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派浪漫【1V1甜肉】》 ///1///相遇 你有收过一封手写信吗? 以沾水笔书写,用火漆蜡封口。 在上头,放上一朵带着露水的花。 在服务生的托盘之上,和一杯咖啡被送过来。 那是一种刻意,但却令人难忘。 有人会觉得矫情,但实际上,也不过是被遗忘的,老派浪漫。 这是间咖啡厅的七夕小活动,由两位店主想出来的联谊,所有的信都是由店主书写封装,两件一套。 上下分别写了一段诗歌,凑做一起,而当属于这首歌的音乐开啟时,便是两位幸运儿的共舞时间。 10首歌,20个人,整两小时的七夕午餐联谊,正好坐满咖啡厅二楼。 音乐流泻而下,咖啡香气漫散在空中,今天是七夕。 李巧书没有注意到今天这个日子多么值得放闪,于是她现在坐在咖啡厅一楼,就有那么点后悔。 听了店员的介绍后,她才知道楼上在办活动。 而因为这间咖啡厅本身也非常有特色,于是一楼的位子也多让情侣给佔满了。 她一个人坐在圆桌,莫名有种尷尬。 但其实也不是其他人的问题,主要还是她容易尷尬些,可又捨不得难得的咖啡厅巡礼中断,于是倔强地留在此处。 四周两两一对,有些在喝茶吃甜点,有些在写信挑花。 这算是跟楼上活动成配套的情侣diy,彰显出两位店长非常会做生意的一面。 而李巧书本人则点了一杯无咖啡因的水果茶,在大夏天的冷气房里倔强地养生,就很迷。 「虽然人多是多了点,但这咖啡味,真香,不枉费跑了这一趟。」 搭公车过来大概要一个小时,如果只是为了一个人进咖啡店里闻咖啡香,那的确有点浪费。 不过有时,浪费与否并非看结果,而是在过程。 这里不错,今天也不错,于是不算浪费。 拿出包包里的鉤针开始织起,贪图咖啡香气的身体逐渐放松。 有一搭没一搭感受着环境的吵杂与寧静,午后的悠间散漫。 一阵清脆的门铃声响起,玻璃门再度被推开,门上掛着的復古鸟型风铃被碰撞,有人走了进来。 她的位子正对着大门,可以看到进来的是一位男性。 穿着休间西装,还戴了一顶帽子,再多她便没注意了。 说起来,喜欢无声观察这件事真的只是习惯,算是填满一点小~小的好奇心。 对于外界,像是加了一层隔罩般的好奇心。 可过了一会,发觉不对。 店员东张西望了一番,那位男士也在左右张望,接着,便看见穿着洋式和服的店员走了过来,语带歉意的说。 「小姐,不好意思想跟您询问一下,因为我们目前整个一楼都客满了,有位先生正好是一个人来,想问您方不方便跟他併桌,这个只是询问而已,您不用有压力,就是问一下这样。」 她侧耳听着,同时将视线转移到她后头去,两人瞬间对视。 就见那个刚进店里的男性看着她,露出一个稍带歉意的笑容,点头示意。 她将目光收回,冷静地回「可以」。 丝毫没有透漏一丝关于心跳的异样。 店员露出松了一口气的小吐息之后,快速的向她道谢便走了回去,将新到的客人给带来。 便见男人踏着轻松的步伐一步一步走过,像是带着一点规律过的松散,而后脱下帽子之后说了句谢谢,等她说完不会,两人互相点过头,便坐到了她的对面去。 绅士?她喜欢那带着一点距离感的温和,让人不会感到不自在。 点餐似乎在柜檯时便确定,他没有拿起菜单,反而是将袖口微微向上卷了卷。 而正好,面向李巧书的这侧,露出了一点纹身,像是叶脉的纹路,一点点。 还挺好看的。 李巧书只撇了一眼后便收回目光,继续在自己手上的针线。 又过了会,他的餐点也上来了。 一份茶,两份蛋糕,一份饼乾和冰淇淋。 铺排整齐舒适,瞬间就把桌面的空间一半完全佔满,十分刚好。 对面的男人这时开口。 「小姐,想跟你商量一下,不介意的话,能邀请你一起分享这些甜点吗?」 「?」 李巧书抬头侧歪了下,像是没有反应过来。 才听他又继续说。 「主要是想谢谢你把位子让给我,希望没有造成你的困扰。」 男人笑的温和,眼睛微微眯起来,有些丰富的情绪,却又像是漫不经心的道歉,并不突兀。 李巧书这才真正看向他。 一个并不令人印象深刻的简单样貌,再多了气质与着装,却是意外的和谐。 「那就不好意思了,谢谢。」 她也不是很会处理这种人际关係,只感觉应该不要拒绝比较好。 于是便收到了男人的另一个笑。 像是带太阳味的。 ///2///七夕 他让她先选,李巧书便凭着心意选了重乳酪蛋糕,她今天的果茶偏酸,适合浓郁的奶香掺和。 于是,话题便依着甜点搭建起来了。 这个西装先生原来今天过来也是正好。 好什么呢? 风好、云好、时间也正好。 于是就来了。 真随性,但又莫名感觉跟这人气质很搭。 两人又聊了几句漫不经心的话,李巧书瞧着便忽然说。 「你的刺青,很好看。」 「啊,谢谢,这是我表姐刺的。」 杜佑像是有些惊讶,而后笑了出来,好像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直接称讚他的纹身,于是便把左手上的袖子整个拉到手肘,是一片很大片的兔脚蕨,黑线勾勒轮廓与叶脉,看着便十分精緻。 「她有次去爬山,看到路边的兔脚蕨,觉得很美就拍了下来,后来又说这是双鱼座的守护花,我便让她刺了,当作练手。」 其实与其说是刺青,更像是一种雅致的装饰纹。 她不知道怎么想到,就忽然觉得很简单,简单到觉得好看。 然后,鬼使神差的,伸了一隻手碰了过去。 直到指尖触碰到温热的肌肤,和上头带着隐约凹凸的触感时,才又收回手,快速的道了个歉。 「啊…不好意思…」 「哈哈,没关係,想摸就摸,不会怎么样的。」 杜佑倒是觉得有趣,窜着她又摸了几下。 这还是李巧书第一次碰上刺青本人,特别有种好奇,她是这样告诉自己的。 无形间,两人似乎又更近了点,无人发觉。 话题一路从甜点到纹身,接着来到咖啡店的气氛,他忽然来了句。 「不过我还真没想到,今天这里人会这么多,看起来好像有什么活动。」 这时,一旁的店员正好走了过来,就这么刚好以为两人是情侣,于是便推荐了下交换信封的手作体验。 「两位可以参考看看我们这次档期的双人手作体验,我们提供信封信纸、沾水笔跟蜡封体验等,让两位分别写好一封信,盖上蜡封之后送给对方,以及鲜花的部分一起,是今天才有的特殊活动喔!」 好像误会了什么。 但还来不及她说,杜佑便看了过来,笑着问说「要参加看看吗?」 好像也没什么不好的,李巧书想着,便同意了。 店员笑瞇瞇的说了句稍等,接着便离开了。 她这才想起来,阿,忘了解释两人的关係不是情侣。 不过这种节日活动,好像说这个又有点太刻意? 「你手上这个是钩针吧?是特意来这里边喝茶边钩吗。」 杜佑这时候也把话题给带离,转而问起了她的鉤针,李巧书便也跟着被带歪了,忘记纠结这些,介绍起自己带的小东西们。 「其实我就只是平常无聊的时候手痒,所以会带点小东西在身边,一边放空一边织。」 她拿出一个大约巴掌大的铁盒,看着十分復古,有不少用过的痕跡。 打开来,里头是和她手上一样的鉤针和一些线,以及几个已经勾好的小东西,看着应该是花。 一朵又一朵的小花,以红、粉、白、黄四色为主,宽不超过铁盒,窄不小于两指,很是可爱。 「哇,真可爱,织的好好。」 「其实也没有织的多好,就很普通的东西,只是看起来多,自然就觉得舒服。」 不过杜佑是真觉得好看。 其实鉤针看的就是稳定度与平常心,勾的均匀与否能决定好坏。 她通常都是放空了在鉤,随心所欲,自然就有种趣味与舒服兼具的美感。 李巧书看他有兴趣,示意他可以拿起来看看,送一个给他也无妨。 想着刚刚都摸了人家的手,给一朵花不为过。 杜佑是真有兴趣,拿起了一朵粉色的小花在指尖摩挲,唇边也勾起了一个好看的笑容,是有趣的。 「这些你平常兜随身带着?感觉技术很熟练,而且准备挺好的。」 「嗯,加减算是吧,平常都带着午休的时候也会拿出来打,总是看着电脑眼睛不舒服,休息时候就尽量避免用眼过度。」 虽然说低头看这些小东西转转绕绕也有些费眼,但还是比被关在发光的方框里头好不少。 于是,对面的男人又笑了,还特别看了看她才笑,笑完又低头,脸颊无法忽视的鼓了鼓,回了句。 「说的对。」 注意到自己有丝毫晃眼般的分心,李巧书轻咳了一声,试着无视那个见色忘我的自己。 怎么这人,平凡的让人难忘呢? 再接着,体验的东西便送上了。 信纸、沾水笔、墨水,以及纸镇和笔架。 李巧书自己也有写钢笔的习惯,而这间店用的是玻璃沾水笔,比钢笔又再更硬了一点,反馈有趣。 两人没有约定,但好像默契的把手上信封当成是要写给对方。 没有偷看彼此写了什么,埋头专注在自己的那张纸上面。 纸张之间还隔着没有吃完的饼乾,圆桌上的人低头方式不同,却是一致的优雅。 而静心是一种在现代难得的体验。 提笔、沉淀、撰写。 不去思考删去的可能性,专注在落下的每个瞬间,将心中所想尽数呈现。 有限的空间,斟酌或一时兴起,尽显当下的直观感受,藏在纸墨之间。 平面却又立体,盛装无形。 两人自然的安静下来,却没有人感到不自在,有种心安,像是隐约从楼上传下来的慢节奏,几丝节拍在心头打着,带来愉快而默契的跳动。 店员拿着火漆蜡的蜡粒过来给两人挑选,因着明火危险,故而融化的步骤得要是店员处理,而能选择的还有印章,最后两人挑中了类似的两款,一个是鸟和花的,一个是鸟和叶子的。 蜡粒融化在杓子里,又滴上信封,压印,静置,接着便是不规则与规则的重影,结合在同个画面之中。 「这样信封就完成了,两位离开前可以到柜檯挑选一下花的种类,这样就可以囉。」 「好,谢谢。」 「谢谢。」 此时,楼上的活动也已经结束,十首歌,十对男女,叁叁两两的走了出来,手上还都拿着花和信封。 有几对就在楼梯间交换联络方式,有人直接一起走出去,看来是有好事了。 欢腾的热闹之后是安静,重新回到咖啡厅的简约气氛。 却又因为花香的参与,让环境多了几丝无端的浪漫,是温柔的。 「那个…」 李巧书先开了口,像是他刚刚主动那般。 「想跟你…商量一下,不介意的话,这封信就当作是回礼吧,还望收下。」 「如果不会造成你困扰的话。」 想了想,完全就是捡现成的,照搬了他刚刚的话。 杜佑惊的眼神都有些茫,而后笑了下,笑出声了的那种,才轻声说 「怎么把我的话给抢去了。」 李巧书看看天,她懒,不行吗。 接着就看见他也把手上的信拿了出来,并抽走了她手上那封。 「我原本也是想给你的,如果不会造成你困扰的话。」 ///3///織女 李巧书出门时清清白白的一个包,一个人。 回来时则多了一隻花和一封信。 她是出去约了个会? 李巧书心想。 今天的行程真是整个乱了套,虽然待办事项都有完成,但好像也并非正确答案。 花被找了个玻璃瓶装水插上,包包暂时放置地毯,李巧书接着仰头倒在充满抱枕的沙放上头。 哎,什么跟什么呢今天,还七夕呢。 对于初次见面的人聊的那么多,这可真是第一次。 其实应该说是,她并没有很喜欢与外界接触,保持一定距离的接近,比较能令人安心。 譬如不能喝咖啡,于是到咖啡店闻味道的迂回。 或是一边观察四周,一边做自己事情的隐约在意。 不显山不露水,就够了。 把自己稍微包裹起来,在最佳解之间的弯弯绕绕。 对外供称是一种有趣的生活方式,对内则读作美学。 美学是一种充满自我认同的坚持,它或许复杂或许简单,但无论如何,一定打动了人心。 因为打动,所以才愿意为此麻烦,甘之如飴。 手心包拢着天花板垂吊而下的钨丝灯,光线被握在指掌。 五指修长纤细,乾净的毫无一物,只有右手无名指第二指节下,有一颗小小的红痣。 看着像是为了什么而预留的标界,李巧书被自己暗示般的想法吓到。 原来年过25,是真会开始思春的吗? 杜佑倒是没有这么快回家。 熟门熟路来到一间公寓,里头是他的工作室,就在咖啡厅不远处。 大面的落地铁窗上头,毛玻璃将光线模糊,隐约能看见桌子柜子还有一堆杂七杂八。 叁个桌面里乾净那个是他的,上头放了一台闔起的电脑。 他把花和信封放在左侧的边桌上,想想不对,又去小厨房拿了隻酒杯装水,回头,将花放了进去。 手擦乾之后,信被拿在了手上。 没有马上打开,而是将笔电拔掉电源,和一旁的笔记本带着一起到阳台。 这时候的天还没暗,他喜欢在这里想些事情,提个笔点。 『月老开的咖啡厅,遇见织女』 落笔,织女两字带着笑意,他在一旁按下日期。 略加思索,备註了店里头的地址。 「不知道她会不会打开那封信…」 他想着,同时把信封拿到手上。 「织女啊…」 「欸?电影票?」 李巧书现在大约可以被称作『半夜睡不着觉,拿电话煲个粥』的打给了老同学。 听电话里头传来惊呼,李巧书有种「这才对嘛」的感觉。 「嗯,下礼拜六上映的文艺片的预售票,连着信一起在里面。」 说到那封信,她刚刚坐在床上拆了,现在东西还在膝上,下头是她的手。 细看内容,莫名的在正经和有趣之间,有个奇怪的度。 