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策略:步步为凰》 第一章 山中狼吻 天色发青,零散的星光点缀的夜空,月亮散发着惨白的幽光,将地下的场面照的越发恐怖。 当阵阵的疼痛袭来,骆明诗眼前发黑,四肢发麻的已经没有直觉。 “救我——” 冥冥中,有无数个利齿在不断撕扯着皮肉,然而她已经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细弱的声音从喉咙里爬出,却被野狼群撕扯身体的声音盖过。 “救救我——” 恶狼瞪着惨绿色的眼睛,撕开皮肉,露出血丝,在一口叼住骨头,生生撕扯下去。他精神上与胃里都得到了满足,不由得长嚎:“唔哦——” 骆明诗满身污秽,四肢已经残缺不全,眼瞳依然涣散,却在野狼一口咬上之际,疼痛扑面而来的疼,从而清醒。骨头被咬的嘎嘣直响,冷汗连连刚一落下,就跟污血掺和到一起,她不能有半点动作。 她清醒的感受到,自己在支离破碎。 仿佛是因为大限将至,这一生都在脑海中回荡。 骆明诗记得八岁那年,她随着母亲去上香,顺便求了一签,当时灵隐寺很有名的大师说:“一生坎坷,破立而后。” 彼时她自傲而又自负,不过九岁却已经生的明媚皓齿,又素来聪慧过人,深得父亲喜欢,看着忐忑的母亲李氏安慰道:“子不语,怪力乱神。正念若衰,邪念则主。道术神通终究只是悟道过程中的副产物,佛祖也曾说,追求神通的人不是我的弟子。如此求签算命,不过是心里安慰罢了,如何能一心作为寄托?” 这番钪锵有力的对话引得在场之人纷纷侧目,骆明诗端庄而站,矜持颔首,发髻间的一朵蓝色小花衬得她钟灵毓秀。 正殿内香烟袅袅,金佛拈花手,慈眉善目。 慧灵大师坐在佛下,桌后,只是双手合十:“天雨虽宽,不润无根之草;佛法虽广,不渡无缘之人。” 他端的不问世事,得道高僧的样子,可骆明诗却觉得这和尚是真真的小气之人,因为在白马寺的两边殿门上贴着门联,雨虽宽润根草;佛虽广度缘人。 世间万物,总是求神不如求己,她那么骄傲,当下拉着母亲离开,还一字一句的嘱咐:“烧香拜佛的人,总是心中有愧的,既然你我无愧于心,何须如此?” 彼时她是父亲最宠爱的女儿,哪怕是庶出,亦是胜过嫡姐千百倍,身下有一弟弟,聪明伶俐,日后哪怕是出嫁,也有人给撑腰,如此好的家庭,如此好的自身,又哪里能不骄傲呢? 可惜,一切的一切都止步在十岁那年,那是一场永远都醒不过来的噩梦。 时至今日犹如藤曼,不断的缠绕在心中的每一处,每每一想起来,瞬间收缩,紧紧勒住自己,直到肝肠寸断,千疮百孔,这才罢休。 那一年,她病重,醒来时却被与李氏赶出家门,直到从李氏断断续续的诉说中她才明白,母亲被诬陷偷人,而父亲相信了,如此噩梦便开始。 先是二叔要轻薄母亲,后是弟弟惨死,最后连自己兜兜转转被卖做妾,最终被正室扔到荒山野岭之上,遭受狼吻。 骆明诗的思维有些涣散,眼前恍惚,已然看不见东西,连耳边都是嗡嗡的声音,她想她快死了,也映衬了慧灵大师的那句话。 一生坎坷。 破立而后? 她晃了晃,一个翻身骤然醒了过来。 原本守在幔帐外的望春听见细碎的响动声,拿起云灵芝蟠花烛台,昏暗的光芒随着她的行走而照亮彩绣樱桃果子茜红连珠缣丝帐,轻轻掀开,只可见帐内有个八九岁的小女孩。 在朦胧的灯光下,脸色苍白,螓首沾满汗珠,将细碎的发丝凝固在额前,原本应该盖在身上的玫瑰紫织锦薄被被推到一边,身着胭脂色绡绣海棠春睡的轻罗纱衣,抱膝而坐,如水的眼眸中,是难以掩饰的恐惧。 望春听见争吵声隐隐传来,心中也是不安,面上却是浅笑着问:“小姐可是被吵醒了?要不要喝点水?” 骆明诗的眼睛瞬间放大,整个人震惊的说不出话。眼前的女孩十六七岁的模样,梳着双丫髻,更称大眼浓眉,一身家中一等丫鬟惯穿的翠蓝马面裙,分明是她房间里最大的婢女,望春。 这乃是父亲亲自指给她的,在她和母亲被撵出骆府的时候,因为看顾主子不严,被乱棍打死,直到李氏带着她和弟弟在荒山野岭安家时,才看见她死不瞑目的样子,下体被打得皮开肉绽,身体里已经有蛆虫在蠕动,当时她还大哭了一场。 然而此刻本该死了的自己,看见了本该死了的她……骆明诗懵了,垂眸看着自己稚嫩的小手,更加是说不出话。 望春看她久久不说话,以为是被吓到了,立刻安慰道:“小姐别怕,老爷一定会还给姨娘一个清白的。”然后伸手摸了摸骆明诗的头,微微松了口气,“老天保佑,小姐终于退烧了。” 指尖的温度将恍惚的她带回了人世,她有些不敢置信,自己居然还活着,是周庄梦蝶,还是蝶梦周庄? 然而这些都不重要,因为她隐约听见外边传来刻薄的声音:“老爷,搜查一番吧,要不让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在府邸里待着,妾身也是害怕的。” 骆明诗眼珠一凝,这个尖酸中带着刻薄的女音格外的耳熟,正是前世陷害母亲偷人的翠姨娘。 她无暇在想太多,翻身就爬了起来,望春见她的举动,一惊讶,手却已经拦住,“小姐做什么?” 骆明诗望着她,一字一句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姨娘是个嘴笨的,很容易被那些宵小之辈挤兑的说不出话,从而酿成大祸,为我更衣,我要亲自去见父亲。” 望春知晓自家小姐聪慧,也几次劝慰她不应太过出风头,可惜小姐一直不理会,她失望之余渐渐疏远。可今日骆明诗的一番话带着不同的气韵与担当,叫她下意识的服从。 简单的换上一身翡翠撒花洋绉裙,将头发梳理的整齐,在望春掀开米珠帐帘后,骆明诗深吸了一口气,走了出去。 她知晓,自己能不能摆脱前世的命运,全看这一战。 第二章 刺破手心 绕过花梨木雕万福万寿边框镶大琉璃隔断,见屋内站了许多人,其中一个女子说的最欢实,那头上的鎏金穿花戏珠步摇翠随着她摇头晃脑而颤抖不停,在捧珠吊灯之下,刺眼无比。 翠姨娘一见她出来,略感意外,却还是冷哼一声:“二姑娘出来了,哎,也不知道这二姑娘是不是名不副实。” 骆明诗的母亲李氏一见女儿出来,明明被说的泪流满面,却仍站出来道:“二姑娘回屋吧,没什么事,老爷会给咱们一个清白的。” 在见娘亲,她说不出的感动,而娘亲和记忆中的差别也并不大。 此时的她尚且年轻,外罩撒花烟罗衫,里穿百花曳地裙,青丝因为匆忙起身而微微有些凌乱,只用了一根素银簪子固定住,却是越发的柔弱清和。 江南女子多柔弱,她亦是如此,窄小的身量单单是一站,低眉顺目,犹如河上开的一朵莲花,清幽美丽。 努力将视线从她身上离开,眼睛却是不自觉地沾染了泪光。 清白?她环视四周,故人的面目都在眼前,让她有了一种自己真的活过来的感觉。 感受着耳边的冷嘲冷风与关怀备至,她突然笑了,前世她被人纳为妾,见识了不少,才明白,一再的退弱是无用的,而枕边人,更是不能相信的。 面对翠姨娘的险恶用心,骆明诗恍若未闻,俯身一礼:“见过父亲,见过母亲,见过二叔。” 此时人来的颇全,骆安时夫妇坐在榻上,一个面色铁青,一个漠不关心,除此之外,还有两女一男。 骆明诗的目光落在那高大的男子身上,此人五官不错,正四平八稳的坐下,可惜眉宇间一抹被酒色掏空的猥琐,一身起花八团倭缎鹰膀褂,瞧着有几分风流的意味,这人正是骆安旭。 前世正是他的陷害,致使骆明诗一家三口惨遭如此不幸,可他狼子野心,仍旧步步紧逼,哪怕后来被撵出家门,他依旧各种刁难,甚至想要强奸李氏。 骆明诗袖下的拳头握紧,仿佛要刺破手掌心,如此手疼了,心才不会疼的说不出话来。 心中总有千千结,面上却是低眉顺目,只是那不经意的一瞥叫骆安旭全身汗毛炸起,那感觉仿佛被什么阴冷的毒物盯上,脚下凉飕飕的,随后他暗觉丢人,竟被小辈的一眼看到如此地步,不由得冷哼:“来的正好,早就觉得这孩子不像是我骆家的孩子了。” 骆明诗欠了欠身,不卑不吭:“敢问二叔,三姨娘可是良家女子,可是我父亲下了帖子,纳回府的?可是给母亲叩了头,敬了茶,名正言顺的我骆府姨娘!” 这番话钪锵有力,人人侧目,骆安旭被说的一噎,刚要回嘴,骆明诗继续道:“如此,我怎么就不是骆家的二小姐了?我父亲都没说我不是,二叔为何张口就下了结论?难道二叔会比我父亲更清楚么?” 眼见着骆安旭被说的哑口无言,翠姨娘着急的站了出来,阴阳怪气道:“二姑娘,原本我是不愿意出来说的,但是这事情闹成了这样,我也就做做这恶人,你可知道,你姨娘偷人!” 这话下来,犹如凭空惊雷,李氏柔弱的身体晃了晃,然而骆明诗却是稳稳当当的,连面色都不改。 她如何不知道这所谓的偷人就是陷害,证据就是那柜子下的情诗,而她放心不下别人,在来之前把自家弟弟叫醒,叫他前去毁灭,如此一来所谓的偷情,就成了一句空话,因此也极为的淡定。 可骆安旭不知,刚才被骆明诗那一眼弄得害怕,尴尬的不得了,如此一见得到机会,立刻跳了出来,讽刺道:“瞧瞧,母亲是个不知羞耻的,女儿也这般。” 刚才还一抹淡然的骆明诗骤然变色,转身冲着榻上一跪,连三叩首:“母亲恕罪,二叔不是有意说母亲的。” 甚至是因为惶恐而不敢抬头,单薄的背脊颤抖不停,看起来颇为可怜,而因为如此,自然也是没人看见那嘴上的一抹笑意。 等着看到场间人脸色都是大变,骆安旭才反应过来,李氏虽然是骆明诗的生母,却也承担不起母亲这一名,因为只有正室才是嫡母。 他如今不过是倚仗着骆安时过活,而大夫人娘家的势力强大,便是骆安时都要顾及三分,因此自然是惶恐的起身赔罪:“小弟一时情急,脱口胡言,还请大嫂不要和小弟一般见识。” 大夫人没说话,她长相平凡,细眼淡眉,属于落入人群中便找不出来的。随意的挽了个倭堕髻,配上一根碧玉七宝玲珑簪,如此素净的装点,却比翠姨娘满头珠钗来的贵重。 一身玫瑰紫千瓣菊纹上裳,月白色百褶如意月裙,却是好似撑不起来,单薄的很,但眉宇间自有一股气韵。她素来身体不好,且生了长女后便不能生育,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但仍旧没人敢小觑。只因她是镇国公的嫡女,嫁给商人出身但凭借实力考上探花的骆安时,仍旧是低嫁了。 况且骆安时在朝堂上依仗岳父家多,见大夫人不说话,当即站了起身,怒气道:“不会说话的东西,亏得你大嫂是个大度的,否则我定要把你舌头割下来。” 说罢还不解气,随手拿起手边还冒着热气的照着骆安旭撇了过去,热腾腾的茶气洒落在五福万寿地衣之上,茶杯滚落了好几番,碎落一地。 “啪嚓”一声,瓷器摔的到处都是,李氏和翠姨娘虽然站的远,却仍旧溅了一身。 一时间一屋子的人都是噤声,生怕祸及自己身上。 唯有大夫人淡淡对着骆明诗道:“好孩子,起来吧。” 骆明诗感激的福了福礼,目光却是不经意的在那杯淌了一地的牛骨髓茶汤。 骆安时一见大哥发了如此的火,心中也是清楚自己犯了大忌,不由微微发抖,心中对于惹得自己一时错言的骆明诗更加愤怒,感受到满屋的目光,不得已轻轻扇了自己一巴掌,痛哭流涕道:“弟弟不过是因为有人要颠覆我府内的子嗣,着急之下才说出如此的话。毕竟府里就明磊和明炎两个男孩,若是李姨娘和外人通奸……” 李氏见他口口声声说自己通奸,眼泪顺着就流了下来,她本就是温婉的江南女子,这一下子更加的梨花带雨,啜泣道:“老爷,妾身没有。” 第三章 通奸之罪 她这般的软弱,骆安旭越发的得寸进尺,张牙舞爪道:“大哥外放之际,我分明看到你院子里有陌生男人出现,因为当时暗,也不确定,然后就传出来了你有孕,随即生下明炎,如此难道不惹人怀疑?我看就是你的姘头!” 当初骆安时外调,走时曾与李氏春风一度,没想就这么有了孩子,人人都说是有福气,可这福气无限放大,自然成了怀疑。 “这有没有搜搜院子不就知道了么?”翠姨娘插嘴道,一副很是急切的样子:“但凡是姘头,不都会留点信物的么?” “何须如此麻烦!”骆明诗冷冷一笑,道:“二叔口口声声三姨娘通奸生子,既然如此滴血验亲好了。” 说罢就捡起地上的瓷片在拇指处一割。她不清楚自家弟弟是否已经销毁了那些东西,只得在拖延时间,而如此干脆果断甚至对自己如此狠辣的举动,叫所有人为之侧目,倒吸冷气,毕竟这才是一个十岁的孩子罢了。 能够在如此慌乱的情况下,保持镇定就已经不容易,偏偏举动如此干脆。 骆安时看得眉头一蹙,毕竟是他疼爱了许久的孩子,而李氏耿氏心疼的哭道:“妾身是清白的,二姑娘更是老爷的孩子,亲生骨肉,那眉目间的相似如何能作假?” 骆明诗用不高不低的声音道:“姨娘,父亲知道咱们是清白的,但宵小之辈不知道,咱们要堵上的是众人之口。” 她说完,对着大夫人欠了欠身,眼泪顺着脸颊哽咽道:“母亲素来公允,还请母亲让人来安排。” 前世查出那些情书之后,骆安时就吩咐滴血验亲来着,只是那个时候气晕了头,叫翠姨娘安排,因此结果自然是不能相溶。 直到后来她辗转反侧,被卖给别人做妾,才明白了内宅的手段,自然也清楚了往水里加上清油,无论有没有血缘关系,都不可相溶。 因为知晓滴血迟早会被提出来,索性她先将一军,既显得无愧于心,又能推给大夫人,以防止翠姨娘做手脚。 大夫人如何不知道她的打算,不由得多看了她两眼,往日只知道这个女孩有些小聪明,喜欢出风头,没想到关键时刻还真分得清楚是非。 先是用话把自己捧高,在把这般事情推给自己,一旦自己在其中做了什么手脚,她必然第一时间清楚,从而把自己放在一个处处被人陷害的位置,博取怜惜。 若是自己没有动手脚,那就正好。 即是如此聪明的人,又对自己敢下手,没有自己帮助亦是有解决的办法,既然如此,自己助她一臂之力,又如何? “给小姐包扎上伤口。”大夫人吩咐完丫鬟,平静的把茶放下,进屋第一次正视骆安时,语调平缓而不带感情:“敢问老爷,今日这血验完了,日后外头人如何看待二少爷?” 骆安时陷入了一段很长时间的沉默,骆明诗知晓他这是听进去了,心里不由感叹,还是大夫人拿捏的住父亲。 实际上,骆安时一听二弟撺弄就勃然大怒,迅速来核对,很大原因是因为府中只有两个男孩,长子明磊是个不成器的,可次子明炎却是聪明伶俐,深的他喜欢,因此更是愤怒。 骆安旭此时心中却是忐忑,因为他清楚三姨娘压根没通奸,所以格外的恐惧,见自家大哥沉默,只觉得压抑,四处目光求救,正好和翠姨娘对上,后者立刻移开目光,扯出帕子哼道:“验亲又有什么用?两个孩子即便是骆府的,人也不是清白的,二老爷不是亲眼看见有人进了她院子么,大晚上的,能有什么好事?” 骆明诗也不坚持验亲,毕竟生母被怀疑,可以说是内宅争斗,但一旦验亲,那可就是被赤裸裸的怀疑血统,等到将来无论做什么,都是一个污点。 因为那是一个被父亲质疑过血统的孩子,而她的弟弟不应该如此。 她抿了抿嘴,眼中出现了点点星光,闪烁的叫人不敢直视:“三姨娘不洁是二叔说的,可是侄女想问一句,二叔说大晚上来看见的,那二叔大晚上在后宅晃荡做什么?” 这原本就是个引出事端的幌子,骆安旭如何能解释的通顺,额头上已经滋生了汗珠,嘴上却仍道:“我自是回房间。” 然而这话却是没人会信,毕竟他虽然依附在骆安时,但居住的地方却是远离后宅,刚想说是去拜见大嫂,却恍然想起大夫人是随着大哥一起去地方上任的,于是话在嘴边打了个转,改成了:“我自然是去拜见母亲。” 骆安旭如今还能依附在这,很大原因也是因为他们的母亲骆老太太还健在。 骆明诗料到他会这么说,步步紧逼:“祖母的南山院在南边,三姨娘住的却是西边的垂柳院,如此相距甚远的地方,二叔是如何走到的?” 如此一番对话下来,本就疑心病重的骆安时自然有所怀疑,眯着眼睛看着自家不成器的二弟,然而却不能说什么,毕竟自家母亲最疼这个小儿子。 历国素来以孝治国,父母死均是要丁忧,而父母在,则是不分家,作为朝中命官,若是孝字上出现问题,很容易出现把柄。 这道理人人都懂,骆明诗心中失望,便是为了他的官途,为了孝道,难道就要她们蒙受不白之冤么? 翠姨娘更是伺候骆安时已久,从他眉宇间就能察觉到他对一件事的态度,见他摆明不想深究,不由得暗自一笑,接口道:“这些事情不重要,二姑娘也别在岔开话题。左右盯准的是偷奸一事,二姑娘若问心无愧,何不叫搜一搜,以证明清白。” 骆明诗见她左口一个通奸,右口一个偷人,眉头不由一竖,呵斥道:“大胆,父亲母亲还未说什么,你这头便定了罪,越俎代庖,谁给你的胆子!” 翠姨娘没想到她会呵斥自己,一怔,转瞬欠了欠身,拿着帕子拭泪:“妾身僭越了,还请老爷夫人不要怪罪,但妾身这还不是为了让家里早入和睦,省着风言风语流传出去,污了老爷的名声。妾身这一片好心,二姑娘不认也就罢了,何苦还要训斥,好歹妾身也是您的长辈啊。” 骆明诗笑了,回归头,眼睛增亮的问:“父亲,女儿愚钝,只知道祖母,父亲母亲还有二叔是长辈,因此也绝对没有不恭敬。可翠姨娘说她是女儿的长辈,女儿难道不是府里的小姐么?能被女儿当做长辈不是只有府里的正经主子么?” 第四章 谁是奸夫 这言下之意,便是翠姨娘是个奴才,可这话也把李氏算了进去,不免叫人听了有些薄凉。 但这话场景有一个人喜欢听,那边是大夫人,她颔首道:“二姑娘自小被老爷教导,对错分明,自然是没错。而且我尚且在侯府时的时候,家里也是这般的。” 镇国公府,那是何等的显贵,又有多少女儿陆续进宫为妃,骆安时一听自家夫人这么说,立刻附和:“的确如此。” 翠姨娘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垂首勉强道:“妾身失言了。” 而骆明诗像是个得到了褒奖的孩子,低下头露出一抹娇羞的笑容,然而心中却是暗暗道:跟弟弟说了,一旦找到立刻销毁,可怎么用了这么长时间还不出来?难道出了什么意外? 她心中微微焦虑,却听翠姨娘在那拈酸,“呦,这可真是李妹妹教出来的好孩子,真是懂得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她是骆安时身边的通房丫环,有着早些年的情谊,在加上身下有长子,任谁不敬重着,偏偏骆明诗这一番话,直接把她变成了奴才,叫她如何能甘心? 李氏面色难看,却没说什么。 而翠姨娘却是看出了骆明诗不是个普通的十岁孩子,打蛇打七寸,她当即也不绕弯子,道:“如此老爷还是查探一番的好,也能给个清白。” 骆安旭一肚子气没处撒,当即也附和道:“是啊,大哥,若是什么都查不出,我就把舌头拔下去,权当给李氏赔罪。” 骆明诗张了张嘴,还想阻拦,却听身后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如此那便查吧,只盼着二叔把刚才的话放在心上。” 这声音吸引了众人的视线,只见一个男童走了进来,约莫着总角之龄,一身大红含蟒狐腋箭袖,外罩石青貂裘排穗褂,脚下踩着青缎粉底小朝靴,因为走来许是急促了些,所以脸颊红扑扑的,衬得那双大眼睛越发的明亮,像是天边的疏星一般。 甫一进来,先是挨个问了礼,恰如其姐一般,稳如泰山,不见丝毫慌乱,像是一个小大人一般,在一个六岁的男童身上格外的惹人怜惜。 若是一开始骆安时见到自己这个儿子,必然是大发雷霆,然而经过一番打岔,早就觉得这里头的门道很多,因此看见这个儿子心中多复杂,却也是询问:“怎么你自个,你乳娘呢?” 骆明炎宛若一个大人,恭恭敬敬的拱手:“叫儿子打发了,若是待会父亲被什么宵小之辈蒙蔽,不舍得儿子而迁怒奶娘,那儿子岂不罪过大了。” 他解释完了之后,站到了骆明诗的身边,骆安时看着自己这一对儿女,眼中复杂,沉声道:“你刚才说要搜查院子?” 骆明炎一本正经道:“对,儿子今日来还想请父亲滴血验亲。” 大夫人忍不住看了三姨娘一眼,心道这人不怎么样,可怎么这般有福气,生下一儿一女不说,尽是出彩的人。 这两人从始至终不慌不忙,一步步挑起骆安时的怀疑,坦荡的连自己都不相信,这其中有什么龌龊。 骆安时瞧着这两个孩子,内宅里的起起伏伏都在这一句话之上,他说:“搜房,用我院子里的丫鬟。” 姐弟俩相对一视,说不出的失望,又听他沉声道:“滴血验亲就免了,是不是我女儿儿子,谁能比我清楚。” 这一句话,顿时鼓舞了气势。 而落在翠姨娘耳中,却是说不出的愤恨,然而想到叫人在房屋里放的信纸,她的心微微平复,眼中闪烁不定,待会查出那几封通奸的证据,那么这几人就都毁了,到时候,自己的儿子就会成为这骆家的主人。 此时一番折腾,已经到了夜间,虽然都是心事重重,但糕点总要上,以填补肚子的空虚。 骆明诗目光看似盯着脚上的实则在不动声色的留意是谁给父亲上糕点,果然见是李氏跟前的大丫鬟,赤玉。 只见她款步上前,托着托盘的手染着豆蔻,鲜红的颜色衬得如玉的双手非常好看。 骆明诗冷笑,难为一个奴婢把手保养的这么好了。 因为场面暗流涌动,但面上总归是缓和,于是都赐了座,他们娘仨自然做到一处,看起来像是在相互依偎取暖,可怜的很。 骆安时一直很喜欢这三人,所以被告知通奸之事反应才会如此的大,虽然他心中也不相信,李氏会做出这般的事情,但疑心病还是叫他上了心头。 搜查已经过半,仍不见什么东西,他刚想开口安慰两句,就听他身边伺候的大丫鬟品香道:“老爷,查出来一封信。” 场面瞬间凝固住,骆明诗下意识抓住弟弟的手,用目光询问,骆明炎微微翘起嘴角,示意她无事。 还没等骆安时说话,骆安旭已然冲了出去,一把抢过信纸,哈哈大笑:“我没说错吧,这人就是有鬼!佳人拈起绣花针,绣对鸳鸯有妙音。东扯红花西扯叶,看似无心却有心。啧啧,竟是如此的污秽,还敢说你没龌龊……” 翠姨娘一听,这和她让放的不一样,可此时顾不了太多,干脆的落井下石:“老爷,三姨娘做出如此淫乱之事,这两个孩子的血统恐怕也有假,此乃家丑,还是不要外扬的好啊!” 她明着劝,实际却是在按时他将两个孩子一并除掉,如此狠辣的言语不由得让骆安时震惊,多看了两眼,似乎第一次意识到这个芳华不再的女子的狠辣。 那一头骆安旭还在继续读:“水纹珍簟思悠悠,千里佳期一夕休。从此无心爱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楼。” 每读一句,他都忍不住贪婪的望李氏一眼。 若说府宅内,便是谁都没有她有姿色,于是自从看见,占有欲就在不断的燃烧,眼见着就要达成,不由得心中越发酣畅,说起话来也是百无顾忌:“大哥,你瞧瞧这奸夫淫妇的话,明显就是被这淫妇放了鸽子,你说这奸夫……” “够了!”骆安时见他越说越过分,当即呵斥。 骆安旭没想到自己被呵斥,当即呆愣住了,似是怕他不信,还往前递了递信纸:“大哥你看,这落款是个叫做长湘的奸夫。” 骆安时没忍住,一把巴掌抽了过去。 “啪。”打愣了所有人。 第五章 反击 唯有骆明诗原本绷紧的身体慢慢松了下来,旁边的李氏面若桃花,低头那一抹风情万种叫人怜惜,而李氏怀中骆明炎则是直接做了个鬼脸。 这种奇怪的氛围之下,只有大夫人慢悠悠道:“老爷的字,似乎就是长湘吧。” 这话一出,场面一净,悄无声息的叫人窒息。 这信的确是骆安时与李氏初识时所写下的,一直被李氏小心的收到箱子底下,也是偶然的机会叫两个孩子得知,还取笑了好一阵。 当骆明炎将那些陷害的信纸烧干净后,眼珠子一转就想到了这个注意。 而骆明诗因为年代久远,已经记不清楚信纸的内容,却是独独记得父亲的表字。 她也不说话,戏谑的看着要如何收场。 翠姨娘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勉强的笑了笑:“如此真好,误会一场。” 这句话换来的是骆安时冷冷的一眼,翠姨娘只觉得自己无论有什么算计都被看穿了,扑通一下跪下,额头贴着冰冷的地面,身子瑟瑟发抖。 “是弟弟捕风捉影了。”话虽然这么说,但骆安旭十分的不甘心,怎么会是大哥呢? 他茫然的四处望望,正好看见骆明诗嘴角一抹玩味的笑容,当即找到了原因,眼睛一瞪:“是你算计我!” “闭嘴,你还不够丢人!”骆安时咆哮道,对于这个只会添麻烦的弟弟他早有厌恶,只是碍着母亲还在,不得已才多加关照。 眼见着事情一桩桩的揭露,骆安时在官场几十年,如何不清楚这是蓄谋已久的陷害。 他想到骆安旭过往种种带来的麻烦,最终一狠心道:“来人,把二老爷给我送到庄子上去,好好反省过错,等什么时候知道自己错了,再出来。” 骆安旭不敢相信,震惊道:“大哥,大哥,母亲那怎么办?要是老太太找我怎么办?” “我给二老爷找了一门差事,送他出去历练,都清楚么?”骆安时这回是铁了心了,任由自家那愚蠢的弟弟说什么都俨然不动,直到他被拖下去,整个人才脱离一般的坐到榻上。 他挥了挥手:“出了这门,我不想听见任何风言风语。” 众人知晓他今日必然要留下安抚李氏,于是退下,翠姨娘临走之际,仍旧不甘,却也知晓,自己这一仗输的结结实实,只怕连大郎在老爷心中的位置,都要跌一跌。 想到对于骆安旭的惩罚,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这是老爷在敲打自己。 毕竟二老爷被关进去能出来,自己可就不一定呢,没看见夫人膝下,到现在都没孩子么? 晚风轻拂,带着无尽的凉意,连那月光都被吹得惨淡。 窗棂被吹得发出声响,冷风顺着窗户的细缝飘了进来,离着近的鎏银高耸蜡台上的烛光微微飘渺,昏黄的灯光将屋内照耀的温馨。 屋内此刻的趋势是大眼瞪小眼,说不出的尴尬。 骆明诗往李氏的怀里躲了躲,没了一开始的沉稳,反倒是出现了一抹委屈,长长的睫毛颤了又颤,在脸颊上打出阴影,那浓密的睫毛下,一双如水的眸子望着骆安时,半带哭腔的问:“我是爹爹的女儿么?” 骆安时第一次瞧见女儿那委屈却又不敢表露的样子,怜惜的说:“是。” 这一声“是”刚落下,骆明诗跑了过去,速度之快,裙摆犹如一直蝴蝶在飞飞扬扬。 她扑进了骆安时的怀里,全然不顾任何规矩,像是每一次撒娇,心境却截然不同,仿佛有什么在破茧成蝶。 大眼睛里淌出了眼泪,她咬了咬下唇,含糊不清道:“爹爹欺负人。” 然后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这下子才有了十岁女童的样子。 李氏被她的大胆弄的一惊,捏着指尖不知道说什么,却不知骆明诗就是在拿捏着骆安时的补偿心理,而且她本身还是个孩子,越是任性中带着一丝小心翼翼,越是叫人心疼。 果然,骆安时招了招手,把小儿子叫到身边来,仔细的安抚了一通,两姐弟这才退下。 等着屋里就剩下两个人了,他往李氏身边凑了凑,握住那双柔荑,轻声道:“今个你委屈了。” 李氏轻轻一笑,犹如三月乍暖,春风拂面,“我知道,老爷肯定会证明我的清白。” 骆安时动了动唇,终究没说什么。 黑暗是没有尽头的,她深处在其中,悬浮无力,四周空荡荡。 突然间,一双阴冷的惨绿色眼睛出现,眼中是贪婪的欲望,紧接着一连串的寒眸凭空出现,将骆明诗团团围绕住,它们张开锋利的牙齿…… “啊!” 骆明诗猛然惊醒,眼瞳收缩,狼那双独有的阴狠眸色闪着寒光,仍旧在眼前回荡。 黑暗中,她大口喘着粗气,身上的胭脂色绡绣海棠春睡的轻罗纱衣被尽数沾湿,轻轻的拭去额上的汗珠,慢慢回过了神。 一切都已经改变,不用怕了。 今个守夜的是望春,她听见动静,掀开了彩绣樱桃果子茜红连珠缣丝帐,见骆明诗脸色惨白,连忙抽出袖子里的绉纱手帕为她拭汗,问:“小姐又做恶梦了?” 云灵芝蟠花烛台放在了一边的小桌子上,幽幽的烛光忽暗忽明,落在骆明诗的脸上,显得神色不定。 当初她的疏远骆明诗怎么会不知道,只是碍着是父亲赐下的,才勉强用着,可重生在看,这人当初劝自己的话都是有用的,而剩下几个一等丫鬟还太小,的确是需要一个得力的人。 望春被她打量的有些不自在,却仍旧低眉顺目的道:“我给小姐换身寝衣吧。” 骆明诗摇了摇头,眼睛虽然还有些酸涩,但已经恢复了清明,心思几转,淡淡问:“不用,今个姨娘房里是谁值夜?” 一般人家都是庶出子女放在夫人那养着,可大夫人身子弱,于是就各养各的,因此骆明诗骆明炎两人与三姨娘的房间紧挨着。 因此望春出去一看,就要知晓了。回来道:“今个是赤玉。” 骆明诗垂眸,三姨娘跟前有奸细是毋庸置疑的,这个赤玉的嫌疑极大。 把定时炸弹放在眼前,这可不是她的作风,沉了沉眼眸,良久之后才道:“你去给我偷偷抓一副吓着的药,不要告诉任何人我不舒服,不过赤玉是姨娘的人,倒也无妨。不过记住,不可惊动父亲大夫人三姨娘,若是有人为难你的话,堂上对持父亲母亲自会为你做主。” 第六章 再起波澜 昨日姨娘未能如她们的愿,恐怕没几个人能安睡,既是如此,那便都不要睡了。 唯独越过翠姨娘? 望春微微蹙眉,转瞬开展,她是个聪明人,如何不明白主子的试探,而作为一个奴婢,主子若是个可靠的,何须考虑太多? 若是以往,她必然会当做听不懂,可是昨晚的一番对持,她发现自己的主子一夜之间改变了。无论是因为什么,总归是好的。 她想赌一赌,毕竟她都这个年纪,若是主子对自己不上心,像是赤玉一般被指给个虐待狂,可怎么是好? 火光随着望春离开的而离开,黑暗重新吞噬了一妾,宁静的叫人害怕,可骆明诗却知道,石子已经扔进去,涟漪很快就会在湖面荡开。 一连串的反应,一定会很有意思的。 翠姨娘,这仅仅是一个开始,不着急,毕竟钝刀子割肉才疼。我会一点点看着你,失去一切的。 骆明诗慢慢的阖目,眼前却尽是狼哭鬼嚎。 天色尚暗,月亮早已被乌云所笼罩,星星惨淡的月光不足以照亮大地,然而两屋之间距离不远,望春出了屋,熟络的直奔三姨娘屋里。 此时外屋值夜的只有赤玉一人,她正在百赖无聊的盯着蜡油子淌出,俏丽的面容在灯光下更添一丝恍惚与妖媚,在丫头中间算是定好的容颜,可惜一夜未眠,眉宇间有些憔悴,杏核眼更是毫无精气神。 一见望春进来,微微意外,眉头一蹙,悄声道:“快寅时了,老爷要起床参与早朝了,你这个时候来做什么?” 两人顾忌屋里有主子睡觉,轻悄的出了屋,直到离着正房老远,望春这才道:“好姐姐,你也知道我家小姐跟前就我一个大的,因此值夜的时候那帮小的都好偷懒,我也不放心叫她们去守着。如今小姐叫我出府办事,还请姐姐帮我看着两眼。” 赤玉见状疑惑,“小姐办什么事?要这大晚上的?” 望春左右望望,悄声趴在她耳畔道:“我不过是个奴才,哪里懂什么,小姐叫我做什么,送什么信,我只一一答应就是了。” 说罢,从怀里掏出纸张抖了抖,赤玉识字不多,却也在一闪而过之际看见了相思二字,心里顿时起了疑,这二小姐不过才十岁,心思竟然已经活跃了联系起了外人? 不过瞧着望春暧昧的笑容,她心下有了主意,面上浅笑道:“你呀,这种事情怎么能往外说?毕竟关乎小姐名声。” 望春低声道:“姐姐可不是外人呢,谁不知你是三姨娘身边的红人,老爷还要把你配给庄子上的赵管家呢。” 赤玉俏丽的小脸一白,笑容也变得有些勉强,道:“你快去吧。” “嗯呢。”望春笑盈盈的应下,快步向后院的侧门走去。 赤玉眼见她离去,心里一合计,狠了很心,迅速向白鹭院跑去。 远远就瞧见房间里灯火通明,她随着翠姨娘的心腹莺歌过了花梨木雕花鸟纹落地罩,只见翠姨娘尚未安寝,一身青缎掐花寝衣将玲珑有致的身材勾勒出来,她坐在梅花朱漆小几旁边,靠着香色弹花软枕沉思。 虽然年过三十,却仍有风韵,只可惜细长的眼眉在流转间微微有些刻薄,阴冷的目光让赤玉下意识打了个个冷颤。 “你还有脸来?” 今日若非赤玉出了差错,李氏必然死无葬身之地,偏偏她出了差错,叫自己好生的难看,所有的布局和算计都竹篮打水一场空,还赔了夫人又折兵,将骆安旭弄到了庄子里去。 此时见她又能有什么好脸色? 赤玉扑通跪在地上,有些畏惧道:“翠姨娘,我真的放了那些信纸,可不知怎么着没了。兴许是二小姐二少爷戏耍的时候被找出来,玩了,不然后来怎么那么镇定!” 莺歌拔下发髻间的一个钗子,照着她后腰扎了上去,恶狠道:“你还有脸说?” 赤玉被扎了一个激灵,却是不敢动弹,哀声连连道:“二姨娘,今日来奴婢有事情禀报,二小姐和外边的男人有牵连,叫人从小门去送信去了,奴婢脚步快,这时候望春估计才到门口,又是晚上,肯定要纠缠一会才能出府,姨娘若是去抓,肯定能抓到,到时候管她是二小姐的情人,一概说成是三姨娘的就好了。” 翠姨娘阴晴不定,她现在心慌的很,尤其是骆安明最后的那一眼,叫她好半天回不过神。 如今府里就这么两个男孩,若是自己遭到厌弃,势必影响骆明磊在府里的位置,而李氏一旦得意,能放过自己么? 这般想着,翠姨娘站起了身,阴森道:“我告诉你,我能让老爷把你许配给那个喜欢虐待人的赵管家,就能救你一命,若是你在叫我生出难看的事情,你就安安心心的待嫁吧。” 赤玉无力的瘫倒在地,久久不语。 且说另一边,望春刻意的放慢了脚步,此时正是春夏交换之际,雨水颇多,昨夜的一场小雨湿润了整个府邸,草木郁郁葱葱,天空中呈现淡青色,但仍有灰暗。 她深一脚浅一脚,溅湿了裤腿,眼看着就到侧门跟前,却见那守着几个婆子,一见她来了,叫唤道:“抓住那个偷主子东西的小贼。” 望春一见这是要给自己扣上偷东西的罪名,在一步步往里查,当然不能让她们先一步看见自己手上的东西。 按着骆明诗的意思是闹得越发越好,因此她一改之前的慢步,快步跑回垂柳院,边跑边喊:“救命啊!” 这一路已经有了起床给主子们打水洗脸的丫鬟,这一闹,弄的纷纷侧目。 垂柳院。 洛安时眉头一蹙:“怎么回事,外面吵吵闹闹的。” 他回京之后,官居四品礼部侍郎,因此每日上朝也都是有一席之地的,所以每日寅时必然起床。 李氏立刻叫赤玉去看看,后者心中微微不安,就见到夫人身边的丫鬟菊香走来,俩人相互行了个礼。 菊香目不斜视,端庄道:“夫人请老爷和三姨娘还有二小姐一起去正厅。” 赤玉一听这么说,心中窃喜,看样子是成了。她心中也有些内疚,但这跟嫁给那个折磨死三任妻子的赵管家比,孰轻孰重,她掂量的轻。 她陷入自己的欣喜之中,自然错过了菊香眼中的一丝嘲讽。 骆安时自然听见了外屋的对话,整理好衣着之后,掀开湖绿绉纱软帘,沉声问:“一大青早的,什么事又闹起来了?还请人。” 菊香恭敬地欠了欠身:“奴婢也不是很明白状况,还请老爷过去瞧瞧。” 他心中微微有些不悦,昨儿个才闹出那么大的事儿,今儿个这又怎么了。想了想自家小女儿苍白的脸,他道:“二小姐就不用去了。” 菊香一听骆安时这么说,抿了抿嘴道:“夫人说了,若是二小姐不能来,只怕受了不白之冤。” 他眯了眯眼。 第七章 骆老太太 正院内。 不多时正房内进了很多人,陆陆续续,都是面面相觑,但谁都没开口,空气中凝固的叫人不安。 石青撒花椅子上坐着的都是哥啊姐啊,而姨娘们尽数坐在对面的绣凳上,莺莺燕燕,各有千秋。 因为早上也是给嫡母请安的时际,今日虽然提早了些,却也都齐全。 但是府里的少爷都要读书,因此只是问了安,便去了在前院请人来置办起的学堂。 临走时骆明焱不放心的看了眼自己姐姐,得到了一个安心的眼神,如此才攥了攥拳离开。 他清楚姐姐与姨娘遭受刁难都是因为他是一个男孩,因此,他要努力学习,考取功名,才能保护姐姐。 等着两个男孩一走,就只剩下两个女孩了,坐在最前面的是大夫人唯一的女儿,骆明雪。 骆明雪的容貌酷似大夫人,淡眉细眼,并不出挑,挽着垂鬟分肖髻用碧玉玲珑簪固定住,看起来更加的瘦弱,寡淡。但不同于大夫人的平和,她眉宇间自有股傲气,一身藕荷色织银丝百褶裙将刚刚发育的身躯勾勒的美好,也是个清秀佳人。 此刻她有些不悦的揉了揉额头:“这一早上,我就听见下人们议论纷纷,似乎被翠姨娘捉住的是二妹妹的婢女,这是怎么回事?” 她素来有头疼症,若是睡不好就脑仁疼,看了很多大夫都治不好,因此此时语气微冲。 大夫人瞥了她一眼,后者却仍旧是一副烦躁的样子,全然没有要在这不一般的气氛中收敛的意思。 老爷夫人尚且没开口,她便说话了,然而却没有任何人训斥,因为这是府中的嫡女,唯一的嫡系。 嫡庶尊卑在历朝格外的明显,历代皇帝都是嫡系。而爵位传递,若是嫡子便依旧,若是庶子传承,那便降一级。 不过这是开国皇帝定下的,传承了几百年之后,早就不如一开始那般坚固。 只需将庶子记在正房名下,便是言官都不会抨击什么,因为皇室就是这么做的。 所以这府内的两个庶子之间,明争暗斗的就更加厉害。 翠姨娘自觉拿住了大把柄,因此第一个站了起来,接住骆明雪的话,道:“大姑娘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原本是后院侧门的婆子,说有人鬼鬼祟祟天没亮要出去,还是丫鬟打扮的人,因此给拦下了,谁知道这丫头心虚,转身就跑,叫婆子给按住了,这才瞧见是二姑娘身边望春。正为难着呢,因为此时都还未起身,而妾身正好起得早,就想先带到身边去了,却不想吵醒了夫人,就被夫人留下了。” 这话说完,众人的目光就落在了骆明诗身上,她此刻正靠着椅子,身子有些歪斜,面上犹如纸白,眼睛下方被黑眼圈所覆盖,眉宇间几分疲惫,一身鹅黄色丝缎裙,更称的脸色极差。 众人纳闷,这才一晚上不见,怎么就虚弱成这个样子,却听她半沙哑着嗓子,起身道:“既然是误会,母亲为何还要扣下我的丫鬟?” 大夫人还没说话,翠姨娘就忍不住了,强抑制住嘴角的笑意,用一种担忧的口吻道:“那丫鬟许是有什么事情,却托词为主子办事出府,挣扎的时候,有个婆子瞧见她怀里夹着张纸,上面分明写了龌龊的东西,却非要说是替小姐出门。” 如此一片哗然,这暗指什么大家都明白,李氏激动的站起来:“不可能,二姑娘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骆明诗见常见只有三姨娘不顾一切的为他说话,心中感动,然而这句话却是被翠姨娘拿住马脚,得意万分的说:“李妹妹这是做什么?我可没说是二姑娘做了什么。” 她却没看见大夫人饮茶之际,眼睛一闪而过的冷光。 骆明诗道:“姨娘是说我不会放纵婢女,翠姨娘为何说什么,我做了什么?”她目光之下是滔天的憎恨,只是纵然深海里头波涛暗涌,海面上也是平静安宁。 翠姨娘一时间被噎的说不出话,刚想要还嘴,却被大夫人直接打断:“好了,嘴皮子在遛,解决不了问题不也不成么?” 骆安时坐在上首,经历了昨日李氏被陷害的事,他安觉很多事情不像是表面那般,因此饮了口手边的牛骨髓茶汤,压制住微微的烦躁之意,然后随手撩在春藤案几,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大夫人坐在他身边,清声道:“事情诚然是翠姨娘所说,但我怕又是个误会,便将人留在了潇湘院,以便对正。” 此时隐晦的提及昨日的事情,翠姨娘有些尴尬,不动声色的瞥了夫人一眼,心道:不下蛋的母鸡,等着磊儿继承老爷的家业,到时候定要你好看。 然而此时最重要的就是将唯一有资格竞争的骆明焱剔除掉,毕竟有个有污点的姐姐与有污点的母亲差距并不大,只要每次老爷一见他就会想起他那个姐姐,长此以往,再多的喜爱都会磨灭掉。 骆明诗眼见着她眼中一闪而过的阴冷,心中冷笑不已,面上却是身子微微摇晃,却一副强撑着的模样,道:“父亲可否传来望春,容得对持一番。” 骆安时转了转手腕上的枷楠香木嵌金福字数珠手串,沉声道:“带来上。” 因为眼看着天要亮了,她心知不能再拖沓,等着望春一上来,便跪下道:“女儿不孝顺,原本想着不要叫父亲忧心,却不想闹得这么大。” 骆明诗缓缓道:“昨日女儿梦中惊醒,身子不适的很,便让婢女去悄悄地请大夫来,省着叫父亲知道了,心里担忧,谁曾想竟然弄巧成拙,反叫父亲忧心了。” 翠姨娘脸色一变,随即道:“二姑娘,你怜惜奴婢是应该的,毕竟自小陪着你,可这怀里揣着的纸可是叫婆子瞧见了的。到时候知道的说姑娘仁慈,不知道的还要嚼主子的舌根子,毕竟这丫鬟怎么识字呢?” 这一句话倒是点醒了众人,虽然骆明诗启蒙过,但本着女子无才就是德,会写几个字罢了,身边的婢女又没人教,怎么会写字呢? 望春见状一磕头,“奴婢手里的确有纸,但并非他们说的情书。” 骆明诗附和,接过望春递来的纸高举,大夫人身边的菊香上前接过呈上,奉给骆安时,他接过瞧了两眼,反手一扣,随后使劲往前一撇,怒气冲冲地看着翠姨娘,道:“你去瞧瞧。” 随后冲着骆明诗轻声道:“好孩子,快起来,你受委屈了。回头叫人去拿我的帖子,请宫里的钱太医好好瞧瞧。” 第八章 捕风捉影 骆明诗起身回了座,柔声谢了父亲,却突然察觉到眼刀子,一看正是骆明雪,眼中尽数是嫉妒,随即了然,毕竟这请太医看病,除了南山院的老太太,便是她,如今被自己也用到了,她心中不是不满。 但那和自己有什么关系?骆明诗还了她一个温和的笑意。 至于她是怎么看待这个笑容的,骆明诗表示不想知道。 而翠姨娘没想到骆安时会是这个反应,接过看了一眼。她因为早些年受到宠爱,做了红袖添香的事,因此也略微识得几个字,一眼扫下来,面色发白,因为那上头根本不是情诗,而是嘱咐一些药不能用,其中有一味药的名字叫做相思子。 她算是反应过来了,转身就跪下,“老爷,府里虽然也有奴婢为主子出去买东西,但大多是白日,因此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只是今日的事在天都没亮的时候发生,所以妾身才会多虑了,还请老爷开恩。” 即便是上次设计李氏,翠姨娘至少明面上没有收到牵连,就能看出她在骆安时心中的位置,以及次次都能脱身的机警。 然而在场谁都不是吃素的,大夫人第一个落井下石,淡淡道:“幸亏我扣下了,不然这一个个误会,闹大了必然叫别人误以为咱们家宅不宁,回头言官的嘴皮子,连我父亲都要惧上三分,一个治家不严的罪名下来,苦的是老爷。” 原本有些心软的骆安时立刻硬了起来,呵斥道:“夫人说的有道理,如此在屋内好好给我抄写女则,没写一百遍不许出来。” 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官途非常重要,因此其他的东西全然可以放下。 翠姨娘一听,倒吸了一口冷气,眼泪顺着脸颊就落了下来,她往前爬了两下,全然不顾半个主子的颜面,在满屋人的注视下,呜呜哭噎:“老爷明鉴,您想想,这天没亮,一个奴婢偷偷摸摸的往出跑,换了谁不疑心,若是老爷,会不会叫来问问?更何况被一堆的婆子按住,口口声声说与外边的人私会,老爷会不会问问?” 骆安时一犹豫,设身处地的一想,的确如此。又想到长子,府邸之中就这么两个孩子,不免要给些颜面,于是口气放软:“你下次莫要在捕风捉影了,去给二姑娘陪个不是。” 骆明诗看在眼中,眼眸瞬间一暗,自己终究是比不上庶子来的重要,她看向望春,微微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有所举动,望春不解,却只好隐而不发。 翠姨娘没想到还要赔罪,她斜视骆明诗,见后者脸色苍白,眉宇柔弱,似乎要随时而去的样子,心中狠狠诅咒了一番,不情愿的拿起茶杯。 原本以为事情要落下帷幕,骆安时也看时间不早准备离开,谁曾想外边传来了一阵足音,苍老而有力的声音传来:“谁说那丫鬟是私自出府的?” 众人抬头,只见一个老人走了进来,正是骆府的老太太,她拄着花梨木龙头拐杖,一身大红缎面凤凰牡丹刺绣绛紫缎面花鸟纹样刺绣对襟大衫,额上带着金银雕花制成抹额的,镶珠点翠,熠熠闪光,端的是贵气逼人,宝相威严。 她身边还有个女子,十几岁的模样,明媚皓齿,秀丽端庄,尤其是身材,风骚的可以,外罩正玫瑰色比甲,下着浅洋红棉绫凤仙裙,系着掺金珠线穗子宫绦,配上细碎的小花,可谓是点睛之笔。 骆安时一见母亲来了,连忙来着一家小的迎了上去,请着做了上座:“母亲怎么来了?” 婆婆来了,大夫人自是站起来在一边侍奉,喊了人奉茶。 那跟着来的女子瞧了眼大夫人,似笑非笑道:“我们的老佛爷要来做包青天呢。”她说完,轻飘的走了,坐到了姨娘的绣凳上。 骆老太太被如此打趣了,也不见怒色,笑道:“我不过是见不得有人受了委屈,还不敢说。要是人人跟你四姨娘似得,至于我出来么!” 那四姨娘拿帕子掩面,咯咯直笑。骆明诗冷眼瞧着她二人的样子,分明还有心思打趣,对自己也不闻不问,那此时出来又是卖的什么葫芦药? 这四姨娘乃是老太太的侄女,父母双亡,因此接到了府邸里,可以说是在她跟前长大的,后来老太太做主,抬为了姨娘。 骆安时知晓母亲喜爱这个侄女,打趣什么的倒是见怪不怪,不过这委屈,他连忙问:“母亲适合意思?” 犀利的目光环视一周,落在了跪在地上的望春身上,跟随的婆子立刻道:“这丫鬟来南山院求了老太太的口信,说要出府为自家主子抓药,还是我叫进来的呢。” 这婆子是老太太当年的陪嫁,因为遭到了夫家的欺辱,被老太太又带回了府邸,平日都唤她陈婆婆。 因为深得老太太看重,因此她说的话就代表着老太太的意思。 骆安时哑然,瞧着望春问:“你怎么不说出来?” 望春没说话,骆明诗起身欠了欠:“父亲恕罪,是女儿没让的,毕竟父亲都下了结论,在说出这件事情岂不让父亲为难……” 骆明诗做出一副犹豫的样子,而实际上她只是想等翠姨娘奉茶赔罪之后,在挑出来,如此即折辱了,事情也没放下。 只是没想到上天如此眷顾她。老太太竟然亲自来了。 她对于骆老太太的了解,止于前世十岁之前,记忆都不是很清晰,但她清楚一点,就是她对她们娘仨并不上心,因为前世弄出通奸的陷害时,她都没有到场。 骆明诗不相信她不知道,这世上便没有不透风的墙,况且是活了半辈子的人。 如此她出现在这的原因,就值得探究了。 骆安时没想到女儿为了自己,生生忍下屈辱,心中大为感动,欣慰道:“有女如此,夫复何求?” 骆明诗羞涩一笑,心中却是半点感受都没有。 骆明雪眼见父亲如此夸奖她,这一颗心都要被猫挠开了,不由得不冷不热道:“可真是个孝顺的好女儿,只是你这不让告诉父亲母亲,却让告诉祖母,这是不怕祖母担忧么?” 大夫人听她这么一说,眼睛立刻瞪了过去,可是话一出口,犹如泼出去的水,任谁都没法子。 第九章 大惩小戒 场面有些尴尬,望春反应最快,立刻道:“老太太明鉴,是奴婢自作主张去找您的。” 翠姨娘借机生事,“即是如此,你一来就被控制住了,你主子如何知道你去找了老太太?” 这话眼看就要圆不过来,骆明诗却淡定道:“是我自己发现的,这府内修正过,唯有祖母不爱动弹,又怕吵闹,因此南山院的那一条路就没有修正,没到下雨天都会成泥,而望春腿脚有泥,如此便知道了。” “就凭借着一块泥巴?如此说不定是她去了花园呢。”主子生病,哪有奴才有心思去玩的,因此这是强词夺理,但翠姨娘都说出了,自然需要回答。 所以骆明诗淡淡道:“祖母喜欢二乔,但这花对土质要求严格,父亲仁孝,特意从山南移植了红土,因价格不菲,所以只有祖母跟前有。” 众人一看,果然见那腿脚上头的泥土微微发红。 骆老太太眯了眯眼睛,随即道:“好个伶俐的丫头,回头把我那的红宝石滴珠翡翠钗给她。” 这根钗子做工极为精湛,上面的红宝石湛湛发光,价值不菲,据说是老太太当年出嫁的时候,家里陪送的,因此也是极为的真爱。 这东西原本有一对,一根赏给了骆明诗,另一个则是在四姨娘发髻间点缀着,如此也可以看出来,老太太不待见正房的人。 如此珍贵的东西,自然惹来了众人的眼红与羡慕,唯有李氏用担忧的目光看着她,生怕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骆明诗感受到她的目光,心头暖和,微微点了点头,示意无事。 骆安时见女儿谈吐不凡,心中欣慰,而他因为上朝而要急忙离开,匆忙嘱咐了两句,临走前对着老太太鞠了一躬:“儿子不孝顺,让母亲费心了。” 骆老太太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我跟你们兄弟,都没少操心,这就是做母亲的命,只盼着你们都好。” 骆安时一时间不清楚骆老太太是否知道了骆安旭的事情,只是含糊的说了两句,转身离去。 “既然是有老太太的口谕,为何还被说成是偷偷摸摸出府呢?”大夫人优雅的坐下,此适时的提出来这个问题。 眼见着府邸里的男人走了,大多随意了一些。唯有翠姨娘,眼见着唯一的依靠走了,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但想到自己儿子腰板又挺直了,笑盈盈道:“说不定是那丫鬟一时嘴笨,没说清楚呢。” 望春得到骆明诗的暗示,立马上前叫屈,“冤枉啊,求老太太,奴婢刚刚到了那,那群婆子就说奴婢偷了东西,把奴婢抓住按在地上,容不得奴婢分辨啊!” 骆老太太沉吟了一下,道:“这大家小姐跟前的婢女都是一等的丫鬟,这婆子不过是粗使,竟然敢动粗,那来日是不是想要欺负主子?老大家的内宅管理的也不行啊,回头传我的意思,但凡动手的都打发了。” 大夫人面色一僵,心中冷冷一笑,这老妖婆即便是打压翠姨娘都不忘记带上自己,真真是有眼无珠。 然而作为儿媳,她只能起身道是。 她只是被说了,翠姨娘却是一惊,那几个婆子可都是她这么多年培养下来的心腹,老太太这一句话,是要撅了她的根啊,当即腿一软,哭道:“老太太觉得妾身哪里做的不好,您直说,何必拿别人撒气?这几个人都是老爷安排的,回头没得叫您和老爷犯冲,心里万分的为难。” 骆老太太接过大夫人递过来的和阗白玉茶盏,浅浅的饮了一口,淡淡道:“那是我的儿子,如何会为个奴婢与我生分?” 翠姨娘一口银牙险些没咬碎了,以往骆老太太因为膝下的孩子,对她也算亲热,今日也不知怎么了,竟然处处针对,她气上不来,最后只能搬出来杀手锏,一面抹眼泪,一面道:“是啊,妾身人微言轻,大郎若是能托送到夫人肚子里,如何会这般?” “这话说的有道理!”骆老太太重重的放下茶盏,对着身边的大夫人道:“人家都是夫人教养庶子,你身子弱,因此我和老爷也就没强求,不过瞧着这样子,你也该尽职尽责,有主母的样子。” 翠姨娘眼见骆老太太的意思是要把孩子交到大夫人手里养着,当下昏了头,然而她也不怕,毕竟孩子都八岁了,已经有了记忆,她就不信带去养能养熟了。 骆明诗一直努力把自己的存在感降至最低,隐隐从她们的话语中听出了火药味来,她明智的选择了明哲保身。 这一趟的收获不菲,先是老太太的发钗,然后是骆安时赏下来的衣服布料,最后还有太医把脉,说她体虚乏力,忧思过度。 一想到这几天的遭遇,骆安时心中怜惜,立刻又让人送来的一堆的东西,嘱咐她好好休养,等病好了再把人都接去夫人跟前。 骆明诗笑着应下,全然是一个孩子的样子。 有些事一朝一夕解决不了,能得到如此丰硕的战果,她觉得这就是一个好的开始。然后以此为开始,步步为营,直到将翠姨娘置于死地。 然而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情需要处理,那就是赤玉。 彼时婢女都退下,只留了望春,她心知这是主子要开始算账,所以从一开始就低头不语。 场面微微有些奇怪,因骆明诗要喝牛骨髓茶汤,半响之后,做这个最拿手的赤玉端着梨花木托盘姗姗来迟。 一进屋,就敏感的察觉一些不对,她努力告诉是自己多心了,将托盘放在炕几上,可连奉茶的时候都指尖发颤。 骆明诗笑着看着她,也不接过,主子接茶都是两指托起,一手按住,因为底下的陶瓷厚,所以也不觉得烫手。但奴婢奉茶不一样,需要合手托茶碗,时间长了,这自是烫的不成,只觉得从手掌心冒出一股子热气,烤的都快熟了。 李氏见这番情景,眉头一蹙,疑惑道:“二姑娘怎么了?” 骆明诗给望春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将昨夜的事情讲个清楚。 赤玉腿一软,跪在了地上,嘴中却是道:“二小姐,奴婢冤枉啊,奴婢自打进府此后的就是姨娘,怎么会背主呢?” 第十章 赤玉之死 “是啊。”李氏也点头,她听见骆明诗说赤玉陷害自己,下意识是不相信的。 骆明诗微微叹息,却也知道她母亲就是这个性格,因此细细的解释了一番:“姨娘可记得,父亲那日是突然带人闯进来的?” 李氏点头,做西子捧心状,眉宇间上有两份后怕,柔声道:“正是。” “父亲喜欢喝牛骨髓茶汤人尽皆知,这汤料每个院里都有储存,手艺不难,却需要小火慢炖,足足一个时辰。” 赤玉脸色惨白,骆明诗盯着她看:“别说其他,这东西你煮着的时候,我都派人看着呢!” 李氏身上一冷,她的确怀疑有背主的奴婢,却怎么都没想到会是赤玉,咬了咬下唇,粉嫩的唇上出现一抹苍白的咬痕,越发惹人怜惜。 她说话点到即止,即便是李氏素来不聪慧却也不难明白,整个人像是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靠着曲绿绣蟹爪菊引枕,瘦弱的如同草地里的一朵小白花,随时被风吹折腰,轻柔的声音带着难过的哭腔:“我自认待你不薄,嫁妆甚至都为你备下了,你为何如此待我?” 一听到嫁妆两个字,原本已经心如死灰的赤玉打从心底生出一股愤怒,手中的茶杯狠狠的撇在一边,像是疯了一样的嘶吼道:“你还敢说,你知不知道赵管家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已经死过三个妻子了,他是个虐待狂,你竟然要把我嫁给这样的人,要我感激你!你还想让我感激你!我不过就是不想嫁给一个这样的人而已,我有什么错!” 李氏眉想到她会这样,说出这么一堆的话,颤颤道:“你为什么不跟我说?” “她自然不会。”骆明诗凝望着她:“因为她觉得姨娘不过是靠着美貌得到父亲的喜欢,远不及翠姨娘会挑拨是非,即便是跟你说了也没有任何用途,对不对,赤玉!” 按着李氏的心性,只要赤玉肯说出自己不愿意,她一定会去争取,然而赤玉什么都没说,默默的选择了背主。 如此那便怨不得谁了。 赤玉无力的流泪,瘫软在地上,那点点星光中有几分悔恨就不得而知了。 李氏看得有些心软,骆明诗察觉后眉头一蹙,问:“姨娘,若是女儿没有提早发现,你说如今我们会怎么样!” 自然是逐出家门,前世的一幕幕尽数在眼前回荡,李氏所遭受的屈辱,弟弟的惨死,乃至自己最后的结局,一想到这些,她的心坚硬的如同石头,而心心念念的也不过是让那人在重复一次,自己最后的下场。 李氏浑身发冷,说了句我累了,就踉跄的离开。 赤玉对于自己未知的未来充满了恐惧,反身跪好,冲着李氏的背影使劲的磕头:“姨娘救救我,看在我伺候你那么久的份上!” 李氏脚步一顿,没有回头。 赤玉最终绝望的哭嚎。 骆明诗冷冷一笑,将李氏给赤玉攒下的嫁妆盒子拿来,这里面的东西并不少,足足抵得上一个小户人家的女儿出嫁,骆明诗一件都没挑出来,甚至补了几个簪子。 她居高临下的看着赤玉,从首饰盒里拿出一根素银簪子别再她发髻间,轻声道:“这簪子的头被磨开封了,你自己看着办。” 她低下身子,在赤玉耳边道:“据说那赵管事最喜欢把妻子全身上下都扎满簪子了,你放心,你的母亲我会照顾好的。” 她起身,缓步离去,她知道善心二字,已经与自己背道而驰,狠狠丢在脑后。 这手里终究是染上了鲜血。 之后赤玉被送到了翠姨娘的院里,按着骆明诗的话就是,这是翠姨娘给牵线搭桥的,如此便由她那出嫁吧。 翠姨娘正恨着赤玉,如何会推出去,没想到赤玉竟然在去后的第二天自尽了,派人一检查,身上尽数是被虐待的伤痕,骆安时自然是大怒,翠姨娘却是指天发誓,“妾身的确恨极了她,毕竟是她叫老爷厌弃了妾身,但老爷想想,这眼看着就要出嫁了,妾身是如何的愚蠢,会在她身上弄这么明显的伤痕。” 赤玉的尸首就在堂上,被一层白布覆盖,但从那垂落的手上就可以看出伤痕累累。 “哦?”骆安时努力抑制住怒气,却仍是语气冰冷:“你的意思是,这好好儿女儿不嫁人,要自己作死,只为陷害你?” 这若是个平常的婢女,骆安时也不会如此生气,偏偏这是自己指了婚事的婢女,在快要出嫁的时候出了这等子事,这是生生的打脸啊。 “父亲!” 闻讯而来的骆明诗踏入屋内,眼睛通红,什么都没说,默默一拜,然后问:“爹爹能否让我见见赤玉最后一面?” 骆安时只觉得自己这个小女儿这阵子受了太多的委屈,不忍心回绝,但一想到那凄惨的样子,他都不忍去看,何况让自己的小女儿? “求父亲让女儿看看,女儿也是要嫁人的,看看好长记性,省得下次不察,在做出如此愚蠢的事情。”骆明诗眼睛通红,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落,“这若是叫她在垂柳院出嫁,哪里会有这等事,都是女儿想着这是翠姨娘做成的婚事,所以……是女儿错,姨娘到现在都起不来身,都是女儿的错。” 这话虽然什么都没说,却又是什么都说了,翠姨娘气的一口老血都要喷出来了,愤怒道:“你血口喷人。” 骆明诗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她清楚一点,从母亲颇受宠爱和自己前世被纳为妾时所看到的女子都是柔弱类型,就能看出男人喜欢这种柔柔弱弱,受了委屈只会默默啼哭的女子。所以她此刻什么都没说,就跪在赤玉身前。 反倒是骆安时看不下去了,一巴掌打在翠姨娘的脸上,铁青着脸色道:“有你这么跟二小姐说话的么?” 翠姨娘被打的一愣,她就没挨过骆安时的打,这一巴掌可谓是古今的头一遭。 听着那清脆的一巴掌,骆明诗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转瞬变为惊愕,惊呼道:“赤玉的手上,父亲你快看,赤玉的手上!” 骆安时一怔,只以为女儿被吓到了,上前一看,也是愣住了。 他打眼看见赤玉喉咙上插着一根簪子之后,就没在看,此刻被招唤过去,只见那手臂上有很多簪子化出来的痕迹,而在那鲜血覆盖之下,隐约瞧见了密集的针眼。 “父亲,求你为赤玉做主啊,这分明是有人虐待了她,她不堪受辱自尽而亡,那人为了不让针眼暴露,才后划上了这些痕迹!” 翠姨娘听她这么说,意识到不妙,跪着往前蹭,使劲拉住了他的衣服:“老爷,妾身……” 第十一章 七窍玲珑心 还未说完,就被骆安时一脚踹倒在地,只见后者怒目睁圆,恶狠狠道:“你这个毒妇!” 当天,骆安时狠狠的发作了翠姨娘一番,说了没有召见不准出来,随后将骆明磊放到了大夫人那。 因为知道这赤玉离去的内幕,李氏并没有说什么,但这落在骆安时眼中就成了隐忍不发,想到那个为自己考虑的小女儿,简直和生母如出一辙,不由得心里越发怜惜。 翠姨娘在白鹭院又是闹自尽,又是叫委屈,骆安时始终没去,实在闹烦了就吩咐人断了一天的口粮,如此翠姨娘是消停了下来。 南山院内。 骆老太太靠着蜜合色透纱闪银菊纹引枕,四姨娘坐在一边,敲打着美人锤,娇声婉转:“这翠姨娘起起伏伏这么长时间,到底是落了。” 青花缠枝香炉里散发着袅袅的生烟,将人熏得昏昏欲睡,透过这一层薄雾,隐约可见是一个慈眉善目的老人,可在那睁眼之际,一抹精光,叫人不敢小觑。 她缓缓开口:“这李氏是个柔弱的不像话的,可没想到教出来的女儿却是一个七窍玲珑心的。” 四姨娘心思一转,笑道:“是啊,这大夫人这么多年都没奈何着翠姨娘怎么样,偏偏未出阁的女儿给收拾的收起尾巴,这二姑娘当真是个厉害的角色,可惜是个女儿。” 骆老太太摇了摇头,“你小瞧我那大儿媳了,她分明是稳坐钓鱼台,看着两人争斗。眼瞅着翠姨娘对着李氏出手了,她可是比谁都高兴,毕竟是通奸之罪,只等着李氏被逐出府去,带着两个孩子出点意外,就万无一失。之后在揭露翠姨娘残害府中子嗣,大少爷势必会被厌弃,这个时候只要她肯将贴身婢女抬出来,等着去母留子,那便是最大的赢家了。” 四姨娘抿嘴一笑:“她这可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们老太太看得比谁都清楚。” 骆老太太看了眼她的肚子,微微叹了口气:“可惜我和她谁都没料到,会跳出来一个二姑娘。不过不要紧,现在你抓紧生个孩子才是主要的。” 四姨娘眼神有些暗淡:“是。” 自打骆明焱搬过去后,骆明诗和骆明炎也拖不得,需要尽快搬去。 但凡富贵人家,都是嫡母照料子嗣,骆府不知何故,并非如此,其中弯弯道道一时也讲不清楚。 但骆明诗却清楚一点,那就是让嫡母教养,百利无害,因为大夫人没有孩子,所以到时候说出去,就是半个嫡子。 而若是寻常人家的话,可能会有嫡母放纵庶子,养成废人。但是这点在骆府不成,因为但凡六岁的孩子,就会放到前院先生那学习,小小年纪就懂了很多道理。 据说这个主意还是大夫人提出来的。 知道要去大夫人那,六岁的孩子不哭也不闹,平静的挥退了婢女,紧紧的抱住了自家姐姐。 骆明诗摸着弟弟毛弄弄的脑袋,以为他是不开心的,轻声哄道:“姐姐到时候也陪你去的。” 谁知骆明焱仰着头,眨着大眼睛,里面却是少了一丝天真,他问:“姐姐,你和赤玉的对话我听见了,我当时就在里屋玩,结果睡着了。” 骆明诗一冷,她可不想让自家弟弟见到这些污秽的场景。 她没说话,骆明焱也没等着她说话,自顾自道:“姐姐清楚,赵管事根本不像是她说的那般。自从父亲把她指亲开始,姐姐特意叫人打听了赵管事的人品。什么虐待人都是假的,赵管事第一任妻子是死于瘟疫,第二任妻子是个小妾,因为妾侍不能扶正,所以在死后给了个名,第三任干脆是和他有过婚约,后来女方悔婚,要去高攀贵人。但那女子不愿意,上吊自缢,那家人厌弃女子,甚至不给入祖坟。最后还是赵管事抱着排位与她成婚,迁入祖坟,可以说是重情重义。姐姐为什么不告诉她,吓唬她,还要让翠姨娘虐待她,最终死的那么凄惨。” 骆明诗望着自己六岁的弟弟,他的语气里没有同情,没有愤慨,有的只是疑惑。 她平静道:“你知道么?你这番话若是说出去,叫别人听见了,我就会被父亲厌弃,比翠姨娘被厌弃的后果还要严重。” 骆明炎睁大眼睛,保证道:“我是不会说出去的,只是夫子对我讲,君子以德报怨,面对已经不能伤害自己的人,不需要在去穷追不舍,所以才有此一问。” 骆明诗略微放心下来,拉着他到榻上坐下,轻声道:“以德报怨,何以报德?有些人不是想杀,而是不得不杀,赤玉说到底,也是个身不由己的可怜人,可你想想,她背主的事情,会没有其她的奴婢察觉么?一旦开了她这个先例,别人就会认为咱们软弱好欺负,即便是背主也没有任何事情。这样子的想法一旦形成,就会将咱们推入危险之地。你想想,若是你没烧了那张纸,咱们现在会怎么样?你堂堂骆府二少爷就会沦落街头。”甚至,惨死于车轮之下。 有些事情,还是需要自己想明白,索性的是骆明炎是个聪明的孩子,稍微一思索就明白了其中的事情。 也深深的记住了姐姐的话,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眼看明日就要搬家了,李氏心中不舍,骆明焱擦去三姨娘脸上的泪珠,一字一句的告诉她,自己被嫡母教养的好处,而他也绝对不会忘记生母的。 骆明诗看着弟弟跟个小大人似得保证,心里心酸不已,握住弟弟的手,她道:“姨娘放心,我会照顾好弟弟的。” 李氏这才止住了眼泪,为她整理了一下衣衫,轻声道:“不用惦记姨娘,只要你们好好的。” 这便是慈母心,骆明诗眼睛一酸,点了点头,心中却是思量,骆老太太为何突然要让大夫人教养他们呢? 殊不知另一边也有人提出了问题。 自然是骆明雪,她一想到今日父亲对骆明诗的夸奖,整个人犹如被放在了油锅上烤,气愤的要炸了,明明自己才是嫡女,为何处处被一个庶女比下去了? 大夫人本就因为今日的事情头疼,在一见她那样子,心中更是来气,难道的发脾气道:“我是嫡母,教养庶出子女天经地义,总是逃不过的。” 第十二章 姐弟搬家 骆明雪从小到大如掌中宝,未曾受过一点委屈,被母亲这么一教训,心里顿时不痛快了,却也不敢喝母亲顶嘴,只能盯着脚上的雪菲粉底牡丹绣花鞋,碎碎念:“早些年非得说母亲身子弱,不让养,现在给母亲养,这都记事了,这不是叫母亲白白出力么?” 大夫人一叹,靠在嫩绿缠枝纹引枕上,菊香立刻给她盖上一层薄被,道:“大小姐能想到的地方,夫人自然也能,只是这一个孝子压下来,有什么主意呢?” 她气不过,恶狠狠道:“这死老太太!” 大夫人一听,眉头一竖,呵斥道:“闭嘴。” 菊香耿氏直接捂住骆明雪的嘴巴,嘴中连连道:“我的小祖宗,你慎言啊,你今年都十二岁了,还有四年就能议亲了,若是这个时候传出去你有什么不孝顺的名声,夫人还怎么带你出去走动,见人?你未来的婚事又如何自处?” 骆明雪没想到自己一句话引出这么多,但她到底年纪大了,也知道自己话中的不妥,但听道菊香一连串嫁人的话,当即就羞红了脸,匆匆欠了欠身,跑了出去。 大夫人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扶额心烦:“当初知道只能生下这么一个孩子,我不免心烦之余就迁怒了,带的也不用心,偏偏这个就让那个老妖妇拿住了把柄,不单不让我教养庶子,还把大姑娘带走,养出了这么一个性子。” “夫人慎言!”菊香警惕的道,大夫人随即意识到自己话语的不妥,便不再言语,但脸上尽是愤恨之色。 菊香见状,温言宽慰道:“夫人也别这般忧虑,到底大小姐还有四年才出阁,您也能接着这个机会来好好教导。” 大夫人心里也是没底,叹气道:“都说三岁看到老,这孩子足足让……她养到了六岁,这性子都定下了,还真是有些是非不分啊。今日那些话,哪里是个大姑娘应该说的,传出去定然是说她挑拨离间父亲和庶妹的感情。” 菊香道:“夫人放心,今日的事怎么都是个丑闻,老爷不会让人流传出去的。” 大夫人恍然的点了点头,心中有些疑惑,“这老太太就等着她那个好侄女生下一子继承老爷的家业,又怕和生母不亲,因此才不叫我养庶子,今日怎么改了性子?” 菊香点起石叶香,这香乃是皇后赐给镇国公家眷的,立刻就被送进了骆府大房,此香形似云母,据说可治病。 香气袅袅,让人不禁舒展了眉间,她的声音更是平和的很,轻声道:“任尔东西南北风。夫人是他们的嫡母,管他们谁得势都得好好的敬重您,这翠姨娘是个眼皮子浅的,只看着老爷的家产,却不瞧着您背后的势力,仗着有个儿子,谁都不放在眼里,这回阴沟翻船了吧。” 大夫人指尖摩擦着斗彩莲花瓷碗,缓缓道:“我还是觉得这里头有问题。” 然而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眼见着几个孩子一气都塞了进来,挨着的几个房间都收拾了出来,连带着骆明雪的房间都重新置办了一下,可以说几个人的房间布置都差不多。 骆明雪素来爱自称才女,喜欢高雅的东西装点,大夫人也知道,便将府里唯一一个花梨木雕并蒂莲花琉璃碧纱橱给了她,但为了不让别人说偏向,又将梨木雕翠竹蝙蝠琉璃碧纱橱给了骆明诗。 如此大体上都一样,但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特色,首先是门牌。 依次按着年龄来排序,分别是其华阁,宁静居,很多奴婢表示大小姐和二小姐的门牌按着相貌来说,应该是挂反了,气的骆明雪第二日就换了一个落英的名牌。 两个男孩就简单多了,骆明磊这个小胖子毫不客气的用了湛奥二字,相比之下,罗明焱是最简单的,取名卜居。 等着骆安时前来视察时,先是夸赞了一下大夫人慈母心肠,具体体现在嫡庶房间大件都差不多上,在细细的询问了一下各个的取名的由来,一见自己的这个几个孩子都是精通诗书,不由得高兴之下每个人这个月的份例都翻倍。 这府里一共就两个女孩子,少不了要被比较来比较去,而在奴婢的眼中,自然是谁赏钱最多,谁心肠就是最好的。 这点上骆明诗自然是不如骆明雪,所以风向标很快就改了。 至于相貌上的一些小瑕疵,早就没人去追究了,在有人故意的引导下,都说大小姐是相貌端庄,正妻的样子。而二小姐随了母亲,自是要做妾的。 见夏不爱听这话,气愤的很。 骆明诗一共有四个贴身婢女,除去望春已经十六岁了,剩下的都在十岁左右,见夏是剩下里面最大的,十二岁了,已经懂了很多事情,不由得愤愤不平:“小姐长得好看,便引来人的嫉妒与诋毁!” 望春瞥了她一眼,继续研磨,平静道:“不过是下人得不着银子,嚼舌根子罢了。” 见夏嘟了嘟嘴:“姨娘分明给了小姐好多的银子,小姐平日里对我们也很大方,为何对那些婆子管家什么的并不上心呢?不上心就算了,为何还不和夫人老爷告状,这群人眼底都没主子了。” 骆明诗这些日子比较喜欢练字,持续了几天之后,心境好似发生了变化一般,闻言什么都没说,等着见夏出去取东西后,才跟望春道:“回头找个理由把见夏打发了,我这不需要跟主子抱怨,对主子指手画脚的丫鬟。” 对于那些话,她的确是纵容着来的,毕竟她一个庶女,风头要是盖过了嫡女多打眼。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前世她已经受到了这个苦楚,所以再世为人,她深深地知道了为人要低调。 望春见自家主子说这话的时候如云山雾罩,不见喜怒,心中有些畏惧,乖巧的欠身说是。 除了见夏话多些以外,剩下的两个小丫鬟都乖巧的很,只是专心于打扫屋子,骆明诗决定在观察一下。 如此在这算是安定了下来,只是骆明雪会时不时的打压一番,以展示嫡女的威严。 骆明诗好歹也有个前世的经历,就不说城府,单单是涵养就不会和她去争辩什么。 前世她虽然是做妾,进的却也是高门,比起镇国公府都不差。 那里面的人哪里会斗的这般肤浅,一个个端的可都是温柔刀,刀刀要人命。 一想起那个虐待狂,骆明诗没有来的打了个寒战,手中的笔自然脱落。 她越是憎恨乃至惧怕那段经历,就越是恨害了自己的人。接过望春递过来的毛巾,她问:“翠姨娘最近如何?” 第十三章 打脸 望春答道:“翠姨娘跟前的寻烟说,这几日总有人偷偷摸摸给翠姨娘送信,而后翠姨娘都会吩咐人去老太太院里。” 骆明诗微微诧异,眼珠子一转,道:“你去告诉她,只要她能拿出翠姨娘的大把柄,我必然会为她姐姐报仇的。” 这寻烟乃是翠姨娘院子里的二等丫鬟,与赤玉本是姐妹,但是因为府里机会拉帮结伙,因此不收姐妹,所以才谎称不认识。 若非骆明诗偶然撞见,也会被蒙骗过去,毕竟两人都没有过交谈,甚至很少同时出现,恐怕也是怕被眉宇间那一抹相似看出来吧。 她们两人正低声交谈,忽然听见外边有脚步声。 骆明雪打发了见夏,甫一见骆明诗屋里装点的素净,根本没有在大夫人布置后在自己布置一番,心中微微惊讶,但随即一想,小小的庶女能有什么好东西呢?心里也就开心了。 可随着往里走,她发觉被打脸了,因为布置是另有乾坤的。 比方说那些古朴的桌凳都是檀木的,摆放的一些珍奇的宝贝也许不够贵重,但都是小巧,很有心意。 而这样的东西自己房间里也有一份,都是父亲送的。一时间定在那,怒火中烧。 望春掀开帘子,正好瞧见了她,一面快速的上前请安,一面视线四散,发觉见夏不在,暗自一叹。 “大小姐安,二小姐在屋里,我这就去请。” 骆明雪直接绕过了她,冷冷道:“不用了,这青天白日的,她在屋里做什么?” 她一把掀开湖绿绉纱软帘,只见里屋用花梨木雕山水花鸟隔断隔开,打眼便能瞧见一张桌子,骆明诗正在练字,见她来了才放下笔,微微一笑,颔首道:“长姐。” 平白她自是不会来,只因今日刚从骆安时那得到了一副画卷,这才叫这个小小的庶女开开眼,可瞧见骆明诗身后墙上挂着的一副字画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因为她去求的就是这幅画,却被搪塞回来,给了一副蝴蝶展翅图。原本以为是父亲舍不得,却不想给了别人。 骆明雪冷笑,原本瞧着骆明诗这些时间安分守己,以为是消停了,却不想是暗地里折腾,连自己都骗过了。 果然是狐媚子生狐媚子,两个狐媚子弄得爹爹团团转。 她站坐姿态皆是大夫人求了宫里出来的人指点的,因此极为的气派,目光落在上面,略显刻薄的打量了一番,这才强撑着微笑道:“妹妹可知这幅画的来历?” 骆明诗微微一笑:“还请长姐赐教。” “这幅字乃是申不害所写,而他最有名的并非字迹,而是话语,传闻他说:君之所以尊者,令也,令之不行,是无君也,故明君慎之。他在韩为相十九年,使韩国走向国治兵强。”骆明雪面上升起一丝惋惜:“真说起来,申子出身于郑国,可惜他二十几岁的时候,郑国就灭亡了。” 骆明诗眨着眼睛,心中不解她为何来此卖弄,嘴上道:“长姐当真是学富五车,连历史上的故事都这般清楚,可见是连史记都有涉足。” 骆明雪矜持一笑:“不过就是闲来无事看看罢了。这郑国原本也是个泱泱大国,可惜为后宅所累。仔细一想想,武姜偏疼孩子都会引来如此大祸,那男子呢?” 骆明诗垂眸,明白这是来敲打自己的,睫毛颤颤,只觉得这番话说的有些好笑,但她不欲与骆明雪恶交,当即微笑点头,“长姐说的是。” 实际上,骆明诗名字里有个诗,却是不喜欢读诗书,只因她觉得那些东西不过是颂春伤秋的东西罢了,相比之下,更愿意看一些历史上的故事。 她自然是清楚郑伯克段于鄢这个故事,更清楚这个故事出自左传。 骆明雪见她乖乖低头,自是高兴的很,却听外边有人道:“小姐,老爷嘱咐人送过来了桃子,听说这后宅里头,除了夫人那有,就小姐这里有呢。” 骆明诗眼睛一暗,只见帘子一掀开,见夏走了进来,喜滋滋的捧着万叶莲花图案的碟子走了进来,随即脚步一顿。 见夏一怔,没想到骆明雪也在这里,屈了屈膝,“大小姐安。” 骆明雪怎么安得起来,她看着那水嫩的桃子,心中简直要结冰了,她可没忘了刚才见夏的那句话,后宅里头,只有母亲和骆明诗这有。 骆明诗暗骂这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她身为庶出,很多事情要仰仗嫡母,和嫡姐恶交能有什么好处? 立刻问道:“大夫人那里,老爷赐了几盘?” 见夏原本是想恭维骆明诗,但见骆明雪在这,只能嗫嗫道:“两盘。” 骆明雪的脸色这才好看一点,骆明诗含笑道:“说起来姐姐每日这个时辰都要陪着母亲,父亲想必也是叫人少跑一趟,一起送了大夫人那吧。我还疑惑呢,怎么会挑这个时候来找妹妹,原是怕爹爹只赏了母亲与姐姐的,没赏我的,怕我难看呢!” 骆明雪淡淡一笑,心中郁结还是难散,目光撇到那副字上,声音冰冷:“这郑武公原本还有个儿子原繁,是为庶出,但郑武公仍旧选择嫡妻长子,如此可见,庶出不堪大用!” 骆明诗眉头一蹙,这话半点情面都不留,叫人好生的难看。她不想给自己树敌,却也不想做软柿子,给人想捏就捏。 “公子突在齐国大军的帮助下杀回郑城,复位郑君,问原繁为何不帮助自己,原繁答,一臣不侍奉二主,回府后自缢身亡。如此之人,可堪大用?” 她说这话时,不卑不吭,眼神明亮,一身青烟紫绣游鳞拖地长裙,恰如雪地里的翠竹,任由风雪拍打,也怡然自得,尽展本色。 骆明雪心里一虚,她不过是在得知这个典故之后,想要敲打一二,根本不知道其中的故事,因此甚至不知骆明诗说的是真是假,自然对不上。 嗫嗫了半响,气愤道:“果然是伶俐的口齿,也不知是不是狐媚子都有这般伶俐的话语。”说罢,拂袖而去。 见夏一见她走了,心口的气一送,笑道:“小姐这才是博学多才呢,瞧瞧把大小姐说的,哑口无言。这下子看她们称赞什么?没有样貌就算了,还没小姐聪慧!” 骆明诗盯了她半响,款步上前,然后一巴掌抽过去。 “啪”的一声,在室内回荡。 见夏被打得一怔,根本说不出话,却见骆明诗冷冷道:“送去给管家,就说做事不尽责,明明叫着守门,却去了别的地方。” 第十四章 长子身份 见夏连忙跪下:“小姐,奴婢是去取老爷吩咐人送来的东西。” “少在这狡辩,若是父亲叫人送来,你在门口接就可以了,哪里就轮的你出去卖乖。”骆明诗给望春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拖走。 等着探秋和落冬取完食物回来后,一听说见夏被带走了,都是一个哆嗦。 骆明诗呵斥道:“你们规规矩矩,做好本分,我自是好好待你们,但要是谁在那不知本分,竟做着僭越的事,那就别说我无情无义了。” “是,小姐。” 探秋荷落冬属于二等丫鬟,年龄才都十一岁,因此骆明诗也不太忍心苛责,挥了挥手让人下去。 望春关好门窗,这才问:“小姐,那大小姐那?” 骆明诗摇了摇头:“我不过是不想生事端罢了,但若她不知趣,我哪里会惧怕?” 好歹前世活了二十多年,怕一个十几岁的丫头,没得惹了笑话。 不过自打这和大小姐闹的不欢而散之后,厨房送来的明显下降了许多。骆明诗心里清楚,这应该是厨房自作主张,或者是骆明雪的干预。 毕竟从这房间就能瞧出来,大夫人不愿意落下可待庶女的罪名。 落雪带回这东西后,就在想二小姐会不会发脾气,谁知骆明诗脸色不变,吩咐道:“给我梳妆,时候不早了,得去给母亲请安了。” 骆家这几个明所居住的地方是大夫人的附院,两个院子的墙打开了,用一条小路相连,因此早上尽数都是先到大夫人那报道,然后再统一去老太太那。 骆明诗自然是与骆明焱一路,小弟弟担忧的看着姐姐,却也知道人多嘴杂不能说话,于是只能抿抿嘴,低头瞧着路面上鹅卵石拼凑成的福寿字。 突然,手一暖,骆明焱侧目,只见自家姐姐目视前方,手却是紧紧的牵着自己,一种血脉相连的力量紧紧的牵引着彼此,暖意直淌心尖。 几个路过的婆子瞧见,不由得议论:“瞧瞧,还是一母同胞的姐弟关系好,要我说,还是这三姨娘有福气啊。” 众人纷纷附和,却听身后一声呵斥:“大清早的,在这里闲说什么话?要是不想做事情,我立马回了母亲,把你们全撵出去。” 众人回身,见骆明雪翩然而立,心知自己这话犯了这位祖宗的忌讳,连忙讨饶。 骆明雪冷冷一哼,拂袖而去,她的大丫鬟袭香呵斥道:“还不赶快去干活。” 婆子们应下,等着都走了,这才碎了一口,“狗仗人势。” 这孩子多了,问题也就多了,大夫人有些头疼,比方说就早上请个安来说。 骆家姐弟俩来晚了,就被骆明磊一阵冷嘲热讽。 “都说二姐姐孝顺,生病了都不叫父亲担忧,偷偷去抓药,这才弄出了误会。可怎么到母亲这,请个安都这么的晚?”骆明磊是个小胖子,圆圆的脸蛋将眼睛都要挤没了,可他偏偏自称自己风流倜傥,以至于一身的鹅黄色的云纹衫,外头罩着缠枝葡萄纹大红袖箭长衫,将他称的犹如一颗圆丸子一般。 若是往常,大夫人乐的看热闹,可是今日她的女儿可是还没来呢,于是只能淡淡道:“这个时辰算不得晚,大郎来的时候我才刚刚起身。” 潜台词什么意思,就是你来早了。 小胖子的脸通红,心中愤愤不平,姨娘刚失宠,你们就谁都敢欺负我了!他自持是长子,骄傲的不得了,总是认为府邸应该是自己来继承,眼看着自己被如此对待了,下意识就迁怒了骆明焱,谁叫府邸只有他们两个男丁的。 骆明焱对他的眼刀子见怪不怪,直接无视,而骆明诗压根就没注意到,只是在心中嘀咕,为何翠姨娘会暗自叫人去老太太的南山院。 翠姨娘其实是叫人送信。 骆老太太反复瞧着送来的书信,最终只能叹一声冤孽,四姨娘适时的挥退了婢女,凑在一边问:“老太太,小叔说什么了?” 骆老太太很气愤的样子,复又悲伤,半响才缓缓道:“无非就是说他在庄子里头受的苦楚,叫我将他捞回来,我的儿何时受过这等的委屈啊!” 四姨娘心道,这打发去了庄子里头,也是骆府的二爷,有哪个不开眼会去得罪?无非是添油加醋,可偏偏老太太心疼儿子,是非不分。她心中如此琢磨,面上却是一片愠怒,“好个不开眼的奴婢,作践人还作践到主子身上来了!真是活拧了,孰重孰轻都掂量不清!” 骆老太太一听这话,眉头反而蹙紧了,四姨娘见状话锋一转,轻柔道:“其实二爷回不回来,还不是您的一句话,从老爷瞒着您就能看出来,老爷怕您担忧,只是大少爷慢慢长大了。” 这一句话才是重点! 骆老太太皱了皱眼,眼角的皱纹浓郁,老泪纵横:“这个天杀的,要什么女人没有,偏就打起了大哥房里人的主意,那翠姨娘也不是个好东西,竟然竟然!” 四姨娘连忙拿出帕子,又给顺气,陈婆子也劝慰道:“二老爷夫人去的早,没个正经的女人看着,一时不查,叫那狐媚子勾搭去了,也是情有可原。” 骆老太太唉声叹气,目光不经意的瞥向四姨娘的肚子,“说起来,昨个老爷又歇在你那了吧。” 四姨娘一时不察老太太突然说起这个,只得立即垂下头做出羞涩的样子,帕子轻轻掩住面庞,淡淡的恩了一声,就不再过多言语,实则心中更多的是烦躁之意。 想她十二岁那年父母双亡入得骆府,骆老太太也乐得她这个侄女陪伴,十五岁那年又得姨母做主许给了大表哥,做姨娘也有了四五个年头,可这肚子偏偏是半点动静也无,她才是那个最为着急的。 骆老太太又恨四姨娘不争气,却也知道这种事情光她着急也是没用的,只得又叹道:“我们骆家这么多年来子嗣单薄,想来,也是没有这个福分了。” 这边骆老太太又开始自怨自艾,那一旁的陈婆婆赶紧来劝,“老夫人快别这么说,大公子二公子不都健健康康的嘛,还有前些天您赏赐过的二小姐,也是个伶俐的孩子,他们都等着长大了来孝顺您勒。” 第十五章 欠下人情 “该生儿子的不生,这些不该生的倒是好福气。”骆老太太说罢又复对四姨娘说道,“亏得大房生不出儿子,如今也没得生,不然就算你生出儿子也是没用的。趁我这老不死的还中用,还能帮衬些你,将来……”将来如何老夫人没说下去,只是这室内的人都心知肚明。 眼神精光一闪,其中翻滚着无数阴谋算计叫人不敢小觑。 四姨娘赶紧应下,又捡了些好听的话一一说了去,才哄得骆老太太眉开眼笑。 室内香烟袅袅,骆老太太惬意的泯了口上好的沅江普洱茶,又想起陈婆婆那句话,二小姐?那的确是个伶俐人。 大夫人此时就没那么安逸了,之前免了这些孩子的请安问礼,又未放在身边亲自教导,如今这两样全齐了,这让她清闲惯了的人如何受的了。偏偏这长子是个不安分又自作聪明的,只得默默扶额。 那边骆明磊还在挑衅骆明焱和骆明诗姐弟俩,罗明雪才姗姗来迟。 一进门见到骆明诗就觉得浑身上下都不高兴了,也不顾着先给自己母亲请安,就阴阳怪调的说道:“哟,打在母亲这里见到二妹妹还是头一回啊。” 骆明磊一见长姐如此这般犹如酒逢知己,刚熄灭的火焰又高涨起来,“可不是,大姐你不知道,二姐姐今个儿来请安都是迟了许久,根本就是不把母亲放在眼里。” 骆明雪见着有人和她一起刁难骆明雪就高兴起来,谁让她终于发现在这个府里还有一个和她一样讨厌骆明诗的人了呢,“好啊骆明诗,居然这般不把我母亲放在眼里,不孝顺还对我母亲不敬,”附和着说着心里也却也觉得有哪里不对,但还是继续说道:“我们骆家有你这样人真是家门不幸,我要去禀告父亲……” 还未等她的话说完,就被大夫人怒喝打断,大夫人见着自己亲身女儿这般做派心中是极为不喜的。尖酸刻薄,处心积虑的刁难,这姿态像极了那些内府手段阴私的姨娘,浑身上下一股小家子气,偏偏也是个爱自作聪明的。 又识人不清,随便什么人皆与之为伍,自降身份,说起这个亲身女儿的缺点来,大夫人都可以不带歇气的说上一个时辰,再看看那边端坐的骆明诗,两指青葱玉手持起青花茶盏,另一只纤纤玉手持杯盖轻叩,青花茶盏奶白的底釉子,却不及两手好看一分,热气袅袅飘散在她清秀又明媚的脸庞上,却显得朦胧静好。 对两人的蓄意挑衅无动于衷,充耳不闻,似是并不把他们放在眼里,通身的贵气,很有大家小姐的风范,心中也曾暗暗想过,若明诗是自己的亲身女儿该多好,这个念头仅是一闪而过,又赶紧丢开了,有些东西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自作多情与痴心妄想也是最无益的。 骆明诗果真对两人的挑衅丝毫未放在眼里,况且她也不愿在大夫人眼皮子底下得罪骆明雪而惹大夫人不快,毕竟今后住在人家的地盘上,表面功夫还是要做好些的。 大夫人心中愤懑难解,又想到如今这般境遇的造就者,骆老夫人,灵光一闪,就对他们四人说道:“难得你们今日来的齐全,老夫人年纪大了最好子孙满堂承欢膝下,今个儿就一起去看看。也该全了这府里的规矩” 你不让我安生,我也不让你好过,不是拿规矩压我吗,这给老夫人请安也是祖宗规矩。 骆明诗觉得有几分看出了老夫人的心思,只作笑而不语。 骆明焱小小个人板着个脸只乖乖应道是,也看不出喜怒。 骆明磊觉得老夫人对他还不错去看看也无妨,况且也觉得刚刚似乎把大夫人得罪了,便不敢再多说话。 唯有骆明雪苦着个脸,她虽然从小是老夫人身边养大的,但是她也知道,老夫人不喜她,处处刁难她,骄傲如她骆府大小姐,哪里受得了这份窝囊气,也管不了那人是她奶奶还是谁了。 但不论她做如何想,大夫人还是带着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来到了南山苑,这南山苑因常年寂静,只老太太和四姨娘两个主子居住,连着院子也透露出一种沉闷和迟暮之气。 大夫人因常年与青灯古佛相伴,还勉强能站定,几个孩子却都有几分烦躁不安,因为这里实在是静的可怕。 唯有骆明诗静静地站在那里,她闭着眼睛,像是在倾听着什么,又像是享受着什么,奇妙的是她一个年仅十岁的孩子竟然与这沉静久远的画面毫不违和,脸上自然而然透露出的是一抹不可明说安然惬意。 这副画面大夫人看在眼里,不自觉在心里将骆明雪高看一眼。 老夫人身边的陈婆婆走了出来,对大夫人欠了欠身,才道:“老夫人醒了,说是让你们进去,夫人请。”说完又对大夫人欠了欠身。 大夫人带头走了进去,身后众小自然跟上。 殿内,并不见老夫人,蓝绸绣花帘后边才幽幽传来老夫人的声音,“都来啦。” 然后便再无话,大夫人静待片刻便主动上前接话道:“今个儿这些小的都来给我请安,我心甚慰,他们都是孝顺孩子,还想着要给老夫人请安,我私心想着这也合规矩,但思忖着老夫人身子不好,便嘱了他们不许多做逗留。” 随着大夫人话落,骆明焱小机灵鬼一个立马接话道,“给祖母请安。” 骆明磊本来还有些走神,一听骆明焱居然抢在他的前头说了,也赶紧抢着说道:“给祖母请安,”说着还不了几句俏皮话,“几日未见到祖母了,不知祖母身体可还安康?” 骆明诗也是笑吟吟的道了句安,其后骆明雪才不甘不愿的也道了安。 帘内老夫人还是无话,只听四姨娘的声音说道,“姨母可不怎么好,前几日钱太医还替姨母诊脉说着姨母年岁已高,经不住操劳,需安心静养。”说着,众人只见四姨娘双手搀扶着老夫人走出来,陈婆婆忙上前帮忙掀开帘子。 第十六章 明焱受伤 这话明显就是在责怪大夫人这次带众人来请安的行为,话说到这明面上海半分不饶人,大夫人也无从狡辩,只得静立不语。 来庆安的人都察觉到了老妇人的责怪之意,就连之前说着俏皮话卖好的骆明磊此时也是慢慢往后挪着脚步,想减少一下存在感,一时场面无语。 只是,骆明诗却上前一步。 在众人都沉默不语的时候,她的举动犹为显眼,老夫人打量着她,一身大红色襦裙鲜艳娇媚,更衬得她肤质雪白剔透,生的明眸皓齿,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她就静静地站在那里美好的犹如一株冬日里傲放的红梅。 只听她说:“祖母,是我让母亲带我们来看你的,都怪我私心想着,那日祖母赏我的红宝石滴珠翡翠钗,我高兴坏了,都忘了给祖母道谢,就想着要特地来送给祖母看看,祖母你看,好看不好看?” 说着,还微微晃动头上的珠钗,珠钗上的滴珠随着她的晃动而动,富有光泽且熠熠生辉,骆明诗这样做时,极像个对长辈撒娇的孩子,再加上她长得好,也会玲珑讨巧。 果然让本来心里不怎么高兴的老夫人神色缓和了些,特别是在看到骆明诗头上果然带着那日她赏赐的珠钗,神色才终于满意了些,“好看,真不错,曼玉你也瞧瞧。” 曼玉是四姨娘的闺名,四姨娘果然听话的瞧了瞧,才道:“好看,二小姐带着可比我这个老太婆好看地多。” 老妇人随即道,“你若是老太婆,那我是什么,莫非你是在讽刺我这个老太婆?” “哪儿敢啊,老夫人您可是我们骆家的顶梁柱,老佛爷,谁敢说您是老太婆,我第一个不放过他。” 两人一打趣,气氛顿时活络不少,骆明诗也笑着,不紧不慢说道,“祖母可是大有福气之人,大家都想来沾沾您的喜气,但是又怕烦扰到您,如今一聚起来,也少了几次叨扰祖母您,可不就是为祖母您着想嘛。” 边说着还边做出略微委屈的样子,总算得老夫人正眼相看,一看,又乐了,一个十岁的小姑娘还鼓着个包子脸噘着嘴,好不可爱,笑骂道:“你个小滑头,自己想来又不敢来,鼓动着这么多人一起还说什么沾我的福气,也就你母亲好性子依了你。” 骆明诗见老夫人这般笑骂总算把这一页揭了过去,这才暗暗松了口气。不管老夫人与他们这些小辈亲厚不亲厚,总归是她的子孙,但是对大夫人就不一定了,老夫人对大夫人素来不喜,直接打脸的事情也不是没有过,今日若真要施威,大夫人是铁定讨不了好。 骆明诗这番解围,如此一来,不管大夫人认是不认,她都已经欠下了骆明诗这份情。 墨香帐暖,大夫人屋内,一副上好的茶具被一个翻舞着的绫罗大袖直接拍翻在地,一地的碎片还在嗡嗡作响,菊香惊慌上前道,“夫人!” 叹了口气,喊来外房丫鬟冬香收拾,又给夫人新倒了杯茶水递过去,“夫人这又是何必。” “我知那老太太不喜我,但没想到她居然这般扫我颜面,还要轮到一个小丫头片子给我解围,我堂堂镇国公侯府嫡女,何时受过这种气!”十指握拳扣得死死地,眼睛也紧紧闭着,像是在极力忍耐。 “夫人如今已为人妇,有些事情不得像之前那般随心所欲……”后面得话没再说下去,有些话只能点到为止,只得默默地将那冷掉的茶水又换上新的摆好。 再睁开,眼中已渐渐恢复清明,菊香立即将茶水奉上,大夫人接了,慢慢啜饮着,那边菊香还有些期期艾艾地,大夫人扫了她一眼,“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菊香想了想,还是含蓄了提了提:“那二小姐……” 大夫人眸光闪了闪,只是含含糊糊道:“我知她是个好的。” 宁静居内,骆明诗只身站立在花园里,微风拂过,带起她的衣摆广绣随风而舞,只见她嘴角带笑,眼睛却闭着,看上去心情很好的样子。 望春站在一旁,看着这样的小姐,不知怎么的,心情也跟着好起来,“小姐在想什么?”不由自主的,就将这句话问出口,可刚说完就后悔了,哪有奴婢问主子话的。 不料骆明诗却回答了,她声音淡淡的,轻轻的,像是乘着风送到了望春的耳边,她说:“我在欣赏风景呢。” 温柔的声音拂过望春的心里,刚才的懊恼也荡然无存,整个人也跟着放松下来,只是疑惑的问道,“小姐闭着眼睛如何欣赏风景?” 骆明诗闻言眼睛仍是闭着,只是笑得更甜了:“赏景不一定要眼睛去看的,望春你也试试,闭上眼睛,你有没有听到落叶的声音,有没有听到落花的声音?哦,还有那水声,”骆明诗声音更兴奋了些,“那小池子里,鱼儿游过带出的涟漪花纹,望春你看到没有?” 望春早就跟着骆明诗的话闭上了眼睛,跟着她的指引也感受到了其中一二分的滋味,此刻也跟着自家小姐笑着说:“是啊,小姐,我看到了,真美。” 不得不说,这样的小姐非常有感染力,跟以往的样子都不一样,又复听到她家小姐的声音在喃喃:“不,望春,你体会不到的,这世上最美的风景就在此刻,在我眼里。”那是我在狼群利齿下偷来的美好,在挣扎中梦寐以求的片刻。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居然从中听出来了几分悲哀。“小姐,天凉了,快进屋吧。” “恩。”淡淡的应了声,再睁开眼,嘴角的笑容已不再。 如今我重生而来,目的是报仇,身过之处尽是毁灭,不达目的誓不得安生。 “小姐,这钗子……”望春替骆明诗取下那珠钗,正在替骆明诗梳洗的望春有些踌躇了,若是平常的事物,望春也不会如此,只是总觉得小姐对这珠钗偏要上心些。 骆明诗闻言瞥了那珠钗一眼,眼中不见丝毫喜色,转而又轻飘飘的移开眼神,面无表情的说:“好生收着吧,总有用的。” 转复又想到什么似的,问道,“今日见着二少爷了吗?” 望春想了想,仔细答道,“二少爷今日和小姐一起去拜见了老夫人之后,就去了学堂,之后就再没见过了。” 第十七章 前世阴影 若是平日里,骆明焱都会在下了学堂之后来找她,可现在这个时辰早就过了骆明焱下学的时辰,天已大黑,骆明诗心中不定,望春赶紧安慰道,“许是二少爷下学疲了,就没来小姐这里。” “不会的。”骆明诗肯定的说,“别拆了,快替我挽好发髻,我要亲自去看看才放心。” 望春闻言赶紧挽了个流云髻,然后复又替小姐更衣,骆明诗不等她撑好衣裳,就一委身,自己钻了出去,望春有些愣愣的,就听她家小姐催促着,“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走。” 望春急匆匆的追上去,想说,小姐莫急,二少爷在自家府里上下学,不会有什么事的,可触及小姐那颦着眉担忧的面庞,却到底没说出口,只是脚下的步伐加快了些。 抬头看到卜居两个字,骆明诗稳了稳步伐,深吸口气才又走了进去。 “明炎,明炎。”走进外屋却没见人影,下人也没看到一个,骆明诗又赶紧朝内室走去。 直到走近了内室,才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 “少爷,您,您还疼吗?”骆明诗听出来这是明炎身边的侍读青竹的声音,然而却听不到答复的声音。 疼?明炎怎么了? 骆明诗直接推门而入,就见原本板着脸端坐着的骆明炎一骨溜的站了起来,手足无措,有点心虚的看着自家姐姐,全然不复刚刚一幅小老头的样子。 “姐……”小声怯懦的喊了一声。 骆明诗,这时已经将他通身打量了个遍。 没傻没哑,没有缺胳膊短腿,很好,直到这是骆明诗才算是真的松了口气,她也知道自己是反应过度了,只是她一想到自己小小的弟弟前世那般惨死,她的心脏就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着,让他喘不过气来。 可是一看到自家弟弟头上那一块乌青,乌青中还透着星星点点般的紫色伤痕,眼里的精光一闪而逝。 “怎么弄的?”骆明诗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 “我,自己摔的。”骆明炎两个眼睛瞪得大大的,用无比真诚的眼神直视着骆明诗,刚刚那初见的一点心虚也荡然无存。 骆明诗再看一旁站在弟弟身后的青竹,头低得恨不得钻到地底里去,不敢看骆明诗的样子,她哪里还不明白。 骆明炎若是自己摔伤了的,又怎么会躲着她不敢让她知道,这孩子虽然已经很懂事了,但是也非常依赖自己这个姐姐,对自己撒娇也是经常的事。何故像今天这样生分起来。 分明是被人所害又怕她扰心,这才避着躲着怕她看到。而能伤害的了明炎的又有谁,夫子极喜明炎聪慧,慈眉善目况且又一大把年纪,自然不会去伤害明炎。 那剩下的还有谁,只有与明炎同进学堂的骆明磊了。 “青竹你说,是不是骆明磊?”虽然是这般问话,但骆明诗心中已经肯定是骆明磊无疑了。 青竹在这府里最怕的人不是老爷夫人,反而是这眼前的二小姐,还不等她严刑逼供,立马就招了,头一阵猛点,却不敢吭一声。 骆明诗收回眼神,又看向自己弟弟,“我再问你一遍,这伤怎么来的。”骆明诗要他自己说,亲自说出口。 骆明炎小脸涨的通红,却更加坚定的说道,“是我自己摔的!”说着也不敢看自家姐姐,却把眼神盯着门框的不起眼的小点看。 他已经知道青竹把他被卖了,但是他也气自己的奴婢反而更听姐姐的话,更气的是自己一开始就对姐姐撒了谎,最最气的还是觉得自己没用,不但保护不了姐姐和姨娘,还要反过来让姐姐为自己担心。 骆明炎眼睛都涨红了,心里想着,就是这么来的,就是我自己摔的,想着想着还觉得自己委屈急了,连姐姐也欺负人。 骆明诗也被自家弟弟这个样子气笑了,连声说道“好好好,你小子长大了翅膀也硬了是不是,觉得我管不了你了是吧。那行,我不管你了。”说着就甩手走了,和来时一样匆忙,只是仔细看才能发现,步履稳健,有序不乱。 望春见自家主子走了,留下一句,“我去看看小姐。”就追了出去。 骆明炎见姐姐好像是很生气的走了,又开始慌了,“青竹,姐姐是不是生我气了。” 青竹赶紧安慰道,“不会不会。二小姐平时最疼主子您呢,心疼您还来不及呢。” 这头青竹不停的安慰着,那边望春一走出门就见骆明诗就站在门口并未走远,仿佛还在,等她? “小姐好像并未生气。” 谁知,骆明诗一声银铃般的轻笑像是忍不住溢出来一样,“没看那小孩子都快哭了吗,”顾自笑了一会儿,又道,“他不想在我这个姐姐面前丢脸,我又何必逼他。” “那二少爷这次受伤……” “定然是骆明磊,”骆明诗一声冷哼,“我还未出手,他倒是迫不及待了。”骆明诗只手玩弄着尾发,却也并未回头,“去查查今日在学堂究竟发生何事,骆明磊是如何伤到二少爷的。” 望春只静静听着吩咐应是,她有一种感觉,小姐对二姨娘母子俩的仇恨不是一般的深,或许这种仇恨还包括二老爷? “你立刻去我库房里把爹爹赏给我的玉露膏给二少爷送去,若是因今个儿这事破了相,日后寻不着好良配,倒是我这个姐姐的不是了。” 望春听着这般戏谑的声音,震惊的看着骆明诗,总觉得这还会打趣人的小姐不像自家小姐了。 “少爷别哭啊,二小姐定不会真生您的气,少爷,少爷……”听着里屋传来的声音。 骆明诗转身就走,边走边道,“快走,被我弟弟发现我知道他哭了,那可真要跟我气上一年了。” 望春一听骆明诗这么说居然走得比骆明诗还要快,她也不想被小少爷记恨一年啊。 望春觉得,小姐在某些时刻还是很像一个十岁的孩子的,好像是只在接触至亲之人的时候才会,比如说二少爷和三姨娘,那老爷呢? 第十八章 算计姨娘 “寻烟,如何了?老爷可说要来看我?”这人正是被禁足白鹭院的翠姨娘,被禁足已有月余,却始终盼不到老爷松口。 容颜易老,女人的青春岁月有限,若真是被长久困在这方寸之地苍老死去,她又怎么甘心。 “嗯”寻烟也笑了笑,又道,“我一连几日都跪在老爷书房门前恳求,老爷今日总算是松了口,说今日酉时会来,来”寻烟有些吞吐地说,“来看看姨娘反省的如何了。” 翠姨娘一听寻烟说老爷酉时会来,便有些得意的笑了,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到时勾引着老爷翻云覆雨一番,再吹吹枕头风,依着老爷心软的性子,这解除禁锢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能来就好,”翠姨娘心情极好地对着铜镜左右看了看,“这次多亏了你,没想到,你才是对我最衷心的人。以后就近身来伺候吧。” 翠姨娘之前身边人本是莺歌,没想到被禁锢白鹭院之后,那小贱蹄子就以为她失了势,也学会了落井下石那一套,与她渐渐疏远了,气的翠姨娘咬碎了银牙。 看了看寻烟才满意的笑了,这才看到寻烟额头的伤口,顺口问到,“这头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寻烟有些支支吾吾,翠姨娘一见她这样子又道,“你在我身边伺候也有些日子了,也知道我是个什么性子,让你说你就说,趁我现在心情好,说不定就允了你的心意。”边说着,边细细描着眉。 寻烟听到翠姨娘的话,当即跪下了,泪噙满了两眼,睫毛颤了颤,才道,“寻烟不求什么。寻烟只是给老爷磕了几个头,求得些福气。” 翠姨娘画眉的手顿了顿,看到寻烟委屈的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定是为了她的事去求了老爷,多磕了几个头,吃了些苦头。 放下画笔,转身将寻烟搀扶起来,调笑说,“瞧你,说你两句还不高兴了,”亲热地替寻烟抹了泪水,“家里可还有亲人?” 寻烟闻言,通身一颤,幸而翠姨娘以为她在哭,而且她又低着头,翠姨娘才没瞧见她的不自然,只听她道:“没有,我没有任何亲人。” “那便好,你待我真心我都清楚,日后也定不会亏待你。” 寻烟闻言诚惶诚恐的跪地谢恩,“谢姨娘。” “行了,快起来,快去替我准备花瓣,我要沐浴。”翠姨娘吩咐着,自顾自想着即将发生的事,嘴巴都咧到耳朵后边了,当然也不会发现寻烟脸上的阴森。 此时的宁静居正如它的名字那般,安宁平静,望春被吩咐不用陪着骆明诗,望春已经发现,只要是骆明诗说的话,她就越来越无法拒绝。 哪里有小姐身边没有人伺候着的?可偏偏骆明诗越来越喜欢一个人呆着,大多时候她是在练字。 望春掀开珠帘走了进去,见小姐此刻又在练字,边站在一旁也不去出声打扰,直到骆明诗写完最后一笔停笔,望春才上前。 “小姐的字越来越好了,”望春看了看觉得她家小姐的字简直和老爷书房里挂的那些大家的字不相上下。 骆明诗将蘸了墨汁的毛笔放在水里,眼看着黑色的墨汁一点点云散开,知道整盘清水变得乌黑浑浊,才道,“不好,拿去烧了吧。” 望春听话的收拾着笔墨,心中却暗叹着可惜,又道,“二少爷的伤势查到了,是与大少爷发生冲突,两人争斗间被大少爷推到池子里被水中的石头砸到了头。” 骆明诗原本的淡然当然无存,她万分也没想到其中会如此凶险,被推下水,被水里的石头砸中了头,“然后呢,可有人救他?明焱可不会水。” 万一当时在水里晕了过去,那她的宝贝弟弟此刻恐怕也是前世那般冷冰冰的尸体一具了。 “有的,有的,小姐莫急,二少爷好好的,小姐今日不都瞧见了吗。”望春见骆明诗惊慌无措赶紧出言安抚,压下心中的怪异又继续说, “二少爷掉下水后,立即有路过的公子跳下水去救他,幸而没事,只是好像听说那个公子原本就身有顽疾,体质虚弱,这回救了我们二少爷,好像又不太好了。” 骆明诗想了想问道,“今日夫子又带他们出去历练了?” 骆明诗知道自家学堂里的夫子向来如此,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带着两人出门游览,信奉的是“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这点倒是和其他夫子有些不一样,也因此得骆安时另眼相看。 望春轻声应着,“是。”生怕又惊扰了骆明诗。 骆明诗抚了抚额头,也不管一个十岁的姑娘做这个动作有几分怪异了,“可知晓那公子是哪家的人?救命之恩是该重谢的。” “不知,”见骆明诗望过来诧异的眼神,望春又道,“那公子一出水,就被随从拥着离开了,倒是看得出家境富裕。” 骆明诗有些不悦的皱眉,那位公子若是殷实人家,又有拔刀相助的赤诚之心,定然是不屑钱财的谢礼的,且现在连那人是谁都不知道。 “那便当做与他无缘好了,不去管他。”想了想又问道,“这件事我父亲知道吗?” “尚且不知。像是被大少爷勒令瞒下了,夫子那边说没说就不知道了。”说着,望春已将最后一份纸稿小心翼翼的折叠好,这才又继续说道,“那边来了消息,老爷今晚会过去。” 骆明诗闻言眼神一黯,望春也察觉到了骆明诗的不悦,只是沉默而立,忽而她听到骆明诗说:“望春你知道吗,只要翠姨娘有一丝机会翻身,我就很不欢喜。” 其实望春也发现了,经过这段时间她的默默观察,不得不说,如今的小姐她是怎么也猜不透了,仿佛变了一个人,但是却那么坚定的要扳倒翠姨娘。 她想了想,还是带着试探的意味说道,“其实小姐并不需要如此忌惮翠姨娘,她最大的依仗不过是大少爷,可大少爷如何都比不过二少爷,相信老爷也是看得明白的。” 骆明诗并不回应望春的话,她只是忽然用另一种轻快的声音说道,“爹爹今日去翠姨娘那里,她肯定很欢喜,不如我们将骆明磊也送过去,送他们一家团聚如何?” 说着不等望春反应,提步出了门,望春也提步跟上。 第十九章 小胜 那便翠姨娘正数着时辰等着天黑,约莫还有一刻,老爷就该来了,便赶紧吩咐寻烟重新去沏一壶老爷最爱喝的茶来,寻烟应下就去了。 不一会儿,寻烟就将沏好的茶汤端了来,翠姨娘也不甚在意寻烟端的是什么茶。寻烟看着翠姨娘还在那里摆骚弄姿,嘴角就露出一抹冷笑。 她端来的茶便是牛骨髓茶汤,这当然是老爷最爱的茶,却也是她姐姐赤玉最拿手的茶,其实她也同样拿手,她就不信老爷喝到这熟悉的味道,不会想起死去的姐姐。 只要老爷能因此想到赤玉,再次厌弃翠姨娘,她的目的也就达成了。 外面传来说话的声音,翠姨娘还以为是老爷来了,花枝招展的迎出去,却发现来的却是自家的宝贝儿子。 只见骆明磊浑身湿淋淋的,还在滴水,脸上也全是青青紫紫的伤痕,翠姨娘本对自己这个儿子也无太多慈母之情,平时也甚少交流。 她被禁足的这一个月,骆明磊也未曾来看看她,真当自己是大夫人生的了,虽然翠姨娘也恼火这个,但这孩子也是她最大的依仗,可不能除了什么意外。 上前带着些心疼的问道,“我儿,你这是怎么了?” 骆明磊本来就胖,此刻脸上的淤青红肿,更显得他蠢胖如哭,偏他还哭哭啼啼的道,“姨娘,是骆明焱,一定是骆明焱做的。” “什么骆明焱,你说清楚了。”翠姨娘一听是她视为眼中钉的骆明焱,火气也起来了,想着自己已经被他们一房害的这么惨了,他们如今又对自己孩子下手,肯定有心要除掉自己娘两了。 一时火气也来了,口舌粗鄙,什么市井乡言难听的话都吐口而出,“骆明焱那个小兔崽子又怎么害你了?禀告你父亲没?” 骆明磊抽噎着,还带着些心虚,“没有。” “没有?你为何不去?快去禀告你父亲,就这么去,把你一身伤痕拿给你父亲看,就说李仙娥那贱人支使自己儿子想杀你,狼子野心。” 翠姨娘越想越觉得可行,兴奋的不能自己,骆安时最爱那李氏的温柔解语,小情蜜意,若知道了那李氏其实是指披着羊皮的狼,什么温柔解意都是装的,一定会因此厌弃了她,那时自己的好日子可不就来了。 “我不敢,我不知道是不是骆明焱伤的我。”骆明磊心虚,禁不住翠姨娘这般疯狂的样子,就和盘托出,“我今日同夫子出游,趁夫子不察就将骆明焱推下水,没想到,没死成,被人给救了。” 翠姨娘原本听着推下水,眼神就闪着精光,可是听着后面又说被人给救了,眼神又暗了下去,只是不停说着可惜了,可惜了。 “我觉得今晚将我推下水的人肯定是骆明焱,因为他想报复我,可以我没有证据,而且,也不敢叫父亲知道,今日之事。”小胖子一口气说完才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跌坐在地上。 翠姨娘还带着最后一丝希冀问,“你是在哪里被推下水的,可是靠近骆明焱的居所附近的?你那里可有他身上的衣物?” 翠姨娘还想着没有证据可以造一个证据出来,比如骆明焱的衣服的碎片,偷偷割来一角…… “申时,友人传来书信约我出去玩耍,在外面落的水。”小胖子期期艾艾说完,就眼巴巴的看着翠姨娘,等着她想出绝世好计帮他班会一筹,解他心头之恨。 只是翠姨娘听完他的话,有些冷淡的说,“你先回去吧,把伤养好就是。”其实她也想着能不能将这个帽子扣在那房人头上。 只是在外面游玩摔的,那就太多可能了,若是硬要扯到骆明焱头上,不但太过牵强,而且还容易招来老爷的厌弃。 小胖子一听翠姨娘这么说就不干了,他没想从来对他有求必应,教与他苟且之事的姨娘会拒绝他,“姨娘,你得帮我报仇,不然我咽不下这口气。” 翠姨娘叹了口气道,“你当我不想?只是这件事并不好办,你等着瞧吧,等我出去,定要那房人好看。” 想到过了今天就能出去了,翠姨娘才感到有些欣慰,忽然感到脊背一寒,猛然转过身,就见到老爷站在门口,脸色铁青,死死地盯着她。 翠姨娘心里砰砰地跳个不停,面上还强做镇定,带着谄媚的笑,“老爷您来啦。” 只是骆安时狠狠瞪着她,并不答话,脸色铁青,身着一黑色蛇莽金丝暗纹青衫,整个人犹如地狱修罗一般可怕。 翠姨娘心里七上八下,也估摸不着他到底听去了多少,心里暗骂寻烟也不看好门。但现在谁也帮不了她了,只得她小心翼翼的应付着,“老爷您什么时候来的?” 说着就走上前,向往常一般,将老爷迎进来,只是刚碰到骆安时的衣袖,就被他一把甩开,跌坐在地上,连带着扫落了桌子上新泡好的茶。 那是寻烟刚刚泡好的牛骨髓茶汤,在场的人都没想到居然会是这个茶,赤玉的拿手茶,当然会让老爷联想到赤玉。 翠姨娘此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茶是寻烟泡的,老爷也是寻烟不经通报就不声不响的放进来的,是寻烟要害她。 “毒妇!”骆安时暴怒一声。 “老爷?”翠姨娘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骆安时,心中又是震惊又是忐忑。也不怪她会这么惊讶,骆安时从前对她便是宠爱有加,若是不超过底线的事情也愿意顺着翠姨娘,一博风流儒雅美名。 所以说,除了上次骆安时气极的一巴掌,翠姨娘是从未见过骆安时这般可怕的脸色的,看着骆安时嫌恶的眼神,头脑中也快速转动着,想来老爷这副样子,刚才分明是全听了去,恐怕此时又将一个月前赤玉的事一并恨上了。 若是老爷再无法依仗,那她最后的靠山就剩下自家儿子了。转眼望过去,只见骆明磊跪坐在一旁,耸着肩膀,耷拉的脑袋不敢看骆安时,也是刚刚哭过的缘故,眼泪鼻涕流了一脸,身子还一颤一颤的,也不知是在害怕还是冷的。 第二十章 永生禁足 全然不见一点骆家大少爷的样子,翠姨娘的心一点点冷下去,她急忙去看老爷的脸色,倘若老爷念及父子之情还有一丝怜惜,那就还有希望。 然而骆安时此时只是淡漠的看着他们,仿佛只是看着两个不相关的人,只听他嘴唇一开一合似乎在说话:“尖酸刻薄,草菅人命,谋害幼弟,罔顾人伦。” 骆安时后边还说了什么,翠姨娘一个字都听不见去,她只知道,她这辈子,似乎是走到头了,连带着她唯一的希望,一起陨落。 骆安时吩咐让人来将翠姨娘关押到后山下的小木屋内,永生禁足。 原本骆府的下人房就是靠近后山的,后山下有一个独立的院子,原本是骆家上家主建造的,原本是为了夏季纳凉可移居那地,可自那家主不便行动后,就不再去,连带如今,那家主已逝世几十年,再也没有人去过那里。 荒凉的景象,由此可想。 翠姨娘已经不做任何他想,任人押着往外头走,也不去想自己会去到一个什么地方,她只是不停地想,今天原本是她设计已久的翻身日,怎如今倒变成再无翻身之日了呢。 “至于你,”房内,骆安时还在与骆明磊对峙,“以后就带着你的随从去外面多历练些年吧,于河镇上有家庄子,你就去那吧。”单方面宣布完对骆明磊的处置,骆安时就转身离开了这间屋子,大概是心境的关系,他现在多呆一刻都觉得恶心。 骆明磊想着骆安时的话,出去历练,镇上的庄子,说白了,就是将他流放了?这怎么可以,“我才是骆家的大少爷啊,这怎么可以。”说完居然直接晕了过去,却没有一个人来扶他。 骆安时走到门口,顿了顿,又回过头来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地方,被黑夜笼罩,明明还是新楼,却灯光萧索,人去楼空。 骆安时最终头也不回的走了,只见他原本站定的地方还留下了一只耳坠,眼尖的人就会发现那是二姨娘的东西,独自在泥土里闪烁着暗淡的光。 月黑风高,骆明诗独自倚在窗前,抬头看着天上的乌云慢慢吞噬着月光,渐渐的,直到月亮被完全吞没,就像被黑暗中的恶狼吞入腹中的自己一般,连骨头都不剩。 说起来,今天这月色倒是与那天有几分相似。 “小姐,寻烟来了。”望春走进来,禀告着。 骆明诗收回目光,“让她进来。”说罢才转过身,寻了就近的椅子坐下了。 寻烟走进来,对骆明诗福了福身子,请了安。 骆明诗才叫了起,却并不说话,只是拿起桌上的茶杯慢慢啜饮起来。 寻烟咬了咬唇,见骆明诗稳坐如山般不想开口,只好将自己所见所闻倒豆子一样全盘托出,只是开头第一句便是:“我们那事成了。” 骆明诗持茶杯的手几不可查的顿了一下,见寻烟还有些小心翼翼的看着她,也不怪罪,只是吩咐着,“继续说。” “我今日见大少爷那个狼狈的样子,急匆匆的来,便知小姐那边成了,我见老爷来了便将他请到了隔间休息,说是姨娘吩咐的,准备了惊喜给老爷,让老爷稍等片刻,老爷并未怀疑,只是看起来很累,躺在床上快睡着了,我便在门口望风,后来见不远处大少爷跌跌撞撞的来了,进了翠姨娘的房间,便故意弄出些声响就躲了起来,” 寻烟顿了顿又继续说,“不一会儿就见老爷出了隔间,走到翠姨娘门口,却不进去,大概站了有半刻钟,才走进去和翠姨娘吵了起来。再后来就将翠姨娘关到了后山,大少爷还不知如何处置了,但白鹭院被老爷下令封起来了。” “可有听到他们争吵些什么?”骆明诗狠皱着眉头,也不怪乎她不解。 原本只是想着那骆明磊是个没用的,受了委屈只会去找翠姨娘哭诉以此让骆安时也看看罗明磊那窝囊的样子,坏坏他们的兴致也好,也算将小弟今日之辱原封不动连本带利的还给他们,只是这事情的发展未免太出乎她意料了。 寻烟有些吞吐,“我站的远了些,并未听清楚。”蓦地,还像是掩饰什么一般,赶紧转移话题道,“这是我在他们走后从姨娘的暗盒里找到的书信,我觉得应该有用,”说着就从怀里掏出几封信,递给骆明诗。 望春走过来接了,骆明诗却只是盯着寻烟看。 骆明诗见寻烟这样子分明是心虚,她声音轻轻道,“你可还做了别的事?”缓了缓声音,带了些温度又说,“你应该知道,我对翠姨娘也是不喜的,你若是帮了我,我只会谢谢你。” 寻烟低着头,咬了咬牙,再抬起头,眼神里透出一股狠劲,“我在老爷来之前就泡好一壶牛骨髓茶汤放在翠姨娘房间,翠姨娘并不知情。” 骆明诗闻言不由得再次打量寻烟,敢想敢做,重情重义,是个有本事的丫头,只是可惜。 但她还是要问,“你这么做了,若是翠姨娘并未被打发到后山,事后问罪你,你又当如何?” 寻烟面上不见丝毫惧色,“翠姨娘只说让我去泡壶老爷最爱的茶。” 骆明诗闻言也忍不住嗤笑一声,骆安时最爱的茶可不就是牛骨髓茶汤吗。望春在一旁也是笑,后又掩饰般咳了咳,这才静了声。 寻烟闻声抬头,见骆明诗正笑吟吟的看着她,并不见丝毫怪罪之意,暗暗松了口气这才接着说道,“小姐说答应帮我报仇,如今小姐做到了,寻烟感激小姐。”说完就要给骆明诗磕头。 骆明诗起身虚扶一下阻了寻烟的动作,“我并未帮你报仇,翠姨娘此时还好生的活着。”况且,你真正该恨得人是我。 不过这句话骆明诗永远也不会说出口。 寻烟听骆明诗这样说反而不解,“对寻烟来说,翠姨娘如今被老爷永生禁足后山,这已是对翠姨娘最大的惩罚了,寻烟的仇,也就报了。” 骆明诗听着寻烟的话,看着寻烟说话时认真的眼神,骆明诗原本平静的心也荡起一丝涟漪,她觉得这并不是一个好现象,赶紧扭开头,生硬的说,“她害死了你姐姐,你不想让她赔命吗?” 然而寻烟只是重复道,“寻烟的仇已经报完了。” 骆明诗扯了扯嘴角,讽刺道,“你若这么心善,那还报什么仇,你就该大慈大悲的放过翠姨娘。” 寻烟只是站着,低下头,有些倔强的一声不吭。 第二十一章 试探(1) 骆明诗叹了口气,懊恼自己拿一个丫头撒气,淡淡道,“你先下去吧,做你该做的事,若遇到麻烦,可来找我。” 寻烟听了,眼睛微微有些湿润,诺诺应了声是,便退下去了。 望春拿出一件暗夜蔷薇暗色蝉丝披风上前给骆明诗披上,“小姐,莫将寻烟的话放在心上。”看得出来,小姐是在寻烟那番话之后情绪才这般低落的。 骆明诗转过身子,看着桌上的灵芝烛台,上的烛火忽闪忽现,隐隐绰绰,却始终不灭,“我当然不会放在心上,她善良,我偏不,”说着,反而露出一抹让人看不懂的笑意。 我生来便带着毁灭,我活着,便就是让那些曾经伤害过我的人痛苦,我失去的要一件一件拿回来,我承受的,要千百倍的还回去,这才是我如今活下去的意义。 “望春,你说,爹爹为何将翠姨娘囚禁起来。永生……”骆明诗玩味的笑了笑,继续说道,“虽说寻烟以为是自己泡的茶刺激了爹爹,但我想,肯定不止这个。” 望春听见骆明诗问起自己,其实之前也思量了一会儿,这会儿只是捋了捋思路便立即答道,“赤玉的事已经过去了,老爷既然肯去见翠姨娘,心里许是也想将这一页翻过去了,”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小姐你看,会不会和今天我们的事情有关?” 见骆明诗一个示意的眼神,望春继续说道,“大少爷是去哭委屈的,翠姨娘定会要他把前因后果说道一番,大少爷今日做得事,原本就心里有鬼。怕是……怕是这鬼心思过重了些,反而让老爷窥得他们狼子野心,再加上有寻烟的暗中引诱,这一番阴差阳错,最后反倒是助了我们。” 骆明诗冷哼一声,眼神略过桌上的几封信,便上前拆开来看,眼神快速的扫过一行行的字,只是握着信纸的的手指越来越紧。 一旁的望春有些担忧的喊了声,“小姐。” 谁料骆明诗回过神,看了望春一眼,并不说话,只将信纸递给望春后便扭过身子沉默盯着窗外的黑夜。 望春猜测小姐应是让她看信内容,所幸她也曾学过几个大字,才会被老爷指给小姐做大丫鬟,望春看了一会儿才猛的抬起头来望着骆明诗,脱口而出的声音带着不可置信和震惊:“大少爷居然是翠姨娘和二老爷的孩子。” 已是初秋,骆明诗踏着晨露,乘着微有些刺骨的寒风走在铺满鹅卵石的小径上,走过着条穿过花园的路,就到了大夫人居住的牡丹居。 既然已有了晨昏定省的规矩,她自然是要再去得早些,才显得有诚意的。 骆明诗未想到,她今日来得这般早还是落在人后,在她走进请安的暖香阁之后,意外的看到了骆明磊的身影。 疑惑的神情一闪而过,毕竟昨日的事情父亲并未大肆宣传,若她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那反倒是漏了馅,骆明诗对骆明磊露了个笑脸,“大弟来得真早,二姐姐今日特地早来了一刻钟,没想到还是落在了你后边。” 骆明磊心里烦躁得很,昨日在父亲那里遭了难,若真是搬去了外庄,再加上父亲本就更喜骆明焱,那他这辈子就真的与骆家家主无缘了,所以今天特地来求大夫人,若大夫人怜惜他,愿意替他说说好话,这事说不定还有一线转机。 父亲让他今日就走,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也是睡不着觉的,不如早早来到大夫人这里,反道心静了些。骆明诗同他搭话,他也懒得理会,此刻更是恨极了骆明焱骆明诗。 有些急躁的走来走去晃悠了两圈,这才又重重的坐下,一口茶下了肚,焦躁才好了些,眼神却还是控制不住的往大夫人内室张望。 骆明诗被骆明磊直接无视了也不见恼,反而笑眯眯的欣赏着骆明磊此刻的样子,倒像是将他当猴看了。 不一会儿,骆明焱来了,一进门就朝骆明诗看,骆明诗也看了眼骆明焱,瞧着他一张小脸上的紧张的期待,心中有几分好笑,面上却冷冷的,便也学着骆明磊的样子将骆明焱无视了去。 骆明焱此刻内心是委屈的,一张小脸也暗淡了下去,昨日他姐姐未走时,他便知道自己错了,他姐姐一走,他便开始慌了,生怕二姐姐生他的气,如今一看,姐姐怕是真生他的气了。 懊恼的往里走,见到骆明磊肥硕的身影,只是扫了一眼,却听到他重重的冷哼一声,一抬头就见到他毫不掩饰的恨意,不过骆明焱不管这些,他只是惊讶这骆明磊脸上的伤痕…… 怎么跟他的一模一样,下意识的又瞟了眼骆明诗,见骆明诗狠狠瞪了他一眼,似乎明白了什么,原本有些失落的心情一下子雀跃起来,也不要人扶了,小小的人儿扭扭屁股蹭上椅子,又垫垫脚蹦了两下才坐上去,心情好极了。 那憨态可掬的样子又惹得骆明诗偷偷笑了几回,就连望春也站在身后掩了掩嘴,至于骆明磊,姐弟两人都很有默契的将他无视了。 骆明雪依旧是最后一个到的,却还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见他们三人早已端坐在侧也不惊慌,更不搭话,反而昂首在走到主位之上。 “冬香,夏香,我娘起了吗?”犹如宣示主权一般,骆明雪张口就问道。 侍女冬香上前一步答道,“回小姐,菊香姐已经进去伺候着了。”说着还上前一步,殷勤给骆明雪倒了杯水,“大小姐先喝口茶,再等等。” 骆明雪正色地接了,似乎并不认为这样有什么不妥,着手喝了一口。 骆明诗看着她的做派,心中只觉得好笑。至于那冬香,他们进来时可没见她这么殷勤,呵,嫡女吗? 这时,只见黑麻垂曼帘被掀开,大夫人就在菊香的搀扶下从内室走了出来。 身着玫瑰紫海棠压枝上裳,下身着元宝色如意襦裙,再配着她那没有多少俏丽又不苟言笑的面庞,显得异常整肃刻板,只一根七宝玲珑簪点缀着挽起的倭堕髻,又添了几分贵气,只是端坐在那里,冷硬的气质就叫人不敢开口。 却也不等他们小辈先开口请安,大夫人就用疑惑的声音问道,“明磊和明焱的脸上是怎的回事。” 第二十二章 试探(2) 大夫人这一开口,将原本堂上还有些拘谨的气氛打散了几分。 骆明焱不欲将骆明磊将他推下河的事说出口,却又不能不回答大夫人的问题,脸上还有些犹豫,不知如何开口。 那边骆明磊却是担心骆明焱将他所作之事直接说出来,心下一惊,抢先开口道,“母亲救我。”双腿一曲就面对着大夫人跪下了。 昨日之事,在场人都有几分心知肚明,大夫人也是知道的,身为一家之母,后院的事情,她都需要管到,哪里还会没有几个暗桩和眼线,加上昨夜里的事,老爷本就不打算隐瞒,只是夜已深。 今天怕是就会将昨夜里处罚了翠姨娘和要将骆明磊外放道于河镇的消息告知她与老夫人了。只是她不欲插手,便装作不知,不然昨夜便就能在老爷惩处骆明磊时就立即赶到那里了。 哪里还会等到现在让骆明磊亲自过来自作多情一趟。 “救你?为什么要救你?你怎么了?”骆明雪惊讶的问道,身体都有些前倾,直直的看向骆明磊,两个眼睛里写满了好奇。 是了,若说真有谁不知昨日之事的,那边是骆明雪和骆明焱了。骆明焱是只知一半,但这些虽然心有疑问,但面上却不见分毫,只是端坐好,安静的听着大夫人与骆明磊的对话。骆明雪倒是一概不知,且不知分寸。 骆明磊有求于大夫人,也不敢不答骆明雪的话,只是话语闪烁,“我因惹怒了父亲,父亲一气之下便要将我逐出,不,让我去外历练,”说着便有跪走着上前两步,离得大夫人更近些,“母亲救我,孩儿,孩儿还小,尚未准备好外出游历,孩儿还想陪伴在母亲身边尽孝。” 待说完,便满脸的恳求的望着大夫人,堂内所有人的目光也一时间都聚集在大夫人身上,只见她慢条斯理的用帕子试了试嘴角,许是刚刚喝了早茶有些茶水沾染在嘴角,这才不紧不慢的开头道, “说什么救不救的,你是骆府大少爷,老爷还会害你不成?这要传出去,倒叫人以为我们老爷是个残害子嗣的罪人,那就大大的不妙了。”边说着还意味深长的看了下面跪着的骆明磊一眼,骆明磊身子也随之一抖。 大夫人继续说道,“你是个好孩子,老爷让你外出游历增长见闻,那是对你寄予了厚望,你莫要辜负了你父亲对你的一片苦心才是。” 听得大夫人这么说,骆明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希望再次破灭,原本还挺直的背脊瞬间佝偻了下去,耳边还听到大夫人的声音,“等会叫你的书童跟菊香去一趟库房挑上几件顺眼的东西,就当额娘给你添置的盘缠,大郎莫要再推脱了。” 说完,大夫人不再理会他,放眼看了遍其他人,待眼神掠过骆明诗时,眼中晦暗不明,而骆明诗仅是报之一笑。收回眼,大夫人道,“你们也请过安了,若无事,就都退下吧。”想了想又道,“若得了空闲倒是可以去陪你们祖母说说话,想来她老人家也是愿意的,只是莫要劳累到她老人家。” 骆明诗眼神一暗,地上跪坐着的骆明磊听到大夫人的话,倒像是明白了什么,原本还灰暗的眼里再次焕发了生机。 待请完安回宁静居的路上,望春忍不住疑惑的问道,“小姐可看出大夫人的意图,她究竟是帮小姐,还是与小姐为敌?” 骆明诗笑了笑,白嫩的小脸上立刻绽开了一个酒窝,只听她柔柔的声音说道,“母亲并不主动帮骆明磊,便是不与我们为敌了,她提醒骆明磊,也是在提醒我们,她不管,不代表祖母也不管,还能顺便给骆明磊卖个好,免得骆明磊记恨上她,再剩下的就与她无关了。” 望春也不是笨人,听骆明诗这么说,立即就懂了,只是还带着些不甘心道,“原来大夫人还是对二少爷不放心。” 骆明诗又笑了,“连亲生的都不能放心,不是亲生的,又怎么能放心。”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同时听到身后人的声音,“二小姐你等等,我们少爷想见你。”是青竹的声音。 骆明诗转过身子,看着躲在青竹身后的骆明焱,脸上就不禁带着戏谑的笑意,主动开头道,“怎么?你们家主子不是不愿见我?”眼睛虽看着骆明焱,话却是对青竹说的。 青竹结结巴巴的不知如何回答,毕竟他一见这二小姐,也是本能的害怕的。 这时躲在身后的骆明焱站了出来,脆生生的喊了声:“姐姐。”然后一脸希冀的望着骆明诗。 骆明诗见骆明焱原本别扭的样子,还想继续挑逗一番,此时听他如此坦然的喊了一声姐姐,心里禁不住疼了一下,顿时软成一片。 掩饰般的问起别的道,“脸上的伤口还疼吗?” 一听到姐姐关心自己,心里原本的一些小别扭立即烟消云散,笑嘻嘻的答道,“不疼了。”只一瞬间,姐弟俩又和好如初。 虽然和好只是骆明焱单方面认为的,骆明诗由此至终都未真的怪罪过骆明焱。 只听骆明焱又凑过来,小声地道,“姐姐,父亲昨日夜里来问我,脸上是如何伤的。” 骆明诗心里一咯噔,难道父亲已经开始怀疑二弟?面上却不显一分,仍是温和道,“随我回去搽药。” 骆明焱见骆明诗并不把他说的话放在心上,便也只当这件事并不是什么大事,单页抛开一边,甜甜的应了好,便乖乖的跟在了自家姐姐屁股后头。 “昨日我道你不该,你还与我置气,今个儿可跟我说说,你是如何想的了吧。” 骆明诗带着骆明焱一进到屋子里,便开口问道。 然而骆明焱心里还以为自家姐姐不会再提这事了,这会儿再次说起,原本周遭的喜悦,又渐渐散了去,只认真思考起这其中的深意来。 半晌,才正色地地骆明诗说道,“我不该对姐姐撒谎。” 骆明诗听着骆明焱的话,手中的动作也不见停,“还有呢?”边说着便用手指去蘸那玲珑剔透的玉露膏,示意弟弟走近,便在自家弟弟的额头上轻轻揉了起来。 第二十三章 立志 骆明焱感受着额头上的清凉,感觉疼痛减轻了不少,又继续道,“我知姐姐见我受伤,定是比自己伤了还要心疼上几分,是我害姐姐忧心了。”说着,还有些惭愧的低下头。 骆明诗见药膏的涂抹地差不多了,任他低下头去也不拦,只是取来帕子擦拭着手指的残余药膏,道,“是,我是气你没保护好自己。”顿了顿又道,“但这也怪不了你,你不及骆明磊身强力壮,身边又没有一个可护你周全之人,被他伤到的确不可避免。” “但你可想过,若是没人救你,你待如何?” 骆明焱闻言脑中一闪而过一个朦胧的在水中游动的白色身影,又继续道“青竹不善水,夫子也上了年纪,若是没人救我,我恐怕,就会死在那里。”这般说着,心里才一阵后怕。 骆明诗不给他后怕的时间,又道,“你既然知道骆明磊已做出害你性命之事,你可还要放过他?你可还记得我那天跟你说过什么?”说着话语里还带着一股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骆明焱急忙澄清道,“姐姐我记得,你说过:以德报怨,何以报德?”顿了顿,也冷静下来,“我本想着这个仇一定要报的,只是我现在尚且力小势微,古语有云,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只是在养精蓄锐。” “那为何又要躲着我?”骆明诗一针见血的问话让骆明焱凝噎,“我知你是怕我担心,但你可有想过,要借助我的力量来帮你报仇?” 见骆明焱低下头一声不吭,骆明诗直直的看着他继续说道,“你没有想过,是吗?你记着,强撑之人乃天底下最愚蠢之人,真正聪明之人即便是自身弱小,也懂得借助别人的力量来帮助自己达成愿望。” 骆明焱听着骆明诗的话,面上带着疑惑,“夫子说,不折手段者乃大恶之人。” 骆明诗皱着眉头,不耐道,“你听夫子的还是听姐姐的?” 骆明炎立即毫不犹豫的说,“我听姐姐的。” 骆明诗听得骆明焱这么说,才心里舒爽了些,又耐心为弟弟解惑道,“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不做大恶之事,不折手段又何妨,夫子教你的为人的道理你也好生的学着,但也不能一昧全信,凡是要有自己的思想和见地。” 骆明焱反应极快,立刻道,“可姐姐说什么便是什么。” 这便是在抗议了?待骆明诗一个眼刀子过去之后,立刻又改口道,“因为姐姐说的都是对的。” 骆明诗好笑的看着自家弟弟耍宝,因为这也是极为难得的景象,复又嘱咐道,“莫要为姐姐帮你出头的事就自我否定,你还小,姐姐当然要护着你,带你长大了便轮到你来护着姐姐了是不是?” 骆明焱今天听了骆明诗一番话,内心翻滚,也是极受鼓动,小小的人儿,仅六岁,便在心中立下了鸿鹄大志,姐姐的话似在自己心里种下了一颗种子,此刻正有什么在破土而出。 见自家弟弟将自己的话听见去了,骆明诗这才又问起昨日之事,“明焱,昨日父亲可与你说了什么?” 骆明焱见骆明诗有些严肃的的样子,也知其中的重要,便毫不隐瞒的说了, “昨日夜里,我快要睡下了,青竹将我叫醒,说是父亲来看我,我有些奇怪,披好衣服就出去了,见到父亲一个人坐在外间喝茶,看到我,像是早知我额头有伤,并不见丝毫奇怪。又宽慰了我几句,给了我两盒玉露膏。” “我见着父亲也给我玉露膏,就谢过父亲接了,并未提姐姐,谁知父亲问我今日受伤的事还有谁知道,我正犹豫要不要欺瞒父亲姐姐也知道的事情,谁知父亲又阻了我的话头,说不想知道,然后又嘱咐了我几句。” 骆明诗听完心中滋味莫名,想来骆安时此举,心中必是怀疑上了什么,后来却又为何说不想知道? 骆明焱见骆明诗并不说话了,有些担忧的问,“姐姐,你是不是,做了什么?” “恩,只是将他对你做的事悉数还给了他而已,只当给个教训,没想到他自己漏了马脚,惹怒了父亲。”骆明诗不甚在意的说着,似乎并不把这件事情当做多大的事。 骆明诗并不想瞒着骆明焱,有些事情不能因为他年纪小便藏着捏着不与他知道,能护得了他一时,还能护他一辈子不成,况且这骆家,并不安宁,还不知骆明磊那边,是如何结果。 南边南山院,骆明磊果然又出现在这里,他原想着祖母肯定能救他,不说别的,但是他身为骆家大少爷,祖母就不会放任他丢了骆家脸面,可结果呢,他来求祖母,可以往对他还好言好语的祖母,今个儿一看到他就冷眼相对。 别说帮他说好话了,那看他的眼神就像看到什么污秽一般,让他一阵恶寒。 骆明磊便就这样,只带着一个书童,两只箱子,灰溜溜的离开了骆家。 南山院。 四姨娘搀扶着骆老太太到楠木佛陀椅上坐好,这才松开手又转去接陈婆婆递过来的普洱茶,这才将茶侍奉骆老太太喝下。 四姨娘在一边轻轻为骆老太太揉捏着双腿,问道“姨母为何不帮帮大少爷,任他被老爷赶走?” 待到一口茶水下肚,骆老太太这才舒服的喟叹一口气,“他走了才好,他不走,我心中总是不定。” 四姨娘又道,“姨母,我原想你疼爱二爷,会看在二爷的情分上……” 四姨娘话还未说话,就被骆老太太打断,只听她严厉道,“快别说这样的话。”横了四姨娘一眼才道,“记住,明磊就是安时的儿子,以后也莫要再提。” 四姨娘诺诺应是。 骆老太太暗自叹了一口气,心道真是作孽。 她虽更疼爱小儿子,但也知道他是个不成器的,然而这两大家子的担子都压在安时身上,若是让安时得知此事,要发作起安旭来,她这个母亲又是早就得知此事,那时她又该如何自处。 如今骆明磊走了也好,本就是不该存在的人,走了这家子就清净了。 都说骆老太太极疼爱子嗣,最好儿孙满堂,承欢膝下,做那最有福气之人,说白了最爱的还是如今的安逸生活,富贵日子罢了。 亲爱的们~等会还有更新哦~~~~ 第二十四章 良计 近几日府中都在传,骆家大少爷离开了,骆家只剩骆明焱一位少爷,以后这家主自然非骆明焱莫属,于是竟都争相巴结起骆家二少爷起来,就连骆老太太身边的得意人陈婆婆路上见了二少爷,都要躬身问好。 各种传言聚在一起争相传进了骆明诗耳朵里,骆明诗不喜,反而嗤笑道,“那陈婆婆给我二弟行礼难道不应该?这种事情有什么好说的。”遂不再理会。 大夫人也听闻了,也只是淡淡的说了句,“我早预料到了,左右我也是他嫡母,还能翻了天不成。” 骆老太太听闻只是拿目光再次望了望身边四姨娘的肚子,便不再理会。 四姨娘却是有些焦躁的,不怪乎骆家下人们将这话越传越广,就连她也开始心焦起来,二少爷今年已有六岁,她若再不赶紧将儿子生出来,等到二少爷羽翼渐丰,又哪里还有她与孩子的一席之地? 暗地里咬碎了几番银牙,也是下了狠心,招来身边的灵梦,悄声吩咐道,“上次你说过的那药,去弄些来。” 是夜,骆安时正在书房夜不能寐,他身为朝堂正三品侍中,理应为皇上分忧,如今上位者正忧心国家大事,他便也正愁于这件事该如何解决。 只听门外传来敲门声,骆安时便有些疑惑,门房去哪儿了,想着,推开门,正见自己最得意的女儿正站在屋外笑意盈盈的望着他。 骆安时不免有些讶异,不待他问女儿怎的会来,就听她说道,“女儿听闻父亲这么晚了还未就寝,想来也是为朝事所恼,女儿却也帮不上忙,只好亲自为父亲炖了碗甜汤,便算替父亲解忧了,说起来也是立了大功。” 骆安时听闻骆明诗一番话,知她忧心自己,心里一阵宽慰,然而又听她后话里这一番强词夺理,也被弄得有些哭笑不得,十分躁意已去了七分。 待骆明诗伺候他喝下这不腻不淡,温度正好的甜汤,心里一阵舒爽,最后一丝烦躁也无。 抛却了国事,这才与女儿说起来闲话,培养培养父女感情,“自从你大病一场,琴艺师傅也好久未来了,最近可还有操琴?” 骆明诗不得不说,这时的骆安时才有些她记忆中父亲的样子,轻言细语,秉灯夜话,道不尽的闲话家常。 却感觉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回首前尘往事,想着眼睛不禁有些湿润,见骆安时已经发现了她的异样,便委屈的说道,“操琴手好疼的,爹爹。” 骆安时见女儿泪眼汪汪的样子,以为女儿是怕极了琴艺,只当好笑,随即看了看女儿还有些稚嫩的双手,玲珑剔透得似乎真像是琴弦刮便会破一般。 想了想心中也不免有些怜惜,叹道,“琴棋诗画,女儿家的总要精通一两样的,你若是不喜琴,日后再为你请个女夫子罢。” 骆明诗低下头,让骆安时看不清表情,骆安时只听她轻轻的嗯了一声,便知她是答应了。说起来,小女儿一向是极为聪慧的,从小就会经常往书库里跑,一个人都能在那里呆上一天。 有时也听她来问自己,“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爹爹,那月亮上真的住着嫦娥吗?”“一花一世界,一木一菩提,爹爹,原想我们都是住在花朵里面的人。”每每听到女儿这般孩童妙语,都能让他大笑一阵子。 想着女儿小时读书的趣事,骆安时的嘴角也柔和起来,他知女儿是极为好学求知的,什么种类的都有涉猎,却都是自己钻研,至今也没能有个夫子在旁提点,倒是自己耽误了。 心中便对替骆明诗找夫子的事暗暗上了心。 又听闻小女儿软糯糯的声音在一旁问道,“爹爹今日为何事烦忧?” 经骆明诗一问,骆安时立马想到了朝堂上,为众人所困扰的事,边境来犯,边疆马背上的匈奴人个个骁勇善战,大周朝也不堪其扰,如今几次大大小小的战役打下来也损失了不少精兵,所幸虽不及匈奴善战,但奈何大周地大物博,人多兵也多。 来犯匈奴也遭受大挫,而大周则是不愿再打,已经损失了三万人马,再打下去,对双方都没有好处,却都没有一方愿意先投降,匈奴人在离边境大关门不足一里出安营扎寨,虎视眈眈,不再来犯却也不走,于是就一直这么僵持着。 骆安时本不愿多说,只是触及到骆明诗那明亮纯真的眼睛,心忍不住一软,想着这事也不是国家机密,皇上也下皇榜集各家良策…… 于是骆安时将这一情况与骆明诗详细说了,还强调说,“最好的方法当然是不损一兵一卒,又不损我大周威严。” 骆明诗想了想,这不就是想那匈奴心甘情愿自己乖乖走吗,只说道,“那匈奴这般不打却不走,无非是想得些好处。” 骆安时叹口气道,“我当然知晓,虽说我大周物资富饶,但这一给予,说出去倒觉得我大周怕了他匈奴。” 骆明诗眨了眨眼睛,忽而想到什么,胸有成竹的笑了,只听她缓缓道,“爹爹,你刚刚说着这场战争打了多久?” 骆安时叹口气回答说:“约莫有一年了。” 骆明诗缓缓道,“我在书上看到过介绍一些介绍一些游牧民族的风俗习性,说他们向往自由,豪迈爽朗,爹爹你说他们在那里安营扎寨将近了一年之久,到底是他们更难受憋屈还是谁呢。” 骆安时想了想,匈奴人也是如女儿说的这般,想来倒真是那些匈奴人更难受了,这会儿比的却已是看谁撑得更久了。 骆明诗又说,“匈奴人怕是早就想回家了,如今缺的就是压死那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了。” 骆安时越听越有些期待女儿会说出的办法,他有种预感,答案就要出来了。 骆明诗也不待骆安时追问,说,“爹爹可听说过四面楚歌的故事。” 骆明诗简简单单轻轻柔柔的几个字,却让骆安时犹如醍醐灌顶,他不由得再次打量自家这个小女儿,只见她此时却是困倦的打了个呵欠。 骆安时不由有些失笑,声音也柔和了些,“若是困了,就快些去歇息吧。” 第二十五章 出手 骆明诗也有些迷迷糊糊的回应道,“爹爹也早些休息,女儿就先退下了。”说着就要起身,谁知脚下不稳绊倒了桌脚,眼看就要摔下去,骆安时心中大惊一个健步冲上去才让骆明诗免于摔伤的危险。 骆明诗还无所觉,被骆安时护在怀里还一副快要睡过去的样子,骆安时又是气又是想笑,起身召来在门外等待的望春,这才将骆明诗托付出去。 只是轻轻吩咐了声,“赶紧带你家主子回去休息。” 望春也轻声应了声是,两人都是一副生怕吵醒骆明诗的样子,好在骆明诗体态轻盈,望春一女子抱着也不觉得困难。 骆安时望着望春的背影渐行渐远,怀中抱着的自家小女儿仅露出一双小脚,骆安时不由得又想起骆明磊那件事,还只是起了个苗头又被刚刚骆明诗在自己怀中昏睡的小脸占去。 只是失笑一声,遂不再想。 宁静居内,刚刚在书房差点都要睡着的骆明诗,此刻却是端坐在铜镜前,静静地等待望春为她梳洗,眼神清明,哪里还有一丝刚刚那般困倦的样子。 “望春,你说爹爹信了我吗?” 望春为骆明诗梳发的手顿了顿,回忆了下刚才的情形道,“望春拙见,只晓得刚刚老爷对小姐的庇护都不是作假的,是真心疼爱小姐呢。” 骆明诗听了遂不再说话,只是手中拿着一封信正在把玩,望春见到了,认出了是寻烟带来的那封,便问道,“小姐可是要出手了?” 约莫时间都静了半刻钟,这是望春才听到骆明诗有些困倦的声音,“还未到时机,再等等吧,”说着又带了一丝不自觉的撒娇道,“我真的困了,望春再收拾快些。” 望春一时哭笑不得,起先不睡的是小姐,这会要睡的也是小姐,想归想,手上的速度也不由得再快了些。 垂柳院,李氏正在做着女红,眼瞧着是一件大红的的披风,眼色鲜艳亮丽,年纪稍大的穿显太轻浮,年纪稍小些穿又显得过于艳丽了些,只当那二八年纪的少女穿才是正好。 这披风,明显不是李氏给自己做的。 披风周围一圈已绣上金丝黑丝相间的双鱼纹路,李氏此时正在披风尾部不起眼的地方为女儿绣上闺名。 一旁的青晴见了打趣道,“有姨娘的一片慈母之心,二小姐穿上便再不觉得冷了。” 青晴是李氏身边的丫鬟,自从上次赤玉的事情过去之后,原本在李氏身边服侍的二等丫鬟青晴便被提拔起来,青晴便是骆明焱的书童青竹的姐姐。 李氏原想着青竹是个单纯的性子她早已知晓,姐弟俩想必都是纯善的人,这才重用了青晴,只是这青晴却是个跳脱的性子。 这不,连主子都敢打趣了。 李氏只是笑笑并不见恼,她这柔软不会怪罪的性子怕是全府都已知晓了,况且青晴也不是那不知分寸的丫头,平时见姨娘太沉闷才时常耍些宝。 李氏只道,“又净瞎说。”心中却想着自从明诗明焱搬去了大夫人那,她就再没见到过了,往日每日都能见到的人儿,这会儿却…… 青晴机敏的察觉到李氏的情绪,心道都怪自己多嘴,惹得姨娘又开始想孩子了,忙道,“青晴给姨娘熬好了银耳莲子羹,现下就去端来可好?” 李氏听到银耳莲子羹,心道,这是诗儿最爱吃的甜汤了,一时又悬泪欲涕,青晴见状顿时手足无措,只当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真真是要被自己蠢哭了。 正在这时青晴听到一个天籁般的声音,“我可听到了银耳莲子羹了,姨娘可不许藏私,我要大吃三碗呢。”是二小姐来了。 李氏闻声望去,只见骆明诗正大步朝她走来,她赶紧露出个笑脸,眼睛却有些湿润。 骆明诗走近见到了,只是伸出手轻轻柔柔的替李氏抹去了泪水,“姨娘莫哭,诗儿好着呢。” 李氏也知自己失态了,赶紧转过身,自己擦干泪水,就听骆明诗喜悦的声音道,“这披风好生别致,姨娘是为我做的吗?” 李氏见骆明诗欢喜,也高兴起来,母子两就这披风说了一会儿话,又说了许多私房话,最后姨娘又留骆明诗吃了午饭,这才高兴作罢,放了骆明诗回去。 一路上,骆明诗还未说什么,望春就说道:“二姨娘只是太想念小姐了。”许是也看出了骆明诗心情不太好。 骆明诗听闻诧异了看了望春一眼,只觉得望春真是越来越懂她了,只淡淡道,“她越是这样,我才越放心不下。” 说罢抬头看看天气,估摸了下时辰,道“父亲应该下朝回来了吧。” 望春答道是。 骆明诗没什么在意,仿佛只是随口一问,便说道,“我们回去吧。” 回到宁静居,却见探秋站在门口迎接,骆明诗心中奇怪,望春上前问道,“你站在这里是做什么?” 探秋到这骆明诗行了礼,才道,“老爷差了身边的品香来寻小姐,这会让品香正在里头等着呢。” 果然,骆明诗一走进里间,便见到品香坐在侧首,落冬则在一旁侍茶,并不像其他丫鬟之间亲热的说闲话。 还是品香最先发现二小姐进来了,立即站起来对骆明诗行了个礼,骆明诗赶紧上前扶起,不管怎么说,都是父亲身边服侍的大丫鬟,还是要礼遇三分的。 品香不见得色,反而朝骆明诗客气的笑了笑,和煦柔缓的声音说:“老爷吩咐我来给小姐带点东西,顺便捎个口信,”说着就将一直攥在手中的小木盒字递了过来。 待骆明诗疑惑的接了,品香再接着说道,“这口信啊便是,这件事二小姐知晓便好。” 骆明诗听了心中一动,那边品香已完成老爷托付的事情,便回去报道去了。 骆明诗回到卧室,待左右只剩下望春一人时,这才打开了那不起眼的小木盒,没想到却是一个不起眼的一小块椭圆形木块。 上面刻着个骆字,底下还有个暗红色的梅花络子,许是上了年头,看着还有些灰旧。 骆明诗看不出这东西的玄机,只觉得让父亲这般郑重其事送过来的定是重要的东西。只是这东西看样子像是佩戴哎腰间的挂饰,只是现在腰间都挂玉佩,也没人会佩挂一块木头。 第二十六章 有孕 还是望春在一旁眼尖的发现,“小姐,这盒子里像是还装着信。” 骆明诗闻言望过去,里面果然还有一张白色的字条,掏出来打开来瞧,只见上面写道,“凭此信物可去骆家各大钱庄取任意数量钱款。” 骆明诗也认出这的确是父亲的字迹,只是她反而疑惑了,骆家在父亲未入官场前的确是商贾大家,江南首富的美名便落在了骆家的名头上。 只是这东西,上辈子都闻所未闻,骆明诗心中计算许久,才将这不起眼的木头仔细的收起来。 转眼间便是三个月光景,已是初冬腊月。 骆明诗每日作息都极为有规律,这会儿还是酉时,天边的月亮便已高高挂了起来。 这个时辰,骆明诗应是在房内写大字,望春端着暖炉走了进来,放在骆明诗的手边,这才道,“小姐快别写了,手都要冻僵了。” 说着还忍不住嘴里吐出一口热气,双手合起来搓了搓,骆明诗余光见了只道,“冷就抱着那暖炉,”手上却仍是不停地,坚持把这一页大字写完。 望春也是知道的,便不再矫情,又将刚刚放下的暖炉捧了起来,这才通身暖和了起来,好过了不少。 待骆明诗写完最后一笔,望春便立刻上前将暖炉塞到骆明诗手里,就开始抱怨,“小姐也不知体惜自个儿,这么冷的天,手僵的连笔都拿不稳了。” 骆明诗只是淡淡的笑了笑,道,“是有些不好掌控。”又道,“你很怕冷吗,现在还只是初冬。” 望春被说得脸一红,她刚说手僵的连笔都拿不稳,可不就像是在抱怨,丫鬟要做的事可以小姐多。正要开口解释,就听骆明诗又道: “我倒是最近才发现,你是个畏寒的,怕是体质也偏寒些,前些日子母亲分给了我些上好的棉絮,你拿去给自己做一身保暖的衣裳吧。” 望春听到骆明诗这么说,一向机敏的她也不免有些愣住了,这才扯了扯嘴角勉强道,“哪有小姐将自个儿的用度分给丫鬟的,小姐越逾了。” 骆明诗早料到了望春会推辞,也不生气,只道,“我给你的只是棉絮,你拿去缝在衣裳里边,叫外人也看不出来你用的是丫鬟的还是小姐的,我只要你穿的舒服些,服侍我起来也能尽心些,倒是望春你多虑了。” 边说着,骆明诗便为自己找了件厚重的狐裘披风将自己全身都包裹了进去,望春还在一旁愣神,待望春反应过来,骆明诗已经都穿裹好了,窝在火盆边烤火。 望春也知自家小姐的性子,知她这么说,心里便是这么想的,又想着小姐不喜别人拒绝,便应下了,不再多言,面上不显什么,心中却不是不感动的。 骆明诗裹着狐裘,烤着火,只觉得好温暖,舒服的快要睡着了的时候,就耳边望春在说:“对了,小姐,南山院那边传来消息,说是四姨娘有喜了。” 望春边收拾书桌边这么说着,却许久未听到骆明诗的回应,转过头去看,只见骆明诗坐在火盆旁,靠着床柱字睡了过去。 南山院里,常年的寂静惯了的此刻却热闹的很是反常。 正厅里罗老太太坐在主位上喜笑颜开,四姨娘坐在侧首,身边多了两个人伺候着,将四姨娘护在其中,大厅的周围也站满了丫鬟婆子,此时见老太太高兴,便都跑过来凑趣。 只听最得老太太信赖的陈婆婆说:“太太盼了这么久的孙子,如今总算是盼来了,奴婢早说了这四姨娘是个有福气的,您看这成真了不是。” 四姨娘在一旁听着有些娇羞的地下了头。 骆老太太听了倒是哈哈大笑,说话的声音都比平时大了不少,“对对对,是你老婆子会说话,再给我的大孙子说几句好话,到时再给你包个大红包。”话里话外都透露着四姨娘肚子里的这个是个男孩,也会是最得她喜爱的孙子这层意思。 老太太这一番话,惹得四姨娘笑开了花,只轻轻拿帕子掩了。周遭围着凑趣的丫鬟婆子却是都红了眼,想着说几句吉祥话就有红包拿,一时间各种讨好的吉祥话从各张嘴巴里都蹦了出来,满堂的吉祥都要溢出来,逗得老太太喜笑颜开,也不嫌吵了。 立即吩咐道,今日骆家上上下下都得赏钱,上至老爷和夫人都一人赏了定金子,下至厨房里的烧火的小丫头都得了五两银子。 要知道这一两银子就够穷苦人家生活两个月的吃食呢,一时间整个骆府上上下下都是喜气洋洋,乐翻了天,四姨娘成了所有丫鬟婆子眼里的贵人,连着她肚子里的宝宝,还未出世就挂上了吉祥富贵的美名。 次日,给各房送赏钱的人也来了。 牡丹居内,大夫人冷眼看着陈婆婆亲自送上来的锦盒,也不去接,只不冷不热的说了句,“真是有劳老夫人惦记了。” 陈婆婆也不恼,仍是做出递盒子的姿势,脸上带着笑,仿佛有笑不尽的喜事一般,只是说出来的话让大夫人非常刺耳:“不麻烦,整个府上上下下都有得赏钱的,当然不会独独落了夫人的。” 菊香听完立即上前接下了盒子,客气道:“麻烦陈婆婆跑这一趟了,陈婆婆相必还有事要忙,就不留陈婆婆用茶了。” 陈婆婆倨傲的看了菊香一眼,说道,“还总算有个会说话的了,”说完转身就走,也不给大夫人行礼,嘴巴里还道,“还要给别的院子送喜钱去,老婆子我就不在夫人这里多呆了。” 大夫人见这个陈婆婆嚣张这般,气得差点一口气顺不上来,菊香焦急的赶紧上前给夫人顺气拍背,大夫人边气急还要边说话道,“她是不是以为这四姨娘一定生个儿子,那老太太当我是个死的不成,那老的是这般对我,就连身边的下等婆子也敢这般踩我脸面起来,真当我软弱好欺不成。” 因是气极了又抢着说了这么多话,一口气顺不上来连连咳嗽,菊香又立马给大夫人倒了杯茶水递过去,待夫人喝完又是接着顺气,好一会儿,大夫人才算慢慢平静下来。 冷声道,“我敬那老太太只当是遵守孝道,这么多年都没管教子女也是不想管,翠姨娘在这后院招摇这么多年,我也只当她把猴看了,是不是就是如此这般,那老婆子是不是就当我软弱可欺?”边说着又是一声冷哼,“连老爷都要敬我三分不敢得罪,那老婆子又是什么东西竟敢这般对我。” 第二十七章 悲从中来 菊香越听心中也是越觉荒凉,她是跟着大夫人陪嫁过来的,早些年在镇国府的时候,也是见识过当时还是小姐的大夫人,那时的她贵为侯府最受疼爱,最为荣耀的嫡出大小姐,风光无限,前程大好,就连进宫也都只是老爷一句话的事,只要小姐愿意。 偏偏小姐看上了那时的探花郎,也就是如今的老爷,嫁过来之后,虽说老爷待小姐非常好,但是看着小姐一点底为后宅所累,被老太太为难,时间带走了张扬,岁月磨平了棱角,再看如今的大夫人,哪里还有曾今的半点影子。 不禁悲从中来,正色对大夫人说道,“夫人,你如今想做什么,一样还是可以去做的,只要镇国府不倒,便永远没人能将你如何,包括老爷,也包括老夫人。” 大夫人闻言脸色也和缓了些,不再刚那般歇斯底里,只听她道,“能生是吗,还是儿子?这是不是儿子还不一定呢。”顿了顿,眼里闪过一丝狠劲又道,“能不能生下来,也不一定。” 还躺在床上的骆明诗睡醒过来,睁开眼眨了眨,又眨了眨,才起身。 正好碰到望春走了进来,只听望春笑道,“我估摸着小姐这个时辰差不多就要醒了,这一看,果然是醒了。” 骆明诗闻言也是笑,“说你聪明,你就把我要干什么都算出来了,望春可是个小神仙。”后又想到什么似的,赶紧说道,“望春,我昨个儿梦到你跟我说四姨娘怀孕了,还生了个儿子,祖母可高兴了。” 望春拿衣裳的手一顿,又失笑道,“小姐可不是做梦,四姨娘是真的怀孕了,我昨个儿跟小姐说了,可能小姐刚听完便睡着了,还误以为自己是做梦。” 骆明诗听完望春的话,很是吃惊,“四姨娘真的怀孕了?”这么多年不孕,突然就有喜了? 望春也一本正经答道,“可不是真的,老太太高兴,正大肆发赏钱呢,全府得人都有,估摸的小姐的等会儿也会送过来。” 骆明诗闻言差点一口茶呛到了,连连几声咳嗽。 望春见状忙上前给骆明诗抚背,被骆明诗抬手阻了,只说着,“孩子还未生下来,祖母怎么这般夸张。” 望春也应道,“可不是,这会儿全府得丫鬟婆子都在念叨四姨娘是个富贵吉祥的人儿呢。” 骆明诗想了想也连连点头,“孩子还未出生,就收买了这么多人,祖母真是煞费苦心。”说着又问道,“望春,那你得了多少赏钱?” 望春听闻骆明诗这般直接问,还有些不好意思,只说道“三等丫鬟五两银子,二等丫鬟十两银子,一等丫鬟二十两银子,侍卫和书童也是这般。”说完还有些小心翼翼的看着骆明诗。 骆明诗听完立刻道,“那你岂不是得了二十两银子的赏钱了。”想她前世做小妾的每月的月钱也才二十两银子,说着还连连点头,“赚了赚了。” 见那边望春还心有不安的神情,便激道,“你还能为了这二十两银子背叛我不成?” 望春立即答道,“当然不会。”生怕稍慢了一刻就惹小姐怀疑。 骆明诗点点头,“这不就行了,我信你,就不会再疑你,你莫要再自己胡乱猜想。” 那边望春听骆明诗这样说才放下了心,又听小姐一本正经的说,“外人给你的赏钱都把我这个做小姐的给你的赏钱给比了下去,这样传出去我岂不很没面子。”说着还真的赏赐了望春一堆东西。 惹得望春哭笑不得,又无法拒绝,待仔细看,又全是御寒用得着的东西,鼻头一酸,差点就要哭出来,她又怕小姐不喜,便什么也未说,只是心中的某个念想更坚定了些。 约莫是下午时分,骆明诗的宁静居里也收到了南山院里的人送来的金子银子,骆明诗只是笑看了那装着钱财的锦盒一眼,说了句,“收着吧,白送来的钱财不要白不要。” 心里还胡乱打趣着,莫不是老夫人那里也有一个同父亲给她的那个信物一般,能在钱庄取一大笔银子不成? 望春见四下无人,走近了些,才对骆明诗道,“小姐,四姨娘的肚子里的,我们可要?” 后面未说完的话,没说出来,两人却都是心知肚明的。骆明诗闻言不由得诧异的看了望春一眼,在她的记忆里,望春从来都是一个聪明且和善的姑娘。 也不是那种怂恿自家主子做那些不理智的事的人。又稍微想了想便明白通透,只听她说道,“望春,莫非你以为,我是滥杀之人?” 望春也惊觉自己失言了,当即跪下道,“是奴婢想岔了。” 骆明诗并不见喜怒,只道,“你先起来,”待望春应声而起,这才慢悠悠说道,“你能为我想到这层,那是你对我的忠心,我又怎么会去怪你。之前你知道的我对翠姨娘做的那些事情,并非是为了替明焱去争那个位子。而是为了些别的恩怨。” 望春见骆明诗与她说着这些心里话,心中也有些释然,只道,“望春知道了。” 骆明诗又道,“既然你问起,我就与你说了,四姨娘肚子中的孩子,我没有半点想法,有道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如此,话题便就此打住了。 只是骆明诗没想到,她不愿去做的事,有人却要去做了,并且找上了她。 “母亲,我没听错吧,母亲是说要与我合作?” 牡丹居内暖香阁,骆明诗端坐在侧首,眼神疑惑的看向大夫人。 骆明诗今天只是照常来请安,不想大夫人今日突然邀她入内阁陪她说说闲话,骆明诗想着这也是为人子女的本分,遂跟着来了。 只是没想到大夫人会是这样想。 “我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要是谈合作的话,母亲不觉得找错了人吗?”骆明诗道出了事实。 大夫人只是将茶杯端起,并不去喝,“我知晓你的能耐才会来找你合作,翠姨娘的事,别说这其中没有你一份功劳。” 第二十八章 合作 骆明诗听了其实很想说,那只是个意外,想了就算说了大夫人恐怕也不会信,就作罢道,“我并不欲对四姨娘做什么,母亲找我合作,实在是找错了人。” 骆明诗索性也不再伪装,直接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大夫人听闻不由得有些意外的看了骆明诗一眼,骆明诗也坦然回视。 似乎是真的发现骆明诗说的是事实,她才有些烦躁起来,原想着骆明诗心大,除去骆明磊便是为了助骆明焱拿下骆家,这儿四姨娘那里又多了一个骆明焱的绊脚石,骆明诗不会不合作的。 再加上大夫人也瞧着骆明诗年纪小,心中仍存了些轻视之心,根本没想过骆明诗会拒绝。只是如今,大夫人已将自己的想法给予骆明诗知晓,若是两人不合作岂不是在没动手前就暴露了自己? 如此这般想着,却是无论如何都要拉上骆明诗一起了。 “你再想想,难道就真的没有什么所求的?我助你达成心愿,你也助我达成心愿如何?”这会儿便是利诱了,只是语气里不由得也带了一丝急躁。 骆明诗当然也听出来了,心中也明白这次合作是她推脱不掉的,大夫人的意图已让她知晓,要么把自己变成自己人,要么就把自己当做敌人,以后连自己恐怕都要一起对付了。 况且,想到大夫人问的话:你就真的没有什么想要的了吗? 脑中的念头一闪而过,想到容易哭泣软弱的李氏,没有自保能力的幼弟和他单纯的脸庞。 骆明诗沉吟良久,再次答道,便是答应了大夫人的提议,说着:“我却是有想要的,我要夫人保我幼弟平安,保二姨娘平安。” 大夫人不料骆明诗想要的是这个,愣怔了一下,便反应过来,有些怒气的说道,“你想得倒好,我替你保护好你们一房三口人,再替你除了四姨娘腹中胎儿,到时骆明焱便稳坐骆家家主之位,好处都让你占尽了。” 骆明诗闻言只叹了口气,“夫人原说助我得我想的,现下我说了,夫人又要食言,我看不到夫人的诚意,不愿与夫人合作。”说罢,作势就要起身离开。 只一瞬间,陈婆婆嫌恶的脸庞在大夫人脑中闪过,大夫人立即道:“你等一下,”蓦地声音有些失落的说:“我助你便是。” 骆明诗脚步一顿,回首见大夫人容颜有些憔悴,哪里还有当初那般威严的样子,她不知大夫人如今为何非要除掉四姨娘的孩子,若说是容不下府中其他姨娘的生的儿子,那偏偏明焱被她容下了,至少她还没做过任何伤害明焱的事情。 “母亲助不助我,我都不觉得有多满意,只说得母亲一声肯定,我心中也安定些,毕竟母亲是这骆府第二尊贵的人,若母亲不助我,那我便费些心便是。” 见大夫人仍是无动于衷的脸,骆明诗想了想,就当感激大夫人从未有过害过他们的心思,多说了些:“明焱尚且六岁便表现得孝顺有礼,知恩善报,就是他四岁那年,门房有次给了块糖他吃了,他便记着那门房的好记到现在,每次出门都要看那门房一眼,问候一声。” “母亲说是助我,又何尝不是助自己,若将来真是骆明焱做了这骆家家主,就凭你是他母亲,他又能将你如何?” 大夫人听着骆明诗的一番话心有所感,似乎明白了什么,直到骆明诗最后一句话才真正点醒了她,却仍望着茶杯中漂浮的茶叶,不去看骆明诗。 说到这里,骆明诗也觉得自己今天的话稍多了些,便不欲再多说什么,又朝大夫人告了安便转身走了。 大夫人这才抬起头,望向骆明诗的背影,暗暗叹了一口气。 原是我着相了。 菊香有些担忧的上前一步道,“夫人?” 大夫人收回目光,又看了这湖中凋零枯黄的荷叶枝干残缺不堪,湖水如死水一般不见丝毫波纹,又是叹口气道,“无事,回房吧。” 卜居内,骆明诗正翻看着骆明焱写的诗词,细细浏览逐字查看。 直到骆明焱走了进来,身后跟着青竹,见着骆明诗也是一惊,随即喜道:“姐姐怎的会来。”说着还朝骆明诗走近了些。 骆明诗见着骆明焱心中也是高兴的面上却不显,只道:“你这字虽端正有余,实则灵气不足,还是得多练些。” 骆明焱面上一红,仍乖乖答道,“夫子也是这般说的,我知晓了,会好好练字的。” 骆明诗见骆明焱应了又道,“瞧你写的是‘单衾愁梦断,无梦转愁浓。’可知是什么意思?” 骆明焱脸越发的红了,只道:“不知。”说罢还有些怯生生的看着骆明诗。 骆明诗并不见恼色,只是放下手中骆明焱的书稿,走到骆明焱面前,微微低下头,瞧着骆明焱。 骆明焱不知姐姐想做什么,只是疑惑的仰头看向自家姐姐。 只听骆明诗问道,“明焱,你想做骆家家主吗?”骆明诗私下里想过了,为何会有那么多人以为她想要明焱做家主。既然众人都这么想,那明焱呢,是不是也这么想。 骆明焱听到骆明诗突然问起这个,愣了一下,似乎是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好一会儿,才正色答道:“我想。” 看着弟弟的小脸上的坚毅,骆明诗只觉得心中复杂难辨。 骆明焱还在猜测自家姐姐突然提起这个的意图,不想却听到了让他颇有些震惊的一番话。 “你若是励志要做骆家家主,就要靠自己的本事,你若是有本事的,即便不是骆家家主,也可自行闯出一片天,你若是个没本事的,即便是坐上了家主之位,也是不能长久。你记着,我不会去帮你运作什么,也没有任何人会帮你,你可明白?” 骆明焱听了心中大受震动,似有所感却又捉摸不住。便道,“可姐姐上次也说,懂得借助别人的力量,才是聪明之人。” 骆明诗皱眉道,“不可一概而论,君子当心如磐石,宽容待万物,说是不择手段,实则是让你不要拘泥于形式,反过来说,你若是一块扶不上墙的烂泥,任何不择手段都是无济于事,可听得懂?” 骆明诗这话虽是为骆明焱好,却也过分了些,回去的路上,望春几次吞吞吐吐,骆明诗都看在眼里并不点破。 终是望春忍不住问:“小姐和二少爷关系一向好,今天小姐那话委实过重了些,不怕伤了二少爷的心吗?” 骆明诗平淡道:“他若是个傻的,才会与我计较。何况,”想到刚刚骆明焱气鼓鼓的小脸,不愿看她,她越是想越觉得那是羞的,便笑着接着说道,“何况明焱他聪明着呢。怕是心中也都明白的。” 第二十九章 教导 听了骆明诗这般说,望春便放下了心,即使还未见着真正的事实如何,但是她只知小姐的话是不会错的。 约莫过了半个月之久,便传出了老太太要过寿的消息。 “怎么会这般早?”骆明诗很是惊讶,也不怪乎她如此,老太太真正的寿辰却是在三个月之后的。 富贵人家里过寿,都不会选在真正的寿辰那天,通常都会提前或延迟些天,以免被心有不轨之人算好了八字去。 可是从未听说过会提前两三个月的,骆明诗再次问道:“你可有听错?” 望春答道,“千真万确,奴婢也记着去年的日子不是半个月后,所以多问了几遍,才得知,今日一大早,陈婆婆便得了老太太的意思,在老爷上朝之前禀了老爷这事。” “我父亲可是答应了?” “立刻就应下了,许是赶着去上朝。”望春暗自猜测道。 骆明诗想了想便笑了,道:“怕是不赶着去上朝也是会应下来的吧,一个孝字压下来,哪里还有不应的。” 骆明诗又有些惊觉,这件事离四姨娘有喜不过十五来天,这两者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关联呢? 稍一思量,骆明诗就明白了。 若说骆老太太做大寿,子孙却都不在场,怕是说不过去吧,这样一来,就连骆安时都没有理由阻止骆安旭回来给老太太祝寿,到时候骆安旭在凭着老太太对他的维护死磨硬泡,说不定就不用再回到庄上了。 这般想着骆明诗还是忍不住不住一声冷笑,老太太为了骆安旭还真是煞费苦心啊。 是不是真如骆明诗想的这般,等着看便知道了。 牡丹居内,大夫人似乎心情颇为愉悦,端起一杯清茶先是闻上一闻,这才放松下来,似是光是闻着茶香边醉了,也不去喝,又将碧色荷塘茶盏轻轻放下,这才说道,“新得了这大红袍,也是极好的茶了,便邀你一起喝品试品试,你也尝尝。” 只见她对面的人正是骆明诗。 骆明诗发觉,大夫人似乎越来越喜欢在每日她来请安时将她留上一留了。有时候是说说闲话,大多时候便是这般闻香品茗或是下棋。 她私心里想着,许是大夫人也觉得两人生疏太久,若是硬要说什么私房话,未免太牵强了些。才像这般让善茶艺的夏香暖上一壶,她们俩慢慢品着喝着。两人也都不会觉得太过尴尬。 骆明诗听闻大夫人的话,笑着答了声是,这才学着大夫人的做派轻轻端,细细闻,慢慢品,略带一些笨拙的样子。不怪乎如此,至今她都未好好学过这些正经的官家做派该当,前世,谁又会去管一个妾侍事如何品茶。 就算发现,也只是遭来讥笑讽刺,徒惹旁人白眼罢了。 然而大夫人不同,大夫人是正经的镇国侯府嫡女,在这样的环境下被调教出来的大夫人当然是言行举止都是极为端正的。 这也是骆明诗不抗拒大夫人每次相邀的原因,因为可以学到很多却道不明的东西,是一种神韵,一种与生俱来的尊贵的气质。 而这些,李氏生于小门小户,自然也是不会的,更别提教与骆明诗了。 然而骆明诗有心学大夫人,大夫人自然也是发觉了的,不但未觉得有什么不妥,心中反而是极为心喜的。 她嫁到骆府已有十余年光景,午夜梦回,也曾回忆过往,她在镇国府时的日子。值得一提的是,不论是与骆明诗相持还是相处,都能见识到她的聪明伶俐,机敏好学,见识她端庄大气,冷静自持,心中不自觉多了一两分怜爱。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越发觉得,看到骆明诗,就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心中更是想对她好上几分,见她在观察自己,学习自己。 于是每每喝茶下棋,都将各种姿态做足,也不似以往那般随意。闲话间也提点一两句那些官家太太小姐爱做的交际,这般做时当如何如何,那般又该如何。 此刻,大夫人正看着骆明诗,脸上带着包容的笑,待骆明诗欲要放下茶杯,便出声道,“两指持杯,三指做辅,当轻轻放下杯子,不该发出一丁点声响。” 闻言,骆明诗的向下的手未停,只是果然依大夫人所说,速度慢了不少,只见茶杯与桌相碰,未发出一丁点声音。 这时,站在大夫人身旁伺候的菊香向大夫人示意了下,便朝门外走去,骆明诗也发觉了,只是遵循着大夫人的教导:不能轻易被外物影响,不能暴露你真正的心思。 因此骆明诗并不刻意抬头去看,一副稳如泰山的样子。 菊香并未走出去,因为门口那已站着一个二等丫鬟打扮的女子等着菊香,见她来,便附在她耳边悄悄了说了,似乎是消息已传达完,只见菊香一个点头示意,那二等丫鬟便快步离开了。 这时菊香才走了过来,正欲再向大夫人靠拢些,就听大夫人的声音道,“就这么说吧。” 骆明诗暗暗挑了挑眉,心中看得分明,大夫人这一番举动故意不避着她,又何尝不是在向她表达诚意。 不过她也很好奇,这探听来的究竟是什么消息。 就听菊香道,“传来消息,老夫人今日还未宣布要举办寿宴的消息之前就命人去吩咐了将二爷的房间给收拾打扫干净。” 骆明诗心中暗道,果然被自己猜中了。不想那边大夫人却皱着眉头问:“就打听到这个?” 骆明诗稍一思量便想了明白,这种消息根本不用打听就能猜测得出来,况且于她们要谋划的事情来说也毫无作用。 然而二夫人事先也不知道她们要禀报的消息的内容,只当为显示不避嫌,便让菊香当场说了出来,这下反而让大夫人觉得有些失了脸面。 骆明诗不动声色,只当没发现大夫人的失态。 菊香也感受到了大夫人的不满,便回想着刚刚听到的消息,唯恐露了什么不该露的,只见她眉头忽然舒展,仔细道,“昨日里,四姨娘屏退了旁人与老夫人说了好久的话,事后老夫人就一直眉开眼笑,与寻常不同,倒显得有些反常。” 骆明诗听完眉头一跳,脑中的念头一闪而过。 大夫人听完这才稍稍有些满意,随即又皱起眉头,思量着四姨娘与老夫人可是在谋划着什么?或是四姨娘只是单纯的为哄老夫人开心于是给老夫人出了这么个主意。 但是不管这么说,骆安旭能够得此机会回骆家,倒是与四姨娘有些不可言说的关系。 第三十章 大少爷回归 一时间,大夫人和骆明诗都没有说话,大夫人本想问问骆明诗是何想法,却又想到自己教的她要善隐藏情绪,不要太过露骨。自己这般急忙问话的话,倒显得自己为人师表还如骆明诗,因此便忍了。 不想,骆明诗却并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姿势颇为好看的给自己倒了杯茶,显得惬意极了。 大夫人在一旁见了,心里一边默默赞叹,还有些自得,都是自己教的好,一边又忍不住的有些恼那骆明诗。 直到骆明雪进来才打破了这僵持的局面。 骆明雪未经通报便冒冒失失的闯了进来,不等大夫人皱起了眉头,骆明雪却是直接向骆明诗开炮:“你在我母亲这里干嘛。”她再不经事也是知道,此时早已过了请安的时辰的,若不是请安,那骆明诗还在这里干嘛。 骆明诗不欲当着大夫人的面和骆明雪起争执,便立即站起来喊了声姐姐,便权当是问了安,又答道:“我来陪与母亲叙叙话。” 骆明雪不理会骆明诗的请安,只是狐疑的看着骆明诗又说道:“你一个姨娘的女儿,我母亲与你有什么好说的。” 骆明诗心猛的一揪,面上却不显分毫。 不待骆明诗答话,大夫人便呵斥道:“冒冒失失的像什么样子,一进门不先和母亲请安,反而对着自家姊妹质问,我这里是岂容你撒野的?” 骆明雪显然是受了惊,许是没想到母亲突然发作自己,谁叫她从来都是这般也不见母亲说过什么,只是如今怎么…… 一时间骆明雪诧异的看着大夫人,唯唯诺诺的似是有些手足无措。 骆明诗不欲再待下去,纵是大夫人再不喜欢自己的女儿,也不是她骆明诗也能够随意轻贱的,纵使大夫人表现的再喜欢她,然而身份已注定。 约莫三天后,门房那边传来消息说是大少爷回来了。 骆明磊? 也不知流落在外的大少爷如今回来是何模样,原本的荣华富贵的日子变成清汤小菜也不知他受不受得了。 不过不管如何还能惨过她前世不成?骆明磊好歹是去了镇上的庄子里,即便是那里没有骆府这般富贵,却凭借着他显贵的身份,还能让那里的人欺了去不成,哪像上辈子的她流落街头…… 骆明诗暗暗想着,便不再理会。 只是没想到当晚就见到骆明磊。 骆明诗听了丫鬟们说起冬笋如何如何好,挖冬笋也如何如何有趣,也来了兴致,便在晚间和丫鬟们一起去了西边较为偏僻的竹林。 探秋和落冬在前边笑嘻嘻的带路,望春便陪着骆明诗在后边慢慢走着。 望春此时也显得非常愉悦,脸上的酒窝忽闪忽闪,骆明诗见了便笑问道,“望春今日怎的这般高兴,可是有什么好事?” 望春还是笑,只答道:“我见小姐高兴,我便高兴,小姐往日可从来不曾和丫鬟们一起这般胡闹。” 骆明诗听了也笑,还故作委屈道,“我道望春何故这般高兴,望春却教训我起来了,还道我是在胡闹。” 望春也似是知道了骆明诗的恶趣味,喜欢逗弄人,明明就不放在心上,却故意说着这般的话,惹你忧心自己惹怒了她急的跳脚,她却自在一旁笑得像只小狐狸一样,看你跳脚。 因此也不焦急,仍是笑着:“我是高兴,往日小姐总是闷闷的,仿佛藏着一肚子的心事,反道不像平常孩子。” 似乎是想到什么又道:“大小姐长小姐您两岁,却反比您更像小孩子。” 骆明诗脸上的笑终是淡了下来,只轻轻说着:“你想像我活得如她一般没心没肺?”后又道:“我以前也想过,现在却不这么想。” 一放松,就会失去警觉,而她不该如此。 两人这般说着话,眼前就是一大片竹林,只要过了这个桥,便到了那头,不想此时,桥那边正有个身影走过来。 瞧着有些眼生,待走近些,骆明诗才吃惊的发现,这人是骆明磊。 此时的骆明磊,身形不似以往那般肥硕,瘦了不少,反而看着还有些虚弱,却也长高了不少。 走之前脸上还带着伤,如今脸上的伤全已不见,不似之前那般臃肿,五官也清晰起来。 一双细长的眉毛遗传的翠姨娘显得有些尖酸,偏偏又是个方脸,带着三分憨厚。 见着她,也显得有些惊讶,但却很快问:“二姐姐怎么会来此处?” 骆明磊喊她二姐姐,这不禁让骆明诗想起,以往骆明磊每次喊她二姐姐,你是恶语相向,就是横眉冷对,却都不似今天这般,这般温和有理? 但还是很快答道:“带着丫鬟们去采挖些冬笋。你呢?”随即又想到要去翠姨娘被关押的木屋,可不是要经过这里。 待听到骆明磊也是这般说道:“刚去看了姨娘。”遂只是点了点头。 没想到又听到他继续说:“二姐姐要去擦挖冬笋可需要我帮忙?” 骆明诗倒是真真惊讶了,不由得多看了骆明磊几眼,“你还会挖冬笋?”见骆明磊点了点头,心中也起了试探的心思,于是便带着骆明磊一起朝竹林走过去了。 骆明诗只觉得骆明磊这次回来给她的感觉特别奇怪,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猜测着,骆明磊这次去镇上三个月仿佛变了个人似的,难道真在外边受了什么委屈? 眼见前方探秋和落冬正朝着他们挥手,两个小丫头似乎是找到一株好的冬笋,正高兴的不得了。 有些冒失的探秋见了骆明磊还有些惊讶的问道,“咦,大少爷也来了?” 望春赶紧出声制止,斥责探秋失礼,骆明诗却是悄悄打量着骆明磊的反应。 骆明磊反而露出了一个笑意,还“恩”地应了一声。 谁知更惊讶的还在后边,骆明磊见探秋和落冬拿着锄头就要锄下去,立即制止了,嘴里还说道:“你们是第一次挖笋吧,”边说着,还自然而然的顺手接过探秋手中的锄头,蹲下身子开始挖了起来。 只见他并不直接去锄冬笋旁的泥土,然而先围着那颗冬笋画了一个稍大的圈,这才沿着那圆圈的痕迹开始挖了起来。 约莫是估计了差不多了,也看得出来冬笋的身子已露出大半,便弃了锄头直接用手去拨那些泥土,似乎根本就不在乎那些泥土有多脏,似乎他根本就不是骆家大少爷,反而是哪位农家里农活娴熟的小子。 第三十一章 心软 待到最后,骆明磊将笋连根拔除,边拨弄着冬笋上多余的泥土边递给一旁提着篮子的落冬道:“这冬笋要趁早叫厨房烧制了,越是放久,滋味就不那么香甜了。” 这么说着,见骆明诗只盯着他已经有些脏兮兮的手看,还有些脸红,悄悄将手往后藏了藏,便不再说话。如今又正值腊冬,天气很是严寒,即便手上沾满了泥土,却也能够明显的瞧见那手已经又红又肿起来。 骆明诗此刻心中复杂难辨,她有些接受不了,原本是她仇人的儿子,一开始就站在对立的立场,互相下手起来也不曾犹豫不决。 只是此刻,原本还与你对立着的人,表现得与你亲切,温和,甚至还带着纯良,毕竟骆明磊的确还只是个十岁的孩子,骆明诗原本还坚定的心,此刻倒是有些犹豫不决起来。 望春见自家小姐从回来之后,便一直盯着桌上的点燃着的烛火发呆,便走上前,声音也放缓了些:“小姐,小心伤了眼睛。” 骆明诗闻声这才眨了眨眼睛,复又垂下眼帘盯着桌上摆放的那封信,一副不愿说话的样子,望春见了又是那个写着大少爷身世的那封,心中叹口气,只要小姐心中一难过,就爱跟自己较劲。 正要去给火盆里再添些碳,好让室内更暖和些,就听小姐道,“望春,你说‘人之初,性本善’这话对吗?” 望春并不立即回答,而是暗暗猜测着小姐心中之事,再开口便是说道:“小姐心软了。” 骆明诗不否认也不予承认,只是过了好久,直到新放入的黑炭已被烧得通身冒着火焰,只听她说着:“还是先收着吧。” 始终没有将骆明磊不是父亲的亲生孩子这件事告诉父亲,最开始是小心谋划着,只待在最好的时机拿出来,可以换来最大的收获,后又是顾及着父亲,这回又是顾念着一个孩子。 不管如何,既然这封信不能让她的仇人一击致命,那又何必再掏出来伤及无辜的人?那就还是收着吧,权当留一个真相。 望春见着骆明诗心中已有了决定,便劝道:“小姐,时辰不早了,往日这般时候,你都已睡下了,今日也快些歇息吧。” 骆明诗听了,答应一声便随望春摆弄着,再待她刚躺上床,不一会儿便发出了轻微的呼吸声。 望春见了这才放心的离开,去做自己的事了。 次日,牡丹居内,只见大夫人正板着脸,正坐在位首,骆明诗一走进来便见着了,心中暗暗有些奇怪。 其实,自从那日她与大夫人建立合作关系之后,就觉着大夫人一日比一日要精神起来,特别是与她再接触深些,再经常瞧着大夫人的和颜悦色也不奇怪了,只是像如今这般板着脸,仿佛已是许久之前的事了。 骆明诗见着大夫人晦暗不明的脸色,猜不出个所以然,索性也不去猜。 骆明磊和骆明焱也早她些,两人均坐在左侧,骆明焱见了她还向她眨了眨眼睛示意,骆明诗心中好笑,面上如常的像往常一般给大夫人行了礼,大夫人见了她,脸色才稍缓些,叫了坐,便又不再说话。 骆明诗瞧见大夫人眼睛直直的看着门口的方向,仿佛是在等人。 待到骆明雪进来,大夫人才收回一直盯着门口的眼睛,看着骆明雪。 似乎是上次被大夫人训斥了的原因,骆明雪今天倒是乖乖的请了安,并未向往常一样,一进来就找别人的麻烦。 大夫人只是淡淡说了,“以后莫要最晚来。” 那要多早来?骆明诗心中暗暗想着,大夫人莫不是再为难骆明雪? 这时只听大夫人说道:“老夫人那边传来消息,说是许久不见,有些念叨你们,今个儿你们都去请个安吧。”后复又对骆明焱道:“我已派人去给夫子送了口信,说你今日会晚些去。” 骆明焱站起来行了一礼道,“谢母亲想得周道。” 大夫人脸上柔和了些,简单说了句:“无事。”后又道,“如此,那便现在动身吧。” 众人皆无异议,一行人便浩浩荡荡的穿过了几条长廊,火枫亭,大小花园,又走过了一片梅花林,这才到了老太太住的南山院。 这不禁让骆明诗想起来他们几人第一次一起去请安时的情景,那时老太太故意为难大夫人,怕是大夫人也想到了这一层,这才心中不悦吧,只是,老太太并不如她说的那般对他们几个喜爱想念,那此次召他们去见又是为何? 莫不是又为了二叔?想到这里骆明诗眼神也顿时冷了下来。 再长的路也有尽头,南山院的挂匾已经近在眼前。 待众人走了进去,老太太已经坐好等着了,并不像上次那般逗留在帘子后头。 见他们来了,脸上就露出喜色,或者说,老太太脸上的喜色在他们进门之前就有了,怕是没断过。 大夫人率众小向老夫人躬身问了安,老夫人也笑呵呵道:“都起来吧。” 只是骆明诗眼尖的发现了待老太太见到骆明磊时眼神一滞,脸上闪过一丝复杂。是了,骆明诗差点忘了,那信是翠姨娘与二叔相传的,翠姨娘还替老太太和二叔传过信,老太太怕是也知道那件事了吧。 众人皆不明老太太今日的反常所谓何事,只得小心的应付着,多半是老太太问话,小辈们捡着不得罪的话答了,直到一个门童走了进来,禀道:“老夫人,二爷回来了。” 老夫人猛的站起,大笑道:“可算是回来了。” 众人见老夫人一个站起来,就没人敢坐着,一个激灵全站了起来,就连四姨娘也在旁人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其实如今不过三个月左右的四姨娘并不显怀,只是她故意叫旁人扶着,又用手轻轻抚了抚肚子的做派太过造作,惹得大夫人朝她的肚子看了一眼,意味深长。 老夫人特地率众人往门口敢去,意味太过于明显,骆明诗心中才更为不悦,想来,将来她若是要对付二叔,老夫人怕是第一个不同意。 终是没有走到门口,待众人走到火枫亭附近便遇上了二叔。 一大波人又怎么走得快? 只见骆安旭见着老夫人,当场便跪下了,眼中带泪,声音哽咽道:“母亲。”只是不知其中几分真几分假。 第三十二章 思忧过度 老太太也是一副思忧过度的模样,含泪欲泣,口里直念叨:“我儿,我儿。” 若是外人见了,定会为这好一副母慈子孝的的画面感到动容,然而这在场的大部分人是没有什么感觉的。 就好比大夫人看似在望着老太太与二爷,实则是在望着远方的风景,骆明磊却是低下头看着脚边的枯草,骆明焱却是数着二叔脸上的胡茬,骆明雪绞着手中的帕子,只有四姨娘。 骆明诗看着四姨娘,此时四姨娘似乎是入了神,只见她盯着二叔的方向,眼神似嗔似喜,却又有些复杂,骆明诗见了只当四姨娘在想什么入了神,遂不再多想。 打量着二叔,此刻正在痛苦懊悔,细数着之前犯下的过错,又在对老夫人诉说着思念与不孝,看着是比之前老实了不少,狠狠骗去了老夫人几把眼泪。 待骆安时下朝回来,得知了骆安旭回来的消息以及今日之事,眼神暗了暗。 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吩咐下去,再去库房里拨些好东西赏给李氏,二小姐和二少爷。 后想了想,又将大夫人,四姨娘,大小姐和大少爷一并赏了,并未说明下赏的由头,只吩咐说,老夫人将做大寿都要尽心些。 “小姐可知晓老爷的意思。这突然分大家这么些赏赐,却只说要为老夫人的寿辰多尽心些,太奇怪了。”望春见到品香送来的一些赏赐之后就开始念叨。 惹得骆明诗失笑道:“并不奇怪,”又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所以我们要将老夫人的寿礼准备好。” 望春听了,做出紧张的样子,连声嘘道:“哎呀我的小姐,你可小声点,若是叫外人知道你为老夫人准备寿礼这般不上心,怕是要说你不孝。” 骆明诗听了却还是笑,“望春你糊涂了,我这里可没外人。”随即又无所谓道,“老夫人对我们不上心,不管我们准备了什么寿礼,都不及二叔那一句话。” 要准备什么?做针线在一张屏风上绣作一副寿比南山图,还是用一百种字体写出一百寿字?怕是你绣作将手指扎破,写字将手腕些僵,那老太太也不会心疼半分。 望春听了也是一声叹息,复又听骆明诗说着: “我心中有数,赶明儿去库房里寻那件稀罕物件,老太太没见过的,就当卖个巧吧。我可记得有的那么一件的。” 望春也只得应了。 老夫人自从那日只说了一句要做寿之后,便撒手不管,只等寿辰当天做弥勒佛。 老夫人做寿,按理说大夫人应是早早便忙得不可开交的,只是大夫人也不指望着在老夫人面前挣那么点脸面,去做那般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因此只在大事上出了主意,便都尽数抛给管家去做。 骆府中人手众多,再说也没有哪个不开眼的敢去使唤大夫人做事。 老夫人听说了只冷哼一声,“她倒是连表面功夫也不愿做了。”便没了后话。 老夫人与大夫人不合是整个骆府都心知肚明的事秘密,但是当敞开骆府大门迎接众宾客的时候,这两个深院内宅的女人一个比一个会演戏,只叫那谁看了都要赞一个慈母佳媳。 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骆府老太太今日要做大寿,一大早天未亮,骆家前门和侧门以及后门都围满了不少人。 围在前门的都是些看热闹的,只见骆家老爷出来,亲自点响了炮竹,围观的众人便很给面子的欢呼鼓掌。不怪乎这些平民百姓们这般兴奋,每有大户人家办喜事,便都会分发铜钱和寿包讨个彩头。 铜钱虽不怎么值钱,但是白送的谁又不喜欢,寿包倒是个头足又是粮食,因此争抢的人便更多些,偏偏不知是哪里传出的谣言,说骆府的寿包都比别家的要好吃些,因此后门早早便候着成群的人,都是等着骆府的寿包的。 待炮竹响完,面对着众人,骆安时清了清嗓子说道:“感谢各位在今日都来给家母贺寿,为表感谢,每人皆可在侧门门房那领一枚铜钱,钱不多,权当是个心意,各位莫怪。府上的后门那边正在分发寿包,各位走之前也都给家里妻儿带上,莫要跟骆某客气,所有的发放截止到辰时,望各位体谅。” 待骆安时说完,许多人嘴里都说着“体谅体谅”“不怪不怪”,这些颇有些不伦不类的感谢的话,却没有一个人说骆家小气的。 一枚铜钱虽听着少,可是等你领完再排一轮,谁又会去说你?寿包更是随意领,即使是个农户,若硬要说家里有十八房小妾,二十多个儿女,那你寿包还能不给?不给?骆老爷话可不是这般说的。 话再说回来,这般几乎是无限制的领钱领粮可一直持续到辰时,还有一个半时辰之久,做得可全是赔本的买卖,供得起这样花销,有得了这财力的全京城除了骆府,还有谁? 江南首富也不是白叫的,众人纷纷猜测,骆家的财富恐怕仅次于国库了吧。 领钱的队伍里,有个身材肥硕的屠户,脸上有条刀疤非常明显,已经领了不下二十回,许是也觉着有些不好意思,每次总要想心思变换着样子才去那铜钱。 这下又轮到他,立马朝那发钱的门房翻出一对斗鸡眼,道“小哥行行好。”说着便伸出手要钱,斗鸡钱还一颤一颤的似乎快要坚持不住了。 那发钱的门房见到又是他,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直接将一枚黄橙橙的铜钱大力拍到那屠户手里,但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已经见到大哥你将近三十回了,不管大哥你想伪装成什么样子能先将脸上的刀疤去掉好吗?乖乖的像你身后的这位仁兄这样笑眯眯的来拿钱不就很好?我已经发钱发得很累了,你何苦还要来为难我呢? 而后门发寿包的就要利索的多,只见那管事的一副书生打扮,一手执笔,一手执本,余光瞥见又换了一人, “报数。” “二十……三?” 第三十三章 寿辰 那书生在本上写下一个贰字便随着那人的停顿而停顿,不耐道,“到底二十几?” “二十,二十。”其实一开始想报的便是二十,末了想多报三个,这会儿倒又怕惹怒了管事,只赔笑改了口。 “二十五个,装!”管事说完,身后的仆人立即熟练了装了二十五个寿包,递给了那个还在犹豫的人。 这时管事已经喊道了,“下一个。”只见他本上密密麻麻的数字的末尾又添上了一个贰拾伍。 连骆府的下人都有这般的豪气与阔气,仿佛都在内敛的陈述一个不争的事实:不差钱! 听说骆府这天专门给做寿包厨娘们单独分予了一个厨房,专门用来做寿包呢,那摞起来的屉笼,每一个都足有十层高,都摆满了一个院子! 听说骆府连着几天去各大钱庄换铜钱,几位钱庄的老板聚在一起算了算,金额保守估计大概在六万两银子左右! 听说骆府老夫人做大寿,宴请的全是达官贵人,四品以上的官员皆在宴请之列,包括各侯府个王府! 转眼便道辰时,那些来讨彩头的都收获不菲,心满意足的散去,可那些已经忙得晕头转向的人此刻更是打起十二分精神来。 虽然请柬上写着午时的宴席,但谁不得提前来? 辰时三刻,便已陆续有贵人带着贺礼入场,门房的人一下子又分成了两拨,一拨收拾整点这贺礼,另一拨则是为贵客引路,带领着入场。 任何细节之处都彰显着这个家族的涵养和实力,骆府的下人们都表现得很好,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骆明诗此刻听着前堂传来的热闹的声音,叹了口气便放下了手中的书本,道,“古人云,‘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我却做不到不被外物所扰,看来此生也做不了那圣贤之人呐。” 望春被骆明诗逗得笑了起来,只嗔道:“前边人都该齐了,小姐还窝在这儿看书,再去晚些可就显得失礼了。” “庶女而已,谁要在乎,母亲与大姐去了便足够了。”虽是嘴巴上这般说着,却也起身准备着,一会儿待宾客到齐了,骆家的子子孙孙便都要去向老夫人叩拜,磕头并送上寿礼。 届时,她必定是不能不在的,若不然,她真不愿去凑这个热闹。 望春那边确实听了骆明诗这般妄自菲薄的话,劝道,“小姐可别这么说,谁会不在乎?小姐那京城第一美女的名头可是早些年放出去了,许多人想一副小姐真容呢。” 骆府因着骆安时官拜三品,骆家又是江南世家,岳家又是显赫的功勋世家镇国府,谁愿去得罪?因此都争相的做那锦上添花之事,便有美言流传而出,道: 嫡女有才,小女貌美。 骆明诗听闻望春打趣,也是忽然想到了这句话,忽而一笑,心中只叹世人皆爱以讹传讹,锦上添做好花,嘴上却道:“为什么我不是才女,骆明雪有我聪明吗?我不依。” 边说着,还装模作样的照照镜子,摆出一副孤芳自赏的样子来。 望春闻言也立即接道:“小姐好心,总不能把两样都让你一人占了,大小姐得不了貌美,只好捡了个‘有才’,小姐多体谅些。”说着也做出给孤芳自赏的美人顺气的样子来。 主仆两人笑闹了一阵,只将那传言当做笑料把玩了,皆并未放在心上。 待再转身出了屏风,只见骆明诗一身大红的翠烟衫,下着百褶裙纬地,外套一雪白色狐裘披肩御寒。一头锦缎般的长发用一支红玉珊瑚簪子挽成了倭堕簪,面上的妆容则稍素净些,仅在唇间绽开一朵红梅便作罢。 纵使骆明诗再貌美,如今的她也是个年仅十岁的小女孩,过完这年也才十一,脸蛋儿都未长开,哪里能像那传言那般倾城倾国那般好看。 只是叫那些都等着看美人的宾客们恐怕要失望了,骆明诗这般想着,嘴边还泛起一个轻佻的笑。 却不知若真是小孩子便不该有这副神情,冷淡出尘的气质和端庄大气的举止,俊秀精致的小脸却散发出一种禁欲之感,让人忍不住对她产生无尽的还想,此时她的美已经不仅是局限在一张小脸上了,而是通身的气派和气质上,以及带给别人的那一丝叫人说不清也道不明的感觉。 “可是直接去前厅?”刚出门,骆明诗便闻声询问,只听得望春给了个肯定肯定的答案。 骆明诗想了想,便笑着答道:“若如此,那边走梅花林那条道吧。”许是想到了那地此处的风光美景,骆明诗郁郁寡欢的心情才稍稍好了起来。 只是这外边的天气实在是太冷了些,原先在室内烧着火盆还不觉得,骆明诗忍不住搓了搓手,可却还是冷得直打牙颤。 望春皱眉自责道,“是奴婢粗心了,没想外边竟这般冷,”想了想如今再叫小姐回去换一身梳妆定是来不及了,便说道:“小姐稍等,我快些回去拿个暖炉出来给小姐捧着如何。” 骆明诗却笑了,“就要下雪了,这又哪怪得着你。”又是搓搓手指,却是拒绝,“无妨,我撑得住的。” 望春焦急道,“小姐冻成这般,到了前边恐怕会失了礼数。” “那你便去吧,”说着便笑了,“只是有些麻烦。” 望春见骆明诗答应了,心中还松下一口气道:“那小姐等我,我快去快回。” 骆明诗点点头,说道:“恩,在前边的梅花林那等你。” 骆明诗离了望春,一个人慢慢走着,如闲庭散步一般,想来,如今这整个骆府里最闲的恐怕只有自己了。 抬眼,却看到那梅花林见还站着一个人。 入眼便是大片的梅花盛开着,骆明诗走着,看着,感受着刺骨的寒风,感受着在这种严寒天气盛开的红梅,那是一股欲要把天地都染红的气势,一朵又一朵的红梅映入眼帘,让人目不暇接,一枝又愈胜过一枝,好似让人觉得那最美最娇艳的那多还要在前边,怎么看都看不够。 越是往深处走着,骆明诗心中的杂念就越是烟消云散去,不自觉的脚步不轻缓了些。 抬眼,却看到那梅花林见还站着一个人。 只见那人只是背对着骆明诗静静站在,微微仰着头似乎也是在赏景。只见一身雪白绸缎,更衬得那一头仅用一根白色丝带束着的如锦缎般柔顺的发丝更加乌黑,双手编在身后,手中还捏着一块色泽温润的羊脂白玉把玩,却不知,那纤纤细长的手指竟比那玉还要好看上几分。 他就那样站着一动不动,竟似要与那景融为一体了去。 第三十四章 陌生人 骆明诗自认不好好色之人,也唯有真心一叹:此景养眼。 仅是一瞬间,骆明诗就警觉起来,此人绝不是骆府之人。虽骆府今日大摆筵席,但场地仅限于前厅,后院这些地方,绝不是任宾客随意闲走的。 就算有某些特殊原因,也应该又骆府的下人随行,然而此时,这人却是独自一人出现在这里。 “你是谁?”毫不客气的问出声,在这寂静美好的梅花海中,显得非常突兀。 那背着的身影也是一动,半晌这才转过身子来看向骆明诗。 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不想小姐竟是这般煞风景之人。” 骆明诗眉头一跳,虽然她并不否认自己也这般觉得,但她也从未见过这般无礼之人,带着轻微的薄怒直视那人的眼睛。 只一眼,骆明诗便有些愣住,脑中一瞬间闪过万千种情景,那全部是封存在她的记忆里片段。 简单雅致的房间,一排排堆满书本的架子,药香残留的书台,以及墙上挂着那的副傲雪红梅图,抑或是更多。 每一个画面都非常熟悉,但那画面里都没有他,那这个熟悉感从何而来? 我在哪里见过你? 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 一瞬间骆明诗脑海中闪过这么一句话,也有些微怔。 便也没看那人修长好看的眉毛轻轻一挑又很快掩藏好,只听一个低沉温润的声音说着:“小姐怕是认错人了,在下从未见过小姐。” 骆明诗闻言一惊,赶快从思绪里钻了出来,原来刚刚自己只是心里想着的话,却不知不觉的说出了口,又后惊觉,此时她不过是一个十一岁的内宅女子,又如何见了外男。 不管如何,作为如今的骆府二小姐,自己刚说出口的那句话是极为不妥的。 骆明诗失礼仅是一瞬间,很快便恢复如常,端着脸说道:“是的,我并未见过公子,想来公子也是今日来骆府贺寿的宾客,那公子倒不如说说这不该公子出现的地方,公子是如何到这里的?” 齐茂云失笑,好一个嘴利的姑娘,好一个兴师问罪,咄咄逼人。 齐茂云想着自己一个已是舞象之年,若是真与这么一个小姑娘计较起来,未免有些难看,因此好声好气道:“在下从小身患恶疾,唯一的爱好便是养花,”说罢顿顿了,便又继续道:“这里的红梅开得正艳,在下是寻着味过来的。” 骆明诗听闻那人说他从小身患恶疾也是一愣,不由心头一软,打量那人脸上的脸色果真是苍白且泛着蜡黄,声音虽是温润,却果然带着些病态的沙哑,正有些懊悔自己刚刚逞口舌之快,怕是让他窘迫了。 只是这种想法待听完那人后半句话之后就尽数散了去,骆明诗简直要气得笑了,什么叫睁眼说瞎话,这人便是其中翘首了。待客的前厅离这里足有半公里,闻着味过来,真当自己是狗鼻子吗? 骆明诗这般不客气的想着,但到底是顾及着那人病态的脸没有开口,只道:“你还是快些离开吧,你不便在这里多呆。” 说罢就要准审离开,不欲再与他多呆下去,却听那人继续道:“听闻骆府有两位小姐,不知小姐可是这骆府二小姐?” 骆明诗脚步一顿,心中很是纠结,为什么这人一猜就对?又联想这那谣言,嫡女有才,小女貌美。这人是夸她生的好看,还是实则含蓄的说她蠢笨? 骆明诗气呼呼的准过身子再次怒目而视,却说不出一句讨伐的话,说什么?故意诓骗他自己实则是骆明雪? 骆明诗自问不愿去做这等幼稚的事情,只是收敛着性子还算温和的语气说道:“我是骆府二小姐。”只道出自己的排行,并未道明自己的名字。 那人恍然大悟一般笑了笑,意味不明,又道:“二小姐也说在下不便在这后院中走动,可否由二小姐带在下去到那宾客该去的地方?” 骆明诗略微皱眉:“你可以让下人带你走出去。” 齐茂云闻言只说道:“在下原本也是这般想的,便在此处等着。”说着还做出一个四处张望的动作,这才接着道:“如二小姐所见。这四下除了二小姐,便再无其他人了。” 骆明诗见他那人一下动作有种说不出的洒脱,也随着他的话语,四下看了看,果然再无旁人。 但骆明诗心中仍是不愿,只道:“我乃一清清白白的小姐,带与你出去被外人见了像什么样子,此举定是极为不妥。” 齐茂云一直是笑眯眯的,此刻被拒绝了也不见生气,只道:“是在下唐突了,既如此,那在下便再等等好了。” 骆明诗也只是淡淡应了一声,只是还未走远,听闻身后人传来的若有似无的咳嗽声,感受着这有一阵吹过来的寒风,紧了紧身上披着的狐裘,骆明诗终是妥协了。 两人这便一同向大厅那边走去,一路上并无攀谈,前边骆明诗面无表情,后边的齐茂云倒是淡然自若,如同在自家散步一般闲适得很。 两人已走出了那梅花林海,待穿过这片坐落的假山,再走过一两个长廊,便就能到了前厅。 只见骆明诗忽然脚步一顿,便立即跑到一旁的灌木丛里躲了起来,还不忘拉上齐茂云一起。 齐茂云见着两人相握的手,嘴角带了一丝玩味的笑,偏偏那正主还毫无所觉,还悄声交代了让他不要发出声音。而目光全然放在了假山的那头,一个隐蔽处。 齐茂云也放眼望了过去,只见那里站在一个中年模样的男子,似乎是在与人攀谈,不,准确来说,是亲热。只是那女子是何人却看不真切,因为他们正是站在那假山凹陷的地方,那女子的身影却是被一块大石挡住了。 骆明诗认出那中年男子的身影正是骆安旭,那女子又是谁?骆明诗立马想到了与骆安旭有染的翠姨娘,又暗自摇头,翠姨娘此刻仍被关在那木屋里没有放出来呢。难道是府中的哪位丫鬟? 第三十五章 四姨娘 骆明诗想看得更仔细些,便小步着往外边移了移,发现还是有些不清楚,便又移了移,此间眼睛一直紧盯着骆安旭那边的动作不放,因此并未注意到脚下。 齐茂云一个不察就见身边的骆明诗一个稳便摔了出去,正要上前去扶,就听到那中年男子一声大喝:“谁在那里?”又看到骆明诗带着有些震惊的眼神,向他摇摇头示意,他便又藏了回去。 骆明诗心中大骇,因为就在她刚刚跌出去的那一瞬间,她看到了那女子的脸,以及那女子微微隆起的小腹,竟然是四姨娘? 居然是四姨娘? 不等她思量明白,骆安旭已听闻了响动发现了她,骆明诗赶紧站起来,示意那人躲好不要出来,并趁骆安旭并没走近,整理了一下仪容,做出一副刚刚路过的样子,又恐及骆安旭走近发现了那男子,便迎上骆安旭,反而上前了两步。 两人打了个照面,骆明诗面上淡然,只冷静的唤了一声:“二叔。” 骆安旭却是心中发虚,面上有些提防的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祖母寻二叔不见,便让我来寻。不想这般凑巧,一来便碰到了。”骆明诗面不改色的说着欺瞒的话。 骆安旭明显不信:“老夫人身边人手众多,怎么会独独派你来寻?” 骆明诗余光瞥见那四姨娘更往里头躲了些,骆明诗此处站的地方已看不清她的脸面,独独能看到那一身绿衣,心心暗暗舒了口气,说话起来便更加坦然道: “我在人多的地方呆着不自在,正巧祖母寻二叔不见,我便独自揽下了这活。”说着不等罗安旭继续质问,反而逼问道:“二叔问得这般仔细,可是在担心什么?” 骆安旭心中本是发虚,此刻听骆明诗这般问话,便下意识回头看向刚刚两人站过的地方,却突然发现原来现在骆明诗和他此刻站的地方是能够看到那里的,看到四姨娘露出来的半个身子,虽不见脸,但难保骆明诗不会认出来。 骆安旭慢慢回过头,此时心中已经有了个念头,眼里也不自觉带上了一抹凶光,只听他诱哄着道:“告诉二叔,可还有人知道你来过这里?” 骆明诗已看出罗安旭的意图,只冷冷的看着他虚伪的嘴脸,心中一片潸然,上辈子害她,这辈子又想杀她,果真是大恶之人,一刻也不能容。只听她道:“我身边服侍的望春知晓我来了这里,稍后就会过来。” 骆安旭隐隐有些蓄势待发的心听到马上就要来人,便又有些犹豫,只是带着凶光的眼仍然擒住骆明诗不放,伸进怀中的手将那匕首握了又送,松了又紧。 骆明诗余光扫了一眼骆安旭的手伸入怀中的手,心中冷笑,还煞有心思的猜测起这里会掏出什么,匕首,短刀,或是能杀人的银簪子?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似乎是在等着什么。 终于,骆安旭动了。 眼见骆安旭藏在衣物里的手已经绷紧,就要掏出什么东西,骆明诗见了,心中还是忍不住有些悲凉,垂下了眼帘,却在那凶器就要现形之前出声道:“二叔不该回来的。” 骆安旭猥琐的笑了笑道:“就凭你也想管得着我?” “祖母见了二叔这样恐怕又要难过了,还有父亲,怕是也要失望了,”骆明诗意有所指。 骆安旭有些愣住,心想着你若死了他们便不会知道了,却又觉得骆明诗这话好生奇怪,仿似知道些什么,果然,又听到骆明诗不紧不慢道:“父亲和祖母本以为你是真心悔过,竟不知你居然在祖母今日寿辰之日于四姨娘身边的丫鬟寻梦有私情,二叔还是早日成家为好。” 骆安旭听到骆明诗嘴巴里说出四姨娘本能的一颤,却又在听到后续的话后,心中渐渐安定下来,又做狐疑的望了望骆明诗的脸色,虽然是表现的对他这个二叔很不喜,却也看不出一丝心虚或是其他。 手终是从衣服里伸了出来,只是空空如也。 在无人注意的地方,齐茂云也暗暗将一枚金针收回了袖子。 骆安旭又回头看了看,见到那绿衣果然与寻梦有些相似,想到寻梦,脸上有露出猥琐的神情起来。 再次转过来来无所谓的看向骆明诗道:“好侄女,二叔知错了,莫要告知你父亲可好?”只是脸上所谓的神情,和带着戏谑的声音出卖了他。 骆明诗也并未天真的以为,与一个丫鬟有私情的罪名,能将骆安旭如何,她的目的,只是让骆安旭相信,她并未撞见他与四姨娘之间的勾当而已,很显然,她做到了。 骆明诗不欲与她在多说话,正巧这时望春也终于来了,就听望春道:“小姐,手炉拿来了。”见到骆安旭,还有些奇怪的多看了两眼。 骆明诗唯恐望春多说了什么露了馅,只道:“二叔若无事,侄女就先去大厅了。” 骆安旭见望春果然如骆明诗所说一会儿就赶了过来,更加信服了骆明诗的话,这会儿则是无所谓道:“走吧走吧。” 骆明诗走了两步,复又转身到:“穿过了这座假山,再穿过两个长廊,便到了前厅,二叔莫要迷路了。”说罢,不等骆安旭反应,便走开了。 暗处的齐茂云听了便默默笑了,心道真是聪慧的人儿。 那头骆安旭听了还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只是离开这家三个月又不是从未来过,他会不知晓这路该如何走不成。如此想着忽而自作聪明地想着,怕是老太太那边真是找急了他,骆明诗这是在给他打暗示呢。 见骆明诗走远,骆安旭又快步回到了四姨娘那处,凑上去便又是欲要上下其手,四姨娘赶紧阻止道:“你别弄了,二姑娘那边究竟是发现没有?” 骆安旭已经深信不疑,这会儿只专心得做自己想做的事,嘴巴里安抚道:“没有发现,将你看作了寻梦?” 暗处的齐茂云听了便是玩味的勾了勾嘴角,那孩子定然是发现了的,他能明显的感觉到。 那边四姨娘听到骆安旭这般说,口气有些不悦道:“寻梦?那丫头哪点与我相像了?” 第三十六章 撞破 骆安旭手上不规矩,嘴里也跟抹了油似的哄道:“不像不像,她哪里比得上你,快让我摸摸,咱们的孩子怎么样了。” 后边的话已无人再听,因为原本还躲在暗处的齐茂云此刻已是脚下轻点两三下便已经越过了高强跃了出去,悄无声息,并无人发现。 若这一幕让骆明诗见了之前说迷路出不去又咳嗽几声博取同情的人此刻竟然这般轻松的就出去了,一定会勃然大怒的骂道:“我果然没看错,此人真真是这般厚颜无耻之人!” 骆府高墙外边一个人已经在那里站了久了些,此刻见齐茂云出来,赶紧迎了上去唤了声:“主子。” 齐茂云见了他只是答应了一声,原本一直挂在脸上的温润的笑已不见,仿佛终于将那面具卸下来一般。 那人又问:“主子可见到了要见之人?” 齐茂云声音听不出喜怒,只道“并不曾,倒是见识了见识那二小姐。”说罢又道,“此处不宜久留,走吧。” “是。”那随从应了一声,两人很快便消失无踪了。 骆明诗来到前厅,见过人果然与她想的一般,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骆明诗不欲引起关注,专走那些不引人注目的的地方,眼见了大夫人瞧见了她,朝她点头示意,骆明诗想着自己好歹也算是个主人家,不能在今日宾客们面前失了礼数。 便朝大夫人那边走了去,骆明雪坐在大夫人左边,而右侧的位置却是无人坐的,骆明诗猜测着大夫人许是要自己坐在她身边。 待他走近了些,骆明雪看了她一眼,眼神带着不满,却并未说着放肆的话,大夫人却是亲热的拉着她的手,拉她坐下,带着些宠溺的责备:“怎么才来,寿宴马上就要开始了。” 未待骆明诗心中分辨着大夫人此举是何意,又听她道:“怎么手这般冷,”将她通身打量了个遍又道:“怎么穿的这般少,也你见带个手炉。” 骆明诗恭恭敬敬的回道:“之前是用着的,只是带着手炉上来怕是于理不合,便要望春拿旁处放着了。” 大夫人闻言,皱了皱眉,话却是说道:“有什么不合礼数,还能将你金贵了去?”复又对望春说道:“快去将你主子的手炉拿来。” 毕竟是当着这么多人的场合,望春也不好忤逆了大夫人的意思,便立即领命去了。 在座的都是各家的夫人和嫡女,哪个不是人精,见大夫人这番动作,立即争相奉承道大夫人真是慈母,菩萨心肠。更有一人说道:“未想骆夫人对庶女倒是真真比嫡女还要好上几分,骆夫人胸怀宽广,真是我等拍马不及。” 骆明诗心中暗叹这人真是会说话之人,叫人听不出真真假假,若是真心便叫人都明白她是捧高大夫人,若是假意那便是讽刺大夫人做戏作过了些。 大夫人却是听了这话,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只是意味不明道:“都是一样的。” 任在座的人面面相觑,不明其意,骆明诗也有些觉得这氛围太过尴尬,便起身向大夫人禀道:“母亲,不若我坐到别桌去?” 说是别桌,实则是指各府的庶女专坐的那桌了。虽说并没有明文规定嫡庶不能同席,但嫡女和庶女本就是不同世界的人,生活环境和要学的东西也天差地别。 硬要道不同的人同坐在一桌反而不美,于是嫡庶分开来坐也是这般约定俗成。 大夫人闻言脸上更加不悦了,说道:“你堂堂骆府二小姐,这位子怎的坐不得?” 骆明诗见大夫人都这么说了,便稳稳当当的坐了下来,不再理会四周的声音。 骆明诗从不妄自菲薄,也不觉得自己低人一等,不过是不喜应付这些两面三刀的把戏,简直是浪费精力。只是大夫人今日的举动实在是值得深思。 不多久,骆明诗便见到骆安旭来到了前厅,寻着自己的座位坐了,又朝老太太那边多看了几眼,并不露出任何异样,面色如常的跟旁人说起了话。 骆明诗不再管他,猜想着怕是过不了一会儿四姨娘就会出现了,只等着看。 果不其然,不一会儿四姨娘便出来,径直找到老夫人身边坐下,只是原先那身绿衣这是已换作了鹅黄色。 骆明诗心中不无讽刺的这般想着,假山那处离南山院还是有些路程的,才一会儿就换作了一身,倒是真难为她了。 不一会儿便是骆安时率先起身,说着贺寿词,献上寿礼。 带着众干人等都纷纷起身向老太太贺寿,一时间场面热闹非凡。 骆明诗选的是个骆家在与波斯人交易事得的八音盒,里面通过机关扭动便会奏出当地人祝寿时的歌曲。 骆明诗选这件做寿礼只当是讨个巧,不出挑却也不拉人后,倒是显得不太出众。 大夫人送的了两只珍贵的千年人参。 骆安时送的是一套祖母绿的上等翡翠首饰,也是价值不菲。 骆明磊和骆明焱合作了一首诗给老夫人。 骆明雪果不负她“才女”的名头做了一幅猴子偷桃图,寓意偷得蟠桃送祖母,画的尚未写意,还算出彩。 骆安旭却是什么也没送,当众讨巧的说了几句吉祥话,倒也惹得老太太哈哈大笑,倒真像是心中丝毫不介意一般。 天色见黑,待一众宾客皆散去,骆府今日这寿宴才算终了。 待回到宁静居,骆明诗将今日之事跟望春说了,望春惊讶的下巴都快掉了,“这二爷胆子未免也太大了些,”边说着边不断这摇头,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骆明诗心中理清了思绪,道,“你今日连夜去大夫人那里,将这件事也告与她知道。” 望春听了,心下了然,“小姐可是准备出手了?” 骆明诗心道望春还不知骆安旭想要对她下杀手的事,便又将与她说了。 望春听了又是震惊连连。 骆明诗见了好笑道,“我竟不知,你也是这般浮夸之人。” 望春却不理骆明诗打趣,只面色紧张严肃道:“小姐,这件事情可开不得玩笑,看来我以后都得将小姐寸步不离的护好了。” 骆明诗不料望春既然反应这般激动,她其实也想过若那时没将骆安旭瞒过去又会如何。要么当场死在二叔手下,要么她侥幸逃了出去,父亲会救她,祖母却会怪罪她,怪罪她害了二叔,怪罪她在寿辰之日打她脸面。 不怪乎她将事情想得这般消极,在这骆府,手中握着权利的怕是只有父亲待她有几分真心罢。 至于大夫人,今日大夫人那一番举动,她也是窥得了其中三分,众人皆吹捧大夫人慈母胸怀,心中怕是不以为然。而骆明诗却不这么想,她猜测大夫人如今怕是真的想对她好,只是太过激进了些反而有些现形。 第三十七章 长留 只是究竟为什么忽然对她这般好?这其中又有几分算计? 不过倒是多亏了大夫人今日这一番抬举,怕是以后再无人将她作那一般的庶女看了。 见到望春就要出门的身影,她只要嘱咐道:“莫要避着旁人,就光明正大的去。”望春应下就去了。 待到独自一人,骆明诗终是叹了口气,自己今日究竟是怎么了,居然还计较起别人待她好是不是真心实意了? 脑中倏地冒出一句话:莫要怕被利用,就怕自己反而没有利用价值。 老夫人寿辰过后,骆府的人都在观望,都在等着看二爷和大少爷究竟是去还是留。 望春服侍骆明诗梳妆起身,说道此事,还说着:“今日天微亮,以前服侍二爷和大少爷的人还说起这事,都很是关心这事。” 若是骆安旭和骆明磊能常住,他们那些以前在身边伺候的人自然便能够各回其位。之前是主子身边的红人,怕是也没少得罪人,如今再被分配到别处从头做起,日子又怎会好过。 骆明诗听了心中冷笑,面上却是面无表情:“当然得留下来,只有他留在骆府,这戏才能好好的唱下去不。” 如同往日一般,骆明诗去给大夫人请安,再同众人一起去南山院给老夫人请安。 骆明诗心中清明,怕是今日召大家去,又是为了二叔的事,往日里总怪人扰了她的清闲,但每每也不管是什么事,只要遇上了二叔,老夫人就会各种破例。 一进门,边见老夫人端坐在正首,骆安旭和四姨娘在身边凑趣,逗得老夫人眉开眼笑。 骆明诗见这对奸夫淫妇果然是一个嘴脸,脸上竟找不出半分不同,连那嘴角上翘的弧度都没有半分偏差。 转眼望向一旁的的青丝蓝烟垂髫采莲图样的焚香炉,正上面那画工精细,炉身也精致,光是一眼便觉得那孩童竟像是活的要从画中走出来一般。 这具焚香炉便是昨日收的贺礼中的一件,老夫人听闻这件器物是出自画作大师白空一之手,当场便叫人呈上来把玩,爱不释手,显然这件寿礼很是得老太太心意。 此时炉鼻子上正冒着袅袅的烟,那光滑的质感如一丝一缕的上好绸缎,只一会儿却又不见,只做了烟消云散,屏气细嗅,但是能从虚空中闻到那股淡淡的檀香味,找到那烟缕存在过的痕迹。 白空一,那倒真是个故人了。 像是终于发现他们了一般,这才朝着他们方向慢悠悠的开口道:“怎么还都站着,都找个地儿坐着吧。” 正待这时,骆安时走了进来,只见他给老太太请了安,面上并无什么表情。 往日里这个时候,骆安时都是已经去上朝了的,怎么今日会来? 便听到骆安时说道:“儿子今日休沐,便来瞧瞧母亲。” 老夫人见到骆安时也很惊讶,将之前展露的威严也稍稍收敛了些,有点僵硬的笑了笑,也叫了座。 骆安时看向四姨娘,眼中带着些温柔蜜意,道:“这几日也未去看你,感觉可还好?” 四姨娘闻言脸上立即染上了红霞,下意识的摸了摸肚子,道:“劳烦老爷惦记,我很好,”说着又有点羞涩道:“腹中的胎儿也好。” 骆明诗冷眼旁观,不动声色的看着四姨娘的一举一动,有那么一瞬间,她竟然开始怀疑那日的腌臜事许是自己眼花? 大夫人的举动却明显的多,显然望春已将四姨娘与二爷的奸情她已知晓,此刻盯着四姨娘的腹部,眼神有些讽刺而危险。 骆安时只是了然的点了点头,这才又与老夫人搭起话头来。 骆安时便与些老夫人一问一答的叙起了话,这问却是骆安时问,答是老夫人在答,看起来倒是很尽儿子的本分,关心着母亲的吃食起居。 只是老夫人倒有些心不在焉。 老夫人原想的是叫来大夫人,将骆安旭趁机留下的事情一说,任大夫人是什么意见,她也不管不理会。待大郎回府知晓此事后怪罪起来,她只说是与那大夫人商量过了,大郎也不至于怪罪自己这个母亲如何如何。 只是不凑巧今日骆安时来了。 场面有一瞬间的寂静,大夫人只在一边慢悠悠的喝茶,她知老太太每次喊她来,都没有好事,如今有老爷替她上阵与老太太周旋,她又如何会有什么不乐意的。老太太这里的茶也是极好的。 终于,老太太还是开口了:“大郎啊,我瞧着这二郎已是许久不见,我这心中甚是想念,好不容易他回来一趟,我想着将他安顿下来,有我看着,没什么大问题。你看呢?” 话里话外,都未提起骆安旭为何迁出去的原因,只说道了自己想要骆安旭留下来的意思。便只在最后一句话里头隐晦的提到了有她看着不会再让骆安旭胡来。 一时间,众人的耳朵都不动声色的竖了起来,那骆安旭更是直接两眼放光的望向骆安时。 过了许久,只见骆安时直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说了句:“那便母亲这般做主罢。”说完便借口还有公事离开了,看着明显是心中有气的。 老太太却不管这些,她只要目的达成了便好。似乎也没到到会这般容易,一下子又欢喜的同骆安旭说起话来。 骆明诗垂下眼帘,想着,父亲终究是退让了,只要这一个“孝”字压下来,父亲当真什么都能退让? 说道这时,骆安旭忽然说道:“让明磊也留下来吧,一个孩子,去那么远的地方,也怪可怜的。”说罢希冀的看着老夫人。 老夫人闻言脸上立即闪过不喜,嗔怒的看了骆安旭一眼,声音也冷了下来,只忽然点名大夫人道:“大房里是个什么意见。” 大夫人听着这不伦不类的称呼,脸上也未表现出异样,只道:“老夫人决定就好,老爷对老夫人的决定自是没有意见的。” 老夫人听闻这话颇为受用,也不再为难大夫人,只道:“那便也留下吧。” 然而被讨论的人骆明磊从头到尾都未说过一句话,眼神也不曾给过为他求情的二叔一个,只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 大夫人趁机立即起身道:“如此,妾身便不再打扰了老夫人的清闲了。” 待老夫人点点头,大夫人便大步流星的走了。 剩下了这些小的的一一找着借口告退。 骆明诗也向老太太告完罪离开了,只是待她离开时,却明显的感受到了背部一寒,步履微滞,又很快的巧妙的掩饰了去。 第三十八章 再熟悉不过 又是那种想要杀死她的眼神,她真是再熟悉不过了,如今又会是谁? 一出门便瞧见早些离开的大夫人此刻正与骆明焱说这话,手也很自然的拍了拍明焱的发顶,明焱也任由大夫人动作,微微抬头看着大夫人。两人这般看起来,倒真亲昵的如同亲母子一般。 只一个停顿,两人都发现了她。她小步莲花,款款走近,骆明焱首先开口道:“二姐。” 骆明诗也露出一抹笑意,她倒是发现了,这小机灵鬼私下里都是喊她姐姐,有着外人在场时,才喊的二姐。 骆明诗应了声便开口问道:“怎么还不去学堂,夫子叫你迟到又该教导你了。” 但这吓唬的话并未将骆明焱唬住,小脸也没什么变化的答道:“只是与母亲说了会儿话,就要去了。”果然只有在私下里这小孩才能有些小孩儿的样子吗。 大夫人在一旁听闻,也插话道:“刚才正与明焱说起来这事呢,我想着明焱也慢慢长大了,将他送到明华书院那去读书会不会好些。” 听到明华书院的名字,骆明诗的眼神也亮了亮。 明华书院的名头,这京城恐怕是无人不晓。 号称天下第一书院,云集天下才学之士,不分贵族寒门,只选超卓学子,鼎鼎有名的画作大家白空一偶尔也会去那里指导学子的画作。如今的大学士纪斐然也是那儿的常驻夫子。 可以说能进到里头去的大多为身份超然的官宦子弟,当然也有一部分寒门子弟和商家学子,但都是要极为优秀才能进去的。 可以说,只要进了这书院的人,就算没有将那书读出来,单是这经营的人际关系,也是能吃上一辈子。 大夫人也说道:“钱夫子的学识也是不错的,只是明焱不能只一人读书,出去多结识些朋友也是好的。” 骆明诗听闻大夫人竟然肯为明焱操心起这事来,怕是真将那日她的话给听进去了,想到明焱今后有大夫人护着,骆明诗心里就安定了许多。 笑看着站在一旁听她们谈论却一声不吭的明焱,道“焱儿是如何想的?” 骆明焱微张了口,想了一会儿才道:“母亲,待儿子想想。”这提议本是大夫人提出来的,明焱此时这般只答了大夫人,也不奇怪了。 大夫人仍是带着笑意,说道:“如此,你先去学堂吧。” 骆明焱向大夫人行了礼,又看了看骆明诗,这才转过身渐渐走远了去。骆明诗顺着他的背影望过去,也觉得奇怪,明明只是个孩子,为什么竟能够乖巧成这般。 骆明诗也未尝没有想过,凭着骆府如今的地位,明焱贵为骆府二少爷,又是个品学兼优的聪明孩子,那学院自然是进得的。 如今大夫人也提起这事,有大夫人的力挺,能进这书院怕是已经铁板上钉钉的事。 只是骆明诗原想着,等着骆明焱再大些,毕竟这书院有些远。 大夫人此刻却是又看了过来,询问道,“可愿一起走走?” 骆明诗收回思绪,看着大夫人也也笑道:“那便走走吧。” 两人一路上就此番安静地走着,待到了那日事发的梅花林,大夫人带着些试探的开口问道:“那日的事便是发生在此处?” 骆明诗闻言,带着些莫名的神色,看了大夫人一眼,大夫人有些尴尬的避过了,骆明诗想了想,觉得这般做盟友可不行,便道“母亲心中在介意什么?或是真的不信望春说的话,还在在此处再问我一遍?” 大夫人未想骆明诗竟说得这般直接,稍微愣怔了一下,又看了看这漫天的梅花,未几却是笑了出来,“那日我叫你坐于我身边,原想着将你的身份摆得重些,你日后嫁了人,总归是要与这些夫人小姐打交道的,未想,倒是叫你难堪了。” 骆明诗也上前一步,与大夫人并排站着,看向眼前的景色,不知不觉竟有些出神,那天这里遇到的白衣男子,后来可是顺利找着路了? 待大夫人轻轻唤了她一声,这才回过神了,想了想大夫人之前说的话,便笑着答道:“我知大夫人是好心。” 得了骆明诗这句话,大夫人的脸上边舒展开来,脸上绽开一抹笑意。犹如迎风盛开的海棠花,虽不及其他姨娘那般有姿色,然自有一股子孤傲的神韵在。 宁静居内,骆明诗正在作画。 初闻小姐要作画,望春很是惊讶。 自重生以来,她读书,写字,做女红,甚至操过琴,就是没有作过画。 并非是因为她不会,只是她不想。 她甚至画工卓绝,可以说,如今这世上能将画作得胜过她的不多。 只因在前世,那个画作自称天下第一的人说,亲口对她说,你已胜过我。 她只是不想一提起画笔,就想起那个教她作画的人。 只是今日,下雪了。 骆明诗要作画,望春便在一旁侍墨。 只是望春自骆明诗第一笔挥毫开始,下巴就没闭上过。用她有限的词汇来描述便是: 从未见过有人能将作画挥舞得如同在跳舞一般,那一提一落,每一笔都仿佛能绽开一朵小花,栩栩如生,如同正在那笔下含苞待放,吮吸着露水,吞吐着呼吸,只一眼,望春的眼便无法移开。 骆明诗手上不停,脸上带着恣意的笑,仿佛作画是她最拿手的事,是她最开心的手,手上如行云流水,动作一气呵成。 待停笔,一副傲雪红梅图便跃然纸上。 待她再看向自己那墨迹未干的画作,上下扫了一眼,也露出满意的神色,只是扫过图中的那一抹人影,自己也微微惊讶。 更准确来说,应该是背影,便是那次在梅林中遇见,感觉很熟悉却又完全陌生的人。 想来不怪乎见了他感觉那么强烈,怕是当时便想着将他那入了画一般的景色给描绘出来了吧,骆明诗这般想着,便也释然。 一旁的望春有可惜的说:“小姐,这画这般好看,烧了委实可惜。” 骆明诗哭笑不得,正色道,“这画不烧,等墨迹干了,你帮我收起来。” 第三十九章 有约 望春喜滋滋的应了,又多看了那画好几眼。 这时探秋来报,只听她柔嫩清亮的声音自门外传过来:“二小姐,四姨娘那边过来传话,说有些闷,想请小姐过去陪与着说说话。” 室内的两人听了,脸上的笑意都淡了去。 骆明诗还未说什么,望春就有些愤愤不平的说:“她一个姨娘,且不是正经主子,居然敢差遣小姐您起来。”说罢,还似不解气连说了几声:“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骆明诗却是柔柔的笑了,只是有些意味深长的说:“出去看看。” 出了门便见那探秋在门外候着,见了她还有些瑟缩的抖了抖身子,骆明诗瞥了眼,又径直往外走去,两人便在身后跟着。 身后的探秋似乎听到小姐再说:“以后有什么消息要传便直接进屋里来,莫要再站在门外久候了。”还道自己有些听不真切,却听到一边的望春小声提醒道:“小姐再跟你说话呢。” 这才恍然有些惊觉,热切的看着眼前小姐的背影,连声应道,“是是是,多谢小姐。”小姐的屋子一向只许了望春姐姐进,如今小姐这般说,可是有意要重用自已了? 瞥了头望向身边的望春,就见到望春也似有所觉的回过头来,善意的朝自己笑了笑,探秋心中更是肯定了,有些高兴,又有些激动的说不出话。 到前厅,便见到寻梦在那候着,见到骆明诗来,便立即躬身道:“奴婢给二小姐请安。” 骆明诗点点头,柔柔的叫了声起,见寻梦欲开口,便立即截下话头,道:“站了这么久该累了吧,先坐会儿。” 寻梦不明其意,但仍是依言坐下了。 骆明诗又道:“快喝口热茶暖暖身。”寻梦只觉得二小姐真是个好人,这么体贴她这个奴婢,心中很是感动,便又依言端起了刚刚探秋为她倒的茶水,正要喝,又听二小姐说道,“有些烫,慢些喝。” 寻梦果然又听话的吹了吹。 从头到尾,骆明诗都温温柔,笑眯眯的,很是得了寻梦的心,想着这要是自家主子该多好。 自家主子之前对着自己还行,可是自从老太太大寿那天后,每次见了自己都横挑眉毛竖挑眼。怎么都看她不惯,还有那二爷最近也经常来找与姨娘喝茶,只是每次看到自己眼神都奇奇怪怪的。 寻梦边吹着茶边自顾自的想着,骆明诗趁机给望春使了个眼色,望春心领神会,立刻上前,顶了探秋的班,见寻梦一杯茶水下肚后,便无比自然的拿起茶壶,为寻梦续上一杯。 寻梦惶恐要躲,嘴巴里还道:“望春姐,这么敢。” 探秋是二等丫鬟,她也是二等,探秋为她执汤她还能勉强受了,可望春是一等丫鬟,更是二小姐身边的红人,她是真的不敢让望春为她添茶。 “有什么不敢?都是自家姐妹。” 寻梦虽心中惶恐,却也不敢推脱,半推半就的接了望春的茶。 望春便趁机和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起闲话来。 骆明诗嘴角带着笑意,自是在一边安然的喝起茶来。似乎一点未觉得两个婢女坐在她面前聊起家常有何不妥。 四姨娘,想让我去陪你解闷,那便等着吧,等到你的侍女何时想起你来,我再考虑要不要去陪你。 一边的探秋似乎也是看出来了什么,像是知晓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似的,眼神中有灵光闪过,随即凑到骆明诗身边,只笑嘻嘻的为小姐添茶。 约莫两柱香的时间过去了,寻梦终于惊起,有些惶恐不安,对着骆明诗便直奔主题道:“二小姐,我们姨娘早些时候便在那火枫亭处候着小姐了。” 火枫亭?四姨娘在那四面通风的地方呆了这么久? 骆明诗闻言差点一口茶水喷了出来,心中好笑,面上却带这惊讶的问道:“为何会在火枫亭?” “姨娘说,火枫亭距小姐住处也是不远的,不敢劳烦小姐多走些路。”寻梦边说着还边带着些催促的意味,大概是不想骆明诗再多问,只想着她若能早些出发,她便能少受些责备也好。 骆明诗偏偏毫无所觉,意味深长的一声:“哦——”后才慢悠悠的说,“你们四姨娘也太有心了些,我道她如今还在南山院围着暖炉烤着火呢。” 骆明诗虽有心晾四姨娘一晾,却不曾想四姨娘竟是这般有雅兴。这大冬天里偏偏要约在火枫亭,火枫亭四面都是枫树,待到秋季,那便是满园的好景色了。 只是未想到四姨娘一个妇道人家,却也有一颗想要附庸风雅的心。如此想着,骆明诗嘴角弯起一丝玩味的弧度。 这才施施然的站起,带着些谴责的口气道:“哎呀,怎么能让四姨娘等着我,寻梦你这丫头真是,也不早些跟与我说。”说罢,便带着望春,探秋以及很是委屈的寻梦一行人前往火枫亭走去。 骆明诗虽不知四姨娘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左右是在骆府,她也是不怕的。 前面不久便是火枫亭,依稀果然见着有两人人影在那里,一人坐着,一人站着,只是两人都已经冷的瑟瑟发抖,在寒风中瑟缩。 骆明诗眼里闪过一丝笑意,随即又很快掩饰过去,只见她移步上前,连上带着关切的问:“四姨娘为何会在此处等我?想见我叫人来宁静居通传一声便是。” 四姨娘见骆明诗终于来了,此时嘴唇冻得发青,上下唇开开合合,嗫喏了半天也说不出话来,看得骆明诗直皱眉,心道,难不成这四姨娘为了害我自己上演了一场苦肉戏? 不管这四姨娘原本想做什么,她不能真让四姨娘等她而晕了过去,那时就算是她占着理,也不好说了,随即对四姨娘身边的婢女呼喝道,“四姨娘不知,你们下人也跟着不懂事吗,任由四姨娘怀着身孕在这里站上这般久,四姨娘要是有什么不适,你们担当的起吗?” 四姨娘心中气闷,想道将我晾着许久的人不知道是谁,这会儿还来向我的婢子发威,心中有气,却奈何只是指着骆明诗连续说道了几个:“你你你……”身体实在是太冷瑟缩的说不出话来。 骆明诗见四姨娘真倒有些不好了,也不再耽搁,火枫亭实际上还是距骆明诗的宁静居要近些,骆明诗便做主先将四姨娘带到她那处去了。 待众人一番收拾摆弄,四姨娘才慢慢恢复过来,脸上着之前泛着乌黑的唇,此刻已渐渐散去。 第四十章 陷害 骆明诗从头到尾都笑看着,此刻见四姨娘已好些,便亲自递了杯热茶去,道:“四姨娘,可要为你请个大夫来把把脉?” 四姨娘心中一惊,便立即答道:“不用不用,我好着呢。” 这孩子是她用虎狼之药后立即与人交合才怀上的,她心中发虚,便也怕大夫看出什么来,便直接拒了,边说着又不自觉的抚了抚自己的肚子。 骆明诗瞧着四姨娘的反应,也暗暗上了心。遂又道,“姨娘若是寻我有事,便好生在厢房里呆着,派人来寻了我便是,何苦在那寒地堪堪等了这么久。”这便是直接的责备了。 四姨娘心中有苦说不出,便硬生生受了。她为何会在那里候着,因为她原本想的便是让骆明诗主动迎她来她的宁静居,因此上演了这番苦肉计,原想着骆明诗走到那火枫亭也不过半刻钟,莫曾想,这丫头竟真敢晾她那般久。 一时心中恨恨,却道不明,便想着,此番由你得意,一会儿叫你好看。 四姨娘有些讪讪的笑了笑,并不答话,只说着还有些冷,探秋去添置火炉了,骆明诗便又差望春去给四姨娘拿件披风,不管四姨娘有什么要求,骆明诗都只是笑看着她,然后一并满足。 四姨娘四处张望了一番又道:“听闻二小姐女红是极好的,不知贱妾能否也瞧上一二。” 骆明诗总算也看出了四姨娘的意图,望春和探秋已被支使开,此刻又让她为她去取女红来给与她看,这般将众人都支使开,着四姨娘想干嘛? 骆明诗故意懒洋洋的说道:“四姨娘莫不是再等上一等?待望春来了,我再叫她去取。” 四姨娘一听立即说道:“劳烦二小姐去取上一取,妾身现在便想看。” 骆明诗眉毛一挑,心道果然是要支开她,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只道:“那便劳烦四姨娘等等,我稍去会儿就来。”骆明诗作势起身就要离去,瞥见四姨娘露出一抹得逞的笑容。 骆明诗并未真的离开,只是躲在门边朝里间看去,正巧望春这时也来了,手上还拿着要给四姨娘的披风。 骆明诗只一抬手,示意望春不要声张,望春便心领神会的没有说话,两人都站在外间朝里边看去,只见四姨娘,极快的速度,从怀里掏出一张只包着的药粉,往茶水里倒去。 望春瞪大了眼睛,就想上前阻止,却被骆明诗一把拉住,面上仍是带着笑,这么能打扰四姨娘陷害咱们呢。 望春赶紧小声道:“小姐,她想对你下毒。” 骆明诗也道,“下毒是假,陷害本小姐倒是真的。”想了想便附在望春耳边说道了些什么,望春听了又领命去了。 骆明诗估计了下时间差不多了,便两手空空又再进了屋去,见了四姨娘,不等她开口便道:“真是不好意啊四姨娘,我一时找不着我的女红都放在了哪里,怕是没能拿东西给你看了。”反正你也未必是真心想看。 四姨娘果然面上未有怪罪之色,大概是之前一直心心念念的事已经成了,此刻说起话话来也自然的多,“我原想着为孩子做几件小衣,等孩子出世了正好能穿上,你又是女红极好的,这才找上你。” 骆明诗笑眯眯的听着,并不见怪罪,似乎很是包容的样子,只待到四姨娘说完,又道:“四姨娘客气了,往日里四姨娘都不曾来过我这里,这会儿倒是第一次来,真是稀客呢。” 四姨娘被说得有些尴尬,正欲拿起茶杯来掩饰一下,又惊觉里边是自己刚刚加了东西的,又赶紧放下。 骆明诗看着,故作关切道:“可是茶不好?” 四姨娘赶紧道:“茶是极好,妾身刚已是喝过许多呢,这会儿并不觉得渴。” 骆明诗也露出一抹了然的笑意,也不再多言。 四姨娘眼珠子转了转,又带着些试探的开口道:“听闻二姑娘在老夫人寿辰那日是受了些委屈的?”不待骆明诗回答又立马说道:“只可惜我一直陪伴在老夫人身侧,并不曾见二姑娘,不然怎么着也要帮二姑娘向那帮婆娘么出口恶气的。”说完便立即盯着骆明诗的脸,观察着骆明诗的反应。 骆明诗闻言脸上立即带了抹凄然的神色,默然不语。一副被戳中心思的难堪,再无其他。 若是四姨娘不在这,骆明诗简直要狂笑了,要试探她也不必将话说得这般满,她一个姨娘敢对那些管家太太撒泼?还是为她?真是说笑呢?怕她真正想说的不过是那句:我一直陪伴在老夫人身侧,罢了。 四姨娘见了骆明诗这般神情,心中稍稍安定了些。 望春这时也拿着披风走了进来,骆明诗上前接过那披风,并悄悄使了眼色,这才举着披风朝四姨娘走过去,四姨娘见着惶恐起身,骆明诗趁机走到四姨娘的另一侧,挡住了四姨娘的视线,还怕有些挡不住,便将披风撑开,举了更高些,嘴边还说道:“四姨娘快些披上,莫要冻着弟弟。” 四姨娘听了又是高兴,又带着些惶恐的声音道:“妾身怎敢劳烦小姐动手。”便也立即配合的穿戴着。 骆明诗又移步至姨娘身前,接收到望春递过来的眼色,知晓那事成了,一边伸出纤纤玉指帮四姨娘系着领口的带子,一边笑道:“有什么该不该,姨娘如今怀着父亲的孩子,就该好好养着。” 四姨娘眼里闪过一丝不自然,便任由着骆明诗动作了,待坐好两人又假意叙了会儿话。 突然四姨娘抚摸着已有些显怀的肚子,哎呀呀的叫唤起来,“我的肚子,肚子好痛,啊——好痛——”还不待骆明诗和望春反应过来,寻梦立即道:“姨娘,姨娘我去给你找大夫。”说罢便急匆匆的往外跑去。 骆明诗冷眼旁观,心道原来这种把戏,估摸着这茶里下的是是孕妇滑胎的药物吧。 四姨娘在那边叫唤的得劲,她身边的丫鬟也配合的演戏,不断喊着:“四姨娘,四姨娘你撑住啊。” 四姨娘也声嘶力竭,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一般,喘息说道,“快去,快去将老夫人找来。” 而骆明诗始终坐在那里未曾动过,望春也一直站在骆明诗身后,这主仆二人稳如泰山,倒是让那边演戏的二人心中开始打鼓,按理说,戏不该这么演得啊。 不过半柱香的功夫大夫便来了,老夫人稍逊其后,骆明诗悲哀的想着难不成老夫人也是和四姨娘勾结在一起的?不然远在南山院,到她这处来怎的来的这般快。 第四十一章 沉冤 老夫人一进来便见着四姨娘捂着肚子匍匐在地上,焦急上前的将四姨娘扶起,就是一声怒喝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好端端的为何会这样。” 骆明诗起身向老夫人行了礼,唤道:“祖母。” 说罢赶紧侧身,让大夫把脉,正在这当口,骆安时和大夫人也来了,倒是都来齐了。 骆明诗也一一行礼,唤过了众人。 骆安时有些紧张的询问大夫如何了,只见那大夫颦着眉,脸色很是凝重道,“不怎么好,这位姨娘这胎已有滑胎的迹象,若是不好好休养,怕是……” 后边的话未说出来,但众人已是心中皆清明,大夫人有些担忧的朝骆明诗看了一眼,老夫人却直接得多,直直朝骆明诗望过来,说道:“你来说,曼玉原是好生生的,为何倒在你的住所里出了事?” 骆明诗听了那老太太话里头的毫不掩饰的质问,也并未做惊慌,只是看了眼还在那里头嘤嘤喊疼装死的四姨娘一眼,才道:“我也不知,四姨娘今日来寻我,说是要问我一些女红上的事,足以可见并非我找的四姨娘,也并非我早已有预谋想谋害四姨娘。” 大夫人自是站在骆明诗这边的,便立即问道那边瘫坐着的四姨娘,“二姑娘说的是你主动找的她,可有冤枉你?” 四姨娘暗自想着,这种事情一查便能查到,索性便认了,却又道:“只是我未曾想到,二姑娘竟然竟然包藏祸心,是二姑娘害我。” “就算不是你早有预谋,那也定是你临时起意!”老夫人听了四姨娘的话便也咄咄逼人,矛头直直对准她。 骆明诗默然半晌,不理会老太太的话,径直问那大夫道:“你是哪里的大夫?” 众人不明骆明诗为何有此一问,一时也都静静看着事态的发展。 那大夫见无人阻拦,便老实说了:“我是城东知善堂的大夫。” 骆明诗听了意味不明的笑笑道:“知善堂?那便真是有些远了,敢问这位大夫是如何仅用半柱香的时辰便从城东赶到我骆府,再走到我宁静居的呢?” 骆安时闻言眼神一闪,脸上原本还有些凝重的神色顿时散去,只换做了愤怒,被人欺骗的愤怒。 那大夫呐呐的说不出话,那跑出去找大夫的婢子立即插嘴道:“我是半路遇着了这大夫的。” “哦?那你又怎么一遇着他,便知道他是个大夫呢?”说着又瞥了眼那大夫的药箱道,“那箱子上可没有写字。” 那婢子已有些心虚,不过既然撒了一个谎便不怕再撒一个,“我之前找过这大夫看过病,当然认得他。” 骆明诗闻言作恍然大悟状,嘴里却是一拐弯又说道:“那你们两怕是正在这骆府的后门遇到的,这才仅半柱香的功夫就到赶了我这儿吧。” 那婢子见骆明诗忽然这么贴心为她把借口都想好了,直嚷嚷道,“对对,就是在后门遇见了。” 四姨娘一旁听了感觉要遭,立即用带着虚弱的口吻道:“姨母,那茶水,我是喝了那茶水后便发作的。” 骆明诗眼神一闪,果然正如她猜想的那般了。不过,只怕是要让四姨娘失望了,这茶水可是比那天山白雪还要干净上几分呢。 那边老夫人听了赶紧让那大夫去查看那桌上的茶水,那大夫依言去了。 状似认真的打开壶盖瞧了瞧,又仔细嗅了嗅,这才脸色震惊道:“这茶,这茶里居然有红花。” 红花,那是能够致使孕妇流产的药了,四姨娘喝了这茶后便腹痛的倒地不起,一切都说得通,结果似乎一目了然了。 老夫人第一个发作,对着骆明诗便骂道:“你一个小小女娃子倒是狠心,竟然这么恶毒对曼玉和她的孩子下手,是谁派你做的?可是你那个恶毒的姨娘?” 骆明诗听闻心下一颤,这祖母虽从来对她不喜,之前倒是还愿意与她一两分薄面,做一做那富贵仁慈的祖奶奶,只是最近因着四姨娘有孕,便愈发霸道蛮横起来,连带着将他们一众小辈都不放在眼里,这下子倒好,直接将她连着姨娘一起咒骂起来,这若是传出去,一个被自己亲奶奶骂恶毒的女子,叫世人该如何看她? 大夫人闻言眉头紧皱,骆安时倒是直接一声何处来:“够啦。”一时间喧闹不堪的宁静居又重新回归了寂静,骆安时随即又看向骆明诗,语气略带着轻柔和期盼道:“诗儿可还有要说的?” 骆明诗不愿看父亲,垂下眼帘,眼睛已有了些湿润,原来,再一次面临着被陷害和冤屈时,她的父亲终于愿意站在她这边了。 “若是父亲信我,不若再请别的大夫来看如何?我瞧着这大夫鬼祟,心中极是不信他的话的。” 骆安时心中略放下心点了点头,又传来身边的小厮,道:“去宫里请钱太医来。” 钱太医医术是极好的,又是宫中的太医,自是比这大夫医术要高明得多,也不会被屋子里的谁收买,由他来断,自是最公正不过了。 那边四姨娘此刻却是心中略有不安,钱太医来,那茶水是她亲自放的红花,她自是不怕的,怕就怕那医术精湛的钱太医敲出来她身上的的不妥。 又听骆安时道:“都赐座吧,怕是要等上一等。” 此话一出,众人皆明白,老爷这态度是不等钱太医来,谁都不让走了,连着那和这四姨娘串通的大夫也颤颤巍巍的就座了,心中很是忐忑。 正这时,李氏也匆匆赶来,脚步漂浮,面上含着忧色,想必是听闻了这边发生的事才急急赶来的。 担忧的看了骆明诗一眼,但仍是先向在座的人一一道了安。 骆安时见了李氏但是上前一步,将她扶住,说道:“你怎么过来了?” 李氏担忧的说道:“妾身担心二姑娘,便忍不住来看看。”说罢又复看了骆明诗几眼。 骆明诗心里有些感动,见李氏朝她看过来,便对李氏宽慰的笑了笑。 骆安时也是说:“诗儿若是无辜的,便不会有事,已经差人去请太医了。” 骆明诗闻言并未说话,心道,若不是她事先提防,这会儿就算是太医来了,恐怕也于事无补吧。 四姨娘此刻最为尴尬,她原本便是装作滑胎,此刻却又好端无事的坐在这里,可是她又不甘心就这么走了,若是后来的事态发展与她事先设计得不一样又该如何? 正当她有些手足无措的时候,老夫人赶紧说道,“大夫,快来看看,我们四姨娘现下可还好?” 那大夫本就是四姨娘请来和她串通的,此时便是不把脉也知那姨娘肚子的胎儿此刻必定还好好的。 第四十二章 陷害 只是这话说不得,唯有装模作样的上前又替四姨娘诊断了一番,见四姨娘与眨眼示意,这才道:“四姨娘腹中胎儿此番收到了重创,不知还能不能保住,此时已是极为凶险。” 此时被这大夫这话吓唬住的,也唯有两人,一个是老夫人。 另一个是刚来还不明发生了什么事的李氏。 四姨娘原本想着就凭骆明诗给她下药这一点,不论之前她露出多少马脚,光凭这一点就能给骆明诗定罪,因此她的情况当然是由着大夫说的越凶险越为好。 只是她并未想到,另一边的三个人已是看出了其中的猫腻,任她如何来去折腾,都不为所动。 老夫人听完急躁的不行,赶紧到,“快,快来人扶四姨娘去休息。” 骆明诗想着,这里好歹是她的地方,别人要唱戏,她身为主人家,应该慷慨些,提供个场地才是。 便道:“望春,去收拾间客房出来,供四姨娘休息。” 老夫人听了,却道:“还住什么客房,难的收拾,我们曼玉可等不起,”说罢又对身边的仆人道,“还不快把四姨娘扶到二小姐房里去。” 老太太这般就是有些胡搅蛮缠了,骆明诗眼睛眯了眯,冷笑一声:“四姨娘这时倒是不怕我房里的阴私了?” 大夫人这时也站出来说道:“老夫人,这怕是不合理数,二姑娘怎么也是个未出阁的姑娘,怎么能让一个快要流产的姨娘躺那床上。” 老夫人却是一声冷哼:“曼玉如今这般样子还不知是谁害得?如今只是在她床上躺一躺,怎么就躺不得了?” 骆明诗平静的看向老夫人,声音却是冷了下来:“祖母一口一个我害得四姨娘,难不成在祖母心中,自己的孙女竟是这般不堪之人?”顿了顿,又说道,“还是在祖母心中,从来没有我这个孙女?” 老夫人被骆明诗一噎,一时有些说不出话来。只得绕过骆明诗的话头,说道:“反正曼玉今个儿是在你这里出了事,不是你是谁?谁知道你心中想的什么,竟然这般狠心害曼玉。” “哦?我害得?”骆明诗有些讥讽的笑了,道:“就不能是四姨娘,她自己伤的?若不是我,祖母又当如何?” “什么叫自己伤的?谁会好端端的将自己的孩子打掉?”老夫人见骆明诗还敢顶嘴,心中更加恼怒。 大夫人在一旁听着骆明诗的话,立即明白了今日之事大概便是那四姨娘自导自演的一出好戏吧,只不过,不知骆明诗可有把握。 正僵持间,便见那钱太医来了。 只见那钱太医一身暗红色长袍,一只栩栩如生的白鹤映在胸前,雪白长须,祥慈面善,眼中带笑不怒自威,只一眼,便给人一种信服的感觉。 骆安时见了来人,赶紧上前行礼问好,那钱太医也回了一个同僚之礼。 骆安时直入主题,便说道:“劳烦钱兄瞧瞧这壶茶水里可有什么问题?” 钱太医原想是来救人,不想一来便是检查茶水,他毕竟是久居深宫的人,许多事情只一眼,心中便明了三分,便不再多疑问,径直去了。 见了那壶茶水,却不去碰触,毕竟有些毒素,一经触碰便会中毒或者便被擦去的。 众人只见那钱太医先是微微躬了身子,去嗅,一会儿又端起那茶壶细细查看,每一个细节都没有放过,再然后又将那壶的茶水倒出一杯来,又端起水杯细细查看。 众人见他表情严肃,许久未曾说话,还以为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最为明显的事四姨娘,她看骆明诗的眼神犹如看一个死人,嘴角还带着一抹胜利的笑。 骆安时原本还有些期待的眼神,此刻却也微微颦着眉。 谁知,情况在一瞬间骤然逆转。 那钱太医一抬手,一仰头,竟然直接将那杯中的水喝了进去。 众人都惊讶的张大了嘴,骆安时有些愣愣的说:“钱兄真是个……敬业的人,” 那大夫人也出声问道:“太医这茶水都喝了,可是有查出来什么?” 那钱太医似乎不太领情,并不理会骆安时对他的赞美,只是皱着眉有些奇怪的说:“骆兄莫不是在耍我?” 不待众人体会明白他为何这么说,只听他又说道:“查出来了,查出来这茶是上好的西湖龙井,具有凝神静气,提神醒脑的作用。” 骆安时闻言皱了皱眉头,复又问的更清楚了些:“这茶水里可有致使女子滑胎的东西,比如说红花?” 那钱太医一吹胡子,一瞪眼:“我说没有就是没有,这茶水就是清清白白干干净净的茶水。” 众人闻言一时都看向之前肯定的说里头有红花的大夫,只见他此时颤巍巍的跪下,不断说着:“老爷饶命,大人饶命。” 这是众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骆安时第一个看向四姨娘,四姨娘被骆安时的眼神吓得心头一颤,这时她便听到骆安时带着些森冷的声音说道:“既然钱兄来了这一趟,那索性再为贱内把个安胎脉吧。” 堂堂宫廷御医为一个妾侍把脉?闻所未闻。 只见钱太医大手一伸,爽快的说道:“来!”惯用的右手已将摆好了把脉的姿势。 四姨娘眼见着自己策划的一切阴谋被已经勘破,连自己最后一点的秘密都将要被暴露人前,一下子有些崩溃,不断挣扎着想要拒绝,这时哪里还由得了她,只消片刻,她便被人压倒钱太医身边,由着钱太医为她把脉。 片刻后,便听钱太医说道:“胎儿已有四个月左右,一切都好。”说罢便起身道,“这里已经不需要我了,这会儿就剩下你们自个儿的家事了,在下不便多呆,告辞了。” 骆安时心中也有些惭愧,想他钱太医贵为宫中御医,竟然还要委屈他涉及这种后院女人家的阴私算计,因此更为客气道:“钱兄,我送你出去。” 那钱太医连连摆手:“罢了罢了,就送到这里,下次再聚。”今日就先处理好自家的事罢,哎,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钱太医心中想些什么,骆安时自然不知,他现在胸腔里还有一股子怒气未发,一抬眼便紧紧盯住四姨娘,若不是这不省心的女人,也不至于让他在同僚面前丢了脸面,只是现下还有个外人要处理,俯视着脚底下还跪着的人,说道: “将他交给官府,就说他身为大夫,医德有缺,与人勾结,草菅人命,妄为大夫。”说罢又补充道:“有德,你亲自去。” 朱有德,骆府总管家,常年来往与京城各大家的人情世故之间,与人周旋。在这个圈子里,谁人是谁府的管家,都是互相明白清楚的,骆老爷派朱管家亲自送过去,其意味众人心知肚明。 第四十三章 出手 处置完帮凶,接下来便是正主了,可正主正怀着孩子,又有老夫人帮衬,他若是说要处置什么,那老夫人必定是会竭力阻止的,骆安时心中抑郁,他身为一家之主,竟然还有他处置不了的人? 不过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最大的痛苦是什么?骆安时眼中射出一阵寒光,只听他无情的开口说道:“四姨娘品德有缺不配为人母,待孩子生下来,便寄养在老夫人膝下吧。”不能处置,那便厌弃吧,谁又能说这不是最重的惩罚? 至于孩子,从小养在祖母身边,老爷和夫人皆是不闻不问的,即便是长大了,又算得上什么正经主子。 而老夫人自钱太医揭露真相之后,便一直未开口,她养育了四姨娘多年,未曾想这四姨娘竟然连她都瞒住并加以利用,亏她刚刚还对自己的亲外孙女一顿冷嘲热讽,就是为了这四姨娘,这个白眼狼。 老夫人欲要扬长而去,只是未当她走出门便听到骆明诗喊住了她:“祖母。” 老夫人脚下一顿,马上想起骆明诗之前那句:若不是我,祖母又当如何? 能如何,还真能让我这一把老骨头给你赔罪不成?骆老太太恨恨的想着,正欲等着骆明诗的以牙还牙,谁知只听见她说道:“祖母,慢走。” 自上一次骆明诗再次被陷害之后,骆安时便对她更好了些,更多的赏赐也源源不断的流入了宁静居。 许是觉得于心有愧,自己无辜的儿女频频受到妾侍的陷害,若是骆明诗身份再高贵些,又有哪个不长脑子的再敢去乱闯乱撞? 不由得想到那天,诗儿临危不乱,淡然处之,只是弹指挥间便破了四姨娘的奸计,能有那般气魄,不愧为自己的女儿,他只是更心疼这个最受宠爱的小女儿了。嫡庶的确有别,诗儿选择不了,可骆家家主却是不论嫡庶,全凭自己去挣的。 只是不管骆安时如何想,骆明诗此刻却并没有因四姨娘的事情受到多大的影响,既然已经决定了要过这种生活,这种事情当然不可避免,更何况,像四姨娘这样也不过是小打小闹而已。 “小姐,四姨娘这次未免,未免太过激进了些。”望春皱着眉,显然一副想不通的样子,还是说四姨娘本来就不聪明? 骆明诗笑了笑,说道:“她事未成,你见了说她愚昧,她事若是成了呢?招是俗气了点,但只要是能助得你成事的便是好招。”顿了顿又道:“四姨娘只当你我是小角色,才掉以轻心,若不是我们幸运,此刻我谋害姨娘的罪名怕是赖不掉了。” 望春原本还有些沾沾自喜的得意,此刻也换做了凝重和谨慎。 百里银装骆家院,柳絮簌簌牡丹居。 只见那大夫人稳坐如山,气质凛然,“可查到了?” 菊香小步款款上前,恭敬的答道:“夫人,今日那个时辰,那二人又相约着去了那。” 大夫人哼的一声冷笑,“莫真是当我骆府后院由他二人胡来。” 随即又是一阵沉吟,老爷并非昏聩之人,加着他二人如此嚣张无视众人,老爷这般没有动静,可是真不知,还是装作不知? 菊香见大夫人许久未说话,小心上前试探道:“夫人可还要再等些日子?” 大夫人闻言,眉头轻拧,终究还是吩咐道:“不再等了,你今夜里便动手。”即便老爷是真装作不知,恐怕今日也要让你实实在在的见了。 是夜,月亮正挂当头,冬季的夜里总是这般寂静,只是偶尔听得见寒风席卷而过的声音。 只见一女子提着灯笼,走至一间房屋门前,又左右望了望,这才颇有些小心翼翼的推门而入,不一会儿,屋子内就亮起一盏微弱的灯光,却又能借着这光看清这屋内的摆设,使得整个房间被昏黄的笼罩着,暧昧的刚好。 那女子许是还觉得冷了些,瞧见一旁有搁置好了的火炉,炉内有碳,还道是那人贴心的备好了的,就要去点,然似是从未做过这般事,动作极不熟练,又过了几下,终究是点燃了那炭炉,这才有些满意的起身,并未发现,那火炉正散发出一股气味。 不多时,门口处又出现一男子,也是左右瞧了瞧,与之前那女子动作出奇的一致,见四周无人,便也进去了。 很快,便只见窗纸上,两个人影重叠在一起。 夜色已声,寒意正浓,带着冰渣的雨也悄无声息的下了。 另一边,骆安时便听到身边的小厮匆匆来报:“老爷老爷,不好了。” 骆安时听着这急促的敲门声,心也不由得跟着跳了几下,这才走上前打开门,连带着灌进来一阵刺骨的寒风和雨水,带着些斥责道:“什么事这般慌慌张张的?” 那小厮是奉命来报,即便是身上都已打湿,也不敢耽搁:“夫人让小的来禀老爷,说大小姐染上风寒,快让老爷去瞧瞧。” 骆安时闻言皱眉,有些不喜只是感染风寒便急忙唤他去看,他又不是大夫,然而却只是问道:“请大夫了吗?” 那小厮低下头回道:“小的不知。” 骆安时皱眉,见问不出什么,只好起身道:“那便走一趟吧。” 小厮为老爷撑着伞,几乎全撑着老爷了,但仍是让斜下来的雨水打湿了半个身子,两人因此更走得急了些,一时不察,一脚踩入泥泞。 这每到下雨天,这花园的路便很是不好走,深一脚浅一脚,才刚进园子,身上已经有些脏乱不堪了。 那小厮见了,便说道:“老爷,可要从海风阁那边穿过去?” 海风阁是游湖的去处,到了夏季,去那边游湖赏荷,很是有诗意,只是到了冬季,便少有人去,倒是一到了冬天,那地就没人去了。 只是经由海风阁去大夫人处虽比这路远上一些,那里的路却却是青石板路,可比这青草路好走的多。 因此骆安时听了,便说道:“那就走海风阁。” 只见主仆二人一个转向,便朝着海风阁去了。 青石板路的确要好走得多,路程已走了大半,待走完这条筑在湖水上的游桥,便能抄近路到了大夫人的的牡丹阁。 身边的小厮忽然一声大叫:“有鬼啊!” 骆安时也狠狠的皱起眉,道:“你又如何了?”还想着,待回去就将这小厮给换了,这般一惊一乍的像什么样子。 第四十四章 灰烬 小厮此刻却不惧骆安时的怒火,因为有比这更可怕的事,只听小厮颤颤巍巍的声音道:“老爷,你看,那间屋子里居然有灯!” 骆安时原本只是不经意的一瞥,此刻眉头也皱了起来,是谁在那里? 骆安时欲要上前探个究竟,不料却被小厮一把拉住,“老爷,别去啊,那里有鬼。” 也不怪这小厮吓成这样,风雨飘摇,月黑风高,原来该一片寂静的海风阁,此刻却突现亮灯,如同在黑夜里升起太阳,在六月里飞起大雪一般反常。 事出反常必有妖,此刻必然是要弄清楚明白了。 骆安时走近那个在这片寂静的黑夜里,尤为明显的屋子,那小厮也畏畏缩缩的跟了过来。 只见那屋子里穿出来悉悉率率的声音,欲再听清着走近,却发现是女子呻吟男子喘息的声音,竟像是行那翻云覆雨的事。 那小厮也听见了,知晓不是鬼此刻也不害怕了,只是羞红了脸。 “老老爷,要不咱们走吧,许是哪个丫鬟侍卫……” 不待那小厮话说完,骆安时浑身怒气就踢开门闯了进去! 哪里是什么丫鬟,那声音明明是四姨娘!那混账男人又是谁? 只是未想那男人居然是骆安旭,他一母同胞的亲弟弟。 “混账!简直混账!” 骆安时气极大怒,暴喝一声,然而床上的两人却像是没听见一般,继续着自己的事,任旁人说什么做什么都毫无所觉。 一瞬间,骆府的祖宗祠堂灯火通明。 即便是夜里,骆家的众成员也齐聚一堂。骆安时坐正首,大夫人副手,皆是面无表情,脸色阴森。 老夫人在一进祠堂门槛时,就被骆安时一句:“不劳烦母亲费心,母亲还是在一旁观望着便好。” 这就是强硬的要求老夫人别再插手的意思了,即便他是孝字当先的骆安时,此刻也是无法容忍庇护骆安旭的人再多说一句话。 老夫人纵是心有余也力不足,往日里的威风都是骆安时给的,这会儿骆安时都这般说了,她也没什么架子了摆了,况且,她本就于心有愧。 大夫人冷眼旁观,即便是她一首安排出来的戏码,此刻脸上也是三分凝重,七分茫然。 “生病”着的大小姐骆明雪此刻正躺在自己的闺房里养着,作为母亲的大夫人原本也在一旁照顾着,等待老爷过来,这又是发生了什么事? 骆明诗骆明焱此刻也坐在侧手边,骆明磊却没来,不知所踪。 众人皆是看着堂下跪着的两人,骆明诗也是淡淡的看着,虽然早料到了这一天,却也没想到来得这样快。 骆明诗听闻下人通知她去祠堂便料到骆安时这是定是下了狠心,若这样都不够的话,那她手里的那封能够证明二姨娘和二叔私通的密信便能在此刻发挥最大的用场,给二叔致命一击了,就连翠姨娘也能一并收割。 只是,那张夜里,竹林遇见的憔悴的少年的面庞一闪而过,终究是无辜之人。 倏地,手指一松,只见手中的纸张便飘然而落,落到了火盆里,不消一刻,便化作灰烬。 “小姐,你这又是为何,明明蛰伏了这般久。”话里话外都透露着明显的可惜。 骆明诗见那灰烬全数散去,直至分不清原本的模样之后,这才抬起头,声音平静而无波,道:“手滑了。” 一转眼便到了祠堂,见地上跪着的两人,此刻脸上都带着恐惧,神色凄然。四姨娘此刻还大着肚子,此时跪在地上,却无人再怜惜她。 骆安时没有开口,无人再吭一声,此刻,他骆家家主的地位体现的极为明显,骆家作为一个大家世族,处死一个家族内的叛徒或者败类,朝廷也是不会插手的,只要骆安时想,他以骆家家主的名义要处死堂下两人,是极为容易的事情。 两人再无任何心存侥幸,等待死亡的过程变得尤为漫长,只要骆安时不开口,这无尽的等待也是折磨,内心的恐惧也在无尽的放大,再放大。 四姨娘此刻已经明显有些撑不住了,她怀着孕,又加上押她过来的人已无任何怜惜之意,便让她淋湿个通透,此刻又跪了许久。 终于,骆安时开口道:“骆安旭,无才无德,无心无肺,目无尊长,猥琐下作,妄为骆家人,今日当着骆家列祖列宗的排位,本尊决定将你逐出骆家,剥去姓氏,今生今世不准再用骆姓,死不得入骆家陵墓。若发现你再顶着骆府的名号在外面招摇撞骗,当场乱棍打死。” 伴随着老夫人一声痛心疾首的惊呼,骆安旭也瘫坐在地上,如死狗一般一动也不动了,从此他的命运便被这样完了。 接下来,是四姨娘。 随着骆安时眼神一转移至四姨娘身上,四姨娘本能的一颤,骆安旭身为骆安时的亲弟,就已被处置得这般严重,她还有能有什么活头。 就听闻骆安时说着:“一杯鸠酒,三尺白绫,自己选一个吧。” 还有的选?四姨娘有些凄惨的笑了,这大概是对自己最大的宽容了吧。只怪自己当初一步错,步步错,才将自己逼到这绝境。 四姨娘不再说话,只听之任之,不再反抗,那曾经常伴在老夫人身边的灵俏少女,仿佛是昨日初见。 大夫人嘴角闪过一丝满意,老夫人在一旁已经哭成了泪人,骆安时在说完对他们的处罚之后始终一言不发,骆明焱年纪尚小,即便是听不明白骆安时话里的意思,也身受这氛围影响,脸色凝重。 就在这时,骆明磊来了,他的到来打破了这片沉静,只见他从容的入内,进了祠堂抬头看向堂首的骆安时,眼神不避不闪,只听他喊道:“大伯。” 场面再一次凝结,老夫人是知道内情的,听到骆明磊这么喊,当即朝骆安时望过去,又有些恨不得此刻立即晕过去。 骆明诗只是平静的朝骆明磊看过去,心中很是复杂。这孩子知道了,他怎么知道的,他什么时候知道的,他为什么要说出来。一个又一个的疑问浮现在骆明诗心里,终是化作了一声叹息。 终于,骆安时开口了,声音平淡无波,又像是暴风雨即将到来的宁静:“你喊我什么?” 第四十五章 揭穿 骆明磊此刻不敢再看骆安时,刚刚能直视这骆安时喊一声大伯已是极限,是他攒了四个月的勇气才来说出这个事实,来喊这么一声大伯。 骆明磊此刻他才表现出得像一个孩子,只见他有些害怕的低下了头,声音还带着一丝颤抖,却听他仍坚持说道:“我该是叫您大伯的,我其实并不是您的亲生儿子。” 骆安时闭了闭眼,声音仍是淡淡的,只是叫人听了忍不住发冷:“不是我的孩子,别告诉我你是这堂下跪着的人的儿子。” 骆明磊闻言也朝骆安旭看过去,却并没有看到亲生父亲的激动与热切,有的只是满满的嫌恶和冷淡,只一眼,便不愿再看。 倏地朝骆安时跪下,“我的确是翠姨娘和骆安旭私通才生下的孩子,我对不起您。” 骆安时此时已经不太想说话了,然后他就真的不再说话了,只是疲惫的往后靠了靠,一时间,祠堂又陷入了沉默。 大夫人见此,有些宽慰的抚了抚骆安时的手,虽是利用了他,但好歹也是相敬如宾了这么多年的夫妻。 便替骆安时将他未能问下去的话问了出来:“你是何时得知这件事的,在此时说出来又有什么目的?” 骆明磊依旧低着头,复又郑重的磕了磕头,“我是四月前被逐出骆府前,从翠姨娘那处得知的,现在说出来,只是不想再欺瞒下去,没什么其他的目的。” 大夫人不知再该如何问下去,这孩子变得太快了些,仿佛还是昨日,骆明磊贵为骆府大少爷,一个小胖子,整天都昂首挺胸,摆着架子教训幼弟,模样十分好笑。此时的他仍是个不足十岁的孩子,却已经将沧桑写在了脸上。 这时骆明诗开口了,只听她轻柔平缓,和煦又有些冷淡的声音说道:“你原本可以不将此事说出来,不会有人知道。”原本在这里,她一个小辈,是没有资格在此时说话的,然而却无人怪罪,因为她说出了此刻众人的心声。 骆明磊只答:“总会有人知道的。” 骆明诗明白了,怕是过不了自己心中的坎吗?人之初性本善,她因念着这句话,欲放骆明磊一马,而骆明磊却也因着这句话,自己道将这事说了出来,缘起缘灭皆是因果。 骆安时也说话了,只是声音里满是疲惫,“鸠酒一杯,白绫三尺,也给后山木屋的翠姨娘也送去一份罢。” 不料骆明磊又是狠狠的磕了个头,声音里也泄露了他的紧张:“我在来之前,就已将翠姨娘放走。” 骆安时起身,走至跪着的骆明磊米面前,俯视着他,冷冷的道:“那么你想我怎么处置你?” 骆明磊一瞬间脑子想多许多种被处置的画面,甚至想到死,至此,他反而像突然顿悟了一般,此刻便也状似轻松的答道,“我本不该出生,也不该活在这世上,能顶着大少爷的名头活了这么多年,已是赚的,这般便任凭家主处置。” 骆安时听罢,却是深深的望了这孩子一眼,再抬头便是吩咐道:“行祖宗家法,将这人乱棍打死,妇孺避让,骆明磊,观刑。” 对于一个孩子来说,让他亲眼看着自己的亲生父亲被处死,无疑是极其残忍 的事了,只是骆明磊脸上有恐惧,有害怕以及其他更为复杂的神色,只是唯独没有懊悔,这么想来骆明磊将自己身世抖出来之前也未必没有想过会害死骆安旭。 骆明磊,此刻到底在扮演一个什么角色,骆明诗此时也看不懂。 “望春,翠姨娘跑了,我们是不是再也没有机会了。”骆明诗此刻心中极为复杂,原本是好意,欲放过骆明磊,他却自己跳出来说明了一切,助了她将骆安旭处死,却也放跑了翠姨娘害的她报仇之日更加遥遥无期。 望春即是想安慰,也不知该如何说起:“大周朝那么大,大周朝之外还有过家,翠姨娘往外跑了,小姐又怎么知道她跑了多远,又去了何方。” 望春说着说着,见骆明诗没了声音,便也无意再继续说,只小声劝道:“小姐莫不是将翠姨娘不放在心上要更好过些,任她跑得再远,也跑不过这片天不是,”想了想又道:“小姐,我是说翠姨娘会有报应的,你不要再放在心上了……” “望春,莫要再说了,我懂的。”骆明诗望着脚下的泥泞,默默想着,纵使翠姨娘跑了又如何,道真如望春所说的,心里有鬼的人是如何也跑不过天的,也跑不过她的手掌心。 望春见了赶紧为骆明诗撑好伞,又将骆明诗拉至一边,离那脚下的泥土少了些,这才道:“小姐,莫要踩那里,免得脏了你的脚。” 骆明诗听了望春的话,忽而意味不明的笑了笑,便说道:“望春,回寝居了。” 大概是次日凌晨,传来消息,两人皆入殓了,不葬在陵墓。 又传来消息,老爷并未表明要重处骆明磊,骆明磊却主动自请回到于河镇,老爷应了,也剥了骆明磊大少爷的名头,只是又吩咐为骆明磊的马车上添置了许多家产。 只不过一天的功夫,骆府的主子和算得上半个主子的就少了一半,偌大的骆府显得更空旷了些,也显得尤为荒凉,连带着这个春节本该热热闹闹的节日也草草过了。 偏爱显摆威严的老夫人也沉寂了下去,后院中权利最大的人亦然成了大夫人,骆安时在上奏请假了三日,终是在收到了同僚带来的圣上口谕后又开始上朝,京城也谣传了些骆府的事,却是在热头之后,也换了别的话题。 一切又恢复了往常的平静,骆明诗如同往日一般去给大夫人请安,见到如今的大夫人,她能明显的感觉到,大夫人较于之前更加意气风发,浑身散发的掌权者的气息也更强烈了些,大概是经此一役,将老夫人败了个彻底的原因。 虽如此,待她却仍如往常一般,不时留她下来,借着喝茶的名义教与她更多东西,就连如何管家,如何做一个掌权者也有涉猎,连带着骆明诗棋艺,茶艺都已达到了精通之列。 第四十六章 始春 两人也曾聊起之间的合作关系,大夫人隐晦的表示,会亦然遵守她曾经答应好骆明诗的话,会善待骆明焱和李氏。 然后骆明诗就真的多次见到大夫人待明焱如亲生一般,很是亲切体贴,明焱跟大夫人也亲近许多,虽然大夫人待李氏仍是不冷不热,但好歹未从未刁难过李氏,如此便够了。 似乎一切都变得美好起来,冬去春又来。 始春,万物渐复苏,园子里头的各种绿意都陆续冒了出来。 今日是个好天,骆明诗站在园子里头,闭着眼睛感受着春意,望春却立即上前又为骆明诗披上一件衣物,笑道:“小姐未曾觉得冷?” 骆明诗也笑,“不过也想同这些花花草草一般感受天地灵气。” 望春眨了眨眼睛道:“怎么小姐今日说话有些神神叨叨的,天地灵什么的倒是和那禅语有几分相似。” 骆明诗只作笑笑不答,就要进屋准备梳洗,便听闻望春也跟上来说道:“小姐可要快些了,大夫人来传话,说是今日要带众人去礼佛。” 骆明诗闻言,立即想到了慧灵大师,便问道:“可有说是去哪家寺庙?” 望春答道:“听说是灵隐寺,那里香火盛些,慧灵大师解的签也总要比旁的灵验些。” 果然是慧灵,骆明诗一皱眉头又问道:“可有说能不去?” 望春一愣,这才明白自家小姐又耍小性子了,当即说道:“哪儿能不去,骆家的女眷都要去。” 骆明诗立即答道:“难不成老夫人也去。” 望春被噎得一滞,道:“老夫人自是不去的,老夫人佛堂里有佛,心中也有佛,那还需要去那么远的地方求佛?”事实上,老夫人自是不去的,原因不过是老夫人自那事以后,就如同被软禁了一般,只是这话是绝对说不得的小姐心中也是知道的。 没想骆明诗继续耍赖道:“我也是心中有佛之人,我心中什么佛都有,真的望春,哎——莫推我。” 望春不等骆明诗说完,就径直帮骆明诗梳洗打扮起来,虽不知小姐为何这般不愿意去那寺庙,但从大体上来说,小姐是非去不可,且小姐勉强也算是个识大体之人。 大家风范,小家子气,说的就是自家小姐了。 直至坐上了大夫人的豪华马车,给大夫人请了安,马车开始晃动启程后,骆明诗心中仍是带着些不甘不愿的别扭。 一生坎坷,破而后立。 这是慧灵大师为她批的命,自己如今这般经历了前世又重活了一世,可算是灵验了慧灵大师的话?如今自己这般去,他又是否会发现什么?谁又喜欢去见一个只一眼,就将自己所有秘密看穿的人? 见了骆明诗脸色不虞,大夫人主动询问道:“诗儿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骆明诗闻言愣了愣便明白大夫人口中的诗儿是指自己,叫自己诗儿的原本只有父亲和姨娘,此刻又多了一个大夫人。 骆明诗努力让自己脸色正常些,不为那个“诗儿”而表现得哪里不妥,免得倒叫大夫人尴尬,这才自然的答道:“只是不太习惯坐马车。” 大夫人沉吟了下,便说道:“你姨娘也是个身子弱的,那马车想必她也坐不惯,我这辆马车倒是还好些,你去将姨娘唤过来,免得叫她一人难受。” 骆明诗听了,心中一暖,欢快的应了,便听到身旁一直未说话的骆明雪一声冷哼,骆明诗好心情的不予计较,这才下了马车往后边去了。 车内就剩下大夫人和骆明雪,大夫人首先开口道:“莫要总与诗儿作对。” 骆明雪本就不服气,此刻听母亲这么说,更加愤愤开口道:“母亲,我才是你的亲生女儿,骆家嫡长女,您忘了吗?” 大夫人只看了骆明雪一眼,无奈,失望,怜惜,最后只化作一声叹息,不语。她对骆明诗这般好,里面未尝也没有投桃报李的意思,骆明诗瞧着便是个有本事的,将来不管是成家了还是如何,都希望她能看在自己的份上,对明雪照应一二,也算全了她这颗慈母护女的心思。 待骆明诗再扶着李氏上马车后,两人都没再说起这个话题,骆明雪又是一声冷哼,不再理会她三人,李氏还以为骆明雪是在冲自己,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骆明诗见状只是拍着姨娘的手不言语,大夫人又只得叹口气,这才主动的与李氏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起话来。 一行人就这么到了灵隐寺,才下了马车,就能清晰的感觉到这里的不同,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让人不由自主的静下心来感受一切,更加贴近自然了些,若用骆明诗早上与望春笑闹的话来说,那便是这里的灵气要更足了些。 只见那山脚下等待着众人的小和尚走上前施了一礼,开口询问道:“可是骆府家的女眷?” 大夫人也立即还了一礼,说道:“正是,还劳烦小师傅带路,引见慧灵大师。” 那小和尚声音平静无波,回道:“慧灵大师也等候众位施主多时,”说着又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各位施主请随我来。” 众人便跟着那小和尚往山上走,因着皆是女性,体力渐弱,走得也愈来愈慢,那带路的小和尚,也只得走一会儿,停下来,待众人走近了,又继续走,一会儿后又停下来等待着,很是好脾气。 骆明诗见了觉得好笑,却又不知道自己笑什么,只知自自己到了这儿,见什么都是高兴的,见山林间的草木也苍郁些,闻得白鸟的叫声也觉得更加清脆明亮些,也不觉得这上山的路有多难爬了。 待众人都终于到了山顶上,骆明诗也是众人堆里气色最好的一个,脸色仍挂着笑意。 一抬眼,便见着两边殿门上贴着门联:雨虽宽润根草;佛虽广度缘人。 骆明诗愣了一下,又忽的一笑。 物是人非事事休,涅盘重来再回首。 还是这两幅门联,初见时不以为然,此时再见,便不由郑重了些,只一个字一个字的看过去,铭记于心。 待再往里走了些,又一个班首模样的僧人上前道:“主持此刻正在讲经,贫僧先带各位施主去客房小憩,用过些斋饭之后再带各位施主去见主持方丈。” 原来是寺庙里四大班首之一的后堂僧,本是掌管全寺的一切规章制度,主持召开“颂戒集会”并检查全寺僧人尊戒守规的好坏,执行奖功罚过,并握有批准收徒和除名大权。 第四十七章 灵隐寺 此刻来安排她们这些宾客的起居了 大夫人也客气的回道:“有劳师傅了。” 四个人却是分得四间客房,这灵隐寺不愧为大周第一大寺庙,出手也要大方些。 那带领骆明诗来到这房间的小僧人只留下一句:“女客在寺庙中本是多有不便,还望女施主体贴些莫要四处走动,以免被冲撞了。” 骆明诗只是笑答道,“小师傅多虑了。” 那小和尚闻言也觉得很是省心,脸上也带着笑,说道:“那女施主先休息,小僧就先退下了。” 骆明诗笑眯眯的点点头,待那小和尚离开后,立即对望春说道:“我知道有一个地方特别好看,走,本小姐带你去看看。” 望春呆滞,半晌说道:“小姐,你刚可不是这么答应那小和尚的。” 骆明诗只是说道:“寺庙里规矩比家里还多,事实上,哪里有他们说的这般神秘兮兮的的,若是怕冲撞,我们路走得稳些,就不会冲不会撞啦。” 骆明诗这般无理取闹,弯曲解意,望春都傻眼了,只得愣愣的被骆明诗拉着往外走去。 两人并真未来寺庙里转悠,毕竟真的于理不合,而是出了寺庙的围墙,在寺庙旁的一片竹林里赏景罢了,这里也有座修葺好了的迎风亭,正好给她二人好有地方休息。 说是赏景,却是两个人干坐着。 望春见那日头都转移了些,这才不禁问出声:“小姐莫不是避着什么?” 骆明诗原本还有些发呆的思维,此刻也被望春唤回,这才抬头看了望春一眼道:“望春可是待的闷了?我们来猜字谜可好?” 见骆明诗这般,望春心中更是肯定了,只是见骆明诗不答,她便也不好再继续问下去,只说道,“望春愚笨,小姐莫要出太难的字,不然望春可猜不出来。” 骆明诗心情大好,见望春答应了也如同市井乡民那般不伦不类的道:“好说好说。” 望春也被逗得大笑,捂着肚子,趴在桌上,便听到骆明诗说道:“匠心独运借箭回,望春快猜猜这是个什么字?” 望春听完便陷入沉思,即便是还猜不出,嘴角也挂着一丝笑意,骆明诗见了也不去打扰,继续发自己的呆了,不,按照禅语来说,这叫放空自己,领悟禅意,也叫入定。 骆明诗心思一溜,又给自己的找了个冠冕堂皇的借口,这才心满意足的继续放空起来。 一时间,两人皆是安然闲坐,相互无话,但其中恬静,淡然的氛围却是叫人能轻易感觉得到,此刻,路过的凤皓轩见了便好生疑惑的驻足。 寺庙的竹林里,出现两个女子已经很奇怪了,即便严格来说,这里是寺庙外围,但是也差不多。 两人却这般闲坐无语听风来,很是有闲情雅致,若是换做两个装束儒雅的男子来做便不觉得奇怪,可要换做是两个女子,他却觉得怎么想怎么奇怪。 凤皓轩便是这样的人,哪里有热闹便去哪,哪个人有趣便跟着,哪里好玩便是随心所欲。此刻他一个暗劲,便跃上了那树枝高头,无声无息。 不料向来对自己的功夫很自信的他在借力的那一瞬间,却见着骆明诗似有所感的朝他这边看过来,凤皓轩心中一惊,这女子看起来斯斯文文,温香软玉,莫不是深藏不露还是个练家子?一瞬间也屏住了呼吸,没有动作。 那边望春发现了骆明诗的动作,疑惑的问道:“小姐,你在看什么?” 骆明诗也有些奇怪,但是她能感受到,刚刚那一瞬间,风向受到了波动,虽然仅仅是一瞬间,但是她还是敏感的捕捉到了。 “没什么,错觉而已,”又复看向望春道,“可有猜出来?” 望春听了,也笑道,“我有猜出来几个,但却不知道哪一个字才是。” 骆明诗闻言也笑了,说道:“那便是猜着了,快说来听听。” 望春依言便一一说了:“可是听字?我却觉得更像是医字。” 骆明诗眼神亮了亮,便说道:“望春你说对,正是医字。” 望春见自己猜对了,心中也是欢喜的,便说道:“匠心独运借箭回,我将这匠字拆开,内心的斤拆去,箭又作矢,可不就是医字。” 骆明诗闻言眨了眨,也替望春高兴,又轻快了道:“都被你说中了,我这还有一个你再猜猜?”说罢便不等望春回答,说道:“两个幼童去砍柴,没有力气砍不来,回家又怕人笑话,躲在山中不出来。” 望春一听这字谜便是笑出来,小姐这谜单不猜,闻着这故事便觉得好笑了,只一会儿,便又细细思量了起来。 原来是在猜谜,凤皓轩这才明白,通过观察也发现,刚刚那个姑娘,便是被唤作小姐的那位,并不懂得功夫,至于为何又能听得起他轻功的轨迹,便也只能解释为她极其敏感了,或许还聪慧? 在凤皓轩的印象里,女人多半是无聊的存在,他无法理解那些整日里呆在闺房里弹琴绣花究竟有什么意思,虽然他并未不知晓其他的姑娘是否也是一样,但是女人等于无聊也是深深存在他的认知里。 此刻见了这两个女子皆不似寻常女子,他也不由得感兴趣起来,那字谜也着实有趣,他也不禁在心中猜测着。 只一会儿,他便猜出来答案,那婢女却还在思考着,而那姑娘却笑意盈盈耐心极好的等待着。 凤皓轩忽然冒出一个念头,我忽然出现,去吓一吓她们如何? 骆明诗原本还在可惜,听风入竹声,卧看娑婆影,这般好的风景,却无茶来饮。却忽而听见一男子的声音高喝道:“我可猜出来,是幽字可对?” 骆明诗眉毛一挑,便是她最大的反应,望春闻言也是径自想着字谜:“幽字?”眸光转了转,又有些兴高采烈道:“的确像是幽字。小姐,是吗?” 骆明诗闻言嘴角带着笑意,点了点头,这才答道:“是的了,只是这次可不是你自己猜出来,可不能算你的。” 望春听了,有些无辜和恼怒,“小姐,我原本就差一点便猜出来,都怪这人抢在我前头说出来,这人真是可恶,小姐再出一个,我保证能再猜出来。” 第四十八章 凤皓轩 凤皓轩见着这主仆二人的反应便是没有反应,完全当他不存在一般,心中更是觉得有趣极了,想着,你们要无视我,我偏偏要出现在你们眼前,给你们看看。 只一瞬间,凤皓轩故意加重了下落时的声响,两人皆闻声望过去,只见一男子一身青色蚕丝螺纹衫,手腕上用镶着玛瑙的金丝手腕缠绕着收了那袖口,发丝只用了灰色缎带束起,脚踩的一双样式简洁的靴子却是纤尘不染。 只听他带着些猥琐的声音道:“呔!你这小妞也忒不识好歹了,明显是大爷我助你,却还骂起我可恶来。”这厢说完又用猥琐的眼神将望春上下打量了一番,满意的看到那小妞害怕的往后退了退。 这才故作慢悠悠的转过头,看向他早就好奇的要死的骆明诗。 这一瞧才发现,对方也在打量着自己,眼中带着些似笑非笑的神情,眨眼间,眼中泄露出的神采亮的吓人,心中一跳,恍而惊觉倒像是自己被这女子打趣了一般。 这才又用之前将望春吓唬住的那种猥琐的眼神复看向骆明诗,待他发现对方不为所动后有些气馁,又灵机一动,只见他一步步朝骆明诗走了过去,脸上带着垂涎,像极了那欲要轻薄佳人的登徒浪子。 只是即便如此,那女子依旧魏然不动,稳如泰山,带着盈盈笑意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向他,正好整以暇的等他走近。 他又被消遣了?这该如何是好,这女子如何都吓唬不住,难不成他真要将那禽兽之事坐实,才换得她一惊?这不可,不怕他便不怕他罢,这会儿他心中倒是爽快的承认了,她的确与旁的女子不同。 不料却听那女子糯甜清脆,又柔中带着刚硬的声音道:“生的富贵人家,却行的苟且之事,公子好生矛盾。” 富贵人家如何看出,苟且之事又是指什么?难不成指的是她将他刚才假装要侵犯她之事当真了?凤眼里闪过一丝失望,便仍是挺直了背脊答道:“我行的什么苟且之事?在下可未对你二人做什么。” 骆明诗眼中闪过一丝笑意,狡黠的眨了眨眼:“我可未说公子要对我二人做什么,我只想说公子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行那苟且……”骆明诗故意在此处停住,见那人拉长了耳朵似的凑过来,这才好笑的说完后半句话:“不该行那苟且偷盗之事。” 凤皓轩猛然一震,瞪大眼睛看向骆明诗,忽而又将背脊挺了挺:“我可未偷盗。”只是这般说着心里也有几分发虚。 骆明诗仍是笑着,也不急躁,慢悠悠的说道:“居然还偷的是供奉佛祖的香油钱这般丧心病狂。” 凤皓轩见底子都被人看穿了,此时也不装了,两只眼睛里写满了好奇,直直的望向骆明诗道:“你怎么知道我偷了香油钱。” “你手边还沾有香灰,身上的碎银也在叮当响。” 哪有叮当响,在他特意的控制下,碎银之间只有轻微的细响声而已,不过此女听力过人他早有领悟,凤皓轩拍去了手边的香灰,又道:“你既知我是偷盗之人,却对我不躲不避,莫是以为我伤不了你?” “阁下武功卓绝,再说,偷盗并非恶人。” 凤皓轩真真是被骆明诗的话惊住了,在常人眼里偷盗怎的不就是个恶人吗?“你又怎么知道我武功卓绝?” “上山的路程并不短,即便阁下在山脚下换上新鞋,也不能这般纤尘不染。” 凤皓轩立即道,“我可以带双新鞋子上山后换。” 骆明诗不答,只是笑眯眯的看着他,那笑容里似乎包含了一切。 凤皓轩也立即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要带双新鞋子上山后再换掉?还故意给她看?那又如何得知一定会遇到她?这本就说不通。 复又问道:“你又为何说偷盗不是恶人?” “起码不是奸邪猥琐之人。” 凤皓轩只能机械的问道:“你又怎的知我不是猥琐之人?” “阁下虽有形而神不似,目光无波,眼神清明,学得并不像。” 凤皓轩心中郁闷,听得末了这句点评不知是该喜还是忧,又道:“就算不是奸邪猥琐之人,这深山老林中突然出现,也有可能是坏人。” “我猜阁下只是路过,阁下早些时便来了作于大树一隅,早先未起歹意,之后便也不会。” 凤皓轩只觉得世间怎么会有如此观察入微的女子,嘴巴却是不停地问道:“之前还喊我公子,这会儿怎的喊我阁下?” “其实我更想喊你少侠。” 凤皓轩听了眼神一亮,“你又怎知晓我喜欢听人喊我少侠?” 骆明诗又露出了那抹神秘的微笑,不语。 “那你又如何得知我生于富贵人家。” 骆明诗只是微笑着将他上下看了一眼,并不回答。 凤皓轩也知自己问了个蠢问题,只消看他的衣着便知,他这身虽已是最为低调的打扮,却仍是露富了。 只是心中却仍不死心,强撑道:“你也知我是惯偷,这身衣服就不能是我偷来的?” 骆明诗仍是笑眯眯的,像狐狸一般狡黠道:“不不不,还看气质。” 凤皓轩听了也觉颇为顺耳,这姑娘丫头又聪明又会说话,很是得他心意。便有些兴趣地问道:“丫头,你叫什么,是哪家的人?” 骆明诗闻言仍是但笑不语,因为她发现这个男子似乎很拿她这招没有办法,好招当然要多用。 凤皓轩果然见此有些悻悻然,女子的闺名又怎么会无故让外人知晓,又是自己一脑袋热了。不过就算那女子不说,他也有的是方法知道。 骆明诗也对这个男子很是好奇,便问道:“你既然是个贼,偷完东西还不走,难道等旁人来抓?” 这原本是个很正经的问题,望春与骆明诗两人皆是奇怪的看向凤皓轩待他回答,谁料那凤皓轩听了这话就好像骆明诗不是在问他问题,而是讲了个笑话一般,哈哈大笑,宏亮有力的声音响彻竹林,惊起无数飞鸟。 望春瞪大了眼睛,这世间怎会有如此猖獗的盗贼,他就不怕再暴露了自己,寺庙的那些和尚再找了过来? 却听那男人大笑完之后,这才仍带着残余的笑腔说道:“我道你已是女诸葛,女菩萨,原道这世间也有你掐指算不出的事吗?” 骆明诗被这男人打趣了也不见恼意,仍是正正经经的答道:“我是人,又是久居内宅的少女,这世间有我不知的事情又有什么奇怪。” 第四十九章 能掐会算的菩萨 凤皓轩见此反而不好意思再笑下去,人家也没说自己是能掐会算的菩萨,知晓世事的百晓生,可不都是自己说的么,因此转而说道:“因着我是这寺院主持的朋友,所以他不会抓我的。” 骆明诗闻言还未说什么,望春却啐了一口,道:“哪有偷朋友的东西的,你这贼偷了东西还信口开河” 凤皓轩闻言也不恼,只作双手背到身后,这才挺直了背脊,抬起下巴道:“这话可就不对了,我并未偷朋友的东西,这香油钱可是佛祖的。” “那岂不是更无耻。” 凤皓轩也不见生气,只晃了晃脑袋继续道:“非也非也,那是世人拿钱请佛祖办事,佛祖收了钱不办事怎么成,我就是那个拿这些钱替佛主办事的,这香油钱兜兜转转又回到世人身上,我替佛主赚了美名而分文不取,佛主该谢我。” 骆明诗听了这话也觉得十分好笑,果然是盗贼,想法也这般无理也被说成有理。 那凤皓轩见佳人也被自己逗乐,这才道:“不与你们说了,我是个盗贼,盗得了东西就该赶紧走,我得走了。” 望春见他此刻颇有几分要逃窜的样子,这才幸灾乐祸道:“之前是谁说的和主持方丈是好朋友,方丈不会派人来抓?” 那凤皓轩若是这般便被小丫头给堵得无话,那就太对不起他诡辩的口才了,只听他又道:“偷得人家的东西还在人家后花园散步,我怕慧灵觉得我这人太猖獗,又不跟我做朋友了。”待留下这句话,凤皓轩又输的一下消失的无影无踪,悄无声息。 那望春还赶紧仰起头左右看了看,见果真没有半分人影,这才对骆明诗说道:“小姐,这人好厉害。” 骆明诗却是睁开眼,脸上原本的笑容淡去,这才带着催促之意道:“快些回去吧,幸而那人不坏,不然就凭你我两个弱女子,是如何也挣脱不了的。”刚才那人走的一瞬间,她下意识的闭上眼,用耳朵捕捉他的轨迹,然而什么也没有。 那人的随性洒脱,来往如风便是她此生最大的梦了。 望春下意识噤声,抬眼瞧了瞧骆明诗的脸色,这才道:“可是那人惹小姐不快了?” “没有,相反很欣赏。” 望春恁的又是一惊,“小姐看上那男子了?” 骆明诗有些欲扶额的冲动,然而她也这般做了,“没有,只是觉得他是个不错的人,望春莫要瞎猜。” 望春闻言这才将心中的担忧放下,毕竟小姐才十一。忽而又想到,十一也不小了,刚才那男子看着也不过十五六,与小姐也不是不可能。 骆明诗可不知望春此刻脑袋瓜子里在想些什么,只知她的望春在身后,越走越慢,越走越慢,“望春,跟上。” 望春这才惊觉自己已经开始操心小姐的婚事了,还想入了神,这才赶紧应了声:“是。”不再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 两人又往寺庙内被安排的那件厢房里走去。 还未待她二人进房间,便见着大夫人身边的菊香站在骆明诗厢房的门口,菊香一见着她二人,便上前道:“二小姐这是去哪儿了,叫大夫人一顿好找。” 骆明诗听了便知自己偷偷出去的事情被发现了,只问道:“母亲呢?” 不等菊香回答,便见着大夫人从骆明诗的房间里走出来,身边还站着姨娘,原来都在啊。骆明诗见着也款款上前道:“房中呆着有些闷,便去山林间走了走,劳母亲和姨娘忧心了。” 大夫人还未说话,李氏便上前一步抓起骆明诗的手,又将骆明诗上下打量了个遍,这才像松了口气一般,说道:“可吓坏我们了,二小姐也太调皮了些。”蓦地,又惊觉自己这般动作有些不妥,这才有些讪讪的回头看了看大夫人,便补救的说道:“可让大夫人为二小姐担心了。” 骆明诗见了姨娘这般小心翼翼心中略有些苦涩,抬眼望向姨娘身后的大夫人,大夫人只朝她笑了笑,并无任何怪罪之意。 骆明诗虽心中有数,但却为了安慰李氏,仍是顺从的按着李氏的心意,上前一步,朝着大夫人告罪道:“劳烦母亲为女儿担心了,女儿不孝。” 大夫人只是配合着回答道:“无妨。”虽然她心中本就没怪罪过骆明诗。 只有李氏见了松了口气,这才又看了看骆明诗才回到大夫人身后。 李氏就是这般太过小心翼翼了些,让骆明诗见了都不禁多了几分心酸。 骆明诗见了这才转而问道:“母亲和姨娘可礼完佛了?” 大夫人也答道:“自然是礼完了的,你这孩子又不知一下子窜到何处去了,不然还可求着慧灵大师也与你解惑一二。” 听闻大夫人说着礼佛完了,也见完了慧灵大师,这才心满意足的笑了,心道自己时间还掐的挺准,便答道:“女儿心中没有疑惑,又何须他人来解,母亲多虑了。” 大夫人见骆明诗执意不愿见慧灵大师,索性也不勉强,只说道:“如此,那你便再回房间休息休息,稍后我们就要起身回府了。” 骆明诗听了,更加乖巧的应了,大夫人见此,便和着李氏离开了,不再打扰骆明诗。 骆明诗正要进屋,却瞧见之前那个提醒她莫要乱走的小和尚,正站在不远处看着她,那眼神似还带着委屈,见骆明诗回望过去,这才又拿起扫帚开始扫地去,不再理会骆明诗。 骆明诗难得的在心中自责了下,又赶紧进屋去了。 待骆明诗睡一觉醒来,就见着望春在收拾,其实也没什么可收拾的,不过是将她要穿的衣物都叠好放在一侧。 见骆明诗醒来,这才道:“小姐您醒啦,刚大夫人还派人来传,马上便要启程了呢。” 骆明诗应了声示意她知道了,两人又是一番收拾,这才出了门,又在那小沙弥的带领下,往寺庙的门口走去。 大夫人,李氏和骆明雪早已在门口候着了,原来是自己迟了,暗自恼了自己出来才这么半天功夫就懈怠了。 第五十章 山贼 骆明诗这般想着便又上前告罪了一声,大夫人轻轻说了句,“无碍。”一行人这才往山脚下走去。 明明是下山比上山容易,骆明诗此刻的心情却不及上山轻松,心中很是惆怅,因着,马上又要回到那骆府,做那谨小慎微的二小姐的缘故。 待众人都有些疲惫的上了马车,车夫这才赶起车,往骆府驶去。随行的四个侍卫骑着马分别护在马车两侧。 马车的气氛较来时也更沉闷了些,李氏不知为何,抑郁都写在了脸上,大夫人也是坐着暗自闭目养神,骆明雪似乎是快睡着了。 骆明诗虽有心问李氏为何抑郁,也不便在此刻出声,唯恐扰了大夫人和骆明雪的休憩。 不料行驶的马车猛的一停,摇晃的厉害,马车上的众人皆被惊醒。 大夫人首当其冲睁开眼睛,掀开马车的门帘问道:“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却见着那原本还站在两边的护卫,此刻背对着马车上的众人,站作一排挡在她们身前。便听见那车夫沉下声音道:“夫人,咱们遇见山贼了。” 马车上的众人皆是大惊,饶是大夫人这般沉稳之人,此刻也显得有些紧张,骆明诗见状只好出声问道:“可看清有多少人?手中可持有利器?” 那车夫一一答了,只是每说一句,众人的心也跟着沉了几分:“十来多人,每个手里都拿着大刀,个个都是彪形大汉,看着就知道是练家子。” 山贼,走在山中便容易遇到山贼,便又听见那车夫的带着点无奈的声音道:“早听闻这卧龙山上有山贼出没,只是这离那卧龙山山脚都还有段距离,这么就在此处遇上了呢。” 骆明诗闻言也皱了皱眉,山贼通常劫财,劫色的却也不是没有,倘若那山贼们真是起了歹意,那四个护卫可能抵抗得了那十几个彪形大汉?若是护不了,她们马车上皆是妇孺,又如何能自保? 骆明诗又望向前边的四个侍卫中为首的一人道:“你们可有把握对付那些山贼?” 那人似是有些难以启齿,但仍是有些艰难的说道:“二小姐,我们勉强能够一对二应付了。” 能做得了骆府的侍卫,手上也是有些本事的,能一人对付着两个大汉,还算是了得了,只是他们人数上确实不占优势,即便是他们四人解决了八个,可还有好些个呢? 那边劫路的强盗此刻也在不远处朝这边吆喝道:“那边的马车是谁家的?留下钱财和小娘子就饶你们不死,赶紧的吧。” 语气嚣张跋扈,似是已经预见了这结局一般。 一番话下来,马车内的几人都有些忐忑不安,这山贼果真劫财劫色,若是对付不了他们,她们可不是就得落在他们手里了? 届时,谁又救得了她们? 大夫人此刻也皱紧了眉头,不知该如何是好,李氏扭着帕子未说话,见骆明诗望过来,还勉强为骆明诗抚了抚背脊,轻声道:“别怕,姨娘会保护你。” 骆明雪更是害怕的哭了起来,扑进了大夫人的怀里,大夫人难得也没有训斥她,反倒将她搂的更紧。 马车内哀哀凄凄的声音必定是让外边的护卫们听见了的,主人家都已认命等死了,叫他们心里作何感想,这样不好,很不好。 那边的山贼们还在叫叫嚷嚷,许是也发现了马车内有女子,说的话也更加下作露骨了。 骆明诗此时感觉很不好,这般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简直是糟糕透了,但不论她再怎么厌恶,此时也是掉进这虎狼之下,此刻唯有自救了。 骆明诗左右看了看,这才稍稍安定下心来,便立即朝那些侍卫吩咐道:“等会儿你们莫要激进,只守住这条路莫要让他们闯进来,一会儿不论他们是谁先来还是一起闯过来,你们都只管一起先攻击那个冲在最前头的那个。” 因着此刻他们处在地势稍高的地方,若那些山贼若不是从正前方攻入,便也不能轻易从旁处来到他们身侧,因此只要守住眼前的关口,便也能撑得上一时,不过,也仅仅是一时而已,并非长久之计。 末了骆明诗又对那些侍卫说道,“你们能进我骆家做护卫的人皆是有本事的人,都是经过层层选拔才从万人之中挑选出来的,你们又哪个不是从小练武学艺着长大的?区区山间莽夫又有何惧?” 那些侍卫原还有些不安的心,此刻听了骆明诗诉说着他们的艰辛和努力,原先历经的辛苦似乎都得到了认可,也开始找回了信心。 此刻又听她这番镇定自若的布局,这才有了主心骨一般,原本还有些浮躁的心,此刻也坚定下来。 骆明诗再接再厉,厉声问道:“如今我骆府一家四口,皆托付在你们四人身上,你们可能保证护得了我四人周全?” “属下誓死护住主子周全。”整整齐齐的声音宏亮得如一声惊雷,响彻云霄,就连对面的山贼们笑嘻嘻的面庞也僵了僵。 这才慢慢将那淫邪之色散了去,也有些严阵以待起来。 一下子两方人马迅速进入了状态,骆府的侍卫们当是听从骆明诗的话,只守不攻,那山贼只当骆府侍卫们怕了,一个强盗手执大刀就往这边砍过来,却不等他靠近,只见他一个站立不动,便倒下了。 只见身上有四处明显的伤口,且刀刀致命。一下子吓坏了那山贼身后跟着他往前冲的其他的山贼们。 骆府这边一时士气大涨。 那边山贼头子见了,怒气见长,暴喝一声道:“一起上!” 一时间,一群山贼蜂拥而来,骆明诗眼尖发现有有一侍卫脚步有些虚浮,立即沉声道:“稳住!” 那侍卫也条件反射的重重一跺脚,只见果然如骆明诗说的一般,即便是一群涌过来,也会分出个先后,他们四人遵照骆明诗所说都一同攻击最先冲过的贼人。 电刀火石见,那贼人已丧失四人,那山贼头子见势不妙,赶紧吼道:“退!退!” 一时间,两波人又赶紧分开来,只见地上已有五具尸体,那边山贼仅剩九人,而骆府的侍卫们却毫发无伤。 那四侍卫似乎也为想到结果会是这样,一时间也有些高兴起来,这样下去,倒是能将那群山贼歼灭个干净也说不定。 骆明诗见状仍是说道,“稳住。” 眼睛却是紧紧盯住那个山贼头子的一句一动,骆明诗见着那群山贼明明已经个个眼睛露出凶光,却仍按耐住并不上前,显然是在酝酿着些什么。 骆明诗见状不自觉的将眉头皱的更紧了些,也小声的嘱咐着那几个侍卫道:“等会儿这一役可不再像前边的那边好打了,你们记住一定要随机应变,一定要将这个关口守住了。” 第五十一章 姨娘之死 众侍卫齐齐凝重的应了,骆明诗此刻也是不顾李氏的阻拦,从马车中站了出来,只见她站在马车的门口,巍然而立,即便是十一岁的少女,那浑身的威仪和气势倒叫人不敢小觑。 很快,那九个山贼分成三排,分作三次攻击冲击而来,三人同时突击而进,竟然脚步不差分毫,也分不出前后,果然如骆明诗说的一般不好对付。 只见那三个山贼同时攻击着其中一个侍卫,竟是要将在骆明诗这里学到的方法反用在他们身上。 被做攻击的侍卫赶紧身形一退,又由另外三个侍卫前去阻拦,不一会儿就他们两两打了起来,不待侍卫们喘口气,那第二波攻势第三波攻势也随之而来。 只见一山贼欲冲破侍卫们的阻拦朝马车这边攻来,那侍卫见拦不住,欲转身追来,骆明诗赶紧大喝一身,“身后!”那侍卫的身形也应声而转这才险险避过了随之而来的杀招。 怎么可以为了追击一人而将背后暴露在一群敌人眼下? 眼见着那冲破人墙的山贼朝她扑过来,车夫浑身颤抖的不敢动作,骆明诗眼疾手快的夺过车夫手中的鞭子,一把甩出去,只见那山贼脸上赫然出现一个深红的血印。 感觉得到马车车身的晃动和里边传出来的声音,骆明诗又一个鞭子甩出去制止了还欲上前的山贼,大喝一声道:“莫要出来。” 见里边的人似乎并未被她说动,车身还在摇晃着,似是那人在里边还有些走不稳跌跌撞撞一般,又是一声大喝道:“莫要添乱。” 里边果然噤声了,车声也不见摇晃了。只是骆明诗也有些撑不住了,握着辫子的手已经发红,难不成真要这样一直抽下去不成?这可不是怎么好的防守。 又是一个猛抽,稳稳抽中了那山贼的太阳穴,只见那山贼应声而倒,已然晕了过去。骆明诗这才微微喘口气,松了松手中的鞭子,感觉的手中的嫩肉已有些火辣辣的疼,又复握得更紧了些。 原来如此,原来是要抽对穴位。骆明诗像是掌握了什么诀窍,只见又是一个山贼欲要扑过来,骆明诗条件反射的朝他太阳穴抽过去,这次仅用一鞭子便将那人反倒。 然毕竟是柔弱的女子,且年纪尚幼,每一鞭子都似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几鞭子下去,执鞭子的手已将抬不起来。 这倒是让那个有一个闯进来的山贼抓住了时机,只见那彪形大汉一个纵身跃起,原本还挺站在马车上的瘦小身子,被一个体形足有他两倍的大汉给扑倒在地。 原本就无力去握,此刻手中的鞭子也不知所踪,此刻待那些侍卫解决完手边的麻烦回过头去看,也只能眼睁睁的见了那自家小姐被那大汉扑倒在地。 那马车的高度不低,这么摔下去,身上还压着个大汉,他们家小姐还有的活头?眼见着那大汉高高举起手,握紧了的拳头就要落在身下人的头上。 一下子都齐齐转身都朝那边扑过去,然而有人比他们更快。 不知在何处窜出来一个人影,只见那人穿着一身青色蚕丝螺纹衫,以极快的身形,跃至那大汉脚边,只一拳,便将那大汉打飞。 只是未想,那大汉被打飞之后还有些挥洒着的血珠溅得那周围的旁人一身,那一拳又不是刀子,何以见血? 这时众人再看,只见那骆家二小姐骆明诗的嘴巴上血迹斑斑,啐得一口,从嘴里吐出一块肉,鲜血淋淋,再看那被打飞在一边的山贼,脖子上果然缺了一块,此刻脖颈上的鲜血像是泉涌般涓涓的留着。 众人都知道,若他再不止血,便会鲜血流干至死,然而这大汉此刻却痛的不省人事,那脖子上的伤口疼的让他晕眩。 只是无人再管那山贼,皆是朝骆明诗看去,个个心中都很是震惊。 因为骆明诗眼中迸发出的恨意,她的嘴边,牙缝间都满是鲜血,以及身边被她吐出来的生生撕扯下来的人肉,都显得她异常凶狠,那原本俏皮可爱的小虎牙,此刻也似乎在冒着寒光,警告着众人莫要轻举妄动,小心死在她的利齿之下。 此刻的骆明诗,更像是一匹野狼。 而此时,受到最大的震动的是凤皓轩,他站得最近,也是看的最清楚的,即便他也是江湖中人,从也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如同野兽一般生生将肉从另一人身上撕咬下来。 他震惊的望过去,骆明诗也冷冷的回望他,那种无声无息的冷意传过来,他仿佛感觉到骆明诗正无声的责问他:“看戏看得可还满意?” 凤皓轩确实一直在看戏,从她们马车开始启程,他便一直跟着,直到她们遇见山贼,他也没有一开始便要相助的意思,直到他见着她遇险,他这才出手救助。 原来她从头到尾都知道他在一旁看戏,却不曾开口道一声求助,从头到尾都冷静的应对。 即便他刚才不出来,恐怕这丫头也能依靠自己的力量将那山贼咬死吧。 望着那平静无波的冷眸,凤皓轩平生第一感受到一种叫做后悔和愧疚交织的情绪。他本可以一早就出手,却硬是抱着看戏的想法,硬生生将她逼到这个境地。 他忽然站在那里,呆愣的有些不知如何是好,而她不再看他,只深深的吐出一口气后,这才有些跌跌撞撞的站起来。 此刻的柔弱着实惹人疼惜,那些侍卫也才觉得,此刻的二小姐才没有那么可怕,有了点人性。 只见她强撑着站起来,虽有些摇摇欲坠,但仍在众人皆以为她要倒下之时又将自己稳住了。 只听她开口说出了第一句话:“快去看看母亲和姨娘有没有事。” 马车里的人听到动静,便立即推开车门,跳了下来,三人见着骆明诗浑身狼狈,皆有些目瞪口呆。 大夫人和李氏也赶紧围了过来,大夫人心中很是震动,未曾想过骆明诗竟然与那些所谓的虎门将女比起来也是丝毫不逊色,即便是她并不会一招一式,如此想着大夫人便有些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第五十二章 见死不救 李氏则是更要直接得多,围着骆明诗转悠的一圈,将她浑身上下打量了个遍,还未开口,眼泪就流了下来。 骆明诗也在打量李氏,此刻见她毫发无伤的从马车上下来,便知道是自己多虑了,并未有她没注意的山贼绕到后侧的马车上去。刚刚她便在心中一直担心着这个,这会儿看来倒是白操心了,想着总算护得姨娘周全了。 这才勉强扯出一抹笑意,还想撒娇的说道:“姨娘,我没事的。” 然而事情发生在一瞬间,还未等她开口说什么,她敏感的发现周围有一丝违和的风向,正要躲开,就被姨娘一把抱住,她有些愣怔住的任姨娘抱着,她此刻已有些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就那么抱着姨娘,周围似乎有人在尖叫?那是谁的声音?哦,是大夫人和骆明雪。她们为什么要叫? 耳边似乎有人在说话,哦是姨娘,她说什么了?“姨娘说过会保护你的。” 保护我?我好着呢。为什么要保护我?只是伸手一摸,却摸到一根箭矢的尾羽,以及温热的湿滑的触感,有些颤抖的抬起手,透过姨娘散落在脸上的发丝看过去,手上一片红色的东西,那又是什么? 耳边却清晰的传来大夫人说的话,带着惊恐和不安的颤抖:“二姨娘近日必有一劫,竟然被慧灵大师给说中了,只是未想是生死劫。” 生死劫?二姨娘是死了吗? 一瞬间,她听到众人齐齐惊呼的声音,那又是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她已经再也听不到了,此刻,她只想休息一下,今日真的是太累了。 在众人的惊呼中,骆明诗已然就要倒下,凤皓轩倏地冲过去,稳稳的将其接住,护在怀里。 感受到怀中人的弱小和微弱的气息,今日的凤皓轩真是恨死了自己,空有一身好功夫又有何用,亏得自诩救苦救难,江湖少侠,却这般见死不救,一而再再而三的见死不救,他又算什么英雄,又称得上什么少侠。 只是这怀中的女孩,或是称得上女童? 然而凤皓轩再也不敢将她当做是一个孩子来看。她体内似乎有一股无穷的力量,让她振作,带她战斗,只是这种力量却在那姨娘死了之后,如同抽丝剥茧,在她的体内洗涤一空,只剩下一具空壳,无声无息的倒在他怀里。 凤皓轩有些颤抖的伸出手,去叹她鼻息,直到感受到了那淡淡的若有似无的吐息,这才放下心来,这才惊觉自己的动作有多傻,骆明诗一直在他眼皮子底下,他一直的亲眼看着,自己这又是在干嘛。 大夫人终于反应过来,命菊香望春将姨娘的尸体太到后边的马车上去,直到将其安顿好,这才走近那个一直抱着骆明诗的陌生男子。 有些试探的出声道:“还望公子将我女儿放下来。” 直到大夫人出声,凤皓轩才惊醒过来,自己一直将骆明诗怀抱着有多失礼,立即将骆明诗轻轻放下,这才小心翼翼的将骆明诗递到了大夫人怀里。 直到大夫人又命人来帮忙,将骆明诗移放到前边的马车里之后,这才转过身子对着那凤皓轩道:“今日多谢公子施救之恩,奴家是京城骆家府上的,望公子有空来访,好让奴家报答公子今日相救之恩。” 大夫人一口一个救命之恩,凤皓轩简直无地自容,这里的所有人除了骆明诗都当他是救命恩人,唯除了骆明诗知道他从头到尾都不是什么救命恩人。 凤皓轩不等大夫人继续说什么,立即道:“夫人,在下唯恐你们这剩下的路上又遭遇什么不便,不若让在下护送你们回府如何?” 大夫人原本便是打着这个主意,如今骆家所有人都已疲惫不堪,若之后的路上再遭遇不测,那又该如何是好,有个功夫高强的人护着才好,只是这种无礼的要求她实在说不出口,此刻由凤皓轩自己提出来便再好不过了。 骆明诗猛然惊醒,她似乎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那梦里便是她的一生,那里的人全都让她痛苦,那里的事全都让她崩溃,直到她梦见了姨娘被凌辱折磨致死,她才控制不住的全身颤抖直至惊醒过来。 坐起身来,却见四周的环境已然全变了,这里不再是她战斗到最后的战场,而是她的卧室了。 望春听到动静便急匆匆走了进来,“小姐,你可算醒了。” 骆明诗却是冷冷的盯着望春,仿佛不认识她一般,望春有些被吓唬到了,只是声音更加小心翼翼:“小姐?” 骆明诗这才被叫回了身,第一句话便是问道:“姨娘呢?” 望春不答,只是有些哽咽的说道:“小姐你已经昏迷了七天,老爷和大夫人都快急死了,钱太医日日来为你把握,却只说你被梦魇住了,得靠自己醒过来。”说了这么说又想起来什么一般,道,“这么多天未进食小姐肯定是饿了吧,我为小姐去准备吃的。” 说完,便是一溜烟的跑出去,整个过程都不敢直视骆明诗的眼睛。 整个房间里又霎时间空了下来,一片死一样的寂静,让人止不住发冷。 这时却见着骆明焱走过来,小声地喊道:“姐姐?”声音中带着一丝不确定。 骆明诗一抬眼,就见着骆明焱趴在她的床边,可怜兮兮的看着她,骆明诗没有动作,也不说话,两个人就这么互相看着对方。 终于,骆明焱朝骆明诗伸出手,说道:“姐姐,抱抱我好不好,像之前那样。”边说着,眼泪却也止不住的落了下来,尽管骆明诗仍是没有动作,骆明焱伸出来的手却固执的不曾放下。 骆明诗见到骆明焱的眼泪,这才发现,她之前从未见过骆明焱哭。 尽管如此,骆明诗却仍是完全不理会那边的骆明焱,自顾自起身,赤着脚直直的朝桌边走过去,给自己倒了杯茶,猛灌了一杯,便又给自己倒了第二杯。 骆明焱见此哭的更厉害了,娘亲死了,如今姐姐也不理自己了,这个世界怕是没人再爱自己了。越想便越哭,越哭越凶。 第五十三章 平妻 骆明诗从事至终都是静静的听着,没吭一声,也没转过头去看那小孩一眼。 一声叹息逸出,此刻在骆明诗房屋的顶上的凤皓轩便是那个将这一幕都看在眼里的人,此刻完全不知该说什么做什么,两个失去了娘亲的孩子哭成了泪人,那骆明诗虽是没哭,那心里怕也是苦的。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便是自己,在这些天里,他无时无刻不再问自己,自己接不接的下那致命的一箭,无论他怎么骗自己,结果都是肯定的。 是的,他接的下。就算是一流的射手在百米开外用十成十的力量射来的箭,他也是能轻松踢开的,更何况这种三流的山贼的箭呢。 可是他当时却像是魔怔了一般,直直的定在那里没有动作。 凤皓轩又是一声叹息,一壶酒对着嘴巴直接豪饮,只愿着这一壶三盏清酒,解他心中忧愁。 望春此时也端着清粥小菜进来,只一进门,便被这屋里诡异的氛围给愣怔了一下,然后便又面色如常的走了进去。 只刚搁下粥菜,便听见自说过第一句话之后再未开口的骆明诗开口道:“这些便放下吧,饿了我自己会吃。” 望春不敢有异议,放下之后就要去哄地上仍在哭泣的二少爷,便又听骆明诗那冷淡的声音道:“别管他,让他去。” 望春忽而也有些手足无措起来,平时在骆明诗身边机敏伶俐的她此刻也显得有些笨手笨脚,只得呆愣的站在一边,不知该如何反应。 骆明诗偏头瞧了一眼,仍是用那冷淡的声音道:“去禀了父亲母亲就说我要休息,让他们莫要再来看我,明日我自会去请安。” 望春觉得,自小姐这次醒来,行事更加果决,人也更冷酷了些,二少爷的哭声仍是不依不饶,骆明诗态度却依然强硬。 “还愣着做什么。” 只这一句话,不带任何感情的询问,望春立即清醒过来,匆匆去了。 骆明焱终是停止了哭泣,只剩下哽咽,一抽一搭的,显得极为可怜。 骆明诗这才抬起头看过去,便见着骆明焱也望了过来,两个眼睛已经哭肿得如同桃子一般。 骆明诗仍是没有波动的声音,“你哭什么?” 骆明焱抽抽搭搭的回答道:“因为姨娘死了。” 骆明诗又是半晌的沉默,她不知她此刻是该残忍的说着“哭又有什么用?”还是随他哭出来好受些。 嘴巴张了又合,终是淡淡了说了句:“以后莫要再哭了。” 骆明焱敏感的发现,会关心自己管着自己的姐姐又回来了,便赶紧点头,没有不答应了,唯恐姐姐又恢复了那般冷漠的样子。 骆明诗又道:“过来陪我吃些东西。” 骆明焱赶紧听话的走过来,端了一碗到骆明诗面前,又将一碗摆在自己面前,也不急着吃,又朝骆明诗看过去。 “以后莫要再哭了。” 骆明焱点头。 “要有出息,要文武双全” 骆明炎仍是点头。 骆明诗这才提起筷子拨着碗中的米粒,“要照顾好自己,便是再难过,饭也是要吃的。”说罢,便舀起一筷子几粒米塞进嘴里。 骆明焱便也跟着吃了。 “姨娘下葬了吗?”骆明诗边吃便问道。 “还没,母亲让父亲给姨娘升作平妻了。”骆明焱便也学着骆明诗的样子边吃边答着。 “平妻,那也好,起码还能入葬骆家的陵墓。” 骆明焱也跟着点点头。 骆明诗复又道,“也不好,姨娘一生谨小慎微,西去了又入了那陵墓面对着骆家的列祖列宗,又是要谨小慎微的过了。” 骆明焱听了又是点点头。 骆明诗见了,又说,“不要老是附和别人的话,要有自己的主见。” 骆明焱也道,“可我觉得姐姐说的对。” 骆明诗了然的点了点头,又继续说道,“应该将姨娘带回江南水乡,找一个鲜花遍地,有山有水的地方,就葬在那里,姨娘一定喜欢。” 骆明焱又是点点头。 两人就这般如同风轻云淡,闲谈家常一般将他们心中最痛苦的事就这么说了出来,还讨论起将姨娘葬在哪里合适。 骆安时是准备和大夫人一起去看看骆明诗的,却等到望春传来消息,说骆明诗不用他们再去了。 骆安时心里放心不下,还欲去,却被大夫人一把拉住了,“老爷,诗儿是个有主见的孩子,她说不想我们去,必定是真不愿了,我们就莫要去惹她烦心可好?” 骆安时叹了口气,说道,“我可是她父亲,怎么就不愿意见我?” 大夫人欲为骆明诗辩驳一二,后又想,骆安时这么说未必是真怪罪骆明诗,而且也心里怜惜她。 只只能跟着一叹,“老爷放心,我必待诗儿和焱儿视如己出。”只怪这孩子也太会惹人心疼了。 骆安时听着大夫人这么说,又复而想到大夫人之前主动提出的追加李氏为平妻,世间没有几个女子如她这般大度的,况且大夫人又是个出身尊贵的。 骆安时执起大夫人的手,小心抚慰,语气也是至真至切的感激:“近几日真是苦了你了。” 大夫人心中也有些触动,只道:“老爷不怪我治家不严就好,如今想来后院真是没有人了,要不……” 大夫人原想着要尽着妻子的本分,说着要帮老爷抬几房姨娘的话,后又觉得李氏新丧,边说这么些话未免显得薄凉,便住了嘴。 而骆安时却像是知晓大夫人想说什么,只听他嗓音低沉道,“你如今就照顾好这三个孩子就是,旁的莫要再想。” 大夫人也难得柔顺的应了。 第二日天刚亮,随着第一抹初春的晨曦照射进房屋的窗台,骆明诗就立即睁开了眼睛。 望春惊讶道:“小姐,今日醒好早。” 骆明诗抬头望了春望一眼,又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便没再说话。 其实骆明诗昨夜并未睡,而是在灵堂跪了一夜,只是没人知晓罢了。 望春心中叹息,面上也不自觉带着点惋惜,骆明诗只装作看不见。 望春边为骆明诗梳发,便较绞尽脑汁的想着跟怎么才能引得骆明诗多说些话,忽然望春灵机一闪,张嘴就道:“小姐你知道吗?那日我们在寺庙里遇见的武功高强的人,现在就在我们府上呢。” 第五十四章 欲去江南 骆明诗抬眸,眼神一闪,犹如星光般闪烁的眸子不知道在算计着什么。 望春见骆明诗并未阻止她说下去,便继续说道:“那人原来叫凤皓轩,就是那日救了小姐之后,又护送咱们回来的,老爷夫人都待他很是客气呢,之后就一直住在咱们府上,说是要等着小姐你醒来才行。” 骆明诗还没什么反应,只是在匣子中捻了朵白花戴了。 躲在树上偷听的凤皓轩此时内心很是崩溃,他很想冲进去让这个望春赶紧闭上嘴莫要再说他了,因为他总觉得有不好的预感。 而事实果然是随着望春每说一句,骆明诗的眼中的寒意就更甚一分。 待骆明诗梳洗好,便带着望春出门,就朝着大夫人的牡丹居走去,未想,还未待她走出院子,就被天上突然掉下来的大物拦住去路。 骆明诗身体纹丝不动,冷冷的直视过去,果然是那个混账。 一旁的望春倒是被吓得不轻,一边拍着胸口顺气,一边有些责怪的说道:“凤公子你怎么突然从天上跳下来的,可别吓着我们家小姐。” 凤皓轩有些窘迫的抚了抚鼻尖,又咳了咳嗓子,这才万般艰难的开口道:“我凤皓轩从今日起便是你骆明诗的保镖了,从今以后你去哪,我去哪,不管你以后遇到什么事请,我都会护着你。” 骆明诗扯出一抹笑意,讽刺而决绝,凤皓轩只听见骆明诗冰冷的声音一字一句的说道:“不敢劳烦凤大侠尊驾,凤大侠还是哪里凉快哪儿呆着去。” 说完也不给凤皓轩反应的机会,径直向前走着,凤皓轩险险避过,才不至于让骆明诗撞到他。 凤皓轩望着骆明诗远去的背影,独留他一人呆在原地,心情复杂,人生中第一次给别人倒贴还被拒绝。 牡丹居内,大夫人早就候着骆明诗来,就连骆安时也在。 骆明诗还未进门,菊香就上前禀道:“老爷夫人,二小姐来了。” 两人闻言朝门口看过去,就见骆明诗走了进来,神色也见着比较精神,两人心中稍稍安定了些。 只是头上那多白花饰物倒叫两人一愣。那白色是刺痛了骆安时的眼,到底是在心底里真心疼爱过十多年的人,一转眼就这么去了,还来不及好好再看李氏最后一眼。 大夫人却是心中有些发堵,只有家里的长辈去了,这才能佩戴白物,姨娘是不配骆明诗戴白祭奠的。不过既然已升作了平妻,那也算够得这资格的。 骆明诗一进门就见着骆安时也在,心中也有些讶异,上前给两人请安道:“女儿给父亲请安,给母亲请安。” 骆安时首先开口道:“快起来,今日身体可还好些?” 骆明诗在骆安时的搀扶下起身道:“劳父亲挂念,女儿身子已无事。” 骆安时又是微微叹息一声,这才语重心长的说道:“到底是大病了一场的人,凡是总要注意些,莫以自己年少就逞能,我约了钱太医下午来给你看病,可要好好让钱太医看看,你可知晓?” 骆明诗没什么所谓,便一一顺着应了,见父亲母亲二人都在,这便直接开口问道:“娘亲可是今日出殡?” 骆明诗特意选择这个称呼,不用再喊那显示地位低下的姨娘,也不喊母亲免得冲撞了大夫人,况且这样喊这也很是亲切,只是在李氏生前,她还从未这般喊过。 骆安时闻言又是一声重重的叹息,只作沉默不语。 大夫人见了,这才接过话道:“是这般,昨日见你犹在病中,所以并未告诉你。” 骆明诗点点头又对大夫人说道:“我一直未醒着,这才劳累母亲亲自布置了,这会儿我已醒来,便拜托母亲交给我亲自操办吧。” 大夫人闻言很是惊讶,骆安时也不由得朝骆明诗看过去。 只听骆明诗继续说道:“我听闻母亲提议将娘亲提升为平妻,心中很是感激,娘亲能得以荣幸进的骆府陵墓,也是父亲给娘亲的福分,只是娘亲生前说过,只想在死后回到江南水乡。” 骆安时和大夫人闻言,心中俱是一惊,骆安时好半晌才说道:“诗儿,你还小,这种事情不能随你来拿主意,你娘亲,你娘亲既然嫁到我骆家……”骆安时说着又暗自没有了声音。 即便是李氏此时被升作了平妻,却也不是真的风风光光拜过天地的嫁到骆府的,而是一顶红帐软轿从侧门就那么抬了进来,很是卑微。 “容我再想想。”骆安时便只是丢下这句话,便离开了。 骆明诗眼神淡淡的望着骆安时离去的背影,这时便听见大夫人在耳边柔声说道:“诗儿,让你娘亲入藏陵墓不好吗?这是多少人求也求不来的福气。”其中之意颇有几分劝诫和语重心长。 只是骆明诗并不领情,“我娘亲不是个有福气的人,硬是让她住进那里,我反怕折煞了她的福气。” 大夫人见骆明诗执意如此,便是只轻叹一声不再提起此时,最终的决定,还是要老爷怎么想了。 大夫人原想着依着骆明诗的性子,如今这世间怕是不想多说话的,也不欲再留她品茗。 未想,只见骆明诗直接分明的敲击桌面,轻轻的并未发出任何声音,淡然又清丽的嗓音响起:“母亲可陪我对弈一局?” 大夫人微愣,只一会儿便应下了。 大夫人让骆明诗执黑子,骆明诗浅浅一笑也不客气,凝脂软玉般的手指在盒子里捡起一枚黑子便落了子。 大夫人也执起白子在棋盘上落了下去,一场对弈就此展开。 约一时间室内皆无人说话,只听得见棋子落下的声音,约莫一炷香时间后,期盼上百子连成片,黑子却零零散散。 大夫人笑着说道:“诗儿,几日为对弈,你倒是棋艺生疏了。” 骆明诗闻言本欲再落下的棋子的手顿了顿,又收了回来,一声清脆的声音,一枚黑子已经落入了收纳的盒子里。 骆明诗也笑,“是母亲厉害,这局就不继续了罢。” 大夫人端来菊香奉的茶喝了,这棋局下的投入,也未喝上几口茶,这会儿还真有些渴了。 骆明诗待大夫人一杯茶下肚后,这才开口道:“母亲,我决定将明焱带到那明华书院求学。” 大夫任端茶的手一顿,这便是骆明诗今日留下来真正想与她说的话吧。将手中的茶盏又递回给菊香,这才说道:“怎的如今又想通了。” 第五十五章 出头鸟 骆明诗闻言又复望向窗外,只见大夫人园中的草木已绿了个大半,不像她园中的那些,现在才冒了个嫩芽。这才说道:“早些去也好,早些成长起来,以后便会长得更茁壮,以免等候错过了良机,反倒后悔不及。” 大夫人也随着骆明诗往窗外看去,这才有几分明白骆明诗在指的什么,但她也不由得说道:“早开的花儿谢的也早,木秀于林强风必先摧之,这也是你之前这么认为的。” “不,我之前只是心疼他年纪小罢了。”顿了顿,又道:“我也知他不是那一现的昙花,也不是那不知分寸的出头鸟,他是我弟弟,也请母亲放心。” 大夫人听罢,也是叹息道:“你也莫这般求我,凡是为明焱好的,我又怎么会去阻拦?”毕竟骆府也就这根独苗了。 “母亲不阻拦是母亲的仁义,女儿却是怎的也要感激的。” 大夫人终了还是点了点头,道:“你放心吧,我会与你父亲说这个事的。”顿了顿又道,“不过,明焱那边可知晓?” 骆明诗忽而想到,姐弟两相拥着互相偎依取暖的那个晚上,不论她交代什么说什么,那个弟弟都只是乖巧的应着,点点头。 末了却是突然抬起头,眼睛亮亮的仿佛在发光:“姐姐,我想去明华,姐姐送我去明华吧。”那双清澈晶亮的眸子里似乎也蕴藏起了她看不懂的光。 “那么你会很辛苦,会一年才回得一次家,会每天都起早贪黑,若你哪天睡迟了便会被夫子罚去挑三大缸水。” “吃的都是馊了的馒头。” “住的地方也可能会漏水。” “每天还有蚊虫来咬你。” “没有完成课业就会被在脸上画乌龟。” “你不是怕痒吗,那里的夫子最喜欢挠人脚心。” “还有,你不是最怕鬼怪吗?那里最多的东西便是这些了。” 除了一句话是真的之外,后边的都是骆明诗编出来吓唬骆明焱的,可是不论骆明诗说什么,骆明焱都很坚持,脸上虽然也会随着骆明诗瞎扯出来的露出烦闷之色,但眼神的那抹光至始至终都未熄灭。 从始至终都只听见他在说:“姐姐,我不怕的。” 只是就这么简单的几个字,骆明诗眼睛已经有些湿润。 此时想起来,骆明诗却是不自觉的在脸上扬起了微笑,对大夫人说道:“明焱也是知道的,他说想去。” 见到大夫人没有别的事情要交代的了,骆明诗这才又道了声安,这才离开了。 待骆明诗离开后,大夫人这才静坐了一会儿,复又看向之前两人的残局,不想却为之一愣。 执起一枚黑子往之前骆明诗欲要下子的地方一搁,仅这一子,棋局已破。原本似乎还连成片的白子,此刻却被看似分散的黑子全部打散,这一局,显然是骆明诗赢了。 菊香不懂棋,见了大夫人对棋局哀叹,也不由得问道:“夫人怎么了?可是这棋局有问题?” 大夫人摇了摇头,这才又吐出一口气,撑着桌子边缘这才站起来,颇有些显得疲惫的老态,只听大夫人摇着头道:“老了,是真的老了。” 骆安时终是答应了骆明诗的要求,在众人的见证下,骆府的三姨娘李氏,如今的骆安时的平妻,就要在灵堂门口的空地上火化。 下人递过来火把,骆安时接了过来,却仍未动,只是偏过头又朝骆明诗望过去,“可还要再去看一眼?” 骆明诗只是摇头,看了又如何,就是一直看着,看上一整夜,娘亲不还是没有醒过来吗? 骆安时叹息,走上前火把一抛,待再落下,眼前只有熊熊燃烧的烈火。 生前的欢喜悲愁,纠葛爱恨都随着这一把火被少了个干干净净,若不是还有骨灰留下,骆明诗真的经不住开始怀疑起这个人是否真的存在过。 骨灰仍被放在灵堂里,因着骆安时说还要安排骆明诗启程去江南的事。 原本骆安时也提出要陪骆明诗一起去江南,骆明诗想了想便拒绝了,先不说骆安时这想法只是一时激动心血来潮,再说,骆安时是朝廷的重臣,又以哪种理由来向圣上告假? 后来骆安时也只是说会帮骆明诗打理好此次要去江南的事情,并未再提要陪骆明诗去江南的话。 当骆明焱来到宁静居找骆明诗时,骆明诗正在浇花,望春在一旁候着,还有个男人在不远处的树上挂着。骆明焱的小脸在见到挂在树上的凤皓轩之后便皱了起来。 骆明焱心里是极不爽的,整日里跟在姐姐身边,姐姐的名声都被他毁了怎么办,父亲母亲都碍于这人是恩人不好直接明说,但他却并不这么认为,事情绝对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走上前便道:“姐姐,这个人什么时候走?” 说罢,手直直的指向树上的凤皓轩。按理来说,骆明焱此时的动作是有些无礼的,若是旁人骆明诗绝对会斥责几句,只是那人是凤皓轩。 骆明诗懒懒的抬眼,见着骆明焱指的方向,便知晓他说的是谁,却懒得朝那边看一眼,只道:“我这边除了我跟望春,探秋,落冬,便再没有旁人,你莫不是看错了?” 树上的凤皓轩险些被这两姐弟气得掉下来。 什么意思?说他不是人? 骆明焱一见自家姐姐这般反应哪还有不知道,这便是直接将那惹人厌的人给直接忽视了。心里这才满意了些许,道:“姐姐,父亲答应了我去明华的事情了,我们可即日启程。” 骆明诗浇花的手一顿,转过身来望向自家弟弟,已是韶年,个头与自己也相差不了多少,此刻听闻骆明焱就要去那明华,她与弟弟可能几年都不能见到面,一想至此…… 骆明诗咳了咳清了清嗓子,这才说道:“挺好。” 骆明焱又道,“姐姐给我取一字可好?钱夫子说去学院之后与同窗都是互称表字的。” 骆明诗皱眉,“父亲不肯为你取字不成?” 骆明焱怕姐姐误会了赶紧道:“父亲本是要为我取字的,我说想自己取,父亲便答应了。” 骆明诗听罢才放下心来,仔细思量了一二,这才笑道:“凌恒山其若陋兮。便取表字凌恒可好?” 骆明焱笑眯眯的说好,第一次有了自己的字,感觉很是奇妙,并未仔细品味其中深意。 倒是树上的凤皓轩听了眼睛一亮:“凌恒山其若陋兮?意境唯有‘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可比拟,这等魄力和霸气,这个女子,”凤皓轩不由得又投望去一眼,“心中必有丘壑罢。” 凤皓轩这里感叹连连,那头骆明诗和骆明焱互相眨了眨眼睛,都分别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不可明说的狡黠。 第五十六章 泻药 凤皓轩就算一开始并不明白,可此时已经是第三次从茅房里出来了,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哪里是吃坏了肚子,分明是有人对他下药。 捂着肚子一脚深一脚浅从茅房走出来,已经有些虚脱的狼狈,见着眼前有个假山,便上前一手搭在假山上,借力将自己的体重都靠了过去,这才不至于让发软的双腿,显得那么难受。 “凤公子可是有什么不舒服?”路过的丫鬟远远就瞧见凤皓轩跌跌撞撞的走过来,还以为是凤皓轩受了伤,“可是伤着哪儿了?我去禀了老爷给您请个大夫可好?” 凤皓轩未想到他这身狼狈样还要被别人看了去,赶紧支起身子道:“我没事,我好着呢,我——”话还未说完,肚子内又是一阵翻滚,以致于那个我字拖得老长都发出了有些怪异的腔调,惊得那丫鬟害怕的往后一退。 说到下药,那想要害他的幕后黑手是谁,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了。 要说这骆府还有谁会与他过不去,除了那姐姐便是那弟弟了。 刚想至此,还来不及生气,只听肚子里又发出一阵响彻天际般的夸张声,凤皓轩心中简直要崩溃了,便也再顾不上要面子,冲着那丫鬟就喊道:“快去给我请个大夫来,不用禀你们家老爷了,快点去!” 拖着已经有些发软的腿,跌跌撞撞的往茅房奔过去,眼见着一时腿软就要摔倒在地,凤皓轩急急使出烈火腾云,连着轻功都用上了。 好险好险,差点在这丫鬟面前丢脸了。 却不想着,自己如今这模样有多怪异,那丫鬟只见凤皓轩一时怪叫,一时说话又带着低喘,一会儿说自己没事,一会儿又让自己去请大夫,这厢自己却又这么一蹦一蹦往外边跳过去,早已被凤皓轩吓得六神无主,还以为他是中了江湖中什么伤神致幻的可怕毒药。 脚一蹬就赶紧去给凤皓轩请大夫了。 直到凤皓轩躺在床上喝下大夫为他配制的止泻的药,在床边老爷大夫人大小姐二小姐小少爷以及一众丫鬟们的注视下,凤皓轩这才又是满足又是尴尬的抚着自己的肚子发出一声喟叹。 终于消停了。 只是余光中却瞥见骆明诗那张似笑非笑的脸,仿佛在传达着:“你确定?”“真是得意的太早了。”“天真!”等一系列的意思,下意识一把抓住要走的大夫,“大夫你要不在给我把把脉?我真的好了吗?” 那大夫见有人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质疑他的医术,一吹胡子一瞪眼:“我说你好了,那自然是好了,骗你作甚。”在京城还是有很多人找我看病好吧,你这么质疑我,我还要不要再做生意了,哦不,给人看病了? 只是话音刚落,凤皓轩肚子中又是一声宛如翻江倒海一般的二重唱,众人只见一个身影闪过,原本还躺在床上的凤公子此刻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那大夫咳了咳嗓子掩饰了下尴尬,只说道:“这毒性实在是霸道了些。” 众人闻言,皆忍不住朝着凤皓轩远去的方向投以钦佩和同情的目光,唯有那姐弟二人互相看了一眼,眼中传递着奸计得逞的窃喜,然而脸上皆是面无表情。 两三排书架上整整齐齐的码满了书卷,此时的壁上已换作了一幅江南风土人情卷,说白了就是江南风景的汇总图,江南的特点在这幅图上总能找得到一个细节相对应,也难怪能叫这名字了。 骆安时此时正独自在书房里盯着这画卷看,眼神中也不禁流露出了怀念的神色。 桌案上的一盏昏黄暧昧的烛火,也足以供他在翻转难眠的夜里为他点亮他过往的人生,聊以慰藉。 这时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响起,骆安时这才回过身,吩咐道:“进。” 只见门被推开,伴随着木门吱呀的摩擦声,骆明诗走进来,落下的脚步却没有任何声音,愈发显得她的沉稳安静。只见她浅浅露出一个笑,“父亲。” 骆安时点点头,又指了指面前的椅子道:“坐下来说罢。” 骆明诗依言坐下,骆安时也捡着骆明诗对面的位子坐下了,骆明诗首先开口道:“女儿明日便就要出远门了。”顿了顿又道,“女儿长这么大,第一次离开家,心中仍是有些忐忑。虽不知父亲叫我来有何事嘱咐,但也觉得与父亲说会儿话,心中也安定些。”没说错,这辈子的她本就从未出过远门。 骆安时闻言也是淡淡的点了头,并未急着开口,脸上总带着一抹深沉挥之不去,似是心中有无尽的话要说却未说,“你此番一个弱女子去那么远的地方,我仍旧是不放心的,为父给你个暗卫,让他随时都保护你,如此我也放心些。” “暗卫?”骆明诗饶是再淡定的性子,此刻也有些惊讶的叫出声来。 骆安时见状也是说道:“你也知我们骆家的地位,觊觎我们骆家的人不在少数,这么多年来打我的主意的人更是不少,若没有暗卫保护,我也不知自己能否安全活到今日。” 骆明诗从未想过父亲身边原来一直有暗卫保护,更未想到父亲这么多年来都承受着杀戮,但此时听父亲这么一说,她也是立即便想明白了。 既然身处高位,又怎么会没有杀戮,好在父亲如今还活的好好的。 “暗卫都可以做些什么?”骆明诗此刻是真的有些好奇了,两只眼睛也瞪得大大的看向骆安时。 骆安时见着这般模样的骆明诗,脸色也更加柔和了些,又细细给骆明诗解释道:“暗卫的职责自然是保护你,若是他的主子,那么能让他做的事便更多了。” 骆明诗听罢这才了然的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骆安时见了又是叹一口气,吩咐道:“有事便给爹爹写信,若是急事便让身边的人快马加鞭来告知一声,我虽这些年因忽视了骆家,惹得骆家长老们对我不满,但好歹我也是家主,总能替你在背后撑着一二。” 骆明诗越听越糊涂,皱着眉头说道:“我只是去江南住一段时间,哪里会有爹爹说得这般严重。” 骆明诗却听见骆安时开口道:“你此次去江南,怕不是打算只住一段时间吧?” 骆明诗闻言心中一跳,就连一直都是淡淡的脸色,此刻也有些破了功,她不知道自己是哪里露了馅,不过既然父亲已知晓了,“是,女儿本打算在那里长留。” 第五十七章 不点破 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虽然原本想的是到了江南再传书信与父亲知晓,到时若父亲不答应,她再借机拖上一拖,这书信往来间的路程就有大半个月,就算父亲不同意,她也可以在那里耗上一年是没问题的。 只是未想,父亲在此刻就点破了,不过当面说清楚也好。 骆安时却没说其他的,反而赞同道:“你这个决定是对的,记得带上我给你的东西。” 骆明诗听到骆安时这般说,反而心中更疑惑了,她原以为父亲定会竭力反对的。便问道:“父亲这话是何意?” 骆安时并未正面回答,而是接着骆明诗的话说道:“此次去江南,没有事那就更好,明焱去了明华,那里倒是个比较安全的地方,我也派人暗中保护着他,你也省的再为他担心。”倒是你,单是你是我骆安时的女儿这一点,就注定此行不会平静了。 只是骆安时始终未将这句话说出来,他虽也不想骆明诗身涉险地,但他也看出来骆明诗与一般大户小姐不同,况且骆家家主本就是能人居之,这对如今子嗣凋零的骆家主家来说未尝不是一个机会。 只因为明焱还小,并不能表现出独当一面的能力和魄力让骆家的那些长老们信服,但如今骆家主家的局势已经渐渐处于不利的一方了,若再没有点行动,怕真是会就此沉寂下去了。 只是,让自己的女儿来来承受这些,骆安时终是心中有愧,若不是他心系朝廷,便也不会丢开了手边的骆家的部分权利,如今的局势也就不会这般艰难。 “若是在那边过得不好,就赶紧回来,莫要强撑。”这句便是骆安时对骆明诗最大的宠爱了。 若你撑不下去,便回来,便是没了骆家家主的名头,朝廷三品大臣的名头也是能护得住这一家的。 骆明诗早就知道骆府本部是在江南,此时听了骆安时的一番话,她心中也渐渐明悟了些,只是仍未完全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便也不愿多说,只是淡淡的应了。 谁知复又听到骆安时说道:“届时就是你过得好了,也莫要在那里呆着不愿再回来了,最少,在你及笄之年定是要回来一次的。” 若是在那边混出个名头来了,又尝到了自由的味道,可不就不愿意回来了。 不过,此时的骆明诗饶是她再聪明,也不由得被骆安时这一番云里雾里的话给说晕了。 见骆安时不愿明说,她便不问,见自己想不通透,她索性不愿再去想,传到桥头自然直,她骆明诗从来不知道什么叫杞人忧天。 且走着看吧。 骆安时见着时间也不早了,便说道:“明天还要早起动身,诗儿还是快些回去休息吧。” 骆明诗听了,便点点头欲要离开,却又见到骆安时脸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便问道:“爹爹还有什么话要说?” 骆安时并未答话,显然有些难以启齿,骆明诗心中纳闷,嘴里便说着:“爹爹有什么想说的直说便是。” 骆安时闻言这才说出口,只是说出来的话让骆明诗很是无语,“你可是心悦那凤公子?” 骆安时面色顿时难看了起来,直直的答道:“没有。” 骆安时这才道:“我也是看出你似乎与他不合,但却未赶他离开……”后面的话骆安时并未直说,但其中一位骆明诗已然明白。 骆明诗低下头来,声音里也带了一丝委屈:“是赖着不走。” 骆安时听了,有些不赞同的道:“好歹是救了你的人,莫要对人太无礼,上次那给他下药,就是很过分的事了。” 骆明诗心中不以为然,面上却并不明显,见父亲不理解,也并不解释什么,只是沉默着。 骆安时见骆明诗这样,也有些没有办法,只是说道:“既如此,那便随你去吧,左右我也派给你了一个暗卫,你也不必怕受欺负了。” 两人的谈话就此结束,骆明诗想着本该还要再去看看大夫人,老夫人那边倒是不用去看了,谁知却收到大夫人让菊香传来的信: “近日来颇有些嗜睡,想来你来定会扰我清闲,还是莫来了吧,这是我赠与你的簪子,你若瞧着好看,就戴着吧,也是母亲的一片心意。”和着一起送过来的果然有一个玲珑玉古簪。 嗜睡是什么理由,显然是避而不见,若是厌弃了她所以避而不见,那又何必送这个簪子?这玉古可不是凡物,玉古簪就更是人间极品了。 骆明诗见菊香还未走,显然是等着复命,便问道:“母亲最近身体可有不适?” 那菊香显然还有些奇怪,但仍实话答道:“夫人未见不适。”不过几日前一直说着自己老了,心情却是极好的样子,这算不算身子不适? 那菊香显然是未看过信的,骆明诗为什么便答了,骆明诗心中有数了,这儿才有些感慨,但仍是跟菊香说道:“母亲这时许是还未睡,快去回了母亲就说诗儿感激她,未免她等太久。” 菊香闻言虽然奇怪,但也看的出骆明诗对大夫人的真心感激,这才也高兴的应了一声,便赶紧去了。 待她吩咐要安寝,众人皆退下之后,她才拿出可有骆字的木牌和玲珑玉古簪,今日听到的事情她终是有些不理解,待她细细研究完这两个物件之后,发现这两个物件里,不管是那名字带着玉了还是带着木的,都坚固如同金子一般,一般的磕磕碰碰不会伤与分毫。 骆明诗也不由得感叹,玉古果然神奇。 随即又想到什么,便喊道:“暗卫,你在吗?” 然而回复她的只有一片夜里的寂静。 骆明诗见叫唤了几次都是这般,遂也不再去喊,如此便入寝了。 待到第二天大亮事,骆明诗和骆明焱两人已经上路了,骆明诗身边带着望春和探秋,就连之前在李氏身边服侍的青晴也一并带上了。 青晴怎么说也是在李氏身边服侍过得人,骆明诗不愿亏待了她,便打算着带在身边,待她年纪到了,便再为她找户好人家了。 骆明焱因着是去书院,便只带了青竹一人,况且书院也有明文规定说即便是富家公子,也是不准许带超过一个的伴读或者随从,一个也是极限。 还有两个车夫,一个婆子,以及八个护卫。原本骆明诗也没想带婆子和那么多护卫。 婆子是大夫人在她启程之前差人扶过来的,也是跟着大夫人从镇国公府带出来的,算是大夫人身边的老人了。 第五十八章 江南 有个从小在大夫人身边伺候的婆子陪着她身边,届时即便是她在江南待久了也不会被人说没人教养,骆明诗知晓大夫人的一片苦心,便也应下了。 至于那八个护卫,那便是骆安时的主意的,大概是怕了又发生赏赐那件事了罢。也是念着骆安时一片苦心,如此,骆明诗也没有拒绝,因此这次江南之行的队伍注定精简不起来。 因为还有凤皓轩穷追不舍的跟着,即便是没有分配马匹或马车,即便是明显的拒绝,也没能阻挡他要跟的决心,一大早,不知道在哪里弄来的马匹,就那么站在随行的队伍里,朝着她笑。 骆明诗懒得理他,便也随他去了。 或许,这队伍里还有父亲说的暗卫?骆明诗暗暗想着。 明华书院虽远,但也是也在京城的范围内的,坐落在京城的最边缘的一座青山上,位于青山的半中央。 一路上走走停停,即便是再走得慢些,这明华书院也近在眼前了。 骆明诗始终未说话,即便是再不舍,该去的仍是要去的,再多的话不过是徒留伤感罢了。 反倒是骆明焱先说话了,“姐姐也已知晓我在这里,到了江南一定要给我写封信,报报平安。” 骆明诗顺从的点点头,任骆明焱放心的走了,没什么好拒绝的,即便是骆明焱年岁还小,上次李氏遇害而死的事情也足够他担惊受怕害怕再失去一个姐姐了。 骆明诗目送骆明焱下车,随即也掀起帘子,目送着骆明焱上山走到书院门口敲门,目送着他有礼的朝门房鞠躬,小小的身子那么郑重其事的弯下腰去,很是有一副翩翩公子的风范,目送着门房要领他进去了,目送着他的身影就要渐渐的消失不见。 骆明诗身子不由自主的跳下马车,往前跟着走了几步,直到看到骆明焱最后转过头来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挥了挥手,这才进屋了。 离别总是悲凉,不是天雨泣泣便是人眼戚戚,如今没有下雨,而骆明诗也不远戚戚。 直到已经完全看不到他了,骆明诗这才立即转身上了马车。 该走的留不住,她的弟弟不会是甘愿居身女人后院,站在她身后听她保护的人,注定是鹰便迟早会翱翔于蓝天,她还是早些习惯为好。 就这么,众人又开始启程,朝江南方向驶去。 因着骆明诗是主子,没人敢央求着主子陪着说说话,又因着骆明诗本就是不爱多话的人,众人更是以为骆明诗不喜吵闹,因此下人们私下也是不说话的,因此这一路上显得异常沉闷。 唯一的声音也是那凤皓轩凤公子一直在说,就那么骑着马儿在马车的边上对着马车里的人说话。 即便是众人都从未听到那马车里的人吭过一声,那凤皓轩也是毫不气馁,就真这么说了一路,叫众人都不由得从心里生出一股钦佩之意来。 约莫是半个月有余的路程,一行人终于到了江南,还未能去体会这里与京城有何不同,就赶紧回到骆府安置去了,骆明诗和那几个丫鬟都在马车上坐了那么久,又都是女子,何以受得了如此颠簸。 江南骆府的管家早就得信了二小姐要来,因此就早早在门口候着了。 管家骆星海本就是骆家的老人了,在骆安时还未上京前边就在江南骆府当管家了,但自从之前的老爷也就是骆明诗的祖父去世,骆安时上京做官之后,这骆府的就全靠他打理。 如今的骆府里也就几个护卫和婆子,显得冷清的很,如今听闻二小姐要来,骆星海骆管家自是喜不自胜,原以为自己这一生就要守着这座空宅子死去,未想到尽然在有生之年还能服侍到骆家的主子,他自是高兴的。 因此骆星海携着如今骆府内所有的下人都来门口迎接,脸上的喜色也比往常要多得多。 众人只见从马车上下来的女子,一身月牙白百褶裙,上身系百花烟罗衫,乌黑亮丽的长发只用一根琉璃百合簪子随意挽了一个髻来固定,很有一番简单雅致的味道,眉宇间的清冷和疲惫反倒叫人觉得她不好惹,一时间果然没有人能将她当做是一个孩童来看待。 只是出口的声音却又意外的好听,直叫人犹如沁入心脾一般清爽,只听她说道:“劳烦骆伯在此处亲迎,真是辛苦您老人家了。” 骆星海闻言声色竟然有些激动,并不以骆明诗的话托大,反而竟然朝着骆明诗鞠了一躬,说道:“小姐折煞奴才了,小姐是主子,奴才当不起小姐一声骆伯啊。” 骆明诗见状赶紧上前虚扶一把,说道:“骆伯莫要妄自菲薄,我虽从前未见过骆伯,却也是听过骆伯您服侍祖父,又是扶持着我父亲长大,这一生骆伯,您当然当得起,再莫要对我行如此大的礼,若让祖父知道,可该怪罪了。” 骆星海没想到骆明诗竟然对他如此尊敬感恩,又闻骆明诗提及他从前的主子,又想到了算是他一手带大的骆安时,心中感情一时悲喜交加,眼眶都有些湿润。 骆家祖父都西去了那么久,哪里还会来怪罪她对一个奴才不礼貌?二小姐这般哄得自己接受总归是她的一片心意。骆星海心中感激,脸上也是热切,说道:“小姐快些进屋吧,一路劳累实在辛苦,老奴已经备好了热水喝吃食。” 骆明诗身子也实在辛苦,便也没有再推脱下去,便由着骆伯领着去了。只是走之前又回身将那骨灰盒从马车里抱了出来,望春眼见着就要起帮忙,被骆明诗侧身躲过了,“我自己来就好,”也算是尽一份孝心罢。 骆府原本的老人们见着小姐这般知礼和善,又早闻着二小姐为葬母不远千里来到这江南,如今一看果然是个重孝之人,心中的忐忑之意也少了些,心中都对这个小姐印象极好,做起活来也更尽心了些。 骆星海却也注意道一同随性的人中还有一个男人不似侍卫打扮且一身贵气,便知晓他不是下人,然而却也看着不像骆府的子孙,因此便问道:“小姐,不知这位公子该如何安置?” 第五十九章 下葬 骆明诗见着骆伯问得是凤皓轩,真要回答,那凤皓轩赶紧上前来,颇有些狗腿道:“我是小姐的保镖。” 骆明诗淡淡的瞥了凤皓轩一眼,然后不理,这才对骆伯道:“就安置在客房罢。” 骆明诗选定了一块地,在青翠山上,那里风景极好,又恰逢春季,漫山遍野的花都争相开放,空气清新,景色迷人,还有溪水从山顶淌下,涓涓细流,就连她去了那里都舍不得走了,娘亲一定也是喜欢的。 又托骆伯给选了个日子,这才带着几个骆家的家丁,这才一同去了那山上。 眼见那土壤被一抔抔挖出来,慢慢变成一个凹坑,那里就将是娘亲安睡百年的地方。骆明诗此刻也不禁回想起从前,她与娘亲的点点滴滴。 她想起,娘亲为她亲手缝制御寒的披风,还说等她长大就能穿。 她想起,在她被父亲责怪时,唯有娘亲为她求情。 她想起,她被冤枉陷害时,娘亲风尘仆仆赶过来,大冬天里额头上竟急出汗珠。 她想起,有个柔弱而坚定的声音在她耳边说“姨娘会保护你”。 她还想起,那最后一瞬间她满手是血。 …… 猛然睁开眼睛,不敢再继续想下去,就见着那跟着来的凤皓轩此刻以替代了骆家家丁的位置,拿着一把铁锹在那里拼命的挖着。 骆明诗眼神无波,就静静的看着,也不去阻止,也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应该的。 他应该的不是吗? 待将李氏的墓碑立好后,骆明诗亲手将骨灰放进去,然后眼见着原先挖出来的黄土又一抔一抔的填回去。 兜兜转转这么久,娘亲终仍是入葬了,虽心中百般不愿接受这个事实,现在却一切都已尘埃落定,连着软弱的借口也没有了。 待最后一抔黄土洒下,众人又见着骆明诗给李氏磕了三个响头,这才起身带着众人下山。 待骆明诗刚回到骆府,就见着骆伯在门口等着她,骆明诗上前颇有些无奈道:“骆伯,你不必每次都站在门口等我的。” 骆星海闻言却是将原本想说的话又咽下去了,想着叫那老家伙等一等也无妨,便只说着:“小姐此番上山也累了,先进屋里喝杯茶再说。” 骆明诗听出了骆伯话里的意思,可是有话要说的。 待骆明诗休息了会儿,又一杯茶下肚之后,骆星海这才说道:“刚刚骆家本部传来信,让小姐去见。” 骆明诗闻言并不见异色,反倒是问道:“骆家本部来人宣我去见,我就得去见不成?” 骆星海未料到骆明诗会这么说,一时有些愣怔,恍而体会过来骆明诗说的什么,这才哈哈大笑似乎是快要抑制不住了,待骆明诗疑惑的眼神看过来,这才有些收敛,但仍是笑着说道:“小姐说的对,小姐是何等尊贵,要见也是那个老家伙亲自来见。” 骆明诗不明白骆伯为何突然笑得这般开心,其实她很想说一句我刚刚那真的只是疑问句而已。 骆星海高兴完这才又对骆明诗说道:“那老家伙这些年神气了,倒是越来越摆不正自己的身份了,”见骆明诗仍是有些不明白的看向他,这才说道:“我说的老家伙就是那骆家的长老。” 骆明诗这才点点头,长老还是听说过的。 说骆星海叹口气继续说道:“自从老爷开始忙着朝廷上的事之后,因着家主不在,许多事情就需要骆星辰来处理,于是这些年,骆家的所有经济就全靠那骆星辰来掌控着,我是眼见着那骆星辰的势力是一天天的见长,凡是他说的话,倒是没人敢反抗的,就连着,”说罢还有些忏愧的道,“连着我们骆府这些老人也不禁对他有了一两分诚服之意。” 骆明诗闻言只说抿着嘴并不作答,强者为王向来如此,骆府内的人还要靠骆伯带领着生存,骆伯既要生存,当然要向强者低头,这也没什么好责怪的。 就冲着骆伯见着她的欢喜和尽心尽力的服侍,骆伯还是值得相信的。 骆明诗这会儿倒是有几分明白了父亲在她来之前说的那一番不清不楚的话了。只是听着这会儿骆伯的描述的,情况可能比父亲估计的还要糟糕。 骆星海又继续说道:“只是未想如今小姐回来了,他竟然也敢对小姐这般无礼,未免有些自视甚高了。” 越说着,心里越是不禁后悔居然在那个小厮来报口信之前,就没啐他一口唾沫让他回去告诉那老家伙亲自来见。 居然也跟着把这口信传给了二小姐,幸亏这二小姐是个懂事理的,不然可坏了规矩反道助长了那骆星辰的气焰。不过,虽是这般想着,但仍是有些但有的说道:“不过,若是小姐有意下一任家主之位,还是莫要得罪那老家伙为好,毕竟多数家主的权利也在那老家伙的手里攥着呢。” 既如此,那骆星辰这番急切的派人来宣她去见未免没有试探的意味。试探她是否来夺家主之位,试探她几斤几两。 但是骆明诗仍有个疑惑,“如你说的这般,那骆星辰权利如日中天,为何不直接将我父亲取而代之。” 之前还一直喋喋不休的骆星海,此时却是一声不吭,只因着,这也是他疑惑的,骆星辰这些年虽权利越来越大,众人都等着他哪天会自立为主,只是等了这么多年仍是没有动静。 骆星海心中想着,但愿是因为那老家伙心中还有点良心,而不是别的。 骆明诗不知骆星海心里已经想了这么多,她原也是知道骆家的长老的确是要见的,可是这么见却是不能由对方说的算,若是一开始就自降身段,那后面的戏也不用唱了。 骆明诗又端起一杯茶来,却并不喝,垂下眼帘轻轻嗅着那茶杯中的清香,众人皆以为她在品茗,只见她终于将那一杯茶水喝了下去,只要见着骆明诗脸上的开心模样众人皆猜测着,那茶味道莫不是极好? 只见她笑眯眯的放下茶杯说道:“骆伯你真是多虑了,我只是来江南下葬我娘亲再顺便赏赏景游游船,那家主之位,我哪里能争得过骆长老啊。” 两人说了许久的话就要回房,一边尽职尽责的“保镖”见着骆明诗又是看都不看她一眼就走,心中很是苦闷,只好叹口气又跟骆伯说了声回房了,这才又从客房的后窗翻出,往骆明诗的房间跃过去,寻了老地方躺着假寐了。 只是未片刻,凤皓轩立刻睁开了眼睛,一个轻点就运着轻功往骆明诗的房间里跃过去,骆明诗的房里果然有人进来了。 第六十章 暗卫 凤皓轩眼神一眯,就一个杀招劈了过去,谁知那一身黑衣的人武功不俗,不但毫发无伤的避开了,反倒一个反手刀朝他的面门劈过来。 骆明诗原本是立即回房就是为了将那暗卫引出来问话,她已知晓暗卫是不论她说什么都不会出来,只有在她遇到危险才能出来,这才在独自一人时,无声无息的突然倒下,调节着将自己的呼吸放慢,装作被毒晕过去的样子,果然不消一刻,就有一个人立即跳进了骆明诗的房间,动作敏捷而无声无息。 但听力敏觉的骆明诗仍是发现了,武功不俗且一直暗中保护着骆明诗的凤皓轩也发现了,在那暗卫发现骆明诗立刻站起来转身笑着朝他看过来的同时,一个杀招就从身后袭来,而幸亏他敏捷才堪堪躲过。 见着屋内已经开始过招的两人,骆明诗有些皱眉,这是怎么回事,那凤皓轩又来插什么手。不过仍是就那么看着,没有半点要阻止的意思。 这暗卫的武功也不知如何,就让那凤皓轩试一试也未尝不可。 况且,就连着骆明诗这个不会武功的人都看出来了,那暗卫在第一下条件反射的打出一个杀招之后,就一直只守不攻。一个正常的人会对欲要杀他的人只守不攻吗?因此骆明诗也得知了,这暗卫果然一直在暗中盯着她,因此才知道凤皓轩是自己人,这才不愿动手。 好半晌,两人才各自退后,各据一边,虎视眈眈的看向对方,那暗卫撇过来瞧见骆明诗正好端端的坐在一边喝茶,知晓他没事,正准备离开。 谁料有人比他更快,在他没有动作之前,骆明诗就已经看破了他的意图,大喝一声:“抓住他!”手指也直直指向暗卫。 那凤皓轩脑中还没反应过来,手脚却已经有了动作,只一个箭步冲上去就将那毫无防备的暗卫给擒拿个正着。 凤皓轩内心很是复杂,这般还没有反应过来就下意识的骆明诗说什么他就做什么,真的好吗? 不过这也算是骆明诗无视他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对他说话了,虽然是下命令,但也算是说话对不对,这么想着凤皓轩心里还是很安慰的,至于他手中抓的是谁,他完全没兴趣。 感觉手中的人有些挣扎,凤皓轩抓的更紧了些,这是两码事第一次让他做的事,他绝对不能让小诗诗失望,越这般想着,手里的劲道不由得抓的更紧,已经超出了常人能忍受的范围都没发现。 直到那人终于忍不住恩恩了两声,骆明诗也发现了,赶紧说道:“凤皓轩,你想捏死我的暗卫吗?” 什么暗卫?凤皓轩一听骆明诗又冲他生气,心中一惊,手中又是更快的反应过来直接撒开手,脚也不自觉的远离了一步以示清白。凤皓轩此时这才朝那边那人看去,这才恍然大悟,总感觉有人跟着骆明诗,但是又没有恶意,原来就是这个人。 骆明诗看见那暗卫手腕上赫然被抓出来的红手印,已经有些发紫,心中不由得大怒,这个混账凤皓轩,到死是用了多大劲,眼睛也是要喷出火一般朝那罪魁祸首看了过去。 显然凤皓轩自己也看见了,有些悻悻然的说道,“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事,你们先聊,我先走了。”说完一溜烟就又朝着窗外跳出去了。 那暗卫见凤皓轩走了还想跑,就听骆明诗里的声音说道:“你能跑到哪里去,总归是要在我身边保护我的人,你跑一次,我就再让他抓了你一次。” 似乎也觉得骆明诗说得有道理,暗卫终是站在那里安安静静的没有动作。 骆明诗这才问道,“你之前一直在暗处盯着我,是还是不是?” 见那暗卫不答,骆明诗又皱着眉头说道:“虽说你的职责是保护我不受伤害,但可有规定说你不准你答我的话?” 骆明诗等了许久以为那暗卫果真这般死咬着不开口,正要放弃,却又听见一个低沉又有些生涩的声音:“没有。” 骆明诗这才暗暗松了口气,会沟通就好,会沟通才又了解对手的机会,不然就是一块铁板,怎么敲打都打不出个所以然来,皆是枉然。 是的,骆明诗此刻已经将这这暗卫当做一个对手来对待了,而将这个武功高强的对手收服,便是她的目的。 骆明诗露出一米笑意,问出了心中最初就想问的问题:“那你今天盯着我的时候可有看到周围什么人或者是什么探子?” 又是那个生涩的声音说道:“探子。” 探子?什么意思,是有个探子?骆明诗不得不再确定一遍说道:“你是说,真的有个探子?” 那人又道:“恩。” 骆明诗心中有片刻无语,从未见过有人将话说得这般简洁,这么不愿意说话的。 然而话还没问完,骆明诗又怎么会放弃? 又复问道:“那探子离开了没有?若离开了又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那人又答:“未时三刻离开。” 未时三刻?什么时候? 现在是未时四刻左右,若是未时三刻的话,那探子不就是刚离开的吗,那么就正好是她和骆伯说完那些话之后离开的。 骆明诗不禁有些无奈,这人,直接说那探子在她与骆伯聊完之后就走的不就行了吗。 不过这么看来,那探子果真是八九不离十是骆家长老派来的了,骆明诗心中有数反而不再去想。 却又向那暗卫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暗卫似乎是没料到骆明诗突然问起这个,很是愣了一会儿,这才说道:“段离。” 骆明诗并未将他的沉默放在心上,反正也习惯这个段离是这个慢腾腾的闷葫芦性子了。 这才翻找出她从京城带来的玉露膏,这算得上极好的化瘀活血愈合伤口的伤药了。一个转身就将药丢给了段离,那段离当做是暗器一般接了。 后又认出这并非暗器而是上好的伤药,这才又有些愣怔的问道:“给谁?” 骆明诗皱眉,这暗卫莫不是有点傻?便说道,“见你手上那伤太碍眼了而已。” 段离听了,默不作声的将袖子口往下扯了点遮住了,手上却仍我这药没动。 骆明诗还以为他不好意思,便说道,“我没事了,你该去哪去哪吧。” 那暗卫听完,又像是在等待什么,半天未动,骆明诗又皱眉:“还不快走?” 那暗卫闻言,这才一闪身不见了。 段离在离骆明诗不远处的一个隐秘处才停了下来。 这里背部靠着山,又地势较低,四周又有树木做遮掩,若不是武功极高的人,一般也不会轻易发现他。 第六十一章 段离 虽然树上也是很好的隐蔽点,但是只要不是不得已的情况下,他都会选择地上,因为这样才有踏实的感觉。 此刻手里仍拿着那药没有动作,心中想的却是:小姐还是没说这药膏给谁。 直到夜深人静了,月亮高挂在夜空中,手上一直拿着药膏的段离这才有了动作,只见他纵身一跃,就往凤皓轩的房间里走去。 那凤皓轩此时已在睡梦中,然而会功夫的人大多警觉,只是轻微的响动,凤皓轩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床上翻滚起来,对战的姿势也已经摆好,这才见着来人居然是那暗卫,才放松下来有些不耐的说:“干嘛?” 段离也不说话,只将手中的药膏丢了过去,又是一句话也不说就离开了,只剩下凤皓轩莫名其妙的拿着药膏杵在那里。 打开瓶子闻了闻,上好的玉露膏,宫廷内的太医院才有的,材料珍贵,所以药膏稀有,鉴定完不是毒物之后这才随便一搁,又接着睡去了。 那药膏一定是给凤皓轩的。 这是段离想了一个下午才想出来而且越想越肯定的答案,他那时跟凤皓轩在小姐面前打架,小姐一定是以为凤皓轩受伤了,这才让他送药过去。 这般想着又不禁皱眉,他的职责只是保护小姐,而不是帮小姐送东西的,若是再有下次,他是说什么都要拒绝的。 这般倔强的想着,段离又回到的他找到的第二个隐蔽的地方。 永远不要只依赖一个隐蔽点,不然那将会是你的殒命的地方,这也是他深深植入在脑袋里的暗卫守则。 第二日天刚亮,骆明诗就醒了过来,颇有些神清气爽,待望春进来,她也刚好起身。 望春见小姐似乎心情不错,便也笑着问道:“小姐今日想梳个什么髻?” 骆明诗闻言也颇为愉悦的说道,“今日我们就去外边玩,你给我梳个方便点的,不是那种顶着头发不能动作的发型便就行了。” 望春心中有些意外,然更多的是惊喜,小姐终于不再是见谁都冷冷的了:“小姐今日想去哪里玩?” 骆明诗眨了眨眼,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这才说道:“当然是先把我们骆家的产业都玩个遍才过瘾啊。” 又想到什么似的,赶紧喊道:“段离”见无人回应,又大声喊道:“段离!” 望春见了心中也有些奇怪,这段离又是谁? 段离这才有点姗姗来迟的出现,一张冰山脸上面无表情,但骆明诗却是奇异的看出了他竟然有些不爽。 段离虽是被叫来了,却是没有说话,一声不吭的站在那里。 望春见了也心下有些了然,便也没去问骆明诗什么,只是见着自家小姐脸上有些憋屈的样子,心中也觉得很是好笑。 骆明诗也没指望他能够主动开口说什么,只是吩咐道:“今日我要出门,你打扮成小厮跟着我。” “我是暗卫。”所以只能在暗处待着。 骆明诗却是不理会他说什么,继续说道:“我会去很多热闹的地方,你不便一直隐藏,但是你要保护我的安全,所以紧跟着我身边,我才是最安全的。” 段离仍是重复道:“我是暗卫。” 骆明诗这才转过身认真的看向段离,这才一字一句道:“可你首先能保证我的安全!” 段离无法反抗,他也是知晓就算是暗卫也没有必须就得待在暗处的道理,他只是不愿。 当骆明诗递给他一套小厮的衣服的时候,他竟然有那么一瞬间不会穿,从小到大,就没有穿过刺客款式以外的衣服。 当他换上小厮的衣服之后,总觉得浑身不自在,这个袖口也太大了些,若是跟别人打起来,出手总觉得会慢那么一些,影响招式的发挥。 骆明诗一见到段离一身小厮的衣服出来后,总觉得有些违和感,这时就听着段离说:“大了。” 骆明诗心中奇怪,也上下看了看,这才说道:“不大呀,照着你的尺寸做的。” 段离就没说话了,本来想说袖口太大了,既然是特地为他做的,那就将就着穿着吧。 骆明诗这时也看出哪里违和了,段离的气质太好了,之前见他一直穿着骆家特制的刺客服还不觉得,那时他仿佛已经和那贴身的衣服融为一体。 这时换成了常见款式的衣服,就不由得相互比较了起来。段离的背太挺了,那是一个武者与身俱来的气节,而小厮通常是委身恭背来显示对主人的尊敬和讨好。这种事情,段离又如何做得出来。 骆明诗决定了,今天第一个就去骆家的裁缝铺子好了。 暗暗这么想着,就带着段离和望春去找骆伯了。 当骆伯问骆明诗找他做什么的时候,骆明诗说的倒是非常直接:“骆伯你给我派一个人,要那种对江南哪里好玩哪里有什么哪里没有什么都知晓得一清二楚的人,最重要的一点是,” 骆明诗突然笑的像小狐狸一样的奸诈,只听她说道,“最重要的一点是,要我一带着那人出门,所有人就能知晓我是骆家小姐的这么一个人。” 骆伯起先还真以为骆明诗只是想找个人给她指路,带她到处逛逛,听到最后一句话,骆伯也明白了骆明诗意思,也奸诈的笑了,像只老狐狸,“行,小姐您一说我忽然觉得有一个人特别合适,您等着,我这去唤他来。” 骆明诗赶紧道:“骆伯您别去了,让其他人去喊就是,您就坐着喝茶吧。” 骆伯听了也乐呵呵的应了,吩咐了身边的一人去喊,这才又转过身来对骆明诗道:“小姐我跟你说,你这次出去玩,最该去的,就是那个翡翠居,那里的菜是色香味俱全,也是我们骆家的产业,说起来,那里的老板,小姐也是很值得见上一见的。” 骆明诗听完眼睛一亮,那模样真像是馋上了几百年的小狐狸精似的,也说道: “骆伯这样一说我就一定得去了,还有呢,还有什么别得好玩的?” 第六十二章 骆家衣 骆伯闻言又很是郑重其事的给骆明诗介绍了好几个好玩的地方,但最后总要有意无意的提一句那些店铺里的掌柜如何,或者哪个个管事的如何。 望春和段离两人就在一旁看着骆伯和骆明诗两个人额头凑在一起,窃窃私语着不时还互相望着对方奸诈的笑着,那模样活像一只老狐狸和一只小狐狸。 不销片刻,那仆人就领着一个书生模样的人走了进来。 骆明诗一瞧,此人年纪约莫三十年纪,体型偏瘦,一双眼睛亮的惊人,嘴巴却是咧着笑开了花。 “骆伯,这是谁?”骆明诗忍不住问道。 骆伯也向那人望去一眼,这才嗤笑一声道,“他呀!是我们骆府的账房先生,可有大才!” 这一番不知是夸是讽的话,那账房先生听了也不生气,反而笑嘻嘻的凑上山说道,“小生给小姐请安,小生姓刘名闻生,小生这厢有礼了,愿小姐年年今日,岁岁今朝。” 骆明诗听着这人这番不伦不类的请安话,就忽然明白了骆伯说得大才之人是什么意思了。 典型的蹬鼻子上脸,说他胖还真喘上了。一见着她就知她是小姐,立即上前行礼。牙尖嘴利,脸面也豁的出去,还很是会哄骗人。 不过她次次上街,正是需要这样一个人。 骆明诗朝骆伯笑笑,仍是望春看不懂的神秘微笑,“骆伯懂我。” 说罢,骆明诗就带着段离,望春已经刘闻生上街了。虽然中途遇到了凤皓轩表示很想一起尾随,但之后被骆明诗一个眼刀扫过去定在当场,久久不能动弹。 才走在江南的街头,就能体会这么的不同,江南多靠水,水边多码头,才走这么一会儿,就见着不少商家拖着一车车打包好的货物往码头那边走去,或是从码头运货出来。 骆明诗看见有一个白衣书生公子模样打扮的人,却拿着张单子指挥着那些搬运的人来来去去,只是任他喊得声嘶力竭,也没有几个人理会他,那人也一副没有办法的样子,只手上拿着单子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十分懦弱可怜。 只一会,那人手上拿着的纸张便被另一个穿着绿色衣服的人夺了去,两人想像是认识的,说了会儿话,那白衣虽表情有些不愿,但也没与绿衣多纠缠。 只见那绿衣伸手一指,那些搬运的工人果然都动作起来。 仅这一现象便能看出江南的商业之盛,锦绣繁华。京城虽也热闹浮华,却仍是不可无江南之盛同比拟的。 骆明诗望着这人来人往,街头巷尾的喧闹声,很是感慨。刘闻生见了立刻上前道:“小姐可是觉得这江南比京城还要好些?” 骆明诗闻言也大方点头道:“是很好,恐怕天下也没有哪个地方可与江南比繁华。”没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自己也算是江南人不是。 那刘闻生听了骆明诗这话,脸上笑意更甚,哈哈大笑像是抑制不住一般:“小姐这话可好生自信,那岂不是在说这天下没有哪个家族的财富能将骆府比了去?” 见骆明诗面带惊讶的看过去,就见着那刘闻生又道:“小姐你可知,你现在看到的这在码头来来往往的,有七成是骆家包揽的?” 骆明诗闻言眼中露出狐疑,“真的?” 刘闻生也答,“当然是真的,”说罢又有些感叹的说道,“不知这骆家本部的账房先生每天做账做不做得来,我都想去帮帮他了。” 毫不掩饰的羡慕,这大概就是同行叹同行了。 骆明诗听刘闻生这么说,则问道:“你的意思是说,整个江南的产业,骆家就占了七成?” 刘闻生立即回道:“不,是六成到六成半之间。”说着脸上还带着一丝严肃的专业。 骆明诗瞅了瞅他,觉得他的话,还算可信,便又问到:“那么十多年前我父亲掌权运作时,又让这骆家占了几成你可知道?” 刘闻生闻言并未像之前那样答的轻快,反而带了一丝沉重:“仅四成。”骆明诗的心思他也是猜到了的,这沉重大概也由此而来,这也正说明了他是站在骆明诗这边的。 四成和六成,听起来差不了多少,实则差之千里。 骆明诗不由得脸上也带了一丝凝重,这骆家长老的确是个有本事的人,那么她想要成的事也没那么容易了罢。 骆明诗不急反笑道:“我们今天是出来玩的,刘先生可要带我们好好转转。” 那刘闻生一听也立即应道:“好咧,小姐跟着我走,保管你把这个江南熟悉个遍。”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刘闻生说这话时腔调抬得极高,生怕别人听不见一般,果然引来了好多个附近的路人的侧目。 应骆明诗的要求,第一家就是去的裁衣铺子,因为段离那一身的打扮是在是违和得太显眼了,频频引路人侧目。 虽然说骆明诗今日的目的本就是要让这全江南的商贾都知道她骆家主家的人回来了,但是也从未想过将这段离当招牌。 到了裁衣店,铺子上的招牌挂的是骆家衣,骆明诗心中嗤笑,这名字取得也大好大坏了些。 一个店铺不好好的去个高雅或是务实的名字,偏偏叫什么骆家衣,很是直接的没有水准。然而整个江南,骆家衣只此一间,况且骆家的名头就是活招牌,叫这个名字,谁人还能不知道他背后的老板是谁?直接了当的大好名字。 骆明诗自己笑了会儿就提步进屋了,刚进门就立刻有小二哥来招呼,因着是骆明诗打头进来,那小二便知知晓哪个是主子了,直接朝骆明诗问道:“小姐可是想买什么款式的衣服?” 刚问完,不待骆明诗回答,那小二哥就看到了骆明诗身后的刘闻生,惊讶道:“刘先生?” 那小二哥喊得正是刘闻生,江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刘闻生。 那掌柜的原本还在后边整账,听到声响迎了出来,看到刘闻生也笑了:“哎呀刘先生,今日怎么有空到我这儿来呀?” 那掌柜的也看出了刘闻生是跟着骆明诗来的,一边跟刘闻生说这话,还不断的朝骆明诗这边看来,向刘闻生打着眼色示意。 刘闻生趁机也凑上前来说道:“快别跟我寒暄了,别说弟弟不照顾哥哥您,今日我就给你介绍介绍这位是谁。” 刘闻生特意先把骆明诗的身份抬高,惹得那掌柜也跟着张大嘴巴,震惊的看着骆明诗,等着刘闻生说出那骆明诗的身份。 第六十三章 佟掌柜 只听刘闻生说道:“这就是我们骆府的二小姐,骆家家主最宠爱的小女儿。”刘闻生故意将后半句话加重来说,像是透露了什么重要的隐含的意味一般,那掌柜的听了后半句话,果然才真的露出了敬重的意味。 家主最疼爱的小女儿,可不就是很有可能是下任家主的意思吗。 那掌柜的听完刘闻生的话,根本不再需要刘闻生再说什么,直接主动的将骆明诗客客气气请了进去,“骆家的小姐就是我们江南的小姐嘛,小姐快请进,看看有什么喜欢的就随便挑随便选。” 骆明诗仍是淡然自若的神情,对那掌柜的话没有表示出特别的情绪,在他的指引下,这才带着众人走了进去。 却引得了那掌柜的暗暗点头,这气度瞧着果然就是个大家小姐的样子。 骆明诗还未开口,那刘闻生又说话了,“我们小姐想挑几件带有江南韵味的衣服穿着玩玩,你也知道我们小姐才来江南,总是要先玩玩的。”待那小二立刻去取衣样,才继续说道,“再给小姐的侍卫和侍女一人拿几件衣样来选。” 又有小二听命去立刻去拿了。 果然,一个小姐来给自己挑衣服,再心情好的给下人们也挑几件衣服,这才不奇怪了。骆明诗听着刘闻生不用她开口,就把一切的事情都想的周到了也吩咐下去了,这才不禁有些赞叹的看了他一眼。 骆明诗本意就不是给自己买衣服,随意挑了几件之后,这才认真的给段离挑衣服起来。 黑色?不好,段离的衣服大概也全是黑的,就没见他穿过其他颜色的衣服。 白色,也不好,不符合段离的气质。 金色,黄色,红色,统统不行。 最后骆明诗还是给段离挑了件玄色的锦袍,袖边带金边黑纹,样式普通,颜色也不打眼,但是段离穿起来还是很显气质的。 骆明诗边围着段离转了一圈看了看,又暗自点点头道,果然不错。 段离心中很是复杂。 因为这件衣服的袖子比小厮衣服的袖口还要大,他现在倒是宁愿穿小厮的衣服了。 可是待他见到骆明诗一脸的满意神色,想想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给他买衣服,准备拒绝的话也忍住了。 那掌柜的看骆明诗给段离买这么好的衣服也不奇怪,虽说没有哪家主任会给下人买这么好的衣服的,可骆明诗是谁?骆家的下人本就也是要比一般殷实人家都要穿的好的。 待几人都挑选好衣服之后,那掌柜的立刻上前道:“小姐,这衣服就当是在下送您的,您开心满意就好,决不能收您的钱。” 要不是骆明诗见那掌柜的满脸的诚恳,光听这话的还以为那掌柜的怕她以骆家小姐之名买了衣服又不给钱,说的欲盖弥彰的反话呢。 刘闻生给她使得眼色,她看在眼里,却是跟掌柜的说道:“有劳掌柜的一片心意了,只是我虽初到江南,但也知道掌柜你赚钱也是不易的,论资产我可比掌柜您的多多了,要请也是小女子请掌柜的了。” 即使是掌柜的,那也算是给骆家打工的了,衣服是骆家的,掌柜的也只抽成赚,若骆明诗真接了掌柜的这几件衣服,那怕是还得要这掌柜的倒贴钱了,况且这店里的衣服也不便宜。 怕是骆明诗若是真接了,到时候指不定这掌柜的多心疼呢。 所以骆明诗立刻拒绝了这掌柜的好意,提到资产,谁也没有骆家钱多,这是众人都知道的事实,所以骆明诗那样一句话,也没人觉得她猖狂,反而显得她大气爽朗,再是她最后那句话,其中透露的意思那边更多了。 果然那掌柜的一听,边笑着假客气道,“哪儿能让小姐破费啊,”又赶紧接着说道:“但是若是小姐邀请,在下是赴汤蹈海在所不辞,一定去一定要去的。” 骆明诗闻言,只是笑笑不说话,刘闻生见了又立即上前道,“那哥哥就暂且等着吧,届时大家伙的,都来。” 这里的大家伙的都来,指得是谁,两人皆心知肚明的。 刘闻生又说了句告辞,这才又带着骆明诗她们往别处去了。 刚出裁衣铺子,还在街上走着,骆明诗就开口了:“刘先生,我可有说过要约那掌柜的吃饭?” 刘闻生一听这责问的语气,立刻装傻道:“没说吗?我记得您说过的啊。” 骆明诗也不禁嘴角勾出一抹笑,也不答,只是笑眯眯的朝刘闻生看过去,刘闻生禁不住骆明诗这种看穿了他一切的眼神,这才又赶紧说道:“小姐想成事,请江南众掌柜的吃顿饭合计合计,都是吃早点的事,小姐您就别怪小的多管闲事了。” 骆明诗终是笑出了声,这才心情颇为愉悦的说道:“我只是想说刘先生十分聪慧,深得我心罢了,刘先生又何须这般紧张。” 那刘闻生闻言,心中不禁有些悲凉,骆明诗的确未说怪罪的话,原道还是他做贼心虚罢了。 骆明诗又朝段离看过去,说道:“我刚见你手腕上还有伤,我昨日给你的药膏,你可是没涂?” 段离闻言朝骆明诗看过去,不语。 骆明诗无奈,只得重复道:“你并未涂我昨日给你的药膏对吗?” 那药膏效果极好,若是立即涂了,这会儿定是连伤痕的影子都看不出来,又怎会手上仍留着一大块青黑色,看得渗人。 那段离终于开口了,仍是生涩的声音,只是说的话让骆明诗很是无语,只听他说:“我的?” 骆明诗终是无语,遂不再与他说话,药膏她虽是给了,但人家涂还是不涂,她也管不着。 不一会就又到了骆伯说的一定要来的翡翠居。 这会儿正是大中午,正是到了饭店的时候,一进大堂便觉得热闹非凡,放眼望去,座无虚席,显然是生意极好。 骆明诗本想着或许会没有空位,却不想立刻上来一二打扮的人上前来招呼道:“几位客观是要打尖还是住店?” 骆明诗心里也不由得赞叹,这翡翠居里的人都忙得脚不沾地,此时居然也有功夫立刻上前询问来客,果真是再忙也不怠慢每一个客人么? 第六十四章 野菊坊 刘闻生上前和小二交谈道:“你们掌柜的呢?” 那小二显然也是认得刘闻生的,一个一个刘先生道:“不巧,我们掌柜的,正忙着呢。” 那刘闻生显然也是料到了小二的话,也不急,只说道:“真忙着还是假忙啊?” 那小二这会儿也显得有些拘谨,不敢开口,刘闻生见了也说,“行,我也不为难你,你给我找个包间就行,上次那个野菊坊不错,空着吗?” 那小二闻言立即点头哈腰道:“空着空着,刘先生请。”那小二果然是个没眼色的,还只当骆明诗是跟着刘闻生来的,竟还未看出骆明诗才是正经主子。 刘闻生见状也不能指望着那小二自己机灵点,只好主动开口道:“你们掌柜忙归忙,你去告诉他,让他再忙,有的东西还是不能漏的,就说我说的,快去吧。” 那小二虽听不懂,但仍是领命去了。 刘闻生招呼骆明诗坐下,这才也颇有些悠然的坐下,见骆明诗还四处打量着这屋子里的装扮,这才开口解释道:“这野菊坊是翡翠居内的几个上好包厢之一,跟那边,”边说着便指了指一初大横帘子,说道:“跟那边隔壁的山茶坊其实是相通的。” 