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朝秘史》 总序 总序近年来,“国学热”在海内外不断升温,“大国学”理念受到许多国学大家提倡。国学之兴,彰显着中华文化纵贯古今的传承和认同、横跨四海的魅力和影响。国学之大,在于其兼容并蓄、海纳百川,在于其厚重深邃、历久弥新。《中华大国学经典文库》本着传播国学经典、弘扬传统文化的宗旨,觅不朽于浩瀚,收录了包括汉、藏、满、蒙、回和西南各民族在内的56个民族的传世作品,希望能帮助捧卷品读的朋友,从中启迪智慧、激荡情怀、汲取力量。 文化有渊源,但文化无疆界,中华文化是人类共有的精神财富。积极传播和弘扬中华文化,能够向世界展示我们继承独特文化传统、独特历史命运、独特基本国情的鲜明中国特色,展示我们各民族多元一体、文化多样和谐的文明大国形象,展示我们兼爱非攻、亲仁善邻、以和为贵、和而不同的和平发展理念,有着重要的时代意义。习近平总书记指出:“中华文明经历了5000多年的历史变迁,但始终一脉相承,积淀着中华民族最深层的精神追求,代表着中华民族独特的精神标识,为中华民族生生不息、发展壮大提供了丰厚滋养。中华文明是中国大地上产生的文明,也是同其他文明不断交流互鉴而形成的文明。”当前,全世界都在关注和聆听中国。我们负有责任和使命,推动源远流长、博大精深的中华文化走向世界,让更多的人了解中华文化、热爱中华文化。 文化传播是国际传播的根本要义。国际传播是文明交流、民心沟通,不是灌输教化、强弱分明;是润物无声、滴水穿石,不是立竿见影、一役之功。以文化人、以理服人,本身就是我们的文化传统,契合我国的国家形象。中国国际广播电台作为我国主要国际传播媒体,一直以传播中华文化为己任,努力搭建中国与世界的文化桥梁。通过65种语言的文化节目、文化产品、文化服务和文化活动,中国国际广播电台吸引了数以亿计的海外受众和数以万计的汉语学员,许多国家的朋友能说一口流利的汉语,对中国的典籍和故事津津乐道。中国国际广播出版社推出《中华大国学经典文库》,正是我们深化文化传播的一次新的努力。 “居高声自远”,站在绵延五千年的中华文化高地上,我们有信心把中华文化的思想价值和智慧光芒传播得更远,为增强我国文化软实力作出更多贡献。 中国国际广播电台台长 王庚年 序 序中国国际广播出版社推出的《中华大国学经典文库》,是一套规模宏大的传承中华优秀文化的丛书,也是新世纪我国文化建设的一项壮举。它对于弘扬我国各民族的传统优秀文化,加强各民族的和谐和团结,具有极其重要的历史意义。 “五四”新文化运动对于我国传统文化的批判,特别是“文化大革命”中,把传统文化一概斥为“封资修黑货”,使人们长期对国学有所忌讳和忽视。改革开放以后,自20世纪90年代“国学热”逐渐兴起。越来越多的人认识到,继承我国传统的文化学术对于建设社会主义新文化的重要性。尽管对于“国学”的内涵和外延,学术界不无歧见。狭义的“国学”,前人多指以“经”、“史”、“子”、“集”为代表的传统“汉学”。而“中华大国学”概念的提出,则始于新世纪。习近平总书记指出,“中华民族的国学,是56个民族创造的”。这就为“中华大国学”概念奠定了明确的理论内涵和外延。 由当今56个兄弟民族组成的中华民族大家庭的形成,有着漫长的历史过程。在中华大地上,自古便繁衍着众多的民族和氏族部落,如历史学家翦伯赞先生所论述,既有源于蒙古高原的蒙古人种,也有从中亚东移的雅利安人种,还有从南亚北上的南太平洋人种。很自然,各个民族和氏族部落在自己的历史发展中,都创造了自己的文化。而在五千多年汇聚和交融的过程中,各民族和氏族的文化既相互影响、相互交流、相互吸取、相互借鉴,又各自发出独特的光辉。今天,占全国人口92%的汉族本身就是由历史上的华夏族与周边的许多民族和氏族融合而成的。在这种意义上,汉族文化自然也融会有历代许多民族和氏族的文化创造。 近代以来,由于西学东渐,对于世界各国先进文化的汲取,使我国文化和学术产生了划时代的走向现代化的深刻剧变。而社会主义新文化的建设,不但不能割断历史传统,相反,必须从历史传统中汲取优秀的养分。文化的现代化总是在前人肩膀上前进的,只有充分继承传统文化的精华,并努力吸取其他国家和民族的先进文化,我国当代的社会主义文化才能够超越传统文化。认识文化发展的承前启后、古为今用、洋为中用、推陈出新的历史趋势和规律,人们就不难理解和认识《中华大国学经典文库》的编辑和出版,具有何等重大的意义。 中华民族文化精深博大,在数千年的历史发展中,典籍不可胜数。这自然给文库的编选带来很大的难度。这套丛书除“汉学”文献外,还收辑有少数民族典籍42种,不但包含传统汉学的“经”、“史”、“子”、“集”,以及历代名家的诗文、小说的精选,还选辑有少数民族的富于代表性的著作,如藏族英雄史诗《格萨尔王传》、藏族史籍《红史》、《萨迦世系史》等;蒙古族史籍《元朝秘史》、《汉译蒙古黄金史纲》等;满族历史著作《满族源流考》;维吾尔族古典长诗《福乐智慧》;还有彝族、土家族、苗族、瑶族、毛南族、壮族、仫佬族等民族文化典籍,如《查姆》、《梅葛》、《阿诗玛》、《召树屯》、《布洛陀经诗》、《莫一大王》、《过山榜选编》、《盘王歌》,等等。其中既有历史学术名著,也有民间长期流传的民歌和英雄史诗。尽管难免会有疏漏,但其篇幅之浩大,可谓涵盖了我国各民族文化的精华,充分展示了中华民族传统文化学术的灿烂光辉! 还在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初期,毛泽东主席便指出,随着经济建设高潮的到来,我们必将迎来文化建设的高潮。今天,随着我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的进展和全面小康社会的接近实现,我们正迎来中华民族文化的伟大复兴。在这样的历史时刻,《中华大国学经典文库》的编辑出版,无疑正当其时。近年介绍国学成果的著作虽然出版不少,像《永乐大典》等的重新出版,工程之浩繁可以想见。但从“中华大国学”的视野,涵盖中华各民族的文化学术来选编,这套丛书确实做了前人还没有做过的工作,为人们了解中华大国学提供了一套难能可贵的选本。我相信它一定会获得广大读者的热忱欢迎,也深信这一套丛书,一定会以它的精致而丰富的内容,以它宏阔的学术眼光和高度的编辑质量,为传承和弘扬中华民族的优秀文化,为建设社会主义时代的中华新文化,并促进中华民族文化走向世界,发挥自己应有的作用,作出自己出色的贡献! 是为序。 中国社会科学院荣誉学部委员 中国作家协会名誉副主席 张 炯 2016年1月20日于北京 出版说明 出版说明《元朝秘史》即《蒙古秘史》,蒙古文重要历史著作,被联合国列为世界文化遗产。它成书于13世纪,原本是一部用畏兀儿体蒙古文写成的编年体蒙古历史文献,因为它是一部皇家秘史,事涉民族的天机和隐秘,在蒙古族入主中原后秘而不传,被统治者称为“事关外禁,非可令外人传写”的“秘籍”,写成之后即藏入密室。元末明初,这部皇家秘籍在战乱中落入明朝人手中,明朝人误译为《元朝秘史》,亦称《元秘史》,以汉字标音形式拼写的版本流传于世,被称为像岩画般难以解读的“天书”。 此书与《蒙古黄金史》、《蒙古源流》并列为蒙古文“三大历史著作”,是蒙古“三大圣典”之首,比成书于1664年的《蒙古源流》、《蒙古黄金史》要早400余年。它是蒙古族创世纪式的回忆、想象和记录。书中内容极其广泛,涉及蒙古古代游牧社会生产、生活的各个方面,以时间上讲,从蒙古民族图腾、成吉思汗的远祖,一直写到成吉思汗的儿子窝阔台汗在位时期。从地域角度,横跨蒙古高原。从内容上分为三部分,一是成吉思汗先祖的谱系,蒙古各氏族部落的源流;二是成吉思汗本人的生平事迹;三是窝阔台汗一朝的史实。书中那种大刀阔斧的叙事结构,血气蒸腾的人物品格,韵散错综的综合文体形式,本色酣畅、多用比喻、粗犷而不事雕章琢句的语言风格,反映了一个草原狩猎游牧民族在迅速崛起时的磅礴大气。 中国国际广播出版社 卷一 元朝秘史卷一 忙豁仑纽察脱〔卜〕 察安 当初元朝的人祖,是天生一个苍色的狼,与一个惨白色的鹿相配了。同渡过腾吉思名字的水,来到于斡难名字的河源头不儿罕名字的山前住着,产了一个人,名字唤作巴塔赤罕。 巴塔赤罕生的子名塔马察,塔马察生的子名豁里察儿篾儿干,豁里察儿篾儿干生的子名阿兀站孛罗温,阿兀站孛罗温生的子名撒里合察兀,撒里合察兀生的子名也客你敦,也客你敦生的子名锁赤。锁赤生的子名合儿出。 合儿出生的子名孛儿只吉歹篾儿干。孛儿只吉歹篾儿干的妻名忙豁勒真豁阿。他生的子名脱罗豁勒真伯颜。脱罗豁勒真的妻名孛罗黑臣豁阿。他有一个家奴后生,名孛罗勒歹速牙勒必。又有两个好骟马,一个答驿儿马,一个孛罗马。脱罗豁勒真生二子,一个名都蛙锁豁儿,一个名朵奔篾儿干。 都蛙锁豁儿独额中生一只眼,望见三程远地的势物。 一日,都蛙锁豁儿同弟朵奔篾儿干上不儿罕山上去,都蛙锁豁儿自那山上望见统格黎名字的河边有一丛百姓顺水行将来。 都蛙锁豁儿说:“那一丛起来的百姓里头,有一个黑车子,前头有一个女儿生得好,若是不曾嫁人呵,索与弟朵奔篾儿干为妻。”就教朵奔篾儿干去看了。 朵奔篾儿干到那丛百姓里头看了,这女儿名阿阑豁阿,果然生得好,也不曾嫁人。 那丛百姓是豁里剌儿台篾儿干一家。当初阔勒巴儿忽真地面的主人,名巴儿忽歹篾儿干。有一个女儿名巴儿忽真豁阿,嫁与豁甲秃马敦部落的官人,名豁里剌儿台篾儿干为妻。在阿里黑兀孙地面,生了这阿阑豁阿名字的女儿。 豁里剌儿台篾儿干起来的缘故,为豁里秃马敦地面貂鼠青鼠野物,被自火里禁约,不得打捕的上头烦恼了。听得不儿罕山野物广有,全家起来,投奔不儿罕山的主人名哂赤伯颜,因此就做了豁里剌儿姓。朵奔篾儿干取了阿阑豁阿为妻的缘故,是这般。 阿阑豁阿,朵奔篾儿干取了为妻的后头,生二子,一个名不古讷台,一个名别勒古讷台。 朵奔篾儿干的哥哥都蛙锁豁儿有四子,同住的中间。都蛙锁豁儿死了,他的四个孩儿将叔叔朵奔篾儿干不做叔叔般看待,撇下了他,自分离起去了,做了朵儿边姓。 在后一日,朵奔篾儿干往脱豁察温都儿名字的山上捕兽去,于树林内遇着兀良哈部落的人在那里。将杀了一个三岁鹿的肋扇肚脏烧着。 朵奔篾儿干问他索肉,兀良哈的人将这鹿取下头皮带肺子自要了,其余的肉都与了朵奔篾儿干。 朵奔篾儿干将得的鹿肉驮着回去,路间遇着一个穷乏的人,引着一个儿子行来。朵奔篾儿干问他:“你是什么人?”其人说:“我是马阿里黑伯牙兀歹人氏,我而今穷乏,你那鹿肉将与我,我把这儿子与你去。” 朵奔篾儿干将鹿一只后腿的肉与了,将那人的儿子换去,家里做使唤的了。 朵奔篾儿干死了的后头,他的妻阿阑豁阿又生了三个孩儿。一个名不忽合塔吉,一个名不合秃撒勒只,一个名孛端察儿。 朵奔篾儿干在时生的别勒古讷台、不古讷台两个儿子,背处说:“俺这母亲无房亲兄弟,又无丈夫,生了这三个儿子,家内独有马阿里黑伯牙兀歹家人,莫不是他生的么道?”说间,他母亲知觉了。 春间一日,他母亲阿阑豁阿煮着腊羊,将五个儿子唤来跟前,列坐着,每人与一支箭杆,教折折,各人都折折了。再将五支箭杆束在一处,教折折呵,五人轮着,都折不折。 因那般,他母亲阿阑豁阿说:“别勒古讷台、不古讷台,您两个儿子疑惑我这三个儿子是谁生的,您疑惑的也是。您不知道,每夜有黄白色人自天窗门额明处入来,将我肚皮摩挲,他的光明透入肚里,去时节随日月的光,恰似黄狗般爬出去了。您休造次说,这般看来,显是天的儿子,不可比做凡人,久后他每做帝王呵,那时才知道也者。” 阿阑豁阿就教训着说:“您五个儿子,都是我一个肚皮里生的,如恰才五支箭杆一般。各自一支呵,任谁容易折折;您兄弟但同心呵,便如这五支箭杆束在一处,他人如何容易折得折?”住间,他母亲阿阑豁阿殁了。 母亲阿阑豁阿殁了之后,兄弟五个的家私,别勒古讷台、不古讷台、不忽合塔吉、不合秃撒勒只四个分了。见孛端察儿愚弱,不将他做兄弟相待,不曾分与。 孛端察儿见他哥哥每将他不做兄弟相待,说道:“我这里住甚么?我自去,由他死呵死,活呵活。”因此上骑着一个青白色断梁疮秃尾子的马,顺着斡难河去到巴勒谆阿剌名字的地面里,结个草庵住了。 那般住的时分,孛端察儿见有个雏黄鹰拿住个野鸡,他生计量,拔了几茎马尾做个套儿,将黄鹰拿着养了。 孛端察儿因无吃的上头,见山崖边狼围住的野物射杀了,或狼食残的拾着吃,就养了鹰,如此过了一冬。 到春间,鹅鸭都来了,孛端察儿将他的黄鹰饿着飞放,拿得鹅鸭多了,吃不尽,挂在各枯树上都臭了。 都亦连名字的山背后,有一丛百姓顺着统格黎河边起来,孛端察儿每日间放鹰到这百姓处讨马奶吃,晚间回去草庵子里宿。 那百姓问孛端察儿索这黄鹰,他不曾与。两家也不曾相问名姓,只这般住了。 孛端察儿的哥哥不忽合塔吉后来顺着斡难河去寻他,行到统格黎河边,遇着那丛百姓,问道:“有一个那般人骑着那般马,有来么道?” 那百姓说:“有个那般的人,那般的马,与你问的相似,他再有一个黄鹰飞放着,日里来俺行吃马奶子,夜间不知那里宿,但见西北风起时,鹅鸭的翎毛似雪般刮将来,想必在那里住。如今是他每日来的时分了,你略等候着。” 略住间,望见一个人来到呵,果然是孛端察儿。他哥哥认得,引将回去了。 孛端察儿点着马随他哥哥行间,说道:“人的身子有头呵好,衣裳有领呵好。”说了,他哥哥不答应他。 孛端察儿再将前头的言语说了两遍,他哥哥才说:“你两三遍的言语,只是这般说,意思里如何?” 孛端察儿回说:“恰才统格黎河边,那一丛百姓,无个头脑管束,大小都一般,容易取有,俺可以掳他。” 他哥哥说:“既是这般呵,到家里去,哥哥弟兄每商量着却来掳他。”到家里,兄弟每商量了,教孛端察儿做头哨。 孛端察儿哨到那里,将他一个怀孕的妇人拿住问她:“你是甚么人氏?”有那妇人回道:“我是札儿赤兀惕阿当罕兀良哈真的人氏。” 那其余百姓,他兄弟五个都掳将回来了。因这般,头口也有,茶饭使唤的都有了。 那怀孕的妇人,孛端察儿将他做了妻。生了一个儿子,名字唤作札只剌歹。后来札答剌的人氏,他便是他祖。那札只剌歹的儿子名土古兀歹,土古兀歹的儿子名不里不勒赤鲁,不里不勒赤鲁的儿子名合剌合答安,合剌合答安的儿子名札木合。就做了札答阑姓氏。 那妇人,孛端察儿跟前再生一个儿子,名巴阿里歹,后来做了巴阿邻人氏的祖。 那巴阿里歹的儿子名赤都忽勒孛阔,赤都忽勒孛阔娶的妻多,儿子多生了,因此上做了篾年巴阿邻姓氏。别勒古讷台做了别勒古讷惕姓氏,不古讷台做了不古讷兀惕姓氏,不忽合塔吉做了合塔斤姓氏。不合秃撒勒只做了撒勒只兀惕姓氏,孛端察儿做了孛儿只斤姓氏。 孛端察儿又自取了个妻,生了个儿子,名把林失亦剌秃合必赤。那合必赤的母从嫁来的妇人,孛端察儿做了妾,生了个儿子,名沼兀列歹。孛端察儿在时,将他做儿,祭祀时同祭祀有来。 孛端察儿殁了后,把林失亦剌秃合必赤将沼兀列歹不做兄弟相待,说道:“在家常川有阿当合兀良合歹人氏的人往来,莫敢是他的儿子。”祭祀时逐出去了。后来做了沼兀列亦惕姓氏。 合必赤的子名篾年土敦。篾年土敦生子七人,一名合赤曲鲁克,一名合臣,一名合赤兀,一名合出剌,一名合赤温,一名合阑歹,一名纳臣把阿秃儿。 合赤曲鲁克的子名海都,海都的母名那莫仑。合臣的子名那牙吉歹,那牙吉歹因他性儿好装官人模样就做了那牙勤姓氏。合赤兀的子名巴鲁剌台,因他生的身子大吃茶饭猛的上头,就做了巴鲁剌思姓氏。合出剌的子,也吃茶饭猛,唤做大巴鲁剌、小巴鲁剌、额儿点图巴鲁剌、脱朵延巴鲁剌,将这四个名就做了姓氏。合阑歹的儿子争粥饭无上下,因此就做了不答安惕姓氏。合赤温的儿子名阿答儿乞歹,兄弟中间好间谍,就做了阿答儿斤姓氏。纳臣把阿秃儿生二子,一名兀鲁兀歹,一名忙忽台,就做兀鲁兀惕、忙忽惕二姓氏。纳臣把阿秃儿自娶的妇人,又生二子,一名失主兀歹,一名朵豁剌歹。 海都生三子,一名伯升豁儿多黑申,一名察剌孩领忽,一名抄真豁儿帖该。伯升豁儿多黑申生了一子,名屯必乃薛禅。察剌孩领忽生子名想昆必勒格。想昆必勒格生子名俺巴孩,就做了泰亦赤兀惕姓氏。察剌孩领忽收嫂为妻,又生一子,名别速台,就做了别速惕姓氏。抄真斡儿帖该生子六人,一名斡罗纳儿,一名晃豁坛,一名阿鲁剌惕,一名雪你惕,一名合卜秃儿合忽,一名格泥格思,就做了这六等姓氏。 屯必乃薛禅生二子,一名合不合勒罕,一名薛赤列。薛赤列的子不勒帖出把阿秃儿。合不勒生七子:一名斡勤巴儿合,一名把儿坛把阿秃儿,一名忽秃黑秃蒙古儿,一名忽图剌合罕,一名忽阑,一名合答安,一名脱朵延斡惕赤斤。 斡勤巴儿合黑的子,名忽秃黑秃主儿乞。忽秃黑秃主儿乞生二子,一名薛扯别乞,一名台出,他每做了主儿乞姓氏。 