上头是这样写的: “织女小姐 原谅我尚未确定你的名字时以这样方式称呼,我想你也不知道我的名字,故而我临时给自己起了个绰号叫:阿牛,如觉得还算讨喜,可以这样称呼我。 七夕这日与你相谈甚欢,让人不由得想将这样子的午后延续下去,故而请容我唐突的以这种方式邀请你看一场电影。 若不会造成你麻烦的话,还望赏脸。 我会带着一颗期待的心,期待我们的第二次见面。 但若您有事无法前来也没关係,您不用有任何压力。 这张电影票可以在电影档期时于任何电影院兑换座位入场,也算是我的小小心意。 ##/##喜来影城09:50 期待您的赴约 阿牛” 这人,不知道该说是讲究还是不讲究。 字是好看,没有一般人被键盘与萤幕绑架许久的乏力。 反而起头带着劲道,收势转为飘逸,还有几点思虑的重笔,却是舒服的,显然有自己琢磨过。 但那个落款“阿牛…” 就很一言难尽。 虽然一言难尽是一言难尽了些,但李巧书知道自己或许更多的是感兴趣。 一时兴起的那种感兴趣。 还挺有趣的。 对面老同学说了一堆后发现她没怎么回应,显然态度跟之前追过她的那些人让她的反应都不同。 「我说那么多,看来都比不过你的想法,是想去的吧?」 「嘿嘿。」她没有否认。 当然,也不算承认就是了。 「那你呢?你们不是交换了信,你在上面写什么?」 「我写什么…其实也没什么…」 她写的可就白多了。 “晴日过午 许久未提笔有些生疏了 好像方才的蛋糕一样,在戒掉甜点之后就再也没触碰过 今日一试滋味甚美 或许这便是晴日的由来 如若下个月,同一周,同一时间,约莫会有新的甜点上市 期待它能和这次的甜点一样好吃 祈祝顺心” 什么话都没有明说,比他更隐晦些。 李巧书开头的莫名,结尾却又有些明昭,就像是下午的心情,简单的感兴趣。 「……现在年轻人都喜欢迂回成这样吗?」 电话另一端一副欲言又止。 让人看不懂是正常操作吗? 可能不是,李巧书想。 或许只有他,有那么一点。 可能,懂。 像早春一样不明不白。 像山中清晨一般隐没在雾中。 像夏夜一般迎来一阵轻盈。 像低头的一阵喃喃自语。 不知道他会怎么想。 但也有一种可能,他的信已经给出答案。 ///4///電影 赴一场并不确定的约该如何面对。 李巧书稳的彷彿没有这场约。 只有精心挑选的香水知道。 她…或许有那么点紧张和期待。 其实约不约的并没有很重要,李巧书便是抱着有人送电影票,一个人看也不看白不看的心态。 清晨下过一阵薄雨,换来早晨的闷热,地上还有些许水气,可她心情不错。 踩着低跟皮鞋,背上侧背包,和寻访一间书店差不多心情。 提早20分鐘出门,走到公车站牌,等待最适合的公车搭上,坐上正好的左靠窗第叁格。 摇晃的早晨,几丝朦胧的不清晰,脑子里尽是天马行空,有着谁也无法解释清楚的意义。 街道彷彿都还在沉睡,车流不比平日,而李巧书看着窗外,不断下意识进行着提问与分析。 计程车为什么叫计程车呢? 路树是不是因为抢了红绿灯的镜头,于是便被劝退了。 机车、汽车、自行车。 从堆叠式的命名方式到装饰性需要多久? 自行车、脚踏车、单车。 当定义用的词汇过于丰富,那是否表示谁都不足以承担全部? 如果要为一抹阳光命名,那早晨的9:12分或许是个好名字。 像是某次,某个场景里头的一抹笑。 公车会让她头晕,李巧书不得不放弃看书或做鉤针的想法,转而拿起包包里头的香水瓶在手心打转。 感受从冰凉到温暖的时间变化,周而復始。 带机械声的女音适时响起:『下一站,森林公园。』 她看了看手錶。 今天公车十分准时,距离目的地只剩一站。 时间距离尚有20分鐘,于是下车铃被按下了。 谁曾想,有时凑巧还真就是凑巧。 下了站,李巧书抬头便看见,似乎和自己有约的那人,正好停妥脚踏车。 「「啊」」 对上眼,然后两人都笑了。 「织女小姐,早上好。」 「早上好……阿牛…」噗哼。 两人退到不会影响行人的地方,快速扫了扫彼此。 有人的西装同样是叁件式,但背心换成浅灰色,藏蓝色长裤,灰蓝色领带,手上还多拿了件外套。 有人的头发放了下来,发丝间隐约多了耳饰,而唇上多了些光泽,正如同收腰也多了一丝清晰。 而其馀都没有变,无论气质还是神情,不说还以为各自有约,各自赴约呢。 「吃过早餐了吗?」 「吃了,我在家里都是弄一碗麦片当早餐,你呢?」 「通常是吃水果,昨天买了小番茄今天早上吃,我包包里还有一盒,待会一起吃吧。」 「好啊。」 不期而遇是有趣的,也没有人说过一场约会必须从什么时候开始。 于是提早20分鐘,今天的约会开始了。 不是一开始敲定的电影院,那还有点距离。 公园外,人行步道,天光正好。 伴上草木芳香,是个明媚的开场。 看他是骑微笑单车过来,李巧书自然的把稍早脑袋里的问题问了出去。 「问你喔,单车、脚踏车、自行车,关于这几种称呼你有什么看法?」 十分莫名的问题,杜佑却是认真思索了一下,接着回道。 「或许,不同用词指向同一件事情,是每个人独有的浪漫?」 浪漫?李巧书以手揪着下巴想了下,不错的想法。 「喔,这话不错,因为每个人的目的性不同,于是不去硬性规定…」 「就像是,星期叁和礼拜叁。」 啊了一声,身旁的男人又给了点想法。 「一首歌?」 她转头,似有所感。 「嗯,你有听过?」 杜佑看着她,眼神一亮。 「当然,那的确是这个意思。」 接着两人都笑了,在恰到好处的点上。 李巧书平常不太看电影,原以为文艺片看的人不多,没想到,有兴趣的人都聚集在了首映日。 他们划位时,已经有五成位子已经有人,不过幸好15排的中型厅,他们在11排还能看到在中间的位子。 「还有半小时左右,要先到附近晃晃吗?或是我们去买杯咖啡?」 「嗯…我其实一直有点好奇……」 李巧书又是那副有些学术的托着下巴,而她身旁的男人侧耳恭听。 「吉拿棒跟一口松饼,到底哪个适合在影厅里头适合吃一点?」 一个手持方便,一个一口能解决。 两者都是带甜味的淀粉,在管饱和嘴馋之间通通都不及爆米花。 定位何其相似。 这个问题显然杜佑也没想过,他看电影从不吃东西。 不过没想过不代表不感兴趣,于是两人便都买了一份,十分有实验精神。 不过后来两人都看的过于专注,于是连什么时候吃完,谁喂谁吃的都不太记得。 至少李巧书漏了这段记忆,而她身旁的男人则是第一次,来了场带甜味的电影。 他们一直在影厅里头待到花絮播完,灯亮了个彻底时,才起身准备离开。 杜佑原先手上拿了件外套,在电影期间被披到李巧书腿上,一直到离场前才还给了他。 这人有着自己的周到,在散漫随兴的交错之中。 午餐时间要到了。 走出影厅,杜佑看了看手錶,露出了一个得体的微笑,转过头看向她。 「在咖啡馆下个月的新品出现之前,我们或许可以先给其他餐厅一点机会?」 「是个好主意,不过我刚刚似乎吃了不少淀粉,现在可能吃不太下很多东西。」 李巧书有点点羞涩,站起来之后才发觉肚子里头东西塞的胀。 而且看看两个人,把两份点心连同她带的小番茄都吃完,真是有些多了。 「我们可以先到附近走走,看到有兴趣的店再去,我刚刚也吃了不少,需要一点时间来唤醒飢饿。」 身旁这个尚不知姓名的男人,台阶递的比电影院带照明和号码的台阶设计都要好,还很即时。 「那就听你的了,阿牛。」 李巧书点点头,于是约还在继续。 ///5///用餐 和话题能搭上的人一起散步,实在是一件特别愉快的事情。 别看李巧书平时话不多,实际上是因为想法有些跳跃,并且颇有自知之明。 旁人接不上,还容易冷场,她不会特意开口破坏气氛。 可若是能够找到知音,那便是打从心底的雀跃话癆。 「刚刚的电影用玫瑰当暗喻,其实应该算是明喻?」 对于电影,李巧书没有事先找资料,保留了完整的惊喜感,而杜佑则是先看过小说后才接着电影。 「玫瑰的表现形式比较常见,但是同时也能够降低观影门槛,如果要说暗喻的话,可能鸟骨比较算是吧?」 中世纪背景,寸寸细究起来都是带着文化符码,杜佑没有长篇大论,这是个适合轻松话题的时间。 「鸟骨,说起来,唐德的装饰品好像都是鸟羽,但他却放着鸟骨,逻辑上这其实是对自己的反讽吧?」 李巧书平时鑽的不深,但就喜欢各种想。 「嗯…有道理。」 杜佑还在想着,看她似乎喜欢这部电影的调性同时,李巧书就转了个弯。 「那不如午餐就找间有卖烤鸡的店?」 李巧书蹦的出声,把杜佑思绪打乱,瞬间愣了下,不过很快就回来。 「欸?不好吗?」她歪头看他,带上点意味不明。 「不、不会,我正好知道附近有一间做泥窑料理的的轻食酒馆,不如我们去看看?」 「好像不错。」 杜佑侧头过去,就见织女小姐似乎带着星点般的愉快,眼神有些亮。 原因不明,不过似乎心情很好,被勾起兴致,期待是一种会互相感染的情绪。 午餐选择泥窑烤鸡,导致了这应该很难是一场优雅的约会。 但香是真香。 一份还有些泥土在铝箔纸上的烤鸡被放到了桌上。 沿着隙缝打开,鸡肉和蔬菜不打招呼的漫散甜香。 烤得恰到好处,丰富的蔬菜和肉的厚重感,都让人食指大动。 杜佑的衬衫再度将袖子捲起,再高了一点。 李巧书有种,好像在蒐集画面的感觉,主要是她受不了诱惑,视线次次不由得聚集。 「介意有人手把手为您服务吗?」男人语气带着笑意。 她把目光放回他脸上,没在意是否被发现了自己的视线,李巧书二话不说答「不介意」。 就见杜佑俐落地把一旁手套给带上,开始进行桌边服务。 套上工地手套和塑胶套,热气受到阻隔,他开始动做。 腿翅和躯干在扭转之间便分离,两侧的里肌顺着骨头取下,连着鸡皮一同排整于侧。 带着油光的肉跟蔬果摆在一起,看起来既乾脆又漂亮。 「唔,好快,厉害。」 「还没结束呢。」 整理了盘面,接着开始剥离最一开始拉开的腿和翅。 熟练的动作对肌理十分熟悉,剥的特别乾净,却又不会让人觉得狼狈。 另一方面也是肉烤的好,骨不黏肉。 剥的同时还在散发阵阵香气,把刚刚在心里担心怕吃太饱的李巧书给折服了。 唉,吃太饱什么的,在美食面前可真是不值一提啊。 原先以为会狼狈的环节,竟然就这样简简单单的安排好了。 这瞬间,李巧书心里有那么点名为崇拜的意思起来。 小小的,萌芽。 搭配柑橘味的气泡酒,像是撕成好入口的鸡肉一样让人难以抗拒。 杜佑贡献了一番技术,李巧书投桃报李,把鸡肉和窑烤拖鞋麵包做成她特製的叁明治。 询问过对面阿牛的口味,他说都可以,于是李巧书便按照自己心情来了。 清爽的优格沙拉酱x3 自製番茄酱x1 黄芥末酱x1 和天气互相影响的那必然是胃口,李巧书喜欢的清爽与真正意义上的清爽并不相等。 她手上没什么花花绿绿的东西,看着一板一眼的步骤便让对面男人看得兴致满满。 目光却像是在追逐似的,不住往她指节上的小红点看去,有自己都没发现的流连。 「你有听过,手上有痣的人天生就是吃文字饭的吗?」 彼时,两人已经吃上了。 李巧书正咀嚼着多汁的窑烤温菜,闻言下意识的看看自己的手,再看看他,点了点头。 把食物吞下去之后擦擦嘴才开口。 「有,而且我名字里头有“书”这个字,书本的书,很多人都觉得就应该去学文或外语。」 「但其实我英文非常差,第二外语怎么样都学不好,后来就放弃了,学的也是商,而非文。」 她说着,自己还笑了下。 浓郁霸道的香气之间,随着她的话,似乎有种清凉浅薄的薄荷香气。 不知算是冲淡,还是加强了味蕾的刺激,分泌唾液,远在下意识发觉之前的兴味迎头。 「之前还有人问我,不去试着写些什么吗?」 李巧书想想,她这人还有个优点,便是颇有自知之明。 「要我硬去写些什么,有点太难了,我能做的最多最多,也就是小学生文笔的平铺直叙,再加一点…」 「小画面?」她在犹豫怎么形容,阿牛帮她接了。 「对!小画面。」阿,这人,真懂啊。 对面的杜佑自搭起话题时也停下了进食动作,此时正笑着看向边想边说的织女小姐。 她说自己名字里有个“书”字。 书小姐,小书? 杜佑在心里头咀嚼着。 「阿,对了。」 李巧书今天背了个侧包,并不是特别大,里头东西也不多。 她从里面快速拿到了硬壳笔记本,翻开,又从里头拿出一封信要给他。 这封信就没有那么讲究的用蜡封了,毕竟是在家自己做的。 纸胶带做收口,上头压了小隻的满天星乾燥花,看着朴实简单,写了「给阿牛」叁字。 「这个,里头是摄影展的门票,刚好想到,就打算见面时给你,谢谢你的电影。」 白拿人家东西不是李巧书的风格,而有许多事情也未必要明说。 「那…你手上也有票吗?」 不过这对杜佑来说可真是解了燃眉之急,他都还没想好该如何预约下周呢。 「嗯嗯。」 李巧书买的摄影展是自己本来就有兴趣的,如今则是多买了一张给他的。 「冒昧想问一下,你打算…什么时候去呢?」 杜佑接过信,指腹轻之又轻的摸上那叁字。 这便是要偶遇了。 李巧书悄悄咬着下唇,憋得艰难,但还是想了下。 「或许是下礼拜六的下午,一点半左右吧。」 她貌似犹豫了一下,然而语气顺畅自然。 