惯而已。」 「你放着就好，我晚点会洗。」张宇权重申。 「好。」柳微光把那个碗放进水槽，洗洗手就走出厨房，免的张宇权又要讲第三次「不用洗」。 「学长。」柳微光走到张宇权旁边，「我可以问你一件事吗？」 「嗯，就是……」柳微光犹豫了一下，同理心跟好奇心像天使与恶魔一样在脑子里交战。问？不问？ 「怎样？」张宇权对于她的犹豫显得不耐烦。 「啊唷，你不要催我啦！」柳微光抗议。「我是想问……谁是季欣？」好奇心战胜。 张宇权的笑脸瞬间垮下来。 「为什么问这个？」张宇权的语气变得很冷淡，像整个人结霜一样。 「你昏睡的时候一直叫这个名字啊……」柳微光看见张宇权的态度大转变，顿时感到心虚。 「柳微光，你不要问。」张宇权的眼睛瞇成一条线，「那不是你可以问的问题。」 「我、我很抱歉。」柳微光踉蹌倒退几步，低头道歉。 「我要休息了，你回去吧。」张宇权冷冷地说道，「慢走不送。」他说完就头也不回地往房间走去。 柳微光用力的捏了自己的脸颊一下，「你这白痴。」她低声咒骂自己。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张宇权是这种可怕的表情，脸上完全没有笑，冷漠的像机器一样。 她甩甩头，走出张宇权的公寓，回到自己公寓里。 「柳微光，你真是糟透了，糟透了。」 「总经理，这是您上次吩咐要查的人。」秘书将一份资料放到东方暻的桌上，说道。 东方暻拿起那份文件翻了翻，「辛苦你了，出去吧。」 「总经理，还有……」 「还有什么事吗？」 「上次您要我安排的饭局已经乔拢了，是今天晚上七点。」秘书说。 「我知道了，把地址给陈司机。」东方暻指示。 「好的，总经理。」秘书说完鞠了个躬就出去了。 东方暻看着刚才秘书拿进来的文件。「柳微光……是她的名字吗？」他扯了扯嘴角，那孩子不知道现在在做什么…… ──我喜欢你。 ──呃，谢谢？ ──我知道你心中有别人，但是……你能不能给我一次机会？ ──我不能，阿权。对不起，我不能。 张宇权睁开眼睛，大口大口的吸气，又来了，回忆又回来了。 季欣的话一次又一次重复在他的梦里，糟透了。 季欣拒绝他的剎那，就像世界瞬间变成真空状态一样，他无法呼吸，只感觉到痛苦。 他知道他不该这样，但是总是会想要把所有过错怪到季欣身上。 他又想到柳微光，他不该对她发脾气。 「为什么什么都不对！为什么！」张宇权想大吼，但是喉咙乾燥讲不出话，只能让眼泪顺着脸颊从眼角滑下。 他伸手拿起手机，打开脸书。 季欣更新了她的近况。 「有时候事情就是无法两全其美，但是希望你能继续微笑。」 李芊忆、张廷海和其他二十四个人说讚。 张宇权看着这则贴文，苦笑着。 「反正她也不是在讲我，少自做多情了。」 他多希望自己能够忘记她，忘得乾乾净净，这样说不定他就可以敞开心胸接受下一段感情，而不是卡在过去留下的阴影里。 打开line，他发现季欣换了个性签名。「forgetall.forgetme.」 他屏住呼吸，在自己的个性签名上打下：「butistillmissyou.」 想谁，你很清楚，对吧？ Three 给我你的手机号码，好吗？ (4) 「小忆，我只是觉得很奇怪。」季欣一手拿着手机，一手在翻找桌上的东西。「他学妹根本不认识我，干么打电话给我？」 「欣，她说他想你。」李芊忆说，「要嘛她喜欢张宇权，不然就是她同情他。」 「同情？」季欣皱眉，张宇权到底是过着多糟糕的生活，可以惨到让别人同情他？她不明白。 「可能他真的很难过吧……」李芊忆静静的说，「就像──你放不下夏侯凛，而他也放不下你。」 听见夏侯凛的名字让季欣深深吸了口气，然后她眨眨眼，李芊忆说对了，就算过了那么久，她也还没放下。 这样，她怎么有资格要张宇权怎么放下？ 「小忆，我很想忘记，忘记他们两个。」季欣顿时感到鼻酸──她真的不想伤害任何人，可是又无法接受张宇权，到底怎么做才能两全其美？ 「所以你还要继续躲下去？不来同学会？」李芊忆问。「欣，一直躲不是办法。」 「是啊，你说的对。」季欣捏捏鼻子。「我是不该躲。」 「所以国庆连假你会来吗？」李芊忆小心翼翼的问，她也很清楚季欣做出这个决定是需要多大的勇气。 「嗯，应该吧。」季欣轻轻的说，「我想试着面对。」 「你加油。」李芊忆鼓励道，「我要上课了，先掛囉。」 「好，掰掰。」季欣按下结束通话键，深深的叹了口气。 「我的老天，你没事干么淋雨啊？」许德平回到公寓，听到张宇权因为淋雨发烧的事，吓了一跳。 「刚好而已。」张宇权笑了笑，没多说什么。 「柳微光没有好好照顾你吗？脸色好差啊……」许德平用婆婆妈妈的语气说道。 「我退烧后就把她赶回去了。」张宇权瞪了许德平一眼，「别用那种语气说话。」 「人家担心你嘛！」许德平故意模仿少女的声音，搞得张宇权全身起鸡皮疙瘩。 「德平，你不要再说话了。」张宇权摇摇头，这个室友不去参加搞笑节目真是白白浪费人才啊！ 「齁，知道了，嫌弃我是吧？」许德平嘟着嘴，斜眼看了张宇权一眼，摸摸鼻子识相的走开了。 桌上的手机震动了几下，张宇权打开手机，发现又是关于聚会的消息。 于明瑋：已经决定时间了。星期六下午六点。 后面附上一串地址。 张廷海传送了一个讚贴图。 季欣：是要吃饭吗？ 于明瑋：吃完还可以去唱歌。 季欣：了解。 张宇权觉得很奇怪，季欣怎么会突然想去同学会？ 李芊忆：好棒好棒！ 于明瑋：调查之后我预约二十个人，有人后来想来的要跟我讲喔！ 林奇兵：ok 接下来是于明瑋跟林奇兵一连串揶揄彼此的对话，让张宇权忍不住发笑。 也许，某些心结在过了很久以后，总是会解开、放下吧？ 张宇权放下手机，开始期待这次的聚会。 ? 【东方暻的记事本，九月三十日】 今天我又趁着没人盯着我看的时候来到上次遇到柳微光的街上，这里离她的大学很近，我迫切地希望我们能够再一次的不期而遇。 很可惜，并没有。 妈不停的派人送照片来，一山比一山高，坚持我要挑几个「满意的」出来，可是她不知道我讨厌那些做作的大家闺秀，为什么那样在她眼里那样才是「好媳妇」？ 真是个令人感到匪夷所思的问题。 我好想直接去找柳微光，好好认识她、了解她，我好希望自己不必面对东方集团所有人对我的婚姻的期望。 但是那不可能，这就是为什么我还不能去找柳微光的原因。 ? 缅怀美好的过去只是在平白断送可能更加美好的未来而已。 ——王溢嘉《青春第二课》 Four 不像芭乐剧不叫人生 (1) 「这个for回圈呢，条件中间一定要用分号隔开，每年都有人打成逗点……」在c语言程式设计课上，柳微光忍不住又打了一个哈欠，这些东西她早在高一时就学过了，对她来说根本就是小菜一碟。相反的，坐在她旁边的男生，好像是初学者，完完全全不知道怎么写，不断引来助教的关心，一旁的柳微光只能让电脑画面继续停留在程式码编辑器，自讨没趣的打哈欠。 柳微光觉得再次重头开始学c语言，就像叫一个大学生重新学ㄅㄆㄇ和abc一样，这实在有点痛苦。 在这样的情况下熬了一小时之后，柳微光总算得以获得新鲜空气。 虽然程式课目前对她来说还还算轻松，可是其他课可不是这样了。 「唉，放假真好啊，我想放假。」她叹气，走到学校附近的饮料店买了杯珍珠奶茶，回学校的路上经过了星巴克，她赫然发现黎萱和许德平在里面。 柳微光看着两个人有说有笑的样子，忍不住觉得很奇怪──黎萱是不是跟许德平有什么，没跟她说？但转念一想，自己跟张宇权也只是普通的直属学长学妹关係，好像没什么好奇怪的。 想到张宇权她就感到一阵难受──自从週末她被赶出来之后，她就没再跟张宇权说过话了。走在校园里没遇到、回公寓也没机会打照面，学长该不会人间蒸发了吧？柳微光心想。 别傻了，别蠢了。柳微光三秒后马上在心里吐槽自己。 张宇权觉得很愧疚。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对。明明柳微光是来帮他的，他却对她生气，只因为季欣，一个不在乎他的人。 不管在校园里还是公寓附近他都能见到柳微光的身影，他都躲开了。或许是他认为自己需要一点时间思考，有或者是他需要想想道歉的台词，他希望柳微光不会因为他的情绪失控而讨厌他，他不希望。 张宇权摇摇头，国庆日连假就可以见到季欣了，到时候他应该就不会这么糟糕了吧？ 「总经理、总经理！」秘书慌慌张张地衝进办公室里，东方暻眉头一皱，马上感觉到大事不妙。 「怎么了？」虽然自己也很担忧，但东方暻还是表现出镇定的样子。 「董事长夫人来了！」秘书睁大眼睛，深吸一口气说道。 东方暻叹气，「这次又是为了什么？」 秘书还没开口，东方夫人的声音就先一步抵达耳膜了。「儿子，妈来看你了！」 一瞬间东方暻的脑袋闪过无数个念头，最后他的结论是：妈妈要他去相亲。 东方夫人悠悠地走了进来，手上拎着最新款的lv包包，地板因为高跟鞋发屋叩叩叩的声响，讨厌且烦人。 「妈，你怎么来了？」东方暻示意秘书出去端杯茶，然后转过头来问母亲。 「儿子，你都不知道妈妈多着急……你一定不明白我在这件事上做了多大的努力……」东方夫人夸张的样子让东方暻的眉头更加纠结，都可以夹死蚊子了。 「嗯，那是什么事呢？」东方暻装傻。 「是l集团会长的千金啊！儿子，你别再说什么时机对不对了，是时候该让放下那个姓夏的女孩了，嗯？」东方夫人开始发挥她三寸不烂之舌的功力，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一向是她的风格，她相信儿子也清楚。 东方暻没回答，但他也明白母亲这次不会退让。l集团的会长持有的股份不是普通的多，是超多，如果他能跟l集团的千金结婚，那么他的接班人之位就不必再担心了。 「总之，你一定要弄出时间来。」东方夫人说，「明天下午的行程都取消吧，地点我会跟司机说的。」 「我知道了。」东方暻忍住满肚子的不甘心，頷首答道。 东方暻啜饮着绿茶，对于这种场合他实在不喜欢，不是他不懂怎么应付，而是坐在他对面的人总是做作──此刻，l集团的千金正一手捲着自己的头发，一边矫情的对他眨眼睛。 「常常听家父和令堂提起你，说你一表人才，今天见了才知道，他们说的不过只是冰山一角。」她说完便开始咯咯笑，这让东方暻感到噁心。 l集团的千金林萝希是会长和英籍妻子在美国生下的，拥有混血儿面孔的她，也是集团旗下娱乐公司的活招牌，遗传自母亲的褐色眼眸更是吸引了不少男粉丝。 但是这一切对东方暻来说，也不过只是外表罢了，感觉不对，他实在无法想像自己跟这个女人成家立业。 「你怎么都不说话？都我一个人吱吱喳喳的，显得我好聒噪啊。」林萝希一脸委屈的说，东方暻忍住翻白眼和吐槽对方的衝动，勉为其难笑了笑。 「没关係的。」他又喝了一口茶。 「那……你觉得我怎么样？」林萝希一脸娇羞样，东方暻看了只觉得做作噁心。 「很漂亮啊。」他敷衍一笑。 「真的？」林萝希不停的眨眼，假睫毛晃动的频率高到让东方暻感到头晕目眩。 「嗯……」他忍着，最后还是受不了了。「林萝希小姐，我还有事要先走，今天就到这里吧。」 「什么？这么早！」对方一脸失望，「再留一下下啦！」 「不好意思，我真的必须走了。」东方暻说完，不带任何留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包厢。 柳微光一脸茫然的从教室里走出来，刚刚上课她竟然睡着了，要不是隔壁那个长得像陈为民的同学把她叫起来，她还不知道已经下课，说不定她会在那里继续睡。 随着秋分过去，天气逐渐转凉，她扭扭脖子，刚刚趴着睡脖子好痠啊。 然后她突然觉得很奇怪──旁边的人都吱吱喳喳不知道在讲什么，还带着奇怪的眼神瞄过来，然后快步离开。 好奇怪。 「原来你在这里。」一个身穿高级西装的高大男子来到她面前，对她说道。 「啊？」柳微光一脸不解的望着眼前这人。 「你不记得我吗？」男人有点不高兴，柳微光还是想不起来他是谁。 「我不认识你啊。」柳微光懵了。 「是吗？」对方神秘一笑，「那你总该记得，那本《当你属于我》吧？」 Four 不像芭乐剧不叫人生 (2) 「蛤？」柳微光一头雾水的看着他，「喔，那是──你怎么会在这里啊！」 这么一喊，旁边的同学们都朝这儿看了过来。 「欸，怎么会有开外国进口跑车的男人来找柳微光啊？」 