包厢大都是独立的,仅这一处两坊想通,为的就是怕有些贵客们人多来聚会,一个包厢又装不下那么多人,这才特意做两个包厢相通的。平时没有需要的时候便用个帘子相隔起来。 据说这想法还是这翡翠居的老板自己想出来的,很是得意了一阵子。 骆明诗闻言不去看那隔帘,却是朝刘闻生看了过来,“你特意选的两间相同的包厢,其中有打着什么鬼主意?” 那刘闻生听了先是哈哈大笑,后又,凑过来在骆明诗耳边小声的说:“那胖子掌柜托大不愿见我,我便故意让那小二传那样莫名其妙的话,那胖子又是个好奇心重又不知羞,一定会到隔壁去偷听。” 骆明诗闻言,也是淡淡的笑了,这胖子老板听上去倒是个妙人。 菜是刘闻生点的,在问了骆明诗的一些洗好忌讳之后,这才颇为熟门熟路的点了好几个菜,骆明诗听着菜名就觉得是极好的,很是好听。 譬如:喜鹊登梅,百燕打伞,金猴卧雪,金鱼戏莲等等。 待菜一上来,这才真叫骆明诗大饱眼福,真真是色香味俱全了,那刘闻生也是毫不客气,拿起筷子就要去夹,边吃着,这才想起来还有个骆明诗一般,这才说道:“小姐快吃,待冷了便就不好吃了。” 骆明诗见了也不怪罪,倒是喊来段离和望春一起来坐,那望春就要拒绝,骆明诗立刻说:“你倒怕什么,这刘先生坐得,你望春小姐怎么就坐不得。” 刘闻生闻言一惊,呛着一块豆腐卡在嗓子眼里,连声咳嗽。望春闻言倒是噗嗤一笑,便也遵照这骆明诗的意思坐了。 那边的段离却仍是站着,骆明诗已经习惯了他这般听不懂人话了,也不再叫,直接了当的将段离一扯,段离猝不及防被骆明诗一把拉得跌坐在地上,脸色很是难看。 骆明诗又瞧了他一眼,这才漫不经心的说了句:“凤皓轩都不知在我手上吃亏多少回了。” 段离闻言这才脸色好了些,拿起筷子便吃,一点也不客气。 骆明诗见了他这样颇觉得好玩,却也没再说什么,拿起筷子也吃了起来,望春倒是见骆明诗动筷之后,这才也跟着拿起筷子。 众人吃了一阵,段离和骆明诗首先听到了声响,骆明诗只拿筷子的手顿了顿,这才又继续吃了起来,段离细细等了一会儿,直到没有察觉到杀意,这才又赶紧继续吃。 唯有刘闻生,他虽然是最后察觉到的,但是也不妨碍,这才施施然放下筷子,擦擦嘴。 因为,唱戏要开始了。 只听他清了清嗓子,这才道:“哎呀,小姐,你说家主这回特地让您赶回来,可是有什么重要决策托付您了?” 骆明诗不理他,继续吃着自己的饭菜,细嚼慢咽,很是斯文。 刘闻生啧啧了两声,又道,“这家主真是用心良苦,连那东西都给了您,怕是……”边说着,声音还故意有些神秘的放低了些,“怕是已经有已于您了罢。” 骆明诗仍是没有反应,应该说这包厢的其余三人完全都不理会他,任他一人在那里自说自话,只有望春还颇为同情的想刘闻生投去几个同情的目光,又吃自己的去了。 这边都见不着观众,真正的观众倒是在隔壁山茶坊,那胖子掌柜果然来了。 这时他正耳朵紧紧的附在墙壁上,企图听到些什么,越贴越紧越贴越近,恨不得整个身子都黏在墙上,只用一脚尖支撑起整个肥胖的身躯,另一只脚也完全贴附在墙上。 他身边的下人还在一边伸出双臂企图护着他,生怕他摔了似的,还边说道,“掌柜的,您可小心点,” 那胖子掌柜赶紧回头脸色凝重,冲他狠狠嘘了一声,又赶紧继续贴墙偷听了。 那边刘闻生还在自说自话:“那长老实在是嚣张,小姐回来不来亲迎就算了,还派人来传小姐去见,简直是混账极了。”说罢还一拍桌子显得很是生气。 在这江南,敢这么骂骆星辰的,恐怕就这小爷一人了吧,那边胖子掌柜边用胖手拍拍自己肥胖的胸脯做惊吓状,边这么想着,心中也嘀咕着,那小姐可是有大本事之人?才让着刘滑头壮了胆子敢说这种话了? 果然下一句话就印证了他的猜想,“那骆星辰这般嚣张定是打着那鬼主意,可他也不想想,我们骆家这百年基业是那么容易任由他夺去的吗?那个东西可还在小姐您手上呢,所以说,任那老头子打的什么鬼主意,这骆家的东西终究是骆家的。” 骆明诗这才略微有些饱意,轻轻放下手中的竹筷拭了拭嘴,这才悠然的给自己倒了杯水,又给刘闻生倒了一杯,递放在刘闻生面前,颇有些“别说了歇歇吧”的意味。 戏要点到为止,莫要做过了头,反而显得有些假了。 那刘闻生显然也是懂得这个道理的,颇有些得意的拿起骆明诗旗子为他斟的茶,很是做作的拿起来很闻几口,却是不喝,像是手上拿的不是茶,反而是玉露琼浆一般。 这边刘闻生戏罢了,那边的胖子掌柜却是急了,原地打着转,眉头紧蹙,那下人见了也很是惊讶,小声问道:“掌柜的,怎么了?” 第六十五章 老皇帝 那胖子掌柜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又复来来回回转了几转,这才又有些忍不住了似的对那人说道:“现在是非常危险紧急的时刻了。” 那下人听了很是一惊,“掌柜的您快说,什么危险事?” 那胖子掌柜的却道,“听过说书的吗?听过那皇子夺老皇帝的帝位的评书吗?”边说着情绪还颇为激动的指着隔壁,手指都在发抖,“这里边,就是一位皇子,那骆长老就是老皇帝。” 话一说完,两人皆是大惊,那胖子老板呸呸两声又赶紧嘱咐道,“我刚这话你千万别说出去,给真皇上听见了可要掉脑袋的。” 那人也赶紧带着哭腔道,“不说不说,我也怕掉脑袋啊。” 闻言那胖子掌柜刚一松口气,又复而凝重道:“现在就是我这个重臣选择站位的紧急时刻了。” 那人闻言也打量了他一番,的确是很有分量的重臣,嘴里却问道,“那掌柜的您要站在哪边?” 胖子掌柜的此刻心中已有了结论,嘴里却说道:“我既然是骆家的人,死也是骆家的鬼,当然是站在骆家这边了!” 那小二听了也颇受鼓动,他也是第一次才发现自家掌柜的这么有气节,这般有良心,不由得大赞道:“掌柜的您真是个,是个英雄!” 那胖子掌柜听了这话心中更是得意,想着多亏他自己机敏,跑到这里来偷听,才让他知晓了这个决定命运的消息,不然往后站错了队,万劫不复,那可麻烦了。 这般想罢,越觉得要赶紧表忠心,若是迟了,不但叫那未来家主看不起自己,届时还怀疑起自己来就麻烦了。 当即便领着身后的人,出了山茶坊,这才走到那野菊坊的门前,小心翼翼的敲起门来。 不一会儿,门就被从里边打开,望春客气的问道:“请问您是?” 那胖子掌柜装模作样的说道:“我得知刘先生在这间包厢里同有人小聚,难道是我走错了?” 这时刘闻生的声音就从里间传了出来,“没错没错,我道是谁,原是佟掌柜,望春快让佟掌柜进来。” 望春作势偏了偏身子,让开了。 那胖子掌柜赶紧夺门而入,抬眼就朝骆明诗看去,这一看便愣住了,他虽已知晓这里边坐着的是刘闻生和骆家二小姐,可也没人来告诉他,骆家二小姐竟然长得这般好看,一时呆愣住了。 骆明诗本想不动声色的让那势利眼的掌柜先开口,不想那人却看着她一动不动,这是刘闻生也凑过来小声的说道:“忘了告诉小姐你,这胖子还好欣赏美色。” 骆明诗闻言皱眉,见到没人蹙颦,这才惊醒了那佟掌柜,这才也颇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说道:“刘先生还未介绍介绍,这位佳人是何许人也。” 望春在一旁都有些看不下去了,这胖子也忒能装了,明知小姐身份刚还敢对小姐不尽,真该死。 那刘闻生看了会儿戏,这才见着又该他上场了,便配合道:“这就是我们骆家的二小姐,”说罢又是腔调一句,“也是我们骆家家主最属意的小女儿。” 那佟老板听了心思更加活泛,心道,果然如此,果然没有押错宝。“ 当下也不再顾及其他,直接了当的说道,“我道是谁这般人中龙凤,刘先生一说我才恍然大悟,既然是骆小姐,那咱们便都是自家人,以后若有用得上在下的地方,只管知会一声,在下必定赴汤蹈海在所不辞。” 这话怎的这般耳熟?骆明诗已有些不耐,既然目的已将达到,她也不愿再次多呆,给刘闻生示意了一下眼神,刘闻生立即心领神会,带着些可惜的语气说道,“佟老板说的些什么扑汤蹈火我们小姐可听不懂,原本是想约着佟掌柜您一起吃顿饭的,可是您看您忙的……” 后边的话不言而喻,那佟老板听了这茬肠子都悔青了,不停邀请道:“晚上再来晚上再来?” 那刘闻生听了也是连声拒绝,只说道:“刚刚那和芳斋的夏老板可传来话了,邀我们小姐去那边坐坐,晚上大概是来不了,夏老板那人,掌柜的您也知道的。” 说罢就作势护着骆明诗离开,那佟老板还想拦,段离一个面无表情的冷刀子射过去,佟掌柜欲要伸出来的胖手立即不能动弹,只得眼巴巴的看着他们一行人走了。 心中虽是后悔,但更多的是担忧,若真让那夏老板占得头筹,那他日后的好日子可是保不住了,可一定要做点什么功绩出来,于是就在那里想啊想啊。 佟掌柜那边想什么,骆明诗自然不知道,只是问道:“这夏老板又是哪个?可是那佟掌柜的仇家?” 刘闻生听了也是哈哈一笑,“小姐可真是聪慧过人,那夏老板也是骆家的一个掌柜,做玉石生意的,也是很有手段,虽不及那佟掌柜的大嘴巴会宣传,那脑袋也是装满了计策的。” 骆明诗听了也笑道,“聪明人可不容易忽悠。” 刘闻生却是说道:“我们可不需要忽悠他,我只需要将佟掌柜想要做什么的消息告诉他,即便他看出了其中的不妥,也会愿意去上那个钩的。” 骆明诗闻言不禁挑眉,这得多大的仇?明知道是坑还往里边跳。却也只说道:“带路吧,总不能让夏老板久等。” 刘闻生听了骆明诗这般打趣也不见红脸,反而笑嘻嘻的,“是了是了,撒出去得慌总要自己去圆,咱们快去吧,晚了倒露馅了。” 原本还走得好好的,那刘闻生突然一捂肚子叫唤道,“哎呀哎呀,小姐体贴,人有三急。” 骆明诗有些无语,只道,“去吧,快些。” 那刘闻生听了骆明诗的话一溜烟就没影了,倒是望春有些不喜道:“这刘先生真是的,怎么还能好意思。” 骆明诗无所谓道:“人有三急,虽是无礼了些,但总要体谅不是。” 段离倒是一声不吭站在一边,不知再默默想着什么。 街上人来人往,骆明诗也不知那刘闻生还得多久,一抬眼便瞧见周边的还有个茶楼,二楼风景倒还不错,便是那刘闻生找来了,骆明诗也能一眼就瞧见,不至于让互相失了路,这才便带着二人来到窗边坐下歇息了。 正无聊见,一偏头却瞧见楼下那街头迎面撞过来一匹马,像是疯了一般横冲直撞,踏过闹市的街区就冲了过来,眼见了已经撞到了不少人,又赶紧扭过头朝另一边看去,那街尾站着的两人正背对着,显然还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毫无所觉。 这样下去肯定会被撞到! 骆明诗抬眼,瞧见那段离果然也朝那疯马看去,只是他没有任何动作,显然是不打算施救了。 骆明诗立刻命令道:“快去救那二人,不然我就跳下去。” 第六十六章 道你是个呆子 那马匹已经越来越逼近,骆明诗一急,已经夺窗欲跳了,却有人比她更快,只见段离一闪身便将她从窗边甩了回去,又朝那二人跃去。 骆明诗被摔在地上后,有利可爬起来,朝门楼下外边跑去。 只见那二人虽有些狼狈,但好在仍是好端端的站在一边,那匹疯马已经倒在一边,致命一击是脖子,此刻正喷涌着鲜血,看起来已是垂死。而段离正毫发无伤的站在一边,面无表情。 那两男子像是在跟段离说着什么,段离皆是不闻不看不理。 骆明诗这才转过身子,又看向身后那些被疯马伤到的行人。大多都有人去搀扶的起了,倒是仍有一人倒地不起。 骆明诗见了是个老婆婆,这才立即上前将那婆婆扶起。 这一见才知道,这婆婆是扭伤了脚,想必更严重些,因着那婆婆脸上满是痛苦。 骆明诗本想着好歹将那婆婆送到药房去,让大夫看看总要好些。奈何她一个女子之力,将这婆婆撑起来总要些力气。 便想唤段离来帮忙,不料这时便听到一气冲冲的女子声音,嗔道:“是谁杀了我的爱马!” 骆明诗一听这话,心中立即明了,那纵马伤人的始作俑者这会儿倒是来了。 有些吃力的将那婆子扶起,耳边还是那个婆子吃痛的叫唤声,一直“哎哟哎哟”个不停。好在望春也赶紧来帮忙,她这才轻松些。 就又听到那娇嗔的声音在说:“你这个木头桩子一样杵在这里干嘛,是不是你?” 那被她说教的人却是不答。 那女子似乎是更气了,“本小姐同你说话呢,你竟然不理我?”语气中似乎还带着一丝不敢置信。 骆明诗一愣,那不答话之人不会是她家的段离吧。 只见扭头看过去,只见着段离身边,果然还站着一鹅黄色衣物的女子,对他指手画脚,只是段离皆视若无睹,果然如那女子说的一般,同木头一样。 骆明诗皱眉上前,冲着段离道,“我道你是个呆子,你居然还会背着我调戏良家女子了。”说罢也不理会众人的表情,又道,“还不快来帮我扶着些。” 段离只是皱眉,又皱眉,这才上前来。将那老婆婆扶了过去,骆明诗瞬间感觉轻松了一大截。 “没有。”段离幽幽的说道,边说着还边皱着眉头看向她。 骆明诗眨眨眼,她当然知道段离没有,木头桩子会说话会调戏女子吗?笑话!那得多国色天香的仙女啊! 这才朝那女子看过去,显然她不是。 只见那女子原本恼红的脸此刻又变作羞红,大抵是因为自己刚说的话? 这是那两个被段离所救的男子上前一步道:“原道是姑娘家的侍卫,真是多谢姑娘的救命之恩了。” 骆明诗早在走过来便发现,这两人居然就是早上,她在码头边看到的两人,那指使那些搬运工人干活的两人。 白衣和绿衣,此刻上前道谢的正是白衣,而绿衣此刻正站在一边用那种骆明诗很不喜欢的眼神打量她。 原本还有点淡然的骆明诗,此刻一听这道谢的话就感觉要遭,果然就立刻听到那女子说,“好啊,原来是你伤了我的马。” 骆明诗朝那白衣递过去几个埋怨的眼神,这才望向那发飙的女子道,“姑娘好生无礼,敢问姑娘又那只眼睛看到是我伤了你的马?” 不给那女子辩驳的机会,骆明诗又道,“况且你也看到我一介弱女子,又如何能制住一匹烈马?反正我是不行的,难道姑娘你行?” 那女子一会儿想说就是骆明诗的错,一面又不愿承认自己不行,那又会就此顺着骆明诗的话让她逃了责任去。 一时也有些哑口无言。 忽而看到段离,这才又说到:“是他!他是你的侍卫,你虽不行,但他能做的到,是你让他杀了我的马。” 骆明诗却是微微笑了,只听她慢条斯理温温柔柔道,“姑娘又错了,我只让他救人,并未让他杀马。左右都是他杀了姑娘的马,姑娘若是气不过,那便找他理论去。” 说完还真就势一侧身子,就将段离完全暴露在那女子面前,一副随便你对他做什么我都绝对不会插手的样子。 那女子未想骆明诗竟然就这样将自己的手下给卖了,然而那叫段离的男子是如何德行她也是见识过的,就是一个完全说不通的木桩子。 一下子也拿这主仆两人没有办法。 骆明诗见那女子气结无语,支支吾吾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径直说道:“若姑娘再没有别的话要说了,我还忙着呢,就先告退了。” 那女子当然不答应,还要去拦,然而不等她手中的鞭子碰到骆明诗,就被段离将那鞭子一下子劈成两节。 骆明诗见状原本还笑着的脸也冷了下来,只瞧着欲要发作的黄衣女子不说话,只听那女子气呼呼的说道:“你这妖女,不仅放纵手下杀了我的爱马,这下还弄断了我的千年玄铁所造的北斗七星鞭,这下看你怎么赔我?” 骆明诗本不欲再这事上多纠缠,这才一再忍让,未想这女子一而再再而三的无理取闹,咄咄逼人,无理也被她说的有理,带着最后一丝耐心问道:“那你想我怎么赔?” 谁知那女子听得骆明诗这句话像是终于计谋得逞了一般,嘴角绽放出一抹冷淡的笑意:“我要你跪下来给我磕三个响头,再将你的那个手下交给我任意处置,这事才算完。” 骆明诗听完不怒反笑了起来,不止是她,就连之前那两个被段离所救的人也跟着笑了起来,声音之响亮,笑声之夸张,不由得引骆明诗侧目。 这女子敢当街行凶,怕是家里有些底子的,然后这两个男子也敢当面这般嘲讽,还在早上的码头边上瞧见过,说不定家中也不是平庸之辈。 却是那绿衣男子开口说话了,只见他一双丹凤眼,冲天眉,体形偏瘦,面容姣好,皮肤白皙,眼睛只一眯,其中透露出的算计很轻易便被骆明诗捕捉,不是个好惹得人,骆明诗心中断定。 只听他说:“杀马赔马,毁鞭赔鞭,却叫人给你下跪是个什么道理?”说罢不等那女子回答便继续道:“若真要论起来,姑娘闹市纵马伤人无数,岂不是要给这些伤者一个个都跪下来磕三个响头?” 第六十七章 天不遂人愿 骆明诗不由得看了那绿衣一眼,却也见着那绿衣朝她看了对来,眼神玩味,让人不懂他的意思。 待他话一说完,周围围观的群众纷纷叫好,还不少人大吼一声道:“快跪下给老子磕头。” 那鹅黄衣色女子的马本就伤了不少人惹得了众怒,这会儿不但毫无悔意,还对救了他们的骆明诗出言不逊,让众人皆很是看不惯,这会儿有人起了头,一个个还不都愤然而起。 那女子见着场面如此,也微微有了些慌张闪烁,立刻道:“那便不磕头,这钱财重要赔的吧,我这马是西域特有的汗血宝马,这鞭也是上等的千年玄铁所铸,价值连城,你说该怎么陪我?” 一时间,闻观的众人皆倒些一口凉气,骆明诗听完心中冷笑,却也见那绿衣男子闻言也丝毫不惊慌,只听他说道:“笑话,这世上也会有我骆家赔不起的东西?劝姑娘还是先想好,伤了这么多人要在那牢房里待到多少岁才能被放出来吧。” 骆明诗闻言眼神一闪?那个骆家?这人好生狂妄的口气,若不是江南首富的那个骆家,还能是哪个骆家!这么说,这两人竟然是骆长老那边的人? 那女子闻言脸色大变,脱口而出,“你是骆家的人?你是大公子?”吃牢饭虽可怕,但更可怕的是惹了骆家的大公子。 就算是被告到官府那里去,也顶多就是钱财能解决的事情,若是惹了骆家的人,钱财比不过人家,人脉比不过,就连权利也比不过,还拿什么跟别人斗? 那绿衣男子未答是,也未答不是,仍是笑眯眯的又带着毒蛇般戏谑的目光看向那女子,却已经让她吓得六神无主,撒腿欲跑。 随后却又是一大批人赶了过来,带头的是一位老者,只见他步履如风,剑眉冷竖,神色冷峻,修长的胡须已有半尺长,随着他走路的起伏衣袂翩翩,身后带着一群人赶了过来,走到了那鹅黄色衣物的女子道:“小姐,我们来了。” 那女子见了来人立刻躲到了那老者的身后,仍是有些怯生生的看着那绿衣,那老者警惕,那绿衣却时笑而不语。 那女子附在老者耳边耳语了一阵,半晌,只见那老者开口说道,“我道是谁这般威风八面,一表人才,原道是骆家的大公子和二公子,真是失敬,我乃西漠萧家长老,这便是我萧家的嫡小姐,之前多有得罪,还望二人见谅,日后定登门拜访,以表诚意。” 那绿衣男子闻言仍是风轻云淡了笑了笑,说道:“萧家长老说话真的是太客气了,哪里是多有得罪?那分明是要了我骆某人的命啊,还不知萧家长老打算如何赔?” 那萧家长老未想这人竟然真如此不给萧家面子,明晃晃的一巴掌直接打在了他的脸上,一会儿脸色也冷了下来。 这场面已经到了出乎意料的局面,骆明诗却看出来了这里已经没有她的事了,况且身边的那受伤的老婆婆已经拖不得。 骆明诗朝段离吩咐道:“扶着这位婆婆去就医诊治,咱们走罢。” 先是骆家,这会儿又冒出个萧家,目前连敌方的底子都未摸透,骆明诗不欲与他们多接触,这种脱离掌控的感觉很是不喜。 谁知那边原先最先开口的白衣男子说道,“恩公,你们要去找医馆吗,我带你们去骆家的医馆吧,那里是全城最厉害的大夫,也不远的。”说着,就边朝着骆明诗走过来,脸上带着单纯的高兴,似乎是能有报答恩公的机会了才这般高兴。 骆明诗却是笑着看了他一眼,说道,“如此,那边有劳公子带路了。” 这人看着单纯,也没有那绿衣难应付,却刚好骆明诗想打探打探他两人的底子,这会儿由他为她带路,而那绿衣被这萧家长老拖住,如此便是再好不过的了。 谁知天不遂人愿,那萧家长老一见如此,立刻灵机一闪,大声嚷道:“各位乡亲们,今日之祸事全起源于这匹疯马,但责任仍是我萧家承担,在场的人凡是因在此事上受了伤的,我萧家负责到底,为你们诊治好,即便是没有收到伤害的,也可每人来我这里领取十两银子作为补偿。” 此话一出,群皆哗然,原本还对着萧家愤恨心有不甘,此刻皆化作了欢喜,什么事都没有都能拿银子,这可不是好事吗?毕竟真正受伤的仍是少数,很快叫好声就将那愤怒的声音盖了过去。 那萧家长老的话一出,后边的随从就立即行动起来,搬桌子的搬桌子,记录的记录,发钱的发钱,钱不够就去钱庄里取,还说感谢大家光顾萧家的生意之类的话,领取了钱财的众人皆纷纷应了。 这件闹市纵马的事件也似乎就此解决了。 待萧家长老笑意吟吟的朝那骆家大公子看过去时,却意外的发现那人仍是笑着的,只是稍微细心点便能发现其中的寒意。 萧家长老这一招不可说是不高,既把这件事情的影响抹去,又赚得了好名声,同时赚得了人心,顺便提高了自家产业的名声,还能堵住了骆家大公子欲要发作的嘴。大家当这件事解决了,你骆家人还追着这件事不放,可不显得你骆家人太小气了些,也太自视甚高了些? 不管如何说,道德的制高点已被那萧家占了去,任其他人再怎么折腾也是枉然。 半晌,那绿衣男子终是开口道,“如此,还烦劳萧家长老给那位小姐鞠上一躬道个谢,若不是有她相助,恐怕今日这事你萧家就是将整个家业赔了,也是填不上的。”说这话时,虽是笑着的,语气中却满是阴森。 那萧家长老只作没看见,乐呵呵的应了声:“有理有理,”显得颇有些谦卑,这才转了身子朝骆明诗看过去。 早在那萧家人说要全权负责时,那原本段离扶着的老婆婆便被那萧家的人搀扶了去,骆明诗也没有反驳的理由,只得任他将人带走了,此刻又听闻那绿衣男子这般说的话,心中复杂。 今天怎的一个个都将她做了靶子,真当她好欺负吗。 同时猜测着那绿衣此举恐也是气不过,又不欲让着萧家长老这般轻松,才故意想出个这般的办法,让自视盛高的萧家长老跟一个平民小姑娘低身下气的鞠躬道谢,可不就能如他的愿了吗? 但任凭她这么想,那萧家长老仍是不偏不倚的走了过来,边走还边抚着自己下巴上的白胡子,神态倨傲,下巴高抬,一片恣意悠然,哪里又有真心实意想要道谢的样子。 第六十八章 乡野村姑 眼见着近在眼前,骆明诗心中厌恶,身子却屹然不动,却忽然见眼前闪过一个玄色身影,再睁开眼,那身影已经完全将他挡住,再也看不见那讨厌的白胡子。 骆明诗一愣,瞬间反应过来,在众人皆惊讶段离此举何故时,骆明诗抢先道:“道谢就不必了,之前萧家小姐还要追究我陪与她那价值连城的骏马,叫我好生害怕,如此就这般解决了甚好。” 骆明诗现在只想回家歇歇了,今日这一天过得也真够累的。 那萧家长老本来也欲做做样子,本就是没把这骆明诗放在眼里,本欲轻轻打发了,谁料这他根本不放在眼里的小丫头片子居然还敢派一个奴才来应付他,还说着这般讽刺的话。 心下大怒,索性连样子都不装了,直接说道:“哪里来的乡村野姑这般与老夫说话。” 那萧家小姐见状也立刻跟着说道:“竟然知晓这马价值连城,你打杀了,又赔不出钱来,还敢不把本小姐放在眼里,谁给你胆子这般?” 骆明诗闻言眼神一眯,不欲理会那只会胡搅蛮缠的萧家小姐,只冷笑了一声,“萧家小姐这般说我惹得我着实不爽利,长老你可要管管你家小姐。”不待那萧家长老答话又立刻说道:“我倒是忘了长老你也是反而说话不爽利的。” 不待那二人反驳又继续说道:“还有那边的那个穿绿色衣服的公子也真真是个一顶一的白眼狼,我好心让手下救了你,你却偷偷差使那萧家长老来为难我,本姑娘长这么大也是第一次瞧见道谢还能这般活像是讨债的。哦,说错了,就是讨债的。” 既然要得罪,那就都得罪个遍。那边的绿衣不是要看戏吗,偏偏就要拉你下水。就说是你差使的你又能如何,不然又该怎么解释好好的道个谢怎的忽然像是几人吵得要打起来一般? 眼见着那白衣在一边有些委屈的看着她,骆明诗心中气不打一出来,连着将那白衣也骂了进去,“什么骆家大公子二公子,我怎么没听说过骆家家主有你们这两个儿子,那么你们又是谁家的公子,一个长老的儿子也称得起一声骆家公子不成?” 那绿衣在骆明诗点名说他白眼狼时一直淡然的脸色终于有了道裂缝,再听见她后面的话之后,整个人周身已经被怒火环绕了。 明明如今手中的权利已经足够称得起骆家的半边天了,然而身为骆家长老的养子这重身份却是让他很抬不起头来。 身为长老执政掌权就已经有些名不正,言不顺了,更何况他的养子?即便是有骆家家主能者当之这句话,那也是在骆家子孙的身上才适用。 因此,此刻人称骆家大公子的骆承德,此刻见了那骆明诗的目光恨不得将她杀了一般,手指也在暗中紧紧握成拳,骨节的碰撞咔咔作响。 那白衣男子,也就是人称骆家二公子骆弘毅听着这话却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却又为骆承德此刻透露出来杀意所摄,心中开始为骆明诗担心。 待众人愣怔这小丫头片子莫不是疯了,竟然将这些贵人全都得罪了时,就听见那骆承德冷冷的声音说道:“那么这位姑娘希望我们如何道谢呢?不如就请姑娘光临寒舍,去骆府小憩一番后再细细思量如何?” 那骆明诗闻言却冷笑,这种骗无知小女孩的把戏,也亏他说得出来,当她耳朵是聋的听不出他话中带的杀意吗? 然而却又是大声质问道:“又是谁给你胆子敢自称府邸为骆府?整个江南除了骆安时骆家主的府邸是骆府以外,还有谁能?” 话已说道此处,意图已经是很明显了。她今日所作所为皆是也为了试探那骆长老,难道只许他派来探子打听试探,还不准她试探回去。 本也没想着借着这件事情来暴露自己身份的意图,只能说无巧不成书,偏偏遇上了不长眼睛的。 既然他们都来惹她,那么接下来她若是误伤到了他们中的谁,谁也都撑住了,别喊疼。 那骆承德第一个按捺不住,直接问道:“你是谁?”说完又想到什么一般又问了句,“你究竟是哪家的人。” 那萧家长老也是倨傲换作了谨慎,已经有人问出了他内心最想知道的问题,此刻便只是一双浑浊而精明的眼睛紧紧盯住段离身后,那个不欲露出的身影。 那萧家大小姐却是瞪大了眼珠子张大了嘴巴看向骆明诗的方向,这女人究竟是谁,连她萧家都不敢得罪的骆承德骆家,这女人居然敢这般大放厥词,不要命了? 骆弘毅却是有些为难的看着骆明诗,他这般表情大概是在场所有人中唯一一个记着骆明诗是救了他们救了萧家,救了更多百姓的人。所以此刻变作骆明诗的敌对的那边才让他显得有些为难。 骆明诗皆将众人反应皆是看在眼里,这才笑了笑,又恢复了那般冷静悠然,“我是谁,我又是哪家的人,跟你们有什么关系?”心中却是想着那刘闻生怎么还不来。 骆承德听得这个结果当然是不满意,拧着眉头还要继续追问。 只听一个清亮的男声大声说道:“我们家小姐是谁,岂是你等想知道就能知道的?”边说着,那人还颇为得意的仰着下巴朝着骆明诗走来。 待走近来还颇为狗腿道:“小姐,我说的可对?” 那骆明诗见了他这般却也不由得笑出了声,嗔道:“对什么对,你若再不来,你家小姐我就要被这些人吃了。” 刘闻生话里虽说是不告诉,实际上却也用实际行动来说明了,他刘闻生是江南唯一的骆府里的人,能让他喊做小姐的又有几人?那便只有骆家家主的亲生女儿,骆家产业的正经主子。 那骆承德早在听到刘闻生第一句话时就有种不好的预感,待他走到那骆明诗面前又唤了她小姐之后,这才浑身如遭雷击般站立在那里久久不能动作。 那便刘闻生却不管他心里在想些什么,而是对那骆明诗继续说道:“吃了?谁敢吃小姐你呀?”说罢不待骆明诗回答,便转过身来朝着那骆承德的方向说道:“哟,大公子也在啊,听说是我家小姐救了你,可是来感谢的?其实也都是自家人,也不需要那么客气道的。” 骆承德不语,骆明诗见状却是不由得冷笑,只道:“刘先生,我也觉得有些累了,你问问看他们我能不能走了?” 那萧家长老之前的神气样已完全不见了,只剩下谦卑和小心翼翼,还有些尴尬道:“骆小姐说的哪里的话,今日的事情我们所有人感激您还来不及,哪敢再为难您,改日一定登门拜访慎重感谢您。” 骆明诗闻言不再理他,又望向骆承德,说道:“白眼狼,我能走了吗?” 方才便说了他不配称呼大公子,现在又喊他一声大公子,其中讽刺意味十足。 骆承德无法,只得换做恭敬的语气说:“小姐想走便走,怎的是我等能拦得住的。” 第六十九章 翻脸如翻书 骆明诗听完这才满意的说道,“如此,我便真走了,你们以后就是想找我算账,让我赔什么马,什么鞭,我都是不认的。” 那鹅黄色衣物的女子此刻也赶紧回答道:“不会不会。”只是不难发现语气中还有些许畏惧的意味。 骆明诗转身便走,却被那骆弘毅叫住了,骆明诗不由得打量了他一眼,只见他仍是颇为委屈的看着她,骆明诗心中诧异这人为何总是这般委屈的样子,便听那人说道:“我能改日去找你吗?” 骆明诗愣怔了会儿,这才也笑了,“可以呀,随时欢迎。” 待众人皆走了,骆承德这才走近骆弘毅说道,“快回去告诉长老骆家小姐来了。” 骆弘毅点点头,笑着答应了。 骆承德不由得又将骆弘毅上下打量了一番,这才不由得暗自摇了摇头。 众人回到骆府里,段离在确定了骆明诗的安全之后,嗖的一下就没影了,惹得骆明诗差异的朝他远去的方向多看了几眼。 这才颇有些疲惫的朝那桌椅边走了过去,见刘闻生还站在一边,便说道:“先生坐吧,今日也多亏你了。” 那刘闻生却只是点点头,难得的没有多说些什么,这让一整天都见着他耍宝的骆明诗还颇有些不习惯,便开口问道:“先生怎么了?” 那刘闻生叹了口气,欲说什么,又止住了复又叹口气。 骆明诗见了,只作嘴角勾了勾,便不再问,静静地给自己倒了杯水,细细喝着,还不忘贴心的为刘闻生也到了一杯,只是刘闻生却自顾自的想着自己的事情,并未在意。 “小姐可信我?”末了,终是有些忍不住了刘闻生开口问道。 骆明诗勾了勾嘴角,又用杯子掩饰好了面上的得意,这才又做出平常的样子,放下杯子,去看那刘闻生灼灼的眼神,这才诚恳的说道:“我竟然这般开口问先生何事,心中自然也是信先生的。” 那刘闻生听了,这才松了口气一般,便立即说道:“小姐今日究竟是作何想的,我原本想的通透,也照着小姐的意思做了,后边的我却是看不通透了。” 顿了顿,一口饮了面前的那杯茶,又继续说道:“小姐有试探之意我原也知晓,也知晓小姐原也有隐藏自己的意思,怎么这会儿却是主动将自己暴露了?” 骆明诗闻言也是笑,“原本就没有,若要再藏,那便没了。”顿了顿又道,“我原是想着,先潜伏起来再静观其变,这会儿却是发现,原来他一个骆家的养子也能这般是个人物了,刚才你在一旁看了许久,想必也都看见了。” 听的骆明诗这般说着,刘闻生也不由得红了脸,又听到继续说道,“若我此时再不现身,难道要等到他们羽翼渐丰不成。更何况,这样的主动出击又何尝不是一种试探。” 刘闻生原本也是略微糊涂,这是听的骆明诗这么一说,也是心中清明了,便也跟着分析道:“不管如何,今日骆家小姐救了众人的消息是流了出去的,再加上我们今日拜访众位掌柜,有他们的帮忙使力,这样一来,我们还能赚取些助力。” “还有那骆长老不来见我反而让我去拜见的事情,再加上那骆承德今日以怨报德的白眼狼的事情,也一并宣扬出去。”骆明诗一一吩咐完,这才饶有趣味的说道,“明天的消息走向是如何,我开始有些期待了。” 刘闻生闻言想了想又道:“小姐期望结果如何?” 骆明诗冷静的分析说道,“一切的小动作都经不住实权在手的人一番翻云覆雨,若那长老是个爱好名声的人……” “那长老的确是个爱好名声的人!”刘闻生闻言不待骆明诗继续猜测下去,直接一口咬定,爆出了事实,骆明诗听了这才笑道,“若真是如此,那若能逼得那长老不得不让我去接触骆家本部的产业,这便是我最期待的结局了。” 骆明诗说完却见着那边刘闻生一副忧国忧民的愁苦的脸,也不由觉得好笑,心中却也知晓那是在担心她,遂也不再取笑,只道了声要让他也下去休息,这才领着望春回厢房去了。 因为被骆明诗勒令不许跟着出去,然而去别的他想去的地方又太远,来回怕是就要好几天的路程,离远了骆明诗他是不放心的。 然而在附近的地方溜溜他是没有兴趣的,只得这会儿窝在屋子里,靠睡觉打发时间。 听着动静又有人突然闯进了他的屋子,然而这似曾相识的场景和那熟悉的身法,凤皓轩眉毛都不抬便知来人是谁了。 依旧是懒懒的躺在榻上,直到待那人走近,他才慵懒的挑了挑眼皮,看一眼果然是段离,又马上闭上了,“你来干什么?”问完翻了身子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躺着了。 段离却是伸出了手,“拿来。” 凤皓轩眼睛都不抬,继续问道,“拿什么来?” 段离无奈,他一个这么抵触说话的人,也只好继续说道:“药膏。” 凤皓轩又扭了扭身子,理顺了懒筋,这才说道:“什么药膏啊。” 段离这次不说话了,他也瞧出来这凤皓轩懒洋洋的像是在说梦话一般,反正跟他说了也是白搭,遂不再理他,自顾自的在房间中不停地翻找起来。 那凤皓轩终于有了反应,揉了揉已经有些睡蒙了的眼睛,眨了眨再睁开,只见一身广袖玄色锦衣的段离在他房间里翻来翻去,书桌,镜台,床上,就连床底下也翻找了一遍。 直到发现什么也没找到之后,站立了片刻,然后又按照之前的顺序从头到尾又找了一遍。 凤皓轩在他准备再开始第三遍时,终于醒过神来,打断道:“你到底在找什么?” 段离这才听来来,然而说的又是那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药膏。” 凤皓轩一愣,想起那天晚上他突然像刺客一样潜伏进来,只为给他送药膏,如今却又来要,可是要之前给他的那个? 边想着边从身上的衣袋里掏了出来,只见他举着一个药瓶问道:“可是找这个?” 段离定眼一看,果然就是那个,欲要去夺,却被早有准备的凤皓轩一把躲过了,“你昨日来送,今日又要来要回去,究竟是何意。” 段离没有回答他的话,只冷冷道:“我的。” 第七十章 流言 凤皓轩无语,只一个闪神便被眈眈已久的段离夺了去,东西到手之后便头也不回的闪身离去了。 凤皓轩还保持拿着玉瓶的动作回不过神来,只是手中的玉瓶已经不见,只叹了一声无聊,又复睡了过去。 翌日,江南城里的有关骆家的流言果然传的沸沸扬扬。 虽也有人说着骆家长老这些年很不容易的话,但大多数流言的走向仍是倒向骆明诗这边的。 都是在说骆长老不管如何都不该夺了那家主之位,不然便是无耻,偷窃,背信弃义的小人,就连就不理世事的其他几个长老也闻讯而来主动联系上了骆明诗。 其实这一切都很好理解,为何这么多人都愿意为骆明诗讨伐骆长老,皆不过是因为同情弱者的心理。 骆明诗有意营造一个正义的,善良的,却为人所欺压的形象示人,反响惊人。 而那几位长老主动找上骆明诗,说是怜惜她才如此,她是如何也不会信的,左右不过是一个例子。 然而送上门的助力她是没理由拒绝的,只是她现在也羽翼未丰,此番见着有助力便就要去打搭上一搭,怎么都是不理智的。 到时候究竟是他们助了她,还是她成就了他们倒还真说不定了。 果然,未超过三天,那骆长老才终于出现。 不得不说,骆明诗心中也对这久闻其名,不见其身的骆长老还很是好奇,今日这一见,倒真是让她有几分惊讶。 一身暗紫色金边纹路锦袍,身材纤弱,却又一把大胡子长得老长,竟然比那萧家长老的胡子还要长上几分,眉眼间也皆是白须,很是有一股仙风道骨的味道。 那骆长老见了骆明诗,走上前来,就要躬身行礼,骆明诗赶紧上前去拦,无论这骆长老是真心拜她还是假意,她都是受不得这一拜的,使计让长老来见已是极限。 却听那骆长老道,“老朽见过小姐。” 那骆长老身后跟着的骆弘毅骆承德以及其他各手上握着大大小小职权的人都跟着说道:“见过小姐。” 骆明诗躲过了骆长老的礼,其他人的礼却是坦然受了。 待众人起身,骆明诗抢先问道:“骆长老今日怎么会来。” 骆星辰闻言,原本一直垂着的眼眸微微上抬看了骆明诗一眼,只一眼,其中暗含的冷光叫骆明诗不敢小觑。 不管骆明诗如何冷静自持,两辈子加起来的岁数都没有骆星辰高,伦阅历又怎么比得过骆星辰。 此刻便也不去与其正锋芒,微微一笑便避开了骆星辰的眼神,转身亲自将骆星辰扶到了上首,又亲自给骆星辰倒了杯茶水,便也笑着坐到了一边,笑意盈盈的等着骆星辰开口。 小姐的问话总是要答的,然而却被骆明诗抢先开了口,总显得有些被动了些,便只是淡淡的回答道:“小姐来江南也四处游览了好多地方,也该玩够了,若是玩够了,也该想想正事了。” 说罢,不再言语,作势喝了口骆明诗刚刚千字为他斟的茶,像是故意在试探骆明诗的反应一般,很长一段时间不再言语,故意将那后半段话不说出来。 然而让他意外的是,骆明诗一直淡定的坐在一边,静静的笑看着他,不急躁也不催促,显然耐性和修养都是极好。 骆明诗也不去催促骆长老开口,那老头故意吊着她,她怎么能这么容易让他看扁?遂只是在极有兴趣的打量着站在一边的骆承德和骆弘毅,以及骆长老带来的其他众人。 整个大堂内,坐着的只有骆明诗和骆长老两人,其余人都是站着的,就连骆承德骆弘毅也是如此,地位的差别足以显现。 骆明诗嘴角玩味的瞥过一眼那面上带着假笑的骆承德,又看过去那对着她傻笑的骆弘毅,这才不紧不慢的收回目光,才看向一直欲吊着她胃口的骆长老。 这时,骆长老终于说话了:“小姐明日就来本部吧,好歹是骆家子孙,有些东西只有你们这些人才能碰的。” 骆明诗怎么听怎么都觉得出这话中的一股酸味,然而一个年近古稀的老人说话酸她,她是如何都觉得怪异的了。 骆明诗得了好处还要蹬鼻子上脸:“骆长老让我去干嘛,不是好玩的事情我是不会去的。” 那骆长老闻言,愣怔仅是一会儿,很快便答道:“先去看几个月的账本。小姐觉得可好玩否?” 看账本,好事连续看几个月又这么会儿好玩,这老头是那话酸她,然而也只有看账本是最能直接查看和了解骆家产业的方法了,骆明诗不禁猜测着骆长老竟然也是有几分真心让她接手骆家的。 心中这般想的,嘴上却答道:“好玩好玩,我可喜欢看账本了,骆长老这指派的活我甚满意。” 那骆长老闻言只作嗤笑不答,讽刺意味甚浓,骆明诗只装作听不见依旧笑眯眯的。 骆长老又做了片刻便带着众人离开了,这么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带来拜见,可谓是给足了骆明诗面子,这第一仗,赢了。 待庭院中的蝉也开始鸣叫时,凤皓轩终是忍不住又叹了口去,这一晃跟在骆明诗身边已经有了将近两个月余了,初见时是春天,此时已是初夏。 他本就不是能够闲的下来的人,这般清闲了两个月已经极限了吧。 特别是近几天,虽骆明诗每日对他都如一般冷淡,但这些天自从那暗卫现身那天开始,他便愈发不能忍受她的冷淡。 每每见她护着那暗卫对他冷眼相对,见着她用好奇热切的眼神看着那叫段离的寡言男子,他心中总似有一团火在烧,让他无法静下心来。 陪在她身边见着她坚强,睿智,沉着,冷静,善用计,善攻心,心中藏着全世界的秘密,又有着独一无二的美好,她的一切的一切都在向他诉说着,她并非如她的外表那般是个年仅十一岁的小姑娘。 然而在他心里,她仍是那个同望春一起在竹林里猜字谜说笑的俏皮女子。 可是,真的已经是撑到极限了罢?毕竟他是那般热爱自由的人。 第七十一章 桌上的信 骆明诗原本是在作图,本就是许久未动笔了,这会儿见着那池子里大片的荷叶铺了出来,便也心血来潮,蘸了墨水便一笔一笔的勾勒起来。 一时间,空气中只剩下笔墨与宣纸摩擦的声音,本来不该有声音,然而骆明诗听见了。 此刻风是香的,阳光是和煦的,就连那时断时续的蝉鸣也是极其悦耳的,骆明诗难得的享受起这许久未有的闲暇时光。 不一会儿,却是听得空气中某处的风向涌动的路径有变,又是一滞,这才又渐渐恢复如常起来。 骆明诗勾画的笔尖也是跟着一愣,这种感觉真是太熟悉了,她已经知晓来人是谁,不过那人既然没有做声,那她又何必开口? 这般想着便又神色如常的继续画了起来,只一会儿,心境已变,这后来画的已经不再又之前的那般感觉,遂不欲再画,将笔一掷正中那笔篓内,却也正是这一瞬间,骆明诗却感觉到什么又消失了一般。 待许久后又听下人来报,“那凤公子已经连着一整日未出房门进食了,虽不喜我们去打扰,可这般属下们也担心凤公子饿坏了身子。” 骆明诗静了半晌,这才道:“那便推门进去看看吧。” 不久,又见那仆人来报,手中还拿着一封信样,“房屋中没人,桌上却有封信。”说罢将信呈上去。 骆明诗两手翻飞,不一会儿那封信上的字迹便映入眼帘。 “走了,勿念。” 只这四字罢了。 那仆人还在问:“小姐,可是凤公子如何了?” 骆明诗轻声道:“不如何,将那客房收拾了吧,他不会再回来了。” 待望春将骆明诗打扮一番之后,这才上下又打量了一番骆明诗,这才不禁有些得意的笑了笑,“小姐,如何?” 说罢便端着铜镜对着骆明诗照着。 骆明诗也很是配合的朝镜中的人看去,只见着一身云雁细锦衣,下着缕金挑线纱裙,看上去很是有几分华贵,也很是轻松随意,并不会拘束着她。 便满意的点点头,说笑道:“望春手艺越来越好了。” 望春也笑,打趣着说道:“小姐平日里总不喜穿得华贵,还总借口说自己还小,太过华丽反而压住了不好看,这会儿却是难得任我大展一番手艺,望春当然不敢让小姐失望。” 骆明诗听完展眉一笑,脚步上却是不停,朝着外间走去:“今个儿怎么说都是第一次去骆家本部,穿的素净了反倒不合适,总得注意些。” 望春经骆明诗一提也不由得一愣,忽而想到什么,问道:“小姐如今去了骆家本部处理事务,我还跟能跟在小姐身边伺候吗?” 骆明诗步子不停,出了外间,就往大堂方向走,嘴里却是说道:“怎么?你不想在我身边伺候我了?” 望春赶紧否认说不是,而是有些踌躇的回答道:“我怕为小姐添麻烦。” 骆明诗仅是一想便明白了望春话里的意思,如今骆家本部那边态度还暧昧不明,若是他们有心为难她,必定是会在她手里边找错处,望春可不就是第一个大靶子,想到这里骆明诗也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事情的走向如何还不清楚,望春现在就这般未免太杞人忧天了些,想了想又郑重对望春说道,“你是我的贴身婢女,又是个聪明的丫头,有你在我身边必定是为我分忧才是,又怎么会是添乱?” 望春听罢只作沉默不语,骆明诗无法只得又劝慰道:“莫要多想。” 转眼间已经到了大厅,骆明诗一眼就见到骆伯在等她。 刚走上前,骆伯也刚好转过头来:“小姐。”后却是不再说话,带着些忧虑的眼神望着她。 骆明诗见了心中叹息,只得又说道:“我要去的是骆家本部,不是狼潭虎穴,你们为何都担心成这般?” 骆伯叹了口气道:“小姐还是小心些为好,即便是骆长老不会对你如何,那骆承德却不是个善人。” 叹了口气复又说道:“小姐你知道我们在担心什么,在他们的的防备下,你掌管产业都非易事,更何况是夺回权利?如今小姐不过是借助了舆论才得以有接触本部事物的机会,然而小姐能借的势实在是少之又少。” 骆明诗只作笑而不答,转又说起别的道:“骆伯你见我今日这身打扮可有失了我们骆家的脸面?” 骆伯闻言也只好配合着将骆明诗上下打量了一番,脸色这才真心实意的带了些喜色,“好,小姐气质好,穿什么都不会失了我们骆府的风范了。” 骆明诗也笑了,说道,“如此,那我就出发了,今个儿第一次去那里,总不能迟太久让人说了闲话才是。” 骆伯闻言笑着应了,朝着骆明诗的背影的方向默默注视。 刘闻生见了嗤笑道:“骆管家,你这样子非得将那江南的水道给望穿了不可,就这么担心小姐呀?” 那骆伯见惯了刘闻生没个正行,也不怪罪,只啐了他一口,转身去讯了罢椅子坐下,这才端起刚刚刘闻生为他倒得水杯子喝了起来,叹道:“小姐若真的只是来江南游玩的该多好。” 刘闻生听了不由得诧异的看了骆伯一眼,说道:“为何你会这么想,若真是如此,骆家又怎么办?那么大的基业难道要拱手让与外人?” 骆伯闻言也是叹气,又问道:“你说说胜败能有几成?” 那刘闻生也是做到骆伯身边,凑骆伯更近了些,这才说道:“我说啊我们小姐绝非凡人,你看有哪家的十一岁小姑娘能有那气度?胜不骄败不馁,即便是身处险境也能冷静自救,怕是那宫里的公主格格怕是都做不到我们小姐这样,我对咱们小姐有信心,这事啊十分能成。” 那骆伯越是听那刘闻生往下说,面上的喜色越浓,待刘闻生说完这才颇有些高兴,满脸笑呵呵的,但仍是问道:“按照你的意思小姐是绝对会胜,一分败落的可能也无咯?” 骆伯自顾自的想着,虽然听着也觉得不大可能,但是他老人家就是喜欢听又如何,因此变想就着这话题多说几句。 谁知那刘闻生却是突然脸色一肃,说道,“不,恰恰相反,小姐虽有十分胜率,这败率却是有九十分。” 骆伯一听气得差点一口气喘不不来,连连咳嗽,刘闻生见了赶紧上前为其抚背,骆伯也不领情,反手朝他打过去。 刘闻生念着骆伯年纪大,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就瞧着骆伯在他身后追着打,他要跑,又不敢跑太快。 第七十二章 问个路而已 骆伯边撒着气,嘴里便念叨着:“我打死你这个大嘴巴岔子,叫你咒咱们自家小姐。” 然而骆伯心中也是清明的,败率绝对比胜率大得多,这不怪小姐,只怪环境太险恶,敌人太狡猾。 骆明诗不知众人心中所想,此刻她也已经来到了骆家本部。 大门房上,一块门匾上写这个大大的骆字, 待她刚要走进去,却被门房一把拦住,“骆家重地,岂是尔等能想进就进的。” 那两门房气势汹汹,语气不善,骆明诗不由得冷笑,面上却不显露半分,佯装无辜道,“两位大哥,我只是来问个路,你们怎的这般凶,骆府的人都是这般恶人不成?” 那两个门房却是愣住了,一早便听着吩咐说若是等会儿有个女子要进便立即轰走,不论她说什么。因此两人等了许久,终于见着个人来了,上去便是一顿吼,谁又知道那姑娘只是个问路的。 一时两人都有些尴尬,其中一个较为灵活的人遂立即开口道,“我们骆府可都是好人,姑娘莫要瞎说,可是要问哪里的路,我来教与你走。” 只是这下语气果然和缓了多。 骆明诗见状心中登时明了,好一个下马威,便笑着说道:“我要问得路,你们不知道怎么走,还是我自己走吧。” 说完不等那两侍卫反应过来,便昂首挺胸的往本部里边走去,那两侍卫很是呆愣了一会才赶紧就要去拦。 这女子怎么回事,又要进又说不进,骗他们说是来问路的这会儿又大摇大摆的往里边走。 然而不等他们伸手就要触碰到骆明诗,就忽然全都定在原地不动的。 望春心中也很是吃惊,然而没有时间等她发呆了,眼见着小姐的身影就要不见,这才赶紧小跑着追了上去。 本部内来往的下人不少,然而不论是丫鬟婆子还是侍卫小厮,见着她都像是看不见一般,皆是匆匆扫过一眼,便又很快的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又是下马威? 骆明诗心下不屑,虽然也知道那些人不会让她安安逸逸的过,但也绝没有想到会是这种不痛不痒的笑伎俩,简直让人笑掉了大牙。 望春显然很是气愤,气呼呼的哼了一声,这才扭过头来,朝着骆明诗问道:“小姐,这些人好生可气,我们该怎么办?” “既然没人来招呼,那就自己招呼自己罢。”骆明诗说完就往里间走,虽没人也无人敢上前来阻拦。 “小姐。”却是听到一声叫唤,在这本就寂静的地方显得格外明显,这声小姐想来也是叫她了,不然骆府此处哪里还找得出第二个小姐? 骆明诗转过身子,发现竟然是哪那天救下的白衣男子,今天倒是换做了一声青衣,然而连上那可怜兮兮的表情却是没有换。 骆明诗大块将她打量了一眼,便状似无意间开口问道:“可有事?” 那骆弘毅并未将骆明诗的冷淡放在心上,而是带着愉悦的嗓音道:“长老说让你今天来本部,看帐,我还怕见不到你,这下在这里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骆弘毅边说着,又不由得有些疑惑的问出了声,“小姐你在此处干嘛?”说罢转身看看周围,庭院的花草,以及池中的含苞待放的莲花,这才有些恍然大悟的说道:“哦!小姐可是想先赏赏花再去?” 骆明诗见着他觉得呆呆愣愣的颇为好玩,只笑眯眯的看着他一人自说自话,那望春却是愤然道:“你还好意思说,你们本部里的没一个好人。” 骆弘毅原本还高兴的的面庞听得望春这话,又苦哈哈起来,带着委屈的腔调说:“怎么会没有好人呢,我就是好人啊。” 骆明诗不欲再逗他,只说道:“我知晓你是好人,可否劳烦好人将我带到那账房去?现在都未找到路呢。” 饶是骆弘毅再呆,此时也反应过来了,“难道一直没人肯为你带路?” 骆明诗只是微笑不语,难不成还要跟他一个小孩子告状求得他帮她出去不成。 骆弘毅见骆明诗不答,有些闷闷的,这才嗫喏道:“好吧,那我带小姐你去好了。” 骆明诗闻言这才微笑着开口道:“那便有劳了。” 骆弘毅将骆明诗主仆二人带到了那账房,又熟门熟路的翻找出纸笔和账本递给骆明诗,道:“这是上个月的账本,这个月的还未呈上来,这里还有很多很久以前的账本。” 骆明诗接过那说是上个月的账本,那厚度却足足有一截手指那么多了,却是满满的记录,没有空页。 骆弘毅很是挠着后脑勺想了想又道,“大概有几十年的账本那么多,不过我觉得小姐你只需要看这近十年的就好了。不过有些特殊卷也是要一一细看的。” “十年那么多,你莫不是在为难我们小姐?”望春听完便又是一阵气愤,怎么今天来一直都遇到让小姐受气的人和事。 骆弘毅见着望春这般发作,心下也是一慌,立即澄清道:“没有没有,我是为小姐好,才这么告诉他的。” 骆明诗脑中忽然闪过之前听刘闻生说过的那句:不知这骆家本部的账房先生每天做账做不做得来,我都想去帮帮他了。 不由得笑了笑,这才出声问骆弘毅道:“之前这管账的人是谁?” 谁知那一向有些呆头呆脑的骆弘毅此刻却是颇有些神秘的凑到了骆明诗耳边说道:“是我。小姐千万别说出去。” 骆明诗不禁有些黑线,管账算账也要这般神秘吗? 然而事实是她也这般问了。 骆弘毅也有些苦恼的皱眉道:“我也不清楚,反正长老让我隐蔽点,不要说出去。说免得我有危险。” 骆明诗一想也是,连刘闻生那种万金油也不知道骆家账房先生是谁,就可知晓长老有意瞒着这件事了。 转而又一想,也不禁问出声,“那你为什么告诉我?” “因为长老让你来交接我啊,等你看熟练了,说不定就将这件事差使教与你了。”说罢还颇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脸色点着点微红的忏愧,“我也不知长老为何要将这些危险的事情教与你。” “看账本如何又成了危险的事情了?”骆弘毅说的没头没脑,骆明诗不禁冷汗连连。 骆弘毅听了皱了皱眉答道,“承德说是因为骆家太有钱了,但是具体有多少钱却没人知道,因此江湖上好多无聊的人为了知道骆家到底有多少钱,会来抓看账本的人。” 骆明诗有片刻无语,听到骆弘毅言语中提到承德,便有些试探的问道:“那跟骆承德是亲兄弟吗?” 骆弘毅呆了一会儿,才回答道,“不是的,我和骆承德都是从小就被长老收养的。”说这话时,并没有表现的多么悲伤。 第七十三章 账本 骆明诗只随意点了点头,这才又问道:“那你平常看完这一本账本要多久?” 骆弘毅见着骆明诗手中拿着的自己刚刚给她的上个月的账本,便答道:“那本我已经看完了,好像是,是不到一个时辰就看完了。” 骆明诗闻言皱眉,“骆弘毅,你应该不擅长说谎吧?” 骆弘毅一听便赶紧为自己辩解,生怕慢了就被冠上了擅长说谎的罪名,“我从不说谎,真的。” 骆明诗心中也大概知晓骆弘毅是个极其单纯简单的人,也是不擅长说谎的,但是不到一个时辰便看完了这么厚的一本帐,她仍是有些不敢相信的。 骆弘毅忽然主动开口问道:“小姐以前看过账本吗?” “未曾。” 骆弘毅忽然就又开心的笑了,笑容绽放了满脸,“小姐我教你好不好,虽然我别的都不会,但是我看账本还是很厉害的。” 这般说着,反倒还有些可怜的意味,叫骆明诗反倒有些不好意思拒绝,“那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边说着便乐呵呵的翻开账本就开始教与骆明诗细细看了起来。 期初骆明诗还有些不明白,但在骆弘毅跟他解释一番之后,她也有些豁然开朗,至此,她也发现,骆弘毅对数字特别敏感。 为了验证这个,骆明诗特意在骆弘毅没有防备的情况的情况下说了七八个庞大的数字,骆弘毅只是眨了眨眼睛就轻而易举的将那结果说了出来。 骆明诗暗暗核对了答案,果然与骆弘毅说的一模一样,再看向骆弘毅,却还是毫无所觉的模样,自顾自的为骆明诗详细的讲解着这账本内的玄机。 待最后一页账本翻看完,已是过了晌午,骆明诗估计了一下,大概花了四个时辰。 也不由得再次用钦佩的目光又将骆弘毅打量了一番,不得不承认,这时的他形象的确高大了不少。 骆弘毅一上午就几乎没有合过嘴,这会儿定是嘴巴都要起泡了,骆明诗到了一杯茶水递过去,骆弘毅一饮而尽,骆明诗只好又为他倒了一杯,这才还嘱咐道:“慢些喝。” 那骆弘毅这才有些羞红了脸,只是果然慢了些。 “对了。”骆弘毅忽然想起来了什么一般大叫了一声,“小姐你还未吃饭呢,怎么会没人来送饭呢?” 骆明诗听闻骆弘毅的话,这才也想到这个问题,“无妨。” 骆明诗虽说着不在乎的话,然而心中却是想着办法,来到骆家本部却是连顿饭都没吃的,说出去得叫人笑掉大牙。 “小姐,去我那里吃吧。”骆弘毅出言相邀,脸上还带着怕被拒绝的小心翼翼。 骆明诗失笑,终是对他放下心防来,也不禁好奇的问出声,“你好像很怕我?” 骆弘毅脸上又是一红,只说道,“我不,不,不怕,我是尊敬小姐。” 骆明诗又问,“为何要尊敬我?就因为我是骆家小姐?” “不是的,因为你救了我的命啊。”骆弘毅说了很是理所当然,脸上也满是认真。 骆明诗听得心中不禁一动,重复问道:“就因为我救了你,所以你对我这般好?” 骆弘毅不明所以,但也仍是重复答道:“对啊。” 骆明诗不禁笑了,看着骆弘毅那额头上还有这冒出来的汗珠,划过他白皙的面庞,在阳光的照射下,晶莹剔透,闪闪发光,那给人的感觉犹如一阵清风徐来,沁人心脾。 骆明诗终是这般对他说的,“以后也莫要叫我小姐了,叫我南卿,我的字。” 骆弘毅听罢也立即喊了一声,“南卿。” 骆明诗听罢也笑了,转过话题说道:“不是说要请我去你那里吃,还不带路?” 骆弘毅见骆明诗这是答应了,连声说了三个:“是是是。”便领着骆明诗往他那边去了。 待下手来报说骆明诗骆家二小姐求见时,骆星辰还在书房内处理事务,头也不抬便说道:“让她进来吧。” 待那下人又将骆明诗请了进来,骆长老仍是未将目光从手中的文件上移开。 只见骆明诗温和有礼的说了声:“长老身子可安康?” 骆星辰愣怔了一会儿,这才猛的的抬起头,没好气道“我好的很。”原本也没事,好好的来问我安不安康,安康也被你问出毛病来。 骆明诗仍是笑,劝慰道:“长老莫要生气,我来与长老说说话。” 那骆星辰闻言却又是一声冷哼,“哪敢劳烦小姐来陪我说什么话,小姐这般闲置,可是满屋子的账本都看完了?” 满屋子的账本都看完,那可能要等到明年吧。 骆明诗面上却依旧笑吟吟的,装作听不懂骆长老的讽刺一般,慢慢的开口说道:“就是来找骆长老讨口饭吃,讨个仆人用用。” 那骆星辰未想着骆明诗竟然将话说得这般直接,一时间有些讶然,“你一个骆家小姐,居然来跟我这个糟老头子讨饭吃?讨下人用?” “您可是长老,又怎么会是糟老头子。”骆明诗依旧是那般笑盈盈的。 骆星辰又是一声冷哼,不愿与骆明诗多耍嘴皮子,只说道,“我可未限制你的吃喝住,你若将自己当做是客人,那便干等着别人来伺候你吧。” 骆明诗暗中思量骆星辰这一番话,末了,脸上那般假笑终是卸去,“长老真是这般想的?” 骆星辰见骆明诗懂了他的话,又是一声冷哼,“好歹也不是那般蠢笨,” 说罢还带着些怒气道,“你们骆家人一个个防我防的如豺狼,却都不曾想若不是我,这骆家早就败在你父亲手里,虽说长老为家主打理产业也是常情,但你看看你父亲做的那叫什么事。” 骆明诗静默片刻,不做言语,他父亲便是再错,也不是她能说得的。 骆星辰见了骆明诗只作不语站在那边,啐了一口道,“最见不得没有本事的白眼狼,急巴巴的把家业要回去给一手给败了,我骆星辰没那么大气量。” 话说到这边已经很明白了,骆明诗听完不但为觉得气愤,反而松了一口气,“长老这话当真?” 骆星辰原想着这个时候她该早就气呼呼的走了,未想她竟然笑意盈盈的看着他问道这话是不是当真,那高兴的模样仿佛他给她承诺了什么好事一般。 “我骆星辰可说不得假话,你这丫头还瞎开心什么,莫不是傻了?” 这话可谓是极不客气了,然而骆明诗此刻待知晓了这层事实之后,心中体会也大不同,只将看在他年纪大了的份上不与他计较了。 “我开心是因为如今才知晓骆长老是真真有气量之人。”边说着,又慢慢低下头,奖竟像是有些忏愧一般,“是我等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长老委屈。” 第七十四章 有本事就露 那骆星辰被骆星海以及其他长老辈的人骂了大半辈子的阴险狡诈,气量狭小,今个儿第一次有人夸他是大气量人,还颇有些不自在。 咳了咳,这才说道:“你少在这里给我灌迷魂汤,我从未说过要将家主之位传与你的话。” 骆明诗立即道,“长老却说了不愿交与那没有本事的白眼狼。我从未负过人,这一生也绝不会负任何人,又怎么会是白眼狼?至于本事,长老又何必早早断言我是那没本事之人。” 骆星辰哼哼了两声,“你这丫头如今才十一岁,牛逼便吹得震天响,那长大了还得了。” 骆明诗不理会长老有意讽刺的话,只端庄的站着,任那长老打量,自是一番迤逦风景。 骆星辰见此终是住了口,任他在怎么讽刺,骆明诗都绝不上套,这种一拳头搭在棉花上的感觉怪没意思的,遂也有些无趣道:“去做你该做的事吧,有本事就露给我看看。” 骆明诗笑着答了声好,正欲往外间走去,便又听到那骆长老的声音道,“承德做那家主之位定是不差的,我也等不了多久了,何况骆承德是旁支的子嗣,也是有那资格的,符合骆家的规矩。” 骆明诗默默的听了,也不急于点破骆长老,只作惶恐的样子给长老看,那长老见了果然有些满意。 她又朝着那骆长老点了点头示意,便离开了。 那骆弘毅和骆承德皆是长老收留的养子,瞎忽悠什么?当她不知道吗? 屋外风景大好,此时已是黄昏,太阳欲落未落,云虹,晚霞皆伴其左右,似是挽留,又似欢送,燃无论如何,终是落了。 置之死地而后生,今日太阳的落下又何尝不是为了明天的升起? 骆明诗心情大好,往家里走得步子,也格外欢快了些。 骆长老说那话里的意思可不就是在表明他的立场? 而他的立场便是,若她能足够表现出自己的本事,并越过了那骆承德去,这家主之位,也并非与她无缘。 待骆明诗回到家里,骆伯仍在大厅内坐着等她,骆明诗心中不免有些感动,如今也只有骆伯才能让她体会得到那亲人的感觉了。 骆明诗不由得快步上前,笑着唤了声:“骆伯,怎的还未安寝。” 那骆伯见着骆明诗回来赶紧上前来迎,却也被里面的抢先一步给安抚着坐下,便也并未再做什么挣扎,只乐呵呵的笑道:“小姐可回来了?晚膳可用了?今日要做的事情多吗?可有累着?” 骆明诗听了心中越发觉得这亲人的感觉越浓,面上更是笑嘻嘻的,不论是骆伯说什么都极有耐心的意义应了。 待骆明诗回到房间里,心中仍觉得有些兴奋难眠。 众人都道她淡定安然,不论遇着如何的事都能临危不乱,泰然处之,便是如今要争着家主之位,也能泰然处之,很是心有成竹。 却无人知,在她心底深处,也是有些慌乱的,只是她却不能表现出来,若她与众人一样皆心有戚戚,脸也哀戚,那么这件事情便是毫无疑问的在为谋之前,便已经崩了。 若是骆长老一心为难与她,蝼蚁又如何能斗得过泰山? 直至此刻,她不安稳的心才彻彻底底的放下来,骆长老给了她目标,虽然话是说得难听了些,然话皆是好话,给了她希望与动力,让她确确实实的知道,那不是一块踢不动的铁板,而是她能够攻克下来的城池。 那么至少她不再迷惘,不再像一个在沙漠中失了路的人,明明还有足够的体力和生存的希望却硬生生的被朦胧的风沙耗光。 骆明诗心中已经是无法言语的荡气回肠,满腔热血,激动地满意入眠,便又想到什么一般,唤道:“段离。” 只一眨眼间,段离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平淡疏离的目光淡然的看向她,骆明诗只作不见,转而问道:“段离你能教我功夫吗?” 段离很是沉默了一会儿,骆明诗也不催促,只一双眼睛静静的看着他,等待着他的回答。 半晌便听到段离说道:“一点。” 骆明诗还有些可惜,若是段离这一身功夫她都能学会便好了,嘴里却是打趣道:“真是小气还知道藏私,平常真是小看你了啊。” 段离似乎是被说成小气了心中有些不舒服,抿了抿嘴,这才开口说道:“晚了。” 骆明诗不优雅的翻了个白眼,暗自猜测着段离的意思可能是指她学功夫的年龄晚了,便不欲再就纠缠这个,说道:“那便现在开始吧,反正我此刻也很是睡不着觉。” 那段离文闻言扭头就往外边走,骆明诗早已习惯,这才颇有些慢悠悠的跟着段离身后。 约莫一炷香的时辰后,一直被要求蹲马步的骆明诗终于不甘再沉默下去了,边站起身子,活动了下筋骨,这才道:“我并非要学得跟你一般,只是想学一些格斗的方法和技巧,不至于遇到危险时只能坐以待毙。” 段离闻言却是皱眉,“我会保护你。” 没有任何的天花乱坠的修饰,仅仅是一句这样的话,便让骆明诗很是安心。 然而还是不够的,骆明诗又道:“万事总有意外,万一你不再我身边,我又如何自保?” 忽而又像是想到什么一般,继续说道:“我并非你主子,你受命来保护我,万一哪天哪的主子又召你回去,你又如何保护我?” 段离闻言皱眉,不语。 骆明诗只好一个人继续自说自话,“所以啊,你教我一些招式还是很有必要的。” 段离又是战立了许久,这才像是妥协了一般,抽出腰中佩戴的软件,就开始舞了起来,那招式之快,姿势之优美,线条之分明,招式之有力,皆叫骆明诗惊叹连连。 待段离最后一式收完,骆明诗拍着巴掌上前,很是赞叹道:“好看好看,不过刚刚有些没看清,段离还是再来一遍吧。” 段离:…… 骆明诗虽一开始便知晓段离只是奉命保护她,然而她也并不是他的主子,也唯有他的主子方可命令他做更多的事情,却也一直未放在心上。 如今已经习惯了又段离在身边保护,让她很是安心,却又忽然记起段离还并不是自己的人这个事实,心中很是有些烦闷。 “段离,如何才能是你的主子?” “有信物。” “有了信物就是你主子了?” “骆家人。” “那么我就缺一个信物了,那信物究竟张什么样?” “木牌,红穗子,骆。” “听着就觉得很是神秘的样子,段离你去为我偷来可好?” “……” 这一番对话结束,饶是骆明诗怎么耍赖撒泼,段离皆是淡然处之,骆明诗忍不住心中咆哮,你们都错了,这个人才是淡定的楷模,我与他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第七十五章 略有彷徨 段离见骆明诗不像是有什么吩咐的样子,只复又朝着似乎有些不清醒的骆明诗看了一眼,这才身形又是一闪,便离去了。 骆明诗虽然为抬头,但是也知道段离走了,不仅如此,还知晓段离离去的方位和多少距离开外,她这种敏感的犹如有着绝世武功的世外高人一般的听力,是自她重生以后,才发现有的,因此,自她重生以来,便愈加喜欢闭着眼睛感受着这个世界。 然而这样的感觉又不禁让她想起来了凤皓轩,初见时是欣赏与羡慕,她心中还暗暗猜想,或许将来有缘他们还能成为朋友。却未想到再见已是相看两相厌,如同杀母之仇。 那人在她身边陪伴了两个月有余,她并非心中毫无触动,只是她心中仍有千千结难以排解。 终于,那人走了她才有了一丝喘了口气的感觉,不用再闭着自己面对一些不喜的局面。 然,终是也有了一丝彷徨和无措,那人说着要保护她的话,转眼就消失不见。 这边也是她为何会对段离更加倍好的原因,因为段离他又原则,听命令,不会说走,便消失无踪。 骆明诗终是叹了口气,段离那是有原则的人,若是手中没有那传说中的信物,他若真要走,她又如何拦着住? 时间一晃,很快又过去了,转眼看账本已有一个月余,然而不论骆明诗白日里有多累,早上都会早起一个时辰来练功,晚上回家再练一个时辰,刚开始还很是不熟练,后来才渐渐的将那些招式练得熟练了些。 在这期间值得一提的事,初几天骆明诗在骆家本部为自己挑了处院子,后几天便是不断的往里边运东西运人,虽然每天都只是小动作,然而一个月下来,在骆家本部已经有了自己的整个院子以及附带的小厨房,吃喝睡皆不是问题。 在她做这些事情时,果然如长老所说的没人阻拦,唯有几次正面碰上那骆承德,那人皆阴测测的看着她笑,那渗人的目光让她很是不喜。 也让骆明诗知晓,第一天来这里遭到的冷遇皆是由这人一手命令下去的,骆明诗心下不屑,面上不显,不论那人如何挑衅,都将他当做壁画看了。 这天骆明诗回家,却又遇着了骆承德,骆明诗脚步不停,只作没看见,谁知那一向与她也从未说过话的骆承德忽然开口叫住她:“小姐,有一件事情我忘了,原来我的命是你救的。” 骆明诗不知他忽然提到这件事又是有何深意,只作不语,任那人自顾自的说下去,果然又听他开口了,“无事,只是忽然间想起来,在这里感谢一下小姐。” 骆明诗仍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待他那一番莫名其妙又似乎很是有意味的话音落下,这才转过头去看着眼前的路,竟是看也不看他。 “也不用太挂怀,若当初知道是你,我是如何也不会去救的。” 骆承德脸上神情一滞,这才哈哈大笑起来,眉眼之间皆是狂妄嚣张,只听他说道:“可是事情已经过去,你后悔也是没用了的。小姐如今的心情怎么样,可是非常后悔吧?” 骆明诗不愿再与这个疯子多说,提步欲走,那骆承德居然还想拦,见他话里的意思和此刻的动作似乎是极其想看到骆明诗此刻脸上后悔的神情。 骆明诗又复朝他看过去,无视那人脸上的嚣张神情,只说了句毫无相关的话,“骆长老英明一世,这下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看走了眼了。” 那骆承德身形一顿,有些不明白骆明诗话里的意思。 骆明诗趁他呆愣的片刻,身形一转,便扬长而去了。 骆承德站在原地看向骆明诗的背影心中复杂。 这些天见着那骆明诗从初来那副无依无靠寄人篱下的模样变作了如今这副俨然已经是女主人的模样,就连下人们对她也只会越来越恭敬,见着她威严渐盛,他才惊觉,他才是寄人篱下的那个人,而往日的他的荣光,都只会被这女人一点点夺走。 想到此处,眼睛也不禁眯了眯,瞳孔深处闪烁着可怖的阴森。 此刻又是黄昏,天还未全黑,骆明诗走在街上,心情甚好的左右看看。 虽已是天快黑,然后市集上也不会沉寂下去,因着晚上还有夜市,虽说晚上出门闲逛的人并不多,然而晚上的市集夜市很有意思的。 望春也不由得赞叹出声:“小姐,这里怎的晚上也这般热闹,京城里这个时候,小贩都已经收摊回家了。” 骆明诗也是笑笑,只答道:“京城有宵禁,这里可没有。” 望春听罢连连点头,这是又见着前边有一个买花灯的,立即高兴道:“小姐那边有个卖花灯的,小姐可要过去看看?” 骆明诗此刻却是在一副画面前驻足,站在花坛面前久久未离去,便也只说道:“你去吧,我就在此处看看,你等会儿可回来找我。” 望春听罢便去了,谁知,等她再为小姐买了个花灯回来,那原本还站着小姐的地方此刻已经空无人影。 骆明诗此刻却是在一副画前驻足,站在画摊前久久未离去。 实则也是因为这幅画的运笔行迹和构图,皆与她的一位故人太过相似了些,然而却也能看出这是那人早期的作品,即便留款是庸言而那人字永言,骆明诗却也是一眼就分得出究竟是与不是。 便也只对望春说道:“你去吧,我就在此处看看,你等会儿可回来找我。” 望春听罢便去了。 骆明诗越看越确定这幅画的确是永言的笔迹无疑了,开口朝那小贩问道:“这幅画怎么卖?” 那小贩见骆明诗已看了许久,此刻又问道价钱,便知她是真的想买,便也乐呵呵道:“小姐,这画便宜的很,才三百文钱,小姐要看上了便买了去。” 骆明诗听罢也不禁用手帕住着嘴一笑,那人前世后期随手作一副画便也能遭人哄抢,有时被叫到三百万两银子也是有的,如今只卖作三百文,被那人自己知晓岂不要气死。 第七十六章 三文钱的画 越这般想着,忽而露出一抹狡黠,灵动的眼眸上下飞转,这才对那小贩说道:“这位师傅你看这样可好?我送与你一两银子,那再将这幅画三文钱卖给我可好?” 那么如此这般这幅画就是三文钱买到手了,以后若有机会遇到那人,一定要借着这个由头好好嘲笑一番。 至于那一两银子,骆明诗眨眨眼,她不说,又有谁知道? 况且若要说起来为何不直接三百文买下来说是三文钱买的,骆明诗傲然表示,本小姐又如何会是那般说谎的人? 那小贩虽奇怪骆明诗的要求,然而这么便宜的买卖,相当于一千零三文钱将这幅画卖了,他又岂有不答应的, 接了骆明诗递过来的钱,当即就乐呵呵的开始找画筒准备将这副话打包起来,谁知待他再抬起头来,面前的姑娘已经不见了,徒留他一人手中拿着那画不知道给谁,颇有些无所适从。 待那望春再为小姐买了个花灯回来,那原本还站着小姐的地方此刻已经空无人影。 望春急急忙上前,问那小贩,“可知晓我家小姐往哪个方向去了?” 望春想着小姐或许是等她不及,便又去别处随意逛逛了。 那小贩之前见着望春是与那骆明诗一起的,便说道:“我也不知,那小姐本是要买我的画,付了钱人却不见了,画还没拿呢?” 望春闻言不禁瞪大了眼,这才不免有些惊慌起来,忽而也想到小姐身边有个暗卫,也不禁唤道:“段离,段离?” 回应她的却只有周遭的嘈杂声,望春不由得也急急的在街上寻起人来。 此刻骆明诗却是周遭一片漆黑,看那画看得投入,并未发现周遭有什么不妥,待她感觉到危险气息的逼近时,已经晚了。 此刻她正被一个麻袋将头部罩住,手脚也被绑在了一起,听着动静和马车上的颠簸,她应该是正在一辆疾行的马车上。 骆明诗脑中有片刻的空白,恍恍惚惚间才想起来,这场景居然和她上辈子被那女人绑起来丢到山上的经历无二差别。 上辈子那件事情之后,她却是死了的,那么这次又待如何? 左右她也是挣脱不开,反倒也就那般安安静静的坐着,竟像是睡着了一般。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马车终于停了下来,初夏的夜晚还有些凉,骆明诗感觉到那人一把把门帘掀了开来,有微微的凉风吹了进来。 骆明诗能感觉到,那是个男子,只是那男子一直没有开口,许是也怕被骆明诗发现出来什么。 感觉到那男人朝自己伸过来的手,骆明诗下意识就要去躲,然而仍是被那人一把抓住了手腕,被他踉踉跄跄的扯下了马车,因着两手被捆绑在身后,骆明诗被他扯着行走颇有些难受,挣扎了两下。 只听见一声故意压低的有些变调的声音,恶狠狠的说道:“老实点。” 骆明诗见状,便立即出声,试探的说道:“你可是要杀我?” 那人却是阴测测的答道:“都说骆家小姐冰雪聪明,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你通常都喜欢恭维一个快要死的人吗?”骆明诗声音淡淡的说着,像是说着与自己无关的事情。“又是谁派你来的?” 那人又是一笑,仍是那种阴森的腔调:“刚还说你聪明,骆小姐便让我失望了,我又怎么会将这种事情告诉你?” “不说是吗?”骆明诗的上半身仍然被麻袋遮挡着,让人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然而那人却也居然听出了其中的森然。 然而,她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管家小姐,一个快要死了的人,又有什么可怕? 当即狂妄的大笑三声,“骆小姐,不得不谢谢你呀,我原本是个穷光蛋,干完你这一笔,我可也算得上个地主了。” “骆小姐,准备上路了吗。”那粗豪的声音透露出怪异的兴奋感,“这下月黑风高的,多好的一个杀人夜啊。” 骆明诗隐隐感觉一股杀气袭来,身子一偏,堪堪躲过了那大汉劈头一击。 那大汉也显得很是意外,连连朝骆明诗多看了两眼,又嘲笑道:“原来还有两下子,”随即又道,“但那也没什么用。” 说罢又是举着大刀,全力朝骆明诗扑过去,这一击速度之快来势之凶猛,凭着骆明诗这几下身手如何都不能躲过的。 因而骆明诗也没有躲,站在原地没有动。 那把大刀终是没有落了下来,然而骆明却闻到一股血腥味,随即一声倒地的重响声,那大汉已经倒在了骆明诗的面前。 段离将那人杀了之后,这才看向骆明诗。 过了许久骆明诗终是大吼一声,“快来帮我解开绳子呀,还愣在那里做什么。” 段离闻言,这才上前先是替骆明诗将那头上罩着的麻袋拿掉。 当一股凉爽的风迎面吹来,骆明诗这才睁开眼睛,若是望春在,便能看出,骆明诗此刻的脸色并不好。 眼神涣散,额头也不时有冷汗冒出。 然而此刻身边的却是那段离。 骆明诗自睁开眼睛开始便一直盯着眼前的尸体看,任段离在她身后帮她解开绳子,也不言语。 直到双手皆已重获自由后,骆明诗抚了抚手腕上的勒痕,淡淡道:“埋了吧。” 段离似乎有些不情愿,沉默的站了一会儿,见骆明诗没有改变想法的意思,这才立即拖着尸体去了远些的地方。 骆明诗在等待时候望着这片土地,满是荒凉,原是那人将她带到了城郊的荒山旁。 至于是谁想杀她,谁最想置她于死地,也没有那么难猜出来。 现在能想的,便是如何才能将自己身边的防护做得更加完善,才不至于让这随便来个小贼就能轻易将她掳了去。 待段离再回来,身上已沾了些灰尘土壤,显然已经完事了,骆明诗见了转身就走,段离正要又隐到暗处,骆明诗立即出声阻止。 “就跟在我身边罢,这里也够暗了。” 段离虽未答话,但也是同意了的。 骆明诗见了这才放心的继续走着,段离跟在身后。 不待片刻,骆明诗立即又停了下来,只听她又说道:“还是你走前边吧。”见段离有些疑惑的看着她不语,便有些脸热的说道:“我不识路。” 段离听了未说什么,提步上前两步,两人这才又一前一后的走了起来。 第七十七章 带我回家 “我忽然想起来,你的主子就是我。”骆明诗突然说这么一句话,惊得前面的段离立即回过头来看着她。 骆明诗面无表情道:“继续走啊。” 段离这才又继续走了起来,只是步伐慢了许多,还时不时的往后望,显然还在怀疑骆明诗刚刚那句话的真实性。 骆明诗不理他只自顾自的说道:“你用不着怀疑,在我来江南之前,我父亲就将那信物给了我,只是我之前一直未放在心上。” 说罢又叹了口气,“刚刚还以为自己又要死了,回顾了一会儿自己的往生,这才发现,原来你说的信物我一直都有。” 段离听了也没说什么,往后边看的动作也少了些,仍静静的听骆明诗说着话。 “现在我作为你的主子给你的第一个命令,不管我说什么,你都要回答,哪怕是一个字也好。” 段离忽然震惊的定在原地,骆明诗用一种漫不经心的目光扫过去,又继续说道:“莫要再停了,快些带我回家。” 逼着一个不爱说话的人多说话,那可不是要比杀了他还难受? 然而骆明诗还是没那么残忍的,只听她又说道:“准许你慢慢适应好了。” 但这对段离来说并没有什么用,他受到的教育便是,接受命令和执行命令。 因此,骆明诗听到那似乎是段离发出来的很是别扭的一声轻轻的:“恩。” 骆明诗这才心情好了些,又高兴的说道:“段离,你们暗卫共有多少人?” “一人。” 骆明诗有些惊讶的问道:“怎么会只有一人?你是说只有你一人?” “是。” 骆明诗不由得更好奇了,本来以为段离所在的是一个组织,可是段离却说只有他一人,“那你又如何当上这暗卫的呢?” “我生下来就是暗卫。” 骆明诗听得不由得皱眉,“没有人生下来就是暗卫的,段离。” 段离本想沉默,但他又记着之前骆明诗的第一个命令,说道:“我便是。” 骆明诗皱眉,各人又各人的活法,她不便再多说什么,又转而问道:“那你的幼年是如何度过的?” “练功。” “还有呢?” 段离奇怪的看了骆明诗一眼,又复说道,“练功。” 骆明诗突然有些不知道说什么,见到段离的表情并没有特别的变化,这才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你们暗卫的组织里就没有别的人了吗?” “之前有,后来便都离开了。” 骆明诗惊讶了,“去了哪里?”想了想又赶紧问道:“为什么还能离开?你会离开吗?” 段离皱着眉头很是想了一会儿,这才说道:“不知道,我不能离开。” “为什么你不能离开?” “因为我是第十三任骆家暗卫首领。” 骆明诗想了想便笑了,“你虽是个首领,但整个暗卫也就你一人,难道不觉得憋屈吗?” 见到段离疑惑的眼神看过来,骆明诗又笑着说道:“那就再建立个自己的组织吧,段离。” 那日,段离就听见耳边一声轻盈婉转,犹如百灵鸟的鸣唱,又如白花盛开的面庞朝着他巧笑焉兮:“那就再建立个自己的组织吧,段离。” 直到很多年以后他拥有了整个大周乃至一些其他国家都无法比拟的暗卫组织时,他仍忘不了这个人,这一夜,和她的这一番话。 带两人一路上说了会儿话,约莫走了半个时辰,骆明诗已是精疲力尽,便由着段离将她背着,一路上运行轻功就回府了。 还未进门,便瞧着望春在骆家大门口来回焦急着走着,那模样似乎还哭过了。 一骆明诗心中有些暖流,朝着望春唤道:“望春?” 望春初以为自己听错了,猛然回过头来才发现,居然真是小姐,这才又是哭又是笑得迎了上来。 “小姐你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你怎么了呢。” 骆明诗却是笑了,“傻丫头,我身边有段离护着,又能有什么事。” “可由他护着,又怎么会被人掳走?分明是他能力不足,保护不力。” 望春越说着越觉得是那段离的错,不禁有些恼怒的向段离投掷了好几个眼刀子,段离皆无视了。 骆明诗赶紧拉着望春,避免她继续纠缠下去,这才说道:“望春,带我去沐浴吧。” 望春闻言,这才看向骆明诗,细心打量后才发现,骆明诗眉宇之间疲惫之色果然甚是严重。 一时眼泪又忍不住涌了出来,“小姐今日受苦了。” “行了,别哭了,从前也不见你这般爱哭,快带我进去吧。” “从前小姐也不曾遇到过这种事啊。”仍是忍不住抱怨出声,今日她受到的惊吓也是不小。 但虽如此,手上仍是心疼的扶着骆明诗慢慢朝里边走去。 还未进到大厅,便见着骆伯迎了出来,“小姐,您没事吧?”说罢又是将骆明诗上上下下皆打量了一番,这才又是说道,“小姐您可算回来了。”一时间老泪纵横。 虽是说只消失了约莫三个时辰,然而这给他们带来的惊吓可不小。 骆明诗感动之余,心中仍存着分理智,便出声问道:“骆伯可有派人去寻我?” 骆伯抹了抹眼眶湿润的泪水,这才回答道:“有的,几乎全部的家丁都出动了。” 骆明诗想了想便说道,“那便让他们辛苦些,继续做做样子,装作我还未回来的样子。” 骆伯思量了片刻便明白了骆明诗的意思,这才点点头,说道,“老奴知晓了,这便吩咐去,让他们做的隐蔽些。” 骆明诗疲惫的回到房间,却见着桌子摆放着一副画卷。 不禁走上前问道:“可是我今日看得那副?” 望春也上前一步回答道:“我见着小姐喜欢,”说罢有些哽咽的说道,“当时小姐不见了,我想着这是小姐喜欢的东西,如何也不能再消失的。” 骆明诗只有些眼热的看着望春,不语。 已是人静夜深,月亮高高挂起,安静的散发着卑微的光芒,这是本该是一片寂静的夜晚,一阵推门声“吱呀——吱呀——”。 响了太久以至于将那人的眼光都吸引了去,只见一个佝偻着身子的人蹑手蹑脚的走进来,见了屋中的人是他,不自觉的将身子弯的更低了些。 这才走上前来说道:“主子。” 那人不再看他,只双手背在伸手,仰头望向窗外的孤月,“如何了?” 那人小心翼翼的答道:“探回来消息,那人至今还未来消息,不过骆府那边的人,还在暗中探寻那小姐的踪影。” 第七十八章 对质 那人闻言,却是嗤笑了一声,幽幽的道,“暗中探寻?都已是要死的人了,还管这些名声做什么。” 那下人听了也不敢多言语,仍是安安静静的在一边待命。 那人终是大手一挥,这才说道:“再去探,我要听到那人的死讯。” 那佝偻着的人听了,如蒙大赦一般,磕着头便出门去了。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夜。 翌日,骆明诗出门,去了骆家本部,虽说心中早已有了决断,但仍是想去见一见那人失望的表情才甘心。 待马车缓缓停下,这才有人掀开帘子,恭敬道:“小姐,到了。” 只见骆明诗在旁人的搀扶下走了下来,举止得体,仪态万千。 路上遇到的下人见着骆明诗也都纷纷行礼,就连那门房也不敢再试探骆明诗的威严。 骆明诗原本往骆弘毅的院子那边走,这样便是直接碰到骆承德的最快的方法了。 然而脚步一顿,忽而嘴角勾了勾,这会儿更着急的人,恐怕不是她才对吧。 又携着望春往账房的方向走去,这一路走得意气风发,倒叫全府的人都知晓那骆家小姐来了才好。 果然不出骆明诗所料,骆明诗不过是前脚刚到那账房,骆承德随后就赶了过来,并且毫无规矩的推门而入。 骆明诗却是等候他已久,待听到推门声之后,不禁莞尔,只轻轻将手中的茶盏放好在桌子上,这才慢悠悠的起身,待她再姿态万千的转过身子时,骆承德已经面如死灰。 骆明诗嘴角含笑,故作疑惑的问道:“大公子这么一大早赶过来,所谓何事啊?” 那骆承德唇瓣开开合合,终才开口道:“我有个东西落在了这里特地赶过来拿。” 骆明诗仍是笑着,“那么大公子请便吧。” 那骆承德皱眉,然而话已经是说出口,也不好再更改,便进了账房,往隔间里走去。 只是心中庆幸骆明诗并未跟过来。 走到内里,这里并没有属于他的东西,骆承德也知是如此,便也是见无人发现,随意将手中的一枚扳指取了下来,这才走了出来。 见着骆明诗还朝着他看,便抬手扬了扬手中的扳指,示意,便抬脚往外走去。 骆明诗见他步履匆匆,不由得冷笑,可不就是做贼心虚? “站住。” 骆承德心中一突,脚步也跟着一顿,便听到耳边骆明诗的声音在说:“大公子这个称呼着实妙,大公子以为呢。” 骆承德暗暗松了口气,听了这话便以为,骆明诗又要在他的身世上做文章,心中不屑骆明诗除了身份比他高贵又能有什么能力? 遂只顺着骆明诗的话敷衍道:“哦?我确实没有看出来究竟是妙在而处了。” 骆明诗见了那骆承德脸上一副不甚在意的表情,哪里又猜不出他所想,便故意将音调拖长了,说道:“这妙就妙在这个‘大’字上,大公子以为呢?” 骆承德原本松懈下来的心,又开始警铃大作起来,已经意识到恐怕不太妙,嘴上却是不由自主的问出声,“大字又如何妙了?” 这骆明诗究竟知道了多少? 谁知那骆明诗却仍是不答,反而巧笑焉兮朝着骆承德道:“大公子觉得我是蠢笨之人吗?” 骆承德见骆明诗并未继续说那所谓的秒处,心里又是松了口气,嘴上却是快速答道:“小姐冰雪聪明,又怎么会是蠢人呢。” 说罢,还又带上了他那招牌式的假笑。 骆明诗做出一副被奉承之后很是开心的样子,竟然比骆承德的笑得还要甜上三分,说道:“大公子可没说实话哦,嘴里虽这般说着,心里却拿我当傻子。” 骆承德故作惊讶,这才学着骆弘毅那般的委屈脸摆在骆明诗面前,“怎么会呢。” 骆明诗见了他竟然学着骆弘毅的样子,面上虽像了,心却是黑的,心中更是厌弃三分,不欲再与这等人多绕弯子,便将那话直说了。 “承蒙大公子夸我是个聪明人,若我连这种小伎俩都看不出,又怎么担当得起大公子这一声赞?” 骆承德有片刻愣怔,当事实就是这般打在他的脸上时,反而跟不敢相信,倒也觉得不真实起来。 还以为自己是出现了幻听一般,不由得追问道:“小姐说什么?” 骆明诗见他还一副不能接受的样子,不由得嗤笑道:“我道大公字有多聪明,未想也是个听不懂人话的。” 骆承德这会儿却已是清醒过来,侧边的手指紧紧握成了拳头。 原来她一直都知道,原来一直都是自己小看了她。 骆明诗见他没再说话,便知他已听懂了自己的警告,这才慢悠悠的继续道:“这大字嘛,妙就妙在,心大,欲大。大公子以为呢。” 骆承德终是恢复了过来,只一瞬间,又变作了那“风度翩翩”的世家公子模样,脸上也挂着笑,只是怎么看怎么都有些惨淡。 “今日真是受教了,劳小姐费心指点,在下定铭记于心。” 骆明诗听了这话,便是也笑了,“你若是不服,随时再来,只是若再触了我的底线,届时必不会手下留情。” 话已经说得这般明白,这般撕破脸,骆承德脸上那抹惨淡的笑意也不见了。 “小姐多虑了。” 说罢,便急急走开了。 骆明诗见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这才心境舒爽了些。 “小姐竟然就这般容易的就放过了他。”望春有些不赞同的说着,心中显然是将那骆承德派人下杀手的事情耿耿于怀。 骆明诗这般心心念念为自己着急的模样,便也不去管她,只在一边笑看着她,知道望春也发现了自己的失态,又见着自家小姐这般明显取笑的模样,更是不依。便作势不再理会了。 一转眼又是几个月过去了,日子也是平淡的在过。 骆弘毅仍是时不时便来找她说会儿话,也不知他是如何做到面对一个比他小了四五岁的女孩装委屈的。 账本也仍是在看,通过看账本她如今也掌握了几乎整个骆家产业的分布和格局,并也了解并知晓了骆家下一步的发展该往哪里走。 第七十九章 斗嘴 同时也渐渐再接手一些别的事物,可以说,权利正渐渐往她手里流动。 仅到江南并接触骆家产业不到半年的时间,骆明诗就已接手掌管了骆家近一成的产业。 就是经营多年的骆承德,手中也不过是三成而已。 这其中不能不承认又骆长老故意纵容的结果,然而长老既然也表明了让骆明诗与骆承德竞争,两人若是悬殊太大,那还有什么争头,总要左右权衡一下的才是。 期间也与骆安时有过几次书信来往,信中表明忘了告诉骆明诗那个信物便是能号令骆家暗卫的信物,还说段一是个能人,望她善用。 骆明诗当时看完信还叫来了段离问他,“段一是谁?” 段离:“是我。” 骆明诗闻言大惊:“你不是说你的名字叫段离吗?” 段离:“是你要问名字的。” 经过一段时间调教,段离不但在说话时字数超过了三,同时也学会如何推卸责任了,一句话噎的骆明诗差点就喘不过气来了。 经过后来才知道,“原暗卫有二十人,皆是因着排名来叫,段离能力最为出众,排在第一,因此便是段一。” 偶尔与骆承德正面对上,骆承德也皆表现很是内敛,有时竟然也会恭恭敬敬的对着她行礼,这些皆是出乎了骆明诗的意料之外,然而又在情理之中。 值得一提的是,段离倒是将她那次说的话放在了心上,因着偶尔唤他并不见他出来,后来才得知是收养了一批孩童,训练他们去了罢。 但骆明诗对他的防范心从来不减,因为她知道,骆承德这种人不是一败便馁的人,他回事像一条毒蛇,将自己隐藏好,待你走近他早已备好的陷阱时,便会突然蹦出来要你一口,只一击便已注定是胜是败。 好在段离每次离开她都是因着她在府里且又是夜晚她已入睡之后。 这天,骆明诗回府时却是收到了一封请柬,最外边的信封上面只写着司马二字。 骆明诗不由得立刻想到了大夫人。 大夫人的娘家镇国公府可不就是复姓司马吗。 这般想着,再打开请柬,里边的内容果真写着因是写这请柬的人是大夫人司马兰的表姐,意图邀请自己明日去府上一聚。 真要说起来,骆明诗还得叫这写信的人一声表姨的,也算是亲戚了,既如此,这一趟是非去不可的了,大夫人的面子总不能不给,倒叫人平多说她狂妄了。 看罢,放下手中的请柬,这才转向对着一直看向她的骆伯说,“骆伯我明日要去司马家里拜访,劳烦骆伯帮我准备一份见面礼。” 那骆伯听了,已是染上白霜的眉毛微微皱起,“司马家?可是夫人的亲戚那个司马家?” 骆明诗闻言也不禁眨了眨眼睛,是了,骆伯在江南这么多年,又怎么会不知道江南有个司马家,大夫人娘家名声赫赫,那大夫人的表姐如今已嫁做了人,如今写封请柬居然不用夫家的姓氏,偏偏要以司马的名义相邀,可见是个强势的。 听说府上的大门上的牌匾挂的都是司马的名头,也真是够骇人听闻的了。 这样一来,即便是司马家的旁支,也是能成功混入江南的上层圈子的。 骆明诗却是点了点点头,回复骆伯的话道:“正是,这人信里便是自称我表姨。” 骆伯听闻并未说什么,仍是皱着眉头,骆明诗见了不禁问道,“骆伯,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骆伯随即摇头,只说道,“并不曾,只是顾虑着这司马家虽占着京城司马家的名头已很是风光叫人不敢小看,然则很是低调,往日里上层各种聚会,都不曾见司马家的出席,因此都相传说,这司马家的孤傲的很。” 话说到这里,骆明诗已然明了骆伯的意思了。 这般孤傲的人却下帖主动相邀,不是骆明诗面子太大,就是这件事情太反常,骆伯多疑,总要想的也多了些。 骆明诗见状只劝慰道:“母亲待我甚好,许是那表姨也知晓或是得了母亲的嘱咐才邀我前去也说不定。” 骆伯听得骆明诗这般说,眉宇间的皱纹才稍稍舒展了些,但仍是说道:“小姐明日去仍是要带好暗卫。” 骆明诗得了骆伯的好意,只当满口答应了,哪里还有推迟的道理。 翌日就带着望春和隐藏起来的段离携着请柬一道往司马家去了。 早间梳状时,骆明诗还特意交代了望春将大夫人特地在她临走时送与她的玲珑玉古簪给戴上。 待马车停下来,骆明诗下车后,抬眼便是往门匾上望,只见果然,司马两字正悬在头上三尺的正中间,光是看着挂匾就觉得很是有气势。 只一下车,立即便有婆子上前请安,待问明骆明诗的身份之后,这才客客气气的将她请了进去。 骆明诗观察着这婆子对她的态度,发现她居然很是恭敬且皆处于出于真心,骆明诗心中也不禁暗暗揣摩起来,司马表姨娘今个儿难道真是只为了请她喝茶联络下感情不成? 然不待她多想,只约莫走了半柱香的时辰,就已到了正厅。 骆明诗不禁打量起司马家的装扮起来,不管是府邸的大小还是府中内部的装饰,皆是比不过骆府的,然而屋子内部的摆件格局以及古朴的有些年头的摆件,皆显示了其主人家的品味不俗且权势过人。 毕竟有些东西,也是你有钱也买不着的。 这般边走边看,很快便进了大厅,抬眼便见着上首坐着一高贵典雅的妇人也正在朝她看过来,这便是那传说中的表姨了罢。 那婆子带她来之后也先一步上前道:“夫人呢,骆小姐带来了。” 这便是暗中与她示意,这的确是她表姨无疑了,骆明诗也很是有眼色的立即上前一步,微微行了个长辈礼,口中也说道:“见过表姨。” 司马婉如是旁支的孩子,家中排名第三,比着大夫人还要小上三岁,虽是当得骆明诗半个长辈,然则身份还是比不得骆明诗的。 算得上半个长辈,可不就是行的半个长辈的礼吗。 司马婉如原本也在打量她,此刻听着骆明诗亲亲热热的喊她表姨,又很是谦卑的朝她行了个长辈礼,也算是对她的认同了,这才眉眼中皆露出笑意,说道:“你这孩子倒是个嘴甜的。” 说罢,又觉得自己说的有些不妥,骆明诗的身份不低,哪里是她能随便打趣的,因此,也立即转而说起正事道:“我知你也疑惑我何故今日寻你来。” 见骆明诗也正疑惑的朝她看过来,司马婉如才眼中带笑,继续说着:“我这些年越发不爱理会外边的事了,因此你这孩子来了江南我也未曾知晓,还是你母亲亲自写信于我知会了一声,我才知你来了。” 第八十章 多疑 如此一番解释,倒也能说的通,为何独独今日才请了她来圆了这一姨母侄女的情分。 骆明诗余光将司马婉如打量了个遍,这才发现,她与大夫人真有三分相似,只是大夫人更加傲气,相较起来,表姨则要柔和得多。 听到这里骆明诗才有些恍然大悟,司马婉如并未对她摆什么架子,说话也和和气气的,再加上这话说得,这么一看来,还真是个好相与的人。 倒是自己之前有些多疑了。 司马婉如见着骆明诗不说话,还当她有些不自在,便又带着笑意说道:“你若是肯认我这个表姨,日后必要多来走动才是,如今个儿一人在这江南之地,身边也不曾有一个亲人,我单是瞧着也觉得心疼你的,若你不嫌我这个表姨没本事,日后定要常来。” 这番话说的可以说是已经将姿态摆的极低了,这司马家的名头说出去谁不都要礼让三分,到了骆明诗这边反倒还低了去。 骆明诗自问也不睡个那般不知好歹的人,当下便应了,“谢姨母体贴,侄女日后必定常来叨扰便是。” 这会儿就连着这“表”字也省了,直接喊着姨母,又显得亲热又抬高了司马婉如的身份。 司马婉如听了也是笑眯眯,对骆明诗更加热络起来。 如此这般,两人皆是心情甚好,两人也就着骆明诗在江南这些日子过得如何这个话题慢慢的聊了起来。 期间司马婉如瞥见了骆明诗头顶上的发簪,眼中一亮,笑得愈发有深意,弄得骆明诗还有些摸不着头脑,只听得那表姨只说了一句:“你母亲待你还真是好。” 见骆明诗一伙的望过去的目光,司马婉如却没有为其解惑的意思,只仍是笑眯眯的说道:“你以后便会知道。” 骆明诗不解其意,然而见司马婉如并不欲再说下去,便也体贴的不再追问,只是心中也暗暗留意了些。 司马婉如的态度从来又是温和柔软,善解人意,当她出言相邀骆明诗留下来用午膳时,骆明诗简直有种不忍拒绝的感觉。 待吃过了饭,司马婉如又道,“我已为你备下了一间房,日后你来便都住只见了,快去看看可还满意。” 这话的意思便是专门为骆明诗准备布置了一间屋子了。 骆明诗闻言心中讶异,却是笑道:“姨母真是体贴。” 司马婉如见骆明诗虽并未表露出什么意思,但仍是出声解释道:“只是看看,你若是不习惯也可拒绝我的,不必勉强自己。” 话已至此,骆明诗心中最后一丝不愿也没了,只笑着回应道:“我这就去看看。” 司马婉如见骆明诗领情也不由得更加高兴起来,便领着骆明诗往为她精心准备的房间里去了。 待骆明诗推开房门一看,便知事花了心思的,整个房屋的摆设与这个整个府邸的摆设大不同,因着体谅她仍是十一的女孩的缘故,装扮都偏亮丽些,瞧着一看便知晓是稚女的闺房。 骆明诗虽说心境已非平常稚女,然而也感怀姨母的这一番苦心 因此当司马婉如提出若是累了便小憩一会儿再回去的话时,骆明诗也顺水推舟的答应下来。 她本就有午睡的习惯,此刻到了时间也觉得乏累,若是硬要赶回去,即便是到了骆府,怕也是过了时辰,不宜在睡了。 若如此,又有何一定非拒绝不可的理由呢? 骆明诗很是爽快的答应了,司马婉如一边高兴骆明诗领了她的情,一面又见骆明诗着实显露疲态,便体贴的为骆明诗带上门离开了,顺便让望春也可下去休息一番,骆明诗这边自有侍女来替。 望春确实坚决的拒绝了。 司马婉如见阳春执意如此,也不多加勉强,只是笑笑走开了。 虽说司马婉如是好心,然望春自从经历了骆明诗忽然消失的事情之后,自是再也不肯离远了骆明诗一步的,便婉拒了,只道自己站在外边等小姐便好。 却不知,自家小姐此刻正被人劫持住了。 骆明诗一走进屋子,便闻到一股血腥味,直觉不好,便轻声小步的往后退了一步。 然而不等她逃离,一把冰冷的匕首已经紧紧贴在她的脖颈,她毫不怀疑只要她稍稍有点动作或是脉搏跳动的更剧烈些,便会直接由这把匕首让自己永诀于世。 “最好别动。”一股冰凉的男声犹如带着冰封雪山上的严寒,激起骆明诗一身鸡皮疙瘩。 骆明诗原本就未打算有动作,这会儿却是直接僵在原地不敢动了。 骆明诗皱眉,这男人气势也太强了些。 若是之前段离在还好,只是现在…… 骆明诗不禁心中微叹,只是现在因着她待见过了司马婉之后,便觉得司马婉如并不会对她如何,宽且段离这阵子又很是繁忙于组织的事,便让他随意去了。 果然暗卫只有段离一人仍是不够的。 望春便在门外,与他们仅隔一个门板的距离,骆明诗不能喊,望春却可以,只是她又如何让望春知晓她的处境而不被这男人察觉? 谁知外间的望春突然朝里边轻声问道:“小姐可是睡了?” 骆明诗同时感觉道擒住自己的手指更紧了些。 骆明诗不敢妄自出声,任由着那人压着她往屏风后走过去,那人这才有俯在她的耳边,道:“你知道该如何说的。” 骆明诗不禁心中一凛,这人好精明的算计,偏偏把她拉到这里间才许她答话。 是了,她进来已经有些时辰了,若仍是站在门边就答了望春的话,这么点距离未免也太明显了些,望春一定会发现不对。 然而此时性命虽仍在别人手上,骆明诗也不得不赞叹那人一声聪慧。 心中也将自己唾弃了一番,这才想了想,这人身上有伤,闻着这血腥味的浓郁,伤势必定不低。 然而,若是专为伤她而来的人又怎么会带着一身伤,骆明诗心中一定,便已想到该如何化解了。 所有的思绪仅在一瞬间,当那人放在她脖颈上的匕首又压了压,威胁之意明显。 骆明诗没有半刻犹豫,便出声道:“何事?” 第八十一章 挟持 声音慵懒,还带着些许睡梦中的迷糊,只听声音便知这是一个睡梦中被吵醒的人。 果然外间的望春声音更低了,“小姐莫又忘了盖被。” 骆明诗轻轻“嗯”了一声,声细如蚊音。 然后一直将耳朵附在门上的望春却是听到了,这才又安安静静的继续守在门外边了。 男子见着危机解除,而此刻被挟持的女子也安安静静的任他禁锢着,不慌忙不惧怕。 一低头便能看见她柔顺如瀑的长发披散在肩上,即便是看不到她的眼睛,男子也能想象得到此刻她的眼神应该是清明的。 呵,是个聪明的小姑娘。 男子很随性的放开了她,坐在一边的椅子上。 骆明诗得以自由,这才暗暗松了口气。随即便听到那人在她身后,声音里带着些许玩味,“你好像并不惧怕我。” 骆明诗心中的想法更是明确了,这是也淡定的回应道:“你并无意杀我,我又为何惧怕你。” 谁知那人听了却是低低的笑出了声,骆明诗闻声皱眉,却听到那人说:“你既然不怕我,那又为何不敢转身来看我?” 骆明诗从善如流,镇定的回答道:“我以为你并不想被我看到你的脸。” 骆明诗想着,本来那人并不想杀她,被看到长相之后又欲杀了她灭口,这又该如何。 谁知那人听罢,笑声虽仍是低低的,只是能听出来,他笑得更加愉悦了,骆明诗不明所以,但站着未动,却又听那人终于停了下来,轻声说道:“怕我觉得你知道的太多,又要杀你是吗。” 骆明诗不语,虽被那人猜出了心中所想,但也并不觉得窘迫,仍是屹然不动。 那人见了,又是说道:“你应知道,我若想杀你,便是轻而易举,你若再不回头,我现在就杀了你。” 骆明诗闻言狠狠皱眉,这人好生不按常理出牌,然而这种被人威胁还丝毫不能反抗的感觉也让骆明诗觉得很不好。 但也只能照做,谁知,待她转过身子看过去,只见那人面上带着一个能遮住大半张脸的玄铁制面具,只露出一张嘴巴而已,骆明诗有一瞬间的愣怔,因为没想到会是这般,这样她又如何认得出他是谁? 那人将骆明诗的反应看在眼里,又是一阵笑,似乎是骆明诗逗乐了她。 骆明诗忽然发现这人真的很爱笑,才见他一面,他就笑了三次。 当然也很危险,锋利的匕首始终被他捏在手中把玩,一闪一闪的泛着寒光。 然而那不停的晃动的这匕首忽的一滞,那人待看到骆明诗的脸之后愣住了。 骆明诗只见那人嘴角勾了勾,薄唇轻启:“居然是你。” 骆明诗闻言又是皱眉,“你认识我?” “不认识。”说罢,又是勾勒勾嘴角。 因着两人皆怕引得了人来,因此声音都放的极低,距离也凑得很近,一时间竟像是一对有情人在耳鬓厮磨般。 骆明诗片刻无语,将两人距离又拉开了些,沉默了些许,忽然出声道:“你是在拖延时间。” 那人不答,只是手中把玩的匕首放慢了速度。 骆明诗又说:“你受伤了,有人追杀你,你仓皇逃窜到这里,不想又遇着我进屋来。” 那人却又是更凑近了骆明诗些,轻声说道:“哪里是仓皇逃窜,莫要把我说的那般难听。”这话便是变相的承认了。 说话间吐出来的热气喷在骆明诗的脖颈间,惊得骆明诗又往后退了退。 骆明诗见他大大方方的承认,又是朝他看了一眼,然而除了他微勾起的嘴角,其他的什么也看不出来。 “既然你不想碰着我,我也不愿遇见你,我两就当做进的都不是这间屋子,你该怎么做便这么做,而我,现在要去安寝了。”说罢,不等那人反应,骆明诗转身便朝着床边走去。 谁知那人却是站起身跟了过来,骆明诗似有所觉,立即转身,就见那人又与她相隔不过一尺的距离,便听他无赖的说道:“你若是不管我,我便会死在这里,到时你又该如何跟外边的人解释。” 骆明诗不信,然而却也闻得出室内浓浓的血腥味正在她周围萦绕不去,骆明诗不由得在他身上打量,那人更是配合的自己扯开衣物将伤口露给她看。 一大片的血红印在他的胸膛,看在她的眼里。 男人原本以为她会尖叫,然而却见着她只是皱着眉头站在那里,眼睛还在打量她的伤势。 骆明诗心中复杂,说的话也带着些许故意,“你伤的不轻,却还能这般活泼,想来是身子骨忒好了些,也不会有什么事。” 那人却是又笑了,伴随着低低的喘息声,嘴里却是说道:“你其实是想说我身子骨忒贱吧。” 骆明诗终于听出了那声音里的虚弱之意,不禁抬头看过去,又见着那人嘴唇上已没有一丝血色,心中仍是还有些犹豫。 忽而见着那人已有些晃晃悠悠的朝她倒了过来,骆明诗赶忙深处双臂将他扶住,然而她一个小姑娘又如何扶得住这男子,被撞的连连后退几步,直到后背紧抵着床柱,这才堪堪停住,两人皆避免了摔倒在地的命运。 两人此刻的姿势却是男人整个上身压在骆明诗身上,且被骆明诗紧紧怀抱住,骆明诗却是手中将男子紧紧抱着,身高只至那人胸口,几乎是脸庞正对这那血肉模糊的伤口。 虽是没摔倒,然而此刻也并不好受,更加浓烈的血腥味直直的涌进骆明诗的口腔,鼻腔,骆明诗胸腔中一阵难受。 “呵,小丫头劲挺大。” 骆明诗已经切身体会到这人的伤势有多严重了,然而他却还在开玩笑,骆明诗心无奈,原本还在犹豫救他还是不救,此刻却已经没得选了。 骆明诗不欲理会他的话,只将头偏向一边,大口的喘了几口粗气以后,这才拼命发力将那男人往床上拖去,幸而两人本就在床边上,因此,并未花费太多时间便做到了。 只是待骆明诗终于将全身的重量狠狠丢在床上,再起身看向那人才发现,仅露出来的薄唇紧紧抿着,始终挂在嘴角的那抹笑意已经消失不见,似乎是已经昏睡了过去。 伤势的确是太重了,那人强撑了那般久现在才昏迷想必已是极限。 原本用来威胁她抵在她脖颈的匕首,在那人站起身时便被别在了腰上。 骆明诗伸手去拿,轻而易举的便将那匕首拿到手,微微一用力便又将那泛着寒光的匕首拔出。 只是一番打量,便觉着这把匕首真是收割人头的利器,光是看着便觉得让人不寒而栗。 手握着匕首,眼神却又移到躺在床上的那人身上,刚刚威胁她的一幕幕又在脑海中闪现。 骆明诗气不过,拿着匕首快速逼近到那人的脖颈上,又紧紧贴着那人脖颈左右皆比了比,又狠狠的压了压,嘴里还不时发出威胁的哼哼声。 似是要将刚刚那人对她做的尽数还了去,这才作罢,再抬手,匕首又以收回鞘去。 第八十二章 月事来了? 骆明诗又转眼望向床上那人,习武之人多为敏感警觉,刚刚她忽然乍起持匕首向他刺去他都没有反应,想来是真的昏睡过去了吧。 骆明诗咬咬唇这般想着,又复看向那人的伤口,这才轻声轻脚的往外间走去了。 打开门见着那望春立即转过身来,疑惑的看向她,惊讶道:“小姐醒了?” 骆明诗却是回道:“望春你去禀了姨母,就说我月事来了,问她要些东西。” 望春立即惊讶大叫,“小姐,你你你初潮来了?” 不怪乎如此,骆明诗再怎么淡定在她眼里仍是个未来月事的女孩,这会儿吩咐她去拿对付葵水的的用具仍是这般淡定,要不是望春成日里跟着骆明诗身边,这会儿都要怀疑她是不是真的第一次了。 骆明诗不欲多谈,那人至今还昏迷着呢,想到许是等会儿还会发热,又吩咐道:“我还有些不舒服,再要些驱寒的药物来,望春要快些。” 即便有些不敢相信,然而骆明诗那身上传来的血腥味却是无疑的。 直到骆明诗出言催促,望春这才急急应声而去了。 然而的骆明诗并未发现,躺在床上的男人睁开眼,复又闭上了。 那女子兴许是值得信任的吧,想至此,那本是装睡闭上眼睛的人才此刻才终于撑不住晕了过去。 待望春取来东西,骆明诗将门打开一小点,嘱咐道,“随我进来,记住,等会儿见到什么都不要出声。” 望春虽疑惑,但仍是乖巧的应了,只是没想到,进屋子后才发现这血腥味溢满了整个屋子,骆明诗径直带她往里间走去。 望春眼神一扫向床上那人,立刻的想叫又赶紧捂住嘴巴,骆明诗看了望春一眼,又说道,“过来帮我为他包扎一下。” 骆明诗一个人做这些很是吃力,有了望春的帮忙速度也快了很多。 不得不说,司马婉如还是很细心的不但为她准备了驱寒的药,还为她准备了补气血的红糖水。 骆明诗看了眼床上躺着的人,又复望向那碗红糖水,沉默良久。 虽说想着的确有些奇怪,但这补气血的作用对于男女还说大概是一样的吧。 那边望春还在犹豫的看着她,只听骆明诗果断说道:“喂吧。” 约莫半个时辰过去了,床上那人却还不见醒,且果然还发了热症。 望春也开始着急了,“小姐,这人还不醒,我们用午休的借口来拖延,怕是不够用了。” 骆明诗只闭眼坐在靠椅上假寐,不语。 望春复又说道,“待别人或是司马夫人发现,到时候皆不好解释,若要是再传出去,恐怕于小姐名声有误。” 骆明诗睁开眼,这才望向望春,“你的顾虑我知道,然而,”后面的话却并未说下去,她本想说然而名声与她并无关紧要,却复又想到,即便是她无心嫁人,名声与她也紧紧相关联,譬如家主之位。 没有人会愿意追随一个名声不洁的人,何况她要夺的还是那还是万人瞩目的家主之位? 正沉吟间,骆明诗忽而瞳孔一缩,手上示意望春再莫要动,望春虽疑惑但也照做了。 自从骆明诗开始跟段离学功夫之后,听力便越来越敏感,就连段离那快如风的杀招她也是能轻易察觉到的,即便她仍是迟缓的躲不过。 后来段离也告诉她,她对杀气很敏感,很适合学习敏捷类的功夫,便丢给了她一本点水飞云,用他的话就是,打不过就跑吧。 此刻,骆明诗正是察觉到有人来了,并且又是一个会武功的。 段离段离你在哪。 骆明诗有些无奈的闭了闭眼,再睁开却是示意望春躲后边些,慢慢朝床边靠近。 待她默默走近了些,看向床上那人,骆明诗思量着,若有人来,只有三个目的:杀他的,救他的,或是,杀自己的。 那人虽潜伏在这屋子附近,却始终未有动作,显然是以静制动。 骆明诗却没有时间再跟他耗下去,只见她一亮出手中的寒光就要往床上那人刺过去,一个石子便朝着她手腕行走的轨迹的前头打过去,然而骆明诗并未真想杀那人,何况心中早就警觉,又怎会会被打到? 只见骆明诗一个转身顺势收回手,那石子落了个空在地上啪啪作响,又是响了几声才终是落定下来,没有了声音。 这一阵声响,足见那石子来势之猛,劲道之大。 骆明诗一瞬间做出了判断。 原来,是友。 再抬头,眼中赫然出现一个人影,细细闻,骆明诗还能发现他与那昏迷的男人身上有相似的而味道。 一个同样带着面具的男人,虽仍是看不清那人的面孔,却不难听出此刻他声音中的有些气急败坏:“你试探我!” 说着,手中还指向原先他自己打空了的石子。 骆明诗眼神淡然无波,只是冷声道:“既然来了,就快些带他走,不然……” 那人显然想不到,骆明诗这样的一个深闺女子居然还胆敢威胁他,不敢置信的瞪大眼,语气却带着挑衅的语气道:“不然如何?你能如何?” 骆明诗见了这人这般嚣张也不怒,反而是故意笑得更加神秘,带着嗜血的残忍味道:“你莫不是天真的以为,我奈何不了你?相信你可看出了我与平常内宅女子不同吧?” 那人闻言果然中计,稍稍将步子往后挪了挪,气焰没有之前那般嚣张十足,他好歹也是练武之人,对杀气极为敏感,然而让他奇怪的是,他能看出这女子武功并未有多高,然而那慑人的气势却无可比拟。 那般让他感受后便心生胆寒,不由自主的往后退的气势,除了在他主子那里感受到过之后,便再也没人能让他如此了。 未想今日却看到了一个除了他主子之外的第二人,且还是个女人。 “你功夫并不高。”那人还有些不甘,故意戳错这个众人皆知的事实,似是陈述,也似疑问。 骆明诗却是又笑了,冰冷的声音说着讽刺的言语带来了让人不寒而栗的效果:“亏了公子还是江湖中人,”说着一句未完的话,然而下一句却是紧紧盯着那人面具眼部的位置,带着甜甜的笑意和冰冷的语气:“我用毒啊。” 听起来像是没有任何因果关系的两句话,那人却是信了,惧了,也不敢动作了。 第八十三章 撒娇 那人嗫喏了半晌,再开口却是带着些委屈,“你都救了我主子了,就再让他躺会儿嘛,我怕路上太颠又将主子的伤口弄得更大了。” 骆明诗有片刻无语,这面具下的脸真的不是骆弘毅吗? 现在男子都这么会撒娇了吗? 还有你那种我救了你就该对你负责到底的想法真的合适吗。 “再不快走,要我亲自送你们上路吗?”骆明诗不再理会她,只将头偏做一边,声音仍是冷冷的。 那男子闻言,只得无奈的朝他主子身边走去,待他见着自己的主子满身的血迹和包扎过的伤势,声音更加凄哀婉转起来:“我可怜的主子哟。”边抽泣边小心翼翼的将床上的男人扶起。 骆明诗有些不能忍受,便厉声喝道:“动作快些。” 那男人不敢反驳,只好又将动作放快了些。 待他临走时,又朝骆明诗望了一眼。 说道:“今日若没有姑娘相助,我家主子还不知得如何。姑娘大恩大德,在下日后必报。姑娘可暂时将在下记住,在下名叫昌歌。” 说罢,一闪身,人影已不见。 待那两人终于走了,骆明诗望向这一室的狼藉,心中荒凉,若她身边能有多几个能用的人,她也不至于如此狼狈了。 望春也是见那两人一走,便立即上前问道:“小姐没事吧?”说罢还颇有些紧张的看着骆明诗,像是生怕她受了什么委屈一般。 骆明诗忽而笑了,“我能有什么事。”说罢又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赫然就是那男人起初用来威胁她的那个。 见到望春疑惑的看过来的眼神,又是不禁莞尔:“这东西可不是凡物。这把,不亏。” 望春仍是心有戚戚,望向骆明诗又复神神秘秘的凑到骆明诗耳边,有些紧张期盼的问道:“小姐真是用毒高手?” 骆明诗一顿,忽然想到自己刚刚诈那男人的那番话,实则怀中只一把辣椒粉而已,那是她能想到的,拿得出来且能够很好的制敌的“毒”了。 然而此刻再得望春这一番发问,心中颇有触动,半晌又是笑了,只听她悠然说道:“以后会是的。” 两人将室内收拾了一番,沾有那人血迹的物件都擦了去,床单却是用干净的布料包裹起来,届时逢人便就说那上边沾了那污秽,也能掩饰的过去。 待骆明诗沐浴完又穿戴一新,之前那种压的她透不过气来的血腥气息才消退不少。 却也仍是有些疲惫了,忍不住揉了揉眉心,望春也体贴的上前,担忧的说道:“小姐累了,咱们快些回吧。” 骆明诗闻言点了点头,“先去同姨母拜别,再走罢。” 司马婉如听下人说了骆明诗要走的消息,也出来为她送行。 末了,又是朝着她头上戴着的发簪看过去,笑的颇为慈爱。 说道:“如今你也是成人了。”便满意的瞧见了骆明诗随着她的话低下头去,还以为她是害羞了。 复又小小继续说道:“许多事情也该慢慢交与你说了,日后你定要常来,也陪我这个姨母说说话,我也好跟你说说我们司马家的事。” 骆明诗当然一一应了。 只是当她听到司马婉如让她常来府上的时候,不禁有些迥然。 又想到那个威胁她的男子,若下次再来,总不会又遇到吧? 望春原本还与骆明诗说着,要不要将今天发生的事告诉司马夫人。 骆明诗不想就拒绝了。先不谈他她与司马夫人,现下仍不熟悉。再是,就算将这件事情说了出来,除了让司马婉如觉得震惊讶异以及羞愧之外,也并没有任何意义。 待两人回到家里,骆明诗只是喊一声段离,就见他立刻出来了。 段离只瞧了骆明诗一眼,却是难得的第一回主动开口问道:“发生何事?” 只一眼,便察觉到她今天有些不对劲。 骆明师不欲隐瞒他,便将今日之事一一说与他听了。 末了又附嘱咐上一句:“进程得加快了。” 虽没有明确说明是何进程,但两人皆心知肚明。 骆明诗却是待段离点头之后,复又问道:“段离,你觉着,我学用毒可好?” 段离却出乎意料的立刻答道:“暗卫有善毒的人,我去将他找来。” 骆明诗想着,见着段离这般反应,想来也是觉得她学用毒是不错的。况且,听闻暗卫本就卧虎藏龙,有一个擅长用毒的人也不稀奇。 段离说完却是不言不语不动声色,骆明诗见他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便直接说道:“你若是有什么疑问或是想说的,直说便是。” 段离又是沉默片刻答道:“三五年已是极限。” 骆明诗闻言皱眉,片刻后又说道:“那你可有别的法子?” 段离又答:“暗卫培养不是一蹴而就,若是急缺用人只得收集人才。” 骆明诗虽是明白了段离的意思,却也不知该如何做了,她哪里认得暗卫中的人才,她只认得一个段离。 “又该去哪里网罗人才。” 段离却是立即说道:“今日救了一人,功夫尚可,品质尚可,他说要报答我恩德,我便收了他。” 骆明诗闻言有片刻无语,“你难道不应该说一句举手之劳何足挂齿之类的话才符合你江湖中人的身份吗?” 段离却是要直接的多,只听到直直说道:“我缺人,他来了。” 骆明诗皱眼神朝段离看过去,见着他脸上仍是那般面无表情,便说道:“人家说要报答你说不定只是客气话,你却是一口将他后路堵死,他可又愿意?” 骆明诗虽嘴上说着不应该,心中却在默默说着:“干得好!” 段离不说话了。 骆明诗只好换一种方式问道:“在你说让他跟随你之后,他脸上可有露出愣怔迟疑犹豫不愿之类的表情?” 段离有些迟疑的说道:“好像有。” 骆明诗闻言看着段离没说话了,段离也没说话了,两人就这么沉默了一会儿。 终于还是骆明诗先开口道:“有二心的人似乎不太好用。” 段离又立即说道:“我会让他好用的。” 第八十四章 不用来问我 骆明诗闻言有些震惊的看向段离,似乎是之前都没发现,段离除了沉默寡言,还有这般霸气逼人的时候。 骆明诗见段离也这般说了,便也放下心来,只说道:“如此,那你看着办吧,以后再遇着这样的人自己做主便是,不用来问我。” 反正是缺人用,虽说是宁缺毋滥,但还是得有一两个人用不是。 “你说的那个善毒之人可是暗卫的人?我却记着你上次说暗卫能用的仅一人。” 段离答道:“是,但他又是上一任堂主,主要责任是留守总部。” 骆明诗也是第一次听闻还有总部,她忽然发现她自己这个主人对自家的院子一点都不了解。 可段离又是个闷得不会说话的,骆明诗想想便将让短路为她详细说一下暗卫的整个情况的想法作罢了,想着还是待那老堂主来了再问罢。 “那老堂主怎么时候来?” 段离纠正道:“是回春圣手郝慈悲。” 骆明诗闻言愣怔了片刻,这才装过头又去看段离:“我是说要善毒的,你莫不是听错了?” 妙手回春,心怀慈悲。这名号与名字怎么听怎么像悬壶济世的神医。 段离许是觉得今日骆明诗的废话太多了,索性直接不答。 骆明诗悻悻作罢,便不再纠缠这个话题,她也觉着段离听错的可能性简直不存在。 “对了,你刚说的那个今日你救下的那人叫什么?名号也说与我听听。” 段离这会儿倒是直接报出了那人的名号,只是骆明诗一听又是狠狠的震惊了。 “鲁元?是朝廷贴皇榜悬赏的那个鲁元吗?那个江洋大盗?” 段离仍是那般淡定的说道:“是他。” 骆明诗想说江湖草莽,不会受拘。 又想说,不知其人,不明其心。 还想说,非同道中人,其心可异。 然而最终化作道嘴边也就一句话而已:“好用吗?” 约莫是子时,黑幕覆盖了整个天空,月已高悬,蝉鸣几晌。 躺在床上的男人才刚刚醒过来,才睁开眼,眼睛已是清明,不见任何混沌的双眼警戒的打量着周遭的环境。 坐在一侧打坐的男子却也是跟着立刻睁开眼睛,朝床边上走去,见了那男子醒了,声音里带着激动:“主子,你终于醒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那男人才堪堪偏过头去看了那人一眼,这才开口道:“昌歌啊,你什么时候到的。” 那被唤作主子的男子欲起身,却又忽的动作一滞倒抽一口凉气,稍一动作,便牵扯了伤口,整个身体的肌肉都在发麻,这种不受控制的疼痛让那男人很是烦躁的皱起了眉头。 昌歌见了赶紧伸手去扶,口中不停的念叨着:“主子您慢点慢点,哎呀——慢点。” 待他终于起身靠在床头后,这才急急喘息,显然刚刚那一番动作很是费神。 昌歌这会儿却又是哭又是笑:“昌歌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主子呢,主子您还没死真是太好了。”边说着边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抹了起来。 那男人确实扯出一抹笑意。此时他面上的面具已被取下,露出了少有的绝世容颜,虽死此刻面上已是惨淡的毫无血色,却也能让人见之便心生好感,心有怜惜。 只听他带着些许笑意的低语:“的确是就可以去见了阎王爷了。” 昌歌听罢又要哭,“主子,都是属下的错,是属下给的情报错了,害得主子身涉险地了,还差点就要死了。” 男人听他哭罢,还是笑:“若真是你的情报错了,此刻便是我虚弱至这般,也会第一时间杀了你,你这是在怀疑我吗?” 昌歌只是哭,不敢回话。 男人又笑:“是敌人太狡猾,与你无关。左右你总算赶了过来救我,莫要再自责,哭的我脑仁疼。” 昌歌闻言有些奇怪的看了那男人一眼又说道:“主子竟然不晓得了吗?我还以为主子无论任何时刻都会绝对保持清醒和意识。” 男子似是笑累了,闭了眼仰头靠着后面的床璧,没有回答。 实则这个问题在他清醒过来的第一刻他就拷问过自己了,然而还未找到答案。 那少年昌歌见主子不答,复又试探的问道:“主子与她可是旧相识?我到的时候,就见她已将您的伤口都包扎好了,害给好像还给您喂了汤药。” 男人闻言不由得低下头去看那包扎的如何,这一看倒叫他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了,这若是他没看过的话应该是女人用的那东西吧,虽然也是一条白色的纱布。 是了,在他昏迷之前可不就是听到那女孩借口说初潮才为他弄来的纱布包扎吗,左右都是用来止血的东西,这会儿还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这般安慰着自己,面上的表情果然越来越自然了,还别说,那女子包扎手艺很是精巧,不觉得勒,也不会松掉下来,这么包着伤口还感觉挺舒服,应是还涂上了上好的膏药,这伤口才好的这般快。 他已经能够清晰的感觉到那种正在长肉愈合的瘙痒了,只好又闭了眼放松靠在床壁上,这样才显得不那么难受。 昌歌见自家主子这模样,也不由得看过去,一看便笑了:“这姑娘的包扎手艺真是好,果然不是普通的深闺女子。” 男人见自家属下完全认不出这纱布的本质,这会儿不禁扶额有些哭笑不得,也不知是悲是喜。 喜的是自己的一世英名总算保住了,没有糟蹋在这块月事布上。悲的是自己这个自称最强情报网的蜘蛛连月事布都不认识。 所知昌歌说罢不等男人回答,复又惊起,大叫道:“天呐,她是个用毒的能手,那喂给主子的那碗汤药里不会有毒吧。” 男人闻言,不禁挑了挑眉? “用毒能手?她说的?”言语中皆透露着些许趣味。 昌歌闻言赶紧答道:“是啊,她用毒可厉害了呢。” 男人听了语气更加含有趣味了:“她对你用毒了?” 昌歌闻言一时愣在原地,只呆呆的答道:“没有。” 男人这次更是直接的嗤笑了一声,直接说道:“呵,那你又如何得知她善毒?” 昌歌这次没有做声了,只在心中默默答道:她气势那般强,一见就是个狠角色,用毒又怎么会不厉害。 一向主子说什么便是什么的昌歌,此刻第一次怀疑起主子的话起来。 第八十五章 情报错误 那男人见了,也不见生气,只是颇觉得有些好笑,昌歌估计是被那女孩给忽悠了一顿罢。 至于旧相识,也算说得上,之前两人可不就是见过了? 昌歌不傻气起来,还是很严谨能干的,他便是男人手下最会收集情报的人了,此刻也向男人报告着那些敌人最后的动向。 “那群围攻主子的人,十个死了七个,还有三个现在正四处逃窜,不敢回京,但是主子放心,用不了多久,我一定能将他们找出来。” 男人听了只是淡淡点头。 昌歌见了男人兴致不高,又在闭目养神,眼珠子转了转又说道:“今日救了主子的那姑娘,和今日那司马府上的夫人是姨侄,司马府跟京城的镇国公有些关系,那姑娘姓骆,是京城三品侍中骆安时的女儿,应该是骆府大小姐。” 昌歌汇报他收集来的情报一一报告给男人,只是还未说完便被男人打断了,“错了。” 昌歌一愣,才反应过来男人是说他情报错了,可是这怎么可能,他之前收集的情报从未错过,便立即解释道:“司马夫人司马婉如是骆夫人司马兰的表妹,能喊她姨母的便就只有骆府的嫡女骆明雪了。” 男人却只是勾了勾嘴角答道:“可她偏偏就是骆二小姐骆明诗。” 昌歌闻言不禁有些惊讶道:“主子你怎么知道?”想了想又问道:“你们之前见过吗?” 男人仍是闭着眼,嘴角带笑,像是陷入了什么有趣的回忆一般:“是的,她亲口告诉我的。那日的她也如今日这般让我印象深刻。” 主子不会骗他,这会儿说是那便就是了。 昌歌忽然有些低落,往日里很是意气风发,在主子面前也很能干争了不少脸面的他今日里却连续在两个人手里栽了两个跟头。 正低落时却忽然听见主子的声音,只听他淡淡吩咐道:“以后也派人看着骆小姐些,她若有什么需要,能帮则帮,不能帮,回来禀我。” 昌歌虽不知主子为何如此,但仍是乖乖的应了。 男人这会儿终是不再说话,闭着眼睛似乎是在想着什么。而此刻他的脑中浮现的却是今日那女子被他他禁锢在怀,终是那血腥味再浓,他仍是能清晰的闻道那股淡淡的幽香,在他鼻尖萦绕不去。 见着此刻的主子这般狼狈又疲惫的样子,昌歌心中突然惊想出一个奇妙的想法。 自家主子今日起,心中许是也有个让他惦记的人了。 然而另一边,骆明诗待段离走后,这才准备去就寝,还未走两步,便听见身后的望春说:“啊小姐,你今日光顾着给那个男人包扎自己却忘记穿戴月事布了吗?” 骆明诗心下有些疑惑,又有种奇怪的预感。 “你说什么?” 望春却是指着她的身后有些窘迫的,说道:“小姐你的月事染到外衣身上了。” 骆明诗闻言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动弹。 于是就在骆明诗突发奇想称自己是月事来了的这天,就真的迎来这这一生的成人时刻。 骆明诗心中有些恍惚,这是说胡话的惩罚吗?真是别出心裁。 然而在望春眼里却是这样的:小姐为了报复床上的那个男人,不惜牺牲自己的月事布也要用月事来羞辱他,还让他觉得耻辱又因伤势严重不能轻易拆开。 想罢还不进赞叹,真不愧是自家小姐,总是这般聪慧,想出来的主意都别出心裁。 如今骆明诗虽已经掌管了一部分产业,但目标远不在于此,然而每天都要做的同一件事便是看帐,练功,如今又多了一件学毒。 要熟记各种药材的属性以及药理,所谓医毒不分家,学毒亦是将一些医理也学了。 不然只会毒,而不会解又是何道理。 那边郝慈悲还在碎碎念叨:“连这种毒药的药性是什么都不知,还想学毒?简直笑话!” 骆明诗充耳不闻,也不理那个老头在一边说着傲慢的话。自顾自的坐在树荫下乘凉,手中拿着一本毒经在看。 望春在一旁瞪大了眼看着这两人相斗气一般,有些手足无措。 原本以骆明诗的性格,若是让她认做老师的,绝对不会是这种态度来对待。 只能说明是真的有什么事情惹到她了。 饶是心中有气,骆明诗面上仍是面无表情。 尊师重道的道理她不是不懂,只是这个老头实在是太过分了。 第一次见面就给她下毒脸上手上全长满了红疹子。 直到现在已经三个时辰过去了,仍没有消退的迹象。 若单只是她也就算了,就连与她站得较近的望春和骆伯的脸上也都长满了红疹子。 这样的人性格乖张,随心所欲,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未免太自我了些,又如何能轻易忍受。 这会儿又听着他在一边说道:“连这种毒药的药性是什么都不知,还想学毒?简直笑话!” 这是她第一次接触这本书,也是第一次接触毒经,之前又怎么能知道这些,这般挑刺未免也太明显了些。 骆明诗这时在心中又加了一笔,还自大狂妄。 郝慈悲将两手背在身后,站在骆明诗身边,偏过头讥笑的朝骆明诗看去。 骆明诗只专注着自己手中的经书,白皙的脸上红色的斑斑点点甚是可怖,却丝毫不影响她那份淡然沉稳的美感,丝毫不理会一边不断挑衅着自己的老头。 郝慈悲见遭了冷遇,也不受挫,也不由得把脸凑的骆明诗更近了些,脸上的讥笑也更加明显。 “不愧是骆家小姐,中了我的奇痒散也不痛不痒。” 这般讥讽的说着骆明诗,正主没什么反应,一旁的望春却在听到那毒药的名字又忍不住挠起脸来。 郝慈悲和骆明诗皆被望春的动作吸引去,郝慈悲只是嗤笑不语,骆明诗见着望春的脸上的红疹子不再似之前那般明显,有消退的迹象,这才松了口气又复低头去看那毒经了。 郝慈悲见骆明诗一而再再而三的无视,也终于沉不住气起来,有些急得跳脚的说道:“你这个臭丫头怎么这么不知好歹,给老夫说说好话,解药就给你,不然,哼哼。” 不然会如何,郝慈悲并未说明,只是听着他这般口气,显然结果是不太妙的。 然而骆明诗仍是将他忽视个彻底,任他说什么都完全不曾正眼看过他。 郝慈悲心中原有的对骆明诗的恶感也减去了些。中了奇痒散的人会浑身奇痒无比三天三夜,脸上更是直接冒出一片片的红疹,更加奇痒难耐。 之前也有不少人中了这种毒的因为忍不住瘙痒去挠,轻则破皮破血,重则毁容不治。若不是他瞥眼瞧见那骆明诗手握成拳抓得死死的,他恐怕真要以为自己用错了毒了。 望春和骆伯因着郝慈悲立即又对他们用了解药,才得以早早结束奇痒之苦。 第八十六章 刁难 而骆明诗,郝慈悲本就不打算轻易放过她,再加上之前见着他就对他不敬,郝慈悲更是不想轻易放过她了。 只是这会儿,他看着骆明诗脸上那一块块红疹子,自己心里都开始发痒,见着骆明诗一声不吭,饶是冷清随性的郝慈悲也不禁有几分心虚起来,欲要替骆明诗医治,又觉得主动提出来破没有面子,所以这会儿才这般痴缠着骆明诗。 谁知这丫头倒是个硬气的,先不谈这霸道的毒她都能忍得住,便是解药近在眼前只需她说一声好话,她也是不屑一顾一声不吭。 郝慈悲心中敬佩的同时也很有几分心虚。自段离昨日来说让他出手帮助骆家小姐学毒时,他就不太爽利,早已习惯了成天安逸度日安享晚年,这会儿又是谁来烦他? 然而段离那小子又是新一任的首领,就连他也不得不听。郝慈悲原想着听你首领的话可以,那也总要让我端一下长老的样子才行,好歹也是服侍过上一任首领的人。 这第二日虽来是来了,来的也勤快一大早便来了,进了骆府见着那出来迎接的人一身贵气,身后站着一老头和一丫头,那为首的女子对他是小脸相迎。 郝慈悲一见着如此,心中更加不屑了,想着这大概就是那个想一出是一出,拜拜折腾他这老身子骨的骆家小姐了。心中又怒,以他的性格又怎能不发? 待他走进那几人抬手就是一甩,一摞书本就甩了过去。 首当其冲的骆明诗见着拿书朝着她的面门而来,当然立即伸手去接,却不知她原本以上宾之礼人师之礼相待的回春圣手为她也准备了这样一份大礼。 骆明诗闻到味道有异却躲闪不及,只能清晰的感觉到一种让她极不舒服的感觉朝她袭来,且愈来愈与她肌肤相贴。 骆明诗立即明了,手中虽已经接过了那丢过来的一摞毒经,却对着眼前的郝慈悲怒目而视:“你做了什么?” 郝慈悲一听就乐了,心中一阵痛快,之前的郁气也解了大半:“哈哈哈,你这丫头还算有哪儿点灵敏,”说罢笑得更是诡异,“有没有感觉到一阵瘙痒啊?” 待他话落,望春和骆伯的手已应声而动,纷纷在身体各处挠了起来,唯有骆明诗没有动作,望着郝慈悲的双眼似乎是要喷出火焰。 “赶紧把这毒给解了。”许是如今权势愈盛,说话行事都带着如同与生俱来的上位者的气势,郝慈悲听了又是不喜,鼻子中哼出一团气,冷声道:“你让我解我偏不解。” 说罢又是一挥手,将望春和骆伯的毒给解了,偏偏留下骆明诗不去管她。 骆明诗见那老头手又是一挥,望春和骆伯原本挠痒的动作止住了,然而自己身上那种瘙痒的疼痛感却是愈发强烈,便知晓了其中猫腻。 却也不曾再理会那郝慈悲转身便朝府内走去,望春和骆伯心中担忧便赶紧跟了上去,郝慈悲见骆明诗不发货不威胁不言不语,便觉得很是稀奇,心中那股子不愿意早就一脑子抛到后边去了,现在满心满意的都是觉得好玩。 想罢也兴冲冲的跟了进去,那骆小姐的毒可是还没解的。 然而骆明诗想去本部看看,郝慈悲要跟着,骆明诗转而去练功,郝慈悲仍是跟着一副怎么也甩不掉的样子在她眼前晃来晃去惹她心烦。 骆明诗只好抄起一本毒经便看,因着只有在看书时,她才最能沉浸其中,外界的各种骚扰她都能轻易无视掉。 左右她想学毒的初衷仍是未改的,只是这师傅是不是选定这郝慈悲,她却是要重新考虑考虑的了。 郝慈悲见骆明诗软硬不吃油盐不进,又是怒道:“我堂堂回春堂堂主做你这妮子的师傅,你还敢与老夫摆脸色,简直不知所谓。” 直到这时,骆明诗才终于抬起来来,看向郝慈悲,语气不急不慢:“还请郝先生赶紧回去摆架子,这里实在是庙小了,摆不下郝先生这尊大佛了。” 郝慈悲被噎得一愣一愣的,他虽至今未收过徒弟,但他也知道徒弟对师傅的态度绝对不是这样的,这会儿却是真要赶他走了,看来是真心不再像拜他为师了。 郝慈悲先是一喜,终于摆脱了一个拖油瓶。在他看来任何没有天分的人都是不配碰毒理的。 喜完之后复又是一辈,他今日来是段离指派的他的任务,段离那人又不是会将情理的,他任务失败段离也不会看在他一把年纪的份上免去责罚,届时在组织的一干人等面前受罚,他是如何也丢不得那个脸的。 当下扭过脸去,厚颜无耻的说道:“你毒还未解,老夫怕你撑不过三日便毒发身亡,老夫不能走,老夫一走你就没命,老夫菩萨心肠,自是容不下这等残忍之事发生的。” 骆明诗脸色仍是未变,嘴上却是说道:“那便让我三日后毒发身亡好了,先生莫要自责,乃是我实在厌烦这世俗红尘一心求死。郝先生安心,想走便快些走罢。” 骆明诗心中好笑,嘴上却半分不让。想让她低头,想让她开口求饶她偏不,莫不是以为她骆明诗竟是会为了一解药低声下气的人? 若是一开始没这些事端,她或许还会看在他是她未来的师傅的份上敬他三分薄面,然而事已至此,便全都作罢吧。 骆明诗正眼直视郝慈悲,目光中带着坚定:“郝先生实在多虑了,不如我们来打个赌如何,即便是现在你不帮我解毒,三天后我也能活得好好的。如何?” 郝慈悲不知骆明诗哪里来的自信,毕竟他的毒不是一般人能解的,当下便答应道:“好,赌就赌,赌什么快说。” “若我赢了,郝先生不但要把毕身所学教与我,还要听后我差遣,认我作主子如何?” 郝慈悲听了又是一笑,嘲讽之意甚浓:“那便就这样吧,如果是老夫赢了,骆小姐恐怕也会多一个不通情理的主子了。” 骆明诗这才终于露出了一抹笑意,嘴角微微勾起,然而又不小心扯到了红疹附近的肉顿时又是一阵瘙痒不已,骆明诗强力忍住才没有叫唤出来没有伸手去抓,她却能感受到额头上已经布满了细汗。 第八十七章 疤痕 再次深深看了那郝慈悲一眼,然而却是什么也不想再与他说了,又是将头一偏专注于手中的书本上去了,郝慈悲只觉得这人真是不知好歹。 又是一声冷哼,郝慈悲昂首阔步就往大厅方向走,边走边喊道:“管家,快给老夫准备一个房间,老夫累了,屋子也要离这个不知所谓的妮子的院子近些的。” 待郝慈悲一走远,望春立即上前道:“小姐真的不痒吗?” 边说着边打量着小姐脸上的的疤痕,望春又是一顿眼热,心中更是恨不得将那个狗屁圣手暴打一顿,若不是小姐制止…… 骆明诗见着望春,脸色这才好些,只说道:“望春快莫要问,一问我就更痒了。” 望着原本肤如凝脂,妙容姣好,气质出尘,倾国倾城的自家小姐,此刻却如同毁容了一般甚至是比那患了天花水痘还要霸道上三分,心中的怒气更是汹涌喷薄得无法言说,也只问道:“小姐可知晓谁还能救您?我速去将他找来。” 自家小姐最是好强求胜的人,一般也不与人打赌,若是赌了便是心有成竹。 骆明诗强忍着身体上的不适,开口说话也颇为艰难,咬着牙如同恶狠狠一般: “他说会痒上三天三夜我还有些相信,然而会爆体而亡我是如何都不相信的。他畏惧段离,段离又怎么会眼睁睁的而看着我死?到时候便是那老头来求着我让我答应让他医治了。” 若那个老头三日后也未来主动要求医治她,那便只有一种情况就是那老头撒谎。这毒只会让人奇痒无比,至于那爆体而亡也不过是他编出来吓唬人的。 左右骆明诗并无性命之忧,唯有这痛苦是她独自承担,骆明诗皱眉,唯有将思绪往这书本里的更深的地方扎进去。 然而看了着许久的书也不是不无收获,但是看这书的各种毒药的介绍,骆明诗便发现了这毒经上的毒药都非常霸道,直接且暴力。 换个说法来讲,若是致命的药便定会在服用后立即有感觉,最长的时间也不过是半刻钟,半刻钟之后便是大罗神仙也就不回来。就她目前所看到的来讲,三天三夜后痒死纯属胡扯。 再便是所有的毒药只具有一种属性,霸道的容不下第二属性。 换句话来说,好比这奇痒散,只会让人觉得奇痒难忍。再好比说书中的蚀肉丸,服下后也只会让人感觉身体内的各处的肉体都如被虫子撕咬食用一般痛苦万分。 还有许多让人无法忍受的毒药特性,骆明诗也发现了,这药性药名竟然都与那臭脾气的老头一个德行,估摸着这本毒经也是他所编著。 不是没有想过从这书里找到奇痒散的解毒方法,然而,书本的数量除却了一开始丢给她的那本,之后又是运来了满满的几个马车。 骆明诗虽喜欢看书,却也放弃了快速从书中找到解药的方法,踏踏实实的看起毒理药理来。 一天时间就这么漫长而又如蜻蜓点水般过去了。 夜里,骆明诗还未就寝,段离如往常一般来向骆明诗报道。 通常是要向骆明诗汇报进程和发展,或是骆明诗有什么其他的事情要吩咐他去做。 今日段离来的时候也发现了骆明诗有些反常。 若是平常里骆明诗都会在外间等他的,而如今外间却不见人影。屏风后边却有人影绰绰。 段离想了想,不由得出声问道:“小姐今日可有事?” 里间的骆明诗听到了也是一声不吭,而是放下书轻轻的走了出来。 段离也察觉到了,抬首朝骆明诗出来的方向望过去。 只见一个人影陆续露出,然而待那人影露出她的面容,段离也不由得愕然。 想罢也不由得立即出声问道:“是郝慈悲下的手?” 骆明诗不说话也不回他,就那么淡淡的看着他。 段离忽然有一种心虚的感觉,转说起别的话题:“近日组织里并无甚大事,一切都在按着小姐原定的计划在进行。若是小姐这边也没有事……” 骆明诗却是没等他收完便打断道:“你觉得我没事?你可有看清我脸上的东西?” 见段离不语,骆明诗不由得再次出声问道:“你可有告诉那人我是你的主子?” 段离答:“没有。” 骆明诗早就料到了会是如此,然事已至此,骆明诗是知晓段离性子的,这件事也怪不得段离。 于是便也只是说道:“你先下去吧。” 段离领了命令便立即夺窗而去,却是朝着郝慈悲住的地方奔过去了,不过骆明诗无从得知,此刻她便也只能靠继续来看这毒经来排解心宗抑郁了。 虽说是没见着奇痒散,却在解药的书中翻到了解百丸,便是那种能据说能解上百种毒药的丹丸。 骆明诗心思微转,便又仔细翻看了起来。 解百丸,呈灰白色,串珠颗粒大小,有淡香,香味与百合花相似。 那么这个据说能解一百种毒的解百丸究竟能不能解奇痒散? 外间忽而又传来一阵响动,骆明诗还以为是段离又折了回来,正要走出去看,又是一声衣物摩擦的声音,待骆明诗走出屏风才见了外间空无一人,唯有桌子上放着一个药瓶,上边还贴着一个纸条写着解百丸。 骆明诗眼神一闪,居然这般巧合? 且这人,不是段离。 骆明诗若有所思,随即也打开了药瓶的封口,便见着里边安安静静的躺着五粒解百丸,且果然都与书中描述的一般。 骆明诗不由得朝窗外边看去,虽已是空无一人,唯见着一片完美融合的黑夜,骆明诗也不由得陷入沉思。 这药究竟是吃还是不吃? 第二日,待郝慈悲一大早便来到了大厅坐下,便不断朝着骆明诗要来的方向张望,且表情愁苦。他便是专门到这里来等着骆明诗经过的。 昨日里段离忽然来到他房间里到时候,他还颇为得意,心中想着嘴里便直接说了出来:“怎么?段首领来为心上人要解药的?” 段离有些听不懂郝慈悲的意思,但也不去理会,只说道:“小姐是咱们的主子。” 然而也是这一句话便让郝慈悲还有些得意上翘的嘴角僵住了。 骆明诗居然是自己主子?只是还有些不敢相信复又确认道:“你是说?那信物在骆小姐手中?” 段离又噢犹如看白痴一样看着郝慈悲不语,然而那神气仿佛又是再说:“不然呢?” 郝慈悲一下子老泪纵横,他这后半辈子的好日子好没开始,还能好好的活下去吗? 第八十八章 可怖 是了,是他自己想岔了,原以为段离忽然出现就那么一句话:“去教骆小姐毒术。”郝慈悲便心中自编原委,定是这段离想要讨好自己心上人便那女子想要什么他便满足什么,完全不考虑他这把老骨头的感受。 却从未想过自己心中的那个痴心妄想,觊觎他这一生的毒学的女子竟是自己的主子,并非他以为的骄纵小姐。 是了是了,段离那个呆木头样的人,又怎么还有心上人?是自己一时生气想岔了,还入了迷了。 可是待他知晓了真相再清醒过来,他又不知所措起来,这接下来该怎么办啊。 因此第二天一大早便来到了骆明诗必经之地早早的等候起来。 不久只见着骆明诗打扮和装束都无平常无二,唯有面上多戴了一片面纱只露出一双眼睛。 眼睛下的脸是你如何可怖的模样,他昨日是见过了的,想到这里他心中不安就更甚。 待看到他,骆明诗也仅仅是扫了一眼,又复移开视线,直直地着朝门外走去。 郝慈悲哪里敢轻易这样放过?及时的上前来,拦住了骆明诗的去路。 骆明诗瞥了他一眼,眼神并未有闪烁,声音也平淡无波的。说道:“怎么郝先生今日这般有空又来与我打赌?” 郝慈悲闻言心中叫苦不迭,然而自己种下的苦果总要自己来尝的。 因此脸上便是挂着谄媚的笑,嘴里说的话更是直截了当:“老夫昨夜里回去思来想去便觉得自己甚是不该,也怜惜小姐年小体弱,就让老夫给小姐解了这毒可好?” 骆明诗这回倒再次见着这老头的厚颜无耻的程度了,就连求人也求得这般冠冕堂皇,这回别说三天后,便是两天也没完,这般急切,定是昨日夜里段离哟了动作吧。 不过任他如何,骆明诗都不欲再理他,话也说得极不客气。 “我劝郝先生还是莫要多费口舌,记着我们的赌约便好,不然郝先生这般的慈悲心肠,日后我若是不忍心对您下手了,那我又多不甘心。还是烦劳郝先生发发慈悲让我多痛上几天,也好牢牢记住郝先生这份恩情。” 郝慈悲听了骆明诗这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回真是将骆明诗狠狠得罪上了。 骆明诗说完便走,郝慈悲哪里敢去拦,望着骆明诗逐渐远去的背影,郝慈悲不禁自言自语道:“脸上还带着伤呢,这是要去哪。” 谁知一旁的骆伯却没有好气的说道:“自然是去为了咱们骆家努力去了。”还刻意将咱们骆家那几个字咬得极重,显然他也是知道郝慈悲的身份了,虽说两人同为骆家的人,却互相之间之前都未见过。 在骆伯眼里郝慈悲就是个以下犯上不知好歹的臭老头,小姐对他礼让他不领情,初见便向小姐下手,简直禽兽不如。 郝慈悲心中又是一叹,向他猖狂不羁的大半辈子,临老了却败在这一个小姑娘手上。若是往常有人胆敢在他面前放肆说算话嘲讽他,他定是让那人尸骨无存。 然而今日有一有二,之前是看在骆明诗主子的份上便认了,这会儿又遇到这个糟心的管家,郝慈悲重重的吐出一口气,看在这老头是帮着主子说话的份上,暂且忍你一回。 郝慈悲又忽而想到骆明诗刚刚再次提到的那个赌约: “若我赢了,郝先生不但要把毕身所学教与我,还要听后我差遣,认我作主子如何?” 待他想明白,整个身子为之一顿,毕身所学教与她本就是他这次所行的目的,然而她也本就是他的主子。这赌约又与她有何得益之处? 原本还带着些许烦躁的脸上此刻却露出了个笑容,复而又是一叹:“老了老了,还不如一个小姑娘看得明白。” 骆伯在一边还有些狐疑的看着郝慈悲变脸,却见着郝慈悲忽然熟稔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老友啊老友,咱们两个老家伙今后便一起辅佐那小妮子吧。” 郝慈悲想的通透了,心中虽然仍是有些虚觉得对不起骆明诗,然而此刻对骆明诗的感情更多的是心悦诚服。 却不知他这边兀自想得好,骆明诗却还未答应呢。 来到了骆家本部,因着骆明诗今日反常的将面部遮挡了起来,引来了不少奇异的目光,但骆明诗皆是一一忽视了。 然而待她再次偶遇到骆承德时,却见着对面那人却明目张胆的打量了起自己,骆明诗心下不喜,这人装无辜装忠心装模作样了好一阵子,这会儿又开始要原形毕露了吗。 却听着骆承德果然抢先开口,一开口便就直指骆明诗的面纱:“小姐遭遇了什么毁了容貌不成,怎的这般不小心,我这里有好些西番买卖来的上好的祛疤去伤的膏药,小姐可有需要?” 这是干什么?炫耀与外通商最肥的那块产业握在他手里了吗? 骆明诗又怎会容他猖狂,揭骆承德短的话根本不需要多加思索,张嘴就来,一开口便是正中了骆承德的硬伤:“劳大公子好意,祛疤的西番药我若是想要自是有人送上来,西区的那片还有事等着我去处理,就不多陪大公子闲聊了。” 不待骆明诗走远,骆承德的脸上表情就沉了下来。 与西番通商那边现在虽是他再管,然而那些西番人不知哪里得的消息,说是骆明诗更有可能是下一任家主,竟然主动与骆明诗接触交好,让他这个现在正经的接头人很是没有面子。 再就是西区的那片地方乃是江南的第二繁华的地方,故有第二江南别称,原先也是由他在管,前几日因着他处理不当犯了错,便被骆明诗争了去。 骆承德不禁握紧了手中的拳头,他承认他现在已经开始慌了,今日贸然上前来借机炫耀西番通商仍在他手上也不过是因为心虚。 骆明诗的能力不容小觑,骆长老也逐渐认可。再这么下去骆家哪里还有他这个养子的一席之地? 骆承德心中万分算计,骆明诗皆是不知,此刻她正在书房内处理今日的事物。 西区那边并无事,那般说头不错是用来气气骆承德的。西区的各个骆家产业的掌柜皆是老资格了,行事也都颇为稳重,若不是骆承德自视甚高将那片区的掌柜们都得罪了个遍,如今已有选择,他们当然会联合起来争取自己的利益。 前些天也本就是一些小事,骆承德去处理时如往常一般态度傲慢,不将那老掌柜放在眼里,那老掌柜却是个有威望的,遂联合一众人将这事闹到了骆长老面前去,才终将骆承德在西区的管理上打了下来,骆明诗去顶上,顺理成章。 骆明诗不费一兵一卒,只是在接手后将一干人等皆安抚了一番,特别又很是照顾那个与骆承德起冲突的老掌柜,赢得一大片人心。 第八十九章 闹龙灯 骆承德当然气得发狂,做出些不理智的行为当然也很好理解。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这个道理骆明诗相信骆承德不是不懂,只是不愿去懂,如此你就继续安安逸逸的做你的大公子,剩下的事皆由她骆明诗替你去做了罢。 骆明诗心中冷笑,并不将骆承德放在眼里。起初她本是想将骆承德当做对手来看待,后发现,那只会降低自己的智商和格调,遂作罢,只安安心心的向骆长老展现自己的能力,赢得骆长老的认可便就好。 骆弘毅又寻了来,一推开门蹦蹦跳跳的进了屋子,见着骆明诗就笑道:“南卿你今日来得有些晚了。” 骆明诗只抬头朝他一笑,又复低下头去继续看公文去了,嘴里却是答道:“今早就连着应付了两个惹人厌烦的恶人,便就晚了些。早些时候来找过我吗?可有事?” 骆弘毅听罢也不去问那恶人是谁,却是笑嘻嘻道:“你没事就好,今夜里街上会很热闹,听说是闹龙灯的车队要来,我们一起去看吧?” “闹龙灯?那是什么?”骆明诗前世连到死都未出过京城,哪里知道江南这边还有什么闹龙灯或是一些其他的闻所未闻的稀奇玩意。一时也来了兴趣,抬起头来便朝骆弘毅看了过去。 骆弘毅见着骆明诗好不容易对他说的话感兴趣了,急忙为骆明诗解惑道:“闹龙灯就是一队伍的人将制成仙龙模样的灯饰,在那里耍,一条龙得有二十多人才能耍得起来呢。” 骆明诗自行想象了一下得要二十多人合力舞起来的龙就近是多大,却也觉得很难想象得出来,心中也有些期待,面上也跟着带了些淡淡的笑意。 骆弘毅见骆明诗感兴趣,有谁高兴的详细说道:“那闹龙灯的车队每年也都会来一次,有时候是元宵节来,有时也是别的时节来,没想到今年却是今天便来了。” 骆明诗听着有些异动,眨了眨眼便答道:“若是今日我这些公务能处理完,便和你一起去玩玩如何?” 骆弘毅听了心中也是高兴的额,又瞥了瞥骆明诗手边的那一摞待处理的文案,估摸着待到了天黑之前应该是能处理完的,便也高兴的应了。 这会儿吧心中原想说的话说完了,这才注意到今日的骆明诗一直戴着面纱的,不由得担心问道:“南卿你的脸怎么了?” 骆明诗不欲瞒他,便直言说道:“起了些红疹子,想着太难看了些,就拿面纱遮一遮。” 骆弘毅离着骆明诗本就近,听闻骆明诗的话有事稍稍凑近了些一看,果然能看清面纱下有些红色的斑点,又带着些担心的口吻道:“真的不痛吗?我去药材铺帮你拿药吧?” 骆明诗闻言不由也想起昨日那股锥心蚀骨的痒意,待她服下一颗解百丸之后,顿时感觉通身一阵清凉,痒意也逐渐消散,终是在最后彻底没有了那烦人的瘙痒之感,面上的红疹却是还没有消散。 骆明诗也暗自猜测,解百丸毕竟不是为奇痒散的专门配制的解药,因此只能解一部分的药性,刚好将那让她感觉痒的药性给解了。 这会儿听着骆弘毅又说要去帮她拿药,心中虽感动,却是说着拒绝的话,不用骆弘毅多跑一趟,骆明诗便知晓,以那老头子的傲性,普通的药店里又怎么会有那老头的毒的解药。 “不用了,我已让大夫给我配制了药膏涂。” 骆弘毅一听骆明诗这么说便就信了,随即又笑嘻嘻的说道:“那你先忙着,我也要去给长老帮忙的,晚上再来带你去花灯。” 骆明诗见他又欢快的离开的背影,心中失笑,这么大的人了,居然性格还像小孩子一样。 随即又专注于桌案上的公文,只见这一封却是个状子。 告状人自称阿牛,是替骆家种地的一个农户,他们庄子上的管事不但克扣他们的工钱,还克扣他们的粮食,不给饭吃,庄子上已经有许多农工饿死,然而那管事不但不知收敛反而越发过分,连着西北边和东边的四座庄子的农户也受到这个管事的欺压而跑到自己这里来诉苦,因此众人这才决定联合起来,欲要揭露这管事的罪行,想要找到骆家的一个能管事的人来帮他们主持公道。 待骆明诗耐着性子将这封状子看完,这才单独放在一边,这才又专注的看起下一份公文来。 望春在一旁侍墨,听到了骆明诗几不可闻的一声讥讽的笑意,不由奇怪道:“小姐,可是有什么不妥?” 骆明诗不言语,只是示意了下那个被放到一边的状子。 望春正会意,欲要拿起那纸张来看,两人却都被门外来人的说话声吸引,同时抬起头来朝外边看去。 望春正会意,欲要拿起那纸张来看,两人却都被门外来人的说话声吸引,同时抬起头来朝外边看去。 只听一个故作惊讶的声音道:“小姐原道是在忙,我倒是想着来与小姐说会儿话的,不知有没有打扰到小姐。” 骆明诗这才抬起头,朝外间看去,同时手中原翻开的公文不动声色的关合起来,这才慢慢开口道:“大公子。” 仅仅是称呼了一下对方,也算作是打了声招呼了。 那骆承德却不是那般知趣的人,这回遭了骆明诗的冷遇不仅没有翻脸没有动怒,反倒仍是没脸没皮的赖着不走,继续笑眯眯道:“小姐打扰了。” 骆明诗也笑了,说道:“是有点。” 骆承德的脸皮似乎是更厚了些般,即便是hi骆明诗这般说,也丝毫不生气,反倒颇有些语重心长的说道:“小姐,今早的事是我莽撞了,一时嘴笨惹了小姐不快,现下特来赔罪。” 骆明诗待他说完,也很是配合的点点头说道:“好,我知道了,原谅你了。” 骆承德此刻堪称完美的笑脸也不禁有些破功,这种一拳头搭在棉花上的感觉真是不好受,骆承德停顿仅是一秒,又继续说起别的来,“不知小姐在看什么,有什么不懂的可与我说说,说不定我能为你解惑一二。” 骆明诗不语,不动声色的看着他,骆承德被骆明诗的眼神看得颇有些不自在,不敢与其对视,左右看了看便扫到望春手中拿的状子,仅一眼,便有些惊讶的开口道:“这个阿牛……” 第九十章 助力 骆明诗眸光一闪,继续不动声色的观察着骆承德的一举一动,只见他在说了那句开头之后,就自然而然的伸出手,去拿望春手中的状纸。 得了骆明诗一个眼神示意,望春并未多阻拦,很轻易的松开手,待那骆承德拿着状纸细细的看过一遍之后,这才抬起头来,有些担忧的朝着里面的看去。 “好些日子未下庄子查看,未想到如今庄子上的人们的生活已经这般艰辛。”骆承德说得颇为动人,语气真诚且带着很是为乡亲们着想的忧虑。 骆承德见骆明诗仅露出来的一双眼睛里的平和之感,便再接再厉道: “这状纸上所说的那个管事我知道,上回我去那里,就见着他欺压农工,对农工们很是不善,也有偶尔克扣农工钱财的情况,赏赐便说了他,只当他会悔改,未想如今更是变本加厉,我闻之心中甚忧。” 骆明诗终于有所反应,只听她开口说道:“原来这个庄子以前便是大公子管辖的?” 骆承德未料到他说了这么半天,骆明诗开头第一句话竟是问得这句,仅是一个愣神又很快回答道:“是的。” 骆明诗却是笑了,犹如一个困惑的许久的人终于找到了解决方法那般笑得开朗。 “竟然如此,那边大公子去解决了如何?大公子一出手,事情肯定就能迎刃而解,乡亲们也能不再被恶人管事所扰,过上安定的生活。” 骆承德听罢,立即说道:“不行。” 态度之强势以至于惊得整间屋子都安静的下来,只听得见屋外屋外传来的一个碰到东西的声响,以及几声猫叫清晰可闻,还有几声回音。 骆承德也知自己的态度过激了,又立即变作了笑脸,如同长兄劝慰不懂事的妹妹一般的口气说道: “小姐,你得亲自去,只有你亲自出手解决了这件事情,你在众人心中的威信才能水涨船高啊,这对你日后,”骆承德又是带着些失落的语气说道:“对你日后掌控骆家也是个助力。” 若是骆承德不在,骆明诗简直要笑出声来。 说句薄情的话,一个庄子而已,对于骆家整个产业来说如同九牛一毛,何以有他说的那般总要,这般当她三岁孩子一样拼命的给她灌着迷魂汤,究竟又心中怀着什么鬼胎。 面上却半分不显,只沉默着,装作是在思量他的话。 骆承德见状,心中也稍稍有些放松,待她再开口说道:“谢大公子提点,我今晚就去。” 谢大公子提点,我今晚就去和弘毅一起看花灯。骆明诗笑得狡黠,故意说着一半的话。 骆承德却误以为真,也是笑得爽朗,骆明诗也发现了,这阵笑声与他之前装作出来皆是不同,似乎是这次才是发自内心的笑。 骆明诗也是看着他,眼中带笑。心中却不屑,真当她是个傻的什么也看不出来吗。 骆承德一只脚已经欲往外边走,见骆明诗仍看着他,复又转过身来,神情似乎是有些尴尬,突然有种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的感觉,便又回过身子,与骆明诗闲聊道: “我闻小姐叫二公子都是叫弘毅,怎的叫我却是叫的大公子。” 这般说着似乎是还带着些委屈讨伐的意思。 骆明诗心中好笑,这两人虽说在骆府的身份相当,境遇也一模一样,然而做人却是天差地别。 骆明诗不欲拿弘毅与这人比,便随口找个话忽悠过去:“我以为大公子跟喜欢这个称呼。” 骆承德却是被说中了心事,一时也有些得意这大公子之名带来的荣光,也故作熟稔的说道:“小姐多想了,在下还是想和小姐多亲近些的,日后莫在要这般生疏了。” 骆明诗不答,只是眼袋笑意的看着他,晶亮的眸子如同带了水汽一般,骆承德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然而该说的都说了,便又随意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便立即离开了。 望春首先开口说道:“小姐实则并未真想去那庄子吧?” 骆明诗又复翻开那封没有看完的公文,随口答道:“那庄子是不是真的存在还不一定呢,谁知道那人安的什么心非得我答应了去那庄子才甘心。” 说罢又是忍不住发出一阵笑声,如银铃般清脆作响,让人听了也不自觉跟着愉悦起来,望春听了自家主子笑了许久,这忍不住勾了嘴角笑道:“主子可是又见着什么好笑的了?” 骆明诗又是一阵笑,这才颇有些断断续续的说道:“我原本还以为,这个骆承德是个对手,可现在愈发觉得之前真是瞎了眼高看他了。” 望春有些疑惑,但也仍是带着笑意:“小姐又从何处看出来了?” 骆明诗用手点点了之前那封状子,毫不留情的批判道:“这个你看了吗,漏洞百出。” 望春听闻脸上立即露出了浓浓的求知欲,两只眼睛也瞪得大大的朝桌上那封状子看过去,伸手拿起来一看,没一会儿,也是噗嗤噗嗤的小哥不停,“小姐,这个阿牛字写的真好。” 骆明诗手上不停,待那桌案上色文件又快速的翻动了一页,这才说道:“这还好解释,可以硬扯着说是叫人代写的。” 王春不服气,又指了一处:“那着纸又是如何解释,小姐你自己若不是特意写信件,平日里也不会用这么好的纸质呢。”说罢又凑到骆明诗耳边小声道:“倒是听说那大公子是个极喜好派头的,什么都要用最好的。” 骆明诗点点头,示意望春示意说。 手上的公文却又是一翻,已然见底,便收拢起来放倒已经堆叠了一摞的卷宗上,又复朝另一边拿起一卷,从第一页开始翻看起来。 “若这个阿牛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农工,又怎么知道那管事的分别都管哪几处庄子。” 若是几个庄子间隔得近,倒也罢,几个庄子之间若是隔得近了还能相互交流消息,能说的过去。但若是又隔得远了,这个又如何办到。 “小姐,几个庄子都在一块吗?” 骆明诗头也不回的答道:“一个管事的若有能耐,的确可以同时管上五六个庄子,但庄子都是两两一处的放置的,都在一起,那是不可能的。不过也有极少数例外,因为特殊原因,所以好些个庄子都在建在一起。” 第九十一章 误报 望春也不愿为这个阿牛正法了,直接一竿子打死说道:“不可能他就是这个例外,所以这一点也是假话。” 骆明诗失笑,便又听望春继续道:“还有,若他真如他所说是个被压迫得连饭都没吃的穷苦农民,又是有着如何神通才能够将这状纸投道小姐的案桌上的。” 待望春这里那里的一顿数落完,骆明诗这才放下毫笔,捏了捏眉心,试图舒缓一下疲惫,这次说道:“还有一件事你忽略了,那骆承德一进来,见到你手中的状纸便说出了阿牛的名字。” 还未说,便又是笑了,望春本就是个机灵人,一听骆明诗说到这一点,立即接话道:“是了,咱们单不说这大公子眼里未免太好了些,但是就这大公子那样的一个傲慢的人来说,那种熟稔的称呼阿牛的口气,又怎么可能发生在他身上。” 主仆两人就这么打趣了一会儿,骆明诗手中不停将这最后一本公文合上后,这才抬起头与望春说道:“看了这么久我也有些累了,我先回房里休息会儿,待时辰晚些弘毅来找我,你再叫我起来。” 望春当然没有不答应的,帮骆明诗收拾好要送到骆长老那边去的刚刚批复好的文案送到,先将骆明诗送回房屋里休息。 这边骆明诗和望春刚出书房的门边被人盯了去,便立即往回跑报告去了。 那边骆承德却是苦等消息,终于见着一人来报:“公子,小姐她们出来了,现在正在往外边走呢。” 骆承德两手一拍,心中提起来的心安定了大半。又立即吩咐道:“快去门口让那另外一个躲好,准备死死盯着门口的那马车看是不是她们用了。” 那人一听命说让他快些,便撒丫子跑起来,待他喘着气就要到达门口的时候,已经有人先他一步到了门口。 那听令的小厮却是朝门旁的另一侧隐蔽的地方去了,那里早早有一人埋伏在了那里,眼睛死死的盯着门口那个停放已久的马车。 他这里的视线刚刚好,趴在地上的草丛里,能清晰的看见罗家本部大门口的动静,却又能不被发现。只是这时他敏感的发现了周围来了人,心虚的他感紧抬起头,见居然是同伙这才又把猛然提起来的心慢慢放下。 嘴上却是恼道:“你少吓唬我,我正为主子盯着呢。” 那被说得人也不甘示弱的回道:“我就是替主子来监督你,看你有没有偷懒,顺便再替主子传一话——一定要盯得死死的。” 趴在地上的人也不甘示弱:“这还用得着你来说?我一直都紧紧盯着好吧。” 见那来传话的人还要不服气的说什么,他又赶紧开口道:“行了您勒,快别烦我,陪我趴着吧,省的被发现了咱两都得完。” 那人想着也是,便也不再多语。只是待两人一同朝门口望去的时候,原本还停着们车的位置早已空空如也。 那本就被指派这盯着马车的人,心下一慌,吓得面部发白,这盯着人却是没盯到,这让主子知道了还能让他好受? 谁知身边的人却道:“哎呀,那骆小姐上车了,咱们赶紧的,回去报告主子。” 他有些惊恐的瞪大眼,朝着那人看过去:“你,你,你真瞧着小姐上车了?还有谁?小姐一人吗?” 谁知那人反倒哈哈大笑,似乎是字嘲笑他,语气中还带着幸灾乐祸,“你瞧你,要不是我帮你盯人都盯丢了。当然是小姐,还有那丫鬟望春,她俩一起出门的怎么可能不是一起上的马车。” 他见那人说的这么肯定,心中不禁也微微送了一口气,总算今日这小命保住了,也感激道:“兄弟,就冲你今天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晚上请你喝酒。” 殊不知,那人说的一起出门是指之前他一人看到的出书房门,而他却误以为那人说的事这骆家本部大门。 那人当然没有不答应的,两人就这么急急忙忙的往回跑,去给骆承德报告去了。 骆家本部的西边上又一件屋子,此时正是青天白日,却门窗紧闭,仿佛屋内正发生这什么秘而不能宣的事情。 只见屋内的青石砖铺成的地板上,正趴跪着两个人,他们跪的那人此刻却是笑得极其得意儿阴森,仿佛深扎已久的刺终于拔掉,又如正化身地府里那举着收割镰专门收着人头的鬼使。 只听到愉悦的开口道,“我再与你们确定一次,可是亲眼看到了小姐和她的丫鬟上我准备好的那座马车了?” 地上趴着的那两人的表情却是不大相同,一人面色犹豫,然而因着他低着头,因此骆承德也没有发现。 另一人却是如同遇着什么喜事一般,高声吆喝般面上也带着谄媚的笑意:“当然当然,亲眼看到的,绝对无二。” 骆承德此刻心情可不是如这人一般高兴开怀,他似乎已经预感到骆家家主的位置正朝他招手一般,也不愿再这时候退却。 大手一挥呼喝道:“你们两下去吧,各自去账房领十两赏钱。” 两人皆是应了声是,便退下去了。 带他们离开,骆承德才来到内室,只见屏风后正站着一人,见着他来也是面无表情,脸色就如同他一身的黑衣一般融为一体。 骆承德似是早就习惯了他这德行,也不怪罪他无礼,只是口气依旧傲慢:“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别让我将答应给你们的银子扔到深不见底的大江里。” 那人听罢只说道:“到时候一手交钱一手交人头便是。” 骆承德双手背在身后,待那刺客走了之后好久,他都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许是因为内心里太不平静,边想着身子不动,试图来抚平内心的躁动。 骆承德闭了闭眼又睁开,这群刺客共有六人,全是他花重金请来的,六个武功高强之人对付两个弱女子,应该绰绰有余吧。 然而另一边的骆明诗却是睡到自然醒,也没等到望春叫醒她,抬眼望穿外边望过去,夕阳的余晖正尽情的挥洒,慢天空都尽是金黄色,如同是秋天的田野里那一望无际的金灿灿的稻米,景色很是醉人。 仅一眼,骆明诗便赶紧移开了视线,唤起了望春,待望春应声而来,骆明诗第一句话便是出口问道:“弘毅都不曾过来吗?” 望春闻言点头答道:“小姐你也嘱咐过我待二公子来了一定要叫醒你,然而二公子并未来。” 许是今日之事有些繁忙,手里头的事物还未完吧。 骆明诗这般想着,便开口道:“如此,也有好些日子没见到骆长老了,去看看罢。”顺便再看看骆弘毅做事的时候是不是也是那般呆呆傻傻的模样。 第九十二章 安抚 若真是那样,又怎么入得了严格的骆长老的法眼。仅是这般想着骆明诗就不由得失笑。 只是,震惊便是这般来得突如其来,等到找到了骆长老,却听着骆长老说的却是:“我让这小子下午来帮我,他却是不知道跑到哪里去偷懒了,到现在都没看到人。” 骆明诗听罢破觉得奇怪,也不由的问得多了些:“弘毅不会撒谎,他明明跟我说了要来帮您办事,又怎么会骗我?”罢了又追问道:“弘毅之前可有偷过懒?” 骆长老见骆明诗这般郑重其事,不禁也有些迟疑,这会儿一思量,便是立即答道:“从不曾,每次喊他帮我做活,那小子都是爽快的应了,乐颠颠的来了,这样答应了我这个老人家又没来,倒还真是个第一次。” 话越是说出口,心中的慌乱便更是多上一分,这弘毅究竟是除了什么事了。 骆长老这般一下子急躁起来怎么也坐不住,的来来回回走个不停,忽然又要往外边走去,嘴巴里还念叨着:“那是个傻孩子,肯定是在外边收人欺负了,不行不行,我得去找他。” 骆明诗当然一把拦下,骆明诗心中也很是焦急,但她还算镇定,思索着骆弘毅的额去向。 只是她又何曾见过骆长老这个样子?在她的印象里,骆长老永远都是稳坐如山,高高在上的,这会儿因着骆弘毅的事倒是让她初见识到骆长老这样的一面,骆明诗恍然惊觉。 骆长老没有亲人,唯一算得上亲人的也就是骆承德和骆弘毅这两个他收养的名义上的孙子了。 若说骆承德只被他当做接班人在期待,那么单纯善良的骆弘毅便才是那个惹得骆长老将他当做亲孙子再疼的那个了。 此刻失踪的人若是换作了骆承德,骆长老只怕也只会当他又去哪里忙着骆家的事物去了吧。 而此刻,骆明诗首要的任务便是要安抚住骆长老,先不说他是如今骆家的顶梁柱,单说他一个老人家,再加上这天也快黑了,他独自一人这样没头没脑的冲进去,总归是不安全的。 骆明诗拦住骆长老的腰,竭力安抚道:“长老,长老您冷静些,长老您相信我吗,我一定会将骆弘毅安全的带回来的您相信吗?” 骆星辰见着骆明诗拦着她就要反抗,听着她说着让他要相信她,一个十一岁的小娃娃又能做什么,只是待他这个念头一想起,在接触到骆明诗那双坚毅的眸子后,终是迟疑了。 是了,她不是普通的小娃娃,虽然她如今才十一岁,但她是手段精准,行事成熟,头脑聪慧,经商又道的骆家小姐。 虽然她才十一岁,但是她敢和他这个骆家权威叫板在,在一个月内看完了骆家近十多年来的所有的账本,在骆承德那块铁板的手里轻巧的拿到了繁荣的西城掌控权,即便是与她接触不多的西番商人也为她魅力所折服主动向她抛出了橄榄枝。 虽然她才十一岁,但她体内的惊人的能量却是不容小觑,往往在你最意想不到的时候带给你惊讶和震撼,偏偏又能让你有种这对于她来说没有不可能的那种对她心悦诚服的信任之感。 骆长老不得不承认,唯有在此刻他才正视了这个他一直看不上眼的寄生虫家的小姐真正能力有多惊人。 骆星辰看得出此刻骆明诗也是紧张骆弘毅的,却能够沉着冷静的想办法解决方法,而不是如他一般一听这消息便鸡飞狗跳的不能镇定,光是这一点,他还不如她。 终于,骆星辰也选择妥协了,不再冲动的往外边走,又复往内寻了把椅子,强逼自己冷静下来,口气却仍是急切的问道:“莫要再拖延时间了,将你知道的全部说出来。” 骆明诗却是忽然说了句让骆星辰很是莫名其妙的话:“咱们这骆家本部可有养猫?” 骆星辰虽不知骆明诗忽然问起这般是何意思,但是仍快速肯定的答道:“没有。” 骆明诗一皱眉,心中不祥的预感更加强烈,她早知骆承德给她下了一个套,她原本不欲理会,只会这会儿却是焦急起来。 不会是骆弘毅误打误撞的去钻那套子了吧。 那就糟了,骆承德恨她恨不得杀了她,若那套子将骆弘毅套住了,弘毅可还有活路。 骆长老在一边记得不得了,偏偏骆明诗只在一边皱着眉头不说话,心中更是急的火燎火燎的,说话也全靠不客气的吼了出来:“你知道什么就快说。” 骆明诗也知这事不是闹着玩儿的,当下就将她所知道的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统统说了一遍,连着那封状子和骆承德反常的举止也说了出来。 见骆星辰有些怀疑的目光,骆明诗也丝毫不动怒。 如今她和骆承德竞争的激烈,本就是所有骆家人皆知的事情,她说这是骆承德为了坑害她使得手段,老谋深算的骆星辰又如何不会想到另一层,这一切会不会是骆明诗布的局反吭骆承德一把? “你俩争你俩的,又何必吧弘毅扯进去,他又不会和你们争,何苦连一个孩子都不放过。”这般明显怀疑骆明诗的语气,骆明诗是傻了才会听不出来。 只是现在时间紧急,她不欲与骆星辰为这件事情争辩,只说道: “现在最要紧的还是救出弘毅,至于这幕后的主使究竟是谁,我们不妨等骆弘毅安全了再讨论,现在还烦劳骆长老让骆家的所有人都全力配合我,我要先找出弘毅的去向。” 见骆长老仿佛还有些不甘愿的脸庞,不得不再下一剂狠药: “长老顾念着和骆承德十几年的祖孙情不疑他反倒疑我,不若长老再想想,如今我和骆承德究竟谁更占上风?我又可有必要冒着风险来伤害弘毅来陷害骆承德?” “还是说,即便是这十几年过去了,骆长老仍是没有看出那骆承德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人?” 原紧紧闭着眼睛的骆星辰听了骆明诗这番话落猛然睁开眼。 不知是因着骆明诗那一番自我表白,还是因着清楚知道骆承德这个人,骆星辰终是点了点头。 骆明诗见骆长老终于松口,当下也不犹豫,立即又吩咐道:“弘毅若真是为了帮我去找那庄子去了,必定要起码或是坐马车。” 骆星辰在一旁便立即补充道:“或并不会骑马。” 骆明诗也立即接话道:“那便是马车,快去查府上可有少了马车?” 第九十三章 诘问 立即有人领命去了,骆星辰见了此刻骆明诗很有方向和思路,也很是镇定,这才心中微定,也等着求一个结果。 很快,那领命前去的人就回来了,当即也不废话,脚刚踏进门变开头说道:“回小姐话,那马车果然少了一辆。” 骆星辰心下激动,如此说来骆明诗的思路是对的,单下变更是紧紧盯着骆明诗瞧,等她下一步又该如何,便听她继续吩咐道:“看管马车的人有吗?” 谁知一个年纪稍大些的人立即从后面站出来,嘴里还呼呼喘气,想来是刚从跟着那前去打听的下人一起来的,此刻他站出来却是说道:“我就是看马车的。” 说罢又继续说道:“我看小四急忙赶过来问我马车是不是少了一辆,便猜想着可能是主子们有事要问,便主动跟了过来。” 骆明诗眼睛一眯,反问道:“如你这般说来,倒真是有事了?府上缺的那辆马车那作何解释?” 那看管马车的人也立即道:“奴才也不知是什么事,那缺了的马车奴才到可以解释。是上午大公子身边的车夫来与我说骆小姐,也就是小姐您,要辆马车出门。我一时嘴多久多问了句去哪,谁知道他也答了,说的却是小姐您要去下边的庄子里查账。后来约莫午时三刻二公子便来了说是急着要用马车,奴才一检查竟然发现其余的几辆马车竟都有些各种各样的坏处,二公子见没有马车能坐,便又立即离开了。” 骆明诗见他不再说了,也不由得急了:“可有说那边的庄子?” 骆明诗听了心中微动,那骆承德午时来找的她,上午便将马车和一切都准备好了,就等她落网,用心可不谓不险恶。 那看车的也无奈道:“后边的就不知了,若早知道,俺当时说什么也要多问几句了。” 骆明诗也不由得跟着想,若早知道,她便让弘毅一直呆在她身边便好,不然哪里会发生这些。 “早早的将马车支出去,再弄坏其他的马车,如此便只有他事先设计好了的一辆马车能用了。待骆弘毅以为没有马车准备出门去租其他马车时,却见着那唯一一辆带着骆家标识的马车停在门口,那车夫还可以是装作刚回来的样子来应付弘毅,弘毅心思单纯肯定也不会多想便跟着上车。那车夫应是事先也不知是谁要上车,只得了吩咐将马车驶向哪里去。是这样了,一定便是这样了。” 骆明诗一番推论完引得众人瞠目结舌,因为只有如此推论才没有任何不合理之处,一时间望向骆明诗的目光都带着钦佩。 骆星辰也是别有深意的看了骆明诗一眼。 骆明诗终是坐不住站了起来,骆星辰见了也跟着站了起来,目光热切的看向骆明诗:“如何?” 骆明诗也是看了骆长老一眼,却是面无表情的说着:“接下来我要做的事情,望长老莫要拦我。” 说罢不等骆长老反应,骆明诗抬首就喊道:“段离。” 话音未落,堂中便立马出现了一个人影,可不就是段离。 段离的出现却是让在场的而所有人俱是一惊,望春却是见多了段离这样忽然出现,此时便也不觉得有多惊奇。 这一见,骆星辰便就知晓了那段离的身份应是骆家的暗卫,虽说骆家暗卫只忠诚于骆家家主,然而口口声声可以代替骆家家主的他却是第一次见识到一个真真正正的暗卫。 此时骆星辰见了不禁心中感情复杂。 骆明诗察觉到了,却是郑重其事的跟骆长老强调道:“这个时候还是先救出骆弘毅最为重要。” 骆星辰黯然点头,却是心中更加期待骆明诗再准备如何行事起来。 却听着骆明诗朝段离问道:“段离你可知骆承德在哪,今日里可有什么异常的事情发生?” 众人只见段离面无表情,冰冷的声音机械的回答着骆明诗的话:“今日约莫午时五刻,在骆承德的房间里跳出一个黑衣人,武功一般。未曾见到骆承德出门。” 骆明诗想了想便瞬间将剩下的片段推测完:“午时三刻弘毅去问马车,见没有走到门口约莫一刻钟,那么那门口处一定有人盯收着,见了人上车必定又赶紧回去向骆承德复命,路程较弘毅走的要近些,便不足一刻钟就能到。” “骆承德得到消息在与那黑衣人一番商量勾结,待相商好正是午时五刻,便被段离看到窗户中跳出来一个人。” “那人再带着消息按原计划出动,或许还是一群人,因着那具体是那座庄子始终没说出来,想必那个庄子根本不存在,只是一群人埋伏在和骆承德约定好了的一个地方,待看到带有骆家标识的车便立即出手。” 骆星辰听完立即心中一颤,骆明诗推理描述出来的实在是太逼真了,他实在是不得不随着骆明诗的推理跟着惊吓起来。 不得不说聪慧的骆明诗已经将骆承德的整个原计划还原了十成十,只是她忽而又将自己之前推断的又全部推翻。 不等众人细细思量骆明诗其中的话,她却又赶紧说道:“不对不对,若那上车的人若是我,一切便说的通,可若真如我推理的那般,要上车的人是弘毅,那来往报口信的人又如何会不认得弘毅。” 复而又独自说道:“是了,还有最后一种最为乐观的情况,那报信的人向骆承德汇报了上马车的人是弘毅而非我,骆承德知晓后也无能为力,凭他和骆弘毅的交情他不会下杀手也没有必要,便立即同早已在他房中等待的黑衣人说原计划取消。待那弘毅去远些的地方绕了一圈却也根本找不到那不存在的庄子,定会再要那车夫送他回来。” 骆明诗最后的这个说法可谓是让众人听了都不免有些热泪盈眶了,在这个众人皆齐心协力意图找到二少爷的时刻,听着骆明诗一番又一番的推论,就好像二少爷真如骆明诗话中的那般,在鬼门关里走上一遭,最后平安归来。 只是这会是真的吗? 骆明诗也渴望自己推论的最后一段才是真相,急于求证的她突然一刻也不能耽误了,率先迈着大步朝骆承德的房间里走去,段离不是说了吗,没看到骆承德出门来,那么他便一定还在那间屋子了。 骆星辰也立即明白了骆明诗的想法,也大步跟着骆明诗而去。 此时的骆承德却是在房间里坐着喝茶,起先他也是心中甚是烦躁不安,起伏不定,只是越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反而越觉得心中安定了下来,只是却仍是不敢出门,许是因为心虚,此刻他害怕出门遇着骆长老,骆弘毅等熟悉他的人。 估摸了下时辰,此刻也快等来那些杀手的的回复了,那一定是个激动人心的消息。 第九十四章 是你吗? 这般想着也不由得勾了勾嘴角,一抹茶的香气被那骆承德轻轻一吸,尽数往他的鼻子里涌去,那杯中翻滚又慢慢的沉淀的茶叶,就如骆承德此刻的内心。 谁知屋子的大门被一脚踢开,骆承德大怒,是哪个不长眼的奴才,往外间走去正要大声呵斥,却见着来人竟是骆星辰骆长老,骆承德先是一愣,复而又自然的笑了起来,问道:“这么晚了长老怎么会来?” 然而骆星辰只是看着他,眼神复杂,并不答话? 是你吗?真的是你吗? 只是骆承德原先虚假的笑脸忽而猛的僵住,在见着骆明诗的那一瞬间,他甚至忘记了如何说话,他的脑子里已是一片空白。 他这样明显的反应当然众人皆是看到了,不由得想起骆明诗刚才的推论,心中皆是有了不好的预感。 骆承德呐呐出声:“他们居然败了,那么多人居然败了。” 若说之前只是又不好的预感,这会听了骆承德这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一个个都愣在那里说不出话。 骆星辰情绪最为激动,走上前就是一耳光搭在骆承德的脸上,所用力气之大竟然将那骆承德打跪在地上。 骆明诗却一句话点醒了现场面色皆是灰白的众人,她上前一步质问道:“你可知那马车上的是谁?” 骆承德有些愣愣的看过来,如同梦呓般呢喃道:“是你呀。” 骆明诗不再继续说下去,怕将这人刺激过头了什么都问不出来了,而是换了一种方式问道:“你找这些杀手来,可有将钱付清了?” 又是如同梦呓般的言语到:“付了一半。” 骆明诗听罢觉得有戏,复又说道:“如今他们行动失败了,可还会来找你要钱?” 谁知骆承德语出惊人,让在场的众人皆听了震惊非常:“一手交钱一手交人头,他们拿不来你和你丫鬟的人头,我为什么给他钱。” 骆明诗镇定的问道:“两个人头多少钱?”似乎那正在被讨论的人头不是自己一般。 众人皆是惊掉了下巴一般听着两人的对话。 谁知那骆承德没回答,却是恍恍惚惚的晕了过去,骆明诗的目光仍未在骆承德身上移开,嘴上却是立即吩咐道:“去打桶井水来?” 待立即有人领命去将那井水打了来,众人皆好奇,这时候要井水何用? 却见着骆明诗一个女孩轻松的将那一桶水拎起,待举高过骆承德的头顶,只将她两手一番转,一桶满满的井水尽数倒在了骆承德的头上,脸上,身子上。 因着骆明诗又是亲自给骆承德淋的水,她的下半身也湿了个大半。 即便是夏天,井水也总是带着彻骨的凉意,原本受到惊讶昏睡过去的骆承德,此刻却是又被这桶水惊得醒过来,浑身哆哆嗦嗦的打着冷颤。 同样被淋湿了大半个身子的骆明诗却像是毫无所觉一般,只冷冷的看着骆承德。 “两个人头多少钱?”不带任何感情的重复着未得到答案的问话。 骆承德仍是哆哆嗦嗦的颤这身子,因着原本也是昏倒在地上,这会儿却是直接在地上缩成了一团,答道:“骆明诗的人头五千两黄金,那个丫鬟的五百两。” 骆明诗一听心中不禁又有了希望,起码人头数量不对,性别也不对,只期盼那些杀手是个贪财的,发现不对也不敢轻举妄动。 而不是一发现不对……骆明诗闭了闭眼又睁开。 而不是一发现不对,便警惕的将马车内的人一刀解决了便带着众人撤了,连那马车上的人身份也不愿多问上一句。 然而还没有问完,骆明诗眼尖的瞥见了那桌子上还冒着热气的香茶,再看着地上躺着的如同死狗一般骆承德,冷声道:“你刚刚可是在等那些杀手?他们什么时候来?或者你直接说,那个约定好动手的地方在哪?” 骆承德这会儿听了却是看着骆明诗,眼神渐渐恢复清明,然而他还是疑惑的:“你不知道?你不识路?还是那个车上的人不是你?” 骆明诗冷冷的看着他,“你先将地点告诉我,我再将车上那人是谁告诉你。” 骆承德向在场的人都扫了一眼,少了谁,又是谁不见会惹得这些人都忧心忡忡,结果已经很明显了,只是骆承德还有些不能接受,他现在只要一个答案,“约好在天略山动手。” 说罢便是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骆明诗以及她的嘴巴,就等她说出那个最后的答案,那个他也不知究竟是接受还是不能承受的答案。 骆明诗听完却是朝着段离看去,段离若有所悟,立即答道:“出了江南往北走,约莫两个时辰的车程。” 骆明诗又是朝骆承德瞪了一眼,冷声说道:“对我真是够好的啊,这距离这么远也亏得你好耐心的等,你不是想知道吗,我告诉你,那马车上的人就是骆弘毅,若是他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便是你亲手杀得他。” 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吼出来了,一向沉稳淡定的她,此刻也有些绷不住了,那地方那么远,待他们再赶过去,骆弘毅还有命活吗。 在睁开眼,骆明诗又是恢复了冷静,众人皆看着她,都在等她拿主意。 “现在离弘毅离开到现在已经三个多时辰了,若是,若是弘毅没死,一定会有杀手回来找骆承德问个明白,若是真有杀手来,应是不久就快到了罢。” 说罢又立即布置道:“长老,你先带着众人都离开这间屋子,那杀手再来,肯定也直奔这里,若是这么多人在,便会打草惊蛇那杀手也不敢靠近。” 骆星辰却不同意,“你走,我留下来。” 骆明诗听罢就是皱眉,冷声道:“长老留下来又有何用,长老可会武功,长老可有暗卫帮忙?”说罢不容骆星辰反驳便继续说道,“还是说长老认为骆家已经不需要你,由着你将自己这条命豁出去?” 骆明诗的话说得很是难听,骆星辰听罢终是叹了口气,复又叹了口气,显得很是无助,“你能将弘毅带回来吗?” 骆明诗神色一肃,眼神紧紧停留在骆星辰,一眨不眨,神色坚毅的说:“我一定会将弘毅带回来的,哪怕,是尸体。” 一句话说完,整间屋子里的人都哽咽了,包括骆明诗自己。骆明诗清了清嗓子,催促道:“骆长老快些行动吧,大家都回各自该去的地方,像平常一样该做什么便做什么,莫要露了馅。” 瞥见这望春还要往她这边凑,骆明诗又赶紧说道:“除了段离留下,所有人都下去。” 望春脚步一顿,不再继续往前走,她虽担心小姐,然而小姐这时正是有威信的时候,她又怎么能做出反抗小姐命令的事。 第九十五章 听天由命 待众人皆退下去,屋子中只剩下一片寂静以及两个人的呼吸声。 骆明诗就问段离,“有没有是方法可以再叫些帮手来,我怕到时候你一人应付不来。” 见段离转身便要离开,骆明诗赶紧抓住了他的臂膀,“你也莫要走,那人若是要来,便马上就回来了,我一个人也应付不来。” “我不走。” 骆明诗听罢总算是放开了段离,深深吐出一口气,她真是太紧张了。 只见段离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筒状的物件,站在窗边对外边就是一按,只见一瞬间有火光如一条射线般射出,火光艳丽,然而仅一瞬间便消失不见。 骆明诗不解,这么一会儿,谁又能看得见,这玩意儿真的有用吗? 段离见到里面的一直狐疑看着他,这才主动解释道:“不是看的,是用来闻得,方圆二十里有用。” 骆明诗听罢立即便懂了,急急问道:“那这个时候方圆二十里有咱们的人吗?” “……” “问你话呢?” “不知。” “……” 一阵沉默之后,骆明诗终于又动作起来。好罢,有与没有皆听天由命罢。 骆明诗先是只留下内室的一盏,将其余的灯都熄灭了,以便能够很好的诱敌深入。 不想一时间竟然一阵猛烈的拍门声啪啪响起,在这个寂静的夜里显得分外的大声,惊得躲在暗处的骆明诗和段离皆是一愣。 只听一个粗狂的生意继续嚷嚷道:“快给俺开门,俺来了。” 骆明诗心情复杂,原来现在的杀手都这么低端吗?真是没脑子,也不知道小声一点,难道不知道自己现在做的事情都是需要隐蔽的事? 骆明诗扶额,自己真是高看他们了,只低声吩咐道:“你直接出去将他擒拿下来罢。” 段离看了骆明诗一眼,又复看向那个被震得几乎要破败的门,只说道:“这个是自己人。” 一番乌龙之后,骆明诗才知晓,这个没脑子,低端的大粗线条的人居然就是那个江南大道鲁元,也算是骆明诗手下的人。 骆明诗让他先朝简略山那边赶过去,找到他们之后也不要轻举妄动,隐蔽些藏好,等着他们过来,鲁元当然没有异议的应了,末了还粗声粗气的加上了一句:“主子,俺去了啊。” 骆明诗满头黑线,段离倒是配合的回道:“恩。” 就这样待鲁元走后,两人又重新埋伏了起来,也不知是过了过久,总要等到了那杀手。 骆明诗和段离本就凝神倾听,便都听见了一个人影落地的声音,虽然这声音很轻,但仍是入了两个的耳,两人默契的对视了一眼,交换了一个眼神。 那人影却是寻着灯慢慢靠近,待他走进内屋,发现只内屋的屏风后亮了一盏灯,在灯光的映射下,一个男子的人影投放在那屏风上,仔细看那人影,似乎还撑着额头在桌边假寐等待。 看到这里那杀手才稍稍放了心,这人还敢一个人在这里等消息,说明他心里没鬼,两人的合作还能继续下去,然而他们一群人又实在缺钱,因此开口也带着些委婉说道:“你究竟让我们杀谁?怎么我们兄弟几个掀开帘子发现却是个男人?” 只见段离故作沉思的模样,沉吟了片刻,一开口却与骆承德的声音无二:“是两个女人,杀错了可没钱,还得赔钱。” 那杀手一听便赔钱便激动了,张嘴就骂道:“个奶奶的,我们兄弟几个给你忙活了半天你还让我们倒贴钱,小心老子们剁死你这个小嫩鸡。” 段离听罢,仍是学着骆承德的声音平稳的说道:“是男人,不杀不赔钱,还得赔钱。” 那杀手一听段离这话,那原本不断谩骂的嘴也停了下来,转而笑道:“行行行,那就好说,咱们这个买卖还能做下去的。” 那杀手正要说着勒索的话,却未想着一瞬间,脖子上已架着一道利刃。 那杀手此刻也蒙了,本就是说的好好的,咱们说变就变呢,他此刻心中唯一清晰的便是是脖颈上那冰冷刺骨的感觉,只要他稍稍有动作,便会被立即割破脉搏。 一瞬间原本还黑暗着的屋子,一下子灯火通明,之前藏好的众人都用了出来。 那杀手看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定是被骆承德给坑了,照着架势是要给哥几个一锅端啊。 骆明诗瞥见那骆承德也被带了上来,一个眼神示意,段离就将手中的那人压至骆承德面前。 骆明诗也看向骆承德,眼睛死死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问道:“和你勾结的人是他吗?” 骆承德有些呆呆愣愣的抬首看了眼前的人一眼,可不就是之前和他接头的那个黑衣人,便答道:“是。” 骆明诗这才叹了口气,终于一切都确定了,确定了这群人的身份,确定了地点,确定了弘毅的生死。 一切都整装待发,只见她这才将刚刚俯下身去的腰背挺直,这才抬首冲着段离道:“打晕绑起来,带上。” 待段离和骆明诗两人带着那晕过去的杀手骑马赶到天略山附近时,这才堪堪停住。 骆明诗望着四周全都陷入了黑暗,唯有蝉鸣和寒风格外清晰,一轮圆月高挂,照亮的地方却寥寥无几。 骆明诗皱眉,此刻她们已到达这里,那群人恐怕就在这附近,再骑着马贸然跃进,恐怕会惊动那群人,也得小心他们有埋伏才是。 两人纷纷下马,将马牵至一较隐蔽处系好,这才开始准备寻找起来。 之前鲁元便独自一人前来勘察了,此刻也不知他怎么样了。 这般想着,却见着一人从他们头顶上较高的小山堆上蹦了下来,仔细一看,可不就是鲁元。 只见他没有说话做了一个手势,一时间三人都默契的没有说话,只默默的跟着鲁元往上山的方向走去。 远远便见着眼前不远处有火光在闪烁,几人便在不远处停了下来,找了一处大石头的遮挡,三人和昏迷的一人皆是躲藏在这大石后边。 待一切声音都静下来,那几个围着火光的杀手说话声却是清晰可闻,“那老六还没回来,也太慢了些。” 一人又立即接话说道:“还是头一次要杀的两个女人变成了一个男人,这叫什么事儿。” “就是,要我说那人也真是抠的,骆家多有钱啊,怎么骆家小姐就值这么点钱,要我说咱们的价格实在是少了。” “诶,你们说老六这么久了还没回来,不会遇着啥事儿吧?” 骆明诗远远看就去就见着那离他们几人不远处正有一辆带有骆家标识的马车,骆弘毅大抵就是在那辆车上罢。 第九十六章 查探 骆明诗压低声音对身边的段离道,“你摸过去,去探探马车里的人究竟是不是骆弘毅,若是他,尽量悄无声息的将他带出来。” 段离听罢点头,领命去了。 只见他身形一闪,从后边绕过,骆明诗瞧着他走的路线,猜测着他大抵是想绕一圈大圈再从那马车的后边潜伏入内,如此,那些人便不会被发现了。 这边,那些围着篝火的人的对话还在继续。 一人又赶紧呵斥道:“嘿你个乌鸦嘴,叫你乱说话,能有啥事儿啊,老六机灵着呢。” 这时一个沉稳的声音低低说道:“是机灵,但是性子也虎。” 一时几人都冲着说刚刚那句话的人道:“老大。” 一时间那群人却是没了声音。 听不到任何声音比听见敌人就在附近的声音更为可怕,寂静的荒野里,骆明诗手指紧紧握了握。 这时,那边又传来说话的声音,骆明诗赶紧屏息静气,凑着耳朵去听,却听到那人说:“老大,不如我将那小子一道宰了算了吧,这样等下去我心里是在是慌了。” 那被唤作是老大的人却是答道:“若是之前,我们将他杀了再一走了之倒也可行,只是现在,老六还没回来,我们不该轻举妄动。” 复又叹了一口气道:“咱们再等等吧。” 然而,在这众人皆全神贯注去听那人说话时,没人注意到被当做昏迷了丢在一边的老六此时已经醒了过来。 “老大你们快跑啊,别管我。” 一声大喊,打破了之前平静的假象,一时间那围着篝火坐下的人都慌乱起来,纷纷拿起放在手边的大刀和武器站了起来,还有人大喊大叫道:“是老六,是老六的声音,他就在附近。” 骆明诗一个转身立即将那老六的嘴给堵上,那老六又怎么肯从,张口就要用力去咬骆明诗的手,骆明诗敏捷的快速收回手,鲁元见了立即伸手上前,只听咔嚓一声响,那老六的下巴已脱臼。 然而那边的杀手们已经警觉起来,那为首的人一声命令道:“老五你快将马车上的那小子带下来,做人质。其他人都警惕,注意周围。” 那老五奉命就去马车那边,正碰上已经潜伏进来的段离,那人当下一惊,提到就往段离砍去,然而段离更快,只一个杀招,那人就应声而倒。 见已经被发现,段离索性只求速度,也不去上那马车了,一剑朝那马车的帘子挥过去,那速度之快只见车帘应声而断,车内有一人果然就是骆弘毅。 那骆弘毅没见过段离,也不知段离是来救他的,见着段离手中拿着剑反而不停的往后面躲,害怕的失声道:“你别过来,别快来。” 他这一闪躲便失了最好的时机,那边不远处的四人已经听到声响冲过来,段离见已经跑不了,便也毫不迟疑的挥舞起手中的利刃,与他们搏斗起来。 段离即便是一人打他们四人也是毫不吃亏的,骆明诗见那四人已经被段离缠住,赶紧朝还躲在马车内的骆弘毅道:“弘毅快跑,朝我这边跑。” 也是战斗起来的那一瞬间,鲁元立即冲了出去,骆明诗原想叫那鲁元先去将骆弘毅救出来,不料他却是个好战的。 转念一想,他们两人的确打他们四人绰绰有余,的确是不用担心,只是骆弘毅缩在那马车里,他的附近都是刀剑挥舞,乒乒乓乓的声音,少不了还有血花四溅,那骆弘毅是见不得这些场景的,状态已经是极其不好。 骆明诗在这边干着急也没有用,也不想上前去添乱,只是一瞬间。 骆明诗瞧见原本还在与段离鲁元二人扭打的一人拼死也要往马车上冲过去,即便是段离手中送出去的剑尖已经直指那人的肩胛,也来不及制止那人的行为。 只听一声大吼:“都别动。” 那冲上去的杀手的大刀已经紧紧的贴在了骆弘毅的脖颈上。 那是骆弘毅,是单纯善良的骆弘毅。 是她来到骆家之后第一给她温暖的骆弘毅。 是在她被下人欺负主动邀请她一起进餐的弘毅。 是在她什么都不懂时主动为她解惑帮她解答的弘毅。 是什么都能为她着想的弘毅。 是忧心她劳累才替她来到这里的弘毅。 骆明诗再也无法安静的在一边旁观,三两步做一步就快步跑上前去。 此时随着那人一声喊着都别动,段离的剑尖仍是指着那人没有收回,终是差了那么一点才算刺中那人,那人却是手中挟持着骆弘毅,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似乎是在嘲讽,嘲讽段离终究是晚了一步。 段离身后的鲁元却是将那两杀手的大刀都夺了来,一手一个分别放在两人的脖子上,那被胁迫住的其中一人手中也持这刀反要挟在鲁元的脖颈,剩下那一被那鲁元夺了刀去的人,两手空空的站在一边不敢动作。 只嘴巴上张口喊道:“老大——” 那被他叫做老大的人正是将那骆弘毅挟持住的人。 随着骆明诗突然跑出来,众人也都将目光放到了她身上,那骆弘毅见着是她,一下子激动的哇的一声就要哭出来,边哭还要边往骆明诗这边跑,被那挟持住他的人一个威胁:“老实点。” 骆弘毅又不敢动了,只是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骆明诗看,像是除了骆明诗其他的地方他都不敢看一般,嘴里还不停的发出抽噎声,看着骆明诗说出来的第一句话却是:“南卿,我好像闯祸了。” 骆明诗听着骆弘毅这呜咽的声音,鼻头也忍不住一酸。 你不是闯祸,你是代我受过。 骆明诗尽量让自己声音放缓,轻柔的说道:“弘毅你莫哭,我会救你的,你是相信我对不对,我一定会救你的。” 然而那为首的人却是看不惯,朝着他面前的段离大吼一声道:“闪开,不然我直接杀了他。” 段离未动,面无表情,剑尖仍是直指那人。 骆明诗眼尖的发现那老大情绪波动极为厉害,随时都处在暴怒的边缘,心中不敢拿骆弘毅来赌,赶紧吩咐道:“段离快退下。” 听闻骆明诗这一声令,段离才终于往后退了去,段离这一动,众人皆动了,很快人都分在两边扎堆站着,这时那为首的人也挟持着骆弘毅下了马车,另外那三人见了立即上前将他们老大护在身后,只是仍有余悸般,神色慌张,也不停的往后退着。 骆明诗见着对方对她们有些忌惮,只是警惕的看着她们也不敢贸然开口。 骆明诗也觉得不便先开口,一开口就会暴露了最害怕的事物,白白让对方拿了把柄,双方便一直这么僵持着。 第九十七章 插翅难飞 却又不停地思量着,究竟如何才能将那骆弘毅安然无恙的救下来,只是就这样僵持着也不是办法。 既然不便先开口,那就逼得对方先开口罢,仅一瞬间,骆明诗便想到了一个办法。 众人皆发现那个蒙着面纱的女子走到一边寻了个地方,施施然的便坐下了。 不待众人反应只见她又朝着那边的段离鲁元招招手,两人便悉数顺着那女子的意思也分别放弃了与他们的对峙,反而显得神色轻松的走到一边。 面对那一种杀手望过来的疑惑的神情,骆明诗只是笑,清脆的犹如银铃般的声音响彻了这寂静的夜晚,待众人又是一阵紧张与莫名其妙,骆明诗才终于出声道: “是不是要耗,我就陪你们耗,我的时间还有很多,只是不知道你们……”尾音故意拖得老长,显得很是意味深长。 那为首的一人见状立即开口,语气略显得有些不服,只听他道:“要耗便耗,我们的时间也……” 未说完的话被骆明诗打断,只听她略带着戏谑的口吻道:“不是哦,你可能弄错了,官府那边已经有大部队门口赶过来,若你们再不走,到时候你们是插翅也难飞咯。” 那四人没有想到骆明诗还有这一手,一听果然急躁起来,那三个手下更是慌了神,皆惊恐的眼神望向那为首的一人。 骆明诗加把劲说道:“现下我这边只有两人,你们或许勉强还能应付,况且我们只要你手中的人,并无兴趣于你们的命。只是届时,官府来了少说也有三四十来人,来让我数一数你们多少人,” 说罢抬起手,纤长美丽的手指将他们一个一个的点过去,每被她手指点到的人都如受到了死神的通知书一般,很是打了一个寒颤,又听她云淡风轻道:“一,二,三,四,四个人。那官府的知县大人见到你们相必会很高兴,毕竟一下子抓到了四个杀人犯,上报朝廷那去说不定还能受的上面一个嘉奖。” 说罢又回过头来问段离,“像他们这样的杀手被捉到,一般会被处置为什么刑法?” 那段离深深的看了骆明诗一眼,只见骆明诗暗地里也给他眨了眨眼示意。 “轻则二三十年,重则直接处斩。” 骆明诗一听,这才又是满意的笑了,嘴里还发出啧啧的赞叹声:“死刑哦,听起来真是怪吓人的,便是不死待你们再放出来也只剩半条命了。” 一时间,有几个胆小的直接被骆明诗描绘出来的他们的遭遇吓得脸都发白了,即便一边的的篝火火光旺盛,也没能映红他的脸颊。 感受到身边的人的害怕和不安,那为首的终是制止了还要继续说下去的骆明诗,啐了一口道: “你个小女娃少说大话唬我们,我告诉你,我今天大不了我们弟兄几个的命赔在这里,我们兄弟几个做这一行开始,那脑袋就拴在了裤腰带上,从不带怕的,你不是想救他吗?我们几个今日就是死也也要拉上这人赔命。” 说罢又是狠狠的将骆弘毅的脖子勒了勒,骆弘毅差点就要喘不过气来了。 骆明诗冷冷的望着为首的那一人,显然他当那一番话很是鼓舞了那几人的气势,原先还有些害怕的几人,此刻脸上都换做了视死如归的表情。 骆明诗冷笑,那笑声如同来自地狱中的魔鬼,犹如操控着死亡收割镰的阎王,看着他们几人,也犹如看着死人一般目光冰冷,那对面的几人都觉得毛骨悚然,脸上的表情也随着骆明诗的话越来月恐惧,越来越无奈,道最后乃至绝望。 只因着他们听到骆明诗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说道:“你们知道手中的人是谁吗?骆家人。你们知道骆家的实力吗?你们以为你们死了就是解脱了?” “家里还有亲人吧,骆家会凭借着手中的一切资源和权利不惜一切代价的找到他们的,没有亲人也没关系,只要跟你们有半点关系的人我都不会放过。” “找到他们之后如何呢?我觉得应该先一个个的脱光了衣服捆绑起来,再拿着鞭子抽,直到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完整的皮肤,这个时候更好玩的事情来了,用盐水先将他们身上各处都淋一边,别担心,用盐水洗过之后就会变得很干净了。” “然后在涂上一层又一层的辣椒酱。或许你喜欢口味重一点的?没关系,我们可以再涂一层盐。” “听说过最残忍的宫刑吗?便是要那全天下最熟练的剥皮的人,利用不同的方式剥去受刑者的皮肤,邓娜皮剥下来还是完整的。我也觉得很好奇,正想着要试试呢。” “哦?你们不想听了吗?好罢,虽然我这里还有很多手段没有给你们一一列举出来。” “如何,我这份特地报答你们的大礼你们可还满意?” 那为首的人终于听不下去了,“别说了,你想怎么样你快说,别再按折磨我们了。”那女人嘴巴每动一下,他都觉的自己身上的肉和骨头正在一份份抽离,都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那女人的可怕之处便是她够狠且有足够的实力,就岂是他们几个有了上顿没下顿的在江湖上飘荡的浮萍能匹敌的,即便是堵上了自己的性命也不够看的,这一仗,的的确确是他们败了。 骆明诗才终于站起身来,那边众人一见了皆是惊得连连后退,待见了骆明诗并未有进一步的动作,这才齐齐的松口气。 却见着骆明诗抬起头,眼神直直的指向为首的那人,“现在,你还要将那刀架在他脖子上吗?” 那人还在犹豫,骆明诗立即出声打断他的思绪道:“我刚才告诉你的,难道还不够清楚的向你们说明不要再自不量力的道理吗?” 那为首的人手上的刀虽然还架在那人脖子上,拿着刀的手却是不停的在颤抖,待他接触到骆明诗的眼神终是不敢再迟疑一秒,手腕一松,手中的刀迅速脱落,比那刀更快地是那一瞬间他嘴里说出来的话:“求你放我我们一条生路吧。” 直到啪的一声,大刀砸落在地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周围的一切事物都如同静止了一般,没有任何声响。 骆明诗这才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直到骆弘毅一步一步朝着她走过来,步入了安全的范围内,骆明诗这才又望向另一边那几个已经转身欲走的人,这才说道:“我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人,如今我……的人已经安然无恙,我便也不会再对你们下毒手。” 说罢又是一个示意,这才道:“你们还有一个人再那边,放心我没把他怎么样,带着他一起走罢,天亮之前都给我彻彻底底离开江南,不然我以后若是再江南再看到你们……” 第九十八章 立威 会如何?一时间众人心中都冒出一个疑问,然而即便是心中还有心思好奇,生命却也没有完全安全,这个女人毕竟真是太可怕了,万一她又忽然反悔了又该如何,想罢几人也都不敢再多呆,纷纷互相搀扶着往更远的地方去了。 待那些人走远了,鲁元却忽然问了一句:“小姐,你真叫了官兵啊,那俺是不是要躲躲?” 作为一个江洋大盗,见了官兵还不躲那是在是太猖狂了。 骆明诗还没回答,段离却是看了鲁元一眼,鲁元被段离看得没敢吭声,只听段离说道:“叫主子。” 骆明诗心中很是惊讶,这段离管教起下属来居然是这个样子。然而面上却半点没有显露,毕竟段离在立威,还是在为她立威,她若是开口拆了他台反而不美。 而且她私心里想着,鲁元怎么看都要比段离大上好几岁,一脸的粗狂胡子见了段离这小白脸嫩肉的反而像打了霜的茄子焉了吧唧的,很是有趣。只是不知段离究竟用了什么手段将这江湖莽夫整的服服帖帖的。 此时骆弘毅也已经获救,他走到骆明诗的身边,想开口说话,反而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只是眼眶红红红的像是哭过了。 骆明诗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样的骆弘毅很容易就想到了骆明焱,一时心中也是有些感怀,也不愿再多说些什么,只轻轻地拍了拍骆弘毅的手,道:“没事了,回去吧。” 见骆弘毅轻声的应了,骆明诗见他这样颇有几分可怜,不由得再轻声问道:“可还能愿坐马车?” 见骆弘毅突然抬起头来晶亮的眼神直直的看向自己,骆明诗不禁又是心软:“其实可以骑马。”见到骆弘毅这才有些松动的神情,骆明诗也笑了。 她刚想指着段离,见到段离那投射多来的冷冷的眼神,面上手指的方向倏地一变,直直的指向了那鲁元,嘴里还说道:“可以让鲁元骑马带你。” 那鲁元也是个爽快人,听了也没有不答应的,爽朗一笑道:“好啊,那就俺来带这个笑兄弟吧。” 说罢,一把提起骆弘毅的衣襟就往那马匹停靠的地方走去,惊得老会员了连连大叫。 骆明诗不由的朝着鲁元已经远去的背影喊道:“你莫要再吓着他。” 那鲁元头也不回,就挥了挥另一只空闲的手道:“主子你放心吧,俺晓得。”随着他话落,手中原提着骆弘毅衣服的手改抓变抱,骆弘毅原惊恐的呼声此刻也变作了略带些兴奋的欢呼声。 骆明诗听了也不由得轻笑出声,段离见状提了剑就去斩断了那马车连着马匹的绳索,又牵着那马过来,示意骆明诗可以走了。 骆明诗却看得那带有骆字的原本很是豪华的马车此刻却变作了荒野里的弃车出神,此刻这车也如同要融合这地方的氛围一般变的荒野起来。 荒凉的景象让人看了总是容易联想起消极的阴暗的不好的东西,例如她刚才看到暗夜里的篝火联想到了拿着只点这一束篝火的暗室,她知晓刚刚那一瞬间自己的神情变得非常可怕,只是她无法克制住自己。 想吧骆明诗摇了摇头,不愿再去想这些脏脏的东西。她移开目光追寻那换快的笑声而去,这样才使得她内心好过一点,神经也才放松起来。 段离见骆明诗提步往鲁元他们消失的地方去了,这才跟在骆明诗后边牵着马匹踱步跟上。 主仆两人便这般一前一后的走着,直到再走得远些陷入了完全的黑暗里再也看不见。 这时才想起一个声音,似乎还带着惋惜:“主子他们走了。” “恩。”几乎不带任何情绪的,眼睛却仍是盯着那背影消失的地方看过去。 先开口说话的那人语气酸酸的道:“还准备来帮忙的,结果人家根本不需要您。” “我说了我是来拿回匕首的。” “我可没见您有一点儿想要取回来的意思,我说主子您的心也忒宽了,那么重要的东西就那么直接送给她了。” 终于收回了一直望向那边的眼神,有些不适的调整了一下身子,又是引来那人一阵叫喊:“哎呀我的主子你可别再动了,您身上还有伤呢。真是不知道您干嘛非得特地赶过来,人家又不需要你。” 那人声音似乎还有些无奈,“我不是说了么,得急着赶回京城。” “谁信呐。”语气很是不屑,还带着些鄙夷。 那人似乎是终于忍受不住了,“昌歌,杀了你哦。” 那一主一仆正是昌歌和他的主子,昌歌听得这声威胁果然才安安静静下来不再叫唤了,嘴巴紧紧抿着连哼都不敢哼一声。 待骆明诗一行人终于回到了骆家本部,天已是深夜。 待他们一下马,便立即见到门口有人上前来迎接,还有一人赶紧往内里跑去了,应是去给骆长老报信的。 段离率先朝着鲁元吩咐道:“你先回去。” 鲁元听了话又看了看骆明诗,骆明诗只是颔首示意,鲁元便是身形一闪,也离开了。 骆弘毅见着眼前的人忽然消失不见了,也很是乖巧的没问什么。 骆明诗见天色也不早了,便也不准备再进去,未想那骆长老却是带着众人迎了出来。 骆明诗不禁咂舌,骆长老这速度未免也太快了些。 骆长老却是瞥见了骆明诗面上的神色,出言解释道:“我本就坐不住要出来。” 骆明诗脸上闪过一丝了然,却见着骆弘毅上前一步,对着骆长老规规矩矩的鞠了个躬,再开口,声音又带了一丝哽咽:“长老,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那骆长老情绪也十分激动,嘴巴开开合合似乎是有无尽的话要说,然而下巴颤了颤,终也就只是出声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说罢很是用力的拍了拍骆弘毅的肩膀,又握住骆弘毅的肩胛紧了紧,似乎是感觉骆弘毅是真实存在的一般。 骆明诗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心中也看得分明,这骆长老是真的将骆弘毅当做亲人了,所以才会这般紧张,这是看到骆弘毅是安全的了,这才完全放下心来。 虽是什么感人的话都没说,但仅仅是排排弘毅的肩膀,便是骆长老那样内敛的人最大的表达方式了。 这时望春也上前一步,笑嘻嘻的唤了声:“小姐。” 骆明诗见了望春这俏皮样,也是高兴的,只颔首示意,望春自又是笑眯眯着脸,站到了骆明诗身后。 待那骆长老看过骆弘毅之后,这才转过身来看着骆明诗。 “老夫今日真是得好好谢谢小姐了。” 虽说只有这么一句话,但是骆长老将每个字都咬的极重,似乎也传达了此刻他的内心并不平静。 第九十九章 分内之事 骆明诗闻言只是笑了笑,说道:“长老言重了,这本是我分内之事,若真追究起来,弘毅今日所遭受之苦,完全是带我受过,那我岂不是还得跟弘毅赔个不是?” 骆明诗本是说了句玩笑话,借此来缓冲一下骆星辰此刻的激动的心情,骆弘毅听了却是误以为真连连朝骆明诗摆手,一副生怕骆明诗与他赔礼的模样。 是在是太过滑稽,逗得骆明诗哈哈大笑,就连骆星辰见了,之前略微郑重的模样也冲淡了不少。 罢了却是又叹一口气,照着骆明诗的话接道:“若真要追究起来,骆承德设计于你也该怪我没有教导好他罢了。” 骆明诗听罢朝骆星辰看过去,入了眼的也不过是一个两鬓染了白霜的,疼惜着子孙的,却被伤了心的老人了罢了。 骆明诗心中叹气,若骆长老真如此介怀骆承德,她不过分追究骆承德的过错便是了。 然而却骆星辰仍是频频朝骆明诗望过去,骆明诗接触到骆星辰那若有所思的眸子,便知晓骆星辰是有话要说。 骆明诗只是带了抹淡然的笑意说道:“今日天色已晚,若长老有什么话想说,不如明日再谈如何?” 骆星辰见骆明诗主动提了出来,原来还有些犹豫要不要在此时此刻说出来的话,这会儿却是又安安心心的塞回了肚里去,只是暗里看向骆明诗的眼神却是更加坚定了。 骆明诗带着望春意欲告辞骆府,未想骆星辰看出了骆明诗的意图反而抢先一步道:“不知小姐想如何处置骆承德?” 骆明诗闻言眼神一闪,不由得又朝骆星辰看过去,然而骆星辰再怎么说也是活了这么大岁数,心里想着什么脸上也叫人看不真切。 骆明诗眨了眨眼,望向骆长老,沉声说道:“我没想到骆长老这般心急。” 骆星辰却好像是早料到骆明诗会这么说一般,见了骆明诗这般说了,张嘴就来:“毕竟骆家的罪人,早晚都逃不了责罚。” 骆明诗也有些摸不明白骆星辰是如何想的了,便也不再与他绕弯子,而是直接点明道:“我原以为骆长老会想法子帮骆承德开脱罪名,以减轻责罚。” 骆星辰却是叹了口气,“小姐多虑了,他罪无可恕,已不是我想帮便能帮的了的。” 随着那一声叹息儿逐渐显露出来的疲惫和老态皆已证明这个老人今日很是伤了心。 骆明诗这时时说什么都不太合适了,只作抿唇不语。 骆星辰见了又是深吸一口气道,“既然小姐没有想法,那么老夫就遵照骆家的规矩来处置了。” 骆明诗无置可否,便也点了点头,又是一个示意,这才转身就要走。 骆星辰赶紧躬身行礼,做出恭送骆明诗离开的样子,骆明诗余光瞥见了脚步一顿。 这老人家这礼行得可大了。 这礼中蕴含的事什么意思,她也是懂的。 骆明诗又转过身子来朝骆星辰看过去,那骆星辰仍保持着那个姿势没有起来。 骆星辰行的是恭送家主之礼,非得要那家主行离至十步开外,方才能起身离开。 骆明诗这会儿突然转过身来,她想说点什么,然而却不知道说什么,她想让骆星辰赶紧起身莫要为她行这般大的礼,然而却也说不出口。 她越是犹豫,骆星辰这行礼的时间只会越长,骆明诗不敢再停留下去,只匆匆丢下一句:“长老神态甚是疲惫,晚上还需好好休息照顾好自己的身子才是。”便又转过身快步离去了。 直到骆明诗走得再远些,骆星辰才支起身子。 一边的骆弘毅见了上前说道:“长老,你为什么要给小姐行这么大礼呀?” 骆星辰却是看了看那还有些懵懂的骆弘毅,又是一叹,手又是在骆弘毅的背上拍了拍才说道:“这是小姐应得的。” 说罢复又朝着骆明诗几人的背影消失的地方看过去。 况且也是迟早的事。 直到完全看不见几人的身影之后,才对骆弘毅说道:“咱们都进去吧。你今日也累了,回去好好休息。” 待骆明诗回到府上,未想到那人居然会在门口等着她。 只见抬眼朝那边骆府的门口望过去,那人不是郝慈悲又是谁。 那郝慈悲也是看到了骆明诗的,抬脚就朝骆明诗这边走了过来,带走近些,又将她上下瞧了瞧,这才像是松了一口气般说道:“我郝慈悲五十年都没有收过一个弟子,差点儿以为这好不容易收的一个弟子没两天就要没了呢。” 骆明诗还未言语,望春便在一边啐了一口:“你怎么咒我家小姐的,你才没了呢。” 骆明诗也冷笑一声:“我竟然不记得自己何时答应过郝先生要做您的弟子了?” 那郝慈悲一见骆明诗这般说话心中就发虚,故意装作没听到骆明诗的话一般,转而去答望春的的话。 然而说的却是:“你这个小丫头片子,怎么跟我说话呢。你要是再敢这样对我不客气,我又再为你专门配制一种新的毒药你怕不怕。” 许是又想到那只痒的厉害,望春惊得一下子也不敢吭声,还不停的往骆明诗身后躲了躲。 骆明师听了却是轻哼了一声,嘲讽意味十足。 郝慈悲也是听见了的,一时间也想起了自己对骆明诗下毒的事情。 忽然惊觉,自己在门口等着不就是为了给她解毒吗? 一时间也顾不得骆明诗的冷眼,只是对着骆明诗又是大手一挥。 随风摆动的衣袖犹如一把大扇子吗,只是轻轻的一扇,便将骆明诗那毒给解了。 待完了还兀自得意道:“怎么样,是不是不痒了?” 骆明诗只是冷眼瞧着他,不停的发射冷刀子。 那郝慈悲见了原本还嚣张的样子,这会儿却是直接焉了去,他就知道她不会轻易放过他。 今日稍晚些骆府收到本部来的人报信,说是骆明诗为了去救二公子,跟着她的护卫跑到了离江南二个多小时车程的田略山那边去了。 原本就对他冷嘲热讽骆伯一听,当时就炸了,本只是冷眼瞧着他说几句酸话,他也就忍了。后来却是直接指着他的鼻子骂了。 他心中有怒也发不出,只要一想着那骆明诗小小年纪还要忍受着身体上的巨大的痛苦去那么远的地方救人。再加上那是生死攸关的事情,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说起来竟然是他害死了自家主子,这说出去,他又该怎么活。 饶是那段离再厉害也是一个人,对方的人那报口信的小子这么说的,十几个杀手,一听就很厉害的样子,段离一个人再要救两个人,又如何就得过来哟。 越想着心中越是难受,因着看着眼前那人的手指又直直的指向了自己的鼻子,郝慈悲一闭眼一吐气,还是忍着吧。 第一百章 了结的心事 这会儿却是听说了骆明诗快回来了,这还不撒腿就网编跑,果然没一下子就瞧见了骆明诗回来,冲上去,什么也不多废话,第一时间就要把这该死的毒给解了。 这一解,郝慈悲才算是了解了一桩心事,一直掉着的那口气总是是顺畅过来了,整个人也活过来的一般,立即得意的冲骆明诗挤眉弄眼: “怎么样,是不是不痒了?” 骆明诗听罢懒得理他,本来就不痒,还要你多事不成。 想罢,也不理他,径直朝屋内走去了。 而跟在骆明诗身后的段离此刻却带着警告的目光看向被骆明诗丢在身后的郝慈悲,郝慈悲发现后立即扭头,有些尴尬的装作没看到。 他好歹一大把年纪了,被一个小辈警告还是会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的,偏偏最可恨的是他还无从反驳。 正碰到也在往屋外边走的骆伯,于是骆明诗又将担心她的骆伯好一顿安慰,这才互相搀扶着朝屋内走了进去,看得一旁的郝慈悲心里酸的都开始冒水了。 骆明诗回到屋内一番沐浴之后,便瞧见自己脸上的斑点果然慢慢消散了。 骆明诗心中大感奇异,忽然觉得这人体和药材之间的关系还真是奇妙,用这种药材则堵,在换做另外一种药材则痛,两种药材一起用则胀,然而三种药材一起用的时候又缩。 除了药材的各种属性的妙趣,配合着穴道的使用则根式变化无穷。 骆明诗越想着不禁越来兴趣,将手中的经书翻阅直到望第三次来催促她休息后,她才有些恋恋不舍的放下书,上床就寝去了。 待第二日天明,望春便进来告知了骆明诗一个消息。 “骆长老派人给小姐送来一份请柬,说是好久没聚了,中午宴请了骆家各大商行的掌柜一起吃顿饭,也邀了小姐去。” 骆明诗闻言,揉眼睛的手顿了顿,复而放了下来,光着脚走到了望春身边,接过请柬。 望春见了,将请柬放倒骆明诗手里之后,立即去为骆明诗拿鞋子。 骆明诗翻开那还算华丽的请柬,暗红色的封面显得大气沉稳,正中间一个草书写的骆字,周围还有些金丝纹线作边,角落里有一个特定的骆家的标识选用的梅花小篆,结构分明匀称,很是精美。 但是一个请柬,便足以显露出骆家的底蕴深厚,百年世家的能力,以及骆家书香门第,财力也是不俗的事实。 骆明诗扫了两眼,便将那请柬上的内容皆看了一遍,倒是与望春之前说的无二。 随手将请柬放在桌上,那望春却又是立即提着鞋子进来了,便走还边说道:“小姐你也不怕冻着,小姐您接这么大个人了,居然还打赤脚在地上走。” 骆明诗笑眯眯的任由望春为她穿鞋子,见望春弯下腰去,便也配合的抬脚,答道:“踏实。” 待穿好后望春再抬起头来,看想骆明诗的脸,这才说道:“小姐的脸上已是全好了,不然真是如何去参加今日那么重要的饭局。” 骆明诗仍是笑眯眯的,“望春也知今日饭局重要?” 望春见骆明诗故意引得她多说些,也不抗拒,配合着答道:“今日这饭局竟然请了骆家那么多重要的人,当然对小姐很重要了,想当时,小姐初到江南,一个人都不认识,还得请着刘先生带着一个一个的去见,那时的小姐又多心酸。” 说罢,又说到以前不好的回忆,望春不禁悲从中来替骆明诗感怀,却惹得骆明诗哈哈大笑,“我让你说,你却能将自己说哭,望春从前可不这般。” 望春也知自己失态,立即止住了话头,又看向骆明诗的脸,这才又说道:“我只是叹小姐从前也不容易,今日这好机会是如何也不能放过。得亏那人昨日将小姐脸上的毒解了,不然今日这宴会一去,岂不是白白惹了别人看笑话。” 骆明诗知望春是为自己气不过,便也没有怪罪她话中的无礼。 望春又问道:“小姐今日去本部吗?” 骆明诗思虑许久,便道:“还是不去了吧,近三日都不去了。” 望春闻言却是皱眉,“小姐你如今应是风头正盛。” “那就避避风头。” 望春又道:“小姐以您的身份又何须避避风头。” “那就当我给自己放几天假。” 望春见骆明诗坚持,便不再说起这个话题。 骆明诗脑中闪过的画面却是昨夜里,那长老两鬓间的白霜以及他佝偻的背脊。 总要给年纪大了的人多一些时间才是。 只是忽而又想到什么似的灵光一闪,两只眼睛也冒出闪亮的光,仿佛在酝酿着什么阴谋,一个人使坏又怎么过瘾,骆明诗拍了拍望春的胳臂示意。 望春配合的弯下身子,任由骆明诗附在她耳边一阵耳语过后。 骆明诗面露惊讶和喜色。 骆明诗只冲她眨了眨眼示意。 望春便听命立即去采那果子去了。 骆明诗又差人给本部去送了信,转述自己今日不会去了,也好只会骆长老一声。 待望春又采来那果子,骆明诗这才接过,盯着那绿的发亮的果子,仿佛那已经是一颗绝世毒药了,笑得很是得意。 “望春,还差个炉子,咱们就可以开工了。” 骆明诗便是在书上见着对这种果子的描写。 碧酉果,因着通身呈碧绿色,且多生长于十月份,所以称碧酉果。这种果子常见的很,通常会在下雨天后在裸露出来的潮湿的树根上长出。常温时无毒,若是加水煮沸至熟透,便会诱发产生毒素,缺点却是味道明显,食用后中毒。 这个味道明显是个什么意思,骆明诗在将这些果子煮沸后便是充分体会到了。 之前并没有闻到任何味道,在煮沸之后,随着那绿油油的圆果子在沸水中翻滚,煮烂,最后汁肉部分完全与沸水融合,只剩下一层薄薄的绿色果皮。 骆明诗在鼻子前挥舞着手,想扇开这难闻的味道,然而这奇奇怪怪的味道早已经布满整间屋子,怎么扇都是徒劳。 “望春你去拿一套茶具过来。” 望春闻言,逃似的领命去了。 好一会儿,望春才拿着一套茶具过来。 骆明诗头也不抬的接过,口中却是说道:“我以为你还要在门外蹲一会儿。” 望春见自己那点小伎俩被看破,脸颊微红,将小姐一人丢在这里,自己躲在外边,听起来不太仗义的。 望春咳了咳,口中却是说道:“小姐,您看这味道难闻成这样,别说是装作茶水了,就是硬给人灌下去,那人也得连着胆汁也吐出来啊。” 原以为这么骆明诗多少会有些波动,不想骆明诗仍是专心致志的扇着炉火,又是咳了两声,这才说道:“我这是第一次没有经验,不过你别担心,我一定有法子让他乖乖的中我的毒,不然这么对得起我对他的一片苦心呢。” 第一百零一章 哪里是不巧 说一句话硬生生被咳成了一段来说,望春在一旁看了很是于心不忍,这究竟是害人啊还是害己啊,还是说害人终害己啊。 一番整装一新,骆明诗姿态优雅的走在前边,望春端着一套茶具在后边气势汹汹。两人如同是将要上战场的战士一般气势汹汹,皆是傲然挺胸,昂首阔步。 没多久,迎面上就撞上了一人。 骆明诗正要好声好气的出言赔礼,却见着那人正是她要找的人。 望春在身后端着茶水也显得很是激动,一双眼睛恶狠狠的盯着郝慈悲,嘴里还不停的喊道:“就是他就是他。” 那郝慈悲见了仅是过了一夜,这原本对他横眉冷对的两人忽然这般热情,心里也很是激动。 摸了摸鼻子下面的两撇胡须,笑眯眯道:“不知道望春姑娘见到老夫这么高兴是为何啊。” 望春已知自己刚刚是失态了,心里暗叹这小姐那药熬得她都有些神志不清了,深呼吸了两口气,这才恢复小姐身边大丫鬟该有的气度,说道:“是这样了,小姐今日别出心裁的煮了一碗茶水,选中的是世间少有的好料,正想约人一起畅饮一番,不巧却在这里撞见了您,” 郝慈悲见望春这般说了,再看看骆明诗站在一边一副不愿正眼看他的样子,也不言语,便知这丫鬟的意思便是她的意思,当下就说道:“望春你这丫头说的是哪里的话,这哪里是不巧,分明是巧的很嘛。” 说罢扯着望春的衣摆就往前走,边走边说道:“来来,前边有个亭子,我就发现了那里很适合喝茶嘛,老夫带你去啊。” 至于他为什么不去拉骆明诗,因为他不敢。 郝慈悲打的一手好算盘,将望春和那茶都带走了,那骆明诗便是不想跟他喝茶,也挑不出其他人来了,余光瞥见骆明诗正在后边跟着过来,心里别提多美了。 骆明诗就那样嘴角带着一抹让人看不懂的笑意,慢慢悠悠不慌不忙的踱步上前。 直到三人皆围在一个亭子内的小圆桌坐好,骆明诗这才打量起周围的环境起来。 由湖的一边延伸修建,至整个湖水的中心,放眼望去,四周皆是粉白色的荷花与碧绿的荷叶,还有那长势颇好的莲蓬迎着徐风摇摇晃晃。这是也是晴阳万里,风光甚好,又是上午的青阳,也并不显得酷热。 “郝先生这个地方确实选的好,就是到了晚上蚊子怕是多了些。” 骆明诗说的是事实,听道郝慈悲耳里,这就是骆明诗看他不惯故意挑的刺。 但脸上仍是笑眯眯的:“小姐多虑了,到了晚上,咱们自然也不会在这处儿多呆就是了。” 骆明诗听罢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只看着郝慈悲笑得别有深意不再言语。 郝慈悲见骆明诗不语,便主动说道:“不是说喝茶吗?我们来尝尝这茶。” 骆明诗听罢,立即殷勤道:“我来。” 说罢便是主动伸手去替郝慈悲倒茶,郝慈悲受宠若惊。 待骆明诗一杯茶递过来事,他差点就要激动的一口灌了下去,然而却还是差了点。 在最后一刻他的手停顿住了,不为别的,就为这茶水的味道实在是太奇怪的让他下意识的就拿开拿远了些。 然而,他却也从中闻到了些许猫腻的。 好歹他也是善毒的,若这点毒都试不出来,那毒手的名号是白叫的吗。 虽说这种较为奇葩鸡肋的碧酉果他是从未都没有用过,但是他仍是知道了。 郝慈悲还在沾沾自喜,没有他毒手不知道的毒。 那边骆明诗却是一个冷刀子射过来:“怎么,郝先生口口声声的说道要与我喝茶,这会儿却又不喝了,莫不是嫌我煮茶的手艺不好?” 郝慈悲大概猜到了骆明诗的心思,这会儿见骆明诗这般姿态却是狠狠的叹了口气,这才开口谆谆教诲道:“你的心思我大概也猜到了些,一门心思的想毒到我。只是这毒是傻子才能中招啊,这味道给猪吃猪都不会进口啊。” 郝慈悲自以为抓住了骆明诗的错处,这会儿却是在揪着这一点想好好地骆明诗上一堂政治课,也好振振师纲。 只是任他这么说,骆明诗皆是稳坐如山,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那带着一抹笑意的脸庞却犹如又在外边套上了一层冰霜,叫人心生冷意。 郝慈悲虽发现了,但也只当这是他这个徒弟另外一个最大的本事,那就是太会装。 便不以为然,反而继续碎碎念道:“我忽然发现啊,徒弟你最大的缺点就是心太急,这一急就忘了下毒最根本的要点。咱们这下毒最根本的要点又是什么?那边是要讲究个出手于无形啊,要让对方不知不觉中中招……” 像是还有许多话没有说完,又像是一口气没吐个干净,最后郝慈悲终是在他还未将他的师纲振出个所以然来之前,便倒在了桌子上。 望春在一边却是惊讶的捂住了嘴,即便是她从头到尾的跟在骆明诗身边,也到底没看明白,自家小姐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骆明诗见状,这才施施然的站起了身,弹了弹身上本就不存在的灰尘,只丢下一句:“回岸上。” 这才往庭外走去,挥一挥衣袖,衣袂翻飞,却不带走一片云彩。 一时间望春对自家小姐的景仰又上升了一个层次。 “小姐,那郝先生怎么办?” “不管。” 望春思索着这个任性的回答,心中默念着千万不要出了什么事才好。 “小姐现下咱们去哪儿?”望春跟在骆明诗圣后颇有些待傻的问道。 骆明诗现在浑身舒爽,只觉得心中那口恶气,终于出了,闻言便又是大手一挥到:“回房,沐浴,去吃饭。” 望春闻言又不禁在心中默念,小姐今日究竟要洗多少回澡。 待骆明诗再带着望春出门来,已是午宴前的半个时辰了,这个时候去,也不显得她早到或是晚到了。 走至大厅又遇上了骆伯,然而看骆伯的样子,一看这她就立即站了起来,显然是特地在这里等她的。 骆明诗见了主动问道:“骆伯有事吗?” 骆伯笑得和善,看着骆明诗道:“小姐总算熬出头了。” 骆明诗闻言大约明白了骆伯的意思,他大概明白了骆伯话中所指的意思。 第一百零二章 心有所成 骆明诗只是浅笑,看着骆明诗真诚道:“不,骆伯,你错了,我是刚入苦海。” 见骆伯的神情先是疑惑,后又是染上了忧虑,骆明诗又是笑说道:“骆伯,你又何必替我忧心?不管怎样,这都是我自己一路求得的,如今我大概是心有所成了,骆伯该为我高兴才好。” 骆伯听了忙点头,最终还念道:“是该高兴了。”话虽日此说着,脸上却无甚笑意。 骆明诗眸光微闪,一抹笑意就从嘴角略过,就见着她开口道:“骆伯你可知我毒倒了回春圣手?” 骆明诗故意将对方的名号夸张的念出来,骆伯一听果然哈哈大笑,配合出言道:“这个回春圣手可不得了,小姐能将她毒到,真是厉害啊厉害。” 骆明诗得意的小嘴一撇,故意用傲娇的姿态说道:“骆伯你就等着看吧,以后的日子还长着,我必毒得他不敢再嚣张,毒得他回春圣手的名号只剩下回春。” 回春,妙手回春,若是被毒的只剩下手忙脚乱的解毒,解完一毒又一毒,可不就是只剩下回春了吗。 待临近午时,江南最大的酒楼便也是骆家的食味楼,又被称作十位楼。 因着它一个酒楼建造的事八楼相连,因着数目庞大,工程不菲,让当时所见之人皆好一阵赞叹,纷纷取了概数做十,取十全十美之意。 而这食味楼每日的客流量都是爆满,并不因为它是江南第一酒楼就让许多并不宽裕的人们望而却步,而是它之所以建造出这么多座楼,每一座都是独立的,而又是楼顶的一层楼楼相连。 寻至楼下抬头仰望,便会见到那楼顶的一层如同一个八卦方盘一般连城一块,寓意八方来财。 若是不非要点什么鲍鱼燕窝之类的高级食材,那菜品的价格也是能为一般人所接受的。 然而正是让这座酒楼稳坐江南第一大酒楼的宝座的原因正是那八座楼每一座楼的菜色分别囊括了大周各地区的菜系,还有一楼甚至做起了外来国家的菜系。 一时间各大喜好尝鲜的食客都纷纷涌到这里,不论是真讲究还是假讲究的也都喜欢来这里凑凑热闹,食为楼可谓是行他囊括各大菜系之便,也让各大菜系皆被众人所知,一时间菜色界的百家争鸣的盛况也得益于江南第一大酒楼的食味楼。 来这里特地将今日的宴会安排这这里的顶层,其中蕴含的重大的意义,骆明诗来到这里之后心中却是更加肯定了的。 只听那顶楼专门特设的食味长一声通报:“骆家小姐到——” 骆家小姐,好大的殊荣。 一时间之前还在说话的,谈生意的,打闹成趣的,这会儿皆是站了起来纷纷扭过头来朝骆明诗看过去。 只见那传说中的骆家小姐一身流彩暗花云锦上杉,下着缕金挑线纱裙,头戴玲珑玉古簪,梳的一个云雁髻,愈发显得她端庄秀美,气质出尘。 在座的几十人,即便是之前在内心里幻想了许多次骆家小姐该是如何样子的,如今这第一眼见到了,也只会觉得惊艳。 哦?骆家小姐原来是这个样子的。 哦!骆家小姐就该是这个样子的。 一时间大家皆有些目光灼灼的朝骆明诗看过去,嘴巴皆是想开口问安,在骆明诗面前留个好印象,然而却又都是在话要道嘴边的时候停住了。 这么称呼?家主吗?虽然大家心中皆是清明,然而这个事却是始终还未点破的。骆长老的明确态度还不知道,若真是这么称呼了又将那长老得罪了又如何? 一时间众人皆不知该如何的时候,只见为首的骆星辰高朝骆明诗一个鞠躬。 众人皆如醍醐灌顶般立即弯下腰去,也纷纷超骆明诗鞠起躬来。 骆明诗眼帘微垂,看向近在眼前朝她躬身的骆长老,心中百转千回。 不待他久曲身子,骆明诗离及上前将他扶起,待骆星辰终于抬起身来。 骆明诗这才不得不叹了口气。 “骆长老用心良苦,只是我要学的还有很多。” 骆星辰却是打断了骆明诗的话,接口道:“小姐勿要但心什么,今日只是老夫的一个表态,他日不管小姐是下一任家主不是,都得由现任的家主,也就是你父亲来表态。” 骆明诗闻言称是,又赶紧让众人皆起身莫要再向她行礼了,众人闻言皆是快速起身来复朝骆明诗看过去。 至于如何表态,便就是指那个骆家的信物了罢,骆明诗闻言不由得暗想。 实则那个信物早就在她手里了,只是之前一直没有拿出来,便是因为,即便她拿出来,也服不了众人,反而白白惹了众人白眼。 如今…… 她仍是不打算拿出来。 如今,她羽翼未丰,这时候拿出来,她若是一下子被推上了家主之位,谁又能说不是白白给人做了箭靶子? 如今众人只知道她是骆家小姐,是得了骆长老首肯的下一任家主,然而却又还不是家主。 可以了,这样的身份才给了她足够的便利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却又避免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和危险。 骆明诗这是才不由得真心实意的对骆长老另眼相看起来。 “长老,是我骆家欠您良多。” 骆星辰闻言又是一个鞠躬俯身,骆明诗见了又赶紧虚扶一把,却耳边听到骆星辰说。 “小姐莫要再说些折煞老夫的话,这些都是老夫应该做的。” 骆明诗见此便不再勉强,她本想说些感激的话,然而骆长老停在耳朵里却嫌这话咯着耳朵疼。 便任由着骆长老带着朝那上首的席位上坐过去。 席间,骆星辰亲自带着骆明诗一桌一桌的去敬酒,认识骆家的各个行当的负责人和重要人物。 期间骆明诗还碰到了她来江南最初时见过的那个翡翠居老板。那老板见着着也是不停的说着恭维话,然而那语气中却总是带着一抹自得,仿佛在说,骆明诗能走到如今这个位子很是有他一份功劳一般。 骆明诗心中想笑,面上表情无二,依旧是带着浅笑,也与他敬了杯酒作罢。 不时有爱出风头的人大声说着些恭维骆明诗的话,骆明诗皆是浅笑的应了,并不与他对答,也曾不时朝骆长老看过去,睡道骆长老只是眼观鼻鼻观心,犹如没有听到那些话一般。 渐渐地骆明诗也明白,骆长老这真的不在意这些了。 期间两人也闲聊了几句。 “小姐今日传信来要休假三日?为何,这正是小姐首富人心的好时机。” “我不爱出风头。” “哦?小姐可不像这这般内敛的人。” 骆明诗闻言心中暗自腹诽,骆长老这意思是指我爱出风头吗,突然也想到骆明诗之前为了造势,没少做些招摇过市的事情,骆明诗略微有些尴尬,解释道: “本意不是如此,还请长老放我一马。” 第一百零三章 心境变化 还请长老放我一马,不要再揪着我不放了。况且你不能因为我现在愧疚于你,不会与你顶嘴你就趁机欺负我。 骆长老这是才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如同一尊散发着光辉的笑的儒雅神圣的佛像一般,“明日就回来继续帮我干活,我这一大把年纪都没说要休息,你还想休息?” 骆明诗看了也不禁多看了两眼,“长老好像心境变了不少。” 心境不同了,外在也变得不一样了。 骆星辰仍只是笑而不答,骆明诗见了心中对骆长老那点忐忑之意也渐渐消散了。 是了,她又何必觉得愧疚,何必觉得夺走了骆长老的家主之位,那位子落在骆长老手里,他那般正气的人拿着这烫手的山芋,反而心中尽是负担。 转而这样一想,骆明诗心结也算是解开了,反而又同骆长老闲聊起来,“今日弘毅情况如何?没被昨天的事吓到吧?” “还行,那孩子就是胆子太小。” 骆明诗听罢也是笑,“这里可错了,还有胆子可不小,我若是戏言他长老您想吃蛇胆,他便是如何也要去弄了条蛇来。” 似乎也是想到了弘毅的孝顺,骆长老也是笑了,然而嘴上仍是不留情:“那便是太轴。” 骆明诗听罢,也跟着点头,骆弘毅就是太轴,这没有什么可以狡辩的,谁知又听那长老开口问道: “您们家骆星海那老头子过得还行吧?” 骆伯? 骆明诗心中讶异不知长老为何问起他来,只配合着答道:“骆伯身体还行,近日来精神也越发好了,如今我们家里又来了个老顽童,他俩碰到那便是天天斗嘴,比年轻人还有劲。” 说罢,骆明诗自己都忍不住笑出声来,复又朝骆星辰看过去。 骆星辰听了骆明诗一番描述,许也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嘴角带着一抹笑意。 骆明诗就听着骆星辰说道:“你还不知道吧,那骆星海是我亲哥哥。” 骆明诗是带着一个大张的犹如能装得下一个鸡蛋的嘴巴回府的。 这件事真是太让人惊讶了,骆长老和骆伯竟然是亲兄弟。 待回到府上,就见着骆伯又在门口等着她。 她忽然发觉,几乎是每天,骆明诗只要稍微晚些回到府里,骆伯总是会担心的站在门外等待,直到她回来为止。 这也正是她每次有事耽搁了总会差人回骆府给骆伯送一个口信的原因,就是怕骆伯又白白在门口等了太久。 然而却没什么用,因为总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总能看到骆府门口那一对红灯笼的灯光的照耀下,看到骆伯那让人倍觉温暖的身影。 从第一眼见到她开始,这个老人就对她如对待自己亲孙女一般好,骆明诗不禁想着。 我骆明诗何德何能。 那骆伯已经看到了骆明诗的身影,一个健步如飞的就走上了前来,骆明诗咧着嘴绽放出一个笑意待骆伯走近,再走近了些才开口说道: “骆伯近些日子身体愈发好了些。” 骆伯知骆明诗是意有所指,也不禁哈哈大笑,领着骆明诗就往屋里走,嘴里还说道:“小姐是去吃的午宴,怎么这般晚上才回来?” 骆明诗听罢也不觉得骆伯罗嗦,反而耐心解说道:“因着那些掌柜们第一次见我,只看一眼哪够,总的给他们多看几眼好验验货。” 那骆伯一听练就耷拉了下来:“小姐这说的什么话,小姐您是什么身份,又岂能是那些人能像打量货物一般验货的?” 两人的身形渐远,似乎是骆伯又说了句什么话,惹得望春和骆明诗皆是咯咯的笑起来。 此时,月光正暖,夜色正浓。 待骆明诗走进了大厅抬眼就见着那郝慈悲正怒火中烧的瞪着她。 只是见着骆明诗连续说了三个你字,却是再没了后话,像是气急了的模样。脸上居然尽是一些大大小小的红疙塔,一见便知是被蚊子咬的。 骆明诗见了,笑得温婉,“郝先生这是做什么,想说什么直说便是。” 郝慈悲听了终是憋出一句话来,气势十足的怒吼道:“你这个臭丫头居然敢对我下毒!” 骆明诗故作惊讶的怪叫了一声,这才道:“郝先生究竟是怎么回事,白日里还一口一个小姐徒弟叫的亲热,这会儿却是叫我臭丫头了?” 众人闻言,骆伯当先出声喝到:“你这臭老头,居然敢这般辱骂小姐,我瞧着你胆子也忒肥了。” 段离也不知何时站了出来,只递给郝慈悲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望春见着这大好时机,哪里还有肯放过的道理,当即上去踩一脚道:“我们家小姐可是你主子,你再敢这般没大没小,拖出去拖出去。” 郝慈悲独自一人为营,忽然觉得平常做的孽不要太多,不然这个时候明明是你委屈,却全都来欺负你,然而他被称作老毒物,又岂是这般肯善罢甘休的。 当即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哇哇的就大喊大叫作势哭了起来。 惊呆了众人的下巴,连着骆府的一种丫鬟小厮都眼睛直直的伸到了郝慈悲身上,这老人家是真不是羞为何物了吗。 只见他边作势要哭,边数落起骆明诗来。 “你个没良心的徒儿,我好心来教你,你却这么毒我。” 骆明诗立即不敢示弱戏谑道,“哦?只许你毒我,不许我毒你是个什么道理。” 那郝慈悲闻言被骆明诗的话语噎到了,很是咳了几声,不去答骆明诗的问话,继续数落道:“好歹是要叫我一声师傅的,这师傅茶也没见你敬我一杯,第一次请我喝茶却是下了毒的。” 骆明诗又是笑,“你口口声声称我师傅,那么你说,你来我府上也住了四五日光景,你可有教我什么?” 郝慈悲又是一噎,很是咳了两声,而后又哭了起来,边哭还便指着自己脸上的疙瘩给众人看:“你个狠心的,给我下毒也就算了,居然还把我丢到那荷花池边,你不知那夜晚会有许多蚊子吗,你个狠心的人,非得让那些蚊子将我的血吸光,你就满意了,你就开心了。” “我不只脸上,我还有身上,我浑身都是这毒蚊子咬的疤痒死我啦。”实在是因为他脸上的疙瘩看着实在惨,且他又哭得凶,已是不少人被他博得了同情,骗的了眼泪,都不禁为他难过起来。 骆明诗便是明显感觉到,周围那些丫鬟们望过来的眼神有些变了,骆明诗不禁觉得好笑,这郝先生实在是太能屈能伸了些。 只是若是轻易让他入了意,她就不叫骆明诗。 “郝先生说的什么话,我只问那茶水,郝先生是喝还是没喝。”骆明诗的声音充满了魅惑之意,意图诱导着那郝慈悲往她设好的套里跳。 第一百零四章 如何中毒? 郝慈悲闻言也答得很是干脆,“没喝,我是傻了才会喝那带毒的茶水。” 郝慈悲此言一出,众人皆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都以为,好歹是骆明诗下的毒,郝先生中的毒,只是这郝慈悲忽然说他并没有喝下那带毒的茶水,那他又是如何中的毒? 郝慈悲顿时感到不妙,只是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也说不出自己是何时,又是如何中的毒,于是他一时说不出来。 骆明诗却是自己又接话道:“身为一个毒手,身上必定藏了不少毒药吧,那会不会是你自己不小心碰到了哪里,自己误中了毒药呢?或是你原本意图再次对我下毒,结果终害人害己,反倒自己中了毒。” 这怎么可能!郝慈悲张嘴就要反驳,“我用毒这么多年,” “而我,”骆明诗却是将声音该过了郝慈悲,接着说道,“却见你趴在亭子内,原以为你只是在小憩不忍打扰,再加上我有却是有事,于是就离开了。” 众人这时才皆是发出一阵原来如此的了悟声,那赖在地上的郝慈悲还有些瞠目结舌,见状不好再要继说什么。 只听骆伯一声呼喝:“还都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去做自己的事。” 原先围观的众人只是只作一群鸟扑闪着翅膀散了去。 独留郝慈悲一人坐在地上独自舔伤。 骆明诗见郝慈悲一大把年纪的人了,还这般作为,觉得很是好笑。 “郝先生还不站起来吗。” 郝慈悲闻言抬头,还是愤愤不平道:“你究竟是如何对我下毒的?” 骆明诗弹了弹身上本就不存在的灰尘,道:“只将那套茶具反复多煮了几遍罢了。” 只这一言,却是让郝慈悲如醍醐灌顶般了然过来。 他只当骆明诗小熊啊年纪,又初涉毒经,下毒心切,连着那么大的异味也不顾了,他又一心被那异味所吸引,只当她是在那茶水里加了毒,根本未想到,她打从一开始打的就是靠茶具沾染上毒素诱他中毒的算盘。 反倒是他太过轻敌,倒是中了她的计。 如今细细思想来,他的确是待嘴巴碰到那个杯子后,动作才戛然而止,即便是那茶水并未碰到他的唇瓣一分一毫,那是他已是中了毒。 郝慈悲是叫苦不迭痛心疾首啊,这个丫头下的不是毒,是满满的心机啊。 待回到房间里,骆明诗疲惫的靠在了贵妃榻上小憩。 望春见了赶紧上前来说道:“小姐若累了,为何不去床上,小姐快去沐浴更衣后上榻就寝吧。” 骆明诗闻言眼皮微闪,终是没有睁开,只说道:“望春容我先歇歇,一会儿还要给父亲写了封家书寄回去方能去睡。” 望春闻言,与要去推的手顿住了,眼中也不由得带了抹怜惜。 只也得跟着放缓了腔调,柔声说道:“那小姐先歇歇,望春一会儿就来叫您。” 说罢,又担心骆明诗会着凉,赶紧起身,去为骆明诗寻了件薄毯去了。 再往后的日子骆明诗就更加繁忙起来。 最需要她操劳的便是骆家产业的那些事。因着骆承德的原因,他之前掌管的产业和之前与他勾结在一起做的那些腌臜事的人全都被清洗,骆明诗便是光忙着那一片的产业的修复,就耗费了了她不少心思。 好在卓有成效,没多少日子,她便将那片产业扶上正轨,就连提拔反而人也街换做了又干劲的年轻人而不是对这片商区垂涎已久的老资格。 她的努力和进步,彰显出来的能力和魄力,皆是被骆星辰看在眼里,再辅助起她来必是更加全心全力了些,只将那些有用的没有的全部教给她就是了,生怕我自己还漏了什么。 骆明诗当然领情,不论是什么她都乐于去学,如同一个干涸的海绵遇到了水一般,不断汲取着水分。 然而功夫那边也毫不落下,每日早起一个时辰和段离一起扎马步是雷打不动的事情。 自从多次发现自己虽感觉灵敏,不论什么危险都能在最快的时间察觉到,然而,她就是躲不开。 这让她明白到,自己终究是太慢了,然而练速度,就要先练力量,力气大了,运用到位上,身手也就自然敏捷了。 再说学毒,那更是妙了。 骆明诗与郝慈悲只见的战争从来就没停过,若是不小心中了对方的招了便是输了。 前期,骆明诗还凭着一些小聪明再加上郝慈悲疏于防范,倒是小胜过几回,再到后边两人却是实打实的亮出真功夫来,骆明诗自然不敌,鲜少有胜。然而再往后期,随着骆明诗的不断进步,生的几率逐渐攀升,时不时便将郝慈悲毒的食不下咽,看见花都想吐。 偶尔还是会靠最初学过的那一手声东击西来取胜。 譬如有一次,骆明诗大发慈悲,只想给郝慈悲下点剂量小的泻药,于是她就去给郝慈悲碗里下了泻药。郝慈悲当然机智的躲过了,得意的朝骆明诗挤眉弄眼的,高兴的夹口菜吃助助兴,也不去管那放在他眼前的事什么菜,一口就吞了进去。 半晌直到他肚子里开始唱起了清平调,他这才恍惚惊觉,自己刚吃的那色泽亮丽,颜色饱满,香味四溢的小豆子不就是一个完完整整的巴豆吗。 郝慈悲是拉肚子拉到死也不愿相信那骆明诗竟然敢光明正大的将一个巴豆放在他的面前,而更可气的是他居然从头到尾都没有发现。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就是三年光景。 “小姐,您可快些,二公子已经到了。” 望春在外间里喊着,骆明诗听罢赶紧应了声。 “就要出来了,你可别催。” 转眼已经三年过去了,这是她到江南来的第四年,也是第四次碰着这闹龙灯的队伍又来了。 第一次虽是和着骆弘毅约好了的,然而终是因为发生了那样的事没有去成。 再之后的几年里,也总是会因为这样或者那样的原因,就是没能去看一眼那传说中的闹龙灯终是如何繁华的景象。 这一年,无论如何总是要去看一次的,不然,她就怕自己之后再也看不到了。 望春在屏外又等了约莫半刻钟的时辰,才见得骆明诗出来,只一瞧,大惊道:“小姐,你怎么穿个男装就出来了。” 这放眼一看可不就是个男子模样打扮的人吗。 那骆明诗见惹得望春一阵惊叹,心中很是得意,“如何,看本公子这模样可还俊俏?这位姑娘见了在下可有一见倾心的感觉?” 第一百零五章 羡慕 如今骆明诗已有十四岁年纪,原先只足望春腰侧的身高现已是比望春还要高上半个头。 说罢又是朝着望春做了一个男子行的拱手礼的动作,逗得望春咯咯直笑。 又是抬首将骆明诗上下打量了一番,便又是上前,踮起脚尖将骆明诗头上的一缕稍显凌乱的发丝捋顺,这才道:“小姐今日和二公子两人去,可得注意些,再就是小姐今日扮作了男装,虽说是方便些,但也别露馅了。” 骆明诗听罢,知晓望春的好笑,然而却是执扇的手一个回旋,原本的张开的折扇立马收拢,那娴熟的手法犹如已然练过千万遍一般,作势就往望春的脑袋上敲去。 “什么小姐小姐的,要叫我公子。”说罢又不禁显摆起衣服来,“我成天见着段离穿着这样式的衣服,心中很是羡慕,如今换做了男子,总算能穿他这一回了。” 望春疑惑,“一件衣服有什么好羡慕的。” 骆明诗抿嘴一笑,后又故学做男子那般爽朗的哈哈大笑:“学武之人都喜欢穿这种衣服,不带风出手总是更干脆些。” 望春闻言先是将骆明诗这身衣服又是打量了一番,发现这衣服很是服帖身体。一思索后又是皱眉:“怪不得小姐说只有做男子才能穿,若是女子的衣物也有这般,总觉得,总觉得未免太过放浪了些。” 骆明诗听罢又是笑了,“你这年岁长了,胆子也大了,如今倒是什么话都敢说了。” 望春只作笑不语,骆明诗见了时间也不早了,便不再与望春闲扯了。 只吩咐道:“我先走了,你先收拾着,有什么拿不定主意的等我回来再问我。” 望春当然一一应了。 骆明诗快步走至大厅,却惊讶的发现人都在,不只是骆弘毅,就连骆星辰也来了,相视和骆伯正说起什么,郝慈悲在坐在一边,刘闻生坐在下首。三个老人家和着一个中年男人就这么不尴不尬的聊了起来,虽然骆明诗一来时,他们便立即止了话头,朝她看过来。 骆明诗见了立即上前唤了一声骆伯,又跟骆星辰打招呼道:“长老怎么也来了。” 骆星辰闻言只是摸了摸蓄起的雪白长胡子,慢悠悠的答道:“好久未见了故人,这会儿来看看。” 那边的刘闻生得了空立即唤了声:“小姐。”便算作是打招呼了。 这时一直被骆明诗直接忽略的郝慈悲终是不甘寂寞的出声道:“没大没小,都不知道先与师傅打声招呼。” 在同龄人面前,这时候的郝慈悲似乎格外注重面前,嘴里虽说着训斥的话,眼中却已是眸光似有泪光闪动,直直的朝骆明诗看过去,祈求的意味溢于言表。 骆明诗暗自翻了个白眼,如今她一身男装,倒是不再避讳做这些不淑女的动作,很是给郝慈悲面子,一字一句的说了声:“师傅老人家喝茶。” 说罢,伸手就去拿桌面上的茶,只见她随手挽了个花,倒扣的茶杯已然被调转了个身子,伴随的悉率的倒水声的茶香四溢,一杯沁人心脾的好茶已然现在骆明诗的手上,只见她朝郝慈悲那边伸手递过去,只一个示意。 那郝慈悲立即乐颠颠的结过了那茶,感觉颇有面子一般,嘴巴咧得老高,冲另外在座的众人示意,仿佛是在炫耀着什么。 众人皆是有默契的无视了。 这时骆明诗又是如此这般动作重复的三次,又分别给骆长老,骆伯和刘先生一人到了一杯茶奉上。 众人皆是略带有些恭敬的接过了,之后又很是自然的看了郝慈悲一眼,那回敬之意甚浓,然后又很是挑衅的看着郝慈悲喝了下去。 郝慈悲心中郁结,手中还端着骆明诗奉的那杯茶,喝也不是放也不是。 若是喝了,这茶里又有乖徒儿下的毒,那他在这三人面前中招岂不是很没有面子。若不喝,看着另外三人那得意劲,他心里就来气。 若照着他以前的性子,凡是挑衅他的额,他看不顺眼的,统统毒死,然而在这骆府,别说是毒死,就是在对除了骆明诗以外的人下毒,骆明诗便会真的与他翻脸,那之后的结果已不是他能承受的了。 同样的道理,骆明诗一旦又制成了新毒,也只会对他一人下。他们师徒二人之间虽然每日都互相丢毒三四回,却从来未误伤过周围的人。 只能说骆明诗是个极其聪慧的人,在这医毒方面的造诣绝对不低他,不然这么才三四年的光景,她下毒的路子和制毒的手法,连他也摸不透了呢。 骆明诗借机俯身到郝慈悲耳边说了句什么话,郝慈悲一听眼睛一亮,之前还被他拿在手上犹如烫手山芋一般的茶,此刻立即被他夸张的举起,至那三人眼前晃了一圈,这才慢慢咽下肚子,最后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那浮夸劲比起另外几人来皆是有过而不及。 待这种闹剧终是快结束的时候,骆弘毅忽然蹦出来说了句:“南卿,我也想喝茶。” 这时别说其他人,最疼爱骆弘毅的骆星辰第一个忍不了,叱道:“小孩子家家的,喝什么茶,要喝自己倒去。” 那郝慈悲此刻心中舒爽看什么都是极好的。和骆明诗互相投毒已经三四年了,如今才是第一次听得她口中戏言喊出一句师傅,不由的心生感怀,同时更多的是惊喜。这会儿见了骆明诗这一身打扮,先是故作打量的上下看了看,这才调侃起来: “不错,这俊俏风流的样子很有我当年的风范。” 骆伯此时也是出声说道:“等会儿出去玩,小姐可要小心些。” 那刘闻生闻言一哂:“骆伯你说错了,咱们公子一身好武艺好毒术,谁能轻易伤的了她,倒是今日那街上的黄花闺女们该小心些,莫要被咱们公子偷了心去。” 骆长老虽没有说话,然而那笑里带着的调侃的意味却是很明显的。 骆明诗也是笑,拿着扇子拍打了几下手,这次啊开口说道:“既然几位都对在下寄予厚望,那么今日在下非得带一个姑娘回来不可了。” 第一百零六章 给你找老婆去 说罢,提步就往外面走去,边走边说道:“弘毅咱们走,给你找老婆去。” 一时惹得堂内的众人哈哈大笑,那刘闻生还带着笑意在后边追问道:“公子,要小的给您带路吗?” 骆明诗头也不回,执扇的手抬起来就是挥了挥,说道:“不必,此时非彼时,如今江南已是小爷的天下,没有哪一个红灯笼巷子是小爷我不熟的。” 那刘闻生闻声原本还笑得欢畅,这是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地上,遂又赶紧坐好装作若无其事的喝茶去了。 红灯笼巷子,那不就是妓院吗?小姐说什么?没有哪一个妓院是她不熟的。 郝慈悲因着常年呆在药房里炼丹研究毒药理,年轻的时候呆着暗卫堂里炼药,现在年老了来骆明诗身边炼药,甚少出门,因此也并不知道红灯笼巷子暗指的什么意思。 那骆伯闻言倒是哭笑不得,呐呐了几声,终是颇有些尴尬的说了句:“这小姐,还真把自己当做男子了。” 反倒是骆星辰最为淡定,面无表情道:“小姐这些年为了管理骆家的产业,接触各式各样的人都有,和世界各地的人做生意,你们不该用看待平常闺阁家的小姐来看待咱们未来的家主。” 骆星辰一席话惹得在座众人一时间皆是点头无语,一时间场面竟有些沉闷。 虽然嘴上称呼骆明诗为未来的家主,其实骆星辰心中早已将骆明诗作家主看了。 同时他猜测只怕是骆安时早就将那信物给了骆明诗,不然骆明诗凭什么能差遣的动段离,真当他老眼昏花看不见是吗,那成日里在她身边飞来飞去的不是个暗卫,难道是只鸟不成。 唯有信物能让暗卫认作主,只是骆明诗持物不发,他又何必追究。 最多是趁着自己还能活几年再辅助骆明诗几年便是,左右她都是值得的。 恍惚间又想起仿佛是许多年前,他听得小姐在他耳边说道:“我不是一个爱出风头的人。” 或许这句话还有什么更深层的意思。 待到除了骆府往上了街上,人就开始多了起来。 骆弘毅四处望了望,这才说道:“南卿,现下时间还没到,我们可以先四处逛逛。” 骆明诗闻言也没有不答应的,此刻两人不就是在闲逛吗。 或许是两人模样和气质皆是较为出众,引得路上行人不少人都朝他们看过来,然而更多的当然还是女人。 一下子没看路,骆弘毅眼见这就要摔倒,整个人都往地上扑过去,骆明诗见了只迅速伸出一只手,用力一拉扯,骆弘毅立即免去了尴尬。 骆弘毅还是骆弘毅,即便如今已是十八岁了,骆弘毅还是很轻易的脸便红了,还摔跤。 骆明诗见了不由得打趣:“这月上柳梢头了,都还没你的脸上亮。” 骆弘毅听得骆明诗打趣,不由得脸上更红了。 骆明诗见了忽而想到什么,嘴上更是打趣道:“上回咱们去约谈的那个西域的人,就那个女人,我上次见了她都快钻到你怀里去了都还见你稳如泰山,坐怀不乱,很是有风范,差点就要对你刮目相看了呢。” 骆弘毅也不由的想到上次的事情,便只是尴尬的笑了笑,脸依旧是红的。 骆明诗瞧见远处有卖糖人的,心觉得有趣,就往更前面的地方去了。 直到骆明诗松开了因刚刚救他才与他牵在一起的手,又往远处走了些,骆弘毅才深深吐出来一口气,脸上的热意才渐渐消散。 这才又追寻前方那人的身影,又寻了去。 待骆弘毅又找到她,此刻她已经手中拿了一个翔龙样式的砂糖在吃,骆弘毅见了笑道:“怎么不买个凤凰。” 骆明诗边咬了口唐人嚼了嚼,便说道:“我是个男的,娘们才能凤凰呢。” 骆弘毅听了好笑,没说什么,眼神却又是望那个凤凰样式的糖人又看了一眼。 骆明诗这是见人潮都往一个方向走了过去,回头朝骆弘毅道:“应该快开始了,咱们也去吧。” 骆弘毅点了点头,两人又跟着人群慢慢走了起来。 这时,只见骆明诗三两下便将手中的糖人吃完了,又复去舔手指上沾了黄色的糖的部分。 骆弘毅看得脸又不禁热了起来,赶紧移开目光,嘴里却是说道:“没见过男人这么喜欢吃糖的。” 这会儿骆明诗却是大大方方的承认道:“我又不是男人。” 骆弘毅听他言语坦荡,不由的又转过头来看她,只见她此刻已是将那糖块舔干净了正拿着手绢去擦。骆弘毅又问道:“我从不知道你喜欢吃糖,哦,对了我从未见过你吃糖。” 骆明诗只作笑笑不语,骆弘毅却是如同陷入了回忆一般,继续说着:“在我的印象你,你从来都没像过女人。” 见骆明诗惊讶的看过来的目光,骆弘毅赶紧改口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你除了长得像女人,其他的都像个男人。” 越解释越糟糕,骆明诗的目光如同黏在他身上了一般没有移开,骆弘毅一紧张又赶紧说道: “我是说,我见你喝茶,见你下棋,见你看账本,看公文,见你御下,和那些老油条掌柜们打交道,见你同各种各样的人谈生意,打机锋,谈笑风生。你始终是淡定的,是微笑的,是谨慎的。你做的事同长老做的事都是一样的,我却见你比长老做的还好。” 骆弘毅一下子说出了一大段话,来描述他心目中的骆明诗是如何样子的,骆明诗听得有趣,她从未听过别人眼中的自己竟然是这个样子。 两人站在桥上,桥下不时有画舫划过,或者周围全用鲜花装点起来的小舟,看上去都甚是美丽,周围不断又行人路过,唯有他二人在此处驻足,一人慢慢的说,一人静静的听。 骆明诗却听出了骆弘毅话中还未完的意思,因此也不急于打断,只静静的站在桥上向远处眺望赏景。 骆弘毅缓了缓思绪,尽力在此刻脑海中的闪过的一幕幕去捕捉,捕捉到每一个画面的骆明诗,只听他继续说道: “甚至是那时你来救我,那种关乎生死的时刻,我都未见到你的惶恐不安和害怕,你所做的是是从头到尾的冷静,自持,不失态,镇定自若的和他们谈条件,或者用冰冷的话语来描述你手段的残忍,即便那都不存在,却是都被你说的如同真的一般,我很佩服你。” 第一百零七章 像个战士 骆明诗听罢发出一声轻笑,算作是回应,骆弘毅听了也是笑,然后继续说道:“我却从未见过你像女人的样子,我不知道你爱吃糖,因为你从未在人前表现过,我也从未见过你哭,未见过你软弱的样子,未见过你依赖谁,你从来都是独立的,你就像个战士。” “我很惊讶于世间上还有你这样的女子,于是我追寻你,即便你小我四岁。因为你,我才追寻你的脚步一步步走到现在,你是我的榜样,因为你做到了我才告诉我自己也要做到,因为你我才能做到如今这般好而不是四年前那个已经十四的人了却还是个除了哭什么都不会的人。” 骆明诗终于回过头,却看到了骆弘毅眼角有泪。 骆弘毅在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都是直直的朝骆明诗看去的,此时骆明诗忽然转过头他有些触不及防,赶快别过头去,然而骆明诗还是看到了他脸上划过的泪水。 他方才那一番话,只是想向骆明诗表明他不再是个以前那个只会哭的骆弘毅,然而,又被看见了他在哭泣。 骆明诗不再说话,等待骆弘毅平复心情,免得怕骆弘毅尴尬。 没多久,却忽然有一个陌上人走上前来,对着骆弘毅说道:“公子,你手上这个扳指我看了很久了,实话跟您说,这扳指很是的我眼缘,不知公子可否方便割爱给在下?” 骆弘毅此时见了外人,心中那一股烦思杂绪尽数散去,转而恢复了骆家二公子该有的风范和儒雅,只见骆弘毅露出了一个笑容,却爷有礼貌的回绝道:“不好意思,这扳指价值连城。” 心头至宝可不就是价值连城。 那人被拒绝了显然也有些失望,只是惋惜的笑了笑,反嘱咐道:“公子说的对,这扳指的确是价值连城,公子可要好好爱护。” 骆弘毅也笑了,这人倒真是个性情中人,因此也回道:“一定。” 骆明诗听得两人的谈话,忽然觉得这人也是个妙人,不由得看过去,只见他又是复朝骆弘毅手中的扳指看了好几眼,这才作罢离开。 骆明诗认出那个扳指便是在一次玉石交易时,骆弘毅从那一堆上好的玉器中挑出的这个,说是喜欢。骆明诗却见着这个光头没有其他的玉器光头足,问他要不要换一个,当时他还坚持了好久,没想到今日竟然碰到了同道中人。 只听得一阵锣鼓震天响,那闹龙灯的队伍总算是是经过一番敲锣打鼓之后,这才正式开始了起来。 两人立即寻了处地势较好的地方,看得也清楚些,只是没一会儿就一番人涌上来,饶是骆明诗这种下盘稳健的人,也不由被人潮挤得颤了颤。 骆弘毅见了赶紧离得骆明诗近了些,警惕的守在骆明诗周围,只见哪边的人就要贴过来,他就赶紧扶着骆明诗的肩膀挪到一边,自己凑上去。 就这般几番人潮涌动,骆弘毅虽然武功不高强,个子也不算粗壮,却用自己的方式护得了骆明诗这一时的清净。 骆明诗早有所觉,只是忽觉得骆弘毅这般动来动去也很是好玩,遂不再管他,自顾自的看起以前从未见过的舞龙灯起来。 繁华的景象总是太过绚丽,目不暇接,只见那一番龙飞凤舞,双龙戏珠,龙腾翻滚,虽是有二十人之多舞出来的巨龙,却仍不见拖沓反而活灵活现,真的犹如是一条活生生的龙在空中翻舞一般,很是震撼。 错过了三年的盛景,今年终是看到了,然而繁华也犹如过眼云烟,转瞬即逝。 眼见着巨幕收场,龙的身子也由着下边人都掌控一点点变小,骆明诗也知道是该回家的时候了。 两人走在回家的路上,一阵沉默之后,骆弘毅终是开口问道:“明日就走吗?” 骆明诗闻言也是淡淡的答道:“恩,望春已经再收拾东西了。” 骆弘毅听了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嘱咐道:“回了京城记得给我写信。”说罢复又强调道,“我是说,我们,我,长老和骆伯,我们。” 骆明诗听了也只是笑,没有再说话。 骆弘毅好歹是和骆明诗相处了久的,见骆明诗这般便也知晓她心中也并不好受。 一时两人竟都未在说话,只是慢慢走着。 骆弘毅却是突然说道:“对了,我想起来还有件事情,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好。” “什么事?”骆明诗赶紧问出声,然而回答她的只有骆弘毅快速离去的背影。 “老板,快给我那个糖人,对对,就是那个凤凰样式的。”骆弘毅急急跑到了那个小摊贩那里,正碰上那摊贩正在收摊。 那老板闻言说道,“那糖人卖了,没有了。” 骆弘毅闻声再仔细朝自己指着的糖人看过去,果然不是凤凰样式的,骆弘毅心中焦急,“老板你行行好,再给我做一个吧。” 那老板被缠的不行,只好答应道:“好吧好吧,真是缠人,要加钱的啊。” 骆弘毅爽快的应了。 待他满身上下找银子的时候,那凤凰样式的糖人已经递了过来,只是骆弘毅有些犹豫并不去接。 那老板见了不耐道:“年轻人,两个铜板都给不起吗?” “老板,我今日出门没带钱袋,你看拿这个抵了行吗?” 骆明诗站在原地等了许久,才见着那骆弘毅匆匆赶来,一手拿着糖人,另一只一手还用布裹着。当时就笑了,“你原来去买这个去了?” 骆弘毅乐呵呵的应了,也没说话,只将手中的糖人递过去。 骆明诗接过,并不吃只是看着。 骆弘毅问道:“怎么,不想吃吗?” 骆明诗摆了摆头道:“你是不是知道我到了京城就不会吃这个了再去给我买一个?” 骆弘毅也笑了:“我只知你吃一次已是难得,索性便让你一次吃个够。” 骆明诗听了很是笑了一阵。 两人就这么往回走着,路过别人家门口的影子被拉得老大,依稀还能听见女子的声音含糊不清的问道:“你的手怎么了?”嘴里似乎是还在吃着什么东西。 却听那男子的声音答道:“这个,刚刚不小心刮了一下,觉得有些疼,就先包起来了。” 望春掀起马车的帘子往外边看了看,又复放下,这才朝着闭目养神的骆明诗说道:“来时一辆马车和一箱子衣物,未想如今走的时候行李就多了好几车。” 骆明诗听罢也是说道,“毕竟是住了四年。” 望春似是感觉到了骆明诗兴致不高,以为她是不舍江南,不由得出声问道:“既然小姐这般不愿回京,那为何不长留江南?” “江南毕竟不是家。” 第一百零八章 心神不宁 望春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说道:“也对,小姐出来了这么多年一定想家了。” 骆明诗闻言却是睁开眼,朝着说话的望春看过去,望春也似有所觉的回过头来,骆明诗这才又摇了摇头并不说什么,复又闭了眼。 那里恐怕也不是我的家。 待车又进行了几天,骆明诗看着偶尔也询问着到哪儿了,谁知车夫却说的是:“小姐你别急,这离回家还早着呢。若是快马加鞭日夜赶路不眠不休也得要十来天,您看我们这一个车队呢,走走停停的。” 那估计是一个月的车程罢。 好在骆明诗不是个闲不住的性子,在马车上坐着时也时常拿些闲书来看,然而更多的却是看药理。 这边看着,就不禁想到郝慈悲,只是不知他跟着段离回到了总部又过得如何。 骆明诗想罢又不禁合上了书页,不再去看。近几日很是心神不宁,越发静不下来。 想罢,望春只见骆明诗将书本往案桌上重重一拍,惊得赶紧抬起头望过去,正准备开口便听见骆明诗只丢下一句:“我去外边骑会儿马。” 骆明诗喊了声:“师傅,马车停一下。” 那赶车的师傅闻言马车立即吁吁的长唤了两声,马车便缓缓停了下来,车轱辘子还发出咔咔的声响。 待车刚一停下,骆明诗便跳下了马车,比她更快的是马车停下来的瞬间段离忽然出现在马车面前。 骆明诗的马车一停,身后跟的车队也全都陆续停了下来。 还不待众人疑惑的朝骆明诗看过去,只见骆明诗朝着车夫大寿一挥一个示意:“继续走。” 那车夫应声,便又是驾了两声,这才带着整个车队又行驶起来。 段离仍站在原地看着骆明诗,骆明诗也不理他,径直从他身边走过去,段离便也跟在骆明诗身后走着。 约莫是走到了队伍的尾上,只见骆明诗径自走到牵着马匹的一个仆人面前,那仆人见着骆明诗很是自觉的将缰绳奉上前,骆明诗伸手接过,很是自然的对那人说了声:“累了就上去坐坐。” 说罢首页跟着指了指一旁的拖着货物的马车。 那仆人听了连声应了。 骆明诗一个翻身就上了马,见段离仍在一边跟着她,骆明诗终是开口道:“我只是去骑一会玩儿马,你也要跟着吗?” 段离不说话,仍是站在原地,看着她。 骆明诗见他执意如此便也不再说什么,两腿一夹,嘴里喊出一声:“驾——” 那马就随着骆明诗的一声长呼,便如离弦的箭一般蹬着腿朝远方驶去。 段离并未再跟着上前,只站在原地守望等待。 他只见这骆明诗如同一只雄鹰一般在草原上低翔,又如同与那脱缰的马融为一体,又好比她本就是这片旷野的精灵在自己的林土上自由的穿行,巡视自己的领土。 总之,此时的她才是自由自在是她最真实的样子。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段离抬首,才见着她策马而来,骆明诗这才带着笑脸,俯下头看着他说道:“我以为你还要跟着我。” 边说着,嘴角上都满是笑意。 段离看着策在马上的骆明诗,只是说道:“你不是没有分寸的人。” 骆明诗听罢也不对段离的话道给予肯定或是反驳,只是说罢:“走吧,我们回去。” 然而也不策马,只是让马儿恣意走动着,不时拉扯一下缰绳。 段离闻言作势就是要一闪跳开隐到暗处去,骆明诗却是带着闲闲的语气说道:“别躲了,这里这么空你还想往哪里躲?” 段离闻言只得作罢,跟在骆明诗身后慢慢走了起来。 这一幕似乎似曾相识,此时却非彼时。 待他们两人终于追回了队伍,却发现队伍已然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 骆明诗唯恐出了什么事,赶紧策马上车,从队尾策马到队首,不过只一瞬间。 才停下,段离也随之而来,出现在骆明诗身前。 骆明诗恍惚间瞥见了一个人影,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在要看段离已然挡住了她的视线。 骆明诗仍是坐在马背上,却是往一侧弯了弯身子又复而朝那人望去,那人似有所觉,疑惑的望过来,段离也感觉到身后人的奇怪的姿势,也朝后面的骆明诗看过来。 一时间场面竟然有些沉默。 那人却是在看了骆明诗一会儿之后就不再看她,扭过头就绪回过头朝着马车的方向说道:“姑娘,在下真的是个好人。” 那里边望春的声音才传了出来,“哪里有你这样的好人,我们走的好好的,硬生生让你一人向我们队伍全拉下了。” 那人听了立刻又说道:“姑娘你就让我打个便车,我就不会拦着你们了呀。” 那马车内的望春听了似乎很是无奈,就连传出来的声音也仅是一个冷哼。 看到这里骆明诗大概明白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了。 她的老友想搭个便车回京师,她的丫鬟偏偏不让她的老友搭这趟便车,她的老友偏偏要搭这趟便车…… 在马上一个抬腿再一个旋转,骆明诗就动作伶俐的从马上跳了下来,只见她慢慢走到那人面前,越来越近,知道两人的鼻尖都快碰在一起。 那人见着原本还坐在马上看着自己的人这会儿已经近在眼前,心中已经赶紧退后了好几步,又是好几步这才堪堪停下,只是颇有些手忙脚乱。 “你你你干嘛?” 骆明诗只是看着他,心中却在想:哦,这个时候她的老友已经不认识她了。 扯出一个破有些趣味的笑容,就当着他的面转身上了马车去。 那人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求了好久都没上去的马车,那个奇怪的女人一下子就蹦上去了,还想着原来要像她主动一点暴力一点才能得偿所愿。 正还在想着要不要也直接上去的时候,却忽然听到马车内原来和他对答的那个女子的声音说道:“小姐,你可算回来了。” 那人脚步顿在原地一惊。 原来她才是这车队的主人。 知道这个真相他反而犹豫了,这趟顺风车究竟是搭还是不搭呢,那个女人看上去实在是有些危险。 再加上同那个女子一同出现的黑衣男子一直站在一边一动不动的望着他,这些人都很是奇怪。 第一百零九章 冷处理 骆明诗一上车便瞧见望春有些震惊和紧张,只是在看到她之后才完全放松下来,竟然还有些激动的叫道:“小姐,你可算回来了。” 骆明诗见了却是忍不住笑,“至于吗,一只只会叫唤的青蛙也把你这只好斗的公鸡个吓成这样?” 望春一听便是笑了,骆明诗却寻个舒适的地方坐好之后,朝外一吩咐:“车夫,继续启程。” 那人只听着随着那个张扬的女声说着一句:“车夫,继续启程。” 那原本一直站在原地的盯着他看的黑衣男人立即身形一闪就消失不见了。 望春却是听了骆明诗的话之后,有些犹豫的指了指外边,说道:“小姐,那个人……” 骆明诗却是得意一笑,“不急,我现在让他上来他反而不会上来,若我要是不理他……” 只听嘭的一声落地响,便随着马车一震,门外边又是那车夫骂骂咧咧的声音:“哎呀我的腰。” 随后立即便能清楚的听到那人的身影仅隔着一个车帘:“不好意思不好思,哎呀别推我,退下去会死人的,真真是这样,你们小姐不是见着我死的,不信你问!” 似乎是已经濒临生命危险的边缘,最后一句话已是用尽了全力。 骆明诗含笑,果然听见外边那车夫询问的声音传来:“小姐,这个人要不要推下去?” 车身正急驶在这旷野上,伴随着车身偶尔的摇晃和马蹄声嘀嘀作响,此刻若是将他推下去真可能要去了那人半条命去了罢。 “那就,”骆明诗故意拖长了声音,果然又听到那人在外边声嘶力竭的喊着不要不要的呼喊。 一时间,望春也不禁笑起来,骆明诗似乎是终于戏耍够了他,这才说道:“那便放进来吧。” 随着骆明诗这一生轻飘飘的声音,那人似乎终于得救了一般,在连那边很是喘了几个粗气,这才又在帘子外很是正经的说道:“两位姑娘若是不介意,在下就要进来了,两位姑娘莫怕,在下只是一个正经的读书人,不会……” 话还未说完,又被骆明诗不耐的打断:“要进便进,再罗嗦就推你下去。” 那望春也在一边附在骆明诗的耳边说道:“小姐,这人可真虚伪,刚刚一副无赖样非要做咱们的车,这会儿又装起有礼的公子来。” 几乎是骆明诗话落,那人便伴随着马车的颠簸,左右摇晃的走了进来,一只手赶紧抓住马车的车壁稳住身子,另一只手却是还要作势给她俩人行拱手礼。 拱手礼当然是双手叠放在一起,再躬身作揖,而这人却是一只手,颇显得不伦不类,犹如只是走走形式一般。 只听他自我介绍道:“在下白空一。” 一路上骆明诗皆是闭目养神不说话,也当那白空一不存在一般,这倒是让原以为这女子会为难他的白空一心里放心不少。 这会儿却是主动开口道:“姑娘这是要去哪?在下想去京师,若是咱两人不顺路,姑娘可以在前边的镇子上将在下放下来就是。” 骆明诗闻言睁开眼睛看向白空一,说的却是:“恐怕让白先生失望了,这马车直达京师。” 白空一听了先是一愣,后来却是笑了,忙开口说道:“姑娘说笑了,既然有如此方便的车,在下又怎么会觉得失望,只是在这里多谢姑娘了。” 骆明诗听了却是笑,故意说道:“谢倒是不必,我是个商人,商人重利不讲人情,白先生记得给我银子就是。从这里到江南还有二十天的车程,我算白先生便宜点,一天一两银子如何?” 想一个没有钱的人要钱是个怎么样的体验? 骆明诗就是知道白空一身上绝对没有钱。 果然,那边白空一闻言却是犯了难,听到骆明诗的话显得很是惊讶,半晌才终于开口问道:“请问姑娘有纸和笔吗?” 骆明诗听了此话却是差点就要笑出声来,要不要没说一句话都被她算得这么准,这个白空一果然还是老样子,惯不会带钱出门的他这会儿又是要拿画来抵了吗。 那白空一拿着笔和纸,脸上的表情也很是得意,只是不待他开口说明意图,便听见骆明诗说道:“若先生是要作画,不如等到前边马车停下来休息的时候再说,不然这一路上的颠簸,我真怕先生辱了画作。” 白空一脸上的笑容僵住,他发现了,不知为何,这个女子总似很了解他的样子。一开始就戏谑的向他讨路费那戏谑的笑容分明就是认定了他兜里没钱。这会儿他刚拿来纸和笔,那女子就知晓他是要作画,他就不能是要写个借条什么的。 白空一心中郁闷,悻悻的放下毫笔,心中那一腔作为天下第一画手的豪情和自傲,这下子都没了个干净。 白空一有些兴致不高的说道:“你又怎么知道我是要作画?” 骆明诗这会儿说的却是:“我一见着白先生便觉得白先生真真是适合作画之人。” 白空一这一下子也听出来了兴趣,“这是从哪里看出来,还能看出些什么来?” 骆明诗又故作将他打量了一番,这才说道:“先生可还算半个夫子?”说罢,又是故作啧啧两声,说道:“再有别的我已是看不出来了。” 白空一闻言先是愣了愣,后才做恍然大悟的样子来。 敢情着他说怎么自己什么都能被这女子看出来,原来这女子都是个会看相的。也不由的说道:“真被你说中了,我偶尔也去明华书院教学,可不算半个夫子吗。” 骆明诗闻言不由得垂下眼脸,心中思绪万千皆是那明焱的身影,白空一见骆明诗异样不由得问道:“可是有如何不妥?” 骆明诗却是摇了摇头,脸上又恢复了那淡淡的笑意,“白先生在明华教书?那里学生皆是官宦子弟,一定很不好相教与吧?” 白空一闻言犹豫找了知己一般,颇有些激动,道:“可不是,个个私底下傲气的很,皆是从鼻孔里看人。”说罢还直摆头,显然很是看不上这些学生。 骆明诗闻言不动声色继续问道:“原来夫子教学这般辛苦?” 说到此处,白空一却是又笑了,“这你可就错了,我好歹是人称天下第一画手的人,他们见着我都规矩着呢,可不敢在我面前造次,个个服帖得很,况且我也不常去,哪里会辛苦。” 骆明诗闻言,面上带笑,心中却思量着。 天下第一画手又如何,听着牛气,手上却是没有实权的。若不是天子放言,很是喜他画作,很是喜他这人,这才因此无人敢得罪他罢了。 白空一却很是高兴,像是说到了他最得意的地方,还继续说着:“你是第一个冲我要银子的人,就冲你这一点,我很欣赏你。” 第一百一十章 天下第一画手 骆明诗听罢故作惊讶的问道:“白先生肯付银子了?” 白空一又立即如同受惊了一般咳了咳,这才说道:“或许你没听说过我,我是天下第一画手。” 骆明诗故作狐疑的望了望他:“天下第一画手,听起来倒是很厉害,那有银子吗?” 白空一终于忍不住怒了,“你拿着我的画去卖可不就又银子了你这个只爱钱的女人。” 待他终于就这句憋了很久的话说出口,狠吐一口恶气之后,他就被赶下了马车,一个人在风中凌乱,眼见车队逐渐与他擦肩而过就要错过最后一辆拖着货物的马车时,他终于不再迟疑,英勇得得跳了上去。 望春得了消息,这才又与骆明诗说道:“小姐,刚那人还在咱们车队上呢。” 骆明诗闻言并未不惊讶,只是说着,“这里四下无人的旷野,他是傻了才会真的自己走。” 约莫又是行进了半天路程,车队才终于缓缓停下来休息。 骆明诗也下了马车,径自寻了一个树荫底下坐着,纳凉。 这时只见白空一朝着她疾步走来,手中似乎还拿着什么东西,带走到她面前,伸手就是一推,只见一副描绘的城郊旷野图就呈现在她面前。 那画中透出来的凄凉衰败之感呼之欲出,构图精准,就连一笔一划乃至一根树叶的末梢,都被精致勾勒而出,骆明诗也不得不承认,这人的画的确是会说话的。 只见最左边的留款果然是永言二字。 待骆明诗满意的欣赏完画作,说的却是:“你偷偷的搭乘了我的马车,这会儿又随随便便给我一张废纸就想抵消了吗?” 居然说他的画是废纸,白空一简直无法忍受了:“你这女子有眼无珠,错把珍珠当鱼目,简直就是鸡同鸭讲,对牛弹琴。” 白空一气急败坏一下子说了许多难听的话,骆明诗却故作不懂,睁大眼睛看着他说道:“你还别不信,我前些日子就买了一幅画与你这画看着也差不多,也就几个钱。”边说着便朝望春看过去,说道“望春,去将我放在那箱子里的画拿出来。” 望春闻言立即领命去了,白空一却仍是站在原地恶狠狠的看着骆明诗。 他倒要看看是什么画竟然能与他的画作相提并论。 只见那望春取了画来,小步快走,立即上前道,“小姐,画取来了。” 说罢就将手里的画卷递过去。 那画卷一看就是被人悉心呵护的极好,生怕画作被弄坏了一般才这么极小心的将画卷包好。 见此白空一望向骆明诗的眼神不禁多了几分探究,就连怒气也散了不少。 骆明诗却是不接,只朝着白空一看过去,“不若先生亲手打开?我实在是懒得动手。” 白空一闻言眉头不由得皱得更深了,这女子好生矛盾,一边又实在是太过有眼无珠不懂画作,一面又将她嘴里看不上眼的画作悉心呵护,如今又是做出一副不放在眼里的样子。 然而手中却是将那副画卷接过,一一取了出来,他实在是好奇,虽然知晓这女子对画作的欣赏的品味实在甚无,然而他仍是止不住好奇,被称作是与他画作相似的画又是什么样子。 只是待那画卷一打开,他不由得愣住,这种熟悉的感觉,这幅画! 待终于将所有隐藏在卷内的图案一一展现,他也才终于看到那落款——庸言。 是他,居然是他自己所做。 那时的他还未在画作界展露头角,虽也有极少的人欣赏他,但那时候的他仍然是个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专门在街头替人画像的先生。 他甚至后来连一张画纸或是墨水都买不起。 他唯有将自己的画低价卖出,却又顾及了太多,便将落款的他的字改作了庸言。当时也仅换作了两文钱,他还记得他当时拿着一文钱立即去买了个馒头充饥,另一文,是如何也舍不得再花了。 如今细细思来,那是的艰苦岁月,真不知自己是如何熬过来了。 白空一持着画卷眼神紧紧凝望,似是在欣赏画作,又似是陷入了沉思,眼眶已有热泪流出,嘴唇却紧紧抿着。 骆明诗抬首只望着这幅画面不语,心中却是想着:看着一个四十岁的大叔在自己面前哭成泪人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白空一终于开口了,先是咳了咳已有些干涩的嗓子,又朝着她开口问道:“这幅画你是多少钱买的?” 随着白空一的问话,骆明诗不由得想到她买这幅画的初衷。 那是原本也只是打算着要拿来笑话他:如今堂堂天下第一画手,收人追捧的白空一,我仅用了三文钱就将这幅画买到了手,真是羡煞了旁人啊。 只是如今,别说她已经失了说这种话的资格,就连这个时候,嘲笑他怕是也不合适吧。 恍惚间,她听见了自己的声音说道:“三百两。”一副画作三百两对于普通无名的画师来说已是最高的价格了。 那便白空一有些惊讶,又有些自得的神情,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只听他说道:“我白空一的画是有水平的,即便是不冠我白空一之名,还是有人肯真心认同我的画作的。” 像是想世人宣告,又像是对自己说。 看着白空一近乎癫狂的样子,骆明诗不禁揣测,这幅画承载了白空一许多,也许是他心酸的过往,也许是他为了生计出卖了自己的信念的艰苦岁月。 虽然事实是那画卖家开口三百文,然而并不是白空一的画不好,而是这世间真正懂画的太少。 她忽然又想到了上辈子,再见白空一时,这幅画早已回到他手中。说起过程来,他只说在一个很讨厌他对手手中中讨得,骆明诗不禁想,那过程想必也是近乎悲壮的吧。 待白空一终于恢复过来,再看骆明诗的眼神已不复之前的不屑和厌恶,却是带上了热切。 骆明诗这才颇有些不自在起来,“这么看我干嘛?” 白空一眼神热切,口中说出来的话也带着欣喜:“我忽然发现你是懂我的画的。” 骆明诗眯了眯眼,只看他不答,白空一却不在计较她的一切无礼和放肆,只继续说道:“我忽然发现你这人虽口口声声的钱钱,却并没有真得问我要钱。虽说我的画破画,废纸,却是小心的珍藏着包好。” 骆明诗张口就是否人:“我又不知那是你的画,我珍藏起来是有原因的,”想罢,立即说道:“我刚不是说了吗,这画三百两呢,可贵了。” 那白空一却是又笑了,“我刚却是记得你说过这画不值几个钱。” 骆明诗愣了愣,差点咬着自己舌头,然而只一会儿,她又做出了一副大爷的气势,说道:“可不就是不值钱嘛,三百两算什么,本小姐我家里金山银山,有的是钱。” 毕竟说的也是实话,说出来只觉得底气特足,脸上还一副本小姐就是有钱的欠揍模样。 白空一仍是笑着看着她,一副很是包容的样子。 第一百一十一章 交你这个朋友 这种眼神却是让骆明诗不由自主的想起上辈子他们是朋友时,他便是这么看着她的,即使那时她只是一个卑微的妾侍。 骆明诗忽然发现之前她这么说白空一怎么生气,现在她怎么气白空一,白空一怎么都不生气。 然而白空一心中也是这般想的,之前第一眼见着这个女子就觉得这个女子这般骑着马,还特别不规矩,一定是个行为粗鄙的女子。再后来,她果然句句话皆是离不开钱,说话更是得寸进尺。 如今再对她改观以后细思想来,她不论是做什么,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皆是很有分寸且大气十足的,虽然嘴里说的话刻薄了些,然而脸上却从来都是端庄沉稳,且带着戏谑。而他对她的恶感也分明是她刻意引导所致。 这样一个聪慧俏皮的女子又怎么会是那尖酸刻薄之人。 想至此,话也已说出口:“我白空一交你这个朋友。” 骆明诗闻言竟然愣了愣,再抬眼朝白空一看过去,恍惚又想起是上辈子的事一般,那时他也是说着:“我白空一从未见过如你这么有意思的人,我白空一交你这个朋友。” 骆明诗这才露出一个笑意,“那我骆明诗就给你这个面子。” 好,真好,即便是上辈子两人的情分已经化作一场空,这辈子再重新来过也不嫌晚就是了。 待几人重新上路,又坐上了同一辆马车。 白空一这会儿却是显得有些尴尬,之前两人之间的一幕幕都显得有些不和谐,见到骆明诗望过来的眼神,白空一露出了笑意又避开了。 骆明诗见了只是笑笑,没说什么,转而说起别的道:“白先生是从何时开始画画的?” 画画是白空一的长项,也是他最为热衷的事情,果然在骆明诗问起关于画画的事情之后,白空一果然就放松了许多,慢慢接触下来发现,两人能聊的事情变得更多。 剩下来的路城里,有了白空一的骆明诗接下来的日子,骆明诗总算也没有更枯燥。 骆明诗在白空一表示要先去一趟明华书院之后再回京师很遗憾不能在与骆明诗同行之后,骆明诗只是笑着说道:“我可能还没有告诉你,我也是要先去一趟明华的。” 白空一却真是惊讶了,“为什么?为了我吗?” “我只是要去见一见你口中的还算入得了眼的学生。”骆明诗笑得狡黠。 白空一却是真的惊讶了,“凌恒?你去见他做什么?” 问罢,还不待骆明诗回答,又兀自说道:“他不会是你弟弟吧?不不不,这怎么可能?” 骆明诗却是很痛快的告诉他:“谁跟你说他不是我弟弟了。” 白空一却是带着些鄙夷的眼神看向骆明诗道:“你家里这么有钱居然还短了你弟弟的零花钱。” 骆明诗笑容微滞,一双疑惑的大眼直直的朝白空一看过去:“你什么意思?” 白空一却是一声冷哼:“少装了,凌恒是以寒门子弟的身份入得学你会不知道?一定是你又抠得舍不得给你弟弟零花钱了吧。” 寒门子弟,以那种身份去明华书院的话那得多辛苦。 骆明诗极度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白空一见了骆明诗情绪太过低落,便也没再继续吓唬骆明诗,而是说道:“我不知道那是弟弟,现在知道了,我真羡慕你有这样的弟弟。” 骆明诗闻言有些呆呆的看着白空一,白空一难得见着骆明诗这个模样,一时又忍不住笑出声来,边说道:“你弟弟过得很好,即便他是以寒门的身份入得学,即便他最初受尽了冷眼,但他现在可风光了。” 见骆明诗仍是疑惑的望着他不语,白空一只好继续说道:“他现在在我们书院是这个,”说罢朝着骆明诗竖起了自己一只手的大拇指,“那些学生都服他。” 骆明诗闻言却是皱眉,“你们学院是干什么的,什么三教九流乱七八糟的东西,怎么还选出个老大来。” 白空一听了也把脸板了起来,故作生气道:“你这么说我们学院我就不开心了啊,真是的还要不要跟我做朋友了。”说罢还像不解气般继续碎碎念道:“之前还觉得你停聪慧的,怎么这会儿一遇着你弟弟的事倒是糊涂了起来。” 骆明诗闻言这才终于冷静了下来,平复着自己的思绪不语,却听着白空一继续说道:“你也不想想,我们人,一个群体,走到哪不都得加入一个组织啊,有了组织那还不得有个头头啊。” 见骆明诗神色终得以缓和,白空一这才也放下心来,语气淡淡的说:“也就你听了才大惊小怪的,要是我是那小子的姐姐,那我得乐疯了我。” “白先生此言差矣,白先生嗜画如命,即便是在与九候比试之后赢得了飞尘先人的真迹也没乐得疯掉,又怎么会在这件事上疯掉。” 飞尘先人是画师的祖师爷,九候便是另外一位声名远播的画手了。 骆明诗说的坦荡,白空一却听得脸色爆红,脱口而出的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件事?” 回想起这件事,那都是白空一的血泪史,当时他赢了,是没有高兴得乐疯,却是高兴得小便失禁,幸而他当时极力掩饰了才没有被传播出去。 只是这件事情骆明诗怎么知道! 骆明诗却是无比坦然,“你自己说的呀。”虽然是上辈子在喝醉了酒之后告诉她的。 “真的吗?”白空一整个人都快陷入呆滞了,快要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了,自己怎么会将这种事情告诉她。 “当然,不然我怎么知道。”骆明诗眨了眨眼,眼神无辜的很。 白空一萎靡了一阵,后又忽然醒悟过来,手指直直的指向骆明诗道:“古语有云,唯小人和女子难养也,这话果然是没错的。我才说你两句,你这报复心也太强了。” 骆明诗闻言只是眨了眨眼睛,表示听不懂,两只眼睛也很是雾蒙蒙的,显得很是纯洁无辜。 白空一想了想还是作罢,只是略带威胁的眼神看向骆明诗道:“这件事情不能再有第三个人知道,你明报吗?” 骆明诗哪里还有不答应的,只是故作伸手去拿那桌子上的茶水,还未端起来,就用嘴去接,不去看白空一怒视过来的眼神,然而最终还是乖乖答道:“好的。” 听到骆明诗的保证,白空一才算是松了口气,往背后靠了靠,寻了个舒适的姿势就那么靠着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三皇子 他一个快四十岁的人跟这么个小姑娘做朋友,完了还要将自己这种事情告诉她,这老脸该往哪搁啊。 然而这种想法转瞬即逝,他又忽而想到什么,身体一下子弹了起来,兴致勃勃的又与骆明诗说道:“你弟弟如今算是老大了,那你知道明华上一任老大是谁吗?” 骆明诗闻言想了想便立即答道:“是哪位官员家的公子吧?” 听到骆明诗这样说,白空一却忽然笑得很是神秘,这才又与骆明诗凑近了些说道:“是三皇子。” 骆明诗很是配合的做了一个惊讶的表情,心里也不是不震惊的。 也不禁出口问道:“那三皇子可是结业了?” 白空一神秘一笑,骆明诗以为他又要继续说什么重要消息了,谁料却听到他说:“你是不是怕你弟弟将那三皇子给得罪了?”说着又是哈哈大笑起来,“从见到你开始就没见过你变过脸色,原来你也会有怕的事情。” 骆明诗脸色未变,也不说话,却是很有耐心等白空一笑完。 白空一似乎也觉得一个人笑得特没有意思,这才得了空继续说道:“那三皇子不但还未结业,还与你弟弟关系颇好。” 骆明诗听了却是皱眉,那三皇子既然是皇族,皇族天生的血统决定了他们绝不会容忍有人蔑视他们的权威,何况那人是以寒门子弟身份进的明华。 “白先生真当我朋友吗?” 这话算是较为严肃的了,白空一听了也不由神情严肃起来,“当然,我白空一绝不说空话。” 骆明诗听罢这才说道:“你见那三皇子,为人如何?” 白空一听罢,也知晓骆明诗这是真担心起骆明焱了,也不由得细细凝思起来,片刻功夫过后他才开口说道:“为人还算宽厚,广结善缘,学院不少官宦子弟或是才学过人的人都被他笼络,若他,” 白空一顿了顿,又将声音放的更低些继续说道,“若他有那个意思,将来走得必是仁君的路子。” 两人就这般整日里闲聊,或是谈谈京师的事情。 骆明诗对白空一的态度始终如一,都是那么让白空一觉得不好相与。 然而白空一在知道自己内心深处的秘密已经被骆明诗所知晓了之后,对骆明诗的说话的欲望就越来越强烈,所说的内容也越来越百无禁忌。 小到之前住的隔壁的胡桃居然是他娘和他二叔偷情所生的孩子,大到宫廷内的不为人所知的秘史。什么都能聊,也丝毫不顾及骆明诗此刻也不过是一个十四岁的未出阁的女子。 当然骆明诗也毫无觉悟就是了,听得也是津津有味。 明华书院离京师不过半天的车程,然而两人如今的地方离明华书院还有七八日的车程。 即便一路上两人可以互相说闲话排解心中郁闷,然后白空一却也不是个能闲得住的,是要拉着骆明诗叫她作画,骆明诗却是如何都不应他这个要求。 “我好歹也是天下第一画师,这天下多少人想拜入我门下,我还不答应呢,这会儿给你这个面子,你还左右推脱。” 看着白空一那脸上明显写着不识好歹几个字,骆明诗却是笑得玩味,张口就是说道:“白先生说要跟我做朋友,这才不过几日,就想着如何压我辈分了?” 那白空一闻言一时也有些愣怔,后又见骆明诗实在无意与他学画,这才休了这份心思,便叹着实在可惜。 不禁又想到那天骆明诗说的那句:“我前些日子就买了一幅画与你这画看着也差不多。” 一幅画悲秋伤景,其意戚戚。另一幅春燕来朝,枝繁叶茂。两幅画意天壤之别,骆明诗又如何看得出两幅画差不多,若不是对画极其敏感的人,是如何也找不出两幅画的共通之处的。 想到这里白空一也不得不只能叹一句,可惜了。 原本两人都以为接下来的几日行程里都会这般悠闲度日,安逸平常。 又临近小镇,骆明诗的车队上的众人接下车来补给和休息一段时间。 白空一未想到,原本还在与他说话的骆明诗待她一转过头,就消失不见了。 期初只以为是擅自离开一会儿,也没放在心上,待众人皆收拾好行装准备重新赶路时,望春却朝着他直直的走过来。 只见她开口便道:“我家小姐一直与你在一起,这会儿人呢?” 白空一闻言先是愣了愣,这会儿也不由得凝重起来,沉声道:“你家小姐不在马车上吗?” 望春听了这话却是慌了起来,原来连一直与小姐在一起的白先生也不知小姐去了哪里吗? 于是开口说的话也不由得带了丝慌张道:“不在马车上,小姐不知是去了何处。” 白空一听罢,立即想到骆明诗刚刚无辜消失的事情,这种失礼的事情在骆明诗身上是从未发生过的,一皱眉就道:“不好,不加小姐定是遇到了危险,这会还不知道是如何了。” 想罢又立即出口问道:“你家小姐身边不是有个暗卫吗,他人呢。” 望春除却了之前的慌张和不安,此刻待知道骆明诗真的是突然消失或是遭遇了什么不测之后,反而渐渐冷静下来,这会儿听白空一问起,也不隐瞒,皱着眉头冷静的说道:“他让小姐派出去执行任务去了。” 因着观测这骆明诗对这个白先生的态度便知是真那他当朋友的,这会儿便也没什么不能说的的。 白空一听罢却是显得有些生气,“你家小姐这不是胡闹吗,放在她身边保护她的人,还派来派去做什么。” “不行我要去找她。”说罢还作势要去牵那马,只是待触碰到那缰绳时才顿了顿,这才想起来自己还不会骑马,一时间竟然有些颓然。 望春见了立即上前劝慰道:“白先生莫要惊慌,我家小姐如今也不是谁都能轻易能伤害的,况且即便是这会儿段离不在,等他知晓后自有办法找到我家小姐。” 那边车队的众人已经发现了异样都朝这边看了过来,就连那车夫也是走上前来问道:“望春姑娘,咱们这会儿还走吗?” 望春思量片刻,见白空一仍是郁郁寡欢有些不知所措,便出言道:“白先生,若您真担心我家小姐,这会儿就更应该帮她,这么大一个车队,这么多号人,都不能在这路上出事,您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还请您……” 第一百一十三章 生死不明 后面的话望春没有说得更直白,白空一却是懂了,只是仍有些犹豫,“虽是这么说,但我们不能就这样丢下南卿离开,况且南卿现在,生死不明。” 望春却很坚持,坚毅的眼神直直的看向白空一,说道:“还请白先生相信我家小姐。况且我会立即飞鸽传书与段离知晓此事。” 白空一无奈,左右权衡了一阵子,待他发现除了望春的提议,他能为骆明诗做的便再无其他的能做的了,最终只能应了。 然而再看望春的眼神已有些不同,这个女子在最紧要的关头反而能在最快的速度镇静下来,并且知道该如何做才能将风险降到最低,竟然将连他都没能想到的东西立即考虑到了。 骆明诗身边的人果然个个都不简单。 车队终仍是继续朝着京师的方向行驶,只是已少了一个骆明诗。 此刻的骆明诗却是清楚的知道自己已是被两人带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地方。耳边还传来了那两人气喘吁吁的声音,骆明诗甚至能感觉到那热气扑撒在自己脸上。 “大哥,你说这娘们,能帮咱赚到钱吗?”只听一个稍显尖锐的声音,变穿着气边出声问道。 而那个被称作是大哥的人,就在骆明诗的另外一边,那人先是拍了拍骆明诗的脸,很是猥琐的声音说着:“这小娘们长得还真是水灵,” 说完这才回道另一人的话说道:“这娘们看着便是那车队的主子,那么大的车队都赶得上进贡的队伍了,贼有钱。这会儿咱们将他们的主子捉了来,那群人必定群龙无首,到时候就算咱们是狮子大开口,那些人只有乖乖照做的份。” 那话音略带尖酸的那人听了很是欣喜若狂,一阵哈哈大笑,如同那大把的银子已在朝着他招手了一般,立即道:“那我们赶紧将她绑了去拿那赎金吧。” 那被称作大哥的人却是冷哼了一声,说道:“你懂什么,先让他们慌上一阵子,到时候我们再捎封绑票过去,那才叫一个万无一失。” 那尖酸嗓子显然是个没脑子的,一听那人这么说立即只有答应的份:“大哥说的是,我们先等着,大哥说什么时候能成,咱们就什么时候动手。” 骆明诗忽然感觉到喷薄而出的热气几愈贴在她脸上,骆明诗甚至能感受那人的唇瓣在她脸上磨唆。 在她耳边低语,仿佛情人的呢喃,“大哥,她可真好看。” 那猥琐的声音却是说道:“你少来,等拿到了钱,够你一晚上叫几百个姑娘陪你的,现在就这个娘们不行,赶紧走,出去守着,免得那些人找来了。” 似乎是那人一把扯开了那尖酸嗓子,两人的声音渐渐远去,不时有回音传来,这里应是个山洞。 那尖酸嗓子还在说:“大哥他万一醒来跑了怎么办?” 那人却是答道:“那迷魂药可是花了我一两银子,没有七八个时辰,她是醒不过来的,快走吧。” “大哥我还是去守着她吧,让我去……” 那尖酸嗓子还未说完,就又听见那猥琐男人的骂骂咧咧的声音,似乎还踹了尖酸嗓子一脚,只听到他哎哟哎呦的叫唤声。 那猥琐男人又说道:“少给我打马虎眼,我可警告你,要是你害我拿不到那赎金,我就要你给我赔命。” 随着两人的声音越来越远,骆明诗这才睁开了眼睛。 即便是如此,眼前仍是一片昏暗,骆明诗这才打量起现在所处的环境来。 一个山洞,洞内有水流流过,水声潺潺,山洞口径颇大,洞口路径也颇深,刚那两人说去洞口守着,这会在里边,却是连他两人的声音都未听到。 骆明诗很是轻松的将双手从背后被捆绑的麻绳中挣脱出来,抚了抚都勒的有些发麻的手腕,脑中思绪万千,却静默不语,整个人如同镶进了这副黑暗的画卷之中,唯见着那一双眼睛如同那山崖之顶眺望着暗夜里的众生的孤狼,那般孤寂而嗜血。 只见她忽而站起,脚步轻盈,直直的朝洞口走去。 洞口的两人还在说着什么,丝毫没有察觉到有人正在逼近,那得意儿而张狂的脸仅一瞬间,就那般定格起来。 眼见着他口中的老大就这么突然倒在了他的面前,尖酸嗓子先是愣了愣,忽而立即害怕起来,头也不断朝着地四处张望,企图发现个人的身影,却不曾想,那人影却是在洞内慢慢走出来。 待他只能够看得清楚骆明诗一眼,还来不及尖叫,就已经失去了知觉。 只听又是嘭的一声,两人都尽数倒下了,唯见着骆明诗站在一边冷冷的看着脚边的两人,眼神冰冷而刺骨,似乎是与他们有着什么深仇大恨。 待夜幕再次降临时,那两人才幽幽的醒来,只是才一眼便已经尖叫出声,如同看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事情,另一人也被这个尖叫的声音惊得立即清醒过来,才看一眼,也是惊出了一声冷汗。 即便如今周围已经全部都陷入了黑暗,即便是视线看得并不清晰,然而那脚不着地的悬空感和那山缝之间独有的会唱歌一般的嘶吼着的风声正清晰的向他们阐述了如今他们身处何地,再加上他们的身上不时有有触感丝滑或是发出桀桀的叫声的不明生物爬过,都一一证明了此刻他们的处境并不太妙。 那尖酸嗓子首先出声喊道:“大哥,大哥,你在哪?” 听着背后传来的熟悉的声音,那声音猥琐的人才感到一丝放松,立即回道:“我也在这里,”说罢又不由得骂骂咧咧的出声道:“这她娘的怎么回事。” 只不过伴随的着风声的呼啸,那人必须得全靠吼出来,才能使得让对方听见,然而每一次拼尽全力的嘶吼都会造成捆绑这他们的绳子的剧烈晃动,两人这才发现两人是用一根麻绳挂在了某个地方,一方的摇晃的摆动,必会影响到绳子的另一头的人。 “大哥你别动了,我感觉这绳子不太结实,在动咱们就要一起掉下去了。”那尖酸嗓子首先发现了,便立即喊了出来,然而即便是他说了,依然感觉到由绳子的另一头传来的剧烈的颤动感。 那尖酸嗓字还来不及继续警告说出口,就听见那边传来的极其凄惨的一声叫,便听见那边说道:“他娘的,有蛇,有蛇在咬我。” 第一百一十四章 蛇 尖酸嗓子一听也吓得愣住了,因为他也感觉到身子有些丝滑的感觉在不停地摩擦他露出来的皮肤,那滑腻冰冷的触感惊得他一身冷汗,却是再也不敢动不敢说话了,让他欣慰的是,那蛇还并未开口咬他。 两人都独自处在自己的危险境地之中,都并未注意到离他们不远处的骆明诗一直冷静的,安静的,甚至犹如一座没有感情的石像一般注视着这边。 直到一直静默的看到此时,骆明诗才如同活了过来一般,轻轻地站起来,缓缓的往悬崖边靠近,待距离悬崖边还有一步之遥时才堪堪停住。 出声道:“你若不是大喊大叫,那蛇当然也就不会咬你。” 不过完全没有防备的两人此刻突闻此声,皆是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并且很是不争气的大叫出声,相应的果然又是感受到那蛇立即咬了他们好几口,连原本并未感受到被蛇咬是如何滋味的尖酸嗓子此刻也是不幸中招。 待两人凄惨的叫声渐渐歇,便只能听到清晰的大口吸吐气息的声音以及风的呼啸声。 那人终是有机会出声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要这样对我们。” 骆明诗听了却是觉得好笑,果然是强盗,这便是强盗逻辑吗? “你能绑我来意图让我家人来赎,做的这种恶心的勾当,难道还不许我报复回去?” 那人听了却是立即说道:“原来是你,你不是中了我们的迷魂散吗,还有,凭你一人之力又如何能将我两人捆绑在这里?你还有帮凶是谁,赶紧让他出来。” 骆明诗听了却是不由得笑出了声,“有帮凶又如何,叫他出来又如何,你以为你还活得过今晚吗?” 一句话骇住了两人,那尖酸嗓子此刻不停的喊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并伴随着痛苦的呻吟声,许是尝到苦头,声音这才渐渐的放低,不敢再轻易大声呼喊。 另一人自是也听到了这近乎残忍的消息,很是不能接受,就连说话的声音也不由得颤了颤,只是还冷静的将自己的声音降低了好几个音,这才颇为艰难的说道:“我们虽一开始想绑架你换赎金,但是还并未真的伤害你,不如姑娘宽宏大量,将我兄弟二人放了?” 骆明诗闻言却犹如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嗤笑一声,讽刺意味十足,“放了你们,我辛辛苦苦找了你们三年都未找到,如今你们却自己碰到我手上来,这就是天也不放过你们了,你觉得,我还会放过你们吗?” 那人闻言却是真真惊骇住了,这一番话中的刺骨的恨意他不是没有听出来,只是任凭他将脑中的话悉数想尽,也不记得何时得罪了这样一个女人,因而也不禁出声问道:“若是不弄个明白,我是死也不会甘心的,你到底是谁?” 两只手腕被捆绑在一起,然后又将他们掉在在悬崖边,他此刻感觉颇为吃力,近乎是手腕支撑起了全身的力量,如今说几句话已经是颇为艰难,她感觉他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了。 骆明诗闻言仍是笑看,那笑容如同毒蝎一般叫人看了心里发寒,只是幸而唯一在她身边的两人却是如何都看不到了,只听到她说:“两位山贼强盗是真的不记得小女子了吗?” “那四年前,你们可还不在这边这片地上混吧。” 亏得骆明诗说了句四年前,那两人听了一瞬间便想起来。 四年前,可不就是他们还在当山贼的时候吗,那个时候的他们,还算是较为繁盛的时期,偶尔下山去干一票,便能吃香喝辣一段时间。 一切的变故也都出现的在四年前的某一天,他们照例去那山下打猎,不过是去了往日不常去的一条路,明明见着那对面也就两辆马车八个护卫,偏偏就是这些个他们不放在眼里的人,几乎灭了他们全队人马,只剩下他两人最后逃了出来。 眼见着那些人已经追不上他也不会再来理会他,拉满了弓就是你射出一箭,虽并未将那个害的他们队伍全灭的小女孩射死,但是好歹也射中了一个姨娘,算是出了口恶气。 想到这里还有什么想不起来的,只是仍有些不敢相信,声音仍然带着一丝颤抖,“你是四年前那个杀得我们十多个兄弟的骆府小姐?” 虽听着一下子被扣上了这个莫名其妙的罪名,骆明诗仍不见恼,却是学着那人的话说道:“那你便是四年前杀得了我娘亲的那个山贼了。” 若真说起来,这两人的小伎俩骆明诗又如何会被他两人轻易的掳了来?不过是一眼便认出了这两人罢了。 不止他们对她有歹心,她每到午夜梦回时想到他们两人的脸来,没有一天不希望亲手手刃了这两个人,即便她并不真的将更多的人放在心上,然而这两个人的面孔她是如何也忘不掉的。 因此在今日,即便是对面还坐着白先生,她早就敏觉得察觉到危险只朝着那来人的方向瞥过去一眼,便轻易就辨认出来了那两人是谁。 仅一瞬间她便做了这个决定,只收最后再一眼看向白空一的背影略带愧疚。 然而再闻到那捂在她口鼻处的是迷药之后,她便很是配合的装作晕了过去,也等待着他们将她带去更远些的地方,她才方便对他们出手。 选的地方虽也有些不尽如人意,但是她却是再也等不及了,那日日夜夜唯一能反复的折磨着她的,便是这两个畜生还活着,如今,是时候做一个了断了。 听到这里,那山贼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心下荒凉,便也知道今日恐怕没那么好过了,“原来真是你,棋差一招我就落到了你的手里,我也没什么好说的,这会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骆明诗闻言只是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意,只闲闲的说道,“未想阁下是如此有气节之人,如此,我就却之不恭了。” 未想只见她抬手一扬,似是施展了什么咒语一般,原本还粘附在他二人身上静默滑动的蛇,此刻却是如同张牙舞爪一般兴奋起来,忽而快速摩挲,只见那尖酸嗓子一个害怕,大口惊呼出声,两条蛇立即都缠绕在他身上,用力撕咬啃食。 那人似乎正在体会到自己的肉体和骨头正慢慢分离的感觉,痛苦得不能自己。 第一百一十五章 蛊惑人心 而另一头的一人却是被骆明诗用长棍帮他转了个方向,此刻却是借着稀薄的月光,直直的看向近在眼前的这残忍的一幕,却是忽然想起骆明诗说的话。 “你若不是大喊大叫,那蛇当然也就不会咬你。” 当下将差点就要惊吓出声的嘴巴紧紧抿上。 眼见着自己原先的的兄弟正渐渐被吞噬,痛苦的叫喊声在耳边回响,他却是如何都不肯在张开嘴巴一下。 “只需要你叫喊一声,他便不会那么痛苦了,你为什么不帮帮他?”犹如地狱修罗般的声音,带着蛊惑人心的能力。 然而那人张了张嘴巴只犹豫了片刻,立即又死死的闭上了。 骆明诗见了,嘴角勾了勾,带了一抹嘲讽的笑意。 “在你们打家劫舍滥杀无辜的时候了有想过自己将来会如何死?” 那人只是看着她,不答话,亦是不敢开口。 “在你拉满弓朝我娘亲的胸口一箭射过去的时候,可有想过会有今日,我找你报仇?” 那人只是听着沉默着,然后两只看向眼睛充满了愤怒和恨,是那种恨之入骨恨不得将骆明诗拨皮抽骨的恨意。 骆明诗只是用一种欣赏的姿态看着,笑着,半晌却是说道:“你知道你现在的眼神让我多熟悉吗,仿佛是四年前的我,那时,我抱着我娘亲已经沾满了血的冰冷的尸体时,就是这种眼神。绝望而痛苦,无助又愤恨,现在也终于让你尝尝这种滋味了。” 说罢又是笑了笑,却是显得颇有些慈悲,“好好享受吧,你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另一头原来还叫唤的厉害的人此刻却也如奄奄一息了般,明显是要不行了。 那原本还在撕咬啃食着的双蛇此刻也随着那人的渐渐平息的声音而往着支撑着两人的木桩上缠绕而去。 骆明诗见了,不禁露出了一个微妙的笑容,这才复又朝着那还在瞪着她的人看过去,道:“你看,之前你不肯救他,现在还是要死。” 那山贼也发现了,对面原本还是个与他体型相当的人才得以保持平衡,这会儿却是随着那双蛇的离开,这会儿对面的人的体重明显已经无法支撑他的,此时的他正在一寸一寸的往下滑。 即便是这会儿眼见着他快掉下去了,那嘴巴仍是不肯吭一声。 往下滑动的趋势终于停了下来,原是因着那尖酸嗓子的身体卡在了那枝桠上,才得以停住。 骆明诗只轻轻瞟了眼那卡在枝桠上的人,又朝更往下掉了些距离的男人看过去,道:“我会给你一把匕首,你若是自己将这连接着你二人的麻绳割断,我现在倒可以可以考虑救他一命。” 说罢,就将之前在他二人衣物里搜出来的匕首朝他手心里投掷了过去,因着骆明诗用的巧劲,那男人即便是双手背捆绑着,也轻易便拿到了那匕首。 只是他拿着匕首却不动作,只警惕的看着骆明诗。 骆明诗见了只是说道:“你不用怀疑我的话,虽然害死我娘亲你们都有份,但那个弯弓射箭的人是你,所以你必须死,而他,若是你尚足够仁慈,他便可苟活一命。” 见那人不答,骆明诗又抬头看了看月色,这才说道:“最好快些决定,我的耐性有限。” 骆明诗此刻突然有这想法完全是心血来潮,她倒想看看,一个人究竟能坏到哪种地步。 是痛快的亲手将自己的生命砍断成全他的兄弟或者,还是宁愿苟活一时,拖着自己的兄弟一起死。 那被蛇咬的不辨人形的尖酸嗓子似乎也听到了骆明诗和那山贼头子的对话,此刻奄奄一息的嘴里竟然还不停的说着:“救我,救我——” 骆明诗相信那山贼头子也是听见了的,然而只见着他将手中的匕首紧了紧,又复松开。 此时骆明诗的声音也在耳边想起:“我劝你最好快些决定,他已经撑不了多久了。” 那人听罢却仍是没有动作,终只听“噌——”的一声响,原是那山贼头子手中的匕首终是被他丢弃从而撞到的山间突出来的石岩上,发出来的声响。 待那一匕首终是落到了崖底,回声被敏感的被骆明诗捕捉到了,眼里不禁闪过一起奇异的光芒,嘴角也带了抹笑意。 这人的决定怕是无法改变了,骆明诗后又颇为怜惜的看了那终是也活不成了的人。 最终只是站起了身子,冷冷的望着那山贼头子,又带着些颇为可惜的语气说道:“你可能不知道,这悬崖也不过半丈高,且底下是一汪潭水,你刚若是立即斩断了手中的麻绳,就算是掉了下去,再不济也不过是摔断了一手半脚。” 待骆明诗满意的看到山贼头子脸上的惘然和无尽的悔意,这才又如恶魔般的声音继续说道:“只是这会儿,就算是天要放过你,我也不会再放过你。” 说着,不待山贼头子的脸色变得更为惊恐之前,就已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瓷瓶,只见骆明诗的手抖了抖,那瓷瓶中的水已滴在那山贼头子的手上。 山贼头子果然不明所以且惊恐的朝骆明诗看过去,骆明诗却是不再看他,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待他开始觉得手上有一阵阵痒意伴随着剧痛,他才发现,他的手已经开始溃烂并且不但蔓延。 这才发出一阵阵凄惨的叫声,这时那原本肆无忌惮的蛇却也不敢再来,只在一边虎视眈眈,不时吐着蛇信子。 似乎是在生命的最后尽头,他听到那对他恨之入骨的声音依稀说道:“好好享用我为你准备的晚宴吧。” 骆明诗不欲死守到那人直到尸骨无存的那一刻,那样对自己未免太残忍了些,左右那人是死定了的,此刻怕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是不能救活他了的。 借着稀薄的月光,骆明诗顺着下山的路走着,虽独自一人在黑夜里行走,但也丝毫不见惧色。 习惯了身边一直有人陪伴,望春,段离,或是还有其他的人,总之像如今这般一个人的时光已是极为难得。 虽孤独,但骆明诗并不觉得孤寂。 第一百一十六章 必须这么做 夜晚的山林是如何的样子,有虫鸣,像是那蝉鸣又像是更多其他的不知名的小虫子的声音,有鸟叫,是那布谷鸟的声音,又不像。同时还能听到那草丛间来来回回的悉率声,骆明诗甚至还能嗅到那黄昏时的露珠挥洒在林间的味道,伴随着林间百年古木的芳香,不远处似乎还有那萤火虫一闪一闪。 骆明诗看了觉得新奇,不由得步伐也加快了些,往那群的萤火虫的周围走去,待快走近了,又像是怕惊扰到了他们一般,只静静的站在一边,看着它们在空中,飞着,舞者,飘着,又荡到另一边去了。 只这样看着,骆明诗脑中一会儿好像想了好多东西,一会儿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想,她只知道,她应是喜欢这里的。 亲手杀死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她以为她心心念念了这般久了的事情如今真的做到了,她应该感到无比的畅快和愉悦,然而事实上她现在没有任何感觉。 并不觉得心中大快,也不会为自己所做的事感到后悔,她只知道她必须这么做。 她始终坚信,复仇就是老天让她重生的理由,而且像今天这样的事情以后只会发生的更多,这仅仅是杀戮的开始。 骆明诗只是看着这些萤火虫,她便忽然感到一丝满足,她甚至希望她是这里的一棵树,永永远远的可以站在这里,只要静静看着这些萤火虫,感受着这片山林就好。 骆明诗甚至闭上了眼睛,她尝试着张开双臂,就如同那大树张开自己的枝叶迎接万物一般。 不过一会儿再睁开眼睛,那星星点点般围绕在自己身边的可不就是那萤火虫吗,骆明诗忽然觉得这里美极了,她甚至愿意一动不动,心甘情愿做一个供那萤火虫栖息的枝干。 于是她便真的一动也不动了,即便她已经清晰的察觉到有人正逐渐朝着她的后方靠近。 直到那人骨节分明的手指已经扣住了她的咽喉。 骆明诗仍是闭着眼睛的,她只是淡淡吩咐道:“放开。” 那人不但未顺从她的吩咐,反而更加用力了些,低沉而又温润的声音说道:“若我再轻轻用力些,你此刻便和山顶上的那两人一样了。” 骆明诗闻言,原本愉悦的心情此刻皆化作乌有,眼睛睁了开来,两只手臂也皆缓缓的放了下了,顿时原本还围绕在骆明诗身边的星光皆尽数散了去。 虽是心中并不任何害怕或是紧张的情绪,但她不得不承认,她不喜欢这个姿势,这种被人威胁着的姿势。 “放开。”仍是这般一句话,并不带任何情感。 那人这次却是听话的放开了,然而口中却是说道:“我这人最是心情不定,你莫要以为我就真的不杀你?” 待那人放开她,她这才继续往那下山的路上走着,却是也不曾回过头来看后面的人一眼,嘴里却是回答着他的话道:“要杀便杀,不杀便是不杀。” 既然她并未感觉到任何杀气,那人便并不是真的想杀她,那她还有什么可怕的。 那人却是听了颇为有趣的笑了两声,也跟在她身后走着。 骆明诗听着身后一直传来的尾随的脚步声,骆明诗脚步顿了顿,却也并未说什么,又继续走着。 这路这么宽,她走得,人家当然也是走得的,她管不着。 那人见了却不是不满足于骆明诗的忽略,跟在骆明诗后边闲闲的说道:“我是不是要感激骆小姐在百忙之中还记得在下?” 骆明诗闻言脚步不停,想都不想,快速答道:“不谢。” 那人被噎得一愣,吃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却也不灰心,只继续道:“骆小姐果然好记性,那骆小姐是不是也该记得,还欠在下什么东西未还?” 只听到这句话,骆明诗的手下意识的摸上自己一侧的大腿上那个硬邦邦的东西,这才终于停下脚步,转过身子,“我并不欠你任何东西,你莫要瞎说?” 待她回过头,果然见到的还是一张面具,只见到他那唯一露出来的一双薄唇,只见那嘴角微勾,带着些笑意道:“哦?骆小姐这才终于肯看我一眼了吗,那边骆小姐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骆明诗见这人并无要回那匕首的意思,却是在戏耍自己好玩一般,不由得瞪了他一眼,这才继续上路往下山的路上走着。 只是不得不承认,在这四年里,承受了无数次的暗杀与意外,那匕首不止一次救了她的命,削铁如泥,就算是刺入人的体内也如切豆腐一般利落。也陪着她度过了那四年的岁月,这把匕首对她来说已经如一个护身符一般让她心安。 后来她在午夜梦回时也曾回忆起它曾经的主人,那个将这个匕首压在她的脖颈上的人,那时竟然还能将力道控制的这般好而不割破她的肌肤,不是那人功力深厚,便是他实在宅心仁厚了。 因此有段时间还很是痴迷起手机短刃利器起来,也很是收罗了些奇珍异宝,只是再也没有一把利刃与它相比拟,骆明诗这才终于相信一把匕首能得得了她的欢心也是有原因的,因此也给它取了个名字叫鱼鳞。 鱼鳞戏水,骆明诗取意是说这匕首却快如鱼鳞,连那水也能斩断。 想到这里,骆明诗不由得带了一丝兴味转身朝他问道:“你那匕首,” 边说着,却忽而想到什么一般,咳了咳几声作为掩饰,之后又是改口说道:“我有一神兵,此物为匕首,若它该有一个名字,你觉得应是叫什么好?” 骆明诗总觉得,这匕首,该是有个名字的。 骆明诗眼尖的瞧见当自己的话问出口,那人竟然笑得咧开了嘴,骆明诗只当做没看见,两只眼睛却亮晶晶的朝着他望去,此刻她已是迫切的想知道这个答案。 终于,听道那人开口说道:“我不知你那神兵叫什么名字,我只知道,我之前的那个宝物的名字叫龙鳞。” 龙鳞,竟还真让她误打误撞的取了个沾边的名字叫鱼鳞。 龙鳞,普天之下唯龙是万物之首,龙又比作天子,帝王之相,名字取作龙鳞,果然比她取得名字霸气了不止一点半点。 第一百一十七章 龙鳞 骆明诗忽然觉得,除了龙鳞,再没有其他的名字适合她的匕首了。 只是,骆明诗有些疑惑:“龙喻作天子,你一个匕首取名作龙鳞,不怕冒犯了天子?” 谁知那人闻言只是有些无所谓的说道:“是吗?我不知道。” 骆明诗听了便也不再追问,她毕竟也不是真的将天子奉若神明的人,此刻也只是轻轻巧巧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朝那人说道:“真是巧了,我的神兵也叫龙鳞。” 望着眼前的女子脸上闪过的俏皮和得意,他也不由得露出一抹笑意。 骆明诗只听对面这人笑着出口问道:“现在连一把匕首都有名字,某人却当我连把匕首都不如。” 骆明诗此刻正是得知了龙鳞的名字,心情也颇好些,听那人这般说着,也觉得有些道理,毕竟拿人手短。 龙鳞是个好东西那人却不声不响的给她用了这么多年也未找她要过,这会儿子见了也没有一点要收回的意思,这个人还是很值得认识一下的。 骆明诗也不是不识好歹之人,当即便问道:“那么阁下可否将名字告知,在下心中也好记着。” 那人听罢便是勾了勾嘴角,显得心情很是愉悦的样子,只听他说道,“我叫云寒,你可记住了。” 骆明诗闻言心中也不自觉的跟着默念了一遍,面上也跟着笑笑点头示意已知晓了,这才又转过身子往山脚下走过去。 云寒虽已然跟着骆明诗的脚步走着,心中却是有些犹豫还要不要继续跟着,他本是也是路过这里,手边还有些要紧的任务要他着手去处理的。 只是未待他运功,他便惊讶的听到前边的人说话的声音。 原本以为依着骆明诗的性格,此刻也是不会再找他搭话了的,未想却突然听到前边的女子突然出声说道:“这些年,一直谢谢你派人暗中保护我。” 云寒听罢却是看着眼前女子的背影出神,他已知晓她想说的话并不止这些,然而心中却是不受控制的想到四年前的她不过才到他腰际,如今却是已经长到他的下巴。 果然这会儿又听她继续说道:“如今其确实根本不再需要你的保护了,你大可将派我身边的人调开,在派他去更需要他的地方。” “你其实真正想说的不过是让我不要再派人跟踪你监视你吧。”云寒忽然觉得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那骆明诗听着这话也不反驳,直接便应了,也说道:“你若非要这般想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尽快将我身边的你的人调走便好了。” 云寒却仍是笑着,只是有些牵强的说道:“你可能弄错了,我只是为了报答你的救命之恩罢了。” 骆明诗立即接过了话头,说道:“我知晓,然而这些年已经足够你报答了,也该是个头了。” 话已至此,云寒也没什么好说的,便也痛快的答应了:“既如此,那便随你吧。” 骆明诗见他答应了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嘴里却是说道:“你还要跟着我吗?” 云寒这回却是答得利落,说道:“我原以为你是去找个山洞歇息,本想跟你借个火,未想你却是打算这样一直走下去了?” 骆明诗原本只作不停下山的步伐此刻却是一个愣怔,此刻却是难得的有些害羞了起来,原是她刚刚只心中气闷,便想着快些下山礼这人远些便好,未想却是反倒做了傻事。 这会儿听了那人略带戏谑的声音,因而便强撑着说道:“你若是想找山洞,那上边顶上就有一个,你要去便去,反正我是不会去的。” 饶是她也练了几年的脚力,这会儿也觉得脚下酸软,无力的很,若是让她将刚刚下山的路再走一遍,且是上坡,便是将刀架在她脖子上她也不会答应的。 却未想仅是一瞬间,她已被他揽在怀中,骆明诗立即挣了挣,却是丝毫不能动弹,便也只能作罢。 这人的速度也太快了些,她竟然毫无知觉他的靠近,明明她是一个对自己的感知度那般自信的人。 只听着耳边传来的风的呼啸声,已是初秋的天气,夜里也有些凉意,寒风也刮得脸有些生疼。 骆明诗索性将脸往云寒怀里更埋了些,身子也放松了下来,这才好过了不少。 待骆明诗终于感觉到他停了下来,还不待她反应,云寒便迅速放开了她。 只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句:“等我。” 便又只见着他身形一闪,就往洞口的方向远去了。 骆明诗见了便左右看了看,虽四周仍是一片昏暗,骆明诗却是准确无误的寻了处石块坐下了,顺便还闭上了眼睛养神。 于是待云寒再回来,便就看到骆明诗安静的在这里等他。 云寒却也是愣怔了一瞬间的,只不过速度太快无人发觉,他先是将火生了起来,后又将自己的外袍解下赖铺在地上。 等他将这一切做完,在朝骆明诗看过去,只见她仍是安静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如同睡着了一般。 所幸他生的火堆离她做的地方也不远,于是他也不去喊她,只是安安静静坐在一边看着骆明诗的睡颜。 接着通红的闪烁的火光,映在骆明诗脸上也是明明暗暗似有火光在跳跃沉浮。 不知云寒看了多久,骆明诗这才施施然睁开眼,这才一睁开却是朝云寒瞪了一眼,“你还要看多久?” 云寒却是带了抹笑意答道:“就看到你装睡的那么久。” 说罢却是偏过头,不再看她,转而专心致志的拨弄起眼前的火堆起来,只左右挑了两下,便只见的那火光变得更旺了些,不时还往火堆里加了加柴火。 这会儿却是换骆明诗见着他的动作出神,盯着他不断动作的手,也是一声不吭。 云寒又是笑:“我以为借着刚才的试探,你应该充分了解到我不会是你该防备的人了,不时倦了吗,既如此又为何不睡觉。” 骆明诗原正愣怔出神,这会儿却是被云寒忽然出声吓回了神,这会儿再听见云寒话语中的意思,没好气的冲他说道:“我怕被看!” 哦?这是变相的向他不满他刚才朝着她看吗? 云寒但笑不语,骆明诗见了却是忽然问道:“你的功夫如何?普天之下可还有功夫比你还要高上许多的人。” “甚少。” 骆明诗闻言,这才稍稍安心。 若是谁都与他功夫一般或是还要在他之上,那她往日引以为荣的敏觉感知又还有什么用,若是连她的敌人功夫也这般高,那她又该多防备才能不被暗算。 云寒却是颇为戏谑的说道:“怎么,羡慕我的功夫高吗。” 第一百一十八章 装乖巧 骆明诗闻言面无表情,“不曾。” 谁知云寒听了不再说什么,只是将这个山洞四下又看了一圈,这才转头朝骆明诗说道:“之前便是将你绑到了这里吗?你明明有能力不被他们劫持过来的,可是你却故意引诱他们讲你绑了来,这又是为何,难道是单纯的想杀人了?” 骆明诗闻言却是只更正他话中的一处道:“我并没有引诱他们,只是不反抗罢了。”说罢又是冷冷的朝云寒看过去,“所以你从他们掳我来开始一直在跟踪我?” 云寒听罢却是颇为有些慢悠悠的说着:“这倒没有,我只是路过这座山峰,刚好看到你杀人的一幕而已。” 骆明诗闻言心中狠狠一怔,却又立即恢复的,她有些介意的事她杀那两人的一幕被他看到了,然不过是稍微掩饰了过去,口中却是讽刺到:“路过到山顶上?小女子还是第一次听说。” 只见着她边说着便将头别在一边稍稍摆低了些,双手更是交叠二房比在腰间,乍一看,还真如行了一个女子的礼一般。 云寒见了她全套的动作心中知晓她的不屑和讽刺,然而嘴里还是说道:“你若想装乖巧,还是能够很像的。” 不待骆明诗听完作何反应,他却是忽然问道:“为什么你一定要杀他二人?” 骆明诗听他就是重提,这会儿却是连装都懒得装了,只冷冷一句,“关你何事。” 说罢便不再理会他,径自走向离他不远处的他将外袍铺好的地方躺下,一副准备睡上一觉一般的模样。 云寒不禁出口问道:“你压着的可是我的外袍。” 他本以为这么说骆明诗至少也会有些不好意思,未想只是听她带着些不耐的口气,显然是已经将要进入梦乡的侬语,只听她说道:“本来就是铺给我睡的。” 云寒见了颇为好笑,他从未见过她这般的女子,卑鄙的坦然,使唤他起来也理直气壮。 却也不再继续说着什么,任由她安静的睡去,只在一边专注着篝火,这将陪伴他度过这一晚的火焰了。 待第二天微微亮,骆明醒过来,又倏地从地上弹起,所处的仍是做完那个山洞,她身下压着的仍是他的那件外袍,一旁的火堆还冒着袅袅的烟似是刚刚才熄灭的火焰,一切都看似正常,只是昨晚坐在她身边的人已不见。 骆明诗呼出一口气后,边揉着眼睛边起身,这一夜睡得却意外香甜舒适,这让她大感意外,忽而想到什么,立即又闭了眼仔细嗅了嗅,果然能闻到空气中宁神香的味道,虽然那味道淡淡的,一闻便知他下的剂量并不大。 骆明诗心中不禁微动,这人,未免也太细心了些。 谁知洞内的光线一暗,抬眼只见洞口正站着一个人影,随着洞内石壁上的影子的不断变化晃动,她才仔细的将那人走路的声音轻微的捕捉到而已。 再抬眼,云寒一走到她的面前,抬手就将手中的用大片的叶子包裹起来的一些金黄色的小果子递了过来。 骆明诗偶写愣然的接过。 原来他一大早不见了,却是为她采集果子去了。 她嗫喏了下唇瓣,想说些什么,然而终是不等她开口,就听他开口说道: “洞口外不远处就有一条溪流,我去看了,水还算清澈,你可以去那里去梳洗。” “我采了些果子,饿了就吃,不想吃便扔了,别拒绝我,也不用还给我。” “相信你体力也恢复了,等会儿便就自己下山,一下山便就是个村落,若是不会路,便问问村里的人。” “我还有事,便先走了。” 将这么长一段话说完,不给骆明诗反应的时间,只稍弯腰便将那还放在地上的外袍捡了起来,又顺势抖了抖,待两人都见着那外袍上的一处褶皱,骆明诗颇有些不好意思的转过头,云寒却是略带着笑意的说道:“这衣服质地不怎么好。” 接着只一个闪身,眼前的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只剩下骆明诗怀中抱着一堆果子,有些愣然的立在原地。 骆明诗先是照着云寒说的往那溪水边去,果然见水十分清澈。 后又待梳洗过后,又将那云寒采来的果子洗了洗,只咬下一口便知这果子的味道是在这山野间能找到的吃的东西中味道还比较好的。 左右都是为了充饥,不一会儿就吃了个大半,便将还剩下的用小布囊装好。 往山下走去,待两个时辰后终于到了山脚下,再看果然是村落。 骆明诗忽然有种云寒正为她指路的感觉,十分微妙,骆明诗不禁勾了勾嘴角,正看到眼前有一个女人的身影走了过去,正要去上前打声招呼问个路,只是待她看见那女人的脸之后却愣住了。 她犹豫片刻,便悄悄跟了上去。 那女人却是走到了一个正在劳作的男人面前停了下来,骆明诗见了就近找了个毛坯房掩住了身形。 就听着那女人同那男人说起了话,“你早上还没吃,快将这些个都吃了,吃完我好回去再将咱家那鸡喂了。” 那男人一听便知是个性子憨厚的人,就连声线也带着一丝憨厚,只听他说道:“你快别忙活了,我说了那些我来做就好。” 就听着一阵瓷器碰撞的声音,应是那两人将那篮子里的饭碗拿了出来。 就又听那男人说道:“怎么还做了我最爱的吃的玉米馍馍,一大早还要起来和面,累了吧?”这般说着,骆明诗即便是不看那男人的脸也能知晓那脸上定是憨厚的傻气的笑意。 那女人也笑着答道:“不累,你快尝尝我做得好不好吃。” 那男人还未吃便赶紧说道:“当然好吃,娘子做的都好吃。”边说着边大口咬了那馍馍一口,还发出颇为可笑的咀嚼声,也逗得那女人乐不可支。 见女人笑了,那男人也跟着笑了,很是吞咽了一口将口中的食物咽进去,这才赶紧说道:“娘子快些回去休息,莫要多做家务累着自己,好好再家中躺着养胎吧。” 第一百一十九章 翠姨娘 那女子闻言显然是笑得很开心,就连说出来的话语都觉得她每一个字都高兴的在空中跳跃,“你真是个傻子,难道我就成日里再床上躺着,那肚子里的孩子就能更健康些不成?前些天大夫还说了让我要适当的走动,这样生产时才不会过于凶险。” 那男人听了,似乎是怔了怔,又立即说道:“俺也不懂,既然大夫这么说了,娘子你就照着做吧,但是千万别累着自己。” 两人又细细说了会儿话,不过是家长里短,待终又传来一阵瓷碗碰撞的声音,却是那女人终于又准备回家了。 女人正身心愉悦的往家里走,手上还挽着刚刚丈夫吃剩的馍馍和待洗的饭碗,正盘算着一会儿一回家便将这碗洗了,那鸡和鸭给喂了,再去赶工将那匹布赶紧织起来,那村头的张婆子已经来催了一次了,便是不能再拖了。 如此这般打算着,却不想,忽然听到一个让她这辈子最害怕听到的称呼,那是一个女子的声音,似乎是在叫她,只听见她不待任何感情的声音喊了句:“翠姨娘。” 她整个人为之一震停下了脚步,她甚至不敢回头,她只想快些躲开这个人,不管她是谁。 于是翠姨娘提起脚步匆匆往家里赶着,似是身后有鬼怪在追赶一般,走得极快。 骆明诗见了也不去追,只有轻飘飘的说道:“翠姨娘走得这般急就不怕伤了胎气吗,还是说翠姨娘是想带我去你家里坐坐?” 那疾走的女人终是停下了步伐,这才颇有些忐忑的转过身子,朝骆明诗看过来,初一眼有些疑惑,倏地眼神又转为惊恐,手指颤动的指着骆明诗惊叫出声道:“你你你是二小姐?” 骆明诗不答反而又朝着翠姨娘走近了几步,那翠姨娘想退又迈不出步子,只得警惕的看着骆明诗,手中的提篮却是再也无力去提,只听嘭的一声掉在地上,双手却是立即往腹部掩着腹部,似乎很是忌惮骆明诗会对她肚中的胎儿动手。 骆明诗只淡淡的看着翠姨娘在那边兀自警惕,她却是只站在原地不动。 过了许久知道翠姨娘渐渐放松了下来,骆明诗这才开口道:“翠姨娘好像很怕我?”语气稍显的有些漫不经心,然而那话语里显露出来的的不容拒绝的气势却是叫翠姨娘不敢轻视。 只谨慎的答道:“有一些。” 骆明诗闻言却是带了抹淡淡的笑意,嘴角的梨涡若隐若现,很是娇俏美丽。 “翠姨娘怕我什么呢,我如今也不过是单身一人的弱女子。还是说翠姨娘心中有鬼,见着我便是要先虚上几分?” 翠姨娘听了身子更是抖了抖,出乎骆明诗意料的,翠姨娘倏地就给骆明诗跪下了。 骆明诗心中诧异,面上却仍是面无表情,只看着翠姨娘静默不语,便听着她在那说道:“二小姐是我的错,是我做了许许多多对不起您的事,还请您高抬贵手,大人大量,放过我吧。” 骆明诗只是淡漠的看着她,口中却是冷冷的说道:“新鲜,往日里不可一世的翠姨娘,原来也会这般低声下气的下跪求人。” 翠姨娘听着这讽刺的话语却是不敢有异,甚至又朝着骆明诗很是磕了几个头。 骆明诗却是瞧着她已有些显怀的肚子出神,待她方反应过来见那翠姨娘还要磕,只不咸不淡道:“若是被其他村民看了去,你又如何跟你现在丈夫解释,你向另一个女子磕头?” 骆明诗觉得没有人会愿意将自己阴暗甚至卑微的过去告诉其他人知晓,翠姨娘更应是如此,只瞧着她的丈夫对她的那个珍惜的劲头,恐怕还是不知晓她的过去的。 翠姨娘闻言果然立即抬起了头,又三下做两下的从地上爬起来,又左右看了看,见四周无人经过,这才稍稍放下心,朝骆明诗看过来,却是脸色颇为恳求。 “二小姐,您可方便和我回家里去说?” 骆明诗不可置否,只瞧了一眼还被丢弃在地上的篮子,“带路吧。” 那翠姨娘听罢,很是吐出一口气,这才赶紧将那地上的篮子捡起,只是手脚太过颤抖以致于刚刚拿起的碗又复摔到了地上去。 骆明诗只淡淡瞧了一眼,徐步上前,缓缓朝着翠姨娘伸出手。 翠姨娘弯着腰身低着头,却是视线内忽然出现了一双云锦制山茶花鞋,不禁猛然抬头。 这一抬头却是愣住了,眼前的人不仅是骆明诗一人还有一个带着面具的男子,此刻正紧紧握住了骆明诗要伸出来的手,不知是何意。 在看骆明诗,虽皱着眉头脸上写满了不耐,却也是不开口说一句话,那男人也未说话,只又轻轻将手放开了,骆明诗也迅速将自己的手收回。 两人始终未开口与对方说一句话,反倒是那男人,见了她的疑惑,只是温和的开口笑称道:“这位夫人莫怕,之前答应了我家小姐说了什么,或是协商了什么,此刻皆当我不存在便好。” 不止是翠姨娘,骆明诗也不由得惊讶的朝云寒看过去,不禁挑了挑眉毛,好像是说道:我什么时候有你这个手下了? 云寒却是也朝着她勾了勾嘴角示意,并未再说什么。 翠姨娘见了两人的互动,却是将云寒的话当了真。这云寒虽是只一眼便能看出他器宇轩昂,气质不凡,然而骆家有多少能耐她也是深有体会的,即便是有这样的人作手下也不足为奇。 翠姨娘这才领着骆明诗往自己家中去了,边走着这期间,多次往后边的骆明诗望去,骆明诗一律无视了,只暗自用余光扫视着周边的环境。 云寒在一边却是用只有她与骆明诗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我觉得女子还是莫要戾气太重为好。” 骆明诗直接无视他,只专心看着一边的风景。 云寒却是又接着说道:“若我刚才不制止你,你是不是又要下手了?” 虽是问语,然语气笃定,似乎已是这般认为。 骆明诗依旧不语。 云寒却是继续说着,“两天连杀三个人,骆小姐真是好能耐啊。” 这次的话语却让骆明诗听出了一股子寒意,这与一贯的爱笑的他的作风破显得有些不符,骆明诗不禁奇怪的转过头朝云寒看过去。 却是真的发现那惯挂在他嘴角的笑意已经消失无踪,此刻却是一张薄唇紧紧抿着。 最终骆明诗仍是没与他解释什么,至于他为什么忽然出现,为什么忽然生气,这会儿又为什么一直跟着她。 第一百二十章 爱跟就跟 骆明诗的态度却是不好奇也不闻不问:爱跟便跟,管他呢。 终是将两人带到了家里,翠姨娘仍是心中忐忑,只立即去将今早抹过的桌椅又复抹了一遍,这才又招呼着骆明诗和云寒坐下。 骆明诗倒是很坦然的坐了,在翠姨娘家,她倒是比翠姨娘这个主人家还要显得坦然自在。 云寒却是顾忌着自己刚刚是以骆明诗属下的身份介绍的自己,这会儿也是尽职的站到了骆明诗的身后。 在翠姨娘俯身去擦桌子时,再次将发顶露了出来,那发间暗藏着的一片草叶也露了出来,骆明诗刚只一眼便瞧出那是在她去与丈夫送饭时,种植在那田野旁的树木的枝叶,也是一种致孕妇滑胎的枝叶。 这会儿不止是骆明诗看见了,就连之前没注意的云寒也看见了。 不由得朝着骆明诗一眼看过去,他虽然并不知晓着树叶还有这般药用,却已是肯定刚刚她定是没有要杀翠姨娘的心思了,不然即便是那会儿被他阻止了,后边的时间也不会这般稳坐明镜台一般淡漠甚至谈得上悠闲。 是他误会了她。 然他这一眼望过去,那骆明诗仍是理都不理,直接无视掉了,一如刚才, 骆明诗如同一尊佛打坐一般静坐不语,也稳得很。 翠姨娘唯有绞尽了脑汁,这才想到什么一般开口说道:“刚才谢谢二小姐替奴家着想,也谢谢二小姐愿意跟奴家回到这屋子里。” 骆明诗闻言却是挑了挑眉,嘴里却是说道:“谢我?若真是谈到要谢我,岂不是更要谢谢五年前让你逃得生天的我?” 翠姨娘听得骆明诗这般说心中猛然一跳,有些说不出话。 骆明诗见了,只是懒懒的瞥了她一眼,又不想看她般转开了视线。 “早些年我娘亲性子温和,硬生生收了你诸多欺凌,也学不来你的拉着我父亲就是一顶又一顶的帽子往她头上扣。” “你给大夫人下药,致她产得一女之后便久久不得孕,你做的丧尽天良的事情,却引得我娘亲招来大夫人记恨,从此便在骆家左右不逢源,日子过得也如履薄冰。” “再后来,你与二叔勾结,却又将这腌臜事推与到我娘亲头上,诬陷我娘亲与外男通奸,又意图诬陷我与我幼弟皆不是骆家正经血统,而事实是,真正不是骆家正经血统的为一人却是你的儿子。” “一计不成却又生的一计,还欲让自己的儿子将我幼弟给加害了以便最终又你子骆明磊谋得家主之位,谁料老天开眼,不待你有机会,便让父亲识破了你的歹心。” 寥寥数语说到此处,她与翠姨娘之间的似乎已经用这几句简单的话语阐述了个遍,现在想来翠姨娘的招数未免也都太可笑了些,然而事实却是若她当初一着不慎便是满盘皆输,便也没有如今苦心经营的一切了。 “你当知道我有多恨你?”骆明诗如今想起,身子仍是止不住的泛冷,那上一世的悲惨不得对外人说道,然而即便是这一世她步步为营,事事小心,结果却仍是不尽如人意。 翠姨娘听的了说话人言语中的森冷之意,整个身子也不由得跟着颤了颤,只朝此刻的骆明诗一眼看过去,便不敢再看,立即低下了头站在坐着的骆明诗面前,此刻却更像个做错了事的小孩。 带着无尽的悔意和忏愧,却并无任何作用。 “我恨你作孽颇多,如今却还能逍遥法外,找到一个待你甚好的丈夫,妾侍变正妻,又孕有一子,男耕女织,相依相伴。如此下去,晚年生活也必是安逸非常。” “而我娘亲一生信佛,手中不曾沾染半分杀孽,不曾为难过一个人,性子温如水,宁愿克扣了自己也不曾埋怨别人半分。凭什么到了最后她死了,你却还好好活着?” 翠姨娘只是听着,却是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脸上的懊悔神色也愈加浓厚,只得跟着赔着礼道:“二小姐,我从前实在是太混账了些,我知道我现在说一百句赔礼的话也弥补不了我的过错,可是我求求您,我真的求求您,放过我吧。” 说罢,泪已经流了下来,身子也顺势又跪了下去,祈求的姿态溢于言表。 说到底,她还是舍不得死,舍不得这劫后余生的桃花源一般的生活,即便她以前自私自利心狠手辣,心如毒蝎,也做了许多对不起很多人事,但是如今她仍是想活着。 此刻见着不但求着自己放过她的翠姨娘,骆明诗刚才满腔的恨意,此刻只变作了茫然。 你已做了那么多的错事还来求我放过,那么谁来放过我? 静默了片刻,在场的众人皆在等待骆明诗的决定,若她终是不放过,她真想她死,谁还能让她活?就连云寒此刻看着骆明诗的眼神都带着些温和的怜惜,怕是也不会再阻她的事了。 眼见着日头也渐高,终是到了该做决定的时候了。 只见骆明诗一个起身往在地上趴伏着的翠姨娘身边走过去,不待翠姨娘反应过来,一把就抓住了翠姨娘的手腕。 翠姨娘害怕的尖叫,极力想要甩开骆明诗的触碰,骆明诗毕竟是练过的,一个用力,疼得翠姨娘整个身子都软了下来,终是安安静静的任骆明诗动作了,只是脸上带着不甘和怨恨,那之前的满腔愧疚以作不见。 骆明诗却是不管她,不一会儿便放开了她,站起了身俯视着仍趴在地上的翠姨娘,任翠姨娘那带着怨恨,恐惧,又疑惑的在她身上扫射。 只是说道:“我劝你还是赶紧从地上起来,你年事已高,体质又偏寒,若想保住这一胎唯有更加小心,一旦受了凉或是染了风寒,便是流产之兆。” 随着骆明诗的话语的述说,翠姨娘的眼神也逐渐变化,最后也只是呆呆的看着骆明诗,一副不知该如何动作的样子。 骆明诗淡淡的移开了眼,不再看她,却仍是用平淡无波的声音继续说着似是与自己毫不相干的话:“你无需感激我,你只要知道,我绝不会原谅你,若一旦让我知道你肚中的胎儿有什么闪失,我就会立刻赶过来杀了你,我说到做到,我会派人盯着你。” 翠姨娘仍是有些痴痴的,一会儿又换作了感激的热泪盈眶,一会儿又失声痛哭,只看着骆明诗,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第一百二十一章 心绪不平 骆明诗已不愿再在这里多呆一秒,弹了弹身上的污秽,便立即转身欲要离开,云寒见了当然也即刻跟了上去,那翠姨娘却是追随着骆明诗的背影看过去,只见着骆明诗身影又是一顿,不见她转过身子却是听得她说道:“你若是再不起身,我现在便可以杀了你。” 翠姨娘听罢一惊,终是立即反应过来,刚才骆明诗已经说过让她早些起身了,不过是她心中发虚,不敢起身,这会儿却是想着她再不起,恐怕真的便要流产了。 待她立即一个利落的起身,再抬头朝门口望去,那两人却是皆不见身影。 云寒此刻虽仍是跟在骆明诗身后走着,却是看着骆明诗的背影有些出神,骆明诗最后起身的那一下,他不禁朝着那个跪着的女人看过去,想着这便是最后一眼,只下一秒,她就是个死人了,未想骆明诗接下来的额所做作为皆出乎他的意料。 他一直跟在骆明诗身边,很轻易的便能感觉的骆明诗心绪的波动,那强大的怨念和杀意时隐时现,那杀意之浓,让云寒多少次都认为即将结束了的时候,骆明诗又迅速将杀意压了去。 到此云寒这才不由得又将骆明诗深深看了一眼,他已经明确感知到她的恨意有多深,最终她却仍是忍住了,为什么?昨日她杀起那两人的手法可是利落残忍的很,没有半分的犹豫。 他已知晓以她如今的实力想杀谁皆是易如反掌。武功虽一般,轻功却是少有人能及,再加上那一手出神入化的毒术,这天下真能强拦她的又有几人? 若她真想杀起人来便更是随心所欲了,昨日亲眼见她杀了那两人便是很好的例子。原本阻了她是怕她将成一个滥杀之人,并未多想。却未想此刻却是扰得了自己心中不得安宁。 左右想不出,索性直接问出了声:“你既如此恨她,又为何不直接杀了她来的爽快?” 谁料那前边的骆明诗却是听到他忽然出声,转过头来,却是用那双带着迷惘和一伙的眼神看过来,问道:“你刚才说什么?”颇有几分娇憨的样子 云寒也不由得一愣,他从未见过骆明诗这般神情,此刻见了,心中顿觉一阵好笑,真是难得:“你刚才是走神了?”还有些心动。 骆明诗还有些迷糊的样子,听得云寒的问话,她几乎是下意识的乖乖答道:“是的。” 云寒忽然觉得之前自己所纠结的没什么意思了,此刻更好奇却是:“那你方才是在想什么?” 骆明诗这会儿却不在那么乖了,迷糊的意识已经褪去个干净,现在望着云寒的眼神也清明的很,淡淡道:“你管的也太宽了些。” 说罢,便是不再理他,转身就走。 云寒有些悻悻的摇了摇头,只觉得没有把握好时机白白错过了,道真有些可惜。 却是又将之前的话头又重新提了起来:“你既如此恨她,又为何不直接杀了她?” 待他话问完,前边的骆明诗许久没有反应,只是脚上不停,只管走着自己的路,云寒又不见她的脸,正想上前看看,却只听到她略有些低低的声音说:“我若杀了她,便会连累两个无辜的人跟着受罪,那如此,我又和她有何分别。” 云寒听了一时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望着骆明诗的背景,只觉得心中也颇有些感触。 又听那骆明诗说道:“况且男人,是个好人。” 这话云寒却是听懂了,也低低笑出了声:“见不得好人受罪是吗?”如此和骆明诗打趣着,之前沉重的心情也淡了几分。 不料骆明诗却是和郑重的回答道:“是的,好人就该有好报,如何都不该去伤害一个好人。” 云寒听罢又不禁问道:“那你昨日杀得那两个又是谁,坏人?” 原以为很快就会得到答案,云寒却在骆明诗又是一阵沉默之后奇异的感受到了身前人的沉痛与哀伤。 云寒也不由得收敛了嘴角的笑意,终只听到骆明诗说:“他们,便是射杀了我娘亲的恶人。” 终于解开了心中的疑问,云寒此刻的心情却并不那么好过。 再看向骆明诗的眼神也更加复杂。 这女子,若真想出手对付一个人来,手段狠辣利落,心思复杂,城府颇深,折磨起人来的手法也是层出不穷,静则如悬崖边上挺立的孤傲青松,动犹如暗夜险谷中的嗜血恶狼,让人捉摸不透。 然则,若真是论起纯粹来,在他有生之年所见过的人当中,却也没有一人能比的过她去。 她便是这么一个心中装着无数秘密,复杂而又纯粹,捉摸不透却又简单至极的矛盾女子罢。 一人在这边自顾自的想着,忽而又听见前边女子的一声娇喝:“别再跟着我。” 明明还是大白天,诺大的屋子此刻却是安静的很,大厅里唯有昌歌和一只乌龟还在趴在桌子上睡觉。 待那极其安静的时刻发出稍有些轻微的声响,昌歌立即弹跳一般的站起身来,便就看到云寒正站在一边笑看着自己,昌歌立即脸色一正,张口就是说道:“主子,您事办完没办完都得赶紧了,再不启程,时间怕是来不及了。” 单看他这正色的语气还破有几分请柬的样子,只是配合着那哈喇子流了一脸怎么看怎么滑稽。 云寒也确实被他逗乐了,却是转而问起别的道:“骆小姐上路了吗?” 那昌歌一听这云寒提这个,整张脸都苦了下来:“主子,那骆小姐的性格您不是不知道啊,她今日已经说了,若我们再敢跟着她,她就要直接对我们出手了。”说罢,还颇有些不好意思的小声道:“况且您也知道骆小姐的能耐,反正我们都不敢去了。” 云寒听罢又是一阵笑,只是这笑的其中的含义叫人难以捉摸。 昌歌听罢赶紧道:“主子,我求您别笑了,您一笑,我就肚子疼。” 云寒懒懒的瞥了他一眼,这才说道:“哦?原来还会怕我?原来还知晓我是你主子?” 昌歌一听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当即回答道:“主子我错了,您说跟就跟,骆小姐说不跟还是要跟。”虽说是这般说,然而脸还是苦着的,心里有千百个不愿意,还是得照做不是。 云寒听罢这才又满意了,又是一阵嘱咐道:“骆小姐说的是叫你们别跟着,你们不是跟,是保护。” 第一百二十二章 不要逆她意思 有了云寒的开导,昌歌的脸色这才明媚了起来,有主子帮他出主意钻空子,他昌歌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随即又听云寒说道:“骆小姐虽有几分能耐,但也是一届女子。她虽有一手出神入化的毒术,谁也不知道她身上究竟带了多少毒,但是也总归有用完的时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是哪天她无法自保,身边还有你们,我也放心些,更何况她这次回宫,必不会太平。” 昌歌听罢,心中有想说什么却是有些呐呐的说不出口。不过不得不说,他和一些人跟着骆明诗已经有四年之久了,几人眼睁睁这看着骆明诗如同一个永远装不满水的瓶子一般,疯狂的吸收着强化自己的一切知识。 直到如今,骆明诗的实力如何,他们再清楚不过,若是真动起手来,他们未必赢得过骆明诗。 因此便是听命于保护骆明诗,却是心中都是认为没这个必要,因此多多少少都有些不上心起来。 这会听着云寒又郑重其事的强调这个问题,昌歌心中便也跟着暗暗伤了心,嘴上却是说道:“主子你最近为了骆小姐的事,越来越罗嗦了。” 云寒眼神倏地冷了下来,昌歌却没发现,仍还继续说道:“昨夜里也是,那个人主子你盯了那么久,昨夜里只等你来把他给办了,结果,哎。”说罢还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下次再想逮住他,就难了。” “哦?昌歌这是在对你的主子我表达不满吗?”似是带着些戏谑的声音,但昌歌却是知晓事实绝不会这么简单,正想赶紧改口忏悔一下,便又听云寒继续说道:“若再有下次,自己去刑房领罚,记得骆小姐便是你半个主子,莫要轻易逆她的意思,除了她让你走这一点,其他的皆可以应下。” 若说刚刚只是猜测,这会儿便只剩下惊骇了,说话都有些哆嗦:“主子,你,你可有说错话?” 云寒不语,只一个眼刀扫过去,那昌歌便不说话了,只见云寒又是一个闪身,室内已不见云寒的人影。 只剩下昌歌一人在那里还良久还回不过神来。 骆明诗自与云寒一起离了翠姨娘家,不久后云寒主动开口说有事要先行一步,两人便分开了。 也去了之前与众人走散的镇上,却不见车队的半个影子,便知晓他们定是已往京师先行一步,骆明诗这才心中大定。 无论如何,那车队上装备了不少进贡的东西是要赶在皇宫宴会之前就要到京师的,想必也是望春顾全大局也做了这个决定,这会子才没有因她而误了大事。 路上还顺手毒倒了两个偷摸摸的跟着她的人,便又见着那昌歌灰溜溜的从暗处钻出来,颇有些尴尬的朝她打了个招呼,便又熟门熟路的将那晕倒的两人一手一个给提了回去。 眼见着天色渐黑,不适合赶路,骆明诗在这镇上找了间还算干净的客栈便就住了下来。 到了深夜,骆明诗却并未歇息,开个房间只是为了安全,免得分心,此刻却是凝神静气,打坐起来。 即便她并不擅长武功,但是对内功的练习也是必不能少的。 黑暗的内室,只见一个隐蔽的几乎不见的人影忽然出现在骆明诗的房间了,若是内功深厚的人仔细听,便还能听见他略有些急促的喘息声,显然他并无意掩饰自己的身形。 这是静坐在床上的骆明诗缓缓睁开了眼,准确无误的在一片黑暗中朝着那人看过去,薄唇轻启,带着些淡淡的笑意,“真是许久未见了,我以为你会来得更早些。” 那黑影似乎是动了动,又在骆明诗身前顿住,一会儿才说道:“属下来晚了,主子没事就好。” 此人正是离了骆明诗身边近十日有余的段离。 骆明诗这才将盘在一起的双腿分开,从床上站了起来,却是踱步走到了桌边,抬手便是亲手给段离斟了杯茶,朝着段离递了过去,段离只稍一愣怔便抬手接过了,只一口便将那小杯盏的茶水喝了个干净。 骆明诗见了却是摊了摊双手,故作傲然道:“我好歹也是你主子,给你倒杯茶只是与你小客气一下,还要喝茶便自己来倒。” 听了骆明诗这番话,黑暗中,段离的脸上也不禁暗暗露了个笑脸,只可惜骆明诗看不见。 一时间,两人皆只听见黑暗中传来的水倒出来的声音,一次又一次,直到响了三次之后,便停了下来。 骆明诗这才开口问道:“你手边的事可忙完了?” 段离听罢,这才有死恭敬的答道:“还未,只前两日收到望春递的消息便赶了过来。” 骆明诗听罢,只说道:“是望春太大惊小怪了,对付那两个人不过是举手之劳,我被他们掳走,也是刻意为之。” 段离听罢,便也猜测到这其中的前因后果,这才说道:“望春也是谨慎行事,小姐往后还是莫要这般随性而为较好,若是那两人身后还有一武功高强之人,那后果不堪设想。” 骆明诗听罢,却是转而望向窗外的月色,久久不答他的话。 待那最后一个蝉鸣的声音消失后,骆明诗这才终于感觉到一丝凉意,这秋意也渐浓了。 “段离,我知晓了。” 翌日,待天一亮,骆明诗便和段离两个去找了马商,买了这全镇上最好的两匹马,便就要开始往京城赶路了。 若是昼夜不停,两日便能到,这会儿离那宴会的日子还有四天,此番加紧赶路,还是能赶上的。 已经连续走了将近五六个时辰,眼见着天色又黑了。 骆明诗身下的马匹已现疲态,越发跑不动起来,只听吁的一声,却是段离停了下来。 骆明诗见状也跟着勒了马停了下来,不禁疑惑的朝段离看过去,“怎么了突然停了?” 段离见着骆明诗脸上的疲惫一掩饰不住,此番虽停了下来,但仍是一副随时准备扬鞭上路的模样,不由得一下从马上跳了下来,却不敢看骆明诗道:“主子天黑了,赶路不安全,我去生个火,在这树林里将就一宿。” 骆明诗闻言果然皱眉,抬头往天上看了看,天色一开始泛青,夜幕很快便要降临,但仍是可以继续再赶一会儿路的,这才又说道:“还可以再走一会儿,去前边再休息。” 说罢,正欲扬鞭启程,便听着段离快速说了句:“我去给主子打野味。” 说罢,便一闪身便消失不见了。 骆明诗着实有些惊讶,从来对她唯命是从的段离,此刻居然也会违抗她的命令了?这又是干嘛?跑得这么快,先斩后奏?随后想到段离刚刚的那一番作态,不禁又有些气得笑了。 终还是无奈的下了马,找了处干净的石头坐下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明华书院 之前一直在马上驰骋,还不觉得,这会儿子一下来,就发现了,大腿两边的内侧因着长时间子啊马上的摩擦,这会儿已是火辣辣的疼了起来。 待段离手中提了两只野禽回来,有些发憷的眼神朝骆明诗看了一眼,见骆明诗扭过头去不愿看他,这才又灰溜溜的在一旁生起火来。 便将手中两只野禽利落的处理了,边开口说道:“主子,往你的东北边方向走,有一条河。” 待说完这个讯息后,果然就见这骆明诗从马上取了包裹往那边去了,这才将心中暗暗提着的心,放了下来。 待骆明诗再回来,已是将那伤势清洗上药后,又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裳。 段离手中的野禽已变作了将熟的肉,不是冒着一阵香味,也一天没进食的骆明诗这会儿子也感到腹部空空,急需进食。 这会儿子被段离激起的恼意这才渐渐散了去,平心而论,段离的决定的确是正确的,若是那会儿强行,即便是人还撑得住,马匹是撑不住的。 再看那两匹马,这会儿皆是平躺在地,鼻子上仍呼呼的喷着一阵一阵的热气。 一会儿便见着段离举着一个支架走了过来,那支架上的肉此刻正泛着金黄的油光以及那无处可避的肉香味。 只听他说:“主子,吃吗?” 骆明诗听了却是气得笑了。 段离一贯不爱说话,能免则免,若是要给她什么东西便是直接东西递到她面前不语等她来接的情况也不是没有过。 这会儿却是明知晓她生着气,不愿与他说话,这会儿却是主动开口等她大话,是用食物相要挟逼她开口是吗? 骆明诗硬是不是不开口,却堂而皇之的将手伸过去,一副我就不答你话也要吃你烤的肉的样子。 段离也无法,只得默默地递了过去。 骆明诗这才满意的接过,又看了段离一眼,这才总算开了口说道:“吃完后去将那两匹马给喂了。” 虽是这般命令的语气,段离听了却是破为惊喜,三两口就是将那只足有两个拳头那般大的野禽吃完,又迅速将马往河边牵了过去了。 眼见着宴会的日子已到,骆明诗和段离还在路上。 段离朝远方看了看,这才转过头与骆明诗说道:“主子,约莫再有三个时辰便能赶到京城,宴会在晚上,时间有余。” 谁料骆明诗却是朝着另一边的方向看过去,只作沉默不语。 段离疑惑,骆明诗从来便不是这般犹豫的人,此刻赶紧赶路才是要紧,不由得出声唤了声:“主子?” 骆明诗这才终于回过神来,却是直接朝段离看过去,张口说道:“若我要是先往那个方向行五十里路,之后再往京师赶过去,可来的及?” 段离惊讶的朝骆明诗所指的方向,便也是骆明诗刚才看的方向看过去,五十里路,那便大概是到了明华书院的的位置了。 段离不由得又朝骆明诗看了一眼,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骆明诗要连夜赶路,怪不得这会儿着急着时间又不赶紧启程,原都是因着主子想二少爷了,或许现在该叫大少爷。 待接触到骆明诗那双隐隐有些期盼的眼神,段离说不出拒绝的话,只说道:“那小姐赶紧的吧。” 骆明诗闻言,当即将自己手中的鞭子一扬,朝着明华书院的方向去了。 此刻的心情也如这奔腾着的马匹一般很是不能平静,这世上的唯一剩下的给她带来纯粹的亲情的亲人了,已有四年未见,此刻就近在眼前的人,她如何都不能再等。 眼见着日出的升起,到日头渐斜,两人策马奔腾了近一个时辰,这才到了明华书院。 和门房好说了一阵,偏说不是院内的夫子或是学生就不让进。 骆明诗思量了阵,却是问道:“请问白空一白夫子可在?我与他是至交,有请他出来为我作证,便能知晓我并非歹人。” 那门房闻言却更是不愿理会骆明诗,只当她是仰慕明华之名,借口入得书院一观,至于那至交一说,谁信? 只说道:“你若是白夫子至交,又怎会不知白夫子今日可是参加皇家盛宴去了?尽只会在这里败坏他人名声。”说罢却是理也不愿理会骆明诗两人,直接那门关上了。 与骆明诗一同被拒在外的还有一些来自五湖四海的人,这会儿子见骆明诗求进也失败了,原先都凑过来围观的,这会儿皆作鸟群,一哄而散了。 骆明诗见状也知晓了想见明焱一面有多不容易,但是来都来了,又怎么会轻易便放弃,眼见着日头渐高,时间也不多了,便朝段离看过去一眼。 段离似有所觉,也看了过来,就与骆明诗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默契往书院周围的一处僻静的地方走去。 见四处无人,两人提起运功,只是脚尖一点,便腾身而起,往围墙上边跃去,却不想待两人还未着地,就见着那倒插着的钢刺密密麻麻整整齐齐的排成了一排,完全找不到任何能够借力的地方。 眼见着就要蹋到那冒着寒光的钢刺上去,这一落可不是开玩笑的,骆明诗思绪快速飞闪,此刻也唯有运起全身的功力到足下,再起朝那钢刺的针尖上借力,能不能逃得过这一劫便是听天由命的事了。 谁料变故只在一瞬间,待她正要落到那钢刺上的那一刻,段离已经先她一步朝那钢刺借力一噔后,又是身子一旋朝着骆明诗的方向跃了过来。 待骆明诗再睁开眼,段离已经将她安全的护送到平地上,并且未让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刚才那一幕实在是太过惊险,骆明诗这才狠吐了一口气,“这明华书院,这一招也未免太阴狠了些,将钢刺那般隐蔽又凶狠的铸在那里,差点废了我的脚。” 说罢,又赶紧朝段离看过去,“你呢?你可有事?刚才那般凶险,” 还不待她说完,只听段离淡淡道:“无事,是你武功太弱。” 骆明诗又在段离这里吃了个瘪,很是不开心,听了段离说着无事之后,便懒得再多看他一眼转身就找着骆明焱的屋舍去了。 待两人躲避了数人已经听着各式各样的与骆明焱相关的小道消息和资讯,很是快速的便找到了骆明焱的住处。 此刻日已上高头,正是学生下学的时候,骆明焱此刻便是再自己的屋舍内的案桌上写着什么。 骆明诗起先并没有发现骆明焱,只听着那陌生而又熟悉的声音在说:“少爷,你又在写信呀,刚下学还是先去吃饭吧,等会儿就没饭了又该怎么办?” 听声音,大概是青竹。 骆明诗不禁有些激动,青竹在这里,那么骆明焱就一定在这里了,确定是这间屋子无疑了。 写信,给谁写? 第一百二十四章 二小姐来了 骆明诗边想着,便朝着内室走去。 那青竹还在说:“瞧我这记性,少爷您如今什么身份,怎么还会没饭吃。”说罢却是一阵大笑,那笑中的得意之色溢于言表。 竟真是成了这明华书院内的老大了吗?骆明诗不禁又想到那个三皇子,很是皱了皱眉。 又听青竹的声音在说:“少爷你每次都写,却从来没寄出去过,又有什么意思。” 怎么净是青竹在说,明焱呢?怎么都没听到他的声音? 待骆明诗已走进了那内室,青竹第一个看到了骆明诗,惊得大叫一声:“二小姐?” 只见那站在案桌边,挥舞这毫笔,似是在写着什么的男孩子,此刻却是头也不抬,很是沉得住气,嘴里却是终于开口说道:“又来这一套,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 “少少爷,这回儿我真没骗你,不信你抬头看看,二小姐真来了,真的。” 骆明焱依旧是不曾抬头,说的也坚决的很:“不抬,这里是书院,姐姐怎么会来,况且就算她来也是待人通传才得进来,青竹你少骗我了。” 骆明诗不禁朝着青竹摇了摇头,青竹意会的不再开口,只快步朝着外间走去了,只将这个空间留给小姐和少爷两人。 待室内又重新恢复了安静,骆明诗这才开始打量如今的明焱,四年后的明焱,十岁的明焱。 看着看着,嘴角不禁带了笑意。 长高了,也壮实了。原先那每次与她说话,都得仰着头来看她,那如同小包子般的圆脸,此时再看倒是消瘦了不少,下巴也尖了。原先身高只到她的胸口,如今她在长,他也没拉下,这会儿却是到了她下巴。 看得出来明焱应是还有在练武,仅十岁,练武之人特有的身形便已经很是明显了,并不像文弱书生那般弱不禁风的样子。 待她再一眼扫到那骆明焱正在写的信封。有三四张信纸的内容,被摊放在一边便于快些干了那墨迹而此刻,唯见着他龙飞凤舞一般,在纸上一一写着:吾姐亲启。 骆明诗不禁一愣,竟是写给自己,可是这四年过去了,她从不曾收到过明焱给她写的信。 不禁又想到刚刚青竹所言,明焱经常有写,却是从未寄出去过? 只见骆明焱待将一切写完,又很是珍惜的将那案台上摆放好的信纸,一一又捡起来吹了个遍,这才小心翼翼的按顺序折叠好,塞进信封里,又很是仔细的将那封口也处理好,那手指轻轻的用力,犹如对待一只折翼的雏鸟一般想碰又唯恐自己太过用力,反而伤了它。 待一切都已经弄好,骆明焱这才直起身子将那封信拿在手上,在一排书架上的某一个较为隐蔽的角落找翻出了一个锦盒,这才将刚刚写好的那封信放了进去,摆好。 骆明诗不由得好奇的踮脚去看,只见那锦盒里满满的都是一封封摆的整整齐齐的信,且眼中都已经略过了好几个吾姐亲启的字样。 骆明诗见了不由得鼻头一酸,眼泪却已经掉了下来,又赶紧去抹,只是不待她迅速擦干净,便听到眼前的男孩那不可置信的声音道:“姐,姐?姐姐!” 那话语中的震惊和不可置信,以及骆明焱此刻脸上挂着的傻笑,都让骆明诗转涕为笑,不消一会儿却是又笑了起来。 待知晓骆明诗是真实存在后,骆明焱一会儿笑,一会儿又想哭,赶紧捂着眼睛去揉,揉着揉着,却是又笑出了声。 久别重逢的姐弟两就这样互相盯着看,傻笑了好久之后才逐渐清醒过来,即便这两人皆是让京城里人人称颂的有“神童”和“才女”之美名的两人。 骆明诗却是笑着,首先出声道:“你竟然偷偷给我写了这么多信,我从来没有收到过你的来信。”边说着,语气中似乎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明明就是这么亲的弟弟,却是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无声无息了四年,偏偏他也在想者她念着她,也为她写了信,却就是不肯寄给她。 骆明焱闻言却是想立即解释什么,只是张了张嘴却依旧什么也说不出来,便索性也不解释,只是笑着,冲着骆明诗一个劲的傻笑,说道:“我写了,已经写了四年的信,有时一周一封,有时一个月一封。” 说罢,又是笑,见着骆明诗并不说话便继续道:“虽没有寄给姐姐,但是我想着,等哪天见到姐姐再一起给姐姐好了。” 骆明诗听了,这才又高兴的笑了,想罢便说道:“如今我回了京城,再要见你也是方便的很,我以后便就可以经常来书院看你了。” 骆明焱闻言也很是高兴,一张尖瘦的小脸顿时明媚了起来,“姐姐什么时候回的?” 边说着,这才便朝着骆明诗走过去,亲热的拉起骆明诗的手,两人如同小时候那般。 骆明诗又是笑了笑,回握了一下,也不放开,想了想,有些犹豫说道:“我,我还未到京城呢。” 骆明焱听此话却是疑惑了,倏尔又是一阵思量,刚刚光顾着高兴了,这会儿想起来却是疑点重重,张口便是一脸串的发问: “你应是昨日跟着车队都到家里了,怎么会今日才回来,竟是还未到过家里?” 忽而又想到什么,又是问道:“姐你怎么进来的?若是从正门进的应由人来宣我去会客厅,怎会由着你进来?还有姐,今日的皇家宴会是酉时三刻,如今已是午时,你可来得及?” 见骆明焱神色随着他自己的问题也越来越严肃,骆明诗竟然也不禁心中有些发虚。 这是怎么回事,究竟谁更年长? 骆明诗不禁有些头大,经自家弟弟这一提,也知时间已快是来不及了,一时也不知该如何解释才好。 谁知那骆明焱待问出一脸串问题之后,又见了骆明诗的神色,却已是心中清明,不等骆明诗一一回答,便直接道:“姐你一会肯定是还要赶回去,先快些去吧,日后有机会咱们再一一细说。” 第一百二十五章 可有恩怨? 骆明诗听罢也是跟着喘了口气,这才道: “我也是想着来瞧你一眼就赶紧走得,你可知你们学院除了那正门能走,可还有其他地方能出去的?我之前进来本是越墙而入,谁知那院墙别有乾坤,差点一条小命交代在这里。你们书院也太阴狠了些。” 只见这望春一声喝下,一群丫鬟从内室涌出,向她涌过来,虽人多却形不乱,很明显的看得出,她们是很有秩序的分批次的对她进行梳洗,当几人双手并用为她将衣服脱下来时,另一边已站在这一群人等着为她沐浴了。 那骆明焱听了却是又惊讶又愧疚,开口说道:“姐,那个主意是我想出来的。” 骆明诗有些恍惚,不能白骆明焱话里的主意指的什么。 “什么主意?” 骆明焱心一横,索性直接说道:“便是在围墙斜上铸满一排钢刺的这个主意是我出的。” 说罢又赶紧解释道:“明华的围墙太低,若是有心,太多各式各样的人皆能翻墙而过,那我们明华里的人的安全便太没有保障了,院长征集我们有什么良策时,我便想到了这个方法。” 骆明诗默默的听完,半晌才说了一个“好”字。 时间真的不多了,骆明诗往外走了几步的身子又是一顿,终是又有些舍不得的转过身,又将骆明焱从上到下深深的打量了好几眼,似乎要把这个容貌身形皆已长变却又十分熟悉的人再一次清晰的刻入在自己的脑海里。 “你和三皇子只之间可有恩怨?”终是不放心的问出了声,还是那句话,皇族人又如何受得了一个平民的权利还要越自己一头?对于这件事件,骆明诗从来未放心过。 骆明焱闻言却是笑了,甚至笑得有几分傻气,“姐姐是在担心我吗?” 骆明诗挑了挑眉,道:“我不担心你担心谁,你最好快些与我说清楚,或许我今晚遍就能见到那个三皇子。” 骆明焱听罢也不迟疑,毕竟是自家亲姐姐,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当即便将那真相和盘托出:“那三皇子是有心之人,我越过了他也是他刻意为之,并非我与他争来,况且我有分寸。姐姐切莫过于担心我,如今我也是能保护自己的人。” 骆明诗听罢,这才颇为松了口气,一直压在自己心头的结也终于解开。 待骆明焱避着众人,将她领到了一个颇有些破败的一处地界时,这才与她说道:“姐,这边的墙上是没有钢刺的,因着外面便是一个茅房,想必也没人愿意在茅房上找出路。” 骆明诗听罢,浑身都不觉得有些不舒爽了,没人愿意从茅房起跳,她也不愿一跳出去便就是茅房啊。 这会儿子时间真的不多了,这才说道:“那我便真要走了,不久之后,姐姐再来看你,那时便是想看上多久便能看上多久了。” 骆明焱听罢也是腼腆的笑了笑,却是在骆明诗正欲叫来段离的时候,猛的上前将骆明诗一个抱起。 骆明焱冲她而来的速度实在是太慢了,若她真想,便是轻而易举的就能避开,然而她没有,有的只是全身心的信任。 骆明诗只觉得一个升空和着地,此刻她已来到了院墙外边,再抬头往周围瞧上一眼,哪里有什么茅房,明明是一片枫叶似火的好风光。 不禁猛的朝着骆明焱看过去,果然见那厮朝着她挤眉弄眼,神情中皆是得意。 “姐,看我这轻功还是不错的吧。” 这就开始骄傲了?骆明诗又怎么会儿容许,当即便脚尖一点地,往外边飞出去好远,惊得骆明焱嘴巴都张的老大,久久的合不拢。 然而他终还是听到骆明诗那越来越远处传来的声音似乎再说:“我走了,下次再来看你。” 骆明焱一人站在原地好久,回味着方才与骆明诗的点点滴滴,有欢笑,有惊喜,有久别重逢的欣喜若狂,也有细雨绵绵般的亲情涌动,来回交流间,自家姐姐对于他的关爱只有增无减,并不因为他四年之久的怠慢而消逝。 这般想罢不禁鼻头一酸,整个人也禁不住缩成一团蹲在地上。不禁自己对自己说着:“我这些信都从不寄出去是有原因的,难道姐姐没有怪我四年没有音讯,真好。有这样的姐姐,真好。” 待骆明诗赶到两人将马匹停放的地上,果然便见着段离已经到那了。 两人十分默契的什么也没有说,步调一致的一同翻身上马,一同扬鞭,一同如离铉的箭一般射了出去。 接下来的路两人皆是在赶路,并无交流。 只是眼见着就要进京,骆明诗如段离皆是弃马,混在人群中进的京。 骆明诗此番这个模样若亮出身份骑着马大摇大摆的进京始终是不得体的,她只是让所有人皆误以为她是昨日与那浩浩荡荡的车队一同入得京师便好。 待两人一进京城,段离边立刻消失无踪,无人能寻其踪迹。所谓暗卫,若是大摇大摆的亮出来,又怎么能称作是暗卫。 骆明诗也不迟疑,当即就买了匹马,就往骆府赶去。 骆明诗专挑着不繁华的接道走,即便是绕的路远了些,也比她慢慢的在路上走要来得快,虽说京城上不甚繁华的街道上人也不少,然而凭着骆明诗的骑术和控马的能力,一路上也是稳稳当当的没出任何意外。 待骆府两个大字近在眼前,骆明诗弃马而下,就瞧着那门房眼尖的走过来,略有些激动的唤她一声:“二小姐。”便就帮她牵那马。 骆明诗闻言破有些惊讶的看着他,虽还是骆家四年前的那个门房,可是经过了四年,自己的变化也不小,这人居然认得出。 便也豪爽的笑了,边说着边往里边走:“未想你还能一眼将我认出,我也是没忘你在我还小的时候给我买过糖的事。” 那门房听罢也是笑,这二小姐就是太善良了,那一时兴起送出的一颗糖,骆明诗投桃报李每次见了他总会格外客气些,让他之后再骆府很是有脸面,如今还记到现在,一时心中也有些感怀。 