把儿坛把阿秃儿生四子,一名忙格秃乞颜,一名捏坤太子,一名也速该把阿秃儿,一名答里台斡惕赤斤。忽秃黑秃蒙古儿生一子,名不里孛阔。于斡难河边筵会时,将太祖的弟别勒古台的肩甲砍破的便是这不里孛阔。 忽图剌合罕生三子,一名拙赤,一名吉儿马兀,一名阿勒坛。忽阑把阿秃儿的子也客扯连有两个奴婢,一名把歹,一名乞失黎黑。后来到太祖时都教做了答剌儿罕官人,惟合答安、脱朵延两个无子嗣。 众达达百姓,合不勒皇帝管着来。合不勒皇帝虽有七个儿子,都不曾委付,却教想昆必勒格的孩儿俺巴孩管了。 捕鱼儿海子,阔连海子,两个海子中间的河名兀儿失温。那河边住的塔塔儿一种人,俺巴孩将女儿嫁与他,亲自送去,被塔塔儿人拿了,送与大金家。俺巴孩去时别速歹氏巴剌合赤名字的人说将回去。说道:“你对合不勒皇帝的七个儿子中间的忽图剌跟前,并我的十个儿子内的合答安太子跟前说,我是众百姓的主人,为亲送女儿上头,被人拿了。今后以我为戒,你每将五个指甲磨尽,便坏了十个指头,也与我每报仇。” 那时太祖的父也速该把阿秃儿在斡难河放鹰,见篾儿乞氏的人名也客赤列都,于斡勒忽讷氏行取的妻引将来。也速该把阿秃儿望见,那妇人生得有颜色,随即走回家,去引他哥哥捏坤太子、弟答里台斡惕赤斤来了。 他兄弟每来到时,也客赤列都见了恐惧,即便打着马,走过了一个岭,转过了一个山嘴,回来到他妻车子跟前。其妻说:“那三个人的颜色好生不善,必害了你性命,你快走去。你若有性命呵,似我这般妇人有也者。你想我呵,再取的妇人就唤做我的名字者。”说了,就脱下衫儿与他做纪念。也客赤列都于马上方才接得衫儿,见也速该把阿秃儿兄弟三人来了,即便打着马,逆着斡难河走了。 也速该把阿秃儿兄弟三人,随后赶也客赤列都。过了七个山冈,赶不上,回来了,将那妇人裹将去。也速该牵着车子,捏坤太子引路,答里台傍着车辕行。那妇人名诃额仑,哭着说:“我的丈夫头发不曾被风吹,肚腹不曾忍饿,如今走去呵,怎生般艰难?”哭的声将斡难河的水并川里林木都震动了。答里台斡勒赤斤对那妇人说:“你丈夫岭过得多了,水也渡得多了,你哭呵他也不回头,踪迹寻呵也不得见了。你住声,休要哭。”因此上将回去与也速该把阿秃儿做了妻。 因俺巴孩合罕被拿时,将合答安、忽图剌两个的名字提说来上头,众达达泰亦赤兀百姓每,于豁儿纳川地面聚会着,将忽图剌做了皇帝,就于大树下做筵席,众达达百姓喜欢,绕这树跳跃,将地面践踏成深沟了。 忽图剌做了皇帝,同合答安太子往塔塔儿处报仇。行了,与阔湍巴剌合、札里不花两人厮杀十三次,不曾报得仇。 与塔塔儿厮杀时,也速该把阿秃儿将他帖木真兀格、豁里不花等掳来。那时也速该把阿秃儿的妻诃额仑正怀孕,于斡难河边迭里温孛勒答黑山下,生了太祖。太祖生时,右手握着髀石般一块血,生了。因掳将帖木真兀格来时生,故就名帖木真。 诃额仑生了四个儿子,一名帖木真,一名合撒儿,一名合赤温,一名帖木格。一个女儿,名帖木仑。帖木真九岁时,合撒儿七岁,合赤温五岁,帖木格三岁,帖木仑女子正在摇车内有来。 帖木真九岁时,他父亲也速该将他引往母舅斡勒忽讷氏处索女儿,与帖木真做妻。到扯克撒儿、赤忽儿古名字的两山间,遇着翁吉剌氏人德薛禅。 德薛禅问说:“也速该亲家你往那里去?”也速该说:“我往这儿子母舅斡勒忽讷氏索女子去。”德薛禅说:“你这儿子眼明面有光,我昨夜梦见一个白海青,两手拿着日月,飞来我手上立。我对人说:‘日月但曾眼见,如今这白海青拿日月来到我手上,必然好。’也速该亲家,原来你今日将这儿子来,应了我的梦,必是你乞颜人的吉兆。 “俺翁吉剌家在前日子里,不与人争国土百姓,但有颜色的女子,便献与您皇帝人家后妃位子里教坐有来。 “大凡结亲呵,儿孩儿便看他家道,女孩儿便看他颜色。也速该亲家,我家里有个女儿年幼小哩,同去看来。”就引到他家里去了。 到他家里,见了他女儿生得好,也速该心里喜欢。其女子十岁,大帖木真一岁,名孛儿帖。当日就在他家宿了,第二日,也速该问他索这女子。薛禅说:“岂多遍索了与呵便重,少遍索了与呵便轻。大凡女孩儿生了,老在家里的理无,我将女儿与你儿子,你儿子留在这里做女婿,两家相从了。”也速该说:“我儿子怕狗,休教狗惊着。”就留下他一个从马做定礼去了。 也速该回去到扯克扯儿地面,遇着塔塔儿每做筵席,因行得饥渴,就下马住了,不想塔塔儿每认得,说:“也速该乞颜来了。”因记起旧日被掳的冤仇,暗地里和了毒药与吃了。也速该上马行到路间,觉身子不好了,行了三日,到家越重了。 也速该说:“我心里不好,我近处有谁?”当有察剌合老人的子蒙力克,就唤来对说:“我儿子每幼小,将帖木真去做女婿,回时被塔塔儿家暗毒害了。我心里好生不好,你兄弟每行嫂嫂行照觑的你知者,我儿子帖木真,快与我取来。”说罢死了。 卷二 元朝秘史卷二 蒙力克依也速该去对德薛禅说:“也速该想帖木真好生心疼,教我来取。”德薛禅说:“既是想呵,教去见了便回。”遂引将回去了。 那年春间,俺巴孩皇帝的两个夫人斡儿伯、莎合台祭祀祖宗时,诃额仑去得落后了,祭祀的茶饭不曾与。诃额仑对说:“也速该死了,我的儿子怕长不大么道?大的每的胙肉分了,为甚不与?眼看看的茶饭不与了,起营时不呼唤的光景做了也。” 斡儿伯、莎合台那两个夫人道:“你行无请唤的礼,遇着茶饭呵便吃。”“俺巴孩皇帝死了么道?”被诃额仑这般说。“论来呵,可将这母子每撇下在营盘里,休将他行。” 第二日起行时,塔儿忽台乞邻秃黑、脱朵延吉儿帖等,果然将他母子每撇下了。当有察剌合名字的老人劝时,脱朵延吉儿帖说道:“深水干了,明石碎了。”不从他劝。起了,又将察剌合老人脊背上刺了一枪。 察剌合老人被伤在家里卧时,帖木真来看他,老人说:“你父亲收的并俺众人的百姓,被他将去,因劝他的时分,被他伤了。”帖木真哭将出去。诃额仑亲自上马,教人拿了英枪,领着人去,将一半人邀下了,那一半邀下的人也不肯停住,都随着泰亦赤兀去了。 泰亦赤兀惕兄弟每将他母子撇下时,诃额仑好生能事,拾着果子,撅着草根,将儿子每养活了。这般艰难时分,养得儿子每长成了,都有帝王的气象。 诃额仑菜蔬养来的儿子,都长进好了,敢与人相抗,为奉养他母亲上头,将针做钩儿,于斡难河里钓鱼,又结网捕鱼,将母亲奉养了。 一日,帖木真、合撒儿、别克帖儿、别勒古台四兄弟同坐钓鱼时,帖木真钓得一个金色鱼儿。他异母弟别克帖儿、别勒古台两个夺要了。帖木真、合撒儿二兄弟回家对母亲说:“我钓得一个金色鱼,被别克帖儿、别勒古台夺了。”他母亲说:“您兄弟每如何那般?做譬谕说道,除影儿外无伴当,除尾子外无鞭子。咱每受泰亦赤兀兄弟每的苦,报不得时,如何恰似在前阿阑娘娘的五个孩儿般不和顺?您每休那般做。” 自那里帖木真、合撒儿两兄弟不喜他母亲说,又说:“我昨前射得个雀儿,也被他夺了。今遭钓得个鱼,又被他夺了。似这般呵,一处怎生过?”说了,两兄弟将门帘子丢着出去。那时别克帖儿在小山上放马坐着,帖木真自后隐着,合撒儿自前隐着,将箭抽着要射他时,被别克帖儿见了,说:“泰亦赤兀兄弟的苦受不得,仇怎生能报?如何将我如眼中的毛,口中的梗,容不得?我死就死,您休将我别勒古台弃了。”说讫,盘脚坐着等他的箭。帖木真两兄弟,自前自后将别克帖儿射死了。 帖木真、合撒儿回到家里,他母亲诃额仑见他两个孩儿的颜色,心里觉了。说道:“您初生时手里握着黑血块生来,您每如吃胞衣的狗般,又如冲崖子的猛兽般,又如忍不得怒气的狮子般,又如活吞物的蟒蛇般,又如影儿上冲的海青般,又如噤声吞物的大鱼般,又如咬自羔儿后跟的风驼般,又如靠风雪害物的狼般,又如赶不动儿子将儿子吃了的鸳鸯般,又如护窠的豺狼般,又如不疑贰拿物的虎般,又如妄冲物的禽兽般。您除影子外无伴当,尾子外无鞭子。泰亦赤兀惕兄弟每的苦受不得,仇怎生般报得?思想间,您怎生过了?又这般做!”如此将老人每的言语引证着,将他儿子每怪了。 那般住间,泰亦赤兀惕乞邻勒秃黑说道:“原撇下帖木真母子每,如今莫不似飞禽的雏儿般毛羽长了,走兽的羔儿般大了。”领着伴当来看。帖木真母子每见他每来,心上畏怕,别勒古台于密林内将木头折折,扎做寨子。又将合赤温、帖木格、帖木仑三个小的藏在崖缝里。合撒儿与泰亦赤兀惕每相射斗间,泰亦赤兀惕大声叫着说:“只将你哥哥帖木真来,其余的人我不要。”因此帖木真畏怕,上马走入山林里去,被泰亦赤兀惕看见了,随后赶到帖儿古捏名字的山行,帖木真钻入密林里去了,泰亦赤兀惕每不能入去,周围守着。 帖木真在密林内过了三宿,牵着马出来时,将鞴的鞍子脱落在地。回去看呵,扳胸肚带依旧扣着,说道:“肚带扣着,鞍子脱落呵,犹可。扳带扣着,鞍子如何脱落的?莫不是天止当住我么?”复回去住了三日。又出来时,密林口子帐房般一块大白石倒下,塞着,帖木真说:“莫不是天止当我么?”又复回去,住了三日,前后共住了九日。无吃的茶饭,说道:“这般无名,如何死了,不如出去。”将塞住口子石边的木,用削箭刀子割开,牵着马下山来,被泰亦赤兀惕守的人拿将去了。 塔儿忽台乞邻勒秃黑将帖木真拿去,于他百姓内传了号令,教每营里住一宿。徇着行时,正当四月十六日,泰亦赤兀惕每于斡难河岸上做筵会,日头落时散了。此时教一个年小软弱的人守着帖木真,帖木真见人散了,将那年小弱的人用枷梢于头上打倒,走了。走到斡难河边林内卧着,恐怕人见,又入斡难河水的溜道里仰卧着,身在水里,但露出面来。 那个失了人的人大声叫着说:“拿住的人脱走了么道?”叫时,散了的泰亦赤兀惕聚来着,白日般月明里,斡难河边树林里,挨排着寻。帖木真在溜道里卧着,速勒都孙姓氏锁儿罕失剌名字的人,经过寻时,正见着,说道:“正为你这般有见识了,所以上泰亦赤兀惕兄弟每妒害你。你谨慎,只那般卧着,我不告你那般。”说了,过去了。 泰亦赤兀惕每再回排寻共说时,锁儿罕失剌再说:“你每白日里失了人,如今黑夜里如何寻的?再回原行的路上去,将不曾见处仔细排寻了。散着,明日再聚着寻,这带枷的人那里去?”这般说了,再回去寻时,锁儿罕失剌再经过,对帖木真说:“我每只这一遍排寻,回去了,明日再来寻。如今我每散了后,你自寻你母亲兄弟去。若见人时,休说我见你来。”说讫,过去了。 他每散了后,帖木真心里想着说:“昨前每营里轮流着教看守我时,锁儿罕失剌家里宿呵,他的沈白、赤老温名字的两个儿子,心里怜悯我,夜里与我脱了枷,教散宿来。如今锁儿罕失剌将我见了,又不肯对人说,几次经过去了,如今只他那里去,必救了我。”所以顺着斡难河寻锁儿罕失剌去了。 他家的记号打马奶子自夜到明,听着这记号行呵,听得打马奶子声,到他家里入去呵。锁儿罕失剌说:“我教你寻你母亲兄弟去,你如何就来?”他的沈白、赤老温两个儿子说:“雀儿被龙多儿赶入丛草去呵,丛草也能救性命,草尚能如此,咱每行来的人,不能救他呵,反不如丛草。”所以将帖木真枷开着烧了,于他后面盛羊毛的车子里藏了,分付他合答安名字的妹子看着,说:“任谁行休对他说。” 第三日,泰亦赤兀惕兄弟每说:“帖木真莫不是人藏了他,将俺自火里搜一搜。”于是搜到锁儿罕失剌家,房里车里床下都搜遍了,落后搜到载羊毛的车上,将车门内的羊毛掀出,掀到车后时,锁儿罕失剌说:“似这般热天气,羊毛里若有人,何能当的?”搜的人所以下车去了。 搜的人去了后,锁儿罕失剌对帖木真说:“你险些将我断送的烟消火灭,如今你母亲兄弟行寻去。”与了他一个无鞍子甘草黄白口不生驹的骒马,再煮熟了一个吃两母乳的肥羔儿,皮桶里盛着。与了马奶子,更与了一张弓,两支箭,不曾与他火镰,这般打发教去了。 帖木真去了,到他原把的寨子处踪迹,逆着斡难河踏将去了。有乞沐儿合名字的河,西通着斡难河。见那小河边,有行的踪迹,就逆那小河寻将去。那小河边有别帖儿名字的山,那山跟前有豁儿出恢名字的孤山,那里与他母亲兄弟每相遇着了。 帖木真那里相遇着了,又去不儿罕山前,有古连勒古名字的山,那山里有桑沽儿河,河边有合剌只鲁格名字的小山,有个青海子,做营盘住其间,打捕土拨鼠、野鼠吃着过活了。 一日,帖木真的惨白骟马八匹在家被贼劫将去了,又有一个甘草黄马,他兄弟别勒古台骑着捕土拨鼠去了,到晚驮着土拨鼠回来。帖木真说:“我的马被人劫去了。”说了,别勒古台说:“我赶去。”合撒儿说:“你不能,我赶去。”帖木真又说:“您都不能,我去。”就骑着那甘草黄马,踏着那八匹马的扫道袭将去。行了三宿,那一日清早,路上多马群中,见一个爽利后生挤马乳,问他:“你曾见惨白骟马等八匹来么?”那后生说:“今早日未出时,有这样八匹马,自这里赶过去了。去的踪迹,我指与你。”说了,他将帖木真骑的马放了,换与他一匹黑脊白马骑了。他也不去自家里,将他挤乳的皮桶皮斗着草盖了,对帖木真说:“你来好生艰难,男子的艰难都一般,我与你做伴一同赶去。我的父名字唤做纳忽伯颜,只有我一个儿子,我的名唤做孛斡儿出。”说了后,踏着踪迹又行了三宿。至日晚时。到一个百姓圈子行,见他那八匹马在圈子外立着。帖木真说:“伴当,你这里立着,我去把这马赶出来。”孛斡儿出说:“我既与做伴来了,如何我这里立?”一同跑着马入去,将马赶出来了。 随后人每陆续赶将来,一个骑白马的人,手里执着套马杆,将次赶到跟前。孛斡儿出说:“你弓箭将来,我与他厮射。”帖木真说:“为我的上头,恐伤着你,我与他厮射。”便回去与他厮射。那骑白马的人将套马杆指着帖木真说:“立住了。”随后,那贼每的伴当也都赶将来,见日落黄昏天色黑了,那后来的人都立住着,落后了。 那次兼行了三昼夜,回到纳忽伯颜处。帖木真对孛斡儿出说:“不是你呵,我这马如何得?咱两人可以分,你要多少?”孛斡儿出说:“我见你辛苦着来,所以济助做伴去,如何做外财般要你的?我父亲只我一个儿子,置的家财与我尽勾,我不要你的。若要你的呵,与你做伴来的济甚事?”说了。 到纳忽伯颜家里,见他为失了儿子孛斡儿出垂着泪哭,忽然见他每到了,将他儿子看着,一边厢哭,一边厢怪他儿子。孛斡儿出说:“我不知为甚么见这好伴当艰难着来,便与他做伴去了来,如今来了也。”说讫,走着马去,将原盖下的挤乳的皮桶皮斗来了,杀了一只吃二母乳的肥羔儿。又皮桶里盛了马奶子驮的般整治了,与帖木真做行粮。纳忽伯颜说:“你两个年小的常相顾盼,明后休相弃。”帖木真辞去,行了三昼夜,到桑沽儿河边家里。他母亲诃额仑并合撒儿兄弟每正愁间,见他回来,好生欢喜了。 初,帖木真九岁时,与德薛禅的女儿孛儿帖兀真相离了来。此时与弟别勒古台顺着客鲁涟河寻去。列扯克彻儿赤忽儿忽山两间,寻着德薛禅家。德薛禅见了帖木真,好生大欢喜,说:“知得泰亦赤兀兄弟每嫉妒你,我好生愁着绝望了来。今日仅得见你。”说了,将孛儿帖女儿与帖木真做了妻。德薛禅与他妻搠坛同送帖木真夫妻回去了,到客鲁涟河兀剌黑啜勒的边隅,德薛禅回家来了,搠坛直送他女儿到帖木真家里。 搠坛送他女儿到帖木真家回去了后,帖木真欲要孛斡儿出做伴,使别勒古台唤去。孛斡儿出见了别勒古台,又不对他父说,骑着个拱脊黄马,驮着个青毛袄子,与别勒古台一同来了,自那里做伴后再不曾相离。 自桑古儿河边起了,到客鲁涟河源头不儿吉名字的地岸跟前,做下营盘住了。搠坛的女儿孛儿帖兀真行上见公姑的礼物,将一个黑貂鼠袄子有来。帖木真说:“在前俺的父也速该皇帝与客列亦惕种姓的王罕契合,便是父一般。他如今在土兀剌河边,黑林里住着,我将这袄子与他。”于是帖木真兄弟三个,将着那袄子送去。见了王罕,帖木真说:“在前日子,你与我父亲契合,便是父亲一般。今将我妻上见公姑的礼物将来与父亲。”随即将黑貂鼠袄子与了。王罕得了袄子,大欢喜着说道:“你离了的百姓,我与你收拾;漫散了的百姓,我与你完聚。我心下好生记着。”说了。 卷三 元朝秘史卷三 帖木真自那里回着到家,有札儿赤兀歹老人,自不儿罕山前,背着打铁的风匣,引着者勒蔑名字的儿子来。说道:“你当初在迭里温孛勒答合地面生时,我与了你一个貂鼠裹儿袱有来,者勒蔑儿子曾与了来,为幼小上头,我将去养来,如今这儿子教与你鞴鞍子开门子。”说着,与了。 住间,一日清早,苍黄将明的时分,诃额仑母亲家使唤的老妇人说:“母亲,母亲,疾快起来!田地颤动的声听得有,莫不是曾扰害咱每怕了的泰亦赤兀惕兄弟每又来了。”母亲疾快起来,说了。 诃额仑母亲说:“儿子每行疾快唤觉起来!”说了,诃额仑随即起来了,帖木真兄弟每随即起来了。诃额仑、帖木真、合撒儿、合赤温、帖木哥斡惕赤斤。别勒古台、孛斡儿出、者勒蔑,每人骑了一匹马,帖木仑是他母亲马上抱了,独帖木真准备一个从马,孛儿帖夫人无马骑了。 帖木真弟兄每随即上马,到不儿罕山上去了。豁阿黑臣名字的老妇人,欲将孛儿帖夫人要藏,教坐在黑车子里,着个花牛驾着车子,逆着腾格里小河行了。行间,天色昏暗将明时,迎着前面有一火军来到跟前,问说:“甚么人?”那老妇人说:“我是帖木真家于大家里剪羊毛去来,我如今回家里去。”