「该不会是什么有钱的小开吧？」 「柳微光怎么会跟有钱人扯上关係？」 「谁知道，说不定是大小姐啊！」 不远处，张宇权听见了同学们的窃窃私语，走上前看，柳微光正一脸不安的看着一个陌生男人。 「我们能谈谈吗？」东方暻问。 「呃，我不能。」柳微光用力的摇摇头，对眼前的男子有所防备。「我还有事。」 「就一下，十分鐘就好。」东方暻恳求。 「先生，我不认识你，你也不认识我，我为什么要跟你谈谈？」柳微光的语气带有些许慍怒。 「我想认识你，想和你聊聊。」东方暻回答，「拜託，给我十分鐘。」 「我不想跟你聊聊。」柳微光退后一步，东方暻却因此前进了一步。 她的直觉告诉她，千万不可以跟眼前这人扯上关係，不然她会倒大楣，很大很大的楣。 「拜託──」东方暻又往前走了几步。 柳微光退后，却撞进了某个人的怀抱。她想要抽离，但对方抢先开口。「她都说不要了，你何必苦苦哀求、不停纠缠？」 「学长……」柳微光错愕的看着张宇权，这傢伙又是从哪里蹦出来的？ 「你又是谁？」东方暻皱眉，这会儿怎么杀出一个程咬金了？ 「我是她男朋友。」张宇权一开口，举眾喧哗。 「喂──」柳微光想要抗议，可是张宇权打断了她。「既然我女朋友不想认识你，那也请你别再来了。」 柳微光傻了，请问现在这是在拍哪齣？ 「我们走吧。」张宇权趁东方暻还没回话，就拉走柳微光，留下议论纷纷的眾人。 「靠，张宇权，你那是什么意思？」一远离人群，柳微光就生气的质问张宇权。 「柳微光，你就不能维持一下形象吗？」张宇权挑眉。 「真是抱歉，早在我高一那年形象就跟我说永别了。」柳微光讽刺的回答，「你到底想怎样啊？」 「我在帮你。」张宇权平淡的说。 柳微光想尖叫，可是这样可能会被人发现，「说你是我男朋友，哪里帮我了！」 「如果我没有这么做，你摆脱不了他。」张宇权的语气很无奈，「柳微光，你是觉得我在佔你便宜吗？」 「不是在躲我吗？那就继续躲啊！」柳微光怒吼。「你知不知道那个人不是好惹的！」 「我知道，所以我才会这么做。」张宇权摸摸柳微光的头，「我很抱歉，上次我失控了，你是来帮我，我却兇你。」 「不要把两件不相干的事扯在一起！」柳微光大叫，「现在全校都要知道你是我『男朋友』了！」 「所以呢？」张宇权眼中充满笑意，让柳微光很想一掌巴下去，可是她太矮，打不到。 「我就这样莫名其妙变成你女朋友？这样不行！」柳微光想来想去都觉得不太对，这过程是不是少了什么？ 「要不然？」张宇权茫然的看着柳微光。 「算了，我放弃你。」柳微光无言的转过身走开。 「什么放弃──」张宇权勾住柳微光的脖子把她拉回来，「你要去哪里？」 「喂，放手！」柳微光扭动脖子想要挣脱，可是张宇权没有放手。「我要澄清啊啊啊啊──」 「你想跟那个有钱人去的话，刚才干么推三托四？」张宇权挑眉。 柳微光表示无限感慨。 「微光啊──」黎萱的呼唤声从不远处传进柳微光的耳膜，「你怎么可以不跟我说──」黎萱大叫着衝进柳微光和张宇权的视线范围里。「哇靠，你们在干么？」 「呜呜，姐妹救我。」柳微光两眼向上一瞪。 「噢天啊，学长你怎么可以这样虐待我们家微光！你要好好珍惜她啊！」黎萱高分贝的声音让柳微光觉得头好痛。 张宇权放开柳微光，柳微光用力的咳了咳几声。「马的我要死了。」 「微光，我很不想这么说，但是你的气质已经荡然无存了。」黎萱一本正经的说道。 「你这损友。」柳微光翻白眼。 「喔，还有啊，现在全系都在赌你们是不是真的在一起。」黎萱补充。 「真的喔？」张宇权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黎萱学妹你赌哪边啊？」 「我赌你们真的，德平学长说你不是认真的。」黎萱回答，「学长，我会赔吗？」 一旁的柳微光欲哭无泪，「当然会啊，因为他不是我男朋友。」 「柳微光，这么讨厌我？」张宇权表现出一脸悲痛的样子，柳微光傻眼。 「我放弃你们。」柳微光摆摆手，「我好饿，我要吃饭。」 「你这吃货。」黎萱转转眼珠，然后转头对着张宇权咧嘴笑。「恭喜你成为柳微光十九年来第一个男朋友！」 「谢谢你，学妹。」张宇权扬起嘴角，「看来我需要去收拾一下残局了。」 柳微光大口大口吸着麵条，完全不理会坐在对面的黎萱问东问西，她都说这是误会了，是误会！没想到连多年知交都不信，这下子是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晚点知道消息的陈在希看着迪卡学校版疯狂的刷刚才事件的照片，也是一个兴奋的来追问，然后发现柳微光没有要搭里的样子，觉得事情另有隐情。 同一时间，许德平坐在餐桌前，和张宇权面对面，桌子的中央摆着一锅泡麵，两人拿着筷子蓄势待发。 「我说你，不是认真的话，别伤人家女孩子的心。」许德平沉着一张脸，对张宇权晓以大义。 「你从哪里觉得我不认真？」当事人张宇权倒是一派轻松，愜意的样子和许德平形成反差。 「哪有人这样追女生的？你前几天不是还躲她？」许德平瞪着张宇权的脸，那肤色跟语气倒是跟电视剧里的张飞发怒有几分相像。 「德平，你别管这个了，我会处理。」张宇权把自己的碗往前推，想要夹麵进碗里，被许德平狠狠一瞪。「麵要烂掉了。」张宇权一本正经地提醒他。 「但愿你不是玩玩。」许德平叹气，「虽然我是赌不认真的。」 张宇权摇摇头，真不晓得这室友是在鼓励自己认真谈恋爱，还是告诉他不要把自己的钱赔掉了。 Four 不像芭乐剧不叫人生 (3) 「你！」东方夫人看到走进家门的东方暻，马上衝到他面前。「你知不知道妈多费心帮你安排，你怎么可以把人家小姐丢在那里先走？妈教你的礼貌都去哪了？」 「妈，我认为，您安排的相亲都不是我想要的。」东方暻说，「今天的林小姐或是之前的每一位，只看中我的钱、我的相貌，而且一点内涵都没有。」 「儿子，现在重要的是那个吗？」东方夫人的声音提高，「l集团是我们的大股东，有他们，你的地位才不会被那些覬覦集团的叔公伯公，还有他们的子孙抢走！」 「在妈的眼里，难道我是守财的工具吗！」东方暻怒不可遏，这一吼，东方夫人踉蹌退后了好几步。 「你说这什么话！妈辛苦养你这么多年，你怎么可以──」 「我真正想要什么，您一点都不了解。」东方暻打断母亲的尖声怒喊。「东方集团从来不是我想要的，那些大家闺秀我也不喜欢，我一直照着母亲说的做，但您却越逼越紧，连呼吸的空间都没有了！」 「东方暻，你怎么这样跟我说话！」东方夫人气坏了，抬手就是要搧个耳光给儿子，却被归来的东方家老爷打断了。 「老婆，再怎么没分寸，总是成人了，动什么手。」东方碁此话一出，东方夫人的脸都揪成一团，无奈只能听丈夫的话。 「老公，暻儿他……」 「不喜欢l集团的女儿就算了，世上又不是只有这个女人。」东方碁一点都不在意的说。 「可是──」东方夫人想解释，但东方碁锐利的目光让她不敢说下去。 「我不认为只有一种方法能压过新闻。」东方碁对着儿子说，「但是如果你想离开东方集团，绝对不可能这么简单。」 「爸，我并不讨厌集团的工作，但我不想为了集团，失去自己对人生的决定权。」东方暻目光坚定地回答，像是在向神宣示。 「随你吧。」东方碁挥挥手，好像对于这回答没什么意见，倒是东方夫人气坏了。「你总有一天会明白中间的得与失。」 「老公……」 「别再排那些愚蠢的相亲了，老婆。」东方碁说完就回房休息，东方暻也趁这时候赶紧溜走。 一个想法从思绪中鑽出来，他想着，他如果离开这富贵之处，还能走多久、走多远？ 几个星期过去，柳微光拚了老命躲自己的直属学长，张宇权似乎没有很在意，倒是有系上的活动忙得晕头转向，没空处理自己替柳微光捅出的大篓子，事情久了也就没人关心，除了站在风头的许德平跟黎萱，非常想要知道谁才是赢家，但碍于柳微光的缄默和张宇权的忙碌，定不出个答案。 国庆假期来到，张宇权在前一天下课就收好行李回台北，第一天陪父亲爬山运动，第二天就是同学会。想到有很大的机会见到季欣，张宇权不知道是兴奋还是紧张，浑身颤抖。 包厢里挤满了青柳高中三年五班的同学以及班导师，张宇权和他们一个个问好，有些人暑假的时候没参加同学会，张宇权打招呼的时候差点认不出来，像是刚回国的徐瀞，一年多未见，一来就大声嚷嚷着改天要去学校挖时光宝盒。 吃饱饭后和老师聊天聊了整个下午，老师走后一群同学又去续摊，到附近大型的ktv唱歌，但从头到尾，季欣跟李芊忆都没有出现，张宇权观察周边的同学，发现秦安一直敲手机键盘，似乎很焦急。 「想你的夜──多希望你能在我身边──」ktv包厢里充斥着青柳高中三年五班男人们的歌声，无奈张宇权却完全开心不起来。季欣本该出现的，但却没有现身。 「换我了换我了！」男人们唱完〈想你的夜〉之后，终于轮到叶慧星点的〈天后〉。 「于明瑋，季欣和李芊忆不是说要来吗？」张宇权见主办人于明瑋终于把麦克风转让给其他人，赶紧问道。 「喔，他们两个本来说要来的，刚才打电话来说临时有事就不来了。」于明瑋说完就又跑去抢麦克风。 张宇权闷闷的点了点头，走出包厢外想透透气，正好听见秦安正在讲电话。「你说什么……骨折？你们在哪里？传地址给我，给我待在原地不准动喔！我现在就过去！好、好，我很冷静，我会小心。」秦安叹了口气，把手机塞进包包里。 「发生什么事了吗？」张宇权问秦安。 秦安转了转眼珠，眼神显得有些慌。「没事……是家里的事啦，我先走囉，掰掰。」说完就急急忙忙地跑掉了。 张宇权一脸困惑的目送秦安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然后又走回包厢里。「奇兵，你知道秦安要去哪吗？」 「谁知道啊？」林奇兵耸耸肩，「反正应该跟我们没什么关係。」林奇兵一向不太过问他人的私事，对秦安提前离去也不觉得怪异。 张宇权失望的应了声「喔」，落寞地坐回沙发上。 同学会结束后，张宇权只觉得心情更加恶劣，他本来期待能够见到季欣，但是没有。「你这傻子。」他轻声对自己说。 秋天的风吹起来有些凉，他还不想回家，决定去河滨公园散步，反正回家也无事可做。 张宇权一边走，一边想起高中生活的点点滴滴，从高一的知识达人赛和校庆开始，一直到毕业的告白，回忆对他来说过于沉重，但他却频频回顾，也许是因为太久见不到自己思念的人，只能从回忆里寻找那人的身影了…… 「what？柳灿阳你这个见色忘友的人！」张宇权的回顾被女孩尖锐的声音打断，而这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你要我在河滨等你，结果不来？你知道我刚刚被蚊子叮了几包吗？喂、柳灿阳！」 「可恶，等我回去你死定了！」柳微光看着被掛断的手机，恶狠狠地说道。 张宇权愣愣地站在原地，也不晓得是该走，还是该留。 Four 不像芭乐剧不叫人生 (4) 「啊──真是受不了。」柳微光伸了个大懒腰，正想往前走，就看到张宇权石像似的站在那里。「妈呀！」 张宇权浅浅一笑，几个星期没见，柳微光看到他像见鬼似的。「学长，你、你怎么在这啊？」柳微光一脸惊恐，「该不会……你跟我哥串通好了吧？」 张宇权的嘴角微微一抽，「柳微光，你多想了。我只是刚好来这附近……同学会。」 柳微光的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那你一定见到她了。」那个张宇权埋在心底的人。 「没有。」张宇权苦笑着摇头。「我以为有机会，但显然我错了。」 「这样啊。」柳微光露出同情的表情，想到自己以前喜欢的那个人，她很清楚，她根本不用躲，那个人是绝对不会出现的。 「我知道自己的态度很奇怪……但是，我是真心想帮你才那么说的。」张宇权的眼神复杂，柳微光隐约从中发现一点哀愁、一点苦痛，还有一点惋惜。 「学长有忘不了的人，我也有。」柳微光说，「我不晓得是什么，明明已经不爱了，却还是一直去想。也许我们这样算同病相怜吧。」 张宇权望着柳微光脸上的表情，表面上云淡风轻，心里头是不是也波涛汹涌？那深沉如海的眼神，倔强的性格，好像和自己的身影悄悄重叠了。 「不如──」柳微光的眼珠转呀转，「我们互相帮忙？」 「什么意思？」 「我可以帮你忘掉她，你帮我忘掉那傢伙。」柳微光的嘴角上扬，自信满满的笑容让张宇权有些措手不及。 