现在却也是赶紧说道:“老爷夫人大小姐都已经往皇宫里去了,现下就差二小姐,望春姑娘坚持说小姐一定会在宴会开始之前赶回来,这才嘱咐了奴才特意在这里睁大了眼睛瞧着,想必这会儿望春姑娘应是将一切都与小姐您备好了,小姐快些去吧。” 骆明诗待那门房说完,又朝着他看了一眼,将她送到门内的一处长廊的尽头后已是极限,他不能再往里走,这便是门房的职责,这会儿却是待骆明诗点头放行后,又赶紧回到了门房处他该去的地方。 骆明诗心中不禁也将他高看了一眼。若说她投桃报李,那那他这岂不又算是投李报杏? 在第一时间就掌握了府里当即最重要的信息又有多重要,况且他还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最该说,什么最先说。 第一百二十六章 宴会 如此这般想着,骆明诗已是疾步走到了自己的故居,宁静居,一路上倒是吸引了不少下人们看过来的诧异的目光,骆明诗此刻却是无法一一回看了,便是她们的请安,也是大手一挥,就算是免了。 一进门果然就见着那望春望眼欲穿般站在门口守望,待见着她便一下子疯了吧,朝着里间大叫一声道:“快,小姐回来了,快些行动起来。” 只见这望春一声喝下,一群丫鬟从内室涌出,向她涌过来,虽人多却形不乱,很明显的看得出,她们是很有秩序的分批次的对她进行梳洗,当几人双手并用为她将衣服脱下来时,另一边已站在这一群人等着为她沐浴了。 骆明诗虽不做任何抗拒,但是也不由得有些愣然,她从不知道衣服能脱得这般快,只一晃神便被脱得光溜溜的了。 待骆明诗再回过神来,已是只剩望春人在她身边服侍,眼见着望春为她梳好最后一缕发丝,插上最后一根发饰,这场如同一道道工序一般的加工制作总算是告了一段落,因着她这道产品已经加工完成了。 望春也不丝毫不耽误,当即说道:“小姐快些走罢,离宴会开始还有一个时辰,叫车夫的嘛赶得快些,还是能到的。” 待两人又是匆匆的上了马车,感觉的到车身飞速般行驶后,两人才得以寻着这个空间松了口气。 皇家宴会,要去参加的达官贵人必定多,用到马车的夫人小姐就更是数不胜数,好在因着没几个人敢如同骆明诗一般踩着点来,通常是早些时辰便到了,所以这路上便也畅通无阻的很。 眼见着就是要到了,又因着是参加宫宴便不能将侍从带进皇宫里,望春便要待在马车里等着。 骆明诗正欲下马车,望春却是有些犹豫的唤了声:“小姐。” 骆明诗身形一顿,又转过头朝望春看过去,见着她一脸的紧张和忧虑,一下子便明白她在担忧什么,当即便说道:“你做得好。” 说罢,这才下了马车只身一人往皇宫的红墙内走去了。 只听那侍卫放行后,一个尖锐的嗓音高唱道:“骆家二小姐到——” 待骆明诗进了宫门,亮了身份,便立即有太监为她引路,领着到她该去地方。 越过了无数庭院阁楼,红墙暖帐,才终到了这个皇宫之内,专门摆酒设宴款待众人的怡梦园。 只一转眼的光景,情景骤变。 眼见着园内一片奢靡的景象,觥筹交错,推杯换盏。这还未正式开始的宴会,在这怡梦园只是由着众人先互相攀谈的地方,此刻竟是有些人就在这里喝上了。 骆明诗已眼尖的瞥见了自家的大小姐与大夫人坐在一处,远远的避开了那一处迤逦的风光,这才与带领她来的那个太监一个示意,那太监立即弓着身子下去了,便有着骆明诗自行朝着大夫人那边走了过去。 大夫人此刻与着周围的管家夫人攀谈,骆明雪一副不深感兴趣的样子,远远的便只朝着人群中闹得最凶的那边看过去,皆没注意骆明诗的靠近。只待着骆明诗行至眼前,那大夫人才第一个发现了她,颇有些震惊的朝她看过来。 只是震惊的脸色一闪即逝,随即掩饰的很好,当即起身上前亲热的拉起骆明诗的手又回往她原先坐的地方带了过去。 大夫人的一番举动着实吸引了之前还聊得正热的管家夫人们的视线,都纷纷朝着骆明诗打量过去。 这才瞧了一眼,都只觉得眼生,似是从未在各大宴会上见到过。 不待大夫人主动介绍,便有一夫人直直的出口问道:“这位小姐是哪家的呀?” 骆明诗被大夫人温热的手牵引着往那边走了过去,期间走在前边的大夫人也是频频回头朝她看过来,笑得颇为怀念慈爱,骆明诗不愿驳她脸面便也脸上也是带着温和的笑意,眼见着就要顺着大夫人的意思坐下,便听着一个女人的声音问道:“这位小姐是哪家的?” 这般问话就算是心中好奇才问的出的口,但已是毫不客气了。 未想这一才回到京便要与这些官家夫人打起嘴皮仗起来,骆明诗心中好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左右这会儿还用不着她急急出头,她只消等着看便是了。 那边骆明雪转过头来突然见到她,眼神很是不善,特别是在听到大夫人接下来说的话之后,眼底的怒火已称得上是熊熊燃烧了。 大夫人闻言只是颇为好笑的咧了咧嘴,这才慢悠悠的说道:“纪夫人这说的是什么话,这可是我家的二女儿,纪夫人这回儿可要好好看看,不然我这么乖巧的小女儿一下子被你说成是别家的了。” 纪夫人?骆明诗听得眼神一亮,那可不就是二品大学士纪斐然家的夫人了。 大夫人的话算是施威了,那纪夫人图个一时最快并未顾忌那么多,这会儿也听出的骆夫人话里的恼意。 奈何人家夫家今年新晋的二品大员,盛宠正旺,再加上她娘家势头也颇足的很,而自家老爷虽说也是个二品,却也是不敢正面与她对上的。 这会儿便也是与骆夫人陪着笑脸,又将那骆明诗从头到尾了夸了一番,这才见着那骆夫人的脸色才好了些。 只是让着用余光朝着那纪夫人打量过去的骆明诗一阵失望,因只见着一个肥胖妇人,嘴快无脑。与她心目中的纪大学士文士清流,博学如青山,睿智如长流的伟岸形象未沾的半点关系。 然而周围的人却是因着骆夫人方才那一番威仪,此时便也知晓了骆明诗的身份,一时也无人再敢试其锋芒,再去挑骆明诗身份的刺。 然而终究是管不住自己嘴的妇道人家,若不让她们说话便比什么还难受,才消停了没一会儿的众人,此刻又你一句我一嘴的说了起来,这会儿说的却是关心着骆明雪和骆明诗婚嫁的问题。 一时间又嘈杂起来,骆明诗听得头都大了,不禁揣怀着而已揣测道,这些夫人莫不是因着刚才的下马威此刻变相的报复她? 直到随着一个直直朝着骆明诗发问,其他众人也跟着看过来之后,骆明诗终是避无可避只得温顺的答道:“我还不急,如何都等我姐姐先嫁出去再说。” 那众夫人一听,却是又七嘴八舌的围着骆明雪的亲事说道起来。 骆明诗虽见着势头转移松了口气,但是这般嘈杂的声音让她实在是吃不消。早就想离开的骆明雪此刻更是借着这个由头,从众夫人的攻势下,故作羞涩的跑了开,一眨眼便隐匿子啊人群中消失不见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惊艳 骆明诗估摸着若不是大夫人管着她,她早就不在这里呆着了。 此刻见着那大夫人也是一脸无奈的样子,还颇有些担心的朝着骆明雪远去的地方张望,骆明诗见状也立即上前对大夫人说道:“母亲若是担心,我去找找姐姐便是。” 那大夫人听了果然放心许多,她总是对骆明诗有一种无法言语的信任之感,任何只要骆明诗肯出手或是答应了的事,她总会可以放心许多。 此刻便也作点点头应了,也仍嘱咐道:“不久那宴席就开始了,你姐妹二人莫要晚到才是。” 骆明诗皆一一应了,又站起身来朝着众位夫人盈盈行了一礼,道了句告罪,便就要离开了。 众夫人见了也只能叹一声好气度。从知道骆明诗身份的那一刻开始,不少夫人看向骆明诗的目光都带着或多或少的轻视之意,那目光骆明诗一眼便能看得懂,只因着那眼神中明明白白的写着:“呵,一个庶女。” 骆明诗只作看不见,或是一笑置之,不因他人的目光而介怀自卑,也不因他人的评价而限制自己半分,全程皆是举止有礼,落落大方,那气度就是说她是公主之尊也不为过,一时又结合着骆夫人一开始说的话。 怕也说得是事实,这是真将这二小姐做嫡女在养了,一时间也没人再敢小觑骆明诗,这会儿见着骆明诗要走,更是盈盈施了一礼,礼数周全,乖巧貌美。那一神一态也惊艳了众位夫人的心,这一晚上,随着骆明诗的一露面,那打着给自家儿子自家适龄的亲戚做媒的算盘的人可真不少。 骆明诗行了个礼就要离开,未想却被人叫住,待她缓缓回过头,便见着以为年岁与她相当的女子在席间站起,竟是要主动与她相约,“骆二小姐,不知可否与你同行?” 骆明诗听罢快速将她打量了一眼,尖颔小脸,杏眼朦胧,中上之姿,盈盈小腰犹如不堪一握一般,只是看着骆明诗也不禁有些怜惜之感,但也仅是一瞬间,这种感觉便消失了。 不得不说,这种类型的女人骆明诗在江南呆了那么多年倒是见过不少,她若真想学着那弱柳扶风之态还差点火候。真正的胆怯的女子又如何会这般当着众人的面大声说话?此刻她却又做出那般胆怯得泪眼朦胧的样子出来又是给谁看? 好像着只要骆明诗不答应,她便会立刻哭出来似的。 眼见着这边的众人都随着她的一声呼唤朝着骆明诗看过来,都在等着骆明诗的反应,这般情况下,当众喊出请求的话,到很有些要挟骆明诗答应的意思,从这一点上来说,骆明诗倒是很有理由怀疑她的动机 大夫人已是不耐的皱了皱眉头,然而此刻她却是不好说什么。 那女子身旁坐着的一个妇人,此刻却是傲慢的昂首,骆明诗猜测着那人必应是这女子的母亲,不然又怎么会在此刻摆出一副施恩的姿态? 简直笑话。 场面仅有一瞬间的凝结,很快便随着骆明诗的一声笑应道:“好啊。”便冰封瓦解。 那女子倒是闻言欢快欣喜的朝着骆明诗快步走过来,嘴上还略催促道:“我瞧着你大姐是往那边走去了,我们可一起去找找。” 说罢还朝着骆明雪消失无踪的地方指了指,骆明诗随意的抬眼瞧了瞧,这才脚步轻启,往哪个方向走了去。 既然你这般用心引我上套,我又怎么好驳了你的面子? 这般想着,嘴上却是随意的问道:“你和我大姐很熟吗?” 那女子此刻却像是很紧张,骆明诗只是轻声发问,那女子却是反应颇大,吓得脑袋也跟着一缩:“不,不是很熟。” 呵,还很老实,骆明诗心中暗想,面上却装作不经意间又说道:“哦,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那女子闻言却是愣了愣,还半天才回答道:“我叫程莹莹。”见骆明诗仍是看着,这才又如同倒豆子一般自报家门:“家父官拜一品太傅。” 骆明诗听罢忽然想起方才那妇人脸上的傲慢神色,这会儿便也不奇怪了。 再往前走,却到了分岔的路口。 一边通往一个萤火亭,此刻远远望过去,便也能瞧见那边倒是热闹非凡,而另一边却是光线较暗。 骆明诗往两边分别看了看,余光瞥见那陈莹莹的神色更是紧张了些,并故作疑惑道:“家姐倒不知是走了哪一条路。” 那程莹莹一听,此刻却是立即指着另一头那看着便较荒凉的这一条,说道:“骆大小姐刚刚瞧着心情不大好,应是往较为僻静的地处去了。” 骆明诗听罢便是想笑,说骆明雪性子喜静,那不是睁眼说瞎话吗。 骆明诗却故意说道:“程小姐可能不大了解家姐的性格,家姐最是喜欢热闹的去处,越是热闹的地儿,她呆着便越是高兴。” 说罢,便作势要往与那程莹莹指的相反的一边走,那陈莹莹见了却是急了,骆明诗只听得身后一阵声响,再回过头去看,却是那程莹莹摔倒在地上。 此刻正趴倒在地,泪眼朦胧的而看着她。 骆明诗见罢不禁又重新将这女子打量了一眼,刚刚她这一摔,她可是真听见那一声骨骼错位的声响,她对自己可真是下得了狠手呀。却也不上前去扶,她都这般作践自己,自己又何必怜惜她? 这般想着眼神不禁眯了眯,究竟是为了何事,才要这般想方设法的将她骗到那边去。究竟是为何,要这般设计第一次才见面的她? 骆明诗双手交叉在胸前,就这般冷冷的站着看着她,也不去扶。她这个姿势已是极为不雅,然而此处也就她与那程莹莹两人,她便也不在乎了。 那程莹莹见着她这个样子却是很惊讶,这个时候骆明诗不是应该立即上前来扶她吗? 并且她感觉骆明诗此刻完全变了一个人一般,且现在的骆明诗那双眼神,似乎一眼便能将她看穿,让她不敢与其对视。 心中不安的感觉越来越盛,待她刚想要不就这么算了,这人似乎比那人更不好惹的时候,那骆明诗终于开口了:“说吧,到底想如何?” 待越走,已越来越少的人影,骆明诗是如何都不相信骆明雪会来这种地方的,再瞧着眼前一瘸一跛的领着路的程莹莹,心中很是不以为然。 自那程莹莹终是说明了意图要带骆明诗去见一个人的时候,她本以为骆明诗会拒绝,谁料骆明诗反而立即答应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手上文章 虽那原话是:“你这么惺惺作态倒是激起了我的好奇心,再说我若再要拒绝岂不是辜负了美人的一片心意?” 说罢还要意有所指的朝着那程莹莹的脚上看过去。 程莹莹知晓骆明诗是在嘲讽她,脸上顿时一阵脸热,然而却是见骆明诗好歹是愿意跟着她去了,便也不敢再说什么,生怕激怒了骆明诗当即便转了心意。 两人走了一会儿,骆明诗只见这前边的那程莹莹越走越慢,眼见着就是不愿再往前走了,便也猜到那地处怕是要到了。 果然便见着那程莹莹有些为难的回过头,带着些可怜兮兮的意味看着骆明诗,骆明诗懒得看她,只偏过头装作视而不见。 程莹莹无奈只得继续往前走着,边走却是边暗暗的将手往脸上抹去,骆明诗在其身后看不清她的脸上如何了,却也是知晓她那手上的文章的。 待骆明诗再见着不远处的那里站着一个男子的暗影时,脑中千百种念头一瞬间闪过,手中的拳头暗暗收紧,她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程莹莹却是故意大声咳了咳,引得那男子侧目。 直到那男人完全转过头来,骆明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居然是这一张脸,果然是这一张脸,一时间却也愣在那里没有动作。 那男人转过身来见到骆明诗后也是愣了愣,疑惑的眼神在骆明诗与程莹莹两人之间扫过,不消一刻目光却是全被骆明诗吸引了去。 原因也是直接明了的很,皆是因着骆明诗那一张堪称倾国倾城的脸,也便是如此,程莹莹才大胆的选中了骆明诗来做她的替罪羊,这样的话在这个色鬼的手中脱身也容易些。 那边男人已是看着骆明诗的脸蛋入了迷,越看越觉得心中欢喜。 程莹莹见了男人这般表情,心中大定,又欲赶紧脱身离开,却是不敢,便故意说道:“齐公子,我与骆二小姐姐妹二人不知齐公子在此处,无意闯入齐公子的地方,吾等二人,这会儿便就走。” 那被称作齐公子的人便就是齐茂山,果然是他,那个老色鬼,死变态。一旦想起他来,骆明诗心中就止不住的发狂,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这会儿见了,不禁又将那前世的一幕幕闪现在脑海中闪现,黑暗的刑房,燃烧着的柴火,冰冷的刑具以及各种用在她身上的奇形怪状的器具。 一瞬间,骆明诗猛的瞪大了眼睛,不敢再想,此刻却是狠狠的将眼睛瞪向前方地处的草坪上。 她要冷静,她要理智,即便是心中再恨,也千万不能让人看出端倪。 这会儿却是听着身边的女人再说:“齐公子,我与骆二小姐姐妹二人不知齐公子在此处,无意闯入齐公子的地方,吾等二人,这会儿便就走。” 骆明诗止不住的冷笑,心中也不断地发凉,她当那女人死活要带她来见的人是谁,原来是这个人渣。怕是那齐茂山原本看上的就是她,而她又知晓齐茂山的奇特爱好,想要拒绝的同时又害怕他的家族势力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这个时候便需要一个棋子来替她挡去这些麻烦。 而很荣幸的,骆明诗便成为了那个被程莹莹看中的人。 那厢齐茂山却是听得程莹莹的一番话之后,却是带着深意的说道:“要走你便走,但是这位骆小姐嘛,”边说着,还发出一阵猥琐的笑容道:“这个骆小姐却是要留下来,我与她可是有着还没说完的话。” 骆明诗此刻已是完全冷静下来,即便心中还是止不住的一幕幕的去回想那黑暗的片段,然而仍是在不断的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强撑着笑了笑道:“齐公子说的是,我们还有一份算不完的帐。” 不只是齐茂山,就连那带着她来的程莹莹此刻也跟着愣了愣。她敢肯定骆明诗之前没见过齐茂山,后来又听说是去了乡下呆了四年,便觉得骆明诗是个没见识的。 因着这个原因,她才敢壮着胆子带了骆明诗来。只是此刻听着骆明诗的话,不知怎的,她总是有些心慌。 齐茂山却是比她更先反应过来,这会儿也朝着程莹莹道:“你怎么还不走,莫不是也想着同她一起?”说着,手上却已是朝着骆明诗伸出去了手,“若你想,我当然也是不介意的。” 骆明诗恶心的看着那只手,本想打开,此刻却是觉得碰一下就恶心,只稍微身形一闪便避开了齐茂山的碰触。 程莹莹听了这话却是大受刺激,立即又将手往脸上抹了抹,只见这原本还清秀可人的小脸此刻却是如同一只花猫一般,一块一块的黑印,再配合着她故意一走一拐的瘸腿,让人看着就倒胃口,偏偏嘴里还说着:“齐公子,莹莹是很乐意再陪您吟诗作对的,只是这会儿却受了伤。” 还不待她说完,齐茂山便大手一挥,很是厌恶的说道:“走罢走罢,快些走罢,看着就倒胃口。” 偏偏是他这般说,那程莹莹听着反而相似听到了什么大喜事一般,高兴地应了一声,就道:“我走我走,不扰齐公子雅兴了,我这便走。” 骆明诗听着这笑意破觉得刺耳,那女子此刻越是高兴,她便越想将她的喜悦刺破,化作一顿乌有。 “等等。” 随着骆明诗那一声铿锵有力的发声,两人皆是被震住了。 两人皆将那骆明诗当做待宰的羔羊,替身羊,还从未想过这羊居然也会发威。 骆明诗却是直直的朝着齐茂山看过去,强硬的说道:“她不准走,她若走,我便也走。” 那程莹莹闻言不可置信的转过头来看向骆明诗,她费尽心思带她过来便是让她乖乖的做好一个替身,现在却又是怎么回事,她一个二品官员的庶女居然也敢。 想罢就狠狠的朝着骆明诗瞪过去,咬牙切齿般恶狠狠道:“你说什么?你居然敢?” 骆明诗却是完全不理会那边的程莹莹,面不改色的看着齐茂山,又将那话重复了一遍道:“我说了,她不准走。”只那眼神中,有不屑,有恶心,有憎恨。 齐茂山多多少少也感觉到了骆明诗对他恶意,却不知道为什么,当骆明诗用这种眼神和命令的语气看着他和他说话时,他整个人也更兴奋起来,不但不觉得怪罪,反而很是愿意去听从,当即也不迟疑,就朝着那已经瘸拐着走了一段路的程莹莹道: “你听见了,骆小姐不准你走,那你便留下吧。” 第一百二十九章 这戏是演还是不演 那程莹莹此刻纵使再有不甘和懊悔,却也无济于事了,也只得恨恨不甘的瞪着骆明诗。 那齐茂山见着程莹莹正一步一步的往回走着,虽觉得也实在有趣,但终觉得那女人此刻未免太过倒胃口了些,便是笑的殷勤的便往骆明诗身上凑,又是被骆明诗一个闪身避开。 还不待他发恼,便先听着骆明诗道:“齐公子急什么,我原先来的时候,程小姐可是说了,是带我来看一场戏的,如今这戏你们到底是演还是不演了,再不演我可就走了。” 边说着声音内边还带着一丝不耐之意,似乎真是等着看戏都等急了的模样。 然而骆明诗这话说的虽是隐晦,然而其他两人却皆是听得明白了。 程莹莹更是直接朝着骆明诗破口大骂,却是被骆明诗一个厉喝给截住了:“程小姐还是莫要这般粗俗为好,届时引来了旁人,怕是对程小姐的名声有损。” 听得骆明诗这一番话,程莹莹心中却更是纠结,此刻她倒是想引来旁人救的她一命,但又怕真引来了任于她清誉有损,更怕惹得事后齐茂山的报复,此刻的心情便是这番复杂纠结。 而另一边齐茂山听得骆明诗的一番话,倒还真似模似样的考虑了一般次举的可行性。 虽说他之前对那程莹莹还有些兴趣,此刻却是一点兴趣也无,相反很是厌恶,这会儿若真让他对程莹莹做点什么,他反而还有犹豫一阵。 只是这时骆明诗的意思,齐茂山想着他遇到的所有的女人当真还真没有一个如同骆明诗这般得劲的,主动要求看这种东西,还唯恐一时将骆明诗得罪了,以后再想得佳人欢心便也难了。 这般想着,倒还真遵从了骆明诗的话一般就朝着那程莹莹走路过去,脸上竟还可笑的带着些视死如归般的表情。 这一切对程莹莹来说却是极其屈辱的,此刻的她颇为狼狈的一瘸一拐的往后退着,眼中的恨意如滔天的怒火,席卷了骆明诗全身,此刻的她硬是恨不得将骆明诗全身上下戳的全身都是窟窿。 眼见着那齐茂山的手已经触碰到了程莹莹的身上,程莹莹却只得发出一声哀怨的低鸣,即便是此刻,她仍是不敢发出一丝过大的声音。 骆明诗就站在一边静静的看着,她恍惚觉得这更像是一段闹剧,从一开始就是你他们两人的事,那程莹莹非得将她卷进来,经她这一番搅和此刻仍变作了他们两人的事,只是多了她一个围观的人而已。 或许围观的人还有两个? 骆明诗敏感的听到一声异响,那人无意隐瞒,此刻却是径直朝着几人这个方向走了过来,会是谁? 骆明诗原是想避开,后又想着,之前本没有声音,却是忽然就有了,那人怕是在她来之前便一直安安静静的待在那里了,不然饶是武功再高强也不会将身形藏匿的这般好。 何况那人,还是病人。 眼前这边走着边带着咳嗽声走出来的可不就是个面色发黄,身体虚弱的病人? 也因着他的出现,那在一旁的两人始终没有做到最后。 换句话来说,他早不出来晚不出来,偏偏在这个时候出来,可不就是为了救那女人而来? 只见那原本还趴在那女人身上的齐茂山,此刻见了这人却是立即站了起来,还有些拘谨的整了整已有些不整的衣衫,而那女人见着那男人的神色却是更加的微妙,有感激,却还有些可惜和不屑。 骆明诗这会儿倒是觉得这场戏倒真是有意思了,这个男人的身份究竟是谁?然而不论是谁,骆明诗都已将他当做敌人的立场的对待。 偏偏在此刻救了她最厌烦的女人,可不就是她的敌人。 便只听着那齐茂山规规矩矩的朝着那男人喊了一声:“大哥。” 骆明诗心中一震,这病态的男人竟然是那齐家的大公子齐茂云? 不怪乎她不认识,前世的她还是骆家小姐时便未见过齐茂云,后又遭遇了颠沛流离流落街头甚至被人几番倒卖,更是再也没资格见到这个身份嫌贵的人了,后来又被齐茂山纳入齐家做妾侍时,那齐茂云便已去世了。 如此,她没见过甚至不知道这人,便是再正常也不过了。 齐茂云先是忘了那两人一眼,又转过身来朝着骆明诗看了一眼,这才开口说道:“这出戏我少说也看了上百遍,早看腻了,茂山还是换一出罢。” 果然是出来救人的,骆明诗这般想着,面上无甚表情,心中却是烦死了这个多管闲事的人。 那齐茂山听罢只得应了声是,那程莹莹也是面露喜色,不过她此刻的狼狈样子再配上那喜极而泣,泪眼朦胧的表情,又是引得齐茂山一阵垂涎。 看得骆明诗一阵好笑,这女人,一边装作被侵犯了很是屈辱的模样,一边又无时无刻不再展现自己那最是能勾引男人的娇媚。 想罢这种嘲讽的眼神还不由得朝着那仗义出手的齐茂云看过去,那眼神仿佛在说:你哪是救了人家,明明是坏了人家好事。 那齐茂云也发现了,却是没有再将这件事情说下去,转而却是朝着程莹莹说道:“宴会就要开始了,程小姐这个样子出现反而不美,不知程莹莹意下如何?” 那程莹莹听罢,本就畏惧身边的齐茂山欲要逃离的心境求之不得,当即便说道:“如此,还劳烦公子送小女子回府,这日这个宴会乃是皇家盛宴,我这个样子怕是如何都不能参加了。” 那齐茂云闻言却是道:“既然程小姐想回府上,我便派我身边的护卫护送小姐回去便好。” 这齐茂山地位非同一般,进宫却是由得皇上特许,能够带上随侍的,这会儿便只见他微微招手,便是见着齐茂云之前出来的地方又走出一个护卫。 待那护卫走近,骆明诗看到他的脸,又是惊了一惊,那人竟是杨平。 果然又听齐茂云说道:“杨平,便由你送程小姐回府好了,路上千万小心些,务必将程小姐安全护送到家。” 那杨平听罢便是领命去了,走到程莹莹身边,就等着程莹莹的动作。 谁知那程莹莹却是又朝着骆明诗恶狠狠的看过来一眼,这才又转向齐茂云娇滴滴的说道:“齐王爷,民女的腿脚多有不便,便是走路也颇有些艰难,可否由着王爷扶民女一程?” 第一百三十章 得饶人处且饶人 齐王爷,这是个什么称呼。骆明诗本还在奇怪那程莹莹口中的话,这会儿有事听到她后边的话又是不由得一阵冷笑。 这女人居然还不死心,这会儿又想将齐茂云引开,只剩的她和齐茂山二人,她居然狼狈成这般还不忘帮齐茂山造势,还是说她当真已经恨她如此。 骆明诗昂首,背脊也挺得颇直,并不因那程莹莹的话惊动半分。 一时间众人皆没有说话,都在等那齐王爷开口。那齐王爷却是笑了笑,又是咳了咳,这才道:“程小姐多虑了,本王的侍卫也是能扶得了程小姐的。”一句话讲完,又是一连咳了好几声,连一旁的骆明诗听了都有种忍不住上去替他抚背的冲动。 那意思仿佛在说,看我病成这样子,你还好意思让我送你么? 骆明诗这才心情稍好了些,看向那齐茂云的目光也没有那般不善。 那程莹莹终是落魄的退场,由着杨平搀扶着走了。 那齐茂山还不时朝着骆明诗看过来,眼神不怀好意,却是顾忌着齐茂云在场,不敢动作。 齐茂云却是先开口了,“茂山可还有事?” 那齐茂山也听出了这话中的催促之意,却仍然不敢忤逆,最后只得又留恋的看了骆明诗好几眼,这才不甘不愿的离开了。 待只剩下齐茂云和骆明诗二人时,骆明诗却见着那人此刻正面上含笑的看着她。 骆明诗却忽然有种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那齐茂山空忙活了一场却为了他人做嫁衣的感觉。 那只黄雀这不正笑看着她开口说道:“骆小姐似乎对在下的处理并不满意。” 骆明诗听吧懒懒的瞧了他一眼,“不敢。” 这人一看着身份不低,倒还真不是她能惹得起的。 齐茂云却是又继续说道:“得饶人处且饶人为好,骆小姐说呢?” 骆明诗却是毫不客气的回道:“不知。” 那齐茂云听的骆明诗这般言不由衷的话也不怪罪,仍是笑着,却是开口说道:“骆小姐似乎不记得在下了?” 骆明诗闻言,心中奇怪,面上却不显,规规矩矩的答道:“今日却是我第一次见齐王爷。” 齐茂云听罢又是一阵低低笑声,在这处沉寂的地方倒格外显得的温润而悦耳,“那骆小姐越长大记性越发不好了,小时候的骆小姐可是将我清清楚楚的。” 骆明诗闻言诧异的往齐茂云所站的方向看过去,只见那人现在原地,见她望过来,反倒抬了抬首,方便她更好的打量。 骆明诗这才不禁又往齐茂云的方向走了两步,待又走近了些,凑近了那人的脸,借着月光和一旁壁灯的微光,才将那男人面上的容颜看的清楚。 再细细思量了许久,这才恍惚想起,自己好像的确是见过他一面。 “四年前祖母做寿,有一男子误闯入了骆府的后院,那个人可是阁下?” 虽是这般问出口,骆明诗此刻心中却是笃定了。 那时才是初见他,却是误将他当做了一位故人,至于那个被她错认作的故人是谁,她却是至始至终也想不起来。 齐茂云见骆明诗终于将她想了起来,这才又是宽慰的笑了笑,“看来骆小姐记性还是不错的,当年还真要谢谢骆小姐的带路,不然真是闹出笑话了。” 骆明诗却是并不领这人的情,直白的说道:“阁下客气了,终也不是我带的路。” 两人许是都想到了后来的遭遇,各自都噤了声,两人一时都没有说话。 只是这般沉默着,两人之间的氛围却也不显得尴尬,两人皆是颇为闲适的站着,皆是不慌不忙,心中无所求,此刻也无所躁,皆是一派静谧闲适的模样,看起来倒还有几分融洽。 终是骆明诗不愿再在这个她觉得颇为诡异的氛围里继续待下去,即便她也承认这种感觉很好,然而只要一想到对方是和那让她憎恨恶心的人是亲兄弟,这种感觉便诡异的糟糕透了。 “时间已不早,民女出来时间已久,若再不回去,家母该着急了。”即便是她有意打破这份看起来颇为静谧融洽的氛围,然而说出来的声音却是意外的柔和好听,这般听起来更像是骆明诗对那人的留恋和不舍。 这番骆明诗恨不得要断了自己的舌头,那番齐茂云听罢却是又低低的笑了一声,这才道:“在下也正要往宴会那边去,骆小姐可一同顺路?” “不顺路。”骆明诗想也不想便直接拒接了,像是在补救自己刚刚失去的颜面一般,这会儿说起话来格外的冷言无情,“姑娘家的声誉很是重要,待会儿两人一起出去叫外人看到了想什么样子,还望齐王爷体贴。” 齐茂云听罢却是又笑了,这笑中包含的戏谑和嘲讽倒叫骆明诗听得一清二楚,因而颇有些不适的皱了皱眉,只听他继续说道:“在下曾记得四年前,骆小姐还是个率性的不将名声放在眼里的人,怎么这会儿倒是讲起这些虚礼来。” 骆明诗闻言,也不禁开始暗暗恼怒自己当年并未顾忌那般多在那男人面前露了真性子,这会儿倒成了别人手中威胁自己的利器来。 只是骆明诗又怎会是甘愿被那威胁之人,当即义正言辞的说道:“那是小时候的不懂事,待着长大了,当然也知晓了名声的重要,还望齐王爷慈悲,莫要再一口一个四年前,倒叫人听了大做文章。” 待说完这一番话,骆明诗却是听得那齐茂云似嗔似笑的声音在说:“你这丫头好不讲道理,我好歹也是要去那宴会的人,这条路我还走不得了不成?” 骆明诗毫不示弱的回嘴道:“我堂堂一个大家小姐,阁下将我作丫头丫头的喊就讲道理了?况且这路宽敞着,阁下若想走便走就是。” 齐茂云听罢却是只笑骂了一声,“嘴利的丫头,理都让你占了。”那一句话中包含的宠溺倒让骆明诗听了暗暗心惊。 只是话虽这般说着,骆明诗作势要走却见着那齐茂云果然没有跟上来的意思,这才颇有些愉悦的往宴会那边去了。 齐茂云却是望着骆明诗远去的背影久久不说话。 他不愿在她面前自称本王如何,就像骄傲如她也不愿主动称呼他王爷,而是称呼他为阁下。 她这般好强不愿轻易低头的性格,在面对皇家时又该如何? 这般想着,齐茂云不禁有些头大,这时只见暗中跳出来一人,至齐茂云身边停下,说道:“禀主子,皇上身边的那探子已经去回报了。” 齐茂云听罢,却反问道:“你觉得那探子会如何禀了上面?” 那属下听罢,想了想才回道:“若是主子刚才并不出面制止,那探子必是会如实禀了,不管如何对骆小姐的名声终是不太好。但是让主子刚出来一搅和,” 第一百三十一章 当年 待齐茂云一个威胁的眼神看过去,那个下属便立即改口道:“好在由着主子刚才的一番从中协调,那骆小姐怎么说也都能算是一个受害者,上面就是知道了,也不会发怒骆小姐就是了。” 齐茂云听罢,这才颇有些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见那属下还在看着他,这才说道:“你说的这些我心中皆知晓,但是也唯有听得你再说一遍才放心些。” 见那属下仍是盯着自己看,齐茂云这才有些不悦的皱了皱眉,道:“如何,本王说的话还不信了?” 那属下听罢连称不敢不敢,又复而凑到齐茂云耳边小声道:“主子,刚刚那骆小姐身边的暗卫也走了。” 齐茂云听罢,有复而点了点头,说道:“如此,本王也该走了,你也快些避开吧,这皇宫之中,上面那位的耳目众多,你也莫要露了马脚。” 那属下听得齐茂云瞬间恢复了往日的威严,也不敢造次,应了声诺,这才立即闪身离去了。 一瞬间,这黑暗的地界处就剩下了他一人,齐茂云这才不急不慢的迈开脚步往宴会那边去了,脑海中想的人却是骆明诗。 他不禁又想到当年他本就是被那骆家大小姐的才名给惊艳到了,才一时兴趣去往到那骆家一探究竟,未想却是碰到了骆明诗。 小小的人儿,忽然见到他也是处变不惊,淡然处之。撞破了她二叔的事也是临危不乱,急中生智另辟蹊径寻了一条生路。临走了还不忘给他指路,甚至想到那般巧妙的方法,有勇有谋,即便是冬寒,也不及她的心暖。 后来也是知晓,原来那个让他惊艳了许久的以“四面楚歌”典故来击退困我大周边境盘旋了一年之久的人并非那以才名称世的骆大小姐,而是以美名著称的骆明诗。 他总是知晓的,外人总被她冷淡的外表迷惑,他却如同窥得了天机一般早一步知晓了她真实的心有多柔软,温暖。 后来又遇着她,更是知晓这个女子有多得他的心。 只是那女子自己全然不知罢了。 如此边想着边踱步边往宴会厅走着,却未想时间过得如此之快,才一会儿便到了那宴会厅。 只一抬眼朝着女宾所坐落的地方看过去,第一个入眼的果然又是她,那女子也有所觉地抬起头来。 两相对视间,见那女子已有些撑不住了,齐茂云这才先一步颇为无奈的将视线移开,嘴角却是挂着笑得。 没办法,这女子总是太要强,什么都要比个高下,就连对视,那女子心里估摸着想必也是非得他先认输才满意吧。 齐茂云寻着自己的座位坐下,这才等待着宴会的开席来。 骆明诗见着眼前的一桌珍馐美食,而真正动筷的人却是少之又少,都是端着杯盏三五成群的说着话。 骆明诗这才发现,原来她真的没什么朋友,远远便瞧着那骆明雪和着几个与她年龄相仿的女子在一处说着什么,许是说到了好笑的地方,几个女子正笑得花枝乱颤,很是明媚动人。 又是忽然想起那程莹莹,之前故意做出一副欲要与她交好的样子来,实际上却是狠狠地将她往那火坑里推了一把。 这样的朋友不要也罢,骆明诗这会儿却是恍惚觉得自己哪里还有这么多精力去想这些有的没有,那齐茂山如今已是出现了,换句话来说,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如今最该想的,是如何报仇才是。 若说她上辈子最恨的是谁,当数齐茂山无疑。 若说翠姨娘和骆二叔是造成她悲惨生活的开始,那么齐茂山便是她整个痛苦人生的根源,是如何都不会轻易放过了的。 待太监一声尖锐的嗓音高唱道:“皇上驾到——” 一时间所有喧闹的众人此刻皆作安静了起来,街朝着一个方向跪下,骆明诗也在其中。 她自认为还是一个很识时务的人,从来不会给自己找麻烦,更不会傻到去和皇家作对。即便她有自己的骄傲,但是这和跪皇家是完全不相干的两回事。 所以说齐茂云的担心是完全多余的,直到他用余光往骆明诗那边看,在人群中找见那柔顺的跪下的那个娇小的身影时,这才很煞有其事的松了口气。 骆明诗也是第一次见到皇上,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之前都是没见过的。 前世是没那个命,这生是还没有机会。 像今晚这样的宴会是每年都举办一次的,官家的小姐公子只要满了十二岁便都能来参加。 她去年因着人在外地的原因,她的父亲还能借着她还小的由头帮她推拒了,今年骆安时是如何都要她出席了。 直到众人只听那浑厚有劲,中气十足的声音颇有气势的说的了一声:“叫起吧。” 那太监得令后又是一阵高喝:“平身——” 众人这才一一应声而起。 骆明诗抬头后却发现皇上却是站在那齐茂云的身边同他讲着什么,因着一个是皇上,一个是齐王爷,两个人的身份皆是不凡,这会儿两人聚到一起,皆是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似乎是那皇上轻声问了句什么,齐茂云面无表情规规矩矩的行了礼答了,皇上却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好笑的话一般,仰面大笑不止,再看那齐茂云,此刻仍是恭敬的摆着原来的行礼的姿势不曾动作半分。 待那皇上笑罢,这才又拍了拍齐茂云的肩膀往最高位摆放的龙椅那儿走去。 这时众人往齐茂云看过去的目光皆变得不一样了,震惊,艳羡,好奇。各式各样的目光交杂在一起,骆明诗也在其中之列,只是她看得是齐茂云面前的杯盏,一次来掩饰她分神的思绪。 皇上刚才那一番作为很明显是给齐茂云造势,不论是齐茂云说了什么,即便是他真的说了逗皇上开心的话,那也要皇上肯给面子才会笑,更何况方才是皇上主动往齐茂云那边去的? 无论如何说,皇上对齐茂云的偏爱是毋庸置疑的,不然也不会齐家三个孩子,独独给了齐茂云封王,而那齐茂山齐妙阳却是连个名号都没有。 真要论起来,齐家与皇家也不是半点关系都无。齐家如今的当家乃是当今皇上的亲姑姑赫连宜静,曾被先祖封作长公主,赐长公主府邸一座。后下嫁齐家,早些年育有一子一女,女儿齐谷涵初入了宫便得皇上宠爱,也就是当今圣上,后来却是难产致死,只生得一二皇子却也是呆呆傻傻。 第一百三十二章 偏爱 再后来,赫连宜静人到中年又受丧子之痛,唯一的儿子齐谷鸣便因病去世,连同他的夫人一并去了,一下子白发人将黑发人送尽,却还有孙子孙女以及原先齐家的一大家子人待她养活,年近半百的她不仅没有因此一蹶不振,反而率领着齐家众人迁居至长公主府。 长公主的荣光还在,大周几朝来也唯有此一个长公主,即便是夫家靠山尽失,如今也没有一人敢小瞧了这个长公主,即便是当今圣上,也是要亲热的喊一声皇姑母的。 再瞧着皇上对齐茂云的偏爱也不是一点道理也无,传言那一度深受皇宠的皇贵妃齐谷涵生的极其貌美,一时放眼天下也找不出第二个比她还要好看的人,而那齐茂云的容貌道与那齐谷涵有一两分的相似,皇上见了这般与心爱之人长得有几分相似的表侄,必然会更亲近些。 虽说还有另一层原因,是因着齐茂云的文才好,好才学京城人皆知,但是骆明诗还是认为前一个理由更让人信服。 然而就是这般得皇上青眼的齐茂云,一个大好青年,早已过了弱冠之年,却是一个妻妾也没有,不为别的,就是因着他身体差。 在这宴会之中,骆明诗也挺到了不少关于齐茂云的事情。一说到齐茂云,女子们的眼神中便满是憧憬和向往,若一真说到要嫁给他,却没有一个女子再敢吭声半句,生怕惹得人来误会。只因着另一条传的很凶猛的流言,说是齐茂云病入膏肓命不久矣,就连皇上亲用的御医每次与齐茂云诊断完脉象,便也是已是如同上坟的表情。 这便是为何齐茂云地位再高如今也没有一妻半妾的原因了,不仅是因着官家的小姐们都对他敬而远之,他自己也是无心于这些事的人,即便是皇上都替他操心了几次当众提出为他选亲,也被他一一拒绝,为之,皇上当众被驳了脸面,也仅是一叹息:“我侄心善”了之。 见此,也足以明了齐茂云的受宠程度了。 然而骆明诗也不由得好奇的朝着齐茂云打量过去,这般远远看着,只见他面色蜡黄,嘴唇发白无半点血色,咳嗽连连,还不时咳中带血,的确是命不久矣之相。 不禁又想到,前世他是什么时候死的? 那是在她进齐家之前便殇了的,前世她是十六岁进的齐家,此番,还有两年。 待皇上来了,这宴席才总算是开始了,只听皇上一声:“众卿皆畅饮罢,莫要拘了自个儿。”这宴会上才算又重新热闹了起来。 骆明诗见此刻总是再无旁的规矩,这才提筷捡起眼前的吃食起来。 不管如何,骆明诗今日一整天未进食,又是赶了那么久的路,此刻早就又疲又饥,见此时一套流程走下来,终于可以开吃了,便再也顾不了其他,独自一人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只是当着骆明诗真的默默地专注着吃着眼前的美味时,反倒成为了在场人的焦点。 并不是说骆明诗的吃相有多么不雅观引得人注目。相反,骆明诗吃相很是优雅好看,细嚼慢咽,举止斯文,如同在自己后花园内品茗吃茶一般悠然自在。 毕竟这来皇宴的,没有一个是奔着吃来的。都是高门大户人家,什么珍馐没吃过?但仍是有好事人将骆明诗此刻进食与她南下四年联系起来,那便又立刻传出了一种谣言。 不少本就瞧着骆明诗那张脸不乐意的女子,此刻更是抓着这个由得不放 只见一个身着紫荆花勾勒宝相花纹服的女子一个只身上前,便站在骆明诗一边,端着的事笑意盈盈的面孔,说出口的话却是叫人听了不是那么回事,只听她说道: “骆二小姐可是觉得这些菜对得了胃口?”说罢,不待骆明诗回答又是自顾自说道:“瞧我这话问的,骆小姐这才头一回,都是尝尝鲜,哪里还谈得上对不对胃口。想必这些年在乡下,日子过得很是清贫吧骆二小姐。” 说罢,还颇为怜惜的看着骆明诗,就连那说出口的话,都带了几分同情,若不是那仍旧勾起的嘴角,倒还真让人不容易分得清了。 骆明诗又是伸手夹起面前的一颗被捣碎的鱼肉,和着面粉一起捏成一颗小圆球的玉珠,这才缓缓送入自己口中,又嚼了嚼,这口感,到底是没有江南骆家的食味楼做的好。 至于旁边的那大概是又来找不自在的哪家小姐,她现在还没空理会。 那女子见骆明诗竟敢真的直接忽视她,脸上的笑也僵了僵,说起话来也愈发不可气了,“骆小姐大抵是在乡下的地方待久了,这会儿愈发不知道规矩了,我与你说话你竟敢不答。” 那女子之前还顾及着骆家还有个骆明雪骆大小姐,因此称呼这骆明诗一直说的是骆二小姐,这会儿却是气急了,却是直接怒称骆明诗为骆小姐。 这边骆明诗还没说什么,周围一种暗暗观望着的人却是躁动了起来,皆是平时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刚刚可是都听见了那女子的话中的火药声,这会儿也都将目光聚焦在骆明诗的身上,只盼她是个不能忍的,两厢一对上,便就有热闹看了。 只是骆明诗还未说什么,那观望中的一员骆明雪倒是跑了出来,行至那挑衅骆明诗的女子面前道:“你骆小姐说的谁,可是在指我?莫不是你以为,骆家就只有她一个小姐,连你也敢将我不放眼里?” 那女子未想到正主还没发话,一旁骆明雪倒是不甘寂寞的蹦跶出来,那女子左右权衡了一会,对骆明雪的态度倒是是要客气了些,“我倒是谁,原来是骆大小姐。” 见着那女子又将她身份点名了一遍,骆明雪也才像狐狸一般颇为得意的摇了摇尾巴,这才又听那女子继续说道:“刚才不是见着你不在吗,这会儿你来了可倒好,你这个妹妹,可是不怎么及你。” 那骆明雪最恨的便是骆明诗样样压她一头,就连她的亲生母亲,也对她颇为宠爱,这让她心中早就嫉妒非常,这会儿听着这话,心中当然很是受用,才一句话的空隙便使得她对那女子的怒气全消,转而倒与她串通一气,又是用着那不虞的眼神看起骆明诗来。 骆明诗终是放下筷子,抬起头,这才颇为无奈的朝一旁站着的两人看过去。 若由着这两个人将事情闹大,传出了骆家姊妹不合的传闻,与于她骆家,总归是不好,况且,听说骆安时近才升官,颇得皇上赏识。 “请问这位小姐是哪家的,为何如此不懂规矩扰人清净,或是小姐实则眼里不好并未瞧见我正在用餐?小姐又是什么身份?我又为何将你放在眼里,难道小姐何处长得要较旁人特别些,才非得来求我将你放在眼里?” 第一百三十三章 直戳痛处 骆明诗话落,周围便传来了基础隐晦悉率的讥笑声,那女子长得正是尖腮细眼,骆明诗此一语可不就是直戳人痛处。 那女子一听得这番咄咄逼人的问话,却是没有一个她能答得上来的,自知理亏,又窥得旁处的讥讽声,竟然是直接泪涌成泉,往外边跑了出去。 骆明诗见了面上无甚表情,心中却是极其无奈的,她不开口便是本欲给那女子留几分颜面,却不想那女子硬是要逼着她出招,待她终于出手了,却不想那女子竟是个如此不堪一击的。 此刻她也是很是无奈,恍惚间却是想到了一句:“一腔愁肠,唯漫天雪飞作解。” 那骆明雪独后独一人孤立在那处,特别是待她又触到骆明诗是一双锐利的如同能看穿一切的眼眸,心里立即也慌了慌,抬起步伐也快步远离了人群中心。 众人皆以为此事当是终了正欲散去,却又见站出来一女子,似乎是腿脚还有些不方便。不是旁的人,正是那之前欲害她不成去而复返的程莹莹。 只见着此刻她已是全身上下换做一新,原先那狼狈的样子已皆作不见,便见着她眼神朦胧那个,一双泪眼似落不落的朝着骆明诗看过来,似是含着无限的委屈,口中说的却是:“骆二小姐嘴巴未免太过恶毒了些,那曲妹妹因得容颜不美又不是她的错,骆二小姐已是天仙般的美貌容颜,又何必为难与她?” 这话说的倒真是有意思,摆明了就是指责骆明诗仗着自己长得好看,欺负那长得不好的人什么曲小姐了? 骆明诗懒得在理,这吃顿饭还没完没了了。 只抬头朝着齐茂云那边看过去,齐茂云也如同心有感应的抬起头来,正好也接收到了骆明诗看过来的眼神,似乎是在质问:“你的手下便是这般将她送回去的?” 即便是未真的听得骆明诗开口,仅凭着眼神,齐茂云便能将骆明诗的语气猜得个通透,想罢,心中好笑却也不能再这般看戏下去。 众人原本还聚集在骆明诗身上的目光,此刻却是随着齐王爷的一声不大不小的笑哼声都被引至他身上,就连那骆明诗和程莹莹也不例外。 只见他故意重重的将手中的筷子放在桌上,发出一阵刺耳的声响,这才开口说道:“我竟不知,只是吃点东西也要被人说恶毒,罢了罢了,这桌菜色,我是不敢再吃了。” 一番话落,众人也皆反应过来,齐王爷是在替骆二小姐鸣不平,这再朝着那对峙中的两人看过去,那骆明诗仍是从始至终淡然的样子,即便是方才与那曲小姐说的一番反问的话,也是温温柔,轻轻声的说出口,让人听了也不觉得骆明诗是在出言讥讽,反倒是单纯的说出了实情。 反观此刻的那程莹莹,此刻脸上已是通红一片,一见便知是心虚所致,理屈的很。 这一仗,如何看都是骆二小姐赢了。即便是此刻众人皆受了误导,以为那骆明诗不过是在乡下呆了四年的乡土小姐,也不可避免的对骆明诗心生好感。 然而此处的响动终是引起了皇上的主意,甚至还特地宣了身边服侍的太监过来询问发生了何事,骆明诗还未想到合适的回答,那齐茂云却是主动上前答道:“还请高公公上前禀了圣上,吾等此刻围坐不过是在赋诗罢了。” 那高公公闻言便领命去了。 骆明诗也是见了,又是朝着齐茂云挑了挑眉,那意思仿佛是在说:“公然欺君?” 齐茂云见了露了抹笑意,却是如同闲庭散步一般好不显露忧色。 只见那高公公回到皇上的身边,凑过去耳语了一阵,那皇上听了,反倒是哈哈大笑,朝着他们看过来,中气十足的声音响遍响彻整个大殿。 “齐王可是又想着了好句?不若大声颂出来让大家一齐品味几番?” 骆明诗朝着齐茂云的脸上看过去,果然便见着那脸上冲她暗暗露出来的一抹得色,转眼即逝,却是再正经不过的回到皇上的话道:“既然皇命已下,微臣自是不敢违。” 只见齐茂云说完后,略作沉吟几晌,这才慢慢吟道:“堤上游人逐画船,拍堤春水四垂天。要看银山拍天浪,开窗放入大江来。一身转战三千里,一剑曾挡百万师。谁敢横刀立马上,唯我大周铁步骑。” 随着齐茂云最后一声落下,大殿内叫好声已响彻一片,当今圣上听得更是从龙椅上站起来,带头拍手叫好,显然齐茂云所做的这一首诗,很是得他的心意。 从来没有一个君王是不好战的,特别是如今大周盛世,百姓们衣食富足,国力强盛,开疆扩土可不就是迟早的事。 可以说,齐茂云这首诗中描绘出的大周盛景以及大周军的强劲难以撼动,个个马屁都拍到了皇上的心坎上去了。不仅是皇上,在座的不少热血爱过之士听得也是一阵热血沸腾,便拍手叫好,朝齐茂云看过去的目光也满是热切。 大殿内的气氛一下子轰动起来,有心人瞧见着圣上这会儿正高兴,便立即提议道:“左右时间也是差不多了,不若就着此刻众人的劲头,那献艺的部分便提前到此刻如何?” 那圣上听罢果然展露了笑颜,却并不言语。 然而有心人虽不泛滥,然而刚好这殿内皆是有心之人,不然一个个又如何坐的了这高位? 当即便是群而喝之,这“众人献艺”便在众人的推动下提前预演了。 只听一人当即便道:“只当是齐王爷纡尊为今年的献艺开了个头,那么下一位自愿献艺的人又是谁?”说罢还朝着齐茂云那处看了看,齐茂云也是有礼的颔了颔首只作回了这一礼,领了他这一顿拍马屁的人情。 此番,一年一度的宴会上献艺的部分就这般开始了。 这献艺虽说是自愿,却是实打实的一个推销自己的平台,适龄的女子欲寻好人家,未曾娶妻的男子也会在此展现自己的魅力求娶意贤良淑德或秀外慧中的女子。 因此即便是展现才艺娱乐大众,那出来展现才艺的人也不少,只是待那齐茂山也站出来的时候,骆明诗却是眼睛眯了眯。 骆明诗心中却是冷笑,这个男人脑中装的都是稻草,腹中也无半点墨水,连那心也是黑的,这种人还能有什么才艺? 第一百三十四章 勾引 不想却听他说道:“在下不才,心中爱慕一女子已久,这会儿只一时兴起赋诗一首,望她也能感知在下的心意。” 骆明诗却能看着那齐茂山说这话时,竟然面朝着自己直直的看过来,暗示意味十足,就连眼神中也流露出了一丝勾引的感觉。 虽说大周的风气开放,较一些周边小国来说很是大气不拘小节了不少,但齐茂山说的这般直白仍是有点过了,因此也惊得周围一阵抽气声也不奇怪了。 再看那众人目光都投放在齐茂山身上,他反倒乐在其中,很是装模作样的思虑了一阵,这才又慢慢吟唱道:“转眄如波眼,娉婷似柳腰。花里暗相招。忆君肠欲断,恨春宵。” 一诗作罢,四座皆惊。许是齐茂山胸无点墨的事实是众人皆心知肚明的事情,一时竟未想到他真似模似样的作了一首诗,再一细品那诗其中味道,字里行间虽没有什么华丽的辞藻,然而全文的意境却是深长,倒真让人从中感悟到了他的几分真心。 骆明诗静静的听完他作诗,切确来说是念诗后,终是忍不住轻轻勾作了嘴角,她已经很是确定了,这首诗不是齐茂山所作,而是他在哪里看了来,这里却是直接搬用了。 因为她前世便就知晓这首诗了,然而具体在那里见到过她又想不起来,仿佛还是那个带着淡淡药房的书房,那是最前世最爱的去的地方,然而那里又是哪? 想罢无果,骆明诗便不再想,左右是先处理眼前的局面要紧,自那齐茂山一诗念罢便很是笑意盈盈的盯着骆明诗看了许久。 众人本就为那诗所感伤,心境有所触动,这会儿见了那齐茂山直白的眼神,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一时有人喝彩起哄,有人暗自嫉妒伤神,那程莹莹却是躲在暗处在笑。 程莹莹心中一怎快意,看着这齐茂山是真的对骆明诗上了心了,如此也不负自己一番作为和牺牲,剩下的,就由着骆明诗好好享用吧。 显然,齐茂山那些腌臜事,程莹莹是知道的,知道的人却终是占少数,不少人仍以为齐茂山便是那身份高贵,风度翩翩,有才气才情的大家公子。 但就这几点来说,即便在骆明诗心中将他贬的一文不值,齐茂山在其他众女子的眼里却是个绝佳的择偶对象。 因此不少女子看向骆明诗的目光皆是带着敌意的不屑和鄙夷。 当即有一个女子不服气了,上前一步却是朝着圣上的方向行了一礼,这才说道:“皇上,齐公子这诗作的可歌可泣,很是感人,民女想着倒是让吾等见上这女子一面,知晓这个女子是谁,这个故事才算圆满,圣上以为呢?” 骆明诗听得这女子的声音便是一惊,即便是不往那边看,此刻她已是知晓这女人是谁了,永生都不敢忘记。仿佛就在昨日重现,那个声音亲手为她套上的麻袋,为她绑的缰绳,推她上的马车。 真真是温柔至极的杀人方式,仿佛那时她还是笑着的,极其甜美充满笑意的声音在与她挥手作别:“妹妹可要一路走好。” 那个人,那个女人,可不就是那前世齐茂山的正妻马湘莲吗。 哦,此刻他们还未结做夫妻,这可好玩了。 如今一个未娶,一个未嫁,应该也是这两年的事了吧,不过,想到这里骆明诗笑了笑。不过就是不知今生今世这两个还有没有缘分走到一起了。 骆明诗发誓,她一定会让这两人再续前缘,不然不论是另嫁了谁或是另取了谁,都算得上是祸害一方,如此缺德的事情,她当然要竭力阻止。 再看那端坐在上首的濮阳帝赫连烨华,如何看都不像是能够被女人轻易摆弄的人,况且濮阳帝正是这近百年来开创了大周最繁盛时期的明君。 这种明显是妇人之间的挑拨唆斗,骆明诗原想着濮阳帝是如何都不会理睬的。 竟然未想,只听那濮阳帝一声令下,“竟如此,那么齐茂山,你便说说,这首诗是写给何人的呀?” 骆明诗闻言却是大感意外,抬眼朝着濮阳帝望过去,待接触到那投射过来的锐利的目光,忽而想到不许直视圣上的这一层规定,又赶紧移开了眼去。 所幸那濮阳帝并未因着这事怪罪于她。 却又是见着那齐茂山在那处惺惺作态作势犹豫了一番,只抬眼看着她,脚下却是未动。 骆明诗现下感觉很不好,这种待宰羔羊的感觉。 她可没有忘记这个宴会的另一层含义。 那齐茂山此刻已是做的如此明显了,那圣上也不见阻止的意思,反而竟也劝着齐茂山将他的“心上人”指出来,即便此刻没有撮合两人的意思,若等会儿齐茂山有意求娶,圣上若是龙心大悦便允了他,那又该如何。 骆明诗丝毫不怀疑,齐茂山绝对做得出这种事。 “回禀皇上,此女正是骆家二小姐。” 齐茂山此语一出,四座皆惊,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聚集在骆明诗身上,还有的不知道骆明诗是谁经过之前那程莹莹和曲小姐一闹,不知道的也知道了。 骆明诗背脊挺直,坦然的面对从四面投射而来的各种打量的目光。 此刻那马湘莲才是望着骆明诗得意的笑了一笑,这才说道:“齐公子才学过人,却独独钟情于骆小姐您,想必骆小姐的才学也定是出众的吧。”说完不待众人反应又立即说道:“不若骆二小姐也赏赏脸,表演一下才艺如何?” 骆明诗心下一片清明,即便是今生今世,这马湘莲还不是那齐茂山的妻子,而她也非那妾侍,马湘莲却还是一样的看她不惯,从她一出口向皇上请示开始,便是打算着在这里等着她罢。 若是其他任何时刻或是场合,骆明诗大可随着性子直接不理这人。这是这会儿,天子当头,何况那天子又不知处于何种目的,也是有意试探于她,在某种意义上来说,马湘莲此刻正代表了濮阳帝的问话,她又如何好直接驳了她脸面? 如此,便也中规中矩的的答了声:“如此,那我便作画一副罢。” 那马湘莲未想骆明诗竟然答得这般爽快,本意是想见着骆明诗出丑的她当即有些反应不过来。 她虽没有反应过来,但总有人快她一步,便就是九五之尊的圣上,只听他发话道:“既是作画,来人,去请白先生来。” 待濮阳帝话音一落,满座皆惊,又闻得濮阳帝继续说道:“白先生今日也是来了,只是稍显疲惫在旁厅休息,这会儿既然终于有人愿意作画了,白先生又如何能错过。” ps:明天爆更哈~小伙伴们,等着笙笙哈~ 第一百三十五章 耐人寻味 听得濮阳帝的话,马湘莲却是第一个看着骆明诗笑了,只是那笑意倒有些耐人寻味。若是单作个画便叫了天下第一画师来看,若说两人是极其亲近的关系那倒也罢。若不是,而骆明诗又刚好是个不精于作画的,那可不就是关公面前耍大刀,自取其辱吗。 濮阳帝这一举动究竟是何意,值得深思。 再观那骆明诗的反应,却仍是一片淡然,似乎一点也不惊慌。 马湘莲见了又是一阵不甘心,忽而想到什么,又是笑着说道:“或许骆小姐这些年呆在外地并不知晓,这白先生乃是这天下最善作画的人,就是称作天下第一画师也不为过。这白先生来了,骆明诗作画的手可不要抖。” 骆明诗闻言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朱唇轻启,淡然说道:“劳马小姐忧心,我已知晓了。” 还是那般淡然的模样,气煞了马湘莲,但也无可奈何。 上首的濮阳帝却是皆看在眼里,眼中暗暗流露出欣赏之意。 待众人期待的白空一徐徐而入,先是上前朝着濮阳帝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这才抬起头来朝着一旁站着的人看过去,待见着入眼的人竟然是骆明诗。 见着骆明诗一时心中大喜,激动非常,然也顾忌着场合,便也只是隐晦的说了一句,“没事就好。” 骆明诗听罢朝着白空一露出一抹笑意:“劳先生挂心。” 两人如同叙旧的语气就好比旧相识,一时间在场的众人又是一惊,尤其是那为首的马湘莲,刚刚还故意在骆明诗面前说着点名白空一身份的话,这会儿也知是自己弄拙了,一时间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濮阳帝也是惊讶的说道:“白先生与骆小姐竟是认识的?” 这个问题要好好答,若是答不好,于两人皆是不利的。 骆明诗还未说明,白空一主动为皇上解惑道:“回禀皇上,草民与骆小姐因画结识,一见如故,草民才厚颜引得骆小姐为知己,好在骆小姐也是爽朗之人,此番,草民便也才多了一个朋友。” 白空一这番话说的是事实,也不全是,但这么说总归不算是欺君的,再加上那白空一话里的对骆明诗的极尽维护之意,骆明诗听罢心中一片柔软。 此话一出,不禁濮阳感到惊讶,就连殿内众人也都是不淡定的,能被白空一白先生因着画引为知己的,又能有几人?即便是那另一画作大师九候,白空一也是从来都不放在眼里,难道这骆明诗比九候还要厉害不成? 濮阳帝闻言,也是惊讶的将骆明诗重新打量了一眼,这才又饶有兴致的问道:“那你的这位朋友,画作也一定非凡品咯?” 此时,殿内的宫人也摆好了案台,只等骆明诗挥毫作画。只是众人仍皆是关注着白空一与濮阳帝的对答上,毕竟心中皆是好奇的。 白空一听罢,身形僵了僵,暗地里偷偷朝骆明诗瞥了一眼,却见着骆明诗仍是那般稳如泰山的模样,也不因他特意投递过来的以稳定眼神解惑半分,一时咬牙切齿恨极了骆明诗这个模样。 嘴上便也只得老老实实道:“草民,却是从未见多骆小姐作画的。”这么说,等会儿不论骆明诗作画的好与坏皆是不冲突的。 皇上一听也来了兴致,乐呵呵道:“原来连你也没见过,那我可就更期待了,”说罢这才转过头,终于给了骆明诗一个正眼,与她说道:“骆小姐,现在可能开始了?” 骆明诗却是发现了,濮阳帝对她的各种有意无意的试探,或者说是审视。还是那种最初便带着敌意的审视。或许说着濮阳帝堂堂一个帝王,为难她一个小女子有些可笑,但事实便是这般。 此番想罢,骆明诗便不再犹豫,摒弃了心中的杂念,专心作起画来。 若不专注,心中还顾虑着其他,那么一件事又如何做的好。作画也是一样,要全身心的投入,将一腔情感全融入到画中,这样作出来的画也算是有了神,而不是平平常常的一张纸和一幅画。 骆明诗只专注其中,便不再管别的,却不知,此刻专注作画的她犹如气势全开,有一种让人不自觉信服的专注力,让人一见了,便知她是个真的懂画的人,甚至是个非常尊重作画的人,看她作画,犹如在看她礼佛一般神圣。 尤其是站的离她最近的白空一。 当初说要教与她作画,她却是百般拒绝,只当她并不擅长,不愿显露。竟从未她能画的这般好。 只见她提笔,那挥毫,一行一动,一挥即止,该点出不宣,该止笔出也绝不勾带一丝一毫,行笔精准且游刃有余。再纵观全图的构造,又怎的一个绝字了得?即便是此刻才现雏形,便就已让他在这冷秋寒月天感受到初春般的温暖,再随着她逐渐的着墨润色,那本就美妙的画卷,此刻却是栩栩如生起来,犹如焕发了生机一般。 隔得稍远些的人却是看不到了,只见着骆明诗在那处专注的作画从始至终除了作画的手,其他身处却是不曾动过半分,而一旁的白先生的脸色却是比骆明诗作画的姿势更为精彩的得,只是这么见着,道更是让人心里痒痒的,恨不得立即上前,一窥骆明诗那画的真身。 不知不觉中,众人却是发现,那濮阳帝却是不知何时,从那大殿上端的龙椅上起身行至道骆明诗的身旁来,还有便是那齐王爷也不由得轻步朝着骆明诗那处凑得更近了些。 然而也就此两人敢这般了,其他的人便只能站在远处,眺望着,只盼那骆明诗快些将那画做完,也好让他们早些一睹真容,免的等的这般急躁。 终于,只见着骆明诗利落的将手中毫笔放下,这才又将这那画整个图的看上一边,忽而听得身旁的人在问:“可是画完了?” 骆明诗毫不迟疑便作答道:“是画完了,只是还未提款。” 还是那个声音问道,哈哈大笑道:“既如此,朕亲自为你提款是如何?” 骆明诗这才反应过来,身旁的人似乎不是旁人,正是那之前还对着她颇有敌意的濮阳帝。这才立即转过身子朝着濮阳帝恭敬的低了低头,往濮阳帝的身后站了站。 这才声音淡淡的答道:“自是求之不得。” 听着这位圣上的话音,似乎已是对她的态度已是和缓了了不少,只是其中更多的缘由,骆明诗也是想不通透了。 又见着,除却那濮阳帝,就连齐茂云也凑了过来,还冲着她露出一抹笑意。 一时也不知是该觉得荣幸还是其他,左右心中无甚感觉,便只站在一边,反正让她作画她也乖乖做了,现下应是再无她的事了。 却未想那濮阳帝见了,又是主动与她搭话道:“如今已是深秋,你这画中却是画的却是副春机勃发图,有何深意?” 第一百三十六章 拆穿 骆明诗默了默,终究还是忍不住拆穿道:“回皇上,这其实是幅作别友人图。” 经的骆明诗这一提,濮阳帝这才有些尴尬的咳了咳,望向骆明诗的眼神,也更加有深意了些。然而皇上就是皇上,又怎么的轻易被尴尬惊退,并不因此止了话头。 他也算是看出来了,这骆明诗也太不爱说话了,换句话来说,就是太低调了,不愿随意显摆,这才一直遵行能寡言少语便绝不多说一句话的准则,来减少自己的存在感。然,他却是偏不如了她的意。 “哦?那又是作别谁,送与谁的?” 骆明诗心中只奇怪,这濮阳帝一向都这么健谈不成?但唯有恭敬回到:“回禀皇上,只是今日见着了白先生,一时心中激动难耐,这才做了这副作别友人图。” 白空一在一旁听了也是有些兴奋的样子,又有些得色,再看那图,已是懂了骆明诗作这幅画的深意。 他们分别是太过匆促,也没有好好作别。骆明诗特意化作了春柳,春柳可不就是暗含着送别之意,这其中不是没有将缺了的柳枝以画作来充当的填补之意。再加上那垂柳枝头坐落的两只黄莺正在高歌,似乎也正在为他们两人的的离别作曲。春风拂煦,万物生长,他二人再相见,必定也是这般情景的美好。 白空一看懂了这幅画,只觉得很是感人,一时竟也有些红儿眼眶,再看骆明诗的眼神也满是赞叹和赏识。抛开了别的在来谈,骆明诗的画工底子,不在他之下,或者摊开来说,他实则还要稍逊一筹。 濮阳帝却是不依不饶,继续问道:“哦,那你们二人莫不是在春日里离别不成?” 骆明诗又是默了默,才回答道:“回禀皇上,并不是在春日里。” 濮阳帝听罢还要再说什么,只听得有两个声音异口同声的唤了声:“皇上。” 这两人一个是白空一,另一个却是齐茂云。 濮阳帝问得动静左右分别朝着两人看了看,那眼神意味深长。 那白空一和齐茂云也互相看了看。 白空一见着齐茂云再没有再要说话的意思,便立即上前朝着濮阳帝行了一礼说道:“皇上,这里幅画虽是名唤作别图,实则描绘的是一种意境,您看那柳枝便是在暗喻,皇上您还是高抬贵手,快些题字罢。” 白空一急急欲为骆明诗辩解一番明确也是已是着急说不出什么有说服力的话来,最后居然就是在直接催促着濮阳帝赶紧题字,那意思仿佛就是在说:“您还是赶紧题字吧,别再废话了。” 可以说白空一此举对皇上已很是不敬了,若皇上一动怒,治他个大不敬之罪,也就是动动嘴皮子的事。 然而,濮阳帝闻言却只是又朝着白空一看了看,又是脸上喊着笑意又看了眼两外一边的齐茂云,见着齐茂云也是一脸恳求之色,这才又睨着眼朝骆明诗看过去,施恩一般的答道:“虽你并未与朕分析这幅画的深意,但好在又白先生仔细为你与朕分析其深意,朕终是懂了。” 这话里行间的浓浓的讽刺之意就算了,那一股子酸味又是从何而来,骆明诗不懂。 然终见着濮阳帝提笔,亲自为骆明诗的画作题款,只见濮阳帝龙飞凤舞般在骆明诗的留白处写下了他的款式,这才放下毫笔,豪气一呼,“拿朕的私印来。” 那濮阳帝身边的贴身太监立即将刻有赫连烨华几字的私印奉上,只待那濮阳市一番动作,那色泽鲜明的朱红色印记便定格在骆明诗的那副画里。 只是待濮阳帝刚停手,再抬起便是将那私印交放回那太监手里时,便听着身后那骆明诗淡淡的话语似乎在说:“这幅画便赠送给白先生罢。” 濮阳帝手一顿,便见着那白空一立即喜笑颜开的凑上来,一副欲要接过这画的模样。濮阳帝一记冷眼睨过去,白空一立即清醒过来,定在原地不敢动弹。 濮阳帝心中也有些憋屈,虽说这幅画是骆明诗所作,她有权利说着这幅画的去处,但是这两人能否尊重一下他这个皇帝,瞧瞧,那幅画上他刚题字的墨迹还未干不是。 一旁的齐茂云也赶紧上前打着圆场,说道:“这幅画即使献艺所作,如何也要待众人欣赏一番,不若待众人欣赏一番在作决定如何?” 这话便就是在哄着濮阳帝了。 那濮阳帝气性也上来了,虽然那幅画他看着也真心欢喜,然而,他好歹也是个帝王,也不至于求着这幅画不是,当即说道:“不必,既然骆小姐说着要赠与白先生,那便是白先生的了。” 说罢竟然还真转过头去看白空一道:“白先生,这画作可愿供出来与在场众人一览?” 然而心中早已下定决心等会儿私下里,一定要让骆家的二丫头为它多作几幅画就是了。 那白空一听着濮阳帝这话语里的酸意,哪里还能听不出其中的讽意的,然却是仍旧舍不得那幅画,宝贝的不行的说道:“愿意是愿意,便是要看得小心些,可别给我弄坏了才是。” 不到白空一再说得更多,濮阳帝立即招来一个太监,吩咐他举着那画,往人群中走过去了。 这一下可把白空一心疼的不行,立即跟了那画后头跑了过去,那模样还有几分滑稽。 待那白空一跟着太监离开了,濮阳帝这才转过头来看着骆明诗说道:“记得你可欠朕一幅画。” 只听着濮阳帝这口气,似乎之前的恶感皆已消失不见,甚至还有点得了皇上的青眼的意思。 然而契机又是什么?仅因为她刚刚展露的一手画技? 骆明诗只觉得如何都是说不通的。 就在她思来想去的时候,便又听着濮阳帝与齐茂云闲谈般的说道:“今年可要改了心思?” 骆明诗听罢心中一动,改什么心思? 只听那齐茂云温润的嗓音说着,“劳皇上为臣忧心,我这副久卧病榻的身子,哪里还能肖想这些。” 两人说话也没有避着骆明诗的意思,然而又故意绕着圈子说着骆明诗听不懂的暗语,如此,骆明诗只好仍将自己当做不存在一般,不吭不声。 濮阳帝又是别有深意的看了骆明诗一眼,这才又转向齐茂云,说道:“话别说得太满,待你什么改了心思,再来找朕。” 说罢,又一步一步的朝着的往那龙椅上走去,每走一步都能将那皇者的威仪展露无遗。 待剩下骆明诗与齐茂云两人时,齐茂云这才朝着骆明诗笑了笑,说道:“未想到你的画技竟然这么好,依我说,就是比之那白先生的真迹也不觉得差上一两分。” 这算得上是明面上的最高的称赞了吧,即便骆明诗心中有数,待听到别人这么直白的说出来,还是有些不能坦然受了的。 第一百三十七章 并不熟悉 便也朝着那齐茂云轻声道了句:“阁下太过奖了。” 齐茂云忽然放低了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够听得见的声音说道:“你若是不愿喊我王爷,也可直接喊我的名字。” 骆明诗闻言有些诧异的朝那说话的人看去,入眼的却只是一片坦然又包容的笑意。 骆明诗心下警铃大作,面上仍是一片冷淡的拒绝道:“小女子与阁下并不熟识,还是免了好。” 齐茂云再也来不及说什么,就见着那原先就聚在一起围观画作的人群,此刻都渐渐散了开来,且每个都齐齐的朝着骆明诗这边看过来一眼,眼中皆是或多或少的包含着钦佩惊叹与赞赏。 齐茂云便也只能朝着骆明诗点了点头示意,这才又施施然的回到了自己原来的位置上,只见他掸起长衫,这才稳稳当当的坐下,后又朝着骆明诗看过来,端起面前的杯盏,朝着骆明诗一个高举示意,这才一杯饮了下去。 骆明诗见了,心中不知是何感受,只得也朝着自己得座位移步而去。 待众人已是皆安坐下来,那白空一小心翼翼的仍是捧着那幅画。原本是被太监端在手中的,后来他嫌着那太监手法不对,又恐其毁了画作,这才要求亲自捧着。 这会儿终于等众人欣赏完毕,他才心满意足的捧着这个画,只当这会儿,再也没人能觊觎他的画了。还腆着脸求着濮阳帝道:“皇上要不您再赏我个盒子,我好把这画装起来不是。” 那濮阳帝坐在上首,听了白空一这厚颜无耻的话,意味不明的冷哼了一声,却是也允了他,只听他对旁人吩咐道:“去给他那个破盒子来。” 虽是这般说着,然而虽是这般说着,皇家的东西哪一样不是最好的,又哪里真的会有破盒子? 原先着白空一本不出席这宴席上的,这会儿见到了骆明诗也在,便不打算再走了,濮阳帝见着他没有要提前告退的意思,便又让人给他在离自己不远处设立了一个席位,待着那白空一将装画的锦盒又喜滋滋的坐下,这件事情似乎便到了一段落。 那马湘莲此刻早已不见人影,许是早就自惭形秽不知躲到了哪儿处去。 却不想,那齐茂山仍是站了出来。 只见他又是朝着濮阳帝行了一礼,这才开口说道:“皇上,我与骆家二小姐情投意合,还请皇上明鉴,为我两赐婚。” 骆明诗听罢,不禁冷笑,什么叫睁眼说瞎话,她已经没有见过比他更擅长的人了。 情投意合?骗鬼去吧。 然而骆明诗此刻却一点都不担心了,她有预感,濮阳帝是如何也不会答应的。 果然,那濮阳帝听得齐茂山说完,连问都不问骆明诗得意思,就直接为她拒绝了,只听得濮阳帝说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种事情你还是待回去后同自家长辈商议去吧。” 却是当着众人的面竟一点情面也不给齐茂山留,那齐茂山闻言果然很是尴尬,一时也不好说什么。 只是不想又听得那濮阳帝又是说道:“届时若是你们两家商议好,再来向我请旨便是。” 骆明诗听罢还有一阵子反应不过来,这濮阳帝究竟是个什么意思,又到底是向着哪边?还是说他有着何种不可告人的目的? 另一边齐茂山听罢却是又如同活过来了一般,赶紧又是跪下谢恩。 濮阳帝生生受了,待他又重新退回位子,这才又朝着众人说道:“众位爱卿好好玩着,莫要拘着自个儿,朕已有些累了,就先歇息去了。” 待濮阳帝话音一落,众人又是立即站起,一阵跪安,只待那濮阳帝完完全全走出了众人的视线,众人这才站起身来。 待濮阳帝走了,众人一下子又恢复了之前的热闹和三五成群的模样,果然是皇上在,很是有些人放不开的。 并且自她一展才艺之后,那再来找她麻烦的人竟是也没有了,原本是正大光明的投射过来的不善的目光,这会儿是多多少少都遮掩了些,不再如之前那般强烈。 还时不时有年轻男子来找她搭讪,虽然都被她一一回绝了。 那齐茂山却是带着戏谑的笑朝着她走过来,骆明诗只是淡淡的看过去。 原先心中一见着他就无法克制的恐惧此刻也并未做消失,至于为何已经能如同表面上这般坦然的面对他,只能说骆明诗掩饰的很好。 边听着齐茂山说道:“骆小姐可高兴?” 骆明诗仍是那一副淡然的表情,说道:“我为何要高兴?” 齐茂山愣了愣,又笑着说道:“我改日便会登门拜访,届时一定会向令堂提亲,咱们二人皆为夫妻,便也是迟早的事了。” “那边到时候再说吧。”说罢便转过身子不去看齐茂山,眉头终是忍不住轻皱了起来,这齐茂山果真是个蠢货,即便她没指望他什么,然而竟然当然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面前说着迟早是夫妻这种话,真真是太厚颜无耻了些。 何况那个女子是极其厌恶他的骆明诗,这会儿她听罢真是立即就要将刚吃下肚的食物皆数吐了出来。 那齐茂山终究还是有些廉耻的,这会儿见骆明诗转过身子去,也看不清她的表情,便只当是自己唐突了佳人,还未想到更深层的意境,便立即道:“那我便先离开了,骆小姐等我,我一定会去的。” 骆明诗闭了闭眼,只当如此便就能不用听到那厌烦的声音了,待她听得那人的脚步声总算是远去了,这才睁开了眼睛。 骆明诗谷估摸着这会儿已是可以退场了,正想着再与白空一大声招呼便就准备离开了。 这般想着,就见到白空一正朝着她走过来。 骆明诗也含着笑意,却听着白空一走过来说的第一句话,还是那句话:“你没事就好。” 骆明诗心中也很是抚慰,只觉着有个人能这么担心自己也是很好,便也笑着答道:“还未多谢你带领着我的车队从那回到京城。”那笑容中居然还带了些感激。 白空一听罢也是笑说道:“这便是你与我客气了,真要说起来还不要多谢你让我搭了你的便车?” 骆明诗听了白空一的话只是笑而不语,又听得白空一颇有些愤愤不平的而说道:“亏得我还将你当做是朋友,有你这么忽悠朋友的吗?竟然这般擅长作画,还将我一直蒙在鼓里。” 骆明诗虽然有些心虚,面上却是不显,反而暗自庆幸幸亏当初未说不善作画之类的话,因此,这会儿耍起无赖来也是得心应手。 第一百三十八章 热切 “我可没有骗你,是你没有问过。”只是这话说的自己心里都在暗暗发虚。 白空一闻言愣了愣,仔细回想了一会儿,好像从一开始便是他主动要求着要教与骆明诗作画,从未想过,骆明诗竟是个本身就会作画的。待眼光瞥到手中仍拿着的宝贝画卷,心中一阵忏愧,竟不知,骆明诗的画技比起他来是有过之而不及,哪里还需的他来教,怪不得如何都不肯学。 然而一直有不肯说破,大概也是怕他没面子无地自容吧。 这般想着,还不由得感激起骆明诗来,看向骆明诗的眼神也更加热切,那眼神似乎是在说:“有你这样的朋友真好。” 骆明诗接收到白空一的眼神中的含义后很是心虚的移开了眼,又转而说起了别的话题,两人又就着骆明诗失踪的事情说了会儿话,待白空一知晓骆明诗是连续赶了几天的路,今日傍晚时刻才骑着马赶到的京城之后,很是惊讶的朝着骆明诗上下打量了一番,这才赶紧说道: “还是快些回去休息罢,我猜你也应了累了的。” 骆明诗心中感激白空一体贴,便也点头作答,两人这厢便是作别,只见着那白空一拿着骆明诗为他所作的作别友人图,晃晃荡荡的走了。 骆明诗也正欲离开,眼神却不自觉的瞥向齐茂云所处的那个位置,却惊讶的发现,此刻那处已是空无一人。 正欲收回视线准备离开时,就见着那齐茂云身边的侍卫杨平正朝着她走过来,骆明诗微愣,停住脚步,待那人走进了,便只听他说道:“禀骆小姐,我家王爷先回去了,让我若是见着您若是在找他的话,便上前来同你说一声。” 待这人话音一落,便见着骆明诗越过他超外间走去,耳边还听得那骆明诗的声音在说道:“知晓了。” 杨平虽疑惑,却也是不能说什么,这会儿已是完成了任务,便径自也往回府的路上行去了。 骆明诗这回却是算得上落荒而逃了,她也不知为何,只听得那杨平说:“让我若是见着您若是在找他的话。”便是心中一阵发虚,面颊绯红,又恐他人见了有异,便立即走开了。 只是心中仍旧腹诽:她怎么会找他,又为何要找他,她找的人又怎么可能是他,那个杨平眼神也太不好使了,她不过是很随意的将眼神瞟到那边去了而已。她要找的不过是她的父亲母亲罢了。 自顾自的这般想着,忽而发现,她如今要走,却是说都没与她父亲母亲说道一声的,待她又朝着那熙攘热闹的大殿望去,又如何能见着半个熟悉的人影? 便不再找不再等,只学着那齐茂云的法子,吩咐了大殿门口了一个太监,若是见着了骆安时骆大人,便主动上前知会一声,她的去向,也好过让她父亲找不着她干着急的好,至于她母亲大夫人,总归最后也会与她父亲相汇合,便也无需再多担心。 待一切都交代完毕后,她这才安心的往宫门外走去了。 待行至宫门口,这才独自一人行至马车停放的地方。只见者车夫在那马车门边靠着打瞌睡。 骆明诗走走近了些后,在门壁上敲了敲,这才将车夫惊醒。 见了来人是骆明诗,立即恭敬的唤了声小姐,这才让开身子,由得骆明诗往马车上去了。 骆明诗一进了马车,便见着望春正趴在马车的小凳桌上,竟是睡着了。整个身子也扭曲做一团,这般憋屈难受的姿势,她也能睡得如此香甜,想必是真的累了。 她失踪的这些天,望春也必定是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的罢。 这般想着,骆明诗便只是默默的坐在一边,尽量不去惊动望春,还朝着外间的车夫说道:“驶的慢些罢。” 那车夫得了令,果然行车的速度慢下来不少,原本还很是摇晃的车身,这会儿只是略微的颠簸。 骆明诗见此终是无事了,这才靠在车壁上,闭眼养神起来。 其实她也曾想过,父亲强烈要求她一定要来参加这场宴会的用意是什么,后来经段离调查得知,这实则竟然是皇上下的令,说是今年将要及笄的官家小姐是一个都逃不了,都要来参加这次的宴席的,这也是这一回的皇宴比往年更加盛大更加热闹的原因。 而至于皇上又为何要下这个命令,其中缘由,也无人得知。 然而经的段离暗查调访才知,那赫连烨华前几个月竟然还与灵隐寺的慧灵大师还有书信往来。 听得此消息,骆明诗不禁眉头一皱。又是慧灵,为何哪里都有慧灵。自她重生以来便是闭着慧灵不见,然而那却是处处皆有慧灵的身影。 骆明诗只得盘算着,如果这件事后来与她又沾有关系的话,届时那如何,她都是要与慧灵见上一面了。 待马车徐徐行进终是停了下来,骆明诗这才睁开眼睛,便听得外面传来那车夫的声音:“二小姐,到府上了。” 骆明诗轻轻回应了一声后,这才转过头看向望春,见她仍是睡得很是香甜的模样,不自觉的也跟着放柔了嘴角。 然终是将望春拍了拍,轻轻说道:“望春快莫要在这儿睡,小心着凉了。” 望春睁开眼,睡眼惺忪的朝着骆明诗看过去,待回过神来,这才恍恍惚惚的说:“小姐你回来了,我们现在回府吗?” 骆明诗听罢不由得发出一串低低的笑声,显得心情很是愉悦,笑说道:“傻望春,我们都到府上了。” 待骆明诗和望春依次从马车上下来,骆明诗又亲自扶着还有些迷糊的望春往府内走去,直到来了丫鬟,这才顶替了骆明诗的活儿。 骆明诗便吩咐着让那丫鬟带着望春下去歇息,望春还要挣扎,骆明诗便开口说道:“如今你这班疲惫的样子是如何都伺候不了我的,就下去歇息吧,就当我放的你一天的假。” 那望春听罢,这才乖乖听话,领命去了。 骆明诗让那些跟着她身后的下人退下了,一个人朝着自己的居所走去。 如今身边的丫鬟,除了望春,谁站在她身后,她都是不放心的。 第一百三十九章 汇报 待她刚行至自己的房间里,她便已经听到一个人的身影落地,不用待她进屋后仔细去看便已知晓是谁了。 段离每次这般突然出现,边都是他发现了什么事情主动汇报的时候。 骆明诗都是有些期待今天段离要向她汇报些什么。 一进屋果然便见着是段离,还很是贴心的为她点亮了屋内的烛火。 骆明诗朝着段离感激的点了点头,又移步行至铜镜前,抬手便是将着发饰一个一个的拿下来,然后将发髻打散。 却听不到身后的半分动静,不由得转过头,朝后面看了看,这才开口说道:“可是有什么不妥?” 段离只是默了片刻,这才开口说道说道:“今日那女人诱主子入得那偏僻处时,暗中便一直有人盯着着。” 骆明诗听罢,在发丝间飞舞着的手顿了顿,这才说道:“知晓是谁的人?” 段离立即回答:“是那齐王爷的人。” 骆明诗听罢并未有什么反应,只是淡淡的说道:“那齐王爷便在那处,他的人在附近也并不奇怪。” 然而未想到段离接下来的话倒是让她吃了一惊,只听段离说道:“那齐王爷本是坐得稳稳当当的在那处喝茶,只是在那暗处的人忽然出现到他的身边与他说了些什么,那齐王爷再现身,阻止了主子的好事,随后,又有另一个暗处的人影出现,观察着主子你们在场的几人的一举一动。随后又离去了。” 骆明诗听罢,思量许久,待她再开口,问得却是:“那你可又知道,后来的那个人,又是谁的人?”虽是这般问着,心中却已经有了答案。 段离只是直白道:“不知。” 骆明诗这下却是立即说道:“许是皇上身边的人,若是再有机会,你往这个方向去查,应是有收获的。” 段离闻言没有丝毫怀疑的便应了,见骆明诗再没有吩咐,便是行了一礼后便立即闪身离去了。 段离走了,骆明诗却是仍在独自思量段离刚才说的那一番话。 若说齐茂云本就不是个爱多管闲事的人,这下却是突然出手了,那么便是有什么变故。这变故是什么也是非常明显了,便是后来出现的那个身份不明人,因着他,他才会改变作壁上观的主意,并且极有可能的,齐茂云还知晓后来那人的身份。 然而即便如此,他也可以只装作不知的继续做个旁人,但是他没有,从中插上一脚,阻了她的好事,那两人即将发生的事,必然是为了保住一个人。 很显然,那个人绝对不是程莹莹,不然他早就可以出手了。那么只有便是他的弟弟,若她猜的没错,后来那人真是皇上的人,那么就解释的通了,即便他兄弟二人一直表现的不合,但是在面对皇帝时,他兄弟二人还是会齐心协力一致对外的罢。 骆明诗自顾自的这般想着,虽然其中还有很多说不通的东西,比如同样是皇叔侄关系,濮阳帝对两人的态度却是天差地别。比如若真是兄弟齐心,那么齐茂山和齐茂云之间那般明显的不和与生疏又如何解释。还有太多太多的疑点,骆明诗被自己逼得无法,只好换做另一种设想。 若齐茂云想保住的人是她骆明诗呢? 那么便又只剩下一个问题了,她齐茂云为何即便是毁了他的亲弟弟也要保住她骆明诗? 翌日,骆明诗才醒了过来,便见着望春站在一旁笑意盈盈的看过来,“小姐醒了?” 骆明诗见了,一大早也只觉得心旷神怡道:“你这会儿看着气色倒是好。” 望春听罢也是很有精神的和骆明诗打着趣道:“还不是得多谢了小姐恩德让我终于宽心的睡了一个好觉。” 骆明诗听罢也站起身,嘴里仍不忘打趣着望春道:“哦?原来望春这是在抱怨我这个主子之前都未让你睡个好觉?” 望春听罢身形一顿,这才知晓自己又被骆明诗绕进了洞里,急急为自己辩解道:“小姐我是说,之前一直担心着小姐您的安危,好几天都没怎么睡觉,可不是在抱怨您然我太累所以没睡着觉。” 骆明诗听罢只是笑,待行至那铜镜台前坐下后见着望春还在那处站着有些不知所措,这才说道:“怎么几日不见还与我认真了起来,难道不知晓我惯爱逗弄你?” 望春听罢,这才恍然大悟,再行至骆明诗身边已是不用骆明诗再开口,主动为骆明诗束起装来,边梳边抱怨道:“小姐总爱欺负人,也不知是什么性子,就没见过您这样的惯爱逗弄侍从的小姐。” 待两人又是一阵说闹,骆明诗也已是梳妆完毕,便是带着望春往大夫人住处行去。 既然是回了这骆府,这规矩,总是要守的,往常是个什么样子,这会儿也就该是个什么样子,即便如今她已是家主,这个家里却首先还是为人子女的身份。 望春此时也在骆明诗身边说道:“大夫人早已派人来传话,说小姐若是累了,几日便好好休息,今日的请安便就免了。老爷那边也派人来传了消息,老爷今日休沐,让小姐您若是起了,便去往书房内一趟。” 骆明诗想了想,便转了个方向,这才说道:“母亲昨日许是回来的甚晚,便由这母亲都休息会儿,父亲却是早起惯了的,这会儿应是已在书房里候着我了,便先去寻了父亲罢。” 待走了两步,又是吩咐道:“你再差个人去母亲屋内传个口信,就说我先去父亲书房里,稍后便来与母亲请安。” 如今她才初回骆府,好歹也是离开了四年之久,时间一长,许多东西便不那么好拿捏控制的了,就好比说,她与那大夫人之间的联盟,可还如之前那般坚固? 骆明诗不敢轻易去相信什么,唯能做的便是小心翼翼的走好皱纹每一步。这会儿先差个人前去传个口信,若一会儿稍有个意外耽搁了,但事先已打好了招呼也好过无声无息的让大夫人见不着她的人影,因此误会了她要好的多。 望春自是没有异议,按照骆明诗的吩咐去了,又跟着骆明诗身后便就是一齐往书房的那边行去了。 第一百四十章 洽谈 待两人踏着晨露往骆安时的书房处去的时候,却意外的瞧见门口除了站着骆安时的小厮外,还站在一个不曾见过的面孔,也是小厮打扮的模样。 那骆安时身边的小厮见了骆明诗来,立刻上前恭敬的唤了声:“小姐。” 骆明诗颔首应了,又开口问道:“可是有客人在里间?” 骆明诗心中也是很是惊讶的,又是谁会这般一大早的就就来登门拜访?未免太勤了些。 就听那小厮回答说道:“是,齐家的二公子一大早便来了,这会儿跟着老爷在书房中洽谈。” “洽谈,谈什么!”骆明诗声音几乎带着质问。骆明诗这下子是真的怒了,这人究竟有完没完,就这么迫不及待上门来求辱吗? 那小厮当然不知内里在谈些什么,这本就不该是她一个小厮便能知道的,也只有朝着骆明诗告罪一声:“小姐,奴才不知。” 骆明诗也知晓自己不该发作他人,见那小厮谦卑的模样,一时也软和了声音,道:“没你事了,我去花园走走,待那人出来,你再来唤我。” 至于那人是谁,她不愿说那小厮也不敢细问,然而心宗也是清楚的。 待骆明诗行至那花园,入眼的是一片姹紫嫣红。即便是已经到了这初秋,这骆府的后花园仍是一片繁盛的景象,入眼的便是那迎露盛开的夹竹桃,雪白色和桃红色的花瓣交错着,显得很是精彩纷呈。 待再往里边走了些,远远瞧过去,却忽然见着一个人影站在那里,只留给她一个背影。 这一幕似曾相识,曾记得那是四年前的哪一天也是这般,在此处遇见。 直到那人似也有所感的回过头来,两人的目光对上,却是那人先朝着她笑了,只听他温润的声音开口道:“骆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骆明诗只是淡漠的而看着他并不言语,脚步却是不偏不倚的朝着他走过去,待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三尺时便堪堪停住。 “你怎么会在我家?”这一句已是极不客气的问话声了,似乎是将着对那齐茂山的怒气也一起转达在这人身上,谁让他俩人是亲兄弟呢。 然而那齐茂云听得骆明诗这毫不客气的话,也丝毫不见怒气,反而很是包容的笑了,“因着茂山有事要与骆大人商议,所以我便陪着他来拜访骆家。” 这倒是像是在回答骆明诗的话了,然而那话中语气的自然,仿佛骆明诗那般介意的事情在他看来无关紧要。 骆明诗听罢却是心中更气,然而却也无法,只有转过身子不去看齐茂云,待清晨的寒风吹过,也吹顺了骆明诗心底的躁动,待她冷静下来,便就听到身后人传来的咳嗽声。 不由得准过身子去看,果然见那人正虚弱的佝偻着身子,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口鼻,试图掩饰住自己的咳嗽声,然而却是徒劳,反而使得体内的气息更加不畅顺,咳嗽声更是止都止不住。 骆明诗终是看不下去了,见那齐茂云身边竟然也没有带着个把人,就吩咐身边的望春赶紧去厨房拿一壶姜汤过来,自己却是亲自上前替齐茂云抚背顺气,边手中的动作边嘱咐道: “莫要憋着,咳出来便好了。”说罢还抬起头来朝着前边看了看,又复对着齐茂云说道:“前边有个亭子,我扶你去那边坐会儿。” 那齐茂云听罢便咳嗽边点头,顺从者骆明诗的方向往那边走了过去。 骆明诗没有多想什么,只想着要可以减少一些他的不适也是好的。 然而齐茂云却是在骆明诗主动将手覆在他的手臂上的时候心中一动,暗自看了骆明诗一眼,却见着那凝脂般的肌肤上满是担心与认真,又恐对方发现,急急撇了开眼去。 待到齐茂云终于在那凳子上坐下,那阵剧烈的咳嗽声也渐渐散去,骆明诗这才收回了自己的的手,静静的看着肚子喘气的齐茂云。 待那齐茂云也终于平静下来,这才看向骆明诗,还有些颇有些惨淡的说道:“让你看笑话了,我这个老毛病了。” 骆明诗听罢没由来的心中一颤,张了张口,还是忍不住问道:“难道不能根治吗?” “听天由命罢,如今还能活着,我便已是十分满足了。”虽说着这般残忍的话,然而嘴角的笑意却仍是没有丝毫减淡半分。 骆明诗只是安静的听着齐茂云说着归顺天意的话,藏在衣袖里的手指不禁动了动,然而终也没有了其他动作。 两人之间一时有些沉默,原本也就是不相熟的人,又有什么可说的? 骆明诗正欲想着等望春一来,便就离开的,且不想听着齐茂云突然出声道:“骆小姐可知晓吾弟来找的令堂所谓何事?” 经的齐茂云这一句话,骆明诗全身的神经立刻警觉了起来,两只晶亮的眼睛也直直的朝着齐茂云看过去。 就听着齐茂云似乎是笑了笑,这才又说道:“昨日夜里回府上之后,吾弟茂山就直接去了祖母的院子里,出来的时候却是红光满面,喜笑颜开,你又可知他们谈论了什么?” 骆明诗每听得齐茂云说一句,袖中的手指就握得更紧了一分。 骆明诗动了动唇瓣,颇为艰难的说道:“不知。” 昨日里在大殿上,文武百官面前,濮阳帝说的话还历历在目,只要齐茂山求着两家长辈的同意,他就给他们赐婚。 今日一早,她便有去与父亲商谈这件事情的意思,却不想倒是被那齐茂山抢先了一步。 这会儿骆安时究竟是个什么态度,她也无从知晓,那齐家权大势大,若是齐茂山真取得了那长公主的支持,对骆家施压起来,到那时…… 到那时,即便是骆安时愿意遵从她的意愿,也是无济于事的。即便骆安时如今已是颇得皇上器重的二品尚书,也是无法与积威已久的长公主府相抗衡的。 再加上濮阳帝昨晚说的那般意有所指的话语,其中的含义指不定也是会在背后推动一番。 如此,难道她就嫁这人嫁定了不成? 想到此处,骆明诗只觉心中梗塞难耐,脑中也不断想着破解之法,只待触到那齐茂云一脸病态的容颜时,灵光一闪。 那人此刻也正望着他,仍是带着一脸包容的笑意看着她,似乎对一切的事物都能容忍一般。 骆明诗动了动嘴唇终是没说出什么话来,直到望春的到来打破了两人的僵局。 第一百四十一章 装作不知 望春端着一壶还在冒着热气的姜汤走过来,见了两人都不说话,虽也觉得颇为奇怪,却也是自发的将着那姜汤为两人一人到了一杯。 齐茂云见了当即伸手去接,骆明诗在一边看着立即出声提醒道:“小心烫着。” 却见着齐茂云稳稳地接过后,又将那惹汤放在了桌子上,这般有礼的举动引得望春连连朝着齐茂云多看了几眼,显然很是惊讶又欣赏的。 即便刚刚骆明诗那句话说得很是小声,齐茂云却仍是听到了的,当即又是带着淡淡的笑意对骆明诗说道:“我体质属寒,却是要比一般的人更不知热些,这热度与我来我,不碍事的。” 骆明诗心下了然,面上却是不显,待齐茂云一说完便是站起身来,正欲告辞。 却在这时,听得那有人在唤她:“二小姐。” 骆明诗闻言看去,就见着是骆安时身边的那小厮。 骆明诗眼神一亮,她之前可是嘱咐过那人出来,便让他来找他的,这会儿这小厮来了,应是那人走了吧。 也朝着那人的方向迎了过去,知道他凑近了些,就听着他道:“小姐,老爷唤你过去。” 骆明诗听罢又是问,“那书房里的人可是走了?” 说罢又觉得那人的哥哥还在自己身后,这儿说恐怕有些不妥,待她再往后看,齐茂云却像是没有听到她话中对齐茂山的不敬一般,脸上也无甚表情,只当是待她看过去的时候,也回了一个温和的笑容罢了。 是装作不知,还是本就不觉得冒犯? 小厮听得骆明诗的问话,立即答道:“书房内的那位公子是出来了,却还未走,许是老爷让留了午膳。” 骆明诗听罢皱眉,事情都谈完了还不走,赖着她家里又是打的什么主意? 身后的齐茂云也是听见了的,当即也是笑着朝骆明诗说道:“看来还要叨扰骆小姐家一会儿了。” 骆明诗又听得身后的人的温润的声音,也只觉得心中安定了不少。 一时脑中闪过无数个念头,也在最终做了个决定。 当即便对那个来传话的小厮说道:“你可知晓那齐二公子往哪儿处去了?” 那小厮一愣怔,后也立即回答道:“此刻在大厅候着喝茶呢。” 骆明诗听罢心中已是了然,“你先回去罢,就与我父亲说,我稍后便就过去。” 那小厮听了立即回去复命了。 骆明诗又看向望春道:“我与齐公子有些话要说,你先去旁处等我。” 望春听了,惊讶看向骆明诗,又朝着同样有些诧异的齐茂云看了看,这才点了点头,往远处去了。 待又只剩下骆明诗与齐茂云二人的时候,齐茂云有些疑惑朝着骆明诗看过去,看到骆明诗也同样的带着些笑意的朝着他看过来。 齐茂云先是一顿,复而也跟着露出了一个笑容道:“这似乎是我今日见到骆小姐之后看到的第一个笑容。”说罢见骆明诗的笑容僵了僵,继而补救说道:“你该多笑笑,我知你其实是喜欢笑的女子。” 骆明诗愕然。 她自己是再清楚不过,她不喜笑,多数的时候都是冷着一张脸,然而每次笑的时候,都是在心中盘算着阴谋的时候,她只笑被她算计的人会遭遇的惨状,只笑将要见得她讨厌的人痛苦。 她又何时是个喜欢笑的女子了?这是讽刺她作恶多端? 骆明诗卸下了面上的假笑,冷着一张脸朝着齐茂云看过去,这突然的变脸倒是把齐茂云吓得一愣。 “你倒是才真的喜欢笑,脸上除了笑就没见过其他的表情。” 齐茂云见了骆明诗这是恼了,脸上笑意更甚,却也不敢再多说什么,怕激怒了骆明诗。 骆明诗却是见他这永远都是这副温和的模样更加觉得烦躁了,就连说出口的话都带着一股子凶巴巴的味道。 “你娶妻了吗?” 齐茂云闻言整个身子皆是一震,脸上的笑意也僵了僵,脱口而出道:“什么?” 就听得那眼前的女子又复重复了一遍,这一遍他倒是听得清清楚楚,清楚得不能再清楚,就听得她的声音说道: “你娶妻了吗?你愿意娶我吗?” 齐茂云好一阵子皆没有说出话来,骆明诗便也就那般看着他,眼神坚定。 “骆小姐可知晓自己在说什么?”却是骆明诗难得的见到齐茂云皱了皱眉头。 骆明诗心中已做了决定,这会儿说起来更是无比坚定,“我当然知晓,我想你娶我。” 说罢,见齐茂云仍是不理解一般,这才说道:“你知晓的,齐茂山已经来我家里提亲了,我不愿嫁给他,但是他身后有长公主,还有皇上长势,我没有办法,若是非得让我嫁一个人,我宁愿那个人是你,也唯有你。” 齐茂云沉吟片刻,好半晌,只见他薄唇轻启,却是说道:“你可知我为何年岁这般大了还未娶妻?” 年岁几何? 齐茂云今年才及弱冠,也不算大,然而相较于普遍十五便娶妻的大周来说,的确是较晚的了。 骆明诗不语,原因她大概也猜到了,就听得齐茂云继续说道:“我恶疾缠身,都不知何时便是生命的最后时刻,你说想嫁给我,”齐茂云顿了顿又继续说道:“若真是嫁给了我又相当于守活寡无异。” 骆明诗待齐茂云说完,这才缓缓说道:“你说的这些我都已知晓,然而我还是想嫁给你。” 齐茂云看向骆明诗的眼神更加不解,“你堂堂骆家二小姐,你可以嫁给更好的人,又何苦嫁与我?” 骆明诗听罢冷笑了一声,“更好的人,那是谁?你的弟弟齐茂山?” 齐茂云听得骆明诗的语气,这才有些明白过来,脸色显得更惨淡了些,仍是问出了声,“你这般非得嫁与我的原因,便是你不愿嫁茂山?” 骆明诗刚想直接答是,待触及齐茂云的眼神时,她蓦地止住了声。 齐茂云转过头去不再看她,似是不愿再看她。 “你若不愿嫁给茂山,只说便是,又何苦这般。”齐茂云这般说着,又想起骆明诗说的缘由,继而说道:“我可以帮你。” 是的,只要齐茂云答应肯帮她,那就一定能帮她。先不说长公主那边更偏爱哪个,单就皇上那边,凭着他受宠的程度,只要他一句话,皇上肯定便什么都有着他的,这件让她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的棘手事,于她来说还不是举手之劳那般简单。 骆明诗看着眼前齐茂云的背影,陷入了沉思。她却是从未想过,他竟然会拒绝她。 他对她的特别,她是一早便知晓的。他不娶妻的原因她也是知晓的。原想着只要她开口,他哪里还有不答应的,却未曾想过,他至今无妻,并非真的无人肯嫁给他,而是他不愿。 第一百四十二章 你又何苦 再回到此刻,他已是提出了可以帮他推掉这门亲事,条件很是诱人,然而他能得到的就是可以不娶她。是真的这般不愿娶她,还是觉得这样便是为她好。 齐茂云虽转过身子,却始终关注着身后的人一举一动,此刻却听着身后的人半点动静也无,索性准备提步直接离开这个地方的时候。 不想却是刚走几步,便听得身后的人终于开口了,说的却是: “若我仍是要嫁给你呢。” 那一刻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本想着既然她不愿,他又刚好能帮她一把,那又算得了什么,又何至于让她牺牲了她美好的一生跟着他这个病秧子耗。 原以为她定当是欣然受之,然而他听到了什么,那女子又可否知晓自己在说什么? “你又何苦?”几乎是脱口而出,这便是他最想问她的话。即便如此却仍是未敢转过来面对她,他害怕自己此刻心中的窃喜太过强烈直接显露在脸上,以至于让她又发现的他的丑恶而厌弃他。 更是害怕自己此刻脸上的痛苦的表情吓到了她。虽不知晓其中缘由,但他却是清楚明白,她那么坚定的想嫁给他,绝不是因为她对他有情。 骆明诗见齐茂云终于不再是一味的拒绝,这才心中暗暗放下了心,迈开步伐,朝着眼前这背对着自己的人走去,每一步都走得稳稳当当,每一步皆是她的决心。 待被齐茂云拉开的距离渐渐的又缩了回来,骆明诗心中竟然有些愉悦,似是那小时候吃到了一颗念想了好久的糖果一般愉悦,不自觉的,说出口的话也带着音调的上扬:“你没有拒绝我,你是答应我了。” 齐茂云闻言,这才转过身子来看向近在眼前的她,一时心中莫名,脸色似乎是要笑,总有些不自然。 反而是骆明诗见了宽慰他道:“你既然也答应了,那边就莫要再哭丧这个脸,若让他人知晓了,还当我是在逼婚。” 可不就是逼婚。齐茂云虽是这般想着,脸上却也随着骆明诗的话渐渐变得自然了些,正想着向往常一般笑着面对她,还不待他扯出上扬的弧度。 魂儿听见一个女子的声音在远处传来,似是在朝着他们两人大喊大叫,“你们在干什么?” 骆明诗一听便知这是谁。 如今齐茂山要来骆府提亲的事情恐怕骆府上上下下皆是知晓,保不齐齐茂山做得更绝些,已经将消息扩散到街头巷尾。这般做的用意便是,一个曾经与其他的男人传过议亲的消息的女人,是很难再嫁与别的男人的。 这便让她更加无力反抗他的亲事了。好歹也是在他身边伺候了六年的人,他那下三滥的手段她又如何会不知晓。 这会儿听到那骆明雪的大喊大叫,显然已是发现了他们两人了。骆明诗立即想到一个念头:若真是如此,她何不也扩散出另一个让那齐茂山也反抗不得的消息? 齐茂云听得另外一边传来的一个女子的声音,几乎本能的便想往后退一步,将他与骆明诗只见的距离拉开。 女子的名节有多重要,他又怎么能让骆明诗受到这种伤害? 几乎是同一瞬间,只是不等齐茂云的脚步迈开,就听着骆明诗朝着他的方向倒过来的声音小声说道:“快些抱着我。” 听清楚骆明诗话中的意思,齐茂云倏地瞪大了眼,还不待他反应过来,骆明诗就一头钻进他怀里,他一时双手皆是条件反射的去借住向他倒过来的骆明诗,这会儿却是反将他抱得更紧。 齐茂云也不是笨人,立即也知晓骆明诗这般是要做给那女子看。 他已经听到远处那女子颇有些气势汹汹的靠近的声音了,正不知该如何动作间,便听得怀中的温香暖玉不满的小声道:“若是能再想些效果就更好了。” 闻声一低头,便是见着那女子的朱唇一张一合的说着她想要装得更像些,既如此便满足她罢,她还想要什么,皆满足她罢。 只一低头一闭眼间,顿时觉得真个世界都安静了,一切都不复存在,唯有存在的能够真实感受到的只有他怀中的人,以及那真实温热的触感。 叫醒他的是一阵女子的惊呼声,他不耐的睁开眼,动作却是格外的轻柔,慢慢地放开怀中的人儿。 却只见到她颤动的眼睫缓缓睁开的双眼以及迅速低下头去的只留给他的一个乌黑柔顺的发顶。 朝着那颇煞风景的聒噪女子看过,那是骆明雪,骆家大小姐,怀中的人儿的同父异母的姐姐。 即便如此,也是给给个好脸色,反而像是在骆明诗那处收起的王爷的威仪尽数发泄在此处。只听他怒喝一声:“滚!” 那骆明雪气势汹汹的赶过来,本意是兴师问罪,一会儿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会儿又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这人,在她家里做这般失礼的事情,还竟然对她发作。 骆明雪怒不可遏,又心中忐忑,只因对方身份是王爷,她的确是无可奈何。她拿捏不住那齐王爷,难道还收拾不了骆明诗不成? 身子颤了颤又往后退了两步,这才颇为愤恨的指着骆明诗道:“你等着,我这就去跟父亲说道这事,如今你也休想再和齐茂山修成好事。” 说罢就赶紧往骆安时的住所处跑去了,像是身后有狼群在追似的,看背影都觉得狼狈。 “求之不得。”似是在回应骆明雪的话,骆明诗看着那小跑着远去的身影,小声的念出声,又复立即往后退了一步两两人间的距离拉开。 骆明诗不去看齐茂云的眼睛,抢先开口说道:“家姐已经去往家父那边了,相信家父应该很快便能知晓此事。如此,我也该往那处去了。” 齐茂云见骆明诗这般说着,却是脚下不动,似是还有些犹豫,当即也知晓骆明诗的顾虑,主动开口说道:“我会娶你,在他之前。” 骆明诗只听得那人的保证在耳边响起,简短却有力,声音很轻却很是让人信服。心中也安定下来,却是仍未多看他一眼,抬步便望着骆明雪跑远的方向去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与父亲的交谈 骆明诗此行是去往骆安时那处“坦白”他们两人之间的感情,作为当事人之一,他又怎么能缺席? 当即也跟随这骆明诗的步伐慢慢的走着。 看着眼前的娇小的人影,她虽嘴上并未怪罪他的孟浪,但他知晓,此刻她的心中却是对他更警惕了。然而即便是如此,他也并不后悔,只因着,刚刚的那一刻,他已等了太久,太久。 一阵轻缓有力的敲门声打破了室内的近乎凝结的气氛,一时两人皆知来人是谁。 骆安时首先抬起头来说道:“你说的那些,我都已知晓,你先下去罢。” 骆明雪还有些不甘,然而多年来对着骆安时本能的畏惧也使她不甘再多说一句话,便疾步往外边去了。 骆明诗敲完了门便站在一边等候,不一会就见着书房的们倏地被打开,却是骆明雪颇有些不悦的朝她看过来,那充满憎恨的双眸直直的朝着射过来,触目惊心。 骆明雪很是不给面子的冷哼一声,嘴里还说道:“这下看你如何收场。”话中的幸灾乐祸之意实在是太过明显,便是再迟钝的人也能轻易的感觉到,显然是骆明雪根本就为想过要掩饰,丝毫不惧怕得罪她是如何结果。 那么,她骆明诗就真的如她所愿般死定了不成?然而骆明诗嘴角带这宽容的笑意,朝着骆明雪语气颇显恭敬的唤了声:“大姐。” 骆明雪说完那话,见骆明诗依旧是这般她最恨的模样,当即也不愿再多停留,扭头就走,只等着一会儿再来看着骆明诗的好戏。 待见了那骆明诗进屋,骆明雪这才又颇为得意的唤来身边的下人嘱咐道:“你给我盯着这里边,有一丁点消息就立即汇报给我。” 那骆明雪身边的丫鬟当然立即应了。 两人密谋间被跟着骆明诗身后走来的齐茂云撞见,骆明雪心有畏惧,当下便虚了几分。 齐茂云却是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并不多做理会,那骆明雪便立即带着原本叮嘱着看守的丫鬟一并逃走。 齐茂云并未在意,只是抬眼瞧了那关上的书房门一眼,又兀自站在门口等待,一片悠然自在,仿佛就是在那处赏景一般。 骆安时只见者骆明雪颇有些手忙脚乱的跑出来,再闻得脚步声,却是骆明诗稳重的走了进来。 这才心中暗自欣慰,也不亏得他对她从小的偏宠了。 骆明诗一进房门,便唤了了声:“父亲。”以示问安之意。 骆安时听罢摆了摆手道:“还是唤我爹爹吧,如同你小时候那般。” 骆明诗从善如流:“爹爹。” 骆安时却是颇有些欣慰,连声让骆明诗坐。见两人皆是坐下之后,这才深深叹了口气,才准备开口,一副促膝长谈的架势。 “你我已是有四年未见了罢。”说罢还叹了口气道,“想当年你年岁还小,比起明雪还要小上一岁,我这个做爹的却是让你去了那么远的地方替爹爹收拾那一堆烂摊子。是爹爹让你受苦了。” 说起来,这还真是父女两人四年来第一次见面,即便她昨日便回到了京城。然而到家时,他已是入了宫。待她入了宫时他又是忙于政事,两人一直没有见面。 骆安时说到情深处,竟是转过身子背对着骆明诗,往窗外边看过去,待入目的是一片晨曦暖阳,心中也跟着安定了不少。 骆明诗本是一直防备着骆安时提起她和齐茂云的事,却不想骆安时先说得却是叙旧,一时心中也有些复杂。“爹爹严重了,女儿并不觉得苦。” 见骆安时还很是愧疚的模样,骆明诗现在也跟着一软,便开口说道:“爹爹莫要多想,对于诗儿来说,去那商场上打拼和闯荡比起整日待在宅子里做一个小姐要自由的多。”也充实的多。 骆安时听罢许是想到骆明诗从小就不安分的性子,以及那些趣事。也是跟着露了个欣慰的笑,转过身来看着骆明诗郑重的说道:“你做得很好。” 骆明诗这么多年来,骆家那大大小小的事都是她拿主意,即便她始终未将那信物拿出来,骆星辰已是把她当做家主的无疑。 许多重大事项都是直接送到她手上处理,可以说,半个江南的经济命脉也皆是由她来操持,肩上的胆子不可谓不重的。却也从不曾有个人来问问她,累不累。 今日忽的听到终于有个人来肯定她做的一切,一直以来一个人在心中默默坚守住的东西一瞬间崩塌,再抬起头看向骆安时,眼神中流露出来的竟然是委屈,以及感激。 “爹爹,”仅是说出这两个字,鼻头就已是一酸,便再说不出更多来。 骆安时很是感怀,宽慰的朝着骆明诗笑了笑,“你如今已是家主了,即便我是你父亲,你的婚嫁也由不了我做主,你完全可以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只是,”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奈何遇上了皇家。” 骆明诗双眼已是泛红,两种红彤彤的双眼疑惑的朝着骆安时看过去:“那爹爹为何非要我回来?” 骆安时也是又复叹一口气:“一言难尽,本也没想过偏偏是你,只当应付了皇上那道令。” 说罢又看向骆明诗道:“你今日故意做给那大姐看得那番举动,想必也是知晓圣上的意思了。” 骆明诗只是低着头,闷闷的说道:“只知晓因着齐茂山看上了我,皇上便会赐婚。”还有更多的一些捉摸不透的行迹,她能感觉到,然而事实的真相始终蒙住了一层烟沙,让她如何都看不清。 “真正的原因并非在齐茂山,而是他的哥哥齐茂云身上。” 骆明诗心下一颤,凝神屏息,继续听着骆安时说道:“齐王爷虽是皇上的侄儿,却是长得与当年颇为受宠的皇贵妃齐谷涵有几分相似,因此深得皇上宠爱,在他年岁还小的时候,便受封了齐王的称号,享爵位供奉。” “然而这齐王却是个福分浅的,从小身子骨便弱,就连御医也断得他活不及弱冠,齐王爷便是一直未娶妻,原本大家皆以为他会孑然一身,就这么孤独死去,说句大不敬的话,京城的人都在数着那享尽圣上恩宠的齐王何时逝去。” 第一百四十四章 奔着守寡去吗? “皇上却是看不惯齐王爷这般等死的性子,总想着给他找一门像样的亲事,前些年都被着齐王爷坚决的的推掉了。原想着今年也是如此,不曾想,皇上却是换了一种方式来逼那齐王爷。不然,昨日在那大殿之上的举动也不会那般明显。皇上应是看出齐王爷对你有情,” 说到这里,骆安时有些犹豫的朝骆明诗看过去,“可是这般?” 骆明诗听罢只是垂下了眼睑不语,原来昨日皇上的意思已经那般明显了吗。 骆安时见着自家的小女儿不愿开口,便复又是叹一口气说道:“原本是为了逼齐王爷,若是成了,孤身多年的齐王爷也终于能成亲了。若是不成,你也就,”也就是被皇上眼中的一颗废棋,然而这种话在面对着对方是自己最为宝贵的女儿的时候,是如何都说不出口,只得说起别的,“却不想倒是逼急了你。” 骆明诗听完,这才将心中得一团一点点捋顺。至于皇上如何看出他对她有情,想必那时暗处的人影,真的是皇上身边的人罢。 “女儿明白了。”骆明诗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其中喜怒,似乎是真的解是接了一个疑惑一般,之前的一腔放肆汹涌的情感早就整收完毕,又立刻恢复了她惯会伪装的样子。 骆安时见罢,也终于问出了心中的疑问:“你既然已知晓齐王爷身子不好,又何苦,难道是奔着守寡去的?齐二公子难怪就真的,不好吗?诗儿你要不要再想想?” 然而门外边的齐茂云此刻却是手指忽然一紧,即便是他真的知晓骆明诗非嫁他不可的目的不纯,然而此刻听到屋内的人谈论这件事情,仍是会忍不住整个神经都紧紧绷住,屏息等待着屋内他最关心的那个女子的答案。 “爹爹莫要再替女儿担忧,女儿心中已有决断。” 只听那轻轻柔柔的女声说的话语传达到自己耳朵里,齐茂云终是松了口气。 那个狡猾的女子啊,此刻虽然她仍是什么都未说,但是也比之那直接承认的要好。齐茂云控制不住的心中疯狂涌动出的念头,如同破土而出的幼苗,正以疯狂的速度长成参天大树。一切的声音似乎都在说:还有机会。 骆安时终仍只剩下叹气,他此刻便是全天下最无奈最无用的父亲了,即便对方是自己最疼爱的小女儿,他仍是什么都做不了,“你是骆家的家主,即使你嫁到了齐家,这一点也是不会变,骆家家主该承担的责任,想必也不需要我再多说,你总是都懂得。” “爹爹放心,待明焱再大些,便就好了。”那时,若明焱能担得大任,她便将着手中的权利悉数转交给他,如此她也能轻松些。 骆安时饶是心中一肚子的话,这下也终是再也说不出来其他,只得唯有让骆明诗安心:“你的意思爹爹已知晓,也会遵照你的意愿。” 骆明诗站起身,将着骆安时打量了个遍,这才强笑着说道:“若是爹爹再无其他的事,女儿这便就退下了。” 见骆安时终是不语,骆明诗便提步往外边走去,却不想听得身后人忽的传来一声呼唤: “诗儿啊——”骆明诗的脚步顿住,便听得那有几分颤抖的声音继续说道:“可千万莫要再亏待自己。” 待再走出书房,那胸中的压抑仍未散去,却忽的瞧见那门口处站着的人影,却是一愣。 那人也朝着她看过来,似乎是一直便这么站着一般,等待了颇久,见她出来,还带着笑意朝着她看过来,笑意暖了秋阳,又复温暖了大地。 待走进了些,这才开口:“你身体不好,何不找处地方休息会儿。” 齐茂云嘴角的笑意每见了她就不曾散去一般:“无碍,此刻已不复清晨那般冷,晒晒太阳也觉得身子暖和了许多。” 骆明诗听罢点点头,随口问了声:“走吗?” 齐茂云听了却是说道:“再等我一会儿,相信未来岳丈也是有话要与我嘱咐的。” 一番话说下来,惊得骆明诗久久愣在原地没有动作。 却见着齐茂云丝毫尴尬也无,极其自然一般,仿佛说的是今日晚膳吃的什么一般的平常的事情。 齐茂云又重复了一遍道:“等我。”后便迈开步子往骆安时所处的书房里去了。 若说之前的心情是忐忑不安,愤恨委屈,那么待此刻一切都尘埃落定后,她如今是没由来的轻松。 重生之后,她从未想过自己以后会嫁给什么人。或者说,她本就从未想过要嫁人,如今在她看来,这天下男子没有什么不同,嫁给谁都是一样的。若说非得嫁作一个人不可,那个人是齐茂云又有什么不好。 他应是,没两年活头了吧,既如此,她又何必故作矫情?这样的结果对她也是最好的,两年之后,又会有谁去为难一个寡妇。 况且如今遭到皇上逼婚这件事也怪不得他,即便是不因着皇命所诏,她也不可能一辈子呆在江南。那些人欠下的债,是时候该还了。她也不能总让那些人过得太安逸才是。 她对齐茂云并没有那种觉得他亏欠了她的怨恨,说到底,不过是互相利用罢。齐茂云又何尝不是在利用她陪他走过他的余生? 再等到齐茂云出来时,已是晌午将至。 齐茂云歉意的笑笑:“让你久等了。” 骆明诗淡淡的“嗯。”了一声,随后又说道:“我还要去给母亲请安。” 那话中的另一层意思便是,你该做什么便做什么去。 齐茂云又怎么会听不出来,当即说道:“我陪你去。” 骆明诗不禁疑惑的朝他看去,她去给母亲请安,他一个外男去是做什么? 就听他说道:“诗儿,你已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我去拜见一下未来的岳母难道不该吗?” 见骆明诗仍是震惊的一张小脸看着自己,齐茂云只觉得一刻心快要化了,说出口的声音也倍含深情:“诗儿,你父亲认可我了。” 最终真的是两人一齐往牡丹居的方向过去的,走在路上的骆明诗却是感觉到一阵不自在,这条路从来都是她一个人走,除了少之又少的同骆明焱一齐往那处去的几次,又还有谁这般与她并排同行过。何况如今在这人一口一个诗儿,这不是只有骆安时和她娘亲母亲才这般叫的吗。 第一百四十五章 我听不惯 骆明诗之前一片坦荡的心思此刻被摧了个彻底,只觉得心中别扭非常。待他再开口道诗儿如何如何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开口道:“还是莫要再这般叫我了罢,我听不惯。” 连个称呼都没有,她之前明明还喊他作阁下的,现下是连阁下都不愿意喊了罢。 齐茂云只是话音一顿,便继续说道:“那你希望我喊作你什么?”问得很是郑重,似乎真的不像是在开玩笑。 骆明诗一噎,她本想说直接喊作名字,然而那样才更奇怪罢,想了想便答道:“南卿,是我的字。” 齐茂云将这两字,在嘴边反复咀嚼,蓦地发出一声轻笑,骆明诗脚下步伐一滞,转头看他:“你笑什么?” 齐茂云莞尔:“南卿,是不是南方有佳人,见卿及见全的意思?” 骆明诗心下一恼,这人居然还敢调戏她,当即还击道:“是‘男皆风流,见卿如是’又取作谐音南卿。” 齐茂云微讶,又很快说道:“风流不是我,我待你是认真的南卿。” 骆明诗只觉得自己一时贪得嘴快,没想到倒是将着心中的话给说了出来,更不想又是听得齐茂云突如其来的表白,当即也恼恨了自己为何非得跟他争这一口气,然终究是脸薄,遂转过去不在看他。 自顾自的往前头走着。 齐茂云亦趋亦步的跟在后头,骆明诗也是听得那人的脚步声的,好在这下不是在她身侧,也窥不得她的面上红绯,才不至于让她更加尴尬。 就听着齐茂云的声音在后边传来,“以北以南,皆随卿而行,我便是这般理解的。” 骆明诗脚下一顿,并未作答,然心中却是泛起了涟漪。 这便是齐茂云给她的自由吗? 待两人到了答复人的住处,经的门口看守的人的通报,两人这才一齐往正厅走去。 见了大夫人,还不待骆明诗先问安,便见着大夫人迎了上来,亲热的拉着她的手,“瞧你,偏是要这般懂礼,知晓你今日定是颇为繁忙。”说罢还已有所指的朝着骆明诗身后的齐茂云看了看。 得了这个空间,齐茂云也赶紧给大夫人问了安,之唤了一声,“夫人。”以他王爷之尊,这已是极大地礼数了。 大夫人听了果然也朝他露了个笑脸。 一旁的骆明雪却是见不得他们这般其乐融融的景象,上前冲着骆明诗就是大喝一声道:“你还有脸来?”有大夫人在身侧,她总是能将底气也摆的足些。 骆明诗听了还未说什么,大夫人却是首先呵斥道:“明雪你怎么说话呢,有你这么说自家姐妹的吗。” 骆明雪去骆安时那边告状,骆安时不予理会,骆明雪唯有到自己的母亲身边来寻求安慰,却不想忙自己这会儿也是帮着骆明诗这个外人。 骆明雪无法忍受,指着骆明诗又还想继续说道:“额娘你不知道,这个骆明诗跟着齐王爷两人在后花园内座的龌龊事。” “明雪!”骆明雪一话落,却是激怒了大夫人,“住嘴。” 反观齐茂云虽然也生气,然而更多的却是顾忌骆明诗的感受,最淡定的反而是骆明诗。 见厅内一时化作一片寂静,骆明诗这才打破这尴尬的氛围开口道:“母亲,父亲已答应了我与齐王爷的婚事,晚些时候便会有请母亲前去洽谈。还希望母亲能允了我们的婚事。” 这一番话,也是极其给大夫人面子, 虽然这件事的结果已是板上钉钉般的事实,但是经得骆明诗这处上一提,好歹也是全了大夫人一个面子。 大夫人听罢果然笑意更盛,“你总是这般懂事,比起你姐姐来还要贴心不少。” 一旁的骆明雪听了又怎么甘心,连连酸道:“我即便是再不贴心,也不曾做过对不起齐二公子的事。” 这一句话却是惊得众人都朝她看去,这就是为齐茂山说话了? 他们都下意识的忽略了齐茂山,这时经的骆明雪一提,骆明诗这才想起那齐茂山还在大厅处候着等答复呢。 只是骆明雪为的齐茂山说话是为哪般? “大姐这说的什么话,我与齐二公子只见也是清清白白,我又如何对不起齐二公子了?” 骆明雪不管不顾,听不得骆明诗狡辩,立即说道:“齐二公子今日来就是为的向你提亲,你怎么能就公然的与齐王爷卿卿我我,好不要脸。” 骆明雪说话不管不顾,大夫人已是再三制止,这会儿有事公然骂骆明诗不要脸,齐茂云却是如何都忍不了的,当即眼神锐利的朝着骆明雪射去,威胁十足的开口道:“骆大小姐若再敢对本王的未婚妻不敬,那就别怪本王无礼了。” 这话便已是最后通牒了,骆明雪被惊得一颤,大夫人神情也是颇为紧张看着齐茂云,又是朝着骆明雪说道:“骆明雪!有你这样做姐姐的吗?尽帮着外人挤兑自家人,再瞎说一句话,便拉了你去跪祠堂。” 骆明雪这下才终于安分了些,许是也怕自己再忍不住开口招来横祸,嘴巴便一直抿着,只是看着骆明诗的眼神仍是不忿。 骆明诗却是笑了,“大姐虽是想为齐二公子主持正义,但也不是大姐说的那个理。齐二公子仅是来提亲,却还不曾与我有婚约的。若照着姐姐这个理,这普天之下想想我提亲的人多的去了,那我届时又能对得起谁?” 骆明诗一席话惊得骆明雪刚刚紧闭的嘴巴这会儿又张的大大的,这般张狂的话,亏得她骆明诗也说得出来,当即只得指着骆明诗一连几个:“你,你,你……” 便再也说不出其他的话来。 大夫人只端杯饮茶作掩,齐茂云也是直接站起身来,冲着大夫人道:“夫人,离午膳还有一会儿,我先带着诗儿去外边走走。” 大夫人没有异议的应了,还顺带挥了挥衣袖,作赶人状:“快些去吧,不用再陪我这个老人家。” 骆明诗本还有些不愿,却见着齐茂云虽没有催促她,却是站在一边静静的等待着,再加上大夫人也在一边挥手赶他们俩人快些离开,她也不好再故意磨蹭什么,当即也站起身来,朝着大夫人行了个跪安礼,这才又与齐茂云一齐离开了。 齐茂云心满意足的带着骆明诗一起往外边去了,离行前朝大夫人感激的行了一礼,却是骆明诗没有看到的。 第一百四十六章 愤愤不平 见两人皆悉数离开,大夫人这才放下手中的杯盏,看向站在一边还有些委屈不忿的骆明雪说道:“你又是为何一定要处处与明诗作对?你真以为你能压得过她去?” 说罢又站起身来,往着内室走去,只留下一句:“若是你再敢乱来,即便是你外公,也不一定能保得住你。” 任骆明雪一个人留在那正厅的茶间内,犹自愤愤不平。 待出了牡丹居,齐茂云还要再跟,骆明诗却是忽然转过身,颇有气势的朝着他看过去,“你不是该去大厅陪你弟弟候茶吗?” 齐茂云莞尔,“他不需要我陪。” 骆明诗不死心道:“我也无需你陪,我现在觉得有些累,想回去休息儿。” 齐茂云仍是一副笑得温和,说的话却是:“晚些等我走了你就可以休息了,再陪我会儿,不然下次再见你还不知是什么时候。” 骆明诗未想过这人居然会拒绝她,仅一恍惚间,也思量了个通透。无论他外边看着多么无害,骨子里却仍是强硬的。 骆明诗有种自己被欺瞒了的错觉,脸上也露了些怒容,“哦?若我非得要走呢,王爷可还要强留?” 齐茂云闻言却是叹了口气,“南卿,我只想着你莫要躲着我。” 她从不叫他王爷,这第一次这么叫他,却是在这种情况下,两人原本就不如何亲近的关系一下子又被远远拉开。 待到骆家今日留了客的午膳变作了午宴,仅齐茂山一人,顾忌着他身后的齐家,就能当得了大摆酒席来款待,更何况齐王爷也在的情况下呢。 因此今日这顿饭也吃的颇为隆重些,地点也选在骆府专门用来设宴的正厅。 齐茂山先是将在在座的人皆看了一眼,又特别多看了骆明诗两眼,这才将藏在桌子底下的手搓了搓,主动开口说道:“今天先是要感谢骆大人专门设宴款待我兄弟二人,再就是,”说着,还有些喜于形色的笑了笑,这才说道:“再就是,我齐家和您骆家,就要结为亲家了,往后的日子里,咱们两家也就是一家人了。” 说着,就举起了酒杯要去跟骆安时敬酒,站起身来,双手端着酒杯,就望着骆安时的方向伸过去。 骆安时下意识的看了看齐茂云,却见着坐在对面的齐茂云面色淡淡看不出喜怒,只是盯着自己眼前的酒杯眼神幽深。 再观坐在身侧的夫人和骆明诗。大夫人看向齐茂山的眼神带着一丝怜悯,反观骆明诗却是在看自己的手指,仿佛根本就没有把对面得齐茂山当做一回事。 骆安时心中哀叹这未来女婿和女儿还真是一个德行,然而这个齐茂山却是还被蒙在鼓里,对这件事还完全不知晓,骆安时心中叹气,看来这个恶人还得自己的来做了。 为咳嗽了两声正思量着怎么开口,想了想,还是比较委婉的说道,“齐公子这话说的未免有些过早,圣上并未给你与吾女赐婚,况且,我也还并未答应你与小女的婚事。” 齐茂山端着酒杯的手僵了僵,又干笑了两声,将手中的酒杯快速放回桌子上,整个人也是直接坐了下来,也不去看骆安时赔笑的脸,“骆大人可知晓自己在说什么?” 骆明诗嘴角带笑,这人惯是如此,一见着有什么事情脱离了他的掌控,便会拿出他所有的手段和权势来扭转乾坤。 骆安时听罢心中便是一阵无语,比起齐茂山来,齐家和皇上当然是更愿意站在齐茂云身后,这会儿即便是任他齐茂山身后的势力再大,他又有何可惧的? 然而面子上还是要全了齐茂山的面子的,正欲再开口说些圆场的话,就听着齐茂云终于开口了,“茂山你可又知晓自己在说什么?” 齐茂山愣了愣,未想到齐茂云会忽然出声,神色立即紧绷,只听齐茂山的声音如同来自九霄重天般,掷地有声,“骆家二小姐骆明诗,只会是本王的妻,你又可明白?” 一时在场的众人皆是静寂无声,骆明诗闻言眼神闪了闪,看了齐茂云一眼,见着他的眼神也快速看过来,立马又移开了去。只觉得心里慌得很。 齐茂山好一会儿才反应了过来,很是勉强的笑了两声,之前的傲慢的模样皆作不见,“大哥何时心许骆二小姐的?”终是心里不甘心,非得问个清楚。 一时众人的目光皆聚集在齐茂云的身上,其实不只是齐茂山,众人心中也皆是好奇。 “在你之前。”只是轻飘飘的四个字,却是如同一声惊雷一般丢到了骆明诗的心里。她也不知是该信还是不信的。 若是真有此事,那又是在什么时候?宴会上?还是四年前的那次初见? 不料齐茂山仍是不死心,脸上带着莫名的笑意,就连语气也酸得很,“大哥又可曾顾及过骆二小姐的心愿?大哥莫要做些让佳人为难的事。”说罢还转过头去看骆明诗,“骆小姐,你莫要害怕,若你不愿,没有人能逼迫你。” 这话里的意思已是很明显了,骆明诗嘴角终是露出一抹冷笑。“齐二公子误会了,莫不是你以为齐王爷用强权逼我就范?” 说罢,顿了顿,嘴角的笑意更浓了些,“毕竟齐王爷跟你总是不同的,况且,本小姐愿意嫁给他,偏偏不愿意嫁给你。” 他齐茂山可不就是认为骆明诗是绝对不会嫁给一个垂死的人才说这般的话的吗。却是不知,她骆明诗宁可嫁给一个垂死的人,也不会嫁给他这个变态。 骆明诗的话总归说得太过无情,齐茂山只觉得脸上一阵热浪翻滚,如同被骆明诗狠狠打了一个巴掌一般,半晌也未做吭声。 有人欢喜有人忧,齐茂云却是听闻了骆明诗的话之后,嘴角带着的笑意更深了些,那弧度如同刻录上去的一般,却是如何都抹灭不下去了。 一场款待的宴席就这么不尴不尬的接近尾声,骆家夫妻俩皆是心中欢喜,齐茂云与骆明诗虽是互相作了“表白”却是一致的再也不往对方那里多看一眼。齐茂山自知晓真相之后全程都黑着一张脸。而从始自终都如同隐形人一般的骆明雪,此刻却是在心中暗暗谋划。 又是谁的心中的,那算计的种子正在生根发芽。 红墙高筑的宫闱,龙涎香袅袅的御书房。 濮阳帝望着站在他的案桌面前等待的男子,却是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我以为,你还能多久。” “倒是让您看了笑话。”语气淡淡的,却也仍是听得出其中的欢喜之意,濮阳帝当然也发现了,便知他这是真的遇着了心仪的女子。 一瞬间心中牵挂多少的年头的心结才总算放下了,“见着你好,我也就放心了,即便这个女子不是你命定的人,也认了吧。” 第一百四十七章 没良心的兔崽子 “您多虑了,我一向只顺从自己的心。”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齐王爷齐茂云,虽语气淡淡的,然而那话语中不容轻视的坚定又何尝不是在表现自己的决心? 濮阳帝很是欣慰,又有些感伤,然而终究只化作了一声叹息,有些话,他已不宜多说,唯有说道:“既然你决定了,那我便成全你罢。”眼神却望着那堆满高高的奏折的桌案上一个示意,“旨意早就拟好了,自己去拿。” 齐茂云闻言也没有迟疑的,就上前去准去无误的从众多卷轴的种取出属于他的那一个,待打开来看,见着那卷轴上他与那女子的名字,这才果然勾了勾唇角,显然心情也很是愉悦的。 濮阳帝见了,心里还颇有些得意,却不想那齐茂云一句话差点没把他气得个半死。 “再莫要逼她了,她不喜欢,这次就算了。” 齐茂云圣旨拿到了手就走,还说的那样一句话,气得濮阳帝半天未说出一句话来,只吹胡子瞪着眼,看着齐茂云的背影,好半天,才吐出一句,“小兔崽子没良心的,朕还不都是为了你。” 宁静居。 骆明诗才从那宴会上回来了自己居住的庭院,便觉得甚是疲惫。 应付一个齐茂云比应付是个齐茂山还要累,比她过去在江南处理一整天的公文还要累。 问得了一阵茉莉花的淡雅幽香,抬得了头就见着望春正端着一壶香茶款款而来。 骆明诗虽是见怪不怪了,却还是疑惑的问道:“现在怕已是过了茉莉花期了罢,望春你又从哪里得来?” 望春笑答道:“之前小姐可不就提过说将花朵采摘晒成花干,便就何时取用皆很方便得宜吗,奴婢听小姐说了一回,便自己试着做了做,小姐快来尝尝可还行?” 将花泡作茶来喝可不就是前世里几年后风靡整个大周的喝茶之法?这种花茶的泡制男子不得兴趣,却是深的女子的欢喜,因着还有一个美容养颜的功效,深得女子的追捧。骆明诗也是喜欢的,也独独钟爱茉莉,在江南的时候就随口提了提,以及制成花干方便取用,未想望春却是上了心。 一下子也欢喜起来,接过望春递过来的一杯茶盏,双手将那小瞧的圆杯捧了个严实,待手心中的暖意传达到心里,待鼻息见的幽香沁入心田,骆明诗这才发出一丝满足的叹息声。 还不由得想着,这么好的花茶又怎么能她肚子一人能品尝的到,总要如前世一般,走到哪,都能喝到这么美妙的一杯花茶才好。 忽的又是笑出声,引得望春侧目,“我道还忘了自己就是个生意人,回头给江南骆长老那捎一封信回去,让他开始着手这花茶的制作和销售。”眼睛眨了眨,又道,“长老莫要瞧不起这花茶并不予重视才好。” 望春听了神色很是不以为然,道:“小姐这话可说错了,在江南,小姐便是说话算数的第一人,”说罢脸上还不禁染了忧色,“哪像在这京城,什么都要受制于人,就连着小姐的终身大事,这会儿也要由着皇上来选,小姐明明就不想嫁的。” 骆明诗听清了望春后面一段带着哭腔的话,眉头皱了皱,“以后这种话莫要再挂嘴边。”又是有些无奈,“我见你是在江南待久了,也越发随意了,这皇上的作为岂是由得了你胡乱点评的?” 望春听得骆明诗的训斥,心中也知自己越逾了,然而终也是为了骆明诗鸣不平。这会儿见了骆明诗也是为了自己好才这般说的,哪里还有不知的。心中已有了数,嘴上却是说道:“可不是嘛,在江南小姐第一,我便是小姐身边的红人,排在第二呢。这会儿回到了京城,小姐不知排在哪,那我不也更是排到了穷乡僻壤的角落里了吗。” 望春边说着,故作委屈的嘟了嘟嘴,骆明诗见了很是给面子的一笑,又捧起手中的热茶啜饮了一口,发出一声喟叹,这才道:“往后里让我们见了也要俯首称臣的人可不少,望春可要快些适应才好。” 想罢又继续说道:“却也不是什么鸡毛蒜皮的人都能欺负的了咱们的,望春也大可不必太过担心。” 两人就这般吃着茶,又说了些许闲话。 全然不知外界的平静被打破,已经是沸腾了一般的炸开了锅。这场舆论的着火点正是那道已经公布了天下的圣旨,而让人沸腾的原因正是他们众人心目中的不食人间烟火远离凡尘俗世的齐王爷也终于要成亲了。 这就不得不让人惊讶了。齐王爷是谁?那尊重的身份谁人不知?那皇上最宠信的臣子谁人不晓?就连储君的有力人选三皇子都要悉心拉拢的人,谁又不能不赞叹?只是这齐王爷晚婚了五六年也是众人皆知的,虽归咎其原因也是众说纷坛,然而齐茂云那远离凡尘,谪仙般的形象早已深入人心。 而这样如画一般的人物,能嫁与他的人又有谁? 一时间骆明诗的名声也伴随这齐茂云的名字一起被传入京城的大街小巷,乃至于大周的更多的其他的地方。 齐王爷终于娶得来的王妃,骆家二小姐骆明诗是也。 皇宫里的已经来了人宣了旨意,在那太监宣圣旨时,骆明诗虽然离得最近,听得也最清楚,然而她却是眼神无波的看着面前的地板。 只听得最后一声钦此时她才恍惚的回过神来上前去接旨,至于那公公都念了些什么,她是一点也没有听到的,也不知道是思绪乱飘,行到了哪处去了。 恍惚间在众人注视的目光下,双手高举接过了那道决定了她今后的婚姻的旨意,她才有些回过神来,立即朝着那公公谢恩示意,这才缓缓站起身来,看着自己书中的一卷轴,这才有些明白过来,或许这便是所谓的叫做命运的东西罢。 上辈子里,她可是连着圣旨长什么样子,都不曾知晓。这会儿却是真真实实的将那圣旨握在自己书中,触感太过真实,以至于她都不感轻易将这当做一场梦看待了去。 命运也不可谓不神奇,上辈子里明明是见都没见过的完全没有任何交集的两人,这辈子却是要结为夫妻。 第一百四十八章 问话 一连着近乎一个月过去了,骆明诗都呆在自己的宁静居内,除了每日的请安必不可少,便绝不往外边多走一步,也不为别的,真的就只是太忙了。 即便是已经回到了京城,那每日里加急快件送来的文件可是一点都不少,更夸张的是,因着当文件送达的时候,会有时间延误,骆长老往往会将几天后可能的会发生的事情,提前告知与她。而骆明诗便就要设想出任何一切的场景,再根据这些场景来做决定,从来没有一张纸便能解决的信件。 望春见了都觉得复杂,眼见着骆明诗又在操心这些个,已经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眼睛,赶紧趁着骆明诗闭眼的空隙将她手中的毫笔夺了去,又是趁机塞了一杯参茶到骆明诗手里去。 “小姐快尝尝这个,看看望春的手艺退步了没有。” 望春还是那个心灵手巧,能干聪慧的望春,她的手艺姿势没的说的,顾念在她一片苦心的份上,即便是毫笔被夺了去,骆明诗还是很宽容的不予计较,顺从的根据她的话,抿了一口那参茶起来。“不错,望春手艺还是这般好。” 望春听了便是笑,顺势扶着骆明诗走到一边的贵妃榻上,便要着骆明诗坐下,得幸这骆明诗也未拒绝与她,她这才又心悦的为了骆明诗揉起肩膀来,“小姐,你即是骆家家主,那待你嫁了那齐王爷又如何?还是能够这般吗?” 骆明诗听及旁人提到了那人,心下不可避免的波动一下,自从他赏赐陪着齐茂山来提亲,歪打正着的让着那新郎成了他,之后便是收到了圣旨,皇上赐婚于他们二人,而他却是再也没有出现过了。果然如他那天所说般好久都不能得见。 又是干什么去了? 想到这里仅是一时脑光闪过,很快便不再关注这个。 却又是听着望春说道:“小姐,您与齐王爷的婚期在明年开春,虽说也还有奖金半年的时间,而那嫁衣总要开始做了罢?” 骆明诗皱眉,两只眼神里也尽写着不愿的意思,“这种事情,有专门的人来做就好,我又何必多费心思?” 那又如何能一样,女子出嫁,哪个不是亲手为自己的绣制红嫁衣,可小姐却是偏偏不,也不是因着女红不好才断然拒绝,却是为了拒绝而拒绝。 可是见着骆明诗态度坚决,望春便也不再多言,只道:“那过几天,望春便就去为小姐准备这些个好了,小姐不用在操心这些个。” 骆明诗听罢,这才好过些。让她如同那些待嫁的少女一般全心全意的准备自己出嫁时的凤冠霞帔,一边憧憬着自己未来的夫君和未来的生活,她一个已经有些沧桑了的心事如何都做不到的。 想罢抬首便是将那手中已经冷透了的参茶皆数喝了下去,再起身便是道:“已经有五更天了,去给母亲请安罢。” 望春闻言又赶紧为骆明诗拿披风和手炉去了。 待两人移步往牡丹居时,却是破天荒的见着那骆明雪早她一步来到了大夫人身侧,见了她来,还颇有些得意的给了她一个示威的眼神。 骆明诗见罢却是将眼神一转,直接将她无视了去,“给母亲请安了,身子近来身子可好?” 大夫人见了还如何有不欢喜的,当即也是眉开眼笑,道:“好好好,哪里还有不好的。” 说罢又与骆明诗拉起家常来,“知晓你要嫁作齐王爷那样身染恶疾的人,”说罢顿了顿,原本喜色的面庞一瞬间也有些落寞起来,“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既是你自己的选择,你也惯是个有主见的,便也只能随你去了。终还是得你喜欢才好。” 骆明诗听罢,心中慰帖,脸上的笑意也柔和了些,“母亲总是这般为我着想。”事实也的确是如此,从前就因着两人之间的合作关系便频繁示好,自骆明诗回来之后也不曾为难过她,相反还很是在各处照顾她。 左右她也已是将要嫁作他人妇,要离了这骆家的人了,以后同她之间的利益和抗争皆都是少之又少,可是说大夫人若是为了拉拢她才对她好,也是无法站得住理的。 唯一的解释足够让骆明诗感动,那便是大夫人已是真心对她好了罢,当做自己的亲生女儿一般,投之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她又如何不知该怎么做? 见着大夫人提及她的婚事,虽她万般不愿说及这个话题,然仍是宽慰大夫人道:“齐王爷是个很好的人,比齐茂山可好的多了,母亲莫要替我觉得可惜。” 大夫人听罢也是跟着点了点头,脸色也终于和缓了些,回忆起那日一顿饭的功夫观察下来,齐茂山果真不是什么好人,比起齐茂云来说可真是差的老远。 却有人不这么想,那一旁看了只觉得骆明诗在惺惺做戏的骆明雪当即冷哼一声,引得了二人侧目,又立即说道:“说的一副跟真的一样,齐王爷唯一能比得上齐公子的恐怕就是他的身份吧?谁不知道你是看中了人家王爷的身份?如何,未来的王妃,这个名头听起来可真不是一般的威风吧。” “住嘴!谁允许你这般说自家的姐姐的。”听得自己的亲生女儿又说着这般混账的话,大夫人气极了,然而那骆明雪已经这般大了,当真是骂不得打不得,除了训斥两句也别无他法了,偏偏这孩子又是个不听训斥的,饶是她嘴巴都说干了,之后该如何便还是如何。 大夫人不是不担心的,自己这孩子,早晚有一天会因为这张嘴闯下大祸。 骆明诗依旧是淡淡的看了那不屑的眼神看过来的骆明雪一眼,“大姐好像从来不曾承认过我这个妹妹。” 骆明雪听得大夫人在一旁训斥,心中也并未有半分顾忌,听得骆明诗的话更像是一把火点燃了一般,张口就呸了一声,后道,“谁是你大姐,我从未有过你这样的妹妹。” 大夫人立即紧张的朝骆明诗看过去,生怕骆明诗一个动怒,做出什么事情来,在她看来,如今已贵为家主之尊的骆明诗恐怕手段不减当年而戾气更甚才是。 第一百四十九章 赤诚之心 谁想骆明诗即便是听得骆明雪砧板难听的话也未有半分的变化,眼神虽看着骆明雪,然而那话如果听都像是说给大夫人听的:“即便是你不认我,我也认了你这个姐姐,只要你莫要做出更出格的事情,我不会主动拿你如何,相反的,若你将来闯出了什么祸端,我还会念着你是我姐姐的份上,救你一次。” 大夫人接收到了骆明诗的话中传达的一意思,这才放下心来。骆明诗还是当年的那个骆明诗,有着一颗让她了解的都不禁动容的赤诚之心。无论如何,她都是肯包容明雪且不予计较的,不然凭着明雪对她的多番不敬,这会儿明雪早已不知受了多少罪了。 当然其中还有另一层含义便是骆明诗从来未把骆明雪放在眼里过,然而这些大夫人也觉得不重要了。 这厢大夫人安了心,骆明雪却是听了如同一只炸毛的猫,如何都咽不下这口气的,如同浑身的寒毛都已经立起来了一般,冲着骆明诗就怒道:“你又算个什么东西,敢在我面前放肆,我堂堂骆家的大小姐,还要你这个庶女来救我什么不成,莫不是以为着自己马上就变作王妃了,整个人也嚣张了起来不成?” 骆明诗闻言不气反笑,两只眼睛亮晶晶的,如同听着了什么好笑的意思,很是神采奕奕的往骆明雪身上看过去,“我是个什么东西?原来骆家大小姐还不知道吗?你真以为我离开的四年是去乡下种田去了?” 说到这里,骆明诗又是莞尔,“可能骆家大小姐整日里只专注首饰盒里的珍珠玛瑙金钗,和衣柜里的华服锦缎而不知晓,那么本家主现在就正式的通知骆家大小姐您。” 骆明雪听到本家主三字心中一颤,手指也跟着一紧,有种不好的预感,就听闻骆明诗后边话:“我早在三年前就已是骆家的家主,如今更是稳坐骆家家主的宝座,说句大不敬的话,就连咱们祖奶奶见了我也要客客气气的,那么骆大小姐你以为你是谁?你又是什么东西三番四次对我指手画脚?” 骆明雪听完已是腿软的往后边的座椅上一倒,脸上已是惨败一片,气势全开的骆明诗果然是她所承受不起的。 骆明雪一瞬间全都明白了,原来这骆家如今真正的主子竟然是骆明诗。毫不夸张的说,只要骆明诗一句话,别说她的那些华服首饰荣华富贵还能不能保得住了,就连着她的后半辈子该如何过,怎么过,不也是她就能说的算的吗? 知晓了这个事实的她才终于清醒了些,自己之前一直都在做的,可不都是自寻死路的事吗?千盼万盼着骆明诗可千万莫要跟她计较才好,想着,一双还带着些畏惧的眼神就朝着骆明诗看过去。 然而骆明诗却只是淡淡的回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未说,又复往一边也久久未出声的大夫人看过去,恭敬的告了辞,便离开了。 往日里都是让着她骆明雪,却是反倒让那骆明雪觉得她好欺负,无端端的三番四次的与她作对。看来还真的不时要威示一下,才好让骆明雪知晓她的厉害。 望春在一旁见了也赶紧上前说道:“小姐莫要再生气,大小姐一如既往的这个样子,小姐应也知晓才是。” 望春也之下骆明诗从来都是忍让着骆明雪的,往日里不管骆明雪再多不敬,骆明诗总能将她无视了过去,如同今日里郑重其事的发出警告还是第一次,望春心中也是担忧着骆明诗今日有些不妥的。 然而骆明诗却是不甚在意的说道:“还提她作甚,今日里天气格外的好,也该抽空去看看明焱了才是。”想着,就跟着露出了一个笑容。 今日她就坐着马车,堂堂正正的打着骆家的旗号,从那正门进去,看那明华书院看门的老头还能怎么将她拦了去。 望春见骆明诗真的无事,这才放下了心中的忧虑,也回答了骆明诗这话来,“小姐可说对了,比起前些日子的连绵细雨,今日倒是难得的一个晴天,马车在路上也要好走一些。” 骆明诗只又吩咐道:“那就去准备一下,咱们等会儿便出门,再吩咐着厨房熬制一盅芙蓉莲子羹,他爱喝则个,烧制几个菜,咱们给明焱带去。” 望春听罢却并不急着动身,而是又复朝着骆明诗看过去,有些犹豫的问:“小姐,就俺们两人去吗?” 骆明诗眨了眨眼,狡黠的说:“怎么会?”见着望春忽而明媚起来的面庞又补说一句道:“还有车夫呢。” 望春愣了愣,似乎没想到骆明诗又这么逗弄她,一时也有些不依的瘪了瘪嘴,又道:“那小姐可不带侍卫?那多不安全?” 骆明诗想都不想就道:“如今能放倒你家小姐我的又有几个?放心罢望春。”然而心中却是思量着望春此番话中的用意,看着望春如同想到谁了一般脸上泛起的红霞,怕也是姑娘家的怀春了吧,想到这里骆明诗在看向望春的目光则带着些许揶揄。 这个人又会是谁?这般想着,竟然脑海中一下子蹦出个名字来,段离? 不管是谁,若不是望春今日这般反应提醒了她,她倒是忘了,望春也有二十岁了,若再不嫁人,可不就是老姑娘了? 一时间也不禁由些犯愁起来,脸上却是不显,只是仍旧挂着揶揄的笑,“望春还不快些去,在这站了这般久可是在想些什么?” 骆明诗不点破还好,经的她这样一般说,望春的脸色更红了起来,娇嗔了骆明诗一眼,又快速跑开去了。 骆明诗望着望春渐渐远去的身影,只静静的想着,若望春喜欢的人真是段离又该如何是好,她不愿看着望春单相思,也不会为了望春就不顾念段离的意思硬要为他们两人指婚,这样对他们二人都不会好。 骆明诗想着想着,真觉得这是个难解的题,待段离下次回来,再试探他看看罢,倒是叫段离对望春也有意才好。 等着两人将一些简单的东西都收拾好带上马车,望春得了骆明诗的一个示意便朝着外边的车夫道了声:“可以走了,刘叔。”话音刚落,遍就能感觉到车夫慢慢的行驶了起来。 然而望春仍是敏感的发现,虽然每次再她回看过去的时候,骆明诗便都在做自己的事情,或闭目养神,或是执卷而观,但是骆明诗却总是在一直偷偷看她。 不由得又联想到骆明诗之前的揶揄,猜测着骆明诗或许是发现了什么了,一时心中发虚,连夜不由得更红了。 近乎讨饶般的喊了声:“小姐。” 第一百五十章 心悦的感觉 就见着骆明诗如同如梦初醒般的抬首朝她看过来,一双美目中满是疑惑:“望春唤我所为何事?” 望春心中有苦难言,想说小姐你能不能不要再偷看我了可好,只是这种话她又如何说的出来,只得无奈的用可怜兮兮的眼神朝着骆明诗看过去,却见着骆明诗笑眯眯的看着她道:“望春这般可怜的模样,可是冷了?来,手炉借你暖暖。” 望春无法,只得赶紧朝着骆明诗摆手示意不需要。小姐素来怕冷,她是如何都不敢从小姐手中夺了手炉去的,何况她又并不真觉得冷。 却是突如其来的,她听见骆明诗的声音在问:“望春,你说心悦一个人究竟是什么感觉?” 骆明诗会问出这个问题是她真的不知晓,前世,不提也罢。直至她这一生,也活了有十四个年头,却也仍不知晓情滋味,难免心中也是有好奇的。 就听着望春沉默了一阵后答道:“大抵是不见着就念想,见着又觉得心慌,见着他难受自己便也跟着他难受,知晓他好,便也一切都好。” 骆明诗见着望春说着认真,嘴角都带着笑意,白皙的脸颊也染上一些红晕,就连那顾盼生波的杏眼此刻柔和了下来,连带着整个车厢内的温度也暖和了起来。 心中也替她感到开心,不禁猜想,此刻她心中想到的那个人是谁。 即便是她不知晓心悦一个人究竟是怎样,也算是知晓了至少在想起那个人的时候,嘴角总是挂着笑的吧。 转眼一个上午就这么过去了,虽已是午时,外边的气候却仍是冷的有些彻骨,还未到深冬就已冷的这般了,待腊月里温度还不知该低到何处去。 骆明诗下了马车,不禁又紧了紧身上的大红色披风,望着四周一片荒凉,唯有一座书院立在那半山腰上。心中只盼着今年底雪季莫要来得那么猛烈,以免那千千万万的农民家的庄稼遭了灾,骆家的田地产业也是不少的。 再看那身着的大红色披风外边看着也不过是极好的缎子而已,内里却还缝制着一层动物的皮毛,却又因着特殊的缝制技巧却是一点也不显厚重却又异常保暖,隐蔽处还有一个梅花小篆的款式绣着骆明诗的名字。 这是她娘亲再生前亲手为她缝制的,那时她还小,穿不了这么大的披风,如今已经抽了条儿,这会儿穿正好。 望春见了离着那明华书院还有一段距离,回头望向骆明诗道:“小姐,要不让刘叔将马车驶向那山腰上罢,那离着还有些距离。” “无碍,明焱在书院隐姓埋名的过活,我总不能扯他后腿。” 说罢,就提步往那山上走去,其实距离也没有多远,只是现下寒风四起,才显得路也颇为遥远了些。 骆明诗见着路上的几乎没有人,之前来时明华书院门口的人门庭若市,都是来自五湖四海的求学的士子清流,只求诚心可感动明华的院士,能够求得入院学习。 现下却是门可罗雀,许是因着天气也渐冷的原因。 正常的气候下,或许还能等得,只是现下这个天,在外边呆久了,反而是对身体的摧残,一般也没有人会真执着至此罢。 待终于走到了那门口,敲了几下门,直到骆明诗听闻内里传来的渐近的脚步声,这才往后退了一步站好,等待着来人开门。 只听着一声吱呀响,那木门也应声而开,再抬眼看过去,果然还是上个月那个将她拒之门外的老翁。 那男人先是目光直直的将骆明诗全身上下打量了遍,这样的作为可以说很是无礼了,骆明诗带着玩味的笑意看过去,大大方方的任他大量了个遍。 那门房原本还很是理直气壮的目光却是越打量越心虚,特别是在触着骆明诗的眼底的坦然之后,更是觉得,此人与常人不同。 往日里接触的可都是想进这明华书院的人,哪个伪装者在他的火眼金睛下不都是无处遁形,因此往日里被他这样一打量的人,不是畏畏缩缩的,就是不敢直视。 而此刻这女子哪个都不是,反而还望着他笑得揶揄,他饶是再老糊涂也知晓这人自是与旁的求学的人不同的,立刻收敛了眼神,站直了身子问道:“这位小姐可是有事?” 骆明诗勾唇笑笑,显得很是意味深长。 门房老头也感受到了,身子莫名的颤了颤,他总觉得这位女子好生熟悉,然而却又始终想不起来为何熟悉。 骆明诗见将这无礼的老头威慑得也够久了,这才慢条斯理的开口道:“我来找白先生,今日可没有什么皇宴,相信白先生一定在书院内。” 那门房的老头却是在听清楚骆明诗来的目的之后,狠狠的瞪大了眼睛。 白空一白先生的知己少之又少,唯一的为众人所知的那个便就是圣上了。又有谁敢冒认是白先生的挚友与当今圣上齐名? 恐怕也唯有前些日子里的一个女子和今日里面前这位了。 等等!他猛然想起来,将近一个月前来此处自称是白先生好友的和面前的这位,可不就是同一个人嘛。 再对比两次见到的人,那时她一身狼狈和落魄的样子,他当然是如何都不信他与白先生相识的。而这时的她,只一眼,便能让人明白什么叫贵气逼人,出尘之姿。此刻瞧着这女子还淡然自若好整以暇一般,他是如何都不敢再有轻视之意了。 带着些窘迫和讨好的语气:“小姐您可稍等,我这就让人去给白先生捎个口信。” 骆明诗哪里肯再由着他,出言相讥道,“可是还不信我?哎呀这明华书院究竟是个什么地方啊,竟是比那皇宫的大门还要难进。” 门房的老头一时头大如斗,也知晓这位小姐恐怕今日不好再得罪了,再说若是真让这小姐觉得进宫都比进这书院的门容易,那可不就是他这个门房托大了?届时若是她伺机报复,去哪个有权势的那处告上一状,他一个老头子又如何受得了? 散着精光的眼神一转,也立即想了个通透,赶紧扯着笑得如同菊花一般打着褶子的脸朝着骆明诗笑道:“哪里的话,小姐若是想快些见到白先生,老夫这就领着小姐您去见就是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 月移花影阵 说罢,赶紧移开身子到一侧,这才终于将她一直挡着个密不透风的院内光景露了出来,骆明诗没心思再去细瞧,只又是朝着那门房的老头笑了笑,这才移步往那闻名中外的明华内走去。 骆明诗大摇大摆的的入内,这一看也感受到了书院的气息,才窥得一角,便已知全貌。难怪乎明华当之无愧天下第一书院,但看这随着她入院内就开始运转的阵法,连着较为偏门奇门八甲术都能运用自如炉火纯青,看来号称什么都能教的明华果真不是浪得虚名。 骆明诗知道的阵法不多,然而熟知的便唯有那么几个,不巧明华这处用的便就是她了解的阵法的其中之一,那便是月移花影阵。 见着眼前带路的老头时快时慢,时直走又时而旁处踩一脚,每一脚都踩在了阵眼上,每一步都与骆明诗心中所想无二,这便是月移花影阵无疑了。 其实这种阵法的破解也非常简单,只要前头的人每一步都踩对在阵眼上,那么相应的阵眼的变幻都会关闭,若是走错了一步,那么迎面而来的是水火土石还是砂砾大坑,全凭着主人家的爱好去设置了。 眼见了就要走完这个长廊花园,这个阵眼也跟着走完了,骆明诗却是眼尖的发现,走在前边的门房老头在最后一步的时候前脚已经出了阵法,而随之要踏出去的另外一只脚却是在故意在别处点了一下后,又立即出去了。 骆明诗立即停下脚步,连带着伸出手拦住了望春前进的的路,也不去看那阵眼反而眼睛一扎不哈的盯着那老头看,嘴角却仍是笑着的,颇有些玩味的感觉。 只见那老头出阵法后立即小心翼翼的转过头来虚着眼睛看她,却是见着她站在原地不动了,心中一时警铃大作又是心虚又是疑惑,这女子难不成是看出什么来了? “老先生体谅,上山的路太难走,一时有些走不动了。” 门房一听就暗骂一声娇气,同时也放下了心中的担忧,面上的表情也自然了不少,哄骗一般道,“这位小姐还请忍忍就在前边不远了。” 然而任他如何说,骆明诗却是死活都不肯往前多走一步,非要那门房的老头来扶。 老头想着小姐可能是要娇气些,也就算了,那丫鬟总可以扶吧,移开眼去看骆明诗一边的望春,却见着那丫鬟之前还好好的忽的喘起了气,一副不堪重负的样子。 两人的目的实在太明显,门房不得不怀疑,骆明诗是不是洞窥了什么天机,只是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不是他对自家书院的阵法太过自信,而实在是人不对,若是换做一个仙风道骨的江湖术士来次此破了这个阵法,他或许还能相信,而现在却是眼前这两个小姑娘,怎么可能? 无奈的只好妥协,皱着眉头道,“你们先候着,我去去就来。”说着就快步往书院里头跑去了。 见那老头走远,望春这才疑惑的看向骆明诗,“小姐,这老头这是要去哪啊?” 骆明诗眼神清明,闻言这才回首,转眸间已是风华尽显,那双眼神深藏着睿智仿佛一切尽在她的掌控中一般,她勾了勾嘴角狡黠一笑,“他是万万不敢直接上前来的,这会儿子怕是赶紧从侧门出去后再绕到这个门来接咱们。” 望春虽是刚才与骆明诗配合默契,然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还是毫不知情的。 骆明诗却不再多说,只是强调一声,“站好。”便就是一个脚步轻点,跃到了整个庭院的最高处,环顾四周,仅一眼,她便将整个布局了然于心。 望春只见着自家小姐一个抬手,指尖转的飞快,就有个什么东西被投掷了出去,几乎同时刻的,有什么东西应声而响,望春还没弄明白就见着一人翩翩而落的人影在眼前晃过,带起衣袂翻飞如同飞舞的蝴蝶一般惊艳非常,就见着自家小姐已经近在眼前了。 “小姐,我可以动了吗?”两只眼睛内已经满是崇拜之色,望着骆明诗的眼神也全是信服。 骆明诗见了也不禁噗嗤一笑,“想动便动就是。” 望春闻言便是往周边走了一步,又复走了一步,见着骆明诗站在阶梯上并不动作,有些疑惑的上前问道:“小姐在等那老头?” “总要看看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没一会儿,就见着那从明华书院的大门外冲进来一个气喘吁吁的人影,却是在入阵的时候止了步,望春定眼一看,那人可不就是那门房的老头。 那老头见着她们入了内界也是一副吃惊的样子,在原地顿了顿,“小姐怎么不等老夫自己就进去了?” 骆明诗从善如流,“歇息了会儿后便又能走了,倒是老先生你,怎么从那处来了?” 门房一时语塞,总不能说已经为你挖好了坑,直接转身就是跳坑了吧,“小姐那便站着莫动,老夫就来。” 说罢,就是又按着入阵的步伐,与方才一般无二的走了起来。 骆明诗作壁上观,眼见着那老者一点一点朝她靠近也没有一点动作。 就在门房就要上阶梯的时候,骆明诗终于动了。 只见她手指一个拈花飞转,一个石子便从她手上飞出,不偏不倚正中门房正要落下脚步的右侧。霎时间一个细微的声响没能逃过骆明诗的耳朵。 同样听见了的还有那身处阵法中的门房,因着就在刚刚不久,这个声音就在他的故意摆弄下,被他开启,现在却是又想起了同样的声音,不同的是处在阵法当中的人已经换做了他。 门房立即一个激灵的收回了还未完全着地的脚,额头直冒冷汗,看向骆明诗的眼神也满是畏惧,说话都不进带着些颤抖,“你,你究竟是谁?” 骆明诗笑的纯良,嘴角微微勾起欣赏着那门房此刻写满畏惧的面庞,望春见了骆明诗不答,便在一旁帮腔道,“我们家小姐可不是说过了吗,我们只是来找白先生的,老先生乖乖带我们去可不就是什么事都没有了?可却是偏偏要自作聪明,害人害己。” 第一百五十二章 阵法后招 门房听罢,也知晓自己这是踢到了铁板上了,就是脚疼也得自己忍着,一张老脸皱成了菊花,恳切道:“是小老儿有眼无珠,还请贵人高抬贵手,饶了小老儿吧。” “饶了你,”骆明诗说到此处恶劣的停顿了一下,见着那老头着急的额头上的汗冒了一层又一层,这才心中宽慰了些,继续道,“也不是不行,只是你总得让我知晓你们将这阵法里设置的后招是什么才好。” 那门房听罢额头上的汗冒得更凶了,她这话中的意思可不就是要让他故意走错误入那阵法的后招里吗?可是既然他都这么做了,那与这女子饶不饶他又有何区别? 这可不就是在耍他好玩吗,想至此,门房心中一阵愤懑,望向骆明诗的眼神也全写着鄙夷的不满。 骆明诗见了故作惋惜的长叹一口气,慢悠悠道:“看来我已经知晓你的选择了,既然你不肯满足我的条件,那也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门房听着骆明诗的话,心中已经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然而不待他的恐惧感渐长,就已经感觉到一阵天昏地暗的感觉,身体不受控制的就要往地上倒去,眼见着就要倒在脚下的板砖之外,这一倒地可不就是触动了阵法? 一时也惊恐的大喊大叫起来,“不,不,我不要入那幻境,别,小姐救我。” 然最终也是未能让他如愿,只见他倒地不起之后,很快嘴里又嘟囔着些什么,手上脚上皆是胡乱的推赶,活像是在抗拒着什么人或是事物的接触,然而看在望春和骆明诗两人眼里,他的面前只有一团空气,只有那老头一人在手舞足蹈一般。 望春已经有些看傻了,颇有些目瞪口呆的长大了嘴巴,“小姐,他这是中邪了吗?” 骆明诗忽然觉得有些无聊,那门房还在地上扭动挣扎,嘴里又说着些什么,骆明诗却已经不想在听,她对这人内心底的最恐惧的东西是什么并不感兴趣。 听见望春的问题,可有可无的答道:“入了幻境见到了自己的心魔而已,咱们自己进去罢。” 见着骆明诗都这般说了,望春也不会讨个没趣追着问,只是还是觉得很稀奇一般都看了那地上的门房两眼,便又回过头紧紧跟着骆明诗的身后往里边走去了。 两人皆是第一次来到明华书院,难免有些像无头苍蝇一般胡乱走着,而骆明诗更是凭着一个月前来仅有的模糊的印象跌跌撞撞的往骆明炎的书院的屋子里找过去。 这会儿许是时辰还未到,也许是学子们都已经下学了在房中休息,骆明诗走了这般久竟是一个人也未遇到。 “小姐,这明华竟然连个下人都没有,我们连个问路的人也没有啊。”两人走了一会儿,望春也不免有些着急了。 骆明诗瞧了一眼见她状态还尚好,才又转过头回答道:“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这是书院,又怎么会与一般的深宅大院相似?别说下人,就是扫这个院子,都是学生们亲身躬行。” 望春长了见识,又立马想到了自家的小少爷骆明炎,一脸的心疼和惊讶,“那二少爷来这处时才年仅十岁,难道也是这般吗?” 望春一句话问完,骆明诗却是禁了声,不再回答。 不仅是要做这些院校规定的要一视同仁,每个学子都要做的杂物,还是以受人唾弃的贫贱寒门的身份入学,被那些自以为是的富家子弟的欺凌。 饶是一想起来心便隐隐作疼,然而现在看着明焱成长起来,骆明诗心中还是满满的欣慰的。 再往前走着,却是见着一个人迎面走过来,即便是见着她和望春这般明显的不是本院校之人,也是毫不避讳的上前来,堪堪停住脚步。 因着他的的意图实在明显,在他还未靠近时,骆明诗就将他打量了个遍。 身穿明华书院的学士服,正前方腰处配挂着蟠螭纹方正形玉佩,头发也依着这书院的规矩由着一个玛瑙配饰的发束束起一个发髻,显得很是精神,面上虽带笑,然而不论是行走还是举头投足间都带着一丝谨慎之意,看得出这人很是严谨慎重。 只见他双手做拱,朝着骆明诗行了一个标标准准的文士礼,“在下是这明华书院的学生,见过小姐,因着姑娘二人的装扮实在惹眼,不似本院的学生,所以特此来一问。请问姑娘二人造访本书院意欲何为?” 意欲何为?骆明诗弯了弯嘴角,果然是她近日来者不善吗?不然为何没人见了她都是一副警惕的样子? 然而始终在人家的地盘上,还是客气些为好,“今日来访明华书院,实则是为了造访白先生,只是因着为人引路,边在此处盘旋了许久找不到去处罢了。” 说罢又是勾了勾嘴角狡黠一下,“这会儿碰着公子也真是万幸,总算不用再找不着路一般误打误撞了,公子以为呢?” 那男子显然是未想到骆明诗竟然主动提出由他来带路,并且还这般理直气壮的样子,虽说带了路也不值当什么,这会儿却也是为这女子的大胆和直接感到些许讶异的。 更何况那女子说的什么?找白先生,明华书院还能有几个白先生?可不就是当今圣上最重视的那一个?这女子和白先生又是什么关系,他还真有些感到好奇了。 哪里还会拒绝,当即应道,“如此,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两位姑娘可跟着我来。” 那男子说完话便是一个等待的姿态,似乎只等骆明诗一点头了,骆明诗观此人岁言语坦荡,姿态也正派,然而那眉宇间一闪而过的算计却是泄露了他的真实性情。 她并不觉得只是一个初见着连着她的名字都不知晓的人值得他如何算计,便也猜测着,许是此人性格使然,无论遇着什么,心中第一时间就是在算计这人于自己的作用或是益处。 然而不管他心中作何猜想,骆明诗已经心中有数,这种人,她一向敬而远之。 第一百五十三章 赫连鸿雪 跟随着那男子带的路走着,那方向与她们原先走的骆明焱的住所是完全两个方向,这却是也没什么好怀疑的,毕竟她一开始说的便是要找白空一,白空一又作为书院的夫子,和学生住的地方不在同一处,也是很正常的事。 谁知那带路的男子却是个不甘寂寞的,见着一路上骆明诗无话,边主动开口问道:“姑娘和白先生熟识?” 这男子既然是白空一的学生,称呼白空一不喊夫子却是也唤的先生,可是又有些别的特别的含义? 骆明诗不觉得有什么需要隐瞒的,虽回答却也是言简意赅道:“朋友。” 不料那一向表现的好风度知礼数的男子听了却是很是突然的回过头来直视着骆明诗的面门。 因着他瞬间停下来的脚步,骆明诗没有防备的继续往前边走着,霎时间两人的脸凑得极近,彼此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如此近的距离,就连那女子脸上的每一寸肌肤都能看的清清楚楚,那肤白胜雪的容颜,那扑鼻而来的软玉温香,还有那若有似无的扫过他的面颊的她的长发,无一不在牵扯他的心弦。 骆明诗反应极快的往后边退开了一步,不悦的看着还呆着原地没有动作的人,很是皱了皱眉头,那锐利的眼神也满是审视之意,似乎在等待一个合理的解释。 知道望春也很是刻意的咳了咳,男子才反应过来,“抱歉,在下失礼了。”边说着,又是行了一个拱手礼作赔礼之意,然而那余光却仍在骆明诗身上流连。 他原只是惊奇她这女子居然是白空一的好友,据他所知,能被白空一认作好友的,除了濮阳帝算一人,还有另一人便是一个月前在皇宴上大放异彩的骆家二小姐。听说她当时当场作画一副,引得在场众人诚服,就连白空一见了,也当场据为己有。 后来闻得当时的场面的描述,又有幸求得白空一借画卷一览,他也不禁为此女子而折服。更是想一睹那骆家二小姐的风采,只叹可惜了自己当时因有事不在场,也叹着骆家藏了这么一个惊世才女这么些年还不声不响,果真是一鸣惊人么? 更未想到的是,还不等他细细谋划如何见倾世佳人一见,佳人就主动送上门来了,他一时又惊又喜行为便也肆意了些,这会儿子只得赶紧赔个不是才好,再偷看那佳人面上不做掩饰的恼意,他一时心急,脱口而出便道: “在下姓作赫连,在家中排行老三。得罪了姑娘,姑娘莫怪,告诉在下需要在下做什么菜得让姑娘解气才好。” 说这句话时,赫连鸿雪昂首挺胸,意气风发,似乎是说着颇为自豪的事。然而的确也是很值得自豪的事,普通之下能姓作赫连的,除了上头那独独一家还能有谁?在家中排行第三,可不就是点名了他三皇子的身份了! 骆明诗也是气的笑了,抬出自己高人一等的身份便就是他的赔礼不成? 骆明诗不肯放过,冷唇相机,“哦?我倒是看不明白了,阁下是在与本姑娘道歉呢,还是要本姑娘给你尊贵的三皇子跪下来行礼呢?” 听得骆明诗这么一说,赫连鸿雪也知晓自己的不当之处起来,往日里他不论做什么说什么从来都是深思熟虑而后行的,而而近日突如其来的慌乱打乱了他的节奏,自遇着她,所行所言都显得不合礼数。 当务之急除了赶紧赔礼,也再无其他了,“非也,是在下惹怒了姑娘,不敢叫姑娘再与我行礼。” 以他皇子之尊,为了揽上礼贤下士之名,低声下气的与人说话,倒也不是多难得的事,然而这倒还真是第一次这么低声下气的与一个女人说话。 骆明诗听罢冷笑,也不做答,反倒是将眼神移作另一处,一副眼不见为净的模样,“阁下还是尽快带我寻到白先生罢。” 赫连鸿雪饶是再想与他心中仰慕已久的女子多呆一会儿,这会儿也拉不下脸面来故意拖拉着不走了,待他又重新领着二人上路,走在前头的他,心中却是在回想刚刚的一幕。 骆明诗的嫌恶之意已经这般明显,初次相见是他出师不利,为免得徒惹得她不快,他还是尽早在她眼前消失为好,一时两人的心意却是因着不同的原因出奇的一致。 直到走到一个房屋门前,赫连鸿雪便堪堪停下脚步,“骆小姐,便就是这里了。” 听闻他直接道出了她的姓氏,骆明诗心中已是了然,他果然已经知晓了她的身份,然而那又如何,即便是他后来再找她报复,她骆明诗也是不足为惧的。 “有劳。”语气不软半分,也没有半点要感激的意思,说话的时候也未看他一眼。 赫连鸿雪见状也知晓骆明诗的驱赶之意,当即也不多呆,又多看了骆明诗两眼这才离开了。 却是在一处转角处停住了脚步,越过转角去看骆明诗所站之处。 只见着她身边的侍女去敲了敲门后,出来的却是白空一亲自将她迎了进去,这一瞧,他原本还有些不确定的心此刻也更加肯定了。 他一向自持自律,作为储君,他一直努力朝着未来该有的一国之主的模样去做,戒色也是其中之一的一向,一个有好色之名的储君是不被人所接受的,也会让他的登基之路更加不顺。 关于这一点他曾无数次庆幸自己并非好色之人,只需稍加注意一些,他也无需在这一层面上担心。只是,他引以为傲的自信,就在今天的某个瞬间崩塌,不管他愿不愿意承认,骆明诗都很吸引他。 无论是她惊世的才情,还是她倾国倾城的绝美脸蛋,对他来说都是不可抗拒的存在。 有些克制的闭了闭眼,再睁开,他已恢复了清明。 他还知晓,也是在一个月之前,他的父皇亲自为她与齐茂云赐了婚。这已是整个京城家喻户晓的事情。若是别人还好,他还能冒着被戳着脊梁骨说他抢亲夺他人妻的的名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把这件事给做了。 只是偏偏那个人是他目前也得罪不得的齐茂云。即便他是三皇子,也是得罪他不起。 第一百五十四章 宝贝金丝椅 此刻的他就好比一颗还未发芽的种子,即便他日后必定长成参天大树,必定是整个森林里最翠绿最高的那一棵,然而在未长成前,他始终是一颗种子,一颗谁都能来拨拉两下,一个不慎便淹死在黑土沙砾间的种子。 赫连鸿雪认命般的笑了笑,不再奢望更多,提步就往别处去了。卑微的枯黄草根被他无情的踏过,直到他重重的一脚抬起,留下一个深深地踏痕和那在漫天寒风中摇曳的还带着一个鞋印的斑点的枯黄的卑微的野草。 骆明诗自是不知赫连鸿雪的一番心里过程,她此刻正坐在白空一最宝贝最心疼的金丝楠木椅上。 不论是指甲打着节拍在手把上敲出规律的声响,还是连着将双脚也搭在那落脚处的椅垫上,都让在一旁看着的白空一心里直抽抽。 眼神也紧紧追随在骆明诗身上,一副生怕她下一刻又作出什么伤害了他心目中的最爱的椅子一样。 骆明诗心下觉得有趣,又幅度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晃动了两下,白空一才终于忍不住出声了,“诶,你慢点儿,别磕着它了。” 白空一眼底的心疼以及他那总是控制不住伸过来的手,一系列的举措都看在骆明诗眼里,心里也早已乐得不行,可是面上还要装作一点也不知晓的模样继续逗弄着。 白空一还有一个怪癖便是最好这一张金丝楠木椅,至于理由,骆明诗也不知晓,然而这一点,除了骆明诗也是再无第三人知晓。 于是刚刚一进门,骆明诗眼尖的瞧见了屋子里摆放的这一张椅子,念头一闪,这一张椅子会不会就是上辈子白空一视若珍宝的一个? 心思一定,白空一还来不及阻止,骆明诗就眼疾手快的抢先一步,坐了下去。骆明诗来者是客,于情于理,白空一都不好直接让她起来。 于是就演化出了后来这一幕。 “骆明诗,你究竟是不是故意的?”白空一灵光一闪,这个念头忽然在脑海中闪过。 “故意什么?”骆明诗两只眼睛眨巴眨巴着看着白空一,要有多无辜那眼神就有多无辜。 白空一却是谨慎了起来,带着些审视的眼神看向困骆明诗,“你好像很了解我,知道我很多事,而我却是清楚的记得,我从未告诉过你关于这些。” 白空一话中怀疑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一时间两人之间有些剑拔弩张的意味,白空一看着骆明诗也不说话,似乎正等着骆明诗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 骆明诗对白空一这个朋友有多珍惜,一直跟在骆明诗身边的望春也都看在眼里,这时也颇有些紧张的看着骆明诗。 谁料骆明诗却是轻笑了一声,朝着白空一狡黠的眨了眨眼,“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或许是天意让我骆明诗拿捏住你白空一,皆是梦中皆数相托与我知晓。” 这又是什么胡话! 白空一本能的不信,然而却也没有反驳的理由,看着骆明诗还煞有其事般的神神叨叨的摇头晃脑,白空一只得如同哑巴吃黄连一般,再多苦,也只能往肚子里吞了。 由着白空一身边派去请骆明焱的那个小厮此刻已经将人领了来。 才踏进屋门,骆明焱便很有规矩行礼,竟是还未来得及将屋内的人的面目看清。 只听他道:“学生凌恒拜见夫子。”他竟然一直以凌恒自居。 白空一两眼一转,脸色也变得诡异起来,对着骆明焱就是呵斥道,“怎的来的这般晚,本夫子唤你来居然也敢怠慢?” 白空一想的很妙,那便是既然拿你骆明诗没办法,那我就欺负你弟弟。 骆明焱未想到自己一向尊敬的白夫子,此刻竟是变作这般苛刻的样子,疑惑的同时,正还要告罪。 就听一个熟悉的声音让他控制不住全身一僵。 “听那老头子瞎说什么,明焱快过来。” 骆明诗一见着骆明焱,脸上都不自觉的笑开了花,不待骆明焱见着她后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就三步作两步上前,将骆明焱从靠近门口的那边扶近了些到楠木圆桌边的小凳椅子上坐下。 余光瞥见着一旁的白空一得了空,立即上前去将她之前坐的他的宝贝椅子牢牢护在怀里,活像那不是一张椅子,而是一个惹人怜爱的小猫。 骆明诗懒得再多看那恋物癖一眼,扶着骆明焱坐下,就招呼道,“望春快将饭菜端上来。” 骆明焱还楞楞的有些未反应过来,却是原本还在一旁如同老狐狸一般惬意的眯着眼睛假寐的白空一闻言立即瞪大了眼睛警惕的关注着这边。 骆明焱看了看白空一,又复看了眼自己的姐姐,此时的他哪里还看不出两人之间熟络的关系,便也不再管其他,只专注的看着自家的姐姐道:“姐姐怎么来了?上次一别,也有好些日子没见了。” 骆明诗亲自为骆明焱布置着饭菜,待用菜碗将白空一那一张不大不小的圆桌摆的满满当当的,这才将一双玉箸塞到骆明焱手里。 “你也说好些日子未见,总要见见才好。” 骆明焱拿着手中的筷子,望着满满一桌都是自己爱吃的菜,不由得会心一笑,再看向自家姐姐的眼里已有些湿润。 “我有四年未吃过这么些菜了,姐姐。” 骆明诗听罢,想宽慰的笑笑,却也觉得面部颇有些僵硬笑不出来。 内心一声叹息,却是说道:“待你学成回家,便天天都能吃到了,应是也快了。” 说罢,手抚上骆明焱的发顶,以示安慰,“待你长大成人,骆家,便也能交到你手上了。” 骆明焱正舀着羹汤的手一顿,这才抬头看向骆明诗道,“姐,我想从军。” 一时竟也将一旁偷吃的白空一也震惊的呆住,“你一个读书人,学人家上什么战场?” 骆明焱回头便是道:“夫人此言差矣,咱们学院也是教授乘骑射箭,战术兵法的,上阵杀敌肃清边关,如何使不得?” 白空一还要继续说道,“若论起你的强项,在文学上的造诣还是较为突出些,你又何必非得去学那历史儒将?” 第一百五十五章 我可还管得了你 骆明焱语言不乏恭敬,态度却是强硬道,“夫子多虑,学生自有考量,况且学生心思已定,夫子还是莫要要劝阻的好。” 话虽是对着白空一说的,余光却一直瞟着一旁的不语的骆明诗,似乎也在等着骆明诗一个态度。 却又在触到骆明诗看过来的眼神时立即别来了头去,心中还是有些发虚,他心中已有感觉,自家的姐姐是如何也不会答应他这个要求的。 出乎意料的,骆明诗并未直接说同意他去或是不同意他去,而是问道,“我可还管的了你?” 原本还心存侥幸的骆明焱听得骆明诗一席话,呆立当场。这句话的言外之意可不就是说不再管他? 反应过来后有些急切的看着骆明诗,开口说道,“姐姐,你莫要生我的气,你若不答应,我便不去了。” 骆明焱变得太快,以至于一旁的白空一都瞪大了眼。刚刚那个还跟他信誓旦旦的说已经考虑清楚了叫他别再多管闲事的人是谁? 然而对于骆明焱来说,白夫子和自家的姐姐终究是不同的,他的确已下定了决心要去战场,然而若是他最信赖最尊重的姐姐不支持他的话,那他宁愿选择妥协。 骆明焱突然的妥协倒是让骆明诗面色好看了些,却仍是冷声道:“你小时候是如何跟我说的?骆家家主之位你定是要去争的,这话是不是你亲口对我说的?” 骆明焱脸上带着些许惭愧,“是。” “你现下还小,我便替你暂时撑起骆家,可你却是已经不把这家主之位放在眼里了还是如何?我现在还能替你撑得住一二,那以后呢?再过一些年呢?” 骆明焱闻言皱眉:“即便是再过一些年,姐姐依旧能但得起家主之位。”不知是不是他想多了,他却是从中听出了一丝不好的言外之意。 骆明诗颦眉,“我只问你,你是不是真的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去?” 原本还冒着热气的饭菜此刻也已经渐冷,似乎是一片苦心都不被人珍惜的心疼,此刻的问话也如同最后通牒一般让人不敢随意回答。 骆明焱面容纠结,神色为难,似乎很难以启齿一般,抬头去看骆明诗的面容,入眼的只是一张不苟言笑的脸,他便知晓此刻定是他表明决心的时候了。 是去,还是决定不去。 骆明焱张了张嘴,最终还是说出了他的选择:“明焱想去,望姐姐成全。” 千言万语皆化作一声叹息,有些事情强求不得,而有些事情本又不能全由着人心里想好的来。 “那你便去吧。” 幸福来的太过突然,骆明焱就有了一种地不真实的感觉,却忽然又听的骆明诗说道,“但由于你要去的地方毕竟是战场,我不可能见着你去送死,我的要求只有一个,我给给你指派一个人,你若是能在他手上过得了十招,那我便不会再有任何异议。你可答应?” 骆明焱听得骆明诗冷静笃定的声音说着她的要求,总觉得事情不会有那么简单,那个人又是谁?自家姐姐身边一直有着一个武功高强的暗卫他是知道的,若姐姐说的那个人便是那个武功高强的暗卫…… 骆明诗却是不管骆明焱此刻心中的想法,说完便站起身来,“约莫过几日后,我便会让他来训练你,任何时候只要你能在他手里走过十招了,便就是你能照着自己的意愿去战场了。我不妨再给你定个期限,你如今十岁,那就三年如何?三年后,我要看你的选择。” 骆明焱苦下脸,“姐,那个人是谁?不会是……” 骆明诗这才终于露了个笑脸,然而说的人名却是让骆明焱听了更加悚然,“就是段离。” 骆明焱闻言如同一只打了霜的茄子一般,整个人都不好了。 骆明诗却已是不愿再待下去,即便是她最后答应了骆明焱的要求,她心中仍是不快的。 起身朝着白空一就是要道别,“白先生,我这就先告辞了。” 白空一见着骆明诗脸色不好看,遂说起玩笑道:“你这个人,用我时就好言好语,现在不用我了,便就要把我抛到一边了,哪有这样的好事?” 骆明诗眼神一转,睨着白空一,说出口的话却是极其犀利:“我用你时也不曾给过你好脸,白先生真是年纪大了记糊涂了。” 白空一被骆明雪气的一噎,难得的体贴也俱化作了空气,当即也炸呼呼的道,“好你个骆明诗,我好心好意为你着想,你还故意气老夫,简直就是欺负人,过分。” 骆明诗被白空一指着鼻子骂也不见动怒,反而语气轻松的对望春道:“将我之前吩咐你装点好的白鹤卷帘图收起来罢,我见着某人也肯定是不想要了。” 一听着白鹤卷帘图的名字,白空一眼神都直了,直盯着骆明诗,小心翼翼的求证道:“可是画界双壁之一的那副白鹤卷帘图?” 骆明诗只是冷哼了一声并不答话。 白空一却像是得了准信一般激动起来,又是激动又是小心的给骆明诗赔着不是,“南卿先生,你大人大量,就莫要与我计较了罢。” “岂敢得白先生一声尊称啊,白先生莫要再说我不给您老人家好脸,就是我祖上烧了高香了。” 终是不愿再多待,只给了望春一个眼神的示意,之后却是不再多看骆明焱一眼,就提步往外边走了。 望春立即心领神会,立即去随身携带的行囊里拿出一个画轴,匆匆塞到了白空一的手里,就追着骆明诗出去了。 只剩下白空一生怕望春一个没拿稳,抖了好几抖的双手紧紧将那宝贝画轴护住,和呆呆的站在原地望着骆明诗远去的背影的骆明焱。 “你还愣着干什么,你有那么好的个姐姐,姐姐要走了还不去送一下。”白空一一边宝贝着自己的画,一边很恨铁不成钢一般说道。 “可是我姐不是生我气了吗?”骆明焱楞楞的说着,似是还有些委屈。 第一百五十六章 傻小子 “生你气是为什么,首先还不是因为爱护你吗,你个傻小子。”白空一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着。 骆明焱茅塞顿开豁然开朗,立即冲了出去,带起白空一的衣袂翻飞。 “姐姐!” 声嘶力竭的一声呼喊,叫停了骆明诗还要往前走的脚步,却仍是没有回头。 骆明焱看着骆明诗披着大红披风的背影,他认得那是他娘亲为他姐姐做的那件,因着他也有一件黑色的,上边也绣着他的名字。 想至此,再看那披风,就如同看到了他娘亲还在世时,手上还针线活不停的为他缝制披风的身影一般,一时又热了眼眶。 “姐,”声音已经有些哽咽,他艰难的唤了一声后,终又开口说道,“是我太自私了,只想着自己,却将原本属于我的担子让你一人去承担。” 骆明诗背着身子,让人看不清她的脸,只听的她冷冷的声音道:“没什么谁帮谁承担,骆家家主之位,本就是有能者居之,你若无能,当然有的是人取你而代之,既如此,你又何必问我道歉?犯不着。” 冷冷的说罢,便是不再等骆明焱多说一句,便往外便走着,望春有些担心的看了似是有些受伤的骆明焱一眼,这才又追着自家的主子去了。 骆明诗终还是这么走了,姐弟俩这次专程来见,可时间也不比上次匆匆一眼长的了多少。 想罢,骆明焱有些失落的往屋子里走去。如同刚刚一进门一般,抬眼就往之前骆明诗坐着的地方看过去,那里却已是空无一人,只留下一个暗褐色的包裹。 骆明焱立即上前去翻来来看,却见着是一件剪裁得当的棉衣,那大小仅是瞧上一眼,他便知晓他穿上一定适合。 这一定是他姐姐亲手为他做的,他就是知道。 然而手里拿着厚实暖和的棉衣,再看向一桌子已经冷透了的饭菜。 白空一还在一旁酸溜溜的说道:“这么一大桌子好菜都没人吃,早知道你不吃,老夫我便不与你客气了,真是浪费了那骆丫头的一片心意哟。” 可不就是辜负了他姐姐对他的一片苦心!想到了更深层面的意思,骆明焱此刻只觉得胸腔里闷得难受,喉咙里也有些发肿的说不出话来,面上也是一片涩然。 “夫子也觉得我做错了?” 骆明焱始终是一个十来岁的孩子,看着他稚嫩的面庞上就显露出来的为难之色,白空一心中也觉得有些过意不去,“行了,你姐姐既然没说你错,我又有什么资格?你直消记好,你最该感激的人是你姐姐。” 骆明焱听得白空一一席话,小小年纪的人儿即便是再会隐藏感情,此刻眼里的泪水还是不争气的划过面庞,“我的确对不起我姐姐!” 说罢,上前一步,拿起筷子,夹起一块冷肉就往嘴里塞,白空一见了立即上前去拦。 “你这又是干什么?” “我姐特地为我带来的,我不能辜负她一片心意。”说着,又要继续将食物往嘴里送去,却是老有一只手始终不让他得逞。 “已经冷了,再吃会拉肚子,别吃啦。” 左右已是流了泪,骆明焱这会儿却是急得直接抽泣起来,“你让我吃,我想吃,我姐姐那么远特地为我带过来的,我还一口都没吃。” 与着那小孩执着的还有些红通通的眼睛对视,白空一终是不忍的妥协。 只见着他手一松,骆明焱立即大口将着菜肴往嘴里送去,还不待嚼两口又赶紧往嘴里送了一块,颇有些狼吞虎咽的气势。 然而却是边吃边流泪,惹得一旁看着的白空一唏嘘不已。 望春有些担心追了上去,见着总算将骆明诗赶上了,这才有些小心翼翼的观察着骆明诗的脸色,见着也并看不出什么,这才暗地里松了口气。 “有段离在,二少爷在他手上过得了十招也并不容易,即便是几年后真过了,那也是身手不凡了,即便是上了战场,也是能够自保的人,小姐大可再安心些。” 骆明诗听得望春的话,也不作答,眉头反倒是更紧了一分。 望春再接再厉道,“再说骆家的重担,小姐虽是女子,然而在商场的铁血手腕,便是许多男子也望尘莫及,小姐有这个能力将着骆家的事务打理得很好,又何必非得将这家主之位传给二少爷才算心中满意呢?难道是因为小姐觉得自己快要嫁到齐家,所以……” 骆明诗听到齐家二字狠狠的皱了皱眉,才终于说出心中真正的担心:“齐家又有何惧,骆家是个重担,我只怕我走的匆忙,骆家一时了主心骨,想必也是会大乱一场。” 骆明诗说的风轻云淡,望春听得却是心惊肉跳。什么叫只怕她走的匆忙?她要去去哪儿,这话中的寻死之意可是她听错了? “小姐!” 骆明诗有些不明所以的回过头,却见着望春一脸如临大敌般的紧张的神情,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带着颤抖,“小姐,你……” 然而心中原想问的话,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骆明诗想了想,便立即明白望春此刻的模样所为何事。便也宽慰的朝她扯了个嘴角,面上的表情也柔和了许多,“我随口说说,你莫要多想。” 虽骆明诗这般说,望春又如何会信?只是瞧着骆明诗已是一副不愿再说起的模样,这才配合的闭了嘴,只是在心中默默警惕,担忧。 两人是从正门里大摇大摆的出去的,即便是一路上遇着了几个好奇的张望过来的人,也未发生什么多余的事情,待走到那之前还将着她们拦了一阵子的阵法处,原先还难缠的门房,此时也不见了踪影。 许是也从那幻境里醒了过来,赶紧回避去了,至于是不是躲着骆明诗,原因还未知。 也很顺利了再次走过了那阵法,待出了明华学院,望春却是惊讶的咦了一声,顺着望春的视线看过去,骆明诗也见到了畏缩在墙角根上依偎着自己取暖的男人。 第一百五十七章 真的单纯? 还依惜能辨认出的五官的脸上染上一层青色,缭乱的几缕发丝散落下来耷拉在脸上,显得有几分落魄。不知是在哪里蹭的脏灰还是冻出来了,单薄的衣服也显得很是破旧,还有他你破了一个洞的布鞋露出的他的脚趾上还沾染着血迹,似乎是走这山路被石子磕出来的。 说实话,只是看着,稍微有些恻隐之心的人便都会觉得心软。 望春便是如此,再多看一眼便觉得心里难受,转而望向骆明诗的眼神带着些许祈求,那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望春想的简单,她跟着骆明诗这么长时间,也早就知晓骆明诗是个怎样的人,往日里骆明诗接济过的可怜人也不在少数,望春原想着这个人也将会是其中的一员。 只是她也不想想,在这个冰天雪地里穿的破烂还选择蹲在明华书院门口的人又能有几个心思单纯的? “小姐,我们救救他吧,他太可怜了。” 望春的一席话却像是将骆明诗从思绪中唤回来一般,眼神却是并未在那个男人如同昏睡过去的脸上移开。 再细思望春的话,骆明诗扯出一抹冷笑,“为什么不呢。” 望春见骆明诗答应了、便立即去往马车停靠的地方,远远瞧过去,便见着望春那车夫说叨了一阵,两人便将那马车赶了过来。 期间很长一段时间,骆明诗都站在原地,眼睛一直盯着那“昏睡”过去的男人不曾移开。 直到两人皆听到那马蹄达达的声响,以及那望春走过来的声音,“小姐,马车牵过来了。” 那男人才像是刚刚“苏醒”了过来一般,幽幽的睁开眼,虚弱的腔调说道:“两位姑娘这是要做什么?” 骆明诗勾了勾嘴角,移开了目光,只望向一旁的风景,并未有作答之意,反倒是望春热心的说道:“这位公子,你这班下去肯定会冻死的,还是别继续在这里呆着了,快随我们上马车去暖暖身子吧,你要是有所顾虑,也等你恢复过来之后,再作打算也不迟啊。” 那男子听了显得有些着急,却是带着虚弱的声音说道:“小生谢谢姑娘好意,只是小生与姑娘无亲无故,不敢劳烦姑娘,姑娘还是快些下山离开罢。” 望春听了当然不答应,还要再劝,只是任他怎么说,那个男人都倔强的不肯上车,望春无奈,正准备放弃。 就见着骆明诗终于开口的,说的却是与此刻毫不相关的话,像是在与望春问话,又像是自说自话一般,“哈,望春你说,那门房刚刚受了重伤,这明华书院今天一整日门口怕是都没有门房守着了,要不要紧呢?” 管他要不要紧,似乎都和她们二人没有什么关系,望春皱眉思索着骆明诗话中的深意,就听着之前还一直对着她说着拒绝的话得那个男人,此刻却是恭敬道:“恭敬不如从命,小生谢过二位姑娘好意,劳烦二位姑娘了。” 说罢,又是咳了咳,一副很是虚弱的模样。 这下不仅是骆明诗,就连望春也有些不适的皱了皱眉。 她既然能跟在骆明诗身边这么些年,自然也不是个傻的。虽然她不知道自家小姐为什么一眼便能看出这个男人不是个好人,只是她现下也感受到了一丝说不出的违和感。 她已经并不那么想出手救这个男人了,或许这个别有用心的男人根本就不需要她们来救,只不过见着骆明诗一副十拿九稳的样子,自然也不会去拆自家小姐的台。 依旧是好言好语的扶着这个男人上马车,只是眼神已经完全冷了下来。 待望春以及那个男人皆上了马车,骆明诗这才又是勾了勾嘴角,慢慢踱步上前。 虽马车很是宽敞,到那时相较于两个女子来说的,只是这会儿硬生生的塞进来了一个男人,还是个醒着的。 望春此刻只觉得更加别扭了,之前只是顾念着这人已经昏迷了过去,便只想着救人,没想太多,这会儿却是实打实的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还好见着骆明诗没有责怪的意思,望春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那男人却是一眼就分辨出了两个姑娘中,谁是小姐,谁是婢女。 所以这会儿,即便那个在“救他”的名义上出了大力气的是望春,他却是多一眼也不曾分给望春,频频朝着骆明诗示好: “小生姓王名昭,是下钱村人,敢问小姐芳名?” 哪有一上来就直接问大家小姐的名字的? 这般无礼的举动却是直接惹怒了望春,只是无奈又收到骆明诗示意的眼神,便只是忍怒不发,气愤的看向一边。 骆明诗笑的淡若,笑的优雅,“干你何事。” 王昭被噎得一愣,却也被骆明诗的美貌惊艳住,即便是吃了瘪,也不气馁,反而继续乐呵呵的说道:“小姐这说的哪里的话,我王昭又岂是那等忘恩负义的人,小姐今日救了我,我自然要知晓恩人的名字,每及思之皆要感恩不敢忘怀才好。” 骆明诗听罢又是笑,有些漫不经心的说着:“你以为,你能活的过那么久吗?” “什么?”王昭惊悚的大喊出声,实在是骆明诗的话太过惊悚,惹得他一瞬间如同心脏被人狠狠掐住一般,几乎窒息。 相较于他的惊慌失措,骆明诗却很是淡定的勾了勾绝美的唇角,作了一个伸手将鬓角的发丝拉扯到耳后的动作。 “无事,我只是随口说说。” 听得骆明诗这般说,王昭才稍微冷静了些,然而心中的急躁感并未减少多少,反而越觉得发慌。 也不敢再随意与骆明诗搭话,之前厚着脸皮也并未发现骆明诗对他的不喜,这会儿却是实打实的感觉到这个女人的恐怖之处。 一时间车厢内竟无人说话,王昭也是闭嘴不语。其实并非他不想说,只是他已经说不出来,不知为何,他只感觉胸腔中的一股气流不顺,如何都喘不上来,呼吸都觉得困难更何谈说话呢,整个人都已是昏昏沉沉的模样。 听得车厢外间传来的吆喝声,此时马车已赶到了市集上,骆明诗也明显感觉到马车行驶得要慢了些。 第一百五十八章 马车外的喧哗 到了热闹的集市,自然也要驶的慢些,也说明离着骆家也不远了。 可却忽然的,马车却是停了下来。 望春首先出声超外边的车夫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还不待那外边的车夫回答,骆明诗便听得外边一阵哄闹声一瞬间皆围了过来,依惜听得那些声音似乎在说: “竟是骆家的马车。” “嫂子家的?快问问马车里的人是谁,是不是嫂子?” 骆明诗听得颦眉,说这些话的都是些年轻男子的声音,听着就知晓皆是些轻浮的,还不知道到死是要闹出个什么事来。 就又听另一个人男声在喊:“嫂子,嫂子你在吗,大哥喝醉了,快来接一接。” 骆家的嫂子能有谁?骆家的两个女儿皆是未嫁的,骆明雪更是能婚都未指,能被称作嫂子的可不就只有大夫人? 然而又不对,骆安时的表堂兄弟里皆没有这般年轻的。那么外边的那边胡闹的又是何人? 忽然的,却是一个虚弱又不失温和的声音响起,即便是那声音甚小,如同呢喃一般,她骆明诗仍是听见了,就听那声音说道: “你们莫要再胡闹,还不快尽数散了去,莫要再堆在这里一起反倒挡了人家的去路。” 竟然是齐茂云。 如此说来,之前那几声嫂子的可不就是喊的她? 想个通透骆明诗一时也有些恼羞,即便是御赐的婚姻,两人却也仍未成亲,这么当街大喊未免也太欺负人了些。 然而那个男声却还在大声说着:“既然迟早是一家人,这会儿让您搭个便车怎么了?您的马车还未来,可您的身子还未好,总不能让他站在这里吹风等着啊。” 那声音还是温温润润的说道:“吹吹风也好,可以醒醒酒,倒是你们,还得进去继续喝着,莫要因为我反倒扫了大家的兴致,大家都快些进去吧,莫要管我了。” 那轻浮的男生却是执著的继续道:“都是亲家,搭个车又怎么了?”说罢又继续嚎道,“大嫂,是你吗?” 骆明诗本还在心中想着,若是待你道路通畅了,待那路边只剩下齐茂云一人站着的时候,她的马车还要不要会为那人停一停。 这会儿却是根本不给她想这个问题的机会,就连外边的车夫凑进了些隔着门板小声询问道:“小姐,您看要不就让齐公子上来?” 终于,在众人目光皆放在那辆马车上时,就听着那马车内的人似乎说了什么,那车夫听得指令下车朝着人群内的一人面前走过去道:“齐王爷,我家小姐请您上马去,送您回家。” 众人闻言皆是一愣,还是那之前大声吆喝的男声道:“哟,被我说对了吧,还真是嫂子呢。”说着还朝着齐茂云跑了个媚眼,颇有得色。 齐茂云视若无睹,反倒是对着那车夫客客气气道:“回去告诉你家小姐,她的好意我心领了,我的马车一会儿就来,叫她莫要再为我担心。” 居然是推迟了,众人皆是惊愕,就连那车夫也没想到会遭到拒绝,正准备照着齐茂云话里的意思回去禀报,便听着马车内一个嗓音好听的女生说道:“上车。” 女子的声音虽然优美,然而气势十足,叫人不敢小瞧,一时众人的目光又皆聚集在齐茂云的身上,就连之前一直揽着他跟他哥俩好的男人也悄悄收回了手,不动声色的离他远了些。 众人都在等着被“无礼呵斥”的齐王爷发威。 未想,身份尊贵的齐王爷却是笑了笑,随即便提步往那马车的方向走去,脚步连贯,不见丝毫的迟疑。 至于再后边的人会怎么想已经不重要了,齐茂云掀开车门帘之前还颇为体贴的知会了一声。 这才掀开了帘子一个跃身上了马车。 骆明诗听得那男人的声音近在眼前,只隔着一个门帘,虽然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但是在看到之后,还是免不得有些惊讶。 听着声音不觉得,待见了真人,才发现,他的面上不是一般的红,之前听说是喝了酒,现下看来,必定是喝了不少。 不只是骆明诗,齐茂云一上来就见着还有一个打扮落魄的男人在马车内,也显得很是惊讶。 已有些迷糊的眼神看向骆明诗,只是眨了眨眼睛,似乎在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却也是只是如此,不曾开口问他一句。 原本因着骆明诗的嫌恶,便坐在离那王昭最远的马车门口,望春和骆明诗坐一边,王昭一个晕倒在另一边。 齐茂云这下一上来,便只好坐在骆明诗的对面的王昭的旁边,也是靠近马车门口的地方。 骆明诗还未想到要为自己解释什么,望春却是急急抢先对齐茂云说道:“未来姑爷你别误会,这个男子与我们素不相识,我们小姐只是见他昏迷路边甚是可怜,便出手救他一命罢了。” 骆明诗原本还未觉得有什么不妥,这会儿听着望春急急为她辩解,忽然也莫名的有些心虚了起来,这种感觉糟糕透了。 骆明诗赶紧朝着齐茂云看过去,就见着面前这人十二清醒十二糊涂的模样,也不知究竟是将望春那话听进去了还是没有听进去,眼睛却至始至终只盯着骆明诗瞧,似乎对着大家现在正说起的男人没有半点兴趣。 骆明诗见了,这才将心中仅有的一丝心虚抛在脑后。别人都不在乎了,她还心虚个什么劲?只是渐渐的虽然心不虚了,可是一直被人这么盯着也有些不自在了起来。 正欲说些什么转移一下话题,马车忽然狠狠的一个颠簸,车身剧烈的摇晃,原本就坐得不太稳的齐茂云狠狠的栽了一个跟头,却是整个人都直接倒在了马车中部的平坦的底板上,竟是直接昏睡了过去。 未料到如此,齐茂云本来身体就不好,又怎么能受得住这个? 骆明诗赶紧伸手去扶,欲把他从底板上扶起来,只是骆明诗一个女子又怎么扶的起来齐茂云身材那般高大的男人? 一手绕到齐茂云的颈后,另一只手拉起他的手臂,正要使力将人抱起。 未想竟然又是一个颠簸,骆明诗本就不稳的下盘直接崩盘,整个人以一种投怀送抱的姿势狠狠的跌进了齐茂云的怀里,她还清晰的听见了身下的人的一声闷哼。 第一百五十九章 未来姑爷 车厢内的氛围一下子就变得奇怪起来,骆明诗下意识的朝着望春看过去。 眼见着自己偷看被发现了,望春掩耳盗铃一般的立即将自己的双眼捂住,还往角落处缩了缩,全然一副当自己不存在的架势。 骆明诗这才自在了些,赶紧撑着一旁的空隙处将身子撑起来,又看了看此刻仍然躺着的齐茂云俨然已经昏睡了过去。 骆明诗此刻有些庆幸自己之前因着觉得马车太震所以特地嘱咐人在马车地板上铺着的一层褥子。 所以即便此刻齐茂云躺在地板上也应该并不觉得冷。 想罢,便将还身上还系着的披风解了下来,披到了齐茂云的身上,这才又重新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因着骆明诗本就不是多话的人,望春也刻意不出声打扰,一时车厢内也是极其安静。 骆明诗眼睛也无处可看,终究还是忍不住放在了脚边的男子的脸上打量。 那是一张有些病态的还带着不健康的黄色的面庞,即便是此刻他脸上然上了喝过酒之后的酡红,也依旧褪不去那姜黄色。 单论起五官,齐茂云堪称完美,每一处都长得恰到好处,甚至称得上精致。 可偏偏就是这么一张脸,因为沾染上了上病态,倒显得失色不少。 不知又行驶了多久,或许是骆明诗的眼神太过明显,原本还昏睡过去的齐茂云此刻的眼睫很是颤了几颤,似乎下一刻就要睁开。 骆明诗赶紧心虚的将眼神移到别处,再故作不经意间撇到齐茂云脸上,不不想正和那一双专注的眸子对上。 骆明诗第一想法就是要躲,然而眼神却是像被那人专注的眸子给吸住了一半,一时定在那里,两人就这么对视着,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骆明诗还有些警惕的等待着齐茂云的反应,不想,齐茂云动也不动,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张开嘴巴说的却是: “南卿,你若不愿嫁我,还可以反悔的。” 一瞬间,原本还有些警惕的骆明诗却是直接呆住。 她如何也没想到齐茂云要说的竟然是这句话。 回过神来再要去看那人的神情,却是眼睛已经闭上,呼吸的声音也很轻,似乎是又睡了过去,又似乎是从不曾醒过。 因着那人此刻已是闭了眼,骆明诗这才不至于觉得窘迫,也跟着放松了不少。 只是心中暗暗心惊。此刻若不是他主动提起,她才惊恐的发觉,她竟然从来为想过要悔婚,似乎在决定嫁给他的那一刻起,她的心便毫不反抗的顺从了。 这样想来,这其实是一个很可怕的信号。 再看那已经沉沉睡去了一般齐茂云,骆明诗无法猜测他说这话的时候是怀着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骆明诗有些仓皇失措的移开目光,觉得胸口颇有些闷,便赶紧拉开了马车上的窗边的挂帘,欲透透气。 这一打开后却是发现,外边竟然飘起了雪花,路上的行人也有着零星的行人正匆忙的往家里赶。 下雪了,入了深冬了。 马车又行驶了好一段路程才堪堪停下,就听着外边的车夫说:“小姐,长公主府到了。” 长公主府便是当今的长公主赫连静宜,也就是齐茂云的祖母的府上了,当年她带着齐家的一家老小皆搬进了长公主府,至今也仍住在此处。 骆明诗回过神,再去看齐茂云,在车夫说着长公主府到了之后,就睁开了眼睛,有一瞬间的迷惘后,瞬间恢复了清醒。 有些艰难的坐起身子,骆明诗本想伸手去扶,然而终究是忍住了。 齐茂云坐起身子又四顾看了一眼,只是待眼神落到那个已经昏迷过去不知死活的男人之后,多停留了一瞬。 也仅仅是一瞬,很快又回过神来,看向骆明诗道:“南卿,今日多谢你送我回来。” 骆明诗听见这人还跟她怪客气的,心里滋味莫名,松了松之前紧紧握住的手指,这才说道:“举手之劳,又何足挂齿,你严重了。” 齐茂云未在说什么,只是看着骆明诗莞尔。 两人皆听到了外边已经传来了动静。 是长公主府的门房见着骆家的马车听在门口,特地上前来询问交涉。 齐茂云听了也只自己要走了,又是动了动身子站了起来,因着马车的高度不是很够,齐茂云站着的时候还不能完全直立起身子,所以还佝偻着背低着头。 他就那么站起来低着头看着骆明诗,有那么一瞬间,骆明诗竟然忘了他病弱的身子的事实,因着那迎面而来的压迫感让她无法直视。 齐茂云近乎随意的问道:“那个男子交给我罢,我府上也有御医,可以趁早些为他诊治,若是再等你回府为他操劳,可不是又要耽搁一阵子?” 耽搁了又如何?本来也未想他长留于世。 然而齐茂云的提议也让她有些心动,无论如何,将一个奄奄一息的人带回骆府,即便是说出于好心出手相救的,也是说不过去的,难免不会惹人说闲话。 现下竟然可以脱手甩掉这个麻烦,她又何乐而不为? 即便是那御医亲自为这人诊治,她也有那个自信保证查不出任何异常。 望春却是有些紧张的看着齐茂云,“齐王爷好意心领了,只是这本是望春主动揽下来的麻烦,怎么好麻烦完小姐,又麻烦到王爷您那里去?” 她虽然并不知晓骆明诗做了什么,但是这男人之前还生龙活虎的,却是在靠近了自家小姐之后就情况骤然直下,心里也有一二分直觉。 齐茂云这会儿提出的要求虽然看似为自家小姐好,万一真被诊断出了些什么对小姐不利的东西,那又该如何? 齐茂云听得望春的话,却是笑了笑,“竟然可以劳烦自家小姐,那便将我这个未来姑爷也一起麻烦了吧。” 许是顾念着望春是骆明诗最得力的侍女,对望春的态度也比常人多一分耐心。 骆明诗仍是沉默不语,齐茂云便当她是默认了,掀开车帘就招来了府上的下人,又多唤来了几个人将车上的男子小心翼翼的抬了出去,几人抬着王昭,就听着齐茂云一声吩咐后,便匆匆往府里跑去了。 第一百六十章 婚事 齐茂云站在原地还没有走,转过身子面向着骆明诗。 骆明诗直到那几人抬着王昭的身影消失不见后,这才舍得将眼神分到齐茂云身上。 齐茂云也不见生气,反而又是朝着骆明诗笑着点了点头。 骆明诗见了他身上还披着自己的那件大红色的披风,忍了忍,正要开口,便听着齐茂云抢先开口道:“快去给这个师傅取件蓑衣来。” 随着他话落,立即便有一个侍从领命去了。 这雪下的突然,出门并未带着蓑衣的车夫可不就是沾染了半个身子的雪花? 他倒是细心。骆明诗又看了齐茂云一眼,这才狠狠心一把放下了车帘,将那人的身影隔绝在了外边。 望春见了还问道:“小姐,您那披风不要了?” 骆明诗面露不甘,“下次吧,他身子也不好,万一因着这次着了凉也不好。” 嘴上虽这般说着,心中想的却是一件蓑衣就换了她一件披风,齐茂云这算盘打的好,重点还是这是她心甘情愿答应的要求。 又是听得外边一阵交谈声。 “师傅快披上吧,这雪也不小。” “哎,哎,王爷真是太客气了。”一阵悉率的声音后,又听他说道,“王爷快些进去吧,这雪也怪大的。” 却是再没有听到人回答的声音,莫不是走了? 骆明诗再次屏息去听,果然没有一点声音,那人定是走了。 想至此,这才松了口气,靠在马车的身上,似是颇有些疲惫。 感觉到车身又缓缓行驶,骆明诗却是忽然鬼使神差的拉开车身的窗帘往后边看过去。 就见着一个大红色的身影站在皑皑的雪地里久久站立着,屹然不动,还正朝着这边的马车的方向张望。 即便是看着那人的身影越来越小,却是在那一瞬间,骆明诗似乎清楚的看到了齐茂云投射过来的眼神。 那样缠绵,深情的眼神。 骆明诗心惊的放下窗帘,再一次将那个人影隔绝在视线之外。 仿佛又是四年前的那个冬天在梅园的初遇,那种突如其来的熟悉感莫名难言。 那么熟悉的故人,究竟是谁? “小姐,可是头疼了?”望春在一边有些紧张的问道。 骆明诗这才惊觉,自己居然不知不觉中双手已经抱住了自己的额头,狠狠皱着眉头。 “无事。”骆明诗平复这心中的异样,淡然的回答。 两人再马车里,并不知晓,暗中一直被人跟踪了。之间那个人影又是一闪,原本还一直暗地里跟着骆明诗一行的人却是往长公主府里跃去了。 待骆明诗再回到府上,已是傍晚时分。 待骆明诗刚下了马车,就见着骆家的下人迎了上来。 “小姐。” 竟是大夫人身边的丫鬟,骆明诗一眼便认出来了,只是不曾知晓她名字。 “可是有事?”骆明诗淡淡的问着。 那丫鬟听了又是恭敬的答道:“夫人今日设宴,估摸着小姐今日出去应是快回了,便让我在此候着小姐。” 两人只站在原地说了两句话,雪花便已在她们几人身上积了一层。 骆明诗又回首看了那车夫身上的蓑衣一眼,已是变作了白色,勉强才看得出原本模样。这才回首,淡淡道:“那便进去罢。” 穿过长廊和前厅,又穿过花园和几条小道,这才到了大夫人居住的牡丹居。 大夫人今日设的是家宴,可不就是得在此处。 这天冷的太过突然,早晨出门还是好天气,此刻已是鹅毛大雪漱漱而下,骆明诗竟也不禁冷的打颤。 才踏入门还来不及行礼,就见着大夫人迎了上来,手上还抱着的手炉赶紧塞到她的手里,“哎,诗儿怎的穿的这般少?为何不加件衣裳?” 骆明诗一眼便瞧着身后的骆安时和骆明雪坐的安稳,以及那一桌子已经摆的满满当当的菜,便知晓这是在等自己。 哪里还敢说别的,当即带着些愧疚赶紧说道:“劳母亲挂念,今日出门时日头瞧着还好,也不知晚上竟然会冷成这样。” 大夫人又是一阵嘘寒问暖,又招来侍女为骆明诗去来衣裳添添暖气,又是让人补几个火盆来,这才拉着骆明诗上桌。 “行了,菜都凉了。”有人不耐的发出声音,似是责怪大夫人耽搁了太久,实则矛头直指骆明诗,让骆明诗未料及的是,说这话的人竟然是骆安时。 自她回来起,骆安时对她的态度一直是亏欠怜惜兼有之,像今日这样直接给骆明诗难堪,还是头一回。 反观一旁的骆明雪看的直翻白眼,却是没有说话,许是还记着早晨骆明诗对她一阵呵斥。 “父亲说的是,为了等我倒是耽搁了许久。”骆明诗不动声色的说着。 就听着骆安时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就提起筷子,示意着可以开动了。骆明雪在一旁看了也赶紧拿起筷子,大夫人有些为难的看了看骆明诗,这才也跟着提起筷子夹起菜肴来。 骆明诗从善如流,也提起筷子若无其事的吃了起来。 此时的她哪里还有看不懂的,无非是骆安时在向她示威,彰显着自己一家之主的身份。 然而又为何突然如此?不用问,定然是今日早晨她对骆明雪的一通发作穿到了骆安时的耳朵里,招惹的他心中不快了。 “父亲,吃这个。”骆明雪再面前的百合炖豆腐的菜碗里夹了一块豆腐到骆安时的碗里。 似乎是前世的记忆里,骆明诗清楚的记得,骆安时是不爱吃豆腐的,这一点她倒是也随了骆安时,他知晓后还曾大笑道:“吾儿肖我。” 此刻骆明诗却是亲眼瞧着骆明雪将那块豆腐夹到骆安时的饭碗里,骆安时却是眉头也未皱一下,反而很是欣慰的模样。竟还带着些谴责的目光的看过来,仿佛是在责怪骆明诗不及他的大女儿孝顺? 骆明诗勾唇无所谓的笑了笑,若说今晚特地设宴的目的就是为了给她展露一家之主的威仪,那么他做到了。 饭至半旬,大夫人才终于开口道:“如今诗儿的夫家已有了着落,咱们明雪的婚事也是该操操心了。” 原来还有第二件事,骆明诗心中有数,仍是不动声色。 骆明雪似是之前并不知情一般,一听闻大夫人提及她的婚事,脸颊立即涨得通红。 第一百六十一章 你不记得我了? 或许这才是一个姑娘家听闻婚事的正常反应,万不会是像骆明诗那般,不但毫无羞涩之意,反倒还主动出手…… 骆安时似乎也没有准备,听闻也是沉吟了半晌后,才发问道,“可是已有了合适的人选?” 大夫人闻言也是如数家珍一般一一念道,“九门提督家的二公子,谢太师家的嫡孙,都御使嫡三公子,顺天府尹家的大公子。这几个人都还行。” 大夫人嘴里念出来的还一个个皆是明明望族之后,竟然还没有一个家中官职低于二品的,骆安时的之位便是正二品侍郎。所谓挑人时眼睛只能往上看,便是这么个回事吧。 骆明诗将那二夫人念的几个人的名字皆数想了想,前世的记忆里,骆明雪后来似乎就是嫁给了谢太师家的嫡孙,一品大臣家的嫡孙媳妇儿又岂是好做的?更何况谢家也是祖孙三代皆在朝为官,那门槛可低不下去。 即便是骆明雪,嫁过去也算是高攀了的,想必上辈子,为了这桩亲事,大夫人也没少借娘家的力。 然而嫁过去如何,即便是她上辈子不知在哪个旮旯里给人当小妾,也是听说了的,骆家大小姐嫁到谢家的日子可不太好过。 又悉数回忆了一下九门提督的二公子和都御使三公子以及顺天府尹大公子这几人的为人,除却了那九门提督家的二公子未听说过,唯有那都御使家的三公子算个好的,上辈子娶得是个门户较低家的小姐,婚后两人的生活还算恩爱。 而那顺天府尹家的大公子却是个实打实的好色之人,整日里流连烟花之地,说他风流韵事的流言更是数不胜数。 只是在回忆着前世她所知晓的德才兼备又有过人的才能的人时,一个人的名字便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 陆离。 骆安时停顿了片刻,似乎是在想着什么,很快就给出了结论:“你先瞧着,瞧上了合适的再与我说。” 即便是之前表现出了对骆明雪的态度转为缓和,实则心中对她的事仍没有太多感触的。 大夫人脸色一僵,又勉强笑了笑,“那行,我就先自己看着,看好了再和老爷你细说。” 骆安时含糊的应了,骆明雪倒是没在说什么,埋首看着自己眼前的饭碗。 一场家宴也就这么不欢而散,骆安时是最先离席的,骆明诗瞧着时间也差不多了,这才站起身来和大夫人说道:“母亲,女儿先退下了,田野渐冷,母亲自己记得保暖,莫要冻着。” 大夫人见骆明诗要走,也是站起身来相送,又是看了身旁还低着头不知想着什么的骆明雪一眼,这才走出身形,一副要将骆明诗送到门口的架势。 骆明诗赶紧制止了,随着大夫人的目光也瞧了那骆明雪一眼,不知为何,这个时候再瞧她才觉得顺眼得多。 而后才对大夫人说道:“母亲你也莫要再送我了,我是您的女儿,你又何必与我客气?”顿了顿又说道:“方才你说的那几人里,都御使家的三公子倒还不错,母亲可以再考究考究。” 说罢便又是一颔首,提步走了,才出门更觉得这漫天飞雪的严寒,拢了拢身上大夫人刚叫人给她拿的披风,虽没有之前的那件更衬她的心意,但现下用来御寒,也要好的多了。 并未注意她的身后,那母女二人诧异又惊疑的目光。 带着一身的寒气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又匆匆回到自己的闺房里,早已经得到消息的丫鬟早就在屋里烧了好几盆火盆,很是暖和。 骆明诗这才拿掉了沾满了雪花的披风,这才感觉到已有些僵硬了的手脚在慢慢的活过来。 正惬意间,忽而赶到室内的一丝异样。 骆明诗严肃着脸看了一眼望春,又环顾了四周,再也看不到其他人了。 不对。 骆明诗颦眉,这屋子里还有第三个人。 朝着靠近望春的火盆走去,“还是先烤烤火,这天还真够冷的。” 实则是动作小心的将望春护在身后,手更是不动声色的附在了大腿的某一处,只要她想,下一刻便能将龙鳞拿到手上。 一时间屋内近乎出奇的静,望春也后知后觉的感受到了这其中的诡异的气氛,有些紧张的看着骆明诗。 很明显,她已经发现了那屋内藏着的人,并且她也在告诉对方她已经知晓,现在敌在暗,她唯一能做的便是静观其变,敌不动我不动。 之见果然从内室里走出来一个人影,脚步并未故意放缓,显然此人也没有可以隐瞒的意思。 这人正是今日里一直暗中跟踪者骆明诗后来又潜进了长公主府的那个人影。 骆明诗却是不知的,皱着眉头看过去,“你是什么人?” 那人听得骆明诗的问话,竟像是还有些激动,“你不记得我了?” 骆明诗皱了皱眉头,再看向那人时手已从那大腿处拿开,身子也直立了起来,“你是凤皓轩?”声音还带着一丝不确定。 那男人却是回答道:“是我,我回来了。” 骆明诗却是很愣了一阵子不知该作何反应,毕竟他当初走时,两人也算不欢而散,两人也根本没有过多的交集,若是硬要扯出一些事情来证明两人稀薄的可怜的情谊,能说的也就只是那他以保护之名在她身边陪伴了四个月而已。 哦,是你,你为何而来。又欲做些什么。或是又要做什么去? 然而千言万语化在嘴边也只剩的一个:“哦。”来回答。 凤皓轩却不在意,他反倒上前走了两步,骆明诗却是立即又警觉了起来,警惕的看着她。 “你今天……”凤皓轩欲语不语,脸上的纠结之色也很是明显。 他这般吞吞吐吐的模样惹得骆明诗更加警惕的对待,眼睛微眯,“我今天如何?” 凤皓轩又是深吸了几口气,似乎是花尽了全身的勇气才将心中那一直困扰着他的难题问出了口,“今天白日里的那个男子其实是你杀的吧?” 火盆里的柴火燃的正旺,还不是发出噼里啪啦额声响。 骆明诗有那么一瞬间的停滞,后又很快反应过来,避而不答,反唇相讥,“这又干你何事?” 第一百六十二章 耐人寻味 凤皓轩听得骆明诗的话语,却是相应的发出一声叹息,“果然是你杀得。” 那一声似是失望般的叹息声还是激怒了骆明诗,她冷眉倒竖,呵斥道:“你又以为你是谁,来管我的闲事,说人是我杀的,你手上可有证据?” 证据?当然没有。他就连着那男子何时被伤的,又是被什么伤的都不知晓,又哪里来的证据? 凤皓轩答不出来,只用着那带着失望的眼神看着她,不语。 骆明诗见此怒火更甚,他居然对她感到失望?他以为他是谁?然而却也只是冷漠的勾了勾嘴角,道:“阁下还是莫要在女子闺阁里放肆的为好,再不走,就莫要怪我不客气。” 凤皓轩对骆明诗性格早已摸透,即便是时隔四年之后,他仍是知晓,骆明诗这种反应才是真的生气了。 此刻就算他还想说些别的,此刻也已不是好时机,便道,“我还会再回来看你的。” 骆明诗却是不领情,冷冷道:“滚。” 凤皓轩皱眉,却也无法,只得又说道:“我来时发现你身边暗处一直潜伏着人,是保护你的,我便没有出手,这下先知会一声。” 说罢立即一个纵身又往外跃去,只一会儿,便已消失不见人影。 至于凤皓轩嘴里说的那潜伏的人是谁,只要稍一细想,便猜到了,必定是云寒的人。 “小姐。”是身后的望春在唤她。 “何事?”骆明诗并未回头,淡淡的声音不变喜怒。 “你为什么要杀他?”望春的问话里透漏着一股子笃定。 外边的雪花还在肆意的落着,丝毫不顾及人是否会觉得冷,是否会因为这一场雪,那些无家可归流落街头的人便会冻死。 天冷,人心更冷。 耳边似乎是望春在问,你为何要杀他。 为何要杀? 其实她也想问那人,为何要在那冰天雪地里纵马街头,竟然直接将她的弟弟明焱当街死于他的马蹄之下? 那高傲的不可一世的马鞍上的身影,那藐视着地上的尸体,视人命如草芥。她也想问问那人,幼弟何其无辜,你又为何要杀他? 后来辗转反侧,几番更迭,她却是听闻昔日闹市纵马伤人的小伙进了明华书院深造,出了书院后更是官途上畅通无阻如有神助。 一副意气风发的大好青年的模样,似乎在许多年前的一个冬天,那是一个饿了两天两夜未进食的六岁的小男孩紧紧护住怀里揣着的那个冰冷的小的可怜的馒头,许是当时已经想好了要将这个馒头分给谁吃,再路上走着也格外的小心,尽量贴着墙根走,却是被一马鞭子挥过,那抽打的力度直接将一个六岁的小男孩撂倒在地,再紧接着,便是噩耗一般的,马蹄在小男孩身上踏过。 一口吐出来染红了怀中还紧护住的馒头,也染红了身下的那一边白雪地。小小的人儿站起来才刚及她的腰侧,就这么殇了,无声无息的死去,谁也不曾惊动,没人知道他殇了就如同没人知晓他的存在一般。 若是可以,她也很想向那人问一句,你又为何要杀他?他只是一个六岁的孩子,跟你又能有什么仇? 然而,不可以。 不巧,那个人便是今日的王昭。也是很巧,这辈子在他还未发迹前就被骆明诗遇到。 她又如何能眼睁睁的瞧着他进明华书院,去走他人生中辉煌篇章的第一步? 似乎耳边又回荡起望春的那声问话:“你为什么要杀他?” 骆明诗冷冷道:“当然是因为,他该杀。” 至于那些阻拦她,与她为敌的人,她也是不介意与之为敌,即便是那凤皓轩。 同样是寂静的夜里,齐茂云这里又有些不同。 他揉着眉心,似乎还带着疲惫,“如何啊?” 只见他的脚边还跪着一个男子,此刻听得齐茂云的问话,也立即答道:“下午潜进府里的那个男人之前便一直跟着骆小姐,听着昌歌他们说,那人也已经发现他们了,知晓他们是保护骆小姐的人之后便,没有动作,似乎是骆小姐的朋友。” 齐茂云眼神眯了眯,朋友这一个词还真是耐人寻味啊。 “加强南卿身边的警戒,一旦那人要对南卿不利,你们也好早做准备。” “是。”那人恭敬的答,不曾有多余的话。 不想下一刻却是听他说道:“王爷您的身体情况已经每况愈下了,这又该如何是好,早闻骆小姐学的一手好毒技,想必医术也是了得,不若让骆小姐为您瞧瞧?” “又有什么好瞧,我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总是这般拖拖踏踏死不了又活不好。还是苦了骆明诗跟了我罢。” 那地上还跪着的男子竟也一时无语,不再说话,齐茂云已经不愿多谈,只吩咐道;“还有那个病死的男人,你知道该怎么做的。” 那仍在地上跪着的男子听闻,还有些奇怪的看了齐茂云一眼,终还是乖觉道:“是,若有人问起就说是王爷随手救得,没救活。” “嗯,再随意找个地方埋了,莫要落人口实,下去罢,”齐茂云懒懒的吩咐。 待那下属退下后,齐茂云这才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很值得开心的事情,不禁莞尔,眼神只盯着一处已被叠放整齐的大红色的披风出神。 至于心中想的人是谁,其意昭昭。 次日一早,骆明诗像往常一般,早早便起身梳洗后,便准备往牡丹居那处去给大夫人请安了。 虽说是早上,然而时辰也不算早,却是因着天气也跟着入了深冬,如今的天色还是灰蒙蒙的一片,寒风和大学交织呼应,竟是像极了暴风雨般的夜晚。 这雪,竟是一夜未停。 “小姐,小心,往里边走一些,莫要被淋着雪。”望春边说着边将手中的撑着的伞又往骆明诗头顶上移了移。 这天也实在太冷的突然了些。 待两人终于到了大夫人的居所,那屋里烧着的火盆才稍微让人感觉到一丝暖意。 骆明诗见了菊香迎了上来,便笑问道:“菊香,母亲起了吗?” 第一百六十三章 登门道谢 菊香便接过骆明诗身上解下来的满是雪花的斗篷,边回答道:“夫人还未起呢,只是夫人知晓二小姐是个顶孝顺的,定是早早就来了,所以啊昨夜里就嘱咐了我们今日早早就将这火盆烧着,候着二小姐的大驾呢。” 骆明诗见菊香机灵的应答,也不多话,回敬了一抹笑意,就按往常一般,自顾寻了自己的位置坐下,捡了杯热茶捧着等待着大夫人的到来。 实则也并未等多久,就见着大夫人在侍女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就知晓你是个早的,就等了吧。”一见着骆明诗,便亲切的说道。 骆明诗站起身来,笑着的答道:“给母亲问安,等候母亲是天经地义,不敢有怨言。” 大夫人被骆明诗哄得心中欢喜,由人搀扶着寻着座就是坐下,这才叹了口气说道:“倒是我年纪大了,也越来越不中用,不说别的,就说这起身的事吧,往日里到了时辰自然就起来,可这些日子,偏偏就是越来与不清醒了。” “母亲莫要胡思乱想,这个天气,起得较为晚些,也是寻常事。”骆明诗宽慰道。 大夫人复又是叹一口气,欣慰的看着骆明诗道:“还是你早啊,你这孩子别的都好,就是有一点,太多礼了。” 骆明诗面对着这种客套的夸赞一向是不以为真的,仅是笑笑便算作回应了。 大夫人又是说道:“趁着明雪还没来,诗儿你跟母亲说说,那个都御史的三公子,真的是个好的?” 大夫人这一问,将骆明诗也问愁了,这叫人该如何回答,说真人,她也是个不了解的,只不过相较于其他几人而言,这个都御史三公子的名声相较好一些罢了。 “只是听说着为人较为懂礼些,实际如何也不是能妄下定论的事。” 大夫人听了,也有些怅惘,又像是有些感怀,长叹了一口气,似乎心中无限忧虑。 骆明诗也不好说什么,便在一边默然不语,打岔想着,骆明雪应该也快来了。却是忽然又听着大夫人道: “我心中还是觉得不安,这婚姻大事,却是草率不得,如此,还是去求一支姻缘签才好。诗儿你也去求求,看看你与你齐王爷究竟合不合。” 骆明诗只是略微有诧异,后又没有所谓的便应下了。合与不合,皆已成定居。 忽而听得外边进来一个侍女禀告道:“禀夫人,二小姐,齐王爷来访。” 骆明诗一愣,甚是惊讶,这叫什么?说曹操曹操到。 大夫人也明显是愣住了,后又笑容满面说道:“还愣着做什么,快去将齐王爷请进来。” 那来禀报的侍女应了声是,又匆匆往外跑去。 大夫人又望着骆明诗笑说道:“我原道你早,却又更早人。这齐王爷定是来看自己未过门的妻子,才来的这般勤快。” 大夫人一番话,说的骆明诗难得的觉得有些羞赧,只作低头不语。 此刻外边的天气,仍是乌黑一片,并不晴朗。 从公主府到这骆府,两头的距离说长不长,说短也是短不了的,若说骆明诗早,那么这与骆明诗相差无几的时辰到来,那从家中出发的齐茂云岂不是更早? 不知为何,骆明诗此刻心中闪过的第一念头便是:他身子不好,这种天气还往外边瞎跑什么。 不一会儿,就瞧着之前前来禀告的侍女又朝着这边走过来,那后面跟着的人,可不就是齐茂云。 齐茂云跟着侍女进了牡丹居,又进了屋内,抬眼看到的第一个人便骆明诗,还未等他讨好的露出一个笑容,便见着骆明诗已经扭过头,往别处看去了。 齐茂云面上仍是带笑,就转而对着上首的大夫人道:“夫人,今日前来,冒昧打扰了。” 大夫人哪里还真敢让齐茂云给她行礼,当即也很是客气的回应道:“齐王爷多礼,来人,快请赐座。” 边说着,还要站起身来,那意思似乎是还要给齐茂云让座。 齐茂云又哪里敢,连连摆手道:“不用劳烦,我坐这处就好。”说着,就往指了指骆明诗身侧的一张椅子,待话音刚落,便就直接走了过去坐下了。 大夫人还未见过如此主动的王爷,一时也有些语塞,再看那还往这处端着座椅的两个侍女,只挥了挥手,又让她们抬了出去。 还是齐茂云先开口说话:“今日冒昧前来,也是专程为了上门道谢的。” 大夫人笑眯眯的听着,还配合的点点头,心中却是一百不信。齐茂云对骆明诗的情意太过明显,是个长了眼睛的人便看得出来,齐茂云说着是里道谢,她倒觉得道谢是假,特地赶来看骆明诗才是真。 “齐王爷客气了,不知齐王爷道谢是——” 齐茂云作恍然大悟状又急急解释道:“昨日南卿在路上碰巧遇见我,便特地将我送回了府上,若不是她,我恐怕还要在那冰天雪地里多等几个时辰。” 哪有那么夸张,即便是从他家府上到那处一个来回,都要不了几个时辰。 然也没有人这么不知趣的点破。 大夫人更是性情中人,听得齐茂云这般说着,也知晓了其中的原委,便也说道:“既然是为诗儿道谢来的,那你们两等会儿便私下去聊。” 顿了顿大夫人又继续说道,“冒昧再问一句,不知齐王爷可否将八字告知?不日老身便欲带着儿女去林隐寺寻那慧灵大师求签,兴许还可帮王爷您问上一卦。” 不得不说,大夫人此问确实有些越逾了,最是生辰八字不可与外人说,除非是至亲,否则再也不能与第三人知晓此事。 齐茂云稍有些愣怔,复又笑答道:“有何不可,等会儿便写给您就是。” 大夫人又是惊讶,又是欣喜,便不再多言,借口将两人赶了出去,只当多给两人独处的时间。 然而刚一出门便又是风雪交加,还不待望春动作,齐茂云就是一个眼疾手快的将一件披风披在了她身上,骆明诗愣愣的瞧了一眼,可不就是昨日里被他装傻充愣的披着不还的那件? 第一百六十四章 求签问缘 在抬眼朝齐茂云看过去,就见着齐茂云这才也为自己身上也系上了一件黑色的,又是主动撑了一把伞遮在骆明诗身上,这才道:“走吧。” 骆明诗看着与实现平齐的那人的手,修长而骨节分明,如同上好的白玉一般,就是说玲珑剔透也不为过,就是这么一双手,此刻正为她撑伞,她忽然有种大材小用的感觉。 再抬头见那人一副我在等你的模样,骆明诗这才心中有些窘迫,提步向前走着。 “你今日来我府上究竟所为了何事?”气氛沉默了太久,骆明诗才终于出声问道。 “我也说过了,就是来道谢的,另外还要还你的披风。” 风雪已没有之前那般大了,反而如同柳絮一般飘摇,两人也共撑着一把伞慢慢的走着。 一转眼就到了梅林,两人不约而同的停了下来。两人的第一次相遇可不就是在这处,现在再想起那天的事,还如同昨日一般。 齐茂云低头看了眼不知在想些什么的骆明诗,好久才开口说道:“昨日那人并未救活,御医诊断后说是这人是被冻死的,并未诊断出有何异常,且是大限已至,回天无力。” 齐茂云的话拉回了骆明诗的思绪,只听她淡淡道:“哦?那真是可惜了。” 齐茂云叹了口气才说道:“是可惜,只是有些对不起你,本想跟你学习,做一做好事,没想到还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只是那叹息般的语气听到骆明诗耳里,总觉得有些意味深长,骆明诗微微摇了摇头,只当自己想多了,这个细微的动作却是被齐茂云看到了。 “怎么了?” 骆明诗有些心虚,赶紧回答道:“哦,没什么,可能是有些冷了。” 齐茂云莞尔,温润的声音体贴的说道:“那快些走罢,我送你回寝居。” 骆明诗没有拒绝,两人又提步,朝着骆明诗居住的宁静居走去,不知是不是骆明诗的错觉,总觉得齐茂云比之刚刚走得也快了些。 待到了宁静居,骆明诗出于礼节便问了句:“可要入室内喝一杯茶?” 齐茂云却是笑着拒绝道:“不了,你等会儿可又要忙了,便不打扰你了。” 骆明诗一愣,有些不明白齐茂云话中的意思,她要忙什么? 然而不待她西想,又听齐茂云道:“过段时间便是祖母的寿宴,到时候你来罢。” 既然如今她已是齐家未过门的媳妇,那齐家这么大的事,她自然也是要去的,便没什么异议的点了点头。 齐茂云又是说道:“我已知晓你要和你母亲去灵隐寺求姻缘签,现在我两已是有了夫妻之名,若那僧人说了些什么不中听的话,你只当过耳旁风,当不得真,你只消记住,我会对你好的。” “还未成亲,又哪来的夫妻之名!”骆明诗不能较真的直接反驳着。 就听着齐茂云一声暗笑,“南卿,昨日你并未拒绝我,我今后也就不会再给你后悔的机会了。” 骆明诗一愣又是想起昨日他迷迷糊糊间对她说的:“你可有后悔?” 骆明诗一时心中滋味莫名,看着他不语。 齐茂云这才终于说道,“我来的时候天还是黑着,现下天都已经亮了,看来我也该走了。” 冬天早晨天亮的却是要晚些,然而终也是会天亮的,再与那雪花相互辉映,此刻天地间呈现出的是一种融为一体的雪白色。 齐茂云说完见骆明诗并未作反应,只当她不愿搭理,便是故作无所谓的笑笑转身就要离去。 骆明诗却是看着齐茂云的背影,深黑色的披风在这一片白雪茫茫的环境中愈加显眼,才以致于她的眼神如何都不能从他身上移开,忍不住反击一般的朝着齐茂云的背影大声道: “你别再在这么冷的天瞎晃了,我怕我还未嫁过去,你就不行了。” 话音未落,骆明诗就已经后悔了,这样说别人,可不是太晦气,若那齐茂云又是个讲究的…… 出乎意料的,齐茂云却是转过身来,朝她挥了挥手,还破天荒的回应道:“知道了,你快进去吧,我会坚持到娶你过门,坚持一辈子对你好的。” 一番话说红了骆明诗的脸,他这么说,倒像是她骆明诗很担心嫁不成他似的。 骆明诗转身便往居所走,不让齐茂云看到她的脸,也不曾回过头。 然而心中想的却是最初齐茂云那一番以为深长的话,那一句“并未诊断出有何异常”倒像是说出来安慰她的话。王昭是她下毒致死的,这一件事他究竟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大夫人也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昨日里还说着要去求签,今日便就携着两个女儿整装待发了。 因着担心几人的身体,大夫人特地吩咐了马车里要多放一个火盆。原本就不算宽敞的马车里坐着三人后,又放下两个火盆已是极限。 今日虽不见继续落雪,骆明诗才出门仍是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待上了马车后,那渐渐回温的暖意,这个时候才不由得不惊叹大夫人的先见之明。 待马车缓缓启动,大夫人骆明诗骆明雪一行三人便往着灵隐寺的方向驶去。 等到一行人再次站在灵隐寺的大门等候的时候,门僧已经经的通报之后,将她们几人请入到内了。 这种场景很熟悉,如同几年前骆明诗还是十岁时来的这里的时候一般,不同的是这次的骆明诗不再躲闪避见,而是它如同一个大家闺秀一般,矜持而立,不言不语。 这会儿随着众人往里边走着,又见着前边的大夫人侧过头与她闲聊般说道:“慧灵大师答应见我们真是太好了,你或许不知道,我听其他的一些管家太太说的,她们来求见慧灵大师的时候总是被拒之门外,说是不见亦是缘果,幸好咱们家还从来未遇见过这种情况,还从未有拦着不让见的情况。” 说这句话的时候,大夫人面上还显得颇有几分自豪,骆明诗也有些讶异,若不是今日听得大夫人说,她也不知道,原来见慧灵还是需要因果的。 第一百六十五章 命定之人 一行人被引入了禅房候着,眼见着大夫人一脚进去之后,骆明雪正要跟着进去,就被那带路的僧人一手拦下,“几位施主,主持特服吩咐说,今日为极为施主看相算卦解签,皆要一个一个来。” 大夫人听了也很是配合,一回头,那华贵雍容的气度也展露无疑,“诗儿,雪儿,那你们皆随这位小师傅去吧,为娘在此处候着你们。该问的事无巨细的都要问了,莫要不好意思便藏着掖着不敢问,相信慧灵大师会为你们解惑的。” 骆明雪听了又是脸上一阵绯红,小女儿姿态尽显无疑,生意低低的道:“女儿知道了。” 骆明诗也应下了,待几人说完,那僧人便带着骆明雪和骆明诗去了另外的两间禅房,原来就连她们二人也是分开的。 骆明诗独自在禅房里等待着,环顾着屋中的装饰。 也是简单至极,与她之前作见的禅房并无二样。素白的墙壁上仅仅挂着一个“禅”字,炕上一张小木桌,两边各放着一个蒲团,桌上还燃着檀香,支起的窗口上放着一株小小的万年青。除此之外便无他物,显得很是清新雅致。 骆明诗见着左右无事,便寻了一个蒲团坐下,便开始打坐运功起来。 约莫运行了十二个周天后,骆明诗这才堪堪的张开了双眼,顺势放下双手拈作的花手,便听到一声有劲道的敲门声,“咚——咚——咚——”三声后,便是一个老态的声音再问:“施主,贫僧可否入内。” 不知隔了多少个年头,要问骆明诗还能否记得慧灵的声音,她是万万急不得的,然而今天忽然听见,那种陌生的熟悉感像一把钥匙开启了尘封多年的记忆。 是哪一年的哪一天,是谁在那处指着她说道:“一生坎坷。”她的娘亲又是向谁急的欲下跪寻得破解之法。 慧灵。 再次回过神来,骆明诗眨了眨眼,门外那人敲过一次门之后便一直静候在外,不再敲第二次,似乎笃定她一定清醒的听到了他的敲门声,而不是等了这么久已然昏昏欲睡。 骆明诗稍微整理了一下本就不乱的衣襟,仍是那番打坐的姿势并不动作,这才堪堪回应道:“请进。” 只听一声推门声响,一个披着袈裟的和尚便徐徐入内,一进屋便见着骆明诗这般有些无礼的举动也无一份分的迟疑,似是平常一般,转过身子细心的将门关上,这才朝着骆明诗走近,在骆明诗对面的蒲团上坐下。 骆明诗只盯着对面的人不语,她也却是不知晓自己该说什么,她没有问题想问,她不问前尘后世,也不问因果,来此也仅是陪伴大夫人而已,若说之前还顾忌着娘亲被慧灵说死的事想来找慧灵问个明白,这才也是想开了,问了又如何,即便是问出了慧灵通天的神通,也就不活自己的娘亲。 既如此,问与不问又有什么意义? 若是可以,骆明诗正打算两人这般对视下去将时间打磨,却不想慧灵却是先开了口。 慧灵看着骆明诗,一副包容万物的笑容,带着似乎是从那千万里之外,几个洞天相隔的神灵般的靡靡之音,悠长深远:“骆明诗,你我二人好久未见了。” 骆明诗愣住,面上一贯的冷漠也不禁僵了僵,许久才开口道:“慧灵大师还记得我。” 说完,却是见着那慧灵又是不答,只是高深莫测的看着她笑,骆明诗有些不自在般唯有找话道:“是很久了,已是四五年前的事了。” 谁知,待骆明诗一句话落,慧灵却是仰天大笑,哈哈不止,骆明诗有些莫名,只好望着慧灵不语,眼神疑惑。 就听着慧灵说道:“我说的好久未见可不是你说的这个好久,我说的可是第一次见施主您的时候啊,这随便算算,也有二十多年了。” 骆明诗霎时间背脊发凉,二十多年,她如今也才十四岁罢了,若真要算作二十多年,那岂不是将前世的年头也算上了? 他果然看出来了! 骆明诗心中先是一惊后又缓缓回过劲来,即便是被看出来又如何,她又不曾做过对不起人的事,她又心虚什么? 这般想着,再看向慧灵的神情也是无比的坦然,面对慧灵的故意戳破,她只作微笑回应,并不言语。 慧灵见了也并不恼怒,反而还有些欣慰,“你果然成长了许多,如此甚好。” 骆明诗听了总觉得怪异,这一番如同长辈对小辈的对话又是怎么回事? 正皱着眉头间,便听到慧灵又道:“你此次来可也是求姻缘的?” 骆明诗刚想答说不是。 又被慧灵大师的话头截住,“若是求你和齐王爷的姻缘的话,那真是天作之合啊,我倒是想起来许多年前,为齐王爷批过命。骆施主可好奇呀?” 骆明诗先是被慧灵砸出来的那个“天作之合”吓了一跳,又听得慧灵问话,正欲回答并不好奇,就又被慧灵用同样的方式将她的声音掩盖下去。 “格贵福薄,命运多舛。” 每一句话都这么迫不及待,真不是个矜持的和尚。 然而这般凄惨的词语忽然说出来,倒是让骆明诗有些愣怔,片刻后才反应过来这是慧灵给齐茂云批的命。 一时间也不知是急的还是气的,勃然大怒道:“你这个和尚又乱给人批命。” 似乎是同病相怜,因着慧灵给自己的批命一语成谶让她上辈子吃尽了苦头,一想到齐茂云未来也是如此便心生恻隐,颇替齐茂云感到愤怒又有些悲哀。 一时遭得骆明诗这般指着鼻子的指责,慧灵也不见动怒,仍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说话还带着一丝笃定:“出家人从不打诳语,我说的是真是假,施主应是身有体会才是。” 骆明诗又是一愣,复又平息起自己身上的怒气来,再恢复过来,也只是看着慧灵不语,她猜着,慧灵故意在她面前提起,定是还有后话。 果然慧灵见骆明诗已经平静下来,又继续说道:“后边还有两句你可愿听?” 第一百六十六章 禅房谈命 骆明诗不语,她知道即便是她不问这和尚也会自己说出来。 然而等了许久,不见和尚出声,骆明诗才不甘不愿的说道:“说来听听。” 非得等到骆明诗开口询问,慧灵这才开口说道:“当年他仍在襁褓之中的时候,便被那人抱来问命,当时我给他那时他批的命是‘格贵福薄,命运多舛。穷极一生,沧海难寻。’” “那个带他来的人是谁?”骆明诗纯粹只是好奇。 慧灵也不隐瞒,直接答道:“他的父亲。” 骆明诗微微点头示意知晓了,又细细思量慧灵为他批的命,有片刻愣怔,后又想通了什么一般追问道:“他可是在找什么?” 谁知不问还好,一问那老和尚反而望着她笑得更加和蔼可亲,“他要找的便是你啊。” 骆明诗听罢不可置信道:“我?” “要不然我又怎会说你俩人是天作之合。” 骆明诗还是难以接受,不禁问道:“他找我做什么,找到我又如何?” 慧灵这下却是卖了个关子,“他找到你又如何暂且不知,单看他前世未找到他命定之人结果如何。” 骆明诗震惊的答道:“才华横溢却英年早逝。” 不知何时,慧灵脸上的笑容已经淡了,这会儿还跟着叹了气,“因果轮回生生不息。” 骆明诗也有些感慨,待看到慧灵脸上那悲天悯人的神情又忽然警觉,“天道无常,之前你闭口不言生怕多说了一句,现在又将天机泄露个尽,可是又有什么阴谋?” 不怪她警觉至此,她对这个慧灵实在是无更多好感。 慧灵并不介意骆明诗的无礼,换言之,他现在对什么都已经不介意了,活像是一个天外之人,也是使得骆明诗将他这难得一见的随性模样见识了个通透。 “施主多虑了,我知施主心中对我有怨,然而今日贫僧说的每一句话皆是事实。”顿了顿又道,“施主,贫僧再多劝你一句,得饶人处且饶人,莫要再作多余的杀孽。” 骆明诗听罢,作势起身,掸了掸身上的衣服因着久坐形成的褶皱,淡淡的说道:“听得大师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今天大师说的话已经够我这辈子这辈子受用了的,这下就告辞了。” 慧灵淡淡的看着骆明诗动作,嘴角带笑,漫不经心道,“施主心善,若是施主知晓我即将圆寂,可否再多陪贫僧说道一二?” 骆明诗这下也着实愣住了,看了对面那和尚许久,直到那反光的光头有些晃眼,这才又将视线移到了另一侧的万年青身上,手脚却是配合着原路退坐了回去。 “你这和尚一直给人批命,可有给自己批过命?你又如何知晓自己今日便圆寂,可是算出来的?” 慧灵闻言不但不动怒,反而哑然失笑,“我道凡事皆有因果,我与施主只见可不也是一段因果。施主是有福气之人,前世种种譬如前世死,今后种种譬如今日生,往后施主多行善事,福气自然而来。” 骆明诗却是冷笑一声,道:“谁说我有福气都行,唯独你不行,你这话可是讽刺我?” “施主今日愿坐下来陪贫僧多叙一会儿话,让贫僧在弥留之际也不至于走得孤单,便是皆作了善缘,贫僧与施主多叙话,那是别人求也求不来的,便也算作贫僧为施主结的善果。” 骆明诗忽然脑中一个念头闪过,微眯着眼盯着慧灵道:“怎会那么巧,我今日来便碰上你圆寂,你这和尚莫不是想讹上我?” 慧灵又是哑然一笑,“施主果然心善,得知贫僧将久别人世,便故意逗贫僧开心。” 骆明诗皱眉,并不领情,“和尚莫要岔开话题,你还未答我这其中的缘故。” 慧灵见骆明诗追问,复又是一叹,这才缓缓启齿道:“因着四年前施主的避而不见,我便得以多存于世四年。” “还说你不是讹上我了?”骆明诗又是疑惑,又是心惊,这究竟是什么回事。 然而慧灵就是慧灵,一代圣僧也不是白叫的,即便是骆明诗这般说着胡闹的话,慧灵也并未被带着跑偏,反倒是淡笑答道: “因着前世的因,施主死后却未入得轮回道反倒借此置之死地而后生,借此重生,便种下了今日的果。” 骆明诗仍是有些未听懂,脑中好似有千万道线闪过,却没有扔抓不住头绪,有些愣愣的问道:“是我害死你的?” 慧灵见着骆明诗脸上的有些愧疚的表情,仍是挂着他那悲天悯人的笑意,“贫僧早已说过,贫僧早该死,若不是因着施主的因果未解,贫僧又怎会多活了一世。” 骆明诗此刻已有些明白了,再看向慧灵那渐渐闭上的眼睛,心中滋味莫名。 “和尚你这就要走了吗?” 慧灵嘴角已换上了安详的笑意,“施主只消记住,你与齐王爷是天作之合,施主莫要再辜负了自己。” 慧灵圆寂了,这个消息传播的速度就如同他的名声成正比,仅是一天的时间,京城众人皆已知晓那个长坐守灵隐寺的得道高僧已经不在了。 然而慧灵在圆寂之前会见的人是谁却已然成迷。 一时间众人纷纷猜测慧灵是否是泄露了天机与那人才突然圆寂。 然而那人究竟是谁众人皆不得而知,那人人好奇的天机是什么或是是否真有其事也无从得知。 再后来,京城内一度传的沸沸扬扬的慧灵大师圆寂事件也无人再提。 许多见过慧灵大师真人的人心中,那个端着高僧的架子笑眯眯的一脸“不可说不可说”的模样也渐渐被人淡忘。 “于是慧灵大师还未来的及给你我二人卜卦便圆寂了?”齐茂云疑惑的问道。 骆明诗抬手捧起一面前的一杯冒着热气的茶作饮,袅袅的热气遮住了骆明诗的脸,让人看得有些不真切,“恩。” 骆明诗想起,在他知晓她要去见慧灵大师的时候,齐茂云就曾有言,叫她莫要轻信慧灵说的不好的话。 第一百六十七章 强势表白 然而结果却恰恰相反,不知道齐茂云万一知道这个事实会作何想。 骆明诗淡淡的应着,齐茂云听了也并未起疑,反倒劝慰骆明诗道:“没听他说也好,他几年前为你批的命我也是听过的,都不是好话,此番去未听他胡言乱语也好,徒生烦忧。” 见着齐茂云这般看得开,骆明诗不由得将眼神从那杯盏中移到了齐茂云的脸上,她有些试探性的问道:“听说慧灵也给你批过命,可否告诉我?” 齐茂云闻言却是一愣,然而却也不隐瞒说道:“你若想知道,告诉你也无妨。” 说罢,又将慧灵之前与她说过的那十六字批命又复说了一遍,骆明诗装作初次听闻一般,皱着眉头问道:“那你这么多年都未成亲,可是在等那个命定之人?” 齐茂云微讶,忽而又笑道:“原来你还信这些。” 骆明诗被齐茂云说的有些羞赧,转而又将视线移到了手中的茶水上,便又听到齐茂云接着说道:“也并非不是因为这个,只是,我的身体,你也知道的,我的身体并不是很好,便想着,还是不要耽误别人闺女好了。” 齐茂云用较为轻快的语气说着,似是并未因此受到什么影响。 骆明诗又问道:“皇上是不是也知晓这件事?” 齐茂云似乎也想到,骆明诗能成为他的未婚妻,这其中可不是就有皇上的一份功劳? 便也轻笑着应了:“恩,皇上知晓。” 经的由此一问,骆明诗已经完全想通了之前皇上之前那种流露出的对她又是欣赏又是针对的态度是为哪般了。 骆明诗心中一大疑问已经解开,便不再纠结,只作专心的看着手上的两件花瓶,两相对比,也有些不知如何选择。 身后站着的人却忽然说道:“之前我也有些犹豫,现在却是下定了决心。” 骆明诗的心神全放在了眼前的两个青花瓷瓶上,听得身后人的话,并未在意,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什么?” 齐茂云看着身前的人全神贯注的只作盯着瓷瓶看,那是在挑选作为给他祖母贺寿的贺礼,心中也柔软成一片,强忍着伸手环抱住那人的冲动,将头偏作一边,这才又继续说道: “我起初也曾怕耽误了你,后来又想想,比起我想拥有你的决心,那些担心都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瞧着随着自己的话落,身形已经完全僵住的眼前的人,齐茂云暗黄色的病态的脸上也不由得露出一抹深深的满足的笑意。 最终,也不知骆明诗是如何选的,便吩咐老板将她指着的那一个瓷瓶给包了起来。 两人这才亦趋亦步的往骆府的方向走着。 脚上踩着积雪滋滋的想,骆明诗觉得有趣,专挑那没有被人踩过的积雪去踩,果然每一脚都能发出那让她满足的声响。 齐茂云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嘴角不由得勾起,却是并未有发出声音,以免打扰了那难得在他面前露出这小孩子心性的一面的骆明诗。 直到骆明诗一脚不慎,眼见着就要摔倒在地,原本就一直关注着她的齐茂云一个眼疾手快便将骆明诗捞了起来。 佳人在怀,还来不及将多一刻温存,齐茂云便很是主动的将骆明诗的身子扶正,两人之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齐茂云是顾虑着两人此刻还在街上行走,即便是有了婚约,一日还未成亲,当街搂搂抱抱的叫人看到了总归是不好,于怀中的名声有碍,便赶紧做出了这一番动作。 又因着齐茂云的这一番动作并不刻意,反倒是温柔轻缓的,所以也不至于让骆明诗觉得尴尬。 经的刚刚那一滑,骆明诗也不敢在放肆,走路也是一步一步稳稳当当的,只是却又分起了神来。 慧灵的话还犹如在耳边回荡。 “你们二人是天作之合。” “他找到你又如何暂且不知,单看他前世未找到他命定之人结果如何。” 那这话的意思是不是说,遇上了她齐茂云便不会死?那又需要她做什么,才能救的齐茂云一命? 想至此,骆明诗又是心中一惊。 起初她只想着那齐茂云是个活不过两年的短命人,这下又忽然有了变数,将来或许她做了什么,便能使齐茂云长久的活下来。 那现在又有一个问题出现了,这人,她是救还是不救? 思之极恐,骆明诗不敢再去看旁人的眼睛,前一刻还欢快的情绪此刻已做烟消云散。 齐茂云此刻也敏感的感觉到身边的人有些不对劲了,却也一时不知道原因,心中还暗恼自己刚刚的作为,定是此刻让她觉得轻浮反感了。 两人此次出来便是专程为挑选礼物出来,因着也未想去太远的地方,因着齐茂云说自己的祖母喜好瓷器,所以两人便就在离骆家的附近不远的一家瓷器店瞧瞧,便也并未乘坐马车。 整个京城已经变作了一座雪城,因着这几日皆是雪下了又停,停了又下,连着几天倒还真使得京城坐实了“雪城”的名头。 骆家的门房此刻正拿着扫帚清扫昨夜里又新下的一场雪,总不好让门口的积雪成堆,影响了骆府的门面为好。 此刻还想着今日一大早便瞧着齐王爷和二小姐相携而去的背影看着真是很登对的门房,却是忽然瞧见了眼下忽然出现了一双包底的金莽黒靴映入眼帘。 门房一辈子也未穿过这么好的鞋子,猛然一惊,抬起头来朝那鞋子的主人看过去,便瞧见一张带着笑意的脸男人的脸,“你们家二小姐在吗?” 门房双手提着扫帚的手也跟着一顿,整个骆家他最服的就是二小姐了,这会儿这个陌生的男人找寻二小姐又是为什么。于是有些警惕的问道:“你又是谁?” “在下凤皓轩,之前也实在骆府住过一段时日的,你可还记得我?” 这个跟着门房搭话的人,可不就是离开了消失了四年之久的凤皓轩。 门房之前还有些警惕,这会儿随着凤皓轩的提醒,他也立即便想了起来,这张脸,确实是之前的那个二小姐的“救命恩人”。 第一百六十八章 凤姓长留 一时也换做了笑脸道:“原来是凤公子,你找我们家二小姐呀?她今日跟着未来姑爷,”说罢,顿了顿也觉得不妥,便立即改口道,“跟着齐王爷一起出去了。” 凤皓轩闻言并未表露出任何的惊讶,只是原来的笑着的面庞瞬间僵了僵。 也是在此刻,骆明诗和齐茂云正从远处渐渐往骆府走了过来。 待两人走近了见了门口站着的凤皓轩皆是一愣,齐茂云眯了眯眼神朝着那个男人看过去,即便是之前并不知晓这个男人的存在,经过了那一天这人探他府上不说,还夜探骆明诗的住所,这两点皆是让他印象深刻。 骆明诗倒是只是单纯的惊讶了,也不顾身边还有未婚夫在,直直的朝着凤皓轩道:“你怎么来了?” 凤皓轩并未第一时间回答骆明诗的话反倒是先将眼神在齐茂云身上来回打量,也很快的下好了结论。看着便知道这人练过几下子,但是还是病秧子一个,不足为惧。 看罢,这才看向骆明诗答道:“我才回到这边,也没什么地方住,便想着来你家住几天,你不会不帮我吧。” 那一闪而过的轻视的眼神,又如何逃得过齐茂云的法眼,齐茂云不但未曾动怒,反倒是勾了勾嘴角。 小瞧我,你也配? 骆明诗却是更加直接,毫不留情道:“我与你无亲无故的,又为什么要帮你。” 遇着骆明诗这般毫不留情的打脸,凤皓轩最是无可奈何,几年前如此,几年后也还是这般。 只是两人私底下这般凤皓轩还不觉得,只是这会儿,特别是当着齐茂云的面上,骆明诗这般明晃晃的打脸,凤皓轩就有些吃不消了,特别是瞥到齐茂云那脸上幸灾乐祸的神情,心中的小宇宙更是膨胀的不行。 脑袋一热便是说道:“即便是你不答应,相信伯父伯母可是很愿意的,毕竟他们不会像你这般无情无义。”最后四字凤皓轩故意咬的极重,似是在故意说给骆明诗听,故意激怒她一般。 不得不说,这一招十分有效。 骆明诗的脸也是直接冷了下来,冷声道:“哦?他们又为何心甘情愿对你好?你是不是忘了,这一层原因了呢?凤大恩人?” 凤皓轩虽想激怒骆明诗,然而这样的结果又不是他能够承受的,一时也不知该如何说才好,特别是听到骆明诗也学着他的样子将最后的四个字咬的极重的时候,凤皓轩心中的愧疚更是多过那一丁点快感。 这时在一旁观望的齐茂云也终于出声了,只见他的手有意无意的轻拍着骆明诗的背脊似是为她顺气的模样,那般若有似无的触碰还不待骆明诗有所反应,就听到温润带着暖意的声音道:“外边凉,有什么事情还是先进去说罢,小心着凉。” 说着,不管一旁的凤皓轩多么眼红气愤,竟是看也不朝着他看一眼,一副无视到底的模样,反倒是叫凤皓轩气得直咬牙。 骆明诗本事心中恼火不愿再多看凤皓轩一眼,此刻听得齐茂云的话哪里还有不答应,便顺着齐茂云有意无意的勾肩提步往府里走了进去。 凤皓轩恨恨的看着两人的背影,确切来说是看着那几乎攀上了骆明诗的肩膀的那只手,眼睛里都快冒出火来。若不是担心着骆明诗此刻更加气愤,凤皓轩恨不得立即上前将那只手给废了。 齐茂云和骆明诗的婚事缘由他也是听说了的,可不就是这个齐王爷仗着身份托皇上下旨,逼得骆明诗答应的吗。既不是骆明诗真心选择,又是这般龌蹉之人,他定不会手下留情的。 这般想着,眼神仍恨恨的望着那齐茂云的背影并不移开,脚步也跟着前边的两人正欲往里头走去,却不想被着刚刚还对着他一脸慈眉善目的门房给拦了下来。 凤皓轩一扭头看向门房,默然不语。 门房一手仍拿着那扫帚不放,另一只手伸出来挡在了凤皓轩的面前,也看着凤皓轩,默然不语。 两相对视了许久,还是凤皓轩先败下阵来,哭喊一般求道:“大哥,你就让我进去吧,你刚刚不也认出我来了吗?你也知道我不是坏人对不对,那就然我进去吧。” 那门房也是一脸的严肃,似乎此刻遭遇的局势空前的严峻,此刻的他要拿出全身的凶狠才足以对抗这人的厚颜无耻,“你刚刚也听着我们小姐说了吧,我们小姐可不欢迎你,我劝你还是乖乖的离开为好,莫要逼我动手。” 凤皓轩见此人一副说不通的样子正欲运行着轻功硬闯进去,又忽然听得门房那句“莫要逼我动手”止了步。 没想到就连骆家的门房也是身怀绝技的人。 又思之及这骆家的安危还落在此人的身上,今日他便也会会他,试探一下他的深浅也是好的,知道骆家的防护程度是否严密,也是个很重要的问题。 这般想着,又见着那门房已经摆好了出招前的气势,和招式。 凤皓轩这才颇有些欣慰的看着此人,这一番近似于比武的比拼让他不禁回想起他在江湖飘荡的那些快意恩仇的日子,一时也很是豪气的说道:“门房兄,请接招罢。” 话音未落,只见着让人看不清的身形一闪,再加上一声足以惊动整个骆家的门房的惨叫,一张关于武功的比试便就落下了帷幕。 然而这一役的战果也不是没有。 因为十几年来都不曾有人赶在骆府门前公然殴打骆家的门房,这一事便惊动了骆安时。 骆安时也是认得凤皓轩的,且当年对这小子的印象也不错。 在凤皓轩断断续续的坦白出他单方面的殴打门房的真相,以及在京城已经无处可去的可怜身世之后,骆安时一声大笑后便作出一个决定,那便是收留凤皓轩,以及在门房养伤期间,由他来顶替门房的工作直到原门房彻底复原为止。 如此,凤皓轩便也算成功的在骆家留了下来,而且骆家也多了一个凤门房! 第一百六十九章 玄机暗藏 齐茂云将骆明诗送回了骆府,便也不再久留,只是在临走之前仍是忍不住叮嘱骆明诗道:“那个凤皓轩,别让他有机会靠近你。” 骆明诗一听便下意识的想要抗拒,前些日子一个凤皓轩,今日又来一个齐茂云,她骆明诗不发飙,这些人一个个的还真当她是人人可以随便管教的了? 骆明诗积攒的怒气似乎下一秒便能直接皆数发作出来,去忽然又听得那人用很正经的口气说道:“不然我是会吃醋的。” 什么? 骆明诗听到这话的一瞬间脑袋有些反应不过来,这一生似撒娇似抱怨的话真是齐王爷说出来的吗?骆明诗还有些难以接受事实。 “小姐,你还在看什么,齐王爷已经走远了,是不是心中有些很是舍不得?” 听得望春的声音在一旁调侃逗弄,骆明诗瞬间醒悟了过来,最后又看了一眼那已经完全消失不见的身影,这才转过身,往自己的居所的方向走着。 也不看刚刚调侃她的望春,不批评也不发泄任何不满,而是似在自言自语一般淡淡的说道:“这个段离离开了那么久,也该回来了罢。” 果然,此话一出,原本还兴冲冲的盯着她的脸直瞧的望春此刻立即化身一株被人戳了好几下的含羞草,整个人都缩了起来,哪里还有之前那般嚣张的样子。 望春心中却是不停的怨念,她真的再一次切身体会到了来自自家小姐的身上的深深的恶意。 见得望春果然瞬间败下阵来,骆明诗才稍稍觉得刚刚丢的脸,此刻找回了些场子,然而待她眼神瞟到望春手上抱着的那个锦盒,那是刚刚齐茂云亲手交给望春拿着的她之前挑选的瓷瓶。 瞧着望春抱着也有些吃力的模样,骆明诗也恍然间想起,之前的路上,这东西全靠齐茂云拿着,途中竟是未让她伸手触碰一下,护着她周全至此,一时心中也有些感怀。 路上也不由得出声问道:“望春,重吗?” 望春虽是骆明诗身边的最得力的丫鬟,却也不是吃不了苦的,给骆明诗打洗澡水的粗活也是亲手做过的,并非受不住力的娇姑娘。 她问望春重不重,便听着望春答道:“还是有些重量的,毕竟它个头也大。” 见着望春双手捧着那足有她人半高的锦盒还有些吃力的左右晃动,骆明诗一个顺势一扶,大部分的重量也皆压在了骆明诗的手上。 的确不轻。 骆明诗却是不由得想到,之前,便也就是在方才,齐茂云一只手端着这锦盒,另一只手还能得空去扶她的背。 骆明诗一时又是陷入了沉思,看来齐茂云也并非如同他表面呈现的那般简单。 待两人终于回到屋内,将那颇有些分量的大锦盒放在了地上后,就听着骆明诗道:“就摆在这处吧。” 望春见骆明诗指着一处还摆着兰草的的支架说着,也不禁有些诧异:“小姐,这花瓶不是送给齐王爷的祖母长公主的寿礼吗?” 虽然原来骆明诗也是这般想的,但是在再次伸手触到这瓷瓶的那一瞬,她还是觉得,就这么买一个瓶子送给长公主,未免有些太草率了。 想着之前那瓷瓶上的福禄花纹,骆明诗灵机一动,许多年前的自家祖母做寿时,一人送的白空一绘图的青花瓷瓶给她,祖母可不是很高兴吗。 她作画的手艺高的白空一不是一成般成,那是足足有好几层,再加上听闻齐茂云说他祖母是真正爱瓷喜画之人,若是她送这样一份贺礼,岂不是很对老人家的路子? 这般想着,心中主意已定,即便是她现下还不知该如何烧瓷,如何在瓷上作画而不褪,骆明诗皆是一点也不担心。 这种好解决的问题直接麻烦白空一便是,祖母房中摆的那个青花瓷瓶可是白空一亲手所作,白白送他的三幅画也是还没收过任何回报,骆明诗又怎么会是白白做了好事的人,接下来的日子白空一可有的忙了。 齐茂云的屋内。 只听着一声细小的几乎没有的吱呀声后,一个人影便从门外闪身入了内室,那人一身玄黑色装束,像极了骆明诗身边的段离所着的衣裳。 齐茂云单手没有规律的拍打着桌面,见那等待已久的人终于到来了,这才堪堪停住。 “南方那边如何?” 那人听得问话恭恭敬敬的答道:“暴乱已经被镇压,三皇子知晓后非常满意。” 齐茂云听罢淡淡的“嗯。”了一声后,复又嘱咐道:“这些日子暂时也没什么事,你好好盯着便是。” 那单膝跪地的人没有异议的应了,就忽然又听齐茂云说道:“凤皓轩这个人你去查一查,本王觉得他很是有几分面善。” 距离齐茂云的祖母的寿辰还有约莫一个月,然而距离她与那人的成亲之日还有三个月。 便也就是说,齐家在大办了长公主的寿辰之后不久便紧接着就是要马不停蹄的准备她与那人的婚宴。 想至此,正在思索绘图的骆明诗的手上的动作,也不禁慢了下来。 “哎,哎——你别停啊。”这训斥的口气,毫不客气的话音,有胆子而且会这般跟骆明诗说话的又能有几人,可不正就是白空一此人吗。 此刻的他本是紧紧盯着骆明诗的手上的动作,用欣赏的眼光看过去,起初还觉得是在享受,现下随着骆明诗手上的动作越来越慢,他的心也跟着骆明诗的画笔越来越纠结了。 直到最后那毫笔慢到一种停在某一处不动了程度,白空一这才不堪忍受的大喊出声。 这一喊也是惊醒了愁绪中的骆明诗:“你瞎喊些什么。” 白空一闻言瞪大了眼,得得得,这人作画不专心还有理了,两眼一翻,胡子一翘就是严肃的批评道:“你说说,一个画手,在作画时心神不合一反倒是手上画着手上的,心里想着心里的,那画出来的东西还能见得了人吗?” 听得白空一一顿训,骆明诗这微微有些赧颜,再低头去看自己走神间留下的画迹,那原本要画作的龙凤呈祥图,此刻已变作了鸡不像,凤不成,怎一个差字了得。 ps:这是今天的兑换码2a5gpm只有前100名订阅的读者才能有效领取~~每个兑换码能兑换11阅饼! 第一百七十章 绿了芭蕉 见此索性也当下了手中的毫笔,作画是她最喜好的一件事也是毋庸置疑,她之作画时也从不曾这般心神不宁,此番作画走神也是头一回。 无论如何,此刻也不适合作画了,骆明诗索性不画了,径自走到一边的贵妃榻上躺下闭了眼,一副闭眼眼神的模样。 倒是逼得一旁的白空一急了眼,“虽说你我是知己,但是南卿,你也稍微顾忌一下我的存在可好?” 每次都被骆明诗的随意和无视气得牙痒痒却又拿着个天性随行的人无可奈何,每回细思想之也是惊恐至极,当初的自己,怎么就交了这个一个不正经的朋友。 “老白,你再批评批评我的那幅画可好。” 先不细究骆明诗的称呼,单单是她后边那提的要求,就让白空一不禁瞪大了眼睛,他太清楚不过骆明诗是一个如何骄傲的人了,这般主动求训还是第一次。 白空一寻思着机会不是天天都有的,总要好好把握才是,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唇瓣,又深吸了一口气,白空一这才赶紧语不间断的说道:“你自己说说,你刚刚那幅画画成了个什么德行?还画技比我还略高一筹?我呸,就你这样的将凤凰画作鸡的画家三岁稚子都要强过你……” 听得白空一各种不伦不类的训斥,骆明诗忽然又有种回到了前世,她画技还不够纯熟请假白空一反倒被他各种数落的日子了。虽然听着很惨,但那段和白空一相处的日子,却是她前世为数不多的值得回忆的且让她拥有过短暂的快乐的日子。 一番很是长久的唾沫横飞之后,白空一觉得他这辈子能只晓得不好的词语和骂人的句子都要被他说了个尽,再观你闭着眼躺着榻上的人,可不就是睡着了吗。 白空一忽然只觉得自己一口气上不来,差点要被骆明诗气死过去,喝着她刚刚骂骂咧咧半天,都被这丫头当做催眠曲在听了。 等着一观骆明诗的暴怒的白空一此刻不知是该做庆幸骆明诗睡着了不会找他报复,还是该遗憾难得一回骆明诗主动求骂,倒是白白浪费了,别说了他骂都骂了不算浪费,那被骂的人完全不知情,骂人的人又有什么乐趣可言? 虽是觉得遗憾,白空一还是立即便唤来了骆明诗的贴身侍女望春,不待他吩咐,望春一见了此刻的情景便自发的去找披风,搬火盆。 论起照顾人,望春自是不需要他再多指点半分的,眼下见着也没有他的事,便晃晃悠悠准备自己找乐子去。 就听着身后的望春自言自语道:“小姐作息极其有规律,这个点睡着的事从未有过的,这是怎么回事。” 白空一听完也是一番深思细想,最后也是小声的如同喃喃自语一般答道:“真上心了,操了心了,便就累了呗。” 说完,也不再管身后的反应,提步就往庭院外边走去,见着没下雪,树上的碎雪花却是一阵一阵的落,白空一已经习以为常,对着那棵树就是大骂道:“凤门房你个小兔崽子,又在这处偷懒偷看小姐,还不快些回去干活去。” 便叫骂着,便将随手捡起的石子往那处掷去。 若真是论起来,白空一又怎么可能真的砸到凤皓轩,然而结果偏偏就是这般出人意料,只见白空一一个投掷,精准无误的砸到了那又藏在树中的凤皓轩,砸的那人嗷嗷一声惨叫后,一个跃身,惊起一片落雪,随着那身影远去,那惨烈的叫声也渐行渐远。 每到这时白空一都是得意,看着凤皓轩消失的方向,白空一还有些自得的拍了拍手掌,“哎,都是练出来的准头啊。” 仍是齐茂云的那件屋子,屋子内仍是那两人,此刻只见着那黑衣人附在齐茂云耳边说了些什么,说完之后又赶紧退开了一步,便静立在一旁,等待齐茂云的指示。 齐茂云听了那人的话,却是并未将此当做一回事一般,不屑的勾了勾唇角,又道:“果然是那人,未想那凤皓轩还有这一层身份。”说罢顿了顿又是对那黑衣人说道,“本王知晓了,这件事你莫要告诉其他人知道。” 那黑衣人闻言,立即一个单膝下跪答道:“属下不敢。”齐茂云的特地嘱咐,难不成是不相信他? 齐茂云回过头看了那人一眼,这才没什么表情说道:“谅你也不会如此,先退下吧。” 那黑衣人闻言也不敢多呆,只一个跃身,便又消失不见了。 这日,凤皓轩又如同往常一般,在骆府的门口晃悠了两圈,见左右无事,又见着无人盯视,便又是偷偷往骆明诗的宁静居内潜过去了。 到了宁静居,也不要人招呼,反倒是避着旁人,自发的寻了那处老地方,自给自足了。 此处风景绝佳,稍稍一偏头就能稳稳当当的将那骆明诗这几日常待的居室看个清清楚楚,这会儿瞧着屋内还未有人,兴许是人还未来。 这般想着,才放心的往后靠了靠,枕着树壁入梦去了。 那老地方可不就是凤皓轩最爱呆的那棵可供他休息的大树。 今日的天气尚好,也不见着下雪,虽仍有微风,但对凤皓轩来说,也算不得什么。 这才刚入定没有一会儿,就立即听到一个轻微的响动,惊得凤皓轩立即睁开了眼睛。 他是个学武之人,经过长年累月的经验,那无害的自然的声响,他定然会自动过滤了去,只是刚刚那一声雪层里的枯叶的经脉破碎的声音,怎么听都不觉得也是自然的声音。 没想到还不等他警觉起身,就已经被一个冰冷的利器顶住的后脑,一瞬间竟是不能动作。 场面一瞬间凝滞,许久也未听到身后的人的声响,要不是脑袋后边那冰凉的触感还在,凤皓轩几乎以为,身后的人几乎不存在。 凤皓轩不得已才主动开口问道:“朋友是哪路上的。” 那人还是没答他,只是将那原本抵着他的利器收了起来。 第一百七十一章 段离归来 通常来说,这也算示好的一种方式。 凤皓轩原本还提着的心也渐渐放下,看来身后那人也是没有恶意的。 只是又一记无影脚让他防不胜防,原本也放下警惕凤皓轩一个不察,直接被踹到了树下,以一个较为羞耻的狗吃屎的姿势作为此次袭击事件的终结。 原本身后的人也跟着一个跃身,轻巧的落在了凤皓轩的身旁的空地上。 这人正是离开有一段时日的段离。 段离冷冷的看着还趴在地上没有缓过劲来的凤皓轩,再抬头,便见着骆明诗和白空一相继从屋内走了出来。 段离首先朝骆明诗看过去。 反倒是白空一第一个出声:“小黑,你回来啦。” 边说着还边朝着段离挥挥手,打招呼示意。他与段离在骆明诗回程的路上也是相处过的,在与骆明诗熟识了之后,即便段离一直那副对谁都冷冷的样子,他却是对段离非常有好感。 虽然同骆明诗一起走出来,最显眼也最先看到的是地上躺着的凤皓轩,但是白空一还是选择性的直接将凤皓轩给忽视了,转而跟段离打起了招呼。 这下将骆明诗也给惊出来了,还在她面前摔了个大跟头,凤皓轩心中微恼,这下丢脸可丢大了。 立即一个鲤鱼打挺便站了起来,带起地上的雪花翻飞成片,也不去管自己的脚下的伤势,反倒是先朝着骆明诗送过去一个笑脸。 骆明诗却是看也不看他,反倒是也瞧着段离看,几人竟是完全将他忽视了。 段离只是盯着骆明诗瞧,也不开口。 骆明诗却是瞧出了他有话要说,便主动出声道:“你先回去休息,晚点再来找我。” 段离听了,仍是未动,反倒又是盯着一旁的凤皓轩瞧,竟像是还有些不满。 这才出去执行任务几天,家里就多了这么个人。 倒是白空一为他解惑道,“小黑不用管他,这是骆家新来的门房。” 白空一不说还好,这么一说,段离的眼神又是直直的朝着凤皓轩扫射过去,危险的气息直线上升。 既然是门房,不在大门处好好守着,在这处来做什么! 一瞬间爆发出来的极强的存在感让凤皓轩不禁也往后退了退,再次警惕了起来。 段离却是没有动作,许是顾忌着骆明诗在场,又或许不是。 那一瞬间,白空一竟然再次读懂了段离的表情,自己也觉得颇为不可思议一般,半是激动半是狗腿的为段离解释道:“这人最爱干这种事,都已经是牡丹居的常客了,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经的白空一连续三次次博得关注的行为,段离这次才终于将眼神放在了他身上,反倒是别有深意的说道:“是该清了。” 这是个什么意思?白空一一时被段离冷冷的眼神以及他话中的嫌弃之意所摄,好久不敢说话,只得呆呆的任段离说完那句话之后转身离开。 他这是,继凤皓轩之后被嫌弃了吗? 骆明诗见段离也回来了,心中也是高兴的,这些年来,身边一直陪伴着她的又有几人,总是希望这些人能够一直待在身边才好。 见段离离开,骆明诗这才施舍一般,终于将眼神移到了凤皓轩的身上。 “你究竟想干什么?这么多天过去了,难道你的目的还未达到吗?” 第一次那正眼瞧他,不想说的却是赶他离开的话。 凤皓轩张了张嘴巴,有些说不出话来,再瞧着骆明诗直视着他,不让他有任何回避的机会,他张了张嘴吧,勉强道:“我无处可去,刚好你家府上也缺一个门房,这才留在骆府。” 还不待骆明诗继续说后边的话,便立即说道:“我还得去大门口看着,我先走了啊。” 说完,果然如他所说一般,直接闪身离开了,竟还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看得白空一也跟着叹息道:“情字弄人。”有意无意的,这话竟像是故意说给骆明诗听得一般。 骆明诗懒懒的瞧了白空一一眼,并未因他的话多作反应,只说道:“白先生今日先歇着,或是想出去走走直接去管家我的账上支银钱便是。” 说完便直接朝着自己所住的方向去了,也不去管白空一什么反应。 只留在白空一一人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咬牙。这个女人什么意思,有钱就了不起吗?有钱就可以这个拽样了吗? 这般想着越觉得心中气不过,气势汹汹的便往外走,路上逮住一个路过小丫鬟便问道:“你们府上的账房在怎么走?” “你寝居内住着一个男子始终是不合适,还有那个凤公子,人家当年如何说都是救了你,如今他无处去,即便是让他在咱们家里白吃白喝也是应该的,你又怎么能好意思硬是让人家给你给门房。” 骆安时说这两件事情的时候,皆是语重心长的样子,与那日在大夫人居所的饭桌上对她的冷眼有极大的不同。 “女儿知晓了。” 骆明诗在一旁仔细聆听着,一副乖巧模样。让骆安时见了也心慰了几分,言语间更加软和了下来。 “虽你说你与那白先生是往年至交,但仍是男女有别,骆家的客房也不是没有,你让他住那客房处去,不也一回事吗。还有那凤公子,莫再强行让他做那门房该做的事了。” 骆明诗故作思索了一番,这才轻声说道:“父亲说的在理,明日里我便让白先生搬到那客房去,也不管他是不是天下第一画师,也不管他究竟有什么癖好了,客随主便,这个道理他应该是懂得。”骆明诗这般说着,同时也注意着骆安时的表情,很轻易的便发现在她说道白空一时天下第一画师时,眼睛倏地瞪大。 然而不等骆安时反应边继续说道:“凤皓轩不单为我一人做门房,是骆家的门房。再说,我已经放出话让他担任门房一职直到被他伤的人好起来,若是这会儿突然反悔,怕是以后管理人起来也没什么威信。” 第一百七十二章 所谓权利 骆安时只知晓有个说个骆明诗的朋友的姓白的四十岁的老男人住进了骆明诗的牡丹居内,骆明诗又是个一向有主见的,所以现下许多事也无需他过问,所以此白先生便是那彼白先生的事情他还不曾知晓。 既然这个白先生便是他也不能轻易惹得那个,那他还有什么好说的,只的无奈道,“我知你是个有分寸的孩子,既然白先生怕是会住不惯,便先在你那处住着,你当注意些什么,自己也该知道才是。” 说罢,又想起骆明诗后边说的话,他也是不得反驳,如今站在自己面前的也已不单是自己的女儿,反倒是多了一重家主的身份,如今即便是是对她说话的态度,也得掂量掂量了。 “你说的也有道理,如今你也不是以前那个小姑娘了,手上少说也管着上千人,说话都是要有分量的才是。” 骆明诗见此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只微微低声应声说是。 骆安时这才终于叹了口气,又复说了句,“你早已不是之前的那个小姑娘了,是为父不好,还拿你当孩子看。”顿了顿,又继续说道:“无事了,你且回吧。” 骆明诗听得骆安时此言,又瞧着骆安时那双鬓间日渐霜白的黑发,终是于心不忍,“若是爹爹愿意,诗儿始终是原来那个诗儿。” 对于骆明诗来说,说出这句话已是极不容易了。毕竟她信奉的人生信条便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加倍还之。没有例外!” 即便骆安时是她父亲,然而在她内心最深处,仍是没有真的将骆安时当做她的亲人,曾经的背叛已经成为历史,那便就是同她心中那个鲜血淋漓不曾愈合的伤疤一起,让她永生铭记。 骆安时对骆明诗的嫉妒便是在骆明诗坐稳了家主之位后一步步显露出来的,骆明诗却是并不放在心上。 没什么不好理解的,权利至上。就如同争夺领土的狮子,有实力的人才能称王,等他老了,有的是人将他从王座上撕咬下去,即便是它的儿子或是兄弟。感情淡薄至此,骆明诗早已经习以为常。 骆家家主,是一块骆安时吞不下的饼,加上他意在官场,骆家的实权早就不在他的手里,如今却是被骆明诗牢牢拿在手里,眼红是自然,看不惯也实属应当。 骆明诗的意思便是如此,只要骆安时一日还当她是女儿,不做出出格的事。那么她便只做一个女儿该做的事,不做那不该对父亲做的事。至少她可不不像前世里骆安时将她扫地出门一般,设法也将她赶出骆家流浪街头。 再往后已是深夜,万籁俱静,鸦雀无声,就连一直守在骆明诗身边的望春也被她早早赶去睡了,现下整间屋子里便只剩下一个骆明诗。 骆明诗一向生活作息规律,今日这么晚了还不就寝,只因为她在等人。 一个大活人突然出现在骆明诗的眼前没有任何声响,只带起一阵不寻常的风声,骆明诗也是稳坐如山不见丝毫的慌张。 带着些疲态的开口,“看来是真累了。” “让主子久等了。”冷漠呆板的声音倒让骆明诗听出了一丝愧疚之意。 骆明诗哑然失笑,将那份疲态也驱散了不少,“这次出去可有收获。” “有的。”一如他的性格那般简短犀利,段离答完竟是直接从怀中拿出一份名单交给骆明诗。 骆明诗有些疑惑的接过来,待将那名单上的人的一个个瞧过去,仍是未看出什么玄机,猜测到:“可是你的属下的名单?” 段离看着骆明诗,答道:“是‘冥火’成员的名单。” 骆明诗似乎猜到什么,又有些不敢相信,故意问道:“冥火是那个组织,没听说过。” 段离仍是一贯的简洁:“你的。” 骆明诗一瞬间不知道如何描述自己的心情,瞧着这几张纸上的名单可不少。 好久之后,才开口问道:“你这次出去可是为了这份名单?” 段离默了默,骆明诗便知晓段离接下来说的话要比较长一点。骆明诗的猜测是,因为段离这个人不喜说话,所以每次在逼着自己做这件不喜欢的事情的时候总要做一番心里争斗的。 就听段离说道,“算是,这次出去专程为几个强盗收尾,现在他们也是我们的人了。” 听到强盗两个字,骆明诗有些惊讶,“便是在继江洋大盗之后,你又找上了强盗?” 听出了骆明诗话中的不以为然,段离说道:“是狼了点,但是好用。” 骆明诗听了段离的话,心中也是清楚一些的。 若真是想收属下,收徒弟,谁不愿挑拣着人品好的收。然而一个结构精密,内外都如同铜墙铁壁般的暗部又怎么会是三五年便能够建的成的,没有一个历经岁月打磨的过程,谁说都是觉得悬。 是如此,骆明诗才理解段离这样的一个急于求成的做法,因为她也曾说过,她缺人,段离这些年忙得可不就是到处在给她找人? 局面已经打开,若还想那些有的没的又有什么用,还不如想些实在的。 即便这暗部还未成气候又如何,她骆明诗为什么就不能成为这见证暗部成长的第一人。 传业者或许千百上万,然创业者为此一人矣。 “你的人好用吗?都还懂事吗?”骆明诗想通此事心情大好,就连问话也问得这般带着些不正经的意味。 即便是迟钝如段离,也能轻易感知骆明诗的好心情,“好用。” 段离从不说假话,也从不说虚话,因为他不会。既然段离说好用,那便是真的好用。 “可有信物令牌?总要有个凭证才是。” “没有。” 段离的话让骆明诗不由得有些惊讶,“那又该如何?” 段离默了默,道:“连自己的主子是谁都不知道,那是什么属下,他们已经都认识你了。” 骆明诗却是再次惊得骆明诗抬头,“如何认得的?看画像?” 段离看这骆明诗也不答,看得骆明诗心中毛毛的,这回却是在他那几乎没什么变化的眼神里果然司马也没瞧出来! 第一百七十三章 冥冥鬼火 简直是神秘的让人摸不清头绪! “究竟是如何认得?” 未想到竟听到段离说道:“为了让他们认清楚你,我已经将他们全部带来了。” 天雷滚滚! “那人呢?都在哪?”骆明诗虽然这很好奇这么多人一齐来了她居然没发现,更多的是想着一下子这么属下要来拜见,她也该拿出点主子的气度来,又是轻声咳了咳以作掩饰。 不想这块木头听了,确实难得的皱了皱眉:“主子要见?” “怎么,有难度吗?”骆明诗忽然有种奇怪的预感。 段离这次未回答是,也未回答不是,“我让他们看清楚你长什么样子之后,就暗部去了。” “……” 骆明诗将刚刚特地悄悄挺直的背脊放松下来,再看向还站在一旁的段离冷冷的说道:“没什么事的话,你也可以回你的暗部了。” 段离虽呆,但也听得出骆明诗这忽然低的比外边的雪还冷的态度,于是问道:“主子是想见那些属下吗?还有两个没走。” 骆明诗闻言,抬头看着段离,也不说话,一副我在等你说完的样子。 段离果然默了默,又继续说道:“之前我带着他们一起回来的时候发现,主子身边有人埋伏,还有些深,主子可能就没发现,我们的人已经将那几颗雷给挖了。” 骆明诗这下是真惊讶了,“可知晓是谁的人?” “有两人人是云公子的,武功很高,我认得他们二人便没动手。其他的有三处,一处是皇上的,一处是齐茂山派来的,功夫都浅的狠,还有一人是个死士,目前不不知晓他的来处。” “死了?” “恩。” 骆明诗早就做好了死人的准备,却也如何没想到,在她以为的仅存的最后一段悠闲的时光里,在这看似平静祥和的气氛下,早已有无数的蜘蛛在织网,遍布杀机。 伤春悲秋还没那个时间,即便是唏嘘也仅是那一会儿。 然而骆明诗还是被那个已经许久未曾提起的名字给吸引住了心神。 云寒,想起这个名字的一瞬间,一个铁制的面具在脑海中闪过,她始终未知晓面具下的那张脸如今长成什么样子。 倒真是个执着的人。当初和他说了莫要再派人来护,他听了,照样继续派,只是吩咐让人藏得更深些让她不发现。 虽说云寒派人保护她的本意是为了报恩,但是这一护就是四年之久,骆明诗又岂会是那般不懂感恩的人?即便当初放下狠话出来说是再派人来百年对他们不客气,但是又怎么能真伤了他们。 “你们为伤着他们罢?” “没有,但是。”段离顿了顿,语气忽然变得十分奇怪。 难道有什么意外? 骆明诗皱眉,“你何时也学得别人这般说话一半一半的。” 段离道:“但是,他们好似将主子您当做了主子。我们赶他们走时,听到他们二人细声商量,说骆主子的人赶他们走,他们走还是不走,走了对云主子不好交代,不走和骆主子的人打了起来又对不起骆主子。” 段离还要继续说,骆明诗赶紧喊停,她知晓段离难得说这么长的话,怕是只当在只字不差的复述那两人的话罢了,再让他说下去,怕真是个没完没了。 末了,段离仍是补上最后一句:“所以这骆主子,属下猜测是指的主子您。” 竟然是如此吗?云寒,在我身边无可用之人的时候,你护了我四年周全还我直到今日的相安无事,直到今日那还这般护着我,这个情让她又怎么还。 若她未猜错,那被段离赶走的两个人此刻怕是又换了个更远些更深些的地处继续蹲守着她,保护她。 既然无法回应,那边装作不知道好了,若不是段离今日带来的人发现告与她知道了,她可不是还被蒙在鼓里吗。 “那发现的人可是留下来的那二个人其中的谁?”究竟是哪个的武功比较高强,她还是有些好奇的。 “是。” 听得段离的回答,骆明诗不禁勾了勾嘴角,还是真正属于自己的人她才能心无芥蒂的为那人着想,真心祝福那人武功盖世。 说到此处夜已经更深了些,骆明诗不禁掩面打了个呵欠,“你手上的人中里可有武功在你之上的人?” “有的。” “那好,挑一个给明焱送过去。” 不管段离多不愿,骆明诗这话里头说的都像是将那人当做在挑选物品一般让他觉得有些别扭,然他也知晓骆明诗不拘小节,没有恶意。强忍着心中的别扭的感觉,便也就过去了。 “送过去,”顿了顿,改口道,“派他过去可是为了保护二少爷?” “不,是狠狠的打。” 段离闻言脑袋有三秒钟的停顿,三秒钟后,看着骆明诗,很是配合的答道:“好的。” 倒是骆明诗听了还真是担心段离当真,赶紧补救道:“是派他去教明焱功夫。”见段离在听,骆明诗松了口气,又继续道:“我与明焱约定,若是他能在我派去的人手底下游走过得了十招,便答应他让他去从军。” 段离听罢,点了点头,示意知晓了。 骆明诗也不管以他的理解能力,是知晓了什么,现下她是真的困了。 然而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在她心中盘桓了许久,此刻就这般打着呵欠显得有些轻率的问出了口,“打算什么时候成家?” 本来就不是含蓄的人,何况非常人非常对待。面对段离你若真的要是说的曲折了点,他恐怕还真是听不懂的。 “没想过。”简洁,直接。 又是一个呵欠打出来,“那现在想。” “不想。”简洁,任性。 呵欠也不打了,忽然就来了劲了,段离竟然忤逆她?这还真是第一次,情绪激动之下问得也比较直接,“你居然忤逆我?” 段离顿了顿,再开口,却是意外的解释说道:“属下是说,不想成亲。” 原来是这样! 骆明诗听了这才心里好受了些,毛被顺了,呵欠又继续打了起来,眨了眨眼睛,青葱般的手轻掩着嘴,“哪里有人不成亲的,有没有喜欢的姑娘?” 第一百七十四章 与石头说 “主子您。” 骆明诗一声的睡意又被惊没了,这小子又说什么? “你说什么?” 段离却仍是面无表情,一副完全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惊世骇俗的话一般。 骆明诗只好继续将话说得更明白一些:“你说你喜欢谁?” 段离这才有了反应,身子有了一瞬间的僵硬,面上也忽然有些不自然,然而情绪激动的骆明诗却是没有发现。 “没有人。” 骆明诗闻言情绪也平复了不好,再开口,也显得淡定的多,“那你之前说我干嘛,我怎么了?” 段离默了默,道:“我瞧着主子便可以不成亲,你也说过一个人很好。” 这下轮到骆明诗脸上变得不自然了,也不知是觉得一个说着自己不成亲的人马上就要成亲了有些丢脸还是因为当面被戳破了事实有些丢脸,还是因为段离的话想到了某人。 总之,最后骆明诗以入寝为借口将段离赶了出去,这次啊逃过一劫。 瞧着段离被赶出去的身影,骆明诗不禁心中腹诽。果然是个石头,明明瞧见了她都这么困了,还一直拉着她说说的都不知晓主动说句让她早些休息之类的话。 又是悠长连绵的哈欠,逼得骆明诗两眼已经挂上了些不是自愿流出的泪水,便擦拭着便快步朝着床榻奔过去。 才沾上床闭了眼,几乎是一瞬间便睡了过去,就在那一瞬间,骆明诗心中想的却是,段离就是个石头是个呆子,所以望春该怎么办。 第二日又是个大晴天,连着两个天的好天气,这一连断断续续下了七天的雪才终于有些停的势头。 离着长公主的寿辰的日子已经过去了大半,骆明诗的瓷器,也正在烧着。 骆明诗还在为即将绘制在瓶身上去的图做最后的确认。 “老白,问你话呢,这到底行不行。”声音带着些许不确定,骆明诗也是男的如此。 一声老白叫停了在骆明诗的书房内翻翻看看的白空一,“我还是喜欢你叫我白先生。”说罢又是盯着那放在话筒里的唯一的一卷画瞧,好奇之意甚浓。 骆明诗准过头便瞧见白空一仍在打着她的那画的主意,只一个拈花手作抛,便将手中的毫笔挥出去打了一圈转之后,又是快速的转着圈自动回到了骆明诗手上。 这一圈的行动的轨迹刚好在白空一的眼前晃过,成功的将白空一的视线拉了回来,“和你说过多少遍了,莫要打那幅画额主意。” 白空一被骆明诗所展露的功夫所摄,再联想到骆明诗的身手和她私底下完全没有的大家闺秀的气质一结合,这种事情她真的做得出来,脑补的被骆明诗压着打的画面也成功的吓到了自己。 一时也不敢违逆,立即转视线转到了一边,以示清白,然而嘴里还是不甘不愿的骂了一声:“小气。” 骆明诗闻言冷笑,“说我小气,连着送了三幅价值连城的画也没收到任何回礼的那个小气人也不知道是谁,前几日出去逛了一圈,便又是花了了三十定金子的人又不知道是谁。” 两句话说的白空一意思哑口无言面带愧色,疾步走到了骆明诗的身侧作专心致志看画状,一副听不懂骆明诗说什么的模样。 骆明诗懒得跟他计较,暗自翻了个白眼。 这种她在外人面前或者独自一人时也完全做不出来的动作,在白空一面前倒是毫无压力。 “这处和这处。”白空一指出了话中的两处地方后说道,“单看你的画作起来,那当然是比比精准,处处完美,但是你这画左后是要绘制道瓶身上去的,为了和瓶身的造型融合的更加完美,所以这两处还是要稍微修改一个为好。” 在拍了骆明诗一个不打不小的马屁之后,这才终于提出了点较为中肯意见。 骆明诗仔细想想也觉得是这般,这才不再去管他,又重新专注的对付起那两处地方来。 望春从外边处端了两盅汤进来,便是说道:“先生,小姐,都来喝盅热汤补补身子,去去寒意罢。” 白空一闻言,立即高兴的笑道:“哎呀,将来谁要是娶了望春姑娘,可真是有福了。”说罢还屁颠上前,赶紧去接望春递过来的热参鸡汤。 白空一不说还好,经的他这么一提,骆明诗想起昨夜里和段离说的事。 望春本就将一盅汤递给白空一之后,也朝着骆明诗看过来,“小姐,先和口热汤吧,凉了便不好喝了。” 骆明诗闻言放下手中的毫笔,本想和望春再说说这事,又看到在一旁正吃得正欢,喝汤喝的滋滋响的白空一。 女子面薄,当着别人的面说这种事肯定会觉得有些难为情。 真巧白空一也察觉到什么,一抬头变瞧着骆明诗正一副嫌弃的样子看着他,一时有些呆呆的问道:“怎么了?” 骆明诗接过望春再次递过来的汤盅也不再看他,淡淡的回答道:“脸上油渍还是先擦一下吧。” 白空一闻言立即从怀中掏出手巾,将脸随便擦了,又继续与汤奋战了。 骆明诗喝了一口,觉得汤头很醇,汤味很浓厚,不论是人参还是鸡,两种味道都很好的熬制了出来,也很是相融。 骆明诗一喝便知晓这是望春亲手熬的。 然而不止是厨艺好,在她眼里,望春样样都是做的极好的,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来,一个人便将她伺候的这样好,面面俱到。 白空一说的对,这样好的姑娘,嫁给谁不是谁的福气? 偏偏就有这么一个呆的就像石头一样的人,谁摊上谁倒霉。 况且这种事情,总是强扭的瓜不甜,若是她为了望春硬是将段离和望春捆绑在一起,那届时,望春就一定幸福吗? 待两盅汤都被喝了个精光,望春满足的笑了笑,这才又动手收拾了起来。 白空一还在那处说:“望春姑娘,有空多带着吃的来瞧瞧我和你家小姐知道吗?” 望春掩了嘴偷笑,应了一声这才双手端了那空了的碗筷出去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 龙凤相争 一大清早,骆明诗还未起身,便听着外边传来的打斗声,很是一阵噼里啪啦的响。 骆明诗先是皱眉,后越是听下去,反倒渐渐放下了心来。 “小姐,外边凤公子和一个打起来了。”是望春从外边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似是有些惊慌。 骆明诗听了也不在意,只道:“还是先为我梳妆吧望春。”说罢还颇有些困倦的揉了揉眼。 望春饶是知晓骆明诗淡定,然而这会儿见了还是有些回不过神来。 外边一个身份不明的人都要打进来了,小姐还这么不慌不忙得行吗? “小姐,你真的不用赶紧出去看看吗?” 骆明诗见望春没有动作反倒是主动上前,走到了铜镜面前坐下,这才仍是那般不慌不忙的说道:“凤皓轩和另一人打斗,旁边可还有其他人在场?” 望春立即答道:“有的,段离也在。” 骆明诗听罢点了点头道,“那段离在一旁可有插手或是阻止?” 望春闻言这才皱了皱眉头,回道:“这道没有,只是一直在旁边观望。” 果然如此! 听得望春这般说,骆明诗的心中也更肯定了些,再抬头看着望春仍是一副等着她开口的模样。 听着外边还未停下的打斗声,颇有些百无聊赖一般,骆明诗一只手撑着自己的一张脸,静静地说道:“是得出去看看,但是望春你是想我就这么出去吗?” 说完,还伸出只着了里衣的双臂,展示给望春看。 望春见了便是一声惊呼,似是才发应过来一般,赶忙去衣柜里取出一件厚重的大衣就是往骆明诗做的那处奔去,“小姐,这么冷的天你可千万莫受凉了。” 瞧着望春这一惊一乍的,毫无当年她相中的那份沉着冷静的风范,骆明诗不禁寂寞的摇了摇头。 昨天还夸自家的望春来着,今日便给她丢脸,还好这是在自家里献丑,要是在外边,这般傻愣愣的模样定是要丢丑丢大了。 果然陷入了情爱中的女人总是会变得有些愚钝的。 这般越想,骆明诗一时竟然也有了一种寂寞的感觉,便是那种眼睁睁瞧着身边的人成双成对后唯剩下自己一个人的那种落寞之感,即便现在那两人的事八字还未有一撇。 这边凤皓轩仍在和那人打斗不休,即便按时间算下来,两人已经将这场打斗持续了半个时辰。 凤皓轩也觉得颇有些无奈,他今日按照往常的习惯一般直接来到了宁静居内,原想着再去那老地方处眯一小会儿,养养神。 后又顾忌到昨日被段离从树上打了下来的惨状,便忍痛打算放弃了那一棵,只是没想到在他刚跃身上树后站定,便被一早就在树上埋伏着的人一脚踹了屁股。 然而同样的亏他又怎么会吃两次,一瞬间全身的内力皆在在运转,硬是将着自己已经失衡了的身子在空中扭了几圈之后,这才安然无事的落了地站定。 还不给他一个反应的时机,还是原来那人的杀招便从树上直直的打了下来,他眼疾手快一个手刀作挡,不料那人也不慢,又是三四个连招接踵而至,两人就这么在他连那人的脸都未看清的情况下扭打了起来,一打便就是半个时辰都过去了。 持续的这种高度集中费神的打斗不论对哪一方来说都是个力气活,然而却是谁都不肯先认输。 即便是双方都感应道对方的出招速度变缓和手劲减弱,也皆没有一丝松懈。 这种情况直到那被两人都时刻注意的关上的房门打开。 凤皓轩心中一虚便想着:“不好,被骆明诗发现我一早上便在这和人打架对我印象更不好了。” 游飞龙心中发虚想的是:“不好,被新主子瞧见我一早上便在这里和人打架对我的印象要不好了。” 纠缠了许久的两人几乎同时跳开,原本还有些喧闹的庭院一瞬间变得静止。 唯有走动的便是那被打开的门当众缓缓走出来的骆明诗以及她身后的望春。 骆明诗先是将凤皓轩和那站在他的对立面的那人皆看了一眼,又瞧了瞧至始至终都站在一旁未开口说话的段离。 这才终于开口说道:“什么热闹就是不让我看,我一出来你们反倒是都停了。” 段离自然是不会主动开口解释的,游飞龙还不清楚新主子的性子,一时也不知该如何说才是,只有些紧张的看了看骆明诗不语,唯有凤皓轩。 只听他开口道:“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是个门房,我的走了,还的去干活。” 说罢又是要溜,却是一下被身后的骆明诗一声呵斥给震住。 “拦住他!” 骆明诗一声令下,便是有两个人动作,段离要快一筹,不为别的,就因为他早早就想这般做了,这叫欲先而后发。 就见着还不待凤皓轩反应过来段离已经闪身来到了他的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凤皓轩见了段离就是头疼,昨日的连同着今日的帐都要算在这人账上才是,很是不满的怒视的段离。 段离漠视的态度回应,并不动作,而是在等着骆明诗的指令行事。 就听着骆明诗慵懒的声音传过来,“你这每天都来我这一遭,可是我欠了你什么东西没还,还是我这里有什么东西你惦记上了。” 凤皓轩一听便知是对自己说话,而且是这般不善的态度,一时也有些心慌,想了想,这才委婉的开口道:“我来当然是为了保护你。” 骆明诗冷笑,“我骆明诗还能缺了你保护?我骆明诗不喜留一个另有企图的人在身边,你还是趁着现在相安无事,快些走罢。” 凤皓轩一时怔住,还有些未反应过来,正想再说些什么来补救,就听着忽然就见着门外的一个小厮快步走了进来,开口便是说道: “二小姐,齐王爷来了,这会儿正在外边等着您。” 一时众人皆是愣住,唯有骆明诗最快清醒过来,“他可有说什么?” 那小厮听了问话,也快速答道:“不曾。” 第一百七十六章 无烟之战 骆明诗闻言,略一思索,便道:“那你便去将他请进来。” 那小厮闻言,立即领命去了。 凤皓轩原本还想着要走,此刻却是完全转过了身子等着,一丝要走的意思也无。 就连原本还一直盯着凤皓轩的段离此刻也是将目光朝着那小厮离开的反向看过去。 很快,就见着那个小厮又返身走了回来,再看跟着他身后的那个身材伟岸的男人可不就是齐茂云。 忽然就见着他握手成全掩在嘴边,很是艰难的咳了咳,每一声咳嗽都带着身子跟着一颤。 一瞬间,之前那个伟岸的身影在众人心里崩塌,齐王爷果然还是那个无害憔悴的病人,一瞬间的伟岸什么的绝对是自己眼花。 一时间众人心中都这么想,就连骆明诗也深信不疑,齐茂云前世的早逝可不就是他身体不好的铁证?根本无需怀疑。 场面似乎变得有些奇怪,众人皆是盯着齐茂云瞧,齐茂云也未曾想到一进来便能见到这么多人在场,而且这里之前恐怕也有过一场打斗。 倒还是齐茂云最先开口,笑着说道:“我好像来的不是时候。” 还不待骆明诗回答,反倒让凤皓轩抢了先,“知道不是时候还来,还不快些离开。” 段离听了也是用敌视的目光朝着齐茂云看过去,一时两人难得的同仇敌忾竟是都将火头瞄准了齐茂云。 齐茂云听了也不急着生气反倒是好笑的勾了勾嘴角,看着凤皓轩道:“我若是没有猜错的话,你应该只是这骆府的门房,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我是骆府的门房我就当然在此处。”凤皓轩立即反击,毫不示弱,继续道,“倒是你,一个外男往女子的后院跑也不知是何居心。” 这就是再说他居心不良? 齐茂云听罢便是笑道,“我竟不知天下还有你这般贼喊捉贼的人,我是外男那你是什么?”说罢不等凤皓轩辩驳就立即补道,“我倒不是一个门房还有理由进小姐的庭院了,至于你说我,我可是南卿的未婚妻呀。” 一句话清楚的点名两人最大的差距的话,却是直接给了对手致命一击。 凤皓轩最气的就是这个,一时僵在原地没有动作。 反倒是一旁站着不远的段离,似乎也被波及,他先是在齐茂云说完那番话之后冷冷的看过去那么一眼,之后就那么不屑的移开了眼。 忽然在众人皆没有动作的时候,他动了。这一动便是显得极为明显,一时间众人的目光皆聚集在了他的身上。 就见他提步,一步一步朝着骆明诗的方向走过去,走到骆明诗的对面与她对视一眼后,又继而多走了两步站到了骆明诗的身后,那前后距离不足一尺开外。 若是寻常男子做这般动作,先不说有多不妥,但是随便换一个凤皓轩来做此行为的话,便会直接被骆明诗一脚踢出去的。若是齐茂云的话,骆明诗或许会念在他身体不好的份上踢得轻一些。 换做段离就是不同了,他本就是骆明诗的暗卫兼侍卫,站在离骆明诗很近的地方也是常有的事,再加上他是骆明诗的人这一点的关系亲密程度,就是在场的其他的几位男子比不了的。 因此,段离仅此这一个行为便就拉满了仇恨。 一时凤皓轩和齐茂云皆是秒懂了段离此举的用意,尤其是齐茂云,在段离忽然朝着骆明诗提步走过去的同时便是微眯了眼,在段离往骆明诗身后站定之后更是危险的眼神直逼段离。 然而那又如何,能够正大光明的站在骆明诗身后的人又不是你。 段离也是仅用眼神回敬着另外两人,那代办的眼神居然也真的叫他们看懂了。 气愤僵持了一阵子,以骆明诗为首连带着游飞龙望春此刻结论为看客,对现如今呈现出来的如同默剧一般场景以及此刻颇有些诡异的氛围都极有默契的一致陷入沉默之中,只静静看。 很快,凤皓轩又出招了。 他咳了咳,待众人都将着视线看到他身上时,他这才露出一抹笑容。很是笑得灿烂的他看向骆明诗以及自动屏蔽了离着骆明诗很近的段离,这才开口说道: “明诗,你还记得那年那去灵隐寺,不好好跟着大人去庙堂反倒连通着望春一起躲在后山的竹林里,两人猜谜逗趣的事吗?你那年说的字谜我至今都记得清清楚楚,我知道你喜欢才字谜,这些年在外边,只要一看到书摊贩卖书,便就会上前为你挑一本字谜的书。直到如今怕是也有七八本了,”说罢又有些不好意思的一笑,“几乎是一年都碰见书贩一两次罢。我有空拿给你。” 随着凤皓轩讲故事一般将许多年前他与骆明诗的过往翻出,就连骆明诗也有些触动。 一瞬间,骆明诗也不禁回忆起许多年前,那个在初逢重生后的自己还觉得生命的弥足珍贵,还能偷偷的在避开了宅斗纷争之后去渴望向往一下外界的自由的空气的那个有些陌生的自己。 现在这般想起还有些怀念,只是随着凤皓轩的话落,她对凤皓轩的脸色再也不是一成不变的厌烦和死板,毕竟一个人能够将她记在心上这么多年,不管如何,都是值得她去感激的,只是目光复杂的看了凤皓轩一眼,又轻轻的移开。 凤皓轩敏感的发现,那眼神的种对他厌恶之感,可不就减淡了许多?原意是炫耀,未想到歪打正着效果如此之好。 这下打击到的不止是齐茂云,就连段离也一网打尽。猜字谜事件的那年,他还不是骆明诗的暗卫。 想至此,段离心中也觉得甚为恼怒,再看向凤皓轩的目光,是空前的冷漠,似乎要将此漠视到极点。 然而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这么轻易就会结束吗? 绝不可能。 齐茂云纵观全局,将在场众人皆扫视了一眼,后却是幽幽的笑了。 若是论早,他与骆明诗当年在骆府后花园的初见,岂不是更早。 第一百七十七章 战后余威 但是那件事情他并不愿多说,此番即便是再说出来只会有拾人牙慧之嫌,反倒落了下乘不美。 齐茂云微微一笑,一如他的一贯的气质那般高贵优雅,只听他慢慢道:“南卿,今日此番特地来找你,便是听说你在为祖母的寿辰亲自制作了一件瓷器,于是我特地来看看。” 仅此一句,秒杀全场。 贴身暗卫又如何?美好的从前又如何?管你是什么,管你还有多少高招,任你东西南北风,我自屹然不动。只因为花落谁家,佳人最后的归宿,已经十分明显了。 一声祖母,说得亲热。究竟是你的祖母还是她的祖母,还是你们的祖母? 一时间段离和凤皓轩再次同仇敌忾,皆是看着齐茂云恨得牙直痒痒。 见着此番让人看不懂的争斗似乎告了一段落,今日清晨的真正的以及很没有存在感的主角游飞龙才终于有些憨憨的冒然出声说道:“那啥,主子,头领,我先下去了行吧。” 他本就是那个冥火众成员之中,被留在骆明诗身边保护的两人中的一个,此番现身的实则有两人,为的就是让骆明诗见一见,知晓他们都长着个什么样。没想到只从他贸贸然的踹出那么罪恶的一脚之后,场面会变得如此复杂,以他的脑袋是在想不通。 这会儿听说着主子要去干正事了,他又哪里是明着跟着保护的人,自然要退到暗处去的。 经的他这么一出声,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游飞龙的身上。 游飞龙心中一时很是紧张,比他当年娶媳妇儿时还要紧张,终于他灵机一动,弱弱的说道:“我是最近才接近,哦不,靠近,也不对,”一时激动连续说了好几个词也都被他否决,最后才说道,“我是最近才走得很近的新人,以后才也会和自己主子走得近,所以没有什么说的。” 他越是说,之前那头战火连天的三个男子的脸色都变得极为精彩,就连着他的半个主子段离再看他的眼神也变的极为不善。 和着这憨小子以为今天一大早他们三个人在此处是干什么!聚头聊家常吗! 倒是只有骆明诗才真正正常的人,这开出声问道,“你叫什么?还有一个人呢?” 随着她的的话落,又一个人从一处树上跳了下来,轻盈的落在了游飞龙的身边的骆明诗的面前。 忽然惊觉着还有一个人,在场的众人除了段离,皆是愣住。不管是凤皓轩还是齐茂云,尽管功力深厚的他们皆未发现此人存在,骆明诗定也是如此。反倒是望春想的最简单,她只是惊奇为何一大早会有这么多人从树上掉下来。 待众人再定眼一看,这人居然还是一位女子。 只见她对着骆明诗双手抱拳行了一个江湖人的礼节,这才开口说道:“属下灵蛇。” 没有寻常女子家的柔媚之感,但是声音也出奇的好听。 这时游飞龙也站了出来,再次道:“我是游飞龙。” 骆明诗这才将二人又细细看了几眼,这才道:“如此我已经知晓了,你们都可以下去做自己的事了。” 二人听了皆是应了一声,后又利索的下去了。 这会儿才终于转过头来将着矛头一一对准另外三个一大早便很是莫名其妙的男人。 “你既然连着骆家的门房一职都胜任不了,经常不在其位不说,反倒还总是挑起事端,很是无能担任此责,我姑且念着你无处可去的份上,便留你在我骆府一段时日,凤皓轩你还是给我老老实实的做好一个客人才是。” “还有你,之前说的那个武功在你之上的人既然已经被你派出去执行了任务去,那你便顶替他去找我二弟罢,什么时候那人回来替你,你再什么时候回来。我身边已有那二人保护我很是放心,你也放心。” 最后,骆明诗将着眼神又移到了齐茂云身上,这才似最气人之处,众人皆好处置,唯独他的身份不同,叫她也不好对他的行为置喙,处置一二。 “至于寿礼,你是听得谁说我要自己做就找谁去,我这里可没有,若是齐王爷无事了,便就是回了罢。” 说罢,也不等他反应,就是准备要走,一大清早的,早膳都还未用,都尽在这里吵吵闹闹的,都将她这里当做市井之地了不成。 不想一个震天响的哈欠声边响边靠近,不待人出现,就闻得其声道,“南卿,吃早饭了,你怎么还没来,今日这般晚。” 只一个转角的相遇,白空一那嘴里还衔着半块肉饼,便嚼便打哈欠的邋遢样子就被众人看了个精光。 将食物拿下饭桌已是极为失礼,想白空一这般将失礼展现到淋漓尽致的地步,也唯有此一人了。然而白空一与骆明诗平时在私下里也是每个正形惯了,又怎知晓一大早这处竟然站着这么多人。 来的还真齐。 又是一个转身,白空一何处来,何处去,已是躲到了转角的后边,快速拿下了已经被咬作了一个缺口的肉饼拿在手上,无处可放,丢了又怪舍不得了,情急之下竟是直接一塞,直到怀中胸口处传来的温暖的感觉,白空一这才惊觉自己做了多蠢的事。 然而时间不等人,不管之前如何,这次再出场总要挽回点气势才好,又是个转身,待他挂着一贯只属于白先生的优雅的高深的笑意看过去,却是没有更多的人愿意捧场。 凤皓轩首当其冲冷冷的瞧了他一眼后,复又慢悠悠的在他身边走过,两人擦肩之际还颇为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待他的身影走得更远些,竟凭空多出一份落寞之感。 下一个便是段离,稳稳又悄无声息的靠近,白空一本能的后背一凉,擦肩之际,段离也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直到再往前走,这才移开的目光,背影同样凄惨动人。 现在唯独剩下齐茂云,在白空一以为,齐茂云要以同样的他看不懂的方式离场时,齐茂云却是颇为友善的对他笑了笑。 第一百七十八章 风光渐好 这一笑倒还真让白空一忽然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也是跟着点了点头打个招呼,“齐王爷。” 此处本就是骆明诗的居所,并不是公共场所,因此白空一这般随意的行礼也是无人去计较的。 齐茂云当然也不计较,他只是在那两人皆走了之后,这才又转过身看向骆明诗道:“我本意是来瞧瞧你做的如何了,毕竟是送给我祖母的寿礼,我想着应是比你更清楚祖母的喜好才是,先帮你掌掌眼也是好的。若是哪天你觉得有需要了,可以随时来差人给我送个信,我便来。” 说罢,也不多呆,提步便是往外走去,与方才那两人不同,齐茂云走得那叫一个不拖泥带水。 那北京太过决绝,倒叫这骆明诗心中滋味莫名。 方才齐茂云的种种作为皆在脑海中一一闪过,当时气愤之极觉得颇为可恨,现在想来,齐茂云又何其无辜。 霎时间,骆明诗出声道,“留步。” 骆明诗想着,若是因着自己的脾气便将此人呼之即来挥之即去,未免也太过分了些。再说这人说的也没错,她的确是需要一个人为她即将完工的作品做最后的确认,若是这个人是齐茂云,那边最适合不过了。 只是这番这人冒着风雪好心赶来,她不辨青红皂白的将人呼喝走,待到后来,她又如何有那个脸面再将人请回来。 电光火石间,骆明诗脑袋瞬间恢复清明,叫住了要走了齐茂云。 然而也紧紧是留步二字,未尊其姓道其名,虽显得有些无礼了,然而骆明诗一贯如此,她的奇怪的自尊不容许她再多多的让步。她宁愿如此怀着忐忑的心情猜测那人究竟是停还是不停,也不愿客气一些口头上软和一些再将那人的姓名有礼的道出。 究竟结果会是如何。 只见着那决绝的背影倏地停住,那一瞬间骆明诗才惊觉自己提着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 然而却是不见转身,还是个有脾气的,骆明诗心下一恼。 虽是这般想着,然而终究是自己理亏,因而又有些别扭的赶紧说道:“既然你主动说起这事,我便带你去瞧一瞧我那瓷瓶,但是你总得先等我用过了早膳,因为我饿了。” 终于,便见着那一身胜雪的白绸身影才堪堪转身,入目的却是他带着笑颜的脸,仍是那般温润的声音,“有何不可。” 那一瞬间千万树的梨花枝头齐齐开放的风华也不及他这一刻的笑颜,原来一个男子的面庞也能美成这般。骆明诗有一瞬间的呆愣。 “啧啧啧,口水擦一擦。”这般讨人嫌弃的话除了那白空一还能有谁。 被道破的心事的骆明诗一瞬间眼神危险,片刻又消失无踪。 “哼,油嘴擦一擦。” 经的骆明诗这一声反击,白空一才猛然惊觉,之前走过的那两人看他的目光为何都那般奇怪了,即便他藏起了油饼,却仍是漏了油嘴,还真是尴尬。 赶紧掏出手巾又是往脸上一顿猛擦,看了骆明诗眼睛痛,赶紧移开,正对上齐茂云笑意满满的看过来的脸,又是心下一虚又猛然移开,这才赶紧提步上前,又快速超过了齐茂云身侧。 这次啊赶紧补救一般解释说道,“太饿了,用膳去了。” 白空一刚刚那句话,齐茂云一定也是听到了。 这般想着,骆明诗心中就尴尬万分。化尴尬为仇恨,转而想到了折磨罪魁祸首白空一的一百种刑法,骆明诗心中这才舒爽起来。 忽然又听着身后侧那温润的声音传来,“我也还未用早膳。” 这个距离刚好,不至于离得太近显得太过暧昧让她警觉,又不至于离得太远让她听不清他的低语。 合适的距离搭配着那恰到好处的声线,骆明诗的心也跟着渐渐平静下来,一种平淡的舒服的感觉淡淡的泛上了骆明诗的心间,这种感觉还不赖。 骆明诗也淡笑了声,答:“若是不介意,那便一起用餐罢。” 那人跟着也是一声轻笑,“自然是不介意的。” 远远看过去,在白空一的眼里,竟像是相携而去一般,白空一忽然有种,被抛弃了的感觉。 不是要一起用早膳吗,为何就没人来问他介不介意。 化悲愤为食欲,白空一决定狠狠吃它个三大碗,好让那将他忽视到底的两人震上一震,威慑之意明显! 想罢也颇有些气势汹汹的往那处跟着去了。 待两人皆是慢条斯理的用过膳以后,骆明诗便提议直接带着齐茂云往那作品的存放之处去了,两人竟是一点也不在意,那在一旁胡吃海喝的如同饭桶一般存在,采用的是无视到底的战术,让对方心力交瘁心之给予精神打击。 在骆明诗的示意之后,齐茂云才望着那个锦盒看过去。 只见一个大的有些夸张锦盒正立于大方桌上,竟是已经做好了吗? 见到齐茂云疑惑的眼神,骆明诗难得的主动解释说道:“还有地釉质地未干,怕落了灰尘进去毁了画质,便拿了个大了许多的盒子罩了起来。” 齐茂云这才恍然大悟般的点了点头,后几步上前,便是问道如何打开? 这般高的锦盒,若是说底部做空,硬是将它往上抽拔出来,也显得有些不大可能。 骆明诗闻言便是带着齐茂云走到了锦盒的另一处,便见到了那锦盒上的扣环。 齐茂云这才立即明白,这锦盒怕是让骆明诗改了改,应是一个撗面大开的镜盒被骆明诗做主削去了一小头。这会儿只要将扣环打开一个大面露出内里装的瓷瓶,再将锦盒从反面放倒便能不触碰瓶身而将它完好无损的拿出来了。 这般想的通透,就见着骆明诗就要上前去触碰那个扣环,齐茂云只一步上前,伸手就是拦下了骆明诗继续动作的手。 “我来。”话音刚落,便是动作轻柔却态度强硬的将骆明诗护在身后,反倒只身上前。 只见齐茂云先是扒开了扣环,再度绕到了锦盒的另一侧。 第一百七十九章 尘封往事 “我来。”话音刚落,便是动作轻柔却态度强硬的将骆明诗护在身后,反倒只身上前。 只见齐茂云先是扒开了扣环,再度绕到了锦盒的另一侧。 即便是齐茂云身高一时算作高的了,然而这个锦盒放的太高以至于仍是高过了他半个身子。 一旁作看客的骆明诗仍是有些不放心,不禁出声道:“要不我还是唤下人来帮忙?” 平时也是几个小厮合伙来做这事的,刚刚不过是她懒得去换,又觉得她与齐茂云两人之间,应当是她要强壮一些,这才英勇上前,随后来听他说让她站在一边,也觉得或许自己也有些太过自不量力了些,这才也跟着后退。 这会儿见着齐茂云之人去碰,仍觉得有些不安。 换言之,若是换做了凤皓轩或是段离,他们武功高强,力气也是过人,不论是他们中谁现在去做这件事,她是一点也不担心。只因为此刻换作了齐茂云,她才不得不担心。 “南卿,你这是对我不放心?”一句还带着些许笑意的话,说出来云淡风轻,似乎并不将他接下来的要做的事情看在眼里,连带着骆明诗的也被他安抚下来。 或许,这人也没有她想的那般弱。 正这般想着,便见着那人手上快速的一番动作之后,一二赫然半人高的锦盒,直直朝着齐茂云的方向倒下,不待骆明诗发出一声惊呼,便见着那大物已被齐茂云牢牢接住,再后来更是直接将那盒子搬开,放倒一旁的空地上摆好。 这才看向脸面还残留着些许紧张之色骆明诗,笑道:“你还真是不信我。” 这句话又有何深意?骆明诗听出了却是猜不出,索性直接不理。 只看向眼前的瓷瓶,示意齐茂云也看向瓶身。 齐茂云意会,不待骆明诗催促便是自行兴致勃勃的看了起来,并且管擦的还很是投入,倒是让骆明诗惊讶之余还有些感动。 待片刻后,齐茂云已将整个瓶身打量了个遍,再抬起头看向骆明诗,说的却是道:“南卿,这个瓷瓶祖母一定喜欢。” 除此之外却是没有更多的意见了。 骆明诗听罢一愣,却很是有种被人戏耍的感觉。让你拍马屁了吗?让你说意见,你就是说的这个? 毫无提议可言又要你来干嘛。 然而还不待骆明诗变脸,不想齐茂云接下来的话倒是让骆明诗顿了顿。 只听那个声音说道:“我也很惊讶的南卿,我虽想过你这般聪慧过人,你的作品定是会投其所好,不说多的,应是也能合上祖母五分心意的,不想看下来竟是有了十成十。” 这算什么?继续拍马屁?然而瞧着齐茂云说的认真,骆明诗已是也不知道自己是该发作还是该含蓄的接受他的赞美。 不想他的下一句话却是让骆明诗直接呆立在原地。 “我有种奇怪的感觉,你像是极其了解我的祖母,就像是和她生活在一起过一般。” 可不就是一起生活过! 一瞬间那个影影绰绰的老太太的轮廓也渐渐清晰起来。她知晓老人偏爱食一些甜的东西,知晓老人贪凉厌热,知晓老人虽身着多半是华贵无边,却是实则更偏爱素雅,她知晓老人最爱那羊脂白玉配上寓意平安的鹿花纹,她还知晓老人喜静恶闹,性子淡薄。 她知道的实在太多不为别,只是因为她在那齐家的内宅里生活了那么多年。 然而这种事她又如何说的出口。 像是藏着秘密的孩子一般,那一瞬间骆明诗的震静淡定皆抛作不见,唯剩下心虚的低下头,不言不语。 她的异样齐茂云自然是看见了的,随他也不知晓自己究竟是那句话刺激了她,但是好修养的他此刻却是没有贸然打扰。 一瞬间室内的安静又显得有些诡异起来。 终于,还是齐茂云出声打破了这场尴尬。他并未追着问骆明诗怎么了,反倒是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在我很小的时候起,便就是我的祖母带着我,读书识字,而跟我将许多事情,听得多了便也在心中扎下了一个根,后来越是长大,行事作风中及其对一些事物的看法,倒是与祖母有几分相似。据我看来,这个瓷瓶祖母肯定喜欢,因为我一眼便是及其喜欢的。” 骆明诗静静的听着,心中那尘封的不被想起来的往事也是一件件的想了起来。 那种初次见他时那种熟悉的感觉,便也很好的解释了。 那个简单雅致的房间,便是她经常偷偷潜入的那个。她每得闲时,便会趁着无人知晓,一个人偷偷进去瞧,那是她最喜欢的独自带着的房间。因为那里有一排排堆满书本的架子,书架上有各种各样的书籍,还有很多房间主人的手稿。 药香残留的书台,以及墙上挂着那的副傲雪红梅图,抑或是更多,那些都不是她的东西,却是也在她成长的岁月里变成不可或缺的东西。 有时她翻阅到前主人的手稿,那笔锋方正有力,那诗句时而惆怅隐忍,时而气势恢宏,更多的是对生活时光的感悟和憧憬。通过那人留下来的种种痕迹,她有时候也忍不住去想,这个人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她从小便是聪慧好学,直至十岁那年被赶出了骆家,她就再也没有接触过书本。直到那日她打开了那房间的那一道门,就犹如打开了天堂一般。 里边的每一本书她都看,不论是诗集,游记,政治还是兵书或是那人的手稿。几乎每一本书对她来说都弥足珍贵,便也是这间屋子以及这间屋子里的一切,陪她度过了她在齐府的四年的漫长时光。 她甚至每隔一段时间都会亲自去那里清扫一番,那里比她的寝居更像是她的家。 就这般擅自霸占了那人的屋子,骆明诗心中唯有愧疚和感激。 如同齐茂云与他祖母相处久了,渐渐学着了她祖母的为人处世一般,骆明诗也将自己活成了他的样子。 ps:这是今天的兑换码gm3k63只有前100名订阅的读者才能有效领取~~每个兑换码能兑换11阅饼! 第一百八十章 互诉衷肠 这般回想起来,骆明诗再抬头看向齐茂云,已经是热泪盈眶了。 为何熟悉?即便是从未见过你,也已经从骨子里头熟悉了你。 为何熟悉?因为我也将自己活成了你。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哭什么,只是觉得委屈,想哭便哭了。 齐茂云有一刻是惊慌的,然而再看着骆明诗的泪颜,齐茂云却是不禁勾了勾嘴角,笑了。 伸出手轻柔而有力的将骆明诗揽入怀中。 骆明诗有一瞬间的抗拒,然而此刻终是心中的难言的疼痛让她喘不过气来,此刻鼻息间萦绕不去的不就是那个记忆中一模样的药香味道? 心下狠狠一抽疼,骆明诗终于不再抗拒的靠在齐茂云的肩上,不管不顾的将整张脸埋到了这人的怀里,狠狠一闭眼,豆大般的泪水唰唰而下,又浸湿了谁的衣衫。 那个时候,若是这样的你也在,该有多好,那么她的日子便不会一个人那般寂寞难熬。 怀中的人还在抽泣,齐茂云又是心疼,又是喜悦,那是一种复杂交织的心情。他等了那么久的人,终于在多少年的后今日肯对他敞开了心扉,叫他如何能自持。 然而终究还是心疼的,她心中究竟有多苦,他暂且只能窥得一二,那更多的呢,是不是在那么多个夜晚里肚子忍受? 她是有秘密的他早已知晓,然而更多的是心疼。 那是见着一个弱小的女子将自己逼入到绝境的苦苦挣扎和持之以恒,她明明可以不那么累,然而又为什么将这一切都自己扛?在其他人都还在睡梦中时,四更天便早早起身,强撑身子在刺骨的寒意里只为了练扎着马步,一站就是两个时辰,待到天微微亮她才躲进自己早已经变得冰冷的被子里,做出刚刚睡醒的样子,等着她贴身的侍女来催。 还有更多的别的方面的事情也是如此,只要是这个女子想做到了,便没有不可能。莫要说他夸大其词,以他见识到的她的惊人的毅力,他坚信这一点。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绝不肯向任何人示弱的坚韧的女子,此刻却是终于愿意对他敞开心扉,想至此,齐茂云揽着骆明诗后背的手不禁用力更收紧了些。 两人便是以这样的姿势,站立了许久。 知道骆明诗忽然推开齐茂云,齐茂云也便这才放下了一只为骆明诗轻抚着背脊的手。也不主动开口说些什么,只是淡淡的笑看着骆明诗,宠溺之意明显。 骆明诗又不禁红了脸,为了他这一笑,也是为了自己刚刚的一番举动。 现下却是又瞧着齐茂云除了看着她笑了笑之外,什么也未说,也什么都不问,这才让她心中安定了不少,才不至于让她觉得太过尴尬。 待一室的旖旎散去,骆明诗又变作了那般冷着脸的模样,齐茂云看了仍是笑,一副脾气很好的样子。 只听着骆明诗出声问道:“你与那齐茂山究竟是如何关系?” 这一点很重要,若是他和齐茂山真是惺惺相惜的好兄弟,那让一直将齐茂山当做死地敌的她又如何自处? 齐茂云先是一愣,略微思索了一番,再开口却是道:“他是我同父异母的二弟,初次之外,再无别的关系。” 骆明诗这才也惊觉自己的问题有多愚蠢,然而又叫她如何直接去问他们兄弟二人感情好不好,有多好这样的话? 一时气恼又有些无可奈何。 齐茂云见了却是立即能知晓骆明诗心中所想,便开口说道:“他虽是我二弟,但因这不同胞的缘故,我两人并不太亲近,再加上继母对我素来不喜,连同着我与她二人的关系皆是泛泛,皆不过维持着表面上的名分罢了。” 骆明诗听了,才好受些,心中也将着这层顾虑放下,她已是信了齐茂云的话,不知为何,她此刻对着齐茂云却是如何都防范不起来。 却是又问起另一个问题,“你既然与他素来不亲近,那日他来我府上提亲,为何你也跟了来?”灵机一闪想到什么一般又是问道,“为何你做的诗,他也知晓,还当着圣上的面背诵了出来,也不见你揭穿他。” 待齐茂云听明白骆明诗的问题,又是忍不住笑了笑,嘴角眼角以及眉尾皆是为她柔成了一滩水。 “若是我不来,岂不是要眼睁睁的看着我的未来的妻子被他人抢了去。” 骆明诗闻言愣住,不禁睁大了眼睛问道,“你那天其实是来抢亲的?” 齐茂云笑答:“是,也不是。” 骆明诗一听忽然觉得心中有些闷闷的,语气也冷了下来,“那究竟是不是?”连她自己也未曾发觉自己此刻的这般娇嗔模样,倒像是在撒娇一般,惹尽了眼前那人的怜爱。 齐茂云也看出骆明诗这是不悦了,或许他猜到了原因,但是他也唯有无奈一叹解释道:“南卿你应当知晓,我一直都是心悦你的,至于那是还是不是,全都在你。” 你若答应那我便是,你若不应,那我便也只能默默尊重你的选择。 经的齐茂云这么一说,骆明诗这才恍而惊觉,在她面前齐茂云究竟将自己摆的多么低微。 发现了这个事实真叫她有些心慌,“其实你不用,这么,”骆明诗想了想组织了会儿语言,这才道,“不用在我面前这个面子,我瞧着你在别人面前都不是这个样子。” 至于是什么样子骆明诗也未明说,齐茂云却是懂了,他笑了,那笑里有些暖,又有些凄凉。 只见他薄唇轻启,手也情不自禁的抚上了骆明诗的后头的黑发,这才轻轻说道,“你是个好的女子,你适合更好的男子,却叫我这么个,这么个配不上你的人拥有你,我自当要更加小心翼翼呵护着你,别再拒绝我,只因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了。” 你是个好的女子。 骆明诗闻言又是闭了闭眼,嘴巴抿了抿,什么也说不出来,这是她听过的对她最高的称赞了。 第一百八十一章 剪影相思 齐茂云想说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骆明诗哪里还有听不懂的。 齐茂云已经完全是将自己当做一个不久于世的人来看了。 究竟是患了什么病,叫他一个王爷之尊自惭形秽只此。这般想着,骆明诗的手却是情不自禁的把上齐茂云的手腕上,便想着替他诊断一二。 直到她的手真的触碰到他的,她才恍而惊觉自己此刻的这种行为,有多莽撞。 除了在江南的一些人,在京城,几乎无人知晓她是会医毒的。 然而此刻已然这般漏了陷,骆明诗转而又想到齐茂云应该不是那种多嘴之人。 越是想着,越是放下了心,专心为他诊脉起来,齐茂云竟然还很是配合,不开口问也不闪躲,任骆明诗动作。 片刻后,骆明诗再放下齐茂云的手腕看过去,眼神很是惊奇难辨。 她忽然很好奇,前世的他究竟是如何死的。 “如何?”却是齐茂云主动开口询问。 他竟然一点也不好奇她一个闺中女子会医理?一时间骆明诗也有些分辨不清齐茂云是真的什么都不好奇还是心中早已什么都知晓。 她也曾想过或许是齐茂云暗中也派了人来监视或者说是保护她,然而她又是能很肯定自己在京城内为数不多的使用的的几次毒术,都隐蔽得不被人瞧见。 既如此,那怕便是他生性如此,即便是心中好奇,也不表露出来罢。 见齐茂云在问出那句话后便是一直淡淡情绪,笑看着她,一副任她折腾的宠溺的模样,似乎并不对她有任何期待。 原先的疑惑在一瞬间解开,他这是只当自己在小打小闹,根本就不信她真的能治好他! 骆明诗看着齐茂云,眼神眯了眯,心中暗暗下定决心,现在让你自暴自弃,到时定让你好看。 这般想着,头也就是跟着一昂,双手边到背后,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就听她说道:“本山人自有妙计,与你这一介凡人又有什么说的通的,自然是不可说,不可说。” 齐茂云听罢就是一声轻笑,作为回应。 两人说到此处已都是比平时说的多上几倍不止,齐茂云又是开口道:“这个瓷瓶做的,祖母一定喜欢。” 这会儿听着齐茂云旧话重提,也不禁想到前世记忆里的那个不苟言笑的老人,只是不知晓现在过得如何,还有那个整日里畏畏缩缩的身影。 想至此,骆明诗不禁又问道:“你三妹在府上过得可还行?” 齐茂云愣怔了一瞬,又快速反应过来,“你是是说妙阳?”说罢又是有些疑惑的问道:“你和妙阳认识?” 骆明诗这才惊觉自己一下子太过放肆说漏了嘴,心中暗暗告诫了自己一番,这才又转而说道,“不是,只是知晓你还有个妹妹。” 齐茂云见骆明诗面无表情的说着,便也没有继续追问,只是对着她笑了笑。 又复看了看窗外的天色,这才转过头来问道,“时辰也不早了,要留我下来用膳吗?” “啊?”一向聪慧的骆明诗这会儿却是有些带疑惑的惊讶出声。 齐茂云见了又是一阵笑意流露出来,随即说道,“算了,跟你开玩笑的。”顿了顿又道,“送我一程吧。” 骆明诗这才愣愣的回过神来,答道,“哦,好的呀。” 两人就这么又慢慢的往外边走着,骆明诗原以为齐茂云是让他将他送到骆府的大门口,正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准备继续往前走,却不料又听到身旁的人停了下来,说道:“送到这里便可以了。” 这也就才刚刚出骆明诗的寝居的庭院而已。 齐茂云却是坚持道,“天还是很冷的,你快些回屋休息吧,送到这里就行了。” 骆明诗没说话,只是看着齐茂云不语。 齐茂云见了轻笑了一声,“怎么?可是又舍不得我走了?” 骆明诗一停了又是如同一只炸毛的猫,声音也比平常说话大了一倍不止:“谁舍不得你了!” 说罢就是转身往回走。 齐茂云笑着看向骆明诗疾走的背影,又是嘱咐道:“南卿,下次再来看你。” 身前的人闻言脚步一顿,却是又转过身来,语气淡淡的说道:“你走吧,我目送你。” 齐茂云听了这下再也没拒绝,笑道:“好。” 话落便是不再拖拉的转身,一步又一步的脚步坚定的离开了,却是一下也没回头。 骆明诗就这么看着齐茂云的身影远去,心中也不知是什么滋味,只是随着那身影渐渐消失不见,骆明诗便也转过身往往屋子里走去。 伴随着马车的吱呀声和颠簸,齐茂云在回程的马车上正闭目养神。 随着马车前进的轨迹,正在马车转过了一道弯离开了闹市正在这条幽静的巷子行驶了一程后,车夫忽然听到了齐茂云的声音说道:“停车。” 车夫哪敢不从,即便是不知在这僻静的巷子里停车所谓何事,却也是不敢质疑的。 车身挺稳后,好一阵子却是半点动静也无,车夫等了好一阵子,正想着要不要壮着胆子问一问齐王爷这是要干嘛,就又听到里边传出来的身影说道:“阁下若是再不现身,那我便就走了。” 几乎是齐茂云话落的瞬间,就见着一个人影在暗中瞬间出现在齐茂云的马车顶上直直的站立着。 那人赫然就是凤皓轩。 凤皓轩抬眼无所谓的看了那车夫一眼,想了想,仍是有个一个蜻蜓点水般的落地,这才绕过了车夫,掀开帘子钻进马车里去了。 车夫呆呆的看着,有些心惊胆战,这人一看就武功高强,放着王爷一人呆在车里也不知道有没有事。 就听到里边传出来的说话的声音道: “谁让你进来了?”是王爷的声音。 “我想进来便进来,谁又拦得了我?”这个放肆嚣张的声音便就是那个武功高强的男人。 一时车夫也跟着一惊,心中不断的祷告着神灵,一定要保佑着他家的王爷才好。 车内一下子坐满了两个男人,齐茂云淡淡的睁开了眼瞧了瞧,却是正对上了凤皓轩看过来的眼神。 第一百八十二章 马车内谈 车内一下子坐满了两个男人,齐茂云淡淡的睁开了眼瞧了瞧,却是正对上了凤皓轩看过来的眼神。 没办法,马车内的空间有限,只能这般,还真不是有意去对视的。 然而齐茂云却是破觉得眼睛中了毒一般不愿再多看一眼,又赶紧闭上,这才又出声问道,“你既然来找我,定是有话要说,这会儿又是不开口,究竟想如何。” 见他这份笃定从容的模样,凤皓轩就觉得有气,开口第一句话便是:“你刚刚和骆明诗的事我都看到了。” 齐茂云仍是闭着眼,不慌不忙的回应道:“然后呢。” 依然是他这副淡定的样子,惹得凤皓轩气不打一处来,张口就是说道:“你别想欺负她。” 这一句来的莫名其妙,齐茂云终于张开了的眸子,紧紧的锁定着眼前的人,说道,“你哪只眼睛瞧着我在欺负她?” 不知为何,凤皓轩原本自信满满,坚定不移的要打击这等欺负骆明诗的恶人的气势在触到那人寒光般的眸子时一下子也弱了下去。 但是仍强撑着说道:“她是个喜欢自由的女子,她不适合嫁到深闺家宅的大户里受拘束,更何况你还是个王爷,府上的规矩只会更多,再说,如今你的身体已经苟延残喘,这已经是京城内众人皆知晓的事情,你又凭什么说自己能给她幸福。” 凤皓轩是越说越有底气,特别是在说道最后一句时,凤皓轩内心中忽然暗暗闪过一丝庆幸,随即又觉得自己有些可耻,然而再看向齐茂云,已然一副我很有道理的模样。 不料齐茂云听罢,只是一声轻哼,冷笑了一声这才说道:“你说诗儿生性喜爱自由,我倒是瞧着那个最爱自由的人是你罢。那个曾经承诺她说要一直保护她后来又受不得拘束直接一走了之的男人,可不就是你了。” 仅这一句话,狠狠刺中了凤皓轩的心脏,这就是他直到如今也不敢再面对的窘境,这也正是他一直内疚也最为悲哀的地方。 他当初为了自由离开了骆府,离开了那个女子,但是从此却再也不得自由。 说起来也许有些可笑,但事实却是是如此,他不论是畅游江湖,还是与人比剑,心中你念念不忘的仍是那个女子,常年累月,那个女子已成了他的心结。从此他的剑再也无法无所顾忌的拔出,只因着世上还有一个她,他便再也不得自由。 恍恍惚惚的这么多年过去了,终于,在他听说了那女子和当今齐王爷已被陛下赐婚的时候,他终于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借口,他该回去了,兴许当初他们的关系还不错,总不至于连着她的婚礼也不参加才是。 到了京城,他默默一直跟在她的身边,一连着几天都未曾现身,直到那边,他看到他们两人再雪中相对而立的身影,他就止不住的心中抓狂,但是见着那男人的身子孱弱,他不禁又心中暗自窃喜,或许这也是他的机会? 于是他便也一直等着,他也不知自己在一直等着什么,或许是等着这个男人在婚前就死掉,或是在等这个向来不能以常人的想法来揣测的世间少有的奇女子抗旨不婚,那么他就有机会了。 谁知道等来的却是见着他们二人的真情相拥! 想至此,凤皓轩看向那个男子的眼神不禁恼火,他无法回答他的上一个问题,却是能大声质问道:“你这样的人,凭什么能够拥有她?” 齐茂云有一阵的沉默,看向凤皓轩的眼神也同样变得危险,“那你说说诗儿她嫁给谁才不是受拘束?难道是你吗?” 他故意亲昵的称她为诗儿。 然而即便是在私下,他也只敢称她为骆明诗。 一相比较,高下立现。 凤皓轩一瞬间的语噎,随即又道,“为何不行,她想要的我都能给她,我会对她一直好,我会给她最好的。” 齐茂云冷笑一声,“但是你从不曾真正了解过她。” 凤皓轩皱眉,反唇相讥,“说的好像你了解过她似的,我从四年起初见着她第一眼,便就知晓她是个什么女子,我从见她第一面就喜欢上她。” 齐茂云不悦的皱眉,他不悦,是了,是他自私,他心虚了这么多年,第一次有人当着他的面将他的假面揭穿,让他再也不能心安理得的待在骆明诗的身边。 归根结底只是因为他自私,罢了。 无论多少想当初,也再也改变不了从前的决定,这一切,似乎也成了定居。 “慢走不送了,世子。”齐茂云又复闭了眼,淡淡的说着,一副不愿再多说的模样。 虽是听到对方称呼他为世子,凤皓轩也并未有太多惊讶,坦然的受了,惨淡一笑,“你也好走,齐王。” 骆明诗自从将齐茂云送走之后,就发现一只没见到望春,这倒是让她有些惊讶,平常望春皆是与她寸步不离的,即便是有要事要去办也会事先与她打声招呼,像现在这般倒还是第一次。 “见着望春了吗?”骆明诗见到一旁又路过的丫鬟,便是主动询问着。 那丫鬟见了是骆明诗来问,立即露了个笑脸,说道:“不曾,小姐可是有什么需要,奴婢这就去为小姐做。” 骆明诗淡淡道,“不用了,你先下去吧。” “是。”那丫鬟听了,原本还笑着的脸也立即淡了下来,显得很是沮丧,却是也默默退了下去。 在骆府的一隅较为偏僻的地方,此刻正站着两个人,一个是正在练功的段离,另一个赫然就是望春。 此时段离见着身后的来人是望春,也不在意,淡淡问道:“何事?” 见着他冷漠的模样,望春一时也不知如何开口。 段离见她默然不语,便也掏出自己的剑,坐在一边慢慢擦拭起来。 望春见了,也在段离的对面,暗自寻了一处地方坐了下来,也静静的瞧着他擦。 段离擦的很认真,就像他做其他的事一般,不论是做什么事,他眼中都是容不得旁人的,只专心的做自己的事。 第一百八十三章 段离的心思 然而却是有一个人除外,那个人便就是他的主子,她的小姐。 骆明诗便是他的意外,不论他在做什么,只要骆明诗在,他的眼里便只容得下骆明诗一个人。 起初她还不经意,后来,发现了也是她未放在心上,只当那是他忠心的表现。直至今日一早,眼见着平日里显得有些呆板的他,同齐王爷和凤公子相争是的那份认真的劲头倒还让他显得有几分可爱。 只是,齐王爷和凤公子相争都是因为喜欢小姐,那么他又是在争什么呢? 从前的一切懂得或是不懂的,这一刻都想清楚了,他应是喜欢小姐的吧。 就像此刻他仍在仔细的小心的擦拭着自己的软剑都不曾曾抬起头来看她一眼,若是换做了小姐,此刻他定然是要放下手中的一切,盯着小姐瞧才是。 想通了这一切,再看段离也不复之前那般复杂,反倒是轻轻笑了起来。 同小姐身边呆了那么久,总要学会点什么才是,恰好那最不善摇尾乞怜的性子她是学了个十成十。 若不爱,便不爱罢。 段离终于也将手中的拭剑收起,再看向不语一直默默的望春,这才又开口问道:“无事吗?” 望春也不计较,只说起别的道,“你什么时候走?”小姐可不就是说了让他去找二少爷,可不是开玩笑的。 段离想了想了,淡淡答道,“就今天吧。”天一黑便动身。 望春似是想到什么,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别人都是趁着天亮动身,偏偏你是暗卫,做什么都要等着天黑。” 望春边说边笑,段离却是在一边木讷的瞧着,无动于衷。 望春见了也不生气,却是仍忍不住摇了摇头,又直白道:“我知晓你是个木头性子,却不想你还真是如此,”说罢,又是将头转到别处去看风景,像是想到了什么继续说道,“小姐果然没说错,你的心就是快石头做的。” 想听到望春提到骆明诗,段离眼神就亮了亮,竟然主动问道;“她还说了什么?” 望春惊讶的转过头看了段离一眼,段离仍是那副模样任她打量,那份坦然的样子倒是让望春再也不敢看下去,急急移开了眼,又复看向另一处风景,这才说道:“小姐她还说你很忠心,很是让她放心。” 段离听了却是高兴的笑弯了嘴角。 余光瞥见的望春却是红润了眼眶,那是她第一次见着段离笑,没想到他笑起来竟然是这么单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却是像一个孩子一般,然而这一切却也只是因为那一个人。 嘴上说的再洒脱,心中还是有些难受的,望春忽然就很好奇,段离竟然喜欢小姐,那么眼见着小姐就要嫁给齐王爷,那么他呢?他的心中又是怎么想的。 再看向段离,那抹纯然的笑意已然收了起来,然而明眼人一瞧,便也能瞧出他此刻的心情是愉悦的。 “段离,小姐快要嫁人了,等到小姐嫁人之后你要怎么办?” 段离看了望春一眼,又复捡起放在一边的剑慢慢擦拭着,却也答道,“对小姐好。” 望春狠狠心又复说道,“小姐有了夫家之后,就不再需要别的男人对她好。” 段离擦剑的手一顿,又是说道:“那我就听主子的话,主子让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 “那齐王爷呢,你讨厌他吗?” 望春这般问着,她原想着今日早上的几人眼红的场面,以为段离的答案是肯定的明知是未想。 “不讨厌,我知道他能对主子好。” 望春倏地一愣,后复又是轻轻笑了。 即便是他们二人做不了夫妻,在某些方面也是一样的,做朋友也不是很好。 两人此刻都是在为小姐做事,都希望小姐好,起码这一点上,两人都是一样的。 如此,望春也知晓自己该如何做了,一旁的段离也终于起身,“天色差不多了,我也该动身了。” 望春闻言点了点头说道,“天气越来越凉,你要注意身体才是。”一句话纯粹只是出于人道主义的关心。 段离难得听到这种话,先是一愣,又点了点头。 望春见着段离正提步准备离开,终是不甘心的出声问道:“你以后可会成亲?” 寒风肆虐,吹起望春的发丝翻飞。让人看不清她破碎的脸,倒是能听得出,她这一句问得颇为豪爽大气,似乎真的就是随口一问。 段离又是顿了顿脚步,答道:“暗卫的人不会成亲。” 望春听罢,一愣,随即再也没有了言语。 任寒风吹乱了发丝也不管不顾,眼中只慢慢瞧着那个黑色的身影,慢慢融入这渐黑的天色里。 “小姐,和你说过多少次只要是站着不动时就算是在作画也要再身上再披件衣服的。”望春才一进屋,便瞧着骆明诗又在作画,且显得身子颇为单薄。 骆明诗闻言放下毫笔,回过头,看向望春淡淡笑着,说道:“望春姑娘教训的是,我这就去披上衣服。” 一句玩笑话也逗乐了望春,便去为骆明诗取披风边道:“小姐怎么不问我方才去了哪里?” 骆明诗听罢随手为自己倒了杯茶,这才说道:“本是想问的,见你回来还好好的也无事,便就算了,总要给你点自己的空间才是。” 望春听了也是洒脱的笑了笑这才道:“也没什么不能喝小姐说的,方才我去见了段离。” 随着望春话落,骆明诗很快的便转过头来,看向望春问道:“你,”想了想又开口道,“你们二人可是说了什么?” 望春见自家小姐说这番话时的那个小心翼翼的模样便觉得好笑,也没什么不能和自家小姐说的,想了想便道,“我问他未来是否会想要成亲,他说大概不可能。” 骆明诗听罢,皱了皱眉头,再开口的声音也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发觉的怒气,“他便是这么跟你说的?” 望春见状也不由得有些感动,段离喜欢骆明诗这件事情,怕是连骆明诗自己也不知晓吧。 既然如此,她又何必点破,徒增烦忧? 第一百八十四章 故意被抓 见此,望春便也不再多言,只道:“小姐之前也是知道我心系于他的,所以才这般为我着急,只是,强扭的瓜不甜这个道理我也是知晓的,我望春也不是那等一心只系在儿女情长的人,这事情不成,是我与他没有缘分,小姐不必为此介怀。” 见得望春自己已经看得这么通透,骆明诗也不便再说什么,原本她也只是担心着望春会想不开,这下见她是真的不放在心上,这才倏地松了口气。 就听得望春又问道:“小姐是要出门吗?” 骆明诗听罢也是笑着回应道:“是有这个打算,我既然已经将那瓷瓶做好了,也要被一个尺寸大小刚刚好的锦盒才是。” 望春听罢赶紧说道:“现下时间也不早了,小姐要看便明日再去罢。” 骆明诗闻言看了看外边的天色,这才转过头来看着望春有些自嘲的笑了笑,“是我作画太专注,倒还没注意,没想到外边已经大黑了。” 望春听罢也是轻轻应了一声,又道,“小姐一定也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饿了,我这就去叫人宣膳。” 说罢,又往外边走了几步,对着站在外间侍奉的一个丫鬟说道:“你小跑一段,去告诉厨房,让他们准备膳食。” 那丫鬟听得望春说话的声音却是打了个颤,有些紧张的看着望春。 望春见状疑惑,“你怎么了?” 那丫鬟这才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望春姐,我走神呢,你吓着我了。” 两人说这些话时都是刻意压低了声音,叫里边的骆明诗听不见的。 望春闻言也不在意,只是笑骂了一声:“你这丫头,”说罢又叮嘱道:“快些去吧,莫要小姐饿着。” 那丫鬟闻言赶紧应了一声,望春见都吩咐好了,也不多停留转身又入内伺候骆明诗去了。 反倒是那丫鬟,看着望春走进内室的身影,若有所思。 转眼又新的一天,天色已经大亮,骆明诗就带着望春出门了,两人一路上也未乘坐马车,骆明诗原也想着,在家里呆了太久,出来走走也好。 “小姐,你可在想些什么?” 骆明诗只是眸光一闪,又恢复了往日的神采,再回答望春的话,便说道:“没什么,或许是我想多了。” 然而心中想的却是,今日一早见着骆明雪的表情,还真是有些不自然,让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两人在路上走着,随处逛逛,四处打量。 望春也很是常年跟着骆明诗身边伺候着的,少有像今日这般出来闲逛的时候。 望春正见到一处个不远处有些有趣的猴子正上下蹦跶,正想指着那处示意骆明诗去看,却见着身前的骆明诗突然停下,眼睛直直的望着眼前的人。 望春正要疑惑的开口去问,便忽然听见骆明诗转过身来附在她的耳边说道:“等会儿莫要开口说话。” 还不待望春回过神来,就忽然感觉到身体在被人强抱了起来,不止是她就连眼前的小姐也一同被一个不只是何处冒出来的男人给抱了起来,还见着眼前那男人用手去捂小姐的嘴巴,一副怕她出声叫喊的模样。 望春眼见着那人身边还有一个人还拿出一个麻袋就要去套骆明诗的头,她正要惊呼去阻止,便才发现自己的嘴巴不知何时也被捂上,连带着一个麻袋也往她的头上罩了下来,她只觉得眼前一黑,便什么也看不见了。 这几人的手脚很麻利,一瞧着便是受过了良好的训练的模样,不消一刻,两个大活人就在闹市中消失了,却也没有惊动旁边更多的人。 游飞龙见着拦住自己的灵蛇,瞪大了眼睛,“你拦着我做什么,你没见着咱们主子被抓了吗?” 灵蛇连瞧都懒得瞧旁边的人一眼,眼睛仍是紧紧盯着骆明诗远去的方向说道:“没见着咱们主子是故意被抓的吗?还不快跟上。” 说罢就是运功,也往着那个方向追了过去。 游飞龙却是没有发现,然而因着想起段离也曾吩咐过,让他听灵蛇的,便也没再有异议的跟了上去。 第一百八十五章 以身犯险 齐茂云正在书房内处理公文,就见着一个人影慌慌张张的从外边冲了进来,“主子,不好了。” 齐茂云头也未抬,反倒是又将手中的公文翻过了一页这才说道,“什么事这般慌慌张张的。” 那人也收敛了一下情绪,这才说道:“主子,骆小姐今日上街,被绑走了。” 齐茂云倏地从案桌上抬起头,眯了眯眼赶紧问道:“你说什么!”随即又是赶紧问道,“那你怎么会来了,可还有人跟着?是谁的人将她绑走的你可知晓?” “谁的人,暂且不知,咱们的人已经跟上去了。” 齐茂云略一思索便是又问道,“明诗身边保护的两个暗卫呢?可有跟上?” 那人又答,“跟上了,还悠闲着呢,似乎一点都不担心。” 齐茂云这才放下心来,吐出了一口气,才说道,“无事,尽然他们也一点也不担心,定是收到了诗儿的某种信号才是。” 这般安慰着自己,却仍放不下心的,又是将手中已经被他捏出一道道褶皱的公文放下后赶紧说道,“快带我去。” 转眼,骆明诗只觉得前一刻还是黑暗,现下眼前又是大亮。 绑她来的人将她头上的袋布拿下,她便也就能瞧着这屋中的摆设和布置。 只一眼,再加上那鼻尖的浓烈的胭脂味,骆明诗不需要再多求证,便也能知晓,这一处是什么地方了。 “小姐,这里是什么地方啊?”身边是望春紧张的声音这般问道。 骆明诗声音冷冷道,“妓院。” 问她为什么知道,她当然不陌生,前世便是在这处地方让她懂得了什么是绝望。 那些绑他们来的人,将她们放倒这里来了除了两人手腕上绑着的绳子并未解开,之后便不再管她们,似乎一点都不担心她们能从这里逃了出去。 这间屋子内只有她们二人,然而在门口却有着两个人的人影。从门上倒映出来的人影开来,应是一个男人以及一个女人。 “我说老板娘,你这点银子也太少了吧,那两个人可都是顶级的美人胚子,哪一个都能顶的上你赚个上万两的了,你就给我五百两,你可是真抠啊。” 一个粗狂的男声这般说着,骆明诗面无表情听着,即便是隔着一道门,她也能想象出这人说话时,脸上那道恶心的刀疤还跟着一动一动的模样。 随即另一道让她如何也忘不了的女声夸张的笑声也传进了屋子,只听她终于笑够了,才开口说道,“哎哟,李爷,瞧你说的什么话,一个新面孔卖到五百两已是极高的价钱了,你去别处打听打听,哪一家的价钱比我的还要高?话又说回来了,我就算在她们二人身上投了钱,往后还不知晓是不是真的能全收回来呢。李爷就莫要再为难我这个可怜人了罢。” 说完又是一个娇笑,骆明诗似乎还能想象出那人边说着话边拍打着那男人的胸脯的模样,让她不禁有些作呕。 那被称作李爷的男人似乎也有些不耐烦,嘟囔了一声又立即说着,“哎,行行行,你快给我拿钱来,我还忙着呢。” 那娇笑着的和男人谈价钱的便就是这妓院的老鸨,此刻即便是买人也不忘给自己拉生意,“哎哟,李爷你又要去赌啊,何必呢将那大把的银子砸在那赌坊里头?要我说啊哪哪都不如我这儿处的温柔乡,还不如我给您找几个姑娘伺候伺候您来得好。” 那李爷似乎早就吃过这老鸨的亏,当即也没有一分好脸色,只又催促道,“赶紧的,拿了钱赶紧走。” 那女子不知又笑骂了句什么,之后外边一阵没有声音,许是两人去账房数银子去了。 骆明诗见此勾了勾嘴角,不禁冷笑出声,便出声说道,“你们等会儿就跟着那个男人去,先不动手,等我来。” 也不知她这般凭空是对着谁人说话,只听着暗处一个小的可怜的声音回了一声:“是,属下遵命。”便也再也没有声音。 望春这下也慢慢镇定了下来,没有了之前的慌乱,看向骆明诗问道:“小姐我们等会儿这么出去?” 只见骆明诗绽放出了一个明艳晃眼的笑颜,犹如一朵带刺的玫瑰在寒风中肚子绽放,“不急,既然是她请我们来的,自然也要她亲自请我们回去。” 望春一见着骆明诗这般镇定的样子,心中也跟着大定,竟然也再不慌乱,学着骆明诗的样子就是安安静静的坐好,一时两人见着倒不像是被掳了来,反倒是像着在自己里坐着闲聊的大家小姐,娴静的紧。 不一会儿就见着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一个女子为首,身后还跟着手中拿着鞭子绳子的两个壮汉,一行人便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不得不说,那老鸨在走进来见着两人的一瞬间也有些愣住,要不是这里的场景全由她一手布置出来让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倒还真让这两个小丫头给震惊了还真以为是自己走错了门。 当即也是夸张的吆喝了一声后才说道,“哟——两位好兴致了,瞧这美的,快要睡着了。” 闻言,望春立即睁开了眼睛,很是厌恶的便朝着那说话破显得恶心做作的女人看过去,变瞧着那一身色情艳俗的打扮,哪里还不知晓这女人是做什么的,当即便不屑的冷哼了一声,便再也懒得再看一眼,便是将眼神移到别处,竟是懒得再多看她一眼。 那老鸨见了也不生气,做她这一行,这种眼神见得哪里还少的了?更过分也不是没有,她早已不放在心上,但是也不妨碍她将望春全身上下进行大量评估。 她的眼神太过露骨,刺激的望春即是闭着眼睛不去看,也被她弄得有些恶心。 随即却是见着那个老鸨点了点头,似乎还颇为满意的模样,“不错,是块好料,就是手上的茧粗了些,以后用醋多泡着,也能好些。” 打量的眼神又转到了骆明诗的身上,刚一触及,便见着骆明诗原先一直闭着的眼睛此刻正缓缓睁开来,她赶紧去瞧,便见着那如同琉璃光亮一般溢彩的眸子却是瞬间射出的一道精光,让她神经猛然一顿。 第一百八十六章 身陷红楼 这眼神,倒是真让让她心惊,嘴角嘲讽的笑意一滞,也瞬间卸了下来,脚跟也止不住的后退了两步,得亏的身旁的两人赶紧将她扶住。紧张的呼了口气,再看向那稳坐如山脸上带着一丝嘲讽意味的女人,倒还真让她无端的心慌起来。 不待她缓过劲来说些什么,倒是骆明诗还先开口了,“哦,那您来瞧瞧我,能值多少钱?” 这一切都太诡异了,不该是这样的,来这里的姑娘每一个不是哭就是闹,但是她还真从没见过一个像她这般镇定的,还居然主动问起自己的价钱来,这是真大胆还是傻的看不明白自己处境? 然而再看那人手腕上还被绑着的麻绳,严严实实的,老鸨这才冷哼一声的轻笑,她再如何捉神弄鬼也不过是个女子,而她着身边还有两个彪形大汉护着,她哪里还用怕的着她? 这般想着,双手一震睁开了周围的两人的搀扶,这才又恢复之前的那般狡诈的笑意,慢悠悠的说道:“你嘛,我来瞧瞧,肤白如脂,双眉如远岱,一双桃花眼颇为勾人,再瞧你鼻子和嘴巴都是恰到好处,这张脸还真是没话说,再瞧你这玲珑身段,看似轻薄的很,实则也是很有料。” 末了还点了点头,最后评价了一番说道:“真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胚子,下一届的花魁怕是非你莫属了。” 她一直在说的同时,骆明诗也一直静静的听着,并未因着老鸨的话动怒半分,反倒是还一直在嘴边挂着淡淡的笑意。 这老鸨活了两世,那说的话却是一点也没变的,她还记得上辈子她刚被那李爷卖到这处来卖,这个老鸨的话也是一模一样的。 这一世她本也没想着对这个老鸨下手,却是没想到这人两辈子都让让她经历这么一番羞辱的话,那还真是一段让她不得不对她下手的孽缘。 这般想罢吗,却是又笑了,见那老鸨终于说完之后,这才开口说道:“其实我最好奇不是这些,倒是老鸨您,您最爱的或是最想要的是什么呢。” 那老鸨一听也老了兴趣,上下将骆明诗打量了一番,美是美,就是瞧着就不是个安分的,然而这又如何?左右她都有的是法子让她乖乖听话。她院子里的那些姑娘哪一个不都是她一个个亲手调教过来的,从未有过失手她还真就不信了这个邪。 也是不屑的轻笑了一声,掏出腰间别着的袖子,抖了一抖,这才故作卖弄的擦了擦脸,说道:“对我好奇的也多半是男人,今个儿您一个小姑娘居然说对我好奇,我还真是受宠若惊啊,要知道,对我好奇的人,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这般恐吓的话说出口,骆明诗却是眉头也未皱一下,依然是那般绝美轻笑着的面庞,悠然道:“我这人别的优点没有,就是一条,什么都不怕。老鸨不妨说说代价是什么?我也瞧瞧我自己到底会不会怕。” 老鸨听了眉头一跳,后又是轻哼了一声,夸张说道:“哟,未想姑娘家还是个大有来头的呀。”说罢又是凑近了些,故作可惜的在骆明诗的耳边轻声说道:“我告诉你,你就是当朝公主,只要来了这里就别想出去,你身份越高,我便让你堕落得越快!” 待一番状似亲昵的话说完,这才直起身子又复俯视着身下的人,警告道:“别跟我狂,我这人就看不惯这个,你若是真的什么都不怕,尽管来试试。比既然好奇我,我也不怕告诉你。我爱钱,我最爱的最想要的只有钱。” 边说着,也边笑得放肆,侵略的目光也跟着在骆明诗身上来回巡视,如同在打量着一件物品一般,嘴角还带着满意的笑,似乎看着的不是一个人,反倒是一摞摞的金子。 骆明诗依稀记得,上半辈子那老鸨也是这般看着她的,然而当时的她唯一能做的,便是划花自己的脸,在这女人看着自己的脸做梦的时候,她当着她的面划碎她的发财梦。 当然这女人也不会儿放任她如此,当场一阵震天响一般的大吼大叫好似被划伤的是她一般之后,赶紧用了上好的祛疤灵药,她当时一脸的鲜血,染红了她胸前的整个衣襟,她以为自己的脸铁定是毁了,未想到还真被这个钱串子给救了回来。 附送一起的是她的一顿毒打,还不会留疤的那种。 上辈子她什么都没有,唯有靠伤害自己报复她,这辈子可就不同了,只是未想到,时隔两世,她的兴趣还是一点都没变。 如此,那也便好,“我道有些欣赏你了,竟然兴趣一点也没变,起码也算得上是痴情了。” “你在说什么?”老鸨闻言皱了皱眉头。 骆明诗又是一个笑绽放开来,笑得绝美也带着狠厉,“我是说,即便你只爱人,我便让你破产如何?” “什么?”老鸨不敢置信的惊呼出声,这个小丫头片子还真是猖狂的不得了。 当下也怒了,就命令着身边的两人道:“给她灌药。” 那两个大汉领命后,便掏出一个瓶子后,两人同时逼近骆明诗, 望春见了挣扎着上前去阻拦,却是手脚皆被捆绑着,还不待她用身躯将自己挡在骆明诗身前,就被那大汉一手拨开了倒在了地上。 再向骆明诗看过去,就见着那瓷瓶正对着骆明诗的嘴就要往里头倒,骆明诗的脸还被一只大手掐住不让她退让。 正气氛凝滞间,边见着一个石子打中了那大汉的手腕,惊得他手中的小瓷瓶一歪,竟是直接摔碎在地上。 第一次发出惊呼的还不是别人,正是个那爱财的老鸨:“我这千金难求的药啊。” 只见那瓷瓶中的不知是何药已经化作了一滩水,味道在空气中散开,骆明诗早在那药逼近她口鼻之间便已经知晓那是什么药了稍稍一下轻轻去嗅,赶紧朝着还倒在地上的望春说道:“望春,快离那药远些,别呼吸。” 第一百八十七章 药名合欢 望春闻言当然照做,一个滚身起来便离着地上的那一滩水远了些。 原本擒住骆明诗的两个大汉此刻都已经退的远离了骆明诗,刚刚那一瞬间那颗石子打过来的力道可不是随便说说的,这外边肯定有武功高强之人护着,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后便是赶紧退了开了。 然后在身后的老鸨却是没看到石头不石头,她只当是聊什么挣扎的太过用力,才将她的药挣脱摔倒了地上。 一时气极的她几步冲了上前便朝着骆明诗喊道:“我原想给你点颜色瞧瞧,没想到还给你脸了是不是,看来不跟你动真格的,你还真不知道我的厉害了。” 说罢,便是冲上前朝着骆明诗就是伸出手,准备去拉扯她的头发,却被骆明诗一个闪身躲过,还被骆明诗一脚正踹中了肚子。 老鸨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撑着地板,痛的牙龇嘴裂,又朝着一旁站着的两人吼道:“还站着做什么,还不赶紧给我拿下她。” 那两人不敢违抗赶紧应道称是,就是要上前动手,骆明诗一个闪身后退便是跳到了身后的床上。 骆明诗狠狠皱着眉头,原本想运功,却发现竟然身子有些使不上力气,就像是自己的身子不听使唤一般,这种感觉糟糕透了。 情况有些出乎意料之外,现下外边的人收着她的人还有谁她也已是不清楚。 骆明诗又是一个闪身躲过那人伸过来的手,急急大喊道:“满采莲,你好大的胆子,你再要这般放肆下去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那老鸨的名字便就唤作满采莲,虽也奇怪骆明诗为何知晓她的名字,却是更是得意的说道:“你若有什么本事就尽管使出来,被只会在这儿叫唤,老娘也绝对不会怕你。” 然而不等众人反应,就见着原本还紧闭的房门被一脚踹开。 老鸨惊慌的往后边看过去,然而还不等她看清来人的脸,便被着那人一把挥开,来人直直奔着那更里便被两人围着的骆明诗那边去。 上前就是一脚踹开了其中一人,另一人也被着他一拳给打晕在地,这才朝里边看去,便只见着此刻已是满脸酡红发丝凌乱的骆明诗。 “你又乱来!”一边呵斥出声,一边却是一手直接将骆明诗揽入怀里,将自己的披风取下来披在骆明诗的身上,这才回过头,满脸怒容的将周围扫视了一圈,这才又赶紧收回目光低头看着怀中埋在自己怀里的女子。 出言宽慰道:“乖,马上带你回家。” 骆明诗只是难受的闭了闭眼,即便此刻不睁眼,她也是猜到了那怀抱着自己的人究竟是谁,然而她此刻已经浑身无力了,便也只得在他身上靠一靠。 此刻听得他说要回去,当即出声反抗道:“不,我还要报仇。”说着还要挣脱这人的怀抱。 这里的事情还没解决,这般放过这里的人,哪里有这么好的事! 一时也拗不过,加上骆明诗还在他怀中乱蹭,这是嫌她自己此刻还不够撩人吗! “好好先报仇,不回去,你别再动了。”见怀中的人随着他的话这才乖乖停了下来。 他齐茂云深吸一口气,才又看向一旁脸色也是绯红的望春,不由得惊诧道:“你可还好?” 望春又是气恼,又是着急,紧张的看了看骆明诗,见她此刻正安安分分的趴在骆明诗的怀里,这才稍稍放下了心,答道:“王爷,我还好,只是闻到一点,倒是小姐,许是刚刚在被那两人扒着掐着脸灌的时候饮了少许。” 听闻望春的话,齐茂云眼底的怒火更是滔天了般,直直的朝着那地上跪着的老鸨看过去,似乎仅这般看着,也能将其烧着了一般。 那老鸨早在望春唤齐茂云王爷时,早已吓得直接跪在地上,此刻见着齐茂云冒火的目光看过来,更是再瑟瑟发抖。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这不关我的事,草民也不知道这个女子是王爷您的人啊,是那李茂将这个女子送来的,草民也不是故意的呀,王爷饶命啊。” 齐茂云听得厌烦,只觉得吵得脑仁疼,便一声呵斥道:“闭嘴。” 那满采莲便立即吓得噤声。 齐茂云又低下头望着怀中的人,那望春仅是闻了闻便脸红成那般模样,自己怀中的女子却是有可能直接喝了些许,那她又该如何难受。 可现下却见着怀中的人还算安分,安安静静的靠在他怀里,除了动作很轻的蹭了蹭,也没有再有其他动作。 “诗儿,你想怎么报仇,恩?” 似乎是怕惊动了怀中的人一般,齐茂云轻声问道。 “报仇,报仇。”似乎只是在无意识的重复齐茂云的话,骆明诗喃喃的说了这几个字外便再说不出其他。 齐茂云见状,心中更是心疼,她从来是精灵狡黠的,或动或静,那双动人的眸子总是闪着晶亮的光芒,他又何时见过她这般,当即又是满面怒容的朝着底下匍匐的那人看过去。 “你给她下的什么药?可有解药?” 那老鸨一听着齐茂云问这个问题,身子不禁颤动着更厉害了,这药没说出来便气成这样,若是她说了出来,那还不得要了她的命! 见她不肯说,齐茂云只一个眼神会意,便瞧着身边的侍卫立即上前,将那老鸨从带上叉了起来。 “你竟然不说,那就王府的地牢里见罢。” 满采莲一听着齐茂云的话,哪里还敢反抗的,更又是挣扎不脱两手的钳制,无奈的只好答道:“说说,王爷我说,那个,那那是合欢散。” 连续颤抖出好几个声音,才终于将那药的名字说了出来。 满采莲此言一出,不仅是齐茂云,就连着望春也是狠狠震住。 齐茂云早有预感,这妓院里又哪里有什么干净的东西,然而在得到满采莲肯定的答案之后,心中还是忍不住有一股熊熊烈火燃气。 “可有解药?”已是极大的自制力控制自己不去上前掐住那女子的脖子,声音低沉的问道。 满采莲听着那犹如来自地狱般的低沉的魔音,不祥的预感早已弥漫上了整个心头,她此刻也万般渴求这个药有解好让她死的不那么难看,然而…… 第一百八十八章 以牙还牙 “没,有,没有中此毒者,必定要与人合欢。”终是颤抖着将答案说了出来后便很是恐惧的盯着眼前的男人看过去,却是又吓得赶紧低下了头。 “拿药来。” 齐茂云一声令下,满采莲不敢违逆,又哆哆嗦嗦的将她整整齐齐的放好这个药的盒子打翻找出来打开,满满一盒子将近十多瓶的样子。 齐茂云眼神眯了眯,满采莲忽而脑海中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将她绑起来,把这些都给她灌下去。” 满采莲闻言便是一慌,这药的强劲她是知道的,一般女子仅饮下一瓶,便是药效长达三四个个时辰之久,若是全部喝下去,那后果,她不敢想。 “王爷不要,求您,别,草民知错了,啊——” 满采莲便求饶着,便被那两个侍卫绑在了椅子上,动作粗鲁,毫不留情,才绑好,便就开始照着齐茂云的话将那药一瓶一瓶给这个胆大包天的女人灌下去。 得罪谁不好偏要得罪王爷。 还不待两个侍卫将那十多瓶药灌完,约莫是四五瓶的样子,中途还撒了许多,去已是瞧着那老鸨似乎是药效已经上来了,即便是被捆绑在椅子上,仍是不安分的左右扭动,嘴里是不是发出娇喘。 两个侍卫也几乎有些钳制不住,有些无所适从的准过头向齐茂云看过去,就听着他冷冷的声音说道:“继续灌。” 两人一得令,更是继续不停不休的灌的起来,毫不怜香惜玉的,液体淋了老鸨满脸。 三下五除二的,两人已经圆满完成任务,这才又站回到齐茂云身后。 一时屋内的场景有些奇怪,在场的几人,也是冷冷的看着屋子中间,那个肆意扭动的女子,即便是衣衫已经皆被她自己给挣脱掉了下来,大片大片的肌肤已经裸露在外,在场的几个男子仍是面无表情,就像是没看到一般。 反倒是望春一个女子还有些羞涩的别开了眼去。 齐茂云见此才终于出声说道:“这个屋子封锁起来,不许任何人靠近,等她什么时候清醒了,便什么时候给我压到地牢里去,那两个男人也给我抓起来,整间妓院也都给我封锁起来,几日查封。” 待吩咐完一切的事项之后,齐茂云这才抱起仍是昏昏沉沉的晕在他怀里的骆明诗往外边走了去,剩下的事情自有其他的人来执行。 待到了齐王府,他将骆明诗抱到了一间屋子内,正要进去,便见着身后一路跟着的望春也要跟着进,便淡淡说道:“你也下去休息吧,本王亲自照顾她。” 说罢也不给望春拒绝的机会,直接抱着骆明诗进屋,门也被他狠狠带上。 望春一下子被拦在屋子外边,也不由得红了脸。 王爷说的伺候,又是哪个意思,不会是她自己想歪了罢。 然而不待她细想,在一旁也恭候了多时的丫鬟上前说道:“姑娘,王爷既然让您下去休息,那便由着奴婢来伺候您吧。” 望春有些不好意思,又无法拒绝,半推半就的,便是边时不时的回过头边被那王府的丫鬟领着去客房里休息了。 齐茂云将骆明诗带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后,便直接将骆明诗抱到了床边,这才轻轻的将骆明诗放下。 暗暗松了口气,再看向骆明诗的面颊,许是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原因,那面上的酡红也淡了不少。 正要亲自去为骆明诗取了毛巾来敷,边发现骆明诗上下唇瓣微微的似乎在说着什么,齐茂云俯身将耳朵凑了过去听,那迎面扑来的是骆明诗身上的热气,以及她那身上的独有的带着淡淡的药味的馨香。 “水,水——” 听清了骆明诗的呢喃,齐茂云立即起身亲自去为骆明诗倒,然而才踏出一步的脚又快速的折了回来,快速的俯下身将脸凑近了身下那人的脸,终于还是将唇瓣紧紧贴在了那人的额头,直到这般紧密的感觉到了身下人的温度,这才又迅速起身为骆明诗忙前忙后去了。 不知是换了多少道水之后,骆明诗的额头才终于不烧,两颊上那两片不正常的酡红才终于淡了去。 齐茂云伸手将骆明诗额头上的一块毛巾拿下来放到了一边的木盆里,又是轻轻的将手放在了那人额头上停了停,直到感觉到那温度似乎回归了正常,这才终于露了个笑脸。 又是轻轻的收回手一副生怕惊醒了床上的那女子一般小心翼翼,看了看自己因为长时间浸泡水儿变得满是褶皱的手,齐茂云忽然觉得一种淡淡的幸福的感觉慢慢涌上心头。 然而待骆明诗睁开眼的第一眼,见到的便是齐茂云坐在他的床头望着自己的手傻笑。 将目光也移了上去,便是一双满是褶皱的手,一见就是泡水泡多了的那种。 见那人有抬头的趋势,骆明诗赶紧心虚的将自己的眼睛闭上,一副从未醒过的模样。 随即外边一阵敲门声传了进来,齐茂云又看了床上的人一眼,这才快步起身出外边开门。 “何事?”骆明诗闭着眼,便听着那人冷清的声音说着。 “王爷,已经按照你的吩咐将整个妓院封了起来,相干人等也一起抓了起来,只是九门提督大人似乎对此有异议,要您给他一个解释。” 齐茂云想也不想,冷冷说道:“没空,”说罢又道,“你去让厨房把熬好的粥端过来。” 又是一阵关门声响起,聊什么听罢又心虚的赶紧闭上眼。 现下清醒了过来,之前不清醒时自己的种种作为也一一回想了起来。 譬如她一见着齐茂云,就不由自主的投入他怀里,又譬如她如同一只猫一般乖乖趴在齐茂云的怀里还时不时的往齐茂云怀里蹭,又譬如她半清醒半是昏迷的时候贪婪的嗅着的他怀里的淡淡的药香。 不待她再细想,齐茂云的脚步声已经由远及近的走了进来,骆明诗调整好了自己的呼吸,就如同一个陷入了沉睡的人一般无二。 第一百八十九章 体贴入微 感觉到床的一侧轻微的下陷,一只带着些许凉意的手便已经落在了自己的额头了,骆明诗吓得呼吸一滞,随即又很快便调整过来,也不知齐茂云有没有感觉到。 反正此刻她已是下定了决心,如何都绝不睁眼的了。 似乎还听到了齐茂云的一声轻笑,骆明诗心中疑惑,却是仍是死死闭着眼睛不张开 就忽而听闻齐茂云说道:“你心中究竟还藏着多少秘密我不知晓,只是能不能莫要再拿自己的命不当一回事了。” 骆明诗闻言睫毛轻轻颤了颤,随即又赶紧掩饰好。 “难道这个世上就没有让你牵挂的人了吗。”齐茂云淡淡的说着,语气中的感情意味不明。 倒是叫骆明诗听了还有些揪心。 只听外边又传来的敲门声,齐茂云又是深深看了床上躺着的人一眼,这才又起身去开门。 “王爷,粥端过来了。” “不用,我来就好。” 似乎是那端粥来的人停顿了一瞬,骆明诗只听着外间两人的谈话又一瞬间的沉默,后又听那人继续说道: “是,王爷。” 随即又是一个人的的脚步声靠近,较为之前要放缓了一些,骆明诗猜测着,许是齐茂云亲自端着粥进来了。 抬眼望着那屏风的一端看过去,果然便瞧见着齐茂云正端着一碗粥走了进来。 齐茂云脚步一顿,这才语气淡淡的开口说道:“你醒了?” 骆明诗本也不打算再装下去,这下便也应了一声,只是瞧着齐茂云忽而转变的态度,她有些不安。 不说别的,单说齐茂云的表情,虽然此刻齐茂云的表情也很正常,可是在骆明诗看来是极为不正常的,他哪次见着她不都是笑着的? 这会儿却是面无表情的模样,到让骆明诗有些不安。 试探性的瞧了齐茂云一眼,见他只是专注的摆弄着手中的碗和汤匙,舀起一瓢,放入到嘴里吹了吹,又倒到了碗里,又舀起一瓢,重复这个动作好几次后。 骆明诗这才终于发觉,这人是故意的,竟是故意不理自己,往日里他绝不会这般的,他一定是生气了。 这般想着,骆明诗便也像作对一般,也不开口说话,只躺在床上,故意将头瞥向一边看着头顶的窗帘,是仍是时不时的用余光去偷瞄齐茂云。 终于,齐茂云开口说道:“自己吃还是要我喂?” 明明齐茂云只是说着这么一句问话,骆明诗听了却是悄悄红了脸,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又害怕齐茂云看见一般,很是心虚的加大动作,一起起身便将齐茂云手中的碗接了过来,埋着头小口小口的喝着,也不敢抬起来。 齐茂云见状本要阻拦,却是意外的瞧见了骆明诗双颊的绯红,知晓的她此举的用意,便也随她去了。 转而说起别的道:“我将那妓院的老鸨对你做的事,加倍还了去,连着那对你动粗的两个男人也一起关了起来,以及将你掳了去的李茂一伙人,我也将他们悉数抓了起来,你看看你是要自己处置还是由我动手?” 骆明诗舀粥的手一顿,不可置信般抬起头问道:“加倍还了回去,你是怎么还的?你对那老鸨做了什么?” 这般问这话,眼神好奇的盯着齐茂云瞧,那两双眼睛瞪的大大的样子与她一贯精明的样子有些不符,反倒显得她有些呆呆的,再加上脸上那还有些红扑扑的脸蛋,整个人显得可爱极了。 齐茂云又是一瞬间的心动,很快又别过头去不看骆明诗,再开口,仍是显得有些冷淡道:“她想给你下的那个药,我让人给她也灌了将近十瓶左右吧。” 待齐茂云话落,骆明诗长大了嘴巴久久都合不拢,呆了呆,不知情的情况下被身旁的人欣赏够了她这般待傻的模样之后,骆明诗这才终于回过神来,问道:“那她现在这么样了?” 齐茂云不在意道:“不知,走之前将她绑在了椅子上,你若是好奇我便再让人前去问问。” “不,不用了,也不是很好奇。”骆明诗一听便是赶紧拒绝。 即便是不派人去问,那最后结果是什么样,她也是能猜到一二的,那药既然换做是合欢散,必定是与人合欢后才算得解药,若不然,先不说可能对身子不好,单是那浑身上下得不到排解的瘙痒之意时时刻刻犹如千万只蚂蚁在爬一般,也够她受的了。 前世将她在流落妓院时对她一番鞭打调教的满采莲此刻也已经得到了报应,那么将她掳去买做了青楼的那个男人可是还没有得到应有的惩罚。 想至此,脸上的绯红也尽数褪去,开口便是问道:“那个李茂我能亲自审问他吗?” 问虽是这般,但她知道,只要是她提出来的要求,他都一定会答应的。 果然,只瞧着他想都不想,便直接应道:“自是可以。” 虽然说这话时,那脸上仍是没有太多的表情。 骆明诗见此心中总觉得也跟着有些闷闷的感觉,似是受到了齐茂云的影响。 然而很快她又甩开了这个念头,她骆明诗什么时候又会因着一个男人的心思而跟着烦忧的了,这可太不像她了。 这般想罢的言词还未用来将自己说服个通透,便又听着齐茂云的声音说道:“快喝粥,粥要凉了。” 还是关心我的嘛!这个念头瞬间在骆明诗脑海中闪过。 这般想着,骆明诗不禁又将自己之前想的一些悲观的情绪皆抛了开去,抑制不住的弯起了嘴角的喝起粥来。 本就阴冷的天气,这个时节的地牢里更是多添了一份湿冷的寒意。 还未深入内只走到了门口,骆明诗便忍不住打了个颤。 齐茂云在一边看了心疼,“其实可以宣李茂去暖殿见你,你何必为了他特地跑过来。” 骆明诗心中一暖,脸上却是竟然带着些严肃,“我怕他弄脏了屋子的地板。” 齐茂云正要笑骆明诗多虑,便却是在见了骆明诗的表情之后,有些迟疑,他见着骆明诗甚至勾起了一个阴森的笑意,这才立即恍然。 ps:这是今天的兑换码m29lca只有前100名订阅的读者才能有效领取~~每个兑换码能兑换11阅饼! 第一百九十章 监狱疑云 骆明诗这话里怕是又更深层的意思。 齐茂云了然,便也不再多言语。 眼瞧着骆明诗就要往里头入,习惯性的就要跟上,却是被骆明诗阻止了。 “让我单独进去罢。”因着一会儿的血腥场面,我不愿让你看见。 齐茂云见骆明诗提出这样的要求,只将地牢内的构造又快速设想了一遍,那被关押起来的犯人手上的镣铐是否结实,直到偶读确认无误之后,齐茂云这才回过神对骆明诗道: “你若不愿,我便不跟。”说罢又近乎随意的说道:“我四下走走,你又事便喊人来,我就在这外边等你。” 骆明诗已听便又要拒绝,“你可以先回屋里去,这外边冷。” 这么一说道显得她对他还挺关心。 骆明诗后知后觉的红了脸,却见着齐茂云仍是坚持的站在原地反倒是对她挥了挥手,示意她快些进去。 骆明诗这才终于不再回头,径直一人朝着那湿冷的地牢内走去,只是还未走出两步远,便又被齐茂云叫住。 齐茂云便走近骆明诗,便动手在自己身子系开那绳索,三两下便就脱下了身上的披风,便就往骆明诗身上套。 骆明诗眼见了第一反应便是要躲,未想齐茂云凭着身高的优势愣是让骆明诗无处可躲,“里边比外边还要冷,你快些出来。” 走在阴湿黑暗的地牢的通道了,果然如齐茂云所说一般,骆明诗也觉得到比外边还冷上一分,然而身上那不属于自己的体温仍残余着温暖她的身子,让她独自在这片黑暗里也安心了不少。 再往前走,便只见着一个男人被紧紧锁在十字的木桩上,神态疲惫耷拉着脑袋。 骆明诗越走进,眼神便跟着越冷一分。 待完全走到了李茂的跟前,她的目光距离他也不过一尺远,李茂这才悠悠的抬起头。 不待骆明诗先开口,李茂却是首先嗤笑了一声,“没想到你这小娘们还挺能耐,三两下字就把小爷关到这牢里来了。” 骆明诗也不生气,比他这话再难听的她也听过,这会儿又有什么好介意的呢,此刻她更关心的,倒是他会怎么死。 若不是他,前世的自己那时尽管日子过得再苦,也绝没有想过要靠着以色侍人来苟且余生。 她用身上的所有的积蓄全买了盘缠,那便是四个馒头,她本想着靠着这些盘缠她要去到离京城,离骆家更远些的地方,寻个小村子,靠耕织和女红为生,或许更好些的,她还能做一个女夫子,教当地的孩子读书写字。 可是这一切还来不及畅想的而未来,被眼前的男人给直接扼杀掉了。 这人直接将她掳到了青楼变卖。 若不是他,她又怎么可能会迎来自己后头遭遇的各种惨状? “你既然还毫无悔意,那么我便将你让我遭受的意义还给你只能样?” 骆明诗这话说的显得有些没头没尾,李茂还在那边兀自奇怪,便见着骆明诗已将拿着一个不知何时烧烫好的铁印,正举着朝着他走来。 李茂这才开始慌了,双眼蓦地瞪大,那被烧得通红的,在黑夜里还发闪着神秘的亮光的铁印旁边便就是骆明诗那一点点靠近的笑得叫人心中打颤的脸。 “不要,不要,别过来!别!啊——” 只听着地牢里传出的一声男人的惨叫,齐茂云不禁立即回过头,朝着那地牢的大门口看过去,颇有些难以自持的上前走了两步,后又顿住,停顿了半晌,齐茂云这才终于又转过身去,刚刚的一阵惨叫声,竟像是从来未出现过一般。 知道问到了那与记忆中相似的糊味,骆明诗这才倏地拿开了那铁具。 嘭的一声响便是骆明诗将那东西又丢回了烧得正旺的烤炉。 这才回过身子,看向李茂肩上那被自己烫出来的烂肉一般的黑红的印记,手不禁颤抖的提起,抚摸着自己身上的想同的一处地方摩挲。 此刻哪里当然什么也没有,骆明诗却是能够感受到那种灼热了整个身心一般的疼痛感,“这么一点疼痛就受不了了?别着急 后边还有呢。” 那痛的差点晕过去的李茂这时才终于抬起头来朝着骆明诗看过去。 原本还觉得有些冷,此刻却是如黄豆一般大小的汗珠沁了李茂整个额头,嘴里还大声揣着粗气,一副刚刚或过来的模样,然而却是不甘心的嘴里吐着热气,艰难的说道,“你个疯婆娘。” 还未等他再说更多,一道鞭子便直接抽打在了他的身上,又是抑制不住的一声惨叫狠狠逸出。 骆明诗手上未停,又是一鞭下去,一鞭又接着一鞭,惹得地牢内惨叫声不断,连绵不止。 骆明诗像是疯了一般,死命的抽打着眼前的人,似乎只要不打死他,自己便会死一般。 