那军每说:“帖木真家里有也无?离这里多近远?”老妇人说:“家呵不远,我自从房子后起来来了,未知帖木真家里有无。”这般说了。 那军每去了后,豁阿黑臣名字的老妇人打着驾车的花牛,欲要疾快行,将车轴子折了。欲待要步行走入山林去时间,那军每随即将着别勒古台的母掳在马上,叠骑着到来了,说道:“这车里有甚么人?”豁阿黑臣老妇人回说:“载着羊毛有。”那军说:“兄弟每下马看。”于是那军下马,将车门拉开看呵,见里头一个年少妇人坐着有,就拖下车来,同那老妇人马上驮了,就袭着帖木真扫道上不儿罕山去了。 那军自帖木真后袭着,绕不儿罕山三遍,拿不得。这厢那厢要取直路赶呵,都遇着陷泥密林,行不得入,只得自后赶着,因此拿不得了。那军每原来是三种篾儿乞人,一种是兀都亦惕篾儿乞脱黑脱阿,一种是兀洼思篾儿乞答亦儿兀孙,一种是合阿惕篾儿乞合阿台答儿麻剌。这三种篾儿乞,为在先也速该于赤列都跟前夺要诃额仑冤仇,如今报来,那篾儿乞共说道:“夺要诃额仑的仇,已将帖木真的妻拿了,那仇也报了。”说讫,下山回家去了。 帖木真未知篾儿乞是实回去,是潜伏着。使别勒古台、孛斡儿出、者勒蔑三人,自后察探。去了三宿,见篾儿乞远了,帖木真才下山来,椎胸告天说:“因豁阿黑臣老母,如黄鼠狼般能听,银鼠般能见的上头,我所以躲得过我的小性命,被不而罕山遮救了。这山久后时常祭祀,我的子子孙孙也一般祭祀。”说讫,向日将系腰挂在项上,将帽子挂在手上,椎胸跪了九跪,将马奶子洒奠了。 那些说了,于是帖木真、合撒儿、别勒古台三个,前往土剌河的黑林行脱斡邻勒王罕处去。到了说:“不想被三种篾儿乞惕每,将我妻子每掳着要了,皇帝父亲,怎生般将我妻子救与么道?”王罕说:“去年你与我将貂鼠袄子来时,我曾说离散了的百姓,我与你收聚,我心上常记着有来,我如今依着那言语,将篾儿乞惕每灭着,你妻孛儿帖还救与你,你可教札木合兄弟知道。他在豁儿豁纳黑主不儿地面里住着,我这里起二万军马做右手,教札木合起二万军马做左手,相约会的日子,教札木合定夺来。” 帖木真兄弟三个回到家了,帖木真使合撒儿、别勒古台往札木合行去,教对他说:“我的妻子被篾儿乞惕每掳要了,咱每本是一宗族的人,这等冤仇如何报?”又将王罕的言语说将去了。合撒儿每将前头的言语对札木合都说了,札木合说:“我也听得帖木真安答的妻被人掳了,我心上好生痛。如今这三种篾儿乞惕脱黑脱阿,在不兀剌客额儿地面里有,歹亦儿兀孙在斡儿洹薛凉格河两间。塔勒浑河勒的地面里有,合阿台答儿马剌,在合剌只客额儿地面里有,咱每可用猪鬃草拴做筏子,径直渡过勤勒豁河,到篾儿乞惕脱黑脱阿地面里,自他房子的天窗处入去一般,将他百姓可尽绝掳了。” 札木合再说:“你对帖木真、王罕两个说,我已自整搠军马。王罕哥哥上马时,就经过不而罕合勒墩山前,与帖木真一同来于孛脱罕孛斡儿只地面里相会。帖木真安答的百姓在我这里有,这百姓行起一万军,我自起一万军,共二万军,上马逆著斡难河。来孛脱罕孛斡儿只的地面里,一同相会。”说着去了。 合撒儿、别勒古台回来,将札木合的言语对帖木真说了,又王罕处说将去了。王罕听了札木合的言语,便教二万军上马,从不而罕合勒墩山前,指着客鲁涟河不儿吉岸边行了。此时帖木真在不儿吉岸行住,知得王罕大军从此经过,起移了,逆着统格黎克河,到不而罕山前塔纳小河边下了。帖木真自那里出军,王罕一万,他的弟札合敢不一万,共二万,在乞沐儿合河边,阿因勒合剌合纳名字的地面下着时,帖木真与他每相合了。 帖木真、王罕、札合敢不三个自那里相合了,起去,往斡难河源头原相约会处孛脱罕孛斡儿只的地面里。到时,札木合已自先到了三日。见了王罕每的军,札木合将他二万军整搠立着,王罕每也将他的军整搠着到来,都相认得了。札木合说:“约会的日期,虽是有风雨呵,也必要到,曾这般说来,咱达达每答应了的话,便是誓一般。若不依着呵,同伴里也不容,共说来。”王罕说道:“约会的地面里,我是后到了三日,札木合兄弟,怪的罚的从你。”这般说了。 自孛脱罕孛斡儿只地面起程,至勤勒豁名字的河边,拴筏子渡了,到不兀剌地面。 将脱黑脱阿妻子百姓尽绝掳了。脱黑脱阿睡的时间,也可以拿得来,因渡勤勒豁河去,河边有脱黑脱阿打鱼捕兽的人。连夜先去报知,所以脱黑脱阿就与歹亦儿兀孙几个人,罄身顺着薛凉格河,走入巴儿忽真地面里去了。 那篾儿乞惕百姓,连夜顺薛凉格河慌忙走时,其间咱的军每也紧随着,就夜里掳掠。行间,帖木真于那走的百姓内,唤他妻孛儿帖名字,孛儿帖在那百姓内听着,认得是帖木真的声音,跳下车来,与豁阿黑臣老妇人一同走来帖木真马跟前,拿住缰绳。此时有月明,都相认得了。帖木真当夜便使人对王罕、札木合两个说:“我寻的人已自得了,咱每夜里且休行,可就这里下营。”说将去了,当时就那里下了营。漫散走的篾儿乞惕百姓每也下营宿了。孛儿帖兀真行救将来的缘故,是这般。 初,兀都亦惕脱黑脱阿、兀洼思歹亦儿兀孙、合阿台答儿马剌,这三种篾儿乞惕,领着三百人来时,为在前脱黑脱阿的弟赤列都,他妻阿额仑被也速该夺要了。因此来报仇,绕了不而罕山三遭,拿不得帖木真,只得了孛儿帖,将去配与赤列都弟赤勒格儿力士为妻。今次军马到,赤勒格儿惧怕,逃出去时,说道:“我如个黑老乌般,命分里只可吃残皮,却想吃雁与鹚,因这般惹了孛儿帖夫人,如今众篾儿乞惕百姓行做了祸,那祸将到我头上来也。刁着独自的性命,黑暗窄狭处钻入去呵,可以遮救得么道。”说着,逃走去了。 只拿得合阿台答儿马剌,将板枷枷了,照直往不而罕山前行了。别勒古台的母,人告与他说:“那营里有别勒古台,取去呵,自门右里入去。”他母亲穿着破羊皮衣,自门左里出去了,外前对人说:“我听得儿子每做了王子,我这里配了歹人,儿子每行面皮如何见得?”说了,走入密林里去。到了,不曾寻得着。别勒古台为那般,但见篾儿乞人呵,教头箭射着,说道:“将我母亲来。原曾来不而罕山围绕了三遭的那三百人每,尽数殄灭了。他的其余妻子每,可以做妻的做了妻,做奴婢的做了奴婢。” 王罕札木合两个跟前,帖木真知感着说:“王罕父亲,札木合安答,因你两个与我做伴,天地与我添气力,男子的冤仇得报,所以将篾儿乞百姓每残毁了,妻子每掳掠了,咱如今回去,共说了。” 初,兀都亦惕篾儿乞惕荒走时,营盘里撇下一个五岁的小儿子,名字唤做曲出。那儿子生得好,眼中有光彩,穿着一件粉皮水貂鼠接来的衣裳,戴一个貂鼠皮帽,穿一双鹿蹄皮的靴,军马到时拾得,将来做人事,与了诃额仑母亲。 帖木真、王罕、札木合三个相合着,将篾儿乞惕达达房子推倒了。好妇人掳掠了后,回时,自斡儿罕、薛凉格河两间,塔勒浑阿剌勒地面退了。帖木真、札木合望着豁儿豁纳黑主不儿地面回了。王罕从不而罕合勒敦山背后,经过诃阔儿秃主儿不合、察兀剌秃速卜赤惕、忽里牙秃速卜赤惕三处地面,就打围望着土兀剌河的黑林回去了。 帖木真、札木合两个到豁儿豁纳黑主不儿地面一同下了,想着在前契合时,交换物的意思,又重亲爱。咱共说了初做安答时,帖木真十一岁,于斡难河冰上打髀石时,札木合将一个狍子髀石与帖木真,帖木真却将一个铜灌的髀石回与札木合,做了安答。在后春间,帖木真、札木合各用小木弓射箭时,札木合将一个小牛的角粘作响头与了帖木真,帖木真也将一个柏木顶的头与了札木合,两次做了安答的缘故,是这般。 帖木真、札木合说:“听得在前老人每言语里说:但凡做安答呵,便是一个性命般不相舍弃,做性命的救护么道,相亲爱的道理是那般。如今再重新契合相亲爱者,共说了。”帖木真将篾儿乞惕处掳得的金带与札木合系了,又将掳得数年不生驹的马与了。札木合也将篾儿乞惕歹亦儿兀孙处掳得的金带与了帖木真,又将掳得有角的白马与了。于豁儿豁纳黑主不儿地面忽勒答合儿崖子前蓬松树下,做了筵席,夜晚共被宿有来。 帖木真、札木合两个相亲爱,同住了一年半。一日,自那营盘里起时,正是夏四月十六日,帖木真、札木合一同车前头行,行间,札木合说:“咱每如今挨着山下,放马的得帐房住;挨着涧下,放羊的放羔儿的喉咙里得吃的。”帖木真噤声立住落后,等他母亲诃额仑来时,将札木合前头的言语说了道:“那言语我不曾省得,也不曾回他话,特来问母亲。”他母亲未言语,孛儿帖说:“札木合安答,人曾说他好喜新厌旧有来,如今咱每行厌了也。恰才的言语,莫不欲图谋咱每的意思有。咱每休下,就夜兼行着善分离了好。” 卷四 元朝秘史卷四 帖木真道:“孛儿帖说的是。”依着不曾下,连夜兼行来间,路从泰亦赤兀惕每处经过,其泰亦兀惕每惊起,当夜却回札木合处去了。营盘里撇下一个阔阔出名字的小儿子,咱军人拾得,与诃额仑母养活了。 那夜兼行到天明看呵,札剌亦儿种的人,合赤温、合剌孩、合阑勒歹这三个脱忽剌温兄弟每也随着来了。再塔儿忽种的人合答安、答勒、都儿罕等兄弟五个也来了。再乞颜种的人,蒙格秃与他儿子翁古儿等,又同敞失兀惕、巴牙兀的两个种姓的人也来了。再一种巴鲁剌的人,忽必来、忽都思;一种忙忽的人,哲台,多豁勒忽兄弟每也来了。再孛斡儿出的弟翰歌连,自阿鲁剌种处分来了。者勒蔑的弟察兀儿罕、速别额台,自兀良合种处分离着也来了。再一种别速的人迭该、窟出沽儿;一种速勒都的人,赤勒古台、塔乞、泰亦赤兀歹;一种札剌亦儿的人,薛扯朵抹黑、阿儿孩合撒儿、巴剌,更带两个儿子也来了。再一种晃豁坛的人,雪亦客秃,又有速客客、者该、晃答豁儿名字的人,连他儿子速客该者温,捏兀歹察合安兀洼名字的人也来了。再一种斡勒忽讷的人,轻吉牙歹;一种豁罗剌的人,薛赤兀儿;一种朵儿别的人,抹赤别都温;一种亦乞列孙的人不图,这里做女婿,就随着也来了。再一种那牙乞的人,种筛;一种斡罗纳的人,只儿豁安;一种巴鲁剌思的人,速忽薛禅、合剌察儿,一同他儿子每也来了。再一种巴阿邻的人,豁儿赤、兀孙老人、阔阔搠思,与篾年巴阿邻种的人一圈子。也都来了。 豁赤儿来着说:“我贤能的祖孛端察儿拿得妇人处,同胞生了札木合并俺的祖,于札木合行不合分离的是来。因神明告的上头,教我眼里见了有个惨白乳牛,来札木合行绕着,他房子车子触着,折了一角。那牛于札木合处扬着土吼着说道:‘札木合将我角来!’又有个无角犍牛,拽着个大帐房下椿,顺帖木真行的车路吼着来说道:‘天地商量着,国土主人教帖木真做,我载着国送与他去。神明告于我,教眼里见了。’帖木真,我将这等言语告与你,你若做国的主人呵,怎生教我快活!”帖木真说:“我真个做呵,教你做万户。”豁儿赤说:“我告与你许多道理,只与我个万户呵,有甚么快活?与了我个万户,再国土里美好的女子,由我拣选三十个为妻。又不拣说甚言语,都要听我。” 再格泥格思种的人忽难等,并答里台斡惕赤斤,又札答剌种的人木勒合勒忽,及撒合亦惕种的人。又有主儿乞种的人莎儿合秃主儿乞,带他儿子撒察别乞、泰出。又捏坤太子的儿子忽察儿别乞,又忽秃剌皇帝的儿子阿勒坛斡惕赤斤,都和圈子自札木合处分离着。帖木真在乞沐儿合小河阿亦惕合剌合纳地面下时,来相合了。自那里起去,又到古列勒古地面里,桑沽儿河行合剌主鲁格地面,阔阔纳浯儿名字的海子处下了。 阿勒坛、忽察儿、撒察别乞众人共商量着,对帖木真说:“立你做皇帝。你若做皇帝呵,多敌行俺做前哨,但掳得美女妇人并好马都将来与你;野兽行打围呵,俺首先出去围将野兽来与你;如厮杀时违了你号令,并无事时坏了你事呵,将我离了妻子家财,废撇在无人烟地面里者。”这般盟誓了,立帖木真做了皇帝,号“成吉思”。 成吉思做了皇帝,教孛斡儿出弟斡歌来,同合赤温、哲台、多豁勒忽四人带了弓箭,汪古儿、雪亦客秃、合答安答勒都儿罕三人管了饮膳,迭该管牧放羊只,古出沽儿管修造车辆,多歹总管家内人口。又教忽必来、赤勒古台、合儿孩脱忽剌温三人同弟合撒儿一处带刀。弟别勒古台与合剌勒歹脱忽剌温二人掌驭马,泰亦赤兀歹忽图、抹里赤、木惕合勒忽三人管牧养马群。又分付阿儿该合撒儿、塔孩、速客该、察兀儿罕四人如远箭近箭般做者。速别额台勇士说:“我如老鼠般收拾,老鸦聚集,盖马毡般盖护,遮风毡般遮挡,试那般做者。” 那里成吉思又对孛斡儿出、者勒蔑二人说:“我以前无伴当时,你二人首先与我做伴,我心里不忘了。如今与这众人为长着。”再对众人说:“您众人离了札木合想着来我跟前,若天地护佑呵,您老的每久后都是我吉庆的伴当。”说着,都委付了。 成吉思既做了皇帝,差答孩、速客该往客列亦惕种的皇帝脱斡里勒行去。脱斡里勒说:“帖木真做了皇帝,好生是。你达达每若无皇帝呵,如何过?您每休把原商量的意思坏了。”这般说将来了。 成吉思又差阿儿孩合撒儿、察兀儿罕往札木合处去。札木合说:“您每对帖木真跟前的阿勒坛、忽察儿说,帖木真安答俺两个,因他离间着教分离了。当初在一处时,您如何不立帖木真做皇帝?如今不知想甚么却立做了皇帝。您当教帖木真安答心里安着,您于帖木真跟前好好做伴者。” 后,札木合的弟绐察儿,于札剌麻山前斡列该不剌合地面住;成吉思的伴当拙赤答儿马剌,在撒阿里地面住。绐察儿将拙赤答儿马剌的马群抢了。他的伴当不敢赶去,拙赤答儿马剌独自袭将去,夜间到他马群边,伏在马鬃上,将绐察儿脊梁射断,将他马赶回来。 札木合因为射杀他弟绐察儿,领着他一种并十三部,共三万人,越过阿剌兀惕土儿合兀的岭,要与成吉思厮杀。时成吉思在古连勒古的地面里,有亦乞列思种的人,木勒客脱塔黑、孛罗勒歹二人来报成吉思知了。于是他的十三圈子内,也起了三万人,迎着札木合,到答兰巴勒主惕地面对阵。成吉思被札木合推动,退着,于斡难河哲列捏地面狭处屯扎了。札木合于是回去,将赤那思地面有的大王每,教七十锅都煮了。又斫断捏兀歹察合安的头。马尾上拖着去了。 那里札木合回了后,兀鲁兀惕种的主儿扯歹,与忙忽种的忽余勒答儿,各引着他一族,离了札木合,太祖行来了。又晃豁坛种的蒙力克,也引着他七个子来了。太祖因这些百姓来了,喜欢着,于斡难河边林里做筵席。先于诃额仑并合撒儿、撒察别乞等行放了一瓮马奶子。再于撒察小娘额别该行也放了一瓮,因此上,豁里真、忽兀儿臣,两个娘子说:“俺跟前如何不先放?”将厨子失乞兀儿打了。失乞兀儿说:“也速该把阿都儿,捏坤太子,死了的上头,被人这般打。”说着,大声哭了。 那筵席时,太祖教别勒古台,在外拿马,就整理事。主儿乞处,教不里孛阔整治。有合答斤的人,来偷缰绳,被别勒古台拿住,不里孛阔护那人,将别勒古台肩甲斫破了。别勒古台也不以为事,流血行间,太祖于树影下看见,问:“你如何被他这般做?”别勒古台说:“虽伤了,不曾十分重,为我上头,弟兄每休恶了。” 太祖不听,将树枝折折,又抽出撞马乳的木椎厮打,把主儿乞胜了,又把豁里真忽兀儿臣两个娘子夺将来。他每却来商和,将两个娘子还与了。以后使臣相往来间,大金因塔塔儿篾古真薛兀勒图等不从他命,教王京丞相领军来剿捕,逆着浯泐札河,将篾古真薛兀勒图袭著来。太祖知了。 太祖说:“在前塔塔儿将我祖宗父亲废了的冤仇有么道,如今趁着这机会可以夹攻他。”遂使人对脱斡邻说:“如今金国差王京将塔塔儿篾古真等逆着浯勒札河袭将来也,他正是废我祖父的仇家,父亲可以助我夹攻。”脱斡邻许了,军马整治了三日亲自到来。太祖又使人对主儿乞种的撒察别乞、泰出,将这报仇的意思说将去,要他来助。待了六日不来,太祖遂与脱斡邻引军顺浯勒札河与王京夹攻塔塔儿。时塔塔儿在忽速秃失秃延地面,立了寨子,被太祖、脱斡邻攻破,将塔塔儿篾古真薛兀勒图杀了。 金国的王京知太祖与脱斡邻将塔塔儿寨子攻破,杀了篾古真等,大欢喜了,与太祖札兀忽里的名分、脱斡邻王的名分。王京又对太祖说:“杀了篾古真等,好生你得济,我回去金国皇帝行奏知,再大的名分招讨官教你做者。”说罢,自那里回去了。太祖与脱斡邻将塔塔儿共掳着,也各自回家去了。 太祖军在塔塔儿营盘里时,拾得个小儿,鼻上带一个金圈子,又金综丝貂鼠里儿做兜肚,与了母诃额仑,诃额仑说:“必是好根脚人的儿子,唤做失乞刊忽都忽的名字。”教做第六个儿子。 太祖落后下的老小营,在合泐澧海子边。被主儿乞将五十人剥了衣服,十人杀了。人来报与太祖,太祖大怒,说:“何故被主儿乞如此做?先在斡难河林里做筵席时,他的人将厨子打了,又将别勒古台肩甲斫破了,今遍为祖宗的上头,要同他报仇,他又不来,倒倚着敌人,又做了敌人。”于是引着军马剿捕主儿乞去。至客鲁涟河前朵罗安孛勒答兀地面,将主儿乞百姓掳了。独撒察别乞、泰出两人,罄身走至迭列秃口子行,被太祖拿住。太祖问:“你在前与我说甚么来?”两人说:“俺自说的言语不曾依。”遂伸颈就戮。太祖于是杀了。 太祖既杀了撒察别乞、泰出,回至主儿乞营,将主儿乞百姓起了。时札剌赤儿种的人帖列格秃伯颜,有三子,教长子古温兀阿,将他二子模合里、不合,拜见太祖与了。说:“教永远做奴婢者,若离了你门户呵,便将脚筋挑了,心肝割了。”又教第二子赤剌温孩亦赤,也将自己二子统格、合失拜见,说:“教与你看守金门,若离了时,便将他性命断了者。”