「等、等等，你的意思是，我们真的交往？」张宇权有些意外，前阵子这女孩不是还生自己的气吗？ 「你要这么说也可以……」柳微光这才意识到自己正挖洞给自己跳。 张宇权直直盯着柳微光略微困窘的脸，久久不语。 「你不要不讲话，这样我很紧张！」柳微光被逼急了，气得大叫。 「我只是在想……」这样好吗？这样会不会伤害到她？张宇权一脸犹豫，他真的不想再伤害谁的心了。 「讲话不要拖拖拉拉！」柳微光因为慌了阵脚，语气有些暴躁。 「算了，没事。」张宇权眨眨眼，「就这样吧，柳微光。」 「吭？」 「我说，你的提议我接受，所以，」张宇权的笑容让柳微光一时心乱如麻，「现在你是我女朋友了。」 连假结束后的第一天，东方集团总公司的员工都还在哀叹假期结束，一脸不甘愿地来上班的同时，总经理办公室乱成一团。 「我的老天爷啊，总经理、总经理求求您接电话……」东方暻的祕书不停重复拨打，却只得到相同的回应：「您所拨的用户目前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向沉着的董事长东方碁绷着一张脸，问自己的祕书和前来报告的总经理祕书。 「总经理九点就有一场会议，可是还没进公司，手机也不接。」报告的祕书冷汗直流。 「我早上出门的时候，他的车已经不在了。」东方碁说。 「董事长，这个……」 「去联络警方的人，先找他的车。」东方碁命令自己的祕书。 大约三个小时之后，警方就找到东方暻的车，停在相当简陋的巷子里，而且避开监视器能掌控的范围，行车纪录器的内容也全被清除。 东方暻从这世上消失了。 黎萱在咖啡厅鑽来鑽去，拿着抹布把每张桌子擦得乾乾净净，今天下午她只有一堂课，上完课赶快来打工。 一个男人走进咖啡厅，刚好黎萱也擦好桌子，正准备去洗抹布，听见那个男人对站在柜台的涵青姊说：「听说你们在徵演奏者？」 「是啊。」已经待在这家咖啡厅一年多的路涵青回答。 「我想应徵。」男人直接说出自己的目的。 「这个，我想先生您还是需要跟店长谈谈。」路涵青露出一个得体的微笑，「黎萱，帮我叫纪凝姊好吗？」 「好，我马上去。」黎萱将手上的抹布放在水槽边，到休息室去寻找店长李纪凝。 「纪凝姊，涵青姊请你出去一下。」黎萱探头进店长办公室内。 「发生什么事了吗？」 「外面有人来应徵。」 「我知道了。」李纪凝起身，走出办公室。 接下来四十分鐘，那男人和店长面对面谈，站在柜檯的路涵青时不时偷瞄几眼，黎萱则拉长耳朵想听。 「自我介绍一下吧？」李纪凝说。 「我叫方顥，今年三十二岁。目前无业。」男人微笑说道。「我会弹钢琴，也会弹吉他，自弹自唱没问题，所以想应徵演奏者。」 「你在决定应徵之前做哪方面的工作？」李纪凝笑盈盈地看着方顥，「没有冒犯的意思，是身为雇主想多了解你这个人。」 「我原本在家族企业中担任高阶主管，但那不符合我的喜好，思考了很久，决定离开公司，追求自己想要的人生。」 「放弃高阶主管的位置，来敝人小小的咖啡厅当演奏者，不会太憋屈吗？」 「人活在世上，也许因为有钱，可以少很多烦恼，但也因为有钱，多出更多烦恼。」方顥说这话的同时，眼底闪过一抹灰。 「方先生的见解挺深奥的啊。」 「店长您过奖了，以前的我过的日子，也不过就像电视剧里的芭乐剧情。」 「哈哈！」李纪凝大笑，「不像芭乐剧不叫人生！」 ? deardiary， 我一定是疯了，竟然和张宇权学长说要帮他忘记初恋！更扯的是，他、答、应、了！ 前阵子因为路上撞到的大叔，他在大家面前说我是他女友，这已经够恐怖了，没想到昨天我在河滨遇到他，跟他说了那些话……唉，柳微光你是怎么了！想脱鲁也不是这样吧！ 我可以想像黎萱一脸得意的和许德平学长要钱的样子了……好崩溃好崩溃。 我到底是哪来的自信，认为自己可以帮他忘记初恋啊？啊啊啊啊我完蛋了！ by微光 ?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元好问〈摸鱼儿.雁丘辞〉 /*温馨小提示*/ 李纪凝是《心花朵朵开》中季欣的表姊，有登场过几次，欢迎大家移驾至隔壁棚，免费部分的情节都发生在本书之前。 路涵青为尚未公开的《青春，祸不单行》中的角色，和柳灿阳是高中同学。 东方暻为《雨之城》配角，欲知详情欢迎前往观赏。 Five 所谓小确幸 (1) 「你说在哪里？」柳微光拿着手机，一边在巷子里晃来晃去，一边对话筒大声地问。 「白痴喔，staringnight啊！」黎萱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我都站在门口了，你怎么还没找到啊？」 「齁齁，我好像看到了，真难找啊……」柳微光嘟嚷着，终于找到黎萱打工的咖啡厅，staringnight。 中秋节后不久，黎萱就决定找份打工，恰巧看到了徵人啟事，决定试试看。staringnight是二十五岁的店长李纪凝在父亲的支持下开的咖啡厅，地点在大学附近的小巷，相当安静，这间店除了咖啡和餐点以外，最大的特色就是每晚六点到八点，会有人现场演出。 然而，上个星期，已经在staringnight演出两年的蓝天因为私人因素辞职，店长李纪凝很是困扰，幸好很快就有人来应徵，分别是三十二岁的方顥跟二十三岁的李湘琪。 柳微光到的时候，正好是晚餐时间，也是这一天，由李纪凝指定两个应徵者准备两个小时的表演，除了看他们的演奏水准，也看他们能不能够撑过两小时。 钢琴前奏开场，有一种鬼魅般的气势油然而生，方顥坐在钢琴前，一副被鬼神附身，李湘琪在开始之后四个小节拨弄吉他弦，柳微光一时感到这曲子的熟悉，想了大概三十秒，原来是林俊杰的〈故事细腻〉。 首先由方顥开口。「灯火光影，街道人群，谁被谁吸引？窗台风铃，我在咖啡厅，为你弹琴──」 「这种街灯、这种气氛、这种人生，这样一座山城……这种教堂、这种石墙、这种藤蔓，你我、走在、街上──」李湘琪接着唱。 「girlwewereoncearomanticmystery,ohyourtouch，向日葵里的秘密，相爱原来是种默契。」 「故事细腻，romanticmystery，神秘、抽象是一种情绪，油画鲜艳了所有回忆。」 「故事在弯曲、流苏在摇曳，我们相恋的结局美丽，如果可以、爱像雨季，痛快想你──」最后由两人合唱，所有观眾眼睛为之一亮，和声实在太美啦！ 如雷的掌声响起，柳微光在柜檯点了一杯卡布奇诺后找了个位子坐下，黎萱因为没有排晚上的班，因此以客人的身分坐在柳微光对面的位子上。 后来方顥和李湘琪轮流独唱几首，又来首taylorswift的〈thelasttime〉，柳微光不得不讚叹两人都是实力唱将，只在咖啡厅表演也太可惜了。 因为柳微光坐的位子是方顥背对之处，直到她站起来准备去拿卡布奇诺时，她愣住了。 那个方顥、不是上次来学校找她的男人吗？ 「约会？」张宇权在系学会办公室里，一旁是自己的直属学长，大三的郭承允。「小子，你哪根筋不对劲啊？没女朋友要跟谁约会。」 「想说你知道，问问而已。」张宇权不想过度张扬，也就没反驳郭承允的话。 「不对不对，我闻到案情不单纯的味道。」郭承允走到张宇权旁边，「小子，不会是真的吧？上次我没跟到，你真的跟大一学妹有一腿？」 「什么有一腿，别乱说话。」张宇权瞪了郭承允一眼。 「所以是真的了？你现在的女朋友是她？」 「算是……吧。」张宇权回想上次柳微光傻眼的表情，明明那提案是她提出的，怎么像是自己在告白呢？ 「小子，学长我呢，不希望你是为了交女朋友而交，我希望你这次有深思熟虑过。」郭承允收起刚才探听八卦吊儿啷噹的模样，一本正经的对张宇权说。 「她说，她会帮我忘记那个人，我也帮她，互相帮忙。」张宇权淡淡地说。 「唉，你们真是……」在感情路上一路顺遂的郭承允无法理解那种痛，但是听到学弟妹这样做，身为学长的他还真有点担心啊！ 「其实约会做什么从来不是重点，只要两个人开开心心的在一起就够了。」郭承允拍拍张宇权的肩膀，「小子，别又伤了女孩子的心啊，会遭天谴的。」 「黎萱，」匆匆将卡布奇诺拿回来，柳微光一屁股坐下。「台上那个男的……不是上次来学校找我麻烦的那位吗？」 「吭？」黎萱瞪大眼睛，左顾右盼，假装到厕所去一下，实际上是在偷瞄方顥的脸，然后装没事的走回原位。「你这么一说，还真有点像。」 「怎么办啦……」柳微光好怕被认出来。 「可是，找你的那位不是开高级进口车，还穿西装，应该很有钱才对。」黎萱的眼珠转呀转。「可是这位方顥先生，好像是因为失业才来的啊。」 「这样啊。」柳微光紧张兮兮的看来看去，「所以只是长得像。」这句话不晓得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对黎萱说。 Five 所谓小确幸 (2) 日子过得很平顺，对柳微光和张宇权来说，都算好事。虽然两个人正在交往，但约会、放闪这类伤害单身朋友的行为倒是很少出现，除了口头上向眾亲友声明，然后许德平一脸痛心地将当初说好的赌金交给黎萱，一副钱是他老婆要生离死别的样子，眾人恍然大悟，有些偷偷算张宇权和柳微光能交往多久，有些知道不能去招惹，能躲则躲，大伙儿都知道张宇权不是好惹的对象。 年復一年，张宇权也知道自己当学生的时日不长了，偶尔在夜半时分，会回想高中时的疯狂岁月，然后想到自己曾心心念念想拥有的那个女孩，毕业至今她从未出现，只能在社群软体上悄悄寻找她的踪跡，发现越来越淡，最后消失了。 张宇权毕业后没打算考研究所，读书不是他的最爱，也没什么好为了学歷花时间又花钱，自己在外面租房子、找工作，小菜鸟的日子过得很苦，一年熬过去也就习惯了。 隔年，柳微光也毕业了，对于升学同样没兴趣，属于直接进入职场那一类，还搬去跟交往五年的男友同居，不过两人工作都很忙碌，腻在一起的时间并不多，有时候柳微光忍不住想，他们也不过交往五年，怎么就像结婚五十年的夫妻，感情淡如水，好像爱着又好像不是。 柳爸柳妈对女儿和男友同居这事并没有反对，但还是担心女儿被骗，儘管有柳灿阳大力保证，张宇权还是见了柳氏夫妇，相谈甚欢，柳家兄妹倒是白担心了。 工作两三年后，张宇权总算盼到了加薪，上司也对他很是信任，有意提拔。 「微光，今天我主管跟我说，下个月开始──」张宇权在吃晚餐的时候，打算告诉柳微光这个好消息，突然灵光乍现，拉长音让柳微光猜。 「下个月怎样？」柳微光困惑的看着张宇权，「欸，该不会是，『下个月开始不用来了』吧？那怎么办？」 「小傻瓜，你觉得我有糟糕到那种程度吗？」张宇权对于女友的回答很不满意，「他是说，下个月开始，加、一、万！」 此话一出，柳微光高兴的大叫。「哇──真的假的！太棒啦！」然后五秒后又变脸，「这样你陪我的时间不就更少了！」 「你想太多了。」张宇权无奈的回答。「我也不过从底层往上升一点点，还早呢。」 「啊呀，吓我一跳欸。」柳微光撇撇嘴，「我哥上次塞给我一瓶红酒，就是这时候要开来庆祝的，我去拿一下啊。」 「好，都依你的。」张宇权的双眸充满笑意。 想也知道，柳微光的酒量从大一到现在都没长进，就算柳灿阳试图拉拔，终究宣告失败。没几杯酒下肚，柳微光就开始对着张宇权傻笑，惹得张宇权哭笑不得。 「微光，去睡觉吧。」张宇权想把喝醉的柳微光感到床上去，这样他就不用担心人受伤还有傢俱被破坏的问题。 「不要。」柳微光嘟嘴，拉着张宇权的手左晃右晃。「张──宇──权──」柳微光嗲声嗲气的样子，罕见的让张宇权十分傻眼，他女友是被掉包了吧？ 「不要闹了，明天还要上班，你去睡觉，剩下我来用，嗯？」张宇权的话才刚说完，柳微光就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抱住他。 张宇权无奈，只好抱着柳微光先到沙发去。 处理完餐桌上的碗盘和剩菜，张宇权走回客厅，发现柳微光看见他依然傻笑不停。「还傻笑啊？喝个酒就这样，我不在怎么办？」张宇权坐下，摸摸柳微光的头，把她的头发弄得有些凌乱。 「傻、碰到你才傻。」柳微光呵呵笑着回答，接着用双手环抱张宇权的颈部。「欸，我们上一次接吻是什么时候啊？」 张宇权愣了愣，不是说他忘了，而是上一次真的够久了。「有一段时间了。」他轻声回答。 「你根本不爱我，心里还在意那个季什么欣的对不对！」