直到李茂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骆明诗这才大喘着气,瞧着已经被她折磨的晕了过去的李茂,一把丢掉了手中的鞭子,又是往后退了几步,似乎还有些害怕的模样。 不想却是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不待她惊恐的转过身,便听到身后的人说道:“既然心中不愿再继续,那便停手罢。” 骆明诗身子倏地一震,随即却又是恨恨的摇了摇头,“不行,不能停手,我不能停。” 骆明诗颤抖的伸出手,一把拿过了放在一旁桌子上的刑具,正欲上前,却是又被身后的齐茂云一把截住。 他的手死死抓住她的,让她不能动弹。 只见他一个用力,又是将骆明诗一把揽入怀中,俯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为什么不能停?是谁在逼你?” 骆明诗顿了顿,不再言语,眼睛却仍是死死的盯着李茂的那个方向。 齐茂云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又收回来继续盯着骆明诗,连着她的脸上的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也不放过。 “我跟你说过的,无论怎么我都会保护你,只要你想做的,我都能帮你。” 边说着,带着诱哄般的轻语,手上也在试探的性的要夺下骆明诗手中的利器。 第一百九十一章 谁人可依 骆明诗似乎也因着齐茂云的话态度有了软化,就连着手中的紧紧握住的铁器,也渐渐松了开来。 齐茂云也能够感觉到,见着骆明诗的态度再一点点的屈服,齐茂云嘴角也渐渐勾起了笑意,手上也在试图将骆明诗渐渐松开的铁器夺过来,“让我帮你,别抗拒我,好吗?” 骆明诗睫毛颤了颤,心中似乎也是千曲百折。 齐茂云见骆明诗终于不再抗拒,正想要那铁器在骆明诗手上拿下来,一切都很顺利。 却不想变故突然发生,骆明诗一个轻巧的转身,便是将齐茂云直接挣了开来,顺势将齐茂云推至墙根,手上直接一个用力,便是将一下子将齐茂云牢牢将制住。 齐茂云感觉到自己的脖子被骆明诗的手威胁般的扣住,只要骆明诗一个用力,他绝对能相信自己会死在骆明诗手里。 骆明诗只是将齐茂云控住,并不曾想将他如何,微微抬首盯着眼前的男人冷冷的说道:“我自己来。” 说罢,见齐茂云没有任何反应,手一松,就将齐茂云放了开来。 这才转过身,颇有些决绝的姿态,“我自己的仇,自己报,不需要任何人插手。” 若是连手刃仇人这种事也需要别人代劳,那她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再朝着眼前的李茂看过去,此刻的他已经奄奄一息了。 即便是刚刚对他报复的一切,也让她没有一丝快感,只是机械的重复着她以为她需要去做的事情。这下她却是再也不想继续下去了。 她丢掉了手中的刑具,却是从裙子内的大腿上藏好的一把匕首掏了出来,一步一步的逼近眼前的那人。 直到李茂也发现了发出惊恐的声音,“不要,别杀我,别杀我,求求你别杀我。” 骆明诗无动于衷只是冷冷的看着,“这是你应得的,我来还你。” 话落,便是抬起了手臂,就要一刀划下去。 却听到身后一直没有出声的齐茂云忽而又说道,“你这一刀下去,便再也回不了头了。” 一阵沉默之后,骆明诗终于开口,声音淡淡的,面无表情道,“我早就回不了头了。” 手起刀落,一招快准狠,直取男子命门。 龙鳞上还滴着鲜血,眼前的人已是了无生息。 齐茂云瞧着眼前的这个将自己笼罩在黑暗中的女子,火光影影绰绰的投射在她的身上,平添了一分让人看不真实的朦胧感,明明是一副娇小的身躯的背影,她的手上却拿着一把匕首,匕首上还有血在滴。 原本那女子身前的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此刻已是变作了一具尸体。 一阵长达一个世纪之久的沉默之后,齐茂云终于出声了,只听他开口道,“将这匕首赠予你的人可知晓你是拿它来杀戮?” 骆明诗闻言动了动身子,似乎是才回过神,好一会儿才答道,“既然别人可以用不同的武器杀各式各样的人,为何我又不可以,何况我杀得本也是该杀之人。” 齐茂云沉默,好久后又是说道,“你与他之间的仇恨似乎并不只是单单这般,可还有不为人所知的隐情?” 齐茂云在问,他一向是不主动过问骆明诗的事的,因为他知晓骆明诗心中藏着的无数的秘密从不与旁人说,他尊重她,即便是她有着那么多的心结他也从不过问。 只是这下,让他亲眼瞧着她在他面前那副残暴的模样,他还是不能放任自流,究竟是何事让她一旦触及便如同变了一个人一般。 他迫切的想知道,究竟是为什么。 还不待他再追问下去,便听着骆明诗冷冷的声音道,“你想多了,只是他得罪了我,我现在报仇而已,并没有更多隐情。”说罢,顿了顿又道,“若是你觉得这样的我有些残忍了,那真是让你失望了,我一直都是这样的一个人。” 齐茂云一时无语,复又只是叹了口气道,“快些出去吧,这里凉。” 若真是说起来,骆明诗是个如何的人,齐茂云是再清楚不过的,后边骆明诗故意对他说的气话,齐茂云也只得无奈的叹口气解释不了更多了。 见骆明诗还往后边那人看了看,齐茂云又淡淡说道:“尸体你不用管,我会叫人来处理。” 骆明诗听罢,也不说什么,便直接转身离去了。 齐茂云看着李茂的尸体上那被骆明诗制造出来的痕迹,那斑斑点点的鞭打的痕迹以及那别铁印烫过的痕迹,很是惨不忍睹。 齐茂云忽而内心涌现出一种奇异的想法--有那么一瞬间,那受尽折辱的不是李茂,不是别人,正是骆明诗! 这种想法更是在他脑海中停留了约莫一瞬便让他难以忍受。 只是,凭着骆明诗的性子,作出这种极端的事情是不可能的。再加上据他的了解,骆明诗向来是个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人,同时也是个知恩善报心底善良的人。 “若再无事,我也该回去了。” 齐茂云一走出地牢便见着骆明诗一身大黑色的披风将她整个人罩住的背影,听着她说道。 齐茂云也应声嘱咐道,“你今日在街上莫名其妙就被那人掳走,此事有蹊跷,我回去查明白。” 骆明诗淡淡道,“不劳齐王爷费心,我自己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说罢竟是不再等齐茂云说些什么,便是直接走开了。 与以前的那几次都不同,这次齐茂云终于还是未动身前去追,他能清晰的感觉到,经过今日的这一件事,他与骆明诗之间的距离便是更远了。 “昌歌,你去查查诗儿从小时候至今的一切事情,事无巨细,都要一一写清楚,特别是有什么反常的事宜,更是不能漏了。” 齐茂云的书房内,只见一身青衣的人影凭窗而立,目光只顾盯着窗外,然而思绪却是都放在方才说的那番话上。 说是在看风景,倒不如说是在深思更为贴切。 “啊?主子,让骆小姐知道了肯定会生气的。”昌歌还在小心提醒着。就凭着他断断续续的在骆明诗身边保护了这么多年的观察下来,这已是无疑的了。 第一百九十二章 揪出眼线 齐茂云听罢,表情淡淡的回过头,道,“还真是将我的话记在心上,让你将诗儿当作主子,就真的连我的话也不听了?” 昌歌一听自家主子的这番发作,一时心下一颤。看来主子这几天的心情真的不是很好,他还是少惹微妙。 齐茂云只听着昌歌一副可怜兮兮的声音说道,“主子,我是替您着想啊,再说,骆小姐是个什么样的人,您也知晓的。” 昌歌不说还好,听得昌歌这么一说,齐茂云眉头又是跟着一皱。 “我原也是这般以为的,现下却也是开始怀疑起自己来。” 骆府,梅林园内。此时此刻,原本该在各府各院内各司其职的下人们,此刻却是都被聚集到了一起。 竟是整个骆府上上下下的下人们一个都不缺,全都聚齐了。 而聚齐他们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今日刚刚回府的骆明诗。 一回到府里便是弄出这么大的阵仗,让人很是摸不清头脑,皆是左右瞧着望着,窃窃私语着,互相分享着贫瘠的信息,然而几乎都是毫无头绪的。 就见着骆明诗站起身来面朝这他们走了一步示意,在场的众人便都已经安静了下来。 “或许你们还在疑惑今日事出了什么事情这般见你们聚集在一起,我骆明诗不怕直接告诉你们,那是因为在你们之中有一个吃里扒外的人出卖自己的主子。” 随着骆明诗话落,原本还安静下来的众人,一时都炸卡开了锅,时不时的有人发出惊叹的声音,似乎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一般。 待众人的声音渐渐静了,骆明诗这才又继续说道,“我们骆家苦心经营,这么多年过去了,自问带你们不薄,从未亏欠过你们之间的任何一位。是哪个逢年过节未收到骆家额外贴补的银钱,还是克扣了你们该有的俸禄对你们动则打骂了。若是你们之中真有这样的人,现在大可站出来直接与我骆明诗当面对质。” 骆明诗此言一出又是让在场众人心中一阵,竟是鸦雀无声。 骆明诗笑了笑,“相信在场的众人都有体会,我骆家待你们如何便不再自夸了。只是今日,我定要找出那个吃里扒外的人,决不罢休。你们可有意见?” 许久一个人大着胆子说道,“回二小姐的话,我没意见。” 随着这一声,更多的声音冒了出来,皆是在表明自己没有意见的话。 骆明诗那句话说的没错,骆家待下人如何,那是一等一的好。下人们也是有交际圈子的,私底下与旁人府上的的一二好友闲聊时,身为骆家的下人的优越性一下子就出来的。 骆家的祖训又是一贯的遵循着宽和待人,严于律己。 所以也难得有主子不好说话的。 且处在较低层次的人们的心里都容易满足,这会儿骆家已经待他们够好了,哪里还会有人不知道满足的,这会儿是听说有人竟然吃里扒外,一个个当然都是气愤的不行。 骆明诗见着众人都没意见,这才又感恩的笑了笑道,“望春上前来。” 随着骆明诗一声话落,众人一时皆安静下来,就见着望春闻声上前,走到了骆明诗的身边。 见众人站定,又是道,“南山院的众丫鬟婆子都可以回去了,” 随着骆明诗这一话落,一下子就走了一批人,那些人边离开还有些迟疑。骆明诗方才还信誓旦旦的说要揪出那个叛徒,这会儿却是一下子放走了一大批人,这,靠谱吗? 见南山院的一种人等走尽,骆明诗又道,“老爷,大夫人以及大小姐身边的一等丫鬟和贴身丫鬟都可以回去了。” 又是一众人等悉悉率率的离开了。 骆明诗又道,“这瞧着也快到饭点了,厨房内做活的人也离开罢,打下手做杂工的留下。” 又是哗哗的走了一批。 开始的人近乎站满了园子,现在这是零零星星的只剩下近百人。 随着人数的越来越少,一直留到最后的人,即便是心中没鬼,也忍不住发虚。不管怎么说,骆明诗将这些人的去留的处理都显得太过随意了。 就在众人都在等待着骆明诗宣布下一批要走的人的名单的时候,骆明诗却是忽而又坐下了,幽幽的喝起茶来。 原本就是大冬天,又是在室外,又是站久了,早已有人受不了这般冷的气候,早就哆哆嗦嗦的发抖,跺脚起来。 这是望春也得到骆明诗的示意,上前一步说道,“那个叛徒便就在你们之中,我望春私下奉劝一句,还是快些自首了吧,这般冷的天莫要再让大家陪着你一起耗着。” 望春此言一出,底下原本就是跺着脚取暖的众人更是不安分了起来。 看着同样陪着他们站在这寒冬中的骆明诗,众人也不好去怨她什么,众人碎碎念的也多是在数落那个背叛的人,以及甚至有人大喊,叫那个背叛者主动现身。 然而也是有人问的,直逼问骆明诗道,“你既然知晓那个背叛的人在我们之中,为何又不直接指出是哪个?” “或是小姐您凭什么只怀疑我们这群人?” 这群人看似零零散散的站在远处,实则细看下变也能发现出众人的共同点,便是他们都是在骆府里处于级别最低,工钱最低或是索性是新招进来的人。 所以也是最容易叛变投诚的一批人。这些人会因着各式各样的欲望,很容易便作出背叛骆家的事。 但也不是说,这些人一定就会背叛骆家,只是说明,这些人背叛骆家付出的代价远比骆府的其他的下人要多的多。 因此,这便是骆明诗的用意,一则揪出那个将她行程泄露出去的人,二则是警示之意,将这最容易作出不轨之事的众人聚集在一起,已作示警。 至于又为何,在一开始便将全府的下人都聚在了一起,声势闹得那般大也完全是因为,为了让这些人更有压迫感更加以重视罢了。 此时再看那胆子颇大主动问起的那人,骆明诗不禁朝他多看了几眼,是个有胆子的人。 第一百九十三章 府上立威 然而骆明诗只是淡淡的说道,“我说那人就在你们中间,若是我说的不对,那我骆明诗可愿亲自和你们赔礼道歉。” 只轻飘飘的一句话,却是将在场的众人皆震惊得长大了嘴巴,呆住了。 若不是骆明诗太自信那叛徒就在他们众人之中的一个,那她便一定是疯了。 这时骆明诗也继续说道,“若是一时找不出来,那便众人陪的一起站的一时,若是一天不出来,那便站的一天,直到那人主动出来为止,届时说不定还能从轻发落。另,若是并非自愿反倒是被我揪了出来的,那便可不是一般的处置方法了。” 然而骆明诗在暗卫的告知下早就知晓那叛徒是谁了。 一时在场的众人听得骆明诗的豪言,也不敢再将矛头指向骆明诗,反而更是情绪激昂声讨起那个连累他们在寒风中冻到现在的吃里扒外的人来。 骆明诗见气氛差不多了,这才又在众人的注目下缓缓站起身来,走至下边已经自发的一排排站好的众人堆中去。 不知又是何故,每当骆明诗经过了一个人时,那人便是自发的屏住呼吸,知道骆明诗走远了,这才长长久久的突出一口气。 剩下的人皆是是一排站了将近十五人,站了将近有七八排左右。 骆明诗一个一个的看过去,每个都是直直的看向对方的眼睛。 其实骆明诗走过的时间并不久然而对这些人来说却不睡这样,每一个人在感觉到骆明诗的身影在眼前晃过的时候,都有种犹如相隔了一个世纪之久的那般。 骆明诗随这般不快不慢的走着,然而眼睛一直盯着人群中间的一个丫鬟的面孔看过去。 眼见了近了近了,直到骆明诗快要行至那本就一直在瑟瑟发抖的丫鬟面前,却是忽的瞧见她扑通一声便是朝着骆明诗跪下了,“小姐,是我错了,是我错了,小姐你饶了我吧。”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骆明诗的宁静居内最新一批进的骆府的人中恰好分配给骆明诗的那个。 直到这会儿骆明诗终于看清了那丫鬟的脸,这才忽的想了起来,她见过这女子,便是在前几天,望春不见了,她随口便是问了下那丫鬟望春去哪儿,那丫鬟便是一个劲的献殷勤,后又却又直接被他拒绝了, 这会儿想起来,可不就是这个小姑娘怀恨在心,这才倒戈相向故意在新主子面前立功吗? 一时想明白之后,骆明诗看向那丫鬟的眼神也不禁带了些危险之意, 那丫鬟在颤抖着身子跪倒在地上,看着骆明诗还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祈求之意明显。 还有些摸不着头脑的众人在见到那丫鬟这么一跪之后也知晓了事实的真相,看向那丫鬟的身影也都是咬牙切齿。 就是她害得众人如此,有些甚至冻得还有些快要僵硬了手脚。 “小姐,你说了可以从轻发落的,小姐饶命啊。” “哦?那就从轻发落吧。”说完又转向了一旁等待已久的行刑人道,“重则三十大棍,当场行刑。” 待骆明诗一话落,在场的众人又是想起一阵窃窃私语的声音,似乎都在讨论骆明诗这样的责罚是不是太重了。 那一旁站着的两人一人手上都拿着一根又粗又长的大红棍,别说三十大棍了,就是挨了这一重棍,都要疼上好久。 骆明诗傲然听立,身形不偏不倚,她站的一派坦然,任众人打量。 那最不甘的还是那个丫鬟,此刻却是跪在地上不甘的说道,“二小姐,你不想知道我的上线是谁吗?我告诉你,只求你饶了我。” 闻言骆明诗冷冷一笑,俯视着脚下为自己求情的人,恨恨的说道,“我平生最厌恶背主的人,也最厌恶别人来威胁我。你二度背主,又两样都占了,我不责罚你责罚谁?追加二十大棍。” 最后一句话说的尤为狠厉和决绝,一时让在场的众人都禁了声,唯能默默见着那两人将那丫鬟拖到一边,以及那丫鬟又是哭泣又是悔恨的哭声。 骆明诗觉得偶些疲惫,只是朝着望春一个眼神示意望春望春收到了后,立即遵照骆明诗的意思又朝众人说道: “待这场行刑完成后,你们就可以散了。” 骆明诗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领着望春回寝居了。 一路上,骆明诗也是兴趣阑珊,自顾自的走着。 望春却是不由得出声问道,“小姐,我感觉,既然您迟早是要脱离这骆府的,又何必大费周章去将这骆府整顿一番呢?” 骆明诗闻言,又复朝着外边看过去,这才淡淡的答道,“不求骆府铜墙铁壁,但也别成了筛子那般千疮百孔才好。带我嫁到了齐王做了齐王妃,那边是更多只眼睛盯上了的。” 如此,那又为何不趁早做准备呢。 骆明诗说的坦然,却是在刚刚失语提到了齐茂云的名讳时,心中不可琢磨的颤动了一下。 望春听了,似乎也想起了齐茂云,又是换了个笑脸,与骆明诗说道:“小姐,你不知道吧,昨日你昏迷过去之后,一直是齐王爷将你抱回去的,不让其他任何人经手呢。” 骆明诗听了脚步一顿,然而终究是没说什么,又继续走着。 他那走两步路都要咳嗽的身子板还能将她这个大活人从那么远的地方一直抱会去不成? 望春还未发现骆明诗的异常又继续说道:“要我说,齐王爷对咱们小姐那是真好,就连照顾您的事情也是他一手来办,我听王府的下人们都传遍了,王爷对自家未来的王妃那是事无巨细,全都亲力亲为呢。” 望春说的兴起,本也是想让骆明诗知道知道,也能够开心一些。 毕竟是跟在骆明诗身边这么多年,也是能够看的出来,即便是之前骆明诗百般不愿意承认,她还是能够看的出来她对齐茂云有情的。 然而却不想,在两人即将走到骆明诗的屋子的时候,骆明诗站住的脚步,只说了一句。 “以后莫要在我面前提起他。” 第一百九十四章 谣言 望春倏地一愣,还未反应过来,就瞧着骆明诗已经走了进去了。 望春张了张嘴巴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许是未来姑爷和小姐又闹别扭了? 不提就不提,她本就是站在小姐这边的。这般想通透了之后便也不再多有顾忌,也跟着进了屋去。 却不知一旁的暗处正准备现身的凤皓轩却是突然停住了脚步。 在骆明诗有危险时,他却是又最后才得知,他心中有愧,更多的是懊悔。 自从之前同齐茂云一番对话之后,他便也逼迫着自己慢慢淡了对骆明诗的心思,来此便也只是想要再多看骆明诗一眼。 然而这会儿听得两人两人的谈话,特别是在听到骆明诗最后那句冷到了骨子里的那句话。 凤皓轩忽然觉得自己看到了希望。 不由自主的弹跳起身,又种种落下,惊落了一树的雪花。 骆明诗一走进房内,便唤了一声灵蛇,随即见着一个女子,从外间跳了进来,正好在骆明诗面前站定。 “主子,让您受苦了。” 骆明诗一听着便知道她口中说的受苦定是指的让她误食的春药的事情。 心中微微有些发窘,然而却也不愿在这件事上多说什么,只淡淡道,“不怪你们,是我自己的决定。” 又赶紧打断了灵蛇后边要继续说的话,问道,“你只说说可有查到什么?” 灵蛇听了,便也干脆的答道,“主子,那暗地里让李茂特地将你们掳到青楼去的人是一个叫做程莹莹的女子。” “而将我的行程透露给别人知道那个丫鬟却是将这个消息告诉了骆明雪。”骆明诗顺势接上这么一句。 灵蛇愣了一会,有些看不明白骆明诗那忽然展露出来的笑意是怎么一回事,却仍是恭敬地答道:“是的,看样子是骆明雪和程莹莹二人结盟了。” 骆明诗转过身子望着一旁桌子上还在跳动的烛火,嗤笑了一声道:“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灵蛇不予作评,只在一旁默然不语,等待骆明诗后边的指令。 骆明诗想了想又问道,“齐茂山和马湘莲那边如何了?” 灵蛇稍一思虑便是说道,“那马湘莲年纪也不小了,她府上的人这阵子也在为他择选夫婿。她在前些天用计害死了自己的小妹。” 灵蛇说的不带感情,骆明诗也全只当作了故事听。 骆明诗又问起齐茂山。 这次灵蛇停顿的时间相较于执勤要更久了一些。 “齐茂山将看上的人守在身边作丫鬟,以服侍自己之名带到了自己的卧室,其实那里边还有一件暗室很是隐蔽,齐茂山每次将人带到了那里都是,百般凌辱。” 骆明诗闭了闭眼,一时间也没有说话。 你灵蛇似是也想起那被她目睹的场景,一时也禁了声。 骆明诗终是又开了口,道,“想办法将马湘莲杀人的证据拿到手,还有,将她择婿的名单拿我知晓。” 灵蛇听罢应了声是,骆明诗摆了摆手,便让她下去了。 原以为灵蛇也会和她来时一样没有踪影,未想到随着灵蛇跃出窗外之后变听着一声吃痛声,像是男声又像是灵蛇的声音,之后两个声音更是斗嘴起来。 望春在一旁听着已经乐不可支,就是骆明诗也是不禁弯了弯嘴角。 “小姐,灵蛇姑娘和游飞龙公子两人很是对欢喜冤家。” 骆明诗闻言只是笑笑并没有说话。倒是望春又说道,“小姐,那两人实在是可恨,一个个作出这种事简直是天理不容。但是小姐为何要派人盯着他们。” “你不是也说他们天理不容吗,我自然是要替天行道。” 两人说话间,又是外间有人来报,“小姐,白先生听说小姐回来了,特此前来求见小姐。” 是白空一。 “让他进来吧。”骆明诗淡淡吩咐着。 本是才想着白空一特此前来的意图,就见着白空一果然一进了屋子便是大声吆喝,小声唏嘘,一副不得了的样子。 骆明诗瞧着好笑,见着又是将自己周围转悠了几圈还不停下的白空一说道,“究竟是何事?” 白空一之前还交换个不停,这会儿被骆明诗发问,却是倏地止住了话头,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 “究竟是何事,莫要再卖关子。” 白空一又是妞妞捏捏半天,才终于小心翼翼额开口说道,“你一个姑娘家家的,怎么就去了妓院那种地方?” 骆明诗张了张嘴,正要说些什么,又听白空一小心翼翼的靠过来说道,“像齐王爷那边坦荡的人,就算是去了青楼那种地方也可能是只是个听听曲谈谈心嘛,你又何必赶忙的追过去?” 骆明诗一时语塞,就连一旁的望春也是脸涨得通红不知如何言语。 骆明诗好久后才憋出一句,“你是从哪里听到这些消息的?” 白空一一听骆明诗问出这话,又是一个愤然的模样,“你还说呢,整个京城都在传,不是我说你,这能去的了妓院的没能有几个好的?你是已经被皇上赐了婚了,也就罢了,你身边那小姑娘可还是清清白白的黄花闺女,这以后人家还怎么嫁人啊?” 白空一的话让两人具是一愣,不得不说,他们两个姑娘家本身还真为想过这个问题。 骆明诗闻言不由得朝着望春看过去一眼,却见着望春脸色爆红,即便是她此刻低下了头,也能看出她绯红的耳根。 “白先生实在是多虑了,先不说我并不觉得这件事情有多严重,即便是真像白先生您说的那般,我望春这辈子也不准备嫁人了,即便是发生了这回事又有何妨。” 望春淡淡一席话,引得两人侧目,白空一震惊的看着望春,那张大的嘴巴和瞪大的眼睛,都恨不得将望春吃了。 一旁的骆明诗此刻也不知晓自己心中是作何想,只是心思复杂的看着望春,瞧着她脸上的红霞也渐渐褪去。 骆明诗还记得在前不久,望春提到自己的心上人的时候还一脸娇羞,这会儿却更像是大彻大悟后的心死。 第一百九十五章 情系半生 看来她跟段离是真的无缘了,骆明诗一时也有些心中酸涩。 望春陪伴了她这么久,她早已将望春当作自己的姐妹一般来对待了,这会儿见着望春情路坎坷,她心中又怎能安。 “你这个丫头说什么傻话,哪有女子不嫁人的,你我情深至此,我又怎会让你孤独终老?”骆明诗淡淡的说着,然而眼中的怜惜之意溢于言表。 望春听罢猛然转过头凝视着骆明诗,眼睛瞪得大大的,都快要沁出泪来,想来心中也是大为感动地,想陪伴骆明诗长长久久的心思已是更浓。 “小姐勿念,只要能在小姐身边服侍,望春便觉得很是满足,望春深深觉得,伺候小姐的日子,便是我这辈子过得最快乐的的日子,望春这辈子都只愿伺候小姐过活。” 一席话,说的在场两人皆是动容,一向情绪不外漏的骆明诗此刻也是不小心红了眼角。 就听着白空一也是有些激动的说道,“你这个女子怎么这般轴,都跟你说了女子最好的归宿便是找个好婆家,你为什么就是不听,也辜负了你家小姐的一般心意。” 白空一这般一说,望春也不由得恼了,皱着眉头看着白空一道,“先生又何必操望春这份闲心,一个女儿家找婆家的事同您又有什么关系,再说,您也说过了我的名声在外边怕是已经不好看了,又有谁会看得上我?” 望春一声声的质问都显得极为不客气,白空一如何说都是客人,而这般跟一个客人说话都是极为不礼貌的,然而在望春说这番话的时候骆明诗仅是看着,只因着瞧着这面前的两人都认真的模样,倒是让她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白空一一听完望春所说的意思,便是气势十足的看向骆明诗,开口便是质问道,“你呢,你说,你支持望春嫁人还是一辈子孤身一人?” 一时两人都朝着骆明诗看,骆明诗看了看有些恼羞成怒红了脖子的望春,再看看同望春一番争执后显得很是愤愤然的白空一,这才慢悠悠的说道: “我自是尊重望春的意思的,她不愿做的事情我又怎么会勉强她。” 白空一一听便是皱眉,还要同骆明诗争辩什么,又听骆明诗赶紧说道,“但是,”骆明诗边说边转头看向了紧张的望春,继续说道,“但是,女子找个归宿,总是要好些的。” 白空一一听骆明诗的话,此刻更是得意的不得了,让人未想到的是,他忽然一把抓起望春的手将她往外边扯,边对骆明诗说道,“借你的宝贝侍女一用。” 骆明诗脸上的玩味之意更浓了,嘴角也弯弯勾起,很是配合的回了一记礼,微微的侧边低下头,标准的笑容道,“随意。” 骆明诗刚刚一话落,边见着白空一一把将望春往外边拉扯,一点反抗的机会都不给望春。这般狂野的一面,骆明诗却也是第一次见。 骆明诗嘴角略微勾起,之前不悦的心情,此刻也好了些。 若真说起来,望春一个丫鬟的终身大事,他这么一个有身份的人又瞎操心个什么,又同望春较真个什么? 总的来说恐怕就是喜欢上了罢。 一个在屋子里待的有些闷,白空一也不知道将望春带到了何处去,骆明诗往外边的庭院四处走着,随意看着,本就是心事重重的她此刻却是一丝赏景的闲情逸致也无。 “你怎么一个人便出来了。” 忽然一个男声惊得她立刻回神了,再抬眼去看,那说话的男人,可不就是凤皓轩。 “你在这处又想干什么?”骆明诗皱眉,问得极不客气。 若说初见之时对他向往,对他的生活充满了艳羡对他也满怀着好感。此刻再见着他也是一丝好感也提不起来,只见着便觉得厌烦。 哪次见着他不是给她惹事或者就是纯粹惹她不悦? 许是骆明诗话语中的嫌恶之意太过明显,一向随性洒脱的凤皓轩闻言也是一愣,好久才说到,“我想见见你,又不想惊动了你,之前每次进你的房间之后,你又总是会生气,于是我便在离你近些的地方随意走走,既不会惊动你,也不会惹你生气了。” 见着凤皓轩勾着嘴角,牵强的说着这些话,怎么看都觉得颇有些可怜,骆明诗终是不忍再恶语相向,转了几度,言语也不那么过激之后,骆明诗才开口问道: “那你找我有什么事?” “无事便不能看来看看你么?”凤皓轩答得很快,似乎这句话一直在嗓子眼里等着一般。 一时两人都禁了声,骆明诗是不知如何答,凤皓轩却是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约莫过了一会儿,还是凤皓轩又开口说道,“我是说,我许久没看过你了,有些想你,便过来看看你。” 骆明诗听了冷斥一声,道,“前几天不就见过吗?” 不想凤皓轩却是认真了摇了摇头,道,“一夜之间你都能发生那么多事,这几天的相隔,怕是你我之间已经更陌生了。” 骆明诗越是听,眉头皱的更深,“你到底想说什么?” 一想到凤皓轩平时那副不正经的模样,那种种不靠谱的事迹,无论捡着那一件事出来说,都未曾给骆明诗留下一个正面的形象。 凤皓轩听了,原本还看着骆明诗的眼睛忽而就转到别处,更像是看着远方。 此刻他挺直了背脊眺望远方的模样,倒让他此刻显得有那么几分忧郁了,然而这又与他一贯的气势不符。 就在骆明诗还在想他似乎有哪里和当年比起来有些不一样了的时候,就听着凤皓轩说道: “你知道我喜欢你吗?” 骆明诗一时原本还在想着什么的脑袋一时停止了运转,一秒两秒,三秒。 骆明诗很快就反应过来凤皓轩都说了些什么,然而还不待她出声驳斥,又听凤皓轩问道,“你真的不知道我喜欢你吗?” 不得不说,一向不正经惯了的人突然严肃起来,会显得有种独特的魅力。 第一百九十六章 新的选择 骆明诗听着那人近乎有些幽怨的口气,也不禁在问自己这个问题,她究竟是不是真的知晓这事情。 坦白来说,她心中还是有些触动的,即便是没有明确的信号,她多多少少也会有些感觉到。 许是在他再一次回来的时候,许是在他同齐茂云斗嘴的时候,许是在一连着好些天只要不被发现,就一直躲藏在那棵树上偷看她的时候。 然而她都选作无视,也都不曾被她放在心上。而不是未曾驱赶过他快些走,可他偏偏就是不听,她索性就随他去,她一向懒得替别人操心,又怎么会儿在意他更多? 然而此刻在他将这话挑明的时候,她再也无可回避的需要处理这件事情了,骆明诗皱了皱眉头,她此刻只觉得有些麻烦。 凤皓轩未曾注意到骆明诗此刻的表情,他仍是眺望着远方,只要不看着骆明诗的脸,他便觉得会轻松很多。 “之前我一直不愿意承认,不愿意承认我喜欢你,只会像一个长不大的孩子一样,偷偷摸摸的看你,跟着你,注意你,却始终不敢告诉你我喜欢你。这一点我跟齐茂云很是不同,他从来不曾向你隐瞒他的爱意。我想便是在这一点上,我就输了。” 骆明诗听他无端又提起那个让她心烦的人,心中更是恼怒。她不愿意听,那便不听,谁又能勉强得了她? 她转身欲走,不料又听到凤皓轩说道,“我也是了解你之后才知道,对待感情,你是一个多么迟钝的人,偏偏我是个比你更迟钝的人,知道此刻已经快要失去你,我才恍然大悟我还没将自己的爱意告诉你。你此刻,心中想的怕是全只剩齐茂云一人罢。” “谁说我喜欢他了?”见被戳穿了心事,骆明诗一开口,也显得格外的大声。 凤皓轩闻言却是忽的转过身来,脸上带着一丝期盼问道,“是吗?你说你不喜欢他?” 骆明诗正在恼怒中,一想到齐茂云,她就无端的窝火,那种忽然涌现的复杂的情感,让她来不及辨认便一股脑的抛在了脑后,她懒得去想。 却是没有注意到凤皓轩的表情,反倒是更大声的说道,“我当然不喜欢他!” 声音越来,心中便越是心虚。然而这么简单的道理,此刻却无人去想。 凤皓轩脸上忽而出现一丝叫做希望的东西,“你既然不喜欢他又何苦嫁给他?” “那也全是因为皇上赐婚,不然谁又想要嫁给他?” 凤皓轩眼前一亮,“真的只是因为皇上赐婚,你才心甘情愿的嫁给他吗?如果没有这个问题呢?” 什么叫没有这个顾虑,他在藐视皇威吗?这又怎么可以! 然而此刻她也不曾想过自己都藐视皇威多少遍了,只是直觉告诉她这样做不对。 “你又在说什么疯话,你到底想说什么?” “如何没有圣旨那道压制呢,你愿不愿意跟我走?”凤皓轩越是问,心中也越是激动。 骆明诗皱眉,直觉是抗拒的,“我有家有口,又凭什么要跟你走?” 听着骆明诗一直抗拒的声音,凤皓轩也不由得有些慌了神,口不择言道,“只要你不想嫁给他,我便就能带你走,即便是有圣旨,这点你不用担心,也不用顾忌会连累到你的家人,我有办法解决,你不用怕。” “你不是不喜欢齐茂云,那就跟我走吧。” 近乎请求的话语,语气再软那么一丝一毫,便就会显得卑微了。凤皓轩将分寸拿捏的很好,却是仍是忍不住用期盼的眼神看向骆明诗。 快答应吧,快答应罢! “我知道你一直变就是渴求自由的人,我会带你去看更多更好的地方。你不是寻常的深闺女子,你想的也不是妻为夫纲那些一大堆的屁道理,你更喜欢的事到到处去看一看是不是,我能带你去。” 即便是断断续续的和骆明诗相处了一段时间,但是那初见时,小女孩眼睛里的身采就深深吸引到他,那双晶亮的眸子里包含了太多东西,向往,渴望,欣赏,沉着亦或是淡然。 只一眼,他也被她禁锢,他一被她俘获。即便是他后来又离开,远离了她去到各处天涯海角,他的心里却仍是被她留下了一个深深的痕迹。让他如何都逃不开禁锢,从此,他不再自由。 也只是在后来再见她的懵懂混沌中,他才迷迷糊糊的知晓,原来在第一眼时,他便已经喜欢上她。 叹不尽的天意弄人,原也只是他自己迟钝。那时她的身边谁也没有,是他为了追求所谓的自由而自己放弃了。 遥想当年,他还曾给过她承诺,是她自己辜负了。 与之一同错过的还有与她相伴的时光,都拱手让与了他人。 一想到齐茂云那天说,他陪伴了骆明诗走过了他不在的这四年,他心中便是有些心虚的,这样的他又怎么抵得过那齐茂云? “齐茂云陪了你四年,我来陪伴你走过下半辈子可好?” 这一瞬间,说出这么一句话,他已是赌上了他所有的自尊和勇气 就在他以为,我总算要得到答案的时候,却是倏地听到一个张狂的声音说道:“本王倒要看看是谁胆敢拐走我的王妃。” 听到这个说话的声音,凤皓轩立即转过头去看,就见着齐茂云正大步朝着他们走来。 凤皓轩皱眉,不语。 齐茂云先是看向还背着他的骆明诗,这才又转眼看向凤皓轩道,“本王的王妃想要什么,或是想做什么,皆不劳阁下费心。这次就罢了,若是让我发现下一次,绝不会轻饶了你。” 当着骆明诗的面,凤皓轩又怎么肯示弱,当即也恶狠狠道,“你以为我会怕你吗。” 看着凤皓轩像只炸毛了的猫,齐茂云淡淡的一瞥,又慢悠悠的一开了眼,似是根本不需要拿睁眼瞧回去一般。 “本王随时恭候阁下的大驾。” 凤皓轩一时气结,还要再说些什么,就听凤皓轩又淡淡道,“本王还与王妃有些私话要讲,还请阁下知趣的回避一下。” 第一百九十七章 身份疑云 “你莫要开口一个王妃,闭口一个王妃,你们现在还未成亲,你莫要坏人家清白。” 齐茂云闻言忽的哼笑了一声,讽刺意味十足,“不是我的王妃,难道还是你的世子妃不成?” 一下子当着骆明诗的面点破了他一直以来伪装的身份,凤皓轩怕骆明诗误会自己一直以为都是在骗他,一下子气急败坏,冲着齐茂云就是吼道,“你在胡说些什么!” 边吼出声还用余光边朝着骆明诗那边看过去,然而出了看到那微微低下头的姣好的侧颜以外,什么也没有看到。 面对着如此暴怒的凤皓轩,齐茂云只是但笑不语,再夸张的反应和面部表情,也不过是他虚张声势罢了。 齐茂云只是微微伸出手,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凤皓轩无法,也唯只有离开了。 待庭院中又唯独剩下骆明诗和齐茂云二人。 “你想要跟他走吗?” 骆明诗别扭的不答。 齐茂云看着那个背对着他的身影,沉默了一瞬,再开口也是不容拒绝的强硬,“你休想,你这辈子,只能是我的王妃。” 说罢见骆明诗仍是未转过身,齐茂云无法,只丢下一句,“早些回房。” 之后便是匆匆离开了。 听着渐行渐远的脚步声,骆明诗此刻的心情却是更乱了些。 待周围一切恢复寂静之后,骆明诗这才终于叹了口气,转身回屋。 却见着望春此刻正在屋子里等着自己。 骆明诗也不在意,第一句胡便是说道,“望春快去将前些日子没处理的江南送来的快件和公文给我处理。” 望春应声,就赶紧去拿了来。 见到望春抱来了足有半个人高的文件,骆明诗这才终于心思静了些。待到她将翻阅的第一本文件看完,这才心思完全静了下来。 望春眼见着骆明诗毫不间断的将那一摞公文逐渐看完,从天亮看到天黑。直到一根蜡烛都快燃尽了,望春才终于忍不住出声道,“小姐,要不还是先休息吧,你已经连续看了三个时辰了。” “不急,就快看完了。” 经得骆明诗这么一说,望春也不敢多言,又是默默站到了一边。 直到骆明诗将最后一卷看罢,望春又紧忙急忙上前道,“小姐,您饿了吧,望春去给您端膳食来可好?” 骆明诗略有些疲惫的扶额,淡淡的应了一声,望春便急急出去了。 骆明诗又接着淡淡唤道,“灵蛇可在?” “是,主子。” 随着骆明诗的话落,灵蛇便已经出现在骆明诗的面前。 骆明诗淡淡的应了一声说道,“我需要你去为我查一件事。” “主子请讲。” 骆明诗一手撑着额头,略显疲惫的说道,“你去查查凤皓轩的仔细身份。” 灵蛇听罢,立即道,“是主子。” 说罢就要离开,却是又忽然被骆明诗叫住,骆明诗又有些困惑的道,“或许,你还要多查一件事,这件要做的更隐蔽些,谁也不能察觉,只得你一个人知晓。” 听得骆明诗话语里的重要性,灵蛇也不禁也更严肃了起来仔细听着骆明诗接下来的话。 “我能相信你吗?”骆明诗淡淡的问道,像是淡淡的开口,又像是随口一问。 灵蛇愣怔了一瞬,便立即答道,“主子您请放心,我灵蛇平生最恨背叛。” 听得灵蛇信誓旦旦的话,骆明诗不禁又朝着灵蛇看了一眼,瞧着她即便是与她对视也毫不退缩的坚毅的目光,以及那紧紧抿着的深红色的唇瓣,都让人有一种信服的味道,骆明诗勾了勾嘴角,“我倒是今日才发现,灵蛇还是个美人胚子。” 即便是听得骆明诗的调侃,灵蛇还是那般看着骆明诗,没有任何变化,与望春完全不同的性子,骆明诗反倒觉得有趣,只吵着灵蛇招了招手道,“你附耳过来,我与你说。” 望春端着一个汤碗入内,见着骆明诗还略显疲惫的靠在椅背上,这才上前走近了,将手中的拖盘轻轻的放在了桌子上,这才上前,轻轻唤道,“小姐,” 骆明诗回过神来轻轻张开了眼睛,看向望春,这才道,“刚刚差点睡着了。” 望春见着骆明诗这般疲惫的模样,心疼道,“小姐许久未进食了,快吃些,肚子里填点东西才好入睡才是。” 骆明诗莞尔,“望春真是心细。” 望春这才也跟着笑了,“小姐您终于笑了,笑了才好呢,小姐一定也是困了吧,快来吃些东西就能够入寝了。” 骆明诗磨不过望春的撒娇泼闹,无奈的舀着望春端过来的羹汤喝了两口,开口嘴上却是问道,“白空一那老家伙跟你说了些什么?” 谁知骆明诗不问还好,骆明诗一问,望春的脸色顿时又是烧成了一片。 “小姐!”一声撒娇般的娇嗔,骆明诗忽而就觉得不用再问下去,她就已经料到了结果。 骆明诗边喝着汤,边漫不经心的说道,“没想到那个老家伙眼光还挺不错。” 心中顺便也默默将望春和灵蛇比较起来,果然还是望春比较好调戏。 想了想还是道,“望春,你已经照顾我这么久,应该也是知晓我的性子。我就直说了,哪天你觉得你想和白空一在一起了,就可以来跟我说,届是定会儿给你准备一份丰厚的嫁妆。” 望春听完骆明诗的话,早就有些惊慌失措,止不住的摇着头道,“小姐,不要这么说,我还能继续照顾您。” 骆明诗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你先听我说。” 望春无法,也只得乖乖收语,听着骆明诗说道着。 “你是我这辈子里最重要的人之一,我没多少朋友,也没几个至亲的人,仅这些人,我只希望你们都能活的好。” “你别急着说这么些傻话,又有谁真能一辈子孤身一人呢,特别是女人,总要找个合适的嫁了的。若不是到了穷途困境不得法,又何必据着自己?何况你还是我身边最得力的侍女,我总要你嫁得风光体面才是。” 第一百九十八章 谈心 “白空一虽然年岁大你许多,人也爱计较,吃相较难看,人也丑了些,若是只要你不嫌弃这些,嫁给他还是个不错的选择,起码他算得上是个君子,不会欺你负你。” “我左右想了想,段离真的不适合你,他从小在暗卫的培训下,对情感的捕捉很是迟钝,女子若是想找个合适的人,可不就是要找个知冷知热的人吗。段离做不到,白空一倒是正好。” 望春起初还潮红满面,此刻听着骆明诗的句句真心,望春也完全冷静了下来,仔细思虑着骆明诗的话。 “小姐希望我嫁人吗?” “自然是想见着你好的。”说罢又是站起身,叹了口气道,“你不需要觉得对不起我,在我身边勤勤恳恳的伺候了这么久,即便当年是卖身进的骆家,也足够弥补了。” 一说完,意思已经传达得足够清晰了,骆明诗也觉得有些倦了,便朝着内室去了。 龙涎香,明黄帐。 一个叼着些许白胡子的老太监,微佝偻着腰一手拿着浮尘,一手提着夜灯,就往着着御书房走去。 待到了那门口,也不进去,只间断的在那门上敲了三下,这才又站在门外的一恭候着。 旁的太监见了给他躬身行礼,他坦然的受了,又随意的挥了挥手,那原本在站在门口侯着的二人,这才双双退了下去。 约莫了又过了一刻钟,里间才传来一个稳重威仪的男声道:“福喜进来。” 那原本还稍稍站直的老太监一听闻声音,便是先佝偻着身子应了一声,“喳。”这才能推门进去。 一入内便见着那身着明黄色龙袍的天子,略显疲惫的撑着桌子扶额,一副疲惫的模样。 “皇上今日处理公文,怕是累着了?”边问着,便上前一步,接替了那自己按着的手,力道熟练的般是替皇上按摩了起来。 那濮阳帝见状这才又将原先还架在额头上的手放了下来,搁在桌子上,无意识的敲打着桌面,这才道,“哪天不是这样,都习惯了。” 福喜闻言,手上动作不停,眼神却是偷偷的往那桌上正被濮阳帝敲打着的文案看了一眼,几个关键的词汇入眼,心中便也立即明白了濮阳帝再忧虑什么。 想了想,这才小心翼翼的开口道,“皇上,可要传膳?” 濮阳帝闭着眼睛,语气里是满是疲惫,“不了,不想吃。” “长公主的寿辰眼见着就要到了,皇上您看这寿礼是让奴才去库里挑,还是您亲自去?” 濮阳帝听了,这才睁开眼睛,作势思索了一番这才道,“这件事情你不用管,届时提醒我便就行了。” 福喜又是恭恭敬敬的应了一声,再不敢说其他。 又过了许久,这室内明明出了濮阳帝之外还站着三个人,可却就是静的连一根针掉地的声音也能听得见。 濮阳帝才又叹出一口气道,“福喜你说,朕这个位置坐的可有多累。” 福喜万万不敢答的,只是含糊的说着宽慰的话道,“皇上累了。” “何止是累。”说罢又是止住了话头,转而说道,“老祖宗都说,多子才多福,我翻到觉得恰恰相反,儿子越多,麻烦事反倒是越多。” 福喜不敢接话,只专注的手上的动作。 濮阳帝也不怪罪,若是福喜真的对他的众多儿子一个个作出评价,那他还真要怀疑福喜是谁派来的了。 又自顾自说道,“老大文赋是靠不上了,那孩子现在整日里就像是出了家一样,整日里钻研那些,老二身体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若是除去了这一点,必是他继承大统无疑了,再说老三,整日里在下头坐的那些小动作还以为我不知道,整日里与我玩心计,哪里还像是我的儿子。况且,以他的性格,着实担不了这么大的篓子。” 然而回应他的终究只是一片长久的沉默。 这便最是帝王孤苦了,曲高和寡,高处不胜寒变就是如此了。 福喜仍是勤勤恳恳的为濮阳帝揉着他有些疼痛的脑袋,一丝懈怠也无,便是濮阳帝也挑不出任何毛病。 然而即便福喜是濮阳帝身边的第一人,也就是按摩和听濮阳帝说话而已,若是让他说话,也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 濮阳帝还想再说什么,遂还是忍住了,只得又留下一声叹息。 “朕要就寝了,回乾清宫。” 濮阳帝推了推福喜的手示意,福喜便也立即收了势,转而为濮阳帝的动身打点起来,临近出发前后又问道,“皇上今夜可要翻牌子?” 许是之前提到了二皇子,让濮阳帝想到了齐皇贵妃,因此也只是讪讪道,“不用,朕要独自入眠。” 说罢便是提步上前,身后的福喜变追上去边提醒道,“更深露重,皇上要保证龙体啊。” 直到扶着濮阳帝上了龙辇坐稳之后,这才用他那太监独有的强调高唱道,“起驾。” 待到天一亮,望春还是如往常一般算时辰慢慢走入了骆明诗的内室,才要踏脚入内忽而想起骆明诗昨日要较于平常睡得晚些,再加上白日里有经历了那么多事,定是要睡会儿才好。 这般想着,原本要入内的脚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不小心碰出了一声响。 “是望春吗?”内室里传来声音,倒是骆明诗已经被惊醒了。 望春见此也不避讳的走了进去,这才道,“小姐醒了?”便说着,边忙活着为骆明诗找衣裳。 骆明诗见了望春在衣柜里翻找,瞧着那满目琳琅的衣裳便是一阵眼花,道,“就挑件素净的罢。” 望春闻言回头又是朝着骆明诗看了看,这才道,“小姐这几日气色不太好,穿素净些的反倒是显得有些憔悴了,还是穿添点颜色的好。” 骆明诗失笑道,“别人都说越是素净的脸,穿的越是艳丽,反倒越显得平庸了。” 望春一听便是反驳道,“小姐的脸哪里素净了,小姐即便是粉黛不施也好看的紧,望春倒是觉得,用带些颜色的衣服衬一衬,便也能给小姐加点气色。” 第一百九十九章 流言满京 骆明诗又是笑,“原来气色还能这么加,望春真是博学。” 望春一听便知骆明诗又在调侃自己,这才又是娇嗔说道,“小姐您又这般打趣我,究竟什么时候才腻啊。” 骆明诗轻笑答道,“自然是该腻的时候便腻了罢。” 望春听着骆明诗这般说出来稍有一刻的愣怔,后有事苦笑着说道,“小姐说话总是那般深奥。” 骆明诗见望春装傻充愣也不点破,只做笑笑不语。 望春转而问道,“小姐,今日去大夫人那处请安吗?” 骆明诗不答反问,“我哪天没去?” 望春一听便也知晓骆明诗的意图,又赶紧为骆明诗打扮起来。 转眼两人笑闹间,骆明诗已经收拾好了自己,就起身往大夫人的寝居内走去。 才进门却是难得见着骆明雪比她早到,骆明诗看也不看她,直直的朝着大夫人道:“女儿给母亲请安。” 大夫人此刻却并未像往常那般爽快的叫她起身,反倒是颇有些的犹豫的说道,“诗儿,起吧。” 骆明诗心中咯噔一声,顿时有了防备,再抬头却是丝毫不显,“母亲今日瞧着气色可不太好可是昨日没睡好?” 大夫人不讲,她便也不问,左右看谁沉得住气。 大夫人瞧着骆明诗像往常一般慰问着自己,并无异常,心中疑云的同时还有些惊讶,难道她听说的是错的? 然而嘴上却是顺着骆明诗的话说道,“你瞧着也是眼尖,这些日子,年纪越发大了,这阵子睡觉也越来越不安稳了哦。” 骆明诗闻言,关心道,“母亲真是,这种事情该早些跟我说的,我正好知道有一种香点了助眠,且对身体毫无害处,我等会儿回了寝居就叫人差送过来,母亲肯定要记得用。” 大夫人闻言自是笑着点头,骆明诗一番心意,她还是很受用的。 骆明诗见状也是退坐回了一边她的位子上,然而与她正对面的可不就是骆明雪。 谁料还未待她坐稳,骆明雪却是忽而说道:“瞧着妹妹这精神也不太好,昨日里做什么去了?” 骆明诗身形一顿,后又是毫不放在心上,只慢悠悠的坐下后,这才抬眼朝着那个已经忍不住幸灾乐祸的面孔一眼,这才说道,“我昨日里很是整顿了一番骆家的一些吃里扒外的下人,动静还不小,怎么姐姐不知道吗?” 待骆明诗说完,大夫人也状似刚想起来一般,问道,“对了诗儿,昨日里你惩戒的那个丫鬟好像是你房里的一个三等丫鬟吧,她可是做了什么背板你的事情,对你造成的损失可大?” 大夫人本还在忧虑今日外头已经传的沸沸扬扬的骆明诗闯青楼的事情,这会儿又想到昨日里骆明诗一回家便将骆府的上上下下皆大肆整顿了一番,这两件大事之间或许有什么联系也说不定。 “或许大吧,但是,”边说着,将眼神转向一边也密切关注着她的骆明雪,笑的娇媚明艳道,“我不在乎。” 骆明雪原本还笑的欢畅的面容此刻却是缓缓收起。 大夫人听罢,也觉得骆明诗的这个回答简直是让人琢磨不透,然而又想着骆明诗一贯沉稳的性子,既然她说没有影响,那定是没有影响的罢。 却是骆明雪忽而说道,“妹妹怕是还不知晓罢,昨日妹妹闯进青楼那种一瞧便不是好人家女儿去的地方,这个消息今日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城了,”稍一停顿,看着骆明诗狞笑了一瞬,又继续说道,“你若是自己不要脸也就算了,可是连带着我们骆家的脸都被你丢光了,就连我出门都会太好意思跟人打招呼。” 骆明雪说得极为不客气,就连大夫人也卡不下去了,在一旁制止道,“雪儿!你怎么能这样说自己的妹妹呢。” 骆明雪这次听得大夫人的训斥,不但未收敛反倒是叫的更大声,“本来就是这样,我有说错吗?” 大夫人一时也被气的无法,只得又指着骆明雪说不出话了。 骆明诗且看着骆明雪这般得意的模样,她究竟凭什么这么自以为是的恨她,从小被泡在蜜罐子里享尽了她大小姐无尽的威风和风光的难道不是她吗? 骆明诗勾了勾唇角,笑了,“既然小妹在姐姐嘴里被说的如此不堪,那么姐姐以为,小妹该如何呢?” 骆明雪闻言,反倒是笑的张狂不屑,“若是之后圣上收回你与齐王爷赐婚的旨意那倒好说,若是没有,我倒是劝你自行请罪去吧,免得还激怒了圣上让圣上迁怒在父亲身上,那就不妙了。” 骆明诗闻言冷笑,这骆明雪几日未见,这拉虎皮扯大旗的本事可长进了不少。 “我要是不呢。”似是漫不经心,又似是随意一问,骆明诗冷笑着。 骆明雪就是恼怒也偏偏就是拿着骆明诗不按常理出牌的性子没有办法,这会儿又是被她遇着了,骆明雪简直就是一点就炸。 “骆明诗你少不要脸,识趣的赶紧按我说的那么做,不然,你可还有胆子去瞧那后果是什么。” 骆明诗见着骆明雪在她面前张牙舞爪的样子,可惜的摇了摇头,刚刚还夸她长进了,这会儿却是又恢复到从前。 她忽而又想到经她之前好心多嘴一句都御使的三公子人不错,于是这将亲事在大夫人的撮合下还真的成了,于开春后五月份订婚。这样一来,她这是不是害了那都御使三公子? 原先即便是她与骆明雪再多么不对头,也从未觉得骆明雪可恨或是恶心。最多也就是厌烦骆明雪那一副总是高高在上的模样和那些无缘无故就是要和她过不去的小肚鸡肠。那是趁着骆明雪年幼,她最多也只能说句幼稚可爱,天真无邪。 然而现下瞧着骆明雪那一副做派,到真是让骆明诗越瞧越恶心,跟那些恶毒的深闺妇人又有何区别? 瞧着骆明雪这么发展下去,很快就没区别了。 忽而又想到骆明雪可不就是跟那面若娇花,心如蛇蝎的程莹莹勾搭在一块去了。这般做派怕也是这么学来的罢。 第二百章 姐妹相斗 骆明诗勾唇一下,带着些许兴趣盎然,“哟,姐姐还想把我怎么着啊?瞧着姐姐这话里的意思,难道这京城外边传的沸沸扬扬的事情还是姐姐您一手所为?” 骆明雪原本盛怒的面容,此刻却是涨得通红,“你你,你少胡说八道。” 骆明雪说这话时,手指指着骆明诗的面门,却是一点气势也无,就连说话的时候,也在打哆嗦。 明显眼一瞧就知道是心虚。 骆明诗只是淡笑的瞧着,对上大夫人望过来的惊疑不定不、敢置信以及求证的眸子,骆明诗巧妙的避开了。 她有意在大夫人面前说破这件事情,也算给大夫人提一个醒,免得她这么精明了一生,到了中年却是被自己的女儿蒙在鼓里,倒是叫人唏嘘。然而给她提醒也是她最大的善意了,若是想要她更多善心,绝不可能。 她骆明诗也是有底线的,一踩再踩,不给点颜色瞧瞧还真当她软弱可欺不成。 骆明雪似乎也快速安定了下来,再开口时,已是清醒的多,“你凭什么说是我做的,你可有证据?” 骆明诗却是懒得同她多废唇舌,微微低头弹了弹身上的本不存在的灰尘,这才漫不经心的说,“总不可能是我自己吧,那我猜猜是你又怎么不行?我瞎猜的,你激动的什么,不会是叫我说中了吧。” 骆明雪一时语噎,后又快速答道,“不是我。” 骆明诗也笑了笑看向骆明雪,“我猜也不该是姐姐,”还不待骆明雪松了一口气,又紧接着道,“不过,若真是姐姐,我也不会手软的。” 这句话惊住的可不止只有骆明雪,一同被骆明诗镇住的还有大夫人。 之前在听得骆明诗那一番暗示之后,她便心中已有些怀疑,再看骆明雪接下来的一连串反应,知女莫若母,她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只是恍然又听得骆明诗说要报复。 她哪里还淡定的了,见着骆明诗就要走,立即站起身叫到“诗儿!” 骆明诗脚步一顿,仅是大夫人还未开口,她却已经知晓她要说什么了,却是说道,“母亲莫要担心,之前我说了要给您的安眠香就不会少了您的。” 听得骆明诗这一番话,大夫人才微微松了口气,骆明诗到底还是给了她一个面子。然而虽说骆明诗答应给了她这个母亲的一个面子,然而实际上她会做到哪一步她仍是不知晓,心情还未平复。 就听着骆明诗又道,“母亲,本来我也不想说的,但是念在姐姐是您的女儿的份上,我就再多嘴一句。” 骆明诗一席话引得两人都将目光转移到她的身上,就听着她开口说道,“若是顺利的话,姐姐以后也是要嫁给当朝堂堂三品大员都御使家的三公子做正妻的,而姐姐如今这番做派,可真是要不得。” 说罢也不再给两人反应的机会,便踏出了正厅,往牡丹居的大门的方向走过了。 剩下大夫人还在犹自打量着骆明雪究竟什么做派,回想了骆明雪之前的一番言行举止,以及骆明诗那话中有话的话,脑中灵光一闪,怒气乍现。 她气的不是别人,正是骆明雪,自己的这个亲生女儿。 那做派可不就是一副小妾的做派! 本也是对着自己这个女儿未寄予厚望,这会儿更是失望透顶。 狠狠一巴掌就抽在了骆明雪的脸上 “娘?”一巴掌打懵了骆明雪,双手抚在自己火辣辣的脸颊上,还有些愣愣的看着大夫人。 一辈子端庄优雅的大夫人此刻却是气的发抖,指着骆明雪的鼻子很恨的说道,“我打死你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 再往后边的事情,随着骆明诗的快步走远已经听不清也无从知晓。 骆明诗也一丝好奇也无,只是快步的回到了自己的寝居内。 本想快速招来灵蛇问问什么情况的,不想一进门却是见着白空一正站在宁静居的大门口等着。 骆明诗想不想,朝着身后的望春说了句,“找你的,”就想着离开白空一快速入得房门内。 却是被白空一忽的一声的喝住了,“瞎说什么!我是来找你的!” 闻言,骆明诗这次停住脚步,看了看白空一,又转过头瞧了瞧已是通红满面的望春,这才颇有些不甘心的停了下来,问道,“找我干嘛呀。” “你还好意思问我干什么,外边的流言俞传俞烈了你知不知道!” 骆明诗内心默默翻了个白眼,想说我这不要去了解被你堵着了嘛,面上却是一副不在意的模样,随口答道,“不知道。” 白空一见了更是痛心疾首了,指着骆明诗一副不知道说什么好的模样。 白空一痛心疾首道,“你不知道?你昨天出去究竟干了什么你真不知道啊?” 骆明诗其实很想说她还真的就什么都没干,就莫名其妙被拐到青楼去了,然而这件事白空一又确实不知晓。 骆明诗不但不答反倒是回过头看着一直默默不语的望春说道,“你还没跟他说呢?” 望春愣愣的看着骆明诗,就连白空一也是疑惑的表情看着两人。 骆明诗又道,“他傻乎乎的瞧像是还不知道这事,你赶紧给他解释一下省得他老来教训我。记得不该说的别说啊!” 说罢,骆明诗又要走,不料却再次被白空一拦住。如此这番,骆明诗反倒是忽然不急着走了,稳稳站定后双手交叉在胸前,一副不爽的模样看着白空一。 白空一见多了骆明诗各种各样的不合礼数的动作姿势早就见怪不怪了,此刻他最关心的反倒还是这事,表情严肃的看着骆明诗小声说道: “以我对皇上的了解,这件事情传到皇上耳朵里,你和齐王爷的婚事铁定要黄。” 骆明诗原本还有些不在意的心情,却是立即咯噔了一下。 “南卿,南卿,骆明诗!”白空一唤了好几声后骆明诗都呆呆的似是没有听见一般,直到白空一最后大声喊了一句,骆明诗这才终于回过神来。 ps:这是今天的兑换码 yh78dt只有前100名订阅的读者才能有效领取~~每个兑换码能兑换11阅饼! 第二百零一章 互相探查 “喊那么大声做什么,我又没聋。” 骆明诗作势弹了弹自己的耳朵,淡淡的说着,声音听不出喜怒。 白空一见了却是冷哼了一声道,“哼,傻了吧,看你还是不是一副吊儿郎当不正经的模样,对自己的事怎么就这么不上心呢你,这是个什么毛病!” 骆明诗眨了眨眼,语气淡淡的,“退婚就退婚吧,反正他那个人呆板又无趣,还总是自以为是要替我做决定,总之也总是惹我不高兴。” 白空一闻言却是傻了眼,“丫头你说真的还是假的?” 骆明诗不答反问道,“我还不知道原来白老头你这么关心我?” 白空一一听便是炸了毛一般,“谁关心你了,我只是关心我们望春。” 骆明诗一听,又是看了看望春,见着望春脸上的绯红,骆明诗也不禁有些同情。 这个老白,真酸。 说罢,直接撂话道,“那行吧,你们两个人在这里慢慢聊培养感情,我先走了。” 因为之前得了骆明诗的示意,所以骆明诗才进屋便瞧着灵蛇已在屋内等她了。 骆明诗这才捡了把舒适的椅子坐了,随意的朝着灵蛇招了招手,指了指对面的椅子道,“你也坐吧,凑的近些听得也清楚些。” 灵蛇无语了一阵,这是个什么理由。 然而便也没什么抗拒的顺从了,所谓什么样的主子便有什么样的下属,灵蛇便也不是那般刻板的人,这一点倒是和段离南辕北辙。 待寒暄了两句,便直接进去正题了。 “我查到,齐茂云也在查你。” “什么?”骆明诗不禁叫出了声。随即稍一细想也明白过来,“可知晓他都派人查了什么?” “查了主子您过去的事,很多小时候的事也在查,且查的十分仔细。”灵蛇知无不言。 骆明诗一听便也明白了齐茂云此举,怕是已经怀疑上她了罢。 “那他可有发现你的行踪?” 灵蛇一听,便是微微昂起首,颇有些不屑的模样,“绝不可能。” 见着灵蛇这般自信的模样,骆明诗即便是之前并不了解她的实力,此刻也是信服的。 一个人若是在其他方面都很内敛,在自己最自信最得意的领域,往往那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自信和专业都足以叫人信服。 稍微一思量,骆明诗没什么畏惧,“查,那便就让他查,我到看看他能查出什么。” 尽管是查出来她自十岁那年之后就变得跟之前很不一样,那又如何,灵魂重生这种事情,又怎么会是一般人想的到的,即便是想得到,那又有谁敢相信? 因此关于这点骆明诗一点也不畏惧。 然而一个人既然会对你的过往起疑,那便说明,在某种程度上,他很了解你的现在。 骆明诗越是想越觉得可疑,不论是之前凤皓轩在情急之下不经意透露出的那句“他陪伴了你四年。”还是齐茂云不论是在对她秉性的了解上还是细微末节都令她觉得恰到好处感到满意。 太多的巧合就不是巧合,其中一定有问题。 “让你去查的两件事情可又有眉目了?” “有,凤皓轩的真实身份是南王世子,唯一的顺位继承人。” 骆明诗有一瞬间的惊讶,南王,那不就是当朝仅存的几个异性王之一驻守边疆的南王吗!凤皓轩居然是南王的世子,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骆明诗听罢心中也已知晓,转而问道,“那另一个呢?” 灵蛇便立即答道,“还没有确切的证据指明齐茂云曾在主子您身边潜藏了四年之久,但是我查出,这么多年来一直在您身边陪伴保护的昌歌以及他的主子倒是很有可疑。” 骆明诗皱眉,“他的主子是云寒。”说实话,她对云寒的印象还不错。 “是,然而这两个人却像是凭空多出来的一样,完全查不出他的过去的踪迹。” 说罢,灵蛇又皱了皱眉头,显得更加严谨了些,道,“一般这样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是他隐藏得太好,防侦查能力很强。然而我更倾向于另一种情况。” 骆明诗听得心惊胆颤,原来这么多平静的背后也隐藏这么多风起云涌,“那另一种情况呢?” “另一种情况便就是这个人根本不存在。” 灵蛇在全程报告时一直都是怀着一种严谨的态度来徐说这些事情的,完全没有要夸耀自己的意思。 骆明诗听着灵蛇的探查结果暗暗分析,她脑中念头一闪,不会是! 骆明诗猛然抬起头,愕然的看向灵蛇,然而不用骆明诗开口,灵蛇便就如同明白了骆明诗的意思一般。 朝着骆明诗点了点头道,“不排除此刻您的那种想法,因为我也这么怀疑过,然而此刻没有证据,我不便说。” 骆明诗却是听得心惊,忽而道,“云寒的确是好久未现身了,但是昌歌一直都在,你若是顺着昌歌的那条线勘察下去,说不定会有意外的收获。” 灵神便是听着边点了点头道,“是这个理,接下来麻烦你了。” 灵蛇见着骆明诗态度有些不对,忍了忍终是开口说道,“事情还未下结论之前,主子您应该保持冷静。” 沉默了一瞬,再抬起头来,骆明诗朝着她笑了笑道,“倒是想你看笑话了。” 灵蛇默了默,又道,“话虽是这般说,然是当事情发生到自己身上,说的好听的事情,却不一定做得到。” 骆明诗听出了灵蛇话中的宽慰之意,惊讶的同时,她也心中感激。原以为,暗卫都会和段离那般冷冰冰的模样,突然有个这么心思玲珑性格内敛的女下属,算不算意外之喜。 骆明诗朝着灵蛇笑了笑,道,“无事了,你先下去罢,游飞龙最近怕是闲的发慌了罢,去叫了他来。” 灵蛇也不再多做停留,闪身又是不见了。 骆明诗见灵蛇离开,这才想起云寒和齐茂云这两人来,究竟有什么关系。 声称齐茂云在她身边陪伴了四年,可是她却从未未曾见过云寒的影子。云寒却是算是频率较高的出现在她的面前了,或许也还有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如同昌歌段离一般默默的陪伴,然而就是这个在她生命力划下重重一笔的那个人此刻却是消失的无影无踪。 第二百零二章 极限任务 他们两个究竟是不是同一个人? 然而不待她咋细细深思下去,便听着两声落地的声音,一个轻巧一个略微笨拙。 两个人。 骆明诗抬眼看过去,却是瞧见出了游飞龙以外,灵蛇也跟了过来。 骆明诗直觉有种不好的预感。 “何事?” 虽没有指名道姓,灵蛇却是知道骆明诗是在问自己。 她额毫不含糊的答道,“主子,昌歌不见了。” 骆明诗皱眉不语,灵蛇又只好继续说道,“或者说他察觉到什么,直接逃跑了。”默了默又补了一句,“他很敏感,也很警觉。” 唯一能够用来求证的线索,便也这么断了。 骆明诗面色淡淡的,看不出喜怒,“还有别的事吗?” “没有。”灵蛇答的干脆。 骆明诗点点头便不再这件事上过多的说些什么。 只有朝着游飞龙道,“今日京城内的关于你家主子我的流言,你肯定有关注吧?” 游飞龙一听便是不干了,立即跳了起来说道,“主子你开什么玩笑,我一个男人,怎么会关注这些八卦的内容?” 骆明诗就见着他这么大的反应,便知晓自己猜对了,即便他嘴上的答案是否定的。 骆明诗也不直接拆穿他,反倒说道,“段离既然派你来保护我的安危,那么关于我的一切事情,你当然都要了解,你能说流言对我的打击和伤害就不存在吗?京城的流言听说是已经愈演愈烈了,你知道了也是应该的,又怎么能说是八卦?” 即便是骆明诗这般劝慰了,游飞龙仍有些不愿承认,“我一个大男人,主子你叫我去处理这些,我真的做不来。” 边说还边扭捏着,忽而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指着身边的灵蛇说道,“主子,叫灵蛇去吧,她是女孩子,她做事也方便些。” 骆明诗却是不给面子,任游飞龙再三抗拒,仍是斩钉截铁的说道,“我就见你最合适。” 游飞龙还想再说些什么,骆明诗冷眉倒竖,倏地一声喝倒,“我的属下从来都不允许说不能,我既然让你去做,便是知晓你的能力,你这番推三阻四是违抗我的命令还是质疑我的眼光吗?要是再说不行,便直接滚蛋,我骆明诗用不起你这样的人。” 一时间屋内一片沉寂。 许久游飞龙才微微打着结巴说道,“主子,我,我,我做。” 骆明诗却是得寸进尺,冷哼一声,“千万别勉强,我骆明诗从不勉强别人,你不做相信还有别人愿意做。” 游飞龙一听更是坚定不移的说道,“我做,我当然做,这件事情也只有我能做,换了别人都做不了。” 若是骆明诗真的将他换了又调了别人的人过来,到时变就是别的男人和灵蛇一组了,他又不傻,又怎么会做这种蠢事。当初为了争取跟灵蛇一组不知道废了他多少心机,这会儿若是要将他好不容易争取来的名额拱手让人,他是脑子里灌了水了才会答应。 这般想着,态度也更坚定了些,就连说话的气势也更足了,“我保证能完成一切主子交代的任务,不辱使命。” “既然你已经夸下了海口,若我要是不相信,岂不是对不起你?”说罢还不待游飞龙反应,就说道,“这样吧,若是你一旦任务失败,我便立即将你调离,如何?” 游飞龙听了这般发展的后续也不由得呆了一呆,然而也只能楞楞的答道,“好的。” 瞧着游飞龙之前的那一身的干劲,和此刻又变作的那般傻乎乎的样子。骆明诗这才弯了弯眉眼。似是在面对他那傻乎乎的样子,心中暗暗算计,面上还表露的一点也不剩的人,还真是让人忍俊不禁。 却也是吩咐道,“你先去探查一下京城里这会儿的流言走向,以及散步流言的人,和这些事情的波及范围。” 游飞龙听了赶紧应声道,“是。”任务实在是太简单了,随便拎一个人出来都能做,一定不会失败,这样他也不会面临着要离开灵蛇的困境了。 心中这般想着,面上也是得意洋洋。 骆明诗余光瞧着并不点破,反倒是又继续说道,“你还有另外的一个任务便是撮合马湘莲和齐茂山。” 原本还笑的甜美的游飞龙此刻却是傻了眼,“什么!我又不是月老,这种事情怎么要我去做?” 等到二人离开,望春才走了进来。 骆明诗懒懒的抬眼瞧过去,“老白都跟你说了什么啊?” 望春结结巴巴的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没说什么。” 骆明诗一想,这样去问别人有情人之间的私密有些不太好,边随意的点了点头边不再继续问下去。 等着游飞龙带着消息回来,已经到了正午。 游飞龙一进屋便是动静弄得很大,活像是一头快要渴死的牛一般跌跌撞撞的跑进来。 边大声喘着气,边抹着头上的汗,骆明诗瞧了瞧外边的大冬天,就连说口话都能呵出一口热气,游飞龙这样的,不应该啊。 “主子,属下回,回来了。” 骆明诗见他喘的厉害,亲自为他倒了一杯温度正好的茶水,游飞龙见了也不矫情,一口便灌进了肚子。 “究竟是怎么了,喘得这么厉害?” 游飞龙又是夸张的喘了几口,这才说道,“主子你知道吗,你那件事的留言已经传遍了,特别是,那间青楼的周围现在还被齐王爷派人把守着呢,一律不许人进出,所以引来很多人围观,这件事情闹得还挺大的。现在几乎是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了。” 骆明诗脸色淡淡的没什么反应,只是待游飞龙说完的时候才出声问道,“既然如此,那你喘什么?” 游飞龙楞楞的说,“因为人多啊,人多就挤啊!”说罢见骆明诗还是那副淡淡的表情,游飞龙不禁更夸张了些,拿双手比划出一个大圆说道,“主子你是不知道那里的人多到什么程度。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一圈又一圈啊。” …… 第二百零三章 谣言平息 骆明诗微讶,而后又瞬间平静了下来。 想了想又问道,“可知道那里把守的人是在做什么?” 听得骆明诗问起这个,游飞龙不禁又很是神秘的模样,微微凑近了骆明诗,在她的耳边小声说道,“别人是不知道的,但是我潜进去看了。就是那天给主子您喂春药的那个女的,齐王爷早就吩咐,等她什么时候药效过去了,这才什么时候解封。” 骆明诗微微皱眉,“那个女的现在情况怎么样?” 游飞龙更是小声道,“不好,瞧着都奄奄一息了,嘴里还在喊着男人,这药也太霸道了。要我说,那女的真不是什么好货,既然还想着给主子您下这种药,齐王爷这一招我很喜欢。” 说罢,游飞龙还不禁笑出声来,似乎是也觉得心中大快一般。 骆明诗再次听到齐茂云的名字,心中也不知是何感受。 白空一昨日说的话又在她脑海里回想起来。 齐茂云是很得濮阳帝看重的晚辈,即便他“身子不好”的名声早已传遍京城多年不娶,濮阳帝仍是不会愿意齐茂云娶一个名声有损的女子。 用白空一的话来说,那叫宁缺毋滥。 如此,这件事既然已经传遍了京城,濮阳帝那里知不知晓也是迟早的事了。 骆明诗眼眸微闪,心中不知在盘算着什么。 再抬眼看向游飞龙的时候却是说道,“这件事情你不会再管了,还记得之前我跟你说的那件事吗?” 随着骆明诗话音刚落,游飞龙就是一声不耐烦的叹息声,之前那爽朗的笑容早就消失不见。 骆明诗看着他这做派,冷冷的笑道,“看来你真是教不熟了,也罢,那就……” 后边的话还未说完,又被游飞龙一把截住,“主子!”一声声嘶力竭额大吼声。 骆明诗懒懒的将眼神瞟过去,并不作反应,就见着游飞龙继续说道,“主子,我懂了,主子就是要我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得去。” 骆明诗并未直接被他蒙混过关,反是仍那般冷冷道,“如果再有下一次。” 然而不想话头再一次被游飞龙牢牢劫走,“绝对不会再有下一次。”游飞龙紧张得眼泪都快要出来了,一双泪眼汪汪的眼睛直直盯着骆明诗瞧。 骆明诗这才冷哼了一声,算作是放过了他。 游飞龙见此下悄悄地松了口气。 骆明诗随意瞟了游飞龙一眼,便是说道,“既然你答应了接受这个任务,我便将具体的细节和经过跟你说。” 游飞龙当然点头应是,不想骆明诗却是说,你凑过来一点。 游飞龙这下不敢再有迟疑,立即将耳朵凑了过去,就听着骆明诗与他一阵耳语。 原本还没什么表情的游飞龙,越是听下去,嘴角越是勾得厉害,直到最后,游飞龙已经笑的乐不可支,指着骆明诗说道,“主子,您可真够损的。” 骆明诗也跟着笑了,笑的很是甜美亲切,“你说什么?我没太清楚。” 游飞龙正要乖乖重复一遍的时候,外边忽然传来了灵蛇的一声咳嗽声。 骆明诗表情没什么变化,也不怪罪灵蛇的有意提醒,仍是笑眯眯的盯着游飞龙瞧。 游飞龙先是那副傻乐额模样,正要说些什么又是听到灵蛇的提醒声,稍稍一疑惑,顿时背后惊出一身冷汗,面上也严肃了起来。 骆明诗见他这幅样子,也懒得再跟他计较,这件慢慢收回身子往后边靠背上移了移,这才悠悠吩咐道: “看来我方才与你说的计策很得你心意,但是你记着,这件事情只准成功不准失败。若是你给我搞砸了,我一定给你准备一份大礼。” 游飞龙这会儿也知道了,骆明诗的话你只能信一半一半,剩下的那一半不能信的你要去反着听,这样一来,那是什么大礼,大刑伺候还差不多。 游飞龙心中嘀咕着,骆明诗一瞧他面上便就知道他心里想着什么,不愿与他再继续纠缠,骆明诗这便是开口吩咐道,“行了,快些下去罢。” 游飞龙恭恭敬敬的应了一声是后,正要离开,忽而又听得骆明诗的声音说道,“齐家长公主的寿辰快要到了,你的这件事最好越早办越好,在哪寿辰之前,便是最好。” 游飞龙虽是不解何故,然而也唯有恭敬的回道,“是,属下知道了。” 又过了一天,那传言青楼外边把守的重兵仍未离开。 骆明诗不禁心中邪恶的猜想,那满采莲此刻的状态应该是怎么样的。 只是刚刚拜见完大夫人,骆明诗在小径上走着,想着刚刚大夫人那更显恭谦而又略微有些防备的模样,她心中并无更多感触。 左右她也并未将别人真正挡在心上,因此,不论对方的态度如何变化,她都是不在意的。 唯有些动容的便是,大夫人作为一个母亲,之前对骆明雪并不放在心上,也未曾真正在她身下下过功夫。然而到了晚年,倒是对骆明雪转了态度,千般宠爱,但是也操碎了她一片慈母之心。 待她携着望春刚刚行至自己的寝居门口处时,便远远见着一个她身边的丫鬟站在那里等候着。 似是见着她来,不待她走近,便就早已将腰更弯了些,显得很是敬畏。 自前日骆明诗的一番整顿,怕是骆明诗的余威犹存,这才俞显得敬畏些。 待骆明诗走近了,那丫鬟仍是未抬头,只禀报道,“前边传来消息,说是圣上招小姐您前去公众觐见。” 骆明诗一愣,又瞧着待她说完后,那相应着拖盘举着的东西,那般金黄的令牌可不就是特赦进宫的信物。 骆明诗稍一犹豫便伸手将那块令牌接了过来。 问道,“可有说要我何时到那处?” 那侍女似是没有想到骆明诗还要问这种问题,愣了愣,有才恭敬的回道,“那前来宣命的公公未说。” 骆明诗也立即明了,既然是未说,又不能晚了点反倒让皇上等,那鞭尸即刻了。 然而,这也不排除濮阳帝故意为难她的一种可能。 ps:这是今天的兑换码 plghup只有前100名订阅的读者才能有效领取~~每个兑换码能兑换11阅饼! 第二百零四章 皇命召见 骆明诗转身问道,“老爷今日早间可有去上朝?” 望春略一思索便立即说道,“有,半个时辰前就出发了。” 骆明诗想了想,半个时辰前出发,这会儿朝会怕是刚刚开始,等到下朝也要少说也要一个时辰以后,那个时候皇上才有时间来见她。 骆明诗眨了眨眼,便立即对望春道,“半个时辰后出发,现下还有时间,快带我去换装。” 要见皇上,自然不能穿的随意的,那濮阳帝现在招她去见,怕是就是不怀好意,若是她自己不稍注意些,那一定御前失仪的帽子扣下来,她是担不起的。 望春一听也赶紧跟着骆明诗去了,主仆两人便这般匆忙而不慌乱的收拾了起来。 待骆明诗再坐上了马车,正好半个时辰过去了,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中,骆明诗这才放松了下来,靠在马车的车厢上闭目养神。 既然她已经猜想到皇上召见她是为了京城上闹得沸沸扬扬额青楼事件一事继而或许还会牵扯到她与齐茂云的婚事,那么被一起召见的人应该还有齐茂云。 那么他呢,他又会是个什么态度。 转而不由得想到,因为那件事情,因为她对齐茂云的态度,惹怒了齐茂云,也使的两人的关系愈发不好起来。 那么这样的他在面对两人的婚事的时候,是不是会重新考虑一下。 然而不待她细想,皇宫的大门已经近在眼前。 除了皇上皇后以及皇太后,其他的人皆不得在皇宫中行驶马车,除非那人经得皇上的特赦。 骆明诗如何都不像是有这般待遇的人,接下来的路,就要靠她自己走的了。 在望春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忽而一阵寒风刮过让人便有一种犹如醍醐灌顶般的清醒,已是深冬的天气,自然是暖和不起来的。 骆明诗亦步亦趋的走着,越是这么走下去,身上的热量便散发的越快,在带路的宫人的带领下,骆明诗这才终于来到了皇上命她等候的宫殿内。 才进的宫殿,还不待她被外边的冻住的脑子缓过神来,救人瞧着眼前的一个人影。 抬眼望过去,那人影便是清晰的展露在她的面前。 那端坐在红木椅子上,双手撑着双膝,散发着强大的气场,此刻正看着她的人可不就是皇上,最宠爱的齐茂云! 此刻见着她放眼望过去,那人也只是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并不因为她的到来而有所反应,后更是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眼后又转而淡淡的移开了视线。 那般不经意额动作似乎此刻站在他眼前的她也无足轻重。 齐茂云的态度里面的多多少少也感觉到一些,在宫人的示意下,骆明诗这才坐到了她的椅子上,齐茂云的对面! 然而最上首的那个明黄色的空着的椅子,怕就是等会儿濮阳帝来了要坐的龙椅了罢。 只是这会儿两人坐着面对面的,只要是端坐好,视线便是避无可避的会碰到一起。 宫人在带着骆明诗进来做好之后便是退了出去,望春也在外边等候。 除了一旁伺候的两个宫人各站其处不言不语,此刻殿内便只剩下齐茂云和骆明诗两人。 齐茂云一直没有开口的意思,只是冷着面容坐在一处,这和他之前一见着骆明诗的态度是天差地隔。 骆明诗又不傻,如何不明白这是齐茂云在和她置气。 骆明诗也是不开口也不理睬。状似无意的将头偏了偏假装在看一旁的摆饰。 只是已经冻僵的手脚,都忍不住动了动。骆明诗将动作放的极其小,一手握着另一只手缓缓的动作,借此取暖,而脚趾却是因为有了鞋子的遮挡,动作便要肆意的多。 忽然齐茂云的突然出声,惊得骆明诗停下了动作。 “本王觉得有些冷了,去嫁添一个火盆来。” 那一旁站着恭候的宫人听了便立即领命去了。 不过片刻的功夫,两个火盆便已经安置好,骆明诗也立即感到自己僵硬的手脚在渐渐回暖,也不知是不是刻意的,一个火盆正好被齐茂云指挥着放在自己面前,也就是骆明诗的面前,然而骆明诗却觉得,这个火盆要靠的自己更近些。 一时无话,骆明诗心中千回百转,最后也仅仅是告诫着自己莫要自作多情。 不想又是听到那个人的声音想起,只是言语略显讽刺。 “今日皇上叫我们二人前来的用意以你的聪明才智怕是已经猜到了,高兴坏了吧。” 骆明诗下意识的皱眉,不语。 齐茂云见她又是一如既往的直接无视他,便是冷哼一声后也不再言语。 齐茂云又是看了对面那个连看都不愿拿正脸瞧他的人,心下一紧,倒是有种心脏被人狠狠揪住一般的的感觉。总是如他这般自讨没趣,倒是可怜的紧。 想把,也是将头一到一侧,两人相对坐着,却是互不相视。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着外边传来悉率的声音,随即听到有人说道,“参见皇上。” 是皇上来了。 骆明诗余光瞟见齐茂云站起身来,这才也跟着站起身。 没一会儿,本事紧闭着的大门被推开,就见着一身压迫感直逼进来的濮阳帝在众人的拥护下,走了进来。 “哟呵,朕的大殿倒是第一次这么暖和。” 一番话不知是何意思,他是皇上,若是他觉得冷了,吩咐多添置一两个火盆,又怎么回是难事。 然而未等骆明诗多想,就听着齐茂云对着濮阳帝行了一个君臣之礼,骆明诗这才也回过神来,感激行了一个礼。 濮阳帝并未叫起,反倒是先将跪下的两人都打量了一番,这才慢悠悠的说道,“都起了吧。” “谢皇上。”两人异口同声的说出来,骆明诗先是一愣,又赶紧跟着齐茂云并排站起了身,看向濮阳帝。 濮阳帝边往最上边的那个龙椅走过去,嘴里边说道,“云儿,朕可说过你私下里见我不需要这么多礼的,你可忘了?” 既然还有这么一回事,那他此刻又为何行礼。 第二百零五章 面临解婚 骆明诗心中疑惑,就听着齐茂云应声说道,“君臣之礼万万不可废。” 齐茂云说的正经,骆明诗听了,便也未在多疑,只是微微低下头,等着濮阳帝后边的话。 骆明诗虽未计较,濮阳帝却是在心中计较。齐茂云这人平时见着他也是嚣张惯了,那不行礼也是常事,他刚刚那么问只是在打趣他,没想到他还一本正经的和他装大尾巴狼。 濮阳帝别有深意的看了齐茂云一眼,懒得和他计较。 便租转而看向骆明诗,继续说道,“你可知晓我让你们二人来所谓何事啊?” 话虽是问的两人,然而眼睛却是直直盯着骆明诗一人看,责怪之意明显。 骆明诗稍一思虑,便是答道,“民女不敢妄自揣测圣意。”这话太假,在场的众人都不信,就连骆明诗自己也不信,紧接着又立即说道,“民女愚钝,私以为怕是为了民女和,齐,”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和齐王爷的婚事。” 待她一句话落,濮阳帝这才站在最上首,双手背到身后,头微微昂起,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这才道,“正是为了你们二人的婚事啊,朕见你一猜一个准,也不是很愚钝嘛。” 骆明诗心中一个咯噔,并不作答,只是又将头微微低了些,显得更谦卑了些。 一时众人都未开口,就连濮阳帝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还不待骆明诗暗暗松了口气,就听濮阳帝又继续说道,“骆明诗,齐王这么多年未娶,并不是因为他找不到合适的人,也并非是非你骆明诗不可,你可明白?” 之前还能勉强装傻充愣,这下面临着濮阳帝帝王的威仪和那足以碾压的气势,那般问责之意明显的话则显得也更让人惶恐不安了些。 骆明诗只是心下一颤,又赶紧镇定下来,恭敬的答道,“民女知道。” 濮阳帝见着骆明诗识趣,这才满意的嗯了一声,即便是一个字,也让在场的众人被压的有些喘不过气来。 濮阳帝这才说道,“都赐座罢。” 随着他一声话落,齐茂云和骆明诗这才坐下,濮阳帝也是坐在了那龙椅上。 目光转向齐茂云,濮阳帝又是换了一副面孔,那带着关爱和示意的目光,以及那宽和的语气,“齐王爷你可都听到了?” 说完这句话之后,濮阳帝便是顺手将之前宫人刚倒上不久的热茶的茶盏端了起来,缓缓的用杯盖扇着杯沿,像是在悠闲自得的等待着什么。 齐茂云抬眼瞧了濮阳帝这般做派一眼,眼里未见半分动容,面容仍是冷冷道,“听到了。” 濮阳帝却是更满意了,还端起茶盏吹了吹,这才笑眯眯道,“骆明诗,既然齐茂云也没意见了,朕便就这么宣布了,你和齐王爷的婚约就此,” 然而还不待濮阳帝的一席话话说完,齐茂云便是直接开口说道,“照常举行。” 一句话惊得在场的重人皆是一愣。 骆明诗本已经渐渐平息下来只等着最后的结果的心却是猛然的一跳,有些猝不及防。 濮阳帝也是愣怔了好久,片刻后只手将茶盏重重的放到一边的桌子上,抬眼朝着齐茂云看过去。 “你可知晓你自己再说什么?” 齐茂云不卑不亢道,“当然知晓。君无戏言,当日皇上为我两人赐婚的告子早已经天下皆知,万万没有收回去的道理。” “此一时彼一时,那是她是才华过人的倾城美人,届时她是名声跟青楼挂上钩子的女人,如何还做的了你的王妃。” “如何不能,她是清白的,她问心无愧。况且这件事情是我闹出来的,我会解决。” “是你闹出来的?这件事情别人信,我不信。难不成真如传言那般是你出入青楼引得骆氏去捉你的奸?” 两人一阵唇枪舌战,一旁的骆明诗只有看的份,不论是濮阳帝话语中对她的中伤还是齐茂云言语上对她的维护,她都淡然处之,面色也没有一分一毫的变化。此刻却是听着濮阳帝堂堂一个当朝天子,话语中吐露出的粗鄙的话语,都足以表现他此刻心中的震怒。 显然,齐茂云当着她的面与濮阳帝顶嘴惹得濮阳帝不高兴了。 接下来齐茂云要如何作答? 濮阳帝和骆明诗都将目光紧紧锁在齐茂云的身上,若是齐茂云答案是否定的,那么这个婚约怕是就解除定了。 然而,若是齐茂云的回答是肯定的…… “是的。”随着齐茂云一色还给你肯定的回答,濮阳帝忽而暴起,抄起手边的茶盏就是狠狠砸到了地上,溅起一地的瓷碎片,和那地上的一滩还冒着热气的水渍。 瞧着齐茂云的鞋子也湿了大半,不知可有没有被烫着。 濮阳帝也是瞧着了的,一时不知是懊悔还是如何,也没再继续说话。 齐茂云却是像毫无所觉一般,淡然的抬起头说道,“事实是如何,事实便是骆明诗这辈子只能嫁给我齐茂云,我齐茂云这辈子也只娶骆明诗这一个女子。至于其他的事情如何,流言如何,臣都不放在眼里。希望圣上能明白臣的一片心意,莫要再多加为难,臣已是半截身子入了土的人,皇上您,看着办吧。” 原本还暴怒的濮阳市即便是听了齐茂云的话也不见好转,却是在齐茂云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才终于狠狠转过身,别开头不去看殿下站着的二人。 同样被齐茂云一番话镇住的骆明诗似乎会听见了濮阳帝若有似无的叹息。 齐茂云又继续说道,“谢皇上成全。” 骆明诗一时也傻了眼,成全?皇上何时成全了?濮阳市什么都没说,只是沉默,齐茂云便将此当做是默认了吗,敢跟皇上打斜眼,还真是打蛇上棍的一把好手。 未想经得齐茂云这么说,濮阳帝还是没见多大反应,似乎真被齐茂云说中了一半,只是叹了口气说道,“这名声于你,总归是不好的。” 齐茂云立即接口道,“名声如何,臣不在乎,况且,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臣保证会圆满解决这件事情,且于臣和骆小姐的名声都无半分损失。” 第二百零六章 力挽狂澜 齐茂云一席话,倒是让濮阳帝转过身来,他瞧了瞧齐茂云,又看了看骆明诗,脸色也不似之前那般难看了,只是还有些不悦的问道,“既然你有法子,之前为何不说?” 齐茂云只是淡淡说道,“不是法子,是一直在进行。” “你派着你手里的兵将那青楼围住,那整个京城的百姓又将你的兵围住,这就是你说的法子?”濮阳帝话语里的质问渐浓。 齐茂云仍是淡淡的,“皇上等着看便好。顺带着提一句,皇上若是不信任臣,又何必对臣报更大的期待?” 濮阳帝闻言,脸色一滞,随意又是将头扭了过去,语气很恨的说道,“朕不想看到你这个忤逆之臣,快带着你的人走。” 濮阳帝这是,生气了? 骆明诗楞楞的,抬眼又看了看齐茂云,之前他也看了自己一眼,又转向濮阳帝说道,“她便是臣命定之人,皇上您还是莫要费尽心机了。” 命定之人,他是如何知晓?一句话惊得骆明诗的眼眸忽而瞪大,又见着比她更为惊讶的濮阳帝立即转过身来像是瞧着古怪一般瞧着她,骆明诗不禁心里毛毛的。 就忽而听了齐茂云又道,“若是皇上再无什么事,臣便带着骆氏先回去了。” 话虽是这么说,然而他却根本没有给濮阳帝开口的机会,话一说完便是直接拉着骆明诗往外边走着。 骆明诗被齐茂云弄得心中忐忑,这齐茂云未免也太嚣张了些,即他是皇上最宠爱的臣子,这样未免也太过了些。 在她以为身后的皇上一定会暴怒而后叫住他们的时候,齐茂云却是堂而皇之的将她带出了大殿。 这一切都太不可思议了。 骆明诗楞楞的任着齐茂云的动作也忘记了反抗,直到齐茂云将她拉到了他的马车面前,停下。 听得马车那一声嘶吼声,骆明诗这才回过神来。 骆明诗可以完全肯定,齐茂云并不知晓她便就是他命定的人这件事,毕竟当时房内只有她和慧灵二人,再就是慧灵已经圆寂,他便是想知道,也无人可求证,那么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他方才说了谎话。 为了照原计划娶她,他甚至不惜撒谎骗皇上。 “你刚刚说谎了。”骆明诗说这句话的时候,也是有些心虚的,毕竟人家刚说的也是实话。 然即便是骆明诗这么说,齐茂云仍是未见得一丁点的情绪的变化,反倒是坦然的看着骆明诗道,“是的,即便是撒谎,我也要得到你,我说了,这辈子你都休想逃出我的手里,即便是你再抗拒我,再讨厌我,我也不准。” 骆明诗眼见着又如同濒临着暴走的齐茂云,骆明诗的反应也很是淡然。 只是抬头打量了眼这是齐茂云的马车,这是齐茂云的可以搭乘着再公众行走的马车。 只见她回身招来望春,毫不客气的招呼道,“望春,上车。” 望春早就在一旁静静观望了许久,见着两人吵架,也不敢上前,此刻她又哪里敢当这般不识趣的任插在那二人中间,当即不停的摆摆手说道,“不了不了,我还是想在外边走走,呼吸一下冬日里的空气。” “是吗?”骆明诗不在意的说着,瞧着望春那万般不愿的模样,也不勉强,顺手搭着一旁站着的齐茂云的肩膀,一踮脚整个人就上了车。 一点也不知道和马车的主人打声招呼或是客气客气。 齐茂云一人在原地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回身看向望春道,“让杨平陪着你走。” 一旁的杨平听了吩咐赶紧应是,齐茂云也不再多言便上了马车。 一进得马车内原本还故意放大的脚步声此刻却是心虚的缓了缓,这才又换做了蹑手蹑脚的入内,寻了骆明诗的对面坐下了 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眼前闭着眼睛的女子,齐茂云不论是心中还是他的一切所作所为上,那一切能被称之为信仰的行为都齐齐指向骆明诗。他已经认定,骆明诗便就是他必须要去守护的人,哪怕她抗拒,哪怕穷尽了他一生,他也甘之如饴。 骆明诗紧紧闭着眼,不去看对面的那人。 不论是齐茂云的愤怒还是他的说的那些话,对于骆明诗来说,都需要时间细细捋清楚,不然此刻她也不知该用何用面目来面对他好。 设身处地的去想,齐茂云一贯都是替她着想的性子,之前她因此而动容,前天他将她拦住不让她下杀手,又何尝不是为了她着想,可她偏偏对着他胡乱发了一通脾气。 怎么想也都不会是他的错,反倒是自己有些要求过高了。 再说其他,若是齐茂云不插手她报仇的事情,她也不会对他产生什么别的不好的想法。 因此,像是齐茂云口中说的她讨厌他,也是完全没有这回事的。 所以才会出现齐茂云气的不行,而骆明诗却是毫无所觉的局面。 马车的空间本就不大,即便是这是传说中的王爷的富贵马车,也比平常的一般的马车大不了多少。面对面相隔着的两人,骆明诗几乎能听到对面的人那呼吸的声音。 这么近的距离之下,骆明诗忽然想到,齐茂云和云寒若真是同一个人呢? 原本还紧紧逼着的眼睛悄然睁开,正好对上对面那人的唇瓣。 那样薄薄的,棱角分明的唇瓣,这么一瞧果然和云寒有几分形似。 “在看什么?” “嘴巴。” 骆明诗一时不慎,被齐茂云套出了话去,在察觉到自己说了什么之后,一时也有些发窘。听得对面那人的淡淡的笑意,骆明诗堪堪移开眼。 这人真是,一会儿生气没一会儿又立刻笑出声来,真是善变。 齐茂云静静的看着骆明诗姣好的侧颜,好一会儿才脱口问出声道,“诗儿,咱们和好吧?” 直到齐茂云的马车在骆府门前停下,齐茂云和骆明诗一次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见着齐茂云还有要进门的意思,骆明诗立即说道,“就送到这里吧。” 第二百零七章 嫁衣绯红 齐茂云的脚步一缓,道,“那我就不送你进去了。” 见了骆明诗乖巧的点了点头,齐茂云又是笑着说,“之前我的说的事情你好好考虑一下,这些天因为祖母寿辰的事情我可能会很忙,不过青楼那里的那件事情我会处理好,绝对不会再让流言中伤到你。” 骆明诗听着齐茂云的一大段嘱咐又是可有可无的点了点头以作回应。 后又见齐茂云没再说了,抬起头看过去,便瞧着齐茂云正一脸无赖的看着自己,骆明诗想了想,便才终于开口说道,“走了。” 说完竟是直接转身就朝门里走,干脆的很。 然而似乎又听着后边那人传来的声音,“既然我们注定要在一起,你为何不尝试着接受我?” 骆明诗脚步稍顿,而后却仍是头也不回的往骆府里走了进去。 “小姐,等等我。” 是望春在喊,骆明诗刚刚走过大门后的一个拐角,便是听到后边追过来的望春的声音,这才脚步停了停朝后看去。 “你怎么这般匆忙,不是出了宫就有马车坐的,怎么瞧着还像是一路跑回来的。” 听着骆明诗的打趣,望春也不放在心上,只是斜睨着眼睛问道,“小姐同齐王爷和好了吗?” 骆明诗正要提步往前走的脚步一顿,忍住了回头的欲望,这才又继续朝着宁静居慢慢走了起来,若有所思道,“你怎么会这般问?” 望春也是毫不隐瞒的答道,“既然小姐您肯上齐王爷的马车,这边就是给了齐茂云的一个信号,齐王爷又是惯宠爱小姐,肯定会为了跟小姐和好再退让一步的。” 骆明诗闻言,眼睛眨了眨,又故意装作不经意的问道,“齐茂云很宠爱我吗?你是如何看出来的?” 望春也不避讳额直接答道,“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啊,齐王爷对小姐您那简直就差没给你摘星星摘月亮了,对你多好啊。” 骆明诗被望春的一噎,还一会儿又转而问道,“你的意思是说,只要我退让一步,齐茂云他便也会退让一步?” 望春却是难得否定了骆明诗的话,却是答道,“错,是小姐您退让一步,齐王爷便会退到毫无原则为止!” 骆明诗听罢,没再继续说什么,只是朝着宁静居缓缓走着。 不紧不慢的,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望春在后边跟着,也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抬眼瞧了瞧面前的骆明诗,这才状似无意的说道,“小姐,寻常女子都会亲手缝制自己的嫁衣,您真的不打算自己做?” 骆明诗闻言一愣,眼睛转了转,说道,“不是有绣娘在做吗。” 望春听了却是皱眉,“小姐,你不能这样的,这么不上心,让齐王爷知道了会伤心的。” 听了望春的话,原本还觉得没什么所谓的骆明诗忽然有些迟疑。 “一会儿去将绣娘找过来罢。” 听得骆明诗淡淡的吩咐,望春兴奋的应了一声,似乎有些什么事情在瞧瞧改变,这对小姐和王爷来说,可是个好现象。 骆明诗的寝居的外室里,四个成群的绣娘正捧着一大堆红色额锦缎往里搬,直到搬了三两个来回之后,才终于将着需要的面料和工具搬作一空,全部转移到骆明诗的房间内。 骆明诗静静的看着,直到众人都停了下来,站好在一边,骆明诗这才看向望春,淡淡的说道,“这是你的意思?” 这般说着,骆明诗的眼神也淡淡的将那堆衣料撇了一眼。 第二百零八章 前世梦魇 望春这会儿才有些心虚了,呐呐开口道,“小姐,可不是您吩咐的要看看嫁衣的进程吗,我怕您懒得走动,便让她们都搬过来了。” 骆明诗淡淡道,“那望春你还真是贴心啊。” 听着里面的那不冷不热的语气,望春心知不妙,这下终于赶紧坦白从宽,不敢再和骆明诗耍滑头,便是说道,“小姐,你就做做看嘛,就连大小姐的婚期在您后边,这会儿也在开始秀嫁衣了,就是您,这么一点也不操心,一点也不将自己的婚事当回事。” 骆明诗听着望春话里的数落,面色却是不变分毫,只等望春说完后,她才叹了口气道,“那放着吧,等我什么时候闲了我就做。” 听得骆明诗的保证,望春这才喜笑颜开。 瞧着那一排站好等着吩咐的绣娘,望春也上前客气的与她们说道,“这里也没你们的事了,你们可以先下去休息,等着小姐衣服做成了,你们再帮着打理打理就是了。” 那四个绣娘一听着望春这话齐齐应了一声是,便逐渐出去了。 望春见着她们离开,泽才赶紧转过身看向骆明诗,说道,“小姐,快开始吧,之前四个绣娘一起做,约莫一个月才能完工,现在她们做了一半了,剩下的你一个人做,给你一个月的时间都还有些不宽裕了,小姐莫要再拖延时间了。” 经不过望春的万般说教,骆明诗这才懒懒的站起身,往着在临时放置的专门用来放嫁衣绣具的木桌上走去。 待一走近,便瞧着那桌面上摆开的嫁衣的雏形和样式。 入目的便是一片绯红色。 胸前似乎要留着秀一个凤凰的图样,还未动工,然而两边的袖口上各用了金丝线修了祥云,整个衣身都是以红绸缎作底,大片的金丝线勾勒出来的祥云,仙鹤,青松的图案,前襟的镶边足有半掌宽,而上边的图样有变做了百花,瞧着也是极尽奢华。 骆明诗仔细的瞧着,打量着。 恍惚间又是回到了上辈子的时候,她出嫁的那一天,即便是小妾,被抬入门,也总是能借着日子穿上着大红色的。 那时的她也成心心念念要为自己绣一件嫁衣,不想一没钱,二也没那个资格。随意穿着齐茂山差人送来的不像是嫁衣又带着些嫁衣的大红色,这般一件不伦不类的衣服,就上了花轿。 到了齐府,去世直接被那马湘莲说她穿了大红色,犯了她正妻的忌讳,而骆明诗她这个小妾也是配不上着纯正的大红的,竟是进门的当天,便当着齐家一众下人的面,将她的大红色衣裳扒个精光,只着着里衣站在大庭广众之下,惹人打量,也受尽了屈辱。 想罢手上也是一抖,原本还被那在手中的红绸子竟是直接从手中滑落。 “小姐?”一旁的望春本事期待的看着骆明诗一展工艺,未想却是瞧着骆明诗面色有异这才也不近禁担忧的叫出了声。 骆明诗楞楞的回过神,抬眼瞧了旁人的那人是望春,这才倏的松了口气,站起身,就是说道,“今日总觉得有些疲了,改日吧。” 说罢,也不给望春反驳的机会,直接边朝着内室里走去。 望春瞧着果真也不敢阻止,只是略显的担忧的跟在骆明诗身后。 更为想到,骆明诗之后却是直接上了床,便直接闭了眼入眠了,骆明诗生活的习性一向规律,这么突然就直接睡觉倒是从来没有的事情,倒像是生病了一般。 待到骆明诗终于醒来,已是到了晚上。 望春又是忙前忙后的为她端茶倒水,小心的照顾着,瞧着骆明诗自醒来以后,脸色也好了许多,这才暗暗松口气。之前骆明诗睡着时像是还做了噩梦,额头上一直冒汗不说,还睡得极不安稳。 “小姐,可还要喝水?” 骆明诗淡淡的摇了摇头,抬眼瞧了瞧望春,又瞧了瞧外边的天色,淡淡的说道,“你可是吃了?” 望春一直守在骆明诗身边照顾,又哪里吃过了。 见着望春摇了摇头,骆明诗又道,“那就去取些吃的来,咱们一起吃罢。” 望春闻言,便是立即领命去了,等着望春取了吃食来,之后,却是瞧着骆明诗又睡了过去。 望春又是惊讶又是担心,想了想还是去找人叫了大夫。 等到骆明诗再次醒过来的时候,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却是齐茂云。 “你怎么在这里?”骆明诗惊讶的直接大叫出声,一声惊吼后,齐茂云反倒是笑了起来,“诗儿,你好了?” 一阵大惊之后,骆明诗左右看了看,瞧着周围的摆设,还是在自己的房间里,这松口气,所以这会儿不该出现的人只有眼前的这人了。 她还在想齐茂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就忽而感觉到一只大手覆上了自己的额头,又听的那般温润如玉的声音说道,“莫要再多想了,你这个小脑袋一进被你折腾得够可怜了。” 这种声音和强调,一如他之前一直对她的那般,似乎两人的隔阂从来没有过。 齐茂云似是怕骆明诗又在想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又赶紧继续说道,“你突然就陷入昏睡,跟平常很不同,望春担心你便让白先生帮忙找大夫,白先生就直接来找了我,托我去找宫中的御医来,我带着御医来看你,御医看完就出去了,我确实留了下来,所以这就是我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了。” 骆明诗还有些楞楞的,瞧着齐茂云递过来的水,也顺手接了,“望春呢?” 齐茂云眨了眨眼,又用他那好听的声音继续说道,“和白先生一起,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齐茂云一句话堵的骆明诗接下来想说的那句把望春叫来都有些说不出口。 齐茂云见了,也只是闷闷的笑,一边扶着骆明诗手中的杯子,示意她喝,一边说道,“御医来瞧过了,说你是被梦魇住了,死驴过重,气血不足,这才陷入了昏睡。” 骆明诗静静地听着,忽而感到口腔中一股苦涩的味道,想吐出来又没地方吐情急之下又是狠狠一大口才讲这口药喝了进去,嘴里得了空就赶紧皱着眉头追问道,“这是什么?” 第二百零九章 情感转机 齐茂云勾唇一笑,那一笑还有些坏坏的感觉,看得骆明诗心下一震,就听着齐茂云说道,“不是跟你说了你是被梦魇住了吗,这是御医为你开的安神药。” 骆明诗皱着眉头,听着这个解释,心中纵是再不甘愿,也不便说什么。想了想,又慎重的问道: “你在我身边守了多久。” 齐茂云笑,“很久吧。” 骆明诗皱了皱眉,又是问道,“我可有说梦话?” 气氛凝滞了一瞬间,骆明诗紧紧盯着齐茂云,连着他面上的一丝表情都不放过,好久之后,便才见齐茂云终于笑了,他淡笑着说道,“说了,还说着不要嫁给齐茂山要嫁给我之类的话。” 骆明诗狠狠震住,片刻后又赶紧问道,“还有呢?” 齐茂云又是笑,“还有啊,还有就是没了,”骆明诗不信,皱了皱眉头还要继续追问,便听着齐茂云的声音说道,“我说你,说个梦话有这么不好意思吗?至于这么紧张?” 骆明诗呆了呆,这才掩饰性的一笑,不再继续追问下去,只做羞涩不语。 齐茂云瞧着骆明诗静静的窝在杯子里,小小的一个人被白字包裹着,安安静静的模样倒是很像他之前养的一只猫,又是笑了笑。 “你笑什么?” 笑声惊动了陷入思绪中的额骆明诗,她不禁出生问道。 就见着齐茂云摇了摇头,转而说道,“外边的嫁衣很漂亮,是你亲手做的嘛?” “啊?”突然提到这个,骆明诗一时有些楞楞的不知如何回答。 “不知道你穿上之后是什么样子,一定美得惨绝人寰。”齐茂云眨了眨眼就是继续说着。 骆明诗听着这般颇显得怪异的恭维的话,知道齐茂云实在有意逗着她笑,便也很给面子的露了一个笑意,这才又说道,“你误会了,那些事绣娘做的,我什么都未做。” 见着两人之间的气氛松快了些,骆明诗说的也是语气轻松,不想齐茂云一直笑着的脸色却是忽然僵了僵,“是吗?” 听着齐茂云声音忽然低沉了下去,骆明诗这才反应过来,她不在意这些,然而其他人都是很在意的,一个女子不愿意去碰自己的嫁衣,那代表的什么,那意味什么,对于一个新郎来说,没有一个渴望娶新娘过门的新郎能够坦然的接受这个。 齐茂云已经开始在想,这是不是在另一个层面再次表达了里面的态度。 “不是你做的就算了吧,你若是不想做也行,自然有绣娘来做,你不用操心。好好注意自己的身体,不要太过操劳。” 骆明诗静静地听着齐茂云说完,也听出了那话中的不悦。 一时也不知道该做何反应,眼见着齐茂云就要走出她的寝居,骆明诗忽而出声说道,“你每次都这般胡乱猜测可有意思?我何时亲口与你说了我不愿与你成亲?” 齐茂云脚步微顿,便听着骆明诗的声音颇有些别扭的说道,“我的手艺不好,到时候做出来的样子不好你可别嫌弃。” 齐茂云淡淡的勾了勾嘴角,便也轻快的接口道,“卿若费尽心思,我定若是不敢嫌弃的。” 说罢又继续说道,“我去处理咱们的事,等这件事完了,你便做着嫁衣安安心心的等着嫁给我罢。” 说罢就直接往外边走去了。 骆明诗瞧着齐茂云走了,低了低头,这才惊觉自己方才一直是只身着里衣的,这下可丢人丢大发了。 正要起身,便听着才刚刚关上的房门,又再次打了开来,骆明诗还以为齐茂云又折了回来,立即转身赶紧溜回杯子里窝着。 就见着是望春走了进来,一进屋便是带着哭腔着急的喊道,“小姐,小姐您吓死我了。” 骆明诗也有些没回过神来,“望春你一直在外边吗?” 望春被骆明诗这么问也是显得有些愣神,呆呆道,“是啊。” 那齐茂云刚刚还说什么望春和白空一去不知道干什么去了,说得那般暧昧她还真信了。 “小人!”骆明诗愤愤然骂出了声。 望春在一旁见了却是心惊,“小姐,你之前是梦里胡言乱语,现在却是在醒了之后也自言自语了,小姐您到底怎么了,别吓唬望春啊。” 骆明诗忽然觉得浑身没力气,一点要解释的欲望也没有了,只别过头去不看望春,只道,“给本小姐更衣!” 望春这才不再哭哭啼啼,快速为骆明诗取衣服去了。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骆明诗看着外边已经是大亮的天色出声问道。 “小姐自昨夜里又睡着后,愣是睡足了十二个时辰。” 骆明诗想了想又问道,“你去找了老白?老白又唤来了太医?” 望春听了立即点头说道,“是,望春当时很是惊慌不知如何是好,正好白先生来找我们小姐,这才觉得异常去找了王爷,王爷带来的御医。” 骆明诗听罢点了点头,倒是和齐茂云说的一般无二。 “那王爷和御医都来了,怕是惊动了我父亲和母亲吧,他们可有来看过我?” 望春听罢,脸色稍红,骆明诗正莫名其妙间,忽而听着望春就说道,“来过,不过也都只是看了小姐您一眼后就都被王爷赶了出来,说是您要好好休息,人太多了就会吵着您。” “所以你一直站在外边不进来不是因为你和老白约会去了而是因为齐茂云他不让你进来?” 望春听罢狂点头应是。 骆明诗瞬间什么都不想问了。 齐茂云,她算是又进一步知晓了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午时刚过,骆明诗也饭包酒足的同白空一在庭院处坐着闲聊,当然,骆明诗是个病人只负责吃饭,那声称着只是小酌一杯,结果喝了骆明诗一整坛上好的女儿红的是白空一一人。 白空一不知是喝醉了胡言乱语还是喝高了的胡言乱语,此刻正是拉着骆明诗一个劲得说着,“南卿啊,我可跟你说啊,这个齐王爷可真是对你好啊,你不知道,昨日里我去找他的时候,他当时本来正忙着,一听着你有事二话不说就直接拖着我入了宫去劫走了一个留在宫中驻守的太医来你府上给你诊治。你说他这胆子是不是太大了!” 第二百一十章 铁血手腕 刚话落便是极其不雅的打了一个饱嗝。 这才又说道,“但是我瞧着就觉得很欣赏他。” 白空一说的是如同评书一般极尽精彩外加点评,骆明诗听的却是三魂掉了气魄,这人真是无法无天。那夜间留在宫中驻守的太医是能随便乱劫的吗?那是以备着宫中的贵人稍有不慎惹了什么病症专门去给他们的瞧病的太医,还可能是皇上皇后或是皇太后级别的,才能差使的。 齐茂云凭着皇上对他的宠爱贸然去求取倒还好,可他呢,却是直接明晃晃的去抢人,这个行为就是太过分了。 皇上哟是不计较,大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若是忽然计较了起来,即便他已被封做了王爷,这种事情可又哪里是能随便轻饶了的? 再加上昨日白天,齐茂云还惹了皇上不悦。 骆明诗不敢再想下去,又是看了看面前醉成了一滩泥一样白空一,恨恨道,“他不理智你也不理智啊?这种事哪里是你们能做的,你怎么不知道拦拦他?” 原以为白空一又是会找出一大堆接口来推脱,却听着他道,“我当时也愿着那太医赶紧来救你,又为何要去拦。” 骆明诗一瞬间也没了声音,瞧着白空一在说完最后一句话之后,便是鼾声四起,骆明诗也难得没有露出嫌弃的表情,继而笑了笑,“既然这件事是因我而起,届时皇上若是要追究起来,不止你二人了,也算上我一个罢。” 骆明诗笑的随性洒脱,这一刻不再去想什么大仇未报,也不再去想更多的她肩上的责任,这一刻,她终于只是她自己。 瞧着白空一已经在睡梦中,骆明诗若是想,让白空一醒酒的方法足有很多种。 “小姐,要将白先生叫醒吗?” 骆明诗却是摇了摇头,道,“让他睡会吧,昨夜他也操劳了些。” 说罢又是看了看望春,道,“原来老白还是个酒罐子,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忍受自己未来的夫君出了年纪大,爱计较,又小气,各种毛病堆作了一堆之外还嗜酒了。” 经得骆明诗这么一调侃,望春又是红了脸,然而却是小心翼翼的说道,“小姐莫要再把白先生说的一无是处了,起码白先生对小姐您可是有情有义的。” 骆明诗一听便觉得两人有戏,不然望春也不会为白空一说话了,骆明诗这下心情更是好了起来,也顺着望春的话说道,“可不是,老白不止对我有情有义,对你更是有情有义的。” 见着望春脸上又是娇羞又是疑惑,骆明诗又是坏笑的说道,“难道你忘了?老白不就是在听说了你名声可能有染之后便是急哄哄的要对你负责吗?” 说罢又是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这个老白,明明是自己癞蛤蟆相处天鹅肉,早就觊觎了望春你好久,现在终于逮着了机会还说的那般大义凛然。” “小姐!”望春又是一声娇嗔,自从有了白空一和她之间的事情之后,小姐就越发的收不住了,几乎每天都要调侃她一番,每天也就是这个时候,她最拿小姐没办法,可偏偏小姐就是这般恶趣味。 骆明诗这才满意了些,不再继续都弄着望春,而是说道,“好了,快带你未来的夫君回房间吧,再晚了一会儿叫冻着了。” 望春又是羞恼又是要顾及白空一的身体,左右权衡了一下,还是乖乖的将白空一扶起,往白空一房间里走去了。反正骆明诗这么说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她听多了也就释然了。 待到了下午,终于传来了消息,在青楼事发的三天后,一直重兵把守着的青楼里被押解着一个女子出来。 据在场的目击者说,那女子瞧着几乎是被身边的两人拖出来的,两只腿就像是被断掉了一般。 据在场的目击者说,那女子身上衣裳凌乱,虽然立即往她身上丢了一块大布盖着,但是还是看得出她底下的衣裳不整,手腕脚腕上也都能看到被捆绑的痕迹。 据在场的目击者说,那女子精神已经恍惚,偶然间吐露出一声话语,声音如同魔鬼一般凄厉,叫人听着都觉得渗人。 据在场的目击者说,那女子是通敌卖国的罪人,把守的这三天里,她已经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并且也在她掌管的青楼内搜出了她通敌卖国的证据。 当时,便在当场,在青楼的大门口,在还算繁华的街道上,在京城众百姓的围观之下,由得齐王爷亲自监督行刑,根据大周条例,通敌卖国者乃是重罪,按照其严重程度分别执行腰斩,车裂,凌迟。 据在场的目击者说,那女子是被下令腰斩处死的,震的在场的上万人,恁是没有一人敢出声的,很是繁华的街道在青白大白最是热闹的时候,却是鸦雀无声。 那女子死的很惨,众人皆知晓。 那女子是青楼的老鸨,也不知是用了多少下作的手段残害了多少良家女子,众人也都知晓。 那女子是通敌卖国的罪人,若是再有人敢通敌卖国,下场比他更是好不了多少,齐王爷此举不乏也有威慑之意,众人也都知晓。 然而留言中还有另一个主人公,那便是齐王爷未来的王妃,骆家的二小姐。然在场的众人这会儿却是都被那混在空气中散开的血腥味给恶心到了,谁又敢提? 却不想,还真有一个不怕事的,当场趁着齐王爷还未走,叫嚣着问,“那骆家的二小姐那天去青楼是干嘛的,听说好多人瞧见了。” 随着此人问出口话,在场的众人都被他的肥胆子给震住。 之间这齐王爷骑在马上,手中握着缰绳轻松的控着马,眼神却是忽而转冷,眼睛直直的盯着方才大着胆子说出这话的人,竟然还真的在上万人总叫他一眼看出了那说话的人。 “出来。”一声淡淡话语,似是漫不经心般。 那人还想躲,却是又听着他仍是那般淡淡的语气,说的却是,“这会儿若是不自己出来,等会儿叫我揪出来,恐怕就不好看了。” 第二百一十一章 谣言终止 随着他一声话落,就见着一个人扑通一声跪在了齐茂云的面前,不停的磕头认错。 “王爷,饶命啊王爷,饶了小的吧。” 齐茂云仍是坐在马背上,冷冷的俯视着地上跪着的这人。 在所有人都以为这个人要遭殃的时候,却是听着齐茂云淡淡的语气问道,“你方才,说本王的王妃如何呀?” “不是我,不是我说的,我也是听别人说的?”那身着布衣的男子不停的挥舞着手臂,以示清白,然而除了不断重复着这句话也说不出其他。 齐茂云淡淡道,“说清楚,你说本王的王妃如何了?” 那男子却是又闭上了嘴。 齐茂云懒懒瞧着,也不动怒,反倒是平静的说道,“既然不说,那本王只好动刑了。” 若是望春此刻在,便会立即指出,齐王爷这副模样可不就是和她家小姐一样一样的么。 那人一听也慌了神,也不管掉不掉脑袋了,只管别人问什么他便说什么,回答道,“小人也是听着别人说的,说是看见了骆小姐那天在青楼里出入。王爷饶命,小的也是听人说的呀。” 谁料那布衣男子一说完,齐茂云反倒是笑了笑,朝着他说道,“本王又不杀你,你慌什么。”还不待那男子以及着在场的众人都松了口气,就听着齐茂云又道,“本王虽不杀你,但是有人这般谣传本王的王妃的闲话,本王心中很是不舒坦,你告诉本王那个将这谣言告诉你知晓的人是谁,本王定不轻饶他。” 随着齐茂云那一番铿锵的话一落地,不只是地上的那一人,就连周围围观的群众没有一个是不慌了神的,原本还争着抢着要凑得近些围观的人此刻却是纷纷不约而同的往后边退了退,以齐茂云为中心,众人围观而形成的圈大了一圈不止。 “怎么,不说吗?”齐茂云这下语气终不是那般随意的了,随便一句问话,其中的压迫感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那布衣男子此刻却是欲哭无泪,他是想说,也找不出人啊,大街小巷都在传,叫他指认谁? 然而还不待他为自己求情,就又听着齐茂云说道,“既然你诚心了要维护那人,本王便只好拿你来顶罪了。” 那人一听便是慌了神,急急朝着人群中的众人看去,稍微见着一两个面熟的通通指认出来,接下的情况便显得有些滑稽。 只要随着那布衣男子的手指到哪儿,哪里的人群便就是匆匆散开来,而后再看那男子指的那处已是空无一人。 齐茂云淡淡瞧着这场闹剧般的情景,随着杨平看过来的眼神,齐茂云随意的动了动手指,杨平便立即下令捉拿出之前被那男子指认出来的人,约莫有十来人人。 还不待齐茂云审,他们便一个个便是纷纷争辩道自己是无辜的。 齐茂云先是将那一排跪好的几人一眼扫过去,那原本还显得有些嘈杂的声音,此刻却是骤然安静下来,“带走!” 竟是一声多余的话也不说,直接下令将人带走。 原本还心存窃喜的传遍了流言却没被抓出来的人们,此刻却是人人自危,看来齐王爷这下是要动真格的了。 齐茂云最后又扫视了在场的所有人一眼,这才义正言辞的说道,“从来就没有人看到本王的王妃出入青楼,你们却是一个个传的比什么还真,若在是叫我知晓谁还在传,一律不给辩解的机会当场凌迟,绝不手软!” 一番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在场的人好久好久都被震住了没回过神来。 随着齐茂云骑着马慢慢悠悠的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那被捉拿的十几人也被压着跟随着马后边垂头丧气的慢慢走着。 至于之前那具被腰斩的尸体,却是由着一群官兵快速搬到支架上拖走,还有四五人一人提着一大桶热水朝着那地上的一大摊血迹泼过去,又是没人都拿着打抹布字地上摩擦,几乎是顷刻间,那原本还躺着一具尸体打的血淋淋的地上与别处的地一般无二。 那速度之快令人咂舌不已,敬畏之感也油然而生。 齐王爷的铁血手段和他的威名一时在京城中众口相传,一时风头无两。 至于那未来王妃的绯闻,又有哪个没长脑子的敢提? 在人群最外围的一辆马车内,此刻随着这场闹剧的落幕,那被掀起来的车窗帘子也随之而放下。 “殿下,齐王爷原本也是这般有手段的人,之前倒是属下眼拙了。” 那被称之为殿下的可不就是当今的三皇子赫连鸿雪,此刻他已经之前那一幕完全收入眼里,对齐茂云的所作所为心中也自有一番评价,听得那人的话,也回答道,“现在知道本宫之前对他的示好有多么有远见了吧。” 那人又是道,“殿下圣明,臣自愧不如。” 赫连鸿雪未再作答,只是瞧着那逐渐散开的人群,好拿逐渐显露出全貌的青楼,道,“派人去查一查,那所谓的通敌卖国是否确有其事。” “是。” 一辆马车又缓缓行驶了起来,无人知晓,也无人察觉。 骆明诗听着游飞龙绘声绘色了描述了当时的场景,一颗心也不由自主的跟着他那上下挥舞着的手臂忽上忽上。 骆明诗皱着眉头问道,“那青楼里果真查出了通敌卖国的证据?” 游飞龙正要回答,忽而后边有人比他更快且答得更加肯定,“当然是真的。” 原来说话的人正是齐茂云。 骆明诗不满的看了看齐茂云,又故作疑惑的看了看他的身后,那眼神似乎在说:你怎么进来的。 齐茂云笑的坦荡,还冲着骆明诗眨了眨眼,仿似再说:就这么进来的。 骆明诗咳了咳,又严肃的说道,“齐王爷难道不知道进主人家的屋子都是要经得通报才能进的吗?” 齐茂云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骆明诗的话,反倒是对着还在那里傻呆呆的看着两人的游飞龙说道:“作为属下,这个时候,你便可以知趣的离开了,而不是傻站着。” 第二百一十二章 给的承诺 随着齐茂云一声话落,游飞龙顿时人影已作不见,齐茂云满意的练练点头,这才转而看向骆明诗回答道,“我既然是进自家的屋子,又何需通报?” 骆明诗一声冷哼,“你可真是不要脸啊。” 齐茂云缓缓笑了笑,“过奖。” 见完全说不赢一个索性在她面前不要脸了的人,骆明诗也放弃了抵抗,懒得与他缠斗。 齐茂云见了也不觉得无趣,反倒是又凑了上去,说道,“你不是奇怪吗,还有什么疑问,我通通告诉你。” 骆明诗听了不知为何心中立即闪现出一句话。 你是云寒吗? “快问啊,再不问,我便剥夺你这个机会了。”齐茂云说着毫无威慑力的话威胁着骆明诗。 骆明诗这才终于开口问道,“满采莲的通敌卖国的罪名是真有其事还是你为了给她治罪编的幌子?” 再次听到从骆明诗的嘴里说出那个女人的名字,齐茂云眼神微微闪烁,若是他没记错,骆明诗根本就不会有知晓那老鸨名字的机会,即便之前有一段时间他不在,可是他的暗卫却是在的,且听着骆明诗一口一个满采莲说的顺口,显得与那人已是相识很久的模样,这么想都觉得可疑。 昨天夜里,他陪伴在她的身侧,听到的梦话不止一点半点。 足够脑子灵光的他勾勒出她的另一种生活状态,那是一种没有他的存在,也不被任何人知晓的她的秘密般存在的曾经生活过得状态。 说出来简直骇人听闻,骆明诗竟然还遭遇过这么悲惨的过去。不过有了这么一回事,那么对着骆明诗时而表露出来的小心,畏惧,恐惧,偏执,以及那誓要报仇血恨的决心便很好理解了。然而却又有一个新的难题讲齐茂云琢磨不透,那鞭尸,她的那种悲惨凄凉的生活状态在何处体会得来? 根据他所查到的骆明诗的一切事情中,也并没有哪里写到骆明诗曾经流落街头,以及她梦中提到的被赶出骆家也是绝不可能的事情。 这是他最不能理解的难题,恐怕也是藏在骆明诗心中最深的秘密。 想至此,齐茂云也没有一点要表露出来的意思,状似无常听着骆明诗的话,而后勾唇一笑,看着骆明诗直直看着他的面容,齐茂云愉悦的说道:“南卿莫不是怕我为了你丧失了理智,胡乱制造杀孽叫人拿了把柄?” 骆明诗又是皱眉,“我问什么,你便打什么,休说那些没用的。” 齐茂云又是哈哈大笑,心中默默想着骆明诗这叫恼羞成怒,却也是很是配合的答了,“即便那女的不是,我也有办法让她是,南卿安心。” “她不是?” “她是!”齐茂云却是又说着,“因为她是,所以我不但能光明正大的为你报了仇,还顺便立了功,也顺便展露了一下王爷的威风,皇上那边的交代是填上了,下边的悠悠之口也堵上了。” 骆明诗瞧着齐茂云心情大好,得意洋洋的模样,一时也不禁受了她的感染为他高兴,而后也跟着淡淡的笑了起来。 齐茂云瞧着骆明诗这般淡淡的安静的微笑着的模样,不禁又是想起来昨夜里她那被梦魇缠绕着大汗淋漓的恐惧的面庞,若是没有那些,他的南卿,他的骆明诗,怕是一直会这么笑的美好而甜美吧。 “你一直看着我做什么?”骆明诗一伙的看向齐茂云,她已经感觉到他这般一动不动的看着自己已经很久了。 齐茂云也是扯出一抹笑意,说道,“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好看,就多看看。” 骆明诗听了却是很是无语,好久都说不出话来。 忽而又闻得齐茂云的声音说道,“南卿,你要一直这么笑,以后你还想做什么,报复谁或者是帮助谁,都能跟我说,不要觉得有什么不对,我始终是跟你一伙的。” 说罢见着骆明诗投射过来的狐疑的眼神,齐茂云心中一慌生怕自己漏了马脚,赶紧解释说道,“你看你不喜欢那个青楼的老鸨,我便将她的青楼都封了,将她也处置了,替你狠狠的报了仇,还一点马脚也不露,多好?” 瞧着骆明诗还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齐茂云不禁又说道,“再比如,以后你若是看谁不顺眼,我便帮你整他,若是谁在你面前说你不好,我便雇是个嘴利的婆子去她面前说她不好。若是谁在你面前炫耀她又买了什么新的首饰,我便为你将整个首饰店都买下来。” 饶是一直板着脸的骆明诗此刻听着齐茂云的话也不禁笑出声来,“哪有你这样的,简直幼稚。” 齐茂云这下终于松了口气,也跟着笑了出来,答得也利索,“幼稚便幼稚,你喜欢就好。” 瞧着骆明诗的嘴唇有些干裂,齐茂云顺手为骆明诗到了一杯水,亲自递了过去,骆明诗坦然的接了,又很是顺手的喝了。 一旁的齐茂云看了却是发出闷闷的笑意。 骆明诗抬眼不觉得看过去,“我喝水很好笑吗?” 齐茂云又将骆明诗手中的杯子拿了下来,放到一边,这才说道,“若是之前,你一定会不停的跟我说着冠冕堂皇的客气话,心中却是很不屑的。这会儿喝着本王给你倒的水,却是坦然得不能再坦然了。” 骆明诗听了知晓齐茂云是在打趣着她,也不回避,反倒也回击道,“哦,我说齐王爷提起这一茬是为了什么,原道还是在怪我没跟齐王爷客气。” 骆明诗心中冷哼,若是论起嘴子谁比较厉害,她还会怕了不成,今天她就来告诉你,望春的脸为什么那么红。 本以为两人还要大战一场的骆明诗却是听得齐茂云最先缴械投降,“行了,说不过你,今日早些休息,我还得去皇上那处复命。” “小姐,今日上街的外边可能会有些冷,要不还是在家里待着吧?” 外边的不知是何处的猫叫的正欢,如同一下下挠在她的心上,叫她心绪烦躁,难以静下来。 第二百一十三章 人渣相遇 “你懂个屁,本小姐昨夜里睡觉快要被闷死了,准是这些天那些老太太给闹得,什么给本小姐找夫婿,那么几个算了掉了牙的秀才样有什么好的,还不如跟着军中的将士喝酒划拳来得自在。” “小姐快别说这种话了,叫老爷听到了又要教训您啦。” 经得丫鬟那个一说,那小姐似乎就更暴躁了,破口大声说道,“说说说,整日里只知道说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说罢又转而看向身边的丫鬟道,“现在好了,连你这个丫鬟都能来说我,管着我了。” 那丫鬟听了哪里还敢应声,扑通一声便是直接跪在了那小姐的面前,委屈的说道,“奴婢不敢,完全是将军吩咐叫我一定要照看好您。” “哦?现在又拿我爹来压我咯?” 原来这对主仆正是骠骑大将军马开元的女儿马湘莲和她身边的丫鬟翠儿。 翠儿一听马湘莲又一顶大帽子压下来,哪里还敢吭声,越说越错,索性便不再开口说话,自家的小姐什么秉性她还是清楚的。 马湘莲见了却是又是冷哼了一声道,“你这个死丫头又跟我来这一套,本小姐跟你将,你今天千万别跟着我出门,不然看我不打死你。” 若是她不跟着,那将军知道了,便就不是单单死不死的问题了,这下翠儿却是牟足了劲,说什么也要跟着骆明诗,开口便是说道,“小姐可还记得前些天四小姐是怎么死的了?” 马湘莲原本还嚣张的笑脸一瞬间有些凝滞,再看向地上跪着的那人,眼中闪过一丝寒光,这个死丫头竟然敢威胁她。 再开口却是笑着说道,“当然记得,失足落水的嘛。” 翠儿听着马湘莲这般凉薄的话,一时身子不禁打了个颤,然而也是鼓足了勇气,说道,“小姐记得就好,为了保护小姐的安危,出门万万要带上翠儿。” 马湘莲听着那翠儿的话,勾了勾唇笑道,“那是自然。” 待两人上了马车,那翠儿便开口问道,“小姐准备去哪儿?” 马湘莲斩钉截铁道,“去游船。” 翠儿却是真的惊讶了,“去游船?现下怕是没有多少人愿意游船的,这个天正冷着,河道上想必也是极冷的。” “本小姐说去就要去,你要是再多废话,便直接给本小姐滚下去。”马湘莲也不知为何,昨夜里一直睡不安稳,早上起来也觉得心里燥的慌,听着外边的猫叫便觉得再屋内一刻也待不下去,一出了门,更是想去靠水的地方。 随着她这一声话落,外边的车夫也听的明明白白,朝着路边的一个路人做了一个手势,便又若无其事的继续赶着马车。 游飞龙此刻正趴在一家青楼的屋檐上偷窥。 此青楼非彼青楼因着它还有个含蓄的名字叫诗词舫,里边的姑娘都只陪客人聊诗词歌赋或者人生哲理,实则有没有做那勾当,也少有人知道。 游飞龙此刻趴在那间屋子上偷窥,屋子内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和骆明诗真个计划内的另一个主人公齐茂山。 正听得下边酸溜溜的说着诗词歌赋有些无聊的游飞龙忽而听得一声暗号响,一个运功,人已经消失在原地。 “马小姐要去游船。” “哪个湖?” “不知道,只听说是要去画舫” 游飞龙稍一思虑,京城内较近的虽有两个湖,但是有画舫的却只有东边的那个。 心下一定,便是又吩咐道,“告知秦柳姑娘知晓,等会儿去东湖。” “是。” 一个侍女在外边敲了敲门,“姑娘,茶泡好了。” 秦柳冲着齐茂山歉意一笑,“公子稍等。”这才起身前去开门。 待打开了房门,那侍女特地将托盘反着递给了秦柳,秦柳意会接过。 再亲手端着托盘入内,便是笑的温柔,“齐公子不如来尝尝寒舍的清茶,喝惯了上等茶叶,这会儿喝些清茶也权当换换口味。” 边说着便将一杯茶盏放在了齐茂山的面前,另一杯更靠近着自己的那杯也放在了齐茂山对面的桌子上,这才轻轻放下托盘,姿态优雅的走到了齐茂山的对面坐下。 齐茂山便客气的双手接过,便笑着说道,“秦柳姑娘说的哪里的话,姑娘这处的查即便不是名贵的品种,却也总是能泡出别处没有的韵味,这便也是鄙人常来此处的原因了。” 秦柳当即露了一个甜美的笑,道,“真是幸得齐公子赏脸了,既如此,齐公子今日一定要多喝几杯再走。” 齐茂山听了也当即爽朗道,“既如此,在下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瞧着齐茂山端起那茶水要饮,秦柳这才也跟着端起自己面前的茶盏,一手端着茶托,一手执起杯盖,赫然便瞧着那杯盖上写着,“东湖”二字。再一会儿,那两字便是被热气熏掉了墨迹化作了一滩水渍,流尽茶杯里,没露半分踪迹。 秦柳作势唇瓣碰了碰杯沿,这才将手中的茶盏放下后,开口说道,“秦柳忽然有一个想法,不知公子应允不应允。” 听得秦柳这般话,齐茂山也来了兴趣,“哦?说说是什么地方?” 秦柳这才露了一抹笑意,那其中似乎蕴藏着无数的神秘和未知,引诱着人们不得不为了她去探险,即便是是雪山深海,即便是丛林和荒漠,也要去探究其中的奥妙。 “公子以为,冬日里去游湖是一种什么样的风景?” 齐茂山闻言也是狠狠惊讶了一番,“哦?游湖一般是夏日里这般,冬日里去,倒是还从未有过。” 说罢又是看了秦柳那美艳的脸庞,继而说道,“姑娘果然是不同常人,就连所想也这般别具一格,这种闲情逸致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齐某此生得姑娘一知己,不负此生啊。” “多说无益,不如咱们即刻出发,你说如何啊公子?”秦柳听着齐茂山的话,便也立即这么说道,倒还引得齐茂山多看了两眼。 秦柳一时也惊觉自己太过激进了怕是引起了齐茂山的怀疑,柔柔的笑了声又道,“是秦柳太过激动倒是忘了问公子,公子今日可还有要事去办?若是有,秦柳不需要齐公子的陪同也行。” 第二百一十四章 翠儿枉死 不需要他的陪同那要谁的陪同? 但是秦柳既然是做这种“生意”的,其他的恩客想必也是少不了。 然而心里清楚是一回事,听她嘴里说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齐茂山的心里那股子狠劲上来了却是谁都拦不了。 就听着齐茂山声音冷了下来,阴测测的说道,“怎么秦柳姑娘以为,我齐茂山是谁都可替代的吗?” 秦柳心下一颤,面上却不显,“怎么会,公子是万里挑一,哪是谁人都可替代的。” 然而心中想的却是这么快露出了原型,原来还是个心思狭义,心术不正的人,难怪会遭人算计。 齐茂山满意的笑了笑,斜睨着秦柳一眼,又复展开了手中的折扇作势扇了扇,这才高傲的问道,“如何,秦柳姑娘这下可要再邀在下陪同啊?” 大冬天里扇扇风,想来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秦柳心中亦免不了起了些轻视之意,然而面上却露了些敬畏之色,待那齐茂山见了满意的点了点头,秦柳这才略显恭敬的说道,“多谢齐公子愿意赏脸。” 齐茂山这才啪的一声收起了折扇,立即说道,“既如此,那边立即出发罢。” 秦柳心中暗暗松了口气,总算也是将着这半傻不傻,又自以为是的人忽悠走了。 待到两人驾车来到了东湖的画舫,一排的画舫摆的整整齐齐,即便是在略显凄凉的冬日里也同样散发着缤纷的色彩,就如每个画舫之间互相争艳一般,好看的紧。 “美则美,就是太花枝招展了些。”一旁的齐茂山放眼望去,也首先出声这般说道。 秦柳心中不禁再次吐槽,这风雅也是你说的,俗气也是你说的,什么话都让你说尽了。 “秦柳姑娘挑一坐画舫吧。”齐茂山终于又再次展现出了他的风度,问着身边的佳人的意见。 秦柳暗暗翻了个白眼,心想这还用问吗,自然是哪一嗖画舫的门窗都能关得严实的,就选哪一嗖啊。 秦柳故作来回打量了一下,这才用手指了指心中早已瞧好的那嗖瞧起来最花哨的那嗖船。 齐茂山愣怔了一下,心中不敢苟同,“原来秦柳姑娘喜欢这种样式。”果然眼光还是差了一点,也是难以与大家闺秀相提并论的。 秦柳只观他的表情,便知晓他心中想的什么,却是懒得再与他多费唇舌,还是早早完成任务要紧。 齐茂山也终于不再多说些什么,两人就这般上了画舫,就要往湖中心划过去。 秦柳眼尖,一眼便瞧到那不远处的湖面上,一艘画舫正孤零零的飘荡着,你所选用的样式还是最简单,也是最显得凉爽的那种。 四周都没有门窗作挡,唯有一排排勾栏形成镂空的感觉,上边还缠绕着花枝作为装饰。若是夏日使用,那叫凉爽通风,若是这大冬天里是什么感受,怕是只有那画舫上的人才能知晓了。 秦柳边想着,便扭过头对齐茂山说道,“没想到还有与咱们兴趣相投的人,公子咱们去看看吧?” 马湘莲此刻却不觉得好过,连带着死活要同她一起的翠儿也有些狼狈不堪。 “小姐,这湖面上真是太冷了,咱们快些回岸上去吧。” 翠儿整个人都缩在一起,这四面都是敞开的,哪哪都通风,真是叫人受不了。 马湘莲本也是这般想的,此刻却是听得翠儿这一席话,面色一冷,“你还真是胆子肥了是不是,本小姐需要教我怎么做吗?” “小姐我只是……” “只是什么?给我闭嘴!”马湘莲不可抑制的大声吼着,此刻吹了这么久的寒风,心中那股燥热才终于渐渐散了去,然而看着那颇有些狼狈的缩成一团蹲在画舫底端的翠儿,一个恶毒的计划在悄悄酝酿。 马湘莲站起身子,反倒是走除了勾栏内,站在画舫的边上。 翠儿见了一声大声惊叫,“小姐你干什么?” 马湘莲声音平淡,“翠儿你慌什么,你也过来,你悄悄这儿的景色多好啊。” 翠儿担心的赶紧上前去走到没马湘莲的身边,一把拉住马湘莲的袖子,担心道,“小姐快往边上站些小心别掉下去了。” 马湘莲却是大手甩开了翠儿的牵制,“给我放在,本小姐给你说过的,让你少碰我。” 翠儿行踪一惊就赶紧放开,无奈变故就是在则是突然发生的。 或许是马湘莲甩开她时太过用力,又或许是其他,马湘莲一时身子有些没站稳的在边沿哇哇大叫。眼见着身子就要快掉下去。 翠儿见了赶紧要去扶,马湘莲却是稳稳的一个闪身避过,翠儿连着马湘莲的衣袖都没碰到却是直接一头扎进了水里。 马湘莲站在画舫的边沿上静静的看着在水里扑腾的翠儿,眼神发冷,一丝又搭救的意思也没有,就这么静静的看着,直到她完全失力沉了下去,最后一个泡泡都不冒。 眼瞧着一个生命就在她眼前消失,马湘莲嘴角还勾出了一抹笑意。 “敢问小姐,可要一起赏湖游船?”忽然一个男声在她身后略有些远的地方响起,马湘莲心中一惊,又快速安定下来。 再转过身子却是显得惊恐万分的模样,对着齐茂山的方向叫道,“公子你来的正好,我的丫鬟失足掉到水里去了,我,我该怎么办,我不会水。” 齐茂山先是一愣,看了看这湖水,心中略有些犹豫,嘴上也失了兴致,断断续续的说,“你先别急,慢慢说,若是你的丫鬟掉到水里了,我会救她的。她是从哪处掉下去的?” 马湘莲闻言指了指身后的湖水,道,“便是这处了。” 秦柳看不惯两人的装模作样,若是两人皆真是想救人,这么十万火急的事情,怎会又会这般慢慢问来问去,分明是一个不想下水,一个也不愿那丫鬟被救。 不得不说,这两人瞧着,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然而她也只是一个举无轻重乐坊女子,她又能如何,仅是朝着那似是丫鬟落水的地方,哀悼一声罢了。 第二百一十五章 蛇蝎美人 那齐茂山还在说,“姑娘你莫担心,我这就派人下去就你的丫鬟。”说着,就叫船夫往岸上划去。 幸而那马湘莲也不是个傻的,见状立即说道,“公子,等你再回来,我家丫鬟怕是已经没得救了。” 说不定现儿也没救了。 齐茂山许是也想到了这一点,转而说道,“那本公子就亲自下水去救她罢。” 说罢便是朝着马湘莲所在的画舫上跃过去,因着两个画舫本就挨得极极近,他知虚抬抬脚,便也就过去了。 那马湘莲见着齐茂山朝着自己大步跨过来,很是威武神奇的模样。 不禁打量着,齐茂山瞧着是一副秀才的模样,倒是又和她平时常见的那些秀才有所不同。 就带着书生的儒雅俊美,又带着武将的英姿勃发。 现在想起军营里的那些将领,同他自然是万万比不上的。 这样一想,瞧着齐茂山走过来的目光也不由得更加欣赏了些。 待那齐茂山走近,她一时还没想起来该说什么,就瞧着他一副欲纵身往下跳的模样。 这怎么行! 马湘莲一把拦住,嘴里也是赶紧说道,“公子,这冬天里湖水极寒,公子还是莫要下水了,公子的身子要紧。” 齐茂山感觉到自己的腰背人紧紧环住,嘴角不禁暗暗勾起一抹笑意,然而很快又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事自责和惭愧。 “那姑娘的丫鬟……” 刚刚远远瞧着,便觉得佳人倩影勾人,这会儿凑近了瞧更是瞧见了一副花容月貌。 那马湘莲也故作出一副凄苦的模样,说道,“那边就是只当她命薄,公子万万莫要再为她忧心了。” 齐茂山心中没什么感觉,只是看着马湘莲很是悲伤的模样,也不好意思笑得太得意,只好也跟着露了个苦相。 美国多久却是立即问道,“敢问姑娘芳名?是谁家的女子?” 那马湘莲俏脸一红,低下了头,犹犹豫豫的说道,“家父是当朝一品骠骑大将军马开元。” 齐茂山一听,心中便立即打起算盘来,嘴上却是反应极快的说道,“原来是当将军便是令尊。” “在下齐茂山,当朝长公主便是在下的祖母。祖母不日便到了寿辰,请帖已发往令尊府上,在下在那日恭候姑娘的大驾。” 这边是邀请她去赴宴了?肯定是对她有意思才这般。 如此想着,马湘莲心中又是得意,又是愉悦,一股脑的将翠儿的死抛在了脑后。 直到齐茂山提起,“小姐身边的丫鬟不幸落水,在下却无能为力,也觉得颇为愧疚,不过在下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全力打捞姑娘丫鬟的尸体,以了却姑娘的心愿。” 一番话听得马湘莲心中一惊,然而即便是百般不愿,也没有任何理由来推辞齐茂山这番“好意”,如此,便是应下了。 秦柳远远的瞧着两人就快要相拥在一起的身影,若是她没记错的话,这两人应是初见才是。这男的女的都是不知羞耻的,果然不怪乎有人要设计讲他们呢凑在一起了,果真是天生一对。 瞧着两人相携走来,秦柳立即收起了看戏的状态,转而又挂上了那副柔柔笑得这面庞望着两人。 待两人一上船,齐茂山便立即吩咐船夫道,“回岸。”如此,画舫也终于动了起来,缓缓朝着岸边驶去。 两人见了她,不待齐茂山先开口说什么,反倒是马湘莲先开口问道,“这位是?” 便这般问着,瞧着秦柳的目光也极为不善。 秦柳和齐茂山也不是初识,瞧着他一副快要扑上去的模样,便也知道他现在所有的心思也都在那女子的身上。当然边也不会傻到得罪两人。 只抢在齐茂山开口之前解释道,“我是乐坊的秦柳,齐公子闲来无事便会去我拿那处听我弹曲品茗,我与齐公子也算作是知己罢,”说罢还要继续说道,“若是姑娘有兴趣,下次也可同齐公子一起前来,秦柳自当愿意为二位贵人抚琴一曲。” 一番话说完,不仅是齐茂山看向她的目光也柔化了些,就连马湘莲也不再敌视的看着她反倒有些娇羞低下头。 “我若想去,自己便会去,那用得着齐公子带我。” 秦柳听了只是露出一抹笑意不答,然而心里想的是,都别来最好。 一旁的齐茂山见状也朝着秦柳略带歉意的说道,“马小姐怕是染了风寒,在下万万不能就这么袖手旁观的,这会儿是怕誓要让秦柳姑娘姑娘一人回乐坊了。” 秦柳立即摆手示意说道,“公子不必担心奴家,快些送这马小姐回去吧,这天也是太冷了些。” 见秦柳也这么熟了,齐茂山更没有什么顾虑了,只扶着马湘莲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两人便是相携着上岸离开了。 独留秦柳一人站在画舫上看着他们二人的背影。 秦柳来的时候,是坐着齐茂山的马车来的,连个侍女都没带,跟别说银子了。 这会儿也不禁暗啐了一口。 又要装作风流倜傥的翩翩公子,偏偏又只是装了个表面。真正的儒士又怎么会放任自己带出来的女伴一个人流落到回家都成困难?即便是手里头握着了新欢好歹也要派手下的人送一送才是。什么东西? 马湘莲告别了齐茂山,这才转身踏进了将军府,却被急急追进来的车夫拦了路。 “小姐,翠儿呢?她不是跟着您一起出去的吗?” 马湘莲笑的阴狠而诡异,开口道,“从今以后,莫要再我面前提起翠儿这个人。” “小姐你是没瞧见,那男的和那女的,一瞧,哎呦,就是一对狗男女啊。” 游飞龙嘴里没个把门的,大大咧咧的心里想着什么变就直接说了,让一边的灵蛇给推了推,这才立即闭了嘴。 骆明诗淡淡的听着游飞龙说的话,却是转而问道,“那个丫鬟翠儿,真的就那么死了吗?” 听着还有些怜惜之意。 游飞龙一听便是立即得意的笑了,“主子您快夸我,那翠儿姑娘让我给救回来了。” 第二百一十六章 了却夙愿 骆明诗挺尸惊讶,后副业跟着一笑,眉眼都带着笑意,朝着那游飞龙看过去,说道,“那她现在人呢,可是病了?” 游飞龙当即又是气愤的说道,“能不病吗,这么冷的天被那个毒妇推下水。就连后来我送秦柳姑娘会乐坊就发现她也被风吹病了。” 说着又是一顿咒骂,“也不知道那个疯婆子怎么想的,这么冷的天,非要去游湖。” 骆明诗听罢淡淡道,“还不是因为你给她下了那药,让她全身上下都觉得燥热才造成的吗。” 游飞龙听罢也不满的嘀咕道,“我那药还不是在主子您这里拿的嘛!” 灵蛇立即大喝一声,“肥龙!” 说罢又是立即转向骆明诗,恭敬的说道,“主子莫要跟这个傻子计较,嘴里就是缺个把门的,哪天把他嘴巴全封起来那便好了。” 骆明诗也是笑,“既然知道他的性子,我又怎么会跟他计较。” 说罢又转而说道,“秦柳帮了大忙,那里你照着原先说好的价格多给她三成。翠儿你也好好照顾着,等她好了,只要是不回将军府不回老家,去哪儿都随她自己决定。” 待一众事项都交代完,骆明诗又道,“最近再没有别的事情嘱咐你们,你们也可以歇息些时日了。” 灵蛇听了却是上前一步,禀告道,“还有三天便是那长公主的寿辰了,到时候人多混杂,灵蛇跟飞龙一定会在暗处仔细关注着主子的动向,若是又是吩咐,主子倒是便是做个手势便是。” 骆明诗听罢,淡淡的点了点头,那两人也跟着一起退下了。 望春也才掀着帘子进来,说道,“小姐,这便是你说要的那种颜色的线了,你再看看是不是,若不对,望春再去找?” 骆明诗闻言抬眼朝着望春手里举着的那丝线看过去,那颜色可不就是前世里,她为自己做的嫁衣的那个颜色的丝线么。 骆明诗点了点头,不知是该高兴还是欣喜。 前世那时没有机会穿上的嫁衣,她如今再重新做一件,让自己有机会再穿上,总归也是了却了自己一桩夙愿吧。 如此也不负了齐茂云的一番心意才是。 想罢伸手就要去拿望春手里的线。 望春只见着骆明诗手脚麻利的穿针引线,一根银针在她手里来回运转,很是灵活,不出一刻,原本只是一针一线罢了,现下却是犹如在那红绸上开出了一朵又一朵的花,栩栩如生,煞是好看。 眼见着到了中午,望春端着膳食为骆明诗一一摆好,连胜催促着骆明诗快来用膳,然而骆明诗不是好半晌没有反应,手上的动作不停,就是快速扒了几口饭菜,又急急回到那片火红的绸缎上继续忙作。 望春管事瞧着,也觉得骆明诗实在是太过操劳了。 却不想却是一连三天都是如此。 除了早上起来之后,立即去了大夫人的牡丹居请了个安之外,剩下的时间都是一股脑的铺在了女红上,再嫁衣上秀秀补补。 之前望春只是觉得骆明诗对自己的婚事太不用心了些,这才经常催促,让她为自己的嫁衣用电心思也是好的。却不想这下忽然这么用心,望春见了都不禁都不禁有些害怕起来。 因着也是在忙碌长公主寿辰的事情,前些日子每天都来府上看望小姐的齐茂云这三天也一直没出现,不然也好让他瞧瞧骆明诗这疯狂的劲头,还不知道他要怎么感动了。 眼见着明天就要参加那寿宴了,骆明诗总要消停了吧。 望春上前,对着眼睛眨也不眨的专注着针线的骆明诗提醒道,“小姐,明日就该去参加寿宴了,要不今夜咱们还是消停些吧。太晚睡了,明天您的气色也不显好啊。” 骆明诗听得却是一愣,抬起头迷惘的说道,“明天?寿辰不是在后天吗?” 望春哭笑不得,连连摇头,上前就是一把夺过了骆明诗手中的活计,继而说道,“我的小姐哦,那么聪慧的小姐,都忙傻了。你已经连续这般不眠不休的绣了三天了,您都忘了吗?” 骆明诗还是有些不信,好半天才说道,“我好像就只吃了两天的鱼汤。” 所谓的鱼汤,那是望春说,骆明诗每天都这么眼睛盯着针线瞧,平时会将眼睛用坏了,这才每天晚上为骆明诗熬制一碗鱼汤,说是明目的功效。骆明诗推辞不过,便也就应了。 现在想起来,她还真的只喝了两碗,所以是只用了两天没错的。 望春听了却是转身往外边去了,不一会儿,就是端了一碗飘着鲜味的鱼汤走了进来,再骆明诗的面前一搁,这才说道,“那还因为今天的晚饭小姐您还没吃呢!” 骆明诗这才恍然,在望春的推搡下走到了那鱼汤的面前,坐下,这才慢慢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望春在一旁看了只叹气,“小姐吃完便快些睡吧,不然明日该没精神了。那就真的失礼了。” 骆明诗听完也是赞同的点了点头,明日事长公主的寿辰,不久之后她也是要嫁过去了,明日便是以着齐家未来的媳妇儿去的,少不了要被宾客当做半个主人来看,总不能失了礼数叫齐茂云和长公主丢了脸面。 却是又忍不住朝着那已经初具雏形的嫁衣看过去,可不就是已经有了前世那件嫁衣的影子了? 骆明诗咬着筷子呆呆的看着,嘴角不自觉带着甜蜜的笑意,却是不禁红了眼眶。 一大早,大夫人便差人来报说谁免了骆明诗今日的请安。以及带来了一大堆赏赐,说是今日骆明诗要去见婆家人,总不能失了礼数,便也给骆明诗添些首饰。 骆明诗虽不缺,但是这好歹也是大夫人的一片心意,她便感激的受了。 骆安时也是拍了人来,说今日还要去上朝,便不同骆明诗顺路,让骆明诗不用等他,可以先行一步,他待下朝后便会立即赶过去。 随之而来的也是一对赏赐。 到脚望春看傻了眼,甚至有些分不清今日不是长公主的寿辰,反倒是自家小姐的寿辰了。 第二百一十七章 百客祝寿 待到望春将骆明诗打扮一通后,再一瞧。 只见这骆明诗将一头的长发挽起梳了个十字髻,再用一根镶了大颗南海珍珠的发卡,插入到正中间固定,整个人既显得温婉端庄,又大方得体。双耳带着相应的珍珠耳环,颗粒要小些当时光头却足。显得骆明诗整个人灵动清澈。 身着淡红色荷花小袄,下身着金丝线镶绣着的富贵鸟衔花枝图案的百褶裙如意裙。 多一分便露了富贵争了风头,少一分又显得太过朴素。 这般打扮便是刚刚好。 骆明诗还来不及夸望的手巧,就听闻外边又有人来通传,说是齐王爷派人来接骆明诗的马车已经在外边侯着了。 望春抢先说道,“齐王爷真是贴心,这都提小姐您想好了,小姐是不是还发愁着何时去比较好?” 骆明诗直接站起身,回击道“这话都让你说了,你还让我说什么。”转而又说道,“你家小姐我呢,是马上就要动身了,据我所知,老白也是受了邀请的。你去问问他是现在和我一起去,还是等会儿自己去?” 望春听着骆明诗嘴里提到白空一,直觉就是没有好事,后没等到骆明诗的调侃,这才松了口气,赶紧答道,“我去问问。” 边说着就往外跑。 骆明诗瞧着好笑,便也不等她直接朝着外间等候的侍女说道,“你是我来。” 那丫鬟应了声是,骆明诗便领着她去讲那装好了瓷瓶的锦盒一同搬了出来。 望春这会儿也快不跑过来,瞧着了这幕便也上前很是顺手的将那丫鬟搬得很是吃力的锦盒一把搬了过来,显得很是轻松。 “小姐,这种事叫我来就行了嘛。” 骆明诗明白望春的意思,却避而不谈,反倒是继续说道,“老白怎么说,是跟我一起去,还是一会儿自己去。” 望春乖乖回答道,“白先生说,正经的宾客是不能去那么早的,说他等会再去。” 这话什么意思,她哪里不正经了? 转而也没好气的问道,“那你呢,你跟我去,还是等会儿跟着老白去啊。” 望春刚还想着小姐今日竟然没有调侃她还显得有些不习惯,这就报应来了,脸一红就是说道,“小姐在胡说些什么,望春自然是跟着小姐一起去的。” 骆明诗没再多说是,只是有朝着一边站着的那个侍女,嘱咐几声后,这才携着望春上了车。 一路上,望春好几次都要说什么,后又忍住了。 骆明诗闭着眼,淡淡的说道,“想说什么便就直说,你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望春这才终于有些别扭的问出声道,“小姐怎能突然要了别的丫鬟来帮忙,这些事情以前都是望春做的,小姐这么做,可是嫌弃望春了?” 骆明诗沉默了一瞬,后却是哈哈大笑起来。 “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你这一招可是跟老白学的?他惯会玩这一手。” 骆明诗这么说,连带着望春脸上故作的难过的神色都有些松动。 然而却仍是什么都未说,骆明诗这才又开口说道,“莫要只想着我,有时候,也要为自己想想才是。” 两人的气氛有些沉闷,好在马车没一瞬就到了长公主府。 两人这才都恢复了些,不至于叫别人看出了异样。 骆明诗才下马车,便见着齐茂云就在门口站着等着她,冲着她笑。 骆明诗不禁也露了个笑意,又瞬间扭开了头去,颇有些不好意思的神色。 齐茂云见状,朝着骆明诗走了过来,主动拉起骆明诗的手。 骆明诗抗拒的缩了缩,见没躲过,便也随他去了。 “你来了?” 这一句话闻得颇有些啥,她自然是来了的,不然他手里牵着的优势谁? 骆明诗趁着周围的人没注意,暗暗的冲了齐茂云挤了挤眼,齐茂云见着却是又是闷笑了一声。 牵起骆明诗的手就往府里边走。 骆明诗任他牵着手,承受着众人投射过来的目光,心里多少会有些紧张的,总觉得这会儿忽然换了一个身份面对世人,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耳边是那温润的声音还轻轻的说,“不要紧张,我的王妃。” 骆明诗却是更紧张了,一下子整个人都立在了原地。 还是靠着齐茂云伸手揽过她的腰,才推动着她往前走,不至于傻乎乎的愣在原地。 骆明诗心中阵阵的暖流划过,一种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头。 好半天,骆明诗这才慢慢适应过来。长公主府上的下人,瞧着她已经搂着她的齐茂云,皆是恭恭敬敬的行礼,这才又各自忙自己的事去了。 ”我是不是来的有点早了,你们府上还都在忙。” 齐茂云闻声回过头来,瞧了骆明诗一眼,这才说道,“主人家本就要比客人早些来。事到如今,难道你以为你骆明诗对我齐家来说,还是个客人不成?” 骆明诗一听,又是立即别过头去,不说话了。 待到齐茂云将她带到了一间屋子面前,骆明诗只打量着这屋外的摆设,骆明诗这才心中暗暗有了预感。 转过头头轻声朝着身边的人问道,“这间屋子里的人可是你的祖母?” 齐茂云却是笑着看向她,还眨了眨眼,说道,“什么我的祖母,也是你的祖母。” 果然是猜对了,不去理会齐茂云后边的一句话,只瞧着他现下的意思,便是要带着她去见长公主了。 瞧着那只要推开那扇门就能看到的人。 骆明诗心中不是不忐忑的。也立即想起了前世那般,远远的瞧过几次,虽那时她的身份有些不堪,并未同长公主有过多的接触。 然而仅仅是远远的瞧过几面,记忆中的她都是不苟言笑的一位老人,瞧着也不是十分好相处的模样。 “别怕。” 似是瞧出了她心中的忧虑,齐茂山在她身边这般轻柔的说着。 骆明诗闻言看过去,只见他眉眼皆是弯弯的,那似深似海的眸子中似有海浪浮沉,最后化作一道让人看不清的朦胧神色,那仅两片薄唇此刻也微微勾起,那笑容淡淡的,却是犹如一阵春暖花开般的暖流划过,叫人心底作暖。 第二百一十八章 拜见祖母 骆明诗仅是瞧着齐茂云的笑容,心中就无端端的静了下来。 齐茂云瞧着就是同他祖母感情极好的模样,既如此,能教育出同齐茂云这般暖如春风般模样的人,又怎么会是不好相处之人? 待经得门口的丫鬟通报一声后,他们便可以入内了。 那丫鬟也满含着笑意冲着她二人笑说道,“老人家早就等着这一天了,大少爷等会儿可悠着些,莫要老人家太过高兴了。” 边说着还便冲齐茂云挤了挤眼,又复笑着看了骆明诗一眼,笑着朝她佝着背点了点头,以示恭敬之意。 看着她与齐茂云的模样,以及她对长公主的称呼,都能瞧得出她在长公主身边应是极其受宠的。 这么一礼她也是不敢轻易受得。 因此瞧见她朝着自己行礼,她也立即原封不动的还给了她。 齐茂云扶着骆明诗起身,捏着骆明诗的一只手紧了紧,骆明诗似有所感的抬起头,就见着齐茂云心情大好的朝着她笑,那一瞬间骆明诗想到了那满园的盛开鲜艳的梅花,霎是夺目。 一个舍得放下身段向比自己地位低下的人弯腰,又如何能说此人心中没有藏着大智慧呢。 终前面还是牵起骆明诗往那门里边走去,一步一步都走的稳稳当当的,似是带着信仰,又像是每一步都透露出了坚定。 此刻骆明诗的心已是完全静了下来。守着齐茂云的感染,脸上也不自觉的带着那副淡淡的笑意。 这就该是件让人心神愉悦的事情,若是她在紧张下去,那便会坏了此刻的该有的气氛。 才进屋子,骆明诗便就嗅到了淡淡的檀香在五中缭绕不去,很是静气凝神,叫人心绪放松。想来,这长公主也是礼佛之人。 在顺着齐茂云的牵引往里边走着,绕过了那颜色略显深沉的黑木屏风。这才瞧见了一个略显老态的女子正坐在上首,此刻正满含笑意的看着他们二人。 骆明诗见到长公主的第一反应,便是愣了愣。 倒是叫眼神锐利的老人发现了,“姑娘可是惊讶什么?” 听着这问话,语气很是慈祥温婉,毫无半点进攻的意思,想来也是真心疑惑才有此一问了。 方才一瞬间失了礼数,这下答话自然要将礼数做足。 正要上前一步行礼,却发现自己的手还被紧紧握在齐茂云手里。骆明诗一瞬间不自觉的脸色爆红,手中暗暗使劲强硬的松开了齐茂云的手,随即便似乎是听到身后的齐茂云那一声轻笑。 骆明诗是脸色更红了,因为愈发在老人面前抬不起头来,全程将礼数做足之后,这才福着身子恭敬的说道,“回长公主的话,民女方才只是想着,原来长公主还这般年轻,一时太过惊讶才失了礼数,叫长公主笑话了。” 骆明诗一说完,不只是长公主,连着齐茂云也爽朗的笑出声了。 齐茂云也是跟着上前一步与骆明诗并排站着,这才道,“孙儿携孙媳妇前来拜见祖母,愿祖母身子健康长寿。” 待齐茂云说话的时候,长公主满眼里瞧着的都是他,待齐茂云话声一落,长公主这才满是笑意的将骆明诗顺带着一并瞧了,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嫂动,越是瞧,便见着越是眉开眼笑,最后却是开怀的笑了起来,连声道了三个好字。 这才又朝着骆明诗说道,“你也莫喊我长公主了,几十年未有人这么喊我了,奶奶听不惯。”说罢又是瞧了骆明诗身旁的齐茂云一眼,这才又转而看回她,继续说道,“平日里也都是喊我奶奶的,这会儿定是瞧着你太正式,这孩子才不好意思叫,也跟着正式了些。” 骆明诗此刻已是完全放下心来。 从他们一入门起,老人脸上的笑容就未停过,看得出来她是真心的喜欢齐茂云,也真心的接受她。不然也不会主动让她喊自己奶奶了,怕是她的另一个孙子齐茂山也没有这种荣耀吧? 此时此刻她已是确定了,眼前的长公主,跟前世的那个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 至于眼前的这个眉眼皆是慈爱的笑意的老人为何会变作后来的那般不苟言笑,高高在上且生人勿近的模样,想来也是与齐茂云的死有关吧。 想至此,骆明诗的心也无端的一紧,赶紧扭过头朝着身边的人看过去,见着那人熟悉的眉眼以及不知何时又握过来的手,骆明诗反握上他的顺势一个翻转,接着两人相握着的手挡着她把脉的动作,感受到此时此刻他那有力的跳动着的脉搏,骆明诗这才也不禁露出一个庆幸的笑容。 庆幸在我重新遇见你时,你还好好的活着。 骆明诗的一番动作叫上边的赫连静宜看在眼里,她并不知晓其中还有什么更深的意思,只是瞧着两人恩爱的模样,她这么多年悬着的一颗心才终于放下。 “云儿啊,你这么多年就看上了这么一个姑娘,奶奶这哦一瞧,也看出诗儿是个好孩子,也不会辜负你一番心意,好不容易讨来的一个媳妇儿,你可要对她好好的,万万不能欺负了她去。” 听闻祖母嘴里那一声亲切的诗儿,齐茂云便也知晓祖母这是承认了骆明诗了,嘴角的一模笑意也跟着晕了开来。 “奶奶您放心,孙子这辈子定不负她。” 那赫连静宜听了又是高兴的笑笑,然而更深的眉眼里还藏着一抹深深的忧虑,快速扫了骆明诗一眼后,又很快的消失不见。 然而那稍纵即逝的忧虑被骆明诗敏感的捕捉到了,她面上淡淡的笑意不变,心中却是暗暗提防。 她能看出祖母对她的喜欢不似作假,齐茂云对她的一腔热血也是真心真意,那么祖母究竟是咋忧虑什么? 后来的某一天,直到那日终究到来的时候,骆明诗才终于知晓,此刻的忧虑是指什么。 齐茂云又是领着骆明诗与赫连静宜闲聊了一阵,老人家精力有限,又消耗得快,齐茂云不忍便立即提议说晚些还有寿辰要举行,届时长公主定会是更累,此刻还是先歇息歇息的好。 第二百一十九章 真病假病 直到齐茂云说的是事实,长公主没什么抗拒的应下了,只是瞧着齐茂云和骆明诗的目光有多么不舍,骆明诗皆是瞧在眼里,一时心中也无限感慨。 齐茂云领着骆明诗又往外边走,此刻他的手却是又直接伸过来牵住她的。骆明诗却是再没有什么反抗的任他动作。不让他这样,他都已经牵了这么久了,现在还反抗倒显得有些矫情了。 “你好像有心事,能说吗?” 两人犹如闲庭散步一般在长公主的花园内慢慢踱步走着,转着,很是悠闲,就如同是在午后的消遣时间,两人吃过了饭,沐浴着阳光,在花园里闲聊着,走着。 忽然听到齐茂云的问话声,骆明诗愣怔了一瞬间,仔细推敲他的话。这一推敲便发现,果真是什么样的人,说什么样的话,可真是有意思。 齐茂云细心,且体贴。连着他的话也是这般,细心的发现了她的情绪,又体贴的表达,即便是她不想说不便说也是可以的。 瞧着齐茂云的一双剑眉倒竖如险峰,眼里是藏着波涛汹涌的大海,他的眼眸极其深邃,只消一眼,便能让你跌到他深不见底的眸子里去,那波浪浮沉的大海中去,仅是这么看着,骆明诗也不禁有些痴了。 急急扭开头,转而看向一边的池塘,这才说道,“没什么不好能说的,我只是在想,长公主一人那样,很是,悲壮。”骆明诗说的有些吞吐委婉, 齐茂山却是听懂了,他挑了挑眉,勾了勾嘴角,张口就是纠正道,“叫什么长公主,长公主哪是你叫的?叫奶奶!” 话顿,就连着那笑意也跟着柔软了不少,“怎么,诗儿已经这么快就想到自己以后老了的模样么?” 说罢,也是随着骆明诗一般,将眼神移到那池塘里,此刻虽是冬天,池里的锦鲤幸而还活了下来,此刻却是两条成双成对的缓缓的游着,那笨拙的模样,可不就是如同,两个略显老态的人一般? “或许我并不能陪你到老,这是我的遗憾,但是我保证,只要我活着的每一天,都会尽全力去呵护你,不会让你孤单。” 骆明诗静静的听着,又是觉得好笑,是不是她表现的太快没有安全感,才让他频频表白。然而最终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握着他的手紧了紧,又复紧了紧。 骆明诗忽然笑骂说道,“你不是齐家的大少爷吗?奶奶今日大寿,你却在后院里闲聊,说不过去吧,” 随即左右看了看,又说道,“这个时候,你应该实在门口或是大堂内迎接宾客才是,” 谁知方才还郑重,瞧着也很是有风度的齐茂云此刻却是颇有些孩子气的摇了摇头,还冲着她说道,“不去不去,有齐茂山在那呢。” 骆明诗一愣,随即又有些疑惑的问道,“你为何不去?” 齐茂云冲她眨了眨眼,狡黠的说道,“我是病人嘛,要多休息。” 那神态,瞧在了骆明诗眼里还有些调皮的意味很是小孩子气。 骆明诗却是拧着眉头,略微严肃的朝齐茂云看过去,双眼直直盯着他的,“可是我知道除了你身体里的那种限制了你的一部分体力和内力之外,你其他的一切都是正常的。起码你今天是正常的。” 骆明诗一番话,说的齐茂云也是跟着一愣,也不禁又是疑惑,又是谨慎的问道,“你是说,我体内的毒只会限制我的一部分体力和内力而已?”顿了顿又问道,“起码今天又是什么意思?” 骆明诗思虑了一瞬,这才又移开了视线,继而说道,“你可记得我之前给你把过脉?” 余光瞥见齐茂云点了点头,骆明诗这才说道,“那便是了,之前那次给你把脉,那时你的脉象很复杂,我有些看不懂,情况也确实要糟糕好多,现下却是瞧着还好些。” 说至此,骆明诗眼眸瞬的一亮,“可是在说明你在渐渐好转?” 齐茂云瞧着骆明诗一瞬间整个人都灵动了起来,就连两边的的珍珠也跟着忽闪忽闪的晃动着,心里登时软成一团,手不禁抚上骆明诗的发顶,又怕乱了她的发髻,这才放手作罢,脸上是叫人看不分明的神色,“让你失望了,并不是你想的那般。” 说罢,顿了顿又继续说道,“事实上,太医为我诊治这么多年,我的病情也是如同这般时好时坏,这般反反复复,喝了一阵药,好了之后又继续复发,没什么作用。就像是,无法根治一般。” 最后几个字说出来,齐茂云已是再说不出别的话来,只是无意识的握着骆明诗的手紧了紧。 瞧着齐茂云第一次在她面前露出这般忧伤,甚至有些无助的模样,骆明诗的心也跟着揪成一团,她肯定,齐茂云定然也是第一次主动跟别人说起自己的病情,所以这情绪激动的无法自控。 可是她仍是相信,她看着齐茂云,目光带着坚定和决心,“你相信我吗,我说我一定能治好你,让你能活好久,比我活的还要久,你信吗?” 她能够清晰的瞧着低下头去的齐茂云随着她的话有片刻的愣怔,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却是能够清晰的听到他的声音,还是一如往常的那般温润好听,叫人心听了也跟着心情不好。他说,“只要你说的话,我自然是都信的,” 第二百二十章 百官贺寿 长公主府今日门前的宾客络绎不绝,今日来参加宴会的人非富即贵,各个都是在皇家面前门口露得脸的人物。 才进去一个二品官员,下一个再来的就是一品大员。 此刻站在那门口迎宾的人可不就是齐茂山。今日他站在门口迎宾,代表的就是长公主府的脸面。若不是齐茂云的身体“不适”,这个位子又如何轮得到他? 每一个来的人,都要和他说上一句话,寒暄寒暄,即便是身份比齐茂山还要高上几分的,平日里没有机会搭上话的,今日都让齐茂山认识了个遍,瞧着齐茂山嘴角的笑容都快僵住了,这一天的笑容就没有挺过。 不论是身上有爵位的,还是位高权重的,或是加重百年大族的,齐茂山都照迎不误,威风的紧。 “哟,纪大人,里边请里边请。” 你被称之为纪大人的可不就是当朝三品大学士纪斐然吗,即便是官位让齐茂山心中觉得还不够看了些,然而那明华书院第一夫子的名头可是响当当的,就是他齐茂山这般不敢怠慢的原因啊。 才送了纪斐然进去,下一个到来的却是让齐茂山更显的慎重,也狗腿了些,只瞧着他正要行礼问安,“三皇子殿下。” 赫连鸿雪赶紧上前虚扶一把,见着齐茂山起,这才客气道,“今日事本宫黄姑奶奶的寿辰,本宫作为晚辈来拜见也是应该,怎的能让你给我行礼,还是莫要多礼了。” 齐茂山闻言,心中暗暗得意,面上却是一派正经的神色,似有所感的点点头,又是不着痕迹的拍着马屁道,“三皇子殿下真是孝顺,吾皇便是倡导者天下人心中都要有孝道,若是让皇上知晓三皇子这般,定是欣慰非常啊。” 赫连鸿雪便就是一直在谋划着如何博得濮阳帝的好感,不得不说,齐茂山这个一个马屁正好拍到赫连鸿雪的心坎上去了,一时也哈哈大笑,面上的笑不由带了几分真心,故作嘉奖的拍了拍齐茂山的臂膀,这才又大摇大摆的进了长公主府。 这一幕恰好被刚刚到来的骠骑大将军父女瞧了个正着。 马湘莲双眼直直的盯着齐茂山瞧,只觉得不论是那人笑着说话的样子还是同三皇子肃着脸说这些什么额样子,那一举一动都有种特别的吸引力牵动着她的心。 而同样注意到齐茂山的还有马开元本人。 他本是顺着三皇子的身影看过去,瞧见三皇子与齐茂山熟稔的模样,最后还拍了拍他的肩膀,心中暗暗上了心,这个齐茂山定是与三皇子关系不一般,再看那齐茂山也是一表人才。 似有所感的转了个方向朝着马湘莲看过去,这才便见着那难得一副小女儿娇态的女儿,便也开口道,“吾女即便是嫁皇子也是嫁的,今日这宴会上必是有不少青年才俊,女儿随便挑便是。” 马湘莲闻言,眼睛里忽然闪现出一抹奇异的光彩,心中似有什么计策再谋划。 齐茂山才将三皇子迎了进去,才转过头来,便瞧着那程太傅一家,齐茂山也是客套的打着官腔,将他们迎了进去,只是将着那躲闪一般站在最后边的程莹莹多看了几眼,目光很是掩饰不住的侵略。 那程莹莹似有所觉,边往里间走着,便往自己母亲身边躲,很是心虚的模样。 两人之间暗涌流动,齐茂山想到上次差点就得手了,却因着那变故未得手,今日说不定可以…… 才这般想着,忽然就听到一声明朗而柔媚的女子的声音,“齐公子。” 齐茂山下意识的回过头,就见着一身明艳靓丽的马湘莲真站在他的面前,那玲珑有致的身躯以及那叫人过不不忘的脸庞。 齐茂山立即收敛了心中的放肆,顿时又变身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马小姐。” 即便是前一刻心中还想着程莹莹的齐茂山,这一刻拿着她与眼前的女子相比较茂业顿时黯然失色了。 随即将目光转向一直在打量着他的大将军马开元身上,又是有礼的称呼的一声,“马将军。”到底是上过战场的人,那视线只是略显飘忽的在齐茂山身上游移,他便总觉得那种无形的压迫感让他颇有些透不过气来。 玫瑰虽好,也是有刺的。 终是那马开元意味不明的一声轻笑,便领着马湘莲往里边走去了。很是高傲的模样,倒是那马湘莲频频回头看过来,明显就是佳人有情的模样。 齐茂山心中又是荡漾又是迟疑,骠骑大将军的嫡女,这多花他究竟是摘还是不摘? 午时将近,宾客也来的差不多了,瞧着再没有宾客到来,齐茂山便嘱咐这门前的人收拾收拾,自己便连着身边的人往那已经坐了满席的宴会厅里走去了。 这会儿众人都已经暗次序做好,彼此之间都在闲聊,长公主这会儿也还没出来,毕竟是年纪大了,应该会晚些再出来,大家心中都有数,彼此之间的言行,也不由得更肆意了些。 三皇子身边簇拥的人最多,不知是为了巴结还是其他,就见着其中一人开口问道,“不知圣上,今日可否会来?” 赫连鸿雪心中也是不知的,然而他却不能表现出不知道的模样,这样也会显得他与濮阳帝之间略显的生分。 赫连鸿雪闻言只是颇有些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这才回答着那人的话,“刘大人,父皇的踪迹可是能随便泄露的?” 那刘大人见三皇子不但不答反倒是一个罪名压下来,这窥探天子行踪的罪名他可真是担不起,哪里还敢再问下去,当即连连摆手道,“三皇子不必告诉微臣,顺嘴一说,就顺嘴一说,三皇子千万莫要放在心上。” 赫连鸿雪这才微微一笑,不再言语,执起面前的杯盏,只盯着那杯中的水瞧,至于再想些什么,众人就不得而知了。 齐茂山正急急往宴会厅走去,今日来了不少权贵,可不敢让他们久等了。只是忽然再路上遇着了齐茂云和骆明诗两人,这才堪堪挺住脚步。 第二百二十一章 天子亲临 齐茂山谨慎的望过去,尤其是盯着骆明诗瞧。 今日一整天都为见着,他倒是忘了还有这么两个人了。 此刻瞧着他们二人牵着手,好一副郎情妾意的模样,曾几何时,这般站在那女子身边的人,应该是他才对。 这么想着,瞧着两人的目光更加不善,“两位这是要去哪儿啊。” 齐茂山勾了勾唇,没什么表情道,“去门口迎接宾客。” 闻言,齐茂山很是不屑的轻笑一声,随即又很快掩饰了过去,这才颇有些自得的开口道,“大哥可能不知道,今日来府上的所有宾客已经都已经被弟弟我亲自迎了进来,大哥现在再去前边,怕是一个人都没有了。” 齐茂云冷眼旁观,瞧着那齐茂山自以为掩饰的很好的鄙夷之意,那人心中想的什么他都一清二楚,只是不愿点破,此刻也只是淡淡的答道,“说不定还有宾客未到呢,我再去前边瞧瞧,免得人来了反倒门口没人迎接,倒显得我府上失了礼数。” 齐茂山闻言,也不愿再与他纠缠下去,心中想的都是那一屋子的宾客都在等着他,哪里还顾得了外边还有什么人要来,即便是让齐茂云接进来一两个宾客又何妨,今日无论如何,他都是抢了该他齐茂云的风头。 齐茂山只快速说了声,“那便虽大哥去了。”说罢又是意味深长的朝着骆明诗看了一眼,这才快步往院子里走去了。 骆明诗冷眼瞧着他走远,尽管心中是滔天的恨意在沸腾,面上也是一片淡然,感觉到齐茂云握着她的手又紧了紧,骆明诗这才抬起头看过去。 “怎么,这么紧张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弟弟。” 一句玩笑话一般,骆明诗说完又是怕泄露了眼中的情绪,赶紧作势看风景一般移开了眼。 齐茂云没什么反应,继续牵起骆明诗的手往大门口走去,嘴里回答着骆明诗的话,“吃他做什么,他肉臭的。” 原本还板着脸的骆明诗听了这话却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乐不可支。 齐茂云闻声赶紧回过头去看,这一眼,他忽然就明白了什么叫一笑倾城,那灵动的眸子此刻满是笑意,整张脸犹如盛开的桃花,霎是好看,粉嫩动人,只这么瞧着,齐茂云那一刻似乎感受到了永远。 若是真能这么一直瞧下去,那也就够了。 瞧着齐茂云的眸色渐深,骆明诗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赶紧转过脸去不让齐茂云看到。 这才又想到什么,试探性的问,“你和那齐茂山关系好吗?” 齐茂云倒是答得直接,倒是让骆明诗一愣: “他畏惧我,又盼着我死,他好继承齐府的一切家产。你可能还不知道,待祖母这次六十大寿过了,便会举家搬迁到齐公府去。” 骆明诗愕然,来不及再问齐茂山的事情,脱口而出道,“为什么?” 齐茂云淡淡的说着,没有半分情绪的模样,似是只是在陈述着一件事实一般,“因为祖母年纪也大了,总不能让她这么大的岁数了还要为我们家一家老小操劳,搬到齐公府,也有让我继承起家业的意思,祖母也要养老了。” 骆明诗这才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忽而又听得齐茂云出口问道,“你呢,你是想住在齐公府还是齐王府?” 齐公府是齐家先辈世代传承下来的,可以说是祖屋,而齐王府则是专属于齐茂云一人所有的,是在他封王之后,皇上赏赐下来的。 然而这两者又有什么不同? 见着骆明诗只是疑惑的看着他并不回答,齐茂云便是又继续贴心的为她解释说道,“我想你这般厌恶齐茂山,今后嫁过来,也是不愿和他一起生活的,既如此,不如早早搬出去,我可以在娶你的那天便将咱们的家安在齐王府。” 齐茂云说这话的时候,没有回头,他知道骆明诗一定不愿他看到她那满是纠结和算计的脸。 骆明诗对齐茂山的敌意他一直知晓,这也是她当初决定嫁给他的原因。然而再进一步与她相处之后,他发现,这其中的事似乎不那么简单。 他能感觉到,她甚至想让齐茂山死,又吧不愿齐茂山死的那么容易。 他不知她的怨恨从哪里来,他也不知一刻的奢望,她只要能真心实意的嫁给他,今后两个人就这么安安稳稳的过自己的日子就好,至于齐茂山,管他是谁,从此都与他们二人不相关。 只是他这么想着,骆明诗会甘心吗,她又会怎么选? 与其说是为了她着想不回头,他自己也是不愿去看骆明诗此刻的脸的,太过煎熬。 骆明诗思量着齐茂云的话,然而这也没有什么好迟疑或是不好回答的,她的最初的目的是什么,那便就是什么了。 她朱唇轻启,就那么淡然而又仓促了决定了两人之后的路,“就齐公府吧。” 骆明诗只觉得的齐茂云脚步稍顿,随即又很快的恢复如常,只见着他转过头来,笑得温暖柔软,“你说的也对,咱们总不能让祖母一个人待在齐公府。” 一时两人无话,大门口也近在眼前。 骆明诗看着空空如也的大门口,不禁疑惑的问道,“咱们这是在等谁?” 齐茂云淡淡的笑了笑,又伸手取下了骆明诗发顶上的树叶碎屑,这才道,“你的父亲不是还未到吗,我这个做女婿的自然是要亲自来接的。” 骆明诗有些不自在的别过脸,淡淡的应了一声,便再无话,两人就这么等着。 不一会儿就见着远远一行人簇拥着一辆马车,走了过来,那马车通身皆是沉稳的玄黑色,很是低调,却是光这般瞧着,也觉得贵气非凡。 这是谁? 眼见着一行人在大门口前一下了步伐,就连着马车也停止了前进。 就见着那那车上下来了一个人,正是骆安时。 骆明诗又是惊喜又是奇怪,这不像是骆府的马车啊。 才这般想着,便见着那马车上又下来了一人,这人不是那濮阳帝又是谁? 第二百二十二章 席位之争 骆明诗心中一惊,还来不及多想,便是向着眼前那人行礼道,“参见皇上。” 齐茂云见此才跟着行礼道,“参见皇上。” 濮阳帝带着欣赏的目光看着骆明诗一举一动,对着一边的齐茂云却只是淡淡的一撇。 越是看越觉得满意,不论是骆明诗的举手投足间的大气沉稳,还是她的谦卑有礼。都让他觉得自己的眼光得到了肯定。 平时齐茂云见了他都不会这么有礼的跟他行礼,这下倒是礼做足了。 “都平身吧。” 随着濮阳帝的一声发话,两人这才应声而起。 骆明诗眼观鼻,鼻观心,默默的站在一边,,只是朝着自己的父亲那处看了看。 骆安时只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笑容,便再无其他。 齐茂云这是也主动开口道,“骆大人您也来了,快些进去吧。” 齐茂云此番故意跟骆安时搭讪,却一副摆明了要将濮阳帝无视到底的行为,倒是让骆安时略微有些不安。 骆安时赶紧弯了弯腰冲着濮阳帝道,“您先请。”一次里暗卫濮阳帝那颗被王爷伤害了的心。 果然瞧见了濮阳帝闻言,这才眼神不满的冲着齐茂云看了一眼,冷哼了一声,这才在骆安时的安慰下往里边走着。 席间真是热闹非凡。 忽而听得外间一声高唱,“皇上驾到——” 众人皆是一愣,之后才赶紧反应了过来,皆是有些匆忙的站起身,纷纷朝着那入口看过去,待那明黄色的身影入内后,皆不敢有半分的迟疑,纷纷下跪道,“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气势十足,声音宏亮。待众人的话声一落,熙熙攘攘挤满了几百人的宴会厅此刻怕是连着一根针落地的声音也听得见。 “起罢。”只听着那天子淡淡的唤一声起,众人这才纷纷起身抬头。然而目光却是仍然不敢直视着天子的。 这便是做皇上特权之一了,万人之上的权利和地位。 三皇子远远的看着,心中所想叫人猜不出来,只是面上露出来的孺慕之情叫人看之动容。 天子来了,谁人还敢坐在最上首? 纷纷散开站在两侧,好不挡了皇上的路。 齐茂山却是一眼瞧见了皇上身边的齐茂云和骆明诗两人。 原来他们刚刚说要去接的人,便是当今的天子,早知如此,他便也会在那里一直守着,直到皇上来了才好,如此倒是白白错过了一个在皇上面前露脸的机会,倒是白白便宜了齐茂云。 然而此刻任他再怎么想也是晚了,还不待他有什么动作,赫连鸿雪反倒先他一步上前说道,“孩儿参见父皇,父皇您也来了,皇姑奶奶知晓您来,定会高兴非常的。” 仅是普通问安,刚刚也同着众人一起问过乐,这会儿却是非要当着众人的面再问一遍。 濮阳帝眯着眼打量着自己这个还算是出色的儿子。 相较于老大老二的默默无闻,这个老三倒是显得较为出色些,在外边的名声,也很是不错。 终是露了个笑脸,说道,“你也是有心了。” 这一种反应似乎给了在场的人们新一种信号,至于每个人心中理解成什么样子就不得而知了。 顺着赫连鸿雪的示意坐到了最上首的宾客席上,却也不忘嘱咐道,“齐王额别走了,就坐在我身侧便好。” 齐茂云没什么所谓的顺着濮阳帝的话便坐下了,还拉扯这骆明诗在她身边坐下。 濮阳帝对齐茂的恩宠有多大,众人都是心知肚明的,只是在这般重大的场合,仍要求着齐茂云坐在他的身侧,那宠爱的程度再刷新了众人的认知。 在众人皆以为,齐王爷坐在濮阳帝身侧,另一侧当是三皇子无疑了,就连赫连鸿雪自身也是这般觉得的。 不曾想,濮阳帝却是忽然出声道,“骆家的丫头,来我坐抓我这边罢。” 一语惊着了众人,也应是惊得赫连鸿雪正要提步坐下的脚惊得一愣,一时有些尴尬,极力保持着镇定。 骆家的丫头是谁,只看濮阳帝说这话时眼神笑眯眯的盯着齐王爷身边的女子瞧,那人是谁便也都明白了。 只是自己的身边的位置不让自己亲儿子坐,倒是叫一个臣子女儿来坐,这究竟是多宠? 然而更叫人琢磨不透的事齐王。只见着濮阳帝一声话落之后,那骆家的二小姐,正无所适从之际,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言辞凿凿,“诗儿既是臣未来的王妃,当是要坐在微臣身侧的,坐在皇上身侧像什么样子?皇上您另一侧位子还是留着跟你亲近的人坐罢。” 这般当着众人额面落了皇上的面子,他齐王还真是敢。 然而未想到的却是,濮阳帝不但不生气,反而大度的和着齐王开起了玩笑,“瞧你那副宝贝妻子的模样,想来也是逃不过骆家丫头的手掌心咯。” 齐王倒是不卑不吭,也不因濮阳帝的玩笑话而气短,反倒是脸色淡淡的似是不屑道,“本也未想过要逃,皇上真是多虑了。” 这话里的意思,可不就是再说皇上瞎操心? 不待众人盼着皇上发威,就见着在一旁充当着背景已久的三皇子这会儿立即上前一步,在濮阳帝的身边坐下,这才状似着调节一般说道,“齐兄真是快人快语,对未来王妃的宠爱也是众人有目共睹,父皇还是切莫怪罪齐兄才是。” 然而即便是他不说,濮阳帝也根本没打算要哦怪罪,此刻见着他忽然冒出来,一时打趣的心思全无,仅是淡淡的嗯了一声,便不再多说。 赫连鸿雪感受到濮阳帝对他的冷漠,面上表情不变,心中却不是不恨的,对着他这个亲生儿子的宠爱都不及对一个普通的臣子的,这怎让他心中好过。 众人瞧着濮阳帝身边的那个当留给“亲近之人”的座位被那三皇子给坐了,这也是无可厚非,毕竟是亲生儿子,你即便是再眼红再想去坐,你能亲得过那三皇子? 再听闻三皇子给齐王的冒犯求情,让濮阳帝别怪罪,一时这才都觉得理所当然,臣子再亲也终是表象,最终还是要亲生儿子来为其求情才是。 第二百二十三章 酒后接茶 待众人皆落座,那席位的坐次问题也告了一段落,这寿宴才终于要开始了。 现下只等着寿星的入场。 齐茂云见时辰差不多了,再濮阳帝身边耳语了一阵,这才携着骆明诗起身,欲望后院走去。 齐茂山见了连忙上前询问,“大哥要做什么去,接祖母过来吗?” 众人都朝着这边可能,齐茂云也不好让齐茂山太过难堪,只淡淡道,“嗯,祖母行动不便,我去看看她。” 齐茂山听罢,立即心中一喜,齐茂云这一走,到他露脸的机会可不就是又来了。 当即道,“大哥快些去罢,弟弟这边还需要我看着,太忙了,走不开。” 齐茂云不去看他得瑟的脸,连多看他一眼都觉得欠奉。 待齐茂云和骆明诗两人搀扶着长公主赫连静宜出来的时候。 众人再次目光聚集,且不由自主的纷纷起身行注目礼一般,目送着长公主从一侧行至那宾客席位之上专门设置的一个座椅。 众人目光里皆是含着钦佩之意,不是为了别的,而是真的是打从心底额为长公主那浑身散发出来的威仪的气质所折服。 这是当朝的长公主,除了当今皇上,便是她的地位最高,就连着皇后见了她也要尊称一声皇姑,也是连续历经了三个朝代变更的长公主。那一举手一投足见散发出来的皇家的气势,叫人有种不怒自威,不自禁的要臣服于她冲动。 这几年一直深居简出,倒是叫人不少人将她淡忘了,只是今日再见这一眼,当年她带着整个齐家迁入长公主府,一女子撑起整个偌大的齐家,那不屈于人前的气势,倒真叫人难以外却的巾帼的身姿。 “今日在场所有来参加我赫连静宜的寿辰的人,我赫连静宜在此就不一一谢过了。“说着便是微微低头,略施一礼,倒是叫人不好还礼,皆是嘴上的推辞。 哪有皇族与外人低头的,这气度和胸襟倒是叫人另眼相看,就连着来次祝寿的诚意也临时增添了不少。 一旁的骆明诗因着离着赫连静宜更要近些,因此感受的要更加清晰些,她能清楚的看清老人脸上的皱纹,却是更能清楚的感受到既安于平淡归顺天命的从容,以及对坎坷命运的不服输。 鲜少会为别人的事而动摇的骆明诗那一刻也不禁有些动容。 待众人又重新落座,今日的宴会才真正开始了。 倒是皇上也亲自上前来,寻至赫连静宜的面前,她见了立即就是要行礼,那赫连烨华又怎么敢当,当即就是虚扶一把。 赫连静宜顺势起身,朝着濮阳帝看过去,目光也颇为慈爱,“皇帝来啦。“ 濮阳帝闻言也点了点头,这才道,“皇姑母做寿,做晚辈的哪又不来的道理。“ 说这话的时候,濮阳帝神色略显的忧伤,就如同在怀念着什么一般,这一刻被骆明诗敏感的捕捉了下来。 是了,赫连静宜的女儿齐谷函,也就是濮阳帝赫连烨华的表妹,青春年华时便嫁做了濮阳帝为妃,深得皇上喜爱,一度高升为皇贵妃,地位直逼皇后,所得的恩宠后宫无人能及,只可惜在为皇上诞下二皇子之后便难产至死。 那濮阳帝此刻的忧伤,恐怕也是为的这一层罢。 或者其中还有其他的含义也就此不提。 赫连静宜慈爱的笑着,点了点头,“皇帝有心啦。” 此外,再多的话也再未当着众人的面说。 随着时辰的推移,寿宴终于开席。 骆明诗因着坐在主桌的席位上,骆安时以及后独自一人前来的白空一因得皇上一句话,便获得与之同席的机会。 然而因得主桌上唯有骆明诗一个女子,此刻她是如何看如何显眼的。不论是方才她同皇上一起入内,还是后来又扶着长公主从后院里走出来,她今日无疑都抢尽了风头。 赫连鸿雪就频频朝着骆明诗的方向看过去,因着目光比较隐晦,因此也无人得知,倒是骆明诗自身比较敏感,一下子变感觉到了,她装作不知,连还一个眼神都欠奉,专心吃着碗里齐茂云为她夹的菜肴。 倒是有些奇怪的看了看齐茂云一眼。 真是奇怪,她怎么觉得齐茂云为她夹得菜都是她喜欢吃的,他是怎么知道的。 更难受到身边的女子疑惑略带着些惊喜的看过来的眼神,齐茂云颇有些自得的笑了,他在她身边守候了这么久,又如何不知呢。 其实也不只是赫连鸿雪,就连着稍远处的女宾席位上,骆明雪程莹莹以及马湘莲都在有意无意的关注着这一桌子上的情况,眼神在骆明诗身上游移。 太过入神,直到众人都举杯起身众口一词的向长公主敬酒祝寿,她们才稀稀落落的回过神站起身,混在人群里跟着动作。好在众人的注意力都不在她们身上,索性才没丢了面。 然而她们三人互相却是注意到了彼此,眼神相交互间,似乎都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相同的东西。 又是一阵觥筹交错,推杯换盏间,时辰已经过去了大半。 长公主皆身子不适的缘由早早退了场,众人皆看到,齐茂云正要亲自去送,却是倍儿皇帝拦了下来,自己亲自送了长公主回寝居,至于为什么,众人心中皆有打量。 只是这酒宴就快要完了,皇上却还没走,有很大一部分人都是不甘心就这么走了的。虽然这在场的都是地位不低的官员,然而平日里除了上朝,平日里跟皇上见面接触的机会还真是不多。 因此即便是酒席的尾声将近,喝的吃的也都几乎没有肚子装了,还是有不少人互相装模作样的互相敬着酒,一副正在热头上的模样。 一顿宴席吃了将近两个时辰也是挺不容易的。 在那叫嚷的正欢的一桌宾客的人群里,一旁站着伺候的丫鬟瞧着那群道貌岸然的官员们一个个举着几乎是空的杯盏在那里还要推来推去,光是再一遍看着都觉得自己的眼睛都快瞎了。 第二百二十四章 撞破密谈 长公主府的管家也终于看不下去了,在经得齐茂云的示意的之后,终于宣布:还未吃好喝好的人继续,菜给你上,酒也照给。已经吃好喝好的就就赶紧转茶厅去吧,稍后会举办一个茶会,自愿参加,或是有想打道回府的,也请便。 不就是不想走吗,给各种大老爷再腾个地方还不行吗,就是别再折腾厨子了行不,那菜都热了八百回了也没见各位大老爷动过筷子啊。 果不其然,随着管家一发话,立即便有些三三两两的人往茶厅涌去,就连之前吵的正热的几人,也陆续放下了就被,成群结队的往茶厅那边去,然而嘴里却还说道,“比酒不尽兴,这会儿再去比茶。” 正好在一旁听见了的管家犹如晴天霹雳。他就奇了怪了,既然大家都知道彼此醉翁之意不在茶酒,那你就好好坐着等着皇上出来不就行了,又做什么蒸腾完酒又再去折腾茶,这是好的那一口面子? 不远处传来管家近乎悲惨的呼嚎声,“快去吩咐厨房再多准备几大桶热水预备着。” 然而不论管家这人都多实诚,准备了多少热水,只忙着结交关系和游走在官场之间的人是不明白的。 宴会换了一种方式继续举行,人还是原来那些人,真正离开了的人也就是零星几只。 骆明诗瞧着这有些喧闹的氛围,便想着还是寻个地方透透气为好。 只是一只关注着骆明诗一举一动的程莹莹此刻却是一把拉过了骆明雪尾随在后。 而程莹莹却不知,早就在宴会开始之前就打上了她的主意的齐茂山也爱密切的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 此刻见着这一幕,立即招来了身边的人,眼神朝着程莹莹示意。 那侍卫立即朝着程莹莹看了一眼,不待齐茂山多言,便点头示意自己知晓了。 显然两人做这件事情已不是第一次了。 齐茂山心中也有些紧张,只瞧着那侍卫走远,这才心中大送了一口气。 骆明诗随意的走着,因着齐茂云忽然被皇上叫过去与长公主三人一起谈话,所以这会儿她才一个人。 索性,因着她的身份,即便此刻她在这园子内随意闲逛,也不会有人来制止她。 待行至一个人寂僻静处,骆明诗忽而脚步一顿,又感激委身就着一旁的的灌木丛后藏好。 “纪夫子为何一再拒绝学生?难懂出了学生以外,您还有别的选择?” 是赫连鸿雪的声音,骆明诗闻言一愣,与他谈话的纪夫子又是谁? “三皇子言重了,关于将来是谁担任大统,也不是微臣能说的算的,皇上乃一代明君,将来的事如何,自有皇上来定夺,三皇子您是颗明珠,皇上又怎的忍心让您蒙尘呢。” 即便是与这说话之人并不熟悉,骆明诗还是听出来了这个那大学士纪斐然的声音。赫连鸿雪鸿雪此番刻意去拉拢一个三品大员的归顺,对他来说其实助力不大,相信他看中的应是纪斐然身后的明华书院的夫子一职给他带来的巨大利益的吧。 “原来夫子真的要再拒绝学生第三次。”静静的陈述着,似乎感情并未有什么动摇,骆明诗却是听出了其中的危险,皇家的人果然没有一个好惹的。 纪斐然似乎也显得很是为难,语气近乎恳求,“还请三皇子莫要再为难老臣,待三皇子登基之日,定是微臣全力效命之时。” 暗处的骆明诗闻言不禁心中暗笑,这纪斐然也是个老狐狸,赫连鸿雪此刻的拉拢本就是为了让他助他登基,可他不答应也就算了,偏偏还在说等他登基了再未他效命。 若真的等待了赫连鸿雪登基的那日,有的是人要为他效命,哪里又轮得到他? 那赫连鸿雪定时也想到了,因此,闻言不但不为此感怀,反倒冷哼了一声,甩袖离去。 骆明诗又将身形匿了匿。 待到纪斐然随后出来的时候,骆明诗反而不躲了。 原本走着自己的路的纪斐然却在看到骆明诗后吓得一个愣怔,“姑娘你可吓死老夫了。” 纪斐然一下子也没看清楚骆明诗的脸,因此只称呼她未姑娘。 骆明诗瞧着纪斐然捧着自己的胸口顺气的样子颇觉得有些好笑,“我以为,纪大人心中坦荡荡,即便是遇着鬼都不会心虚的。” 听着骆明诗这话,纪斐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一时也瞪大了眼,“姑娘你居然偷听!” 骆明诗眨了眨眼,一双眼睛流转间,却是狡黠的说道,“我哪有偷听,我听得光明正大。” 纪斐然一副又是气急又是不知该拿骆明诗怎么是好的模样,原地打转了许久,才终于郑重其事的跟骆明诗强调道,“姑娘,我可跟你讲,这件事情事关重大,你可千万别传出去了。” 骆明诗也不忍心再见着这个敦厚的老人再操心着急,这才也跟着正色道,“纪大人,你放心,我也是敬重您的为人,才出面与您一叙的,若我骆明诗真是那种长舌之人,心中有鬼之人,我又怎么会现身让知晓我已知道?” 虽然骆明诗说的还有些绕,待那纪斐然听明白之后,这才终于送了口气,听着这姑娘说话的口气的言辞也都还诚恳,是个难得的性情中人。 抬起头再仔细瞧过去,这一瞧也吓得不轻,双手作拱就是一个礼要行,“微臣参见王,王…王妃。” 骆明诗既是有些羞赧,也不敢随意承认,只好快不上前扶起纪斐然,道,“我是什么王妃,这还未成亲,我还是黄花闺女,纪大人莫随便毁我名声。” 那纪斐然也是一时情急,这会儿听着骆明诗这般说,也知晓了自己的失礼,这下两相都不好意思再待下去,那纪斐然首先开口道,“我还有事,就先走了。”说完,便脚底抹油一般,快速的逃开了。 骆明诗心中一叹,这结交义士的事情也不能随便做。 然而她并不知晓,从她一出茶厅便一直悄然跟在她身后的老鼠也遇到了麻烦,她现在才得以这般自在。 第二百二十五章 阴差阳错 骆明雪被程莹莹拉着,一开始还有些抗拒。 “你忘了上次咱们两人害骆明诗不成反而败露的事情的,这会儿你又想做什么别再拉上我。”说着,就重重的甩开了程莹莹的手。 “哪里败露了,怎么可什么事都没有。”程莹莹不死心,自那天和骆明诗对上起,她就见不得骆明诗好过,此刻好不容易齐茂云不在她身边,她们二人让她吃的苦头的能力还是有的。 骆明雪闻言一瞬间骆明诗那洞察了一切的眼神在她脑海里闪过,骆明雪不禁冷笑,“你还当自己计划多么严密呢,没有败露?那是骆明诗大度不追究,我算是想明白了,我斗不过她,左右她看着我母亲的份上也不会对我如何,我现在收手还来的及,你若是再死性不改,以后怎么惨死的,可就说不定了。” 程莹莹被骆明雪的话说的一愣,细细思量起骆明诗额手段来,那日她被齐茂山狠狠压在身下,抗拒无能时,骆明诗就在一边冷冷的看着,仅仅是那个眼神,却是让她觉得,骆明诗比齐茂山还要可怕得多。 她纵是想放弃,也心有不甘。手上却再次紧紧抓住骆明雪的。她即便是还未想明白该如何,总是有个人能一起拖下水,总是不错的。况且听着她刚刚话里的意思,之前那次可不就是骆明诗看着骆明雪的份上才不追究的吗。 骆明雪又岂甘愿被这么利用,不停的挣扎间,嘴里也不停的叫喊道,“放开,你放开我。” 程莹莹柔弱惯了也扭打不过骆明雪,然而嘴里却是惯性的再次说出了之前就用来说服骆明雪的话,“你才是骆家的嫡女,可骆明诗不管什么都压了你一头,你就这么甘心事事被她压着吗,只要她没有好下场或是名声尽毁,她哪里还会有脸来跟你争?” “你够了!”骆明雪大喊了这么一句,顺势一个用力甩开了程莹莹额钳制。她冷冷的看着被自己甩开几步远的程莹莹,面上一派嫌恶的眼神,“你这个女人总是这样忽悠我,我是单纯才被你骗到一次,可我不会傻得被你骗到第二次。我现在就是认了,我的确不如她,可是那又怎么样,我还是骆家的大小姐,即便是任她呼风唤雨,拥有一切,又能够碍着我什么事?只要她不害我,只要她能够容得下我,那我和她便是井水不犯河水,哪里又用得着你来多事?” 程莹莹心有不甘,面色却是愈发显得狰狞,“你怎么只懂她不会害你,她容得下你,你害过她不止一次,是个女人就都不会容得下。” 程莹莹继续挑唆这,骆明雪却是又声呵斥道,“你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骆明诗她就是容得下,她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以后你的少拉上我,就这样!” 听到一个脚步声走过来,骆明雪也不愿将她和才程莹莹之间的私密被外人瞧了去。说罢,骆明雪正要转身离开,却是忽然感到后颈一阵剧痛,之后便直接晕了过去。 程莹莹愕然的看着骆明雪在她面前倒下,显露出他身后站着的一个面露凶光的男人,那是冲着她来的,她知道。 她想跑,只是已经吓得脚发软,趴在地上站都站不起来。 她眼睁睁的瞧着那人抬脚绕过了骆明雪的身子,直直的朝着她走来,他速度很快,她甚至都来不及呼喊。 仅一瞬间,地上只独留骆明雪躺在地上。 骆明雪之前听见的那个脚步声,那个掳走程莹莹的侍卫也是听见了的,因此才会再也等不及了的直接敲晕了骆明雪带走了程莹莹。 待那个脚步声渐进,直到见着晕倒在地的骆明雪,那脚步倏地一顿,又立即朝着骆明雪快步走过去。 那是一位男子,只是瞧见眼前的地上躺着一个姑娘,还担心着怕是遭遇了什么不测,这才快步上前,将她扶起,待看清她的面庞,他也是一惊,“骆小姐?” 赶紧将手并作两指到她的鼻息之下去探寻,直到感觉到呼吸,他才松了口气。 又是快速掐着骆明雪的人中,直到怀中的女子幽幽转醒,还有些迷蒙的眸子睁开,似是有些惊慌失措和羞赧,他只听她警惕的问出声道,“你是谁?” 他这才恍惚回过神来,暗骂自己无礼,这才赶紧将骆明雪的身子扶起,直到两人视线相平,这才道,“我是柳逸清,也是都御使家的三公子,你的未婚夫。” 齐茂山估计这时间差不多了,只瞧着这茶厅的宾客们聊的正热闹,他慢慢推开了人群,走到外围,边朝着外间走了出去,忽而见着守在门口的管家,见管家看过来的眼神,下意识的便是心虚,转而说道,“我觉得有些不舒服,先回房休息一会儿,有什么事情管家你先看着。” 管家当然没有异议,毕恭毕敬的说道,“二少爷去吧,这里还有奴才看着呢。” 齐茂山这才点了点头,转生快步离开了。 马湘莲却是穿插在人群中,目光四处搜寻,也皆没有看到齐茂山的身影,心中很是郁结,走到门口出,见着长公主府上的管家站在那处,见着她还很是有礼的行了一礼。便也没说什么,心中仍是郁闷打的走开了。 没几步,却见着骆明雪一副病弱的模样,被一个男子搀扶着迎面走来。马湘莲眼睛一亮,觉得排遣来了,顿时上前两步,瞧着骆明雪就道,“哟,只是怎么了?之前跟着程莹莹两人害气势汹汹的追出去,这会儿就焉了吧唧的,还要人扶?” 说着,眼神就望着一边站着的柳逸清身上看过去,那意味不明的眼神叫人看着都觉得不舒服。 骆明雪还未说什么,就听着柳逸清在一边说道,“这位小姐说话还请客气些,骆小姐身体不好,在下会送她回府,小姐你要是无事,还请快让开才是。” 听着柳逸清对自己的维护,骆明雪心中一暖,在抬眼看着那俞显得气势汹汹的神情,心下一动。 第二百二十六章 自讨苦吃 骆明雪不待马湘莲再发威,抢先在她开口前对她说道,“我有话对你说。” 马湘莲一愣,疑惑的看着她,骆明雪趁机转过头看着也向她瞧过来的柳逸清道,“你先等我一下。”越是说,声音越小,脸也越来越红。 最后却是拉起马湘莲的衣袖走到一边,这才与她说道,“方才程莹莹想拉着我去找骆明诗的麻烦,我不想去,我与她就发生了争执,后来我被人从后面打晕,等我醒来,程莹莹和那个打晕我的人都不见踪影。” 骆明雪下意识了隐瞒了她是被柳逸清救醒的事实。 马湘莲听得一愣,后又立即警惕的问道,“你为什么要跟我说?” 或许是之前三人眼神相交流的那一瞬间产生的交情,又或许是她只是不愿马湘莲额大大咧咧打乱了她和柳逸清目前还算融洽的氛围,索性找个理由将她支开也好。 骆明雪选了一个不那么激怒马湘莲这个炸毛的回答,“我见你之前关心我的身体,便将事情经过与你说说。” 马湘莲听了便是一声嗤笑道,“谁关心你了,你是傻了吧,看你笑话和真的关心你也都分不出来?” 马湘莲这句话说的颇为大声,不远处额柳逸清也是听见了的。 骆明雪本就是为真的将她放在眼里,此刻她当着柳逸清的面给她难堪,她多多少少还是觉得有些尴尬的,脸也是在那一瞬间涨得通红。 却是忽然感觉到身后的拉扯,竟然是柳逸清走了过来,一把把她护在身后,冲着马湘莲道,“在下奉劝小姐说话还是客气些,莫要这般说话伤人,是非不分。” 说罢,便是直接护着骆明雪离开了。 骆明雪任由着柳逸清护着她走,只瞧着身前这个从见自己第一面就对自己好的男人,那一瞬间,她一点都不恨骆明诗了,要不是骆明诗向母亲提到了他,她又怎么会有这个一个对她好的未婚夫? 马湘莲瞧着刚到手的乐子又飞走了,正无聊间思索着骆明雪和她说的话。 程莹莹被谁掳了去或是是死是活,她一点都不关心,这与她本就一点关系也没有。 只是她忽然想到,似乎她光明正大的去找齐茂山的理由有了。 这般想着,立即折身回到了茶厅,路过门口站着的管家未多看一眼,便就往里进,然而才踏进去一只脚,似是想到什么一般停住了脚步,又立即将那只脚收了回来,转过身子看向管家,便是直接出声问道,“你家儿少爷呢?” 管家被这直白大胆的小姐问的一愣,但是一级管家的素质让他瞬间反应过来,道,“小姐可是遇到什么麻烦事,大课尽数告诉老朽,老朽定当……” 然而不等管家的话说完,马湘莲又是立即强调道,“我玩什么你回答我就好。” 管家又是一愣后这才说道,“我家二少爷觉得身子略有些疲惫,便回房休息去了。” 马湘莲得了齐茂山的去向便是转身就要去闯,管家这下也摸透了这姑娘的性子,当即也无法,且他又走不开,顿时小跑上前,嘱咐道,“小姐若是要去找我家二少爷,老朽可差使一个丫鬟为小姐带路,小姐切莫要在这长公主府上冲撞了,反倒不美。” 马湘莲经得这管家提醒,这才想到皇上还在这府上,这才终于赏了管家一个正眼后,这才又说道,“那你便快些,本小姐着急。” 管家又是无奈,又是头大,却仍是老老实实的为这个大小姐差使人去了。 马湘莲经得一个丫鬟的带领,这才终于到了齐茂山的房间门外,将着外边统统打量的一番,马湘莲也说不出哪里好,就是觉得这个府上也就这一处看的顺眼。 那带着她来的丫鬟,正要上前去替马湘莲敲门,却被马湘莲一把叫住,“你想做什么?” 那小丫鬟被这么凶的小姐吓得一愣,还没开口,眼泪都吓得掉了下来,结结巴巴额回话道,“小姐您不是要找我家二少爷吗,我奴婢这就帮您敲门去啊。” 马湘莲眼神一冷,眉毛倒竖,“你家二少爷真在休息,你把他吵醒了,你又该当何罪?” 你丫鬟吓得哆哆嗦嗦,“那,那我该如何?” 马湘莲翻了一个白眼,道,“你给我下去,我自己来。” “这,这于礼不合啊小姐。” “下去!” 那丫鬟终于不敢再违抗马湘莲的话,立即被鬼追似的就跑了下去。 按理说,外边这么大动静,里边就是睡了头猪也会醒了,偏偏里边此刻没有半点声响。 齐茂山略有些沉醉的抚摸着程莹莹的面庞,从眉眼摸到鼻尖,在顺着脖颈往下,程莹莹却是反抗不得,浑身都被绑着,任齐茂山动作她也反抗不得。 有些惊恐又有些认命的闭了闭眼,这次怕是如何都跑不掉了吧。 两人此刻这般进展,殊不知外边却是有人在慢慢靠近。直到一声门被猛的推开的一声响,齐茂山忽而停下了动作。 马湘莲将门猛的推开,后才想起来,这不是自己的门,又赶紧补救一般轻轻的将门抚了抚,轻轻的带上。 越是往里边走,越是惊讶的顿住了脚,这房间里,竟然空无一人? 想到管家说齐茂山在自己房间里休息,马湘莲不禁一阵火大。 究竟是那个老头子骗她,还是那个丫鬟故意带错了路?后又想到那丫鬟哆哆嗦嗦的模样,量她也是不敢的,这才略微放下了心。 瞧着身边就是桌椅,顺势靠着桌子的边沿,顺手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就那么不客气的喝了起来。 或许是齐茂山上茅厕去了,她再等等便是。 这般想着,她更是理所当然的寻了个瞧着便是很是舒服的躺椅上靠坐起来。 只是不知是什么缘故,只觉得身子越来越热,便又是起身去给自己大了三大杯渐冷的茶水,一饮而尽。 齐茂山动作停滞了许久后,都不见外边再有多余的声响,心中却仍是有些惊疑不定。 第二百二十七章 暗通曲款 许久,才吩咐着一直站在身边的看着的侍卫道,“你出去看看究竟是发生什么事了,若是情况不对,便给我发个信号,若是无事,便将桌上那壶加了料的茶水拿进来。” 原来他们皆在暗室,便就是与齐茂山的房间相通打造的一间暗室。 此刻听得齐茂山的吩咐,那侍卫便立即应了一声,便打开了暗室的门,走了出去,随着他的离开,门业自动被关上。 齐茂山静静的等待着,顺便欣赏着程莹莹此刻娇嫩且挂着屈辱的容颜,心中只觉得一阵阵的快感,令他神清气爽。 只是等着那侍卫再进来,齐茂山放眼看过去,没见着他手中的东西,然而不待他发问,那侍卫就快步上前来。 程莹莹不能动作,一双眼睛也只能随着他们的动作而动作。就见着那侍卫快步上前,附在齐茂山身边耳语了一阵,她听不清那侍卫说了什么,却是能将齐茂山脸上的兴奋之色瞧得清清楚楚。 “此话当真,她真在外间?” 那个她又是谁,是男人还是女人?此刻程莹莹的心脏也快速跳动着,猜测后边究竟又会发生什么事,当然她更希冀着,能再次有人来救她,就像上次那般。 然而瞧着齐茂山那兴奋的脸庞,他应该是对外间的那个人更感兴趣,那么是不是说,她真的又逃过了一劫? 这般想着脸上也不禁露出了希冀的神情,待到她的目光与齐茂山的相会。 齐茂山仅是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间,便很快移开了目光,似乎不想再看第二眼。 然而却是又一步步的朝着她走近,她心脏也跳的更剧烈了,面上那原本浅薄的希冀也消失额一干二净,她忽然很不安,有种不好的预感。 就眼瞧着他走近她,凑到了她耳边,声音冷漠且不带一丝感情,犹如来自地狱的孤魂一般,“一只煮熟的鸭子在本公子手里飞走了,这种事情本公子又怎么能容忍,偏偏只有你,还是连续两次。” 说完就瞧着他站起身,没再说别的话,转身就朝着密室的门的方向走去。 程莹莹死死的盯着那人的背影,她的不安感愈发的强烈。 就见着他再路过了一直站在旁边不言不语的侍卫的时候,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平淡,“便宜你了。” 那一瞬间,她的脑袋空白。他们在说什么,她有点不懂。 那个男人一直就是个恶魔,她一直都是清楚的,却是忽然忘记了。她今日为何要来,她就该远远的躲着他,直到她顺顺利利的出嫁。她如果在宴会结束之后,就和母亲回家该有多好?或者是菜茶会上,就该一直安分的待在父亲的身边,为什么要想着要害骆明诗,追了出来。 然而现在想什么都没用了,她眼睁睁的瞧着面前那个男人的身影一点一点的靠近,直到他的身影完全变得朦胧而模糊,后悔的泪水已经淌了她满脸。 齐茂山一出来,就果然瞧见了马湘莲在他的房内。 待他走近了一看,果然便见着此女面色潮红,眼神迷离,分明就是一副误食了那物的模样,再将目光转而投向了桌上摆放着的茶壶,只手去端,却是空空如也。 齐茂山一下子了然,此刻他却是出奇的镇定,打量着面前这个已经失去理智的被药物掌控的女子,他几乎可以用坐怀不乱来形容。 他再考量着,这个女子同程莹莹不同,他对程莹莹能做的事,对马湘莲却是不行。 虽两人的父亲的官位皆是一品。但是程莹莹要脸,胆子小,却是歪心思不少。而她,他相信即便是在他事成之后,马湘莲同她爹马开元绝对能提着刀枪杀到他家里来逼他娶了他女儿,而这种事,武将马开元做的出,身为文官的程太傅却是如何都做不出来的。 就近是出手还是不出手?若是他出手了,那便是要娶定了这个女人。即便是不出手,待她这么迷乱的躺在他的房间里,他也一样不好解释。 待程太傅开始找女儿的时候,马开元也跟着找女儿了。 无奈两人皆是一品的大官员,此番的举动叫人不注目也不行。相较于程太傅的举止还算有礼,马开元就显得要暴躁得多,脾气火爆的在坐满了宾客的茶厅内走来走去,就差没将这个屋顶给掀了。 管家首当上前去制止,“马大人,您先别急,令爱若是还在长公主府,又怎会不见?说不定一时贪风景走得远了些,这会儿也就在回来的路上了呢?” 马开元却是全然不理会管家的这套说辞,一把挥开了管家搭过来的手,愤然道,“即便是去看风景,这都找了多久了,早就该回来了,哪里还这么半天音信也无?长公主府又如何,带我派兵四处查探一番,看看我女儿究竟是不是在你们府上便也就知晓了。” 马开元今日来当然是没带着兵来的,只是在他起初发现马湘莲不见了的时候,便在第一时间派人调兵去了,这会儿差不多那些士兵也该到了。 那管家一听,登时吓得六神无主,这若是任由他派兵搜索长公主府,那这长公主府的颜面何存?况且今日还是长公主的寿辰之日! 一时看不下去的人也很多,皆是指责马开元不该的,然而真正敢站出来指责他得罪他的却是没有几个。 就连程太傅也未吭声,虽然他也知晓这么做,未免太过分了些,然而他也是心焦自己女儿的下落了,让马开元这么搜查一番,也不全是坏处。 府上的正经主子这关键的时候,一个也不在,管家也不过仅是一个管家,哪里有拗得过那骠骑大将军? “马大人,你这么做未免有欠妥当,你要记得,皇上还在这长公主府呢。” 最先开口制止马开元的人竟然是纪斐然,果然是一片赤诚之心,为人也刚正不阿,敢于直面强权。一旁静静看着的骆明诗此刻心中暗暗打量着。 那马开元闻言却是一声冷哼,道,“本将军当然知晓天子在此,所以更要大肆搜查一番了,若是不然,这长公主里藏了歹人,那本将军的女儿的性命是小,那威胁到了皇上的性命,倒是本将军的罪过了。” 第二百二十八章 力挽狂澜 这马开元居然这般光明正大的打着皇上的幌子,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且当着这么多文武百官的面,未免太狂妄了些。 然而也不怪乎他为何如此狂妄。整个大周能上战场的战士有六十多万人,后备军以及正在训练的将士约莫有三十多万人,将近百万的将士,他马开元一人就掌管了四十多万的兵权,将近一半。他不狂妄谁来狂妄? 纪斐然终也只能恨恨的叹了口气,阻止不了。 赫连鸿雪在一边观望了许久,不论是打量着周围众人的面部的不赞同,还是纪斐然出面制止的行为赢得了周围众人的好感,都让他若有所思。 待纪斐然被马开元噎的无语时,他便紧跟着纪斐然的后边,出声说道,“本宫倒是觉得马将军此举甚是不妥。难道马将军忘了,这长公主府是本宫的皇姑奶奶的府邸,那也是我皇家的人。马将军今日敢在此处放肆,是不是该天也敢带领着一种将领踏马皇宫游城?” 赫连鸿雪着一定造反的大帽子扣下来,马开元终还是犹豫了片刻。 然而也并未起到什么作用,马开元直视着赫连鸿雪,眼神从来都是那般杀伐果决,满是侵略的。 即便是皇子如何?我敬你才是皇子,我若不将你放在眼里,你即便是皇上又能奈我何? 马开元勾了勾嘴角,黝黑的肤质在此刻愈发勾画了他可怖的气质。“三皇子一言听得本将军真是摸不着头脑,本将军只是想找到自己的女儿,何时说过要踏马皇宫?臣是老实人,三皇子这么说是不是存心害我?” 只是这般瞧着,赫连鸿雪绕是心中再多么不甘,也知晓自己是该退了,此次这么一番发言,不论是为自己博得好名声,赢得众人的好感,还是跟随着纪斐然的步伐来讨好他,目的都已经达到了。他并非真的愿意为了皇族的颜面同马开元作对,马开元手中的四十万兵权若是为他所用也是个不小的助力。 更让他警惕的是,方才马开元那一番话,可不也是在警告他? 因此,此刻他也不便再多言,只是模棱两可的说了句,“既然马将军自己心中有分寸,那便好。” 说这般话的时候,他明显是瞧着那马开元面上的露出的嘲笑。他只装作没有看到,忍了。 看到这里,骆明诗哪里还瞧不出那赫连鸿雪的心思的。当皇子当成他这般软蛋的模样,真是太窝囊了。 只是她不懂,究竟这个赫连鸿雪是在担心着什么?还能有谁同人争那个位子不成?只要到了将来濮阳帝大限已至,他便就是顺理成章的继承人了。那么他这般苦心经营,连着作为一个皇家人该有的气节都丢失的一干二净,又是为何? 这种人即便是当上的皇帝,那也只能是大周的王国之日了。 骆明诗心中不屑,懒得再多看他一眼 连连逼退了两位出面制止的人,马开元哦是风头无两,甚至狂妄非常,双臂一展,质问着在场的每一个人,“现在我马某人要派兵搜捕着府上了,你们谁人还有异议?” 威风八面,霸气非常,一时也无人敢应声。 眼见着他就要下令搜捕了,骆明诗又怎么能袖手旁观,即便是不顾及齐茂云,长公主那般值得人们真心钦佩的人,又怎么能遭受他这般明晃晃的打脸? “且慢。” 众人只听着似乎是在最后一刻,一个轻轻柔柔又不乏豪气的女声登时在众人皆禁声的场合上扩散开来,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里。 一时众人皆是讶异,就连这马开元也忍不住赫然转身朝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 就见着骆明诗迎着众人的沐浴般的目光走了出来,神情淡然而带着清浅的笑意,脚步轻缓却豪不见迟疑,就连举止也是落落大方,叫人一见便瞧得出良好的修养底蕴以及大家风范。 然而终是再大家风范,马开元也是不会轻易放在眼里,他一眼便瞧了出来,这就是今日宴会上与他同席的女子,齐王未来的王妃,似乎也颇得濮阳帝的青眼。 这会儿她站出来为着自己未来的婆家说话,也无可厚非,然而女子终究是女子,他也不会因此而心慈手软。 马开元立即露出了不屑的神情,颇讽刺的说道,“我道是谁,原来是未来的齐王妃,这么快为自己未来的婆家出面,这是你求嫁心切了?” 经得马开元这般一说,倒显得骆明诗是那种为了博取婆家好感,这才出面作秀,又或是在嘲笑骆明诗恨嫁。 然而不论他话中深意几何,骆明诗仍是那般清浅的笑着,似是不痛不痒云淡风轻,也显得很不将马开元放在眼里。 “常人都说,武将嘴皮子不及文管利索,若是两方真吵起来,定是武将嘴上吃亏。我到瞧着此话不尽然嘛。”话音仅是微顿,迎着马开元直直的投射过来的锐利的眸子,骆明诗嘴角的笑意不减,继续说道,“这满屋子人加起来都说不过马将军,那说武将嘴皮子不好使的屎盆子究竟是如何栽到马将军身上的。今个儿马将军还真是为武将争脸了。” 骆明诗轻飘飘一席话,将着马开元那威风八面,无人敢与其争锋的形象活活曲解成了只会耍嘴皮子功夫的市井长舌妇。还一开口便在马开元头上扣了个屎盆子,画面简直无法想象。 形象转变的太快众人一时接受无能,不少人竟是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来。 骆明诗其实也在等。今日若是真让这疯狗一样的人搜了这长公主府,那了真是让皇族颜面尽失。从他开始发飙那一刻起,骆明诗也立即派人去请了皇上出面了。 相信要不了多久,便会来。如今这种局面怕是也只有皇上能制得住他了。她如今能只消采用这一个拖字诀直到皇上人来为止便是。 马开元与骆明诗一时相顾无言,骆明诗仍是那般清浅的笑着,马开元的气息倒是越来越危险。 第二百二十九章 调用兵权 在场的众人只消瞧着两人的身形的对比,都不禁为骆明诗捏了一把汗。 骆明诗却是全然不顾的模样,仍是显得轻松。 马开元却是毫无预兆的突然笑了,就在众人再次惊讶的下巴都掉了的时候,马开元这才开口说道,“谅你有胆子,我马开元是从未想过敢与我直视且毫不退缩的第一人竟然是一个小姑娘。” 说罢,又是渐渐肃了神情,道,“之前出来阻挠本将军的都说了一堆理由,但是都没什么用。本将军瞧着你既然敢站出来,怕是也是有话要说的,既如此,本将军就给你个面子,在耐心听一听,且看你是否说得动我。” 似乎是赏赐了骆明诗极大的恩典一般,然而众人也都习惯了他狂妄的模样,皆不做反应,反倒是都盯着骆明诗瞧,看看这个据称是第一个敢直视着马将军的人究有什么神通。 骆明诗仍是那般清浅的笑,她目光不闪不避,也不显得急切惊慌,她开口道,“理都让马将军占尽了,我又哪里能说出个什么来。只是马将军,这长公主府你真的不能动。” 她什么都不说,却是如好言相劝一般,告诉他,这件事你真的不能做。 马开元目光紧了紧,这个女子,既然不按套路出牌,他是不是也不用按她的套路来? 马开元冷哼的一声,道,“哼,既然你说不出个什么来,就别想拦我的去路。”说罢又是大吼一声,“来人。” 眼瞧着这人一点就炸,骆明诗也不能再故意刺激他,想着若是能不动手,就尽量不伤了和气,以免替长公主府多树立了一个敌人。 当即也继续使用了起拖延术,转而说起道,“不知马将军以为,自己这通天似的神威是从何而来?” 马开元听得这讽刺的话语,有片刻的愣怔,半晌凝眉瞪视着骆明诗,显然也是被她的话激怒。 “这通天的神威我马某倒是不敢认,骆小姐还是莫要乱扣帽子的好。” 这话必须得解释清楚,若是他不辩解算是默认了,那濮阳帝都未敢称自己神威通天,他一个将军就这般敢认,那还真是谋反的罪名洗不清了。 不想骆明诗却是又转而说起另一个话题,并未在此话题上多做纠缠,就听她道,“小女子年幼之时,便听闻马将军的大名。” 这一句似乎恭维的话,马开元似乎也很是受用,原本难看的脸色在狐疑的瞧了瞧骆明诗一脸的真诚之后,这才终于好看了些。 后又听骆明诗继续道,“马将军战场杀神之名号传遍天下,马将军在战场上神勇无敌,大显神威,一场场战役打下来,敌人解释丢盔弃甲,落荒而逃,无一例外。众人皆知,只要有马将军您在,大周不得破。” 经得骆明诗泽一番言论,近乎陈述的语句,停在马开元更是诚恳的不能再诚恳的真心钦佩的话,然而这些话出自骆明诗嘴里,他就反而不敢轻信了。 黝黑而又棱角分明的面庞此刻正审视着骆明诗,那“黑面阎王”的那张脸,不是一般人敢轻易直视的。 可骆明诗偏偏能。 马开元心中更加狐疑,这个女子,“你到底想说什么?” 骆明诗见着马开元这般疑惑的样子,这才勾了勾唇,似是有些开怀的笑了笑,“马将军是我大周的英雄,当是受众人敬仰,为万人跪拜。而不该是像今日这般。” 马开元冷冷一笑,扯了这么久,终于扯回到正题上了,便是闲闲的开口道,“今日哪般?” 骆明诗也笑,却是比马开元显得更加真诚,“今日这般,问权。” 一哥词语,压的马开元瞬间喘不过气来,他哪里敢问权?这般说他,真是比直接说他造反,更来得猛烈。 “你胡说什么?”暴怒的马开元怒吼出声。 在场的众人都不禁被他震得倒退了几步,因着那威慑力实在是太强了。 旁观骆明诗,却仍是丝毫不见动摇。 “哦?不是问权?既然如此,那马将军是否还记得自己最初的目的是什么?” 当然是为了找女儿! “我是为了要找我的女儿,若不是你在此三番四次的阻挠,本将军早就找到我的女儿了。” 骆明诗却是比他更加理直气壮,且毫不留情的撕破他的脸面,“马将军还是切莫假惺惺了。若真是找女儿哪需的你这般?我只问你,令爱同长公主府的人可有仇?长公主府又为何要对令爱下手?若真是找女儿,长公主府难道就没人可用了?非得您马将军将那征战沙场的将士带过来搜查长公主府还美名其曰找人?” 骆明诗咄咄逼人,马开元却是一句的答不上来。 场面一时也显得明了了,众人一瞧,便知晓是马开元被骆明诗逼得节节败退。因此再朝着骆明诗看过去的目光,便显得犹为钦佩。 马开元忽然笑的狰狞,“好好好既然那这丫头非得说我问权,那本将军今日还就坐实了这罪名,你又奈我何?” “来人!” 经得马开元这般一声大吼,早就待命的众将士立即便集合了起来,速度之快,场面一触即发。 骆明诗这会儿脸也冷了下来,“将军,三思。” 马开元却像是终于占回了上风一般,说话的声音,也爽朗了许多,“骆小姐还有什么招,尽管使出来吧。” 瞧着马开元脸上近乎无赖的模样,这是什么,强权压制? 骆明诗勾唇冷笑,“莫不是将军以为,只有你有兵可用?” 难道你也有?马开元倏地一愣,很快又回过神来,齐王爷手上也是有兵的,十五万禁卫军,就盘绕在龙城周围,倒是真比他调兵方便的多。 “哦?说我问权,你一个还不是王妃的未来王妃,这会儿就像调用齐王的兵权,怕是很是大胆啊。”话语中的奚落,叫人一听便知。 骆明诗却是丝毫不为之动容,又恢复了那般清浅的笑容,淡淡道,“马将军真是问权的第一人,谁人敢跟你比,小女子不才,也不及将军您随随便便就能调动兵权,况且齐王可是正经人,也不会将国家的兵权滥用。马将军真是操错了心。小女子说的,可是堂堂正正的长公主府护卫兵。” 第二百三十章 化险为夷 骆明诗这一席话下来,明里暗里已经不知给马开元扣了多少顶帽子. 反正这人好赖不听,油盐不进,那还有什么好顾及的?屎盆子都往你头上扣,坑不死你! 这般想着,骆明诗也无所顾及了。 若是顺利,靠着长公主府家的侍卫顶一阵子,撑到濮阳帝来,应是没有问题。 马开元此刻不论骆明诗说什么,已是全然不顾了。那么多的栽赃,他也懒得去一一辩解,这女娃子的嘴皮他实在是说不过,便也认了。 此刻他却是真的怒了,既然真的还有一场仗要打,那便就打,他马开元在这种事情上,还从未怂过。 管家早在骆明诗出面为长公主府主持正义的时候,一双眼睛就放着光一般盯着骆明诗瞧。 此刻听着骆明诗说要用在护卫,他哪里还有不懂的,立即也招了护卫兵出来。 此刻在他心目中,临危不惧操持大局的骆明诗俨然已经被他当做了女主人无疑。 此番两相对垒,究竟是谁赢谁输,众人心中都已有判定。 陆续朝着骆明诗看过去的眼神,也略带惋惜。家中生养的护卫哪里比得过真正上过战场厮杀的野狼? 马开元似乎也是这么想的。即便此刻与他对阵的骆明诗显得信心满满,自信淡然,然而他只当那是强撑着给人看的假面罢了,真实的心中是怕成什么样,还不知道呢。 场面一触即发,眼见着两方的人马就要打起来了,长公主府家的侍卫面对着对面那些如狼似虎的凶狠的目光,心中不是不忐忑的。 忽而众人便听着骆明诗略显的轻松的目光说道,“府中的护卫听着,今日府上长公主做寿辰,不宜见血。一会儿打的时候,让着客人些,莫要打伤打残了。” 原本还有些忐忑的护卫的听着骆明诗这话,翻到哦都忍俊不禁起来,一时气氛也没那么紧张,也都暗暗较起劲来,一会儿打起来,绝对不能给主子丢脸。 骆明诗也算主子! 马开元听了却是不屑的一声冷哼。只一声令下,那士兵们一个个都充上前逮着人就打。 好在两方的人马手中都为执兵器,即便是再凶残,一时半会儿也见不得血。 然而护卫的确是比不过士兵,那股狠劲,一拳头下去,一个大男人就再也站不起来。 没一会儿,原本瞧着还人均相当的两方,这会儿长公主府上的人已经倒下了大半。 骆明诗在一旁瞧着,脚步渐渐的运着气,眼神微微眯起,只眼看着那个冲在最前边,打人也最为凶猛的人又是一拳要打在一个护卫身上。 骆明诗一个运功立即冲上前去。 众人只见着骆明诗一个飞身上前,不待众人惊讶她一个闺阁女子为会武功,就见着更让人惊讶的事情出现了。连一个男子都无法承受的冲击,她却是飞身上前,之间她迅速出手,只一掌,却是将那男子的迅猛之势冲过来的拳头给挡了下来。 画面一瞬间定格,众人皆是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就连着那个被骆明诗当下攻击的人,此刻看向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女子,也有些楞楞的回不过神。 然而骆明诗却是不给他反应的机会,接下来接二连三的攻击分别打向了那人的胸部,腹部,已经最让人无法承受的太阳穴部。 直接打得那人晕倒在地。 骆明诗这一手露出来,不仅是对面的人,就连她身后的长公主府上的人也是一幅幅看呆了的模样。 最后还是马开元一声大吼的提醒,“都愣着做什么,还不赶快给我上!全都给我照打不误,连个女人都打不过,就不是我马家的兵。” 经得马开元这般一提醒,那些呆怔的人,这才都渐渐反应了过来。 骆明诗也收了势,笑眯眯的站在原地,任众人打量。 直到对面的人再次一拥而上,混战才真正开始。 众人便瞧着在一群人中,那个最引人夺目的身影,四处游走着。 也有不少人纷纷用探寻的目光看向骆安时,瞧着其面上表情坦然且无常,似是早有预料一般。便也不禁纷纷猜想,这恐怕是骆大人字骆家二小姐从小的时候,便有意这般培养的吧。 再朝着那战场上看过去,这是一副奇异的景象,即便是亲眼所见,众人也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只因着,众人看到,不论是骆明诗的手触碰到谁,谁便会立即倒地,明明瞧见着只是轻飘飘的一掌,然而效果惊人。马开元的人一个接连着一个,纷纷倒地。 不消一刻,马开元的人便已经溃不成军,一个个皆倒在地上起不来。再纵观全局,果然是一滴血也不见。 这女子的功夫,当有多高? 这是这一瞬间,在场的所有人心中的疑问。 骆明诗满意的瞧了瞧面前那一滩倒地不起还在哎哎嚎叫的人,又转而利落的拍了拍双手。 其实除了骆明诗出手的第一张完全是她实实在在的接下来的,其他的全是她用药放到的。她武功本就不高,内力也不见得有多深厚,仅是她接下那一招,她因着没有实战经验,也不知究竟该用上多少成功力合适,便索性用了个十成十。 然而这么多人,若是每一个都要这么对付,那她就真的可要累死,因此,还不如用药来的轻松自在,也方便省事。 只需要视线准备好让人一闻便浑身发软无力的药粉,借着拍打出去的手顺势下药,那速度简直是快的没法说。 骆明诗坦然的转过身子,毫不心虚的应对着众护卫看过来的崇敬的目光,还大言不惭道,“不错,咱们这府上的人就是有规矩,吩咐让你们不见血,就真的一滴血未见,还击败了这么多省体素质硬,作战经验强的马将军的将士,你们都是好样的。” 这一番明里不知是表扬自己还是真的表扬护卫,暗里则是实实在在的又一次大脸马开元的话,倒是让护卫们听得笑嘻嘻的,马开元的脸色却是不那么好看了。 第二百三十一章 如意郎君 很是觉得丢脸的大步上前,冲着那扔在地上躺着的一种将士怒吼道,“都起来,打了败仗都还在地上躺着干什么,等着别人来抱你们起来吗?都给我起来。” 边说着,脚还狠狠的踢了踢就近的几人,一副很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实在是不能怪他们不起来,而是中了骆明诗的毒,不到时候还真是浑身不能动弹。 骆明诗睁眼笑嘻嘻的瞧着,丝毫也不见真相败露的惊慌,她下毒把握的量一向精准,若是她没漏算了时辰,地上那一滩,影视很快便能行动自如。 果然,陆续着,便有人先后站起了身,灰溜溜的让马开元一个个给哄了下去。 骆明诗见势,也转身吩咐了刚刚争斗中扭伤了手脚的也可快些下去包扎。 只是这一下,可够他没面子的了。 果然便瞧着马开元只是眸色复杂的看着骆明诗,好一阵没有说话。 骆明诗今个儿代替这长公主府的面子,自然也不能太小气,他既然说不出话来,那么剩下的场面话总要她来说出口的。 “现在竞技的环节已经结束了,若是是现在大将军还想找女儿,只需要只会一声,不消马将军亲自动手,这长公主府的人自会自己翻得个底朝天将将军的爱女找出来。” “这是在做什么,好热闹啊。” 随着众人都熟悉的那个威仪的声音响起,众人才皆是一惊,纷纷朝着那声音的方向瞧过去,便见着皇上携着齐王面朝这他们走来。 只是经得皇上一番明知故问,却是没一人敢答的。 皇上将视线围着众人扫视了一圈,只是不论看到谁,那人就会赶紧低了头去。 濮阳帝也不多加为难,转而直接看向那会场中央的两人。 在骆明诗身上流连了几眼,终是先问起马开元道,“马将军可能为朕解惑一二啊。” 马开元支吾了一番,后才索性说道,“臣,只是在找女儿。” 事情的起因,也皆是为的他找女儿所起,似乎也没有欺君。 而在场的众人也每一个傻了,之前不敢得罪马开元,这会儿也不会有人指着他的鼻子骂他睁着眼睛说瞎话。 濮阳帝没再多言,而面上明显就挂着不信的神情,视线又转而看向骆明诗,又问道,“骆家的丫头,你来说说。” 其实骆明诗一直不懂,濮阳帝这般丫头丫头的叫她,是在跟她套近乎呢,还是别的什么?之前见着她可没有这么热情过,转变是从那一刻开始的? 就在众人皆以为骆明诗会毫不留情的揭穿马开元的时候,就在马开元噎屏息凝眉眯着眼看向骆明诗的时候。 众人便听着骆明诗略显的轻松的语气说道,“回皇上的话,马将军说的没错,只是我们在为马将军找女儿的方式做了一番探讨。” 濮阳帝听了骆明诗的话稍一停顿之后,却是哈哈大笑。 似乎是受了这笑声的感染,在场的气氛也终于不再那么沉闷。 马开元也是略带着复杂的看了骆明诗一眼。濮阳帝知不知情还另说,只是骆明诗没当面说破,也算是给了他一个面子。 骆明诗看见站在濮阳帝身侧的齐茂云正看着她笑,后却是直接朝着她走了过来。 濮阳帝那厢似乎还在说些什么,“马将军对自己的女儿倒是宝贝的紧。” 后面的话两人皆是没有再听了。齐茂云走近了骆明诗,便关切的问道,“可有受伤?” 虽然在来之前,便已经有人告诉了他骆明诗并未手上,然而他却是仍要亲自确认一番,这才能放下心。 骆明诗笑弯了眉眼,“没有。” 齐茂云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本想说些什么,终是顾及着场合,什么也没说。 濮阳帝和马开元打着官腔,或是说,濮阳帝单方面的敲打着马开元,一如既往的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好在马开元今日也很识相,一些涉及到原则性错误在骆明诗的阻止下并未实际做出来,濮阳帝便也不好继续深究了。 换句话说,濮阳帝本就不想真的和马开元饭翻脸,毕竟人家手里重权在握,一时半会儿还不好处置。今日还多亏了骆明诗既是制止了马开元的举动,不然真到了那时,濮阳帝在皇家的颜面以及四十万足以威胁到大周安危的兵权面前,他还真的难以抉择。 想到这里,濮阳帝不禁赞赏的朝着骆明诗看了一眼。随即却是目光隐晦的瞥了瞥站在不远处不敢露面赫连鸿雪,也权只当没看见了。 “直到马爱卿是个疼女儿的,既如此,那便找吧,朕亲自拍御林军给你找如何?” 说罢就要作势传命,被马开元一把拦下,双手死死抱着濮阳帝那要下令的手不放,之前还威风八面的马将军,这会儿这般颇有些耍赖的模样倒显得有些可笑。 马开元当即制止也是有缘由的。大周的御林军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搜查罪犯,皇上弄着一出,那这事传出去,他女儿成什么了? 正在这时,又听闻一女子娇俏的声音,道,“爹,你们在干什么呢?” 这说话的人,可不就是让马开元快要闹翻这长公主府的马湘莲吗?这人可算是出来了! 马开元也是没料到马湘莲出来的这么快,也瞧着这般满面春风平安无事,一时也不知是喜是忧。喜的是他的女儿平安无事,忧的是今日他的威风没逞能,颜面倒是尽失。 然而稍微懂点那些事情方面的妇道人家知晓的一瞧,便能知晓马湘莲此刻跟之前怕是有些不同了。 骆明诗因为跟着郝慈悲学毒,那老家伙也洗好研究人体,因此不论是男性或是女性的生理现象她都是懂一点的。 此时瞧着那马湘莲面色桃红,走路的姿势也略有些异常,再瞧她频频看向身旁的齐茂山,那几番眉目传情的模样,说他们俩没有奸情,她是如何都不相信的。 马开元也是没有好脸色,带着些低沉的怒火道,“你又是跑到哪里去了?” 马湘莲并无畏惧,反倒是笑嘻嘻的看着自家的父亲,也当着在场所有人的面道,“爹,我已经找到了我的如意郎君。” 第二百三十二章 赐婚夺权 骆明诗原本还事不关己低着的头一下子也随着这句话微微抬起,眼睛也亮了亮,真是心想事成,天助我也。 不止是马开元,在场的众人皆是被这马湘莲的话经得一愣。 马开元更是犹如未听明白一般继续追问道,“你说什么?” 似是没有瞧出来马开元的异常,也似同孩童一般天真烂漫想什么便说什么。 马湘莲毫无顾忌的走到马开元的身边,将他拉到一处,就见着马湘莲似乎同马开元说了什么,还很是开心的模样,马开元倒是显得有些难以接受。 半晌,濮阳帝有些不耐的抬起头看了看着日头。马开元这才终于,转过身面对着众人。 今儿这父女俩搅和的一愣一愣的了,也是时候该给个交代了。 马开元先是叫来了齐茂山,当着众人的面,问道,“小女口中的齐二公子可是你?” 说话口气不善,似乎还很是厌恶一般。 齐茂山答得很是讨巧,似是自得又带着些迟疑,“这个就要问马小姐本人了。” 马开元闻言立即叫骂了一声,“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似是被马开元的怒吼声给吓得震住,接下来的对话就显得老实的多,“正是在下。” 马开元心中还有一堆问题想问,更是想直接将眼前的这人提起来掉打一顿,然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总是顾忌这女儿的颜面的。 重重的吐出一口气,马开元再次出声问道,“你决定什么时候娶我女儿?”问这话时,声音倒是放低了很多。 齐茂山心道,果然是被他猜中了,逃也逃不掉,然而面上仍是老老实实道,“这个就要看双方的长辈商量着来办?” 马开元又是重复问道,“什么时候娶我女儿?”这次的语气也更加不耐了些。 齐茂山头大如斗,条件反射一般立即答道,“马将军决定就好。” 马开元这才终于满意了些,最后打量了齐茂山一眼,瞧着也是一表人才也没有那么糟糕,这才心中的气顺了些,这才终于放过了他。 齐茂山瞧着马开元走远,这才终于大喘着气,跟马开元说话竟然比他“偷人”还要刺激。索性以后他娶得是他的女儿,而不是他,这么想着,他心中的悔恨才少了些。 终于,众人只见着,马开元腆着脸走到濮阳帝身边跟他说了些什么,濮阳帝又是无动于衷的回了句什么。马开元有片刻的沉默,终是看了眼马湘莲的方向无奈的点了点头。 在后来,众人便听着濮阳帝宣布: 于今日长公主府的大喜日子,特再添一桩喜事,特此朕赐婚于齐茂山,马湘莲二人,择吉日完婚。 虽只是一道简单的口谕,然而当着这么多文武百官的面,这婚约怕也是板上钉钉的事。 只是这事情未免太过戏剧性了。 前一刻差点做了仇人,下一秒直接做了亲家。 明眼人都瞧出来,这婚约怕是马湘莲和马开元父女两人强求的,且是亏着本强求的,只是这其中更深的层面,那就不知晓了。 然而别的人不知晓,在一旁站的较近些的骆明诗和齐茂云两人却是听得清清楚楚的。 马开元腆着脸去求赐婚,濮阳帝面无表情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令爱与那齐家小子有情,你同朕皇姑去谈便是。” 马开元有些别扭道,“臣恳请皇上为这两小儿赐婚,只要皇上肯应允,臣定当万死不辞。” 濮阳帝似是也有些动容,试探性道,“万死就不必了,爱卿是我得力的臂膀,将来还指望着爱卿携四十万大军替我大周开疆扩土呢。” 马开元听懂了,但是也不见得真下的了狠心。他转眼瞧了瞧稍远处一直盯着自己的女儿,复叹了口气,道,“臣也老了,西北边那支兵也不怎好管,今日除了恳请皇上赐婚以外,还恳请皇上手下西北边的那支兵线,寻个又能之人替臣管教管教吧。” 西北边那支兵线,说的轻巧,那可是十万精兵,部队精良,战火最猛最强劲的一支,可是马开元身上最大的一块肉,也从来都是他自傲的资本。这会儿为了女儿的事,可真是下了血本了。 濮阳帝面色也好了些,赐个婚算什么,他费费口舌转眼十万精兵到手,他哪里肯放过。然而面上的功夫也是要做的。颇有些感怀的说道,“爱卿说的什么话,你若是老了,那朕岂不是更老?” 马开元闻言也略微恭敬的低了弟头以示失语之罪。 濮阳帝终于道,“爱卿是我大周的大功臣,莫说一个请求,今个儿你这两个请求,朕一并应了。” 说着便直接下口谕。 马开元一个字一个字的仔细数着,直到濮阳帝最后一个话音落下,他才终于心头的大石落下。 骆明诗远远的瞧着,她也想问马开元,十万大军换的皇上一句话,究竟是值还是不值。 远远的瞧着马湘莲还在不远处笑的甜蜜。 骆明诗心想着,这一刻,她是幸福的,因为她有个足够疼爱她的父亲。此刻瞧着她那笑颜背后,怕是还不知晓,她的父亲为她的婚事付出的惨痛的代价吧。 失了西北十万精锐大军,等于主动砍掉了自己的一只臂膀。 马湘莲,你最好庆幸,马开元剩下的一只臂膀足够经得起你的胡作非为。 骆明诗始终静静的瞧着,终也只是勾了勾唇角,一抹残酷的笑意转瞬即逝。 濮阳帝忽然有主动说起,“说起来,这茶会上掉女儿的大臣有两个,程太傅,你的女儿呢,可是要继续找啊?” 濮阳帝一语惊得在场的众人心中皆是一愣。濮阳帝这话可不就是在警告他们吗? 即便是皇上他刚才并不在此地,可是对这里发生的事情却了如指掌。 其中最为惶恐的人莫过于赫连鸿雪和马开元。 马开元因得刚刚与皇上建立起来的那十万兵权的交情,自信还是能逃过今日这一劫。 而赫连鸿雪惶恐却是更在乎,濮阳帝对他方才一番作为的评价。 那程太傅此刻也是略微惶恐的答道,“皇上言重了,方才府上下人来吃传口信,小女因身子不适早早便回府了。” 第二百三十三章 长辈认可 “这么说来,那便是事情都解决了?” 听着濮阳帝一派期待的模样,程太傅也实在不太好意思驳了他老人家的面子,当即也饿立即说道,“的确是这般。” 濮阳帝闻言果然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大手一挥道,“如此,你们先聚着,朕先回宫一步。” 说罢,便是领着身边的人呢,就这般大摇大摆的走了,引得一种哀叹。 皇上都走了,那他们这群人都还留在那里是干嘛的? 渐渐的,众宾客也都散了。 待到宾客几近走光了,骆安时走上前来,朝着骆明诗问道,“你是跟为父一块回去,还是如何?” 同骆安时结伴的还有白空一。两人皆是朝着她看过来。 骆明诗还未答,齐茂云倒是抢先了一步道,“稍后本王会亲自送她回府上,骆大人安心。” 骆安时闻言,也不再多加阻拦,左右着两人的婚期也将近了,有些事情睁一只眼也闭一只眼便罢了。随即也点了点头,又复嘱咐道,“早些回府,路上也要小心些,注意安全。” 骆明诗听罢,只觉得,今日的骆安时,显得更加慈爱了些,也愈发苍老了些。不知是不是受大了今日马开元额触动。 骆明诗便也只能乖乖的点头应下了。 待众人皆走尽,府中的下人都在收拾着盛宴狂欢之后的凌乱,也不再需要齐茂云来主持大局。 齐茂云瞧了眼正在有条不紊的指挥着众人的管家,转过头来问骆明诗道,“可要现在就回府?” 骆明诗原想着齐茂云故意留她下来,许是有话要和她说,这会儿听着他问道,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见骆明诗未说话,齐茂云请笑了一声,后道,“那便同我再说说话,稍后再送你回府。” 骆明诗没什么异议,随着齐茂云的步伐也跟着走着,想了想,又主动问起长公主来,“我送的贺礼长公主可喜欢?” “若你真是好奇,何不自己去问。正好祖母也想见你,” “长公主,”骆明诗顿了顿,又继而改口道,“祖母不是在休息?” 齐茂云仅是勾了勾嘴角,“你若是要见,祖母何时都是用空的。” 骆明诗皱眉,这又是什么话,既然老人家在等着,那还是赶紧些去莫要让人久等才好。 这般想着,速度也不由得加快了些,原本谁齐茂云在领路的,现在变成了骆明诗带着齐茂云走。 “南卿,今日非常感谢你。” 骆明诗脚步稍顿,却也不曾回头,“举手之劳,小事一桩,你不用放在心上。” “对于别人来说,或许是小事一桩,而对于蛰伏了这么久的你,没多暴露一分,对你来说都不容易。” 骆明诗心中一紧,“你想多了,我从小就学武,也不是什么秘密了。” 若不是秘密,怎么会连你的父亲都不知晓?见骆明诗不愿坦白,齐茂云便也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反倒是最单方面的宣布,“上次对你动手的人轻视了你,所幸也未让她们得逞,若是对方贼心不死,这下你又暴露了自己,我担心下一次你会更危险。” 骆明诗静静的听着齐茂云的分析,不得不说他说的话都是正确的,然而他能第一时间想到这一层。 骆明诗眨了眨眼睛,心中有所触动,脚步不停,“我知道了,会更加注意。” 忽然听到身后人的一声轻笑,“我只是在跟你解释,我接下来会派人保护你,你再莫要提防他们。” 骆明诗闻言内心内心不免吐槽,说的好像你之前从未派过似的。 猛然又忽然想到,齐茂云竟然知晓她这么多东西,究竟是因为派人查了她,还是因为长期派人跟随她的身边? 赫连静宜抬眼瞧着站在自己面前眉眼弯弯,面容俏丽的女子。 今日的事她都听说了,本来对她的印象就很好,这会儿知晓她的魄力和主持大局的能力,对她也是更加满意了。 “今日的事,奶奶都听说了,”说罢眼神一顿转到骆明诗的眼神那处,“你做的很好,咱们府上的颜面也亏得你一人盯着。” 赫连静宜倏地太过正式,骆明诗自然是不能坦然的受了的,当即也将头更更低了些。 “方才便特地去讲你带来的贺礼拿来看了看,这一瞧,果然便觉得很是喜欢。”边说着,赫连静宜便将唤来身边的人再次去将那锦盒拿来。 当着几人的面再次打开,这会儿第二次再瞧,赫连静宜仍是沉醉的看了许久,叫人仅是从她眉眼中便能瞧出她的欢喜。 齐茂云协同着骆明诗一起也将目光看了过去。 骆明诗带着审视的目光将自己的作品打量了一番,没有多大的感触。从理性的方面去审视,至少没发现瑕疵,那便尚可。 齐茂云瞧着赫连静宜那痴迷的眼神,心中也替骆明诗高兴,这一个礼物送的好,一下子就帮骆明诗讨得了祖母的欢心。 “奶奶,你还不知道的吧,这个瓷器可是南卿亲手做的。” 骆明诗听得齐茂云这般明显的帮她讨得长辈欢心,也不由得羞红了脸。 赫连静宜却是还有些未缓过来,“南卿大师是哪一位?” 齐茂云听了却是大笑几声,后道,“奶奶您还不知道的吧,南卿就是诗儿的字。” 赫连静宜瞪大了眼,眼神再度移到骆明诗身上,却是如何都移不开,连连打量,“你是说,这个瓷器,是诗丫头亲手做的?” 面对着赫连静宜连声发出的赞叹以及她那不断凑近过来的眼神,骆明诗终于也是忍不住红了脸。 终于听到赫连静宜也是发出一串不似老人般的爽朗的笑声,一连说了三个好,“好好好,这是我这个老人家活了这么多年来,收到的最好的一件礼物。” 此言一出,在场的众人皆是一惊,就连齐茂云也是微微楞怔的看了看骆明诗,这已是极高的赞叹了,他也是第一次听到赫连静宜这么说。 再瞧着赫连静宜看着骆明诗频频点头,眉眼里皆是满满的笑意,一副极为满意的模样,显然此刻已是承认了骆明诗这个孙媳妇儿了。 第二百三十四章 决心 见过了赫连静宜,两人这会儿在路上慢慢的走着。 “是不是该送你回去了?”齐茂云明知故问,话语中似乎还带着些不舍。 骆明诗无动于衷,明确的回答道,“是,天色也不早了。” 齐茂云被骆明诗这一般正经额模样给都笑了。尽管这也没什么可笑的,然而或许是在齐茂云眼里,骆明诗不论是做什么,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是那般传神惹人怜爱。 “走吧,送你回去了。”说罢就是不顾骆明诗的躲闪,一把牵住了骆明诗的手。 骆明诗愣怔的任齐茂云动作。 这人,动作越来越熟练了,倒是一抓一个准。 骆明诗恍惚又想起来,濮阳帝对她的改观恐怕是那日,齐茂云带着她去见濮阳帝的那天开始的,怕是也是为了齐茂云脱口而出的那一句“命定之人”罢。 那日的情景其实跟今日的很有些相似,都如同见长辈一般,他带着她,一个个寻求着他长辈的认可。 即便每次齐茂云见着濮阳帝,都一副散漫的模样,然而在心里,恐怕还是将濮阳帝这个长辈看得同自己的祖母一般重要的吧。 转眼便到了骆府门口。 “那我就先先回去了,你不用再送我,我能自己走。” 回过头只瞧见齐茂云同意的点了点头。骆明诗正欲下车,不想却被一把揽进了一个怀抱。 骆明诗稍稍一愣怔,就发现齐茂云仅仅是轻轻的抱着她,还安慰性的抚了抚她的脊背。 “好好在家里待嫁,两个月后做我的新娘。” 微微一低头,佳人的剪影便倒映在了他的双眸中,只见他缓缓漾出一抹笑意,叫人单只是看着,便心里暖洋洋的。 骆明诗一个激灵轻轻的拍开了齐茂云的手,用无比正经的语气说道,“我该回家了。” 说完,便逃跑似的近乎有些跌跌撞撞的下了车,头也不回的往府中跑,就连那门房也来不及看清她的脸,就见她一阵风似的跑了进去。 要不是齐王爷以及他的马车门房认得,还真的要一把将骆明诗拦了下来了。 望春一早便等在骆府的门口,这会儿见着骆明诗风风火火的回府,便也立即追了上去。 “小姐,白先生这会儿正在等你。” 骆明诗闻言面上有些疑惑脚步不停,“等我做什么?” 望春似乎有片刻沉默,后又是才说出口,道,“说是等着跟你告别。” 骆明诗惊讶的转过身,伸手扶住了差点撞上来的望春,“他要走?” 望春低下头不敢去看骆明诗的眼睛,“白先生是这么说的。” 骆明诗将望春的反应尽收眼底,转动了些许眼珠,试探了些问道,“不会你同老白说了什么吧?” 望春闻言头也更低了些,“小姐您说什么呢,我能同白先生说些什么,小姐您快些去吧,厨房那边之前说找我哦帮忙,这会儿我该去了。” 说罢不等骆明诗说什么,她望春便快读跑开了。 看着望春快速跑开的身影,骆明诗只是眼瞬一沉,也不再说什么,便继续快速朝着宁静居去了。 若是白空一要走,此刻怕也是在他的房间中里等着她吧。 待到了白空一的房屋门前,骆明诗才敲了敲门,就见着门被从里边打开,似乎里边的人也等待了许久的模样。 骆明诗眼睛直视着白空一,白空一也坦然回视,只是面无表情的模样,倒让人不禁更加想探究其中的深意。 半晌,骆明诗首先露出一个笑意,避开了挡在门口的白空一,主动跻身踏入了白空一的室内。 只是稍稍将房间打量一番,就见着原本住人的痕迹也都被收拾得干干净净,仅是在桌子子上放了一个包袱,不大,但也是白空一所有的东西了。 那一瞬间骆明诗不知心中忽然涌现出的什么感觉,只见她勾出一抹笑意,“白先生准备去哪?” 白空一此刻也是显得较为平常沉默了许多,此刻额听着骆明诗也不喊他老白,反倒又是客客气气的喊他白先生,倒是也深呼了一口气,“南卿,老白我在你家也叨扰了多日,也该离开了。出来了这么久,明华那边也总要回去看看。” 骆明诗静静的听着,白空一说的这些她也都懂,天下哪里又有不散的宴席,便也说道,“这番我也不强留了,既然你要去明华书院,我会安排马车送你,我知道你安然到了便可。” 白空一静静地听着骆明诗平稳的声音说着,心中感触良多,这么一段时日相处下来,他甚是发觉,骆明诗此人与他几乎是注定要做知己一般,两人在各个方面都非常的相似,这会儿要走了当然也是非常不舍。 骆明诗转而装作若无其事的说道,“方才我见着望春有些匆忙的往厨房那边了,不会是见你要走了,特地去给你准备些好吃的吧。” 白空一听罢稍一愣怔,后又是笑了,“南卿,你莫要逗我开心了,望春于我,是心之所向,身之所往,却是百求不得。” 骆明诗静静的听着,见白空一叹着气说着这般无奈的话,心中不禁微动,后又是听白空一继续说道,“我白某平生也未做过什么无耻的事,这一会儿,倒真是要求你一件事。” 骆明诗闻言也不禁侧目,眉头微微颦起,心中也不禁暗自猜测着,“什么事?” 白空一表情既显得挣扎又异常坚定,“待你出嫁,陪嫁丫鬟莫要带上望春。” 陪嫁丫鬟若是被带到齐家,便也有一层要与主子陪伴终生的意思,更是要一生不嫁的,虽然也有例外,额外为自己的陪嫁丫鬟婚配的恩典,但也大多也是在府上的下人里挑的,几乎没有做了陪嫁丫鬟之后还能嫁给外人的。 骆明诗心中立即有了计较,这白空一当是下定了决心了。 然而瞧着白空一那紧张的望过来生怕她不答应的那副模样,心中也觉得好笑,当即一瞪眼,佯怒般斥道,“小人之心。” 他真心爱慕望春,盼着望春好,他未说要娶望春的话,但也盼着望春能嫁个体面的人。 然而她对望春的好,又何尝不是真心。 这个决定,其实是一早便定下了的。 第二百三十五章 为情所困 目送着载着不可以的马车远走,骆明诗这才转过头,看了身边额望春一眼。 方才瞧着她别别扭扭的,这会儿人走了,她倒是诚实了许多。 那写着不舍的双眸紧紧随着马车轨迹,分明也是不舍那马车上的人。 骆明诗这才总算觉得有件值得欣慰的事情了,至少在她出嫁以后,望春有良人所托。 才转过身,不想那一直在身后默默注视着她的凤皓轩就这么一下子撞进了骆明诗的眼底。 眼瞧着被发现,凤皓轩也不再躲避,反倒主动上前。 这会儿的天还是那么冷,瞧着凤皓轩一步步的走近,她几乎能清晰的见着他那吐纳出来的气息顿时你姐成霜,弥漫在他面上,朦胧了他的脸。 骆明诗不身形不动,只随着他的走近,缓缓的抬起头,待两人距离约莫两尺时,骆明诗便立即出声,“别再走近了。” 那人便也随着这一声堪堪停住了还要往前的步伐。 两人瞧着两人之间这不到两尺的距离,凤皓轩惨淡了笑了笑。心中不无悲哀的想着,两人之间的距离可不就是如同现在这般,他欲靠近,而她却总是叫停。 骆明诗神情淡淡的,“你又想做什么?” 凤皓轩微微低着头凝视着面上的脸,然而唇也紧紧的抿着,似乎在忍耐着什么情绪一般。 骆明诗等了一阵,见凤皓轩仍是没有什么要说的,见着一旁的望春也一直盯着两人瞧。当即也输了声道,“望春,回府吧。” 说罢就是要走,未想凤皓轩一时情急竟是直接抓住了骆明诗的手臂,骆明诗一时不察让他抓了个正着,也动弹不得。 原没有情绪的脸上,也稍现怒容,狠狠的瞪向那人,眼神凌厉,示威之意甚浓。 凤皓轩见了却是颇有些手足无措的立即松开了手,还有些慌张的说道,“我,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骆明诗见他松了手,又稍显慌张的模样,表情这才也和缓了些。 “你想说什么便快说。” 凤皓轩有一肚子话要和骆明诗说,然而话到嘴边瞧着骆明诗的表情却是一句也说不来。 就在气氛凝滞的时候,凤皓轩却是忽然轻笑了一声,引得骆明诗疑惑的抬头,便撞进了他那一双清澈而忧郁的眸子。 “南卿,我们能好好聊聊吗?”他这么突然说了一句,又好似想起了什么,继而说道,“我们原本,不该是这样的呀。” 那还是什么样? 骆明诗也不由得顺着他的话去回想。 “原记得第一眼见到你,那时的你时而灵动时而娴静,你那静若处子动若脱兔,既矛盾又相容的两种气质,来自一个仅一个十岁的女孩的身上,这让我非常讶异,也深深被你吸引,你相信吗,我第一眼,就爱上你了。” 凤皓轩每说一句话,嘴角都带着浅浅的笑意,仿佛又回到了他们初次遇见的那个场景。 “后来,你遭遇了不幸,我本该在那个时候陪着你,守护着你,我知道我该那么做,我承诺了你,最终却是背弃了你,已经我对你的承诺。这已经是我这一生最后悔的事,我每一天醒来睁开眼,都在厌弃着这样的自己。” 骆明诗静静的听着,面上无悲无喜。 然而也是这般的面无表情再一次深深刺激了凤皓轩,“你曾经对我笑过,而不是像这如今这般。那时的你也曾对我向往,我也是知晓的。”说这话时,声音都近乎颤抖。 凤皓轩面上终是露出了懊悔,“我曾经以为,我一直向往的事自有的生活,我喜欢无拘无束,也一直是这般做的。我曾经也浪迹天涯,我一直快乐的活着,直到我遇到你,之后我之后又离开了你。即便是再如何浪迹天涯,无论我取到了离大周多远的地方,我便也再也没有体会那从前的那种感觉。” 闭了闭眼,凤皓轩近乎凝噎道,“我是个傻瓜,还傻乎乎了跑到了离你那么远,离开了你那么久之后才发现,自己真正想要的,是有你的生活。” 凤皓轩说的动情,骆明诗静静的听着,一旁的望春听得却是呆呆的流出了泪。 在她的印象里,凤皓轩一直就是个不正经,爱玩,也经常爱惹自家小姐生气的比较混账的男子,殊不知在这些表象的背后,这个人,也有这样的一面,叫人光是听着,便不经为他感到心酸。 “虽然之前你已经拒绝了我,但是我今天还想问你一次,你如果只是因为皇上的圣旨才答应嫁给齐茂云,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帮你解除婚约。” 凤皓轩边说着,面上也满是期待,一双眸子紧紧的盯着骆明诗,连她一丝一毫的表情都不愿错过。 未想骆明诗听罢,只是冷冷道,“你说完了吗?” 凤皓轩一愣怔,还未答话,就听着骆明诗又道,“你如果说完了,就请让开。” 听着这样无情的话,凤皓轩还有些无法接受。连声问道,“你就真的不考虑一下?” “没什么好考虑的,两个月后,便就是我的成亲的日子,如果世子愿意,届时还能来喝一杯喜酒,若是再要说这样的莫名其妙的话,那就莫要怪我骆明诗翻脸了。” 说罢,骆明诗比那不再理会凤皓轩的纠缠,提步将往府中走去,独留凤皓轩一人站在原地。 望春有些不忍心的看了看凤皓轩,然而瞧着骆明诗走运,便也不再多呆,也跟着自家小姐,追了上去。 没人看见,一贯嬉笑的男人,这一天,在骆明诗绝情的转身过后,心底偷存了几年的那颗泪,终究是从他眼眶中流了出来。 待到望春亏不追上来,便听她开口说道,“小姐,凤公子好可怜的。” 骆明诗闻言脚步一顿,转过身来直面着望春,严肃道,“那又如何,你又要我如何?” 望春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有些委屈的低了低头,道,“小姐您别生气,我只是想着,凤公子已经那么可怜了,您口气放软和一点便好了,不用您做什么。” 第二百三十六章 姐妹和好 “若是想让一个人死心,当然要绝情。当断不断,藕断丝连才最是害人。” 听得骆明诗冷静的声音这般说着,望春这也才终于不再执拗的为凤皓轩说话,乖巧的应了。 又到夜间,望春进门时,发现骆明诗还在专注于手中的绣活,那件嫁衣已经雏形初具了,只是瞧着,便也觉得美艳非凡。 望春在一旁看的入神,还是骆明诗放下了手中的活,抬起头朝着一旁的望春看过去,道,“你可是有话要说?” 望春被骆明诗唤醒,这才回过神来,对着骆明诗说道,“小姐,凤公子,”稍稍有一刻的迟疑,后又继续说道,“他,走了。” 即便是骆明诗表现出来的对凤皓轩的都是不愿拿睁眼瞧的那种看不上,然而一直跟在她身边的望春却是知晓,真要说起来,凤皓轩和平常的陌生人,还是不同的。姑且也算作是朋友罢。 一天里,连续走了两个朋友,怕是心里不会好过罢,望春这般想着,也不禁有些担心的看了看骆明诗的脸色,替她有些担心。 骆明诗听完,却是又重复问了一遍,“你说完了吗?” 望春有些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就见着骆明诗又再度拿起手中的绣活,低了头,又再度专注了起来。 竟是一点难过也瞧不见,似是真的不在乎一般。 瞧着骆明诗还是那般惯哎摆出来的那般面无表情,只是稍稍细看,便也能发现,虽然是专注着手中的伙计,但是那两眼无神,心不在焉的模样,也是能瞧得出来的。 自家小姐,这是又开始强迫自己了。 望春见罢,便也暗暗叹了口气,道,“小姐先忙着,望春先去将白先生和凤公子的房间给收拾了,稍晚些再给小姐端碗参汤来。” 转眼又过了一段时日。 眼看着婚期将近,骆明诗出嫁在即,就连着待在骆府的时日不多了。 骆明诗现下瞧着自己明明是住了多年的院子,这会儿瞧着也分外仔细些,似乎是怕自己淡忘了一般。 然而她这些行为却是招来了望春的取笑。 “小姐,您哎真别这样,瞧着怪难受的,您是出嫁,可不是出家,又不是以后便回不来了。” 望春一语道破骆明诗的心事,骆明诗见状也陪着笑,“你这个丫头,这就又活起来了是不,老白在的时候,可没见你这么有活力。” 经得骆明诗这么一说,望春还真就脸立即苦了下来,“小姐,你别再取笑我了,他都走了那么久了。” 骆明诗闻言,怪异的咦了一声,“走了很久吗,也就才一个来月吧,这就嫌久了?望春,你是不是想老白了。” 望春说不多骆明诗,当即也不敢再多余,只快些转移话题道,“小姐,您该去给大夫人请安了。” 骆明诗听罢,眼帘垂了垂,看着那首饰盒子内的一只簪入了迷,想罢便抬手拿起那支玲珑玉骨簪,道,“今日就带这个罢。” 想来大夫人见着了也会高兴些。 望春不知骆明诗心中所想,只是依言照办了。 待两人到了大夫人的处所,大夫人早已等候多时了。 这些天来便都是这样,之前或许还有骆明诗来早了等着大夫人的情况,而这些天来,大夫人再也没有让骆明诗等过,似乎也想多见着骆明诗一眼似的。 骆明诗心中不是没有感觉的,因此,便也尽可能在待嫁在府的之后的时间里取悦着她。毕竟,大夫人对她,真的是不错了,一般的继母做不到大夫人这样。 说道继母,骆明诗不禁想起,齐府里可不还有一个心狠手辣的继母? 这般想着,忽而觉得浑身的斗志昂扬,嘴角也不禁露了个期待的笑意。 倒是让大夫人瞧见了,“诗儿,你在笑什么?” 骆明诗回过神,见着大夫人一脸和煦的与她问话,当即又露了抹笑意,道,“女儿只是私下想着,大姐今个儿什么还没来。” 骆明诗口中的大姐,不是那骆明雪又是谁? 说来也是奇妙,自从参与长公主寿辰后回府以来,骆明诗再见了骆明雪,便见着她同之前大不同了,还频频向她示好,之前那股子尖酸的劲头也没了。 一个人变得太快让她近乎猜测着是不是中邪了的时候,就听着那骆明雪终于腆了脸来向她打听柳逸清这个人。 还记得她当时很是诧异的见着骆明雪在她面前露出的那种小女儿娇态的模样,又很是辛苦的在已经有些呆滞的脑海中搜索了一下柳逸清是谁。 后来才终于艰难的想起,柳逸清可不就是骆明雪的那个未婚夫? 再之后经得一番调查,她便也终于明白,在长公主寿辰那天,还发生了那么多叫她不知晓的事,此乃后话不提。 但是确实是经过两人这么一沟通,关系也和缓了不少。 骆明诗本就不愿同骆明雪计较,再加上骆明雪自身也争气,两人的关系虽然比不了亲姐妹,但是相比较之前而言,也算是亲和了不少。 特别是在骆明诗将着记载着柳逸清一大摞信息的纸袋递给骆明雪的时候,大字都难以识全的骆明雪终于也开始奋发四书五经了,连带着同骆明诗的关系也飞速发展,一日千里。 此时大夫人听闻骆明诗这么一提,面上当即便露了一抹笑意,“她呀,一向是懒出来的,这会儿还没来,定是又睡过去了。” 骆明诗听闻大夫人这么说自己女儿不好,也知是说的打趣的话。然而一个贬,总要有个人捧才是。 便也笑着说道,“母亲这话可真是冤枉大姐了,听说她这阵子可是拼了命读书,咱们家可要多了个女夫子才是。” 说曹操,曹操到。 忽而闻得一声女声的娇喝,“一大早便就听到有人在此处说我的坏话,我倒要看看是谁。” 变就是骆明雪踏着难得好的骄阳走了进来,一片雪白的映衬下,加着艳阳扶持,骆明雪白嫩的肌肤也显露出难得的好颜色,叫人一看也有几分鲜活美人的意思。 第二百三十七章 闺房私话 骆明诗见了也暗暗称奇,以前到还真未发现,骆明雪长得也很有几分颜色。 骆明雪才一进屋,抬眼便瞧见了骆明诗的打量,两人的目光一对上,又极有默契的都别来了眼,似是都有些不自在一般。 骆明雪又若无其事的上前,冲着大夫人就是行礼道,“女儿给母亲请安,母亲身体安康,健康长寿。” 连着请个安也说着这么讨巧的吉祥话,逗得大夫人乐呵呵直笑,“好好好,这么些年来,还是第一次见你这么规矩的请个安。” 这一句似批评,似逗弄的话语。若是之前的骆明雪,这会儿早就激动的跳了起来反驳了,而如今的她,倒是双手背上身后,晃悠着脑袋,道,“母亲,这么说,就是你的不对了,女儿近日正竭力学着礼仪,母亲你听我给你念一句,” 说罢就是端起了强调,作势诵道:“子曰,子曰:弟子入则孝,出则弟;谨而信,泛,泛。” 说罢,便是近乎苦恼的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一副思索的模样,还有几分尴尬。一瞧便是想说教,结果反倒连着诗句都念不出来,很是有几分狼狈。 大夫人更是毫不客气的直接笑出来声来,骆明雪闻声,脸上便更是烧的火热,然而也更加想不出来。 “泛爱众;而亲仁,行有余力,则以学文。”骆明诗轻声软语,徐徐道来。 骆明雪一听便是犹如被骆明诗道破了天机一般,惊喜的连声叫道,“对对对,变就是这句。” 转而又重头到尾将这句完整了念了一遍,便念的过程当中茂业不禁朝着骆明诗看过去了好几眼,正见着骆明诗也嘴角带着笑意的冲着她瞧,两人目光相接,相视一笑,之前的那种尴尬之意倒是冲淡了不少。 骆明雪这才又很是得意的冲大夫人扬了扬头,道,“母亲,我近来可是勤奋的很,也懂道理多了,您看在女儿这么努力的份上,就别动不动就教训女儿了。” 大夫人闻言,面上更是乐不可支,而内心里也不禁有感而发。 待两人看清大夫人竟是笑出了泪来,皆是一惊,骆明诗不由得出声问道,“母亲怎的哭了,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骆明雪晚了一步,便也没再多话,只是有些紧张的站在一边盯着大夫人瞧。 大夫人见着自己两个女儿都这么孝顺,且相处也较之前融洽得多,心中不是不高兴的,此时见两人紧张的模样,连连摆手,待笑声渐缓,气也渐渐顺了过来,这才说道,“我没事,我这是高兴的。我的两个女儿,如今都这么懂事了,转眼也是都要嫁人了。” 欲语泪先流,大夫人赶紧就着手绢拭泪,不待两人上前来搀扶慰问,又是摆了摆手制止,这才又开口说道,“特别是明雪你,之前,你还不那么不懂事,真是操了我不少心。这会儿才见着你懂事了许多,又孝顺了许多,转眼你又要嫁人了。为娘的也不知是该为你们高兴,还是难过了。” 听得大夫人这么一番言论,骆明雪倒是似是心有所感一般,立即上前两步,就着大夫人的胳臂就是死死的抱住,还未开口便带了哭腔,“母亲,你若是舍不得,女儿便不嫁了,女儿也舍不得母亲。” 说着,也是哽咽的说不出话来,只知道死死的将大夫人的胳臂抱着,很是不舍的模样。 骆明诗在一边瞧着,心中也不知是何感触,她本不想哭,却是能清晰的感到眼中的泪水在脸上拂过。别过头不去看眼前抱在一起的两人,快速擦过自己的面颊,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 又是深呼吸了几口气,再转过来,便真的如是都未发生一样,还笑看着眼前扔抱在一起的两人,直到大夫人最先反应过来,放开了怀中的骆明雪。 快速转过头瞧着骆明诗的反应,一双带着笑意的宽容的眸子正笑着她,她这才也放下了心,便赶紧擦着自己的眼泪,又要抬手去为骆明雪拭去。两人手忙脚乱一番,待终于整理完成之后,大夫人首先出声,先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后道: “真是难为情,我一个做母亲的,还要带着你们小辈一起哭,让你们取笑了。” 骆明诗听罢便也跟着赔笑道,“母亲情到深处,难以自持,我们做女儿的,又哪里会取笑。” 骆明雪也是在一旁,跟着骆明诗的话不住的点头,大夫人见着,这才也好受了些,转而问起两人的嫁衣准备的如何了。 骆明诗还未说什么,骆明雪便又是羞红了脸,道,“女儿的,也快做完了。” 骆明诗便也回应道,“女儿的嫁衣才将将完工,已经叫绣娘拿去整理了。” 骆明诗的婚期在三月,而骆明雪的在五月,现下二月下旬,相较于骆明诗来说,骆明雪这嫁衣做的也算是较快的的了,也不知是不是为的这个原因红的脸,然而却是不难从中看出,骆明雪对要嫁给柳逸清这件事表现出来的期待。 骆明诗心中也不禁猜想,或许这也是骆明雪如今愿意同她亲近的原因之一,她心中应是对自己有着感激的。 几人又是说了会儿话,骆明诗见着时间也差不多了,便也打道回府了。 路上阳光真好,昨夜才积的雪,今日太阳也出来了,这一副模样,倒像是北上的冰雪城。 那般好风光,倒是许多年未见了。 骆明诗嘴角噙笑意,漫漫的在路上走着。 不知她身边的人是不是都是故意的,许多事情都不需要她来操心了,就连着江南那边寄来的快件,也是越来越少,似乎都在叫她安全筹备婚礼一般。 然而关于婚礼的事情,也全由齐茂云包揽,她什么都不用操心,反正她倒是越来越闲了。 “小姐方才是不是想起了李夫人。” 骆明诗愣怔了许久才反应过来,望春嘴里的这个李夫人,指的可不就是自己的娘亲。 思之及,不免又露出一抹笑意,“是该去拜见一下了。” 第二百三十八章 变装出门 “父亲。” 待骆明诗恭敬的唤了一声后,两人之间的气氛略显的沉默,以及沉重,两人都没再开口说话,似乎各有心思。 骆明诗低眉顺眼的侯着,只等骆安时开口。 今日去给大夫人请晚安之后,正闲的无事,就被下人领着来,说是老爷要见她。 约莫一刻钟之后,便就是这种情景了。 骆安时回过头,稍有些利落的动作展现了他的老态,就听着他略微沙哑的声音,开口说道,“近来饮食可还吃得惯?” 骆明诗只眼瞧着骆安时那随着他的动作晃动的下摆,虽有些疑惑他突如其来的问题,但也恭敬的回答,“已经吃了这么多年,还哪里会吃不惯,父亲多虑了。” 骆安时闻言,稍稍一沉吟,后又是继续问道,“那睡呢?这几日可睡得好?” 骆明诗这会儿终究是忍不住狐疑的抬起头,看了看骆安时,便瞧见了他那面无表情的脸,以及他不舍的目光。心头微微一震,后终是又答道,“睡也睡得挺好的,父亲安心。” 只是这会儿说话的时候,那种生疏的恭敬减缓了许多,这一点倒是让骆安时十分惊喜。当即说话的声音也带了些欣慰,“你的嫁妆,以及各种要准备的礼钱,都不用你操心,我会都处理好的。你,你就安心额待嫁吧。” 这是又要让她安心的意思了?骆明诗淡淡的听着,也没什么不能答应的,便也轻声应了一声。 骆安时瞧着自己这个女儿,言语吞吐间似乎还有一大堆话想说,但是却如何都说不出来,半晌,终是语气又放柔和了些,开口说道,“你这几日就轻松些,出去转转也行,莫要闷着自己,其他的繁杂的事情爹爹能处理的都会帮你处理了。” 听到这里,饶是骆明诗再迟钝也能够听明白了,骆安时这是,舍不得她? “是,女儿知道了。” 无论如何,这份情,她还是要认的。许是要为她做些什么,骆安时才能够安心,如此,她又何必再多加阻挠。 再次走出房门,此时的骆明诗心中也不知是何感觉,众人都在与她告别,让原本轻松的她,心情也不由得凝重了起来。 见着门口等待的望春,骆明诗上前便是开口道,“走吧,陪我出去走走。” 望春闻言,一下子就冲到了骆明诗的身边问道,“小姐不在家里好好待嫁吗,这会儿出门作何?” 骆明诗漫不经心的问道,“待嫁,这家里可还需要我操持什么?” 望春闻言也很是认真的思虑了一阵,道,“那还真没有,都被老爷和夫人操办的差不多了,就等着您成亲之日了。” 骆明诗目光随处看着,没有焦点,嘴里也漫不经心道,“那可不就是了,总觉得这几日特别闲的慌,我可是待不住了,得出去走走才是。” 说罢,又是瞧了瞧身边的望春,之间这个丫头一脸的喜色,随即又赶快掩饰住,瞧见她的目光就要望过来,骆明诗也赶紧别开了视线,装作继续闲逛的模样。 “小姐,可是您这样会不会不太好,人家新娘成亲之前可都是在家里待着好好待嫁的呀。” 骆明诗心中暗暗好笑,这丫头怕是也憋坏了,可想着出去了,孩子这里说着这般虚伪的话。 然而也不想拆穿,只道,“别人家的有别人家的规矩,咱们家自有咱们家的活法,你管别人如何,走,换衣服出门去。” 午时三刻,茶香袅袅,火壶暖香,宁静居所。 “小姐,你怎么又换这种衣服呀。” 说这般话的是望春,此刻她见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装扮成男子模样的女子,确切来说,打扮成男子模样额骆明诗。头发高高竖起,一个白玉冠固定,肤质白皙,眉眼精致,引得故意涂粗的眉,以及唇瓣,倒显得一股子英气,一袭白衣更衬得气质出尘,羊脂白玉暖,吊挂在前侧,更显得风度翩翩。 望春仅是这么看着,虽早就知晓这个自家小姐,却也仍是忍不住看红了脸,看了第一眼就不好意思再看第二眼,却是又忍不住的偏过头去看,于是脸便也更红了。 骆明诗看着望春这般滑稽的动作,当即也不客气的大笑起来,又是道,“你也快去换身衣裳,耽误了小爷的时辰,看小爷怎么收拾你。” 望春当然听得出这是玩笑话,然而有这么不正经的一个主子,她也早就习惯了,只是这会儿却是又苦了脸。 “小姐,我扮作男装可没你俊俏好看。”虽是这般说着,然而却仍是乖乖的伸手去拿放在一边的另一套男子的衣服。 不想还不待她伸手碰到,却被眼前忽然出现的一柄折扇挡住了目标,望春顺着执扇的手,朝着那张脸看过去,又是忍不住脸热了些,“小姐,你做什么?” 骆明诗瞧着自己的丫鬟一下三红脸,也不禁在检讨自己是不是太过于流氓了,闲闲的打开扇子给自己扇了两下风,又觉得太冷,一把丢开了手中的折扇,这才道,“我可没让你换男装,那穿那件去。” 说罢,又指了指衣橱里的另外一件女装。 望春顺着骆明诗的指示看过去,便瞧着那是一套鹅黄色的襦裙小袄。因着颜色亮眼了些,所以款式也要做的素净了,然而料子和质地倒是极好。 望春一眼便认出了这是前些日子,骆明诗叫人新赶制出来的几件衣裳中的一件,当时她还以为那是骆明诗自己要穿的,不想今日却让她换上。 “怎么,不喜欢?”见她久久没有动作,骆明诗不禁出声询问。 却见着望春一下子眼眶湿润润的,“小姐这是特地给我做的?” 怎么,自己的丫鬟这是被自己感动哭了吗? 骆明诗一下子不禁有种怪异的感觉,随即又很是嫌弃的看着望春那即将掉下来的眼泪鼻涕道,“你真是想的太多了,刚好没有需要额衣服而已,让你换你就换,再罗嗦就不带你出去了。” 第二百三十九章 夫妻上街 经得骆明诗一阵威胁恐吓,望春这才终于配合的换好装。 只是如今她这幅富贵人家小姐的装扮,倒是得再配一个合适额发型才是,只是自己给自己梳妆又不太可能。望春正犹豫间,就见着骆明诗一把将她按到了那铜镜的前边道,“娘子,为夫为你梳发好了。” 经得骆明诗这么一说,望春也瞬间知晓了自家小姐让两人故意装扮成一男一女,便是要装作夫妻了。 然而饶是如此,待听到那娘子二字时还是忍不住红了脸,也不敢就那班坦然的坐下,不停的扭动。 骆明诗望春今日这么不配合,又是一声恐吓道,“再乱动就不带你出去了。” 望春果然又乖乖不动了,然而话语里还是透露着委屈以及怀疑,“可是小姐,你会吗?” 骆明诗闻言手上动作倏地一顿,又继续装作没有听见一般,动作,有条不紊的动作了起来。 不怪她怀疑自家小姐,从她和骆明诗共处以来,别说她跟别人梳发了,就连她给自己梳发都不曾见过,既然从未做过这种事,那么自家小姐又是哪里来的自信。 然而感受到此刻发顶传来的轻柔并且让人感到舒适的动作,倒是让她渐渐放松下来。感受到此刻自己的发丝正在被一缕缕的拆掉,又被一指指的梳理。 望春说不清自己心中此刻是什么感觉,话语里一分不禁带了哭腔,“哪里有小姐给丫鬟梳头的,小姐又乱来了。” 骆明诗手上动作不停,又是将一缕发丝从发顶梳到发尾,这才将手中的梳子重重一拍,放到了望春面前的桌子上将她吓得一跳,就听她开口说道: “既然你这么不好意思,那我就唤见夏来给你梳发好了,听说她的手艺倒是巧的很。” 说罢就朝着外间唤见夏进来。 望春先是一愣,又立即反应过来,“小姐,其实是你不会吧。” “突然觉得对自己这身衣裳不满意,我再去换一身。”说完这句话,骆明诗稍显得匆忙的又去了屏风后边。 望春这下心中更加清明,果然是不会! 待两人再次都整装完毕,望春被见夏盘弄着输了一个双刀髻,再配上她那一身鲜明的颜色,本就生的好相貌,这会儿打扮起来,更会美貌夺目。 望春还有些不好意思的转过身去看骆明诗,这一看倒是将她也惊住了。 “小姐,你这样好像一个人。” 骆明诗不用问也知道望春像说她像谁,因为她本就照着那人的装扮来装扮的。 骆明诗又裹了裹身上略显得厚重的貂毛披风,这才道,“娘子,可以出发了吗?” 望春又是疑惑,又是羞涩,半晌红着脸,问道,“小姐,你是不是好久未见齐王想他了,才打扮成他的样子?” 越说声音越小,因着在对面那人犀利的眼神的逼视下,望春不敢再说。 本想着奔着骆明诗解释一番,未想着骆明诗却是头也不回,大手一挥,“走,出门。” 一路上,骆明诗皆痛着望春相携而行,每当望春不自觉的就落后骆明诗半步的时候,骆明诗就是一伸手又将她拽到了自己身边来。 “小姐,咱们上街到底是要干什么呀?” 两人闲逛了许久之后,望春终是忍不住出声问道。 就听着骆明诗道,“叫什么小姐,是夫君。”纠正后又是说道,“夫人在家里不是待着闷吗,夫君带你出来逛逛,解解闷啊。” 瞧着自家小姐又开始不正经起来,望春便也无奈只得配合。 骆明诗带着望春四处闲逛着,似乎没有目的一般,最后在一家收拾店铺门口停了下来。 抬头示意道,“夫人可要进去瞧瞧?” 望春以为骆明诗是自己想要进去,才这般问她,便也乖巧的点了点头。 骆明诗便领着望春进了那家店铺。 才进门,便见着里边的老板迎了出来,望着两人先是迟疑了一瞬,后立即朝着较为阔气的骆明诗道,“这位公子可是要在小店里买些什么?” 骆明诗从善如流的享受着被人称呼为公子的时刻,很是自然道,“我家夫人想挑件合适的首饰,你们店里若是有什么好东西都尽管拿出来。” 一听这口气便知道是个大金主,那掌柜听罢当即笑的合不拢嘴,又是笑眯眯道,“这位夫人请稍等,待我去取了着镇店之宝就来。” 待那老板一走,店铺的小二来招呼着两人坐下。 望春便小声的附到骆明诗的耳边说道,“小姐,你要买首饰吗?” 骆明诗抬眼瞧见了望春一脸惶恐的神情,正想说些什么,又忍住了,随后又无比坦然道,“自然是这般,顺便再帮你挑几件。” 望春还未来得及放下的心再次提起来,“小姐,这可使不得,奴婢受不起小姐这么大的恩惠。” 骆明诗眼瞧着那掌柜的捧着三个盒子走了出来,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仅是这般瞧着,任谁都知道那盒子里装的东西价值不菲。 匆匆嘱咐了还在与她纠结的望春一句,“要叫夫君。” 随后站起身来,朝着那掌柜额手中的锦盒看过去。 那掌柜的瞧见了金主,当即也笑眯眯的捧着锦盒朝着二人的方向走过来,很是小心翼翼的将着那三个锦盒放在了二人相间的桌子上,这才开口道,“二位客官,不是我自夸,这三件宝物,除了我玉荣宝斋有,绝对找不出来第二家。” 说着就将其中一个锦盒打了开来,才一露出那大概的轮廓,骆明诗就觉得有些晃眼,稍稍别开了些,再去看望春,也和她一般。 掌柜见了两人的模样,面上的得意也更浓厚了些,喜滋滋道,“如何?这算得上喜事珍宝吧?” 再看了眼那首饰,原先那道稍嫌晃眼的光不见了,取而代之是那不断闪着许多道细微的光泽。 且看其那件首饰,便也是极美的,一颗颗棱角分明的琉璃颗粒镶嵌在金色的花瓣中,像是那根金钗上展开的一朵金牡丹。更何论这不断反射的光泽为它增添的不少色彩呢。 第二百四十章 扳指奇遇 骆明诗抬眼瞧了瞧望春的反应,见其一脸惊叹的瞧着那锦盒中的饰品,目不转睛的。 想来,心中也是喜欢的。 骆明诗又转眼瞧着,示意了一下其他两个盒子,道,“剩下的也一并打开了吧。” 那掌柜的瞧着这剩下的两个锦盒,面上的得意之色更甚,那副卖关子的模样仿佛这剩下的两个盒子装的更是人间极品。 骆明诗眼神淡淡的,任由那掌柜的不断的卖弄,等到那锦盒锦盒终于被打开。 之间那另外两个锦盒分别装的是项链,已经耳饰。且都是同那金钗一样的款式。勾勒精致的金饰打底,光泽亮丽的琉璃作为点缀。熠熠生辉,流光溢彩,只是那项链上的琉璃颗粒要更为大颗,许是也因为这般,那掌柜的才会觉得更加应该卖弄一番吧。 骆明诗沉稳的很,一直打量着那三件首饰也不开口。望春自然更不会主动开口。 那掌柜本想等着这二位客官迫不及待的问价,他好狮子大开口,狠狠赚一比大的,没想到这对小夫妻瞧着年纪轻轻的,却是这般沉得住气。 便只好开口道,“二位客官觉得这三件东西如何?” 望春此刻也收回了眼神。其实她跟着骆明诗,见得大世面多了去了,这三件首饰虽然漂亮,但是仍不至于让她留着口水直直的瞧着收不回眼。若真呀说起来,她跟着骆明诗去江南呆着的思念,所见的稀罕物件岂不是更多? 骆明诗淡淡回了句,“还行。” 什么叫还行? 拿着这三个五件当做镇店之宝的掌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然而生意还是要做的,为了将价格讲低,故意将东西贬低得一无是处或是故意装作瞧不上的人大有人在。 当即也敛了神情继续说道,“公子,您再瞧瞧,咱们这可是稀罕物件,这整个京城怕是买不到了。” 骆明诗眉毛都不曾动过不分,仍是那副淡淡的模样,似是漫不经心道,“不稀罕了,你说整个京城只有你一家有,这话我是信的,只是约莫大半个月后,你这话里有多少水分,怕是自己也是知晓的吧。” 骆明诗淡淡的一句话,却是吓得那掌柜的几乎腿软。 当即又换了个面孔,小心翼翼道,“公子也是圈子里的?” 这掌柜的问的圈,变就是商业的这个圈子了。 骆明诗那句话其实也透露了不少信息。 这个老板想将这三个物件高价卖出去,打的也不过是稀罕物件的招牌,但是倘若不久后,就有一大批这样的款式入京呢?这家店的掌柜的不趁着在那之前高价卖出,那岂不是又是一番亏本买卖? 骆明诗却是不再理会,声音仍是淡淡的道,“开个价吧。” 那原本想着要狮子大开口的掌柜此刻也在心中掂量掂量,后有些犹豫又是衣服豁出去的表情说道,“三千两。” 骆明诗眉毛也不抬,“八百。” 那掌柜的一惊,心想这位公子居然比我还狠,然而见谈不成,当即又肉痛的退了退,道“两千两。” 骆明诗裹着厚重的披风,又轻轻抚了抚手中的手炉,“六百。” 掌柜的更是傻眼了,这个客官怎么越叫越少? 当即想要叫价的欲望顿时忍住了,颇有些委屈的朝着骆明诗看过去,骆明诗全然不理会。似乎手中的手炉更让她专注。 望春在一旁呆呆的瞧着骆明诗的样子,她现在这幅模样,与齐王更像了。 掌柜的见来骆明诗不理会他,心下一狠孤注一掷道,“一千,不能再更低了,更低我就不卖了,客官您不能这么欺负人,就一千,少一分我老郑就不卖了。” 骆明诗终于闲闲的抬起头,朝着那一脸义愤填膺的掌柜看过去,与那满是祈求的目光相接,淡淡开口道,“四百。” 望春本想着照着那掌柜那番硬气的话,这会儿应是绝不会让步的,自己小姐虽然一向都掐算的精准,这回怕是要失算了。 没想到待骆明诗话音刚落,那掌柜的倏地一下跪趴在桌沿上,一脸狗腿的看着骆明诗道,“四百就四百,客官您拿好,我这就给你包起来。” 瞧着那掌柜的手上麻利的动作,没一会儿就将其中的一件打包起来,又是闲闲的开口说道,“或许是本公子说的不够清楚,我说是一套,三件一起四百两。” 掌柜的闻言再次腿软。 然而也仍是不敢吭声,又认命的将剩下的两件一起打包起来,嘴里还不停的抗议道,“这位公子您可真是,家里也是从商的吧。” 骆明诗这才终于勾了勾唇,轻笑道,“你是想说我无奸不商吧。” 其实四百两买一套首饰,也是少有人能舍得的,况且,这三件一起四百两,那掌柜的还真不亏,还有大赚头。若是现在不卖,那搁着约莫半个月后,这款首饰怕是满街盛行,更是无法高价卖出去了。 掌柜的算盘打的好,这一套首饰,终究是赚了的。 骆明诗随即又是一指,“那个也给我包起来。” 那掌柜的顺着骆明诗的手指的方向瞧过去,顿时一惊,道,“我的客官馁,那个物件四百两可真卖不了,也送不得。” 骆明诗瞧着那老板吓着不轻的模样,顿时也有些苦笑不得道,“一分钱一分货,这个理我还是知晓的。老板你出个价吧。” 那掌柜的似乎是听着骆明诗说着这么讲道理的话似乎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连连多瞧了她几眼,这才有些忐忑的开口说道,“这个物件至少要一千两,真的,客官,不给您开价。” 骆明诗这才将目光转向那两人正在谈论的扳指,色泽温润,玉头也足,上好的绿松石。“那就一千两,我再加一百两,那告诉我这个将这个物件押在你这里的人。” 掌柜的闻言,疑惑的朝着骆明诗看过去,“公子您怎么知晓这个扳指是别人押在我这儿处的?” 骆明诗勾了勾唇,只淡淡一笑,并不作答。 待两人从那首饰铺里出来,骆明诗将那只扳指戴在了手上,后发现哪一只都嫌得大了些,最后戴在大拇指上,仍是大了,但是稍微勾一勾,还是能够挂的住的。 第二百四十一章 茶楼着火 望春抬眼瞧着自己手中的抱着的那三个锦盒,面上似喜似悲,“夫,夫君,您这,这这是给我买的吗?” 骆明诗倒是没什么顾虑,当即也大大方方的承认道,“是,夫君给你买首饰,那是疼爱夫人你,你接着就完了。” 望春还有些别扭道,“夫君,这太贵重了,夫君平时对我就够好了,这会儿再收这么贵重的物品,奴婢真是受不起啊。” 骆明诗想的本就是今日带着望春出来采办,给她也添置一份嫁妆,即便是将来望春出嫁了,嫁妆也能体面些。 望春这会儿似乎还不知晓,然而,骆明诗沉默了一会儿又开口问道,“望春,以你的聪慧,你应该已经猜到我的意图了吧。” 望春低着头,没有说话。 骆明诗见不着她的表情,却也能知晓,此刻怕是她心中不好过的。 当即也不再纠缠这些,转而道,“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还是高兴些好。别愣着了,赶紧再接着逛逛,再给你做几件衣裳。” 说罢,也不管望春的反驳,又继续带头向前走着。 忽然间却是瞧见一个熟悉的影子进了一个茶楼,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厮。骆明诗脚步一顿,目光也不禁随着那个身影往里边瞧去。 望春也看到了,当即上前一步道,“小姐,是王爷。” “看到了。”骆明诗淡淡的应了一声,抬眼又瞧了瞧那茶楼的招牌“第一茶楼”。 当即也放在心上,领着望春又继续逛了起来。 望春赶紧上前问道,“小姐您不去打声招呼吗?” 骆明诗漫不经心反问道,“应该打招呼吗?” 瞧着不远处就是一家成衣店,不顾望春的挣扎,拖着她往就是往里边进。 “小姐,我真的不用了。”瞧着那成衣店的掌柜没注意,望春敷在骆明诗耳边小声的说着。 骆明诗淡淡的听着,瞧着望春脸上还有些红的面庞。 似乎让她平淡的接受这件事情,还是有那么一定的难度。 想了想,还是开口与她说道,“望春你想,假如你夫君我有一百两,我瞧着你每天为我累死累活甚是辛苦,我分给你一文钱,你说过分吗?” 望春想了想,主子给下人一些赏赐,也是常有的事情,这么一想还真是不过分。随即也道,“不过分。” 骆明诗又道,“那这一文钱,你收吗?” 望春爽快的点了点头。 骆明诗又道,“那假如我有一万两,然而给了你一两银子呢?” 望春又想了想,一两银子虽然有点多了,但是好像也说的过去。随即又点了点头。 骆明诗直接说道,“那你夫君我给你买什么你都直接收下吧,你只需记着你家夫君我很有钱就是了,这些,”书吧还指了指望春手上不愿意要的那些东西,接着道,“九牛一毛。” 望春一下子似乎懂了,又似乎没懂,最后还是骆明诗说了句,“你主子我非得给你买,你不接着我就浑身难受以后几天都吃不下饭了你要接就爽快点不接咱们直接回府绝食你看着办吧!” 望春这才一声坑也不敢吭的乖乖配合着骆明诗的一切指挥。 约莫看了十几个款式,量身都量了三回。骆明诗这才作罢,招来了掌柜的说道,“刚刚看的那些款式都要了,每一款都照着我夫人的尺寸做一件,这是定金。” 说罢,不仅是望春张大了嘴巴,就连着那掌柜的也愣了一会儿,好半天反应过来后,乐的合不拢嘴了。 “好的,客官,小店一定尽快为客官将衣服赶制出来,”伸出手有些颤巍巍的从骆明诗的手中拿走那定金子,又很是狗腿道,“不知客官什么时候需要?” 骆明诗淡淡道,“时间倒是不急,本公子注重的事衣裳的质量。” 那掌柜的一听也明白过来,当即又是一番保证。 待到衣裳也采购完成,骆明诗这才又领着望春出了成衣铺子。 只是才出来,便见着街上许多人都朝着一个方向跑着,还陆续有人叫嚷着,“那边着火了,别过去了,那个小孩,小孩别过去了。” 骆明诗闻言一会儿便瞧见了一个三岁的小孩模样的人往那边跑着,后面还一直有个妇女模样打扮的人在后边追,面上满是急切与惊恐,瞧着便像是那孩子的母亲。 小孩跑的也不快,奈何此刻人群熙攘着,涌着往一处跑着,母子两人皆是逆流,那女子追不上孩子,那孩子也更显得危险,若是不慎跌倒,怕是直接要被人流踩踏致死。 骆明诗当即朝着身边道了句,“你在这处等着。”随即一阵风一般朝着那个小孩追去。 人群熙攘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骆明诗只好再最边上的一排店铺的屋檐上快步朝着孩子跑的那边狂奔,直到抄到那孩子的前方,骆明诗这才一个转身一跃而下,稳稳的落在了那孩子的前边挡住了那孩子的去路。 不待那孩子一下子撞到了骆明诗脚上,骆明诗便快速将其抱起,护在怀里,身后推挤着的人群一个不查,竟是直接撞到了骆明诗的身上,骆明诗闷哼了一声,将怀中的人护得更紧。 直到那夫人打扮的女子上前来,将孩子接了过去,那孩子才哭了起来,也紧紧回报着她。 骆明诗这才放了心,便听着那女子千恩万谢道,“谢谢公子,谢谢公子。” 骆明诗这才又反应过来,自己今日的男子装扮。 当即也将声音沉了沉道,“无碍,快些待孩子回去罢,这街上太乱。” 那女子当即也是胡乱点头,快速说道,“公子也快些离开这里吧,听说是那第一茶楼忽然发生了大火 ,烧的可厉害了。” 骆明诗心头一震,还以为自己幻听了,楞楞问道,“你说什么?” 那女子也配合的再次说道,“那第一茶楼着火了。” 然而不待她后边的话继续说下去,骆明诗抬腿就是一个飞奔,朝着与人流相反的方向跑过去,那速度之快,道是让不少人反过来为她让路。 第二百四十二章 火海救人 待骆明诗一路狂奔之后回身找到了那第一茶楼,熊熊燃烧的烈火,乌黑的浓烟笼罩着天际,整整三层高的茶楼此刻正以不可挽回的火势熊熊燃烧着。 那伶仃着几桶水被丢在一边,似乎有人试图救火,然而杯水车薪。 “里边的人都出来了吗?” 骆明诗朝着周围大喊着,可却是无人理会。 直到一个年纪颇大的男子冲到他的面前,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臂,声嘶力竭的说道,“恩公,恩公你可出来了,我还以为你为了救我被困在里边出不来了呢。” 一番话,却是让骆明诗立即清醒过来,一把甩开了那男人的手。 冲上前就冲里边喊了两声,“齐茂云,齐茂云你在里边吗?齐茂云!” 然而不但没有任何回应,还被一个热浪打过来,打到她的脸上使得她往后退了两步。 骆明诗抬眼打量着整个火势,虽是瞧着吓人,仔细瞧却是能发现那整个木桩还未被烧透,应是一时半会儿,这座楼还塌不了。 心中主意已定,瞧着那一旁胡乱摆放着的几桶水,冲上前便是拿水往自己身上淋。 冬日的水凉到刺骨,然而也来不及细细感受,骆明诗起身便是往那火海里冲。 任后边的人如何呼喊制止也没有用。 一时围观的重任都眼睁睁的瞧着那冲进火海的白色身影,一时都惊讶的长大了嘴巴。 齐茂云此刻忽然抬起头,看向一旁的杨平,忽然问道,“你可有听到有人在喊我?” 杨平也是愣了一下,当即也回答说道,“方才还以为是听错了,只是经得主子这一提,似乎还真听到有人在喊王爷的名字。” 这普天之下能喊的了他的名字的人还有几人? 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了那个一颦一笑都深深牵系着他的内心的那个女子,当即站起身来,就往刚刚出来的地方跑去。 “王爷,您别再回去了,危险!” 然而不待他再细说,齐茂云的身影便消失在他的眼里,杨平无奈,当即也立刻追了上去。 又回到了熊熊燃烧着的火海,齐茂云将周围打量一番,还不待细细思虑,就听到一个男人对他说道,“你不就是刚才救我的那个公子?” 随着那人的话看过去,齐茂云也认出,方才起火时,这人被绊了一跤摔疼了爬不起来,齐茂云便救了他一把,就在快踏出大门的时候又因着异常混乱走散了,想着那男人应该也不会有事了便也不再放在心上。 这会儿听着他忽然说起,还以为是来谢恩的并不打算放在心上,却是忽然又听得他的下一句话自言自语道,“你既然在此处,那方才冲进火海的那个人又是谁呀?” 齐茂云当即眉头一皱,“大爷,你是说,方才有人冲了进去?” 那男子也配合的回道,“是呀,就那么一下子冲进去了,跟你打扮得一样,我把他当成你了。” 是谁?那人是谁? 齐茂云忽然有种前所未有的恐慌感,内心也焦躁的紧,那个进去的人是谁,她玩儿什么进去,他现在又该怎么办。 就在他眼神四处游移的时间一眼撞见了那正在紧张的朝火海中张望的望春。 望春怎么会在这里! “望春,你为何会在此,你们家小姐呢?”一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望春本就是紧张的情绪顿时被震得哭出声来。 “小姐,小姐,我不知道,她叫我原地等着她,我追着她来到这里,她就不见了。” 齐茂云心下更慌偏偏这丫头又是几句话都说不清楚。 不断的说服着自己冷静,镇定。 随后也发现了望春今日的装扮怪异,与平时大不相同。随即灵光一闪,立即问道,“诗儿今日穿什么衣服出来的?什么打扮?” 望春立即答道,“小姐今日男装打扮出来的,倒是和王爷您的打扮有几分相似。” 听着望春的话,齐茂云有一瞬间的脑袋放空。 随即在众人都没有预料的时候,立即转身,拔腿就往那片火海冲了进去,到了门口处还与那骆明诗一样,寻了桶水便往自己身上淋了去,便头也不回毫不犹豫的冲了进去。 这时杨平也赶了过来,眼睁睁的看着齐茂云冲进了火海里,拦也拦不住茂业不敢真拦。 只是齐茂云贵为王爷之尊,就这般眼睁睁的瞧着他冒险,他又如何脱得了责任。 当即也是心下一慌,当时往四周一看,又立即喊到,“大家快救火,里边的是咱们大周的齐王爷,快加快帮忙救火啊。” 无论如何,此刻集齐众人的力量拼一把,也比什么都不做好。 原本杨平也没敢报什么期望,只是未想到简直是一呼百应。原本就在原地看着心焦的众人,随着那杨平的一声提醒,众人也如同被点着了一半,炸了开来都各自去想方设法的救火去了。 再说齐王的名声在百姓心中本就是极好的,上次当众惩处通敌卖国的奸细,虽说手段是残忍了些,然而那正义的形象却是更是深入人心。这会儿听说是齐王进去救人陷入了火海,那还得了,大周那么好的一个王爷,不能就让他那么没了。 家里近点的回家拿盆拿桶。家里远些的直接就近寻了家商铺,将里边的容器借走,好在茶楼建址时选的就是此处繁华又秀丽的风景,不远处就是一条河道,取水也方便些。 望春见了众人都在为救自家小姐和王爷来回奔波,看了看满头汗水的众人,又看了看那仍是熊熊烈火的茶楼,望春一咬牙,也跟着人群打水去了。 杨平是一早就发现了望春的,这会儿瞧着,便也跟着一起帮忙去了。 齐茂云湿着身子往里边走着,才一会儿,便瞬间感觉自己原本还湿透的身子,即刻被着四周冲冲包围的的烈火烤干了。 齐茂云想快些往里边冲着,却是又要顾虑这越来越少的行动范围,此时行动也已经非常艰难了。 “诗儿,诗儿你在哪?诗儿!” 第二百四十三章 死里逃生 越来越艰难的呼吸着,此处都弥漫着的浓烟模糊着的视线,还有那不时会坍塌的勾栏瓦勒。 齐茂云在这里边很是艰难的行动着,偏偏呼喊着的人未有任何回应。 齐茂云骆明诗是为了救他才这般冲进的火海,即便是一起死了,他也不能让骆明诗孤单一人葬身于此。 仅是一瞬间,心中主意已定。 这会儿寻找起人来也越发仔细,也越发不要命了一般更往深处去。 只是心中也越发慌张,那边任他如何叫唤皆是一点反应也无,齐茂云心中不断的祈祷着,想着,一定是骆明诗在更里边没有听见,而不是遇到了不测,一边也饿在不断的朝着里边走着。 “诗儿,你在哪,你应我一声啊诗儿!” 齐茂云终于控制不住的大喊出声,而结果是又是大吸了一口浓烟,呛得他一阵猛的咳嗽,似是要将真个胸腔都咳了出来一般,整个人难受至极,同时也感受到,自己的呼吸也越来越艰难。 就在此刻他忽而感受到一阵脚步声的靠近,就在下一秒手已经被人一把抓住。 那般温柔的触感,不用多想,他便已经知晓来人是谁,那一瞬间,激动的心情难以自持。 千言万语的担心,或绝望或欣喜若狂皆化作他激动不已的一声呼唤,“诗儿--” 骆明诗却只是赶紧制止道,“别再说话了。” 然而不等骆明诗劝诫的话落,就听闻齐茂云传来的一阵咳嗽的声音。 骆明诗闻声便立即嘱咐道,“弯低身子。”随后,也不再说什么,只是往外走着的步伐更加快了些。 火势如狼虎,从四周朝着他们扑过来,形式也是十万火急。 齐茂云此刻却已是行动颇为艰难了,之前一心只顾着快些找到骆明诗,并未多注意,而事实是经过方才那一般不管不顾的呼喊,已是吸了不少浓烟,此刻就连呼吸就已是非常困难,更别说走路了,基本上都是靠着骆明诗在拖着他走。 而骆明诗也不比他好的了多少,本来在火场里边待的时间比齐茂云还久,虽然一直都有小心翼翼的弯着身子,此刻行动也是颇为艰难的。 两人此刻却还是在二楼,还需要再下一个楼梯,再走过颇有些路程的大厅,走出那个大门,才算逃离了这个火场。 “再坚持一下,马上就能出去了。”感觉到身后的人越来越沉重的身子,骆明诗不由得再度出声。 尽管周围是火势凶猛的包围,然而听得骆明诗柔声的提醒嘱咐,齐茂云还是不由得勾了勾唇角,再集中精力注意自己脚下,也不由得更督促着自己走的快些,那几乎不受控制的双腿,仿佛都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双腿,却跟着骆明诗的步伐颤巍巍的走着。 忽然变故突生,齐茂云眼睁睁的瞧着从天花板上落下来一根粗壮的还带着汹涌的火势的木桩,眼见着就要落到骆明诗的头上,然而一门心思的往前走着的骆明诗却像是完全没有注意一般。 接下所有的一切动作都是本能,即便身子都已经不受控制了。 骆明诗就忽而感觉到后边忽然一股大力打过来,将她一下子撞得远远的,那冲力之大,连着她紧紧拽住的那人的手都被一股脑的撞松了开。 待身子稳住后迅速的转过头,就见着齐茂云的双脚被那火势之猛的木桩重重压住,就连着齐茂云的衣服似乎也开始燃烧了起来。 骆明诗星斗没想冲上去就是不停的用脚去踢,索性那木桩也不算厚实,骆明诗借力迅速踢了两下,就从齐茂云的身上滚了下去。 然而还有齐茂云身上的火没灭。 骆明诗想都没想,双手就是脱下自己身上的披风往那起火处扑打。 让骆明诗惊奇的是,在她做这一系列的事情的时候,都未曾听得齐茂云喊一声疼,或是难受的吭一声。反而还听到他镇定的声音说:“这儿马上就要塌了,诗儿你快些出去,别管我了,诗儿你快走吧,求你了,诗儿。” 然而骆明诗又怎会听,仍是坚持不懈的努力扑打着齐茂云身上的火苗,似乎严重就只有这些。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两人都听见了外边出来的呼喊声,“王爷,小姐,快出来吧,这楼就快要塌啦。” “出来吧,王爷。” “小姐,你在哪?” 齐茂云眉头倏地一紧,又立即转而看向骆明诗,然而骆明诗在听到望春的声音后,稍稍一顿,随即又专心致志的为齐茂云的身上灭起火来。 齐茂云没再说话,这个时候,他已看明白骆明诗的决定,他改变不了,唯一能做打的便只有努力的配合。 不负众望,齐茂云原本华丽的外衫最终只留下一坨坨乌黑的被火焰侵蚀过的印记之后,那威胁这齐茂云生命的火焰终于熄灭。 骆明诗松了一口气,随即将那件也已经破损不堪的披风随手一扔,毅然决然的朝着仍在地上起不来的齐茂云伸出手。 那一瞬间,齐茂云脑海中一片空白,眼睛紧紧盯着她即便是已是沾染了灰黑也瞧得出白嫩如玉的手指。 手也不自觉的跟随着她的指引,去动作。将手交给她,这是他唯一的选择,因为他也足以明白,她不容许他的抗拒。 就在外边的众人的目光都紧紧的盯着那个眼见着就快要坍塌的大门口的时候,就在众人屏息以待等待着奇迹出现的时候,就在众人快要绝望,以为里边不会再有人出来了时候。 就见着两个人的身影一起从里边跳了出来,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 望春和杨平更是直接认出了骆明诗和齐茂云,都纷纷迎了上去。 骆明诗带着齐茂云冲了出来,待终于跑出来火海,死里逃生后,两人这才你都是精疲力尽的倒在地上,大口呼吸着外边的空气,明明是大汗淋漓,气喘吁吁,随着外边的额寒风吹过,却也跟着瑟瑟发抖,偏偏两人此刻仍在火势的不远处,如同烤火一般,并不觉得冷,可就是身子忍不住瑟瑟发抖,或许也是心中畏惧,这一次,也算的上是死里逃生了。 第二百四十四章 再度病危 骆明诗瞧着不远处,一人似是望春朝着她的方向跑过来。 恍恍惚惚间,闻着周围不再是那股挥散不去的烧焦了的味道,又宛若新生。 不待仔细瞧着自己如何,便就是赶紧朝着身后的人瞧过去。想着总算也能松一口气了,几听着后边那人喘着气,却仍带着些许愠怒的质问声,“不是答应我在家中好好待嫁的吗,谁允许你出来的,又是谁允许你不顾性命随随便便就冲进去冒险的?” 骆明诗怔怔的瞧着明明连说话都大喘着气齐茂云,此刻却仍是强撑着作出愠怒的样子,来呵斥她。 并不觉得害怕,反倒有几分好笑,更多的是心底那一阵阵涌现出来的叫人捉摸不透的暖流。 倏地伸出手,在两人都猝不及防的时候,再反应过来,骆明诗的手已经覆上了齐茂云的唇瓣,堵住了那人后边还未说完的大喘气的话语。 “小姐,你怎么能捂着王爷的嘴巴,他快透不过气来了。”望春见状赶紧出声制止,恨不得直接上前分开两人的模样。 “你,你还是先闭嘴吧。”极尽平稳的声线,又如上位者施压的口吻,然而那怯生生的收回的手,以及不敢与其对视的别开眼,都彰显了她的心虚。 齐茂云果真依言听话的闭上了嘴,不再说话吗,顺着杨平的搀扶就势起身。 骆明诗眼睛直直的打量着齐茂云略显虚弱的模样,直到齐茂云完全站起来,站在她的面前,俯视着她问道,“你还要趴在地上到什么时候?” 声音略显的嘶哑应是那浓烟的缘故,只是这会儿从前温润的声音不再,反倒还显得低沉了些。 骆明诗恍若一个做错事情的小孩,经得齐茂云这么一说,这才显得有些手忙脚乱的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沾染的灰尘,再去看齐茂云的脸,却只看到他的背影。 “杨平,送骆小姐回家。”齐茂云淡淡的吩咐着。 骆明诗闻言,张口欲言,然而看着齐茂云冷漠的背影,终究是什么都没说。 杨平却是担忧的说道,“王爷,小的不在你身边,那您该怎么办?” 齐茂云语气淡淡道,“是不是连你也不听我的话了?” 杨平不敢再多说一句,便也只好恭恭敬敬的应了声:“是。” 骆明诗眼神也随着齐茂云的话冷了下来,回身淡淡吩咐道,“望春,咱们回府。” 说罢,便也直接错开齐茂云的身子,头也不回的走了。望春倒是还颇有些揣测的转头瞧了瞧齐茂云,这才又急急的跟上了前边的骆明诗。杨平随后跟上。 “望春,你说我哪里做错了,他凭什么对我发脾气?” 才到骆府,下了马车往府中走,骆明诗脚下生风,步履飞快,嘴上也快速的问着。 望春才客气的同杨平告别,这才急急追上了步履飞快的骆明诗。 “小姐您别气了,王爷他也是担心您。”望春跟着颇有些吃力,说话也大喘着气。 骆明诗听罢脚步一顿,转过身来看向望春便是一声冷哼,“他担心我,我若不是为了救他,我也不会冲到那里边去了,那里边,到处都是火在烧,炙烤着,他以为我不害怕吗?” 说罢,骆明诗仿若还心有余悸一般,声音略显的有些低沉。 望春听罢,却是大惊,“小姐你说你是冲进去救王爷?”说罢又是疑惑的想了想,后对上骆明诗也狐疑的瞧过来的视线,肯定的说道,“可是事实是,王爷冲进去救的您啊,王爷是在知道小姐您进去了之后才进去的。” 骆明诗闻言,整个人也呆楞了一瞬,皱眉狠狠皱起,又是重新确定一般问了一遍,“你是说齐茂云是在我进去之后才进去的?” 望春当即也毫不犹豫肯定的点了点头。 对于骆明诗来说望春的话却更像是当头棒喝。 然而此刻,在齐茂云的寝居内,齐茂云正躺在床上,一边是太医在为他诊脉。 “王爷身子本就虚弱,又吸食了太多浓烟,一时呼吸不畅导致晕眩,无力。这些只需要静养即好。只是真正让王爷您身子更为虚弱的,却是王爷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毒又发作了。只是王爷身子实在承受不住更多的折腾了,您,您还是静养一段时间的好。只是王爷大婚在即,若是,”说罢,后边的话已经不需要再多说,是化作一声叹息,齐茂云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闭上的眼睛却不曾睁开,只淡淡一声道,“本王已知晓,温太医即可回宫复命了。” 那太医闻言赶紧应一声诺,收拾随身携带的药箱时,便嘱咐,“微臣为王爷开的药方,王爷您记得要按时服下,饮食也要清淡些,忌食得东西微臣已经列了一份清单,王爷可要叫身边服侍的人记清楚咯。” 齐茂云仍是闭着眼睛淡淡的听着,一副累极了不想多言的模样,然而嘴里却仍是说道,“跟皇上别照实说,省的让皇上担心了。” 温太医闻言,有片刻的犹豫,随即又是叹了口气,无奈的看着齐茂云道,“王爷,难道您还不知道吗,微臣不敢欺瞒。” 说罢手中的动作也停了下来,摆出请罪的姿势,身子也更加虔诚的低了低。只是没让他等多久,便听到那一声略显的有些虚弱的声音道,“罢了,你回吧,” 温太医见状也不敢再多待,仅是最后说一句,“王爷多休息总是好的,微臣这边不打扰了。”说罢便就赶紧离开了。 待夜深人静,齐茂云的房间里却是一个服侍的人也没有,这便是因为,齐王不喜人亲近已是府中上上下下皆知晓的事情了。 一时万籁俱寂,若不是那案桌上的烛火明明灭灭,那空荡荡的房间里活像是根本就没有人一般。 “回禀皇上,齐王的情况就是这般。”温太医一会到皇宫,便直奔御书房,因着那里早就有着全天下最尊贵的人等待着他的结果。 待终于回禀完,这才也终于松了口气。 第二百四十五章 心有牵挂 濮阳帝闻言,沉吟了许久,遂又问起,“那孩子如何,可是也不在乎了?” 温太医想了想,又回道,“回禀皇上,齐王毕竟也是这么些年这么过来了,想必对这件事也看淡了些。” 听得温太医这般说着,也听出了其中的深意,随即也是跟着叹了声气。 温太医见了,想了想,又是道,“皇上还切莫要太过伤心,齐王还特地吩咐微臣莫要将病情照实告诉皇上,想来,也是为皇上担心的紧。” 濮阳帝闻言,这才露了些欣慰之意,“我知他是孝顺,多好的孩子啊,哎--” 温太医不敢再回话,濮阳帝见了额,随即也吩咐道,“你先下去罢。” 待温太医也终于退了出去,濮阳帝这才望着窗外,双手后背,又是重重一声叹息,吐不尽的烦忧愁绪。 “云儿,你当真好不了了吗?” 原本还显得极为寂静的房间内,此刻却是忽然响起了脚步声。 一个女人在靠近。 齐茂云皱了皱眉头,随即又很快舒展开来,只是眼睛仍紧紧闭着,不曾睁开。 只因为他听出来,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今日白天与他红了脸的骆明诗,也正是两人共同经历了火场患难的骆明诗。 骆明诗趁夜一人潜进了齐公府,齐茂云的房间。因着两人婚期将至,长公主一家已经举家迁了过来,切四处皆布置的张灯结彩,都贴上了喜字,就连齐茂云的房间了,也挂着红帐子。 骆明诗一路潜进来,无人阻拦。侍卫们发现不了她,那暗卫呢,想必是发现了而不阻拦罢。 骆明诗这般想着便进了齐茂云的房间,才一踏入,便觉得此处真是静的可怕,似是根本就没人一般。 脚步稍有迟疑,随即又坚定的朝着那床边走去,无论有人没人,总要看一眼才好。 只是待她一走近,便瞧见齐茂云整个人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仿佛无声无息一般,安静的吓人。 骆明诗脑子一懵,又赶紧将手伸至齐茂云的鼻息下边去探,知道感受到哪温热的气息喷打在她的手上,她才终于松了口气。 再抬眼,入目的是他姜黄的容颜,苍白的唇瓣,以及那紧阖的双眼,无一不显露出他的脆弱。 骆明诗眉峰一凝,怎么又变得这般虚弱了。 伸手去探齐茂云捂在被子里的手,稍有些难为情的顿了顿,随即又是一狠心将手探了进去,估摸着所在的方位摸索着。 “白日里与我置气,晚上特此来轻薄于我,诗儿,你好生可爱。”说话的声音轻轻的,也显示了说话的人的虚弱。 突如其来的说话声,让骆明诗脑袋一片空白,即便是轻不可闻一般的声音在这尤为显得寂静的房间里倒是让人听得一清二楚。 骆明诗回过神来,脸倏地一红,嘴上也大斥,“你休的胡说。” 原以为齐茂云会收敛些,不想又听见他道,“娇面映红帐,小嘴似樱桃。” 这调戏起来还没完没了了是吧。 想罢,骆明诗倏地站起身来,从上之下的俯视着齐茂云,狠狠的瞪了一脸,齐茂云却是弯了眉眼,勾了嘴角,仿佛很是愉悦一般,又似是身子太过虚弱,只是做这么些个动作都觉得有些勉强。 原想就此一走了之的骆明诗却是脚步顿珠,瞧了瞧齐茂云此番的模样,又是冷哼一声,“你不想我给你把脉是不是,那我就偏要给你把脉。” 说罢,又是一鼓作气的坐在了床边,伸手又是继续摸索起那人的手起来。 齐茂云见罢,便也不再为难,很轻易的便让骆明诗抓到了他的手。 骆明诗却是得意的哼了一声,还特意的冲着齐茂云挑了挑眼,很是愉悦的模样。 齐茂云见了她这般娇俏的模样,又是轻笑。 两人之间的气氛一下子便也和谐了不少,只是在骆明诗的手搭在齐茂云手上的那一刻就变得微妙。 骆明诗嘴角的笑容已经淡去,只是手上仍不愿放,继续把着脉。而齐茂云却是看着骆明诗认真的模样,似是欣赏一般。 半晌,骆明诗这才终于放下了齐茂云的手,不待她开口说什么,齐茂云反倒是先开口问道,“你是一个人来的吗?” 骆明诗正想着齐茂云的病情的事,突然被这么一问道显得有些不明所以,只楞楞的答道,“嗯,是的。” 齐茂云瞧着骆明诗难得呆呆傻傻的模样,嘴角更是勾得深了些,“那等会儿我让人护送你回去,你一人晚上回去可不安全。” 骆明诗这才警觉,眼神微凝,一双美目流转,紧紧盯着齐茂云的,“我刚刚为你把了脉,你不想知道结果吗?” 齐茂云表情不变,声音仍是淡淡的,“你要悔婚吗?” “当然不是。”几乎是本能的,骆明诗立即出言反驳,似乎是稍微再犹豫一会儿,便怕齐茂云会误会一般。 “那便是了,你只需知晓,我会在十日之后迎你过门,我保证。” 齐茂云说话的声音很是虚弱,此刻的他说着这般决绝而又似是保证一般的话语,就真如同一个大限将至的人一般。 他今日说了太多的话,真的是累了。 骆明诗不再多说什么,既然他不问,那她也不说便是。 齐茂云怕是已经存了死志,只是如今的她又怎么会轻易对她放手? 从她甘愿为他冲进火海,从他为她亦然那一刻开始,有些事情,便也就变得不一样了。 齐茂云静静的瞧着此刻似乎是在想些什么一般的骆明诗,仅是这般瞧着她恬静的容颜对他来说便也是一件幸福的事。 “若是觉得累了就睡会儿吧。” 骆明诗终于忍不住开口劝着,明明好几次都瞧着眼睛快要合上,却又偏偏在下一秒猛的睁开。 骆明诗见了也不由得好气又好笑,既然是累了那便睡就是,又为何要强撑。 齐茂云这回闭上的眼睛终于没有再睁开,只是嘴上却仍不忘嘱咐道,“稍晚些回去记得带上我的人,不是杨平。” 仅留下最后一句,又是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二百四十六章 身份确认 原本还略显的温馨的房间一下子也冷清了下来。 骆明诗身形未动,仍坐守在齐茂云的床边。静静的瞧着齐茂云的睡颜,也不知在想着些什么。 伸手上前,却只是替齐茂云又复盖好了一遍被子。 却是在没人瞧见的死角,快速的轻抚过齐茂云的耳垂,而后的那一个红点赫然出现在骆明诗的视线里。 淡然的收回手,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就连黑暗中那一直盯着此处的人也未发现。 骆明诗站起身,理了理身上衣服的褶皱。 又复走近桌前将之前太医开的药方一味又一味药的瞧过去,这才又走近案台,选了一支粗细适中的毫笔,又蘸了蘸砚台里的墨水,提笔就是在一张空白的宣纸上写了起来。一笔一划,慢条斯理,却又行云流水毫不间歇。 停笔,将毫笔归位,又将写上字迹的宣纸同那份药方摆放在一起,又复回过头来瞧了瞧床上还安静的躺好的那人。 这才轻声轻脚的出了门,才走了不到一步路,立即就有一人现身在她身边。 骆明诗抬眼瞧了瞧那人的面庞,心中有意那他和昌歌比较,却是完全两个样子。 昌歌生的一张娃娃脸,行事作风或是言行举止,都稍显得有些孩子气,而这人只一眼瞧着,倒是个行事果断不善言语的人,倒是和段离有几分相似。 在骆明诗打量他的同时,那人也终于开口了,“卑职获王爷之命送王妃回府。” 听到王妃二字,骆明诗只是挑了挑眉,懒得去纠正,实际上是心中也有几分认同才这般。 骆明诗这才微微点头,额不再说什么。 与来时不一样,来时匆匆忙忙火急火燎,而现在回去的路上却是在避开了齐公府的侍卫,出了齐公府之后,走的那叫一个悠闲自在。 那人便也只能默默在骆明诗身后跟着,骆明诗快他便快,骆明诗慢下来,他便也跟着慢了。 知道骆明诗终于停下脚步,那人也立即便跟着停了,只是又环顾了四周后又是略微疑惑的盯着骆明诗没有说话,亦没有说话。 这还没到骆府,四处也皆没有什么值得流连驻足的景色,这番突然停下来是为那般。 “我还不知你的名字?”骆明诗略显疑惑的问出声,然而又漫不经心的让人不设防,仿佛真的就是随口一问一般。 “昌旭。”回答的简洁快速。只是答完之后,才立即察觉到有些不对,略微有些迟疑的看了看骆明诗。 骆明诗只听闻名字,眼底便划过一丝了然,只是心中也略微有些惊讶。她发现,这人在面对她时总是显得有些臣服敬畏之意,就如同将她当做他的主子一般,而她却清楚的记得,他们二人之间的第一次见面,便就是现在。 一切的巧合和不对劲集合在一起,事情究竟如何已经很明了了。 犹记得四年前,他初遇云寒就就救了他的命,那时的他已经陷入昏迷,她很轻易的近了他的身,也很偶然的瞧见他左侧耳后散乱的发丝里的那一颗红点。 而今日她发现,齐茂云的耳后,相同的地方也有一颗。 以及齐茂云在许多地方,给她的感觉都与云寒莫名的相似。 这会儿又得知齐茂云身边的人名字唤做昌旭,与云寒身边的昌歌莫名的相似,这真的只是巧合吗? 将昌旭略显慌张的表情尽收眼里却也装作不知,只又转过身子若无其事的走着。 那昌旭心中暗自惴惴不安了一会儿后见着也没有下文,这才将心中的忧心放下。 待终于到了骆府门口,骆明诗转身便对他说道,“我也回府了,一会儿我会翻院墙进去,你可回你主子身边复命去了。” 昌旭还有些迟疑,“要不卑职亲自带着骆小姐进去吧。” 尽管骆府已经尽在眼前,但是有些意外往往便是在最后一秒出现叫人猝不及防,再加上这未来的王妃便是他主子的一块心头肉,他不得不要更小心些。 “我虽是一人去找的你主子,只是现在在我的地盘,也并非无人可用,你还是莫要草木皆兵为好。” 话说到这份上,昌旭也没有再拒绝的理由,便也只好默默遵从吩咐。 骆明诗从绕道骆府的另一侧距离她的院落较近的院墙,脚步轻点,下一秒便已落到了院墙上头,仅驻足不到一秒 便已经消散了踪影,动作之利落,叫昌旭看了也不禁暗自赞叹。 他自问只怕是他也不一定有这么漂亮的身手。 只是方才骆明诗已一下有意的试探,倒是让昌旭心里很是忐忑。 “骆小姐究竟发现了没有。”自言自语了一番,昌旭后又是沉吟许久,“应该是未发现,还是不与主子说了,省的无事生事。” 骆明诗一回到自己的寝居内,就见着望春便在她的房间内的一处等着,直到她的看到了骆明诗回来了,这才立即站起身来,“小姐,您终于回来了。” 望春瞧着像是满怀着心事的样子,骆明诗不动声色,“怎的还未休息?” 望春便立即上前,关切的问道,“小姐,王爷的身子如何了?” 骆明诗隐瞒了实情,语气轻松道,“没什么大碍,休息一段时日便也就好了。” 望春闻言,这才松了一口气,“那就好,不然望春这是万死莫辞了。” 骆明诗闻言挑了挑眉,差异的问道,“与你何干?” 望春还有些迟疑,随后又开口说道,“小姐今日虽说出去闲逛,但其实一直是为我添置衣物首饰,若不是我,小姐也不会想要出门,便也不会遇上今日这场大火,那便也不会有了小姐您和王爷闯火区的事情了。” 听得望春这一番自责的话,骆明诗道还真有些哭笑不得的意味。然而也不说破,反倒还就着望春这话似模似样的点了点头,“就你这么说起来,到还真全是你的错,那你说说,我该如何惩罚你为好。” 望春一愣,嘴巴微微张开,却是一句话也说不上来,倒是有些呆呆的看着骆明诗不语。 第二百四十七章 望春困惑 “你既然知晓自己错了,却是又说不上来该如何惩处自己,不若由我来说如何?” 骆明诗说的别有深意,望春却是没来的及察觉,只是深恐被小姐怀疑自己的诚意,便忙不颠的点着头,只等着骆明诗将那惩罚说出口,便立即去执行的模样。 骆明诗瞧着望春一如既往的娇憨模样,不由得会心一笑,再张口却是说道,“那我便罚你,不能做我的陪嫁好了。” 望春本还视死如归的表情,一瞬间定格,再回过神来,还未张口却是泪水已经如同珍珠一般一颗颗的落下来。她带着哭腔的声音道,“小姐,能不能不要这样惩罚奴婢,换一个惩罚可好,不论是什么,奴婢都会去做,只求您出嫁时也带上奴婢。奴婢还想一生一世都服侍您。” 经得长年的相处,再加上也是真心相待,这会儿见了这般模样的望春又哪里能不动容? 然而她却也知道,若真是为了望春好,这个时候她是万万不能妥协的。 原本还带着半开玩笑的性质将这件一直放在她心上的事情,用这种方式说了出来,然而现在,骆明诗也不得不态度强硬一些了。 “这件事情我已经做好决定了,你是知晓我的性子的,我做了决定的事情,无人能将其更改。你若是对我不满,那便不要再在我身边服侍便是。” 说罢,再也不给望春多言的机会,又是语气生硬道,“今夜不需要你再来服侍,叫见夏来就行,待你何时想明白了,何时再来与我说。” 望春泪眼朦胧的瞧着骆明诗渐渐往内室里走去的背影,若是以往,她定会快步追上去,只是今日,她却是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这样的资格。 不敢再激怒骆明诗,望春应了骆明诗的反复去唤了见夏。 见夏才瞧见望春的样子,却是吓得不敢吱声,好半天才说了句,“望,望春姐,你怎么啦?” 望春身为骆明诗身边的贴身丫鬟,哪天不是春风得意,大方得体的?走出去就像个大家小姐一般也叫人瞧不出真假,见夏又何时见过望春这般落魄的模样? 当即也懵的不敢多言,小心翼翼的应付着。 “小姐唤你今夜去近身伺候,我身子有些不舒服,便就先回了。”想了想,又嘱咐道,“小姐身边不能缺了人伺候,见夏你快些去才是。” 经得望春这么一番催促,即便是不是因着望春的身份,仅仅是凭的望春着一番泪眼朦胧我见犹怜的姿态,见夏就拒绝不得。 当即便也是连连点头,不敢再多呆一刻,就朝着骆明诗的房间里奔去了。 望春看着见夏的背影,好半晌才悠悠的叹了口气,“倒是忘了将小姐的习性喜好同她细讲。” 又是一声叹息,这才失魂落魄的朝着自己的房间里走去了。 望春在骆明诗的身边伺候的四年,又是贴身丫鬟,房间自然也是在离着骆明诗的房间不远的地方。实则也就是在骆明诗的房间隔壁。 然而此刻,望春却是不敢再回到那处去。 也说不明白为什么,她现在是怕了瞧见骆明诗,怕她又说那些赶她离开的话,如今躲得一时便就是一时吧。 这般想着,倒是望着宁静居内丫鬟集体居住的房间内走去。 才推开门,不想却是瞧见里边已经有人了。 两人皆是一愣,倒是望春抢了先机,首先开口问道,“柔儿你怎会在此处?” 说罢,想起这本就是柔儿的房间,遂又补充问道,“这个时候你不是该在厨房里侯着吗?” 柔儿闻言,也快速便反应过来,还以为望春是专门来抓她偷懒的当即亮出了自己被裹得如同粽子一般的手,道,“望春姐你别误会,我没有偷懒,方才在厨房不小心烫伤了手,刘妈妈好心便让我先回来包扎一下休息休息的。” 望春此刻也是瞧见了柔儿那只手上的手,当即便也关心了一下伤势,听闻柔儿说着已经看过大夫,涂些药膏包裹好吧,几天就会没事之后,便也不再多言。 找了一个椅子坐下,便闷闷的不再出声。 柔儿扑闪着大眼,暗暗将望春上上下下打量了个便,再开口,也是小心翼翼问道,“望春,你,你可是遇着了什么不开心的事?” 望春不答,只是暗暗摇了摇头,示意不愿多言。 柔儿见此本欲作罢,又思之及望春平时对她也不错,当即眼珠子转了转,又换了些欢快的语气道,“望春姐姐,你若是有是心事,说出来,柔儿也可以帮你分析分析嘛。”怕是望春不信,柔儿想了想又补充道,“就连我们厨房的刘妈妈都夸我聪明,心思活泛呢。” 连这刘妈妈那种对谁都不待见的人能够夸她一声,那柔儿得有多能耐呢。 这般想着,望春也有些松动,便也迟疑的将心事道了出来,“小姐惩罚我不许做她的陪嫁丫鬟,小姐不要我了。” 一番说还未说完,言语间触动了心事,又是如同孩子一般啼哭了起来。 叫柔儿目瞪口呆的看了一阵,这才又赶紧思虑起望春的话来。只是这才一将望春的话听进耳朵,柔儿便立即道,“望春姐你莫不是糊涂了?小姐这明摆着是为你好,望春姐你怎么还委屈上了?” 看到望春还挂着眼泪委屈的看过来的眼神,柔儿也不敢再放肆,神情也收敛了些,也换了个委婉的语气说道,“望春姐姐,你这个,你怎么会认为小姐是在罚你,在我看来,小姐这么做倒是为你好,为你打算着呢。” 望春声音显得有些闷闷的,“哪里是为我好,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我在她身边伺候的,突然就不要我了。” 柔儿见望春还未明白,也有些烦躁的挠了挠脑袋,又是耐心道,“望春姐,你以为对我们这些做婢女的来说,最好的出路是什么?” 望春想也不想便答道,“博得小姐青眼,让小姐会重用我们,信任我们。” 对望春来说,主子,唯有骆明诗一人而已。 第二百四十八章 转危为安 柔儿闻言也很是赞同的点了点头,“望春姐你说的不错,就是如此。然而于女子来说,还有另一个好的出路。” 望春也很是配合问着,“什么?” 柔儿娓娓道来,“那便就是找一个好人家,最好是情投意合,对你又好的人嫁了。” “我想着,依着小姐对望春姐你的宠爱的程度,若是陪嫁不带着你,应是真心为您好,为您谋了另一条出路。” 说罢,转过头看着已经沉默不语,还在意不再继续掉眼泪的望春,又是耐心的劝解道,“望春姐你也应该明白了吧,若是我没有猜错,小姐应是已经为你找到了好的夫婿才是,至于男人是谁,我确实不知的。” 随着柔儿的话落,白空一的模样立刻印现在她的脑海中。从前也挺骆明诗提起也有这要撮合她与白先生的意思,只是她虽有些心动,却也并不曾放在心上。 现在这般,又思之及今日白天里,骆明诗带着她上街去为她采办的各种东西,就连着她现在身上穿的这件衣服也是新的。 难为骆明诗一个主子为她这个婢女做到这般程度,她还敢有什么不知足的,当即又是心头涌动,一串串的泪水又是接着掉了出来。 这回倒不委屈的,而是感动的了。 柔儿还不知,以为望春还是未想明白,正苦恼间,便听着望春抽抽搭搭的说道,“我早该明白的,到头来却还不如你看的透彻,真是很惭愧。” 经得望春这么一说,柔儿到还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又看着望春就是站起身,便也立即跟着站了起来,“望春姐,你这就要回去啦?” 望春边拭去两颊的泪水,便答道,“嗯,我就先回去了,你记得好好养伤,这几日莫要沾水,实在不行,我便同小姐说说,让她给你放几天假。” 却是又想到了什么一般,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今日小姐同她也讲话挑明了说时也很是生气,小姐那边什么情况,她还不曾知晓,这般许诺他人,届时万一又不成,岂不是成了她说大话了。 “真的?望春姐,谢谢你。”柔儿惊喜的说着,整个人也显得很是愉悦。 望春见着话已至此,便也不再多说什么,只当朝着柔儿点了点头以作回应,便不再多言,转身便朝着自己的房间内走去了。 行至半路,远远便瞧见见夏朝着她走了过来正疑惑间,便见着见夏冲到她面前,气喘嘘嘘道,“望春姐,你怎么在这儿啊。” 望春伸手将她扶住,又为她抚背顺气,“你怎的会在此处,不是应该在小姐房里服侍小姐的吗?” 见夏又是喘了好几口大气,这才又说道,“小姐见你房内没人,担心你出了事,便叫我出来寻你。” 望春听罢,心中滋味莫名,脸上的表情也更加柔和了些,这才道,“你去回禀小姐,我方才只是四处闲逛了一会儿,这下便就要回去了,叫小姐快莫要担心。” 见夏闻言狐疑的盯着望春瞧了瞧,又开口问道,“望春姐你为何不亲自去同小姐说,”声音不由得放的更小了些,“小姐根本就没真的生你的气,还担心你来着。” 知晓见夏是好心是好心,只是这会儿,依着她对自家小姐的了解,还是不要贸然去见的为好,当即又是笑了笑,道,“我就不去了,今日我将小姐交给你照顾了。小姐今日定是极累,你快些去伺候小姐入寝吧。” 见夏闻言,便也不再同望春纠缠,只是复又不放心的嘱咐了几声,“望春姐,你快些回自己的房间,我要去同小姐复命了。” 望春闻言,当即也连连点头,当做答应了。 那见夏这才又一溜烟的跑没了影,回去复命去了。 望春又是不由得猜想,这陪嫁的丫鬟,见夏这般伶俐可爱,应当也有她一份吧。 随即又不由得苦笑了两声,慢悠悠的朝着自己的房间内走去了。 齐茂云再醒来,已是次日清晨。 第一件事便是唤来了昌旭。 “昨日是你送的诗儿回府?” 昌旭恭敬作答,“是的,主子。” “路上可有发生异常?” 昌旭答得也很是顺口,“没有。” 齐茂云又是问道,“你可有什么其他我不知晓的事情禀报的?” 昌旭微微皱着眉头很是仔细的想了想,最后才说道,“昨日主子您入睡了后,骆小姐为您盖了被子。” 齐茂云闻言却是一噎,脸颊微微有些红了,却是故作威仪的看着昌旭,好在他并不敢与他直视,所以也未曾看到,以此保住了他的威严。 当即也赶人一般说道,“没有别的事了就赶紧下去吧。” 昌旭乖乖应了声,就下去了。 齐茂云不由得叹气,昌旭瞧着是为人是要沉稳许多,只是那股子傻劲也没比昌歌好多少。 这才起身,本想自己更衣去,却是瞥见了不远处的案桌上摆放的瓷瓶和纸张。 不免走近了些去瞧,精致的小瓷瓶放在一边,里边是什么东西暂且不管。只瞧着那纸张有二。 其中一份是温太医昨日为他开的方子,他早已知晓,只是旁边那摆放的一份字迹娟秀工整,精致中又不乏风骨。 只一眼,齐茂云便认出这就是骆明诗字迹。 上边也仅有寥寥数语: “药方无害,劝勿食。一日两粒,爱吃不吃。” 看罢,齐茂也不由得被这字里行间的傲慢气的笑了,真是什么样的人写出什么样的话,就连着这几个字,他却仿感受到骆明诗此刻就在他的面前昂着脑袋小嘴高高撅起,说着这话的模样。 抬手拿起那瓷瓶,才一打开,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便充斥在他的鼻间,仅是闻着,便也觉得提神醒脑。 此物一上手便知晓不是凡品,料想炼制得来也不会很容易。 想至此,齐茂云不禁暗自勾了勾嘴角,发出一声轻笑,“小丫头,不是学的毒吗,尽见着你救人用了,叫你的师傅知晓了也不知会不会给你气死。” 第二百四十九章 婚期将至 一连好几日,时间飞逝一般,一晃而过。 备受整个京城的人关注的齐王大婚的日子便就要到了,早就听说齐王大婚,娶得还是江南首富骆家的小姐,届时的好彩头想必也少不了围观的百姓的。 因此要说起来,一些喜好热闹的平名百姓,怕是要比那正经了两个当事人还要着急一些。 天公也作美,一轮艳阳高挂,终于叫整个京城都笼罩在一片金黄色的阳光下,冷了好几个月的冬季终于过去了。 “小姐,我怎的觉得大夫人这几日唤你都要唤的勤快些,就连老爷也是。往日里一连着几日不见,便也是常事,而这几天,几乎天天都能偶遇到老爷。” 此刻在骆明诗身旁喋喋不休的人不是别人,还是望春。 那日虽是两人有些不愉快,但是次日一早,望春便像往常一般去伺候骆明诗起床,梳洗,更衣,束发。骆明诗也如同从前的一般的态度对待她。主仆二人也很是默契的将之前的事情当做未发生一般。 这会儿听得望春说着这样的话,骆明诗也不由得感慨一声,“女大不中留,说的就是这般了。” 望春听了反倒是咯咯的笑了起来,连带着头上戴那支蝴蝶玉簪也跟着展翅一般一颤一颤的,煞是好看,“小姐,你说这话的时候,一点也不像是个要出嫁的人,反倒像个嫁女儿的人。” 骆明诗再望春的眼神,也越发趣味浓了些,“嫁女儿,我可不就是嫁女儿,我辛苦将望春你带大,一转眼你就嫁给他人,我这心情自然是如同那做父母瞧着女儿出嫁的愁绪一般无二了。” 望春已知晓骆明诗为她所做的决定,即便是她再抗拒不舍,此事已是定下。这会儿再听骆明诗提起,也心知自家小姐实在打趣自己,便也不再作出拿般期期艾艾的样子,以免的徒惹的小姐心烦,也毁了主仆二人弥足珍贵的剩下的日子。 当即便也露了个笑脸,“小姐愿意为望春劳心,便是望春的福分,说起父母,小姐也是当的起的。” 望春从小变就是孤儿,也没得父母,这会儿听得她这般说,骆明诗心中也不好受。打趣便是打趣,不想望春却是坦然的认了,其中的趣味已失,反倒致使气氛有些压抑了。 骆明诗只作笑笑并不再接话茬。 齐公府的蟠云阁,内住的正是长公主赫连静宜。 此番却是眉眼带笑,笑看着台下站着的那人,“云儿,你不日就要成亲了,前些日子瞧着你还气色不大好,现在已是好的多了,真是应了那句人逢喜事精神爽是还不是?” 听闻得祖母的打趣,齐茂云也照单全收,“祖奶奶说的是,孙儿心中牵挂诗儿好些时日,如今能将诗儿娶进门,自然是喜不自胜。” 难得听着自己这个一向沉稳内敛的孙儿说出这么一番话来,老太太也是笑的前俯后仰,乐不可支。 待终于敛了笑意,老太太这才又不无关心的说道,“你莫要再试探我,我这个老人家对你媳妇儿可是满意的不得了,你若真是担忧这事,最该忧心的不是我,应是你那个二娘才是。” 长公主嘴里的二娘,指的可不就是齐茂云的继母,齐茂山的亲生娘亲,如今欺负的二夫人,算的上是齐茂云的长辈的第二人的那个了。 猝不及防的听闻祖母突然提起她,稍一愣怔后,笑容渐渐收敛,“祖奶奶多虑了,二娘什么态度,于我没什么关系,与诗儿,想必她也不会介意的。” 换言之,就是两人都不会将她放在眼里,她是如何态度,又有什么关系? 只是一向看好齐茂云的赫连静宜这回却是没有赞同他的话,“这会儿倒是你想的岔了,这后院女人之间的明争暗斗,可是一点都不比你们男人朝堂上的政事少,若是她能对你媳妇儿和善些,往后里你媳妇儿的日子也就要好过些。” 经得自家祖奶奶开口闭口都是你媳妇儿如何如何,连着之前因着那女人心中泛起的阴霾也都被骆明诗一张张或嗔或俏的娇颜取代,整个人瞧着也越发愉悦了些。 为了安抚长公主,齐茂云便也正经了脸色说道,“祖奶奶放心,孙儿心中自有计较,祖奶奶切莫太过忧虑才好。” 赫连静宜闻言,这才连连点头,一副终于放下心来的样子。 瞧着长公主稍显疲态,齐茂云便也知自己不可多呆,便立即道,“祖奶奶还是先行休息,孙儿这就告退了。” 赫连静宜闻言点了点头,慈爱的目光却是不曾离开过齐茂云的身上,只道,“那你便就先下去了,也需好生的顾着自己的身子,再过几天可有的忙。” 齐茂云当然一并应下,又相互嘱咐了几句,这才恭敬的退了出来。 才一出门,一边的侍卫杨平便迎了上来,然而齐茂云注意的却不是他,他明明瞧见墙角的地方一个女子的身子快速躲了开去,虽然她速度很快,但是齐茂云却还是瞧见了她的轮廓,当即便也喊了声,“是妙阳吗?” 随着他一声话落,齐茂云瞧见那个转角处本准备立即转身就跑的女子,此时却是粗心的漏出了一个衣角。 这粗心的丫头,齐茂云好气又好笑,故作不知,反像是自言自语道,“哎,我这个妹妹怕是也嫌我身子不好,近来已越发躲着我了。” 本以为随着他这一声自厌自弃的话落,即便不叫那女子当即又是泪如雨下,此刻也应该是会立即现身来与他解释说不是像他说的这般。 想想那丫头单纯又笨拙的样子,齐茂云就不由得嘴角挂了一丝笑意。其妙阳同齐茂山一样,也不是他一母同胞的妹妹,而是齐茂山的亲妹妹,结果反倒是这孩子更愿意同他亲近,只是不知为何,这孩子从小就孤僻的紧。 只是未想,那原本还露出来的一个衣角的地方,此刻却是什么都没有。 真的就那么悄无声息的走了。 妙阳那丫头真的生气了。 这般想着,心中便也暗暗记下,待他忙过了这阵子,可一定要去看看那孩子。 第二百五十章 江南来客 随着一阵马蹄声的嘶吼,一匹骏马就这般停在了骆府的的门前。 骆府的门前这几日也是热闹非凡,不论事特地来瞧的,还是路过的,停在骆府门前都要有意无意的朝着里边多看两眼。 想着这般直直朝着骆府停下马车的还是头一份。 只见着从马车内下来一人,瞧着便就是丰神俊朗,一表人才,衣着富贵,举止也很是大方得体。远远与门房对视也是有礼的客气一笑,这才又转过身子对着马车上的人说道,“长老,骆伯,小姐家到了,我扶你们下来。” 只听闻他话落,车帘又再次被掀开,这下从马车下来的人行动便就要迟缓得多,还未见得让人看清他的脸,那显眼的大白胡子却是很抢风头。 瞧着也是有身份的人,门房不敢怠慢,不等几人上前,便是立即迎了上去道,也跟着搀扶着那两位老人下了马车,这才开口问道,“敢问几位姓甚名谁,来骆府有何贵干?” 谈话间,门房还撇眼见到几人马车身后竟还跟着一辆,暗自猜测着那马车内是否还有人,便听着那个最先下来的男子说道,“我们是来找你们家小姐的,听说她就要成亲了,我们便就来恭贺她新婚大喜。” 门房却是听得晕了,这前边听着像是这几位找错了人,后边听着又像是说的就是自家的二小姐。“二位究竟是找谁?若是找你们家的小姐,恐怕不该来我们骆府,近日来骆府可没有收留外人,你们二位的小姐恐怕不在此处。” 那丰神俊朗的男,那长这大白胡子的老者,已经拿被唤做骆伯的人,正是骆弘毅,骆星辰骆长老,已经骆伯骆星海三人。 听得那门房一言,骆弘毅可不就急了吗,当即回头瞧了瞧长老,愁苦道,“长老,咱们找错地方了吗?” 骆星辰同骆星海却是要镇定的多,不去理会骆弘毅天真的模样,骆伯只抬眼将那上前方额牌匾上,两个大字“骆府”瞧得得清楚明白之后,这才又对着一样疑惑的门房说道,“你府上老爷是不是唤做骆安时?” 门房呆呆答,“是啊。” “那是不是有个小姐叫骆明诗。” “也是。” 骆星海这才确信了他们没有找错地方,真高兴的就要往里边进去,而骆星辰却是转眼看向骆弘毅,颇有些嫌弃道,“人家说什么你都信,这么多年了,还是一点都没长记性。” 说罢又转身看向同样一些呆呆傻傻还想着要去阻拦骆星海的门房说道,“没错啦,你的小姐便就是我们小姐,我们就是来恭贺小姐大婚的。要么你就快将我们二人迎进去,要么你就快去通知小姐,就说江南的老家伙们来了。” 门房瞧着若是他再要阻拦,几人就是一副要强冲的模样,也不敢再怠慢,冲另外一个门房使了个眼色,那门房当时也立即意会,就往府里边通报去了。 不管是真是假,总是要先寻到小姐问清楚为好。 骆府内院,骆安时正和骆明诗一起说着些什么。 骆安时倒是一副谈笑风生的好爹爹的模样,却也是在同骆明诗说着知心的话,“你从小就是个有主见了,也聪明伶俐,乖巧知礼,便是长你几岁的姐姐也是比不上你。” 骆明诗低眉顺眼静静的听着,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你从不曾让我多费心,反而倒是帮着爹爹处理了不少事情,解除了爹爹的后顾之忧,就像江南的事情便是一桩大事,你做的很好。” “爹爹言重了,这些都是女儿分内的事情,即便不是我去,爹爹也是能亲自解决的。”骆明诗推辞着骆安时的恭维。即便是她即将出嫁,她也是不愿瞧着自己的父亲突然对自己转变了态度。 那种感觉,真的有那种一下子便被拒之千里之外一般。 骆安时却似是还有话交代一般,仍继续说道,“不,即便是我去了,也不一定有你那样的魄力说服骆长老心甘情愿的将权利交与我。有些事情只有特定的人能去做,这一点,为父还是明白的。” 骆安时将手中的茶盏放到了一边,随着那茶盏和桌子发出清脆的一声响,骆安时这才清了清嗓音,又道,“只是诗儿你得记住。切莫因着感情,做出了冲动的事情。骆家家主几个字说得轻巧,而那名头背后的重担,相信你,比我还要清楚才是。” 直到骆安时这一声话落,骆明诗这才忽然明白过来,骆安时真正的意思。 “爹爹说的是,女儿明白的。有些东西既然是骆家的,那便就是骆家的,不论发生什么事都改变不了。我骆明诗在这里向爹爹您保证,只要有我骆明诗在的一日,江南首富的名头永远姓骆。” 随着骆明诗一段铿锵有力话语,骆安时也随之露出了些满意的神色。 也正在这时,有下人来报,“老爷,小姐,外边突然来了三个人,说是来找自己的小姐,又说是找咱们二小姐。瞧着煞有其事,因此奴才们也不敢耽搁,立即来禀报了。” 两人听罢皆是一些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可有说自己是谁?”最后还是骆明诗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那仆人回禀道,“哦,对,他们让我就对小姐您说是江南的老家伙来了。” 骆明诗当即站起身来,“是骆伯,或许还有长老。”说罢便是本能的往外走,才两步便又折回来对着骆安时说道,“爹爹,长老们老了,你要一起去见见吗?” 骆安时点了点头,便也随着骆明诗一起起身,两人一起朝着门口的方向走了去。 即便在门口等了有些时候了,几人也皆不见丝毫不妥之处,仍是规规矩矩的站着,只等着里边的人出来,不越雷池一步。特别是骆弘毅,不仅站的笔挺,嘴角还一直挂着无尽的笑意,眼睛直直的盯着骆府里边,显得很是有涵养,一进他那无尽向往的模样,又似乎是在等待他的意中人。 第二百五十一章 弘毅失意 只盼着那一直出现的人终于出现在他的视野里,骆弘毅第一个起身上前,“小姐。” 骆明诗自然也是高兴了,毕竟与他们也是好久未见了,便也是笑吟吟的迎上去,对着迎面而来的弘毅,也兴奋的唤了他一声道,“弘毅,你怎么来了。” 说罢又是激动的去看弘毅身后的人,众人的目光也皆随着看过去,便见着两位神态和睦的两位老人并站在此刻,正慈爱的看向骆明诗。 然而细看下又能发现,那慈眉善目的神情中,又不乏敬畏。 骆明诗迎着阳光,眉眼带笑,和煦的阳光照耀在她的脸上,照耀在她的一汪清澈的眼神中,那是发自内真心的笑意,“骆伯,长老。” 一道又一道的美味佳肴端至到饭桌,此时的众人已经在饭桌上围坐一片。 骆安时作为一家之主,首先发声道,“长老,骆管家,还有弘毅,你们几人从江南一路来至京城一世舟车劳顿,也很是辛苦,现下在此特设宴款待几位,若是菜色不和口味,尽管提出来,都是自家人,也莫要客气。” 骆安时这一番话倏地也在理,只是骆星辰却是也不知是为何,从见到骆安时的那一刻起就未露过好脸色,此刻更会好不留情的冷哼一声。 骆星辰毫不掩饰的表现出对骆安时的不满,在场的人都是听到了的他那一声充满不屑的轻视,这对于一个客人来说,这对主人家已是极大的无礼了。 骆安时当即显得有些尴尬,还是骆星海赶紧补救一般对骆安时陪着笑脸说道,“老爷能亲自设宴款待我几人,便就是我们莫大的福分,无功不受禄,我等几人早已是莫大的惶恐,骆长老先来也是惶恐所致,一时言行有些不妥,还请老爷见谅。” 若说起从前,骆安时还在江南的时候,他作为老爷,骆星海又是他骆府的管家,两人说话又何时这般生疏过? 更别说骆长老了,当时他身为一家之主,骆长老即便是为人再狂妄,也不敢不将他放在眼里的。 只是如今,时过境迁。 骆星辰见得骆星海又为了他一时冲动卑躬屈膝的打圆场的模样,也深知自己的不妥,这里毕竟不是江南,一时也收敛了些,当即便也配合的应了声道,“正是如此。” 事情发展到这般,骆安时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这几人皆是奔着骆明诗来的,现下也只将骆明诗当做主子,他不愿此刻来问自己当年的决定究竟是对是错。 只是从容的站起身来,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这才慢条斯理道,“我还有些公务需要处理,就先失陪了,你们几人远道而来,也算是这府上的客人,若是有需要或是有什么不如意,都一并提出来,莫要同我们客气。” 待话说罢,骆安时这才也转身离开了。 待骆安时一走,骆星辰几人神色果然就自然得多,骆伯首先开口问道,“小姐,你都要嫁人了,都不跟我们支会一声,若不是弘毅收到的消息,我们恐怕现在还犹如在云里雾里。” 骆明诗面上露了些惭愧之色,这几人皆是真心待她之人,如说起来,倒还真是她的不是了,当即也说道,“骆伯,长老,这事的确是我做的不对。本想着江南距京城山高水远,要真来上一趟也不容易,也是这怕你们二老周遭劳累一番,这才也一直捂着未曾明说,只是未想,你们竟真的还是来了。” 骆星辰却是直接不给面子的一声冷哼,但是细究之下又能发现同之前对骆安时的态度稍有不同。 骆明诗深知骆长老的性格,也知小他没有恶意,当即也不在意的笑了笑,歉意中又不乏着欣喜的语气说着,“不过长老您也会来,我真是万万没想到,江南少了您,那岂不是失了打局,方寸大乱了?” 听得骆明诗的有意恭维和讨好,骆星辰也实在没那个胆子继续伪装下去,当即也一些不好意思的低了低头,暗暗咳了一声后边也没好意思再抬头。 倒是一直被忽略的骆弘毅这时突然出声道,“小姐,听说你要嫁给齐王,他这个人如何,会对你好吗,你喜欢他吗?府上可有妾侍,你将来嫁过去可是正妻?” 一连串的发问且毫不打盹,似乎这几个问他在他心中早已盘旋了许久之后,终于问出了口。 骆明诗未料到一向单纯懵懂的弘毅突然有一天也会变得这般婆妈,一时也不禁轻笑了起来。“弘毅,我倒不知道原来你也会思虑这些。” 骆明诗面上的揶揄之色明显,久不见骆明诗的骆弘毅此刻见着自己朝思暮想的人此刻就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且认真的盯着自己瞧,且不管换做别人会作何他想,此刻的骆弘毅却是又不自觉的红了脸。 骆伯见骆弘毅这么快就败下了阵去,当即也替补商场,接着说道,“小姐,这件事情上你不该笑话弘毅,老夫倒是认为弘毅担心的很有道理,若是小姐没有什么不方便的话,不如同我们几人说说?” 说罢不待骆明诗接话,又是舔了舔嘴唇,显得有几分不好意思道,“也省的,叫我们几人瞎操心了。” 骆明诗闻言,便也知晓他们皆是真心担心她,难得有人为她如此,她还有什么理由不珍惜的,抬眼便是瞧见三人皆关切的看过来的面庞,内心一阵暖流默默流过。 骆明诗当即也露出一个宽慰的笑意,淡淡的,但是足以宽慰人心,叫几人原本有些不安的心思也渐渐散了去,又听她从容的声音慢条斯理道,“其实你们几人也不必为我担心,我要嫁的人,真的是一个很不错的人。” 将这句话说出口,骆明诗这才也发现,原来在他人面前提起齐茂云,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难,反而那种莫名的说不清的温暖的让她不自觉的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 这样的骆明诗是他们几人从来都没有见过的,一时几人也都大致明白了这桩婚事应是很得自家小姐的心意了,骆伯当即便露出了一抹笑,骆长老这才也终于颇感闲适的拂了拂自己的一捧大胡子,骆弘毅也露了抹笑意,只是那笑中如何都显得有几分苦涩。 第二百五十二章 明焱现身 骆伯等几人因此就这般在骆府住了下来,起初他们还自认为身份较为尴尬,明明也是骆府人,来京城这里却是要被当做客人一般。再后来经得骆明诗一阵安抚,几人终也不再顾虑这些。 经得下人通传白先生也来了的时候,骆明诗当即便露出一个会心的笑容,回头去看身边的望春脸色有些不安,便也不再说什么,只吩咐那来通传的仆人道,“白先生是熟客了,还是将他安排到他原先住的房间吧。” 然而不待那仆人转身又是道,“不,我还是同你一起去吧。” 又是转身看向望春说道,“春儿可要一起?” 望春心知小姐这是又打趣自己了,即便是脸上再热,气势却丝毫不减,“我既然是要在小姐身边贴身照顾的,自然什么都要同小姐一起了。”说罢还有些嗔怪的看了看骆明诗。 倒是又惹得骆明诗一声轻笑。 “白先生来此处真是越发的勤了,叫我都不得不怀疑白先生对我这处是不是有所图谋了。” 白空一笑吟吟的听着骆明诗将话说完,期间眼神往骆明诗身后掠了掠,嘴角浮现一丝温文尔雅的笑意,待骆明诗语落,白空一这才又转看向骆明诗,笑骂一声道,“你既是要出嫁了,作为好友,我岂有不来之理。即便是真有所图谋,我所图谋的始终如一,好友你又何须打趣我至此。” 一番话落,即便是不回头,骆明诗也知晓此刻的望春脸颊定是红透了的。 越发觉得自己站在这处显得多么多余。暗自翻了个白眼,起身道说,“忽然发觉身子不适,本小姐只好先行离开一趟。” 骆明诗话音刚落,望春便立即抢白道,“小姐,我跟你去。” “你跟我去干嘛,在此处替我招呼一下客人才是正经。” 望春振振有词道,“可是我是您的贴身婢女啊,您去哪我都是要跟着的。” 骆明诗闻言很是一咬牙道,“出恭不必跟。” 几字砸在望春身上,不知是望春,就连在一旁看戏,期间还不停向望春送桃花眼的白空一听了骆明诗这句话不禁噗嗤一笑。 望春楞在原地红了脸,见着骆明诗提步就往外去,脚步抬了抬,终究是没有跟上去。 与屋中仅剩的一人相视一眼,望春又赶紧低下了头。 白空一又是露出淡淡的笑意,开口问道,“望春近来可好?” 望春在自己脑袋里搜刮了半天,才终于也说出一句,“白先生你饿了吗?” 骆明诗独自一人行至后花园子里。此刻是已是初春,万物生长的时节,却仍有不少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倒挂在枝头。那是在积蓄力量的蛰伏,也或是久不见花开的娇羞。 明日便是出嫁之日了,别的姑娘家出嫁前夕是如何,她不知,她只知晓,现在的她,很是思念自己那个已经逝去了四年之久的娘亲。 不对,是快五年了。 待这刚刚登场的春季过完,便是她十五岁的生日了。 她已经不愿去细细回想,前世十五岁的她实在何处为生活奔波,只是现在这样闲适而又稍显寂静的夜里,她只独自品味那带着些淡淡苦涩的温暖,那便也是思念一个人的味道。 或许是明日就要出嫁的原因,此刻的她甚是想念自己的亲人,例如远葬江南的娘亲,又例如,童颜远在明华的她唯一的弟弟。 她即日便要嫁作他人妇,那么在这偌大的骆家里便真的只独留他一人孤孤单单了的。 不远处的花开败了几只,这还未初尝人生的滋味,这几多却是早已命运波折,恐已晚矣。 “姐姐。” 只一声轻轻的呼喊,那话语中夹杂着的小心翼翼以及如何都掩饰不住的兴奋和惊喜,倒是让骆明诗才闻言入耳便为之动容,这唤她的人,莫不是? 因为太过期待,反而更不敢轻易转过身子,就害怕届时只是她自己梦一场,思之如狂产生的幻听。 “姐姐。”又是一声不肯罢休的呼喊,真真切切的传入到骆明诗的耳中,骆明诗再也等不及去细思,快速的扭过头去看。 入眼的那人,一双浓眉英气十足,身形约莫与他同高,一身青衫束袖,头顶墨玉发冠,脚踩一双墨色的流云靴,腰间一根金丝银边祥云图案的腰带紧紧竖着,更显得精气神十足。 而这人,不是她的弟弟又是谁? “你怎的会在如此,你一个十岁稚子,又是如何从百里之外的明华到此处的?” 实在不怪乎骆明诗久不见亲弟,一见就这般煞风景,实在是这忽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弟弟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 若是他独自前来,那还真是叫她如何都放心不下。 “姐姐放心,我知晓姐姐将要出嫁,便央着段离大哥带我来的。” 只听得骆明焱这么解释一番,骆明诗这才终于放下心来,若是段离带他来的,那么他路上想必也不会吃太多苦头。 才不待骆明诗朝他露出一个笑脸,便就见着骆明焱三两步走到骆明诗的面前来,才伸出手,又将手放了下去,道,“姐姐你怎的将要出嫁了也不与弟弟说,是不认我这个弟弟了吗?” 一句话还未说完,哭腔已现,连连哽咽,听得骆明诗也是如有所感,心猛的一揪紧。 却也眼尖的瞧见了骆明焱之前手中细微的动作,便也立即明白,骆明焱方才恐怕是想抱她,像两人小时候那般,然而又因着些什么后又放弃了。 然而这个动作却是刺中了骆明诗的内心,总别叫自己唯一的弟弟真恼了,与自己生了嫌隙为好。 一把上前将骆明焱抱住,安抚的拍了拍骆明诗的后背,这才说道,“你是我唯一的弟弟,也是我唯一最牵挂不下的人了,我又怎会不要你。” 骆明焱几声抽噎后,终是也忍不住一把回抱住骆明诗,很是委屈的哼哼了几声,骆明诗清晰的听见了耳畔间骆明焱好几次都差点哭出来,后又立即忍住了的抽泣的声音。 终是无奈的心中叹了口气,自己的所作所为好像真的伤害了这个孩子。 第二百五十三章 凤冠霞帔 骆明焱声音显得很是低沉,明明才还是个未长大的孩子,然而其中的沉稳和冷静,却是叫人无法忽视,“我唯一的姐姐的婚礼,我如何能够缺席。” 骆明诗内心亦是激动难耐,久久不能平息,只是抱着骆明焱的手又紧了紧。 骆明焱似是也感受到了,发出一声满足而又轻快的笑意,“明日,便由弟弟我背姐姐上花轿吧。” 女子出嫁,由自家兄弟背着上花轿也算是一个习俗,只是听得骆明焱这么说买了没事还是不由得差异,“弟弟瞧着身量还不及我高,可背的起我?” 骆明焱闻言,露出一个被轻视了的委屈的神情道,“姐姐莫要小瞧我,只等着看便是。” 这一天对于整个京城的人来说都是难忘的一天,齐王爷同骆家二小姐的婚礼,犹如同这漫天的艳阳一般,深深的烙在众人的记忆里。 一清早,便就透露出跟寻常不一般的迤逦风光来,出入街市的人都不难发现,那入眼的皆是一大片的红色。 所谓十里红妆,约莫就是这般罢了。 从齐王府至罗骆府的街道上,一路都不间断的摆放着贴着红双喜的礼盒,有的是用红绢布遮住了全貌,有的却是露天可见,然而从那仅能瞧见的九牛一毛中,便就已经发现了这聘礼真可谓是满目琳琅,物品稀有。 聘礼皆摆放在道路的两侧,中间让出一条道来,许是预备着一会儿新娘便由此同行。抬聘礼的人也整齐一致的穿着着带红色衣服添置些喜气。 放眼望去,好一片鲜红似海。 “我从未见过这么多的聘礼。” “是呀,骆家二小姐可真是有福了。” “齐王对未来王妃可真是好。” 市井乡间,百姓们一阵七嘴八舌的闲说,五一不是夸赞着齐王的大方,已经感叹着这场婚礼的阵仗。 而此刻的骆明诗,正端坐在自己的闺房中,正首瞧着镜中的自己,两颊绯红,唇瓣似血一般鲜红。发髻还未梳妆好,一旁的望春手执木梳却是眼框都已经红了。 “本小姐今日大婚,望春这是在哭什么。”淡淡的说着,似是平常打趣,又似是百无聊赖的闲问。 望春这才又是将面上的表情收敛了一些,未去答骆明诗的话,而是转而说起道,“小姐瞧着气色不是太好,望春原想着怕是昨夜里未曾休息好的缘故,便为小姐您抹的脂粉也较浓了些,小姐瞧着可还行?” 想起昨夜里在这骆府自家小院的最后一晚,她终究还是失眠了,久久未能入眠,这会儿听着望春提起,却也不去理会,只答道,“尚可。” 望春瞧着骆明诗一副淡淡的神情,知晓她现在怕是心底紧张的很,有意再与骆明诗多说会儿话,正在这时,门被推了开来。 却是大夫人携着骆明雪一起来了。 望春首先向大夫人以及骆明雪行礼,骆明诗也是要站起身来行礼的,却是被大夫人一把拦了,“你我母女一场,今日又是你的大喜日子,哪还能要你拜我,纵也是在这家里的最后一日,还是免了罢。” 大夫人话已说到这份上,骆明诗便也不再强求,顺势起身,看了眼大夫人身后的骆明雪一眼,打招呼道,“大姐也来了。” 本也是随口一问,却是意外的见着骆明雪朝她露了个笑脸,“二妹。” 这时大夫人又是接口说道,“我瞧着时辰也快到了,便就来了。” 随着大夫人这一声话落,望春早已将放好梳子的托盘奉起,只等着大夫人伸手去拿。 女子出嫁本也需要母亲为其梳发,说着吉利的话,寓意女子对子多福的一生,如今骆明诗的娘亲不在了,大夫人来做这件事也不为过。 只见大夫人拿起梳子,行至骆明诗的身后,望着镜子中的骆明诗的面庞,大夫人露出一个宽和的笑意,骆明诗随之也露出一抹赧然的笑。 一手抚上那披散在身后的骆明诗乌黑的长发,另一只执着木梳的手便在骆明诗发上动作了起来。 真个房间忽然变得庄严寂静,就听闻大夫人的声音传来: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 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有头又有尾,此生共富贵。” 听着大夫人一声声的祝福,骆明诗还是不禁怀着虔诚的心去听完,待大夫人终于将梳子又放回一边望春还端着的托盘内,这才算礼毕了。 骆明诗未回头,却是通过镜子瞧见了大夫人的面上有泪痕划过,还出声吩咐着一边正在骆明诗发上动作的望春说道,“今日,可要给你家小姐梳的比往日都更加漂亮些。” 骆明诗快速别开视线不再去看又听着望春的声音在一旁说道,“是,望春会的。” 一时几人皆是默默不语,似是都在欣赏望春的手艺一般都盯着望春手上翻飞不停的的动作瞧。 好半晌,便听望春出声道,“好了,小姐,该去换婚服了。” 此刻,骆明诗打量镜中的自己,身着白色的绸质中衣,望春将她所有的发丝盘起,一个端庄沉稳的圆髻,只等一会儿戴上凤冠即可。 骆明诗亲手缝制了多时的嫁衣也由着望春亲手端了出来。 骆明诗双臂伸展开来,任几人伺候着她穿上,才一转身,顿时整个人流光溢彩,惊艳了在场的众人。 骆明雪首先出声道,“二妹这身嫁衣可真美,可是浣衣坊那几个绣娘做的?赶明我也去挑个好看的款式,一定不能被二妹你这个比下去。” 骆明雪自从忽然对骆明诗转了态度之后,说话虽还是显得孩子气了些,好在也是真性情,不至于让人觉得反感。 大夫人也是赞叹着说着,“真是好看,齐王有福了。” 望春也是笑吟吟的看着骆明诗,虽是嘴里未说什么,然而那满是艳羡的神情,足以说明她内心的真实想法。又是走近了骆明诗说道,“小姐,二少爷在门外恭候多时了,现在可要唤他进来?” 第二百五十四章 十里红妆 骆明诗闻言,便是往门口的方向看过去,却是被门板阻挡住了什么也未看到。 “快让明焱进来吧。” 大夫人抬眼瞧了时辰,又派人去前边查看情况如何了。这才又见着骆明焱一身玄黑色外衣的闻言,骆明焱很是沉稳的走了进来。 虽还是十岁的年纪,而那眉眼中的威仪倒叫人不容小觑,不会也不敢轻视了他去。 “母亲,大姐。”依次行了礼,叫人挑不出丝毫的差错,再转过身来面对骆明诗,面目上这才有了一丝笑容,“姐姐。” 瞧着这样小大人一般站在她面前的弟弟,骆明诗忽然有种吾家有子初长成的感觉,自豪感油然而生。 若是寻常人家十岁的孩子,定没有骆明焱这般好体格和气魄。骆明焱身量猛的拔高,究其原因也定是离不开因为他从小便有习武的缘故。 “嗯。”轻轻的应了一声,眼睛却是舍不得在他身上离开,两人虽是姐弟,然而终究是聚少离多,现在多看他一眼也是好的。 骆明焱被看的有些赧然,微微低垂了脑袋,说道,“姐姐可要现在动身?” 骆明诗看了看大夫人,大夫人正巧也收到下人示意,这才对这骆明焱道,“说是外边已经等着了,你现在便可背着诗儿上花轿去了。” 骆明焱闻言,行至骆明诗面前,背对着骆明诗弯下身子示意道,“姐姐,上来吧。” 骆明诗这下才终于正视这眼前自家弟弟因年幼而略显的孱弱的身板,略有些担忧道,“明焱,你可能行?” 骆明焱一口应下,“放心吧,姐姐,我绝对能讲你顺顺利利安安全全的送到大红花轿那儿去。” 眼看时辰也快到了,骆明诗便也不再磨蹭,轻轻的趴上骆明焱的肩,尽量避免身子的晃悠,以免骆明焱承受更大的重量。 待骆明焱稳稳当当的将骆明诗背了一路就要出了那骆府的大门的时候,骆明诗这才知晓自己的担心完全是多余了。 伏在明焱的背上,少年的清新的气息混在她呼吸的气息里,让人有种可靠的感觉。 远远便瞧见了她的一种亲友皆站在大门口,就像是等着欢送她一般。 左边站着的是她的父亲骆安时,右边站的依次是白空一,骆弘毅,骆伯,以及骆星辰。 至于她的祖母,则是完全不见踪影,就连着口信也未曾叫人带来一个,真当没有她这个孙女一般。 然而骆明诗也并不放在心上,因着她也不会回报便是了。 骆明焱将她背至早已放置好的大红色圆毯上,只等着一会儿喜婆背着她上轿。 这一段时间,便也是给新娘同家人叙话的最后的时间。 骆明诗回头朝着骆安时望过去,只见着骆安时也同样望着她,默然无语,只是眼眶间的红色早已掩藏不住,还有那两鬓间霜白的雪发,无一不再敲打着骆明诗的内心。 “爹爹,女子此番便就要出嫁,将来无法再与爹爹承欢膝下,孝敬爹爹了,是女儿的不孝,还请爹爹不要怪罪女儿。” 一番话落,纵使之前心中对骆安时再多的怪罪和指责,这一刻也皆随风而去了,前世同他的恩怨就此结束吧,谁让这人是她的爹爹,谁让他也曾对她千百般爱护呢? 罢了罢了。 骆安时听得骆明诗的一番话,显得也是感触颇深,连连点头,泪难自控道,“你去吧,爹爹无须你担心,爹爹也永远不会怪你,几个兄弟姊妹中,也唯有你是最孝顺的,爹爹又怎么会怪你。” 骆明诗本是并不想哭的,届时若是花了妆,又该有多难看,只拼命的仰着着头,不让拿眼眶中大转的泪水掉下来。 “小姐。”带着些单纯的笑意的一声叫唤,是骆弘毅。 骆明诗回过头看过去,只见着骆弘毅纯真的脸上,祝福的神情溢于言表,一个早已成年的男子,却仍是纯真的没有一丝违和感。 “小姐,您可要幸福。” 骆明焱不认得骆弘毅,此刻见着骆明诗直直的瞧着骆弘毅,心里颇有些吃味,为了拉回骆明诗的注意力,当即抢白道,“姐,若是王爷欺负你,我定不会放过他。” 骆明诗闻言失笑,不由得问道,“你又欲如何不放过他?” 原以为骆明焱会如同之前一般手足无措,未想这个越来越让她骄傲的弟弟,此刻只是微微眯了眼,拳头也渐渐收紧,面上却仍是沉稳道,“姐姐你尽管与我说就是,我自会有办法为你出气。” 一番话刚落,气势不小的骆明焱却是猛的被身后的骆安时敲了一脑袋,“你姐姐今日才大婚,你尽不说些好的。” 骆明焱吃痛的捂住了自己的脑袋,颇有些心虚的抬了抬眼,此刻才终于有了些孩子的模样。 这时骆星辰也终于发话了,一开口便是语出惊人,“小姐,我们为你从江南运送过来的嫁妆已经到了,稍后会同你一齐搬运到小姐您的夫家去。” 这下不只是骆明诗不知情,骆安时也是不知的。 “骆长老,准备嫁妆的事,似乎并不是您分内的事。”骆安时有些不满的指责出声。 骆星辰对此却是毫不在意道,“哎呀,你准备你的,我准备我的,我管不着你,你也不用管我。” 一句话堵的骆安时哑口无言,若他现在是家主,或许还能一展威严,可他现在偏偏不是。 骆明诗终于插得上话,不解道,“嫁妆,什么嫁妆?骆长老此番举动可有深意?” 骆星辰却是笑的颇为得意,骆明诗仿佛都能瞧见他长着尾巴翘得老高的模样。 “哼,小姐您是我江南齐家第一世家的家主,您出嫁,这嫁妆岂能显得穷酸,因此我特命派人为您重新准备了一份,从江南运送到了京城,害怕时间紧了些赶不上您的大婚。得知他们在今日凌晨赶到了京城,也不枉为我骆家的人。” 一番话说得狂妄至极,骆明诗正欲说他几句,就见着骆伯也是笑的一脸自得的跟在骆长老的话尾后边点了点头。 骆明诗忽然有种预感,骆长老口中的嫁妆恐怕会极为壮观。 第二百五十五章 背上花轿 京城的骆家,家主是骆安时,他身为朝堂二品官员,圣上面前的宠臣,他的女儿出嫁,嫁妆又怎会少的了? 然而骆星辰说起嫁妆时对骆安时的一脸的不屑,以及在说出口时一脸的自得,骆明诗很难不去相信,骆长老是不是做了什么惊人之举。 “所以骆长老,您为我准备的嫁妆是什么?”骆明诗勉力镇定的问着。 骆星辰听得骆明诗问话,这才恭谦的开口说道,“其实也不算多,只是各个掌柜们得知家主要嫁人了都纷纷上供出来的一点心意而已。” 骆长老说的轻巧,骆明诗却是在听清楚骆长老倏地话之后,兀自倒吸了一口气,骆家这下得产业多如牛毛,且不光只是分布在江南,把守估计有八千六百七十家店面,犹如骆星辰所说,每家掌柜拿出一样,这嫁妆就得摆放到四五里路。 早听人闻,齐茂云送来的聘礼能摆出十里红妆,这骆星辰莫不是同齐茂云杠上乐不成? “究竟是多少?”人群中不知是谁问了这么一句。 就见着骆星辰一个示意,骆弘毅手动示意后乖乖回头道,“大件六百六十六件打包件装箱,中件一千件装箱,其中稀罕物件九十九件寻取中件装箱,小件不计其数,只计装箱数约莫一千件装箱。不管是数目上还是质量上绝对都能超过齐王的聘礼,小姐您就放心好了。” 骆明诗半晌无语凝噎,她从不曾担心过这些,只是这会儿长老的所作所为,未免也太过夸张了些。 骆府的财力,骆安时比谁还清楚,这会儿听罢虽也为这番大手笔所惊,纵是心中再有不甘却也只能默默的听着,冷哼一声。 时辰也来不及让她多做他想,骆明诗便也只得匆匆吩咐道,“长老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需得将你带来的嫁妆通通减半,不,只需留用三分之一即可。” 骆长老一直摇曳的尾巴这会儿却是忽然不见了,惊愕失声,骆伯却是主动问道,“小姐可是在担心骆府没钱了,小姐您放心,即便这嫁妆多了些,咱们骆家也不缺钱。” 骆明诗听罢只觉得脑仁发疼,骆伯从前也曾这般,怎的这会儿却是跟着骆长老一起胡闹了起来。 当年赫连静宜长公主出嫁时,嫁妆便也是十里红妆,齐茂云备的聘礼也没敢越了过去,他们这准备的嫁妆倒是比皇公主出嫁还要多,这是挑衅还是偏惹皇上忌惮? 虽然现在也不曾发现皇上要对她对骆家如何,然而行事还是需谨慎的为好。 “你们若是还当我是家主,便就听我的。”一番话落,谁也没人吭声。 这会儿从里边跟着出来的大夫人,骆明雪以及望春走到了门口,新娘也宣布这吉时就要到了。 骆明诗只得又赶紧问道,“你叫人运送嫁妆的人马在哪?” 骆长老声音略有些低沉道,“在城门外,本想着待主子您上轿了,便让他们进城游街。” 骆明诗面部微微僵住,随后又赶紧吩咐道,“没有进城便好,你即刻去郊外寻了个可靠的庄子将那些财务收管起来,我有大用。” 听得骆明诗这一番话落,骆星辰却是难得显露出几分孩子气来,“全收起来?我等几人费心为小姐操持嫁妆,小姐却是一分不取?” 骆明诗也有些惭愧,当即也做了妥协,“那边取三成,剩下的寻个庄子看管起来。” 骆长老这才终于不吭声了,这件事情总算也是这般协商好了。 所幸几人说这些话时,虽外圈一众百姓围观众目睽睽,但是几人说话的声音较低且跟外圈的人远远隔开,所以并未泄露于外人之耳。 这时新娘终于宣布时辰到了,骆明雪后又朝着众人一一看了过去,便任由着新娘为她盖下红盖头。正等着新娘再背她上花轿。 忽而听得身边传来一个男声,说道,“我来。” 骆明诗被遮挡了视线,去世能清楚的听到那个声音是骆弘毅。 新娘似乎也因此迟疑了动作,骆明诗便就听着骆弘毅在她面前说道,“小姐,弘毅来京城的路上便知晓下姐要嫁给他人,然而在弘毅心中唯有最后一个愿望,便是亲自背着小姐上花轿,不知小姐觉得弘毅可有这个资格?” 骆明诗闻言,还有些发愣,这个时候,骆弘毅出面说着这样的话,可有何深意? 不怪她多想,这种时机和这些话语都是极为敏感的了。 不知是骆明诗被惊得呆住,就连着同老爷关系较为亲密的骆长老骆伯也是一脸惊愕的看着骆弘毅,更别提早就在一旁傻了眼的骆府等人了。其中骆明焱看骆弘毅的眼神尤为不爽。 喜娘见骆明诗久违答话,以为她不欲如此,便上前来,客气的说道,“这位公子,骆娘子还是由老婆子我,” “喜娘,”突然的出声打断了喜娘接下来还未说出口的话。 喜娘转过头朝着骆明诗看过去,便听着骆明诗轻柔如水般的声音出声问道,“喜娘,若是由着这位公子被我上轿不知可合规矩?” 那喜娘仅是一个愣怔,很快便又反应过来,说道,“若是这位公子是小姐的兄弟,便是可以的。” 骆弘毅闻言,便也知晓自己恐怕没有机会完成这个心愿了,正失落间,忽然闻得那个熟悉的好听的声音说道,“如此那便成了,他是我的义兄。” 一句话叫骆弘毅愕然的愣在原地。 还是骆明诗继续出声说道,“义兄,还不快来背我上轿?” 骆弘毅听罢激动的上前,站在骆明诗的面前,这才稳住身形,转过身子弯下背脊,只等着骆明诗覆上去。 一旁的骆明焱瞧着自己的姐姐被那不知何处冒出来的男子背着上花轿,心中又是一阵不爽,早知道能直接背到花轿那处去,他才不会将自家姐姐放下,哪里还会白白给了那人机会。 望春也瞧着自己服侍了多年的小姐被骆弘毅背着上了花轿,一身喜庆的水红色身影伴其左右,那是见夏。 第二百五十六章 相拜高堂 当着齐茂云身着新郎的喜服,身前戴着一朵大红花球,骑着高头骏马,身后是八抬的大花轿以及领着一种抬嫁妆的队伍在京城最繁华的长安街招摇而过时,所有这才都觉得就应当这般。 抬到骆府的聘礼众人都已见识了,在众人都猜测着念叨着骆大人家里恐怕不知放不放的下的时候,却不也不曾想到新娘子的嫁妆与其相比也是不相上下。 齐王爷领着自家的王妃早就过了去,只是这后边跟着的长队仍是瞧不见尽头,这两家的财力实则叫人咂舌。 “这齐王府上有钱也就罢了,这骆大人虽说是一个二品大员,可是现在二品大员家中都这般有钱吗?” 一人忍不住跟另一人私语者,似是也知晓自己话中的暗藏的深意会招来祸事,因此说的声音也格外小了些。 与他搭话的人闻言却是爽朗的大笑了一声,那人猝不及防,赶忙伸手去想捂住那人的嘴,却反倒被他一手制住,不待着那人面露凄苦之色便开口解释道,“这便是你的无知了,众人截止骆大人为人清廉,骆大人家中怎么可能有这么多银钱?你莫不是还不知晓骆家的另一重身份呐?” 说罢也不去解释另一重究竟是什么身份,只是又悠悠叹息了起来,“嘿,还真是有钱啊。” 人群中,像此人这般面上露出钦佩之色的人不在少数,待那队伍的最末终于在众人的期盼中缓缓走过众人的视线,这极长的嫁妆队伍才算完,这对于众百姓来说,今日里最大的一件事,便也就此结束了。 然而对骆明诗来说,却才刚开始。 感觉到花轿终于停了下来,稳稳当当的听到了地上。 等待了一阵子,外边的嘈杂声已经无法分辨,只知很是热闹。骆明诗屏着呼吸,集中着注意力感受着眼前的车帘,总觉得下一秒它就会被掀开。 很是紧张了一阵,只听着花轿的整个车壁发出一声闷闷的响声,以及整个花轿都微微震了一下,这才听得那喜娘的声音高唱道,“王爷好箭法,恭祝王爷王妃喜结连理,福禄安康,王爷现在可去牵王妃下轿了。” 待那喜娘话音刚落,骆明诗刚还暗自揣测着那箭头射过来的力度,齐茂云的身体应是没之前见得那般糟了,这会儿却是忽然就变得一片空白,只得又暗暗攥紧了拳头等着那来掀帘子的人走近来。 忽而瞧见原本还一片黯淡的眼前忽然一片大亮,还有那迎面而来的微微风声以及那人身上的熟悉的气息都叫她能够借此在心中暗自猜测那叫人看不清的是如何的情形。 忽然感觉到有人伸手过来触碰着自己的手,骆明诗本能的就是一缩,躲了过去。 忽然想着来人是齐茂云,这才暗自说服着自己渐渐放松下来。 同时那人温柔的声音在这个狭小的空间中响起,格外的显得安慰人心,“是我,别怕,手放心交给我。” 外边的声音忽然都听不到了,那一瞬间骆明诗忘了周遭的一切,忘了自己在做什么,只知眼前的人是谁,只知照着这人的话去做,相信他。 待她坚定的将手伸出,悬在他的眼前,没人看到的地方,众人心目英明果决的齐王,此刻却是缓缓的弯了嘴角,露出一个近乎于傻的笑容,很快又消失不见了,转而的是坚定的去握住骆明诗的手。 那一刻,两人似乎就已经达成了什么契约一般,旁人的夫妻或许是从拜天地的那一刻开始的,而骆明诗却是感觉他和她,是从这牵手的一刻开始的。 众人只见着齐王爷半个身子探进了花轿中,之间一双蹬着绣屡的小脚才一出现在众人眼中又快速被那做工精良绝美的绣花红裙所遮挡。 只见着齐王爷将王妃牵引出轿外,动作很是温柔小心,要说齐王对王妃的宠爱的程度,观其动作便可窥一般。 然而今日所有的亮点都在这对新人身上,或是说的更具体些,便是都在那新娘子身上。 历来观礼,众宾客都是很是关注新娘究竟美与不美的。一时也纷纷打量起骆明诗来。 步调婉转,身姿婀娜,腰间系的流苏飘带轻盈翻飞,欲显得齐王妃身姿轻盈。仅从这身形来看,便已经让不少人暗暗赞叹,虽看不见脸,可这齐王妃走起路来很是婷婷袅袅,婀娜多姿,也足以让人浮想联翩。 京城第一美人之称的骆家二小姐,果然不凡。 前边的大门口上早已久候了些时辰却仍是熊熊燃烧着的火盆发出噼啪的响声,众人只见着齐王妃缓缓靠近,还以为她多少会心中发怵,不想众人只见着她体态很是轻盈的仅是轻轻一跃的,就跨越到火盆的另一端。那绝美如仙般缥缈的身姿印在了众多人的脑海中。 待这一路上终于被齐茂云牵着恍恍惚惚的走过了许多路,也感觉到了周遭许多投射多来的目光,感受到周围也是有不少人的模样,她仍是什么都看不见。只知最后齐茂云带着她停了下来,用足以令她安下心来不去再管其他的声音快速对她道,“无事了,已经到了。” 不知为何,听了这话,并不认为自己有多紧张的骆明诗也是跟着舒了一口气。 一旁的喜娘,见着两个新人就位,周遭也打量了一圈,见着时辰也到了,这便高唱起来: “两位新人拜堂,”一声提醒之后,就见着两人都稍稍换了身姿站着,更显得严肃了一些。喜娘见之也不禁心中暗笑,接下来喊话也更加庄严了些,“一拜天地。” 齐茂云照顾示意骆明诗转身,自身也保持着跟骆明诗一致的步调转过身子,对着外边的天和地,一同弯下了身子,行了一个颇为郑重的礼。 “二拜高堂。” 齐茂云和骆明诗两人又相携转身,手上两人皆紧紧攥着的红绣球锦缎如何也不肯放,对着上座的人就是一个鞠躬。 骆明诗心中才暗暗想着,此刻他们二人拜的人恐怕唯有长公主了。便又听闻那喜娘喊道: “夫妻对拜。” 第二百五十七章 相敬合卺 她攥着锦缎的手便又紧了些,朝着锦缎的另一端,很轻易的找对了位子,只待瞧着仅能看到的那人的双脚也都朝向了自己,骆明诗愣怔的半晌,这才后知后觉的想到,喜娘已经唱过三拜了,然而她的三拜却迟迟未拜。 又强装镇定的缓缓弯下身子,即便是她晚了,也不肯失了那仪态。她不知对面那人如何,也不知自己是不是露了丑。 却是在弯下身子去时发现面对的那人的底摆也在微微下倾,这便是同她完成了对拜了。 知晓了这般,骆明诗心中这才不再那般惶恐,只是转而多了一份甜蜜。 