又将第三子者卜客,与了太祖弟合撒儿。者卜客于主儿乞营内,得了一个小儿,名孛罗兀勒,献与了诃额仑母。 诃额仑前后得的小儿古出、阔阔出、失吉刊忽秃忽、孛罗兀勒四个,与他儿子每日做眼教看,每夜做耳教听,因此养了。 主儿乞种的缘故,初,合不勒皇帝有七子,长名斡勒巴剌合。合不勒因其最长,于百姓内拣选有胆量有气力刚勇能射弓的人随从他,但有去处皆攻破,无人能敌,故名主儿乞。 太祖将此种人也服了,又将他百姓做自己的百姓了。太祖一日教不里孛可,与别勒古台厮搏。先,别勒古台与不里孛可厮搏时,不里孛可用一手一足搏倒教不能动,至此不里孛可佯为力不及别勒古台,倒了。别勒古台一边压着,回顾太祖,太祖将下唇咬着。于是别勒古台知其意,用膝将他脊背按着,两手捉住他项,用力向后折折了脊骨。不里孛可说:“我本不输,因怕成吉思,佯为力不胜,却将我性命送了。”初,合不勒皇帝七子,长名斡勒巴儿合,次子名巴儿坛把阿秃儿,巴儿坛的子名也速该,也速该子即是太祖。其第三子,名忽秃黑秃蒙列儿,蒙列儿的子即是不里孛可。不里孛可将巴儿坛子孙行隔越了,却与巴儿合勇猛的子孙行做伴,所以虽有一国不及之力,终不免折折腰死了。 卷五 元朝秘史卷五 其后鸡儿年,合塔斤等十一部落,于阿勒灰不剌阿地面,聚会商议,欲立札木合做君,于是众部落共杀马设誓讫,顺额古涅河,至于刊沐连河洲的地行,将札木合立做了皇帝,欲攻成吉思与王罕。被豁罗剌思种的人豁里歹,到古连勒古地面,告与成吉思,成吉思使人告与王罕,王罕于是收集军马成吉思行来了。 王罕与成吉思相合着,顺客鲁涟河迎着札木合去。成吉思使阿勒坛三人作头哨,王罕使桑昆等三人作头哨。其头哨内,又自差人前去额捏坚归列秃、撤克撒列、赤忽儿忽,三处地面哨望。其阿勒坛等至兀乞惕牙地面,有赤忽儿忽哨望人来报说:敌人将至。其阿勒坛等遂前迎去拿消息,行间,遇札木合头哨阿兀出把阿秃儿等说话了。见天色已晚,却回来大军营内宿了。 至次日,成吉思军与札木合军相接于阔亦田地面对阵,布阵间,札木合军内不亦鲁罕、忽都合,两人有术能致风雨。欲顺风雨击成吉思军。不意风雨逆回,天地暗晦,札木合军不能进,皆坠涧中。札木合等共说天不护佑,所以如此,军遂大溃。 札木合军既溃散后,乃蛮等十一种各回部落。札木合将立他的百姓掳了,顺额古涅河回去,于是王罕追札木合,成吉思追泰亦赤兀惕种阿兀出把阿秃儿。阿兀出把阿秃儿至自己部落,将百姓起了,渡过斡难河,整治军马,候成吉思来对战。成吉思既到,连战数合,日晚,各就战地处相抗着宿了。 成吉思与泰亦赤兀惕战时,其颈被伤流血,苍黄之甚,有臣者勒蔑将壅血吮去。至夜半,成吉思方醒悟,说:“我血已自干了,好生渴得甚。”者勒蔑乃裸身径去敌人营内,于车箱中寻马乳不得,止有酪一桶,挈回来,其来往间曾无一人见者。又寻水来将酪调开,与成吉思饮。成吉思旋饮旋渴,三次方已。成吉思说:“我眼已明,心已省了。”遂起身坐间,天明,及视坐处流的血都如泥泞,成吉思说:“如何这般做?远些弃呵不好。”者勒蔑说:“慌忙不及远去,又怕离了你,当地咽的咽了,吐的吐了,我肚里也入去了多少。”成吉思又说:“我伤既如此,你如何裸身入敌营,倘若被擒,你岂不说我被伤?”者勒蔑说:“我若被擒,我说本是投降你的人,被他每得知,将衣服脱去欲杀间,遂扯脱走来。彼必以我言语为至诚,必与我衣服用我,我必将他马骑了走来。”成吉思说:“在前被篾儿乞惕于不而罕山困我时,你曾救我性命。今次又将壅血吮去,我正干渴,你又舍命寻将酪来与我吃,使我心内开豁,这三次恩,我心中永不忘了。” 次日,成吉思视敌人已于夜间溃散去了,营内百姓自料不能逃,就不曾起去。成吉思上马,将已走的百姓亦当将回来。忽山岭上见一个穿红的妇人,哭着大声叫“帖木真”,成吉思遂使人去问,那妇人说:“我是锁儿罕失剌女名合答安,丈夫现被军要杀,所以唤帖木真来救。”成吉思既知便去救。比成吉思至,其夫已被军杀了。成吉思遂于此地下营,将合答安至,与之并坐。至次日,锁儿罕失剌、者别,二人来见。二人原系泰亦赤兀惕种脱朵格家人,成吉思对锁儿罕失剌说:“在前我带的枷,你父子每脱去,有恩于我,如何来迟?”锁儿罕失剌说:“我心已自倚仗着你,若早来,恐泰亦赤兀惕将我妻子诛灭了,所以今日方来。” 成吉思问者别:“阔亦田地面对阵时,自岭上将我马项骨射断的果是谁?”者别说:“是我射来。如今皇帝教死呵,止污手掌般一块地;若教不死呵,我愿出气力,将深水可以横断,坚石可以冲碎。”成吉思说:“但凡敌人害了人的事,他必隐讳了不说。如今你却不隐讳,可以做伴当。”初,者别本名只儿豁阿歹,因他射死战马能的上头,赐名“者别”,如战马般用着他,者别,军器之名也。 成吉思将泰亦赤出兀的阿兀出把阿秃儿子孙杀尽,将百姓起来,至忽巴合牙地面住冬了。 泰亦赤兀惕种的官人塔儿忽台乞邻勒秃因与成吉思有仇,避于林中,其家人失儿古额秃老人,并二子阿剌黑、纳牙阿,将塔儿忽台乞邻勒(兀)〔秃〕欲献与成吉思,其人体肥不能骑马,载于车内。塔儿忽台乞邻勒秃有弟并子追至,失儿古额秃老人惧怕,遂将塔儿忽台乞邻勒秃压住,抽出刀子说:“我杀你也死,不杀你也死,不如先杀了你,我然后死。”塔儿忽台乞邻勒秃呼其弟与子说:“他要杀我,若杀了我,你每要我死尸何用?不如快回去。便送到帖木真处,也必不杀我,我于帖木真少时亦曾有恩。”其弟与子遂回了。失儿古额秃至忽秃忽地面,其子纳牙阿说:“我每若将他拿至帖木真处,必说我每拿了正主,难做伴当,必将咱每杀了。不如放回去,对帖木真说:我每本将塔儿忽台乞邻勒秃拿来,因是正主,心内不忍的上头,放回去了。成吉思必容我每。”于是放回去了。到成吉思处备言其事,成吉思说:“若你每将他拿来,我必杀了你每。你每不忍却放了也好。”所以特赏纳牙阿。 在后,成吉思在帖儿速地面,有客列亦种人,札合敢不来降。时篾儿乞欲与成吉思战,成吉思遂与札合敢不将篾儿乞战退。又客列亦种及那秃别干、董合等姓,溃散的百姓亦来降。初,客列亦种王罕与成吉思父也速该契交之故,因在先王罕将父忽儿察忽思不亦鲁罕的诸弟杀戮,被叔古儿罕,欲杀王罕,追至合剌温山内,止有百人,至也速该处。也速该却将古儿罕,赶入合申地面。将原有的百姓还收集与王罕,其契交之故是这般。 后王罕欲杀其弟额儿客合剌,其弟走入乃蛮种亦难察处。亦难察起军将王罕却赶入合剌圪塔种古儿罕处去。不多时,王罕反了古儿罕,从畏兀、唐兀,二种经过。时止有五个羊挤乳,骆驼上刺血吃。行至古泄儿海子,成吉思因与王罕有旧,使勇士速客该去迎。又自随后至客鲁涟河源头,迎见王罕至营。成吉思遂使百姓供给,是年在忽巴合牙地面住过冬了。 其王罕的弟并众官人等数着说:“王罕心性恶,将兄弟每都杀戮尽,自家百姓又被残害,如今将他如何报?且他在前七岁时,曾被篾儿乞掳去舂碓。十三岁时,又被塔塔儿和母子掳去使他牧放。后惧乃蛮攻杀,他又走去回回地面垂河行,投入合剌乞塔种古儿皇帝处。不及一年,又反出去,经过委兀、唐兀地面。艰难至甚,被帖木真赈济了。如今将前恩又忘了,反生歹心,咱每如何好?”说后,有阿勒屯阿倏黑将前语告于王罕,将共商量的诸弟及官人额勒忽秃儿、忽勒巴里、阿邻太子等皆拿住,只有弟札合敢不走入乃蛮处去。额勒忽秃儿等系禁在房内,王罕说:“咱过委兀、唐兀时,说甚么言语来?你每如此,我不与你每一般。”使众人唾其面,然后疏放了。 其后狗儿年秋,成吉思于答阑捏木儿格思地面,与察阿安塔塔尔四种对阵。未战之先,号令诸军,若战胜时,不许贪财,既定之后均分。若军马退动至原排阵处,再要翻回力战,若至原排阵处不翻回者斩。于是战胜了塔塔儿,遂至兀勒灰河失鲁格勒只惕地面。并四种奥鲁掳尽。初战时,有阿勒坛等犯军令,抢财物。成吉思使者别、忽必来尽夺了他所得的财物。 卷六 元朝秘史卷六 成吉思既掳了四种塔塔儿,密与亲族共议:在先,塔塔儿有杀咱父亲的仇怨,如今可将他男子似车辖大的尽诛了,余者各分做奴婢使用。共议已定,别勒古台出来,塔塔儿种人也客扯连问:“今日商议何事?”别勒古台说:“欲将你每男子但似车辖大的尽诛了。”也客扯连传说与塔塔儿种人。塔塔儿遂掳了山寨,成吉思教打他山寨,军多辛苦,及至打开,将塔塔儿男子似车辖大的都杀了。初,也客扯连既知其谋,说与众人道:“他若杀咱每时,每人袖着一把刀,也要杀他一人藉背却死。”至此,每人果袖一刀,将军每多杀伤了。事定之后,成吉思说:“自家一族里商量大事,因别勒古台泄漏了,所以军马被伤死者甚多。今后议大事,不许别勒古台入来,只教他在外整治斗殴盗贼等事。议事后,进一钟酒毕,方许别勒古台、答阿里台入来。” 此时成吉思将塔塔儿也客扯连的女也速干做夫人,也速干因得宠,对成吉思说:“我有姊姊名也遂,颜色又美,可以配皇帝。才与夫婿成亲,如今不知在何处。”成吉思说:“若果有颜色,教寻去。寻得来时,肯将你位子让与么?”也速干说:“若得见时,便让与她。”于是成吉思令人寻去,正遇着她与其婿避乱在林里。其婿见人来,走了,遂得也遂回来。也速干见了,就将她位子让与也遂坐了。 一日,成吉思在外面饮酒,与也遂、也速干两个娘子共坐间,也遂长声叹息。成吉思因疑惑了,教木合黎等令在会的人各就部落立的,最后剩出一个年少的人不回部落去。成吉思问是甚么人,那人说:“我是也遂的夫婿。初,她被掳时,我每避去,如今事定了,才方出来。我想在多人中必不认得我。”成吉思说:“原是仇人子孙,今遍又来窥伺,似他般的都杀尽了,更有何疑?”遂将他随即斩了。 只那狗儿年,成吉思去剿捕塔塔儿时,王罕自去剿捕篾儿乞,将脱黑脱阿赶入巴儿忽真脱忽木地面。杀了他大儿子脱古思别乞,要了他两个女儿并他妻子。又掳了他二子并众百姓每。王罕于成吉思行,任甚么财物不曾与。 那后,成吉思与王罕征乃蛮种的古出古敦不亦鲁黑。时不亦鲁黑在兀鲁黑塔黑的地面,豁黑水行,成吉思与王罕到了,不亦鲁黑不能对阵,起过阿勒台山去了。追至忽木升吉儿地面兀泷古河。遇着不亦鲁黑来哨的官人也迪土卜鲁黑。被成吉思出哨的赶上山去,因马肚带断了,就拿住他。又追至乞湿泐巴失海子行,不亦鲁黑遂穷促了。 成吉思与王罕回时,有乃蛮种能厮杀的人可克薛兀撒卜剌黑,于巴亦答剌黑别勒赤儿地面,整治军马要厮杀。成吉思与王罕也整治军马,因晚,就相抗着宿了。那夜王罕于自己立处虚烧着火,却逆那合剌泄兀勒河起去了。 那里札木合王罕一同起时,札木合对王罕说:“帖木真安答在前曾教使臣于乃蛮行往来有来,今他这早晚落后了不见来,必是他投降了乃蛮。”因称王罕皇帝:“皇帝,我是存有的白翎雀儿,帖木真是散归告天雀儿。”当有兀卜赤黑台的人古邻把阿秃儿说:“你为甚谄佞,将自己的兄弟谗赞着说。” 成吉思就那里宿了,天明看时,王罕立处无人。成吉思说:“他将我做烧饭般撇了。”于是从额垤儿阿勒台的谷子渡着。直至撒阿里客额儿地面下了。也将乃蛮种人的计量大概料得过了,不把来当数。 可克薛兀撒卜剌黑于王罕的后袭着,将桑昆的妻子百姓掳了,又将王罕在帖列格秃口子行的一半百姓头口,也掳将去了。初,篾儿乞惕脱黑脱阿的二子忽图、赤剌温在王罕处。因这机会,也连他百姓离了,欲与他父相合,顺着薛凉格河去了。 王罕妻子百姓,既被乃蛮种可克薛兀撒卜剌黑抢了,差使臣与成吉思说:“你可差四杰来救咱。”成吉思遂差孛干儿出等四杰,整治军马去救。比及四杰到时,桑昆的马腿中箭,几乎被他拿住间,四杰到来救了。妻子百姓也都救回来与了。那里王罕说:“在前他的好父亲,将我输了的百姓,救与了我。如今他儿子将我输了的百姓,又差四杰救与了我,欲报他的恩,天地护助知也者。” 王罕再说:“也速该安答曾一次将我自己输了的百姓救与了,今他儿子帖木真又将我输了的百姓救与了。他父子两个为谁这般辛苦来!我如今也老了,后来这百姓教谁管?我的弟每都无德行,止有一子桑昆,亦如无有。可教帖木真做桑昆的兄,使我有二子,岂得不安?”遂于土屼剌的黑林行会着成吉思,结做父子。初,王罕与成吉思父契交,所以呼为父,今次又结为父子,共说道:“多敌人处剿捕时一同剿捕,野兽行围猎时一同围猎,若有人离间呵,休要听信,亲自对面说话了方可信。”这般议定,于是相亲厚着过了。 成吉思欲与王罕亲厚上又亲厚,故索桑昆的妹察兀儿别乞,与子拙赤。却将豁真名字的女儿,与桑昆子秃撒哈相换做亲。桑昆自尊大着说:“俺的女子到他家呵,专一门后向北立地。他的女子到俺家呵,正面向南坐么道。”下觑着,不曾许亲,以此成吉思心落后了。 那成吉思心落后的意思,被札木合觉了,于猪儿年春间,同阿勒坛等商议起了。到者者额儿温都儿山阴的别儿客额列地面,桑昆处谗说:“帖木真与乃蛮塔阳使臣往来通话。他口里虽说父子,动静却恁。莫还倚仗他么?若不预先除了您行如何肯服?若除帖木真呵,我自横冲入去。”阿勒坛、忽察儿说:“诃额仑母的众儿子每俺与你杀。”额不格真合儿塔阿惕说:“他的手脚我与你拿。”脱斡邻勒说:“不如去掳了他百姓,若掳了百姓,他待如何?”合赤温别乞说:“桑昆,你想做甚么呵?长的梢头,深的水底,我与你同去。” 桑昆听了札木合众人说,使撒亦罕脱迭额教对他父亲说,王罕说:“我的帖木真儿子行,你为甚那般想,见今倚仗他了,若如今他行那般歹想呵,天必不爱护咱。札木合的言语狂诞,不可信。”王罕不从。桑昆又使人说去:“如今有口有舌的人这般说,如何不可信?”反覆说不从,桑昆自去与他父亲说:“你如今见存,他俺行不当数。若父亲老了呵,将俺祖父辛苦着收集的百姓如何肯教我管?”王罕说:“孩儿自的行,怎生弃舍得?见倚着他,想歹呵不宜,天必不爱护咱。”桑昆见不从,烦恼着去了。王罕唤回来说:“天莫不不爱护么?儿子行,您怎生要弃舍,你但去做,所以胜得他的事,您自知者。” 于是,桑昆与众人商议:帖木真曾索咱女子察兀儿别乞来,如今可约定日期,请他吃许婚筵席。来时就这里拿了。议定了,差人请成吉思去。成吉思同十人来,路间于蒙力克老人家里宿,蒙力克说:“他的女子行,咱索时,他做大下觑着不肯与,如今怎生特地请吃许婚筵席?帖木真儿子省不得,不若只推春间马瘦,且养马不去么道。”成吉思因他说,使不合台、乞剌台两个去吃筵席,自那里便回了。桑昆见不合台等到,说道:“被他每觉了,咱每早去围着拿了他。” 那般商议定了,阿勒坛弟也客扯连来家说:“如今共议定了,明日要拿帖木真去。若只今有人报与帖木真,不知怎生赏呵是。”他妻阿剌黑亦惕说:“你那泛滥言语莫说,家人听得恐做真话。”说时,有放马的人巴歹,送马乳来,听得,回去说与同伴乞失里黑。乞失里黑说:“我再去察听。”到家时,正见也客扯连子纳邻客延磋箭着说:“恰才咱说的话,这当取舌的,家人每的口止当的谁?”又对乞失里黑说:“白马与栗色两个马拿来拴着,我要明日早上马。”乞失里黑听得这话,遂去说与巴歹:“恰才体审你的言语是实了,今我两个告与帖木真去。”就将两个马拿来拴住,至自己房内杀了一个羔儿,将床木煮熟,见拴的两马,每人骑了一匹。那夜到帖木真的帐房后,将也客扯连父子说的话都说了。又说:“不可疑惑,要拿你的事已真实了有。” 卷七 元朝秘史卷七 成吉思听了巴歹、乞失里说,就那夜对附近可倚附的伴当每说知,将家内物件弃了,遂往躲于卯温都儿山阴去处。行时,教者勒蔑做后哨,哨望着,至明日午后,于合剌合勒只惕额列惕地面歇息。中间有阿勒赤歹放马的赤吉歹等来报。自卯温都儿山前,望见忽剌安不剌合惕地面尘起,敌人来到也。成吉思上马行了。此时王罕同札木合来,问札木合道:“帖木真处厮杀的有谁?”札木合说:“兀鲁兀惕、忙忽惕,那二种百姓能厮杀。虽当混战时不乱,从小枪刀里惯,他的旄纛或花或黑,见时可防着”。王罕说:“那般呵,教咱只儿斤勇士合黑吉冲他者。随后再教土绵土别干姓的阿赤黑失仑、斡蛮董合亦惕勇士豁里失列们太子,领一千护卫的人以次应援,最后仍教咱大中军冲者。”王罕又说:“我这军马,札木合弟你整治者。”于是札木合分出去了。札木合对他伴当每说:“我在前常不能敌帖木真来,如今王罕教我整治他的军马,看来他又不及我,可以报与帖木真安答知道。”于是札木合暗遣人将前言说与成吉思,“似这等必不能胜你,你休怕,谨慎者。” 成吉思知了这话,说道:“主儿扯歹伯父,我欲教你做先锋,你意思如何?”比及主儿扯歹回话,忽亦勒答儿说:“我做先锋,久后将我孤儿抬举。”主儿扯歹说:“皇帝面前,我的兀鲁兀惕忙忽惕做先锋厮杀。”说罢,他两姓的百姓于成吉思前排阵立了。才立罢,王罕的先锋只儿斤冲将来,兀鲁兀惕、忙忽惕迎着冲将去,将他每败了。追去时,被王罕的后援土绵土别干的阿赤黑失仑冲将来,将咱忽亦勒答儿刺下马,忙忽惕军复翻回于忽亦勒答儿落马处立了。主儿扯歹领着兀鲁兀惕冲去,又将他败了。追去间,干蛮董合亦惕冲来,主儿扯歹又胜了。失列门太子领一千护卫军冲来,主儿扯歹又胜了。于是王罕子桑昆不教他父知也冲来,主儿扯歹将桑昆的腮射中,倒了。