柳微光哀怨的眼神让张宇权露出苦笑。 「傻子，你想太多了。」张宇权捏捏柳微光的鼻尖，柳微光因为疼痛皱了皱眉。「如果我不爱你，留在你身边这些年算什么？」 「我不知道……」柳微光声音哽咽，似乎要哭了。 张宇权往柳微光那边凑近点，伸手揽住她的腰，给她深深一吻。「这才是我的心意，懂吗？」 柳微光眨眨眼，破涕为笑，终于在张宇权的说服下乖乖刷牙睡觉。 很快来到一年将尽之时，年终奖金在老闆龙心大悦的情况下翻倍许多，柳微光跟张宇权都很高兴，殊不知平静的生活即将结束。 春节结束又过了两个星期，张宇权和几个高中同学有约，出现的同学包括林奇兵、连侑晗、李芊忆以及夏侯凛。季欣依然无声无息，社群关了、聊天软体帐号换了，但从没有人在同学会上过问这件事。 张宇权到的时候，连侑晗跟李芊忆正坐在吧檯旁聊天，张宇权坐到连侑晗旁边的空位，点了一杯薑汁汽水，只因为突然想喝。 「嗨，阿权，你来啦！」李芊忆高兴的向他打招呼。 「嗯，奇兵跟阿凛呢？」 「奇兵说会晚点到。」连侑晗回答，「至于阿凛──」 李芊忆扁着嘴摇摇头，用眼神示意张宇权吧台的另一边，夏侯凛面前摆了三大杯啤酒，而这位兄弟似乎没有要分给其他人的意思。 「他在干么？」张宇权问旁边两位同学。 「那根本不是喝酒，是灌啊。」连侑晗蹙着眉说。 「他想说的话，应该待会就会说了。」李芊忆显然没要阻止夏侯凛灌醉自己的计划。 于是李芊忆、连侑晗眼睁睁的看着夏侯凛灌完三大杯啤酒，张宇权的薑汁汽水还剩半杯。 「欸，你觉得他怎么啦？」连侑晗问旁边的李芊忆。 「他从加州回来之后就一直怪怪的。」李芊忆乾瞪着眼，小小声地说道。 「也许我们应该去问他。」林奇兵朝三人走来，说道。 「不要，他现在看起来好可怕。」李芊忆打了个冷颤。 「哼，你少假了。」张宇权忍不住酸她。李芊忆一向天不怕地不怕，区区一个喝醉的夏侯凛算什么。 「要不然你去啊。」李芊忆酸回去。 「好啦，小忆乖。」连侑晗安抚李芊忆，「奇兵去问？」 林奇兵看了看把希望通通寄託在他身上的三人，「真没用。」说完逕自走向散发阴沉气息的夏侯凛。 Five 所谓小确幸 (3) 「凛，」林奇兵坐到夏侯凛旁边的空位，「你还好吗？」 「我吗？」夏侯凛带有些续醉意的乾笑了几声。「好像不太好。」 林奇兵的眉头微微皱起，「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我碰到季欣了。」夏侯凛喃喃的说，「我碰到她了。」说完就不敌醉意倒在桌上。 正在观察夏侯凛和林奇兵的另外三人见状，马上衝到夏侯凛旁边。「怎么回事？」张宇权问林奇兵。 「死了。」林奇兵撇撇嘴。 「其实……」李芊忆欲言又止，「是因为欣……我猜啦。」 林奇兵一声不响的点了个头。他本来不想提的，怕张宇权又被季欣打击到，既然李芊忆都已经说出来了，那他也没有必要再隐瞒。 「你说季欣？」连侑晗困惑的看了看林奇兵和李芊忆，张宇权不经意地抖了一下。 是啊，季欣怎么可能不跟最要好的李芊忆联络。张宇权的心抽动着，他闭上双眼，想隐藏眼底的悲痛。 「对啊，阿凛去加州的时候碰到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回来就变成这样了……」李芊忆懊恼的说。 「我想我们只能等他清醒再好好安慰他了。」林奇兵说。 四人又聊了一会儿，然后张宇权和连侑晗一起把夏侯凛扛回他家。 张宇权没有想到，这会是一切灾难的导火线。 在连侑晗和秦安宣布喜讯后，李芊忆就找上他，说要和他「好好谈一谈」。 「听奇兵说你现在有个交往多年的女朋友。」李芊忆说。 「是啊，怎么了吗？」张宇权一头雾水，怎么会提到柳微光？ 「那你还爱她吗？」李芊忆的眼神剎那变得惆悵，张宇权过了几秒才意识到，「她」指的是季欣，当年拒绝自己、从此消失不见的女孩。 「我……」张宇权一时答不出来。 说爱吗？那这些年在柳微光身边的感觉是什么？不爱吗？如果不爱，为什么想起来会感到苦涩、感觉心痛，想恨对方也恨不了，还不停去回忆两人共度的青春岁月？ 「我不知道。」 「阿权，我知道这么做很惨忍。」李芊忆收起惆悵的眼神，变成坚毅不拔的表情。「我希望你能帮欣跟阿凛好好认清自己的心意，也弄懂自己的心。」 张宇权的嘴巴微微张开，脑袋一时转不过来。「什么？」 「在阿晗和小安的婚礼上，我们要演一齣戏。」李芊忆莞尔，「我会和阿凛假结婚，而你需要做的，就是待在欣的身边安慰她、引导她，还有最后终结这场闹剧。」 「干么搞得那么复杂？」张宇权的眉头紧蹙，「你要这样对我，我可以忍，但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季欣？她是你的好朋友不是吗！」 「他们都太傻了，就算几个月后，像我们这样面对面，也不会说出一个爱字。」李芊忆无奈地笑道。「你们三个人的结总该解开，十年都过去了，不是吗？」 是啊，一晃眼就是十年，从高一认识到现在，他们不再是高中生，而是需要负责任的成年人。然而，当年的结至今缠得死死的，他何尝不苦？ 「好吧。」张宇权頷首，「详细的计画呢？」 张宇权同意之后，原本持反对意见的林奇兵改变心意，决定加入这场蠢闹剧。张宇权一直都没有接到李芊忆的指示，所以就像平常一样过日子，只是在面对柳微光的时候，忍不住觉得自己是浑球。 一天和公司同事应酬完，回家的路上，他听见一个女人在街上乱吼乱叫的声音。「爱我别走，如果你说，你不爱我──不要听见你真的说出口，再给我一点温柔──」 「天啊，季欣。你可以闭上嘴吗？」张宇权愣了愣，这听起来好像林奇兵的声音，赶紧追过去。 「你、别吵！姊今天、要一次、唱个过癮！」季欣大声说道。「那年我失去最好朋友和我最爱的人──」 「季欣，闭嘴！很丢脸耶！」 「你不要弄我！你不懂我有多难过……所以才要灌醉自己。」季欣呵呵笑了几声，「你把我灌醉，你让我流泪……」 「我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林奇兵显然快疯了。 「奇兵？」张宇权总算找到声音的来源，看见林奇兵拖着一个女人。「那是──」 「你给我的我都记得，我受苦的你不管了……」张宇权很清楚，声音的主人他再熟悉不过。 「季欣。」林奇兵回答张宇权，「她醉了。」 「需要我帮忙吗？」张宇权瞧了正在发酒疯的季欣一眼。「她看起来不太好。」 「是没错，不过我还是自己处理吧。」林奇兵嫌恶的瞄了季欣一眼，「凛家就在附近。」 「干么送到那里去？」张宇权皱眉，「你会不会太故意了？」 「如果这样能让她清醒，那值得。」林奇兵说，「我们都已经不是当年的我们了，阿权。」 「林奇兵，你在和谁讲话啊？」季欣停止唱歌，似乎发现有什么不对劲。「我跟你说喔，夏侯凛他，是个宇宙无敌大混蛋！」 「没事。」林奇兵再次叹气，「阿权，下次见。」 「我知道了，再见。」张宇权又遗憾的看了一眼醉的不轻的季欣，然后就和林奇兵分道扬鑣。 回到公寓，一入门就见到柳微光坐在沙发上啃零食看电视。 「权，你回来啦？」 「嗯，我先去洗澡。」张宇权朝柳微光笑了笑，笑的挺心虚。 洗完澡后，张宇权坐在柳微光旁边，躑躅着要不要告诉柳微光他决定加入的闹剧计画。 「你今天怪怪的。」柳微光关掉电视，转过来面向张宇权。「怎么了吗？」 张宇权一脸凝重地看着交往六年的女友，一时不知从何讲起。 Five 所谓小确幸 (4) 突然间，柳微光凑上来拥吻他，张宇权本能的回吻着，最后两人在沙发上亲热起来，然而就在柳微光以为张宇权要脱她衣服的时候，他停下了动作。 他们同居这几年，从未发生关係，一开始柳微光想，张宇权是尊重她，担心她不愿意，可是她几次暗示，张宇权却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刻停手。 「你总是这样。」柳微光的神情很复杂，「到底为什么？明明你也有感觉不是吗？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 「微光。」张宇权打断她，「对不起，是我……我不想辜负你。」 「辜负？什么辜负？」柳微光的声音因为生气提高八度，听起来有点刺耳。「你还有什么能辜负我的？难道──」 「对不起。」张宇权痛苦地看着柳微光，「我不想在没有把握能够给你承诺的时候这样对你。」 「张宇权！」 「我知道这样真的很浑球……可是我必须告诉你。」张宇权深吸一口气，他的心中充满恐惧、不安与歉疚。 「她回来了。」 柳微光神色一变，因为震惊而说不出话来。 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张宇权口中的「她」是那个女人，拒绝张宇权远走高飞的那个女人。 而现在，张宇权要离自己而去，向那个女人走去了。 ? 嗨，日记。 李芊忆前几天突然来找我，告诉我一件令人震惊的消息：季欣要回来台湾了，而且李芊忆准备给她一个「大惊喜」。 十年过去，当初的喜欢算什么呢？每过一段时间就回顾、感伤，这样真的很累，但却戒不掉这坏习惯。 也许是遗憾吧，因为没有爱到而遗憾。 她也会吗？对于夏侯凛。 太多情绪交错在我们之间，缠得太紧，缠得太久。 ──真的很久了，久到我都忘了，遗憾还在。 爱呢？ 阿权 ? 青青河畔草，绵绵思远道。 远道不可思，宿昔梦见之。 梦见在我旁，忽觉在他乡。 他乡各异县，辗转不相见。 ──〈饮马长城窟行〉 Six 过于入戏的悲剧男二 (1) 「走，你走。」柳微光忍住泪水，不想让自己看起来软弱又无助。「走啊！去找她啊！都过几年了，你根本从没忘记过她，那就走，我不想看见你！」 「微光──」张宇权很想说些什么，但是柳微光的情绪已经有些失控，他多说无益，只会火上加油。「我很抱歉。」他起身，抓了钱包和平常生活必备的几样塞进袋子里，离开公寓。 也许他们都该静一静。 张宇权关上门的后一秒，柳微光就哭了出来，忍不住有点后悔刚才失控的大吼大叫，如此轻易的放开了他。 为什么她待在张宇权身边六年，依然比不过消失七年的季欣？张宇权以前对她的好、对她说的爱，都是骗人的吗？ 「原来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柳微光将身体蜷缩成一团，在沙发上任由眼泪肆虐。 被赶出公寓的张宇权，漫无目的地在街头上走着，他从没想过这天会来的那么突然，季欣就近在眼前，活生生的，和十年前一模一样。 但是柳微光激动的反应让他知道，原来他们之间的关係如此脆弱，他一直都不是个称职的好男友，没有让她得到安全感。 站在公车站良久，张宇权拿起手机，拨给稍早才见过的林奇兵。「奇兵，我被扫出家门了，借我住几天吧。」 「扫出家门？」林奇兵的语气充满疑惑。 「我女朋友生气了。」张宇权叹气，「你也知道，季欣──」 话都还没说完，林奇兵就紧张地打断他说话。「行，都行，你爱住多久就住多久。」 于是张宇权就来到林奇兵的公寓了。 林奇兵的公寓算是林家祖產之一，所以也不用担心租金问题，房间多又大，室内採光佳，堪称城市美好住宅。 当然，这跟张宇权来借住的原因一点关係都没有。 怎么说他朋友也就几位，男性朋友中，连侑晗跟秦安住在一起，夏侯凛家现在摆了个酒醉的季欣，许德平在外县市，同事最好保持适当距离，总结来说就是林奇兵家符合全部要素，张宇权可以安然度过几天。 「我就知道你的麻烦很快就会来。」林奇兵两手插在睡裤口袋里，「你告诉你女朋友季欣回来了，对吧？」 「我不想说谎。」张宇权回答，「本来想把李芊忆的计画一起告诉她，但是她太生气了，我现在解释只会让事情更糟糕。」 「为了季欣，你这样做值得吗？」林奇兵神情肃穆，「张宇权，你要为了季欣牺牲多少？连自己的爱情都掌握不住，还硬要插手管她跟夏侯凛，你是不是爱心氾滥？」 「奇兵，」张宇权扯出一抹难看的笑，「也许这是最后一次、最后一次可以弄清楚，季欣对我来说到底算什么了。」 林奇兵摇摇头，知道张宇权只要碰上跟季欣有关的事情，都会变的固执不知变通，身为朋友都替他感到忧心。 「所以啊，奇兵，」张宇权收起悲伤的表情，「帮我问问季欣，能不能跟她吃顿饭？」 「你说什么？张宇权怎样？」