这时又听着那喜娘唱:“送入洞房。” 待骆明诗被齐茂云牵引着来到两人的新房坐定,心中仍是忐忑的。 眼尖的瞥见那人还未离开,骆明诗不知他想干嘛。 这时的外间,不用去看,骆明诗都能猜到一定是宾客满堂,热闹非凡的好景了。 而相比于前堂的嘈杂,这个房间里却是显得安静得多。 这个时候,齐茂云既然已将她送到了新房,便要快些出去会见前来恭贺他新婚之喜的宾客。 此刻却是动也不动的站在她的面前。骆明诗也在等待着,她猜想齐茂云许是有话同她说。 “可要为你将那盖头掀了?你也好吃些东西。”半晌,是他静静地开口。 骆明诗也不知为何,如今一听他说话,身子本能的就是一颤,然而后来却是慢慢冷静了下来,答道,“喜娘说了这盖头需等你会见完宾客回来才可掀开的。” 齐茂云听闻骆明诗说话的样子,心中很是柔软,这般乖觉的听喜娘的话得她也是甚少见的了。 然而此番她的拒绝,他却是不喜,掀盖头的规矩喜娘也是早早便同他讲过了的。只是想立刻便见着骆明诗此刻的模样,搜刮了好一阵才想出这么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哪里还能由得眼前这小人儿狡猾的逃脱了去? “会见宾客本王也是可不去的,你也知晓我的身子不好,祖奶奶最是体贴我,早早便吩咐了我不用勉强,此时为你掀盖头也是可以的。还有,你此番得唤我夫君才是,莫要再你啊我呀的。” 齐茂云也是试探性的说出口,语气并不强硬,也一面观察着骆明诗的反应,却见着骆明诗什么反应也无,连话也不曾开口说。 心中一阵失落,想着骆明诗怕是不愿这般早早便掀了盖头,正欲尊重她的选择离开。 脚步还未挪至一步,便就听得骆明诗开口说道,“那便劳烦你,为我掀了这个盖头罢。” 语气中的无奈之感听得齐茂云好笑,他猜想着骆明诗戴了一路的盖头,定是早些就不耐烦这让她诸多不便的盖头了。 只是那仍未改正过来的称呼,齐茂云却只是露出一抹笑意,不急,慢慢来。 便就是又朝着外间吩咐道,“唤喜娘进来,就说本王要掀盖头了。” 那仆人闻言便领命去了,将那站在门口的喜娘给迎了进来。 那喜娘才一进着内室便就满脸堆笑,首先开口道,“王爷此番应是去前堂会客才是正道,这般早早的掀了盖头,恐怕要坏了规矩。” 齐茂云听得着喜娘拒绝的话,眉毛也都为抬一下,“如何又坏了谁的规矩,可是不行?” 淡淡的声音中透出的威仪叫人不敢小觑,喜娘身子更压低了些。 “王爷恕罪,这事儿还真得讲规矩,掀盖头需得同那交杯酒饺枣一起在洞房之前方可执行,” 见喜娘推托的厉害,骆明诗一边听了也不禁出声道,“要不算了,我再忍受一阵便可,也不妨事。” 话说出口一已觉得不对,她这般说仿若在忍受着什么痛苦的事情一般,可不就是泄露了她真实的心中所想? 齐茂云也是听出来了,这会儿为了骆明诗,更是不依不饶了些,对着喜娘却还是好言好语,“那么喜娘你这会儿更是要伺候着本王掀王妃的盖头了。” 喜娘瞧着齐王笑眯眯的看着她的样子还有些不解,就听闻齐王又继而说道,“因为本王已准备即刻洞房。” 骆明诗不知同样听着这话的喜娘作何感想,反正她此刻一时脸色爆红,面上红霞如飞。恨不得着盖头也别再掀开,遮了她的窘态也好。 便是由听闻着,那喜娘似是沉默了一会儿,这才悄无声息的往后退了几步后又方才走近,微微躬着身子便就是说道,“请王爷用着称去掀新娘子的盖头,祝王爷王妃往后的日子幸福美满,称心如意。” 随着喜娘的话音刚落,骆明诗便听闻一个轻微的细响,似是什么被敲动的声音。 忽然便紧着称的一端伸自到自己眼前的下方,这盖头的里边来。骆明诗很是窘迫的快速压低了头。 齐茂云手中执着长称,很轻易的将其伸到那盖头的下方,接下来只需要轻轻一挑,那让他日夜思念的容颜便就会出现在他的面前。 仅是这般想着,齐茂云露出一个淡淡笑意。还是快些掀开才是,诗儿一定也憋的慌了。 这般想着,只是稍稍停顿了一瞬,又慢慢的去掀那盖头,之所以慢,也是为了给骆明诗一个适应的过程,以免遇光过猛,倒叫她冲了眼睛,反倒不美。 直至盖头完全被掀开的那一刻,待入眼的是骆明诗头上戴着那璀璨夺目的凤冠泛着缤纷的光泽。以及诗儿那轻轻颤动着的如同蝴蝶一般扑闪着的睫毛。 她似乎很不安。 齐茂云瞧着这般少见模样的骆明诗一眼,轻笑了一声,这便才将那长称放回一边端了许久的拖盘上。 “后边还有什么,一并都做了。” 那喜娘闻言称是,又陆续端来了合卺酒,生饺子,枣子等样品,依次摆放在床对面的案台上,似乎真有一样一样的来的打算。 齐茂云首先接过了那喜娘递过来的酒杯,低头朝着那仍低着头的骆明诗看过去。 即便他心中很是期待着骆明诗为他梳起妇人发髻,穿着王妃新娘服饰是如何模样,却仍未刻意凑近去看,以免唐突了佳人。 第二百五十八章 国色倾城 眼瞧着她的纤纤玉指也执起了喜娘递过去的白玉杯,齐茂云眼含笑意,照着喜娘的示意,依言做到了床榻边上,骆明诗的身侧。 既是合卺酒,自然要交杯。 齐茂云嘴角含笑的看着骆明诗的侧颜,举着酒杯的手只等着骆明诗伸手来绕。 这时的骆明诗才终于抬起头来,淡淡的瞧了齐茂云一眼后又快速的低下了头去,只余光撇着手上的动作不停,才得以未在这喝合卺酒的环节出了差错,却不想对面的那人好半天不曾动作了。 齐茂云此刻却是看得呆了。 那一抬眉,一垂眼间,绝代的风华从她如画的眉眼总倾注而出,给了他当头一棒,叫他无法再对她的美貌习以为常视若无睹。 早知佳人国色倾城,却不知此番更在倾城之上。 因此那一瞬间他的心完全这骆明诗那一似娇似嗔似羞怯似恼怒的眼神所为之倾倒。 耳畔喜娘的声音犹如在回响,“王爷,您该同王妃喝合卺酒了。” 齐茂云依言做了,脑还中来去便只有一句话来回回想,“一片真心,定不敢轻易辜负。” 待接下来的事项都依着喜娘的吩咐去一一做了,又得了喜娘好些个吉祥话。那喜娘才终于携着众仆人下去了。 一晃眼,房中只剩下骆明诗齐茂云两人。 骆明诗此刻虽仍是满面红霞,然而神色却是相较于刚下要镇定的多。眼睛却是直直的看向前方的地上,看得极为认真专心,也不知究竟在看些什么。 齐茂云顺着骆明诗的目光看过去,却是什么也没有。自是也知晓了骆明诗此刻怕是不自在的很。 很是识相的站起身,语气一贯的温柔宠溺,“为夫先出去瞧瞧那些宾客,总要露个面才是,现下我们需做的也都做完了,诗儿莫要再据着,先吃些东西,稍后若是累了,便沐浴更衣睡了便是,无需等我。” 为夫二字足以让骆明诗敏感起来。 骆明诗闻言果然便说出了今日见了齐茂云的第一句话,却是颇有些置气的昂起头来,颇有气势的说道,“谁要等你。” 齐茂云见得骆明诗这般否决了他的话也不恼,只轻笑道,“我去外边给你把见夏喊进来。” 说罢见骆明诗没什么反应,便也转身字就往外边走着,忽然想到什么一般,又是猛的回过头来,不想同骆明诗也直直看过来若有所思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齐茂云一声欢快的笑,骆明诗却是狠狠的别过头。 齐茂云见状也不愿再惹恼骆明诗,也得说着自己原本就打算转过身来对她说的话,“忘了同你说,今日的你,是我从来未见过的好看,你为我穿起嫁衣的模样最是好看。” 一句话终是让骆明诗动容,待齐茂云走出房间之后,骆明诗这才堪堪收回脑袋,瞧着齐茂云出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房门再次被推开,这会儿进来的便就是她这次特意带出来的陪嫁丫鬟见夏了。 见夏年纪本就小,此番还未定性,一走进来便是直接的出声问道,“小姐在发什么呆,齐王这才刚走,可是就又想王爷了?” 这妮子说的什么胡话,骆明诗闻言被道破了心事脸又是一红,转而却是干巴巴的说道,“又混说什么呢你,本小姐肚子饿了,那这个小丫头还不快去端点吃食过来?” 那见夏又笑嘻嘻的应着去了。 此刻齐茂云在前堂同众人应付着。 今日他作为这场宴会的主人家,已经新郎官,这应付众宾客本就是他分内之事, 之前赫连静宜还以为自家孙子不好不出来,便吩咐了齐茂山同她母亲照顾着些局面,再由她亲自坐镇。 只是这会儿齐茂云都出来了,他哪里还好意思让一个老人家为他操劳,当即便劝了自家祖奶奶会房休息。 因此他也是走不开身,即便是又齐茂山奉命为他挡酒,却还是有他齐家兄弟都应付不了的人。 例如当即朝堂上的三皇子赫连鸿雪的敬酒,例如不曾露面的神秘的南王的世子今日特地赏脸而来的凤皓轩的敬酒。 再加上齐茂山也并非有意做这吃力不讨好的苦差也并非真心去拦。 因着齐茂云便就在三皇子同凤皓轩这领个临时建立起来的同盟的攻势下被灌了不少酒。 “齐王,这京城第一美人,就是称之为天下第一美人也不为过,这样的绝色被齐兄你娶到手了,这喝上一杯总不为过吧。” 齐茂云闻言便很是不喜,然而面上却不露半分。虽说这赫连鸿雪的话语里并没有贬低骆明诗的话,但经得他这么一说,他心中纤尘不染的诗儿倒成了他口中以色侍人的模样。 齐茂山在一旁暗暗点头赞同,凤皓轩却是同齐茂云一般闻之不喜,且还暗暗皱了眉,只是无人注意罢了。 并不理会赫连鸿雪口中的对骆明诗一番如似褒贬的话,举起手中的酒杯,做了一个回敬的手势,嘴上也不停,“三皇子亲自敬的酒,本王说什么也是得喝的,只是三皇子也该知晓,本王身子由来就不好,只这一杯即可,绝不能再贪了。” 说罢抬起手中的酒杯便做一饮而尽了,很是豪爽的模样,倒是引来了周围一片叫好的声音。 凤皓轩也不甘示弱,然而却是端着大碗气势汹汹的上前,斟满了酒水的大碗同齐茂云手中的酒杯相碰,倒是让你相较之很是显得娇小酒杯发出一声悲鸣。 齐茂云手中的酒杯很是震动得厉害,好一阵子后才稍稍平息,凤皓轩这一下,显然是用上了内力和暗劲的。 再抬眼去看那人,挑衅的神情毫不掩饰的。 一时原本还喧闹的客厅也渐渐安静下来,众人皆是瞧着两人这一番明争暗斗。 凤皓轩这个新冒出来的世子,却是没人敢小瞧,相反很多人对他很是感兴趣。 但是南王手中握着的二十万大军,便就叫人不敢小觑, 不说巴结讨好奉承,也但求不要得罪这位世子。 第二百五十九章 和衣而眠 然而这个世子品性如何,兴趣爱好如何,众人对他的了解也皆是一片空白。 因是虽说今日齐茂云齐王才是今日婚宴的主角,然而众人对凤皓轩的关注也不在少数。 此刻见两人却是犹如要争斗起来的模样,叫人心中怎么不沸腾? 众人看不分明两个人之间的恩怨,而凤皓轩在同他较量什么,齐茂云却是非常清楚的。 然而同样是为了了骆明诗,他又如何能认输? 将手中的酒杯放下,顺手拿起同样的一个质地大小相当的碗,对着旁人道,“满上。” 待碗中的液体同那挑衅之人一般之后,齐茂云这才又恢复了一贯的笑脸。 “世子果真豪气爽快,因此本王若是不给世子这个面子倒是显得本王是个小气的人了。” 说罢,便也是学着凤皓轩之前的模样,拿起手中的碗去碰对方的,然而却是没有做出同之前凤皓轩那般置气的举动暗藏锋芒。 仅仅是纯粹的干杯示意,齐茂云还笑的坦荡畅怀,此番作态同凤皓轩的敌意外露,机锋暗藏以及不苟言笑行程鲜明的对比。 一时孰是孰非也已经很明了了。 瞧着齐茂云一仰头便是要将那碗酒一饮而尽的作态,凤皓轩也不甘示弱立即大口的喝起酒来。 同齐茂云的风光满面不同,齐茂山心中其实很是寂寥凄苦,并非因着众人对他的评判如何,只因着他心目中的那一人而已。 想到那人,若是知晓自家故意为难他,怕是又是瞧他不起了吧。 凤皓轩暗自苦笑不已,懒得再理会眼前同自己过招的人,转而回到自己之前坐的位置上面,一语不发。 众人只瞧得不明所以,只觉得这新晋的小世子脾气真真是太古怪了。 齐茂云却是懂他的,此番瞧着他的做派,也不由得勾了勾嘴角,露出一抹晦暗不明的笑意。 倒是引得赫连鸿雪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打转,若有所思。 宴会还要继续,也不会因此就在这里打住。 三皇子随后又找了几个借口敬了齐茂云三四杯就,被齐茂云陆续挡了回去,去喝了其中一杯以示安抚。 待齐茂云再回到新房时便带着熏人的酒气。 齐茂云见着房内还亮着的烛火,骆明诗的贴身丫鬟却是在门房侯着。 脑袋很是停转了一会儿后,齐茂云这才颇有些难受了捂着胸口,嘴上却是问道,“你怎的在外边,你家小姐可是睡了?” 屋内的骆明诗此刻将着门口两人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 “是的,小姐沐浴后,便和衣睡下了。”见夏这般答着。 齐茂云还在问,“那你家小姐可是吃了?又吃的什么?” 见夏又答,“用了一碗红枣莲子粥。” 骆明诗又听闻齐茂云带着些讶异的声音问道,“一整天就用了一碗粥?” 闻言,骆明诗不禁猜测这齐茂云此刻的表情,怕是皱着眉头的。 正想间,便听闻门房被轻轻推开的声音。 骆明诗反射性的猛的闭上了眼睛,很是做贼心虚。 后又想着方正她背着身子朝着门的方向,齐茂云一时怕是也发现不了。 这才又缓缓睁开了眼睛,房匀了呼吸之后,这才又将着眼睛轻轻闭上了。却是不禁皱眉,这个扑鼻而来的酒臭味未免也太浓了些。 她不知道齐茂云想要做什么,她竟然也有些害怕面对他,躲得一时便是一时也好。 却是感受到,齐茂云再她身后静静站了一阵后,又提步离去了。连带着之前那股子熏人的酒味也淡了些。 听着那房门再度闭上的声音,骆明诗眼睛又缓缓的睁开,她只盯着面前的房帐子也不知是在想着些什么,亦或是脑袋一片空白什么都未想。 不知多了多久,在他回过神来听得那房门再度被打开的声音,骆明诗又赶紧闭上了眼睛。 只是这般静静的听着那人的脚步声,她便已经知晓来人是谁。 因为相较于旁人,他就是连着这脚步声,也较为别人轻缓些。 与之前略微不同的是,他身上的之前的那股酒臭味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是他身上那股皂角的清香,很是好闻。 然而感受到那人更加接近了些,骆明诗忽然便忐忑起来。 感觉到身边的床榻渐渐凹陷,骆明诗死命忍住才得以保证自己没有发出声音。 待她感觉到身后的男人终于不动了,她才终于在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表面上的呼吸,却也平稳。 还不待她多想,忽而感觉身后又是一阵晃动,却是那人支起身子起身来看她。 好在她眼睛一直便就是闭着的,他无端端的也看不出什么名堂。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不待如同她心中期待的那样,齐茂云会快些躺回去。反倒是她感觉到齐茂云越来越凑近。 炙热的呼吸喷打在她的脸庞上,她好像有了预感齐茂云要做什么,又怕不是自己猜的那样。此番心中也都斗争的很是激烈。 她怕他许是要吻她,真想着是要仍装作睡着一般生生受了还是赶紧起身推开他。可是万一他并不是想要吻她,她这么一番动作不但显得很是尴尬,反倒暴露了她之前一直装睡的事实会变得更为尴尬。 就在她不断胡思乱想间,那个清浅而缠绵的吻终于她落了下来,印在了她的唇上。 许是也怕惊扰了睡梦中的骆明诗,齐茂云又极快的结束了那一吻。 至少骆明诗是这般以为的。 而事实却是齐茂云指着身子饶有兴致的瞧着身旁的人不断颤动的睫毛,轻笑不已。知晓她是装睡的也不点破。 仅这般轻轻一吻,他心中已是极大的满足。 和衣便躺在她的身边不再去逗弄她,闭了眼也放匀了呼吸。 感受到身后的人动作,便也知晓那人这是准备睡觉了。又过了很久后确认着那人怕是睡着了这才终于松了口气。 她轻轻的叹息了一声,还颇有些别扭的往旁边移开了些,小心得避免和他之间的身体上的触碰。 这才不禁暗自叹息,也不禁想着她今夜怕是要无眠到天亮了。 第二百六十章 联盟达成 原以为自己一定会失眠的骆明诗,此刻却是在无声无息间渐渐陷入沉睡。 原本以为睡着了的齐茂云此刻却是悄然的睁开了眼,细细打量了骆明诗恬静的睡颜后蜻蜓点水般又是在身旁的人的额头上印下一个轻吻,这才也渐渐睡了去。 然而今夜却注定是个让人孤枕难眠的夜晚。 例如此刻正对月独酌的凤皓轩,夜不能眠唯有饮酒作伴。 又例如在见识了今日齐茂云大婚,濮阳帝送的贺礼却是之前马开元吐出来的西北十万大军的兵权。 赫连鸿雪眼红的瞧着那尽数都送与了齐茂云,竟是一点也不给他这个亲生儿子留。 “齐茂云那样一个快死的人,给了他那么多兵权又什么用?” 赫连鸿雪很是不愤,手中的瓷杯摔碎到地上,溅起一地的碎片。 一旁的老者见状,瞧着那碎了一地的青花瓷盏,暗暗叹了声可惜,眼中一丝不虞一闪而过,随即又很快掩饰了去。上前垂首次躬身,慢条斯理的说道,“三皇子还请谨行慎言,小心隔墙有耳。” 赫连鸿雪却是有些不耐的挥挥手,“太傅念叨来去都是这般几句,本皇子用你是叫你为本皇子出谋划策,太傅且只消为本皇子想些办法才是,消得说这些无用的。” 那太傅不就是当场一品太傅程穆青又是谁? 程穆清听得赫连鸿雪这么一番话,心中不屑之意更为浓厚了些,这个三皇子,外边瞧着人模狗样的,其实内心也就是一个愚不可及的草包,当即也强硬了态度,“三皇子此言诧异。隔墙有耳乃是谋者大忌,届时谋划不成,还徒惹得上位者的忌惮,那做的再多的谋划还不是白白付诸了流水?若三皇子真是这般草率不知谨慎的人,老夫只当看错了三皇子罢。” 一番话说出口,两人的表情皆是不太好看。 赫连鸿雪同程太傅的同谋本还处于初级阶段,双方都未拿捏住对方的把柄。 三皇子想要拉拢程穆清的意图也很明显,文官之中,程穆清的官位最高,威望最盛,拉拢得了他便就得了一大票官员的支持。实在不怪他如此悉心谋划殚精竭虑,实在是因为近年来,父皇对齐王的宠爱愈加隆重。 说起来,齐茂云也算是皇家之后,虽不是濮阳帝的嫡系子孙,却也说不定濮阳帝哪天一高兴,大位便直接传给了齐茂云。因此齐茂云也足以让他忌惮,不得不防。 程穆清选择赫连鸿雪的原因便更加简单了,目前能担得那大位的三位皇子中,唯有这三皇子的几率要大些,早日投其麾下将来也可多得一份器重,分的一杯羹。 只是这会儿两人却是颇有一拍两散的架势。 最终不想却是赫连鸿雪先低了头,语气较之之前也是好了不止一星半点,只听闻他说道,“程大人教训的是,本宫还是大意了些,需得程大人这样的能人辅佐才是。” 果然是谁心中的忧虑更多些,谁便先妥协,算来算去,还是赫连鸿雪更为忌惮齐茂云。 程穆清却是也是个识时务的,只见着赫连鸿雪一低头,便立即转了态度,也显得更加谦逊了些,“三皇子严重了,只要三皇子是那有心人,微臣定当竭力助皇子得偿所愿。” 话落,两个人这才都换了副面孔一般,皆掩藏起了锋芒,露出了和颜悦色的神态来。 赫连鸿雪想的要较多些,两人之间的联盟未免太不坚定了些,眸中精光一闪,这才笑看着程穆清说道,“本宫多年也不曾娶妻,说起来也不怕程太傅笑话,本宫早就对成太傅的爱女心生爱慕,终日思之茶饭不思。本宫意欲求娶太傅爱女,不知太傅可看得上正宫这个女婿?” 赫连鸿雪说着这话姿态便已是放的极低。只听闻了那前半句,程太傅便心有预感,早已喜不自胜,这会儿听完了赫连鸿雪的话,哪里还会拒绝,当即就是作了一个大揖。 赫连鸿雪既自称女婿,便是许了程莹莹正妻之位的,程穆清正色说道:“三皇子垂青小女,自是小女的福分,怎还敢谈什么看得上看不上的。” 赫连鸿雪又是一个上前,亲自将程穆清扶起,两人相视一笑,皆在彼此眼中瞧见了那意味深长的意味。 赫连鸿雪这才也终于放下了心,转而又旧事重提再度说起齐茂云的事,程穆清也为了以示自己并非无用,还真的分析了些叫赫连鸿雪很是认同的话:“齐王势头正好,三皇子不宜与之交恶,反之还要与齐王周旋,最好的结果就是将齐王爷拉到您的阵营下,收为己用。” 赫连鸿雪闻言连连点头,很快又是皱起了眉,“太傅说的是,这也正是本宫所想的,只是齐王又怎会将甘愿为我所用?” 程穆清并未露出男色反倒老神在在道:“从古至今历代诸侯王最忌惮的便是被扣上谋反的帽子,齐王若不欲助你,他可还有别的路子?” 程穆清淡淡的一句话,却是让赫连鸿雪茅塞顿开,眼中似有亮光浮动,“太傅的意思说,若是齐王不肯归顺于我,我们可以从这谋反的名头做文章?” 程穆清当即又是躬了躬身子,声音略微低沉了些,也很是显得谨慎,“三皇子心中知晓便好。” 赫连鸿雪这才知晓自己一时太过得意露了行色,这才又赶紧收敛了神情,道,“太傅所言甚是,咱们的事还需从长计议,徐徐谋之。” 赫连鸿雪此语一番作罢,两人皆是相对得意的笑了起来。 瞧着赫连鸿雪又是得意的笑了起来,程穆清仍觉得心中有些不安,不怪他对三皇子这般太不信任了些,若赫连鸿雪真是可靠的人,又怎会一直得不到濮阳帝的器重,又为何一直摆出一副求贤若渴的模样四处招揽人才。 说白了还是他行事轻浮,叫濮阳帝不敢信他罢了,不然那十万大军的兵权为何不给自己亲生儿子而却是给自己表侄? 说起来,齐茂云此番已得了爵位,而三皇子却仍是只是个王子,没有任何爵位。如此,赫连鸿雪在濮阳帝心中的地位可窥一斑。 第二百六十一章 恩威并施 次日一清早,骆明诗才悠悠转醒,却是又很快从床上弹了起来。 警觉地往身旁的人看去,就见着齐茂云还在昏睡的脸正对着她。 回想着昨日的一幕一幕,骆明诗忽而不知心中作何感想。是了,此刻的跟从前已有些不同了,如今的她已有了丈夫,就连着自己的名字上,也重新冠上了齐姓。 这种体验却是从前从未有过的,这般想着又是朝着齐茂云的的面上看了看,只见着那人仍是沉睡着,没有半点要转醒的意思。 这正中了骆明诗的下怀,她可不想等着齐茂云也醒了过来,两人皆是身着着中衣坐在床上相互对视着傻笑。 因着骆明诗睡着的是内侧,因此要出去便就要绕过谁在外侧的齐茂云。 蹑手蹑脚的,骆明诗轻轻抬起脚,小心翼翼的判断着锦被下齐茂云身在何处,以免着踩着他。 却不想锦被太过厚实柔软,且锦被面上很是丝滑,不待骆明诗轻轻抬起的哪一只脚寻着方向,反倒是另一只支撑着的脚一下为踩实,脚下一滑,整个人便是往前边扑过去。 整个人狠狠地砸在了齐茂云身上,很是尴尬的,骆明诗的双手皆撑在了齐茂云的腹部上,那隔着一床被子仍能感受到的结实的手感,让骆明诗很是惊讶。 一直没发现,瞧着齐茂云是个书生模样的人,不想内里却是这般结实有料,那触感,怕是腹肌也有了吧。 胡思乱想了一番,又是快速的反应过来,自己还撑在人家肚子上的双手也赶紧往回收了些。急急去看齐茂云的脸,却是发现那人仍是闭着眼睡着的模样。 这样居然还不醒? 骆明诗很是愕然的看着齐茂云一阵,但是又不得不承认,这样的话骆明诗也跟着松了一口气就是了。这才又显得有些笨手笨脚的往床外边跳了出去。 骆明诗不知道的是,待她才出了内室,齐茂云却是瞬间睁开了眼睛,双手忍不住伸向腹部那处揉了揉,轻轻的发出呻吟的声音,还真是有点疼。 骆明诗朝着外间轻轻唤了一声,只见着见夏携着众丫鬟徐徐而入,待众人站定后,便齐齐朝着骆明诗行礼道,“参见王妃。” 骆明诗倏地一愣,又很快的反应过来,声音平稳的说道,“都起来吧。” 众人闻声而起,两个长得颇有些伶俐的丫鬟笑眯眯的上前,道,“奴婢伺候王妃更衣。” 骆明诗稍一愣怔,后又是顺从的任两人摆弄起来,瞧着见夏在一旁颇有些手足无措的模样,骆明诗轻声吩咐道,“你是知晓我的喜好的,我喜欢的碧螺春可准备了?” 那见夏闻言这才露了个笑脸,“小姐吩咐的我怎敢忘却,早已准备好了,只等着小姐洗漱后用呢。” 骆明诗闻言也微微露了个笑意,之后便不再多言,见夏同她一起第一天来到齐家,便就是被这处的丫鬟争得她面前露脸的机会,骆明诗能帮着见夏这一次,也算提点,后边却是不再多加理会,她知晓,见夏也是个极为伶俐的姑娘。 感觉到为她穿衣的两人笑容也都稍敛了些,骆明诗仍是不动声色,面上表情淡淡的。 直到两人为她穿衣完毕,又恭恭敬敬的退到了一边,这般有进有退,也很是得礼。 在新主人面前争得脸面,求上进也是好事,骆明诗并不会为此对她们二人抱有什么成见。 对于一向知礼的人,她骆明诗也是从来不吝啬口头上的夸奖的。 “你们二人服侍的不错,手脚也很伶俐,还不知晓你们的名字?” 骆明诗轻轻走到镜子面前坐下,一举一动皆尽显威仪,几人均不敢就此放肆,二人答话前先是一福,身后的四名侍女便也跟着就是一福。 见夏却是跟着骆明诗的步伐,行至骆明诗的身后,很是自然的拿起梳子为骆明诗梳起头发来。 一时亲疏尽显,几人不敢再怠慢,为首的二人首先回答道: “奴婢语嫣。” “奴婢灵韵。” “奴婢瑾熙。” “奴婢瑾萱。” “奴婢瑾馨。” “奴婢瑾瑶。” 待几人一一报出了自己的名号后,又是齐齐道:“拜见王妃。” 这会儿才算过是真正的见过礼了。 见夏手上不停,很是熟练的为骆明诗梳着发髻。 骆明诗并未多为难她们,又是叫了声起后,这才开口说道:“你们几人的名字都很是好听,都是谁起的?” 那自称语嫣的侍女上前一步回道:“禀王妃,我们几人的名字皆是王爷取得。” 骆明诗闻言淡淡的沉吟了一声,待见夏手上动作停了下来,这才转过身去打量着几人。 语嫣杏眼圆目,又是肤生的极白,生的一副好相貌,称之为一声语嫣,很是恰当。 而灵韵虽相貌不及语嫣,却是一双眉目好似一眼便叫人看得到心里去,偏偏又是嘴角长挂着笑意,聪慧狡黠的叫人只一眼便能喜欢上这个姑娘。 再看那身后的四人,瑾熙娇小,瑾萱谨慎,瑾馨温婉,瑾瑶活泼。相貌也没有差的。显然也都是上等的婢女。 “语嫣,灵韵两人很是乖巧,以后便跟着见夏在我身边伺候着吧。其余的人往日里是做什么活计的,现在依旧照做,若有不妥日后再同我说。” 众人闻言又是齐齐应了一声是,皆能瞧见几人面上的喜色。 骆明诗着一招恩威并施,显然已经让她身边伺候的几人都明白,她并非软弱可欺的人,却也不是不通情达理之人。 若是她猜的没错,语嫣灵韵二人本就是齐茂云特地为她挑选的贴身服侍的侍女。 想至此,不由得又想起里间的齐茂云,这才出声道,“王爷再里头应是也醒了,你们课去瞧瞧看是不是也得需人伺候着?” 灵韵闻言便是上前一步,又是恭敬了福了福这才说道,“王妃有所不知,王爷身边服侍的人向来少,这每日晨起,也从不叫我等人近身服侍。” 骆明诗闻言也为之微微一愣,随后这才又是说道,“我知晓了,以后在我面前不需这般多礼,若有话说便是了,无需再多行礼。” 第二百六十二章 拜见父母 骆明诗听得不由心中生疑,见着屋内还乌压压的站着一排人,便吩咐道,“你们几人先下去吧。灵韵和语嫣留下来便行了。” 四人又是应了一声是,便也退下了。 骆明诗望着内室走去,却发现灵韵和语嫣也未曾跟进来,心中疑惑,却也脚步不停。 待一入内,便发现齐茂云一进起身了,竟是独自穿衣。 齐茂云也回过身子瞧见了骆明诗,后又是若无其事的继续穿起衣服来。 骆明诗淡淡开口道,“怎么不叫个下人来服侍?” 齐茂云又挑出一根腰带来,给自己系上,嘴上也不停道,“我原也是有个小厮伺候我穿衣的,只不过今日许是瞧着你在,他不敢进来了。” 听得齐茂云这一番半真半假的话,骆明诗不知为何,却是忍不住笑了起来,说是因为她,他才无人伺候更衣,骆明诗想了想,便只身上前,顺手替齐茂云理了理他瞧不着的身后未理顺的衣服。也不由得问出声道,“那怎么也不让个侍女来伺候你穿衣?” 骆明诗随口的一问,似是根本就漫不经心一般,齐茂云回答却是很认真,“那以后,便都由诗儿来为我穿衣如何?”说着,便将手覆上还在为自己清理衣物的骆明诗的手。 待两人皆梳洗完毕,语嫣便为骆明诗打点着即将出发的需准备的东西,边嘱咐道,“一会儿王爷王妃需去同二夫人以及老夫人敬茶,这个时辰,说不定二夫人已经等着了,王妃现在去便是刚好。” 意思是再晚些,便就迟了,倒是惹得二夫人不悦,反倒不美。 骆明诗听出了语嫣的言外之意,心中暗暗高看她一眼,面上却是不露声色。 齐茂云再她身侧与她并肩而立,只等着她一起出门,同去拜见二夫人同老夫人。 见得骆明诗脸上略微显露出的思虑的神色,还以为骆明诗是在担心,当即也安慰出声道,“你莫要紧张,便是晚了一些,也无碍的。” 知晓齐茂云是误会了,骆明诗却也不多再言语,只是一听得齐茂云在她耳边说话,她的心就不自觉的扑通乱跳,好似心虚一般,恐齐茂云再发现她的不对劲,骆明诗故作偏过头去与见夏说话,不再看他。 想来也都该怪齐茂云今早同她说的那番暧昧缠绵才会导致她现在这般总不敢看他。 待几人终于出发,骆明诗还以为齐茂云会带她去见过二夫人和老夫人,不想却是领着她来到了齐家的祠堂。 齐茂云领着她进了祠堂的大门内,身边的丫鬟们即便没有齐茂云的吩咐也不敢再跟着。 待那紧紧闭上的大门被推开蓦地发出尖涩又粗哑的吱呀声,似是打开了尘封多年的古堡,那其中透露出来的阴冷意味让人既感到胆颤,又叫人忍不住想要去探寻。 才踏进那屋内,便见着正堂之上,许多个牌位都整整齐齐的摆放着。 骆明诗已经猜测到齐茂云的意图,早闻齐茂云的父母在他年幼时便双双病逝,是什么原因竟也是不晓得,连带着生下来的齐茂云也是残喘的身子,多年缠绵病榻都不见好。 这会儿新媳拜见公婆之际,齐茂云便带了她来,怕是为了拜见他的父母吧。 齐茂云只是瞧着上面逼得密密麻麻的牌位,停顿了片刻,便牵了她的手往另外一边走去。 骆明诗任由他牵着也并不躲避,在这处地方,还是齐茂云伸手来牵她才叫她心中凉意淡了些,也心安些。 任由齐茂云领着她往一边偏厅的小阁去了,那上边仅供奉了三个牌位,其中两个正是齐茂云的父母,只是第三个却是引起了骆明诗的注意。 只瞧着那上边写着:吾爱女齐谷菡之牌位。 骆明诗脑中灵光一闪,这齐谷菡,不正是当年那个深受皇上宠爱的皇贵妃吗,怎的牌位竟在此处? 齐茂云手中正点着香火,瞧着也是极不容易,骆明诗不由得伸手去帮他,齐茂云见状,将那一捧香递给骆明诗拿着,两只手专注的打火去点一旁放置的白烛,又拿那燃烧起来的白烛去点骆明诗手中的一捧香。 这下两人一起动手,果然就很快燃了起来,再一晃眼,那一捧火苗已然熄灭,只剩下星星点点,是不是吐露着袅袅的烟。 室内很是一片寂静,齐茂云又是未曾说话,骆明诗便也跟着一个大气也不敢出,怀着庄严的神情跟随着齐茂云做着这一切。 齐茂云抬手接过骆明诗手中的你一捧香,又回递了三根,自己也取了三根,剩下的全插进那牌位前的香炉里了。 齐茂云这才站回骆明诗身边,侧过头来微微放低,宁静的看了她一眼,随后却是弯着眉眼静静地笑了起来。 骆明诗见状不自觉的也跟着笑了起来,便就听着齐茂云终于开口说道,“娘,我带着我的妻子来看你了,您也看看。” 骆明诗闻言神情顿时凛然,整个人都崩得僵直,背也直直挺着,还真是一副待人审视般的样子。 倒叫得一旁的齐茂云看的轻笑了两声。 骆明诗直觉皱眉,略带着责怪的眼神看向齐茂云,似是表达着自己的不满,又像是在怪他不该,不该在自己父母面前这般不严肃。 谁知道齐茂云挑了挑眉毛,开口道,“瞪我做什么,还不快也叫娘。” 骆明诗闻言心中更恼了,齐茂云这般岂不是在他的父母面前说她的坏话,然而却也是立即收回了面上的凶光,乖巧的对着那牌位雪着齐茂云的样子轻轻唤出了一声:“娘。” 还以为齐茂云还要说些什么,却是见着他上前将手中的香直接插进了香炉里。 转过身来,见骆明诗手拿着香还有些不知所措的模样,便也上前接过,替她也插进了香灰炉子。 骆明诗还有些疑惑的看过去,“就这么完了吗?” 齐茂云却是反问,“难怪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骆明诗面上微讶,看看齐茂云又转眼去看还安安静静的摆放在上首的几个牌位,很是有些局促不安,更是显得紧张的小声朝齐茂云问道:“我能说什么?” 第二百六十三章 鬼神之说 齐茂云瞧着骆明诗这番认真的神色心中大感惊奇,很是觉得好笑,仿若此刻在她面前的不是几个牌位,反倒真是他父母真人一般,才引得骆明诗的表现真的如同一个小媳妇一般局促不安。 然而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只说道,“你现在是新嫁入到我家的新人,是我娘的儿媳妇儿,你觉得你应该同他们说什么?” 其实这般问话,逗弄的成分居多,按照他对骆明诗的了解,定是会遭得骆明诗那一记傲慢的无视,然后便会是懒散的不愿理会他。 只是未想到,此刻的骆明诗听闻了他说的话之后,神色仍是显得有些惊慌,如同一头慌张的小鹿一般,就连那平日里满是淡然,聪慧的眼眸此刻也闪着懵懂的光辉,显然此刻的她很是紧张。 看到她这幅模样,或者称之为欣赏,他也是第一次瞧见,骆明诗原来还有这么一面,且还是为他。 须臾,他终于听到她开口,带着不容轻视的口吻和绝不容怀疑的语气,她说道:“我也不知道该同你们说些什么,我只知道,作为一个儿媳,应为长辈们尽孝,只是现在你们皆已不在人世,我便也唯有照顾好,照顾好我的夫君,好让你们泉下有知,也能安心些。” 说到到夫君二字,便是连齐茂云也不禁微微动容。 牙齿紧紧咬住,面上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心里却早已是翻江倒海。 骆明诗还在继续说着目光直视着牌位,神色很是虔诚,“我会照顾好夫君,会治好他的病,让他长命百岁,我保证。” 待骆明诗说完,这才又有些紧张的看向齐茂云,“我这么说可以吗?” 齐茂云面上淡淡的,心中却已经有一万字拥她入怀的冲动,然而却终是忍住了,“说完了?说完了那便走吧。” 说罢,便是直接朝外边走去,骆明诗见齐茂云走得急了些,正欲追身上前,后又想到什么一般,又是朝着那供奉的牌位鞠了一躬,这才快步追了出去。 齐茂云余光里撇见了身后骆明诗的动作,却是什么也未说。 待出了祠堂,此刻的了骆明诗面上也不再如之前那般小心翼翼,反倒是轻松的很,好似心中一颗积压了他许久的石头终于放下来一般。 齐茂云瞥她神色,面上也轻轻露出一个笑意,神色淡淡的,开口却是装作不经意的问道,“你方才对着那几个牌位那么认真干嘛,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对面的是真人呢。” 不想,骆明诗闻言,神情又是一凛,正色道,“他们是你的父母,我敬重些难道不应该吗?” 齐茂云听得骆明诗口气不太好,心中却是格外的柔软,面上却是不显,仍不在乎般说道,“应该是应该,只是现在他们已经不在了,你那般郑重其事的样子实在显得可爱。” 骆明诗又是露了怒容,停下脚步,冷哼一声,“你是想说我可笑?” 齐茂云也跟着停下,望着骆明诗,并未说话。 骆明诗冷冷道,“鬼神之说,你不信,我却是信的。他们既是你的父母,无论是什么样子,我定当是敬重的,怎料得你却觉得我可笑了,我又如何可笑了?” 齐茂云见骆明诗满面怒容,却是仍不觉得她面目可憎,心中仍是疼爱的紧。他又是淡淡露了笑容,伸手去揽骆明诗的肩。 骆明诗见状立即要闪躲,齐茂云却是很快,一个用力,骆明诗便被他直接揽入怀中。这个动作已在他心中演练了千次万次,怎能容忍得了她轻易躲了去的。方才在他娘亲面前,他也是心中敬重,才未做那些失仪的事。鬼神之说,他,也是信的。 见怀中的骆明诗还要挣扎,齐茂云微微勾起唇角,难得的露了一个坏笑,与他平日里的行事倒是极为不符,只见的他轻轻附在骆明诗的耳畔低语道,“方才还唤我夫君,我听了心中极是欢喜,诗儿不若再唤一声?” 然而回应他的却是一个大力的投掷,忽然眼前一黑,他竟然一个不慎生生被骆明诗反扔了出去! 骆明诗此刻一时满面羞红,望着被自己放倒的齐茂云,又是恼羞,又是惭愧,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犹豫了片刻终是又挺直了背脊冷哼了一声就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齐茂云眼见着骆明诗要抛下他独自离开,当即就是哎呀哎呀的叫唤起来,惹得骆明诗脚步立即停了下来,走不是,不走也不是。犹豫了片刻,骆明诗终是又走近了他,将他搀扶了起来。 嘴里却仍不服气的念叨着,“你给我老实点。” 齐茂云低着头不去看她,只默默的点头,任骆明诗搀扶着他走。 他差点忘了,骆明诗并非寻常的女子,身上还是带着些武学底子的,也怪他一时不察,竟然让她在新婚第一天,就狠狠地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 齐茂云身吐了一口气,只觉得心里塞的难受。 骆明诗也是听见了的,手上扶着齐茂云,脚上也慢慢弄走着不敢停,然而也不敢回头。她是知道自己的过错的。新婚第一日便将自己的夫君摔得到底不起,况且夫君常年久病。这要是传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也得亏齐茂云不同她计较。 这般想着的骆明诗并未发现,身侧的齐茂云此刻正看着她,嘴角又是微微勾起,露出不怀好意的神情。 这往后的日子还长这,且让的你一时。齐茂云虽是这般报复的想着,也摆出一张坏人的脸,然而那满是宠溺的眼神却是如何都骗不了人的。 瞧着此刻正认真的扶着他慢慢走着的骆明诗,齐茂云不由得又是想起骆明诗方才在他娘亲面上认真说着承诺的模样。说是一定会治好他,让他长命百岁么? 不由得想到他同骆明诗一起皆是白发飘飘,满脸褶皱的模样,这是他从前从不敢想的,不知为何,此刻却是很是期待。 至于那鬼神之说,以及谈及鬼神之说骆明诗就是一脸激动的神色,全然不像是平时里的她。 第二百六十四章 新媳奉茶 “主子,根据属下们收集来的资料显示,骆小姐在经历了十岁那年的一场大病之后,整个人如同变了一个人一般。这些都是她表现异常的详情资料。就好比其中这个最为明显的来说。骆小姐十岁之前最擅长女红,从未听闻她在画技上的才能,大病之后,却是画技高超,属下们也曾追踪寻过骆小姐的夫子或是身边有精通画技的高人,却是忘却无迹可寻,很是蹊跷。” 回想起昌歌那日同他回禀,以及递上来的一堆资料。其中有一副画轴,他不禁伸手去将其打开。 “主子,这副画轴便是从骆小姐房间偷偷取来的。常年放在一处不曾动过,想必骆小姐并不在意,属下便将它取了来。” 画轴展开,入目的便是一副红梅傲雪图,只一眼,便让人为之经验,去瞧那年号,的确标注的年号,推算下来,骆明诗当时的确是十岁。 然而这样的画作,只瞧一眼,那画中的风华极其画骨,便知晓定是高人所做,即便是那白空一最为鼎盛时期的画作拿之与其相比也不一定能争其锋芒。要说是一个全无作画经验的十岁孩童所做,打死他也是不信的。 除非,她能一夜通灵。 一夜通灵? 再去细瞧那画作,傲雪红梅,在鹅毛大雪的的寒冬,一树树的梅花齐齐绽放,很是争奇斗艳,见之便能闻其芳香。然而让他最为之动容的却不是那梅花,而是那画中的人,可不正是自己? 原来他们第一次相见的情景是这样的。 “主子可是从这画中瞧出什么来?”昌歌在一旁犹自疑问。 他伸手那画立即收起,私心里不愿再多让人分享这其中深意。 “无事。这件事你不用再去查了,你只需知晓,你什么都不知道,若是泄露了一个字出去,你可小心你的脑袋。” 瞧着一旁昌歌瞬间惊楞的神色,他便知晓昌歌是吓着了,因为他之前从不曾对他说过这般凶残的话,只是事关诗儿,他不得不万分小心。 “你还要去做一件事情。” 昌歌当即应允,以表忠心,“主子请说。” “去将一切可疑之处抹去,不得再叫任何人查到踪迹,然后将这件事情忘掉。” 回想起那个寂静的深夜里,两人的对话。回过神来,齐茂云不由得看向骆明诗的侧脸,以及她那薄薄的,仿若能让阳光透过来的耳翼,白皙小巧的很是可爱。真的会是他猜想的那样吗? 待两人就要走过这条小路,这路上遇到的仆人便更多了。齐茂云出声道,“我感觉好多了。” 骆明诗闻言便立即松开了手,任齐茂云独自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又听闻他出声说道,“谁也很想让王妃一直这般搀着我,但叫旁人见了总归不好。王妃可回房之后再对为夫这般温柔笑意,谨慎体贴。” 又听得齐茂云这般胡言乱语,骆明诗索性直接不理他,神色淡淡的看了犹自对着她笑眯眯的齐茂云一眼,丝毫不想多做理会,转过身子便直接走开了。 待再往外边走着,一边等候的语嫣灵韵以及见夏便迎了上来,还有齐茂云身边的小厮,每次瞧见了她都显得很是畏惧,骆明诗竟是也不知自己何时吓着了这个小厮。 “奴婢(奴才)参见王爷王妃(小姐)。” 骆明诗听闻身后的人靠近的脚步声,骆明诗头也不回,只对着眼前行礼的一众人道,“都起身吧。”说罢又道,“语嫣,灵韵,快带我去见老夫人,想必已是等久了。” 语嫣闻言当即就一口应下了,还带着些眯眯的笑意,倒是灵韵想的多些还往着后边的齐茂云看了一眼。 终仍是同语嫣一起领着路去了。 齐茂云在后边自然没有异议的跟上。 到了鸿华阁,老夫人和那二夫人早已经等在了那处。 经得下人一声通传后,骆明诗同齐茂云便一齐踏足入内。 才一抬眼,视线便触到了那二夫人早已经等着她望过来的眼神,两相对视间,骆明诗神色淡淡的瞧着那人看过来的很是温柔和善的眼神,略一点头。 很快便别开了头去,转而看向坐上正上首的老夫人。 老夫人也正巧看了过来,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 齐茂云携着骆明诗就是对着老夫人行叩拜礼。 二夫人虽是坐在老夫人侧手,却也是跟着受了半分份这叩拜礼的。 “孙儿(媳妇)给祖奶奶请安。”两人一齐出声,后齐茂云又是一人先开口说道,“孙儿恭祝祖奶奶身体安康,长命百岁。” 骆明诗也立即接口道,“孙媳恭祝祖奶奶事事顺心,长安无忧。” 长公主赫连静宜,瞧得堂下跪着的一对壁人,早已笑的合不拢嘴。总算盼着齐茂云的媳妇进门了,便也算了却了她长久以来的一桩心事。听得二人乖巧孝顺的话语,更是心神愉悦,当即也同二人打趣道,“祖奶奶也祝你二人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骆明诗听得此言,已是面目羞红,一旁的齐茂云还冲着她挤眉弄眼打趣。 赫连静宜说罢便是将早已经备好了的红包让一旁早就等候了许久的仆人端了上来,直接就是递到了骆明诗的面前,“本想等会儿给你,可是你这小嘴也太甜了,祖奶奶一见你就欢喜,再叫一声祖奶奶,这大红包就归你了。” 骆明诗余光瞥见了一旁也早已备好的茶水,暗笑这祖奶奶也太心急了些,竟然也拿她当孩童来哄骗,竟事是连奉茶都不需要了,只是喊一声祖奶奶就将那红包给她。 正欲开口说些什么,一旁静坐了许久的二夫人此刻却是忽然插嘴说道:“老夫人就是心慈和善,这新媳妇说几句话就什么都不怪罪了。” 一句话说的实在太过露骨,听着虽像打趣,然而其中凉酸之意却是如何都掩藏不了的,原本还温馨的氛围顿时凝结,空气中寂静了一瞬。 老夫人这时也敛了笑容,闲闲的开口道,“惠容这话说的我这个老婆子倒是有些不懂了,这两个这个乖的孩子,需得怪罪他们什么?” 第二百六十五章 明争暗斗 骆明诗并不诧异,可以说着二夫人所做的一切,皆在她的意料之中。 二夫人姓魏,名惠容,娘家里父亲是当朝的三品大员,而她却是家中父亲同小妾所生的庶女。 嫁到齐家也是因为原夫人逝去了,且齐老爷身子病弱,也有冲喜之意。然而齐老爷同之前夫人又很是恩爱,不愿叫了外人占了原配的位置,因此又吩咐了众人唤她二夫人。 魏惠容本就不是个本分的人,饶是再怎么装出大度得体,温和慈善,是狼爪子,总会忍不住露出原形来。 只是未想竟然会这么沉不住气。 经得老夫人这般一声明显的质问,二夫人明显是一愣。 平日里,因为同老夫人甚少见面,且在她这一辈的人中,也就独剩她一人了。因此每次两人相见,老夫人对她虽算不上慈爱,却也很是客气的。 只是不想这次却是当众落了她的面子,当真是对那骆明诗看上眼了? 二夫人随即又换了副面孔,转而轻笑着说道,“是媳妇儿嘴笨,说错了话了,这两个孩子当然都是极好的。” 这般说着,还不待赫连静宜露出满意的神情,却是听得她又继续说道,“想必也是因为这两口子新婚燕尔耽搁了,”说着又是一声轻笑,其中深意耐人寻味,总有些意有所指,后又是继续说道,“这也是难免的,只是难为了老夫人老人家,一阵好等啊。” 骆明诗闻言,心中冷笑,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在场的都不是蠢人,她这一番明显的意有所指的说她同齐茂云两人亲热耽搁了时间,叫她一阵好等,却是又拉老夫人当挡箭牌,正当她新来的便是好欺负的? 然而却也轮不到她开口,老夫人却是打算将他们二人护到底了。 “惠容你年岁也不小了,怎的说话还是这般口没遮拦?云儿是受我吩咐领着自己的新媳妇儿去拜见他的父母了,怎的这还需向你通报一声不成?” 老夫人这话很是叫二夫人打脸了。 二夫人端的就是母亲的架子,一大早便等着二人来同她敬茶,却不想老夫人却是直白的说着两人已经去见过真正的父母了。 这不是明晃晃的打脸,又是什么? 魏惠容果然脸色很是不好看,暗里瞪了骆明诗一眼,转而再看向老夫人却是笑的谄媚,“儿媳自当不敢,老夫人又何必说这般话来寒碜妾身?” 说着便是带着些许哀伤凄楚的神色,头微微低垂着,很是有一种顾影自怜的味道。 这般可怜的模样,倒是叫老夫人不好再说什么。 原先还饶有兴趣的拿着红包逗弄着骆明诗,这会儿却是一言不发,显得也是叫那魏惠容给气着了。 骆明诗忽然觉得这前世里给她的印象刻板尖酸的的魏惠容此刻在她心中的形象也更加鲜明起来,瞧着魏惠容居然会示弱,在她印象中从来都是趾高气扬的她却是从来未露出过这样的一面的。 骆明诗轻轻勾了勾嘴角,她忽然觉得,复仇这件事情,也渐渐变得有趣起来。 主动开口,打破了这一室的寂静。 她先是看向老夫人,俏皮的笑了笑,开口道,“祖奶奶可是说了要给新媳妇儿大红包的,这会儿可是舍不得了?孙媳妇儿可是不依。” 一席话,逗得本就对她印象很好的赫连静宜仰面大笑起来,边挥了挥手,示意身边的仆人走近,拿起那两个用红纸包袱着的银票推到骆明诗面前,边开口说道,“给你给你,都给你,连着云儿的那份也一起给你罢,省的有人说我这个老婆子说话不做数,黑心克扣了你嘴甜得的银钱。” 骆明诗笑眯眯的接过老夫人递过来的两个大红包,便笑嘻嘻说道,“这么会,祖奶奶英明神武,又有哪个不长眼的回去说祖奶奶的坏话,定是都是说的祖奶奶好话才是。” 又是同赫连静宜嬉皮笑脸的一阵,逗得赫连静宜乐得笑声不止,这才作罢。 转而看向一边静坐了许久的魏惠容,开口却是在问身边的齐茂云,“夫君,不知这位长辈该如何称呼?” 魏惠容在骆明诗朝着她看过来的时,便似有所觉一般面上又是摆出得体的笑意,不想却是在听清楚骆明诗嘴里的话之后,整个人倏地愣住。 齐茂云很是嘴角含笑,语气却很是正经道,“既然是我父亲的续弦妻子,你当是叫她一声二娘即可。” 骆明诗闻言,当即如恍然大悟一般,说道,“哦,原来这位是二娘啊。”说时,还故意将那二字拖得老长。 硬是将魏惠容面上勉强维持的笑意磨得一丝也无。 骆明诗却是不理会,端起早就在一边侯着的茶杯,双手奉着茶杯,正欲跪下行礼,不想却是被齐茂云一把抓住,示意她莫跪。一旁的老夫人也说着,“哪需得丫头你跪了又跪的?这瞧着好好的气色,都跪的没有了。心意到了就行了吗,惠容以为呢?” 魏惠容扯出一模笑意,只是那惨淡的模样,别提多难看了。去世也说道,“正是如此,说起来,你还说王妃,妾身只是一介草民,哪有草民要求王妃下跪的道理。” 骆明诗本也不想去跪这女人,这会儿见得身边的两个最有话语权的人都这么说了,她当即顺水推舟便是说道,“如此,二娘的一番好心,盛情难却了。” 当即跪也不跪,朝着魏惠容的方向,执杯子的双手往前边就是一推,“二娘,新媳给您敬茶了。” 在赫连静宜同齐茂云两人的齐齐盯视下,魏惠容便是有意想叫那骆明诗双手多举一会儿便也是罪过了,当即立即接了喝了,顺势将揣了许久的红包,如同避之不及的麻烦一般极快的推脱出去了。 敬茶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骆明诗双手皆拿满了红包,露出得意的笑容。 全程一直在默默看着骆明诗的齐茂云此刻见了却是知晓,骆明诗高兴的不是为那红包,而是为了同魏氏这一斗争得了上风。 虽说心中也奇怪,与见自己父母的牌位时骆明诗的慎重和认真,以及此刻面对着魏氏的挑衅和战意两比,两者相差甚远。 骆明诗似乎也并不将这魏惠容凡在眼里。 第二百六十六章 齐家小姨 “诗儿同二夫人原先认识吗?”在敬完茶之后,齐茂云倏地问出口,骆明诗闻面上一愣。 随即也快速反应过来,扯了一个淡笑答道,“并不曾。” 说这话的时候,骆明诗抬眼直视信和齐茂云的眼睛,坦荡得很。 齐茂云淡淡的瞧了一眼,随即又是一声轻笑,之后却也不曾再多说什么。 齐茂云虽说是清闲王爷,平日里也不需他处理繁多的政务,然而却是手握重权,偶尔也需处理一下紧急的事情。 这会儿却是刚刚被一个匆匆而来的小厮唤走。说是三皇子求见。 齐茂云看了骆明诗一眼,还是骆明诗主动说也不好叫三皇子就等,齐茂云这才跟着去了。 临走前还细心吩咐语嫣同灵韵道,“仔细照顾着王妃,领王妃在这熟悉一下这府上的各处。” 待两人忙不迭的应下了,齐茂云这才终于有些不耐的跟着那小厮往外边走去了。 虽说是语嫣同灵韵领着骆明诗逛园子,却也仍是骆明诗走在前边,几人慢慢走着,显得很是闲适。 实则骆明诗根本无需两人指路,对这个府,她可是熟得很。 漫不经心的想着三皇子来找齐茂云的用意,便听到身后的灵韵忽然出声说道,“王妃方才同二夫人有些不愉快,然则这才王妃进府的第一天,难免会找人闲话,以及不必要的麻烦。王妃可要找个机会补救一下?” 所谓的麻烦,当是指的魏惠容的报复。 骆明诗闻言,回身瞧了那说话的灵韵一眼,面上略微带着些紧张的神色,不止是她,就连语嫣也是如此。 唯有见夏面上有些迷惘的神情,只是因着受着两人紧张的神情的感染,也担心的看着骆明诗。 骆明诗稍微一挑眉,随后又漫不经心的转眼看向一旁的锦鲤池,“怎么,二夫人平日里在这府上威严很盛吗?” 灵韵听着骆明诗这不以为然的态度,略有些不安的皱了皱眉头,语嫣也跟着来劝,“王妃初来乍到可能不知晓,二夫人平日在府上说一不二,府上的人皆很是忌惮。” 骆明诗静静的听着二人关切的话语,仍是淡淡的表情,“府上的人皆很是忌惮,都是些什么人?” 一语问出声,倒是让两人皆是愣怔了一瞬,几乎是府上所有的人见着二夫人都心存畏惧,避之不及的吧。 随后又听闻骆明诗继续问道,“可是还包括老夫人,齐王爷?” 灵韵立即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面上的紧张神色也缓和了不好,语嫣次之,却是也反应了过来。 二夫人为人再尖刻凶狠,余威摄人,那也是较之这府上的下人而言的,对于齐王和老夫人,她却是完全换了另一副亲善的面孔。 虽说王妃嫁过来也是主子,并不需看二夫人脸色,然而却是还未站稳脚跟便就敢于挑衅二夫人,对于灵韵语嫣两人来说骆明诗还是胆子颇大的。 骆明诗仅是瞧着二人面上的表情,哪里还不知二人在想些什么,当即又是凛了神色道,“你们二人需记住,往后若是还想作我身边的奴才,定是只得忠心我一人才是,若是敢有异心,倒不如早早离了我去,择个好主子。若不然,到时别怪我心狠,对你们不客气。” 骆明诗一番狠话,震慑得二人当即就跪了下来,赶紧表明忠心,“奴婢不敢有二心,定当诚心诚意伺候王妃。” 骆明诗仍是不理,并不打算就这般轻轻揭过,又是语气狠厉的说道,“可是决定好了,即便是不愿在我身边服侍,我也不会怪罪你二人。” 见夏只站在骆明诗身后,眼观鼻鼻观心默默瞧着。 二人面上诚惶诚恐,却是毫不迟疑的答道,“奴婢愿意尽心尽力服侍王妃。” 骆明诗这才稍稍露出满意的神色,唤了二人起身。 忽而又听闻语嫣和灵韵二人朝着骆明诗身后的方向齐齐出声道:“小姐。” 骆明诗又一瞬间的愣怔,随后又是很快反应过来,这二人唤的小姐不可能是她,这齐家的小姐便只有那一人而已。 快速的回过身子,果然便瞧见不远处有一个身着湖蓝色的襦裙的女子,静静地站在那处瞧着自己,脸上表情莫测。 然而仅是一眼,骆明诗便也认出来,这个女子正是齐妙阳。 当即迎上前,嘴角还带着些笑意,才要张口说些什么,又是稍顿了会儿,又才开口道,“你便是妙阳吧。” 说着便就是上前去拉齐妙阳的手,任一旁的灵韵语嫣两人面上皆写着不赞同的神色也豪不理会。 直到骆明诗触到齐妙阳的手,就连着齐妙阳也是一脸惊愕的模样,随即又是躲着要缩回手,骆明诗却是牵的更紧,瞧着齐妙阳那一瞬间投射过来的惊恐的神色,骆明诗尽量让自己的善意发散到最大,面上的笑容也愈发和善。 “早就听闻齐茂云有个疼爱的妹妹,今日一见,果然是个让人一见着就想亲近的可人儿。” 原本还一直抗拒的齐妙阳听得骆明诗那第一句话后就愣在原地,任骆明诗牵住了她的手还挽上了她的胳臂。 骆明诗瞧着齐妙阳虽还有些不情愿的模样,却也好在不像一开始那般抗拒了。 骆明诗露出了一抹笑意,便拉着齐妙阳同她一起逛了起来。 语嫣同灵韵两人在后边瞧着眼前新王妃和一直孤僻性格古怪的小姐在一起很是亲热的模样,不时还能见着新王妃附在小姐的耳畔说了些什么悄悄话让人听不真切,都很是惊愕。 更让两人惊讶不已的是,从未听过小姐说话的两人却是听得小姐齐妙阳被王妃逗乐的笑出声来。 待日头将近,就要到了用午膳的时辰,骆明诗这才回过头来问二人,“老夫人平日里用膳可是要求众人陪同的?” 灵韵聪慧,一听便知晓骆明诗这是在问什么,当即答道,“各房里的膳食皆有厨房发放至各居所内,老夫人喜好清净,平日里用膳也从未召过谁人相伴,只王爷孝心,偶尔去陪伴数次。” 第二百六十七章 共邀进食 思之不久前见到老夫人露出了疲惫的神色,骆明诗心下便也有了决定。 转而看向身边的齐妙阳便开口说道,“本想是你我二人一同与祖奶奶作陪,这会儿倒是怕扰了祖奶奶清净。” 齐妙阳闻言,仍是含蓄的低了低头,并不开口。 骆明诗见了又是轻笑着开口问道,“妙阳平日里可也是独自一人用膳?” 齐妙阳抬眼瞧了那越发觉得顺眼的骆明诗一眼,那笑容很是叫人不忍设防,当即有些愣神,再反应过来,自己却已是配合的点了点头。 骆明诗欢喜的见着齐妙阳的回应,再接再厉又继续道,“那既然妙阳也是一人,不若今日别回了,去我那凌云阁一同用膳可好?” 见齐妙阳闻言还有些犹豫,骆明诗再接再厉道,“你大哥待会便会回来一起用膳,届时咱们三人一起的。” 齐妙阳听闻这话果然当即乖顺的应了。 骆明诗不免的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果然还是她瞧得分明,那齐茂云便就是齐妙阳的死穴,只要事关齐茂云,即便是孤僻如齐妙阳,总是很上心。 一边的语嫣灵韵看的也很是费解,这心进门的王妃这才第一次见得府上的妙阳小姐吧,可明明就是才第一次见,不仅与平时除了王爷便无人敢靠近的小姐交谈得很是愉快,而且对于小姐还很是了解的模样。 况且对于这个在新王妃面前乖的如同孩子一般的小姐,两人对齐妙阳的认知也刷新了不少,以前她们眼中的齐妙阳那个高傲孤僻的形象倒是在这接触中慢慢瓦解。或是换句话说,两人皆是对于齐妙阳增加了不少好感。 骆明诗此刻却是不管旁人怎的想,只是瞧见齐妙阳答应了,心中便很是赶快,面上的欣喜之色也溢于言表,当即转身对身边的灵韵吩咐道,“灵韵,这瞧着也快午时了,你去王爷那处问问,他今日可回凌云阁用膳?” 齐妙阳在一旁默默地瞧着骆明诗的作为,听得骆明诗如此吩咐,面上果然稍稍露出喜色,随即发现骆明诗笑眯眯的看过来,又是快速的低下了头。 骆明诗瞧着这样的齐妙阳也只觉得可爱,见着灵韵领命去了,牵着齐妙阳的手,就是往回凌云阁的路上走,边走嘴上边说道,“这下那总能放心了吧,姐姐我有没有骗你?若是想见到你大哥,以后可都要好好听姐姐的话知道吗?” 骆明诗说这一番话时,并未避着身边的人。因此语嫣同见夏也都听得一清二楚,一时两人皆是呆住,还颇有些默契的相互看了看。 王妃说这话时真像是个拐卖孩童的坏人。 小姐说这话时真像是个拐卖孩童的坏人。 待两人又是瞧见齐妙阳虽未开口回话,却是又乖乖的点了点头之后,更是凌乱得不行。骆明诗同齐妙阳才第一次见面怎么就会这样好? 这个问题在骆明诗心中也曾这么问过自己,她为什么要对齐妙阳那么好。 前世如此,这一世,她仍打算如此。 两人之所以会交好,或许是因为两人上辈子本就交好。两人上辈子也交好,或许是因为两人皆是在那齐府中的可怜人罢。 两人皆已经回到了凌云阁的住处,再膳食厅等候,这时一旁的侍女出声问道,“敢问王妃可要传膳了?” 骆明诗正欲大手一挥开口就是要传,忽而瞧见齐妙阳看过来的眼神,挥舞出去的衣袖大摆翩扬翻飞,手却是顿住。随即又快速收回,淡淡道,“王爷还未回来,再等一等吧。” 余光瞥见待自己说完这话时,齐妙阳果然有些高兴,又快速低了头去。 骆明诗心中不免有些叹气,妙阳对她的大哥究竟是有点多袒护? 好在齐茂云并未让二人等多久,须臾,便瞧着齐妙阳领着灵韵和他身边的小厮福喜进了来。 齐妙阳听得通传最先将目光抬起投向到大门的地方,只等着齐茂云走进来。 骆明诗差点以为,只要齐茂云一出现,齐妙阳定会扑上去的时候,齐妙阳却是只将齐茂云看了一眼,又很快的低下头去。 齐茂云也瞧见了齐妙阳的,当即只做了一声轻笑,“怎的妙阳也在?” 说罢又是看向骆明诗,露出一抹笑意,提着衣摆就是朝着二人走来。 骆明诗却是并不看他,满眼只瞧着齐妙阳似乎是听到齐茂云那一句话后,神色萎靡,似乎是心有郁结,想了想,这才转过头去看齐茂云,“妙阳今日同我们一起吃饭,你高兴吗?” 这时,齐妙阳也抬起头来,盯着齐茂云瞧。 齐茂云笑了,本想随口说着,这有什么高兴不高兴的,然而在瞧见骆明诗传递过来的眼神的示意,以及妙阳的期盼的眼神,想了想,还是答道,“妙阳妹子来伴你我二人用膳,我自然是高兴的。” 见齐茂云配合,骆明诗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后再不多看齐茂云一眼,转而又是望着齐妙阳道,“你也听见了妹妹,你大哥也是喜欢见着你的,以后可常要来我这阁里坐坐。” 回应她的,是齐妙阳很是用力的点头。 齐茂云却也终于看得呆了,痴痴的看着骆明诗道,“妙阳,回应你了?” 实在是齐茂云话中的惊叹的意味太足,骆明诗听了也不免有些得意起来,当即也是微微昂起脑袋,“如卿所见。” 听得骆明诗明确的承认,齐茂云更是惊叹不已,“竟然真是如此。”说罢,目光转向一旁一直瞧着他的齐妙阳,谁知在看向她时,齐妙阳又是快速低下头去。 这才叹了口气,看着齐妙阳,话却是对骆明诗说的,“难得你喜欢她,她也愿意同你说话。若换做了他人,不是妙阳根本就不搭理,就是根本就不敢同她亲近。像你这样同她亲近的,除了我之外,倒还真是头一个了。” 第二百六十八章 无所不言 骆明诗闻言,不再去理会齐茂云话中的感叹之意,转眼看向一旁默默听着二人对话的齐妙阳,此刻齐妙阳也正盯着她瞧。 两相一对视间,齐妙阳正要害怕的低下头去,骆明诗手快的一把紧紧握住了齐妙阳的手,仿若实在给予她力量一般。嘴上也快速说道,“妙阳是个很好的孩子。” 骆明诗眼神诚恳,不闪不避直视着齐妙阳的眼睛,终于,齐齐妙阳也回敬一个清浅的笑意。 然而对于齐茂云和骆明诗而言,这个笑可并不清浅反倒是极为让人感动。两人皆是欣喜不已。 待几人坐定后,方可叫传膳之后。 吃饭期间,骆明诗也很是照顾齐妙阳,连连动手夹菜到齐妙阳的碗中,总能换来齐妙阳一个接着一个笑脸。 待终日呆板着的冷脸露出了久违的第一抹笑容之后,后边接踵而来的笑脸却是一个比一个自然。 齐茂云仅是瞧着备觉亲热的两人,心中也很是愉悦。然而眼尖的他也极快的发现,骆明诗每一次给齐妙阳夹得菜竟全是齐妙阳喜欢吃的。 妙阳纯真,见得自己喜欢的食物,当然心中欢喜,笑脸相迎。 然而妙阳喜欢的菜色也就那么几道,桌上的菜色又是那么多,骆明诗又是如何做到样样不错夹得每一样都是妙阳爱吃的呢? 要么她调查过妙阳,然而这又根本没有异议。且不论她是否真的调查了妙阳的喜好看,单且论说她即便是讨好了妙阳,又能如何?再退一万来说,骆明诗亦不会是假意对她人曲意相迎的人。 那么只有一个且很是荒诞的可能了,那便是她们一起生活过,骆明诗对妙阳所有的好亦是都出自真心。 终是眼红的忍不住开口,“诗儿也给我夹道菜。”说着,便将手中的碗伸至骆明诗面前。 然而一心扑在妙阳身上的骆明诗根本就没听清齐茂云说了些什么,依惜听得夹菜二字,又见那碗伸了过来,只当齐茂云是有菜不便去夹要她帮忙,随手便将离齐茂云较远的自己面前的一道菜夹了放到齐茂云的碗中,随后也不再理睬了。 齐茂云瞧了自己碗中的口水鸡片一眼,默然半晌。这般油腻的东西,他平日里几乎是不曾触碰的。良久,却也是默默地将骆明诗亲自为他夹的那道菜送入嘴中。 一顿饭吃下来,待下人收拾着桌上的碗盘,齐妙阳已经有意要走。 骆明诗倒是有些奇怪,去瞧了齐茂云一眼,又才去看妙阳,“你大哥还在此处呢,你不同你大哥多说会儿话吗?” 拿齐茂云来诱惑妙阳留下咦方便她勾搭,用意要不要这般明显? 齐茂云眼睛一跳,很是无奈的扯了扯嘴角。 妙阳闻言也是看了眼齐茂云,齐茂云嘴角挂着抹淡淡的笑意,见妙阳看过来,宠溺的笑了笑,妙阳当即便也笑了起来,只是仍不说话。再看向骆明诗,笑容也丝毫未减,只是又指了指外边,示意着想走。 骆明诗这才无法挽留,只妥协道,“那我送你出去吧。” 妙阳听了很是乖巧的点了点头。 待骆明诗再进了室内,已是一人。见着齐茂云仍是坐在原来的位置上未动,骆明诗仅是一愣,随即便也走近了些,道,“你可是有话要同我说?” 齐茂云闻言不答,反是更加认真的看着骆明诗。 骆明诗被看的脸红,而更严重的却是心虚,没由来的心虚,“你究竟是在看什么?” 齐茂云目光不转,开口问道,“你同妙阳倒是合得来,平日里从来没人敢接近妙阳,就连她的亲生母亲二夫人也不太敢接近。” 骆明诗闻言只觉得皱眉,在她心中,妙阳只是一个单纯的孩子,从齐茂云口中说出来,倒像是个十恶不赦的怪物一般,语气不由得加重,“妙阳是个好孩子。” 在一旁恭候着的见夏听闻了自家主子语气中的恼意,当即便是一慌神,生怕自家小姐在新婚第一日得罪了二夫人后,又继续得罪王爷。 若是两人真这般吵闹起来,又该如何是好? 灵韵和语嫣也是神色紧张。 不想齐茂云语气不见半分波澜,平时一贯的温文尔雅,还带些讨巧的意味,“对于你所说的这点,我也很是认同。” 骆明诗闻言,故作起来的气势。这才慢慢松懈,又是打量了齐茂云几眼,这才忽而想到,妙阳对齐茂云格外特别和依恋的原因本就是因为只有齐茂云一人对她好。既然是这般的话,那她一个新入门反倒看起来同妙阳没有半分恩情的人又来打抱不平为的哪般?岂不可笑? 思之及,面上有些讪讪的,正不知该如何是好时,便又听得齐茂云有些感慨的说着,“妙阳从小便格外小心惹人心疼,今日又多了一个你愿意对她好,真的是很好。” 虽说齐茂云这话说的也没错,但是在骆明诗听来,总有种被夸奖了的感觉。 不意在这个话题上再继续下去,骆明诗准儿随口提起别的,“三皇子今日来找你,可是有要事。”说完又觉得这个问题比较私人,正欲再换一个话题,便听得齐茂云开口了。 “诗儿对朝堂的事情有兴趣吗?” 齐茂云这一声问的没头没尾,骆明诗颇有些拿不准齐茂云话里真正的意思。 许是骆明诗犹豫片刻不答,齐茂云便已知晓骆明诗心中所想一般,当即便又是说道,“诗儿不用担心,你我已是夫妻,便也没什么不可再对你言,我只怕前堂之事太过无聊,你懒得听,才有次一问罢了。” 骆明诗饶是在疑心齐茂云话中不善或是其他什么,这会儿听得齐茂云体贴的心事,便也不自觉的更加羞赧起来。一面感动于齐茂云的体贴,一面又是惭愧自身对齐茂云的隐瞒。 且她会一直隐瞒下去,怕是这辈子都不可能同齐茂云无所不言了。 你能无所不言百无禁忌,而我却不能也做不到。 骆明诗这般想着,面上却不显,只随意开口问道,“那么你便随便说说,三皇子此番来找你,是为的何事?” 第二百六十九章 有心投毒 骆明诗问的随意,面上也不见有多认真,那般漫不经心的模样,仿若真的是随口一问。 齐茂云见着这样的骆明诗,面上也仅仅是勾着嘴角轻笑,虽不露任何怀疑之色,然而心中却是清明。使然如此,齐茂云也并不想瞒她,想了想,便张了口道,“三皇子有意笼络我。” 仅一句话便一针见血,无需多言,骆明诗也是听懂了的。 并未露出多么惊讶的神情,只是随意打量着这房间内的摆设,又是随口说道,“看来三皇子还很是看重你。” 三皇子与她,实在没有太多纠葛,因此对于此事,她没什么要上心的。忽而又想起什么一般,骆明诗忽而转过头问齐茂云,“我为你留下的药,你可有每日都坚持服了?” 齐茂云端正而坐,面向骆明诗,轻轻一笑,“不敢有忘。” 骆明诗瞧着他这般讨巧的模样,有些不自在的怔了怔,随后又是略微别开眼道,“你肯信我就好,既然我已经答应了你的母亲会治好你的病,便一定说到做到,只需的你配合。” 齐茂云闻言,脸色略微有些动容,开了开口,终究仍是什么都未说,对于自己的病,已经让太医诊治了多年也不曾见好,骆明诗有心,且让他服用的药明显是让他今日来好受了不好,如此,他可不可以对骆明诗保留一定的期待? 齐茂云虽是什么都未说,然而脸上毫不掩饰的信任却是让骆明诗心情莫名的好了起来,一贯少言的她也不由得多说了些话:“起初你告诉我说,你的病情反复,时而虚弱无比,时而与常人无异,是因着你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病情的缘故。我因你的话倒有些先入为主,从此就陷入了死胡同。后来偶尔发现,其实你的病情反复的原因根本就不是病本身的缘故。” 齐茂云一直淡淡的听着骆明诗的叙述,此刻也不禁脸上表情一肃,那是什么? 骆明诗面上的表情也换做了凝重,即便是微皱起眉头,如雪般白皙清透的肌肤也衬得她的表情格外好看,只听她冷静的出声道,“是时常有人对你下毒,因着下毒的次数和频率不定,才致使你病情反复无常,时时发作。又因着这毒实在下的隐蔽,因此连太医也无法诊断出形迹,摸不着来由,也只得归为你从娘胎带出来的毒一并应对了。” 骆明诗字字咬的分明,却是叫齐茂云听得心惊,他毫不怀疑骆明诗的判断出了差错,郝慈悲的威名传遍天下,无人不晓,能作为他的得意弟子,骆明诗又岂非泛泛之辈?既是她说有人对他下毒,那便就一定有人对他下毒了。 “我竟未料到,我已虚弱成这般,还有人心心念念要置我于死地。” 骆明诗不禁追问,“你可知是谁要害你?” “每个人接近你,都是怀着各种各样的目的,谁是真心,谁又是口蜜腹剑,又如何能一一得知呢。” 齐茂云一句话说的凄凉,其中的潸然之意倒叫骆明诗听了也不禁心中悲苦。 原道他外人瞧着风光无限,高高在上,实则却也同她一般,受人陷害,身不由己。 当即也别无他法,只得又细细嘱咐道,“既然一时半会也找不出那幕后黑手,便也只能细细留意身边的饮食起居,莫要让你身边有异心的人再得了空子害你,这才是最为紧要的。” 或许是因着方才的一番感慨,此时骆明诗同齐茂云说起话来竟也带着不自觉温婉之意。 齐茂云却是察觉了的,按捺住心中的欣喜,再看向骆明诗却是瞧得认真,眼中的暗含的深情叫人只是看着,一眼就看到他心里。 齐茂云的情意还是那般表现的实在太过明显,骆明诗一贯的便想要落荒而逃,赶紧别开脸,不再去看。“也不知是为何,用过午膳后总觉得有些困乏,我先去小憩,你自便吧。” 齐茂云瞧着骆明诗仓皇起身,又是胡乱给自己找了个离开的借口,再听她话中对他的称呼并非夫君也不去纠正,只待骆明诗匆匆离开之后,这才不禁露出一声轻笑。 骆明诗本可不同他说这些,也可不救他。他早知她一开始便就是那般想的,只是到了此刻,她却改变了初衷,不论是为了什么,他都心怀感激。 待肚子回了寝居,回头瞧着齐茂云并未跟过来,不自觉的便松了口气。 抬眼又瞧见左右站着的语嫣灵韵,以及见夏,便也一一打发了,本只是想着肚子呆坐一会儿思索一下如今的处境,只是不想却是不知不觉间真的睡了过去。 当齐茂云再次步入的时候瞧见的便就是这一幕。 骆明诗整个上身皆俯趴在桌子上,只能瞧见那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披散在身上,微微铺开来,脸朝着一边微微侧着,精致小巧的琼鼻同小嘴皆是微微翘起。 仅是这么看着,却也觉得她很是秀丽可爱。 本愿将她抱到床榻上安寝,又怕惊醒了她,又恐她着了凉,一时竟是直接将身上的外袍取了下来,披到了骆明诗的身上。 待做完这一切,忽然瞧见自己身上只身着中衣也觉得自己好笑。这是在自己家中,找一个毯子也不是难事,也犯不着他脱衣。 却也只是轻笑了一声,又复走出外间去了,见外边几人都在侯着,便轻声吩咐道,“王妃在休息,别扰了她,若是半个时辰后还不见醒,便进去看看。” 几人皆是赶紧应下,这才恭送了齐茂云离开。 齐茂云回到自己的书房内,却是唤来了身边的昌歌。 只是轻轻的敲了桌面三下,昌歌便已是出现在他的面前,“主子找我?” 齐茂云仅是打量了昌歌一眼,又将目光收回,“又偷吃去了?” 昌歌下意识的擦了擦嘴,随即也知道自己被齐茂云戏弄了,又赶紧将手放下,“没有没有,属下可是一直守在主子身边呢。” 齐茂云却是显得与平时格外不同,目光微微眯起,盯着桌子上的一本名册,“你可知晓自己犯了什么过错?” 第二百七十章 幕后黑手 昌歌一听齐茂云语气不好,下意识的将脑袋低了低,语气不自觉的也惶恐起来,“属下不知,请主子指点。” “平日里一个个都是自傲得不得了,自诩无所不知。若真是如此也就罢了,只是,你们的主子我却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人投毒,你们却浑然不知。” 后边的话,齐茂云还未说,却已足以让昌歌惶恐不已,震惊的抬起头,眼睛也瞪得铜铃般大小,“主子您说的可是真的?” “你以为呢。”齐茂云仍是未露出丝毫怒气,叫人听不出他此刻真实想法,然而座下跪着的昌歌仍是不敢起身。 昌歌稍一细想,也忽觉惶恐,“难道主子每次身子突然不好,皆是因为有人向主子下毒?” 齐茂云抬眼轻轻瞥了他一眼,又收回目光,在那名册上流连许久,终于将其中一个名字上画了一个圈,这才将那本名册合上。 座下跪着的昌歌还犹自细思,“可是主子每次发病时,也并未有任何不妥或是异状呀,属下也从未见过有陌生的男子靠近主子身边,这件事情实在是太过诡异了些。”这般说着,眉头也不禁跟着越陷越深。 若真是有人给自家主子投毒,那么那人也未免太神通广大了些,至少每次在齐茂云发病之前,他都未曾见过陌生的人靠近自家主子的身边。 齐茂云见昌歌开始细细思索了一会儿,仍是不动声色,犹自为自己添置了一杯还冒着热气的香茶,闲适的喝了起来,仿若此刻同昌歌讨论的是与他无关的事情一般。 终于,昌歌目光变得坚定起来,又是郑重的朝着齐茂云一叩首,后道,“主子恕罪,因着属下们的失职致使主子屡现险境,属下会自行去印和堂领罚。从今以后,一定更加仔细,绝不让这种事情再度发生。” 终于,听得昌歌这边说,齐茂云才如同刚刚清醒过来一般,这才道,“那你去吧。” 昌歌便也随即领命去了。 齐茂云虽是将昌歌招进来,除了一开始点拨了一会儿后,却是什么都未说,然而又像是什么都说了。 只愿昌歌连同他的几个手下一起,将那不轨之人捉起来,以免再有威胁到他或是骆明诗的安全才好。 昌歌领命去了,却是在门口撞见了杨平,本以为两人皆是在自家主子面前做事的便也不在意。 谁知杨平却是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随即带着些惊喜的语气道,“你,你就是王爷身边的暗卫吧。” 昌歌一听不去答话只是请哼了一声,下意识心中便暗念了一声没见识。若是平常他早就得意的尾巴扬了起来,这会儿却是因为心中忧虑,再加上又有重任加身,一时也不耐同他周旋,只将他深深看了一眼后,又快速离开了。 只是他是个专门收集情报的,武功并不算绝顶。本想走得潇洒一些也好显得他们暗卫这个身份非常之深不可测,不想他一心求切,只想着要速度快些,差点便撞到了树上。 后更是头也不敢回,跌跌撞撞的往更远处离开了。 是夜,整个京城都沉浸在一片寂静之中。 然而却也有翻来覆去不能安寝的人。 听得外边一阵轻轻的敲门的声响,本要睡下的男子立即翻身坐起。似是做贼一般快速走到了那门边,快速问道,“谁?” 外边传来两声布谷鸟叫,那男子当即打开门,放外边的男子进来后,又快速合上。 “齐王爷已经发现了咱们对他下毒。”来人开门见山,直接说明了来意。 那人闻言果然露出了震惊的神色,愣怔了一会儿,又急急出声问道,“可是你露了什么破绽?” 来人闻言生怕惹来怀疑,当即极力否认道,“主子明鉴,绝非小人露了破绽,而是那新入府的王妃是个精通医术的,一下子变诊断出了齐王爷真正的病因,这才让齐茂云生了疑心,对身边的人和事也更加防备了些。” 那人听了来人的话,果然露出深思的神色,却是在这黑夜的掩藏下,叫人看不分明,只是这片刻的沉静,即便是不去看那人的脸色,也定是知晓他此刻的脸色定是令人可怖的。 月头又落了几分,将本就不甚清晰的影子又拉长了几分,终于,那人沉默良久之后,终于开口,不想却是先笑了笑,然而又蕴含着无限的幽怨的口气以及冰冷,“没想到那骆明诗还精通医术,可真是快宝啊,只可惜,嫁给谁不好,偏偏嫁给了一个废人。” 来人闻言听得最后一句时,身子也不禁抖了抖,那话语中的冷意听得叫人心惊。 半晌后,又是有人开口道,“你且回吧,平日里该如何做,这会儿便就如何做,莫要无端暴露了自己。那毒,暂且先停一停,左右是跑不了我的手掌心了,且让他再逍遥一阵子吧。” 来人当即便走了,悄无声息。 那人瞧着来人原路返回去的路,沉默半晌,也不急着回床榻了,仿若是被人定住了不能动弹一般,知道那月亮已落到最低,终于,又是冷冷的一声说道,“真是太可惜了。” 新婚的第二日,骆明诗才睁开眼,便见着齐茂云已经醒了过来,此时正侧躺在她身侧,身子一手撑着脑袋,直直的注视着她。 见她醒来,眼神不但不闪不避,反倒是还对着她露出了一抹淡淡的温柔的笑意。 不自觉的,骆明诗也静静地端详起齐茂云来。或是说端详起此刻的齐茂云来。窗外阳光大好,透过纸纱窗,挥洒在齐茂云的身后,在齐茂云面上留下一片阴影显得晦暗而静谧,而窗外又同样传进来一声接着一声的黄莺的啼鸣,似是也在为齐茂云作赞歌, 此刻的齐茂云身上的气质是矛盾的,他既显得深沉,又不乏温暖。叫人只是瞧着他,再浮躁的心也瞬间变得同他一般,静谧下来,却也不会觉得孤独寂寥,因为还会有温柔暖心的他左右陪伴。 骆明诗便就是如此,她静了下来,感受着窗外的温暖连同着齐茂云带给她的一起,也勾起了嘴角回之一个淡淡的笑意。 彼时,窗外的阳光的正好。 第二百七十一章 闺房趣事 后有语嫣,灵韵以及见夏几人进来为骆明诗梳洗。 今日齐茂云是同她一起起身的,此刻去世独自一人在内间穿衣,梳洗。 骆明诗侧耳听了一阵里边传来的声响,终究觉得不妥,随即轻轻一抬手,左右的动作便都停了下来。 “先等一会儿,我先进去瞧瞧。” 待骆明诗绕过屏风,正要往里边去瞧,便见着齐茂云也正好停了手上的动作看了出来,中衣以及里衣都只是披在身上,还有些散乱的样子,似是齐茂云还来不及去穿。 骆明诗进来只是将齐茂云一个通身的打量,并不开口。若是常人见了也只会觉得骆明诗有些莫名其妙了。 而齐茂云却只是站着不动,任骆明诗随意打量着,甚至嘴角还勾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好脾气尽显无疑。 半晌,终是骆明诗先动了,她走近齐茂云身边,抬手去便是去为齐茂云穿衣。 昨日虽也是为齐茂云穿过衣的,然而那时她只需理顺齐茂云已经穿好的衣襟罢了。 然而这会儿,却是直面着齐茂云露出来的大片胸肌以及腹肌,骆明诗想伸手去将齐茂云的中衣穿好,却是克制不住的手在颤抖。 反复多次后,骆明诗终于一把将左右两边的前襟紧紧交差裹着,这才又接下来继续为齐茂云穿着。 然而事实上,骆明诗穿衣服也从来都是身边的人伺候着的,这般伺候别人穿衣,到还真是第一次。 即便是说本手本脚也不为过,很是简单的一个扣衣节,硬是任由她摆弄了如何久都不曾好。 骆明诗是半蹲着为齐茂云打结的,然而此刻蹲得久了,不但觉得腿部酸麻,感受到那道从上而下看过来的眼神,骆明诗的脑门上还不断有汗渍沁出。此刻的她大感窘迫,心中已渐渐生了退意。 实在是不会系,不如不系算了。 “不如我来吧?”齐茂云终是看不过眼了出声制止,再这么下去,他同她一起恐怕要变成两座石雕了。 虽在知晓骆明诗的用意之后便大为感动且很是享受其间,却也怜惜骆明诗这般辛苦。 本以为骆明诗会顺势放手,不料骆明诗仅是手上的动作一愣,后又是不管不顾的继续动作了起来。 骆明诗性格倔强他也是知晓的,只是骆明诗此刻同这个扣衣结较上劲了还真是让他有些意料不及。 “你平时里都会给自己穿,既然你可以,那么我又如何不可以。小小的一颗扣结,又如何能难倒我?” 说到后边,语气重的赌气的意味便就更浓了。 她一开始的确是想着要不要放弃,可是就在她听闻齐茂云劝她停下后,却是心中倔劲一上来,偏不松手了还。齐茂云可以的事情,她又为什么会做不到?这般想着,手上用的劲力便弄得更大些。 齐茂云不禁轻哂,“傻诗儿,你从不曾系过,平日里都是身边的人为你操持。如今不会实属正常,又有谁会笑话你。” 骆明诗还在动作的手又是一顿,却是仍不肯就这般放手。 齐茂云见了又是笑,抬手便是将手覆了上去。骆明诗也感觉到了,本能的就是一缩,却是被齐茂云牢牢抓住。 “我先教你系一遍之后,你再系,便就会了。” 骆明诗闻言,果然没有再缩手,只是心中默默念想着:仅是为了学会着捞什子扣结罢了。 待齐茂云手把手的教了骆明诗一遍之后,骆明诗果然就会了。 再动手已是一遍便会了,骆明诗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再看向自己奋斗了那么久的扣结,不禁露出一抹胜利的笑意,真是不容易。猛然抬头间,面上的笑意还不曾落,便也就那般撞进了那双宠溺的眸子里。 骆明诗很快挣扎出来,快速站起身,方才觉得脚下酥麻,犹自不稳,正欲倾倒间,一只手便伸过来扶,骆明诗终于还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想挣扎却又浑身酥麻的无力,总要待那一阵过去缓过劲来才好。 还是齐茂云看着骆明诗面上红的厉害出声说了句什么,移开了骆明诗的注意力,便也让她觉得,终于不在那么尴尬了。“诗儿怎么忽而想到进来帮为夫穿衣,为夫甚是感动。” 骆明诗脸上的热度稍稍递减,清了清嗓音,方才开口回嘴道,“还不是昨日你怪我将唯一为你穿衣的小厮都吓得不敢进来,我才如此嘛。” 齐茂云听了便是一声轻笑,“诗儿是体贴我一人穿不过来吗?” 骆明诗面上也不热了,这会儿听了这话更是脑袋微微一杨,“我这是在赔罪。” 也不知是为何,骆明诗总觉得承认自己是在赔罪总比那承认自己体贴他要容易的多,即便是她也不是多么愿意向人低头赔罪的人。特别又是在自己什么过错也没犯的情况下。 “那也好,不管是什么,只要诗儿亲手为我穿衣,我都觉得心中欢喜。”齐茂云语速轻缓却不掩语气中的欢快。 骆明诗最是不擅长应付齐茂云的甜言蜜语,这会儿又是被堵的还不了嘴。只得转而问起道,“为何不让侍女来近身伺候?” 说罢还不待齐茂云赶紧表明忠心,又是快速拦截了他即将开口的话语,道,“我是不会为这种事心生醋意的。” 骆明诗这番说,本就是主动出击,以防范齐茂云又说出什么叫她面红耳赤的胡话来,不想待她一语话落,齐茂云都只是含笑看着她,表情意味深长。本还觉得自己聪明了一回,这会儿却是更觉得心中莫名哪里有些不妥了。 好在齐茂云并未作弄骆明诗多久,很快也给出了答复,只听他压低了声音附在骆明诗的耳边说道,“因为我也有秘密不愿叫别人知晓的啊。” 骆明诗一听便来了兴趣,眼睛也倏地睁大,看向齐茂云便是问道,“什么秘密?” 不想却是瞧着齐茂山对着他,带着些邪气勾唇一笑,“你以后就会知晓了。” 待二人从屏风后出来,齐茂云早已整理妥当,骆明诗却是衣裳不整。 第二百七十二章 凤凰玉镯 待二人从屏风后出来,齐茂云早已整理妥当,骆明诗却是衣裳不整。 外间瞧见的几人,届时露出了暧昧的神色,虽不敢大胆的在两人之间来回打量,却是那暧昧不明的笑意倒这是让骆明诗瞧得牙痒痒却是也拿她们无法。 总不至于一个主子吓得命令是笑也不准笑了吧。 到还是齐茂云在一旁为她解围,“诗儿你且仔细瞧瞧灵韵为你穿衣可是怎么穿的,也好明日再为我整理衣服的事从容些。” 待齐茂云这一话落,屋内原本还笑的暧昧的几人,却是笑容都渐渐淡了下来,知是自己想岔了之后,反倒是语嫣脸薄些,自己的脸倒是先红了起来。 待两人皆梳洗完毕后,齐茂便领着骆明诗去同老夫人,二夫人请安去了。 “平日里你也每天去同老夫人和二夫人请安吗?” 齐茂云轻轻摇了摇头,将骆明诗露在外边的手,一把抓起,“不曾,祖奶奶那边也是偶尔,怕是去多了扰了祖奶奶的清近,二夫人那边,却是从不曾去过。” 忽而又是想到什么一般,再看向骆明诗却是说道,“你若是不愿去请安,也是可不去了,毕竟如今你也是这个府上的女主人了,自然无需再多加操劳。” 说罢便是紧紧盯着骆明诗的脸瞧,不肯放过任何细枝末节的变化,然而除了那一贯的淡然,却是什么也没瞧见。 然而事实上,骆明诗听闻了齐茂云说的话之后,的确很是惊喜,本以为每天都要去见那个魏惠容,可不是心情只会变得更糟?这会儿一听着不用,骆明诗心中狂喜,面上却是按捺住了神色。 “可是我若是不去向她请安,可不是要怪罪我对她不敬了?”欣喜之余,骆明诗也不仅心存疑问。 “不会,”齐茂云此刻宽慰的语气竟也带了些轻视的意味,“诗儿怕是还不曾知晓,自我举家搬至着齐公府,这齐家家主之位,我便已继承。家主最大,诗儿你如今已是家主夫人,即便是那二夫人见了你,也要客气三分的。” 骆明诗闻言,心情更是好了不少,嘴上也有兴致同齐茂云斗嘴了,“我既是贵为家主夫人,上边还有个最大的家主压我一头,真是很不服气。” 齐茂云听得骆明诗难得同他打趣,心中哪里有不高兴,当即快速接口道,“不,咱们府上的规矩用别人府上的又有不同,旁人是家主最大,咱们府上却是家主夫人最大。” 玩笑归玩笑,说到这里,骆明诗忽而想起齐茂云这般劝慰她可不就是在不顾魏惠容脸面? 魏惠容那种性子,难有容人之量,又怎会由的齐茂云对她不敬! “你可是从不曾去给二夫人请过安?” 齐茂云想也不想答道,“的确是如此。偶尔也有不得不需要应付的场面得需做做样子。” 骆明诗听罢,竟不知为何,微微心惊,以魏惠容的性子,定是不会对齐茂云有好脸色,说不定魏惠容做的更狠绝些,对齐茂云下毒手也说不定。 忽而脑中灵光一闪,那个对齐茂云下毒的人便就是那魏惠容也说不定。 待齐茂云又唤了她一声,这才回过神来。 “方才可是又在想些什么了?”齐茂云状似漫不经心的问着。 骆明诗闻言也不在意,却也不准备如实相告,“无碍,只是瞧着这园中的话开的很是艳丽娇美,便也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待两人说说笑笑间来到了老夫人居住的蟠云阁。 一番见礼之后,赫连静宜当即就叫了起,唤来骆明诗搀扶手边,不顾一边眼巴巴的瞧着的齐茂云,便就是携着骆明诗进了内室。 待赫连静宜单独领着骆明诗进了内室又唤退了众人,一时房中便只剩下骆明诗和赫连静宜二人。 骆明诗还很是奇怪,此番赫连静宜单独叫了她进来是有什么事? 本还有些焦躁的心情,却是在触到赫连静宜那一眼安抚人心的的眼神之后,也慢慢平复下来。 赫连静宜仅是说了句,“你且等等。”后,便翻箱倒柜的找起什么东西来。 骆明诗瞧赫连静宜翻找得隐蔽,便也别开头去,不去做那偷窥的小人。 这一瞧便惊讶的发现,自己亲手做的瓷瓶作为赫连静宜的贺礼,她却是将其摆放到了自己寝居,还是内室那专门用来安寝的地方。 仅这一点,骆明诗便就能从其中看出老太太对她的宠爱之意多么浓厚了。 空气中跑散的事一阵阵的檀香,叫人仅是轻轻一嗅,便好似忘却了人世间的许多烦心事,心也慢慢的静了下来。 赫连静宜喜好研究佛经圣典,终日也是焚香诵经,虔诚的很。 终于,赫连静宜饭找的动作停了下来,双手握住了一个东西后,又是紧紧的贴放在自己的胸口,当若那是非常珍贵的东西。 还不待骆明诗猜测这那个东西是什么的时候。 赫连静宜却是忽的转过身来,一只通身碧绿清脆,质地上乘,即便说是千年难得一见也不过的脂玉镯子。 骆明诗还有些不解,睁大了眼睛看过去,也不贸然伸手去接。玉是好玉,做成镯子的技术和手艺才能说是完全不会辜负这块千年难得一遇的好玉。 赫连静宜见骆明诗拘谨的很,轻声笑了笑,略显老太的嘶哑的声音此刻却是显得有种不可思议的慈和之感,“这是给你的,你就拿着吧?” 骆明诗闻言后,仅是稍微一犹豫,变伸手去接了过来。 之前看的不真切,此刻拿在手上细细观摩,却也般看出,那快镯子上画的,竟然就是凤纹。 骆明诗不解的看向赫连静宜,只见的赫连静宜又是温和的一笑,脸上一道道的岁月的痕迹,倒是无端多出几分温婉之色。 这位温婉慈祥的来人,此刻却是同她解释般慢慢叙说着,“这个便是凤镯。是个狠狠要紧的好东西,今日我也保管了许多年,今日少不得要将它传给你了。”说罢又是叹了口气,这才细细说道,“只是真希望,不曾有用到它的一天。” 骆明诗闻言,灵光一闪,难道这玉凤镯子,不仅是是个玉镯子? 第二百七十三章 继母挑衅 然而说到这里,赫连静宜却是不打算继续再说下去,只留下一句,“你日后自会明白。” 任骆明诗肚子思索去了。 瞧着骆明诗还对着自己手上玉镯一阵端详,赫连静宜见了却也笑语一声,“颜色是老了些,你若是不喜欢带,便收着就是。” 骆明诗闻言心中虽本也没有将这个玉镯常带的打算,毕竟只听着老夫人的只言片语,便只知晓这个玉镯不是一般的贵重,只是这会儿听了老夫人说的这般话,若是让老夫人误以为她嫌这玉镯不好看便就不好了。 当即收回了目光,抬眼朝老夫人看去,“祖奶奶说的什么话,我倒不觉得这颜色老,反而觉得瞧着这颜色很是静心,只这么看了一阵,便觉得心也跟着沉稳了下来,哪里还会不喜欢。只是怕这玉镯太贵重,摔坏了就不好了。” 一旁站着的灵韵也出来打圆场,“王妃皮肤白皙,戴着这碧绿的翠玉镯子,衬得很是好看呢。” 赫连静宜听闻主仆二人的一唱一和,本就没与骆明诗置气,这会儿却也是被哄得更加乐不可支了。 齐茂云又同赫连静宜说了些别的话,三人聚在一起,拉了会儿家常。二人也不好意思多扰了老夫人的清净,随即也退下了。 骆明诗同齐茂云二人在回寝居的地方走着,骆明诗见齐茂云同她一起,不禁好奇问,“你今日无事吗?” 齐茂云本想伸手去牵骆明诗,却是顾及到身后一干随从,遂止住了,只轻笑了一声后,颇为闲适道,“你也知我是个闲散王爷,既是闲散,又能有什么事?” 这便就是无事了?说句话还要绕那么大一圈,也不觉得累。骆明诗这般想着,不禁拿眼神去瞧了齐茂云一眼,继而说道,“我倒是不曾见过哪个闲散王爷的手上握有那么多兵权的。” 齐茂云闻言,勾唇一笑,“这你就不知道了,皇上私心喜欢我,又怕累着我,封我做闲散王爷,又怕别人看轻我,才分我兵权。事实上仍没有我什么事的。” 一句话倒是将自己摘的干净,说的实在诚恳,仿若他真的只是个什么权利同事务都没有闲散王爷。 庭院内是一片翠绿,不是有春风拂面,徐徐而来。 他似是颇有感慨,左右看了看,随即张口便道,“我到春风拂绿叶,殊知绿叶送春风。” 骆明诗听他张口成诗,不禁眼神一亮。 正欲说些什么,忽而见一个丫鬟模样打扮的人匆匆行了过来。还不待她靠近,随着骆明诗的目光,众人已是皆发现了她的靠近。 骆明诗也一下子认了出来,此人便是那二夫人身边的伺候的婢女。 待那丫鬟行至骆明诗身前向齐茂云骆明诗二人行礼后,脸早已是红透了,脸颊恨不得贴在地上。 骆明诗见齐茂云只是懒懒的瞧了她一眼后却并不开口,只得亲自开口问道,“你可是有何事?” 那侍女闻言,头仍是不敢抬,声音也是闷闷的,“王妃,二夫人有请。” 那丫鬟话音刚落,骆明诗的表情变得微妙,就连着一边漠不关心的齐茂云也是微微侧目。 骆明诗露出一抹笑意,叫人看不清其中深意,“二夫人可有说找我何事?” 那丫鬟似是有些为难,身子微微动了动,随即又是有些吞吐的说道,“还请王妃亲自前去,一见便知。” 骆明诗闻言,面色微动,竟还有什么说不得的吗。“你既是不说,想必也不是什么大事,既如此,本王妃还有事,你便回了吧。” 骆明诗语毕作势要走,原先还卖弄关子的丫鬟此刻却是完全按捺不住,当即猛然抬头,作势要去拦,见骆明诗反倒不动了直直的看向她,这才恍然惊觉的缩回了手,道,“是,是关于王妃嫁妆的事情,二夫人有请王妃前去一同商议。” 骆明诗闻言,面上还未露出什么特别的神色,齐茂云却是先行皱了皱眉,就连着见夏等人面上也是焦急不忿的神色。 她骆明诗的嫁妆,何时轮得到她魏惠容插手,还商议? 看来是要亲自去一趟了。骆明诗想罢,垂眼去瞧那仍跪在地上的侍女,“你先起来,我同你一起去便是了。” 说罢,不理会那丫鬟千恩万谢的感激神色。只是微微偏过头去看齐茂云,刚好齐茂云也在看她。 齐茂云露出一抹笑意,“你一人去吧,我便先回了,相信你即便是一人,也能处理好这件事情。” 骆明诗闻言便也不好再强求,见齐茂云站在原地不动,便先行一步提步向前走了。 骆明诗示意那魏氏身边的丫鬟带路,便跟着走了。瞧着这丫鬟似乎很是忌惮的模样,也不知是忌惮着自己还是忌惮些别的。只是忽然懂了齐茂云方才那番话的用意。 她初来齐府,根基不稳,威信不足,正是需要借一件事情来立威。 二夫人此举定是来找她麻烦的,若她要是处理的好,便也是在下人面前威信足了。他让她独自前来,想必也是想成全她。 然而,若是立威不成反倒让二夫人来了个下马威呢? 想到此处,骆明诗不禁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叫人看不清她此刻的真实想法。 那领路的丫鬟一路上便只是领路,丝毫不敢往身后的骆明诗多看一眼,让骆明诗差点以为自己是多么十恶不赦的人。 只是从其中也能瞧得出来,那丫鬟这般畏畏缩缩,定是平日里,魏惠容待她也是极不亲善的缘故。从她衣着上来看,应是个三等丫鬟。 这般随意差遣一个三等丫鬟来对她发话,也不难从其中看出,魏惠容也不曾将骆明诗放在眼里。 如此倒是正中了骆明诗的下怀。 与骆明诗斗,魏惠容自诩是猫,端的是上位者的姿态,只差着自己骆明诗面前露出獠牙了。 骆明诗心中清楚,魏惠容并未将自己放在眼里。按理说她名字上也是骆明诗的婆婆,只是成亲当日她并不曾作为。又如敬茶那日,更是当众挑唆她的不是。又如今日,更是插手到她的嫁妆里边了。 第二百七十四章 初次交手 待那丫鬟领了她到了库房,魏惠容此刻正在库房边的厅堂处侯着喝茶了。而叫骆明诗惊讶的是,已有人手在清点着库房中的各种物品。 仅是路过远远那么瞧了一眼,骆明诗便一眼认出那是自己的嫁妆里边的东西,连着那外面裹着的红缎花都还在。 见夏也是瞧见了,焦急的脱口而出,“小姐,他们在碰小姐您的东西。” 语嫣和灵韵不认得哪些是骆明诗的东西,只是听了见夏这么说,面上也皆是露出了焦虑的神色。 骆明诗心中也是微微动怒,面上却半分不显。抬步便领着几人往厅堂处去了。 才一脚踏进那厅堂,便听见了魏氏那有些夸张的声音迎面而来,“我道是谁来了,原来是诗儿啊。” 听见魏氏对她的称呼,骆明诗心中微呕,面上却是淡淡的,也不去接魏氏的话。 就那么站着不动声色的直视着魏惠容。 魏惠容瞧不出骆明诗喜怒,略微片刻愣怔,很快又是一阵虚假的笑意,就是伸手想要去拉骆明诗的手。 骆明诗眼疾手快的将手轻轻抬起,去抚脑后的秀发,又是抚了抚珠钗,将其位置摆正。状似无意的避开了魏惠容的触碰。 魏惠容一时又是扑了个空,一阵尴尬后,大力的收回手,带起宽大的衣袖虎虎生风。 此时魏惠容也微敛额笑容,看向骆明诗的表情也已经是极为不善的了。 “儿媳来的正好,婆婆我这里正好有些事情要同你商量。” 骆明诗闻言,却仍是看也不看魏惠容一眼。直接避开了魏惠容身侧,在魏惠容惊讶的目光下直直的往魏惠容原先坐着的位子上走过去,嘴上还缓慢的说道,“什么婆婆不婆婆的,二夫人花容月貌,就是叫我瞧也不过才三十,无端叫做婆婆,还真是将二夫人叫的老了。” 听着像是奉承话,然而却是直接否定了魏惠容自称骆明诗的婆婆一事。 若是真要追究起来,敬茶当日,骆明诗也是不曾向她规规矩矩的竟一杯儿媳茶的。 想通了此层,魏惠容听了已是气的火冒三丈,然而叫她更气的还在后边,眼瞧着骆明诗就要坐在她方才坐的那个位置上,她竟是气的直直朝着骆明诗大呼,“你敢坐?” 然而不待她话音刚落,骆明诗便已是稳稳当当的坐了下去,面上还有些惘然的朝震怒的魏惠容看过来,显然有些不明所以。 骆明诗未来之前,她便已在此静心布置了一番。所谓布置,便是将这厅堂之上原本并排摆放的座位,故意命人摆放的如同那大厅上的主次座位分明一般。 且原想着,叫骆明诗一进来,去坐她下手,也好给骆明诗一个威慑。 然而此番,却是全白费了功夫。她是千算万算也没想到,骆明诗竟然如此猖狂当着她的面去坐那座位上手,她魏惠容好歹还有个夫人的名分在,算起来也是她的长辈,她怎么敢? 骆明诗此刻却是“毫无所觉”的开口道,“二夫人也别站着了,有什么要同我商量的,还是一块坐着再说吧,长站久累啊。” 坐?坐哪?魏惠容抬眼撇了骆明诗下手的位置,眼底闪过一丝愤怒。正张口欲朝着骆明诗说些什么,却是在触到骆明诗看过来的眼神的那一瞬间倏地一震,动弹不得。 那眼神与方才的惘然不同,多了几分凌厉和冷意,叫她仅是这般对骆明诗对视一眼,便觉得浑身发凉。况且此刻那坐着的骆明诗正散发着赦人的气势,叫她不敢动弹。 两相僵持了一会儿,感受到那摄人的寒意渐渐散去,魏惠容暗自送了口气。 然而再看向骆明诗,她倒是悠闲自在,还吩咐着一旁站立着的语嫣为她奉茶。 魏惠容便见着语嫣果真为骆明诗斟了一杯茶,且就放在骆明诗手边的茶几上,并且还将着之前她用过的茶杯移开,随意放置在一边。 再也沉不住气出声呵斥道,“你怎的这般不懂规矩,既是落座,当然也是长辈坐在上首,你当着我的面却抢占着上位不让,岂还有将我这个长辈放在眼里?” 这便是要在孝道上做文章了?骆明诗闻言脸色也未曾变幻一分,不去理会盛怒的魏惠容,只转眼看向一旁的灵韵,故意开口问道,“我听说一般人家的府上也唯有较为正式的场所才有主次座位席位,像这种库房边的厅堂只坐休息之用,不曾有主次之分,不知齐府上是还不是?” 灵韵何等聪明,当即也明白过来骆明诗问这话的用意,也大声回道,“回禀王妃,齐府上也是如此,这库房边的厅堂的座位也是无主次之分的。”说罢还故作往四周瞟了一眼,疑惑道,“奇怪,往日里这厅堂的摆设不是这样的。” 魏惠容见着自己的伎俩直接被拆穿,还有些不自在,却是又见这主仆一唱一和,心中又是恼怒到了极点,还不待她发作,又是听闻那骆明诗出言道,“二夫人莫怪我不懂规矩,实则是这厅堂里落座本没有规矩。也不知是哪个不长眼的将此处胡乱布置了。二夫人还是莫要再为此多作计较了,快来一起坐下吧。” 一番话说完,魏惠容早已是气的七窍生烟。指着骆明诗连连说了好些个你字,后边的话却是如何也说不出来。 骆明诗见她不肯坐,也懒得在这件事情上多做纠缠。既然不坐,那边站着就是了。转手拿起灵韵为她斟好的茶水,转而问起道,“二夫人身边的丫鬟说,二夫人找我来有要事相商,还有,这外边忙活着的也真够热闹的,都是在做什么呀?” 那魏惠容本还在恼怒骆明诗之前气她的话,许久也为说出一句话。这会儿听了骆明诗的问话,略微一迟疑后,却是又得意的笑了起来,一改方才阴霾。 魏惠容露出一个得意的冷笑,带着些许轻视的意味看向骆明诗,“邀了你前来商量的正是外面那群人忙活着的事。” 第二百七十五章 嫁妆册子 魏惠容笑的不怀好意,还有一分看好戏的意味在里边,就听她缓缓开口道,“本也不欲插手儿媳嫁妆的事,只是早先下人来报,说是儿媳你的嫁妆,库房放不下了,没地儿搁,也不知如何是好。” 骆明诗神色一片淡然,只如同看戏一般瞧着魏惠容独自表演。 “你说这春日里的天气最是多雨,这几日还好,要事再过几日突然下一场春雨,儿媳你的东西放在外边不合适啊。” 见魏惠容一番话终于说完,抬眼看她一眼,扯出一抹笑意,才道,“二夫人真是想的周到,二夫人今日若是不说,我还真未想起来,这是最为多雨的春日。” 骆明诗不无讽刺的说着。 她的嫁妆装不下库房了,下人不来禀报她,却是去回禀了魏惠容,而今魏惠容又在她面前得意的炫耀着这件事,可不就是在向她展示自己在这府上的威信。 老夫人年纪已经大了,在府上也不怎么管事。因此府内的大小事务从来都是魏惠容打理布置的。 除却老夫人大寿和齐茂云大婚是齐茂云亲力亲为以外,皆由魏惠容一手打理,因此魏惠容在这齐府中还是有一定的权威的。 魏惠容见骆明诗这般讽刺她,面上惘若未闻,“你且等等,一会儿管家就清点好了,这库房里装不下的,我也替儿媳你想好了,既然无处放,我那处还有一间库房,暂且借给儿媳你用,也未尝不可。” 骆明诗听她自说自话,面上一声轻笑,“二夫人此言我却有些听不太懂了。敢问二夫人说的那处是哪一处?” 魏惠容也料到这件事情恐怕不能这么善了,闻言也未露出别的神色,仍是带着些许笑意道,“我在离着京城不远处的郊边有一空置的房屋,用来装这些嫁妆倒是刚好。” 骆明诗面上仍是淡笑,却是不理会魏惠容的说辞,魏惠容见了骆明诗这般淡然的神色,似是在看她笑话一般,心中登时也有些恼怒,“怎么,我好心为儿媳你着想,你还有什么不满的了?” 骆明诗闻言,见着魏惠容登时就露出里的刻薄模样就差指着她的鼻子叫骂了,面上又是一笑,“二夫人说的有礼,二夫人这般为我着想,我若是还有些什么不满,那倒是我不知好歹了。” 骆明诗回答的太过爽快,倒是让魏惠容诧异不已,狐疑的多看了骆明诗几眼,后还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你当真没有异议?” 骆明诗放下手中的茶盏到一边的茶几上,这才正视着魏惠容,状似天真的说道,“虽说女子的嫁妆或皆由自己处置,或悉数入夫家库房。然而我夫君并无此意,便是允了我自行处理了。我正不知如何处置这些,正瞧了二夫人你来帮我,只要二夫人你说的那个宅子可靠,那便就都由二夫人你处置就是。” 一旁的见夏语嫣听了神色都有些紧张,一个个瞧着骆明诗看急得想要出声阻止,倒是灵韵私下里扯了扯二人的衣摆示意她们莫要轻举妄动。 转眼间管家已经拿着一本册子走了进来,瞧见了骆明诗在里边还有些愣怔,又瞬间反应过来,提步上前同骆明诗请安,“参见王妃。” 府上的人称呼都各有不同,像她身边的见夏因着是她从家里陪嫁出来的,喊她小姐。而语嫣见夏因着才调到她身边,同其他人一起喊她夫人,而像面前的这位管家,因着对齐茂云格外的忠心,称呼齐茂云也不同于别人喊的大少爷而是王爷,称呼她便也是王妃。 管家姓李,名字叫的也比较直接,叫富贵。因着是看小齐茂云从小长大的,加之齐茂云对他也很是照应,他一路被提携到管家的位置也其中也不知齐茂云为他出了多少力,他自是感激的,因此对齐茂云才格外的忠心耿耿。 骆明诗见李管家唤她不同于他人,且神色也显得更为恭敬,当下心中也一定,当即也客气的唤了声起。 骆明诗瞧着那李管家这下也想起来,两人之前在长公主的寿辰上还是见过的,当时也多亏管家的支持,她才真的唤来了齐府的侍卫,便毫不吝啬的报之一笑。 魏惠容却是一心扑在了骆明诗的那一堆惹眼的嫁妆上,并未发现骆明诗同那李管家之间的无言的交流。骆明诗的嫁妆有多惹眼她虽未看到当时的场景,然而听得众夫人谈论起此事,心中亦是起了心思。这会儿瞧着管家手中那一摞册子显然还不薄,果真是有不少好东西,此番眼里更是瞪大盯着李管家手中的册子瞧。 “管家,我儿媳妇的嫁妆可是清点好了?”魏惠容开口问着,眼睛却仍不肯离开那册子。 李管家也毫不含糊,字正腔圆答得清楚,“回二夫人话,已经清点好了都放在这里了。”说罢,将手中的一本册子一呈,然而方向却是正朝着骆明诗的方向的。 魏惠容瞧见了心知不好,正要伸手去夺,谁知却是很轻易的被骆明诗身边的丫鬟灵韵一把接了过去,转身就是递到了骆明诗的手中。 魏惠容见骆明诗正要翻开,心急的唤出声,“大儿媳妇,你不是说这些事交由为娘的来处理吗?” 骆明诗手上的动作却是并未被魏惠容叫停,反倒是该如何便继续如何,此番也是随意的翻看着手中的册子,语气平淡道,“嗯,是这么说过,只是这会儿只是翻看一下这册子,知晓一下我本该有多少东西,应该不打紧吧?” 不待魏惠容急切的开口说些什么,骆明诗又继续道,“我先看看自己究竟有多少东西,到时候二夫人还回来的东西少了还好说,若是多了本王妃这心中也过意不去啊。” 说着又是随意的翻看了几页,一下子噎的魏惠容说不出话来。 魏惠容竟是无法反驳,然而心中一时怒火又甚,竟是朝着那管家发泄,怒吼道,“我大儿媳妇已将那些嫁妆全交由我处理,你把册子给我就是了,非得赶吧吧的送上去,这是当着本夫人的面,献的什么殷勤?” 第二百七十六章 助势管家 管家被魏惠容这般忽然发泄一通,心中也很是憋屈。然而一贯见过大世面的他,此刻仍很是沉稳,先是朝着魏惠容躬身行了一礼,然后才开口,不卑不亢道,“奴才以为,这是王妃的嫁妆,王爷既然也未曾过问,那么交由王妃自行处理便是再正常不过的了。况且二夫人事前也只是说帮着王妃清点一下嫁妆,也未曾言明嫁妆全由二夫人您处理不是。” 一番话既然又是叫魏惠容无法反驳,适才又听骆明诗有些迟疑的开口道,“全交给二夫人处理?二夫人莫不是误会了什么?本王妃适才只是说麻烦二夫人代为安置,并不曾答应全由二夫人处理。还有,李管家为这府上尽心尽力,劳苦功高,也是一把年纪了,二夫人对李管家还是客气些为好。” 魏惠容闻言心中憋气,面上也是极力控制着面上的怒容,勉强扯出一抹笑意,道,“这事暂且先不论,只是儿媳你手上的册子还是快些拿给我,我也好今早将这事处理完才是。” 然而待魏惠容话音一落,不等骆明诗出言拒绝,李管家就先她一步开口道,“敢问王妃,为何要将嫁妆托付给二夫人帮忙放置?” 骆明诗闻言,快速的向魏惠容撇过眼去看了她一眼,果然便瞧见魏惠容面上有些不自然,且朝着李管家更加不客气道,“不该你问的少问,没上没下的奴才。” 那一瞬间魏惠容面上的神情狰狞的厉害,与其说是气的,骆明诗却是看着更像是吓出来的。 而管家听得魏惠容的恶语相向,仍是哪班不卑不亢,背脊也听的笔直。 魏惠容这般,明显是心中有鬼,骆明诗知道她此番做派明白是觊觎她的嫁妆,却不想瞧着魏惠容如今有些慌乱的神情,这其中怕是也有不少文章。 骆明诗仍不拿睁眼去瞧魏惠容,倒是看向李管家,态度和缓的答道,“是二夫人好心,说与我听库房放置不下我的嫁妆,替我找了一好去处安置。” 李管家闻言,面上露出疑惑的神情,“怎会放不下,库房还空置了许多地方,虽说王妃的嫁妆有很多,奴才再多清理出几间空屋子出来,还是可行的,不至于到要将这么些东西搬到外边去放的地步。” 待李管家话音刚落,骆明诗余光去看魏惠容的表情,果然见起目光如剑般射向李管家。 随即很快又朝着骆明诗看过来,有些尴尬的扯出一抹笑意,随即又开口说道,“也不知这奴才是怎的办事的,既是有处搁,也不快些搬到库房里放好,全堆在门外,也不知是几个意思。” 这便是要指责管家办事不力推脱责任了。 李管家当即开口道,“二夫人多虑了,只是这冬季刚去,还是初春,库房内里又不见阳光,实在潮湿,正好这几日日头正好,这才准备先除除潮气,再搬进去,总不好叫王妃的嫁妆受潮了才好。不想王妃还未先说什么,倒是叫夫人看不过眼了。” 骆明诗闻言不禁有些瞪大了眼睛看了那还在一本正经的的回话的李管家一眼,暗里也不近微微勾了勾唇角。 这李管家也是好胆色,竟也不怕得罪了二夫人。 那魏惠容闻言果然又是怒极,竟事开始来回踱步了起来。 骆明诗看着心中暗笑,面上却是不显,只故意开口道,“二夫人,既然李管家已经说了这府上的库房有处搁,你看?” 后边的话,骆明诗没再说,只是话的末尾故意拖长了音调去问也是为了让魏惠容自己提出来,也好让她自己全了面子。 魏惠容果然还算识相见此番在骆明诗这里讨不了好处,便爽快道,“既然是嫌我这个二夫人多事了,我便不插手罢了,省的一片好心,倒叫人无端猜忌我。” 说着还意有所指的朝着李管家多看了几眼,显然实在责怪李管家坏了她的好事。 骆明诗本想着事情到此也就做罢了。 然而待见着李管家已是一大把年纪了,虽铮铮铁骨一般,无论魏惠容说着些什么,都板着脸一声不吭,然而却也是这副模样,叫骆明诗看了心中觉得不忍。 瞧着魏惠容还在那处作威作福,骆明诗心下主意已定。 “二夫人说的哪里的话,二夫人一片赤诚之心,又是谁会猜忌你?若是要为此让你我二人心生了芥蒂,可真是叫本王妃心中难安。” 说到此处,语气微微一顿,见魏惠容果然面上略有期待之色的朝着她看过来,骆明诗这才说道,“二夫人一片苦心,本王妃不敢辜负。不然就照二夫人之前说的那样办好了。” 话已至此诱饵也已抛下,魏惠容若是吃得一堑不去咬她的饵,她定会就此打住。 只是。 魏惠容眼神一亮直直的看向骆明诗,语气有些激动道,“大儿媳妇,”似是激动难耐,一下子不知该如何开口一般,后又道,“你说的这话可是当真?” 骆明诗闻言,缓慢的扯出一个笑意,却是半晌不语,直叫魏惠容等的心焦难耐之后,这才终于开口道,“自然是当真,我又怎敢去骗你?” 然而不待魏惠容面露喜色,又是道,“不过这丑话得说在前面,这东西和册子都是对的上的,届时若是少了东西,二夫人您说,这该如何办?” 魏惠容听得不耐,张口就道,“少了我便赔与你就是了。” 骆明诗闻言,面上仍是带着笑意,连连点头道,“好好好,有了二夫人这句话,我也就放心了,毕竟我那嫁妆里好东西可不少,不说别的,就说那一颗便价值连城的夜明珠,或是那很是稀有的南海珍珠也是千金难寻,如今我皆将它悉数交与二夫人你,二夫人也请一一拿出相应价值的物品来瞧瞧,也好叫我知晓,二夫人你是真的赔的起,而不是随口那拿话来搪塞本王妃的。” 最后本王妃几字咬的极重,前边一直笑脸示人,当真叫魏惠容以为她好欺负便越发放肆了,这会儿倒是倏地一下气势尽现,倒是叫魏惠容楞在当场,真给骆明诗的话震住了。 第二百七十七章 齐家主母 只瞧着魏惠容的嘴大张得极大,很是震惊的神色。嘴里还一张一合念叨着些什么,仔细去听却是,“夜明珠,价值连城,千金难买,无价之宝。” 骆明诗不禁皱眉,这个魏惠容,是齐家短了她的用度,还是她被钱财迷了眼?怎的却是这个贪财的模样。 虽本也要想着用这大笔的钱财来碾压她,戏谑她一番后好叫她知难而退,却不想她这竟这般失了体面。 待一旁的灵韵很是故意的轻轻咳了两声,那魏惠容才终于清醒过来。两只眼睛来回打转似是在算计着什么,再看向骆明诗,开口却是道,“儿媳这是在为难我呢,这么些珍贵的东西,我又怎么拿的出来。” 让骆明诗感到很是惊讶的是,即便是骆明诗挤兑她如此,她仍旧是小心的赔着笑脸。 “只是,”魏惠容仍旧不死心,“东西我给你保管着,好端端的又怎会遗失或是损坏呢?” 骆明诗闻言只是稍作迟疑,随后也是笑眯眯的问道,“既然二夫人口口声声说要将我的嫁妆安置到你郊外的空置的屋子里去。那么敢问二夫人,我的嫁妆之多成亲那日你也瞧见了,郊区离城中心的路也不短,你可有充足的人手安排互送妥当?” “即便安全抵达了你的房子,你那城郊的房子周围可有重兵把守?” “还有很多像夜明珠这样的珍品更是要每日细细擦拭保养,你可有安排专门负责这些的人手?若是安排了,你又是否觉得那人靠得住。” 面对着骆明诗一声更比一声铿锵有力的质问,魏惠容却已是一句也答不上来,一时也只得呆呆的愣在那处。 骆明诗瞧了也终于露出了一抹冷笑。 魏惠容的心思她早就猜到了七七八八。无非就是眼红她的嫁妆,也不曾将她一初来乍到的新媳妇放在眼里。不管如何先将骆明诗的嫁妆弄到手,届时即便是嫁妆缺了少了,她也都不能拿了魏惠容如何。 后经得骆明诗一顿虚虚实实的糊弄,到底是心里有些迟疑,却仍是贼心不死。似是还想着钻她的空子在。 见着魏惠容眼睛一定盯着她手中的册子瞧,骆明诗这才恍然。随即,心中也有了主意。 故作迟疑了一番,便才道,“但是我瞧着二夫人也是为了我好,一片赤诚之心,我也不敢随意推脱了您去,以免的显得我也不近人情。不如这样可好,我正身子有些不舒服,一会儿登记入库的时候,二夫人你替我亲自看着如何?” 说罢,看了李管家一眼后,这才又继续说道,“这登记的事情,辛苦了李管家已替咱们做好了,二夫人你只需清点即可。” 魏惠容闻言心中登时起了防备,她也不是傻的,知晓骆明诗此番举动定是含有深意的。然迟疑终究只是一瞬,又被那滔天富贵般的财物迷了心智。 只要有接触到那些财物的机会,那就便有顺手牵羊的机会。 这般想着,魏惠容当即也满满应下了,眼睛更是直直的盯着那册子,就差自己伸手去拿了。 骆明诗勾唇一笑,说出了魏惠容如何也始料未及的话。 “灵韵,先将这李管家登记好的清单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一字不落的抄录一遍后,再交给二夫人。” 灵韵当即便笑嘻嘻的上前领命去了。 魏惠容却是如遭雷劈,愣在原地。她虽早已料到骆明诗会有后招,却不料骆明诗真的这般狠,给她来一招釜底抽薪。从一开始就断了她的后路。 白纸黑字写的明明白白的东西,她如何又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拿了去? 似乎不太可能。 倒是李管家此刻出声发话了,“还请王妃在侍女誊写一遍之前仔细对照一番,以免老奴登记的时候漏了些什么。” 这便是李管家的为人了,细心谨慎,反复查证,方能万无一失。 骆明诗听了也只是报之一笑,“李管家做事,我哪有不放心的。”骆明诗笑的真诚,言语也皆发自真心,倒是叫李管家听了感动不已。 “得主子信任,是老奴之幸。” 只是他此言一出,倒是叫一旁的魏惠容听了懊悔不已。 早知如此,她一开始就在李管家登记的册子上下功夫,结果不就要好得多?然后偏偏她该巴结贿赂的人倒是让她得罪了个干净。 魏惠容见得不到便宜,哪里还甘心为骆明诗白做工,当即便看向骆明诗开口拒绝。 不想却是在触到骆明诗那一双锐利的眸子以后失了声。 “怎么?二夫人这个时候,不会是要跟我说,这件事情您又负责不了了吧。若如此,对于您今日的一番作为我恐怕真要重新思量了。” 魏惠容被骆明诗一顿抢白噎得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唯有干巴巴的笑着摇了摇头。 后又听骆明诗笑着说道:“那就好,二夫人果然是这府上的女主人,什么事都亲力亲为,很是细心。待我明日见了祖奶奶,定要在奶奶面前,好好将你夸赞一番。” 魏惠容正觉得心中安慰不少,正要扯出一抹笑意,却是又倏地僵在了脸上。 只听李管家又开口道,“王妃此言差矣。既是王爷作为这齐府上下的一家之主,这女主人之位,定是王妃才是。切不可随意推脱,当是好好履行女主人的职责才是。” 骆明诗也是略有些震惊的看过去,同样有些意外李管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魏惠容虽也气极,却也是无法反驳,只手指颤巍巍的指着李管家,半晌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骆明诗却是沉默,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旁的语嫣见夏瞧见,都不禁为骆明诗着急,只想她此刻立即应下才好。语嫣更是做的刻意,当即上前又是为骆明诗添置了一杯茶递到骆明诗的手上,其间不停的朝着骆明诗眨眼示意。 骆明诗伸手将茶接过,对语嫣的不断示意却不做理会。 气氛沉默了半晌,魏惠容也有些惊慌的看着骆明诗,似是也等待着骆明诗的回答。 第二百七十八章 刁蛮继母 半晌,骆明诗终是开了口。 “我初入齐府,对这府上的事物实在不怎么熟悉。虽说是我之职,但我却觉得,还是先让二夫人代我再处理一段时日,待我熟悉了这府上的事务之后再接手处理这些个事务,不知二夫人意下如何啊?” 骆明诗一番话落,在场的人面上皆是震惊的神色。魏惠容更是望着骆明诗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二夫人不答应,这是不愿意?”骆明诗故意这般反问了一声。 魏惠容闻言,哪里还顾得上发呆,当即连连摆摆手,又是连连点头,“既然儿媳有需要,我自当是要为你分担一份力的。” 骆明诗闻言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再抬眼瞟向那册子,随意又是不禁露出一个微妙的笑容。 “嫁妆的事,还劳烦二夫人操心了。” 魏惠容面上又是一僵,再看向那册子的时候,眼神远不如之前的炙热,反倒是有些嫌恶了起来。 骆明诗只做不见,随即又是朝着李管家说道,“管家,今日也辛苦你了,一会儿去我账上领赏吧。” 李管家闻言,面上也稍微露了些喜色。 待骆明诗携着见夏灵韵,语嫣等人离去,魏惠容却仍是站在原地,手上紧紧握着一本册子干瞪眼,却是一句不乐意的话也说不出来。 几人在园子中走着,走过一条长廊又绕过一片花圃,灵韵只跟着骆明诗身后默默走着并未发出任何声响,骆明诗却是注意到了她。 轻轻嗅了一声空气中的清新的味道,这才慢慢开口道,“灵韵,你可是有话要同我说?” 不仅是灵韵,一旁的见夏语嫣皆是一愣,随即也纷纷偏过头去好奇的看向灵韵。 灵韵先是一愣,随即又想着周围四处瞧了瞧,略有些警惕道,“小姐多虑了,奴婢并没有什么要回禀的的。” 骆明诗知她顾虑什么,只是这周围景色甚好,且无处并无其他的人。只是,警惕一些也好,随即便也只是请笑了一声,也再不勉强。 倒是语嫣见灵韵不说,却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想法,问道,“王妃,二夫人把关着府上大大小小的事物,算的上是一手遮天了,今日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将她的权夺了去。王妃为何要白白放弃?” 听了语嫣的问话,骆明诗轻轻扯出一抹笑意,“我记得,之前可是唤我的是夫人,怎的现下却喊我王妃?” 那语嫣被问的一愣,随即也有些赧然的笑道,“本也不知该唤什么,今日一听里李管家唤您王妃便觉得甚是合适。也省的同二夫人之间弄得混淆。” 骆明诗见语嫣答得实诚,又是一笑,随即也说道,“我放任她去管这府上的事务,是因为我真的没有那个精力去管,也懒得管。” 见夏闻言,面上也有些忧虑,插嘴道,“小姐您就不担心,二夫人又仗着手中的权利为难您?那您进门的第一日,她就已是来着不善了,这下又仍是将齐府交与她打理,又是为她长势了。” 不止见夏这般想,语嫣同灵韵也皆是这般想的,因此这才几人看向骆明诗皆是关心的神色。 骆明诗在三人面上扫视了一眼,后了然道,“这个你们倒是可以当心,那魏惠容,如何都越不到我头上去。今日我怎的将这权利交与到她手上的,他日也能一样收的回来。” 三人听闻骆明这一番自信不容怀疑的话语,这才皆是暗暗松了一口气。灵韵更是内敛的勾着唇轻笑了一声,“王妃既然如此说,那么奴婢心中的疑惑便已经解开了。” 几人这会儿皆是换了一副心情,再走起来皆是闲庭散步,观园赏景起来。 同那主仆四人的悠闲不同,魏惠容此刻却是快要气炸了。 虽她也知晓骆明诗的嫁妆多,然而这一页页的物品清点下去,册子还未翻过一半,她已是累的快要掉层皮了。 “我不行了,我先歇歇气。你们继续点了。”魏惠容边叫着累,边就要往一旁的的金丝楠木椅子上走过去。 然而还不待她心想事成,李管家那死板的声音传到了她的耳朵里边简直如同噩耗一般,“二夫人,您答应了王妃要今日之类要将这些嫁妆清点完毕,请务必要执行。” 魏惠容听着又是这个叫她咬牙切齿的李管家来管束她,当即也是口气不善呵斥道,“你这个卑贱的奴才,凭什么敢来管我的事。” 李管家闻言也不动怒,面上仍是冷冷的,“二夫人,监督你清点完这些物品是我的职责,还请二夫人遵照王妃的吩咐,快些将这些清点完成。” “按礼法来说,我是她的母亲,她倒是放过来差使我做事,真当是天大的不敬不孝,你还帮着她说话,一丘之貉。”魏惠容气势汹汹,语气不善。 李管家神色仍是淡淡的,“据我所知,这个活计是二夫人你千恩万谢求来的,王妃还稍有犹豫,倒是您还不肯应允了。怪不得王妃。” 说起这其中的前因后果,魏惠容面上不禁一红,整个人也显得更加恼怒。今日她受的苦难若是她骆明诗强加在她身上的,那她单单憎恶骆明诗便也罢了。然而说起来,却全是她自找的,这叫她如何能不更加气氛,且又无可奈何。 当即也如同一只被踩痛尾巴的猫一般挥舞着利爪,嘶吼道,“开口王妃闭口王妃,你到真是个忠心 的一条好狗啊。她到底有哪里好,让你对她这么忠心耿耿?你莫要忘了,我才是这个府上的女主人。” 李管家任她独自说了这么多,发泄了一通,终于也抬起目光来,与魏惠容直视,随后才悠悠的道,“还请二夫人不要忘了,如今王妃才是这府上的女主人,至于二夫人您指示为王妃代为掌管,这一点很重要,还请二夫人不要再忘了。” 两人目光相对,皆是毫不退让,如同有火花一般,再两人的视线之间迸发跳跃。魏惠容狠狠眯了眼,李管家终是记起自己的身份,快速的低下头去。 “还请二夫人稍作歇息后,快些继续清点物品,如此也可早些回去休息才是。” 第二百七十九章 明焱出走 只听啪的一声响,随即是碎片四溅的声音。一个精致古典的绿荷青花瓶便被摔碎在地。惊得一旁的侍女皆是连连后退。 “那个狗奴才,真实气死我了。你是没瞧见当时他那个狗腿的德行,跟着骆明诗那个死丫头一个鼻孔出气,他怎么敢!” 说这话的时候,魏惠容全身都在发抖,显然是气的要命。 一旁的一个婆子模样打扮的人见了赶紧上前,伸手就是替魏惠容的背后顺气,“我的夫人啊,您就别拿自个儿出气了,小心气坏了身子啊。” 魏惠容惘若未闻,仍是沉浸在愤怒里,狠狠的盯着一处碎片瞧,眼里泛着幽光,也不知是那碎片反射的,还是她本身就迸发着恨意的目光,如同在盯着她憎恨的人一般。 那婆子见魏惠容将她的话似若无睹,左右思忖了一番,后又接着说道,“夫人又何必与她置气?那掌管府上的权利还不是在您手里吗,在说对府上的大大小小的事情,她又如何能熟的过您?您若是真气不过,日后哪里还愁没有报仇的机会。” 越说到后边,声音越小,还带着些不易察觉的诱导。 魏惠容听了那婆子的这话,果然神情稍稍有些收敛,慢慢露出一丝叫人捉摸不透的森冷的笑意。 眼神却是如同之前一般狠狠盯着那处碎片,只见她嘴唇微微张开,慢慢吐出三个字,“骆明诗。” 骆明诗才回到住所,便瞧着齐茂云正翘着个二郎腿,躺在纳凉椅上晒太阳。一旁的小厮石头站在一旁侍奉,好不安逸。 脚步仅是停顿一瞬,这才又缓慢的踏着步子朝着那正躺得安逸的人那处走着,后也觉得身后的人步子未免过大了些,轻轻向身后挥了挥手,随意又独自轻手轻脚的朝那人走去。 石头一早就发现了她,要见着就要开口行礼,也被她一个眼神呵斥了。 众人皆是瞧着骆明诗小心翼翼的朝着齐茂云靠近,却也不知她究竟是想如何,也都好奇的盯着她瞧。 只是接下来骆明诗的举动让众人皆是瞪大了眼睛。 只见着骆明诗小心翼翼的靠近着齐茂云,还渐渐地从手中掏出了匕首,手持着匕首渐渐逼近一个沉睡的人,她是想做什么? 眼见着就要逼近,众人一时都吓得说不出话来,石头更是吓得腿软,想伸手上前制止,却被自己绊倒在地。又是猛的抬起头,瞧着那匕首离着齐茂云更近了,距离不过一尺,正欲开口惊呼。 “诗儿,又在胡闹?” 随着这一声温柔的制止,骆明诗的动作也随之一停。只是那说话的人眼睛还未睁开。 骆明诗挽一个漂亮的手花,利落的将那匕首收回了袖里。 与此同时,齐茂云的眼睛也跟着睁了开来。 也是这个时候,周围的看客们也齐齐松了一口气。 “我就知晓你肯定没有睡着。”骆明诗声音带着特有的笃定。 齐茂云脸上绽开一抹笑意,并没有任何责怪的意思,只开口道,“试探也没有你这样试的,看将我身边的石头吓成什么样了。” 骆明诗也应声朝着小厮石头看过去,此时的他才从地上爬起,身上还沾着灰尘,面上有些迥然。 骆明诗将他打量一番,随即又转过头来,直直的盯着齐茂云瞧了瞧,才开口道,“你身边的人可不是很靠得住啊,这得亏是我,若是换了其他人,你的性命早就直接交代到阎罗王手里了。” 齐茂云闻言当即笑弯了眉眼。他当然知晓骆明诗不止是单指的石头,而是他身后那些暗中保护他的人。只是她难道不知晓,正因为是她,所以那些人才没有一个人敢冲上来制止吗,只因着他早就跟他的属下严明,若是非常时刻,也要以骆明诗为重罢了。 不过这些他都不打算向骆明诗言明,面上也只是轻笑了一声,“同二夫人那儿谈完了?” 听齐茂云提起魏惠容,骆明诗面上有些不自然,了然无趣的点了点头,似是不愿再这个话题上继续谈论下去。 将骆明诗的表情尽收眼底,了然于心,遂也不再追问。 做起了身,微微伸展身子,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却引得一旁的骆明诗看过来的异样的眼光。 齐茂云心中暗笑,只觉得这般逗弄骆明诗也别有一番趣味。 然而不待骆明诗说些什么,又有下人来禀。 院子外边的异响吸引了众人的视线。骆明诗同齐茂云皆是回头看过去。 灵韵伶俐的站出来,略施一礼道,“奴婢前去瞧瞧。” 很快她便领着一个人走了进来,骆明诗一眼就瞧出那人身上的衣着,便知认得出他是骆府的下人。 当即眉头一皱,有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也不等那人开口了,不待那人将礼行完,便出声问道,“可是府上发生了什么事?” 那人似乎也感受到了骆明诗的心急,语速极快的说道,“是,老爷让我来禀报小姐,二少爷不见了。” 在场的人闻言一时皆有些愣住,还不待众人反应,便也听到骆明诗冷声问,“说清楚,一个大活人怎会好端端的不见,你们找了没有?” 那来报的小厮经得骆明诗一催促,更是着急了几分,也有些紧张的说道,“小姐您先别急,听小的慢慢说。是这样的,几日用午膳时分,久久不见二少爷的人,老爷便叫人去少爷房中查看,不想没见着人,只留了一封书信在桌子上。老爷看了之后,只说小姐您与二少爷素来亲厚,这件事情还是早些告与您知道为好。” “究竟是去了何处?”骆明诗终是仍忍不住问道。 那小厮这才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来,递给骆明诗,骆明诗立即接了过去。三两下从信封里将信纸拿了出来,又抖了抖,摊开来看。 “老爷说,这封信小姐您一看便知。” 骆明诗将信摊开来,齐茂云便字站在她身边同她一齐看。 只发现那字迹同骆明诗的倒是有几分相像,却也有着自己的风骨和字灵。 第二百八十章 对酒当歌 只见那信上写着: 吾姐亲启 姐姐,还记得之前我同你说过的我想上战场为国家建功立业的吗?那时你虽不太赞同,也并没有拒绝。只说若是我能打得过段大哥,便能去了。 对不起姐姐,我失信于你了。只是,我却不得不这么做。 我答应姐姐,定会活着回来。 寥寥几句话,最末尾还写着明焱亲笔。齐茂云已明白了事情的始末,再去看骆明诗,仍拿着那封信瞧。 齐茂云想了想,正觉不忍欲要出言安慰几句,去见着骆明诗神色如常的收起信纸叠好,很是珍惜的收入怀中。 “可有清楚的知晓二少爷是何时不见的,走的时候可有带走什么东西或是什么人?” 那小厮也一一答得仔细,“早上用膳的时候还在,应是在那之后走的。二少爷什么都不曾带走,就连银子也没多拿一分。” 骆明诗默默听完那小厮的答话,抬眼朝着那前来禀报的小厮,语气平静道,“这事我已知晓,今日你走一遭也是辛苦,让见夏带着你去我账上领了赏钱再回去吧。” 齐茂云再一旁默默地看着骆明诗的神色,虽面上瞧不出什么来,且神色如常,做事也滴水不漏,只是越是这样,齐茂云却是觉得越心疼,只是欲要安慰,也不知如何开口。 待那小厮走了,骆明诗一人独自往屋子里去了,也不叫人跟着,灵韵语嫣两人不知如何是好,唯有用求救的目光看向一旁的齐茂云。 齐茂云示意她们退下,这才跟着骆明诗走进了屋子。 一走进去,便瞧着骆明诗坐在一个椅子上端端正正的直视这前方。 见齐茂云跟着她进来,目光关切,遂还不待齐茂云开口,骆明诗便开口说道,“男儿志在四方,他胸有猛虎,我自是不能拘束他深处牢笼,这个道理我又怎会不懂?随他去吧。” 说罢,又是偏过头去,直直的看着正前方的某一处,齐茂云随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却是什么也没有。 忽而齐茂云发出一声轻笑,只是在这显得有些压抑的屋子里格外刺耳。 骆明诗皱眉的看过去,“你笑什么?” 齐茂云脸上仍是笑着的,看向骆明诗,目光也越发柔和,“我笑你太过聪明理智,凡事都能一眼参透,却是又反倒喜欢和自己过不去,只拿自己出气。” 骆明诗全神贯注的听齐茂云的话说完,随即又是很快别过头去,只当听不见。 齐茂云见着骆明诗这幅倔强的样子,笑容微微僵滞,然而心中终是不忍。 实际朝着外边一声大喝,“石头,去厨房传膳,就说王妃饿了。” 骆明诗闻言快速扭过头来,气鼓鼓的看着齐茂云,郑重其事道,“我没饿。” 齐茂云似是并不在意,却也朝着外边继续吩咐道,“那便说是本王饿了。” 这还没到用膳的时候,怎的就传膳? 外边的石头似乎也是这般想的,在外边迟疑了一会儿,随即仍是领命去了。 骆明诗这下终于没将视线别过去,却是直直的盯着齐茂云瞧,那眼神,似乎是在等着齐茂云给她一个说法。 这下反倒变成齐茂云故意不去看骆明诗看过来的疑惑的视线了。他知骆明诗此刻正疑惑他此番的用意,然而他偏不说,这样便引得骆明诗去思考他的用意而没有空再去想那些让她不开心的事了。 直到待饭菜摆满了一桌,齐茂云也仍未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 齐茂云好整以暇的在桌边坐下,骆明诗却是没好气的冷哼了一声。 齐茂云朝她看过去,催促道,“我饭菜都为你摆好了一桌,你真的还不过来?” 骆明诗听他催促,心中不忿,忍不住辩驳道,“分明是仆人摆弄好的,与你何干?” 本以为齐茂云要同他争锋相对一番,岂料他只是嬉笑一声,“那就当我借花献佛好了,要知道,这没有我下的令,这桌饭菜也不可能凭空而来呀。” 骆明诗仍是不肯听从,没好气道,“要吃你吃,我才不饿。” 齐茂云闻言,面上摆出大大的不赞同的神色,“方才还说你灵通,这会儿便又迂腐了。是谁说只有饿了才能吃饭?即便是不吃饭,这还有酒,咱们可以喝酒呀。” 骆明诗看了看齐茂云手中晃悠的酒瓶,又看了看齐茂云,面上语气仍是淡淡的,“你要我喝酒?借酒浇愁?” 骆明诗说完,面上正要闪过一丝不屑,酒听齐茂云道,“此言差矣。” 边说着,便为两个空的玲珑青花小杯满上一淌清酒,便继而说道,“所谓借酒消愁愁更愁,这么浅显的道理,你我自然是都懂的。” 骆明诗听他那好听的温文语调絮絮叨叨的如同入了老更的大妈一般罗嗦也别有一番风味,很是又趣,又见他修长白皙的手指执起一杯斟满清酒的小杯递到她的面前示意她去接。 骆明诗没有抗拒的便接了过来。 才一拿稳,齐茂云便立即松开了手,转身执起桌上的另一杯,一抬手,一杯清酒已经一饮而尽,动作淋漓尽致,说不出的舒畅自在。 看的骆明诗心中也突然油生起别样的感受。 “并非叫你借酒消愁,只是想告诉你,人生不畅快的事在所难免,你既然已看的明白那其中因缘,过何必紧紧攥着不放不肯介怀,又何必劳苦了自己?畅快的事还有很多,及时行乐,莫过于此。” 骆明诗闻言,微微低头,低垂这眼睑去看那杯中的清酒,只是这般瞧着,那一缕醉人的醇香便让她沉醉不已,醇却不浓,又透着一股清甜的香气。即便是不入口,她便已经知晓这酒定是采冬日雪水酿造的极品竹叶青了。 移至唇边啜饮了一口,那味道果然如同她猜想的一般。 一抹自得的笑意自骆明诗的嘴边勾起,果然只是淡淡品着泽世间好酒,也是人生一乐事。 齐茂云也是瞧见了的,见骆明诗的目光就要看过来,却是赶紧的低下头去只当没瞧见。 骆明诗此刻正心情不好,若是让她知晓他瞧了她的失态,还不知要如何窘迫呢。这般想着,不禁想到骆明诗满面通红羞赧的模样,不自觉一声轻笑。却是听闻骆明诗出言疾风讥讽,“及时行乐,你倒是会享受的很。” 第二百八十一章 三日回门 齐茂云似是想到什么,也跟着轻笑了一声,“每一次太医来为我诊脉都告诉我说时间不多了,我若不早早自娱自乐,恐怕这会儿早已郁郁而终。” 说完,便看向骆明诗,只见着她的表情有些惭愧却仍是不语,一时也猜到她心中所想。 满不在意正要的出言宽慰几句,便听她拿起手边的酒杯示意了一下,说道,“这酒还没有我亲手酿造的桃花酿好喝。” 齐茂云顿时露出惊喜的神色,抬眼朝着骆明诗看过去,“那什么时候能尝到你亲手酿造的酒呢?” 骆明诗还很是认真的想了想,“我记得城郊的那处别院便种满了桃花,正巧这逢春时节,去那处儿满园的桃花定是皆已经开了,今年采枝头桃花洗净酿制,埋在地底,明年就能喝了。” 齐茂云听着骆明诗的的话,脸上也不自觉流露出憧憬的神色,又是一杯清酒入肚,唇齿余香,“那景色一定很美。” 轻笑了一声又道,“娘子可什么时候带我去瞧瞧?” 听出齐茂云是真心憧憬,骆明诗也真心以待,“自然是你想什么时候去,便带你去的。” 此时的骆明诗已经在齐茂云刻意的引导下将骆明焱的事情忘怀,专注赏酒起来。 再齐茂云又为自己斟满欲喝第三杯的时候,骆明诗一把伸手过去截住了齐茂云就要送往嘴边的酒,“你身子不好,再喝下去会伤身。” 齐茂云微微一愣神,喃喃细语,“从来没有人跟我说这样的话。” 随即又认真的看向骆明诗,花红郑重的声音犹如承诺,“虽然我一贯刻意控制自己只饮三杯,但若是你不让我喝,那么我便一杯也不多喝。” 骆明诗怔怔的听着,又似酒劲上了头,脸便悄然红了。 一晃又过了一日,三日回门。今日便是骆明诗领着夫婿齐茂云回门的日子。 一早齐茂云便早早起身准备着要回骆府需要带上的东西,只嘱咐骆明诗什么都不需操心。 待骆明诗随着齐茂云出门,看见门口的一堆物品的时候,有一瞬间的愣怔。 “其实只需要人回去便行了,我听闻回门不需要带这么些东西的,你是不是被谁骗了?”骆明诗有些呆呆的说着。 齐茂云闻言轻笑的了一声,似是在笑骆明诗的傻气,拉着骆明诗便上了马车。 “我没有被谁骗,只是给岳丈一家都准备了些礼物,也好哄他们开心,也对我放心。” 骆明诗听罢,面上却是露出些迟疑,整个人也安静了下来,“其实,你不需如此。他们,” 骆明诗本想说,他们对她来说其实也没有那么重要。然而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齐茂云见骆明诗有些难过的样子,只一把扯过骆明诗的手,紧紧握住,似是听懂了的模样。 骆明诗低垂了头瞧见齐茂云还覆在自己手上的手,心中也有些慰藉。 待马车行驶了一段路程后停下,转眼便到了骆府。 齐茂云还不忘嘱咐道,“一会儿下车要表现的高兴些,不然叫岳丈瞧见了,还以为我在家里整日欺负你了。叫他们以为我对你不好,那可怎么是好。” 说罢还轻笑了一身,牵着她的手引她下了马车。 才一出来,便见着门口占满了人,骆安时,大夫人以及骆明雪,望春和白空一,以及骆伯骆长老骆弘毅等人皆是站在一门口迎接,那一瞬间骆明诗的眼眶已是红了,嘴唇微微颤抖,却仍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她许多次以为,自己并不在乎这些人,他们与自己虽是明份上的亲人,然而再她重生之后,这些人对她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只是牵绊或是助力。 然而在此时此刻,看着他们一众站在门口目光热切,面上或欣喜或担忧,或思念或牵挂,皆是让她无法再继续介怀。 无论上辈子他们待她如何,然而这辈子,他们确确实实还是真心待她的亲人。 心中一阵阵激流涌动,感受到身边的人扯了自己一下示意,骆明诗这才快速反应过来,跟着齐茂云走上前去,看着骆安时,真心的唤了一声,“爹爹。” 从那喊出爹爹般是踏出了第一步,后边的相处也是越来越自然。 骆明诗也发现,自从她换了一种态度去看待骆家的一众人,忽然这个世界就像变了一般,骆明雪是与她亲热的姐妹,大夫人是她知冷知热的母亲,就连那骆安时也是万事皆心系与她真心疼爱她的父亲。就连着众人簇拥着她走进门之后,见着有许多年不曾见过的祖母也在大厅里等候着她。 那一瞬间的心情真是无法言表,她已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多年不曾见过的祖母此时见着,较之前她印象里的要苍老了许多,然而那随时随地都刻板不肯让步的表情就像是一块面具,此刻那面具已经卸了下来,面上唯只剩下一个日薄西山的虚弱的老人的形象。 此刻也唯是坐在最上首,带着些许慈爱的目光望着她,“回来就好。” 待众人又是忙碌了一番后,骆安时早已经命人准备好的午宴也已经端了上来。 作为今日回门宴的主角二人之一,骆明诗一,骆明诗却是最为安静的那一个,她就像个旁观者,她发现每一个人都在对着她笑,每一个人对对她报以善意,展现着自己对她的感情。 她想着若是事实真如此,她当是幸福的,只是此刻感觉周围的欢声笑语皆恍如隔世,慢慢听得也不真切了。 忽而感到手上一阵刺痛,让她倏地清醒过来,是身边的齐茂云捏了她下,将她拉回神,作案的手还覆在她的手上,不曾拿开。 耳边的说话的声音也更加清晰可闻,此刻正是那最不正经的白空一出声说道,“南卿如今已嫁作齐王爷您做妻子,我们南卿的性子有些任性,若是有些地方惹得王爷您不愉快了,还请多包容些。” 这一时不查就让着白空一逮着机会说她的坏话,心中不忿却也不好当着大家的面出言反击,只好用眼睛狠狠瞪了那白空一一眼,却听着身边的齐茂云带着些许笑意,“我倒是觉得诗儿这样挺好的,我很喜欢。” 边说着,骆明诗还感觉自己的手又是被人轻轻握了一下。 一下子心中被温暖包围。 第二百八十二章 望春归宿 一顿饭毕之后,骆长老很是刻意的多看了骆明诗好几眼,似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同她说,之后见着大夫人同骆安时一副要与骆明诗促膝长谈的模样,便先退下了。 白空一也只借口说要去休息,便也先回房间了。 此刻大厅里边只余骆安时,大夫人,骆明雪,望春,以及骆明诗和齐茂云几人。 骆家老夫人是早早便退了下去的,因而这会儿子骆家的家庭聚会,没有老夫人的身影。 期间因着座次的问题,骆安时还有意要让齐茂云坐在最上首。 然而齐茂云本就是以骆府女婿的身份回门的,他又怎么会就此答应,几番推辞下来,骆安时这才有些忐忑的就着最上首的位置坐了。 一阵短暂的沉默后,骆安时作为一家之主,首先开了口。 “诗儿你在齐府可还好?听闻长公主待人极为亲厚,想必待你也是不错的吧?” 骆明诗又怎么会说一个不字?何况长公主待她却是真心,当即连连点头,又道,“祖奶奶对我很好,就如同亲孙女一般。” 骆安时闻言,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 倒是一旁的大夫人闻言听了,不由得出声问道,“那,府上的魏夫人呢?诗儿同她相处的可好?” 骆明诗闻言,面上的笑容不变,当即也是毫不迟疑的答道,“当然也是好的。” 说罢,见大夫人面上还含着担忧,显然一副不相信的模样,骆明诗不禁又开口道,“虽说魏夫人在外边的名声不是很好,但是魏夫人是一个嘴硬心软的人,她待我是真心不错的。” 齐茂云坐在骆明诗声音,听闻骆明诗的这话,露出一声古怪的笑意,听得骆明诗赶紧向他投去一个警告的眼神,才让他收了声。 然而那大夫人听了骆明诗的话,却是信了,因此也放了心,这才露了笑脸又同骆明诗谈起其他。 至于骆明诗为何要帮那魏惠容说好话,其实也是单纯的不想让家里人的为她在齐府过得不好而担心罢了。 至于魏惠容手段如何,将来又会对她如何,她通通不放在眼里。 见几人都在关心她在齐府的情况,骆明诗不愿再神谈,转而说起其他。 看了看很少出声只坐在一边的骆明雪道,这才 开口道,“姐姐的婚期也近了吧。” 听得骆明诗一提起,骆明雪立即露出了一抹羞怯的神色,微微低下了头。 骆明诗很少见骆明雪露出这种极为温婉的样子,只觉得很是难得。或许骆明雪对那柳公子是真心钦慕,因此这才一提起,便露出了难得的小女儿的娇态来。 想到这里也不得不真心为骆明雪感到高兴,大夫人那边还在回答,“是了,就定在五月,这会儿只剩下两个月,怕是一晃眼就过去了。” 大夫人一下子连着嫁了两个女儿出去,心中的不舍,自是难以言说,只是强撑着并未流下泪来,叫骆明雪看了也颇觉心中不忍,面上的喜色也淡了些。 后几人又是淡淡的聊了几句,便也散了。 回门仅是一天,然而大夫人还留她同齐茂云住宿。 骆明诗转而去看齐茂云的神色,见他没么异议的样子,便直接应下了。 骆明诗携着齐茂云回自己之前的居所,临走时还不忘叫着望春跟上。 望春在一旁站着听众人谈话,已经是等的时间长了,这会儿听着骆明诗一招呼,便也欢快的来了。 小步快跑过来,面上还满是欣喜,“小姐。”又转向一边的齐茂云,“姑爷。” 齐茂云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称呼,似乎还很是受用一般,也难得向望春也回了一抹笑意。 骆明诗见了她也是高兴的。 望春在她身边陪伴了将近五年之久,出嫁的这几日没了望春在身边陪伴,还颇有些不习惯,却也是硬生生受了过来了。这会见到望春,也笑着问候道,“如何,这几日在府上过得还好?没人欺负你吧?” 望春面上动容,嘴上却故作不在意道,“小姐真是瞎操心,在这府上,有小姐您的照拂,又有谁敢欺负我?就是老爷夫人,看在小姐您的面子上对我也很是客气呢。” 骆明诗听了也自然是高兴的,只是瞧着望春那浑身喜气的傻笑,还是忍不住轻笑了一声,“瞧你那傻样,一个人乐呵啥。” 望春即便是被骆明诗骂了,还一副享受的模样,很是珍惜和骆明诗越来越难得的在一起的机会,即便是被骂,她也是心甘情愿的。 几人慢慢弄踱步到了宁静居,骆明诗心中还惦念着骆长老似是找她有事洽谈的模样,还想着一会儿恐怕要去找一趟骆长老。 不想,此刻,却是见着白空一站在宁静居的院门口,等待着几人的到来。 骆明诗的惊讶仅是一瞬,随即很快便想到了白空一的来意。 白空一此番来,若是还如之前一般住在骆明诗为他安排的宁静居的客房,而望春也是住在宁静居的,这两人在她不知道的时候,私下见面的机会也是不少的,只是也不知道此刻两人发展到哪一步。 不禁去看一眼望春的反应,只见着与之前惯只会害羞的模样不同。如今的望春看向白空一,除了害羞,却也不再是低下头不敢去看白空一,而是抬着头,与白空一对视,虽然脸上的那一抹红霞还清晰可见。 望春的态度,她也是瞧出来了。 白空一见了几人来了,便也走上前来,先是看了望春一眼,随即又看向骆明诗,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我想娶望春。” 饶是骆明诗听得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也有些惊愕,更别提此刻几乎是要钻到地底下去的望春了。 本来就脸薄,好不容易胆子大了些,也不知道白空一这一下会不会将望春的胆子又吓回去。 骆明诗有些好笑的看着白空一,“老白这是做什么,不要将我们家望春给吓着了,一大把年纪了也不知道含蓄一点。” 白空一原本还一鼓作气的说出心中所想,好把压抑在他心头已久的心事给处理了额,不想此刻却也是被骆明诗一句话噎得半天吐不出一个字来。 第二百八十三章 喜结良缘 还是一旁的齐茂云好心的为白空一解了围,“一群人站在外边说话像什么样子,都先进去再说吧。” 骆明诗用一种不爽的眼神看了齐茂云一眼,然而终究也是什么也没说,便上前一步,领着众人往里边去了。 一进到屋内,骆明诗首先提步坐下,齐茂云自然是坐在骆明诗的身边。白空一犹如同骆明诗对峙一般,用敌意的眼光盯着骆明诗看了一眼,后才在骆明诗对面坐下了。 望春一见着这阵势就要去为几人泡茶斟茶,骆明诗眼尖,一下便瞧出了骆明诗要做什么,当即出声制止了。 “望春,我们在谈论与你相关的事,你自然也是要在场的。” 望春闻言,脸上又是一阵羞红,“我的事,全凭小姐您做主就好。” 骆明诗闻言坏笑了一声,“哦?我做主,你就不怕我不许你嫁给白空一?” 一句话,成功的引起了两个人的高度注意。 白空一充满敌意的目光再一次紧逼骆明诗,望春也不再抢着说要去泡茶了,只楞楞的站在原地,呆呆的看着骆明诗。 见夏此时也不由得轻笑了一声道,打破了有些诡异的气氛道,“望春姐,你就坐下吧,这接下来要说的可你的终生大事,泡茶的事情,还是交与我去,望春你就放心好了。” 说罢,还上前,扶着望春在白空一的身边坐下,便是笑嘻嘻的往外边去了。 骆明诗却是不再言语,只微笑的打量着面前坐在一起的两人。 有时候以静制动才是最好的方式。 齐茂云则是更加悠闲了,此时他也是第一次这么光明正大的进骆明诗的房间,此时不多看几眼,更待何时? 故也是左右瞧瞧,并不在意的模样。 倒是白空一和望春二人颇为煎熬,互相看了一眼,又很快的别开眼,都不知该说什么好。 终于,待见夏一壶热腾腾的茶水泡上来之后,白空一才终于开了口。 “南卿,同意将望春嫁给我吧,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室内袅袅的茶香沁人心脾,此刻的骆明诗伸手端起面前的一杯茶,轻轻嗅了嗅,这才露出满意的轻笑。 “你求娶的人又不是我,对我说有何用?” 此刻的骆明诗这般说着,漫不经心的模样,然而那嘴角的笑意已经泄露了她此刻的心情。 一旁的齐茂云早已经骆明诗的做派尽收眼底,此刻也不禁勾唇轻笑。此刻的骆明诗就像是一只作怪的小猫,傲气的很,又偏偏喜欢捉弄人。 骆明诗话语一出,白空一也是一愣,随即也有些怀疑的说道,“你不是她的主子吗,同你说也是无可厚非,你若是不同意,我又如何能娶到望春。” 骆明诗仍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轻轻吹了吹杯中的茶水,模样慵懒至极,真是叫齐茂云爱死了她这幅模样。 “看来望春还没告诉你么,她的卖身契我早已交还给了她,她的婚事,自然是能够自己做主的。” 白空一闻言也是有些呆愣,随即朝着望春看过去,“望春,是这样吗?” 望春大抵是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脸色酡红,低下头去,“是的,小姐早在出嫁之前,便将我的卖身契还给了我。” 白空一闻言,也不知是喜是忧,神色莫名的瞧了骆明诗一眼。骆明诗暗自猜测这那眼神似乎是在说,“你直接将望春指给我该有多好。” 然而事实如何,骆明诗也不得而知。 只是现在,此刻,面前正有一场免费的戏可以看。 看的出来,白空一有些紧张,他很是深吸了几口起,最后才一鼓作气的开口道,“望春,嫁给我好吗,我会给你好的,会一直照顾你,不让你难过,不会欺负你,不会娶小妾,这一辈子只会有你一个女人。答应让我娶你好吗?” 一时间室内的空气都凝滞了。 骆明诗端着茶杯的手也不动了,齐茂云也不再四处张望了,见夏站在一旁也不敢随意呼气了,一时间众人都盯着望春瞧,只等她的反应。 一秒,两秒,三秒…… 时间也不知是过了多久,只见着望春终于抬起了一直低下的头,眼眶却已是红了,晶莹的泪水在眼中打转,眼见着就要落了下来,面上却是笑着的。她眼眶含泪,笑着看向白空一,终于狠狠地点了点头,用力的“嗯!”了一声。 这一个字便是赌上了她所有的勇气。 望春是个孤儿,早些年五岁还是六岁,或是更小的时候,就别婆子卖给了骆府。如今说起婚姻大事,她自然是能够给自己做得了主的。 白空一见望春答应了,当即也是喜不自胜。 不顾着骆明诗齐茂云在场,便一把执起望春的手,紧紧的攥着,像是害怕一松手,就会失去,又像是握住了一件稀世珍宝。 白空一终于抱的没人归,没任何悬念的两人在一起了。骆明诗当场给望春派送了一大笔嫁妆。就连齐茂云见了也是毫不犹豫的也为望春补了一批嫁妆,无论是数目上还是质量上都与骆明诗不相上下。 见白空一和望春二人下去了,骆明诗还有不满的冲齐茂云道,“望春是我的人,嫁妆自然由我来,哪里又有你什么事。” 齐茂云闻言,也只是淡淡的笑着,也不多言语。 骆明诗见状也忽然明白了齐茂云的用意,怕是也是看在她的面上才会如此的吧。想通了这层,骆明诗心中更觉得慰藉,一个人若是愿意忧心你所忧心的,那才是真正的将你放在了心上。 想至此,心中也很是感怀,面上却不显,只是忽然问道,“你可要纳几房小妾?” 一句话说出口,齐茂云已是被她的话呛得一口茶水卡在了嗓子眼里,狠狠咳嗽了几声。 骆明诗毫无诚意的上前,有一下没一下的为齐茂云扶着背。 齐茂云待能正常呼吸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开口冲骆明诗澄清道,“我不纳小妾。” 骆明诗似是满不在意一般,可有可无的点了点头。 第二百八十四章 进军京城 齐茂云怕她不信,又是补说道,“我此生只拥有你一人便已经足够了。你别听方才那白先生说的好听,将来做不做得到还不一定,而我却是真心的,不然你瞧着我这病弱的样子,哪里还有承受的起那艳福,诗儿,拥有你,我便已觉得满足。” 骆明诗见齐茂云似是真急了一眼,不惜拖白空一下水,也不惜拿自己的身体来说事,只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不免觉得好笑,然而却也认同的点了点头道,“只是前天听你继母提起要给你添置二房的事情,既然你说了不要,我便知晓该怎么回她了。” 齐茂云闻言,不禁神情一凛,眉头紧皱,“她真这么说?还是前天?” 若真是这般,那魏惠容也太过分了,前日不过是骆明诗进府的第一日,就对她说这种话,岂不是存心让骆明诗难堪? 想至此,齐茂云心中已经暗暗记下了一笔。想罢,又不禁有些紧张的看向骆明诗,却只见她不甚在意道,“你既然说了不用,我便这样回了她便是,你急什么?你就放心吧,我才不会吃了她的亏。” 齐茂云见骆明诗真的并没有其他的异状,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 突然骆明诗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一般,只对齐茂云说道,“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齐茂云还是第一见骆明诗这个样子,一时也有些惊喜,只起身,跟着去找是,东西的骆明诗,便问道,“要给我看什么?” 此刻骆明诗已经已经在里边翻找了一番,齐茂云跟着绕过了屏风,只见着骆明诗围着那方案台翻找着。 齐茂云不禁出声问道,“可是要找什么笔墨?” 骆明诗闻言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仍是围着案台翻翻找找,“是一副画。” 齐茂云闻言,更是来了兴趣,不禁也跟着骆明诗翻找了起来,“可是你亲手画的?” 骆明诗不在意的应了一声,“是的,”最后实在不曾找到,有些泄气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我记得明明是放在这里的,怎么会不见了。” 齐茂云见骆明诗实在是失落,手上也不停,只想快些帮骆明诗找到她口中的那副画,好让她不那么失落也是好的。“可是挂起来了,或是放在别处了?画的是什么?” 骆明诗只是站着,面上不自觉的流露出失落还有些委屈的表情,只是低着头认真为骆明诗找画卷齐茂云不曾看到。 “画的是一副冰雪傲梅图,上边还有一个你。” 齐茂云翻找的手一顿,他似乎已经知晓,骆明诗口中说的那副图是哪一副了。或许正是此刻放在他的暗房的书桌上的那一幅? 正犹豫着要不要将实情告诉骆明诗的时候,便又听着骆明诗似是喃喃自语道,“算了,我也记不太清当初是叫望春将那副画烧了,还是留下来了。” 齐茂云微微一愣,随即并未追问骆明诗当初为何想要烧画。 他只是站起身,拉起还在失落的骆明诗,走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也跟着坐到了骆明诗的身旁。 “可是后悔将那画烧了?” “也没想过要烧掉,我记得我当初是想着将那画留下来的。烧的只是其他的一些画的不满意的画。也不知是怎的。” 齐茂云瞧着这样的骆明诗,不禁又是心砰砰的跳跃着,他仔细的端详了骆明诗许久,在骆明诗快要发现之前,开口说道,“可以给我讲讲那是一副什么样的画吗?还有,那上边为何有我?” 骆明诗只是些许疑惑的看了齐茂云一眼,然后却也没有什么抗拒的,将那副画的构图,取景,已经当时见到的那人一一同齐茂云讲着,如同是在叙述一个故事一般娓娓道来。 即便是时隔多年,她仍是记忆犹新。 齐茂云静静的听她完,心中早已为骆明诗化成一滩水。 骆明诗不知他已是看过那副画了的,因此讲的更为详细,然而齐茂云只要一想起那副画,便不难看出那作画之人,下笔时的情意。 那种情意虽说并非是爱情,但他却是知晓了,他的诗儿心中本就是一个柔情感性的人,并非面上表露出来的冰冷,冷漠。那之前说的二夫人是嘴硬心软,然而实际上那个人其实是她才是吧。 骆明诗看了下时辰,觉得该去找骆长老了。 齐茂云还想跟着,却见着骆明诗望过来的抗拒的眼神,便很是识相的默默后退了两步,这才道,“想来你去找骆长老也是有正事,我便不打扰了。” 骆明诗瞧着齐茂云面上的疲惫之色,也有些不忍,关切道,“你便在这儿休息一会儿吧,我叫见夏侯着你,我很快就回来。” 齐茂云闻言,便点了点头,“那我便休息会儿,睡觉就不必了,”转眼瞧见那案台上放置的一摞书本,便继续道,“我翻阅会儿书籍打发时间,等你回来。” 骆明诗见齐茂云坚持,便不再多言,只身出门了。见夏她还是留在了齐茂云身边伺候,以免他只身在此处也不太熟。 到了骆长老的房间门口,骆明诗只轻轻敲了两声门,便见着门立即被人从里边打开,迎面见着的是骆星辰的脸,还带些热切,“家主。” 骆明诗对骆星辰向来都是尊敬的,因此也很是客气的应了一声,没什么架子的便跟着骆星辰入内,待两人皆是坐定,骆星辰便不再隐瞒的说出了他的目的,“属下近来在思量着,骆家的生意要不要分一部分产业移至京城,这样一来,骆家的名声也能更响一些,且京城向来繁华,又怎么能缺了我骆家的产业。” 骆明诗闻言,只是微微沉默了半晌,后却是敛了眉眼,声音也渐渐低了些,一片感动之色,“长老这番之举,怕皆是为了我罢。” 骆长老只是略微停顿一瞬,随即也并不否认,只又说道,“这样也未尝对骆家没有好处,骆家除了在边疆处,周围各国都布有产业,却是偏偏京城没有,说出来倒是还有些不合乎常理。” 第二百八十五章 弘毅留京 骆明诗稍一思虑,也觉得骆长老收的话在理。 想了想,随即嘱咐道,“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即便骆家再家大业大,出来京城定是争不过那京城里的百年老字号的,注定是个长久之战。骆长老心中定是也有谋划才是?” 骆星辰闻言又是捋了捋胡须,道,“这个属下也想好了,就让弘毅留在京城打理京城的事务如何?如今弘毅也已经长成,是时候让他独挡一面的了。” 骆明诗仅是稍作思虑,嘴里仍是不自觉的问出声,“弘毅他,行吗?” 不怪她怀疑,弘毅给她留下的印象,一向是一个大男孩。然而这会儿骆长老却是说他已经能够独挡一面了,如果是弘毅后来有所成长,你进步不可谓是不大。 骆长老担忧骆明诗真的不信任弘毅,当即也适合立即作担保。在他看来,弘毅长成的速度惊人,如今的他早已今非昔比。派遣一个人来处理京城的事务,除了骆弘毅,他还真是放心不下旁人。若是换自己来,那江南那处又无人照应,届时若是发生什么事情,岂不是又得不偿失? 思之及想来想去,都是弘毅比较合适。 “我并不是说不信任弘毅,只是念及弘毅心思单纯,怕他应付不了京城的牛鬼蛇神一些狡猾的人士,”说罢,见骆长老果然也露出了忧心的神色,便也知晓他起初并不曾考虑过这个问题,沉吟稍许,便只问道,“弘毅身边可有军师?” 骆长老稍作愣怔,随即也很快反应过来,面色有些为难,“不曾有。我只是瞧他日益进步,分给他的几条街都打理的很好,便念着他即便是在京城打拼,应当也是一样,再者有家主您在这边照应,弘毅并不会出什么大的差错。” 骆明诗闻言,细细思量骆星辰的话,终还是点头首肯,“那就按骆长老说的办,将弘毅留在京城罢,只是,”顿了顿又道,“我如今已嫁入齐府,并不能时时伴弘毅左右助他,因此,还是必当找一个可靠且熟悉京城的人伴骆弘毅左右,助他出谋划策才是。” 见骆星辰也留了心似在脑海中思索些什么,骆明诗又道,“长老也留心想想,骆家里有没有这样的人,我也留一个心想想,左右弘毅留京的事情,便这么定下了。” 骆明诗见骆星辰面上还有些迟疑之色,似是有什么话要说,便主动出声询问,“长老可是还有什么疑虑,一并说出来便可。” 骆星辰听闻骆明诗都出声询问了,这才没什么犹豫的说道,“就算是弘毅要留在京城,也不便再在这府上住下去。” 骆弘毅虽说也是骆家的人,而这京城已骆安时为主的骆家同江南骆家还是有本质区别的额。 再者说,骆安时身居要职,届时骆弘毅还是要操持骆家的商业的,若是在长久住下去,难免会有人将两者想到一起。 若是受有心人引导,说骆安时同骆弘毅官商勾结,对骆安时的影响也是不小。 因此,想来想去,骆长老还是认为,骆弘毅还是自行搬出居住的好。 骆明诗闻言,仅是一瞬间便懂了骆星辰的顾虑,随即额应下道,“可还记得我让你将没用上的嫁妆安放的那个别院?你看那处如何?虽在城外,却是离京城也不是很远,每日乘马车出行,入城中也不过半个时辰。” 骆星辰闻言,没什么迟疑的连连点头,“任凭家主做主,属下也觉得甚可。” 骆明诗这才也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又道,“你遣来的嫁妆,我只取用了三分之一,再拨三分之一给予骆明雪作嫁妆,同样是骆家的女儿出嫁,不能在嫁妆的问题上落人口实。再去几样好的东西给望春送过去,多了她也受不起。剩下的,就作为弘毅在这京城开拓市场的费用吧。” 无论骆明诗再说什么,骆星辰一一应了。 见事情交代的也差不多了,骆明诗忽而想起了什么一般突然出声问道,“长老预备什么时候离京?” 骆星辰闻言,这才面上也露出了些感怀的神色,“属下也想多留一段时间陪陪家主,只是属下已出来多日,江南那边事务堆积繁多,实在不能再多耽搁,便也只好在今日见过家主,完成了家主的托付之后,便匆匆赶回江南去。” 听着骆长老话中的慈祥,虽是自称属下,心中也是极为敬重她,然而却也将她当做自己的晚辈看了吧。 然而在骆明诗心中又何尝不是将她当做了长辈,一时感怀,便也道,“那届时,让诗儿送送您。” 骆星辰不再说什么,想是也默认了。 待谈话结束,骆明诗走的却不是回宁静居的方向。 身边跟着的语嫣有些疑惑,转而问道,“王妃,咱们这是去哪儿,不回寝居吗?” 骆明诗闻言也仅是摇了摇头,并不答话。 待骆明诗带着语嫣行至一个庭院门口,只道,“你就留在这里,我一个人进去就好。” 听着骆明诗的声音有些失落,语嫣没什么反驳的点头便应了,只是一些担忧的看向骆明诗的背影。 待骆明诗慢慢的朝里边走远,语嫣这才抬起头来,朝着那庭院上的牌匾看过去,只见那上边写着,“卜居”二字。 一时也不知这究竟是谁的的院子。 只知在在门外等的太过久了些,日渐西斜,竟是已经一个时辰过去了。 这才不由得慌乱起来,王妃究竟是做什么去了,该不会是遇到什么危险了吧。 这般想着也不由得往里冲,四处找起人来。 然而刚只行过一个长廊,抬头边和自家王妃正面相遇了,仍是一个人,只是看王妃面色仍是不太好,好在瞧着并不大碍,顾不得多想,便就朝着骆明诗行了一礼。 也忧心骆明诗会怪罪,毕竟方才骆明诗是吩咐她在外边侯着,然而却也只是听着骆明诗有些失落的声音,似是叹气又似轻不可闻,“回吧。” 第二百八十六章 段离问罪 待骆明诗回到寝居,天色已经大黑,夜已经降临了。 然而此刻,齐茂云却仍是躺在床上,睡得安稳。 骆明诗走近了瞧,见齐茂云还没有苏醒的事态,犹豫再三,还是悄无声息的走开了。 “王妃,可要唤王爷起来用膳?”一桌子的膳食已经摆好,灵韵这才出声低询。 骆明诗瞧着眼略显的有些多的碗碟,只道,“不用了,捡一半下去,一会儿你们几个分了用了吧,叫厨房温着粥,待王爷醒来用。” 说罢,便独自坐下用起膳来。 其实也并不觉得饿,因此,即便是留下的零星的几个菜碗,也犹如没有动过一般。 叫人收拾了饭桌,便独自往庭院外边走去。 自出嫁以来便不曾练功,也不知自己现如今功力如何。 正沉默着,忽而听得不远处一声异响。 骆明诗只是稍作愣怔,便已经明白是谁靠近。 也不去理会,只慢慢抽出手中的利剑,待一出鞘,锋利的剑刃泛着月色的寒光,愈发显得森冷,叫人只一瞧便背脊生寒。 骆明诗却是不敢管这些,只在利剑出鞘的那一刻,便三两步快速脚步轻点往方才那一声异响处去了。 身形还未靠近,剑尖便已经冲那处刺了过去。 只见同一时间,暗处忽而跳出一个人影,身着黑衣,轻轻巧巧便避开了骆明诗刺过来的利刃。 并不是说明此人的功夫高出骆明诗多少,应是骆明诗刺出的那一剑也是试探颇多,并未真使上多少力气。 两人皆是未尽全力,待那黑衣的的身影轻灵的落在了骆明诗的面前,骆明诗看也不看他,说道,“这么客气做什么,尽全力来和我比试一番。” 原来两人皆是认识的。 只见骆明诗说罢,便提着剑就冲上前去,这一击势头之猛,足以发现骆明诗这次是动了真了。 那黑衣见此,果然也全力以博,再次轻巧躲过了骆明诗刺过来的一剑。 不料,第一击仍是虚招,在他以为已经躲过了骆明诗的攻击的时候,不料剑尖早已变了方向往他躲过的地方刺过来。 这一次他仍是躲过了,只不过身形不再轻巧,还颇有些狼狈。 再接下来,两相打斗起来,起初,骆明诗以手执兵器那而那人手无寸铁的优势频频占的上风。而后却是体力不支,手脚也慢了下来,很是露了几处破绽。 最后终是那人近身点了骆明诗的一处穴道最为终结。 骆明诗左右不能动弹,而那始作俑者正站在自己面前看着。 骆明诗当即皱了眉头大声呵斥道,“你胆子倒是不小,竟然敢点我的穴道。” 随着骆明诗的一声呵斥,那人的身形竟是跟着颤了颤,显然是有些慌乱,随即快速上前解开了骆明诗的穴道。 “主子。” 这人不是段离又是谁? 骆明诗一向情绪不外露的恶人,结着方才那一声呵斥将自己心中的不满发泄出来。 她早就吩咐段离将她的弟弟看好,他竟然让一个小毛孩子从他手中一再逃脱,他堂堂一个暗卫头领,难道连一个孩子都制服不了了吗。 听出了骆明诗态度冷淡,段离立即二话不说便是跪下,然而却也只是跪下,一语不发。 骆明诗见他知自己有错,却是认不认错,心中既是宽慰又是有气,终是不由得出声问道,“你这几日究竟是到哪里去了,看不住明焱让他从明华溜了出来也就罢了,怎的他再次逃跑也不见你来向我禀报,这个时候才姗姗来迟,你究竟是做什么去了?” 段离闻言,虽是跪着的,背脊却仍旧挺得笔直,很是坦荡,只是那略微踌躇的神色,才叫骆明诗从中看出了他的愧疚。 半晌他终是几口,“约莫是四天前,公子生了一种怪病,据公子说要去白盏花做药引,方能治好他的病,而这白盏花只有百里之外的五章山上有,因而属下只有快马加鞭赶往百里之外去替公子寻草药,并不知晓是中了公子的计。” 骆明诗听段离说完这一席话,简直是哭笑不得。也不知是该感叹自己弟弟足智多谋,还是该惋惜自己座下的第一暗卫单纯无知。 见段离仍是跪着,一向没什么表情的面上也透露着一丝惭愧,骆明诗终究是心软,只得道,“你先起吧,” 见段离并不起身,仍是跪着,也知晓其性子单纯,想必是还以为自己犯了打错,等着自己的责罚才是。 想至此,也不由得道,“你起吧,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就连明焱出走也是必然。” 段离听了猛的抬起头,面上仍是没有表情,“这些都是主子设计好的?” 显然段离是有些不信的。 骆明诗闻言,心中也觉得好笑,面上却是一点不露,仍摆出一副运筹帷幄的面庞,“那是当然,明焱出去历练也是好事,我只怕爹爹不答应,才与明焱合伙演了这一出戏罢了。” 段离闻言,仍是不起,只是转而近乎呆板的声音说道,“可是公子想上战场以及由属下看管训练的事情都不知道。” 骆明诗听了齐茂云的话忍不住面上的肌肉一抽,方才说他单纯好骗,怎的这会儿一下子这么精明。 然而仍是说谎说的面不改色,“父亲知道。” 见段离这会儿不说话了,仍是跪着,骆明诗故作不满,“段离这是在怀疑我的话?” “段离不敢。” “不敢就起来。” 段离闻言果然立即起身,骆明诗这才兴中稍有慰藉,,果然还是之前那个单纯好骗的段离啊,想至此,不由得又有些无奈,忍不住开口说道,“段离,以后还是长点心吧。” 见段离疑惑的看过来的眼神,别问骆明诗是如何从哪一张面瘫的脸上看出疑惑的。 骆明诗更是无奈了,淡淡说了句,“没什么。” 见段离不再纠缠,这才又重新开口道,“以后便也不会再叫你去执行一些复杂的事情了,”说罢,见段离面上仍是没有什么表情,只是静静的听着她说话,这才继续说道,“我这里正好有件事情,需要你去做。” 第二百八十七章 桃花别院 骆明诗让段离去查的人正是陆离。 她印象中的陆离还是前世,那时饥寒交迫的她独自走在街头,对任何吃食的味道都极为敏感,她那时的她转向快些逃离这个地方,身上没有一分钱,又如何买得起? 低着头只想匆匆逃离的骆明诗并未发现迎面而来推车,被猛的撞倒在路边还惹得推车的主人一阵嫌恶的叫骂声,然后那人便离开了。 而她却是在那一下撞得不轻,脚似乎也崴了,受不得一点力,几乎无法站起来。 然而就这么挡在人来人往的路上也很不合适,正满面迥然尴尬的无所适从间,便只见一个青葱好看的手伸直她的面前,她不敢抬头,更不敢伸手去接。 脑海中闪过的第一印象不是终于有人老帮她而是那么干净的一双手被自己弄脏了该怎么办。 让她印象深刻的便是,那个人的手上带着的那一枚翠绿扳指。那花纹路的特别,叫她如何都忘不了。 也正是她在陪望春上街才买的那天字首饰店里买下的那一枚扳指。 忽然发现被人从后边拥住,所有的回忆也戛然而止。 骆明诗还有些愣神的反应不过来,便听见身后的人的声音,柔声说道,“你方才在想什么?” 是齐茂云。 想明白这一点,骆明诗才暗暗松了口气,在开口却是带着轻轻的笑意,“没想什么呢,你怎么醒?”边说着,便转过身子去面对着齐茂云。 见骆明诗不愿说,齐茂云也不强求,只深深的看了骆明诗的眼睛一眼,后才开口道,“自己睡醒的,刚想找你便发现你独自一人站在外边,还以为你是在想什么心事。” 齐茂云在此状似无意的提起,骆明诗仍是闭口不答,只道,“这么晚才起来,定是饿了吧,我叫厨房温了粥。” 说罢,便是吩咐一旁的人把粥端上来,便拉着齐茂云往室内去了。 其实齐茂云在骆明诗同段离打斗的时候,便已经默默地在一边瞧了。 因为一眼便瞧出二人是相识的,便很是理所当然的在一边观赏起来,欣赏骆明诗的英姿。只是待段离离去后,齐茂云正要现身,却是忽觉骆明诗恍如陷入了一阵难以言喻的回忆当真,浑身笼罩着悲凉的氛围,叫人只是看着,便也觉得为之心酸。 骆明诗有多爱倔强,齐茂云又怎会不知晓,随即以免的骆明诗觉得不快,遂本不欲现身打断。 然而实在也是因为,那一瞬间,他竟然开始惶恐。因为那一瞬间,骆明诗仿若要随风而逝一般,叫人只是这般想着,便觉得无法忍受。 再也顾不了其他,上前一把拥住了她,这才暗暗再心中松了口气,才面上若无其事的说,“你方才在想什么?” 之后任由着骆明诗将他拉入到室内,见着她亲手端过下人送上来的小碗以及一盅莲子粥,又是亲自为他舀上一碗粥放置在他面前。 齐茂云心中心思复杂难言,然而面上却是不禁也带着些柔和的笑意。 待骆明诗亲手将一碗粥递过来时说着,“来,吃点吧。”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眼角已经嘴角皆微微勾起,声音还好听的如同那天上的彩云飘过,室内仅靠桌上的一根蜡烛照亮,莲子粥的清香弥漫在这间屋子里,那一刻,他的眼里除了她再也容不下其他。 也就是那一刻,他忽而就懂了,什么是幸福,以及他为何曾经那般执着于她的执念。只因为冥冥之中,他早已有了预感,她。一定就是他一直想得到的那个人。 ”怎的我一个人吃,你为何不吃?”齐茂云心中感怀,眼眶不自觉的染上几分湿意,害怕叫骆明诗看了出来,当即借故去接骆明诗手中的碗,这般问着。 骆明诗不甚在意,将碗递了过去,这才道,“我之前吃过了。” 齐茂云听的骆明诗这么说,忽而想到什么一般,“方才,你一人吃的吗?” 骆明诗面色如常,不在意道,“自然是我一人吃的,怎的你还要为这点事大惊小怪不成?” 齐茂云不曾理会骆明诗话中的揶揄,只道,“往后,我都陪你一起吃。” 这也算是一个承诺了。 骆明诗闻言也只是笑笑,她知晓这是齐茂云的好意,却也并不将此事放在心上。 承诺二字太过慎重,叫人不能轻易承受,她骆明诗从来都是不较真这些事情的,因为一旦她较真了,那往后的失落感她将难以承受,所以一开始还是不要抱有期望才好。 这是骆明诗为人处世一向的准则,对所有的事情都是如此,并非可以针对谁。 只瞧着齐茂云说的认真,骆明诗躲开齐茂云灼热的视线,转儿说起道,“之前不是说要给你尝尝我酿的酒?明个儿就带你去我那处别院可好?去年今日我早已命人在那处种满了桃花,只是不知晓,如今,那儿的景色如何了。” 齐茂云只是稍微想象了一下,那满园桃花盛开的景色,也觉得应是美得,随即便也是说道,“有南卿作陪,我自是哪里都愿意去的。” 骆明诗又是无端只觉一阵耳热,随即又道,“你还是快些吃吧,小心面这粥也快凉了,会伤胃的。” 齐茂云轻笑一声,本想说道,“我这病残的身体还怕什么伤胃。”后终究是忍住了,只深深的看了骆明诗一眼,见其也是关切的看过来。 二十多年来,我从不知有一人能伴在左右耳面督促的感觉竟然会让人觉得如此,如此无法言喻。 有生之年遇到你,我何其荣幸。 次日又是一个眼光明媚的日子。骆明诗醒过来才睁开眼,便撞进一双温柔的眸子里。 那双眸子的主子满眼噙着笑意和无尽的宠溺,骆明诗几乎在这片宠溺的海里沉浸到无法呼吸。 终是唤回了理智,出声道,“你醒了?” 事实上,骆明诗本意是为了掩饰自己呆呆与齐茂云对视了这么久的尴尬,不想一发出口的声音因着才醒过来,带着些许嘶哑的味道,只是说出来叫人听了也只觉得更加难为情。 第二百八十八章 桃花美景 只听着齐茂云猛然发出来的无法抑制的爽朗的笑声,骆明诗便觉得更为窘迫,下意识就往被子里钻。 齐茂云想要阻止都来不及,又是笑又是说道,“诗儿,快些出来吧,莫要闷坏了。” 在钻进被子的那一刻,骆明诗便知晓自己的行为有多么可笑,只是听着外边更加肆意的笑声,骆明诗内心的窘迫之意更浓以至于那紧张的的情绪反倒慢慢淡了下来。 笑就笑吧,我就是不出来你又能奈我何? 因为骆明诗的尴尬在那一瞬间忽然就有种豁出去了的感觉,变成了满不在乎。 外边的笑声终是慢慢淡了,齐茂云的声音闷闷的传进了躲在被子的骆明诗的耳朵里,“诗儿,快些出来了,我不笑你便是。” 虽说骆明诗听着那笑声果然是停了,可是这会儿出去,仍是会觉得尴尬啊。 就在骆明诗百般纠结当中,忽而又听外边说道,“诗儿,你若是再不起来,我便要抱你起来了。” 骆明诗心中一凛,面色也跟着凝重起来,这可要慎重对待了。 随即又是听到外边齐茂云的声音,“我数三下,你若是再不出来的话。” 骆明诗仍是不动。 “一。” 面色有些为难。 “二。” 骆明诗神色不禁凝重了起来。 “三。” 几乎同一瞬间,被子被猛的从里边掀开,还不待齐茂云眼瞧着那还在空中扑腾的被子落下,被子后边的骆明诗却是早已跑的不见人影。 原始为了避免同齐茂云打照面,竟是连轻功也用上了。 待那被子终于落下,而早已空无一人,齐茂云仅是站在床边愣怔了一瞬间,又是笑的几欲在床上打滚。 待齐茂云已是梳洗一通后,这才慢慢踱出了内室。 却是见着骆明诗早已坐在桌旁侯着他。 他满含笑意的迎上前去,却是骆明诗故作不理只专心喝面前的茶水。 “诗儿这是同为夫置气了吗?”骆明诗闻言仅是轻瞥了他一眼,这才说道,“夫君这是在说什么,妾身甚是听不懂呢。” 齐茂云闻言无端觉得一阵惶恐,像骆明诗这样规规矩矩的同他说话还是第一次,不怪乎他吓得动也不敢动。 随即瞧着骆明诗没再继续说些什么而是不再理会的转身专心品茶,心中的戒心这才稍稍放下。 只是猜伸手欲要拿起桌上的一壶茶给自己倒一杯,忽而被骆明诗抢了先,瞧着被骆明诗一手包住的茶壶手柄,齐茂云转而去看骆明诗的脸,却发现骆明诗故意不吵着她瞧。 只好等骆明诗为自己添置好了茶水再去拿,不想却是又是骆明诗拿走了杯子放到另一边。 齐茂云再次向骆明诗看过去,骆明诗仍是一个余光都不给他。 齐茂云心里早已被骆明诗这般任性的小模样逗得笑得不能自已,面上还要故作委屈的强忍着,也觉得很是新辛苦。 幸好这时听得有人来了,打破了二人的僵局。 “小姐,姑爷。”来人是骆弘毅,只是叫齐茂云觉得不爽快的是,这人叫小姐和姑爷时的语气简直天壤地别。 收敛了笑容往那来人的身上看过去,只他一人,有些拘束的站在那里,似是在等什么。 齐茂云故意不开口,想着晾他一晾,忽而便听到身边的小女人带着亲切的笑意道,“弘毅来了,先坐吧,长老和骆伯应该还有一会儿。” 那骆弘毅闻言,也冲骆明诗笑着点了点头,走到骆明诗示意的她的身边的位置坐了下了去。 骆明诗还亲自为骆弘毅斟了茶,虽然其间骆弘毅还故作不妥的推辞的几番,最后瞧着骆明诗为他斟茶笑的不知道有多开心。 齐茂云近乎仇恨的眼神一直盯着骆弘毅瞧,自己也没发觉自己此刻的表现有多么酸。 直到灵韵借故上前添置茶水时,再齐茂云的身边咳了咳,这才叫齐茂云清醒过来,第一时间去看骆明诗的电应,却是瞧见她轻轻勾起的嘴角还来不及掩饰。 果然是故意的。想罢不敬又轻叹一口气,自家的小妻子喜欢开心就好,这般冷遇他受着就是。好歹骆明诗身边的人还是向着他的。 没一会儿骆长老以及骆伯也到了,几人这才收拾着起身往那处城郊别院出发。 约莫行驶了半个时辰,那处院落已经到了。 大门口上的牌匾却是什么也没写,骆明诗只是解释道还来不及取什么名字好,便也就领着众人进去了。 虽说是别院,却也是不小,五进的院子,别说住一个骆弘毅,便是再来几个人也是很宽敞的。 才一进门,院中便闻到一阵桃花芬芳,叫人沉醉其中,为首的骆明诗仅是一驻足,便立即反应过来,领着众人进了院子。 骆长老以及骆伯解释陪同骆弘毅来瞧上一眼,今日便动身回江南,因此无须为二人安排住所。 因此便带着三人一起来到了流水阁,这才又同齐茂云一起往行云阁走去。 骆明诗似是完全忘却了清晨同齐茂云之间的不愉快,面上欢快的很,“当时盘下这个院子,便想着有个只属于自己的地方也是很好,自由自在,还叫人在我住的行云阁外种满了桃花,我们现在便一起去看看罢。” 齐茂云见她说的畅快,整个人行动间皆有一种灵动之感,犹如一只自在的小鸟一般,一时也不禁加快了步伐跟紧了骆明诗。 待进了行云阁,骆明诗早已经是跑远了,齐茂云才踏进去,便犹如到了另一个世界。 这里是一片桃花的海,春风轻轻一拂漫天下起了桃花的雨。漫天花瓣飞舞,与它们一同自在飞舞的还有方才急急扑向它们的骆明诗。只见她踏着花瓣在这漫天的花雨中随着轻拂的风肆意的翩翩起舞。 叫一向荣辱不惊的齐茂云也不由得呆住了。 耳畔旁是骆明诗那银铃般清脆爽朗的笑声,“茂云,你还呆在那处做什么,快点过来呀。” 齐茂云此刻胸中一腔难以言喻的心情激荡着。 在遇见骆明诗之前,他的生活不过是庭院听花落,内里看惊雨,闲适而又无趣。从来不知花落捕花影竟是这么明媚动人,想罢嘴角不自觉轻轻勾起一抹笑意。 遇见你便是我此生最美的风景。 第二百八十九章 润物无声 待骆明诗玩得尽兴之后,停下来吁吁气喘间,转眼便瞧见了齐茂云站在她的一侧,便笑说道,“果然这里开满了桃花,我们可以采桃花酿酒了。” 齐茂云自然是不会去扫骆明诗的兴,当即也很是配合的问道,“可要现在就开始?”说着,见骆明诗满面的汗,递过去一只帕子。 骆明诗自然而然的接过,伸手在面上擦了擦,“当然,不过要先去瞧瞧弘毅他们那边安置好了没有,若是好了还可以叫上他一起。” 齐茂云下意识抗拒,然而见骆明诗兴致勃勃,将要说出口的话忍住了。 齐茂云只一眼就瞧出骆弘毅对骆明诗心生爱慕,只怕是骆明诗到现在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察觉吧。 待二人再次来到了流云阁,骆弘毅果然也已经安置完毕,正同着骆伯以及骆长老二人在说话。 见了骆明诗来,皆是欲要起身。 骆明诗赶紧出声制止,“骆长老骆伯,你们二位就不要这么多礼了,你们又不是不知晓我是拿你们当长辈看的,你们若总是向我行礼,倒叫我有些不好意思了。” 说罢,又是诚恳的对着二人说道,“以后若是没有外人在的时候,就不要再与我多礼了吧。” 骆星辰还未说什么,骆伯便一进笑的和善,“小姐说的是,这里本就没有外人。”说着,还笑眯眯的看向齐茂云,又来回看向骆明诗,揶揄之意明显。 骆长老也插进来说了一句,“我们不是外人,家主的新婚夫婿就更不是外人了。” 骆明诗同齐茂云新婚才不过几天,骆伯拿此事调侃二人也实属正常。 只是此举,倒是叫反应过来自己方才说了什么的骆明诗很是不好意思。 然而骆明诗又是什么人,岂是会那么轻易任人调侃的? 脸热仅是一瞬,随即立即强自镇定道,“不同你们打趣,今年桃花开得好,我现在要去酿桃花酒,你们可要去?” 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齐茂云也跟着说道,“是啊,方才我同诗儿二人去了那桃花林瞧了瞧,那桃花开得正盛,长老,骆伯,一起去瞧瞧美景也好啊。” 齐茂云虽是这般说着,然而骆伯同骆星辰二人又何尝听不出他的言不由衷? 本来骆明诗一人相邀他们可能会去,而今听得齐茂云“别有深意”的再次相邀,还特意描述了一番方才他们二人独处她桃花林的情景,任谁也知晓他那未明说的真正含义。 骆星辰当即抚了抚一捧花白的胡须,请哼一声道,“人老了不想动,反正老家伙我是不去啦。” 说罢在有意冲齐茂云看了一眼,齐茂云客气的报之一笑。 骆伯随即也是笑着说道,“以前对酿酒还蛮有兴趣的,只是现在眼染有疾,不宜见到色泽鲜艳的东西,这酿桃花酒,我还是只等着喝算了。” 骆明诗闻言挡酒忧心道,“骆伯你眼睛不舒服吗?我来给你瞧瞧。”说着就要上前为骆伯把脉。 骆伯本就是随口忽悠骆明诗的,哪敢让她近身,当即连连摆手道,“并无大碍,我自己的眼睛自己清楚,只是不喜见鲜艳的东西而已,多休息几日便无事了。” 见骆伯都这么说了,骆明诗也不好再强求。 转而又竟目光放在骆弘毅的身上,“弘毅你呢?要一起去吗?” 骆弘毅正欲答应,忽而感受到三对齐刷刷的射过来的目光,稍作迟疑。 待骆明诗再次催促问他,骆弘毅看了齐茂云一眼,正对上他那双危险的眸子,再转而看向骆明诗,只是有些苦涩的笑了,“我,我还要同长老他们叙叙话,便也不去了吧。” 虽然也觉得有哪里怪怪的,却是又具体说不出哪里不对,只是将狐疑的目光在三人身上扫视了一遍,这才转而落在最后剩下的一个人的的身上。 骆明诗看向齐茂云,略显的不满的问道,“你呢,不会也不去了吧?” 齐茂云当即轻轻一笑,“怎么会,我早就说过,你去哪我便去哪儿。” 闻得此言,失落的心情这才稍稍有些慰藉,冲了齐茂云连连点了点头,心中暗叹一声:算你识相。 这才再次提步往行云阁走去,齐茂云当即冲剩下的三人笑着示意了一下,这才提步追了上去。 倒是骆弘毅,看着二人相携而去的背影有些痴痴出神。 骆明诗双手捧着片轻纱摊开来,去接漫天飘荡的花瓣。 据她说,在花瓣可以被风吹落的时候,便是最好的时候。还说要在花瓣落地之前就将它采集才是最好。 待骆明诗捧着一堆采集好的花瓣朝着齐茂云走来,略带埋怨的嗔怪道,“说好是陪我一起酿酒,结果却是让我一个人忙活。” 齐茂云听完,嘴角不自觉的勾起,“那还不是因为,你兴奋的不让任何人插手?” 骆明诗一听,这一向顺着她的人居然还敢顶嘴了,当即瞪大了眼睛狠狠看了齐茂云几眼,逗得齐茂云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骆明诗见自己越是显得生气,齐茂云反倒是越开心,不禁有些自讨没趣。只是懒懒的看了齐茂云两眼,正准备捧着这些花王内力走。 忽而见齐茂云又伸过来的手,手上还有一块手帕。不是方才的那一块,这块是干净的。 本来还不觉得,经得齐茂云一提醒忽而也觉得脸上有些汗湿的感觉。 两相僵持了一会儿,骆明诗才转过身子正对着齐茂云,一脸不爽的表情,“你没见着我没有手去接么,还不帮我擦一擦。” 经得骆明诗这么凶悍的一声吼,齐茂云很是配合的作出惶恐的模样,伸出手亲自为骆明诗擦拭汗渍。 力度很轻,似是生怕弄疼了骆明诗一般,然而也是怕骆明诗等了极了,擦拭了几下见差不多了便她停下手,果然见着骆明诗急急往室内走去了。 独留齐茂云一人在原地笑得高深莫测。 两人自成亲以来,也不曾有过亲密的举动,不是齐茂云不愿意,而是他发现,只要他稍稍靠近了些,骆明诗便会表现的非常紧张。 他不愿叫骆明诗为难,却又想同她亲近。 所以他便一直表现的安分,不故意做任何亲密的动作,以免的骆明诗提防他。方才在骆明诗需要手帕的时候只是递过去,不作其他多余的动作,也是这个原因。 而在骆明诗心情大好完全放松警戒的时候,再故意趁着骆明诗没有手去接他的手帕,而不得不“被”骆明诗使唤着帮她擦拭汗水。 如此一来,因为是骆明诗自己要求的,便更不会提防他什么了。 润物细无声,而他也刚好如此慢慢试探着渗透着骆明诗的生活,虽说是慢了点,但好在不会让骆明诗惊慌无措便好。 他二十多年都等过来了,又如何还会在乎这些时日? 第二百九十章 打道回府 看着骆明诗好像无所觉的欢喜着酿着酒,待骆明诗终于捧着一坛坛的就频频朝他看过来的时候,他忽然便知晓他该上场了。 齐茂云一走近,果然便听着骆明诗开口对他道,“说是一起酿酒,可你一直在一边站着偷懒,若是你再不做点什么,到时候着酿好的酒也不给你喝。” 骆明诗这般说着,面上的表情也是恶狠狠的。叫齐茂云看了心中好笑,却是应是作出害怕的模样,来哄骆明诗。 既然都被骆明诗开口说了自然也不能没有一点表示。 齐茂云上前自然而然的接过骆明诗手中的一坛酒,开口问道,“搬到哪里去?” 骆明诗忙活了一上午,早就已经累的不行,待手中的一坛酒被齐茂云直接抱走的时候,还有些站不稳的左右微微一晃,随即也跟着松了一大口气。 “就没在前边的那个凉亭附近可好,到时候我们就去凉亭赏月喝酒,埋在那附近取酒也方便。” 齐茂云闻言心中好笑,见骆明诗却是说的认真,便也不好真的笑出声来,只好应了她的话往凉亭那边走。 齐茂云三两下边将骆明诗准备的七坛酒都搬到了一处,接下去的工作便是要挖个坑,将这些酒埋起来。 这会儿便轮在骆明诗如同齐茂云方才一般,站在一边悠闲的看着齐茂云挥洒汗水,喊着加油加油了。 好在也齐茂云之前也并没有出什么力,因此在做这些的时候还显得很是轻松。 不一会儿七坛酒也被齐茂云皆埋好了。看着最后一抔土被齐茂云用土撬压平,骆明诗忽然长吐出一口长气,仿佛方才一直用力的人是她一般。逗得齐茂云又是一阵笑意,只觉得一阵运动过后的劳累已经一扫而空。 两人此刻皆是一身的汗渍,骆明诗此刻更是表现的浑身都不熟爽。若是此刻能够清洗一下身子,骆明诗绝对会舒服的叫出来。 只是这会儿在行云阁也不方便,且骆伯和骆长老还没走呢,总要先送他们走了,才好打道回府。 因而两人皆只是了略做休息了一会儿,便再次往流水阁走去。 待进了流水阁,便见着三人还如同之前一般坐在那里,不同的是几人面上都或多或少的带着几分不舍的神色。 许是在骆明诗进来之前,他们也不曾继续说了些什么,因而此刻略显的沉默。 倒是骆伯在骆明诗二人进来的时候,主动开口说道,“小姐您的酒可是酿好了?” 骆明诗点了点头,似是也预感到什么,面上有些不舍,“嗯,一共酿了七坛,到时候酒能喝了,骆伯也过来尝尝。” 骆伯听完果然很高兴,只是嘴巴里仍说着自嘲的话,“只是不知晓老奴有没有福分能喝到小姐亲手酿造的酒。” 骆明诗听得心中觉得不爽,当即也快速说道,“当然可以,明年就能喝了,到时候你过来,或者我差人给你送到江南。” 骆伯听了,只是面露欣慰的笑了。 一旁的骆长老听了却是开口说道,“怎的只有的他的,我的有没有?” 这时吃起醋来了? 骆明诗一愣,心下觉得好笑,脸上也有些笑开了花,“有,骆长老又怎么敢忘了您的。到时候还有我师傅,你们几人一人一坛。” 边说着忽而又想起其他的情分需得送上一坛酒的几人,一下子皱起了眉头。 一旁的齐茂云见状主动问道,“怎么了?” 骆明诗略有些苦着脸道,“我忽然想到老白那个馋酒鬼,喝了一坛肯定还不够,倒时候缠着我要,又该如何是好?我们埋的酒可能还不够了。” 一席话说出来,惹得在场的人皆是哈哈大笑。 骆弘毅仍在一直关注着骆明诗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只不过却总是在骆明诗的眼神看过来的时候,快速躲了过去,生怕被发现了一般。 好几次都是如此,骆明诗虽然没有注意,但是一旁的齐茂云却是注意到了还狠狠瞪了他几眼。 骆明诗恐怕是到现在还毫无所觉的了。 转而又过了半晌,骆伯和骆长老才终于起身,提出了要走。 骆明诗沉默半晌终是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跟着二人站起身来,一起往外边走着,像是准备送送二位。 齐茂云见骆明诗走远了,这才拦住后边欲跟上的骆弘毅,见骆弘毅还有些疑惑我又戒备的看着他,齐茂云忽而觉得心中一团邪火烧的他心里火大,开口也是直接的很了: “你应当知晓诗儿对你并没有那个意思。所以你最好还是收敛一些,以免的徒添她的烦恼,以诗儿的性子到时候恐怕还会刻意疏远你。你以为呢?” 齐茂云淡淡的说的一番话,叫骆弘毅狠狠地定在了那里,面善一片凄然之色。 齐茂云警告完,便不再看他,转身便去找骆明诗。 骆明诗扭过头瞧着来的只有齐茂云一人而不见骆弘毅,“弘毅呢?” 齐茂云面色如常的答道,“在里边。” 骆明诗闻言只稍作点头示意知晓了便不再问,心中也只当他不舍骆伯和长老,因此避而不送。 那二位老人终究也是叹了口气,这才终于又是朝着骆明诗鞠了一躬这才继而上了马车。 骆明诗同起码也要目送着马车走远。 骆明诗正想着进院子,却是被齐茂云轻轻拉住。 “你还进去做什么?” 骆明诗有些呆愣的回答道,“弘毅还在里边啊。” 齐茂云面色不变,继续蛊惑道,“他在里边又有什么打紧,你不是身上都是汗想要沐浴吗,我们还是先回了吧,我担心你这样容易受寒。” 骆明诗闻言,心神也有些松动,毕竟此刻浑身都是黏黏糊糊的,实在难受。 “以后都是要经常见面的,你同她这么客气做什么?”经得齐茂云再三蛊惑,骆明诗终于妥协。 却仍是道,“但是总要跟他说一声才好。” 齐茂云示意了一下一旁等候的马车道,“你先上去休息,你要是放心,我去说一声便是。” 说着,不由分说的便推着骆明诗上了马车。 第二百九十一章 茂山不轨 骆明诗被齐茂山推搡着上车,抗拒不得,最重要的事她浑身无力,也懒得动弹,便也被齐茂云推上了马车。 齐茂云进去也不知究竟是说了还是没说,总之很快便又出了院子。 体态轻盈的上了马车,轻声嘱咐着车夫,可以在路上驾驶的慢一些。 待吩咐玩,再掀开车帘,却是见着里边的小人儿,此刻已是闭着眼睛梦回周公了。 齐茂云心下觉得好笑,又怕骆明诗随着车身的颠簸脑袋晃来晃去的甩了脖子。 当即走近了坐在骆明诗的身边,将她胡仔怀里,也叫她睡得更安稳些。 马车一路上静静地驶着,走过了一片郊外,驶过了京城的城门,又驶过了一片热闹的集市,这才堪堪在齐府的门口停了下来。 车夫正要往车身里边喊,“王爷,”然而不待他后边的话说出口,便被齐茂云从车身里边传出来的声音给打断,带着刻意压低的声音。 车夫果然意会的闭上了嘴不再发出声音。 不一会就见着齐茂云抱着骆明诗小心翼翼的从马车上下来,骆明诗仍是闭着眼睛似是陷入了深睡,而齐茂云也是怕惊醒了骆明诗一般,很是小心。 待他下了马车,这才眼神示意车夫,这才往府里边走去。 一路上碰着的下人见着齐茂云就要行礼,皆被齐茂云的眼神制止了。 只瞧着王爷怀中抱着的王妃,众人也都知晓齐茂云的意思。 一路上倒也顺利,只是在快要到了二人的住所的时候,却是忽而碰到了齐茂山。 齐茂山正好拦住了齐茂云想要走的道,叫齐茂云不得不停住。 有些皱眉的看过去,却是沉稳的并不开口,也不知是怕惊着了怀中的人,还是真的就不屑开口。 齐茂山先是将齐茂云怀中的了什么打量了个遍,这才对上齐茂云厌恶的神情,殊不知,早在齐茂山用那种眼神看向骆明诗的时候,齐茂云便下意识的将怀中的人又往怀里揽了揽,护得更紧了些,面上也更加嫌恶。 “嫂子这是怎么了?”齐茂山状似无意的出言相询。 齐茂云闻言却是面上嫌恶之色更浓,虽是心中当即便想到了骆明诗经常冷言冷语的一句,“与你何干。” 然而终究是没说出口,只面无表情淡淡的应一声道,“无事。” 便又是抬步往前多走了几步,直逼近齐茂山叫他不自觉的就往后退了几步,又侧身避开。 这一避,齐茂云变已经抱着骆明诗走远了。 齐茂山瞧着二人的背影嗤笑了一声。 只是朝着骆明诗露出的一双脚笑的邪肆。 齐茂云一路抱着,皆是小心翼翼的,不想到了屋里正欲抱到床上叫她也能睡得安稳些,不想才将骆明诗放上去,便忽然见得骆明诗的眼睛睁开了。 还很是迷糊的眨了眨,似是在想些什么。 齐茂云瞧着有趣,便出声说道,“可是要起身洗洗再睡?”声音很轻,似是怕惊到了刚睡醒的小人儿。 骆明诗还有些沙哑的声音道,“这是在哪?” 齐茂闻言,心也跟着化成了一潭水,却仍不忘回答骆明诗的问题,道,“这里是我们的家,我已经带你回家了。” 骆明诗又是眨了眨眼,须臾,才似是反应过来了一般,终于开口道,“嗯,我要沐浴。” 齐茂云又是唤了人来叫人伺候着骆明诗沐浴,后又是听说骆明诗在浴桶里又是睡了一觉,早已是乐不可支。 见骆明诗还有些迷糊的从屏风后边出来,走路都走不稳的模样,知她是困极了,当即也不罗嗦,上前就是一把抱过往寝居的房间里走去。 骆明诗也难得没有抗拒,又或是真的困极了懒得抗拒,就势还往齐茂云的肩膀是哪个一靠,又是睡得香甜。 待终于将骆明诗抱到床上,瞧她睡得安稳,齐茂云这才松了一口气,开始拾掇起自己来。 待他也收拾的神清气爽之后,来到骆明诗的身边躺下,忽而心中涌起一种现世安稳的感觉。 就这样罢,一辈子就这样罢。 才这么想着,竟是也抵不住困意沉沉睡去。 待两人皆是睡醒过来,已是傍晚时分。 骆明诗摸了摸还在咕咕叫唤的肚子,显然是被饿醒的,然而坐起身来看着身旁的齐茂云,骆明诗忽而难得发起呆来。 之前的画面她想不真切,知道齐茂云前前后后的服侍她很是辛苦,却也不知晓那究竟是她做梦还是都是真的。 然而只是这般瞧着齐茂云,骆明诗忽而有一种渐渐习惯了的感觉。 这种感觉是她最为警惕的了。因为这种感觉一旦有,便意味将来有一天若是发生变故,她会痛苦,会不甘,会浑身难受。 因而一旦有这种感觉的滋生,她便会很是警惕,再故意反道而行。 只是如今,她忽而觉得,就这样也挺好。 然而还不待她再细想下去,摆弄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一只温热的大寿一把抓住,一向敏感的她甚至没有躲开。 忍住想要缩回手的欲望,朝着那个人伸手过来的人看过去,骆明诗便瞧见会齐茂云此刻一双眸色深沉的看着自己。 那双眼眸似是深海,装着天地乾坤,叫她不自觉的再一次看,依旧陷了进去,渐渐的忘了要缩回手的事情,只觉得,就这样,果然感觉很好。 耳畔是他的一声低语般的轻笑,“像个小傻瓜似的,呆呆的又在想些什么?” 一句话换来骆明诗一双白眼,“从来没有人这么叫过我。” “是吗?那我岂不是很荣幸。”真要自得,忽而察觉到骆明诗的眸子变得危险,正好改口或是赶紧说些什么补救,却是感觉到一股酥麻的感觉的从背脊传过来,渐渐地是手,然后是脚,居然在一瞬间,全身都酥麻的无法动弹。 齐茂云不用想便也知晓是骆明诗故意整他这么做的,只是这手段会不会太狠了些。 这么想着,唯一能动的双眼看向骆明诗,正对上骆明诗看过来的得意的眼神,“这下就看看你我二人究竟是谁傻。” 说着又是在齐茂云身上的一处地方一点,那全身酥麻的感觉才渐渐消退。 耳边是骆明诗再次警告的声音,“看你还敢不敢骂我。” 齐茂云欲哭无泪,这哪里是骂,分明是昵称可好?这不解风情的诗儿。真是叫他哭笑不得。 第二百九十二章 谋以陆离 在收到段离打探回来的消息已是深夜。 还在骆明诗白日里睡得多了,天色稍晚些还不觉得困,便再次在庭院里连起剑来,齐茂云还在一旁乘着凉意,静静观看。 不时还望嘴里塞一颗葡萄,闲适的很。 忽然一声异响后,却是什么也没有。 即便是段离不现身,齐茂云已知晓是他来了。 若是他身上的毒不发作的时候,他的武功同段离比起来也是不相上下的。 而这些天,自从有些骆明诗陪伴在他的身边,他身上的毒便再也么有发作过,因此身体也日益强健了起来。 此刻他便是听到那段离到来的声音,然而那人即便是不愿现身,他又能说些什么? 因此仍是装作不知情一般,继续观赏起美人舞剑起来。 显然骆明诗也是发现了段离的到来,因为并未叫段离等多久,才将那打出去的一招势比划完后边顺势收了。 待剑刚入鞘,便出声道,“来了便直接现身吧。” 待骆明诗话音一摞,段离果然就站在了二人的面前。 骆明诗见他站的笔挺,又是非得叫她吩咐了之后才肯现身,又是看了一旁漫不经心的吃着葡萄的人一眼,便也知晓段离是顾及这齐茂云这个“外人”在场,边才这般见外。 仅是稍作思忖,骆明诗便已经开口说道,“以后可不用在他面前拘泥,你此番前来,可是探查清楚了?” 那个他指的是谁,在场的众人皆是心知肚明,而后齐茂云又听骆明诗问消息探查的如何,一时也上了心去听。 他也很是好奇,如今骆明诗可还要探查谁的消息? 若是无事还好,若是有事且还牵连到了诗儿的身上,那可就大大的不妙的。 思绪仅是一瞬,便听着段离略显的僵硬的声音道,“陆离每日都会去那荣宝斋询问一枚扳指的去向。” 段离只这么一句话,齐茂云以为后边还有,正凝神细听,忽而便听了骆明诗一声轻笑,再瞧她一副料事如神一般自得的模样,也知晓在后边的就没有了。 因此便也不再多说什么,只待段离退下之后,这才状似无意的询问道,“可要我出手?” 骆明诗这才像是忽然注意到他一般,先是疑惑的“啊?”了一声,随后又很是不屑道,“不用,我只是想给弘毅身边找个能够帮的了他的人,还用不着你。” 说着,也不管是不是将齐茂云气的吐血,只管自顾自的说完,又继续想事情去了。 次日一早,骆明诗就已经打扮一番要准备出门的模样。 齐茂云眯着眼打量着,“这时要去哪?” 骆明诗叫他神色有意,不由得多朝他看了几眼,还以为他有要紧的事情吩咐,未想道他后边的一句话却是直接气的她几欲翻脸。 “再怎么打扮也是人妇,还是别白花心思了。” 骆明诗气的只瞪眼,狠狠看了齐茂云几眼,齐茂云却是在说完那番话之后便不敢看骆明诗,只偏过头看向一边。 骆明诗见状又是冷哼一声,这才气呼呼的出门了。 待骆明诗一走,齐茂云这才面上露了些愁苦,伸手在自己嘴边比划了几下,似乎恨不得打下去的模样,一脸的懊悔。 骆明诗今日出门,只带了较为伶俐聪慧的灵韵,只想到到时候若是有什么突发的状况,灵韵也是较为伶俐的,总是于局势有益才是。 一出门便直奔着那日买下那枚扳指的首饰店里去,对一路上路过的摊贩或是店铺皆是瞧也不瞧一眼。 灵韵心中虽觉得有些奇怪,面上却是半分疑惑不露,只是紧紧跟着,以免在这喧闹的集市上将自己主子跟丢了。 待到了一家首饰店的门口,骆明诗抬头朝那牌匾看了一眼,灵韵也跟着抬眼看了一眼,只见着荣宝斋三个字映入眼帘。 灵韵只瞧着骆明诗面上终于露出的淡淡喜色,便也知晓自家王妃要找的地方就是此处了。 只是拴着往里走的步伐,灵韵顺势将这家首饰店打量了个遍,只觉得疑惑。 在她看来,这家首饰店也没什么特别的,也不知究竟是哪里吸引了自家王妃的驻足。 只见着骆明诗抬脚踏入了这家蛋店铺,被小二哥招呼着坐下之后,便微微低下头,专心的把玩起了右手大拇指上戴着的一枚翠绿的扳指。 其实在灵韵看来,那枚扳指一看就是男人佩戴的,即便是戴在最大的拇指上,仍是显得有些大了。 灵韵不懂声色的观察着各种她觉得疑虑的地方。 随即又是听得一个中老年男子的声音朝着她们的这个方向而来,“这位小姐?”起初还带着些许试探的口气,后来却是肯定的道,“哎哟,小姐,真是你,你可来了啊。” 那来人不是别人,这时这荣宝斋的掌柜。 灵韵在一旁瞠目结舌,自家王妃可是欠了别人的银子没还?怎的这掌柜的瞧着自家王妃活像是见了菩萨一般。 与掌柜的热情几乎是天差地别。 骆明诗神色淡淡的道,“掌柜的这么热情倒是叫我觉得很是惶恐,可是有事相求于我?” 闻得此言,那掌柜的面上的笑容已经僵住,还未开口,便被骆明诗一语中的。他先下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不管如何都觉得尴尬非常。 然而掌柜的终究是掌柜的,这么些年来,开门做生意,形形色色的人也见了不少,像骆明诗这样开门见山直来直往的人也不是没有,那些都被她一一应付了,这个自然也是应付得了。 想至此,面上的笑意也愈发深了,“小姐恨聪明伶俐,智慧过人。” 掌柜的想着,先不管如何,将马屁乱拍一通后,叫着女子听了心中欢喜了再谈事情,岂不是容易的多? 然而不待他话落继续夸赞些什么,就听的骆明诗道,“掌柜的还是莫要再唤我小姐,我如今以为人妇,掌柜的还是叫我夫人,要好些。” 见掌柜的面色又是僵了僵,一边的灵韵见了,也不由得觉得好笑,不住的多朝骆明诗看了几眼,却是见得骆明诗还是面色如常。 第二百九十三章 掌柜求饶 掌柜的尴尬仅是一瞬,随即又是很快反应多来,又是陪着笑道,“这位夫人真是年轻,都瞧不出是结了婚的人。” 任凭那掌柜再一旁生硬的拍着骆明诗的马屁,骆明诗皆是默不作声,任那掌柜的一边卖力的吹捧,仍只是专注的把玩着手中的扳指。 掌柜的顺着骆明诗的眼神看过去,特别是看到那手上的扳指的时候,眼神一亮几欲伸出手去,很快又是反应过来,才缩了回来。 再开口又是先陪着道,“这位夫人手上的扳指很得老夫眼缘,不知夫人能否割爱与我?” “不能。” 毫不讲情面的拒绝,再次让那掌柜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 掌柜的急得无法,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的时候,忽而就听得骆明诗一声轻笑,接而说起道,“掌柜的真是记性不好,我这枚扳指可是那日掌柜的亲自卖给我的,这会儿又要买回去,这是个什么道理?” 掌柜的起初只是觉得骆明诗眼熟,那日来买扳指的像是他又不像是她,隐约觉得那日买走这扳指的是个男子,这会儿便也只当是自己记错了。 后看那人手中佩戴的扳指,他却是一眼就认得出来,这才因此上前周旋,这下听得就连骆明诗自己也亲自承认了,便更加准确了,面上一喜随即又是忧虑起来。 虽然是确定是这枚扳指没错,只是瞧着这人软硬不吃的模样,想要要回来,恐怕也难啊。 愁眉苦脸的一阵,随即又转而笑着说道,“原来这扳指是从我家卖出去的?怪不得我觉得这扳指成色好。”先是不羞不臊的将自家的店面夸赞一通,随即又试探的说道,“只是如今瞧着夫人手中的扳指实在是太过喜爱,不知叫夫人将这扳指在匀给我可否?老夫愿意多花些价钱?” 最后一句说出来,那掌柜额面上带着洋洋自得,很是优越的模样,内心却是在淌血。 骆明诗闻言却只是轻嗤了一声,皮笑肉不笑的模样淡淡道,“掌柜你瞧着我,像是那么缺钱的人吗?” 实则这副面孔和神态还是方才骆明诗忽而想起齐茂云的样子,学着他那副略带着些痞气的模样说出来,现在瞧着那掌柜的被镇住便也觉得这效果,果真很好。 心情无端端的也觉得很是畅快起来,暗叹一声难怪那齐茂云整日里装着大尾巴狼,还一副很是享受的模样,其中滋味,她今日也算是体会到了。 那撞鬼无语半晌,终是窘迫的连连摆手道,“不是不是,老夫只是想说,老夫同夫人真是英雄所见略同,都是看出了这扳指的好来。” 骆明诗继续学着齐茂云的样子呵呵两声,不去理会那掌柜的话,只自顾自的看起这店里其他的首饰起来。 扫视叫那掌柜的心情焦灼的无法言说。 又似是下了很大一场决心,再抬起头,那掌柜的却是几欲哭了出来,一个大老爷们说话,带着哭腔道,“这位夫人你有所不知啊,这枚扳指其实是一位公子押在我这处的,是活当啊,那日你出价一高,我心中欢喜,一下子就忘了这回事,直接卖与了您。结果那位公子是天天搁我这儿来闹,天天都来闹啊。” 说着又是作势抹了抹眼泪,奈何什么也没有,偏偏他还投入的很,继续道,“夫人你说小店是开门做生意的,那公子也太混了,整日里来我店里大闹说我不讲信誉,弄得人家都以为我们店里卖假货,生意也越发不好了。” 骆明诗如同听故事一眼,还等着这掌柜说道停顿处,不咸不淡的点评一二道,“这事的确是你做的不地道,人家是活当,你却把人家的东西给卖了,可不是就是你没有信誉。” 那掌柜的闻言一怔,随即瞪大了眼睛看向骆明诗接而狂喜,道,“这位夫人原来你也是这般想的?” 说罢又是道,“既如此可是答应了要将那扳指回卖给本店?” 骆明诗闻言,故作莫名奇妙的的神情看了那掌柜的一眼,“你想多了。” 那掌柜的还不信,指着骆明诗道,“客官,你方才不是还说,” 然而后边的话那掌柜的自己已经说不下去了,似乎骆明诗真的没有说要将那扳指还他。 就听着骆明诗冷笑道,“这事本就就是你做的不对,我也觉得不该不经的那公子的同意就擅自卖了人家的东西,然而却是也没道理,叫我为你的信誉买单。我只知买的是自己的心头好,其他的事情,又与我何干。” 那掌柜的听得骆明诗说的这般清楚,心下一阵颓然,只觉得前途无量。 那姓陆的公子又实在是太过于难缠,偏偏还是给多少银子也不肯罢休,虽说他那扳指是好,可不是有价的东西不是,偏偏他既是使劲的闹,就是他舍下血本将那物的价翻倍赔给他她也是如何都不肯,再这样下去他的店铺真要倒闭不可。 正这般想着,忽而听得外面小厮耳朵声音匆匆来报,“掌柜的,掌柜的那公子又来了。” 那掌柜的本还在悲伤的抹着眼泪,忽而听得身边的小厮的话,忽而犹如听闻噩耗。 一个激灵的爬了起来,四处看了看,就要往后门那处跑。 然而还不待他肥胖的身子卡过那道并不宽敞的门,一个正气十足的声音便传了进来,“掌柜的,你别躲了。我都看到你了。” 话音刚落,骆明诗一抬眼,正瞧着那走进门来的人,正不就是那陆离! 一双细却迥然有神的双眼,无时无刻不在透露出一中精明之感,然而那张略显得方正如刀削般的脸额轮廓,又叫人瞧便知晓他为人正直。 只见他才一走进门,眼睛便直直的盯着那掌柜的瞧,周围的一众人等皆视而不见,径自朝着那掌柜意欲要逃的方向追去。 骆明诗不动声色的将一手搭在另一只手上,稍稍掩盖了那翠绿扳指的光芒。 陆离果然没瞧见,直接奔着那掌柜的去了,随即还一把抓住他的衣服,“你每次见我总跑什么,你若是实在找不回我的扳指,或是你告与我知晓,那日买去扳指的公子长什么样,是姓甚名谁,我直接去找便是。” 第二百九十四章 祖传扳指 那掌柜的还有些慌乱的想逃,却是在听到陆离说的那话的时候,愣怔了一瞬。 随即快速转过身子来冲着段离道,“你不是要找那个将你的祖传扳指买走的人么,那人就在那,就是她。” 边说着,掌柜的已将手指向了在一旁看戏的骆明诗。 一时间众人的眼神都聚集在骆明诗的身上,骆明诗倒是宠辱不惊,脸色也没有半分的波动。 陆离仅是将骆明诗上下打量了一番,抓着那掌柜的手仍不放松,只道,“掌柜的你莫不是又在骗我,我怎的清楚的记得你同我说起时,说是那买去我扳指的是一个男子,而你现在又指着这位女子,还请掌柜的莫要再糊弄我。” 那掌柜的被陆离缠得无法,瞧着还在黎黎紧紧拽在手中的衣服,掌柜也知晓今日是走不了了。连声叹了好几口气,不停的念叨着也不知自己是不是作孽了,遇上这么个难缠的煞星。 骆明诗眼见着那掌柜的同那陆离如同连体人一般 朝着她一步步走过来,面上是波澜不惊的淡笑。 “这位夫人,您方才同我交谈之时也承认了那扳指的的确确是被你买了去是还不是?” 掌柜的这番话是故意问给一旁还紧紧拽着他衣物不放陆离听得。 骆明诗哪里不知晓他的小伎俩,然而,即便是当面承认她又有何惧?今日来的目的本就是让陆离知晓,自己未来的主子是谁。 当即听了那掌柜的问话,却是看也不看在一旁紧紧盯着她瞧的陆离,只回答着掌柜的问话道,“那扳指是我买的,又不是我抢的,你这掌柜一而再再而三的毫不客气,难不成我买一个自己瞧得心仪的扳指还是有罪不成?” 这么一说,便是变相的承认了,那扳指,的的确确是在自己的手里。 陆离闻言,当即瞪大的眼睛看了看骆明诗,他有些不敢置信自己找了将近月余无果的扳指竟然会在眼前的这个女子的手中。 “我的扳指真在 你的手里?” 骆明诗见陆离终于同自己搭话,嘴角不禁勾起一抹自得的笑意,鱼儿终于上钩了。 然而这鱼竿可是在自己的手里,何时收杆也得是她说了算。 “你的扳指我又如何瞧见了?至于我的扳指,那自然是在我的手里。” 如今这扳指的所有权归谁,骆明诗认为该很有必要好好强调上几遍,以免的届时一口一个他的,那她这一番辛苦布置了许久的网也算是收不回来了。 陆离见骆明诗软硬不吃,然而又是说了这么许久,他仍是未瞧见那扳指的真身,一时也有些心急了些,有些急躁的说道,“好好,你的扳指便是你的扳指的吧,你可能将那扳指给我瞧瞧长什么样子?” 骆明诗闻言,作出掏东西的模样,见那陆离果然全神贯注皆被她的动作吸引,心中觉得有趣。然而收网的时辰仍是未到。 待陆离眼睛几乎黏在骆明诗的身上的时候,骆明诗却是忽而又重新做好,掏东西的动作也戛然而止。 “我又凭什么将我的扳指给你瞧,若是你看上了我的扳指,想要抢走,那我又该如何是好。” 绕是陆离再好的脾气,这会儿也不免有些暴躁,皱着眉头看向骆明诗道,“夫人放心,我陆离陆某是个读书人,最是知晓君子之道。绝不会强抢夫人您的钱财。还望夫人大人打量,给我瞧上一眼,你的那枚扳指是不是我的那一枚。” 听这陆离的耐心已然降到了极点。骆明诗这才施施然一笑,将那可以掩盖住的带着扳指的手,亮了出来。 然而嘴上仍是不肯放过道,“我的扳指当然是我的,又怎么会是你的那一枚。” 然而在陆离看到骆明诗手上拿没扳指的时候,整个人也没心思去听骆明诗的话,只全部的心思都在这枚扳指上了。 苦苦寻觅了那么久,终是皇天不负苦心人。 忍不住伸手去想要抚摸,仔细确认一番,却是骆明诗立即伸回了手。 陆离疑惑的看过去。 骆明诗也不正眼瞧他,似是恼了他的动作一般,谴责的说道,“这便是公子你说的君子之道?恕我不敢恭维。” 听得骆明诗这样一番话,陆离的情绪一下子复杂起来,又是急躁又是愧疚,又似是还带着点委屈。 “夫人恕罪,我只是想再看仔细了夫人的扳指是不是我的那个,世上相似的东西何其之多,若是一下认错了又徒生误会便就不好了。” 待陆离话落,骆明诗这才转眼正眼瞧他,两眼对视间,陆离心中胆颤,生怕骆明诗觉得自己不诚恳,一下子便从此与祖传的扳指无缘了。 忽而骆明诗终于动了,抬手便是将手上的扳指取下,递至陆离的面前。 陆离有些呆呆的反应不过来,方才死活连一眼都不让他瞧的骆明诗此刻却是大大方方的直接将整个扳指交付到他的手里。虽然他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打动了她,然而却也不得不说,骆明诗这一举动极大的赢了了陆离的好感。 “你到底是要还是不要,若是不要我便可要收回了。” 骆明诗一番话落,陆离马上给反应过来,伸手去接那悬在半空中的扳指。 骆明诗倒是很是放心的交与他,也并不担心他拿着扳指跑了,因为她知晓,他也不会是那样的人。 骆明诗本也还以为,陆离将他的心心念念的扳指拿到手,要仔细确认一番,不曾想,不过是刚到他手里,陆离面色上的忧色便去了一半。 “这是姑娘的扳指,请拿好。” 极快的速度确认之后,陆离又是双手将那扳指奉还,面上并无对那扳指的留恋或是不舍。 这一举动倒是让骆明诗微微诧异,伸手去接那扳指,也不由得多看了陆离一眼,“可看清楚了?是我的扳指?” 陆离闻言,不自觉的再次将眼神扫向骆明诗还未来得及合上的手心,但也仅是一眼,随即很快的便移开视线,不卑不亢道,“是姑娘的扳指,也是我的扳指。” 第二百九十五章 有意拉拢 骆明诗见他这般行为举止与方才倒是判若两人,且如今面前的这个人,与她前世记忆中的那个人影也越发的相似重叠。 骆明诗心中淡淡的涌现出一股欣赏之意,却也故意开口说道,“之前见你将这扳指看得竟是比自己的命还要重要,怎的这会却又不甚在意的模样,莫不是这扳指不是你的那一枚?” 陆离不待骆明诗再继续说下去,便先是鞠了一躬道,“姑娘有礼,姑娘手中这么扳指是我祖传之物,因家中有事,也才典当再此处,不想这掌柜却是唯利是图,失信将我这扳指卖与了姑娘。” 陆离这么说着,看也不看一旁额掌柜一眼,倒是那掌柜听得陆离话中提到自己,一时不免有些羞赧的往一旁避开了些。 然而却也没人理会他,陆离仍是继续说道,“不知姑娘可否割爱将这扳指卖与在下。不然祖传之物在我辈子孙手上遗失,实在愧对列祖列宗。” 骆明诗面色淡淡的听着,不时点了点头,叫人看不真切她的真实意图。陆离待一番话说完,也是目光紧紧的跟随在骆明诗的身上。 半晌,骆明诗终于是开了口道,“之前我也与公子你说过了,这扳指我实在是欢喜,正所谓君子不夺人所爱,公子又何必苦苦相逼?” 陆离闻言,张了张口,却是百口莫辩。君子不夺人所爱,这道理他又怎会不懂,君子之道教与他不同小女子相争,然而祖训又不可违背。 然而让他处于两难,陷他于不义的,不是那掌柜的的,又是谁? 这般想着,不禁又是狠狠朝着一旁的展柜的看了一眼。 然而却也无可奈何。 半晌,终是站起身,又是朝骆明诗一拜,“还请姑娘告知姓名,也好叫在下思之及祖传的信物,也无需苦不知其去向。” 骆明诗听得陆离的一席话,倒是眼前一亮,她本还以为这个陆离会做更多的纠缠,就如同他痴缠那掌柜的一般。 不料他倒是洒脱的很。 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骆明诗也是爽朗的一笑,随即道,“我姓骆,公子大可唤我南卿。” 若是骆明诗直接告诉他自己叫骆明诗,那么经常无人不晓得她如今是齐王王妃。而南卿这个字,倒是甚少有人知晓。 那陆离闻言,面上果然并未露出任何神色,只是在听到骆明诗告知了姓名之后,就要转身离开。 骆明诗瞧着他很是洒脱的背影,忽而出声道,“公子请留步。” 那陆离闻言,果然停住了脚步,只是并未转过身。 骆明诗也不在意,只轻笑道,“我也不是那狠心断肠的人,若是我的祖上的信物丢失了,必定也如同公子一般着急无措。” 待骆明诗话音刚落,那陆离又是很快转过身子,面上带了些不可置信,却是一脸的期待的看向骆明诗。 “若是公子能出的起银子,我便将这扳指转手卖给公子便是。” 陆离听闻骆明诗说可以卖给他,面上又是露了一片喜色。 “多少银子?你说。” 陆离回答的也很是爽快,骆明诗答得便就更爽快了,当即也诚恳道,“这掌柜卖给我的价钱是一千两,我也用这个价钱匀给你,不多赚你一分也不少你一分,如何?” 陆离听了里面的的话,眼镜登时瞪得老大,“一千两?那掌柜是这个价格卖给你的?” 即便是不问,骆明诗也是听出了那掌柜话中的意思,况且之前二人交谈间也有提到,陆离之所以典当这物件是因为家中老母亲生病了,而他又实在支付不起银钱给老母亲看病,这才将扳指典当了。 现下骆明诗却是故作疑惑的问道,“怎么,你典当给掌柜的时候,不是这个价格吗?” 陆离此刻一时面上一片恼火,隐隐有暴怒之色,“我当初来典当,这掌柜的只给了我一百两。” 即便是要有预料额骆明诗,此刻听了陆离的话,也不禁有些咋舌,这个掌柜的,心可真是够黑的,这下陆离是完全被这人坑到沟里去了。 想罢,骆明诗不由得朝那掌柜的看过去,之间掌柜的躲闪着二人的目光,似是心中胆怯。 骆明诗面上也是写满了不赞同,实则心中却是暗暗庆幸,若不是着坑人的掌柜,陆离又怎么会轻易落到她手里。 然而,接下来,也不需要她再多说什么,陆离若是有心,当会自请。 果然,在骆明诗还在暗暗对那掌柜投以赞叹的目光的时候,陆离却是忽然出声道,“一千两便是一千两,姑娘仁义,在下心领了。只是一时半会儿在下拿不出那么多的银钱,还请姑娘告知一个地址,待到他日,在下攒够了银钱,定当去姑娘府上赎回。” 骆明诗闻言转身去看他,只见他站的笔直,面上一派认真的神色,眼神也直视着骆明诗,认真的叫骆明诗不忍拒绝。 陆离还在等着骆明诗答应,便一直盯着骆明诗瞧,只等着骆明诗回话。 不料骆明诗却是忽然将手一抛,陆离忽然心下一惊,下意识的伸手去接,待一个翠绿的东西被他牢牢的握在手心,陆离这才后知后觉,那物件正是自己再三求而不得的扳指。 再次牢牢我在手心里,结果来的太过突然以至于有些难以接受,“姑娘这是何意?” “我信的过公子为人,只是既然这物件对公子来说这么贵重,而我又过于粗心,届时若是于物有损,那边不妥了。” 陆离本还要推辞,忽而听得骆明诗最后一句话当即也是吓得手往回一缩。 骆明诗不甚在意的挥了挥手,又吩咐灵韵告知了陆离地址,这才领着灵韵便往回府的路上走着。 独留陆离拿着扳指站在原地,久久无法回神。 骆明诗倒是走的潇洒,灵韵却是一步三回头的不停的朝着身后的那人看。 “小姐,那可是一千两银子,小姐就不担心吗?” 骆明诗闻言勾了勾唇角轻笑。并不觉得有什么可担心的。 第二百九十六章 嗜睡昏迷 若是要问她为何处心积虑的想要拉拢陆离,也不过是为了还陆离前世的恩情,趁着陆离如今还未闻达的时候拉他一把罢了。至于他究竟是带着那扳指一去不返,还是其他,她这份恩情都已经还了。 骆明诗这会儿才显得有些惫赖,任灵韵在后边举止很是大方得体的跟着,她这个主子倒是瞧不出什么女儿家的仪态,倒是很是洒脱随意的走着。 “今日特地赶出来演这么一出,其实我并不是很愿意的。” 灵韵因着并不是一直跟在骆明诗身边的侍女,因而摸不着骆明诗的秉性的缘故,也很是恭敬收礼,却也显得很是亲近不足。 只是这会儿也是难得瞧见一向端庄沉稳了王妃,私底下也有这么率真随性的一面,一时也不由得亲近了几分,当即也是笑着抚慰道,“既是累了,便快些回府吧,也省的王爷为王妃忧心。” “他倒是操心操的多。” 灵韵本是想着在骆明诗面前多说些齐茂云的好话,也省的每次见着齐茂云讨好骆明诗的时候用不着那么辛苦,未想到骆明诗忽而说这么一句不只是褒是贬的话,一下子也赶紧收了声,以免越描越黑反倒给自己王爷拖了后腿。 骆明诗却是没管身后的灵韵在那里想什么。 只是经得灵韵一提,她也想起齐茂云来。 前世她便知晓,齐茂云很是擅长诗词歌赋,若是说他的才华再京城排第二,又少有人敢认第一的。 然而在同他成亲之后,却是少见齐茂云动笔,后更是无意间瞧见那案台上的毫笔也略显的旧了。擅长书法的人皆知晓,那个毫笔用到一定的程度之后,那略显旧损的毫笔不是不能用,而是一下笔,再也没有了之前那种感觉。 骆明诗便有心想为齐茂云添置些笔墨才好。 后终于在京城的一角寻得一家专门卖笔墨纸砚的铺子。领了灵韵进去,也不知齐茂云究竟是用什么样的较为习惯,后便让灵韵为齐茂云挑拣了几样。 待瞧着再也无事了,这才终于打道回府。 早就候着骆明诗回府的齐茂云,见了她身后的那一箩筐毫笔砚台,也一下惊得呆住。 在灵韵的刻意渲染之下,骆明诗满京城的挑拣了一上午,才悉心为齐茂云挑了这么些用具的贴心好妻子的形象深深的烙在了齐茂云的心上。 齐茂云跟着正往室内走的骆明诗的身后,心情大好。 骆明诗才走进室内,便便直奔着住上摆放着的茶水而去。 齐茂云许是瞧出了骆明诗的意图,当即冲了两步,抢在骆明诗之前亲自为她斟了一杯茶,这才递到了骆明诗的面前。 骆明诗狐疑的多看了齐茂云两眼,却也仍带着些疑虑的接了,正解着渴忽而听到齐茂云欣喜的声音再一旁说道,“诗儿,你对我真好,还亲自为我挑选笔砚。我定好好使用的。” 骆明诗闻言,面上的神情更加疑惑了,“笔砚?那不是灵韵为你挑的吗?” 一句话便将齐茂云也打发了。 这才快步往内室的床榻上走去。 齐茂云虽是被骆明诗再三打击的心在滴血,却也依旧关心着骆明诗的日常起居。见状有些不放心的跟上前道,“你这是准备做什么?你要午休吗?可是还未用过午膳。” 然而骆明诗却是不理会齐茂云独自再一边说的话,自顾自的脱下外衣翻身上床。 齐茂云忽然禁了声,眼睁睁的瞧着骆明诗在他面前宽衣,眼睛一眨也不眨。 直到骆明诗将整个外衣褪下,翻身往床上爬去,齐茂云这才又像是恢复了说话的能力道,“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还是累着了?” 齐茂云见骆明诗一语不发,眉宇间却很是疲惫的颜色,越发忧心忡忡,然而却是惊奇的发现,骆明诗便喃喃的答着话,“我就是好困。”便睡着了。 震惊不已的齐茂云立即招来早上陪同骆明诗一同出门的灵韵问话,问完灵韵又问了他派去一直暗中保护骆明诗的暗卫,甚至还想办法将骆明诗自己身边的灵蛇和游龙招了出来问话。 然而结果却是,骆明诗上午只是照着她计划的那般,见了一个叫陆离的人,而后又逛了逛京城,其余的没有发现什么不妥的地方。 齐茂云听着几人皆是这般回他的,惊奇之下,更是疑虑重重。 骆明诗这样,好像是病了,要不要召见太医来瞧瞧? 瞧着一旁还陷入了昏睡的骆明诗,齐茂云不自觉的就皱起了眉头。 约莫睡过了两个时辰,骆明诗便醒了过来,见着一旁是灵韵在贴身伺候着,周围也并无异常,稍稍放心后,也有些惊疑,自己身上的异常她是发现了的,只是这一场从何而来倒是蹊跷。 不可能有人对她下毒,她也一点动静也不知晓。 见如何也想不通,骆明诗索性不再去想,转而问,“王爷呢?” 她隐约记得,她昏睡过去的时候,是齐茂云陪在她的身侧的。 经得骆明诗这么一问,灵韵这才似是才想起来一般,说道,“上午王妃遇着的那个人,现下他却是找上门来了说要求见王妃您呢。王爷许是疑心便是那人对王妃您做了什么,才致使王妃您突然昏睡的,因为这事儿便亲自审问去了。” 骆明诗才听完灵韵的话,随即也很是大惊,匆匆穿好衣服,便往外间赶去。 待行至大厅,果然便见着那陆离站在堂下,而齐茂云正端坐在上首,微微眯起的眼神朝那陆离看过去,即便是什么也不说,也忽而有种上位者的威仪展现无遗的感觉。 两人都未曾开口,似乎是在对峙。 齐茂云首先发现了骆明诗,当即站起身朝着骆明诗走了过来。 “你醒了?可还有些什么不舒服的地方?”齐茂云满面忧色,着急的询问着。 骆明诗自己的身体,她自然是自己最清楚,那一瞬间忽然嗜睡的感觉叫她神志不清,然而现在清醒过来,却也知晓,这跟陆离却是没有半点关系的。 第二百九十七章 收至麾下 且不说她的身体究竟是什么缘故,此刻既然陆离找了来,她却是不能冷遇了的。 不顾齐茂云着急的询问,只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这才朝着陆离走过去。 陆离似有所觉抬起头,就听着骆明诗开口朝他道,“我以为你还需要再想一阵子。” 陆离闻言,面上微微露出讶异,“你知道我一定回来?” 瞧着陆离面上期待的模样,骆明诗倒是答得干脆,“不知道。” 陆离又是看了骆明诗一眼,余光撇到一边站的的齐茂云,接而说道,“我本是想以身抵债愿为姑娘做工,起初并不知晓姑娘是当今齐王王妃,若是知晓。” 后边的话却是没有说下去,骆明诗顺势接了他的话说道,“若是知晓又如何,难道就不能来了?” 陆离闻言也并不答话,显然是被骆明诗说中了心事。 骆明诗接而又是一哂,“我是不是王妃,与你又有何干系呢,我即便是王妃,你还是欠着我的银子。” 陆离闻言再次面露惊讶之色,随即也很收敛了表情,只说道,“那依姑娘之见,可需要在下为姑娘做什么?即便是粗重的活计也是无妨。” 虽然陆离掩饰的很快,然而一直盯着陆离瞧的骆明诗又怎会没发现。却是也不在乎陆离心中是如何想的,只将她早已为陆离所设想好的最好的打算说了出来。 “瞧着公子是读过书的人,粗重的活就免了,倒是有个空缺我瞧着还行。” 陆离闻言也不问事什么空缺,当即便应下了。正等着骆明诗发落他去何处任职,便又听骆明诗问他,“我本以为,凡是读书之人,无一不想在仕途之上大展手脚,公子倒是个例外,来我这处做粗活。” 陆离闻言,面上倒是没什么变化,似是早就做好了这等心理准备,因此只语气平淡的答道,“大展伸手之前还得先谋生计。” 听得陆离直言不讳,骆明诗便也不免想到了之前陆离跟那掌柜提过的家中重病的母亲。 不由得关切的问道,“你母亲的病可严重?家里可还有其他人?” 陆离似是不愿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沉默。 骆明诗便也知晓,总是有一些文人有自己的气性和傲骨,陆离不想说,大抵也是如此缘故吧。 见此也不再追问,只是同陆离简明扼要道,“我手下正缺一个参谋,你既然读过几年书,想来也是有几分脑子,如此便帮着我那手下处理一些事物也好。你若是没有意见,明日我便带你去见那人。月禄四十两,每到月末去账房结算。” 陆离听罢,只睁大了眼睛看向骆明诗,“姑娘所指的是处理何事?” 骆明诗见陆离特此一问,忽而也想到,商人总是被读书人看不起,也不知晓陆离心中又作何想。 “我倒是忘了知会你,我指的那个空缺正是想要处理我商业上的事物的。” 说罢,有意去关注陆离的表情,然而仍是一无所获。 陆离将自己的面部表情控制的很好,若是妄想从他脸上看出他心中所想,完全是痴想。显然,他是一个极其自律的人。 见陆离听完也并没有什么特别要说的,这便暗暗放了心,又让他回去了,只明日再来报到便行了。 陆离临走前又是深深看了骆明诗一眼,这才头也不回的走了。 见陆离已然离开,齐茂云便再次挡在了骆明诗的视线之前,“你今早出去便是特地为的他?” 骆明诗疑惑的看过去,也不掩饰,直接到回答道,“是啊。” 说完,却是发现齐茂云脸色变了,再后来便是一言不发的转身走了。 知道齐茂云的身影完全消失不见,骆明诗仍不知晓,齐茂云是什么意思。 见夏这时才迎上前来,略有些试探的看了骆明诗一眼,这才有些迥然的问道,“姑爷怕是生小姐气了,小姐可要跟上去瞧瞧?” 骆明诗闻言反倒是比她更为惊讶,“他为何生气?” 见夏不由得更加仔细的提点,“好像是因为方才那位先生,”说罢,不由得再度说道,“小姐,方才那位公子连他的姓名都不知晓,你怎的就放心用他?” 越说着,声音越小,似是也担心自己说错了话,惹得自家小姐还不满。 骆明诗却是并不理会见夏质疑陆离的话,只是再度疑惑道,“我收揽一人为我所用,他又有什么不高兴的。” 见夏闻言,一时也说不出话。自家一向聪慧的小姐,怎么一遇着王爷的事情就这么迟钝呢。然而却又不便深讲,见自家小姐朝自己看过来,便也只是微微摇头,不再继续说下去。 见见夏也不说,骆明诗也不勉强,只提步往书房去了。 见夏本想跟着,骆明诗也说道,“我此番是去那书房,想来你也不是个闲的住的主,还是莫要跟着我受这份折腾劲了吧。” 见夏闻言,脚步顿时迟疑,面上也微微有些羞赧,只是扔有些犹豫道,“若是小姐身边无人跟着,没有可供差遣的人。” 正在这是,一直在一边静候着的灵韵见机说道,“要不我跟着王妃吧。” 若是无事,灵韵可以一直待在一边一句话也不说,就像是这个人完全不存在一般,是个很静的下来的人。 骆明诗见是她,便就答应了,若是带着灵韵,说不定对她还有些帮助。反着此番也是为了去查阅典籍,灵韵也正好是个识字的。 想罢,便再无犹豫的领着灵韵走了。 一路上骆明诗都没有要说话的意思,显得略有些沉默。 灵韵倒是罕见了起了话头,“王妃今日突然嗜睡,已是极为古怪,王爷是这府上最为忧心的人,一时急躁了些,也是难免,还望王妃莫要同王爷置气。” 一番果然正中骆明诗心事。然而也是只是脚步微微停顿片刻,随即又若无其事一般走着,只发出一声轻哼,若不是灵韵细心,怕是还真发现不了。 “王妃突然这般嗜睡,可是有孕了?” 第二百九十八章 误落圈套 一个脚下不稳,骆明诗差一点就要摔了出去。随即又是快速站好,掺着伸手的人扶过来的一双手,这才缓了口气。 再去看灵韵,只见她似有所感的微微压低了身子。 便也不好再继续说些什么,只有些哭笑不得道,“你这是瞎想什么?即便是要有,又怎会这么快。” 此刻在场若是有第三个人,便一定会发现,此刻的骆明诗已是脸上涨得通红。 不是没听出骆明诗话中的窘迫的意味,然而这般不时点拨一下骆明诗好叫她不再那般迟钝才是灵韵的真实意图,此番也只是无辜的说道,“王妃有所不知,待王妃您极快的陷入昏睡之后,王爷便就急得手忙脚乱,又是急急的命人去宫中请太医来为王妃诊脉,又是寸步不离的守在王妃身边伺候。方才若不是那位公子找来了,王爷此刻还怕是守在王妃您的榻上。” 灵韵说的热切,便是叫骆明诗听了也不免多念起齐茂云的好来。 此番在思之及方才齐茂云的怒然,也不觉多上了几分心。 两人再次抬头,便已经到了齐府的书房,或者也可以称之为书库。 因着齐茂云再次带着举家迁回,也带了一部分书籍摆放在此处,其中就不乏许多皇家珍藏的典籍,是外边的人想看也看不到的。 骆明诗因为之前的昏睡,便就心有疑虑是有什么东西可叫人无法察觉便再无形之间中了毒,此番前来,说不定可以查找到一二。 才推开门,一股发霉的气息便扑面而来。灰尘很是密集,就连骆明诗掩住了口鼻,也不免被呛得咳了出来。 灵韵见状将骆明诗往后拉了拉,“王妃还是往后退些,前边不远处便有个亭子,王妃去那稍坐,有什么想要的书,奴婢进去为小姐您找来便是。” 骆明诗此番也是咳了难受,再加上之前忽然昏睡也算是小病了一场,又才醒来便滴水未进便匆匆赶了出去应付陆离。此刻真是由不得她强撑。 见灵韵都这么说了,便也思量这问道,“你对这书房,可熟悉?” 灵韵见骆明诗有此问,也猜到了骆明诗心中的顾虑,流利的答道,“这书房虽大,典籍众多,却是也是分门别类的放置好的,王妃想找些什么书奴婢只取看着牌子去取便可,并无大难。” 满意的点了点头,骆明诗轻笑了声开口道,“如此,便有劳你了。”才说着,便又是一阵咳嗽。 灵韵听得心慌,只觉得骆明诗这一声声都咳在她的心口上,不敢再叫骆明诗在此处多呆,又将骆明诗安安稳稳的请去了离书房不远的听涛亭。 此刻已是日头过了大半,阳光偏过了亭上的屋檐直射道亭内。骆明诗被灵韵安置坐下的那处正好能够照的到。只这番才坐一会儿,便叫骆明诗换身都是暖洋洋的,连着久经了一个寒冬的寒意都褪去了几分。 灵韵见骆明诗面上露出一个满足的笑意,这才放心道,“王妃请稍坐,奴婢这就去了。” 骆明诗正闭着眼睛直面着阳光,此刻听得灵韵的话也连连点头,眼睛却不曾睁开,只嘱咐道,“记住要医理的,几本便可,莫要一次多拿了累着自己。” 听得一阵细心的嘱咐,灵韵也不由的多看了几眼那张倾城绝色的脸,此刻她闭着眼睛,又面上带着暖阳般的笑意,少了平时的那种距离之感,倒是叫人见了也不自觉亲近了些。 “奴婢知晓。这四处少有人来,王妃可安心歇息一下,只是也得小心些,奴婢马上就来。” 骆明诗又是连连点头,灵韵这才放心去了。 太过专注于享受此刻的阳光,骆明诗现下心中却是什么也未想,连着对周围的戒心也是全无防范,就连着一个人影渐渐靠近了也不知晓。 “长嫂真是好兴致呀,晒太阳晒得好不惬意,怎的不见我兄长一起。” 忽而听得声音犹如近在耳畔。骆明诗下意识的就是一惊,快速站起身子朝那方向看去,只见齐茂山此刻正手执折扇,另一只手背在身后,看向骆明诗衣服笑意盈盈的模样。 见来人是齐茂山,骆明诗当下便敛了心神,微微颔首,只盯着面前的人,不由得露出厌恶的神色,恶语相向,“你来做什么?” 齐茂山此刻正站在骆明诗的对角,而那处地方正好便坐落在亭身的阴影里,虽此刻仍是白天,骆明诗却是忽而觉得有些瞧不清他的面孔。 “长嫂这么紧张做什么,只是恰巧路过,瞧着长嫂只身一人在此,唯恐有什么不妥,便走近来瞧瞧。”齐茂山笑吟吟的说着,说罢还有恃无恐的看着骆明诗。 就是这幅模样,就是那副如同带着假面一般的笑意,明明声音还是暖的,接下来做的事却是阴狠无比,手段残忍,叫人不堪忍受。 骆明诗一听他这声音,就不自觉的后退了几步。 前世的记忆不堪回首,却又如同走马灯一般一幅幅的画面快速闪过,曾经多少次,在那发霉的暗房里,她毫无抵抗的被钉在十字架的木桩上,听着他在她面前浅笑耳语,却是神伤心死,只求一死了之来个痛快。 此刻再次听见,犹如地狱之音。即便此刻是身处暖阳之下,也驱散不了她心中的阴霾。骆明诗的身子夜景微微颤抖起来,就连说话也不禁带着几分无助,“你走开,你不要过来。” 齐茂山本还心中犹豫,此刻见了骆明诗完全没有之前那般凛人的气势,犹如一只受了惊的小白兔一般,可轻易擒在手中肆意玩弄。一下子不免求得更多,心下只一个念头一闪而过:“那药可真好用。” 山丘作掩,听涛亭中,一身着青灰的男子一步一步的靠近着一个身形不断颤抖的女子,那女子像是害怕极了,一步步小心翼翼的后退。 骆明诗心下慌乱,只知不断地后退方可离那恶人的人远些,便也没瞧见身后,那仍在后退的绣鞋,一个不稳,踩在了亭身旁的阶梯上。 第二百九十九章 生死之间 身子严重失衡,一阵天旋地转之后,眼见着就要摔倒,却是忽而感觉到手上一紧,狠狠一个力道将骆明诗拉了回来。 待骆明诗回过神来,竟是整个身子都扑在齐茂山的胸口上。内心一阵作呕,已是浑身软成一团的身子,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力气,竟是一把将齐茂山推了开来。 此刻虽是身子跟齐茂山远远隔了开,然而那只被齐茂山紧紧抓住的手,却是毫不松动,已在骆明诗的手上勒出一道道红色的指痕。 “你放开我,畜生!”骆明诗不断的挣扎着,不顾手上的疼痛,仍大力的摇晃,试图甩开手上那如同黏住了的手。 听着骆明诗的叫骂声,齐茂山却是显得更加兴奋起来,不正常的瞪大的瞳孔,里边满满的都是骆明诗的身影。“长嫂,你好像很怕我?之前你见到我可不是这样的。”说罢又是怪异的笑了两声,又继续道,“若不是齐茂云那病秧子横插一脚,你该是我的。” 越说着,打量起骆明诗的眼神也越发邪肆了起来,惹得骆明诗心中一阵阵的想要呕吐的欲望。 眼见着齐茂山另一只欲要伸手去触碰骆明诗的脸,骆明诗立即反应过来,见如何都挣扎不脱,索性将力气全放在另一只手上,胡乱挥舞着躲避着那眼见着就要触碰到自己的手,忽而只听啪的一声。 骆明诗只觉得那只可以自由活动的手上一阵酥麻,同时感觉那只被紧紧钳住的手一松,当即一把推开了齐茂山。 齐茂山捂住了自己的一边脸,咧着嘴笑看着骆明诗。 骆明诗此刻也已经明白过来自己做了什么,然而却是没有丝毫的犹豫,转身就往灵韵去的方向跑。 齐茂山本眼见着就要得手,此刻见了到嘴的鸭子飞了,哪里还白白挨了一巴掌,更是不肯放过,当即朝着骆明诗奔跑的方向追过去。 骆明诗卯足了劲欲要用上轻功,却也直觉体内一阵阵气虚,却是什么劲也使不上,便也只双腿机械的跑着,如今又是才跑几步,就已是气喘吁吁。 很快便再次被齐茂山一把抓住。 之前两人只是在亭内对峙,这下却是穷追猛打的冲到了亭外边,早已是叫一旁暗中保护着的灵蛇游龙二人察觉。 游龙依惜辨认出那个男子正是齐茂山之后,不觉大惊失色,“那个混蛋怎的在这里。” 灵蛇也闻声看过去,便见着骆明诗还有些吃力的不停跑着。 游龙眼见着齐茂山正朝自家主子扑过去,顿时心中一紧,身子便已是动了,不想却被身旁的灵蛇,一把拦住。 游龙不可置信的看向灵蛇,还不待他开口,便见灵蛇也同样是一脸谨慎,然而手上的动作却是不停,“别动。” 即便是游龙再迟钝,待下一秒齐茂云出现在视野之中且朝着齐茂山朝着那扭打在一起的二人奔过去的时候,这才终于慢半拍的看向灵蛇道,“你是在故意给王爷制造机会?” 灵蛇闻言,转过头来正面着他,一字一句的更正道,“不是制造,是留。” 骆明诗不知晓暗处的两人早已“背叛”了她,此刻的她却是如同比死了还难受。那令人恶心的温热的呼吸喷打在她的脖颈,她欲要扭动的挣扎开来,却是总是不经意便会碰到那人的皮肤,那种恶心的感觉使她身子一阵阵的颤抖似是要呕吐又似已经无力挣扎。 身子已是被齐茂山紧紧捆住了动弹不得,只两行热泪瞬间漱漱而下,淌了满脸,几乎陷入绝望的境地。 “诗儿!” 忽而听得一声熟悉的呼喊声,骆明诗略有些呆滞的抬起头,透过朦胧的眼,依惜辨认出一个人影正朝着她跑过来,仅是瞧见了轮廓而看不钱他的脸,骆明诗却是知道,那一定是齐茂云。 忽而感觉手上拿紧紧圈住自己的手臂松了松,大抵是齐茂山见得来人心中慌乱了起来。 骆明诗却是不管这些,一见有机可趁,当即又是竭力挣扎起来。 齐茂山下意识的就要收紧双臂再次制压住怀中要作乱的双手,一个不查,早已逼近的齐茂云此刻已是一拳打过来,正中齐茂山的面颊。 剧痛之下,齐茂山再顾不得其他,双手猛的捂住了双眼,疼的龇牙咧嘴大叫起来。 骆明诗得空,一把往齐茂云身后钻,齐茂云想要伸手护住骆明诗却是也被骆明诗下意识的躲开了。 悬在半空的手僵了僵,齐茂云看着骆明诗满面的泪痕心中极是不忍,这是他第一看见骆明诗流泪。竭力遏制了自己想要伸手去替骆明诗擦泪的欲望,再转过身子。 那疼的在地上打滚的人仍在吃痛的叫喊。 齐茂云想也不想,便冲了上去抓住齐茂山变就是一顿猛揍,一拳接着一拳,招招都打在最叫人吃痛的穴道上,齐茂山叫的震天响,然而迎接他的事一拳更比一拳用力的重击,似是带着滔天的恨意。 “你怎么敢这么对她,你怎么敢?” 捧着一大堆书籍而来的灵韵此刻早已是吓得书籍散乱的一地。也顾不得那么书了起身就奔向站着瑟瑟发抖的骆明诗身旁,下意识的想伸手去扶,却是也被躲开了。 骆明诗似是陷入了某种回忆,眼神飘忽的很,且很是有些不稳的左右摇晃,灵韵手足无措的站在一边,只好伸展出双手环住骆明诗却不触碰,也好叫骆明诗若是要跌倒,她也好及时去扶。 齐茂云那边仍是一拳一拳的打着,齐茂山现已是连叫也叫不回来,虚弱的躺倒在地上。谅他如何也猜想不到,一向被他瞧不起的视为病秧子的齐茂云竟然能将他打成这种模样。 齐茂云此刻杀了齐茂山的心都有了,又哪里还会顾及着平时一直掩藏,装作虚弱的模样被揭穿?下手更是毫无顾忌。 最后还是灵韵瞧着觉得有些不妥,齐茂山躺在地上静海如同死了一般,人齐茂云怎么打,连一丝抽气的声音也未发出,当即朝着齐茂云喊道,“王爷快些住手,二少爷都快被你打死了,他可不能死在您手里。” 第三百章 夺命梦魇 尚存了几分理智的齐茂云听得灵韵此言,这才缓缓住了手,经过一场搏斗,此刻他也是气喘吁吁。 终有不甘,恨恨的看了在地上躺着的齐茂山一眼,浓烈的杀意已是涌上齐茂云的心头。若不是灵韵那句话提醒了他,他又怎的会让他见得到明天的太阳? 随即又是想到什么一般,立即转过身子去看骆明诗。 此刻的骆明诗虽是站着的,却是双眼无神的盯着前方,面上竟满是痛苦,仿佛陷入了什么不好的回忆一般。 那从来风轻云淡的脸上,何事露出这种表情过? 这般想着,即便是心中早已恨不得用她入怀,紧紧的圈住她。此刻仍容不得他多动作半分。 带着些试探的一点一点的靠近,每靠近一小步,皆要抬眼去看骆明诗的表情,好似只要骆明诗对于他的靠近表现的有一丝的不愿,他便会立即退到千里之外一般。 让他庆幸的是,直到他离骆明诗不过一尺的距离,也没有见到骆明诗的抗拒,这无疑给了他极大的的勇气,之前不论是骆明诗对他的不闻不问,还是那一下的躲避,皆让他不禁怀疑自己。 然而现在容不得他再多想。 试探的柔声道,“诗儿?” 随着他开口,骆明诗的身子也随之一抖,似乎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好在也只是那一下。很快,惊讶转变成了疑惑,此刻骆明诗还略有些迷茫的四顾。 她竟是看不见他吗? “王爷,王妃好像看不见您!”一旁的灵韵早就看的担忧不已。此刻看着骆明诗迷茫的眸子四处环顾便再也承受不起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一向被她视为榜样且让她深觉敬重的人突然变成这般模样,叫她如何能安然受之? 似是再次被灵韵说话的声音吓到,骆明诗反应更激烈的,猛的转身又步履蹒跚的后退,“谁!滚开,给我滚开!” 大幅度的动作让一旁的齐茂云见了都觉得她可以能会伤到自己,一时也顾不了那胡乱挥舞的手拍在自己身上,一把拥住骆明诗,束缚住她的双手,以免她伤着自己,另一只却是温柔的抚在她的后脑勺上,轻轻的固定。 猛然扭动的幅度竟是带起齐茂云也跟着猛然晃动了几分。随即又很快被齐茂云稳住。 感觉到怀中的人渐渐平息了,娇小的身子就这么安安静静的趴在他怀里,对于经历了方才的一切以后的齐茂云来说,是件非常难得的事情。 只是拥着骆明诗,齐茂云便觉得心中一阵柔软安详,她的所有气息,此刻也全只属于他一人。 “王爷,王妃好像是晕过去了。”一旁的灵韵显得有些激动,继而又有些惊恐。 齐茂云也瞬间回了神,不敢再多待,横抱起骆明诗本欲离开,忽而想什么一般,这才转过身来,地上还躺着一个呢。 齐茂云斜眼昵过去,愤怒的冷哼了一声,冷冷吩咐道,“绑起来。” 齐茂云说完便是再也不给予理会,直接转身就走。 留下灵韵一人现在原地,还有些踌躇,方才那声命令可是对她说的? 然而还不待她细想,只见不知何处蹦出来的两个黑衣人,手脚利落的将地方那躺着的人的处理了。方觉不干自己的事,不由又担心死骆明诗的情况,跑着追起齐茂云去了。 宫里的太医一天被请来两次,且都是为同一个人诊治。这次来的还是温太医。 瞧着齐茂云一脸紧张,温太医还显得有些取笑齐茂云小题大作的意味。 “王爷,我早上便同你说了,王妃忽然嗜睡只是误食了让她乏困的东西,让她睡一觉便好,对身体也不会造成多大的损害,你又何必如此心急呢?” 温太医边手脚不停,一路走进了齐茂云的房间,将药箱放在桌上取用诊脉需要的用具,一面这般说着。 “温太医还是先看看再说。”齐茂云语气很是沉闷,听起来也只觉得心事重重。 温太医被齐茂云阴沉的声音所惊,不由得也跟着严肃起啦,也顾不得在将那那药箱内的东西一一摆顺,径直走到床边。 只见着骆明诗此刻再次陷入昏迷,与之前不同的事,此刻的骆明诗满面大汗,眉头紧促,就连额头也似是在不断的躲避着什么左右摇晃,神情很是不安,只是要明眼人一瞧,便知晓这绝对不是睡一觉就能好的。 温太医一见便是大惊,不需要齐茂云再多加催促便主动上前一把将手搭在骆明诗的脉搏之上,仔细诊脉。 齐茂云只瞧着那被温太医诊脉的手,白皙的肌肤下的青筋肉眼可见,透出不正常的青灰之色,似乎只需轻轻一折,那只手便会灰飞烟灭一般,叫他只觉很是不顺眼。 齐茂云看着骆明诗的不断地发出呓语的唇瓣一张一合,似是遇到了很是可怕的事情。霎时间涌上心头的担心,叫他真想以身替之,代她受过。 忽而听得温太医一阵轻不可闻的抽气声,齐茂云也很快清醒过来,准儿紧紧盯着温太医的眼睛,态度不可说是多好,“她怎么样?” 温太医略显的有些迟疑,然而却也抵不过齐茂云那骤然变得凶狠无比的眼神,“很不好。” 见齐茂云忽而如同被击中了一半,身形晃了晃,随即也快速补充到,“王妃之前本也只是昏睡,微臣猜测那药性只是令王妃昏睡一会儿便见好罢了,只是不想,还会侵蚀人的心智。王妃应是方才受了什么刺激,一时焦怒攻心,从而被梦魇住了。况且王妃此时已是体弱气虚,若是熬不过这梦魇,怕是难说。” 齐茂云本就心头一阵又怒又怕,未想的温太医后边的话更是打破了他所有的幻想。 一时也有些呆愣,看了看躺在床上的神色极其不安的骆明诗,心中只觉得一时有什么东西断了。 “王爷,王爷?” 温太医在一旁一连叫了好几声,才堪堪将齐茂云叫回神。 见齐茂云眼中终有了神采,温太医一把在齐茂云面前跪下,“王妃已是陷入昏迷,为今之计既是帮王妃度过这一难关,若是王爷您再有什么想不开的,一旦发生什么,那真是什么可能也没有了啊。” 第三百零一章 性命垂危 被温太医的话所震住,一时也不敢再多瞎想。 稍稍稳住了心神,再睁开眼,齐茂云又是勉强恢复了往日王爷该有的威严模样。 “那你快说,我等该如何帮助王妃度过此劫?” 声音如同来滴地狱的修罗,是索命的无常一般,不待一丝感情。 温太医一时也不禁被齐茂云的气势所慑,抚了抚额上渗透出来的汗水,他知晓,此时他一个没答好,这爱妻如命的齐王爷还不知晓会做出什么事来。 “王妃既是被梦魇住,当然只需醒梦中醒来便可。然而通常被梦魇住的人只会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难以听到外界的声音。但是微臣以为,王爷不妨一试。且有一言,心病还需心药医,若是王爷知晓王妃此时梦魇中的是所谓何事,再在王妃耳边悉心引导,说不定有奇效。” 一番话说完,温太医才发现自己的背脊已是完全被后背的汗水浸湿。然而却仍是不敢动作半分,只能齐茂云再度发话。 一时间,房中只得听闻骆明诗的呓语,清晰可闻。 “滚开,别碰我,滚啊--” 不断的重复着这话,却又是一声声的敲打在齐茂云的心上。 只有在看向骆明诗的时候,那眼神中爱会变得柔情,然而所有其他的时刻,齐茂云都像这般,刻板着一张脸,如同贴面阎王一般,叫人不敢多吭一声。 “只有这个方法了吗?” 齐茂云无法接受,若是正如温太医所说梦魇里的人听不到外界的声音,而骆明诗又没能挺过来,那岂不是眼瞧着她香消玉殒? 温太医又是一叩首,借机避开齐茂云的眼神,“微臣等还会开些补气强身的方子,熬制后喂王妃服下,以助王妃能撑得过这一回。” 见温太医这般作态,齐茂云便心下只剩下一片恍然,原来,真的无药可医。 “王爷,是我不好,若是我仅仅跟着王妃不离开她身边,许久不会让王妃遭奸人所害了。” 灵韵立即上前跪下请罪,就连见夏也跟着一同跪了下来,“王爷,若是我不论发生什么事情都跟着小姐一起,也不会如此了,王爷您也罚我吧。” 语嫣见二人如此,便也一同跪下,“我也有罪,往日里我也是一直随侍在王妃身边的,如今王妃身有为难,而我等全然无事,实在该死。” 见王妃身边的极为大丫鬟都跪下了,一旁随从服侍的几人又哪里还敢安然站着,当即也全都跪下了。 没一会儿屋内就已是乌压压的跪倒了一地。 齐茂云冷然的一片片瞧过去,众人猜不出他心中所想,亦看不到齐茂云此刻的表情,只是齐茂云眼神所到之处,无一不将额头埋得更低。 此刻忽而听到一声年迈的呼唤声,“云儿,诗儿如何了,我听妙阳丫头来跟我说她嫂嫂像是不好了,我还道她是胡说,这是怎么回事?” 人未到而声先至,长公主赫连静宜的声音已是砸在众人的心头上,齐茂云也闻声朝门口看去,面色终略微好转。 老夫人一进门,便也是被这跪着乌压压一片的阵仗给唬住,身子不由得一愣,远远看到那跪在首位的人的模样是个太医,随即面色大变,也不由得朝着这跪倒一片的人群说道,“都跪着做什么,也不怕犯了忌讳,要跪都给我跪倒外边去,省的叫人看了无端心烦。” 随着老夫人一通骂,下人们更是谨小慎微的将额头埋得更低,然而却也是不敢不从,一个个皆是吭也不敢吭一声,齐刷刷的就往外表走。 老夫人眼尖的瞥见温太医排在末尾,似是也要跟着人群外出,一把将他叫住,“温太医,你怎的也束手无策,我这孙媳妇儿前天日子还活蹦乱跳的可人的紧,现下就,” 说着,后边的话竟是有些难以启齿,抬眼往那病榻的人看过去,那面色苍白如纸,满头大汗的人可不就是诗儿,一时竟也有些哽咽,“你倒是说说,究竟是何病?” 那温太医正想躲开齐王,避其锋刃,不想现又是被长公主给逮住,左右皆是不能得罪,听得长公主有此一问,正要回答,又忧心叫齐王再听一遍会再次触动其心情,平添烦忧,为此便也只是微微弓着身子与长公主稍凑近一些,耳语一番,道明了原委。 “不是病,是中毒了?” 长公主还呆呆的念叨着方才温太医说的这么一句话,直觉事情更加复杂。 人家好端端的一个姑娘家,嫁到她府上,不过才几天的功夫,就已是中毒,性命垂危,这若是传了出去,该叫人如何看待他齐府,又叫人如何想她孙儿? 思之及,便朝着身边的婆子传递了一个眼神,那婆子立即意会的领命追温太医而去。 齐妙阳却是在方才也听得了温太医的话后,便再也等不及的凑到骆明诗的身边去看,果然见其不好,一时也有些手足无措,只得泪眼汪汪的看向齐茂云不言不语。 老夫人这时也急急踱步上前,将骆明诗以及齐茂云一打量,面色也很是难看,此刻在场之人也皆不是外人,老夫人一时气急见云秀狠狠一甩,一声喝道,“究竟是谁人敢如此大胆,竟然敢对本宫的孙媳妇儿下手。” 长公主自称一声本宫,自然是没错的,只是这个自称她已是好多年不曾用过,如此忽而一声喝出来,显然也是动了大气了。 齐茂云闻言朝着自家祖母投去一眼感激,随即仍是什么也未开口说。 齐妙阳向来也是不善开口与人谈话的,这会儿瞧着齐茂云悲痛的模样,便也只得狠擦了一把眼泪,转而将手覆在齐茂云的背脊上,一下又一下的帮着齐茂云顺气,以示抚慰。 “若祖奶奶真这般想,云儿心中自是感激不尽,若是诗儿没事还好说,若是诗儿有什么不好。”边说着,边再次伸手替骆明诗擦去了额上的汗水。“我定会让他陪葬。” 第三百零二章 心生间隙 齐茂云只专注的照顾着骆明诗,面上一片冷然也瞧不出什么,然而那说话的语气却是叫人闻之心惊。 赫连静宜忽而有种不好的预感,试探的问道,“你可是抓到那下毒之人了?” 齐茂云闻言也不多加隐瞒,直接道,“是,那人就是齐茂山。” 听见从齐茂云嘴里念出来的那个名字,不只是赫连静宜,就是一旁的齐妙阳的身子也为之一颤。 “怎么会是二哥。”似是还有些无法接受,齐妙阳在一旁喃喃出声。 齐茂云跟齐茂山本就素不亲厚,且不说齐茂山暗地也给齐茂云使了不少绊子,明面上仍是保持恭敬的。齐茂云当然也不是傻的,一早也知晓齐茂山的口蜜腹剑。因此二人虽都互相看不惯,然而面上至少还维持着一团和气。 然而赫连静宜如何也想不到,两兄弟间竟会如此快就撕破脸。 瞧着齐茂面上一派森然冷静,也知晓此次怕是不会轻易善了,然而,手心手背都是肉,她又如何能忍心? 终是迟疑的开口道,“你是如何得知是他做的手脚,可有证据?” 齐茂云闻言再次朝着赫连静宜看过去,幽深的眸子不由得一闪,他或许能猜到自家的祖奶奶此刻是如何想的了。大抵也是有要维护齐茂山的意思。虽是他一贯尊敬的祖母,若是平时的事情也就罢了,只是这事情牵扯到了骆明诗,他就不得不换一种态度。 “我是亲眼瞧着齐茂山欲对诗儿行不轨之事,此事是我亲眼所见,难不成祖奶奶还不信我?” 赫连静宜闻言,脸色不由得大惊。她的确知道自己这个孙子混账,只是不想这种调戏长嫂的事情他也做的出来,一时也不经勃然大怒,“这个茂山,行事真是越来越没有分寸了。” 随即看向躺在床上仍没有苏醒迹象的骆明诗,自家这个大孙子齐茂云对那丫头的感情,她是知晓的,可以说这世上怕是没有人比他更爱那丫头了,遇着那丫头的事情,齐茂云怕是什么事也做的出来。 可以另一方面,齐茂山也是她的亲孙子,一时也不免有些两难,正踌躇间,忽而听得齐茂云开口说道,“祖母怕是身子也不太好,这里有我照应着诗儿便可,祖母还是快些回吧,一旦诗儿醒了,定会第一时间派人去通知祖母。” 赫连静宜一听,也知晓齐茂云怕是猜到自己心中所想,以免的她再说出他不爱听的话来,到时大家都闹得不太好看。 “云儿,那茂山现在可是在你的手里?” 虽是这么发问,然而心中早已有了预感。 “是。” 齐茂云冷冷的应了一声,赫连静宜闻言像是身子承受不住一般后退了两步。 随即又是暗自顺了口气,才道,“既然你也嫌我在此处碍事,我便也不再待在这碍你的眼了。” 故意说着这般自弃的话,只盼换的齐茂云往日里与她这个祖奶奶的祖孙温情。 然而直到她走到了那门口处也不见齐茂云出声挽留,这才也知晓齐茂云怕是动了真气,这样一来,齐茂山此次果然难逃一劫了。 赫连静宜在这里惺惺作态,齐茂云又怎会不知。 但仍旧眼神也未多投一个,只是忽而又出声道,“祖母放心,若是诗儿无事,齐茂山自然也无事。” 若是一旦有事,齐茂山是不是性命也不保了?赫连静宜听得齐茂云给她下的最后通牒,心头又是一震。 随即便也不敢再多呆下去,匆匆往外头疾步而去。 若是真论起来,齐茂云同齐茂山二人,她何尝不是疼爱齐茂云多一些。只是此刻若是要取了齐茂山的性命,她是如何也不肯的。 惺惺作态非她所愿,若是可以,她又怎会不想同向来与她亲厚的孙子敞开心扉? 只是此事,实在是她无能为力了。 匆匆出了门,瞧见还站在门口的温太医,上前便是道,“无论如何,都要尽全力救活王妃,不然,你也跟着一块陪葬。” 以性命相胁,也从来是皇家人的惯用手段,只是如此,才是达到目的的最有效的方法。 室内,仍是一片沉寂,此刻却隐隐有药味蔓延开来。 早前温太医便开了方子,此刻语嫣便端着熬制好的汤药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 只是瞧着此刻连醒都未曾醒的骆明诗,心中无奈,更别说喂药了,又怎的喂得下去。 正想着再唤外边的灵韵一同进来帮忙,也好将功抵过。 忽然般听见齐茂云淡淡吩咐道,“我来,你出去吧。” 不容置喙的一声令下,语嫣一个字也不敢多说,便依言将药汤安在意一旁的桌子上,俯身缓缓退下了。 倒是齐妙阳见状,还以为是自家大哥生那些下人的气,才不许她们照顾自家嫂嫂,正要上前拿过那药碗,伸出去的手还未触碰到哪药碗,便已经被齐茂云忽而伸出来的手被挡了回去。 “你也出去吧。” “可是大哥你会吗?”齐妙阳即便再怎么不喜开口,此刻仍是有些担忧的问道。 “出去吧。”并未回答齐妙阳的问题反而更加强硬的出声说着。 齐妙阳终是不敢再多说什么,因着齐茂云一旦生气起来,是谁也阻止不了的。 “那我先走了,大哥自己身子也不好,可要小心些。” 被齐妙阳一提醒,齐茂云才忽而反应过来,自己一向以弱示人,整个府上没一人不道他是个短命鬼。 虽是无人敢在明面上说,却也皆是这般认为的,且这一切皆是他有心误导。 今日却是在触及骆明诗的事情,一下子忘记了伪装,索性还未有更多的人注意到这一点。 望向仍处在昏迷当中的骆明诗,齐茂云不由得又是叹了一口气,忽而觉得整个人一时疲惫不堪。 伸手端起那还在冒着热气的药汤,舀起一匙移至唇边试试温度,药汁沾染到唇瓣上,一抹淡淡的苦涩味道在嘴里蔓延开来。 真苦。 骆明诗最喜吃带些甜味的点心,这种苦涩的味道,她怕是极为讨厌的吧。 第三百零三章 悉心照料 齐茂云暗自替骆明诗心疼了一把,随即,起身坐在骆明诗的床头,将她的上半身揽入怀中,一手环住固定,另一只手慢慢的舀起一匙药来去喂。 若是骆明诗安安分分的躺着还好,偏偏她还昏睡的极不安稳,不时呓语。 不是才被骆明诗忽而不安分的小脑袋碰到,就是他担心自己把骆明诗呛到,一碗满满的药汤,已是洒了大半,且都喂给被子了。 这样下去,又怎么行? 想罢心中一急,也顾不了其他的,一口将那剩下的所有药汁都灌进嘴里,再俯身朝着那片柔软的唇瓣印过去。 感受到身下人微微抗拒一般的闪躲,齐茂云其实窃喜的成分居多,这样一来,也总比悄无声息的一动也不动要好得多。 然而不容闪躲的对准骆明诗的唇瓣,生生用舌头撬开了那两排贝齿,待一大口药汁灌下,齐茂云早已被苦的直眯眼。 果然瞧见骆明诗也跟着皱了皱眉头,不禁笑了,骆明诗还醒着,她一定熬的过来的,齐茂云这般想着。 不经意间瞥见一旁的铜镜中的自己脸上似是有些奇怪。待凑近了看,发现有些许白点,特别是嘴角周围一圈,一大块白皙额肌肤清晰可见。 齐茂云不禁有些懊恼,那药汁里,怕是有连翘那味药材,将他在自己脸上做的文章洗了去。 此时室内只剩下他与骆明诗二人,而这人却还是昏睡着的,齐茂云毫无顾忌的开始清洗起来。 又是用索性直接用毛巾沾上那碗中剩下的药渣,再脸上一一擦拭了一遍,任何地方也都不放过,这才忽而感觉面上一震清爽之感。 只是那一脸的药味,也很是不好闻。 快速再用清水洗了一遍,这才觉得好多了。 平日里,为了使他身子虚弱,性命不久的形象更加深入人心,齐茂云这才故意用药在脸上糊抹一通,呈现处姜黄色,叫人一见便知晓他身染重病。 此刻将那一脸的姜黄色洗去,这才将本就白皙清透的肌肤都展露出来。 索性这方中本无外人,齐茂云也不急着再次上药遮掩。 待又将骆明诗周身清洗了一遍之后,齐茂云这才得了空闲,坐在骆明诗身侧。 方才喂了药,此刻见了骆明诗的呼吸也较为之前平缓了许多,想来那药还是有用的,只是却仍然没有苏醒的迹象,叫齐茂云不禁有些心焦。 “冷,好冷,让我起来吧,别--别--” 又是一阵呓语,齐茂云闻言再次心头一禁,赶紧凑近去听。 又是一阵轻不可闻的呓语,齐茂云只是静静的趴在骆明诗的身侧,耳朵正对着骆明诗不断呓语的唇瓣,仔细的倾听着,只是面上的深色越来越难看,几乎濒临愤怒的边缘。 终是害怕自己伤了骆明诗,齐茂云缓缓起身,稍稍远离了骆明诗一些,一拳头打在了桌子上,只听一声清脆的声响,桌子还完好无损,只是桌上放着的茶壶杯碗皆碎成了几瓣。 然而齐茂云却无心在意这些,面上一阵愤恨的神情,“鞭打,撒盐,浸冰川水,烙印,”每说一个字似都是带着全身的神经一起颤抖,牙齿也要的紧紧的,“究竟是谁敢如此对你。” “冷,冷,好冷。” 呓语声仍未停,骆明诗虽是昏迷着,整个人却是极其不安的缩成一团,显得很是楚楚可怜。 骆明诗的呓语也唤回了齐茂云的神经,再也无心理会其他,快速走近骆明诗的身侧。 “冷吗?”齐茂云站在一遍颇显得有些手足无措。此刻明明是三四月的回暖天,骆明诗此刻正盖在身上的棉被已是冬日里盖的,若是在为她添被,齐茂云唯恐反伤了她。 且齐茂云也知晓此刻的骆明诗怕是正在梦魇里,并不是真的冷,而是梦魇里的那个诗儿冷。 思之,不由得心头一阵滴血,再也顾不得其他,起身上塌,躺在骆明诗的身侧后,便紧紧将其拥在怀里。 “不怕,我在你身边,不冷了,我抱着你呢,不冷了。” 齐茂云小声的在骆明诗的耳边说着,一遍遍不厌其烦的重复着,直到骆明诗的身子完全安静下来,似是终于摆脱了那个梦境,身子还极为不安的往齐茂云的怀里钻,面上倒是没在流露出害怕的模样,只安安静静的躺在齐茂云的怀里。 骆明诗还未哭出声,齐茂云戴氏眼眶泛起了红,伸手一遍又一遍的抚摸着骆明诗的后脑,温声道,“睡吧,有我在,没事了。” 说起来也是极为蹊跷,骆明诗本是一阵阵的不安,自齐茂云拥着她之后便再也不曾呓语过,只是仍未清醒过来。 一直到晚上,语嫣又送进来一碗药汤,在外边轻轻敲着门响。 齐茂云怕惊着了骆明诗,也轻声道,“进来。” 语嫣依言入内,只是在看到背对着她合衣躺在骆明诗的身侧的齐茂云时,也是一愣,还不待她多言,便又听齐茂云开口道,“先下去吧。” 语嫣淡淡应是,便将手中的端盘轻轻放在桌子上,只是才见着那桌上的皆碎成几片的茶具又是一愣,心中约莫猜到了几分 ,却仍是不敢多言,收拾了一番只留下那冒着热气的药汤,暗自朝着齐茂云的背影行了一个告退礼,便又是退下去了。 听得外间的门关上的声响,齐茂云这才轻手轻脚的起身,去拿语嫣方才送来的汤药。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这一次再喂的时候,果然再没有一点药汁外露。 轻轻为骆明诗擦拭了嘴角,心中却是一点也不觉得庆幸。 又晚些时候,又有人送来了饭菜,齐茂云只勉强用了一些,便叫人收了。 多数的时候,都是背对着门口静坐床边守着骆明诗,或是躺在骆明诗身侧安抚。 带着整个府上的期望,本以为骆明诗定是很快便会苏醒,不想这样的状况竟是一连持续了五天。 五天,齐茂云一步也未出过房门,除了送汤药送饭的语嫣,谁也不让进来。 期间,得知了自家儿子被齐茂云绑起来不知藏身在何处的二夫人魏惠容,几次三番的来到齐茂云的屋外来闹,皆被齐茂云下令打发了。 第三百零四章 南柯一梦 丫鬟若是请不动,那边派侍卫来请,一点也不手软,自从在齐茂云这处吃了亏,魏惠容便一次也未再来。 齐茂云对她可是下得了狠手的,但对老夫人却是不敢如此了。 打定主意的魏惠容,虽是没有再来闹齐茂云,却是天天去老夫人那处闹,磨得老夫人不可开交自是不提。 此刻的齐茂云同骆明诗的寝居内,却是一片沉寂。 齐茂云眉宇间的疲惫清晰可见,只是看向骆明诗的的神情却是疼惜又无奈,深情的眸光如何也得不到回应。 此刻的齐茂云只觉得就连自己也快要窒息了。 温太医前前后后又来了三次,每次都是除了连连摇头便再也说不出其他。 起初他还叫温太医替他瞒着这件事情,莫让皇上知晓,现下他已是为骆明诗的事情心力交瘁,实在分不出多余的心神去应付其他。 就连温太医来为骆明诗把脉,也是顶着为齐王请平安脉的幌子。 只是温太医最后一次来为骆明诗把脉的时候,还依稀透露说,“这几日请平安脉的次数较之前来说,实在是太勤了些,圣上前些日子还问起了王爷的情况。” “你怎么说。”听不出喜怒的声音淡淡问道。 “下官自是如实照说。” 如实照说,自然是齐茂云一切都好。 齐茂云满意的点了点头。 温太医见状又嘱咐说,“上次王爷说跟王妃说话她有反应,这就是好现象,王爷多和王妃说说话,提及她牵挂不下的人或事,说不定王妃也就被唤醒了。” 齐茂云没再说什么只让他下去了。 期间骆明诗身边的那个暗卫首领段离也出现过,还带着一直在骆明诗身边贴身保护的二人,游龙和灵蛇。 他都是知晓的,因此,见三个人忽然出现在房内,也不觉得惊慌。 只淡淡道,“你们是诗儿的下属,我不会动手处置你们,只是你们保护主子不力,等诗儿醒了自然会处置你们,现在我确实不想瞧见你们,还不快出去。” 后好在三人也识时务,并不多加纠缠,便离开了。 只那段离离开的时候,回眸一眼看骆明诗的眼神,叫齐茂云全看在眼里,一双好看的凤眼不由得危险的眯了眯。 也有他的手下来报,说是齐茂山前几日虽被他揍的昏迷了两日,后来也没有什么大碍,人已被关押在了大牢里。齐茂云示意自己知晓了,让那手下退下的时候,那手下临走之前还留下了一把剃须刀。 再后来,再也没什么人来了,只有齐茂云仍是一步也不肯踏出房门,只专心守着骆明诗。 齐茂云抬眼撇过桌子上的那把刀具,不禁抬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果然已是长出了稀疏的胡茬。 只是现在的他实在没有心思去管这些。 骆明诗已是日渐消瘦,不由得脑海中又浮现出了温太医的那番话。 “虽有汤药和人参吊着命,然而长久不食五谷,也会日渐衰亡,若是王妃再不醒来。” 后边的话,那温太医不敢再说,齐茂云心中也是清楚的不再追问。 照例俯身上前,侧卧在骆明诗的身边。 喃喃自语,“诗儿,你为什么还是不醒来,你的梦有那么长吗?” “诗儿,我瞧着齐茂山那混人也觉得甚是讨厌,等你醒了怎么教训他,我都听你的好不好?” “诗儿,我命人去查了,前线将士的名单里,都没有叫骆明焱或是凌恒的人,要么,便是你弟弟还不曾去参军,要么就是他不曾用了真名,就像他上书院的时候那样。” “诗儿,你怎么还没睡够,就你这赖床的模样,可不就是一只小猪?” “诗儿,若是你真的就这么去了,”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又继续道,“那么我就去陪你可好?” 声音喃喃已不再是说给骆明诗听的了,倒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齐茂云将面孔埋在骆明诗的发梢里,不肯抬头,因太过悲伤投入,连着那发梢微微扯动也不曾发现。 骆明诗缓缓的睁开了眼,待重见光明,只觉得自己就像是睡了几百年一般。 脖颈隐隐传来一阵湿意,即便是不转过头去看,她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怕是惊到那人,骆明诗只是不动声色的任他发泄着。 一种从心底油然而生的满足,填补了她走完了长达二十年的人生梦境后千疮百孔的心。 或许说出来有些让人觉得不敢相信,但是事实就是如此,她虽在梦里,却也清晰的知晓自己深处梦中。 她就像一个旁观者一般冷眼瞧着自己度过的荒唐的一生,尽管另一个自己正在受尽折磨,她也只是淡淡的看着,不是她不肯醒来,而是她也在疑惑,醒来,去到另外一个世界又能如何? 就在这里呆着吧,这般想着,她陪着另一个自己度过了一年又一年,看着另一个自己十岁时被赶出家门,看着姨娘弟弟惨死,被混混卖到妓院,被老鸨以及同一妓院中的姐妹凌辱陷害,直到她嫁到了齐茂山。 陪着她走过了六年,再次来到齐府,她却忽而有些不安分了,总在不自觉的四处张望着,似乎在找着什么人,却又如何也想不起来自己在找谁。 面前的另一个自己正在忍受着齐茂山的毒打,布满坚硬的钢筋倒刺的鞭子一下抽打在她的身上,划破了空气一般刮出胡呼的声响。还有那鞭子抽打在她身上的声音,倒刺扎进皮肉的声音。那个被绑在支架上的骆明诗不能动弹,吃痛的大叫出声。 而这一切,她都只是冷冷的看着,等待着,因为她知道,这还没完。 很快,齐茂山那边又是一收手,几乎插在骆明诗身上的皮鞭被狠狠一扯,倒刺勾得皮肉外翻,鲜血淋漓,像是止不住般的往外涌。 她直直的盯着另一个自己身上的伤口,眼睛一眨也不眨,这才是最痛的一下。 果然便听着那几欲吼破天际的吃痛的声音随之而来,她只觉得震得头皮发麻耳朵也疼,却也不伸手去捂。 第三百零五章 奇迹苏醒 齐茂山还在那边说着,“你越叫,我越兴奋。” 那个骆明诗闻言,很快的住了口,死死的咬住嘴唇,倔强的不肯再发出一点声音。 她有些叹息的看着那个自己再次那么做了,接下的事情都在按照她心中所想的那般预演,她忽然觉得,这样的日子有些无聊了。 她再次飘然起身,如同一个孤魂野鬼一般,飘荡到别处,再次来到那个墙面上挂着一副傲雪红梅图的书房。 她记得那副画她很是喜欢,每次来都要盯着瞧上半天,只是这次看,她忽而愣住了。 那副画上似是多了一个人,一个男子的背影。 那个男子是谁?她却是如何也想不起来。 仔细去看那男子,一双白皙修长的手向前伸着,手上还拿着一块羊脂白玉,竟是手比那精巧的玉还要美上几分。 再看那落款,上边清清楚楚的写着南卿二字。 南卿,那又是谁? 为何到了这里却出现与她记忆完全不同的画面? 诗儿,有我在,你不要再害怕。 诗儿,冷吗,我抱着你,你就不会冷了。 诗儿,若是你醒不来,我便同你一起去。 一声声的响声犹如来自云端,她闻言惊得仓皇回头,竟是半个人影也没瞧见。 然而那声音却像是一个魔咒,一遍遍的在她耳边回响,心情不免也变得焦躁起来。 那个声音很是耳熟,然而她却如何也想不起来那个人是谁。 对了,他说什么,要随我去?随我一起被狼群分而食之吗?那又怎么可以! 红梅图上的一双手一遍遍在她脑海中闪过,让她怎么也静不下心来。 不可以! 若单是她便也就罢了,他怎可以陪她一起去被那恶狼扑咬吞噬? 绝对不可以,不管他是谁,她都要阻止他。 醒来!她又如何醒来? 忽而又是一个声音,竟是凭空传来,到她的耳朵里。 同样是一个男声,却又不是方才呼唤她的男声。 “沿着东边一直跑,在太阳完全落下之前,过了奈何桥,便可以醒来。” 她听罢只觉莫名其妙,且不说那奈何桥不是人死了才要过的桥,单说天黑,自她陪伴着另一个自己这么多年来,就从不曾见过太阳下山,又哪里会有天黑? 然而眼前的一切突然全部凭空消失,没有了齐府,也没有那个骆明诗。她下意识的抬头看去,太阳还是那个太阳,只是震惊的发现,太阳正要已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一点下沉。 那一刻她忽然明白,待太阳完全落山,天色完全大黑之时,也就意味着她在另一个世界的性命随之终结。 再也不敢迟疑,提起脚步便朝着那人说的东边的方向跑了起来,眼见着就要撞上什么东西,那些碰到她身体的东西却在顷刻间灰飞烟灭,而她毫发无伤,见此便再也没有任何迟疑的跑了起来。 在不顾一切地奔跑的那一刻她全部想起来了,那个对她牵肠挂肚放心不下的人,就是齐茂云啊,她是骆明诗,是齐王妃,是齐茂云的的妻子。 总之,她不能让他死。 然而即便她丝毫不敢松懈的全力跑着,天色已经黑了大半,她惶恐的回过头,本是又圆又大的太阳,此刻仅剩下小半边脸。 她再次发了疯一般狂奔起来,直到感觉双腿似乎都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天色越来越黑,她欲哭无泪,却仍不敢松懈,即便只剩下一丝可能,她也不想让那个人死的。 仍不知疲惫的跑着,在随后一丝光亮消失之前,她终于看到眼前的那似乎笼罩在幽幽森冷之气中一座桥。 当即眼前一亮,再也不管不顾的便冲到那桥上。 还差一点,她似乎听到一扇门被关上的声音,还差一点。 眼见着面前的门就要被合上。 终于,在最后一刻,她在那仅容一人通过的门缝中踉跄跌倒在地,不待她仔细打量周身的情况,便见着眼前一阵白光大亮,刺眼的光线照的她的眼睛都睁不开。 直到感觉到浑身的肌肉酸痛,再一缓缓睁开眼,她知道,她是真的回来了。 感受到脖颈间传来的些许湿意,忽而惊觉,他竟是在哭! 害怕惊动了他,只默然了半晌,终是忍不住出声道,“我饿了。” 话一出口,那虚弱嘶哑的声音竟是让自己也楞然半晌。 却是有人比她更快的反应了过来。齐茂云猛然抬起头朝她看过去。四目相对,一时谁也没有先开口。 齐茂云甚至抬手去揉了揉眼睛,似是不敢相信骆明诗真的醒了过来一般。 再看,眼睛仍是睁着的。 齐茂云似乎脑子有一瞬间没反应过来,却又听得骆明诗那虚弱的声音,再次传来,“你变丑了。” 骆明诗再次开口说话,齐茂云这才终于确信了这不是梦,骆明诗是真的醒过来了。 继而狂喜,紧紧的拥着骆明诗不肯放手,又怕伤着骆明诗便改成用手圈着。被说成丑就丑吧,只要诗儿醒过来就好。 骆明诗也好脾气的任他动作,。即便是她不问,他也不曾开口诉说。只看那一脸憔悴的模样也能猜到,他定是为了她也吃了不少苦。 待抱了一阵,见他仍不放手,一时也觉得有些不耐起来,自己这肚子还饿着呢。倒是先让她吃些东西,在继续给你抱啊。 “你抱够了没有。” 话一出口,还带些许娇嗔,就是她自己也未曾发觉。 齐茂云狂喜过后这会也是快速反应过来,松手放开了骆明诗,满眼只盯着骆明诗瞧着不肯转眼,似是怕一转身,眼前的人就会消失不见似的,带着些笑意道,“定是饿了吧,你等等,马上就能吃了。” 说罢起身往外走,眼睛却仍是盯着骆明诗看。 骆明诗正想提醒他看着路小心摔了,忽而就听齐茂云一下撞到了身后的凳脚发出砰的一声响。若不是他自己反应快,这会儿怕是就要摔到地上了。 瞧着齐茂云窘迫的模样,骆明诗想笑,却是浑身软的连笑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扯着嘴角勾了勾,便算是笑了。 齐茂云看得心疼,随即也不敢再耽误,快速的走到门口,朝外边吩咐了一声,这才又疾步往回走。 第三百零六章 床榻软语 待一碗温热适宜的清粥下肚,骆明诗这才终于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 骆明诗不禁发出一丝舒服的喟叹,殊不知一旁瞧着她这般模样的齐茂云心中早已是柔软一片。 或许在齐茂云的心里只要能醒过来,不论此刻骆明诗什么样子,他恐怕也觉得是极美的吧。 “剩下的事情,你不用担心,伤害你的人我会帮你处理了。” 虽然也答应过只要骆明诗醒来,他便也便就放过齐茂山。只是一想到齐茂山还得他差一点就失去骆明诗,就不敢再细想下去。即便是不取齐茂山性命,也是如何都要吃些苦头的。 面色有些不愉,似是也想到了那人,骆明诗微微沉吟,随后开口说道,“既然是我的事还是由我来吧。” 骆明诗的话早就在齐茂云的意料之中,因为她一直就是这样的倔强,凡事都要自己扛着的人。 面色不禁带着一丝苦笑,齐茂云只好说道,“如此,那也好歹叫我陪你,这一点便不要拒绝了。” 或许真的还齐茂云此刻的表情太过悲伤,骆明诗竟然一时有些沉默。 若是以往若是有谁想管她的闲事,她也只会暗骂一声多事,哪里还容许别人在她面前惺惺作态? 只是掐着此刻齐茂云那不经意间表露出来的遗憾,以及那暗自伤神的模样,她忽然就觉得心中不忍。 “好累啊,忽然什么也不想做,那件事情那也替我去办了吧。”边说着,一边就那么往床边上一躺,一副虚弱的已经无法支撑着自身的模样。 齐茂云先是一愣,继而嘴角也缓缓绽开一抹笑意,看着骆明诗的眼神也是别样的柔和。 再次替骆明诗撵了撵被角,这才说道,“你大病初愈,若是还觉得困倦,便就小睡一会儿。温太医也说,虚得你养足了元气便赶紧下床走到一番,也好叫身子各处莫要变得僵硬才好。但只有一点你需记好。” 他说的声音太过严肃,叫她不自觉双耳倒竖,去听他的话,“只是别又一睡不醒才好。” 那样我真不知晓自己可还能否承受第二次。 骆明诗闻言只觉得心头猛的一震,忽然有些不敢去直视齐茂云此刻的眼睛,微微偏开了头,轻轻的一声嗯,也算是回应了。 随即似是又想到什么一般,问道,“你可是将齐茂山绑起来了?” 齐茂云知晓骆明诗一贯聪慧,猜到了这个也无可厚非,便也应做了一声。 骆明诗忽而面容变得有些纠结的扭曲。 “你将齐茂山绑起来,那祖奶奶可不是会心中难过?或者更是要迁怒于我?” 瞧着骆明诗那张小脸都快皱在一起,齐茂云只觉得好笑,“迁怒你又如何,据我所知,我的诗儿可是什么都不怕的,无所顾忌呢。” 骆明诗面色更是纠结了,“只是觉得,她是你唯一真心相待的亲人了,我就是为了你也要对她好一些,不管怎样,总不能叫她对我心有介怀。” 只觉得耳朵旁边似是一声巨响,脑袋里完全蒙了一下。待好半晌齐茂云才反应过来,自己听到了什么。 心中是说不出的感动,骆明诗终于有一日也可以“爱屋及乌”,那是不是说,在她的心目当中,他这个“屋”也是占有一定的分量了。 今日里收获的喜悦太过巨大,齐茂云害怕自己再待下去会情绪失控表露出来,你真是丢脸丢大了。 又是瞧见骆明诗那更显疲惫的面容,齐茂云心中终是不忍。 又是悉心一一说了,好叫她不再那般担心。 “齐茂山是被我绑起来,祖母也曾来求过情,只是我只瞧你还未清醒,心中有怨便驳了去。只说只要你若是未醒,定要他为你陪葬的。当然,我也是不想活了的。” 只瞧着那连着骆明诗的脑袋也一起蒙住的被子一抖,齐茂云忽而觉得无限感慨。 又继而说道,“话虽如此,此刻你醒了,我却仍是咽不下这口气。索性你醒了的这件事情,我并未宣扬出去,也仅是温太医一人知道而已,况且我也嘱咐过他不要外传。” 听得齐茂云都交代完,骆明诗这才从被子里露出一双亮晶晶的大眼,朦胧的一层雾水叫人看不清那眸子下面的真实感情。 “不会露陷吗,灵韵语嫣见夏她们几人是贴身照顾我的,迟早会露陷的吧。” “不会露陷的。”因为贴身照顾你的人是我。 骆明诗一直盯着齐茂云瞧,齐茂云也不知知晓她究竟在瞧些什么,缺也只是好脾气的任她打量着,嘴角还带着些许笑意。 很快,他便听到骆明诗那软软的声音似是在撒娇一般说道,“你好像便白了一点。” 齐茂云闻言不禁无奈轻笑,“也看了这么久了,你到是现在才发现。” 骆明诗听得眼睛一瞪,不服气道,“我早就发现了,你还长了这么多胡子,丑死了。” 心中却是暗暗想着,这会儿这么白皙的模样,那下巴瞧着果然同云寒如出一辙,齐茂云这厮就是云寒无疑了。 齐茂云这才苦笑不得,只好告饶道,“好好好,我一会儿就刮,一会儿肯定刮得干干净净的。” 骆明诗这才终于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道,忽而又是轻轻打了一个哈欠,显然一时极为困倦了。 齐茂云宽慰一笑,随即道,“若是累了还是快些睡吧,等你睡着我再走,然后处理了一点事情我就马上就回来陪你,不要怕。” 骆明诗轻轻点头应了,也不知为何,在听完齐茂云的那话之后,果然只觉得一阵困意汹涌而来,很快什么意识也没有了。 齐茂云待骆明诗睡着,这才起身。本欲直接出门的脚步微微顿住。 撇眼瞧见桌上放置的那把剃须刀,才有朝着那处走近,拿起。 对着铜镜这才仔仔细细的刮起这几日都未好好打理的胡茬起来。 一番收拾后,齐茂云再次将那可将脸色变得不好的药涂抹早脸上,很快,又变作了那一瞧便就是病秧子模样的齐茂云了。 第三百零七章 密谋取益 满是的贵气逼人的房间,周围每一处无一不摆放着名贵的器具,或字画,或古玩,或瓷器或家具。无不安静而又霸道的彰显着这室主人的身份。 只是此刻正有一人焦躁不安的坐在其整个室内的最上首的座位,手紧紧抠住手把上的盘龙纹图案,似是用尽了浑身的力气一般,半晌,才终于按捺不住开口道: “那照你之见,本宫究竟该如何?” 话音一出口,焦躁立现,竟是惹得堂下之人不禁有些暗暗皱眉,带着些许嫌弃的意味。随即借着头颅微垂的动作,掩饰过了过去。 再开口,口气仍带着些倨傲,“三皇子又何须这般急躁,失了皇子之尊。” 那坐在最上位的可不就是赫连鸿雪? 此刻听得程穆青这一句略带些警告的话语,不但不觉得颜面有损,饭倒也只当全是为了他着想,当即收敛了些,这才又道,“太傅说的是。只是,现下这一选择,迫在眉睫。此刻若是不选,机不可失啊。” 赫连鸿雪同程穆青此刻苦恼的正是齐茂云同齐茂山只见因为骆明诗而诱发的事情。 前些日子经得赫连鸿雪一直潜伏在齐茂云身边的探子来报。因为齐茂山有心冒犯骆明诗,已经被齐茂云拘禁起来。此刻骆明诗仍昏迷不醒,齐茂云暴怒,继而也不会轻易放过齐茂山。 若是他有心拉拢齐茂云,此刻定是要上前将那齐茂山也踩一踩的,顺便带上一个名医前去看望,不论是治得好还是治不好,冲着他对那骆明诗的情意,他定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机会,这份人情,他都是欠定了的。 然而若是忌惮齐茂云转而拉拢齐茂山的话,虽说他这人没什么能耐,可他很快便是马开元的女婿,马开元手上的那还握着耳朵二十万大军,如何还不是他的助力? 程穆青左右思忖了一阵,随即也很快有了打量。 摸了摸鼻下的两撇胡须,程穆青这才开口道,“齐王的作用当然是比齐茂山强上一星半点。若说起拉拢,当然是拉拢齐王更为有益。况且圣上一直就看好齐王,若是殿下和他走的近些,必然也多得圣上青眼。且说句不好听的,齐王身子也撑不了几年,他一倒,手上的那二十五万大军的兵权,说不定还能优先分到殿下您的手上。” 仅是听得程穆青的一番分析,赫连鸿雪便觉得那似锦前程就在眼前,顿时屁股也有些坐不住了,这才发现那堂下的程穆青此刻还站着一般,赶紧出声道,“瞧本宫,光和太傅探讨的入迷,倒还忘了太傅您还是站着的” 说罢,赶紧伸出手指了指身侧的一个座位,道,“太傅快些坐吧,久站受累。” 程穆青心中不屑,若是他早这般,他又何须此刻脚下发酸?唯利是图的小人,不堪大器。 虽是心中这般想着,面上终是不敢露了半分,仍是客客气气道,“些殿下赐座。” 待程穆青又是一阵安顿之后,赫连鸿雪这才又亟不可待的出声询问道,“如太傅方才那般所言,本宫应当同齐王寻求合作?” 程穆青不理会赫连鸿雪的急切,倒是慢悠悠的开口说道,“非也。微臣只问殿下一句,你觉得齐王平若的为人如何?” 赫连鸿雪有片刻愣怔,他本只想程穆青告诉他一个确切的答案,不想程穆青还要反问他。因此稍有些愣怔,而后又很快他便答道,“温文儒雅,却又叫人,”思索了半晌也不知该如何说清那种怪异的感觉,最后只道,“总之,深不可测。” 程穆青闻言也连连点头,诚心说道,“的确如此。越是聪明的人,越不好掌控,虽是他又很大的利用价值,却是难以驾驭。” 赫连鸿雪听得直皱眉头,不甘放弃这块大肉,却是又无能力拿起那宰割的大刀。 程穆青似是知晓齐茂云心中所想,心中鄙夷,又是无奈,“齐茂山却是较为他哥哥要好掌控的多,殿下今日若是帮了他,也不愁他日他是否心存异心。” 赫连鸿雪一想起齐茂山得罪齐茂云的理由,便只觉得心头一阵无名火起。他都要思量再三不敢伸手去碰触的女人,岂是那齐茂山可以轻易染指的。 这般想着,口气也有些便不善,“这般说来,太傅是要我舍齐茂云而助齐茂山了?” 程穆青却是不知晓赫连鸿雪曾对骆明诗有意这一茬的,听出赫连鸿雪话中的不耐,也只当他还惦记着齐茂云手中二十五万大军,也懒得再与赫连鸿雪多费口舌,只将自己真正的主意表露出来。 “这一会儿殿下可先拉拢了齐茂山,将他这手牌牢牢握在手里。然而齐王那边也莫要得罪狠了,一是现下这条路本就走得艰难,切不可再给自己树敌,再就是说不定日后,同齐王还有合作的机会。” 待程穆青一番话说完,赫连鸿雪仅是思量片刻,便也知晓这般做才是最为稳妥了,当即也就同意了。 只是念叨起齐茂山,仍旧是心有不甘,“意欲对齐王妃图谋不轨,他倒是敢。” 一番话说的意味不明,程穆青便只当他实在感叹齐茂山伤心病狂盯上了自家的嫂嫂这种家长里短的话题。 当即便也不多作评价,便也只道,“殿下既然已知晓该如何做,那么微臣便也不再多作揣测。现下也不早了,微臣便就先行退下了。只是近日里微臣来往殿下府上怕是勤快了点,以免的日后叫人捏着了话柄。” 赫连鸿雪闻言先是一愣,日后少来,那边意味着两人商议要事的机会也少了。随即很快也明白过来,程穆青这是以进为退,试探他。 虽是心中不爽快,却也不敢得罪,只故作爽朗道,“这又有什么,待莹莹嫁与我,太傅再来,也只说是思女心切,谁又敢置喙什么?既如此,太傅你看咱们就此间婚期也商议了可好?我也好早些去向父皇请旨。” 第三百零八章 齐府夜话 程穆青闻言,这才露出满意的神色,总算是孺子可教,不算笨到家了。 二人之后又是气氛融洽的商议了一阵,赫连鸿雪这才恭送着程穆青离开。 两人的密谋,此事也无人知晓,只是在次日一早,皇上的诏书便公布了下来。 大意便是讲述三皇子赫连鸿雪同程太傅之嫡女程莹莹二人如何郎才女貌天造地设,遂将程莹莹指给赫连鸿雪作正妻,择六月初八完婚。 此旨意一下,竟是满城的官家女眷都沸腾了起来。 不是说赫连鸿雪有多抢手,或是对二人的婚事有多么的不赞同。 只是往里供大家争相倾慕的风流才子,高管子弟一个个似乎是都在今年取了妻。一时众多女眷的玻璃心皆碎。 不说三皇子为人丰神俊朗,单是他身在皇门,便是众多姑娘都心神所往的归宿了。 早先完婚的齐茂云虽是无人真心想要嫁给他,然而那一身高洁如同天神下凡的绝尘飘逸之资也是众女眷心中不可亵玩的莲花。 再之后又有齐茂山,柳逸清二人先后要娶马湘莲和骆明雪。 只觉得着京城中的可供倾慕的对象,一下子便少了大半。 然而不论外边的情况有多热烈,齐公府内此刻仍是一片让人难以喘息的压抑。 魏惠容此刻又是忍不住要摔东西的欲望,正要将桌上的一套瓷器摔倒在地,便立即有身边的人上前阻止。 “夫人,你若是再摔,让那账房上的人知晓了,这事瞒不过了传到老夫人耳里,怕是对您的名声也不好啊。” 魏惠容一把挥开那婆子拦住她的手,然而却也终是冷静了下来。恨恨道,“叫我如何冷静,我的儿子此刻还不知在何处受着苦,偏偏我还动不了那齐茂云那个病秧子分毫,叫我又如何冷静?” 那婆子见状不禁再劝,“夫人,越是慌乱可是越解决不了事情,眼下还要去多求求老夫人,把齐王妃的病治好才是要紧。老夫人不也说了么,只要齐王妃平安无事,公子定然也是无事的。” 魏惠容仍是心有恨恨道,“骆明诗那个贱人,死了才好。” 那婆子闻言又要苦着脸说教,魏惠容却是先她一步堵住了她的话头,“你就安心吧,我也只是在这屋里说,出了这个屋,谁还不会演戏呢。” 勾栏夜话,不只是一院无眠。 赫连静宜此刻也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公主担心冲冲,难以入眠,不若喝些温太医特地为公主您开的助眠的药用了,看看是否有奇效?” 成婆是赫连静宜身边的老人了。在赫连静宜还是待嫁之身时,成婆便已经跟在赫连静宜身边了,那个时候她还是叫成可,如今的年纪一时同赫连静宜一般年纪。虽陪在赫连静宜身边,却也不再做服侍的工作,也只是赫连静宜念旧,想和好歹有个老人能陪伴在侧叙叙话而已。 因此,只要是成婆说的话,赫连静宜还是会听上一听的。 听得成婆出声建议,赫连静宜便也缓缓点了点头。 只待成婆出去吩咐了一声后折身回来,赫连静宜也不免出声关怀道,“别光说我了,你也是一大把年纪了,夜里可还睡的安稳?” 成婆闻言当即也感激了笑了笑,“老身这身子轻贱,也不曾有公主这般烦累,夜夜好眠。” 赫连静宜闻言,复又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也实在是让我烦心,诗儿好端端的怎会变成这样,就连山儿那孩子也是如此,他往日里在外边胡闹就算了,如今也算是欺负到云儿头上去了。明明是兄弟却是非要拔刀相向,这叫我这个祖母情何以堪。” 成婆闻言,面容也不近染了一抹忧色。 “公主从前向来只说儿孙自有儿孙福。今日来,却是为那二少爷操碎了心。”复又叹了口气,继而道,“定是那二夫人每日里都来求情,闹得公主您也心里不安宁,不若明日里那二夫人再来,我便做主拦了。” 赫连静宜闻言,稍一思虑,便也点了点头,继而道,“嗯,如今只等诗儿那边传来消息在作打算才可。那魏惠容每日里都来我这里演一出上吊自尽的戏码,我也实在是吃不消,不若还是拦了吧。” 那成婆闻言,便也躬身应了。 很快就有下人送来了一碗汤药,赫连静宜服下后边便立即睡下了。 一夜到天明。 骆明诗迷迷糊糊间醒来,只觉得床头正站着一个人。 猛的睁开眼睛,便见着齐茂云正站在自己的面前,齐茂云也望过去,眉眼皆带着柔和的笑意。 骆明诗有些呆愣,看着齐茂云眼下的那一圈青黑,随即又不禁惊讶道,“你在这里站了一夜?” 齐茂云眼神中晦暗深沉,却又柔情的不可思议,似是里边藏着一片叫人捉摸不透的深海。 不待齐茂云开口,骆明诗又猛然出声道,“你昨夜里去做什么了?可是去处置齐茂山了?” 顺着骆明诗的眼神望过去,只见着自己的袖口尾端粘有的一丝血迹,忽而也明白过来。 “吓着你了吧,本来不想叫你知晓这些的,却还是叫你发现了。” 话语中潜藏着的柔情叫骆明诗听了都不忍去想昨夜里发生了什么。 只是有那么一刻,她只觉得安心。一个全心全意替你着想的人,劳你所劳,忧你所忧,你还有什么可直地担忧的呢。 忽而就连那结果如何,骆明诗也不那么在乎了。 只是莫名觉得有些心疼,“累吗?” 闻言,齐茂云面上终于显露出了有些疲惫,“有一点。” 知晓齐茂云也是个感情从不外露的人,他只是笑着,不论遇着什么事情,他总是习惯用笑来伪装。 到了这会儿见他面上显露出来的疲惫,也只是忽而觉得莫名的心疼,一时心头涩然。 拍了拍身旁的床铺,骆明诗示意道,“快些上来睡会儿吧。” 齐茂云闻言似是有些意动,只是才抬起来的手脚,又忽然放了回去。 “还是不了,我身上脏,还是免得沾到了你的身上。我一会儿,去别处睡。” 第三百零九章 芳心初动 骆明诗听了心思翻转,然而心头的思绪却是更加的坚定。 “这本就是你的房间,你还想去哪儿,把你那粘了血迹的外衫脱了就上来睡吧。” 话已经说到了这份上,若再要推辞,便也显得他太过矫情了些,且最是美人恩不可辜负,骆明诗第一这般主动,他又怎么敢辜负? 齐茂云闻言,也利落的脱去了外衫躺在了骆明诗的身侧。 说来也是奇怪,本就困倦极了的身子,躺在了床上闻着骆明诗身上传来的淡淡馨香,他却是忽而觉得不那么困倦了。 骆明诗是一连躺了几天早已是睡够了。 因而也并未打算再入睡。 听得身旁齐茂云的呼吸声便也知晓他并未入眠,不由得出声问道,“你不睡吗?” 齐茂云闻言,本事闭着的眼睛忽而睁开,望着一侧的骆明诗,“你既然已经醒来,我定是要早早处置了齐茂山,这样你也好光明正大的出去转转,不然祖母,二夫人都来找我要人,我也没理由再拦,可是一旦放他走了,又不能为你出这么一口恶气。” 骆明诗知晓齐茂云这是在向她解释他昨夜里的行踪。听到这里,她终是忍不住问道,“你将他如何了?” 齐茂云闻言,身子忽而一僵,沉默了半晌,在骆明诗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忽而听得她出声道,“你可知晓,我昨夜在他那处发现了什么?” 齐茂云生怕吓着了骆明诗,就连说话的声音也是轻轻的,只是骆明诗却仍是被吓着了,闻言当即神情有些呆滞。 随后又很快恢复过来,声音也有些低沉,去也只装作不知。“发现了什么?” 齐茂云声音也是闷闷的,“你一定不知道,我在那处发现了一个暗房,里边摆满了各种刑具。” 说道此处,齐茂云已是在被子里摸索到骆明诗的的手,紧紧握住。然而无论他怎么用力,都只觉得手下一阵冰冷。 骆明诗已经不在出声。 齐茂云却仍再继续说着,“有些刑具,我却是见也没见过的,真不知道齐茂山是从何处将那些东西收集起来,又是用在了谁的身上。” 骆明诗闻言身子一抖,随即被齐茂云借势紧紧拥护。 骆明诗不但不反抗,反倒是往齐茂云怀里钻了钻。 “齐茂山实在是可恶,昨夜里我便见那刑具里的每一样东西都在齐茂山身上一一试过了一遍。他大概晕过去了十三次。每一次都是被疼晕过去,又接而被疼醒。” 齐茂云的声音只是平淡的叙述着,然而听到骆明诗的耳里犹如一层层的掀开了她的遮羞布,她强自镇定,想装作事不关己,然而身子本能颤抖泄露了她心底的不甘,愤怒,以及委屈。 “多少次,都在想象,这些东西若是用在一个女子的身上,该是有多疼。” 齐茂云强自平静的声音仍泄露出一丝凄苦,也就是这一丝凄凉的语气,变作了骆明诗的催泪符。 “本也想亲自替你报仇,只是当我每次动手,都觉得不忍,最后还是承受不住,只得叫人代我执刑。” 不忍不是因为那人是他的弟弟,而是,因他每次挥动着手中的鞭子,都不可避免的想到,那一下下都是抽打在了骆明诗的身上。 听到这里,骆明诗的泪水再也无法遏制,她听出了齐茂云话中的怜惜,怜惜被齐茂山用这些刑具对待的女子。 再齐茂云平静述说的过程中,多少次她都想出声告诉他那个人就是她呀。 然而她始终没有这个勇气,只有泪水可以发泄。莫名的,她忽而有种预感,或许,即便是她不说,齐茂云早已心中有所察觉了吧。毕竟她每次一接触到齐茂山,都不可避免的有些反常。 齐茂云他那般聪慧的一个人,又怎么会猜不到始末。 齐茂云越说着,声音都透露出一种深深的疲惫,最终,仍是忍不住席卷而来的困倦。 齐茂云轻轻闭了眼,疲惫的声音迷迷糊糊道,“你若是不想睡,陪我躺躺也是好的,我喜欢你陪我躺在一起的感觉。” 看着齐茂云已经闭上了的略显安详的双眼,骆明诗好几次想要几口,终于还是忍住了。 “睡吧。” 终也只透露出这二字来,这才又躺下身子,睡在了齐茂云的身侧,闭上了眼。 本是偌大的房间,此刻却是没发出一点声音。 门口除了有齐茂云派着站守着的暗卫,还有灵韵等人守着。却也仍是一语也不敢发。 似乎在这般严肃的气氛里,即便是轻轻咳嗽了一声,都是罪过。 待齐茂云再次醒来,才刚过午时。 一偏过头,便迎上了骆明诗讶异的目光。 “我以为你会睡得久一点。” 有些吃痛的用手抚了抚额头,齐茂云这才开口道,“我怕你等的久了,睡得也极不安稳。” 说罢,手上抚额的动作也是一僵,随即放下手,抬眼去看骆明诗,有些不可置信道,“你一直躺在我的身边的吗?一直不曾睡,守着我?” 骆明诗闻言,面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你守了我那么些天,我才守着你几个时辰,又如何不妥了?” “没有不妥,”说着,就要伸手去执起骆明诗的手,“我很高兴,诗儿。” 骆明诗没有来的觉得一阵涩然,在齐茂云睡醒之前,她本也是一直这般安慰自己的,本也觉得自己说的颇为坦荡,只是这会儿经得齐茂云这般一说,又是没由来的脸红起来。 齐茂云也是下定决心要将骆明诗醒来的事情,告知于众了。 起身只打算为骆明诗梳洗一番以及再喂得饱餐一顿后,就带着久卧床榻的骆明诗出去走走。 “你不是还未睡好,不多睡一会儿了吗?” 瞧着慢慢坐起身的齐茂云,骆明诗不禁疑问出声。 齐茂云回过头,轻扯出一个笑,“不用了,我已经很是满足了。” 骆明诗闻言不由得满面通红。 这人说的明明也不是什么让人羞涩的话,偏偏经得他那股子认真劲儿一说,总要惊起一阵臊意。 第三百一十章 赫连来访 听得屋内有动静响,一直守在门口的灵韵这才赶紧冲着里头叫嚷着问道,“王爷,您起了吗?” 骆明诗同齐茂云听得外头的灵韵的喊声,也皆是料到了怕是有什么事情。 齐茂云给了骆明诗一个安抚的眼神,这才转身往外走。 才推开门,便见着灵韵半是震惊半是疑惑的看着自己。 也跟着一愣,见灵韵不住的盯着他的脸瞧,一下才猜到了灵韵心中所想。 灵韵也仅是愣住一瞬,随即眼神不受控制的往室内瞟,嘴上却也不停的禀告,“王爷,三皇子来了。来了有一会儿了,之前见王爷未出来,只拿入寝了来搪塞,不想三皇子却是铁了心了,此时还在大厅侯着未走。” 齐茂云听得直皱眉,仅是一思索,便也猜到了几分。只是心中仍有些不耐,此刻骆明诗才刚好,他想多些时间陪伴诗儿还来不及,哪里愿意去应付没什么交情的赫连鸿雪? 然而人还没走,他人也已经醒了,那总还是要去见见才好的。总不能叫人拿着话柄,说他这个外姓王爷比他这正宗皇子还要拿捏腔势才好。 见灵韵还在朝室内偷瞄,连带着语嫣见夏二人也时不时在几者之间来回张望。当即也不再继续隐瞒。 只道,“王妃醒了,你们一个个都快些进去请罪吧。” 虽是说着降罪的话,然而几人闻言,面上都笑开了花,形色匆匆的应了声是,便鱼贯而入。 齐茂云知晓有了这三人在,再加上暗卫都在附近悉心护着,骆明诗是如何都不会有事的。 这才安心的往正厅去了。 齐府的正厅内,赫连鸿雪同二夫人两人正聊的火热。 二夫人听说三皇子来了,前脚正要踏入老夫人的屋子,后脚就忙不停的朝正厅赶来。 魏惠容打的一手好算盘。左右她求了老夫人这么久都没有用,这一次去说不定还是一样的结果。然而换作三皇子的话,说不定就有奇效。 魏惠容同赫连鸿雪一个满心巴结,另一个也诚心讨好。二人一拍即合,往日里没什么交集的二人,此刻似乎瞬间有了聊不完的话题,魏惠容满面堆笑,三皇子笑得还算矜持,但相较于他一贯高傲的作风,露出这样的表情已是极为难得。 齐茂云一脚才踏进正厅,瞧见的便就是这样一副画面。 眼神在二人身上仅是快速的打量了一眼,忽而就立即明白了过来。 嘴角弯起一个弧度后却又快速闪过,换做了微微惶恐的模样。 “不知三皇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三皇子恕罪。” 短短一句话,齐茂云硬是边说边咳嗽断成了三句。同时也并未错过魏惠容同赫连鸿雪二人一同表露出的嫌恶之色。虽二人皆是快速的掩饰过去,却仍是被齐茂云敏感的捕捉到了。 “哪里哪里,本宫也是偶然路过府上,这才想着来拜访,倒是本宫打扰了。” 齐茂云闻言也仅是一笑置之,并不再多语,倒是让赫连鸿雪有些尴尬,接下来想说的话也一下子冷在了肚子里。 魏惠容当即接话道,“不打扰不打扰,三皇子能来我们府上,一下子也蓬荜生辉了不少。要我说,三皇子以后还得要常来才好。” 真是打瞌睡有人送枕头,他正尴尬间,魏惠容就出来给他解了围,二人再次相视一眼,道不尽的战斗情谊。然而对齐茂云的敌意也更深了一层。只是今日既然有求于他,自然也要先热络一番。 “多日不见齐王,不知齐王近来身子如何?” 齐茂云径自寻了一处椅子做坐了,待坐定后,这才看向还站着看着他的三皇子,如同才发现他一般,有些慌张道,“三皇子您怎么还站着,快寻了位置坐吧。” 话语才落,便又是一阵咳嗽,“我这身子倒是越来越惫懒了,这才走了一会儿路就觉得混身都难受。” 说着这话的齐茂云并未注意到一边的魏惠容看过来的怨恨而又得意的目光,倒是赫连鸿雪余光瞥了一眼后,又快速移开了目光去。 听闻齐茂云说自己身子不好的原因,赫连鸿雪这才心中的怨气好受了些,再开口带着身为皇子的自得与自傲,“要我说,齐王还是好生养着才好,要我说,齐王的身子治了这么久都不见好,是不是太医不行?为你诊治的太医是谁,要不要本宫为你再将那太医院中最好的太医宣来。” 赫连鸿雪说得语速飞快,似乎是早就打好了腹稿一般。 与他相比,齐茂云倒是矜持得多,只微微颔首道,“是温太医。” 赫连鸿雪闻言面色一滞,随即也很快反应过来道,“温太医或许是近来医术不精了,改日里本宫再找个能干的太医的给你瞧瞧。” 赫连鸿雪昧着良心将这一番话说出来,丝毫未发现自己口中说着医术不精的人此刻就在自己的身后。 “三皇子认为微臣医术不精,微臣心中也很是惶恐,往后自是不敢再轻易为殿下看诊的,以后若是三皇子府上请脉,微臣也尽力能避就避好了。” 温太医才出声,赫连鸿雪便是心虚的一惊,猛的朝后边看去,此刻听得温太医说完,更是满头大汗。 宫内谁人不知太医院内医术最好的就是温太医了,虽不是院首,却是潜心研究医理多年,医术无人能及。若在太医院,温太医医术自称第二,便再也没有一个人敢自称第一。 赫连鸿雪从未真正关心过齐茂云,又哪里知晓为他诊治的太医是哪个? 只是温太医一贯只为皇上,太后看诊,就连他也只是厚着脸皮请了几次,只是温太医皆是顾及他的颜面未曾拒绝罢了。只是赫连鸿雪不曾想父皇当真如此看重齐茂云,就连御用的太医也舍得分给齐茂云用。 想到此处,看着齐茂云的眼神也不由得越发深沉了起来。 只是此刻听得温太医的话,赫连鸿雪即使心中百般悔恨,此刻也只能硬着头皮将话圆下去。 第三百一十一章 魏氏助威 “如此甚好,”说着又还觉不妥,立即补充到,“温太医也可不用这般妄自菲薄,普通的小毛病对温太医来说,自然也是不在话下的。” 温太医早先听得赫连鸿雪的话,早就心中暗怒,此刻听得这三皇子的话,若不是顾及这他皇子之尊,怕是早就忍不住笑出了声来,然而终是忍住了,听着赫连鸿雪最后那句画蛇添足的话,也不屑理会。 只向齐茂云行了一礼道,“齐王爷,今个儿路上有事耽搁了,来晚了些,还请莫怪。” 齐茂云在一边乐得看戏,此刻听得温太医出声唤他,便立即敛了神情,虚弱的点了点头道,“无妨。” 谁料温太医又道,“王爷想必也是听了三殿下说了,微臣医术不精,王爷可要换个太医为您医治?” 不是他说,平日里闲来无事看看医书,研究一下药理,偶尔为皇上太后诊治一二,这样的日子对他来说最是轻松惬意不过,后来摊上了齐王的看诊,倒是三天两头就要往宫外跑,之前轻松惬意的日子便再也不在。不管是齐王还是三皇子,他都早就不想伺候了。 齐茂云一听,便就是想笑,强行忍住又是惊起一阵猛烈的咳嗽声,浑身都跟着一阵阵的颤抖,显得身子愈发娇弱了,这个温太医,还真是记仇。 一时吸引得众人都朝着他看去,赫连鸿雪显得很是不自然,魏惠容倒是嫌恶明明白白的写在脸上,一点也不知道收敛。 魏惠容也听出了温太医话中对赫连鸿雪的讽刺之意,当即出言维护,“真是大胆,你一个小小的太医也敢同齐王爷和三皇子这么说话,谁给你的胆子?” 魏惠容拉着齐茂云同赫连鸿雪的身份做掩,以此来讨好赫连鸿雪。不说别的,就说她的儿子,现在还指望着他将齐茂山就出来,再说这温太医,她可不曾听说太医院的院首是姓温的,况且前边三皇子也说了这太医医术不行,想来这温太医也不过是太医院内的无名御医,即便是得罪了也不值一提。 因此一番声讨的话说得铿锵有力,正气凛然。说完还向赫连鸿雪看过去,显得隐隐带着得意,似乎像是在讨好的狗晃动着尾巴一般。 齐茂云确实再次憋笑,这下并未再剧烈咳嗽,只是以手捂嘴作掩,一时也叫人瞧不出他是在笑还是在难受。 赫连鸿雪闻言确实更加惊慌无措,想出言向温太医赔个不是又恐自降了身份,只恨不得将魏惠容那张嘴给封起来才好。更是别提对她说什么了,就连看一眼也欠奉,只在一旁默默扶额,似乎方才同她热话的人不是他。 温太医作为一代名医,自是有自己的傲气和风骨,除了齐王的病是他一直以来唯一遇到的难题,其他的病症他还都未曾放在眼里。他自然是也不愿意同一个妇道人家争论什么的,因此,此时也仅是缄默不语,对魏惠容的挑衅并不多加理会。 “不知今日王爷身子感觉如何?” 温太医这些日子每次来虽都是为了骆明诗诊脉,却是一直打着为齐茂云诊治的幌子,未受到齐茂云的授意,便也不敢随意揭穿,此刻还是找着二人约定好的那般问脉。 齐茂云也答得利索,“瞧着是无事了,只是还劳烦温太医再看看脉象,才好叫我心安。” 齐茂云话音刚落,魏惠容眼底再次闪过不屑,暗嗤了一声,怕死的东西。 赫连鸿雪却是知晓骆明诗的事情,听得这人这般你来我往的打着暗语,一时也猜到实则是在指骆明诗。既然骆明诗此时无事,那他岂不是也更加好开口了? 想了想,随机试探的开口问道,“怎么不见齐王妃,不知王妃近来可好?” 齐茂云闻言并不答话,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赫连鸿雪被看得心头一惊,干笑了两声也不敢再装傻只又说道,“方才与二夫人闲聊便听得二夫人提到王妃有恙,一时不免挂念,这才询问一二。” 齐茂云仍是那般淡淡的笑着。 每当齐茂云咳嗽的时候,便会让人觉得他真是弱不禁风,无端心起轻视之意。而每当他一语不发只稳坐一边淡笑着看着你的时候,你便就会觉得自己就像是个跳梁的小丑,早已经被他看穿了一切。 而此刻的赫连鸿雪就有这种感觉,迎着齐茂云淡笑着的视线,只觉得心中很是慌乱,果然如昨日太傅说得那般,齐茂云这人深不可测,不好掌控。 索性齐茂云也没想做得太绝,仅是嘲讽的淡笑了一声,随即也顺着赫连鸿雪的话道,“哪里只是有恙,而是从鬼门关里走了一趟,昏睡了整整五天五夜,二夫人只说有恙未免太过含糊其辞。” 一句话如同尖刺的利刃一般直扎魏惠容心头,这就是她这些天以来一直在躲避的事实,一切都是因骆明诗那个贱人而起,她的儿子现下还下落不明也皆是因为骆明诗还未醒来,听得齐茂云的话她更是经不住齐茂云挑拨立即暴怒道,“你还好意思说,你的王妃快要一口气没了,那我的儿子现下还下落不明呢,你今天可是一定要给我一个交代。” 赫连鸿雪听罢当即一拍桌子一跺脚,趁机也顺着魏惠容的话说道,“齐二公子好端端的怎的会不见,二夫人说叫齐王你交出来,可是因为齐王你将那齐二公子关押起来了?那齐公子怎么说,也跟皇家有些血缘,也算是皇家子嗣了,齐王这样残害皇嗣可担当的起这等罪责?” 赫连鸿雪一下子将心中早就想好的问罪的话语此刻一溜烟的说了出来,心中这才畅快了许多。此前一直被齐茂云牵着鼻子走,现下也能让他在齐茂云面前神气一回了。 不料,待他一番话说完,并未瞧见齐茂云吓得屁滚尿流的模样,反倒见着他仍旧坐的安稳。只见他纤长如玉般的手指搭在椅子的把手上,一下又一下的轻点这,面上是一拍淡然笃定,只这样瞧着,无端也显露出一份贵气来。 第三百一十二章 二王对仗 “哦?我倒不知晓齐茂山那小子,什么时候混做了皇嗣。”说罢有事轻笑了一声,抬眼直直的朝着赫连鸿雪看过去,眼底满是不屑和嘲弄,“可是三皇子你什么时候认下了干弟弟?可还要跟着你的后头叫圣上一声皇阿玛?” 齐茂云越说越让他招架不住,特别是在齐茂云最后一声话落,赫连鸿雪几欲脚软的跪了下来,只是连连后退几步一屁股跌坐在身后的椅子上,这才稳住了身形。 “你休的胡说,我从不曾认齐茂山做义弟,你莫想以这个名义来害我。” 皇嗣正统,拿容得下混淆?虽然认义亲的事情不是没有,然而在皇室内确实从不曾有过的,且身为皇子当是需自重身份,又哪里去外处随便认亲,认亲后便要唤干亲之父一声父亲,如此,又濮阳帝置于何处。 因此赫连鸿雪才会惶恐,若是知晓他认了义亲,还不知晓皇阿玛会如何惩治他。 “三皇子无需紧张,我只是听三皇子开口闭口的声称齐茂山是皇嗣,这才有此一问。只是不知晓现下那齐茂山可还是皇嗣?” 赫连鸿雪脸都要憋红了,放在袖口地下的手紧了紧,又松开,这才干巴巴道,“自然不是。” 闻言,齐茂云只做恍然大悟一般点了点头,便也不再继续说什么。 赫连鸿雪这才发现齐茂云这一招以静制动用的真是好,齐茂云若是一直这般不主动开口提,他还当真是开不了那个口。 却是魏惠容忍不住愤怒道,“即便我儿并非皇嗣,那也是齐公府的二公子,长公主的亲孙儿,将来说不定也是要继承一份爵位的,可是那贱民百姓一般任凭你拘禁的?你又有什么理由将我儿拘禁关押起来,还不快放我儿出来。” 魏惠容口无遮拦,言行粗鄙,与那些市井小民一般无二,叫人看了也不禁以手遮眼,只当不见。温太医便是如此,此刻他很是不远参与这场纷争,只是无奈有求于人,不得不陪着齐王演完这一场戏,只得继续静坐在一边。 赫连鸿雪虽此刻同魏惠容在一边的阵营,却也觉得魏惠容言辞有误,若是再任由她继续说下去,说不定还要惹火烧身烧到了他的身上,因此也很是开口夺过了魏惠容的话语,道,“齐夫人还请稍安勿躁,莫要一时口快说错了话招惹了是非,那就得不偿失了。” 一番半是劝解半是威胁的话语,魏惠容闻言便就是心头一惊,便再也不敢再多言。 见魏惠容果然安静坐好,虽面容愤愤,却是也没有再插话的意思,一时也心下稍安。 再看向齐茂云,已是再次强自镇定了一番后,这才试探性的开口道,“本宫从齐王同齐夫人的话中对事情的发展也有所了解,既然今日让我碰上了,怕是也免不了从中调解一番了。” 任凭赫连鸿雪在那说着什么,齐茂云一直都是面上带着淡淡的笑,叫人琢磨不透也瞧不出深浅。 赫连鸿雪一番开场白说罢,看了齐茂云一眼,见其没有反应只是一如既往的那般笑着,心头一惊稍稍避开了齐茂云的眼神,继而说道,“本宫只问齐王,失踪了多日的齐公子,可是在齐王你的手上?” 齐茂云闻言,面上表情不变,就连开口也带着些嘲弄,“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一语话落,嚣张的气势显露无疑。 魏惠容气的跳脚,正欲开口,又被赫连鸿雪一个眼神制住了。 赫连鸿雪虽心中也是气急败坏,此刻却也还算强自稳住了阵脚,面上装作不在意道,“齐王这话便失了身份了,我大周历律可是写的清清楚楚,不得私关押人犯,不得私自对人动刑。” 齐茂云闻言,这才终于睁眼瞧了赫连鸿雪一眼。从他进来到现在,总算是说了句真正有点水准的话了。只是即便如此又如何?他堂堂大周的齐王,享无上荣誉,被万人景仰,竟不知晓处置一个人渣也要被过问和准许了。 不由得一声嗤笑,“其一,三皇子说得那是濮阳帝对为官之道的训诫,并非什么大周历律。其二,本王也实在并非大奸大恶不辩是非之人,既然有被我处置的人,那也自然有该被处置的道理。其三,即便那齐茂山当真无罪,我偏要处置了他,你又能奈我何?” 齐茂云说第一句时,赫连鸿雪就已是满面通红,然而当齐茂云说完,赫连鸿雪一时气急攻心的说不出话来,就差一口血喷了出来。一手捂住胸口,显然是气急了的模样。 “你如此作为,当真不怕我去皇上面前告你一状?”魏惠容瞧不下去了直直白白的威胁道。 齐茂云见魏惠容已经不管不顾了,他更是没什么顾忌,“你若是真有胆去你就只管去,只是万事皆有前因后果。既得今日果,圣上必会问当日因,届时圣上必然龙颜大怒,只是你猜,到时候死的又会是谁?” 实在是齐茂云的语气太多笃定,魏惠容一时竟也不敢吭声。 早便听闻齐茂山之所以被齐茂云抓起来,归根结底就是齐茂山意欲对骆明诗图谋不轨致使骆明诗气急攻心生死不明。 想到这里,也不禁再次咒骂了那骆明诗一声短命鬼,死还要拖得她的儿子下水,真是晦气。 只是经得齐茂云这般一提醒,果然直接到圣上面前告状的主意是行不通的。 正在这时,一个婆子打扮的人竟是直接从正厅外边走了进来,一时众人不由得皆朝着她看过去。 只见那婆子直接朝着魏惠容走近,待她同魏惠容耳语了一阵之后,魏惠容登时满面大惊,继而大喜。 待那婆子一番话说完退下后,魏惠容看向齐茂云的眼神就变得有些不同,还带着些许笑意,“齐茂云,你之前说得只要骆明诗无事,你便也不会将山儿如何,是还不是?” 齐茂云听得魏惠容此言,一下子也立即知晓得方才那婆子,怕是来同魏惠容传递消息的。 第三百一十三章 释放茂山 忽而只听得守在正厅门口的一阵骚动声传来。 依稀得听出几声,“给老夫人请安。” 竟是长公主赫连静宜来了。 齐茂云眼神忽而变得幽深,随着缓缓起身的动作,那股子幽深也渐渐散了去。 不一会儿,果然见着老夫人被人搀扶着从外边缓缓踱步入内。 赫连鸿雪同我魏惠容也一同站起了身。这老夫人可不是一般的老夫人,在她的面前,即便是濮阳帝也不敢坐的太过安稳,又何况是他们。 在众人目光洗礼的注视下,赫连静宜这才缓缓走到了正厅的上首坐好。 齐茂云一直目送着赫连静宜坐下之后,这下又回坐到之前的座位上。 既然魏惠容得到了消息,赫连静宜自然也是得到了消息才来了,只是这消息传的,未免也太快了些。这般想着,齐茂云眉梢又不禁微皱。 一直待赫连静宜坐稳之后,她才看了一旁坐着的赫连鸿雪一眼开口道,“三皇子也在。” 赫连鸿雪赶紧一点头示意,“皇姑奶。” 赫连静宜微微一点头,随即也不再理会他,只直直的看向另一边的齐茂云道,“诗儿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这会儿云儿你是不是该遵照之前的承诺放了山儿?” 赫连静宜也不同齐茂云绕弯子而是直接了当的提了。 越是如此,齐茂云这才对赫连静宜没有更多恶感。齐茂云之前同赫连静宜本就祖孙情深,若是这会儿为了一个齐茂山,赫连静宜还要同他虚伪以待,那样的话才叫他恶心。 这会儿闻言,却是也觉得心头松了一口气道,“自然,如今诗儿已经醒了,我自然会放了齐茂山。” 齐茂云说得太过轻巧,以至于在场的三人一时间都有些不敢相信,特别是魏惠容同赫连鸿雪二人,本是同齐茂云纠缠了许久,却是不知晓直接了当的问竟这般蓉易。 只见齐茂云一挥手示意,早就恭候在一侧的一个属下便立即领命去了。 还不待几人高兴,便见着四个下人抬着一个担架进来,担架上的那人可不就是他们共同所求的齐茂山? 只是,为何是叫担架抬进来的? 魏惠容只觉得心头猛然一抽,便立即上前扑到担架上,只是瞧着此刻如同死没什么两样的齐茂山,她几欲晕厥过去。 “齐茂云你这是什么意思,如今骆明诗已经没事了,我儿却是昏迷不醒,你起初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该给我一个交代。” 齐茂云听着魏惠容暴怒的吼叫出声,却是不为之惊动半分。抬眼扫过那被搁置在地上的昏睡过去的身影,眼底不禁半点波动,“我是说过,只要诗儿无事,这齐茂山自然也是无事的。” “可是,”眼见着魏惠容又要插嘴说些什么,齐茂云便立即又出声道,“只是诗儿却是从鬼门关走了一趟,所以公平起见,齐茂山也是要去那鬼门关溜达一圈的。” 一语话落,魏惠容面容登时有些惊恐,似是不敢相信一般,眼睛也瞪得极大。“你既然敢对山儿动用私刑?” 不可置信的说着,看着齐茂山的眼神,也像是在祭奠曾经的儿子。 齐茂云懒得听魏惠容多言语,只道,“温太医劳烦你下去给齐茂山瞧瞧,省的有人还以为本王无端夺了自家兄弟的性命,传出去叫人不齿。” 那温太医站了这么久,便就是等着这一茬,这会儿见终于到他了,自然也是有激动的。立即三两步走上了前去。 行至担架旁,魏惠容显得还有些不愿意让开,温太医却是不管,谁若是当了他看诊,他都是没什么好气的。 “快些让开,你看脉还是我看脉?” 魏惠容顿时一僵,就连赫连鸿雪也微不可查的往身后避了避。 在温太医的手搭上齐茂山的脉搏的时候,那一瞬间,整个房间静的一丝声音也无。 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骆明诗温太医这才收回手,面上却满是嫌弃,“也不知大惊小怪个什么劲,就是饿了两天,后边慢慢进补便成了。” 不仅是魏惠容,就连赫连鸿雪和赫连静宜听得也是一愣。齐茂云竟然只是饿了他两天,除此之外却是不曾虐待他,总觉得有种不敢相信的感觉。 只是再看齐茂山,除了面色嘴唇苍白了些,其他的地方却也没什么不妥,衣服还是那天穿的衣服,还完好无损的穿在齐茂山身上。 魏惠容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然而总算是担忧了这么久的儿子回来了,这下也算了了一桩心事。 也不顾在场的几人,当即便说道,“我带山儿下去休息了。” 赫连鸿雪今日来得目的本事拉拢齐茂山,然而除了自己被逼的出了些洋相,却是半点事也未成,就连最后齐茂山被救了出来,也仅是靠赫连静宜的一句话,与他却是半点关系也没有,叫他如何甘心。 本想着还要同齐茂山继续培养关系,便见着魏惠容虽说要带着齐茂山下去,然而那担架抬着齐茂山过来的都是齐茂云身边的人,此刻听得魏惠容在那处只知晓喊却无人理会。一时便立即上前,故作无意的说道,“若是人手不便,不若让本宫身边的人来帮忙吧。” 说罢,赫连鸿雪话音刚落,便又是朝外边一声喊,就已经有二人进厅,随着赫连鸿雪的吩咐抬起担架来。 赫连鸿雪同魏惠容二人也跟着他去了。 二人离开时,皆是忘了同老夫人打招呼,老夫人却也不计较,只是满面慈光的看着齐茂云。 “云儿,我就知晓你并非莽撞的人,现在诗儿也无事,这样的结局应当是再好不过了。” 齐茂云闻言,也仅是随意的点了点头,这才道,“今日出来的久了些,祖母的身子大概也累了,孙儿也觉得很是惫赖,这便下去歇息了。” 说罢,便起身,抬眼朝着赫连静宜看过去,眼神示意。 赫连静宜见了虽心中无奈,然而却也是无法说什么,只得略一点头,侧开身子让齐茂云过了。 经得这一事不管结局如何,终是心里有了疙瘩,如何也再也不像从前了吧。 第三百一十四章 两相勾结 待到魏惠容同赫连鸿雪二人将齐茂山急哄哄的拥回房间。 瞧着还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齐茂山,魏惠容忽而觉得有些无所适从。 虽说担忧了几天的齐茂山终于回来了,然而却是仍是不见清醒,就这般一动不动的躺着,虽说方才那个太医说齐茂山只是饿晕过去了,不曾开方子也不曾交代其他,只是心底仍有些不安。 转眼瞥到跟着进来后便远远站在一边的赫连鸿雪,魏惠容面上带着讨好的笑意道,“殿下您看,虽说那温太医已经为我儿看诊了一番,说是没什么大碍,只是山儿还是这般不声不响的躺着,我仍觉得心底不安,你看可还要再找个大夫瞧瞧?” 听闻魏惠容主动提起那温太医,一时也想起魏惠容之前说的得罪温太医的蠢话,一时面上也不禁流露些许不厌烦的神色。“温太医是圣上御用的太医,既然他说了没事,那又有什么问题,齐夫人莫要再疑神疑鬼了。” 话音刚落,正在为齐茂山褪去外衣的丫鬟蓦地发出一声惊叫。 一下子吸引了二人的主意,魏惠容转过头去,正对上床上齐茂山那一身的血淋淋的痕迹,也不由得跟着大叫。 赫连鸿雪也看到了,只是他方才才为温太医打了保证,瞬间就又被打脸了。嘴角也忍不住一抽一抽的,一时也有些尴尬。 魏惠容疾步上前,一把挥开了一旁还在害怕的大叫的丫鬟,掀开遮挡的外衫正要在仔细打量齐茂山身上的伤痕,入目的是一片血红色,深深刺痛了她的眼。 “来人,叫大夫,快去叫大夫。” 再也控制不住的大叫出声,她是如何也没有想到,齐茂云真的胆敢对齐茂山用刑,还是下这么狠的死手,看那伤痕深得都能瞧见骨头,魏惠容便是瞧得腿软。 赫连鸿雪见状也觉得这个机会正好,他即便是要收拢人心也还是要先做出一些表现出来才是。 当机立断的说道,“且慢,”叫停了魏惠容叫着前去请大夫的侍从,这才转而对上了魏惠容看过来的眼神,道,“齐兄的伤势瞧得太过严重,即便是叫了大夫怕是也有心无力,若是齐夫人放心,本宫可叫府上的太医来为齐兄医治。” 魏惠容心中早有这种想法,此刻听得赫连鸿雪自己提出来,只觉得真是再好不过了,当即也连连点头道,“既然殿下好意,民妇又有什么不放心的,此番便多谢三皇子好意了。” 见魏惠容大大方方的承了他的情,赫连鸿雪这才总算是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意,转身便立即为齐茂山叫人去了。 在等待太医赶来的时候,二人再次端详起齐茂山的伤口起来。 很明显,齐茂山这身上各种各样的伤口只需明眼的人一瞧,便知晓这是被人用刑了,且是诸多刑具都一一用在了齐茂山的身上。 魏惠容再三瞧去,也仍是忍不住气的浑身发抖,一口银牙都快要咬碎了,“这个齐茂云,真是,”后边意欲说些难听的话,忽而经得身边的婆子暗暗示意,这才顿时收了声,有些顾及的朝着赫连鸿雪看过去一眼。 赫连鸿雪却是没有注意到二人的小动作,只暗自对着齐茂山的伤口暗暗思虑。 这齐茂云既然会对齐茂山用刑,他是万万没有想到的。只是若是他将齐王府上私自设立刑房一事加以宣扬利用,他齐王在外边的好名声,可就一去不返了。 这般想着,面上的得意也不免泄露了几分。 魏惠容有些怪异的看过来,“殿下可是想着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这般入迷。” 赫连鸿雪一听便觉得不妥,好歹齐茂山此刻也是躺在那的床上陷入昏迷,他在这一边还露出笑意,定是惹得她不悦了。 “无事,只是想着我那府上的大夫来了,齐兄定然会安然无事了。” 听得这话,魏惠容这才面色稍缓,看向赫连鸿雪的目光也不免柔和了许多,“真是有劳三皇子挂心,我儿何德何能得三皇子青睐,实乃是他人生一幸事。”转而又继续悲愤道: “只是可恨那那个庸医,睁着眼睛说瞎话,硬是说山儿只是饿了两天,这么多的伤口,难不成是被饿出来,真是可笑。” 经得魏惠容这么一提,赫连鸿雪这才不免再次思索起来。温太医作为皇上身边的红人,却是甘于为齐茂云遮掩,不惜赌上自己的名声来为齐茂云作伪证。这可又是皇阿玛偏心于齐茂云另一种表象?以至于温太医也不禁如此来讨好齐茂云? 而他却是不知,温太医虽然是在讨好齐茂云,却是并非为了濮阳帝而是为了骆明诗。 准确来说,是为了给齐茂云那玉露丸的人。 无意间知道齐茂云并未再继续用他的药反倒是服用了另一种药之后气色变好,身体也在渐渐好转,不免为之大惊。 虽说他治了齐王十几年都未曾见得起效,而食那人的药丸才不足一月便日渐好转对他来说是一个不小的打击,然而内心里那股子对药理的狂热胜过了其他一切情绪。 即便是不要了自己的一世英名也想要知道这人究竟是如何想要那么些个药材制成的玉露丸的。更是想迫切知晓那人是谁。 此刻的温太医正缠着齐茂云问东问西,齐茂云一律无视他也并不觉气馁。 这些赫连鸿雪自然是不知晓了,还在兀自猜测着濮阳帝对齐茂云的心意。 然而不论是濮阳帝对齐茂云的宠爱程度给他带来了他多么大的恐慌,只要齐茂云那孱弱着咳嗽的模样闪过他的脑海中,他便立即安心了下来。 皇位大统,又怎会传给一个身有顽疾之人。 嘴角不免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待那太医终于赶来为齐茂山看诊,赫连鸿雪这才一刻也待不下去了。今日在这齐府上浪费的时间实在是太多。 眼神投向床上躺着的齐茂山,即便是太医还未说明情况,他也知晓齐茂山一定会安然无事。 第三百一十五章 惊弓之鸟 不为别的,只因他知晓,齐茂云并不是那种能轻易将自己的把柄泄露在人前的人。 既然他甘于将齐茂山当着他们的面抬出来,那齐茂山自然是死不了,身上的伤,最多是齐茂云给的教训。 “齐公子伤着的都是皮肉,虽看着凶险,实则也是皮外伤,只是还需好生养着,在大伤口未愈合之前还需谨慎起身下床,以免牵动了伤口不好愈合。齐夫人放心,待微臣开些助伤口愈合的药给齐公子服下,约莫三个月左右,齐公子定当安然无恙。” 那太医一番话说完,魏惠容这才喜不自胜,只有亲耳听完太医靠谱的说齐茂山没事,她才能真的放下心。再次感激的看向赫连鸿雪,“真是多谢殿下了。” 赫连鸿雪早就听惯了这话这不觉得有什么,看了那太医一眼,这才道,“那太医就先留在你这府上以便齐兄有什么不适也好尽早看诊。” 赫连鸿雪话一落,那太医便立即躬身领命,毫不含糊。 魏惠容闻言更是欣慰不已,可以说,赫连鸿雪这一个大礼正送到了魏惠容的心底。 看着魏惠容那双眼满含着感激的神色,赫连鸿雪也知晓这次的合作怕是已经达成了。况且他还特地叫了他的专用太医留在了齐茂山的身边为他看诊,若是不选择投靠他,这么大的人情,那齐茂山又该怎么还? 赫连鸿雪见一切都一禁安排妥当,这才掸了掸衣身,很是潇洒的离开了。 骆明诗此刻却是面对着身边近身服侍的三人有人发愁。从醒来看到她们第一眼起,就觉得她们对她的态度跟往常有了很大的不同。 一见着她就是不停的认罪,瞧着她们三人一个个如花般的年纪的女子跪在她的面前,她又何其忍心罚她们什么。 何况她出了事情,同她们三人也实在没有什么关系。 再之后,许是因着她并未处罚她们任何人的缘故,只觉得她们对她更加小心翼翼了些。 即便是她伸手想去为自己倒一杯茶,也会被一边瞧见的见夏一把上前夺过之后满口小心道,“我来我来,小姐小心些莫要伤着自己。” 再好比说,她若是想出房门去园子里转转,见夏灵韵以及语嫣三人恨不能先将那园子里里外外搜查了十来遍,确定安全之后才肯再放她进去。 从前她倒没发现作为一个主子,自己的自由也会这般受限。试过委婉的同她们三人示意劝诫她们莫要这般夸张,然而平常见着伶俐可人的三人却是一个比一个会装傻,硬是硬气得同石头一般叫她如何软硬兼施也丝毫不为所动。 齐茂云一进门,便见着骆明诗微蹙着眉头独自坐着似是生着闷气。不由得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快速走近,“怎的皱着眉,可是身上有哪里不舒服了?” 边说着边伸手执起骆明诗的手轻轻安抚着,恨不能直接伸手去将骆明诗面上那皱着的眉头抚平。 正说着,温太医也跟在齐茂云的后边,一闪身就进了来。 骆明诗有些讶异的看过去,随即又看了看齐茂云,不想齐茂云却是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还冲着她眨了眨了眼。一时有些不明其意,再加上她也总觉得那温太医为她诊脉的时候有些心不在焉,频频看向齐茂云。直到齐茂云定定的看了他一眼,带着些警告的意味,那温太医才渐渐定下心好生把脉起来。 二人间的互动,让骆明诗不得不开始猜想,这其中是否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待温太医一放开把脉的手,骆明诗也故作自然的快速收回手。这才用一双灵动的大眼盯着温太医瞧。 温太医并不知晓骆明诗暗中的打量,只将方才诊断的结果一五一十的对齐茂云讲了,“如今王妃已经醒来,就不会再有什么事情了,倒是之前为王妃开的方子还是要继续喝,初醒来气血还是太虚,该多吃些好东西补一补了。” 说罢,温太医还一直将目光盯着齐茂云不放,那眼神中似乎是无声的传达着些什么,朦朦胧胧又其意昭昭,叫骆明诗不得不多想一些。也不由得用审视的眼神看起齐茂云来。 齐茂云听完温太医说完骆明诗的病情,本是想要同骆明诗相视一笑,不想正对上骆明诗看过来的眼神,那眼神带着些幽怨,活像是他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一般,让他登时有种百口莫辩的的无奈之感。 实在是无法继续忍受骆明诗的眼神攻势,不禁伸出一只手抚上骆明诗的双眼,“别那样看着我,我会控制不住的诗儿。” 控制不住什么?但是想想骆明诗就是忍不住脸红成一片,原先那逼人的气势顿时烟消云散了。 又听闻一旁一直目睹了全程的温太医很是刻意的大声咳嗽,让骆明诗更觉尴尬非常,当即一把挥开了齐茂云放在自己眼上的手,别过头去,不再看二人。 终于还是温太医终于忍不住打破了这个诡异的气氛开口了,带着些直来直往的暗示,“方才为齐公子一把脉,我微臣差点没有到抽一口气啊王爷,那齐公子的病情,还真是凶险。” 说罢,还很是叹息一般啧啧了两声,不说是他夸张了但是也是做戏的成分居多。 趁着温太医说得入神,齐茂云趁机带着骆明诗坐了下来,用一副看好戏的神情看向温太医,好像是看着温太医独自表演一般,让一旁的骆明诗见了也不禁为温太医默哀。 堂堂的一个宫廷太医,竟是活被当做了猴耍,可悲啊可悲。 偏偏温太医还兀自不觉,只见齐茂云给他投递了一个鼓励的眼神,这才又继而说道,“当时我一惊,差点被这凶险的病情一惊说出了实话,后来却是强行忍住了,王爷可知晓我是为什么?” 齐茂云一听差点笑岔了气,却也强自稳着,只摇摇头说不知道。 温太医双手一击,眼神恰到好处的盯着齐茂云瞧,眼神中迸发出无限情意,“这都是为了王爷您啊。” 第三百一十六章 有事相求 齐茂云的眼神中笑意更浓了,却是不接温太医的话茬,温太医也不由得有些急躁起来,当即又继续循循善诱道,“王爷可知晓我是为何要为了您遮掩齐公子的病情。” 听到这里,似乎是离真相更近一步了,就连骆明诗也不禁凝神屏息的关注着二人的对答。 就见齐茂云仍是那般慵懒的坐着,眼神带着些许好笑的意味向温太医瞧去,却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大抵是因为垂涎本王的美色吧。” 那温太医一听当时连连后退了两步,不住的咳嗽了几声,带着些防备以及惊恐的眼神看向齐茂云,随即扫过一旁的骆明诗,这种惊恐的眼神这才减缓了许多。 骆明诗忽而就明白过来,齐茂云应该是在耍温太医玩,温太医也被齐茂云唬得了一愣一愣的。 见温太医投射过来的狐疑的眼神,骆明诗忽而觉得有些无奈,其实她也不知晓他们二人是在打的什么哑谜。 似乎是知晓再这般问下去也没什么结果,温太医当即正了正神色,之前那般几欲谄媚的神情当即收敛了起来,换作了一贯为她把脉时面无表情的神色,瞪视着齐茂云直截了当道,“微臣方才为王爷您遮掩,相信王爷也应该知晓微臣所求的是什么。” 齐茂云仍是那般笑意盈盈的模样,“这倒不曾知晓。” 温太医闻言,见齐茂云还是这般不为所动的模样,不免有些急躁,当即回嘴道,“你怎会不知晓,我就是想知晓那个赠王爷玉露丸的是何人,这究竟是要有多难。” 闻言,骆明诗这这才总算明白了事情的始末,面上有些恍然。见温太医很是悲愤的点到她的名,那个赠齐茂云雨露丸的人,可不就是她么,一时也不知为何的有些心虚,不敢与温太医对视,索性温太医也只顾着朝齐茂云开火并未顾及到她。 与此同时齐茂云同骆明诗在桌子下方相握的手紧了紧,感受到了齐茂云的示意,骆明诗不由得朝齐茂云看过去,却是见着齐茂云面上一点也不显,只仍是那般淡笑这看向温太医。任温太医火急火燎得如同一只暴躁的抓狂的猫,他确实漫步云端如同闲庭信步的人。 骆明诗忽而就明白了齐茂云的用意。故意在她面前将温太医逼急了将他想知晓的问题说出来,后又捏了捏她的手以作示意,至于那说还是不说,反正齐茂云是不会说的,全凭她自己决定。 这般想着,不由得再次打量了一眼齐茂云,果然便见着他只作浅笑的看向温太医,一点也没有要真心告知的意思。余光瞥见她在看他,还很是搞怪的快速转过头朝她眨了眨眼,将温太医视若无物。 温太医却还在那兀自叫嚣,“不若王爷您好歹告诉我一个大概,具体是谁我自己去找还不成吗?” 骆明诗不由得深思起来 之前听了温太医话中也提到了,他可是帮了齐茂云一个大忙的,而其中那主要的原因,归根结底还在在自己身上。且不说温太医照顾了齐茂云长达十几年,便是这些天为她劳心劳力的诊治,只是想知道那个赠与齐茂云语录王的人是谁,也实在是不过分。 心意已定,只见她朱唇轻启,终是开了口,“那赠与王爷药丸的人我也是认识的,温太医不若问我。” 果然,一听闻骆明诗的话,在齐茂云这处儿几欲走投无路的温太医毅然决然的转移的视线,眼底泛着些狂热的看向骆明诗,好像正看着的不是骆明诗而是他心心念念所求的真相。 “在下诚心求王妃相告,那人姓甚名谁,身在何处。” 好在骆明诗也是承受能力较为坚强的,当即也仅是用余光撇了身旁的人一眼,那人果然面色没什么变化只是少了温太医的纠缠,更加惬意的喝起茶来,不由得放心。 再看向温太医,只开口回答道,“我虽知晓那人是谁,却是也不能告知温太医你她姓甚名谁,身在何处。” 温太医一听,面上的狂喜之色当即冷了下来,再看向骆明诗的表情,倒是让骆明诗一见分明写着,你莫不是在逗弄我的神色,竟是一下也忍不住心生了些许逗弄之意。 然而终是忍住了,面上强憋了笑,这才道,“恕我实在不能告知太医您他的具体信息,那人好心赠与我夫君灵药,我若是将他的身份泄露为他招来横祸,岂不是我丧心病狂,恩将仇报?” 温太医一听,也不免有些急了,忙道,“我又岂是那种歹人,只是觉得此药甚为高明,一心只想求见一面,以这灵药为媒探讨一番医理罢了。” 骆明诗面上露出些许恍然,随即迎着温太医焦灼的视线,坦然道,“恕我还是无法将他的身份透露,不过若是温太医只是单纯的对那药丸好奇,我可传信与那人索问那药方,来告知与温太医您。” 温太医听了也不免就是一惊,除了众所周知的一些病症的药房之外,稍微有些高端的药物,特别是自己研制的药物,都不会轻易将药方告知与人。偏偏那雨露丸这两样都占了,温太医是如何也不信那人当真愿意将此药房透露。 然而骆明诗却是说得笃定,叫温太医见了也不由得心生起一丝希望来。“王妃此话可是当真?” 许是看出了温太医的顾及,骆明诗当即轻笑了一声,随即道,“温太医大可放心,我那位朋友对这些事情是毫不在乎,仅是一味药方罢了,动动笔的小事。” 温太医闻言,不由得也想到了,齐王的病他亲手治了那么久也不见好,这阵子却是日渐好转的确是在这王妃嫁过来之后的时间才发生的事。一时对骆明诗的话就信上了几分,又闻骆明诗这般说着,届时他只需拿到那药方研究一二便可,于骆明诗无益与他也无害实在是没什么可担心的必要。 想到此处,便也是渐渐放宽了心,略做思索的神色便立即应下了。 第三百一十七章 探访陆离 骆明诗也不是拖沓的人,见温太医应下当即说道,“既如此那么温太医再等上半月,半月后,必将药方奉上。” 温太医见此,这才放心的离去了。 待那温太医一走,骆明诗便只觉立即有一只作乱的手攀上了她的腰间,不待她抗拒挣扎,他便抢先说道,“我喜欢你在人前唤我夫君。” 骆明诗闻言不觉的一愣,随即便瞧着眼前齐茂云的脸渐渐放大,直到她感觉到来自另一人的温热的吐息迎面而来拍打在她的脸上,这才后知后觉的有些慌乱的闭上了眼。 然而她听到来自齐茂云的那熟悉的一声满含着淡淡的笑意的轻哼声,再然后,他放开了她。 忽然之间,一种被戏弄了的愤怒和方才自作多情的尴尬一下子齐齐涌上心头,让她面色不自觉的开始爆红。终是带着些许羞愤的神色,怒瞪了那人一人,气不过的狠狠照着那人的脚,一脚踩下去,听得那人传来的吃痛的抽气声,骆明诗这才觉得将心中那窘迫的感皆数挥了去,还洋洋得意的轻哼了一声,这才扬长而去。 日子就这班平静的过了几天。 后知后觉的骆明诗这才察觉到有几分不对来,抬眼瞧着在一旁贴身服侍的三人,出声问道,“这几天我可是忘了什么事情没做?” 见骆明诗有此一问,在场的几人借露出几分惘然,随即也开始思索起来。 忽而骆明诗只听灵韵的声音淡淡传来,轻缓而又笃定的语气竟是显露了几分说话者自身的沉稳娴静的气质起来。 “回王妃的话,奴婢暗自揣测,王妃这会儿怕是想起那陆公子来。” 经得那陆公子三日一入耳,骆明诗这才惊觉自己忘记了什么。 “距我上次见到陆离是什么时候?” 灵韵也很快回道,“已有十一天有余。”随后也不等骆明诗在继续问,只接着道,“在王妃您昏迷的期间,好似一门童来报,说是有人在外边求见王妃您,只不过当时您实在是凶险,因而那人求见不得,这般想来,那人怕就是陆公子。” 骆明诗一听心头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那人多半就是陆离无疑了。”随即有不放心的问道,“那人来时,可有对他无礼?” “这倒不曾。” 闻言骆明诗这才稍稍放了心。 然而却也暗自奇怪,这陆离,怎么吃了一次闭门羹,就再也不来找她了? 越想越觉得心有不安,道,“不行,既然他这么久都未曾来找我,必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我得先去瞧瞧。” 语嫣见状忙上前劝阻道,“不行啊王妃,您现在身子还未大好,不宜外出走动,何况王爷也曾说了若是王妃您要出门,必定要先报告了王爷一声才行。” 骆明诗本是心有不定的担忧着陆离,不想却是忽而听得语嫣道出了这个事实,一时也不禁皱眉道,“我出门还都得事先禀报了他?” 许是听出了骆明诗话中的不善,灵韵在语嫣要继续开口前上前一步截住了语嫣的话头。 “王爷的原话是,王妃一人出门王爷甚是不放心,定会陪着王妃一同出门才好。” 骆明诗一听,将欲发泄的怒气一下子堵在了嗓子眼,后又将那气焰满满消了下去。 只有些古怪道,“那,你们去报了他,就说我现在就要出门。” 听闻骆明诗消除了怒火,就连站在一边的见夏和语嫣也暗暗松了口气。 骆明诗兀自坐在庭院里晒着太阳等着齐茂云来,闲闲的闭上眼,模样好不悠闲,浑身散发出来的慵懒气息让人忍不住想上前爱抚一番。 齐茂云一走近,瞧见的便是这样一副画面,脚步微顿,不再继续上前。 而骆明诗却是认得齐茂云的脚步声的,一下子便睁开了眼睛准确无误的朝着齐茂云所站的地方看过去。却是一眼扎进了齐茂云那双满含着无限宠爱的深邃的瞳孔中,一时也不由得一怔。 见已经被发现,齐茂云这才提步上前,“诗儿可是想要出门?” 就连开口,也是一副宠溺的语气,骆明诗很是剧烈的挣扎了一番。这才没有溺死在他的一片深情的海中。 “是,现在就要出门,你若是有事便不要陪我了,让我自己出门就行了。” 齐茂云闻言又是一阵轻笑,“我还未说没空,诗儿这边赶我走。可是嫌为夫碍事了。” 见齐茂云仍是执意要跟,骆明诗便再也没说别的,只随他跟着去了。 待二人准备要上马车的时候,齐茂云站在骆明诗身侧还有些不死心的问,“诗儿不愿让为夫跟着,不会是要去幽会男子吧。” 齐茂云说这话的声音只够骆明诗刚好听见,因此也不必担心叫旁人听了去坏了骆明诗的名声。 骆明诗闻言却是身形一顿,就连要上车的脚步也不禁微顿,待反应过来后又是一阵恼怒,猛然回过头瞪视了齐茂云一眼,正对上课齐茂云看过来的讨好的眼神,欲要发作又无处可发,只得留下愤恨的一声轻哼,这才懒得再看他转身上了马车。 事先早已有了人探好了路,所以此行先过去也并未多费功夫。 待马车在一间破旧的茅草屋门前停下。 骆明诗一下车,也不免有些震惊。 一直知晓陆离的处境必定是贫困的,不然也不会到要典当祖传之物的地步,只是未想到等亲眼看见,还是很是吃惊。 许是听到外边的动静,忽而从里头穿出来一阵脚步声,没一会儿就从里边走出一个人影来。 骆明诗站在门口远远朝里边看过去,只见那出来的人可不就是陆离? 只是在骆明诗的印象中,陆离从来就是一个翩翩如玉的公子形象,与这种较于贫农还要较劲的房屋当时格格不入的才是,这般瞧着陆离穿着破旧的衣物走出来竟是让她无端觉得心酸。 明明上次叫他时他还未穷困潦倒到这般,怎么这十来日过去,会改变得这么多。 陆离也是一眼便看到了骆明诗,才踏出门的脚不免又有些往回缩,然而那样的想法也只是一瞬,很快,身形也站定,背脊不自觉的就挺地笔直。若是连他也瞧不起自己。 又如何见别人瞧得起? 这般想着,便也一步步朝着那站在门口的一对璧人走去。 第三百一十八章 小舍有客 “骆姑娘。” 陆离走上前如往常一般,对着骆明诗行了一个问安礼,随后瞥到骆明诗身边站着的齐茂云,这才随意的了唤了声“齐王。”随即就连多给齐茂云一个表情都欠奉。 不只是陆离如此,就连齐茂云对陆离也很是看不顺眼。陆离给他打招呼时他也只当不见,反倒是专注的看着身旁的骆明诗。 骆明诗很是诧异这两个男人究竟是为什么这般气场不合,分明两人也才见面,况且如今还什么都没发生。 “这就是你心心念念拖着生着病的身体也要赶过来见的男人?也不怎么样嘛。” 突然的,齐茂云就来了这么一句,骆明诗一时只觉莫名其妙,不禁皱了皱眉。这人从今早出门就有些不对劲,这会儿又在这里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是存心让人误会吗? 那陆离闻言,看骆明诗的眼神果然很是怪异。 骆明诗正要解释又不知如何解释,难道说你不是我心心念念的人? 陆离却是略有些诧异的开口问道,“姑娘这些天一直病了?” 提及自己的病情,骆明诗显得有些赧然,只含糊道,“已经大好了。” 陆离闻言面上的神色才略微放松了下来,只是忽而闪过的不自然叫骆明诗很快便察觉到了。 “听说你去府上找过后,随后便再也没去了,可是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事?” 陆离闻言,面上不自然的神色更加明显了,还跟着低下头。 “我只是误会了姑娘。那日本是去依照约定好了的去找姑娘,不想确实吃了闭门羹,是那日门房未曾与我说姑娘病情的事情,我便以为是姑娘戏弄于我,一时想岔了。” 闻言,骆明诗哪里还会不明白陆离的意思。这人自尊心想来也是很强的,能想通而且来找她已是极为不易,这才一知晓她不见他变便从最坏的地方开始想。 也算是一种自卑的体现吧。 只是还不等骆明诗说什么,齐茂云就已是抢先道,“一千两也不是什么小数目,难道你以为你一时想岔了,银子就可以不用还了吗,相信你才把那扳指提前交给你,还指望着你日后来报道,你却是不声不响的不见人影,你又是安的什么心?” 骆明诗听着齐茂云口口声声的述说着陆离的“罪行”,也觉得他说的有些过分了。虽然齐茂云说的也没错,只是经过他这么一说,倒是显得有几分怀疑和贬低陆离的意思。 骆明诗料想陆离的那个性子闻言怕是又是不悦几分,正要开口辩解,不想此时的陆离已是面色如常。 然而却是眼里只看着他她一人道,“这事的确是在下想岔了,是在下的不对,往后,在下为姑娘做牛做马定在所不惜,只是近些日子,恐怕有些不便。还望姑娘还宽厚些时日。” 竟是在话里话外皆完全忽视了齐茂云,气的齐茂云在一旁牙痒痒,深深的瞧了那陆离一样,随后也不在再理会。 接触了几次下来,骆明诗也大概知晓了陆离是个什么样的人,此时竟然这种话都直接说了出来,想必情况已经是很严重了。又观陆离身后那破旧得几乎不堪一击的茅草屋,又将陆离通身一个打量,一下子不由得恍然。 “公子以前不是住在这里的吧?” 陆离闻言,略略低下头,谦卑道,“姑娘往后大可不必再唤我公子,在下姓陆,单名一个离字,姑娘往后直接称呼我的名字即可。” 骆明诗闻言,不由得看了齐茂云一眼,对上齐茂云那双不满的眼神,不好不禁面上微微带着笑意,“那好,我直接称呼你为陆离便好,不过,你也别再姑娘姑娘的唤我了,如今我已是嫁作人妇,你大可喊我王妃或夫人皆可。” 闻言,齐茂云面上忽然露出些得色,颇有些得意洋洋的冲了陆离挑了一眼。 骆明诗眼见着陆离近视极快的速度用余光再齐茂云身上蜻蜓点水般的划过,随即再不多看齐茂云一眼,鄙视意味十足。 “那在下便唤您作夫人好了。” 齐茂云在一旁道,“那唤我便是老爷了。” 似是不满被忽视,陆离越是不想看他,他就越要在陆离面前显摆晃悠,极大力度的昭示着自己强大的存在感。 陆离听闻了齐茂云的话,骆明诗以为他会一如往常的对齐茂云表示不屑,不想却是见陆离面上并未露出特别的神色,只是淡淡的顺着齐茂云的话道,“老爷。” 似乎经得这么一喊,有些事情就已是这么注定了一般,他一生放纵不羁,专注于仕途的陆离如今且从今以后,恐再也与仕途无缘,注定了后半辈子要为人做工,与钱财和奔波有染的日子。 想到这里,陆离也是极为淡然的受了,其实过程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惨淡激烈,荡气回肠。陆离最终也只是看了骆明诗一眼,仅是一眼,又快速的别开视线。 其实从遇上她开始就一直在受着她的恩惠,平常人遇着这事怕是也早就大恩大德的感谢了吧,他又有什么好怨的? “回夫人话,我之前的确是不住在这里。” 听得陆离肯定的回答,骆明诗心中的猜想也更为坚定了,“可是你母亲的病情又更加严重了,你才将之前的房屋都变卖了?” 若是这个原因,陆离又怎的会从穿着到住处,几日之间便就是这么翻天覆地的变化? 陆离闻言,面上有些惊讶的看了骆明诗一眼,随机也快速答道,“劳夫人挂心,我母亲的病情的确是不太好。” 说不太好还是轻的,事实是他母亲的病情已经到了病入膏肓的程度,若不是如此,他也不会将家产悉数变卖了家中也没有一分多余的银钱了。偏偏即便是请了京城内医术最高明的大夫,也只是见他连连摇头束手无策。偏偏就连续命的药材也是极为名贵,他为了能再多延续一会儿母亲的性命也是花费了极多,因此也颇为显得穷困潦倒了些。 第三百一十九章 出手救治 骆明诗起先观陆离的脸色就知晓即便是花费了这么多,那老太太的病情怕是仍未得到缓解的,只是这会儿听得陆离说,便是更加肯定了心中的猜测。 心神不禁一凛,面上跟着一紧,随即道,“快带我进去瞧瞧。” 陆离闻言,回身看了看身后的房屋,又转过头的看了看骆明诗和齐茂云,面上有些迟疑,“怕是寒舍简陋,唯恐招待不周,夫人还是,” 不待陆离说完,骆明诗就懒得再仔细听他说完,直接提步直入那茅草屋。 起先本见着他面有难色,还以为怕是有些不方便他们入内所以才一直等着他发话,谁料的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这么犹疑。 简陋又如何,她又不是来做客的。 骆明诗提步往里头去了,即便是不等骆明诗开口,他也会立即跟上。 陆离有些愣怔的看着想携而入的一对宛如璧人的如画般的背影,本是一副极为赏心悦目的画面,只是配上这很是充满穷酸气味的草屋已是极为不搭。 闪神间那二人已经入内,面上有些无奈的神色,陆离暗自长叹了一口气,便也快速的跟着进去了。 只是陆离没想到,等他进了房间看到的会是这样一副画面。 他病重的老母亲在轻声呻吟,病痛狠狠的折磨着她。只是她那满上皱纹和斑点布满整个皮肤的手被一只青葱白玉般的手轻轻搭着。 带他凝神再仔细一看,骆明诗竟是坐在放置在床边那整个屋子中仅有的一个破旧的凳子上,在为他的母亲把脉,那老神在在的仿佛入定了一半的沉稳的气质,还真有几分出世神医的模样。 只是这夫人,还会医术? 陆离再也忍不住压抑的张开嘴,转眼看了看一旁站着的齐茂云,见他面上表情也是如出一辙的沉稳,并没有任何惊讶的神色。显然,见着这种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夫人,原来还真的会医术啊。 想通了这层,陆离心头一下不禁涌现出一摸抹狂喜。 虽然那么多的大夫都说他母亲必死无疑,只是他对骆姑娘从来都是信服的,虽只是初见了几次,然而这人无论是为人处事还是言行举止,抑或是她的爽朗率真,皆没有让他失望过。 不知为何,心底忽然涌现出对她的一股强烈的信服感。 眼神有些炙热的看了一眼骆明诗仍在把脉的动作,也不上前打扰,只是快步踱至桌边,拿着仅剩的两只碗出门,快速的将两个碗清洗了一番,这才端了那碗的茶水进屋,端给二人喝。 骆明诗此刻正好收回手,见陆离递了茶水过来。正觉的有些口渴,便立即接了过来。 只是瞧了一眼,虽说是茶水,却也只是一些茶叶渣冲泡的水而已,。然而也只是一瞬,随即毫不犹豫的抬手往嘴里送去。 一旁还有些迟疑的齐茂云见了,便也不在犹豫,学着骆明诗的模样,也喝起来。 骆明诗一碗茶水下肚,再拿过碗,碗里只剩下一些茶渣。 抬眼正对上陆离看过来的探究和疑惑的眼神也不在意,顺手再将那碗递还给陆离。 陆离也顺手接了,动作很是流畅自然。 骆明诗待那碗递出去的那一刻便觉得有些不妥,她也是被人伺候惯了,往日里身边都有灵韵她们服侍,做这些动作也很是正常,只是陆离现在虽说委身于她,却并非是为她作下人的。 抬眼瞧了瞧陆离的神色,见没什么不妥,这才也不再纠结的将这事抛开。 利落的转身便开始为那老太太诊治起病情来。 老太太的病情的确是很严重的,却也不是没有治。此刻却是疼痛的陷入了昏迷。 她现在正要为老太太打通几处要穴加以针灸推拿,以便于驱散那长久堆积的瘀血,活血热气,这样老太太的疼痛感也少了些。 只是这针灸她暂时没带,所以只是些推拿,手掌上还还运着功,这样推进穴道的动作带着内力和热力,以便于更深入的为老太太诊治,效果也事半功倍。 一旁站着的齐茂云和陆离二人只见着骆明诗在老太太的身上几处推拿按摩,不时还将老人的身子翻倒过来。 很是折腾了一番后,便听着一直陷入昏睡的老太太忽然一个激灵的大口喘气,上半个身子几欲坐起来,这才又听她大口吐了一声气,身子也是跟着猛然欲坠。 这番凶猛的速度砸在床上,老太太肯定受不了。 陆离见状,焦急的冲身上前,却是被骆明诗抢先一步稳稳接住了老太太,陆离身子一顿,又见骆明诗将老太太缓缓放倒在床上平躺着。 陆离忍不住去看老太太神色,他迫切的想知道经过了方才一番动作,老太太的病情如何了。 只是正对上老太太睁开且看过来的双眼时,陆离还是忍不住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她的老母亲,已经疼痛昏迷多日了。 即便是他带着她搬家折腾时她也不曾张开眼,让他几乎以为她再也不会吧眼睛睁开了。 这会儿却是明明白白的睁开眼睛,神色安详,还带着些许笑意慈祥的看着他。一瞬间,他忘了周遭的一切,只是眼睛舍不得移开视线,泣不成声。 他的老母亲,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还活着,还醒着。 骆明诗的声音提醒着他这不是梦,而是现实,“老太太的病情确实很严重,这会儿醒来也仅是一时乐观,若是及早些医治,后果会很严重。” 齐茂云见骆明诗说完,还欲上前去碰那老太太,当即伸手阻止了骆明诗的手。 “你也才大病初愈方才那一番功夫已经是极限,不得再继续透支自己的身子。” 强势的不容拒绝的口吻,手上却是温柔的替骆明诗擦拭方才那一番劳累而细细密密的冒出来的额头上的汗水。 骆明诗闻言,想了想也的确如此,自己方才那一番功夫实在是身体承受之大限,不得再强行运功。 这才又道,“其实不运功也行,用针灸的话其实也能达到一样的效果,只是我没有带在身上。还有,老太太的病情要配合汤药服用才好,也需要尽早配制一些药材。” 第三百二十章 跑腿王爷 陆离闻言,有些欣喜的看向骆明诗道,“我现在就去买。” 床上的老太太想必也是听到了几人的对话,因而拖着有些虚弱的声音问到,“离儿,这两个人是谁啊。” 陆离闻言回看向自己的母亲道,“母亲你别怕,这二人皆是好人,是我们的恩人。” 说罢还有些不放心的看了看自己的母亲,母亲闻言虽是也露出了些欣慰的神色,却是仍显得有些不安。 一旁的齐茂云却是主动道,“还是我去买吧。” 骆明诗也为之一愣,随之也不无不可的吩咐道,“那就你去买,现在就把药方和需要购置的东西写给你,你快些去抓药。” 那理所当然的模样,丝毫没有觉得自家的王爷夫君亲自去替一个跟他素不相识的陌生人抓药有何不妥。 然而齐茂云却是一直宠溺的看着骆明诗,也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待拿着药方出门,这才不禁哑然失笑,他的傻媳妇儿,是不是完全忘了自己当初学的是毒术而非医理,现在是一个人也没毒害反倒还在救人,不知她那回春圣手的毒手师傅知晓了会不会被她气死。 待齐茂云带着药材和银针再次折身回来,便是见着那老太太与骆明诗正聊的甚欢。 只是那老太太还有些气喘吁吁,显然还有些难受的模样。 “小姑娘瞧得真喜庆,长的还看,笑起来更是好看。” 这么夸自己的妻子,齐王爷偷听的听得也很是满意,还不禁认同的点了点头。 自己的妻子就是太喜欢冷着脸了,明明也很爱笑,笑起来也很好看,却是总爱故意板着,总觉得那样的话自己看起来也有气势一些,不过是虚张声势嘛,有必要吗? “小姑娘今年多大了?还没嫁人的吧?” 偷听到这里,齐王爷已经显得有些不高兴了,方才也笑得正欢的脸一下子板了起来。谁说她没嫁人的?而且嫁的还是本王我。 “小姑娘老身我劝劝你,这找夫君啊,一定要找一个对你好的,会体恤你的,身体也好的,不然像老身这样,一病三痛的,自己受罪不说,还白白连带着拖累我这儿子,跟我一起受苦。” 老太太说到情深处,边说着,边伸手去拍了拍跪在她床榻边上的陆离,神色凄苦,很是惭愧自责的模样。 她这是顾影自怜,并借此劝诫着与自己一见的便很是得自己眼缘的骆明诗听,好叫她下半辈子也过的顺遂舒坦。 外边偷听的齐王爷却是不知道的。偷听到这里,再也站不住了,提着两大包袱药材就往里头冲,显得很是笨拙。 他好心为她这个老太婆抓药,她却在这里挖他的墙角,好不地道。还说别找个有病的,他就是身子不好就是有病,又哪里碍着她了? 骆明诗只听砰的一声响,草屋的门被撞开,骆明诗转身看过去,就见着齐茂云两手皆提着两大包袱东西,很是有存在感的站在门口,只是脸色有些不太好。 那被撞开的门,自从齐茂云撞门推门进来之后,吱呀吱呀的响声就不曾停过,最终经受不住众人期盼的目光,华丽丽的哄的一声响,最终门与门框完全解体,独自凄凉的躺在地上。 骆明诗一时有些震惊,她家的夫君竟然强行把人家的门被撞翻了。 偷眼去撇身旁的陆离以及老太,皆是暗暗吞咽了一口口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齐茂云的方向。 齐茂云也是没想着门居然这么不经撞,他只是大力了那么一点点,这门就坏了。 可是转而一想,这样可不就是证明了他身体好吗! 这么一想,回望三人的神情不免带了些得意。 他虽然体内是有病,但是他身体好啊! 故意高声气爽的冲着骆明诗叫喊,如同邀功一般,“娘子,药材买银针都买回来了,你看。” 走上前,将两大捆布袋包裹着的东西往桌上一方,惊起一桌的灰尘。 骆明诗咳嗽了两声摆摆手,扇去了眼前的灰尘,大惊道,“你怎么买了这么多?” 齐茂云闻言,故意道,“我是想着陆公子平时一人照顾老太太肯定没时间分身再去买药,因此一回买的多了些,叫他以后也不用再去买了。” 其实就是觉得陆离家比较穷,这些药材有几样还挺贵的,即便是喝了今日这一副药,往后的他也买不起给老太太喝。 说着,还故意微微昂着头去看同样都看向他的陆离老太太二人,那藐视的小眼神似乎再说,我这么高尚,你们还背地里在我娘子面前说我坏话,你们好意思吗? 老太太忽而也跟着咳了两声,也不知是呛得还是故作掩饰的,陆离也顺势移开视线,什么都没说。 “小姑娘,这是你的夫君啊?你都成亲啦?” 骆明诗经得老太太这么一问,也有些不好意思的答道,“是啊,这是我的夫君,他姓齐。” “齐姓好啊,齐天洪福,将来你们二人也能举案齐眉,比翼齐飞。” 闻言,骆明诗一惊,随即也很快笑着应了。看来陆离家的成就绝非偶然,他的母亲就也是一个精通文字的女子,想来在他年幼时就给了他不少启蒙,也难怪如今这母子二人感情这般深厚。 齐茂云闻言,觉得这后面几句话顺耳了不少,便也收起了高傲的下巴,面色和缓了许多。 骆明诗转身又是朝着齐茂云的方向道,“你买这么多还很得意吗,这个药方只是第一阶段要用的,等老太太身子好些就要换一张方子了,你买这么多足以是三个人的量了,不也是浪费银子吗。” 被骆明诗这般当众点破,齐茂云忽而觉得有些尴尬,脸色也是微微红了,却还是忍不住小声为自己辩解,“买错了再买咯,反正我也不差这点钱。” 骆明诗听的齐茂云这般说也懒得再同他计较,只是又转身对着老太太同陆离二人躬身赔礼道,“真是不好意思,因为我夫君的失误,让你们家的门没了,不过你们放心,我们一定会给你们修好的。” 第三百二十一章 收服人心 闻言,齐茂云只觉得更加尴尬了,面色大冏,这下连一句小声的话也不敢说出来的。 骆明诗话落,老太太面色显得有些失落,她也是一连昏昏沉沉迷糊的几天,今日一下清醒了一瞧,就已是身在这所破草屋里。虽然知晓自己的儿子一贯孝顺,也猜到了几分事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心里仍是有些过不去的,这下子连那门也轻易的就被撞坏了,便也知晓这个屋子究竟是什么个破法了。 一下子不免也有些潸然,却也只是自责自己拖累了儿子罢了,倒是没有任何怪罪骆明诗同齐茂云的意思。 世态炎凉,世人都知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骆明诗同齐茂云皆是难得的善心之人,虽着好意来的突然,却是一点也不蹊跷。因为她能够感知,骆姑娘此人对他们皆是真心,没有半分不好的意思的。 老太太没说什么,陆离也跟着开口道,“算了,也没什么,那门本就破旧,坏了也是迟早的事。且这个屋子也是家徒四壁,又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可拿的?倒也不必再犯难被偷什么了。” 骆明诗听闻这话中淡然又有些无奈的意味,一时心中也有些不是滋味,待陆离话落,这次接话道,“倒不是什么与钱财相关的事,只是老太太身体不好受不得风。这门必须要修一修,到了晚上,风不是更大?” 边说着,又起身四顾看了看,继而道,“要我说,若真是为了老太太好,这屋子也不好再住,这草屋该通的地方不通,不该通的地方四处都通。实在是对老太太的身体不利。” 说罢,见陆离的面上露了难色,想了想又道,“我在城郊有座别院,那里就我的一个小表弟在住,你们若是愿意,最好现在就搬进去住。” 陆离还未说什么,老太太就开口了,“姑娘,你的好意我们就心领了,只是万事万物皆道知足,你们夫妻二人今日给的好意,叫我母子二人就感激不已,如今已经承了你二人诸多恩惠,哪里还敢再求其他,给一点是恩惠,若给的多了也是负累。姑娘还是勿要再多费心了。老身已是很感激了。” 任人听到老太太这么都会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你好心为别人着想,别人反倒觉得你多管闲事。 就连陆离也是如此,听得自家母亲说的话,都觉得未免太不近人情了些,不禁有些制止的意味喊了一声,“娘。” 老太太问声朝他看了一眼,却是再没有说话。 齐茂云也是在一旁暗自皱了眉头,然而他却是知晓骆明诗一定有她的用意,这才也并没有挺身而出。 果然如他所料那般,虽二人皆是被老太太的胡所或激怒所或无奈,骆明诗却是反而觉得很理解老太太的心情。 老太太孤身一人活到这个岁数,怕是什么都已经看淡了,怕是还想着,她一个人去了也就是去了,可是还留有她的一个儿子要独自生活的,平白无故承了人家这么大的恩情,她的儿子独自一人又如何还的清?活着拖累儿子也就算了,她不想将来她死了,她的儿子还要为她的欠下的人情拖累一生,也毁了一生。 老太太的想法,骆明诗不说摸得一清二楚,却也是猜到了几分。作为一个母亲,那便是事事都会为孩子着想。 想罢,这便是骆明诗不但不会被老太太的话所激怒,反倒还有些感动的原因。 再开口,话却是对着陆离说到,“可还记得你找到我说要给你安排差事?月钱四十两银子的那个?” 陆离听得一愣,那份工作他还记得,说是只是给一个人当辅佐,参谋的活计。月钱四十两已是不低,且听起来也不像是什么难成的事,便可以多些时间来照顾自己母亲,因而他还是有些心动的。 忽而听得骆明诗在此时刻意提起,陆离有几分明白了骆明诗的意思,见自家的母亲也是被骆明诗的话勾起了精神,便只顺着骆明诗的话道,“的确,我也觉得那份工不错,还能多接触书籍,应当是不错。” 陆离也故意避开了那具体的活计是什么,反倒刻意说可多接触书籍。 果然便瞧见老太太那十分抵触的神色也淡了几分。 骆明诗这才暗暗放下心来,继而说到,“你既然早就答应了我要做,我便也定下了你,如今你仍不就班,岂不是失信于人?况且若是就班,定是要与我那表弟长久接触,与他就近而邻更是应当。且我那院子空房间多的是,空着也是空着,造福与人供给有需要的人更是做了一桩善事,又有什么不可?” 经得骆明诗一番话落,老太太的神情已是丝毫不见抵触之色,反倒是有些严肃。 只开口问陆离道,“离儿,这位姑娘可是你十天之前便说过的要去给她做工的老板?” 陆离先是一愣,继而快速答道,“是。” 老太太闻言,当即冷色不由得更是凛然了几分道,“我从未教过你失信于人。” 陆离闻言,果然面露惭愧之色,且心里也忽而想到骆明诗是因为相信他,因而就连那扳指直接给了他,他却是十多天不见人影,也没有半点消息,的确是失信于人了。 没有多余的解释,错了便就是错了,因而陆离也直言道,“孩儿惭愧。” 老太太闻言,这才脸色稍缓,继而说道,“你这两日就必须得给我到班,不得再做这种失信之人。” 失信之人,无以立足。 这句话同样也是老太太一直以来信奉的道理。 老太太见陆离乖乖应了,这才又转而面对着骆明诗道,“既然我儿已经答应了,两日之内必会到班,还请姑娘原谅则个。” 骆明诗连连摆手道,“不妨事。” 老太太又道,“老身这母子二人也再次感谢姑娘善心,让我二人有了栖息之所。” 骆明诗听了,这才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老太太这是,答应了呢。 第三百二十二章 情之所起 既然已经决定了今日便搬去那别院,自然现下就得行动起来。 骆明诗先是遣了灵蛇前去别院给骆弘毅送个口信,倒腾一间通风向阳的屋子出来。 后又强行留下欲要跟着去的游龙,充当苦力,为陆离母子二人搬家。 折腾了大半日,虽是骆明诗自己并未做什么苦力,却仍是觉得很疲惫。 在灵蛇和游龙皆不在骆明诗身边的时候,不知是不是她多想,她总觉得齐茂云似乎变得更加的小心翼翼了些,几乎是身子紧紧贴着她的,一副生怕她受伤的模样。 实在是太过刻意了,惹得一旁做苦力的陆离和游龙也皆是频频朝他们二人看过来。惹得骆明诗也很是尴尬。 这会儿见事情也几乎是定下了,天色也不早了,这才准备着和齐茂云一起打道回府。 同老太太告辞后,也约好了下次看诊的日子。骆弘毅亲自送着一行人走到了门外,却是又见得陆离追了出来。 骆明诗见状停下脚步,朝陆离问道,“可是还有什么问题,或是不懂的?” 陆离看了看骆明诗,又看了看齐茂云,这才开口道,“今日王爷夫人的大恩,在下没齿难忘。” 与之前的几次对齐茂云的态度不同,这次陆离对着齐茂云也很是尊敬的模样,显然,齐茂云今日为他和他母亲做的一切,极大成分的取得了他的好感。 齐茂云闻言也仅是淡淡的看了陆离没说话。,似乎陆离所说的话与他不相关一般。 骆明诗瞧陆离说得郑重,几乎是整张脸都透露出坚定,也料想到他此刻平白受了她的恩惠定是也不好受。 想了想,便笑着说道,“你既然也知晓我是做什么生意的,自然也得知晓,我从不做亏本的买卖。这般你都没上工,我便替你安排好了一切,自然是要扣你的工钱来抵的。”说罢,似是想要什么一般,眼光稍稍流转,继而又说道,“也别问我是不是平常都喜做善事。我看中你,必然是你有什么过人之处。我不管你往后是认命也好,还是一心仍想着追求心中所想也好,只要将银子还清了,你随时可以走人。” 陆离闻言,面上感激之色更甚,骆明诗已经能为他想的周全到这种地步,他很是感激。只是听到骆明诗那最后一句的时候,仍是不免苦笑了一声,一千两银子,少说也得两年的时间。 两年,可转眼一息之间,也可是变故重生,谁也数不清啊。 许是从陆离面上的那一丝苦笑中看出了了陆离心中所想,骆明诗又开口道,“若是你表现出众,奖金也是少不了你的,或许要不了两年,你便已是自由之身了。若是想知晓详细的情况,待会儿你可以和弘毅聊聊。”说完还朝着骆弘毅所站的方向示意了一番,骆弘毅也立即躬身朝着骆明诗点了点头行礼示意。 待该交代的都交代完了,骆明诗和齐茂云这才终于出了门,上了回府的马车。 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陆离看了骆明诗的背影久久回不过神来,他上辈子是积了什么德,这辈子居然能雨泽这么一个骆明诗? “我就说你是出来找男人的吧,瞧瞧一下就被我说中了。” 骆明诗才一坐定,便听着一旁的齐茂云的声音,似是还带着些酸意,叫骆明诗不禁猜测,齐茂云是不是吃醋了? 有些楞楞的想着,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便又是听着齐茂云道,“瞧是不是被我说中了哑口无言了?你得记着你是我齐茂云的。” 一下子就猜到齐茂云后边的话,在他还未说完,骆明诗鬼使神差道,“是是是,我是你齐茂云的妻子对不对,我就猜到你会这么说。” 话音刚落,忽而觉得车厢里静的出奇,下意识的朝着齐茂云看过去,就见着他正无声的笑看着自己。 神色是一贯的温润柔和,看不出其他的变化,只是那深沉如海的眸底,映出骆明诗的身影。 骆明诗不禁有些呆愣的看着你一涮墨色的眸子中的自己,就连她的每一根睫毛都能清晰可见。 不知是谁先动的,骆明诗只觉得二人只见的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知道二人的鼻尖相触时。 骆明诗心下很是慌张,下意识的闭了眼。 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又似乎有些抗拒。看不到外边的动静,想睁开眼,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时间似乎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骆明诗忽而听得耳边的那人的一声轻笑。似乎带着几分嘲弄,再也等不下去了的骆明诗瞬间便张开了眼。 齐茂云伸手往骆明诗的发上去,嘴角仍带着一抹笑意。 骆明诗忽而只觉得有几分恼怒,这人究竟是在笑什么?她方才鬼使神差的闭上眼的样子或许真的有几分蠢笨,可是也至于笑这么久吗? 这般想着,心中也觉得很是置气,却是见着齐茂云伸手在她发上去下一根草屑,这才说道,“也不知你是何时沾上去的,竟然还无声无息的戴了这么久,我也是一晃眼才看出来的。” 骆明诗闻言面色有些呆愣,随即便全化作了窘迫。 原来是她自己自作多情了,人家也根本就没有这个意思。 一股无名之火又不好对着齐茂云发泄,便也治好让它默默散去。 两人皆没有再说话,车厢又静了下来。听得身旁除了呼吸声,竟是一丝其他的声音也无,骆明诗一时也不免有些好奇的看过去,便见着齐茂云此刻却是闭了眼,昂头靠在车身上假寐,他今日也是出了大力气的,此刻怕也是累极了。 一时想罢不禁又有些动容。 他王爷之尊,却也是肯听她随意差使。当时她也只是随口说说,却是没想到他还真的就亲自去了。从陆离家到药材铺的路程真心不近,不说别的,从来也只有别人给齐茂云做事,从来没有齐茂云给人跑腿的道理。 现在想起来,齐茂云对自己真是好的没话说。 第三百二十三章 情意绵绵 虽刚才以及今日一出门的时候,皆是听得他说的那些叫人觉得难听的话,也一直都表现的对陆离看不上今日能为陆离做到那番,都是大大的出乎了骆明诗的意料。 说不感动也是假的,纵使她之前千百般的顾虑,此刻也皆是烟消云散。留下的也仅是一个迷糊的人影,在她心中渐渐扎根,且愈扎愈深。 若那人换作了其他任何一个人,她都无法想象,然而一想到待那片朦胧的烟雾散去,愈加清晰的面庞展现在她的眼前。那个人不是别人,正好与现下正满眼打量着的人脸重合。 若那个人是齐茂云,那便也是可以的吧。 转眼又是一个月过去了。 在齐府呆着的日子同骆府没有什么不同,只是更加心绪稳定了。 此刻身在齐府,自然是离着她的报仇之日更近了一步,没有了在骆府时对未来的一切不稳定性而感到心慌。 至于何时出手将那些对不起她的人一个一个除去,骆明诗只觉得,现在还不急。总要等大家都齐聚一堂后再动手,那画面才叫热闹。 也快了,不过百日内而已。 现下已是五月初四了,明日便就是自家的大姐骆明雪大婚的日子。 今日一早,骆明诗便在收拾着包袱欲回骆府。