「嗯,是个好时间。」 他点头,两人对视一眼,都能看出对方眼里的笑意。 ///6///簡訊 如果说网路匆忙了时间、压缩了地域。 那或许撇除掉加速条件,试着将关係舒肥一段时日会是个有趣的选择。 两人都喝了点酒,于是都决定搭公车。 并肩而行,他们正在迈向把公园绕一圈的健走之上,权当是饭后消食,顺便散散酒气。 围绕着公园是一整个艺文休憩的商圈,而正中心的公园自然热闹。 有摊贩在卖气球和风箏,有街头艺人在速写和扯铃,有带狗的大人在散步,有孩子嬉闹。 两人去时绕了半个公园,为了午餐又绕了半个,莫名就将整个公园外围叁分之二都踏了一圈。 「说不定在这里野餐会是个不错的体验。」 「叁明治和野餐篮那种吗?还有红格子的野餐垫。」 杜佑顺着话说,有时标配并不全是偏颇或刻板印象,它可能代表着一个关于美好的直觉。 李巧书想了下,语气里马上就有了笑意。 「你才是那个脑袋里头有画面的人吧,感觉真不错。」 午后太阳早就没了白天的耀武扬威,在树影之间洒落像是金灿的碎芒。 杜佑走在外头,于是光从她的方向铺盖。 印象深刻的画面有时发生于忽然,甚至临时的让人不及反应。 然而要如何辨认呢? 那或许是在望见的某个瞬间,清晰意识到自己和自己说 『大概再也忘不了了』的那一眼,一眼便是永远。 「我只是…一直期待着,能参与在你的画面里头。」 低着头,呢喃似的。 或许只有风,和身边的人,隐约察觉到了端倪。 第叁次见面在是在展场外头,两人一同把整个美术馆的叁个展都看了一轮,顺带也交换了姓名。 一个叫李巧书,她让他随意,于是他轻唤了一声「李小姐。」 他尚不敢把心里头绕过几次的“小书”二字说出口,不急不急。 一个叫杜佑,他让她随意,于是她笑着叫了声「杜先生。」 她暂且把阿牛和阿佑放一起看,然后发现都不错,不错有趣。 第四次见面是在一间钢笔行。 说来也是凑巧,一个正好要买墨水,另一个则正好要买纸。 虽然买纸的那个可能并不一定只能在这买,但凑巧便顺路了。 于是当天,李巧书带回了一束和钢笔无关的满天星花束,而杜佑有了她的电话号码。 是的,电话号码。 用以听话联络和传简讯的那种,没有寄发影音功能的那种。 当花束被安放在床边的雕花玻璃瓶里头时,李巧书的老同学再度自手机那头发出惊呼。 「所以你们这几个礼拜就碰了四次面,然后才交换了电话号码?」 「嗯。」 李巧书坐在床上点头,没有再加上一句『名字还是上礼拜才知道的』这句话。 「哇,你们这是在玩什么偶遇游戏吗?还要靠好感度跟触发特殊剧情才能更进一步。」 噗,还的确有点像,她类比了下蒐罗美男的某些后宫向剧情类手游,的确有不少相似之处。 「如果是真人,好像比纸片人来的更有趣不是吗?而且还可以戒断手机成癮。」 真要说的话,都是花时间,那么花时间在人身上不是比较好吗。 「那现在你攻略的进度怎么样了?」 老同学也算是看明白了两人,不知道哪来的共识,谁都不着急的越靠越近。 看着像是曖昧,但却不是速食曖昧路线,而是把这当作生活情调,心态慵懒,却是默契十足。 「我应该算是…顺其自然?」 李巧书说的不肯定,是顺其自然,凑巧便凑巧,有时再来点顺水推舟,也挺好。 「我再替男方问问,他的攻略进度如何了?我们的女主角。」 「这嘛…」 虽然她似乎不太能把自己带入女主角这个角色里,但,若说是什么想法都没有,那也虚偽。 人啊,可以拽着明白装糊涂,但不能真的连自己要什么都不知道。 至少,她必须承认,自己挺喜欢这种相处方式。 像是风在拨弄树梢。 像是云与阳光嬉戏。 像是果实成熟落下,在好时候。 两人又聊了几句,忽然,李巧书手机震动了下,她滑开,发现是一通简讯。 『晚上好。』 时间一看,都要十点了。 她把老同学给放了,拿着手机打字,也传了通简讯过去。 『晚上好,还没打算睡吗?』 『我平时睡的稍晚一些,手上还有点工作,你呢。』 『原来如此,辛苦了,我正准备要休息,听说明天会下雨,或许需要准备早点出门。』 两人的对话交流并不特别,甚至有那么点初始的尷尬。 然而因着简讯说到底也是要收费的,于是内容便自然丰富起来,便是简单的家常话,也越打越多。 传递讯息的价值由此显现,从而更加专注往来。 一直到时针又走到下一站,李巧书边打字边掩口打了个哈欠,杜佑才像是心有灵犀一般将话题收尾。 『晚安,祝愿好梦。』 『晚安,早点休息,好梦。』 李巧书躺在床上,难得的再度把充电中的手机拿起来滑。 原先只剩下广告讯息、刷卡提醒与包裹通知的简讯栏,多了一串有人名的电话号码,和里头几十封你来我往,说来这感觉也是不好辨识的,有些燥意莫名,但却是能在唇边展露笑意。 于是,一夜好梦。 而隔週便是品嚐新品的日子。 在此之前,两人的碰面和吃饭都有意无意的避免了咖啡厅,取而代之的是各式各样性格明确的小店。 他选或她选,谁的约由谁规划。 说是约也不正确。 或说的更隐晦一点,那大概是谁被偶遇的便由谁找,总归是有去处同行。 便是漫无目的,也因着有人作伴同行,连讨论云的形状,都显得有趣。 有了新的联络方式,之后,两人时不时就会传个讯息给对方。 白日大约是以小时为单位次计,来往只在偷间时。 而晚上10点至11点则像是包场一样,单小时便是几十封来回。 算上打字所需要的时间,便是整个小时都在全神贯注了。 说来也奇怪,默契这个词拆解下来,便是“默认”与“契约”。 而她俩没有“契约”,那便是“默认”了。 悄然无声的在心底滋发生长,隐约着未曾明说。 ///7///安排 再度来到爬满长春藤的老房屋,四周往来频繁。 玻璃折射出蔚蓝天空,是个好天。 下午商圈人潮多了些,但到底比七夕那时候沉静不少,还了它本来的样貌。 厚重的木框玻璃门拉开,她再度听到了风铃响动,随后是一道视线过来。 同个位子,同个场景,角色对调。 李巧书不知道怎么的便忽然想笑。 明明就没有安排,怎么那么像是戏剧手笔呢。 店员正要迎上去。 杜佑比她快了一步,站定在李巧书面前。 「这位小姐,真不巧,这里的位子都被预订了,您看要不要跟人併桌呢?」 真?店员:???? 「啊…那会不会太麻烦?」 「不会,我看那边就有一位男士只有一个人来,您不介意的话,我带您过去吧?」 他侧身拿过菜单,像是要引导她过去,李巧书也就矜持一下后便跟着走了。 徒留店员一脸『这两人真会玩』的脸。 坐定位,李巧书实在忍不住了,噗哧的笑出声。 而后,便看见拿着菜单的杜佑也用菜单遮着脸,就很好笑。 「也不怕被人家店员拆台…」 「怕啊,我手心都起汗了。」 他还真就摊开手,然而什么汗都没有,就是白白净净的一隻手。 李巧书看了看这操作,便拿手指要去戳他掌心,随后被一把抓住,又速速放开。 像是不经意的一场小型心动事故。 「先不闹了,我们点餐吧?」 杜佑转移话题起来毫无压力。 菜单适时拿到手边,两人没有对于方才触碰反应什么,然而也只是面上没有。 「嗯…我看看,你吃过午餐了吗?」 李巧书低头,轻轻把盖住视线的发丝给拢到耳后,露出缀有小花图样的耳环。 杜佑也跟着低头,两人看着同一份菜单,几乎要撞到头。 「没有,你呢?」 「…我今天早餐吃的比较晚。」睡太好。 「那现在有胃口吗?还是都点来试试看,有些选项感觉都不错。」他十分礼貌的没有笑出声。 乾煎百花雪鱸鱼、凤梨金妃茶。 窑烤肋排、秋之华、玫瑰呛露。 月畔马卡龙、地瓜重乳酪、太妃布朗尼。 这次真的不是李巧书放肆,实在是有些名字感觉就很有趣,有趣的忘记要控制饮食这事。 「秋之华,感觉应该是栗子或地瓜这种季节食材吧?做成冰沙…感觉有点微妙。」 「应该是,不过也有可能是那种甜点型饮料,不然再加个什么吧?玫瑰花茶如何。」 「你说玫瑰呛露吗?有加薄荷的感觉,好啊。」 「那就点个热的,这样也暖胃。」 杜佑特别随和,她说什么都好好好,嚐鲜嘛。 李巧书到底还是有些顾虑,并不敢真的随心所欲。 「如果说我们点……叁个,甜点,吃得完吗?」 「甜点对你来说算是第二个胃吗?」 「…可能不算…但好像又很好吃…」 她眼睛闪闪,无意识间有那么点撒娇的意思在。 杜佑不动声色的绷了下喉咙,稳着气息后才说。 「那就点,吃不完我帮你。」 「好,谢谢。」 不谢。 杜佑在心里想着,十足一个称职的吃伴。 李巧书瞬间笑瞇了眼,对于这般互动,感觉那一点点担忧好像就这样没了。 对第二外语无能,并没有阻止李巧书在骨头里对文字的好奇与探究。 堆叠的方式、逻辑,乃至形象意涵都能觉察共感。 就是说,很容易被奇怪名字的產品给吸引住。 哎,这不安生的好奇心。 开心还有更重要的原因是她要是一个人,那还真没办法这样点。 就很满足。 难得的点餐慾被大大满足,李巧书脸上掛着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愉悦。 两人把感兴趣的菜色都点好,等待过程便是续上昨日睡前的话题。 「话说阿牛,你好像对这附近很熟?」 说起来,两人虽然在同个城市,但一南一北的,是以李巧书除了专程过来的这间店,其实对这附近没什么认识,可杜佑却是熟的像自家后院,知道的特别多。 「嗯,这里离我工作室满近的,有时经过会多注意一下,还有…没灵感的时候。」 他喝了口茶,轻描淡写。 李巧书就明白了。 「找灵感?骑脚踏车?」 后面有几次,他也是骑脚踏车来回,他那时说是因为不好找停车位,乾脆就租微笑单车。 「哈哈,对,或是用走的,大街小巷,白天黑夜,都很有趣。」 杜佑说了几个附近的小景观。 哪里的铁窗是鬱金香状,哪里的门口有个竖琴小天使。 哪里的废墟之上被加了涂鸦,还是慕夏风格的涂鸦。 他对这周遭大小处如数家珍,让人听着就想去看看。 李巧书撑着一隻手在脸侧,感觉能从他话里头看到风景,唇边轻点着弧度,又想到。 「上次来这里的时候比现在挤得多,这次来才能好好看看这里的环境。」 比起那时的吵杂,更多了悠间与散漫,像是一场不经意的草地音乐会。 然而这里并不是草地,取而代之的是浓浓咖啡香和烘焙香气,却是得宜的很。 「有兴趣的话,待会上去看看?听说这里有常态展,都是老闆的收藏。」 杜佑虽然第一次来是一时兴起,但为了今天倒是去找了些资料。 其实蒐集资料本来也是他的习惯,只不过目的不同,心情也不同。 「好啊,对了,你也不喝咖啡吗?」 李巧书是因为不能喝咖啡,但这整个月下来,好像也没看他点过咖啡。 「嗯…偶尔熬夜的时候会,但大部分时间不喝,怕老了以后手会抖。」 他说笑的,主要是不想让自己依赖什么。 生活步调缓慢一点也无妨,不必为提神做什么。 「是喔,我倒是想喝,但身体不太适合。」 她提了,他便顺着问下去。 「所以来这里是…」 「为了闻咖啡味。」 真是意料之外,却又似是应当。 「好主意…」他缓缓说。 「你想笑就笑吧。」她斜眼,似是习惯。 然而杜佑真不是因为觉得蠢而想笑,就是…… 「哪会,有什么好笑的,有时迂回点,不是挺好的吗?」 「……你还真懂啊…」 李巧书的眼神飘飘,唇角有着自己也没意识到的弧度,高高掛着。 「那可不,我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懂这么多。」 好奇一个人。 想了解一个人。 想在那人画面上出现。 成为那人眼中的一部分。 通通都是,没想过的。 ///8///喜歡 如果说第一次吃饭时,两人只是保持着适度的交流,毕竟是由一个併桌引发的礼尚往来。 那么后来一次次的聚餐里头,却是快速累积起了关于彼此的资料量。 喜欢、不喜欢的东西、顺序,不知为何入眼后暗自记下,预备着随时有可能会出现的“下次”。 餐点一一送上,不兴对餐点摄影的两人便习惯性替对方排弄餐食。 两块鱸鱼连同节瓜、香菇一起递过去他的餐盘,杜佑是均衡派,并没有什么特别不喜欢的东西。 而肋排在他巧刀之下迅速就成一口大小,李巧书喜欢不必切直接吃,于是由他代劳,分工默契。 「结果真的是栗子,而且还是栗子泥,不觉得上面很像蒙布朗吗?」 「可能这就是他的特色?还有整颗的栗子,在沉下去之前最好快点吃掉。」 「啊…这真是…不给人好好吃啊…」 杜佑抿唇笑了下,看她不太习惯这种装饰性高于易食性的品项,慢慢的动作着,颇为谨慎。 李巧书本来就是个节奏不快的人,再加上不知何时没了疏离感,自然就像在家吃饭一样轻松。 桌子不大,于是手与手、头与头,莫名亲近。 「你觉得我会不会有点点太多了…」 李巧书为自己的一时兴起,在餐盘还剩下叁分之一时不挣扎了。 好吃,真的是好吃,可是胃里头大概只剩不到一成的空间,而且还得留给甜点。 甜点,有叁个啊。 「吃不完就不要勉强,打包带走就好,勉强自己也不好受。」 杜佑递了张卫生纸过去,看她吃饭,竟是自己也多吃了些。 但饶是如此,桌上食物还是剩了有四分之一,他也吃不下。 