众客列亦惕种的军见射倒桑昆,却翻回于桑昆处立了。成吉思既胜了王罕,见日已晚,收了军,将伤了的忽亦勒答儿回来,那夜起着,离了厮杀处宿下了。 次日天明,点视军马,少斡阔台、孛罗忽勒、孛斡儿出三人,成吉思说:“斡阔台与中倚仗的孛罗忽勒、孛斡儿出一同生死,必不肯相离。”那夜成吉思恐敌来追袭,整治着军马准备厮杀有来。及日明,看见自后有一人来,到时是孛斡儿出。成吉思椎胸告天说罢,孛斡儿出说:“被敌人将我马射倒,步行走时,见客列亦惕种翻回来于桑昆处立了,那机会里,见他驮物的马驮歪了,将他驮的割断,骑着走出,依着踪迹来了。” 再少顷,又有一人来,近看时,人下又有两脚垂着。及到来时,斡阔台、孛罗忽勒叠骑着一个马,孛罗忽勒口上带着血,因斡阔台项上中箭,孛罗忽勒将凝住的血咂去。成吉思见了,眼泪流着,心里艰难了,便用火将斡阔台箭疮烙了,就与些止渴的物教吃。孛罗忽勒说:“敌人的尘土高起着,看着往卯温都儿山前忽剌安不儿合惕地面去了。”于是成吉思整治军马,逆着浯泐灰湿鲁格泐只惕名字的水,入答阑捏木儿格思地面去了。 那里随后有合答安答勒都儿罕离了他妻子来成吉思处说:“王罕的子桑昆中箭时,王罕说:‘不可惹斗的人惹斗他,可惜!’将儿子腮上教钉钉了,‘就我儿子性命有时,可再教冲咱。’阿赤黑失仑说:‘皇帝皇帝休,未生儿子时,祷祈着要子嗣。将这既生了的儿子桑昆抬举,咱达达多半百姓在咱这里,同帖木真反出的百姓待那里去?每人止骑着一匹马,夜里必在树木下宿。他若不来呵,咱去如拾马粪般取将来。’王罕应许了,说:‘将这儿子休摇动,好生抬举者。’自那里回了。” 成吉思自答阑捏木儿格思地面顺着合泐合河动时,点视军马,有二千六百。成吉思领一千三百依着河西边起了,兀鲁兀惕、忙忽惕领一千三百河东边起了。就打围着做行粮。打围时,忽亦勒答儿金疮未曾痊可,成吉思止当不从,因赶野兽走马,金疮重发死了,将他骨殖就于合儿合水的斡讷屼山的半崖上葬了。 合泐合河流入捕鱼儿海子处,有帖儿格等翁吉剌,成吉思使主儿扯歹领兀鲁兀惕、忙忽惕去,教说与翁吉剌百姓每,想着在前姻亲呵,投降来者。若不肯投降呵,便厮杀者。说将去时,翁吉剌都投降了。成吉思因他投降了,诸般不曾动着他的。 成吉思既取了翁吉剌,就起去统格黎小河东边下了。成吉思差阿儿孩合撒儿、雪格该者温,二人往王罕处去说:“俺在统格黎小河东边下了,草也好,马也肥,父亲,我有甚事嗔怪教我怕了?若怪俺呵,何不安然怪责?如何这般怪责?将俺家业破坏了。莫不是有人离闲?当初咱在勺儿合勒昆山的忽剌阿讷的山行,不曾共说来,若有人离闲呵,不要信,对面说话了时方可信。如今父亲咱每曾对面说话来么?我虽少呵,也似多的般来;虽歹呵,也似好的般来。且我与你如车的两辕,一辕折了呵,牛拽不得;如车的两轮,一轮坏了呵,车行不得。我岂不比一条辕一个轮么道?在前,你的父忽儿察忽思不亦鲁黑皇帝,有四十个子,内只你最长,所以立做皇帝。后你将台帖木儿、不花帖木儿二弟杀了,你又要将你弟额儿客合剌要杀,他遂走入乃蛮去了。为你杀弟的上头,你叔父古儿罕来征你,你止有一百人逃入合剌温山的狭处去了。你那时将女子忽札兀儿兀真献与篾儿乞的脱黑脱阿,从那里来我父跟前求救。我父领着军,将你叔父赶入合申地面,将你百姓还了,于土浯剌河边黑林内,与我父做安答。你曾知感着说:‘这恩于你子孙跟前必回报,天地知也者。’随后你弟额儿客合剌于乃蛮处借得军马,又来征你。你走入乞塔种古儿罕的回回地面去了。不及一年,又反出,经过委兀河西地面。穷乏了,挤着五只羊,剌着驼血吃,骑着匹瞎沙马来。因你与我父契交的上头,我差人迎接你来我营内,又科敛着养济你,你后将篾儿乞百姓掳了,头口家业尽都与了你。后又同追不亦鲁黑,于拜答剌黑别勒赤列地面,与可克薛兀撒卜剌黑对阵。你夜里营内又虚烧着火退走了,那可克薛兀撒卜剌黑却袭着你,将桑昆妻子百姓都掳了,又将你帖列格秃有的百姓掳了一半。你又求救于我,我使四杰将你桑昆的妻子百姓头匹都救与了你,又曾知感来。如今有甚么缘故怪责?使人说将来。” 王罕听了这言语,叹息着说:“帖木真的儿子行有不可离的道理,我已离了。”于是心内艰难,将刀刺破小指流血,就盛在小桦皮桶心说:“我若见帖木真儿子害他呵,似这血般。”教刺着,遂将那血与去的使臣将来了。 成吉思教对札木合说:“皇帝父亲行将我嫉恶着教分离了,在前时每日谁早起呵,将父亲的马乳用青钟饮有来?为我常早起的上头嫉妒了,如今将皇帝父亲的青钟满饮呵,待费的多少?”又对阿勒坛、忽察儿二人说:“您两个不知如何要弃我?忽察儿,你是捏坤太子的子,当初咱每里教你做皇帝,你不曾肯。阿勒坛,你父忽秃剌皇帝,曾管达达百姓,因此教你做皇帝,你又不肯。在上辈有巴儿坛的子撒察、台出,他两个也不肯做,你众人教我做皇帝,我不得已做了。您如今却离了我,在王罕处您好生作伴着,休要有始无终,教人议论。你每全倚仗着帖木真,无帖木真呵,便不中用了。你那三河源头守得好着,休教别人作营盘。” 成吉思再教对脱斡邻弟说:“我唤你做弟的缘故,在前屯必乃察剌孩、领忽,二人原掳将来的奴婢名斡黑答,他的子名速别该,速别该子名阔阔出乞儿撒安,阔阔出乞儿撒安子名也该晃脱合儿,也该晃脱合儿子是你。你如今将谁的百姓要谄佞着与王罕?我的百姓,阿勒坛、忽察儿必不教别人管。你是我祖宗以来的奴婢,我唤你做弟的缘故如此。” 成吉思再对桑昆说:“我与你父是有衣服生的儿子,你是赤裸生的儿子,父亲曾将咱每一般抬举,你生心恐怕我搀在你先,将我疾恶赶了。如今休教父亲心里受艰辛,早晚出入消解愁闷着。若你旧嫉妒的心不除,莫不是你于父亲见存时要做皇帝么道?故教心里受苦。若要差人到我行来时,差两个人来。”成吉思将这话分付了阿儿孩合撒儿、速格该者温,他两个对桑昆说了。桑昆说:“他几曾说是皇帝父亲来?只说好杀人的老子;我行也几曾说是安答来?只说脱黑脱阿师翁。续着羊回羊尾子行,有这言语的计量,我省得了,是厮杀为头的言语。你必勒格别乞、脱朵延两个,将旄纛立起,骟马每放得肥着,无有疑惑。”那里阿儿孩合撒儿自王罕处回来了,速格该者温因他妻子在脱斡邻处,不曾回来。阿儿孩合撒儿将这话对成吉思说了。 成吉思随即起去,至巴勒渚纳海子行住了。那里正遇着豁鲁剌思种的搠干思察罕等,不曾厮杀,便投降了。又有阿三名字的回回,自汪古惕种的阿剌忽失的吉惕忽里处来,有羯羊一千,白驼一个,顺着额古涅河,易换貂鼠、青鼠。来至巴泐渚纳海子饮羊时,遇着成吉思。 成吉思在巴泐渚纳海子住时,有弟合撒儿将他妻子并三子也古、也松格、秃忽撇在王罕处。罄身领几个伴当走出来寻成吉思。至合剌温山,缘岭寻不见,乏了粮食,吃生牛皮筋。行至巴泐渚纳海子,寻见兄成吉思。成吉思喜欢了,商量着,差沼列歹种的人合里兀答儿、兀良合歹种的人察兀儿罕二人做合撒儿的使臣去对王罕说:“我兄弟形影望不着,踏着道路也寻不见,叫他呵他又不听得。夜间看星枕土着睡,我的妻子见在父亲皇帝处有,若差一个可倚仗的人来呵,我往父亲行去。”成吉思又对使臣说:“您去,俺便起身。您回去时,只于客鲁涟河的阿儿合勒苟吉地面行来。”约会着,随即教主儿扯歹、阿儿孩,两个做头哨,去客鲁涟河的阿儿合勒苟吉地面下了。 合里兀答儿、察忽儿罕二人到王罕处,将说去的言说了。王罕正立起金撒帐做筵会,听得合里兀答儿说罢,王罕说:“果那般呵,教合撒儿来。”就差中倚仗的人亦秃儿坚同合里兀答儿等去。将及到原约会处,亦秃儿坚望见下营的形影甚多,便回走了。合里兀答儿快马赶上,不敢拿,前面横当着。察忽儿罕马钝,自后箭射到处,将亦秃儿坚骑的马臀尖射坐了,那里将亦秃儿坚拿住,将至太祖处,送与合撒儿教杀了。 合里兀答儿等对太祖说:“王罕不防,见今起着金撒帐做筵会,俺好日夜兼行去掩袭他。”太祖说:“是。”遂教主儿扯歹、阿儿孩两个做头哨,日夜兼行,到者折额儿温都儿山的折儿合不赤孩地面的口子行,将王罕围了。厮杀了三昼夜,至第三日不能抵当,方才投降。不知王罕父子从何处已走出去了。这厮杀中有合答黑把阿秃儿名字的人。说:“我于正主,不忍教您拿去杀了,所以战了三日,欲教他走得远着。如今教找死呵,便死,恩赐教活呵,出气力者。”太祖说:“不肯弃他主人,教逃命走得远着,独与我厮杀,岂不是丈夫!可以做伴来。”遂不杀,教他领一百人与忽亦勒答儿的妻子永远做奴婢使唤。因当初忽亦勒答儿先说要厮杀的上头,教他子孙常请受孤寡的赏赐。 卷八 元朝秘史卷八 那遍将客列亦惕百姓屈下,各各分了。因孙勒都歹种的人塔孩把阿秃儿,太祖处有恩的上头,与了一百只儿斤百姓。再王罕弟札合敢不有二女,长女名亦巴合,太祖自娶了。次女名莎儿合黑塔泥,与了拖雷。为那般,将札合敢不的百姓,不曾教虏了。 太祖再于巴歹乞、失里黑二人行,将王罕的金撒帐,并铺陈金器皿及管器皿的人,尽数与了。又将客列亦惕汪豁真姓的人,就与他两个做宿卫的,教带弓箭,饮酒时又许他喝盏。直至子孙行,教自在快活。厮杀时抢得财物,打猎时得的野兽,都不许人分,尽他要者。太祖又说:“一则是他二人救了我性命,一则是长生天护助的上头,将客列亦惕种人屈下了,得至大位子里坐。久后我的子孙,将这有恩的道理,常常知道者。”于是将客列亦惕诸姓每都分与众伴当。那冬,就在阿不只阿阔迭格儿地面住了。 王罕、桑昆父子二人,罄身走至的的克撒合勒地面,涅坤水处,王罕行得渴了,将入去饮水,被乃蛮哨望的人豁里速别赤拿住,自说:“我是王罕。”哨望的人不信,将他杀了。桑昆此时在外,不曾入去,以此就往川勒地面去了。至川勒,桑昆与伴当阔阔出并其妻一同寻水吃。因见野马被蝇虫咬着,桑昆下马,将马教阔阔出拿了,潜往欲射中间,被阔阔出牵马走了。其妻说:“在前,好衣服、好茶饭曾与你吃穿,如今正主上,如何那般弃了?”就立住不行。阔阔出说:“你不行,莫不要嫁桑昆?”其妻说:“人虽说妇人是狗面皮,你可将这金盂子与他,教寻水吃。”阔阔出,遂将金盂子撇下了,与妻同来太祖处,将弃了桑昆的缘故都说了。太祖说:“这等人如何教他做伴?”遂将他妻赏赐,将阔阔出杀了。 乃蛮皇帝塔阳的母古儿别速说:“王罕是在前的老皇帝,取他头来看,认得果然是呵,祭祀他。”遂差人往豁里速别赤处,割将头来,认得是王罕,于是动着乐器祭祀他。祭时,王罕头笑了,塔阳见笑,以为不祥,就踏践碎了。有可克薛兀撒卜剌名字的人说:“死人的头,您割将来,却踏碎了。如今狗吠的声又不好了。在前,您亦难察必勒格皇帝曾说:‘我老了,这妇人年少,儿子塔阳又柔弱,是我祷神生来的,久后恐将我多百姓守不得。’这般说有来,况而今狗吠有将败的声音。夫人古儿别速行的法度严峻,我塔阳皇帝又柔弱,除飞放打猎之外,别无技能心性。”说了。再后塔阳说:“这东边有些达达,将在前老王罕,教筒箭得走出来,死了。看来他敢要做皇帝么道?天上只有一个日月,地上如何有两个主人?如今咱去将那达达取了。”其母古儿别速说:“那达达百姓歹气息,衣服黑暗,取将来要做甚么?教远有者,若有生得好妇女,将来教洗浴了,挤牛羊乳呵中有。”塔阳说:“那般呵,有甚难,咱去将他每弓箭夺来。” 可克薛兀撒卜剌黑听了塔阳的言语,叹息着说:“你不可说大话,这话你再休说。”塔阳不听,遂差脱儿必塔失做使臣,去对汪古惕种的主阿剌忽失的吉惕忽里说:“这东边有些达达每,你做右手,我自这里起程,可将他弓箭夺了。”阿剌忽失的吉惕忽里回说:“我做不得你右手。”却使人去对太祖说:“乃蛮的塔阳要来夺你弓箭,教我做右手,我不曾肯从。我如今提省你,若不防,恐来夺你弓箭。”此时太祖正在帖篾延客额儿地面围猎,知了这话,就围猎处与众人商量,多说马瘦,如何可好。斡惕赤斤说:“您如何推辞马瘦,我的马却肥。既听了这等说,如何坐得住?”别勒古台又说:“若生时被人将弓箭夺了呵,济甚事?男子死呵,与弓箭一处,岂不好?如今乃蛮恃其国大民众,敢发大言,我可乘此夺他弓箭何难?咱去呵,他多马群,必安然撇下,房屋空了,百姓必皆逃入山林,咱如今便可上马。” 别勒古台说了,成吉思说:“是。”自围猎处回来,从阿卜只合阔帖儿格地面起去,至合勒合河斡儿讷兀地的客勒帖该合答地行下了。将自己军马数了,立千百户牌子头,设六等扯儿必官,都委付了。又设八十个做宿卫的人,七十个做散班。其选护卫时,于千百户并白身人内子弟,有技能身材好者充之。又教阿儿孩合撒儿,选一千勇士管着。如厮杀则教在前,平时则做护卫。斡歌列扯儿必与忽都思合勒潺,将七十个散班一同管了。 成吉思再说:“带弓箭的人并散班、护卫、厨子、把门人等。教日里入班来,至日落时,将管的事物交付与宿卫的,出去宿者。若管马的,守着马。宿卫的,房子周围宿。守门的,轮着门口立。至次日抬汤时,却入来,管自己的事物。每三日一次交换。”那管的千百户扯儿必等,也各委付了。 鼠儿年四月十六日,成吉思祭了旗纛,去征乃蛮,逆着客鲁涟河行了。教者别、忽必来二人做头哨,至撒阿里客额儿地面,遇着乃蛮在康合儿合山头哨望的。往来相逐间,被乃蛮人将这里骑破鞍子白马的人拿了,共说:“原来达达的马瘦。”随后太祖大军,至撒阿里客额儿地面下了。朵歹扯儿必对成吉思说:“咱人少远来,可只于此牧马,多设疑兵,将这撒阿里客额儿地面布满。夜令人各烧火五处,彼人虽多,其主软弱,不曾出外,必是惊疑。如此则我马已饱,然后追彼哨望的,直抵大营,击其不整,必然可胜。”成吉思从其言。乃蛮哨望的果自山头看见,说:“只道达达每少,如何烧的火如星般多?”就将先拿住得人马送去,对塔阳说:“达达军马已塞满了撒阿里客额儿地面了,想是每日增添,只见夜间烧的火一如星般多了。” 哨望的去时,塔阳正在康孩地面的合池儿水边。听了这言语,使人与他子古出鲁克说:“达达每马瘦,烧的火如星般多,其人必众。人曾说达达每刚硬,眼上刺呵不转晴,腮上刺呵不躲避,今若与他连兵,后必难解。见说达达的马瘦,咱教百姓起了,越过金山,整搠军马,诱引着他行。比至金山,他瘦马乏了,我肥马正好,然后复回与他厮杀,可胜么道。”古出鲁克听了这话,说:“那妇人塔阳,又是怕了。达达每多,从何处来?多半与札木合一同在这里有。我父塔阳,于孕妇更衣处,牛犊吃草处,都不曾到。如今怕了。”说这等话,教使臣却说将去。塔阳听得儿子比他做妇人,说:“有力有勇的古出鲁克,厮杀时,休将这等勇来弱了。”其臣豁里速别赤说。“你的父亦难察必勒格在前于同等敌行,男子的脊背,马的后胯,不曾教见。如今你如何又早先怕了?早知你这般呵,你母古儿别速虽是妇人,教管军呵,倒中。可惜可克薛兀撒卜剌黑老了。咱军的法度,好生怠慢,莫不是达达的气运来了。”叹息说罢,于马上打着箭筒另去了。 塔阳听了那话,怒着说:“人死的性命,辛苦的身躯,都一般。您那般说呵,咱迎去与他厮杀。”遂顺塔米儿河,渡斡儿豁水,至纳忽山崖东边,察乞儿马兀惕地面。成吉思哨望的,望见乃蛮军马。成吉思整治军马排阵了,自做头哨,教弟合撒儿主中军,斡赤斤管从马。于是乃蛮军马却退至纳忽山崖前,缘山立住。成吉思哨望的随即将乃蛮哨望的赶至山前。彼时札木合亦在乃蛮处,塔阳问:“那赶来的如狼将群羊,直赶至圈内,是甚么人?”札木合说:“是我帖木真安答用人肉养的四个狗,曾教铁索拴着,那狗是铜额凿齿,锥舌铁心,用刀做马鞭,饮露嘶风,厮杀时吃人肉。如今放了铁索,垂涎着喜欢来也。四狗是者别、忽必来、者勒蔑、速别额台四人。”塔阳说:“似那般呵,离得这下等人远者。”遂退去跨山立了。又问:“那后来的军,如吃乳饱的马驹绕它母喜欢般来的是谁?”札木合说:“他是将有枪刀的男子杀了,剥脱衣服的兀鲁兀惕、忙忽惕二种人。”塔阳说:“既如此,可离得这下等人远者。”又令上山去立了。又问:“随后如贪食的鹰般当先来的是谁?”札木合说:“是我帖木真安答,浑身穿着铁甲,似贪食的鹰般来也。你见么,你曾说若见达达时,如小羔儿,蹄皮也不留。您如今试看。”塔阳但说可惧,又令上山去立了。又问:“随后多军马来的是谁?”札木合说:“是诃额仑母的一个儿子,用人肉养来,身有三度长,吃个三岁头口,披三层铁甲,三个强牛拽着来也。他将带弓箭的人全咽呵,不碍着喉咙;吞一个全人呵,不够点心。怒时,将昂忽阿的箭,隔山射呵,十人二十人穿透。人若与他相斗时,隔着空野,用客亦不儿名的箭射呵,将人连甲穿透。大拽弓射九百步,小拽弓射五百步。生得不似常人,如大蟒一般,名字唤故拙赤合撒儿。”塔阳说:“若那般呵,咱可共占高山上去立了。”又问那后来的是谁,札木合说:“是诃额仑最少的子,名斡赤斤。他性懒,好早眠迟起。多军马中,他也不曾落后了。”于是塔阳遂上山顶立了。 札木合遂离了乃蛮,将对塔阳说的话,教对成吉思说:“塔阳如今听了我说的话,已是惊得昏了,都争上高山顶上去,并无厮杀的气象。我已自离了他,安答,你谨慎者。”那日太祖见日色晚,围着纳忽山宿了。其夜乃蛮欲遁,人马坠于山崖,相压死者甚众,明日拿住塔阳。