好歹也是她名义上的亲姐姐出嫁,她作为妹妹,自然是不能同那些宾客一般,当日才去的。 齐茂云一走进房内,便见着,骆明诗正指挥着见夏为她整理衣物。 撇了一眼便道,“你可是今日回骆府?” “是啊。” 齐茂云见骆明诗答得理所当然的模样,不禁伸手轻轻在骆明诗的额头敲了一下这才说道,“竟然也不通知我一声,就私自收拾行李了,难道你还准备一个人回去?” 虽说齐茂云下手并不重,骆明诗却是忍不住皱了眉头,伸手去抚齐茂云方才敲打过的地方,口气带着些埋怨,问道,“难不成你也要跟着一起回去?” 见骆明诗问出口的话,齐茂云不禁乐得笑了,“瞧你说的傻话,为夫跟着你回去,你也有面子些是不是。” 骆明诗闻言下意识道,“我不在乎这个。” 齐茂云闻言,更是哭笑不得,“那就当为夫我离不开你,非得跟着你一起行不行?” 骆明诗面上闪过一丝不自然,随即故作一般正经的模样道,“哦,既然你也跟着一起,那我便让灵韵为你收拾收拾。” 齐茂云连连点了点头,随即又再次看了眼见夏手中的骆明诗吩咐带上的换洗的衣裳,略微皱眉道,“那个太薄了,春末的气候还是有些冷,带件厚一些的。” 骆明诗闻言,又是一阵不愿,赶紧出声止住了见夏闻言要将那衣裳拿出来的手,“不要不要,”见见夏依言停住了手,这才转身看向齐茂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喜穿得太多。” 见齐茂云面上诚然是一分也不容商量的强硬,骆明诗语气不自觉又是气短了几分,带着自己还不知的示弱,双眼睁得大大的期盼的盯着齐茂云看,那双似乎会说话的眼眸仿佛不停地在说:答应吧,快答应吧。 齐茂云一把别过头,正在骆明诗暗自失落的时候,却是瞧着齐茂云的面颊有些红了,疑惑的看过去,便是接而听到齐茂云声音道,“那便带着吧,只是穿的时候可要记得加上一个披风才好。” 骆明诗一听不禁大喜,还不忘立即嘱咐见夏道,“披风记得拿那件薄一点的。” 至于一贯自我的骆明诗为何会变得这般畏惧齐茂云也是有缘由的。 只因着,骆明诗这般贪凉也不是第一次,前不久也是因着如此染上了风寒,本来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煎了生姜水喝上一壶,将寒气驱散便也就好了。 只是偏偏骆明诗一病的身子软在床上的时候,齐茂云样样都不假手于他人,全都为骆明诗服侍的妥妥帖帖的,不说端茶送水,就连擦汗降温的事情也全是齐茂云一手包办。 不是骆明诗身边没人伺候了,而是齐茂云不让。 骆明诗也尝试过抗拒,却是皆被齐茂云冷着脸给无视了。 她虽也气齐茂云给她冷脸,偏偏又是对她各方各面呵护有加对她好得叫她欲罢不能。想要恶言相向却又狠不下心。 生生折腾得骆明诗只有对他撒娇说软话,才有商量的余地。 骆明诗也算知晓了,齐茂云这人表面上看着什么都很好说话的模样,实则内心坚如磐石,只要是他认定的事情,便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你姐姐大婚,你可有准备好贺礼?” 似是随口一问一般,骆明诗朝他看过去的时候,他还在漫不经心的捡起手中的书在看。 “已备好了,这个你就不用管了。” 齐茂云看似随意的点了点头,继而又道,“前些日子得了一对上好的糖玉,你若是觉得需要,便也捎上。” 骆明诗闻言,面上不显,淡淡应了一声道,“知晓了。”心中却是翻腾不息。 糖玉也是极为珍惜的品种了,且价值不菲,若不是有心去谋,哪里会那么多无意间的得? 骆明诗知晓齐茂云这般有心去做这些并非他真的多么在意那骆明雪或是谁家的谁人出嫁,而是全因为她。因为是她,是与她相关的的人,他才会分出那么一些耐心来做这些事情。 这下说着还故作满不在乎的模样怕也是为了叫她莫要心有亏欠有压力罢。 这样一个轻易全新全意为她着想的人,她又怎么可能轻易辜负? 这般想着,虽是也故作着不在意的模样,低头拨弄着手中的梨花杯盏,嘴角溢出的那一抹笑意却是如何也再掩藏不住的被不断放大。 见夏和灵韵虽各自忙活着手中的活计,却是也感受到了不远处的齐王和王妃只见的暗涌流动,一下子只觉自己真是太过碍眼。 两人相对视了一眼,这才又都不约而同的加快了手中的动作,不一会儿便是立即退了下去,只将那被阳光照的温暖的屋子留给那情意绵绵的二人了。 第三百二十四章 结伴回门 感受到马车的摇摇晃晃,骆明诗有些勉强的稳住身形,此番多次,骆明诗也觉得有些不耐,倒是一旁的齐茂云稳坐如山,丝毫没有骆明诗骆明诗这种体会一般。 骆明诗也不免觉得有些奇怪,这人,好似同她根本不在一个车上似的。 齐茂云见着骆明诗一手紧紧抓住一旁的车身,另一只手也撑住坐下的横椅,整个身子绷得极紧,不时还对他投以怨念的目光,齐茂云不禁轻笑了一声。 直接大手一挥,带动起袖口翻飞,绕到骆明诗的身后,直接将手一勾,便就已经将骆明诗搂在了怀中。 “坐好,别动”感受道怀中的人还有些抗拒,齐茂云当即也出生制止。 突如其来的转变让骆明诗有些反应不过来,看在横在自己胸前的大手,不得不说,身子果然稳住了,不再像之前那般晃的厉害。 骆明诗见状也不再抗拒,只依言乖乖坐好。忽而随口问道,“今日那三皇子找你前去可是有何要事?” 因着之前三皇子有意出手相助齐茂山的事情她也有所耳闻。既然在齐茂云和齐茂山两兄弟之间他早已选择恩齐茂山,那同齐茂云还有什么好说的? 齐茂云听闻骆明诗提起这件事情,也忽而想到今日早上,二人之间的事情,嘴角忽而勾起一抹笑意,也不作迟疑当即回道,“赫连鸿雪请我去并未说什么,只是同我品茗赏茶。” 骆明诗闻言却是皱眉,“为何要约你品茗,他应当还说了些什么罢。” 齐茂云闻言,嘴角的笑意不由得扩大,骆明诗见着便忍不住出声问道,“瞧你笑得这样,你可是有什么瞒着我?” 齐茂云却是摇了摇头道,“不曾,他虽的确是没有同我说什么,我确实能猜到一二的。” 骆明诗闻言,鄙夷之色一闪过儿,“既然想得齐茂山的背后的势力,又想着拉拢你。这是贪心不足。” 见骆明诗瞬间意会,齐茂云便也不再多言,只是提及齐茂山,齐茂云眼神不由得微暗,“诗儿你放心,齐茂山欠你的,我定会都替你讨回来。” 骆明诗闻言心头猛然一震,他可是知道了什么?微微低头别过眼,尽量不去和齐茂云的眼神相对,故作不知道,“他欠我什么了?” 齐茂云也低下头,看着骆明诗顺从的 伏在他的胸口。嘴角微微上扬,她的忧虑他又如何不知? 只是她既然不愿还不远将此事透露,他便只装作不知便好。他从来都知道他的诗儿是特别的,虽然重生之事听起来实在匪夷所思,但是只要是眼前的女子是属于她的,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自然是之前害你昏迷之事了,还能有什么其他的?” 骆明诗闻言,的确是暗暗松了一口气,只是又心头涌起一种奇怪的感觉,他对她一向是宽和以待,若是知晓她是重生之人,拿将是如何?可还会宽容待她? 这般想着,心头那份悸动却是久久不能平息。 转眼已到了骆府,才下车便有门房凑上前来亲切的请安问好。 “小姐,您可回来了?”说罢又是看向齐茂云道,“姑爷也陪小姐回来了?” 骆明诗一见他便也是眉眼柔和,“我记得你,你是小时候给我糖块的那个人。” 那门房闻言也是笑意,还会颇有些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这么久远的事情,难为小姐还记得。” 寒暄一二便已是可以了,那门房也不敢太过耽搁二人,只立即伸手做请的动作示意二人往里头进。 才没走几步,便是碰到正往外走的朱管家。 朱管家抬眼一见着二人,当即恭恭敬敬的行礼道,“小姐,王爷。” 骆明诗客客气气的叫了起,这才问到,“朱管家这几天可是忙着了?” 听得骆明诗同自己说着客套话,朱管家面上早已是喜不自禁,一双眼睛都快笑没了,这才答道,“可不是嘛,大小姐明日就要大婚了,这府上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的事物都免不了,这不今日还要出去一趟同那些商家做最后的确认。”说罢又是道,“二小姐今日回来了,家里人还不知道,因此这才没出门迎接,还望小姐莫怪。” “管家说的哪里的话,我也并未事先同家里打声招呼,哪里能怪的了你们。” 朱管家听了骆明诗的还,面上的不自在的神色这才减缓了些,又道,“夫人也是不知道二小姐今日回来的,这会儿正在大小姐那儿,老爷在书房处理政务,小姐您看,” 骆明诗一听,便也立即道,“行了,我自己去找,你该忙什么便快些去吧,可别耽搁了。” 那朱管家闻言,又是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这才快不退下了。 骆明诗转眼看了眼齐茂云,说道,“我们先去向父亲行礼可好?” 齐茂云不无不可的点了点头,随即又道,“怕是你父亲也经不得你这一礼。” 骆明诗闻言先是一愣,随机也快速反应过来齐茂云这是在提醒他。其实也正如齐茂云说的那样,她嫁了王爷作妃,便也算是半个皇家人,除了对皇家,万万没人再向别人行礼的事情,哪怕那人是她的父亲。 她知道齐茂云这是在提醒她,也没有别的特别的意思。只是心中无端有些别扭。 好在齐茂云只是因为受皇上喜爱而得封的异性王爷,也算不上正规的皇家人,不用像皇宫之中的入一般谨言慎行,每一步都走的颤颤巍巍,也不用往生往后不得自由。 想自此不免又有些庆幸,幸而她今生嫁的人是齐茂云,是他这个人。若真如她起初想得那般,一心只系在报仇那件事上,无所谓嫁给谁,倘若真嫁给了其他人,那种后果,以及将来是什么样子,她完全无法想象。 骆安时听闻骆明诗同齐茂云一同来了,早早就出了房门,候在外边迎接。 待见着二人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后,又是几步上前,恭恭敬敬的行礼道,“微臣参见王爷王妃。” 第三百二十五章 父亲感激 骆明诗见状大惊,虽说她已是知晓不得向父亲行礼,然而见着父亲向自己下跪,仍是觉得心中惶恐的。然而不等她动作,齐茂云已是更快她一步上前将骆安时给扶了起来。 “往后问安就好,又何须行如此大礼。丈人若再是如此,诗儿心中怕是要不好受了。” 随着齐茂云话落,齐茂云同骆安时二人皆是转眼超骆明诗看过去,骆明诗心神微微涌动,却是默默低头不语。 骆安时看着也如同心中触动,便也沉默着点了点头应了。 待三人再次一同一了屋之后,已然都是恢复过来了,屋子内也换了另一种氛围。 “你们能提前来,便是有心了,为父心中甚慰。” 便说着,便伸手为齐茂云斟茶,齐茂云连忙摆手,见骆安时坚持,便才伸出双手去接。 “丈人说得是哪里的话,本就是,一家人,亲疏有别,自然是显现出几分不同来。况且诗儿知晓她姐姐大婚之事,再家中是这么都坐不住的,如此还不如早些来。” 骆安时连连微笑点头,显然是被齐茂云的一番话哄的很是欣慰。 “你们有心了。来了就好,今夜就在这家中住下,明日我们也一同送你姐姐出嫁。” 说到最后,骆明诗竟然从骆安时的话中听出了一丝哽咽,尽管从小,骆安时便表现的不喜骆明雪,然而如今不管如何,都是顾念起了父女之情,心里多多少少,都是有些舍不得的吧。 “父亲,还有一事想来也是要同你说一下的。” 骆安时闻言朝着她看过来,目光有些疑惑,“什么事情?” 骆明诗浅浅一笑继而说道,“敢问父亲,大姐的嫁妆可备好了?” 听闻骆明诗提及嫁妆,骆安时一时心中也明了几分,只道,“已经备好了,同你出嫁时备的一样。” 骆明诗闻言,又笑着说道,“既然我与大姐同为骆家女子,那么出嫁时的嫁妆自然也是要不差分毫的。”语气缓了缓继而又道,“当日骆长老来时,还稍带了嫁妆,我便留了一份,为大姐备下了,这会儿正逢大姐出嫁,这会儿便将那留给大姐的嫁妆添置到嫁妆礼单上去,还请父亲批准。” 骆明诗说完,便见着骆安时一下子站起身来,似是激动一般,在骆明诗面前踌躇了几分,最后还是开口道,“家主大恩,在此谢过了。” 想到骆明诗当日那嫁妆隆重的场面,骆安时就是心情难以平复。虽说很是声势浩大,但是也仅是骆明诗贵为家主,必有的尊荣罢了。却是从未想过自己另一个女儿也能得此殊荣。 想罢,不由得又有些庆幸,明雪得这般厚重的嫁妆嫁过去,无疑又是一重威慑,好叫她那夫家也不敢小瞧了她去。他替他的女儿向家主道一声谢,也好多少抵了些这么些年来作为一个父亲对她这个女儿不闻不问的罪过罢。 骆明诗闻言却是一时有些呆愣住了,从骆安时的嘴里听到他称呼她为家主,还是第一次,见着骆安时郑重其事的同她道谢的模样,她仍是很不习惯。却也知晓,自己既然贵为骆家家主,骆家的一切人向她躬身行礼都是寻常之事。 不敢叫骆安时躬身太久,立即上前将骆安时扶起,便是不敢再在这个话题上多逗留,只道,“我已命人将那些嫁妆送了过来,待今日将那些东西登记在册之后,明日便能同大姐一起出发了。” 骆安时连声点头,面上皆是感激之色,。 骆明诗仍有些不惯,又想到来了这么久,还未见过大夫人,便才立即道,“如此,女儿就先告退了,到了这般久,总要再去见见母亲才是。” 骆安时闻言,哪里还有不同意的,当即也点了点头道,“如此,你便去吧,这个时候,你母亲应还在你大姐那处腻着舍不得出来的。” 听得骆安时难得的取笑,取笑的人却是大夫人。骆明诗想笑却又不敢笑得太过明目张胆。只快速板过脸道,“如此,女儿便就先告退了。” 说罢,忽而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幽怨的眼神盯着自己,这才猛地朝那个方向看过去,便正好对上齐茂云那幽怨的眼神。 略微一有些迟疑,想着不管如何,齐茂云应是不喜同一些女人在一起闲聊家常的,因此便也只是随意的试探问道,“我现下要去找母亲姐姐她们,你可要一同前去?” 齐茂云一眼便瞧出了骆明诗话中的敷衍,因而只是略微一眯眼,盯着骆明诗瞧了一阵,似是也顾及到还有骆安时在场,便也有些收敛,只略微将头扭向一边道,“那你就一人去吧,我就不奉陪了。” 听着齐茂云的话声一落,骆明诗却是头也不回的往外走了。 笑话,本来也就是跟你客气客气,做到这一步已经是足够了。 齐茂云笑看着骆明诗离去的背影,似是心情大好。 一旁的骆安时也是静静观察了齐茂云一会儿,见齐茂云终于准过身来,这才也出声道,“王爷同诗儿相处的还可好?” 虽是这般问得,然而却也是满怀着笑意,也很是欣喜的模样,似乎也猜到了什么。 齐茂云见状也是跟着轻笑了一声,“丈人既然已经猜到了,又何必取笑小婿。” 虽然齐茂云在他面前一直称呼他为丈人,自称小婿,骆安时却是仍不敢轻易放肆的,仍是恭恭敬敬的唤着王爷。 又闻齐茂云忽而道,“不知丈人对朝廷上近期所发生的事情作何感想?” 骆安时闻言一惊,随即只是睁大了眼睛看着齐茂云没有说话。 齐茂云只是轻轻笑了一声,随即又是往屋内伸手示意,“若是丈人有兴趣,可同小婿一同同进屋内去说。” 只是越是往外走,回想起齐茂云华中暗暗带着的那一丝委屈的感觉,骆明诗仍是不免有些自责。 齐茂云来她家的次数也不多,统共也就三四次,这么将他丢在一个人丢下好吗? “诶,小姐,你可看着点路,小心摔着。” 第三百二十六章 闺房私话 竟是一旁一直静静跟着的见夏也瞧出了她的不专心出声提醒,待骆明诗反应过来,见夏已是双手将她扶住,一副怕她摔着的模样。 也罢,走都走了,难道还要转身回去不成?他一个大男人又能有什么事呢。 这般想着也不再去管他,只快步往骆明雪的居所去了。 待到了骆明雪所居住的地方,便见着门门口仅有二人守着,房门却是紧闭着的。 正疑惑着走近,二人见着骆明诗也立即反应过来,向骆明诗行礼道,“给二小姐请安。” 说话的声音略微大了些,惊动了屋内的人。 下一刻便听着声音从里边传来,“是二小姐回来了吗?” 是大夫人的声音,人还未出来,声音便已是传了出来。 听着还有脚步走近的声音,骆明诗也上前走了两步,便见着门被从里边推开。 再抬眼,却是见着大夫人同骆明雪皆是满面泪痕的从里边走了出来。 骆明诗有片刻的愣怔,随即也快速反应了过来。明日便是骆明雪出嫁的日子,大夫人同骆明雪怕是原先正在房间一同说着些什么,一时情动,便也落下泪来。 见状,也快不走上前道,“母亲和姐姐怎的都出来迎我,我真是好大的面子,只是着外边风大,母亲和大姐还是快些进去罢。” 二人虽是没有注意到这些,但是骆明诗好歹也不能叫她们这副样子给外人瞧了看了笑话。 待骆明诗推搡着二人走进屋内,大夫人这才反应过来,抬手三两下将面上的泪痕拭去,骆明雪见状,也拿手帕在脸上轻轻擦拭着。 “诗儿怎的突然就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 见大夫人问话,骆明诗立即就答道,“是我的不是了,只是也想着,大姐明日就要出嫁,我今日来也是应该。” 说到出嫁,骆明雪似是又是红了脸,也将头埋得更低,大夫人却是接话道,“是该今日来的,你可真是个乖孩子。” 许是方才同骆明雪二人相拥而泣表露的慈母情谊还未尽数散去,现下对骆明诗说话也很是温柔慈爱。骆明诗忽而觉得有几分不适,之前大夫人对她也不错,只是从未这般语气同她说话过。她并不是在讨伐着大夫人对骆明雪好过她,只是单纯的觉得很不习惯罢了。 只是强自笑了一声,转而说起别的道,“方才先去看了父亲,见着身子还算康健,只是提及大姐明日婚事,有些不舍。未曾第一时间来看母亲,倒是不知晓,怎的母亲同大姐哭的这班伤心?” 闻言,大夫人面上也露出了几分羞赧,只牵着骆明雪的手紧了紧,随后又道,“让你见笑话了,我只是念着你大姐一下子也要嫁人了,心中有些不舍罢。” 本是强自镇定说着向骆明诗解释的话,说到最后却是再次语气哽咽。 骆明诗忽而有些懊恼,自己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只立即转了话题道,“母亲还是莫要再懊恼,不过倒是听说大姐未来的夫婿柳公子为人很是胆大心细,谦和有理。大姐嫁给他做妻将来必定是幸福美满。” 听得骆明诗的话,大夫人果然止住了哽咽,就连骆明雪也跟着抬起头看过来。 “若真是如此,那我儿嫁过去,应是不错的。可还打听到别的?”这般问着,忽而又想到什么一般,继而又问道,“他的母亲为人如何?平日里待人可慈善?” “柳公子的母亲也是个极为贤良淑德的人,柳公子的父母也极是相处融洽和睦,互相体恤。” 听得骆明诗的话,大夫人果然渐渐展露了笑颜,显然已很是欣慰了。 “若诗儿你此话当真,那明雪嫁过去,我也是不需再愁了。” 骆明诗听了也是一阵笑安慰着大夫人道,“本也实在无需再愁。母亲你自己替大姐选的人,怎的你好不放心了?” 大夫人闻言也面上又是欣喜,又是迥然。最终又是若无其事一般,三人又是拥坐在一起,说着些高兴的话。 没一会儿面上都带着笑意,就连骆明雪面上也泛着欣喜的红晕。想来明日就要成亲了,不然面上如何强自镇定,内心里都是难以平静的吧。 “还是诗儿喜庆,一来便逗的我们合不拢嘴了。” 听闻大夫人的打趣,骆明诗面色如常的别开眼,转而看向大夫人道,“母亲还是别打趣我了,我本就是来沾沾大姐的喜气,是讨便宜来的,母亲不嫌我碍事便好。” 大夫人早已是乐得合不拢嘴,这会儿听了骆明诗这般说,更是觉得心头大悦。自己的女儿出嫁,可不就是众人都想争着讨喜气的大喜事? 却是看了骆明诗一阵,直到骆明诗也察觉道几分不对来,正略显得有些紧张的回望着大夫人的时候,忽而听得大夫人出声问道,“别光说明雪的喜事了,诗儿你的喜事呢?” 骆明诗一怔,疑惑的看向大夫人,她又有什么喜事?“母亲是指什么?我的大喜事早已过去了二月有余,还能有什么喜事?” 大夫人却是笑得神秘,“自然是非得你那大喜日子过去了几月有余之后,才会有的喜事啊。” 边说着,还不断朝着骆明诗的肚子看过去示意。 一下子便明白了大夫人华中的意思的骆明诗忽而面色爆红。 已经示意的如此明显了,骆明诗哪里还能不知晓大夫人的意思。想必是问她怀孕的事情。 骆明诗忽而想到她同齐茂云至今都还未圆房,又哪里来的有孕? 只是这件事却是不能同大夫人讲的,因为只是故作羞怯的说道,“母亲多虑了,我现下还不曾有孕。” 大夫人却是不买骆明诗的帐了,并不将骆明诗的话当一回事,只自顾自道,“这件事情你可就不能说的这么肯定了。有时候即便是怀上了,也没有那般明显,说不定你已经是有了,自己却不知道呢。” 大夫人这般明显的话一说出口,就连骆明雪也听懂了,也是一脸笑意的看向,骆明诗,不时还朝着了吗的肚子瞥好几眼。 第三百二十七章 明雪言谢 虽然的确是有的人自己明明怀了孩子,却是一开始并不知晓的情况。而骆明诗却是可以肯定,她绝对没有怀的。 只是原因却是不能同面前皆是满脸笑意的二人讲明。 见这会儿就连骆明雪也一副揶揄的眼神看到过来,骆明诗真是欲哭无泪。 当即只好肃了肃神色,一脸严肃的说,“母亲,大姐,我真没有怀。” 见二人闻言,皆是面上的揶揄的笑意渐渐淡了,正有些庆幸的松了一口气,忽而却是听闻大夫人后边的话将她惊的差点一口气没喘过来。 只见大夫人缓缓将脸凑近,向着骆明诗靠过来,面上带着些两分紧张,三分神秘神秘,还有几分担忧小声道,“可是齐王爷他,那个?” 骆明诗起先还未有些没有反应过来,疑惑问道,“哪个?” 大夫人见平常很是机警聪慧的骆明诗今日也不知怎的总显得一副呆呆的模样,一时也不禁有些担忧她是不是忧伤过度,心中便更紧张了,“就是那个呀。” 骆明诗看着大夫人略有些急躁的样子仍是有些不明所以,“到底是哪个?” “哎呀――就是”忽而不耐的出声,忽而又立即停住了口,只再次凑近了骆明诗,换作更加小声的语气道,“就是不举。” 骆明诗忽而只觉得脑袋一片空白,有些呆愣的,也忘记了呼吸。好一会儿经得骆明雪在一旁推了推,这才猛地清醒过来,狠狠舒了口气,又咳嗽了几声。 “母亲,你就别瞎想了,只是现在说这些还太早了,孩子我们以后会有的。” 骆明诗想要快速结束这个话题,说话的语速也不免过快。 看出来骆明诗不怎么愿意继续这个话题,大夫人却是仍有些不放心,却也只得小声的说,“我只是为你担心,你还被不爱听,齐王爷是出了名的身子不好,你也别介意。” 说到最后,声音越小,见骆明诗的脸色越来越差,甚至已经是完全冷了脸来,竟也不自觉的住了声。 “明雪,我忽然想到有个东西要给你的,忘了拿过来,我现在就去拿。” 骆明雪闻言,担忧的看了看一旁一语不发的骆明诗,又看了看自己的母亲,有些不放心的问,“是什么东西,叫别人去拿不行吗?” 大夫人连连摆手道,“叫下人拿我不放心,还是我亲自去吧。你,你同诗儿先聊着,我一会儿再过来。” 说罢便朝外走,很快便不见了人影。 骆明雪方才那般一问后见大夫人还要坚持自己去,也知晓并非真的有什么要紧的东西必须现在就去拿,只是为了避开骆明诗而已。 不由得又有些担忧的看向骆明诗。 骆明雪都发现了的事情,骆明诗又如何没发现?虽她一贯心事内敛,叫旁人也不能轻易窥探了她的心事去,若是以前,即便是旁人再她面前戳中她的死穴,她也会笑眼如常不会有丝毫的失态。 只是方才也不知为何,只要听到有人说起齐茂云不好,或是那他的身体说事,她都觉得无法忍受。 待渐渐冷静下来,骆明诗也后知后觉的发现,事关齐茂云,她总是少了平时的几分冷静。 原来他对她来说已经如此重要了吗? “妹妹不要见怪,母亲也是忧心你。” 恍然明白过来的骆明诗,这会儿听得骆明雪好言相劝,她哪里还敢有刚才的冷脸,面上带了些尴尬的神色,道,“我是知晓的,是我方才失礼了。” 骆明雪又仔细辨认了一阵,见骆明诗是真的不再恼怒方才的事了,这才暗暗松了口气道,“妹妹可是心系齐王爷,所以这才一时冲动,姐姐我也是理解的。” 闻言,骆明诗猛地抬起头看过去,想要反驳,却又无从反驳。 骆明雪见状又是一阵笑意,“妹妹别不承认,老实说,自从那日柳公子救了我,我便心中有了他,从此心神都为他牵动,便再也割舍不下了。” 骆明诗闻言也不说话,就那般静静的听着骆明雪说着她同柳逸清的事。 不想骆明雪却是话锋一转,又朝着骆明诗说道,“从前我很是嫉妒你。总想着,明明我才是嫡女,我娘是大夫人,而你娘只是一个小妾,为何所有的人都喜欢你,而明明身份高于你的我,却是被所有的人忽视,就连我的母亲,那时看着我也是不喜的,反倒是对你赞赏有加。” 骆明雪话说的毫不客气,对骆明诗的恨意也都明明白白的说了出来,的确是吸引了骆明诗的注意,转头看过去,只是神色依旧没有什么变化。 骆明雪见她责难模样,忽而又是一笑,那笑中带着爽朗,又带着一些释怀。“我说的那些你恐怕也不想听吧,也罢。我只是想跟你说,不管从前你我如何,现在我却也是感激你的。从前的我执念太深,被一些事情迷了眼之后便再也分不清好坏了。现在的我,却是有些后悔。” 见骆明诗看过来的好奇的神色,骆明雪俏皮一下,还带着几分得意,似乎是在得意着她的话终于让一贯冷面冷心似是对所有的事情都不好奇的骆明诗也感兴趣起来。 “我是在后悔,若是我早泄看清这些,在你还待字闺中的时候便看的明白,或是更早些,在你我皆是孩童之时就看的明白,你我怕是真的能成一对好姐妹的。” 骆明诗听罢,心中也不禁为她的话锁定,泛出淡淡的涟漪。 虽骆明诗仍是未答,骆明雪却像是毫不介意一般,只笑着道,“最后我还是想说,谢谢你。” 终于,骆明诗淡淡的开口道,“谢我什么?” 骆明雪闻言又是一笑,那笑中似是还带着几分娇羞的意味,“我知晓在我母亲都放弃了我,想将我快些嫁出去的时候,是你向我的母亲建议的逸清,并不因为你我之间的敌意就让我胡乱嫁作非人,我谢你,让我找到这么一位如意郎君。” 骆明雪说这话的时候,整个人都是笑着,骆明诗能感受到她全身都散发出来的那种幸福的气息。 这样的她同之前相比,真的很不一样了。想来,柳逸清是那个叫她改变的人罢。 见明雪的话说完,骆明诗淡淡的接了一句,“不客气。” 第三百二十八章 明雪出嫁 “明雪,以后嫁到了柳家就不能再这么任性了知道吗?” 强忍着夺眶的泪水将这最后一句话说出来,大夫人已是语气哽咽难以成声。 骆明雪不舍的拉着大夫人的手不肯放手,一身大红霞帔的她今日尤为夺目,头上的凤冠仍在尤自晃动,带动着金色的吊坠熠熠生辉。 今日便是骆明雪出嫁的日子,此刻的她一身红衣的站在骆家的门口,久久不肯上轿。 一旁的喜娘也终于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出声道,“骆小姐,骆夫人啊,若是再不抓紧,那肯定会误了吉时的啊。” 经得喜娘这一声催促,大夫人终是狠下心,一把拂开了骆明雪还紧紧拽着自己的袖口不放的手,声音却是温柔如水一般轻声道,“明雪你快些上轿,以后若是想娘了,就带着柳逸清一起回来瞧瞧。” 一旁的柳逸清见了,也不免有些动容,一把从马上跳了下来,走到骆明雪身边,看了看骆明雪,这才转头看相大夫人道,“岳母请放心,往后若是明雪想你们了,我便会带她回来多看看你们。” 柳逸清面容坚毅,仅是这般说着,便让人有一种信服的感觉。 大夫人越是多瞧柳逸清几眼,也越觉得放心,这才又是冲柳逸清点了点头,郑重道,“我信你,那我便将明雪,交到你手上了。” 大夫人一席话落,再去看大夫人将骆明雪的手执起,稳稳的放到了柳逸清的手中。 柳逸清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那只不属于自己的纤长白皙的手,陌生的触感带来的却是截然不同的体验,他想握紧,却又怕有些唐突。 直到大夫人见了,直接将柳逸清的手合上,一下子,他便握住了她的。 再抬起头,柳逸清仍是那般坚毅的面庞,然而却是带着点点红色,也不知是羞红的,还是着四周都是的大红色布景给映衬出来的。 他再开口却是在回答大夫人的话。 “我也定不负岳母所托,好好的照顾明雪。” 大夫人闻言果然露出了欣慰的神色,连连点头后不再说话,只松开了与二人相握的手放任他们离去。 骆安时终于也开口道,“去吧,别耽误了吉时。” 骆明雪柳逸清二人一依次向骆安时同大夫人道别。 盖头也就此由喜娘亲自为她放了下来,送上了轿子。 最终只待喜娘一声高唱“起轿”,迎亲的队伍便闻声而起,浩浩荡荡的队伍就这么启程了。 柳逸清翻身上了马,向那红鸾轿的投去一眼,眼中的波光粼粼,道不明的绵绵情意,嘴角微微勾起,终是轻笑出了声。双腿一夹一声大喝,便加快了马速往那队伍的前头去了。 “大姐这次,可算是嫁对人了。” 喃喃出声,似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安慰着身边还在伤心不舍的大夫人。 齐茂云闻声便是低头朝着骆明诗看过去。 见着骆明诗仍是放眼看向着远方还未走远的送亲的队伍,眼里无线的向往的神色,周身似是已经被一种静谧祥和的气息围绕。 半晌她终是又开口道,“父亲,母亲,已经是看不见了,久站受累,你们二老还是快些进去吧。” 二人闻言,皆是不无不可的点了点头。 然而虽是已经知晓再也看不见了,大夫人却仍是一步三回头,似是心中千万般割舍不下。 哪有母亲不舍得自己的儿女的呢。大夫人此举才是对骆明雪深深的慈爱之情的表现吧。 想到骆明雪上辈子嫁的凄苦,这辈子却是嫁得了好人家,大夫人这下也总算是能够安心了吧。 待骆明雪一出嫁,门前围观的人也尽数散去。 而府内却是一片平静,尽管四处也都贴满了大红窗花,却仍是静的出奇,尤为显得悲凉。 骆明诗跟着骆安时已经大夫人身后走着,见着二人越发佝偻的背影,也觉得心中难耐。 “老爷,我今日也有些累了,可否先行回屋?” 骆安时闻言停下脚步,看了看大夫人,这才也跟着舒了口气,带着些许安慰的神情道,“这几日你的确是操劳忧心了,累了就快些回吧,我晚些时候再去看你。” 大夫人闻言,仅是微微点了点头,这才在菊香的搀扶下,慢慢踱着步子往牡丹局的方向走着。 骆明诗看着大夫人走远,面上也不禁带着一丝忧色。若是往日,大夫人哪次不会先和她先寒暄一番才肯离去,今日却是什么都忘了。 骆安时恩察觉到骆明诗心中所想,这才道,“你也莫要太放在心上,你母亲今日定是极为不舍,一时忧思过重了些。” 骆明诗竟是难得听得这话从骆安时的嘴里说出来。 往日里,她也从不曾见过骆安时同大夫人只见有什么特别的情愫,换句难听的话来说,二人不过是名存实亡,除了空有一个名分在,实则却像是老死不相往来一般。除了必要的时日须得想见,一般也从不曾有什么交集。 骆明诗面上不露惊起之色,却是缓缓道,“父亲说的我都知晓,不过以我看来,父亲同母亲之间倒是和睦了不少。” 骆安时竟是也没想到骆明诗问得这般直接,一时有些猝不及防,随即也渐渐和缓了有些僵硬的脸色,“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从前我同你母亲的关系说不上多好,你们也都是看在眼里的。只是当我年纪越是大了,眼见着你出嫁了,明雪也出嫁了,就连我那唯一的儿子明焱,此刻也是四处奔走,下落不明。” 长叹了一生气后,继而又说道,“特别是眼见着这个家里越来越空的时候,到了最后,竟然发现,整个家里能说得上话的竟然只有你的母亲。“ 听到这里,骆安时没有再继续说下去,骆明诗确实听得感触颇深。 骆安时似是也有些不好意思再说下去,只转而问道,“你们二人可是今日就回去?” 一开始,骆明诗同齐茂云的确是打算得今日便回府,只是现下眼瞧着骆安时期盼的眼神,骆明诗欲要说出口的话,一下子堵在了嗓子眼里。 第三百二十九章 执子之手 转而看向一旁的齐茂云,投去询问的目光,仿似在无声的请求着什么。 齐茂云见着却是毫不迟疑的对骆安时道,“我和诗儿早就说了,既然是来了,当然至少得住上个三天再走的。看来今夜还要再叨扰岳父一个晚上了。” 齐茂云话落,骆安时果然面上露出了些欣慰的神色道,“那今日便一起用膳,也陪陪你们母亲,也免得她一个又觉得孤单了胡乱猜想。” 二人皆是没有异议的应下了。 眼见着骆安时也渐渐走远,齐茂云转身朝向着骆明诗,见骆明诗带着些疑惑的神情看过来,只缓缓勾起一抹笑意问道,“我方才见你瞧着他们二人成亲可很是艳羡。怎的,是对为夫不满意吗?” 骆明诗闻言先是下意识的摇头,见着齐茂云满含笑意的看过来,又是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齐茂云见了只是轻笑了声,伸手去牵起骆明诗的手,领着她一步一步的往宁静居去了。 “方才谢谢你,愿意陪我再多留一日。” 骆明诗边亲自为齐茂云斟茶,边这般说着。 齐茂云闻言,面上仍是带着淡淡的笑意,“你我之间,哪里还需要说这些。” 见骆明诗倒好了一杯茶,也不等骆明诗再递过来,却是也不客气的直接伸手去拿。 骆明诗见齐茂云倒是洒脱,便也不再拘泥于形式,只要她心意到了就好。 眼波流转间,却是忽而被齐茂云喝茶的模样吸引。 他端起茶杯往唇瓣边递的时候,动作很是缓慢,却是说不出的优雅 ,骨子里透露出来的慵懒,以及那仿佛都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兴致的神情,似乎眼底就看得到这一杯茶。自在逍遥得像是他已不是着尘世间的凡人,倒成了那坐卧在云朵丛中的嫡仙,很是俊美不凡。 仅是这么一眼,视线就被牢牢地吸引住了无法离开。 一时不察只觉得手中一痛,下意识的叫喊出声,快速的缩回手,那没拿稳的茶杯就这般直接被打翻在地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经得齐茂云立即转头去看,一下子什么嫡仙俊美的模样都没了。慌里慌张的快步走到骆明诗的身边。面上的担忧都不似作假,见骆明诗有些吃痛的捂住伤口,想要伸手去碰,又怕弄伤了她,一下子反倒是有些像那些毛手毛脚的黄毛小儿。 其实也不过是一时不查被那温差的炉子烫到,待那阵痛过去之后,骆明诗也渐渐松开了之前捂住的伤口。 齐茂云眼疾手快的一把握住骆明诗的受伤的手,特意避开了骆明诗的伤口,眼睛也紧紧盯着那伤口瞧,仔细打量了一会儿,神色却丝毫便不见放松。 那伤口的确不大,仅是一个拇指般大小。只是一块鲜红的疤痕落在骆明诗骆明诗的白皙的手腕上显得愈发的刺目。 骆明诗见齐茂云看的仔细,忽而有些不好意思的想要缩回手,却是被齐茂云紧紧握住不肯放松。 骆明诗一愣,随机轻笑一声解释道,“只是不小心烫伤了,涂些药膏就没事了。” 齐茂云闻言果然松开了她的手,却是又立即转身往外走道,“我去拿药膏,你在这等着莫要乱跑。” 骆明诗看着齐茂云匆匆往外走的背影,一句,“我这里有药你别去了。”硬是没来的及说出来。 不过这手上的烫伤的确有些灼热的疼痛,骆明诗将那药膏从袖子里掏出来,正准备往那伤口上涂抹。眼见着晶莹剔透的药膏就要涂抹在那灼热的伤口上,骆明诗几乎已经感觉到即将到来的一股清凉的感觉。 手忽而顿住。接下来却是快速将那药膏又尽数塞回了瓶中,手脚利落的塞回袖子放好,就像它从来不曾拿出来过一般。 很快齐茂云便手上拿着一瓶药膏便进来了。也不多废话便就是直接蘸了药膏往骆明诗的手腕那处伤口上涂抹。 骆明诗只一瞧,那药膏通体呈碧绿色,便知晓那药膏是用什么做的了。只是若真是论起效果来,怕是还没有自己的药膏好的。 只是骆明诗什么都没说,只静静的看着齐茂云专注的在她手腕上涂抹着些什么。 一开始她还有些恍惚,也是第一有人这样为她上药,这种奇妙的体验让她难得的恍惚了一下。只是,再后来…… “喂你够了吧,只是那么点伤口,你上药须得那么久吗?” 见齐茂云应声而松开了手,骆明诗也立即收了回来。低头瞧了一眼没什么大碍,便又不甚在意的放下了。 齐茂云听得方才骆明诗那一声不甚客气的喝声,也丝毫不见恼怒,反倒是轻笑起来看着骆明诗道,“我本还想着诗儿会觉得疼,正犹豫着要不要替诗儿你吹吹。” 骆明诗忽而想起来,小时候她不小心摔倒了,疼得厉害,却是没哭,只是一双眼睛红红的委屈极了,她的娘亲许是见了心疼,便哄骗她说只要吹吹就不疼了。 想起来倒是有好些日子没去拜见娘亲了。 见骆明诗一下子面色柔和下来,也显得有些神不守舍,齐茂云不知骆明诗再想着什么。只是也不喜欢骆明诗这种当着他的面走神的样子。 “这么大一个人了,还是这般笨手笨脚。方才可是又走神想什么去了?” 听得齐茂云一句挑衅,骆明诗果然回了神,面上却是无端的红了,语气故作不屑道,“你管我在想些什么,反正不是想你便是了。” 骆明诗睁眼说瞎话,明明方才正是想着他走神的,这会儿硬要说不是,只是微红的面色透露出了几分心虚。 齐茂云却是不知这些的,却是故意道,“既不是在说我,那你又无端的脸红什么?” 无端被说中了心事,骆明诗面色不由得更红了,说话的声音也带着些冲动道,“天气太热了,我怕热。” 齐茂云忽而轻笑了几声不再接话,不知怎的,听得那很是包容宠溺的笑声,骆明诗心中还有的那一点小脾气,此刻全做烟消云散了。 “方才倒是忘记了,你素来懂医理身边应是有这些药膏的吧。” “不巧,今天没带。” 第三百三十章 王爷上朝 不知是过了多久,直到被齐茂云温声叫起,骆明诗这才缓缓睁开眼。 “到了?” 齐茂云点了点头,随即又心疼道,“你本可在府上都睡一会儿,大可不必陪我这么早回来的。” 骆明诗揉了揉眼道,待那一阵迷糊的感觉散去,又是看了看外边天还未大亮的天色道,“虽说那也是我家,可是你不在,我一个人留在那里也怪尴尬的,索性陪你一起回来算了。” 齐茂云闻言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眉眼皆满是笑意,也不再多言,只道,“先先下去罢。” 说罢就站起身来,只是无奈马车再宽敞,也不及他人高,因此齐茂云便是站起身来半佝偻的身子看向骆明诗。 骆明诗知晓他是在等她起身。只是她也忽然好是无奈。 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见齐茂云看过来的询问的目光,骆明诗纵使再觉得丢脸不想说,也没有办法道,“你赶时间要不你先去吧,我哦向先歇一歇再走。” 这话说得好生奇怪,陪着他从骆府到齐府这么远也过来了,这会儿却是说要在齐府门口歇一会儿? 齐茂云低头看了骆明诗紧紧握住的脚的手,随即问道,“可是脚麻了?” 骆明诗低头不语。 齐茂云知晓自己说中了,也只觉得好笑,下一秒却是毫不迟疑的将骆明诗的抱起了起来。 只是在这狭小的空间里还要弯着腰,再去抱一个人也显得尤为吃力。 骆明诗听着齐茂云不自觉发出的大喘气的声音也只觉得面上不禁有些烧红,却是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然而也仅是一瞬,很快待齐茂云将骆明诗抱出了马车后,便显得轻松了很多。 下了马车,齐茂云恩并未将骆明诗放下来,淡淡对着身边吩咐了一句,“你们先下去吧。” 那车夫和一旁的护卫,领命下去了,齐茂云这才抱着骆明诗往齐府里边走。 从齐府大门口一直抱着骆明诗回到了离大门口足足有十几分钟路程的居所也丝毫不见喘气。 直到将骆明诗稳稳放在了床上,身子也跟着坐在了床边。 骆明诗被齐茂云那专注的目光看的全身都不自在,只转而说起道,“你身子好像越来越好了。” 齐茂云闻言,看着骆明诗的眼神忽而变得幽暗,嘴角也勾起了一抹笑意,显得有几分邪肆。 两人眼神交汇间,齐茂云那如狼一般幽深的眸子让骆明诗不自觉心头猛地一颤,身子也完全僵住,一动也不敢动。 “是,我也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愈发的好了。” 说罢,嘴角那一抹邪肆的弧度又是加深了几分。 骆明诗心头又是猛地一颤,快速的别过头,不再去看齐茂云的眼神,只快速道,“你该去上朝了,再晚怕是要耽搁了。” 齐茂云听了骆明诗的话,当即利落的起身,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渐渐走远了。 骆明诗知晓方才是被齐茂云被戏弄了,虽心中恼怒,却是又不好发作,只得暗暗咬了牙,只当是在咬齐茂云出气了。 知晓齐茂云是去换朝服去了,骆明诗也不禁心中暗自惊疑,昨天齐茂云虽说是遵从她的一见二人一同留在了骆府,今日却是天不亮便一人穿衣起身。 若不是骆明诗一向浅眠也被齐茂云惊醒,怕是还不知晓他一大早要起身出门。 一问才知晓,原是皇上早先前便下令让他今日便开始上朝。齐茂云早起也本就是为了上朝去的。骆明诗当即便做了决定同他一起回了。 待那齐茂云再折身而来,已是将朝服穿戴完毕,整装一新了。 “如何?” 骆明诗边打量着,便由衷称赞道,“不错。” 忽而又觉得有何处不妥,直到齐茂云那一只在她发上抚摸的手略过了她的视线,她这才发觉,又转而看向齐茂云的脸当即道,“你既是身子已经好了,为何还要再脸上涂抹这药?” 齐茂云没料到骆明诗会忽然问起这个,仅是一个愣神,随即也快速答道,“虽然我的身子也在渐渐变好,只是你也说过了,我的身体反复无常的病痛。是因为有人给我下毒,既然那下毒之人还未查出来,我又哪里敢掉以轻心。只好再继续摆弄出这副虚弱的模样来麻痹那暗处的人才好。” 骆明诗听闻齐茂云提及自己的病情,面色也跟着不好了起来。 见齐茂云说完,骆明诗坐起身,两只眼睛直视着齐茂云,“之前是我大意了,总想着你身子也一天天渐好了便大意轻心。从今天开始,我便要正式出手医治你的病情,连着你娘胎的那个病情也一起查出来,给你治好。” 齐茂云本无意自己的病情如何,毕竟已经是病了这么多年也不是一句话两句话的事了,只是骆明诗说这话时的表情,那般认真郑重的模样,如同在发誓一般。 逗的齐茂云忍不住一声轻笑出声。 那笑声听在骆明诗耳里到像是嘲笑了。 骆明诗心中不愤,却也不多加争辩,只想心中想要治好齐茂云的决心也更加坚定。 “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上朝。” 口气很是不好,齐茂云明明白白的从骆明诗的话中听出了她的嫌弃之意。 一时只觉得心灵很是受伤,最终是可怜兮兮的看了骆明诗一眼,这才颇有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齐茂云一走,只觉得那沉重的困意再也抵挡不住的,重重的往床上一倒。 随机又如同停尸一般,再次猛地坐起身来。 “齐茂云一向不需要上朝,怎的这会儿突然叫齐茂云开始上朝起来。” 喃喃自语出声,忽而觉得什么线索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正要去仔细抓住那个线索细细思索,却是再也想不起来了。 哎呀不管了,太困了,还是先睡吧。 这般想着,骆明诗再次重重的倒了下去。 待再醒过来,已是见夏在一边侍候了。 骆明诗看了看外边已经大亮的天色,问道“什么时辰了?” 见夏闻言,当即回道,“回小姐的话,已是巳时了。” 骆明诗暗自猜测着齐茂云应该也快回来了。 第三百三十一章 茂山渐愈 正梳妆间,骆明诗对着铜镜中的自己暗自忏悔,自从嫁给了齐茂云,她就很少再早起练功了,如今更是睡到了将近中午。 近来真是越发堕落了,而堕落是一切罪恶的根源。正再骆明诗暗自提醒着自己的时候,见夏就开始发话了。 “小姐近来越发的惫赖,可是因为,因为,” 说着还有些犹豫,吞吞吐吐的说不出口。 骆明诗背对着见夏,看着镜中的女子面上的紧张的神色,仅是一撇,随即也不甚在乎的别开眼,“因为什么?你想说便说就是。” 见夏一听,虽还是有些为难,却也壮着胆子道,“可是因为有孕了?” 骆明诗一听如同五雷轰顶一般,面色有一瞬间的僵硬,忽而脑海中闪过大夫人不断问话的嘴脸。 甩了甩头欲将脑海中的那个影像挥去,转而看向神色有些紧畏畏缩缩的见夏,“你整日里跟着我,我怀孕未怀孕,你怎会不知道。不对,怎的你这么问,可是有人指使你这么问我的?” 见夏一听骆明诗说的郑重,面上当即一副欲哭无泪的神色,“小姐你说什么呢,我只认你一个主子,这么会听别人的指使。” 骆明诗闻言,面色也这才好看了些,随机又接着问道,“那你好端端的问我有没有怀孕做什么。” 见夏闻言,这才委委屈屈的继续将事情告知,“那日小姐您同大小姐还在说话的时候,夫人便来问我,我们家姑爷身子如何,跟小姐您,您在一起可还顺利。” 骆明诗一瞧着见夏满脸通红的样子,便知道大夫人当日问话的情景绝对并非这么正常。 “然后你怎么说的。” “我当然都是照实说的呀。”微微一顿,见骆明诗还在看着她,这才又赶紧接着道,“我说小姐和姑爷整日里甜甜蜜蜜的恨不得粘在一起,怎么分也分不开呢。夫人听了也可高兴了,这才没继续问下去。” 骆明诗本想夸见夏回答的不错,后又注意到见夏说的那个“同王爷整日黏在一起。”不禁又觉得心中不愤。 “我哪里有整日和他黏在一起,见夏你胡说什么呢。” 便忽然感觉身后有动静,骆明诗立即回过头,便见着齐茂云正站在门口戏谑着笑看着自己。 不禁暗自懊恼为何今日连番窘迫的模样都被他瞧见了。 正欲开口说些什么挽回一下自己的面子,忽而听得齐茂云出声道,“见夏你先下去罢,我有话要对你家小姐说。” 见夏下意识的看了骆明诗一眼,见骆明诗并不看她,这才又领命下去了。 待屋中只剩下齐茂云骆明诗二人,骆明诗正目光灼灼的看向齐茂云。 她今天早晨还暗自猜测着原因呢,这下他便准备跟她说了,真是打瞌睡有人送枕头,当然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了。 “诗儿,你再这般看着我,我就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做点什么了。” 实在是齐茂云的声音蛊惑的意味太浓,以至于骆明诗一听着便下意识的问出声道,“要做什么?” 齐茂云忽而邪气一笑,那一瞬间,骆明诗便立即明白了他口中说的那事是指什么了,脸倏地爆红。赶在齐茂云那嘴巴张开之前赶紧道: “你闭嘴。” “当然是做可以怀疑的事。” 然而还是晚了,同一时间,齐茂云已经将话说了出来。齐茂云已是哈哈大笑不止。 骆明诗只再一旁气鼓鼓的看着他。 怎的这一连几日来,大家都这么关心她有没有怀孕的事呢。虽说一开始经得大夫人问起,她也曾暗自疑惑为何齐茂云从不曾主动对她要求过这些。只是这会儿听得齐茂云口中说出这些,又不由得胡思乱想起啦,这可是他再暗示她? 同骆明诗胡闹了一阵,齐茂云这才肯正经起来,看着骆明诗开口第一句话便是说道,“你今日可有去给老夫人请安?” 齐茂云说这话自然不是讨伐骆明诗,骆明诗心中也知晓,因此听得齐茂云这般问先是一愣,随即也立即答道,“如你所见,我才起身,不曾去给老夫人请过安。” 同时心中也在暗自猜测着齐茂云这话中的深意。 不等她深想下去,齐茂云下一句话又说了出来,“齐茂山已经是大好了。” 在整理打扮好之后陪同齐茂云一起往大厅去的路上,骆明诗一直再思索齐茂山痊愈,同劳夫人请安,以及齐茂云上朝这三者只见的联系。 齐茂云应是刚下朝回来,难不成齐茂山痊愈的消息是从朝堂之上带回来的不成? 况且今日还特地去大厅同齐家的众人集合,怎么看都觉得有大事发生的模样。 齐茂云见骆明诗一人独自思索的模样,出声为骆明诗解惑道,“想必你已经猜到了,不错,正是赫连鸿雪来了。” 骆明诗闻言面上露出了了然的神色,也不再多说什么。 既然是他来了,那么他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 既然上次齐茂山受伤他大费周章的接近给予关怀慰问,那么这才齐茂山痊愈大好了,他自然也是要来收割这个已经可以为他效命的属下了,不然之前的一番苦心,岂不是白费? 到了大厅,骆明诗还未进门,便感觉身边的人拉了她一下,回过头去看,便见着齐茂云俯在她的耳边小声说道,“一会儿可要装作身子不适的模样。” 骆明诗闻言,眼神也横着亮了亮,毫不犹豫的赞同了这个决定。 无论如何,只要她做出比齐茂山还要不舒服的模样,在场的人总是会有几个不那么舒服的。 一脚踏入大厅,果然第一个看到的便是那身着玄色金蟒服饰的三皇子赫连鸿雪正坐在老夫人赫连静宜身边,二人一同闲聊,二夫人魏惠荣同齐茂山在侧。 待她和齐茂云一走近,里边的人皆是朝她们看了过来。 骆明诗心下淡然,面不改色,眼不斜视,直直的朝着老夫人赫连静宜道,“给祖奶奶请安。” 齐茂云见状也是站在骆明诗身侧,冲着赫连静宜恭敬的唤了一声“祖母。” 第三百三十二章 宴非好宴 骆明诗这一声“祖奶奶”可不是寻常那般叫的。 寻常的叫声是从胸腔中发出来,而这一声可是实实在在的从嗓子眼里发出来的。 配合她那故意垮下去的双肩,显得整个人虚弱极了,似是发出一声叫唤就用了全身的力气,又像是在撒娇一般。 她这一声叫唤,使得正不知该以何种面目对待骆明诗的赫连静宜顿时心软了下来。 当即也坐不住了,站起身迎了下来,伸手就将还在行礼半蹲的骆明诗亲手扶了起来道,“诗儿,你身子既是身子未好,就学着点云儿,何必跟我这么多礼呢。” 老夫人故意话中提到齐茂云,骆明诗也跟着老夫人的样子一起回过头看了齐茂云一眼,便见着他冷着脸,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全然不似方才同她说话那般笑的温和的模样。 老夫人这话显然就是有暗暗责怪齐茂云的意思了。骆明诗这才忽而想起来,方才行礼,她可是亲亲热热的叫了声祖奶奶,而齐茂云却是冷淡的唤了声祖母的。 着老夫人明面上虽是说叫骆明诗学着齐茂云那般不需要多礼即可,事实上是在指责齐茂云不该这么冷淡才是。 却也不过是一瞬间,想罢,骆明诗也快速腼腆的笑笑,那模样似是就连笑也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虚弱极了。 果然这模样让老夫人瞧见了面上的怜惜之意也就越浓。再看齐茂云,也不复之前那般理直气壮的指责了,反倒是不再看他像是有些心虚。 骆明诗一下子便看懂了二人之间暗涌,也暗暗朝齐茂云看过去,正对上齐茂云看过来的幽深的眼眸,眼眸中的深情,叫骆明诗一下子也不免有些心惊,好在齐茂云的眼神也仅是转瞬即逝。 几人之间的互动完全忽视了一旁是干看着的几个人。 骆明诗一个都不想理,借着同老夫人说话撒娇将其他人统统无视了,反正这里就老夫人最大,她只需讨好老夫人一人便行了。 齐茂云却是一一打了招呼,虽还是冷着脸,叫人仅是看着他的脸面,便就能感受到他深深的厌弃。 三皇子赫连鸿雪倒是笑得亲切的回了一礼,齐茂山不敢看齐茂云的眼睛,仅是垂着头,朝着齐茂云所在的方向只做点头示意,二夫人魏惠荣最是不客气,齐茂云也并未落下魏惠荣,明面上好歹也算是顾全了魏惠荣的脸面,魏惠荣倒是毫不客气的一生冷哼。 好在齐茂云也并在在意,只在一一招呼了之后,便寻了老夫人身边的位置坐了。 饶是一边的魏惠荣再怎么面色冷冽,齐茂山再是怎么眼红,齐茂云都径直越过了二人的眼前,往那个高于他们身份地位的椅子上走去。 待几方一坐定,老夫人还在被骆明诗缠着说话。 老夫人虽也是看出了骆明诗的意图,却也乐得自在。也不怕赫连鸿雪一人在旁受了冷落。冷冷的瞟一眼过去,见赫连鸿雪仍是笑眯眯着脸同齐茂云齐茂山兄弟二人寒暄,好不热闹。冷冷的收回眼,继续若无其事的同骆明诗说着话。 竟然当着她的面打她两个乖孙的主意,若是真心想重用他们,又何至于故意离间,真当他那点小伎俩旁人看不出来吗? 因得老夫人的故意放纵,骆明诗的有意配合,之前也不曾见过有那么投机的二人,此刻却是聊的停不下来,将身边的一众人很是晾了一段时间。 赫连鸿雪略微心虚的看了赫连静宜一眼,也不是没察觉到皇姑奶奶的怒气,只是这会儿却也不敢轻易搭话触其眉头,只是默默受了一阵,随即转眼又看向齐茂云齐茂山二人来。 见齐茂云脸色也很是不好看,冷冷的不见一点温度,似是一碰就会结成冰一般,一时也不敢贸然上前搭话。转而看向一旁一直沉默的齐茂山道,“今日在朝堂上见到齐王,问及齐兄,齐王说齐兄你身子已经大愈了,这么一看,齐兄身子果然好了不少。” 骆明诗虽是同老夫人说话,却也一直观察着一旁的动静,听着赫连鸿雪的话,骆明诗内心不自觉嗤笑一声,她还就不信赫连鸿雪没有在齐茂山身边安插人,这会儿还假惺惺的说着是问过了齐茂云才知晓,当谁是三岁小孩子呢。 又瞧见齐茂云的面色仍是冷冷的,半点也不为赫连鸿雪的话所动。一时也不知为何,只觉得这样的齐茂云还有那么点可爱的意味。 骆明诗还以为自己的眼神有多隐蔽,老夫人只是瞧着自家的孙儿媳妇同自家孙子眉目传情,识趣的闭了嘴,只笑而不语的喝着茶。许是也因为骆明诗的眼神真的太过炙热,齐茂云也似有所感的看了过来,正对上骆明诗略显花痴的神情,略微施舍了一个笑容,随即也很快隐去了。 骆明诗这才反应过来,回过头见老夫人也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一时也不免有些尴尬,只学着老夫人的模样端着茶水,低下头去。 这时一旁已经静坐了许久的魏惠荣终于也按耐不住了。 “老夫人,着眼瞧着也快到晌午了,三皇子好不容易来了一趟,咱们是不是该吩咐厨房多准备些菜色招待三皇子啊。” 还不待老夫人发话,那赫连鸿雪就已经后者脸皮说道,“皇姑奶奶,今日叨扰了。” 老夫人斜睨了他一眼,又是缓缓喂了一杯茶,这才慢条斯理的说道,“罢了,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不留你吗。” 骆明诗一听,老夫人这话里的意思,可不就是在讽刺赫连鸿雪脸皮厚吗,一直忍不住用帕子掩了嘴,咯咯的笑了起来。许是笑得急了,一时不眠有些咳嗽,连连咳了好几声。,引得在场的众人都看了过来。脸都被憋红了,一时还真显露出了几份久病的虚弱来。 还是老夫人见了伸手去为骆明诗拍背。“小可怜见了,想笑便笑就是,别憋出毛病来,快些顺顺气。” 第三百三十三章 顺水人情 齐茂云也很是担忧的看过来,一直冰霜般的脸终于破冰,紧张的皱在一起的眉头紧紧的盯着骆明诗,好似只要骆明诗一有些什么不妥,他便立即冲上前来。 好在骆明诗也注意的齐茂云的异样,大大的摆动着空闲的手,示意自己没事,虽然仍有些想要咳嗽,却是也大大的安抚了齐茂云。 待她终于停了下来,已是满面通红,眼泪汪汪的模样。骆明诗暗自想着,之前她昏迷的那段时间,老夫人对她不闻不问反倒是更加关心齐茂山的情况。虽说齐茂山是她的亲孙,这么做也无可厚非,只是心中仍是有些想法的。 然而在她醒过来以后,却也是再也没有再同之前一般每日都去老夫人屋里请安,老夫人也是心中清楚的,不可能没有一丝介怀。 思绪仅在一瞬间,再眨眼间,已是顺势哭喊出来,“老夫人待我这般好,诗儿心中也很是感激,只是一想到我自昏迷中醒来,就一直没有去为老夫人您请安了,心中便极是不安。” 说着,又是咳了咳,泪眼朦胧虚弱无力的模样格外的惹人怜惜,果然老夫人一见着,心就软了一半,再细思骆明诗话中的意思,便明白了骆明诗不是心中记恨她才不来和她亲近,至于原因,这不是明摆着了吗,虚弱成这般模样了,哪里还有力气整日里往她那处儿跑。 想到这里,老夫人心思早就软成了一滩水,边疼惜的为骆明诗抚着背顺气,便说道,“诗儿万不可因为这事再自责了,别说你没有天天来我这处给我请安是罪过了,有的人却是从不把着当做一回事,偏偏还就你一直记挂在心上真是难为你了。” 边说着,眼神还故意撇了一旁的齐茂山一眼,话中的意有所指在场的人皆是心知肚明。 眼见着老夫人的心就要往骆明诗那边偏了,魏惠荣是第一个坐不住了。看着骆明诗几欲靠在老夫人怀里了,两个人亲热的难舍难分如同亲祖孙一般,便觉得事情有些不妙了,当即道,“老夫人,既然要留三皇子再咱们府上用膳,您说咱们可要多准备上哪些个菜合适呀?” 魏惠荣话中故意提到赫连鸿雪也不是没有用意的。现在三皇子赫连鸿雪跟齐茂山比较亲近,魏惠荣此举也不是没有提醒老夫人,齐茂山比齐茂云更有价值。 却不料这句话不说还好,老夫人一听,面上的神色更为不悦。 “你既然做不了主,便别管了,反正也不是你能做的了主的事。” 魏惠荣闻言一惊,想不到老夫人当着众人的面竟然如此不给她面子。也是,自从她嫁到这齐府上,老夫人就从来没有瞧得上过她,她本就是一个三品官员家的庶女,嫁到齐公府也仅是续弦,她赫连静宜堂堂大周第一长公主,自然是不会将她放在眼里的。 这么多年来,她虽知晓赫连静宜一直没有瞧得上她,即便是她为齐家诞下了一子齐茂山也没有不同。却也是从不曾在明面上与她撕破脸,这回还真是第一次,居然还是为了骆明诗。 “是,老夫人教训的是,这事情儿媳不该管。” 老夫人却是没再理会她,只转而看向骆明诗道,“诗儿,你是当家主母,以后这些事情都需要你来张罗定夺的。现下既是你的身子不好,只等你养好了身子,这些事情可不准再偷懒了呀。” 老夫人话声一落,骆明诗还没有多大的反应,倒是魏惠荣脸色愤然红了,显然是羞愤难当,老夫人此举,可不就是折损了她的脸面。 骆明诗暗自瞧了魏惠荣一眼,见其果然悲愤的瞧着老夫人,一时也心中明了。面上只故作不知,“祖奶奶有所不知,我因是初来乍到,还不是很懂齐府的运作,便将此事仍托付二夫人打理。” “不会总是能学的,你素来机警,这些小事又如何难得倒你,此事就这班定了。” 骆明诗见老夫人都这么说了,哪里还能说些别的,再拒绝却是会让老夫人也下不来台,当即也只能是乖乖的应了。 老夫人此举是帮她收回齐府主母的权利,本页不必老夫人来授意,骆明诗不禁暗自猜测着,这恐怕也是老夫人在用这种方式来向她示好罢。 最终即便是魏惠荣咬破了嘴唇,齐府后院的掌管权仍是回到了骆明诗的手中。即便是隔着两三米远,骆明诗仍能感受到魏惠荣投射过来的恨意的目光,两双愤怒的眸子像是要喷出火来一般。 狗逼极了也会跳墙,这下将魏惠荣手中的权利都夺了过来,也不知她还会如何震怒,骆明诗忽而有种不好的预感。 不管几人终又是谈论了些什么,最后几人仍是坐在了一张桌子上用膳起来。 骆明诗看着一桌子的珍馐美食,却是一点食欲也没有,还是齐茂云见了,什么也没说,只夹了几个她爱吃的菜送入她的碗中。 心中一阵暖意,只目不斜视的专注的看着碗中的菜肴,其他的一概不予理会,连同着那两道投射过来的或试探或窥视的目光一并置之不理。 不得不说,这顿菜肴吃的实在是沉闷。齐茂云从头到位都不曾说过一句话,骆明诗也仅是和老夫人二人偶尔相互搭话,三皇子赫连鸿雪似是好几次挑起话头,然而回应他的永远只有魏惠荣同齐茂山二人。 期间三皇子也曾主动举杯向老夫人敬酒,老夫人只是故作谦和的冲他笑了笑,随即以茶代之。 然而当他再次向齐茂云敬酒时,齐茂云也是毫不客气的受了,举起一杯酒示意,一句话也不说,便一饮而尽,动作说不上快,却是一气呵成。 三皇子屡屡受挫,似是终于觉得有些没有面子。骆明诗甚至当时便感受到赫连鸿雪阴霾般的眼神看过来的目光,心下不禁暗自猜测的,他恐不会是要同她喝吧? 这般想着,也不禁屏息以待。 第三百三十四章 湘莲入府 不想,赫连鸿雪只是别有深意的瞧了她一眼,那眼神中似不甘似悔恨又似有厌恶。却也只是一眼,又很快的别过头去不再看她。 她虽不解赫连鸿雪眼神中的意思,却也觉得那眼神实在讨厌,便也懒得再去想。 一餐饭罢,客人赫连鸿雪也没有再留下来的理由,便只好离去了。 在二人回屋的路上,骆明诗再看齐茂云的脸色,全然不复方才席间的那副难看的面孔,反倒是柔情蜜意的瞧着她。 她虽觉得心里泛起一丝丝甜意,却也不禁疑惑,“三皇子有拉拢你的意思,你又何必拒绝的这般直接,就算是心中不喜,面上的样子还是要做的。” 其实骆明诗想说的是,和皇家作对真的没有什么好下场。 齐茂云没想到骆明诗会这么说,闻言面上明显有些讶异,随即也很快反应过来,只略微皱眉道,“我不喜他看你的眼神。” 齐茂云的话说的突然,骆明诗有片刻的愣怔,随即也很快明白过来,却是仍有些不能反应。 “我瞧着他对你的心思可不正常,你可要小心点。” 骆明诗面色有些无奈,赫连鸿雪对她是什么感情她并不关心,也不放在心上,只是齐茂云这话说得倒是让她有些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所幸齐茂云说这话也并不是真的等着骆明诗的回答。 一转眼又是一个月过去了,齐茂山同马湘莲的婚礼便就是今日。 骆明诗自从担任了齐家主母的一切指责之后,齐茂山的婚礼之事的一切准备工作,当然也成了骆明诗的分内之事。 明明是此刻最忙的人,现下却是同齐茂云一起躲在自己的院子里喝茶下棋。 外边的锣鼓敲得震天响,似乎也与这个院子中的人毫无关系。 骆明诗手执着一枚白子,思索了许久,仍未轻易放下。齐茂云见着也不催促,只是笑意盈盈的喝着手中的茶,顺便欣赏一下骆明诗此刻的微微颦着眉的静美之态。 “小姐,外边有人来传口信,说是那马家的轿子已经快到齐家门口了,小姐这会儿也该出去了,稍后还有那二少夫人来向小姐您敬茶呢。” 见夏在一旁轻声细语的说着,也唯恐打扰了正凝神细思的骆明诗。 虽说见夏话中描述的情景已是十分紧急了,齐茂云却像是没有听到一般,仍是笑吟吟的看着骆明诗。 骆明诗闻言却是忽而抬起头,灵动如水般的眸子转了转,随即将那在手中拿捏许久的白子利落的丢在了盒子里。 这才起身,弹了弹衣服上的褶皱,这才慢悠悠道,“这棋局还留着,稍后回来再继续。” 不论骆明诗说什么,齐茂云都是一副笑意吟吟的模样任她折腾。只在二人如同闲庭散步一般往前庭走的时候,这才道,“我以为你解不开那个棋局会借机罢了那个棋局。” 骆明诗闻言不屑的轻哼了一声,“我是那样的人吗?” 齐茂云闻言仍是笑,却是不再在这个话题上继续深入,瞧了瞧路上没有一个闲人,只道,“就快到前厅了,你该换一种姿势走路了。” 本来走的很是正常的骆明诗闻言,忽而微微吹下背脊,脚步虚浮,面上还带着些许愁苦的神色,一瞧便是身体有恙的模样。 骆明诗怎会是那种他人欺负到头上,她还要为那人做牛做马的人?因此关于齐茂山的同马湘莲的婚事,她是一个手指头也不想动手,这才又用起来老计俩儿装病来躲过此事。 现下经得齐茂云一说,前一刻还精神抖擞的她便立即换作一副浑身有恙的模样。 因着忽而视线都低的一截的缘故,骆明诗只轻轻一撇,便瞧到了齐茂云垂在身侧的手。 白皙,纤长且富有美感。 “我早就向说你了,哪有人装病也装的这么不像的。你瞧瞧你的姜黄的面色和你白皙健康的手,露了马脚了。” 听得骆明诗满是不屑的点评,齐茂云面上也浮现了些趣味的神色,伸手到眼前一端详,忽而也笑出了声,“你说的还真是,倒是我疏忽了。” 说罢,见骆明诗面上露出些许得意之色,继而笑夸道,“诗儿真是观察入微,听你话中的含义,可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自然是见你第一眼的时候便发现了。” 自那见他第一眼,首先如眼的便是他那双如温玉一般的白皙好看的手。她猜想着那人若是回过头想必也是风华绝代,只不想事实上却是入目的一脸姜黄。 二人还未走到前厅,便已是察觉到那喧哗之声,即便此刻未见着前厅的模样,想必也极是人声鼎沸罢。 这般猜想着,只是才踏入前厅,入眼的便是瞧着高堂之上稳稳摆放的两张椅子,略微一愣,随即,面上虽仍是面无表情,却仍是冷了下来。 一旁的齐茂云也是注意到了骆明诗的神色,询问的眼神看过去,骆明诗只是微笑的摇头示意,并不直接将她所见的事情指出来,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齐茂云是知晓骆明诗的性子的,见她这样,便也放心的不再多询问,只又伸手去寻骆明诗的手将他拉倒那不远处老夫人正站着的地方去了。 新娘子进门,自然是要众人都来到堂口前迎接的。 只见堂口占满了人,骆明诗仅是往周围随意的瞥一眼,便见着不少熟悉的面孔。 倒是齐茂云见了,俯在她的耳边轻声道,“朝堂上几乎是大半的官员都来了,且若是我没猜错,应大部分都是三皇子一党。” 骆明诗闻言眼睛一亮,露出些许有兴味的神色。 很快又是一阵锣鼓声响起,迎面便是一个阵仗颇大的队伍颇有气势的汹涌了进来。 领头的便是那齐茂山,以及他用红绣球锦缎牵着走进来的新娘子马湘莲。 让骆明诗甚感惊讶的是,马湘莲的嫁衣竟是一身大红色偏似骑马装的模样,说偏似是因为那嫁衣上的收腰锦缎并非是锦缎二十换作了大红色的棉麻绳索,编织而成的系带绕了许多圈,且腰间别着一把大红色的鞭子。 若是平时,她折身装扮必定显得极为英姿飒爽,只是今日这么一瞧,倒是有几分不伦不类起来。 周围的人瞧着面上也露出了几分异色,却是没有一人敢当面指出来,反倒是一个笑得比一个欢快,好似是自家办的喜事一般。 第三百三十五章 从中作梗 在众人熙熙攘攘间,今日的一对新人已被簇拥到了高堂之上。 在接下来只要拜过了天地和高堂,便算是礼成,马湘莲也自然而然成了齐府的人,是齐茂山明媒正娶的正妻。 老夫人率先往那高堂之上走去,只是还未上前只是瞧着堂上仅摆放着的两张椅子便是一愣。 又因为是现在众多宾客在场,她也不好发难,只小声的对身边的丫鬟道,“今日这场地是谁布置的?” 许是见着老夫人怠慢了一会儿未及时上座,魏惠荣见了立即上前道,“老夫人这是这么了,还是快些上座受了这两个孩子的一拜罢,免得误了吉时。” 这下正想着找那人,不想那人自己也撞了上来。赫连静宜看着魏惠荣的眼神不善,咄咄逼人的一双眼紧紧盯着魏惠荣,声音也故意压低道,“你来的正好,这场地是你布置的?” 魏惠荣面色一滞,随机很要便装作若无其事的笑道,“自然是,老夫人还是别耽搁了快些上去罢?” 老夫人冷笑了一声,“哼,那么这就两张椅子也是你摆的了?我是不是该庆幸你还有将我这个老婆子放在眼里?只是不知着另一个座位是让谁坐的啊,是诗儿,还是云儿?” 魏惠荣面色一僵,随机又是很快笑道,“老夫人说的什么话,既然我是茂山的母亲,这个座位自然也该是我坐了。” 二人只见的来往,虽是故意压低了声音说的,却是因为这个时候正式该长辈上座待新人来跪拜,因着老夫人迟迟不上座,便也陆续有人注意了过来。 老夫人也虽心中知晓魏惠荣这回坐的不对,此刻也无法,只得硬着头皮上了那座位坐好。 才坐定,那魏惠荣便满面欣喜的坐到了老夫人的另一边。 在场之人除了她二人,其他的人一律是站着的,多少让人觉得有些怠慢之意,只是因着今日是齐家二公子的大喜之日便也没人这般不识趣的将不好的心思表露出来。 老夫人见魏惠荣全然不知还自得其乐,不由得偏过头去看站在一边的齐茂云骆明诗二人。 只瞧着齐茂云的面色果然不好,再看那骆明诗的脸色,却是不见一丝不悦,似是并不在乎一般,反倒还在同一旁的见夏有说有笑。 见二人已经坐定,又有喜娘高唱道,“一拜天地。” 便见着一对新人朝着外间的天地跪拜。 “二拜高堂。” 又是一个跪拜磕头,正是对着高堂的所在的二人的方向。 “夫妻对拜。” “礼成。” 一套礼节下来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眼见着那喜娘便要继续唱道,“送入洞房了。” 骆明诗很快便朝着不远处的灵韵使了个眼色,灵韵当即意会。 忽然不知是人群当中的谁出声道,“齐家家主和主母还没发话,这马姑娘还不知道究竟算不算齐家人。” 是了,与平常百姓家不同,只要是以家族形式存在的世家,若家族中嫁娶,皆是要家主家母点头之后方可算数的。 这会儿二人也仅是拜了高堂,而这齐家的家主主母都还未曾拜过的。 因着那人的话一落,正准备高唱送入洞房的喜娘一时也迟疑了一下,一双眼睛迟疑的看向着屋中瞧起来最有权威的老夫人。 老夫人也是料想到这种结果的,因此面色也没有过多的讶异的神色,有的只是为魏惠荣私做决定的不悦。 经得人群中不知是谁问的那么一声,附议的人也越来越多。看热闹的不嫌事大,更多的几个年轻的男子的声音在高声说道,“既然是世家,当然是要家主同意了才作数的,齐家不会连这种事情都不清楚吧。” “就是,这还不是齐家的媳妇儿就送入洞房了,算是怎么回事啊。” 此话一落,惊起在场的人皆是忍俊不禁,发出一阵爽朗的笑意。 唯有那说话之人的父亲很是警告性的瞪了那人一眼,让他收敛些。 总之魏惠荣此刻面上的表情已经很是不好看,还有些惊慌的意味,正要入洞房的二人也是被围在人群之中,此刻走不是,不走也不是。 骆明诗是瞧不见那盖头之下的马湘莲的表情,但她知晓此刻的马湘莲定是气的要炸了。 和齐茂云二人在一边很是看了一阵好戏,面上只做无辜的模样,暗地里却是在放声大笑不止。 终于也是魏惠荣面色如土的说道,“大家先静一静。” 见大家都应声看过来,这才说道,“本是准备进了内殿再去祖宗祠堂前行家主礼的,还请大家放心,这家主礼定是会行的。” 魏惠荣一话说出口,在场的人皆先是一阵沉默,随即多多少少发出了些许唏嘘的声音。 家主礼同拜高堂同样重要,甚至有过之而不及。 如今这魏惠荣一席话,可不知是将那家主的地位摆放到哪里去了,难不成她当家住之礼是事后走走形势的叫花子穷打发了不成? 在场之人皆是有身份地位之人,在自已的家中担任家主一职的也不在少数,魏惠荣此言一出,当即惹怒了一大批。不是对魏惠荣心生恶感,就是觉得这人不太讲规矩,总之一时众人皆是不服气的。 就连着之前还想着对齐茂山多加照应的三皇子,此时也是觉得魏惠荣这事做的太不地道,他也无计可施。 骆明诗看戏看到这里,瞧着众人面上或多或少的都写着不满,她心中别提多畅快了。今日虽是齐茂山办喜事,却是也代表的齐家,她顾及道齐家的颜面不少亲自出马,却是没想到在场的人皆是这般明事理,简直不用她多出一分力气便达到了目的。 见好就收的道理骆明诗不是不懂,眼下让魏惠荣一人丢脸也就罢了,若是再不解决,恐怕也会连累了齐家的面子。 暗地里伸手,去扯了扯齐茂云的袖摆,齐茂云意会。 忽而众人便听着一直没开口的齐王爷终于发话了。 第三百三十六章 王妃发难 “今日这个座次问题究竟谁负责,竟然这般糊涂,怎么做事的?” 虽明知是魏惠荣,却是在她还未现身之时就先骂一通,也好叫人知晓他王爷家主的怒气。 还有一个原因便是一会儿魏惠荣再现身,他顾及着魏惠荣好歹算个长辈的身份,也不能就那么光明正大的骂人了不是。 齐王爷在朝中的威慑是不敢小瞧的,虽众人皆知他是个病弱王爷,却是手握重权,且在皇上面前的恩宠无人能及,这会儿见他发怒了,一时间也不敢有人触其虎须。 魏惠荣之前本也还在犹豫,这会儿见着齐茂云这话一出,她却是如何也逃不过了,但她又怎么能在这么多人面前出丑? 极快的反应过来道,“云儿,今日是母亲我负责安排的,只是,” 后边的话故作迟疑,随即又大声呵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奴才,怎么办事的,这大堂之上,为何只有两把椅子?” 魏惠荣自顾自的做戏,一下子就将责任推脱到他人身上,更别说叫得齐茂云那一声云儿,以及她自称的母亲了,还真是知道怎么样才能给自己长脸。 魏惠荣的话一落,立即有一个年级稍大的下人出来磕头认罪,“回夫人话,是奴婢的疏忽,夫人吩咐奴婢去办这事情,奴婢只是想着平日里那大少奶奶对您很是不敬,且这么大的场合又能有她的什么事情,一时心下生怒,就将她的椅子给撤下了。” 那奴婢话声一落,在场之人皆是哗然,纷纷将目光投向了骆明诗。 老夫人闻言也是立即呵斥道,“你个放肆的贱婢,谁准许你满口子胡言乱语的?还不快给我拖下去。” 魏惠荣闻言,立即也跟着向老夫人请罪道,“老夫人恕罪,还是儿媳我治下不严,还请老夫人让我将她带回去,狠狠处置。” 骆明诗眼瞧着这主仆二人演的好一出主仆情深的戏码,心生很是觉得有趣,就像是事先排练好的一般。 再看那跪下的奴婢,骆明诗也一眼就认出那是魏惠荣贴身服侍的丫鬟,想必也是跟着魏惠荣陪嫁过来的,平日里就是跟在魏惠荣的身边与她贴耳私语,瞧着也不是个安分的主。 二人这么一唱一和明里暗里皆是说着骆明诗的不敬,齐茂云和老夫人看她们二人的眼神已经很是不善。 只是无奈经得方才那下人一番意有所指的话,此刻许多人再看骆明诗的眼神便变得有深意了一些。 很好,那个下人的目的看起来是达到了。 “既然自知是治下不严,那哪里还需要你再动手,既然是那婆子的罪过,就将她送到我的蟠云阁管教管教吧。” 老夫人一发话,顿时在场的人皆是鸦鹊无声,魏惠荣的面色已经很是难看,方才的暗暗得意之色,瞬间一扫而空。 她身边贴身伺候的婆子是她最为衷心的手下,平若也皆是她对她出谋划策,可以好不夸张的说,若是离了那婆子,便是想当着斩断了她的左膀右臂,现下若是进了老夫人那地,可还有命出来?一时情急之下,当场为那婆子求情道,“还请老夫人开恩,儿媳保证待回到府上,必不会轻饶了这奴才,也绝不会再有下次这样的事情发生。” 她料定了,老夫人是这般要面子的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定然不会随意驳了她的面子。 就在着万众寂静的时刻,骆明诗忽而轻笑出声。银铃般爽朗清脆的笑声,好似那清晨中的第一声鸟啼,让在场的众人皆是瞬间清醒了一半朝着她看过来。 只见她朱唇轻启,“二夫人,今日是您儿子的大喜日子,您这当众又是教训 奴才又是替奴才求情的,可是那奴才比您的儿子和您那未过门的儿媳还要重要?” 说着,那未过门几字咬的分外清晰刺耳。 虽是二人拜多了天地高堂,但只要是未拜见家主主母,便算不得数。 经得骆明诗一提醒,那身着大红色喜服的二人赫然还很是尴尬的左右为难的站在人群之中。 魏惠荣闻言立即去看自家儿子的脸色,果然便见着他面上很是不耐烦,再看那身边的女子,面容被盖头遮住也瞧不出什么,只是那身侧已经显得有些不安分的手也让人看出此刻她的心情定时不愉的。 正不知所措间,骆明诗又道,“还是快些端了椅子来,让家主和本主母喝了新人的茶,快些入了洞房才是。” 骆明诗一句话说的大方爽朗,体态也端庄,以及她那直面着众人丝毫不怯反倒是落落大方的气质很快博得在场之人的一众好感。 骆明诗一发话,管家率先领着几个下人搬了椅子来请了骆明诗和齐茂云二人坐下。 魏惠荣今日所故意为之皆是为了让骆明诗和齐茂云二人出丑,未想到头来还是一场空,瞧着骆明诗怡然自得的端坐再那楠木红椅上心中已是恨极。 这会儿只要齐茂山和马湘莲二人快速敬了茶齐茂云和骆明诗二人喝了,这场闹剧便就能很快结束了。 齐茂山携着马湘莲,抬头便就瞧见齐茂云冷漠的双眸以及骆明诗笑眯眯的看过来的眼神,心下莫名的一慌,一种说不出来的压迫感,这二人气场是在太过强大。 不管有多么不情愿,被人当做猴子围观了这么久,齐茂山也是很想快些逃脱这种状态的,因此见了有下人端了茶来静侍在一边,便是想也没想的端了一杯茶上前面对着二人,却是一直低着头,不敢直视二人的眼睛,宛如一个犯了错的孩子。 众人皆是等待着,只是那新娘子却是不动了。 静侍着茶水在一旁的下人在细娘子的旁边站了许久,那行娘子愣是不接。 一时间以为此番闹剧已经结束了的众人不由得面上再次泛出些许兴味的光芒。 骆明诗眼尖的瞥见马湘莲身侧的一只手紧紧的握住了腰间的长鞭,握得太过用力以至于骨节分明,人却是一动也不动。 第三百三十七章 怀恨在心 骆明诗着瞧便知晓那马湘莲被众人晾在一边许久,怕是那股子倔劲犯了。 一时嘴角更加深深的勾起,兴味之意更浓,却又很快的掩饰过去了。 只面上一派淡然之色,很是正经道,“马家小姐,看来这茶你并不愿意敬呀,可是悔嫁了?” 悔嫁,这嫁到一半中途又悔嫁了,说出去,又算是个什么事?且不说这对女子之后的名誉有损,怕是这般随性自如的女子也没有哪家人敢要罢? 马湘莲迟迟不肯动作的姿态本就让人觉得奇怪,这会儿经得骆明诗一提,加上马湘莲的任意妄为的为人早就在京城都传遍了,一时间众人都再猜测,这马湘莲会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就连着齐茂山也略显的紧张的看过去。 只是骆明诗面色最为淡然,仿似那轻飘飘的一句话让这场面顿时变得紧张起来逗的人不是她一般。她只是眼中带着少许兴味之色看向马湘莲,她有预感,马湘莲做出来的决定定然不会让她失望的。 马湘莲的手握住那鞭子的手也越来越紧,且也缓缓的朝着骆明诗所在的反向转过来。 叫人一看,几乎要以为,下一秒,这个胆大妄为的女子便会将那腰间别着的鞭子甩出来,一时纷纷有些紧张的看过来,就连着身边坐着的齐茂云也是眼神微微眯起,浑身的肌肉都暗暗戒备的起来。 倒是骆明诗,还是一副全然没有戒心的模样,笑眯眯的看着堂下的一对新人。 终于,那腰间的手还是放了下来,只听堂上响起一个声音略显的浑厚的女子的说道,“茶快点给我拿过来。” 语气极为不客气,吓得本就一直端着茶在一边侍候的婢女被她暴躁的气势所摄,浑身也不由得抖了抖,随后也无奈得只得小步轻移,身子又往马湘莲的身边靠了靠。 马湘莲抬手挺胸,身子站的笔挺,直到那丫鬟将茶水递到了她的手边,她这才肯伸手去接,却仍是不肯低头。 二人后又是一同为齐茂云和骆明诗敬了茶,着一场闹剧终才算罢。 骆明诗笑吟吟的看着那身着喜服的二人被喜娘牵进了内殿,也不说话,只是转而同魏惠荣的眼神对上,看着魏惠荣投射过来的毫不掩饰的恨意,骆明诗反倒是调皮的她眨了眨眼,气的魏惠荣神色也更加激动。 忽而又听骆明诗很是委屈的开口道,“祖奶奶,二公子的婚事是解决了,只是诗儿还是觉得心中委屈。” 老夫人闻言也是一愣,朝着骆明诗看过来,又看了看还跪在一边的乱嚼舌根的婆子,也是跟着舒了口气,“诗儿莫要急,你先说说你有什么委屈?” 骆明诗见老夫人肯陪着她将这出戏长下去,等时心中一喜,面上做出一派愤然委屈的神色然后道,“那奴才方才说诗儿一直都是对二夫人不敬,诗儿实在是委屈,诗儿没做过的事情,诗儿不敢认啊。” 骆明诗一番话说出口,自己便已是委屈的微微低下了头。 旁人看过来的疑惑的神色,她也一概不理,专注的沉浸在委屈的神色中。 老夫人从来都知道骆明诗是个遭人疼的的孩子,虽说之前在骆明诗同齐茂山之间选择了齐茂山,可却不代表她对骆明诗就没有情分了。 这会儿见骆明诗委屈成这副模样也是第一次,当即都心疼极了,便如她的亲孙女受了委屈一般让她觉得揪心。 “你这孩子最是孝顺懂事,那下贱婢子胡言乱语的也就你肯信她的话,哪里由得她胡乱说你?”几乎是连哄带骗的,满心只想将骆明诗那委屈的神色给哄好了去,轻声细语的模样让旁人一众人等见了都暗暗心惊。 这长公主对骆家的二小姐可真真是疼爱极了。有了长公主的真心疼爱,齐王妃的名头加身,后头还有父家的势力加持,这个齐王妃以后在京城里,可就不是一般人能惹得起的了。 “怎么会是胡言乱语,二夫人一向视这婆子为手足,想来这婆子定是个有能耐的,又怎么会这般不知轻重胡言乱语毁我名声。” 魏惠荣一见着骆明诗这样纠缠不休,也知晓骆明诗怕是要借着这个名头闹下去了,若是寻常人被这样说,即便是委屈,却是也不敢这般当众叫屈的,她是万万没想到,骆明诗还真是豁的出去,看来这次也不是能轻易善了的。 魏惠荣这边独自尴尬着,骆明诗那边又开口了,“既然是那婆子这么说的,诗儿倒是想叫她说的更清楚些,诗儿何时对二夫人不敬了。” 魏惠荣闻言,更是面上露出忧色,这叫她拿什么说的出口?她算是知晓了,骆明诗是个做事从不让人拿着话柄的人,即便是二人相互看不对眼,却也皆只是心中默认的,若是真要她说,她却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的。瞧着骆明诗那越发理直气壮的模样,她更是心中叫苦。 众人也皆不是傻的,若是说之前那婆子故意言之引导众人在骆明诗的品行上想入非非,而这会儿,只需看那魏惠荣心虚气短辩驳不出一句话的脸,再看骆明诗那正直的不容半点诬陷的面容,孰是孰非已经一清二楚了。 一时间,众人瞧着魏惠荣的神色都颇有些不屑,甚是有些清高的,更是不屑再多瞧魏惠荣一眼。 老夫人见罢,终于出来打圆场道,“诗儿你乖,二夫人说不出来,你也别逼着她了。” 骆明诗立即见好就收道,“是,祖奶奶,诗儿听您的,不和她理论便是了。” 一下子众人也皆作散开,那之前多嘴的婆子已经被老夫人的人押了下去, 魏惠荣面色凄慌,虽说今日是她儿子的大喜之日,却是因着被骆明诗狠狠压了一头心胸悲愤难熄。 瞧着今日满堂的宾客,她实在是无脸去应付,先前的风光无限,现下只想夹着尾巴离开。 再经过骆明诗身边时,她稍停作,恨恨的看了骆明诗一眼,一眼中包含了无限深意,叫人看不清她幽深的眸子藏的究竟是什么。 第三百三十八章 新婚之夜 或许经此一役,让她吃了苦头,她也学会了伪装和隐藏自己? “不得不说,二夫人御下的本事实在不怎么样。” 用只二人能听到的声音,骆明诗面带笑意的同魏惠荣浅笑耳语。 然而这般故意刺激也只是换来魏惠荣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终是什么也没说便离去了。 来的时候,身旁的婆子贴身不离,走的时候,只剩她一人。 其实骆明诗也清楚着魏惠荣一直以来皆是没有将她放在眼里,这一次明明白白的让她翻了个大跟头,将来怕是会变得更难对付了罢。 龙凤红烛双双燃烧,是不是发出啪的一声的声响。 本该是花好月圆夜,良辰美景时。 此刻新婚房中的二人氛围却是不太好。 “今日被那小蹄子完全踩在头上,你却是一声不吭,眼睁睁的看着我被她欺负是不是?” 喝走了房中的一众奴婢,马湘莲便再也忍不住咆哮出声,恨恨的看着站在一旁的齐茂山。 “新媳妇向家主主母敬茶本就是应当,你即便是让我吭声,我又能说什么?” 齐茂山也很是无可奈何的说着。 马湘莲闻言,面上怒气更甚,“你倒是还为那小贱人说话起来了,你究竟是我的丈夫,还是她的?” 齐茂山看着面色狰狞的马湘莲,美好的面容因为极力拉扯的怒容而显得有些扭曲,那鲜红的嘴唇倒有几分血腥的味道。 “你别胡搅蛮缠了,今日的事便过去了,你也莫要再提。” 马湘莲闻言更是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齐茂山。 将齐茂山看的也有些不适的皱起眉,她才放声大笑起来,笑了好一阵子。 齐茂山仅是皱着眉头看着她,默然不语。 “齐茂山啊齐茂山,我之前居然还没看出来,你居然是这般胆小懦弱的男人。你怕,我却是不怕的,我马湘莲从小到大从未受到过这种屈辱,凡是我想要的或是我想做的事情,就没有失手过,我告诉你,这事没完。” 马湘莲从小到大有马开元惯着,从来都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今日一事还是她从来未受到过的耻辱,也难怪她现下似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一般。 而齐茂山却是不管这些的,他只是皱着眉头看着马湘莲,暗自疑惑自己怎么会看上这种女人。翘着她狰狞的模样,与那凶猛彪悍的市井村妇有什么区别?全身上下除了那一身的刁难任性,哪里又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我真是瞎了眼怎么会看上你这种女人。” 一句话如同针刺一样扎进马湘莲的心。 她先是一怔,随即发出一声冷笑,极尽嘲讽,“我这种女人?你以为你又好到哪里去?你这个懦夫,看你那一身的病气,你之前的风流儒雅呢,你的才智多谋呢,我瞧着你还不如你那个病入膏肓的哥哥呢!” 这一句话总算是触碰了齐茂山的逆鳞。 终是他百般都不如齐茂云,但是唯有一点,也是他认为最重要的一点,那便是他的身体比齐茂云好。纵使他一身才华满腹经纶又如何?活不了多久便就要驾鹤西去的人,他可是一直在等着齐茂云一死,他好继承齐茂云的一切。 现在,经得那次在齐茂云的手里一番折腾和折磨,他的身子骨也远远不如之前硬朗,最叫他难以承受的是,他居然也在那一次的凌辱中伤了根本,他虽是现在还不敢肯定,却是也不禁暗自猜测,他往后,怕是要绝后了。 忽的眸子爆发出来的如恶狼一般凶狠碧绿的光芒,使得本一直等着看齐茂山变色的马湘莲见了,也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一时间有些忌惮的看向齐茂山。 最终,齐茂山也没再多说什么,只看着最后看了马湘莲一眼,只留下一句,“今夜你早些休息。”便匆忙离去了。 看着齐茂山迅速远走的背影,马湘莲先是一愣,随即也很快反应过来,面上是更为浓烈的愤怒。 “今夜第一天你便就要我独守空房,好,你很好!” 又是一声声清脆的瓷器摔砸在地而发出的声响,守在门外的两个丫鬟面色如常只当充耳不闻了。 门框的纸糊窗上倒映着一个女子扭曲而寂寞的身影,红色剪纸写的喜字,便也沦落为一声讽刺。 第二日一大早。 “若是真懒得管府上的事物,只管交了祖母便是,也省的你累着。” 齐茂云一话落,骆明诗忽而想到一句话叫做“有了媳妇忘了娘。” 齐茂云这算不算是有了媳妇忘了奶奶? 面上带着深深的笑意,“你这话说的,祖奶奶已是那么大年纪,我又怎么能为了贪得一时的安逸,就将这些琐事悉数推到岳母老人家那儿去?何况,李管家很是能干,真正需要操心的事情,也皆是他替我处理了,我为是做做样子,哪里还真为那么点事累着了?” 见骆明诗这般说,齐茂云也才放下心,“后院的琐事我不曾管过,但是想来也是和你说的一般,你能应付就好。” 二人相视一笑后,便齐齐往外边走着。 骆明诗忽而又伸手替齐茂云去理他身后没有翻顺的衣领,齐茂云也似有所感的停下脚步,任骆明诗动作。 “今日还要去上朝?” “嗯。”边应着,嘴角勾出一抹笑意,从前这些他的事情,骆明诗从来都是不过问的。 骆明诗才问出声便觉得自己真是傻了,齐茂云这朝服已经穿上身了,自然是要去上朝。 “今日他们可是要敬茶的,你不去喝了吗?” 他们是指的谁,自然不言而喻。 齐茂云只看专注的看着骆明诗,一脸的柔情,“那种受气茶,不喝也罢。” 说罢,还悉心嘱咐骆明诗道,“你也少喝些。” 闻言,又是忍俊不禁漾出一抹笑意,是让她少受些那二人的气吗? 见齐茂云面色忽而有难色,骆明诗也不禁疑惑问道,“可是又有什么事?” “我不在你身边,你一人去见齐茂山可还行?” 见齐茂云为她想的周到。骆明诗心中又是一阵暖意上浮,“你可莫要小瞧了我,我的能耐你还不清楚吗。” 见骆明诗故作调皮的神色,齐茂云也不禁笑出声。 想着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他更是加强了骆明诗身边的护卫,想来,即便是齐茂山再有歹心,也不是能轻易得手的了。 第三百三十九章 再三拒绝 袅袅青烟一缕缕的自焚香炉中溢出,很快房间里便充斥着淡淡的檀香的味道,很是叫人平心静气。 齐茂云仅是冷眼瞧着面前的人亲自为他斟了茶水却是无动于衷,只偏开头去瞧周围的摆设。 满屋子的富丽堂皇,走得是富贵的路子,却是熏的檀香,这三皇子的行事作风是越发矛盾了。 见齐茂云太严打量着这四处的环境,赫连鸿雪也跟随着他的目光瞧了瞧,只一眼便瞥到他最为自傲的那座金雕。 面上也不由得带了几分得色,“齐王随意看,可是看中了什么,也无需不好意思,难得齐王来我府上做客,若是有什么得了眼缘的东西,我尽数赠予你。” 齐茂云闻言,面上不动声色,“还是说正事吧,三皇子今日邀我来府上,应是有话要说罢?” 竟是直接无视了他之前说的那番话,赫连鸿雪心中一时如同吃了瘪难受。再抬眼去看那金雕,也觉得又几分不入眼起来。 却是快速收敛了心情,面上仍是一派笑意,“齐王又何须急躁,里尝尝这茶,上好的毛尖,春日里照着那最嫩的绿芽采摘的,统共那就么几颗树,满京城也不过就那么两三斤,我也就得了那么一斤。” 说罢,偷眼打量着齐茂云的神色,见他果然露了几分兴趣看向那杯中的茶起来,一时也终于稍稍得意起来,“此茶珍贵,用来招待齐王却是再好不过,也只有齐王,才能配得上与我同饮此茶啊。” 齐茂云不去理会赫连鸿雪喋喋不休的话,反倒是径自端起面前的茶水起来,闭了眼暗自轻嗅,一副享受的模样。 赫连鸿雪见了一时也不敢吭声,生怕是打扰了他此刻的祥和一般。 只待齐茂云才一睁开眼,他便立即露了抹讨好的笑意,只等着齐茂云开口。 “茶是好茶,只是泡茶之人的手法实在生疏,毁了这难得珍贵的好茶。” 没什么表情的说着这番话,似是真心的点评起这茶的好坏。 闻言,赫连鸿雪面色一僵,面上有些尴尬的神色,撇眼见着自己手上还拿着烹茶的木棍,立即甩手丢在一边。朝着外边吼道,“今日这茶泡的不好,将那泡茶之前的三个月的月钱一并扣了。” 经他一声令下,那外边立即传来了一人恭恭敬敬的应了一声“是。”的声音。 赫连鸿雪这才心满意足的回头来看齐茂云,正撞上齐茂云也在看着他。 “三皇子怕是不知道穷苦人家的生活,别说三个月,就是一个月,怕也是难以生存的。” 赫连鸿雪未想到齐茂云忽而这般说着,那意思便是在责怪他着惩罚重了? 然而那所谓泡茶之人,本就是他自己,他方才那般本就是做戏给他看,这会儿看来,他还得再做戏一番。 再次朝着外边吼道,“本宫方才想了想,三个月的月钱一并扣了是在惩处过重,还是月钱减半罢。” 赫连鸿雪说这番话的时候,一直用余光关注着齐茂云的动静,未想齐茂云却是半点表情不露,似是他在说着和齐茂云他毫不相干的事情。 赫连鸿雪也忽然觉得这样的自己实在是有些憨傻。 外面的人似乎也有些愣怔,好一半天,才传进来一声迟疑般的,“是。” 赫连鸿雪见做戏做的差不多了,便没再说什么。 转身又朝着齐茂云看过去。 见齐茂云杯中的茶水已经少了一半,似是方才被他喝了一口,这次又学着礼贤下士的做派,亲手端起那茶壶,为齐茂云面前的杯子续杯。 “齐王,这烹茶之人手法虽不老道,可看在是好茶的份上,还是要多饮几杯才是。” 齐茂云冷眼旁观,直到赫连鸿雪已经将他面前的一杯茶满上,他这才道,“难倒三皇子不知,第一杯茶都是不喝的吗?方才我只是在用茶水漱杯,你又为何为我续上,这等好茶一再沦为漱杯水,实在是浪费。” 赫连鸿雪的手又是一僵,面上也表情也有几分僵硬,随即也很快放下了手中的茶壶。 “齐王说的是,这般好茶,本宫却是不会享用,实在可惜,不若稍晚些将那剩下的几两茶全都赠与齐王你带回去,还请齐王你一定要收下呀。” 齐茂云却是不信他处心积虑这么久,只为了将那么点茶赠与他 ,当即也不耐的直接问道,“还是说正事吧,三皇子叫本王来,可是为了何事?” 终是不愿再同赫连鸿雪继续绕弯子下去,齐茂云直接问出了声。 赫连鸿雪闻言,见齐茂云虽仍是冷着一张脸,可是那周围笼罩着的隐隐有些烦躁的气息,他也的确是感应到了的。 赫连鸿雪面上笑意不减,嘴角却是已经有些僵住,二人相对持了一阵,终是赫连鸿雪先开口道,“凤凰择梧桐而降,敢问齐王可明白这话中的含义?” 齐茂云抬眼看了他一眼,“明白。” 赫连鸿雪闻言,当即面露喜色,未想事情竟然进展的如此顺利,当即身子忍不住往齐茂云的方向前倾,用更大的声音问道,“齐王此言,可是答应了?” 齐茂云身子往后靠了靠,与赫连鸿雪拉开了一段距离,寻了个安逸的姿势,“答应什么?怎的三皇子今日说话吞吞吐吐,没头没尾?” 赫连鸿雪闻言,面色的喜色一滞,脸色也变得难看了起来。 “齐王一直是个明白人,怎的却总是喜欢同本宫装糊涂,本宫已经不是第一次向你抛出橄榄枝了,你却总是视而不见,是瞧不起本宫,还是心中早已另有打算?” 赫连鸿雪这话已经算是说的极为明白了,两相对视间,却是都不肯先开口说话,似是有无形的硝烟在二人之间弥漫开来。 打破这阵沉默的是一阵敲门的声音。 赫连鸿雪极为不满的转过头,口气不善“什么事?” 门外的彼女似乎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怒气吓到,只听着外间沉默了一会儿随即惶恐的答道,“殿下,只是这快要临近午时了,厨房差遣我来问您,可要留客一同用膳?” 第三百四十章 争锋相对 门外婢女的声音清晰的传达进了这室内二人的耳朵里。 齐茂云虽也是听见了,却是仍作面无表情。 赫连鸿雪故作停顿了一瞬,随机转过头来,面上再次换作了宽和的笑意,开口道,“瞧我,和齐王聊的投机都忘了用膳这回事。不若齐王留下来用膳,咱们边吃边聊?” 齐茂云看了赫连鸿雪一眼,“不用了,三皇子喜怒无常,本王也实在是摸不透三皇子您的性子。况且王妃也多次劝诫本王,进食时要身心愉悦,才利于身体的健康,本王身子一向不好,三皇子还是放过本王罢。” 齐茂云这般直白不留情面的拒绝,赫连鸿雪仍是忍不住面色一僵。 饶是心中再多的算计,此刻仍是无法再强装出笑脸来,此番特意提及骆明诗,可是在向他炫耀得到骆明诗的不是他而是他齐茂云? “既如此,本宫便不再多留了。”冷冷的说着,目光却是落在了一旁的金雕上。 闻言,齐茂云也利落的起身,“不送,本王告辞。” 在齐茂云走出室内之前,赫连鸿雪确又出口问道,“那毛尖齐王也不带走了吗,本宫的一点心意……” 赫连鸿雪话还未说完,却是被齐茂云的话打断,“不用了,忘了告诉王爷,那茶甚是喜欢,家中也备上了十来斤的样子,皆是江南运来的新鲜好茶。” 听着脚步声一点一点的远去,渐渐消失不见。 赫连鸿雪一把将桌上的茶具皆一把挥开散落再地上,一阵瓷器撞击地面的声音在本就寂静无声的室内惊起一阵刺耳的声响。 “好你个齐茂云,终有一天,我定要叫你悔不当初,生不如死。” “殿下又何须生这般大的气,对付齐茂云,还怕没有法子不成?”随着一声话落,一个人影从室内的一边帘帐中走了出来。他面善带着些笑意,一笑时,却又让人看着便觉得心中发慌。 赫连鸿雪闻声也并未露出意外的神色,只是面上仍是不愤,似是还在因为齐茂云的事情生气,“本宫不是要对付他,只是想将他收为己用,只是那齐茂云也忒不是好歹了。” 一番话,说的咬牙切齿。再抬头却是朝着那人看去,这一看,却是笑出了声,“你这是怎么了,瞧着连笑也这么阴狠,人不人鬼不鬼的。”想罢,又是说道,“倘若你哥哥也能同你一般认得清形势便好了,也省的我多费这么多的功夫。” 这会儿出现在赫连鸿雪屋中的人不是别人,真是齐茂山。 此刻听闻赫连鸿雪这般说,当即将面上的神情收敛了些。只是声音仍旧透露着毒蛇般的阴狠,“若是不能收为己用的人便就是殿下路途上的障碍,还请殿下莫要心慈手软,既是障碍,还是早早除去为好。” 见赫连鸿雪不吭声,齐茂山继续蛊惑道,“若是殿下也这般想,属下便准备着动手了。” 齐茂山边说着,边满心激动的看着赫连鸿雪,只见着他一颔首,当即兴高采烈的,正要磕头谢恩之时,忽而又被赫连鸿雪一个手势给制止了。 “虽齐王的态度实在是叫我心中不愤,然而本宫还是想要再给他一次机会。” 齐茂山面上的喜色尽数散去,当即也只能冷冷的应下了。 见齐茂山心有不甘,赫连鸿雪还有些忧心道,“你可莫要轻举妄动,坏了本宫的好事。” 齐茂山只低下头,“殿下放心,既然殿下已经吩咐了,属下是如何也不敢私自行动的。” 赫连鸿雪闻言,这才不再看齐茂山,转而继续谋算起心中的算盘起来。 齐府大院。 今天是齐茂山同马湘莲成亲的第二日,按规矩来看,应当一对新人来向长辈敬茶才是。 只是这大清早的,赫连静宜同魏惠荣在大厅里等了许久,也不见那二人的踪影。反倒是骆明诗绕道来同老夫人问了声安。 骆明诗先是同老夫人请了安,而对于一旁一直打量着她的魏惠荣却是看都懒得看一眼。 待老夫人叫了起,骆明诗还不曾说些什么,魏惠荣就主动道,“诗儿你就不用同我请安了,老夫人受的住,我却是受不住的。” 若真说起来,魏惠荣也是齐公当年明媒正娶来的,她骆明诗同她请个安,她还是受的住的,只是这话无端听起来到有些讽刺的意味。 骆明诗昂首起身,还未转身去看魏惠荣,面上就先挂了三分笑意。再转而看向魏惠荣,笑着说道,“二夫人这话就见怪了,若我作为主母的身份站在这里,那么我这一声安,你自是受不起的。只是为了咱们齐家内上上下下和乐融融,在都是咱们自家人面前,我同茂云自然是不能以家主主母自居的。” “所以今日,二夫人纵使再不愿,也要受了我这一礼。” 在骆明诗说第一句话的时候,魏惠荣的面色便已经是耷拉下来了。说罢,也不管魏惠荣愿不愿意,骆明诗立即给魏惠荣行了一礼。 “诗儿给二夫人请安了。” 老夫人见状,原本一直不悦的神情,也终是笑了开来,对着骆明诗连胜夸赞,“好一个全家上下和乐融融。我一个半截身子都快入了土的人,最希望看到的可不就是这个,还是诗儿懂我的心。” 骆明诗见老夫人逮着她的好就要将她夸赞一番,一时也觉得心中窘迫,面上倒是落落大方的冲老夫人微笑着点头示意。 魏惠荣见不得骆明诗的得意样,有心抓骆明诗的错处,想也不想便开口道,“诗儿这话真是折煞我了,诗儿有孝心记得与我行礼,我又哪里敢有什么不愿的,倒是诗儿与我见外了,我同诗儿你可从来都是一条心呢。” 骆明诗听得心中作呕,魏惠荣若是同她一条心,那不是魏惠荣疯了就是她骆明诗傻了。 骆明诗只是又勾了勾嘴角道,“二夫人同我是不是一条心,我不知晓。我只是私心想着,比起我这微不足道的问安,二夫人此刻更盼的怕是二公子二少夫人的新人茶才是。” 第三百四十一章 祖母发威 骆明诗一语道破了魏惠荣此刻心中所想。 一时不仅是魏惠荣,就连着老夫人面上也难看了起来。 “太不像话了,这眼看着都快晌午了,还真是敢让我这个老婆子等,那两小的究竟有没有将我放在眼里。” 老夫人真是动了怒气了,说着话还觉得气不过,狠狠地拍了拍桌子,震得桌边的瓷杯发出蹭蹭的声响,很是刺耳,震得人心里发慌。 待那刺耳的余音渐渐停了,魏惠荣早已是苦了一张脸,朝着身边的一个人年轻的小丫鬟吼道,“怎的这么没眼色,难道没瞧见老夫人都生气了,还不快去新房里瞧瞧,那俩混孩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丫鬟听得命令,起先还有些不知怎么回事似的,直到魏惠荣又一声怒吼道,“还不快去。” 那丫鬟才慌慌张张的去了。 小丫鬟果然用着不如长久呆在身边的婆子顺手,本还想着今日里老夫人一高兴,顺便讨个人情将婆子从老夫人那处儿讨回来了,不想又是那俩小儿惹得老夫人不高兴了。 不过话说回来,若不是有这骆明诗一而再再而三的提着这茬,老夫人恐怕也不会如此。还有昨日,婆子被老夫人压了去也是这小贱人从中作梗。 这梁子可真是结大了。 魏惠荣虽顾忌着老夫人的怒气心中惶恐,然而瞥眼时落在骆明诗的身上,还是忍不住泄露了一眼的寒光。 骆明诗似有所感的抬起头,魏惠荣又匆匆避开了,骆明诗勾起唇角扯出一抹轻笑。 骆明诗不是没有感觉,她对于杀气最是敏感不过。望向此刻故作低头喝茶掩饰自己的魏惠荣,整个厅内能对她透露出杀气的,怕是没有第二个人了罢。 很快那丫鬟领命回来了,看着她只身前来的身影,魏惠荣忽而感觉有些不妙,还未开口,面上便带了三分惊慌,“人呢?” 那丫鬟没见过世面,被魏惠荣不善的口吻一吓,答个话也哆哆嗦嗦。 “回老夫人,二夫人的话,二少爷不在府上,二少奶奶还睡卧在榻上没有起身。” 闻言,老夫人原本还带着三分寒气的脸,此刻已是黑了个十成十。 “罢了,这新人茶恐怕本宫是不够格喝的了,回阁。” 老夫人一声令下,周围的随时候命的人立即遵照着打点起来。 老夫人在她们这些府上的人面前可是从不曾自称本宫的,这下看来恐怕是动了真气了。 瞧着此刻动作迅速却是有条不紊的打点着伺候赫连静宜回阁的下人们,尤其是那成婆,面色也是极为难看的。 一直暗自观察的骆明诗此刻才是发现,原本她以为后宅之中的逍遥日子早已将她的公主的威严消磨殆尽,此刻看来,怕是威严依旧,就连着身边的伺候的人就像那宫里出来的一般,一板一眼皆很有章法,叫人只是看着便觉得信服。 眼见着老夫人起身,骆明诗也不由得跟着起身。 很快,众人便拥着老夫人离开,魏惠荣心中一急,当即也顾不上规矩或是旁的冲上前阻拦了老夫人的去路。 “老夫人你且等等,这新人奉茶若是不喝,算什么规矩,以后他们喊你一声祖母也名不正言不顺啊。”急忙忙的说着,忽而又想到什么一般,补充道,“就是不看在他们的份上,若是他们以后有了孩儿,怕是也不敢再叫您一声曾祖母了呀。” 虽说喝了新人茶,从此一对新人才是真真正正的名正言顺。然而即便是不喝,也不会像她说的这般严重。 然而她也是在心中打着自己的算盘。齐茂云已是齐府的当家,往后的日子若是想过的顺畅,还需多多依仗老夫人。往大了说,得了长公主的宠爱,出去官宦贵胄面前走动,别人也会多给几分面子。 总之,哄好了老夫人总要比得罪了强。 老夫人本也不想理会,即便被拦了去路,也不去看那挡路的人,只一直面色森冷的看着前方,“规矩,他们又可曾在乎这个东西?若是在乎,怎的会一大早人不见的不见,睡觉的继续睡觉?他们又可曾将我放在眼里?” 魏惠荣独自承受着赫连静宜的怒火,也不禁心虚的缩了缩脖子,却也说不出更多反驳的话来。 “祖母,母亲,湘莲来给二人敬茶来了。” 闻言,魏惠荣便知晓来人是谁,回头一见果然是马湘莲来了。 “老夫人您看,湘莲那孩子已经来了,老夫人您消消气,这茶咱还是得喝的不是。” 老夫人闻言更是窝火,横了魏惠荣一眼,“你这是拿规矩来压我?” 魏惠荣一听老夫人更加窝火了,恨不能咬了自己的舌头,然而说出去的也收不回来,怎样做也是于事无补。 马湘莲面上也说不上多好看,却也在强颜欢笑。 让骆明诗觉得颇为可笑的是,从那马湘莲进来说了第一句话以后,便是一直恶狠狠的瞪着她瞧,似是要在她身上瞪出两个窟窿来。 骆明诗笑眯眯的回眼看去。她心中对这女人的恨意有多深,面上就笑意也就越浓。 最终是马湘莲首先转了视线,“祖母,你就饶了湘莲这会儿嘛,湘莲可不是故意的。” 仓皇转过视线,便是对着老夫人来了这么一出,且那撒娇的尺度拿捏的刚好,稍显的亲近些,却也不会太过让人心中生厌。 马湘莲在家中也是惯会惹事闯祸大事化小的主,这撒娇的本事自然也是炉火纯青。 老夫人闻言终是施恩般轻瞧了她一眼,随即又快速移开了目光。 “这么说还是情有可原?本宫倒是好奇究竟是什么的原因让你硬是将本宫晾了大半天。” 马湘莲面上露出一丝嫌恶随即又一闪而过,只讨好的笑着,其中似是还带着些委屈,“老夫人有所不知,湘莲昨日,昨日……” “祖奶奶,这瞧着怕还是有一段时辰走不了了,祖奶奶您要不要先坐下歇歇,您身子不好,诗儿可担心您久战了受了累。” 第三百四十二章 百般戏弄 马湘莲的还未说完的话被骆明诗突然打断,一双似是要烧起来的双眼狠狠的瞪了骆明诗一眼,骆明诗也只是视而不见。 “还是诗儿关心我呀,整个齐公府,怕是只有诗儿你才是真心孝顺我的。” 随着老夫人话落,成婆立即会意的上前扶了老夫人的身子往回走着,骆明诗瞧着老夫人略显的老态的模样走的吃力,又见一边无人扶,便立即上前也搭了一把手。 对于老夫人对她的褒奖,她只装作承受不起的低了低头。 老夫人心中是不是真的这般想得她不知,她只知晓,老夫人着话里话外,多少都有些寒颤那边站着的二人的意味,她可不敢当真。 马湘莲本意是要撒娇着将一番告罪的话说出来,此刻经得骆明诗一打断,老夫人的一讽刺,她也有些拉不下脸来。 老夫人复又坐定,这才端端正正的看向马湘莲说道,“方才可是提到了有什么委屈,现下一并说了罢。” 进门来第一天就告委屈,这下不仅是老夫人面上不好看了,就连一直向着她的魏惠荣此刻也是有些不愉的看着马湘莲。 既然是向老夫人告委屈,那还能是告谁的状?只能是她的儿子齐茂山。 “可不就是那齐茂山,”话才说出口便觉得不妥,那气势也短了一截,“可不就是我夫君,他昨夜里,丢下我一人,不知是跑到何处去鬼混了。” 马湘莲话才说出口,便听见猛地一声拍击桌面的声音,她也不由得被震了一惊。一双带着些许湿意的朦胧的双眼,瞪大了看向老夫人,就是不敢吭声。 “什么鬼混,有你这样说自己丈夫的?” 马湘莲被老夫人一声怒吼,久久不敢吭声,只觉得那上边猛地砸下来的威严让她抬不起头来。 老夫人忽然叹了口气,沉重得似有千金重,“来人,去查查昨夜茂山去了何处,今日又去了何处?” 老夫人一声令下,成婆便立即领着两个小厮去别处问话了。 转而又将视线落定在马湘莲的身上,马湘莲被看的一哆嗦,依然有些不敢直视老夫人的眼睛。 “茂山昨夜以及今日所犯的过错,我自然会追究,只是你,今日为何这般晚才来,是不知道今日得向本宫以及你母亲敬茶,还是,觉得我二人不配受你的茶。” 说到最后一句时,已是声音极冷,似是带着千万道冰锥向她迎面刺来,就连骨子里也带着寒气,浑身僵得不能动弹。 猛地一跪下,再开口,说话的声音已是带着惧意,“祖母明鉴,湘莲心中对祖母是一百个尊敬的,哪里敢不将您放在眼里,只是昨夜里因为夫君的事情,实在心头难过,一时忧思过度不得入眠,直到天色将明时才堪堪入眠,这才晚了些。” 老夫人冷笑,“何止是晚了些。” 马湘莲低下头,让人瞧不见她的表情,此刻听了老夫人的话,她也觉得很是不耐烦,却又不得不继续应付下去。 马湘莲话声一落,不止是老夫人,就连着魏惠荣再看马湘莲的眼神也变了。 只有骆明诗,看马湘莲的是一成不变的笑意。 这厢,一时无人再说话,老夫人也有意要那马湘莲跪上一跪,骆明诗自然也是乐得看戏,自是不会为她求情的。 倒是魏惠荣,虽然对马湘莲这第一日便来老夫人面前说茂山的坏话已是极为不满,只是在这么些人面前,她还是知晓马湘莲和她是一个阵营的。 虽是心中有气,这会儿却是不能再放任她继续跪下去。 想了想,试探性的开口说道,“老夫人您瞧,这眼看着快过晌午了,是不是得先让湘莲给您敬了茶喝了?” 老夫人又是一声冷笑,“这延误了时辰,可是因为本宫的过错。” 这说来说去,又绕到了头了。魏惠荣被老夫人噎得一时也说不出话来。她算是知晓了,老夫人心中不痛快,任她费多少口舌,这茶老夫人也是不喝的。 潸潸的闭了嘴,一时也不敢再随意开口说话。 没一会儿,那成婆便领命回来了。 还不待成婆携着那两小厮跪下,老夫人便叫了起,“别整那些了,还是快说打听的如何了吧。” 那二人齐齐谢了恩,一个机灵些的便首先开口说道,“回老夫人话,昨夜里二少爷歇在了西边的厢房。今日一大早便独自一人出去了,至于去了何处,尚不知晓。” 待那小厮话落,室内便又是一阵沉默。 许久,还是魏惠荣有些忐忑的开口道,“老夫人,这茂山也实在是太胡闹了,待他回来,我便领着他去那祠堂下跪认错。” 魏惠荣说这话却是托大了,不论是如何,也轮不到她领着齐茂山去祠堂,不说别的,她能去祠堂的次数,也是一只手也数的过来的。 况且齐茂山这过错,也远远不到要进祠堂那般严重,魏惠荣此言乃是故意为之,好叫老夫人心里能软活些。 不想待她一声话落,如同一块砖头抛进了大海里,惊不起半点波澜。 见老夫人也不理她,魏惠荣有些潸潸的收回眼神,也不敢再轻易搭话。 忽然一声说话的声音打破了室内的沉静。 “祖奶奶您一向早起便胃口不好,今日偏又起的这般早,这早膳怕是也没用吧。” 老夫人还未开口,一旁成婆便立即接口道,“大少夫人您说的可不是嘛,咱们老夫人今日可是什么都不曾用过便开始在这里等着了,本以为今日是个大吉大利的好日子,可谁曾想会是这般结果。” 成婆是老夫人身边的老人了,往往在某些时候成婆的话便是代表了老夫人的意思。 此刻成婆公然在众人面前说这么些置气且得罪人的话,偏偏老夫人听她说完,也不曾怪罪她一丝一毫。 老夫人的心思便也就让人一下子就看的清明了。 骆明诗见是成婆与她接话,也丝毫不觉得跌了身份,反倒是亲热道,“成婆可别再说气话了,左右都是祖奶奶的身子要紧,婆婆快也劝劝祖奶奶,别再气坏了身子。” 第三百四十三章 更得青眼 成婆本也是如此想的,见听骆明诗这般说,哪里还有不答应的。当即也连忙劝道,“公主,王妃说的对,您可要为自己着想,犯不着因着旁的,糟蹋了自己的身子。” 两相劝慰之下,老夫人也终于动了。冷冷的眼神一瞥,看向堂下还跪着的马湘莲,冷声道,“是,本宫早就饿了,只是现下又气的饱了。” 马湘莲也不是傻的,见老夫人将眼神瞥向自己当即便明白了老夫人的意思,当即借着敬茶的由头起身,快速拿过桌边那早已冷透的茶水,毕恭毕敬的再次走到了老夫人面前跪下,道,“祖母,之前是我太不懂事了,您老大人有大量,还请不要跟我这个小辈计较,我心里自是千万个尊敬您的,今日这事是我犯了错,只是要打要罚都还请祖母先喝了我这杯新人茶。” 老夫人冷冷的看了眼没有一丝热气的茶水,又打量了一会儿跪在自己面前的马湘莲。 在马湘莲无比期待的目光下,老夫人终于开口说道,“这杯冷透心了的茶本宫怕喝了伤胃,你就当本宫喝了,今日的事情,本宫也懒得再同你继续计较下去,只是你若是再敢对本宫不敬。” 后边的话还未说完,马湘莲就已经机灵的接口道,“湘莲不敢,湘莲保证再也没有下一次。” 老夫人闻言终是不再对她说什么,只是冷哼了一声,继而又道,“待茂山那混小子回来了让他来我蟠云阁。” 说罢便是起身,周围的人一见老夫人要走,便又是一番动作。 “诗儿也随祖母一起去用膳罢。” 与之前训斥般的话语完全不同,对骆明诗说话的态度便很是温柔和气。 一时间魏惠荣以及马湘莲看着骆明诗的眼神都有些不善。 骆明诗只当没瞧见,笑眯眯的看着赫连静宜道,“当然好,只是还要腆着脸向祖奶奶您这里也替茂云求一顿饭呢。” 骆明诗一番话说出口,逗的老夫人忍俊不禁,原本因着齐茂山马湘莲二人心生的恼怒此刻也皆抛到一边。 看着骆明诗同齐茂云二人相处得这么好,赫连静宜自然甚感欣慰。 “那又有什么不成的,快随我一块去吧,待云儿回来,也派人给他报个口信,让他直接来我这处便是。” 骆明诗见老夫人高兴,自然也愿意配合,当即笑嘻嘻的快步行至老夫人的身侧,二人便这般愉快的相携着离开了。 最终还是没等到齐茂云,骆明诗见着老夫人还一旁坐着闭目养神,若不是手中的佛珠串因着她手上的动作缓缓的流动,骆明诗怕是真以为老夫人便这般入定了去。 “祖奶奶,咱们还是先吃罢,茂云这几日开始上朝,怕是与那些朝廷上的大人也开始有了来往,这会儿都没回来,想来是在外应酬呢。” 骆明诗可真是担心老夫人的身子熬不住,这才不由得出声打断了老夫人的冥思。 闻言,赫连静宜手中的动作一停,眼睛也缓缓睁开来,“你这丫头,之前说给云儿留膳的是你,现在说不等他了的也是你。” 虽说着教训的话,口气却是带着溺爱一般的嗔怪,叫人听了也不觉得难为情,反倒是容易亲近。 骆明诗故作赧然的扯出一抹笑意,“祖奶奶你又取笑诗儿,诗儿只是觉得饿了,不想再等了。等他回来了,再叫厨房给他做便是。” 老夫人闻言,面上的神情不由得更加慈爱了,“还当我不知?诗儿明明就是在忧心我,又何须全揽在自己身上?” 说罢这才将手中的佛珠放倒一边的供台之上,这才缓缓开口道,“你说的对,云儿既然开始着手政务,想来也是有交际的,什么时候回来还说不定呢,咱们啊,就不等了。” 见老夫人一语点破了自己的用意,骆明诗索性也不再故意撒娇耍泼了。原来,老夫人一直都是看的那么清楚的人。想自此,不由得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意。 待老夫人叫人吩咐下去传膳之后,没等多久,菜肴便一道道的端了上来,很快摆满了一桌。 “平日里祖奶奶最是讲究取用有度,在吃食方面也从不奢靡浪费。今日怎的吩咐厨房上了这么多菜?” 赫连静宜闻言也仅是夹了一块酥鱼到骆明诗的碗中,笑称,“你也是难得来我这处,还不是想叫你吃了一次我这儿的菜肴流连忘返,以后即便不是为了看我,冲着这一桌吃食,你也得常来这蟠云阁坐坐。” 骆明诗闻言面色大窘,“祖奶奶将诗儿看成什么人了,诗儿既是来,当然是为的看望祖奶奶,这些个口腹之欲,又哪里比得上祖奶奶您重要。” 老夫人闻言面色果然大喜,又是夹了一块翡翠豆腐到骆明诗的碗中,“诗儿的嘴可真是甜,来多吃些,这翡翠豆腐和那酥鱼的做法可是从宫中带出来的,云儿的爹便很是喜欢这两道菜呢,你也尝尝?” 猛地听到老夫人提起齐茂云的父亲,骆明诗也有些愣怔。说起来也算是她的公公,只是逝去得早,这会儿忽然提起来,想来也应该是老夫人思虑起自己的儿子了吧? 骆明诗小心翼翼的打量着老夫人的神色,不想却是见着老夫人深色如常,不见一丝一毫缅怀伤感之色。暗自奇怪了一会儿,便也将此事抛之脑后了。 从老夫人的住处出来已是午时刚过。 骆明诗正往回寝阁的路上走着,不想却是忽然横出来的马湘莲带着两个丫鬟一同拦住了去路。 骆明诗有片刻的讶异,随即也很快将面色恢复如常。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马湘莲表情里满满都是敌意,连着那身后的丫鬟也是如此。相比起来,骆明诗倒是淡然些,还带着些许浅笑的意味,倒是身后跟着的语嫣略显的不安。 “真是巧啊马小姐,竟在这处遇到了。” 马湘莲听着骆明诗悠闲轻松的语气,面上的愤愤的神色也不禁加重了几分,“可不巧,我特地在这处等着你。” 第三百四十四章 正面交锋 虽然马湘莲说话时夹杂的火气甚浓,但是对骆明诗却像是毫无影响,“哦?倒是不知马小姐与我还有什么重要的话要特意顶着大太阳守着我。” 马湘莲越是听着骆明诗口中的淡然,越发觉得心中不愤,“按规矩,湘莲该称您一声姐姐,姐姐也该喊我一声妹妹才是。姐姐口口声声喊我马小姐,可是不承认我的身份?姐姐可别忘了我是昨日齐茂山明媒正娶进来的。” 虽说心中也很是恶心骆明诗,喊她一声姐姐也实在是不满她开口闭口一个马小姐,只是演戏谁不会? 骆明诗见此刻眼前的这个女人,猖狂,自傲,愤然。仿佛又忆起许多年前的那个场景,那时的马湘莲比此刻面前的她要显得老成一些。同样没变的是她那一脸毫不掩饰的争锋相对和厌恶。 她被她一把推翻在泥坑里,身上脸上全是污秽不堪的泥泞,耳边传来的也是她魔鬼一般的声音。 “叫我姐姐?你也配?”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青楼出来的破烂货,也陪同我姐妹相称?” “我告诉你,别以为老爷看重你,还真把自己当做个角了,只要有我一天,你都只配给我添鞋。” 思绪慢慢收回来,面前仍是那个女人叫嚣的声音。 “妹妹同姐姐说话呢,姐姐为何便故意不理。” 再恍然回首,打量着此刻面前还显得有些稚嫩的马湘莲的脸,骆明诗轻轻勾了勾嘴角。 “倒是我的疏忽了,只是快别叫我姐姐,咱们还不至于姐妹情深到这个地步。说起规矩,你却是该叫我嫂子的。” 若是比起厌恶,骆明诗对马湘莲的厌恶可不比马湘莲对她的少,只是马湘莲表现的太过于明显,她却是不显山露水。 闻言,马湘莲恨恨的看着骆明诗。还真是会占辈分,这丫头瞧着比她还小三四岁,还得让她喊一声嫂子。 “嫂子。”马湘莲皮笑肉不笑的喊了一声。 “嗯。”骆明诗倒是坦然的受了,轻轻的应了一声。 马湘莲双眼紧紧盯着她的,“嫂子就不好奇我今日找你为的何事?” 一阵带着夏天气息的风拂面而过,吹得树枝都跟着颤了颤,发出沙沙的声响。骆明诗闻声抬头看过去,见着那挂了满枝头的翠绿皆是随风摆动着,好不悠闲。 忽而就没了与眼前这人再废话下去的心情。 “有事说事,没事儿,我可走了。” 见骆明诗满不在乎的态度,马湘莲心中更是窝火,面上也更加冷厉了,“哼,我还未冲你发火,你还朝我不耐烦了。” 冷笑了一声,随后又继续道,“昨日的事情,还有今日的事情,你这两桩罪过加在一起,可把我得罪大了。” 骆明诗见她这会儿是好不掩饰的怒气爆发出来,也懒得再同她惺惺作态,当即也不避讳的认了。 “哦,就算是把你得罪了,你又待如何?” 毫不客气的回击倒是让怒中的马湘莲有些愣怔。 她从不知晓,瞧着柔柔弱弱一推就到的骆明诗竟然还有这胆量同她叫板。只是,她也只是愣神一会儿,很快便反应过来,不放在心上,“果然是站着说话不嫌腰疼啊,这会儿说话这么硬气,就是不知道日后还能否继续这么硬气。” 骆明诗闻言,又是轻轻笑了,那种懒懒的,又很不屑一顾的,“我瞧着你的腰板子也很硬的很,只不知道经不经得起把玩几回。” 把玩,她拿她当什么了? 这般愤怒的想着,马湘莲脾气暴躁得最是经不起拨撩,还未过脑子,一只手就高高举了起来,眼见着便要朝着骆明诗的脸颊挥过去。 一瞬间,所有的人都动了。 马湘莲身后的两个丫鬟皆是瞪大了眼,不可置信的看着马湘莲高高举起的手。 骆明诗身后的语嫣很是担忧的神情,半个身子都已经前倾,似是下一秒就能冲到骆明诗的身前替骆明诗挡了这一巴掌。 马湘莲更是面色得意,还带着些将要得逞的奸笑。 然而就在那巴掌就要落在骆明诗的面前的时候,在语嫣冲上来之前,就已经有一只手截住了马湘莲将要挥下来的手。 “手劲倒是很大。” 耳边是骆明诗的一声嘲讽的奚落,马湘莲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向紧紧握住自己手腕的骆明诗的手。 她本是仗着自己是武将之女,有几分功夫,便想动手震慑一番骆明诗,好叫她不敢再这般嚣张,只是如何都不曾想到,竟是那看起来便柔柔弱弱的骆明诗能接下她这一巴掌。 本想先发制人,却不想被人制住。马湘莲忽而觉得有些羞耻,然而更多是愤恨,有些狼狈的想要收回手,不想却是被骆明诗紧紧握住。 “放开!”再也抑制不住愤怒的怒吼出声。 未想骆明诗却是无动于衷。 慢慢将脸凑近她的,骆明诗面无表情,以一种欣赏的姿态,看着马湘莲的表情从原先的愤怒,不甘,慢慢到后来变得恐慌,无措。 “放,放开我。”马湘莲的声音已经带着些许颤抖。她忽而被这样的深不可测的骆明诗吓到,看着面前不断靠近的脸,她想躲,却是如何也避不开。 “我日后说话如何不能硬气,你又能把我如何?打我一顿,凌辱我,或是动用私刑百般折辱我。” “我,我……”马湘莲想咆哮,想叫嚣,想说我要用一百种方法让你生不如死,可偏偏看着此刻面无表情的盯着她的骆明诗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以为你有多能耐?轮功夫你不如我;论身份,你也得叫我一声嫂子;论受宠,老夫人不想再多看你第二眼;论财富,你也不及我有钱,你以为你有什么压的过我?” 犹如被一双野兽的目光噙住,马湘莲不敢动弹一分,尽管手腕上的力道慢慢手紧,她偏偏也是一声吃痛的叫声也发不出来。 “哦,我倒是忘了,论蛇蝎心肠,我是远远不如你的。”骆明诗忽而想到什么一般扯出一摸怀念的笑意。 第三百四十五章 心惊胆颤 马湘莲只觉得胸口极闷,那种扑面而来的压迫感让她几乎透不过气来。 “我劝你最好老实点,兴许我还能看在你比较听话的份上心软几分,放过你。若是你偏要不知死活的在我面前蹦哒,”声音忽然冷下了几度,“弄死你,可不就是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马湘莲下意识的狠狠扭过头,甩开了方才骆明诗附在她耳边耳语呢喃的姿态。 骆明诗见状也狠狠甩开了方才一直紧紧握住的马湘莲的那只手。似是还颇有些嫌弃的拍了拍手。 马湘莲一得自由,便下意识的抚摸上自己的那只被勒出一道红痕的手腕,心中不住的回想着骆明诗用那森冷的声音说着令人心惊胆颤的耳语,以及手腕上传来的清晰的疼痛感叫人不寒而栗。再抬头看相骆明诗的眼睛便不自觉带上了畏惧和胆颤。 骆明诗忽而轻笑了一声,“妹妹这么防备的看着我是为何,难道还想着叫你的爹爹来找我麻烦为你出气吗?妹妹,我方才不是说了吗,既然你已经嫁到了齐府,便是这齐家的人了,往后关上门来,咱们才是一家人,那些不该有的念头,你还是趁早打消了吧。” 因着方才骆明诗对着马湘莲说的那一番叫她听了便觉得胆寒的话,是凑近了附在她的耳边说的,因此除了她,也没人知晓骆明诗同她说了什么。这会儿骆明诗这番又故意光明正大的说的一番话,倒是引来了不少不赞同的目光。就连她身边的婢子,也是那般。 她忽然觉得怄火,偏偏待触到骆明诗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神,便又是一阵胆寒。 “妹妹若是无事,嫂嫂这会儿可就不陪妹妹多呆了,这虽是初夏的日头,可是呆久了还是觉得有些晒的。” 说罢便是就要离开。 饶是马湘莲心中再是不甘,偏偏身子就像是不受控制一般一动也不敢动。 她原以为骆明诗就那么走了,不想却是在缓步经过她时,又是驻足而立。 她下意识的想偏开头,偏偏身子一动也不敢动。果然耳边又是惹起一阵酥麻的痒意,如同全身上下有一万只蚂蚁再撕咬着她。 “妹妹可知晓被一只狼咬了一口是什么感受?” “妹妹可又曾知晓,被一群狼争相撕咬吞食又是什么感觉?” “你说,若是全身上下的肉被吃的只剩下一具骨头,偏偏脑袋还在,知觉还在,那你算是活着,还是死的?”一人身陷狼群之中。 “呵呵,我同妹妹说笑呢,妹妹可要乖,莫要让狼群有什么机会咬你哟。” 骆明诗终于走了,那般不轻不重的脚步声终于渐渐远去。 待马湘莲恢复意识,已是浑身冒着冷汗如同在冷水中浸泡过一般。 忽而一阵暖风一吹,马湘莲冷不机灵打了一个寒颤,明明是头顶着烈阳,风也是热风,可马湘莲却偏偏觉得冷。就连着说话的声音也跟着带着些颤抖,“回,回去,快扶我回去!” 待骆明诗回到寝居,便听轮值的人禀告说齐茂云已经回来了。 骆明诗略作思索,便奔着书房而去了。 齐茂云此刻正在手执毫笔,奋笔疾书。忽而听到门外传来一阵敲门的声音。 他想也不想便开口道,“进。” 手上的动作却是不停。 随着他的话落,房门被一把推开,随即听到一个人的脚步声慢慢走了进来,再然后却是没再有半点声响。 齐茂云笔下稍一迟疑,却是很快都运作起来,待最后一步落下,这才堪堪放下笔抬头朝着方才那阵脚步声看过去。 入眼的却是骆明诗坐在一边安静的阅书的倩影。 只见她微微垂下的头,额前的几缕秀发刚巧遮住了她的眉眼,却是遮不住那一下又一下轻颤的睫毛,如同一只只挥动着双翼的蝴蝶。正微微泛起笑意的嘴角,像是正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般。再往下看去,便是那露出来的那白皙修长的脖颈,泛出些许光洁的光泽,叫人只是顺着那脖颈往下看去,便忍不住心生出无限的遐想。 忽而骆明诗似有所感的抬起头,正好对上了齐茂云一直打量着她的目光。 骆明诗的目光里还带着些笑意和几分不明所以的惘然。齐茂云的眼里底却是深邃,叫人瞧不出他心中所想。 两相对视一会儿,倒是齐茂云慢慢走近了些。“在看什么书这么有趣?” 骆明诗顺势将书籍翻倒封面露给齐茂云看。列国周游志几个字赫然出现在齐茂云的眼底。 他也跟着轻笑一声,“原来是散记。” 骆明诗连连也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你对这书感兴趣?” 骆明诗见齐茂云问,也毫不掩饰的答道,“觉得写的挺有意思的,没想到其他的一些国家还有那么多我没见过也没有遇到过的事物,光是想着,便觉得挺有趣的,有生之年能将这个世上的所有东西都见识一遍,这个作者也该觉得无憾了。” 齐茂云见骆明诗一说起来,满面都写着向往之意,还有说起那作者无憾时的些许羡慕,他忽而觉得,仅是通过骆明诗的一些神态,他便已经看到了骆明诗的内心,这说明骆明诗已经渐渐对他敞开了心扉,不再防备着他,真是个值得欣喜若狂的好现象。 “诗儿也想像这个作者一样周游列国吗?” 听得齐茂云带着些蛊惑的问出声,骆明诗几乎是想也不想的便点头了。只是最终还是理智制止了她。 迟疑了一会,再抬头,便是冲着齐茂云笑了笑,道,“没有,我是看看书觉得够了。” 齐茂云又怎会看不出她笑颜中的勉强。伸出双手将骆明诗揽入怀中,直到感觉到骆明诗的额头靠在他的胸膛上,他才觉得心中满足,“我知你是想的,我知你是在顾及我,我感激你为我所做的付出,只是我不愿你为我屈就了自己,我早说过了,我想娶你,也愿事事迁就于你,你想去哪里,我便随你去。” 第三百四十六章 全程搜索 齐茂云说的动情,骆明诗却是听得心惊,同齐茂云成亲已三月有余,这般慢慢悠悠的过着日子,到像是同他走过了一生。这三个月的生活,让她也逐渐学会了如何为齐茂云着想,心中为齐茂云牵挂。 至于之前齐茂云给她的承诺,她也不曾仗着那些话来要挟齐茂云,因此也早就抛到脑后。 只是齐茂云这番又重新提起,那么他这番话便不能再沦为花言巧语,而是真心实意的实实在在的承诺了。 只是骆明诗并非一动情便将什么都抛之脑后的女子,因此还有些迟疑道,“你若是之前那般闲散的王爷倒还好,只是你现下已是奉旨上朝,忙的很,又怎能陪我远走列国。” “圣上的旨意我的确不能违抗,只是现下多事之秋,圣上才有此旨意,待忙过了这阵子,我便请旨继续做我的闲散王爷,陪你去周游列国。” 齐茂云声音轻轻的,带着些不容抗拒的柔情,叫骆明诗无法反抗,只能默默受了。 “嗯。”轻轻的应了一声,似是带着无限期盼,又像是情人间的低声呢喃。 然而也仅是沉浸了其中了一会儿,骆明诗很快便又清醒过来,轻轻推开了齐茂云,“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用过膳了吗?” “方才回来的,还不曾。” 骆明诗面上有些讶异,“你不饿吗?” 齐茂云低头看着骆明诗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灯的大大的看着他,忽而便觉得心中已是柔软成了一片,不自觉的便想伸过手去揉揉骆明诗的发顶。 伸出去的手却是又恐抚乱了骆明诗的发髻而顿了顿,随即便是顺势用食指在骆明诗的鼻头上轻轻拂过,“饿。” 骆明诗听着齐茂云这忽而似撒娇,似委屈的话语,只觉得很是有趣,更是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既是饿了,吃便是,府上哪里还有人敢短了王爷您的吃食。” 知晓骆明诗是在笑话他,齐茂云也索性不在乎了,反倒更是一头倒在了骆明诗的肩膀上,整个面庞都埋进了骆明诗的秀发里。 “你陪我吃。” 骆明诗又是忍不住一声轻笑出声,“好,我陪你吃便是。” 二人笑闹了一阵,才相携出了书房,催促厨房为齐王做吃食去了。 正是下午最热的时候,骆明诗正同着灵韵见夏一起在房中绣花,便见着语嫣身形灵活的钻进了房内,待看到了骆明诗几人,这便上前同骆明诗行了一礼待叫起后,便自发的凑到了一起,几人一起做起了女红。 “你今日来的忒晚了些,可是今日的活计多了?”见夏见语嫣一坐定,便同她搭起话来。 语嫣闻言,笑骂了见夏一声,道,“你这妮子,还拉着我在王妃面前抱怨不成,我只是在路上听说了京城的事,一时好奇同那人多问了几句。” 骆明诗闻言也不由得有些好奇,倒是灵韵抢先问道,“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我听人说,今日也不知是怎么的,三皇子带了一队人挨家挨户的搜,也不知是再找些什么?” 灵韵闻言,不禁皱眉,思索了一会儿道,“可是在搜捕朝廷上通缉的什么要犯?” 语嫣闻言却是摇了摇头道,“不知,只是蹊跷的是,那三皇子搜的地方可都是大户人家的宅邸。” 这下不仅是灵韵同见夏,就连着骆明诗也不禁有些疑惑了,“俗话说权高位重,是非也多。专挑大户人家搜,这其中可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了。” 语嫣听骆明诗的话,一时也不由得慌了神,“王妃,经得你这么一提,奴婢忽然想起来,那三皇子似是挨家挨户的搜的,若是按着那顺序来,午时那阵子正搜到不远处的李大人家里,这会儿恐怕也快朝着咱们齐府来了。” 骆明诗闻言,面色不敬更加肃然,“你是说那搜索,是从今日午时开始的?” 语嫣也不由得肃然起来,“是,方才听人说起,是这般没错。” 骆明诗没再说话,只是凝神细思。偏偏今日齐茂云过了午时才回府,那搜索又是今日午时开始的。偏偏那搜索的套路摆明了其中有深意,并且念及三皇子同齐茂云平日里也多不对付,这么一圈思虑下来,那阵搜捕也许真是冲着齐府来的也说不定,再说的仔细些,恐怕是冲着齐茂云来的也说不定。 忽然听着有脚步靠近的声音,骆明诗偏过头,便见着是齐茂云已经醒了。 一旁围桌而坐的几人也纷纷起身,冲着齐茂云行礼。 齐茂云抬眼瞧着骆明诗似是有话要说,便摆了摆手,让她们下去了。 “你方才听见了?”骆明诗首先开口道。 “恩,听见了。”齐茂云应声答道。 骆明诗见齐茂云面色不甚在意的模样,虽不知为何,但是心中的忧虑已是放下了一大半,“你今天中午见的人可是三皇子赫连鸿雪?” 齐茂云闻言轻笑,“夫人可真是聪明,一猜便中。” 听见齐茂云给出的肯定的答案,骆明诗方才放下的心却是不由得再次提了起来。 “你再次拒绝他了?” 齐茂云还是笑,“第三次。” 骆明诗见齐茂云仍是那般胸有成竹的模样,不知怎的又是略微松了口气。只是这心中提起的一口气忽上忽下的也太不是滋味了些。 “真的没事吗?” 还是那种胸有成竹的笑意,“放心吧。” 许是被骆明诗的忧心给猜中了。很快三皇子赫连赫连鸿雪带队搜捕的人马便直奔着齐公府而来。 待听得下人来禀报说齐府大门口站着一对人马来说是要搜捕嫌犯的时候,骆明诗只心中想到一句:找茬的终于来了。 骆明诗想了想,便又问道,“可惊动了哪些人,蟠云阁里老夫人那头可知晓了?” 那来禀报的下人道,“还不曾,奴才想着禀报了王爷王妃,再去禀报老夫人。” 老夫人年纪大了住的地方也图个清净,因此住处也深了些,离大门口却是更远。这前来禀告之人想来也是为了顺路,这般做也无可厚非。 闻言,骆明诗询问的眼神看向齐茂云,也不说话,齐茂云却是懂了的。 骆明诗是在问他,可需要老夫人出马? “这会儿老夫人怕是还在歇息,你就莫要再去惊动她老人家了。”齐茂云吩咐着,便见那来报的下人领命后便退了下去。 第三百四十七章 强闯齐府 此刻齐家的大门紧闭着,那其中一个门房已经进去通报了,赫连鸿雪站在齐府的门口,矜傲的面容也不由得浮现出一丝担忧。 微微偏过头,对着站在自己身侧后方的一名护卫道,“你可真的有十足的把握?” 那护卫见赫连鸿雪问他,一抬眼,一张黑黝黝的脸便露了出来,一开口还带着些不正宗的京话,以及别扭的官腔,“您就放心罢官爷,我家就是祖传修暗道地道的,对这东西我熟悉的很,就是那藏在三尺之下,我也能顺着门路给您找出来。” 见那人这般说着,赫连鸿雪这才稍稍放下了心,却是又皱眉道,“一会儿叫我殿下,不是官爷,可别露了陷。” “是,官爷。” 赫连鸿雪一时嘴角抽了抽,正要继续纠正他的称呼,忽而便听着大门被从里边打开的声音。 扭头看了过去,便瞧着正是今日见过不久的齐茂云还有多日不曾见到过的骆明诗二人。 今日所来的目的本就是为了搜索齐茂云在齐府暗自挖藏的暗室刑房。上回齐茂山的各种伤口皆是刑具所伤,若说他齐茂云家中没有刑房,他是如何都不信的。 朝廷早有明文规定,非总理衙门,和各个官府的,官宦之家私设刑房按例律当以官降三级,责杖三十大板。 赫连鸿雪打的一手好算盘,他今日来此举借着搜捕嫌犯的名头将这齐府之中的齐茂云私设的刑房给找出来,一是由他给齐茂云的警告,二是罢了他的官职也好叫他再次接触不得朝政,三是将他私设刑房的事情传开,那对他严明贤王的名声便大大有损。 是他多心也好,小心使得万年船终是没错的,这会儿坏了齐茂云的名声,叫他失了民心,将来那大业若也有他的机会,这件事情对他来说绝对是一个不小的弊端。 “三皇子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啊?”齐茂云见赫连鸿雪带着人马站在齐府大门口也不说话,就在那兀自傻笑,已是也不禁皱着眉头出生询问道。 赫连鸿雪闻言惊醒,开口便是道,“进去禀告的人没有告诉齐王您吗,本宫发现天牢里的一个嫌犯跑了出来,此犯尤为心狠手辣,是一家五口皆被斩杀的的重要嫌犯,性情残暴,极为危险。因此本宫这才亲自带队搜捕,还请齐王莫要阻拦,让我快些进去搜捕一番将这嫌犯捉拿归案。” 齐茂云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口,听了赫连鸿雪的话也如没有听见一般,无动于衷。 骆明诗见齐茂云久久不出声不由得偏头看过去,便见着齐茂云那般紧紧抿着唇瓣的模样显然已是极为不满了。 难倒这其中有什么隐情或是深意?骆明诗暗自猜测着。 “齐王怎么不说话了,可不是窝藏了嫌犯这才心虚了吧。”赫连鸿雪还在那边挑衅着。 骆明诗闻言也是不满的皱了皱眉头,一瞬间又换了笑脸,“敢问三皇子殿下,你难倒不知,没有圣上的旨意或是公文是不得擅自强闯民宅的吗?我家夫君好歹也是个王爷,这个府邸便是你更加不能闯的,你可闹的明白?” 赫连鸿雪被骆明诗这一番教导三岁孩童的口气气的不轻,却是经得骆明诗这么一说也觉得她很是难缠。文书或是圣旨,他自然是一样都没有,只是为了这次行动,他可是费了不少力气,又怎会轻易罢休? “事出从急,已是来不及了,待我先将嫌犯抓捕归案,自会去圣上面前请罪,只是今日我定要先搜查出嫌犯不可,否则,今日你们多加阻拦,这般不配合,放任那嫌犯跑了,也治你们一个阻拦公务之罪。” 骆明诗听得赫连鸿雪说的请罪二字,不由得眼神一闪。请罪是指擅闯民宅私自搜捕,还是另有别的?加上这突然跑出来的嫌犯也有些蹊跷…… “哦?敢问殿下,你说着嫌犯是从天牢里逃出来的,那么这看管天牢的职责归在了哪位大人的名头下?” 赫连鸿雪被骆明诗问得一僵,随即却是无可避免的答道,“是本宫。” 闻言,骆明诗忽然一阵大笑,似是听到了极为好笑的事情一般,还停不下来,众人都朝她看过去,赫连鸿雪面色难看也朝着她看了过去。 “三皇子自己看管不言,放任手下出了纰漏,放了那嫌犯跑了出来,这会儿却在这儿开口闭口要治我与夫君二人的罪过,我骆明诗出生到现在还是第一次见得三皇子殿下您这般厚颜无耻之人,当真是好不要脸。” 骆明诗本就生的绝色貌美,此番毅然而立,口齿清晰,说话间神态也是极为正派,就连那字里行间都让人听得出的一腔正气,让人信服。更让人惊叹的是,她竟然当着众人的面将三皇子骂的一个狗血淋头,一时也不禁让在场的人暗自心中赞叹,王妃乃世间真绝色。 倒是被突然骂了一通的赫连鸿雪此刻的神情却不是那般好看了,可以说,从头出生以来到现在,便不曾有人敢这般当着他的面将他一顿骂的,骆明诗还是第一个。 “齐王,我一向敬你为人,只是事急从权,本宫也是一心为了将那逃犯捉拿归案,才出此下策。本宫想齐王您也是个懂理之人,还请齐王莫要再放任王妃胡来,早早让本宫带人进去搜捕一番了事。不瞒王爷说,之前搜查李大人家以及王大人府上皆是顺顺利利的,却也不知为何到了齐王您这就变得这么难了,难不成是齐王您心虚了?” 一番话说下来,其中暗含的各种诬陷和讽刺简直就差直接说,你府上就是包藏了嫌犯了。 下三滥的伎俩,连看都不够看,这赫连鸿雪还当真是好意思用。 一直沉默了许久的齐茂云这时也终于开口,“你既然这么想搜,我心中无愧,让你搜上一搜,倒也无妨,只是还劳烦三皇子的动静小些,别将我这一屋子的花草给惊动了。” 第三百四十八章 气焰嚣张 什么桂皮花草,竟然还轮得到他亲自交代本宫? 赫连鸿雪不甘的想着,却是下一秒将齐茂云的告诫放在脑后,左右他好歹是答应了放他的人进去搜捕便好。 当即一声令下,他身后的人马便极为熟练的往府里进。 赫连鸿雪眼睛一直紧紧盯着走在最前边那个皮肤黝黑的人,直到看不见了,想到那人给他保证的话,这才不禁暗自送了口气。 骆明诗甚是不愉的瞧着一队人马往府中去了,心中不愤,冷冷的瞧了赫连鸿雪,一眼,这才也跟着进去了。 她总觉得赫连鸿雪此番来者不善,然而即便真的搜出了那嫌犯,又能泼多少脏水到齐茂云身上?分明连齐茂云的衣角都挨不到,那么此举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齐茂云见骆明诗往里头去了,复也看了赫连鸿雪一眼,这才跟着进去了。 赫连鸿雪这下倒成了最悠闲的人。那黝黑的人是他花重金请来的祖传打造密室暗室的好手,对一些暗道机关也在行,定能将那藏的好的机关给找出来。 见二人皆进去了,他也就悠哉悠哉的跟着进去了。 才进门不久,赫连鸿雪便见着骆明诗一脸不满的看着四周来来往往四处搜捕的他的人马,他却是还很得意的。 “三皇子,本王说过,叫你的人动静小些,不要吓坏了本王院中的花草的吧。” 耳边是齐茂云冷冷的说话的声音,赫连鸿雪还以为他要说什么没想到是说这个。往四处一瞧,果然便见着四处一些牡丹花,菊花,木槿的花草枝叶散落了一地,有些连根茎都露了出来,不远处还有几个他的人在花丛中摸索寻找。 一时也不眠有些哑然,随即想想找暗道自然是越是不可能的地方越有可能会有发现,便也默认了他们的继续。 瞥眼见着那厢齐茂云似是还等着他给一个交代,当即道,“齐王之前闲散在家想必是爱摆弄这些花草的,只是本宫的手下鲁莽不如齐王细致,若是齐王心里介意的话,不如本宫日后赔齐王你这一个院子里的花草,也算是给了你一个交代,如何啊?” 赫连鸿雪那般倨傲的模样,哪里有几分赔罪的样子?更别说之前还未进的府上之前那种焦急的模样了,现下却是轻松的很,仿佛正等着什么大戏开罗一般。 骆明诗暗自眯了眯眼打量起赫连鸿雪来,这厮一定有后手。 却是无奈此番也不知他的后手究竟是什么。 “恐怕殿下不需要同我交代了,直接去同皇上交代罢。” 赫连鸿雪闻言一时有些讶异,怔愣的看着齐茂云。 “本王也是奉旨养花,只因着皇上喜欢,偏本王又擅长,因而皇上特地嘱咐我为他老人家养盆上好的龙胆送过去,现下看来,多亏了殿下盛情,圣上那边,我自会详情禀告绝不诬赖殿下一分一毫。殿下还是想着怎么给圣上一个交代罢。” 赫连鸿雪是万万都没想到还有这茬,这下算是吃了哑巴亏了。这齐茂云也忒坏了,之前故意只提上一提,原是在这里等着他呢。 现下只求找到那刑房才好,不然他一无所获,这事连着他监管不力放任嫌犯私逃的罪名加一起再捅到皇上那去,可真是麻烦了。 这厢赫连鸿雪正在烦躁着,下一秒齐茂山便从回廊处走了出来。见着赫连鸿雪显然是一愣,随即看了眼齐茂云和骆明诗,又很快的别过眼去。 “参见三皇子殿下。” 赫连鸿雪矜傲的叫了声起,那面上的笑意,让骆明诗当即便有了几分明了。 骆明诗不愿同齐茂山搭话,倒是齐茂云开口问道,“茂山今日是去了何处,本是你同弟媳一起敬茶的日子却跑的不见人影,叫祖母好一顿气。已是成亲的人了,怎么还这般不懂事?” 齐茂山不想齐茂云还会用兄长的姿态同他这般讲话,一时有些愣怔随即也很快反应过来答道,“我方才已从祖母那处请罪出来了。” 齐茂山只说了请罪,倒是对齐茂云之前问得今日的去处却闭口不言。只是他那一刻下意识的看了赫连鸿雪一眼的小动作却是被骆明诗捕捉到了。 果然,这两个人已经勾结到一块去了。骆明诗不禁暗自皱眉,那她以后若是要再动齐茂山,怕是还得掂量掂量赫连鸿雪了。 “找到了,殿下,俺找到了。” 忽然一个皮肤黝黑,身着侍卫的衣服的一个男子朝着几人跑过来。 骆明诗下意识的凝眉思索,这个侍卫,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啊。 倒是赫连鸿雪闻言很是高兴,同那侍卫来回交流了一下眼神,下一秒还略显的有些幸灾乐祸的看了齐茂云一眼。 只是找到一个嫌犯,与齐府和齐茂云更是没有关系,他究竟是幸灾乐祸什么?骆明诗不禁再次生疑。 就在几人以为赫连鸿雪会吩咐说将那嫌犯带上来的时候,便听却是他道,“齐王可知罪?” 这下不止是骆明诗,就连着齐茂山看向赫连鸿雪的神情都很是不解。这三皇子究竟是演的哪一出啊? 齐茂云漠然不语,只面无表情的看着赫连鸿雪。 “只是在齐府找到了一个出逃的嫌犯,那嫌犯既不是我们放出来的,又与我们毫无关系,你既然捉到了,你带回去就是,我们齐公府又不会拦着你,殿下贸然问罪,又是何道理?” 赫连鸿雪仍是笑意盈盈,他看了说话的骆明诗一眼,却是不答,反倒再次朝着齐茂云开口道,“齐王在府中私设刑房,滥用私刑,你可知罪?” 骆明诗当即明白了事情的始末。敢情说着什么搜捕嫌犯是假,打着这个旗号搜查刑房才是真的。 怕是上回,赫连鸿雪见着一身被用刑弄出来的各种伤口的齐茂山,那时便暗自上心了罢。 真是够狠的,这么久远的事情,偏偏他还记着,且在这个时候报复出来,倒真是像极了善于蛰伏隐藏的阴狠的毒蛇。 第三百四十九章 挖坑自埋 骆明诗已是轻轻勾起一抹笑意,齐茂云更是满脸的不耐烦。 倒是齐茂山神情有些紧张。 赫连鸿雪却是毫无所觉,反倒还有些不耐的甩开了齐茂山有些闪躲的去拉扯他的衣角的手。 “本宫虽是为了搜捕嫌犯而来,却是不想在齐王的地界上发现了刑房。若是这件事情传扬了出去叫圣上知晓了,还不知会如何震怒呢。” 一直沉默的齐茂云终于开口了,却是带着些慵懒的模样,“那依殿下之见呢。” 难得见齐茂云肯服软的婚赫连鸿雪闻言,还以为齐茂云是心虚了,一时气焰大盛,面上也更得意了。 “这就要看齐王的诚意了。” 一只狐狸尾巴终于露了出来,骆明诗看着此刻尤为得意的赫连鸿雪,那得意劲身后就差了一根尾巴使劲的摇了。来她府上找事,就是为了逼她夫君表明衷心? 骆明诗白表示,想要她夫君表明衷心也不是不行,就要看那个人究竟配不配了。若那人是眼前的三皇子赫连鸿雪。 骆明诗忽而发出一声冷笑,“三皇子的侍卫真是厉害,暗室这种东西都能轻易找到,只是不知是为了搜捕嫌犯来的,还是其真正的目的就是为了刑房。” 赫连鸿雪闻言,不禁嘴角一抽,虽说他做的是刻意了些,但是大家都看破不说破不是,她这般直言不讳的点名,他真的好没面子。 “王妃说笑了,本宫又如何知道齐府之内一定有刑房的呢,只是为了搜捕嫌犯而来,顺道发现了而已。可这发现了却是不能不予理会,当然得照实禀告了圣上才是。” “三皇子才是真的会说笑,三皇子若是真的为的搜捕嫌犯而来,那你的那个侍卫,”说罢,抬手便直直的朝着那个黝黑的侍卫指去,“他方才来禀告的时候,分明只是说找到了。按照常人的思绪,当然便是指嫌犯找到了。明明他半句都没提刑房二字,怎的三皇子便一听就直接问罪我夫君了?三皇子,做戏不做全套可不是好演员。” 最后一局苦口婆心般的劝导还真是绝了。 饶是一直绷着脸面的齐茂云此番也忍不住轻轻勾了嘴角。 赫连鸿雪闻言,面部更是一抽一抽的。不知道为什么,他真是越来越不喜欢听骆明诗开口了,因为只要她一开口,他便总是被噎得回不了嘴。 脸面终是冷了下来,“若是王妃说的话代表齐王您的意思,那么我便知晓王爷的心意了。” 骆明诗却是忍不住笑,瞧着这样子,怕是要来一个狠的了? 果然,下一秒,赫连鸿雪又开口道,“既然如此,我便也只能如实禀告了父皇,不过齐王放心,我也会照详情禀告,绝不诬赖齐王爷您一分一毫。” 他既然将之前齐茂云警告他的话悉数奉还?骆明诗气的直拿眼瞪他。 齐茂云却是忽然开口道,“行了,三皇子一个人唱戏也唱够了,现在就带本王瞧瞧三皇子你的人找出来的刑房罢,若是挖了狗坑充数,本王可是不依的。” 话音一落,骆明诗便是毫不客气的喷笑出声,原来这齐茂云毒舌起来,也是可以气死人不偿命的。瞧着那三皇子已经铁青的面色,便知晓他如何气愤了。 “带路!”倒是齐茂云冲那黝黑皮肤的侍卫吼了一声,那人问声身形一抖,这才连忙带路领着齐茂云去了。 带他来的正经主子赫连鸿雪面色更是铁青,却是也无奈只得跟在几人身后去了。半路买的奴才果然不晓得衷心,谁牵着便跟着谁走了,用着也忒不顺手了。 待那黝黑的侍卫领着几人慢慢向齐茂山的院子的方向去的侍候。 齐茂山的面色已经如同死灰一般额头上也不断冒着冷汗。腰下的两只腿机械的跟着人群走着,心中却是不断的思索,究竟该如何才能逃过这一劫。 相较于他的紧张,骆明诗和齐茂云倒是一脸轻松。 赫连鸿雪倒是还毫无所觉。 骆明诗耳力好,即便是跟着齐茂云走在前头,也能听见后边的齐茂山支支吾吾的说着,“别……不行……”的声音。 大约是齐茂山拦住了赫连鸿雪想要同他说些什么,然而骆明诗又岂能让他如愿? 当即扭过头,笑眯眯的问道,“殿下,这还去不去看了?若是不去,我们可都回了啊,这什么罪名赖在我们头上,我们也不认了啊。” 赫连鸿雪闻言明显是急了,连着这么拙劣的激将法都未听出来,当即也连连点头道,“去,当然去,不然说本宫诬赖了你们。”说罢便甩开了齐茂山还要同他纠缠的手,一马当先的走在了前头。 这下在齐茂云赫骆明诗二人的视线范围内,饶是齐茂山还想说些什么,也是没有门路了。 很快便到了齐茂山的院子,那里已经站满了把守的侍卫,骆明诗粗略的数了数,赫连鸿雪带来的人在这都齐了,这么多人守着一间刑房,似是怕它跑了一般,还敢说是为了嫌犯来的? “我说你们,都在这里站着干嘛,都守着老娘的地盘做什么,谁派你们来的?都给我滚?” 赫连鸿雪起先还想着这个地方怎么瞧着这么眼熟,还想什么时候来过。 这会儿听到马湘莲的怒吼声,也反应过来,可不就是来过,那日里送齐茂山回房便来的。 这么说来,这是齐茂山的院子,那么即便是刑房找到了,却是在齐茂山的地方找到了,跟齐茂云毫无关系,那么他今日这一番功夫岂非都是白费,翻到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 再看骆明诗那厮笑得一脸得色,她是不是也早就知道了? 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不理会那边还在兀自咆哮的马湘莲,转头看向那个黝黑的侍卫,“你确定是这里没错?” “殿下你放心,俺找到了就绝对错不了。” 事情已经发展到这般,若是再继续发展下去,也只会狠狠打击齐茂山,他与齐茂山也是新结盟,这般不仅会折损自己的利益,还会导致齐茂山同自己离心。 第三百五十章 自食恶果 一瞬间,赫连鸿雪的面色不断变换,霎是精彩。 “今日之事只是个误会,是本宫鲁莽了,这里没有嫌犯,本宫这就带人继续去别处搜捕。” 这下不仅是齐茂云,就连骆明诗的脸色也黑了下来。 “三皇子将本王这处当做什么?你的撒野之地?” “或许是本王之前说的不够清楚,现在便再与你说一遍,本王只劝你莫要随意挖个狗坑来糊弄本王,你现在这样,算是连后坑都不愿挖了?” 赫连鸿雪这下已是心中有苦说不出。现在那个刑房是万万不能在此刻被搜出来的。即便齐茂云左一个狗坑,右一个后坑来说他,他虽心中气极,却也不敢再吭一声。 一旁看了一会儿仍有些看不明白的马湘莲,这会儿确是明白了,这些神气的守在她屋外的可都是三皇子带来的人。 三皇子,她可是不怕的。 当即也暴脾气一上来,不管不顾的冲上前道,“三皇子这就走了,也不给本小姐一个交代?你凭什么派人将本小姐的住处守得水泄不通?难不成还将本小姐当成朝廷要犯了?” “你闭嘴!”齐茂山暴躁的吼出一句堵住了马湘莲还要喋喋不休的话头。 马湘莲似是被凶的一愣,随即竟是眼泪夺眶而出,两眼红彤彤的瞪着齐茂山道,“你竟然敢凶我?” 那边小夫妻俩吵架,几人皆是没什么兴趣的。 赫连鸿雪此刻已是焦头烂额,只想快些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也不顾上给谁一个交代,只道,“收兵,跟我回去。” 倒是那皮肤黝黑的侍卫急几上前道,“殿下,你咋不信俺的话,俺家祖传的手艺,来不得假,这刑房已经找到了,你这又不去看,你,你,你是不是耍着俺玩嘞,是不是不想给俺付银子嘞?” 那黝黑的皮肤的侍卫,或许他根本也不算是侍卫,瞧着更像个老实的庄稼人。 老实憨厚的模样,逗的骆明诗想笑,看着赫连鸿雪已是一跳一跳的额头,骆明诗更是毫不客气的笑出了声。 就连着齐茂云也是轻笑了一声。 赫连鸿雪这叫什么,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就连老天都不帮他。 “你给本宫闭嘴!”赫连鸿雪急急的呵斥出声。 那黝黑的侍卫却不是个服管教的,虽有些畏惧赫连鸿雪的怒火,缩了缩脖子。却仍是坚持的道,“真的,官爷您,您去看一看嘛,真的找到了。” 赫连鸿雪被逼的没法,龇牙咧嘴的冲着那人道,“你闭嘴,出去给你算银子。别再多废话了。” 那黝黑的汉子一听,当即眼睛一亮,也不跟赫连鸿雪犯犟了,当即道,“真的?那好,咱快走吧。” 赫连鸿雪见这难缠的人终于不再放肆,恨不能脚下踩着轮子一溜烟的冲出去。 “站住!” 两个字就像是噩梦一般来临。赫连鸿雪也早已有了预感,今日也不会走的这么容易。 无奈的朝着那出声拦住他的人看过去,“齐王,您还有什么吩咐?” 骆明诗一听便乐了,这会儿还狗腿上了,真是风水轮流转,好狗摇尾巴啊。 “你无旨强闯私宅,是其罪一。” “放纵属下胡乱践踏花草,毁本王财物,还毁了本王的龙胆,让本王没法同皇上交代,是其罪二。” “你未经查实便胡乱栽赃,诬本王名声,是其罪三。” “其罪四,你既然身为皇子便也应该要有为人正道,铲奸除恶的自觉,如今发现了端倪却为那犯法之人百般推脱,马虎打眼,有庇短之嫌。”顿了顿又道,“往深里追究,或许还有可能是结党营私之嫌。” 这结党营私的帽子一扣下,如何还不招来皇上的厌弃? 赫连鸿雪此刻心中已经如同打鼓般砰砰作响,正想还笑着脸同齐茂云说些什么,忽而被骆明诗打断。 “还有其罪五,随便寻一个山野莽夫来充当京城内的护卫军,罔顾律法且其心可异。” 赫连鸿雪有些头疼的伸手抚了抚额角,一时也说不出话来。 倒是那黝黑的汉子闻言当即跪下磕头道,“王母娘娘啊,大人啊,恕罪啊,俺只是一个庄稼汉,就因为祖上传下来的手艺被这个大人找了来,俺也不知道俺犯了什么错啊。” 骆明诗闻言嘴角一抽,然而又是不可抑制的笑出了声。 喊她王母娘娘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不过,他还真是个庄稼汉,倒叫她猜中了。 “今日这个刑房,本王倒也真来了兴趣,既然你发现了,便由你带本王去瞧瞧,你放心,他许诺你的银子,本王会一分不差的给你。” 赫连鸿雪当即制止,“不许去,随本王出去,该给你多少银子,本宫双倍给你。” 那黝黑的庄家汉子还有些犹豫不决的模样。 骆明诗当即道,“你可知道你今日坏了人家三殿下的事情?你若是真跟了他出去了,别说酬劳,怕是连你的小命也得搭上。” 那黝黑的汉子闻言,当即一溜烟神色慌张的站起身,跑到了骆明诗的身后躲着,嘴里还念念叨叨道,“王母娘娘救俺,俺不跟他出去。” 骆明诗这下却是忍不住纠正道,“叫我王妃便是,可不许再叫王母娘娘。” 在这庄稼汉子眼里怕是觉得她同那王母娘娘一样厉害,她虽然不怪罪他胡说,却是也怕亵渎的神灵不是? 一转头却是齐茂云将那庄稼汉子一把拉到了自己身后,骆明诗还有些莫名其妙,那庄稼汉子还有些惊恐。 齐茂云只是警告了看了他一眼道,“安分点。”说着眼神还朝着骆明诗的一边的衣袖看过去。 那庄稼汉子闻言又是缩了缩脖子,便像是装死一般一下都不敢再动弹。 骆明诗看着好笑,她却是明白了,许是方才那男子躲在她身后的时候,动作间一把拽住了她的衣袖,他瞧着不高兴了。 赫连鸿雪也跟着笑了笑,只是那笑容极是难看,还有些勉强,“王妃说笑了,本宫又怎么会是滥杀之人。” 骆明诗闻言也懒得理他,管他是什么人,与她何干?直接将头扭到一边,直接无视了那赫连鸿雪的话。 第三百五十一章 圣旨下达 赫连鸿雪的面色已是极为难看了,然而接下来的事情发展更是同他一开始预想的背道而驰。 那黝黑的汉子已经领着齐茂云往那密道中去了,他心中饶是再想阻拦已是失了先机,且也没有站的稳的理由,无法也只得跟着去了。 留下齐茂山脸色晦暗不明的站在原地。 马湘莲皱着眉头厌弃道,“人家在你的地盘撒野,你不去跟着瞧瞧?” 齐茂山并未说话,事实上,他也无话可说,这么些年来都没有被发现,同赫连鸿雪一结盟就被他抖了出来,心中不是没有怨言的。 看着那几人往他的暗室的必经之路去了,这下心中最后一丝期盼也没有了。 骆明诗便见着齐茂山面色越来越难看,最终直接转身离开,往屋里去了。不由得一声冷哼,真是活该。 至于那暗室刑房,就算是没有那汉子带路,她也是闭着眼睛都会走的,只是她不愿跟上去,那种地方。 一想到那里,眼神都不经冷了下来。 她绝对不会再想踏足一步。 余光瞥到一旁的马湘莲多次朝着她张望,骆明诗冷冷的回眼瞧过去,便见着马湘莲倏地转过头,不敢和骆明诗对上。 骆明诗见她神色畏缩,还有些害怕的样子,不由得又是一声冷笑。 那马湘莲也是听到了的,忽而便觉得受到了挑衅。 猛然回过头来,张大了嘴巴就是要欲吼些什么,眼睛一转,话音又突然收住。 “本小姐不想同你计较。”再开口,声音已经软下了好几度,如同蚊声耳语。 骆明诗见她不敢再造次,便也懒得再看她第二眼,只是又不知想些什么去了。 马湘莲见骆明诗不再关注她,便悄悄往后退了几步,便躲到房间里去了。 不一会,不远处的房间里便出来了马湘莲同齐茂山的争吵声,粗鄙的话语以及歇斯底里的吼声简直耳不忍闻。 骆明诗也听得心烦。 原来这马湘莲跟着齐茂山就没过过一天的舒心日子吗?也是可怜。 然而可怜也不是她主动残害人的理由,人微言轻的人没有太多的反抗能力,到了她手里便是猪狗不如了,哪来这样的道理。 骆明诗紧紧抿着唇瓣,若是马湘莲这一世能收敛些,她便绝对不会下狠手,若她还跟前世那样心肠坏成一摊黑水,那她也不会再容忍她了。 须臾,那黝黑的汉子跟在齐茂云身后出来了,齐茂云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很冷。走在最后边的赫连鸿雪面色却是极为难看的。 事情的结果应是很明了了。 “三皇子,今日发生的所有事情,我都会一一如实同皇上禀告的,若你再无其他的事情了,便赶紧回罢。本王便不留客了。” 赫连鸿雪面色已经很是难看了,这会儿似乎眉头皱得更深了。 轻轻咳了两声,这才道,“既然这处没有,本宫便去别的地方继续搜捕了,本宫这就告辞了。” 齐茂云闻言冷笑了一声,随即说道,“三皇子莫要再折腾了,说不定待你一回去,那嫌犯便乖乖回到了天牢内等着您呢?” 倏地被齐茂云说破了计谋,只见赫连鸿雪离开的背影迟疑了一瞬,随即步伐更快的离开了。 一出齐府的大门,赫连鸿雪便再也忍不住的将手中的佩剑摔到了地上,气喘吁吁,就差骂几句脏话来骂街了。 “殿下,这处还有行人,你莫要失了大体。” 一旁的一个他身边的侍卫不由得小心出声提醒。 赫连鸿雪纵使再有不甘,这会儿也只能如此。之前原还想着,再多去几家大人府上搜捕,再顺势从哪一家府上将那嫌犯“搜出来”,却是想到齐茂云方才说的话,这会儿也懒得再做表面功夫,最终也只能闷声丢下一句,“将那嫌犯押回天牢,回宫!” 不管赫连鸿雪同齐茂山在家中如何揪心挠肝,隔日圣上的旨意便已经下来了。 赫连鸿雪因看管不力,致使天牢重犯出逃,特此驳去了狱刑司一职,回府上思过。至于齐茂山,因着没有官职,已是降无可降,便责杖三十大板,以儆效尤。 可以说,齐茂山是身子骨才好,又要再次受皮肉之苦,也是够他受的了。 旨意下来的当天,便有宫人来齐府宣旨意。 末了,那太监还在问,“依皇上的意思,齐公子可自行选择是要去宫中执行,还是就在着府上执行。” 待那太监说话的空挡,之前因为宣纸跪下的人这会儿也都一一站了起来。 骆明诗见老夫人起身还有些吃力,便立即上前扶了一把。 老夫人顺着骆明诗的力道起身,只是眼睛仍恨恨的钉在了齐茂山的身上,齐茂山也是被老夫人犀利的目光所摄,不敢抬头。 老夫人尤自恨恨的看他许久也不解气,终有是叹了口气,这才道: “烦劳公公跑一趟腿,便就在这齐府行刑罢。” 若是让齐茂山被宫人押着一路到宫里,她齐府还丢不起这个人。皇上既然有此一问,想来也是体恤她这个皇姑母,为她留了三分颜面的。 那公公闻言,面色不变,捏着嗓子说道,“不妨事,也无需奴才多跑一趟腿,皇上也早有吩咐,那执刑的人,也带过来了。” 老夫人闻言,往那太监身后看,那两名较为强壮的宫人也应声而出。 老夫人又是叹了口气道,“那便行刑罢,本宫也乏了,就不陪公公了。” 赫连静宜对那太监的态度还算客气,那太监显然也是很受用的,当即恭敬的答道,“哎――奴才恭送公主。” 待老夫人走后,那太监便看向齐茂云,道,“王爷,奴才可以行刑了吗?” 老夫人走了,这里最大的便就是齐茂云,他自然要问上一问的。 一时众人也都朝齐茂云看过去。 骆明诗暗自皱眉,这让齐茂云亲自下达责杖兄弟的命令,可会叫人说他心凉? “公公是带着圣上的旨意来的,公公自便便是,本王也无权插手此事。” 第三百五十二章 茂山受刑 那太监似是也没料到齐茂云会这般说,稍一愣怔,随即也很快反应过来,只应了声是,便不再看齐茂云的脸色。 再宫里做事的,哪个不是会看人眼色的好手? 那太监之前有意过问齐茂云,便是想着,左右在齐府里,也无外人观刑,要不就做做样子,也好卖齐王一个面子。 这会儿看来,下手也不必心软了。 “行刑。” 一声尖酸的嗓子喊出来,将不常听见这种声音的几人都下了一跳。尤其是对齐茂山来说,这一声简直就是地狱魔音,生生便就在他的心头割上了几刀。 很快,便有两个宫人将他一把提起,按到了一方早就备好了的长凳上,一人一根大长木棍。 自那太监说了一声行刑,他们二人便片刻也不耽误的开始行刑了。瞧着熟练的慕言,显然也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 身体强壮的宫人,力气也不可小觑,下手也是极重的,每一下都打的齐茂山哇哇叫。 一旁观刑的除了那太监,骆明诗齐茂云,还有马湘莲。 骆明诗本是眼睛一直盯着齐茂山看。原想着,看着齐茂山的惨状,她应是会觉得痛快非常的。 然而也就初看了一会儿,后头便只觉得他的叫声甚是聒噪不堪,便转眼不再看。 余光却是一下子瞥到了马湘莲的身上。 只见她却是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正在挨打的齐茂山,一眨也不眨,面上的表情是骆明诗也分不清的复杂,似是有些解恨,又有些羞耻,还有些怜惜或是其他。 一般人家的妻子瞧见自家夫君被打得这么惨烈,早就在一边急得跳脚了,像她这么淡定的,还真是第一次见。 这三十大板对旁人来说没有什么感觉,对正在受刑的齐茂山来说,却是异常的漫长难熬。 然而也终有结束的那一刻。待他憋着一股气听到一旁数数的人终于数到了三十的时候。 齐茂山狠狠的舒了一口气,却是立即昏了过去。之后再发生什么,也神志不清完全不知晓了。 马湘莲见着齐茂山已经昏迷了过去,也吓得一惊,立即上前去瞧。 那公公见了还道,“杂家这两个手下都是行刑的老手了,最是知道如何才能服帖圣上旨意,又打不死人的,这三十大板死不了人的,还请齐二少奶奶放心。” 说罢又是一挥拂尘,冲着齐茂云说道,“王爷,奴才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这下便就告退了。” 齐茂云稍稍点头,表示知晓。 那公公也只齐茂云是个什么性子,这般回应他便已是感激便不尽,当即也矜持的笑了笑道,“王爷有事招呼奴才一声便是,奴才还得赶回宫里复命,这便告辞了。” 那太监领着二人离开了齐府。 瞧着几人颇有些神气的模样,骆明诗不禁疑惑,“这位公公在宫里可是很厉害?” 因着骆明诗是冲着齐茂云的耳畔边说的,因此很是小声。齐茂云听了,也小声的回答道,“是跟在皇上身边服侍的太监总管。” 骆明诗这会儿是真的惊讶了,原来是太监总管,怪不得老夫人方才也对他颇为恭敬。皇上既然派来总管太监行刑,这是对齐茂山有多重视? 忽而又想到什么一般摇了摇头,皇上怎的可能重视齐茂山?皇上一向宠爱齐茂云,想来会派贴身太监来,也是因为齐茂云的缘故。 想到这里,也不由得暗自心惊,居然对齐茂云宠爱至此,对自己的儿子赫连鸿雪恐怕也没有宠爱到这个程度罢,怪不得赫连鸿雪对齐茂云总是百般忌惮,也实在是皇上对齐茂云的宠爱太过,他不得不防啊。 马湘莲手脚无措了一会儿,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觉得看着齐茂山股部不断渗透出来的血迹更加心慌。 齐茂云看了她一眼,忽而道,“来人,将二公子抬回房里,再去请一个大夫来为二公子诊治。” 待齐茂云一声话落,便有人领命上前。 让骆明诗有些讶异的是,方才面色还很是复杂的马湘莲,此刻守在齐茂山的身边已是落了泪来。 即便是有再多的怨言,即便她小就蛮狠跋扈,总归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血腥的场面,心中还是有些发怵的。这会儿慌了手脚,也是正常的。 听着齐茂云的命令,马湘莲也并未露出多感激的神色,只是有些防备的看了齐茂云,骆明诗二人一眼,这才跟着众人抬着的齐茂山的身子而去了。 待夜籁俱静的时候,众人也皆都已经入寝。 齐茂山此刻却仍还昏迷着没醒。 不远处的另一间屋子里,是小丫头劝诫的声音,“小姐,你还是去瞧瞧姑爷罢,他现在一个人躺在那里,还,还有点可怜的。”最后声音越说越小,待到马湘莲一个冷刀子丢过来,她是吓得彻底不敢吱声了。 马湘莲拉下脸来,“该如何做,我用得着你来教?” 那小丫头立即连连摇头,“奴婢不敢,奴婢只是想着今日小姐瞧着姑爷被打成那个样子小姐很是担心,这才有此一说,若是知晓小姐对姑爷并不在乎,是万万不敢再说这种话的。” 那马湘莲听了那小丫头服软,面色这才稍稍缓和了些,“我那个时候担心他,是怕他死了,我一个貌美如花的新妇要跟着守活寡,现在那来看过的大夫也说了他不会有什么事,那我还用的着担心什么?” 那小丫头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复又问道,“小姐现在要就寝吗?” “恩,早就困了,今日都是些什么破事,折腾死我了,”说罢又是道,“你个死丫头还在那犹豫什么,还不快给我过来。” 一声吼罢,便是那丫鬟唯唯诺诺道,“是,是,奴婢这就来。” 在无人照顾的齐茂山的房间里,自然也没人知晓此刻趁着黑夜里潜进来的一个人。 “你们都在这侯着本宫。” “是。” 几人说话皆是小心翼翼的,如同做贼一般。 只听吱呀一声响,齐茂山的房门被人推了开来。 第三百五十三章 贼心不死 因为一路无人阻拦,赫连鸿雪很轻易的便直达内室来到了齐茂山的床边。 左右打量了一阵,见无人伺候还很是惊奇,又见着齐茂山一人独自趴在床上,头枕着自己的双臂,模样很是有几分可怜的意味。 赫连鸿雪还有些犹豫,他今日来的确是有话要同齐茂山说,只是没想到他的身子会伤的这么严重,这会儿人还昏迷不醒,他要如何同他讲? “殿下既然来了,有什么话就直说了吧。” 齐茂山忽然出声,倒是把一旁站着的赫连鸿雪吓了一跳。 暗自平息了一会儿剧烈的心跳,赫连鸿雪这才开口道,“本宫就是来瞧瞧你。” “呵,是吗。如今我已是废人一个,还有什么好瞧的。” 赫连鸿雪见齐茂山说话的声音极冷,显然也是心中对他极为不满的。 暗自皱了皱眉,一条狗就该有一条狗的样子,这般顶撞哪里是他该有的态度? 不过,在他还未完全忠心于自己的时候,还是应该为此多费些心力的。 “齐兄这是说的什么话,本宫同你已是密不可分的联盟,你的事便是本宫的事,本宫哪里能对你置之不理?” 齐茂山又是冷笑,说话间还带这些虚弱的意味,“联盟?难道三皇子不知我现在这班模样是拜谁所赐?若不是今日你特意领着那个人来我府上搜查密道,我那绝密的地道又如何会被发现?” 赫连鸿雪一听齐茂山华中的责怪之意也不由得火了,“你还说,我怎会知晓你是这种人,我本以为那是齐茂云的暗室,本还想着今日的事若是成,了对齐茂云可是一个不小的打击,又怎么会变成现在如此结果,害得我被父皇革职不说,本来也不是个什么好差事,现在连这唯一的差事也没了。” 若是齐茂山之前对着赫连鸿雪还有几分敬意,这会儿那点敬意却是在赫连鸿雪带领着人查了他的暗室的时候,在他为此受刑的时候,在此刻他独自一人凄凉的躺在床上的时候便消失的一干二净。 此刻说话也是毫不客气,还带着些嘲讽的意味,“我也是不知殿下竟然是如此敌我不分的人,唯一的火力,也尽朝着自家人开炮,待自家的人伤残了,你唯一的火力也没了,还真是愚笨至极。” 赫连鸿雪听了更怒,面色也冷了下来,“你要知道,从来没人敢这么对本宫说话。” 听着赫连鸿雪话中的警告,那种森冷的意味叫他身子也不禁抖了抖。想了想,即便他已经活成了这副模样,他还是不想这么快死的。 这么一想,语气也不由得和缓了几分,“我只是不知殿下究竟有没有将我当做自己人。不然又为何派人来抄了我的底。” 见齐茂山话音和缓,他冷冽的神气也松动了几分,这会儿听着齐茂山问起这个,他也露出了些许尴尬的神情,“我以为那暗室是齐茂云的,他上次可不就是将你折磨成那样?所以我便以为是他在府上暗设了刑房。” 听了赫连鸿雪的解释,齐茂山一阵子没有说话。 还说什么呢,作为一个皇子,脑子居然想的这般单纯。 赫连鸿雪见齐茂山听了也不说话,神色更是尴尬了几分,“你莫要再怀疑了,本宫确实是将你当做了自己人,不然也不会这么大半夜的还来瞧你了。今日之事,你确实是受委屈了,但本宫也不好过,这会儿还连唯一的差事都丢了。” 齐茂山其实一点都不想搭话,但是人家巴巴送上来的脸他不能不要。 这个时候,作为忠心的下属,应该说些什么? 齐茂山想了想道,“殿下放心吧,皇上不管如何都是你的父皇,这次罢了你的官职也仅是一个教训,不久之后便会恢复你的职位的。” 赫连鸿雪闻言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张了张嘴却突然有些说不出口,他今日来的目的其实就是为了继续拉拢齐茂山,免得因为今日之事使他同自己离了心。 然而他一个皇子,又该如何开口,又不显得失了体面? 总不能直接问他你是不是还忠心我这种话罢? 室内一阵短暂的沉默,最终还是齐茂山有些顾及赫连鸿雪皇子的身份,不好叫他多等太久,缓了缓开口问道,“殿下同我联盟,是看中我什么?我自认如今已是废人一个,原来还打算等我那病弱的哥哥死了,我便顺理成章风风光光的继承爵位,成齐公爵,只是现在看来,我不一定活的比他长。若是说看中我妻家的势力马将军的势力,大可待我死了,将马湘莲给纳了,给她个侧妃当当也是她的福分,也没什么不成的,殿下何必在我一个废人身上耗。” 齐茂山一番推心置腹的话说完,赫连鸿雪确实听得一惊,有些犹豫的看了看齐茂山的脸色,却是发现是什么都瞧不出来,只有一副事不关己的神气,仿佛方才说的那些将自己妻子再嫁给他人的话不是他。 故作轻轻咳了几声,这才道,“你又在这兀自说着什么瞎话,我看重你,自然是我们志趣相投,是同道中人。” 这种话齐茂山自然是不会信的,一块遮其颜面的遮羞布罢了。却也不无恶意的想,难倒这三皇子也同他一般喜好玩弄女子? “至于你的身子。”赫连鸿雪顿了顿,想了会儿又说,“齐王的身子是从小便不好,我听闻太医院的人说,怕也就是这几年的事了,你倒是从小就身子强壮的,好生修养起来,还怕好不了不成?” 齐茂山听罢只是无声冷笑,赫连鸿雪看不清他的表情倒也不知。 他的身子他自己清楚,赫连鸿雪却是不知道的,他已经不能人道,这辈子已经绝后了,一个绝后的人还能对未来有什么想头?不过是过一天便是一天,顺便给别人也找找不痛快罢了。 “多谢三皇子一番宽慰,我听罢甚多感慨,殿下说的是,我不该这么消沉才是。” 第三百五十四章 露了端倪 赫连鸿雪闻言也很是开心,连说话的声音都透露着几分愉悦,“你能这么想就最好,不枉我今日来此一遭。” 齐茂山漫不经心道,“还真是烦累殿下了。” 赫连鸿雪只是客气道,“不妨事,只是……”说罢有意停顿了一番,故意引齐茂山追问。 齐茂山暗自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却是配合道,“不知殿下有什么烦恼?” 赫连鸿雪见齐茂山这么配合上道也很是满意,当即道,“只是这次我本想给齐王一个教训,不想反倒弄砸了,这口气本宫心中难咽,相信你也如此。本宫记得你上次说过你有法子,若真是有用处,不妨说出来,你我探讨一番。” 齐茂山闻言,脸色才终于正经了起来,兀自思量一阵,也不管赫连鸿雪在一边是不是等的急了。 终于露出一个缓慢而又奇异的笑容。 “殿下放心,我那个法子定是管用,又隐蔽,叫人无法察觉,且现在便可以动手了。” 一连好几天都去了,齐府内过的日子还算平静。 老夫人自那日怒气而去之后,便一直呆在自己的蟠云阁内,不愿出来,也不肯让人去瞧。说是心情不好,晚年了还瞧见这么一个不肖子孙,很是觉得眼污。任何人都不愿见,就是连齐茂云,骆明诗去看她,也都被拒之门外。 那日查出来的暗室,早就被封了,一道圣上口谕下来。里边的刑具都搬到了天牢里,因为实在是有些东西,天牢内也瞧不见,太过稀罕,还不如一并送到天牢里,一是为天牢填补一些刑具资源,二是物尽其用。 那暗房也填了,机关也毁了。 作为骆明诗前世最叫人难堪不忍回忆的噩梦的一部份,这个暗房便再也不存在了。 有时骆明诗也会想着,这应该也是最好的结果了,至少这样,齐茂山便不会再在那个地狱般的暗房里折磨玩弄其他的无辜女子。 再转过一道弯便到了齐茂云所在的书房。 若说前世,齐茂山的暗室是她的地狱。那么齐茂云的书房便是她的天堂了。因为在齐茂云死后,这个再也无人来的地方,便成为了她唯一可以躲藏起来,逃避那些罪恶肮脏的世界的世外桃源了,谁也不会想到一个被老爷从外边拎回来的青楼小妾卑微得如同地底的泥泞,会躲在这种书香沉静的地方。 还好,这间世外桃源还在。 这间书房还在,便已是很好。 不自觉的带上一抹浅笑,莲步轻移,提步上前,推开了房门。 那个一身白衣的男子此刻正站在案台前,手执毫笔,挥墨行书,他的身形伟岸,气质出挑,只见他抬起头来冲着她一笑,世间万物都被他比了下去,他就如同那天上的神仙,美好的不可方物。 他轻轻的笑着,带着儒雅温润的气息,他说,“你来啦?” 多少前年的这间屋子里,她多次想想着,这种场景,她幻想着,是不是她拿一次推开门,应该有一个书生模样的人站在齐茂云站的这个地方,如同齐茂云一般抬头冲着她笑,她想过许多次,但是每一次都觉得总有些不妥,直到这一刻见着齐茂云这个人,见到他的一举一动,每一个细节都那么到位。 她才知晓,原来她心中幻想出来的救赎,就该是齐茂云这般模样,就是他这个人,齐茂云。 “诗儿怎的还不过来?” 听得他一声呼唤,她这才如梦初醒。很自然的反手将门关上了,面上却仍是显得有几分呆傻的模样。 齐茂云见了又是忍不住轻笑了一声,“诗儿今日这是怎么了,竟然呆呆傻傻的。” 竟然说她呆傻! 这句话一下子唤回了她的神智,然而还不待她露出几分气愤,便听着齐茂云又道,“不过难得见你呆呆傻傻的,还有几分可爱。” 骆明诗一听,面上就已是红了三分。再向做出那种恼怒的模样已是有几分破功了。 再也装不下去,索性也不装了,轻哼了一声,提步走上前去,骆明诗便见着齐茂云正在写得是几句诗 “红花艳艳明日销,彩云易散琉璃脆。” 骆明诗一瞧这熟悉的诗句,面上当即露了几分调皮之色,朝着齐茂云挤了挤眉眼道,“这下一句是不是‘大多好物最易逝,只合人间而立年。’” 齐茂云果然露出了惊讶的神色,随机也很快也跟着露了一抹笑意。 “诗儿同我真是心有灵犀,我还未将这后半句写出来,诗儿便已是知晓为夫要写些什么了。” 骆明诗见自己捉弄成功,也暗自有些得意,忽而惊觉自己太过得意,而说漏了嘴。 齐茂云自己写的诗,他还未写出来,她便已将后半句都念了出来,即便是心有灵犀,又如何能这般惊奇? 这事若是发生在她的身上,她是如何都不得信的,那么齐茂云呢,他会信吗? 带着些试探的目光,骆明诗小心翼翼的看向齐茂云,却见着他一连坦然的笑看着自己。 骆明诗有片刻的惊讶,随即也快速收敛了起来,只仍有些不放心的问,“你就不奇怪我怎的知晓你要写什么?” 齐茂云却是笑得很是坦然,“我与诗儿本就心有灵犀,只是被诗儿猜中了为夫要写什么,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骆明诗忽而有种奇异的感觉,看着齐茂云看的宽慰的脸,已经他说的那番话,竟是还带着些许蛊惑之意。让骆明诗不禁有一种他的秘密被发现之后,他还在睁着眼睛说瞎话的糊弄过去。 然而事实竟是那个有秘密的人,明明就是她自己。 内心忽而涌现出一个不可置信的猜想,他,是不是早就猜到了。 太过不可置信,以至于,直接将自己心中所想的话直接说出口都还没发现。 骆明诗两只眼睛都瞪大得看着齐茂云,面上写满了不可置信。她甚至屏住了呼吸不敢动作,生怕错过了齐茂云面上一丝一毫的表情的变化。 他真的都知道了吗? 第三百五十五章 前世今生 “你都知道了?” 骆明诗一句话问出口,便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头,这不就是不打自招吗。 有些忐忑的的拿眼睛偷瞄齐茂云,目光却是又有些闪躲的不敢直视。 “诗儿别怕,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信你。”齐茂云这般说着,声音轻轻的,带这些安抚的意味。 原本还故作平静,实则身体紧绷的骆明诗不知怎的,听到这句话,忽而泪水夺眶而出。 一颗颗豆大的泪水从骆明诗的眼睛中涌现出来。 齐茂云不料如此,有片刻的惊讶,随机快步上前,将骆明诗一把揽在怀里。 感受着周围的熟悉的温暖,骆明诗忽而觉得自己是贪恋的几乎沉醉,若是这样的温暖有一天也会理她而去,那么她该如何自持? 只是,她真的要坦白吗? 仍是不敢毫无防备的说出口,骆明诗将脸埋在齐茂云的胸口,任泪水渗透到那洁白的衣襟内,晕染出一片片湿痕。带着些试探的问出口。 “你,都知道些什么?” 似是感受到了骆明诗的害怕,齐茂云心忽而也跟着疼了一下,下一秒不由得将骆明诗抱得更紧。 “我知晓你不是骆明诗,却也知晓,你就是骆明诗。然而不管如何,你都是我的诗儿。” 似是要印证自己的话一般,不由得将怀中的人抱得更紧,几乎要将她揉进身体里去。 闻言,一直提着一颗心的骆明诗这会儿终于放下了,埋在齐茂云怀中不肯抬起来的脸此刻也缓缓绽放出一抹笑意。 齐茂云说的似是而非的话,骆明诗却是听懂了,心底涌现出一阵阵感激。 两相沉默了一阵,时间如同静止了一般。 齐茂云忽而觉得,如果能这么一直抱着她,也挺好。 “如果你心中还有疑虑,便不要说了,你只需记得,不论如何,我都爱你如初。” 情话如同蜜甜,着实听了便觉得浑身都带着甜意。 骆明诗终于从齐茂云的怀里抬起头来,齐茂云也似有所感的松开了些,低头去看。 两相对视间,骆明诗甜甜的笑了。 脸上还带着些湿意,眼睛也有些红肿,显然是刚才哭过的原因。 齐茂云有些心疼的伸手去拭骆明诗的下眼睫处的一颗泪珠。 “没什么不能说的,我现在就告诉你,也许你也有所察觉了,才会这么说。但是不管你猜没猜中,我都可以现在就告诉你。” 说罢,稍稍停顿了口气,这个时候,房中静的连一根针掉下去了都能听得清声响。骆明诗的心此刻也再扑通扑通的狂跳,然而面上却是装作满不在乎的淡然。 “我告诉你,我不过是因为之前过得不怎么顺,正巧老天开眼,便给了我一次改变命运的机会。” 此话说的简单,然而其中的玄妙叫人闻着心惊。 骆明诗之前出生到现在,若真说凄惨,也不过是她娘亲西去的那件事。那么说是“之前过的不顺”是从何而来?老天爷开眼又是何因?改变命运的机会又是什么?如何才能真的改变一个人的命运? 说完,骆明诗此刻的心脏已经剧烈的跳动,快要跳出胸膛。 她故作坦荡的去看齐茂云的神情,却发现他仍是淡笑的看着自己。依然是那 似乎可以包容一切的笑容。 难倒他没有听明白? “你知道老天爷是如何给我这个机会的吗?那就是给了我一次重生的机会,你知道人有前世今生吗?老天爷便就是在我上辈子死后,给了我一个重生的机会,让我重新回到了十岁的时候,回到我命运的转折点,让我可以重来。” 说的这么清楚,他总该听懂了吧。 可是看齐茂云的神情,他却仍是傻笑着不说话。 就在骆明诗皱着眉头,正准备再同齐茂云解释一遍的时候,齐茂云终于开口了。 “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是很迷人。” 说罢,齐茂云还伸出手,撩起骆明诗耳边的一缕秀发,替她别在了而后,又将手覆在她的面庞,小心呵护的模样。 “别怕,都过去了。” 一瞬间,骆明诗的脑袋已是一片空白,她那些原本还紧张,恐慌,忧虑,的各种情绪皆抛到了一边,耳边只剩下齐茂云方才的那句话在不断萦绕回想。 都是过去的事了,真的就没关系了吗? 许久终是回过神,此时心中不知怎的也只剩下一片平静,也许是齐茂云还紧紧环着她的腰不肯放松,又或许是他始终没有表现出的异样的目光让她吃了一颗定心丸。 齐茂云或许是真的不介意的吧?骆明诗这般想着,心也渐渐安定下来,不安的情绪都抛开,骆明诗只剩下疑惑。 “你就真的一点都不好奇吗?” 似是经得骆明诗这么一问,齐茂云才开始想到这个问题一样。 骆明诗见着齐茂云露出思索的模样,不久便听他开口问道: “我不知道你的过去是过得怎样的一种生活,若算平和顺遂,我自是无限欢喜。但我却是也猜的到,你的过去感受更多的恐怕是人间疾苦,天道不公。我即便是再好奇,也是起源于对你的心疼和不忍,我又如何舍得让你再回忆那些让你痛苦的日子?过去的便让它过去罢。诗儿,做人要向前看,莫要被旧事绊住了手脚,往后咱们的日子还长,我会对你好来弥补你,你过去缺失的,没有的,我都会为你加倍补偿回来。” 齐茂云说完,自己心中都也酸涩难忍,一种胸闷的感觉让他竟然有些头部过去来。暗自缓解了一会儿,突然惊觉怀中的人一直没有说话。 难倒是他说错了什么? 猛地低头看过去,却是正对上骆明诗看过来的满是笑意的娇俏的小脸。虽是笑着,然而那泪眼朦胧的双眸更是让人心疼。 “诗儿不信我的话吗?” 骆明诗终是再也忍不住笑出声来,与此同时,夺眶而出的泪水也是如何都止不住,“齐王爷一言九鼎,我自是信的。” 齐茂云见骆明诗终于笑了,也跟着放下心来,“好好的叫什么齐王爷。”顿了顿又道,“既然是信了我,为何还在哭?” 第三百五十六章 晴天霹雳 听得齐茂云有此一问,骆明诗伸手去拭泪水的手便更加慌乱了,“我也不想的。” 那突然一下表现出来的手足无措的样子还真是逗乐了齐茂云。 听得齐茂云对她的耻笑,骆明诗心中不愤,很快便将自己情绪收拾了一遍。 回想到今日的事发生的源头,便是齐茂云书桌之上那一首未作完的诗: 红花艳艳明日销, 彩云易散琉璃脆。 大多好物最易逝, 只合人间而立年。 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随即有些担忧的看相齐茂云,试探的问道,“为何你现在会作这个诗,你,你在想些什么?” 听得骆明诗这么一问,齐茂云也很快明白过来。 “你是说,以前的我也写过这一首一模一样的诗吗?” “是。” 前世里,除了这首诗句她记得还有款字。 便是齐茂云在世的时日所作的,若真是说起来,那也应该是两年后的事情,怎的齐茂云这会儿将这件事提前了? 这种契合而又不完全相同的事件忽而让骆明诗感到恐慌,按道理说,不该如此。 听到骆明诗肯定的回答,齐茂云面色也有些古怪,后却是冲着骆明诗笑了笑,“这真是神奇。”顿了顿,随即又道,“我忽然有些好奇,那时候的我们,可有在一起?” 骆明诗闻言,面色有些难看,那时候的他们,一个英年早逝,另一个,虽然活着,却也不过是苟且偷生,看人眼色行事,皆是命苦之人。 “皆是些不如意的事情,不提也罢。” 齐茂云原本还有些期待的脸色也渐渐黯然。 忽而又是想到什么一般,故作轻松的问道,“诗儿只告诉我,那时的我娶的可是诗儿你?” “不是。”虽心中百般不远承认,但事实就是这般,若真要细究起来,他们二人前世是不曾见过面的。 齐茂云虽心中本就猜到如此,听骆明诗真正说出口,还是有些难受。 他这辈子若不是遇到了一个骆明诗,是绝不会娶妻的,那么对于他自己的命运,他自己也猜的到,不过就是孑然一身,缠病而亡了罢。 骆明诗既是不是嫁了他,却又对他的书房,他的齐府大大小小的事情这般清楚,还对齐茂山,马湘莲以及二夫人几人那般大的恨意,如同水火不容一般,事情的真相究竟是如何,他已是能大概的猜出来了。 进的了这齐府来的女人不过是嫁了进来,或是卖了进来。以诗儿的身份地位,他想着她必定是嫁过来,既不是嫁作了他,想来也只有嫁给他二弟了。 虽是心中已经猜到了七七八八,面上却半分不露,只摇了摇头却又很是洒脱道,“可惜了。” 虽说齐茂云猜错了过程,却是猜对了结局。骆明诗前世是做了齐茂山的女人不假,也不是她甘愿的,而是被卖进府做妾的。 骆明诗闻言仍是显得有些尴尬,虽说也皆是前世的事情了,可是对上齐茂云那双清明的似是知晓了一切的双眼,骆明诗只觉得异常难堪。 “你先继续忙着,我就不在这处打扰你了。” 骆明诗急着要离开这处,她实在是在这里一刻也待不下去了。平时不管是对什么事情都带着一份坦然的骆明诗此刻却是在齐茂云那清明的目光下只觉得无处遁形。 只是才要离开,手忽的被齐茂云一把抓住。 齐茂云紧抿的唇瓣泄露了他的不悦。 “你在躲我?” “没有。” 骆明诗回答的异常快,这样却显得她更为心虚。 齐茂云皱眉,“我方才同你说的话,你都当我在撒谎?” 骆明诗闻言下意识的否认出声,“我没有。” 只是说出口多少有些心虚的意味。 气氛僵持了一瞬,谁都没有再说话。骆明诗挣脱不开,齐茂云却是难得的动了怒气,牢牢的钳制住骆明诗,让她无法松动一丝一毫。 即便是骆明诗练过功夫,可齐茂云认真起来,骆明诗一个女子力气又如何大的过齐茂云? 两人暗自较劲过了一会,最后还是骆明诗先开口了。 还未开口,便叹了一口气,带着浑身的力气都如同被抽去了一般,被齐茂云牢牢抓住手腕的一只手手也丝毫不予挣扎的任他拿捏。 “我不是不相信你,我只是不相信我自己。” “你不知道,我曾经有多卑微。我的上辈子过得糟糕透了,比那地底的一滩烂泥都不如。” “你知道我上辈子是如何死的吗,是生生被戳瞎了眼睛,被人捆上山送入了那狼群之口,活活被咬死成了那群狼口下的腹中餐。” “就那么无声无息的死了,没有任何一个人为我牵挂惋惜,因为牵挂我的人,早在我之前都死了。” 骆明诗说这些话的时候,没有方才的痛哭流涕,也没有任何的愤恨不公,更多的是陈述,虽然口口声声说的是“我”,可是更像是再讲述别人的故事。 她像一个事不关己的讲述人。然而即便是讲述人,也会带着或怜惜,或悲痛的情绪,而她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是冷静,和漠然。 骆明诗还要继续说,齐茂云却是再也听不下去了。 一把松开了手,轻轻的掩住了骆明诗还在张开的嘴。 “别说了。” 骆明诗听话的闭上了嘴,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如果可以,谁又愿意将自己身上的伤疤残忍的揭开给别人看呢? “我不是不信你,我只是不信我自己。” “那我呢,前世的我是什么时候死的,怎么死的?” 虽然这句话也是他早就想问出来的,但是之前却是不敢面对一直不曾问过,现下见了这样的诗儿,他想即便是为了诗儿,他也该好好为他们二人的未来谋划一二了。 然而她已是将那些本不想让齐茂云知晓的事情都说了,这也没有好瞒的了。 “大概,两年。”很快她又补上一句道,“不过,我说过,我不会让你死的。” 说完这句话,骆明诗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齐茂云眼见着骆明诗离开,正要伸手去拦,忽而胸口处一阵急剧的痛感让他整个人一阵晕眩。 第三百五十七章 牵挂难舍 还不待他想明白是怎么回事,整人已经严重的失衡狠狠的撞到了一旁的桌子上。 骆明诗早已经走远,并不知晓在她走后不久,齐茂云便摔倒在地。 待齐茂云再次清醒过来,睁开眼看到的人却是昌歌。 左右看了看,环顾了一圈,发现还在书房内,且他便靠坐在桌子旁边的地板上。想来也是昏迷了不久。 “你怎的出现了?”便随意的问着,边撑着地板想要起来。 昌歌见状一把将齐茂云搀扶了起来,面色担忧道,“主子,我都瞧着你晕倒了,一个躺在这里身边也没有个人,属下不出现,行吗。不过,我一下来,你就醒了,就晕了那么一会儿。” 只是昏迷了一会儿,他却像经历了一个世纪那么长。昏迷之前,他心中早已有了决断,这会儿真正冷静下来,他反而有些迟疑了。 之前他本想叫住骆明诗,再给她一份承诺,好安稳住她那颗极其没有安全感的心,若是她还是不安,他大可用他一辈子的实际行动来证明。 只是这会儿,他却不禁有些犹豫了。 一辈子,他的一辈子,恐怕也就这么两年了,而她的一辈子,还很长。 有些事情是命中注定的,若是他这辈子还如同前世那般两年后便会西去,那他那些对骆明诗做出去的承诺还如何兑现。 到了那时候,岂不是更加伤她的心? 不怪他如此悲观,虽然之前他的身子在骆明诗的调养之下越来越好,只是这几天,那种熟悉的阵痛的感觉又回来了。 那种滋味他太熟悉了,只是这次他受到的打击更大,因为他原本,在骆明诗的影响下,对自己的病情也抱有了一丝期望,只是现下,这种情况就像温太医替她诊治的结果一样,好不过一个月便又开始复发了。 既然他时日已经不多了,何不趁着他还有能力的时候,为骆明诗多做一些事? 齐茂云越发不敢想下去,闭了闭眼再睁开。 对着昌歌吩咐道,“去将温太医请来。” 昌歌闻言,眼睛转了转道,“王爷,为什么不直接叫王妃给你看诊,我觉得王妃的手艺瞧着也比那温太医的好得多。” 齐茂云面色冷了下来,“叫你去,你便去。” 叫骆明诗为他诊脉,让她亲眼见着他们一天天衰弱直到病逝?他何其忍心? 那昌歌闻言当即大气也不敢出,领命去了。 只是没走两步,又被齐茂云叫住。 “还是不用了,本王明日上朝时,路过太医院便好。” 若是这时叫了温太医来,可不就惊动了骆明诗? 昌歌惊讶得张大了嘴巴,咱主子这是为了王妃,连病都不看了?连命都不要了? 昌歌忽而也觉十分忐忑,“主子,你看您都难受成这样了,脸都惨白惨白的了,您这样不好罢?” 齐茂云正要发怒,忽而又觉得那种说话都觉得吃力的感觉又回来了,一把伸手捂住胸口,大力了咳了两声,这才道,“究竟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 昌歌不是没见过齐茂云这般模样,这下一见,便知齐茂云又要不好,一下子急得眼泪都涌了出来,“你是主子你是主子,主子快别说话了,我听您的,我扶您回房休息。” 不想却又是被齐茂云一个手势制止。 昌歌一愣,立即反应过来,在齐茂云开口说话之前,便抢白道,“我知道了,属下送您去别的屋子休息,保证不叫王妃瞧见你。” 闻言,齐茂云这才终于满意了。 那种瞬间充满全身的疼痛感,来势汹汹,毫无预兆。待疼痛感过去之后,齐茂云又如同全身都被车轮来回碾过数十遍一般,浑身疼痛不堪,毫无力气。 待这次齐茂云身上的阵痛过去之后,已是满头大汗了。 艰难的睁开眼,便见着昌歌一遍又一遍的为他擦拭着汗水,且将冷毛巾敷在他的额头之上,用来降温。 每次他这样病发,都是昌歌在他身边照顾,这会儿瞧见昌歌这样一个马虎粗心的大男孩,这般动作娴熟的为他前后忙活,齐茂云觉得好笑,为自己不值。 “主子,您醒啦?” 齐茂云将眼皮往上抬了抬示意,道“取了罢,开始冷了。” 昌歌一听,方才喜悦的心情,顿时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面上也换作了如临大敌的严阵以对。 手脚麻利的一把抽过了齐茂云额上覆的冷毛巾,用干毛巾快速将齐茂云面上的水渍擦过之后,便拔腿往柜子的那边跑。 很快,手上便抱着一床大棉被跑了过来,瞧着还略显的飘逸的身姿,竟是连轻功都用上了。 一把将厚厚的一床被子铺到了齐茂云的身上。待将齐茂云的全身上下都包的严严实实只露了个头之后,这才又看向齐茂云道,“主子,这处只有一床被子,您先坚持着,我再去别处给你弄一床来。” 只是才要走便被齐茂云叫住。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已经是晚上了,主子。” 齐茂云冷的牙齿只打哆嗦,又将身上的两床被子紧了紧,却还是冷,“王妃有找我吗?” 昌歌愣了愣,很快便苦着脸道,“主子,我刚才一直忙着照顾您了,这个我真不知道啊。” 齐茂云闭了闭眼,抖落了眼睫处结的一层冰霜被扇了下来掉在了眼皮之上,冷的齐茂云只打哆嗦。 昌歌看不下去了,抬腿就要往外边跑,“主子,我再去给你拿两床被子。” “站住。” 昌歌无奈又被叫停,心底急躁,还跟着只跺脚,回过头一连急躁道,“主子您有事快吩咐,我还给你拿被子烤火盆去,你都快受不住了。” 齐茂云却是摇了摇头,“你先去派人知会王妃一声,免得她久不见我忧心,只说我今夜宿在书房便好。” 昌歌见自家主子都一口气过去了还在念着王妃,而王妃却是在下午的时候抛下主子走的,这可都是他亲眼瞧见的,一下子也不由得念叨其王妃的狠心来。 第三百五十八章 误会不解 只是这会儿主子的寒伤可不能再耽搁,因此虽是心中这般想,脚下确实不敢停,头也不回的冲出去了。 已是深夜。 骆明诗正躺着皇上辗转反侧,夜不能眠。 一转身,看见一旁空荡荡的床铺,没由来的觉得一阵窝火。 “来人。” 骆明诗一个翻身坐起,便朝外边吩咐着。 便只听门被推开的吱呀的一声响,是灵韵提步走了进来。 骆明诗见是她,随口问道,“今夜是你当值?” 灵韵又是上前,见骆明诗只着中衣坐在床上,便伸手取过一旁屏风上搭着的蓝色绸缎制成的披风搭在了骆明诗的身上。 “王妃,虽说这已是初夏气候,只是夜里还是寒气不断,王妃也要小心些才是。” 骆明诗心绪不安,任由灵韵在一旁说着什么,也是听不见去,想开口问,却是再话将出口的时候又堪堪收了回去。 “我饿了,睡不着,去弄些吃的来。” 灵韵奇怪的瞧了骆明诗一眼,又恭恭敬敬的将头埋了下去。 “王妃平日里从来没有深夜进食的习惯,今日可是身子哪里不舒服?” 骆明诗本是心绪烦躁,这会儿听得灵韵这么说,也只觉得甚是尴尬,却仍是强撑着道,“许是今日夜里吃少了的缘故,这会儿便又饿了。” “王妃忘了?王妃晚膳时心不在焉,称是不想进食,便就没用。” 骆明诗当即道,“这不就对了吗,晚膳我没用,这会儿当然饿了,快去拿些吃的来。” “可是王妃虽没用晚膳,却是听了见夏的话说是马蹄糕好吃,吃了也能开心些,所以王妃您就吃了一些,只是心不在焉的,一盘马蹄糕十二块都被王妃您吃光了,后来险些要吐了才停手。” 经得灵韵这一提,骆明诗忽而感觉自己又要吐了,连连朝着灵韵摆手示意她不要再说了,另一之手捂住了嘴,生怕自己一下没忍住吐了出来。 灵韵见了也赶紧上千去为骆明诗抚背顺气。 待骆明诗那一阵过去,缓和了过来。 灵韵瞧了瞧骆明诗又有些心不在焉,神不思属的模样,想了想,终是开口道,“王妃,依奴婢拙见,王妃若真是心系王爷不能入眠,何不去瞧上一眼?王爷一向疼宠您,兴许王爷此刻也与您一般正思念着您呢。” 骆明诗一听灵韵的话,便下意识的排斥,只是再听到灵韵最后说的那句话时,有片刻的愣怔,随即那种念头便不可抑制的疯长起来。 身形已经动了,嘴上却还很是嘴硬道,“谁在想他了,多嘴。”又是咳了咳,清清嗓子道,“这天真是太热了,我有些睡不着,出去走走透透气。” “王妃,您慢些,穿好衣服再出去啊,王妃!” 此刻,在无人知晓的梨香阁的最北边的一间屋子里,齐茂云正躺上床上瑟瑟发抖,而身上盖着的是四床大棉被。 让人见了便觉得很是惊奇的是,明明已是盖了四床又厚又重的大棉被,还是在这六伏天,偏偏那被子中的人还满面冰霜,那眉毛上,睫毛上都挂了厚厚的一层白色。 昌歌见了赶紧用毛巾将冰霜拭去,随即又手脚麻利的添置火盆。若是再添一床被子,他还真怕把自家主子给压死了,只好将这火盆再烧的热乎一些,好叫主子也不用再那么难受。 只是叫他也忍不住惊起的是,往日里这种情况,只需要两床被子和一个火盆,他家的主子就不会再叫冷了,只是今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都四床被子,三个火盆了,偏偏他主子的情况还不见好,是病情更加严重了吗。 这般一想,又是狠狠抹了一把泪,继续用棍子去挑木炭,好叫那火盆可以烧的更旺些。 “昌歌。” 听见一声若有似无的虚弱的叫唤,昌歌一愣,随机扔开了棍子飞扑到床边。 “主子,是不是还冷?要不我再给你加一个火盆?” 齐茂云艰难的咬了咬牙,“之前吩咐你去知会王妃一声的,你去了吗?” 昌歌闻言,不知怎么,心中突然更加的酸涩了,狠狠吸了一口鼻子道,“放心吧主子,你叫我办的事,我哪里敢不办啊,按照您的吩咐都说了。” 齐茂云闻言,眉头竟然放松了些,“那就好,王妃也是你的主子,你要像忠诚我一样忠诚她,若是今日我熬不过去了。” 还未说完的话被昌歌哭泣的打断,“主子不会,你不会死的,之前那么多次你都没死,你怎的这次就会死。之前的不都撑过去了吗,这会儿也快了,主子,您再坚持一会儿。” 说罢,见齐茂云仍像是没有听到一般,一时焦急,忽而脑门中灵光一闪道,“你想想王妃啊主子,您死了,王妃该有多难受啊。” 听到王妃这个字眼,齐茂云果然有了些许反应,昌歌一喜,王爷最爱的果然就是王妃,这个时候提王妃,准有用。 只是忽而又想到什么一般,当即哎呀叫了一声道,“坏事了,主子您今天脑袋烧糊涂了,我也跟着您一起糊涂了,您怎么能让我跟王妃说您在书房呢,王妃派人去一瞧便知晓这是骗她的,到时候再整误会了可怎么办?” 齐茂云闻言,虽是开口艰难,却是一字一句道,“她去了,自然会懂,你别管。” 不理会昌歌面上不理解的惊讶之色,齐茂云却是再说完之后,再一次昏迷了过去。 夜深人静,已经能听到稀疏的几声蝉鸣,带着些夏天静谧的气息。 只是这些美妙的时刻,骆明诗已是完全无法顾及,更别谈什么欣赏了。 说是出来走走,可却是脚步匆匆,目的地直朝着齐茂云的书房。 跟在骆明诗身后也疾步走着的灵韵,此刻也在心中暗笑,王妃可真是个嘴硬心软不肯服输的妙人,王妃同王爷可真是恩爱呢。 只是这样的想法在前边的王妃忽然驻足的那一刻也跟着毁灭了。 灵韵抬起头,眼前便是王爷的书房,可此刻却是漆黑一片,外边也没有守夜的下人,半点没有人迹的样子,看样子王爷也不可能在里边。 第三百五十九章 无声暗涌 灵韵有些担忧的将目光移到骆明诗身上。 她只看见骆明诗的背影,安静的站在那里,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灵韵却是莫名觉得悲伤。可不要王妃和王爷之间有什么误会才好。 “王妃,许是王爷此刻已经歇下了,外边值守的人也偷懒去了。” “是吗,那你进去帮我瞧瞧。” 灵韵闻言,有些迟疑,试探的看了骆明诗一眼,只见她仍笔挺的站在那里,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那间黑漆漆的书房瞧。 “还是你也觉得里边一定没人,不想进去看了?” 那道越来越显得冷冽的声音让灵韵闻言也不禁打了一个冷颤,连忙否认道,“不是,奴婢这就进去瞧瞧。” 灵韵脚步迟疑却不敢停顿,慢慢越过骆明诗,却不敢回头去看骆明诗的表情,即便是走在前边也感到如有锋芒在背。 推开房门,提着灯笼进去打探了一番。理所当然的什么都没有。 再折身出来,正对上王妃了然的眸子,即使是在黑夜中,灵韵都能看清她的双眼,竟是比这漆黑的夜里还要黑上几分,显得格外的深邃锐利。 “如何?”很平静的询问,却也很利落。 灵韵纵使心中再不愿,也不由得老实道,“里面没有人。” 待灵韵话音刚落,骆明诗利落的转身。 灵韵猝不及防,提着灯笼快不跟上。 “王妃,您这是要去哪啊?” “还能去哪,回屋睡觉去。” 灵韵闻言有些不信,却也不敢质疑,只又问道,“不去找王爷了吗,王爷他还不知人在何处。” 灵韵不问还好,这一问反倒是点着了骆明诗心中所有的怒火。她停下来,认真的看向灵韵,一字一句道: “他既然有心躲着我,我找到他又能怎么样?他既然不愿见我,不惜骗我,那就随他去便是。” 说罢,也不理会呆愣再原地的灵韵,独自一人往回去的路上走了。 灵韵瞧着骆明诗越走越远的背影,心中欲哭无泪。 今天这事都是她闹的,若是她不提来找齐王爷这一茬,不就没事了吗。 这般想着,心中又是后悔又是唉声叹气,这下可又闯祸了。 想归想,脚下仍是快步追着骆明诗去了。 次日一早,直到骆明诗再次醒来睁开眼睛,身旁依旧没有半个人影。 一个翻身坐起,立即起身朝着屏风后挂着的一众衣物瞧过去,确实唯独不见齐茂云的朝服。 听到动静的灵韵这时也正巧进来,却是一直低着头不敢去看骆明诗的眼睛。 “早上齐茂云来过了?” 骆明诗心中盛怒,面上却面无表情,不过此刻却是在下人面前毫不避讳的直言齐茂云的姓名,其怒气也可窥一般。 灵韵见骆明诗一开口问得果然就是这个,一时也显得有些慌乱,再开口也有些吞吞吐吐的模样,“回王妃的话,早上,是王爷身边的侍卫杨平来这处,说是来替王爷来取了朝服去好给王爷换上赶着上朝。” 骆明诗闻言,不怒反笑,明明浑身的倒刺都快竖起来了,却硬是笑出了声来,“他还真是厉害,就这么不想见我是吗,连着自己的朝服都不想自己来取,偏偏叫一个下人来取。” “王妃息怒啊,兴许王爷他根本就没有这个意思,兴许真的是时间快来不及了,才派了杨平来也说不定。王妃快别恼王爷了,等王爷一下朝,便会来看王妃了。” 骆明诗见灵韵有些胆颤的说着这些话,她素来是沉稳端庄,她何曾见过她如此? 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平静下来。 她最近的情绪未免太过外露了,也太变得不像从前的她了。看着灵韵那害怕的模样,她便猜到了几分,自己现在应是叫人看了便觉得像是怨妇罢。 闭了闭眼,再睁开。 “我饿了,灵韵你去为我传膳。” 说这话的时候,骆明诗的神情很是平静。 就连着灵韵闻言,也不禁抬起头来看向她。 就像是一瞬间收起了全身的倒刺,只是无害的站在那处,却又让人觉得遥远无比,触不可及。就吐同初见时那般。 “是。” 灵韵应声下去,却是暗暗心惊,这个时候恐怕越是内敛,往往心中沉积的情绪将来爆发出来便越是叫人不可小觑。 暗自为王爷捏了一把汗,却也无力再做更多,只得手脚麻利的为王妃传膳去了。 室内重归一片平静,骆明诗独自坐在窗前,看着窗外的景象渐渐出神。 转眼一上午也过去了,骆明诗身旁伺候的人已经换了见夏,相较于灵韵,见夏便没有那么会看热闹脸色了。 “小姐,你已经在那处坐了一上午了,要不起来走走罢。” 骆明诗闻言,却是动了也没动,只开口问道,“这个时候,齐茂云应该下朝回来了罢?” 见夏见骆明诗问起齐茂云,当即答道,“往日里这个时候王爷早就回来了,今日肯定也已经回府上了。” 后边的话越说声音越小,原是走进来的灵韵冲她使了使眼色,见夏虽不太懂,却也知晓灵韵的意思是叫她别再说了,因此也心有余悸的渐渐收了嘴。 察觉到这边的动静的骆明诗回过头,见是灵韵,便问道,“你怎的又来了,昨夜也值夜了一宿,怎的还不下去休息?” 灵韵又是给了见夏一个警告的眼神,这才道,“奴婢不觉得累,也睡不着,索性起来干活了。”说罢便立即道,“王妃,已经是晌午了,可要传膳了?” 生怕晚了一会儿,骆明诗又会胡乱瞎想一般。 骆明诗轻描淡写的看了她一眼,随后道,“你不必如此紧张,我且不会如何,你放心下去休息便是。” 灵韵被骆明诗直接戳破了心思有些尴尬,然而骆明诗的厉害她是知晓的,既然骆明诗也这么说了,她也是不敢再自作聪明的说些什么话了,只道,“那让奴婢留下来伺候王妃可好,奴婢真的还不觉得累。” 只是她这话方才说完,身子都很不配合的打了一个哈欠,待她不好意思的掩住了嘴,便见着骆明诗正好笑的看着她。 “你忧心我,我知晓,只是我真的无事,你快些休息去罢,不要再让我说第三遍。” 第三百六十章 避而不见 皇城到齐府的路还算平稳,一路上也甚少颠簸。 杨平骑着马,护卫在齐茂云的马车的身侧。往马车的方向瞧了一眼,也知晓里边坐的便就是齐茂云一人。 别有深意的一眼,确实谁也没有发现。 马车内的齐茂云此刻内心却并不平静。 脑海中也是不断的回想着温太医的话。 “齐王瞧着越发虚弱了,之前最严重的时候,也不及这一次。” “不是府上还有精通医术的齐王妃吗?难道她对此也束手无策?” “齐王,待微臣先为您把一把脉。” “齐王,”越说,声音越发没有底气了。 还是齐茂云闭着眼,不耐的吩咐了一声道,“说。” 那温太医才道,“这次的病发是在凶险,若是叫微臣开方子,也唯有虎狼之药得治,不过齐王爷您的身子却是已经受不住了,这病,难了。” 齐茂云深吸一口气,沉思良久,终只是开口说道,“温太医从前可从未说过一个难字。” 温太医也十分汗颜,却也无法再隐瞒什么,只实话实说道,“此一时非彼一时,这次的情况的凶险,齐王自己的身子应当比微臣更加清楚才是。” 因着温太医的话,思及昨夜里受的苦楚,齐茂云竟然一时也无法反驳。 “今日的事,太医照例无需同圣上禀告。” 不料那温太医闻言并未像从前那般一口应下,反而一把在齐茂云面前跪下道,“还请王爷不要为难臣,此次事关重大,即便是微臣有心顺从王爷的意愿,此刻也难再从命。” 齐茂云见状也不好再多阻拦,只只身颤巍巍的站起身来,温太医瞧见了向伸手去扶,却被齐茂云一把躲开了手。 “那么你便去吧,本王先走一步。” 从温太医的太医院出来,便直接上了马车,一路驶向齐府,然而他的思绪却久久无法回过神。 若说这世上还有什么让他牵挂,也不过仅是一个骆明诗而已。 若他去了,骆明诗一人可能好好活? “王爷,齐府到了。” 外边传来了杨平的声音。 那么他该下车了。 想了一路,也该有个结论了。 诗儿从来都是坚强勇敢的,即便是一个人,也能好好活的罢。 那么他现下唯一能做的的,便是减少骆明诗对他的依恋,也好过在他去后,她独自伤心。 一掀开帘子,石头便已经候在外头,许是瞧见他的面色不好,石头看过来的眼神,也满是忧色。 石头伸手来扶,齐茂云就着他伸过来的手紧紧扶住,这才勉强能稳住身形下了车来。 石头见着齐茂云面色冷漠,心中知晓自家王爷心中的苦楚,正满脑袋瓜子的想着自家的主子如何才能开心些,忽而灵光一闪道,“王爷你今日又回的晚了些,王妃肯定也等了您许久了。” 往日里每次提到王妃,自家王爷的脸便立即变得柔和起来。 可是不知怎的,今天却是好像不灵了。 齐茂云听了石头的话,脚步略作一停顿,随即看也不看石头,只道,“去书房。” 这下换作恩石头愣在原地,他不明白自家王爷今日这是这么了,回过身看了看杨平侍卫,投去一个疑惑的眼神。 杨平见了齐茂云走得稍远些了之后,这才好心提醒道,“你昨夜换班的早,不知道,王爷跟王妃像是闹别扭了,你今天可小心点,千万不要在王爷面前提王妃了,免得王爷记恨上你。” 石头一听就脸色顿时青了,怪不得方才他一说到王妃,王爷的脸色就变成那样。 还好现在知道也不晚,也省的一会儿再得罪了王爷小命不保了。 这般想着,再看杨平的眼神已是充满了感激。 “杨平侍卫,真是谢谢你,我先去了啊。” 杨平满不在乎的摆摆手,顺便赶人道,“快去罢,王爷都已经走远了。” 一旁隐蔽的一角,早就有人将这一幕全部看在眼里,这会儿早已是瞧瞧离开了。 “小姐,不然咱们先去用膳罢,这眼瞧着晌午都快过去了,咱们去正厅行吗?” 齐茂云同骆明诗寝居即为梨香阁。齐茂云不论是回屋还是去书房,皆是要经过正厅的。 骆明诗估计着,不论是齐茂云回的多么晚,也应该就是这么一会儿了。 因此听得见夏的话,骆明诗却是拒绝道,“再等一等。” 见夏不解,等什么? 人人骆明诗却也没有心思同她解释。 她不愿直接去了正厅和正是时候回来的齐茂云正碰上,那样反倒显得她有多么迫不及待或是舍不得似的。 她要等的,是齐茂云的态度,她想他自己选择,同时也暗自揣测,他今日究竟还会不会来。 正在这时,只听屋门被缓缓推开的声音,骆明诗如同雷击了一半,心头颤了颤,先是一喜,却是有些不敢抬头了。 只心中略带着些期待,只是听着那渐渐靠近的脚步声,骆明诗垂着头的面上的笑意,也渐渐淡了。 “怎的又是你,灵韵,你怎么还不下去休息。” “王妃。”灵韵顺从的答了一声。 骆明诗缓缓抬起头来,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除了灵韵,没有别人。 “王妃,厨房的膳食已经准备好了,还请您移步到正厅的用膳。” 骆明诗有些疲惫的闭了闭眼,没有答话。 倒是一旁的见夏见了,还以为骆明诗是哪里有些不舒服,因此便为骆明诗答道,“灵韵,小姐方才说要等一下,好像有哪里不舒服。” 听见两个丫头的对话,骆明诗还是懒懒的不想理会。 灵韵听了见夏的还,确实懂了。 “见夏你先下去罢,”灵韵说着,见见夏还有些迟疑,便继而道,“我有些话同小姐说。” 只听又是一声吱呀门被关上的声音。 骆明诗仍是闭着眼靠在美人榻上没有反应,如同睡着了一般。 灵韵却是知晓她没有。 “王妃您从来都是内敛沉稳,想来也极为不喜旁人刺探您心中所想,只是奴婢就算被您厌弃,奴婢还是要说。” 第三百六十一章 默契相知 见骆明诗终于睁开眼来看着她,灵韵也显得有些激动,只是想着随后要说的话,又有些不敢直视骆明诗的眼睛,微微低了下头。 “奴婢暗自猜测王妃心中定时牵挂王爷,因而擅自去齐府大门瞧了一会儿,便见着王爷一回来,便直接奔着书房而去了。” 骆明诗听完面色仍是淡淡的,似是没有反应。 就在灵韵几乎以为自己猜错了骆明诗的心意,开始有些惶恐的时候,骆明诗才终于开口说到了: “你有什么目的?” 灵韵被问得一愣,有些不能反应。 骆明诗表情却仍是淡淡的,没有丝毫怪罪,也没有半分动怒,似是只是熟人间平常的叙话。 “你有什么目的?你明明是齐茂云的人,也才服侍我不久,轮忠心,对象也该是齐茂云,如何也轮不到我,你只要坐好你该做的事情便好,替我去刺探齐茂云的心意似乎也并不是你的分内之事,我也不曾记得自己这么吩咐过你,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言语间也未曾施加半分威仪,灵韵挺晚却是直接跪了下来。 只是之前惶恐的神色,现下换作了坦然。 “回禀王妃,不管您信不信,奴婢都是忠心于您的,从王爷将奴婢指派到您的身边起,奴婢就只认您一个主子,但是奴婢由衷的希望,王妃您和王爷二人能好好的,您或许是怪奴婢多事了,但是奴婢对王妃您真的没有二心。” 一番话说完,灵韵便不再吭声一句,只笔挺的跪在那里,任凭骆明诗处置的模样。 骆明诗缓缓起身,又移步到灵韵的身边,亲自将灵韵托付起来。 灵韵不明所以,却也不敢违抗骆明诗的意思,顺从借着骆明诗伸手过来的力道起身,仍有些疑惑的看相骆明诗。 骆明诗却是不理会她的疑惑,只淡淡吩咐道,“走吧,不是说膳食已经准备好了吗,去用一些。” “另外,你去王爷的那处问上一问,就说王妃问他用过膳没,要不要等他一同用膳。” 说罢,后又复强调道,“记住,你只照着我的话说,不要再多说一句话不该说话。” 听到最后那一句带着的些警告的意味,灵韵顿时也不敢再自作主张了,很是乖顺的点了点头。 骆明诗见了也满意了些,这才道,“那去吧。” 一直到骆明诗同见夏二人相携而去,她也是片刻都不敢耽搁的往齐茂云的书房的方向跑过去。 只是这会儿独自一人走在路上的时候,灵韵这才想着,方才王妃可是相信了她的话? 转而灵光一闪,嘴角又 不由得挂起一抹笑意。王妃最是眼底揉不得沙子的性子,这会儿还让她去传话定是信了她。 这般一想,又细想到骆明诗特地嘱咐的那句话。 不要多说一句不该说的话。 灵韵的脸色也不由得深深凝起,是怕她会误了事还是因为其他? 很快边到了昨日深夜便来过了一次的书房。 想比起昨夜里的寂静无人,这会儿门前倒是有人在把守着。 那门口的人正是石头。 不待灵韵再走近,石头也瞧见了她,也下着台阶走了过来。 同灵韵打着招呼道,“灵韵姑娘。” “石头,王爷可在里边?” 石头听见灵韵问起,也不由得小心翼翼的回过头朝着那禁闭的房门看了一眼,这才道,“回灵韵姑娘的话,咱们王爷,确实在里边。” 灵韵见他一口一个姑娘,也觉得实在是太客气了些,“石头,你还是直接叫我灵韵罢,反正咱们两人也是同级。” 石头闻言,当即连连点头,露了抹笑意,“灵韵姑娘不嫌弃,那我就直接喊你的名字了。” 灵韵没在意石头话中的深意,只一心想着自己此次来的任务。 “你不是应该进去侍奉的吗,怎的在外边守着?” “咱们王爷现在心情可不好,连我也赶了出来。一个人待在里边。”说着,又想到乐了什么一般问道,“你来找王爷可是什么事情,要不我替你进去传话罢,王爷现在可是凶得很,到时候别伤了你。” 灵韵听闻王爷在里边之后,就准备往里头进,听得石头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也觉得有些聒噪。 有些不耐道,“我是来代王妃传话的,这得我亲自同王爷说,就不劳烦你了。” 忽而就听见门被打开的声音。灵韵和石头同时愣住,一时皆不敢动作。 这会儿能打开那道门的还有谁? 果然就听着齐茂云的声音说道,“你说王妃让你来传的什么话?” 灵韵听着齐茂云威严而又生冷的声音,一刻也不敢耽搁,立即回道,“回王爷的话,”说罢,略一停顿,仔细将骆明诗的话在脑海中过滤恩一遍之后,这才一个字都不敢多的说了出来,“王妃差奴婢来问王爷用过膳没,这会儿可要等您一起用膳?” 灵韵回话时,是低着头的,因此也不知晓齐茂云听完之后是何反应,只觉得等待了许久,才终于听得齐茂云说道,“你回去回来了王妃一句,就说本王还忙着,委屈她一人先用着了。” 声音刚落,灵韵又听见咚——的一声关门的声响,再抬起头,王爷果然不见了。 石头还在一边心有余悸的说,“看,我说咱们王爷心情不好罢。” 心中登时觉得有几分失落,王爷和王妃往日里并非是这般的呀。 也没有闲心再同石头多废话下去,草草告了辞,灵韵便疾步往骆明诗那边赶去了。 忽而不由得又想起骆明诗特地嘱咐她的那句,不要多说不该说的话。 莫非王妃早就猜到了王爷会推拒,因而才特地嘱咐她的? 疑惑的来到了正厅,此刻的饭菜也已经是摆了满满一桌。 灵韵一走进去一瞧,自家的王妃正吃着独食,桌上的几道菜都动过了,显然已是吃到了尾声,又哪里有一点等待王爷一同用膳的样子? 看着自家王妃面无表情的用着膳食,又哪里有平日里那般鲜活的模样? 就算是吃到嘴里东西,瞧那模样也是如同在嚼蜡一般,不由得心生一种悲凉难言的情绪。 王妃,难倒你早就猜到王爷不会来? 第三百六十二章 灵韵有感 余光瞥见了已经站在一旁的灵韵,骆明诗不动声色的将碗中最后一块四喜丸子缓缓送入嘴里。 细细咀嚼,吞咽,最后用放置在一旁的丝绢擦了擦嘴,这才慢悠悠的开口道: “灵韵,你觉得我可怜吗?” 灵韵闻言,当即一惊,神色顿时显得惊慌起来,“没有,奴婢从不觉得王妃您可怜。” “哦?那你为何要用这种瞧着一个下堂弃妇的目光看着我?” 下堂弃妇! 这几个若是放在堂堂齐王妃骆明诗身上,那罪过可真是大了。 灵韵一听,这回是真慌了神,“王妃息怒,奴婢知错了,请王妃降罪。” 灵韵深深觉得后悔,即便那四个字是王妃自己说出来的,然而她用那种眼神看王妃,也实在不该。虽然她的眼神并非再说骆明诗是弃妇,而是作为一个女人在替骆明诗可惜,作为一个下人,在替自己的主子鸣不平。 灵韵却是深知,不论她心中如何想得,用那种眼神看主子,便就是冒犯。 深深低下头,等着王妃的责罚,不想却是听到骆明诗一连串的笑声,如银铃一般发出来的清脆的声响,灵韵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王妃这个时候居然在笑? 然而事实证明,就是如此。 骆明诗边笑着,边用随身携带的莲藕荷花手绢掩住嘴,“灵韵瞧着成熟稳重,原来胆子这么小。要是见夏啊,此刻定还在跟我犟嘴呢。” 一旁的见夏闻言,当即表示不服道,“小姐您又冤枉奴婢了,奴婢哪有那么不听话,就是您再借奴婢十个胆子,奴婢也不敢跟你犟嘴呀。” 骆明诗见见夏那丫头又在跟她闹也不去理,赶紧起身上前,将一把跪下的灵韵给拉扶起来。 “快起罢,你这动不动就下跪的毛病啊,”骆明诗拖长了口音,继而又道,“真错了你才跪,若是动不动就要跪上一回,我都快觉得你是心虚了。” 骆明诗说话神态口气皆甚是平和,且带着亲切,叫灵韵再一看,这才不禁又暗自高兴,似乎那个鲜活的王妃又回来了? 只是,心中当真毫无芥蒂了吗? 骆明诗又笑了,拉着灵韵起身的手还未放开,这会儿更是轻轻碰了灵韵一下,见灵韵回过神,这才笑着说道“瞧你,放才说你老实,这会儿心中想些什么,都写在脸上了。” 灵韵闻言,这下脸色是真的哄的一下就烧红了。又是羞愧,又是不好意思,不敢再抬头瞧她一眼。 “行了,你也没什么好担心了,用那百姓们常说的一句俗话,就是这天塌下来也有高个子顶着,你一个小丫头整日里愁眉苦脸的又是做什么。” 灵韵极快的整理好心中的情绪,再抬头,已是恢复了平日里的文静的模样。听着骆明诗的话也跟着点头道,“王妃说的是。” 若说起来,真正该难过的是王妃才是,只是这会儿居然还要王妃反过来安慰她。灵韵忽而觉得很是羞愧,念头很快一闪而过,也丝毫不敢在面上流露出一丝一毫。自家王妃的眼睛,可是尖得很。 骆明诗轻轻笑了两声,随后又道,“你现下可累?若是还精神尚可,我便带你们去外边瞧瞧,整日里呆在这府上定是闷坏了罢?” 灵韵还有些不明白骆明诗话中的意思,见夏就已是高兴的蹦起来,欢快的跑过来,拉起灵韵的手,“灵韵,你听见了吗,咱们可以跟着小姐出去转转了。” 灵韵看看高兴坏了的见夏,又看看在一旁也浅浅笑看着见夏活蹦乱跳的王妃,这才有些明白了过来。 见夏又开始催促了起来,“小姐,咱们什么时候出发啊?” 灵韵也闻言朝着骆明诗看过去,便听着骆明诗带着些嗔怪的语气说道,“你这丫头,一说道出门去,就高兴得什么都忘了,你灵韵姐姐饭都还没吃上一口,你语嫣姐姐这会儿更是忙的不见人影,你也不知晓慰问慰问?” 经得骆明诗这么一说,见夏原先那般嚣张的气焰瞬间弱了下去。 骆明诗这才又道,“你还不快去将你语嫣姐姐找来。” 见夏依言麻溜的去了,骆明诗这才又看向灵韵道,“你先去厨房里用膳,我回房里等你们,不用急,半个时辰后再来见我。” 灵韵见骆明诗面面俱到,将什么都替她想到了,一时呆呆的听着骆明诗吩咐完后,瞧着骆明诗渐渐走远,灵韵这才遵循着骆明诗的话往厨房走去。 一进后厨,如同往日一般,后厨里的方大娘一见是她,当即笑嘻嘻的问候了一声,“灵韵姑娘来啦。” 说罢,便从蒸笼里取出一节,打开,里边是一碗饭,一碗菜,端到她手中还冒着热腾腾的气。 灵韵也客气的回了一句,“谢谢方大娘。” 方大娘得了她一句谢,也觉得很有脸面,当即笑嘻嘻的继续干活去了。 然而灵韵却是知晓,她该谢的人其实是王妃。 以前她们这些做丫鬟的,都是随时随地听候主子差遣任命,别说是残羹冷炙,就是有的吃,或是有时间吃,就已是万幸了。经常有几个资历深厚的嬷嬷来到后厨找吃的,还未吃上几口,又被赶来传话的小丫头说是主子找,就被叫走了,半碗饭就吃了一口的事情也是常有发生。 而自从王妃知晓后,便吩咐她们三人可以轮流服侍,且特意照应后厨,不论是何时,都得为她们留好饭菜,且要放在闲置的蒸笼里热着,好让她们不论什么时候吃,都是热的。 看着那蒸笼里还有一层,灵韵不禁出声问道,“方大娘,语嫣还没吃吗?” 方大娘见灵韵客气,回答的也详细些,“语嫣姑娘早前来用过了,那个是见夏姑娘的。” 也是,方才一直是她在王妃身边伺候,要吃也该是一会儿轮班后再来吃的。 只是想起方才见夏那一听要出去就高兴的活蹦乱跳的模样,想来肯定将自己没有吃饭的这件事也忘了。 第三百六十三章 王妃出府 “方大娘,方大娘,我的饭菜还在吗?” 灵韵刚想罢,便听见一个风风火火的声音闯了进来,那熟悉的声音,不是见夏是谁? 真是想曹操,曹操到。 还不待方大娘答话,灵韵就不由得笑着说道,“见夏姑娘的饭菜,哪敢有人给你倒了,那你岂不是还要翻了天去,快进来吃罢。” 见夏也是听出了灵韵的声音,当即惊喜的叫了声,“灵韵姐姐,”便直直的冲了进来。 也不需要方大娘替她招呼,就熟门熟路的自己找到了自己的干粮,亲热的凑到灵韵身边,同她一起吃。 还未吃两口,又被噎着了。 灵韵见了不由得立即伸手替她拍背,边说道,“还真是小姑娘,怪不得王妃总说你没个正形。” 见夏听了似是不满,带着些抱怨道,“灵韵姐姐,我可不是小姑娘了,我今年都十三了。” 见夏今年十三,比王妃还要小两岁。王妃今年十五方才及笄之年,竟是比她和语嫣二人还要小两岁。 灵韵一直佩服的就是这一点,分明是比她和语嫣皆要小上两岁,可那股子沉稳,比起老夫人都不相上下,更是她们几人难以企及的。再说王妃手段老道行事果决,那盈袖善舞的圆滑,比她还大两岁的二少奶奶同王妃一比起来,竟是连一根毛都比不上。 见夏顺完气,还有心思来管灵韵,“灵韵姐姐,您又在想什么呢,咱们快些吃完就可以快些去寻小姐了。语嫣姐姐我已经同她说过了,她听了也很是高兴呢,这会儿她应该也到了小姐那儿了。” 灵韵闻言,故意笑道,“这会儿你急也没用,你就是吃的再快,王妃之前也说过了,说是半个时辰后才出发,所以还是慢些吃罢,小心又噎着。” 一向听话的见夏这回却不听灵韵的,反道,“灵韵姐姐还是快些吃罢,小姐说不急肯定也是怕你着急,咱们快些吃完再去求小姐早些出发,小姐准答应。” 灵韵闻言一愣。 若是看人的本领,灵韵绝对比见夏要强的多,若是说对骆明诗的了解和熟悉程度,灵韵还是不如见夏。 “真的吗?” 见夏斩钉截铁道,“当然。”说完又是狠狠扒了一口饭。 待二人匆匆赶到骆明诗的寝居的时候,语嫣果然已经在了,且在服侍着骆明诗用茶。 骆明诗见了二人来,也有些讶异,“这么快?” 见夏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灵韵经过方才一番剧烈的奔跑,这会儿停下来没忍住打了一个嗝后,引得见夏语嫣一阵窃笑,又是羞赧的低下了头。 骆明诗见状,嗔怪的看了见夏一眼,道,“你还好意思笑?准是你缠着灵韵陪你快些吃跑过来的罢。” 见夏闻言当即用手捂住了嘴,示意自己不笑了。 骆明诗却是不再同她计较,既然也都齐了,随性便随了几人的意思罢。 随手递了一杯新茶给灵韵,也吩咐了下去,“见夏,既然你表现的最热烈,那便由你去马厩跟马车师傅打声招呼罢。” 见夏闻言笑嘻嘻的应了,“是,小姐,见夏肯定央着那师傅把最高大最俊的马给咱们。” 说罢,便又一阵风死的往外跑了。 灵韵感觉到手中的茶水温度正好,遍也不再耽搁,一口气喝了下去。一杯水下肚,总算将那方才吃的饭菜压了压,那种想要呕吐的感觉这才好了些。 才喝完,便见着王妃正笑吟吟的看着她,这才道,“那我们也走吧,慢慢踱到齐府大门,也好消消食。” 看的出来语嫣也很是高兴的,为这次出游。 笑嘻嘻的跟在王妃的身后,倒是王妃端庄沉稳的走在前头,两相一对比,语嫣才是更像小孩子的那个。 她虽然贵为王妃,却是体贴入微的不可思议,即便是对她们这些下人,也如此。 这厢几人还未走到齐府大门,那厢齐茂云便已经收到了消息。 “你是说,王妃准备出府?她准备去哪?回娘家吗?” 昌歌被齐茂云一连串的抢白堵住了嘴,待齐茂云话音刚落,昌歌就赶紧道,“主子您先听我说完,王妃只带了身边三个服侍的丫头出门,说是要带她们出去游玩?” 听得不是回娘家,齐茂云松了一口气,也暗骂自己真是愚蠢,只是随后又疑惑了起来,“游玩?” 她当真还有这心思吗? “派几个侍卫去跟着,若是王妃拒绝,就派暗卫。” “是,主子。” 昌歌正要领命下去,却发现自家主子同自己一样往外走,一时也不禁疑惑,主子这是要和他一起去? 疑惑的眼神看过去,却是见着主子忽然又停下了脚步。 “你去吧,本王就不去了。” 昌歌只觉得今日的主子十分奇怪,却是也不敢说什么,当即领命去了。 这会儿齐府大门口。 见夏慌慌张张的央着车夫快些赶路,好不容易到了齐府大门口,车夫这才松了一口气。 见夏一见着早就等在门口的骆明诗,灵韵以及语嫣几人,一时高兴的跳了下来。 “小姐,咱们可以出发了。” 还不待骆明诗说什么,忽而听得一队人皆穿着齐府侍卫的服侍从齐府大院内整齐一致的跑了出来。 众人疑惑的看过去,便见着走在最前头的一个侍卫上前,冲着骆明诗道,“参见王妃,知晓王妃今日出门,王爷特派属下领着几个侍卫来保护王妃的安危。” 几个侍卫,骆明诗一扫这队人,都快有二十人了,真是有够夸张的。 再一扫身边的见夏,语嫣以及灵韵的神色,原本还都高兴着,很是期待的模样,现在皆是沉默着,互相看了看,有些忧虑。 这时灵韵上前一步对骆明诗说道,“王妃,此刻出行,为了安全着想,也是该带上护卫的。” 骆明诗随意的点了点头,又冲着方才同她说话的侍卫道,“你既然受了命,我定不会为难你,只是你带的人太多了,加你一个再带三个人,足矣。” 那侍卫一听,这一下就见了一半的一半啊,正要出口回绝,忽而又听那个威严不亚于齐王的声音道,“你若是有异议,那便回了你主子去,我这边一个都不要你们跟了。” 第三百六十四章 买地纠纷 那领头的侍卫一下子也不敢吭声了,便应着骆明诗的要求,从众人挑了三个人出来。 骆明诗便也不再多看他们一眼,转身便在语嫣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随后,灵韵,语嫣以及见夏几人都上了来。 原本还高兴的直乐的见夏这会儿也安静了下来,瞧着也没有刚才那么闹腾了。 几人皆是悄悄拿眼瞧着骆明诗,生怕她露出什么异样。 一时马车内气氛有些微妙,几人皆是不敢开口说话,骆明诗也独自坐着闭眼养神。 终于,在马车行驶了一段路程之后,骆明诗开口了。 “今日说了带你们出来玩,你们高高兴兴的便是,若是还都一副哭丧着脸,这种事便再也没有下回了。” 骆明诗话音一落,三人皆是一愣,还是见夏反应快,当即乐呵呵说道,“小姐高兴,我们就高兴啊,小姐要是不高兴,我们那还敢有那么大的心啊。”说着又伸手去挽骆明诗的手,道,“小姐您就笑一个罢,您不也好久没出去了吗,这下难得出去一次,咱们也一起高兴高兴?” 一时,三人皆是有些紧张的看着一直闭着眼睛的骆明诗。 就见着见夏说完话,骆明诗便缓缓睁开眼睛,露出了一抹笑意。 还不待几人皆暗自放下心来,就忽然见得骆明诗伸手啪的一下打在了见夏的额头上。 不重,但是声音不小。 “你这个小滑头,还跟我讲起条件来,我这累了休息会儿,你可别在我身边叨叨没完,你若是实在不想去,你就赶紧下去,这会儿还未走远,你一个人还能走回去。” 见夏一听就急了,回头看了看一旁的灵韵和语嫣,见她们都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不由得更是急了,当即再次挽了骆明诗的手央求道,“灵韵姐姐和语嫣姐姐都没下去,我也要一起去。小姐自从有了两个姐姐,就一直嫌弃我了,小姐偏心。” 说着,还不由得瘪了嘴。 瞧着见夏肉嘟嘟的小脸,还撅着一张嘴的模样,那可爱的样子一下子将马车内的人都逗乐了。 转眼就到了离京城不远的外郊,骆明诗早先便购置的一处别院。 才一下马车,骆明诗身后的三个姑娘皆是像看着极其新鲜的事物一般。 灵韵和语嫣还好,虽也是拿着余光到处瞟,但是还站的规矩,倒是见夏,愣是瞪着一双大眼睛,四处打量。 骆明诗领着她们进去,还未走到深处,便碰见了正往外走的骆弘毅陆离二人。 二人见了骆明诗也是一愣,还是骆弘毅反应快些,首先对着骆明诗躬身行礼道,“小姐。” 陆离愣了愣,似是再犹豫该如何称呼骆明诗一般,最终还是一旁的骆弘毅暗地里用手肘顶了他一下,他这才反应过来,也同骆弘毅一般,学着他的样子朝着骆明诗行礼,唤了一声小姐。 陆离虽说并非她手下的长工,现下委身于她这处做事,称呼她一声小姐,也是理所当然。因此,也并不愿在此事上多在意。 因而略一点头受了,便赶紧唤了一声起。 倒是骆弘毅一被叫起,抬起头便先是露了个笑意,“小姐今日怎的有空来。” 骆明诗也浅笑着答道,“今日天气不错,瞧着也无事,便出来走走。” 说罢,眼神略一流转便停留在了二人手中的纸张上。虽是对折了一层叠好了,骆明诗倒是一眼便认出,那是骆府的专用的格式和字体,也只有再执行公务的时候,才会用这么正式的行文。 “你们这是要出去办事吗?” 骆弘毅见骆明诗问起,也不由得将目光转移到手中的公文上。 “对,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骆弘毅正说着,骆明诗忽而将扭头朝着身后的几人道,“既然说的放你们几人出来玩,你们就四处玩去吧,不需要顾及我了。” 几人见着骆明诗同那二人也确实有要事要商议,因而也不敢多逗留,没一会儿便都走开了。 骆明诗这才朝着骆弘毅道,“什么事,说吧。” “之前同长老商议要不要在京城开一个分舵,后来经得小姐您同意之后,便一直在筹备中,这会儿地盘好了,也从官府付清了款项,只是这地却是一时半会收不回来。” 骆明诗听罢也不由得来了兴趣,看了二人一眼道,“这是要去那块地那里吗,我瞧着马车都在外边备好了,走吧,路上说,别耽误了。” 二人一听也很是配合的跟上往外走着。 不一会儿,骆明诗便再次上了马车,只是身边多了骆弘毅和陆离。 骆明诗首先看向了陆离,同他打了声招呼之后,开口却是问道,“你母亲的病情如何,可好些了?” 陆离愣了愣,似乎没想到骆明诗会主动开口同他说话,更没有想到骆明诗既然还惦记着他的母亲,脸上很是惊讶的模样。 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开口道,“好多了,多亏了小姐您的恩德,前些天属下的母亲还念叨着要多谢小姐您呢。” 听得陆离说着自己的母亲时,看着陆离面上那表现出来的欣慰的神色,骆明诗也稍稍放下了心。 这才又看向骆弘毅道,“说说吧,那块地为什么收不回来?” 似乎一提到这个,就戳到了骆弘毅的短处一般,当即便皱了眉头。 “当时买那块地的时候,官府有专门的负责人带我们去看了,瞧着地处特别好,价格还划算,觉得便不错便买下了。只是没想到,再买下之后去收地,那里居然是还有人住的,且人还不少,都有三四十口人了,好说歹说,他们就是不肯走,这会儿也真是有些束手无策了。” 骆弘毅说到这里,之前一直听着二人的的谈话安安静静的也不插嘴的陆离这会儿终于开口了,“我有很大的一部分责任,小姐聘我来,就是给骆公子当参谋,可我这个参谋做的实在是失职。” 说着,陆离还有些惭愧的低下了头,似乎有些愧对骆明诗的模样。 第三百六十五章 各献良计 陆离自责的话一说出口,骆弘毅却是表现得比陆离还要紧张,当即抢白道,“小姐,你别听他的,他可厉害了,这次的事情也怪不了他,那日官府带着我们去看地,特地将那里所有住着的人都赶出去了,我们这才没有发现异常,说起来,还是这官府的人太过可恨了,想来也是对那里的人没有办法,这才将这块地低价卖给我们。” 骆明诗听完也算是初步了解到了事情的始末。 “这件事情也不能怪你们,你们两个一个是初来京城,另一个是之前都没有接触过这类的事情,因而会被官府手底下的人糊弄过去也不是多奇怪的事,小鬼难缠,那些人同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早已经练成了一双火眼,你们两个愣头青,恐怕早就被盯上了,他是早就设好了陷阱,就等你们两个人撞上来,自然是防不胜防。” 二人同是被骆明诗教育了一顿,骆弘毅显得极为乖顺的听着,倒是陆离听出几分不自在来。 被一个小他三四岁的女孩子说成是愣头青,他还觉得有几分别扭的。再看一旁的骆弘毅,倒是十分坦然,面上还有些被骆明诗说中了心事的惭愧。 就听着骆弘毅开口道,“小姐算得真准,后来才知晓,引我们去看地的那个掌柜,拿了官府的那个难缠小鬼的好处,亏的我之前还念着那老板的好心,那么好的一块地,自己不买,还想着我们。” 骆明诗听了骆弘毅带着些孩子气的抱怨,也觉得有几分有趣,轻轻笑了笑。朝着骆弘毅伸出手示意。 骆弘毅变乖乖的将手中拿着的公文递了过去。 骆明诗抖了抖,将那纸张打开来一瞧,看着上边谢的详细地址,脑海中略一思索,便知晓那是哪里了。 京城也分为老城区和新城区。而这张公文上写的地址正是老城区的中心位置。 虽说现在老城区不及新城区繁华,然而终究是个风水宝地。 且看一个事物有没有价值,不能单单看这个事物本身,还要看这个事物隐藏的潜在的连带价值。 若是周围形成的商业圈气数未尽,待骆家集资入驻,将这一圈的商业带动起来,重新做好做大,将来哪个城区更为富庶还说不定呢。 骆明诗看着手中的公文,嘴角不由得挂上了一丝笑意。再抬头,却是冲着对面的二人说道,“这块地买的还不错,一会儿到了那儿附近瞧瞧,若是周围的环境尚可的话,你们这次也算是为骆家立了大功。” 毕竟用较少的成本购买到这块较有潜力的地也是要有机缘的。 骆弘毅听了却是不以为然,还以为骆明诗在哄他,仍是有些苦闷的说道,“小姐,你不用再安慰我了,我已经知晓做错了,只想着如何压缩成本,却忘了天下没有白做的买卖,这么便宜的地,其中肯定是有陷阱的。只怪我之前一心想着价格,没来的及想到这一层。” 骆明诗仍是带着些淡淡的笑意,在骆弘毅不断自我剖析时还不时去看陆离的表情,见他也是面上带着些许自责,一下子也明白了他心中在想什么。 “你能有这样的认识也算是有了长进,但是你们还是不用这么悲观,只要解决了逗留在那里不肯走的人,那里仍是一块值得投资的宝地。” 骆明诗话落,二人皆是露出了叹息的神情。 骆明诗见状也有预感这些人恐怕不好处理。 想了想又道,“我现在有三个问题。” “第一,那块地你已经确定是骆家的吗?得到官府的承认了吗?” “你确定是那些居民是非法占有且这块地跟他们没有任何归属关系?” 听到骆明诗的问话,骆弘毅看了看陆离。涉及到跟地域性有关系的问题,骆弘毅久居江南,实在没有陆离熟悉。且在京城时对外交涉的事情一直都是陆离去谈的,骆弘毅一口软侬的江南口音,多少还是会有些吃亏的。 陆离也很快将骆明诗的问题一一解答:“当初买下这块地的时候,是我和公子亲自去的府衙,那红契上还因着官方大印,错不了。” 顿了顿又道,“至于那些居民,”说着也露出些苦恼的神色,“在我们接手那块地之后便派了人去打理,这才知晓了那里还有人居住,因此他们也是知晓我们已是那块地的正主了的。因为说了多次,他们也不肯走,公子便也找了官府的人去说了几次,皆是无动于衷。” “那块地原先是一个大官人开的酒楼,之后因为家中犯了事,酒楼也查封了,那块地也归了官府,那些居民也不过是些市井里或行乞或小偷小摸为生的混混,皆是没地处住的,因此都盯着那个空酒楼去了,长此以往,十几年过去了,就这么定居了下来。” 骆明诗听了陆离说完,大致的情况便已经了解了。 转而看向二人,“你们此次去,可是有解决的办法了?” 闻言,二人互相看了看,骆弘毅首先转过头来看着骆明诗道,“我本想着是,既然这地已经是我们的了,我们就按着大周的例律来,我们就拿着这地契,找官府的人解决,这本就不该是我们操心的事情。” 骆弘毅说完,自己都显得有几分心虚,暗自叹了口气。 骆明诗听完当即摇了摇头。 “不可,若是官府能够为我们出面,当初又怎会百般费心将这块地让利也要卖给我们?” 骆弘毅面上也有些窘然,也是苦恼着不说话了。 骆明诗转而看相陆离,“你呢,可有良计?” 陆离见骆明诗开口了,看了看骆弘毅,这才道,“我之前也同公子商量了这件事情,也想过公子的法子若是行不通该怎么办。便想着,这块地盘下来虽说价格不错,却也是花了不少成本的,可不能白白丢了,那么只有赶走那些居民,那些居民死缠着不走,无非就是无处可去,我觉得可以给他们一人一些银两,让他们去寻个别处谋生。” 第三百六十六章 戏耍流氓 骆明诗仔细的听着陆离的建议,听到最后,面上仍是一旦淡然,竟是什么表情也没有。 陆离边说着,也一直暗中注意着骆明诗的神色,这会儿瞧见骆明诗竟是毫无表情,一直期待的眸子也暗了暗。 他从来自视甚高,也觉得自己是有一些本事的。但是在帮衬着骆弘毅处理一些商业上的事物时,骆弘毅做的游刃有余,他反倒闯的跌跌撞撞。最后居然还要这个瞧着便有些孩子气的骆弘毅来安慰他。 一开始就是骆明诗对着他抱有极大的期望,那时他心中也有几分自得。然而这两个月下来,他这才刚刚有了步入正轨的感觉。 不过忽然遇上这件事情,他也只能想出这么这么个折中的解决方法,却还和作为一名精商“用最少的成本获取最高的利润”的操守背道而驰。 瞧着骆明诗听完也没什么表情的模样,她定然也觉得他差劲了罢。 越想越觉得失落,面上也不禁流露出几分。 “其实你想的办法也有一定的可行性,到了那处我们再看看是个什么样的情况,说不定还有回旋的余地。” 骆明诗这么说着,明显就是在安慰他的话。可是奇异的,瞧着骆明诗说话的那带着几分淡然且胸有成竹的模样,陆离原本还有些焦躁的心也不禁渐渐平静下来。 马车一停,骆弘毅掀开窗边的帘子往外看。 骆明诗也透着那被露出的外面的地方看过去,如眼的便是一座老城的一角。虽仅是一角,却也窥得出一座沾染了灰尘和破败的老城曾经辉煌繁华的景象。 “到了,小姐。” 随着骆弘毅的话音一落,那被他随手掀开的车帘也放了下来,阻隔了骆明诗探寻的视线。 骆明诗淡淡的收回目光。 “小姐,您在车上等我们,还是……” 后边的话,骆弘毅显得有几分犹豫不愿说出口。 骆明诗却是一口回绝,“我既然来了,哪有光坐在马车上等的道理。自然是要和你们一道的。” “可是小姐,那里环境不太好,很是有些脏乱。” 骆弘毅话落,陆离也跟着劝阻,“小姐,公子说的对,那里环境确实不太好。” 二人还要劝阻,骆明诗淡淡的声音响起,二人却是皆被她一句话堵的说不出话来。 只听骆明诗端庄闲坐,缓缓开口,“我若是听了你们的话坐在这马车上等,你们二人今日可能将这件事情帮我解决了?” 骆明诗一下了马车,便能瞧见这条老街,路边皆是卖些小吃食的摊贩,虽繁华不及新城,然而街道仍是热闹的很。 骆明诗随意打量着,一条长街,路道两旁做买卖的便占了三成,虽不多,但是若是真想往后靠着这些商圈联合起来,仍是有三成的成算。 她这厢默默打着算盘,那厢骆弘毅还以为她是在发呆,一声呼唤便唤回了她的神智。 “小姐,走这边。” 在骆弘毅的带领下,几人很快便到了那块是非之地。 站在外边,骆明诗初步打量了几眼,若原先是个酒楼,那么这也算得上是个大酒楼了。只看楼座的外形轮廓,高瓦建棱,走的是外形宏伟大气的路子,这座楼的前主人可真是个有钱人。 然而还不等骆明诗感叹完,忽然里边便走出来一个男子。 说是走出来也许还有些不合适,因为他是同螃蟹那般大摇大摆的横出来的。 没走几步,便含了一口痰吐在了地上,还好不在意的拿着手擦了擦鼻子,又继续那般堂而皇之的往外走来。 骆弘毅和陆离见状皆是不约而同的往骆明诗前边站了站,似是要将骆明诗护在身后一般。 骆明诗瞧着他们二人的动作想笑,然而也没有时间多感动,因为那个男子就要往外边走了。 骆明诗绕过了二人,径直走到那个男子的面前,拦住了那个男子的去路。 陆离和骆弘毅皆是一惊,却也不敢随意质疑骆明诗的举动,只有些担心的跟了上去。 那名男子也显得有些惊讶。 “哟呵——”便说出一声惊叹,边瞪大了眼睛将骆明诗上下一打量。 然而还不待他打量的视线往下看,忽而感觉脖颈一阵疼痛,他竟然生生的就不能动弹了。 方才还显得有些嚣张和猥亵的表情顿时变得惊恐起来。 “女侠饶命,女侠饶命啊。” 骆弘毅一听便下意识的皱眉,这个混混一样的男人显然便一直不得骆弘毅的好感,特别是今日撞到了骆明诗的手上,骆弘毅也更绝的他厌恶,似是敢让骆明诗操心,是他最为罪不可恕的事情。 骆明诗听着他的求饶声,面上也并未露出欢愉的神色,仍是淡淡。只是待他喊够了,停了下来,这才开口道,“这件事是告诉你,眼神不许乱瞟,若是用不该用的眼神看了不该看了,也许一双眼珠子从此与你分离了也说不定。” 骆明诗说话的时候,声音轻轻的,似是只是平淡的叙述一件事情,然而却是让人听起来不由自主的恐慌,心乱。 那男子一听便知晓自己是哪里惹到了骆明诗了,当即连连眨眼,“是是是,女侠教训的是,我我再也不敢乱看了,不该看的绝对不看。” 若不是全身都便不能动作,这个男子这会儿恐怕早已是不断的点头哈腰了。 骆明诗却是并不想就这么轻易的放了他。这个男的不规矩,就这么定着他说话也挺好,省事。 “瞧你从这处出来,怎么,住这里啊?” 那男子一听骆明诗的问话,又拿余光瞥见了一旁的骆弘毅陆离二人,这二人来了几次他也是见过的,当即也知晓了是怎么回事。 当即神色也渐渐缓和了些,“女侠不如先放开我?我瞧着女侠今日来也应该是找我谈事的罢,这尽然是谈事情,自然是要两个人坐下来,慢慢谈才行。女侠你看,是不是该先将我放了,不然……” 不然如何,他后边的话还没说,却是威胁意味十足。 第三百六十七章 对仗旧楼 原先着那两个男子皆是书生模样的人,就是瞧上几眼他也不放在眼里,就算他们再有钱,他也不过是是个无牵无挂的市井混混,他们又奈他何? 因着如此,连同自己你面前的女子也渐渐放松了警惕。 他还当她是谁,原来又是来求着他们搬走的人。 可他偏偏就是不搬,不光如此,他还怂恿着所有的住户都不许搬,又奈他何? “看来你在这栋楼里的住户们中,还很有地位啊。”骆明诗似是感叹又似是在询问。 然而在他的耳里,他全然当做夸奖了。“那是当然,只要我说的一句话,那里边的人还是要听上一听的。” 骆明诗却是忽然笑了,这一笑,引得她对面的男子不禁皱了皱眉头,他将这笑声似为对他的嘲笑,“你笑什么?” 骆明诗轻笑了一声,朱唇轻启,“我笑你自不量力。” 说罢,便懒得再同他废话,便直接朝着那座楼里走去,绕过那男子的身侧,她身后跟着的二人也皆是学着她的样子,连看也不看那男子一眼。 一中屈辱的感觉涌上心头,张嘴便是朝着众人大吼道,“你还想不想要这块地了?若是想,就赶紧放开了我,不然,你永远也别想。” 话音戛然而止,更像是未说完的话被人忽然打断,骆弘毅和陆离不禁有些好奇的转过头去。 便皆是难男子一直耿着脖子,似是想说些什么,却是又发不出声音,硬是憋的脸和脖子都红了。 “忘了告诉你,我最恨别人威胁我,这次是封了你的嘴,若再有下次,可就说不准你是不是还活着了。” 骆明诗话音一落,在场的几人都是一惊。 竟是骆明诗出的手! 她是什么时候出手的? 竟然同之前一样他们半点也没有察觉。 然而陆离也很快也反映了过来,跟在骆明诗身后,从最初的惊讶到后来越来越容易接受和适应,这个主子身上的惊人之处实在是太多了,若是每一次都是露出这种表情,也是一见蛮累的事情。 没走多久,便瞧见了一个老婆婆正在堂口洗着衣服,一旁的一个孩子正坐在地上。 二人的衣服上皆是补丁和窟窿,就连那手中正在洗的衣服也布满了补丁,几乎看不出原样了。 另一处房间门口,似是一对夫妻在吵架,那个男人显然很是愤怒,脸都红了。却是被那个女子一巴掌拍到头上应是不敢回一句嘴。更有不少人直接衣不蔽体的躺在地上,也不知是死是活。 还没往前走几步,忽然骆明诗往后退了一步,还不待陆离和骆弘毅疑惑,便是一个花盆从楼上落下来,正好落在骆明诗的面前,若是骆明诗刚才那一下没有警觉,这会儿应该已经被这花盆砸中了才是。 随着这一声破碎的声响,一时众人皆停下了手头的动作,朝着骆明诗看了过来。 一时间万众瞩目,众人恩目光直直的看过来,看着这站在屋子中心位置的,与他们很是显得格格不入的三人。疑惑的,不善的,恶意的,邪肆的…… 骆弘毅有些畏惧的往陆离的身后靠了靠,陆离一时被众人这么盯着,心中也有些发虚,脚下稳了稳,下意识的看了看骆明诗。 却是见着骆明诗无动于衷的站在那里,就那么站在那里,毫无畏惧,也无所畏惧。 一时众人皆没有说话。 就那么对视了片刻,骆明诗倒是好整以暇的四处打量,看似随意得很,实则心中已是分析着她的所见所闻,思绪换作了千百回。 不知是骆明诗是在是太过坦然倒显得这里的住户心虚了,还是骆明诗那看他们的表情如同看猴戏一般激怒了她们。 终是有一个住户开口说话了,“又是你们,这次还来了三个,来这里做什么?休想赶我们离开,不然我们三十五人,齐心协力,叫你们三个吃不了兜着走。” 以静制动,先手失利。 骆明诗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笑意。 那说话的声音是从楼上传来的,再开口骆明诗却是目视着前方,好似她只要是抬了头看那说话的人一眼,便是失了身份一般。然而也不可否认,这样的骆明诗是在是雍容华贵至极。 只听她不紧不慢道:“既然你们有人也开口问了,想必也是心中有数。这房子白白给你们住了十几年,感恩的,念朝廷一声好,不知感恩的,就寻着法子挑事。这一遇到知趣的人,本小姐就特别的容易心软,可这一碰到不讲理的,”顿了顿,语气也稍冷了下来啊,“那就是算那人倒霉。” 骆明诗一番话说出口,零星几个人暗暗低下了头,那坐在堂口洗衣服的婆婆便是其中之一,一把将面前的孩子搂在怀中,默默将头埋下去,不敢看骆明诗的眼睛。然而更是有些人面上居然还露出了些许愤怒的神色,一如之前瞧见的那个朝着丈夫挥巴掌的女子。然而更多的是木然的看着他们。 只听得一阵咚咚咚的声响,那是一个人极速的下楼梯的声音。 骆明诗心中已经猜测这人便是之前同她喊话的人。 很快那人便很快出现在骆明诗的面前。 骆明诗抬眼瞧她,是个女人。然而穿着打扮皆是个男子的模样,就那么站着同骆明诗对视,面上没有愤怒,也没有愧疚和不安,有的只是不耐。 不耐?这倒是有趣了。 “你讲了这么多,无非就是想赶我们走,若是我们就是不走呢?” 那女子说完,又是接着说道,“我也劝你一句,若是没有十足的办法,不要总是老骚扰我们,官府都不管我们,你们还能那我们怎么办?” 说着,还不屑的挥了挥手,那意思便就是赶人了。 那女子的动作似是激怒了骆明诗身后的骆弘毅。骆弘毅最是年轻气盛不经激,骆明诗已经是察觉到他正挺身而出正要开口,骆明诗轻轻一抬手,做了一个手势。 骆弘毅见了这才又不甘不愿的退了退。 这可真是有意思了,债权人还没发话,这欠债的反倒更有理了。 骆明诗嘴角的笑意不由得更深了,看着面前的女子的眼神不由得多了一分欣赏。 见过不要脸的,可没有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第三百六十八章 大开狮口 “走,自然是有走的法子,不走也有不走的法子。” 说罢,也不再看着眼前的人,反倒是转向那几个面露愧色的人,道,“我知你们中有的人是迫不得已,才委身于此。我也并非是那狠心的人,要走的,在我这里每人来领十两银子。若是不自己主动走的,那便是一两银子也休想拿到。” 闻言,不少人纷纷抬起头,朝着骆明诗看过来。 原本以为只是赶人走的,没想到还有银子分。 十两银子,就是出去寻个破屋子搭一搭,每天三个馒头凑合着,也是可以凑合着过上一年半载的,可不是小钱啊。 一时间,就连着原先还有些木然的人也都看了过来。 周围人情感的变化,那女子似是也感觉到了,略有些不安的向周围看了看,再开口,气势也有些不稳道,“你拿我们当叫花子呢,十两银子就想打发我们,我劝劝你,还是哪里来回哪里去,别想着打我们主意了。” 她这番话一说完,还不待骆明诗说些什么,那群人中就有人不满了。 “我说小翠啊,你自己不愿意就算了,别挡着哥几个的财路啊,我瞧着十两银子就挺好,不要白不要。” 不知是人群中的谁说了这么一句,顿时引来许多人的附和,那人说完便朝着骆明诗看过来,微微哈着腰,笑眯眯的问道,“小娘子,你刚才说的话是否当真?” “自然。” 然而那个叫小翠的女子,又是忽然说话,打断了众人的思绪。 “你们可不要被眼前的小利给蒙蔽了,区区十两银子,你们就妥协了?你们有没有想过,以后呢,银子花完之后呢,我们又该如何过活?到时候别说吃穿成了难题,被人赶出去连这么个遮风避雨的地方都没有了。” 经得小翠一鼓吹,之前还有些蠢蠢欲动的人门,一下子冷静了下来。 便听着那小翠又说道,“不如趁现在咱们联合起来,要走就都不走,十两实在是少了,咱们联合起来,还能跟他们多伸手要些银子,相信我,现在是他们先急了,咱们要多少都会给,不给,咱们就守着这个楼,原来怎么过现在还是怎么过,咱们也不亏是不是。” 陆离的神情最为难看,看着小翠边说着煽风点火的话,边笑得别样的神气,只恨世间怎么会有如此没有廉耻的女人? 原本听着骆明诗说着他的法子,见有些人有些心动,他还抱有一些期望。然而现下经得这个女子一从中作梗,他便立即明白了,怪不得之前骆明诗听着他的法子的时候并未说好,也未说不好,想来也是早就预料到这种事情的发生了罢。 再去看骆明诗的神色,只见骆弘毅同他皆是面上气极,反观骆明诗,倒还真是无动于衷,果然是早就料到了一般。 骆明诗只是任由着他们在自己面前商量,众说纷纭。似乎面前的他们是在商量着和自己毫不相关的事情。 而事实上,面前的一群人,正在当着骆明诗的面商量着该要个什么价钱才合适。边说着,边还用贪婪的目光看向骆明诗几人,一张只写满了欲望的脸,让人只是多看了一眼,便闭上了眼。 骆弘毅同陆离见着这些人这样的模样早已是气极,虽然之前来了几次也皆是无功而返,心中也知晓这些人不好对付,但是仍是没有想到,这些人居然真的可以无耻到这个地步。 须臾,大堂内再次静了下来。 那些人商量的声音也戛然而止,再看向骆明诗几人的目光也更加坚定了些,也很是一致。 那叫做小翠的姑娘笑得尤为得意。 “这位小姐,我们觉得,至少每人要发放一百两才够,你若是同意,我们二话不多说便走,你若是不同意,今日我们就当你们白来了一趟。” 说完,不怀好意的看了几人一人,眼中的嘲弄,叫人看了便觉得心头无名火气。 一百两,她倒是好大的口气,三十五人,每人一百两,便是三千五百两银子,这块地盘下来也不过是五千两,这人一开口就是要了将近这块地的价格,如此,那他们买这块地的意义何在?还不如去新街上盘一块最大最好的地来的轻巧。 这般狮子大开口,究竟是这女子蠢得可以,还是她在打着别的算盘。 然而就在这时候,也是众人都在等着骆明诗表态的时候,骆明诗也不负众望的开口了,“每人十两,一分钱,也没有多的。” 骆明诗话音一落,那个叫小翠的女子露出一个微妙的笑容,反倒是一旁的附和的人不愿意了。 纷纷出口反驳,“十两,你当我们是要饭的呢?” “没有一百两,就休想让我们离开。” “绝不离开。” 任他们如何叫嚷,骆明诗也毫不理会,只在众人声音渐渐淡下来的时候,这才慢悠悠的说道,“就两条路可以走,一,拿着十两银子乖乖离开,二,不想走的,就都留下罢,连着那十两银子也别想要了。” 骆明诗淡淡的话音一落,一时在场的人皆有些愣怔起来。 这话说出来是什么意思,难不成面前这个瞧着文文静静大家小姐模样的女子还能拿他们如何? 就连着小翠听了骆明诗的话,面上也不禁露了几分防备。 “你想干嘛,我门可是有三十多个人,你若是想对我们做什么,我们可不会放过你。” 骆明诗闻言嗤笑了一声,“小翠姑娘这是仗着人多欺负人少是吗?” 就在众人疑惑骆明诗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的时候,骆明诗忽而对身后的骆弘毅道,“弘毅,告诉他们我们骆家有多少人。” 不只是那些居民,就连着骆弘毅也有些疑惑了,却仍是乖乖的答道,“骆家的人太多了,小姐,分家的算不算?” “不算了罢。” “外面各地区的掌柜算不算?” “不算。” 骆弘毅闻言,又是暗自计算了一阵,再开口便说道,“小姐,咱们骆家上上下下刨去之前那些不算的,大概有将近万人。” 第三百六十九章 感恩的人 骆明诗闻言,只觉得无趣,面上表情也是淡淡的。 倒是陆离见了立即反应过来,当即捅了一下还要继续说的骆弘毅,从而接口道,“小姐,我也是知道的,若是要叫府上的侍卫来处理的话,今日便可调来一千人。” 骆明诗微微抬起眼帘,视线正对上对面那群面色渐渐变得恐慌的人们,不紧不慢的说,“不需要那么多。” 陆离当即很配合道,“那就随便叫上三百人吧,不能再少了。只要小姐您一下令,我立刻就召集人马。” 骆明诗只是看着小翠不发话,小翠却是听着陆离话音一落,当即有些急躁的冲骆明诗喊道,“你什么意思,仗着人多欺负人少是不是,我告诉你,就算是你再有钱有权又如何,你要是敢对我们怎么样,我们就报官,反正官府会为我们主持公道的。” 小翠话音一落,当即赢得满堂一片喝彩之声。 骆明诗却是冷笑,“怎么,你们人多来威胁我们,就不许我们人多了?别搞错了,是你们死赖着我的土地不肯离开,好言相劝你们不走,好心给你们拿补贴你们也不愿意,逼得我才不得不采取点别的手段来对付你们。” “你们会报官又如何?你们以为报官有用吗?官府既然能不理会我们,又怎么可能理会你们?况且,官府也绝对不会保护欺压良民的暴民。” 随着骆明诗说一句,小翠的眉头便更紧一分。直到骆明诗话音刚落,小翠思索许久。就在众人群龙无首的互相张望的时候,小翠也学着骆明诗之前的样子嗤笑了一声。 “这位小姐,你们家里人多又如何?叫人来总要些时间吧,也总要人去报信吧?你们以为,我们会给你们机会让你们去通风报信,去叫人来吗?” 小翠的话音一落,在场的众人也是一惊。 陆离当即声音也沉了下来,“这位姑娘,你要想清楚,不要做犯法的事情,京城不是你能胡作非为的地方。” 骆弘毅也听出了小翠话中隐藏的杀意,不禁有些担忧的看了看骆明诗。 小翠兀自冷笑,“就是给你们一个警告,最终结果如何,还得看你们的选择了。” 虽她是这么说的,然而她身后的人这会儿却不同她一个鼻孔出气了,纷纷道,“小翠啊,我们只是想要钱,你可不要瞎胡闹让我们过不下去啊。” “闭嘴。”小翠一声呵斥之下,那几个原本还在说着些什么的人当即也说不出话来。 骆明诗只是眼带笑意的看着这一切,用略微带着些嘲讽的眼神看向小翠,果然见着她更加愤怒的。 这样不知隐藏自己情绪且连底牌都一下子让人看了个干净的人,实在是不足为惧。 骆明诗不再看她,只将在场之人皆扫了一眼。 随即朝着在场的人说道,“我说过的话不想再重复第二次,现在要走的人过来拿我骆府相赠的银两,以免卷入到一会儿发生的事情中。” 骆明诗一声话落,那群居民中当即人群攒动,却是顾及着站在最前边的小翠,没敢吭声。 骆明诗示意了骆弘毅,骆弘毅便当即意会。 “我这就去拿银子。”说罢,便往外走,因为听着他说是去拿银子,因此也没人阻拦,倒是小翠见了一个劲的说,“拦住他,拦住他!” 却是没人敢出手,因为早在有人听命想要上前时,便会被定住,浑身不能动弹。 很快,骆弘毅便折身回来了。怀中抱着一个沉甸甸的箱子,骆弘毅抱着它走得显然有些吃力。 重重的往地上一放,震得大堂一声巨响,灰尘都惊起了三丈。 箱子被打开,里边一锭锭的银子散发出白花花的光芒,引诱着人们都目不转睛的盯着看,几乎傻在那里。 这里的人,别说银子了,皆是穷的连铜板都少有看到,又何谈银子? 一个个皆是守着这个旧楼,以乞讨偷摸为生,怕是这辈子都这么混下去了,若不是骆明诗今日之举,恐怕这里的人这辈子都不会得到这么大一锭银子。 在看到银子的一瞬间,所有人都不淡定了,就连着之前嚷嚷要一百两嚷的最起劲的几个人,这会儿也不禁有些松动。 还什么一百两,这盒子里的银子哪怕是只给他一锭他就高兴死了。 还惦记什么一百两? 然而事实情况却是,那个钱箱子拿过来打开之后,大家都像是傻了一般,站在原地,竟是没有一个人敢先拿。 最后倒是之前一直都不吭声的老婆婆走了过来。 朝着骆明诗就是唤了一声,“姑娘。” 骆明诗转眼去瞧她,没有吭声,便听到那婆婆紧紧的抱着怀中的孩子继续道,“老身惭愧,因着无处可去,这才借着这个遮风避雨的地儿住了好些年。但我老婆子虽然穷,可是我还有良心!” 目光在对面的一群也正看着她不语的人身上略过。将这些同一个屋檐下住了十几年,有十几年交情的人一个个看了遍,这才继续道,“哪有白白住了别人十几年的地方不知道感恩还要恶言相向趁机敲诈的?我这老婆子做不来那遭天谴的事情,你们若是真为了钱舍得下自己的良心,你们就继续。” “咱们是穷,可是也要穷的有骨气,这种事情,这种话你们都做的出来说的出口,你们和那强盗有什么分别?” “前些日子听小三子吹牛,说等他有了三百两就把老栓子家的烧饼店买下来,这样他就不用天天饿肚子了。可你们也真是好大的野心啊,一开口,就问别人要了十个烧饼店!你们吃得下吗?” “都是兄弟姐妹,住了这么多些年,我可劝你们一句,做人可不能这样。这做的强盗的勾当,将来,铁定要遭天谴的。” “小三子,你也跟婆婆走罢,这十两银子可不是个小数,够咱们吃饱好长一段时间了,你想买街头老栓叔家的烧饼店,咱们以后可以靠自己的力气自己挣钱买,啊?” 第三百七十章 冥顽不灵 最后一声劝告般的声音带着些颤抖,让人听着便觉得心中发颤,一时不知为何,皆是有些心酸。 忽然一个小孩从人群中站了出来,当即道,“婆婆,我愿意跟您走。”说着,便立即跑到了婆婆的身边,一把将婆婆的手抱住。 那婆婆似是也很欣慰,当即连连点了点头,摸了摸那小三子的头,夸赞道,“乖,你可真懂事。” 那老婆婆说完,又看了看那些仍是站着不动的人一眼,似还觉得心中有气,恨恨的叹了一口,却是再也说不出别的话来,转过头,不再看他们,转而对骆明诗道,“这会儿领了姑娘您的恩惠来给您道一声谢,我老婆子这就走,可不能再给姑娘您添乱了。” 说罢颤巍巍的伸过手,拿了盒子里的一锭银子,就抱着怀中的孩子,手上还牵着一个往外走。 却是没有想到,忽然被骆明诗叫住。 “老婆婆您先等会。” 那老婆婆略一停住脚步,有些不安的回过头看骆明诗。 一时间在场的众人皆是看着骆明诗,尤其是那边还站在一起的一群人,很是警惕的模样,一双双眼睛恶狠狠的盯着骆明诗,似乎只要她有什么不安好心的举动,他们便也不会白白看着。 然而骆明诗却是说,“我说了,一人十两银子,不能多,也不能少。你们三个人,只拿了十两银子,婆婆还要再多拿两锭银子才是。” 话音一落,婆婆面上顿时变得有些复杂,似是有些惶恐不安,又显得有些激动难言,然而脚下却是没动。 几人见状,不待骆明诗吩咐,骆弘毅便伸手从盒子里又拿了两锭,小跑过去,塞到那婆婆的手上,还有些不忍心的安慰道,“婆婆你就接着罢,往后要养两个孩子也不容易。” 那婆婆顿时满面感激,却又似悲似喜,又是激动半天说不出话来。嘴巴张张合合半天,最后却也只是说道,“好人,你们可真是好人啊。” 骆明诗见那婆婆收下了银子,一双布满皱纹的手紧紧的攥着三锭银子,还在颤抖的手,显露了她的激动与不安。 “婆婆大可站在一边等一下,带我处理完这边,还有话同你说。” 那婆婆虽然疑惑,却也感激骆明诗的恩德,毫不怀疑的照她的话做了,默默的站在一边。 而这一边,因为刚才有了那个婆婆的先手,陆续也不断的有人前来拿了银子,拿了就往外边走。 还有的伸手过来,又极快的缩了回去,动作快的让人看不清他究竟拿没拿,然而下一秒,手忽然吃痛的被打了下,不由自主的张开手,两锭银子便从手中落了出来。有些害怕的用另一只手捂着伤口,忐忑了看了骆明诗一眼 ,便吓得往外跑。却是又被骆明诗叫住。 “你的十两银子,拿走。” 待骆明诗话落只见一锭银子从空中抛过来,他下意识的接住,仔细将手中的银子看了看,这才一刻也不敢多呆便离开了。 陆陆续续走了十几个人。剩下的人当中,有的仍在迟疑,然而有的就很坚定了,目光紧紧的盯着那盒子里的银钱,然而那贪婪的目光似是又在说,这些还不够。 小翠却是其中最为奇怪的一个,她不走的意图很是坚定,然而骆明诗却能感觉到,她不是为了钱。 不论是之前鼓动众人同她作对,还是如今的负隅顽抗,她都强硬的表明了自己绝不离开的决心,那么原因又是什么呢? “他们都走了,你们呢?” 骆明诗淡淡的开口问着,还带着些漫不经心,似是并不将他们放在心上。 小翠回过头,略微将身后的一群人打量了一番,虽走了一部分,但是好在还剩下十来人。 这才转过头看着骆明诗笑道,“这位小姐,即便我们这边只剩下十几人,那么你就以为你有机会回去搬救兵了吗?” 骆明诗只是带着些许笑意瞧着她,并不说话。 这时小翠身边一个瞧着还有些壮实的汉子开口说道,“反正你瞧着也不是没钱的人,何必这么小气呢,还不快些拿钱来,一人一百两,我们钱到了手,自然会乖乖离开。” 然而回应她的只是骆明诗勾唇一笑,然后对骆弘毅道,“把钱收好,这一下倒是给我省了一百多两银子。” 那眉眼竟是染上笑意的模样,让骆弘毅觉得有些不可置信,当初跟着她那一桩桩的大案子谈下来也没见她笑成这样,这会儿多了还没发完的一百两,好似多大钱似的。 然而对面的一群人却是不管骆明诗高兴不高兴的,只是瞧着骆明诗笃定的让人收好钱的模样,仿佛也印证了他们真的也一分钱也拿不到了似的,一时皆皱起了眉头。 这时骆明诗也终于肯正眼看他们一眼,道,“我之前说的我这边有三百多人也好,或是一千人也好,也仅仅是想告诉你们,不是只有你们会以多欺少那一套的。不过我要说的其实是,对付你们,其实我一个人就够了。” 骆明诗话音一落,虽然让自己的声音尽量低沉一些,说出来的话也较为有信服力,然而听在那些人耳里,仍觉得可笑。 一个人更是毫不客气道,“就凭你,一个女娃子,还能对付了我们这一群大老爷们?说出去还真是让人笑掉了大牙。” 骆明诗闻言也觉得很是忍俊不禁,竟是也跟着他们笑了起来,然而也仅是难得的勾唇一撇,冷哼了一声,很快又面色冷了下来,“该被笑话的是你们才对,这么一群大男人,群殴一个弱小女子,结果却还输了。” “住口!你这女子实在是猖狂,看来今天不教训教训你,还真不知道我们的厉害。” 其中一个情绪激动的人这么吼了一句,忽而又道,“兄弟们,咱么把这个女子擒住绑起来,看她还怎么能狂。” 说着, 一群人便一拥而上,而本就一直盯着小翠的骆明诗却是眼尖的瞧见她默默往后退了退。 第三百七十一章 收复失地 骆明诗冷笑了一声,身形仍是不动,就连骆弘毅和陆离即便是再相信她,没有早早躲了开去,这会儿也是不免有些紧张的握紧了拳头。 然而就在那群人的手就要触碰到骆明诗的那一刻,骆明诗终于动了,却是仅是手动了。 只见她抬手举起衣袖轻轻一挥,只片刻的瞬间,那群十五个大汉一个不少的皆是一动都不能动了。 或者换句话来说,现在所有在场的除了站的较远些的那个婆婆和那两个孩子,其他的皆是一动都不能动了。 离这骆明诗最近的那个男人,此刻虽然手脚也不能动,然而看他的眼神却是换作了惊恐,两只眼睛似乎都要瞪了出来。 骆明诗挥洒完她最新研制的一种药粉,这才双手互相拍了拍。 这种药粉最霸道的一点就是如此,只要一传播到空气中,便能以最快的速度被人体吸收,导致人体浑身都不能动弹,在人体内的传播速度,蛇毒都不及。 骆明诗见一屋子的人都不能动了,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一脚将面前近在咫尺的男子给踹了出去。 谁允许你靠本小姐这么近的?讨厌! 本来在她的预想之下,那些人是不能凑的她这么近的,只是她也忧心若是距离远了会使得药效不够,这才尽可能在所以敌人都靠近了大概的范围内,这才在最关键的时刻,将药粉抛出来。 满意的环视了一圈,直到瞧着身后的二人也皆是不能动弹,这才有些好笑的开口道,“倒是还将你们忘了。” 仅是说话的瞬间,骆弘毅和陆离便已是恢复了正常。 骆弘毅有些委屈的看向骆明诗,骆明诗闭了闭眼只当没看见,只交代道,“将他们都绑起来打一顿之后送交官府,理由是强占土地,勒索钱财,还蓄意谋害齐王妃。” 才说完却又立即改了口道,“最后一句,改成蓄意谋害骆安时骆大人的女儿。” 骆弘毅便听话的动手找来绳子遵照着骆明诗的意思将他们一个个的绑起来,一边还在暗自嘀咕道,“不都是小姐吗,有什么不一样?” 然而还是让耳尖的骆明诗听着了,一个眼刀子扫了过去,“当然不一样,报我王妃的名号可不就是沾了他的光?我才不要。” 那边陆离却是又忍不住问到,“只是小姐,之前官府都还不想管我们的事情,这会儿人送过去,他们会收吗?” 骆明诗闻言,心中也不禁暗自疑惑,前世的那个能在官场游刃有余,滑的像只泥鳅一样的千面小生,怎么这会儿会问出这么低级的问题? 再看陆离的眼神也不禁带了些怀疑,“自然会接,之前是他们没有犯事,且一下子就是一窝人,他们不想管。这会儿人都给抓好了,罪名也给他们想好了,这白送上门的好处他们怎么可能不要?” 陆离听完,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随即又道,“何况小姐您还报出了您的家门,他们更是要卖王爷,”话音顿了顿,又立即改口道,“卖骆大人一个面子,尽量遵照着您的意思来办。” 齐茂云王爷的名头自然是比骆安时二品官员的名头还要好用那么一点,可谁让骆明诗似乎不太愿意呢,陆离也只好跟着改口。 听着陆离一番茅塞顿开的模样,骆明诗也不禁暗自想着,难道传说中的大名鼎鼎的千面小生,是她慢慢培养起来的? 忽而一声异响打断了骆明诗的思绪,快速的反应过来,手顺势一甩,一排银针齐刷刷的抛了出去,只听几声闷响,众人这才朝着骆明诗抛出暗器的地方看过去。 便见着那个叫小翠的女子,正一动不动的僵住不敢动弹。然而她的眼前跟她相隔不到一寸的距离前整整齐齐排列成一排的正是骆明诗方才射出去的三枚银针。 一时几人皆有些糊涂,只听骆明诗又道,“给我把银针拔了还来。” 骆弘毅听了还以为是在吩咐他,下意识的便往那个方向走。 谁知之前还一动不动的小翠却是忽然动了,还很是听话的将那银针一根根拔下来这才走到骆明诗的面前,将手心的银针递了过去。 只是整个过程都是浑身颤抖的完成的就是了。 骆弘毅见没他事了,又继续他的捆人大业去了,还剩七八个人要捆呢。 此刻,骆明诗正低眼打量着就快要跪在自己面前的女子,也不去接她递过来银针,只缓缓道: “刚才费劲心思挑唆众人,也都是为了留在这里罢,这会儿又急着走什么?” 小翠闻言,身子抖了抖,见骆明诗没去接银针,那只手仍像是捧着着一个烫手山芋一般,不敢动作,再开口,已是泪水掉了下来,“我,我不想被送去官府。” 骆明诗只是淡淡的拿眼瞧这她,还以为她要说出什么了不得的话来,谁知她来来回回就是这么一句,“我不想被送官府。” 骆明诗忽而嗤笑了一声,再看向小翠的眼神不免带了些轻视,“之前可是给了你们选择的机会的,让你们拿了钱财走人你偏偏要从中作梗,现在害得这十八个汉子要去坐牢了,现在你说自己不想去坐牢了,那我是放了你还是不放你呀?” “求求你,放了我,我不想去坐牢,我不可以坐牢的。” 骆明诗已是不愿再多看她一眼,将目光转向别处,“你不想坐牢,那他们呢?我不管你初衷是什么,只是在你别有用心的利用他们来为你达成愿望的时候,你就该有将自己跟他们绑在一条船上的决心,你现在这样,是不是既自私,又无耻呢?” 然而那女子来来回回也就那么几句话,“我不要坐牢,你放过我,求求你。” 骆明诗知觉耳边聒噪不堪,略微皱了皱眉,再出手,已是带起一片拂袖,将女子手中捧着的三枚银针卷了回来,冲着那眼中噙着泪水,带着请求的目光,却还有些呆呆傻傻的看着她的女子说道:“你这样的人,我多看一眼都觉得恶心,还不快滚。” 第三百七十二章 收留孩子 待骆明诗话音一落,她起先还有些愣神, 片刻反应过来后,却是跌跌撞撞的爬起来往外边跑了。 骆弘毅一直盯着这边的动静瞧,这会儿见着那女子走远了,这才凑过来,很是认真的同骆明诗讨论道,“小姐,我觉得你若是真讨厌那个女子,你应该直接将她绑起来和这些人一起送进大牢。” 骆明诗面色淡淡,一张没有表情的脸转向骆弘毅,冷冷道,“什么时候你也这么多嘴了?” 骆弘毅立即闭了嘴,吓的夹紧了尾巴,赶紧撤离了骆明诗的身边。 很快,一群人都已经绑好了,陆离去外边找了拖车来,准备直接将这群人运到官府里去。 骆弘毅这会儿也不由得将目光看向了场上还剩下的三个人。 那个远远站在一边,手足无措的老婆婆和两个仅是瞧着便觉得怜惜的孩子。 “小姐,那个婆婆还在呢。” 骆明诗也朝着那几人看过去,这才一步步的朝着他们走去。 骆明诗也是感受到了,她越靠近,那婆婆便显得越紧张。 骆明诗首先露出了一抹笑意,虽是淡淡的,但是整张脸都柔和了不少。 那婆婆一见果然也渐渐平复了下来。 “婆婆今后要抚养两个孩子,有什么打算?” 那婆婆似乎也是没有想到,骆明诗同她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聊这些她以后生活的事情,有些惊讶,却也很快答道,“是,我想着先出去找个落脚的地方,靠着姑娘您接济的银子,好歹也能将他们拉扯大,等他们大了,到时再怎么折腾,也就随他们去了。” 骆明诗听了暗自点了点头,这个婆婆倒是好心,只是稍加打量,她便也能大概猜到这两个孩子恐怕都不是她的孩子。 “府上正缺一个做收捡杂货的人,不知道婆婆你有没有兴趣想要留下来。” 想收留老婆婆是她发的善心,却也不能没有个由头就收留。 从来没有人能平白无故的就能得到什么,总要先付出点什么才是。 骆弘毅一听便知晓了骆明诗的心意,因而只是略有些动容的看了骆明诗一眼没有说话。 那婆婆原本还有些忐忑,这会儿听完骆明诗的话,一张满是皱纹的脸已是舒张了开来。 “老身今日多谢小姐大恩大德,给了老身和两小儿一个庇护之所。” 边说着,还边要跪下来,骆明诗眼尖的见了立马一把托住。 这一跪,她还真是受不起。先不论那老婆婆还不算是她府上的下人,再也是这么大年纪了,她辈分轻,也受不住。 那边陆离一人将这些大汉一个个背到拖车上去,骆明诗瞧着陆离一人也做的实在是辛苦。再瞧着一旁同她一样只无事的站在一边看着的骆弘毅,想也便不想,一脚踹出去,直接斥道,“你一个大老爷们,还不快一起干活去。” 骆弘毅被吓得一愣,不情愿的摸了摸自己被踹的屁股,往陆离那边去了。 很快整顿了一番,骆明诗领着那婆婆和两个小孩子走在前头,陆离和骆弘毅二人拖着拖车在后头跟着,还显得有些吃力。 待刚走出大院门口,几人皆是一眼便瞧见了之前被骆明诗定在原地的那个混混模样的人。 骆弘毅看了他,想也没想,就拿着绳子准备上前绑人。 那混混满眼惊恐却也只能无助的任骆弘毅动作。 忽而被骆明诗一把叫住。 骆弘毅还有些疑惑的看过来,“小姐,干什么叫停啊,这个不绑啦?” 骆明诗瞧着那男子瞪得越来越大的眼睛觉得好笑。她倒是第一次瞧见一个男子的眼睛也能这般大。 这么一想又忽的觉出几分不对来,齐茂云的眼睛似乎比这男人的眼睛还要大,只是平日里总是那般慵懒的模样,似乎将眼睛睁开也是个费劲的事,所以总是半眯着。 这才一想到他,忽而心中又一阵火气上涌,当即眼神一转,再次落到那男子的身上,索性也不再去想齐茂云了。 那厢骆弘毅在混混身上饶了几圈的绳子还未收紧,就等着骆明诗发话。 骆弘毅就这么双手环着的面前的男子,只等着骆明诗一声令下,却是忽的感觉那个男子在动,吓得本能的往后一弹,被脚下的绳索绊着脚,他差点没直接摔到地上。 一旁的陆离看不下去骆弘毅的蠢样了,当即上前赶紧将骆弘毅扶起。 骆明诗眼见着二人默契的一人伸手一人自然的接过,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似乎也相处得不错。 骆弘毅被扶起来,似乎还有些不好意思,有些窘迫的挠了挠后脑,却仍是不死心的问,“小姐,这人还绑不绑啊?” 那人一见众人的目光再次聚集在他的身上,当即惊恐的四下看了看,一回头却是看见平日里一起吹嘘捉虱子的兄弟,这会儿都被五花大绑的一个个像粽子一样叠放在一个拖车上,一下子吓得不轻。 虽说平日里也不是什么正经人,但是那官府的大牢牢地,他还真的没有去过。一下子就跪在骆明诗的面前,“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之前冲撞了各位大人主子,还请大人们这次放小的一条活路。” 骆明诗并未多理会那男子的求饶,只是看向站在一旁还有些不好意思的骆弘毅道,“总不能直接定了人家的罪,这些人,”说着,指了指拖车上的那些人,“他们要被送押官府,也皆是咎由自取,但是这个人,咱们总得要给他一个选择的机会才是。” 那人一听也连连应声道,“我选,还请大老爷小姐们给我一个机会。” 骆明诗闻言,勾唇一笑,“那你是想跟着他们一起上去躺着呀,还是拿了我的银子给我出出力呀?” 很快那个男子便做出了选择,因而现下的情形便成了那个混混一人拉着他平日里的兄弟们,跟在骆明诗几人身后往府衙的方向去了。 眼见着事情已经解决,骆明诗也不想多呆,府衙那方面公事公办便可,实在用不着她出面,因此便也没有跟着一起去,只交给陆离去办,便和骆弘毅几人一同回去了。 第三百七十三章 庭院痴望 待到了别院,一下马车,便见着灵韵三人站在门口迎接。 骆明诗见了略有些惊讶,随即笑出声,“我说让你们出来自己到处去逛逛玩玩,怎么都在这处儿作堆着。” 见夏最是耐不住性子,上前道,“小姐,我们这不是担心你吗,我们才走两步,回来见你就不见人了,又不知你到何处去了,都要着急死了,哪里还有心思玩呀。” 一番话说下来,灵韵和语嫣在一旁听了,都不免露出些忧心的神色。 见夏可真是说话不讨喜的丫头,希望王妃千万不要怪罪才好。 二人皆是这么想的,看着见夏的神情也不免带了些同情。 骆明诗闻言却也只是清浅一笑,“行,这次让你们出去玩,没玩好还赖在我的头上了,今天天色也不早了,也是没得玩了,下次再赔给你们行不行?” 闻言,已是几人皆是高兴起来。 见夏话一出口就已是后悔了,也知晓自己不该说这种话,只是没想到骆明诗不但丝毫不介意,还承诺了会有下一次,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见骆明诗准备要走,骆弘毅看了看带回来的婆婆和那两个孩子连忙问道,“小姐,这个婆婆和那两个孩子,你可要带回府去?” 骆明诗闻言也将目光转到几人身上,见她们也皆是有些不安的神色,当即也安抚的说道,“婆婆和孩子也皆安置在你这处罢,正好你这里人少,多几个人也热闹些,具体怎么安排,你自己看着办便是。” 骆弘毅见骆明诗话落,也听出了骆明诗话中的维护之意,当即答道,“放心罢,小姐,我会照看好他们的。” 骆明诗见骆弘毅都这么说了,也暗暗放了心,再望向那婆婆,不忘嘱咐道,“今后您就住在这里,您看成吗?” 那婆婆听得二人的话,再将那大院一打量,她何时住过这么气派整洁的地方,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当即便满脸恳切的感激道,“谢谢小姐,这里很好。” 骆明诗见再没她什么事了,这才又对着灵韵几人道,“如此,天色也不早了,那我们也该回府了。” 几人乖巧的应了,倒是那婆婆听得骆明诗要走,心中犹豫了好几番的话,这会儿终于忍不住开口说了出来,一把叫住了就要上马车的骆明诗,“小姐。” 骆明诗闻言侧过身子,看向婆婆,“何事?” 那婆婆看着骆明诗,心中几番打鼓,之后仍是开口道,“那个小翠,她,她。” 骆明诗一下子也知晓了婆婆话中的人是指的谁,然而却也没有露出特别的神色,也顺着那婆婆的话继续问道,“小翠又如何?” 见骆明诗并未流露出特别的神色,那婆婆似是也舒了一口气继续说道,“那小翠,原名是秋叶翠,她,她也是个苦命的孩子。” 听得婆婆的话,骆明诗只看着婆婆不语,见那婆婆似是没有再说的了,这才略有些无奈道,“谁都不容易,我也不知她有何艰辛,虽她故意跟我作对,坏了我的事,但好在不是什么大过,且我并未同她斤斤计较,不然也不会这么轻易放了她,婆婆应该也看的真切才是。” 一番话说完,那婆婆又露出些许愧疚的神色,低了低头,苍老的声音慢慢的说道,“是老婆子我想多了。” 见婆婆不再有说话的意思,这才又翻身上了马车。 马车一驶而过,转眼便到了齐府。 骆明诗就要翻身下来,灵韵见了便伸手来扶,骆明诗略一摆手示意,自己已是站的稳稳当当的。 按理说,晚上应是灵韵服侍才是,然而她却是知道灵韵自昨夜到现在皆是没有合过眼的。 又扫了扫其余的两人,皆是一脸的倦容,这才开口道: “你们几个今日出府,也该是累了,一会儿都下去休息罢。” 三人互相看了看,若是王妃身边没人伺候这么行?正要有人出声反对,又听骆明诗道,“这是命令,难倒连我的话你们都可以不听了?今日带你们出府,是赏,是念在你们平日里乖巧听话的份上,可不要让我失望。” 此话一出,一时也没人敢再有反对的意思。 骆明诗见了,又转过身子看了看站在身后的四名护卫,“现下回了府上,你们也可不必再跟着我了。” 那带头的侍卫听了,也知晓这话中的驱赶之意,平日里便听说了王妃的骇人行径,本来也不想得罪半分。今日若不是王爷的命令,他也不敢和王妃作对啊。这会儿听了王妃的话早已是求之不得,因此只是规规矩矩的回了句,“是,属下告退。”之后,四人便逃一般的离开骆明诗的身边。 待几人慢慢踱到了骆明诗的房屋门口,骆明诗停下脚步,朝着后边的人,吩咐道,“行了,你们也退下罢。” 灵韵语嫣见夏几人互相瞧了瞧,见骆明诗执意如此,因而也只能是乖乖的遵从了。 待她们也皆是告退之后,寂静的漆黑一片的深夜里忽而只听得见她的呼吸声,和那喋喋不休的蝉音诉说着黑色的孤独。 看着面前的门,推开和不推开皆是漆黑一片,又有什么区别? 站了许久,终是转过身子,往别处去了。 却是不凑巧的是,骆明诗前脚刚走,庭院中忽而又出现了一个颀长的身影,正借着月亮微弱的光亮寻步而来。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这个庭院的另一个主人,齐茂云。 然而却也是已有两天不曾踏足过这里的齐茂云。 当他让那人事无巨细的回禀关于骆明诗恩一切的时候听说:王妃体恤下人,特吩咐她们今夜也下去休息。 他这才盘算着今夜或许灵韵她们皆是不在的,那么他是不是就可以悄然而至,仅隔着房门,轻轻的瞧上一眼? 齐茂云还在暗自猜测,他和她此刻的距离,或许也是今后的他们最为接近的距离了,紧紧隔着一个房门,然而里边的她早已沉睡梦乡,门外的他痴痴凝望。 第三百七十四章 夜荷花池 然而这样的思绪也仅是一闪而过,很快他也不禁摇头自哂起来。 他从来是坦坦荡荡的,又何时学过这般小人行径? 轻扯起一抹自嘲的笑意,明明是六月的初夏,他却莫名的感到寒冷。 慢慢转过身子,无所事事的往外走去,心思烦躁,即便是回去了也是无心睡眠,还不如四处走走的好。 出了梨香阁再走过一个长廊,入眼的便是一片荷花池。 若是换了冬天来,入目的便就是一池如一面平镜一般的池水,这会儿见得却是开了满满一池子的荷花。只见那些荷花开的繁密茂盛,重重叠叠的不见一点空隙。 齐茂云忽而想到骆明诗曾经跟他说过了,最喜欢的那句诗――“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说的不就是这一池子的荷花吗? 他私心想着,若是寻其根源,定是也因着她前世经历的那些事情的缘故罢。 他知道那时的她一定是过得不好,然而不论是经历了什么样的挫折,她终究还是保持了她的本心,她那番让他无限着迷的样子。 似乎也盯着一池的荷花也有些着了迷。黑暗中,他似乎看见了一个黑影在荷花的丛里,一闪而过。 他正要暗自惋惜自己的眼神恐怕也越来越差了,却只见那黑影又是一闪,连带着荷花丛中的一朵也开始剧烈的晃动着它修长的枝干,和硕大的花苞。 齐茂云再也无法忽视那个黑影的存在,若是真的有不安全的因素存在,那么目标就一定是独自住在这里的骆明诗。 他不能拿骆明诗的安全开玩笑,思绪一闪而过,同时也很是快速的出声问道,“谁在那里?” 一时也无人回答。 就在齐茂云以为那人被发现了踪迹,害怕的躲了起来的时候,这才见着一个人略显的有些迟钝的缓缓的从一撮被拨开的荷花莲叶露出了脑袋。 两人对视间,一时皆愣住了。 确切的说,齐茂云有些愣住了,而骆明诗只是略显的有些惊讶的挑了挑眉,又不甚在意的收了回去。 “真是你呀。”声音略显的有些低沉。 却也只是一瞬,说完这句话,又渐渐的躺了回去。 空留那还在不断晃动的几枝荷花枝叶,齐茂云的脑袋仍是一片空白。 原来不是别人而是骆明诗。 等等,她这么又躺回去了,可是溺水了? “诗儿,诗儿――你是不是溺水了?诗儿你在吗?” 见无人回应,齐茂云心中越发着急,便直接朝着骆明诗方才出现的方向跳了下去。 只听砰的一声硬物撞击出来的声响,没有意料之中的如水之感反倒还有些站立不稳的晃荡,仿佛身在船只。 然而待他渐渐稳住了身子才发现 ,他真的在船只上。 诗儿在哪? 齐茂云猛地转过头,便见着骆明诗正慵懒的靠在另一头的船头上,一手拿着酒杯,另一只手随意搭在另一边船沿,正盯着他瞧,只是面上淡淡的,没什么表情。 一如初见。 齐茂云这边呐呐的不知如何反应,那厢骆明诗又往口中送了一口酒,随即百般聊赖的闭了眼。 而此刻站在她面前的齐茂云,她竟是只当他不存在一般,之前如何,现在也如何。 黑夜中,不止是谁叹了一口气。 终是齐茂云先开了口,“夜里凉,且蚊虫也多,还是……” 齐茂云未想说完的话被骆明诗的话截过,“要来点酒吗?” 齐茂云又是一愣,正想拒绝,忽而又见到骆明诗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是闭着的。 那模样既慵懒的让他心醉,又让他恨得牙痒痒。仿佛那话也仅是她随口一问,并未花了她多少真心。 齐茂云想要发怒,又不禁有些悲凉。 她会这样对他,也是他咎由自取,是他有意为之,又怪得了谁? 骆明诗轻轻闭着眼,仿佛睡着了一般,然而也只有她知晓,她正期待着齐茂云的反应。 站了半晌,也痴痴的看着骆明诗半晌,虽然他知晓理智的他该是离开的,然而他最终仍是抗拒不了的留了下来。 他轻轻的走近,并未激起船身半点晃动。 待离她约有一尺的距离停下了脚步,接着盘腿而坐。 借着黑夜,这样的距离并不能让骆明诗看清他的脸色,想至此他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骆明诗手中拿着的是酒杯,而酒壶端端正正的放在他的面前,却再也找不到第二个杯子。 “若是不介意的话,你可以直接用酒壶。” 仍是连眼皮都不抬,却是仿佛都已将一切都看的清楚一般说着。 这般一想,又觉得果然没错。她的确是从来都看的最清楚的那个。 不然就一般女子而言,这时早就质问他或者脾气暴躁易怒,像骆明诗这般淡定的如同看破红尘之人,还真是少见。 不过,她的诗儿,从来都是不同的。 想自此,不禁轻扯出一抹笑意,带着些自豪,又有些伤感。 再次安静下来,连带着空气也凝固,二人皆是没有出声。 就齐茂云而言,并非是他没有话说,而是他实在是太多的话想说,却是不知该如何开口。 你怨不怨我? 多少次他想就这么脱口而出,然而只要这么一问,便多少会显露他的心虚和自知之明,那么他的“有意为之”是不是又会让她浮想联翩从而猜到一分半毫? 她那么的聪慧,他实在不敢赌,因而也将心中最好奇的那一部分藏在心底。 “长夜漫漫,不想说点什么吗?”骆明诗忽而出声,她的声音仍是那么浅浅的,淡淡的,让他听了总不禁觉得,下一秒,她就要随风而去了。 齐茂云略显的有些迟疑,“说点什么?” 他实在是害怕若是说了什么,必会泄露了他的内心想要隐藏的事情。 “随便说点什么也好,说说以后,或许会遇到什么人,发生的什么事情也好。” 听得她这么说他这才也跟着渐渐放松了起来。只要不触及现在,此时此刻,他应也不会泄露什么。 “以后,”齐茂云迟疑了一会,喉头不动声色的吞咽了一口,随即问道,“以后若是我死了,你待如何?” 第三百七十五章 真心将负 齐茂云问完话,也极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一面泄露了一丝一毫的不自然。 同一时刻,骆明诗也缓缓睁开了眼睛,有些飘忽的视线落在了齐茂云的身上。 “若是有一天你死了?”她照着他的原话一字一句的问出声。 “对,我死了。” 他也顺着她的话再次清晰的说明了一种未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她仿佛陷入了沉思,又像是望着齐茂云身后的一朵大大盛开的荷花发呆。 “若是有一天你死了,那便就死了罢。” “什么?”齐茂云有一瞬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不禁有些诧异的再次问出声。 这次,骆明诗却再也没有乖乖的给予回复了。 齐茂云暗暗思索了一阵,最终也不禁苦笑出声。 死了就死了罢。 虽然听起来有些绝情,但是事实也该如此,况且,这不也正是他一直想要的结果吗? 这般想着,也不禁暗暗点了点头,便有些叹息道,“是该如此,若有一天我真的先你而去,你需记得,这非我所愿,你亦要好好活着。” 之后的时间里,二人又是皆没有再说话,只是一同喝着酒,一同听着蝉鸣,又一同感受着那轻轻拂过的风。 好一阵子,齐茂云才终于动了动,又继而站起身。 “你还是早些回房睡罢。” 黑夜里只听见脚步渐渐远去的声音。 骆明诗微微支起身子,看着那个身影渐渐远去直到完全融入黑夜里,这才又慢慢收回身子往那船头的船舷上靠过去。 骆明诗抬头看着天空上挂着的一轮圆月,看了许久,仿佛陷入了某种思绪里,直到又一阵微风吹过,眼睛涩的再也睁不开这才闭了眼。 却是一滴清泪划过她的面庞。 再睁开眼,眼中已是一片清明。 她不是不知道他的有意疏离,也不是没有发现他态度的骤然变冷。 她虽恼他,也怨他,却仍是相信他的。她信他一定是发生了什么现在不能和她直说的事情,又或是在执行其他更为隐蔽的事情。 政客总是有些的事情是繁杂且见不得光,或许他此刻就是如此。 她一直那么深信着,她信他这样是有原因的,她信他绝不会背叛,她信他的为人,也深信自己眼光。 她既然选择了信他,必定会一直信他。 “我就给你时间,让我看看你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她喃喃自语。 只希望到最后揭晓的时候,他可千万不要让她失望才好。 一夜无眠,再天亮已是月亮初落。 一夜都没有回房的骆明诗却是惹得语嫣找了过来。 “王妃—王妃――”语嫣还在四处找着。 一大早去敲门,竟然发现房中半个人影也没有,叫她如何不惊慌,这会儿便也是只得在梨香阁周围找一找,若是再没有,她也只能去告诉王爷这件事了。 只是都找到了梨香阁门口了,却仍是没瞧见半个人影。 “王妃――” 骆明闻声而起,伸了伸有些僵硬的手臂,也顺着语嫣的的声音答道,“诶,我在这里。” 语嫣听到了骆明诗的声音,虽奇怪声音的来源是在荷花池里,却也很快的小跑过去。 白天荷花池里的情形很容易便能看清,语嫣也仅是一眼便瞧见了荷花池边停畔的小船,以及船上的王妃。 语嫣惊讶的瞪大了眼睛,“王妃,为何你在这里?” 骆明诗不答只朝着语嫣伸出手道,“拉我一把。” 语嫣顺从的伸出手,拉了一把,骆明诗正好借力,从船上一跃上了岸边。 “王妃,奴婢一早上去瞧你没见人,差点吓死奴婢了。” 骆明诗便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腰,边往院子里走,“行了行了,我没事了,你快别吓了。” 语嫣委屈的瘪了瘪嘴,却也不敢太过,只疑惑道,“王妃你为何会在那处啊?” 骆明诗又是捏了捏自己的手腕,“昨夜里觉得夜景甚美,这便赏景去了。” 闻言,语嫣露出惊叹的模样,“可真是有诗意,王妃您真是太有深度了,像奴婢,昨日里一回来,便觉得又累又困,巴不得立即扑到自己的床上去睡觉。” 语嫣跟在骆明诗的身后喋喋不休,骆明诗也没嫌她烦。只揉揉这里又揉揉那里,简直浑身都酸痛,她现在就像是语嫣说的那样,恨不得立即飞扑到自己的床上去。 有深度的人也不是谁都能当的。 眼见着骆明诗和语嫣二人慢慢往梨香阁更深处去了,一直在暗处盯着的昌歌这才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盯了一夜我都快累了,也恨不得立即扑到大床那处去,主子你就不累吗?” 边问着,边打着哈欠转过头,看向一旁的人。 此刻正仍紧紧盯着梨香阁的方向瞧的人,不是齐茂云又是谁? “主子,您说担心王妃想不开会出事可真是白担心了,她就是睡了一觉而已。倒是您,本就身子不好,还在这守了一夜,我看您才有事呢。” 昌歌还在兀自喋喋不休,齐茂云只觉得有些聒噪,一个眼刀子看过去,昌歌果然不敢再吭声了。 齐茂云这才又继续看着梨香阁的方向,眸色深沉而忧伤。 许是这样的气氛感染了昌歌,昌歌也渐渐的安静了下来。 看向自家主子的眼神也不自觉带了怜惜。 “主子,您又是何必,王妃主子好像也不是很介意您是不是快要不行的事情,你又何必将自己隐藏的这么辛苦呢?” “她在意的,她只是不说,我却不能装作不懂。” 齐茂云只是这么说了一句,昌歌听了却是直挠头,这话他怎么就那么听不懂呢。 有些烦躁的说道,“主子,您到底是什么意思我不懂,我只知晓,您若是真想让王妃主子对您死心,您为什么不找别的女人呢?就是做做样子,让王妃主子看了对您死心就成了。我看语嫣姑娘就挺漂亮的,王妃主子若是看到您和语嫣姑娘亲密的样子,准信。” 见齐茂云冷漠的眼神看过来。 昌歌被吓得浑身一机灵,猛地摇头,便再也不敢抬起来看齐茂云了。 不想,齐茂云却是答了他的话。 “那是在糟蹋语嫣,糟蹋我。”只略一停顿,又道,“也是在糟蹋她。” 第三百七十六章 挑衅立威 四下俱静,丫鬟远远的站在一边,而镜子前是马湘莲,独自端详着自己的脸,面色冷峻,而阴险。 远远站在一边的丫鬟,看向马湘莲,有些胆颤而心惊,只因着马湘莲这样一动也不动地坐在那里,已经好些时辰了。 “二少夫人,您,您……” 还想说些什么,可是待触到马湘莲斜眼过来的目光,便硬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怎么,连你也想对本小姐指手画脚不成?” 丫鬟闻言就是一惊,“不敢,奴婢不敢!” 马湘莲却是不再理她,只冷哼一声,复又看向镜中的自己。 “本小姐从不曾受过这样的气,骆明诗,你就等着吧!” 天气也渐渐变得炎热了起来,因此听从骆明诗的话,这几天一直都没有外出的马湘莲,也终于耐不住寂寞,想出来走走。 只是原本就烦躁的心情,受着这炎热的天气的影响,也愈发烦躁起来。 马湘莲快速摇曳着手中的西施浣纱扇,厌恶的眼神在一旁服侍的丫鬟身上一扫而过。 “你抖什么,本小姐会吃了你不成?” 闻言,那丫鬟又是一惊,快速的俯身跪了下来,“是奴婢的错惊扰了二少夫人,奴婢,奴婢该死。” 马湘莲闻言,不怒反笑,手中摇曳着扇子的动作,也渐渐缓慢了些,好似心情很好的说道,“你的确是该死。” 丫鬟一听立即哭丧着脸,却硬是不敢为自己再多求情一句,就那么静静地跪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 马湘莲满意的点了点头,略略显得有些得意以及鄙夷的目光,在那丫鬟完全俯下去的背脊上掠过,转而看向一边。 这一看,倒是被那个立身于凉亭中的人吸引了目光。 只见那是一个女子,身着湖蓝色的薄纱外衫,内着锦白色贴身收腰里衣。玲珑的身段,以及白皙的肌肤在透明的纱质的外衫映衬下若隐若现。 只一眼,那女子就吸引了马湘莲的目光。 然而更确切来说是吸引了马湘莲敌意的目光。 马湘莲的眉头微皱,整张脸也完全沉了下来,她一眼便看出,那女子不是骆明诗。那么,这样一个,约莫十四五六,打扮富丽,又身处齐府的女子又是谁呢! 很容易就想到,或许,是齐茂山的哪一位妾室。齐茂云并不好女色,这是整个京城的女眷都知道的事情,而齐茂山,从前便听说了许多他的风流事迹,起初他也并不以为意。只是经过在新婚之夜齐茂山都能宿在别处之后,她才不得不怀疑,齐茂山是不是还有别的女人。 如今,眼前就有一个妙龄女子在此,然而之前也从未听说过这府中,除了她与骆明诗还有别的女子在,因此便也不由得多想了一层。 理也不理还跪在一边的丫鬟,马湘莲眼睛直直的盯着亭内端坐着的女子,一步一步的靠近。 直到走近了亭内,引得那女子以及她身边的丫鬟都抬起了头来。 马湘莲将她通身一打量,刚才站远了,没看的清楚,现下走近一看,竟然发现这个女子长得还十分标致,竟是将自己也比下去几分,眼中的敌意也不由得更深了。 “这府里的人,我该是都见过的,你又是谁呢?” 那女子闻言,仍是静静的看着她也不答话。这一举动让马湘莲不由得更怒了。 “我在问你话呢,你怎的都不答,可是聋了?” 听得马湘莲再次出声以及话中的怒意,齐妙阳这才缓缓张口道,“我叫齐妙阳。” 听得齐妙阳答话,马湘莲不禁一愣,竟然也姓齐? “你为何姓齐?可是齐府中世奴生的孩子,还是被带进府中之后才改的姓?” 闻言齐妙阳面上仍是淡淡的,倒是她身边的丫鬟,面上显得有些怒意。 “二少夫人,我们小姐是齐府规规矩矩的三小姐,你还要叫她一声小姑子呢!不是什么奴才不奴才的。” 听着那丫鬟的话,马湘莲眉毛挑了挑,再看向齐妙阳目光里也不由得带了一丝讶然。 齐府有个三小姐的事情,她之前也是听说了的,只是也不怎么放在心上,而且之前她同齐茂山成亲那么大的事情,也不见这个三小姐露面。她完全忘了这个三小姐的存在,也是理所当然。 可是现在想想,这个传说中的三小姐,似乎对她这个嫂子不是很尊重啊! “原来是妙阳啊,早就听闻齐府有个聪明伶俐的三小姐,还以为是个四五岁的孩童呢,不然,前些日子我同你二哥成亲怎么没见到你?” 这么一问便有些兴师问罪的意思了。齐妙阳身边的丫鬟一下就听明白了马湘莲的意图,一下子不免有些着急。可是再看自家小姐一点反应也没有,仿佛对那二少夫人的话无动于衷。 自家小姐的性子她是知道的,对任何一切自己不喜欢的人和事,都不愿意多搭理,因此平日里也不怎么得老夫人的宠爱,就连小姐自己的亲生母亲,也不怎么看她顺眼。平日里也就大少爷对小姐很是宠爱一些,再后来又有大少夫人进门之后对小姐也很是疼爱。 可以往日都是这么过来的,自家小姐的性子,她虽也是有些头疼,但好歹也并不曾惹过什么事情。可是今个儿,只出来逛逛,看看风景,怎的就撞上了这个不好说话的二少夫人呢! “二少夫人,我们家小姐她……”她正要替自家小姐辩驳一番,却忽的被马湘莲呵斥住口。 “给我住口,本小姐有问你的话吗,一个贱婢而已,也敢在本小姐面前丢人现眼,谁给你的胆子?” 马湘莲耀武扬威了一番,又狠狠地将眼睛转向了齐妙阳的身上,边看着还边踱着步子缓缓的向齐妙阳靠近。 这个齐府三小姐,从她进亭子到现在,都不曾好好地正眼看她一眼,当真是眼睛长在了头顶上,一点都不把她放在眼里。正好遇上了她心情不好,看她还不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三小姐狠狠收拾一番。 第三百七十七章 再次失手 “王妃,您可要出去走走?” 灵韵见骆明诗独自一人坐在一处发呆了许久,之前端来让她食用消暑的冰沙也皆化作了水还不自知,那才不由得出声询问道。 骆明诗闻声回过头,看到是灵韵,便轻轻笑笑道,“又是你来了,休息好了吗?” 灵韵的确是刚来,接替方才一直在伺候骆明诗的语嫣。 只是一来便瞧见骆明诗在那发呆,等了好一会儿这才终于忍不住,出声打破她的思绪。 灵韵见骆明诗第一句话便是关心自己,更是心头感激。然而,一想到骆明诗心中的思绪,她也是懂得几分的,便也不由得替骆明诗难过起来。 “奴婢早就没事了,只是王妃,咱们可要出去走走?奴婢瞧着您也是在屋里快呆了一天了,应该也是闷得慌。” 灵韵趁机不停地鼓动着,叫王妃答应了她的话才好。 骆明诗转身去看灵韵,仔细的打量着她的面庞。如她所料,脸上写满了担忧和急切。 想到会让灵韵这般心心念念地担忧着她的原因,骆明诗不禁勾唇一笑。 “灵韵,我该说你是忧心过重了吗?” 听了骆明诗的话,灵韵不禁埋了埋头,不敢去看骆明诗的眼睛,只是声音闷闷的说道,“王妃是奴婢的主子,奴婢知晓王妃心中的苦闷,却又无法为王妃排解一二,只得心心念念着,好替王妃也受着些,叫主子您知晓,您不是一个人,还有奴婢陪着您不是。” 闻言,骆明诗不再说话,只又转了目光,看向窗外,窗外是一片大好的艳阳。 灵韵的心思她多少是猜到了些,也因着灵韵的心思总比其他人细腻一些,也经常能看到其他人看不到的地方。 只是现在出去的话…… 半晌,骆明诗终于开口道,“那便出去走走吧。” 灵韵闻言顿时高兴极了。虽也知晓王妃是为了不让她失望才答应她的,好歹目的达到了。 只是一出来,灵韵都不禁有些后悔了。虽说一开始主张让骆明诗出来走走的是她,只是现下骆明诗又是这般漫无目的的不停的走着。 “王妃,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这太阳越来越大,奴婢怕晒着您。” 骆明诗正要应声,可是不远处的亭子里的几个人的身影一下子就吸引住了她的目光。 灵韵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一下子也认出了亭内几人,惊讶道,“王妃,那不是二少夫人和三小姐吗?” 骆明诗还未应声,灵韵又急忙说道,“王妃您瞧,二少夫人似乎在为难三小姐。” 灵韵说的骆明诗也是瞧见了的,这怎么还能忍? 当即大踏步的往那亭子中走去。 还未完全靠近,骆明诗便听见马湘莲在那猖狂的说着:“今日你跪也得跪,不跪也得跪,我倒要看看你眼里究竟有没有我这个嫂子。” 入眼的便是马湘莲身边的丫鬟拉扯着齐妙阳的画面。 “都给我住手!”再也看不下去了,骆明诗猛的一声呵斥出口。 马湘莲闻言就是一惊,这熟悉的声音,她哪里还不知道来人是谁? 再抬眼去看,那奴婢正双手扯齐妙阳的衣袖,无助地看着她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呆在那里。 马湘莲心思急转,如今她还什么都没有做,而且她也不过是想要让这个小姑子认认清楚她这个嫂子,左右没有真的做什么,即便是这会儿被骆明诗抓了个正着那又如何? 这么一想,便当即露了个笑脸,这才转过身来朝骆明诗看去,“我道是谁,原来是嫂嫂来了。” 骆明诗却是不理她,只是冷眼盯着那还抓着齐妙阳衣袖的婢女瞧,冷冷的说道,“你是谁的丫鬟,这么不懂分寸,竟敢对三小姐如此无礼?” 那丫鬟听得训斥,当即就是一惊,条件反射的就松开了手。之后又是有些手足无措的朝着马湘莲看过去。 齐妙阳刚得自由立即往骆明诗的方向跑来,躲到了骆明诗的身后,看着马湘莲一脸的敌意。 谁是真心对她好,谁是故意为难她,她虽不懂人情世故,但至少,这些还是分得清的。 骆明诗回过头看了一眼齐妙阳,见她只是面上有些厌烦的神色,身上的其他处也没什么大碍,便也知晓,齐妙阳其实也不曾吃亏,这才稍稍放了心。 殊不知,二人这般互动落入马湘云眼里,倒成了无比刺眼的画面。 这个齐妙阳,连她是谁都不知,竟和骆明诗处得这般好?还有这个骆明诗,处处和她作对,不论她做什么都要上前掺合一脚,这要是换做了之前的她,早就将她们二人秘密处置了。 只是这会儿身在齐府,也是身不由己。马湘莲越想越觉得恼火,她究竟为何要嫁到齐府来,真是受尽了委屈! 再开口,口气也愈发的不善起来。 “我身为她的嫂子,让她给我敬杯一杯茶,有什么不对?哪里就劳烦了嫂嫂你在这里主张是非?” 闻言,骆明诗也不由得冷哼了一声,这可不就是在说她多管闲事吗? “你若真的只是想让妙阳给你敬一杯茶,这倒还在理,怕只怕你居心不良。” 见骆明诗将话说的这般明白,马湘莲也不由得脸色愈发沉下来。 “嫂嫂说的什么话,湘莲哪里敢啊。” “谅你也不敢的,相信前几天跟你说的那些掏心窝子的话,你还不曾忘记。”骆明诗凉凉的说着,满意的见着马湘莲的面色一肃,这才又堪堪转过身去看向齐妙阳道: “去吧,给你二嫂敬杯茶,她可等了许久了。” 听得骆明诗这般讽刺出声,马湘莲心里不由更怒了,然而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更让她窝火的是,此番之前一直无视她的齐妙阳,这番听得骆明诗的话,却很是乖巧的,立即上前来。 转眼,一杯清茶就正放在面前,端着它的双手是修长白皙滑嫩如脂的十指芊芊。 耳边是骆明诗的警告,“喝了这杯妙阳亲自给你敬的茶,可就该安生了,弟媳。” 第三百七十八章 百般躲藏 二人相顾无言皆是默默的走着。 骆明诗偏过头,看着身旁一直沉默着的齐妙阳,只见她一直低着头,自顾自的走着自己的路。 她是知晓齐妙阳这个人的,总是这般安安静静的,前世的时候,因为这样,还有不少人以为她是个傻子。却是没多少人知晓,什么叫做大智若愚。齐妙阳虽外表看来总是安安静静的不说话,其实,心中自有她的一番大千世界。 宽慰地笑了笑,继而问道,“可是刚才吓着了?” 听骆明诗问起,齐妙阳这才抬起了头,朝着骆明诗看去。与方才对待马湘莲的态度不同,她对骆明诗心中总是有种莫名的亲近之感。就是第一眼见到骆明诗,那时的她也就认定了骆明诗是个绝对值得她信赖的人。 “没有,其实我并不打算理她的。” 骆明诗闻言笑意更深,妙阳这话可是说,其实她并不将马湘莲放在眼里? 然后换一个方面来说,妙阳作为齐茂山的亲妹妹,马湘莲并不该对她有这么大的敌意。因此,不论是今生还是前世,马湘莲表现出来的对齐妙阳的态度,以及她的所作所为,都让骆明诗感到疑惑。 继而又想到,前世的马湘莲对齐妙阳的所作所为,不由得对她们二人之间的事情上了心,这一世,她一定要护好齐妙阳! “你既不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便也是好事,少了许多堵心的事,我就送你到这里,回去可不要胡思乱想。若是有什么心事,可跟我说。” 齐妙阳仔细听骆明诗将话说完,而后一一点头很是乖巧的模样,骆明诗见了不禁更加心软起来。 忍不住伸出手,寻了齐妙阳的手紧紧握住。然后郑重道,“我会护你周全的。” 以报你前世的维护之恩。 瞧着骆明诗的身影一点一点走远,直到消失不见。 齐妙阳身边的丫鬟这才开口说道,“小姐,王妃对您可是真好。” 齐妙阳仍是没有多说一句话。 就这么静静的看着,然后转身,回屋。 “王妃,咱们这是去哪?”瞧着越走越不像是回屋的路,灵韵不禁出声询问道。 骆明诗头也不回的答道,“你跟着就是。” 然而再往里走,灵韵便也明白了,这可不就是去往王爷书房的路吗。 想罢,不由得有些惊喜,自家王妃这会儿终于想通了。这一找过去,两个人应该就能好了吧。 只是没想到当二人到达书房的时候,入眼的仍是空空一片,没有半个人影。 骆明诗沉默不语,灵韵独自站在一边也有些小心翼翼的打量着骆明诗的神情,不敢随意吭声。 “回吧。” 最终,骆明诗也仅是说了这二字,那一语中道不尽的沧桑悲凉之感,让闻言的灵韵都不由得替她感到心酸。 再之后的几天,骆明诗又是反反复复的找了齐茂云多次,灵韵皆陪伴在一旁。 然而得到的结果都是一些: “王爷去了老夫人那。”“王爷在处理要务。”“王爷受皇上召见这会儿已经入宫了。”“王爷已经就寝了。” 连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灵韵都有些瞧不下去了。 别说是骆明诗,就是灵韵这个不怎么相干的人,见了骆明诗屡屡碰壁,都不由得替她揪心,也对齐茂云心寒,更何谈骆明诗本人是何感想? 若是想见的人,每日里离别之时总要见上一面,每日一下朝也会准时准点的出现,就连无事时,也要无时无刻的两人腻在一起。 而现在呢,好几天都见不上一面,简直今非昔比。 今日见着自家王妃准备出门,灵韵便猜到了她又是想去找王爷的人了,无论她当时多么想出言劝阻,却还待一触到自家王妃那执着而清澈的眸子,她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次又来到王爷最常出现的书房,却如意料之中,空无一人。 灵韵也不忍心再去打量骆明诗的脸色。 只是眼神略一转动,便瞧见不远处此刻正蹑手蹑脚的想要逃走的石头。 石头,那不就是贴身跟在王爷身边的跟班嘛,那么他就一定是知晓王爷的去向的。 “站住!”思绪仅是一闪而过,灵韵便立即出生,止住了就要溜走的石头。 骆明诗闻声也转了目光,一眼便瞧见了一边的角落里正被灵韵一声呵斥之后一动也不敢动的石头。 石头见自己的踪迹败露了,也不敢再走,却是当即哭丧了脸,慢慢靠近骆明诗,开口道,“参见王妃。” 骆明诗没有应声,只静静的看着他。 倒是骆明诗身后的灵韵气的不轻,“原来你眼里还有我们王妃?是谁给你胆子见着王妃就躲的?还有没有规矩了?” 石头闻言,吓得当即一个咧咀跪下,磕头道,“王妃饶命,小的知错了,王妃饶命。” 见着主子就躲,说起来这的确是个不懂规矩的奴才,可是说起来,若是有人这么嘱咐他而为之的呢,那就另当别论了。 想通了这一层,骆明诗心中更是不愉,面上也半点不露,只是有些不耐道,“你主子在哪?” 石头闻言还俯在地上支支吾吾不肯吭声。 骆明诗见状就是笑了,果然和她猜的一般无二,若是齐茂云有意吩咐,这奴才哪里还敢跟她打马虎眼? 灵韵在一旁见了石头吞吞吐吐,都不由得替他着急,亏的还在王爷身边贴身伺候着呢,怎么一点眼力见都没有,一下子着急道,“快说,不然王妃可饶不了你!” 石头犹豫了几番,又在灵韵的逼问下,也终于开口。 骆明诗面色平静无波,然而眼神却是被石头的嘴巴一张一合紧紧牵动着,就连着藏在袖中的拳头也渐渐收紧。 就听着石头说道,“王爷他,现在正在书室。” 听得石头交代清楚了齐茂云此刻的下落,骆明诗此刻却是犹如听到了什么惊天的秘密一般上下攒动,惴惴不安。 灵韵见骆明诗还没有动静,一时也不由得慌了,“王妃,您还愣着做什么,不去要去见王爷吗,快去呀。” 第三百七十九章 百般躲藏 然而无论一旁的灵韵怎么鼓动,此刻的骆明诗却像是蒙神了一般。 这些天下来,她也想过了。若是她真的想知道齐茂云的行踪,真的需要这么复杂这么艰难吗。 并不是,她手下暗卫不少,能用之人也越来越多。倘若她真的想即刻知晓齐茂云的行踪,只要立即召来即可。 哪里真的像现下这般艰难。 她真正所求的,也不过是齐茂云的一个态度而已。 他究竟是在图谋些什么,不可直接同她明讲吗? “王妃,咱们快去罢,有什么话,等你见了王爷,跟他说明白了,说不定有什么误会,这么一解开,也就没事了。” 骆明诗回过神,看了看灵韵,又看了看一边还有些忐忑的石头,终是点了点头,道,“那走罢。” 骆明诗这便往书室那边走去,后边跟着灵韵和石头二人。 实则是石头想先行一步去齐茂云身边,却被灵韵一把拖住,不给他一点通风报信的机会。 骆明诗忽然想到,上次她重度昏迷之前,可不就是来了这书室里找医书的缘故。 现下想来齐茂云的病情,她之后也思量了明白。她从前一直认为那是他从母体中带出来的毒,后来翻遍了医术 也不曾发现一丝一毫的端倪,后恍然惊觉,若不是毒,是蛊呢? 若真是蛊,那么想解开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其一是她也并不擅长此道,因着蛊毒一直是苗疆女子的不传之秘方,她就是想学,也无从学起。其二是,按照她对蛊毒的涉猎,蛊毒有千千万万千奇百怪的各种蛊,且齐茂云表现出来的症状也不明显,她更是无从知晓齐茂云中的是哪一种蛊。 不过这一切也不过是她的猜想,是不是蛊毒,是不是真如她所想的那般,还有待验证。 思绪流转间,书室已是近在眼前。 石头一见前头的骆明诗停下了脚步,当即便想快步上前道,“诶,到了到了,既然到了,我先进去为王妃您通报一下。” 然而还未走两步,便被灵韵一把拉了回来。 灵韵斜眼看着石头,冷冷道,“人家王爷王妃夫妻二人的事情,哪里轮得到你插手,你还是乖乖的和我一起待在这里罢。” 石头见灵韵越是说着越逼近,也不由得将脑袋缩了缩,讷讷道,“灵韵姑娘,你之前可不是这么凶的。” 灵韵闻言愣了愣,抓着石头衣襟的手却是丝毫不放松,“我告诉你,人都是有底线了,我的底线就是我们王妃,你可别再坏我们王妃的好事,不然。” 说着,还威胁似的将手中握着的衣襟又紧了紧,见到石头果然露出惧怕的神色,这才满意的松开了手。 对后边二人发生的事情,骆明诗只当听不见。只是满眼盯着那个被打开的一扇门内瞧,神情淡然略带有一丝紧张。 终是伸出了手,推开了半掩着的门内走去。 室内是整整齐齐排列着的一排排的书架,书目的种类琳琅满目。 骆明诗放眼看去,也仅是瞧了满眼的书籍罢了。 再往里边走着,略显的有些急的步伐带起轻纱的衣摆翩翩飘起,轻盈而富有美感。 倏地,轻飘的衣摆也顿住,然后慢慢落下来直到完全下垂。 骆明诗发现了其中一个书架的空隙,齐茂云便就在那里,背对着她手中拿着一本书在看。 骆明诗想了想,便抬起步伐慢慢朝着齐茂云走近。 她并未刻意放低脚步的声音,然而齐茂云却是没有半点要回头的意思。 就在骆明诗距离齐茂云不过两尺的时候,齐茂云这才终于出生,也叫停了骆明诗还要继续靠近的步伐。 “你来了?” 骆明诗并不作答,只是直接问出了心中的疑问,“你在躲我?” 骆明诗话音一落,又归做了一室的沉静。就在骆明诗以为齐茂云不会再答的时候,便听见一个几乎有些陌生的声音在说,“你想多了,我并不曾。” “住口!” 齐茂云还要说些什么的声音戛然而止。被骆明诗倏地喝停,他也有些意外。 骆明诗沉重的目光打在齐茂云的背脊上,很是不甘道,“你做了就是做了,有什么可抵赖的。我以为你最起码不会骗我。” 明显带着些谴责的语气,然而骆明诗更想听的是齐茂云的坦白,然而一番话说完之后,又等了许久,终是什么都没有。 一种莫名的疲惫忽而席卷而来,一下子笼罩了全身。 齐茂云始终没有转过身的意思。 骆明诗看着齐茂云的背影,又是等了等,却也说不明白自己究竟在等什么。 然而,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是一室的书尘发霉的气味以及干涩的气体不断冲刺着眼睛。 了然无趣的转过身,还带着落荒而逃的尴尬。何必呢,自取其辱从来都不是她会做的事情。又何必呢,不过是一个对她冷却了激情的男人。 她不断的这样说服着自己。也知道现下只有快些离开才是最体面的,以保全她最后的尊严。 只是不管心下如何清明,待到真要实践的时候,她却是如何都迈不开腿,忽而就有了千金重一般。 闭了闭眼,再睁开面上已换作了笑颜,装作满不在乎的模样,转过身看向齐茂云道,“你最近可有去看妙阳?我前几日还瞧见她了,还是同以前一般不怎么爱说话,不过瞧着脸色还行。” 齐茂云的背影也略微一滞,他本以为骆明诗遭了他这般冷遇会转身就走,不想却还能同他再多说些话。 那般骄傲如她。 这么一想,忽而觉得有些心疼。 一种强烈的欲望催促他快些转过身,他想看看此刻她的脸,她的容颜,她的一切,他都想仔仔细细的看清楚看清楚。 虽是几天不见,然而对于他来说却像是隔了许多年之久。 不管是内心的思念,还是他愧疚心的侵蚀,他都想下一秒就转过身去看她,好好给她道歉,好好拥她入怀。 然而这样的想法也仅是一瞬,突如其来的疼痛感让他的心突然如同要撕裂了一般,那种锥心刺骨的痛让他再也无法做出其他的动作,也将他之前突然生长起来的念想扼杀的一干二净。 第三百八十章 又何须畏 “有什么可看的。”这么说着,就显得有些无情了,然而齐茂云便就是这么说的。 骆明诗有那么一瞬间有些不可置信,这种话怎么可能是齐茂云说出来的?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你从前对妙阳不都是挺好的吗,只因为这个府上有你这么一个哥哥才真心爱护她,对她好,她才不至于对这个府上的人心灰意冷。若是现在连你也变了,那还有谁可以护着她?” 齐茂云疼得额角都在冒汗,却是身形不敢动作半分,以免被骆明诗看出了行迹。 然而让他更觉得难受的,是骆明诗渐渐流露出来的失望。 心如刀割一般的疼,就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然而却还要强装冷漠的说道,“妙阳堂堂齐府小姐,又有谁能欺负得了她,你还是少操些心罢。” 骆明诗闻言,当即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这种话他怎么能说的出口? 即便是门第高又如何?门第高却不受宠,还不是遭人冷遇受人欺凌。就如同她的身世一般,若不是她这一生活的明白些,还不知道叫人欺负成什么样,上辈子的她可不就是一个例子? “你这话可很真是太可笑了。我告诉你,要么,你就一直庇护着她直到她死了,要么从一开始你就不要管她,让她自生自灭好了。先让别人尝到了甜头,却又在最让人不设防的时候突然将一切抽离,让人手足无措,根本来不及准备,也无从细想,你不觉得你太残忍了些吗?” 骆明诗似是在替齐妙阳控诉着,而更多的却是在替自己诉说委屈。 齐茂云心思急转,本来就深深皱着的眉头不由得更沉重了一分,“妙阳怎么了?” 骆明诗本是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却是听得齐茂云突然问起妙阳也不由得一噎,随即有些涩然道,“妙阳她性子弱,你也是知晓的,前些日子遇着马湘莲,差点就要被欺负了,还好我及时出面护着了她。” 越说声音越小,骆明诗总有一种这么说就像是自己在向齐茂云邀功一般的怪异之感。 然而齐茂云却并未在意到这个,反而对骆明诗话中所说的事情上了心。 “你跟那马湘莲可有什么过节?” 面对齐茂云这么直接的发问,骆明诗也有一瞬间的愣神,然而看着齐茂云始终背对着她的身影,又觉很是碍眼。 说话也没好气道,“我同她的之间不但有仇,而且还是跟性命攸关的仇恨,你应该也早就猜到了的。” 齐茂云也听出了骆明诗口中的不善,也深知其原因,却也只能是眼睁睁的放任自流,什么也做不了。 不由得深深叹了一口气,“你不该将她得罪的太狠的。” 骆明诗闻言便露出一脸的不屑,“我何须畏她?” 齐茂云叹了一口气,接下来说的话也显得更加意味深长,“不是畏惧,是想你莫要招来更多的记恨。” 骆明诗却是笑了,嗤笑了一声道,“难不成要我亲眼看着你的妹子被人欺负而置之不理?” “不,只是劝你凡事能和善的解决的,切莫要多树敌为好。” 齐茂云的一声声劝告,在这时候说出来显得更加意味深长,只是正在气愤之中的骆明诗却不曾察觉。 “你也知晓,我同她早已是宿敌,我们之间的恩怨多的去了,多这一条也不嫌多,何况我又何须怕她,即使我真对付不了她,”语气略晓得迟疑,终仍是鼓起勇气开口说道,“那也不是还有你吗?” 然而不管骆明诗如何期待,齐茂云最终仍是不曾开口。 偌大的书室因着二人的沉默显得更加寂静空旷。 “这些天,你为何躲着我?” 憋了许久,终是将这个问题问出了口,若是知晓了这个事情的原因,那么其他的疑惑应该也就能随刃而解了吧。 几乎是屏息以待,骆明诗就那么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齐茂云瞧。 “我没有在躲你。” 只这么干巴巴的一句话,说的理直气壮,似是就这么一句话就能将她打发了。 然而话中的意思却是与事实相悖的。 这么一个睁着眼睛说瞎话的人,她还能说什么。 终是再也什么也说不出口,转过身,拖着有些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朝着外边走了。 似乎还没有同他好好道别,似乎还有一肚子的话和委屈未同他道明,似乎他也缺她一个解释,然而这一切又变得不是那么重要了。 在室外站着等待了许久的灵韵,见着骆明诗略显的疲惫的面容,以及似乎不堪重负的身子,心下一惊当即迎着上前去,双手将骆明诗搀扶起来。 不想却是被骆明诗一个手势叫停,灵韵满眼忧心的看着骆明诗,便听她道,“我还能走。” 石头在一旁看着也显得有些畏缩,直到骆明诗渐渐走出来,石头也才略显的忐忑的冲骆明诗鞠躬行了一礼,这才侧着身子从骆明诗的身边擦过,往书室内去了。 骆明诗余光撇了一眼略显得急切的石头,却也仅是一眼扫过,并未放在心上。 暗自叹息,却又胸口闷的生疼,待触到灵韵看过来的忧心的目光,也只能淡淡的吩咐道,“走吧。” 灵韵跟在骆明诗身后,瞧着骆明诗失魂落魄的背影,只觉得心疼极了,也越发想要说些什么,好让骆明诗不再那么消沉。 “王妃,我瞧着您前些日子往奴婢的荷包上多瞧了几眼,是不是觉得我这荷包的花样很是好看?” 灵韵有些紧张的问着,见骆明诗没有要转身的意思,还以为骆明诗没听清,正要再说一遍,便听见骆明诗淡淡的声音道,“那又如何?” 灵韵闻言便是一喜,再开口声音也不自觉的高了几度,“这个是隔壁院子的王婆教我绣的花样,她那里还懂得许多花样呢,要不奴婢现在就带你去瞧瞧?” “天色太晚,还是……” 骆明诗推拒的话还未说完,忽的被灵韵一阵抢白,就见着灵韵振振有词的说什么。 第三百八十一章 王婆闲话 “王妃,我这就带您去罢,这会儿子王婆的活计应该也都做完了,也正好有空,若是再要等到王婆有空,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呢。” 说着,便不由分说的拉着骆明诗便往一个方向走着。 骆明诗心思并不在这个上边,只知道任灵韵带着她走着,至于要去哪里,似乎也不那么重要了。 而此刻的另一头,石头匆匆忙忙的跑到了书室,四处寻找着齐茂云的身影。 早在之前他便一直觉得王爷似乎有些不对劲,更有身体不好的可能,所以也一直很是担心。 只是这会儿匆匆忙忙的赶进来,任他将偌大的书室来来回回跑了几遍,仍是一个人影也未瞧见。 王爷他居然就这么消失了。 此刻的昌歌正背着昏迷中的齐茂云往梨香阁的最偏僻的一角赶去,嘴里还不听的念着,“我说主子,像石头这种贴身侍奉您的,您就不该隐瞒他,这会儿不仅要躲着王妃主子,还要躲着那个小子,属下我可真是心力交瘁啊。” “主子,属下跟你说话您听见没有?” 昌歌又是叫了一声齐茂云,然而背后仍是一丝动静也无。 忽而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昌歌霎时间脑中一片空白,什么也不敢想,脚下的速度更是加快了几分。 直到推开了最北端的一处房屋,里边早有温太医在那处等着了。 昌歌见了他如同见了救世主一般,瞬间热泪盈眶。 “温太医,主子来了,你快看看咱们王爷。” 昌歌边说着,手上的动作迅速而又小心翼翼,生怕磕着齐茂云。 直到将齐茂云平稳的放在床上躺好,昌歌这才第一时间看向齐茂云的双眼。 果然是闭着的,就像是没有了生息一般。 他的预感可不是要成真了罢。 啪的一声一巴掌打在自己的脸上,震得温太医为齐茂云把脉的手都是一抖,昌歌不停的告诫着自己不可再继续往下想,一边死死的盯着齐茂云那没有半点生命迹象的面庞。 温太医同昌歌共同这般秘密为齐茂云诊治了半个月有余,不能对外透露的事情,他们二人却是可以沟通探讨一番,因此早已是修炼了不同非凡的革命情谊。 此刻二人不约而同的在心中有了同一种预感。 温太医从见着齐茂云被昌歌背进来的那一刻起就心头猛跳。 伸手去为齐茂云把脉的手都在颤抖,却是半天把不出脉象,这样的认知不由得使他更加的惊慌。 没有脉象是什么意思?没有脉象那便就是说…… 温太医不敢再细想下去,被后头突如其来的声响震得又是心头一慌,这才终于猛地清醒。虽然手中的动作仍是控制不住的在抖,却也是在心里不断的告诫着自己一定要冷静下来。 不可能没有脉象的!再把一次,再把一次! “王爷鸿福齐天,王爷长命百岁。” 就这样,温太医口中不断着默念,再次伸手朝着齐茂云的手腕处伸去。 此刻,绣花堂内。 骆明诗仍安静的独自坐在一边,眉头深深皱起。 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这位王婆的嘴巴实在是太能说了。 从她被灵韵领进屋的那一刻开始,王婆先是喋喋不休的表达了一番她的热血衷心。后来听说二人是来学花样的,又是喋喋不休的讲述了绣花样的门道,硬生生独自说了许久也不见停。 最后还是灵韵看不下去了,出声打断道,“王婆,王妃今日来只是为了想学花样的,您只需要教王妃绣花样就好,别的不用多说。” 一室的聒噪随着灵韵这一声叫停,也戛然而止。 骆明诗心头忽而涌起一阵浓浓的感激之情,也朝着灵韵递过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王婆有些不好意思的冲着灵韵点了点头,赔了个不是。 灵韵的等级比她要高上不少,她在灵韵的面前俯首帖耳也是应当。又有些歉意的看向骆明诗,谄媚一笑,道,“那么王妃,您今个儿来是想学什么花样呀?” 虽说她问得是骆明诗,回答的却是灵韵。 灵韵随手指了一堆花样中的一个,道,“就这个罢,这个并蒂莲的花样还不错。” 王婆听灵韵都这么说了,王妃也不见反对,便也笑嘻嘻的抓起那个并蒂莲的花样放到骆明诗面前,道,“王妃您看,这个花样虽看着复杂,其实只是用了蜀绣的一种绣法,这还不是双面绣,更难的要数那双面绣了。” 王婆还要继续说,灵韵却是有些不耐了,双面绣又如何,她们家王妃也照样绣的好看,今个儿来只是为了学花样的,又不是拿绣花针都不会了,王婆这是在干嘛?为了吹嘘自己还是消遣王妃呢。 “王婆,你若是方便直接将花样绣给咱们王妃看便是了,犯不着说这些个,咱们王妃即便是双面绣,也是会绣的。” 灵韵虽是维护着骆明诗,一片忠心好意。然而王婆被灵韵几番打断,也不由得心中有怨。 面上连连点头称是,一副恭谦的模样,然而眼神却在绣盘中流转,倏地眼神一亮,再开口也是道: “哎呀,这说好是要绣并蒂莲,可是绣这个花样的主要颜色的绣线却是没有了。” 灵韵一听,也疑惑的看向王婆。就听王婆又说,“这个,灵韵姑娘您看,是不是要等到改日等我将绣线补全了,再……” 后边的话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她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若是后边真继续说了出来,那还真的成了她赶王妃走了,这是再给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说的话。 灵韵闻言果然面上有些犯难,看了看王妃,这才又眼神一亮,对王婆道,“你是要哪个颜色的绣线,我去看看我那处有没有,若是有,我现在就给你拿过来。” 王婆一听,正中下怀,笑眯眯道,“这个,灵韵姑娘,我好些日子都不曾绣过东西了,绣线也不齐全,我也不清楚究竟还缺哪种颜色的绣线。” 灵韵看着王婆的笑脸,总莫名的有一种被戏弄的感觉,然而今日为了王妃,她也忍了。 第三百八十二章 男人品行 却也装作不知,只和气的对王婆道,“那我就将我的绣盒都拿来,王婆你看着点王妃。” 王婆当然连声答应,只待灵韵的身影消失在她的视线内,这才又朝着骆明诗道: “王妃,原来您也是会双面绣的,那么您瞧瞧我这个双面绣绣的怎么样?” “还有这个,王妃,您也一并瞧瞧。” 王婆说话的速度又快又急,声调也不小,听在耳里聒噪至极。骆明诗有些烦躁的揉了揉额头,又反复瞧了手中王婆刚刚塞过来的一个鸳鸯花样的绣面,的确十分精美,再翻过来看另一面,却是与之前那一面大同小异。 正面让人拍案叫绝的双面绣,应当是两面决然不同,又互相有丝丝点点的共通之处。这一瞧,显然是有些失望了。 然而骆明诗却也只是淡淡道,“不错。” 王婆听不出骆明诗话中更深的含义,只知晓骆明诗说她不错,得了王妃的赞扬便高兴极了。 说起自己的绣样来,也更加热烈。 “王妃你是不是也瞧着这个挺好,我好心将这个绣给我那丈夫,他还偏偏说这个是娘们家家的才用的东西,硬是不要,还差点没有把我辛辛苦苦修了三个月的绣样给撕了。” 边说着,还很是心疼的将那双面绣捧在手心了,摸了摸。 骆明诗听王婆说起她丈夫,还是有些惊讶的,她倒不知晓,王婆还是嫁过人的。 “王妃您说,这男人都是些什么德行,还没有成亲之前,瞧着你哪都美,怎么瞧都顺眼,恨不得把你的脸看出一朵花来,可是这成亲之后,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王婆一番话说得骆明诗心头窜动,也不由得朝着说的正酣的王婆看过去。 这天下男人真是王婆说的这般吗? “我那口子,没成亲对我那是千依百顺,每天偷偷跑到我家墙根底下,就为了多瞧我一眼,还经常带些小玩意儿给我,现在呢,每天每天的都不着家啦,家里的孩子都是我带的不说,就连着他出去吃喝玩乐的钱也要回来找我要,王妃你说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王婆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她的家长里短,若是按着骆明诗之前的性子来说,她是绝对不屑于听这些东西的,只觉得既了无生趣,又实在显得小家子气。 而这下子骆明诗不但在仔细的听着,还和王婆有问有答起来。 “王婆,你丈夫娶了你之后,就对你这么不好吗?” “也是有好过的,男人嘛,都是喜新厌旧的。刚结婚那会儿还不是将我捧在心底怕化了,可是结婚之后才不过一年,就越来越变样了。到了现在,成天出去鬼混也不着家了。” 骆明诗闻言,也渐渐噤了声。 王婆他们夫妻二人好歹是一年之后才开始变的,可她和齐茂云呢,这才将将撑过三个月。 越说越起劲的王婆并未发现骆明诗的异样,好不容易有个人愿意这么陪她唠了,这会儿就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时半会儿是合不上了。 直到灵韵拿了绣线盒回来了,便听着王婆独自在哪絮絮叨叨的说着她的家里的事,她的丈夫如何如何,她的孩子如何如何。 害怕刺激了王妃,当即叫了停。 “王婆,你看这线我也给你拿来了,咱们从哪里开始啊?” 王婆这才将注意力拉回到绣样上,在灵韵拿来的绣盒子里挑挑拣拣,这才开始渐渐说起绣样的事情来。 见王婆终于住了嘴,灵韵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再有些忧虑的看向骆明诗,早已是失魂落魄的模样。 “王妃,咱们也开始跟着王婆学绣样罢?” 骆明诗这才似刚回过神,有些笨手笨脚的捻起一缕线,却是愣在那里不会动作。 引得王婆也不由得朝了她看去,似是想到之前灵韵说的王妃可是会双面绣的。只是瞧着这模样,连着普通的绣花都不会,还双面绣?吹牛吹大发了罢。 暗自不屑的冷哼一声,这才默默低了头,也不再管骆明诗的进度,自顾自的绣起样来。还不由得暗自嘀咕,这些个高门贵女,就是好喜这些做做样子,真是麻烦。 一边的骆明诗和灵韵却是不知王婆的想法。 骆明诗听得灵韵出声唤她,只下意识的动作了一下,随即又是不可抑制的想起齐茂云来。 若是真是如王婆刚才说的那般,那么齐茂云对她可真是变心了? 她不知晓男人的心思到底是如何变化,然而这才多久?实在是太快了一些。 不说其他,只是单看齐茂云这个人,她还是愿意相信自己没看错他。 即便他真的是对她变了心,那么还有责任呢?那样一个温润如春风的人,即便是对一人不喜,也最会维持表面的平和,也知晓给人留有情面的道理。 而齐茂云对她忽然骤转直下的态度,实在是太奇怪了,别说是惹得她不快了,更像是故意得罪她,激怒她,从而使她厌弃他。 骆明诗拼命的想着这些天同齐茂云的种种,只觉得脑海中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有种抓住了的感觉,再要细想,却是什么都不曾想到。 思绪又是一闪,齐茂云方才所站的书室那处,不正是上次她拿的医理书籍的那处? 若是她记得没错,那一面书架摆放的应该也全是介绍医理的书籍才对。 齐茂云他身为王爷,看这些书做什么?久病成良医,难不成他也想效仿此句不成? 对了,他的病情。 “王妃小心。” 伴随着灵韵紧张的呼喊声而来的,是骆明诗手心的一阵尖锐的刺痛,以及突然而来的心慌,从而导致整个人也一阵晕眩。 灵韵瞧得忧心,不管不顾的跑到骆明诗的身边,扶着她,生怕她晃晃悠悠的就晕倒在地。 “王妃,您怎么啦王妃?” 好一阵的心悸平缓下来,骆明诗勉强的睁开眼,便瞧见灵韵在一旁很是忧心的模样。 牵强的笑了笑,道,“我没事,只是方才突然有些晕眩。” 灵韵见骆明诗说话以及神情也都正常,这才渐渐松了口气。 却是又见着骆明诗看着自己手指尖上的一颗鲜红的血珠发呆。 第三百八十三章 血滴兆凶 当即伸手将骆明诗另一只手上的绣花针接了过来,“王妃还是交给奴婢罢,都是奴婢不好,明知王妃您状态不好还硬要拉着您来。” 边说着,边收拾着手中的活计,将那些摊开来的绣线,绣针都一一收拾好,放到了绣盒子里。这才又对着王婆道,“王婆,我们先回去了,改日再来麻烦你。” 王婆见着灵韵收拾着绣盒就要走,心下一急便道,“若是改日还要来,这绣盒就放在这里便是,省的拿来拿去的麻烦。” 实则想得是,正好她的绣线也快用完了,灵韵姑娘的绣线定是要比她的还要再好上一些的,能占的了一点便宜便就是一点。 灵韵却是没想这么多,这会儿只想快些将王妃安置好,听得王婆这么说,想也不想也就答应了,还继而说道“行,就放在你这儿,今日我和王妃就先走了。” 一旁的骆明诗却是对二人的对话置若罔闻。仍是看着指尖的一抹朱红色的血滴入神。 鲜红的血滴还泛着红光,带着些危险的味道。方才的一阵突如其来的心悸也让她坐立不安。 若说十指连心,扎到了手指会觉得疼也是常事,只是方才那阵凶猛而来的心悸和慌乱却是不像单是手指疼这么简单,究竟是为何? 同一时刻的另一间屋子里,温太医的手终于把到了齐茂云的脉搏。 只是无论他如何感受,都只觉得那脉象实在是太浅,浅的几乎感受不到。 温太医不由得一阵慌乱,三指灵敏的把过无数脉象的指端,在齐茂云的手腕上不断的试探游走,寻着那浅淡的一点点脉搏而去,整个身子都不由自主的靠近,直到最后,温太医的整个人都几欲倾倒在齐茂云的一节手腕上。 最终温太医一个不稳,如同身上背了一个龟壳一般滚倒在地,身形狼狈而慌乱。 昌歌在一旁看的着急上火,也是站立不安,急急问道,“你这是做什么,不好好把脉倒在地上做什么,还不快起来继续为主子医治!” 然而话虽这么说,温太医也竭力想起身,然而却是腿软的无法站立。 终是艰难的吐出几个字,“王爷,好像死了,没有脉象了。” 昌歌一听也几欲倒下,然而一个咧咀这才堪堪稳住身形,“你瞎说什么,你个庸医。” 说着,就是几步上前,颤抖的伸出手放到齐茂云的鼻息下小心翼翼的探寻,努力感受着,哪怕有那么一点微弱的呼吸也好。 然而,什么也没有。 昌歌又是一个咧咀,这下也跌坐在地上,二人相顾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恐惧。 真的就这么去了,脉搏没有,呼吸,也没有。 许久,温太医终于动了,他挣扎着站起身,整个人都在控制不住的颤抖,声音都在颤抖,“不行,我这就去告诉皇上,皇上最疼爱王爷,若是知晓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我还瞒着他,我一定人头不保。” 昌歌还是呆呆的,却是在听到温太医说着要走,一下子也惊醒过来,一把抓住温太医的胳臂,不让他离开。 “王爷一定还没死,你不能走,你再继续给王爷瞧瞧,你若是走了,还有谁能够救他?” 温太医也使劲想要挣脱昌歌钳制,“你放开我,这件事情若是耽搁了我,我一定会人头不保。我立刻就要去禀告皇上。” 昌歌见温太医像是入了魔障一般,突如其来的大力让他也有些吃惊,然而他却是不能同温太医动手,若是伤了他又有谁能为王爷医治? 眼见着温太医就要挣脱,当即吼道,“你以为你现在去禀告,你就不用死了吗?” 温太医浑身一震,整个人也呆若木鸡。 “你也知晓皇上最疼爱主子,要是知晓你将还有可能活下来的主子抛到一边不管不顾,你看皇上会不会立刻就要了你的命?” 昌歌一语中的,温太医听了当即也颓然下来,如同灵魂都被抽离了一般,再次跌坐在地上,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床榻上的人影瞧,“我这条命,真的要跟王爷绑在一块了吗?” 昌歌在一边急得跳脚,却是也没有半点办法。 只能不但催促着温太医道,“你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给王爷瞧瞧。” 温太医闻言,却是很木讷的摇着头,也不动作,仍是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道,“没用了,方才一点脉象都未把到,王爷已经去了。” 昌歌闻言气得几欲冒烟,一把上前双手将温太医的衣襟狠狠揪住,将他整个人从地上提了起来,狠狠的往床榻的方向一扔。 “你给我继续把脉,直到把出来脉象为止。” 温太医被扔到床榻边,一边的胳臂狠狠撞到了床榻的边沿,明明都听到了撞到了骨头的声音,他却也仅是痛苦的皱眉,接着双手将头抱住,整个人蜷缩成一团。 “没用了,什么办法都没有用了。” 任昌歌在一边看得双眼都要冒青烟,都无可奈何。 瞧着温太医绝望的模样,他也不由得渐渐有些心灰意冷,难倒,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忽而,见温太医一直蜷缩着的脑袋,渐渐抬起,昌歌也似有所感的斜眼看去,半是希望半是绝望。 就听着温太医忽而问道,“明明王妃的医术比微臣好,为何一直不见王妃为王爷诊治?” 昌歌也是被问得一愣,随即呆呆的答道,“因为王爷说,不想让王妃担心。王爷像是认定了自己一定好不了,所以……” 后边的话,昌歌实在是说不下去了,只是忽而喉头哽咽,又觉得不好意思因此掩饰的咳了咳。 温太医却是不在意这些,只听得昌歌的话,忽而像是打了鸡血一般,怒斥一声道,“荒唐!在我看来,王妃的医术就是说成起死回生也不为过,让王妃亲自诊治的话,说不定早有奇效,又何须沦落到这个地步。” 昌歌听得也是忽而心头振奋,看了看床上没有半点生命迹象的主子,眼睛一酸,立即转过头,朝着温太医看去,“你的意思是说。” “我的意思当然是说现下就去将王妃找来。” 第三百八十四章 生死徘徊 昌歌还有些犹豫,有些试探的说道,“可是王爷说过,不能叫王妃主子知晓此事,不然就要我好看。” 温太医闻言,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向昌歌,“可是现在王爷都要死了,不!是已经死了,这下你也用不着瞒了,王妃迟早会知晓。” 昌歌被温太医一席话说的当即愣住,又是朝着床上躺着一动也不动的人看去,咬咬牙,终是狠下心道,“那我去,我现在就去将王妃主子找来,说不定王爷还有活下来的希望,你在这里看着王爷。” 温太医闻言,哪里还有不赞同的,很是急切的点了点头,“那你快去!” 说着,又是朝着床榻上扑过去,就是要给齐茂云再次诊脉,好好瞧瞧是不是真的一点脉搏都没有了。 只是还不待他摸到齐茂云的手腕,整个人却忽然定住,随即大叫道,“没死,王爷没死!” 闻言,正要冲出门去的昌歌也是立即便听下了脚步,转身也朝着齐茂云扑过来。 “王爷,王爷,你醒了?温太医你还愣着做什么,快再给王爷瞧瞧,仔细瞧着,我这就去叫王妃来。” 说着,正要往外边走,谁知又被齐茂云叫停了脚步。 只听着齐茂云虚弱无力的声音道,“你,你要去哪?” 昌歌闻言当即住了脚,也立即想到了王爷很是反感他去找王妃这件事,一时也有些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温太医在一旁却是看不下去了,很是叹息了一声道,“王爷,王爷!你方才差点就去了,你现在还在顾忌什么呀,可以说,现在这个世上,能救你的就只有王妃了。更何况,你怎的舍得让王妃独自一人?” 温太医一席话,正中齐茂云心事,他有些艰难的咽了咽喉咙,这才道,“我已知我大限将至,又怎的忍心让她亲眼看着我死。” 齐茂云这番话已是将自己的立场表明,即便是他这般了,也仍是不愿让骆明诗来见他。 温太医不由得再次跌坐在地。 再开口,居然已是老泪纵横。 “王爷,我自问不是铁血心肠的人,儿女情长,我也是懂得一点,可是微臣真是不懂,如今您这般执拗,究竟是为哪般啊?到时候您若是真去了,那倒是撒手一身轻,可叫这留下来的人怎么活?王妃她还年轻,她还未及髻呀,您又何其忍心?” 温太医作为一个臣子,说这话实在是逾矩了,只是他实在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齐茂云就这么轻易的抱了死志。总想着若是能有什么事情,能叫王爷回心转意才好。 不想齐茂云听完温太医的话,面上的表情也渐渐沉重,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唇瓣一开一合道,“你们不懂,她已是受尽了人间的苦楚,即便是再叫我亲手再在她的心头添上一刀,我却也不忍亲自下手。叫她年纪轻轻就要冠上遗孀之名实在是我的过错。” 齐茂云声音轻轻的,带着些虚弱的意味,却仍是一字一句说到了二人的耳里。 “终究,是我害了她。若是我当初不那般自私就好了。” 昌歌不忍再听下去,扑到齐茂云身边道,“王爷,我们听您的,您说如何就如何,您说不要叫王妃主子知晓,我们就绝对不说便是了。” 温太医闻言怪异的看了昌歌一眼,瞧着他们主仆二人情深义重的模样,只得在一边摇头叹息。 齐茂云看着眼角隐约带着泪痕的昌歌,轻笑了一声,道,“你哭什么,这一次我也不一定会死是不是。多少次这样的情况,我不都是撑过来了?” 昌歌不停的点头,生怕齐茂云看的不清楚,还很有几分无助的模样。 齐茂云瞧着昌歌如同一只乖巧的小狗一般逗乐的模样,也不由得轻笑,只是那笑容中怎么看都多了一份生命的沉重和无力。 “万一这次我没有撑过去,你亲自去告诉你的王妃主子,我给她留了一封书信,在书房里。” 昌歌闻言也很想装作不在意的样子赶紧应下来,只是嘴巴张了张,却是始终发不出声音,又还害怕齐茂云看了他的失态只得赶紧将头埋下,好不让齐茂云看见。 一旁的温太医跌坐在地,仍是一动不动,只冷眼看着面前的二人,带着些绝望的意味。 梨香阁的最北端最偏僻的一角。这个骆明诗从未来过的地方,其中有一间简陋的屋子。 屋子里的东西不多,却全是些煎药的瓦罐药碗小火炉。 屋子内的人不少,却不是一语不发就是哭哭啼啼,室内还萦绕着一股挥散不开的浓浓的药味,尽显凄凉。 另一头,此时的骆明诗正走在回屋的路上。 只是心神不宁,走路也不瞧着路,终于在第三次被石头绊住的时候,灵韵终于看不过眼的开口了。 “王妃,您这都第三次了,若是再不小心些,这到时候真摔着了,可怎么好?” 骆明诗闻言,停下脚步,灵韵也跟着听了下来,疑惑的看向骆明诗。 “灵韵,我问你一个问题。” 灵韵有些意外的愣了愣,随即也很是乖巧道,“好的,王妃您问吧,是什么事?” 骆明诗倏地转过身,看向灵韵道,“我问你,你有没有发现这些天有什么地方有些奇怪的事情?” 灵韵闻言也跟着露出深思的模样,想了一阵,又看向骆明诗道,“没有啊,王妃,您说的奇怪的事情,是指什么事情?” 骆明诗也是深思的模样,眉头深皱,仔细的想着,“就是你们王爷,你这些天可有见过你们王爷?我这么仔细一想,好像都快有半个月没有见过他了。” 灵韵听见骆明诗这么说,面上的表情不由得跟着奇怪了,看向骆明诗道,“王妃,您是不是记错了,您今日,不,您刚才还见过王爷呢,就在书室那里,您忘了吗?” “不,我没有见到他。” “啊?”灵韵一脸不解。 骆明诗看了灵韵一眼,这才慢悠悠道,“我仔细想了想,这些天来,少有几次见到他,也皆是模糊不清的,看不清他的正面。这样想来,他肯定真的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第三百八十五章 决然离去 灵韵听骆明诗这么一说,也忽而神情严峻了起来。 再开口,声音也带着些试探道,“若真是如此,那王爷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骆明诗闻言,眉头皱的更深了,狠命的摇了摇头道,“不行,我得去看看他。” 说着,就是往之前书室的地方走。 却是被灵韵一把叫住了,“王妃,即便是你想找王爷,这会儿再去书室王爷定是已经不在那儿了呀。” 骆明诗闻言,也反应过来,然而不去书室,又该去哪,才这么想着,人稍稍冷静了一些,接着却是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 灵韵瞧着一边站着不动骆明诗还有些奇怪,“王妃,咱们不找王爷了吗?” “找什么,他都这么明显的躲着我了,我还有腆着脸找上去的必要了吗?” 灵韵被骆明诗忽而冷却下来的热情,也惊了一惊。 “王妃,您可是在心里怪罪王爷了?” 骆明诗闻言微微侧过头,又快速的收回了目光,却是不答灵韵的话。 “这不是你该问的,回罢。” 骆明诗脚下木然的,走着,然而心中却是不断的回想着王婆方才的话。 “这男人啊,都不是个好东西,都是些喜新厌旧的。” “刚到手时把您宝贝的不得了,可是没过多久,等新鲜劲过了,就有的你的苦吃了。” “我可飞得治住他,我不治不行啊,不治他可就是要上了天了。” “我才不管他是在赌博还是喝酒,跟朋友在一起还是跟女人在一起,我上去就是把他的耳朵根子一攥住,狠狠的攥着他疼的乖乖听话,他若是还不肯跟我回家我就跟他闹,撒泼了闹,我看他丢不丢的起那个人,到最后,呵,还不是得乖乖跟我回家!” 想罢,很是烦躁的闭了闭眼。 她找上去做什么,像王婆那样吗? 那样什么都不管不顾的泼妇行径她实在是做不出来,她的修养不允许,她的自尊不允许,她的内心更是不允许自己这样屈从一个男人的。 为了一个男人连自尊自重都不懂得了,那是不是就说明,她就是缺了他便活不得了? 越想越觉得不该如此,也不再去想,也不再去怨。再抬腿,便是义无反顾的往自己的屋中去了。 “王妃,您不去找王爷了吗?”灵韵在后边快步跟着。 骆明诗脚步不停,头也不回,冷声道,“不去。” 灵韵莫名觉得揪心,却也说不出究竟是哪里不对,也只好乖乖的跟在骆明诗身后不言不语。 骆明诗对灵韵的情绪却是毫无所觉,只继而吩咐道,“他要躲着我便随他去,从明个儿起,咱们就去别院散散心。” 灵韵闻言很是意外,王妃这样可是在逃避?却也很快便反应了过来,快速的应了一声是,也再无话说其他。 就在次日骆明诗去往别院的路上,温太医也正打算回宫。 昌歌见温太医要走,还有些犹豫,“温太医,王爷他没事了吗?” 温太医收拾着东西,没好气的冲着昌歌道,“是,这一次是熬过来了,只是王爷是不是没事了,我也不敢保证,这一次是一只脚已经踏进鬼门关的王爷自己挣扎着回来的,这种凶险之前也是从来都没有过你也知晓。” 昌歌一时也无话,只换作了忧心忡忡的神情看向床榻上的人。 待温太医将药箱都收拾好了,就要出门的时候,这才又转过头看向昌歌道,“这话我私下再跟你说一遍,我有预感,王妃一定能救王爷,至于是听从王爷的话然后眼睁睁的看着王爷死,还是一共将王爷救活,怎么选择,就在于你了。” 昌歌还在思量着温太医的话,而他却早已绕过昌歌,一刻不停顿的走了。 昌歌站立了许久,这才终于动了动,朝着齐茂云的方向走去,伸出双指,到齐茂云的鼻息下探寻,直到感觉到那温热的呼吸有节奏的一下下打在他的手指上,昌歌这才放下了心。 好在主子还活着,一切都还有机会。 皇宫,御书房。 龙延香袅袅,勾勒出丝丝缕缕的线条,最终消散在室内。 底下跪着的一人,久久不敢抬起头来。 而龙椅之上的人,却是忽的一下站起身,只听啪的一声,是他将手中的奏折狠狠的拍打在桌上而发出来的声响。 声音便算不上大,却是将堂下跪着的人吓得浑身一颤,很是心虚的模样。 “你是说,齐王就快要死了?” 温太医闻言就是一颤,连连磕头道,“皇上息怒,齐王现在已经缓过来了,只是日后的事情,就说不清了,只是昨日那情况实在凶险,微臣现下想来,也是心有余悸。” 濮阳帝神情一凛,也很是便不可置信的模样,“如何凶险,难不成齐王将命不久矣?” 温太医知觉忽而千金重的担子倏地压了下来,让他抬不起头,“回皇上的话,微臣不敢说。” 他的确是不敢说,这种话一说出来,照着濮阳帝对齐王喜爱的程度,他这个一直负责齐王的病情的太医还不第一个问责? 也是怕齐王不久就要驾鹤西去,温太医对昨日之事还心有余悸,这才不得不趁着齐王还在的时候,立即来禀了皇上,皇上即便是再怒,看在齐王还在的份上有用得着他的地方,也不至于将他如何。 只是这一路跪下来,仍是心惊胆颤,倏地一本厚厚的书卷就这么明晃晃的砸了下来,正中他的脑袋,他却仍是一声不敢吭声。 “你跟朕耍什么官腔,朕既是问你,你便快说,不然就治你的罪。” 温太医也不想皇上竟然如此粗暴震怒,因而也顾不上其他,当即乖乖回答道,“回禀皇上,昨夜齐王的脉象停了一刻,后又渐渐才有了脉象的回旋,微臣私以为王妃的医术高于微臣,一直想让王妃为王爷诊治说不定还有奇效,不想王爷一直百般推拒,直到现在,王妃都不知晓王爷已经病重到这种地步。” 第三百八十六章 圣命难违 一番话落,温太医不管皇上这么想,他自己却是狠狠松了一口气,终于将一直想说的话说了出来,剩下的不管皇上再怎的处置他,也总不至于要了他的命。 他是这般想得,也是这般做的,却是不想等待的时候并不如他想象的那般好过。当他浑身汗湿浃背的跪在御书房,而龙椅之上的人却是不发一言的时候,他等待的心情竟也是十分忐忑。 终于,就听着濮阳帝开口了。 “传召齐王妃进宫来见朕。” 濮阳帝话音一落,立即就有身边服侍的宫人下去传话。 温太医在一旁安安静静的跪在一边,努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可濮阳帝只是目光一转,那让人压抑得抬不起头的沉重感再次压的温太医透不过气来。 “温太医,齐王的病情,还是要麻烦你了。” 温太医连连点头,带着整个匍匐下去的身子都在抖动,“微臣知晓,微臣一定尽我所能,倾囊毕生之所学来为王爷诊治。” 濮阳帝只是冷眼瞧了他一眼,这才道,“你暂且下去罢,若是可以,朕希望你随时侍候在齐王左右。” 温太医一听,虽是意料中的事情,却仍是不禁苦了脸,看来他的小命跟齐王的死活是分不开了。 “是,微臣遵旨,微臣告退。” 说罢,就正要慢慢起身,仍是躬着背脊的后退,准备出了这殿室的门,忽而被濮阳帝突然说的一句话吓得一屁股坐倒在地,呆若木鸡,好半晌也无法反应。 只因着濮阳帝似叹息似扼腕的说道,“齐王若是有恙,那我大周岂不是再无继任大统之人?” 温太医跌坐的声响过大,引得濮阳帝的眼神冷冷的撇过来。 温太医已是冷透了的背脊再度冷汗直冒,待触到濮阳帝那不怒自威的眼神又是浑身一个激灵。 继任大统这么重要的事情,从来也是除了帝王心中知晓便再不外传第二人的秘密,一般除非是到了帝王大限才会向人公布他心仪的下一任帝王的人选,只是现在帝王还活的好好的,却是将这件事情透露于他知晓,可是什么意思?可是要借机取他人头? 一想到这层,便再也坐不住了,又是一个机灵坐起身再次跪倒在地,不断的朝着濮阳帝磕头道,“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 然而帝王之心总是深不可测,在他以为帝王就要轻飘飘开口一句话夺他性命的时候,就听着濮阳帝声音带着浓浓的警告意味道,“今日的话你若透露于第三个人知晓,可要小心了你的项上人头。” 温太医又哪里有那个胆子,当即就连连保证道,“是,微臣定不会让第三个人知晓,微臣以性命担保。” 濮阳帝听罢冷哼了一声,用性命担保,可不就是用性命担保,温太医若是泄露出去,他自然也不能让温太医活了。 温太医最终只听濮阳帝冷哼了一声,才磕头谢恩的退下了。 直到温太医闪身不见,濮阳帝这才独独留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哀声叹息。 将大位传给齐茂云这种话,他可不是在说笑。 温太医连忙退下,就在御书房的门关上的那一刻,仍不能松口气,直到走出了十里开外,他才堪堪深吐出了一口气。 后知后觉的知晓,濮阳帝最后的那句话,应是故意泄露他知晓的,好叫他时时刻刻将齐王的性命系在自己的脑袋上。想罢又不由得苦笑,难不成皇上还以为,他为齐王诊治未用上心吗? 可他真的是倾囊所学而束手无策了呀。 此时的天已经大亮,齐茂云才悠悠转醒。 一睁眼便瞧见昌歌正眼巴巴的盯着他瞧,那眼神湿漉漉的如何看都有种看到了路边的流浪狗的感觉。 齐茂云不禁轻笑,“别用那种眼神看向我,昌歌。” 昌歌闻言顿时将呆滞的表情收起,转而露出欣喜的神色,“主子您醒啦,你现在身上可有哪处不舒服?” 齐茂云费力将自己的身子支撑起来,这个平常且毫不费力的动作倒叫今日的齐茂云看来是最辛苦的差事。 还是一旁的昌歌不忍再看下去了,便立即上前扶了一把,还需很是小心的控制着自己的力度,好叫自己不会伤了王爷。 直到齐茂云完全坐直了身体,这才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面上带着的是既满不在乎的慵懒的笑意,又带着浓浓的自弃的矛盾的神色,还未开口便先是嗤笑了一声,“待我哪天去了地府走一遭,一定要问问阎王爷这是个什么毒,太遭罪了。” 昌歌在一旁听得揪心,齐茂云的一声声轻笑都像是一根根针扎在他的心头,“不想笑,您就别笑了罢主子,这又没有外人。” 齐茂云面上的慵懒的笑意反而更深了,懒懒的开口道,“如今我除了笑笑还能做什么,难不成叫我哭吗。” 昌歌哑然无语,随即转而问道,“主子你可想吃些什么,我去给你弄来。” 齐茂云闻言,一手,抬起,示意昌歌来扶一扶,一边道,“先扶我起来出去走一走。” 昌歌先是下意识的立即将手伸过去,然而当听清齐茂云说的话之后,却是当即面露难色,“王爷,还是不要了罢,您的身子实在是吃不消啦。” 齐茂云并不理会昌歌的话,既然昌歌不打算拉他一把,那么他便自己撑着身子起来便是。这般想着,也是这般做的,直到昌歌见他执意如此,看不下去了,这才终于伸出手拉了他一把。 直到完全站起来,齐茂云这才满意的笑笑,“你又不是不知我只要是每次的痛楚熬过去了,之后的一段时间便就相安无事,这样算起来,我至少还是能正常的过活几天的,你又瞎担心什么。” 昌歌心中有怨,不想答话,索性也只要心里默默不赞同,嘴上却是不敢再多说一句惹得自家主子不开心的。 之前的每次虽都是极为凶险,可却也从未出现过没有呼吸没有脉象的情况,所以是不是还能如同之前一般熬过了极大的痛苦便能正常生活一段时日,谁又说的准呢。 第三百八十七章 出府寻妃 “你王妃主子可还好?” 昌歌闻言,又在齐茂云看不见的地方暗自翻了个闭白眼,“开口王妃闭口王妃,主子您还是将自己的身子养好了才是正经。” 齐茂云一听,还很是不满的看了昌歌一眼,这才道,“你小子,是不是看本王病了也敢骑在本王头上作威作福了?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便是,什么时候还学会挖苦本王了?” 昌歌被齐茂云教训一通,方才的嚣张气焰顿时消失无踪,只得闷声道,“王妃,走了。” 走了,去哪了,是被他逼走了? 齐茂云闻言,整个人都僵了一僵,随即有些紧张的看向昌歌,“王妃去哪了?” 昌歌见自家主子又失态了,也已是将这件事情看做是平常,反正自家主子一遇着王妃的事情,就必定要失态也是常事。 学着齐茂云往日的腔调淡淡道,“王妃主子一大早就坐着马车出去了,去了哪里我也正忙着看着您也不知晓,只知道王妃肯定是被您气走的。” 齐茂云闻言不禁更加紧张,“被我气走的?” 昌歌更是站着说话不嫌腰疼,在一边凉凉的说到,“自然是被你气走的,主子你自己想想,王妃主子主动找了您多少次,你却都是不肯见她,那个女人能受得了这样的冷落,换了我我也走!” 说着还恨恨的瞪了齐茂云一眼,好似他真的就是个女人,而齐茂云就是那个负了他的人一般。 明明直到昨天之前,昌歌还一直坚定不移的站在自家王爷主子这边,甚至还一度看着自家王爷为了王妃独自捱着苦楚的模样痛恨过王妃,可是现在却还完完全全的站在了王妃的阵营,同齐茂云唱反调。 齐茂云却是听得昌歌话更加紧张不已,“你是说,诗儿被我气的走了。” 昌歌见自家主子今日变得这么好骗也很是吃惊,一双瞪大着的不可置信的双眼盯着齐茂云身上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嘴里仍是再接再厉说着故意刺激着齐茂云的风凉话道,“是呀,可是王爷您紧张什么,这不就是您一直以来的目的吗,现在您达到了,您该开心才是呀。” 齐茂云面上一直挂着的云淡风轻的笑意消失得无影无踪,表情突然像是一个受伤的小孩,一语不发。 昌歌瞧着只觉很是惊奇,他何曾见到过自家主子这种模样? 也不敢再嚣张了,之前那种风凉话的调调也收了起来,有些试探的问道,“主子,您不就是想要王妃对您失望吗,现在您的目的似乎也达到了,您该开心才是呀。” 齐茂云尤自沉浸在悔恨中,表情痛苦,呐呐道,“我只是想让她不要牵挂我的性命,为我的死太过伤心,却不想叫她离开我,这么义无反顾的。” 说罢,却又忽而惊觉,看向昌歌道,“王妃出去,可是只身出去的,还是带了行礼?依你看王妃是出去办事,还是长久离开?” 昌歌闻言,下意识的避开齐茂云直直看过来的目光,眼神闪烁,既然要王爷担心从而后悔自己的决定,他当然是要说的越严重越好。 “王妃她,只带了一个见夏走的,主子您也知道,见夏是她的陪嫁丫鬟嘛,然后也带了几个大大小小的包袱,属下想着既是只是出去办事情,也用不着带这么多行李不是,所以依属下之见,王妃这一定就是离家出走了。” 若是往日,只要昌歌说话了眨了眨眼睛,齐茂云就能立即分辨得出昌歌所言是实是需。 然而今日,昌歌话音一落,齐茂云却是大受打击的模样,竟是毫不怀疑的信了。 其实换言之,昌歌所言,也正是齐茂云一直以来担心的事情,这下被昌歌一一说中,他早有预料,因此也信的毫不怀疑。 倒是昌歌见了自家主子深信不疑且大受打击的模样,只觉得心疼。 他在主子面前的撒谎何曾这般顺利过?因也是主子太在乎王妃主子的缘故罢,因为太在乎所以也更是害怕失去,因此当噩耗来临,连着去验证的勇气都没有了。 犹记得之前那次,王妃主子也是独自出府,那时的主子虽然也处在故意在冷落王妃的时期,可是一旦听到说王妃出府也是紧张的不得了。那时的主子就已经表现出了不忍失去王妃主子的端倪了吧。 “主子,您若是真的这么舍不得王妃主子,不如咱们就去见见王妃主子罢。” 齐茂云闻言还有愣神,却又是听及昌歌口中提到的骆明诗,也快速反应过来,连声道,“对对,是该去见见,总要知晓她究竟如何了。” 昌歌闻言就是一喜,到时只待主子见到了王妃主子,王妃主子发现了主子的异样一定就能知晓主子病情的事情,到时候主子再怎么作死,王妃都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了。 连声点头道,“主子,属下这就去为你准备马车以及吃的,您先补充些营养,随后属下就送您去见王妃。” 齐茂云当即也很是赞同,挥了挥手便让昌歌立即去了。 此刻的昌歌还以为事情会发展得如同他想象的一般顺利,当即便喜滋滋的去了。 只是当在准备好一切就等着齐茂云上马车的时候,一转身便瞧见了带着面具的齐茂云,昌歌当即震惊了。 有些呆呆的开口道,手也不自觉的指向齐茂云面上的面具。“主子您这是做什么?” 那是每当自家主子执行秘密任务的时候专门带着掩饰身份用的面具,只要一带上这个面具,主子虽还是他的主子,只是主子的身份就变作武林侠客,云寒。 然而齐茂云却是不理会昌歌的反应,本想直接运功上马,只是错误的估算了自己的身子的虚弱程度,一个脚尖点地,运功起身,本该是稳稳落在马车上,他却硬是还有半条腿的高度未越过,直接撞到到了横栏上,幸好昌歌及时伸手扶住了他,不然一个不过半人高的马车,他差点在这个地方栽了个跟头。 第三百八十八章 力不从心 “主子,您身子还未好透呢,还是不该这么大意的。” 齐茂云却是死死的盯着自己的腿看了一眼,随即闭上了眼睛,不理会一旁的昌歌的话。 昌歌无奈,见齐茂云已经钻进了马车,便在车夫的位置上坐好,准备今日老老实实的给自家主子当一天的车夫。 忽而见得宫廷样式的马车停在了齐府大门口的面前。 便朝着马车内的人吱了一声道,“王爷,皇宫里来人了。” 话音刚落,便见着对面马车内下来一个身着宫服的太监,正要往齐府大门里进。 也几乎是同时,齐茂云掀开了车帘往外看。 便一眼就认出了那太监是皇上身边服侍的人。 也正对上那太监看过来的目光。毕竟马车这么大的目标,他也不可能视作不见。 那太监倒是眼尖,一眼便看到了齐茂云,连着正要往齐府里入的脚步当即停住,连忙转身朝着齐茂云这边走过来。 “奴才参见王爷,王爷千岁。” 齐茂云应了声“起。” 那太监依言起身,面上还挂着些谄媚的笑容道,“听闻王爷身子有恙,奴才也深感挂念,问王爷安。” 齐茂云闻言,满不在意的挥了挥手,道,“你来这儿做什么?” 那太监似是才想起这茬,见齐茂云问起,又还有些犹豫,有些捏捏诺诺的不肯作答。 一般人见了这个情况也皆是会心一笑,宫人出府自然是奉圣命,公公既然不肯说,自然是你不能知道的事情,那就绝对不能再多嘴。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道理也都是知晓的。因此也都会很是默契的的不会再追问了。 可今个儿遇到了齐茂云,他却是不依不饶了,也不管那些,见太监面露豫色,还有些不耐,“怎么,你来我齐府有事,却连我也瞒着不告诉,你可有将我这个齐王放在眼里?” 那太监本就犹豫,也不是说不得的事情,之前知晓王爷甚是维护王妃的事情,这会儿怕是说了又会坏事。 只是这会儿听得齐王一展威仪,便是将之前的那一点担心皆抛作了脑后,当即如实相告道,“回禀王爷,奴才也是奉皇上口谕,特此来请王妃去皇宫一叙。” 齐茂云听了却是满腹狐疑,“皇上平白无故召见本王的王妃是做什么?” 明显感觉到齐茂云问话中的不善,那太监也支支吾吾的不敢多答,只重复道,“这是皇上的意思,奴才不敢妄自揣测。” 齐茂云闻言,微眯着眼,暗自思量了一番。虽是齐茂云现下身子薄弱,可当他眼睛微微眯起时那眼中迸发出的幽光,便是叫谁见了也不敢小看。 “温太医是不是早就回宫了?” 问得是昌歌,然方才便见过温太医的太监不自觉的将头埋低,一副心虚的模样。 “是,温太医一大早便走了。” 齐茂云听罢,再看向将头埋得更低的太监,当即心下了然,也不再过多追问,只道,“你既是来向王妃传召口谕的,那便进去罢,只是现在王妃恐怕还在休息,你莫惊扰了,再等一等便是。” 那太监闻言,见齐茂云这么轻易的就放了行,并没有意料之中的刁难,哪里还有不高兴的,当即连连点头道,“王爷说的是,这等上一等自是应该的。” 见那太监满心欢喜的答应,齐茂云这才终于不再理会他,只放下车帘,吩咐昌歌道,“可以赶路了。” 昌歌看了看还笑眯眯的站在一边目送着他们的太监,抛下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便是一刻也不敢耽搁的往郊外驶去。 在赶路的同时昌歌仍是抵挡不住内心的好奇,从而,微微侧过头,问道,“主子,明明王妃不在府上你为何要骗那个太监公公?” 坐在马车内的齐茂云就算是听清楚了唱歌的问话也不去理他,默默的闭了眼,权当是稍作休息了。 他要去见诗儿,哪能随便让人坏了他的好事? 而那厢,太监公公好歹是皇宫里的人,出来一次也不容易,齐府的人一见着,就赶紧礼遇着将他请了进去。 那前来端茶送水伺候着的丫鬟,将茶水放到了太监公公的一手边,然后,有礼地问道,“敢问大人今日前来是有何事,可要请我家主人出来相见?” 那太监公公本也想直接说明目的,然而又思及方才在外边,齐王爷的警告,才要说出口的话立即收了声,扯出一抹牵强的笑意道,“有劳姑娘了,先让杂家歇口气缓一缓。” 那丫鬟也很奇怪,哪有宫人来到别人家里光坐着不说话的,却也不敢胡乱得罪,当即也乖乖应了声,到一旁站着伺候去了。 不待太监公公久坐,温太医也即刻出现在齐府。 两人方才在御书房便见过,这会儿又来到齐府相见,二人对视一眼,还是太监公公先移开目光。不为别的,只因方才在齐王面前露了马脚,变相的告了温太医一状,这下立即见了本人,不免有些心虚。 太监是过来找王妃,温太医却是来找齐茂云的。 