「好吧,听你的。」 她放过自己,拿起餐巾擦嘴,脸上还有那么点遗憾,大概是“老了、老了”的那种遗憾。 「上次看信里提到,很久没吃甜点了?」 杜佑看着甜点上桌后,眼馋的不行的李巧书,心头莫名情绪涌动。 而李巧书则幽幽地表示:「嗯…主要是过了25岁,忽然感觉自己很容易胖…」 年龄之于性别并不一定有能画上等号的正确关係。 但跟新陈代谢的纠葛绝对不容质疑。 或许是生活型态的改变、饮食、压力、运动等,族繁不及备载。 要人胖起来实在太容易,而瘦下去就成了遥不可及的梦。 回想青葱岁月,一天四餐都还犹嫌饿。 现在呢? 饿得对自己头头是道,会胖啊,要节制啊。 像个不争气的大人,管不住心,便对自己的嘴叁令五申。 坏是自己,锅是别人。 听完这一番纠结苦恼,杜佑又笑了,把桌上的甜点插了一勺过来给她说。 「没关係,以后我们一起吃。」 布朗尼被送到嘴前,李巧书忽然意识到。 这或许是第一次,他明确的表达出“以后”二字。 而对此,李巧书的反应是… 直接就着他的手,将叉子上的布朗尼给一口吃掉。 嗯,是甜的。 「那就交给你了。」 像是交接仪式一样,李巧书散漫的把重责大任交给他,说真的,她有时连自己都懒得管。 其实她大概也是有点感觉,一种在他面前松懈了的感觉,似乎不错? 「一言为定。」 拿着叉子的男人抿唇笑了,带着满足,却又像是更不满足。 什么时候算得上是时机成熟? 而时机成熟又该以怎样的方式迈向下个篇章? 说没有想法是骗人的。 两人分食完甜点之后,桌面再度净空了,桌旁多了个袋子,是没吃完的打包。 如果说最愜意的时间,那或许是在好地方,好时候,多了那么点困倦。 但却又因为地方太好、时候太好而捨不得闔眼。 他去了趟洗手间回来,就看见李巧书伸手挡住了一个哈欠。 五官眯在一起而后重新归位,只有眼角偷偷多了一点水润,看得出人有些睏。 其实他早就发现了,这女孩个性有时很两极,想事情很快,偷间时很慢。 像是自己调适出了最佳的系统应用频率,用以减少无谓的消耗。 散漫可能给人感觉懒惰,但她散漫的合情合理,看着却很舒服。 清澈的彷彿能透出光,然而轻轻一转,便折射出不同的色彩。 他对于自己的发现盘点了下,发现这大概就是一切的起源。 心动的起源。 杜佑坐回位子上后便开口。 「巧书。」 这是他第一次把她的名字给念出来。 看他端正,李巧书瞬间回过神,把自己回正起来。 「怎么了?」 她一手放在腿上,一手放在桌上,歪头询问,眼神还有些许倦意,看着无辜又可爱。 分明样貌也不是可爱型的人,她给人感觉冷些,但杜佑却知道,她在他心里那便是可爱。 谁都没有她可爱。 「我可以向你提一个冒昧的请託吗?」 「好的,您说。」 她好像不知道从何时开始没了防备,懒散与直觉冒出头。 眼睛都还在眨着,还带上敬语,硬要装清醒,莫名有趣。 像是土地上小小的蘑菇和野花,都是自然成型的美好。 杜佑看着,脸上不自觉掛上笑意。 开口,好像便是顺水推舟,半点没有犹豫。 「我很喜欢你送我的第一封信。」 喜欢送我信的你。 「喜欢我们第一次去看的电影。」 喜欢一起去看的你。 「喜欢你搭配出来的叁明治。」 喜欢做东西的你。 「喜欢电影院旁的公园。」 喜欢一起散步的你。 「喜欢展览会场。」 喜欢一起看展的你。 「喜欢钢笔专卖店。」 喜欢一起逛街的你。 「喜欢这间咖啡厅。」 喜欢你。 「可以的话,我想继续喜欢你。」 正大光明的牵手,不必担心唐突的联络。 名正言顺的相邀,浸入生活。 在风光正好时,将人安稳放在心上。 他试着去牵起她的手,用不知道什么方法的变出一朵玫瑰花,跟着便递给她。 不再像之前的各类花种,而是明目张胆,表情示爱的花。 话挑明了,不留一丝模糊。 「巧书,我喜欢你。」 很喜欢,喜欢的藏不住。 话说完,一时间有些沉默,相对无言。 杜佑难得如此忐忑,面上不显,但手指隐约收紧。 第一次谈感情,哪能真的这么云淡风轻。 而李巧书虽是沉默着,但倒是没有那么紧张,只是在想。 幸好谁都没有自作多情。 这可真好。 「这么巧,我也…喜欢你。」 拿着玫瑰的手伸了过去,和玫瑰一起放到他手上。 ///10///家門 杜佑的正职工作是一名版画雕刻师。 因着拿过几个奖,有了能够维持小确幸以上的生活品质,于是和大学同学一起开了间工作室,叁人分别接插画、版画、设计的工作,除此之外还有其他朋友也常过来,算是接接外包。 将身心奉献给创作,生活其实相对单纯且克制,这从他的着装和习惯就能看出来。 艺术家总有着自己骨子里不知道哪来的追求,而追逐过程便支撑了艺术的存在。 玄之又玄,却又并非无跡可循。 然而最近倒是很不寻常,主要表现于气场,感觉心情特别好。 「阿佑,你最近很高兴喔。」 老白说。 老白是他工作室的合作伙伴,搞设计的。 另一个搞插画的大树也说。 「上个月还带花回来,该不会是谈恋爱了吧?」 两人一左一右把正在复印稿件的杜佑围住。 杜佑平时除了商业案之外的时间,便是做自己的创作,譬如现在手上拿的图。 除此之外,大家平时打屁聊天他也会参个几句,但并不多话。 这一点,和在李巧书旁边那个什么话都能接的模样可不一样。 「嗯,谈了。」 他淡淡的说,低头看图,脸上还掛着笑意,让人觉得酸。 原以为不会有回应的两人都被这人这反映给激的。 29岁才有了头一个交往对象有什么好得意的! 他们两个可是一个有女友,一个都结婚了! 两人翻了白眼,各种嫌弃。 杜佑拿了图就走往自己座位,看着准备要上版,完全不打算理他们,嫌弃他们幼稚。 但兄弟哪能这么快放人呢?尤其是这种情感话题,特别让人无聊的想盘问。 两人又围了过来,正一副要详细提问的态势时玻璃门被拉开了,两个穿着套装的男女走进来。 「请问,这里是半木工作室吗?」 「嘿,是。」 客人上门,就这样打断了一场本该漫长的质问。 老白暂且按耐想接着问的心思去接待客户,于是这件事便不了了之。 若是再给点时间,看到他手上那张纸,或许两人根本不会轻易放过他。 他手上拿了叁张图稿,叁张都是她之前在手上勾的小花。 花本人一样,差别在排列组合的方式,线条粗粗的,透出浓浓手工感,还有点憨。 和他以写实为主的风格完全不同,摆明是因为爱情。 杜佑低头正要描图,就见手机亮了一下。 『某人似乎今天晚上有空。』 他不自觉瞇了眼,神情愉悦,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叙述方式。 『那我有这个荣幸邀请某人共进晚餐吗?』 杜佑回,打字的同时连手指透着愉快。 而李巧书回应也非常迅速。 『某人说,乐意之至。』 待到晚餐,杜佑到她公司楼下接人,两人肩并着走到停车场,他今天开车来。 考虑了今天听说会下雨,杜佑才在停车不一定方便的情况下开车过来。 幸而找到停车位,一切顺利。 空气里带着一点闷,感觉随时要酝酿雨幕的到来。 「关于今天晚餐,我有叁个方案。」 「嗯哼?」 「找间没吃过的餐厅、或是去我们之前吃过的餐厅。最后是到我家,燉牛腩和法棍已经恭候大驾了。」 「你这不是没让我选吗…」 李巧书说着,自己也笑出来了。 两人之前聊到喜欢的口味,她便说了句喜欢麵包胜于米饭,便让他记在心上了。 「其实是我有私心,急了点,我的错。」 杜佑牵着她的手,十指紧扣着拉起来,就在大马路上亲吻她的手背。 「原谅我得意忘形了。」 「阿牛,原来你是这种人。」 「嗯,我是。」 一个语带笑意,一个更是理直气壮,晚餐便这么决定了。 他家离工作室不远,工作室离咖啡厅不远,故得到他家离她家有段距离的结果。 但其实若是从她公司出发,到他家却是比较快的,只是一南一北罢了。 这是座新旧揉杂的城市,于是和商办大楼仅仅叁站之遥便是老旧的公寓住宅区。 就在学区附近,无论治安或生活机能都不错。 一旁还有小公园和老宫庙,住着老中青幼的各种搭配。 深红色的铁门拉开,水泥和磨石子砌成的楼梯,扶手的功能性尚未完全失去,但今天有杜佑代劳,李巧书便让他拉着一步一步往里头走。 一栋楼,单层四户的设计,叁楼右侧是他的住所。 门锁卡拉卡拉,把那点安静的氛围打散。 「好了,请进。」 「那个,鞋子…」 「到里面脱就好。」 「打扰了。」 她在门口脱完鞋子后小声的说。 「我自己住,里面空间不大,随意就好。」 杜佑接着看看时鐘说:「大概再十分鐘就可以开饭了。」 「有我能帮的忙吗?」 「嗯…抱着一颗期待的心?」 「好,我抱着了。」 李巧书把两手放在心口,做深呼吸状。 杜佑就在一旁帮她拿包包,看萌的他伸手过去要牵她时,猛一下把人拉到身前,低头一吻。 李巧书还有点不习惯,被亲了之后脸色有些红,把人安顿在沙发上,他这才转头开始准备晚餐。 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外头开始有滴答落雨声,衬的有人的房子里头一片温暖。 要说能这么快吃上晚餐,还是他中午从工作室先回来一趟,买东西、丢自煮锅,忙活了一阵。 房间乾净不太需要整理,他有些许洁癖。 就是想了下,最后把洗手台给整理过,再把乾燥的尤加利叶抽起来,换上符合季节的黄金球和稻穗。 有点讲究。 李巧书按着他的话,非常不把自己当客人的换了个职业身份:探险者。 东张西望了一番,这地方和他有些相似。 房间其实不算小,两室一厅加阳台,还带个小厨房。 不知道是不是有改建过,厨房前还有个中岛充作小吧台,上头是以轨道灯照明的工业简约风。 深木色调性和铁色搭配得宜,而除此之外的空间便简单了。 一张高背椅,一个书柜,两张桌子,一个边柜,一旁有半面墙大小的对外窗,现在只拉上了纱帘,还能看见外头隐约的光线。 装饰品不多,但风格维持一致,还带些乾燥花草和几和元素,中和过于冷硬的主体配色。 是个会过生活的人。 她东西看看,对哪里都有些好奇,走一步停一步。 而走到书柜旁的玻璃展示柜,就注意到有个东西非常眼熟。 就在玻璃柜的第四层,里头正放着那封信,她给他交换的信。 「你在这啊…」 以手虚虚戳戳,甜滋滋。 杜佑虽然在摆盘,但馀光一直注视着她,见她发现了,唇角也不自觉勾起弧度。 ///11///小花 一开锅,浓郁的红酒燉牛肉香气扑鼻而来。 杜佑其实没什么在鑽研美食,就是简单的把懒人食谱尝试一下,效果不错。 闻着香气,李巧书自然的跑去洗手,接着就过去帮忙。 拿杯子还是倒气泡水的,两人贴着彼此在小厨房里,挤着是挤了点,但也没谁想让对方离开。 「还需要来点什么吗?」 他擦擦手,看着游刃有馀,就特别帅。 「我们现在有…燉牛肉、生菜沙拉、蜂蜜奶酪抹酱、切片长棍、气泡水,嗯,我觉得很够了。」 李巧书看着桌上自己一定不会有间情雅致处理出的一桌色香味俱全,忽然感觉对新出炉的男友可能认识还不够深。 唉,她大概运气真的很好吧,这样稀里糊涂找到一个宝藏男友,李巧书心里给自己的眼光一个高分。 而男友本人则走到旁边替她拉开高脚椅,等她入座之后,自己才在另外一张椅子上坐下。 中岛的桌面空间不宽,于是两人膝盖贴着膝盖,手臂比邻手臂。 好近。 李巧书想,但却是把目光往他手上放。 这人是不是知道她喜欢他的刺青,于是故意吸引她? 杜佑看她又被勾住了,笑了下,将手往后拦住她的腰,自己往她身侧凑了过去。 「不吃吗?」 「…吃。」 李巧书才红着脸把话说出口,就见男人凑近,接着,唇瓣相贴。 是一个清浅的吻。 一下、接着第二下。 趁她没有防备,或是说还忘记动作时,连亲了叁下才止住。 「抱歉…这里看起来太可口…原谅我无法浅嚐即止…」 男人说着道歉的话,眼神却像是要再继续知错不改,唇瓣距离唇瓣仍旧在咫尺,蓄势待发。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被亲,但更令人害羞的绝对是男人特别朴实无华的陈述,直白的令人脸红。 李巧书自觉已经是个经过社会毒打的成熟大人了,于是轻而易举的被他简单不做作的发言给弄出了红脸,让杜佑看了又忍不住,于是今天第四个吻便顺理成章落了下来。 「先…吃饭…」 好一会之后,李巧书似乎才找回了声音,但自己并没有发现,语气比刚才软了许多。 像是蜂蜜乳酪酱一般,绵软而带着甜意,她后来在吃到沾酱的麵包切片时想到。 「好…先吃饭…」 男人收起被带起的零星火苗,将“先”那个字说的特别馋。 在熟悉环境里头多了一个人,却让领域意识强烈的他没有分毫不适,甚至是满足的。 素了快半甲子的男人,有时就是这么禁不起撩。 李巧书想着,也不是觉得不好,可能还有点想测试看看到底规律在哪里。 然而到底没那么做死,主要也是因为李巧书那忙碌的脑袋被美食吸引走,一吃就停不下来。 两颊鼓鼓的模样,安安静静咀嚼着,把杜佑萌的都想给她画下来,都是灵感。 她的进食动作其实特别慢,或是说她很多时候动作都是偏慢。 