其子古出鲁克因不在一处,得脱身,领些人每走出。见军追及,就依塔米儿河,要扎营不定,又走了,袭至阿勒台山前。势愈穷促,遂将他百姓尽收捕了。此时与札木合一同有的达达札答阑、合答斤等种,也都来投降了。那里将塔阳母古儿别速来,成吉思说:“你说达达歹气息,你如何却来?”成吉思遂纳了。 那鼠儿年秋,太祖于合剌答勒忽札兀剌地面。与篾儿乞的脱黑脱阿对阵,将他杀退。追至撒阿里客额儿地面,将他百姓虏了,脱黑脱阿同二子忽都赤剌温带几个伴当走了。初,掳篾儿乞时,豁阿思篾儿乞种人答亦儿兀孙将他忽阑名字的女子,献与成吉思。来时,路间被乱兵所阻当,遇着巴阿邻种的官人纳牙。答亦儿兀孙说:“这女子要献于成吉思。”纳牙说:“咱一同将你女子献去,你若先去呵,乱军将你也杀了,女子也乱了。”因留住三日,一同来献与成吉思。成吉思因纳牙留了三日,大怒着说:“仔细问了,号令他。”问间,其女子忽阑说:“纳牙曾说我是皇帝的大官人,咱一同将这女子献去。路间因有乱兵,所以留住。若不遇着纳牙留住呀,如今也不知如何。且不必问他,若皇帝恩赐呵,天命父母生得皮肤全有,问我皮肤便了。”纳牙也说:“我只一心奉事主人,凡外邦得的美女好马,要献与主人,除此之外,别有心呵,便死。”成吉思说:“忽阑的言语是。”就那日将忽阑试验呵,果然不曾被污。因此成吉思甚加宠爱,将纳牙放了说:“此人至诚,以后大勾当里可以委付。” 卷九 元朝秘史卷九 初,掳篾儿乞百姓时,将脱黑脱阿子忽都的妻与了斡歌台。一半百姓反去,将台合勒山寨把住。成吉思命锁儿罕失剌的子沈白领右手军去攻,自去追袭脱黑脱阿,到金山住过冬。明年春,逾阿来岭去。适乃蛮古出鲁克与脱黑脱阿相合了,于额儿的失不黑都儿麻地面根源行,整治军马。成吉思至其地,与他厮杀。脱黑脱阿中乱箭死了,其尸不能将去,其子只割将他头去。人马败走,渡额儿的失水,溺死者过半,余亦皆散亡。于是乃蛮古出鲁克过委兀、合儿鲁种去,至回回地面垂河行,与合剌乞塔种的人古儿罕相合了。篾儿乞的忽都合勒赤剌温过康里钦察种去了。成吉思也回至老营。此时沈白攻破台合勒寨。将篾儿乞百姓尽行杀掳了。又先投降的篾儿乞在老营内反了,被在营内家人战胜。成吉思说:“教他在一处,他又反。”就教各人尽数分了。 那牛儿年,成吉思造与速别额台一个铁车,教袭脱黑脱阿的子忽都等去。对说:“他与咱厮杀败着,走出去了。如带套杆的野马,中箭的鹿一般。有翅飞上天呵,你做海青拿下来;如鼠钻入地呵,你做铁锹掘出来;如鱼走入海呵,你做网捞出来。”又说:“你越高山,涉大河,可趁军每的马匹未瘦,行粮未尽时,先要爱惜,路间不可轻易围猎。若要围猎做行粮呵,也要斟酌着,马的并闸环不许套上,如此则军每不敢走马。若有违号令者,我认得的,便拿将来。不认得的,就那里典刑了。可谨慎者,若天护助,将脱黑脱阿子每拿住呵,就那里杀了者。”再说:“当初我小时,被三种篾儿乞拿我,将不儿罕山绕了三遭。这般有仇的百姓,如今又发言语去了,我欲教你追到极处,所以造与你铁车,你虽离得我远,如在近一般,行呵,天必护助你。” 乃蛮篾儿乞被成吉思收捕之后,札木合在乃蛮处百姓也被陷了,只有五个伴当,同做劫贼。因上倘鲁山去,杀了一个羊烧吃。吃间,札木合说:“谁的儿子今日将羊杀了烧吃?”说后,五个伴当将他拿了,送与成吉思。札木合令人对成吉思说:“黑老鸦会拿鸭子,奴婢能拿主人,皇帝安答必不差了。”成吉思说:“自的正主敢拿的人,如何留得?将这等人并他子孙尽典刑了着。”于是教当札木合面前杀了。却使人对札木合说:“我先曾教你做一只车辕,你分离去了。如今既又相合,可以做伴,但忘了时共提说,睡着时共唤省。在前你虽另行,却是我有福有吉庆的安答,若真实厮杀时,你却自的心痛有来。我初与王罕厮杀时,你将王罕的言语说与了我,是一次有恩于我;及与乃蛮厮杀,你以言语将乃蛮惊动,又是一次有恩于我。”将这言语对札木合说知道者。 既说罢,札木合说:“咱年少做安答时,不可消化的饮食曾吃,不可忘的言语曾说,因人将咱离间,所以分离了。想起在前说的言语,自羞面,不敢与安答相见。如今安答欲教我做伴当,做伴时不曾做得伴,如今你将众百姓收了,大位子定了,无可做伴。你若不杀我呵,似衣领上虱,底衿内刺一般,反使安答日间心不安,夜间睡不稳。你母聪明,你又俊杰,弟每有技能,伴当每豪杰,又有七十三匹骟马。我自小亡了父母,又无兄弟,妻好说长话,伴当不中倚仗,为这般,所以有天命的安答胜了。如今恩赐教快死呵,安答得心安;倘又教不出血死呵,我死后,于你子孙行,永远护助也者。”成吉思听了这话,说:“札木合安答虽是另行,不曾有真实害咱的言语,是可以学的人。他不肯活,待教他死,占卜呵又不入。他又是大名头的人,无缘故,不可将他害了。有个缘故,你对他说,在前搠只、答儿马剌台察儿两个的马群相抢劫的上头,你特地谋反,于巴勒渚纳地面厮杀,赶入我者剌捏地面的狭处,教我好生恐惧。如今教你做伴,你又不肯,虽欲爱惜你性命,也不能得了。依着你言语,不出血教死者。”令札木合就那里不出血死了,仍以礼厚葬了。 成吉思既将众部落收捕了,至是虎儿年,于斡难河源头,建九脚白旄纛做皇帝。封功臣木合黎为国王,命者别追袭古出鲁克整治达达百姓,除驸马外,复授同开国有功者九十五人为千户。 成吉思说:“这驸马并九十五千户,已委付了,其中又有功大的官人,我再赏赐他。”命失吉忽秃忽唤孛斡儿出、木合黎等去。失吉忽秃忽说:“孛斡儿出、木合黎等,功多如谁,又要赏他?我自孩提到你家内,直至长成,不曾离了。我功少如谁,如今用甚么赏赐我?”成吉思说:“你曾做我第六的弟,依我诸弟一般分分子,九次犯罪不要罚。如今初定了普百姓,你与我做耳目。但凡你的言语,任谁不许违了。如有盗贼诈伪的事,你惩戒着,可杀的杀,可罚的罚。百姓每分家财的事,你科断者,凡断了的事,写在清册上,已后不许诸人更改。”失吉忽秃忽说:“我是最小的弟,如何敢与众兄弟一般分分子?若恩赐呵,于土城内住的百姓与我。”成吉思说:“从你自斟酌着要。”失吉忽秃忽既受了恩赐,却唤孛斡儿出、木合黎、蒙力克等,教入来受赏赐。 成吉思对蒙力克说:“你自我幼时作伴到今,护助处甚多,无如王罕父子赚我去时,若不是你止当呵,几乎陷入深水大火去了。我如今想着那恩,使我子孙也如何忘得。今后坐时,你当在角上坐,或一年,或一月,议论了赏赐你,直至你子孙不绝了。” 成吉思再对孛斡儿出说:“我小时有惨白色的骟马八匹,被贼劫去。我袭着宿了三夜,与你相遇,你便与我作伴,一同袭去。又过了三宿,将我马夺回来。你父纳忽伯颜有家财,只你一子,为甚肯教与我作伴?盖因你有义气,在后我又唤你作伴,你不曾违了。我被三种篾儿乞逐入不儿罕山时,你又与我一同甘苦。我与塔塔儿于答阑捏木儿格思地面相抗着宿时,正遇着霖雨,你欲我歇息,披着毡衫,立在我上,不教雨漏,直至天明,脚只却换了一次。这是你豪杰的效验。其余的事业,不可尽说。你又与木合黎将合行的事,助我教行;不可行的事,谏我教止,所以得到这大位子里。如今你的坐次,坐在众人之上,九次犯罪休罚,这西边直至金山,你做万户管者。” 成吉思再对木合黎说:“咱在豁儿豁纳主不儿地面,忽秃剌皇帝欢跃的松树下住时,天告你的言语明白上头,我自那里想着你父古温豁阿。对你言语,曾说了来,为那般,如今教你做国王。坐次在众人之上,东边至合剌温山。你就做左手万户,直至你子孙相传管者。” 成吉思再对豁儿赤说:“我年小时,你曾说先兆的言语。与我辛苦作伴,那时你曾说:‘我先兆的言语若应呵,与我三十个妻。’今已应了,这投降的百姓内,好妇人女子,从你拣三十个。再将三千巴阿里种,又添塔该、阿失黑二人管的阿答儿乞种等百姓,凑成一万,你做万户管者。顺额儿的失河水林木内百姓地面,从你自在下营,就镇守者。凡那里百姓事务,皆禀命于你,违了的就处治者。” 卷十 元朝秘史卷十 成吉思再对主儿扯歹说:“你紧要的恩,在合剌合勒只额列惕地面,与王罕厮杀时。正愁间,虽是忽亦勒答儿先说要厮杀,然成就事业,其实在你。将他只儿斤等紧要的军马杀退,直冲至中军天门与门户,将桑昆的腮射中了,此时若射不中桑昆,也不知如何,那是你紧要的大功。随后顺合勒合河起时,我望你如高山遮护一般。及至往巴勒渚纳海子处征王罕时,你做头哨,因天护助,将客列赤惕紧要的国平了。所以乃蛮篾儿乞种不能与咱对阵,溃散了。初,乃蛮篾儿乞溃散时,札合敢不献了两个女子,将他百姓全了,后又反去你用计策将他拿住,方掳了他百姓,这是第二次功。”遂将夫人亦巴合赐与主儿扯歹。成吉思对亦巴合说:“我不是嫌你无性行,无颜色,亦不曾说你身体不洁,教在夫人次序内列着。如今为主儿扯歹征战时,舍性命,将离了的百姓能收集,有功上头,将你赐与他。久后我位子里坐的子孙,想着这有功的道理,直至子子孙孙。亦巴合位子里,休教断绝了么道。”再对亦巴合说:“你父札合敢不,当初教厨子阿失黑帖木儿等,引二百人与你做从嫁有来,你如今去时,留阿失黑帖木儿等一百人做遗念。”又对主儿扯歹说:“有四千兀鲁兀种的百姓你管者。” 成吉思再对忽必来说:“你将刚硬不服的人服了,你与者勒蔑、者别、速别额台四个,如猛狗一般,凡教去处,将坚石撞碎,崖子冲破,深水横断,所以厮杀时教您四人做先锋,教孛斡儿出、木合黎、孛罗兀勒、赤老温四杰随从我。教主儿扯歹、亦勒答儿在我前立,教我心安有来。如今但凡军马事务,忽必来你为长者,再说别都温性拗的上头,你怪他,不曾教做千户,与尔正好一同做千户,商量着行,看他久后如何。” 成吉思再对孛斡儿出、木合黎等说:“这忽难夜间做雄狼,日里做黑老鸦,依着我行,不曾肯随歹人。您凡事可与这忽难、阔阔搠思二人商量着行。我子拙赤最长,教忽难领着格你格思,就于拙赤下做万户者。”又说:“忽难、阔阔搠思、迭该、兀孙额不干四人,但曾闻见的事,不曾隐讳,便来对我说了。” 成吉思再对者勒蔑说:“你父札儿赤兀歹老人,背着风匣,自不峏罕山来,于斡难河迭里温孛勒答地面生我时,与了一个貂鼠儿,此时者勒蔑在襁褓内,自那里许做了贴己奴婢,一同生长,做伴到今,多有功劳,是我有福庆的伴当,九次犯罪休罚者。” 成吉思再对脱仑说:“你父子为甚得各管千户,因你助你父亲收集百姓上头,所以与你扯儿必名分。如今将你自收集的百姓做千户,与脱鲁罕商议着行。” 成吉思再对蒙格秃乞颜的子汪古儿厨子说:“在前你与这脱忽剌兀惕三姓,塔儿忽惕五姓,敝失乞惕巴牙兀的两种,与我作一个圈子,昏雾中不曾迷了,乱离中不曾离了,寒湿处曾共受来。如今你要甚么赏赐?”汪古儿说:“赏赐教拣呵,巴牙兀惕姓的兄弟每,都散在各部落里有,我欲要收集者。”成吉思应许了,说:“你收集了,做千户管者。”又说:“汪古儿、孛罗兀惕你二人,分左右散茶饭均匀,教我心安。如今你二人骑马着,于多人处散茶饭者。坐时,你二人于大酒局分左右,与脱仑等俱向北坐着,就料理茶饭。” 成吉思再对孛罗兀勒说:“我母亲将你并失吉忽秃忽、古出、阔阔出四个,于营盘内拾得做儿子,养育提携着,教你成人,欲要与俺儿子每作伴。我母亲养你每的恩,您曾报了多少来?孛罗兀勒与我做伴,凡紧急的征战处,虽有雨的夜里,与敌人抗拒时,不曾教缺了汤饭,使我空宿了。又族灭了塔塔儿时,有合儿吉勒失剌逃出,无吃的,却回来母亲的家内,他说是寻衣食的。母亲说:‘既是寻衣食的时,那里坐。’就于西边门后坐间,有拖雷方五岁,入门来,却出去,被合儿吉勒肘下挟出,用手抽刀。母亲叫着说:‘坏了儿子。’时孛罗兀勒妻阿勒塔泥正在东边坐着,随即走出,将那人头发拿住,又将那抽刀手扯住,连刀落了。此时房北边有者歹、者勒蔑二人杀牛,听得阿勒塔泥叫,二人将刀斧就那里将那人杀了。后阿勒塔泥、者歹、者勒蔑三个争头功,者歹、者勒蔑说:‘若不是俺来得疾,你一个妇人,怎奈他何?拖雷已被他害了。’阿勒塔泥说:‘你每不听得我声音呵,你每如何来?又不是我拿着他头发,扯落他刀子时,比及你来呵,拖雷已被他害了。’这般论来,阿勒塔泥得了头功。”又说:“于合勒合勒只惕地面与王罕厮杀时,斡歌歹项上中箭,孛罗兀勒将塞了的血咂去,救了斡歌歹性命。他能还报我母亲养育恩,将我二子性命救了,凡百艰难处,也不曾怠慢,今后九次犯罪休要罚者。” 成吉思再说:“女子每行赏赐咱。” 成吉思再对兀孙老人说:“兀孙、忽难、阔阔搠思、迭该这四个人,但听见得心内想起的事,不曾隐讳,都对我说。如今达达体例里,以别乞官为重。兀孙你是巴阿邻为长的子孙,你可做别乞。做别乞时,骑白马,着白衣,坐在众人上面,拣选个好年月,议论了,教敬重者。” 成吉思再说:“忽亦勒答儿安达,在前厮杀时,先开口要厮杀,有功的上头,教他子孙受孤独的赏赐者。” 成吉思再对察罕豁阿的子,纳邻定斡邻说:“你父,我跟前谨慎,于答阑巴勒主惕地面里厮杀,被札木合废了。如今你请受孤独的赏赐者。”脱斡邻说:“我的兄弟捏古思散在各部落内,我欲收集咱。”成吉思许他收集,教他子孙世袭管者。 太祖又对锁儿罕失剌说:“我小时被泰亦赤兀种的塔儿忽台乞邻勒秃黑兄弟每拿我时,你父子每藏着我,教合答安女子奉侍我,放出我来。您那恩,我心中日夜长想着有来。您却自泰亦赤兀处来得迟了,如今方赏赐您,您要甚么赏赐?”锁儿罕失剌父子说:“俺欲要篾儿乞的薛凉格地面自在下营。再要如何赏赐呵,皇帝理会者。”成吉思说:“依着你,那地面内自在下营。再教你子孙行,许他带弓箭喝盏,九次犯罪休罚者。”又对其子赤老温、沈伯说:“在前你二人说来的言语,如何忘得?你二人心里想起有缺少的,自来索者。”又说:“锁儿罕失剌、巴歹乞失里黑,教你每自在。出征去处得的财物,围猎时得的野兽,都自要者。锁儿罕失剌是在前泰亦赤兀种的脱迭干家人,巴歹乞失里黑是也格扯连放马的,如今教倚仗着我快活者。” 成吉思再对纳牙说:“当初你父子每将塔儿忽台乞里勒秃黑拿来时,你说自己的主人,如何弃舍着拿去,就那里放了,来归顺我。为那般,我曾说这人省得大道理,久后一件事里委付。如今孛斡儿出做了右手万户,木合黎国王做了左手万户,你做中军万户者。” 再对者别、速别额台两个说:“您自收集的百姓,管着做千户者。” 再教牧羊的迭该将无户籍的百姓,收集着做千户者。 再分管百姓时,木匠古出古儿,管的百姓少了,就于各官下百姓内,抽分着,教他与札答剌种的木勒合勒忽一同做千户管者。 当初共立国的人,合做万户、千户、百户的,都委付赏赐了。成吉思说:“在前我只有八十人做宿卫,七十人做护卫散班,如今天命众百姓俱属我管,我的护卫散班等于各万户、千户、百户内,选一万人做者。拣选时,于各官并白身人儿子内,选拣有技能身材壮的,教我跟前行。若是千户的子,每人带弟一人,带伴当十人;百户的子,每人带弟一人,伴当五人;牌子并白身人子,每人带弟一人,伴当三人。其千户的子,伴当十人,所用马匹,于本千百户内科敛,整治与他。与时,除父分与的家财并自置财物人口外,照依原定例与者。其百户子伴当五人,牌子白身人子伴当三人,所用马匹,只依前例与他。若千百户牌子多人有违者,加以罪责。若宿卫时躲避不来者,别选人补充,将那人发去远处。若有人愿要充做,诸人休阻挡者。” 卷十一 元朝秘史卷十一 于是各千百户,依着成吉思言语,拣选将来。将在前宿卫的八十人,添至八百人。成吉思教添至一千,命也客捏兀邻做为头千户者。在前带弓箭的四百人,原教者勒蔑也孙帖额与不吉歹一同管了。散班与带弓箭的,入直时分作四班。一班教也孙帖额为长,一班教不吉歹为长,一班教火儿忽答为长,一班教剌卜剌哈为长。如今添作一千,教也孙帖额为长者。 在前孛斡儿出亲人斡哥列扯儿必,原管护卫散班添至一千,还教他管者。一千教木合里亲人不合管者,一千教亦鲁该亲人阿勒亦歹管者,一千教朵歹扯儿必管者,一千教朵豁勒忽管者,一千教主儿扯歹亲人察乃管者,一千教阿勒赤的亲人阿忽台管者,一千选拣的勇士教阿儿孩合撒儿管者。平时只做散班,出征时教前面做勇士者。各千户内选拣得宿卫的八千,同带弓箭的二千,通计护卫的一万。成吉思说:“这些做我护卫的人,以后教做大中军者。” 成吉思再说:“护卫的分做四班,一班教不合管者,一班教阿勒赤歹管者,一班教朵歹扯儿必管者,一班教朵豁勒忽管者。”四个为长的委付了,将轮班次序宣布着说:“入班时,为长的官人领着扈卫的散班宿,三夜一次交替。若有合入班的人,不入者笞三下;第二次又不入者,笞七下;第三次无事故又不入者,笞三十七下,流远方去者。掌护卫的官人,凡换班时,将这言语省会一遍。若不省会,则掌管的有罪;既省会了,有违了号令的,依前例要罪者。掌管护卫的官人,不得我言语,休将所管的人擅自罚者。凡有罪的,必奏闻了,将该斩的斩,该打的打,不依我言语,将所管的人用条子打的依旧教条子打他,用拳打的依旧用拳打他。” 成吉思再说:“我的护卫散班,在在外千户的上;护卫散班的家人,在在外百户牌子的上。