黎萱看着双眼哭红的柳微光，一脸愤怒。 「他去找他的初恋了。」柳微光一边擤鼻涕一边回答。「那个消失六年的女人回来，他就高高兴兴地回去她身边了。」 「哇操，有没有搞错？」黎萱翻了个超级大白眼，「这混帐东西，我现在就打给他──」 「不行！」柳微光大叫，「我、我也对他说了很过分的话，所以我想……彼此静一静也好。」 「柳微光，你是不怕分手啊？」黎萱还是很生气，「都几个星期了，他都没有联络你，这像话吗？」 「他每天都有传讯息给我……」柳微光小心翼翼的看向黎萱，「你别生气了，我只是很难过，原来我在他心中的地位这么渺小。」 「这种男人不要算了。」黎萱嘟嚷道。 「可是我又想，如果今天是刘均齐那个傢伙突然出现在我面前，也许我也会像张宇权一样惊慌失措……」 一向反对张宇权跟季欣有所牵扯的林奇兵思量多日，不得不请示计画之王李芊忆，没想到李芊忆同意了，只是要隐瞒张宇权有女朋友、而且因为季欣正陷入冷战的情况。 因此，为了维护计画进行，林奇兵挑了一家正常的餐馆，并告诫张宇权不准鼓励季欣喝酒，更不准提夏侯凛。「据说他现在的表现在季欣心里是个混帐。」林奇兵综合季欣和夏侯凛的陈述，如此下结论。 张宇权当然乖乖遵照林奇兵的指示，不过还是很想跟着季欣恶整他。 「张宇权，我来了。」张宇权看着站在眼前、脸上掛着微笑的季欣，心中一时有说不出的感慨。 「好久不见。」张宇权起身，给季欣一个大大的拥抱。「欢迎归来。」 「什么欢迎归来，我到美国才四年而已。」季欣说，好似忘记自己高中毕业后从未见过张宇权。「还有，别再说『好久不见』了，每个人都跟我说这四个字，有没有集满十点换王品牛排之类的啊？」 「很可惜，好像没有。」张宇权对着季欣咧嘴笑。 「先点餐吧？奇兵的脸变臭了。」季欣开玩笑。 林奇兵翻了个白眼，「少在那里废话。」 「哎呀，饿了就直说，不用害羞！」季欣俏皮的眨眨眼，惹得张宇权哈哈大笑，林奇兵则一脸不爽样。 「哇，这个看起来不错，权，你有开车来吗？」季欣指着菜单上的红酒，问道。 「怎么？想喝酒？」张宇权挑眉，看向听到酒字变得面目狰狞的林奇兵。 「你不准。」林奇兵冷冷的说道，「上次喝的烂醉在街上鬼吼鬼叫……丢脸死了。」 「谁鬼吼鬼叫啊？那是天籟，天籟！」季欣反驳。 「哼，你是被李芊忆传染吗？还好意思说那是天籟。」林奇兵不屑的回答道。 「哈哈哈哈──」在一旁的张宇权已经笑到快断气了。「你们两个，怎么这么好笑啊！」 「你闭嘴。」林奇兵斜眼睨了张宇权一眼，「找死吗？」 「好啦，点餐，吃饭。」张宇权摆出投降姿势。 这次的饭局非常和平，张宇权竟然没有难过的感觉，反而有找回高中青春时代的快乐。 回到奇兵家，他又传了几则讯息给柳微光，告诉她自己一切安好，也会在这段时间好好弄清楚自己的心。 Six 过于入戏的悲剧男二 (2) 请了一天特休决定出去散心的柳微光，回到了自己的母校，当年遇见张宇权的大学。 不管是大学还是高中、国中、小学，柳微光毕业后都很少回学校，不过大学校园的变化不大，唯独来往的学生面孔变了。凭着记忆来到系馆，柳微光竟然碰上了郭承允。 郭承允身为张宇权的直属，对柳微光来说也就是直属的直属，算是同一个家族，所以在大学时期见过几次，加上郭承允对张宇权的爱情学分非常担忧，因此偶尔也会约一下张宇权跟柳微光，问问他们的近况。 「好久不见，学妹今天怎么回来了？」郭承允扬起手向柳微光打招呼。 「嗨，学长。」柳微光微笑，「你还在这继续当助教？」 「是啊，这么一当就喜欢上了，当一个教授也不错。」郭承允笑了笑，「接下来是空堂，找个地方坐下来聊聊如何？」 柳微光点点头，两人来到系馆附近的咖啡厅。 「怎么没找张宇权？」郭承允问，「吵架了？」 「这个……」柳微光笑得无奈，她就知道郭承允会问。「张宇权回去找他的初恋了。」 「回去找初恋？」郭承允听得一头雾水。 「想回到那女人身边吧。」柳微光淡淡的说。 「他亲口告诉你的？」 「没有。」柳微光摇摇头，「他没说，但心里一直有那个女人存在。」 「他没说，所以啊，」郭承允莞尔，「你真的想多了，柳微光。」 「啊？」 「你怎么不想想，他是想终结心中对初恋的那份爱恋？」郭承允反问，「他没说他要回到初恋身边，不是吗？」 「是这样没错。」柳微光咬咬唇，眼底有些挣扎。 她不晓得该相信学长的说法，还是继续认为张宇权会离开她。 「既然他没有提分手，代表他还在意你，所以你别胡思乱想。」郭承允老神在在的开始说教，「相信他这一次吧，就算最后分开了，也不要太责怪对方。」 和郭承允聊完的柳微光在回公寓的路上一直思考着这句话的涵义。 相信张宇权最后一次，这样的赌注，结果她能承受吗？ 很快的，秦安和连侑晗的婚礼就到了，不过被眾人蒙蔽的季欣完全不知情，整个人陷在紧张的状况中，而负责安抚季欣焦躁感的人，当然就是张宇权了。 抵达关岛下了飞机，秦安、李芊忆跟季欣一同去看饭店房间，张宇权和其他人就住在对面。放下行李后，听到女孩们大叫嬉戏的声音，张宇权忍不住笑了。 「呜呜……你们两个是被鬼上身吗！」李芊忆的声音传遍整条走廊，幸好时间还早，这层楼住的都是自己人，不会被投诉。 张宇权走出房间，看到李芊忆一溜烟跑远了，就来到季欣那间。秦安看见他站在门口，对他尷尬的笑了笑，便找藉口先离开。 等秦安走远了，季欣才开口。「阿权，我害怕。」 「怕什么？」张宇权关上门，走到季欣身旁。 「我害怕明天的一切，婚礼、小忆、夏侯凛……」季欣闭上眼睛，「我好怕他们两个在一起，我怕失去他们。」 「别怕，有我在。」张宇权握住季欣的手，「我会一直一直在你身旁守护你。」 「谢谢你，阿权。」季欣抬头看着张宇权，「可是我不能这样对你。」 张宇权眼神一滞，在短短一瞬想起柳微光受伤的表情，自己是不是用了这样的方式伤害了她？ 「为什么不去追？你那么爱他，为什么不留住他？」张宇权又问。 「我不能啊，」季欣摇头，「我不能这样对小忆，我不能因为我自己而伤害她。」 「所以你就决定伤害你自己吗？」张宇权哀伤的看着季欣，眼神充满着不谅解。「欣，在爱情里，从来就没有谁对谁错，只有爱与不爱。」 「可是他们要结婚了。」季欣深吸了一口气，「他们要结婚了。」 那瞬间，张宇权好想衝过去用力摇晃季欣的肩膀，对她大叫，告诉她真相。 看见季欣一碰即碎的脆弱模样，张宇权真的好恨自己的无能为力，也好恨懦弱面对爱情的夏侯凛。 婚礼现场让季欣的情绪紧绷，张宇权的手臂被季欣抓得牢牢的，似乎随时会崩溃。他忍不住担忧的看了季欣一眼。「没事吧？」他用唇语无声问道，季欣点头，好像在说自己会努力控制情绪，但张宇权相当怀疑。 「夏侯凛先生，你愿意娶李芊忆小姐为妻子，不论生老病死，都不离不弃，守护她、爱着她吗？」 「是，我愿意。」 「李芊忆小姐，你愿意接纳夏侯凛先生为丈夫，不论生老病死，都不离不弃，守护他、爱着他吗？」 「是，我愿意。」 「好，那么──」主婚人的话还没说完，季欣就放开张宇权的手，不顾一切的奔向礼堂外。 她最后还是承受不了这一切了。 一股愤怒与恨意窜上心头，张宇权在剎那好恨夏侯凛，明明只是一场戏，为什么要这样伤害季欣，让她不停流泪？ 「这……是怎样？」夏侯凛傻愣愣的目送季欣逃跑。 「唉，阿凛，你可不可以聪明点啊？」李芊忆翻白眼，「我们继续。」 这句话提醒了张宇权他原本该做的事。 主婚人笑了笑，「请问谁有异议？」 张宇权举起手，向前跨出一大步。「我，」他直视夏侯凛的双眼，「我有异议。」 就像季欣说的，如果成全你和她是最好的结局，那他愿意放手，因为夏侯凛才是那个可以带给季欣幸福的人。 只要她幸福就好，其他都不重要了。 幸福就好。 真正的婚礼在一小时后正式开始，秦安和连侑晗这对俊男美女让来宾们都好生羡慕，季欣面带微笑，握着夏侯凛的手，假新娘李芊忆换上伴娘装，跟林奇兵站在一起，张宇权忍不住觉得其实他们也挺配的。 交换戒指后，所有宾客移动到宴会厅，由于明瑋等人担任主持人，伴娘李芊忆和季欣莫名其妙的被cue到台上，唱了一首歌之后，让林奇兵接棒，林奇兵气得跳脚，无奈眾人的鼓动，上台唱了一首老歌，博得老一辈来宾的喝采，年轻辈的则是在旁边乱跳乱嗨。 后来的场面有点混乱，季欣跟夏侯凛老早就跑出去，林奇兵一副气炸的样子把李芊忆拖出去，张宇权觉得这计画算是圆满达成了，就让正牌新郎新娘好好收拾这个局面，自己溜回饭店房间休息。 回房后，张宇权脱下过度正式让他浑身不自在的西装，换上家居服，到阳台吹吹风。经过一整天的折腾，他也总算明白，自己这些年对季欣的感觉早已变质，柳微光才是他心之所嚮，他却不停用这种烂理由伤害深爱自己的她。季欣坚持自己对夏侯凛的爱十年，而张宇权也为此坚持，却伤了真正爱他的人，想到这里，张宇权觉得自己挺傻的。 张宇权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打开通讯软体，柳微光这些日子都已读他，一句话也不回，想必是很生气吧。 他点开柳微光的头贴，下面跟着出现她的个性签名。 「最后一次了。」 张宇权的眉角微微抽动，按下通话键，等候接听的登登声真叫人心烦，张宇权因而蹙着眉，担心柳微光拒接。 「干么打给我？」柳微光接受来电，语调淡然。 「微光，」张宇权仰起头，往天上高掛的月亮望去，「我想你了。」 Six 过于入戏的悲剧男二 (3) 「我想你了。」张宇权的声音透过话筒传回千里之外的柳微光耳里，柳微光不禁为之一颤。 「你……」柳微光很想破口大骂，但是鼻子一酸，气势早就烟消云散了。「你真的很过分……」 「微光，都结束了。」张宇权浅笑，「季欣已经到她爱的那个人身边，我也弄清楚自己的心了。」 「喔，是吗？」柳微光心底很是怀疑。 「我怕回去之后就来不及了，所以现在就想告诉你。记得我说要跟你交往的时候吗？」 柳微光吐了一口气，免得待会哭了出来。 「其实那时，同情早就不是同情，爱也早就不是爱了。」张宇权说，「柳微光，你才是我想要继续走下去的女人。」 眼泪啪嚓一声落在腿上，柳微光的视线被泪水模糊，声音也变得哽咽。「你真的……非常过分……哪有人这样的……」 「别哭了。」张宇权柔声安抚道，「我明天就回去了，微光，再等我一下下，好吗？」 柳微光下意识的猛点头，一时忘记张宇权看不见自己。 「不愿意吗？」只接收到啜泣声的张宇权有些慌张，再问一次。 「最后一次了……你别再让我失望……」柳微光勉强挤出声音，然后按下结束通话。 张宇权无奈地对着萤幕笑了笑，至少她还肯听他说啊。 叮咚！房间的门铃响了，张宇权走到门边，从小孔望出去，发现站在门外的竟然是季欣。 「夏侯凛呢？」张宇权打开门，往走廊上左顾右盼。 「放心，他知道我在这。」季欣回答。「张宇权，听说你有一个交往多年的女朋友？」 张宇权眨眨眼，猜想大概是夏侯凛告诉季欣的吧。「呃，对。」 「为什么骗我？你是希望我愧疚多久？」季欣的眼中闪现火光，张宇权深感大事不妙。夏侯凛，赶快把你女朋友领走啊！「我看错你了，张宇权。」 张宇权叹了口气，「如果要说实话，我是希望能够藉这次机会，把我们……我和你还有阿凛之间的关係弄好。」 「真是多谢。」季欣忍不住翻白眼，「被所有人骗的感觉真棒，劳师动眾。」 「欣，我只想告诉你，过去七年来，我自己没发现，但现在我很清楚，你对我来说，就是遗憾，没有别的了。」张宇权一口气说完，表情略带哀伤。 「很高兴我们都……想通了。」季欣朝他一笑，「你跟你女友还好吧？」 「这个我……」那壶不开提那壶！张宇权欲哭无泪。 「我很期待见到她呢，那个勇敢的女孩。」季欣说。 「什么勇敢？」张宇权困惑的看着季欣，他们两个八竿子打不着，季欣怎么说的跟见过一样？ 「看来她有信守承诺啊。」季欣莞尔，「你不知道吧？很久以前，好像是我大二的时候……她曾经打电话给我，要我回去看你呢。」 ? deardiary， 我不晓得他会离开多久，也许是永远，如果那个女人答应跟他在一起，他肯定头也不回的离开我。 我有时会想像，今天立场反过来，是刘均齐出现在我面前，我会怎么回应？会像张宇权一样吗？但我想像不出来，如果是游晓萍，或许我会酸她，不是像以前那样哭泣或大吼大叫。 刘均齐对我来说，就是个伤害我的人，也许他以最温和的方式拒绝我，却以最惨忍的方式在那之后补一刀。 