偏偏慢不代表放空,反而是因为想的特别多,思考快于动作,于是人就慢了。 他喜欢看她慢慢的动作,有种自然的疏散感,透者一股慵懒。 像是树在森林里伸懒腰,随着风和阳光,散漫的午后。 他也喜欢她语出惊人,让人跟不上的思维,喜欢她有时陷入自己的世界里。 分明有足够任性的想法,有作为艺术家的资质,却又非常能同理他人,非但不冷漠,甚至温柔的很。 杜佑把这种能让人看不腻的特质称之为可爱,他的女朋友真可爱。 餐后,李巧书帮忙收盘子洗碗,忽然又想到。 「对了,小花花去哪了呀。」 说的是第一次见面,被他开开心心带走的鉤针小花。 「在房间,要去看看它吗?」 虽然不知道一朵小花有什么好看的,但他问了,她便点点头,丝毫没有要进人家房间里似乎该要有的一点胡思乱想和迟疑,毕竟家都进了,再往里头走一点好像也没关係? 傻乎乎的,让杜佑看了忍不住想把人往怀里抱抱。 他莫名生出了一股名为怜爱的心态,第一次当人家男友显然还不是很能把定位釐清。 杜佑不自觉的也天马行空起来。 情侣之间的某些特质,真不好说是互相影响,还是本就如此。 他的房间和客厅差不多的乾净。 铁木调性看得出是同时规划的,床边放着书桌,而东西就在桌上。 李巧书走近就看见自己随手鉤的小花花,被放在玻璃罩里,还用一隻细细的木支架架着。 放置的方式很精緻,精緻的都不像原本的小花花了。 这是美女与野兽,还是小王子呢? 李巧书又绕了圈,悄悄勾起了嘴角,低头看看小花花,伸手虚虚点过去。 「嘿嘿,好久不见。」 「它只有一朵花在这里会寂寞,有空的话,以后多来看看他好不好?」 坐在一旁的床上,杜佑侧头看她,手在下巴撑着,支在膝上,唇瓣笑意勾人。 而主语嘛… 「嗯…如果他想的话,那我也就…尽力配合囉。」 打哑谜似的对话,于是日常了。 ///番外///春天對櫻桃做的事情/1 「你平时穿长袖加背心不会热吗?」 李巧书盘腿坐在他的长背单人椅上。 那个过去从来不让其他人沾染的空间,如今轻而易举的让给了她。 而杜佑则在小吧台上鼓捣着,最后端了一整个盘子过来,上头还放了整套茶具,看是常用的。 「主要是习惯了,我家里长辈不是很喜欢刺青,所以后来就比较常穿长袖。」 他边说着,手上的动作也不带停。 泡好的茶水被倒到茶海之中,杜佑掀开壶盖,一边用旁的茶具稍稍把茶叶剥散,不让热气坏了茶叶。 低头动作专注,热气在散射光下朦胧了画面,有种让人专注沉淀的氛围。 她撑着头侧脸看,并不知道男人视线过去时,见她歪头靠在沙发扶手上的画面,也是同样的感觉。 「那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穿西装的啊?」 「我想想…应该是高中毕业吧?」 「当制服?」李巧书马上接话,特别懂那种懒。 「一部分是可以这样说。」 他把茶海里头的茶倒至茶盏里头,连着茶托一起递了一杯给她,李巧书双手接下。 两人手指交错,有点麻,但谁都没说。 「另一部分算是,给自己一点坚持?」 说起往事,其实离经叛道的生活不少,甚至可以说在父母眼中,不去学点正经的就已经是离经叛道,而诸如此类的事情从来就没少过,包括但不限于求学、刺青、开工作室,都是。 家里头爷爷奶奶叔伯姑婶都还健在,人好,但对于新事物的接受度几乎家传一般的低。 他记得他爸虽然没有严厉的指责过他,但还是曾说过「希望可以多少遮一下,人老了,接受不能。」 几乎可以说是低标吧,这对他来说也是各退一步,大家都是温柔的人,没必要针锋相对。 杜佑于是也就开始穿起长袖衬衫,一穿就是十年。 「也的确有好处,譬如能得你多注视两眼?」 男人眉眼弯弯,要说当他对她最开始好奇的端倪,那必然是沉默的气质却带了双好奇的眼睛。 分明什么情绪都很隐晦,但就是那双眼睛,让他觉得她必然有许多有趣的想法。 一直到现在,都交往多久了,还会偷偷看着他的刺青恍神。 有个能让她记住的标籤,似乎也不错? 李巧书喝了一口茶,接着摸摸鼻子,是不是太明显了点。 他坐到旁边客用的凳子上,也喝了一口茶。 或许在别人感觉不明显,但他发现了,于是一切在他眼中便明显起来。 「我不是脸盲吗…那时候连你的脸都没什么印象,但就是刺青记得起来。」 「那现在呢?」 「现在…」 还用说什么吗?李巧书装不知道他的问题。 他把茶喝完,同时接过她的杯子,另一手又贴了上去,将她的手拉到唇边轻吻。 于是李巧书脸便红了。 虽然他很常亲她的手,但每次依旧会敏感的像是第一次被唇瓣触碰一般,把绵密细腻的情感在轻轻地触碰之中传递给她,两人都不说话,然而传递情绪的方式还多着。 他知道怎么做能勾她,于是唇边的笑意并没有刻意遮掩,让李巧书看了个明白,这阿牛,懂太多了。 两人的位置她高他低,于是这吻的动作像极了致敬或臣服。 李巧书心头想法一换,便拉着他的手来到自己唇瓣,手指描绘唇线。 从唇峰到唇角,再碰上不知何时偷偷探头的软舌。 「怎么能,顾此失彼呢?」 热气洒在离最近的指头上,她故意的。 男人眸光深了些,顺着她的动作起身,倾前落吻。 而她仰头,配合的十分默契。 邀约来的太晚,而本该愣头的阿牛却像早有准备,随时待命。 带着淡淡烟燻调的木质香,和房间里头的气质一致,于是当他凑近时,彷彿将她整个人内外包围。 嘴唇或许该与罌粟同列具成癮性的部分,抗拒不能,李巧书想,连阿牛都抵挡不住。 但她的阿牛本来也不是木訥老实的个性,他不曾隐瞒,她也不曾纠结,于是唇瓣便肿了一次又一次。 杜佑这人平常也是矜持静默的类型,但面对李巧书时,下意识脸皮便厚了,他推估是跟李巧书本人带着成癮性有关。 有人会用咖啡带来灵感,有人则是用抽烟、酗酒,甚至吸毒,带着成癮性的东西没给点好处好像都不值得成癮似的。 但他几乎没有用过这种方式,至少,在遇见她之前,他都不知道自己某天会对什么上癮。 于他而言,李巧书便是这样的人,但因果关係却要倒过来。 因为她有趣的令人上癮,于是做什么便都身不由己… 不,该说是无法抑制自己的慾望,于是贪婪了。 杜佑心想,是原罪,他知法犯法。 「呼吸…小书…」 吻是癮,也是药,专门治癒肌肤飢渴,以及加强由此衍伸的愉快副作用。 「唔…我、努力…」 李巧书小姐具名表示,如果某人不用舌头,她应该早就能学会换气。 杜佑不厌其烦的一次次提点,唇瓣贴着唇瓣,舌头像是灵巧的叶片,轻轻扫过便将清香浸入,很快,她的口中便充满了他的气息,这让说好的学会呼吸变得更加困难。 从刚刚她舔过他指尖的动作开始,杜佑遍不打算放人了。 她说的对,怎么能,顾此失彼呢? 俗话说得好,一次不会就十次,十次不会就一百次,总会有成功的一天。 啊,俗话没有这句。 但,总而言之,今天也是李巧书摆脱散漫,努力学习的一天。 ///番外///春天對櫻桃做的事情/2 情慾的催发与涌动有时只在一个眼神、一个动作。 吻着的同时,两人身影交叠着,刚被吻过的手还留有一点水意,他挠上她掌心,将麻痒奉还。 小散漫只是行动散漫,学习能力倒是好,只不过和无师自通的男人比起来还是差了不少,让他弄得气喘嘘嘘。 阿牛这人名字和个性反差,碰上女朋友时基本都十分强势,她有时候甚至怀疑,这人随意取的绰号根本是故意的。 故意让她放下戒心,故意勾她上贼船。 然而上都上了,她便是靠着散漫的个性,也不会想再轻易挪窝。 于是热切便得到了回应。 李巧书拉着他往自己身上带,身后的高背椅提供良好支撑,她隻着一条腿在沙发上,便给了他进逼的空间,就如她的个性,要是喜欢,便不需要往来抗拒,左右这里没其他人,喜欢便多做些。 用着不至于让她不舒服的力道寸寸磨着,两人交缠的紧。 舌头在口中拂扫,绕过一颗颗可爱的牙齿,又勾着要她也一同嬉戏。 李巧书还没学会换气呢,就被拉着往更高阶的动作迈进,不由自主的退,但退无可退。 不能躲,那便只能进攻了,她试着大胆了些,才让软舌主动撩了他舌尖。 不知吞嚥了多少,李巧书才在他手把手教学之下逐渐习惯了,然而还没摸熟呢,便又再次次调高难度,最后是把不堪高压环境的小散漫气得直接打他肩膀了,才被他依依不捨的放开。 「怎么了…唔…亲的不舒服吗?…」 杜佑的声音有些微的哑,唇瓣虽然放开了,但还是在她颊侧游移,时不时轻点几下藕断丝连,黏人。 李巧书哼哼的声音抵不过他软磨硬泡,还是哼了声说「舒服…」。 让男人听了又忍不住多亲了几下。 「哼啊…」 动作间,看不到的地方也跟着嬉闹,她的身上多了一双试探的手,在衣服上头有些痒。 令人酥麻的痒在他碰到的地方,有意的,无意的,不分先后,铺天盖地。 李巧书轻轻地挪了挪位子,却是让两人更加贴近,他揽着腰将她拉近自己,而后两人位置交换,他下她上。 「小书…你好可爱啊…」 他的吻在她露出肌肤的颈侧寸寸挪移,感受她因为触碰而引起的发颤。 李巧书整个人跨坐在他腿上,腰被揽着,哪里都去不了,只是瞇着眼小声闷哼着。 她脸皮薄,自认还没办法做到边碰边撩,只能装作没听到。 杜佑没得到回应,话便继续接着说。 「这很可爱…这里也是…唔…小书…别不理我…嗯…」 「呜…说什么啦……痒、哼…啊…」 李巧书哪会不知道他就喜欢看自己反应,坏。 可坏还是自己男友啊,小散漫实在太懒,压根积不起反抗心理。 「说什么都好…小书…说你喜欢什么…都好…别撑…」 男人的语气循循善诱,连着吻和动作也在温水煮青蛙似的,越探越深,渐进撩拨。 「…喜…喜欢你别说话…」 李巧书劲上来,皮了一下。 男人瞇起了眼,笑着咬了口她的耳廓。 「说什么呢?」 语气温柔,然而吐气尽吐在敏感处,想躲又躲不掉,把李巧书逼得改口。 「喜欢…你……哼啊……」 她颤颤的开口,李巧书平时没那么听话的,但饶是调皮如她,被抓住了弱点也只能乖乖就范。 指甲掐在他后背,有点令人酥麻的疼,但杜佑却十分愉快,因为她的一切反应都是因他而起。 「喜欢你,巧书,我喜欢你。」 杜佑一遍遍的在她耳边轻声,像是呢喃的字词一遍遍重复着,简单却又深刻。 透过交流,无形的情愫和想法被用各种各样的方式传递,渐发深沉。 李巧书把头像一旁侧,也对着他耳朵吹气。 ——呼 接着,就感觉杜佑揽着腰的手瞬间收紧。 「呜哼…」 「小书…诱惑我,嗯?」 话吐了出来,他整个人瞬间感觉不一样了。 有点不妙。 同时,杜佑把人抱在怀里,便站起来往房间走,俐落的让李巧书连惊呼都来不及。 直到被放到床上,男人压上去时,李巧书才哼哼的说。 「你双标…」 「哪是,我这是对你…难以抵抗啊…」 杜佑笑着,看向被自己压在床上的女孩。 她双颊红润,目光带水,看着便是一副含苞待放的样子,令人口乾舌燥的样子。 「小书…你真可爱……」 可爱的让他用说还不够,想…再多一些,交流。 ///番外///春天對櫻桃做的事情/3 讚美在这个时代逐渐被矫情,人们愈发不喜欢讚美他人,甚至是受到讚美都会显得畏缩。 有人称这般推推是“谦虚”,“谦虚该是美德”。 然而真正的美好称讚发自内心,若不至于浮夸虚偽,那又何必推来避去,好自是好。 「呜…你别再……说、哼啊……」 从刚刚开始,李巧书就觉得这人聒噪,聒噪的要命。 她平常安安静静地想着自己的事情,也并不特别喜欢跟人群聚在一起,畅聊分享,是以扛不太住他的直白讚美,实在是有些过于害羞,她脸皮薄的。 然而在她身上撩拨得男人接收到了,却是不想停。 「为什么…难道我说的不对吗,唉呀,碰这里很舒服对吧,声音都变软了,嗯?」 杜佑挟着不知是不是刻意的撩拨劲,手指游移在肌肤上,而试探还在继续。 她躺在他的床上,自然光从窗边漫散。 布料摩擦声与喘息是环境音,而杜佑贡献了磨人的部分。 拉起了袖子,这是认真的模样,男人心神专注着,目光只容得下她的身影。 发丝不再整齐,衬衫也被她拉扯的有些皱,西装裤摩擦着膝盖,和其中更深处的部分。 情之所起,两人都没有避讳过,但也一直未曾深入,就如同她曾经说过的,顺其自然。 不急不躁,享受过程之中的愉快试探,累积经验。 杜佑像是着手在创作时的专注,心无旁騖的将全幅心神投入在追逐、发觉、实践。 而李巧书奉献了整个人任他予取予求,说起来也不对,大概算是享受着他的殷勤侍奉,再顺带来点补充反馈,提供些心得反应,为他的动作进行优化,指指点点。 「轻、轻一点…啊…」 「好,还有吗?这样…」 「呜、呜哼…」 「小书,别忍,我想听…」 男人的手像是在用指尖记录着细微资讯般,在锁骨和领口间游移,另一手探在衣摆处,顺着平坦的腰腹,以画弧方式来回摸索,同样在指指点点。 李巧书下意识挺起胸,难耐的磨蹭着,在他手上、也在他心上。 衣服掀起的弧度和心头相当,相当的燥痒,也相当的酥麻。 「哈啊…哼…啊啊…」 早已被蹭离原位的内衣完全无法作为阻挡,在看不见的地方半遮半掩着。 男人旺盛的好奇心驱使之下,带着薄茧的手一探入便当是安了家,半分离不得。 