若在外千户与护卫散班,做同等相争斗呵,将在外的千户要罪过者。” 成吉思再对轮班的官人说:“带弓箭的散班及厨子人等,入班时白日里各管自的职事,日落时带弓箭的将弓箭,厨子将器皿,各分付与宿卫的人,出去外面宿,次日抬汤后都入来,依旧各管自的职事。日晚后绕宫前后往来行的人,宿卫的拿住,次日问者。宿卫的交替时分,付与符验教入者。宿卫的夜间绕着宫,把门宿者。若夜里有人入呵,将他头打破,肩甲斫断者。若有急事来说,先见宿卫,一同来帐房后说者。宿卫上面两间不许人行坐,宿卫数日,不许人问,违者将鞍马衣服夺与者。在先有可倚仗的人额勒只吉歹,曾在宿卫上行,被宿卫的拿了有来。” 成吉思说:“你宿卫的于大雨雪的夜里或晴明的夜里,或敌人纷扰厮杀的夜里,在我帐房周围宿卫,使我身心皆安。凡有紧急事,不曾怠慢,以此我得到大位里坐了。如今将我这吉祥至诚的宿卫,教呼作老宿卫的者;斡哥列扯儿必入班的七十个散班,教呼作大散班者;阿儿孩的勇士每教呼作老勇士者,也孙帖额等带弓箭的教呼作大带弓箭的者。 “九十五千户内,选拣的人做我贴身的亲护卫,久后我子孙将这护卫的想着,如我遗念一般,好生抬举,休教怀怨福神般看着。” 成吉思再说:“内里的扯儿必官并放头口的,宿卫的知料者;内里的房子、车辆、旄纛、生熟饮食、器皿等物。宿卫的提调者。若有缺少,只问他要,凡给散衣食,不得宿卫的言语,休给散者。若给散时,必自他始。凡内里有人出入,宿卫的整治者。把门的贴门立者。门内二人管酒局者。管营盘的于宿卫人的选充者。围猎时共围猎车前留一半者。” 成吉思再说:“我不出征,宿卫的亦不许出征,若有违者,起军的头目有罪。宿卫的不着他出征,只因他常护卫我,围猎时跟随我,平日又管收拾车辆等事,如此不容易,所以怕重复了他,不许他出征。” 太祖再说:“宿卫的内,教人与失吉忽秃忽一同断事者。凡衣甲、弓箭、器械等收拾给散者。官骟马内教收拾驮网索者。宿卫的同扯儿宾给散段匹者。凡下营时,教带弓箭的散班与也孙帖额带弓箭的,于帐殿右边行。不合等散班于帐殿左边行。阿儿孩的勇士于帐殿前面行。宿卫的管帐房车辆,于帐殿跟前左右行。众护卫散班并内里家人等,朵歹扯儿必管着,常在帐殿跟前行者。” 太祖命忽必来征合儿鲁兀惕种,其主阿儿思兰即投降了。来拜见太祖,太祖以女子赐他。 太祖又命速别额台追脱黑脱阿子忽秃、赤老温等,追至垂河,将忽秃等穷绝了回来。 初命者别追古出鲁克,追至撒里黑地面,将古出鲁克穷绝了回来。 委吾种的主亦都兀惕,差使臣阿惕乞剌黑等,来成吉思处说:“俺听得皇帝的声名,如云净见日,冰消见水一般,好生 卷十二 元朝秘史卷十二 兔儿年,成吉思命拙赤领右手军去征林木中百姓。令不合引路。斡亦剌种的忽都合别乞比万斡亦剌种先来归附,就引拙赤去征万斡亦剌,入至失黑失惕地面,斡亦剌、秃巴思诸种都投降了。至万乞儿吉思种处,其官人也迪亦纳勒等也归附了。将白海青、白骟马、黑貂鼠来拜见拙赤。自失必儿等种以南,林木中百姓,拙赤都收捕了。遂领着乞儿吉思万户千户,并林木中百姓的官人,将着海青、骟马、貂鼠等物,回来拜见成吉思。成吉思以斡亦剌种的忽秃阿别乞先来归附,将扯扯亦坚名的女子与了他的子亦纳勒亦,将拙赤的女豁雷罕与了亦纳勒赤的兄,将阿剌合名的女子与了汪古种。却对拙赤说:“我儿子中你最长,今日初出征去,不曾教人马生受,将他林木中百姓都归附了,我赏与你百姓。” 再命孛罗忽勒征豁里秃马惕种,其官人歹都秃勒已死,其妻孛脱灰塔儿浑管着百姓。孛罗忽勒到时,令三人于大军前行,至日晚入深林径路间,不觉他哨望的人自后至,将路截了,杀了孛罗忽勒。太祖闻知大怒,欲亲征,孛斡儿出、木合里谏止。别命朵儿伯朵黑申再去征。朵儿伯朵黑申严整军马,于先行的把截处虚张声势,却从忽剌安不合兽行的小径行去。又恐军人畏惧不行,令人各背条子十根,若不行的,用此惩戒。每人又各将带锛斧锯凿等器,将当路树木除去。行至山顶,下视秃马惕地面百姓,如天窗上看下面一般。大军直进,彼中不想卒到,就筵席间掳了。 在先豁儿赤官人、忽都合别乞二人,被秃马惕拿住,在孛脱灰塔儿浑处。其二人被拿的缘故,因太祖许豁儿赤娶三十妻。豁儿赤知秃马惕女子生得美,要娶三十个,致那百姓反了,将他拿住。太祖得知,因忽都合别乞知林木中百姓动静,所以使他去。也被他拿了。既收捕了秃马惕后,赏与了孛罗兀勒一百秃马惕的百姓。与了豁儿赤三十个秃马惕的女子;忽都合别乞处与了孛脱灰答儿浑。 太祖将百姓分与了母亲及弟与诸子,说:“共立国的是母亲,儿子中最长是拙赤,诸弟中最小是斡惕赤斤。”母亲并斡惕赤斤处共与了一万百姓,母亲嫌少,不曾做声。儿子拙赤处与了九千,察阿歹处与了八千,斡歌歹处与了五千。拖雷处与了五千,弟合撒儿处与了四千,阿勒赤歹处与了二千,别勒古台处与了一千五百。有叔父答阿儿台,因先曾从王罕,太祖欲要废他。 太祖于诃额仑母亲并斡惕赤斤处与了一万百姓,委付了吉出等四个官人。拙赤处委付了忽难等三个官人。察阿歹处委付了合剌察儿等三个官人。又说察阿歹性刚,子细教阔客搠思早晚跟前说话者。斡歌歹处委付了亦鲁等二人。拖雷处委付了哲歹等二人。合撒儿处委付了者卜客。阿勒赤歹处委付了察兀儿孩。 晃豁塔歹种的蒙力克有七子,第四子名阔阔出,为巫,唤做帖卜腾格理。其兄弟七人比恶,将太祖弟合撒儿打了,来见太祖。太祖正因他事怒间,说:“你平日说人不能敌,如何却被他打?”于是合撒儿垂泪起去,三日不见太祖。帖卜腾格理来说:“长生天的圣旨神来告说,一次教帖木真管百姓,一次教合撒儿管百姓。若不将合撒儿去了,事未可知。”太祖听了这话,那夜就去拿合撒儿。有古出等将这缘故对太祖母亲诃额仑说。诃额仑用白驼驾车,连夜起行,日出时到合撒儿处。正见太祖将合撒儿衣袖拴住,去了冠带,问的中间,见母亲到,好生惊恐。母亲怒下车,将合撒儿解了,与了冠带,盛怒盘坐,出两乳置膝上,问道:“您见了么?这是你吃的乳。合撒儿何罪?你自将骨肉残毁。初你小时,曾吃了我这一个乳,合赤温、斡惕赤斤两个吃不了这一个乳,惟合撒儿将我这二乳都吃了,使我胸中宽快。为那般,所以帖木真心有技能,合撒儿有气力,能射。但凡百姓叛的,用弓箭收捕了。如今敌人已尽绝,不用他了。”太祖见母亲怒息了,却说:“怕也怕了,羞也羞了。”说罢,遂退。后太祖不教母亲知,将合撒儿百姓夺去,止与了一千四百。后诃额仑得知,心内忧闷,所以早老了。合撒儿处初委付的者卜客,走入巴儿忽真地面去了。 在后有九等言语的人,都聚在帖卜腾格理处,多如太祖处聚的人。有斡惕赤斤的百姓也去投了。斡惕赤斤使莎豁儿去取,被帖卜腾格理打了,鞴着马鞍在他身上回来。次日,斡惕赤斤自去,其兄弟七人围着说:“你如何敢差人来取百姓?”欲要捶打,斡惕赤斤恐惧说:“我不当差人。”他说:“你既不是,当伏罪。”令于后面跪了。斡惕赤斤于次日清早太祖未起时,入去跪着,说这缘故,说罢哭了。太祖未言中间,孛儿帖兀真夫人欠伸,用被遮了胸,垂泪着说:“他是如何的,晃豁坛在前将合撒儿打了,如今又要斡惕赤斤跪,是何道理?你今见在,他尚将你桧柏般长成的弟每残害,久后你老了,如乱麻群鸟般的百姓,如何肯服你小的歹的儿子每管。”说罢哭了。太祖对斡惕赤斤说:“帖卜腾格理如今来时,由你。”于是斡惕赤斤起身去,准备了三个力士。少顷,蒙力克领着七子来,帖卜腾格理至酒局西边,才坐,斡惕赤斤将他衣领揪住,说:“你昨日教我伏罪,我如今与你比试。”斡惕赤斤揪向外去。中间,帖卜腾格理帽落于火盆边,其父拾起嗅了,置于怀中。太祖说:“你出去斗气力。”揪着出时,门限外原准备的三个力士迎着拿了,将他脊骨折断,弃于左边车梢头。斡惕赤斤却入去说:“帖卜腾格理昨日要我伏罪,今日才与他比试,却卧着了,推辞不肯起,元来也是平等的伴当。”其父蒙力克觉了,垂泪说:“我自皇帝未起创之先,做伴当到今日。”才说中间,六子便塞着门围着火盆立,捋起衣袖。太祖惊起,说:“教躲了,我出去。”说罢出立。带弓箭的散班围着立了。太祖见帖卜腾格理已死,使人用帐房遮了死尸,便起营去了。 帖卜腾格理死尸遮的帐房门与天窗初皆厌盖了,令人看守。至第三日将晓,天窗开着,死尸自出去了,审视果然,太祖说:“帖卜腾格理将我弟每打了,又无故谗谮的上头,天不受他,连他身命都将去了。”遂怪责蒙力克道:“自的子不能教训,要与我齐等,所以将他送了。我若早知您这等德性,只好教你与札木合、阿勒坛、忽察儿每一例废了来。”又说:“若早间说的话,晚夕改了,晚间说的话,早晨改了,莫不被人言说呵羞耻。因在先说定免你死有来,罢。”怒遂息了。自帖卜腾格理死后,蒙力克父子每的气势遂消减了。 卷十三 元朝秘史卷十三 在后羊儿年,成吉思征金国,先取了抚州,经过野狐岭,又取了宣德府。使者别、古亦古捏克二人做头哨,至居庸关。见守御的坚固,者别说可诱战,于是把军马佯回了。金家见了,果然尽出军马追袭,至宣德府山觜上,者别却翻回冲着,将金国陆续来的军马杀败。成吉思中军随后到来,将金国的契丹、女真等紧要军马都胜了。比至居庸,杀了的人如烂木般堆着。者别将居庸关取了。成吉思入关,至龙虎台下了营,遣军马攻取北平等郡,教者别攻取东昌,不克。回了六宿,却翻回去,每人牵从马一匹,昼夜兼行,使金人不意中间,将东昌取了。 者别取了东昌回来,与成吉思相合。初,北平被攻时,金王京丞相对金主说:“天地气运,大位子交代的时节敢到了,达达每好强盛,将咱勇猛的军马杀绝,可倚仗的居庸关取了,若再与他厮杀不胜呵,只恐军马就溃散了。莫若且归附了达达皇帝,教他退军。若退了军时,咱那时再做商量也者。又听得说达达军马不宜水土,见生瘟病,如今达达皇帝跟前,与他女子、金银、段匹,试看从也不从。”金主说:“王京说得是。”遂归附了成吉思,将公主及金银、段匹等物教王京送与了成吉思。遂将攻城军马退了,王京亲送至莫州抚州山觜行辞回了。军人将金银等物,用熟绢拴定,尽力驮去了。 成吉思自那里征合申种,其主不儿罕降,将女子名察合的献与成吉思,说:“俺听得皇帝的声名,曾怕有来。如今俺与你做右手出气力,俺本是城郭内住的百姓,若有紧急征进,卒急不能到,蒙恩赐时,将俺地面所产骆驼、毛段子、鹰鹞,常进贡皇帝。”说罢,遂将本国驼只科敛,直至赶逐不动,送将来了。 成吉思那一次征进,金主归附了,多得了段匹;合申主归附了,多得了骆驼。回至撒阿里客额儿地面下营了。 在后成吉思差使臣主卜罕等通好于宋,被金家阻挡了,以此成吉思狗儿年再征金国。成吉思要自取潼关,命者别攻居庸关,金主闻知,命亦列等三人领兵守关。以忽剌安迭格列军人做头锋把住关,成吉思至关,见金兵大至,与他对敌。金兵稍退,拖雷、古出二人横冲其阵,金忽剌安迭格列军并亦列等军大败,杀人满野。金主闻知,迁都汴梁。其余金兵困饿。人皆相食。成吉思归。以拖雷、古出二人有功。都赏赐了。 成吉思至北平失剌客额地面时,者别已得了居庸关,引兵来会。初,金主迁都时,命其臣合答留守燕京。成吉思命汪古儿等三人往收其府库,计其金帛数目。金臣合答将金帛等物来献与汪古儿等,失吉忽秃忽说:“昔者中都金帛皆属金主,如今中都金帛已属成吉思,如何敢擅取?”遂却其献,独汪古儿、阿儿孩、合撒儿受其献。及事毕归,成吉思问三人曾受献否,失吉忽秃忽具陈前言。成吉思责让汪古儿,赏赐失吉忽秃忽,说:“汝可与我做耳目。” 金主至汴梁,稽首归附于成吉思,仍令其子腾格里领百人入侍。于是成吉思自北平经居庸关回。命合撒儿领右手军沿海自大宁,经过女真,若便归附,即缘彼中边郡,经浯剌、纳浯二江。溯讨浯儿河回营,不然,即纵兵剿捕。合撒儿同主儿扯歹、脱仑三人至大宁,其城降。至女真,其主亦降,其余城池悉来归附,遂溯讨浯儿河回旧营了。 其后太祖征回回,为其杀使臣兀忽纳等百人。临行时,也遂夫人说:“皇帝涉历山川,远去征战,若一日倘有讳,四子内命谁为主?可令众人先知。”太祖说:“也遂说的是!这等言语,兄弟儿子并孛斡儿出等皆不曾提说,我也忘了。”于是问拙赤:“我子内你是最长的,说甚么?”拙赤未对。察阿歹说:“父亲问拙赤,莫不是要委付他,他是篾儿乞种带来的,俺如何教他管?”才说罢,拙赤起身将察阿歹衣领揪住说:“父亲不曾分拣,你敢如此说?你除刚硬再有何技能?我与你赛射远,你若胜我时,便将我大指剁去;我与你赛相搏,你若胜我时,倒了处再不起。”说了,兄弟各将衣领揪着,勃斡儿出、木合里二人劝解。太祖默坐间,有阔阔搠思说:“察阿歹你为甚忙?皇帝见指望你,当您未生时,天下扰攘,互相攻劫,人不安生,所以你贤明的母不幸被掳。若你如此说,岂不伤着你母的心?你父初立国时,与你母亲一同辛苦将您儿子每养大,望你成人,你的母如日般明,海般深,这等贤明,你如何可这般说?” 太祖说:“如何将拙赤那般说?我子中他最长,今后不可如此说。”察阿歹微笑着说:“拙赤的气力技能也不用争。诸子中我与拙赤最长,愿与父亲并出气力,若有躲避的,就便杀了。斡歌歹敦厚,可奉教训。”于是太祖再问拙赤如何说,拙赤说:“察阿歹已说了,俺二人并出气力,教斡哥歹承继者。”太祖说:“你二人不必并行,天下地面尽阔,教您各守封国。你二人说的言语,各要依着,休令人耻笑。如在前阿勒坛、忽察儿二人,将自说的言语违了,后如何了来?如今他子孙见在,教随您每以为鉴戒。”又问斡歌歹如何说,斡歌歹说:“父亲恩赐教说,我难说自己不能,尽力谨慎行将去。只恐后世子孙不才,不能承继,我所言者如此。”太祖说:“斡歌歹既如此说,中也者。”又问拖雷如何说,拖雷说:“父亲指名说的,兄跟前忘了提说,睡着时唤醒,差去征战时即行。”太祖说:“是。”又说:“合撒儿、阿勒赤歹、斡惕赤斤、别勒古台四个弟的位子里,他的子孙各教一人管的,我位子里,教一个子管。我言语不差,不许违了。若斡歌歹的子孙每都不才呵,我的子孙每,岂都不生一个好的?” 太祖差人去对唐兀惕主不儿罕说:“你先说与我做右手,如今回回百姓杀了我使臣,要去与他折证,你可与我做右手。”不儿罕未及言语,其臣阿沙敢不说:“你气力既不能,不必做皇帝。”不肯与军。太祖闻此语,说:“阿沙敢不如何敢这般说?将我这军马径去征他,也有何难?但我初意本不征他,若天佑护,回回处回来时,却去征他。” 兔儿年,太祖去征回回,命弟斡惕赤斤居守,以夫人忽阑从行,命者别做头哨。速别额台做者别后援,脱忽察儿做速别额台后援,令三人自回回住的城外绕去,不许动他百姓,待太祖到时却夹攻。者别如命,从篾力克王城边经过,不曾动他百姓。至第三次,脱忽察儿经过,抢了百姓的田禾。篾力克王走出与回回王札剌勒丁相合,领军迎太祖厮杀。太祖命失吉忽秃忽做头哨,与札剌勒丁对阵,败了。将追及太祖处,者别等三人自札剌勒丁后至,将扎剌勒丁胜了。欲入不合儿城不得,直追至申河,军马溺死者殆尽。独札剌勒丁与篾力克逆申河走去。太祖逆申河攻取了巴惕客薛城,至子母河巴鲁安客额儿地面,下了营,命巴剌追札剌勒丁等。以者别、速别额台两人有功,赏赐了。以脱忽察儿违令,欲废了,后不曾,只重责罚,不许管军。 太祖自回回地面归,命拙赤、察阿歹、斡歌歹三子领右手军。过阿梅河,至兀笼格赤城下营。命拖雷往亦鲁等城下营,拙赤等至兀笼格赤下营了,差人来说:“如今俺三人内听谁调遣?”太祖教听斡歌歹调遣。 至是太祖得了兀都剌儿等城,于回回王过夏的阿勒坛豁儿桓山领处过夏了。就等候巴剌,差人去对拖雷说:“天气暑热,可来与我相合。”此时拖雷已取了亦鲁等城,正攻出黑扯连城,至城破,方回来与太祖相合。 拙赤、察阿歹、斡歌歹三人得了兀笼格赤城,将百姓分了,不曾留下太祖处的分子。及回,太祖三日不许三子入见,木合里等说:“不服的回回百姓已屈服了,分了的城池及分要的儿子皆是皇帝的。天地佑护,既屈服了回回百姓,俺众人皆欢喜,皇帝如何这般怒?儿子每既知不是,已怕了,在后教他谨慎,可以着他来见。”太祖怒遂少止,教拙赤等来见,太祖依旧怪责。三子恐惧流汗,有带弓箭的晃孩、晃塔合儿、搠儿马罕等三人向前说:“三子如初调习的鹰雏一般,方才出征,如此怪责,恐向后学上的心怠慢了。如今日出入所在皆是敌人,将俺如西番狗般使去。天若佑护,将敌人胜了,凡金银匹帛都将来献。”又说:“这西边有巴黑塔惕种的百姓合里伯王,可命那里出征。”太祖道:“是。”怒遂息。留晃孩、晃塔合儿二人,命搠儿马罕征合里伯王去了。 再欣都思种、巴黑塔惕种两间,有阿鲁等种,命朵儿伯朵黑申去征进。 再命速别额台勇士征迤北康邻等十一部落。渡亦的勒、札牙黑二水,直至乞瓦儿绵客儿绵等城。 太祖再取了回回各城,命人镇守。有姓忽鲁木石,名牙剌洼赤的回回父子二人,自兀笼格赤城来见太祖。因其能知城池的缘故,遂命其子马思忽惕与镇守官一同管不合儿等城。又命牙剌洼赤管北平。 太祖征回回七年,初命巴剌追回回王札剌勒丁并篾力克王,追过申河,直至欣都思种地面,根寻不见。回来,却将欣都思边城百姓的驼羊都掳了。