我好想念过去平静的这几年，和张宇权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多好。 这是最后一次等你了，所以，快回来。 by微光 ?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 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萋萋，白露未晞。 所谓伊人，在水之湄。 溯洄从之，道阻且躋。 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 所谓伊人，在水之涘。 溯洄从之，道阻且右。 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诗经?秦风?蒹葭》 Seven 短暂的失意不代表长久的遗憾 (1) 「打电话？」张宇权疑惑的看着季欣，那抹诡譎的笑真让人不舒服，不过这时候夏侯凛从自己的房间走过来了，季欣没有继续说。 「欣，我饿了。」夏侯凛对季欣说。 张宇权瞬间无言以对，这位同学，你有点长进好不？ 「你又饿了？你刚刚才吃完泡麵不是吗？」季欣抽抽嘴角。 「走啦，楼下有一家港式饮茶，我要吃宵夜。」夏侯凛一副就是要把季欣拐走否则死缠烂打的样子，张宇权忍不住想笑。 「两位慢走不送，我明天还要赶班机，先睡了。」张宇权摆摆手，恭送两位闪光快快走。 隔天一早张宇权就先搭飞机回台湾，其他人还在关岛又多玩了两三天，连侑晗跟秦安则去度蜜月。 踏上故土，张宇权心里充满熟悉的安全感，虽然在关岛没几天，大多时间也都和老朋友待在一块，但是在这片土地上，才有他的归宿。 计程车开到公寓楼下的时候，大概是下午四点，张宇权付了钱赶紧下车，离开公寓这么长一段时间，终于回到这里了。 张宇权拿出钥匙打开大门，迎面而来的，是他朝思暮想的面孔。 「微光。」他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我回来了。」 柳微光望着张宇权，看起来又快哭了，张宇权将她揽进怀里。「我好想你。」 「权……」柳微光抱紧张宇权，感受他的体温和气味。「你回来了。」 「我回来了。」张宇权低头亲吻柳微光的额头，「不会走了，以后就算你要赶我走，也不走了。现在反悔来来得及。」 「不让你走了。」柳微光靠在张宇权胸前，「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也是这样，站在门口，大眼瞪小眼。」 张宇权呵呵笑了几声，其实那时候他只是觉得外面闹哄哄的，以为发生什么大事，没想到是对面有人搬进来。 张宇权放开柳微光，「我去整理一下行李，等会儿我们出去吃晚餐？」 柳微光露齿一笑，点点头。 张宇权挑了一间价格中等的西餐厅，不过这价钱以两人的薪水来说，还是有点高，不能太常来，所以柳微光看到价位的时候，忍不住抱怨了一下。「就算你要请，这种价钱我怎么捨得点下去？」 「点吧，我不会有任何意见的。」张宇权回答，他难得想吃顿有气氛的晚餐，倒是柳微光因为价钱神经紧张，他好困扰啊。 「你没意见，我心疼啊。」柳微光露出见鬼的恐怖表情，「你的荷包就是我的荷包，懂不？」 张宇权噗哧一笑，「行，你说的算。」 最后柳微光点了一客牛排，张宇权点了猪脚，两个人吃的好饱好撑，肚子都凸出来了。 回公寓洗完澡后，张宇权自发性的帮柳微光吹头发，上次这么做大概是大学时期，柳微光想到就觉得好感伤。「你记得上次这么做是什么时候吗？」 「我知道很久了，微光。」张宇权在她耳边说道，「对不起，我这几年不是个好男友。」 「不要再说对不起了。」柳微光摇摇头，「我要的爱不是这种。」 「我爱你。」张宇权说完，放下吹风机，直接来个深吻示爱。 「嗯……」柳微光被张宇权这么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但很快就反应过来。 他们热切地亲吻彼此，像是藉此诉说自己的思念，没过多久，两人都倒在床上，衣衫不整。 「趁现在还来得及，你要是不想，我不逼你。」张宇权认为还是要给柳微光选择的机会，儘管现在天时地利人和。 「你还问的出来？」柳微光生气的看着张宇权的脸，「一定要我──」 「我知道了。」张宇权捏捏柳微光的脸颊，接下来就是十八岁以下不得观赏的事情了。 早晨，柳微光睁开眼，意识到自己赤裸裸的事实，她真的好想找地洞鑽啊。 张宇权这个人根本就是占有慾太强，昨夜怎么也不肯放她睡，一路折腾到半夜，现在还一手揽住她的腰，一副她随时会逃的样子……虽然她现在还蛮想躲起来的。 「醒了？」柳微光不安分动了一下，马上就得到张宇权的回应。「早安，微光。」 「早啊。」柳微光把棉被拉高一点，遮住自己下半脸。 「还会害羞？」张宇权露齿一笑，「我记得你脸皮最厚了。」 「被时光冲刷变薄了。」柳微光反驳。 「嘴硬。」张宇权说，「起床吃早餐？」 柳微光想坐起来，随即发现自己全身无力。「起不来。」她小小声的嘟嚷着。 张宇权立刻意会到自己是柳微光全身无力的始作俑者，先到浴室放好热水，再一把将她抱起来送到浴缸去。 staringnight的门被推开，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走到柜檯，「店长呢？」 站在柜台的是年初才开始工作的大学妹妹。「店长在休息室，小姐您是？」 女人还没回答，李纪凝就出来了。「唷，欣。」李纪凝开心的抱住表妹，「怎么来了？」 季欣笑了笑，「我还没来过姊的咖啡厅，这怎么行。」 「关岛之行还可以吗？」李纪凝问。 「噢，那个呀，」季欣灿笑，「我跟夏侯凛在一起了。」 李纪凝挑眉，等了十年，终于啊。「那得赶快告诉李纪莹，太振奋人心啦！」 「纪凝姊，你太夸张了。」季欣无奈的摇摇头。 「夏侯凛没一起来吗？」 「没有，他上班去了。」季欣说，「我约了朋友。」 这时，方顥也从休息室里出来，虽然他的表演时间是晚上，但是间间没事做，所以白天也赖在店里当服务员。「纪凝，这是？」 「我表妹。」李纪凝昂起头，「欣，这是方顥，我们店里的表演者。」 「现场表演吗？」季欣挑眉，「真厉害。」 「李湘琪走了之后就剩他了。」李纪凝说，「方顥，你可别逃走啊。」 「我已经在你掌心里，无处可逃了。」方顥露出迷人的笑容，惹的李纪凝心跳一阵加快，季欣在一旁窃笑。 Seven 短暂的失意不代表长久的遗憾 (2) 柳微光勾着张宇权的手臂，来到staringnight前，露出困惑的眼神。「这是黎萱以前打工的地方啊，带我来这边干么？」 「嗯，见一位朋友。」张宇权故作神秘的笑一笑，推开门，来到一个女人面前。 「来了，坐吧。」女人对柳微光释出善意的微笑。 「这位是……」柳微光带着询问的眼光看向张宇权。 「阿权，你没跟她说吗？真是的。」女人责备的瞥了张宇权一眼，然后对柳微光露出大大的笑容。「我一直很想见你，柳微光。」 「你知道我是谁？」 「嗯，对啊。」女人点点头，「不记得我吗？大概六年前，你曾经打电话给我……」 「少故弄玄虚了。」张宇权忍不住吐槽她。 「初次见面，你好，我是季欣，张宇权的高中同班同学。」 wtf！天神啊，对面那个女人就是张宇权的初恋季欣？柳微光一脸惊恐的想着。 「看你这个表情，显然误会很大啊。」季欣尷尬的摆摆手，「这次也是多亏阿权，我才能跟我男朋友在一起，你们两个也要好好幸福。」 柳微光的嘴巴微微张开，那句祝你幸福她从未对刘均齐说过，可是张宇权似乎不以为然，「季欣，你也是。」 突然一群西装男衝进咖啡厅里，三人都被吓了一跳，柜台的大学妹妹也一脸慌张，看西装男们朝正在擦桌子的方顥蜂拥而上，李纪凝听到声响赶紧往方顥那边走去。「喂！你们干么？想对我们方顥做什么！」 要是平常，方顥听到李纪凝这样说话一定会笑出来，但是现在他完全没心情，因为他知道这些人是从哪来的。 「李小姐，不好意思打扰了，我们是来带回少爷的。」西装男的领导人说。「还有，这位的姓名并非方顥。」 「你骗我？」李纪凝瞪大双眼，声音拔高好几度。 「我很抱歉。」方顥沉着脸答道。 「这位是东方集团的少爷东方暻先生，这段时间谢谢李小姐的照顾，这是我们会长为表感谢之意赠与您的。」西装男领导拿出一个信封，李纪凝气炸了，她看起来是可以用钱打发的吗？ 「我不用！」李纪凝大吼，「不管他是东方暻还是方顥，都是个成年人，你们这样带走他，违反人身自由，我现在打电话报警，信不信？」 「纪凝，没用的。」东方暻摇摇头，一脸无奈，接着转过头对西装男领导说话。「要走快走吧，别在这里闹事。」 西装男们马上把东方暻架走，留下火冒三丈的李纪凝以及一脸震惊的另外四人。 「东方暻？不像啊。」季欣立刻拿出手机上网查，看来看去都觉得刚才那位大叔跟东方暻的照片有些出入。 「他不是失踪很久了？」有在关心时事的大学妹妹怯生生地问。「我记得是我国中的时候……」 「这个人──」张宇权看了季欣的手机萤幕一眼，目光转向柳微光，「他不是来学校的那个进口车大叔吗？」 柳微光一惊，向季欣借来手机一看，「真的欸！」 季欣一头雾水的看着他们，大学妹妹也露出疑惑眼神，李纪凝一脸丧气的随便找了个位子坐下。 季欣起身，来到表姊身边。「纪凝姊，还好吗？」 「我──不知道。」李纪凝一脸徬徨，「好像一语成讖，这下真的没有表演者了。」 张宇权和柳微光交换眼神，「也许我们可以帮忙找。」柳微光开口。 「你们有什么好主意吗？」季欣问。 「这个啊，我直属在母校当助教，以前又是热音社干部，应该可以找到人。」张宇权说。 「那就拜託了。」李纪凝露出苦笑，大学妹妹一脸焦虑。 张宇权立刻联络郭承允，请他帮忙找一些有上台演唱实力的学弟妹，郭承允二话不说就召集一班人马来，每天轮一到二位，慕名而来staringnight的客人更多了，但李纪凝还是高兴不起来。 东方暻被保全强制塞回东方大宅，一入门就看见东方碁跟东方夫人坐在客厅。「我的儿子……」东方夫人终于找到失踪六年的儿子，感动到拿着手帕擦眼泪。 「你也躲够久了，该回来了吧。」东方碁严肃的看着儿子，老神在在的说。 「东方集团没有我，还是运作得很好，我为什么要回去？」东方暻说，「而且你们找了昭堂哥接任总经理，难道要直接把他换下来吗？」东方暻深知这不可能，故意这么问道。 「当然不是要你当总经理。」东方碁说，「你姓东方，就该有东方家的人的样子。我老了，也该退休了，董事长的位子给你吧。」 「什么？」东方暻愣住，他还真没料到，父亲会直接把董事长的位子给他。 「总经理你坐不住，也做够久了，董事长这个位子也够格了。」 「好，我接受。」东方暻笑，「但是我有条件，不准强迫我相亲，还有娶那些有脸没脑的大家闺秀。」 「阿暻啊……」东方夫人听到这条件很是紧张，儿子都三十好几了还没结婚，他不急他娘很急啊！ 「要不插手你的婚事可以，但至少要有点水准。」东方碁勉强答应。 「我知道了。」东方暻頷首。 他想到李纪凝最后的表情，心底有些难过，当方顥比当东方暻轻松多了，但是最后他对她来说只是个骗子。 当初会选上starungnight，是因为在柳微光学校附近，后来发现这间咖啡厅很特别，晚上有现场演出，店内还有设置书柜，提供小说、诗集、散文集给客人阅读，如果加入会员还可以借书，店长李纪凝也是个很有想法的女人，东方暻以前从没碰过这种类型，大部分的相亲对象都只知道卖弄风骚，想用一副好皮相引他上鉤。 回房后，东方暻拿出手机，所幸父母没有拿走，他还能跟外头的人联络。 他想到的第一件事是打给李纪凝，对方没有拒接，他松了半口气。 「纪凝，我是方顥……东方暻。」 「是吗？」李纪凝的语气充满怀疑和嘲弄。 「我很抱歉。」东方暻叹气，「多说也只是藉口，我只希望以后我们还能好好相处。」 「好好相处？我马上少了个表演者，你知道这多糟糕吗？」 「对不起。」 「东方暻先生，你的薪水该付的我会付──」李纪凝正想说，以后我们从此别见了吧，东方暻却打断她。 「我下星期去拿，还有，李纪凝，」东方暻说，「记得要想我。」 