大手初上软丘,拿捏的力道或许已经算得上轻缓,但与未碰触的软处相比,尤是过了点。 她轻哼,他便改,一点一点磨合着,将愉快圈选。 终于,从指导到享乐,杜佑解开了一层难题,让李巧书不必分神,而后才是尽情。 无论想什么,最后都只能想他,杜佑目光深沉的想,同时将指尖掳获到的软果轻捻,换来她一声轻颤。 「会疼吗?我轻点,嗯?」 「不、不用…呜…」 小散漫才说出口,便发现这是阿牛的阴谋,一声轻笑而后接续动做,这是在让他能肆意的讯号。 「你…故意的、哼啊……啊…」 李巧书被他揉捏着,令人畏惧的酸麻自腰间阵阵漫散,同时,奇异的快感也逐渐聚集。 她的反应带着生疏,对于自己怎么了的生疏,可却也不阻止他将生蔬转化为熟练,领着她走。 「是啊,小书,我好坏的……又常得意忘形,又欺负你…小书,别原谅我…」 杜佑的语气又沉又苏,宛如刻意诱惑山茶早开的春风,勾勒万物苏生的美好景象。 她硬是从这有些变态兮兮的对话当中,听出了「永远记住我」的意涵在。 而她李巧书,活了二十几年之后,忽然发现,原来自己喜欢的居然是这种佔有慾满满的类型。 甚至还有些小兴奋… 杜佑察觉她的轻颤,却不是怯意,揽着他的手跟着收紧,他抿起笑意,又加重了舔吮。 她有她的世界,而这个世界千奇百怪、繽纷灿烂。 他时常陪着她在她的世界里遨游嬉戏。 而现在,他要将她拉入他的世界,享受他的欢快。 连番动作之下,尚未揭露的部分也已然预热完毕,乳尖翘红着露在布料上显出小点,而锁骨上充满緋红雪点,通通是他驻足的痕跡。 「真美…小书…你无论怎么样都好美…」他语气带着叹息。 说不出是满足还是不满足,唯有浓浓的慾望让人不用细察便能感受。 同时能被探觉到的还有炙热喘息,无形的温热气流洒在她肌肤上。 几乎像是慾念马上要匯聚成实体,让人无法忽视其存在。 「喜欢你…小书,我只对你着迷…」 比对自然着迷,比对花草着迷,比对刀和版着迷,只对你着迷。 杜佑人生经歷过许多次玄之又玄的专注,在创作时,在发想时,在叁更半夜独处时,将心神奉上。 却只有在她身上,找到那股专注的来由,因她而起,他找到的珍宝。 于是,连带着专注道近乎偏执的那一面,也被她给催发出来。 李巧书轻颤的弓起背,分明对他的一切心态想法都清晰的不容错视,却像是毫不在意,飞蛾扑火。 要说偏执,或许谁都说不过谁吧,他们有着相似的骨,于是便该埋在相同的泥泞之中,至死纠缠。 「好…」 她无法提供更多话语,因为馀下的部分全都在男人的进逼之下,转化为温软的吟喃。 「我也…喜欢…你…」 她说着,像是一种回应,认了他的继续深入。 两人在关係里头也还是有着许多私下的情调,多是在不经意的小处,乃至一点反应。 “喜欢”二字她和他都说得不多,一出口,就像是回到告白那时候。 让人心头热暖,又同时带着麻痒上心。 外头的风带上秋意,吹拂落叶纷飞。 而里头的春天还在继续。 ///番外///春天對櫻桃做的事情/4 揭露曖昧本身,热恋期的情人之间本就带着对彼此强烈的吸引力,无论是目光还是动作,都只想更加深入贴近,直至毫无间隙。 杜佑并不急,至少心理上不急,初来乍到的,他想尽量慢点、缓点,让两人都进入状况。 不过情境这种事情还是得营造出来,前戏早早便开始,说不清的情绪蔓延,满室旖旎。 为了让她身心放松,杜佑起过身去把窗帘拉上,午后的斜阳瞬间折了一半,将室内昏黄。 然而她在他的床上,于是整个房间便明亮起来。 李巧书正背对着他,也坐起身,将衣服拉开后,试着把早以失去功能的内衣一次处理掉。 才盘过发丝,杜佑便走了回来,低头啄吻雪白。 「等一下…我先…」 「我帮你…」 他的声音有些模糊,因为心神早已受她掳获。 白日的馀光洒在两人背上,朦胧的光线和阴影都是美的表现形式,她的吐息和轻哼亦然。 低下头,李巧书感觉背上的扣子被解开,他像是做甚么精细活似的,又轻又慢,磨人。 而同时,更磨人的还是他的吻,又再度点点覆上。 喔不,还有一个磨人的东西,用同个地方,不同作用。 「小书…你好香…好美…怎么那么…好…」 他说着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讚美,字句未经雕琢,却把所有想法都说完了。 没有过多表述,直白却又迂回,如同吻一次次落在肌肤上,燃的不明不白。 李巧书想叫他别说了,但话到口中却再度转为哼声。 解开了内衣,他替她脱下,手同时覆到身前,取代了原先的束缚,成为另一种快乐解脱。 「呜…」 他的声音太沉,沉入心底,却又同时温柔的让人彷彿置身云端。 缓而绵密的酥麻蔓延,将是一场润物无声的细雨到来。 再过了会,当李巧书快要把自己团成虾子之前,杜佑再度把人拉回了床上,两人终于得以看见对方的眼睛,还有底下深沉的慾望。 他露着只有面对她时才会有的张扬笑意,像是因为拥她在怀而底气十足,当然,更多的还是得继续。 通过细腻而周到的观察,身为一个美术人的杜佑已经将她大抵摸透,至少,能摸到的地方都给摸透了,而还没摸到的地方则尚在寸寸理解,他不着急,反正总会有机会。 李巧书抿着的唇瓣又让他给吻住,她勾着他的脖颈,指尖抵着后颈,在发丝之间轻重。 而他的手在她身上,亦是轻重不断。 有人说专注的神情总是最美,李巧书想,那她现在大概看到他最好看的样子了。 他愉快却不轻浮、慾深而不急躁的样子,通通入了她的眼、她的心。 李巧书特别喜欢他手眼并用描绘她的样子,感觉他无条件的接收她的一切。 当然,不提嘴,因为真的太吵了。 她忿忿的想着。 才分心了一下,便被杜佑抓住,指尖按上另一个泛水的软处,于是思绪再度收回眼前。 「别想其他的,想我…小书,我能继续吗?…」 他绅士的提问,非常尊重她。 而有时尊重、调戏、挑逗可以在同一句话里完成。 李巧书饶是平时再怎么敢想,遇上这种事都还是只能说纸上谈兵。 她能给什么意见,还不都是他在做。 但…他做什么,她也都受用就是了… 「行…」 脸红着看着他,她不知道怎么的,有些羞怯于他几乎要把人吃了的目光。 实在是扛不住,于是手勾了勾脖子,将两人的唇瓣再度贴服。 闭上眼,一切感官都在感受他,从呼吸到反应,触觉正常运转,却不断传来更陌生的回应。 「小书…放松,我慢慢来…」 有东西绷紧,早就绷紧了,在下头蠢蠢欲动着。 热度在腹部之下团团聚集,李巧书没敢去看,即使准备再如何充足,依旧躁的慌。 而杜佑也不打算让她分心,只是将两人又贴近了些,调整到即将负距离的程度。 湿润的软口他刚刚探过一阵,但没有再深究,虽然这种事情似乎男方得主动些,但到底谁都是第一次,还是别乱来的好,他无法保证接下来会是如何,只能尽力所能的想让她舒服。 再一个吻的时间后,顺势抵入。 「哼、啊……嘶…」 瞬间的不适感,而后是饱胀,有点微酸的难耐,和奇异的、不受控的喘。 「嗯…」 只入了前段,他细微的观察着她的表情,在皱眉之后是一阵彷彿迷茫的表情。 「还好吗?」 他再推了推,忍着想要衝动的慾望。 「呜、哈啊…可…可以?…」 李巧书是真的不知道,感觉好怪,酸麻和填满的拥胀感都让人陌生。 可是不是痛了,就是奇怪、难耐和隐约带上的焦躁,有着自己也没搞懂的渴望。 得她一句同意,男人原先还跟着紧张的眉眼疏远了,笑意盈盈的低头奉吻,同时继续动作。 ///番外///春天對櫻桃做的事情/5 推入是个磨人的过程,两个人彼此适应着,互相回馈以轻喘和亲吻。 接着逐渐昏黄的光线,她在他眼前,美如春天。 李巧书的哼声像是一阵清风般轻轻打在心口,让人不住想哄、想吻,想安抚她,让她更舒服些。 绵密的动作愈发深入,李巧书吞了口口水,而后是一声他的低叹,是满足。 内里受他全面佔领,每一寸都抵的严实,深入的结合令人身心畅意。 鬓角微微发汗,发颤的不只有腰和腿,热意在交合处酝酿着湿润,而抽顶还在继续。 「呜、哼啊…啊……嗯、哼恩…」 存在感十足的硬物在温柔乡里头,每次的轻微挪移都像是把内里给拂照一次,交合处的穴壁下意识紧紧吸绞着,换来他逐渐加重的顶入。 李巧书还是第一次知道自己的声音可以这么软。 像是水磨过的春米,又被加热而后捣缴,糯如麻薯。 他拖着她的腰,另一手则是两人紧紧交握。 开合的腿部线条匀称,微微挪动着,像是山峦的晃眼,美景如画。 相贴的手心贴着出了些汗,李巧书收紧的手也感受到,瞇起眼看着他的,拿起交握的手,轻吻了他的手背,如他平时对她一般。 李巧书没说话,但杜佑能感觉到,她在说爱他,如他平时对她一般。 爱与慾点燃的十分贴合心境,她顺心而为。 只不过李巧书低估了这个动作带来的影响,以至于轻缓的新手时间被迅速压缩,某人急了。 「嗯、啊啊…啊……」 操弄的动作渐速加剧,绞缠的水声窜入耳际,连带还有愈发黏腻的哼吟渐重,都是她的反应。 原先还能缓着来,但渐渐食髓知味后,便煞不了车了。 杜佑受不得她撩拨,李巧书亦受不了他动真格,于是,热慾如火燎原。 两人都没再多说什么,回到相爱本身,原始而纯粹。 感受对方,如同感受四季、感受风雨、感受自然。 除了薄薄的一层隔阂之外,其馀皆是全心奉上。 临近30岁才开了荤的男人,自然有着无法克制的衝动。 这股衝动并非来源于慾望,而是终于找到心爱的那个人,而她在他怀里。 在床上的李巧书试着想睁开眼看他,却又被过于刺激的快感给弄的瞇起眼睛,朦胧的光线渐暗,但她能看见,他的目光也一直在注视着她,带着她所习惯的,张扬笑意。 思绪翻滚着不知在想什么,感官全受他俘虏,不得半分清明。 发颤的酥麻,饱胀的酸痒,快感和满足交缠成一团混乱却柔软的光,将人安放在里头,舒舒服服。 不仅仅是他的动作给了她安心的环境,连同声音和目光,都是催情的来源。 她喜欢他,喜欢的彻底而踏实。 在顶峰时,他吻了她,而她回以热烈。 「我爱你。」 「…嗯…爱你…」 释放过后,李巧书迷迷糊糊的想去洗洗,或是说有些羞,还腿软,还酸。 想稍微离开下万恶的床铺,可她动不了。 察觉她在想什么,杜佑把东西拿去扔,便回到床边把人抱起来。 「想洗澡?一起吧。」 「我想自己洗…」 李巧书打了个哈欠,说是拒绝,但懒散如她还是乖乖抱着他的脖子,一脸困顿。 「浴室滑,不安全,让我帮你好不好。」 杜佑给了台阶下,况且,她累也是他造成的,让他来服侍自家女朋友怎么了? 李巧书不知是矜持还是懒的,想了下后还是点头,没料到后面又让他在浴室撩起了火。 直到他从不知何时拿到浴室的换洗衣物中,拿出保险套时,李巧书才发现,都是套路。 可看他一脸欲求不满的样子,被亲晕乎的李巧书还是从了自家男友。 反正,的确是舒服的,比想像中还舒服。 腰酸腿软的李巧书被捞回床上休息时,这时才傍晚。 睏是不睏,就是有些累,不想动。 于是杜佑便把人抱着,两人东南西北的聊天,他这才问到。 「有哪里不舒服吗?我是不是太过份了?」 他看她眼睛闭着在休息,并没有不舒服,这让他稍稍松了口气,感觉心中满足的同时,也想着是不是该上手按摩,可是她好像有些怕痒… 「唔…是过份了点,不过只是有些酸,腰跟肚子,还有腿,让我休息一下就好,其他的…都…很舒服…」 李巧书把脸埋在他怀里,虽然话都是自己想讲的,但害羞还是害羞。 她蹭了蹭,却发现好像有些不应该还有活力的地方,似乎…又抬头了。 李巧书顾不得羞,抬眼看向他的双眼满是惊讶。 不累吗?她都要散了。 后者笑脸盈盈的将人拉起来再亲了下,唇齿相磨,交流深入。 动作比方才更温柔,像是在安抚她的消耗与柔软,细緻周到的抚慰着。 然而气息却更加强势的将人包拢,直至彼此再无间隙,因着跨了那条线,他的爱意更张扬了。 「你高于一切美好的定义。」 「你是美好本身。」 「我爱你。」 /// 暂时先在这里告一段落,我们下次再见了。 ///9///張揚 「虽然说我喜欢你…」 李巧书惊天发言还没结束,但杜佑比她更快,一回神便接着说。 「但你若是还不能够肯定这份感情,我或许可以为你做些什么,织女小姐。」 说着话,阿牛先生快速的握住她的手,并抬起来,对着手背便是一吻。 「做什么都可以,请给我这个机会。」 这般过于亲近的举动,和他几乎可以说是专注的视线。 几乎像是玫瑰再次绽开,连同花苞打开的声音都彷彿传入耳里。 李巧书瞬间就忘记自己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连声音都有些在发颤,带着未知的情绪。 「我、呃…呃…没谈过恋爱…所以、还请……多多指教…」 慌了手脚,便是忽然自爆。 理论上底牌不该出现在博弈的开端,赌桌上往往虚实交错,一如她习惯保留。 然而李巧书本意便不是吊着人玩。 这说起来或许更像是一场纱幕之中的游戏,在昭示之前的试探,享受曖昧不明的交流。 