于是太祖遂回至额儿的石地面过夏。第七年鸡儿年秋,回到秃剌河黑林的旧营内。 卷十四 元朝秘史卷十四成吉思既住过冬,欲征唐兀。从新整点军马,至狗儿年秋,去征唐兀,以夫人也遂从行。冬间,于阿儿不合地面围猎,成吉思骑一匹红沙马,为野马所惊,成吉思坠马跌伤,就于搠斡儿合惕地面下营。次日,也遂夫人对大王并众官人说:“皇帝今夜好生发热,您可商量。”于是大王并众官人聚会,其中有脱仑议说:“唐兀是有城池的百姓,不能移动。如今且回去,待皇帝安了时,再来攻取。”众官人皆以为是,奏知成吉思,成吉思说:“唐兀百姓见咱回去,必以我为怯,且这里养病,先差人去唐兀处,看他回甚么话。”遂差人对唐兀主不儿罕说:“你曾说要与咱做右手,及我征回回,你却不从,又将言讥讽我。如今已取了回回,我与你折证而言。”不儿罕说:“讥讽的言语我不曾说。”有阿沙敢不说:“是我说来。要与我厮杀时,你到贺兰山来战。要金银段匹时,你往西凉来取。”使臣回,将前言说与成吉思,成吉思说:“他说如此大话,咱如何可回?虽死呵,也去问他。长生天知者。”遂到贺兰山,与阿沙敢不厮杀,阿沙敢不败了。走上山寨,咱军将他能厮杀的男子并驮驮等物尽杀掳了,其余百姓纵各人所得者自要。 成吉思在雪山住夏,调军去将阿沙敢不同上山的百姓尽绝掳了,赏孛斡儿出、木合黎财物,听其尽力所取。又对二人说:“金国的百姓不曾分与您,如今有金国的主因种,你二人均分,凡好的儿子教与你擎鹰,美的女子教与妻整衣。已前金主曾倚仗着他做近侍,将咱速速祖宗废了。你二人是我近侍,却将他每来使唤者。” 成吉思自雪山起程,过兀剌孩城,却来攻打灵州城。时唐兀惕主不儿罕将着金佛并金银器皿及男女马驼等物,皆以九九为数来献。成吉思止令门外行礼。行礼间,成吉思恶心了。至第三日,将不儿罕改名失都儿忽,命脱仑杀了。对脱仑说:“初征唐兀时,我因围猎坠马,你曾爱惜我的身体来,提说要回。因敌人言语不逊,所以来征,蒙天佑助,将他取了。今有不儿罕将来的行宫并器皿,你将去者。” 成吉思既掳了唐兀惕百姓,杀其主不儿罕,灭其父母子孙,教但凡进饮食时须要提说唐兀惕尽绝了。初因唐兀惕不践言,所以两次征进。至是回来,至猪儿年,成吉思崩。后将唐兀惕百姓多分与了他也遂夫人。 成吉思既崩,鼠儿年,右手大王察阿歹、巴秃,左手大王斡赤斤,同在内拖雷等诸王驸马并万户千户等,于客鲁连河阔迭兀阿剌勒地行。大聚会着,依成吉思遗命,立斡歌歹做皇帝。将成吉思原宿卫护的一万人并众百姓每就分付了。 斡歌歹既立,与兄察阿歹商量:“成吉思皇帝父亲留下未完的百姓,有巴黑塔惕种的王合里伯,曾命绰儿马罕征进去了,如今再教斡豁秃儿、蒙格秃两个做后援征去。再有康里乞卜察等十一种城池百姓,曾命速别额台征进去了,为那里城池难攻拔的上头,如今再命各王长子巴秃、不里、古余克、蒙格等做后援征去。其诸王内教巴秃为长,在内出去的教古余克为长。凡征进去的诸王驸马万千百户,也都教长子出征。”这教长子出征的缘故,因兄察阿歹说:“将来长子出征呵,则人马众多,威势盛大,闻说那敌人好生刚硬,我兄察阿歹谨慎的上头,所以教长子出征。”其缘故是这般。 斡歌歹皇帝再于兄察阿歹处商量将去,说:“皇帝父亲的见成大位子,我坐了,有甚技能?今有金国未平,我欲自去征他,以为如何?”察阿夕说:“是,但老营内委付下好人着,我自这里添与你军。”说来了,遂委付带弓箭的斡勒答合儿留守老营。 兔儿年,斡歌歹皇帝征金国。命者别为头哨,遂败金兵。过居庸关,斡歌歹驻军龙虎台,分命诸将攻取各处城池。斡歌歹忽得疾,昏愦失音,命师巫卜之,言乃金国山川之神为军马掳掠人民,毁坏城郭,以此为祟。许以人民财宝等物禳之,卜之不从,其病愈重,惟以亲人代之则可。疾少间,忽开眼索水饮,言说:“我怎生来?”其巫说:“此是金国山川之神为祟,许以诸物禳之皆不从,只要亲人代之。”斡歌歹说:“如今我跟前有谁?”当有大王拖雷说:“洪福的父亲将咱兄弟内选着教你做了皇帝,令我在哥哥跟前行,忘了的提说,睡着时唤醒。如今若失了皇帝哥哥呵,我谁行提说着唤醒着?多达达百姓教谁管着?且快金人之意,如今我代哥哥。有的罪孽,都是我造来,我又生的好,可以事神,师巫你咒说着。”其师巫取水咒说了,拖雷饮毕,略坐间,觉醉,说:“比及我醒时,将我孤儿寡妇抬举教成立者,皇帝哥哥知也者。”说罢,出去,遂死了。其缘故是这般。 斡歌歹既将金国穷绝了,名其主为小厮,掠其金帛头畜人口以归。于汴梁、北平等处立探马赤以镇守之。遂回至岭北下了。 绰儿马罕征巴黑塔惕种,其种归附了。斡歌歹以其地面与所产之物好,就令绰儿马罕等为探马赤官,留镇其地。令将所出金帛驼马等物,每年进贡,再速别额台的后援巴秃大王等降其康里、乞卜察等三种。破其斡鲁思种城,悉杀掳其人。惟阿速惕等城百姓掳得掳了,归附得归附了。立答鲁合臣,探马赤官镇守而回,又在先女真高丽处,曾命札剌亦儿台征进去。至是再命也速迭儿为后援,征进了,就为探马赤以镇其地。 巴秃自乞卜察差使奏来说:“赖长生天的气力,皇帝叔叔的福荫,将十一种国土百姓都收捕了。因大军将回,各人分离,会诸王做筵席于内,我年长些,先吃了一二盏,不里、古余克两个恼了,不曾筵会成,上马去了。不里说:‘巴秃与我一般,如何先饮?他是有髯的妇人,我脚后跟推倒踏他。’古余克说:‘他是带弓箭的妇人,胸前教柴打他。’额勒只吉歹子合儿合孙说:‘他后头接与他个木尾子。’如此说了,为俺每征了这异种的百姓,恐事有合宜不合宜处。说间,被不里、古余克两个这般说着,不商量散了,皇帝叔叔知也者。” 巴秃使臣既奏了,斡歌歹大怒,不教古余克拜见,说:“这下等的,听谁的言语,敢将哥哥毁詈?舍了你如弃一鸟卵,如今教去边远处做探马赤,攻取坚城,受辛苦者。”又说:“合儿合孙学谁来,敢将俺亲人毁伤?罪本当杀,若杀了呵,人必说我偏心,也和古余克同去。不里是察阿歹兄的子,教巴秃对察阿歹兄处说将去。” 卷十五 元朝秘史卷十五大王忙该、官人阿勒赤歹等奏说:“成吉思曾有圣旨,野外的事,只野外断;家里的事,只家里断。如今古余克的事系野外的事,只可委付巴秃自处治。”斡歌歹怒息,召古余克拜见,就责怪教训说:“你征进去,去时将军人都打遍,挫了威气,你敢想斡鲁思百姓,为怕你一人投降了?敢把哥哥来做敌人般欺侮。我成吉思皇帝曾说:人多则人惧,水深则人死。如今速别额台前头遮护着,你与众人得了这几个斡鲁思种,你自己羖的蹄子不曾直得,逞好男子,初出门便惹是非,因忙该等劝谏,且罢。这事是野外的事,你同合儿合孙去,只教巴秃断者。不里行,教对兄察阿歹知者。” 斡歌歹皇帝将成吉思时守卫的并众散班每各各职掌,照依旧制,从新再宣谕了一遍。 斡歌歹皇帝说:“我成吉思皇帝艰难创立国家,如今教百姓每安宁快活,休教他辛苦。”遂将合行之事,与兄察阿歹处商议,一、百姓羊群里,可每年只出一只二岁羯羊做汤羊,每一百羊内,可只出一只羊,接济本部落之穷乏者。一、诸王驸马等聚会时,每每于百姓处科敛,不便当,可教千户每每年出骒马并牧挤的人,其人马以时常川交替。一、赏赐的金帛器械、仓库等掌守的人,可教各处起人来看守。一、百姓行分与他地方做营盘住,其分派之人,可于各千户内选人教做。一、川勒地面,先因无水,止有野兽,无人住。如今要散开百姓住坐,可教察乃、畏吾儿台两个去踏验,中做营盘的地方,教穿井者。一、使臣往来,沿百姓处经过,事也迟了,百姓也生受。如今可教各千户每出人马,立定站赤,不是紧急事务,须要乘坐站马,不许沿百姓处经过。“这几件事,因察乃孛勒合答儿对我提说,我想来也可行,察阿歹兄知者。”察阿歹听了这话,都道:“是,只依着这般行。”再说:“站赤一节,我自这里立起,迎着你立的站,教巴秃自那里立起,迎着我立的站,说将来了。” 斡歌歹皇帝于是将这事,又宣布于诸王驸马等知道。其诸王驸马等皆道:“便当,好生是。”然后差人于各处起取上项羊马,并守仓库站赤等户。所摆站赤,命阿剌浅、脱忽察儿两个整治,每一站设马夫二十人,内铺马,并使臣的廪给羊马及车辆牛只,定将则例去。如有短少者,家财一半没官。 斡歌歹皇帝说:“自坐我父亲大位之后,添了四件勾当:一件平了金国,一件立了站赤,一件无水处教穿井,一件各城池内立探马赤镇守了。差了四件:一件既嗣大位,沉湎于酒;一件听信妇人言语,取斡赤斤叔叔百姓的女子;一件将有忠义的朵豁勒忽因私恨阴害了;一件将天生的野兽,恐走入兄弟之国,筑墙寨围拦住,致有怨言。” 此书大聚会着。鼠儿年七月,于客鲁涟河阔迭额阿剌勒地面处下时,写毕了。 附 录 附 录 张 跋 右《元朝秘史》译文十五卷,道光二十一年八月,从《永乐大典》十二“先”、“元”字韵中写出。二十七年,复从仁和韩氏借得影钞原本,校对无讹;二十八年,刻入丛书;六月十三日校毕。平定张穆记。 顾氏《日知录》之余卷四“华夷译语”:洪武十五年正月丙戌,命编类《华夷译语》,上以前元素无文字号令,但借高昌书制为蒙古字以通天下语,至是乃命翰林侍讲火原洁与编修马哈亦黑等,以华言译其语。凡天文、地理、人事、物类、服食、器用,靡不具载。复取《元秘史》参考,纽切其字,以谐其声音。既成,诏刻行之,自是使臣往来朔漠,皆能通达其情。 郑晓《今言》:洪武十五年,命翰林侍讲火原洁等编类《华夷译语》,上以前元素无文字,发号施令,但借高昌书制蒙古字行天下,乃命原洁与编修马懿赤黑等,以华言译其语,凡天文、地理、人事、物类、服食、器用,靡不具载,复令取《元秘史》参考以切其字,谐其声音。既成,诏刊布,自是使臣往来朔漠,皆能得其情。 又郑晓《吾学编·四夷考》上卷语同。 钱 跋 元太祖创业之主也,而史述其事迹最疏舛,惟《秘史》叙次颇得其实,而其文俚鄙,未经词人译润,故知之者鲜,良可惜也。元之先世谱系,史亦缺略,据《秘史》乃知太祖之大父葛不律始自称合罕,史称葛不律寒。“寒”当为“罕”,方与他文一例。葛不律殁,遗言以叔父之子俺巴孩代领其众,是为泰赤乌氏,即史所称咸补海罕也。俺巴孩为金人所杀,诸部又立葛不律之子忽都剌为合罕,此皆《元史》所未详也。太祖少与泰赤乌有隙,为泰亦乌所执,欲杀之,太祖伺守者隙逃去,锁儿罕失剌匿之家,乃得免。锁儿罕失剌者,赤老温之父,《史》既不为赤老温立传,而锁儿罕失剌之事,亦不著于《本纪》,亦阙漏之甚者也。篾儿乞部故与烈祖有怨,闻太祖在不儿罕山,袭掠之,掳夫人宏吉剌氏。太祖求救于克烈王罕,王罕资太祖兵,与札木合合兵击之,悉收其所掠,太祖遂与札木合合营。札木合者,太祖之疏属,太祖幼时同嬉戏称安答者也。居岁余,札木合复疑之,乃乘夜去,诸部多弃札木合从太祖者,遂议立太祖为成吉思合罕,《纪》皆不书。而忽书麾下搠只与札木合部人构怨一事,系于“帝方幼冲”云云之下,此大误也。当太祖幼时,势甚微弱,赖王罕、札木合二人假以徒众,羽翼渐成,始立名号。《纪》但云“丙寅岁群臣上尊号曰成吉思皇帝”,不知成吉思罕号盖已久矣。其后遣使诮责案弹火察儿等,谓“昔者吾国无主,汝等推戴吾为之主”者,正指此事也。先称合罕者,一部之主;后称皇帝,乃为群部之主。岂可略称罕一节而不书乎?《纪》又云:哈答斤部、散只兀部、朵鲁班部、塔塔儿部、宏吉剌部闻乃蛮太赤乌败,皆不自安,会于阿雷泉,斩白马为誓,欲袭帝。及王罕、宏吉剌部长迭夷恐事不成,潜遣人告变,帝与王罕逆战于杯亦烈川,大败之。其下文又云:宏吉剌部欲来附,哈撒儿不知其意,往掠之。于是宏吉剌归札木合部,与朵鲁班、亦乞剌思、哈答斤、火鲁剌思、塔塔儿,散只兀诸部会于犍河,共立札木合为局儿罕,盟于秃律别儿河岸。誓毕,驱士卒来侵,抄吾儿知其谋以告帝,帝即起兵逆战,破之。札木合脱走,宏吉剌部来降。据《秘史》则此两条本是一事,当时从札木合者,实有十一部,立札木合为罕,将以拒王罕与太祖也。而乃蛮泰赤乌之败,则在札木合等散去之后,《纪》所书颠倒复沓,皆不足据。论次太祖、太宗两朝事迹者,其必于此书折其衷与!嘉定钱大昕跋。 元秘史注跋 右顺德李侍郎《元朝秘史注》一十五卷,昔太祖成吉思汗崛起斡难土兀剌河间,其雄略,以鞭笞诸部,北并钦察,西底富浪,南薄忻都,皆禹迹之所未经,汉唐之所不征。惜哉武义宏矣,而文辞阙如,翰林集贤都鲜实录,而私家所著若《偰氏家传》、《玉堂嘉话》、《辍耕录》诸书,粗举略,罕得其详。以移剌晋卿躬赞王业,军书旁午,于开创方略,未暇手草鸿篇,昭兹来祀。致金华、义乌诸子,擿埴索涂,窘于撰述,乃取《圣武亲征录》以为《本纪》,颠倒荒略,固其宜也。顾尝窃怪洪武时编类《华夷译语》,既取《秘史》以纽合蒙古字,而不闻稽合同异,订景濂、子充之阙,坐使鸿烈然,而《秘史》亦以不显。以今观有元开创之迹,首尾完具,无逾是编。顾承学之士,或亦鲜刳心焉,何者?荒荒穹漠,草昧初辟,事既不经,词近鄙俚,加以部居错杂,族属纠棼,朵奔孛端,衍为九派;合答蒙格,匪止一人。南邨《稗说》,种别而多惑;钱君补亡,代远而无征。谱牒之学,戛乎难哉!又如山川脉络,疆宇沿革,语根本则和林上都,穷荒渺则忽鲁木石。胪朐故障,为龙居、陆局之异称;金山旧庭,易阿勒、按台之殊号。斯则张侯乘槎,穷于凿空;甘椽奉檄,因之回车。蛛丝鸟迹,孰得而推寻者焉。自昔岁从吾师鄣南兵备,得读顺德李先生所为《秘史注》,如发受梳。如玉就理。五百年来榛芜晦盲之迳,乃豁然昭明矣。按《秘史》有声音而无训诂,盖元初本取辉和尔字,以达国言。是书成自至元年后,辗转翻译,虽条理秩然,而名称尚滋葛。顺德先生精于满、蒙、汉三合音之例,博综稗乘,旁摭金石,而一以声音通之,故知“客列亦惕”之为“怯列歹”,则克烈怯里之异闻析矣;知“撒里黑昆”之为“撒麻耳干”。则寻思虔、邪迷思干之转语明矣。至如不儿罕发祥之区,巴勒诸誓众之域,畏兀、唐兀,字近而易歧;巴儿、忽真,名同而实异。钩心针棘之中,县解希夷之表。辨方定位,确乎不易。以之订证《元史》,贯通邱长春、刘郁之《记》,无不迎刃以解者,斯真不朽盛业。大路椎轮,津导来学,匪徒忙豁仑氏之功臣者已。吾师既授之杀青,贻书垂告,不胜惓惓私淑之抱,因赘数语,以志景行云尔。丁酉孟夏。华亭后学沈惟贤敬跋。 附《寻思干邪迷思干考》: 自《元史·太祖纪》分“寻思干”、“薛迷思干”为二,近朱民一新复据《经世大典图》及《明史·西域传》以“寻思干”为今“塔什干”,“薛迷思干”为今“霍罕”,又据移剌文正《西游录》,河中府亦曰寻思干。谓文正曾亲守其地,所言必不误,以薛迷思干为河中府者非也。惟贤窃以《西游记》证之:长春真人于仲冬十有八日,过大河,至邪米思干大城之北,太师移剌国公郊迎。少焉,由东北门入其城,有算端氏之新宫,太师先居之,后出居于水北,师乃住宫,暇日出诗一篇。《文正集》“河中春游五首”,即和其韵。长春又有诗云:“雨霁雪山遥惨淡,春深河府近清明。”原注:邪迷思干大城大石有国,时名为河中府。是长春所驻,即文正建牙之域,其所纪河中土俗。视《西游录》为详。又其未至长松岭时,言西南至寻思干城,万里外回纥最佳处,契丹都焉,历七帝云云。可证“邪迷思干”即“寻思干”,二名通称。太祖于十五年夏克寻思干,后算端复据以叛,故复攻之。《元史》先后异称,因以滋歧误也。如以寻思干为塔什干,则元祖由忽章河进兵,浩罕在其南,何以舍此勿攻,而先取数百里外之塔什干耶?《秘史》卷十一,有撒里黑昆,卷十四搠斡儿合,李侍郎注谓即《元史·西北地附录》之撒麻耳干,又即《太祖本纪》之薛迷思干,又即《西游记》之邪米思干,又即《西使记》之寻思干。李侍郎于蒙漠声韵纽弄之学最精,故斠然明白矣。 中华大国学经典文库·少数民族卷 中华大国学经典文库·少数民族卷 出版书目(共42种) 满族 《满洲源流考》 蒙古族 《蒙古源流》 《汉译蒙古黄金史纲》 《元朝秘史》 《祖乐阿拉达尔罕传》 《勇士谷诺干》 《江格尔》 《英雄格斯尔可汗》 回族 《回族谚语》 维吾尔族 《福乐智慧》 《真理的入门》 《金台集》 《帕尔哈德与西琳》 哈萨克族 《阿拜箴言集》 藏族 《尸语故事》 《西藏王臣记》 《西藏王统记》 《红史》 《萨迦世系史》 《格萨尔王传》 羌族 《木姐珠与斗安珠 羌戈大战》 土家族 《阿娌葩和鸳鸯花·相思鸟》 彝族 《查姆》 《梅葛》 《勒俄特依》 《阿黑西尼摩》 《阿诗玛》 傣族、白族 《松帕敏和嘎西娜》 《召树屯》 《厘俸》 《泐史 白古通记 玄峰年运志》 哈尼族 《哈尼阿培聪坡坡》 苗族 《苗族古歌》 《金银歌》(外四种) 瑶族 《盘王歌》 《过山榜选编》 壮族 《布洛陀经诗》 《莫一大王》 畲族 《高皇歌》 黎族 《五指山传》 选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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