Seven 短暂的失意不代表长久的遗憾 (3) 得知季欣见了柳微光后，李芊忆天天吵着也要见，张宇权在无奈之下答应了，也是该把柳微光介绍给自己的同学，于是李芊忆开心的拉着柳微光聊东聊西，林奇兵跟着来凑热闹，张宇权就被大家放生了。 黎萱得知柳微光和张宇权和好如初，终于放下心来，还夸讚柳微光强心脏，跟男友的初恋见面生还的人不多。柳微光心想，季欣也没有想消灭自己的意思啊。 一切看起来总算回到正常轨道，张宇权和柳微光每天像过小夫妻生活，也就只差结婚这一步了。 虽然张宇权离三十岁还有一段距离，张永成却很担心儿子的女朋友跑了怎么办，每次张宇权回家看父亲的时候，不免听他嘮叨几句：「爸爸也老了，想含飴弄孙啊……什么时候要结婚？」 张宇权其实也不是没想过，但自己才刚处理好多年的感情问题，就这么急着结婚，不是很怪吗？柳微光也没有急着结婚的样子，对现在的他们来说，那只是一到法律程序而已。 他们没想到的是，惊喜很快从天而降。 时序来到七月中旬，天气闷热，为了省电又不能太常开冷气，柳微光都觉得自己快融化了，开两台电风扇对准自己吹呀吹的，怎么还是这么热！ 「啊──真的快热死了，我要吃冰！」坐在沙发上的柳微光正想去冰箱拿冰棒来吃，却遭到张宇权的阻挡。 「还吃冰？月经来会肚子痛。」见识过柳微光因为生理痛哀号整夜的张宇权皱着眉说。 「欸？讲到月经，好像很久没来了耶。」柳微光转转眼珠，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纪录的软体查看，发现上次是五月初的时候。 「很久？」张宇权挑眉，的确，他最近好像都没看到卫生棉出现在垃圾桶里啊…… 「所以啊，是不是……」柳微光犹豫着要不要问，张宇权已经心领神会了。 嗯，他们之前滚床单都没有任何防护措施，会中也是正常的。 「我去吧。」张宇权摸摸柳微光的头，「我会负责的。」 于是张宇权踏上了购买验孕棒之旅。 在张宇权出门这段时间，柳微光一边吃冰，一边想自己也许是压力太大，月经才不来，可是最近好像没什么压力啊？万一自己真的是怀孕了，爸妈会不会爆炸啊？想到这点，柳微光冒出一身冷汗。 张宇权回来后，柳微光更紧张了，总觉得妈妈一定会说：「身为女生还不懂得保护自己？竟然把肚子搞大！」 「微光，你又在胡思乱想什么？」张宇权无奈地看着柳微光脸上的表情变来变去。 「没、没有。」柳微光回神，赶快拿了验孕棒去厕所验。 恭喜中奖的那条线出现之后，柳微光在厕所里尖叫，张宇权被吓了一跳，赶快跑去厕所以为她出了什么事。 「啊。」张宇权傻楞楞的看着验孕棒，深吸一口气。「我要当爸爸了。」 通常发现女朋友怀孕的下一步骤：奉子成婚或堕胎。 张宇权想都没想就决定选择前者，让他苦恼的是怎么向柳微光求婚并取得岳父岳母的认同，柳家两老要是知道女儿怀孕了，肯定对他印象打折扣，就算有柳灿阳帮忙，恐怕免不了一阵打骂。 对结婚这件事摸不着头绪的张宇权，理所当然打电话给新婚不久的好同学连侑晗做个諮询，这件事传到李芊忆跟季欣耳里，计画之王李芊忆当然提出不少好点子，综合季欣的想法，总算拍板定案。 星期五的晚上，张宇权带着柳微光来到staringnight，说是想看看学弟妹表演的如何，顺便吃晚餐。两个人的穿着都很平常，主要是张宇权不想给柳微光气氛上的压力，电影里那种高级餐厅求婚法不适合他们。 吃到一半的时候，张宇权说要去一下洗手间，柳微光点点头，继续吃盘子里的义大利麵，欣赏台上学弟的演出。 「嗯，大家好，我是吴敬寻，很高兴今天能在这里演出，这个机会多亏了我的学长学姊。」台上的男孩唱完刚才那首歌后，对着麦克风说道。「平常staringnight是没有特别节目的，不过今天店长破例接受一个人的委託，让我们欢迎──来自台北的张先生。」 来自台北的张先生？柳微光的动作定格在把义大利麵塞进嘴里的状况，张先生该不会是张宇权吧？ 「大家好，我姓张，嗯，现在有点紧张。」张宇权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台上去，柳微光放下餐具，一脸惊讶的看着台上的男人。「会站在这里是因为……我有些话想说，那么，献丑了。」张宇权说完向前微微鞠躬。 接着，吴敬寻开始弹奏前奏，是萧邦的〈别离曲〉。 「没有巨人般的力气，能背负天大压力。要把我推落谷底，一根手指头就可以。没有用不完的运气，能一直风和日丽。要让我绝望到底，只要一场雨。」 「我做过的事情，没有收视率。连主演的悲剧，都无趣──」 「你怕了吗？为什么你还不放弃？抚摸我泪水的痕跡，像孩子般疼惜。一片空白的生命，幸好还有你，应该用尽全力爱你、我想我可以……」 「像我这样失败的人，没资格再爱了，你却还心疼、捨不得，丢下我一个人──」 「我怕了吗？我凭什么不失去你？在最坏的时刻相遇，像最好的奇蹟！一片空白的生命，幸好还有你──还你幸福要更努力，我想我可以……我想我可以。」 （蔡旻佑〈我想我可以〉，陈信延作词，蔡旻佑作曲） 柳微光望着台上的张宇权，眼眶泛泪。 张宇权走下台，来到柳微光面前，单膝下跪，旁人都露出惊讶的目光。 「我也许不是世上最好的男人，但是因为遇见你，原本荒芜的心田才感觉到一线生机。」张宇权手上拿着戒指，目光炯炯有神，「你是我这辈子想要走到底的人，柳微光，嫁给我好吗？」 旁边的客人正准备开始大喊「答应他！」的时候，柳微光就泣不成声的猛点头，接着是满堂喝采。 在柜檯看着这一幕的李纪凝露出羡慕的笑容，「啊，年轻真好。」 Seven 短暂的失意不代表长久的遗憾 (4) 柳家的餐桌前瀰漫着一股怪异气氛，柳微光战战兢兢的看着爸妈，柳灿阳想帮妹夫灭火但无从下手，柳爸柳妈保持静默，瞪着张宇权的脸，张宇权正襟危坐，好紧张啊。 「伯父、伯母，今天来是希望两位能同意我跟微光的婚事的。」张宇权说，「我们已经决定要结婚了。」 「交往六年也够久了，对吧，爸？」柳灿阳笑嘻嘻的说。 柳爸瞪了儿子一眼。「你给我闭上嘴。」 柳灿阳悻悻然地闭上嘴巴，学弟呀，不是学长我不帮你，是你未来岳父不让我说话啊！ 「怎么突然决定结婚了？」柳妈问。 「嗯……」柳微光的视线迅速扫过爸妈和哥哥，「我怀孕了。」 「咳、咳咳咳咳……」喝茶喝到一半的柳灿阳马上呛到。 柳爸锐利的目光像刀剑一样往张宇权身上砍，「臭小子，你以为搞大我女儿的肚子就能娶回家吗？」 「不是那样的，伯父。」张宇权战战兢兢的回答，「在结婚前让她有了孩子是我不好……可是我是真心爱微光，想跟她度过一生才来见您和伯母的。」 「多久了？」柳妈问柳微光。 「八週。」柳微光怕怕的回答。前几天才去妇產科看，超音波照下去还真的有个小不点在那，柳微光看了都觉得好神奇。 「臭小子，跟我来。」柳爸对张宇权说，「男人跟男人的对话，柳灿阳你不用来。」 「所以我是女人吗？」柳灿阳面露惊恐神色，柳微光很想笑，但是碍于场面气氛严肃，只好憋着。 柳爸带张宇权来到书房，两人各坐在一张椅子上面对面，张宇权瞬间有面试的感觉，但这一次不是申请学校，也不是应徵工作，而是面对岳父的考验。 「怎么认识微光的？」 「大学的时候，我就住在她对面那户。」张宇权想起来忍不住笑了。「一开始是邻居，后来是同系学长和学妹，之后又有直属关係。」 柳爸面不改色，心里大叹这不是近水楼台吗？ 「一开始，我们会交往并不是因为互相有好感，是因为互相同情对方的遭遇，我也一直这么以为，直到前不久，我见到了我的初恋，才知道我心里对微光的感情，才是真正的爱情。」张宇权悠悠说道，「我想，这算是缘分吧。让我们替彼此解开过去留下的枷锁并相爱、相知、相惜，所以我才下定决心，留在她身边一辈子。」 柳爸的眉毛上扬，哪家女婿会在岳父面前讲得这么明白，还提到初恋的？ 「微光知道吗？」柳爸问。 「是，她都知道。」张宇权点头，「见过面了。」 「宇权，很高兴你对我说实话。」柳爸说，「过去的事就不用再提了，以后好好想想未来吧。」说完露出一抹和蔼的笑容。 张宇权露出微笑，「谢谢您，伯父。」 「别叫伯父了，叫爸。」柳爸说完，拍拍张宇权的肩膀。「出去外面吧，咱们喝一杯。」 柳爸跟张宇权离开书房，回到餐桌前，只剩下柳灿阳一个人。「微光呢？」柳爸问。 「她说有人找她，在附近的星巴克，一下子就回来了。」柳灿阳回答。 「这丫头，怀孕了还到处乱跑……」柳爸嘟嚷着，「灿阳，去把啤酒拿出来，我要跟女婿喝一杯。」 「爸，我一直想问，为什么哥哥叫灿阳，妹妹却叫微光？」喝了几杯酒之后，张宇权问。一明一暗，这样的反差就像偏爱，可是从柳爸柳妈跟孩子的互动，以及柳微光自己的陈述来看，两个孩子一样备受疼爱。 「这个啊，其实微光改过名的。」柳爸一边喝酒一边说，「微光原本叫灿曦，但是因为出车祸又一直生病，算命师建议之后才改名的。她自己失忆了，所以才不记得。」 柳灿阳，柳灿曦，这样听起来真是明亮啊。张宇权心想。或许因为太耀眼光芒不适合她，才改叫微光的吧。 「嘿嘿，你看，这是我妹小时候的照片。」柳灿阳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出一本厚相簿，邪恶的笑着。 张宇权仔细一看，「这孩子……」怎么这么眼熟啊？ ──宇权哥哥！对不起！我来晚了！ 「柳……灿曦？」在那模糊的记忆中，某一个部分，和相片上的小女孩重叠了。 「不好意思，我、我现在去找微光！」张宇权站起来，不顾柳爸跟柳灿阳吓到的表情，飞奔出去。 柳微光想过刘均齐毫无预警地出现在自己面前会是什么情况，但这样的状况又另当别论。稍早，大概在柳爸把张宇权带去书房的三分鐘后吧，柳微光就收到刘均齐的讯息，希望能见一面。这些年，柳微光不是没有参加高中同学会过，只是每次去，刘均齐都刚好缺席，社群帐号没封锁，但也没有联络的必要，造就了毕业后从未见到彼此的情况。柳微光想，择日不如撞日，就趁爸爸跟未婚夫谈事情的时候出来，约在家里附近的星巴克，走路五分鐘左右就到了。 「怎么会找我？」柳微光板着一张脸，看坐在对面的刘均齐。 「只是很久没见，想见你一面。」刘均齐露出无奈的笑。 「怎么，游晓萍叫你来打听我的近况吗？」柳微光嘲讽一笑，「如果是要来羞辱我的，那还是滚吧。」 当柳微光还是高一小朋友的时候，刘均齐跟她聊天，莫名其妙就曖昧了起来，等到柳微光发现自己喜欢上刘均齐不久，他却不再像以往热络，退回普通的同学关係。陷入暗恋状况的柳微光，只能向自己的好闺密黎萱和游晓萍吐苦水，后来柳微光向刘均齐告白被拒绝，从此死了这条心。没想到，高三毕业当天，柳微光听见刘均齐跟游晓萍的谈话，得知他们正在交往。 「为什么偏偏是她！为什么为什么！」当下柳微光整个人失控，对着刘均齐大吼大叫。 「对不起，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祝福我们。」刘均齐露出愧疚的表情。 「不好意思，我不是圣人，我、做、不、到。」柳微光气炸了，曾以为游晓萍是自己的好朋友，什么心事都跟她说，自己暗恋刘均齐的时候，游晓萍有男朋友，告白的时候也口口声声说支持自己，为什么最后却跟刘均齐走到一块了？ 「游晓萍，从今以后，你再也不要出现在微光跟我面前，我们绝交！」黎萱最后用这句话终结了他们的高中三年，留下一身伤。 「我没有要羞辱你，从来没有。」刘均齐苦笑，「当时没想太多，觉得跟她挺合拍就在一起了，结果，你知道吗？大概八月中的时候，暑假还没结束呢，她就主动提出分手，不是因为远距离，只是因为她觉得无趣了。」 「事到如今，你提这些有什么用？假如是想让我好过一点，我告诉你，刘均齐你现在对我来说已经不再重要了。」柳微光抬高下巴，目光带有些许傲气。「当年的我太傻，以为你就是全世界，你跟游晓萍带给我莫大的痛苦，但也因为如此，我找到可以一辈子走下去的人。」 「现在，你也不过就是遗憾，来不及相爱徒留的遗憾。」 刘均齐一脸错愕，被柳微光一连串的话语震惊到说不出话辩驳。 「刘均齐，短暂的失意不代表长久的遗憾，所以现在，我可以很坦然地告诉你，我不是圣人，但能好好的跟你说，祝你幸福。」柳微光说完，嘴角微微上扬。 刘均齐正想开口，突然旁边的玻璃传来敲打声。砰砰砰砰！「柳微光！」张宇权的脸出现在玻璃窗的另一边。 「张宇权？」柳微光睁大眼睛，「你在这干么？」 Seven 短暂的失意不代表长久的遗憾 (5) 「他是哪位啊？」