调皮之下,更多是真心实意,只不过李巧书不擅长表露自己,于是以玩笑开头,却让他全盘打乱。 手足无措或许可以形容现在的处境,两个没有谈过恋爱的人,在大局底定时忽然都暴露了。 唇角的笑容张扬,简直能够说是喜出望外。 「好的,女朋友,还请多多指教。」 男人于是又吻了下她的手,而后十指交扣,目光一瞬不离她。 李巧书的脸又爆红了。 离开餐厅,两人牵着手,杜佑并不能确定新出炉的女友接受度如何,但他凭着股特别不知道哪来的自信猜测,她并不抗拒。 而事实证明,虽然不熟练,但李巧书的确不抗拒,不仅不抗拒,还…算喜欢。 感觉她手在他手心动了动,先是抓紧,试试硬度和弹性,接着拇指和食指一同捏起手背的一点皮肤。 好像觉得有趣,小指还弯曲,勾了勾。 「喜欢这种感觉?」 「嗯…还不错。」 李巧书下意识想着,接着才忽然想起她交握的是人,不是什么物件,然后啊了一声。 「哼哼,喜欢就多捏一点,都是你的。」 杜佑倒是心情挺好,把手握的更紧了些。 经歷了一阵叁温暖,他现在来到了春风得意的状态,带上叁分收不住的笑意,正是开心时。 好像有什么不对劲,她侧头想,目光扫过手牵很紧的那人。 就发现西装先生,喔不,阿牛,喔不,是男友杜佑,好像莫名,有点…甜? 第一次见面,他让她留下西装和刺青的印象,气质取胜。 第二次见面,他多了能听她说话,甚至给予回应的记号,周到取胜。 第叁次见面,他有着令人侧目的想法,面向不同的人事物,让人好奇。 第四次见面后,两人的交流更加频繁了,然而他的温柔并不唐突,更像是一种潜移默化的滋润。 直到今天,露出了高调的愉快。 李巧书有种直觉,或许未来的生活,会比她想像更加有趣。 她主动握紧他的手,于是名分便在今天定下来了。 回到家,李巧书十分上道的把自己乾了什么连载的老同学说。 「欸欸欸?这样就在一起了吗?」 她一副不可置信。 「是啊。」李巧书抱着枕头坐在床上,语气多了点雀跃。 「按照你们拖拖拉拉的态度,不是应该再…」 「再?」 还有什么事一定得做? 「再更麻烦点啊,各种巧遇,把所有想得到的展览表演看过一次,中间经歷各种试探曖昧怀疑误会,再找个好日子什么的,然后才情不自禁把心里话拐弯抹角说出来…」 她数着手指一一把情节道来,是那种倒数叁集才告白的八点档连续剧。 好像不那么迂回都对不起现代人丰富而又细微的好奇心,各种各样的机缘巧合都得来一回才是。 可李巧书心里倒不这么想。 我是享受被他供着还是喜欢他,怎么会分不清楚呢。 就先别说喜欢了,只是想把好奇挥霍一次,就如同这个家藏着我整个青春一样。 「可是,我也不想等了,如果一切都正好,那么拖延没有意义。」 如果饼乾吃下肚时,正好上了杯热茶,那么胃一定还有为它准备的空间。 如果走在路边听见一首喜欢的歌曲,那么即使为此错过公车也无妨。 如果树上结的果子已经成熟适合採摘,那又何必在意秋季是否到来。 因为正好,于是一切都好。 她像平时一样。 做七分、想五分、说一分。 老同学也只是吐槽一下,但,这样也好。 她不爱说话,就只是默默做着想做的事情,想好了就去做,这样很好。 「那你们相处还是这个调调?」 「唔…可能,不是吧。」 李巧书想着,不自觉回想起下午。 吃过饭,两个心思明显收不住的人还是到楼上看了看展。 这间咖啡厅是典型的老屋改建,从建筑样式都还能看出年代感。 挑高空间能看见裸露木樑,半圆形玻璃窗外有花朵造型而成的铁围栏,看着就有种令人嚮往的旧时代美学。 轻音乐縈绕于无形,淡淡的木质清香和下头浓郁的咖啡香气做出区隔,正巧,此处只有他们。 她走到窗边看向窗外,长春藤的老叶挡住几丝光线,随着风摆盪着。 而他在她身旁,不知是看着晃荡的光点,还是看着她。 于是,不知谁先动作。 一个温柔的吻 有她从心所欲,也有他情不自禁。 ///番外///如夏風與綠茵追逐/1 李巧书这人,很难去定义她到底算是会过生活,还是不会过生活。 人家的精緻那像是呼吸都带着韵律,骨子里都透着雅致。 而到她这里,就彷彿有两个人格。 一个让她对行为某些部分有些坚持,自成一个小世界。 一个让她散散慢慢的什么都不想做,就懒。 她懒的其实不明显,看着其实最多算是反应慢,但那是想多了才反应慢。 还有另一个层面在于体力差,耐受性低,特别容易虚软无力,或是说,选择性进入低耗能状态。 于是这天,杜佑便非常荣幸看到了自家女朋友像一滩水的样子。 「啊…好热啊……」 她一进到他家里头就一副要不行了的模样,随后便是熟门熟路的倒在沙发上,一脸劫后馀生。 接她之前,杜佑就已经把冷气打开,虽说是快要入秋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天气还是会突然热的要命,李巧书瘫着哼哼唧唧,让杜佑在一旁悄悄看着也觉得有趣。 再过了会,等沙发上闭着眼的李巧书自行调适好时,杜佑拿了瓶气泡水走出来,轻轻贴上她的手臂。 李巧书眼睛还没上工,被冰了下后慢慢睁开,唇瓣散着笑意道:「哪来的刺激呢?」 杜佑眸光一动,低下头亲了亲她的唇瓣。 「那这样的呢?」 后面的话无人应答,都忙着呢。 热意爬上脸颊,些微的喘息透过散开后的微暖空气继续延续曖昧。 她的懒散并不妨碍他积极,因为在触碰里头,他们懂得迁就彼此。 于是懒散多了一份躁进,而激动多了一份舒缓,是令人享受的触碰。 李巧书试着把自己上半身拉起来让位子给他,还是藉着杜佑的力气才办到,他扶着人后马上落座,再让她往自己怀里抱,明明刚才还嫌外面热,但现在却丝毫不在意了。 杜佑把人拉起来些,抱着让她喝水,这种丝毫不考虑形象的样子虽是少见,但也越来越多。 「坐直了再喝水,别呛到。」 心里同时默默想着,或许该再买张双人沙发? 不过若是一直维持这样,似乎…更好… 「阿佑…」 「嗯?」 「…佑佑…」 「…怎么了?」 李巧书懒散的念着他的名字,眼睛似乎根本还没睁开,看起来就要睡着。 她上午在外头待了好些时候,又是排队又是晒的,现在人都困了。 于是再多念两句之后,便真的睡了下去。 尾音带上懒洋洋的翘音,像是叶梢蜷曲的大片绿意,覆盖在大块之上,懒懒散散的美好着。 抱着她,杜佑没有把人叫醒的打算,只把人捞在怀里护的紧些,跟着睡了个午觉。 像是有种柔软,透过阳光拍打眼皮,让人想一同倾倒,在白日梦中。 午觉的有个神奇特性,好像才闭眼没多久,再醒来时,却发现早已换了个世界。 当李巧书眨着不甚清醒的睫毛时,天色已经暗下。 没有开灯的室内是一片朦胧,雾紫中带些柿色,有着淡淡尘世感,又游离于尘嚣之外。 只有微弱光线自外传入,像是暗房洗出来的底片般,不够清晰,却十分切合尚未完全开机的脑袋。 李巧书皱起眉头,吞个口水都能感受到耳际有些麻痒的震动,是身体在沉睡之后的缓慢运作。 混浊的思绪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在哪,不动声色的她发出一点细微的嚶嚶,过了会才想起在男朋友家沙发上睡着,同时,身侧还能感受到暖意。 眼帘抬起而后轻压,就见男人把手放在她肚子上,手心贴着手背。 身后的胸膛稳定而缓慢的轻轻浮沉,是跟着她一起睡着了。 两人的手叠在一起,温热的触碰还带上忽然的抽动,有点痒。 她忽然想起某些跟浅意识放电相关的小知识,唇角散着懒懒地笑意,想起身拿手机来拍。 无奈昏黄诱人,李巧书还在想着要叫醒他还是跟着睡,最后想着想着,便又睡了下去。 唇瓣之间还发出了一点无意识的啜声,陷入黑甜之中。 再醒来时,浓如墨的夜色笼罩,而在她身侧似是有微弱光线,但被椅背弧度遮挡,不打扰安栖的织女。 李巧书打了个哈欠,正想翻身,就听见钥匙转动了几下,接着大门开啟,带进几丝冷空气。 她懒腰伸到一半,才侧过头,便与刚进门的杜佑对视。 「吵醒你了?我刚去买晚餐回来。」 「呜…不…我刚好醒来……」 男人一开门便是向沙发望去,和自家女友撞上的视线,目光柔软。 语气含糊,李巧书的懒腰并没有被这一吓给终止,还是非常顺从本心的继续伸展。 纤细的四肢在名为沙发的花托之中绽放,再慢慢拖拉似的回到阴影里头,像是一朵懒散的睡莲。 要开不开的睡莲还在阴影里头伸展睡顿了的筋骨,感官逐渐回笼的过程里头感觉哪里都有些刺刺痒痒。 掌心跟着到处摸摸,手臂好像有些痒痒,懒散的哈欠一个接着一个,耳朵彷彿都能感受到肌肉的松弛与紧绷,五感正在被缓慢唤醒,迷迷茫茫。 杜佑把东西放到桌上后走来,就见女朋友在揉眼睛,另一手贴耳伸展到头顶,好像什么拍照动作一样。 他把她的手按住:「别揉了,会不舒服」说完,又接着往唇瓣贴近。 微弱的光源再度被他给遮挡住。 轻碰的温度驱散了入夜后的微凉,吹的是冷气,于是这个吻也连带滋润了她略显乾燥的唇瓣,用更暖的方式。 散发热气的桌面显然不及眼前诱人,轮廓在阴影之中模糊,又在馀光里头温柔。 ///番外///如夏風與綠茵追逐/2 「如果你一直在这里,我想我们的晚餐可能得到半夜才吃了。」 杜佑笑着说出丝毫不冷静的话。 即便语气再如何平缓,却无法掩饰字里行间,受漆黑勾起的浅慾。 李巧书也跟着抿起唇角,带着淡淡蜜香,笑的像是吃了糖。 这人在她面前越加不掩饰自己稍稍过份了的佔有欲,就如同她也在他面前愈发懒散一样。 滋润生活的细节处,使得平静的水面上多了几波挠人的涟漪,这或许便是细微改变的写照。 她正想着回话,便听见一声咕嚕,是她肚子饿了。 两人同时看向破坏气氛的肚子,但却是一同弯起眼尾。 「还是先吃晚餐吧。」 「嗯,我扶你起来。」 气氛什么的,还是得回归现实啊。 吃过饭,李巧书帮忙把桌面收拾乾净,而后把放在地上的袋子拿过来,在吧台开箱。 一大袋毛线和一大袋杂七杂八的小玩意儿,通通是今天的战利品。 她今天跟老同学一起去旧物市集,在大热天底下两个女人逛着买着根本停不下手。 李巧书从小就有蒐集癖,喜欢那些有年代感的小东西。 譬如小铁盒。 明明那些东西远看尺寸形样都差不多,但每个都有自己的样貌和故事,承载属于自己的一段时光。 像是似同而异的每个人,譬如她自己。 喜欢上鉤针也是差不多的原因,一切都起于偶然,只不过随着年龄增长,也衍伸了参与度。 她慢慢的还喜欢上找毛线,一种特别难跟人解释的爱好。 老毛线、手工毛线、乱毛线,像是从别人手中交换了时间似的。 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会指引她找到它们。 每个人都时间有限,触目所及的画面也有限,但透过那些被安放在某个角落里,年纪甚至比她大的东西们,似乎就能从他们身上,看见时间的另一种形式。 老同学也喜欢古着,更是比起李巧书来的更狂热的淘旧爱好者,所以从大学开始,只要两个人有空能碰上,她俩便一同去晃晃。 每次逛完都是这副模样,狼狈不堪、满载而归。 杜佑泡了壶菊花茶出来,连同杯子一起带到吧台前,两人隔着吧台共享一个桌面和一盏灯光,他便就着站姿看她饶有兴致的拆封介绍。 「这个盒子很不错,看起来舒服」她指了指半个手心大的小木盒,上头有精緻的雕花,雕的不是传统常见的龙凤,而是水仙,上头还有斑驳的漆痕和生锈的铁边,印着时光无数。 「感觉里头应该放些瓷器,胭脂一类的?」 「对!我也这么觉得,或是放块玉配、花鸟牌那种。」 李巧书笑着,彷彿已经在眼中看见盛满的模样。 眼神亮亮闪闪像是要把兴奋都给映上,果然睡了觉吃了饭有差,精神都来了。 即便路程还在继续,但把一个又一个就是它的东西给找出来,便能让人获得名为满足的饱胀情绪。 她接着再拿起两袋东西,一袋里头全是玻璃瓶的铁盖,另一袋则都是酒瓶木塞。 酒瓶木塞有些裂了口,有些还有烧灼过的痕跡。 每个瓶塞深浅不一,还压印上不同的印记,数量繁多。 五花八门的样子,却又有着分外和谐一致的气质,是时光与时光相乘的韵味。 「嗯?好像没看你喜欢喝酒。」 杜佑一手撑在桌上,另一手接过她给他的瓶盖放在手上把玩着。 这些瓶盖上头有各式各样不同的logo,看里头少说就有一两百个。 那老闆推荐给她时可是还特别强调,里头没有一个是重复的。 「我没在喝酒,只不过看他们保存的很好,应该是曾经有人认真蒐集过。」 李巧书的喜欢有时很浮于表面,她不深入,但却喜欢看人深入,珍惜那份为之投入的情绪。 一摊摊走过去,她看到什么顺眼便会多问几句,而通常问了便就买了,很不拖泥带水。 杜佑听懂了潜台词,点点头,听她又说:「我们一起用这些做成一个相框,放你这里如何?」 她指了指中岛下方的空间,那里被椅子遮挡住,却是一片未经妆点的浅灰色空间,特别适合增添点小创意。 「好啊,那里面要再加几朵小花花吗?」小花花是他给她织出来的花的爱称,可可爱爱。 李巧书想了下,点点头,瞬间就有了灵感。 