温太医同坐在大厅的客座之上的太监公公对视了一眼,点头示意,这才又看向一旁站立伺候的丫鬟道,“你们家王爷可在?” 那丫鬟作出思索的样子,过了一会儿才说道,“应该是在,今日并不曾听说王爷出府的消息。” 也难怪齐茂云瞒着众人出府,谁也没告诉。倒是一旁亲眼瞧着齐茂云出府的太监公公,此刻却是闷声不响的喝着茶,一声不吭。 二人皆以为,所找之人在府上。因此也这般相对无言的坐了许久,偶尔视线相对,也皆是瞬间移开。 而此刻的另一头别院,因为骆明诗的突然造访,别院的人也显得很是惊讶欣喜。 骆弘毅一听说骆明诗来了,当即快步向着骆明诗所住的行云阁的方向去了,一旁还在握着笔写着什么的陆离思量了许久,终究也还是将手中的笔抛开,加快了脚下的动作跟着去了。 第三百八十九章 别开生面 到了行云阁,绕过了一院的桃树,这才到了内室,果然便见着骆明诗在此,当即面带笑意的上前,“小姐您来啦?” 骆明诗也是才落脚,正吩咐着见夏灵韵语嫣她们三个人将这些带来的东西整理一番,也做好了在这处儿小住几天的打算。 听了来人说话的声音,这才回过头,见着是骆弘毅,当即也清浅的笑了笑,只是笑意如何也到不了眼底,“是,京城里开始热了,我有些住不惯,便搬到这里来住几天。” 虽说只是郊外,便是相较于京城里的温度,总是要低上几分。 骆弘毅闻言,听到话中所说的会在这里住几天,也很是欣喜,只是待看见骆明诗的表情的时候,那种欣喜的意味也淡了几分。 他同她一起相处了三四年,也算是一起长大的了,又怎会不清楚她的脾性? 从前她就一贯的内敛叫人看不清她的深浅,只是近来,愈发的心事外露,他虽也曾高兴过她终于抛却了心中的枷锁,不至于活着那般沉重,却也略微觉得有些惋惜,那个叫小姐改变的人不是他。 如今,她面上欢笑不在,又有愈变深沉的趋势,说起原因来,怕也跟他逃不了关系才是罢。 骆弘毅想说些什么,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那一贯显得有些笨拙的模样,在骆明诗有一次目光略过他时,也忍不住轻笑了一声,之前心头的压抑的感觉也淡了几分,“你又在这里想什么呢?” 骆弘毅听见骆明诗的笑声当即回过神,虽知晓小姐定是又在笑话他了,但仍觉得欣慰,只要她高兴就好。 “我只是在想小姐您难得来住,这一下子竟然有些感觉像是回到了我们在江南的那段日子。” 听到骆弘毅说起,骆明诗也不禁一下子回想起在江南住的那些过往。大概是她过得最无忧无虑的日子了。 虽然每天也有处理不完的公务以及看不完的公文,却也可以每天都过得很开心。也没有那么多需要烦心的事情。那里还有把她当亲孙女一样疼爱的骆伯,以及一直以来教导她的长老,那个时候,她的身边还有与她推心置腹的望春。 “是呀,说起来,也不知道骆伯和长老最近过得怎么样了。” 骆弘毅闻言,当即便宽慰的笑了笑,道,“小姐您放心,他们两位老人家身子可康健着呢,只是来信说有些想念小姐您,说等您得闲了,别忘了给他们老人家写封信才好。” 骆明诗闻言,面上露出些许惭愧的神色,“说起来,也真是我的不对,这么长时间都忘了给他们二人写信问安。” 骆弘毅见骆明诗变了脸色,也不愿再说这么惹恼了她不愉快的事情,转而又说起其他。 二人在说话的期间,完全没有注意到门外,一个踌躇了许久之后,终是离开了的人影。 连骆弘毅都不能肖想只得远远伫立的人,他又如何能白日做梦? 陆离暗自取笑了自己一番,默默在心里将那个还来不及生长出来的念头掐断,便毫不留念的迈开步子往来时的路去了。 骆弘毅领着骆明诗往别院中,唯一的一处有水的池塘边去了。 因着是别院,也没有京城大户大院的那些奢华的极尽精致的装扮,这一处池水也不过边角有零星的几枝荷花罢了,但是池水中央有几条鲤鱼在游走,也多了几分生气。 见骆明诗也朝着那几条锦鲤瞧,骆弘毅也不由得露出一摸欣慰的笑意,“本觉得这样空荡荡的觉得实在可惜,这才买了几条锦鲤养养,看他们游得自在,我也觉得高兴。” 骆明诗见池水中的两条锦鲤相互交缠,水中嬉戏,也觉得有趣,想笑却又不知为何笑不出来,只干巴巴的扯了扯嘴角,“你倒是会布置,这倒成了你家了。” 骆弘毅闻言,也是知道骆明诗只是单纯的打趣他,并没有别的意思,随即也不在意,只复又说起其他。 “小姐可还记得上次那个小女子,便是带领着众人占着楼盘不肯走的名叫小翠的女子。” 骆明诗不防备骆弘毅突然说起她,也有些疑惑,“怎的突然说起她?” 骆弘毅皱了皱眉,露出有些苦恼的神色,“那名女子那次虽然走了之后,却是又找了过来,说是希望能继续留在那栋房子里,不管我们到时候用那房子来做什么生意,她都愿意留下来干活。” 骆明诗闻言,心思微动,那名叫做秋叶翠的女子,瞧着也有几分胆色,不似平常的乞讨为生的孤寡女子,且对那座楼房那么执着,说不得其中还有什么渊源的。 “那位姑娘前前后后也来求过许多次,因着之前有她带头与我们作对的缘故,我也不知该不该留,小姐,您看呢?” 骆明诗见骆弘毅忽然问她,也不知怎的就起了几分坏心思,道,“不论我们做什么活计她都要留在那栋楼里,倘若我们是要开妓院呢。” 骆明诗说这话的时候,神色淡淡的,只是语气里带着些嗤笑的意味,但也似就像随口那么一说,然而骆弘毅闻言却是忽的红透了整张脸。 “小姐!”抗议性质的叫了一声,还带有些委屈的目光看向自家小姐。 骆明诗也是许久没见过骆弘毅对她露出这种表情了,一时也觉得有几分好笑,笑了笑又道,“行了,我随口说说的,可没真叫你开青楼。至于那个女子。”骆明诗说着,还叹了一口气,又转而看向池水上的一抹浮萍,“就留下罢。” 骆弘毅在一旁听了,见骆明诗这么容易就做了决定,仍有些惊讶,又道,“小姐您可考虑清楚了?我始终觉得那个女子有些危险。” 骆明诗闻言,也不反驳,仍是那般神色淡淡的,“她不过也是想要一个根而已,那个房子,说不得就是她的根。你若是对那个女子还不放心,认为她有什么别的企图,你不妨费点心思去查上一查,看看那个房屋的前主人是不是姓秋。” 第三百九十章 那年今日 骆弘毅听得骆明诗这番如同已经知晓了一切的口气,也不由得有些惊叹,然而出于一贯的对骆明诗无理由的信任,他也在心里对骆明诗说的话信服了。 只是想着,出于对大局的考虑,对那女子的防范也必不可少,总要再去查查才是。 瞧着天色也渐渐暗了,日落西头,却扔不肯走,昏黄的阳光在天边出晕染出一道道五彩斑斓的余辉,煞是动人。 骆弘毅饶是再不想同骆明诗分开,这个时候,也该自觉一点的告辞了。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纵有思绪千万赋,终只独听腹中音。 骆弘毅最后再看了一眼面前的这个女子,虽此刻也只能瞧见她留下的一个背影,他却是毫不费力的想到此刻她的模样,她的一颦一笑以及此刻的她该是什么表情。 可是那又如何? 轻笑了一声,带着些愉悦,无妨,只要他还有资格站在离她这么近的位置,不管是什么位置,他都甘之如饴。 “小姐,若是无事,我便先走了。” 骆明诗听骆弘毅说要走,这才微微侧过身子,看向他,点了点头道,“那好,你先去忙吧,筹办骆家分部的事情,还是该看你的了。” 骆弘毅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这才转身离开了。 偌大的庭院只剩下骆明诗一人,因为站的久了,脚下有些发酸。骆明诗环顾四周,这才发现不远处就有一个凉亭。 且让她惊奇的是,这个庭院内零零星星的种了几棵桃树,上边居然还开着桃花。 虽也只剩下零星几朵,在这已经渐渐入了仲夏的天气里,却是已经很不容易了。 之前看到那一庭院种满了桃树皆是只大大小小恩开始结了青色的果实,这会儿瞧着这虽也是桃树,却仍是开的满树的桃花。 相比之下,差异太大,实在是叫人吃惊。 只是这会儿的桃花虽开的好,只怕是也再赶不上结果的时候了罢。 这开败了的桃花同人与人之间的感情还不是一样,只要是哪里差了,就都不会有好结果。 不知为何,再看那开的繁茂压了满满一枝头的桃花,忽觉一阵悲凉之感涌上心头。 远远过来一个人影,是见夏找了过来,“小姐,原来你在这里啊。” 见夏刚一走近,便忽而听骆明诗道,“见夏,我想喝酒了,你去取些酒来。” 见夏愣了愣,然而也实在是因为骆明诗的声音太过冷静,一点也没有那种想要借酒消愁的失落和消极的情绪。 见夏一遇着这么冷静的小姐从来都是顺从听从服从的,当即也只是愣怔了一瞬,随即拔腿便往后跑,边跑边说道,“小姐,我马上就来。” 骆明诗在凉亭稍等片刻,很快便有一壶酒摆在了她的面前,骆明诗将面前的精致小酒壶打量了几眼。 见夏瞧着骆明诗挑剔的目光只觉得有种的不好预感,果不其然下一秒就听着骆明诗那依然冷静的声音道,“换酒坛来。” 见夏仍是毫无抗拒的力气,只得乖乖去了,却是也心中担忧自家小姐的异常,去拿酒坛的同时,也顺道告知了灵韵语嫣这件事情,她们二人年纪比她大,看事情也比她通透,总得有人陪她一起看看小姐究竟怎么了才好。 很快便又有一坛酒出现在了骆明诗面前,而站在骆明诗身边的人就只是见夏一人。 见夏还不住的往不远处的拐角处偷瞄,很轻易的便能瞧见伸出来的两个脑袋,明明也不是什么要不得的事情,她却是怕小姐发现了她们的鬼鬼祟祟而很是心虚,直到骆明诗冷静的声音道,“你先下去罢,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见夏闻言,这才连连点头,退了下去。 几人在骆明诗看不见的地方汇合,才一见到二人,见夏就忍不住开口问道,“怎么样,你们二人可有瞧出小姐有什么不对?” 二人相视一眼,又复看向见夏,还是灵韵开口道,“这样瞧着王妃是有些异常,可依照王妃的性子,这样也是再正常不过了。” 语嫣同见夏二人皆是异口同声的问道,“什么意思?” 灵韵反问道,“你们两个不会还没看出来王妃有心事罢?” 闻言,见夏有些傻眼,语嫣却是神色自然的点了点头,也渐渐染上了些忧虑。 见夏在一旁见了,也立即跟着点了点头,只是这么看都觉得有些僵硬。这模样让灵韵看了都气的笑了,轻轻的敲了见夏的脑袋一下,道,“亏你还总是自诩跟王妃亲密一些,却是连王妃有心事都瞧不出来。” 见夏有些委屈的嘟嘟嘴,捂住方才灵韵敲过的地方,小声道,“我看出来了。” 二人却是冷哼一声不再理会她,见夏也有些惭愧的低下头,道,“那下我们要怎么办嘛?” 灵韵却是有些叹息道,“什么都不做。” 还是语嫣想了想冲着灵韵问道,“你是说就让王妃自己受着?” 灵韵点了点头,分析着说道,“王妃好强自是不会在我们面前表露半分,你何时见王妃诉过苦,表露过半分心迹?” 语嫣当即也露出些惊叹而又怜惜的神色,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道,“从不曾。” “那就是了。” 二人自顾自的对话了半天,一旁的见夏也总算是听明白了,也跟着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二位姐姐的意见。 毫无主见的模样气的语嫣拿手直点她的额头。 这边三个贴身的侍女开的小会,骆明诗自然不知晓。此刻的她却是一边赏着桃花,一边独酌。 借花喻人,见花如同见己,说是赏花,倒不如说是顾影自怜,极尽悲凉。 骆明诗举起满满一杯酒,冲着那盛开的漫天飞舞的桃花示意。 喝下了这一杯软弱的酒,她就真该要好好想想,之后的路该怎么走才是。 手举得有些发酸了,却仍是不肯动作,偏要强装着花好看,不该辜负了这最后的生命之花的漫天飞舞,便硬是不敢移开眼。看到最后,又有些好笑,笑自己自欺欺人说什么赏花景实则还不是放不下? 第三百九十一章 人面桃花 当真是可悲,思之及索性也不再管那劳什子花雨,只一仰头,一口干下了这杯酒。 白天和黑夜总在瞬息之间。 方才还满天红霞,转眼已是月亮初上。 开败了的桃花以及月缺的光景,萧瑟的月光让人心生冷意,索性再喝一杯酒热热身子。 只是不管怎么喝,都觉得心头那抹凉挥之不去,索性一杯又接着一杯。 直到感受到浑身发热,以及面上都有些热意,她方才住了手,觉得好些了。 这一下半坛酒都下肚了,她已是有些头昏脑胀了,然而头脑却是清醒的很。 感觉到略有些支撑不住的身子不听的往后倒,她这才觉得有些不妥的站起身子,寻了桃花树下的一方大石,坐下,好在大石有二,后边的那块还要高些,她便才方便将酒壶和酒杯放在了上边的石台上,一只手撑着脑袋,寻了舒服的姿势,将身子的重量都放在了石头上,这才觉得舒服不少。 可这样一来,骆明诗就几乎完全趴在那了那块冰冷的石头上。 而她却是觉得身子滚烫,依偎在这石头上借点凉气也好。 齐茂云,也就是这时的云寒。在好不容易借了昌歌的力气翻身上了屋檐之后,瞧见的便是这样一副情景,当即下意识的就是反手遮住了刚刚上来的昌歌的双眼。 只见凉风月下,纳凉亭边,桃花雨下,双生石上,一名女子身着朱红纱衣,整个人依偎在大石之上,神态慵懒,酥肩半露,又有点点花瓣飘落至肩头,花瓣白白粉粉煞是好看,却仍不及那凝脂般的肌肤一分。又有醇酒花香伴着阵阵凉风袭来,还未饮半滴香醇,就已经被这副画面醉倒。 “主子,你遮住我的眼睛做什么?” 昌歌虽不知眼前发生了何事,却也不敢动作半分,也有预感怕是看了就会惹怒自家主子的景象。 齐茂云遮住昌歌的手仍不肯松动半分,却是清冷的声音道,“从现在开始,闭上眼睛,转过身子,再给我跳下去,然后回马车上去等我,我没发话,你便绝对不准上来,听到没有?” 昌歌一听自家主子这么冷声冷气的便不敢造次,哪里又敢有异议,当即连连点头,连着说话也不敢说了。 齐茂云感觉手边的摆动的频率,这才转过头,缓缓放下遮住昌歌的手,便观察着,见他听话的果然紧闭着眼睛,这才淡淡道,“行了,转过身去就可以睁开眼睛了,走吧。” 昌歌见自家主子终于发话了,当即转身跳下屋檐,很快便消失不见了,动作连贯一气呵成。 落跑一般的昌歌心中却是如同明镜一般,能让自家主子这么宝贝连看都不让看的,除了王妃还能有谁,他还是保命要紧,哪远滚哪好了。 身旁的人也不见了,齐茂云这才一门心思的看着骆明诗起来。 就见着骆明诗一动不动的趴在那处,也不知她是不是已经喝醉了,也不知她会不会受了凉,越想越觉得担忧,忍不住站起身来往前走了两步,踩踏的瓦片发出来的声响,就见着骆明诗闻声而起,齐茂云心下一紧立即又蹲了下来,一动也不敢再动。 骆明诗有些茫然的四处看了看,然而却是什么都没看到,又有些无所事事的又喝了一杯酒,这才又将脑袋枕在一侧的手臂上,睁着眼睛百无聊赖的闲看落花。 似是看的入迷,又像是在发呆。 齐茂云见着骆明诗眼睛一直睁着,也是一下也不敢动,小人之举总是叫人不齿的。 骆明诗一动也不动,齐茂云也是一动也不动,只是眼睛一直盯着骆明诗看。 不远处的池塘内,鱼群们嬉戏游动,带动着池水发出哗哗的声响。 荷香潜入夜风而来,鱼尾拍水声也是时不时的响着,愈发衬得各占一端的二人形单影只,孤独的可怜。 齐茂云也不由得在想,他当初娶诗儿的初衷是什么,造成如今这样的结果,可是他所希望的? 不知是想得入神了还是如何,总之已是暴露了踪迹,只等他回过神来,便见着骆明诗正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瞧。 四目相对间,齐茂云却是难得的显得有些慌乱。被骆明诗这么盯着看着,他觉得他应该说些什么,或是解释一下他为什么在这里。 然而不等他想清楚究竟如何开口才不至于显得那么紧张时,便见着骆明诗正有些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慢慢朝着他走来,有些跌跌撞撞的模样,好几次都像是要跌倒,却又被她及时稳住,弄得齐茂云的心也跟着一揪一揪的。 直到骆明诗慢慢的靠近,走到了他所处的那个屋檐下边,仰着头看着他。 齐茂云被骆明诗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的心慌,只觉得从来都没有这么紧张过。 也是好些天都没有认真看过她的脸了,今日一瞧,那种没由来的陌生感让他不禁有些心慌,心底涩然。 终是听骆明诗开口唤他: “云寒,好久不见。” 他有瞬间的僵硬,随即也慢慢的放松下来,他倒是差点忘了,现在的他,是云寒。 她的声音因喝了酒的缘故,带了一些迷醉的味道,却是更为挑逗人心。 此刻的齐茂云,也就是云寒,心跳却是快溢了出来,毫不夸张的说,就快要跳到了嗓子眼,就连说话也擂鼓一般的抖。 他不敢开口,害怕一开口就泄露了心迹,然而醉酒的骆明诗似乎也并未发现他的异常,得不到他的回应也并不在意,只道,“你不下来吗?” 然而还不待他反应,就见着她翩翩的衣袖翻飞,一转眼,已是出现在他的身侧。 因着醉酒的缘故,落地时还有些身子不稳的往他的身侧倾,一股子淡淡的酒香扑面而来,齐茂云下意识的伸手将她接住,只是这样一来,二人的脸几乎是快要贴到了一起。 齐茂云身子都已经僵硬的不能动作,他从未这么紧张过,今日倒是有了第一次。 “你还不放开我吗?” 骆明诗声音淡淡的,带着些慵懒和随意的这么问道。 第三百九十二章 醉情一吻 被点名的人蹭的一下子收回手,不敢去看骆明诗的眼睛,那欲盖弥彰心虚的样子,逗的骆明诗低低的笑了两声。 骆明诗渐渐稳住了身子,微曲着双腿坐好,就那样摆坐在齐茂云的身边,二人一时都没有先开口说话的意思。 只静静的借着月光,看着花落鱼动,听着蝉鸣。齐茂云又是享受着难得的静谧的时光,又是不可遏制心头的酸楚,如今的他是活一日少一日,这样的时光之后还不知有还是没有。 还是骆明诗开了口,“你好久不曾出现了,我差点以为你都将我忘了。” 骆明诗声音淡淡的说着,没有多余的表情,至少齐茂云没有从中听出半点责怪的意思。 似乎真的只是普通的询问,只是好奇他为什么这么久没有出现而已。 齐茂云舔了舔嘴角,开始庆幸借着夜色,骆明诗应该看不清楚他的表情,略微有些不自然地答道,“这些日子太忙了,就没有时间,来看你。” 有些紧张地应付过去,齐茂云也知晓,骆明诗不是那么好糊弄的,果然又听见骆明诗问道,“怎么说话气那么喘,很紧张吗?” 齐茂云呼吸一滞,随即大笑了两声,故意借此来缓和自己有些紧张的情绪,同时还说道,“是有那么一点,我刚被人追杀。” 因着此刻他的身份是云寒,所以说起这些话来,也没有那么深重的负罪感。 一个职业的杀手,或是江湖侠客,被追杀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他这么说也不指望骆明诗全信,然而也算是给了骆明诗一个交代而已,她知道只要她说出来一个答案,不管是真是假,骆明诗都不会再追问下去。 果然,骆明诗闻言只是淡淡的朝他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即又转过头默不作声。 齐茂云的心绪也渐渐平稳下来,极小的幅度,侧过身子,偷偷用眼去瞟侧边的骆明诗,小心的打量着。 骆明诗轻笑一声,是那种毫不掩饰的开怀的笑意,“我以为,你堂堂云寒,鬼神不惧,这世上还没有你惧怕的。” 闻言,齐茂云却是转过头,认真的看向骆明诗,“当然有。” 骆明诗心头猛地一跳,随即很快的平复了下来,借着微醺的酒意,眨了眨眼,“是什么?” 骆明诗问的漫不经心,然而齐茂云面具下的脸色却有些不自然了起来。 倏地收回目光有些吞吞吐吐道,“倒是你呀,怎么突然想着要喝酒了?从前也没有见你,这么嗜酒。” 见他不答,骆明诗也不怎么在意,轻轻的伸出手,往上抬,眯着眼看过去,就好似快要触摸到月亮一般,一边漫不经心地答道,“我这可不是嗜酒,是小酌。” 齐茂云哑然,却很快反应过来,又问道,“你可是有心事?” 骆明诗倒是毫不隐瞒的,点了点头,“你怎知我有,我的确有,而且还有满满一箩筐一肚子的心事。” 齐茂云听她满不在乎的说着,然而那话中又似乎带着道不尽的心酸与悲情,而且是那种空有一肚子苦楚却无处安放,最终也不得不独自舔伤的聊以自慰。 心又忍不住疼了一下,声音变得有些涩然,“可以同我说说吗?” 骆明诗承认得干脆,回答的也利索,“不行。” 齐茂云再次哑然,随即又不禁轻笑了起来,只有这样古灵惊怪的她,才是她呀! 然而这样聊下去始终聊不出什么结果,齐茂云今日来的目的,一是为了看她,二,也终究是为了她再做最后一次努力的。 想了想,主动开口说道,“人的一生有许多坎,你过去了,就可以笑傲一生,你若过不去,那便就过不去了。所以往往聪明的人,会更懂得如何让自己过好这一生。坎就在那里,你轻轻一抬脚便过去了,人生的路还有很长,你莫要和自己过不去。” 齐茂云絮絮叨叨了半天,然而说完之后却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说了些什么?只是有些苦恼的皱着眉头,看向骆明诗,他虽说得不清楚,却希望她能懂。 然而此时那个人却是呆呆的看着天上挂着的月亮,对他所说的话没有任何反应。 齐茂云有些颓然,却也不愿轻易放弃。想了想又继续说道,“我希望你能够好好的过好这一生,即便你失去了什么人,即便你又失去了什么物,我却是希望你的情绪,不要被他们所牵引,看开一些就好,让自己好过便好。” 齐茂云继续孜孜不倦的劝着,说着,让人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骆明诗仍是专心致志地看着月亮,轻盈的月光洒在她的脸上,有一些圣洁迷醉的味道。 就在他以为骆明诗不会开口的时候,骆明诗终于说话了。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妈了,云寒?” 齐茂云一噎,险些被骆明诗这突然说出来的话气得背过气去。 他心心念念的全是她,好心为她着想劝慰她,结果这人居然完全不放在心上,听了也只当没听见一般,叫他怎么不气! 然而他却也知晓,让骆明诗的情绪变得今日这般的又是谁,因而也无可奈何。 “那你说,一个人活着究竟有什么意思呢,云寒?” 被点名的人闻言,又是一怔,呆了半晌,这才试探性的反问道,“你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骆明诗轻笑了一声,忽而转过头看向他,他便也缓缓准过头去,同她对视。 因为有面具的遮掩,他面具下的眼睛才敢这么肆无忌惮的打量着她,看得正入神时,忽而眼前一黑。 正是眼前的骆明诗整个人朝他扑过来,他下意识的伸出手去接,刚好让骆明诗扑了个满怀,还不待他反应,就觉得一双柔软的唇瓣正稳稳的贴在他的唇上。 一瞬间,他已是全身僵直得不敢动作。 带一点甜,浓浓的酒味,以及不属于自己的那独特的气息,让他忍不住渴望得更多。 然而不等他动作,骆明诗仅是浅尝辄止,又很倏地同他拉开了一段距离,就那么专注的看着他。 第三百九十三章 点破身份 她的气息还围绕在周围不曾离去,可他此刻整个人已是全乱了套了。 慌乱,紧张 ,惶恐,羞怯,愤怒…… 对,是愤怒,她怎可主动吻他,她可知他是谁! 一种被背叛的感觉不可抑制的从心头涌起,他不该如此想的,他是云寒,也是齐茂云,骆明诗亲吻他没有什么不对。 然而这么说服自己的同时,心里的另一个念头,仍是不可抑制的滋长,并且迅速占领了他所有的思绪,让他无法呼吸。 她可是瞧着齐茂云就快要死了,这才对别人…… 骆明诗正满心满眼的盯着他瞧,哪里还没有发现他的异样,一瞬间只觉得一种悲凉涌上心头,原本跪直的身子一下子无力的跌坐回去,如同全身的力气被抽干了一般。 一时间谁也没说话。 齐茂云更是想当场离开那里,若不是他体力不继的话。 因此,齐茂云就那么坐在那里,带着些愤怒的情绪,懊恼得连看都不想多看骆明诗一眼。 骆明诗发现了他的异样,却是忽地嗤笑了一声,带着些嘲笑的意味。 “你这表情是什么意思,是不齿我已为人妇,还轻薄于你?” 被骆明诗说的一噎,齐茂云气得更是说不出话来,轻薄这词能用在男子身上,这是将他当做什么了。 “既然这般不耻于我,那你还来找我做什么?你现在不快点走又是做什么?” 骆明诗带着些戏谑的意味这么说着。 齐茂云更加窘迫了,为何要来是他心意使然,至于为什么不走,却是如今他能力有限。 齐茂云一语不发,只默默坐在一边生着闷气。骆明诗却是如同不肯轻易放过他似的,继而又道,“堂堂的云寒大侠,来去自如起不是神气的很,既不愿在我这多呆,何不走了便是。” 齐茂云不肯服软,快速说道,“我方才觉得有些跑累了,这里歇会儿行不行!” 借口太过蹩脚,因而一说,大家都知晓是真是假。骆明诗只是意味不明的轻笑了一声,也不多说什么。 自顾自的躺了下来,双手也很是放松的随意的搭在身上,看着漫天的光景,闪烁的星辰,带着些冷意的月光。 眼神只轻轻一掠,在那兀自坐在一边的男人身上扫过。 有些话她本不想说出来。可是这会儿她刚好想说,而他又刚好没走。 “你说做人不能那么斤斤计较,该将什么事情都看淡些得过且过。是如果真的像你说的那样,那么轻易地就过完了一生,那么人们又为什么要结合,生子,传宗接代?一个人过岂不是挺好?” “若真的像你说的那般将一切看淡,你觉得当初我可还会答应嫁给你?” “若你真的希望我对你放手,那么我倒是有些好奇了,你之前表现出来的,对我的那些呵护备至又是什么?” “这些天我也在想,有时候我也会想你是不是,欺骗了我,为了达到某种目的才娶我,现在是你的目的达到了,我不再具备某种利用价值,因而受你冷落。” “更多时候我又宁愿相信,你说的的那些都是真的。因为你对我的好那么真实,我即便不是聪明绝顶,也能真真切切的感受到那些都是真的,也并非逢场作戏黄粱一梦。” “我疑惑过,也恼过你,我骆明诗不该成为你的玩物。你不该这样对我。想找你问清楚,去四下寻你也找不着你的人,你又总躲着我,还又不愿承认你在躲我。” “我尝试着这样告诉自己,算了吧,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我都也都认了。可是就在我已经快要放弃的时候,你又出现了。” “这算什么,你究竟想做什么,我不懂。” 骆明诗说这些话的时候声音淡淡的,没有情绪激烈的指控,也没有不甘与怨怪。 而在一旁听着骆明诗说的话之后的齐茂云,此刻就显得尤为震惊。 原来在他还在暗自猜测骆明诗为何要对云寒如此的时候,原来她早已知晓齐茂云和云寒是同一个人。 然而现在不论他如何自责都无济于事了,因为他也已经知道,他伤了她的心。他甚至不敢回过头去看她的眼睛,因为那样就有可能从她的眼里看到那个专横蛮干的自己,那个自作聪明的自己,那个自以为是毫不在乎她的感受的自己,那个糟糕透了的自己。 四下重新归为一片寂静,就连蝉鸣的声音也渐渐叫的累了停了下来。 齐茂云又开始有些担心起来,他不敢回头,然后他的身后却一点声音都听不见,她可千万别出了什么事儿! 这么想着,猛地回过头去看,入眼的便是骆明诗已经熟睡的脸。 齐茂云呆了片刻,看着骆明诗无害的睡颜,心底已经软的一塌糊涂。缓缓移动身子朝着骆明诗靠过去,动作小心翼翼的生怕惊醒了她。 伸出来的手在骆明诗的面颊旁停了一瞬,又轻轻地覆了上去,夜里有些凉,连带着指尖触到的也都是一片冰凉。 齐茂云仔细的,一点一点的,将骆明诗覆在脸庞的发丝拂开。 骆明诗仍没有半点反应,如同睡着了一般。齐茂云见此,不由得胆子放得更大了些。慢慢地将脸凑近,只轻轻地将头一抬,他的唇便准确无误的触碰到她的。 方才来不及仔细品尝,如今,作为补偿的这个,绵长而细致的吻,倒是带着浓浓的酒香,很是醉人。 也是怕惊醒了骆明诗,齐茂云亲吻了一会儿,便赶紧放开了她。 认真的目光打量着骆明诗,将她面上的每一寸肌肤都铭记于心。 “似乎之前真的是我错了,你有足够坚毅的韧性来应对生活的一切挫折,倒是我多行事端,惹你不快了。” 说罢又不由得轻笑了一声,虽然知晓睡梦中的人是听不清他说的话的,有些话他此刻却仍是想说,因为他害怕,等她一睁开眼,他就再也没勇气说出来。 “我也不知我还能活多久,许是已在弥留之际,许还有些时日,不过,我的余生请你指教可好?” 第三百九十四章 待客不周 成婆听得一旁的丫鬟同她耳语之一阵之后就便挥手让她下去了,只剩她一脸焦急地在门口徘徊。 下意识的四处看了看,也空无一人。终是唯有自己打定主意了之后,推开门走了进去。 赫连静宜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转过头便瞧见成婆走了进来,便笑了笑,露出满脸的褶皱,“你这婆子,怎么今日畏畏缩缩的这么晚才进来。” 赫连静宜这样称呼她也是因为二人私交亲密,四下无人时,也常这样打趣闲聊,也算是两个人年纪大了相互打趣的玩笑话。 赫连静宜说完之后瞧见成婆,皱着一张脸,也不禁有些疑惑,她自是知道成婆不会因为她喊她一声老婆子,就同她置气,那成婆作出这番表情,可是发生了何事? “有什么事你直说便是,还跟我畏畏缩缩什么?” 成婆面上露出一翻挣扎之色,随即心下一狠,开口道,“公主,宫里来人了。” 赫连静宜一睁,随即大笑道,“来了人好生招待的便是,何至于你这般如此?”又是笑了笑继而道,“我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呢。” 成婆见赫连静宜不以为意,然而事情又哪那么简单。当即又说道,“公主呀,若真是好生伺候了那宫中来的人,倒也没什么事儿,偏偏咱们府上已将那宫里来的人晾了大半下午了,那来的还是皇上贴身伺候的太监公公,分量自是不需我明说。况且这种事情可大可小,若惹怒了上头,一个怠慢之罪,咱们也吃不消啊!” 赫连静宜起先还不以为意,此刻听成婆这般说明情况,一下也不由得来了神,“怎会怠慢他?那府中的人呢?云儿呢,茂山呢?还有那满府上转悠的丫鬟呢!难道就没有一个去接见的吗,怎得非要到这天都黑了,才叫你我二人知晓?” 赫连静宜显得有些慌乱了,将方才已经脱掉的外衫又快速穿好抚平,这才急忙的往大厅去了。 正当赫连静宜领着随行的几人赶到了正厅,便见着温太医,同那太监公公,一同坐在侧边的客座上,二人还皆打起盹来,一旁服侍的丫鬟也是半垂下头,连她来这站了许久也不曾发现,至于再做什么也不言而喻了。 她作势咳嗽了两声,只见那一旁,迷糊的丫鬟猛地一个激灵,见了是她来,本还显得有些迷离的眼神当即恢复了清明,会显得有些慌张的冲着她行了礼,又赶紧要去倒茶,待触到茶水已经冰冷,又赶紧慌慌张张的,捧着茶壶下去了。 赫连静宜将她的一切动作尽收眼底,在她临走时还狠狠瞪了她一眼。 不过方才一番声响,温太医和太监公公二人也渐渐清醒过来,看到面前站立的赫连静宜,皆是立即站起身来。 赫连静宜是历朝历代唯一一个长公主,不论是分量还是手中握有的实权,都不是他们二人能够轻易忽视的,所以都是恭恭敬敬朝着赫连静宜行了一礼。 “微臣(奴才)给长公主行礼。” 一看这二人的自称,地位孰轻孰重,立见分晓。只是即便那太监公公只是一个太监,却是皇上身边的太监。 就是赫连静宜也不能轻易将他忽视了去。因而也一视同仁的对二人道,“二位久候了,倒是本宫府上招待不周了。” 这会儿即便是心怀歉意,作为公主的尊贵,还是不能丢的。 赫连静宜端着架子,这么先将自己的过错,数落一番,他二人念着她公主之尊,也实在不敢说什么二话,只得唯唯诺诺的低下头,已示心中的尊敬。 赫连静宜见此才满意地笑了笑,开口也客气了些,“长孙云儿一向身子不好,次孙年幼也是个好贪玩的,二人皆一时但未能及时出来二位,实在是招待不周,还请二位不要见怪呀!” 二人一天记在心底嘀咕,知晓长公主是个好护短的,可是今天这短护的。 齐王一向身子不好,是众人皆知的,因而赫连静宜前面一句话说的还算在理。 齐王已过及冠之年,二十有余,可这齐二公子没有二十也有十九了,若这也算年幼,那么他们二人实在无话可说。 谁叫人家是长公主呢! 长公主都发话了,自然还要人捧着,太监捧公主,天经地义。 赫连静宜话音刚落,那太监公公的一张脸已笑成了一朵花,完全瞧不出见怪的模样,笑道,“这自然怪不得齐王,奴才在来时便见着他出了门去,齐王既然出门自然是有事,奴才等怎敢以这点小事就去耽误了齐王的大事呢!” 那太监公公话音一落,不仅是赫连静宜,就连那温太医,也很是惊讶。 赫连静宜还沉得住气,只微微一挑眉便算露了情绪,然而温太医却是控制不住的,惊叫出生,“公公您是说,王爷早早就出去了?” 那太监公公见温太医明显质问的模样,有些心虚的别开眼,嘴里还模模糊糊地应道,“嗯,是。” 果然下一秒温太医再开口的声音,不仅是提高了几度,“公共既然早就知晓,何苦不早点告诉我,害我在这陪你干坐许久。” 太监公公闻言立即笑成了一朵菊花,转而看向温太医,“瞧温太医这话说的,温太医也没问杂家不是。” 二人一个是皇上最器重的太医,一个是皇上最信任的贴身服侍的太监,本该相互尊重,相互扶持才是,却无人知晓二人面上是一团和气,私底下却是如此好话说不过三句。 赫连静宜哪能由得他们二人闹,之前听得,那福喜说亲眼瞧着云儿出去了,知道云儿出行必定是有他的事情要办,因而也并未放在心上。 因此当即便出声制止后,转而问太监公公道,“温太医此次前来是为云儿诊脉的本宫已知晓,那么你呢福公公。” 被点名的福公公福喜,因而方才在气势上压了温太医一筹,现在说起话来,也很是神气。 第三百九十五章 客非好客 因而边说着,还边向温太医再抛去几个得意的眼神,“奴才这次来是奉皇上口谕,宣王妃进宫觐见。” 赫连静宜闻言却是皱眉,皇上突然召见诗儿又是做什么?然而想归想眼下的事情便是要尽快解决,这二人的差事,也好过二人到御前告上一状,或是落他人口实,说他们欺负怠慢客人。 “既是要宣旨,福公公您叫了丫鬟去请王妃出来见见便是。”说着便作势吩咐身边的丫鬟。 福喜已是等了一天,见到这会儿听到,赫连静宜这么说,自然是求之不得。 笑眯眯地连连点头。 忽而听得温太医一声冷哼,福喜奇怪的转过头去看,赫连静宜微抬起的手,正要吩咐的动作,也随之而停。 就见温太医上前一步,对赫连静宜拱手道,“回长公主的话,就在今日一大早,微臣出府回宫的时候,便瞧着王妃出去了,想必这会儿王妃已是不在府上了。” 赫连静宜再次惊讶,同样惊讶的还有福喜公公,一双眼睛瞪得铜铃般大,一张大饼似的圆脸也涨得通红,伸出一只翘着个兰花指,指着温太医连连说了三个你字,却硬是一句责骂的话都说不出来。 温太医只觉得解气,见福喜如此,还双手背到背后,微微挺起胸腹,很是得意的模样。 赫连静宜不理会眼前两人的明争暗斗,心头涌起一抹浓烈的不安,若一人出府是有事,二人同一天不同时段的出府难道是碰巧不成? 然而无论如何,千万别耽误了皇上的事情才好。 想罢,赫连静宜又主动问道,“福公公,这皇上不召见云儿,却独独叫了诗儿去,可好生奇怪呀。” 福喜哪里听不出赫连静宜的试探之意,若真是机密重要的事情,便是如何他也会,死守的嘴巴不肯松口。只是这件事情,但说也无妨,而且还卖做了长公主一个人情,他自然不会不知抬举。 眼睛一眯,一张脸又笑成一朵菊花般灿烂,讨好道,“还不是因为温太医,今日一大早就,跑到御书房跟皇上哭诉,说咱们齐王的病情如何不好了,又胡言乱语说什么,王妃会治病,害得咱们皇上可着急了,这才叫奴才来宣王妃入宫一见。” 说完,责怪的目光还在温太医的身上徘徊了好几眼才算作罢。 却没注意到,赫连静宜在听完他的话之后,整个人都陷入了呆滞的状态。 赫连静宜听清楚,福喜说的话心头猛地一震,脚下一软不禁后退两步,得亏身后的成婆及时出手扶住了,才好叫堂堂长公主保留了体面。 “福喜公公,你方才说,我家云儿病情如何了?” 赫连记忆不由得再次出声询问,很是慎重的模样。 原本还在互相敌对的二人,此刻听到赫连静宜的问话,皆是一惊。福喜有些无措地伸手捂住嘴,似乎正在懊恼说了不该说的话。 而温太医更是在心头猛地叫了一声糟糕,关于齐王的病情,他是答应的齐王不跟任何人说的。若不是齐王如今身子实在不好了,他这才大着胆子同皇上说了,可长公主这边他却是半点招呼都没打,长公主若真是计较起来,他一小小的太医,又如何平息得了长公主的怒火? 正忐忑间,果然便见着,其赫连静宜那凶恶的眼神,只慢慢朝他看了过来。 心中狂跳个不停,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到了长公主这里他恐怕真的就逃不脱了。 “长公主,既然王妃不在府上,那王妃又在何处?奴才觉得还是先完成皇令要紧。” 记得福喜这一打岔,赫连静宜那原本凶恶的目光果然慢慢平复了下来,只是那张冷峻的脸叫人不敢直视。 温太医朝着福喜投以感激的目光,福喜回一个同样的目光共勉。二人皆心惊胆战之时,便见着赫连静宜凝眉思索,忽而对身后一群人,厉声喝道,“都还站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叫王妃找来,打听王妃的消息去处?” 之前还平稳有序,祥和宁静的齐府,此时已是乱成了一锅粥。 而此刻的别院,桃花落雨亭,荷花池塘边,高棱建瓦上,二人依旧呆在原处。 此时不远处的一座假山后,3个人鬼鬼祟祟的声音在不停讨论着什么。 “见夏你是说,”说着,语嫣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又继而说道,“那个戴面具的人是王爷?” 见夏猛地点头,生怕别人不相信她一般,“是的,我听小姐说起过的,好像就是说我也戴着个面具什么的。” 语嫣被见夏的话一惊,原本还打着的哈欠忽然一个激灵的,被吓了回去,继而又看向见夏郑重道,“见夏这种事情可不能开玩笑,你要弄清楚的!我的上头戴面具的男子不是王爷,这件事情可不得了,咱们,咱们要上去救咱们王妃啊!” 边说着还很是紧张,双手不住的揉捏,眼神也不住的频频朝那屋檐上看,与之前偷偷摸摸的样子不同,此刻也显得大大咧咧起来,她故意将那戴面具的男子发现,做贼心虚的快些离开。 语嫣这样做没一会儿,便直接被灵韵,一手拉了回来,几人又重新归结到假山背后。 语音还有些不放心,挣了挣灵韵紧抓着她的手,然而还不待他开口,便见灵韵一个示意的眼神。 语嫣微微一愣,便听着灵韵说道,“我感觉那就是咱们王爷,别去。” 语嫣听灵韵这么说仍有些不放心,又是挣了挣,“这种事情可不能开玩笑,你感觉,你感觉能准吗?” 灵韵却是将手中的力度加大让你语嫣挣脱不出,一双坚毅的眼神紧紧盯着语嫣,“好,我向你保证,那个人绝对是王爷。” 语嫣嗤笑一声,她如何保证?不是王妃真有什么不妥,她如何付得起责任? 正这么想着,忽而又听,灵韵那坚毅的声音道,“王妃和王爷这段时间不容易,这恐怕是他们二人最后的机会了,你千万不能打扰。” 第三百九十六章 受诏入宫 见语嫣乖乖的不再动作,灵韵这才松开了手,放开她。 三人再次看向那屋檐上偎依的二人。灵韵的声音淡淡的响起,“何况如果那人不是王爷,王妃又如何会让他近身?” 感受到身边的人呼吸渐渐变淡了,骆明诗这才睁开眼。 越是想酗酒,反而越不觉得醉。至少现在的她一人约莫喝了半坛酒,可仍是清醒着的。 一睁开眼睛这个,便是他的戴着面具的脸,骆明诗的目光在他苍白的唇上流连许久。感觉到自己是躺在他的大腿上,这个姿势倒是比他直接躺在屋檐上要舒服得多。 她该感激他还知道为她着想吗? 知晓他此刻应是睡着了,或换句话说,应是陷入了昏迷,骆明诗轻手轻脚地起身,尽量不磕碰着他。 待她起身之后,齐茂云仍保持着那样半坐着的姿势,只是头微垂着。耷拉着的模样没有半点生气。 骆明诗呆了一会儿,终是伸出手,朝着齐茂云垂在一边的手腕摸去。 四周也是一片寂静,很是符合诊脉所需要的屏声静气的情景。 骆明诗屏神静气,全力感受着手指尖的,他人脉搏的跳动,原本还平静的脸色,也忽而变得凝重起来。 再去看齐茂云的脸,却发现被面具挡着,心绪急躁的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动作很是粗鲁的一把将齐茂云面上的面具给拨开。 面具下的果然是那张她熟悉无比的脸,然而,此刻又觉得无比的陌生。与他印象中的相比较,这张脸仿佛老了十几岁一般。 这才短短十几天的时间,怎么可能?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他的体质为何也那么虚弱? 骆明诗又是对齐茂云一番上下其手,翻翻眼睛看眼睛的浑浊程度,打开嘴巴看看舌苔,很是手忙脚乱的一通看下来,他发现齐茂云不但真的有病,还是非常严重的病! 怎么不过短短半个月的时日,他的身体亏空成这样? 若将人的健康比作一杯水的话,齐茂云这恐怕只剩下最后几滴,就要消耗殆尽了。 知晓了这个事实,也有几分猜到了之前齐茂云所作所为的缘由,然而知晓了齐茂云并非有意欺负她,骆明诗也不见得有多高兴,反倒身子一阵阵的发凉。 呆了一阵猛的回过神来,朝着下边大喊,“语嫣见夏我知道你们在那边,都快过来帮忙!” 三个在下边偷窥的人,因只远远看得到什么情形,此刻听得,骆明诗突然大喊,心虚的还以为是被发现了踪迹,几人正要偷偷摸摸的溜走,却是听到骆明诗后边的话也都齐齐愣住。 还是见夏最先说道,“先别急着跑,小姐,好像是喊我们去帮忙!” 三人互相看了看,很是有默契的同时拔腿就往骆明诗的方向跑去。 三人才到屋檐下,骆明诗见着她们便吩咐道,“接住我们!” 说着不待几人反应,便将齐茂云的一只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半扶着他往下跃去。 她只是怕自己轻功不稳,恐摔了齐茂云,安全落地之后还带着些冲力,很是不稳的往前冲了几步。 还好有三人在前头扶着,不然还真会摔到地上。 语嫣和见夏都首先朝着齐茂云的脸上看去,皆是惊叹,“还真是王爷呀。” 还是灵韵看得清局势,很是担忧的问道,“王妃,王爷怎么了?” 骆明诗才站稳身体,便又再次搂着齐茂云便就要往外走,几人在旁边看了也都主动搭把手,几人一路将齐茂云扶了出去。 骆明诗走在最前边正瞧着对面一个人冲过来,若真叫他冲过来,可不又要伤了背上之人?当即大喝一声道,“站住!” 那人本很是快速的步伐立即停了下来,待他慢慢走近了,骆明诗这才发现原来来人是骆弘毅。 “这么大半夜的还火急火燎的可是发生了什么事?”骆明诗心头忽然涌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骆弘毅半喘着气半说道,“小姐,宫里来人了,说皇上宣您进宫觐见?” 骆明诗神情微凛,“怎么这大半夜的来宣旨,那来宣旨的人是谁?” 骆弘毅摇了摇头道,“属下不知,只是很急的模样,说在齐府那儿已经耽搁很久了,这会儿最好希望小姐您,立马就去。” 骆明诗凝神细想,能从齐府找到这儿,恐怕还真花费的那人不少时间,也怪不得那人这么着急。 只是这会儿…… 骆明诗不由得再次转过头看向身后之人。齐茂云此刻可以说是危在旦夕,一刻都不能耽搁,这时候叫她怎么能分得开身。 骆明诗思索了一阵,转而看向骆弘毅道,“那来人是谁带我去瞧瞧。” 吩咐完骆弘毅又朝着后方的三人说道,“你们快去安排一辆马车停在门口,将王爷扶上去。” 话落几人都照着她的意思去做了,于是跟着骆弘毅走到了门口,此刻那前来宣旨的人还留在正厅。 骆明诗一眼就辨认出来,那是,濮阳帝身边的福喜公公。当即上前客气的行礼道,“我当是谁原来是福喜公公。” 听到来人说话的声音一抬头,见着是骆明诗,勉强露了抹笑意,“王妃真是叫人好找。” 福喜公公一向待她还算谦卑有礼,这会儿说话都带着刺儿,很大程度上都是反映了皇上的态度。 而此刻骆明诗却是不愿多耽搁的,遂笑了笑,便快速答道,“本王妃方才来的路上还在想,皇上即便是想召见我也不该是这大晚上的,如今看来,原来是福公公在路上耽搁了。” 骆明诗说完见福喜公公一脸受了惊吓的模样,还不等他开口又快速道,“想来皇上也是等得着急了,福喜公公你还在等什么,咱们还是快些走吧!” 说着骆明诗便一马当先走在前头,而后边的福喜却是苦着一张脸。 刚才他故意向骆明诗发难,好叫她诚惶诚恐,到时二人见了皇上,承受雷霆之怒的时候,骆明诗心中有鬼也好一并受了,哪知其王妃倒是个狠角色,反将他咬了一口。 第三百九十七章 帝王之威 又哪里会想到这会儿却是让骆明诗抢了白,反倒将过错全推归结到他身上,虽然也的确是他的过错,只是之前自己暗自打的歪心思,全都付诸东流。 骆明诗同齐茂云同一辆马车,福喜公公另行一辆。两辆马车皆是向皇宫紫禁城疾行而去。 骆明诗为齐茂云仔细诊断了一番,是什么病情什么缘故,她皆已大致知晓。 然而也正是因此,才让她紧皱着的一双眉头如何也化不开。 还是之前的那种毒,明明已经解了,明明只要齐茂云也好生养着,就不会出什么大的过错。至于他体内的蛊毒,只要那揣着母蛊之人不催动蛊毒,齐默云体内的蛊毒就会一直沉睡,也不至于出了这么大的差子。之前看着齐茂云情况不好,他还以为那沉睡许多年的蛊毒发作了,哪知仔细一瞧却仍是那旧毒兴风作浪。 这种毒素是短期见效的,并不像另外的一种长期毒素,需要长期潜伏在人体内,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慢慢发作。 既然齐茂云已经中了这种毒,那么其原因也自然是因为又有人再次向他投毒。 想至此骆明诗不由得狠狠握紧了拳头,恨不得咬碎了一口银牙。 究竟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一而再,再而三的对齐茂云下手! 很快便到了皇宫,骆明诗一下马车便见福喜公公已经候在一旁,颜色很是不和善的看着她。 骆明诗并不理会他的冷脸,继而问道,“温太医可在皇宫内?” 福喜公公心中不快,说起话来也不怎么利索,“温太医,这个温太医嘛既然作为太医院的太医,此刻定是候在宫中坐诊的。” 饶是骆明诗再怎么急躁不肯多同她计较,此刻一张脸也是不由得冷了下来。 却是不再理会转身将马车上的人扶了下来,那福喜公公原本还一脸不畅快的表情,此刻看清了从马车上,被扶下来的人,一双眼睛都看直了。 是的,他如何对其王妃不满,总要看在齐王的面子上收敛收敛才是。 当即一张脸,又立刻笑成了菊花,想上前搭把手献献殷勤,不想却被骆明诗一把手拍开。 福喜神态自若的收回手,面上的笑容依旧不变。 骆明诗冷眼在他脸上打量一番,心中暗自惊奇,这宫里的人果然就不一样,这变脸的速度,真是让人拍马不及。冷哼了一声,吩咐道,“齐王此刻情况危急,还请福喜公公您亲自将齐王带到太医院那处,亲手交给温太医照顾,并且吩咐温太医快些准备好热水。我先去去面见皇上,稍后很快就来。” 福喜听得骆明诗这么说,也是知晓轻重缓急的,当即也不敢多耽搁,立即道,“是,奴才这就照齐王妃吩咐。” 说着,便招来几个宫人,将齐茂云抬了去,临走前还不忘跟骆明诗打声招呼,“奴才这就照着王妃您的吩咐亲自送王爷去太医院,王妃您那边奴才就不能分身领着您去了,还望王妃体谅。” 说罢,便拍拍屁股走了。言语中的得意如何都掩饰不住,不用陪同骆明诗一起去见濮阳帝,那就意味着,濮阳提的怒火也将骆明诗独自承受,这等好事叫他如何不得意? 很快便有一个宫人上前来,向骆明诗行了一礼,后带着骆明诗往濮阳帝所在的御书房去了。 到了御书房,小太监很快行了礼后退下,御书房内便独留了濮阳帝与骆明诗二人。 濮阳帝坐在上首,低头看着面前的宗卷,即便是骆明诗此刻已站在她的面前,也不见他抬头一下。 显然是想晾着骆明诗一段时间。 骆明诗规规矩矩地向濮阳帝行了一礼,然而濮阳帝不叫她就不能起。 可是时间不等人,她的丈夫还在等着她。 濮阳帝不开口,那就她先开口好了。 骆明诗虽仍是跪着,身子跪的笔直,动作丝毫不差,可眼神却是毫不屈服的,直勾勾地看向濮阳帝,“打扰了皇上您真是不好意思,但是臣妾有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禀报,一刻都不能耽搁。” 濮阳帝仍是头也不抬,对骆明诗的话置之不理,整个大殿唯有宗卷翻动的声音,正显示着濮阳帝专心致志地处理公务。 骆明诗仍不显慌乱,而是非常镇定的说道,“难道连齐王的事情皇上您都漠不关心了吗?” 翻动纸张的动作瞬间停止,空气都有那么一瞬凝固的味道。 濮阳帝终是抬起了头,一双锐利,而深沉的眼睛直直的看向骆明诗。若是换作旁人这会儿恐怕早已吓得战战兢兢了,可偏偏骆明诗仍是一动不动的与濮阳帝对视,目光也未曾出现半点偏差。 濮阳帝冷声道,“原来你心中还有齐王,朕还以为你早已将他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骆明诗一阵莫名其妙,她何时像皇上说的那般对齐茂云不管不顾了,即便是,这段时间他对齐茂云的忽视,不也是因为齐茂云有意为之吗。 然而这些事情他却不准备对皇上讲明。只目不斜视道,“齐王是臣妾的夫君,臣妾怎会对他不管不顾,皇上这话好是没有道理。” 濮阳帝本也奇怪,骆明诗也不是笨人,怎会不念及齐茂云的生死,可以说齐茂云一死,是对她是没有任何好处的。 这会儿见骆明诗说话时神情坦荡,丝毫不显慌乱,便也知晓骆明诗说的也是实情,想至此,态度也不由和缓了些,“你方才说齐王出事,齐王怎么了?” “齐王现在还没有如何,若是皇上再不放臣妾去为齐王诊治,之后齐王会如何臣妾也不敢保证了。”骆明诗不欲吓唬濮阳帝,然而却想濮阳帝快些明白事情的严重好放她离开。 濮阳帝闻言,原本深沉的表情顿时换作了惊恐,“齐王可是病情又发作了,你快些去为齐王诊治!”想了想,又慌忙说道,“可要派快马送你出宫?”说罢又是自顾自摇了摇头,又道,“还是朕跟你一起去!” 第三百九十八章 众相推责 说着濮阳帝已是站起身,往外走来。走至骆明诗身边时,还亲自将骆明诗扶起来,柔声道,“是朕冤枉你了。” 骆明诗顺势起身,只是脑袋微垂着,眼帘也一直低垂着不曾抬起,很是规矩柔顺的模样,看着濮阳帝满意的点点头。 其实骆明诗知晓,濮阳帝未曾真的相信她,容他自大一些去想,濮阳帝也不过是怕她为齐茂云诊治时,不会真的费心,这才给她点好脸色,以示讨好之意。 不过不管旁人心中是如何想的,也都罢了,眼下还是治好齐茂云的病要紧。 当即就一句话阻止了就要急冲冲往外走的濮阳帝。 “齐王已被臣妾带至太医院,皇上你我二人往太医院那处去便是。” 濮阳帝一听,刚跨出去的一只脚立即拐了个弯,便又急匆匆的往太医院那个方向去了。 濮阳帝脚下的步伐快得很,骆明诗也不弱,若不是顾着君臣之礼要落后濮阳帝半步,她恐怕还会走得更快些。一个人最后的时间总是最短暂的,她真的等不起。 而此刻的太医院又是另一番景象。 太医院值守的众太医,见着齐王被福喜公公亲自送来,且已是大势不好的模样,皆是心中惴惴不安。 众太医云集之后轮番上前替齐茂云把脉,然而把脉之后出来的结果却是一个个都不敢说,只得各自交换了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皆在彼此眼中看出了惶恐不安。 总之,一个共识在大家心中散开。那就是七王爷恐怕,大限将至。 若说有没有得治,恐怕不试一试还真不知道! 然而此时这种危急时刻,能治好的,几率越大概两三成,又有谁敢一马当先的站出来说他来治? 看那平时最能耐的温太医此刻不也还是一筹莫展的站在一边,连把脉都不用了,只是吩咐下人不停的烧水。 烧水烧水有什么用?又不是孕妇怀孕! 若是一个王爷是在太医院,不管他送来时是活蹦乱跳还是奄奄一息,太医院的所有太医都逃不了责罚。所以当然得治,可是谁治呢?没有一位太医敢站出来的。除了温太医以外的所有太医相交流了一阵,最后得出一个结论。 那就是一起治! 所有的人一起为齐王诊脉为齐王开药方为齐王诊治,所有的结果由众人一起讨论得出。那么到时即便是出了岔子也是众人一起担责,如此即便是要责罚也不会要到掉脑袋的地步。若是治好了也算是他们太医院逃过了一劫。 想罢,众人就开始要给齐王是用药的意思了,确实被温太医一手拦住。 众太医平日早已对他心生不满,这会见他不但不参与,反倒还出手制止。想着他们可是将脑袋系在脖子上做这件事情,好你个温太医,不来帮一把就算了,竟然还敢阻止他们,你这个温太医怀的究竟是何狼子野心? 一太医站出来说道,“温太医,王爷病了你不但不出手相助,反倒阻止我们为王爷诊治是何道理?” 温太医阻止的手不曾放下,是冷峻的眉毛轻抬了抬道,“为王爷诊治?说的好听,你们倒是说说你们有几成的把握能将王爷治好。” 那之前为首站出来说话的太医,被温太医的话说得一噎,心虚的往后看了看,在几个太医之间环顾了一圈,再转过头似乎有了底气,然而开口还是心虚道,“我们有,三,三四成。” 温太医毫不客气的嗤笑了一声,道,“三四成?我瞧着你们能有两成就不错了。” 连他都束手无策,他才不信平常这些不好好研究医学,反倒一门心思钻研官场之术的太医能有什么真本事。 那几个太医被温太医这般毫不留情地嗤笑给激怒了,纷纷说道,“温友莲你什么意思?” “你这可是瞧不起我们?”“说的好像你很能似的,那你又为何不治?” 温太医这会儿更是懒得答话,对众太医一个接着一个的质问一个也不予回应。 之前那站出来说话的太医再开口,众人都安静了下来,就像是这众人的主心骨一般,就听他道,“温太医,你不让我们为王爷瞧瞧,你自己又不动手医治,难不成王爷这病还能自己好起来?” 温太医仍是之前那般冷脸,卖着关子道,“你们懂什么?我这是在等。” 倏地人群中,一个太医便笑了出声,讥讽道,“温太医的医术可是越来越高了,什么都不用做,只需等,就能将齐王的病等好。” 温太医一声冷哼,“我自然是在等能够将其王病治好的那个人。” 温太医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惊。 然而还不待众人细细追问下去,就只听门外的太监通传一声,“皇上驾到,齐王妃驾到!” 众太医此时也顾不得斗嘴,纷纷起身往外迎驾。 “微臣参见皇上,参见王妃。” 濮阳帝急忙走进,还不待叫他们起身,便直接往着内室去了。 骆明诗稍后走了进来,看了跪了一地的太医,濮阳帝又没叫起。然而,又与她何干?便也不管不顾的走了了进去。 濮阳帝看着床上躺着了齐王,面色苍白没有丝毫血色,如同微奄奄一息一般,当即眼神一凛,极其愤怒的转过身子,满是愤怒的神色便撞进了正迎面走来的骆明诗的眼里。 二人皆是一愣,濮阳帝想发火,却又不能对骆明诗发泄,只得快步走出去,看着那还跪了一地的众太医。 倏地一甩袖子,带着衣袖撞击风的声音,腾腾作响。“有谁来告诉我一下,齐王他的病情究竟如何了?” 然而即便是濮阳帝这样问了,在场的人也没有一个人作声。 濮阳帝不由得将眼神落到人群中的温太医的身上。 口气稍稍和缓了些,“温太医你来说。” 温太医神态谦恭,很是严谨的说道,“不好。” 濮阳帝原本还想着,让温太医好好说道一番,将齐茂云的病情一一仔细的讲清楚,不想他却拿着堪堪二字搪塞作罢。 若是别的二字也就算了,偏偏还是最凶的二字! 第三百九十九章 药浴救人 温太医的眼神却是不住地往内室张望,心底的渴望已经写在了脸上。齐王妃此刻在那内室,恐怕已开始动手为齐王诊治了。 即便是在一旁观摩,想来也是受益良多,因而心生渴望。 濮阳帝瞧着他的眼神哪里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气的恨不得一掌拍在他脑袋上。 偏偏这个时候里头发话了:“皇上,臣妾还有用得着温太医的地方,最好叫他进来。” 闻言温太医登时脸上一喜,濮阳帝按耐住心中的怒火,挥了挥手便示意他进去了。 温太医大喜拔腿便往内室里冲,差点没摔一个大马趴,堂堂御用太医御前失仪自是不谈。 温太医一走,可苦了外边这群还跪着的太医,承受着濮阳帝的威压,心中忐忑非常,个个都在心中将温太医骂了个遍。 濮阳帝之前也是对骆明诗的医术半信半疑,一个闺阁里的大小姐,对医术能有多少见解?然而方才却是瞧着温太医那翻丢脸丢到了家的没出息样,也不由得心里痒痒。 又是狠狠瞪了外边跪着的一众太医,这才也往内室里去了。 濮阳帝一走,外边的一众太医顿时松了口气,然而又互相看了看,都不禁疑惑了起来。 其中一个太医说道,“方才温友莲和王妃那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 “难不成那个能治好齐王的人是王妃?” “这怎么可能,从不曾听闻王妃会医术的!” “当然不可能,王妃再怎么说也是一个女子家家的,能懂得了多少医术?” 这时那个为首的太医又发话了,“都静一静,小声些,还要不要脑袋了。” 此话一出,众人果然都静了下来。他才又道,“既然已有王妃和温太医争相献技,此番也用不着我等众人,还是都歇歇吧!” 这话也算是点到为止了,稍微人精一点的,心中都清楚这番话的深层含义。竟然有王妃和温太医顶着,那么即便是,后来齐王当真不好了,也犯不着有他们什么事,这会儿还是眼观鼻鼻观心,皆默不作声,不要强出头为好。 与外间轻松悠闲的气氛不同,此刻里间又是另一番紧张的景象。只要眼神流连在齐茂云的身上,骆明诗的眉头必定是紧皱着。 温太医还在一边说道,“王妃,微臣认为王爷此次病情发作,较为之前的几次都变得更加强烈,此时王爷的情况而是极为凶险,既要争分夺秒地为王爷诊治又不能出丝毫的差错,依王妃您看?” 骆明诗面上的神色依旧严峻,那眉心中一道道的深皱的纹路如刀刻上去一般。只听她问道,“我吩咐你烧着的水如何了?” 温太医连连点头道,“已经叫下人去备着,这会儿应该好了。”说着又不由得恍然大悟,“王妃您这是要用药浴!” 骆明诗的眼神一刻也离不开齐茂云,听温太医问起也只是沉重的点了点头。 “桌上有张方子,这太医院温太医你比我熟,还麻烦您去将那些药材配好熬制。” 温太医听了,也觉心中很是悲壮,能不能救活王爷,也就在此一举了。想着,也很是快速的领命去了。 室内一下子只剩下,齐茂云骆明诗以及濮阳帝。齐茂云仍是昏迷不醒没有半点醒来的迹象, 很快,原本还安静的内室一下子热闹起来。 众太医只见着先是抱了一个大木桶进去,接着又是一盆接着一盆的热水往里端。众人互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明所以。 很快里头便已是热气腾腾。 一大桶热气腾腾的药浴已经准备完毕,濮阳帝看着齐茂云的衣服一件件被剥落,而站在一边的骆明诗却是面不改色。 眼见着齐茂云只剩下一件中衣了,再脱便已能瞧见肉体。 濮阳帝咳嗽了一声,见骆明诗果然朝着他看过来,一双面无表情的脸只有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她瞧,似乎是在问,有什么要说的? 濮阳帝被她这一脸镇定的模样盯着瞧,反觉的自己有几分莫名其妙一般,这才道,“诗儿你可要回避一下?” 骆明诗闻言由得挑了挑眉毛,方才还一直齐王妃齐王妃的叫,这会儿又是套什么近乎。 却也很快便答道,“不用,臣妾需要亲自观察王爷泡过药浴之后的发应,以便及时做出调整。” 濮阳帝其实并不知晓还需要调整什么,只是看着温太医对她说的话全是赞同,满满的信服,这才也不禁对骆明诗渐渐信任起来。 看着齐茂云依旧苍白的脸色,他宁愿相信,等骆明诗这一套疗程下来,他能醒。现下越是瞧着骆明诗面无表情的脸,他反而越是心中安定。 温太医招呼着齐茂云入水之后,又是忙前忙后的将一个木枕放置在齐茂云身后,以免的他滑入水中。待一切都忙活完之后,这才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走到骆明诗的身侧。 开口便是道,“我方才越想,越是觉得王妃这方便真是绝妙。王爷身子已经不起药力强劲霸道的药物,即便是解毒的药材,对王爷的身子的消耗也是难以估计的。所以才说王妃您能另辟蹊径想到这种药浴的方法真是绝妙,这样一来虽然疗效要慢些,可是能在既能为王爷逼去身体的毒素,也能很大程度上减少对王爷身子的伤害,真是妙呀。” 温太医的一阵吹捧,使得一旁的濮阳帝听了,原本不太理解的情绪现在也慢慢释然了,内心还不禁有些赞同的意思。 再看骆明诗那只剩下严谨的脸,濮阳帝心底的最后一丝疑虑也消失殆尽。 忽而二人便听着一直不曾开口的骆明诗终于道,“还有一点你们二人至都未真正明白。” 二人闻言皆是一愣,瞧着骆明诗这口气,这件事似乎还很是严重,一时也都不由得凝神朝着她看去,便听着她道,“王爷一次次的病情发作,实则并非你们以为的病情发作。” 见二人仍都是听不明白的表情,这才又细细说道,“王爷体内的确有一种从娘胎中带出来的毒素,然而每次王爷的病情发作却又并非是那个毒素发作,而是一次又一次被人下了另一种立即见效的毒素。” 第四百章 新的身份 骆明诗话落,温太医一脸惊疑,濮阳帝则是满面的震怒,二人皆是不可置信的模样。 “此话当真?”濮阳帝压抑着的低沉的声音已经有了山雨欲来的气势,像是再极力忍受着什么。 骆明诗再一次清晰的感受到,齐茂云对于濮阳帝的重要程度,即便是亲生的皇子都不见得他如此厚爱,齐茂云却能得濮阳帝对他如此…… 然而现在却也不是思量这些的时候,骆明诗看了看濮阳帝,又看了眼温太医,知晓他们二人都是值得信赖的人,这才开口小声道,“自然是真的,若不是那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对王爷投毒,王爷此刻定还是生龙活虎的,绝非如今这般奄奄一息。” 濮阳帝气的唇上的胡子也跟着一抖一抖的。 “居然还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那人究竟是何人,竟然如此猖狂!” 濮阳帝好奇,比他更好奇的却是骆明诗。 骆明诗转眼去看此刻仍是双眼紧闭着的齐茂云,饶是再不多露神色的她此刻也不禁深皱起眉头。 “王爷此次若能逃过一劫是幸,若是天命难违,那暗中下黑手的人,我是无论如何也要找出来,为王爷报仇的!” 听着骆明诗如同发誓一般的话语,饶是一向对骆明诗无条件信任的温太医,也不禁变了脸色。 他一直以为,只要有骆明诗出手医治,这王爷的病情不说手到擒来,也该是有五六成机会的。只是如今听着骆明诗这话,怎的她竟也觉得希望渺茫心中无底吗。 一屋子的热气缭绕,就是站在一边的几人都感觉到了汗意,濮阳帝扭头看去,此刻浴桶中的人却是紧闭着双眼,毫无所觉。一下子也不免觉得心头惶恐。 “茂云如今也二十来岁,这二十年来朕无一天不提心吊胆,恐他年幼早逝。朕还亲自带着他去找过慧灵大师,为他批命。那慧灵大师德高望重,为毛云所批的命也甚是灵验,他却偏偏断言,茂云恐会英年早逝,除非找到那命定之人。” 说到动情处,竟也是两行清泪挂上几许,声音越发的涩然。就连一个转身的动作也越发显得艰难。只见他颤巍巍的转个身看向骆明诗。 “茂云他久年不娶的原因也正是因为这个,可是他耽搁了那么多年,朕以为他要一直孤独终老的时候,他却偏偏娶了你。朕也曾以为你便是他的命定之人,来渡他于水火。” 说罢叹了一口气恨恨地将头转过一边,“未想却也不是你。” 骆明诗冷静的听着,濮阳帝一字一句的说着过去,虽面上不露痕迹,然而心中却是震惊的无以复加。 也只是为了濮阳帝那一句:朕还亲自带着他去找过慧灵大师,为他批命。 遥记得那年慧灵大师告诉她,带着齐茂云去找他的人可是齐茂云的亲生父亲! 她理所当然的便以为那人是齐公,是赫连静宜的儿子,是齐谷涵的哥哥,是齐茂云齐茂山以及齐妙阳的父亲。可今天她听到了什么?她听到濮阳帝说,那个带齐茂云去找慧灵的人是他,濮阳帝。 骆明诗冷静的目光落在濮阳帝的身上,瞧着他情深意切的样子不似作伪,而且他也没有必要在此刻故意说谎话诓她。 而那慧灵大师笑的意味深长的看着她,双手合十摆在胸前说着:“出家人不打诳语。”的模样也深深刻印在她的脑中。 慧灵也从未骗过她。 那么…… 一个大胆的想法便跃现到骆明诗的脑海中——齐茂云其实是濮阳帝的亲生儿子! 这么一来,那濮阳帝对齐茂云的种种不合理的超乎君臣的情谊也能很好的解释了。 千万思绪闪现在脑海中也仅是一闪而过,不过是一瞬间的事,骆明诗已然恢复清明,将她那不经意间撞破的秘密抛到脑后,专心应付眼前的皇帝。 就见着濮阳帝眼神不甘的看着她,“竟然也不是你,终叫朕空欢喜一场。”说罢再看向齐茂云的眼神就像看一个将死之人,悲悯至极,忧伤得很。 听着濮阳帝的话,骆明诗脑海中也似有什么一闪而过。 对于慧灵大师的批命,她也是极为相信的。况且慧灵也是说过的,她同齐茂云是天定之媒,如果说比劫注定凶险,他唯有遇到命定之人才得以存活的话,那这劫即便再凶险,遇着她,也该平安无事了! 看了看齐茂云,骆明诗只觉得心中也愈发安定了下来。 看了眼还在担忧的濮阳帝,骆明诗想了想又开口道,“慧灵大师的大名,臣妾也早有耳闻,如今臣妾也只有一个问题。” 濮阳帝瞧她说的郑重,也不禁肃然,“何事?” “当初您带着王爷去找慧灵批命的时候,可还有其他人在场?” 实在是骆明诗问的太过郑重,犹如到了生死关头一般,濮阳帝看了看齐茂云又看了看骆明诗,也害怕真的到了紧要关头而不敢耽搁,随即也点了点头道,“确实,当时在场的仅有朕和茂云。” 骆明诗心下一凛道,果然。面上却是不敢露出半分,仍是正襟危坐的模样,道,“那便无事了,皇上你只需相信,王爷他一定能渡过此劫。” 濮阳帝得骆明诗这一句虽也心下甚慰,然而骆明诗这话说的确实没头没尾,濮阳帝也不禁觉得疑惑。 “茂云能否渡过此劫,与当初是否是朕一人带着他前去,求得慧灵大师有何关联。” 骆明诗既已知晓了真相,便也不愿再同濮阳帝周旋,只是含糊其辞道,“具体什么原因臣妾也不知晓,只是慧灵大师告诫臣妾,勿要泄露天机,恕臣妾不敢同圣上您细细琢磨则个。您仅需知晓,王爷他定会相安无事的。” 骆明诗此语一出不仅是濮阳帝,就连在一边的温太医也同时舒了口气。 又听骆明诗道,“如今咱们便等着便是了,天命虽有言,人事却也必不可少,该好生伺候照顾着的,也该好生伺候照顾着才是啊!” 第四百零一章 引而不发 又是过了三天三夜,浴桶中的热水都不知换了多少遍,眼瞧着那齐茂云的肌肤都快泡脱了皮,齐梦云却仍是一点要苏醒的迹象都没有。连带着在一旁守候着的温太医,骆明诗二人的心情也忽悲忽喜,忽上忽下不得安宁。 外边跪着的的一众太医,早已被宣退而去。 濮阳帝每每下朝便会马上往这边来,瞧着时辰也该来了。 果不其然,很快便听到外间传来,皇上驾到的声音。 骆明诗和温太医闻言,便立即就要起身出去相迎。却是被濮阳帝抢先一步拦住,“你们也都累了,还是都好生歇着吧!” 二人躬身应是,便见着濮阳帝一马当先的往内走,很快便听见里面传出濮阳帝惊喜的声音说道,“云儿你醒了!” 骆明诗和温太医不约而同的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震惊与欣喜,拔腿便往内室里冲去。 一室浓郁的药香,无法挥散的热气最终化作了汽水,因担忧齐茂云患上伤寒而紧闭着的门窗致使内室的味道愈发的浓郁难闻,还带着一丝的霉味。别说病人,即便是四肢健全,无病无痛的人在这处呆久了,也会觉得不适。 所幸的是,齐茂云终于醒了。 骆明诗才踏进内室朝着齐茂云看过去,正好便见着齐茂云的目光寻着她看过来,见了她便立即绽放出一抹笑意,一如之前的春风拂面马蹄香。 骆明诗一愣,却是很快的反应过来,冷哼了一声,别过眼去不再瞧他。 若不是他自以为是一意孤行,肯早点告与她知晓的话,又和至于落到这一步,竟然真去了鬼门关走了一遭。叫她如何不恼?原道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告知他一定要相信她的话,他全当充耳不闻吗! 越想越觉得气,直到齐茂云期待的目光盼了她许久,都不见她心软,居然也露了些许委屈的神情。 倒是叫一旁见着的濮阳帝觉得不是滋味了。他只知自己的儿子一向要强,即便自己身为帝王,也从不见他当真示弱半分,从来都是英姿神气的模样,久治不愈的身子也别有文人傲骨。今日见自己的儿子轻易便露了示弱的模样给人家瞧,最气的是那人还偏偏就是不领情,见他如何不气。 当即便咳嗽了两声,唤回齐茂云的注意力,也好叫他别再继续丢人,“云儿你终于醒了,可还觉得身子哪里不适,也好叫温太医给你调理调理。” 一句话,说得温太医的能力还盖过了骆明诗去,竟是卸磨杀驴过河拆桥,将骆明诗的努力都抛作了一东流水,不予理会了。 骆明诗没什么反应,倒是温太医急了,他苦心巴结着骆明诗,瞧着她给王爷治病也寸步不离的守在一边,心底的心思也无非就是学习点医术什么的,皇上这一句话可别千万帮他得罪了王妃才好。 连忙摆摆手道,“要不得要不得,微臣才疏学浅,治好的王爷的病的是王妃,这开方子调理的事情还需王妃来。” 濮阳帝本也只是想就此事打压骆明诗一般,不料骆明诗毫无所觉不说,一旁的温太医反倒拆他的台,再看着齐茂云一脸不赞同地看着他的神情,濮阳帝深感受挫。扶着齐茂云的双手也渐渐僵硬,默默的闭了嘴。 眼下这种情况先医治好齐茂云的病情要紧,还是得要骆明诗开口。 骆明诗见四下都安静下来,这才悠悠开口道,“接下来只需好好调养便行,此事是温太医你的强项,你好生照应着便是,此事并无大巧,只需谨慎些莫要再叫歹人得手,王爷的身子可禁不住再来一次了。” 一番话说的二人皆是凝重起来,就连着齐茂云也是跟着皱了皱眉头。 还是濮阳帝首先开口道,“那歹人是谁至今都还不知,着实让人心生胆寒。本还想着云儿此次得以生还,是该再去灵隐寺祭奠一下慧灵大师,现在看来,此事恐怕还不宜声张。” 骆明诗闻言也跟着点头,“便就是这个理,如今敌暗我明,这件事情着实不宜让更多人知晓,好叫暗中的人掉以轻心。” 濮阳帝闻言也不禁上了心,之前听闻骆明诗说因有人多番对云儿一下毒,才致使他身体每隔一段时日便虚弱不堪他还有些不信。此刻又听骆明诗言之凿凿,很是有十分把握的模样,也越发相信,便也跟着问道: “你可有线索知晓那人是谁?” 闻言,骆明诗也不禁面露苦涩,“不知。” 一时在场的人皆是沉默,这般毫无头绪,真是无从下手。 “但是唯一可知晓的是,如今王爷病重的消息已经传了出去,那下毒手之人也应当知晓。不管那下毒手之人心里揣着什么目的,自己下的毒手,对于结果也最是好奇,必定会来接近王爷来探寻一番,届时我们只当演一出瞒天过海的好戏,来一场瓮中捉鳖。叫那下毒之人自投罗网才好。” 骆明诗说话的时候,一字一句,濮阳帝和温太医都听得认真,唯有齐茂云却是笑眯眯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我骆明诗瞧,如同入了迷一般。 几人听到了骆明诗的话,相互探讨了一番,皆觉得此法可行。 濮阳帝更是当即便下了命令,“齐茂云已经醒来之事只有在场,你我三人知晓,绝不可泄露于第四人知道。此事攸关齐王爷身家性命,绝不可以马虎。” 濮阳帝这话显然是说与骆明诗同温太医二人听的。温太医闻言诚慌诚恐地低下了头,骆明诗却是没什么表情,只做点头示意。 瞧着骆明诗不羁的模样,濮阳帝要是再不满意也无可奈何,谁叫自家儿子稀罕人家呢! 想到自家儿子,濮阳帝又是一阵心疼,恍然想到,云儿可不就是几天几夜都没吃上东西了,当即便要下令吩咐御膳房准备些吃食来。 然而还未开口,将要说的话便被骆明诗一口截住,“倘若皇上您是要为王爷宣膳,臣妾奉劝您还是就此打住。” 第四百零二章 瞒天过海 此话听起来尤为无礼,然而细细思之,濮阳帝便也立即明白了其中的深意。 竟然是要瞒着自然要做全套,一个没有醒过来的人如何进食? 然而看着齐茂云虚弱无力的模样,骆明诗终究是心中不忍。 “可以先喝些糖水应应急,晚些时候再叫暗卫给你送些吃的来,反正你一向能忍,忍这一时半会儿对你来说应该也不难。” 近乎冷淡的声音说完之后,便转身往外走去。实则是亲自为秦茂云准备糖水去了,只是那毅然决然的背影看起来总叫人揪心。 有那么一瞬间,齐茂云以为他就要失去骆明诗了。甚至有些控制不住的叫出声,“诗儿——” 骆明诗给他的回应仅是脚步稍缓了些,略微侧过头发现齐王也没有别的话要说了之后,便片刻不停的往外走,很快便消失在众人的视野里。 一旁的温太医瞧着齐茂云痛苦的样子,忍不住咳了咳开口说道,“依微臣之见,王爷实在不必如此忧心,王妃应该也只是为王爷您准备糖水去了。” 温太医一语戳中了齐茂云的心事,齐茂云苍白的脸色都能瞥见一抹红意。 一旁见着的濮阳帝温太医二人,皆当齐茂云是爱妻心切,殊不知齐茂云乃是在害怕,目光仍看向骆明诗离开的方向,久久不能回神。 他心知自己做了这么过分的事,只怕骆明诗不要真心责怪他才好。 另一头的骆明诗此刻正在专心致志的动手煮着红糖水,本也只是煮些糖水就好,她刻意选择煮红糖水,也有迷惑暗中探测的人的目的。 好让人以为她只是来了月事,煮些糖水喝罢了,也不会往其他的方向去想。 虽瞧着很是专心的模样,眼神一刻也离不开那火烧得正旺的火炉,然而真实的情况却是她的思绪早就不知道跑到哪个九霄云外去了。 因此也并未意识到,摊开的水袖靠的那火焰极近。那此刻正左右摇晃的火苗似乎下一刻就会爬到那水袖上。 而此刻正陷入深思的骆明诗并未发现这些,只是真心的想着自己的心事。可以说她内心深处最不为人知的秘密都已告知齐茂云知晓,可齐茂云却是一件接着一件事的瞒着她。试想若不是她事先便发现了端倪,知晓云寒便就是齐茂云,到了真相揭露的那一刻,她可还能这般平静的接受? 就连病情,齐茂云一直瞒着她,若不是她最后一刻发现了不对,当下便决定带着齐茂云直奔皇宫,而不是将齐茂云独自留在那别院,后果她依然不敢想象。 还有齐茂云真实身份的事情,也不曾听他透露一点口风,若不是这次濮阳帝说漏了嘴,她依然傻乎乎的什么都不知道! 从前她不曾在意的事情,如今一想来,皆觉得如同刀割一般一刀一刀划在心口。 齐茂云可曾真正的相信过她? 灵韵不知骆明诗在想些什么这么入神,却是在一旁的看得胆战心惊。那左右摇晃烧得正旺的火苗似乎正在燃烧在她的心头,终是再也看不下去了,一把走上前去,将骆明诗轻轻柔柔的推至一边,见骆明诗也缓过神来,这才开口道,“王妃您不眠不休已经许多时日,想必也是累了,这看火的活计还是交给奴婢吧!” 欢迎骆明诗才要松懈下去的身体又立即收紧,转眼看向灵韵,略显得有些疑惑的模样。 灵韵不明所以,见骆明诗打量的目光看着她,却也大大方方的任她打量。 好一会儿,骆明诗终是妥协了一般往后退了一步,将火炉面前的位置让了出来。 不知怎的瞧着骆明诗那般郑重的模样,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一般,灵韵忽然有种想要哭的冲动。 还听着骆明诗郑重地告诫她,“你亲自把守着,不得让任何人靠近一步。” 言语之间流露出来的信任,灵韵虽不明白究竟是何事,却心中亦然感受到了骆明诗对她的态度,不是不感激的,握着折扇的手也不禁紧了紧。 故而听得外头传来宫女通报的声音,小丫头跌跌撞撞的冲进来,似乎很是慌张的模样。还不待她大口喘出两口气,便出声道,“齐王妃,长公主,长公主晕倒了!” 骆明诗闻言便是一惊,连声问道,“在哪?” 那前来传话的宫女道,“就在太医院的前厅,皇上要奴婢赶紧来向您汇报此事的。” 骆明诗闻言便就要往外去,快要走到门口时却是脚步一顿,似想到什么一般回过头来。 火炉里熬制着的红糖水已经泛起丝丝甜味,手执折扇站在一边的灵韵正一脸紧张的看着她。 骆明诗想了想,最终也只是吩咐道,“一会儿好了你亲自端来,不得假手于他人之手。” 灵韵连连点头,以表忠心。 骆明诗见此才放心地往前边去了。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肯用灵韵,自然也是信得过她的。 走在路上的骆明诗仍不觉轻松,紧皱着的眉头显露了她的思绪。 长公主赫连静宜此次前来,一齐晕倒过去也定是都为了齐茂云的缘故。 虽这般想来有些让人觉得不孝顺,然而骆明诗也不得不赞叹一声,老夫人晕的可真是时候! 堂堂长公主在太医院晕了过去,这新闻可不谓不大。深究其晕倒的原因,便是因为齐王爷身子虚弱,昏迷不醒。这则消息一定能传到那歹人的耳里,如此一来,也算是完成了他们作战计划的第一步。 再思之及齐茂云的真实身份,是皇子,齐茂云病重的消息,她应在进宫之前便已知晓,然而她早不晕晚不晕,偏偏在这个时候,在太医院,在皇上面前晕倒。并不是全然指责赫连静宜做戏,没有一丝感情的成分在,而是赫连静宜做得刻意了,一出苦肉计演出来,实在有推脱责任之嫌。 无论当初是什么原因,让濮阳帝将齐茂云托付给长公主赫连静宜照顾,而如今齐茂云性命垂危,她实在难以推脱责任。 第四百零三章 广招名医 不论如何,思之及她贵为公主之尊为了齐茂云也算劳心劳力,最终落得这个下场也并非她有意为之。综合这些事情来看,不管濮阳帝心中是如何想的,面上都不会对她多么责怪。 想来这也是长公主赫连静宜的目的了。 换作从前,骆明诗也不会将老夫人想得这么卑劣。只是如今在知晓了齐茂云的身份更加复杂之后,想的事情也不得不比之前要更深层面一些。 很快便到了前厅,晕倒的老夫人自然也不会还在那里,便又有人领着骆明诗往别处去。 是一间房门紧闭着的屋子,与齐茂云所住的那间相隔甚远,至少隔着两进院子。 看着前方那宫女应门的动作,骆明诗收敛了心思。 一走进门,被宫女引到内室,便瞧见到床上躺着的人不正是长公主赫连静宜?而此刻濮阳帝也正站在一边,还有一个太医模样的人默默在一边为赫连静宜把脉,却不是温太医。 骆明诗朝着濮阳帝看过去,同濮阳帝交换了一个眼神之后,骆明诗这才安放下心。果真是君无戏言,之前濮阳帝所说的不能让第四人知晓,他当真是做到了。 又是朝着那床上躺着人瞥去一眼,老夫人此刻虽是双眼闭着的,这也是眉心深皱,嘴角还不断溢出痛苦的呻吟,仿似正在心里很不痛快的事情一般。 此刻的她,恐怕还以为,在这太医院的另一间屋子里的另一张床上,齐茂云还身患重病昏迷不醒吧! 叹了口气,带同濮阳帝见了礼之后,骆明诗朝着床榻处缓缓走近,越是靠近了些反而越能听得清老夫人口中的呓语。 忽的心也猛地一揪。 老夫人口口声声念叨着的不正是齐茂云? 抛开那些政治利益不谈,老夫人将齐茂云从小养到大,她才不信二人之间一点真感情也不曾有。想到此处也不禁鼻头一酸,设身处地去想,当齐茂云不曾醒来,她也心中忐忑惶惶不安的时候,不也正是如此吗? 想罢,见那太医为老夫人把完脉松开了手,她伸出手去紧紧握住,那手似是也有感应一般,反握住她的。不仅仅相握,又如同在互相安慰。 身后是那太医向皇上禀报的声音,“回禀皇上,长公主是郁结在心,忧思过度。再加上这几日许是夜夜无眠,食欲不振,甚至缺乏营养。这才一时晕厥了过去。” 濮阳帝越听也越是觉得,将云儿托付给皇姑母也实在是太折腾她老人家了,这会儿云儿性命垂危反倒伤了她的心。偏偏他还不能将齐茂云苏醒的事情告知于她。着实难为了皇姑母她老人家,越想越觉得过意不去。 目光落在骆明诗的身上,脑中灵光一闪,“诗儿,你也给长公主把把脉瞧瞧,看看长公主的身子如何。” 濮阳帝话一出口,对你的,垂着头跪在一旁的太医暗暗撇嘴,以示不屑。 其实早在骆明诗我住赫连静宜的手的那一刻,便已经把清楚了赫连静宜的脉象,也的确是像那太医说的一般无二,因此也实在无需她出手。 况且方才,她不经意间瞥到的那太医的神情…… 神情微凛,一个念头当即在脑海中闪过,再开口便是道,“皇上,妾身以为,以为这位太医说的在理。” 果不其然,话音刚落便听着身后那太医的方向传来一声嗤笑。 她故意说话装作畏畏缩缩的样子,显得她很不自信,只是在附和他人的意见。再者,她说话之前也未曾作出把脉的模样,竟是连脉都没把就作出结论,更添她附和之嫌!也愈发使那太医对她心生轻视。 那太医的嗤笑声,不高也不低。刚好叫人能听见,又像是听错了一般仅是一闪而过。便是濮阳帝也听到了,也不好说他什么。 濮阳帝虽不知骆明诗心中又打什么主意,却也很是配合的没有拆穿,又朝着那太医吩咐了几句,便让他下去了。 看着那个背对着他趴在床榻边的女子,濮阳帝的目光也不自觉的变得深沉。 这个女子很不一般。 胆大心细最是智慧过人,越是紧张的时刻反倒越发沉稳,足智多谋眨眼间便已心生秒计,演技不凡仅是谈吐言语间便以迷惑了众人。 此女,配得上他儿。 想罢,眼中焕发的精光也渐渐收敛换做了慈慕,嘴角不自觉勾起一抹笑意,却又很快掩饰了过去。不管此女是不是他儿命定之人,他都认定了! 感觉到手中的力度渐渐松开来,骆明诗观察了一阵发现老夫人似已经渐渐睡去。这才起身转而看向濮阳帝。 此刻的濮阳帝已将方才面上的表情尽数收敛,骆明诗也不好看出什么,只自顾自的将方才心中一思量许久的话说出口道,“王爷性命垂危,不仅是温太医还是这府上的众太医,皆是束手无策,臣妾以为,为了王爷着想,臣妾恳请皇上您发放皇榜,广招天下名医来为王爷治病。” 濮阳谛听着骆明诗似模似样的说了一通,只是眉毛略微挑了挑,略显得有些异样的目光在赫连静宜的紧闭着眼的脸上扫过,落在了面前的骆明诗的身上,好在那玩味的目光在场之人也没有第三人发现。心中却是对骆明诗的评价更添一条——不仅心思敏捷,还行事谨慎,深知做戏做全套之理。 开口也很是配合,带着深沉而忧虑的声音道,“是啊,你说的很有道理,如今我们已束手无策也只得这样做了,朕这就速发皇榜,以求得齐王的一线生机。” 边说着沉痛的话语,却也觉得自己这样配合着骆明诗做戏的行为十分好笑,只得强忍着,将话说完。 本以为到此就结束了,濮阳地正准备装模作样的去写皇榜。忽的被身后之人叫住,一回头便见着骆明诗那憔悴不堪的小脸上,让人无法忽视的一双双泪眼盈盈的大眼。 “臣妾夫君的性命,便全倚仗皇上您了!” 第四百零四章 帝王猜忌 濮阳帝闻言一回头,本还带着玩笑的心态,却是不想在触到骆明诗那带着泪滴的眸子,竟会觉得伤感。 明知晓她是在演戏,可偏偏在看到她沉痛而无名的忧伤的神情时也不禁开始怀疑,是不是之前亲眼瞧着齐茂云醒来的情形只是他梦一场。 夜风微凉,濮阳帝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猛然清醒过来,她也不过是在演戏。随即暗自摇了摇头,轻笑的走出来院子。迷惑别人最好的法子就是自己都信了。 看来齐王妃也深谙此道。 朝廷内的情形一如既往的平常,濮阳帝初登基几年很是做了几件大事。功成名就,每朝每代帝王都追求的贤明之名,至少这顶帽子他也争得了,只要往后的日子不出什么大的错处,他这一生也算功德圆满。 只是还有一件事情让他忧心,每每有夜深人静时的辗转反侧不得入眠的时候,多半也是在想这件事情。 那便是大位的继承人该选择哪个这件事。 事实上也毫无疑问,他心中最佳的人选便是他的二儿子赫连云寒,便也就是从小避人耳目寄养在皇姑母家的齐茂云。次子最是沉稳妥帖,心思纯正。即便是大难当头也临危不乱,很是得他青眼。和他比起来,大儿子和三儿子就稍显逊色。 其实大儿子还是不错的,大儿子赫连锦书,三岁识字,五岁成诗。还未满十岁便能舌战群儒,一口一个孔孟之道说得满朝臣子哑口无言,偏偏还不迂腐,就连着孔孟之道也成了他诡辩的利器,瞧着自家儿子神气他也觉得很是得意,曾也常言,若是叫孔子知晓他的道理叫他一黄口小儿这般滥用,还不知会不会气的活过来。说这笑骂的话却是笑的成分更多,总之这个儿子也曾是最为让他感到骄傲的一个。 最终却是因一个情字堕落,便从此遁入空门不谈。 三儿子赫连鸿雪,只在心头泛起这个人名,他便忍不住叹口气。也怪他的疏忽,起初他仅是为夺得他的关注小打小闹,每每听人来禀告说三皇子在学堂又顶撞夫子了云云,他也总会叫他到跟前来斥责一番,只是次数多了,他也不免觉得惫赖,直接差了道旨意将他狠狠杖责了十棍。 他还记得当时十这个数字还是他精打细算才定下的,既能让他吃到苦头,也不至于真的伤了他。自那次之后,便再也不曾听说鸿雪闹事,他还很是欣慰了一段时日,觉得此法见效。却不妨后来再遇鸿雪,也愈发变得虚伪做作起来,那装模作样的神态稚嫩又老道,令他作呕。想他赫连家的人从来都是堂堂正正的,即便是谋权算计,也做不来那番做作的姿态,不像个大老爷们到像个深宅里的老妇的阴私,从此也愈发厌起来。后等他更大了些,他那点心思便是瞒不住,四处笼络朝臣结党营私,简直其心可诛,因而也越发的看他不过眼。 想至此,濮阳帝又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如今任赫连鸿雪如何扑腾他都看在眼里,却是已经打定了主意大统之位与他无缘。 说起云寒,那是他同谷涵的儿子,因着谷涵的缘故,心中对他不论是带着亏欠还是偏爱,总是对他多爱怜些。却也是因为这个害了他,从娘胎里出生起便被下了毒,谷涵因这个而去,保全了他们孩子,他不敢再害了他,也不想对不起谷涵,便李代桃僵,寻了个机会将他送出了宫,又怕苦了他便托付给皇姑母寄养,索性那时齐秦氏也正临产,届时只说是诞了双胞胎也不会有人怀疑。只是不想后来竟是齐秦氏难产,母子二人一并去了不提。 且说云寒年长之后的事情,他因自幼体弱,他便要他从小习武健身,不料教他习武的师傅却说他是个练武的好人才,若不是体内那股子毒素压制住使他难以积蓄内力,云寒便是成为天下第一也指日可待。他堂堂皇家不去稀罕那江湖第一,却是每每见到他病弱的样子总觉得越发亏欠。若不是他长年身子病弱,他早就盘算着恢复他的身份再册立他为太子了。又怕恢复他的身份之后为他招来更多的暗杀反倒叫人防不胜防反倒害了他。 却是如何也料不到,即便他隐瞒了身份却仍是逃不掉被人下毒陷害的情况。 一开始盘算得以后让云寒能够继承皇位才好。后来却变成只要云寒健健康康的能活的长久一些才好。这两种想法的变化,是云寒一日不如一日的身体对他这颗为父之心的摧残。 那下毒手的人着实可恨,然而他大位竟然一时也无可继承之人也让人惶恐。 二者不论哪一个难题,都能叫这个足以名留千秋万代的帝王犯难。 又是深深一声叹息,但愿那骆明诗可千万是云寒命定之人,得以保全云寒能够长命百岁。若是此事实在不为他所愿,那他便也只能厚着脸再去那寺庙内求那忘尘大师一遭了。总不能叫他堂堂大周后继无人才是。 想罢,思之及眼下,一个已经写好了的皇榜摊放在他的面前。 按照齐王妃那小丫头的法子,这叫做请君入瓮。那个下毒害云寒的人瞧见这个状子定是不能安生的。 然而看着这个皇榜,一个人的名字已然浮现在他的眼前。关于那下毒之人是谁他也并不是一点感觉都没有的,只是他再对那人失望也不愿相信,他竟是这种事情都做的出。知晓齐茂云便就是赫连云寒的人不多,原也就三人,自那慧灵大师圆寂之后,便也仅剩他与皇姑母二人。若说是皇姑母泄了密,他是万万不信的,他自问一向将这个秘密掩饰得很好,即便是封他齐王,对他偏爱些,也自有“因齐茂云肖像他姑姑齐贵妃”的原因掩饰了过去。 若是因着这个缘故引得鸿雪那子起了杀意,那么此子心肠也太可怕了。 历来皇位之争皆是无所不用其极,只是换作他亲眼瞧着自己的儿子互相残害,仍是心中不好过的。 第四百零五章 打探心思 这件事情他不敢去查,只等着放手让骆明诗那丫头查出来,他只消对比一下结果便是。 届时若是结果真与他心中想头的名字一致,那他就算再不忍,也需狠下心来强办了。 夜已深了,一旁桌上的烛火也燃尽了,最后一点光亮一晃,室内短时边做了一片黑暗。外头侯着的太监登时就压低着嗓子问,“皇上可是歇下了?” 里头无人应答,那奴才一慌,若是皇上有半点闪失,那脑袋便就是要落地的,正要推开门往里头闯。 忽地便听闻圣上的声音从一室的黑暗中传出来,“无需进来。” 那奴才的手脚一顿,果然不敢造次,又折了回去。 濮阳帝此刻眼前紫黑一片,却是熟门熟路的摸了案台的上一处搁置的玉玺来,对着嘴巴就是哈了一口热气,寻了正中的方向就按了下去。 舒了一口气,做了决定后便也不再扭扭捏捏的,只朝着外间吩咐一声,“来个麻利的人。” 是夜,有人无眠有人眠。 此刻饱餐一顿之后的齐茂云精神头很好,睡了许久的身子实在是睡乏了,也好拉着温太医说说话。 温太医却是没他的精神气,答了两句便就是耷拉着脑袋一怔,又猛然惊醒,强自打着精神继续应付着。 同时心里暗暗腹诽,往日里可从不曾见过齐王这般聒噪。 然而不论齐茂云同他闲扯着什么,说不过三句,话里便总带着一个王妃的名字。 终是怔了数十次过后,温太医才终于回过味来,伸手揉了揉困倦的眼睛苦着脸道,“我的王爷呀,您要是想问关于王妃的事情,索性直接问便是了,微臣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他一个年过半百的太医,平日里也尽琢磨医理去了,怎的今日总拿些情爱的事情来绕他,可不就是折磨他么。 齐茂云被温太医一番抢白一阵语噎,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似是憋了了口气。 温太医看了又是一阵吓,他这是困糊涂了,才敢顶撞王爷,一下子瞌睡去了大半,强打着精神起来,连连告罪道,“王爷恕罪,微臣这是困糊涂了,说了胡话,还请王爷莫要见怪。” 齐茂云噤声半晌,脑海中尽是骆明诗最后留给他的那个冷漠得近乎无情的眼神,心中一跳一跳的撞的胸口发疼,那眼神叫他害怕,总觉得就要失去她了似的。 拉着温太医问了许久的话,也硬是没好意思直接问出来,温太医说了什么他也皆是听不进去,唯有说到王妃二字的时候,那一字一句似是钉到脑海中一般。 他知晓他之前的种种做的不地道,定是惹的诗儿伤心了,他若是怀着罪过就这么去了也一了百了,可是如今他好像还能活的长一点,那么他还怎么能白白看着诗儿的疏离? 越想越担忧,以至于脸上也一阵红一阵白,瞧着面前温太医害怕的样子,他也管不了是为什么,一鼓作气的终于将心中所想的问出声,“温太医,我问你,在本王昏迷的几日里你瞧着王妃对本王可还有情?” 温太医本是心中揣揣的,等着齐茂云的责罚,可不想等了许久就等着王爷他这么一问,愣怔了一刻,老脸倏地红了,真是折磨人啊,他一个老头子还要遭主子这种罪,真是羞死人。却也不敢不答,捏捏诺诺半晌,鼻下的一把白胡子也跟着一抖一抖的,“微臣瞧着王爷您昏迷的几日,” 话音顿了顿,温太医作出努力回想的样子,倏然骆明诗那张冷淡得没有半点表情的脸便浮现在他的脑海中,“王妃对您很是上心,瞧着您昏迷不醒,王妃急得快哭了。” 齐茂云闻言,又是欣喜又是皱眉,还会为他着急,自然是好事,只是诗儿真的会为了他着急哭吗?好像不似诗儿平常的作风。 却仍是一脸期待的看着温太医,“还有呢?” 温太医略微苦了脸,可真是难编。脑海中又是一个场景发现,那是王妃正津津有味的进食,边吃还边平静的劝皇上道,“臣妾劝皇上还是多少吃些,别将自己的身子折腾坏了,届时还如何顾及王爷?” 做出思索的模样,说出来的话却是,“王妃为了王爷您食不下咽,您昏迷的三天王妃都没这么好好进食,想来也是因为忧心王爷您的缘故。” 温太医一说,齐茂云当即便心疼的皱了眉,几天不吃饭那怎么行?本来也没有多少肉。然而想归想,内心却仍是忍不住雀跃,这是不是说明,诗儿心底还是有他的,不然也不会为了他担心得连饭都吃不下了。 越是听着温太医说着这些闲话,齐茂云的心中就越发的快意,只觉得身体各处的乏累也顿时都算不得数了。 还连连用期盼的眼神看向温太医,等着他多说些。 温太医几乎不敢在直视王爷的双眼,心虚的没底,还要说?这可还有什么可以编? 然而想来想去,眼神一亮,当即也敢正眼去看齐茂云了,张口就道,“王妃为了您的病情是夜不能寐,好几天没有睡好觉了,这会儿没有在您身边陪着您,可不就是看您康健了,这才安心补眠去了嘛。” 这话倒是真的,因此温太医说起话来也格外的大声。虽然王妃亲口说要时刻关注着王爷的病情,以免发生变故他照应不过来才一直守着,但好歹也是因为心底惦记着王爷不是。 齐茂云此刻本就因着不见骆明诗心思烦躁胡乱猜想,这会儿听着温太医直接给出了不见骆明诗的原因,顿时也如醍醐灌顶一般知道了答案,且是令他满意的答案。 一高兴,面上的表情也生动起来,当即眉开眼笑的样子如同泛光一般晃的温太医不敢直视。 同时内心嘀咕着,王爷可是真好看,如同仙人一般。 齐茂云还在那道,“王妃累了好一阵,是该好好去休息整顿一番,此刻不在我眼前也是理所当然。” 第四百零六章 皇子慌乱 自己心下敞亮了没有疙瘩,这才想起来注意他人的死活。 还真是才发现原来此刻他面前的温太医也是十分乏累的模样,这才想起来问道,“温太医应该也乏了罢,还是快些去休息罢。” 温太医现在的情况是只要一闭眼,就能立即睡去,鬼神不知。因此为了应付齐茂云竟是狠狠瞪着双眼,不敢让上下眼皮合上。不断打着的哈欠催使着不断有鼻涕眼泪流出来,那模样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齐茂云仅是看着,心底更是心疼起骆明诗来,同时一股浓浓的愧疚感散漫开来,更加坚定了以后要对骆明诗加倍的好的念头。 温太医却是在听到齐茂云的话之后,先是自顾自的打着哈欠没什么反应,后来才后知后觉的猛然惊醒过来,一个弹射起身,语速惊人,“谢王爷体恤,微臣这就告退。” 说完这一番话,便利落的折身往外走,竟是像身后有鬼追似的跑开了。 齐茂云瞧着温太医的样子,心底喜滋滋的,愈发的没有睡意,只合眼躺在床上一遍又一遍的想起骆明诗来。 齐茂云,便也是赫连云寒,此刻正躺在床上乐不思蜀,而同姓不同命。 此刻的赫连鸿雪却是再深夜里来回踱步夜不能寐。 几次想要开口,却又几次将话咽了回去,心跳得厉害,竟也一时半会开不了口。 还是身后所立之人先起了话头,“三皇子连夜喊我来,总该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罢,总不至于叫我看着您来回踱步才是。” 声音阴测测的,叫他闻言,也不禁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暗自给自己鼓了鼓气,他一皇子至尊,又何须敬畏那等小人? 于是便一鼓作气的开口,强行稳住了声线,好不叫他颤抖的音色泄露了心底的恐慌,“你是如何做事的,仅是叫你教训他一下便是,可你呢,竟是下那么重的手欲将他毒死?现在他生死未卜,以父皇对他的重视程度,你以为你逃的了干系吗?” 带着斥责的口气说出口,换了从前,那人必定是先点头哈腰,再则告罪自贬。 可如今那人仍是好端端的站的挺拔,一双丹凤眼瞧着他阴测测的笑,那种笑容叫他心惊,同时也带着些危险的意味让他不得不恐慌,他真的变了,变得让他越来越无法拿捏。 “齐兄,要不你借出去云游历练之名,也好避避风头,等这一阵事情的影响过去了,你再回来继续辅佐本宫可好?” 赫连鸿雪拘着身份,即便是恳求,也带着施恩的语气,还未上位,便已是将那上位的作态学得个便。 只是画虎不成反类犬,一只胆怯的猫是如何都学不来那老虎的威风,只让人觉得可笑罢了。 齐茂山果然并未被他震慑都半分,仍是那般阴森的笑着,一双如狼一般的眼神紧紧钳制在赫连鸿雪的身上不放,“殿下有句话说错了,那毒可不是我下了,是我们一起下的。我可是对殿下您忠心耿耿唯命是从,若是殿下舍得伤了做奴才的心,奴才一伤心起来会做出什么事情,就是奴才自己也不敢保证的。” 毫不掩饰的威胁听在赫连鸿雪耳里犹如一声惊雷炸响。 他知晓齐茂山是变了,却不想原本任他拿捏的齐茂山如今变得这么不好对付,究竟是受了什么刺激? 越是麻烦越要小心应付着,赫连鸿雪暗自皱了皱眉,再转身又是一张笑脸,“齐兄你怎会这样想,我也仅是想让齐兄你暂时外出避避风头。皇阿玛对齐王的宠爱你也是清楚的,若是届时真的要追查到底查到你这里,那你又如何脱身呢?” 齐茂山也不是笨人,又如何不知赫连鸿雪这张笑脸下的真面目,只是面上的笑意不变,仍旧答道,“殿下好算计,我今日离了京城,届时皇上真查到我的头上来了,究竟是出门游历还是夹罪私逃可就说不清了,若是殿下您是个狠心的,为求得自保,将罪过一并推搡在我头上,那我这辈子可就真的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听闻齐茂山就那么直接的戳破了他的心事,也觉得难堪,然而人家说的又是他心中所想,他才更觉得窘迫,也不好做出那番大义凛然的样子再说些什么。 诺捏了下嘴,有些心虚道,“原来齐兄竟是这样想的本宫,真就本宫觉得失望。” 这也算是另一层面的施压了,将自己的身份晾出来总有一定的震慑作用便罢? 不想齐茂山又是一声冷笑,却是答非所问,“不知殿下发现没有,每当您自称本宫的时候,其实总是十分的心虚。” 闻言,赫连鸿雪当即冷眉倒竖,大声驳斥道,“尔等又瞎说什么,本宫是皇子,自称本宫又有什么不对?” 这句话自然是大实话,因而说起来也可以说的义正言辞,料想齐茂山应当理屈,意外的,齐茂山的反应仍是那般没有反应。 只又是听他一声轻笑,笑得赫连鸿雪心里头慌乱。 “殿下说的是,殿下您是皇子,也是值得草民依附的人。之前殿下您的提议无论如何也都是为了草民的自身安全考虑,实在是费心了。按理来说,草民不该不领情,只是草民实在是担忧,如若草民走了,殿下此番本就是危急时刻,身边甚少有可用之人,不知届时殿下若想找人拿拿主意,还能找谁。” 一番话说的可歌可泣,甚是动人。就是赫连鸿雪听了,也半是思索,半是怀疑的态度。 若是之前的齐茂山有什么利用价值,也就是为他拉近了与马开元马将军这层关系罢了,而他本人却是没什么用的草包。这会儿倒是有趣,在他刚想要舍弃他的时候,反倒显露出他的狠绝和城府来。 这样的齐茂山虽叫他胆触心惊,但在另一方面又不自觉为他这样叫人心惊的城府感到欣喜,因为齐茂山说的没错,他身边确实没有什么可用之人。 第四百零七章 站稳脚跟 那厢齐茂山又是得意的开口,“况且依草民之见,殿下实在无需急着赶草民离开。一来,如今那齐茂云是死是活还尚且未知,殿下又何必在这里自己吓唬自己?再再便是草民自信即便是要查,也绝迹无人可以查到草民的头上,更别说是牵扯出殿下您了,您只需记着您什么也没做,该怎么做便就这么做,又何须急躁不安反倒容易叫人看出了马脚?” 齐茂山这一番晚来的解释着实让赫连鸿雪心安不少。 赫连鸿雪眼珠子转了转,思量一番,齐茂山如今想的说的,的确比之前更为通透,说起来,也算是意外之喜。 只是这样的齐茂山反倒心存反意,那同那让他忌惮的齐茂云又有何区别? 终是心中不安,因为试探道,“齐兄说的在理,本宫心系齐兄的安危,一时乱了分寸,经得齐兄这番点拨也觉得顿悟不少,只是本宫心中仍有一事不明,还望齐兄解答。” 齐茂山仍是那般笑着,很是自矜的模样,“殿下但说无妨。” 赫连鸿雪心中稍定,转身去看齐茂山,却发现那人正站在阴影处,面上的表情朦朦胧胧叫人看不清楚。眼波一转,故意不答,只装作思量的样子往那灯光明亮的地方走,还边做出思索的模样沉吟出声。 后头的齐茂山果然也逐步跟了上来,余光在齐茂山的面上瞥过,那一室的阴影已然不见,果然看得更清楚了些。 他便那么着的缓缓转过头,先头的余光一撇,也变作了专注的审视,这才开口道,“本宫的确还有一事不明,”故作沉吟几许,又才慢慢开口问道,“齐王是你的长兄,你同他有过节略施小计惩戒他一番,本宫也能理解,只是你这会儿却是几欲要了他的命,再加宫内传出来的消息,你的亲祖母为此晕倒在皇宫内,你竟也无动于衷,按理说,常人不该冷血至此,而你又是为何?” 这便是问他的忠心了。 齐茂山粲然一笑,即便是对面站着的赫连鸿雪一直盯着他瞧,不见丝毫慌乱,也不曾有一丝作伪,“难道殿下还看得不明白?先说草民的祖母,她一向看重我长兄,在我长兄和我之间也只会舍弃我,既如此,我又何须对她期待太多?至于我那长兄齐茂云,那便更不用说了,那是你我共同的对手,只有扳倒他,才能各自得到你我想要的,不知殿下对草民的回答,可还满意?” 只有扳倒了齐茂云,他才能在大统之路上走的顺遂,齐茂山也才能顺利继承爵位,这早就是二人的共识。 如今由齐茂山嘴里说出来,他反而觉得更加踏实,对齐茂山也添了几分信任。 之前还觉得齐茂山还写阴私凶狠,这会儿也觉得理所当然起来。 对他放下了心防,同时也狠狠舒了一口气,之前紧张的心绪现下也渐渐平复下来。 看到赫连鸿雪之前紧绷的眉梢松懈下来,齐茂山暗自轻笑了一声,随即又是开口道,“为今之计,是先打探明白,齐茂云到底是死了,还是没死,这是最为紧要的。” 赫连鸿雪闻言也不由得肃然,心有戚戚然道,“若是没死,咱们也能松一口气,若是死了,那麻烦可大了。” 齐茂山却是不赞同的摇了摇头,“殿下此言差矣,齐茂云他若死了,才是给你我都解决了一个大麻烦,若是还活着,咱们今后若是再想对他做什么手脚,可就更难了。” 闻言,赫连鸿雪暗自思索了一阵,这才有些苦恼的道,“实不相瞒,本宫却并非一心想着齐王死,他手中的那些权利,着实还有不小的利用价值,若是他肯听从于本宫,本宫觉得是否能将他收为己用?” 待他话落,齐茂山更是毫不客气的笑出了声,浓浓的嘲讽的味道,更是熏的赫连鸿雪一脸的不满。 就听他道,“殿下实在是纯良,殿下是只看着眼前的利益被遮了眼睛呀。” 赫连鸿雪不满,“你这可是在说本宫目光短浅?” 听出赫连鸿雪的不满,齐茂山也并不显得慌乱,而是自顾自的寻了一个位子坐下,这才慢条斯理道,“有他齐茂云在,便就是对殿下您大统之路最大的阻碍,您怎么还能这么单纯的想着收他为己用?相信不用我说,您也知晓,皇上对齐王的宠爱,就是您也追之不及,历朝历代将皇位传授给王爷而并非正统的例子也不在少数,敢问殿下您真的不心慌吗?” 齐茂山最后一言正中赫连鸿雪的心脏,他最怕的便是这个,也是他一直忌惮着齐茂云的原因,如今由着齐茂山嘴里说出来,又是另一番沉痛的感受,犹如被敲响了什么警钟一般。 见赫连鸿雪不再说话,知他这次是终于正视了他与齐茂云之间的关系,齐茂山也更放心了些,也省得往后,这位爷又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那就不好办了。 “殿下能想透这层,实在是大幸。宫内还呆着的一位爷,从他出生起到现在都不曾听闻过他消息,也不知是死是活,即便是他届时站出来想要同殿下您争上一争,毫无功绩和人脉的他又如何争得过您?至于寺庙那一位,更是不用说了,他已经伤过皇上的一次心,又哪里来的第二次机会,如今只要除了齐茂云,这大位您就已经坐稳了,又何须心心念念着齐茂云手中的那点权利?” 经得齐茂山一番点拨,赫连鸿雪这会儿也悟过味来。 之前他还总惦念着齐茂云,说起来也不过是没有那般狠心,真的对齐茂云下手。 这会儿听得齐茂山一番言论,他也觉得赞同。 对齐茂山也越发信任起来,张口又道,“那依你之见,接下来咱们该如何做?” 听闻赫连鸿雪的措辞,齐茂山差点笑出声来,这个草包皇子对他唯命是从,也实在是件叫人觉得有趣的事情。 开口还带着些自得,“接下来,自然是先要确信齐茂云那厮的生死之后,再做打算。” 第四百零八章 不敢得罪 赫连鸿雪闻言,很是赞同的点了点头,连忙道,“那宫中来了人,咱们问上一问了解一下情况才好。” 那宫人来了人是早些时候便来了的,他正要盘问,不想下人却来报说齐茂山也到了,当时也存了要赶齐茂山走的心思,不愿让他知晓更多。 如今,齐茂山已成了他的定心军师,什么事情,二人皆要谋算一番,才是正经。 “你先等着,我这就吩咐那带着消息的人进来。” 齐茂山面上不曾表露几分,只是心中也略有些不满,这个三皇子,还真是个狠心的主,对他无用之人说抛弃就不要了。 很快有一人,推门而入,齐茂山同赫连鸿雪皆是定眼一瞧,倒是赫连鸿雪倏地瞪大了眼睛。 “怎的是你亲自来了?” 先头只是听晓来报说是宫里头来了人,却是还未见着面便又要应付齐茂山才叫那人藏好了些,并不知晓竟然是那人亲自来了。 听得赫连鸿雪的话,一旁的齐茂山也不由得更加仔细的朝着来人看了去。 那来人不是被人,正是太医院院首,占有克。 听得赫连鸿雪的话,和齐茂山的随性不同,占有克却是很是恭恭敬敬的朝着赫连鸿雪行了一礼,听了赫连鸿雪叫了起,他才答道,“属下担忧叫人来通传说不真切,这才亲自来向殿下您通报一声。” 赫连鸿雪闻言,并未做他想,只当此人是他新笼络不久的,彼此还不亲近,这会儿他亲自前来,想来也是为了邀功。 因而也不做他想,矜贵的点了点头,继而道,“如此,那便由你亲自详述一番罢。” 那厢占有克却还面露难色,有些迟疑的模样,眼神盯着站在赫连鸿雪身后的人瞧着。 齐茂山不知何时再次退到那阴影之中,即便是占有克从一进门便朝着他瞧去也仍是瞧不出他究竟是谁。 赫连鸿雪也发现了二人的异样,来回看了看,又才道,“爱卿莫慌,都是自己人,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那占有克闻言,也怕那暗中之人是比他地位更高的人,不敢再直直的盯着那处瞧,收回了视线这才又是恭恭敬敬道,“回殿下话,那齐王这会儿已是昏迷了四天三夜还不见醒来,连着那温太医也是束手无策,皇上正为此事忧心至极,已经贴出了皇榜,广招天下名医来为齐王治病,相信明日,殿下也能收到此消息。” 闻言,赫连鸿雪也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虑,还没死,但是情况也不太好。若换作之前,他必定是忧虑的,因为他还怕齐茂云去了,他受了牵连,现在经得齐茂山一番鼓动之后,也转了心态。 左右听了此消息,他都没什么反应,那占有克特地前来本来就存了邀功的心思,这会儿没见赫连鸿雪有什么应对,还以为自己消息没什么利用的价值,暗自有些慌乱。 赫连鸿雪是真没有什么想法,因而转身去看身后之人的态度。 室内沉寂了一瞬,占有克忽而听到那个自他进屋后就一直减少自己的存在感的人忽然出声道,“素来听闻齐王妃会医术,你们没法子,连着齐王妃也没有法子吗?” 那占有克本还有些慌乱,这会儿听了齐茂山的问话,却是脸色一转反倒有些轻蔑的笑出声来。 引来赫连鸿雪以及齐茂山的好奇心。 占有克带着些嘲讽的意味道,“哪里有外边传的那么邪乎,不过是因着她那王妃尊贵的身份罢了,实则是个狗屁不通,半点医术不会的女子罢了。先是说要弄什么浴疗,将齐王爷在热水里煮了三天,最后都快煮烂了,这才不得不将王爷撤了下来,也一点苏醒的迹象都没有。不是属下瞎说,那王妃连把脉的都不会,又哪里有半点外边谣传的在世神医的样子?也就是温友莲那个狗腿子好捧人跟前跟后的一起糊弄着。现在什么成效都没有倒是将皇上糊弄得够呛。” 那占有克一番有模有样的话说完,在场的二人皆是惊呆了。 齐茂山下意识的皱了眉,觉得此人之话不可信。 赫连鸿雪也是皱起了眉头,却是为了占有克话里话外对骆明诗的轻视之意叫他听了心里头不痛快了。 骆明诗无论如何都是他看重过的人,哪里轮得到他来踩踏? 一想到齐茂云将死,骆明诗就要做了寡妇无依无靠,之前心中那毫无所觉的心忽而空前的迫切了起来。 齐茂云死了,也不是全然没有异处。 骆明诗还是一朵惹人心疼的娇花。 赫连鸿雪这厢神游,齐茂山却是毫无心思,只在琢磨着占有克的话,又是问道,“你口口声声说齐王妃不通医理,却不知齐王妃这人最是狡猾,是不是她故意做戏给你看也未可知。” 这就是说他今日带来了的消息有误了。占有克也不管那暗中之人是何身份,心中的不满也一层又一层的堆积了起来。 且不论他消息是真是假,殿下都未发话,又哪里轮到他来质问了?且今日这么说也是他第一次来邀功,那人就直接打他的颜面,若是叫殿下以为他没有用处,往后的日子可怎么好? 种种思绪略过,占有克心下一定,就算是活的他也要把那说死咯。 因而又是说了一通,真真假假,半真半假,所有的意思都在直指骆明诗就是个狗屁不通的江湖骗子,齐王绝对还处在昏迷之中,不信的话,明日就看究竟有没有皇榜放出,有的话那他说的便就是真话! 一番话说下来,赫连鸿雪更是看他不惯,不过齐茂山倒是也被糊弄的信了他的话,也算是他达到了目的了。 思索了一番,齐茂山也终于开口道,“殿下,看来明日,你也需进宫一趟打探一番才好。打着兄友弟恭的名头去,皇上一定更加心慰。” 齐茂山话音刚落,占有克便是先吃了一惊。 更让他吃惊的是,三皇子竟然当即不说二话的就应下了。不仅是这人胆敢事事抢在殿下先,如今就连决定也是他来下。 看来不管那人是什么身份,只消知晓他是个谋士,宁得罪小人,不得罪谋士,此人便也不是他能够轻易得罪的了。 第四百零九章 有心勾引 一早,整个京城便都轰动了。 那张贴皇榜的地方围满了人,看到了的人也不乏议论一番,脸上或带着忧色,或显得事不关己,不远处卖挂面的老板在下面的同时,也时不时听见那处传来的唏嘘声。 齐府的一间闺房内。 只听见有一下没一下的汤匙敲击着瓷碗的声音,很是响了一阵,后又听一声闷哼,是将那瓷碗放在桌上发出来的声音。 整个齐府内,如今还能这么悠闲的,除了马湘莲,便没有别人了。 一旁是前来回禀,听命在一旁的丫鬟。 马湘莲用了一碗冰镇酸梅汤,消了消暑气,很是惬意的用帕子拭了拭嘴角,边道,“这酸梅汤可真好喝,又消暑气又解渴。再去给我乘上一碗来。” 说罢,只等下人来动,那领一人站着侍奉的丫鬟听了,面上露了些难色,道,“二少夫人,您这大早上什么食都还没用,就可劲的喝酸梅汤,小心伤了胃。" 那丫鬟本是好心提醒,却是遭了马湘莲狠狠一个白眼,那丫鬟立即不敢再吱声。匆匆拿了碗,领命去了。 马湘莲这才摇着扇子打着风,闲闲的说着,“左右也不想好好活了,我这胃伤不伤又有什么要紧。还不能让我快活逍遥了不成?” 说着话,连着带出来的气都是凉凉的,冷言冷语似是还揣着一颗冷心肠。 她说着话时,屋内的人皆是大气也不敢喘,最可怜的那个莫过于还跪在地上等着回禀的丫鬟。 马湘莲向来作威作福,被骆明诗训斥了几番每每拘了几天又旧态复萌,即便是她贴身伺候的人,每每听了她叫唤,都觉得心里打颤。 马湘莲拿着卷子对着镜子左右对照着,复又满意的笑了笑,似是这才看到一旁跪着的人儿一般,故意哎呀叫唤了一声,这才道,“还忘了你还在了,说吧,今日在外边又听到了什么消息?” 那地上跪着的丫鬟,早已脚跟发麻,之前还在暗中稍稍动作一番,好叫自己也不至于那般疼痛,这会儿见着马湘莲看过来,便是一下懒也不敢偷。 麻溜的跪好快速道,“回主子话,外头都在传大少爷恐怕不行了,皇上都贴出皇榜来广招天下名医进宫去为王爷治病呢。” 那丫鬟快速说完,只等着马湘莲也能快些叫她起开,不想却还听着她猛地呵斥一声,道,“什么大少爷,那是齐王爷,再要乱说,信不信本小姐割你的脑袋的。” 那丫鬟登时连连跪地磕头认错。 马湘莲前一秒还在骂骂咧咧的,下一秒却是笑出声来,反复无常的样子叫屋内人都瞧得心慌。 又听她自言自语道,“真是活该,昨夜里就听闻老夫人一人去了宫里,到现在还未回来,想来绝对是出事了,这会儿还真叫我猜中了。” 在场的众人无不恨不得闭上耳朵,这话叫人听了去,可不是一般的罪过了。 还未等她乐呵完,忽而见原本还敞亮的大门忽而一黑,一个男人的影子都那么映了出来。 马湘莲眼神一闪,再凝神看过去,便瞧着来人是齐茂山。 她呆愣了片刻,着实觉得惊讶,从二人结亲到现在,齐茂山就让她当活寡妇一般晾着她,也从未过来找过他,因而她也绝不曾想到齐茂山会来她这处。 疑惑也仅是一瞬,很快便敛了神情,横眉冷竖道,“哟,真是稀客,今日怎的肯舍脸到我这处来了。” 齐茂山本就有些不耐,这会儿听得那尖酸嘲讽的话语更加觉得刺耳。再好看的娘们,只要是这种脾气,他都觉得难以忍受。 可偏偏他还不得不受着。不论之前二人之间有什么嫌隙,如今只要是他想让自己变得更有利用价值,就必定要同她打好关系。 之前是他忽略的,后面的时机就万万不可再白费了。 马湘莲不知齐茂山心中的盘算,只光瞧着齐茂山就觉得碍眼了,登时语气甚是不耐道,“问你话呢,若是无事就赶紧离开,省的在这碍着本小姐的眼。” 齐茂山又是皱眉,却也知晓他同马湘莲之间的关系也不是说好就能好的,还需花些时日慢慢修护。从前手中玩弄过的女子也不在少数,自是知晓如何才能讨得女子欢心。 竭力耐着性子,面上只做粲然一笑,努力想让自己变得如同从前那样风流些,只是相由心生。他现在即便是笑,也不禁让人生出一种别有用心的感觉。 “好久不见你,这才来看看你。” 马湘莲之前那嚣张的神态收了收,偷偷拿眼瞥他,“你我一向不和睦,你又来我这里惺惺作态是做什么。” 齐茂山仍是笑,“有什么不和?若我真的对你没有感觉,又怎会娶你?” 马湘莲神色一闪,然而即便是她不聪明,从小养在权贵深宅长大的她也惯性的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别人。 很快便轻笑了一声,带着怀疑和无尽的嘲讽意味,轻吟道,“是吗?” 马湘莲本是想表达自己的鄙夷,却在那一回首一昂下颌的瞬间展露出来的妖冶的风情让齐茂山心惊。 齐茂山随即眉毛挑了挑,面上的趣味更浓,“虽说你我二人的婚事是皇上下的旨意,可夫人你别忘了,咱们二人有情,可在那旨意之前。” 经得齐茂山有意提醒,马湘莲果然想起了那日之事,当即面色一红,神色似嗔似怨,却都不做声了。 齐茂山见状很是满意,马湘莲没有他说什么都同他呛声已是很大的变化。他慢慢靠近马湘莲的身侧。 马湘莲当即便做出反应侧了侧身子以示抗拒,却也仅是那么一下,直到齐茂山的身子紧紧贴着她的,都没再抗拒了。 齐茂山站在马湘莲身后,慢慢躬下身子,直到将脑袋搁在马湘莲的肩膀上。感受到那人心绪不稳而不断颤动的身子,齐茂山勾起唇角邪魅一笑。 伸出舌头在那圆润的一垂轻添,用舌头来回拨弄,感受到贴身之人轻微的颤动,齐茂山这才满意的罢手。 第四百一十章 全城请医 “你在家里安生些,莫要胡说些什么被人抓住了把柄,要知晓,皇上对长兄,可是比对亲儿子还重视。”话音微顿住,再开口,声音不止沉下许多,“等夫君回来再好好爱你。” 马湘莲闻言又是一抖,齐茂山满意的瞧着马湘莲的反应,这才缓缓撤出身子,往外头去了。 待齐茂山一走,马湘莲强崩着的身子瞬间软了下来,扶着桌边坐下,只带她转过身来一瞧,面上带着桃花般的红意,一瞧便是动了芳心的模样,似是想到了什么,马湘莲面上露出浓浓的笑意。 很快又起身跑到那梳妆镜面前,对着镜子左瞧瞧,又看看,又是朝着周边站着的人呵斥一声道,“都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些来帮我梳妆。” 齐茂山快步往齐府大门走去,之前面上那似笑似谑带着魅惑的勾引此刻褪得一丝不剩,只做毫无表情的冷然。 走得快了不曾发现一旁的快步追着他来的齐妙阳。 直到听到后边若有若无的叫唤,齐茂山这才迟疑的停下脚步,回过头,见是齐妙阳,神情稍稍缓和了些,只瞧着她走近,道,“什么事?” 齐妙阳是猜到了她二哥必定会一早就守在这条路上,这会儿瞧见了,便立即追了上去。 待听到齐茂山的问话,齐妙阳还未开口,泪水便已是流了下来。 齐茂山瞧得皱眉,伸手去为齐妙阳擦拭着面上的泪水,便擦便道,“你哭什么,有什么要求,只管说便是。” 齐妙阳见齐茂山伸手过来,愣怔一会儿,后快速躲过了。 齐茂山手一僵,又堪堪收回,只盯着齐妙阳瞧,他倒是忘了这个妹妹素来不爱与他亲厚的。 齐妙阳先是颤巍巍试探性的喊了一声,“二哥,”顿了顿,随后又道,“二哥,你是不是要去宫内看大哥?” 齐茂山闻言神色立即冷了下来,一双阴霾的双眼只盯着齐妙阳看也不说话。 便又听着齐妙阳道,“二哥,那你可不可以也带妙阳去,妙阳担心大哥,求二哥带妙阳一起去瞧瞧罢。” 只是任齐妙阳如何哭求,齐茂山仍是一脸的无动于衷,在他的认知里,齐妙阳这个妹妹他虽说与她并不亲厚,却是相对与一般人来说,对她还算疼爱。只是她同那齐茂云越走越近,甚至超过了他这个亲哥哥,叫他怎能不生气。 因而面对着面前齐妙阳哭哭啼啼的恳求,他比任何时候都冷下心肠,道,“你还是在府里安生的呆着罢,皇宫里为了齐茂云的事情已经忙做了一团,我可不敢再带着你去添乱,左右你那个大哥是快不好了,等到他传来死讯,二哥我会第一个告诉你的。” 说罢便是不管不瞧齐妙阳的神情,头也不回的便往外走去了。 齐妙阳是个看似安静怯懦,实则非常偏执的孩子,何况又那般与齐茂云亲厚。 此刻看着齐茂山毅然决然的背影,齐妙阳伸手在泪水糊了满面的娇俏小脸上狠狠一拭。 齐茂山其实是巴不得齐茂云现在就死了,又哪来的好心去宫里看望他?不过是做做戏好过别人指着他的鼻子骂无情无义罢了。 略显的悠闲的上了马车,那车夫问,“二少想去哪?” 齐茂山眉头一闪,听那二字颇为刺耳,却是懒洋洋道,“去宫里。” 那马车随着他声音刚落便驶了起来,齐茂山又是皱着眉头朝外吩咐道,“慢点,给我驶慢些,那么急是要去投胎吗?” 那外头车夫没有吭声,但是车速果然满了下来。 齐茂山这才满意的躺下身子,睡在那一片柔软舒适的毛毯上,惬意的闭了闭眼。 如今齐茂云的事情已是京城内家喻户晓,朝堂之上也是炸开了锅。 皇上对齐茂云的宠爱程度众多周知。因而百官之中不仅有官员有三皇子党,还有一些暗地里自认为齐王党的人。 这会儿听得齐王病重,不是那毫不相关朝堂之外的人,而是那堂堂齐王,手中握有重权,深得皇上宠爱的齐王,这会儿一个个哪里还能淡定得了? 一大早从来都是庄严肃穆的清和殿,这会儿却喧闹如同市集。 只听一太监高唱一声,“皇上驾到――” 原来还喧闹的朝堂顿时噤若寒蝉。 就见着濮阳帝在众宫人的簇拥下走了进来,步伐既快且急。 濮阳帝大步流星的走到那台阶之上,一把坐到龙椅上,还未坐稳,便示意一旁的太监。 那太监意会,当即又是一声高唱,“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因着方才快步追着濮阳帝一路小跑的原因,此刻开口还有些气喘的声音。 朝堂之下的群臣也不是傻的,如今齐王病重,还有谁敢拿别的烦心事去戳皇上的眼窝子?没瞧见那皇上着急的样子,一刻都不愿多呆吗? 因而底下的人没一人吭声。 濮阳帝威仪的目光在底下跪着的群臣背脊上一一扫过,见无人应答,便索性直接站起身来。 又是快步往台阶下走,自行大喝一声道,“退朝。” 见着皇上走了,原本还噤若寒蝉的群臣又再次说得火热。 三个一群四个一伙的交流着经验和看法。 最终得出一致的结论: 他们虽然都不会医术,但是他们可以引荐呀,到时候即便是没有治好齐王,也算是在皇上面前露了一回脸,但要是治好了呢,举荐的功劳可是不小的呀。 这个不知是谁提出的论点被众人一致通过。原本还热络的朝堂,此刻瞬间一哄而散,纷纷去找医术高明的大夫去了。 太医院的太医无人问津,那些太医们即便是无人举荐,也是要去为齐王诊治的,因而他人也摊不上有功。 而宫外的大夫就不一样了,因而一天之内,京城内的所有大夫都被抢购一空,多是官员府上派下人前去请来的。 最先稀缺的京内最有名的几大药房的坐堂大夫被请走,其次是小药房。 那些大小药方的都做了空的,索性将目光指向了几十里外的小镇上的大夫。 第四百一十一章 有女姓白 更有甚者,那平时最不让人看好的江湖大夫俗称江湖骗子也变得有市场了。 一天下来,原本庄严令人生畏的紫禁城大门,此刻变作了人来人往,络绎不绝,也算作是奇观一见。 而此刻宫内的一间室内,骆明诗才悠悠转醒。 灵韵见了立即上前服侍,骆明诗见是她略带了些担忧的神色才道,“怎的又是你,这些天你跟着我也定是操劳极了,怎的不下去歇歇?” 灵韵却是打浑道,“王妃守了王爷那么些天才是真辛苦,奴婢只在一旁偷懒又哪里会真累着?” 骆明诗知道灵韵的性子,见她坚持,遂也不再多说什么,任她伺候着起来。 灵韵动作麻利的帮着骆明诗更衣,骆明诗想了想,还是开口说道,“王爷那边情况怎么样,你可去看了?” 灵韵是不知晓齐茂云已经醒了的,遂还面色忧愁道,“回禀王妃,王爷他,还不好,依旧昏迷着。” 骆明诗闻言,遂才想起此事,因而沉默着没有再问。 自昨日齐茂云醒来,她只吩咐了一些之后就离开了,又是大大小小的事情忙活完便直接回屋睡下了。 想在想来,也是该去瞧瞧齐茂云恢复得如何了。 一转眼便到了齐茂云所在的房间内,里边是守着床边打哈欠的温太医,以及床上躺着的…… 骆明诗眼神一眯,竟不是齐茂云。 温太医见了是她便要行礼,只被骆明诗拦了,继而又吩咐灵韵先下去。 直到再无他人,骆明诗才问向温太医,“王爷病情如何了?” 温太医答,“还在昏迷中。”说着话的时候,却是无声的笑着的,骆明诗只看一眼,也知晓齐茂云现下一切安好。 而那床上躺着的人,却是被易容成齐茂云样子的替身,至于骆明诗为何一眼便瞧出那人不是齐茂云,只因着那人,或者说应该是那具尸体。 只微微颔首示意,“还很新鲜,哪来的?”尸体的确很是新鲜,将死的模样。 问得含含糊糊,即便是有人偷听,也不会知晓二人在说些什么。 温太医回身看了看,又继而回过头,对着骆明诗做了一个放心的眼神,一本正经道,“捡来的。” 骆明诗这才稍稍安心,偌大的皇宫,每天都有死人,她一眼又瞧着那人是病死,遂也不再多问,只要他们行事隐蔽,不要露了陷才好。 又问道,“可有其他人来探望?” 温太医一想对于外边的动静,王妃恐怕还不知晓,因而带着趣味道,“王妃您恐还不知晓,现在不停的有官员带着外边的大夫来说是要给王爷瞧病。都还排着队呢。皇上瞧着人一多,又杂,怕是威胁到王爷的安全,就命那些太医将那些朝臣带来的大夫进行一番筛选,通过的才叫进。初略进来几个,瞧着王爷,”说罢还往床上躺着那人一个示意,接着道,“无不吓得屁滚尿流,连声说治不了便逃了。” 骆明诗闻言也不禁莞尔,此人可不就是死尸一具,治得了才有假了。 二人说这般戏谑之话时皆是压低着声音,因而也不怕叫人听了去。 骆明诗缓缓收敛了神情,说罢就是要走,却被温太医叫住,“王妃不再多瞧瞧王爷主子吗?王爷要是知晓王妃您心心念念的守着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这话便就是说,齐茂云想要见他的意思了,然而既然已经知晓了他没事了,那她便放心,见不见,都是一样的。 因而只道,“来宫里已有四天了,老夫人也为了王爷的事情进了宫,府上一下缺了人打理也不行,我还需回到府上看看。” 骆明诗一番话面上是说给温太医听得,实则是说给暗处的齐茂云的听得,她知晓,这间房内有暗室,齐茂云此刻定是呆在那暗室之中。 说罢,骆明诗便是不顾温太医的继续游说,转身就走。尽然已经知晓了他如何,却也不想去再瞧他如何。若要说是有躲着他的意味,她也不否认。 毕竟在知晓了他一次又一次的欺瞒之后,她实在不知再用何种表情来面对他。 抬腿往外走着,由着太监领着,出了太医院往出宫的方向走去。 没一会儿就同正面走来的几人对上。 骆明诗本就微垂着头不怎的注意,却是没想那人竟是直直的在她面前停下,像是蓄意拦住她的去路一般。 骆明诗一愣,只缓缓抬起头。 顺着那人的一双深黑色官靴,一拢红衣,玄纹云袖,再往上瞧着那张脸。 骆明诗呆愣的片刻,直到那人勾起一抹清逸俊美的的笑,一摸色泽红润的唇色轻启,道,“好久不见了,诗儿。” 的确是好久不见了,凤皓轩。 之前每每看他,都是一身深色玄服,身配刀剑,江湖侠客的打扮,今日初见他官家打扮,只觉得万分陌生。 思绪仅是一瞬,骆明诗很快便反应过来,回道,“见过南王世子。” 齐王,南王都是王爷,若是受宠,南王一异姓封王,坐镇边疆,山高皇帝远的,皇上对他又能有多少宠爱,凤皓轩作为一介世子,同她这个王爷的妻妾也算是平级,该是双方见礼。 可偏偏那人不肯见礼非要叙旧,这皇宫中那么多双眼睛瞧着,她总不能同他一样,不讲规矩。 因而也并未注意到,对面那人在她见礼的时候,强忍不住的露出了一抹苦笑。 她果然已经知晓了。 见过礼,再瞧着他身后跟着的些人。倒是目光落在了其中一人身上。 与他人不同的是,此人是个女子,且他人面对她皆是微垂着头以示恭谦,偏偏她不,昂首挺胸傲气的很。而这些也都不是她目光驻留的原因。 实在是因为与他人不同的是,这个女子身上有一摸独特的药香,她很熟悉,那种只有长年浸身在众多药材中才得以熏成的独有的药香味。她身上也有,却是很淡,她的师傅郝慈悲身上的味道就更要浓郁些,那个女子怕是快赶上她师傅了。 第四百一十二章 药王谷记 她也瞧出来了,那女子,怕是会医的。 凤皓轩见她盯着那女子瞧,当即解释道,“这位是白姑娘,是我特地请来为齐王治病的,医术很是不凡,相信有了白姑娘的相助,齐王爷的病情一定大有起色。” 不用他说,骆明诗也一眼就看出那个白姑娘的医术精湛了。 在凤皓轩夸她时,也不见她神色有什么变化,知晓骆明诗在打量她,只迎着骆明诗的目光看过来,略一点头示意,神色不卑不亢。 骆明诗本是担忧妙阳一人在家想回府上去安抚一番的,此刻却是犯了难。 此女子医术精湛是一,不惧强权不卑不亢是二。若是放她去了太医院为那“齐茂云”看病,还不是一眼便瞧出那是个死了许久的人? 之前那些庸医或胆小,或医术便不精,总之那么些人查过了,没一人敢说一个死字。如今那凶手还未钓出来,若是让这个白姑娘大咧咧的直接说破出来他们几人布的局,那可如何是好。 正踌躇间,忽听凤皓轩又道,“诗儿,你这是准备出宫吗?” 骆明诗神色微皱,缓缓道,“世子之尊,我等一介深闺妇人,世子若是再这般唤我实在有违礼制。” 极慢的说着,心中却是快速的想着,盘算着。 并未注意到那个之前还面无表情的白姑娘,却是不满的皱了皱眉头,又很快消逝了。 凤皓轩闻言又是面露苦色,在开口唤了句诗儿后,也怕这里人多口杂,毁了骆明诗的声誉,只又改了口,艰难了唤了一声,“齐王妃。” 正在僵持着,忽而又见迎面走来二人,远远瞧去,仅分辨着身形,便知晓那走在前头的二人便是赫连鸿雪,以及齐茂山。 待二人走近,看到骆明诗,赫连鸿雪先是笑眯眯的客气唤道,“齐王妃也在呀。” 他正说话间,凤皓轩便已经领着他的人向赫连鸿雪见了礼。 赫连鸿雪这才又将眼神移到一边的凤皓轩身上,将凤皓轩通身一打量,略一思索,这才谨慎道,“这位仁兄,是哪位大人府上的,好是面生。” 南王的名头不小,然而即便是赫赫威名,也是远在边疆繁华地,南王世子凤皓轩也甚少露面,如今还是赫连鸿雪第一次见,也不怪他不认识。 凤皓轩却是见过赫连鸿雪的,也知晓他对骆明诗那点小心思,心中对他也很是鄙夷,见他问话间释放的善意也只当不见,冷冷答道,“家父凤傲霜。” 赫连鸿雪本见他态度不善,本不想多加理会,却是在听得凤皓轩后边吐出的人名后,眼神一亮,原本不屑的神情立即收敛起来,只换作一脸好模好样的神情。 “原来是凤兄,令尊南王的威名,本宫真是久仰大名呀。” 而面对赫连鸿雪这样的巴结,凤皓轩也仅是懒懒的一抬眉毛,淡漠道,“过奖。” 而另一头,骆明诗却是盯着赫连鸿雪身后的齐茂山瞧。 他有心投诚赫连鸿雪也并不是怪事,之前便露了苗头来叫她知晓,现在看着他们二人站在一起,也并不觉得多扎眼。 然而那对齐茂云下毒之人,她最怀疑的对象便是齐茂山。 先前瞧着齐茂云身边的杨平,她经历了上次便就知晓杨平实则是齐茂山身边忠心耿耿的心腹,很是得齐茂山器重,也知晓器重的原因很是隐晦,还似说为齐茂山办成了一件他忧虑了许久的大事。又得知,齐茂山的长兄齐茂云逝世实则是齐茂山的手笔,至于是如何害死的,是不是下毒也未可知。 现在一一联想来,赫连鸿雪同齐茂山结合在一起,再让潜伏在齐茂云身边的杨平对齐茂云下毒,是不是这般也未可知。 如今正好他们二人前来,试探一番也不是不行。 只是…… 骆明诗眼神一转,落在那白姑娘的身上,只是她也是个麻烦的。 千丝万缕的思绪再脑海中涌现,一瞬间心思已定,如今局势有变,那便不得再死守原局,走一步看一步,随机应变才是真理。 赫连鸿雪在凤皓轩那处儿吃了瘪,又转而看相骆明诗,正要说些什么缓和一下尴尬的局面,却是骆明诗先开口了。 却是对着齐茂山说道,“二弟怎的跟三皇子一起来,碰的真是巧。” 闻言,齐茂山还未露出什么反应,倒是一心关注着骆明诗说什么的赫连神色显得有些不自然。 骆明诗一见便心思了然,果然是心中有鬼。 然而却还需再一步的确认。 齐茂山还未答话,心虚的赫连鸿雪便已先抢答道,“得知齐兄身子不好,宫中的太医也不顶用,本宫遂去了那闻名中外的药王谷,求来了一大夫。特来为齐王诊治。” 骆明诗闻言,也是一怔。药王谷的威名,她自然知晓,她的师傅早些时候便告诉了她药王谷的地位。 她记得她的师傅是这么说的,“若是在商界,你骆家是天下都不能小觑的家族,那么在我们这一行,药王谷便是拥有这般一样的地位。” 骆明诗那时也曾问,“既然那药王谷这么厉害,郝老头你同人家差了多少?” 当她却是永远都忘不了她师傅当时那个神气的劲,如是有一只大尾巴,恨不得摇到天上去,高傲的抬着下巴不可一世道,“论医毒,那药王谷自然是天下都少有的存在,是这一行的第一,而你师傅我却是那第一的祖宗。” 现在回想来,那时的郝慈悲可真是神气极了。 这么一想,也勾起了她对好久不见的师傅些许的思念的情谊。 快速整理好自己的神情,没叫任何人发现她的异样。 只是面前又是个什么情况? 她只是略微一走神,便见着那原本乖巧的站在凤皓轩身后的白姑娘,此刻却是走到赫连鸿雪身后那个自称来自药王谷的人面前,狠狠一脚将那人踹出去老远,众人都惊呆了看着眼前一幕。 赫连鸿雪是最先出声的,他恼红了脸,气呼呼道,“这位姑娘,你这样动我的人,恐怕有些不妥罢。” 第四百一十三章 药王传人 也不怪乎他气成这样,那白姑娘此举,当着他的面打他的人,可不是相当于扇他耳光? 凤皓轩似是知晓那白姑娘的性子的,见白姑娘突然动手,也并不多加阻拦,只是略显得有些疑惑的看过去。 赫连鸿雪欲上前阻拦,面上怒容明明灭灭却又顾及一旁站着的凤皓轩。 好在那白姑娘只将他的人踢到在地便就作罢,没有一而再动手的意思。 赫连鸿雪略松了口气,又敛着眉看向那白姑娘道,“敢问白姑娘为何无缘无故的动本宫的人?” 说罢又转而看向凤皓轩,微一挑眉,“世子,本宫要你的人给我一个交代,这该不过分罢?” 凤皓轩看都不看白芷,就那么直直的对上赫连鸿雪不怀好意的目光,无所谓道,“殿下随意便是。” 赫连鸿雪有些讶异,再看向白芷的目光也带了些揶揄,看来凤皓轩对这白芷也不是很在意嘛。 因而话说出口,也少了许多顾及,“敢问这位姑娘,你平白无故就打了本宫悉心找来为齐王治病的大夫,届时耽误了齐王的病情是你能负责的起的吗?” 赫连鸿雪再如何不得人心,那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威仪也叫人不可小觑,不管如何也是皇家中人,那言语间都带着肃杀的冷冽,若是遇上了平民百姓,这会儿应也早就吓趴下了。 可再看那白芷,依旧不动声色。准确来说,是收拾完手上的人,见他再爬不起来,这才分心看过来看着似乎正对她说话的赫连鸿雪。 白芷先是将他通身一打量,方才听他自称本宫,再看服侍也是非富即贵该是哪位皇子,白芷将询问的眼神转而看相凤皓轩,却是发现那人只一心看着那个叫做骆明诗的女子,丝毫不管她现在的处境。 按捺住心中的怒气,转过身子不再看那二人。 只义正言辞的盯着赫连鸿雪瞧,直面着他的逼问也毫不胆怯,张口就道,“方才大人说没有了他就会耽误齐王的病情?以我来看,让他去为齐王诊治,才是耽误齐王的病情才是。” 实在是白芷太过言之凿凿,就连着之前注意力不放在她身上的凤皓轩也不由得回过神来瞧她。 “你认识他?”这是赫连鸿雪下意识的反应,白芷这话说得多了解那人似的,会这么想也是必然。 就在在场众人的注视下,只听着白芷一字一句道,“我虽不认识他,但是我知道他绝非药王谷之人,一个招摇撞骗不懂医术的人,又靠什么来治好齐王,靠一张嘴吗?” 白芷一番铿锵有力的话实在是让赫连鸿雪觉得没脸,尤其是最后一句讽刺的话语。之前他不就是口口声声的说这人能救好齐王吗? 这会儿让人当场揭穿,脸被打的啪啪的响,那下手之人还是一个小姑娘,赫连鸿雪脸狗憋红了。 “你凭什么说他不是药王谷的人,你可有证据?” “因为我就是药王谷的第三十二代传人。” 一句话说出口,震惊全场。 看着凤皓轩都露出了些许震惊的神色,骆明诗不禁发问,“怎么你带来的人,自己都不知道吗?” 凤皓轩见骆明诗终于肯搭理他了,当即赶忙答道,“我只知晓她是药王谷的人,比常人精通些医术,并不知晓她就是药王谷的传人。” 赫连鸿雪此刻的面色犹如一张脸被人打了两巴掌一般难受,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还是赫连鸿雪身后的齐茂山此刻站出来说道,“真是要感谢这位姑娘了。殿下本是一片好心,四处搜寻靠得住的大夫,就是为了给齐王诊治,可是这无耻之徒主动找上门来自称药王谷之人,殿下也是心系齐王,救人心切,这才误信了他的话,这会儿多亏了姑娘拆穿了他的诡计,不然真将这个歹人待到齐王身边,实在是有悖了殿下的一片心意呀。” 经得齐茂山这么一说,赫连鸿雪也当即反应了过来,连忙道,“对对,还真是多谢姑娘了,敢问姑娘大名?” 药王谷的人,虽然同他犯不着,但是交好也好过得罪了,如今他已经抛出橄榄枝,就看她上不上道了。 不想他一番话又是让白芷皱了皱眉。 白芷心中此刻只觉很是受不住,怎么会有人变脸变这么快?刚才还一副要生吃了她的模样,这会儿又换作了笑脸相迎,实在是虚伪。 然而最终也仅是皱了皱眉,答道,“白芷。” 赫连鸿雪听后,又是一阵恭维,虚伪的样子让在场都已看清他为人的几人反感不已。 倒是骆明诗先开了口,却仍是问着齐茂山的,“你是从哪里来的?” 齐茂山以为骆明诗又是在试探他和赫连鸿雪的关系,当即便解释道,“我是从咱们府上来了,在路上正巧碰上了三皇子,这才一道走了。” 一旁的赫连鸿雪听得齐茂山的话,也是对着骆明诗连连点头,以示赞同。 骆明诗却仅是在他那处扫了一眼,这才又看向齐茂山道,“我这下正准备回去瞧瞧妙阳,你既是从府上离开的,可有瞧见妙阳?她可还好?” 齐茂山面对着骆明诗,只觉得紧张万分,听得骆明诗问话,想也不想便答道,“长嫂问得可真是巧,我今日出门的时候正巧就遇见妙阳了,她好着呢。” 骆明诗闻言略有些意外,复又问道,“她好着?” 齐茂山这才也知晓自己回答有些不妥,擦了擦嘴,想了想又道,“是有些担心大哥,但是她一个小丫头,还能翻了天了去,听我说要进宫瞧大哥,便多问了我几句,没什么不妥的。” 骆明诗见他说的煞有其事,也跟着放下了心,她本想亲自回去瞧瞧妙阳,这会儿却是遇着这么群人,她也走不开了,听了齐茂山说妙阳没什么大的问题,也跟着放下了心。 现下齐茂云的病情也有好转,若是说他最担心的人,那便是妙阳了。妙阳同她都是一样的人。虽都出身自官家小姐,却都是不受宠,最终的命运也是悲苦。 第四百一十四章 筛选得医 每每看到妙阳,她都会想到前世的自己,便也总会忍不住,多照顾些。也总是想着,她既然能好过些,便不能让妙阳再受苦。妙阳那孩子从小便胆小,这会儿知晓大哥病了,家里也没再有个护她的人,还不得着急? 不过眼下还有更为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骆明诗又抬眼看了眼面前这群人,这群人就是她今天要小心应付的。 半晌,她开口,“既然大家都是好心来看王爷,那便都随我进去罢。” 众人皆没有异议,一时也都安静了下来,只随着骆明诗在前边领着路走着。 赫连鸿雪和齐茂山二人之前带来的,说是为齐王诊治的药王谷名医,早在被白芷踹了一脚揭穿后就被赫连鸿雪打发了。 然而即便是没有带着大夫,谁又能说他不能去看齐王了? 因而也光明正大的等着众人往里头走。 而且。 眼神倏地转到那白芷的身上。瞧着那人神气的模样,手中的医术也该是十分了得,跟着她进去瞧瞧那人真实的结果也好。 而此刻的白芷却是在心中想着另一件事。 眼神却是不断的偷瞄着走在最前的骆明诗。她总觉得,若作为一个真正关心自己夫君的女子,夫君病重,又恰逢有名医,总不该是她这种冷静淡然的性子。 除非她根本就不爱她的夫君,或是有其他的原因。总之,只要一想到方才骆明诗温吞,不积极,反倒有时间同那小叔子说闲话,又勾搭别的男子几点,她都很是看不惯。 至于勾搭别的男人这一点,她承认是她说的严重了些。 眼神又不由自主的飘到了身前的凤皓轩身上,白芷面上一热,又立即低了头去。 众人来到太医院,还不待骆明诗带着她们往内里走,就忽而被眼前的阵仗给惊住。 太医院的众太医,此刻皆是在大院中,排坐一排,而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个排着队来经受考验的各个大夫。 而那些个大夫身边正是他们的举荐人,在一旁等着查看。 骆明诗领着几人来,那原本场上正进行得如火如荼的众人也立即就发现了他们的存在,皆是起身朝着她们几人行礼。那些个大夫却是宫外之人,也不懂他们的礼制如何,只是见着比他们身份尊贵了许多的人都已经跪下了,他们便才也照着样子跪下行礼。 只认得出骆明诗和赫连鸿雪,凤皓轩却是众人不常见的,因而并没有跪他的名号。 骆明诗正欲引见,忽而又惊得,这个凤皓轩头一次进宫来,也不曾去濮阳帝那处拜见,他这般作态可会惹恼了皇帝? 正犹豫间,忽而听得赫连鸿雪带着笑意的声音道,“这位是南王世子。” 话是朝着那些跪拜的人说的,那些跪在地上还不曾起来的人自然是顺着赫连鸿雪的话又是对着凤皓轩一番跪拜。 再看赫连鸿雪面上带着讨好的笑。 骆明诗不知为何,突然有种一巴掌扇在他脸上的错觉。 只作转头,目光在凤皓轩的身上扫过一眼,就瞧着他正看着她宽慰的笑。 “都起罢,该做什么都继续。” 经得骆明诗一声提醒,跪在地上的众人也都起来了。 实则此刻这庭院中的人不少,大夫约莫有二十来个左右,而引荐其的官员自然也跟在一旁站在一边,那么便也有几十来人。 说多不多说少却也不少,刚好站得一半的院子了。 骆明诗还不曾说话,白芷不满的目光却是又朝着骆明诗看过去。 看吧,这女人又不知在想些什么了,又是什么都不说的就让众人陪着她站着,自己的夫君在里边病重了她却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 “齐王妃,我是在来给王爷治病的,难倒齐王妃还不打算直接带我进去吗?这些个无聊的测试……” “白芷。”凤皓轩立即叫了她一声,带着些警告的意味。 骆明诗只看了眼说话的她,反倒勾唇笑了笑。 白芷不懂她笑里的意思,然而她这么想法不过一刻,便立即被眼前来的人所说的话而激怒。 来人瞧着是众位太医中的一员,躬身上前,眉眼带着笑意,却是说道,“按理说,王妃您亲自带来的人,微臣不该上前询问,只是现下特殊时期,微臣……” 然而不等他话说完,便听着骆明诗淡淡道,“无妨。” 那太医见骆明诗这么好说话,满意的笑了笑,又是朝着他们这群人的方向道,“敢问其中哪位是大夫,若是要进殿去为齐王把脉,需得先经过我们的检验这一关。” 而他们之中是大夫的除却了骆明诗这重身份不值一提,也只有白芷了。 白芷先是扫了那正在经受测试的众人一眼,特别是在听到那太医正在向大夫提出的各种问题之后,幽怨的目光看向正站在面前的太医。 其实她很想说,不管是接受这种测试还是正在测试的人简直是白痴,不过这种话她当然没有说出口。 有时候她的确不聪明,却是不代表她傻,这种得罪一堆人的事情,她又如何做得? 白芷只盯着骆明诗瞧,只要她说一声她们之中没有大夫,他们这群人便能直接进去,到时候再在里边为齐王诊治,这些人又如何得知呢。 正在她这般想的时候,骆明诗似是心有所感的回过头,看向她,体贴的问道,“若是白姑娘没有自信能通过这场测验,本宫倒是可以带你走个后门。” 白芷虽原本就是这么想的,可是现在听骆明诗说的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脸上带着被人轻视的愤怒神色,比之方才发现有人假冒药王谷之名时还要愤怒得多。更是毫不避讳的瞪了骆明诗一眼,这才道,“我测。” 既然拒绝了要走后门,插队自然也是不允许的,白芷站在队伍的最后一排,只觉从所未有的屈辱。 都说艺高人胆大。这群人,无论是老神在在的坐着提问的人,还是战战兢兢的回答问题的人,说实话,她真的都一个也瞧不上。因而不论是站着还是看着对面的人笑眯眯的提问,她都一副耐不住性子懒得应付的模样。 第四百一十五章 白芷得选 骆明诗领着众人在此拖延时间,然而她左右皆有男人围绕的场面看在另一人眼里却变了味。 耳边是昌歌不断的劝告,“快回罢,主子,您身子不好,若是再被人瞧了去,可别辜负了王妃主子的一片苦心。” 那被劝告之人果然神色一动,然而再看那下边同赫连鸿雪、凤皓轩站在一起的骆明诗,脸色当即绿了又红,难看极了。 “哼,我明明瞧她左拥右抱,惬意的紧。” 听着自家主子这么说,即便是对主子说的话都无条件盲从的昌歌,这回却是如何都不赞同了。 他也有长眼睛看,这下面的情况明明就是赫连鸿雪和那凤皓轩都是不怀好意的盯着自家王妃主子瞧没错,可咱王妃主子不只是站在一处盯着试场上的一位姑娘瞧吗,压根都没往身边的几人瞧上一眼好吧。 自家主子这不是故意说的气话吗。 可是转而又一想,自家主子这是巴巴了好久都不见王妃主子来瞧他一眼,这才伤心了。 想了想,开口正向劝慰几句,“主子,属下知道您是想王妃主子想昏了头了,才说这样的话的,可是您想过没有,这话要是叫王妃主子知晓了,更不会理你的。” 然而昌歌话音刚落,便听着自家主子连声道,“坏了坏了。” 昌歌一愣,也往下瞧了瞧,还有些懵懵懂懂的说,“主子您别瞎担心,属下瞧着方才您说的话,王妃主子还没听到呢。” 齐茂云却还不听,眼神仍是盯着一处瞧,昌歌疑惑的顺着齐茂云的目光看过去,却是发现自家主子是盯着那个白芷姑娘瞧。 昌歌也不知为何,瞬间有种替王妃主子不值的悲愤,开口也带着些指责的意味道,“主子,这可真就是您的不对了,您怎么能盯着别的女子瞧,王妃主子可是为了照顾您,三天三夜都没合过眼,好不容易熬到您醒了,睁开了眼,就是为了让您盯着别的姑娘瞧的吗?要我说……” 昌歌话还未说完,就被齐茂云高高一抬狠狠落下的手震得脑袋发晕。 齐茂云冷着脸,沉着声音教训道,“你胡说什么?” 说着又往那傲然而立于众大夫面前,并且狠狠将面前的太医奚落一番的白衣的姑娘瞧了瞧,这才又道,“那姑娘瞧着医术不低,诗儿都忌惮她,特此拖延,想来也是为了叫咱们发现。快,咱们回去。” 昌歌还有些愣愣的,问,“主子咱们回哪里去?” 齐茂云又是忍不住拍了一下他的脑袋,道,“自然是回病房去,而且还要我亲自上阵,快些回去将那个假人藏好了。” 说罢,昌歌便立即领会,带着齐茂云身形一闪,便从那屋檐之上消失了。 先骆明诗众人一步回到病房内,昌歌指着趴在床边打瞌睡流口水的温太医道,“主子您说的果然没错,他果然是偷懒睡着了。” “快叫醒他。”便说着,齐茂云便脱着身上的外衣,待只剩下一层中衣之后,还有些不放心的浑身打量了一番,又顺带扯了扯身上因为系带而带出来的褶皱。 又指了床上躺着的尸体道,“快藏起来。” 而此刻外边的庭院内,白芷的测试也正面临着最后一关。 骆明诗看着整个测试场,心中无悲无喜。 这个测试场内,当然不是说那些被领着来的大夫全是庸医,自然也有几个好的,虽说没大可能真的能治好齐茂云的病情,可是相较于宫内的某些个太医而言,还是比得上的,可是留了吗?没有。 这些个太医说是奉旨行测,可是还是顾念着自己的利益。在测试的时候,医道较为浅薄的刷了下去也就罢了,可是连着医术高深些的也刷了下去。为什么,为的也不过是担忧那医术高深的人真的将屋内的人治好了,到时候圣上追问起来,这些个太医竟然还比不上市集郎中,寒颤不? 因而来的二十来名大夫中有选出来的不,自然还是有的,因为要拿人出来交差。选出来的人却是不及太医院的任何一人,在众大夫中也稍显的中庸的一人。 二十来个人当中就选出这么一个人。 至于里边的人的生死,丢给了温太医跟他们撇开来关系之后就不管不顾了是吗? 很好。 骆明诗勾着唇角,看上去让人觉得是在笑,可是仔细一瞧,又觉得她并未作何表情。 很快白芷就迎着众人或羡慕或尊敬的视线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不用问,自然是通过了。 骆明诗不等她走近说些什么,就道,“走吧。”之后便是立刻转身脚步不停往内走。 其实也没什么值得她骄傲的,在骆明诗看来,像白芷这样的,若不是那些个太医是个有眼力见的,看在赫连鸿雪,凤皓轩以及她的面子上,第一轮就能将她刷下去。 然而这也不是说白芷的医术多么的好或者不好,也实在是因为白芷手上有真本事,惹得他们畏惧了而已。 见着骆明诗率先而去,众人也自当都跟上。 白芷却是有些愤然,她可是原本打算走到骆明诗的面前,然后威风的冷哼一声的,若是可以她还会再加上一句,“不好意思叫你失望了。”可是骆明诗却像是知晓她要怎么做似的,连着一个冷哼的的机会都不给她。 害得她哼的气息从鼻子中酝酿好才要发出来又不得发,狠狠在原本打了三个喷嚏才作罢。 怎一个丢脸了得。 骆明诗率着众人往里头走,步子总想走的急些,也快些进去瞧瞧里边的情况如何了。 然而她走快些,后边的人也会跟的紧些。 一个人先进去探探情况完全是痴想。因而骆明诗便也松软下步伐,一步步走着,索性慢慢走,也好为里头再拖延一下时间才好。 然而不管是什么路也终有走完的一天,眼见着屋门就在眼前,推开门就进去了。 骆明诗伸出手,却仍有些迟疑。 身侧的凤皓轩见了欲要伸出手拍拍她的背脊,又是倏地在空中停住,很是尴尬的在空中划出一个多余的弧度,那只手落在了他自己的后脑勺上,挠痒痒。 第四百一十六章 在此一举 边挠还边担心的看向骆明诗,对她道,“你别担心,有白芷在,说不定她真的还有点用处。” 一番话,只为了哄骆明诗开心 ,却也没管自己的话是否伤了别的女子的心。 白芷恨恨的想要还嘴,却是瞧着凤皓轩那个混小子身上的穿着,顾念着不好叫他落了面子,这才又堪堪忍住。 骆明诗听见凤皓轩的话,顺势点了点,像是自己真的是在担心齐茂云的病情一般,也好过叫人怀疑其他。 终是推开了门往里入。只瞧着那门一打开,众人的神色都变得不大好看。 那种浓烈的扑面而来的药味叫人有种作呕的冲动。 骆明诗面上没什么表情,抬眼扫过同样没什么表情的白芷的脸,这才堪堪说道,“若是受不住的人,就别进来了,就在外边等着罢。” 说着便立马当先的走了进去。 白芷也率先跟了进去,她见骆明诗同样没什么反应倒不会以为骆明诗有高明的医术如何如何。而是只当她是长期呆在这种环境下适应了而已。 凤皓轩听得骆明诗前头那番话,当即心下一紧,按着这药味浓郁的程度来看,齐王病的实在严重,如此,他又怎能丢下骆明诗一人?握着的拳头一紧,也是大步的跟了进去。 赫连鸿雪和齐茂山二人还在干呕着,二人互看了一眼,忍了忍也跟着走了进去。 骆明诗率先进来,先是见着温太医的背影,后又见温太医听到声响站了起来,她心下略有些松动,温太医竟然没有在偷懒睡觉,该是事情都准备好了? 又是控制不住心头的狂跳往前走了两步,那床上躺着的人,她一眼便瞧出来是齐茂云本人无疑。 才刚有要放松的趋势,又忽的见那床上躺着的人朝着她眨了眨眼,很是调皮搞怪的模样,然而再骆明诗看来却是很是心惊肉跳。 几乎是同一瞬间,紧跟其后的白芷跟着走了进来,齐茂云也正巧闭上了眼睛一动也不动了,骆明诗心跳停了一拍,随后才缓缓长舒了一口气。 白芷捕捉到了骆明诗的异样,而骆明诗却是故意装作不看她,只盯着床上的人瞧,白芷什么也看不出来这才无可奈何往床上的人看去。 随后又有几人挤了进来,是赫连鸿雪和凤皓轩他们,还有那个二十来人中被选出来的大夫。 温太医看了看他们几人,这才问道,“哪个是大夫,要为齐王诊治的?” 白芷见他发话,将他通身打量一番,这才道,“我。” 后又有一人从人缝中挤出来连声道,“还有我。” 温太医目光在他们二人身上来回穿梭,瞧着像是在打量他们二人的模样,实则是在偷眼瞧着他们身后的骆明诗的神色。 骆明诗早先就将二人打量透了,没有什么问题,这会儿见着温太医询问的眼神,只对着他眨了眨眼示意。 温太医收到了骆明诗示意的眼神,当即收回视线,轻笑着看着二人道,“二位能从众多测试中脱颖而出,想必也是身手不凡之人,老夫未能将齐王医治好实在惭愧,接下来还得仰仗二人的医术了。” 温太医说的是恭维话,二人却都显得很是受用,从他们面上的表情就能看出。 白芷虽瞧着沉稳又神气,骨子里却还是个涉世未深的小丫头嘛。 骆明诗这么想着,暗自轻笑一声。 白芷扭过头来瞧了瞧那个与她站在一起的有着山羊胡须的中年男子,想了想问道,“你先还是我先?” 那男子想了想,眼睛一转道,“你先。” 众人皆以为她会顺势而上的时候,就听白芷道,“那我就偏不先来。”说着,两只手还背到身后,听着胸昂着首很是傲气的模样。 那中年男子被她的举动噎得一愣,饶是再恼也不敢多说什么,他可知道,那姑娘是跟着身后这群大佛来的,他可得罪不起。 众人只瞧着这人有些害怕似的,试探性的一步步朝着前边走,好不容易见他颤巍巍的伸出手一副要去把脉的模样,忽的听闻温太医坏心的一声大喝,惊的那大夫倏地跪下。 众人也是跟着一惊,不知二人这为哪般,就听温太医道,“你把脉前竟然不先沐手,王爷千金之躯,岂是你能随便碰的?” 众人只觉得很是无语,偏偏那人还又磕又拜道,“是是是,是草民疏忽了。” 说着又张眼四顾,那模样似是在找什么东西洗手。 他这模样任人一瞧都知晓他胸无点墨,没什么真本事,既如此,又何必浪费大家的时间? 很快门外等候已久的大人看着被自己看好的大夫从屋内丢出来的时候,有多么痛心就不得而知了。 倒是解决完麻烦的温太医还显得有些气愤道,“这些个太医院的老家伙,真是什么东西都敢往老夫面前送。” 说着还不解气死的拍了拍手。 倒是听着他这话的白芷眉毛一挑,往他跟前一站,“这位太医,瞧着我需要沐手吗?” 温太医见眼前这个小姑娘娇俏的模样却是笑得裂开了嘴,还不忘夸赞道,“至于姑娘你嘛,一瞧着就知道是有真功夫了,哪里还要您沐手呀,你爱怎么来怎么来,怎方便怎么来。” 白芷听得这番吹捧很是满意,这才转身看向那床上躺着的人。 其实之前在一旁她也是打量了一番的。这人瞧着面色苍白,印堂似有青黑,就连指甲也是苍白隐隐带着些乌黑,这些显然都是大限将至的样子,果然瞧着就知晓着传言同外界说的没错,齐王爷果然是要不好了。 再待她伸手覆到那人手中的时候一瞧,面色便立即露出些凝重起来。 瞧着白芷面上的神色,在场的众人不敢发出半点声音,几乎算得上是屏息凝神,就怕打扰了白芷一般。 可是,几乎是一柱香的时辰都过去了,就连着白芷把脉的手都放下来了,却仍不曾告诉他们一个答案。 瞧着她思索的神色,在场的众人仍是无人敢随意出声扰乱她的思绪。 第四百一十七章 束手无策 只是就连着凤皓轩的心中都不敬冒出一个想法。 难道真的是没得治了,所以才会这么难说出口? 赫连鸿雪和齐茂山同样对视一眼,互相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欣喜。 又同时感觉到一道摄人的视线看过来,这才又纷纷别开头去,各自做出或茫然,或焦虑的样子。 骆明诗冷冷的收回视线,这才继续等待着白芷的答案。 想来白芷迟迟不肯说的目的,也正是因为她心中都不敢肯定,怕擅自说出来,反倒叫人看不起她药王谷罢。 实则还真是叫骆明诗猜中了白芷的顾虑。 她起初本就是判断着齐茂云已是大限将至了,所为医治,也不过是寻个最温和最能被他的身子接受的法子,延长些时日罢了。 毕竟她的师傅也曾教导她说过,“天命不可违,逆天改命不可许,何况他们本就凡人,也没得那逆天改命的本事,有的也不过是延年益寿的法子,叫世人晚一些时日殒命,多享受一天人间疾苦罢了。” 因而即便是瞧着那齐王躺在那处,她也十分坦荡。 只是原本十足的信心在触上他脉搏的那一刻变开始动摇。 那触手温热的触感,以及他那虽显得浅薄却十分有规律和力度的脉动都告诉他不是那么回事。 此人的生命迹象并没有消失的势头,反倒是绵长的跳动透露出他还有很长的生命力。 她褪去起初的慌乱之后,强自镇定,继续把脉,只是接下来的感受更让她震惊。 此人的身子似是经受过极大的痛楚,已经虚耗殆尽,只是尽然如此,那股子绵长而又强劲的力度该从何处来。 众人只瞧着白芷一人独自思量的一阵之后,才终于有了要开口的意思。 众人一时都盯着她的神情去看,却是见她满眼盯着温太医瞧,就听她问道,“齐王他可曾醒过?” 骆明诗心思一跳,白芷她果然没有看错,并非那什么都不懂的草包,应该也是叫她查出什么来了。 温太医早先便得了骆明诗的示意,这会儿见白芷问了,当即毫无压力的答道,“不曾,自齐王上次昏迷过去,至今已经六天了。” 忽见着,听着温太医的话之后,白芷面上的神色不由得更加凝重了。 忽而听得她道,“按理说,齐王他该醒了,可如若他还不醒,我却也不知晓她该何时才能醒,快则近几日,慢则,无期。” 众人只听那个无期二字,都纷纷不约而同的转过头来看骆明诗的神情。 骆明诗也很是配合的做出失魂落魄,经受不住打击的模样。 实则也算不上做戏,在听到那无期二字的时候,她也的确是一瞬间气血上涌,心猛一痛。其实白芷说的不错,若不是她早些时日便接触过伤了齐茂云的那种毒,若不是伤齐茂云那人一而再用的皆是这种毒,她也不能那么毫不费力的想出解毒之法,没有解药的齐茂云可不就会一辈子都醒不过来,或是哪一日随时睡去? 那后果她不敢想。 温太医面上神色凝重的问道,“姑娘说的无期,可是意思是齐王将一辈子昏迷不醒了?” 白芷闻言,很是艰难的点了点头。 白芷她自觉从出生起就和药材泡在一起,活到现在学医十六年,不说技艺深厚,但是连他师傅都说,对付一般的病症也足够了,这才赶了她出谷历练,可是不想,遇到的第一个病人就让她束手无策。 真真是出师不利,连带着整个人也显得十分萎靡。 温太医见白芷这般反应,虽也觉得欺负一个小姑娘是有些不厚道,但是戏还要演下去。 因而又问道,“那么白姑娘也不需要开个方子为齐王诊治一二吗?试试也是好的。” 白芷却是无力的摇了摇头道,“能治便是能治,不能治便是不能治,我又怎会能治却见死不救?” 白芷本以为温太医是怀疑她的话,因而话说出口,口气也十分不好,只是才一会儿也觉得自己实在不该。 大家都为齐王担心,见着她似是有些门道多问两句也是应该。 想了想,又敛着神情继而问道,“其实照着齐王现在的情况,没死才是奇迹,”说着也觉得自己言之不妥,有些紧张的左右瞧瞧,见众人都没有怪罪的意思,这才又继续说道,“我本也想着是不是要用点什么药为王爷延续一段时日才好。可是我竟探查到王爷他的五脏六腑皆有极大的损伤。如今真真是经不得一点的失败,是药三分毒,哪怕我配出来的是能救他的解药,我却也怕药力不对,不但救不回齐王,反倒推了他一把。” 白芷话落,声音闷闷的,“这样说,你们懂了吗?” 一时室内之人皆无人应声,就在白芷内心忐忑,坐立不安的时候,骆明诗终于说话了。 骆明诗率先出声,话却是对着白芷说的,她声音稍显得冷淡,带着一丝让人心寒的冷意,“白姑娘辛苦了,今日白姑娘费心劳力也实在辛苦,来人,找个舒适向阳的房间,带白姑娘下去歇一歇。” 听了她的话,一直看她不惯的白芷却是感激的朝她笑笑,她的确是累了,然而却也不是身体上的,更多的却是心理上的疲惫。 出谷前,她的师傅虽也时常耳提面命的同她讲什么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天命难违之类的话。然而对她来说,正式去面对这件事情仍是第一次,她需要时间。 白芷由着人领着往外边去,浑身无力的她走的也极慢,只是在快要离开房间时,她仍是忍不住回过头,去寻那从始至终都冷声冷气的女子。 看着她坚挺的背影、之前她所有的冷言冷语,以及她看向床上那人缠绵得绕不开的眼神。不知为何,那一瞬间,心底对她糟糕的印象全部瓦解,有的只有怜惜。 她真实的心底,不该是像表面上瞧着那么无情罢。 白芷刚走不久,屋内的某些人就思忖这该如何告退,这些人中自然不包括凤皓轩,他恨不得眼睛都黏在骆明诗身上,如何舍得走? 第四百一十八章 招手红杏 有人想留,自然也有人要走。 如今迫不及待要走的自然也就是一旁探得了消息的赫连鸿雪和齐茂山二人。 此刻二人明显轻松了些许的神色,也很是叫人碍眼。 骆明诗眼瞧着他们二人轻松的神情,眼睛一眯,出言讥讽道,“怎么,二位听闻王爷醒不过来,好像很是高兴。” 听得骆明诗的话赫连鸿雪面色一僵,齐茂山则是很轻易的变换了脸色,作出担忧的模样朝着骆明诗说道,“长嫂,真的是您瞧错了,那床上躺着的是我的亲大哥,他都病成那样了,我怎么会高兴?” 骆明诗面上没什么表情,淡淡道,“若真是如此,恐怕是我误会你了。” 齐茂山却是像没听出来骆明诗话中的讥讽,继而又道,“是啊,不过换一种角度想想,大哥他虽然还么醒,却也不是还活着吗,真是万幸了。” 骆明诗闻言,只作冷哼一声,不再言语,倒是赫连鸿雪趁机告辞了,齐茂山也紧随其后,一同跟着离开了。 一时房间中还剩下骆明诗,凤皓轩,以及温太医三人。 骆明诗转过身,看向凤皓轩,视线才转过去,便与凤皓轩一直落在她的视线相撞。 忽而有种偷窥被抓到的感觉,凤皓轩有些尴尬的移开目光,不敢再看。 就听骆明诗道,“今日多谢世子了,请了白姑娘这样医术高超的人来。” 凤皓轩闻言,原先还有些尴尬的神色也消散了几分,不可抑制的落寞下来,最后沉寂,“王妃太客气了。” 月明星稀,骆明诗从房间内走出来,身后却是有人极慢的跟上来的脚步声。她即便是不回头,也知道是谁了。 骆明诗在前头漫无目的地走着,身后的凤皓轩也亦趋亦步的跟着。直到走到了一处庭院,这里与前边的太医院必经之路的庭院不同,这里显然是后花园,摆放着各种花草,甚至还有些草药,显然是作为观赏之用,只是这个点少有人来。 凤皓轩见骆明诗早就发现了自己,却仍是不闻不问,心中原本的殷切的心情也渐渐淡了,如今瞧着日思夜想的人就近在眼前,凤皓轩还未开口,就已经显得有些紧张,“诗儿,你最近过得好吗?” 骆明诗闻言,却是在凤皓轩看不见的地方眉毛一挑,“如今我已嫁作他人,至于我之前的闺名,除了我的家人和夫君,也不该出现在外人的嘴里,若真是为我着想,世子还是莫要再这般叫我为好。” 凤皓轩心中的一片炽热被这一泼从头淋到脚的冷水浇得心都凉了几分,一时间一肚子的话都卡在喉咙里,怎么也都说不出来了。 二人一时都未开口。 凤皓轩只望着骆明诗的背影觉得心焦,骆明诗却是自顾自的闭上眼睛,感受着夜风的洗礼,以及空气中混合的芳草清香,每一样都沁人心脾,这样静静的呆上一呆,整个阴郁的心情也都好上许多,只是。 骆明诗缓缓睁开眼,眸中清冷的光让人止不住的心凉,现在还不是最放松的时候,身后还有一个麻烦等着她来解决。 垂了垂眼帘,再抬起来,却还道,“如若世子不曾有别的话想说,便自请离开罢。但是还有一点需世子谨记,今日我给你机会了,是你自己不说,以后也还请莫要一见着我就露出那种眼神,叫人见了还以为我同世子有什么私情。世子性子如何我却是不管,在不在乎这些个我也不知,但我却还是在乎的,还请世子不要连累我。” 一番话,怎一个绝情了得。 毫不留情的将凤皓轩一腔热血和满怀的希望皆击成粉碎。面上原还泛着的淡淡红晕,此刻也皆数散去,就连着身上的温度也一同被带走了一般,只剩下一副浑身僵直的躯干。 凤皓轩似是还有些不能接受,昔日二人虽说不上是情深至亲,然而说一声好友也是算得上了,不然,他也不能真叫了她诗儿去了。 只是这会儿…… 好半晌,凤皓轩的身子才渐渐回暖,明明是夏至的天气,他却如身在冰窟。试探性的开口,也只作不在意道,“诗儿可是在生我的气,我是南王世子这件事情并非我有意瞒你,只是一开始我便不愿接受这样的身份,好在你我二人交好,也本就同江湖儿女一般,无需顾及这些身份俗礼,还请诗儿理解这些个。” 骆明诗静静的听着,久站而立的双腿也觉得有些泛酸,走动的步子,却是直接转过身,直面着凤皓轩,然而之前一直盯着骆明诗背影瞧的他此刻却是不敢再直视骆明诗的眼睛,直将头微微垂下。 骆明诗装作不见凤皓轩的表情,只道,“世子好似还未听明白我的话,我如今已是齐王妃,世子若再毫无顾忌喊我名讳,实在不妥,若是世子还冥顽不灵,就别怪我不客气。” 一番冷语说罢,骆明诗便也不再多给他说话的机会,直直错开他的肩头,就往着回路去了。 凤皓轩见状心下仓皇,一着急将着心中埋藏的心事明明白白的说了出来,“你还一门心思的想着他做什么,我知道他定是对你不好,不然你也不会变得如今这样郁郁寡欢,况且,他就快死了,你也就要解脱了,你又何必再拘着自己?” 凤皓轩一番话虽说着有些没头没尾,骆明诗却还听懂了,却并未有被凤皓轩理解的感激,反倒有些恼怒。 她愤然回头,射向凤皓轩的目光也是前所未有的冷冽,“凤皓轩,我最后警告你一次,不论如何,我如今已是齐王妃,你若再这般不知礼数胡言乱语,我便对你不客气,你可记好了!” 说罢,见凤皓轩只是目光殷切的看着没有要说话的意思,骆明诗这才冷哼了一声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徒留凤皓轩一人望着她的背影久久无法回神,神色颓然,许多事实已经摆在他的眼前,是他自己不肯认清事实罢了。 第四百一十九章 圣意难测 他依然能够清晰的记得,那日在灵隐寺内初见她时她的鲜活的笑脸,如同雨后的阳光那般鲜艳夺目,光彩照人。 是夜,同是太医院的门口。 且说赫连鸿雪同齐茂山二人从太医院出来后,相视一眼,却是不约而同的露出欣喜的笑容。 赫连鸿雪还纡尊降贵的伸手在齐茂山的背脊上拍了拍,畅快道,“这件事情真是甚得你我的心思,还真是多亏了齐兄你呀。” 齐茂山面上也是喜色,却还算矜持,因而只是勾了勾嘴角道,“如今却是去除了一大块绊脚石,草民先行在此祝愿殿下您心想事成了。” 赫连鸿雪闻言,又是一阵大笑,齐茂山警惕的左右瞧瞧,见四周的确没有可疑的人影,这才暗暗松了口气,这才又压低的声音劝道,“殿下,此处仍是宫中,人多眼杂,有些事情还是咱们私下处置为好。” 赫连鸿雪闻言,脸上果然露出心有戚戚然的神色,当即也收敛了喜色,不再多言,二人勾肩搭背的往宫外走了。 只是二人不知,在他们才走不久,一个明黄的身影就从暗中走了出来,视线远远的就盯着不断缩小的二人的人影瞧,面上不辩喜怒。 一旁跟着来的福喜公公也是一声不敢吭,只躬身低头,以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其实赫连鸿雪同齐茂山方才说的事情虽然暧昧不明,只听得话中似有什么利益相关的事情,然而具体关系到什么人,什么事却并不知晓。 但能坐上九五至尊之位的又怎么会是笨人,只冷冷的问,“齐王如何了?” 那福喜仍是半躬着身子头也不敢抬的答道,“还处在昏迷之中。” 至于是不是真的昏迷不醒,濮阳帝心中自有判断。但只消联想到二人刚刚探望“昏迷不醒”的齐王出来,却这般欢快的模样,二人心中谋划着什么样的算盘,濮阳帝也不可能猜到了。 若说是顾念着父子情深,濮阳帝饶是再看不上赫连鸿雪,这些年任他小丑一般上跳下窜的折腾,也只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不知,难不成他却还以为他真的不知吗? 若是他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他或许还能再顾念着父子的情分上放他一马,只是事关云寒,他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松口的。 濮阳帝收回思绪,抬头看了眼太医院的大门。 今日政务繁忙,一天都没来这处,难不成还出了什么变故让那二人高兴至此? 想罢便也不再多想大步朝着太医院里去了。 急躁的步伐泄露了濮阳帝的思绪,福喜跟在身后瞧着自家主子的样子,更是坚定了巴结齐王的念头,至于三皇子,他还是远着些罢。 濮阳帝才踏进齐茂云所躺的屋子里,进门便瞧见一个陌生的姑娘在里头好生坐着,手里执起一本书在看,便觉得奇怪。 白芷也是听着响动抬起头来,只一眼便觉得被此人的气势所摄住了。不消多想便能猜到此人定是身份尊贵之人,然而即便是不识得当今圣上的脸,还能不识得他一身明黄的衣裳? 当下愣怔半晌,便向着濮阳帝行了一礼,道,“民女参见皇上。” 知晓是如何说,却不知晓如何做,又是跪又是叩,慌张的手足无措,手也不知该如何摆放,一礼行来,破觉得不伦不类。 然而也敏感的察觉到此刻屋中除了她却没有别人。濮阳帝忽而想到什么,疾步行至床榻,却是见的那床下躺的人并非替身,而是实实在在的自家儿子本人。濮阳帝心中一紧,若此人为歹人,可将云寒作弄个好歹来,该如何是好?濮阳帝眯眼打量她半晌,那女子低着头不敢与他直视,他又去看方才她情急之下放下的书籍。 在他来之前,她可是捧着这书看的。只一眼便也瞧出那是一本医术。 濮阳帝面色沉下来的脸色仍不见散开,冷声的问道,“你是谁,可是懂些医术?” 白芷早先便感觉到不断朝着自己身上扫射的目光,那目光凛冽的如刀子一般在她身上,如同要划开她的皮肉一般,吓人得紧,经得他一声冷冷的盘问,更是心头猛地一颤,脑中思绪顿时一空而散,该如何说话甚至如何回答都不知晓了。 好在此刻恰好出现的声音为她解了围。 “皇上深夜至此,臣妾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声音袅袅动人,清脆动人,又如天籁一般,让人一听便觉得沁人心脾抚慰神经。也抚慰了白芷焦躁不安的神情,见那之前压迫的目光转而消散,暗自长松一口气,对来人也很是感激。 听得骆明诗的声音,濮阳帝起先戒备的心绪当即消了大半。 其实在濮阳帝的心里,对着骆明诗很是信任的。二十年前便有慧灵大师有言,云儿此生的劫难有救也无救,命定之人,福星降临,几次救云寒于病危之中,这次更是将云寒从生死门那边拉了回来,她若不是福星,谁是? 听得骆明诗请罪的话语,濮阳帝当即的怒气便消了大半,然而却是想到她却是任由云儿同那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待在一处,仍是鲁莽了,当即又道,“你当然有罪,怎的不好生在你夫君身边照看,反倒任由一个外人守候在身边,你就不怕你夫君再遭了难?” 听了濮阳帝的话,骆明诗顺着视线朝着白芷看过去,却见着她虽显得有些紧张,却仍是坚定的站在那处的身影,不禁勾唇一笑。 此刻已是深夜,月亮还未上得了三竿原本被劝下去休息的白芷就再次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她也极为诧异。 只是随后在看到白芷眼中的执着和坚定的神色,她便没有多问便随了白芷的意思。 作为一名医者,若是对遇到的疑难杂症没有坚定不移的攻克的决心,即便她已经有了比别人还多的资源或是学识,往后恐怕也很难有更高的成就。 说起来,只懂得照搬书上的学识的人,也只能说成看诊匠,并不能称之为大夫。 因而对于白芷这一点,她还是很是敬佩的,只得叹一句不愧是药王谷出来的人,论毅力就非同一般。 之前走时明明就疲惫不堪,这才不过歇了两三个时辰,就又拿着医术来守着病人了。 第四百二十章 狡舌能辨 只是对于早就布置好了计划的骆明诗以及濮阳帝来说,也算得上是个不大不小的麻烦。 再观那头,对白芷并不关注的濮阳帝一门心思的起了要逗弄骆明诗的意思。 却是故意将话说的严重些,这样再要责怪起骆明诗起来,也觉得颇为顺理成章,力度也够,可说完最后一局又觉得颇为晦气,暗自呸了两声向佛祖告了失言之罪。 骆明诗闻言却是不慌不忙,反倒故作委屈的撇撇嘴,而后道,“臣妾知晓皇上甚至宠爱夫君,可是也不能平白无故这么欺负人罢。” 说着,就连着濮阳帝也不禁面露诧异,“朕何时欺负人了,你且说来听听,若是说得有假,朕再治你一个欺君之罪。” 一番恐吓下来,饶是一旁无关的白芷都不由得心头慌慌,急忙朝着骆明诗看过去。 却见骆明诗面色不见半点惊慌,仍是那般委屈的模样,道,“臣妾可是亲自为夫君熬制糖水去了,手背都不慎烫伤了,皇上不顾念臣妾的一片心意就罢了,才见着就这般劈头盖脸的要治臣妾的罪,皇上可不是就是在欺负人?” 经得骆明诗这么一说,众人果然都瞧见了骆明诗手背上被烫伤的红痕以及那身后灵韵端着的还冒着热气的精美青瓷碗。 就是九五至尊高高在上的皇上此刻也不禁面露尴尬之色。至于为何想要惩戒骆明诗,实则也并非真的要将她如何,实在是自从认定了她是云寒的福星之后,将她拢做了自己人,却是见着她也愈发神气起来。 因而只想煞煞她的气势才好。反观一旁的女子,在自己的目光扫过去了又是一副惶恐不安瑟瑟发抖的模样,再看那骆明诗,却仍是装作委屈的样子,控诉的目光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 濮阳帝又是看了一眼一旁的陌生女子,开口便大做文章道,“此人又是谁,朕从未见过,你竟放任她独自同齐王相处,若是没有异心便罢,若是心生歹意,可齐王又处在昏迷之中,如何能自保?” 濮阳帝只管心中想什么便说什么,一番话说完,倒是将好不容易镇定下来的白芷又是吓了一声冷汗。当即便想为自己辩驳却是摄于濮阳帝的气势如同被鬼掐住的喉咙,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好在濮阳帝也并不看她,只顾着看骆明诗的反应。 骆明诗倒是故作惊疑的看了濮阳帝一眼,又是扫过一旁不安的白芷,这才很是惊奇的开口道,“皇上为何这样想?这位是白芷姑娘,是药王谷传人,且不说她为人温婉,刚直不阿,单说她是闻名天下的药王谷的传人,又怎会是心怀不轨的腌臜之人?皇上多虑了,更何况经历了这么大夫,也仅有白姑娘敢将夫君的病情说出来,说不定将来还能将夫君治好,皇上您怎能这么想白姑娘?” 边说着,那再惊疑的看向濮阳帝的眼神就如同看相一个忘恩负义之人,让堂堂九五至尊此刻也破觉脸热,暗自咳嗽两声,以缓解尴尬。 濮阳帝不禁在心中叹气,这丫头怎么就是便不怕他呢。 濮阳帝也是被她看得没有办法,大手一挥妥协道,“行了行了,是朕误会你,稍后让福喜领着去朕的库房内,看着什么便挑什么,算是朕给你的赔礼了。”没有办法,自己儿子还在旁边躺着呢,若是叫他能睁眼,可不要冷冷的瞧着自己说自己欺负了他媳妇? 骆明诗原本还委委屈屈的脸,听着这一句当即便雨过天晴了,笑眯眯的冲着皇上道了个谢。 濮阳帝却是知晓骆明诗的笑中没有半分为得赏的欣喜,也不过同他亲近罢了,若说真是为了那赏赐的财宝而欣喜,那身为坐拥天下财富的骆家的家主,骆明诗的眼皮子就太浅薄了。 骆明诗的容貌本就生得极好,眉是眉,眼是眼,那一笑竟是如同一瞬间一朵艳丽夺目的牡丹话缓缓绽开了,就连着天地间的百花都不能争其芳华,当真是倾国绝色。 濮阳帝赞叹的咂咂舌,云儿娶到这么媳妇当真是赚到了。随后又一想到骆明诗也是自己的儿媳妇,原本还有些愤懑的神色当即消了,欣喜的模样颇有如有荣焉之感。 一旁的白芷从头到尾观看了骆明诗同皇上的互动,心中对骆明诗的倾佩可不是一点半点。之前心中对着骆明诗的不良的印象也不禁有些改观。再听骆明诗对她的夸赞以及对她人品的信任,虽仅有两三句话,却还大大的赢得了她的好感。 她生于药王谷,养于药王谷,对于药王谷有不可磨灭的深情,更是到了谁人敢辱药王谷的名声,她便要跟那人拼命的念头。骆明诗的话里话外对药王谷很是推崇,大有只要是药王谷的人都值得信任的意思。这一番话下来,又如何不收了白芷的心? 只是瞧着骆明诗正要端着糖水进去,似是真像她说的要喂齐王爷糖水,也不禁站在一个医者的角度第一时间出声制止道,“王妃且慢。” 一声喊定,骆明诗果然停下步来,只是她那微微侧过头瞥看过来的冷冽又带着魅惑的风情,叫白芷心头一跳,有些消受不住,“怎么,白姑娘有何指教?” 白芷虽受不住骆明诗如此,心头对骆明诗却仍满是感激,当即好心劝慰道,“王爷此在病中,且不说这糖水他喝不下去,就说单喝这糖水对他实在没什么作用。” 白芷也实在是一片好心,想着投桃报李,只管将心头的知晓的事情都说出来,至于当用不当用,也没那么多顾及。 骆明诗闻言,却是眉毛一挑,这么简单的动作在她做来却像是带着别样的风情,使得白芷也不禁心头微动,呆呆的看向骆明诗没有反应。 “谁说我这糖水要给他喝了,我是要自己喝。” 白芷面色惊疑不定,王妃方才可是清清楚楚的说了,为了王爷熬制糖水才烫伤了自个儿,这会儿…… 不止是白芷,就连一旁听了骆明诗的话的濮阳帝此刻也是跟着眉头一挑,对骆明诗说的话很感兴趣的模样。这么一说来,原道不是为了云儿,可不是坐实了欺君的罪名吗? 第四百二十一章 别扭置气 不待二人多想,骆明诗又继而面露幽幽之色,神色凄然,“夫君此前最爱的便是这糖水,我这会儿故意端着糖水在夫君身旁喝,让他闻着味却喝不到,看他能不能气着醒过来。” 一番话说罢,白芷已是瞠目结舌,这样的奇思妙想的念头王妃也能想到,真是难为她了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再反观一旁的濮阳帝,也是很是艰难的抽了抽嘴角,看着骆明诗抛过来的得意的眼神,仿似在说,让您失望了。他又是不自在的移开目光。 他可不会承认自己方才真的有等着骆明诗落下话柄问责的想法。 骆明诗见再无人阻拦,这才扭着娇俏的步子,往里头去了。 看着她进内室的濮阳帝看了却是不禁摇了摇头,神色是看着下辈人的祥和,在心中暗笑不已。骆明诗这个丫头的确有几分猖狂,却不令人讨厌,反倒觉得那神气的模样很是有几分讨喜。 才进了内室,骆明诗便瞧着齐茂云躺在床上侧过头,又黑又亮的眼睛满怀着笑意盯着她瞧。 骆明诗心头一跳,猛然转身,挡住了灵韵面前的路,也挡住了她的视线,好在她反应及时,不然泄露了他的事情,可大可小,她不敢冒险。 灵韵奇怪的看向骆明诗,疑惑的问道,“王妃您怎么了?” 骆明诗面色装作淡然,实则背后已经被齐茂云先前那一道目光惊出了一身冷汗。好在她反应神色,恢复得也快,此刻却已是让人看分辨不出神色,淡然道,“我想单独同王爷待会儿,你先下去罢。” 灵韵不疑有他,将手中的托盘交给骆明诗,便乖巧的下去了。 直到灵韵的身影消失在内室,骆明诗这才端着托盘,没好气的转过身来,瞪了那仍旧笑吟吟的人一眼。 却是见那人不但没有闯祸的自觉,反倒笑得更欢了,殷切的目光似是要将她看穿两道洞来,叫骆明诗好生不自在,赌气得不去看他,只端着托盘,慢慢放在桌边。 她将齐茂云视若无睹,齐茂云却是满心满眼的都盯着她瞧。 骆明诗终是气不过,明明是他不占理,却是能比她还坦荡,当即也不再去避齐茂云的目光,回过头来又是朝着齐茂云狠狠瞪过来一眼,这才将着一碗温度适中的糖水端到了他的面前,恶声恶气道,“快些喝了。” 齐茂云瞧着一碗就快贴在自己脸上的糖水,不禁有些哭笑不得。先前骆明诗在外边说的话,他在里边听得一清二楚,什么他最爱喝糖水都是她杜撰的事,他不喜吃甜,她也是知晓的,如今却是一种甜腻的味道直充鼻腔,他不难猜想这是骆明诗报复他的小手段罢了。 想罢又是不由得觉得好笑,他的诗儿使起小性子来真是可爱。 又见自家迟疑这么久,骆明诗仍是视而不见,看来诗儿心中怨气怕是要等他这碗糖水下肚之后才得以好受些了。 想通了这层,齐茂云便也不再扭捏,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一碗糖水面前又作何惧?然而喝之前却也不忘拍马屁哄的骆明诗开心,“只要诗儿能够开心,别说是糖水,就连面前这碗是穿肠毒药,又如何喝不得?” 说罢,似是要证明自己的决心一般,一把接过骆明诗手中的糖水,一口喝了个精光。感受着那甜腻的气息进入口腔,又继而充斥着鼻腔的感觉,齐茂云不适的皱了皱眉。可直到胃中那一股浓浓的暖意传来又觉得舒适无比,连带着之前感觉的甜腻气息都变作了清甜,少了那令人作呕的腻人的味道。 骆明诗何尝瞧不见他的表情,见他面露疑惑,当即又是一声冷哼,“不过是一碗糖水罢了,也值得齐王您露出这么壮士扼腕的神情,真是给糖水长脸了。” 齐茂云被骆明诗一通讽,颇觉得脸热。 骆明诗接过齐茂云递回来的空碗就要起身离开,却是被齐茂云紧张的一把抓住。 骆明诗却是像十分抵触齐茂云的触碰一般极力甩开,然而瞧着虚弱无力的齐茂云此刻却是抓得出奇得紧。 骆明诗饶是再不情愿,却也怕动作太大伤着了齐茂云,也怕二人动作太大引得外边注意,因而也不再挣扎,只有些恼怒得瞪着齐茂云,也不开口。 只是眼神中明明白白的写着质问,好似在等齐茂云一个解释。 早先在外头骆明诗一口一个夫君,叫的亲热至极,齐茂云听在耳里别提心里多美了,只是真见了骆明诗他却还立即明白,骆明诗其实还生着他的气。 他也只自己的错处,知晓自己不该,却是仍是不愿见骆明诗对他横眉冷对的模样,他受不住,也舍不得。 此刻他紧紧抓住骆明诗的手腕不肯放,他害怕只要他一松手,骆明诗就真的永远离他而去了。 心中太过紧张,手上的力度也不由得紧了,可是正对骆明诗那恨恨看过来的双眼,看着那微红的眼眶,分分明明的控诉着委屈,齐茂云见了,顿觉心头一痛,又听骆明诗讥讽的说到,“怎的,你还要拿我撒气吗?” 齐茂云这才惊觉自己的力度有多重,猛地松开手,却也是来不及了,骆明诗的手腕上已是清晰的印出了五指红痕,在本就白皙滑嫩的皮肤的印衬下愈发显得那红痕狰狞可怖,这一瞧,也瞧得了骆明诗手背上的烫伤,那鲜红的痕迹,显然是新的,还未来的及搽药。 心急之下不由得再次抓住骆明诗的手,却是小心的避开了伤处,一双满是担忧的眸子盯着骆明诗瞧,“这伤如何来的,怎的还不搽药?” 不等骆明诗回答,只听的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骆明诗当即一把将齐茂云按到床上,又用眼神呵斥他赶紧闭眼,这才立即转过身来,看向来人,直到瞧见了来人是濮阳帝,骆明诗这才松了口气。 就听濮阳帝玩味道,“怎么,这小夫妻二人居然吵起来了。” 第四百二十二章 告状添堵 濮阳帝话中调侃的意味甚浓,骆明诗又是个不肯吃亏。 不但不见半分羞怯,反倒朝着濮阳帝笑眯眯道,“是的呢,皇上,臣妾同王爷此刻吵得正酣,若不是皇上您进来了,怕是还在继续。” 这是拿着吵架当情趣,话中还夹带着嫌濮阳帝坏了二人夫妻情趣的意思了。 濮阳帝好一顿不自在的轻咳,这儿媳妇真是个嘴皮子不饶人的主,不叫人吃得半点便宜。 濮阳帝无奈之余也不敢再多打趣二人,生怕骆明诗又说出什么他承受不住的话来。 只当转开话来道,“你们二人要闹也不知分些场合,若是叫外边的人听去了,那要瞒的自当也都瞒不住了。” 要瞒的自然是齐茂云已经醒来一事。 齐茂云闻言面上不见半点惭愧,骆明诗更是厚着脸皮道,“这不是想着外边还有皇上您嘛,只要有您在,不管是什么事情,都不算事,臣妾同王爷自然是一万个放心。” 濮阳帝闻言,也不知是该哭还是笑,合着即便是走漏了风声,也是他这个皇帝办事不利? 骆明诗见濮阳帝神色不再是看他们二人笑话的模样,这才也缓缓正色起来。她便是这般的人,即便是她同齐茂云有什么矛盾,也不愿让第三个人知晓看了她的笑话,说好听些叫好面子,说难听些便是打肿脸充胖子。 因而不论是她心中对齐茂云有多么失望或是不满,她也能当着齐茂云的面在濮阳帝面前可劲的闹腾,不露半分异样。 濮阳帝也不知二人之间有什么问题,但是见着骆明诗这般嘻嘻哈哈的模样,也当无事,因而也不再多问,只寻了正事道,“快别开玩笑了,诗儿,如今该散布的消息也发出去了,该瞒的也瞒住了,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 骆明诗听得濮阳帝提起正事,之前还嘻嘻哈哈的神气也荡然无存,只另说道,“皇上,白姑娘呢?” 濮阳帝不在意道,“放心,我自然是叫她下去了。” 说罢,又瞧着自他进来就起身半靠在床头的云寒,这才想通了什么一般惊疑道,“你方才可是故意留她一人在此,试探于她?”一般大夫来为云寒看诊,也只当是那具替身来躺这里了,又何须云寒亲自躺在此处?忽而想到骆明诗有意提到了那个白芷药王谷的名头,想来也是有些真才实学,一具死尸的替身,怕是瞒不住她,这样一来,突然出现的白芷可不是扰乱了他们的计划? 骆明诗见濮阳帝问起,可有可无的点了点头,“她不重要,她虽说打乱咱们的计划,却也可以说在另一方面推波助澜,今日她药王谷的名头一说出来,就连着那二人……” 说到此处,骆明诗的声音戛然而止。 骆明诗本欲说,因为白芷的缘故,也因着她说了一句齐茂云可能永远也醒不来的缘故,赫连鸿雪同齐茂山二人很是相信。可是这样一来不就变相的对濮阳帝指出,那暗害齐茂云的人就是他的亲儿子赫连鸿雪吗? 不管濮阳帝同赫连鸿雪的情分如何,他们是亲父子这一点却是如何也泯灭不掉了,即便是齐茂云也是他的亲生儿子,可她同濮阳帝却是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也没得那般深厚的情谊,来经得住濮阳帝纵容她对堂堂三皇子的“污蔑”。 饶是她再无所畏惧,此刻也自知失言,只渐渐收了声,状似无意的朝着濮阳帝看,嘴角还带着笑。 濮阳帝却是狠狠皱了眉,不再去看骆明诗那恬静的笑意,他忽然觉得很不舒服,一种被拒之千里之外的感觉油然而生,骆明诗那个滑嘴的小丫头似乎不是很信任他,这让他感觉很不舒服。 “有什么话,你自当一一说来,你瞧着看朕到底会不会偏颇半毫。” 骆明诗神色不变,张口就来,“什么呀,臣妾听不懂皇上您说什么,方才臣妾一时着急想什么就说什么,说到一半才发现臣妾自己都还没理清楚了,倒让皇上见笑了。” 只听又是一声冷哼,骆明诗却是心中默默腹诽,这可是濮阳帝的冷哼,濮阳帝是九五至尊,是天子神龙,这冷哼也不能叫冷哼,该换作龙吟才更为恰当。 濮阳帝却还不知骆明诗此刻心中所想,只带着些愤懑的语气一语道破道,“你可是想说,你怀疑的人,是朕的亲生子,排行第三的皇子赫连鸿雪呀?” 要是换作了别人,此刻皇上一语道破了心思恐怕早就诚惶诚恐的跪下磕头了。 骆明诗却是不见半点惊慌,反倒沉稳下来快速观测着濮阳帝的反应,快速扫过濮阳帝的脸,见他面上虽带着怒意和不满,却同时还带着些自得。 自得?为什么自得?骆明诗当然不会蠢到以为濮阳帝在自得自己的三儿子伤了另一个亲生儿子。 仅是一瞬间,心头答案已经出来了,知晓濮阳帝似乎真的对于让她这个“外人”知晓了自己的亲生儿子做的龌蹉事一点也不介意之后,骆明诗索性也坦然了。 亲生老子都不介意了,她还劲的瞒个什么劲? 当即笑吟吟的一五一十绘声绘色的将今日下午此间发生的事情同濮阳帝讲了,末了还加上一句,“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臣妾万万没想到瞧着一表人才,仪表堂堂,俊俏端庄的三皇子心里竟然藏着这样的阴私,实在骇然,皇上您也被瞒了去实在可恶,并非皇上您识人不清,而是三皇子实在太过狡诈善于隐忍,皇上您政务繁忙日理万机,一时不察也是常情。” 骆明诗这边叽叽喳喳个不停,齐茂云那边见得自己小妻子鲜活的样子别提心里多美了。如今的齐茂云自从经历了这样一番生死劫之后,对于生死其实已然看开,心境发生了许大的变化,然而对于骆明诗却只会更深,如今的骆明诗在他眼里看来,那是哪哪都好,绝对没有不好。 因而瞧着骆明诗一张红艳娇美的小嘴张张合合的样子都觉得十分可爱,就连着她一面上眼药,一面拍马屁的样子他都觉得心痒无比,看着骆明诗宠爱的的眼神也快溢出来。 第四百二十三章 计谋初成 不同于齐茂云痴汉的反应,反观着濮阳帝此刻却很是哭笑不得。 这小丫头,打小报告,上眼药,拍马屁怎的张嘴就来,一点都给人喘息的机会,一番话说完,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真是整得濮阳帝想要呵斥她没大没小,却又不禁觉得这丫头古灵精怪很是可爱。 再看骆明诗的神情,不但出乎意料的没有任何胆怯试探,反倒很是自得老神在在的半眯着眼,如同一个猫一般慵懒的姿态,只等着主人伸手去拍她的脑袋,喜人得紧。这样一想,笑意愈发的浓了。 若不是担心大笑会引得外人怀疑,濮阳帝此刻便就要大笑三声了,也不至于现在一抽的憋着笑,惹得心肝颤得慌。 偏偏一旁的骆明诗见了微微侧目,又道,“皇上可别笑了,保证龙体要紧,这次笑得省着些,下次有空再拿出来继续笑完便好。” 骆明诗说的很是一般正经,偏偏濮阳帝听了愈发觉得可笑,常年板着脸,严肃以待,极少会笑人,不想一笑起来没完没了,笑得眼角都是褶皱,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起初还不觉得,再听下去,濮阳帝那笑着又像是带着些别的意味,明明是听着他在笑,却觉得他在哭,很是揪心。 骆明诗当即道,“皇上快别笑了,王爷瞧着有些难受,您快瞧瞧他。” 齐茂云闻言,原本也担忧的神情,立即一变,下意识的便立即照着骆明诗的话作出难受的模样来。 濮阳帝果然一下子就不笑了,快速将方才笑出的眼泪抹了去,这才立即朝着齐茂山身边走去。 骆明诗看见了也只快速别开眼,装作什么都没有瞧见的模样。 说实话她其实并不太明白为何濮阳帝能笑着哭出来,那份沉重似乎太过深沉以至于她也不能懂。 她只是能大概猜测道,或许濮阳帝对那三皇子曾经还是抱有了一定的期望的,所以如今想起兄弟相残这般熬人的事来才会失态。 她又猜测,或许也是因此想起了另外两个儿子?说实话,一个做父亲的,大儿子投身佛门对外界的事情不闻不问,二儿子也听说是病的见不得人整日闷在深宫,私生子,呸!骆明诗暗自呸了一口,齐茂云哪里能说是私生子,该是被濮阳帝悉心保护起来的皇子。这个儿子也是身子不好,还遭受了亲兄弟的暗算。 这样一想来,骆明诗忽而有些感同身受,若是换作了她,她也是忍不住会哭的呀。 再说濮阳帝,待他走近了也立即明白了这不过是骆明诗同云寒二人的伎俩,说起来也是为了他着想,他只默默受了又全了二人的谎言,几人都有意掩盖了此事,自然此事也一下子便揭了过去。 嬉闹过半,也该说说正事了。 骆明诗思量片刻首先开口道,“既然皇上您也觉得三皇子同齐茂山二人很是可疑,那么您打算如何?” 濮阳帝闻言,见云寒也不装了,这才收回替他揉捏心口的手,道“依你之见呢?” 骆明诗闻言神色微僵,合着绕来绕去还是要她开口?当着老子面说如何算计儿子真的好吗?她真的怕濮阳帝猛然大怒结果了她。 然而瞧着濮阳帝背对着她坐着的身影稳坐如山,丝毫没有松口的意思,骆明诗想了又想,这才终于寻了个不怎么恶毒的法子说道: “臣妾和皇上也皆只是疑心,然而若是要治三皇子的罪,手上需有证据才好。三皇子同齐茂山二人今日只是喜于形色露了苗头叫你我知晓,然而若要真想找到他们的把柄,还是得从下毒之人下手。” “诗儿说得对,那下毒之人定不是他们二人自身,我们只需等他们自投罗网,届时将那来人一把逮住,再拷问出背后之人即可。”齐茂云也跟着附和顺着骆明诗的思绪说出了骆明诗意欲说的话,得意的看想骆明诗却是换来一双白眼。 濮阳帝听了二人的话却还皱眉,“如今他们已然得手,又怎会再来,那般不谨慎?” 骆明诗却是笑了,笃定道,“绝对会再来。”依照她对齐茂山的了解,他那狠心的程度从来都是斩草需除根了,今日知晓齐茂云已然不好也仅是让他得了一个甜头,然而若是真要让他心安,还需得齐茂云真的不存于世,斩草除根。 因而即便有了白芷说的,齐茂云会一直昏睡下去也满足不了他想杀了齐茂云的决心。 濮阳帝听得骆明诗笃定的语气,不知为何,心中也跟着信服,却还又问道,“那依你之见,那人何时会来?” 骆明诗想着那人每次遇了事,若是有关身家性命,都要将自己独自关在一室内想上整整一夜才肯出来的尿性,说不清是胆小,还是为了周全。 见得濮阳帝问话,骆明诗故而答道,“不会是今天,却也不过是这几天了。” 濮阳帝同齐茂云闻言,皆是皱了眉,濮阳帝是暗中盘算着那些盘根错节的关系和因果,而齐茂云却是为骆明诗对着齐茂山那般了解的模样觉得心中不快,却也说不清究竟是不快还是不安。 总之却是皱着眉头,一眨不眨的盯着骆明诗看。 齐府,马湘莲的房间内。 马湘莲正端坐在正对着门口的方向,眼睛也一眨不眨的盯着门口瞧,也一副在等人的模样。 很快便有一丫鬟模样的人急忙跑了进来,却是她的贴身丫鬟,就听她气喘吁吁道,“小姐,姑爷回来了,还带着一个男人一起回来的,往西厢房的那头去了。” 马湘莲原本还满是喜色的脸却是当即黑了下来,手中一直揪着的帕子也被她撕扯得快成了两半,口中也满是愤怒不甘,“他让我等他,却是等了一天,也不知来我这处瞧瞧,反倒带了个男人回来。” 只是这话让人听来也觉得很是怪异。那小丫鬟也是纠结的一张脸都皱到一起了,这话幽怨得,怎得就像姑爷带了个野男人回来一样。 第四百二十四章 柔情假意 齐茂山带着赫连鸿雪往自家走,至于为何今日三皇子要来他府上,心中打着的主意也是一点也不难猜。 齐茂山瞧着虽说是已经到了自己的地界,却是仍走在他前头的赫连鸿雪,不禁轻笑了一声。说起来赫连鸿雪还真是一个很懂得纳谏的主子,今日跟着他出宫,又跟着他进府来,少不得又是心中有事主意难定,这才来寻他找主意来的。 眼见着走到了一个岔路口,赫连鸿雪兴致勃勃的问道,“茂山,该走哪边?” 齐茂山随意的指了一个方向道,“那儿罢,去我的书房。” 赫连鸿雪便毫不迟疑的朝着他所说的那个方向走去,头也不回,也享受着齐茂山跟随在他身后的感觉。 齐茂山见状又是轻笑了一声,是奴才又如何,他这个奴才指着哪个方向,前头的主子便朝着哪个方向走,还不是如同一个跳梁小丑一般任他拿捏? 只是如今还需他同这个主子关系更加紧密才好。 只需二人一同完成了一件大事,二人此生的利益纠葛便也算牵扯到一块了,关系,自然也就能变得更近。 赫连鸿雪今晚赶着找上门来,恐怕也是为了这个。 转而想到皇宫中还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齐茂云,齐茂山心中就一阵得意。 这种得意一直持续到马湘莲的丫鬟找上门来。 偏偏那丫鬟还很没眼色的当着赫连鸿雪的面说道,“姑爷,小姐喊您到她那儿去一趟。” 齐茂山听得那丫鬟的话,本就心中很是不爽快,当着外人面这样说道岂不是给他没脸?偏偏赫连鸿雪听了还笑出声来,嗤笑一声道,“不想齐兄还是惧内之人。” 其实赫连鸿雪本意只是想调侃一番,然而这话听到本就对马湘莲不满的齐茂山的耳里只觉得很是刺耳。 面上却不露半分,只恭敬地对赫连鸿雪做了一揖,“属下去去就回,还望殿下稍等片刻。” 赫连鸿雪又是理解一般点了点头,继而哄笑一声。暂且不管赫连鸿雪这声笑是否有恶意,听到齐茂山的耳朵里却是刺耳无比。 侧身走过赫连鸿雪身侧时,齐茂山不怀好意的眼神几不可查的一闪即逝。 才一脚踏进了马湘莲的屋子,便被那刺鼻的香味冲了头。不可抑制的露出嫌恶的神情,却在听到脚步声之后快速掩去了。 此刻站在面前脸色难看的人不是马湘莲又是谁? 齐茂山勾唇一笑,有些嘲讽的神色,嘴里却说道,“因为公务耽搁,所以今日回来得晚些,你怎么还未就寝,可是在等我?”说到最后一个字,声音放得极轻,音调却跟着抬高,听到耳里显得很是勾人。 因着齐茂山说的关切的话语,马湘莲也知道齐茂山那一笑,是带着安抚的意思,并未瞧出嘲讽的意味。 马湘莲回应似轻哼一声,透露着心中的不满,就算是接受了齐茂山的关怀。尤其是反复思量者,齐茂山最后那个暧昧不明的话,一向凶悍的马湘莲,也不禁露出些小女儿神态,脸上都染上了红晕。 马湘莲缓缓踱步,朝着齐茂山走得更近了些,捏着丝绢的那只手握拳轻捶起齐茂山的胸膛,带着些嗔怪的意味。姣好的面容烛火的映衬下显出一番别样的温柔,卸下了平日的刁蛮猖狂,此刻的马湘莲看起来也尤为让人心动。 那巧笑顾盼兮间的眼波拉长很是勾人,如雪般的肌肤,笔挺的琼鼻,还有那红艳如樱桃一般的小嘴在他胸膛上来回摩挲,隔着衣料都能感觉到那柔软的触感。 齐茂山不自觉的伸出手,一把搂上马湘莲那细致的腰身,稍稍一用力便将那极致玲珑的身段与自己更加服帖,感受到极致的触感,忧伤的眼神都不禁变得更加黝黑深邃。 从前的齐茂山可是风月情场的高手,不会不明白马湘莲今日这一轮番的举动其目的是什么?况且他曾经占有过,知晓如今这贴身之人的滋味是如何妙不可言。 双重折磨下,此刻的齐茂山显得尤为痛苦。 只是。 不愿再细想下去,齐茂山狠狠闭了眼,再睁开,眼神已不复之前沾染情欲的模样。 他既然过得不痛快,那旁人也不得好过。马湘莲不就是想要吗?他都给她便是。 仅是一瞬间,一个邪恶的计划便在齐茂山的心中成形。 想罢,在马湘莲瞧不见的地方齐茂山又是勾起唇角邪魅一笑,附在马湘莲的耳边,伸出舌尖极致魅惑的轻舔,满意地感受到那身子的轻颤,他才绽开一个笑容,道,“娇妻的需求为夫亦然知晓,如果你独自一人自行去最西边的那处厢房,便是门口开着金盏菊的那间,为夫先去布置一番,便在那处等你来。” 马湘莲听得浑身都软了,就要落到地上去,齐茂山却是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开了。让人又气又羞,却是在一旁的丫鬟问起时,又不禁捏着帕子捂着嘴轻笑。又是一声娇叱道,“你这奴才管这么多作甚?不快退下!” 那丫鬟怕惹得马湘莲不喜不敢多言,乖巧的文言退下了。 马湘莲又是独自坐了一炷香的时辰,坐立不安胡思乱想了一阵,终是起身,朝着门外边走去。 而另一边,走不久的齐茂山此刻却是折了回来,瞧见赫连鸿雪正独自饮着清酒,显然已是喝了两壶,面上耳尖皆染上了红晕,一副酒醉的模样。 齐茂山心中嗤笑,真是天助我也。 赫连鸿雪扭过头来看齐茂山,颇为诧异的模样,笑嘻嘻道,“本宫以为你同你娘子多呆一段时辰,不会回的这么快。” 赫连鸿雪笑得实在猥琐,即便没有明说,齐茂山也猜到了他的心思。因而更加恼怒,他已不能人道,偏偏赫连鸿雪还不停的在他心口上戳刀子,叫他如何不心生怨恨? 然而还是没忘赫连鸿雪今日来此的主要原因。即便赫连鸿雪此刻已有些不清醒,也不妨碍他们计划的照常进行。 第四百二十五章 笼络上下 二人之间的谋略也不过是,齐茂山想主意,赫连鸿雪只管照着他的意思来做便是,没什么大主意的草包。 但是为了防止隔日,清醒后的赫连鸿雪想起什么来,齐茂山还是准备形式性的同他说道一番。 只听又是一个打嗝声一响,带着些酸味的酒气从赫连鸿雪口中喷涌而出。冲得齐茂山直皱眉头,脸色带着些嘲讽。 轻笑了一声开口说道,“殿下以为,齐茂云那人如今该当如何?” 赫连鸿雪又是一张喝的上头了的脸凑过来,嘴里还跟着说道,“茂山,齐茂云那小子已经被我们除了,我们该庆祝才是呀,来,陪本宫喝一杯。” 边说着,边执了杯酒往齐茂山的嘴里头送,堂堂三皇子亲自与他喂酒,他如何受的起? 偏偏那俊俏的脸带着两团红晕傻笑地看着你,那要喂酒的架势尤为明显,这个三皇子,别说没醉酒之前就是个草包,没想到这醉酒之后模样竟和孩童无二。 想罢,嘴角已是噙的笑意不禁更加嘲讽。 轻轻伸出手别开了赫连鸿雪执着的举动,此刻面对着这样的赫连鸿雪,他也不想多废口舌,同一个狗屁不通的人,还有什么好讲的? 转而又想到那已然计划的好一切。眸色不禁更显得发黑。 带着些诱哄的语气道,“殿下,你可是喝好了,要不要我再找个人陪你喝?” 赫连鸿雪听得齐茂山的话,神色懵懵懂懂,却是片刻后断断续续的说,“本宫要你陪我喝。” 齐茂山见他还能对答,显然还保有一些理智,这样也好,若是他此刻醉的一塌糊涂,接下来的事情就不太好办了。 想罢,当即继而诱哄着问道,“殿下你莫要理解错了,属下说的陪酒,可不单单只是陪您喝酒的。” 见赫连鸿雪又疑惑的朝着他看过来,齐茂山忽然笑猥琐,冲着赫连鸿雪挤眉弄眼道,“殿下之前不是还说,属下身边服侍的海棠丫鬟长得很是动人吗,今夜就让那个婢子为殿下您暖床如何?” 赫连鸿雪先是呆愣了一会儿没有反应,就在齐茂山以为他莫不是喝酒喝傻了的时候,忽而听得他大笑出声,继而又是醉醺醺的开口道,“海棠,海棠好,本宫瞧着那丫头水灵灵的心中便觉得欢喜,让她来为本宫暖床,甚好!” 说着,还踉踉跄跄的往外头走,嘴里还吚吚哑哑的说道要去找海棠。 齐茂山瞧着赫连鸿雪狼狈的模样笑得很是不坏好意。却是也快步跟着上前道,“殿下,我来扶您。” 齐茂山扶着赫连鸿雪在夜色中走着,从一间房行至不远的另一间房也不过几十步的距离,待将着赫连鸿雪扶进一个房间内时,赫连鸿雪还有些抗拒,两声叫唤道,“海棠,海棠在哪?” 齐茂山耐心劝着,如若忽略掉他不耐皱起的眉心和轻撇的唇角的话,“殿下快些进去罢,海棠稍后就来,殿下且耐心等等。” 在齐茂山好说歹说的哄骗下,赫连鸿雪终于就范,被齐茂山半抱着往里头去了。 而那房门前,赫然是一簇簇开得正盛的金盏菊。 转而另一头,马湘莲却是遣散了旁人的跟随,应了齐茂山的话独自找来了最西边的厢房。 这儿是一处小院,房间也有四五间,马湘莲来回踱了一阵,一眼便瞧见了那处开的正盛的金盏菊,疾步走了上前,抬眼却是瞧见那正对着她的房间内却还一片漆黑。 一下不禁犹豫了起来,齐茂山说的应是这处房间没错,可是又怎么会此刻房间内连一盏灯都没有? 正犹豫间,马湘莲神色也倏地放松下来,似是想到了什么,唇角不禁勾起,带着些甜蜜的笑。齐茂山临走前可不就是说要下去准备准备? 兴许着便是他有意准备的呢? 想罢,这才施施然往里头走,直到走到那房门口,这才昂首挺胸的深吸了口气,推开门,一脚踏进了房门内。 房间内漆黑一片,还不待马湘莲站定,就猛地被扯进一个怀抱。马湘莲心头猛地一慌乱,强自镇定道,“夫君,是你吗?” 那抱着她的人不说话,手臂上的力气却是收的更紧,二人倏地紧紧想贴的身段让马湘莲几欲觉得自己会被揉碎在他的身体里。细密的吻一个接着一个的落到了马湘莲的面上,脖颈上,甚至更往下。带着些浓厚的酒气充斥马湘莲的鼻间。此刻的马湘莲只觉得呼吸都要跟着急促起来,女子的力气跟男子自然无法想必,欲要推距却是半分推距不开,反倒是推距的动作更加激怒那人从而将她抱得更紧。如此反复间,就连着一开始很是抗拒的马湘莲此刻也不由得沉沦,只是口中还是不可抑制的娇嗔道,“夫君,你莫要这么急躁。” 然而更多的话却被淹没在二人死命交缠的鼻息唇舌内,由不得她再多想其他,只得全神贯注的应付起此刻已经压倒在她身上的人来。 此刻她的面前是漆黑一片,她却是能准确的感受到那片火热的气息很是具有压迫性的抵在她的咫尺之间。她一面也努力的回应他的火热,最后一丝理智却冒出一个疑问,齐茂山说的准备既是去喝酒不成? 然而那人再也不肯给她多想的机会,更加猛烈的动作带着她一起开始了一次又一次的沉沦。 夜,还很长。 听着屋内不断传出来的喘息声,此刻的齐茂山正面无表情的站在离房门口不远的金盏菊花丛旁,只静静的站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旁还有一个侍卫模样的人守在身边,只是听着屋内传出来一阵阵呻吟声,他似是很不自在的低下了头。 此人正是杨平,此刻的他心中一团乱麻,想不通的很,偏偏那接踵而至的迷乱之音在他耳边萦绕不去,惹得他烦躁不安。终是忍不住低声询问道,“少爷,若是要笼络三皇子,您大可换了旁人来,又何必让夫人亲自上阵?” 第四百二十六章 不做不休 “况且夫人那泼辣的性子,待明日知晓了真相,又如何不大闹一场?您就不怕她捅到了马将军那处去?” 杨平终究是对齐茂山一片忠心,因而所忧虑的事情,也句句都说到了点子上。 可闻言的齐茂山面上仍是没有半点表情,有些秘密他不愿让旁人知晓,因而不该说的话他也不会多说一句。 在无人瞧见的地方,齐茂山却是咧着嘴,无声的笑着,对杨平的一切忧虑,也不过是淡淡回了一句道,“她不会知晓的。”况且,他还需要她尽快怀上一个孩子才行,若是怀上了龙嗣,将来的事情可不就更有意思? 杨平见齐茂山语言笃定,却不愿多说,因而也默默垂下头,不敢多问。 不想却是听到齐茂山的话,猛然惊慌的抬起头,惊恐的眸子多多少少的泄露了他心底的慌乱。平常皆是潜伏在齐茂云的身边作奸细,对于伪装一向有很深的心得体会,上一次这样的失态是多久以前了? 杨平记不清了,然而齐茂山那句话却还清晰的刻印在他的脑海里。 “只要你对我足够的忠心,那里头的人自然也可以是你。” 各种惊疑不定的想法在他的脑海中肆虐,使得他的面色也十分的精彩纷呈。 他知晓主子好胡来,抽大烟吸粉赌博玩女人,一样也不少。以往主子玩够了不要的女人送给他,或是二人共用一个女人的情况也不是没有过。然而此刻屋里头那个女人却是不同的,她不是别人,是堂堂兵马大将军马开元的嫡女,自己主子的嫡妻,身份尊贵非凡,样貌也是人间绝色,这样的人,他怎么可以? 主仆二人间许久不曾有人出声,静的出奇,也不知是在等什么,或是在等对方先开口,只有那屋里头不断传出来的呻吟声充斥在沉默的二人之间。 也不断的引诱着杨平的意志。 半晌,终是杨平先开了口,他颤抖着,连带着声线都有些不稳,却不妨碍齐茂山听清楚他的的话。 他说,“属下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次日天大亮,那屋里头的二人却是在鸡鸣初晓之时才渐渐没声的,折腾了一夜好不热闹。 齐茂山早就独自回房歇息去了,倒是一直守了一夜的杨平这会儿心中不知是何滋味,听了一晚上的墙角,他心中的欲火都快将自己烧着了,却还非得在此刻守着。 况且经得昨夜里齐茂山那一番提点,此刻他对马湘莲的心境是大不同,往日里高高在上只能远观的人,这会儿却还暗暗在心中生了见不得人的心思,连带着对那三皇子,也生出许多分不满起来。 嗤笑了一声,带着些不屑,这个三皇子,可真是能折腾,究竟是多久没见过女人了。 又等了一会儿,眼见着蛋黄般火红的太阳就要从东边升起,杨平这才有所行动。 轻巧绝妙的轻功悄无声息的摸进了他守了一夜的屋内,看着床上赤裸着身子仍交缠在一处的男女,杨平只觉得碍眼,然而眼睛更是止不住的往那女子的身上瞧,直到之前压制下去的燥热之意又有了复燃的趋势,杨平这才快速的记起自己该做的事情,迅速的行至床边,将一粒药丸喂进了马湘莲的口中,这才逃似的离开了房间。 待天色已然大亮,醉酒又纵情,荒唐了一夜的赫连鸿雪这才悠然转醒。正巧听得外边齐茂山的呼喊:“殿下,该起了,不会还沉醉在温柔乡里无法自拔罢。” 赫连鸿雪有些头疼的伸手按了按,听了齐茂山一大早就调侃的话,下意识想笑,然而又不禁有些惊奇。 这个齐茂山为何一边唤他,一边敲隔壁的房门,难不成糊涂得连着他歇在哪一处都弄混了吗? 然而疑惑只是一瞬,待他看清了身侧的女子的面容的时,惺忪的睡意一下子惊走了十成十,就如同大冬天吃了冰一般清醒的不能再更清醒了。一个猛地弹起坐起身,快速的在地上找着自己的衣裳。 他身侧之人不是该是个丫鬟海棠吗,怎的会是齐茂山的嫡妻马湘莲! 一下子也无法消化这个事实,只知道齐茂山就在隔着一层木板的门外,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可以以后再说,如今之计可是绝对不要被他发现才好。 然而老天若真能轻易便听到他的祈愿,也就不会让他十多年来都过得不顺心了。 很快,房门被直接推开,他惊恐万分的抬起头正对上齐茂山那双震惊不已眼神。 即便是皇子之尊,此刻也陷入的尴尬的境地。 一瞬间各种想法在他脑海中穿插而过。 站在他面前的这个人不是别人,而是齐府的二公子,又是如今最为信任的谋士,他不能轻易动他。 因而一瞬间的犹豫,他没能第一时间逃脱,只得站在原地看着脸色晦暗不明的齐茂山,内心不安。呐呐的张口道,“你听本宫解释,我……” 赫连鸿雪也觉得委屈,只是该怎么解释?他自己都说不清楚的事情,渐渐又没了声,二人再次陷入沉默的境地。 好半晌,齐茂山微微垂下头去,看不见他倍受伤害的神情,赫连鸿雪更紧张了,忽而却听到齐茂山万分平静的语气道,“殿下,你我还是去别处说罢。” 赫连鸿雪见齐茂山说完便往外离开了,他站在原地愣怔了一会儿,又赶紧反应过来,将自己不整的衣衫手忙脚乱的一一穿好,走之前却也不忘再仔细回头打量那床上之人一眼。 真是马湘莲吗?可千万别看错了才好。 然而终究是让他失望了,那人不是别人,的确是马湘莲。 然而却也是这回头瞧见的一眼,那女子赤裸着的美好的身形和白皙的肌肤,惹得他心头又是一阵乱跳,很是将自己唾弃了一番之后又快速离开了。 齐茂山在书房等他,赫连鸿雪被人领着来到门口的时候,却有些不敢进去。 踌躇几番,面露难色,终究是一鼓作气的一头冲了进去。 就见着齐茂山此刻正稳稳的坐在书房的一方黑丝楠木雕花椅上,手中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茶水,也不喝,只是端在手上来回把玩。 第四百二十七章 两相试探 只这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愈发让赫连鸿雪感到深不可测。 都说朋友妻,不可戏。 按理来说,他睡了人家的老婆,的确有些不地道,可是再回忆起昨夜的事,总觉得哪里透露着一股子蹊跷。 赫连鸿雪沉着气,竭力不表露出惧怕或是别的神情,这才看向齐茂山,装作漫不经心的问,“昨夜里本宫可是听得齐兄说唤一名丫鬟来陪本宫,不知今早醒来睡在本宫身侧的那位是海棠姑娘不是?” 此话一出,又看向齐茂山戏谑的看过来的眼神,赫连鸿雪只觉得面上也很是火辣辣的疼。 到底还是有些羞耻心,做不到不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露声色。 齐茂山两只眼睛直直的盯着赫连鸿雪瞧,似要把他看穿,也不答他的话,只转而说起别的,“今早海棠来禀报我说,在我将殿下您送进去之后,您很快也跟出去了,昨夜可是等了殿下一夜,都不见殿下您的人影,我还道殿下高风亮节,不贪恋女色,因而借口回避。”谁道却还看不上丫鬟,要睡二少夫人。 后边的话齐茂山没有明说,可此刻陷入尴尬的境地的赫连鸿雪只瞧了齐茂山一眼,便也明白了他话中的未尽之意。 赫连鸿雪无法,只得顺着往下道,“原来那同我而眠的女子不是海棠。” 齐茂山截住他的话道,“怎么,三皇子一下子连属下夫人的模样都忘了吗?” 赫连鸿雪也是被逼急了,他尊贵了将近二十年,除了在他的父皇面前,何人能将他咄咄逼人至此境地? 当即狠瞪了齐茂山一眼,咬咬牙,也略显的强硬道,“原来是齐夫人。” 齐茂山眸光一闪,见他之前那尴尬窘迫的模样全然不见,也知晓怕是逼急了,不动声色的也换了副面孔。 齐茂山微垂下面色,连带着声音也甚是疲惫道,“殿下若是休息好了,就请先离开罢,草民的庙小,实在容不下您这尊大神。” 赫连鸿雪才自行鼓起的强硬的态度,一下子被齐茂山的话惊的失了气势。他来齐府的目的,不就是同齐茂山谋算? 如今什么都没有谋划,齐茂山就要赶他走。一想到齐茂山对他还有用处实在是一时无法舍下,赫连鸿雪也不禁犯难起来。 若走了,之前同他的谋略也都功亏一篑了,还有把柄落到他手上,实在是不好处理。 若是不走,他贵为皇子的尊严又实在是容不下。 赫连鸿雪正犹豫不定间,余光瞥见一旁的齐茂山已不复之前的傲然,反倒是颓废的坐到一边,很是伤怀的模样, 是了,任谁遇着自己的老婆被别人睡了事情,都不会不发火,像齐茂山如今这个模样,已是十分难得了。 赫连鸿雪独自一人在那变脸,齐茂山也暗自咬紧了压根,等着赫连鸿雪的表态。 倏地,便见着赫连鸿雪的脚步走近。 齐茂山露出一抹得逞的笑意又快速的掩去,只作痛苦的神色,抬起头,迎上赫连鸿雪惭愧的目光。 “茂山,是本宫对不起你。说实话,本宫也不知为何一觉醒来身侧的人换作了……” 赫连鸿雪猛地叹气,余光间瞥见齐茂山仔细的听着他的辩解的神色,愤怒的模样却不复之前那般浓厚了,知晓此事恐怕还有回旋的余地,因而解释起来也更加的详细。 “本宫昨夜喝的多了,许是出去出恭了一趟,回来的时候便走错了房间,因而造成了这般误会,本宫实在是对不起你呀。” 齐茂山见赫连鸿雪果然顺着他挖的坑往下跳,心头划过一丝满色。面上却仍故作沉痛,沉默了一会儿,这才更为艰难的抬起头,对上赫连鸿雪那双泄露了紧张神色的眸子,一字一句都颇为艰难道,“哎――” 千言万语都化作了一声沉叹,未说怪罪,也未说不怪罪。 赫连鸿雪心中一动,紧张的眸色转了转,厚着脸皮上前试探的问道,“茂山可是不怪罪本宫了?” 齐茂山幽怨的看了赫连鸿雪一眼,却仍是不吭声,赫连鸿雪豁然露出欣喜的神色道,“好茂山,你果然是本宫的好兄弟。” 齐茂山闻言,内又是心一阵嘲讽,面上的戏倒是做的足,二人又是互相说了会儿话,齐茂山更是一直将心中受伤,不但不怪罪他人,反倒独自承受的形容演绎的淋漓尽致。 更是得了赫连鸿雪的信任。 可是瞥见二人说话间赫连鸿雪不断朝着他的面上偷看的神色,齐茂山却还知晓,赫连鸿雪心中还是有些不安定,看来他得给赫连鸿雪一颗定心丸才好。 赫连鸿雪想着之前齐茂山的话,继而问道,“依照茂山的意思,即便是齐茂云他已是病入膏肓,你我也不能放松警惕?” 说罢见齐茂山久久不答,这才抬起头来,却是正好装上齐茂山朝着他目光灼灼的看过来的目光,赫连鸿雪心头一惊,暗自警惕,难道那事他还不肯揭过? 想罢眼神也瞬间眯起又快速掩饰了过去,若真是如此,即便此人对他再有用,那也万万不能留了。 不想却是听得齐茂山说道,“殿下,虽然你是当朝的皇子,是身份万分尊贵我等只可仰慕的人,可是在属下的心底,却是真心拿您当做兄弟的,不管是怪罪也好,还是不屑于我也好,在我齐茂山心中,却是的的确确这般想。” “你我年纪相当,又素来投机,比起那阴险狡诈的齐茂云,我更恨为何你不是我的亲兄弟。说起今早看到的一幕,我也十分震惊,但现下想来,我更怕的是你我兄弟连心。比起你我的情分,一个女人又算得了什么呢?” 齐茂山一番话说完,赫连鸿雪显然有些承受不来,只要听到齐茂山最后那句话,赫连鸿雪才重新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意。 是呀,一个女人又算得了什么?齐茂山对他一向好,任何事情都能在他之前替他考虑周到,本就是他贴心的好兄弟,这身后的情分,又怎会是一个女人比得上的? 第四百二十八章 真假主仆 二人经过那一番谈话,关系一下也变得更亲近了些。 赫连鸿雪这会儿才算是真正对齐茂山放下心来,每每看向齐茂山的目光也很是得意。 既然二人之间的上下属关系再次确定了,齐茂山又哪里敢继续晾着他?直接站起身来亲自将赫连鸿雪带上座后,又亲自为他斟了一杯茶。 期间,齐茂山一直观察着赫连鸿雪的反应,见赫连鸿雪心无芥蒂的直接接了,就往嘴里送,十分信任模样。 齐茂山这才终于将一直提着的心放下了。 寻着了舒适的姿势坐在赫连鸿雪下首,这才故作忧虑的开口,“关于齐茂云的事情,不知殿下此刻心中有什么打算?” 赫连鸿雪一杯热茶下肚,舒服的一声喟叹,听得齐茂山的询问,还有霎那间的茫然,而后这才尴尬的笑笑,道,“之前你我二人不是已商议出结果,怎的此刻还有什么变故?” 齐茂山努力维持的忧虑的假面也是一僵,原来这人什么都没想,合着他说什么便就是什么了?他倒是没料到,赫连鸿雪对他的依赖已经这么严重了。这件事对他来说,还真算是好是一桩。 齐茂山慢慢将身子往后靠了靠,寻了个更加舒适的姿势,这才慢条斯理道,“之前你我讨论的不过只是一个雏形,该如何进行下去,还需重新商议。不知殿下手中可有好用的人,能够有自信潜入宫中,一举拿下齐茂云的性命?” 赫连鸿雪昨夜酗酒,今日醒来口渴难耐,从喝到齐茂山倒给他的第一杯茶水开始,他才算真正感到惬意,对齐茂山一时间好感度蹭蹭的上涨。 这会儿听了齐茂山的文话,给自己续茶的手一顿,便也认真仔细的思考起这个问题来。 然而无论他如何想,一圈下来,看向齐茂山的神色终究显得有些尴尬。 齐茂山见赫连鸿雪只是看着他不说话,似乎明白了什么,也不勉强,只转而说道,“我这里有个人,想来也是可以为殿下您引荐一番。” 赫连鸿雪听罢,顿时只觉得齐茂山的贴心程度又不听的上涨,又哪里会有不答应的,朗声道,“齐兄手下的能人异士,自然都推荐上来,就说看在齐兄你的面子上,本宫也自会给他们一个机会。” 齐茂山满意的勾了勾唇角,这便朝着外面朗声叫道,“杨平,进来。” “是。”只听这中气十足的一声喊,一个身材健硕魁梧,身着侍卫衣裳模样的人走了进来,请过安之后,便直直的站在正堂之中,面上不露半分神色。 不得不说,杨平即便是穿了衣服,也能叫人瞧出他那一身的肌肉来,这样的身段一瞧,便知晓不是个好欺负。 赫连鸿雪将他通身一打量,眼底也闪过一丝满意。 又听齐茂山在一旁介绍道,“这位是我的下属,如今,就是殿下您的人了。” 赫连鸿雪不想齐茂山会这般说,还不待他露出什么反应,便听见那杨平立即接话道,“是,属下参见主子。” 这话说罢,行礼的方向却是朝着赫连鸿雪来的。 赫连鸿雪先是一愣,继而大喜。齐茂山果然对他忠心耿耿,如今这手下的能将,也是眼睛眨也不眨的就把人献给他了。 又听齐茂山在一旁道,“实不相瞒殿下,此人之前虽是我的心腹,却是一直被我安排到了齐茂云的身边。因而明面上,他可是齐茂云的人。而且之前那一直秘密向齐茂云下毒之人,也是他。” 听了齐茂山对杨平的一番叙述,赫连鸿雪再看向杨平的眼神,更像是挖到了宝一般。 还连连点头到,“此人能成功潜伏到齐茂云身边而且能得手却又不被齐茂云发现,显然是一步好棋。今后也大可不必动,还是依旧潜伏在齐茂云身边才是最好。” 说罢,还一副很满意自己的布置一般,连连点头。 倒是齐茂山不禁勾出一抹讽刺的笑意,“殿下,过了今日,这步棋却还完全没有必要了。” 赫连鸿雪闻言很是诧异,“哦?何出此言?” 齐茂山却是将目光落到了杨平的身上,杨平感受到他看过来的目光,拿余光去瞥,二相才一对视,杨平又有些心虚的躲开了。 好在赫连鸿雪并未发现二人的互动。 “因为我已经计划好,让杨平今夜便就去刺杀齐茂云。”顿了顿,见赫连鸿雪果然震惊的盯着他瞧,揶揄的笑了笑,这才又继而说道,“只要过了今夜,齐茂云这个人便不复存在,殿下又何须再走这多余的一步棋呢?” 赫连鸿雪看了看一旁一声不吭的杨平,又看向笑得一脸高深莫测的齐茂山,心中很是惊疑不定。 “你计划是如何,让他一个人去吗?那个地方不是别的,是大周朝的皇宫,是全天下最无法攻破的皇城,他一个人如何能得手?即便是得手了,届时又如何顺利脱身?” 赫连鸿雪一连串的发问,引得齐茂山施舍一眼看向他,又慢悠悠的转到了自己正在玩弄的手指间。 “杨平,你可听见了?此次一去定当是万分凶险。看在你已经为我立过不少功劳的份上,我给你一个自行选择的机会,你是去还是不去?当然,不管你如何决定,最终决定的权利在殿下的手上。” 杨平此刻的心情是前所未有的平静,看了看他真正的主子坐在一旁,脸上带了戏谑的笑意看向他,只等着他的决定,就连赫连鸿雪也是一副期待着等待他的回答的模样。 他是个下人,从来只有主子怎么说他就怎么做,还是第一次给了他可以说不的权利。 然而真到了这个时候,他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去或是不去,在他脑海中也没有什么概念,似乎今夜要去做的事情对他来说就如同吃饭一样平常。 可转而一想,可不就是吃饭一样平常吗。平日里他做的哪件事情不是掉脑袋祸及性命的事情,他真的就有拒绝的机会吗? 第四百二十九章 大铺陷阱 杨平不会天真的以为,换了个“心软”的主子,他就真的是一个有血有肉的可以说不的人了。 说到底他其实还是只是一个棋子,不过是看他做出了一些成绩之后全了他的体面。 这次拒绝了,逃过了这次,就没有下一次了吗? 又有哪一次是真的逃的掉的? 不知怎的,杨平的脑海中忽然涌现出那样一句话。 只要你对我足够的忠心,那里头的人也可能是你。 几乎是下意识便作出了决定,“属下愿意去,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突兀的击掌声在屋内响起。引得众人朝着那击掌的声源看过去,就见齐茂山带着赞赏的眼光看向杨平。 赫连鸿雪也露出些许动容的神色,就听着齐茂山转而问他,“如何?” 赫连鸿雪此刻哪里还有不答应的,连连点头,“茂山不愧是本宫手下的第一能干的人,引荐的人也这般有胆色,深得本宫心意。” 赫连鸿雪话音一落,这件事于是就这么定下了。 齐茂山又是笑,“既然殿下也觉得没有问题,那么咱么再继续商量一下更深入的细节才好。” 转眼已是午夜时分。 此刻的皇宫之中,来来往往都是一列列巡逻的侍卫,以及四处点卯的太监宫女。 杨平此刻已是潜入皇宫之中,却是瞧着来往络绎不绝的人群,不敢多加动作以免暴露了踪迹。 只是待他细细查看之下,也知晓这些人来往的时辰以及人数,皆是同往常一般,并无二异,想了想,这才暗自松了口气。 虽说不清楚,他却是心慌得难耐,总觉得今日之事必不平静,尤其是一想到齐王妃往日里那平静的面孔下隐藏的是一双深邃得似乎可以洞察一切的双眼。他便总能想象自己在哪一处拐角相见之后,看到那张都令人心惊肉跳的脸。 随后一想却又是觉得自己吓唬自己,这偌大的皇宫之中,竟是静的连落针可闻,杨平又是抬起头来看看月色,这个时辰,众人皆该入眠了。 只待夜色更加深重了,那来往交接的人也大大减少了一半,杨平这才趁他们交接的空当,一个错身便又溜了更里边的一间宫殿里去。 本以为要很花费一番功夫,却没想到过程出乎意料的顺利。一门心思的想要快些完成的任务,只要他将胸口的毒药再次给齐茂云喂下去,那么齐茂云即便还有一二分转醒的可能,也会立即就变成一个死人。 因而杨平此刻也并未多想。 按照齐茂山同赫连鸿雪二人叙述,齐茂云应该就躺着这个房间里无疑。杨平站在屋檐上环顾四周,见院子的外围果然保守的人比外边多了一倍,更加多次深信不疑,又是一个闪身到了一个房里,没有任何人发现他的踪迹。 小心翼翼的探了探,却感到房中如同无人一般,静的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杨平忽而心下一紧,快速的朝着那床塌反向冲过去。 掏出火折子借着微弱的亮光凑到了床榻上躺着的人的面上比划,这一看,一直悬着的心也缓缓放了下来。 果然是齐茂云。 而就在此刻一直埋伏在房间外边的众人看着原本还漆黑一片的房间中泛起的光亮,立刻神情一紧。 就听得忽而一个女声朗声道,“上!” 之前还都装作若无其事的众人此刻皆是神情一凛,抄起手中的武器就冲到了那房间里。 门被猛地推开,将里边唯一的人团团围住,就见着那还点着火折子的人,手中拿着一粒黑色的什么东西正要塞到那床榻上的人的嘴里去。 而此刻未得逞的手却愣在那里,整个人也如同傻了一般。 原本还黑暗一片的屋子突然灯火通明,看着眼前乌泱泱的人马,皆是凶神恶煞的看着他,杨平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根本就是个陷阱,这就是一个为他设计好的陷阱。 然而那又如何?只要他将毒药喂到齐茂云的嘴里,他的任务就不算失败。 想罢,扭过头去快速的看了床上躺的人一眼。这一看却还整个都震惊了。 杨平这才整个人慢慢的将头转过来,看向站在最前头冷笑的看着他的骆明诗,惨败一笑,“不愧是齐王妃,心思缜密滴水不漏。现在即便是我想逃,也如何逃不掉了罢。” 说罢,还意有所指的将眼神往上看了看。 骆明诗却是勾起嘴角,上扬起一个弧度,像是在笑,笑意却不达眼底,反倒惊起杨平的一阵阵心颤。 “你知道就好,我劝你还是乖乖的放下手中的药丸,束手就擒。” 杨平闻言,不但没有照做,反倒是全身的寒毛竖起,如同一直严阵以对的受了惊的猫。骆明诗在他眼里从来都不是好对付的人,落到她的手里,又岂是开玩笑的? 见他迟迟没有动作,骆明诗嘴角勾起的弧度,也渐渐落了,“我劝你最好不要挑战我的耐心。” 杨平额头上冒出来的冷汗划过眼角,辣的眼睛不适的眯起。 骆明诗终于耐心耗尽,大喝一声,“动手!” 那杨平一听,心头猛地一颤,下意识的将毒药往自己嘴里塞。 那一瞬间看见骆明诗明明是带着笑朝他看过来的脸,他却霎时间觉得万分的恐惧涌上心头。 一个想法在他心头略过,落到齐王妃的手里,还不如自己直接死了痛快。 然而还不待他的手抬起,就忽而感到受伤一痛,那颗黑色的药丸便落到了地方,他被打中的半边身子都麻了,浑身酸软无力的倒在一边,任人将他擒住,却半点没有反抗的余地。 骆明诗看了一眼那正怨恨的看着她的杨平,嗤笑了一声,这才道,“皇上,这老鼠已经逮着了,您可要来瞧瞧?” 此刻的杨平闻言,面色更加惨白。 按照他的主子的计划,若是不成,他只有一死了之,以免拖累了三皇子和主子,之前却是一下子狠不下心肠,还差点吞错了药。 而真正的致命的药却是藏在自己的嘴里,只需他轻轻咬破了那药丸,他能便一命呜呼了。 第四百三十章 铁血手腕 然而还不待他用力,忽而感到一阵冰凉的触感贴上了他的面庞,下一秒忽而感到一阵剧痛,看着近在咫尺的骆明诗,他才恍然明白,竟是自己的下巴都被卸下了,一枚细若泥沙的褐色药丸顺势落到了骆明诗的手里。 药丸虽小,然而仅靠这沙砾般的一颗,足以瞬间要了一个壮汉的命。 骆明诗当即两指一掐,一颗沙砾般的褐色药丸瞬间变作了一小摊褐色的粉末,就见着骆明诗相互摩挲了一下手指,那粉末也迅速消失不见。 “诗儿丫头,你可手软些,要是落了个残暴的恶名,云儿可要来找朕算账了。”伴着说话的声音,一个明黄的身影便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一时众人皆是朝他跪下行礼,骆明诗也要跪,被濮阳帝一个虚扶起来便免了。看着被自己扶着就顺势起身的骆明诗,濮阳帝眉眼都带着笑意,对自己这个儿媳也是越来越满意。 若是换了旁人来,面上必然是诚惶诚恐的模样,看了虽受用,但是见得多了也难免会觉得不耐。而骆明诗是除了云儿以外,第一个将他当做常人处之的人。 闻言,骆明诗仅是腼腆一笑并不作答。 濮阳帝见状不由得挑眉瞧过去,之前骆明诗可像是个要咬人的小野兽一般张牙舞爪的同他斗嘴,又哪里有现在这般乖巧的? 骆明诗无奈只得又朝着濮阳帝丢了一个眼神示意,您老人家也得分分情况好不好,要暗杀您的宝贝儿子的凶手抓到了,您不该先审一番吗? 濮阳帝收到了骆明诗再次丢过去的眼神,这才猛地反应过来。在这么多人面前,骆明诗自然不会再像之前那般,不然在外人看来,岂不是他的龙威遭受到了挑衅? 心里不由得对骆明诗更加满意了一层。这才得了空闲来瞧那被几个侍卫擒住的身着黑衣的男子。 濮阳帝慢慢的朝着杨平走近,锐利而又冰冷的眼神似要将他刺穿一般,直到走到离他不过两寸的距离,才堪堪停下。 濮阳帝不曾开口,周围的侍卫们迫于濮阳帝皇帝的威严也不敢吭声,一时满室的寂静。 再看那杨平,因着被骆明诗卸去了下巴,此刻口水已是留了一地,恶心的模样使得周围的众人都不禁扭过头去。 这时也有个伶俐的侍卫将之前杨平落在了一边的药丸捡了起来,递送到濮阳帝的面前。 濮阳帝并不伸手去接,只是冷冷的瞧了眼,视线又转而往下,落到那显得有些凄惨可怜的杨平身上,冷哼一声道,“诗儿,你来瞧瞧这是什么?” 骆明诗早在那侍卫呈上药丸的时候,就眼睛就一眨不眨的盯着那看了,这会儿听了指令,当即也不再停顿,直接上前,在濮阳帝不赞同的目光下伸手接过了那枚药丸,开口道,“皇上无需忧心,只是拿着,并不会有什么牵连。” 见濮阳帝果然露出放心的神色,骆明诗这才仔细研究起这枚药丸起来。 就连着不知何时出现的温太医和白芷也一同凑了过来仔细的观察打量。 白芷是跟着温太医进来的,而二人又是跟在濮阳帝身后进来的。 骆明诗仅是用鼻子轻轻嗅了嗅,待瞥见了一旁温太医渴望的眼神,便顺手递了过去,这才对着一直等待着她的结论的濮阳帝说道,“皇上,一直对王爷下毒的便就是此人无疑了。” 濮阳帝闻言满意一笑,倏地表情变得阴狠,一双没有温度的眼神俯视着地上的杨平如同在看一个死人。 “打入天牢,都给朕看牢了,稍后朕亲自审问。” “是。”众侍卫齐齐应声,随后便将还在流着口水的杨平押了下去。 室内一下子变得空旷了许多。 骆明诗早在亲眼看到杨平的那一瞬间,对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是谁已经非常明确了。 杨平是齐茂山的人,这里边定然有齐茂山的一份杰作,那整日整夜同齐茂山勾搭在一起的赫连鸿雪是不是也插了一脚,还尚不可知,但左右也是逃不掉。 既然得了濮阳帝的重视,这些事情迟早也查得出来,也算是告了一段落,骆明诗也不打算再去插手。 她做的已经够多了,若再要事事不放手,皇上就算不疑她,也会不喜。 同濮阳帝近些日子的相处,她也发现了,濮阳帝欣赏的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却不喜强势的女子。 然而却又好比,一杯水七分满是刚好,若是事事强出头,却是就像一杯倒满的水会溢出来,显得不美,也会儿惹得龙威不快。 没想到第一个出声的倒是白芷,众人便见着白芷从里间走出来,一脸严肃道,“我说怎么今日我来温太医怎么不让我进去,里边的人不是王爷,你们将王爷带到哪里去了,他现在很虚弱,绝对不能大意轻心,快带我去瞧瞧他如何了。” 白芷一番话说完,在场三人互相看了一眼,却都没有应答她的话。齐茂云好的很,这件事情几人都心知肚明,白芷却是不知道的。 还是温太医首先轻咳了两声,冲着白芷道,“白姑娘,王爷现在非常好,好得很,你大可放心。” 然而温太医话落不但没有消除白芷的疑虑,反倒更惹得白芷用更加怀疑的眼神看过去,“王爷如今的病情本就不容忽视了,哪里能由你一人说的算的,你说王爷无事就真的能保他安康吗?我需要亲自为王爷诊断一番,才可放心。” 在她看来,温太医的医术本就不如她,他说的话又如何算数?若是他能有把握,又怎么会轮得到她? 可是白芷一番话说完,在场的人面色都不是很好。白芷这番话说完,说得好听些是为病人负责,说得难听些,可不就是托大? 温太医被她说得很是尴尬,只作不语。 倒是濮阳帝和骆明诗神色不耐的皱眉。 在濮阳帝看来,温太医是他最器重的老臣了,不说他医术精妙,二人之间也是有感情了,他都看重的人,哪里由得一个小姑娘来质疑了?哪怕她是个医术精湛的小丫头又如何? 第四百三十一章 齐究病情 正要呵斥,却听到骆明诗先他一步冷声道,“我说我的夫君无事了,他便就一点事也没有,白姑娘还有问题吗?” 白芷不想会遭到这样的对待,顿时不敢吭声了。畏惧于骆明诗冷到骨子里的神情,左右瞧了瞧,见几人都面色不善的看着她,方才一股抛到后头的畏惧这会儿一下子如同被猛地浇了一盆冷水一般浑身发冷,畏惧的神色爬山了面庞,一个灵俏的小姑娘瞬间黯淡了下去。 还是温太医看不下去,一时心软拉了白芷来二人围着方才得了那枚黑色的药丸来看。 白芷一面感激温太医的好心一面又觉得愧疚,但见着温太医并不同她计较,那边的二位身份尊贵的人也不再关注着他们,加之她对这颗药丸也实在起了兴趣,这才也认认真真的同温太医讨论起来。 这会儿由着温太医同白芷凑在一起对一颗黑色的药丸各种研究,濮阳帝也在一旁看着他二人的探讨,骆明诗仅是静静的站在以便,以一种等待的姿态。 然而时间久了终是有些不耐。因为这间屋子里,除了她们四人之外,床上还躺着一具。 终究是腐败之躯,放置了三天,也不能避免的开始散发出一阵阵恶臭,令人作呕。且此人又是因病而死,她又比常人更为敏感,因而感受到的腐朽的气息也更为浓烈,周身都不爽快了起来。 且人死为大,早些入土,才是安。 眼见着二人还讨论得热烈,丝毫没有结束的意思,濮阳帝更是在一旁看的有趣。 骆明诗轻皱了眉头,又渐渐隐了去。 罢了,也不急这一时。 这厢骆明诗将此事放到一边,却是引得濮阳帝正好朝她看了过来。见她独自一人站在一边很是悠闲的模样。 早先被歹人气出的周身的冷气也悉数散去,一丝趣味漂上心头,还未开口便挂着了揶揄的笑意,“朕瞧着诗儿丫头这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可是已经知道了什么?” 骆明诗每每听到濮阳帝这般同她说话的口气,都觉得来者不善,她总要比平常多费些功夫来应付才好。 骆明诗只装作不知,模糊的答道,“臣妾愚钝,不知皇上所指的是什么事情。” 濮阳帝又是一哂,每每看见骆明诗装傻的样子,他都觉得十分有趣,总要和她多绕几个弯子,也要戳破她的面具才好。因而是要对象是骆明诗,濮阳帝总是格外的有耐心,“当然是指此刻温太医手中的那颗药丸,之前你这丫头也是瞧过的,可有什么想说的?” 骆明诗见着濮阳帝这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态度,也知是不能轻易善了,暗自叹了口气,这才不慌不忙的行了一礼。 这回也不等濮阳帝亲自来扶就自行起来了,对上濮阳帝略带诧异的目光,还冲他眨了眨眼,那眼神仿似在说:不劳您开口,也不劳您动手,我自己来。 待果然听到濮阳帝又是一阵大笑之后,骆明诗这才娓娓道来: “已是深夜,若是皇上此刻还不觉得乏累,臣妾为皇上解惑一二又何妨?只是不知可否移驾别处?这件屋子已沾了污秽恐脏了皇上的千金之躯,再者,床上那人也算是死后又立一功,身后的事也该早早的好生善了才是。” 濮阳帝本是兴致勃勃的等着骆明诗眉飞色舞的说着跟那颗药丸相关的一切。 未想却是听了她一通说教,而奇异的是,他听后不但不觉得厌烦,反倒更绝的这个丫头细心,懂事,大气,还相当的关心他。 这个认知令他十分满意,因而听了她的话,也不作迟疑,当即一一皆允了。 当几人再坐定,此刻已是换作了灯火明亮的宽敞通风,布局雅致的厢房。 没了那萦绕不断的腐朽之气,骆明诗这才暗自长舒了一口气,那种令人感到不舒服的感觉也终于没有了。 有时候各种感官太过灵敏,也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才坐定,濮阳帝便迫不及待的问她,“快说,你知道了些什么?” 由得濮阳帝这么一问,不止是濮阳帝,温太医也一脸狂热的看向她,就连着面上不显的白芷一双眼睛也是紧紧的锁在了骆明诗的身上。 白芷隐隐从二人的神态和话语中也猜测到,莫不是齐王妃也是懂医理的?那么比之她又如何? 尽管被三双眼睛都直直的盯着看,骆明诗的气息却是丝毫不乱。 眼见着一旁的宫女添置好茶水后退下,骆明诗这才抬起手,先是为濮阳帝亲手倒了一杯茶水,又一一为其他二分别都添置了一杯,最后才是自己。 手上动作丝毫不乱,嘴里也慢悠悠的说道,“若是我没有瞧错,那颗黑色的药丸同王爷之前中的那种毒是同一种。” 虽然几人心中也早有预感,却是在听到骆明诗这句一锤落音的话之后,才更加深信不疑。 唯有白芷还一副带了些怀疑的模样。她同温太医都瞧了那颗药丸观察了这么久,也不敢那般大意一口就咬定这就是往常齐王中的那种毒,那药丸落在骆明诗的手中也不过一个须臾,她也是亲眼瞧见骆明诗仅是轻轻嗅了一下并未见她多加揣摩,何以这般一口咬定就是之前的那毒? “敢问王妃,之前可以瞧见过王爷中的那毒长什么模样或是什么味道?” 白芷明显带着怀疑的质问,果然引得几人都朝她看过来。 骆明诗只是瞧了她一眼,没有丝毫气愤反倒轻勾起唇角,淡淡道,“不曾。” 白芷见未想骆明诗答得这么直接,且骆明诗那种无所谓的态度让她有些讶异,只得再问,“那王妃如何仅是一嗅便得知,这毒就是那毒呢?” 骆明诗嘴角笑意更深了,她只是礼貌的笑着,一双真诚的眼睛看向白芷瞪过来的眼神,语气依旧寡淡,又带着些笃定,“我就是知道。” 功夫深了,什么药物,只需放在鼻息下一闻便知晓其中包含了哪些药材,又分别有哪些毒性和药性,组合在一起会产生什么样的毒素,又会伤及人体的那些身体结构,是否和齐茂云的中毒的症状对的上。 第四百三十二章 以牙还牙 是便是,不是便不是,又有何难? 白芷听了骆明诗的话,很是诧异的瞪大了眼,若不是看着骆明诗那双真诚的眼睛,她都几乎是以为骆明诗在故意耍她。然而她更不愿承认的是,看着骆明诗笃定到淡然的模样,反倒让她在心里底里也有些信服。 见白芷不说话了,温太医对骆明诗更是到了“言听计从”的态度,已经见识过了骆明诗起死回生的本事,又哪里会怀疑,更不会多说什么。 而听到了骆明诗的话之后的濮阳帝首先露了些愠色,情到深处更是狠狠拍了一下桌子,冷哼道,“还真是同一个人,真是活的不耐烦了,竟然算计朕最看重人。” 濮阳帝一通发火,桌上的四杯茶水都溅出些许,一屋子的人都不敢吭声,骆明诗也是神色淡淡的未轻易再开口。帝王之怒,即便不是冲着他们,煞气也伤人。 好在濮阳帝一通怨恨之后,看向骆明诗,这才神色又缓和了些,“如今可以肯定的是,那害齐王的人都是同一个人,待朕查出了那幕后的黑手,定不会轻易饶了他,诗儿丫头大可放心。” 听到濮阳帝点名,骆明诗当即一颔首,“有皇上您为王爷主持公道,臣妾自然放心。” 倒是一旁默默听着的白芷诧异的看了骆明诗一眼,她还以为,那个叫骆明诗的女子对那个齐王,不是很在乎。 濮阳帝似是听了骆明诗的话觉得很是满意,笑看着骆明点了点头,这才又道,“除了这些,你可还看出些别的?” 经濮阳帝这么一问,似乎正中了骆明诗心中所想,却是脸色瞬间不好看起来,没有答濮阳帝的话反倒是脸转到另一边看向温太医道,“我问你,王爷之前每次发病是不是都极为痛苦,有时浑身发烫如同置身在火上炙烤,有时又浑身发冷,体冒虚汗,如同坠入冰窟,这种情况都要狠狠持续上至少一个时辰之后休止?” 听得骆明诗描述的境地,听的人都不适了皱了皱眉头,濮阳帝的神情尤为沉重,显然他只要一想到赫连云寒曾经遭受过这种非人的折磨,就一阵阵的心疼。 而白芷却是随了骆明诗的问话,也朝着温太医看过去,若是骆明诗描述的情况都对,看来她倒是真的有几分真才实学。如若不对,那骆明诗之前说的话,无论多么真诚,她都一个字也不愿意信! 比起白芷的留心试探,温太医此刻的心情却是复杂得多,骆明诗是根据药性推测而来的症状,濮阳帝是听着骆明诗的描述感受的当时的状况,而他却是亲眼瞧见的当时的情景。 又如何一个惨字了得? 就连现在想起来,也是心有余悸,那些时日齐王痛苦难耐的场景又在温太医的脑海中闪现,如今就连回忆起来也很是不忍。 狠狠皱起眉头,沉重道,“是,如此,起先些时日,也不过半个时辰罢了,王爷独自一人打坐半个时辰便也强忍过去了,一口气息都不肯不乱,可是越是到了王爷最糟糕的那些时日,竟是一折腾就是好几个时辰,几度昏厥过去,那段日子,王爷都少有清醒的时日,人也一直是昏昏沉沉的。妙的是……” 温太医未说完的话欲言又止,又快速收了声不再多说,只不停的朝着骆明诗的方向张望,眼神闪烁,有几分心虚,如同知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般。 骆明诗眼神一眯,他越是这样,她越是不问,看谁憋得慌。 二人都未先开口,倒是先将濮阳帝逼急了,忍不住问道,“妙什么,哪里妙,朕的云儿受了那么大的苦,又如何会妙,好你个温友莲还不快跟朕说清楚。” 经得濮阳帝好一通发飙,原本是有一丝丝心虚的温太医这会二是真的心虚了,愣是不敢直视濮阳帝的眼睛道,“皇上你莫急,这事其实跟你没什么关系。” 濮阳帝愈发的火气大了。好你个温友莲,器重你就长本事了是不是,还学会吊朕的胃口了。 张嘴便是怒道,“什么叫跟朕没有关系,齐王的事情就是朕的事情,你说跟朕有没有关系?快说,再不说拿你跟乱党一同知罪。” 一听到治罪,温太医一个没坐稳,屁股一打滑顺势坐到了地上。又立即跪好,冲了濮阳帝很是磕了几个头,直到见濮阳帝面色好了些,才肯作罢。 说到同乱党一同治罪可真不是开玩笑的,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他如何受的起? 可是现在再叫他说,就更觉得尴尬了,这皇上也忒大作文章了。 然而却也只能迎着头皮道,“回禀皇上,微臣之前想说,这妙的是,齐王明明就是昏迷不醒,失去了知觉,一天到晚都不曾清醒,可嘴里却偏偏一直叫着王妃的名字,微臣实在觉得太妙,这才忍不住说了出来。” 听得温太医一番话说完,在场的人面色各不相同,却是精彩纷呈。 白芷作为一个还未出阁的姑娘家,此刻听了这如同情话一般,自当低头垂手,面色羞涩。 之前明明也一直是濮阳帝逼着说的,这会儿听了真相,又是在心中不断的数落着温太医。可真是个不长脑子的医痴,说话也不知道分分场合。这种话岂是能在这种场合下说的吗,况且还是他逼着说的,显得他这个做皇帝的多不正经呀,这让他的儿媳妇怎么好想? 想罢,也不禁偷偷撇了眼一旁的骆明诗睨她的神色,很是有些赧然。 然而“被告白”的骆明诗却还最淡然的哪一个。虽然在温太医说出真相的那一刻,她也忍不住嘴角一抽,却也知晓很快很掩饰了起来,面无表情得叫人看不清她的真实想法。 也不是没有发现一旁不断偷偷斜眼睨她的濮阳帝,却也仅是装作没瞧见,免得她再对眼瞧过去,再把濮阳帝惹急了,到时候吃亏了还得是他们不是? 濮阳帝暗自后悔了一阵,其他几人都未露出奇异的神色,面容也果然好了很多。 第四百三十三章 医术超绝 这才转而看向骆明诗道,“丫头你之前特地问云儿的病情又是何意。” 骆明诗随着濮阳帝的文化,一直淡然的没有什么表情的神色,也终究是冷了下来,“自然是要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骆明诗的一番话说得很解恨,众人听了也是一腔热血沸腾,然而温太医则再次一盆冷水泼了下来,“可是这种毒药,我们没有呀。” 骆明诗看也不看他,这才终于伸手,将已经冷掉的茶水执起,“没有毒药,就不能制了吗?” 一直暗中对骆明诗给予最大的关注的白芷听了骆明诗的话也是心间一颤,一双耳朵就差竖了起来,紧密的关注着骆明诗的话。 温太医喜出望外,又是大惊,瞬间便露出一副了然于心的笑意,“你已经知晓那毒药的配方了是不是?” 白芷闻言更是震惊,她同温太医探讨了半天,对着那药了观察了许久,却是连那药性都没有确定,她却是仅需凭着嗅一嗅,就已经知晓那药丸的配方了吗? 白芷有些不敢相信,因而听了温太医的话,也顾不上有利无礼了,一双眼睛就那么直直的盯着骆明诗的瞧,更精确的说是盯着骆明诗的唇形瞧。 待终于看着那唇形发出一个音的动作,白芷还是愕然了,震惊的不能自已。 她自诩出身药王谷,耳濡目染浸身医道十六年,练就的一身医术天下少有人能与之匹敌,也就数得上数的那么几人,其中包括她的师傅,以及她师傅的一位朋友,再无听说更多。谦虚一些说,至少在同龄人间是绝不会有人能够超越她的。就拿温太医来说,经得她一番试探,温太医的医术比至于她就差的远了。 而今日叫她碰见了什么,一个会医术的王妃,年龄约莫十四五,医术却更在她之上,或者说远远超于她才确切。仅凭一嗅就能确定了那颗药丸的一切属性,在她的记忆里,那是她的师傅尝尝做的事情。 难倒这个齐王妃的医术,已经可以同她的师傅相匹敌了吗? 那么这个女子是实在是太可怕了,她究竟师从何人?这世界上可还有医术高超于药王谷的存在? 就在白芷各种无法接受的时候,骆明诗不负众望的给出了解决的方案,众人只见着缓缓站起身,莲步轻移往案台上去。 看明白了骆明诗准备做什么的温太医一个狗腿的跟着跑了过去,凑到骆明诗的身边,先一步已为她研好了磨。 就见着骆明诗提笔,在纸上稳稳的一笔一划的写出一个个药材的名字。 直到落笔时,骆明诗说了句,“你且看看这药方有没有可能制作出那种毒性的药?” 听得这一句话,白芷再也忍不住地冲上前去,接过那一纸药方来看。 浸身于药理十几年,即便是之前一时没有一下子想到,这会儿对照着药材的名字想起它们各自的药性来,却惊奇的发现,这张方子仅是这么初略一看,便也能知其中深浅。 那是一种感觉,一种只一眼瞧过去,那药方就该是这样子的感觉! 骆明诗起初只是想递给身边垂涎已久的温太医瞧,不想却是被突然杀出的程咬金抢了去。 虽态度不甚友好,骆明诗却也仅是笑笑,这才不甚在意绕过恨不得将那张方子盯出一个洞的白芷,施施然的走到桌边坐下。 又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悠闲的喝了起来。 濮阳帝看着这样无论什么时候总是一副万事了然于心的模样的骆明诗,总觉多看一眼都是满意。 但是随即又是想到什么,眼角一沉,“朕现在就要去会一会方才那人,丫头可要可朕一同去?” 骆明诗本想拒绝,可是看着濮阳帝那目光灼灼的眼神,一时拒绝的话又吞回肚子里,只得点了点头。 这时又听温太医发出的惊呼声,“就是这个方子,绝对是这张方子无疑了。” 听到动静的骆明诗濮阳帝二人皆是回过头看过去,就见着白芷也是一副惊叹得说不出话的模样。 骆明诗还不待如何,濮阳帝倒是得意得不得了,带着笑意看向骆明诗道,“丫头,现在方子也都有了,你待如何?” 经得濮阳帝这么一问,赫连鸿雪和齐茂山那令人作呕的嘴脸立即出现在她的脑海中,面色也也不太好了,冷声道,“臣妾说过要以牙还牙,又怎会食言?” 温太医当即凑过来,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模样,故意拉长音调问道,“王妃的意思是……” 骆明诗不经意的眼神在他面前一瞥,遂不经意道,“自然是将那幕后黑手找出来之后,也要给他服用这药,让他尝一尝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 骆明诗一番话说得似乎很是解气,就连着温太医以及濮阳帝也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濮阳帝首先说道,“那还等着什么,都跟着朕去瞧瞧。” 说罢,便一马当先的首先踏了出去,骆明诗看着濮阳帝意气风发的模样,也不知待他查出了幕后黑手是赫连鸿雪,他的第三个儿子,又会是怎么样的伤心难耐。这才也忧心忡忡的跟了上去。 待几人皆走了出去,白芷本不想去那什么天牢,可是一看着那眼前将要消失的清丽的背影便也紧步跟了上去。 一个王妃,一个医学造诣远在她之上的王妃。不得不说,她如今对这个齐王妃已是充满了兴趣。 还未进的大牢仅在门口,那种腐朽而又潮湿的气味如何都掩不住,恨不得从鼻孔钻到忍得心肺里去,简直就是无孔不入。 白芷当即嫌恶的以手掩面,但当她的目光触之及站在她前边的那个身形,不但未见她做出任何为那之色,反而无动于衷,站挺直,如同什么不适都没有感受到一般。心底的一股子不甘的想法无可抑制的冒了出来,强迫自己放下手,努力装作出淡然的模样。 然而不论她如何努力,也无法控制自己狠狠皱着的眉头的不适的表情。 第四百三十四章 慷慨解囊 有牢头亲自带领着,濮阳帝先人一步走了进去,骆明诗其后,却是在动脚之前,回过头,看着表情都不是很好的二人道,“你们若是不适大可不必跟着,里边也没有你们的事。” 那温太医闻言表现的很是为难,似是还在犹豫,白芷却还在听了骆明诗这话的时候,更觉得骆明诗这话是瞧不起她,当即原本还有一丝犹豫的神情当作全部不见,大阔步的便往里头走,还抢在了骆明诗的前边,似乎这样就赢了什么一般。 骆明诗见她如此,也不再多说什么,也转身朝里边慢慢踱了进去。 温太医见状,也一狠心跟了进去。 骆明诗看着前头的白芷走的好好的,步子又渐渐慢了下来,便只在经过她身边的时候,递了一个瓶子过去。 见她疑惑的接了也不多说什么,只跟着最前头的濮阳帝的步伐往更深的里头走去。 越往深处走,白芷便越觉得不适。牢房里湿气重,明明是深夏的天气,偏偏这里缺钾刺骨的冷,还带着腐朽阴冷的气息,带着深重的血腥味,对于她第一次来的人来说简直是一种折磨,各种想要呕吐的欲望如何也止不住。 思绪灵动中忽而发现自己手中的瓶子,精致小巧的瓶身,暗中看过去,犹如还泛着青蓝色的光晕,一瞧便不是凡品,正是方才骆明诗塞过来的那一个。 带着些不甘和试探的心境,白芷拨开了嫣红的瓶塞,拿到鼻腔下一通嗅闻,还不待她细想,一股子清风般的沁人心脾的感觉让人瞬间醒神,之前那种让人浑身粘腻的感觉如同被梳洗了一通一般。 白芷握着瓶身的手不自觉的发紧,这是什么灵丹妙药,竟然这么有奇效? 若说之前对着骆明诗还心存了些许计较的话,这会儿子却是什么想法也没有了。 她听都没有听说过的东西,骆明诗随手拿出来的一样便足以让她震惊,偏偏那骆明诗还好不在意的模样,就这么给她了,这样的人,连着什么叫藏私都不屑的模样,她还有什么不甘的。 即便是原先有不甘,这会儿也换作诚心的敬佩。 出谷之前他的师傅就告诉她一句话。 世间少有人能有人医术越你之上的,你尽管猖狂。 然而忽悠下半句。 世间医术在你之上也不是没有,一旦被你丫头运气好遇上了定要死缠烂打的跟着,将那人的医术都学来才好。 想当初听到师傅说这么一句话的时候她还很是不屑,一是不信还有这样的人,二是做不来那低下的事情。 思绪纷杂间,忽的听得身旁的温太医大惊小怪的朝她道,“你手上的是什么,真是好闻,也快给我闻闻。” 白芷一愣,有些涣散的目光这才慢慢朝温太医看去。 反应过来的白芷下意识的缩手,随后又有些尴尬的对上温太医诧异的目光,又将手中藏好的东西递送到他的面前。 温太医见白芷动作还有些不明所以,却是说着那股子清爽的味道闻去,也朝着那瓷瓶子越凑越近,狠狠的嗅了一口,露出满足的神情,这才站直身体舒爽得大笑起来。 却也没任何要夺了那瓶子去的意思,白芷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就见着温太医面上带笑的看着她,“药王谷果然不同凡响,奇珍异宝多,也总有寻常人想不到的出来。”说着还连连冲白芷点头示意,这才神清气爽的继而往前走着。 倒是听了温太医的话的白芷却还一阵耳红脸热,温太医不计较她之前的种种冒犯还对她这么客气,也算是件大好事了。 那温太医没瞧见之前骆明诗递给她的动作,将着小瓷瓶里的宝贝当做是她药王谷的珍稀还好一阵夸,叫她如何不尴尬。 又是觉得之前那种浑身难受的意味又席卷而来,只得快速将瓷瓶再次放入鼻下好一通嗅闻,待那股子舒爽的感觉又回来了,这才抱着瓶子不敢撒手。 缠人还是不缠,这是个问题。 很快就走到了那牢房最里头,也就是最严密的牢房,周围也仅是关押了杨平一人。 此刻的杨平整个人被捆绑在十字铁架上,脑袋无力的耷拉着,身上也有几处破损,想来也是经过一番用刑了。 骆明诗将他通身打量一番,不动声色的走近,在濮阳帝的身侧的地方堪堪停住。 就听濮阳帝一声冷哼,胡子也被吹得一抖,显然怒气很重一般,就听他问道,“怎么还不肯说?若是不说,朕便就对你用刑,一直到你说为止。” 说罢那杨平还是没有反应,只是面容神色显得很是有几分挣扎,骆明诗眼尖一眼瞧见了,却也仅是轻蔑的笑笑,不予置评。 见杨平不说,不等濮阳帝吩咐,一旁的侍卫当即拿着鞭子上前,一下接着一下的鞭笞了起来。 每挥一下鞭子都带着呼呼的声响,听着都觉得疼,白芷听着声音,不适的缩了缩脖子,又往后退了两步带着踩到靠放在一旁刑具发出叮的一声响。 引得濮阳帝回过头,不悦的皱了皱眉。 骆明诗也发现了,之前也并未放在心上,现在见了濮阳帝皱着眉头,这才惊觉,她虽然已经知晓了真相,但是现在看来,濮阳帝并不打算让更多人知晓。 骆明诗看向一旁还有些手足无措的白芷以及略显的有些不适的温太医,只抢先濮阳帝一步说道,“你们若是觉得有些不适,便先出去等。” 白芷还不愿走,倒是温太医见二人神色有异,在白芷开口之前,先一步拉了她出去。 皇家秘事,帝王之威都是不能随意触碰的。上位的人若是愿意让你知晓,你方能知道,若是那帝王之威不愿意让你知晓,那便是万万都不能知晓的。 直到二人远远走开,骆明诗这才看了濮阳帝一眼,只见他满眼都盯着那正在受罚的杨平看,面上不辩喜怒。 骆明诗仅是瞟了那叫得有些凄惨的人一眼便懒得再多瞧第二眼,只开口问道,“臣妾可也要先行退下?” 第四百三十五章 难以接受 濮阳帝闻言,眼神微闪,转过头来打量骆明诗的神色,见她仍是面无表情,不露胆怯也没有慌张,并不像方才那白芷一般反倒是大气的很,面上满意的神色一闪,又很快说道,“你不用回避,事关你夫君的大事,你多知晓一些,总是好的。” 骆明诗听着着话总觉得有些怪异,却也说不出哪里怪异,因而只作不答。却又不愿再多看那伤眼的奴才一眼,这才只看着一处出神起来,听着那人一下又一下的抽气声,骆明诗就像是麻木了一般不作任何反应。 倒是濮阳帝有些不耐了,这都打了将近半个时辰了,那人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抽鞭子的人都换了一个,那人居然仍是一声不吭,莫不是打死了? 濮阳帝不耐,有趣看骆明诗神色,见她也仅是眼睛望着别处一声不吭,只当她和自己一样已经不耐烦了,遂摆了摆手,道,“别打了,再打就要打死了。” 听得濮阳帝的声音,那用刑的人果然立马乖乖退到一边,而一旁的骆明诗也是才将将醒过神来。 方才觉得实在无趣,便自顾自的在一旁运转起内功来,好些日子没有修炼,这会儿练起来还有些生疏了,看来以后得了空还得经常练,保命的功夫可还丢不得。 这会儿醒过神来,看向浑身没有一处好肉的杨平,只觉得百般无趣。 倒是濮阳帝打量了杨平一番,竟然还露出了些趣味的神色,“打成这样竟然也不肯松口一下,看来还是条汉子。” 濮阳帝话音才落,骆明诗便直接皱起了眉头,张嘴便是毫不客气道,“皇上可莫要被歹人蒙蔽了,皇上有所不知,此人说来,还是王爷最得力的属下呢,吃王爷的喝王爷的拿王爷的俸禄,却还勾结着外人来谋算自己的主子,此人究竟是伪还是诚,忠还是奸,皇上可万万那不要弄错了。” 骆明诗一番话说完,濮阳帝面上也好一顿不自在。半晌见骆明诗一脸坚毅的神色,无奈只得解释道,“原他竟然还是云儿的手下,朕还不知道此事,可真是可恨了。” 说罢再看那杨平也觉得他愈发可恨起来,因着他的缘故,使得他在自己满意的儿媳面前丢了一个大丑,可不是可恨吗! 骆明诗却是更生气,几乎是咬牙切齿道,“何止是可恨,简直是深恶痛绝,令人发指。皇上道他此刻不肯屈招是对他背后的主子忠心,却是不知他若真是忠心,便能在被发现的第一时刻咬毒而死。可他却偏偏没有,反倒故意露出端倪叫我知晓,一下子卸了他的下巴也毁了他的藏在牙齿里的毒丸,好有死不了的借口,如今又这般以百般鞭笞不肯招供又成全了自己的忠义,如此卑劣的人,又如何当得起皇上您的一声汉子?” 皇上听罢,原先就阴沉的神色,此刻已黑得不能再黑。听得骆明诗的一声声的痛斥,显然是对人恨之入骨了,因为这人对她的夫君下毒,害得她的夫君险些丧命,她这样也无可厚非。而她夫君又何尝不是他的亲儿子?他却受这人蒙蔽反倒起了欣赏之意。叫他如何不恼。 若不是还未知晓他背后的主子,此刻定直接将他拖出去解决了。 再观那一旁,惨遭被骆明诗揭穿的杨平,却是不可抑制得如同一个筛糠子一般抖了起来。 骆明诗仅是冷眼看着,遂不轻不重的说道,“你要知晓,让你说只是给你一个机会,还真当你不说,我就查不到吗?若再给脸不要脸,便直接拖出去一刀了结了,那还管的了你那么多?” 果不其然,原来还支支吾吾如何都不肯说出真相的杨平,在听完骆明诗那一番话之后当即恨不得跪下去,后才发现身子被绑了起来动弹不得,因而只好不停的点着头,好似在磕头一般,口水流淌了一地,模样好不狼狈! 模样实在很伤眼,濮阳帝也不愿多看,才别过头去,就听杨平含糊不清的说道,“是三皇子和齐茂山齐公子,王妃救命,王妃救我,救我,救我!” 边说着,边连连点头,好似有骆明诗若是不答应,他便一直摇头晃脑下去一般,神色好不癫狂。 濮阳帝还觉得不至于,正要呵斥。 忽而骆明诗像是想到什么一般,脸色一变,正要上前,就见杨平已经先她一步止了动作,断了气。 濮阳帝也发现了不对,当即带着疑惑的目光看向骆明诗,“丫头,他怎么了?”这里是天牢嘴严密的地方,四周都是铜墙铁壁,实在不可能是谁将杨平暗算了去,唯一有可能的便是那杨平自身的原因,正在他猜测杨平是受了刑法昏死过去的时候,忽而看了骆明诗的神色,才知道不是那么回事。 骆明诗目光仍落在杨平的身上,听了濮阳帝的话,淡淡道,“他死了,毒发身亡。” 濮阳帝面色更加不解,“你不是说之前夺了他欲要下咽的毒药?” 骆明诗也是皱着眉头,面色阴冷,“是,但是他却是在来之前就被下了毒药,恐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濮阳帝闻言,顿时明白了过来,手段狠辣,当机立断,这背后黑手,实在是下了一番功夫。 若不是骆明诗及时说通了杨平套出了他背后的人,稍晚一些,便是个死,那背后的人是谁,便再也无法知晓了。 “我猜测这是个短暂性发作的毒素,若是他完成了任务及时赶回去,便能得以解药,也能免了一死,若是没能及时赶回去,定是出了意外,那么便就是一死了才能让他们心安。” 虽说骆明诗的话说的主观臆测较强,也实在黑化了那背后的人,但是确实不可否认是,只有这么推测是最合理的。 濮阳帝又是狠狠的一皱眉,那背后之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亲儿子。虽说之前也有几分能够猜测得到,但是确确实实的听到人说,赫连鸿雪还掺和了一脚,心中总是不能轻易接受的。 第四百三十六章 灵药错用 手足相残,这个词听起来就不美。 濮阳帝阴沉着脸没有发话,大牢里一时静的可怕。 许久便听了濮阳帝一声吩咐下去,“今日之事谁也不可宣传出去,若这件事情传到别人的耳朵里,朕诛了你二人的九族。” 随着濮阳帝话音一落,那一旁行刑的二人当即诚惶诚恐的跪了下来,不停的磕头。 一个以贤明著称的帝王,如何都不会轻易说出诛九族这般大的责罚,因为实在杀戮太重,也辜负了贤明之名,若是传了出去,一代贤君的名号不保。 能说出这种话想来也真是被气的狠了。 骆明诗默默的想着,就见着濮阳帝待说完话之后,便一脸疲惫的模样。 不管是作为父亲,还是作为一国之君,濮阳帝此刻的心里都是不好过的罢。 想来终是有些不忍,伸手去替濮阳帝轻抚着背脊,以帮他顺气,又掏出一粒药丸至濮阳帝嘴边,等他服下。 那是百花丸,有清心静气,提神醒脑的功效。这段时间她就常带在身上,总再精神不济的时候,用上一颗,好清醒些头脑。 不想今日她还未用,倒是给濮阳帝用上了。 濮阳帝见到忽而伸到嘴边的药丸,仅是迟疑了一阵,就毫不犹豫的张开嘴服用了下去。 竟是对骆明诗十分的信任,连问都不问,就直接用了她的药。 骆明诗神态自若的手回手,面上不显分毫,心中却还感叹。 倒是濮阳帝,在张嘴的那一瞬间就后悔了,他何时这般轻信过旁人,作为一个帝王,要时时刻刻都揣着一颗疑心,不然一不小心性命不保。 却是在他后悔不过三秒,那清新的功效顿时将他郁结难耐的心境一扫而空,整个人也精神了不少。 再看向骆明诗的眼神是赞叹都信任。 他果然没有看错人,骆明诗这个丫头,看着面冷却是心热,绝对是值得他信任的。 在出地牢的路上,却是濮阳帝主动落在骆明诗的身后,慢慢的走着,忽而想到什么一般,出声问道,“丫头,你想如何处置那二人。” 骆明诗闻言,头也不回,步伐丝毫不乱,口气也显得很是满不在乎道,“怎么处置自然听皇上的决断,臣妾不敢妄言。” 濮阳帝闻言,一面感叹骆明诗的懂事乖巧,一面反倒又替骆明诗不甘,“事关你的夫君生死大事,你难道就一点想法也没有?” 骆明诗不料濮阳帝竟是如此执着,一问再问,然而不论他如何问,她也知道有些事情不能轻易说出来,因而只道,“自然是想的,臣妾只想让他们也试一试那烈毒的痛楚,好叫能将王爷受的苦千百倍的还回去,但是继而又想,总归皇上您是不会叫臣妾和夫君吃亏的,如何处置自有皇上定夺,臣妾不敢妄自揣测。” 虽是这么说着,却仍是轻了。在骆明诗的心里,她的确是想将齐茂山施加的痛苦千万倍的还回去,但是又何止只是想齐茂山那毒?她心中的苦楚是前世整整四年日日夜夜的所受的折磨,悉数奉还。 这些事情,她自然无需告知濮阳帝,因着她猜测濮阳帝定然不会一次结果了齐茂山,因而日后绝对还有机会的。 一番话说完,倒是惹得濮阳帝对骆明诗的好感又上了一层。不但有手段,心胸也开阔,关键的是还很懂事,很信任他这个皇帝。即便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也能乖乖的接受的皇上的安排,这样的人可不就是当皇帝的最看重的? 很快二人便走出了大牢,才走出来,却见着那之前离开的白芷,温太医二人却还守在门口。 濮阳帝见着白芷显然面色有些不善了。温太医他是信得过的,然而白芷,在他的认知里,此人不过是一个医术高超的女子,但其他的方面他却是不能了解更多了。 今夜却偏偏总是接触着这些隐蔽的事情,本就疑心深重的濮阳帝此刻不得不多想些。 倒是白芷和温太医二人见了二人出来,也跟着迎了上来,乍一瞧,倒是白芷走在前头,温太医怕她闯什么祸端护着她才跟着上前来。 温太医小动作一般扯着白芷的手,示意她行礼。白芷这才顺着他的手势,二人一同向濮阳帝行了一礼,后又朝着骆明诗行了一礼。 濮阳帝眯着眼睛不动声色的叫起,却还在暗中打量着白芷的一举一动。 不想白芷却是丝毫没有注意到他,换言之,是一个正眼都没有瞧他,只当他叫起后,满眼里都装着骆明诗朝着她走了过去,伸手就是递出了那个青蓝色的瓷瓶。 女子柔弱的声音此刻略显的低沉,“谢谢王妃您的药,很有效果。” 濮阳帝在她伸手的那一瞬间就想要拦,却是在听到她的话之后,动作停顿了下来。 就见着骆明诗狐疑的伸手接过了小瓷瓶,拿到手里颠了颠,面上的狐疑之色更重了,脱口而出问道,“你没吃?” 接下去震惊的换作了白芷,她难掩一连诧异之色,“这个是服用的?” 骆明诗微微皱眉,冷声道,“不然呢?你是如何用的?” 这会儿白芷却还尴尬得不行,脸都红了,“我以为只是闻就可以了,因为只是闻着就好有效果。” 一旁看了整个过程的温太医和濮阳帝也是听明白了过来。 温太医看向骆明诗的眼神更加狂热而崇拜,而濮阳帝却是那种骄傲的如有荣焉一般。 因着白芷适时表现出了对骆明诗的“吹捧”,连带着濮阳帝看她的眼神也不再那么不善了。 只在适时的时候说到,“今夜的事情,你们都不准透露给他人知晓,违者罪同抗旨。” 眼见着那白芷和温太医一同刚刚朝他领旨跪安,濮阳帝眼底中的杀意才算是真正淡了去。 复又看向骆明诗,却吃惊的发现,看他看她之前,骆明诗便一直在盯着他瞧,那深究的模样,奇异的竟让濮阳帝也感到了一丝不自在。 濮阳帝有些刻意的清了清嗓子,正想说些什么打破这诡异的气氛。 第四百三十七章 互相安慰 还不待他开口,就听着骆明诗淡淡的声音道,“白芷系出药王谷,是药王谷的嫡系传人,地位尊崇,且药王谷在江湖中地位不同凡响,受人推崇,左右白芷姑娘都不曾踩到皇上您的雷区,皇上还是莫要太将她当做一回事,只将她当做一团气,既然不好拿捏不如就放了才好。” 听了这番话,濮阳帝实在是忍俊不禁了。 也知晓自己方才的情绪露了端倪让心细如针的骆明诗观测到了一二,却是在听着骆明诗一开始缓缓说的对白芷的身份各种推崇的对话还很是不愉,只当自己身为帝王又有何畏惧? 不想却是在听到她说的最后那一番近乎拍马屁讨好的话之后,着实忍不住笑了。就连说着逗乐的话是冷着脸,这个诗儿丫头实在太有趣。 既如此,看在诗儿丫头的份上,就放那白芷一马好了。 这会儿平心静气之后再想起骆明诗那番话,只觉得十分在理。虽说一个药王谷他着实不放在眼里,然而如今正值多事之秋,云儿以及鸿雪之间的事情就已经够他烦忧的了,偏偏这几年边疆那边也不安定,江湖平时也没多大过节,两相压制着还算安稳,而且刚刚听着骆明诗的话,他也明白了药王谷在江湖也算是个一呼百应的格局。 骆明诗说的对,这团气不好拿捏,他还是能放便放了的好。 夜深露重,骆明诗也觉很是疲倦,濮阳帝瞧着她疲惫的模样也觉得很是心疼。 如今的濮阳帝拿着骆明诗是着实当做女儿来疼,此刻见了骆明诗这番模样他哪里还站的住,当即吩咐道,“今夜深了,你也别想着出宫了,朕宫里可不缺屋子,你挑着间喜欢的常住便是。” 再是那幕后黑手也有齐茂山那畜牲,此刻他恐怕还在齐府里等着杨平回去复命,定也不眠,此刻骆明诗回那府上岂不是危险? 骆明诗听了濮阳帝的话,关心的意味溢于言表,多少也看出来了濮阳帝对她庇护,一时也百感交集。 这会儿的另一处地方却仍有人未眠,正是离这京城不远的齐府的一处。 此刻屋内的二人似乎都焦躁到了极点,一个人还很是不安的在房内来来回回走来走去,而另一人却是一动不动的坐在椅子上,仔细去瞧还能看出他的目光呆滞的看着一处,就连着嘴唇也有发裂的迹象,显然是许久都未曾服用水。 终于是赫连鸿雪忍不住先开口了,他之前一直走来走去还不觉得,这会儿只觉得脚下有些酸疼,只好停了步伐坐到了与齐茂山并列着的椅子上边,直接开口道,“你说着究竟是怎么回事,那杨平怎的还未回来?” 听得赫连鸿雪的问话,齐茂山呆滞的目光如同有了焦距一般,愣愣的回过头去看他,这个问题也是他此刻心中不断的发问的问题。 然而尽管心中没有底,瞥见赫连鸿雪那怀疑的神色,他还是拿出一开口准备好的说辞道,“当然不会出什么意外,杨平身手了得,且反应极为灵敏,是觉对不会被发现的,即便是一旦不幸被发现了,也会在第一时间自尽,也不会让那些人有机会再严刑逼供他。” 齐茂山边说着,自己的心也跟着安稳了些,犹如也相信了自己的话一般,赫连鸿雪也半是深信,半是怀疑,长舒了一口气之后露出了些许放松的神色,随后却仍是忍不住问道,“若是那杨平惜命,没有自尽,又该当如何?” 听了这话,齐茂山面上露出一抹阴狠的的神色,因为他知晓赫连鸿雪说的这种情况也是有可能发生的。 只是在一阵恍惚之后他才说道,“殿下仍大可放心,早在他走进去,属下便秘密在他身上下了毒药,两个时辰后发作,对于杨平来说,两个时辰完成任务时间当然是够了的,若是他在两个时辰之内赶回来,自当不会有事,可是倘若他来的及赶回来,那么即便他是被抓住且被控制住了,那也会毒发身亡。” 听罢,赫连鸿雪面上流露出些许唏嘘的神色,但是不可否认他听完齐茂山的话的确是长舒了一口气。 之前对于齐茂山暗中下的毒他还不知晓,这会儿猛然听到真相之后在感叹齐茂山心机深沉的同时不可避免的松了口气。 只是此刻仍在等待的二人依然显得有些不安,还是赫连鸿雪先开口道,“若是那杨平在毒发身亡之前就招供了那又如何?” 不得不说赫连鸿雪一下子便问到了点子上,这也正是一直困扰着齐茂山的问题,现在想来也后悔不跌,他也不知杨平对他的忠心撑得了几时,早知如此,他一定再下毒下的重些,一个时辰就毒发的才好,那样的绝对是保险了。 这么想着齐茂山才觉得安慰不少,届时他和三皇子二人一定是保全了的,只是杨平恐怕会死在没赶得及回来的路上,只是那样又何妨? 这会儿却是说什么也都晚了。 面对赫连鸿雪的提问,齐茂山也仅是有气无力道,“未知。” 赫连鸿雪不由得又问,“茂山,你说的那两个时辰,还有多久才到?” 待赫连鸿雪问完,齐茂山眼神又是一闪,接着又是狠狠皱着眉头,深得如同一刀刀的刻上去的一般,眼睛死死的盯着一处瞧,犹如出神了,可声音偏偏咬牙切齿,还带着些绝望,“快了。” 很快二人同时惊觉,不可以再这般坐以待毙了。他们之前都太报以期望在杨平的身上,却是没想,若是杨平被抓了怎么办,杨平不值得信赖将他们二人供出来了怎么办。 齐茂山猛地站起身来,冲着赫连鸿雪快速说道,“你不能再在这里待了,快些回你的该去的地方去,我们两个不能待在一块儿,不然还有辩解的机会,若是真的在一块被人逮住了,那便真的是百口莫辩,什么机会都完了。” 赫连鸿雪听罢也觉得很是认同,抬腿便就要往外走。 第四百三十八章 蠢人自陷 不想却是被猛地踢开门的声音惊醒,二人不可置信又带着绝望的眼神朝着外边看过去,便见着一个个侍卫打扮的人鱼贯而入,很快原本空旷的屋子被挤的水泄不通。 此刻他们哪里还有不明白的,东窗事发什么都晚了。 赫连鸿雪见着众侍卫站定还不见濮阳帝的身影出现,只当还有一线的机会,不肯乖乖就范,张口就呵斥道,“本宫同齐二公子秉烛夜谈把窗夜话,岂是尔等奴才能随意打扰的,还不快都跟本宫滚!” 赫连鸿雪说了一通,好不气派,当然若是他说话的时候声音不颤抖得那么厉害的话,应该更有说服力。 只待赫连鸿雪一番发飙的话说完,忽而人群中说出一个身影,赫连鸿雪一眼便瞧出那人不是濮阳帝,却是在看清了来人之后,仍是吓了一跳。 九门提督亲自上门来抓人,他还能有什么疑问? 能让九门提督亲自抓的人不是朝廷要犯就是谋反诸侯,他还有什么好奢望的呢。 果然,就见着九门提督轻笑了一声,带这些戏谑的意味,冲着赫连鸿雪道,“殿下还是莫要挣扎了,还是乖乖跟我们走一趟罢,免得你越是挣扎,反倒叫我们手上没有轻重,伤了你。” 一番话说罢,赫连鸿雪只得痛苦得闭了闭眼,极尽绝望。 倒是一旁恩齐茂山还是眼珠子溜溜的转,似是在算计着什么。 那九门提督瞥他一眼,却是眉角微抬,不耐的说道,“齐二公子也别有什么想头了,跟着殿下一起跟我们走一趟罢。” 一番话打碎了二人的美梦,如此的他们即便是没有亲眼听到宣判,却也是知晓,此一役,他们真的是败了。 饶是二人再如何不甘不愿,此刻也只得是乖乖跟着那九门提督走了。 却说二人一没被捆绑,二没被押着走,到了门口还停放着一辆马车,显然是供他们二人坐的。 齐茂山却是在上了马车之后霍然想了明白。今夜九门提督上门来抓人,虽是奉了皇上的旨意,却一定是奉的是暗旨,不然本该是俘虏的二人也享受不到这样的待遇了,想来也是为了掩人耳目,是濮阳帝也不愿此事被更多的人知晓才是。 只是后仍是有些疑惑,按理来说,若是奉的暗旨,又怎么会堂而皇之的唤赫连鸿雪殿下?岂不是在宣示着众人他今夜抓得便就是那三皇子殿下? 后又恍然惊觉,又哪里是九门提督点破了他的身份?分明是在九门提督开口之前,他就一口说破了自己的身份,除了当朝皇子赫连鸿雪,又有谁会在人前以本宫自称?真是蠢到家了。 然而无论此刻齐茂山的内心如何吐槽,也改变不了这样的一个事实,那便是此次进宫凶多吉少。 然而值得庆幸的一件事情却还是从皇上的态度来看,他们二人这条命该是都保住了。 颓丧的撇过头瞧见坐在另一头还担心受怕的赫连鸿雪,齐茂山忍了又忍终究是恼火的没有告诉他这件事情。真是蠢到家了这样的人还妄求皇位?简直不知所谓,就让他独自担心受怕去罢。 二人此刻神色皆如同丧家之犬没有两样,又像是败了的斗鸡,完全丧失的斗志,不等皇上亲自处置他们,就已是如此模样,想来也是很长一段时间都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还不待天亮,齐茂山入狱的消息就传到了赫连静宜的耳朵里。 自从那天入宫以来,赫连静宜就常住宫中,伴着齐茂云,守着他醒来。 如今不等收到大孙子醒来的消息,却还先收到了二孙子入狱的消息,叫他一个老人家如何受得了? 当即叫人领着前往养殿心去了。 此刻天还微微亮,昨夜本就晚睡的濮阳帝此刻却是要因着上朝早起,因着没休息好,就连着被宫女叫起时候面色甚是不好,这种郁结的心情,在听到外间的太监进来通传说道,皇长公主在外求见时,便更加郁闷了。 一张脸拉得老长,满脸都写着不愉的神色。 一大把年纪的人了,活的却还不如一个年轻小姑娘通透,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当然这样的话他没有直接说出来,就当是体恤皇姑母也好,为了他这个皇姑母留些面子也好,濮阳帝都不得让她在外面等久了不然还得遭人诟病。 然而若真是让他见,他却也是不想见的。本就心里不大爽利,偏偏还一大早的巴巴赶过来戳他眼窝,这事换了谁,谁又答应? 因而濮阳帝只叫人将赫连静宜请到了偏殿,却也派人去说,皇上赶着上朝去了,叫皇长公主若是不受累,便再等等。 这厢皇上穿戴整齐后也不管不顾那偏殿里还等着他的赫连静宜,就这么头也不回的走了。 而那厢的赫连静宜却是在听到宫人前来转述濮阳帝的话的时候,心头猛地一颤,也知晓了自己已是惹恼了皇上不快。 平常时候,濮阳帝都姑且不会对她至此,又怎会在这种时候故意冷落她?这其中原因如何,不难深想。 那前来复述的宫人还等着赫连静宜回话,赫连静宜却是狠狠闭了眼,再睁开,眸色中带着一抹坚定。 她的儿子也是个苦命的人,她们齐家也仅是留下齐茂山这一个种,再不争气,也要得以保全,因而在齐茂山的事情上她不能大意。即便是赔上了皇上长久以来对她的感激的恩情,她也必须如此。 一开口带着迅速衰落下去的声线,有气无力道,“无妨,本宫便在此侯着皇帝下朝回来。” 那下人听了也不好再劝,只得喏喏应了是,便退下了。 约莫两个时辰,濮阳帝刚下朝,第一个问得便是赫连静宜的情况,再得知她还候在那偏殿之后,一股子怒气却是如何也挡不住,冷笑一声道,“没想到皇姑母虽年纪大了,精力却是那般好。” 那宫人闻言,仅是候在一边不敢吭声。 濮阳帝见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第四百三十九章 龙颜不悦 濮阳帝又道,“你去告诉皇长公主,朕要去批阅奏折,一时间没空见她,叫她若是等了累了就先回去歇歇,”莫要晕倒在朕的寝宫里,叫旁人看了还道朕做了恶人。 因着后边的一句话实在大逆不道,濮阳帝虽心中气极,却仍是还保全了理智,什么话当说,什么话不当说,他心中还是有数的。 一番话说罢,便撒手去了,留了那忐忑的宫人恭送濮阳帝离开之后,又屁颠的往养心殿偏殿那处走,前去复命去了。 骆明诗昨夜乏累,今日却是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知道灵韵前来伺候她起床梳洗时她才感觉到空前的满足。 若是换了以往,此刻骆明诗早起了身前去给各个长辈或主母请安,可是进宫这些天,濮阳帝免了她的各种礼制,只告知她专心照顾齐茂云即可,不用去向宫中的哪位贵人请安。 然而那是濮阳帝体恤她的一片心意,她生生受了的同时也该警戒着自己莫要叫濮阳帝为难了才是。 左右已无大事,许久未回府上的骆明诗本盘算着今日回府一趟,既然要走,也该给皇后国母那处行礼告罪,也算是全了这些日子以来失的礼数才是。 思及如今的东宫之主正是皇后,即也是大皇子赫连锦书的生母,也是常年信佛之人,为人最慈悲宽和,想来她前去拜见也没什么好担心。 因而心中便这么决定了。 任由灵韵伺候着她梳洗,将将涂抹好最后一道唇色,便就是大功告成了,瞥见灵韵久不见松快的眉心,骆明诗这才看到一般,发问道,“何事?” 便见着灵韵面带忧色,声音也压的极低道,“王妃您有所不知,咱家老夫人今日一大早听说了二公子入狱的消息,一大早便堵在了皇上的养心殿,可皇上却是偏偏不见,这会儿皇上下朝了得没得召见还暂且不知。” 灵韵一番话说完,骆明诗便狠狠皱眉,冷声问道,“这件事情王爷知道没有?” 灵韵当即头摇的似拨浪鼓一般,又是神秘兮兮的说道,“皇上有令这件事情谁也不准传到王爷拿去,违者杖责三十,想来也是无人多嘴,再者说王爷身子才有起色,又有谁敢不敢不顾的惹王爷不快,若是气个好歹来,谁有那个胆子敢负那个责任?” 骆明诗听罢只当灵韵也越来越有远见了,思之及老夫人,却又是一阵心烦意乱。 冷声道,“走,养心殿祖母那处走一趟。” 灵韵乖巧的应了又急忙忙的去为骆明诗准备出行的仪仗,被骆明诗问明之后便直接给否了。 一个王妃,在宫里还能有什么仪仗,嫌命太长吗? 不待灵韵继续游说,说是皇上特许的一律被骆明诗直接否决了。 二人很快来到了养心殿外,一个正在值班的长的较为机灵的宫人见到骆明诗,恭敬的上前询问身份以及来意。在知晓了骆明诗的身份以及她来找皇长公主之后,那感激的眼神,简直令骆明诗感到心慌。 这该惹得皇上多生气才会使得一个宫人听了她的名讳便面露感激,迫切的意识到这件事情不能再耽搁,骆明诗毫不犹豫的一脚便踏了进去 在宫人的带领下,骆明诗很是轻松的见到了赫连静宜,就见着她正坐在侧首,眼睛闭着,一副闭眼假寐的姿态,听到声响睁开眼睛,见着来人,眼中的精光一闪,却是惊讶道,“怎的来人是你,皇上呢?” 骆明诗不答,等那带路的宫人退下之后,这才神色忧虑,眉心深皱道,“祖母好生糊涂,祖母可说说,今日此举所谓何事?” 赫连静宜猝不及防骆明诗开口便是说她不是,一时没反应过来,待骆明诗走近了她,牵起她的手,这才反应过来骆明诗说的什么,一手拍开了骆明诗伸过来的手,不悦道,“诗儿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有你这样说自家祖母的吗?” 赫连静宜觉得被小辈教训颇丢份了些,偏偏还当着这里两个下人的面,她又如何能甘心? 骆明诗却显然顾全的着大局,知晓赫连静宜心中有气她的话,然而只有更难听的话,好听的话,不好意思,这会儿连皇上都得罪了还想听好话?命先保住了再说罢。 骆明诗深切的体会明白,这种事情并非是她耸人听闻,夸大其词。上位者的恩宠从来都随心所欲,今日得恩宠的是你,他日将他惹怒了,昔日恩宠全做过往云烟,一举落得凄惨的境地的也不是没有。 恩宠这种东西从来都只是用来赏识有眼色的人呢,也从来都不是历久弥新长久不衰的东西。充满的不稳定性以及情绪化。今日能将你捧上天,他日便就也能让你丢落云端。不过帝王的一念之差,偏偏这个老太太仗着昔日恩宠情分来要挟帝王,可不就是在作死? 若不是老夫人上赶着的要挟态度实在明显,濮阳帝又怎么会连见她一面都不愿? 因此,面对着赫连静宜指责她态度不恭,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张口就道,“祖母今日此举不过是为那犯了大逆不道之罪的小叔子保全一条性命,可祖母是否知晓,即便是祖母您什么都不说,皇上也看在祖母的面上饶了小叔这一次,反倒是如今你这般作态,要是徒惹得皇上不悦,岂不是又反向其道而为之?” 赫连静宜闻言,神色大变,一双混浊不复往日射着精光的双眼,此刻也不禁慌了神一般胡乱看着眨着,好半晌才艰难的开口道,“此话当真,皇帝他真的一早就不准备取了茂山的性命?” 骆明诗见状知晓赫连静宜是听进去了她的话,这才上前一步,伸出手替赫连静宜轻抚着背脊顺气,边答道,“我的确不曾听皇上亲口承诺会不取小叔性命,却是也不难猜到。” 见赫连静宜仍旧是一副半信半疑的模样,骆明诗这才轻柔着声音如同娓娓道来一般,细细同赫连静宜颁扯起来, 第四百四十章 明诗解惑 “祖母你想,皇上平日里对您如何?对齐府又如何?自然是好的无话可说,又怎么会真狠的下心去要了小叔的性命?即便是皇上真狠的下心肠,那他又该以何种面目来面对您?皇上对您的情分不似作假,说句不规矩的话,皇上可是将您当做亲娘一般敬重您护着您,您今日一早做出堵在皇上屋门口的事情,心中可有为皇上考虑过一星半点?再者若皇上真处置了小叔,那也必有不得不如此做的原因,难道祖母不管不顾的强求皇上以左右皇上的决定,叫他人知晓了,还当您祖母您成了武则天,吕夫人那样的人物该如何是好?” 骆明诗说的话一句比一句重,于是听到后边,赫连静宜连连摆手,一口气也差点喘不上来,苍老的声音无力道,“够了,够了,诗儿丫头我已明白,今日这一步是我走错了。我这就跟你回去。” 武则天吕夫人那样的人物,那都是要垂帘听政掌政前朝政事的女子,那是给她十个胆子她都不敢肖想的,听得骆明诗这般说自然不敢轻易受了,只得连连否认以示清白。 骆明诗的话说的虽重,却很有道理,不然赫连静宜也不会乖乖的跟着骆明诗回去了。 骆明诗见老夫人神情疲惫又经得她方才一顿吓已是萎靡不少,虽也怨怪她今日做的糊涂事,却也终究是心疼这个一大把年纪的老人家了,不过一片拳拳护犊之心,那齐茂山再可恨,老夫人终究是无辜的。 因而又是耐心劝诫道,“皇上不见您可还有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呢!” 经得骆明诗故意话尾提高了音调,果然惹得赫连静宜好奇不已,同时也止住了外间那人正欲离去的步伐,也停下脚步来侧耳旁听。 骆明诗见赫连静宜上钩,心中很是满意,面上也粲然一笑,“皇上从来都体恤您,和您虽是姑母和外甥的关系,却还和那亲母子也不逞多让。依我看来,皇上恐怕一开始就估计着您的关系就没有打算真的如何要了小叔的性命,您却是这般巴巴的赶上来,岂不是暴露了您心中对皇上的不信任,也辜负了皇上对您的一片心意呀,若换作了我,我也是不依的。” 赫连静宜听罢又是觉得欣慰,又见骆明诗故作委屈有带着娇嗔的模样,俊俏的紧,心口的笼罩的乌云渐渐散开了,越是听着骆明诗的分析她也愈发明白,无论从那个角度去看,皇上都不会轻易要了齐茂山的性命。 想通了这一层来,再去细思骆明诗说的重重,面上的神色又愈发的怅然起来,还带着难以言表的愧疚之色。 “是,是本宫错怪皇上了,是本宫辜负了皇上的一片盛情呀。” 听到这里,外间偷听的人这才悄无声息的离去了。 骆明诗本是满心满眼的盯着老夫人瞧,忽而似有所感的回过头,朝外看去,却是除了看到一面墙,什么都没有,侧耳去听了许久也未曾发现任何动静。 直到赫连静宜疑惑的看过来,骆明诗这才收回神不在意的笑笑道,“无事,孙媳多心了。祖母一早便来了,也端坐了许久,想来也是累了,先回去休息一会儿如何?” 赫连静宜顺从的点了点头,骆明诗方才那一番言论实在是动人,现在不管骆明诗说什么,她都不急拒绝便是了。 撇过头去瞧了骆明诗一眼,这才惊觉骆明诗的打扮甚是隆重,随口问道,“今日打扮甚是不同,可是要去见什么人?” 骆明诗闻言,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当即答道,“来了宫中许久,都不曾拜见过皇后,这会儿也该去瞧瞧了。” 闻言,赫连静宜面露赞同之色,还肯定似的点了点头,这才用着苍老的嗓音道,“是了,不能因为皇后深居简出,咱们就自发的将规矩都免了,那样太埋汰人,也实在没有规矩,不管怎么说这后宫主事的人还是皇后,理应说来,咱们是该去拜见一番,见见礼才是对的。” 听着赫连静宜话中有要陪同她一起去拜见的意思,便出言问道,“祖母可是要陪我一同前去,祖母不先回去休息吗,瞧着祖母您的神色已经有些倦怠了。” 听了骆明诗关心的话语,赫连静宜很是受用的拍了拍骆明诗的手背,以示宠爱之意,随后这才带着些自得的口气道,“不是我自夸,若是没有祖母的陪同,你今日前去拜见恐怕连皇后的面都见不到。” 闻言,骆明诗也忍不住露了个疑惑的神色,就见着赫连宜静有心解惑道,“你是不知,自从当年大皇子为情所困,遁入空门之后,最为伤心欲绝的是比皇上更难忍受思子之痛的皇后。从那以后,一向不信佛陀的皇后却是毅然决然的投入了佛门,若是因着身份的缘故,不求静心静气,但求离儿子更近一步,这便是皇后所求了。从那以后,皇后愈发的深居简出,到了如今更是变得不爱见人的性子,除了皇上和本宫,不论是谁人上门,都一律被她吩咐打发了。这样一来她皇后的宫殿中去的人越来越少,也越来越像佛门清净地。” 待赫连静宜说罢,骆明诗这才算是对那皇后又有了新的认识。原本以为宫人信佛之人皆是因为杀戮太重,敌不过心中的邪气,这才要供起佛像来震上一震,不想却是为的大皇子才开始信佛。 说起来,这才是一片拳拳爱子之心才是真。 骆明诗也有些困惑,便也直接问出声来,“皇后既然一直深居简出,不问世事,那么偌大的后宫,又是谁一手打理?” 赫连静宜闻言,只将知晓的悉数告知,“自然是那三皇子的生母瑶光皇妃。不过真说起来着后宫之中也无甚事端,皇上子嗣稀薄,为此也很是忧虑过一段日子,然而直到那怀孕的妃子总是一个接着一个的流产之后,连带着对后宫之事也不太热衷,失了兴致,总觉得不知哪个又是那红粉骷髅,只将唯有的三个儿子保护周全才是正经,因而这后宫也逐渐越发的稀薄,就那么两三个大位份的妃子,以及二十来个品级不等的小主子。” 第四百四十一章 拒之门外 骆明诗却是在听得赫连鸿雪的生母的位份时,心中一阵诧异,嘴里却也直接将心中所想问出了声来,“说起来那三皇子的生母也是个有身份的,既然也代掌后宫诸事,为何不直接涨了涨她的位份,后宫之中的人求得不正是这些嘛,给了她这些也正好安了那皇妃的心思,当然会更加勤勉的处理后宫诸事才对。” 也不知骆明诗说错了什么,只待骆明诗话落,赫连静宜面上原先的慈慕此刻也仅维持着一张勉强的笑意。 好半晌,赫连静宜这才幽幽的开口道,“因为皇上早先便有言,皇贵妃至尊等同皇后,独齐皇贵妃一人能享。” 骆明诗万万没想到原因会是这个,也瞬间领会过来,赫连静宜之前的沉默是为哪般,仙去的齐皇贵妃齐谷涵便就是赫连静宜的亲生女儿,这会儿恐怕是提及了老人家的伤心事,想到了逝去的女儿,因而面露伤感罢。 骆明诗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得伸手拍抚赫连静宜的背脊,以示安抚。 赫连静宜还情难自禁,一时眼眶都红了,“可怜我女儿,明明是个有大福气的,却是难产而死,竟是有福也没有命享用了。” 骆明诗闻言,一时也不禁想到那宫中的二皇子,据说便是齐皇贵妃难产生下来的那位皇子,从小就各种病况蜂蛹而至,不宜见人这才一直养在深宫之中,少有人看到过。 这会儿见得赫连静宜悲伤的情绪难以控制,便也体贴的建议道,“若是祖母您实在心中难平,咱们稍后见过了皇后,大可再请旨再去见一见那二皇子殿下,好歹也是您的亲外孙,也是齐皇贵妃拼死诞下的龙子,瞧着您也应该会好过些。” 不想赫连静宜却是想也不想的摇了摇头道,“不见了,本宫不想见到他。” 赫连静宜只说不愿见,至于原因为何却是不肯说,骆明诗见赫连静宜一副不愉多谈的样子,也渐渐噤声,只有一搭没一搭的轻抚着赫连静宜的背脊替她顺气。 直到赫连静宜摆了摆手示意,她这才住了手。 二人此刻正脚步不停的往皇后的行宫方向走去,却还便说着闲话边一脚轻一脚重的走着,好不悠闲。 若是二人的神色不那般沉重,便就更像那闲来无事漫步皇宫后花园的贵女了。 默默走了半晌,赫连静宜似是恢复了说话的欲望,那伤感的愁绪也消散了些,这才继续说道,“那瑶光皇妃的上头也就一个皇后了,升不升位份也都一样,与她来说,升皇后是不可能了,要升皇贵妃又徒惹皇上厌弃,她又何必?左右一个皇妃的位份便足够她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耀武扬威。” 骆明诗默默听着赫连静宜的话,心中却是不禁暗自思忖,老夫人对那个瑶光皇妃态度很不对啊,这每一句话都带着不屑和贬低的意味,看来也不是一般的愁怨,想来也是有些渊源。 结仇的渊源。 很快便到了皇后的行宫,看着宫殿大门上头明晃晃的千湖行宫四个大字,还落了积灰,一眼便能瞧出久不得人打扫而致。 堂堂一国之母的行宫,竟然落得如此凄凉的境地,骆明诗一时心中百感交集。 二人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才有一个太监模样打扮的人懒散的而又带着诧异的目光走了过来,到二人的面前站定这才试探的开口说道,“二人贵人可是要求见皇后娘娘?” 赫连静宜心中不愉,握着骆明诗搀扶的手微微收紧,骆明诗一疼,眉头一闪,就见着老夫人还毫无所觉一般,面上看不出任何神色,只冷声答道,“是,还请公公前去通报。” 不想那太监公公听罢不但不赶紧上前通报,反倒还朝着二人摆了摆手道,“娘娘除了皇上,谁也不见,二人还是别要白费功夫了,除非大皇子回来了,不然娘娘谁也不见。” 骆明诗下意识的皱眉,究竟是这奴才胆大欺主,都能擅自替自家主子做决定了,还是那皇后娘娘真的下过如此决定。若真是如此,那么这个皇后可真够荒唐的,那凤印还掌在手中又有何用,不如趁早交给顶事的人才是正理。 骆明诗这厢对皇后娘娘的初步印象不甚好,那厢赫连静宜却是被眼前的太监公公气的够呛,她方才还冲着骆明诗夸下说皇后娘娘即便是不见比人,也不会不见她,这会儿听着那个太监口齿清晰的说道,除了皇上和大皇子,谁也不见,可不就是啪啪的给了她一个大耳刮子一般? 当即面色也沉了下来,冷声道,“你可还需要进去通传一声?” 不想那太监公公却还想也不想便拒绝道,“不用通传,皇后娘娘说了,除了皇上和大皇子殿下谁也不见,奴才还是劝二位别费那个心了。” 那太监公公起先还应付着,后来第二遍却是连应付都不耐了,直接便出言不逊企图直接轰人。 骆明诗神色一冷,直接上前一步将赫连静宜护在身后,神情清冷,一双没有温度的眸子直视着那奴才的面容道,“你这奴才究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还是怎的,居然也胆敢这样跟你面前的人说话,你可知道她是谁?” 门口纠缠了这么久,按理说早该有人闻讯敢来了,偏偏这么久都没有一个人出面来说一句话,看来这千湖行宫,也实在是没人了。 越是想着越是不由得大怒,她和老夫人起了拜见的心思也不过是遵照礼制规矩,按理说是该走这一遭,可是里头的人拒不见客又是哪门子的道理,俗话说给脸不要脸,说的可不就是这种人?虽话说的难听些,可还真是话糙理不糙。 因而也扬声,提着内力朗声道,“你这刁奴,可知站在你面前的是谁,是堂堂皇长公主,就连皇上见了,也得恭敬的唤一声皇姑母,岂是你等奴才可以随意呵斥的?真是门槛高的奴才就长了脸了不成,看来这皇后的大庙果然不是我等凡人能轻易拜得,我看还是咱们还是走吧祖母,省的在这处儿受这份闷气,真是犯不着。” 第四百四十二章 落魄皇后 骆明诗一番明抢暗炮的讽,听得赫连静宜浑身爽利。最叫人大快人心的是,骆明诗瞧着人小小一个,可那声音一出,方圆几里都听得着,而且是铿锵的模样怎么看都怎么想自己的女儿当年那种傲立于世的模样,惹得老夫人又是欣慰,又是垂泪。 骆明诗一瞧着老夫人的模样,还当她是受了什么委屈,也越发心疼的紧,一把搂住赫连静宜的半个身子就是道,“祖母,走,咱们回去,不在这处儿受这闷气,回咱自己的地盘做长公主,做老夫人,看还有人敢吭一声。” 赫连静宜闻言也觉得很是有趣,继而跟着说到道,“是了,早上让濮阳委屈了,在这儿便由着他媳妇儿讨回来,一报还一报原来是这么个理,我这个老婆子也认了。” 骆明诗本还为老夫人叫屈,一下不防老夫人竟是在说笑,一下竟有些哭笑不得,不过瞧着老夫人爽利了,不再复之前那副难受的模样,心中好过了些。 不是她埋汰人,这样主不主仆不仆的行宫,积的灰都能呛得人嗓子疼,自己的地盘都打理不好,整日沉浸在无尽的虚妄之中,即便里边住着的人是皇后又如何,她不配,也受不住自己这一拜。 还是趁早走的好,也省的将自己的身份也拉低了。 她这厢要走,倒是将那之前出来应付她们的太监公公吓着了,尤其是在知晓骆明诗身后之人就是皇长公主之后,那躬下去的背脊就一直不曾抬起过,连头也不敢,就是止不住的告罪,却是拦着二人的去路不让走。 骆明诗见了真是气了笑了,“怎么,你们千湖行宫不让进,如今就连走也不让了是不是,究竟是个什么道理你跟我们说说,省的犯了你们行宫的规矩我真是惹不起。” 赫连静宜当即也补了一句,“本宫也惹不起。” 那太监却是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知不断的告罪,却仍是拦着二人的去路不然离开。 很快,骆明诗便知晓了他的目的。只见着从行宫里匆匆忙忙的走出来一个婆子打扮的人,朝着几人的方向小跑过来,直到二人面前这才堪堪停住,才听下便是直接从朝着二人下跪,连带着还扯着一旁的太监一同跪下,还不停的磕头道,“长公主恕罪,奴才接驾来迟,实在怠慢了,还请长公主不要嫌弃,进去喝一杯茶水再走也不迟。” 骆明诗这才明白,经得她方才加上内功的一声吼,里间的人也都听到了动静,而那太监却还拖着她们不让离开,恐怕也是为了争取时间让这个婆子赶来。 想明白这层,骆明诗愈发的觉得可笑了,再去看老夫人的面色也是晦暗不明,只沉着面色不知在想些什么。 任由那二人还跪在地上,赫连静宜也不曾叫起,好半晌才开口道,“桂嬷嬷,你是皇后身边贴身伺候的人,怎的能跪本宫?” 赫连静宜一言一出,骆明诗惊讶的眼睛都瞪大了。 宫人的规矩颇多,贵人身边的贴身嬷嬷不得轻易跪人便是其中一条,因为她们通常就代表了自家主子的本身,因而越是身份矜贵的主子,身边的贴身嬷嬷也更显得矜贵。而皇后既然贵为一国之母即便是赫连静宜身份矜贵又长皇后的辈分,却是也经不起皇后身边的着嬷嬷一跪的,欠身行一个请安礼已是足够,要知道,嬷嬷的一言一行,便是代表了皇后啊。 如今的皇后竟然沦落到如此轻贱了吗? 丝毫没有被桂嬷嬷行了这般大礼而感到任何的窃喜,长公主反倒是沉了脸色。 在皇宫之中长大的赫连静宜最是重礼,这会儿忽见将礼制视如无物的一整个皇后寝宫,自然面色也愈发难看起来。 只得沉声道,“如此,那本宫还真的要进去会一会皇后,也好好观摩一番,如今的皇后行宫,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说着,见那地上跪着的二人仍没有半点反应,当即气不打一处来,冷哼呵斥道,“还不快起开带路!” 听得吩咐,那二人才战战兢兢的起身带路往那行宫中去。 骆明诗跟在后头仅用余光查看,然而所见的光景仍叫她瞠目结舌。 若不是今日所见,她绝不会相信,一国之母竟然住在这种大可称之为荒凉的地方。 所到之处无不层层积灰,或是残渣满地,那原本一簇簇花圃却全化作了一抷抷荒芜干涸的黄土,没有半点生气,不知是何时破裂的墙壁,又不知是何时坍塌恩屋檐,就那么摊放着,任人展示。 越是往里头走着,骆明诗也愈发难以置信,四周皆是门窗禁闭,许是因为长年不曾通风的缘故,还很有几分渗人的阴冷,骆明诗还年轻,身体强劲也仅是觉得一阵阴冷带着湿气的风刮过,而前头的赫连静宜却是经不起,身子明显的抖了抖。 骆明诗眉头皱得愈发深刻了,这个屋子能住人吗,住的还能是正常的活人吗? 很快骆明诗的疑惑便得以解惑,就见着从更幽深的内堂缓缓走出一名女子,瘦骨嶙峋,面无血色,两片唇瓣也寡白至极,如同偷穿了别人的衣服一般,一身的服侍穿在她的身上不仅过于宽大且极合适。 想来是这些年消瘦得厉害,却又没有通知膳衣坊的人来裁量身形定做新衣,只将那旧时衣裳穿戴在身上却不知自己却已不是当初那番模样了。 不像是她穿衣服,反倒是衣服穿她,因着身子过于寡瘦倒让衣服喧宾夺主了。 一张脸瘦的能让人从她的面上分明的看出每一块骨头的形状,毫不夸张的说,骆明诗都想问她的肉被骨头咯着疼不疼。 整个人看起来不像是人,到像是一缕幽魂一般。 且让人无语的是,偌大的皇宫竟然从头到尾,只瞧见三个人,便就是眼前的这三个人。 皇后,婆子,和一太监。 可谓真真是凄凉至极,说出去这是皇后过的日子应是打死也没人会信的,连着破落户都不如。 第四百四十三章 起心试探 也不知那皇后是如何生活过来的,竟然过得这般落魄。 就见着皇后款款走出来,却是如同一个会行走的骨头架子一般,毫无任何美感,就那么直直的走到二人面前。 按规矩该是骆明诗同赫连静宜二人朝她见礼,只待二人行礼后她当即亲自上前将二人搀扶起来。 一双泪眼婆娑的眼睛还不待她开口,就一滴又一滴的泪水掉落下来。 赫连静宜看的出来面色不是很好,即便是被皇后娘娘如同抓着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双手抓着也没有半点好脸色,唇瓣也紧抿着,只等着皇后开口。 皇后暗自垂泪许久,很是艰难的张了张嘴却还什么也说不出来,众人唯有看着她,好半晌才终于开口道,“皇姑母,是本宫怠慢了您,本宫不该如此,还望皇姑母不要同本宫置气。” 赫连静宜闻言,神色终究是不耐起来。不见皇后也不过两年的时候,又何尝会想到仅仅是两年,皇后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即便是知晓了大皇子出走的一事对他打击颇大,却也未曾想到会让她变成这般。 赫连静宜伸手拂开了皇后的手,冷声道,“本宫问皇后一件事,皇上究竟有多久没来您这里了。” 想来,濮阳帝可曾知晓自己的结发夫妻今日过着这种生活?又怎么会对她置之不理,因而实在费解。 那皇后闻言却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般连连摇头道,“不,这不关皇上的事情,是本宫不见他的,本宫不愿见皇上。” 闻言,不仅是赫连静宜,就连着骆明诗也跟着皱眉,二人相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中可能到了疑问。 这皇后,莫不是疯了? 那一旁的婆子和太监却是谦卑的低下了身子,只将头埋得更低,似是不敢多听的模样。 赫连静宜见着皇后只知道哭哭啼啼,却是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眼神一转落到那一旁将头故意埋得极低的二人道,“你们来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们主子怎么神神叨叨的,这哪里还有个皇后的体统?” 那二人听到赫连静宜亲自点他们回话,也不敢推脱,只恭恭敬敬的一叩首,这才解释说道,“我们主子,自从两年前大皇子消失之后,就一直精神不好,也经常夜不能眠,时间一长,竟然还患上了头疼的病症,便也愈发不清醒起来。” 听得这话,赫连静宜神色却是忧虑的皱了皱眉。 而骆明诗却是去看皇后的脸色。 听得身边的人说她不清醒,有些失常竟然也毫不避讳的当着皇后的面说,而那皇后竟然也毫无所觉一般不反驳,居然默默受了。 骆明诗眼神微微眯起,精光一般的眼神在皇后面庞上扫射,只一眼便瞧出了端倪。瞧着那双眼清明,故意沉下去的作出呆滞的表情的脸庞也遮盖不住那双眼透露出来的精光。 拥有这样一双清亮的双眼的人,又怎会神志不清? 赫连静宜听了那下人的话见皇后丝毫没有反驳,便也信了大半,也没有细看那张呆滞的脸,只长叹一声,“真是作孽啊。” 对于赫连静宜来说,濮阳帝是她看着长大的,这皇后选的时候,她也是点了头了,因而对于这个皇后,赫连静宜还是有一定的情分在的,却不想是看走了眼,竟是个这么不争气的。 赫连静宜似是真的信了那皇后已经痴傻,问话也不再问皇后,反倒问皇后身边的两个下人,“你们主子变成如今这般,可是受了欺负?本宫瞧着这宫里也就你们两人了,其他的人呢?都哪里去了?” 那婆子闻言,又恭恭敬敬正要说话,赫连静宜却是看不过眼了,大手一挥带着袖袍翻飞,在那婆子说话之前截口道,“你先起来说话,你一个皇后贴身的婆子,随便这般跪人成什么样子,还不快起来,你们主子的尊贵就是被你们这些奴才这么轻贱的。” 经得赫连静宜这么一说,那婆子哪里还敢跪着,当即一个激灵的站起身来,那太监还不敢动,赫连静宜又补了句道,“你也起来。” 待二人恭恭敬敬的站好,见着三人竟是排在她面前站好,那二人恭恭敬敬的模样就算了,皇后也恭恭敬敬的站在她的面前算怎么回事? 方才还知道哭也会说话,这会儿竟是目光呆滞愣愣的望着一处,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赫连静宜瞧着只觉得很是糟心,“先将皇后带下去休息罢,稍后出来我有事情问你。” 那婆子闻言,又是依言去扶皇后,正要接触到的时候,骆明诗忽而嘴角勾起一抹坏笑,又很快掩去,顺势出声道,“慢着,”满意的见那婆子动作停了下来,又继续道,“既然祖母有话问你,你就候在这里好生回话便是了,至于皇后娘娘,由我搀扶着去内室便好了,若是嬷嬷信得过我的话。” 骆明诗话虽是对着那婆子说的,而目光却是紧紧盯着皇后不放。待随着她的话落,那皇后原本呆滞没有生气的目光忽的精光一闪,很快又恢复到之前那般呆滞没有任何表情的样子。 虽然稍纵即逝,却也被一直盯着皇后不放的骆明诗一眼瞧到了。 果然是装的。 那婆子似是也发现了自己主子的抗拒,正要出声拒绝,却是又被赫连静宜一口否决了。赫连静宜没别的想法,就是在听到骆明诗的那句“若是信得过我的话”眉头就不可避免的轻皱了起来。 “就让诗儿丫头去,难倒还不信本宫吗?”这便是拿着自己给骆明诗作担保了。但是赫连静宜说这话的纯粹只是为别人对骆明诗的怀疑不喜。在她的认知了里,诗儿那么良善那么贴心的一个丫头,连皇帝都喜欢的不得了,谁敢说她一个不好? 无奈那嬷嬷一双伸出去却还没来的及碰到皇后的手,一时也愣在那里不敢动作。 骆明诗借了老夫人的淫威,见终于达到了自己的目的,这才上前亲手搀扶起皇后的手臂,面上是一片纯善的笑意。 第四百四十四章 识破装傻 骆明诗边轻拍了拍手下的牵着的人,嘴里还柔声道,“皇后莫怕,诗儿这就送您回寝宫。” 不知情的人听了还以为骆明诗当真这么好性子,这甜美的嗓音,听了人耳朵都要酥了。 唯有瞧见骆明诗不怀好意的笑得皇后心底一阵慌乱,急忙向身边的婆子投去求救的目光,却是又被骆明诗准确无误的遮挡住了。 偏偏那头的三人都对骆明诗渐渐放下了心,也没再关注着这边。 皇后虽心底一阵阵的慌乱,但是到底都不愿在赫连静宜面前露了馅,因而只得忍气吞声的顺着骆明诗的牵引走着。 才到了内室,远远避开了外间的视线,也完全听不到外间的声音之后。 盯着身侧骆明诗一直盯着她瞧的揶揄的笑意,皇后索性也不再装了,一手甩开骆明诗的搀扶。 本事极其愤然的态度,却是因着没有力气,发泄出来的力道也极为勉强,看着就像是在同骆明诗大脑,毫无气势可言。 见状,皇后却是更恼,一双眼睛恶狠狠的盯着骆明诗瞧,而那双厌恶的眸子挂在那张瘦的如同一个骷髅头一样的脸,而更显得可怖吓人。 “你这厮究竟想如何?” 被她这怨毒的眼神一看,骆明诗也不禁觉得自己有几分可恨起来,无奈的笑笑。然而接连感受到正散发出莫大的敌意的皇后,骆明诗嘴角的一抹笑意也渐渐淡了。 “这话该是臣妾问皇后娘娘您才是罢,明明是清醒的很,却非得装疯子。明明是一国之后,能享无上荣誉和尊贵,却故意将自己弄得这破落连市井的乞丐的都不如。这么看下来,有鬼的人,怎么都该是您才对罢。” 说罢,骆明诗还轻扯出一抹嘲讽的笑意,淡淡的,却如同能刺痛人心。 皇后就是被骆明诗这副神情气的发抖,怒斥道,“你闭嘴,小小的丫头也敢管本宫的闲事,真是活的不耐烦了,若是逼急了本宫……” 未说完的话猛地一滞,却是没再继续说下去。因方才骆明诗故意激怒而充满气势的脸而瞬间萎靡下去。紧随而至的是充满痛苦的神色。 骆明诗轻挑了挑眉毛,神色略显的诧异,又很快不见,声音淡淡的,并不带什么感情,似乎真的只是闲得无聊随口问道,“将我如何?皇后还是请先瞧瞧清楚自己的现在的样子,现在的你是能赐臣妾一丈红,还是鹤顶红呢?” 皇后果然是故意收敛锋芒,只是这般藏拙是为什么,难倒是蛰伏?然而这日子已经这般疯疯癫癫的日子过了两年,若是真有什么目的,早该达到了,若是心比天高肖想那些不该想得,那便难说了。 闻言,皇后的神色愈发的不甘和落寞,仍旧是带着怨恨的眼神盯着骆明诗瞧,只是不同之前的张扬舞爪充满气势,而是那种幽冷的森然的,如同一种潜伏的毒蛇一般的姿态。 骆明诗随意的看了她两眼,却见她怨毒的目光不躲不避,仍是那般死死的盯在她身上。 骆明诗心中暗自哂笑,看来只有这种表情,才是她装疯卖傻两年多以来,在无人时最惯表露,也是最熟练的神态罢。 皇后的心中是有恨的。 骆明诗摇摇头,故意用可惜的口气说道,“听说皇后还是信佛的,这样的表情露出来,不怕吓坏了佛祖吗?” 出乎骆明诗意料的是,皇后闻言当即变了脸色,先前的怨毒可怖的神色顿时散去,面上唯有畏惧和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骆明诗微微讶异,原以为皇后这么些年来不过以修佛来掩饰自己,不想对神灵还是心有敬畏的。 骆明诗只见着皇后立即双手合掌,一脸虔诚,便猜测许是在同佛珠告罪。好半晌皇后终于开了口,带着些沙哑的腔调,才一开口,便格外的扣人心弦,“你为何要来管本宫的闲事,你以为你是谁?“ 再闻言已没了之前的叫嚣和歇斯底里,唯有疑惑和无奈,那怨怪的情绪,却是写在脸上的。 骆明诗本只想进来一探皇后是真疯还是装傻卖疯。其实也不太想管这些与她不想干的闲事。 却是在瞧见那人在那一瞬间表露出来的无奈似曾相识。 骆明诗脚步一顿,心绪微微被牵引。 微微侧过头,骆明诗去瞧皇后的脸,见她还看着自己,似乎在等一个解释。 骆明诗索性也完全转过身来,双手交叠在身前,十指都拢在衣袖里,就那么淡淡的看着皇后,语气平平开口道,“皇后,是您误会了。臣妾同祖母一起来向您请安,是礼制。祖母知晓了您过日子要出面过问,是因对您的情谊而以表关心,若您不是和祖母她老人家还有情分在,您以为我们又爱管你是谁?” 皇后听着骆明诗淡淡的叙事般的腔调,不带任何敢情的说着,也知晓她说的是实话,一下子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一下竟也悲从中来,啜泣般的的哭了起来。 两年多来,自她一步步将自己带向毁灭,她身边的人也愈发渐渐疏离了她,最后唯剩下两个奴才没地去,对她却也是个有话不敢言的,如今初听得骆明诗的肺腑良言,着实还是第一次。 “你还有些理智,没有将凤印都交出去,只是如今你仅揣着一枚凤印又有何用?瑶光皇妃即便是没有凤印,也快取你而代之了,如今这后宫之中也是瑶光皇妃说的算了。”说罢,骆明诗还跟着点了点头,如同陈述一般冲着皇后说道,“看来你说的也没错,今日这事还的确是我做错了,我该去向瑶光皇妃请安才对,犯不着来您这里扰了您的清修。” 骆明诗话一落,果然激起皇后痛苦的呼喊声,“不!我才是皇后,本宫才是!那个瑶光以为她是个什么东西?还想取本宫而代之?待本宫重新崛起之日,你且看看还有没有她立足之地?”似乎带着发自心底的呼喊,对那皇妃的厌恶和厌弃的情绪简直似要冲破天际。 第四百四十五章 有心引导 骆明诗淡淡瞥她一眼,果然是心中有丘壑。不过不管皇后到底有什么目的,皇后这种手段恕她不敢苟同。 骆明诗勾了勾嘴角,轻扯出一抹笑容,那嘲讽的笑意看在皇后的眼里刺眼无比。 皇后心思一沉,就听骆明诗淡淡说道,“如今瑶光皇妃权势滔天,皇后你又能拿什么来和她斗?真有皇后您崛起的那一天吗?” 皇后被骆明诗的问话一滞,没有声音,只随着骆明诗话落,不甘而又怨毒的目光看向一处,骆明诗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那个方向似乎是朝着百花行宫的。 百花行宫,那是瑶光皇妃住的地方。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你若是想这样活,旁人的确管不着,只是今日这一见,祖母恐怕不会放任你再这般下去,若是让天下人知晓一直对称病的皇后是如今这副落魄样子,那么这会是大周的污点。” 随着骆明诗话落,皇后瞳孔猛然一收,之前那种狂傲也悉数收敛,转过身来才算是真正正视了眼前的女子。骆明诗一席话一下子戳中了她最担心的地方。 她费尽这么般大的功夫,本就是为了试探濮阳帝,为了挽回她的儿子。可是他们父子二人皆是对她不闻不问,一个走到天涯海角无迹可寻,半点没有回来的意思。而另一个虽同处一宫,两年来皆是不闻不问,也不知是真的厌弃了她,还是根本就不知她现在过的日子。 骆明诗眼瞧着皇后随着自己的话陷入深深的思绪,而那独自一人立身在那片阴影的角落里,背后无尽的落寞却是如何都掩饰不住,也完全没有要掩饰的意思,一副放任自己被那片落寞吞噬的模样。 骆明诗忽而有种不想打扰她的错觉,她想若不是走投无路了,又有哪一个女人愿意将自己逼到如此人不人鬼不鬼的境地? 骆明诗提步往外走,轻缓的脚步声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一点点的远离却丝毫没有解脱的感觉。 她知晓在看到皇后疯狂发泄又哭又恨的那一刻,她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人生真的好难,每个人都不能活的简单,有的人选择迎难而上,有的人又如皇后这般选择随波浮沉,而有的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利,被迫走向终究,又如她。 她不知晓还有多少人能如同她这么幸运还有再来一次的机会,她却珍惜得恨不得整日整夜的死死抱在胸口不敢放手。 重生后的每一天她都在告诫着自己要冷静,不可焦躁,不可冲动,不可剑走锋芒,不可心急求胜。 因为机会实在男的,这一次若她依然败了,那么便没有重来的机会了。 至于皇后。 想到此,骆明诗眉心轻颦起,带着些可惜的模样。 若是她能争口气些,即便是不死那么一回,她还是能有重来的机会的,只能看她自己珍不珍惜了。 骆明诗一步又一步的走着,踏在斜阳洒落一地的鹅卵石上,柔软的步履并不能完全护住脚底,娇嫩的双足踏上去也该是会因咯脚而多少有些疼痛的。 偏偏骆明诗走得很稳,且眉头也不皱一下。 忽而听到身后传来的响动,似乎是有什么行动不便的大物匆匆朝她奔过来,带着一路碰撞到的物品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骆明诗停下脚步,蓦然回首,便见着那行动不便的大物正是那皇后。 皇后待骆明诗悄无声息的离开之后,却是越来越觉得了骆明诗说的话有理。虽骆明诗这人瞧着邪气了些,可今日骆明诗对她说的种种,都像是来点醒她的一般。 这才下意识的追随着而骆明诗去。她也不知追上又能干嘛,此刻明明脑海中是一团乱麻,却是在终于又看到眼前那一抹清丽的身影时,竟然真的会觉得安心。 直到那人回过头,一双乌黑的眸子直视着她,她却忽而又窘迫起来,有种已经被她看透了一切,无处遁形的感觉。 被那一双黑耀得如同宝石一般的双眸凝视着,她竟然没由来的觉得心慌,下意识的开口道,“如果你是本宫,你会这么做?”话问出口,还带着些倨傲,以来掩饰自己的心慌。 而听在骆明诗的耳里却不对味了。骆明诗心下不快也略微一挑眉毛,只作不语,静静的看着皇后。 怎么,如同这样同她说话就像是对她的恩赐一般,她骆明诗可不需要这样的赏赐。 许是被那种沉静的眼神看得有些透不过气来。皇后再开口,已然不复之前的傲然,反倒像是打了败仗一般,声音很是沮丧,“假如你是我,你应该有办法的吧?你会怎么做?” 皇后这句话虽是问句,然而问出来,她却心中依然有了答案。这个人一定知道,眼前的这个女子,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心思缜密,聪慧过人,就是胆色也不是常人能及,总是给人一种值得信赖的感觉。 而且,她还是一个难得有心善的人。 皇后期待的目光一直盯着骆明诗瞧,等着骆明诗的答案。她知道面前的女子一定会告诉她一个可行的答案。 二人想对视间,一时都没有人开口。骆明诗在打量着皇后,然而一双黝黑的目光太过深邃让人不敢窥探,一时也不知晓她在想些什么。 而皇后却是有些紧张,面对着对面的女子一直未从她身上移开的目光,她堂堂一国之后,竟然也会觉得有些紧张,她甚至绷直了背脊以求用最端正的态度来面对骆明诗的检查。 因为只有通过了这样一项考验,她才能得到她此刻最想知道的。 好半晌,就在皇后的耐心渐渐耗尽,以为骆明诗不会开口为她解惑的时候,这才听到一道宛转的如春日黄莺般悦耳的声音道,“皇后在烈日下站了这么久竟然还丝毫不动,且不着寸履,其超乎常人的毅力让臣妾很是钦佩。” 皇后原本还以为骆明诗要说的是什么不得了的计策,正双耳大张,全神贯注的听着。 第四百四十六章 带刺牡丹 不想这不听还好,一听骆明诗的这话,之前一直可以忽略的脚底板这会儿忽而感觉火烧一般很是烤人。 这鹅卵石也烫脚就算了,关键是她还未穿鞋子。因方才那一番折腾,出来时跑的又有些急了,也不知脚下的步履何时掉到了何处,反正此刻不在她的脚上便是了。 皇后一下子上跳下窜,却如何都避不开已经被烈日炙烤得滚热的鹅卵石地。却说那上跳下窜的模样很是滑稽,一下子贵为皇后的仪表这会儿在骆明诗面前丢的连渣都不剩了。 只见骆明诗这时好心的伸手一指,皇后顺着骆明诗所指的方向瞧去,只见那里正放置了一桶水。 皇后便不由分说的一蹦一跳的冲上前去,一脚跳进了那桶水中,果然一阵凉意从脚底上升之全身,一下子也舒服多了。 待皇后这会儿缓过劲来,这才发现,二人之前虽各执一方对峙一般,可骆明诗所站的地方正好是在一片树荫下,而她所站的地方却丝毫没有树荫的遮挡。 再加上骆明诗方才的一番举动,很明显就能看出,她分明就是故意! 越是想通了这层,皇后越发觉得恼火,即便如今她是落魄皇后又如何,即便那女子智慧卓绝又如何! 皇后双脚泡在盛满水的木桶里,却也不妨碍她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骆明诗破口大骂道,“好你个小丫头片子,竟敢这样戏耍本宫,本宫现在就告诉你,即便是本宫今日败落了,即便你这小丫头有几分过人胆色,只要本宫一天不死,你就等着本宫的报复罢!” 皇后此刻中气十足骂骂咧咧的模样,那又是叉腰又是指指点点的气势,那一连大骂好几句都不带喘气的干劲,那张牙舞爪的模样就是连上山打虎的人都比得,又哪里有半点初见时那般弱不禁风,病入膏肓的模样? 皇后在那边气的直骂骆明诗,骆明诗却在这边看着皇后笑,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偏偏皇后还打不到她,想一脚踏出水桶来,又立马被烫人的温度吓得缩了回去。 皇后以为骆明诗是在笑话她,其实骆明诗笑中还有另一层含义在。 她起初故意为之,本只是想着要试一试皇后的韧性,看是不是值得一帮,不想却是使出了些别的东西来。 皇后已是这般瘦骨嶙峋的样子,换句话来说,就是瘦成了人干一样,还能走路还能说话已是奇迹。 就骆明诗作为一名大夫专业的眼光来看,皇后这副模样怕是活不过一年的。 可是再看如今的活蹦乱跳中气十足的皇后。明明之前病的快要死了,怎么可能下一秒精神奕奕,瘦小精悍得像是变了一个人?从她和祖母来开始一直到方才都几乎一直在哭也歇气的能是一般的女子吗?能落魄到两年见不到帝王,驱散了几乎整个行宫的下人,却还有两个忠心的奴才对她不离不弃,能是一般的宫妃能做到的吗?尤其是在这样一个趋利避害的皇宫之中,又能有多少真情?既然不讲真情,那么能留住人的唯有利了。最让人怀疑的一点就是她“落寞”了整整两年也都能一直能对外宣称病着,而不是由其他的宫妃来宣称皇后病殇的消息,一个没有权利受人打压的皇后还能在这吃人的皇宫之中存活下来,可不是有什么保障吗? 还说不是在藏拙那是什么? 看来果然不能随便小瞧宫中的任何一个人。 皇后之所以能当上皇后,也是有其原因的。 她可是也听说了皇后身后也是一个势力深不可测的家族,不然凭着瑶光皇妃的手段,又怎会不趁着这两年皇后的“没落”,痛打落水狗直接暗中将皇后处死? 不是不想,那就是不能。 千丝万缕般的思绪仅在一瞬间便收放自如。 骆明诗看着此刻眼前还一根手指头怒气冲冲的朝着自己伸过来的皇后,微微一笑。 那一笑是如沐春风般的温暖,带着些清爽的味道,却也带了些意味不明的含义,反倒更是衬出有几分神秘和俏皮,令人神往。 只一笑,足以倾国倾城。 就是连着原本气性大发的皇后也呆了,一根恨不得一下子戳到骆明诗脑门上的食指也软了下来。 就见着骆明诗往后退了退,原来是日头的高晒使得阴影也移动了地方,骆明诗往后退退才进入到更深的阴影里,没有被太阳晒到。 这一个动作又是气的皇后心肝直颤,这堂堂的皇后还脚浸在水里头顶着烈日晒着呢,这小丫头片子还能比皇后还矜贵不成? 正气恼间便听骆明诗道,“皇后不是想听我一个建议吗,那么我便多嘴劝您一句。不管您将自己弄成这样的初衷是什么,为逼回自己出家的儿子也好,为了挽回失望的夫君也罢,将自己弄成这副埋汰样,连市井上的乞丐看了都不会再多瞧您第二眼,您还指望着帝王会您心生怜惜吗?怕是连您照镜子时都会被自己吓到罢。” 皇后猛然听到这些从未有人敢在她面前说过的话,自然是气的七窍生烟,怒不可遏。 一下子什么理智都没有了,恨不得直接扑倒骆明诗身子将她撕扯成碎片解气才好。 可是事与愿违,本想是向前大迈一步冲上去,却忘了自己还在水桶里,竟是一下子被自己扳倒在地,连带着一桶水被打翻,一滩水渍在她身下晕染开来,模样好不狼狈。 直到这时,骆明诗才算是真的玩够了,不等皇后发出新一轮的攻势便抢先说道,“皇后问臣妾该如何做臣妾尚不知晓,而唯可知的是,大皇子虽现在居无定所不知踪迹,可待他将来有一天回来的时候,定然不愿看见自己的母妃变得这般模样。唯知晓的是,如今的陛下是历代帝王之中较为难得的一位贤君。外没有外戚压制集权,内不贪恋美色专宠妖妃,且至今心无所依。” 一番话说下来,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也算是掏心掏肺了,能不能悟得通透,也只能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第四百四十七章 默契成约 皇后那厢正沉浸在骆明诗那番话中,有种幡然醒悟醍醐灌顶的感觉,又有几分被戳中心事的难堪,一时思绪纷杂就不能语。 正这时,前头大厅的三人听到了这里的动静也快速赶了进来,为首的赫连静宜以及身后跟着的两个下人在走到庭院门口的一刻同时脚步一顿,竟一时都愣在了那里。 还是那皇后身边伺候的二人反应最为迅速,二人皆是箭步如飞争相来到皇后身边,将浑身上下只剩下狼狈的皇后一把扶起。 那婆子怒气冲冲的看了骆明诗一眼,却是又敢怒不敢言,又怯怯的缩回了身子。那太监在一旁也是一副喏喏的样子,连头都不敢抬。 骆明诗将二人的行径看在眼里,冷嗤了一声,遂看也不看二人一眼道,“瞧着自家主子受了欺负却是无动于衷任由自己主子受委屈,要你们这样的下人又有何用?” 骆明诗一番话落,在场的人都惊呆了。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别人没来找她的麻烦,她还反说起别人的不是了。 那两个奴才一时也愣在那里一会儿看看骆明诗,一会儿又看看自己主子的神色,显得有些畏手畏脚的。 赫连静宜在一旁瞧了许久,也不知是个什么情况,看着皇后身上那一身狼狈的痕迹,一时也不敢贸然出声。 倒是皇后,此刻却是完完全全镇定下来,只默默的站在原地并不出声,只一双眼睛带上了些深沉的眸色,探究的盯着骆明诗瞧。 骆明诗还没什么紧张的感觉,倒是将一旁作看客的赫连静吓得够呛。眼睛紧张的左右看看,还是趁大家都没有说话之前,抢先一步上前,一把把骆明诗的手紧紧握住,拉到皇后的面前,勉强扯出一抹笑意道,“皇后,诗儿还年轻,如果有什么冒犯的地方,还请皇后莫要怪罪。” 赫连静宜一番话说下来,总算唤回了皇后的神智,看着眼前的皇长公主,这是唯一一个还会对她略表关心的人,已是极为难得。 见她都开口了,无论如何也不好驳了长公主的面子,因而点了点头道,“无妨,”说罢又看向骆明诗,带着些笑意的开口道,“你是唤诗儿对吧,本宫瞧着你便很是喜欢,往后可要常来本宫宫中坐坐才好。” 听得皇后的话,众人再次疑惑了。之前还以为定是骆明诗得罪了皇后,皇后不同骆明诗计较已是极为难得了,可是现在看来好像对骆明诗还很是喜欢。就连着赫连静宜听罢,抓着骆明诗的手也暗自用劲,示意骆明诗可要小心些说话,而实则心中越发懵懂。 一番施恩的话说罢,识相的人恐怕早就诚惶诚恐的谢恩了。可偏偏骆明诗不是识相的人,相反她还很是给人一种不识抬举的感觉。 这会儿果然又不负众望道,“来你这儿坐坐?瞧你这儿穷酸的样子,来了这么久连一杯茶水都没有,请我我都不来。” 赫连静宜一听额头上的青筋也跟着一跳一跳的,当即觉得这处绝对是个是非之地,皇后如今变成这样不说,连着她一向欢喜乖巧的诗儿也变得口出狂言没大没小了,得快些带骆明诗离开这里才好。 才想罢,嘴里便已经将想法说了出来,只是说的有些委婉,还有些心虚的将话说的急了些,“娘娘,诗儿丫头不会说话,她的意思是说瞧着娘娘您身子欠安,不敢多来打搅娘娘。娘娘,时辰也不早了,老身这就要带着诗儿出宫回府了,这就给娘娘告退了。” 一番行云流水的动作后,便扯着骆明诗便往外走。 骆明诗瞧着老夫人紧张的样子只觉得很是有趣,遂也不开口解释什么,只任老夫人拉扯着她往外走,嘴里一直含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很是顺从的模样。 只是这么急促的步伐到底还是没能从皇后的眼底子底下溜走。在皇后出声叫住二人的那一刻,骆明诗几乎能听到赫连静宜心里的惋惜声,嘴角的笑意愈发的深了。 “慢着。”皇后出声叫住了就要走出庭院的二人。 骆明诗含笑回过头,等着皇后的下文。只是看着那么从容的骆明诗,皇后那一瞬间差点就忘了自己要说些什么了。 也是好一会儿,这才冲着骆明诗昂了昂下巴,示意说道,“等你下次来,本宫的行宫定然就不是这副样子。” 骆明诗本是含着浅笑的弧度继而加深,眼底的趣味更浓,“哦?要等多久?” 在齐府里过的日子实在有些无聊,来这处溜溜也挺好。 皇后听到骆明诗略带趣味的问话,一下子竟然有种被得到肯定的感觉,也高兴极了,蓦地绽放出一个笑容,倒是将身旁许久不曾见过娘娘展露笑颜的两个奴才惊呆了。 “仅需三个月便可。”七个大字说出来,似乎带着某种炫耀的成分,语气里也带着一丝自得。 不想骆明诗闻言,却是故作摇了摇头,道,“勉勉强强。” 赫连静宜看不懂二人在打什么哑迷,却是也看出来只是皇后对骆明没有敌意了。 不如此,现下看来,那婆子之前在前厅同她讲的,说皇后受了刺激便大受打击,精神失常的话皆是诓她的。皇后明明正常得不得了,哪里有半点失常的样子? 赫连静宜这会儿也看出了一些门道,约莫是主子装疯,下人配合着演戏罢了。 想通了这层,再看向皇后的眼神也带了些不善,却还很快只转移了视线装作看别的东西去了。 待二人终于从千湖行宫内出来,才走了不过百米远,赫连静宜便迫不及待的问骆明诗方才之事。 而在二人的身后,皇后此刻也是在仔细琢磨着自己如今已经翻天覆地的心事。 忽而感觉到身旁的二人还搀扶着自己没有动作,左右看了一眼,皆是那唯唯诺诺小心怕事的样子,忽而又想到骆明诗那句“不知护自己主子的奴才,要你们何用。”也忽然愈发觉得二人无用起来。 第四百四十八章 皇后聚力 恨恨的甩开二人的手,见他们果然立即惶恐的跪下,又是气恼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她蛰伏了两年,倒是将她身边最会办事最能耐的二人心腹给蹉跎得不复从前了。 “那个诗儿,先前听她自称臣妾,是哪家的媳妇?” 皇后柳千千此刻却是在心中盘算,只要骆明诗不是瑶光的儿媳,便一切好说,若是不凑巧是了,那便还很是可惜了。 待见那婆子闻言,毕恭毕敬的行了一礼,这才听她开口道,“回禀皇后,是齐王的王妃。” 柳千千听了眼睛一亮,“齐王?齐茂云那小子?” 那婆子不敢应声,而柳千千即便此刻自问自答也依旧欢喜的很,如同遇着了什么高兴的事情一般。 好半晌,待柳千千那阵愉悦的劲头过去了,这才惊觉自己还一身淤泥,转而又是想到那个完全不把她这个皇后放在眼里的丫头,简直无法无天,不知天高地厚。然而却又不知为何,一想到她就莫名好笑,嘴角眉眼都是笑意。 尤其是在知晓她并非瑶光的人之后。 既然不是瑶光的人,那么便能将她拉拢成为自己的人了。而且,那个丫头似乎对濮阳帝也很是了解,连着皇上心底此刻还有没有心上人这种事情她都知晓。看来的确不是个平常的人。 那婆子不知柳千千心中所想,只亦趋亦步的扶着柳千千王室内走,期间却也尽了奴才的本分开口问道,“娘娘,今日齐王妃可有欺负您,您这一身可是齐王妃弄出来的?” 作为奴才,问问这些也无可厚非,一来为主子打抱不平,二来也好表表自己的忠心。 却是不知是哪里不对,在她问出那句话之后,就觉得皇后看她的眼神都冷了一截,冻的她几乎迈不出步子。 “齐王妃也是你等能够评头论足的?” 婆子一听便知不好,当了这么久的下人,这么点眼力见还是有的,当即一咕噜的就跪下了,嘴里还不住的认错,顺带还提了提自己狗眼分不清齐王妃天仙下凡,是个活神仙的人物,这才惹得皇后对她网开一面。 柳千千眯眼打量着那婆子的神情,见她眼底丝毫没有怨恨的神色,这才稍稍放心,叹了一声道,“你们皆以为齐王妃今日是气我来的,却不知她是救我来的。若不是,本宫还不知要糊涂到什么时候去。” 转念一想,有些事情也是该着手行动了,又道,“我稍后写一封信,你可小心些替我送到宫外去。” 对于千湖行宫内此刻发生的事情,骆明诗和赫连静宜已皆不感兴趣了。 只是这会儿二人走在路上的时候,赫连静宜倒是不断的在追问先前二人在行宫发生的事。 骆明诗并不隐瞒,却也没讲的多仔细,只是将自己在后边发现了皇后装傻的痕迹,试探出来了。至于最后也被老夫人听了去的那个“约定”,骆明诗也仅是说因为皇后和她一聊觉得投机这才邀她去做客多陪陪她。 赫连静宜听得骆明诗的解释,直觉有哪里不对,却又一时说不出哪里不对。后又忽然想起最让她跟着揪心的一点,“你怎么能对皇后那样说话,皇后为人大度不和你计较,你这丫头还真无法无天了?万一皇后要是追究起来,就是祖母我也保不了你的。” 骆明诗眼睛抬也不抬就说着瞎话道,“那是皇后自己要求的。” 赫连静宜还很是惊讶,音调都跟着上扬了许多,“她自己要求的?” 骆明诗再次肯定的应了,还似模似样的点了点头道,“就是啊,她说厌恶了宫中的阴谋诡异,说话都要拐弯抹角,因而喜欢说话直爽一些的人。祖母你不是说她即便再不着调也是个皇后吗,我便听您的话,好生的应付她投她所好呢。” 自从骆明诗将齐茂云救活之后,老人家对骆明诗就有一种莫名的信任感,基本上骆明诗说什么她都不会主动去质疑什么。 因而也不可能这么明显的瞎话都没发现。 骆明诗看了眼有些心不在焉似乎在盘算着些什么的赫连静宜,心下猜想可能还是在想皇后的事情,眼睛溜溜的一转,也出声问道,“祖母瞧着皇后这件事该怎么办,是如何打算的?” 赫连静宜本是一人独自在想,这会儿听得骆明诗问了,也不隐瞒,俱实将心中所想告知道,“我原道皇后是疯了,这可就难办了,这件事情万一弄不好,便关系到大周的名声。却也只要皇后治好了,便就没事了,若不然,唯有上报皇上了,大周不能出一个精神失常的皇后。可既然她是装的,那就更好办了,知消她自己悔悟,早些回归迷途,重整后宫才是正道。” 骆明诗听罢,面色也不太好看了,她再也很清楚,赫连静宜是从大局上考虑的,也没什么错,只是在听到那句暗含着要处死皇后的话时,心中有些不大爽快。 但是好在,皇后是个清醒的。骆明诗皱眉,又继而问道,“祖母既然已经知晓皇后其实是个清醒的,可是不准备再管这件事了?” 赫连静宜这回却是给了个否定的回答,骆明诗也有些好奇了,“那祖母你待如何?” 赫连静宜略显得有些沉重的摇了摇头道,“即便她是清醒的又如何?装疯和真的疯了造成的影响也皆是一样的。”顿了顿,看了眼在她说话时一直盯着她瞧的骆明诗,继而道,“我如何做,将会取决于她如何做,我且看着,一旦她有什么不对劲,我自然是不能手软的。” 骆明诗讶异的问出声,“祖母怎知皇后将有行动?” 赫连静宜摇摇头笑笑,伸手点了一下骆明诗的脑袋,这才笑着说道,“你这个孩子,就许你聪明鬼机灵,不许比人听出你们话里的机锋?” 骆明诗也知晓定是在这处叫老夫人露了端倪,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遂不再多问。 为了那皇后担心不过一秒,骆明诗便将她抛作脑后。 左右不是她的事,又何须她来淡操心,只管欢快的挽着老夫人的手往出宫的路走去了。 第四百四十九章 初闻噩耗 骆明诗和赫连静宜二人也是许久没有这般好好说上话了,这会儿二人并肩走在路上也是十分难得。 脚步从容如闲庭散步一般,带着些悠然的意味。 赫连静宜的情绪是十分不错。 两个孙子如今都相安无事。 齐茂云病情渐好,齐茂山虽入狱,却也是得了濮阳帝的保证不会伤其性命,且这件事情也只会是对外秘而不宣,知晓这件事情的人也是一只手数的过来。这下性命保住了,名声也保住了,又哪里还会有不满意的呢。 只叹第二个孙子不太懂事惹了些事端,但结局总归是不错的,因而老太太走起路来也是神清气爽。 相较于赫连静宜的愉悦的情绪,骆明诗此刻却不那么妙了。 这件事虽然已经已经告一段落,对齐茂山也只能说是给他一个教训,然而却是没有真正的打击到齐茂山。 想到这里,骆明诗又觉得有些不甘。转过头看了一旁的赫连静宜一眼,而且只要有老夫人在,她想真正对齐茂山下手,都有些难办。 齐茂山和她是宿敌没错,可老夫人对她却是很不错的。她若真的将齐茂山怎么着了,也只会让老夫人为难。 齐茂云仍旧呆在皇宫中静养,这是濮阳帝的意思。骆明诗猜测濮阳帝或许被这次吓怕了,想着要将齐茂云纳在他的保护之下。 对此老夫人也不曾表达过反对的意见,想来对于此次齐茂山下毒谋害齐茂云的事情,她对于濮阳帝还是心有亏欠的,因而不论濮阳帝宣布什么决定时,赫连静宜都是默默接受的状态。 二人来到宫外,就见着齐府的马车停在宫门口。那辆马车是老夫人的专座,老夫人之前乘坐了这辆车进宫,便在宫中住了下来,连带着这马车在宫门口,一停就是三天。 乘坐着齐府的马车,一路顺遂的回到齐府。 才下马车一脚踏进了齐府的大门,就被齐府此刻的混乱的气息给惊到了。 在二人出宫时已是日落西山,一大片火红的云霞挥洒在天空中,很是绚丽夺目。而待二人到了齐府下了马车,云霞落日皆已不见,唯有清冷的月光高高挂起,连带着一整块黑幕落了下来。 而二人才一踏进府中,却是见着一群群家丁们举着火把,四处奔走,散乱的,混淆的,乱成一团,似是在找些什么一般。 骆明诗和赫连静宜二人对视一眼,一种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 终于有人首先发现了站在门口面色阴沉的两位主子,那家丁举着火把上前,又怕火把吓到了二位主子后退了两步,这才请安道,“老夫人,大少夫人。” 骆明诗将赫连静宜往身后带了带,以一种保护的姿势站在老夫人身前,这才看着那名家丁问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怎的这般混乱一片,不成样子。” 听出骆明诗话中的不善,那家丁似乎也有些畏惧,火把烧出来的火光明明灭灭映在了那人的脸上,看得他狠狠吞咽了一口口水的模样还有些紧绷,“回大少夫人的话,我们是奉的魏夫人的命令,说是,说是三小姐丢了。” 骆明诗闻言心头猛地一震,还有些不敢置信地脱口而出道,“你说谁丢了?” 在骆明诗身后的赫连静宜此刻也是瞪大了眼睛。 “三小姐,魏夫人方才去三小姐房里,却是没找见人,这才大叫着三小姐丢了,让我们全府上上下下的人都一起跟着找找。” 骆明诗才努力的接受这个事实,又听到那家丁后来说的话,忍不住眉头一跳一跳的,愤怒得额头青筋都跟着冒了出来。 这个魏惠荣,自己的女儿不见了,居然这般大肆宣扬,自己女儿的名声还要不要了,妙阳以后还要不要嫁人了! 越想越觉得头疼,骆明诗伸手抚了抚额头,疾言怒色道,“魏夫人现在何处,快带我去!” 那家丁被骆明诗这忽然而来的暴脾气吓得心肝都跟着一颤,手中举着的火把都跟着抖了抖,连声应了。 还不待走,骆明诗又转身看向身后的赫连静宜,快速说道,“祖母,你可要先回蟠云阁?这件事情我会处理好的。” 赫连静宜也是沉重着一张脸,对于骆明诗的话却是摆了摆手,道,“不用,我同你去,如今妙阳出了事,我又怎么放心?”然而心中却是对骆明诗的体贴细致又觉得慰藉许多。 骆明诗见赫连静宜执意如此也不勉强,毕竟当务之急是妙阳的事。 几人快步行至齐府的大堂正厅,此刻魏惠荣便正坐在最上方,一张脸都皱成一团。直到此刻,骆明诗看着魏惠荣流露出担心的神色的那张脸,才终于觉得这张脸看着顺眼了不少。 而赫连静宜见了,面色就不大好看。那个位子,只有她和齐茂云坐得,什么时候轮得到魏惠荣来坐了? 赫连静宜走在前头,骆明诗在她身侧一边扶着她的手臂走着。魏惠荣见着赫连静宜出现在大堂门口的时便一把坐起,呐呐地叫了声,“老夫人。”然而脚步却是被定住了一般呆呆的立在原地没有动作。 赫连静宜却是看都没多看她一眼,由着骆明诗扶着,快步朝着最上头的座位走去,直到将魏惠荣挤得退后两步,赫连静宜这才稳稳得坐下,再看向此刻面上一片惨白的魏惠荣,一脸的阴沉。 此刻既然有老夫人出面,骆明诗自然不方便强出头,饶是心中多么急切,也只得默默地站在一边,倒是取代了赫连静宜身边的成婆,让她一边站着去了,然而却又是这样一副照顾的姿态,又博得了老夫人不少好感。 就在老夫人稳稳坐定之后,众人皆在等待着老夫人率先发话。 猝不及防忽的听见老夫人怒喝一声,“跪下!” 站在赫连静宜对面的魏惠荣腿一软,便一把跪了下去。许是下跪的势头猛了些,砸的地板发出啪地一声响,再看那魏惠荣的脸更是一片惨白。 第四百五十章 问责魏母 魏惠荣虽面色不太好,然而却又像是不太服气,一张惨白着的脸,却还结结巴巴地问道,“母亲,为何叫我下跪。” 赫连静宜恨恨地看过去,沉声道,“你还有脸问我为什么叫你下跪?你一个这么大的人了,又是个做母亲的,还有没有一点脑子?” 魏惠荣神色慌张,“我听不懂母亲的意思,阳儿不见了,我便赶紧派人四处找她,又哪里错了?” 赫连静宜听了魏惠荣这话,更加怒火中烧,一记冷光射过去,无形中强加的威仪更是压的魏惠荣胸口心头一颤,更觉得被压得透不过气来,连着跪着的身形也跟着抖了抖,又矮了几分。 赫连静宜见魏惠荣可怜的样子,又是气恼又是无可奈何,只得恨恨地怒其不争道,“你现下这般大肆宣扬出去,届时叫外头的人知晓了妙阳失踪过,那你女儿的名声也就毁了。” 赫连静宜话落果然见魏惠荣流露出害怕担忧的神色,又是一阵头疼,这魏惠荣果然是个目光短浅的,连这最重要的事情都不曾考虑到。 “老夫人,我,我也是一时着急了,可是现在已经这样了,又该怎么办?我们阳儿可不能找不到婆家啊。” 赫连静宜见魏惠荣如此不顶事,还未说上三句就哭哭啼啼,然而现下却不是训诫魏惠荣的时候,最要紧的还是先找到齐妙阳,只得无奈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发现妙阳不见的?” 魏惠荣听见赫连静宜的问题忽而神态扭捏了起来。 赫连静宜原想先了解一下情况,却不想才问这第一个问题,就见魏惠荣支支吾吾的半天不作回答,忽而不妥,复又加重语气道,“你要是心里还有这个女儿最好快些说了!” 魏惠荣见事态实在紧急又瞒不住了,这才倏地一下又哭了出来,边哭边说道,“老夫人,阳儿,她是两三天前就不见的。” 赫连静宜闻言一愣,就连一直站在一边观看着事态的骆明诗也为之一愣。 居然是已经失踪这么久了! 事情过去越久,事态更加无法捉摸。两三天前就失踪不见的人,这会儿人又在哪里? 一下子骆明诗也竟然有些站立不安,一向淡定的她这会儿也不自觉的动了动脚。 “两三天前!究竟是两天还是三天!”赫连静宜咄咄逼问,魏惠荣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三天。” 赫连静宜一听竟是一下子也坐不住了直接站起身来,面上怒容更甚,一张脸已是气的发红,两只愤怒的眼神几乎要在魏惠荣面前瞪出两个洞来,“好哇!你是怎么做母亲的,自己的孩儿三天前就失踪了,你竟然现在才知晓,况且妙阳又惯不爱外出,好端端的竟然就不见了,你竟然全然不知,你怎么配做妙阳的母亲!” 齐妙阳从小性子就孤僻,不善与人交际,一遇着事更是只会躲在自家大哥的身后,性子最是柔弱,这会儿人不见了,要是遇了事,她又如何处理得过来?这般想来,又怎能叫赫连静宜不担心? 若是这会儿就已经遇险了怎么办,若是…… 赫连鸿雪已经无法继续想象下去,脑袋一阵晕眩,眼睛一闭差点就要倒下身去。 骆明诗眼疾手快扶住了赫连静宜将欲倒下去身子,直到将老夫人扶到椅子上靠着椅背坐好,这才直起身子看向魏惠荣。 此刻的骆明诗虽心中也是急得无以复加,面上瞧起来还算平静,只是一开口,声音冷得如同带着一层冰渣,“在来之前祖母便已经下令此事不得宣扬出去,魏夫人大可稍后再心忧妙阳名声的问题,现在倒是有一个问题需要魏夫人解答一下,既然妙阳三天前便已经不见,不知魏夫人为何今日才派人搜寻?” 随着骆明诗的问话,赫连静宜也勉力睁开眼看向魏惠荣等着她的回答。 魏惠荣虽然也觉得此刻骆明诗的态度强硬实在不像是晚辈该有的态度,却也被骆明诗的气势所摄,不敢犹豫直接答道,“因为,我也是今日才知晓此事,今日酉时那妙阳房中的一个小丫头来报,说是阳儿不见了,我这才一着急当即就下令让全府的下人一起先在全府搜查一下有没有阳儿的下落。” 赫连静宜半倚着椅背,斜睨着仍跪在地上的魏惠荣,冷哼道,“真不知你心里还有没有这个女儿,竟然不重视到这种地步。” 魏惠荣闻言又不禁为自己叫屈,“老夫人怎的只知道说我,您还不是一进宫三四天,若不是您一直待在宫里不出来,阳儿何至于失踪了这么久才发现?况且那日那么多人来府上将山儿抓了去,那么大的动静,为了山儿的事我又是劳心费神又是担惊受怕,哪里还顾及得上阳儿。” 听得魏惠荣一番颠倒是非的话,老夫人简直要气的笑了,“好啊,你自己偏心偏得没边了,只知道宝贝儿子,自己手边上的女儿不见了都不知晓,还怪起我来了。” 她呆在宫中可不就是为了齐茂云和齐茂山的事,若不是齐茂山心思不正,起了歪心思来害自家的兄长,她何至于住在宫里,关注着茂云的病情的同时,可不就是也在为茂山求情? 这会儿落到魏惠荣这女人嘴里,竟然还都成了她的责任了。若真要追究起来,可不是还要怪这个女人将茂山小时候那么灵透的苗子养得歪了边了。 一时赫连静宜看魏惠荣的眼神竟是如同恨不得掐死她一般。 魏惠荣比赫连静宜的眼神所摄,当即那份狡辩的勇气统统消失得一干二净,只是垂下头不敢言语。 赫连静宜恨恨叹一口气,听着外头仍旧人来人往纷杂的声音,忽而一种悲凉无力的感觉的势头汹涌,翻滚而来。 其子不善,谋害兄长,兄卧在塌,其子入狱,人员伶仃,其母不尊,已是家不成家,曾经的齐府的荣光如今已不再。竟然平白生出一份物是人非的苍凉之感。 第四百五十一章 挽回名声 赫连静宜只觉又一阵晕眩,如今的齐府还有几个人?忽而想到什么一般,随口问道,“湘莲呢,如今妙阳不见了,怎的不见湘莲?” 赫连静宜这不问还好,这一问,魏惠荣先又立刻变作怒气冲冲的模样,也学着赫连的样子恨恨道,“老夫人你是不知道,茂山那个媳妇简直凶的不像样子,还千金小姐呢,那泼辣的样子比那街上的泼妇也差不了多少,阳儿失踪了那么大的事,都说了是全府上下都要找一遍,偏偏她的院子就是便不让进了,说是嫌人多了烦,硬是将人都哄出来了,连我这个婆婆亲自去都不顶用,哪有这样的媳妇?” 魏惠荣是要骂骂咧咧的说一堆马湘莲的不是,赫连静宜却是没有心情再听下去,今天一天得知的竟然全是这样的噩耗,她已是活到了这么大的年纪,没想到到了晚年竟然还要被这么些事情牵绊,实在也没有那个精力了。 只无力的冲着魏惠荣摆摆手,示意自己不想再听。 骆明诗见状也趁机打断了魏惠荣道,“府上可还有什么人也不见了,还是就妙阳独自一人失踪了?” 经得骆明诗这么一问,魏惠荣像是才反应过来,想了想才答道,“妙阳身边的贴身丫鬟也不见了,要不然也不会等到三天后才有人来禀告说妙阳失踪的事情。” 齐妙阳素来内向,不喜接触过多的人,一直以来,独自呆在房内几天都不出门也是常有的事情。要不是贴身服侍的丫鬟,齐妙阳的院子里的下人一连好几天见不到自己主子的人的事情也是常有的事情。因而照着这样看来,魏惠荣说的话也算合理。 三天前便失踪的人,又怎么会在府上的角落里找出来,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不可能,真的不知道魏惠荣那道找人的命令下达之后,除了让齐妙阳失踪的消息闹的人尽皆知之外,还有什么作用。 骆明诗越看魏惠荣,眼神越冷,知晓齐妙阳素来不得魏惠荣的重视,只是被自己的亲生母亲疏忽至此,骆明诗忽而觉得她同自己比起来,又实在是可怜得多,因为至少她还有一个疼爱她的姨娘。 “即刻将所有的人召集起来,就说妙阳找到了,让他们不用再找了,以防万一,也可找一个身形同妙阳相似的人顶替也更为保险,至于找妙阳的事情,便不劳魏夫人操心了,我定会亲自将妙阳找回来。还请魏夫人上心些,莫要再出什么乱子,这可是你自己的闺女,可别又害了她。” 骆明诗一番话落,魏惠荣饶是心中再有不满也只有连连点头的份,而赫连静宜方才渐渐悲凉笼罩的内心,此刻也不禁涌现出一二分希望来。 这个家饶是再乱成一团,只要还有骆明诗顶着,她便能放心。 骆明诗手段雷厉风行,这才命令下达一会儿,方才还乱成一锅粥的齐府,这会儿已是所有人集中在庭院内站好,等待着训示。 骆明诗请赫连静宜坐镇一边,这才在众人疑惑的的目光中,缓缓上前,面带着笑意宣布道,“辛苦众人一起寻三小姐了,原来就是在旁处休憩一时睡着了,未来的及叫人告知魏夫人,魏夫人一时心切,这才闹了个乌龙,但也亏得有你们,三小姐已经被找到,今天凡事出了力气的人皆可去账房领三两银子的赏钱。” 骆明诗说话的时候,始终面带笑意,让人只是听着她说话便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且神态也很是大方坦然,一时也没有人去怀疑她话中的真假,又听说有赏钱,众人一时都高兴得忘乎所以,今日全府上下来回奔波也算得到了报偿,更没有人计较三小姐的事情了。若是说为何宣称三小姐找到了却不见三小姐露面?又有谁在乎呢?三小姐本就不爱多见人。 骆明诗一番话说下来,竟是无一人怀疑,看着底下众人高兴的样子,骆明诗心中稍稍安定,这才又余光斜睨了魏惠荣一眼。 魏惠荣得到了暗示,心中一紧,这才又按照方才二人说好的,上前一步,强笑着说道,“今日之事关系到三小姐的声誉,你们都是齐府的老人了,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也用不着我再多讲,拿了赏钱便把这件事都忘了,都不得再提!不然本夫人若是听到谁毁我女儿声誉乱嚼舌根,定不会轻饶了他!” 魏惠荣此番话说完,也算是再次肯定了齐妙阳找回来的事情,且魏惠荣一贯都是对下人颐指气使,因而这般威胁的话语说出来也不会惹人怀疑。 骆明诗见众人都没有疑惑了,这才又道,“既然没事了,大家便都去账房领了银子,就散了罢。” 带着一众下人都纷纷离开了,骆明诗这才看向魏惠荣,丢过去一记警告的冷光,这才道,“你记住,妙阳从未失踪,现在也好端端的呆在自己的厢房内,你从前怎么过的日子,今后就怎么过。从前对妙阳不怎么关怀便罢了,今后可不得再害她清誉。” 魏惠荣听得骆明诗的警告,心中不愤,仰着头瞪视着骆明诗道,“妙阳怎么说也是我的女儿,怎的你这个不想干的人比我还多事,我想要对我的女儿怎么样,你又管的着吗?” 骆明诗原本冷眼瞧过去的目光忽的一顿,继而哂笑出声,目光也变得讽刺,“你的女儿?你可有真的将妙阳当做你的女儿?这么多年来你可有尽过当母亲的责任?可有亲手为她缝制过一件小衣或是一个荷包?可有在闲时去过她的厢房一次?可知晓她最爱吃的是什么,最害怕的东西又是什么?” 魏惠荣不想骆明诗居然连连发问,更不想问得居然都是这些,而这些,她一个都不知道。一时竟然也愣在那里,哑口无言。 骆明诗又是一阵冷笑,轻哼了一声,“你统统都不知晓,又有何面目以妙阳的母亲自称?” 第四百五十二章 推测其因 魏惠荣心有不甘,却也无法反驳,总还想说些什么,却连赫连静宜也看不下去了,摆了摆手道,“莫要多言了,还是听诗儿的话,快些走罢,从前你是怎么过的今后也照样怎么过便罢了。妙阳的事情你也不用再管,自有本宫和诗儿操心。届时妙阳若是还能找回来,也自有我这个祖母来疼爱,若是,若是反之,你便一辈子遭受老天爷的谴责罢!” 连着赫连静宜都发话了,魏惠荣又岂能反驳?当即也只有灰溜溜地一人往自己的居所去了。 待那魏惠荣一走,赫连静宜方才还勉强端着的架势一下子全都不见,唯有在骆明诗的搀扶下才堪堪走到一旁的最近的椅子上坐好,长叹了一口气,带着满腹的担忧和牵挂,很是愁人。 骆明诗见赫连静宜状态不好,忍不住出言相劝,“祖母,您今日也是累了一天了,还是先下去歇歇罢。我先前已派人去找线索,再等些时辰定会有消息的。” 赫连静宜听到骆明诗说会有消息,眼睛一亮,随即也强打精神坐直了身体道,“我陪你一起等。” 骆明诗见赫连静宜态度执着,也不好再劝,唯有吩咐成婆回蟠云阁去取老夫人的衣裳来,夜深露重,老人家身子不好,总不要受了寒才好。 赫连静宜见状拉着骆明诗的手又是一阵感怀,一面叹骆明诗精明能干,行事稳妥,很是让人放心,一面又叹妙阳命运多舛,流落在外,好不可怜。 骆明诗无法,只得劝了又劝,赫连静宜才又缓缓安定了下来。 不知是过了多久,骆明诗派出去打探线索的灵蛇也终于带着消息回来了。 因着赫连静宜也很是担忧的缘故,骆明诗便早有吩咐灵蛇不必避着老夫人。 因而只待一个身影快速的落在二人坐在的大堂门外,老夫人第一个反应也是立即站起身来朝,翘首以盼。 灵蛇不负众望,带来了齐妙阳的消息。 “三小姐是三天前便失踪的,确切来说是三小姐自己一个人跑出府去,她身边丫鬟随后跟着跑了出去,这才二人一同不见了。” 骆明诗闻言眼神微微眯起,面色不太好看,“你怎知晓妙阳是独自跑出去的,谁看到了。” 灵蛇见骆明诗果然发问了,一向面色淡然的灵蛇面上也有些难看,“方才出去探查了一番都没有结果,却是回来游龙告诉我的,他说那日他刚好瞧见的。” 灵蛇虽然已有预感,但是这会儿说出来忽而感觉周身的气压都变得低沉,如同要凝结了一般,静的可怕。 此刻还躲在暗中关注着这边的游龙也已是心脏猛地揪紧,等着骆明诗的表态。 赫连静宜还在消化这一条的消息,神色惊疑不定。 骆明诗却是在众人都屏息以待的时候,猛地朝着虚空的一处冷声呵斥,“还躲在那里干嘛,还不怕出来谢罪!” 随着骆明诗一道带着内劲的怒吼,大堂外庭院内的一棵树上猛地跌落下来一个人男人,却是在眼见着脸将要着地的那一刻猛地调动内功运气,才堪堪颠簸的站稳身形,避免了狼狈的境地。 却是想到将要面对的事情,又是不禁苦着脸,心惊胆颤却又一刻不敢怠慢的跃进了大堂内,骆明诗的面前。 骆明诗见游龙一副忐忑的模样心中怒气更甚,面上仅是一片冷然。 对于一直在暗中保护她的这两个暗卫,她从来都不曾责怪过他们什么,知晓灵蛇心细,游龙性子却是有些马虎,虽因此也有过一些闪失,却也从来没有过多的苛责游龙。却是从来没有过今日这般看着游龙就一肚子火气。 “我问你,为何看着妙阳独自一人出府也不跟着也不去保护,又不来禀告我。” 游龙心中忐忑,却也据实说道,“属下没想到这些,那日就是刚好瞧见三小姐出府了,但是属下的任务是保护主子您,旁人在属下眼里都不算是,就不管那么多。” 骆明诗听了游龙这番话却是气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游龙话说的让人可气,却也还真就是这个理。 赫连静宜听得几人来回的说道,也听了个明白,又觉得可惜又可气,再看向同样气的七窍生烟的骆明诗,也唯有长长叹一口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如今却是怎么责怪游龙也没有用了,当务之急仍是要先弄清楚齐妙阳出府的原因,或许能探得齐妙阳的去处。 骆明诗左思右想,都觉得有些不对。妙阳性子最是怕生,与别的时常会出府闲逛的官家小姐不同,妙阳从不出府,就是皇宫宴会她都不愿前去,可以说妙阳从小到大都不曾出过齐府,又怎的会忽然独自跑出去? 若说妙阳是三天前走失,三天前,那可不就是那日她正要出宫回府却是在半路遇着白芷凤皓轩等人的那日?她还清楚的记得当时她还问齐茂山妙阳如何了,齐茂山亲口回答她说妙阳在家,很好。 骆明诗越想神色越发的愤然,看着一直待命的游龙,又是问道,“那你可知妙阳为何会独自出府,她出府那日为何没有人拦她也没有人发现?门房呢,还有府上的一众下人呢,难倒就没有一个人发现吗?” 游龙颔首,很是回忆了一番又仔细答道,“三小姐当日失踪之前同齐二公子在齐府的大门后的庭院内有过争执,随后齐二公子出府,三小姐随后也离开了,属下也没太在意,还以为三小姐是回了房间,现在想来该是那个时候避开了齐府的下人溜出去的。二公子正巧出府,门房也去为齐二公子牵马车恭送去了,三小姐定是趁着没人注意跑了出去。” 随着游龙一句句的叙说,骆明诗的脑海中快速的构想出那日的情景。妙阳从不出府的人,更是不会去大门口的庭院,那日却是在那里同齐茂山遇见并发生争吵,想来是早早便候在了那处,而随后齐茂山便独自出发入宫,而被撇下的妙阳一人跟着偷偷跑了出去,再联系到当日是齐茂云病重的消息传了出来,事情的前因后果已是非常明朗了。 第四百五十三章 祖孙相依 外头并没有什么能够吸引到齐妙阳的东西能够使得她愿意出府,也唯有她最在乎的大哥能让她不顾一切的想要出府去见。 而至于同齐茂山发生的争吵,想来也是齐妙阳想求齐茂山带她入宫,而被齐茂山拒绝了的原因罢。 想通了原因,骆明诗心中一痛,妙阳果然心思纯净,又极重情谊。看似一个对什么都不在乎又害怕且抗拒着这个世界的小姑娘,为了她最在乎的人,也不管外边是什么刀山火海还是光怪陆离也都不管不顾的冲了出去。 齐府的大门对于其他人来说,或许仅是一扇门而已。而对于齐妙阳来说,那扇门却是道隔绝另一个她从不愿去了解的未知的世界的界限。那需要怎样的不敢不顾的勇气,才能精准的掐住那一瞬间的空当拔足狂奔,她不敢去想,却也不禁惊叹原来一向被她当做小妹妹来宠爱的小姑娘,也能有一天做出令人震撼的举动,原来她的体内也蕴含了这么庞大的不鲜为人知能量,然而这一切都是为了她的哥哥,齐茂云。 骆明诗也不敢想象当齐茂云知晓了这件事情之后,会怎样的不能接受,或许会崩溃罢。 齐妙阳能为他如此,他又何尝不能? 然而当下最为紧要的仍是要先要将齐妙阳找到。 骆明诗仅是思绪了一瞬,就在众人皆等着她的指示的时候,这才开口道,“灵蛇,你现在就快些去从齐府到皇宫的那条路的沿途打听,”然而才说出口的话便是一顿,随即立即改口道,“不,妙阳根本就不认识去皇宫的路,灵蛇你现在就传书给段离,让他多派些人到齐府周围的各个地方打听,看看三天前有没有妙阳那样特征的女子经过,或是问去皇宫的路。” 说罢,又转而看想游龙,开口问道,“你可还记得三天前,妙阳是穿什么颜色的衣裳?” 游龙猛地听骆明诗再次唤他,当即心中一紧,脖子也跟着一缩,随即快速反应过来,这恐怕就是他将功补过的机会,一时也拼了命的回想。 终于在众人目光灼灼的眼神中,游龙猛地一拍自己的脑袋,高兴的说道,“我想起来了,三小姐那天穿的是绿颜色的衣裳。” 骆明诗颦眉思索了一阵,忽而问道,“那衣裳可是分上衫下裙,裙摆是湖绿色的一层层的波浪底摆,翠绿的小衫胸前的上还绣着双鲤鱼?” 经得骆明诗这么一提,赫连静宜也跟着想了起来,齐妙阳可不就是有这么一件衣服! 就见着游龙连连点头,给予了全盘的肯定,“是的,主子,您说的都对了,那天三小姐就是穿的这么一身衣裳!” 得到了游龙的确认,骆明诗这才又同灵蛇细细嘱咐起来。 一旁的赫连静宜却是忽而惊叹。齐妙阳虽不得她的母亲的宠爱,她却是不偏不倚的对她和另外两个孙子都是一样的看重,平日里的吃食衣服皆是短不了,而她们家又是大周朝数得上名的齐公府,齐公府的小姐衣裳又怎么会只有几件?可是偏偏仅凭着别人说一个颜色,骆明诗就能立即对应上是妙阳的哪一件衣服,到这个份上,谁还能说骆明诗对齐妙阳不上心? 想到了这点,赫连静宜忽而一阵感慨,齐茂云娶了骆明诗可真是娶了个宝回来,真是有了骆明诗,什么都不用愁了。 之前那般担忧的情绪竟然也皆渐渐淡了,反倒渐渐心安起来。 待骆明诗同灵蛇一阵叮嘱之后,灵蛇便片刻不停的往外走,游龙见了正要跟着,却还被灵蛇一句话挡了回来:“你跟过来做什么,莫不是连自己的职责也忘了?” 经得灵蛇这么一说,游龙才要踏出去的脚倏地往后一缩。 灵蛇和游龙二人皆是被段离亲自指派到骆明诗身边保护骆明诗的安全的,又因为游龙的武功要高于灵蛇,因而也被段离下了强制性的命令。无论什么时候唯一的职责都是片刻不离的守在骆明诗身边保护骆明诗的安全。 之前便就偶尔有些偷懒离开了本职工作骆明诗也不曾同他计较,也不曾将此事告知段离,可是这会儿骆明诗正要气头上,若是他再玩忽职守的事情泄露出去叫段离知晓,骆明诗定不会再替他兜着了。 骆明诗看着游龙那小心翼翼的样子,又觉得实在是碍眼,因而便早早的示意,让他下去自己找地方呆着去了。 直到二人离开,大堂此刻只剩下骆明诗和赫连静宜二人。 骆明诗这才转过身来,看向赫连静宜。此刻天色已经是半夜时分,她熬到此刻也觉得吃力了些,何况老夫人? 关怀的眼神看过去,却是正好对上赫连静宜正满目欣慰的看过来的眼神。 骆明诗一愣,不自觉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呐呐的问道,“祖母为何这样看着我?” 赫连静宜见骆明诗发问也不解释,只略微摇了摇头示意无事,这才又转而问起别的道,“你为何猜到妙阳是会去询问皇宫的路?” 骆明诗还以为赫连静宜此问也是好奇,因而也悉心解释道,“这不难猜,祖母可知晓妙阳最在乎的人是谁?” 赫连静宜几乎是脱口而出,“自然是云儿。” 才说罢,忽而自己已是悟了。 骆明诗见赫连静宜露出恍然大悟的模样也知晓她已是明白,遂也不再多言,只瞧着赫连静宜还一副坐着稳稳当当的模样,又转而说道,“诗儿已派灵蛇去调遣人手,但是再如何也到天亮了,市集上有人了,才问得出线索来,诗儿知晓祖母心中牵挂妙阳难以入眠,然而这样熬着可不行,就算您有心,您的身子也是受不住的。” 说罢,见赫连静宜还欲开口说些什么,一副逞强的模样,便不等赫连静宜开口,便吩咐了一旁也担忧了许久的成婆道,“成婆快来,带着祖母加些下去歇息,祖母犟起来是谁也劝不了的,却是唯独听您的话,您快来劝劝祖母才好。” 第四百五十四章 找到线索 成婆在一旁侍候许久,担心着赫连静宜还不休息的身子,早已急得火急火燎的了,这会儿听得骆明诗的话,哪里还会耽搁,当即上前,也不管赫连静宜的抗拒,一把扶过赫连静宜的手臂,将她架了起来,就要往外走。 还不待赫连静宜做出抗拒的模样,就又听骆明诗柔声劝慰道,“祖母回了阁楼便直接休息罢,左右今夜里已是没有什么消息了。诗儿保证一有了消息便派人去同您细细说说,让您第一个知晓可好?” 赫连静宜听着骆明诗的话,略微一想也觉得确实是这个道理。又看向骆明诗的脸,因着面露担忧,整张脸都快皱到了一起,无论什么时候都是锐利而又富有攻击性的目光,此刻却也如何都掩饰不住眉宇之间的疲惫之色。 一时忽而也不忍心再叫骆明诗操心更多了,原本想左右摇动的脑袋也倏地一僵,又直直落下,改为点头赞同。 见骆明诗果然露出了满意的神色,赫连静宜也忽而觉得有几分愉悦,却也不忘嘱咐道,“既然你也说了这晚上可没有什么时候线索,倒不如你也去休息睡一觉,这些天恐怕有的你忙的,若是你精神都不济,又如何撑得过这些天?” 骆明诗久不听这样的话,忽而听见,只觉得心中一暖,淡淡的温暖的温度笼罩着全身。仿佛又是回到了许多年前的那个晚上,她正顶着烛火在侧,双手拿着女红细致的做着,却是有姨娘的声音在耳边想起,“诗儿,别做了,快些睡觉罢,养足了精力明日再做也是可以的。” 再回首,昨日种种已随昨日死,多思无益。骆明诗回过神来,面带笑意的看着赫连静宜,甜甜的答道,“诗儿省的,待祖母您回去了,诗儿也会去睡了。” 赫连静宜对于骆明诗的乖巧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后又是想到了什么,也不免有些六神无主的问出口,“诗儿,依你之见,妙阳失踪的事情,可要告诉云儿知晓?” 这个问题,骆明诗早就想过,这会儿见赫连静宜问了起来,因而只是略微一停顿,这才又快速答道,“还是先不告诉他罢,茂云的病情才好,正是需要休养的时候,若是将这件事情告诉了他,他定然也是坐不住,无论如何都要亲自去找妙阳的,这样一来对茂云的养伤实在么有益处。” 赫连静宜听罢,也很是赞同的连连点头,“对,就是诗儿你说的这般,她们兄妹二人感情深厚,若是真的叫云儿知晓此事,定是如同你讲的这般。” 赫连静宜说罢,忽而面上又带着满脸的欣慰,连连点头很是认可的模样道,“诗儿对云儿可真是了解呀。” 骆明诗顿时满脸的窘然,一时也说不出话来。 好在就过了一会儿,赫连静宜便在成婆的搀扶下缓缓踱步离开了。 看着赫连静宜愈发沧桑的背影,骆明诗心中却是满满的感激,她知道老夫人有些话忍住没有问出来,然而心中的焦急却是不比她少。 已经失踪了三天之久,人应该还在罢? 待天微微亮起,就陆续有骆明诗的人出动了,沿途都有人在打听齐妙阳的消息,速度迅捷又不会太打眼,即便是问得人多了激起了某些人的好奇心,但他们也是不知晓那个女子便就是齐妙阳的,因而也不用多担心什么。 终于在一个早上过半的时辰灵蛇带回了齐妙阳的消息。 骆明诗闻言便立即从座位上坐起,因起身的势头太猛还有些站立不稳,“你说什么?有几个人都言明见着妙阳进了清风茶楼就没再出来过?” 灵蛇见着激动不已的骆明诗,也似是早就预料到了一般,因而也不多说什么,只给予了肯定,“是。” 骆明诗见这么快就有了线索哪里还有不激动的,可是短暂的激动过后,便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既然有好几个人都说亲眼看着妙阳进了茶楼,可就是没人瞧见她出来,然而又哪里有可以在茶楼呆上三四天之久的?又不是旅馆。 骆明诗眼睛一眯,眸光中已带着寒意,“那个茶楼一定有问题,查!” 灵蛇也赶紧点头,随后道,“是,属下已经吩咐人盯好了那间茶楼,现在这就去仔细查探一番。” 待灵蛇离开,骆明诗又是想到什么一般,眉头紧皱。这个清风茶楼,可真是让她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可是具体究竟在哪里见过或是听过? 清风茶楼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背后的老板又是谁? 还不待骆明诗细细思量这些个问题,就有人来报说是老夫人来了。 骆明诗一愣,怎的来的这么快,她都还没想好用什么借口先瞒着老人家。 骆明诗来回踱了一会儿,还不待她微微皱起的眉头松快些,门口就有一个老迈的身影快步走了进来。还不待走近,就已经迫不及待道,“诗儿,可是又消息了?” 骆明诗一时还没有想好拿什么借口来诓骗老夫人,就又听老夫人语带警告道,“我方才可是亲眼瞧见了灵蛇离开的,定是带了消息来叫你知晓,你可别想瞒我。” 一句话将骆明诗还未说出口的话一噎,一下子被自己的口水呛住了,狠狠咳了几口。 只得无奈的照实说道,“方才灵蛇来报,说是查探到妙阳走失的那天,是去了一间茶楼。” 后面那句不详的“再也没有出来过。”骆明诗便自发的省去了。 赫连静宜也不愧是最为精干老辣的大周朝唯一长公主了,一听便一下子抓住了问题的所在,“那个茶楼是个什么地方。” 骆明诗见实在是瞒不下去了,也索性放开来说,见赫连静宜问起,她也只得无奈的摇了摇头,“暂且还不知,已经派人前去查探了。” 一时二人竟也相顾无言,双双陷入了对齐妙阳下落的臆测当中。 一晃时间便到了中午,却是在赫连静宜以没有胃口,第二次拒绝了骆明诗提议她用膳的建议之后,灵蛇才终于带着消息回来。 第四百五十五章 前尘往事 灵蛇的目光在赫连静宜身上一扫而过,却并不开口,只一直盯着骆明诗瞧,似是等待她的示意。 骆明诗明白灵蛇忧虑,一面感叹她实在心细的同时,一面又快速的给出了一个肯定的眼神。 得了骆明诗的示意,灵蛇这才缓缓开口道,“主子,那个清风茶楼不是个正经的茶楼,是个,” 听到这里,骆明诗忽而双耳放空,仿佛陷入了回忆一般。 那时的她还年不过十岁,才被从骆府赶出来,那时姨娘还在,却是身体虚弱的还要照顾病重的弟弟。