刘均齐一脸莫名的问。 「咳，我未婚夫。」柳微光回答，然后转向张宇权那里，做出进来的手势。 张宇权速速衝进来，「真是的，你跑到这里做什么？」他气喘吁吁地问。 「这句话是我要问的吧？你不是在跟我爸说话？」柳微光说。 「跟爸聊聊，突然有个问题要问你──」张宇权突然意识到旁边还有刘均齐存在。「这位先生是？」 「刘均齐，我的高中同学……前暗恋对象。」柳微光转转眼珠，补上了最后一句。 「喔，是你啊。」张宇权打量了刘均齐几下，刘均齐背后都冷汗直流了，前暗恋对象就不用提了吧？「还好有你，不然我可能就不会跟微光在一起了。」张宇权一脸慎重的说。 「呵呵，这个……」尷尬啊尷尬，刘均齐实在不知如何回应。「柳微光，恭喜你要结婚了，我还有事，以后再联络。」 「喔，慢走不送。」柳微光露出得意的笑容，张宇权捏捏她的脸颊。 「我一不留神，你就想跑啊？」张宇权露出戏謔的表情。 「没啊，我只是想给他一吐为快，真爽。」柳微光灿笑，「可是你就这样把我爸丢在家里，行吗？」 「还有灿阳学长在，等会好好解释就行了。」张宇权说。「我现在才知道……你以前不叫柳微光。」 「对啊，好像改过名，因为算命师说什么太耀眼啦──」柳微光转了转眼珠，「你干么问这个？」 「因为……在很久以前，我们就见过面了。」 八岁的张宇权和柳灿曦，是同班同学，还是彼此最要好的朋友。 ? 这一切实在太不真实了。看到季欣回来，跟夏侯凛在一起，我才明白，这些年对于季欣的感觉，早就不是爱，是遗憾。 现在，我可以很肯定的说，我放下季欣了，也能够勇敢的说，我爱的是柳微光。 还有，微光怀孕了，我们要准备结婚。今天见了她爸妈，明天还要见我爸，连侑晗说婚礼准备会是一件令人头疼的事。 不过，我相信没有任何事能再令我感到畏惧，经过十年的洗涤，洗出青春留下的一身污泥，现在的我，真的成长了，也该往下个阶段前进。 未来的日子不见得会顺顺利利，但我相信，有微光在的日子，就会是幸福的春，能带给我我这片荒芜的心田一线生机。 by阿权 ? 黑夜再怎么长，白昼总会到来。 ──威廉?莎士比亚 Eight 春风又绿江南岸 东方暻站在staringnight门外，犹豫自己是不是该直接进去，自被父亲带回东方大宅已经一个多月，本来要来拿的薪水因为事物缠身无法前来，一拖就是一个多月，想必李纪凝一定很气他吧？他苦笑。 东方暻深吸一口气，推开门，柜台的大学妹妹看见他，惊讶神色毫不掩饰，「你、你是来找纪凝姊的吗？」 「嗯，她在吗？」东方暻问。 「她刚刚出去了，大概……」大学妹妹说到一半，目光飘向东方暻身后，「啊！」 「秀云，我妹呢？」刚走进来的女人戴着墨镜，看起来相当随意，一进来就给大学妹妹问话。 「纪凝姊出去了。」秀云偷偷瞄了东方暻的表情一眼，不知道该不该给他们两个介绍。 「你是李纪凝的姊姊？」东方暻转身，打量着女人。 「是啊，怎样？」 「你好，我是东方暻，之前在这里工作。」东方暻露出商业式微笑。 「喔，那很重要吗？」女人露出不屑的神情，「之前」的事干么提，还笑的不怀好意？ 「我们能聊聊吗？」东方暻问。 「这位先生，我跟你不熟吧？」长期待在美国当电影导演的李纪莹，什么帅哥美女没见过，对东方暻这廝更是免疫，第六感说他不是什么好东西。 「其实，我是想说……」东方暻靦腆一笑，「我很喜欢纪凝，但是我惹她生气了，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李纪凝回到店里已经是两小时后的事了。 一进门就看到姊姊李纪莹跟东方暻有说有笑，秀云一脸惶恐的左看右看，火药味有点重啊！ 「姊，你怎么在跟他聊天？」李纪凝的嘴角抽了抽，冷声问道。 「啊哈，李纪凝你怎么不跟我说你店里有这种上等好货啊？」李纪莹高兴的看着妹妹，「要是我今天没来，就没机会遇到阿暻了！」 李纪凝无言以对，她姊姊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既然回来了就回家去，不然去找欣也行。」李纪凝说。 「我才不要回家给爸妈念，欣交了男朋友才没空理我。」李纪莹回答，「来你这里轻松又自在啊！」 「那你来干么？」李纪凝锐利的眼神扫向东方暻。 「我来领薪水的。」东方暻吞了一口口水，有些紧张。 「我去拿出来。」李纪凝说完就往办公室去，心理嘀咕着：明明就不缺钱还计较这点小钱做啥呢。 东方暻望着李纪凝走远的背影，淡淡一笑。 「你啊，要追我妹要快点，还有她一点都不在乎你多有钱。」李纪莹说。 「我知道。我第一次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就是个失业的中年大叔。」东方暻回想当时遇见李纪凝的情景，实在有点惆悵。 「去吧。」李纪莹挥挥手，「去里面找她。」 东方暻向李纪莹低声道了谢，往李纪凝的办公室走去。他推开门的剎那，李纪凝正好也想开门，被吓了一大跳。 「你、你干么？我不是叫你在外面等……」李纪凝说到一半，就被东方暻推回办公室内，东方暻还很顺手的把门关上。「你要干么？我要叫囉！」李纪凝睁大双眼试图营造胁迫气势，很不幸的东方暻不为所动。 「李纪凝，你觉得我为什么要亲自来拿薪水？」东方暻强迫李纪凝与自己四目相对，低声问道。 「我、我怎么会知道？」李纪凝一脸惊恐的大叫，「东方暻，你放开我啦！」 东方暻轻笑一声，「呵，李纪凝，我亲自来，当然是为了要见你啊。」 李纪凝瞪着东方暻的脸，心里觉得他的脸很欠扁。 「干么不说话？」东方暻问。 「薪水拿了赶快走！」李纪凝大喊，顺便把手里的薪资袋往东方暻身上推。「拿走。」 东方暻叹气，「真的不想知道啊……」 李纪凝挑眉，「少卖关子了，要讲话就讲啊，在那里囉哩囉嗦烦不烦。」 「本来不想太直接，怕吓到你的。」东方暻无奈的望着眼前的女人，「李纪凝，我喜欢上你了，跟我在一起，好吗？」 张永成坐在沙发上，对面坐的是儿子跟未来媳妇，当他听到连孙子都快要有的时候，只差没感动流涕了，二话不说就叫张宇权赶快把柳微光娶进门。 「爸，不要那么夸张好不好。」张宇权无奈。 「你不知道我退休之后就等着孙子了？」张永成高兴的说，「微光啊，辛苦你了。」 「没、没有啦。」柳微光慌张的挥挥手，现在说这句话也太早了吧？ 「之后婚礼的事会很忙的，微光你怀孕要多休息，负责出张嘴就好，其他的让宇权帮你处理。」张永成说。 「好了，爸，你这样微光会不好意思的。」张宇权觉得自家父亲开始要讲妈妈怀孕的时候各种细节，这一讲起来又是好几个小时，还是赶快打断才好。 最后，在张家跟柳家的讨论下，婚礼订在八月中，今年刚好碰上闰六月，在农历七月前赶快办才好，要不然再等下去，柳微光的肚子就大了，柳爸和柳妈都不希望别人觉得自家女儿是先上车后补票。 张宇权这几乎称的上闪婚的行为，在青柳高中三年五班引起了轩然大波，就连知道内情的李芊忆都觉得有点太快了，班导师收到喜帖的时候笑得合不拢嘴，班上又有一个傢伙要成家了。 比较奇怪的是，柳微光并没有刻意避开邀请刘均齐和游晓萍，还跟张宇权说不需要忌讳季欣的出席，所以婚礼当天，刘均齐跟季欣都有出现，游晓萍倒是没有。 伴郎伴娘的人选，其中当然包括许德平及黎萱，他们当年也是直属学长学妹的关係，大学同学忍不住起鬨要他们凑成一对，不过两个当事人似乎都没有这个意思。 岁岁年年，一眨眼，又是两年光阴。 staringnight今天来了个女人，自称是业馀的创作歌手，希望能够在晚上表演。 李纪凝作为店长，还是听了听女人清唱几句，觉得不错，就答应了。 那天晚上，刚好是李芊忆、季欣、林奇兵等人的聚会，连侑晗和秦安把孩子交给父母照顾，难得偷间。 钢琴声落下，季欣侧过脸去看台上的女人，李芊忆露出好奇的表情，林奇兵埋头继续吃义大利麵，夏侯凛抬头看了看，张宇权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动也不动。 「是什么样的契机，让我遇见你，在茫茫人海里，万中选一，偶然的无心，开啟了话题，变得很亲近。」 「是怎么样的心情，每天都希望你、能够回头多说一句，越是在意你，越是想压抑，偏偏动了心。」 「像下错了棋，突然某一天，你不再和我谈天说地，我只能够默默看着你的背影──」 「亲爱的我只想要告诉你，告诉你我一直很喜欢你，你别担心、不需讶异，我会好好站得远远地。亲爱的我只像要告诉你，告诉你就算这样也可以，远远看着、你的表情，享受喜欢一个人的心情。」 「曖昧是一种、彆扭情绪，暗恋变成自尊心。有天发现自己，需要勇气，说出这个祕密。春天的片刻暖阳，让我以为，一切是好兆头。下一秒是寒风刺骨，伴随你的答覆。」 「亲爱的我只想要告诉你，告诉你不爱我也没关係，不必担心、不必焦虑，我会继续好好做我自己。亲爱的我只想要告诉你，告诉你我会好好收拾心情，不必内疚、来面对我，明天我会成为、更好的自己。」 「你爱上了别人，我却只能怀念、过去短暂的悸动，是不是我太过多愁，明明不再爱你却总是回忆过去──」 「亲爱的我只想要告诉你，以前或许我会想要恨你，恨你狠心、恨你离去，但现在都已经了然于心。现在我只是想要告诉你，告诉你已经都雨过天青，不必留心、不必在意，终于能够好好、祝福你。」 女人唱完，所有人掌声，还有人大喊安可。 「这首歌，献给我的初恋，虽然我们没有在一起，但是希望你能够遇见你的幸福。」 张宇权望着女人，驀然地笑了。 「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独恋一枝花。只要你愿意放下过去、放下那个不爱你的人，驀然回首，等候你的人将在灯火阑珊处。」 李纪凝一手拖着下巴，手肘称在柜檯上。「啊，又是一个迷途羔羊呢。」 一旁的东方暻笑的瞇起眼睛。「还好我已经找到路了。」 【正文完】 后记 天涯何处无芳草 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独恋一枝花。 或许你会说，我就是偏爱这枝花，谁也改不了。 当初会写下张宇权跟柳微光的这个故事，我也不懂这句话的深层涵义，碰巧因为曾经认为是好朋友的人，和拒绝我告白的人搞曖昧，让我感到无所适从，毕竟我要告白的之前，那位「朋友」给我出过几个主意，我也和她讲过很多心事，她当时喜欢的还是另一个人。 他们的曖昧，对我来说是雪上加霜，我很不解，虽然我的确没有立场说他们是错的，但是还是会担心，他们要是在一起了，我会不会崩溃？我很肯定，「祝你幸福」这种成全的话我一定说不出来。有点爆炸的我恰好弄完《心花朵朵开》的实体，发现张宇权跟我一样，于是决定拿他来出气。（这样还称得上亲妈吗！） 我把我的想法投射到柳微光身上，被刘均齐跟游晓萍伤的体无完肤的她，遇上了同样被拒绝而陷入长期低潮的张宇权，从同病相怜到相爱，可惜最后微光不够三八了哈哈。 当然故事外的两位最后没有在一起，我也着实松了一口气，后来他们两个各自的发展也都相当诡异，但那也是后话了。 我常常在想，我明明被拒绝，也不再感觉自己强烈的喜欢这个人，为什么老是频频回顾？每过一段时间，就会去回想，然后赶到惆悵，像用石头重复砸自己的脚，真的很糟糕。后来我也想通了，他对我只是遗憾，就像柳微光对刘均齐说的那些话，也是我想对那个人说的话，也是在这时候才渐渐明瞭，天涯何处无芳草，我没必要再继续执着在同一个人、同一件事上。 两年前，我准备升高二的时候动笔，当时叫《当我遇见你》，但高二真的忙到没时间写，于是高三准备学测的时候，我下定决心，在2017年底前写完，也因为内容的关係，正式改为《芳草明年绿》，也跟心花有个对比（什么烂理由）。 只能说，如果我没有写《心花朵朵开》，就不会告白，更不会写《芳草明年绿》。世界的命运和缘分真的很奇妙啊。 最后，不管你现在心中是荒芜还是生意盎然，但愿有天，能够遇见一个将你心田带回春天的人。 air笔。 2017年7月15日，高雄流浪中 [工商时间] 更多番外请往《花苞间，蜂与蝶的嬉戏》收看！ 个人网站上线了，欢迎大家参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