掏着又拿了不少东西出来,李巧书一个个把他们往桌上摆,小小一个吧台慢慢就给铺满了。 明明认识才半天,李巧书却像是个真正的藏家一般如数家珍,声音清浅中带着雀跃,像是明媚的风在嬉闹之中,让草丛里头露出了的一点花苞也跟着起舞。 最后要摸到见底,李巧书才像藏东西的小松鼠,露出暗暗兴奋的小表情,把最后一个东西给拿出来。 「猜猜看这什么。」 一个不足手掌大的小盒子,暗红色绒布包裹,没有一丝标籤足跡,一眼看过去,像是40年代的股东赠品。 从笑瞇瞇的李巧书手上接过盒子,杜佑拿过来。 秤了秤,不重,大概也就跟手机差不了多少。 晃了晃,感觉会滚动,可能还不是一个东西。 看她笑成这样,杜佑便不急着猜,和她饶有兴致的对起一堆不可能的选择。 「糖球?」 「不对。」 「玻璃珠?」 「也不是。」 「嗯…鸡蛋?」 「喂~别乱猜啊~」 「那不然,扭蛋?」 「哈哈哈,都错了~」 李巧书笑瞇瞇的把盒子拿回来,轻巧的把扣锁打开:「是、核、桃,拿来盘的那种。」 里头红绒布上放了两颗核桃,大概是食指和拇指圈起来的大小,模样玲瓏。 顏色不比新鲜的核桃,看起来暗了些,上头有薄薄盘了浆的样子,油光水滑的。 「嘿嘿,这个你会吗?」 李巧书一看到这东西就觉得很适合给他,有些静态,但又求手指灵巧,听说还有人能把这掌中之物玩出朵花来,也有人说这有按摩经络的功效,她想他手也很巧,说不定会喜欢这东西。 「嗯…」 杜佑没说话,但就是拿到手上,握拳压了压,才上手,接着便流利的开始盘起来。 并不完全一样的核桃在手中发出一点喀啦声,手指也跟着像是风拂似的摆摇着。 动作可以说是一个行云流水,让人看着感觉又简单又复杂,说没练过都不会有人相信。 李巧书本来还想示范给他看怎么用,就见杜佑玩的比她还好,哎呀一声。 「哎…你怎么什么都会啊…」 「哪有,只是以前玩过。」 杜佑从不夸饰自己。 她馋了一眼,看看那流畅的速度,骨节分明的手指绕转如水波一般,漂亮的很。 再想想买之前玩了一下的还只能慢慢绕的自己,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嘟起羡慕的小表情,杜佑看过去,她翘起的唇瓣像是染上一层蜜一般,晃眼过去便要离不开。 「来,我教你」 他把人搂过来,拉着她的手贴上去。 ///番外///如夏風與綠茵追逐/3 关于手指头的灵活度这点,杜佑显然有足够的话语权。 作为一个十分热爱创作的工艺人,他和他的手默契绝佳。 如何施力能贴合心意,如何移动能如顺水拨舟。 个中精窍,他都能说出个所以然。 「别太用力,不急着把力气全都用出来,前面的动作顺过去之后,后头跟上就好,重点是顺畅,而不是把力气集中在哪里……」 一隻手包着她的手,两人合握在一起,中间还有两颗核桃,在她白嫩的掌心之上,对比鲜明。 杜佑的掌心为了包着她亲自示范,两人半身贴在一起,晕黄光影之下,投映出极为亲密的阴影。 发丝有些扰人的在互相依靠的肩头附近间间散散,她蹭了蹭,便让他马上又蹭了回来,还以为在玩:「嗯?怎么了?」 男人的头凑了过去,两人几乎是脸贴着脸的对视。 李巧书把头往后仰,示意她被头发弄的好痒:「头发一直戳我,好痒喔。」 杜佑理解了意思,却不是放手让她自己来,而是自己用手将她的发丝聚拢后散到另一侧,同时将手揽上李巧书的腰。 「这样会好一点。」 整个一气呵成,让人无从挑剔的顺畅,一如他指尖的掌控度。 换了个更亲暱的姿势,他的温度实实在在将她包覆。 李巧书没来由的想。 他的佔有慾或许比她所了解到的只多不少。 但,似乎也挺好的。 挺好的杜佑发现她又恍神道不知去哪,把扣在腰间的拇指按了按。 像是摩擦那光滑的核桃一般,巧劲施的恰到好处,是让人隐约能有所反应的力度,磨人。 「唔…」李巧书的背反射动作的轻轻弓起,瞬间回过神,斜了一眼过去,便被男人俯身吻住唇瓣。 磨吮声像是在延续方才未尽的沙发私聊。 「小书还想学吗?」有些哑,像是叶与枝受午后的风轻扰,透着别样挑逗。 点上了温柔唇色,李巧书微微勾起的唇角也带上一丝和他系出同源的慾念。 「还是…换个方式学、呢?」她学着他,像是将呼吸也纳入情绪表达的一环,带着花香的气息漫散。 受杜佑全方位教导的李巧书逐渐也知道该如何回应了,虽然分不出来到底算是学好还是学坏,但,总归是好的。 核桃被放回了红绒盒子里头,摆在了未关灯的桌上,同一时间,房门被他略微不冷静的打开。 移动,场地该与活动互相呼应,仪式感是一种尊重。 摆在床头的黄光夜灯被打开,交流被延续。 灯罩是鉤针做的。 用墨绿色做底,牛奶白做配,让原先直愣的光线有了层次。 疏密有度的光源散落在墙面,在书桌、在床铺,映照出朦胧的人影交错。 错落的光线在布料上形成一圈又一圈,有点像是染色一般,而后又从布料上移动到裸露肌肤之间。 于是曖昧成型。 他的唇像是追逐光点一般,在柔软之上压盖上印,清浅的啜声是施工中,而遗落的浅点是标记。 李巧书想的没错,杜佑的佔有欲的确远高于她,他在她面前并不能完全保持那般散漫的冷静。 而那般反差里头有种专注,隐约有如正在创作一般,像她曾看过的那种,偏执。 「哼、啊……嗯哼……」 春风般温柔温热的吻拂过原野,在细细的汗毛之上浅气吹拂,带来地底的轻颤。 她的声音也如同他的吻一般轻盈而细碎,只是比起来,透着逐渐加速的跡象在,有些急。 「等、啊…先洗澡……好不好?…」 李巧书的手在身上的衣服即将完全脱离时止在了他的肩头。 她没忘记的是,自己白天跑出去逛街,晒了一身疲劳之后又迅速睡着,醒来便吃饭了,至今仍未正式沐浴,有些洁癖难忍,尤其是在自家男友面前,必要的矜持来得像是浓雾般忽至,遮盖叶尖。 杜佑显然是不在意的,瞧他下口之愉快便知道,有些不同的气味只会令他更加兴奋。 或许变态吧,但他感觉更像是夏日里头的莓果或轻溪,把日光结成薄薄一层,带点咸味的糖面。 不过这般兴奋也并不足以让他违背她的意愿,毕竟过程是用来勾引成愉悦的前奏,而并非勉强些什么。 他既不缺时间,也不缺耐心。 「那我们一起,比较快。」 说着两人都不相信的话,像是开头,又或是换幕的间隙。 或轻快或柔软的伴奏无声在空中盪盪,晃出几欲凝实的波动,如同浅滩之上拍打的浪花。 一同入水幕之中,两人的身躯连着衣服布料,被哗啦啦的水声给提点。 提、点。 扬起几欲凝实的雾气,蒸腾成烟云。 攀附在肩上的手有些清颤,来源于并不是很习惯这般操作的织女小姐。 她脚下踩着水,淋着温热,本就难以分辨,关于感官所传递的眾多消息。 再加上间歇性浑水摸鱼的人不擅长思考,知觉与反应无法匯聚在一处,迟钝着茫然。 这样的情势对于刚取得驾照的她来说有点超纲了,但她的伴驾显然持着不同意见。 水漉漉的眼神分明带着刻意,杜佑唇角的笑容也不收一下,望着有些侷促的李巧书,在亲吻的间隙里头提点邀约,将她的手拉向自己,亲吻掌心。 靠的实在太近了,水气也无法覆盖视线,她清清楚楚看着他,从动作到眼神,像是有火在烧,同时往她身上不断落下火星。 才舔了一口带着湿气的手掌,某人便轻轻抖了一下,嚶的一声,羞的红脸。 他这才笑着放开她「不闹你,来,我们来洗澡。」 把自己在这场勾引里头撇得一乾二净。 那笑容不要这么张扬的话,或许还有半分可信度。 话都你在说… 李巧书心想着,也把话给说出口。 但那个时而呆愣时而奸巧的阿牛显然练就了脸皮如饼,还是大饼。 就特别的厚。 ///番外///如夏風與綠茵追逐/4 不知是因着水幕模糊视线,又或是水声遮挡感官,像是趁乱的人搅和本就凌乱的环境。 是混乱邪恶吧? 半点压力也无的,某人厚脸皮起来显得特别张扬。 手和手相贴,他拉着她为柔软的身躯抹以泡沫。 是那种亲力亲为的示范与陪同。 就特别的,手把手。 指尖自她的肩上一路划过,时而协同,时而脱队,杜佑的手始终保持着游移,如他所说,不替哪处施以特别的关注,面面俱到,将指下的每个分寸都顾及圆满。 饶是如此,触碰依旧清晰,半点不带云雾的朦胧,触感直观的被肌肤纳入,带着粗糙的茧。 他的指节与指腹都有刻刀的印子,被反覆用力而生成的保护壳里头,热烫的情绪毫无隔阂,随着点拨之间,像星点敲在了肌肤上头,又在心头泛起阵阵涟漪。 「嗯……」哼声愈发黏腻,随着感知,如同化不开的烟云繚绕。 越是漫不经心,越比起那目标明确来的耐人寻味。 分明参与其中,触感与触感之间却像是隔了一面镜子,看似相关联,却无法合而为一。 燥感连绵而深邃,像是种无声斡旋。 「小书想要什么?嗯?」 他语气也像是添上一捧水润,在不大的浴室里头,回音盪盪浮浮。 「说出来,别害羞。」 两人肌肤相蹭,杜佑齿关轻咬着鬓侧软处,很快就把软软的耳垂给啃成了粉色。 另一手抓着她的手,指尖随他动作一同来到平坦的腹部上,和着泡沫及水绕了绕肚脐四周。 平常谁会去碰那种地方,敏感也正是敏感在这种不怎会被触碰的隐密处。 痒,李巧书躲。 但杜佑只是轻笑了下,因为她靠近了他。 愈靠愈近的过程总得有那么几个地方碰触到,范围逐渐在扩大。 谁都躲不了。 「手、别绕圈啊……哼啊…」说着毫无震慑力的话语,商量似的语气,尾音勾勾。 李巧书哪里明白,隐喻的应用之广泛,远不是她经验能支撑的范畴,有关于触碰的课题,她还停留在“别”,而未曾知“要”,幸而两人都明白,这并非拒绝,而是另一种撒娇。 往来于他的强势与她的感受之间,受尽燥热的苦,又甘之如飴。 「好。」 他止住动作,接着问「那接着该做什么呢?」 而后,回应他的是下唇轻咬后微微发颤的一声哼。 间幕再度落下。 慢慢来,比较快,这句话杜佑深有体会。 在她放松之际,将她填满,是一种远高于肉体的舒切愉快。 畅快可不只是廝磨之间的感官回馈,而是抱满在怀中,那种紧密相贴到几欲融为一体的感受,在水幕交叠之间,尤为极致。 水花半掩,淋漓四溅。 水珠滚落在背脊的稜线,又因着衝撞而晃荡。 哼声入场,伴随轻拍晃动,渐次兴浪。 一手贴在墙上,他的手压着墙,她压着他的手,像是另一重掌控与满足,上下都是。 「哼、哼啊……啊…哈、哈啊……」 杜佑就像自己曾经说过的,推顶同时还不忘护着她腰,半点不让让李巧书有滑倒的可能性,十分贴心。 因着站姿,紧缩的内里提供不同于舒适环境的反馈,紧的让人想重重施力,又或是细细品味这般角力。 「啊、哈啊……哈啊…啊………唔…」 灵巧的手指在腹间轻移,不知不觉间跑到了小丘之上,又顺着弧度找到陷落的缝隙。 仅能容纳一个指节,中指当仁不让的过了进去,按出水声。 李巧书忽的一颤,受他拂照的同时紧咬了下,让后头的男人也哼出一点嘶声,爽着了。 摇摇摆摆,像是在雨中播放着水晶音乐,陷入恍惚之中,玄之又玄。 绵密而柔软,舒服之中,如绢丝一般轻盈却连绵的,透进全身血肉里头,缠缠绕绕。 李巧书弯腰撑着背脊,配合他的动作并不怎么有技巧。 不过话说回来,技巧这种东西来源于尝试及练习。 谁都有第一次,她毫不沮丧,随他动作之间,游走在情潮之中,被他带着畅游。 只是有时会有那么点感叹,原来看着云淡风轻的阿牛也有这种欺负人的时候。 有时力道会重的让人想哭,分不清是站不住,还是受不了舒服过头。 他欺负她,却又护着她,像是在玩,又像是在宠,让她稀里糊涂的就跟着他的节奏,尝试了许许多多自己未曾想过的事情,一次次开展下限。 牛什么牛呢,这得是狐狸吧? 她在再一次的抬高脚背的闷哼中忽然想到。 随后又让舒服到背脊都发麻的顶撞给弄得忘记上一秒思考什么,摩擦反覆,是带来舒服的节奏。 「哼啊、哦……啊啊……呜哼……」 一个急促的哼声,她有些过激的想逃。 眼角逼出了一点泪珠,像是夜风拂过花的全身,每一处都没有放过。 而后者轻颤,似是回应。 杜佑显然不愿让她远离他,贴着李巧书腰身的手臂收紧,连同指腹按压的力道一同拘束,又再度朝着同个角度用力的撞了一下,控制着对他来说有些过于刺激的力道,但却是正属于她的恰到好处。 「…哦、啊啊、啊……」 双眼在恍神之间紧闭,又在低头后的发丝里头睁开,吐息又软又仓促,难以平復。 没声滚落地面的水珠和着无法控制的轻微放电,他把人抱入怀中,在吻时说了叁个字。 事毕之后,李巧书软着腿,被怎样带进来的,又给怎样子带出去。 浑身上下充满蒸腾水气,即便擦乾了还在源源不绝散发热意。 抱着她的男人笑的愉快,后头似乎有着特别不像草食动物的毛茸茸尾巴在晃,是一种甜如蜜糖的微醺愉快,并且尚未饜足,明摆着是要换个环境继续吃。 而在那隻狐狸怀里,李巧书薄薄的脸皮不堪一击,于是眼不见为净一般的将脸搭在他肩上。 不恼,就是感叹自己体力一如既往的差,以及对于某人啃她啃的不够,还拿牙齿咬咬磨磨的举动…… 就那么点,可耻的有些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