且三人被赶出来的时候,事发突然,也并且带分毫的银钱。一时竟然到了看大夫的银钱都拿不出。几人找到一个破庙全当栖息之所,姨娘边哭着边用干草浸了那缺了一大口的破瓷碗接的水,一遍又一遍的往明焱的额头上敷,不断的擦拭,企图让明焱身上的温度快些降下来。 那时候的她在一边看着,直到再也看不下去了,崩溃的跑出来破庙。 姨娘要照顾明焱,就无法顾及她,却还追在她身后连连大喊了三声,“诗儿你一定要回来。”这才作罢又赶紧折身回去了。 然而当时的骆明诗和姨娘都太过单纯,从小都是被养在深闺老宅中的娇女,又哪里知晓外间的险恶? 骆明诗身上值钱的唯独剩下她的那身衣裳了,可也就是那身衣裳叫她差点遭了难。 那是一个胡茬长了满满一脸的中年男子过来同她讲,是不是遇上了什么困难,起初她还防备,只是瞧着那人始终离她保持一个手臂的距离之后,也慢慢的撤下心防来。 最关键的是,她的弟弟快要病死了,她的确是遇到了困难,她这会儿真的很想等着面前的这个人为她支招。 因而只看着那人却是不说话,只等他的下问如何。 可不想那人却是忽而面露嫌弃,“你是个哑巴?”说罢就是转身要离开。 骆明诗只好立即出声道,“我不是。” 十岁的孩童带着糯软的童声,很是好听动人,那男子听了也当即眼睛一亮,犹如饿了许久的豺狼虎豹看到了一块肥肉一般,眼睛都要泛出光来。 骆明诗只觉不好,想跑开偏偏一想到还在病重的弟弟,又忍住不动了。 那人还把骆明诗当做不谙世事什么都不知晓的天真幼童,拙劣的演技和哄骗的套路,拿出一块糖,递给骆明诗道,“孩子,你要记得一句话,有困难就去清风茶楼,不管你有什么问题,那里都会替你解决。” 骆明诗接过糖果,又见那人一直盯着她瞧,她便赶紧拿着糖块递到嘴边,伸出石头轻舔了一下,之后还作出享受的模样,品尝嘴里的味道。 那人见状果然放心了许多,这才又道,“跟着我走,我带你去清风茶楼。” 骆明诗趁那人转过身的同时,这才飞速的擦拭了一下手边的唾液,这才将那块根本就没有舔过的糖块收到的袖袋中。 那人领着她来都清风茶楼里,却并不进去,只是冲着里边的人招手打了个眼色,又转过头来看骆明诗,骆明诗便也赶紧扭过头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的样子。 那人果然面上露出满意的神色,这才上前道,“孩子,你自己进去,直接找里边的老板,他会帮你。” 骆明诗懵懵懂懂的模样点了点头,那中年男子一直目送着骆明诗进了茶楼,这才双手摩擦,喜滋滋的离开了 骆明诗才一进去,不待她开口询问,就有一个人上前来,约是小二哥般打扮的人问道,“可是来找我们老板?” 骆明诗点了点头,那人便领着她再次往前走。 直到将她带到一个房间里,让他坐好,那人才又说道,“你先等等,我们老板稍后就过来,只要他一来,你有什么问题,就都能解决了,你不用担心,现在只管等着就好。” 骆明诗越听,幼小的心中也不断的在打鼓。她本是瞧着之前那人不善的模样,却也抱着一份期望,只当带她来找的地方会吃点亏罢了。 可是现下看来,这何止是吃亏?简直就是骗人,怕是要被骗得整个人都不是自己的了。 她当时虽年幼,但“时间无常,人力所及”的道理却是懂得,这世上又哪里有无所不能的人? 这个小二哥说的话明显是将她当做小孩子来骗,可是连小孩子都骗的人,又哪里会是什么好人? 骆明诗心中忐忑不安,面上却是仍装作什么都不知晓一般天真烂漫的模样,不论那人说什么她都乖乖点头。 直到那人有意亲自当着她的面替她泡了一杯糖水递给她。 “小孩子不是都喜欢喝甜的?这被糖茶也是我们店的特色,你可以尝尝。” 实在是那小二哥热切的眼神,或是明显的下意识的动作都太过刻意,即便是当时年仅十岁的骆明诗,也心下起了疑心。 只又装作天真道,“大哥哥,这个太烫了,还冒着热气呢,我可以晚些时候再喝吗?” 那杯糖茶是新泡的,也的确还冒着热气,小二哥并不觉一个孩子还能翻腾出什么浪花,遂也不甚在意的点了点头,又道,“那你待会儿可要记得喝了,我这就替你叫老板去。” 临走之前还又不放心的多嘱咐一句道,“那个真的要记得喝了,可甜了,你尝尝就知道了。” 骆明诗只得配合着对那被糖茶做出垂涎的表情,又是怕烫的缩了缩舌头,那小二哥才放心的离开了。 待他一走,骆明诗面上的天真烂漫都作不见,唯留下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她已经确切的知晓了,这间茶楼绝对有问题,她现在需要做的便是先冷静下来,然后再仔细想清楚该这么逃出去。 几遍现下什么都做不了,也要努力降低他们的防范心才好。 左右环顾,见无人守卫,这才悄悄的提步往外走,只是不想,一推开门,才踏出去一只脚,就见着远远的,方才远去的那个小二哥又折了回来,且身旁还多了一个人,二人正朝着她所在的房间的方向走来。 第四百五十六章 身陷囹圄 那小二哥半哈着腰,很是奉承的模样,领着一个穿着富贵的人往这边来,还不断的张嘴像是在说着些什么。 骆明诗猛地缩回身子,一把将门带上。幸好她提前看到了二人,不然险些就被发现了。 这下那二人朝着这边走来,她如今是想跑也跑不了,为今之计…… 还不待骆明诗细想,忽而听到那脚步声在门口处停了下来,还不待她作出反应,便听了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问道,“这次的货怎么样,多大的年纪?下药了吗?” 那声音才落,接着便是之前那个同她讲过话的小二哥说道,“绝对是上等的老板,您看了绝对也说好,瞧着约莫八九岁的样子,已经下过药了,等会儿等她晕了,就能上跟着最新的一批货一起运出去了。” 随后那个被称之为老板的人似是不屑的轻笑了一声,懒洋洋的声音道,“一个才八九岁的孩子,能瞧出个什么来,还上等货色,哼。” 听到二人似乎有要进来的意思,骆明诗忽而爆发出这辈子最快的速度,猛地冲到内室,在她转身进了屏风的那一霎那刚好听见那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的声音,骆明诗端起那杯还有些热气的糖茶一把掀起桌布往那桌下一泼,又快速放下桌布盖好,将茶杯稳稳的放在桌上后,人也一把趴在了桌上。 只是还有些急促的呼吸像是要泄露了她此刻的不平静一般,骆明诗正祈祷着千万不要被发现了。 也就是在骆明诗才趴下的那一刻,那二人也转身进了屏风的后边。 还是那富态的男子先开口说的话,“怎么就晕了,这次好像早了点。” 闻言,骆明诗心头又是猛地一跳,眼睛闭着的眼睫都在紧张的颤抖,心中更是将各路的菩萨拜了个千百遍。 又闻那个小二哥不甚在意的说,“许是这小孩贪吃,便喝的早了点。” 骆明诗听到二人的对话,都不再纠结这个事情,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呼吸也逐渐平顺了下来。 又是那富态男子说道,“瞧着衣料就像是个有钱人家的小姐,也不知那老六怎的弄来的。” “老板,你快瞧瞧那小孩的模样,可俊俏了,这回肯定还能给咱们加价。” 就听了一阵脚步声后,随后骆明诗便觉得眼前的光线一暗,似是有人绕到了她的面前,黑暗中只忽而听得男子的一阵沉吟声,随后便又听他道,“的确不错,只是瞧着这个孩子的家世不一般,咱们可要抓紧,这个必须连夜就上货。” 说罢,又听那男子的脚步远去的声音,伴随他说的话在骆明诗的脑海中回荡,“和之前的货一起,今夜就走货,你要去准备一下。” 待听到那一阵吱呀的开门关门的声响,骆明诗这才确定那富态的男子似是走了,可是那个小二哥还在这房内,她仍旧不敢随意睁开眼睛。 很快她便感到,她被人抱起,扛在肩头,随后不知是听到哪里被打开的声音,伴随着一阵冷风铺面而来,却不是那门被打开的声音,骆明诗悄悄睁开眼用余光一瞥,发现那却是藏在这件房间中的一道暗室。 那人扛着骆明诗走了很长的一段路才堪堪停下,接着还不待她被人放下来,就听到一阵阵女孩因害怕发出来的惊叫的声音。 骆明诗还来不及分辨她们大约有多少人,就被那人一把放到了地方,又听他粗声粗气的吼道,“都叫什么叫,都给我闭嘴。” 很快那些女子也都没有了声音,像是害怕的噤了声。 “都给我安生些,今夜就送你们走。” 随后,便是一阵渐远的脚步声,骆明诗暗暗猜测着是那个小二哥走了,只是骆明诗仍旧不敢睁眼。 她周围还有一群人,即便如今她们的处境相当,可如今的她却是不敢再轻易相信任何人。 很快,她便能感觉到不断的有人朝着她靠近的声音,带这些试探的,有一个可爱而又清脆女声优先开口道,“婷姐姐,他们又抓了一个跟我们一样的人呢。” 骆明诗还来不及在心中对她们作出一个初步的预判,蓦地,骆明诗忽的感觉到一只手触碰上她的面庞,她害怕的尖叫出声,猛地睁开眼睛,往身后的地方退了一步。 快速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也快速的打量着眼前的这一群人。 周围光线很暗,屋内的所有的光亮,也全靠着不远处的墙壁上挂着的一盏烛火维系着,因而能看清的东西不多,昏暗的而又潮湿的墙壁,如同深处在地窖或是大牢中一般,就连地上也是铺着干草,而她此刻就半坐在那一层脏乱的干草之上。 借着稀薄的光亮,骆明诗也看清了眼前的一群人,准确来说,是六个年龄约莫十几岁不等的女子,此刻也皆是或同情,或戒备的看着她,而此刻那个伸手来摸她脸的女子,骆明诗眼见着她镇定自若的缩回手,面上是一副强笑偏又无法顺利表露出笑意的复杂的神情,明明瞧着也不过十三四的年纪,也算是这群人中年纪偏大的一个,但是骆明诗却在她眼中看到一种曾在姨娘的眼里才看到过的眼神,带着一种悲凉的意味,让人看了都不禁为之恻然。 许是骆明诗戒备的模样太过强烈的让人无法忽视,那女子才体贴的优先开口道,“你不用怕,我们都是一样的人,我十四岁,叫娉婷,你可以叫我婷姐姐。” 骆明诗仍是防备的看着她,没有说话,听着那自称娉婷的女子的话后,打量的目光再次落到她的身上,将她通身打量了个遍,又是用同样的打量的目光依次往后边的其他的五个人的身上一一看过去。 见着众人也不过都是或好奇或同情的眼神看过来,直到终于判断出她们确实没有什么攻击性之后,骆明诗这才也终于松懈下来,长叹了一口气。 却也不愿意说话,那娉婷见着如此,也不勉强她,只又道,“大家都别围着她了,让她一个人静静罢。” 第四百五十七章 初见娉婷 随着她话落,其他几个年纪小的都很是听话的随着她的动作移到一边。 看来这个叫做娉婷的女子,在这群人中很是有号召力的。 随后骆明诗也在她们的相处中看出了其中的原因。娉婷是那群人中年纪最大的,再者她脾气很好,不敢是谁觉得害怕得哭出来还是谁又出了什么状态,她都会耐心的哄着安慰着,或是为她们解决,很是好脾气的模样,也比一般的人更显的镇定,而不露出慌张。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距离晚上的时间也是越来越近了,而骆明诗没听错了话,那人确确实实的说了,今夜就会送她们走,会送到哪里去她也不会知道,但是她猜测着,兴许会离开这个国家也说不定。 也不知以后会遇到什么,兴许以后遇到的守备会更加严格也说不定。 左思右想了一阵,骆明诗终于下定决心。 她站起身来,因长时间的跪坐的姿势,连带着脚已经有些充血和发麻,才站起身,就带动着浑身一个咧咀,差点就要跌倒一般。 又因着骆明诗是新来的原因,不论她做什么,都备受关注,一时众人也都看了过来,一时六双眼睛都盯着看了过来,就见着骆明诗一瘸一拐的慢慢走了过来,甚至有些见了都还怕的躲到了那娉婷的身后去。 终于骆明诗走到了娉婷的面前,缓慢而又坚定的开口道,“我叫骆明诗。”看着几人皆是一脸防备看着她,她继而缓缓的开口道,“我问你们,想不想逃出去?” 之后的事情,骆明诗也不愿再多回想,只知晓那种窘迫而又令人绝望的境地她再也不要再遇见到,那种对自由的渴望,以及在性命相关的时刻那种爆发出来的无限的生命力都带着刺,每每欣喜自己还能撑下去的同时,都伴随着倒刺拉出来的锥心的痛苦,让人无法忘却,却也不敢轻易去回想。 骆明诗只知晓,那日的夜里,她同娉婷二人同时从那艘船上跳了下来,二人皆是在深秋的夜里,在刺骨冰凉的寒水中一同游了将近四五里的路,才终于游上了岸。 多少次游着游着忽而发现身边的人没有动静了,如同沉下去了一般她不敢回想。只知道在最后爬上岸的那一刻,二人都已经精疲力尽的没有一丝的力气。 二人似乎在那片湿软的土地上躺了许久,直到骆明诗起身,娉婷仍旧躺在地上不肯起来,而眼睛却是睁着的。 骆明诗知晓那时的娉婷许是在惋惜船上的那五个女孩,或许还有自责,只是在骆明诗看来,完全没有必要。 死里逃生,且不说她同她们也不过是萍水相逢,是完全不相干的人。她们二人能够逃出来已是难得,又哪里还顾得上别人?况且也并非是说她们故意不去救其他的人,且不说那几个孩子还不会游泳,就算是会,又如何能够在这寒夜寒风寒水中,撑得过四五里水路? 骆明诗心中还惦记着家中的姨娘和弟弟,并不打算同她多说什么,就那么离开了。 直到她走,娉婷都没有开口同她说一句话。 许是累的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罢。 那天夜里,骆明诗借着稀薄的月光,大约估测着皇城的方向,独自在没有一个人的路上走了一夜的路。直到感觉到身上的衣服都已经被寒风吹干,直到感觉到柔嫩的脚底已是长出了一个又一个的水泡,直到太阳升起,皇城近在眼前,骆明诗这才能靠着一旁的墙壁歇上一歇。 前世姨娘只知道被赶出来骆府之后的不久的某一天,骆明诗曾一夜未归。却并不知晓那一夜,骆明诗去了何处,经历了什么。她什么都不知道,却是知晓骆明诗在次日清晨回到了家里,带着一些银钱和一双长了满脚的水泡,而她昨日身上的那一身好看的衣裳,已经换作了一身朴素得不能再朴素的布衣,听说是把那身素锦云缎的料子裁的衣赏给当了,因着料子金贵少有,衣裳还值些银钱。 在那之后,骆明诗从未再听谁说起过清风茶楼,直到重生之后,也将记忆深处的那件事情完全忘却了,直到这时猛然听到灵蛇提起,才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直到灵蛇和赫连静宜的面孔赫然出现在眼前,骆明诗这才回过神来。看着赫连静宜担忧的目光,骆明诗轻轻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赫连静宜闻言,这才又看向灵蛇道,“你接着之前的说,快说那个清风楼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骆明诗眼色倏地转冷,还能是个什么地方,清风茶楼,自然是个倒卖人口的地方。 “清风茶楼,明面是做正经生意的茶楼,而实际上,却是个拐卖女子的交易场所,而那些被他们诱拐到手的女子都会被暗地里偷偷倒卖到其他的国家。” 骆明诗在灵蛇说出真相之前就想着是不是要让老夫人避让一下,直到看到老夫人两眼直勾勾的盯着灵蛇瞧,就也明白,有些事情不是她想避免,就真的能按照她的意愿来的。 就好比现在,明明她早已经知晓了真相,也不愿叫老夫人再亲耳听着遭受打击,然而骆明诗却是差点忘了,她不是别人,她是大周朝唯一的一位公主,她能活到今日也不是稀里糊涂的活过来的,她若真的想知道的事情,又哪里瞒得住她? 直到这会儿真的知晓了真相,骆明诗以为赫连静宜会激动的晕倒,或心疼的难以自制。 只见着赫连静宜果然有片刻的潸然,却是很快便镇定下来,转而看向骆明诗道,“诗儿,你可有什么想法?” 不怪赫连静宜忽而这般发问骆明诗,实在是骆明诗镇定自若的样子太过明显,让赫连静宜不由得怀疑,骆明诗是不是有了良计。 骆明诗稍愣,却也很快反应过来,想了想,也直言不讳道,“祖母,我想亲自去那清风茶楼走一趟。” 赫连静宜本是满心期盼的等着骆明诗的计策,却是不想骆明诗会这般说,她才失去了一个孙女,若是再丢一个孙媳妇儿,她又怎么跟云儿交代?当即也一口回绝道,“不行,你绝不能去。” 第四百五十八章 以身试险 没想到会被赫连静宜一口回绝,骆明诗微微诧异,只是在看到赫连静宜眼中那严重的忧虑时也大概猜到了些许。只好开口宽慰道,“祖母请放心,我若是要去,定是会做好了万全之策,绝保能全身而退,祖母还不相信我么?” 见说罢赫连静宜面上仍有迟疑之色,骆明诗这才又加把劲说道,“难倒祖母就不想要妙阳回来了么?我若早些去,待那些人还未将妙阳如何,便能早些将妙阳带回来,祖母难倒不想吗?” 赫连静宜对骆明诗的能力是绝对放心的,若说之前赫连静宜还有些许迟疑的话,这会儿便是心中的渴望冲破了顾虑,却是也很快点了点头,随后又想到什么一般道,“你要去也可以,只是你需得先同云儿讲一声,无论如何,云儿是你的丈夫,你有事可是需要同他商量商量的。” 乍然听到赫连静宜提到这个名字,骆明诗心头不禁一震,像是刻意去淡忘的事情被人毫不费力的翻了开来,又像是被人猛地朝心头刺了一下,有些痒,又有些疼。 骆明诗不得不承认,她如今对齐茂云,心中始终有一个疙瘩在,之前因着一直刻意用忙碌的状态以及其他的事情来打发时间,让自己没有时间来想这个问题,已达到逃避这个事情的效果。 骆明诗最忍受不了的就是欺骗,对爱情最重视的就是信任。她忍受不了她最亲近的人不信任她,更是忍受不了将来的某一天,那个被她当做最信任的人会反身过来拿起匕首一刀扎在她的胸口。 人活着太累,每一步都需步步为营,只要是有人的地方,骆明诗总有一种莫名的恐慌,说这是她经历了上辈子的活法之后留下的阴影也好,说是她藏在骨子里最深处的本性使然也罢。 而她却是知道唯一能够让她自己平定下来的法子也不过是不断让自己变强,强到一个足以让人仰望的高峰,强到没有人能够动你分毫唯可。 她也一直是这么认为的,直到遇见了齐茂云。她曾经奇异的发现,只要是在他的身边,她总是能够放松,那种不用在提心吊胆的感觉实在是太过美妙,那种让她什么都不需要做什么都不用想的日子实在是太具有诱惑力,让她不禁沉沦,甚至开始相信,他一定是她的救赎。 然而,然而。 她能接受素昧平生毫不相干的陌生人第一次且能对待她如财狼虎豹挖心吞噬,却是忍受不了分毫的亲密至亲隐瞒和欺骗。 后者更让她手足无措疲于应付。 如果有一天她真的需要面对这样的境地,她宁愿挥手变作一把刀,亲自斩断二人只间的牵绊。 如此,她方能没有软肋,如此,她方能逃开那无穷无尽的担惊受怕的日子,如此,她方能真正的做她骆明诗。 “诗儿,你今日究竟是怎么了,可是太过操劳的缘故?总觉得你不太有精神,还是太累了罢?” 赫连静宜一番担忧的话说出口,惊的骆明诗一阵恍然如梦般回过神,她又走神了。 极快的速度反应过来,然后保持微笑。 “祖母,我没事,只是方才在想那个清风茶楼的事情,有些入迷罢了。”骆明诗带着淡淡的笑意朝着赫连静宜解释道。 每每当骆明诗露出这样的笑容的时候,总会让人有一种万物皆了然于心的感觉,就像是她已经强大到无所畏惧一般,就算是满城风雨惊楼,万里雪飘扑面,她也能淡笑自若的应对。 因而只要赫连静宜一瞧见骆明诗这样的笑容,那么不管骆明诗说什么,她都是信的。 赫连静宜又是叹了口气,虽是也听到骆明诗的解释后,很轻易的就信了她的话,却也忍不住再唠叨两句,“最近咱们齐府的事情是一件连着一件,对你来说实在是太多操劳了,你若是觉得累也是人之常情,只是妙阳这件事情,还是需得你上上心了,除了你,我也实在是想不到,还有谁能将我们妙阳安然无恙的带回来。” 骆明诗见赫连静宜一副哀伤得近乎哭泣的模样,又是一阵的好言相劝的哄着,这才止住了赫连静宜又要发作的哀伤的情绪。 眼见着日头渐渐高,骆明诗却是再也呆不住了。 告别了赫连静宜,骆明诗便领着灵蛇往外边走。 赫连静宜还以为骆明诗是听了她的话,正要去宫里同齐茂云报备此事,因而也并不多问,却是不知此刻的骆明诗已经在去往清风茶楼的路上了。 骆明诗此刻可是特地打扮了一番才出来了,平时的她虽穿着得体,但是到底是不太喜好那些繁琐的服饰,除了进宫必要佩戴的品级饰品和繁文服饰时穿的富丽一些之外,平日里总是着装素净简洁。 而今日出府,打扮虽说不上富贵,却也让人一瞧着,便知晓她是个身份不凡,出身大家的千金小姐。 月白色一袭长裙略显的宽松些,却也依稀衬出她玲珑有致的妙曼身材,又更显的优雅大方。乌黑亮丽的长发,分上下两部分,上边的高高盘起,绾成一个精致的发髻,再佩戴上一颗端着上等水玉的发簪,走动时间带动着那晶莹剔透的水玉也跟着一下又一下的泛着光泽,煞是好看动人,而下边的部分乌黑的发丝随意搭着,一撮长发甚至搭在胸前,配合那张白皙的脸蛋,更显的她气质出尘,好似下凡天仙。 加着骆明诗故意画的两边的眉毛带着些下垂的趋势,原本如山般的远黛霎时间变作了两撇柳叶条,而行动间更是故作出畏缩拘谨的模样,这下看来也更是给人多了几分柔弱可欺的感觉。 骆明诗今日出府,并未带着灵韵或是见夏语嫣几人,因而此刻马车之上,也只是骆明诗和灵蛇二人。 此刻骆明诗却是在闭目养神。她惯爱这般,每每做什么事之前的闲暇时分,她总会先这样闭目养神一会儿,一是平心静气,养足精神一会儿也有精力去做事,二来,也可提前在脑海中事先将可能会发生的事情都预想到也都演练一遍,这样一来,不论一会儿可能会发生什么,她都不至于手忙脚乱无法应对。 第四百五十九章 迫在眉睫 “主子,已经查到那些人将诱拐到手的年轻女子都关在一处地方,且每隔七日便交货一次。三小姐是三天前被他们抓起来的,若是来的及,很有可能她还被关在那茶楼的某一处地方,咱们这会儿去救她,就也来的及。” 听着灵蛇耐心的分析,骆明诗也缓缓睁开了眼,那一霎那眼神散发出来的精光,总能让被她目光所及的人浑身一阵,那耀眼夺目的光华,同她周身的打扮也极为不相符合。 很快,骆明诗便收敛了凌厉的眼神,努力将自己的目光放的柔和,以适应自己如今的这副打扮。 再开口,又是变作了不知哪家的大家闺秀,慢条斯理,又柔弱纤细,带着娇滴滴的嗓音道,“灵蛇,一会儿我独自一人去那清风茶楼,你便潜进去打探情况,若是你提前发现了那妙阳的踪迹,便直接带她走,我收到了信号自然会脱身而出,若是你没有收获,那么我便也只能亲自去那暗室中探一探了。” 灵蛇早在瞧见自家的主子穿成这样的时候,就依稀猜到了她的目的,这会儿听得她亲口这么说,心中之前一直犹豫要不要说出口的话这会儿再也忍不住了,“主子,其实您也犯不着亲自以身试水的,属下就可替您去。” 骆明诗却是摆了摆手道,“那些人动则就是下药,你对医毒并不熟悉,我也放心不下你,况且不亲自去看一看,我怎么也不会放心,你且看着便是,那个清风茶楼,暂且还拿不住我。” 灵蛇闻言也是一阵心中狐疑。消息都是她去打探的,她且没说那些人惯会用什么招数,自家主子这么就知道了?只是又想到自家的主子说一不二的秉性,因而也就噤了声不再开口。 忽而又是想到什么一般,有些紧张的看着骆明诗道,“主子,还有一事。” 骆明诗原本还在想着清风茶楼的心思,这会儿听了灵蛇的话也不由得好奇,“什么事?” 灵蛇忽而想到那信上凌厉的字迹,也不敢隐瞒,直接说道,“就是我们宗主,此前不是主子您叫我们找宗主要人吗?宗主知晓了此事之后,就猜到主子您恐怕一定会亲自去走一遭,就吩咐我一定要阻止您,不要让您去,说是,那清风茶楼很是不简单。” 骆明诗倒是没想到灵蛇会说这么一茬,好久不曾听到段离的消息,这会儿猛地听灵蛇一口一个宗主,还有些半天反应不过来。 好半晌笑话了灵蛇的话之后,骆明诗嘴角勾起一抹趣味的弧度,只眯着眼睛看着灵蛇,也不开口说话。 又是这样的眼神,灵蛇每每看到骆明诗这样的眼神,都心尖尖一颤一颤的,慌得很,这会儿也是一样。 不过也仅是愣了一下,也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朝着骆明诗猛地点了点头道,“我自然是听主子您的,您说要去,我又哪里敢拦您。” 听见灵蛇这般说,骆明诗果然满意的颔首,之前的那抹危险的笑意也渐渐淡了,灵蛇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此时正值六月的末的天气,中午时辰刚过也是最热的时候。 这个时候的茶楼人也实在不少,男男女女或三两成群坐在一桌,或谈诗说琴,或说政论道,好不热闹。 若不是有前世的记忆和今世灵蛇查探的消息加持,骆明诗也不糊相信,这间茶楼会是一家黑店。 从下马车起,骆明诗就像是变了一个人,直到这时走到了茶楼面前,骆明诗左顾右盼的看了看,十分小心翼翼的模样,又是抬头看了看头上的招牌,这才缓慢的踱着步子走了进去。 与此同时,灵蛇在暗处见了骆明诗进去之后,一闪身,潜进了茶楼之中。而从始至终在暗处隐蔽着身形的游龙,这会儿也寻了个既隐蔽,视野又刚好能看见骆明诗的地方潜伏着,以保护骆明诗的安危。 才一走进那茶楼,很快便有一个小二哥走上前来,询问道,“这位小姐,请问是要个雅间,还是就选座这大堂之中?” 骆明诗腼腆一笑,顺着那人的话做出左右查看的模样,却是很快便缩回目光,再开口也不敢直面那小二的脸,只微微低垂着头,声音细微得只刚好能让那小二听见,“我,我还是要个包间罢。” 那人见骆明诗这般轻笑了一下,像是笑骆明诗胆小,而骆明诗却是如同没听见一般,浑然不在意,只在那小二领着她楼上走的时候,默默的跟在身后。 直到进了一个单独的包间,靠着二楼的楼栏,也可以很轻易的看清窗外的景色,却是因着隔了一层细密的纱帘,使得外面的人就不是很轻易的能看见里边的情况,且左右的隔间也用的石砖,并非同其他的茶楼一般采用屏风或是卷帘。骆明诗快速的左右打量了一阵,心中已明白恐怕这样一来,也能更加隐蔽做那些叫人不耻的事情了罢。 面上却是分毫不显,只等那小儿问她喝什么茶水的时候,嘴上不答,却是在那份茶水单子上快速指了一个。 小二哥见着骆明诗的动作,嘴角飞快的上扬起一个弧度,又怕骆明诗看见的极快的掩饰了过去,很快便拿着茶水的单子退下了。 骆明诗待他转过身时,斜眼看过去,那一眼全然不复之前的柔弱的模样反倒带了些危险的眸光。 走得这么急切真的只是赶着去为她上茶,而不是同那黑心的老板商量那些个事吗? 待那房门被关上,室内仅剩下骆明诗一人。骆明诗端坐一方,以一种等待的姿态,纹丝不动。 也不知方才她的一番动作有没有通过那些人的“考验”。 若是可以她还真的就想直接冲到那个有暗道的房间中去,也省的这些个麻烦的事情了,只是经得灵蛇一番查探之后,这后院的房间实在是多,且暗道隐蔽,若不是那些人自己主动爆料出来,还真不能叫人轻易找到。 这边骆明诗仍静静的等着,而另一边,亲自待骆明诗上楼的小二哥此刻果然在同那老板二人凑在一起,两个人密谋些什么。 第四百六十章 演对手戏 若是骆明诗在此,定然能一眼就认出来,这个老板,可不就是前世的那个清风茶楼的“黑心老板”吗,虽小二哥不是之前那个,但老板却是。 此时的茶楼老板仍旧一身富态难以忽视,待听完了那小二哥的话之后,张嘴有些急切道,“你先停,那女子真的有你说的那么好?” “当然啊老板,你看我什么时候这么迫不及待的来夸过一个人?不过美是美极了,就是胆子小了点。” 那老板听罢浑然不在意的挥了挥手,“胆子小不是更好,更好拿捏的住,行吧,那你一会儿再亲自给她带了药去,务必要将这一笔货留下。” 那小儿哥听罢也是嘴乐得没边了。让他去,自然提成少不了他的,况且这次的货色上好,那到手的银钱可不是比平常得的更是要多上一倍多? 因而也没有什么不高兴的,当即喜滋滋的就应了。跟老板二人也算是达成了共识,正要快步走朝骆明诗那处去了,忽而又被身后的人急忙叫住。 富态的老板仍显得有些不安,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边说道,“你这一说那女的多好多好吧,我高兴得都差点忘了,可是观察明白了,是一个人来的?好不好下手?若是处理不好,反倒扯上了祸事,倒是要叫咱们都吃不了兜着走了。” 同样是做倒卖人口的声音,老板为什么能做老板还是有原因的,最起码在面对巨大的利益的时候,老板还知晓考虑风险小心行事。 这一下还真把那小二哥给问住了,他刚才可不是光顾着高兴了,实在是没看出来更多。 只是略微想了想,又是绽放出一抹笑意出来,“老板,她点了可是一人份的茶水,后边肯定没人来,再说那女的实在是胆小的很,您不是也说,越是胆小,越好拿捏吗,这事肯定黄不了。” 见老板还在犹豫,小二个眼睛溜溜的转,转而又提道,“那不是前些天那个绿衣的女子,也是个上等货,也是胆小的要命,还不是让咱们大赚了一笔咱们也什么事都没有?” 那老板许是也想到了前些天的那件事情,也算是意外之喜了。突然来了个这么好的品质,就像是天上掉下了馅饼砸到他头上一样,那个绿衣的女子可不就是让他狠狠的赚了一笔! 越是想着,越是被那巨大的利益所惑,顾虑也渐渐的消了,之前的那个没沾上什么不好的事情,这个想必也不会有什么大事。 想罢,见那小二还一脸急切的看着他等着他的最终的决定。富态老板豪迈的挥一挥手,“去吧,我这就也去联系一下上头,越是好的货走的越快我这心里头也就能安心些。” 小二哥一得了准话,噌噌的就跑开了。 那厢骆明诗听得来人的脚步声,伴随着厢房的门被推开声音,这才缓缓的回过头来看向来人,面上仍是那般怯生生的模样。 那小二哥一看见她,便立即扯出一抹笑意,带着些讨好,“这位客官您的茶水来了。” 骆明诗也不看他,只等着他将那茶水在桌面上放好。 之后却仍不见那人离开,这才抬起头来看过去,便见着那人笑看着她问道,“姑娘之前不见你来过,可是第一次来?” 骆明诗点了点。 那小儿又问道,“姑娘这可就来对了,我们清风茶楼的茶品都十分独特,就好比姑娘您点的这杯洛神花茶,十分受女子的喜爱,有美容养颜的功效。” 骆明诗听着他说的起劲,便配合着拿起那被茶看了一下,却并不喝,却是回答道,“知道了。” 那小二哥被骆明诗这不冷不淡的就打噎了一下,也终于忍不住试探的问道心中最为好奇的事情,“姑娘您看,来我们这的几乎都是结伴来的,像您这般一个人来的实在是少,敢问你可是在等什么朋友,若是一会儿正有您的朋友来,你也可以先看看茶水单替他先点上一份茶品也可打发些时间。” 那小儿哥都问的这么明显了,若是骆明诗还看不出他的意图可真就白活了一回了。 骆明诗本有些不耐,只是转而一想,现在灵蛇那边还没有消息,她先同这小儿周旋一番给他些教训也是好的。 才想罢,面上就带了些唉戚的神色,有些失落的开口道,“没人知道我来这里。” 那小二哥闻言,手中攥了许久的一包香料也正要迫不及待的拿出来,还不待他高兴完,忽而又听那骆明诗开口道,“除了那云哥哥。” 什么云哥哥?小二哥面色忽的一僵,手中的一包香料也飞速的藏好,生怕被人发现了端倪。好半天,才艰难地扯了扯嘴角,“哦?原来一会儿还有另一位客官要来,那姑娘你先看看这分茶水单子,也好替那客官先瞧瞧他一会儿过来要喝些什么。” 小二哥起初问话的时候,本就只是想着为最终行动之前做最后的一次确定,没想到却是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住了。说这话的时候,小二哥的声音都在抖,听着已经说话都有些不利索的小二哥的声音,骆明诗心中好笑,都快笑出声来。 面上强忍着,也因着一直低着头,便也没被发现端倪,只有些艰难的说道,“只是,我却不知云哥哥还会不会来,想必是不会再来了罢。” 那小二哥拢在袖子里的手又是一顿,又将那带着迷药的香料紧紧握住,“姑娘,您的云哥哥既然约了你,又怎的会不来,莫不是因为路上有什么事情耽搁了一会儿?” 此时的小二哥已经迫切的想知道那个所谓的云哥哥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状态,也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这么问已经算是越过了尺度了。 而发现了骆明诗自然也不会点醒他,只在心中默默思量着这个故意要怎么继续编下去,又忽而闲适的想到,怎的灵蛇那边还没有消息传过来。 想了想,又是开口道,“因为云哥哥好像有了很喜欢的人,似乎对我已经不那么看重了罢。” 不知不觉,三言两语,一个负心汉形象示人的云哥哥便被骆明诗描绘出来,就连着那小二听了,也不免有些揪心。 第四百六十一章 绝世高手 小二哥揪心自然不是为了骆明诗的感情的事情,而是还有些犹豫,这毒还下不下了。下吧,又有些危险,不下吧,难得遇到这么好的货色又觉得十分难得。迟疑些许,还是忍不住问道,“姑娘,那依你之见,你那云哥哥还来吗?” 骆明诗瞥眼去瞧那方才倒的茶中水已不像最初的那般冒着热气了,只是逗弄了这小二哥许久,也不曾见灵蛇传递消息过来,即便是没找到,也该递个话来才是,怎的能这般毫无反应。 “小二哥,不知你们这里可有茅厕?”骆明诗故作腼腆的问出口,将一个娇滴滴羞答答的小姐害羞爱的模样学得个十成十。 只是难为了一直提心吊胆的小二哥还有些反应不过来。那云哥哥的到底来没来的事情你还没说清楚,这个时候你去什么茅厕?终是回过神来,内心一阵狂躁,只是待触到骆明诗那双面含秋波的水眸,一肚子的火气顿时消了一半,勉强开了口道,“那行,你跟我来,我这就带你去。” 灵蛇去探查的地方是在着清风茶楼的后院。而这茶楼的茅厕之地,也是在后院,骆明诗有心避开那小二哥,自行去探测一番。 因而在那小二哥领着她来到那茅厕的时候,骆明诗这会儿又是做出一阵扭捏的模样,“小二,你先去忙吧,我已经知道路了,一会儿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不行不行,”小二下意识的反驳,待对上那双诧异的眸子,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口气有多强硬,然而却也有些控制不住。他如今守着这个女子,就好比守着一块金子,现在金子说你别守着我了,那他怎么肯干? 想了想,又缓了缓口气道,“姑娘,我这是保护你的安全呢,我在这替你守着,也好过某些不讲规矩的人误打误撞的闯了进来,吓坏了小姐您不是?” 骆明诗面上仍是带笑,还有些羞怯,实则心中已经很是不耐了,微微垂着头,带着笑意说道,“怎么,小二哥家的茶楼里还会有什么危险不成?” 若是这个小二哥听得仔细,定能感觉道骆明诗话语中的森冷的寒意。可惜他没有,只是接而又道,“姑娘,想来你也涉世未深,不知这外头的险恶,我就在站着为你守着,也好……” 后边絮絮叨叨的话还未说完,就被骆明诗打断,“小二哥你快别说了,我忍不住了,行吧,你就帮我守在外边吧,我这就进去了。” 那小二哥见骆明诗答应了,也当即露了个笑脸,喜滋滋的应了,未曾发现骆明诗眼中的寒光,却是在就要转过身子的那一霎那,没有半点的预兆的,就直接晕倒在地。 这时的骆明诗已是面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只俯视着地上的男人,冷哼了一声。让你快些走不走,这下还不是你自己活该。 又瞥眼瞧见不远处的一个墙角处有一个低矮的灌木林,这才蹲下身子,一把将地上的人拖走,然后毫不客气的将那人丢到灌木后边藏了起来。 因着是后院,除了这家茶楼里的人,也少有人来,因而四处无人。 骆明诗做完这一切又警觉的四处瞧了瞧,见并未发现任何的人的踪迹,这才提起脚步往一处方向去了。 她猜测灵蛇该是在后院遭遇了不测,然而却也不知在何处,唯一的法子只得一间一间房屋的找,只是这样又未免太浪费时间。 虽话是这么说,骆明诗还是决定先找到前世记忆中的那间屋子去看看。 骆明诗走得很稳,几乎每一步都是沿着墙根走,警惕的感受着四面的气息。 她还记得段离说过,这个清风茶楼里的水可不是一般的深,她又怎么能大意? 跻身穿过了两处小院,来到最里边的一处院子,看着庭院内的摆设和形状各异的假山,那种似曾相识的甘夜越来越强烈,她能肯定她来过这里。 如果不是此生,那边就是前世。 骆明诗又是环顾四望,目光终于在其中的一间屋子的门前顿住。 提起步子小心翼翼的往那处靠近,脚步轻的如同根本就没有人一般,一切进行的很是顺利。 就在骆明诗就要伸手触碰到那个门板上的那一刻,忽而手上一顿。 顷刻间,整个人,都如闪电一般折身躲到一旁的假山群之中去。 下一秒,便有一个人从屋里推开门走了出来。骆明诗借着假山群的遮挡,掩住了身形,也透过山石之间细密的缝隙中往外看去,只见那人着一双黑色步履,一身玄黑色青衫罩身,宽阔有力的胸膛和臂膀,再往上看,就连着一张露在外边的脸也是黑的。 再细瞧他的脸,下巴连着耳廓一圈皆是带着些细密的胡茬,两道又浓又粗的眉毛,还有那几乎占了一半的脸的鼻子。那是一张全然陌生的脸,瞧着有几分相似于边疆地区的人。 而且骆明诗也从他施加出来的气压中也明显感觉到,此人怕是武功不凡,她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只见那人一脸漠然,待出门后却并不急着走,而是站在门口,左右环顾了一番。 只是待他的视线落到骆明诗所藏身的假山的时候一顿,骆明诗的心也跟着猛地一沉。 好在很快,那人好似没有发生什么一般移开了目光,又朝其他的地方看了会儿,这才大步流星的往出去的路上走了。 待那人的身影消失在庭院之中,又继而过了好一会儿,直到骆明诗已经完全感受不到他的存在了,骆明诗这才终于松了口气。 待她才一从假山之中走出来,一直隐于暗处的游龙也一把跳了出来,面色有些紧张的说道,“主子,你需得快些离开这里。” 骆明诗也是难得见一向马虎的游龙露出这样严肃的表情,还当如何了,也不由得紧张的问,“何事这般紧张?” “方才那人功夫太高,恐怕就是我也不是那人的对手,属下无法完全保证主子您的安全,还请您随属下早些离开。” 第四百六十二章 寻得机关 游龙知晓骆明诗一向理智,这会儿只需说明情况,自家主子就该快些离开才是。 不想却是见着骆明诗一脸无动于衷,他正着急着,忽而听得骆明诗道,“灵蛇此刻怕是已经有了危险,你难道不要救她了?” 游龙神色一僵,看了眼一脸淡然的骆明诗,他却是陷入了纠结之中。理智中此刻最应该做的就是立即将骆明诗带离这个危险的地方,可是一想到灵蛇,他却是如何都忍不下心,终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主子,灵蛇她遇到什么危险了,咱们要去哪里救她?” 游龙此刻已是什么都顾不了了,骆明诗虽是他的主子,可灵蛇对他来说意义非凡,他没得选择。为了心上人灵蛇,他唯有舍弃自家的主子。 骆明诗听闻了游龙的话,面上并未流露出什么表情,也丝毫没有因为游龙舍弃了她要追究游龙的意思。 “既然想我救她,就快些去到你该去的地方去,别耽误我时间了!” 待骆明诗话落,不消一刻,游龙便已经闪身不见了。 骆明诗又是左右瞧了瞧,确定仍然未发现任何人的踪迹,这才再次靠近那扇特别的屋子,小心的伸出手触碰那扇门,直到未曾感到任何不适确定了那门没有任何危险时,这才一把推了开来。 这一推开门也立即瞧见了那地上躺着的一个人影,不是灵蛇是谁? 面容倏地一冷,不过瞬息之间,她已冲上前去将灵蛇揽入怀中,查看灵蛇的情况。 面色惨白,昏迷不醒,嘴角还有血迹流出,身上多处骨折和淤伤,骆明诗眉头抽动,愤怒的怒火一闪而逝,却也快速冷静下来,极快的速度喂了一颗丹药到灵蛇的嘴里 ,这才朝着外边唤了一声,“游龙!” 音调如平常说话的声音一般,却被警觉的游龙仍是听到了,极快的速度出现在屋子门口,却是在看到昏迷不醒的灵蛇的时候也一下子愣在那里,嘴角微微抽动,还带着些不可置信一般,“主子,灵蛇这是怎么了?” 骆明诗见他仍呆呆的憨傻模样,又是心头一阵火起,冷下脸面轻声斥责道,“你还愣在那里做什么,灵蛇还没死,还不快过来背她回去!”见游龙仍是不动,又道,“你再不过来她就真的要死了。” 游龙这才恍然惊觉,一把扑了过来,看了灵蛇一眼,又三下两除二的一把将灵蛇翻身上背。 骆明诗趁机又塞了一个药瓶到游龙的怀里,快速嘱咐道,“回去后守着灵蛇,若是一个时辰之后,灵蛇身上发起热来,就赶紧给她喂一粒。” 游龙这才又一脸的惊慌,眼睛也瞪大看向骆明诗,“主子,你不和我们一起走吗?”方才那人,就是他也只能堪堪打个平手,灵蛇更是打不过他,而自家的主子的功夫连灵蛇都不如,他怎么能让她独自留下来。 骆明诗却是有自己的想法。先不说此行的目的还未达到,她还需仔细的探一探这清风茶楼的深浅,再说她的属下如今在这里吃了亏,打了她的人她怎么能轻易放过? 总要讨些公道回来! 骆明诗咧着嘴勾起一抹笑意,带着些嗜血的味道,“带着灵蛇走。” 自家的主子,游龙又怎么会不了解?见骆明诗如此,心下虽不放心,但到底仍是不敢说些什么,心中又挂念着灵蛇的伤,这才也不敢耽搁,也极快的说道,“那主子您先小心,属下这就带灵蛇回去,再传书宗主让他赶过来救你。” 伴随着他说的话,人已经以眼睛难以捕捉的速度往外跃去。 骆明诗见二人远远离开,眼睛微微眯起,这才在这房屋中上上下下四处搜查起来。 直到斜眼瞥到一旁黑色沉香木桌上摆着的一排陶瓷杯子愣住了。 那一套陶瓷杯呈青蓝色,雕的是梨花青烟,看着意境确实不错,只是质地实在一般,只是吸引骆明诗看过去的却不是这些,而是一套五个瓷杯中,其中一个较为其他的几个有些不同。 借着窗外照射进来的一缕阳光,五个倒扣着的瓷杯的其中的一个却是反射着点点光芒,而其他的几个瓷杯却如同蒙了尘一般。 骆明诗缓缓走进,俯下身子仔细去瞧,又伸出手将几个杯子统统摸了一遍,又看了看那只手指头的颜色,可不就是蒙了尘?手指都带着一曾淡淡的灰色。 只是这二者之间的差实在细微,若不是骆明诗敏觉,也不会瞧出来有什么不对。 忽而,骆明诗嘴角又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这暗室的机关,她想她已经找到了。 伸手去握那其中的一个倒扣着的杯盏,果然不能轻易拿起来,骆明诗又尝试着左右扭动,忽而又听见什么被打开的声音,朝着那发声的地方看去,就见原本还铺摆整齐的床铺,已是一边的石床的床板高高瞧起。 骆明诗又看了那手中的杯盏一眼,这才一闪身,往那暗室中跳下去了。 很轻易的在暗室里边找到对应的机关,直到面前的光亮一点点消失,掩饰好原来的样子,骆明诗这才又往里边走去。 循着记忆中的放向,骆明诗渐渐往更深更暗的路上走着。上次来的时候,她心里还紧张不已,满是恐惧,而此刻决然不同的是,她是自己要进来的,且还带着漠然。 约莫走了一刻钟的时辰,骆明诗一边走着,一边留意着周边的环境,忽而心中某个想法一闪,这暗室的道路可真是长,一般即便是有心要修建暗室,又有谁会将暗室修得这般长的? 会不会不止是暗室,还是条连同外边的暗道? 心头这一个念头一起,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阵的心凉。待真的在某一段路的地方发现了疑似一道拐角的弯道,骆明诗凝神细思,大致感觉到,这个弯道方向去的话,会是皇城外的那条护城河,若是再往外边走一点,大概就又会是下汴的运河了。 联想到上一世在水里足足泡了游了四个时辰的经历,骆明诗一下子也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第四百六十三章 惊现故人 想到这里,她也明白了。起先她还在奇怪,为何这些人倒卖人口,都一直不曾被发现。因为要将这些女子们运出皇城,又如何能完全躲过城门侍卫的盘查。这下看到这条暗道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间茶楼顶上的女子一般都是落单的人,而运出去的方式又这般鬼神莫测。即便到时有人发现有女子不见了,也只道那人竟是无缘无故的便销声匿迹,又有谁会怀疑到有清风诗社之称的清风茶楼上? 骆明诗一步一步往最深处走去,面上的神色也越来越冷。 这清风茶楼开业已有十五年之久,就是不知这偷人的生意做了多久? 是她错了,没有早些想起来这清风茶楼的腌臜,若是她能在重生之后第一时间拿下这里,这四年来就不会再有那么多的无知少女遇险了。 一排栅栏近在眼前,也依稀听到有女子的声音从那里传来,骆明诗也明白她要找的地方,到了。 若是里边有妙阳就再好不过,要是没有…… 想着,骆明诗不由得手中一紧,手握成拳,脚下也快步朝前边走去。 只一眼,犀利的目光在里头的众人脸上扫过。不止是骆明诗在看她们,她们同样也在看骆明诗,起先还以为又是那坏人来瞧了,她们一个个都惊慌的凑在一起,待她们都看清了来人是一个身形妙曼的女子之后,一个个也都愣住了。 很快,就有一个稍微大胆些的女子出声问道,“你是谁?跟那些人是一伙的吗?”起先她还以为,来人也是同她们一样,是被这茶楼的人抓来的,可是后又见她独自前来,且瞧着也是镇定自若,一双犀利的目光在她们只见来回张望,好像是在找些什么人一样,这才鼓着勇气,张口问道。 骆明诗有些失望,因为其中并未看到妙阳的人影,就是脸一个稍微与妙阳相似的人都不曾有。妙阳是四天前就消失不见的,这会儿不在这里,像是已经被带走了。 想了想,张口朝着里边一众女子问道,“你们都是什么时候被关到这里的?” 里头不过仅有三个女子,只待骆明诗的话一落,那几人皆是露出惊慌的神色,但仍是有些胆怯的答道,“我是,三天前。”“我是昨天。” 顺着她们二人的答话,骆明诗的目光顺势落到第三个人的身上,却也是之前首先开口问她是谁的那个女子。 “你是骆明诗!”带着些惊疑和不可置信,那个女子这样大叫出声来,因为太过不敢相信,说出来的话都带着些刺耳的细尖的腔调还又不自知,一旁的两个女子也躲开了些。 骆明诗忽的听到这里居然有人叫出了她的名字还有些惊讶,只是随后又被她刺耳的尖叫声听得皱眉。 这才开始打量起那个女子来,一身谁水红色的衣裳,身段丰满火辣,妆容艳丽。这样的一个女子,她居然还从她的脸上看出几分熟悉之感来,这个女子,她似乎真的在哪里见过。 “竟然真的是你骆明诗,你快点救我出去啊!”几乎是呵斥的语气,还有那理所当然的蛮横。 骆明诗一瞬间也想起来了她是谁,当即冷笑了一声,“你可是姓萧?” 想到多年前那个市集上狂妄嚣张的身影,再看如今被关在暗牢中可怜狼狈的模样,二者之间的差别还真够她玩味的。 那女子听到骆明诗这么说,不但没有听出骆明诗话中的冷意,反倒还激动的说道,“是呀,你终于想起我了,”随后又是大叫道,“知道了我是谁,还不快些救我出去,不然我爷爷我父亲都不会放过你,你大概还不知道罢,你们骆家就快不如我们萧家了。” 骆明诗听罢,简直要给这个江南萧家的大小姐写一个服字,有求于人还能这么理直气壮。若真如她说的那般,那就罢了,可是骆家真的会不如萧家?简直可笑! 骆家的经营状况她再清楚不过,即便是拦下江南商业总产值的八至九成的产业也绰绰有余,为什么骆家直到现在还依然保持着七成,那是足够克制的结果,为的就是给其他的商家一些活路。 至于萧家,据她所知最近也的确吃了好些甜头,但也不过是捡的骆家吃剩了,还真以为最近谈妥了几个大单子就能一举将骆家比下去不成? 这会儿骆明诗看向那萧家大小姐的眼神,简直就像是在看猴戏一般。 随后也终于觉得她甚至聒噪便伸手一弹,一颗弹丸般大小的珠子直接打中了她的哑穴以及气海穴。 本还回荡着无数的回声的暗牢迅速安静了下来,任凭那萧家小姐如何挣扎也不能动弹半分。 骆明诗这一手同样惊到了一旁的二人,只见那两个女子皆是畏缩的后退几步很是畏惧骆明诗的模样。 骆明诗见状也不解释什么,只又朝她们问了自己想了解的问题,“除了你们三个,你们是否还见过别的女子?” 那二人皆是摇了摇头,骆明诗又看一旁被点了穴道的萧家小姐,只见着她除了怨恨的目光投射过来,便没有其他,遂也不再看她。 “那你们可知道他们什么时候送你们走?” 那二人又是摇摇头,骆明诗见她们什么都不知道,也不由得皱眉,随即又看向那萧家小姐,问道,“你一个江南人士,怎的在这京城被抓了?”问话的瞬间,骆明诗就顺便将她的的哑穴也解开了。 这个清风茶楼,王爷的妹妹也敢抓,富贾之家的大家小姐也敢抓,还有什么是他们不敢的? 萧筱猛地见能说话了,试探性的啊了两声,这才又瞪向骆明诗。如今看来骆明诗是会功夫的,若是让她救自己出去也未尝不可,可是又怕她不会答应,毕竟她们之前可是有过节的。 骆明诗只见着那萧家小姐的一双黑色的眼珠子滴溜溜的乱转,没有很快的得到她的答案让她已经有些不悦,对她仅有的耐心也快要消耗殆尽。 “你想知道吗?你若是救我出去,我便考虑考虑到时候要不要告诉你。” 第四百六十四章 祸出程府 似乎是谁轻笑了一声,带着无尽的讽刺的。 萧筱也听到了,立即朝着骆明诗瞪眼看过去,却见着骆明诗一脸的嘲讽。 “不好意思萧大小姐,对于你的事情其实我并不是那么想知道。” 说罢又是不管萧筱怎么抗议,直接又是一伸手,再次将萧筱的哑穴给点中了。这个女人说的话,她实在是不怎么爱听,索性让她闭嘴来的直接。 做完这一切,骆明诗这才再看向一旁的二人,那二人仍是有些防备的看着她。 骆明诗却是不在意,只交代道,“我会救你们出去的,在你们被带走之前,安心等着。” 说罢就作势要走,萧筱见状也不由得急了,她到了现在也知晓了,无论她如何威胁骆明诗都没什么用,可是她现在还不能动作,口不能言,难倒要一直这样不成? 瞬间一双满是怒火的眸子换作了祈求,转而看向一旁一直看着她的二人。 骆明诗还未走两步,倏地被那身后的二人叫住。回过头一张脸面无表情,只微微挑起的眉梢代表了她的疑问,就见着那二人仍旧很怕她,只畏畏缩缩的模样在说着,“那走之前帮她解开吧,她这样会很难受的。” 骆明诗顺着她们的话看向萧筱,现在这样可怜巴巴,红着眼眶的表现果然顺眼多了,便也顺手又解开了她的穴道,让她能够自由活动,哑穴却仍是没有解开。 萧筱左右动了动手腕和脚腕,发现都能自由活动,心头松了一口气随后想开口说话,却发现仍是不能,她不会要哑了吧? 心头的恐慌致使她不断的朝着骆明诗啊啊的叫唤,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唯有啊啊的叫唤声。 骆明诗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轻声道,“有话说?” 萧筱狂点了点头,正又要叫唤,叫着叫着忽而发现竟然又可以说话了,自己都被自己吓了一跳,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她什么时候动的手,自己居然都没有发现,然而这些都不是重点! “我我有话要告诉你。”萧筱害怕骆明诗又要一个不满意将她哪里定住或是又不让说话,唯有想着先说些什么来讨好骆明诗才好。 “说。”骆明诗此刻已很是不耐了,外头的那个功夫高深的人还不知什么时候折回来,她猜测那人将灵蛇打伤在那间屋子内不可能就这么放任不管,即便是离开,也可能是为了去取什么东西,况且这个暗道也很蹊跷,若是说这个暗道可以往外运人,那是不是代表说,也可以不通过皇城大门就能轻易的从外边潜伏进来? 萧筱面色一僵,这是个什么态度,骆明诗想知道的事情她现在终于愿意说了,难道骆明诗不该哭天喊地的感激她吗?想抱怨些什么,又终是被骆明诗那张冷面所摄,连着身子都不禁跟着一抖,终于开口说道,“你之前不是想问我是怎么被抓到这里来的吗?本小姐告诉你,本小姐进京城来来看我姑母,你知道我姑母是谁吗?程太傅是我的姑父,程莹莹就是我的表妹啦!我表妹邀我上街,可是我却和那些奴才走散了,被那歹人看上本小姐的美貌,这才被她们抓了起来。” 骆明诗在她提起程莹莹的时候,的确有些讶异,没想到萧筱和程莹莹还有这样的关系。听她一席话说完,眉头终是忍不住深深皱起,“说完了?” 那头萧筱还毫无所觉,矜傲的点了点头。 “那么我告诉你,你会被她们抓起来不是因为你长得美,而是因为你蠢!”骆明诗不轻易骂人,一般是被人激怒了才会开口。而现在,骆明诗就是被萧筱的愚蠢给激怒了。 萧筱猛的听懂骆明诗这般骂她,也一下子气性上头来,“你敢骂我!” 骆明诗冷笑一声,“我来猜猜,你姑母是程穆清的内室不假,但是也就是个妾侍的份位吧?程莹莹是嫡女,又是个眼睛长在头顶上的人,她对你姑母恐怕都不见的多客气,会约你上街?即便是真的约你上街,恐怕也没有安好心思,这不,为什么她现在还好好的呆在府上做千金大小姐,你却还沦落到这个地步?” 萧筱听了骆明诗的一席话,似被点醒了一般懵懵懂懂,又仍有些抗拒,张口就是道,“你胡说!” 骆明诗又是一哂,“我是不是胡说,你心里头不是清楚的很?这清风茶楼的人从来只对落单的女子下手,这才不容易被人发现,你一个不熟悉京城也不识路的外地小姐又为何会一个人走,嫌活的太长不成?” 萧筱闻言,也不禁快速回忆起之前的记忆。她身边是有贴身服侍的丫头的,可是那天出门之前程莹莹来约她出门看布料买衣裳,她听了自然欢喜。又见程莹莹派了一个大丫鬟来亲自为她梳妆打扮,大丫鬟手艺不凡不是她贴身丫鬟能比的。程莹莹见她惊叹,顺势说将大丫鬟送来服侍她,又说出门逛街带大丫鬟比带乡下来的没见识的丫鬟体面,她便也听了她的话,只带了那大丫鬟。后来又不知为何,她同程莹莹走散了,再之后,那大丫鬟也不见人影。 现在一一想来,可不就是同骆明诗说的这般她被程莹莹算计了? 骆明诗见着萧筱的失魂落魄的模样,也猜到了必然就是她说的那般。 不由得也一下子想到初见那人时也是遭的那个女子好一番算计。明明是楚楚可人一朵小白花般惹人怜爱的模样,实际上却是一只带着尾针的毒蝎子,随时都会在你不经意之间扎你一下。 骆明诗不再多留,脚步不停就疾步往外头走去,萧筱反应过来后想叫住她多说些什么,骆明诗却再也没有给她机会了。猛地又是一阵惊疑和忧虑,那骆明诗可是跟她有仇的,她的话能信? 而这厢,骆明诗顺着来时的路往外头走,脑中却是不断的思索着妙阳的事情,如今妙阳已经被带走,然而带去了哪里却也一概不知。唯有顺着这条偷运人口的线索,顺藤摸瓜的找到他们的上家,了解到他们去了那个国家也是好的。 第四百六十五章 生死一搏 还有游龙和灵蛇,若是按照游龙正常的速度计算,这个时候恐怕已经安全回到了府中。只愿她们不曾遇到危险才好。 很快便走到了那暗室出口的地方,只需伸手在那机关上轻轻一扭,就能出了这暗道了。 只是骆明诗身形又是一顿,随后很快的整个人都贴在石墙上去。 一个操着别扭的大周话的人说道,“你说的那个绝世美女没瞧见,之前被我拿下的那个女子也逃跑了,这下一下子连个女人都没了,你拿什么陪我?” 听着这声音浑厚有力,骆明诗推测着这人应该是之前那个武功高深的人。 “哎呀公子啊,这个实在不是小人能够掌控的呀,而且前头的那个女人,实在是美的很,小人可真没骗你,这才想着若是公子您亲自去看看,肯定也会高兴的,哪里想她人就那么不见了,连带着我的小二也不见了呀。” 后头说话的人的声音就是这个清风楼的老板没错了。 骆明诗听了二人的话,不由得猜测,那个前头的女子可是在说自己?骆明诗这才也明白过来,之前灵蛇来打探消息,被他打伤晕倒在地,那壮汉可能想着将灵蛇一并拐卖了,后来出去想来也是得了消息特地看她去的。在外头庭院的假山一错过,她便让游龙将灵蛇救走,而她也连同着伙计一起消失不见,这老板和劳什子公子这才都一起急了。 那壮汉又是不耐道,“你现在说什么也没有用了,我告诉你,之前说得了极品,我消息都已经上报上去了,你现在必须尽快好到一个极品呈上去,不然我再告你一个办事不利的的罪名,你就别想再继续得主子庇护了。” 那壮汉话音一落,茶楼老板自然又是一阵叫苦不迭,然而壮汉似是不想再同他多说,只道,“我先去暗房里瞧瞧,看看那三个女子还在不在。我总觉得你这里现在已经不安全了,我决定今天晚上就带她们走。” 骆明诗听罢,当即运功提步,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般射了出去,极快的往里头的走着,极其狭小的甬道里,也并未惊起任何的多余的声响。 而听着身后那暗门被打开的声音,以及那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危险已经越来越近了。 方才走了许久的甬道,这会儿一下子就走到了头。 猛地出现在暗牢中的人三人视线里,那三人也皆是一惊,三双眼睛皆瞪大了来看着她,似乎都在用眼神询问她怎么回来了。 然而后边的脚步声如同来自地狱的修罗一般,一步一步的脚步声都带着回响震得人整个胸腔都发疼。 就连着那暗牢中的三人都感受到一股空前的压迫感,都不自觉的迈着步子往后退。 骆明诗眼见着墙角处有一个凹进去的形状,刚好能掩住身形,一闪身,人便紧紧贴到那块凹槽中去了。 整个人也犹如镶进去了一般,随即掩去了呼吸,一只手也拽紧了一个瓷瓶。 很快,那个身形高大的壮汉便出现在三人的眼中,那人在栅栏面前站定,审视的目光扫向暗牢中的三人。 三人皆是胆颤的看着他,没有说话,只是还有些飘忽的眼神不时瞥向骆明诗。这样可是很容易暴露骆明诗的踪迹了,在骆明诗狠狠瞪了她们一眼之后,她们才慢慢学乖了也不再继续朝着骆明诗那边瞧。 骆明诗终于暗暗在心头松了口气,但仍是躲在墙角一声都不敢吭。二人之间的武力相差太大,尤其是那壮汉壮得跟一头牛一般,似乎轻易就能捏死骆明诗,紧要的生死关头,全凭着一颗心吊在嗓子眼,又有谁敢轻易放松? 看了三人,壮汉终于满意的点了点,随后开口道,“都老实呆着,今夜就送你们走!” 壮汉的一句话,果然惊悚非凡,原本还只是胆颤的几人,倏地害怕的大叫起来。 尤其是萧筱。 骆明诗此刻反而镇定下来,一双眸子不去盯着那壮汉的举动,反倒一点都不疏忽的盯着萧筱瞧。 萧筱的演技可比看壮汉有意思多了。只见她起先还是害怕,后来却是不断的朝着那壮汉打眼色,似乎是暗示着什么。 骆明诗紧紧盯着萧筱的动作,以肉眼不断放慢的速度瞧见萧筱缓缓地抬起手来,她那一刻使出近八成的内功使劲跃起身形,与此同时感受到一股强劲的力道与她错身而过,打在了她方才站在的那处,骆明诗一刻不停,跃起的身子还未落地,之前手中就紧紧攥着的瓷瓶朝着那壮汉丢过去,那壮汉还以为是什么暗器,抬手就是一击打碎那瓷瓶。 几乎是一瞬间,伴随着瓷瓶破碎的声音,一片烟尘般的青烟散了开来,几乎是全部的粉末都落在了壮汉的身上。 片刻间,骆明诗落地,使出了几乎所有的力气的她变软了身子,单膝跪在地上,方才从腰间抽出来的软剑被注入了内力坚定非常,支撑住了骆明诗快要软下去的身子。 骆明诗却还不肯倒下,仍是强撑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壮汉瞧,目光坚毅,不肯妥协。 终于,只听砰的一声,是那壮汉晕迷过去倒地不起的声音。 直到此刻,骆明诗才终于松了一口气,那软剑也名副其实的堪软下来,骆明诗没有支撑的身子也一股脑的跌坐在了地上,喘着粗气。 她功夫果然还是太弱了,她的内力也实在是太浅薄了。 不过幸好,她还会用毒。既然打不死,她就用毒的。就算是许多人为下毒不耻,只要是能保命的功夫,有什么耻不耻的,被人弄死了,才是真的耻辱呢! 骆明诗眼神在壮汉身上一扫而过,落到了萧筱的脸上。 萧筱这会儿是真的怕了,已经察觉到了危险的脚步不断的往后退,直到后背都顶着墙壁了也仍旧觉得还不够。 骆明诗朝她甜甜一笑,开口说话都带着极为甜蜜的强调,好似同她是闺中密友一般,“萧大小姐,方才你在做什么呢?” “没,我没有做什么?” 第四百六十六章 援军到达 骆明诗又是一笑,美呆了一旁不明所以的二人。即便是在这暗牢中光线昏暗,却仍不妨碍她们看清骆明诗的模样,白皙的肌肤如同泛着月光般的光泽,乍一眼看过去,好似看到了下凡的天仙一般。 只见她朱唇轻启,嘴角挂着一抹戏谑的笑意,“哦?那萧大小姐你眨什么眼睛,眼睛疼不成?” 萧筱感受到了一股来自骆明诗的浓浓的压迫感,那锐利的目光仿佛看透了一切,然而那戏谑的笑意又让人有一种被愚弄了的感觉。 萧筱咬咬牙,紧张的看向骆明诗。现在骆明诗在外边,她在里边,她出不去,骆明诗同样进不来,又能把她如何? 往后退了两步,确保离得骆明诗更远,萧筱这才大着胆子说道,“我就是给他打眼色了又如何,反正我们也不能出去了,为什么你可以,我就要拉着你一起下水,凭什么我们在里边,你站在那外头!” 萧筱一番话说罢,瞧着一旁的二人皆是用责怪的眼神看着她却又很畏惧她一般不敢言语,一时更加气火上头,又是吼道,“你们看我干嘛,难倒我说的不对吗?你们这么快就站到那姓骆的那边,是想巴结她是不是,你们别做梦的,瞧瞧她自己都被人堵到这里来,你们以为她能救你们出去吗?她自己都自身难保了知不知道!” 骆明诗嘴角的那抹笑意也淡了,看着像个疯狗一样乱咬人的萧筱,面色愈发冰冷。又瞥眼瞧了那二人一眼,见她们只是因为萧筱的话面色有些难堪,并未有什么怨怪的神色,这才稍微好转。 也不欲多解释什么,倏地又是听到外头来了人的脚步声,骆明诗又是闪身紧贴在和那三人面对面的墙面上,提防着拐角即将到来的人。 蓦地,那三人也听到了来人的脚步声,尤其是萧筱最为激动。 之前见识了骆明诗的手段,生怕她又从怀里掏出什么东西来把那来人解决了,可是那怎么行!只有让来人发现了骆明诗,将骆明诗也一起抓起来,她才肯罢休。 就在那人即将从黑暗中走出来的那一刻,萧筱倏地大叫出声: “快别过来,拐角这里有人埋伏你!” 骆明诗早就知道这个萧筱不是个省油的灯,却不知晓她这么不知好歹。 如今埋伏不成,唯有在趁那人不察的时候先下手为强了。 骆明诗极快的一个翩然转身,伸手就是直接往那人的面门上招呼,只求一击就能打中那人的命门。 不想那人却更快,一把拦住了她欲作乱的手。 骆明诗一击不成又极快的伸出仍旧自由的左手掏出早已备好的毒粉,只一击就能让这人即刻毙命。 她一般也不会轻易用这么狠辣的毒药,只是现下她真的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 “是我!” 不知是骆明诗下意识的犹豫了一下,还是那人出声的及时,骆明诗欲要作孽的手势终究是停了下来。 “段离?”骆明诗惊疑不定。 “是我。”仍旧是那般淡漠寡言的模样。 骆明诗却举得他亲切无比。 她瞬间笑颜满面,和刚才看着萧筱那抹戏谑的笑意不同,这会儿骆明诗完全是发自真心实意。她粲然如花的看着段离,说起来,真是有好长一段时间不见他了,惊喜的闻道,“你来的好快,一个人来的吗?” “还有人。”顿了顿又道,“游龙告诉我你有危险。” 骆明诗哂笑,“我没事。”段离做事她总是放心的,因而也不继续追问其他,方才一直提着的心也完全放了下来。 而段离却是在骆明诗话落之后,一双眼神蓦地换了一个方向,眸子也变得冰冷无比。 被段离目光锁定的萧筱却是顿时如同身坠冰窟,上下的牙齿都几欲要打颤,浑身上下也如同僵住了一般,她是万万都没有想到,来的人会是骆明诗的人,那么她之前那提醒的话,可不就是再次将骆明诗得罪了一遍吗。 萧筱虽然害怕的不能动弹,却也仍强撑着安慰自己,还好,她在暗牢里面,他们是进不来的。 只是在那暗牢的门上的锁咔嚓一下被那男子一剑断开的时候,她几欲要崩溃了! 门,开了! 段离一心想得就是,得罪骆明诗或是想伤害骆明诗的人都得死。 地上昏迷的那个可以一会儿再说,现在牢里边可是还有一个。因而也准备动手了。 而骆明诗的频率这会儿却和她们皆不在同一个频率上。 她看着段离用来开锁的剑很是心疼的啧啧了几声,还埋怨道,“你想打开着锁可以先跟我说一声嘛,瞧你这剑刮得,还不知道有没有缺口。” 边说着,还边从自己的靴子的边上掏出一把匕首出来,当着众人的面,就是那块断成两截的锁头,又是来回切了几遍,众人都是惊呆了,看着骆明诗像是切豆腐一样,把那锁头切成了碎块大小。 众人的心声皆是:那可是铁呀! 萧筱更是被惊的目瞪口呆。她起先就是以为骆明诗如何都进不来,这才敢大着胆子对她百般挑衅,现在看来,骆明诗哪里是进不来,是根本就不屑!有了那样一把匕首,她可不就是想怎么进来就怎么进来! 段离知晓自家主子有这样的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因而仅是站在一边,以一种纵然的姿态看着骆明诗的作为。 偏偏骆明诗对众人的反应好不自知,着实惊叹了一把几人之后,这才表现一般将那堆被却很碎块的锁头递到段离面前道,“呐,你看,我的龙鳞不就很好用,干嘛折腾你的剑。” 段离很配合,受教道,“小姐说得对。” 骆明诗这才用孺子可教的眼神看了段离一眼,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又心疼的看了段离手中的手剑一眼,这才道,“把牢里头的两个姑娘一起去带出去罢,我答应了要救她们离开的。”又值了指地上躺着的壮汉道,“把他也带走,再把这里打斗的痕迹清理一下。” 第四百六十七章 趁火打劫 段离听罢,很是服从的点了点头。可是一转眼看向萧筱,眼神再次变得狠厉。小姐的话中可没有说这个女怎么处理,那么他想怎么处理便处理! 他想,杀了。 萧筱却是急了,她听得可明白,骆明诗话里话外都没有救她的意思,这个侍卫又一副要吃了她的样子,可是比起骆明诗来,更让人胆寒,她看明白了,他就是个杀神!相比较起来,她还是更愿意跟骆明诗讲话。 “姓骆的,你想要什么你都可以开口说,只要你能救我出去,你要什么我都能给你!” 骆明诗才听罢就不禁嗤笑出声,“我想要什么你都给我?好大的口气。”皇帝都不敢说她要什么他都能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片子也敢口出狂言了,她能说无知者无畏吗? 萧筱有些心虚,但是为了能出去,她也顾不得这些了,又下意识的挺了挺背脊,好做出很有底气的模样。 段离闻言虽默不作声,但是眼底的讥讽已经如何都掩饰不住。小姐要什么没有,即便是没有,他也会想尽一切办法帮她得到,哪里轮得到她? 果真该死! 骆明诗却是一脸很感兴趣的样子,“哦?看来你们萧家每年谋利不少啊,能让你夸的下这么大的海口。” 萧筱一愣,还以为骆明诗不信,而这个她刚好在自家爷爷和父亲谈话时说起过,当时就答道,“六千多万两!” 骆明诗听了这个大概的数字,也知晓萧筱没有说谎,满意的点了点头。 “那你就让你萧家准备好一万八千万两,我再考虑要不要救你一命。” 骆明诗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还将在场的众人都听得瞠目结舌。 “姓骆的你抢钱啊!居然敢一开口就要这么大的价钱。”萧筱气的破口大骂。 骆明诗眉毛一挑,玩味道,“怎么,萧大小姐认为自己不值得这个价钱?” 骆明诗有恃无恐,救了人她大赚了一笔,不救,与她也没有什么损失。 萧筱一下子被噎住,好半天说不出话来,“我,我是萧家的大小姐,我当然值得了这个价钱。”虽话是这么说的,可她心里却还直打颤。这个骆明诗也太狠了,若是数目小点还好说,可她倒好,一开口就是要走了萧家三年的进项,且不说这些钱都给她了她们家里人吃什么,单单说这么大一笔钱,她爷爷父亲知道了还会不会答应也是一个问题。即便是她爷爷再宠爱她也好,遇到这种事情,她也不敢肯定她的爷爷会不会答应。 毫不理会萧筱那边纠结的神色,骆明诗却是无动于衷,“就是这个价,你就说答不答应罢。” 萧筱还想推脱,“可是我现在也联系不上我家里人,那么多钱,而且一时也拿不出来。” “拿不出来?”骆明诗啧啧的叹着气,“这么点银钱,我骆家随便一家钱庄都能拿出来,你萧家为什么拿不出来。据我所知,你们萧家在京城该是有钱庄的才是,怎么,这笔钱到底能不能拿的出来,给个痛快话。” 萧筱又是一噎,浑身气的发抖,却也不能说什么。倒是一旁的二人闻言,眼睛都瞪得不能再大,都很是吃惊的无法接受的模样。 骆明诗斜眼瞥见,也不再在这个话题上多说,毕竟她的本意是气气萧筱,又不是真的为了炫耀来的。 打击一个人最致命的地方,就是对着她最引以为豪的地方上下手。萧筱不是一向都仗着萧家拥有庞大的财富而目中无人,嚣张跋扈吗,那她就要拔了这个根源,看她还能不能狂得起来。 “好,你带我出去,我去钱庄取钱。” 骆明诗又是一笑,这一笑就让萧筱心慌得不行,就又听骆明诗说道,“口说无凭,还是立个字据吧。” 萧筱福至心灵,灵机一动说道,“这暗牢之中黑漆漆的不说,也没有纸笔。还是出去再说罢。” “段离取灯来。”听到这话,萧筱心中就是一慌,就见着之前一直站在以便散发着强烈冷气的男人一跃而起,将壁炉之上唯一挂着的一盏灯光提到她的面前。 萧筱正暗自猜测,就算有灯,也没有纸笔吧,然而这样的想法还未持续一秒,就又听骆明诗开口道,“拿纸笔。” 萧筱一愣,随即亲眼见着段离从怀中掏出一摞好几张纸张以及一个形状似笔又有些异样的东西出来,再见着那条状的东西分成两半,中间露出来那抹黑色以及鼻头的形状,这可不就是笔吗! 这男人是个什么人,怎么身上什么东西有! 萧筱心中腹诽不已,双眼盯着那纸笔也半天不肯动作。 “我数三下,若是你还不肯动作,那再给我双倍的价钱,我也是不会再管你了。” 骆明诗话音才落,萧筱便一刻都不敢再耽搁。 很快,一方字据便写了出来。 骆明诗拿起来看了一眼,见没有什么问题,便一把递给段离让他收了起来。转而看到一旁二人期期艾艾的想说些什么又不敢说的模样,这才主动开口问道,“你们若是有什么要说的,直说了便是。” 那二人听了这话,这才又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骆小姐,我姐妹二人家中并没有这么多钱财给你,亦不想诓骗小姐您,您还是别救我们了吧,就让我姐妹二人呆着这里便可。” 骆明诗闻言,满不在意的大手一挥,“救你们二人不要钱。” 不去看那二人惊喜,萧筱气极了的表情,骆明诗又是吩咐段离道,“快走,把她们带上,还有这个男的,也一并带走。” 段离闻言,很是利落的点了点头,便朝着外头打了一个暗号,很快便从暗中走出来了四个人,只等着段离一声令下,就执行命令,很是利落的模样。 段离护着骆明诗走在前头,一众人等跟在后头。 骆明诗细细想了想今日遇到的一串事情,脑海中也渐渐有了思绪。 “你进来的之时,屋子里可有一个身材富态的中年男子?那是这个茶楼的老板。”骆明诗补充的解释道。 第四百六十八章 进宫 “不曾,却是见到一位下巴连着耳廓一圈都长着胡子的男人。” 不待段离细说,骆明诗便已知晓那人就是伤了灵蛇的男子。思及此,她的眼光之中释放出一道精光,敢伤她的人? 她骆明诗可是有仇必报之人,且等抓到那人后,她定当要好好的为灵蛇报复回来。 “可知那人身份背景?” 想要报复,先要探清楚那人的真实身份才可。 段离却是摇头,不过却也并没有让骆明诗失望,说了一道很是有用的信息:“属下发觉那人体型样貌,像是来自流安国。” 有了这个信息,骆明诗对于找回齐妙阳一事,更是有了笃定。转头看了一眼那两个女子还有一直不甘却又害怕看着自己的萧筱,她红唇勾起一抹玩味地笑容。 查觉到萧筱脸上有着畏惧以后,骆明诗吩咐着段离:“你且先带他们离开,任务完成后唤来一个会易容术的人到府中等我。” 虽不明白骆明诗的用意,段离却十分信服的点头。不管骆明诗作何,他都相信自然会有她的道理。 看着段离自己十分崇拜的眼神,骆明诗一时间竟然有些发虚。于是连忙挥手,示意他赶紧带着人离开。 收好了萧筱写好的欠条,骆明诗便开始清点脚尖,穿越暗道飞出了那清风茶楼。 皇宫之中,濮阳帝听闻骆明诗的这番话,心里着实感到震惊和怒气。 震惊的是在天子脚下,竟有人做出贩卖女子的龌龊勾当!更让他生气的是,如果不是因为齐妙阳的失踪,他这个堂堂大周国的皇帝,还不知道这件事! “诗儿,依你所见这件事情该怎么做?” 濮阳帝知晓,这清风茶楼开了十五年的光景,这贩卖女子的勾当定当不少,且还是七天交易一回,想他大周国的青年才俊损失了多少貌美佳人!又有多少家庭因为这清风茶楼变得妻离子散? “皇上心中怕是已有腹稿,臣妾如是再说,岂不是多此一举?” 骆明诗知晓濮阳帝心中想的,定然是和她想的一般。只是至于去行动的这个人,却不一定是同一个人。 “诗儿心思果然聪慧。” 濮阳帝因骆明诗方才的那话面上稍作轻松,只是眼睛里的威严,却是不减半分。这个儿媳妇是越看越宝贝,想当初那齐茂山在大殿之上还妄想请他下旨迎娶骆明诗,好在他儿早已提前打了招呼,让他及时止住了下旨赐婚的欲望。不然,这么好的儿媳,他要上哪找去? “诗儿有个不情之请。” 突地见到骆明诗脸上变得有些严肃,濮阳帝心里却是有着一股不好的猜测。 “哦?何事?” 骆明诗抬头看着濮阳帝,见他面上虽然带着笑容,同时却又一丝担心。像是害怕遭到自己算计似的,骆明诗不禁有些暗叹,她哪里有心算计九五之尊呢? “关于这次摸底的任务,诗儿想亲自前去。” 骆明诗说完,就听到濮阳帝在高座之上的一阵叹息。 濮阳帝就知晓骆明诗的请求定然不是个好的,却不曾想她竟然以身犯险,亲自前往那龙潭虎穴。一时间心情有些复杂起来,一个女子且还是他的儿媳,央请她亲自执行任务。 太医院里,齐茂云还在养伤。如果让他知晓,自己将他媳妇派遣到危险的地方,怕是会与自己翻脸吧。 就是他自己,也是有些不舍的。 知晓濮阳帝的担忧,于是露出了一副笑眯眯的模样,看起来十分的胸有成竹:“皇上且就准许臣妾这一请求,能够潜进去且不受到任何伤害的,目前只有臣妾一人。至于齐王那边,臣妾也会让他答应的。” 见骆明诗十分自信的模样,濮阳帝也只好无奈点头,不过却也是不放心的交代着:“如果出现什么危机,一定要及时收手或者发出信号。” 听着濮阳帝是让她收手而不是逃跑,这是在表明他也信任自己的能力。骆明诗脸上的笑意更深,一脸的笑意让人只觉得像是有一朵美丽的花儿绽放在她脸上一般。 这种如沐春风的笑容,倒是让濮阳帝有些疑惑,她前去的不是龙潭虎穴而是三月春的江南。 “臣妾这就前去太医院,与齐王商谈此事。” 濮阳帝点头,倒也没有再挽留她。 太医院里,齐茂云看着一天都没有见到的骆明诗,顿时停在原地,一脸笑容的站在那里,盯着骆明诗猛瞧。 一旁的温太医则是连忙将头别过,也知晓眼下这是小两口有话要说,便连忙找个借口离开。 “看什么看?可是觉得我貌美如花?” 骆明诗说完,自己都有点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哪里有这么自夸的?可是她的面上却依然云淡风轻,丝毫看不出内心的纠结。 齐茂云痴痴的笑着:“诗儿比那花儿美的多,这世间的花在诗儿面前都会变得逊色许多。” “且不听你的那些甜言蜜语。” 骆明诗听闻齐茂云那些话,内心说不甜蜜是假的,可是终归想着齐茂云之前不信任自己的行为,一时间倒又变得有些冷漠起来。 “我这次前来是向你告别的。” 听闻是告别,齐茂云的表情顿时凝固。随后看着那孤傲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子,表情看不出一丝喜怒,且全身都是淡然气息,仿佛随时都要离自己而去一般。 “告别?为何告别?你我为夫妻,何有告别二字?” 齐茂云顿时上前,将骆明诗搂在怀里。嗅着她发间的香气,感受着她温热的气息和她有些失了节奏的心跳声,才觉得这个女子是真实的。 听到他有些慌乱的话,骆明诗在齐茂云看不见的地方,露出了一丝得逞的笑容。让你不信任我,远离我。这次换我主动离开你! “且听我说清楚原因,你再决断是否准许我向你告别。” 骆明诗可谓是做出了一个十分贤良妻子的模样,她并不像齐茂云那般一声不吭便替她做了决定,她觉得夫妻之间,凡事都需要商量,虽然她已经决定飞去不可。 “什么原因我都不想听!” “你必须听!” 见她一脸坚定的模样,齐茂云只好妥协:“那好吧,你说是什么原因?” 第四百六十九章 休夫 “什么?” 听到是要当做被交易的女子,前往异国他乡。齐茂云心中更是加重了不准骆明诗前往,故而坚定的摇头:“你不准去!” “王爷,这件事情非我不可!” 骆明诗知晓,那些人善用毒药,如果随意的指派一个人过去,不仅会身中奇毒,反而还会暴露了身份。 濮阳帝和她的意思,便是不打草惊蛇。潜入地方的内部,再来一个釜底抽薪。 “去的人,不仅要会医理,更重要的是还要脑袋灵敏加身上会些武功。” 她能不要脸的说,这是变向的再说她聪明且还是全能人才吗? “即便如此我也绝对不会允许你去这么危险的地方!” 齐茂云担心齐妙阳,但是更担心眼前的这个女人。她为了自己不惜三天三夜未合眼,更甚至是茶不思饭不想,这样对自己情深意重的女子,他如何放心的下。 “如若你不同意,那妙阳该怎么办?难道你就真的忍心看着你最疼爱的妹妹,沦为那些人贩子交易的筹码?更忍心让她沦为一些变态的玩物?” 骆明诗其实并不想说那么重的话,可是知晓齐茂云的心性。如若不把事情的真实说出来,怕是他还是不会同意。 “那我陪你一同前去。” 这是他最大的让步,有他陪同还能守住骆明诗的安全。 不曾想骆明诗却是掩嘴轻笑:“你随我去作何?那清风茶楼需要的是女人,难道齐王你的真身,是女人不成?” 听到骆明诗这有些挑衅男性尊严的话,齐茂云心里顿时心生一计。缓缓动身上前,将她逼到身后的床上,直至她跌坐在床上为止。 骆明诗却是不怕,可是当触及到齐茂云眼中的炙热时,心难免会漏跳了一拍。她怎么觉得自己的身体,莫名的发热? 难道是中了什么媚毒不成? 可是这房间之中,就只有她与齐茂云,哪里会有人来得及下媚毒? 难道是齐茂云? 定是齐茂云! 骆明诗有些干涩的咽了一口口水,虽然她前一世经历了齐茂山的种种变态折磨,可是触及到齐茂云眼中的炙热与欲望时,难免有些害怕。 难不成这齐茂云想要利用美色将自己留下? “诗儿如果想知晓本王身体是否为女子,可以自己亲自体验。” 说话间,齐茂云已经抓住了骆明诗葱白细嫩的手,放在自己的身上,且还是有越来越往下的趋势。 骆明诗想要收回手,可是却不知是否中了什么魔障,有些收不回手的感觉。 “齐王这是想要对我用强吗?” 听到骆明诗这话,齐茂云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只要能让诗儿留下来,本王不介意在这太医院对你用强。” “你可知如果你真这么做了,换来的将是什么?” 一听到她这话,齐茂云顿时便泄了气。他只好忍住自己内心的渴望,将骆明诗紧紧地抱在怀里道:“我只是不想让你触及危险。” “你的担心我都明白,可是你要相信我,定然能够将妙阳平安无事的带回来。就像是我说,我能够治好你的病一般。” 骆明诗说完,眼眸里满是坚定和自信。 看着她的自信与从容,齐茂云倒是有些惭愧;“妙阳有了困难,我这个做哥哥的未能为她做上半分救赎,反倒是你这个做嫂子的为她忙前忙后,真是辛苦你了。” “你我本是夫妻二人,何须如此客气。我可不像你,有事也不予我商量。” 骆明诗还在对齐茂云受伤不肯对她说一事生气,没办法女人嘛,小心眼一点男人也只会觉得你可爱。 “为夫知错,只是方才你说我二人本是夫妻,眼下可要行夫妻之实?” 说着,齐茂云的脸就开始慢慢靠近骆明诗的红唇。 眼看就要触唇可及,奈何唇前却突然多了一道温凉。低头望着,原来却是她的手掌。 “诗儿……” 齐茂云有些埋怨,面上也是一副求换被拒绝之后的挫败。 骆明诗却是轻笑道:“我还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办,你且在皇宫之中安心养伤,等我回来即可。” 齐茂云紧紧拉住她的手,不肯松手。 无奈之下,骆明诗只好再次转身,说着:“眼下皇上很需要你,你且随我离开以后,万一出现什么意外,我该怎么向皇上交代?” “有我在,你不必怕他。” “万一你当时不在呢?” 齐茂云低头,这些话确实不好说。 “你的性命比任何人都珍贵,如果你非要与我一起离开,我不介意一会向皇上请旨,休了你这夫君!” 听闻她要休夫,齐茂云一双眼睛顿时瞪得犹如牛眼。这个女人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出言威胁他,还说要休夫! “此话不准再说第二遍,此次我就当做没有听过。只是关于你去那清风茶楼,我让昌歌暗中保护你。” 骆明诗却是摇头,她知晓那昌歌是齐茂云最为信任的手下。如果要是将昌歌给自己,那齐茂云自己倒是会变得危险。更何况,有段离在,她根本不需要昌歌。 “我已有段离,你就安心在皇宫等我回来。” 一听到段离,齐茂云的眼睛里顿时变得有些不满。他可是知道,那个小子对他的王妃有不轨之心。 可纵使不满归不满,那小子的功夫和对骆明诗的衷心,却是旁人不能比肩。故而也只好点头:“那我听你的,只是你必须要在一个月之内赶回来!超出时间,我便去找你。” “放心吧!” 骆明诗趁齐茂云不备之际,快速的在他额头留下轻轻一吻,随后便得逞似的欢快走出了房间。 待骆明诗离开以后,昌歌献身在齐茂云身后:“王爷,可要追随王妃?” “罢了,既然她不愿意,那便如她所愿吧。” 其实是齐茂云知晓,既然她已经决定了前去冒险,定然是会安排好一切。毕竟他的王妃,一直以来都是一个满打满算的人。从未失手,或许在她来之前,就已经将一切都准备好了。 骆明诗从皇宫中回到齐公府已经深夜,月亮也早已经挂在了天空的中央。灵韵见到她后,慌忙的为她递上一杯热茶:“王妃这么晚回来,可是从清风茶楼中遇到了什么危险?” 第四百七十章 中计 骆明诗微微一笑:“你就这么信不过你们家王妃?” “我们家王妃定然是不会,可是为何这么晚?” 灵韵知晓,骆明诗的能耐不是一般人就能够困住的,可是她还是担心骆明诗这么晚回来,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 骆明诗知晓灵韵的担忧,便解释道:“我去了一趟皇宫。” 灵韵听后,顿时知晓她回来这么晚的缘故。顿时脸上又写着心疼:“王妃从清风茶楼赶往宫中,又从宫中回到王府,想必定是舟车劳顿。奴婢这就为你备上热水,好好沐浴一番。” “不必了,今日你就先回房休息。” 灵韵有些不肯,可是看着骆明诗坚定的模样,她也只好作罢。 骆明诗回到房间以后,果然见到段离。在他的身后,还站着一个纤细身资的男子,好像只要风一吹,便会随风去了一般。 “属下月离见过主子!” 骆明诗点头,看他孱弱的样子,不禁打趣:“是否在组织里,段离不给你们饭吃?”“主子!” 段离听后,冷着脸。似乎在因为骆明诗的打趣,而觉得有些不悦。他才没有短他们吃穿,直接给他们银子,自己找吃喝。 月离也是连忙解释:“主子这就错怪宗主了,我这身体本就是吃不胖的。” 骆明诗知晓段离的性子,虽然木脑袋开了翘,那也还是木脑袋,不指望他能开出一朵花来。 “你将我的脸,稍微改动一下。” 白日里,她已经顶着自己的脸去过清风茶楼,如果天亮再去一次,怕是那小二和那掌柜定然会有所查觉。故而,她才会让段离去找一个会易容术的人来。 “主子比那天上仙女还要漂亮几分,属下真是有些不忍下手。” 月离说的倒是真的。 “少说话,多做事。” 骆明诗还未表明态度,就已经听到她身后的段离开口。 月离像是受到惊吓一般,连忙收起了还想继续恭维骆明诗的话。 骆明诗却是嗤笑,随后便也说着:“不用改变太大,只需要让肤色或者眉间改动一下。” 如果要是改动的太大,如何让那小二相信,她是来找亲人的? 待一切准备完毕,天色也已经微亮。只是那时,蟠云阁里的长公主还未起身。骆明诗看到守在门外的丫鬟,说明自己的来意。 “可是要奴婢前去唤醒长公主?” 骆明诗摇头:“不必,只是劳烦你与祖奶奶说一声,我走了。” 丫鬟看着骆明诗离去的背影,有些疑惑。不知她这番话是何意?难道是去宫中?如果是去宫中,也没有必要一大早就来禀告? 待到郝连静宜清醒听到成婆汇报的内容时,微微叹息:“倒是苦了诗儿丫头,这个魏氏着实可恶,如诗儿与妙阳两人一天没有回府,她就只能待在她的院子里不准出来一天。” “是。” 成婆知晓,长公主这是生气了。那魏惠容怕是被长公主,变相的软禁了。 骆明诗再次踏入清风茶楼,却感觉到气氛不像昨日那般松懈,每个小二的脸上,虽然都是笑意盈盈,可是眼里却是有着一丝惧怕。 “这位小姐,请问是在楼下大厅还是二楼包间?” 骆明诗抬眼看了一眼那小二,发现不正是昨日迎接她的那个。正好她要寻找的,就是此人。 在骆明诗抬眼的那一刻,小二也看清楚了骆明诗的面目。只见她的肌肤微黄,眉眼满目春情,且那红唇更是娇艳欲滴。更重要的是,她的面目看起来,竟然是有些熟悉感。 骆明诗看了一眼大厅,与昨日的怯弱不同。此时的她,倒是学着萧筱那种孤傲不屑的看了看大厅,说着:“二楼包间。” 小二知晓骆明诗是在厌恶一楼大厅中的人多嘴杂,心里顿时有些得意起来。这姑娘的面色极好,定然是能够卖上一个好价钱。 于是,小二乐呵呵的将骆明诗带着上了二楼包间。 与昨天没有异常,骆明诗又遭到那小二的多番盘问,避重就轻的捡着几个问题回答以后,骆明诗佯作一副霸道的样子:“不知小二哥昨日可见过我的妹妹?” “妹妹?” 小二端着茶杯的手不禁一抖,但是面上的笑容依然在继续:“我们这茶楼每日生意极好,不知小姐你说的妹妹,是否为小的伺候。” 骆明诗听后,霸道的脸上也不禁有些失落:“我妹妹昨夜一直未归,我心急便跑去找那云公子,云公子却说我妹妹昨夜约他来这清风茶楼。” 说道伤心处,骆明诗脸上的霸道也变得消失殆尽。变成一副伤心欲绝,没有丝毫防备的模样:“我那妹妹与我一母同胞同时出生,母亲听闻妹妹失踪以后,顿时就晕了过去。” 小二也装作一副很难过的模样,听着骆明诗的陈诉。 “我本想着来到这清风茶楼问上一问,想必也能找到我那妹妹,如今听你一言,怕是也不知道我妹妹去了何处。或许,那云公子定然是知道我妹妹的踪迹。” 小二的脸上有着短暂的凝固,他想起来为什么看着骆明诗会眼熟了。昨日不就是来了一个样貌上等,但是胆子却是极小的女子! 那女子与眼前的人长相有八分相似,但是肤色却是比眼前的姐姐,白上许多。而昨日她妹妹并没有在他们清风茶楼,不知跑到了何处。 想起昨日被老板踢肿的屁股,小二想着妹妹不知去向他逮着姐姐也是好的!心里想着,手里也是趁着骆明诗不备,将那迷药放进了茶水里。 “小姐还是莫要再回想那伤心事情了,不如先喝杯水,缓缓情绪。” 骆明诗接过小二递送的茶水,同时还极为礼貌的点头表示感谢。 小二一直眼睛直盯着骆明诗红唇前的水,见杯子里的水,都被她喝下,心里才稍稍放心。 骆明诗喝完之后,还说了一句:“一时情绪失控,让小二哥你笑话了。” 话说完以后,她就伸出手扶着脑袋,眼睛也是不停地向下,想要合上。她摇了摇头,还有些不太清醒的说着:“我怎么……” 第四百七十一章 交易 见到骆明诗晕倒趴在桌上,小二脸上那一直装作善意的笑容,总算是变成了奸计得逞的笑容。 他连忙将骆明诗扶在了暗处,随后便听到有门缓缓被打开的声音。骆明诗长长的眼捷之下,露出了点点星光。 只见有一层类似木箱子的东西停在了他们的面前,那小二拖着骆明诗走进去,按了一个机关,只见脚下的木箱缓缓下坠。 骆明诗在内心快速的盘算着,怪不得清风茶楼的人敢这么大胆,原来是这二楼的包间暗藏机关。 这样就算是丢失了什么人,坐在一楼大厅的人也是不知晓。而整个大厅都是用着圆柱支撑整个二楼的重量,有一大半都是空的。唯一能够上下连结的,便是厨房与柜台。 厨房与柜台又是重地,不是茶楼的人根本进不去。如果做成运输的地点,倒是可以说得通。 这种想法刚形成,骆明诗便感到了热气从四面八方赶来,且还有各种茶香气味。不用说,这里定是厨房! 当木箱停止以后,骆明诗只觉得浑身又变得阴冷。像是在地下的感觉,想来这可能就是昨日她发现的地道了。 小二将骆明诗扔在了地上,随后又阴笑着说:“掌柜的,我给你送来一个上等货色。这个就是昨日失踪女子的姐姐!” “果真?” “却是如此!” 只见那掌柜的听闻,脸上立即堆着一个要发大财的笑容。再见到骆明诗那被整改过的脸以后,仍是摸了摸自己的八字胡道:“快去张爷请来,告诉他又来了一个上等货色!” 那小二得令以后,便快速跑走。 一时间,屋内就只有骆明诗与那掌柜。 骆明诗面上装作一副晕倒的模样,心里则是快速的盘算着,是此时就给那掌柜的教训,还是等日后一起算秋账? 思来想去,她觉得先把仇记着,等端了清风茶楼老窝后,定当要好好地和这个掌柜的算总账! 掌柜的见着骆明诗的美貌,心里是起了祸心。可是想着未出阁的女子,比那开了苞的要多卖上几百两银子,最后又收起了自己的腌臜想法,静静地等待着张爷的到来。 骆明诗虽然是闭着眼睛,可是她却是能够猜到,那掌柜的心里在想些什么。本是想等他靠近,就给他洒上迷药,可他最后又没了动作。 即使如此,骆明诗还是全身戒备。 那张爷并未让她和那掌柜的等太久,不过是转眼的功夫,就已经到了暗室之中。 一进来,骆明诗便从眼缝之中得知,此人就是昨日的那个流安人。 “张爷,这个姑娘就是昨日小二说的那个绝色美女的姐姐。你且看样貌如何?” 那掌柜的话音一落地,骆明诗就查觉到了一道犀利的目光。还好,那目光不是看的太久便道:“是个样貌好的。” “那你看,这能卖上多少价钱?” 张爷沉思了片刻:“昨日我已经结了一个钱给你,你倒是给我丢了两个姑娘。我未找你赔钱,你倒是先找我要钱!好大的胆子!” “是我想左了,张爷莫要生气。” 掌柜的连忙狗腿的陪着罪,随后又说了一些奉承的话。 骆明诗听闻,倒是觉得有些无言。她竟然一分钱不值!她堂堂骆家小姐,堂堂骆家家主,堂堂的齐王妃!竟然一分钱不值! 正在骆明诗觉得气愤时,就听见那张爷说道:“今夜子时你将那些人还有地上这个,全部送到老地方,那里自有人接应!” “得嘞!” 老地方?好,或许那个老地方,就是交易场所的中转站,顺着那里她应该能知晓齐妙阳的下落! 骆明诗又辗转被带到另外一间暗室,那里面已经有了两个女子。 待那些茶楼的人走了以后,骆明诗突然睁开了双眼。 原本就担惊受怕的两个女子,突然见她猛地坐起身来,一时竟吓得出声。 骆明诗对于她们二人的尖叫声置若未闻,面色十分淡然。随后红唇轻启,问着那两名女子:“二位来到这里已有几日光景?” 听着骆明诗一点也不害怕,反倒是有点叙旧的清醒。二个女子突然间有些困惑。却也是回答了她的问题:“我是昨日。” “我已有四天。” 听到四天,骆明诗眼中有着一丝希冀:“敢问姑娘可否知晓一个叫做齐妙阳的女子?” “莲儿未曾见过。” 四天的那名女子叫做莲儿,她的回答过后,骆明诗却是有了些许的答案。虽然是七天一交易,怕是也会分为三六九等。 齐妙阳的姿色上层,定然早就被人交易到别的地方。 因为身处暗室,她们并不知晓外面是什么时间。可是每每随着地道里的冷风吹过,烛火一闪一闪时,莲儿和那个女孩都会发抖。 骆明诗却是一直老僧入定,像是没有受到一丝感染之意。 她相信鬼神之说,但是她并不害怕这地道里行走的鬼魅。左右,也狠不过她这个重新复活的人! 子时很快就到了,骆明诗三人被人蒙住了双眼,随后只听到还有其他女子的嘤嘤哭声,想必这一次会是一次大的交易。 好在她的身边,跟着段离,她也不怕事后分散了这些人的行踪。 像是坐了船,人的身体开始左右摇晃。 莲儿更是害怕的哭出声来,骆明诗顺着声音,扶住了莲儿的手臂,声音极小的说着:“别害怕,我的人会救你出去的!” 莲儿顿时止住哭声,整个人也顿时僵硬在空中。她不敢相信,自己耳朵里刚刚听到的事情。 她自己明明也身陷囫囵,又怎么能够救她们出去?莫不是,在说笑吧。 骆明诗知晓,她的这番话,并不足以让莲儿相信。可说了这一句,她已经解释的够多,如果透露更多,就会暴露自己。 莲儿回想起骆明诗一直淡然的表情,无论她与晴儿两人怎么担惊受怕,她一直都是一副稳如泰山的模样。 思及此,再想起她刚刚胸有成竹的话语,莲儿倒是信了。左右,不过都是被奸人所控制,不如听信这个女子一次又何妨呢? 第四百七十二章 治歹人 船总算是停了,骆明诗等人,手腕之上被人拴着绳子,随后前方有人带路。纵使如此,也有不少人因为地面的高低不一,而摔倒在地上。 “我说老五,你倒是把姑娘们的眼罩拿开,万一要是磕着脸,卖不上好价钱,你可是要赔偿损失的!” “小弟省的了!还望大哥莫要生气!” 说着,那个叫做老五的便开始为她们解开眼罩,骆明诗趁机也看清楚那个被老五称为大哥的男人。 发现他身穿一声黑色棉布麻衣,面上有一道刀疤,从左眼角一直到鼻翼的右侧。黑夜之中,火光随着风的吹响在他的脸上跳动,显得格外狰狞。 而站在骆明诗不远处的老五,则是清风茶楼的掌柜的。 骆明诗装作一副很害怕的模样,站在众人之间。心里则是暗暗想着,清风茶楼的掌柜的在这个人面前,还要喊他为大哥,如果是那个络腮胡子的流安国人呢? 如果她想要知晓齐妙阳的行踪,是不是找上这个人就可以了? 莲儿则是在松开眼罩的第一时间,就寻找骆明诗的踪迹。见她也是一副很害怕的样子,心里也难免生了轻视之意。还说要救她和晴儿出去,她自己不也是一副害怕到要死的模样? 骆明诗在触及到莲儿的眼神后,快速的抬起眼看了她一眼。只是一眼,她便对这莲儿的印象大打折扣。 想来也是,她自己也被这些歹人困住,如何能救了她? “我看这个丫头长得不错,如果要是卖到皇宫里,肯定能换上大把的银子!” 刀疤男在见到骆明诗的脸以后,很是感兴趣的走了上来。随后上下打量,连连点头:“身材妙曼不说,就是脸长得也是十分俊俏。” “大哥,这个小妞可是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拿下的。你看,是不是该给点……”掌柜的没有把话说完,可是手上却是做着数钱票的动作。 “如果能卖上高价,自然少不了你的回扣!” 刀疤男看着骆明诗的脸,露出了一丝猥琐的笑容:“这么漂亮的人,躺在自己的胯下,那滋味一定是美不胜收!” 骆明诗听着刀疤男的话,心里顿时开始厌恶。像他们这些人,一定是贱淫了不少女子!总有一天,她会断了这些人的根,看他们还如何作恶! “这个,还有那两个,都放到去宫里的车里!” 刀疤男随意的指着,这两个人正好就是莲儿以及晴儿。 他的话音一落,就有人扯着她们手腕上的绳上了马车。 马车上,骆明诗听着外面还在吆喝的声音,卸下了佯装害怕的表情,看着手腕上的绳子,若有所思。 “姑娘方才说要救我出去,还以为姑娘你有多大本事,原来也只是再说大话罢了。” 莲儿有些不屑,那神情与萧筱很是相似,只是没有萧筱那么狂妄。 “如果莲儿姑娘不想回到自己家中,大可不必信我。” 骆明诗闭上了眼睛,她好心想要让莲儿与家中人团聚,却得到莲儿这般质问,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你这是什么意思?” 莲儿见骆明诗闭上双眼,一副孤傲模样,心里顿时有怨气。声音也不免高了几许,自然不过片刻,便听到马车外有男人不耐烦的大声说着: “嚷什么嚷?活的不耐烦了?” 莲儿慌忙闭嘴,只是一双眼睛紧紧瞪着骆明诗。 骆明诗此时却是露出了笑容,只是那笑容美是美,却在莲儿眼中碍眼极了。 “如果莲儿姑娘嫌弃我们三人命长,不妨再多嚷几声?” 骆明诗算是看明白了,这个莲儿怕也是一个欺软怕硬的主。 莲儿还想说什么,被她身边的晴儿拉住:“莲儿,莫要再争着无端是非。” “还望姑娘你莫要记在心上,莲儿是被她那庶妹骗出来,说是介绍一位朋友与她认识,不曾想便落入这贼人之手。” 晴儿说道这,眼眶也是一红:“我与莲儿也有些许渊源,住在她家隔壁,知晓她那继母与庶妹的歹毒心思,此时只怕莲儿的母亲……” 被晴儿这么一说,莲儿脸上也有着一丝恼怒和悔恨:“晴儿,莫要再说了。” 骆明诗挑了挑眉,虽然故事没有听完,不过她也能够知晓这话中的意思。想必是那莲儿的继母与庶妹,趁着一家之主不在,动了歹毒心思。 先是将嫡女骗出家中,后是趁着她丢失之际,杀了她的母亲。 “那你呢?” 骆明诗比较好奇的是晴儿,她怎么会被人逮住呢? 晴儿有些无奈摇头:“我与娘亲逛街,见莲儿进入清风茶楼。只是当时隔了一段距离,便没有打招呼。第二日便听闻莲儿与人私奔之时,有些不敢相信,毕竟她母亲的身体……就想着来这茶楼找寻线索,谁知着了这些人的道。” 骆明诗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一时间,马车里的气氛便沉浸了下来。 或许是已经安排好了女子们的去处,马车开始晃动了起来,像是准备启程一般。而在这个时候,马车车帘被人打开,却见是那刀疤男。 刀疤男一见到骆明诗,再看见车里另外两人的眼眶都是微红,脸上立即又浮现出了猥琐笑容,只是他还不如不笑,越是笑越是觉得狰狞。 “小美人,想不想尝尝大爷我的味道?” 说着,还故意呵出一口恶气。 骆明诗皱眉,这人是有多人天没有洗浴,嘴巴臭不说,就是连身上的味道,都臭的熏人! 莲儿与晴儿两人,则是定力比较弱,皆是捂着嘴巴,干呕起来。 刀疤男很满意自己的杰作,伸出手开始摸了摸莲儿的脸蛋,又伸出手摸了摸晴儿的脖子,随后又是一脸放光的看着骆明诗。 “虽然处子能够卖上高价,可是像你这种美人,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反正那皇宫之中,不是处的女子也比比皆是,不如先让大爷我尝尝滋味!好的话,大爷我便收你为侍妾!” 骆明诗装作一副害怕的样子,向马车里部缓缓后退着。嘴里同时还叫喊着:“救命啊!” 第四百七十三章 刀疤男 刀疤男见骆明诗恐惧后退的样子,心里很是欢喜。一时间放下了心中的戒备,将莲儿与晴儿两人胡乱的向后退了以后,便淫笑着准备向骆明诗扑上去。 骆明诗脸上害怕,可是眼底却是一片清明。她后退是不想让袖子里的迷药,伤到莲儿和晴儿二人,也是为了迷惑刀疤男。 虽然让刀疤男放下了警惕,可是看着莲儿一副漠视的样子,心里倒是觉得有些心凉。晴儿反应倒是还好,虽然害怕,但是仍然站起身,想要拉住刀疤男。 刀疤男一时被邪心蒙住了双眼,并没有发现眼前的骆明诗有任何的不妥。当他整个人快要搂住骆明诗时,却闻到一丝奇异的香味,随后便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骆明诗看着刀疤男要倒在自己的身上,快速的向右边一侧,只见刀疤男脸朝马车底部摔倒。 已经站起身的晴儿,看着大块头的刀疤男倒在了地上,脸上的害怕和恐惧先是变成震惊,后是欢心最后又恢复了害怕。 “姑娘,他,他死了吗?” 听闻晴儿的话,莲儿也是转头,发现本该施暴的刀疤男,此时反倒是变成了受害者,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莲儿看着骆明诗的眼光之中,有些不屑的时候,也有一丝害怕。 “只是一时昏迷罢了。” 骆明诗淡然起身,坐在了先前的位置上。随后在晴儿和莲儿两人的目视下,用内力将手腕上的绳索挣断。 “你你你,你会武……” 晴儿想说骆明诗会武功的话没说出口,便让骆明诗伸出手捂住了嘴。 莲儿见此,脸上有了一丝愤怒,只是声音比较小些:“既然你会武功,你方才为什么不在码头救我们?” 骆明诗懒得抬眼看莲儿,送掉捂住晴儿的手:“想要活命,就老老实实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晴儿先是呆愣,随后用力的点头,像是告诉骆明诗,她会很听话。 莲儿不甘,想要出声,却在下一刻,呆坐在原地,什么话也说出来。 “我说能够救你们,就是能救。只是原本我是好心,现在要看我心情了。” 这世间总是会让她遇到一些不知好歹的人,不是念在她与莲儿无冤无仇,她可真想将她下了哑药,让她不要在说话。 这时候,刚刚昏迷不久的刀疤男身体动了动,像是清醒的迹象。 晴儿本是害怕的,可是想到骆明诗的能力,不禁又自信了起来。她莫名的相信,就算是这个刀疤男的身体再多么的强壮,却不是骆明诗的对手。 莲儿不能动也不能说话,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刀疤男坐起身来。内心却是阴暗的想着,让刀疤男狠狠的将骆明诗打上一顿。 “臭娘们!” 刀疤男醒来以后,就是一顿臭骂,揉着有些发酸的鼻子,脸上有着凶狠和杀意。他刚转过身,就觉得自己的身体被定住,嘴巴还张着。 不一会,他的嘴里便被人塞进了一颗药丸,鬼使神差的,他竟然咽了下去。 “你,你喂我吃了什么?” 骆明诗拍了拍手,明明是坐在马车上,可是那气场却是威严无双,仅仅是一个眼神,就让刀疤男觉得自己像是被冰冻一般。 “这种时刻,能是什么?当然是让你死无葬身的毒药。” 明明是很凶残的话,可是从她的嘴里说出来,却让人觉得十分轻松和幽默。 刀疤男很快就觉得自己全身发热,像是要融化的感觉。 “女侠,女侠饶命!” 刀疤男想要向骆明诗磕头拜谢,奈何被人点了穴,他根本都动弹不了分毫。 “我问你,这些天交易之中,可曾见过一个身穿绿颜色衣衫,分别是上衫下裙,裙摆是湖绿色的层层波浪底摆,小衫之上还绣着双鲤鱼的姑娘?她被你们交易到了何处?” 刀疤男听着是来找人的,心里想着是不是踪迹暴露了?可是看着直到现在也没有人来缴了他们的老窝,可见只是这一个姑娘来寻找家人的。 “女侠,你说的这个人我,我真的没有见过啊!” 刀疤男故作不知,可是他说完以后,却听到那长相犹如天仙的女子,却说着让人觉得身如十八层地狱一般的恐怖话语。 “你可知你身上的这毒,不到一个时辰,便会使人身体融化成血水?” 刀疤男狂咽了一口口水,觉得眼前的这个女子着实疯狂。想着报名要紧,他也不在说胡话,连忙说着:“小的想起来了!” 骆明诗冷笑一声,就知道这个男人是在假装不知道。真是不给点颜色,倒把自己当成未出阁单纯的小女孩了! “她去了哪里?” 骆明诗眼神一放到刀疤男身上,他就觉得自己一时身陷冰山一会又身陷火海一般,难受至极。 “她被我卖,被我送到了流安国的一位大人手中。” 刀疤男在触及到他说“卖”字一词时,骆明诗眼中的杀意,连忙换了一个说辞。可是当他换了另外一个说话的时候,眼前的女子,还是一副要杀了他的面容。 “我命你务必在最短的时间,让我见到那位大人。还有,胆敢将今天的事情说出去,我保证让你立刻毒发身亡!” 骆明诗的警告,无疑是阻断了刀疤男想要求救的信号。只是找一个女子罢了,他没有必要把自己的命搭进去。 “是是是!小的一定会在最快的时间,让女侠找到妹妹的!” 刀疤男胡乱的猜测了一个称呼,看着她们二人年龄相仿,不是妹妹难道还是娘亲吗? “老实听话,这是一个暂时缓解毒性发作的解药,如果你敢违背我的意愿,这些解药都会化成一堆沙土,明白了吗?” “明白,小的明白!” 骆明诗看着他狗腿的模样,才算是满意的解开了他身上的穴道。后又沉声说着:“还不赶紧出去?” 刀疤男连忙抬腿就爬了出去,随后,那马车里的臭味,便消失不见。 “姑娘你好厉害!” 晴儿一脸的崇拜,原本以为骆明诗只是和她们一样,是一个手无寸铁之力的弱小女子,可是现在看来,竟然是又会用毒又会武功的女侠存在! 触及到晴儿的崇拜,骆明诗有些无奈。 “不过,你是为了救你的妹妹,才会以身试险吗?” 第四百七十四章 山羊男 “算是吧。” 骆明诗的本意,除却找到齐妙阳,更重要的还是将这个贩卖女子场所的整条利益链都给捣毁。 晴儿脸上除了有崇拜,还露出了羡慕:“有你做姐姐,一定会很幸福吧?” 骆明诗停在原地,脑海里回想着晴儿的话,脑海里突然回想起了骆明焱的面貌。不知她的弟弟,是否会因为她这个姐姐,而感觉到幸福呢? “或许会吧。” 晴儿兴奋之余,想要拉着莲儿一起分享这个消息的时候,却看见莲儿依然犹如老僧入定时,一直僵硬坐在那里。 “对了姑娘,你能不能把莲儿身上的穴给解开?” 晴儿不会武功,见刀疤男定住,是因为骆明诗点穴以后才会解开。自然也以为莲儿也是被骆明诗点了穴。 “不过还有半刻钟的时间,那药物会自动解开。” 骆明诗淡淡的说了一句,像是没有因为晴儿的求情,就决定对莲儿用解药。 晴儿不知道骆明诗与莲儿只见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看着莲儿眼中看着骆明诗眼神之中有着不耐和愤恨,再想着刀疤男近进来之前,和刀疤男想要对骆明诗施暴时,莲儿的反应。 只好抿嘴不再言语,等待着骆明诗空中的半刻钟过去。 许是因为她对刀疤男展现出的实力,也许是因为莲儿相信了她的能力,总之,等到迷药药劲过了以后,她没有再说多余的任何话来。 这一路,倒也过得很是安稳,当然,除却偶尔来到马车之中讨寻解药的刀疤男,骆明诗一行三人,却是过得平静异常。 每日三餐,也皆是由那掌柜的亲自奉送。 在别人的眼里,她们这个马车里的人,是十分夺得刀疤男的宠爱,更有人猜测,是刀疤男喜欢上了这马车里的哪个姑娘。 刀疤男每每听到车队这些人的议论,心里直叫苦。可是 却不能将实话说出来,不仅那些人不信,就是连他自己也不相信,不过一个弱小的女子,怎么用毒药就用的那么出神入化? “我们这是被带到了什么地方?” 颠簸了大概十天有余,她们三人总算是从马车之上下来了。 “流安国。” 既然那刀疤男答应让她去见那大官,肯定也就是要来到流安国见才是。再者,这来接他们的这些人中,有很多都是络腮胡子。 晴儿有些担忧,她从小到大,从未出过远门。最远的一次,也是随着家人一起去上山拜佛罢了。 这突然之间出国了,竟然有些担忧和害怕。不过心里,还是有着一小点点的激动。她这种想法,好像有点不正常了! 就算是在异国他乡,莲儿见骆明诗的眼中也没有一丝畏惧。依然是最初见到的淡然和胸有成竹,好像所有的事情,皆是在她的掌握之中。 骆明诗双手藏在袖子里,在见到一位身穿黑色锦袍且留着山羊胡的男人后,低下了头。 看着山羊胡男子身后跟着十二名大汉,不用想便知,这个人便是领头羊。 “刘大人,这三个上等货色小的毫发无损的给你送了过来。你看,钱是不是能给我了?” 刀疤男其实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是有些颤抖的。可是每一次交货的时候,他都是这样说的,如果要是有什么异常,这精明如鬼的刘大人,定然是能够识破他的这些伎俩。 刘大人上下打量了一下骆明诗三人,无声点头。随后对着身后捧着木箱的男子使了一个眼神,便说着:“把他们三个人带走!” 真是刚出虎穴又入狼穴!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晴儿和莲儿也开始学着骆明诗的模样,装作很是害怕也不做任何反抗的,任由那些大汉带着她们进入另一辆马车。 刀疤男接过钱箱以后,整个人顿时变得眉开眼笑。在数了数钱箱里的银子,有三万两的时候,心里都快乐翻了! 他真是赚大发了! 当他感到自己身体发热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没问骆明诗要解药! 想要追赶上去时,那马车早已经不知道何时失去了踪影。他连寻觅都寻不得! 马车行驶了大概一个时辰之久,便停了下来。随后边听着马车外有着不客气的声音说着:“下来,赶紧都下来!” 骆明诗暗暗准备好袖中的迷药和匕首,随后便装作柔弱的样子,走在那些家丁的身后。 这个房子,不是那刘大人的住所,就是给这些交易的女子提供的住宿,更或者是让那些达官显贵的人,过来挑选的地方。 骆明诗一路走在前面,双眼来回的观察着院落的地形。想着,那刘大人应该是该住在什么地方何处。 晴儿则是十分信服骆明诗,有骆明诗在,她一点也不害怕。 莲儿对晴儿狗腿的表现表示不屑,虽然她也期望骆明诗能够救她出去。 三人被安排了住所,家丁刚要离开,骆明诗突然哎哟了一声,家丁顿时又停下了脚步:“怎么了?” “这位大哥,我好像扭到脚了。” 家丁闻言,立即走到了骆明诗面前。这要是扭脚导致贱卖,那刘大人肯定会将罪过算在他的身上。 只是他不过刚一蹲下身,就见有一道力量袭击了自己的身体。随后,便再也动弹不得。 “告诉我,刘大人是不是住在这里?” 家丁看着骆明诗手中的匕首,吓得说不出任何话来,只能连连点头。 “住在哪一间房?” “在北院的正房里住着。” 缓过来以后,家丁回答着她的问题,随后又向她求饶:“我没做过杀人放火的事情,还请姑娘饶命!” “老实在这里别动,也别出声!” 骆明诗再次点了那家丁的哑穴,随后对着晴儿与莲儿道:“你二人务必看住她,不然届时我们三人都要死!” 不怪她想心狠故意吓两个如花似玉的小女子,奈何莲儿这人的心思,有些过于冷漠,唯一能够让她参加到这其中来的条件,就是将她的命也算进去。 晴儿善心,只是有些时候,心善也不是一件好事。 “好!” 原本晴儿还觉得骆明诗点穴,有些不妥。听到只要放过这个男人一马,就会危及到自己的性命,晴儿顿时就将那一丝不忍给抛了去! “两个时辰内我不回来,你们就把这个人用力打晕了。” “啊?” 第四百七十五章 苗疆人 晴儿先是惊讶,随后认真点头:“好!” 她从来没有做过这么疯狂的事情,原以为用迷药或者威胁,时常是坏人做的。可自从认识了骆明诗以后,她却发觉这些事情,并不分好人坏人。 只要威胁到自身或者家人时,她们可以做反抗! 莲儿虽然没有说好,可是骆明诗只需一眼,就能知晓,莲儿最终还是会听从晴儿的话,不是因为晴儿气场强,而是她的话着实太多,一直念叨你答应为止。 黑夜之中,骆明诗飞身出了她们所在的小院落,按照那家丁说的位址,向北方而行。不到片刻,果然见到一房舍门前,有数名家丁守着,且还有丫鬟端着碗盘从屋里出来。 骆明诗坐在树上等了片刻,见屋里再也没有丫鬟出来,这才开始寻找着适合跳脚的下一个地方。 自从大婚后,她的武功就已经有多日没有好好练过,飞在半空之中的时候,明显感觉出来体力有些不支。为了避免暴露,骆明诗看着远处端着托盘向主房走的丫鬟,心生一计。 当她换好了丫鬟的衣服,低着头恭顺的走进房间里,就闻见了一股浓重的酒味。想来这刘大人,此时定然是喝了不少酒。 真是天助她也!本就担心这刘大人是一个难缠的,没想到老天爷开眼,送给她这么好的一个机会。 骆明诗并没有因为他喝醉而掉以轻心,相反还十分谨慎。因为她担心这刘大人,只是给她制造出一种假象。 走进了内房,看着趴在桌上的刘大人,此时已经烂醉如泥。 骆明诗将托盘放在自己的头顶,小声说着:“大人,喝点醒酒汤。” 并没有人回应她。 连问了三遍,骆明诗才缓缓将她举在头顶的托盘,慢慢的收了回来,放在桌上以后,她拿出了龙鳞,放在那刘大人的脖子山。 刘大人本是在醉意,突然感到脖子上一凉,不用醒酒汤也瞬间清醒了过来。他想转过头去看是谁那么大胆,可是却听那人说着:“不要动!不然你的脑袋与你的身体就要分家了!” 听着声音,竟然还是一个女子! “女侠请说!” 刘大人恐惧的咽了咽口水,随后只感觉脖子冰凉的都快让他感到僵硬。心也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如果让他抓到这个女子,定然要好好地报复一番! 骆明诗又将对刀疤男说的那些形容齐妙阳的词汇,又向刘大人说了一遍。 刘大人再听到骆明诗说的话后,立即在脑子里快速的勾勒着关于那个穿着绿颜色衣裳姑娘的样子,随后想到,那个姑娘样貌极为好看,胆子却小的不像话。 “她被我卖到流安国的皇宫里了!” 皇宫里那么大,人际也是错综复杂。如果让她去找,她怎么能够找到呢? “那个接收的人,是谁?” 刘大人胆战心惊的说着:“绾西苑的桂,桂嬷嬷。” 骆明诗猛地用力,想要让那刘大人张大嘴痛呼。如她预料的那般,那刘大人果然张开了嘴,她趁机将手中的药丸塞进到他的嘴里。 骆明诗松了自己的钳制,随后告诉那刘大人:“如果你胆敢泄露一点风声,我就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最近这一段时间,骆明诗感觉自己说这种威胁人的话,是越来越顺口。 “你是苗疆的女子?” 刘大人并未看清进入自己嘴里的,究竟是药丸还是蛊虫。再想着苗疆与流安国相邻,故而猜测骆明诗苗疆人。 “苗疆?” 苗疆人擅长蛊毒,她放的明明是药丸,并不是蛊虫。可是眼下,她也不想去解释。 “姑娘你不是苗疆人吗?苗疆女子素来喜好养蛊虫,且随意走动在流安国,姑娘难道不是其中一员?” 刘大人用手捂着自己的脖子,想要阻挡那蛊虫吸血。 “你的意思是说,苗疆就在这附近了?” 能够随意在流安国走动,且刘大人还知道她们爱养蛊毒,那就代表着苗疆肯定就在流安国周边。 “女侠难道不是苗疆人?” 刘大人见她并不知晓苗疆在这周围,且说话的口音,也不像是苗疆女子那般囫囵语速快,一时间竟然有些猜不出她的来历。 “我究竟是哪里人,刘大人就无需多猜测了。只要你足够听话,一月以后,自然会有人为你送上这噬魂散的解药。” 骆明诗说完,便用着内力飞身一跃,消失在了刘大人的房中。 刘大人则是留在房间中,一脸的悲伤。那女子方才说的,是噬魂散!只是听着名字,便足以让他想象出自己魂飞魄散的情形。 思及此,刘大人从此便开始魔怔了。 事情进展的很顺利,并没有什么人发现她。等她回到房间的时候,晴儿和莲儿两人正站在那家丁的身边,仔细盯着他。 一见到骆明诗出现,晴儿立即欢快的叫着:“怎么那么快就回来了?” 再看到骆明诗有些严肃的表情时,晴儿的声音,也越来越小了。 “没伤着?” 莲儿倒是有些奇迹的和骆明诗说话,且表情看着,也是有些担忧的。 骆明诗挑了挑眉,对于她突然间的问话,感到有些稀奇。可是面上却依然是淡然和自信:“让你失望了,并没有丝毫受伤。” 莲儿切了一声,便坐在床上,一言不发。 晴儿看看骆明诗,又看看莲儿,一时间倒是有些无措。 骆明诗先是打昏了那家丁,随后唤着:“段离!” 眨眼功夫,屋内就又多了一个身穿黑色衣服的男子。只见那男子面色冷峻,像是千年玄铁,冰冷若霜。 却是在看到骆明诗之后,冷若冰霜的面上,出现了一丝春风:“主子。” 在看到段离突然出现,晴儿和莲儿皆是一惊。她二人先是打量了一番段离,后是又都将目光看向骆明诗,纷纷怀疑骆明诗的身份。 “将她二人带回大周。” 段离听令以后,不过转眼功夫,便带回来了两个男子,那二人先是对骆明诗行礼,后对着莲儿二人说着:“请!” 第四百七十六章 被诬陷 晴儿看着强壮的二人,再望着骆明诗,摇头。 “放心吧,他们不会伤害你。” 见晴儿摇头不走,骆明诗猜想晴儿可能是想着闺誉的问题,故而宽慰她二人。 莲儿只是冷哼一声:“别觉得你救了我,我就会感谢你!” “并不曾要求你会感谢与我。” 骆明诗挥手,示意让暗卫带晴儿她们离开。 “姑娘救命之恩,晴儿难以回报。只求恩人姓名,日后好表示感谢!” 晴儿并不是信不过骆明诗,也不是信不过那两个男人。只是她想知道,救她们两人的女子,叫做什么名字罢了。 “名字不过是一个代号,如果日后有机会再见,再感谢也不迟。” 骆明诗不想透露自己的姓名,最少是现在,她不想告知她们两人。 “既然姑娘不愿,那晴儿也不强求。只愿姑娘能够找到令妹,与家人团聚。” 告别以后,便是分离。 骆明诗看着地上躺着的男子,大步向外走着:“你派人先潜进去流安国皇宫,一个叫做绾西苑的地方,找一个叫做桂嬷嬷的人,问她妙阳到底在何处!” “那主子你准备去哪里?” 看着骆明诗向着门外焦急的走着,话里却是吩咐他去做另外一件事情。段离立即知晓,骆明诗还有别的地方要去。 “苗疆。” 段离沉默,却是在飞跃墙壁的时候,顺手带了一下骆明诗。 “远峰!” 段离换了一声,立即眼前又是一道黑影。将方才骆明诗吩咐的事情,段离再次重新说了一遍。 待远峰走了以后,段离问着骆明诗:“主子为何会突然转去苗疆?” “齐王身上被人下了蛊,那刘大人说苗疆就在这周围。故而打算先去苗疆,两头行动,能够减少不少时间。走吧。” “是!” 段离消失在了她的身后,骆明诗却不害怕。因为她相信,段离会在她的身后保护她。 骆明诗却是不知,在她的身后,除却段离等人,还有凤皓轩和白芷两人。只是两人一直都离着骆明诗较远,故而暂时没有被段离等人发现。 凤皓轩和白芷二人,皆是从大周一直跟到流安国。凤皓轩是担心骆明诗会遇到危险,白芷却是对骆明诗好奇。好奇这个比自己还要小上一两岁的女子,为何医术会那么高明。 骆明诗出了流安国城门,便进入了苗疆的地界。放眼望去,皆是层层竹林,随着风的吹响,只听到竹叶唰唰的响。再有野猫在树林之中嘶叫,气氛顿时变得有些诡异。 “主子,前边有一间客栈。” 段离在骆明诗进入苗疆地界以后,便飞身去前边探望有没有客栈。找到以后,便突然出声。 虽然骆明诗自认为自己没有做出过什么亏心事,可是听到段离突然的出声,再配着诡异的树林气氛,骆明诗还是有些心慌了起来。 再听到是段离的声音以后,稍微缓和了一下。 段离虽然心喜骆明诗,可是木鱼脑袋终归是木鱼脑袋,他感觉不到,在他突然出现以后,骆明诗的身影一怔。 “嗯。” 骆明诗轻轻地应了声,为的就是不想让段离听出自己心里的害怕。 到了客栈,骆明诗要了一大桶热水,准备好好地沐浴一番。 天微亮,骆明诗便听到房门外有人走动的声音。心里立即提起了警戒,袖子里的匕首,也被她捏在了地上。 不过片刻,她就听到门外有大叫声。 “不好了不好了!死人了!” 骆明诗连忙从床上跳下,打开门看着小二狂奔的身影,心里有些疑惑。这个小二为什么天微微亮就到客房? 顿时,楼下就有很多脚步声向上来。 听着旁边的杂乱声,骆明诗又将匕首放在了袖子里,准备离开,前往苗疆的内部走,寻找能够医治齐茂云的蛊师。 打开门,还没有走上几步,边听着身后有个尖锐的声音,指着她喊着:“前面那个女的不要走!” 骆明诗怀疑回头:“为什么不能走?” “眼下发生了命案,客栈所有人皆有可能是杀人凶手!” 客栈的掌柜的说的义正言辞,顿时就博得不少观看者的附和。 “我还有事情。” 骆明诗说完,便又转身,准备离开。 “给我拦住她!她就是杀人凶手!” 掌柜的见骆明诗还要走,连忙出声让自己的长工堵住骆明诗的去路。 “我是杀人凶手?” 骆明诗觉得有些好笑,这些人凭什么断定,她就是凶手? 看着骆明诗不承认自己的罪行,掌柜的信口开河:“如果你不是杀人凶手?又如何着急离开这里?” “掌柜的这话说的好笑,如若我真是杀人凶手,你觉得你还能看见我吗?” 谁杀了人不跑,白白留在这里等着被抓啊? 听到骆明诗的回答,不少人觉得有些道理。再者她只是一个弱小的女子,定然不会杀了一个比她高了不知多少的男子。 “我看你是狡辩!搜她的身,看看有没有什么凶器!” 掌柜的听到骆明诗反驳,面上有些挂不住。一个小小的女子都敢反驳他,他的脸面何在? “我看谁敢靠近?” 骆明诗只是眼睛一瞪,两边的长工便像是定住了一般,不敢再靠近。 “我说掌柜的,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是杀人凶手?只凭我在你们发现杀人现场时,主动提出离开?” 骆明诗玩味的表情让掌柜的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了打击:“你这女子诡计多端,定然是因为你对这男子使了蛊毒!” 听到掌柜的话,顿时就有人蹲下身,去检查那男子的尸体。那年轻人很是严肃的翻看了男子的衣物,表情沉重:“确实是死于蛊毒。” 听到蛊毒二字,骆明诗倒是有些好奇。 “你会医治蛊毒?” 那年轻人听闻骆明诗问自己这话,再见到她面容比书里描写的颜如玉还要漂亮几分,顿时有些害羞道:“会上几分。” 掌柜的却是见到骆明诗靠近尸体时,有些紧张:“你想干嘛?” 第四百七十七章 杀人犯 “掌柜的这般害怕作甚?既然你说我是杀人凶手,我自然是来检验死者的身体上,是否留下有关于我的证据。” 骆明诗冷笑一声,随后从容不迫的观察着那死者的身体。 一旁的围观者这是对于骆明诗的行为,都是感到有些吃惊。不约而同地,纷纷向后退了几步,好像骆明诗是瘟疫一般。 骆明诗对于众人的行为并没有感到丝毫不满,毕竟这个世间,仗义勇为的远远没有冷漠无视的人多。 掌柜的却是连忙指着长工说着:“你们快把她拉开,她想毁了证据!” 长工听命后,想要去阻拦骆明诗。可是却被那个蛊师拦住,他摇头对那掌柜的说:“我见这位姑娘心思坦荡,不像是掌柜的说是杀人凶手。这其中定然是有什么误会,掌柜的不妨先去报官,这位姑娘也可以先留在客栈,等事情真相大白以后,再让这个姑娘走。” 照常理说,掌柜的应该会听从这个蛊师的提议,可谁知掌柜的一听到要报官以后,人就急了起来:“我看谁敢报官!这个臭丫头分明就是一个杀人犯,你为何如此包庇她?难道你是他的同伙?” 蛊师被掌柜的这么一说,也急了起来:“掌柜的,你这分明就是欺人太甚!我与这姑娘素不相识,如何成为杀人同伙?更甚至这死者我也不认识,如何就要去杀了她?” 骆明诗此时也已经站直了身体,拍了拍手,随后又看向屋客栈屋里的摆设,与她屋里的一样。且没有过打斗痕迹,桌子上放了一个白色空碗,像是死者以前在用过一般。 “这位年轻人,也别和掌柜的吵了。我已经知晓这个人是怎么死的了。” 骆明诗话音一落,围观的人均是发出震惊的声音。他们这些男人都不知道的事情,这个女子又是怎么知道的? 掌柜的先是惊讶,随后又露出一丝得意。他不相信,一个女娃娃能够诊断出,杀死这个人的凶手是谁。 “姑娘,你确真知晓?” 蛊师看着骆明诗有些瘦小的身躯,着实担心。 “知晓。” 骆明诗点头,随后点了男子几道穴位,只见死者猛地坐起身来,口吐鲜血,随后又再次倒了下去。 众人见死者突然做起来,纷纷尖叫向后退着。这其中,最为害怕的,应该就是掌柜的了。 蛊师倒是没有多害怕,他只是有些压抑,骆明诗竟然会武功。 骆明诗走到死者吐得鲜血前,面容冷漠严肃:“大家仔细看,可以看到这其中有蛊虫。只是这是什么蛊虫我不知,但是它的作用却是让人在最短的时间内,能够失去意识。致使他会死亡,且死亡时间不过两个多时辰。” 骆明诗算了算,正是她入住客栈之前的那个时间。 “这位姑娘说的极是,这个蛊虫叫做乐蛊,幼虫为透明白色小圆球状,放在水里通常人是发现不了。幼虫只要一进入人的体内,便会开始迅速向头部扩散,使人精神麻痹,失去意思。在人昏倒以后,便又会从头部扩散至心肺,开始慢慢啃噬人的肝脏。” 听着蛊师说的细节,众人不禁发出了恶的叹息声。 “因为一切都是在失去意识之间做的,人感受不到痛苦,故而得名乐蛊。只是这种蛊虫,毒发周期应该为一整天时间,而这死者的死亡时间以及地上蛊虫的大小来判断,均是两个多时辰以前的事情。” 骆明诗点了点头:“这个屋子里并没有大都过得痕迹,显然这是一个熟人作案。故而让这个死者没有产生防备之心,再者桌子上还放置了一个白色的空碗。” 经过骆明诗这么一说,大家也都发现桌子上放置的白色空碗,只是他们不太明白,死者和白色的空碗,会有什么样的联系? “这说明,这白色的碗里装的不是水,就会是汤水。且方才年轻人说过,这乐蛊的幼虫为透明色,和水一样的颜色。常人根本就发现不了,所以这幼虫就被死者喝到了肚子里,然后又快速的向人脑攻击,死者失去了意识。” 听骆明诗这么一推断,众人也觉得是有这么一种可能,只是这只是他为什么会死?那是谁,又是为了什么原因,杀死他的呢? 骆明诗像是看懂了围观者们的心思,又缓缓解释着:“一进来这房屋之时,我就觉得这位死者的包袱被人动过,大家不妨前去翻看一下,包袱之中是否少些什么?尤其是银两之类的。” 蛊师听闻,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骆明诗,但是也十分听从的将包袱拿了过来,当着众人的面去翻,果然如骆明诗所说的那般,没有发现到一份银两。 “姑娘你怎么推断出这件事情的?难道是你亲眼见过?” 长工在掌柜的授意之下,特意问着这么一个引人误会的问题。 “倒是没有亲眼见过,不过我却是知道,这杀人犯是谁。” 骆明诗此言一出,掌柜的不觉向后退了一步。 他本是不相信一个女娃娃能够诊断出死者的原因,更不相信这个女娃娃能够为她自己辨别什么。可是眼下,他不禁听到了她的辩解,更是听到了她推断出死者的前后情景,一时间倒是有些害怕了。 “是谁?” 众人纷纷问着。 骆明诗呵呵一笑,随后对着那掌柜的笑眯眯的问着:“掌柜的,接下来该你说了吧?” “什么?” 众人又是纷纷惊讶,她的意思,杀人犯是掌柜的?不可能吧? 掌柜的被骆明诗指名道姓的说出来,一时又气又脑怒:“你这是污蔑!你知道我要是报官,你会是什么下场吗?” “那你报官啊。” 骆明诗耸肩,不在意的说着。 “你,你……” 掌柜指着骆明诗,连说了几个你都说出来个所以然,只是脸色绯红的指着她,像是在看着一个杀父仇人。 “我什么我?揭穿了你的罪行?还是说我冤枉了你?” 蛊师倒是有些焦急的问着:“姑娘,你是如何得知,掌柜的就是杀人犯?” 第四百七十八章 解真相 “很简单啊,就是他不容我说两句话就说我是杀人凶手,更是阻挡大家前去报官,从这两点就足以证明,这个掌柜的有问题啊。” 骆明诗说的很是轻松,挺直的鼻梁下,樱桃红唇微微勾起上扬的弧度,像是在嘲笑又像是在微笑。 “你这简直就是一派胡言!”掌柜的用手指着骆明诗就是破口大骂:“我说你是杀人凶手,那是因为一出了命案,你就准备跑路,如果不是心虚,你跑什么跑?再者我不想报官,那是因为我不想我的客栈名誉出现问题,这有错吗?” 骆明诗冷笑:“既然如此,掌柜的你何必心虚到浑身都发抖呢?还有你不知道,人越是心虚,说话的声音就会越大吗?” “你这是妖言惑众!来人,把她给我拿下!” 掌柜的推出去两个长工,自己则是害怕的转身,想要跑路。 蛊师见状,连忙挡在骆明诗身前,像是要为她遮挡为难一般。殊不知,他刚站稳在骆明诗面前,就觉得身后有一阵疾风吹过,随后只见那女子,已经出现在了掌柜的身后。 掌柜的只觉得身后有一阵冷风,刚想加快脚步吹过,便感觉自己衣服的后领,便被人抓住。 骆明诗查觉到掌柜的想要逃跑以后,就立即飞身到了他的身后。伸出自己的玉手,抓住他的衣领,冷笑道:“掌柜的,你跑什么?” “我……” 掌柜的心慌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 骆明诗点了他的定穴,手里拿着了一颗黑色的药丸,问着他:“你如果把事情的真相都说出来,我倒是可以不把着噬魂散让你吃下去。” 掌柜的额头之上都有冷汗低落,他看着骆明诗笑的妖娆,手里还拿着黑色的药丸,还说是什么噬魂散。他怎么没有看出来,这个女子不是一个简单的主呢? “我说,我说!” 终究还是怕死之徒,掌柜的开始叙说自己的杀人过程,与骆明诗推测的没有什么出入,就连为财害命这件事情,也和骆明诗猜的一样。 围观者对骆明诗纷纷投来赞许以及欣赏的目光,他们没有想到,一个娇小的女子,身手不凡不说,竟然还如此聪慧伶俐! 蛊师更是欣喜不已,他本就觉得骆明诗不像是杀人凶手。在知晓骆明诗身手不凡后,更是开心。 他就说,他不会看错人! “那死者身上的钱财,现在在哪里?” 总是要找到死者的财物,才能够让人相信,死者却是掌柜的杀的。如果事后掌柜的反咬一口,说是她威逼利诱,那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在,在我房间床头的暗格里。” 不用骆明诗指挥,便有人前去楼下掌柜的房间。不一会就有人拿出了几张大额银票,还有一枚玉质的私章。 “掌柜的,你的心是黑的吧?连这种代表人身份的私章你也拿,说吧,这些年你还拿过什么?” 掌柜的支支吾吾的说了很多,而这个时候,官府的人突然从楼下走上了二楼。只见在他们的面前,还有一个身穿黑色衣服的冷面男子,男子对着骆明诗行礼道:“主子,官府的人来了。” 见到骆明诗被男人称为主子,且那男人身上杀意明显。不觉间,有不少围观者开始向后退。就连掌柜的自己也觉得,他今天是惹到了硬茬。 “谁是杀人犯?” 衙役们看着一直围观在房间门前的客人,随后问着。 骆明诗侧身:“他就是杀人犯。” 在看着官府的人来了以后,骆明诗便也跟着段离转身,离开这里。至于后续的事情如何,她不想再等。 猜也能够猜的到,那掌柜的会被官府的人关进大牢,这间客栈,怕是也要今天晚上过后,会被贴上封条。 这个掌柜的身上,定然也不止是这一条人命。 当骆明诗与段离刚走出客栈,就听到有人一直在他们的身后喊着:“姑娘,姑娘等等我!” 回头,却见是那个在客栈一直帮她忙的蛊师。 “何事?” 骆明诗挑眉,不太明白这个蛊师为什么会跟着她。 “在下想问姑娘芳名?” 这种面貌的女子,应该是还没有成婚。如果自己问清楚她姓甚名谁,家住何处?或许还有机会能够将她迎娶为妻也不一定? 段离却是已经挡在了骆明诗的面前,脸上一脸的杀意。 骆明诗摇了摇头,从段离身后出来:“君子之交淡如水,本是狭路相逢,姓名与你我之间,也就不必在意。今日之事,也对亏公子对我的一番帮助。” “连清也没做何事,倒是姑娘你客气了!” 见骆明诗不愿意透漏出自己的姓名,连清倒是主动交代了自己的姓名。 骆明诗微微一笑,上下打量着这个连清。方才一直专心办案,倒是没有好好的打量着他,发现此人身形虽然偏瘦,可是却并没有给人一种病态的感觉。他的肤色微白,像是常年一直闷在屋里。 五官端正,一时间也跳不出什么毛病。或许是因为要用血饲养母蛊的缘故,面上有些气血不足。不过面容却是和他的身材相符,十分清秀。 “倒是和你给人的感觉十分相似,犹如莲花开在夏日池塘一般,十分清秀。” 听闻骆明诗对他的夸赞,连清一时间面上竟然还有一丝绯红。他没有想到,眼前的这个姑娘,不仅为人聪慧,身手不凡,就连思想也是十分大胆。 相对比之下,倒是他这个作为男子的,显得有些小家子气了。 “我见姑娘不像是我们苗疆人,不知姑娘想要去上何处?又是去找谁?或许连清我能够帮上一些小忙。” 骆明诗轻吟道:“来苗疆只是想找蛊师,最好是蛊术是最厉害的。” “姑娘想要拜师学艺?” 听着她要找蛊师,连清还以为她是想要拜师学艺。 “不是,我想找他为我解蛊毒。” 连清脸色顿时大变:“姑娘中了蛊毒不成?” “不是我,是我的夫君。” 骆明诗的话,停在连清的嘴里,可谓是喜忧参半。喜的是她并未有中蛊毒,忧的却是骆明诗已经成婚。 连清看向段离,怎么看怎么都觉得,这个人和骆明诗不配。 骆明诗像是查觉到了他的误会,只好再次出声:“这是我的朋友。” 连清点头,同时想起这男人一出现的时候,就喊骆明诗为主子。想必他们是主仆关系,听闻骆明诗说是朋友,觉得她什么心善。 第四百七十九章 面春昇 骆明诗之所以说是朋友,定然是不想让段离伤心。 “在下不才,正好会上一些蛊术,不知姑娘你的夫君,是中了什么蛊?” 在客栈的时候,骆明诗就知晓他确实会蛊虫。只是因为被掌柜的打了一个茬,她倒是忘记问眼前人了。 “我那夫君身上的蛊毒说来也奇怪,并没有什么奇怪的症状。它虽不伤及性命,却也会封住人的体力以及一部分的内力。力不从心的感觉,尤其是习武之人,这却是十分难过。” 听着骆明诗的一番陈述,连清皱了皱眉:“姑娘说的这般蛊术,连清还倒未听说过,不如姑娘请随我一起前去深山,去找寻我的师傅。或许,他能知晓姑娘说的这种蛊术。” “主子。” 段离出声,言语只见有着些许劝阻的意味。 骆明诗知晓他的意思,怕是担心这个连清有诈。只见她对段离摇头,像是在安慰他不要太担忧。 “敢问连清公子的师傅的蛊术,在苗疆是有怎样的存在?” 先问清楚排行,这样子也不难为她白跑一趟。 “师傅的蛊术在苗疆,他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我师傅与那药王谷的谷主齐名,叫做春升。” 骆明诗没想,自己只是随意遇到一个人,竟然就遇到了这么一个厉害人的徒弟。心里除了感到庆幸,还觉得有些放心。 如果找到这么一个人物在,相信齐茂云身上的蛊毒,应该能够解开了吧? “那眼下就烦请连清先生带路了!” 骆明诗没有迟疑,爽快的出声让连清带路。这种信任让连清越加欣赏起骆明诗,只觉得娶了这女子的男子,一定会很幸福吧。 被连清羡慕着的齐茂云,此时却是在宫中沉着脸,听着昌歌汇报的消息:“你是说凤皓轩和白芷两人都跟在诗儿的后面?” “是的,且王妃的人,好像还没有发现他们的存在。” 齐茂云皱眉,这个凤皓轩。当他是死的不成?一次又一次的觊觎着他的王妃。 “要不要派人告诉王妃?” 自从骆明诗救回了齐茂云,昌歌对骆明诗那就是十分的崇拜,想着骆明诗就是菩萨,一个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再者骆明诗也是他们王爷的心肝,如果要是她受到丁点伤害,想必他们家的王爷,定然是会伤心欲绝。 “不用,要相信你们家王妃的能力。” 齐茂云闭上了眼,随后就感觉到门外有人在靠近。再想想现在的时辰,他就知晓门外的人,定然是濮阳帝。 只是,他的王妃现在还没有回来,他还不想理会濮阳帝。 话再说骆明诗随着连清向着苗疆内部开始走着,段离也早已经去到了暗处。故而整个道路上,也只剩下连清和骆明诗两人。 越是往山上走,身上的寒意越是明显。明明季节现在已经快到了夏季,可是骆明诗却又感觉像是回到了冬天的感觉。 连清拿出了一枚药丸,说着:“如果姑娘感到身体有些寒冷,不妨吃下这枚御寒丹。” 骆明诗摇头:“无碍,我身上的内力可以抵挡住这山上的寒气。” 连清收回了手,他猜想骆明诗不受药丸的一小半原因,或许是担心这药丸里有蛊虫吧。 “这山里的走势,竟然没有设下结界?” 走了这么久,骆明诗一直在观察这连清的走势。可是见他面色如常,就连步子也是正常的规律,丝毫没有什么要避讳的地方。 这个认知,和她对于高手之中的猜想,并不相符。 去上明华书院时,她要过梅花阵,就连见到她师傅的第一面,也是中了他的毒药。如今这与药王谷排名的春升蛊师,却是什么也不做防备,倒是让她觉得有些惊奇。 “这座山本来就是一件屏障,如果没有人带着走进来,外人是不会发现的。” 连清作为解释,他刚开始跟这春升进山的时候,也是觉得有些好奇,因为他入眼的皆是竹子,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山。 骆明诗点了点头,如果是这样,那么倒是还可以解释的通,为什么快到山顶了,却还是没有结界。 在天黑之前,他们二人总算是到了山顶,只见山顶上有着微弱的灯火,且还有些青烟随着风的吹响,而向他们扑鼻而来。 闻着青草被燃烧的味道,骆明诗却是感到有些饥饿。走了一天了,此时倒是觉得有些疲惫和饿了。 “师傅。” 连清站在有烛火的房间门前,大约有着十步远的距离。十分恭敬的弯下身,拱手行礼。纵然,他面前并没有任何人影。 “来客人了。” 屋内,传来了一记严肃的声音,听不出丝毫喜悲。 “晚辈拜见春升大师。” 骆明诗连忙也学着连清的样子,站在他的身边,向着门内人行礼。 “是个女娃娃?” 听着门外拜见的声音是个女娃娃,春升连忙好奇的走了出来。却见他身穿青色棉布,白胡子直到他的胸前,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师傅,她是来为她的夫君,寻得解蛊毒的方子。” 知晓他的师傅肯定是误会了什么,连清连忙解释这其中的缘由。果不其然,在听到骆明诗有了夫君,春升脸上的兴趣缺缺。 “今日夜深露重,为师想要先行休息,明日再为这位妇人解答一二吧。” 春升挥了挥手,便开始转身进入屋中。 连清脸上满是歉意:“还望姑娘不要介意,我师傅性格素来直爽。如果姑娘感到哪里有些不妥,还望姑娘你不要与他计较一二。” “自然不会。” 她知晓,这名人名师都是有着怪脾气的。且走了一天的路,她也感到了一丝困乏之意,倒是可以选择在这休息一晚。 “今日天色已晚,不如姑娘就先行休息一晚,明日得了答案再走不迟。” 连清带着骆明诗走向了一个房舍,推开门见里面有些许灰尘,像是许久没有人住过一般。 “这间房本是我的师姐住的,不过她下山历练以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连清摇了摇头:“我并未见过这位师姐,不过听师傅说,她是一个极为聪明的女子,所有的蛊术,只需要师傅说上一遍,她便能记住九层。剩下的,都是她自己摸索。” “你并未有见过你师姐?” 第四百八十章 希望破 听到连清并没有见过他的师姐,骆明诗有些疑惑,如果从他一开始来,就没有见过他的师姐,那房间也就不是三间,而该是两间了。毕竟他师姐的房子已经空下,没必要再盖上一间。 不过,也不排除这里本就是为了给来访的人住的。 “是啊,听说师姐比我大了将近有十五岁左右。”连清学蛊术的这些年来,没少被春升拿来与他的师姐作为比较。 骆明诗点头,如果是大十五岁,倒是也可以解释的通,他没有见过他师姐的事情。不过她倒是好奇,什么样的女子,会这么聪慧?只是一遍,就能记住蛊术的九层? “姑娘先稍等片刻,我为姑娘准备一些热水来。这间屋子,需要擦拭一遍才可以入住。” 骆明诗摇头:“无妨,连清公子也走了一天,想必也是极为劳累。我瞧着这屋里虽是有些灰尘,但却还是能够看见,这屋子之前,相当干净,定然是之前有人经常擦拭。” “姑娘你真是有着一双慧眼,你猜的没错。这屋子在我下山以前,每天都是要擦上一遍的,下山半个多月,多时让它蒙了灰尘。” 连清对骆明诗真是越来越感觉佩服,这样的一个女子,竟然先嫁给了别人,真是太过让人感到遗憾。 “既然如此,连清就不在打扰姑娘休息。明日一早,我便会代替姑娘问师傅你想求得的答案。” “多谢连清公子!” 夜色越来越深,月色也透过竹叶洒下光辉。听着丛林里各种小动物的叫声,骆明诗却是感到从未有过的放松。 天变得微亮,骆明诗缓缓睁开了双眼。看着出现在眼前的段离,问着:“发生了何事?” “我们的人发现,凤皓轩和白芷跟着我们进入了苗疆。” 骆明诗点头:“不用管他们,先紧着我们手里的任务去做。” 对于他们会跟着自己一路从大周到了苗疆,骆明诗一点都不感到奇怪。凤皓轩这人向来自由惯了,且对自己想做的事情,别人怎么拦也拦不住。 倒是白芷,怎么会跟着凤皓轩一块来了?她不应该在皇宫之中,潜心专研医术?又或者是回到药王谷继续学习? “是!” 得到了骆明诗的吩咐以后,段离又消失在了屋里。 门外,传来了连清的声音道:“姑娘,饭菜已经备好。” “请稍等片刻!” 待到骆明诗走到门外,看着桌上摆放着的菜肴,均是和竹子有关。在看着那菜肴的样貌,对着连清赞扬道:“没想到连清公子竟然还有这样一番手艺!” “姑娘妙赞了!” 连清的脸上又闪过一丝绯红,担心他的师傅会再次误会,于是便一直微笑着用膳。 春升打量了一番骆明诗,虽然年龄不大,可是却能看出她气度不凡。且样貌极为俊俏,举止优雅却不做作,怪不得能让他的徒弟另眼相待。 饭后,春升倒也不像郝慈悲那般故意刁难骆明诗。而是开门见山道:“今日早晨清儿已与我说了姑娘夫君身上蛊毒的症状,只是老夫想要告诉姑娘,姑娘所求的那种蛊毒,并非是苗疆之蛊。” “春升大师此话何意?” 骆明诗心里一紧,她本以为见到春升以后,就能够将齐茂云身上的蛊毒解开。难道她还要继续找下去吗? 看到了骆明诗脸上的紧张不像是作假,春升也就相信,骆明诗是真的为她的夫君求得药方,心里也为连清感到一些可惜。 方才在饭桌之上,连清脸上的笑意和害羞,足以表明他对这个丫头动了心。 “这蛊毒并非我苗疆,也并非出自与我的手。这蛊毒,老夫解不了。” 春升摇头,算是彻底毁灭了骆明诗心里的希望。 骆明诗想如果有铜镜在面前,一定能够看出她的脸色,是有多么的灰白。 “哎……姑娘也莫要就此失去了信心。老夫的话还没有说完,姑娘不妨再等上一等。” 见她脸上像是受到了打击的样子,春升又开口道:“这个蛊毒叫做影蛊,在人的身体内不会产生任何剧痛,却是会控制人的体力,尤其是习武之人,便会控制内力。它没有任何反应,人感受不到痛苦。” “即便是发作,也只认为是体力不支,丝毫没有疼痛感。它就像是人的影子,一直跟随人的前后左右,不过它最大的坏处,便是加速人的寿命终结。” “春升大师知晓这蛊毒的来历?” 听着他头头是道的讲解,骆明诗心里也有着一丝希望。知道名字好,知道名字了总比她什么也不知的好,像是一只无头苍蝇乱找。 “却是知晓,这蛊毒正是老夫我那不成气候的徒儿,也就是清儿的师姐所研究出来的一种新型蛊毒。” “师姐?” 连清惊讶出声,他的师姐竟然会自己培养新型蛊毒! “春升大师可否告知,连清公子的师姐现在所在何处?” 既然他是师傅,虽然已经有十多年没有回来过,但是她相信,作为徒弟的,最终还是会给做师傅的写上一封信,告知她的位置。 “流安国皇宫,席贵妃。” 春升说完,不仅连清惊讶,就连骆明诗一向淡然的性格,此时也觉得有些压抑。一个皇贵妃竟然会蛊术? 流安国的皇帝,难道不怕吗? “她已经很多年没有用过蛊术了,你这次前去找她,不知她是否愿意帮你。” 春升见骆明诗脸上的诧异,心里立即知道她的心思。为徒弟解释,也为他整个师傅的正名。 “多谢春升大师指点,骆明诗感激不尽!” 骆明诗对着那春升大师行礼,最终也报上了自己的姓名。 春升摸了摸自己到胸膛的白胡子,笑着点头:“骆姑娘也先别着急先谢我,还是去上那流安国的宫中,找到她再说吧。” “话虽如此,如没有大师你的指点,我就是花一生时间,想必也不知晓,这蛊术竟然只有流安国席贵妃能解开。” “罢了罢了,说了如果不是她的蛊毒外传,想必你的夫君也不会受这影蛊困扰,你也不会千里迢迢赶到这苗疆。说起来,老夫不过是再帮助她将以前的错事挽回罢了。” 第四百八十一章 小男孩 “春升大师高风亮节,骆明诗十分佩服!” “这种话也无需多说,骆姑娘还是趁着天色先行下山,赶往流安国才是。” 春升知晓,他的这座山从山顶走到山脚下,怕是也要到天黑了。如果要是越晚下山,那就会越晚到达山脚下。 “多谢大师!” 骆明诗再行了一礼,表达谢意。 连清也跟着行礼,随后便跟在骆明诗的身后,护送她下山。又是走了一天,山脚下,骆明诗对着连清行礼:“这两日多亏连清公子照顾,他日公子前往大周,我定当会做东,好是感谢公子才行。” “骆姑娘客气了,连清并未做任何事情。不过大周,如果连清有机会,倒是会前去走上一番。” 骆明诗点头:“今日就此一别,有缘再见!” “有缘再见!” 连清看着骆明诗的背影,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如此重情重义且聪慧的女子,实在不可多得。 天再次大亮,不过这时骆明诗却是换了一身装扮。她穿着段离新买的男郎衣服,手里拿着一把折扇,头戴发簪将秀丽的长发隐藏起来。一身青色的锦袍,再加上她秀丽的面容,倒是显得贵气十足,像是哪家府邸的贵公子一般。 她走进了流安国的城门,望着来来往往的人流。仔细打量着每个人的装扮,怪不得这流安国大量的需要从他们大周抢姑娘,原来这流安国的女子,皆是长了一副男相,且身材也比大周的女子,魁梧上许多。 幸好她有先见之明,换上了男子的衣袍,不然她还真害怕,再这大街上,要是遇到了什么歹徒,将她抢了去。 “卖包子,热腾腾又新鲜的大包子!” 走着,骆明诗先是听到了那人的吆喝声,随后又闻到了那包子的香味。想着自己早上出来时只是吃了一些干粮,故而见到那白白嫩嫩的包子,倒是感觉到了些许的饿意。 “老板,来两个包子!” “得嘞!” 那老板刚找油纸为骆明诗包着两个包子,骆明诗手还未接,就见到那包子像是长腿了一般,飞了出去。再然后,就见被一个穿着黑乎乎的衣服男孩拿着。 “你这个小叫花子不想活了!” 一看到快要到手里的钱就被小叫花子抢走了,老板刚刚还是热情洋溢的脸,此时变得有些狰狞。 那男孩有着一瞬间的害怕,随后便当着他们的面,大口的吃了起来。 骆明诗仔细的盯着那小孩,见他脸上的恐惧和清凉的眼神,骆明诗突然回想起了以前的自己。 那个时候,她也是站在一旁的包子铺前,盯着蒸笼里的包子,肚子饿的很,想要吃上一个填饱肚子…… 见那老板准备上前就打那孩子,骆明诗摇了摇头:“老板,算了吧,你再给我重新那是十个包子,钱一块付账。” 听骆明诗愿意付钱,那老板也就不在凶孩子。连忙又狗腿的给她包了十个包子,随后将那包子递送到了骆明诗手里。 付完钱以后,骆明诗对着那个男孩子说着:“是否还饿?” 他点头。 骆明诗微微一笑:“来,我们找个地方,一起吃好不好?” 前一世,如果人人都有一份热心肠,或许她和她的姨娘以及弟弟,就不会惨死。 男孩再次用力点头。 骆明诗微微一笑,拉着那孩子的手准备离开。 或许是那孩子担心自己的手脏了骆明诗的衣服,又或者是因为害怕骆明诗会伤害他,总之就是躲过了骆明诗伸出来的手。 骆明诗也并不在意,倒是拿着手里的包子,随后看着前面有个茶馆,说着:“我们到那边吃好不好?” 男孩点头,表示同意。 正当他们两人准备离开的时候,却听到身后有人跑步声,不过片刻,骆明诗和那小男孩,便被人包围在了其中。 “我说这位少爷,你既然有钱给他买包子吃,那定然也就有钱给我们。识相点把身上的银子全部掏出来,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骆明诗环视了一圈,发现其中大部分都是年轻力壮的男子,其中也有一些年龄大的老者,只是他们并没有那带头人那般猖狂,而是有些祈求的看着骆明诗,像是再说他们有多饿。 “求人也不用求人的口气,真是狂妄!” 骆明诗感到生气:“你们这些人有手有脚,身强体壮不去劳务却在光天化日之下抢钱,和那山中的土匪,又有何区别?” 有几个老者被骆明诗说的有些痛楚,摇了摇头便准备离开。 “那他呢?他也不是四肢健全?为何你就帮他买包子吃?” 带头的男子长得五大三粗,脸上的胡子许是因为好久没有清洗,所有都打结在了一块,再加上他脸上的凶相,十分的丑陋。 “他不过是一个五六岁的孩子,能做什么劳务的活?反观你们几个,不仅身强体壮且毫不讲理,一个五大三粗的男子还想和一个弱不禁风的孩童比,真是不怕人笑话!” 骆明诗的话,无疑就是让那领头人怒发冲冠。他也不管骆明诗是否会不会武功,也不管自己发怒的后果是什么,反正他之前没少做过这种事,也抢了不少银子,官府都拿他没招,他就不相信,骆明诗一个瘦弱的书生,能耐他何。 “兄弟们,上!” 说着,几个年轻人便开始向着骆明诗围过去。 老者均是叹息,随后离开这里。他们只是想要一口饭吃,并不想得了别人的银两。毕竟,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不过这个青年人,怕是会被那李老二打死了。 “啊——” 老者身后传来一声痛呼,听那声音,竟然是李老二的声音! 转回头,却见李老二和那几个与他为伍的年轻人,都像是被人定住了一般,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而且每个人的脸上,均是写满了惊恐。 骆明诗见到那大汉以后,呵呵一笑:“怎么?不是要打我吗?怎么,动不了?” “你,你是个妖怪!” 李老二惊恐的看着骆明诗,他只不过是随手一扬,竟然就让他们这些弟兄们呆住,这不是妖怪是什么? “我是妖怪?” 骆明诗呵呵一笑,随后喊着:“段离!” 不一会,她的身后便出现了一个黑衣男子:“主子。” “将这些人给我捆到官府,说他们偷了我的银子,还想杀人!” 李老二顿时就急了,平日里官府拿他不怎么样,是因为他的武力比官府的人厉害,如今被人绑起来,岂不是真的要成为阶下囚? 第四百八十二章 送官差 “公子饶命啊!” 李老二害怕了,旁边的几个人也纷纷感到害怕,他们平日都是依附李老二,并不是主动要伤害骆明诗的。 “公子,是李老二要让我们围攻你的!要抓就抓李老二吧!” “是啊!” 骆明诗冷看一眼,对于他们的求情装作视而不见。这种人最为可恶,人好的时候像是一直蚂蝗吸附与你,一旦你死了,他们跑的比谁都快。 “都带走!” 骆明诗懒得里料那些人,随后转过身,看着不远处的老者们。想起方才他们的眼神,于是又对着不远处的包子铺老板喊着:“来十两银子的包子!” “啊?好嘞!” 包子铺老板顿时开始乐呵呵起来,准备开始忙碌着。却又听到骆明诗说着:“不用急于一天拿,老板一天只需一天给他们够吃的包子即可,剩下的第二日再取。如此反复,直到十两银子吃完为止。” 骆明诗知晓,一个包子一个铜板,十两银子无疑是把他整个包子铺的包子全部买下来。这包子也是要热的才好吃,如果要是凉了硬了,可就不好吃了。 “公子真是一个好人啊!” 那包子铺老板没想到骆明诗竟然会这么说,一时间再看着那几个老者,心里也点头道:“公子你放心,我定然不会辜负公子的信任!” 骆明诗点头,随后将十两银子交给了那老板:“如果你敢骗我,你的下场就和那李老二一样。” “小的明白,小的定然不会做出那出格的事情来。” 解决了这个问题,骆明诗再次带着小男孩来了茶馆,两人开始用餐。而那几名老者则是坐在包子铺,吃着香喷喷的包子,对骆明诗投以无限感谢的目光。 “吃饱了么?” 小男孩点头。 “你不会说话吗?” 骆明诗发现,只要她问话,那小男孩永远都是点头,不说半句话。 这一次,小男孩却是摇头。 “你会说话?” “嗯。” 只不过是一个字而已,骆明诗却是能够听清楚他嗓音里的沙哑,且有些像是木楔声音似的,有些刺耳。 “你中毒了?” 骆明诗快速的抓着小男孩的手腕,诊脉以后,果然发现他身体内有股毒素。 “究竟是谁这么狠得心?竟然对一个五六岁的孩子下哑药!” 骆明诗脸上骤然变得愤怒,这些人真是心思歹毒。难道他们在下要钱,没有想过一旦下药以后,这个孩子会变成什么模样?难道他们没想想过,假若是有一天,他们的孩子也被人吓了哑药,他们会不会也是这么痛苦? 那男孩见到骆明诗生气,却是伸出手轻轻地拍着骆明诗的手腕摇头。像是在安慰骆明诗不用生气。 骆明诗看着这么乖巧懂事的孩子,顿时想到骆明焱。有些无声的叹息,随后伸出手想要揉着那孩子的头发,却又担心他躲开。 小男孩这一次,却是主动将头伸在了骆明诗的手下,示意让她揉揉。 “你这孩子,古灵精怪的。” 骆明诗揉了揉他的脑袋,也不计较他头上的油污。说着:“可否愿意随我一起离开?” “嗯!” 又是再一次的木楔声音响在她的耳边,每听一遍,骆明诗的心里都要痛上一分。这样可爱的孩子,究竟是谁下的这毒手。 “走吧!” 去皇宫的路还很长,眼下她需要找上一间卖成衣的铺子,随后再找一间客栈,为这个孩子好好清洗一番。 从他眼神之中骆明诗就能看出,当时想要抢夺包子,并非是他故意,而是他肚子实在很饿,再加上自己身材看着瘦弱,故而才会选择自己下手抢包子。 当骆明诗牵着他到成衣店和客栈时,没少受到别人的怪异眼神,且每个人脸上都是不加以掩饰的嫌弃。 骆明诗只是冷眼扫视着那些人,随后将银子放在客栈的柜台上:“一间上等房,再命人送两桶热水!” “得嘞!” 所有的鄙视与怪异眼神,均是在接收到银子以后,会变得烟消云散。 骆明诗看着那两桶冒着热气的水桶,有那么一瞬间她想让段离出现为这个孩子洗澡,可是想到段离那木讷的表情,摇头作罢。 “你叫什么名字?” 洗澡时,骆明诗好奇的问着。 因为当洗去他脸上的尘土以后,她就发现这个孩子上的皮肤很是细嫩,想来在家中并没有做过什么劳累的活。而且,他的脖子上还带着一个看样子十分上层的玉环,或许在成为乞丐以前,他是一个贵公子也不一定。 “灵、纹” 他说这两个字很是费劲,用了好大的劲,总算是才把这个名字说出来。 “灵纹?” 骆明诗斟酌着这个名字,听起来也是十分的有韵味。这更加让她确定,眼前的这个孩子非富即贵。 当洗完以后,骆明诗又为他擦拭着头发,同时还对着灵纹道:“我的亲弟弟,也都没有享受过这种待遇,你可知晓?” “呵……” 灵纹每次只能发出一个音,且要花费很大的力气来回答骆明诗的问题。时间一久,骆明诗也就不在和他说话。 不是嫌难听,而是说多了,容易让他的嗓子更哑。 等到灵纹睡着以后,骆明诗喊过段离:“你将这玉佩记下来,让人去查这附近的大户人家可有孩子失踪?同时再去买些药回来。” 骆明诗将手中事先写好的药材单递给段离,随后便坐在床上,合衣而眠。 许是因为身边有人能够保护自己,灵纹睡得极为安稳。待段离执行任务回来,将药材放在桌上,便十分羡慕这个娃娃。 如果自己要是也能变得这般小,或许他也能够和主子睡在一个踏上。 睡了一天,等到灵纹醒来的时候,便闻到了一股药味。 骆明诗见他醒了,说着:“药正好凉了,你赶紧喝了吧。” 灵纹不动,盯着那碗药像是在担心着什么。 “放心吧,不是毒药。是帮你治嗓子的。” 这孩子多么可怜,之前为他喝药的,定然也是他认识的。所以再见到那药以后,脸上有着恐惧。 灵纹做了很长的心理斗争,最后端起那药,一饮而尽。 “万一我那里面是毒药,你喝了岂不是又要中毒?” 骆明诗逗弄着灵纹,如她所料,灵纹的脸上有着一丝慌乱。随后小小年纪的脸上,又再次变得平静和坚定:“我、信、你。” 骆明诗心里不觉一热,随后有些许感动:“你这孩子,真是让人心疼。” 换了新衣,梳好了发髻,灵纹整个人就变得贵气讨喜起来。先前路人的嫌弃眼神没有了,反倒是纷纷都感到有些好奇,好奇这是哪家的娃娃,长得如此讨喜。 走出了客栈,就看到门外站着许多官府的人,骆明诗挑眉,有些怪异。 “公子请留步!” 当骆明诗带着灵纹刚踏出门槛,就见那为首的衙役拦住了她。而灵纹则是有些害怕的躲在了她的身后,骆明诗也连忙抓紧了他的手,像是在无声的安慰。 “这位官差大人,有何事情指教?” 那官差立即笑眯眯地说着:“公子,你昨日是否在城门前的一家包子铺制止了几个叫花子?” “是有这事,怎么了?” 一听确有其事,官差笑的更开心了:“下官前来,就是感谢公子你的出手相助。你有所不知,那几名叫花子,身上多多少少都是有些命案的。” “哦?” 第四百八十三章 去官府 骆明诗挑眉,不过是随手做了一件清除街道土匪的事情,竟然还有命案这种意外在,着实让人感到意料之外。 “阁下是否方便?我家大人有请。” 见到骆明诗手里没有拎着任何包袱,只是牵着一个孩童。猜想她定是前去散步,并非离开云阳城。 “官差大哥客气了,我本是一个普通江湖中人,做的也不过是一件小事。我还要赶往京城,且还不知道京城怎么走,就不在此多过逗留。” 骆明诗明拒绝了官差的邀请,抬起步子就准备离开。 “公子!” 那官差伸手拦住骆明诗的去向,笑眯眯的说着:“公子,要不这样,你先见我们大人,见了面以后不妨让我们官府的人,带着你去京城?” 骆明诗装作为难的样子:“这样可否会为贵大人带来麻烦?” “不会,不会!” 那官差信誓旦旦说着,同时还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作为保证。 “那就麻烦官差大哥,前面带路。” 见骆明诗总算是答应了去上官府,那衙役头子心里顿时轻松了不少。于是乐呵呵的走在她和灵纹前面,为骆明诗带路。 大约走了一刻钟,总算是到了那衙门。 “公子,请!” 骆明诗踏进了官府的大门,就立即有个管家模样的男子迎了过来。再看见她是一个身材柔弱的男子时,心里还吓了一跳。 骆明诗自然是注意到了那管家眼中的惊奇,不过是想着自己身材弱小,怎么能打得过那五大三粗的几个男人。 “公子,请!” 到了那议事厅,管家先让骆明诗站在了门前,随后走在大厅的中央向着那坐在上座的人说着:“陈大人,公子到了。” “快快有请!” 听到骆明诗到了,陈大人连忙整理了一下衣衫,确认是否有什么不合礼数的地方。 “草民参见陈大人!” 骆明诗行了一个拱手礼,只是手中拿着一把扇子,不过好在,她的这番行礼在陈大人眼中,并没有丝毫的不尊重。 “公子无需多礼。” 陈大人连忙将骆明诗的手扶起,随后才发现骆明诗的身边,还跟着一个五六岁的孩童。想起来昨日衙役们汇报的内容,于是就一脸慈祥的说着:“这就是公子昨日所救下的孩子?” “正是。” 骆明诗上下打量着陈大人,发现他并没有一些围观者的孤傲,更没有敷衍趋势和势力,而是一脸的和蔼,眼睛里也看不出丝毫的算计。 “真是个有福分的孩子。” 陈大人伸手拍了拍灵纹的脑袋,可是被灵纹躲过。那陈大人也不在意,随后就将骆明诗请到座位上,他坐在一旁与骆明诗闲说着:“这一年来,那李老二可是没少让我头疼。” 骆明诗微笑点头,并不插话。因为她知晓,这陈大人定然会说出一些长篇大论来,这不过才是一个开头而已。 “自从他来到了这云阳城后,仗着自己有着大块头,武功高强,没少做出抢人钱财以及谋财害命的事情。我这衙役们的武力都太差,不及那李老二。以至于让他逍遥这么长时间,他身边跟着的那几个罗罗,也是犯过命案,不过都不是主谋。” 陈大人说道这里,脸上的慈祥变得有些凝重些:“本以为这件事情一直到我满任以后都得不到终结,没想到公子只是简单出手,就能帮我解决了忧患。陈某实在是感激不尽!” “陈大人客气了!” 骆明诗装作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随后倒是猜想那衙役们的功力如何?为何连一个李老二都打不过? 后来又暗暗摇头,觉得自己有些多管闲事。这是流安国,并非大周国。 “说了这么久,还不知公子姓名?” 陈大人突然想起了,这其中一直都是他自己在念叨个不停,而他旁边的年轻人,却永远都是用着微笑倾听。不觉老脸一红,觉得有些不和礼仪。 “在下白空一。” 思来想去,骆明诗说了这么个名字。 “你就是白空一?” 陈大人一听到骆明诗说她就是白空一,一双眼睛瞪得犹如铜铃,仿佛不敢相信面前人说话的真实。 “正是在下。” 骆明诗说着,面上还微微一笑,手中的折扇一打开,倒是显得有几分风流才子的韵味。 “是那个画画的白空一?” 看到她扇子上的画,陈大人心里是有些相信,但是白空一的名声闯了很久,但是眼前的这个小公子哥,不过也才十五六岁的样子,怎么会是白空一呢? “敢问陈大人,这世上还有几个叫做白空一的人呢?” 骆明诗脸上的自信以及淡然,都是更让陈大人心里信服上几分。只是,他还需要做最后一道测试,说着:“正好我的府中有一副画,还望白先生能够辨别一下真假。” 陈大人安顿好了骆明诗,随后便小跑着走向了内堂,不一会便又看见陈大人手中捧着一个装饰为上等,上绣着君子兰的锦盒,来到了骆明诗面前。 打开了锦盒,便能看见画上面还细心的包裹着一层红色的上等丝绸,可见这幅画的珍贵。 骆明诗看着陈大人像是对待稀世珍宝一样,小心翼翼的展开那画,心里为白空一感到心悦。 对于一个作画的人来说,最高的境界无疑就是做的画,被世人像是稀世珍宝一般对待了吧。 “白先生你请看!” 陈大人在不知她姓名的时候,还是慈祥的模样,在知晓她是白空一以后,倒是有了一些拘谨。 骆明诗不禁感到好玩,这样的人,定然会是一个被人称赞的父母官。 “这是我那年下到杭州,看着西湖断桥景色十分秀美。当日还下起了蒙蒙细雨,我站在阁楼之上远处眺望,便看见雷峰塔被三月烟雨包围半空之中,一时起了画作之意,只是不想随手一副画卷,却从大周流传到了流安国。” 说着又看了看陈大人:“更没想到竟然还是在陈大人的手中,你我二人颇有缘分啊!” “白先生说的对!” 陈大人听着骆明诗讲解这幅画的时候,头头是道。且没有一点迟钝,面上也是极为自然,不禁的更信了起来。 第四百八十四章 陈大人 “如今见陈大人如此珍惜我的画作,在下心里实在欢喜。此时正有灵感涌上,不知陈大人可否命人拿来纸笔?我现场作画一副,可好?” 骆明诗知晓,如果要是让陈大人百分百信服自己就是白空一,那还要当场绘画一下。此后,无论她说什么,陈大人便会完全相信他看到的,就是白空一。 “好!好好好!” 陈大人一激动起来,连说了好几个好字。随后唤来管家,命他前去库房拿绢布,又命人将桌案准备在议事厅,当一切准备就绪,陈大人脸上竟然还有些小紧张。 相比是作画人的骆明诗,倒是淡然不少。仿佛此刻要作画的人,并非是她反倒是陈大人一般。 骆明诗拿起豪笔,动作行云流水,黑色笔墨在白色绢布不过随手简单的勾勒,便能看见出房屋的大概,再是随意几笔,便能看见是庄严的衙门。 陈大人瞪大了眼睛,看着骆明诗画的竟然是他所在的衙门,且不过是简单的画了几笔,便将整个府邸的轮廓勾勒出来。 陈大人的眼睛瞪的不能在大,嘴巴也越来越大,仿佛看到什么惊世奇作一般。 骆明诗做完最后一笔,在画的左下角留下了勇言二字。 陈大人看向骆明诗的眼神,出了崇拜还是崇拜。 “白先生的画艺超群,陈某眼拙,未能认出白先生的真实身份。” 陈大人这下算是百分百彻底信服骆明诗是白空一的身份,就单凭骆明诗画艺的精湛,就能看出这人的功底,最少在十年以上。 且画的神韵以及落款勇言二字,与他手中的那个烟雨雷峰塔如出一辙。都是暗藏玄机以及充满力道。 “陈大人无需客气,在下初来流安国,陈大人不认识也是自然。” 听到骆明诗说初到流安国,陈大人有了疑问:“白先生来流安国可是有什么事情?如果陈某能够帮到的,定然帮白先生尽全力完成!” “陈大人真是折煞在下了,在下不过是想要去往贵国的京城,寻得一位故人。一时迷了方向,才有了昨日的事情。” 骆明诗算是交代清楚,她为何会从大周来到流安国,又为何会在云阳城逗留。 “原来白先生是赶往京城?” 陈大人脸上有着一丝雀跃,随后说着:“正好我后日也要启程前往京城,因我那父亲过七十大寿,特地向皇上告了假前往京城。不如就请白先生与陈某一起前往京城吧。”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骆明诗的嘴角勾起一丝微笑,只有她自己知道,那笑容是得意的成分居多。她本是想着借官府的力量,送她进京城。 这样以来,她可以了解流安国的局势,再顺机将清风茶楼乃至流安国的整条利益链全部销毁,正愁怎么和官府打交道,就有人主动送上门来。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这两日烦请白先生小住在本府,后日辰时准时出发前往京城。” 待骆明诗到了陈大人为她安排好的房间,看着一边有些担惊受怕的灵纹,开口问着:“方才在大殿之中,你为何一直都低着头?” 灵纹眼中闪过一丝恐惧,随后看着骆明诗费力的说着:“怕。” 骆明诗拍了拍他的脑袋,其实他怕也是情有可原。毕竟还是一个五六岁的孩童,且这一段时间,想必在街道之上,也是受了不少人的凌辱。 “如果你感到无聊,我们可以一起出去。” 灵纹抬头看着骆明诗,看着她眼里对自己的疼惜,处处为他着想,还为他治疗哑疾,心里十分感动。 只是一想到另外一张脸,灵纹就害怕的摇头,表示他不想去。 骆明诗自然也是看到了他眼中的害怕,只是她有些怀疑,灵纹到底在害怕着什么?在大街上不害怕,偏偏见了官府以后,就会像是刺猬一样,浑身炸毛却又将自己的脸埋起来。 难道,他和官府有什么过节? 骆明诗皱眉,她又想到灵纹脖子里的玉环,再低头看着灵纹讨喜的脸,心里有一种不好的猜想。 莫不是灵纹也经历了被姨娘或者主母诬陷的事情?然后流落在民间不够,还派官兵来杀他? 骆明诗在想着这些问题的时候,灵纹站在她的怀里已经睡着。骆明诗有些无奈的摇头,她又没洒迷药,孩子怎么能够睡着呢? 将他放置在床上,骆明诗伸手为他把脉。发现是惊吓过度,随后放松以后便失去了意识。 惊吓过度…… “段离。” 骆明诗知晓,就算是在这云阳城知府的衙门里,段离也是能够找到他的隐匿点,且就在她房间的周围。 果不其然,不一会就见段离从窗外飞身进来。 “让你查的事情,查的如何了?” 段离顺着骆明诗的眼神,看着躺在床上的灵纹道:“暂时还未有任何线索,唯一能够确定的,他不是云阳城的人。” 听着段离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话,骆明诗抬眼看着他,上下打量。 段离被骆明诗看的很不自在,不待骆明诗让他离开,自己便又消失在卧房之中。 “无趣。” 骆明诗本想调侃一番段离,谁知这臭小子竟然敢擅自离开。看她下次不好好惩罚他! 时日过得很快,一转眼便到了陈大人准备出发前往京城的时间。在府邸的这两日,骆明诗与灵纹二人并未踏出府邸半步。 灵纹是连房间都没踏出过,骆明诗倒是有时会被陈大人请去,坚定一下书画的真假。 “白先生,这是陈某为二位准备的马车,如路上有何不适,还请白先生直说便是。” 陈大人的尊敬,反倒让骆明诗觉得她是一个高官。 “陈大人无需在这般客气,在下只是一届平民,实在担当不起大人这般礼遇。” 骆明诗觉得,如果要是这么一路去往京城,定然会是行程变得打眼。只好开口不让陈大人对她太过客气,一般就好。 “陈某知晓,今日以后陈某就定当与白先生称兄道弟,白先生以为如何?” 陈大人心中知晓,凭借白空一的名气,不管是王孙贵族,还是皇上,想必都会对他客气三分。 只是主人已经开口,那他也就只有顺从的份。不知道为何,他总觉得眼前的白空一不简单有书生气息,还有一种威严。 第四百八十五章 去京城 马车缓缓行驶在了管道之上,灵纹坐在马车里,拉着骆明诗的手,缓缓写着字。 骆明诗倒是有些意外,她没有预想到灵纹竟然还会写字。 他写的是:真的要去京城? 骆明诗看着他的眼睛,有害怕有欣喜,还有着一种狠劲。这与这些天的灵纹不同,仿佛是活过来一般。可是又不难从他的身上发觉出,一股恐惧。 “灵纹不想去吗?” 骆明诗决定,先要弄清楚灵纹的真实身份,这样她也好帮助他找回到自己的家。 灵纹先是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 “想去,但是害怕是吗?” 经过这几日的相处,骆明诗也了解了这小家伙的习惯。 “嗯。” 虽然还是很费力,好歹没有前几日那般的刺耳。 “能告诉我,你家在什么地方吗?” 骆明诗说完以后,就又看到灵纹眼中的欣喜化成了一股落寞。随后又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骆明诗也不在追问,毕竟有些事情,是需要当事人去消化,去承受。这种时候,如果去逼问灵纹,反倒会适得其反。 他要是想说,自然会告诉她。 一路上,气氛过于沉默。灵纹看着一脸沉稳的骆明诗,再看着她从始至终都没有显露出过害怕,心里很是羡慕。 他长大以后,也要做这么一个不漏山水的男子! 因为有陈大人的带路,再者还有她是白空一的名声,故而这进京的路上,可谓是十分的畅通。每到一个驿站,当与陈大人交好的朋友来驿站拜访时,都纷纷得到了白空一现场的作画。 每个人回去都是喜不胜收,不过是短短几天,白空一在流安国的消息,便传的沸沸扬扬的。 跟在骆明诗身后的凤皓轩听到这个消息时,脸上燃起了一丝欣慰:“诗儿就是这般的古灵精怪。” “她为何要扮成一个男子?还要成为白空一?” 白芷虽然一直专研医术,可是到了大周的京师以后,她也听说过这白空一的名号。听人说,这白空一在画作界当中,可是比她师傅还厉害。 这骆明诗用白空一的名声,不怕被人拆穿吗? “这你就不懂了吧!” 凤皓轩自豪的模样,让人以为他与骆明诗有着怎样的亲密关系呢。 “还请世子解惑。” 白芷知晓,这凤皓轩一直心系骆明诗。可是骆明诗对凤皓轩的态度,却是很平淡。这段情,从头到尾都是凤皓轩一人在自作多情。 “她来这流安国的目的,就是为了救回齐妙阳。这流安国的女子,你也看见了,身材面相皆与男人相差无几,如若诗儿穿成女装,那该有多少男人觊觎诗儿的美貌?” 白芷点了点头,算是承认凤皓轩的说法。那骆明诗样貌的确上等,就连她这个女子看了,也都觉得惊为天人。更何况是见惯了那种男相的流安国人? “那为什么要装作白空一呢?” 她比较好奇的就是这个,随意的胡编乱造一个人名,都比她说她是白空一强上许多。如果要是被人识破了身份,她该怎么办? 白芷不知,她对骆明诗的担心竟然比凤皓轩还要多。 “这个……” 凤皓轩也有些僵硬在原地,他也不知道骆明诗究竟是什么意思。可是他还是相信,凭借骆明诗的聪明才智,所做的一切,都有她的道理。 “我们尽管在后面观察着,总有一天我们会知道的。” 凤皓轩简单的敷衍了一句白芷,看着骆明诗在驿馆的房间,已经熄了灯火,这才放心的说着:“我们也找个地方住下吧。” 原本,他一个男子可以随意的休憩在树上,可是多了白芷后,他不得不去找客栈住。毕竟女子与男子不同,再者这白芷也是他去药王谷找的。如果出现了什么意外,那药王谷谷主也不会饶了他。 “嗯。” 白芷这下倒是没有什么疑问,毕竟没有足够的休息时间,她们的体力,也是跟不上骆明诗的。 段离站在黑暗之中,汇报着听到的内容。 骆明诗唇角微微勾起一抹微笑,想要知道她为何会用白空一的名号? 很简单,谁让白空一娶了她的望春!更重要的是,白空一这个人的名气大啊!如果是借着他的名气,想要进入皇宫应该也不是难事。 骆明诗看着准备离开的段离,说着:“派去皇宫找妙阳的人,有什么消息?” “绾西苑的桂嬷嬷死了。” 段离的话,没有丝毫的感情。 骆明诗的手却是紧了起来:“死了?” “是!” 桂嬷嬷突然死了?这代表着什么?难道有人查觉到她的目的? “可知凶手是谁?” 如果知晓凶手,或许她能够顺着方向查下去。 “不知,我们的人也才查到桂嬷嬷的死因,还没有查到凶手是谁。” 骆明诗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不管是否有人查觉到她的动向,所有的事情她都要加快速度解决。 “那刘大人现在怎么样了?” 桂嬷嬷死了,刘大人应该还有其他的联络人。狡兔还有三窟,更别说是整个利益链最后的幕后黑手,定然也会派不同的人与那刘大人联络。 “主子,刘大人疯了。” 骆明诗听后很是诧异:“怎么连他也疯了?” 看着骆明诗一脸诧异和无辜的表情,段离张了张嘴,最后又紧闭了双唇。这让他怎么说? “有什么难言之隐?” 黑暗之中,骆明诗明明听闻到段离一声叹息。像是在惋惜什么,这样的情况,鲜少见到。 “自主子你说那噬魂散的作用,那刘大人便自从疯魔。” 骆明诗一向淡然的表情,此时出现了些许的裂痕。她不过是逗弄那刘大人,并不曾想要他性命。 更何况,那药物根本不是噬魂散,只是一个让人身体发热的药物罢了。 “派人密切关注刘大人府中,这几日是否会有人过去找他。每一个出府的,不管什么身份,都要跟踪查看一下。” 能够秘密贩卖女子这么多年,说明这些人心思纤细,更重要的是已经发展成了一个稳定的框架。只是,这负责去联络的人,肯定善于伪装。 “那这个灵纹的事情还继续查吗?” 第四百八十六章 立太子 段离看着那依然陷入沉睡的少年,冷面之中有着一丝算计。如果不继续再找,他可以将这个孩子拉入组织,届时他就可以公报私仇。 骆明诗回想灵纹听到京城二字时,眼中的复杂。突然有了另外一种想法:“你安排在宫里的人,让她们再打探一下,宫里或者王孙之间,是否有孩子丢失或者突然暴毙。” “是!” 段离听后,心里微微有些压抑。他看这灵纹是有点特别,只当是哪家大人的孩子。没想到骆明诗竟然猜测他是王孙或是皇子。 当黎明再次降临,新的一天到来。大周国朝堂之上,当众人看着齐茂云穿着朝服走进大殿之中,均是有着怪异的眼神。 三皇子郝连鸿雪的眼里,快速的闪过一丝嫉恨。 如若不是因为齐茂云,他定然也不会被濮阳帝关在房中面壁思过一个月!更不会将手里唯一一个有权利的职位丢了! 等到他继承大业以后,一定要将这齐茂云好好地鞭尸一番。 “有事禀报,无事退朝!” 福公公掸着拂尘,尖声喊着。 大殿之上十分寂静,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一般。 濮阳帝站起身,帝王的威严自身散发开来。 见着濮阳帝要走,程大人连忙站起身:“启禀皇上,臣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濮阳帝冷凝他一眼,淡漠道:“不当讲就别说了。” 程大人心中暗暗吃了一瘪,且还是当着满朝堂的面,濮阳帝落了他的面子。一时间老脸一红,随后勇敢的从列队之中站出身来:“皇上,眼下皇子们已经成年,还望皇上早些定下太子之位才是。” 齐茂云瞥了一眼程大人,心里立即明白程大人这番话的意思。 “哦?程大人心中可有合适的人选?” 濮阳帝缓慢的坐回了位置上,像是在看着一个跳梁小丑一般的看着程大人。当他不知其心思? 他快要成为三皇子的岳丈,如三皇子成为太子,那他就是国舅公。真是打的一副好算盘,真可惜他压错宝了。 “臣觉着三皇子不错。” 程大人说完,自己都觉得有些羞愧。可没办法,眼下就是先要奠定三皇子的身份,不然凭借这濮阳帝对齐茂云的宠爱,他还真敢将皇位传给齐茂云。 如果濮阳帝传位给齐茂云,那他又何必将程莹莹许给三皇子?这不是平白无故树立一个敌人?赔了夫人又折兵吗? “三皇子?” 濮阳帝将目光投向郝连鸿雪,见他脸上有着一丝得意。濮阳帝看了,只觉得十分碍眼。早知当初罚他面壁的时间长一点,也省的将那副跳梁小丑的模样放在自己面前。 濮阳帝的疑问,顿时就让大殿之人心惊。听那意思,濮阳帝不想传位给三皇子? 郝连鸿雪在听到濮阳帝的话后,心里也是一惊。他在心底想着,难道他的老子真的打算传位给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异性王爷? “还有什么事情要上报的?” 当众人都屏住呼吸等待濮阳帝回答时,他却转移了话题。 郝连鸿雪与程大人的表情,别提是多难看了。 “无事都退了吧,朕乏了。” 濮阳帝站起身,便离开了帝王座位。只是在下了龙椅后,濮阳帝却是说着:“齐王,陪朕走走。” “臣遵旨!” 齐茂云面无表情,像是对于濮阳帝的皇宠,并不感到任何的欣喜。只是犹如听到下人通报吃饭一般正常。 郝连鸿雪看着齐茂云与濮阳帝两人一起离去的背影,牙根恨得直痒痒。 程大人看着郝连鸿雪那不懂隐藏情绪,心里也直叹气。怪不得濮阳帝一直不肯离太子之位,就郝连鸿雪这什么都写在脸上的人,如何能够担当起大任? 程大人叹息一声,便抬着步子离开大殿。 马开元看着濮阳帝和齐茂云离开的背影,心里有一番计较。先不管这齐茂云是不是大限将至,最少这一段时间,他们马家犯不着和齐茂云为敌。 御花园之中,齐茂云走在濮阳帝的身侧,面色有些担忧。 濮阳帝眼神之中闪过一丝慈爱:“想诗儿那丫头了?” 齐茂云却是没有回话,只是那望向天空的动作,算是回答。 “真的决定离开?” 身体不过刚好,就又要离开他的身边。 “嗯。” 齐茂云总算是开了口,只是却如没说话一般。 “罢了,走之前陪我下一盘棋。” 濮阳帝有些落寞的转身,老子重要,可是媳妇对齐茂云来说,是更重要的。 流安国。 走了大概将近十天的路程,骆明诗一行人总算是到了京城的旁边,一个叫做赤城的地方。 “再走上一天的路程,就到了京城中。白先生可知晓你那位故人在京城的某处居住?” 驿站的饭桌之上,陈大人问着骆明诗。自从他的身边有了骆明诗,他的名声也变得大了起来。 那些想要求得白空一名画之人,皆是要通过他,才可以见到白空一本人。想着那些平日里总是趾高气昂的老家伙,陈大人就觉得满心欢喜。 “住在何处在下并不知晓,只能碰运气。如若能遇到便极好,如若遇不到,就只能遗憾回大周。” 骆明诗的遗憾和落寞并非是在做假,齐妙阳对她,也是家人一般的存在。如果找不到,长公主以及齐茂云那边,她都难咎其责。 不过骆明诗相信,只要是她想找,就一定能够找到齐妙阳。只希望齐妙阳不要受到伤害,能够等到自己找到她。 “不知其住所?” 陈大人的脸上有着一丝为难:“如果是这样,那白先生这寻找,无疑就是大海捞针不是?” “有缘自能再相见,无缘难强求。” 气氛一时间有些沉闷,陈大人连忙也就扯开了话题:“不如明日白先生先于我一起去上我家中,等到我父亲大寿过完以后,白先生再走也不迟。” “自云阳城一路麻烦陈大人到京城,在下心中着实过意不去。” 骆明诗此时越是推脱,越会让陈大人心里不忍。 “白先生客气了,不麻烦的。” 见骆明诗推脱,陈大人连忙说着:“倒是陈某这些时日,一直利用与白先生的亲近,让白先生作了不少画,陈某还未向白先生道歉。” “既然如此,那在下只能继续厚脸皮的跟着陈大人一起了。” 骆明诗目达到,也不在客气。 “搜!” 这时,门外却有几个侍卫模样走了进来。 第四百八十七章 遇盘查 骆明诗有些疑惑的同时,只感觉自己身侧的灵纹全身发抖。随后便躲在了骆明诗的怀里。 陈大人则是有些好奇,随后想或许是因为孩子被侍卫的气势吓到也不一定。 骆明诗稳如泰山,没有一丝害怕之意。反倒是气场全开,吸引住了前来搜查的侍卫。 几人随意的打量了一下骆明诗,见他身上贵气逼人,一时间倒是有些疑惑,骆明诗会是哪家的公子。 “不知这位大人可否见到,有什么可疑人物出现?” 那侍卫看了一眼骆明诗,随后又对着陈大人躬身问着。 陈大人摇头:“不知你所问的可疑人物是何样貌,身高多少?” 侍卫毕竟只是奉命行事,得到的信息不多,只说着:“年约五六岁的孩子。” 只此一句,骆明诗怀里的灵纹身子抖得更厉害。不消片刻,骆明诗便知道他们来找的,怕就是灵纹了。 “不曾见过。” 在陈大人没有开口以前,骆明诗便替他回答了侍卫的问题。 侍卫可疑的看了一眼骆明诗,见她貌相十分俊俏,虽然年龄不大,可也不是他们要寻找的五六岁孩童。 只是,他看向骆明诗怀里的孩子,问着:“公子的怀里,可是那孩子?” “这孩子是我的弟弟,一路与我们从云阳城初来赤城,怎会变成可疑的孩子?” 骆明诗面上的笑容没有任何不妥,只是声音却让人知道,她不开心了! “是啊,这孩子是白先生的弟弟,并不是什么可疑人物。” 陈大人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但是听到骆明诗说那灵纹是她弟弟,他也就跟着在一边符合。 “既然他不是可疑人物,为何你们不肯让他的面目露出来?” 侍卫的眼中发出精光,越是不肯露出来,越是可疑。 “还不是各位官爷们的气场太过强大,让我的弟弟吓到。” 骆明诗伸出手拍了拍灵纹的肩膀,轻声说着:“弟弟,别怕。勇敢的站起来,让他们看看你。” 灵纹身体僵硬了,一直待在原地不肯动。 骆明诗只好再次安慰:“不怕的,他们只是看你的脸,并不会对你做什么。如果他们敢伤害你,哥哥会帮你欺负回来的。” 灵纹僵硬的身体,总算是有了缓和。他小心的转动身子,从骆明诗的怀里走了出来。一张讨喜的脸,此时缓慢的抬起头来。 骆明诗看着灵纹的表情,有愤怒有恨意,却是没有了害怕。心里不禁暗暗的赞赏,这个小子要是好好地调教一番,大了以后定然也是有一番作为。 “诸位,我弟弟可是你们一直要寻找的人?” 骆明诗仔细的打量着那些官差,发现他们的眼神之中有着更多的是不确定,几人议论一番对着她以及灵纹道:“还请公子见谅,贵弟并非我们寻找的人,打扰了!” 骆明诗冷哼一声,随后往窗边看了一眼。 那侍卫见骆明诗懒得理他们,便也加快了步子从里面走出来。 可惜,骆明诗并非是不想理他们。而是,对着一直守在窗外的段离下命令。 这些人,总该给一些教训才是。 “人已经走了,灵纹赶紧用膳吧。” 骆明诗看着站在原地,像是松了一口气的灵纹道。 自从那些侍卫进来,她就一直暗中观察着那些侍卫和灵纹。当陈大人问那些侍卫,嫌疑人长什么模样时,那侍卫却一脸的茫然。骆明诗便猜到,那些人定然是不知道他们找的人是谁。 故而当他们要求要看灵纹时,骆明诗才敢这么大胆。幸好,结局和她预料的一样。如此,也就不枉费她刻意强调了云阳城和赤城。 “许是这京城之中有哪家孩子失踪了也不一定。” 陈大人见骆明诗表情不佳,心里虽然也有些气愤。可是在国与国之间,他还是要为自己的国人开脱罪名,毕竟不能让大周的人留下他们流安国欺负弱小的形象。 “我看倒是不一定。” 骆明诗明明听见那些侍卫的口气,像是对待罪犯一样。 一顿晚饭不欢而散。 骆明诗看着面前的段离,问着:“可问清楚是谁指使的?” “侍卫也是接受了自己的上级,至于元凶是谁,他们也不知晓。” 骆明诗望着外面的星空,看着上弦月挂在树梢之上。一时间有了些许的感叹:“如今,离一个月之期过了半个月之久了吧?” “是。” 骆明诗抬头凝望着那细弯的月牙,脸前仿佛浮现了齐茂云的面容。不知,这个人现在是否听话的留在皇宫之中。 “安排在宫里的人,可曾查清有哪位皇子暴毙或者失踪?” 她的理智一直告诉她,这个灵纹定然不会是简单的孩子。从今天遇到的侍卫来说,那幕后之人定然也是知晓他没死,所以才会派侍卫在民间大幅度的搜索,更有甚者,来到驿馆之中。 如果灵纹自己真的投奔驿馆,亮明他的身份,是不是早就已经被抓起来了? “暴毙和失踪倒是没有,只是听闻那六皇子唯一的儿子重病在身,已经有两个月之久了。”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骆明诗心里有了些许的计较,如果她猜的没错,灵纹定然会和这六皇子之间有什么关联。 只是这对灵纹下杀手的人,是六皇子本人,还是六皇子的妻妾,那就不得而知。目前,只能慢慢的从那些侍卫的上级摸索。 千里之外,齐茂云与昌歌两人从大周暗中离开,前往追妻的道路上。 皇宫城墙之中,濮阳帝看着那残局,面上装作不悦,心里却是开心的不行。这么久以来,齐茂云总算是知道给他留面子了。 有人欢喜有人忧,当得到齐茂云再次重病在齐公府修养之时,郝连鸿雪立即召来齐茂山以及马开元等人,秘密的在暗中筹划着什么。 流安国,京城。 “这位想必就是白空一白先生了吧?” 陈大人父亲的宅子外,早已经站满了人。一见到骆明诗下来后,纷纷上前迎接。 “在下见过各位!” 骆明诗彬彬有礼的样子,顿时就吸引住了不少妙龄女子的目光。 “父亲,怎么你也亲自出来了?” 第四百八十八章 明真身 陈大人刚走到骆明诗身边,才发现他的老父亲也从府邸走了出来。且还是向着骆明诗的方向走来,陈大人心里一时间有些惊讶。 “听闻你这次回来,还带了大周的白空一画师,如此人物,为父怎敢不亲自前来迎接?” 陈大人的父亲是流安国的前任丞相,如今已经年过七十,早已经解甲归田。虽然已经卸任,可是关于朝堂上的许多事情,皇帝还是会派人将他接到宫中多番商议。 故而陈老的身份,依然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就连现任的丞相见到他也要给上三分薄面。如今身份贵重的他倒是亲自出门迎接,陈大人的心里,实在惶恐。 骆明诗在赶来的路上,也是从陈大人的嘴中得知陈老的身份。一时间看到他亲自走到自己的身边迎接自己,连忙拱手行礼:“晚辈见过陈老先生!” “白先生请起。” 陈老仔细打量着骆明诗,不过两眼便已经道破了其中的玄机。陈老眼神之中有着一丝失望,不过很快便已经掩藏。 “赶紧进屋吧。” 陈老说完,微微一笑将骆明诗迎进内堂。 骆明诗只觉得自己比被濮阳帝夸奖还要开心,能够在异国他乡得到如此尊贵之人的亲自邀请,实属难得。 假如她以大周齐王妃的身份,想必就没有这份荣耀了吧? 安定好了一切以后,骆明诗却听到一个家丁模样的男子在外面说着:“白先生,我们家老太爷有请!” 老太爷?那不就是陈老吗? 骆明诗心有疑惑,不过却还是跟着那家丁一起前往城圆。 一到城圆,骆明诗就见到了满园绽放的杏花,十分绽放夺目。 花园之中有着一张石桌,石桌旁站着一位老人。 待看清石桌旁的人是陈老以后,骆明诗就放沉稳了脚步,走到他的面前,缓缓行礼:“陈老先生。” 陈老却是轻轻地嗯了一声,随后轻声道:“白先生请坐。” “陈老客气!” 骆明诗坐下,看着石桌上的空白绢布以及备好的笔墨,一时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难道这陈老也想让她当场作画吗? “白先生看我这院中的杏花,与那桃花是否十分相似?” 在骆明诗疑惑之际,陈老却突然开了口,只是那话却是暗藏玄机。 “方才进来,在下误以为是桃花。只是想着眼下已经过了桃花盛开的季节,方才识清那是杏花而非桃花。” 骆明诗坐在石桌前,面上从容淡定,看不出一丝慌乱。只是她的心却是有些慌张的,因为她探不出这陈老的深浅。 她一时间也不知,这陈老的问话是随意还是刻意。 “白先生可知,这世间有许多事情,能够蒙蔽人的双眼,让人识不清事情的本来面目?” 明明方才还是再谈论杏花,可是转眼之间,陈老却又说起了别的话题。 骆明诗心里有些惊讶,这陈老的意思是他看出来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不可能,毕竟这一路上陈大人以及那些大人都是没有识破。 这陈老不过是一眼,怎么能够知道自己的身份? “乱花渐欲迷人眼,且这世间有太多的七情六欲在,有时难免被迷惑。” 骆明诗稳定心神以后,同样说着高深莫测的回答。 陈老却是有些赞赏的点头,果然是一个聪慧的丫头。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如果不是因为是大周国的人,如果她不是女子,他倒是想收她为徒弟呢。 “可桃花与杏花,终究是两种花。就算是披着桃花的外衣,本心却还是杏花。等到结果那日,所有的事情自然也会被人识破。” 陈老放下手中的茶盏,随后将目光放在了那石桌上的纸张上:“我听我那儿子说你画艺超群,是白空一本人没错,不妨你当场作画,老夫也好有个评断。” 果然是要让她画画! 骆明诗再想着方才的事情,心想那些对话可能是因为陈老不相信她是白空一才说的那些话。于是心里也稍微放心,站起身道:“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 陈老无声点头,示意骆明诗可以开始了。 骆明诗拿起石桌上的豪笔,看着那飘零的粉白杏花,闭上眼睛感受了一番,随后便没有是任何停顿的在绢布之上勾勒着城圆的画面,动作行云流水,中间没有再抬头看那杏花的姿态。全凭借着脑海里最后看到的那画面,直到画完,她才缓缓放下豪笔。 陈老在骆明诗作画期间,就一直紧紧地盯着那上面的内容。明明画在绢布之上的杏花为死物,可是他却看到那杏花像是活了一般,随风摇曳,更有花瓣从树梢从上至下的降落着。 更重要的是,那骆明诗是一笔将整副画画完。 骆明诗将手中的豪笔放下,就一直打量着陈老的状态。见他眼中有着一丝惊艳,心里也有着一丝放心。 有惊艳这就足以证明,她可能要过关了。 “你这女娃娃的画画功底却是在白空一画工之上。” 谁知,当骆明诗刚将心放到了肚子里,那陈老就又说出了让她心跳到嗓子眼的话来。一时间骆明诗一向淡定的脸上,此时也是有了几分羞赫。 “陈老不愧是为流安国中的砥柱,不过是一眼便已经看穿了我的真身。晚辈敬佩!” 骆明诗抬手,立即像那陈老表示自己的敬意。本以为应该会收到陈老的指责,毕竟她可是用着白空一的名声欺骗了他儿子这么长的时间呢。 “也无需夸赞与我,实不相瞒多年以前曾经作为使臣,到过大周。当时在大殿之上也曾见过白空一本人,当看到你之后自然知道你是假扮。只是你这画功明在白空一之上,且画的功底也在十多年之上,老夫想知道你这不过十四五岁的女娃娃是怎么学的?莫不曾出生下来就会画画?” “老先生说笑了,晚辈只是从十岁那年苦练画功而已,并非有十几年的画功底子在身。” 骆明诗听着陈老的言语,心里直感叹,姜还是老的辣。 看着他笑眯眯和欣慰的模样,骆明诗想起了陈大人的模样。也是和着陈老一般,一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像是月牙,人也十分和蔼。 她道陈大人为何会这么和蔼,原来是因为陈老这个当丞相的也是这么和蔼! 第四百八十九章 遇知音 “才四年之久画画的功底就已经如此深厚,老夫不禁猜想如果十年之后,你的画艺会是如何的炉火纯青?只可惜,老夫怕是活不到那个时辰。” 陈老摇头,人已经到了晚年,总是过一天便庆祝一天,从未奢望再多活几十年。只是眼下有了骆明诗这一茬,他倒是心里生了渴望,希望等到骆明诗自己的话,名扬天下了。 “陈老先生哪里话?晚辈见老先生面色红润,吐字清晰眼睛看人也十分清晰,身子骨看着也很是硬朗,别说十年,就是二十年三十年老先生你也可以!” 骆明诗说的认真,且她会医术,会从多方面的去观察陈老先生的身体情况。她在与老先生对话的过程之中,也在暗中看着老先生的印堂以及五官等等。 “你这丫头说的如此笃定,老夫不相信也不行啊!” 陈老爽朗的笑了笑,随后指着画上的那幅画,看着上面一直没有落款,指着画的左下角说着:“你把你的字提上去,我不要白空一的字。如若以后你功成名就,他日老夫或是老夫的子孙,也可以拿着这画卖个高价钱不是?” 骆明诗只觉得好玩,陈老虽然年纪大了,且一直都是为官。可是骨子里却是有着做商人的本性,如果让他从商骆明诗相信,陈老也定然能够与她们骆家不分伯仲。 “老先生既已下令,晚辈又怎么不从?” 骆明诗笑着站起身,随后拿起刚刚被放下的豪笔,将自己的名字写在了上面。 陈老仔细看着那上面的字,笑问:“南卿?” “老先生慧眼晶晶,晚辈字南卿。” “异国他乡遇知音,南国卿本佳人也。” 陈老看着她画上的字,忍不住感叹着。 “陈老妙赞!” 骆明诗尊敬道,这陈老和濮阳帝不同。一人虽为丞相,一人身为帝王。可是两人之间,或许是因为陈老先生的温和,又或者是因为年长者看事情想的都比较通透,骆明诗只觉得仿佛遇到了知音。 “老夫今生能够遇见南卿实乃荣幸也,不往此生啊!”陈老扶着石桌站直了身体,小心翼翼收起石桌上的画,说着:“今日之事就先到此,我瞧着圆门外有着几个丫头张望,南卿最好还是让那些丫头死了心,以免她们几人,谁对你动了不该动的心思,届时老夫可是不管你是男是女,都要将惩罚你哦!” 陈老心满意足的抱着自己的画离开,徒留骆明诗一个人站在杏花从中凌乱。 她转过头,的确发现两个妙龄少女在不时的张望着。心里微微的感到有些尴尬,再转头看着已经快要走进房间中的陈老。 骆明诗一向淡然的脸上,有了几丝罪恶感。 她知晓这流安国的男子素来喜爱大周国的女子,为此她特意的女扮男装。她倒是忘记这流安国的女子看惯了那五大三粗满脸胡子形象的男子后,偶然出现了一个白玉一般的少年,倒也是会暗许芳心。 骆明诗想到陈老说的言论,只好无奈摇头走到了院子门外。只见那院子门外并非站了两个,而是四个。 她看着四个妙龄少女,一个二个均是红着脸看着自己,且眼神之中都是春意盎然。 “在下见过四位小姐。” 为首的一个姑娘,是陈府的大小姐,叫做陈缪杉,因为她已经许配给了一位王爷,自然也不会期望骆明诗会看上她。只是这种细皮嫩肉的小生,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白先生好!” 陈缪杉微微行礼,随后笑着回应:“我这几位妹妹说是从未见过向白先生这般俊俏的小生,便央着我带着她们前来太爷爷的院子中,没有打扰白先生与太爷爷的对话吧?” “大小姐客气了,并没有打扰我与老先生的对话。” 才怪!如果不是你们,陈老也不会拿话威胁她。 “不知白先生现在是否有了婚配?” 听着陈缪杉的话,骆明诗一向淡定的脸上有了一丝裂痕。这大姐的性子实在火辣直爽,不知娶她的人会是什么样的。 “回大小姐的话,在下家中已有一妻。” 只此一句话,便算是让那其余的几个少女死了心。 另外三个小女脸上顿时失望,不过后来眼中又含着点星的泪光。还是将目光放在了骆明诗身上,像是不肯相信骆明诗说的。 陈缪杉的脸上也是有着一瞬间的呆滞,不过定力比那三姐妹要好很多。可能还是因为年长的缘故,定力也强些。 “白先生在说笑吧?我见白先生也不过是十四岁的模样,怎么就有妻子了呢?” 骆明诗微笑说着:“大周国男女成亲素来比流安国的年龄要小上几岁,如若几位小姐不信,可以派人到大周问问,相信他们便会告知你这件事情是否真假。” 见四人都没有再说话,骆明诗便又拱手行礼,最后转身回到陈大人为她安排的庭院之中。 她没有说谎,白空一的确是娶了媳妇。她虽然没有娶媳妇,可是她却是嫁了人。 也不知齐茂云现在在做什么? 是在书房之中写诗,又或者是用云寒的身份来游走大周? 骆明诗摇了摇头,随后喊着:“段离。” 不过片刻,骆明诗便感觉自己身后有着一道冰冷的气息,不用想此人定然是段离无误。转过头,果然看见段离一脸木讷的站在自己的身后。 “灵纹的事情可安排妥当?” 在知晓进入这陈府之后,骆明诗便让段离将灵纹带到暗处。 听闻这陈老是前任丞相,更知晓明日的寿宴之上,定然是有着很多权贵过来祝贺,如果届时有人认出了灵纹的脸,趁机暗中杀害了,那就是她的不对了。 现在灵纹的身份还没有确认,如果灵纹是皇孙,那么她就把他还回皇宫,如果不是那么她就将灵纹带走大周,一个五六岁的孩子,如若就此留下,不是死便是被埋没。 “在京西的一个小宅院里住着。” 骆明诗点头:“我的身份已经被陈老拆穿,明日寿宴一过你我就此离开。” “主子,要不要?” 第四百九十章 去警告 骆明诗瞪了他一眼:“你这傻子,他与我之间并没有任何威胁。不要动不动就是杀杀杀,你也要看看身边有没有什么好的风景或者人,万一发现了一生挚爱了呢?不要像是个冷血动物一样。” “暗卫不该有感情。” 段离低下头,眼里有着一丝落寞。 他不该有感情,可是他偏偏喜欢上了这个古灵精怪却又什么都运筹帷幄的女子。这个是他的主子,永远也就只能是他主子的女人。 “下次再是这种回答,小心我强行给你塞个媳妇!” 随后又挥手:“下去吧,我觉得这陈府之中并未有因为大寿松了警惕之心,好好隐藏起来,以免惹起事端。” 段离听后也就隐藏在了暗处,不过他知晓方才骆明诗的话并非是只对他说。她话里的意思是让他告知凤皓轩和白芷,好好藏起来。 当段离出现在了凤皓轩和白芷面前时,两人均是为之一震。 “你,你怎么来了?” 凤皓轩看着段离突然出现,心里是有些介意的。毕竟和段离打对手,他们二人之间可是不分伯仲。 那只是凤皓轩自己的认为,实际上还是段离更高上一层。 “主子让你们躲的隐秘,别生事端。” 声音冷漠没有表情,仿佛所有的事情都不能让他生了情绪。 凤皓轩看着段离一层不变的冰山脸,面上有着有些不屑:“什么叫我们躲好?我们跟了一路你们也没有发现,不是吗?” 一旁的白芷看着两个容貌不差上下的男子,站在对立面。两人从容貌和气势上来比,白芷觉得她还是喜欢那个刚来的黑衣男。 话少,不罗嗦。 相反凤皓轩虽然容貌上更上一层,可是为人比较自恋和婆妈,且在一路上都在后悔当时他如果不是贪恋自由离开骆明诗,或许现在与骆明诗成亲的就是他。 白芷其实很想告诉他,活该被骆明诗丢弃。 “不是我们不知,而是主子未曾开口罢了。” 段离说完,冷漠的看了一眼凤皓轩和白芷,便脚尖一点地面,消失在了他们两人的面前。 “好帅!” 白芷看着段离飞跃的身影,双手不禁握成拳头,放在自己的下巴。这个段离,真是她见过的最好看,最冷酷的男人! 凤皓轩看着像是花痴一样的白芷,双手环胸冷哼一声,装作很不耻她的行为。 如若是往常,白芷也定然会与凤皓轩呛声,可是这一次她只是很安静的看着段离最后一次出现的树上,久久的张望着。 夜慢慢的变成了黎明,骆明诗也在一大早就听到了前厅开始忙碌的声音。于是不用下人来换,自己就已经换好了衣服。 “段离,老先生过寿的礼物准备好了没有?” 骆明诗看着段离当她的话问完以后,整个人就僵硬在了原地,一时间感到有些奇怪:“怎么了?” “主子昨日为他作画不是当做寿礼?” 段离搁在远处,并未挺清楚他们两人的对话。只是每一次主子跟着陈大人到每个驿站,都是会现场画上一幅画,届时都是会当做礼物。 他以为这一次骆明诗也会这样,便也没有准备礼物。 “你现在赶紧去上骆家的分舵去找上一件不可多得宝物,然后带回来给我。” 现在离贺寿的时间还早,以段离的速度,骆明诗相信他能带回来。 “是!” 段离得令,便飞身离开,只是他没有想到,不过是这一次的离开,便就发生了意外。 因为是陈老大寿,关于陈老的旁支也都纷纷赶来。其他权贵之中最先赶来的便是流安国的六皇子了。 六皇子是陈老先生的学生,老话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不管是因为六皇子自己的本意也好,还是因为皇帝的命令,总之六皇子算是第一个就来陈府为陈老拜寿的客人。 因为六皇子是下一任皇帝人选之一,故而陈府所有的人都变得战战兢兢。如果他日六皇子成为皇帝,或许能够对他们这些陈府的人高看一眼也不一定。 陈老先生倒是淡定的许多,他只是微笑着看着六皇子,看着他眉头微皱的样子,问着:“六皇子可是遇到了心烦的事情?” “是有些,不过都算不得大事。” 或许是因为陈老的提醒,六皇子浓黑的眉毛慢慢变得松缓了起来。 “既然不是大事,又何须上了眉头。想要让自己强大,六皇子还是先要学会怎么隐藏自己的情绪为好。” 陈老先生四两拨千斤的说着。 六皇子听后,面上果然缓和了不少:“老师教训的是。” 这时陈大人走了近来,对着六皇子和陈老两人纷纷行礼过后,问着:“不知六皇子大驾光临,还请恕罪。” “是该罚你!” 六皇子说完就见陈大人一脸笑眯眯的看着自己,仿佛并不因为自己的话而生气,一瞬间也有些无奈:“老师,这陈大人未随你的通透,倒是学到你这凡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本领。” “世间本无事,事皆由人心生成。” 陈老看着陈大人,心里也是极为满意。这几个儿子当中,别看就这老大品阶低,可这正是他的用意。 只有彻底的在底层待过的人,才最为了解底层人的痛苦。等到新皇上人之时,也好为新皇效力。 六皇子点头,随后看着那不卑不亢的陈大人问着:“听闻朝中大人说,你从云阳城带回来了一个叫做白空一的回来?” 一听到白空一这个名字,陈大人的脸上也就露出了点点自豪:“确实如此。” “那还不赶紧将她召来,让本皇子瞧上一瞧?” 六皇子对这白空一也着实好奇,毕竟这人可是被誉为不可多得的画画奇才。 “这……” 陈大人抬起头看向陈老,虽然这白空一是他带回来的。可是这六皇子要见白空一,他还是想要知道他父亲的意思。 陈老却是摇头,示意不赞同。 “是否有什么难处?” 六皇子见陈大人一直迟迟不肯回答,以为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事情,或许是那白空一的面子,比他这个皇子的身份还要大? “难处倒是没有,只是眼下时间还尚早,下官不知这白先生是否起床?” 陈大人想着,能先敷衍过去就先敷衍,实在不行到时再让六皇子自己亲眼见那白空一也无妨。只是他有些不太明白,他的父亲,为何要阻挡六皇子见白空一? 第四百九十一章 六皇子 “本皇子都来到这陈府了,他这个客卿怎么还能没起?面子倒是比自己这个面子还大!” 六皇子听闻白空一可能还未起身,立即从位置上站起了身,准备自己前去找这白空一,他倒是要看看这白空一长多大脸! 陈老立即向陈大人使了一个眼神,示意他阻止六皇子。 陈大人在接收到这个信息以后,也立即挡在了六皇子面前说着:“六皇子请留步,您身为皇子是没错,可是这白空一却是大周国来的客卿。如果贸然前去怕是有损你皇子不说,如若那白空一因此对流安国皇室的印象差了,凭借他的一言,定有万人附和。届时我们流安国的经济以及老百姓怎么办?” 六皇子初开始因为陈大人挡在自己面前还有些不悦,可是听到他说的那些话以后,也感觉他说的很有道理。 他们流安国现在还没有强大到能和大周国对抗,只好再次回到位置上,只是从他有些烦躁的表情上却是能够看出,他的心不在焉。 陈老依然一副笑眯眯的模样,让人看不出深浅:“六皇子,注意面部表情管理。” “是!” 六皇子有些郁闷,不过好在不过片刻,整个大厅便人来人往,他也开始与那些前来祝贺的大臣们说上一二。 陈老看着人群之中的六皇子,欣慰的点了点头。 这六皇子人不坏,心里也有讲究,只是奈何有些浮躁,如果能够将浮躁的这个毛病解掉,他相信六皇子也定然会是一个明君。 骆明诗见院落里彻底忙碌起来,便也开始在自己的客房院子里随意的漫步着。只是随意之间骆明诗便看到了一个行踪鬼祟的丫鬟进入了一个客房。 根据以往的经验告诉骆明诗,这定然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如果她要是上前监听,定然能够解决一个伤害。 可是,看着这高墙大院,骆明诗却又犯了愁。 贺寿的时辰总算是到了,看着熙熙攘攘犹如逢集赶庙会一般的人群,骆明诗由衷感叹:“名留青史或许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在自己活着的时候,能够看到自己的儿孙满堂。” 听着昨日陈缪杉喊陈老为老太爷,心里也大概知晓这陈大人想必也已经是当爷爷的人了。骆明诗坐在一边,看着那么多孙子辈以及曾孙辈的孩子向着陈老贺寿,一向坚硬冷漠的心此时也因为那些孩子,而露出了些许的温暖。 “听闻陈大人从云阳城将白空一白先生带回来了,陈大人还不快将白先生请出来?让我等凡夫俗子开开眼!” 人群之中,有个慕名白空一的大臣跳出来,向着陈大人要求。 陈老看着坐在人群之中的骆明诗,心里有着一丝倾佩。一个小丫头女扮男装,且与男子的形象十分相像,不仔细看怕是也看不出来。 陈大人想到方才在侧厅陈老阻止他找白空一的事情,心里有些犯愁。 “陈大人这般磨蹭,是不是那白空一没来?还是说这一路上的让人都眼花了?” 一个不怀好意的声音陡然出现,他的话音落地以后也是跟着不少附和者。 陈大人并没有生气,也没有任何怒气,只是一直笑眯眯的说着:“让各位见笑了,今日乃是家父寿辰之礼,如若各位想要见白先生,不妨宴会结束以后再见,大家觉得这方法可好?” 骆明诗唇角勾起一抹笑意,这陈大人也是一个狡猾的狐狸。 整个大厅的人哪里有人敢说不好?如果说不好,先不说是否尊重陈老,就是自己的官途怕是会因为这次没了也不一定。 毕竟高座之上可是坐着六皇子,六皇子会是谁?那可是未来的储君人选! 再者那么高贵的人,在陈老的面前听话的还像是一个奴才,更何况是他们这些人? “眼下人来的也差不多了,现在开始为唱念各位大人为我父亲送来的礼物名单。” 陈大人手里拿着一个小本子,同时拿礼盒的是他的弟弟。这种父亲过寿的事情,他们兄弟三人也商量了一番,所有的事情务必他们三人经手,这样才能够算上是亲手为父亲做的礼物。 骆明诗看着外面的天色,眼中也有着一丝疑惑。照常说段离这个时候,也该回来了。骆明诗放在椅子上的手,缓缓地敲着。 六皇子一直坐在高座之上,自然能够看清楚大厅之上都坐着哪些人,当看到一个身穿青色绸缎的男子时,眼睛顿时来了精神。 看那男子的着装打扮,还有那面容都不像是流安国人。 骆明诗敏感的查觉到有人在看着自己,不禁抬头一撇,便看见坐上有一位身穿杏黄色衣服的男子,头上带着管帽,眉眼精神奕奕,看着自己的眼神就像是猎人看到了猎物一般。 再见他在接受到自己的眼神之后,不仅眉眼回避,反而还是很霸道的向她笑了笑。 骆明诗看着她腰间的玉佩,再想他身上穿着的杏黄色衣服,心里大概其也有了了解。想必那人就是六皇子了。 看着他脸上没有一丝难过的样子,骆明诗的心里倒是有些感到愤怒。愤怒过后倒是有了一种放松,如果他不是灵纹的父亲,或者不在乎灵纹的话,她倒是可以放心的将灵纹带回大周。 见一个身材弱小的男子,眼中却又极大的气场,六皇子对骆明诗的兴趣更为大,于是问着身边的陈老:“那身穿青色衣服的男人是谁?看装扮以及长相,像是大周之人。” “此人就是六皇子你所要寻找的白空一,等到宴会过后,六皇子你再单独召见他便是。” 陈老脸上不显露山水,却是同时提醒六皇子不要做不该做的事情。这个时候,是他在过寿。如果一将白空一喊出来,届时混乱让有些人栽赃不说,还有可能会揭穿骆明诗的身份。 六皇子听后,也就慢慢的收起了自己想要研究骆明诗的心。安静的坐在陈老的身边,也是一脸笑意的看着整个大厅的事情进展。 骆明诗见他不再看自己,心里倒是有了放松。 这段离为何还不曾回来? 第四百九十二章 解危机 终究还是担心段离,骆明诗便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看向送陈老的礼物上,她便离开了大厅,向着自己的后院里走去。 当她回到房间的时候,却并没有看见段离的身影。正准备离开,却看见早晨那个鬼祟的丫头再次进来,只是她的身后这一次却是跟着一个男子。 骆明诗挑眉,丫鬟和家丁私会? 再看着那人的桌椅装扮,明显是一个不俗的,想必也是什么达官显贵。如果要是真的看中一个丫鬟,想必直接向陈老或者陈大人要了去,那也是小事一桩。 犯不着在别人的府中行苟且之事,唯一能够说得通的,就是那屋子里有猫腻。 准备好了手中的迷药,便看着对面房间的动静。发现不过是片刻,那丫鬟便走了出来,而跟在她身后的男子,倒是没有出来。 丫鬟则是一脸戒备的看着周围,生怕有人发现一般。 骆明诗心中有了一个不好的猜想,难不成是那屋里正在行着什么苟且之事? 不管如此,还是先上前探探究竟吧。 骆明诗打开了房门,原本就在四处张望的丫鬟,发现了她。 在那丫鬟准备出声的时候,骆明诗便在第一时间飞身到了丫鬟面前,袖子一挥,那迷药便被丫鬟吸入鼻中,不过眨眼之间,丫鬟便已经倒在了地上。 骆明诗听着屋里的声音,并没有什么怪异的声响。可是越是没有声音,越是有着奇怪之处。于是她伸出白玉手指,缓缓推开了房门。 一进入房间,她便看见一个男子正在露出一脸的猥琐表情,看着床上的女子。且他的手还不停地在那女子的脸上游走着。 而那女子躺在床上却是一动不动,像是陷入了昏迷一般。 那男子太过用心,并没有发现屋里进了人。骆明诗也就有时间打量着床上的女子,待看清那女子是陈缪杉时,惊觉如果这件事情成功怕是这个陈缪杉不是作为妾,便是被世人唾弃也不一定! 担心陈缪杉的未来,骆明诗飞到床前,喊着:“无耻之徒!” 那男子听到有人说话,连忙抬头看来人是谁,却不曾想正好中了骆明诗的心思。 骆明诗快速的将那迷药洒在了男子的脸上,不一会那男子如外面的丫鬟一般,晕倒在地。不过她并没有因为这无耻之徒晕倒就放松,而是又点了他的定穴,以防他耍诈。 待确定男子是真的昏睡以后,骆明诗这才拿出匕首放在陈缪杉的手上刺了一下。 吃痛的陈缪杉睁开了双眼,就看见骆明诗一脸看不出喜怒的看着她。 虽然她对骆明诗没有那三个妹妹那般欢喜,可是看到英俊的脸庞就在自己的头上,陈缪杉的脸上还是不觉红了起来。 “白先生?” 惊讶的坐起身后,却觉得自己的食指有些刺痛。抬起手发现却是破了,上面还有些血珠。而这时她也看见了地上的男子,还有房间都变得异样。 “我怎么会在这里?” 陈缪杉看着这四周,没有一个她熟悉的。 “你先看看这地上的男子是谁。” 骆明诗见她清醒,无视她脸上的绯红。而是走到那男子的面前,粗鲁的用脚将那地上的男子踢了踢,不一会一张脸便出现在了陈缪杉的眼中。 “八皇子?” 陈缪杉将手放在唇上惊呼,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骆明诗见陈缪杉喊那人为八皇子,心里很快明了这八皇子打的什么心思。她先前猜测的没错,这人的确是想借着陈家的背景,来增强自己的实力。 真是一群一无是处,就知道依靠女人来傍身的禽兽男人! 骆明诗想到这里有些不够解气似的,抬起脚又踹了踹那八皇子。随后转身看着依然惊讶的陈缪杉说着:“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你和我一起合力将这八皇子抬到床上。” “是!” 陈缪杉也觉得事情发生的很蹊跷,自然就听从骆明诗的安排。两人合力将那八皇子抬到床上后,陈缪杉只觉得自己累的气喘吁吁。 当骆明诗告之她门外还有一个丫鬟时,她的内心是崩溃的。 打开门,看到那丫鬟时,陈缪杉的眼里闪过一丝痛心:“竟然会是巧儿……” 骆明诗见她眼中的意想不到和痛苦,担心有人向后院过来,连忙又劝着正欲悲伤春秋的陈缪杉道:“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务必要在最短的时间离开这里。” 将事情办妥以后,陈缪杉有些后怕的看着一脸淡然的骆明诗,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身板虽然有些矮小,可是胆量和气度,却是一般人少有的。 “白先生怎么会知道我会出事?” 当两人走出危险的地方,陈缪杉问着。 骆明诗一副早就猜到的模样,她转头看着陈缪杉,表情认真:“说起来这倒是在下的不是,如果早上能够上前跟着那丫头走上一趟,或许你就不会被那八皇子轻薄了。” “什么?” 陈缪杉听到自己被轻薄,脸上的娇红此时变成了愤怒的颜色。 骆明诗揽着她摇头道:“早上我只是觉得那丫头鬼鬼祟祟,以为是私会情郎,便没有多想。谁知她竟然存了这样的心思。” “方才我也是想起来遗忘了一件礼物,便准备回来去。又再次见到这丫鬟,只不过这一次丫鬟的身后,却是跟着一个男子。我见他进去多时未曾出来,心里暗道不对便趁机打晕了那丫鬟进屋里,又将那八皇子点了穴,这才救得你出来。” 骆明诗避重减轻的说着,为的就是不想让这陈缪杉知道自己会用毒。她宁愿让陈缪杉知晓她会武功,毕竟男子会武功之事,并不为奇。 “光是听就觉得整件事情惊心动魄,今日之事还要多谢白先生了。” 陈缪杉也是个懂事理的,自然知道今日事情背后的目的会是什么。于是她很快调整了自己的情绪,对骆明诗弯身行礼:“还望白先生与我演一场戏,让这八皇子的罪名坐实可好?” “正有此意!” 骆明诗才不会告诉陈缪杉,在她们走之前,她已将那催情的药物放到了两人的鼻子上,相信不过片刻两个人便会变得火热起来。 “事不宜迟,我先回大厅之中,就说偶遇见你气色不是很好,请太爷爷过来前来探望你,你看这个理由可好?” 骆明诗看着临危不乱的陈缪杉,不禁有些佩服。 “就以大小姐之言,我现在先回房中,顺便观察屋里的动静,如有异常,我会向姑娘连眨眼睛,如没有异常我便向姑娘点头。如何?” 第四百九十三章 自作孽 “就这么定了!” 两人决定了对策,便开始分头行动。 骆明在路过那房中的时候,她又听了听屋里面的声音,发现果然听到了一丝男女之间的呻吟声。于是便放心的站在院中,等着陈缪杉的到来。 骆明诗仔细听着外面的脚步声,再听到有大量的脚步声来这里的时候。闭气,随后便躺在了院中的草地上。 “白先生?” 陈大人初开始听到陈缪杉说的话时,还有些不敢相信。毕竟这白空一路上身体都好好的,这一到他陈府就出现问题,届时有人定然会怀疑他们陈府是否对其下了药或是其他。总之就是一些不好的言论! “白先生你怎么了?” 见白空一一直躺在地上不动,陈大人的心里也开始慌张了起来。 “这是怎么了?” 随之而来的六皇子听到陈缪杉说白空一身体不适,便有些好奇的跟着陈大人的步伐走过来。他对于白空一生病的说辞,并不相信。因为放在在大殿之上,他还挺精神的。 可是当他们走到了白空一的面前,发现他躺在地上,面色苍白,额头之上皆是抱着冷汗。并不像是伪装的样子,难道这是真的病了?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白先生扶回房间里?” 陈大人伸出手探着骆明诗的鼻息,发现其鼻息十分微弱。唯恐在场的人对白空一下了蛊,陈大人又命人找了一个会蛊术的大夫前来。 慌乱之中的家丁们在抬着骆明诗起身时,却并没有发觉骆明诗有个点头的动作。 得到了骆明诗的暗号,陈缪杉趁乱将那些家丁们带到了方才的房间。 当她推开门,等到家丁们也抬着骆明诗走进来的时候,她突然大声尖叫。 本就有些担忧的陈大人听到自己的孙女尖叫,连忙走上前问着:“杉儿,发生了何……” 再看到屋里的场景以后,陈大人连忙回头瞪着那些家丁,同时也将陈缪杉转过了身,言辞说着:“都转过身去!” 可是为时已晚,该看见的全都看见了。 正在床上难分难舍的两人,听到陈缪杉的尖叫声以后,总算是停下了动作。只是当看清楚彼此的脸以后,均是吓了一跳。 八皇子定力稍微强些,他转过头却见正主正被陈大人拦在怀里,而那个本该守在门外的丫鬟却躺在了床上。 “贱人!” 八皇子狠狠地扇了那丫鬟一巴掌,随后快速的穿着自己的衣服,想要在陈大人面前,挽回自己的形象。 六皇子站在门外,好整以暇的看着那八皇子,见他慌张失措的模样,感到很是可笑。 而站在门外的人也已经看清楚屋里的情况,彼此都是低眉顺眼,只是心底却是惊涛骇浪又感觉到有一些好笑。 这八皇子怕是经过这一次,与那帝王之尊失之交臂了。 “还待在这里干什么?将白先生带到另外一间客房!” 陈大人回头看了看一眼房间,发现并不是昨日下人为白空一安排的房间,再看着一脸受到惊吓的孙女,理智告诉她,这其中有隐情。可是他却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将门外的人全部都请出去。 八皇子脸上的阴狠毫不掩饰的被众人看见,顿时众人对八皇子的印象,又差了很多。 当家丁将骆明诗放在了床上,大夫也赶来过来。他伸出手摸着骆明诗的手腕,再掰着她的眼睛看了看,道:“并无大碍,只是长时间的劳累导致身体虚弱,在草地上睡了也有一段时间,怕是受了风寒,只要喝上一碗姜汤和好好睡上一觉就好。” 大夫的话让陈大人放了心:“多谢大夫,来人啊,带着大夫前去库房领赏!” 今天本是老爷子的七十岁大寿,可如今却发生了这档子的污秽,这让他这张脸往哪里放? 八皇子早已经在众人的目光投向骆明诗时,没有向陈老告别,便气冲冲的离开了陈府。徒留一个丫鬟看着凌乱的床上,大声哭泣。 陈老也知道后院发生的事情,对八皇子的印象本就不喜,现在就更加的厌恶。虽然他平日里什么事情都不在乎,可是八皇子的事情不用想,那计谋应该是用在他的那些曾孙女身上,只是不知为何掉了包,如果要是没有掉包,那么他现在就要想着怎么向皇帝请罪了! “去后院。” 寿礼过了以后,陈老让陈大人以及其他两个儿子,搀扶着他一起去了后院,骆明诗所在的房间里,同时那个丫鬟,也早已经被陈大人派人看着,避免逃跑或者自杀。 陈缪杉则是一直都在骆明诗的房间之中守着,见到陈老来了以后,连忙弯身行礼。 “白先生可好些了?” 看着骆明诗一直躺在床上闭着眼睛,陈老的眼中不免闪过一丝担忧。 陈缪杉却是无奈摇头:“中途醒了一次,只是现在又睡着了。” 陈老微微皱眉,随后看着身后的几个儿子道,“你们两个先去上外面守着,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他的话,是说给老二和老三听的。 陈大人的两个弟弟并没有感觉生气,对于陈老的安排也没有怨言。毕竟这个家,以后还是要靠着老大撑着。 待人都走了过后,陈老也知晓经过这一次的事情,陈缪杉心里或许多少都会对骆明诗有些感情,于是开口说着:“南卿,现在没有外人在了,你可以醒了。” 陈大人和陈缪杉两个人都十分迷茫的看着陈老,不知道他在和谁说话。这屋里除了他们爷三,就只有白空一一个人,哪里来的南卿? 再者这白空一的字为勇言,并不叫做南卿! 可是,床上的骆明诗却是坐起了身体,对着陈老行礼:“果然是什么事情都难不住陈老先生的慧眼!” “你们这些小伎俩,老夫我可是见到的很多。” 陈老见事情果然像是他猜测的这般,心里放松的同时,更多的却是压抑。 陈大人看着骆明诗和陈老熟年的样子,着实惊奇。因为他们相认相处的状态,比他和骆明诗之间还要自然。 “这是怎么回事?” 陈大人觉得自己好像是进入了什么圈套,那种感觉让他很是不爽。 “是啊,白先生怎么变成了南卿?” 第四百九十四章 是女身 陈缪杉有些不解的看着她的太爷爷,随后又看着已经起身的白空一,心里隐隐一种不安的感觉。 “少拍老头子我的马屁,你这女娃娃着实够古灵精怪,如若不是你及时查觉,怕是我这曾孙女就陷入了奸人的阴谋诡计之中。” 陈老一言,顿时让那爷孙两人张大了嘴巴。 白空一是女的?这不可能啊! 骆明诗自然是知晓陈老的用意,不过是担心陈缪杉会因为自己解救她一事而对自己有了好感。不得不说这陈老很有先见之明,因为自从那风波过去以后,陈缪杉就待在她的房间里没有离去。 “陈老先生说的对,如若不是晚辈及时发现,或许也就挽救不回这件事情。” 骆明诗将对陈缪杉说的那些事情又重新和陈老以及陈大人说了一遍,只是每说一句,尤其是说道制服八皇子的时候,陈老和陈大人的脸上都是有着些许的担忧之色。 “真没想到你这女娃娃还会武功。” 陈老欣慰的点头,对骆明诗的欢喜更甚,心想如若这骆明诗真的是名男子,或许他可以考虑收取一个异国的关门弟子。 “行走江湖,总是要会些三脚猫功夫才可。” 骆明诗说这话的时候满脸的谦虚,只是在场的三人,经过与她的相处,没有人相信她所说的三脚猫功夫,是有多么的差。 不过眼下,陈老先生也不着急去了解更多骆明诗的身份。他现在需要做的,是怎么该把八皇子的事情解决了。 “父亲,六皇子来了!” 门外,陈老的第二个儿子杨晨在门外恭敬的说着。 骆明诗则是挑眉,这六皇子不过刚从宴会上走没多久,现在又回来,岂不证明方才那招不过是掩人耳目? “真是想谁来谁。” 陈老笑眯眯的样子,很是慈祥和蔼,仿佛方才脸上对八皇子的怒气,从来都没有浮现过一般。 陈大人则是有些为难的看着陈老,又看着骆明诗,一时间不知该选什么好。 陈老看出来陈大人的为难,于是便安排着:“方才大夫也说南卿在地上躺的时间有些久了,你与缪杉现在这里陪着她吧。” “是,父亲!” 陈缪杉则是屈身行礼:“太爷爷慢走!” 骆明诗看着这祖孙几代人和睦的相处方式,内心很是羡慕。如若前世她的祖母能像陈老或者陈大人这般,关心自己的子孙后代,或许她与姨娘以及弟弟,就不会被翠姨娘冤枉,最后就更不会惨死在狼吻之中。 当她收回思绪,就见到面前突然多了两张放大的脸。 “陈大人,陈小姐,二位这是?” 骆明诗一时间有些惊恐,不过也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又变成了淡定自若的表情,仿佛方才她并没有失态一般。 “说,这其中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大人急切想要知道事情真相的模样,让骆明诗暗暗有些内疚。 “是啊,我爷爷可一直都是将你当为真的白空一,可没想到你竟然会是一个女子?这么久以来,你不就是在欺骗爷爷的感情?” 更在欺骗,我与妹妹们的感情。 骆明诗一副早就知道的模样,在她们两人刚说话的时候,就开始拱手行礼道:“二位,是在下的错,不过这其中在下也是有不得已的原因。” “不得已?什么不得已?” 陈缪杉将脸转过一边,一副不想听骆明诗解释的模样,可是眼睛和耳朵还是忍不住的向骆明诗的方向看过去,听过去。 陈大人的反应和陈缪杉相比,倒是平稳了一些。 “陈小姐你可知,如若我以女子的身份行走在贵国之中,此时此刻你可会见到在下?” 陈缪杉毕竟是闺阁女子,对于外面的凶险,对于骆明诗的担心,自然是不知。她自小只要一出门,便永远有家丁们跟着,百姓们见到她,也都会尊她一声大小姐。她看到的都是百姓柔顺的一面,并没有看到反抗的一面。 “可是你为什么要冒充是白空一呢?” 陈大人脸上有着悔恨,如果让那些大人知道骆明诗其实是个女子,并非是什么白空一,那先前建立好的友谊小船岂不是说翻就翻? “在下与白空一之间的年龄确实有些差距,可是那白空一娶的妻子,却是在下的婢女望春,如若有从大周而来的使臣,陈大人一问便知。” 骆明诗之所以选择白空一,不过也是因为两人画风接近。且白空一的名气大啊,人们只会注意白空一去了哪里,却不会注意白空一的目的。 “不如明日开始你就恢复女装,如若再有人询问我你的事情,我便说你已经离开。” 陈大人无奈摇头,对于今天一天发生的事情,比让他是站在六皇子队还是站在八皇子的队伍之中还要艰难。 一想到那八皇子的模样,陈大人脸上一向是笑眯眯的表情,此时则是变得愤愤不平:“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德行!哼!” “咳咳!” 陈缪杉在一旁拿起手绢掩嘴请咳,仿若是嗓子干痒,实则是提醒陈大人面前还有她们这两个晚辈在。 陈大人经过陈缪杉的这一提醒,自然也是发现了不妥。老脸也不由得变得开始红起来,人也开始变得不自在起来。 骆明诗则是不以为热的笑了笑说着:“陈大人与陈姑娘不必介怀,我觉得方才陈大人的那番言论很对,那八皇子这么做是有点落了下乘,像是小人之风。” 虽然知晓指责对方皇室成员是有些不妥,但假如此时不说,那么陈大人就只会变得更尴尬。不如找个台阶,让陈大人下来。顺便也让他知晓,她的内心和陈大人是有着同样的想法,他们是站在同一条战线上。 “对!实在是辱没了皇室的风范!我定当让父亲写上一封帖子,在御前告上一状。” 不出骆明诗所料,在听到骆明诗方才说八皇子小人以后,陈大人脸上变得痛快起来,也没了方才的不自然。 说着仿佛还不过瘾一般,随后又说了一句:“我还要找人将那八皇子的罪行全都揭露出来!哼!” 第四百九十五章 见皇子 骆明诗看着陈大人坚定的背影,心里则是想着这位八皇子的人生,怕是就此终结。 屋内,再次剩下了骆明诗与陈缪杉两人。 或许是因为屋内再也没了外人,又或者是因为在知晓自己是女子以后,陈缪杉的眼神就丝毫没有避讳的上下打量着。 “在打量什么?是不是想要看看我身上,比你多长了一块肉?” 骆明诗说这话的时候,面容很是单纯无辜。只是在话说完回想的时候,总觉得有那么点的变了味道。 她方才好像说了一些很污的话? 陈缪杉却是脸上染上了一些红润,像是再看着流氓似的看着骆明诗:“我只是在想就凭你这么干瘪的模样,竟然能够引得我那三位眼高于顶的妹妹同时爱慕与你,一时间感到十分好奇罢了。” “哦?就只有三位妹妹吗?” 骆明诗明媚的笑容,像是绽放在黑暗中的妖姬,噬人心魂。 陈缪杉本就红润的脸颊,此时变得赤红,总感觉下一秒就可以滴下血一般。她娇嗔又有点幽怨的看了看骆明诗,转过身背对着她。 “不然你以为还有谁啊?” 骆明诗听到她话语中的躲闪以及害羞,心想自己身为女子,总是挑拨女子也不是一件好事情,故而也就打算结束这个话题。 “白先生是否在屋里?” 虚掩的房门外,传来了一道恭敬清脆的声音。 骆明诗打开房门,见到的是一名身穿青灰色衣袍家丁服的男子,毕恭毕敬的站在门外,像是随时准备迎接自己一般。 “这位小哥,有何吩咐?” 毕竟是在人家的地盘上,且不论身份大小,她总是要变现的彬彬有礼才可。 “白先生客气,小的撑不住这声尊称!不过小的此时前来,是奉了六皇子的命令,邀请您到老太爷的城圆之中相聚。” 骆明诗仔细的打量着眼前的家丁,说话面容不改,从容自若,倒不像是在说谎。且身后站着的就是陈缪杉,他的脸上也没有慌张,那就证明他是真的从城圆那边过来的。 “那就麻烦小哥你带路吧。” 骆明诗也就没在多犹豫,便让那家丁准备带着自己去上城圆找陈老先生。不用想肯定也是因为今日八皇子的事情,只是那六皇子为什么会要见自己? 陈缪杉则是对着骆明诗喊着:“太爷爷的院子,我与妹妹们没有召唤是不能随意进入的。眼下我就不能与你一同前去,还望南……先生见谅!” 想到此时是在院落,四周怕是隔墙有耳。陈缪杉也连忙改了口,随后便屈身行礼,目送骆明诗随着家丁的步伐一同消失在了转角后。 到了城圆,骆明诗就再次见到了那在宴会之上,犹如猎鹰一般的男子。只是此时的他,身上却是换了一套衣服。 只见他身上穿着藏青色的锦缎长袍,上面绣着一些异样不规则的图形,在夕阳下的阳光照射中,整个人倒是没有早上那般的凛冽,反倒是多了一些柔和。 “草民白空一见过六皇子!” 骆明诗准备行礼,却听到六皇子坐在上面说着:“我听闻你在大周的待遇,可是比皇子们都是要高上许多,你今日却对我行礼,可否有何不满之处?” 这是个圈套? 骆明诗觉得这六皇子就是一个不怀好意的人,这样一个总是猜忌别人心事的皇子,陈老怎么会收他为学生呢? 在骆明诗猜疑之际,六皇子同样在上座观察着骆明诗的表情。见她面上没有一丝慌张,也没有一丝的不满,心里不禁对这个画师有了尊敬之意。不愧是见过世面的人。 “回六皇子,草民不过是一介平民,承蒙吾国皇帝恩宠,得了不用向皇子们行礼的特权,可是草民也并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对身为皇子的你行礼草民并没有什么不满。” 骆明诗这一番回答不卑不亢,十分沉稳。 陈老笑眯眯的看着骆明诗,心里对她更是欣喜。如若自己的曾孙子都没有婚娶,他也可以考虑娶上这么一个曾孙媳妇。 六皇子轻声嗯了一声,对于骆明诗的回答,心里还是很满意。于是,脸上的笑容也就变得更加多了一些,整个人的气质,也就有了柔软的一面。 “今日召你前来,不过是因为父皇年事已高,本皇子打算带你回皇宫为我父皇画上一副长寿图,你可愿意?” 六皇子说完,目光再一次的凌冽放在了骆明诗身上。 骆明诗虽然没有抬头看,却也知晓这凌冽的目光是谁的。但是关于这去皇宫的事情,骆明诗正是求之不得,没想到这六皇子真是雪中送炭! “六皇子亲自邀请,草民怎能不从?” 骆明诗微微躬身行礼,随后便站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六皇子与陈老之间的话语。 “老师,这白空一我可是借走了!” 六皇子一脸的笑容,像是一只猫刚刚偷吃了腥似的。 陈老面上虽然笑意盈盈,可是心里还是不免有些担心骆明诗这一次去上皇宫,是否能够全身而退? “白先生为自由身,他想去哪里这都是他的选择。但是这白先生毕竟是从我陈府之中走出去的,还望六皇子平日里,多担待一些。” 陈老想着,等骆明诗回房收拾东西,他派个人交代几声也可以。谁知,这六皇子竟然不给他机会,直接提着骆明诗便向门外走着。 “六皇子,草民有腿自己会走。” 骆明诗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六皇子,再感觉衣襟嘞着自己的脖子,不禁整个人开始挣脱着,想要躲避这一钳制。 六皇子低头,看着这个不过到自己肩膀的男子,不禁嗤笑一声:“大周国的男人,身高都像是你这般低矮?” “六皇子,还请你尊重一下彼此双方。” 骆明诗微微皱眉,她不禁再一次怀疑,这么狂妄的六皇子,陈老为何要收他为徒弟? 六皇子则是挑眉,有些奇怪的看着骆明诗,随后明白自己方才的那话,是有点嘲讽对方国家的意味,于是立即轻笑起来:“一时失礼,还望白先生莫要放在心上。” “六皇子客气。”骆明诗回头看了一眼陈老,见他眼中有话想对自己说,便对着六皇子说:“我想要回客房收拾一下自己的行礼,暂时失陪。” 第四百九十六章 进皇宫 谁知那六皇子却是大手一挥:“不用了,白先生在宫中的一切用度,本皇子都会为你安排。” 骆明诗还想找个借口先行离开这里,顺便再问陈老是否有什么话想要交代自己,可是谁知那六皇子又说着:“白先生,请!” 如果这个时候,她要是再多矫情说想回房,怕是会让这六皇子心中产生疑窦,如若因此展开了他对自己的怀疑,那就未免有些得不偿失。 “如此,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骆明诗只好答应六皇子,随后有些歉意的向着陈老行礼以后,便随着六皇子一起离开了陈府。只是她心中始终有些担心,毕竟段离消失了一整天。 而被她担心着的段离,此时刚刚苏醒。他睁开眼便看见了一张欠揍的脸,想要坐起身给那头顶上方的人来上一记拳头,可是段离却只感觉自己身体软绵绵,没有一丝力气。 只见那一脸得意的男子双手抱胸:“怎么样?这种想要揍我却又没有力气的感觉是不是很不好受啊?” 段离抬眼,冷漠的眼神像是一记刀子向着男子射过去:“凤皓轩!我警告你,如若今日主子出现任何事情,我都不会饶了你!” 凤皓轩耸肩,随后又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她会出事?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 他才不相信那个聪慧的女子出现任何问题,他宁愿相信那些靠近骆明诗的人会受到伤害。 此时,白芷从门外走了近来,看着已经苏醒的段离,再望见他一脸想要杀人的表情,白芷不禁有种想要后退的感觉。 段离也自然是感觉到了白芷的出入,于是他又将目光看向白芷,没有任何言语,可是那眼神却又比任何言语都有力量。 白芷连忙将手中的解药放在段离床头前,一脸犯错孩童的模样:“不是我有意要向你洒软筋粉的,是凤皓轩逼着我的,他说如果我不对你用毒,他就把我卖给别人当小妾!” 凤皓轩的脸上有着短暂的龟裂,随后他只是一脸不在意的冷哼一声:“反正你现在不也没有事情吗?” 段离却是懒得看凤皓轩那张欠揍的脸,随后转头看着放在床头还冒着热气的药,问着一旁很是负罪感的白芷:“这是何物?” “软筋散的解药。” 白芷听闻段离开口问自己,连忙将答案脱口而出。她现在只有一种想法,那就是把那些错误赶紧弥补过来,这样也好在段离的心中,留下一个好印象。 段离心里却是有些犹豫,已经上过一回当,他此时却是有些担心,这是否又是另外一种毒药? 正在段离犹疑之际,门突然被人打开,却见到是月离。 段离皱眉:“你怎么来了?” 他定的规矩是没有他的允许,不准成员擅自离开自己的岗位。除非是发生了他们难以掌握的事情,比如骆明诗失去踪迹。 “老大,不好了!主子被六皇子带到皇宫了!” 月离的表情很是凝重,他们并非骆明诗贴身侍卫,更没有段离这么高的武功傍身,他们不过是一进入皇宫的院墙内观察情况,便被人发现了踪迹。 为了混淆那些侍卫的追查,他们四个人分别望着东南西北的方向跑去,最后又在陈府汇合,商量着找段离。没想到他只是碰运气来凤皓轩下榻的客栈找过来,却不曾想还真的被他找到了。 “去皇宫了?” 段咯心中也有一瞬间的慌张,心像是被人揪住不会跳动了一般。不过随后他又劝诫自己,骆明诗虽然比自己小,可是那分沉稳以及智慧,却是自己远远不能比肩的。 且这皇宫却是骆明诗一直想要进去的,如今找到了合适的时机,这也只能说他们离找到齐妙阳也就更近了一步。 “我们武功薄弱,容易被皇宫的人发现。” 月离擅长的还是易容术,并非轻功以及暗卫所有的隐匿。 “我知晓了。” 段离点头,目光如炬盯着凤皓轩,随后拿起那刚刚还被他怀疑是另外一种毒药的碗,一饮而尽。喝了以后,感到整个人的四肢百骸是通透了许多。 “凤皓轩,你最好期待主子这一次去皇宫不会发生任何意外,如若发生了任何事情,别说主子不原谅你,就是齐王也不能原谅你!更重要的是,我绝对要杀了你!” 段离的话,无疑就是一记天雷炸在了自己的心中。他从月离说骆明诗被六皇子带到皇宫以后,整个人的心里就有点慌张。 他怎么也想不到,不过是想着和段离开一场玩笑,就会发生他们最担心的事情。 听着段离那些威胁的话,凤皓轩却是没有任何心思去反驳。他现在想的是,骆明诗此时是否安全? 段离已经开始动身准备离开,感觉凤皓轩也跟在自己的身后。他冷漠转身,语气很是不善:“凤世子还是安静的住在客栈之中,如若发现你跟在我们身后,届时定当不会再顾念你是主子朋友的情分!” 段离与月离二人一起飞身离开客栈,徒留伤神的凤皓轩和一脸不知所措的白芷。 黑夜之中,有两道人影在空中上下飞舞。他们身轻如燕,不过是脚踩树叶便像是猜到了弹性十足的棉花,一跃便飞到几丈外。 当飞身到了皇宫院墙外的附近,月离便发出了一个信号弹。不过片刻,便有两个人从远处飞了过来。 待飞到这边,段离看着他们二人问到:“可知主子现在在何处?” “听宫里的人说主子被六皇子安排在了他的宫殿,在他儿子寝宫的附近。再具体的信息,我们的人却是查不出来了。” 那人面上有着愧色:“许是因为六皇子儿子可能遗失的事情,六皇子宫殿戒备森严,我们的人只能查探到这么多了。” 段离点头,看着流安国的皇宫城墙大院,声音没有一丝感情:“回到大周以后,你们每人要加强十倍的训练!” 说完,段离便犹如鸿雁翱翔在天空,随后便又隐匿在了黑暗之中。 月离与那来汇报消息的人,面面相觑。十倍……那是想让他们死吗? 第四百九十七章 得线索 骆明诗被六皇子待到宫中以后,因为天色已晚的缘故,六皇子并没有多做什么刁难她的事情。而是自他进宫以后,便不见了他的人影。 骆明诗乐的自在,反正她也想着趁此去寻找关于齐妙阳的消息。如若要是六皇子纠缠,那就耽误了她计划的进展。 拿起一直随身携带的折扇,骆明诗拉开了自己的房门。装作一副赏月的模样,游走在花园之中。 丫鬟与侍卫们皆知这六皇子晚上带回来了一个男人回来,说是大周国最高的画师白空一。自然看着白空一游走在花园中,也没有人阻拦。 骆明诗一边走着,一边记着皇宫的路线。同时也在寻找着,绾西苑到底在哪里。 在她走到假山之处,却听到假山后有人在说话。骆明诗本想装作什么也没听到,离开这是非之地。可是却听到那人说着一句让她感到有兴趣的话。 “主子说了,在本月月底之前,你务必要从大周再带回来二十名妙龄女子!” 骆明诗蹑手蹑脚的走过去,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听着那两人的对话。 “这离月底也不过是十天时间,这一来一回的,让奴才上哪里再弄二十名女子?” 这人有些感到为难,听声音不像是宫里的太监,如果不是太监,难道是侍卫? “杂家管不着你是否能够完成主子安排的任务,杂家只是照着主子的吩咐。” 这计声音就刻薄了许多,且还很尖锐。 骆明诗一听就忍不住皱紧着眉头,这个太监真是好生狂妄。不过她更想知道,这个太监背后的主子会是谁?为什么要从大周再带过来二十名妙龄女子? 难道说,那清风茶楼背后之人,就是这皇宫的哪位贵人不成? 会不会是六皇子? 不怪骆明诗会怀疑六皇子,而是因为他今日的种种表现,让骆明诗怀疑六皇子就是这个坏人。可是六皇子这么做的动机是什么? 骆明诗疑惑的时候,脚下不禁踩到了几根枯木。发出了声响,自然吸引到了假山另外一面的两个人。 “是谁?” 那两人警戒出声,随后便向着假山的另外一面走着。 “喵~” 不远处,有一道猫叫的声音出现。 “原来是猫啊。” 太监心有余悸的说着,随后便又冷声说着:“今日之事到此结束,记住月底之前如若带不回二十名女子,主子定当要了你的命!” “是是是!” 被吩咐的人十分慌张的应承着。 骆明诗则是趁着黑暗,将自己的身影隐匿到了假山的石缝里,自然也就看到了两个人的身影。只是面貌却是有些迷糊不轻,只见到那太监体型有些臃肿,步伐不是多么的快,像是一个上了年纪的人。 而另外一个人,却是身穿着一身官服,慌忙离开。 骆明诗挑眉,天色已经这么晚了。还有大臣出现在皇宫之中,难不成是这流安国的皇帝还有事情和他商量? 可是看着他的背影又不像是出宫,而是向着西南的方向走着。 骆明诗再看着那太监,心想自己跟着那太监的身后,去查看他的主子会是谁。如若知晓他的主子是谁,那么他下面的那些线人,自然也可以一清二楚。 当骆明诗从假山的细缝里走出,她却觉得身后一道炙热的目光,只是那人的身上却又散发着冷漠的气息,这一热一冷的,倒是让骆明诗觉得此人很是矛盾。 可是,她并没有忘记防备。 “主子。” 段离见骆明诗微微侧目,连忙拱手行礼,声音有着些许的紧张。 骆明诗听到是段离的声音后,心里的戒备少了许多。转身见到是段离无误,骆明诗点头:“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段离看了看周围:“说来话长,还是找个安静的地方向主子汇报这件事情吧。” 骆明诗点头,觉得段离这个提议不错。只是她现在还是想要知道那太监的事情,于是又说着:“你先去追着那太监,看他去了何处。届时两件事情一起汇报吧。” 段离得令离开,骆明诗也从暗处之中走出来,手里还是拿着折扇来回摇摆,看着夜色之中的御花园则是连连点头,面上一副很是享受的样子。 待到骆明诗回到房中不出一刻钟,段离便再次出现在了屋里。 “主子,那太监进入了后宫便不见了踪影。” 段离一向冷漠的脸上,此时也有点惭愧:“那太监先是进入了一间房间,属下等了片刻便进去查看,发现里面并没有任何人。再一查看,发现那房间与另外一道房间相互通联,另外一间房子的房门却是与后宫相互通着。” 骆明诗听着段离的道歉,却是伸出手摇着:“这并不怪你,此人虽不知你的踪迹,可是警戒心却是很强,想必以往他也是如此做法。” 骆明诗看着他的歉疚,出声安慰:“不过这一次的查看,也并没有白费。毕竟让咱们知晓,这倒卖大周女子的幕后之人,却是这流安国后宫之人。” “主子,你是说那太监是那倒卖人的手下?” 段离有些惊讶的看着骆明诗,早知道是这样他就该将那太监抓住,好好地严刑拷打一番。 “嗯,听那太监说的是再这月底之前。还要再从大周贩卖二十名女子过来,你派人传讯给齐茂云,让他准备二十名会武功的女子来这里。” 段离得令,却没有以往那般的干脆离开。 骆明诗有些奇怪的看向段离:“可还有事?” “主子,你还没有问我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呢?” 那表情很像是没有要到糖的委屈孩子,让骆明诗看到以后,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 “哦?你为何这么晚才回来?” 骆明诗心中也是有些疑问,可是因为念着没有耽误计划,她也就没放在心上。 段离看着骆明诗一脸的笑意,面上闪过一丝不太自然。因为总觉得如果他要是说出那些话来,像是主动再说凤皓轩的不是一般。 “怎么了?不是要说么?” 骆明诗看着突然陷入沉默的段离,脸上的疑惑就更加的深了起来。平日里段离很是干脆,没有这般的犹疑啊? 第四百九十八章 解疑惑 段离看着骆明诗信任自己的脸孔,虽然她眼中还有着些许的揶揄。可是,如果他要是不说,那方才他主动追问,岂不是就有些矫情? “今日放从陈府出去,便遇到了凤皓轩与白芷。凤皓轩先是与我打斗,白芷则是趁着我没有防备之时,将那软筋粉洒在了我的鼻尖。一时没有防备,便中了他二人的奸计。是属下无能,还望主子恕罪!” 骆明诗的表情变得难看起来,她上下打量着段离,眼神之中的揶揄变成了关心:“身体现在可否好些?” 听到骆明诗的关心,段离心里的负罪感顿时少了大半。只要能够得到她的一丝关心,一丝怜悯他就觉得,不管方才主动告状是否违背君子行为,他都觉得值得。 “已经服下了解药。” 骆明诗原本对凤皓轩就有些心烦,如今更是对段离做了如此卑鄙的事情。她就更加厌烦的凤皓轩,本是念在他为朋友,故而一路上便只是让段离照顾他二人。却不曾想他二人竟然如此胡作非为,如有下一次,她定当将段离受到的那些苦楚,全部都报复回来! “既然如此今天你就好好休息,我估计这两天我们都要待在这皇宫之中,不要随意妄动。” 骆明诗出于关切段离之心,同时也是想着按兵不动,先观察六皇子与八皇子之间的夺嫡行动,随后再趁乱之际将齐妙阳找出。 届时,等到他二人谁坐上了太子之位,便谈条件。如若新任储君答应将这贩卖的幕后黑手交出来,那么她就回国央请濮阳帝熄了打流安国的心。 “是!” 黑夜即便再怎么漫长,可总也会有过去的时候。东方的天际已经生气了橘红色的红霞,照在琉璃砖瓦之上,发出了金色的光芒。远远望去,让人不免怀疑这流安国是不是把家中的黄金全都拿出来,当了砖瓦。 骆明诗在欣赏朝阳升起画面之时,就听到身后有一道凌冽的声音:“白先生真是好雅兴,这朝阳徐徐升起,照耀在皇城中,是不是有种至若深山看天下的感觉?” 骆明诗起身向那六皇子行礼,面上方才那露出欣赏的表情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那一向淡定从容的画面,一点也不慌张。 “话虽如此不错,可是深山里的太阳以及皇宫内院的太阳,却还是有所不同的。” 六皇子没想到骆明诗竟然会反驳他的话,一时间心里也说不清楚是高兴还是生气:“白先生有何见解?” 骆明诗却是微笑:“就好比同一种花,一朵长在皇宫内院,一朵长在悬崖峭壁。长在皇宫内院的花,虽开的茂盛,却永远只是一枝独秀,想要开出并蒂莲却又不被花匠允许。时间已久花就失去了包容万物的心,失了灵气。太阳也是如此。” 六皇子上下打量着骆明诗,听她头头是道说了那么多,莫名的有一种感觉,她是在说自己没有包容心? “白先生果然见多识广,连这种玄机都懂得。本皇子真是倾佩白先生的见解,如若不是念在父皇身体不适,本皇子怕是要多和你聊上几日。” 六皇子说道这里,脸上也是有着一些落寞:“还请白先生与我一同前去父皇宫殿,为他做上一副长寿图。” 要去见皇帝? 骆明诗面上没有异样的跟在六皇子的身后,可是心里却是总觉得这其中有些事情。这老皇帝难不成大限将至?如若不然,为何这六皇子愁眉苦脸? 到了宫殿之中后,骆明诗便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药味。再一走到病床前,却看到一位面色发黄,却仍然不失帝王威严的男子。 “草民参见皇帝陛下!” 见床上的皇帝侧目看着自己,骆明诗便连忙将头低下,向着那皇帝行礼。 启灵帝见到地上跪着一位身穿青色君子兰锦缎男子,都上带着质地上等的和田玉发簪男子跪拜在地,且那人面上还没有络腮胡子,启灵帝脸上不免露出了些许的笑容:“你就是白空一白先生吧?” “正是!” 骆明诗则是觉得有些疑惑,这皇帝竟然知晓自己是谁? 她的疑惑刚刚行成,就听到启灵帝躺在床上说着:“老六一直说要为朕带大周国的白空一来见朕,并当场为朕画上一副长寿图。朕本还不信,不想这老六还真的将你带过来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 骆明诗心里也明白为何这六皇子那么着急的将自己待到皇宫,原来是因为这个。 “六皇子孝心让人感动,且草民也来到京城之中找上一位故友,或许这一切是冥冥之中早已经注定的事情。” 对于已经古稀之年的人来说,多说点关于命运的事情,尤其是和神仙扯点关系的事情,那是最好不过的了,他们不仅爱听且还很相信。 骆明诗的想法是对的,在听到她方才说的那些话,启灵帝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不过脸上却还是有着一丝难过:“可惜人老身体力不从心,不然朕也定当与白先生好好探讨一番,这画中奥秘。” “皇上自谦,只要保持一个良好的心态,多加走动锻炼身体,身上的疾病定当都会消失不见得。” 骆明诗的话让启灵帝哈哈大笑:“希望如你所言!” 六皇子见骆明诗与启灵帝相谈甚欢,站在一边也没有出声打扰。只是暗中让人轻轻地探着桌案以及准备纸笔,待到感觉时机已经差不多了,便对着站在床边的骆明诗道:“还请白先生为我父皇画上一副祝寿图!” “草民遵旨!” 骆明诗抬起眼睛再次看着启灵帝,观察着他的神韵,随后便躬身缓缓退后走至桌案。 六皇子与启灵帝二人,则是观察着骆明诗的动作。只见她先是闭上眼睛,再次睁开眼睛却是感觉到了那双眼睛里的灵气。 她拿起毛笔,在纸上随意的画着。每一笔看似与寿星没有关系,可是在她接下来的笔画当中却是不可或缺。 六皇子见她手里的动作十分快速,可是画出来的图形,却又让人觉得细腻。再见她作画时依旧是淡然的模样,心里不禁疑惑这白空一看着也不过是与自己小上那么几岁的人,怎么画工这么深厚? 第四百九十九章 祝寿图 骆明诗画这幅长寿图时,可是很用心的。画了将近一个时辰,总算是将画作全部完成了。 当她手中的毛笔放在了桌上,看着画上的仙人祝寿图,心里忍不住的赞叹自己,最近因为连续画作,画工又上了一层。 六皇子将画拿起,看着那上面的画像,面上不禁大喜:“白先生果然是名扬天下的画师,这画上的人儿都像是仙活的一般。还有这常年益寿的意境,也是都在画中尽显,真是精彩!” 对于六皇子的夸赞,骆明诗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因为他的夸赞,而失了仪态。 启灵帝听着自己儿子对画作上的夸赞,不禁也很是好奇:“吾儿,快将那画拿给父皇!” 六皇子得令以后,连忙躬身将那画放在了启灵帝的面前。启灵帝看着那仙人拿着寿桃祝贺的模样,且那将寿桃接到手里的人,正是他自己没错! 启灵帝看着画上的自己,与平日里在铜镜之中看到的自己,十分相像。不过是盯着那画看上片刻,便有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 启灵帝不禁龙颜大悦起来:“来人啊,赏!” 立即就有太监过来,走到启灵帝的旁边,启灵帝则是在他的耳边说着什么,不一会便又听到那太监高声唱念着:“圣人有旨,特赏赐白先生黄金画笔一支,白玉发簪十件!并赐客卿身份!” “草民谢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骆明诗连忙行礼,表示自己的谢意。 启灵帝却是连连叫他起来,随后则是问着一边的六皇子:“今日早朝有何事发生?” 骆明诗听闻,心里则是打了警戒。这两人商谈国事却不避讳自己,不是相信自己就是有意试探自己。 “草民斗胆打断皇上与六皇子,人有三急,还望皇上准许草民离开。” 骆明诗说这话脸部红心不跳,仿佛是真的如此。可是谁人知道,她在披着男人表皮的情况下,竟然是一个女儿身! “准了。” 启灵帝看着骆明诗离去的背影,再一次问着六皇子道:“朝中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脸上总是有些郁郁寡欢?” 六皇子叹息:“父皇有所不知,昨日在老师大寿之上,八弟做出了让皇家失仪的事情。” “何事?” 一听到是老八犯了错,且还是在陈府犯得错。启灵帝脸上的笑容顿时就消失不见。老八的心思,他是一直知道。 只是念着老八年幼,就没有多加约束。想着时间久了,他自然就能明白这其中的利弊。可是现在看来,这个孩子不仅不知进退,反而还变本加厉。 “八弟将陈府大小姐的丫鬟睡了,且还被大家都看见了。今日早朝,大臣们递上的折子,都是在指责八弟的不是。” 只是陈述这事实,没有什么夸大其词。 启灵帝却是长声叹息:“老八……你看着办吧,别伤及他的性命就好。” 说完这句话,启灵帝却是挥了挥手,让六皇子出去:“朕累了,朕想要休息。” “是,父皇保重身体。” 六皇子走出房间,随后在心底一声叹息。老八这个对手算是就此没落,可是他还是有连贵妃这么一个敌人。 门外,骆明诗依靠着圆柱,一脸慵懒的看着东方天际的天空。橘红色的光芒照在她的脸上,竟然有一种明媚动人的错觉。 六皇子连忙回神,他怎么可以对一个男人有了这种想法? 假咳一声,六皇子出声吸引骆明诗回神,自己却是装作一副不曾咳嗽的模样:“白先生可否饿了?” 皇宫里,都是皇上早朝开始,宣布可以用膳以后,整个宫里的人才可以吃上饭。而现在,在这宫中除却那些皇后贵妃们可以用膳,向他们这些皇子和嫔妃们,却是不可,更别说一个草民了。 “是有点饿了。” 骆明诗见六皇子的脸上有着一丝惆怅,心里则是觉得有些奇怪。方才不还是高兴地吗?且她在外也听到丫鬟们议论说八皇子从朝堂上走出来时,整个人的脸都气的铁青。 经过昨天的一事,骆明诗便也知晓,这八皇子的仕途是走到了陌路。如果安分一点,还可以当上一个王爷,如果要还想做上那人上人之位,怕是只有一条路走,那就是杀兄弑父夺得皇位。 可是六皇子以及陈老会给他这么一个机会吗?骆明诗不得而知。 骆明诗此时只是有些疑惑,照例说六皇子此时应该是会感到轻松,怎么反而还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赶了两三天的路,齐茂云以及昌歌也不过是刚出了大周国的地界而已。想要敢去流安国的皇城,还要那么半个月的路程。 “诗儿,你现在可否还好?” 齐茂云看着东方天际的朝阳,喃喃问着。 这个狠心的女人,自从离开以后却是一封信都没和他联系过。 昌歌看着他们主子痴情的模样,不禁摇头道:“主子,咱们此时离王妃主子还有十万八千里的距离,她怎能听到你思念她的言语?” 齐茂云给他一记冷眼:“你没有喜欢过的女人,你怎么能够懂得心有灵犀的感觉?” “当我什么都没说。” 昌歌耸肩,随后便低下头,拍着自己的马背。 看着太阳缓缓上升,齐茂云也跃身上马:“走吧。” 流安国皇宫中,骆明诗承蒙六皇子的邀请,与他一同用餐。看着上面罗列的菜样,骆明诗不由自主的怀念在大周国时,那些美味的佳肴。 见骆明诗迟迟不肯落筷子夹菜,六皇子也开始放下了手中的碗筷:“白先生,饭菜是否不和口味?” “六皇子多心了,并非不和口味。而是草民看着这满桌子的菜色,有些怀念在大周国的日子,等找到我的那位朋友,我想我也该回国了。” 她在一道上都是和陈大人说她是来找故人的,自然在六皇子面前,也要说是来找故人。且六皇子的权力比陈大人的大上许多,再者这妙阳就在宫中,没有人比这六皇子更合适帮她找人了。 六皇子听到骆明诗要找故友,不禁好奇的问着:“白先生可知你这故人现在在何处?” “京城,但是在京城何处,草民却是记不清楚了。” 骆明诗脸上有着一丝愁容,其实心里却是盘算着该怎说,才能让六皇子对于这件事情感兴趣,从而帮助她破案。 “这可就难办,京城这么大,人这么多,想要寻找一个人无疑是大海捞针。” 六皇子对于找人这件事情可是心有体会,就像是他那儿子找了将近三个月的时间,还是没有找到。皇子妃生下孩子便难产而死,这些年他也一直没有再娶正妃,身边就只有刘侧妃一人。可他始终是嘀咕了女人的嫉妒心,如若早些看穿刘侧妃的那些阴谋,他的儿子也不会生死不明。 “是啊,只是这些天我多番打听,有人说她进入了宫中。” 骆明诗的话,无疑就是挑起了六皇子的兴趣。 “宫中?可是流安国宫中?” 第五百章 泄目的 六皇子的话无疑就是画蛇添足,可是他还是有所兴奋。如果是在皇宫之中,他或许能够帮助白空一找到这个故人。 “是不是在流安国宫中草民也不敢太过确定,自从那故人在大周失踪以后,草民就一路打听,后听闻其在贵国,草民便一路赶到流安国,辗转反复直至最后一次,听人说她进入了皇宫。” 骆明诗说道这,脸上的面容更加的伤感:“实不相瞒,那女子正是我妻子的妹妹。” “妹妹?你还成婚了?” 六皇子压抑,就这小身板居然成婚了? 骆明诗脸上有几道黑线浮现,什么叫做她还成婚了?怎么?她不能成婚么? 六皇子许是也感受到了气氛之中有些尴尬,连忙笑呵呵的说着:“白先生莫要生气,本皇子只是一时间有些许惊讶,还望白先生见谅。” “怨不得六皇子,只是草民长了一张娃娃脸,其实草民已经到了弱冠之年。” 骆明诗从来未有在陈大人面前说过自己真实年龄,且她也相信,就算是六皇子有心想要查证她的年龄,陈大人也会帮她做伪证的。 听到骆明诗已经到了弱冠之年,六皇子更是惊奇万分,伸出大掌拍在骆明诗的肩膀上,新奇的问着:“我怎么看你也不过是十四五六的样子,你竟然已经到了弱冠之年!快于本皇子说说,你素日里都是怎么保养得?” 骆明诗见话题已经被带偏,不禁连忙想着怎么将话题带回,这样也好让六皇子自己主动开口,帮自己找人啊。 “并无什么特别保养之道,平日里将事情看的稀里糊涂,人也活的自在一些。”说道这里,骆明诗脸上又是一种悲伤浮起:“可是却因为妻子妹妹被人拐走一事,憔悴了许多。” 六皇子经过骆明诗这一提醒,心里也明了,自己方才做错了事情。在别人悲伤之时,他却问了别人另外一个不合时宜的话题。 “令妹的样貌先生不妨画出来,届时本皇子派人将宫里的丫鬟宫女全都喊出来,让先生你都一一过目一下即可。” 骆明诗摇头:“六皇子此方法不可。” “为何不可?” 六皇子诧异的看向骆明诗,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不愿意大张旗鼓找妹妹的怪人。 “实不相瞒,在找寻我妹妹的这一段时间,草民也逐渐了解到拐走我妹妹之人,并非是一人起了歹心,而是一个非常有纪律的组织。如果大肆声张,只会让他们杀人灭口。” 骆明诗的话,无疑就是让六皇子心中惊雷。她说人在皇宫,后又说这是一个组织。她是想向自己暗示,这个幕后之人来自他们皇宫? 六皇子心中第一反应是有点不敢相信,可是看着骆明诗没有慌张,却是一脸坚定的模样,六皇子心里也开始怀疑,这宫中是否真的又像是骆明诗说的那种拐卖女子的黑手。 “白先生说得对,这件事情的确要暗中进行,不能泄露任何的风声。” 六皇子的表情也变得凝重起来,他心中是有一个怀疑的人选。可是他只觉得,这是他对连贵妃的厌恶,故而才有这么一个猜测罢了。 “昨日再逛御花园的时候,草民坐在假山之上赏着月亮,可是却听到假山下面有人说着在本月月底之前,再从大周带回二十名少女。” 骆明诗说完,便仔细的观察着六皇子的表情。 只见那六皇子听到要再带回二十名少女时,脸上有着愤怒,同时也有点疑惑:“他们带这些少女回流安国是为何?” 骆明诗却是摇头:“六皇子想要知道真相,不妨将这谜底解开,届时所有的事情便都知晓了。” “依白先生的事情,这件事情该怎么做?” 六皇子觉得骆明诗说的这些事情,未免有些过于巧合。他与这骆明诗之间也不算太熟,有些防备心也实属正常。 “这是贵国的国事,草民不敢妄自断言。只是草民相信,依照六皇子的能力,定当将我那小姨子从宫中救出。” 骆明诗这话,无疑就是在无形之中为六皇子带了一顶高帽子, 六皇子听到以后,腰板坐的也直了,面上也变得精神起来:“那是当然!皇宫虽大,可是如果本皇子真的想要寻找一个人,那也是极为容易!” “草民在此先谢过六皇子了!” 骆明诗连忙向六皇子行了一礼,表示自己的谢礼。 而此时的后宫连贵妃的行宫之中,却只听得阵阵瓷器摔碎的声音。 “啪!” 连贵妃气急之下,挥手就是给那八皇子一个耳光。 八皇子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他的母妃,一脸的震惊问着连贵妃:“母妃,你竟然打我?” 连贵妃打过以后,就有点后悔。可是听到八皇子那毫不尊重的问话,心里的怒火再一次点燃起来:“你这个智障!母妃素日里是怎么交你的?” “这件事情怎么能够怪我呢?” 八皇子一脸无辜:“原本那丫头守在门外,陈缪杉也昏迷躺在床上。可是不知道是谁,先是喊我一声,随后我就闻到了一股香味,整个人便就晕了过去,醒来以后就看到身下的人是一个丫鬟,那陈缪杉反倒成为当初设定丫鬟的角色。” “还不明白吗?你这是被人算计了!” 连贵妃卡着八皇子,心里直哀叹,这八皇子真的是一个扶不起的阿斗。 反观那六皇子,他的母妃早已经死在了后宫的斗权之中,可是如今却是仅凭着皇帝的宠爱,从一个小小的皇子,此时变成了代理朝堂之事的辅助大臣。 这样的事情,她的儿子却是连那玉玺碰都不碰的。 “可是这件事情我做的天衣无缝!” 八皇子依然是觉得自己没有错,错的都是别人。如果他们晚来或者是早来,他都可以早借口说是那丫鬟勾引他,可是那些人却都是在他与那丫鬟翻云覆雨正热的时候进来的。 “如若是天衣无缝,怎么能让别人知晓?还有那个白空一当时又怎么会那么巧的晕倒在客房的院子里?那陈缪杉又怎么会带着众人去上你的屋子,而非白空一自己的屋子里?她是真的不知晓白空一的客房安排在哪里吗?” 连贵妃苦口婆心,一脸问了八皇子好几个问题。 经过连贵妃的这一提醒,八皇子心中顿时明白了:“我明白了!当时那白空一定当是在客房的院子里,看到了这一幕,所以才会让整件事情有反转的!” 八皇子的脸上闪过一丝杀意:“白空一?我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连贵妃看着自己的儿子,不禁连连摇头。这样的儿子,说来说去始终无用。只图自己一时心中之快,却总是不顾长远之际。 “母妃,关于陈大人以及六皇子党今日在朝堂之上举报我的事情,母妃定当要向父皇求情,不然我担心老六会借此将我打压在天牢!” 第五百零一章 邀客卿 “母妃自然会向皇上求情,吾儿这些时日难免要瘦些皮肉之苦。” 连贵妃只觉得自己身心疲惫,有这么一个不成气候的儿子,为他铺路简直比和那些女人夺得圣人宠爱还要疲惫。 “只要母妃能让父皇重新对我改观,儿臣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义不容辞!” 八皇子虽然做事有些荒唐,可胜在这张嘴巴,会讨连贵妃开心。 “行了,你下去吧。” 连贵妃挥手,脸上也写着一丝不耐烦。 八皇子的脸上有着一丝惊诧,素日里只要他说出这样的话来,连贵妃都会将他抱在怀里好生的安慰一番,今日她却写着不耐烦的表情,难道他的母妃也不喜欢他了吗? 八皇子坏带着一丝疑惑,从连贵妃的寝宫之中离开。 连贵妃见他走以后,换来一人,有些惆怅的说着:“连荣,你说老八真的适合当帝王吗?” 被连贵妃唤作连荣之人,身穿太监衣服,头发已经开始泛白,面上也有着岁月的鸿沟,显示着其的年龄已经到了古惑之年。 “八皇子乃娘娘您的儿子,更是真龙天子!有您的聪慧以及陛下的智慧,这皇位不是八皇子还能是那没有背景的六皇子坐不成?” 连荣和往常一般,说着一些话哄着连贵妃。可他和八皇子面临着一样的结果,那就是这个拍马屁的套路,连贵妃听后并没有像往日那般开怀大笑,更没有透露出安稳的模样。 连贵妃抬起头,打量着连荣,见他脸上也有了沟壑,不禁摇头:“老了,我们都老了……” “娘娘您说哪里话,你还年轻。” 连荣连忙劝慰。 连贵妃转回头,闭上凤目问着连荣:“让你做的事情可都交代下去了?” “贵妃娘娘放心,一切都按照计划行事。” 此时六皇子的宫殿,骆明诗看着一直紧闭着的宫门,假装不知情的模样,问着六皇子:“那宫殿之内住的是谁?为何只见有人把守,却不见有人从里进出?” 六皇子脸上有着短暂的沉默,随后转身没有正面回答骆明诗的问题:“白先生还是随我一同前往书房,将令妹的画像画出来,本皇子也好派人寻找。” “是!” 骆明诗装作一副有些恐惧的模样,随后便安静的跟在六皇子的身后,前去书房。 与此同时,连贵妃也已经前往启灵帝的寝宫,一进去就是哭哭啼啼一番哭诉,说八皇子知错等等话语之类的。 启灵帝则是摇头叹息道:“这些年,朕对老八一次又一次的放纵,朕得到了什么?朕没有得到懂事体贴的儿子,却得到了一个对皇位充满有野心的儿子。如若不是因为老八之上还有老六,朕还真的担心老八会对朕下狠手。” 连贵妃脸变得煞白:“皇上!老八怎么会如此对待你呢?” 皇上挥手,示意让连贵妃离开:“关于老八会如何,朕已经有心无力。求朕不妨求老六,朕已经将所有的事情,都交给老六处理。” “什么?” 连贵妃跌倒在地,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会是真的。 她还想再问启灵帝为什么这么做,可却见到他已经背过身,不肯再看自己。 完了。 连贵妃心里只有这种想法,她看着启灵帝身边的太监已经走在她的面前,她满脑子心里都只有这两个字。 她知道,老八这么做会惹恼了陈家,因为陈家世代为官,尤其是陈老还为整个流安国做出巨大的贡献,在启灵帝执政期间,更是为他出谋划策,做出其他君王未做出的政绩。 所以,她才会想让老八迎娶陈家的女儿,想为老八夺嫡的筹码之上,锦上添花。可是她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老八竟然会将手伸向已经许过婚约的陈缪杉,更没有想到他竟然还会做出那么下作的行动! 如今事情败露,不仅没有得到陈家的支持,反而还将老八推向了死胡同里。 如果她的那件事情再暴露出来,岂不就彻底毁了老八的帝王之位? 连贵妃的身体突然变得正直起来,现在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她务必要在老六统一大势以前,将那罪名按在老六的身上! 骆明诗将齐妙阳的画像刚刚画完毕,就听到门外有宫女说着:“白空一白客卿可在?” “何事?” 骆明诗在说话前,看了一眼六皇子,见他点头同意以后,这才开口回应那宫女。 听到了骆明诗的声音,宫女轻轻地松了一口气:“奴婢奉了连贵妃之命,邀请白先生到承华殿一叙。” 骆明诗挑眉,她与那连贵妃连面都没有见过,何来叙旧?如果要说叙旧她倒是有一个,不过那人叫做席贵妃。 心思转了千百回,骆明诗面上依然没有任何表情泄露出来。再向六皇子行礼以后,骆明诗走到那宫女面前:“这位宫女姐姐,在下从未见过连贵妃,不知你是否听错了命令?” “白客卿说笑了,奴婢在连贵妃身边当差多年,从未听错过主子的命令。这是连贵妃的手牌,奴婢确信连贵妃要找的人,就是白客卿你。” 宫女也不愧是在连贵妃身边当差多年的女子,说话行事也都有着一种稳重的气质从身上散发出来。 “既然如此,还望姐姐稍等片刻。” 骆明诗再次转回六皇子的书房之中,对着那六皇子道:“此次被连贵妃召去叙旧,草民希望六皇子一同前去。” 听闻骆明诗一言,六皇子不禁有些想笑,心里也对她感到有些欣赏。能够在短短时间内找到救兵,想明白这其中的道道,如若能够进朝为官,想必定能够像是陈老那般,为国做出巨大贡献。 只可惜,他是大周之人。 “就依白先生之言。” 六皇子也不矫情,双手背后,走在骆明诗之前。 骆明诗见六皇子答应自己一起前去,心里也是有些高兴。毕竟这连贵妃突然召见她,定然不是什么叙旧,而是来找她麻烦的。 这连贵妃是谁她也是知晓,在从云阳城来的路上,皇宫里几位权重的人,她都从陈大人的口中了解一些。 第五百零二章 身份揭 连贵妃突然召见她,也不过是想要为八皇子出气而已。 事实证明,骆明诗的猜测是对的。 在她先踏进了承华殿后,她就能够看见坐在高座之上的女子,一脸的怒气。如若不是因为她身上的雍容华贵服饰,头戴六面凤冠,年龄也到了中年,骆明诗还会怀疑自己是不是抢了连贵妃的男人。 “草民拜见连贵妃!” 骆明诗再快速打量两眼连贵妃后,便行礼跪在地上。 连贵妃却只是不言不语,手里拿着一杯茶盏,半天不让骆明诗起身。 骆明诗跪拜在地上也不生气,相反心里越是开心。连贵妃越是这般做,她就能够确定连贵妃的城府并不是多深。 如若待她进来,连贵妃拉着她亲密叙旧,那就可猜不透她的城府多深了。 这时,被她刻意安排晚了一刻钟进来的六皇子,也迈着悠闲的步子踏进了承华殿内。 连贵妃看着六皇子进来的身影,心里有着微微的诧异。随后看着地上的骆明诗,心里则是明白了大概。 “儿臣见过母妃!” 六皇子拱手行礼,不待连贵妃开口,便站直了身体。随后像是发现新大陆似的惊讶道:“白先生,我记着你比我先进来,你怎么还在这跪着?” 他的话音一落,连贵妃的脸上顿时闪过一丝不太自然。她连忙换上一抹尴尬的微笑,说着:“哎哟~你看我这记性,忘记让白先生起来了!” 骆明诗在连贵妃的恩准之下起身,面上仍然是一副看不出喜怒的表情。只是双手自然下垂放在身体两边,装作恭敬的模样站在六皇子身后。 六皇子看着连贵妃脸上虚假的笑容,心里很是厌恶。如若不是这个女人,他母妃当年又怎么会死在那些鬼魅计量之中? 可是他的理智却没有丢失,他的面上也同样挂着虚假的笑容:“听闻母妃寻找白先生,不知母妃有何事?儿臣能不能也听上一听?” 连贵妃表情僵硬,看着六皇子那笑眯眯的样子,像极了陈老那张脸。不愧是师徒,就是连笑容也是如出一辙! “母妃听闻白先生就在你的宫殿之中,想着白先生的画千金难求。便想着利用皇家之便,让白先生为我作画一副。” 连贵妃道明自己找寻骆明诗的目的,只是她说的却并没有人相信。 骆明诗听了,只是在心底呵呵一笑,觉得连贵妃这人太不会找借口。反而还让她自己陷入两难,什么皇家之便? 真正的白空一,会因为皇室的威严而丢下自己的尊严? 听到连贵妃的话,六皇子一副关心的模样:“白先生可还有精力?如若有还请为我的母妃画上一副画,如何?” 听到六皇子的第一句话,骆明诗便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于是连忙装作一副疲惫不堪的模样:“还请六皇子降罪,今日早晨为皇上画了一副仙人祝寿图已经消耗不少精力,方才又作画一幅,脑力以及体力都耗掉不少。” 六皇子心中十分满意骆明诗这个答案,心中则是有些怀疑,这骆明诗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不成?不过是一个表情而已,那骆明诗竟然就知道他心中所想! “母妃,你看……” 六皇子并没有将话说完,可在场的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不过是想说,骆明诗画了一天的画,已经没有精力再为连贵妃作画。如果你是贤良的妃子,赶紧让骆明诗回去。 连贵妃面上带着笑意,可眼中却是冒着怒火看着六皇子与骆明诗两人一唱一和,心中对骆明诗就更恨上几分。 先是将她儿的计划败坏,后又当着老六的面子,损她颜面。此仇不报非君子!她定当要让白空一死无全尸! “既然如此,那就让白先生先回去吧。” 连贵妃心想今日罚不成白空一,明日她还可以趁着老六去前朝之时,将白空一叫过来好好惩罚一番。 骆明诗再次躬身行礼,可是却在抬头的瞬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而那人此时正在连贵妃耳边轻声说着什么,当他说完以后,连贵妃看自己的表情,顿时就放了光彩。 骆明诗心道不妙,连忙转身想要离开。 “慢着!” 连贵妃却突然喊住了她前行的脚步,听声音像是站起来喊着的。 六皇子自然也查觉到了连贵妃的异样,像是刚刚蔫了的花朵此时又重新复活一般。 只见连贵妃走到骆明诗身后,仔细的打量着她的身形,试探着的问着六皇子:“老六可知这白空一白先生年龄多少?” 六皇子挑眉,不过却是回答了连贵妃的问题:“弱冠之年。” 骆明诗心里也不免慌张了起来,连贵妃会这么问,那肯定是知道了一些什么事情。不然她的声音也不会突然变得有底气! 连贵妃此时笑了出声,那笑声有着嘲讽:“皇儿,你可知你被骗了!” “母妃此话何意?” 六皇子的右眼皮不禁跳动起来,心中也隐隐有些不安。这连贵妃想要说什么?她为何会说自己被骗了? “还望母妃指点一二。” 六皇子躬身恭敬问着,心里则是快速的盘算着,难道那白空一不是弱冠之年? “皇儿啊,那白空一是名年过四十的中年男子,而眼前的这个白空一却是不过十四五六的男子,你说你不是被骗那是什么?” 连贵妃的自信,让六皇子心中更加不确定骆明诗的身份。 骆明诗则是对连贵妃有了些许的欣赏,方才还觉得连贵妃是个道行浅的,现在看来,倒是她轻敌了。 “白先生,母妃说的可是真的?” 六皇子心里其实不愿意相信连贵妃说的是真的,可是看着连贵妃那自信的模样,再看着青涩的背影,心不觉间靠向了连贵妃的说辞。 骆明诗也慢慢的转过身,看着六皇子,面上也有着歉意:“抱歉,连贵妃说的是真的。” 六皇子身子不禁向后退了两步,他不敢相信这个世上真的还有人敢欺骗他! 本对骆明诗的欣赏,此时在六皇子心中都化成了一片虚无。他看着骆明诗一脸的歉意表情,心里很是复杂。 “来人啊,把欺君之人抓起来!” 第五百零三章 压天牢 连贵妃见事情按照自己预想的发展,心里也不禁得意起来。她见老六一脸的受伤,心里更是得意。 见六皇子伤神之际,连贵妃连忙喊来自己的亲卫,说着:“快将此人压入天牢,等候发落!” 骆明诗抬头望向连贵妃,眼中并没有丝毫畏惧,反而更多的还是君临天下的那种漠视一切却又什么都看在眼里的眼神。 连贵妃一瞬间像是被人点了穴呆站在原地,她看着骆明诗眼中的眼神,一瞬间心竟然变得害怕起来,那漠视一切的眼神,仿佛已经看透了她曾经都做过什么。 是的,在骆明诗再次转身抬头望着那太监时,她就已经知晓那人正是她昨日派段离去追查的太监。 段离说他消失在了后宫,她只当是后宫里哪位嫔妃的奴才。却没有想到,这整个倒卖大周国女子的幕后黑手,竟然是这流安国皇室之中的贵妃! “不要动!” 连贵妃一声令下,屋里顿时站满了侍卫。全都像是看着刺客一般的眼神,紧盯着骆明诗。 骆明诗捏紧了自己的衣袖,想着自己要不要用迷药迷魂那些人。可是一旦她这么做,或许就不仅是欺君之罪,反而还会被这连贵妃按上刺杀后宫嫔妃的罪名。 骆明诗又将目光看向六皇子,只见他的目光之中,还是充满了惊疑,仿佛还没从她不是真的白空一事情中回神。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将人带下去!” 在侍卫的那声不要动后,连贵妃也从骆明诗方才那强大的气场之中回神。 回神以后,就是想着将骆明诗压入天牢。 侍卫们也纷纷上前,抓住了骆明诗的手臂,用力的将她带下去。 骆明诗转头看向六皇子,却见他只是侧过头,看着自己。 终究,却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做。 骆明诗收回视线,不再看六皇子,同时心中也不再祈望六皇子会开口解救与她。 连贵妃见骆明诗被侍卫压下去,心中很是得意。再看向呆站在一旁的六皇子,心里更是看不上眼。一个分不清真假的人怎么能够和她那精明的儿子相比?又怎么能够登上那九五之尊之位? “皇儿啊,日后还是小心为妙。” 连贵妃不咸不淡的交代一句,随后便任由连荣扶着走到了里屋之中。 很快,假白空一以欺君之罪的罪名被打入天牢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京城。当那些收到骆明诗画画的人知晓,她并非真的白空一之后,纷纷气的将画都撕烂了,同时还暗气陈大人。 最先收到消息的莫过是陈府,而上座的陈老却依然是一副风轻云淡,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陈大人倒是在下面急的像是热锅之上的蚂蚁,这骆明诗是假的白空一,他们可是知情的。如今骆明诗入狱,他们是救还是不救? 许是因为陈大人来回的走动使陈老先生有些烦躁,只听陈老坐在位置上说:“老大,莫要再转了,为父的眼睛要花了。” 陈大人听到自己的父亲总算是开了口,像是见到救星一般:“父亲,你我明知那南卿是假冒白空一一事,为何当初不拦住六皇子带南卿入宫呢?” 陈老却是笑着摇头:“就算你我拦的一时,拦的了一世吗?再者就算拦的了六皇子,又拦的了那连贵妃?” 陈老的几句话,便让陈大人从焦急之中还神:“父亲的意思是,南卿之所以入狱,皆是因为那连贵妃故意为之?” “嗯,孺子可教也。” 陈老说完,便又恢复笑眯眯的模样,不再言语。有些事情,点到为止。 陈大人则是站在原地仔细回想着骆明诗出事的整个过程,哪个宫殿都没被识破身份,却被连贵妃那边识破了。 不是凑巧便是故意为之! 再想着前几日陈老寿宴之上发生的事情,陈大人也立即明了,这是连贵妃将南卿嫉恨在心了。他父亲说的对,如若挡住六皇子不将南卿带入宫中,那连贵妃也是会寻了理由将南卿召进宫中的。 而就在陈大人想明白了这个事情后,陈缪杉也小跑着进来,整个人还是气喘吁吁,显然这一路是小跑着过来的。 “爷爷,爹爹说南卿被连贵妃关进天牢里,可是真的?” 陈缪杉的心里满是愧疚,她能够猜到,这南卿入狱多多少少都是和她有些关系的。 陈大人点头,唤过陈缪杉站在自己身边后,语重心长的说着:“你也不必太过担心,那南卿是个福大命大的,不会有性命危险的。” 陈缪杉虽然点头,可是心中总还是有些担心。 同样得到骆明诗入狱的消息还有凤皓轩以及白芷两人。 “你说什么?白空一被关进流安国的天牢之中?” 凤皓轩与白芷正在街上无聊闲逛,却听闻白空一入狱消息,顿时英俊潇洒的气质不在,变成了有些抓狂的面目。 白芷虽然担忧骆明诗的安全,可是在看到凤皓轩为骆明诗紧张至失了情绪,她的心里闪过一丝异样的疼痛感。 “你谁啊?” 被抓住的路人被凤皓轩眼中的怒气吓到,整个人的身体也不禁浑身发抖。 白芷这时上前,好声的道歉:“这位大哥抱歉,我哥哥一时激动。只是方才大哥说的可是白空一入狱一事?” “是啊,整个京城都传遍了!” 路人说完还有点像是看神经病一样的表情看着凤皓轩,随后嘴里又说着一声晦气便离开。 白芷又对着那人道歉几声,随后转过身看着凤皓轩道:“看起来骆明诗真的被流安国的皇室关进大牢之中了。” “诗儿定当不会再原谅我了。” 在白芷的话音落了以后,凤皓轩却突然说出一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来。 白芷想要再说些什么,却见到凤皓轩已经转身,向着皇城的方向走了过去。 白芷则是跟在他的身后大喊着:“凤皓轩,你要去哪里?” 凤皓轩却是什么话也不说,只是迈着自己的步子,向着皇城坚定的走着。 天牢里。 骆明诗被人丢到了一间牢房,不过是随意的看了一眼,便见到那牢房的周围,摆满了很多刑罚用的工具。 “看什么看?这些东西一会你都可以尝到了!” 第五百零四章 有危机 在骆明诗张望之际,此时带着她走进牢房的牢头开了口。 骆明诗看着那牢头,眼神之中没有任何温度。 那牢头看着骆明诗一直紧盯着自己,呵呵一笑:“倒是一个嘴硬的,只是希望一会你最好和现在一样,一声不吭。” 骆明诗依然没有说话,她倒是想看看这牢房想要对自己做什么! 在此时,牢房的身后突然来了几个人,骆明诗定睛一看,倒是看见了那寿宴之上出了丑的八皇子。 看到这里,骆明诗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这连贵妃和八皇子怕是要公报私仇了! “你就是那个白空一?” 八皇子上前,眼神像是一只蛆虫,软塌塌的黏在人的身上,让人不觉暗暗发痒。 骆明诗冷哼一声,一向看不出喜怒的表情,此时却变得冷漠不屑起来。 八皇子被骆明诗的这个动作刺杀了眼睛,随手拉出了一条藤编便往骆明诗身上鞭打着,不过眨眼只见,骆明诗受伤的地方,青色衣服之上就被血液染得成了暗红色。 骆明诗却是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发出一丝痛呼。她的脑海里一直有个声音告诉她,八皇子对她做的这一切,根本比不上那些狼从她的身上生生撕扯她的器官。 可是脑海里又有另外一个声音告诉她,如果她能够活下去,定当将八皇子今日所做的一切全都一一报复回来! 八皇子见骆明诗不肯痛呼出声,觉得很不过瘾,于是又拿起剑走到骆明诗的面前,用剑的尖顶轻轻刮擦着骆明诗的脸,同时还出声询问:“你说,如果我要是用这剑一下一下的将你的肉割下来,你会喊痛吗?” 骆明诗樱桃红唇轻轻勾起,随后在八皇子得意之际,啐了一口唾液:“你猜!” 八皇子闭上眼睛,胸膛的起伏很大。他缓缓睁开双眼,用衣袖将骆明诗吐在他脸上的唾液擦掉,恼羞成怒的放下了手中的剑,看着炉火之上的烙铁,心中有了一个邪恶的想法。 “来人,把他身上的衣服都给我脱了!” 八皇子再转身的那一刻,并没有看见骆明诗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得了命令的牢头立即走上前,伸出手准备解开骆明诗的衣服。 “滚!” 骆明诗冷声说着,眼神冰冷,犹如刚从地狱出来一般。 牢头狂咽了一口口水,心中有些害怕可是手还是颤抖的向上攀了过去。在解开第一个衣袖的瞬间,看到她白嫩的皮肤,牢头的心中顿时有了一种猥琐的想法。 可是想着身后八皇子还在,牢头只好忍住自己的欲望,解开第二个,直到第三个。 越是解开骆明诗的衣服,那牢头的眼睁得越大,直到最后瞪得犹如铜陵一般:“八,八皇子,她是女的!” 听闻她是女的,八皇子连忙转过身。随后带着一脸戏睨的看着骆明诗,伸出手摸着骆明诗的脸道:“没想到假白空一还是一个假男子!你还有什么是假的呢?” 八皇子说完手放在了骆明诗头上的发簪,在抽掉了那发簪以后,如墨一般的黑发便从空中缓缓散下来。 骆明诗眼神之中的愤怒,并不能够将她绝色的容貌淹没。却会让人觉得她此时美得像是悬崖峭壁的花朵,危险却又美丽迷人。 六皇子站在门外看着眼前的一幕,心脏陡然停跳了几拍。 而在牢房之中的八皇子看清楚骆明诗的容颜以后,则是扬天哈哈大笑:“没想到还是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如果就此让你死了,倒是可惜了!” 八皇子的眼神之中充满了情欲,不顾身份问题亲自为骆明诗解开了禁锢,嘴上还说着:“怎么着也要让我享受一番,才可以让你死了!” “松开我!” 骆明诗挣扎着,可是身上因为那些鞭伤,力量却是少了不少。 八皇子听着她的威胁,却只当是猫儿被抓的反抗。只是哈哈大笑,并不理会。待她抱着骆明诗转身之际,却在牢房的门外看到了一个最让他厌烦的人。 “六哥也在啊!” 八皇子面上没有尊重,只是象征性的说上一句。在他的眼里,六皇子并没有他贵重,因为六皇子的母妃早就已经历史,就算是现在也只是养在席贵妃的名下。 而他却是连贵妃的亲生儿子,六皇子明明低他一等,可是启灵帝却是让他执政。八皇子一想到这里,对六皇子就更加的嫉妒起来。 “八弟,还是放下白先生的好。” 六皇子的话,只是让八皇子更是荒唐大笑:“六哥,你的眼神可是有什么问题?这牢房之中哪里有先生?” 六皇子浑身散发着冷漠,那种蔑视的眼神落在八皇子身上,顿时让八皇子觉得眼前的六皇子无形中变得伟岸起来。 “我记得,此时的你应该在国子监面壁思过才是。” 六皇子的话,让八皇子突然变得慌张起来。 骆明诗对于六皇子会来牢房之中见她则是感到有些奇怪,因为从她被连贵妃打入天牢时候的反应来看,六皇子因为自己的欺骗,压根都不想再看自己第二眼。 “如若你现在放下白先生,我就当做你还在国子监面壁思过,不然我定当会以你违抗圣命将你打入天牢之中!” 六皇子的话音落后,八皇子连忙像是丢烫手的山芋一般,将骆明诗慌忙丢到地上。 本就受伤的骆明诗,再经过六皇子这一折腾,本就痛的伤口,此时变得更痛了。 六皇子在八皇子等党羽离开以后,连忙将地上的骆明诗扶起,关心的问着:“你没事吧?” “我还好。” 骆明诗声音冷漠,陈述事实。 可是她这不表现出疼痛的表情,却只会让六皇子认为,她这是在逞强。心里有些难过,随后目光看向一边瑟瑟发抖的牢头。 “你方才是哪只手碰的她?” 骆明诗侧目看着六皇子,只见他的眼神之中写满着愤恨,这样的神情倒是让骆明诗有些欣赏,倒是一个嫉恶如仇的皇子。 他们两个人不过认识短短的数天,他就如此重情重义,这六皇子的重情义怕也是陈老收他为徒的重要条件之一。 一向料事如神的骆明诗此次却是想错了,六皇子要救她除却是因为两人这几天的相处,更重要的还是那三千青丝缓缓散下的画面,迷惑了他的心智。 第五百零五章 被解救 牢头顿时心慌,看着六皇子眼神之中的杀意,心里很是慌乱。 他怎么也没有料到,这个女子就能劳动六皇子求她! 那六皇子是谁?是现在储君最大的候选人之一!经过八皇子在陈老寿宴调戏陈府丫鬟的事情,就代表着八皇子离皇位越来越远。 眼下,最合适做皇帝的人是六皇子! “是,是双手。” 牢头颤抖的将话说完,随后便闭上眼睛等着六皇子的宣判。 骆明诗则是有些好奇的打量着六皇子,想要知道他会怎么处置这个牢头。其实她内心想的是,就算是六皇子不会惩罚这牢头,她也会找机会将仇还给牢头。 “来人,将此人的双手全部砍掉!” 六皇子说完,便搀扶着骆明诗转身。随后则是觉得这样多有不便,直接将骆明诗抱在了怀里,这一个举动顿时吓到了跟在六皇子身后的很多侍卫。 自从皇子妃死了以后,六皇子可是再也没有亲近过哪个女子。如今不仅来救她,反而还将其抱在了怀里! 这是不是代表着这个假的白空一,再不久的未来,会成为他们的皇后? 牢头心里也是这般想的,所以在想到这个事实以后,牢头便认命的闭上了双眼,将自己的双手伸了出来,任由六皇子的人将双手砍掉。 骆明诗本是借着六皇子的力量向前行走,可是不过是一个转身的功夫,却被那六皇子抱在怀里。她的眼神之中有过一丝慌乱,向这么亲密的动作,只有齐茂云才可以对她这么做! 骆明诗连忙挣脱:“六皇子,我身上的伤没事。我可以自己行走的!” “不要动!” 谁知那六皇子却是连一个眼神都不给骆明诗,只是示意让她不要说话。自己却是屏住了气息,轻轻地走着脚下的每一步,生怕自己哪一步走的重了,便会让骆明诗感到伤痛。 当六皇子抱着骆明诗走回大殿,整个皇宫都沸腾了。 沸腾的原因除却是因为白空一是女的,还有的是震惊一向不近女色的六皇子,竟然抱着一个女子从天牢里出来了。 六皇子的那些侧妃和姬妾们,纷纷每个人都穿着艳丽的服装,来到六皇子宫殿门口,想要看清是哪个女人能够这么荣幸容六皇子从天牢一直抱着进入皇宫之中。 骆明诗本就是有点不好意思,当触及到那些嫉恨的目光以后,整个人更是有些心虚。她知晓那种滋味,就像是当齐茂云明明有痛却不像自己说,那种恨得忍不住想杀人的感觉她懂。 “六皇子,让我下来吧。” 骆明诗不禁再次开口,她总觉得自己再不下来,后背都会被那些人看穿的。 六皇子依然我行我素,也不顾眼下殿内站着十几名侧妃以及姬妾,直接将骆明诗放在了自己的床榻之上,对着身边的小沈子说着:“去上太医院找上李大夫过来。” “是!” 小沈子得令便离开。 骆明诗听到这个事情,就知晓六皇子怕是给自己找大夫。她就是大夫,哪里还需要找大夫啊?于是她连忙出声:“小沈子是吗?你回来!” “白,姑娘可是有什么事情?” 六皇子原本是想喊她白先生,可是想到她并不是白空一,索性改口叫了姑娘。 “我就是大夫,不用去上太医院。” 骆明诗坐起身婉拒了六皇子的好意,随后便捂着自己有些疼痛的肩膀道:“麻烦六皇子让我回我的客房。” 她躺在别的男人床上算什么事?如果让齐茂云知道,怕是醋坛子也要打翻。 “就在这。” 六皇子听闻骆明诗要走,鹰眼之中倒是有着些许的缓和。他也知晓这样的事情于理不合,可是不知为何,当看到她身上的伤口,再看到她装作不痛的表情,心就很痛。 骆明诗坐在床上,仔细的打量着六皇子的表情,有伤痛有后悔也有羞怯。 羞怯? 他羞怯什么? 骆明诗心中警铃大作,她望着六皇子的眼神,心中有一个不好的猜想:“六皇子,我已经成亲了。” 听到骆明诗这话,六皇子的脸上顿时有着瞬间的晦暗。 “姑娘说这作甚?我只是想医治姑娘。” 六皇子别过脸,看着仍然站在大殿之内的小沈子,不禁呛声:“怎么还没去?” 难道是她想多了? 骆明诗收回自己的视线,随后说这:“我是想说,我如今躺在你的寝榻,于理不合。” “本皇子的寝宫,我看谁敢多说一句废话!” 六皇子一站起身,顿时站在寝宫里的姬妾们纷纷向后退着,看着犹如杀神一般的六皇子,心里暗叫不好。 可是听到那床上的女子已经成婚,她们的心里倒是有了些许的放松。既然已经成婚,就算是六皇子再怎么喜欢她,那也只能当做一个姬妾,最多是侧妃! 六皇子的目光环视一圈,众人纷纷向后退着,一一也都带着自己的宫女离开寝宫。 当房间里只剩下六皇子与骆明诗两人时,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尴尬沉闷起来。 “多谢六皇子的好意,在下心领了。” 骆明诗忍住自己身上的疼痛,想要下床向六皇子行礼。 六皇子却是紧紧地握住骆明诗的双手,声音暗沉:“姑娘无需多礼!” “松手!” 房间里,突然多了一个声音。 听得那声音,却是冷若寒冰,不过是一个字,就足够将人冰冻三尺。 六皇子转头,却看见身穿一身黑色衣服男子。 他的表情和他的声音如出一辙,都是犹如千年冰山一般寒冷。只是却能够从他的眸子里看出他的愤怒,而他的愤怒却是来自自己握住骆明诗的手。 “你是谁?” 六皇子话语虽轻,可是那话里的音调除了寒意却也有着杀意。一个能够自由出入他寝宫的男人,现在不除要待何时? 段离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却是一直紧盯着他的双手,再一次出声:“松手!” 骆明诗看着两个容貌不相上下的男人对持,心里有一种看大戏的感觉。当身上的痛再次传遍四肢百骸,她才想起段离出现的原因。 “你是谁?” 第五百零六章 再发怒 六皇子再次出声,两个人相互坚持着自己的问题。 骆明诗连忙伸出手,出声道:“他是我的人。” 一言既出,屋里的两个男人则是有着不一样的表情。段离暗喜,下巴也不自觉的开始向上仰着,无形之中一种得意便显现而出。 六皇子先是皱眉,随后表情又变得有些愤怒起来。再看到那段离得意的看着自己时,心里更是生气:“我不管他是谁的人,这样悄无声息出现在我寝宫的人,都该死!” 松掉了骆明诗的双手,六皇子便于段离两人在大殿之中打了起来。 骆明诗不禁无奈摇头,随后用尽手臂在空中一扬,不过片刻两个打斗的人,速度便慢了下来。直到两人都捂着墙柱开始呼吸,骆明诗这才开口道:“打啊,接着打啊!” “你刚刚做了什么?” 段离知晓,他们两人之所以会突然出现全身疲软的现象,肯定是骆明诗在空中洒了什么迷药。 六皇子并不知情,他只是觉得或许是因为身体多久没有打斗过的原因,才会突然出现浑身发软的现象。 “不过是洒了一些迷药而已,放心了,不会出事的。” 骆明诗表情上没有任何负罪感,相反倒是一脸的轻松:“六皇子还请原谅在下的莽撞,在下实在是不忍看到你受伤。” 她相信段离的功力,如果六皇子继续和段离打斗,定会受伤。六皇子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得上是她的救命恩人。 “你竟然随身携带药物?你是什么人?” 六皇子一脸惊讶的看着她,一个敢画艺精湛到敢冒充白空一的女子,一个敢向他下迷药的女子,身边还跟着一个高手的女子,来流安国到底是什么目的? “六皇子,我对你并没有恶意。除却我的身份造假,我来这里的目的却是真的。我那妹妹确实被人抓到了你们流安国皇宫内。” 六皇子却是不相信骆明诗只有这么一个目的,就在他猜测之际,骆明诗又开了口道:“我还有另外一个目的,就是想见宫中的席贵妃。” “席贵妃?你找她做什么?” 听到骆明诗还要找席贵妃,六皇子心中则是有些惊讶。席贵妃已经深居宫中十余年,骆明诗是怎么认识她的? “实不相瞒,我的夫君身中影蛊,再寻找到苗疆春升大师后,他说这影蛊出自席贵妃之手,让民女前来寻找席贵妃。” 既然已经暴露了身份,那骆明诗也就没有什么好瞒六皇子的。便将自己来流安国的目的全都告之了六皇子。 只是听到了骆明诗的夫君身中影蛊,六皇子将怀疑的目光投向了段离。 “他是我的暗卫。” 骆明诗再一次解释。 因为六皇子是背对着骆明诗,故而她并没有看见六皇子在听到段离是她的暗卫以后,下巴不觉间抬起,整个人在无形之中变得得意起来。 倒是方才还在得意的段离,此时变成了六皇子刚刚那副失落的表情。 “你是说你的夫君中了影蛊?” 六皇子的脸上抹起了些许微笑,如果注意看就能发觉他的脸上有着狐狸一般的笑容。 “是,还望六皇子协助,让我见席贵妃一面。” 骆明诗眼中的期望刺痛了六皇子,他不由得暗暗心想,如果要是自己早一点遇到她,当他受到了蛊毒,她是不是也会这般只身冒险来到异国他乡求得解蛊? “无需见席贵妃。” 六皇子的话让骆明诗眼中些许的失落,她眼中的光芒微微变暗:“为何?席贵妃难道不在皇宫?” “在,只是她潜心问佛,除却父皇,谁也不见。” 一听又是这样的理由,骆明诗的眉头不觉皱了起来,同时也想到了他们大周国的皇后,不知道她现在是不是恩宠恢复了。 “我相信席贵妃会愿意见我的,因为我有话替春升大师转告给她。” 自己的师父就像是父亲,席贵妃听后,定是会见得。 看着骆明诗眼中的坚持,六皇子心中有那么一点的愧疚。 “既然如此,那明日一早我便派人去问一问母妃。” 六皇子说完就后悔了,只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想要再收回怕是再也不可能了。 “民女谢过六皇子!” 骆明诗再次拱手行礼,六皇子手身在半空中就感受到身后一道冰冷的目光射在了自己的身上,半晌只好缓缓收回。 “姑娘无需客气。” 六皇子稳定心神以后,才发现说了这么久,却还是不知道她的名字,又开口:“还不知道姑娘芳名。” “骆明诗。” 六皇子并没有将骆明诗往掌管流安国经济的骆氏家族上想,只道是哪家的大家千金,于是便又问:“骆姑娘此次出来,可否有人跟着?” “就是你身后的人。” 骆明诗其实很想让六皇子别再说话,因为她身上的伤口不停的在流血,如果要是再这么下去,她的血迟早要流干变成干尸的! “臣见过六皇子!” 小沈子带着李太医进了宫殿,李太医一踏进了大殿门便开始下跪。 六皇子缓慢的转过眼,看着头埋在地上的李太医道:“还不滚过来给骆姑娘看病?” “是!” 这边李太医为骆明诗看病,那厢的承华殿却是变得鸡飞狗跳。 连贵妃又是将刚换新的陶瓷一顿摔着,而八皇子则是一脸无所畏惧的站在一边,任由连贵妃发泄怒火。 这样的事情发生的太多了,他已经变得麻木了。 “混账,当时为何不一剑了解了她?” 连贵妃解完气以后,便再次转身看着那不成气候的儿子。 “谁知道她会是女的,而且长得还是那般的好看!” 八皇子并不觉得他说的有错,他不过是见骆明诗长得好看,才没有及时下了杀手。他没有想到老六竟然会到天牢! “你啊你!” 连贵妃气急伸出手对着八皇子的太阳穴点了几下,用着扶不起的阿斗语气说着:“你可知你毁在女人身上多少次了?为何还是不长记性?” “一个女子能够掀起多大的浪花来?” 八皇子一脸不在意,不过是一个女子而已,还能左右天下不成? 第五百零七章 找骆家 连贵妃看着自己儿子对女性如此的看不起,不禁再次出声:“你可不要忘记,你的母妃我就是女子,你觉得母妃是否能够掀起一朵浪花来?” 八皇子连忙低头:“儿臣一时鲁莽,还望母妃恕罪。” 他怎么能够不承认她母亲的手腕和眼光,如果不是他的母亲,他怕也不过是皇帝众多皇子中的一员,并不打眼。 是他的母妃,一路从一个宫女爬到了贵妃之位,连带着他也从一个不受宠任人欺负的皇子,变成了能够在朝堂之上呼风唤雨的尊贵皇子。 “所以,千万不要小看了女人。” 连贵妃冷眼看了一眼八皇子,随后又道:“今日老六去监牢将那假白空一带出来一事,母妃会在皇上面前说上一番。你且放心,先回宫里去休息吧。” 整句话里面,连贵妃再说道“说上一番”时,面上表情有些阴险,声音也特地加重,不用想这件事情经过她这么一说,会有多么的严重。 八皇子抬头,看着稳操胜券的连贵妃,脸上也勾起了一抹阴险的笑容。 六皇子,我看你这下该怎么堵住盛怒之口! 当太医为骆明诗诊治好了伤口,连忙擦汗说着:“姑娘伤的严重,且流血过多,怕是伤到了元气。我先为你熬制上一些伤药……” 太医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骆明诗伸出手示意他暂停:“李太医,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我也会些医术,还请李太医为我抓上白芍二钱,陈皮三钱,苦根二钱……” 李太医起初听着骆明诗的那些话还很不在意,以为骆明诗不过是想在六皇子面前表现自己,可是越是往后听,他越觉得骆明诗这记药房配的实在是妙! “敢问姑娘师从何人?” 李太医惊喜的问着眼前的女子,看着她的眼神,就像是看到了自己的偶像一般。 骆明诗微笑,不是她不愿意说,可是一旦说了岂不是等于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六皇子起初也本不相信骆明诗会医术的事情,如今听到太医院院首都对她钦佩有加,他就彻底相信骆明诗会医术了! 这样的一个女子画画工艺上等,又会医术且容貌绝色,真是世间少有,不可多得。 想到这点,六皇子的眼光再看向骆明诗时,就是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 只见他伸出手握住骆明诗的手说着:“骆姑娘,本皇子想在七日后迎娶你为妻,你可愿意?” 虽是问话,可是他那口气,却是势在必得。 骆明诗睁大了眼睛,随后面上的讶异消失不见,依然是一层不变的淡然,但是无形之中两人之间却是多了一层隔膜。 “我已有了夫君,还望六皇子顾及天道伦常。” 骆明诗别过脸,不在说话。 李太医则是像呆掉的石像,一直站在原地站着。下巴长得完全可以放下一个鸡蛋! 他们的六皇子刚刚说什么?娶骆明诗为妻? 那就是代表着这个会医术的姑娘,会成为六皇子妃? 不过那个姑娘好像已经有了夫君,而且对他们的六皇子好像也不敢兴趣。这姑娘的脑袋莫不是烧坏了吧?连尊贵的六皇子都看不上? 段离此时也站直了身体,冷冷的看着六皇子的脊背道:“想要娶我的主子,先过了我这一关!” 气势十足,只是语气因为迷药的缘故,有些虚弱。 “你以为本皇子不敢吗?” 六皇子说到此,脸色也变得冷了起来:“一直不动你,不过念你是骆姑娘的暗卫,你再如此不知好歹,我便不顾这份情,将你打入天牢!” 骆明诗看着六皇子,眼神之中满是陌生:“六皇子,你我只是君子之交。你贵为六皇子妻妾成群,我也嫁做人妇,还望六皇子三思,不要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你那夫君已经中了蛊,如果不在特定的时间内将蛊毒解开,他会死亡。与其与一个半个身子已经躺在棺材的人在一起,不如与本皇子成婚。” 六皇子说的是事实,只是这些话听在骆明诗的耳朵里,却是冰冷刺骨。 李太医想要借机离开,不过他的这个想法却是被六皇子查觉:“好好看着骆姑娘,如果她不见了,你可要抬头来见!” 六皇子说完,回头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段离,便离开了。 大殿之中,段离担心的看着骆明诗:“眼下该怎么办?” 骆明诗稳定心神,看着自己身上的伤口,知晓现在不是和六皇子硬拼的时候,只好看了一眼李太医道:“太医还是先按照我说的那药方子为我熬药,放心我是不会擅自离开的。” 看着骆明诗眼中的自信和稳定,李太医莫名相信骆明诗真的会按照她说的那样,不会离开。于是他便微微行礼向骆明诗告退。 其实李太医可以不用向骆明诗行礼告退的,只是他担心日后骆明诗真的成为六皇子妃,怕是会记住今日没有尊重她的事情。 古人云,唯有小人和女子难养也。所以他宁愿得罪小人也不愿意得罪女人,这女人一旦进入了后宫哪个的手段不厉害的惊人? 见李太医离开以后,骆明诗看向站在一旁的段离:“你且先行出宫,找我骆家分散在流安国的管理,告诉他我被困在皇宫。” “是!” 虽然不明白骆明诗为什么不是让他派人到大周国求救兵,却是让他找骆家的管理,但是他相信骆明诗这么做,就一定是有她的道理。 骆明诗看着段离离去的背影,心里则是有些感到怅然。她不过是来流安国寻找齐妙阳以及席贵妃罢了,怎么又会被这六皇子看中了呢? 再说六皇子离开自己的寝宫以后,则是去往了启灵帝的寝宫。 而此时启灵帝的皇宫正灯火通明,门外还站着几个眼生的丫鬟和一顶轿子。想必是宫里的哪个贵人来了。 六皇子并没有回避,反而还抬起脚走进了殿内,而此时守在门外的太监也是高声喊着:“六皇子到!” 听到六皇子来了,连贵妃连忙停止自己的言语,只是眼上的泪水,还来不及擦干。 第五百零八章 求赐婚 六皇子一走进大殿的时候,就看见连贵妃手里拿着手帕在擦拭泪水,表情很是楚楚可怜。 他先是对着启灵帝以及连贵妃两人一一行礼,后问着伤心的连贵妃道:“母妃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母妃不过是想起和你父皇年轻时候的一些事情,一时情绪难以自制,倒是让你看到母妃失仪的一面。” “儿臣见母妃眼睛红肿,可要召来一个太医,为你诊断一下?” 六皇子面上很是关心,心里却是冷笑。想着这个女人真是善于演技,如若他那母亲能够像其五分聪明,怕是也不会妄死。 “不了。” 连贵妃慌忙摇头,面上还是一副欣慰的面容:“皇儿真是体贴母妃,如若你那八弟有你一半懂事就好了。” 一直沉默的启灵帝看着六皇子,见他面容之上有着疲惫同时却也有着猎人发现猎物的光芒,于是出声问着:“皇儿这么晚前来,是有什么事情?” “回禀父皇,儿臣有一事想要求父皇同意。” 启灵帝看着已经跪在地上的六皇子,心里则是有些疑惑:“皇儿想要求得什么事情?需要如此行大礼?” “父皇,儿臣喜欢上了一个女子,此人不禁样貌绝色,就连画艺以及医术也是一等一的好。儿臣这些年来,还是第一次这么想要得到一个女人。” 听得六皇子如此欣赏一个女子,启灵帝心里也愉悦了不少。让本就有些沉闷的气氛,变得开始活跃起来。 “我儿喜欢的女子,是哪家的姑娘?” 自从六皇子妃难产以后,六皇子便一直没有近过女色。这种作为他虽然不看好,但同时也觉得老六的情感难能可贵。不过更多的却是为他子嗣担心,就只有一个儿子却是有些单薄。 如今听到六皇子主动开口想要成亲,启灵帝心里别提是有多么开心。 “此女子姓骆,名为明诗。大周国之人,因为来流安国是见一位故人,为了方便女扮男装,并称其是白空一,实际却是白空一的小姨子。” 一句话算是交代了他想要娶的人身份是什么,来流安国的目的又是什么。同时也解释了她和白空一的关系,这也能够证明她为什么谁也不冒充,却偏偏冒充白空一。 启灵帝看了一眼连贵妃,只是随意的一撇,却也让连贵妃的心不觉之间慢跳了一拍。 “你所说的那个女子,是否就是为我绘长寿图之人?” 启灵帝脸上没有丝毫震惊,也没有丝毫的愤怒。 “正是。” 启灵帝见六皇子承认,也就点了点头。关于那骆明诗假扮白空一一事,他却是早就只晓得。差不多再连贵妃的人将骆明诗关进大牢的丝毫,陈老的人便派人传信,说此人不能杀。 启灵帝一直没有开口,不过是想看看连贵妃八皇子两人到底会怎么处理骆明诗,是不是仗着他现在病重,就擅自用刑不经过他的同意。更重要的是,他还想看六皇子会怎么做,毕竟那骆明诗是他从陈府之中带过来的。 既然是六皇子带来的,那骆明诗的安危自然是要六皇子承担。且那白空一虽然是假冒了身份,可是其画艺并不比白空一的差。 更重要的是那女子还得了陈老的眼,所以他也觉得如果有一个明事理的女子再六皇子身边打点,或许会让老六变得有人情味一些。 “你想何时成亲?” 启灵帝一直笑眯眯的样子,整个人没有一点怒气。这样的启灵帝,让连贵妃更加心惊。她突然觉得今天跑来向启灵帝告状就是一个错误的决定,不禁没有看到老六惩罚的样子,倒是看到了启灵帝对六皇子宠爱的一面。 连贵妃的手心紧紧握着,这个老六必死无疑! “七日后。” 启灵帝点头:“那就开始着手准备吧,今日你就先回去吧,这里有你母妃照看,就无需多过担心了。” “儿臣告退!” 六皇子离开以后,启灵帝就看向连贵妃说着:“你说的那些事情我都已经知道了,如果没有什么事情,你也回去吧。” “皇上!” 连贵妃跌坐在地上,手想要抓住启灵帝的手臂,却被启灵帝躲过。 “你之所以揪住骆明诗不放,不过是因为她在陈老的寿宴之上,将老八的丑事爆出来罢了。你这些年做的事情,朕一直都知道。” 启灵帝闭上眼睛:“你走吧。” 连贵妃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出了大殿的,她只要一想到启灵帝知晓她过去做的种种事情,人开始变冷,心却是更冷。 看来,只能出最坏的一招了! 话再说段离离开皇宫以后,就按照骆明诗的吩咐,找到了骆家在流安国的分部。 “你说什么?那六皇子要娶咱们家主?” 说话的人正是刘闻生,在江南陪了骆明诗四年之久,有些事情已经能够自己独当一面,后按照骆长老的要求,掌管流安国的经济。 只是未想到离别以后竟然还能再异国他乡见到故人,更没有想到那个被传的沸沸扬扬的白空一,竟然就是他们家主假扮的! “定了时间,七天之内。” 段离的话刚说完,就感觉身后一道冷风袭来,快速拉着刘闻生躲过以后,段离冷漠的看着来人,声音毫无感情:“滚。” “你刚刚说什么?那六皇子想要迎娶诗儿?” 凤皓轩并没有将段离的话放在心里,他现在一心一意想的却是骆明诗要被那六皇子娶做皇子妃! “你是谁?” 突然见屋里多了一个人,且还是一个面目狰狞的男子。刘闻生不禁有些害怕,但是并不足以让他俱到。他只是担心这样的人要是进入他们骆家库房想要偷得什么,他的仆从们是不是会发现不了。 “不会害你之人。” 凤皓轩说完,便又看向了段离:“你告诉我,你方才说的那可是真的?” 段离紧闭双唇却是不说任何言语,关于骆明诗的行踪,他一点都不想告诉凤皓轩。如若不是因为那日他故意出了阴招来害自己,骆明诗或许就不会毫无准备的进宫,此时更不会被六皇子看中,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来源于凤皓轩! “你不说是吧?” 第五百零九章 去面圣 “你告诉我,他刚刚都说了一些什么?” 凤皓轩再次将目光投向了刘闻生的身上,心想此人定是会告诉他的。 白芷却是站在他的身后,感到了一丝的尴尬:“凤皓轩,方才你在门外听得很清楚,那六皇子将在七日后要迎娶骆姑娘为皇子妃!” 凤皓轩是一直都在逃避这个问题的,他一直追问段离,不过是知道段离肯定不会对自己说结果,然后他也好躲避骆明诗被六皇子胁迫的事情,更躲避导致这结果的罪人,是他自己。 “这位姑娘说的没错。” 刘闻生没有再重新复述一边,不过也确定了白芷说的事情是真的。 凤皓轩像是来时的那帮匆匆,去的时候依然像是一阵风看不清人影,刘闻生看着屋里只剩下他们三人,如果不是因为白芷尾随在凤皓轩的身后,刘闻生还真怀疑这间屋子凤皓轩从未来过。 “明日一早,我便进宫面圣,向这流安国的皇帝求情。” 刘闻生的话段离是相信的,故而也就没有再多言语。他已经交代完了骆明诗给他的任务,那么他此刻也该回去复命了。 白芷却是看着段离离去的背影发呆,直到刘闻生开口提醒,她才回神。 凤皓轩从骆家分舵出来以后,却是从路上随意的牵了一匹马向南方赶着。他要回去找一个人,求的他的同意,然后将骆明诗从皇宫之中带回来! 齐茂云在赶路的时候,右眼皮一直在狂跳。他心中隐隐不安,难道是骆明诗出现了什么事情?而就在这时,昌歌也接到了一封信件。 将那信件从信鸽的腿中取出以后,他将信件递交给了齐茂云。 齐茂云好看的眉毛紧皱在了一起:“竟敢将诗儿关进大牢里!” 昌歌这个时候也好奇的将脑袋放在了齐茂云的手前,看着那信封上的字迹,昌歌也睁大了眼睛:“王妃主子竟然被关进了大牢?” “快马加鞭,向流安国皇宫赶去!” 因为路途遥远,消息传递难免会有些失误,在齐茂云接到骆明诗进了大牢的消息时,流安国京城的人已经开始炸锅了,因为七日后就是六皇子的大婚之日! 谁人不知这六皇子五年前死了结发皇子妃后,便不再近女色,如今突然要迎亲,众人不免有些好奇这女子会是谁? 陈府之中,陈大人再一次来回夺步:“父亲,你昨日一直不担心,难道就是因为六皇子会迎娶骆明诗吗?” 陈老却是笑着摇头:“英雄始终难过美人关,可惜南卿却已经为了人妻。对于六皇子要迎娶她的事情,为父我却是不知情的。” “今日下朝的时候,我在宫门口遇见了骆家人。” 陈大人眉头微皱:“他们此时进宫,是要为了六皇子的婚礼打造新婚用的一切日用品?” “不知,所有的事情等到合适的时机,我们自然就会知晓了。” 陈老并不着急,虽然他并不知道这件事情的走向,但是他唯一能够预料到的结果,就是六皇子与骆明诗的婚礼,并不会如期进行。 承华殿之中,当连贵妃听到宫女说骆家人此时正在宫门外等着,人连忙站了起来:“他们怎么来了?” 这骆家在流安国中可是最大的商户,可以说骆家掌管着他们流安国的经济命脉,如果要是有一个惹到骆家人的地方,骆家一生气他们流安国的经济,都会抖上几抖。 而此时骆家不禁皇上召见,却主动站在宫门口,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连荣,扶着本宫去上前门!” 连贵妃站起身,任由连荣搀扶着走向宫殿的大门。 这个骆家,她拉拢了这么多年一直没有让骆家站队。此时她希望接着这次机会,在骆家的面前留下一个好的印象,这样如果一旦开启那个计划之后,骆家也好成为他们的金库。 六皇子下了朝,便听到下人来报,说是骆家人在宫门外等候启灵帝的召见。心里很是惊讶,这骆家人平日里都是有些傲气,并没有一般商人的奸诈,反倒是多了一股傲气和清流。 且他们在流安国经商多年,也从未发生过什么店大欺客的事情。六皇子平日里难免会对这骆家高抬一眼。 如今听到骆家人在宫门外守着,连忙派人去上宫门口去迎接。 只是六皇子的人和连贵妃却都是碰了一鼻子灰,因为到了宫门口以后,骆家的主事已经不在,而是进了启灵帝的皇宫。 此时,有丫鬟一路小跑着跑到连贵妃身边,气喘吁吁过后,说着:“贵妃娘娘,皇上有请!” 同样的也有六皇子,只是他并没有前去宫门,而是一直等在大殿之中。 启灵帝派来的人见到六皇子以后,说着:“六皇子殿下,皇上有请。” 这个时候,启灵帝召见他(她)做什么? 怀带着这种疑惑,六皇子以及连贵妃两个人都开始纷纷前往启灵帝所在的宫殿内。 六皇子先进入的宫殿,只是启灵帝此时已经坐了起来,帝王的威严就算是再怎么沧桑,也会系数尽显。 “先等着吧,还要等个人。” 六皇子只是微微一低头,表示自己已经知道。 他看向坐在对面的人,知晓那可能就是经商的骆家管事,只是他心中却是有些疑惑,这个时候他们过来,是有什么事情? 等了大概一刻钟的时间,连贵妃总算是姗姗来迟。 还未向启灵帝行礼,便听到启灵帝说着:“先不用做这些虚礼了,还是赶紧坐下吧。” 连贵妃颔首,随后便安静的坐在一边,等待着启灵帝的开口。 “骆管事,你有何话尽管说吧。” 启灵帝的语气之中满是客气,这骆家人可是掌管着他们流安国经济之人,如果要是有哪里惹到其不高兴,那他便是有些得不偿失。 虽然身为帝王,为九五之尊。可是却仍然也有些自己不能够做的事情,就比如不能得罪商人。 “草民见过连贵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随后刘闻生又向着六皇子行了一个同意的礼节,随后便站直身体说着:“我想将我骆家家主从宫中带回。” “骆家家主?” 连贵妃与六皇子均是诧异的惊疑,这骆家家主怎么会在他们宫中? 第五百一十章 齐王妃 “正是。我们骆家家主名为骆明诗,此时不出意外,应该正在六皇子的宫中。” 此话一出,两人的面色皆为震惊。 脸色最难看的当属连贵妃了,这骆家一直都是她想要攀上关系之人,如今却在无形之间得罪了骆明诗,如果昨日不是六皇子及时赶到地牢,怕是骆明诗就此死了也不一定。 如果八皇子真的将骆明诗刺杀,那么整个骆氏家族收回经济,对他们流安国来说会是怎样的巨大创伤? 虽然如今骆明诗还活着,可是这骆家怕是也会与她成为宿敌…… 她就知道那个女子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早知道,就该当场杀了那个女人! 六皇子则是心中更加欢喜,如果真的能够将骆明诗迎娶成为自己的妃子,那就是娶了一座金山回来。 虽然他的本意只是欣赏骆明诗的才华,并非是因为她背后的那些利益。 “还有一件事情草民想要在此说明一场,我们家主已经婚配,且还是大周国的齐王,也就是我们家主还有另外一种身份,那就是齐王妃。” 刘闻生看着坐在一边的六皇子,见他面上有着震惊的同时,还有着一种更想要得到骆明诗的表情,于是再次出声提醒:“还请皇上恩准草民带我家家主出宫!” 不仅仅是家主,还是齐王妃! 六皇子眸子之中变得晦暗不明起来,他虽然人在流安国,可是关于大周国的事情他也知晓不少,那个齐茂云虽然是异性王爷,可却是大周皇帝最宠爱的王爷。 自古以来,皇位传给异性王爷的事情不是没有,所以在齐茂云出现在国宴之上,没有哪个的使臣不尊重他。 依照大周皇帝的宠爱,那皇位触手可及!只是那齐王身体不适,怕是活不了多久。 六皇子的心里快速的盘算着,骆明诗说她的夫君身中蛊毒,这症状和齐茂云完全相符。也就是说这骆家管事说的确实是真的不假? 启灵帝听后,心里直叹世事无常。 他的儿子方对一个女子动心,那女子就已经婚家,且还是大周国的齐王妃。 关于帝王之间,启灵帝也是能够体谅濮阳帝的心情。如果不是因为齐茂云的身体,怕是早就将这异性王爷授位太子了。 而这些年他一直迟迟不肯立下太子之位,怕是也在等着齐茂云的身体康复吧。 “骆姑娘身受重伤,还是先让其在宫中修养一段时日再出宫吧。” 六皇子先开了口。 连贵妃整个人早就瘫软在了椅子上,她虽然是宫中妇人一个,可是却也知晓大国的情形如何,尤其是大周那经济繁荣的国家。 那齐王如果不是因为身体原因,怕是早就当上太子了! 连贵妃转过头看向六皇子,心里暗恨。 有些时候,一个人拥有能够上天入地的父母,也不能任其自由飞翔;可是一个人凭借自己的能力和运气,却是能够将天下所有的东西,全部掌握在手掌之中。 她的儿子就是前者,而老六却是后者。 好像天下所有的运气,全都被老六碰上。 可是,她唯一能够高兴地是老六唯一的儿子,已经消失在了这个世界。 启灵帝看向六皇子,对于他代替自己回答的事情,并没有感到有和不满。他只是微微抬头,看着刘闻生道:“吾儿说的对,骆姑娘身受重伤,且在皇宫之中好好静养,且宫中还有医术很好的太医,届时出现如何问题,都可以在第一时间得到解决。” 刘闻生其实很想说他们家主自己就是大夫,可是在看到启灵帝眼中的威严,刘闻生明白,就算是他们骆家的经济再怎么繁荣,再人国土还是要顾及君主之面。 “如此,那就请皇上准许草民去见家主一面。” 启灵帝这一次没有拒绝,只是点头:“准了。” 六皇子此时站起了身,对着刘闻生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随后便带着刘闻生到了自己的宫殿之内。 在他们离开并不久,整个皇宫内便知晓被六皇子迎娶的女子,竟然是他们流安国最大商行骆氏家族的家主,更重要的是,她还是大周的齐王妃! 一石激起千层浪,整个宫里都变得沸腾起来。 当陈大人也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连忙小跑着到了城圆,告知正在赏杏花的陈老:“父亲,那南卿竟然还有多重的身份!” “哦?说来听听?” 陈老看着陈大人脸上的慌张,心里立即能够明了这南卿的身份定然是高贵的惊人,不然他的儿子也不会如此惊疑。 “她竟然是大周的齐王妃,更是咱们国家最大商行的骆氏家族家主!” 陈老听闻,爽朗大笑:“就知道这丫头不简单,可是却没有想到身份还竟然这般珍贵。你小子可要将南卿画的那些画收好了,若干年以后能值不少价钱。” 站起身,陈老望着那跌落在地上的杏花瓣,语气之中也是有些遗憾:“如此聪慧过人,可惜却是个女儿身。” 陈老的感叹,正是陈大人想要感叹的。 “如此也好,我们流安国也少了一个敌人。” 如果是个男子,怕是会在政绩之上帮助大周,届时如果想要打仗,怕是就会对他们流安国开炮吧。 骆明诗坐在床上,只感觉自己的耳根子不停的发热。仿佛是有人在不停地念叨她一般,她很想知道是谁,然后让她赶紧住嘴。 身在皇宫内院之中,骆明诗并不知道她此时是多么的出名。她只是望着一脸正襟危坐的床上,等待着骆家的管事过来接她回去。 门,突然被推开。 骆明诗望去,见六皇子身着红黑色朝服,面如冠玉。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身着青灰色衣服的中年男子,仔细看着,来人正是她熟悉的人! “刘先生?” 异国他乡见到故人,骆明诗一向不显露山水的表情上,竟然有了些许的笑容。 “见过家主!” 刘闻生虽然也很开心,却没有忘记自己的尊敬。连忙离骆明诗十步远的地方,躬身九十度,表示自己对家主的尊敬。 六皇子看着刘闻生对骆明诗的行礼,心里则是有些不是滋味。 在大殿之上,此人见到自己只是随意的点头,而在见到骆明诗以后,却是深深地鞠躬! 第五百一十一章 遇故人 六皇子心里着实有些不舒服,不过如果他此时因为刘闻生对骆明诗的行礼就生气,则是有些不符合他皇子身份。 “刘先生,好久不见。” 他乡遇故人,总是会让人觉得亲切一些。 “家主,别来无恙。” 两人只是简单的对话,却足以能够看出,两个人之间的情意是有多深。 六皇子站在一边,说实话,当他看见骆明诗对刘闻生展露出笑容的时候,他的内心是有点嫉妒的。 因为骆明诗从始至终,在他面前都没有露出如此明媚的笑容。 她的笑容一直都是淡淡的,给人一种犹如春风的感觉。可是此刻骆明诗的笑容,却犹如骄阳绽放,明艳照人。 这种笑容还只是给一个熟人,那如果是她的夫君呢? 六皇子的心里不禁开始期待,如果齐茂云知晓他的妻子,此时躺在自己的床榻之上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是会黑脸还是会愤怒到想要和自己打上一架? “家主身上的伤势可还好?可要请来郝慈悲?” 刘闻生见骆明诗身上虽然换了一套新衣服,可还是能够从衣服上看到有血迹溢出。 骆明诗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血迹,笑着摇头:“还好,我身上携带的有止血药。这些伤我还能应付,就不麻烦我师傅了。” 六皇子听闻骆明诗的话以后,整个人就有种在风中凌乱的感觉。 郝慈悲竟然是她的师傅! 那郝慈悲是谁?是天下第一的医师,此人在药王谷的谷主医术之上!不过,那郝慈悲最为厉害的还是毒,药王谷则是负责救治。 六皇子看着骆明诗,心中很是悔恨。如若他能够提前遇见这个奇女子,是不是这天下大势都会成为他的? “如若家主在这宫中住着不舒服,家主尽管派人告诉我。” 刘闻生的话着实让六皇子感到生气,什么叫做住在皇宫之中不舒服? 这天下之人,谁不想削尖了脑袋往皇宫里钻? 骆明诗听到刘闻生这话,却是微微一笑。她知晓刘闻生这是什么意思,不过这话刘闻生说的也没错。 她骆家的财富,流安国整个国库加起来都不一定有她骆家三分之一的财富多。 不过她来流安国的目的一个还没有实现,她现在还不能随意离开皇宫。 “刘先生哪里话,这皇宫之中还是挺舒服。就不麻烦我们骆家的丫鬟照顾我了。” 骆明诗承认,说这句话的时候,她是故意的。 她骆家有这个资本可以在任何的人面前轻狂,不过平日里她喜好低调,不爱张扬罢了。只是这六皇子却是要给他一些教训,不然他总以为这整个宫中就是他做主了。 这时,一个人突然慌张的跑了过来。 六皇子突然有些不喜,因为属下这么慌忙的一幕让骆明诗看见,就好像将自己的短处暴露出来一样。 “什么事?” 不觉间,六皇子的语气还有些愤怒。 侍卫将手中的信笺递给六皇子,一脸的恭敬,面上却还是带着一些恐惧。 六皇子接过信笺,看着上面的字,顿时转过头看向骆明诗。 骆明诗则是从六皇子面上的表情看到一丝错愕,她的心里则是有些诧异。 六皇子为什么要用一副见到鬼的模样看自己? “传令下去,守好城门!本皇子这就前去城门!” 六皇子说完便迈步走出殿内,徒留下骆明诗与刘先生面面相觑。 “这是发生了何事?” 骆明诗看着六皇子走后,地上突然多了一个白色的信笺。 刘闻生自然也看到,他连忙上前将地上的信笺从地上捡起来以后,看着上面的字则是惊呼的说着:“家主,这凤皓轩是谁?” 骆明诗微微皱眉,从刘闻生的手中接过信笺,看到那上面的字,慌忙想要从床上走下来:“快,带我去找六皇子!” 这凤皓轩是个个性容易冲动的人,如果他与六皇子真的起了冲突,起了兵马之力。那大周国就会遭受到无辜的战乱,当然更无辜的还是流安国的百姓们。 “家主,你身上的伤……” 刘闻生看着骆明诗,很是担心。家主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未免有些逞强了些。 “不碍事。” 骆明诗并不在意,淡然的面容上在眉宇之间,却是多了一丝忧虑。 同样的消息,启灵帝也是得到了。 他闭上双眼叹息,自从这骆明诗的身份曝光以后,倒是惹了很多让人感到心烦意乱却又无能为力的事情,比如眼下,这个南王世子竟然带兵想要攻打他流安国,为的只是让这六皇子放了骆明诗。 一个女子搅得他流安国不得安宁,可是他却并不能杀了她。 因为一旦杀了她,那真正给流安国带来战乱的罪魁祸首便是他自己。 启灵帝长长叹息一声,罢了,这皇位还是不当了,让年轻人去忧愁去吧。 凤皓轩坐在枣红色高大的战马之上,身穿银白色铠甲,盔帽之上还插着两根孔雀羽毛。只是随意的坐在战马之上,便让人能够感到他不可一世的强大气息。 六皇子一路骑马狂奔总算是来到了城门外的郊区,看着一脸英姿飒爽的凤皓轩,六皇子心里则是有些肃穆。 “凤世子,你这是何意?” 凤皓轩却是挑眉:“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抢了我的女人,我当然要向你要回她。” “你的女人?” 六皇子挑眉,随后只是轻笑点头。心里也立即明了,这凤皓轩怕是也和他一样,都是爱慕骆明诗。 很可惜的是他们都不是骆明诗的夫君,倒是他们这两个爱慕者打起来了。 “正是!” 凤皓轩始终认为,只要他能够表现出认真,骆明诗会再次喜欢上他。 他不会介意骆明诗曾和谁结过婚,他在意的是那人心里住着谁。 “我怎么听说骆姑娘的夫君,乃是大周国的齐王,而非大周国的世子凤皓轩?” 六皇子说道这里,心中倒是有了一点平衡的感觉。骆明诗太过优秀,可是女人的心却是小道只能爱上一个男人。 “那有怎样?我比他出现的要早,再者如果没有皇帝的赐婚,诗儿又怎会与他成婚?” 第五百一十二章 情敌见 “你的意思是,骆姑娘之所以嫁给齐王,并非真心?” 听到这里,六皇子心中对那齐王的嫉妒倒是少了些许。不过对他的愤怒倒是多了起来,一个身子已经躺在棺材的男子,怎么能够娶那么聪慧那么让人想要疼爱的女子? “这就不用你管了。” 说道这里,凤皓轩也是有些遗憾。如若当初他没有害怕被束缚而离开骆明诗,或许此时与骆明诗携手看夕阳的人会是他凤皓轩,而非那齐茂云。 齐茂云要谢他,如若不是他的离开,骆明诗的眼里和心里,又怎么会有他齐茂云的存在? “既然你并非骆姑娘的家人,更不是骆姑娘的夫君。那么就算是你真的攻城,本皇子也不会将骆姑娘还给你。” 六皇子说完,心中原本对战争的恐惧少上了许多。这凤皓轩如果真的想要打仗,就不会邀请自己来这里谈话了。 “我警告你,如三日过后你不将诗儿还我,我定当攻城!” 凤皓轩的话说的很有气势,只是这种气势却吓不到六皇子:“既然如此,那凤世子不妨试上一试。” 六皇子说完,便悠悠而去,徒留凤皓轩一个人留在城门外。 “世子!” 看着六皇子离去的背影,在凤皓轩旁边的一个将领骑着马儿缓步上前:“世子,这流安国的六皇子着实嚣张。哪里等上三日,今日我们就可以破城门。” “无需如此。” 凤皓轩伸出手示意那将领停止,随后便骑着战马缓缓走回营地。 一路上,凤皓轩的脸上闪过很多画面。 事情要回到昨天晚上。 自他离开流安国京城,便骑着一匹马儿一路向南,他要回云南去找一个人,那个人就是他的父亲,凤傲霜。 凤傲霜乃是云南的王爷,手里握着二十万的兵马,曾经与濮阳帝一起厮杀敌人数以万计。这大周国的江山,大部分都是他父亲攻打下来的。 待到濮阳帝年龄越大,战争也就变得越少,最后他的父亲便被濮阳帝一方圣旨指到了云南,守在云南的边境。 眼下骆明诗被六皇子困到宫中,凤皓轩能够想到的,便是找他的父亲求助。他也明白,一旦回到家中便会面临到的是什么结果。 果不其然,当他一踏进家门,他的父王便负手而立站在大厅,居高临下的望着自己。 “父王。” 凤皓轩向他行礼,奈何他的父王任由他一直跪着,不发一言。 他明白,他的父王不过是在惩戒他。 凤傲霜面容严肃,看着跪在地上的儿子。心里则是有些哀怨,这个儿子自从翅膀硬了以后,便没有着过家。 当管家说凤皓轩回府时,他还是不敢相信这个消息的。 可是当他看到凤皓轩真切的就跪在自己面前,心里则是说不清的异常复杂。有激动有愤怒,更多的还是对他的怨气。 于是,他故意当做没有看见他的行礼,任由他跪在地上。 让他意外的是,这一次他的儿子并没有向以往那般主动的站起身来,而是一动不动的跪在地上。 “在外惹了什么事?” 凤傲霜才不相信,凤皓轩主动回来是因为想念他。 凤皓轩的脸上有着瞬间的龟裂。他没有想到,他的父王一张口,竟然就能够猜到他是有事情求他。只是,他并非惹事。 “儿子想求父王手里的兵马前去攻打流安国。” 凤傲霜顿时讶异,这个臭小子竟然在外面惹了这么大的事情!攻打流安国?真是笑话! 他手里的兵力是可以对付流安国,可是这私自调动兵马可是大罪,如果有心思歹毒之人借着这次机会发挥,告诉了濮阳帝,那届时可就是一番惩罚了。 “没有皇帝的圣旨,兵马不能随意调遣。” 凤傲霜转过脸,不想去看凤皓轩。其实他是担心自己脸上的表情会让凤皓轩发现,他这个人不擅长说谎,尤其是他的儿子。 凤皓轩抬头,见到的就是他父王的背影。心中微微有些失落:“父王,眼下事关紧要。如若不派兵救人,怕是骆明诗就会成为六皇子的皇妃了!” “骆明诗?” 凤傲霜慢慢转过身,上下的打量着凤皓轩。随后又觉得打量着有些费劲,便说着:“站起身。” 凤皓轩听话的站起来,人也安稳的立在原地。没有向以往的吊儿郎当,而是十分的温顺。 “我怎么觉得,那骆明诗是个女子的名字?” 对于凤傲霜的询问,凤皓轩点头:“如父王所猜测,她的确是女子。” 第一次听从自己儿子嘴里说出一个女子的姓名,凤傲霜的心里则是有些高兴:“哦?那女子身在何处?可有婚配?” 凤皓轩看着凤傲霜关心自己的模样,心里有着一些歉意。如果当初他能够不离开骆明诗…… 可是这个世界,又哪里有这么多的如果? “父王,关于诗儿的事情你就无需再多想。她已经成为人妇,嫁的人还是齐王。” 听到骆明诗已经嫁人,凤傲霜就有些兴趣缺缺。对于出兵打仗的事情,更是不赞同:“不行,一个已经出嫁的女子,不能救。” 凤傲霜并不知道齐王的真实身份,只是想着齐王虽得濮阳帝宠爱,可是身体却不好,最终的归宿怕是只能是个异性王爷。 如果他的妻子成为流安国的六皇子妃,倒也不是不可。 只是他的府邸,那骆明诗便不能够再进门了。 他们凤家不准许已经婚配过的女子进家门。 “父王,你听我说。你出兵救她绝对没错,如果成功皇上还可能还会下旨赏赐你呢!” 凤皓轩想着他父王平日里最爱黄金白银,千亩良田。如果将这个筹码告诉凤傲霜,或许能够加大成功的可能。 “你爹我就是那眼皮子浅的东西?” 凤傲霜一脸的不屑,随后则是觉得有些无奈。难道他在凤皓轩的眼里,就是一个爱钱的父亲吗? “父王,儿子求你了!” 凤皓轩再次跪下,一脸的认真。 凤傲霜站在原地看着凤皓轩脸上的认真以及坚定,心被触动。可是他却不是一个容易失去理智的人,相反越是焦急,他越理智。 “想要我答应你也可以。” 第五百一十三章 谈条件 “什么条件?” 凤皓轩其实不用想也知道,凤傲霜会提出什么条件。可是他的心里仍是存着一丝庆幸,希望凤傲霜会心意改掉,换成别的条件。 “我出兵,你收心。安心当你的世子,如何?” 凤傲霜并没有急着现在就问凤皓轩要答案,他知晓他的儿子需要时间去整理。 这么多年了,他一直喜好自由。无论家中发生多大的事情,他就是不愿意回府。当然,如若他的母亲过生辰之时,他无论刮风下雨都是赶回。 可他们父子之间的相见,一年也不过是这一次而已罢了。 “我……” 凤皓轩条件反射性的想要拒绝,可是他却突然沉默了起来。此时并不比以往,以往他是没有牵绊。 此时骆明诗正被六皇子关在宫中,如果他不带兵前去,骆明诗怕是就会成为六皇子妃。如果骆明诗真的要再嫁人,那只能是他凤皓轩。 看着凤皓轩脸上的犹豫,凤傲霜的心里有着一些得意。 “为父也不急着向你要答案,等你想通了你只需要来我房中找我即可。” 凤傲霜说完,便从大厅之中离开。 大厅之中,凤皓轩一个人跪坐在地上,当腿麻了以后,再缓缓站起身,坐在一边的太师椅上休息。 外面的天色已经很晚了,季节虽然已经是初夏,可是深夜时,仍然是有着阵阵的凉风从外袭来。 凤皓轩缓缓抱紧自己的双肩,脑海里则是想着关于自由和救骆明诗这两个选择中,他该选择哪一个? 如果他将骆明诗就出来,就凭借那丫头死倔的脾气,定然是不会再对自己动心。最多只会将他当做好的朋友罢了。 如果那么做,倒是便宜了齐茂云那个家伙。 如若不做,在与骆明诗见面。怕是她不会再原谅自己,他二人别说朋友,就是连个陌生人也从此再也做不成。 凤皓轩坐了一宿,同样的凤傲霜也在自己的卧房里站了一宿。 他并非不想救那骆明诗,也并非是刻意为难凤皓轩。而是他的年纪大了,该选择将爵位传承给凤皓轩。 奈何这臭小子整日里只是想着自由,无论他多次召回,他就是不肯回府。 而今他因为一个女人主动回府,并主动求自己。他也就只好顺着这个机会,将他内心的希望说出来。 只是他知晓这臭小子爱慕人家女子,可是他却同时又担心。他的儿子会因为这女子已经嫁做人妇又决定放弃营救。 故而这一夜,凤傲霜他是翻来覆去也睡不着,直到最后只好坐在桌边,喝着手下送来的茶叶,静静地等候着。 他与凤皓轩,只要一个人低头,这件事情便就此结束了。 只是这个先低头的人,绝对不会是他。 虽然心里有些忐忑,可是凤傲霜却觉得,这一次的事情,或许能够让他那自由惯了的儿子决定收心。 只是眼下天色已经亮了,他那儿子还没来。 是不是已经走了? 凤傲霜的心里也是有着些许的忐忑,儿子好不容易回来一次,还没见他母亲便走了,事后他母亲从娘家回来知晓,定然会抱怨他的。 凤傲霜有些担心的站起身,而也就是在这时,有人推门而入。 凤傲霜顿时又坐回了位置上,面上又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模样。只是他端起手里的茶盏,却是透露出他心里的紧张。 凤皓轩想了一夜,也是在天明之际才算是想通所有的事情。 当他在大厅看着仆从拿着扫帚开始扫下昨日的落叶,看着夕阳下那人的发丝变得发褐红,他才发现他的父王头上,乌黑的发丝也变得发红。 他突然想到,他已经成年。而他的父王也在他成长的同时,慢慢的变老。 也是在那一刻,他突然明白为何他的父王为什么会这么希望他收心。 凤皓轩想通了以后,便开始抬起脚步迈向凤傲霜的寝居。 推开门,便看见他的父王没有表情,只是抬起的手却是有些发抖的。凤皓轩看到这一幕,心里有着歉意。 再抬起头看着他面上的皱纹,以及耳边的发髻已经有了些许的银白色头发。心里更是十分难受,他的父亲终究还是老了。 “我答应你。” 短短四个字,父子两人一高一低四目相对。 空气之中的气氛先是变得紧张,随着凤傲霜脸上的笑容,又变的轻松起来。 凤傲霜抬起眼,看着那个长相十分酷似自己的人。再看着他眼中的坚定,心里很是满意:“好!好!好啊!” 一时激动,凤傲霜一连说着三个好。 他站起身伸出手,拍着凤皓轩的肩膀:“父王也答应借你兵马!” 两个男人坚定的目光在空中交汇,那一刻原本还是玩世不恭的凤皓轩,也变得英勇成熟,变得像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凤皓轩收回自己的视线,看着眼前的营帐。心里则是有些五味杂陈,从今以后那江湖的快意生活,都与他凤皓轩再无半点关系。 骆明诗因为身受重伤,想要骑马时刘闻生却是不同意。最后只好无奈听从刘闻生的提议,改做了马车。 只是当她刚走出宫门,想要坐上马车之时吗,却被门外的士兵拦住去路。 “你们想要做什么?” 看着他们伸出手拦住自己的去路,骆明诗的面上闪过一丝不喜。 “骆姑娘,六皇子走前吩咐过我们,如果你想要出宫,不问任何理由只能拦住。还请骆姑娘回宫,不要让我们敢到为难。” 侍卫低下头,他本是六皇子身边的人。只是当六皇子走到皇宫门前时,突然被六皇子留在宫门,说是骆明诗肯定会找借口出宫。 如果届时她要出宫,务必要让自己将她拦下来。 本开始他并不觉得这骆明诗有何特别之处,可是当听到骆明诗是骆家家主时,他的心里也就明白一些,六皇子想要迎娶她的一些原因。 不为别的,光是她身后的那些财产就足够让人感到吃惊的。 “家主。” 刘闻生转头看着骆明诗,他没有想到那六皇子竟然还留了这么一个后招。 “无妨,我们就站在宫门外等着六皇子回来。” 骆明诗紧抿红唇,一动不动。 第五百一十四章 叛变了 “家主——” 听到骆明诗要一直守在宫门外等那劳什子的六皇子,刘闻生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这骆明诗身上还有着鞭伤,如何能够站在寒风之中? 这要是身体进了寒气,届时就算是大罗神仙怕是也救不了她。 “骆姑娘,还请速回宫殿。” 一旁的侍卫也是感到有些难做,他不过是听从自己主子的意思,将骆明诗拦下。可他竟没有想到,这骆明诗竟然会执意要留在宫门前。 如若等到六皇子回到宫中,看着骆明诗站在宫门前的样子,不用说也是会惩罚自己。一时间,那侍卫的脸上竟然有了些许的汗珠。 一旁的刘闻生也在劝着骆明诗,这国家之事虽然最大,可是她的身体也很要紧吧! 这要是骆明诗出现点什么意外,别说倒是骆家不会放过他,就是齐王怕是也要找上他的麻烦吧。毕竟,她可是齐王的齐王妃! “不用劝我。” 骆明诗的身体,她自己清楚地很。外表看着虽然很严重,可是内部却没有什么大碍。 那八皇子虽然为男子,可是却没有什么力气。一看就知道,那八皇子身上没有武功傍身。如果是有武功,怕是她此时已经躺在床上站不起身了。 伤口她也已经用药敷上,李太医也已经为她熬了药被她喝下。眼下只要不被人触碰那些伤口,是感受不到任何疼痛。 她原本对那六皇子是有感激的,可是今日这些事情接连发生,她对那六皇子竟有了些许的厌烦之意。 面对骆明诗的坚定,刘闻生只好叹息。 心中则是有些怪罪那六皇子,做什么不好,偏偏要与为难他们家主。 整个骆家谁人不知,他们家主是吃了亏必须要报仇的人? 想象间,那六皇子也骑马而回。 看着城门外站着的人儿,六皇子的心里有着心疼,面上也是自然而然的流露出来:“你怎么出来了?” 将马丢给身边的侍卫,六皇子上前想要抓住骆明诗的肩膀。可是却被骆明诗灵活的躲过,六皇子眼中有着一丝诧异。 “六皇子,我身为客卿,你又怎能限制我的自由?” 这皇宫,她虽然要遵从礼制。可是他也不能控制她的行动,这样的举动,不过是让她觉得自己像是一个罪犯,被人紧紧地困住。 “并没有限制你的自由,只是你的身体还很脆弱。如果一路颠簸,难免身上的伤口会再次裂开。” 六皇子话刚说到这里,便又看见宫门内有一小太监疯狂的跑着。 “发生了何事?” 又是这般的不知轻重,六皇子的表情变得阴暗无比。为什么这些平日里训练有素的属下,今日总是这般的没轻没重? “六皇子,皇,皇上召你过去!” 六皇子听后,转头看向骆明诗以及身后的侍卫:“将骆姑娘带回房间休息!” “是!” 侍卫拱手行礼。 “骆姑娘,等与父王商议完了,不妨再向你解释。” 而六皇子没有想到的是,这一别差点将骆明诗推到了死亡的边缘。 “骆姑娘,请!” 侍卫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面上很是尊敬,让人挑不出一丝毛病。 骆明诗面容冷漠,微微的冷哼一声,便任由着刘闻生将她扶回六皇子的宫殿之中,安静的等待着六皇子回到宫中,向自己解释。 可是等来等去,她等到的竟然是大量的侍卫! “家主,听闻那八皇子叛变了!” 刘闻生慌忙跑来,将自己听到的消息告诉给骆明诗。 骆明诗脸上有着短暂的一丝慌乱,她虽然是重生,可是她并没有经历过皇子之间的夺嫡。最重要的是,她再这宫殿之中并没有什么人可以依靠。 “骆姑娘是吗?” 侍卫首领走进来,上下的打量着骆明诗:“我们八皇子说了,只要你老实的待在这里,并且成为他的皇子妃,便不会杀了你。” 听到那侍卫说的话,骆明诗自信以及淡漠的脸上浮上一丝讽刺的笑容:“做他的皇子妃?呵呵……” 这流安国的皇子都喜欢抢别人的老婆吗? 看着骆明诗脸上意味不明的笑容,侍卫首领也是有着短暂的不适。毕竟他们可是听说,这骆明诗已经有了婚假。来流安国不适寻找一个故人,可是却被拐进了皇宫不说,还被两个皇子争着娶做皇妃。 “这对你来说是莫大的恩宠。一个大周的女子能够成为我国的皇子妃,难道做梦不会笑醒吗?” 侍卫想到这里,底气也就慢慢的足了起来。方才的那股不适和歉意也消失不见。 “恩宠?但愿他有这个命吧!” 骆明诗说完,便大喊着:“段离!” 段离迅速从宫殿的窗户飞身起来,对着骆明诗行礼:“主子!” “迅速召集暗卫盟的人集合,将六皇子救出来!” 段离有着短暂的犹豫,因为那六皇子对于他们来说,并没有任何的益处。段离甚至想要杀掉六皇子,谁让他敢肖想骆明诗的! 可是看着骆明诗脸上的坚定和霸气,段离只好拱手表示自己知道了命令。只是他还是有些放心不下,等他走以后谁会守护骆明诗。 像是看出了段离的担心,骆明诗很是自信的对他说着:“放心吧,这些人我一个人能够对付的!” 就算身受重伤又如何?她照样能够解决这些人! 段离只好冷冷的嗯了一声,便飞身离开六皇子的寝宫之中。 站在屋子里的侍卫首领则是有些惊讶的长大了嘴巴,这个人竟然在皇宫之中来去自如?还有眼前的这个骆明诗,她竟然说自己能够对付他们这些人? “骆姑娘口气好大啊!” 侍卫首领面上有些冷笑,他在嘲笑骆明诗不自量力。 “要不要试一试?” 骆明诗脸上勾起一抹异样的笑容,随后先发制人在侍卫们还没有行动之时,便跃身到了侍卫首领的面前。 不过是随意的一挥衣袖,站在前排的侍卫们均是不能动弹。 “你,你是妖女!” 侍卫惊恐的睁大了双眼看着骆明诗,此人根本不会武功,是妖术! “谢谢,这个名字我不喜欢。你应该叫我索命修罗才对!” 骆明诗脸上有着些许的张扬,那脸庞在烛火的照耀下,很是妖媚。 “上!” 侍卫首领想要让后面的人上来,可是却如同他一样,呆站在原地不动。 第五百一十五章 被欺骗 看着自己身后的手下动也动不得,侍卫首领更是坚信,眼前的女子是个妖女。 “有能动的吗?赶紧将他抓起来!” 他的话音落了以后,的确是有人蠢蠢欲动。可是他们却是向着向后走,而不是向前。 因为,骆明诗在缓缓逼近他们。 他们担心会向前面的人一般定在原地,故而都很怕骆明诗的接近,不由得整个人都向后退着。 骆明诗红唇勾起一抹微笑,这种局面她先前就预料到的。 她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如果不能先发制人,吓到他们。怕是这些人一起围攻上来,她是有些吃不消。 “妖女,妖女啊!” 有几个胆大的再次接近骆明诗,下场则是和侍卫首领一样动也不能动。 胆小的纷纷丢到自己手中的剑柄,纷纷向着四周退散。同时嘴里还大叫着妖女,而不明真相的人则是跟着逃跑的人一起四处窜逃。 一时间,六皇子宫中的侍卫全部一哄而散。除却因为骆明诗定住的那些人,剩下的都在原地一动不动。 骆明诗再次走进那侍卫首领,问着:“六皇子现在在哪里?” “在,在天牢。” 说着这个答案,侍卫首领也不禁狂咽口水。生怕自己一旦回答不好,便会真的成为骆明诗口中的冤魂。 骆明诗点了点头,随后对着刘闻生说着:“我们现在走!” 事前换了衣服,所以骆明诗并没有被侍卫怀疑。 因为骆明诗之前去过天牢,所以轻车熟路的带着刘闻生一起去了天牢。 救人心切等到骆明诗并没有发现身后有什么异样,当她走进天牢的大门,细心寻找六皇子的时候,却听到身后的大门突然关上。 骆明诗回头,却见身后的天牢大门被牢牢关上。而在片刻过后,便看见了八皇子一脸得意的向着她走来。 “骆明诗,本皇子,哦,不对。” 八皇子的脸上变得更加狂傲起来,他身上穿着杏黄色的衣服,头上带着官帽,依然是一副皇帝的装扮。 “朕!” 八皇子说道这里,脸上的得意更加明显:“朕问你,可愿意当朕的妃子?” “自古皆说春秋大梦,或者世人说的白日梦。眼下明明是黑夜,为何八皇子突然说起梦话来了呢?” 骆明诗脸上的自信以及嘲讽,深深地刺痛眼前的八皇子。 八皇子本就因为得不到骆明诗而心生恨意,再加上骆明诗和六皇子的交情还不错。自然,他对骆明诗的恨意就更多上几分。 如果不是因为他的母妃一定要让他和这个女人扯上关系,他真的不想迎娶她。 如果只是简单的玩玩,他或许会有兴趣。毕竟骆明诗的那张脸是绝色,他宫里那个从大周过来的女子比她,还要逊色几分。 “怎么,不愿意?” 看到骆明诗脸上的讽刺笑容,八皇子心里着实的气急。这个女人真是不知好歹! “对于你这种人,我真是懒得看上一眼。” 骆明诗说着,立即飞身想要擒住八皇子。 预料之外,那八皇子有了先见之明。并没有让骆明诗得逞,因为他的面前站着几个侍卫,显然是知晓她的意图。 骆明诗轻笑:“还不算是太笨,知道躲避了。”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是成为朕的妃子还是成为阶下囚?” 八皇子的脸上有些恐惧,更多的却是不耐烦。 骆明诗打量着八皇子,说着:“你可知世间最让人惋惜的是什么?” 她轻飘飘的看了一眼八皇子,脸上装作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哦,你肯定不知道。” 八皇子气急,但是也不敢轻易的靠近骆明诗。他知道,这个女人是会武功的。 “这个世上最让人遗憾的是,没有自知之明。” 骆明诗说完,袖子一挥顿时便有迷药飞散在了空中。挡在八皇子面前的两个侍卫便有了短暂的昏迷,但是不过片刻,他们又都恢复了神智。 “早就知道你会这么做,所以找了两个这样不怕迷药的人。” 八皇子的脸上有着一丝鬼魅的笑容,他经过他母妃的提醒,知晓这女子行为极为鬼魅,善用毒药,故而特地找了两个身上抗击迷药的人来,没想到还真起到了作用。 “那你真是想错了!” 骆明诗也是回之一个蔑视的笑容,随后便快速的向后退着。再那两个侍卫跟着她的身影去看的时候,又连忙转身回到了八皇子的身边。 她从袖子里掏出齐茂云那把龙鳞,目光很是坚定:“六皇子在哪里?” “六皇子并不在天牢里,他被我软禁在了宫里。” 八皇子并不害怕骆明诗手里的匕首,因为他相信骆明诗身后的两个侍卫。其实他更相信的,是那两个侍卫手中的长剑。 “也就是说,这天牢就是为了困住我而设的局?” 骆明诗倒是有些诧异,没想到这看着像是草包的八皇子,竟然还有着这样的谋略。 “那是当然,我母妃说了。如果你知晓六皇子在天牢,肯定会来这天牢里寻找!” 八皇子这才完全臣服于他母妃的策略之中。 “原来如此。” 知晓这个局是连贵妃设下的,骆明诗对八皇子那些欣赏全都消散殆尽。一个依靠自己父母不学无术的人,就算是当了皇帝,位置也是做不长的。 “那看起来,你是做了万全之策啊。”骆明诗说到这,收回了自己手上的匕首,随后仔细观察这那两个侍卫与自己之间的距离。 他们手里,可谓说是各有一名人质。刘闻生在那侍卫的身后,如果她要是敢挟持八皇子,那么他们就有可能将刘闻生动手。如果她不挟持八皇子,刘闻生还是会出现危机。 “原本我是不打算对你做这么多的动作,可是我母妃说了。你这个女子的力量不容小觑,如果你愿意成为我的妃子,那自然是好。如果你不愿意,那就只能杀了你!” 八皇子说道这里,眼中闪过一丝光芒:“弓箭手!出列!” “竟然连弓箭手都请出来了,八皇子为了我可真是煞费苦心。” 骆明诗的话,表面是恭维,可是意思却是讽刺。 第五百一十六章 中春药 “只要能够杀了你,朕不介以多欺少。” 八皇子手上一个手势,那弓箭手便都从天牢的暗处走了近来。每个人的手上也都拉满了弓,只要八皇子再下令,那箭便会发射出来。 “哦?那就拭目以待!” 骆明诗的脸上依然是初见时的自信以及淡然,仿佛什么她都不看在眼里一般。 其实她的心里,则是有些遗憾的。 她还没有救出齐妙阳,也没有为齐茂云寻得影蛊的解药,就有可能葬命于此。想来,还真是有些可笑呢! 她煞费苦心的经营着一切,先是将翠姨娘囚禁,后是将齐茂山弄残废。所有上辈子的仇人,她都一一解决,可是如今没想到,她竟然会死在上辈子从来没有见过的人手里。 八皇子见骆明诗依然是不识好歹,也就对着那些弓箭手下令道:“放箭!” 骆明诗则是向着刘闻生跑去,这个家伙不会武功,如果出现什么意外,她可是会感到不安的。 刘闻生则是看出了骆明诗的意图,大喊着:“家主,不用管我!” 在他大声呼唤的时候,刘闻生却是感觉到肩膀处有着火辣辣的疼痛。转过头却看见是箭柄。 “刘先生!” 骆明诗先是用身体灵活的躲避着那些弓箭,可是却在走了一段路程以后,立即感到了自己身上的体力不支,身上的伤口也开始隐隐作痛。 八皇子此时却是出了声:“停!” 弓箭手立即停止了自己的动作。 八皇子缓步向着骆明诗走来,面上的笑容阴险又狡诈:“走不动了吧?” “这个世上可不止你一个人会使用迷药,朕也会。” 八皇子的声音变得越加猥琐起来,他走到骆明诗的身边,伸出手摸着骆明诗线条优美的下巴,一双鼠目也满是淫荡的气息。 “这天牢早在你进来之前,朕就便让人下了春药。怎么样?现在身上是不是发热了?是不是想让男人碰你摸你啊?” 骆明诗的眼神顿时凌冽起来,她知道这个八皇子是个无赖。可是却没有想到八皇子竟然和那个齐茂山有着同样的癖好! 不觉间,骆明诗看着眼前的八皇子,有种看着前世的齐茂山一样。看着他使用迷药先将自己催情,后又用着各种各样的鞭缠绕着自己…… 八皇子则是看着一脸恐惧的骆明诗以后,更是猖狂的大笑:“怕了吧?早就臣服与朕的脚下,朕或许还能够赏给你一个妃子的位置当当。是你自己不知好歹!” 说完,他便用力的将骆明诗身上更的外罩用力的撕开。 不远处的刘闻生看着这一幕,眼里顿时有些不解。平日里的骆明诗可不是这么的胆怯,她一向是自信从容的! “家主,你怎么了?” 骆明诗在刘闻生的呼唤后立即回神,她的眼神看向前面的男人。发现她并非自己记忆里的齐茂山,而是流安国的八皇子! “畜生!” 骆明诗先是用匕首划破自己的指尖,随后则是用力的将匕首插进了八皇子的胸膛之中。 “你,你……” 八皇子不禁向后倒退,胸口的疼痛让他难以说话。 屋内的众人也没有料到,竟然会发生这样的转变。本以为他们会看一场免费的春宫图,却没有想到,八皇子竟然被一个女子给杀了! “我说过,这个世上最遗憾的就是没有自知之明的人!” 骆明诗用力的抬起脚将八皇子踩在了地上,随后将龙鳞从他的胸膛之上拔出。整个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一丝犹豫。 “她,她杀了八皇子!” 侍卫虽然杀过无数的人,可是眼下还是第一次自己的主子被杀。群龙无首,他们自然就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刘闻生则是看着骆明诗反败为胜以后,脸上露出了笑容。这样自信明媚的骆明诗,才是他熟悉的骆家家主。 或许方才骆明诗之所以露出害怕的样子,就是为了让那八皇子放松警惕,然后她好趁机制服那八皇子。 不得不说他们的家主,就是英勇无敌。就算是男儿,也不一定有她的这般勇谋。 “我们趁机杀了她,为八皇子报仇!” 侍卫们一窝蜂的都向着骆明诗跑去,骆明诗的心里除却了担心,更多的却是同归于尽的想法。也不知段离是否能够找到她? “咚!” 大门突然轰然倒塌,那些前进的侍卫们顿时停下了脚步。震惊的看着那来人,手里的长剑顿时都跌落在地。 因为来人正是他们的主子,启灵帝! 六皇子跟在启灵帝的身后,一走进天牢便看见骆明诗犹如困兽之斗一般警戒的看着每一个人,同时她的脚边还躺着一个身穿明黄色衣服的男人。 定睛一看,不是别人正是他那八弟。 只是他的胸口上却是被血迹染红,面上更是苍白。嘴巴还张着说着什么,只是他们离得太远,却是什么也听不见。 骆明诗也顺着声音向后望去,发现那启灵帝以及六皇子都来了。在她准备收回视线的时候,却看见了段离。 “主子,属下救驾来迟,还望主子恕罪!” 段离看着倒在血泊之中的八皇子,再看见骆明诗手上还有着血珠从指尖滑落,心里更是难过的紧。 “没事,来了就好。” 骆明诗说完这句话,就感觉头晕晕的,仿佛头有千斤重一般。 “来人,将这些乱臣贼子拿下!” 启灵帝底气十足,根本听不出一丝有病的样子。 骆明诗此时却是已经没有心思去研究,启灵帝究竟是装病还是真病,她现在只感觉浑身发热发软,很想找很是冰凉的地方。 “段离,快封住我的穴道!” 骆明诗的声音有些焦急。 段离听从的点了她的几个穴道,随后则是看着一旁的刘闻生,发现他的肩膀受了箭伤,又点了穴道为他止血,随后问着骆明诗道:“主子可还能走?” “还好。” 骆明诗微微转身,可是却只感觉身体身上像是压了一座山一样,走也走不动。 “灵蛇是否来了?” 走之前灵蛇身受重伤,如今已经这么长时间了,应该也痊愈了。 “来了。” 段离说完,立即吹了一声口哨,灵蛇便出现在了他们两人面前。 “快,将我带回骆家的分舵!” 说着同时也不忘嘱咐身后的段离道:“速回骆家分舵命人准备一大桶的冰水!” “是!” 看着骆明诗脸上的面色潮红,段离立即明了骆明诗身上中毒! 第五百一十七章 事败露 段离目光狠狠盯住被侍卫扶起的八皇子,心里的怒火快要将他的理智燃烧。 六皇子转头,就看见那个一向冷漠犹如千年寒冰的男子,此时紧抿着双唇,眼中的怒火快要将人燃烧。而他的身上,仿佛无形之中笼罩着一股熊熊烈火,仿佛人只要靠近,便会被烧成一片灰烬。 “段离。” 骆明诗转头,看着依然站在原地的段离,一双犹如琉璃一般的眸子变得有些迷离:“走。” 纵然是在神智不清醒的情况,可是她的面容以及气质还是能够让人感受到她的自信以及淡然,仿佛她没有受过伤害,更没有拿着匕首反击过八皇子。 六皇子想要伸手拦住骆明诗,更是想要开口留下她。可是他不过是刚走上前一步,却是被他的父皇伸手拦住。 六皇子不解的看向启灵帝,却见他只是微微摇头。 虽然不曾言语,可是六皇子心里还是明白,启灵帝的意思是让骆明诗离开。 六皇子只好欲言又止,静静地站在启灵帝的身边。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比如处置老八一事。 当骆明诗走出了天牢,才在迷离之中看到身穿一身铠甲的凤皓轩。 只是当时的她,身受重伤又有春药在身,所以在看到那一眼以后,便晕倒在了灵蛇的怀里。 只是那一眼,骆明诗却是记住了那英姿飒爽的凤皓轩。那个总是向往自由,游离在世间的男子,只是这短短的一别,竟然成熟了许多。 有了这个感慨,骆明诗便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看到骆明诗晕倒在了灵蛇的怀里,凤皓轩连忙上前,紧张的喊着:“诗儿,诗儿?” “她中毒了。” 跟在他身后的白芷也发现了骆明诗的异样,连忙跳了出来。 灵蛇本还担心没有大夫能够及时救治,现在见到了白芷,心中立即有了底数:“游龙,将白芷姑娘迅速带回府!” 话一说完,立即就有一个身高马大的男子出现在白芷的面前。 白芷自从药王谷出来以后,是见过不少以前从没有见过的怪人。可是当触及游龙这么一个大块头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她还倒是有些感到惊吓。 然而她还来不及惊呼,就像是被人揪着一个小鸡一般,被游龙提了起来,飞在了半空中。 凤皓轩看着,想要跟着飞起身,可是身上的铠甲有着十斤重,多有不便。不过还好,他知晓骆家分舵的位置,于是连忙骑着马儿向骆家分舵赶去。 段离则是让人将刘闻生扶着上了马车,随后他也一跃飞身离开了天牢大门。 天牢大门前,启灵帝以及六皇子站在那里,抬头看着几人身轻如燕的隐匿在了树林中,对着脸上还有着一丝不舍的六皇子说道: “这骆明诗只能为友,不能为敌。” 六皇子转头,看着启灵帝一双高深莫测的眼睛。心里也明白他的意思,骆明诗除却她为齐王妃以及骆家家主的身份,更重要的是她的手里还有很多江湖上的武林高手。 这样一个能够率领武林高手的女子,如果与他为敌,不仅大周要与他们征战,怕是连这些江湖上的高手都是不放过他们。 启灵帝说完,便又将目光看向了被人扶着的八皇子,面上冷哼一声。 “让太医看看他死了吗?” 启灵帝的声音很是不善,像是忍耐了八皇子很久一样。 “是。” 六皇子特地让前行过来的太医为八皇子诊脉,随后便让启灵帝坐在龙撵之上,等待着他们的诊断。 “回六皇子,八皇子还有一口气在。” 一起跟过来的李太医本来是想为骆明诗诊治的,没想到倒是给八皇子诊治上了。 “带回宫中!” 六皇子说完,便命人将其带回,现在不用他惩治这些人,启灵帝便会做了。 可是六皇子想错了,启灵帝并没有做主,而是和以往一样,什么事情都交给他处理。 宫中大殿之上,六皇子站在启灵帝的身边,看着下面跪着的连贵妃以及受了重伤躺在地上的八皇子两人,面容冷峻。 “你二人可知罪?” 连贵妃听后,虽然心里很是悲愤,但是却并没有表现脸上。她现在心里最恨的,却是骆明诗! 一切的一切,全都是因为骆明诗这个女人捣的鬼! 如果她没有让自己的手下攻城,如果她没有让人潜入宫中,神不知鬼不觉的控制了她,她又怎么会跪在这里? 此刻她就是受到万人敬仰的皇太后!而她的儿子,就是皇帝! 哪里会像现在这样,成为败寇! “成王败寇,既然我输了,那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要杀要刮,悉听尊便!” 启灵帝听着连贵妃的这番言辞,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连贵妃,这些年朕对你哪里不好?为何要这样对朕?” “对我好?皇上哪一点对我好了?” 连贵妃的脸上竟是轻蔑的笑容:“如果你对我好,为何在午夜梦回之间,你口中梦呓之人的名字,是席贵妃?如果你对我好,为何就不能对我们的儿子好一点?” 说道此处,连贵妃低头看着躺在地上,生命垂危的八皇子道:“眼下我们的儿子危在旦夕,可是皇上你现在在做什么?你现在却忽视他的性命,与我们娘俩对质!皇上,你这叫做对我好吗?” 听到连贵妃这样的话,启灵帝面上的怒容慢慢浮现出来:“放肆!朕对你还不够好?你以为这么多年,你做的什么事情真的是神不知鬼不觉吗?你以为你真的能够瞒天过海吗?” “臣妾做了什么?” 连贵妃的面上依然是蔑视和嘲讽,可是心里却是有了一丝害怕。不可能!她做的事情向来隐秘,启灵帝为何会知道? 难道是她的身边出现了叛徒?可是会是谁?连荣吗? 不,不会。 连荣一直跟在自己身边那么多年,不可能会背叛她的。可是她做的那些事情,都是派连荣去做的,除了连荣意外,并没有其他的人知道。 难道真的会是连荣吗? 不,她不信! 第五百一十八章 中媚毒 “事到临头,竟然还敢狡辩!” 启灵帝怒拍龙案,随后目光如炬,紧盯着地上依然装作一副没有错的连贵妃道:“朕身上的毒是不是你下的?” “怎么会?” 启灵帝的话刚说完,连贵妃便条件反射的狡辩。 “朕身上的毒,只要每次你一接近,便会加重一些。你找了说是医术高明的蛊师来,说我身上被人下了蛊毒。并栽赃给席贵妃,可有此事?” 连贵妃的面容总算是有了一丝裂痕,因为她的确是这么做过。但是她并不相信,这是会有人高密。她可以想,这是启灵帝误打误撞猜到的。 “没有。” 连贵妃转头,表示不承认。 “那你这些年一直暗中从大周以及苗疆收买年轻女子,卖到流安国各处,以此牟利为老八拉拢朝臣,可有此事?” 连贵妃的脸上可以说是彻底的失了尊荣华贵,倒是有些不敢置信。 见她依然没有回答,启灵帝又继续说着:“这些年你一直为老八出谋划策,在朝堂之上打击六皇子的事情,朕也不想追究。只是朕没有想到,你竟然敢弑杀朕!” “皇上说到现在,一直都没有证据。臣妾或许可以说是你的诬陷。” 连贵妃在短暂的失神过后,立即又回了神智。脸上的自信又慢慢的回到了脸上,她之所以这么自信,是因为她做的那些事情当中,所有的证据都被她消灭了。 “证据?” 启灵帝呵呵冷笑几声,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既然你想要证据,朕就给你!” 说完,启灵帝便对着身边的太监说着:“将那连荣给朕带过来!” 不一会,太监便将连荣待到了大殿之上。 连贵妃回头,不可置信的看着连荣一脸恭敬的向着高座之人行礼:“奴才见过皇上,六皇子!” “你这个叛徒!” 只此一句,连贵妃便明了,这个连荣是真的背叛她了。 连荣却只是微微一笑:“娘娘折煞奴才了,奴才本就是皇上的人,自然要为皇上效力,何来叛徒之说?” “你,你是说……” 连贵妃话没有说完,但是心里却是已经明白了个大概。 “连贵妃你想的对,奴才是皇上派过去的细子。从很久以前,皇上就查觉你有异心,便让奴才暗中将你所有的动向反馈过去。如果不是因为皇上英明,早就知晓你的阴谋,怕是今日只是,真的会被你得逞!” 连贵妃却是已经什么话都不想说了,连荣的背叛简直比启灵帝指责她还要让她感到难过。 她一直以为,连荣跟在她身边十几年,是真心的。也从来没有怀疑过他的忠诚,所以将所有重要的事情全部都交给他去处理。 没有想到…… “我已经没有什么话好说的了,你们是要杀要刮,随意!” 连贵妃也闭上了眼睛,她现在真的是没有想要再争执的力气。结果不用想,不是被斩首便是会被赐三尺白绫。 “将八皇子与明日午时斩首,连贵妃削发为尼,永生永世不得出皇陵!” 八皇子早已经没有想要争辩的心,他现在已经能够感觉自己身体的力量在不停地游走。怕是等不到明日午时,他就会死亡。 连贵妃对于六皇子嘴里的判决则是感到有些压抑,她以为会是让她和八皇子一块被斩首。谁知竟然只是削发为尼,守护皇陵! “不,我不去!我要和我的皇儿在一起!如果要杀便一块杀!” 连贵妃连忙抱起地上的八皇子,将他紧紧地抱在怀里。 启灵帝本是在欣赏六皇子的仁慈,可是如今听到连贵妃竟然不满意六皇子给她的活路,反而还要求一起死! “既然如此,朕就成全你们母子!” 启灵帝说完以后,便站起身,对着身边的太监说着:“来人啊,赐连贵妃三尺白绫,八皇子一杯鹤顶红!即刻行刑!” “这……” 六皇子出声想要为他们二人求情,可是却被启灵帝伸出手拦住。 当事情尘埃落定以后,启灵帝叹息道:“这些年朕也累了,明日朕便退位。今天这一天时间,你就赶紧将依附八皇子的乱臣贼子除去了吧。” “父皇。” 六皇子先是有些惊讶,随后郑重点头:“儿臣遵旨!” 启灵帝见他答应,便率先离开了大殿。 而在启灵帝的身影消失在了大殿以后,跟在六皇子身边的人心里均是大喜:“恭喜六皇子!” “什么六皇子?应该是恭喜皇上!” 有几个侍卫却是已经忍不住,想要向六皇子行礼。可是六皇子却是摇头:“一切等到尘埃落定以后再说。” 现在庆祝未免有些太早,就算是启灵帝开了这个口,可是他也不能够得意忘形。相反,他还更要谨慎起来。 “派人,将那些人全都给本皇子压上来!” 不用细说,众人也都明白,六皇子空中说的那些人是谁。不过是依附八皇子的那些党羽,以及连贵妃宫中的那些人罢了。 皇宫之中忙着铲除余孽,而骆家分舵,却是正急忙为骆明诗诊治身上的伤口,以及清楚她体内的毒素。 白芷望着脸上潮红的骆明诗,不禁摇头道:“这个八皇子太过歹毒,竟然敢给齐王妃用这么霸道的媚毒!” “可有解毒的方法?” 听到毒性太强,连白芷都有点难以解决,段离与凤皓轩两人纷纷上前疑问。 “她身上还有伤,不能沾水。如果要是用药,怕是会伤及她的五脏六腑。”白芷说道这里,面容却是冷的不能在冷。 “能够解毒的,只有那种方法了。” 白芷说道这里,面容上也开始有了些许的红晕。如果是明眼人,自然是能够明白白芷说的是什么事情,可是那个呆呆的段离和关心急切失了理智的凤皓轩,却是傻傻的问着。 “什么方法?” 白芷欲言又止。 “你倒是说啊!” 见白芷依然站在原地不肯说话,倒是脸上开始红了起来。凤皓轩不禁开始没有耐性,语气也不免有些着急起来。 “这,这……” 白芷连说几个这字,最后只好闭上了眼睛,小声的说着:“只能和男人交合!” 她的话说完,倒是让屋子里的人都静了下来。 交合? 第五百一十九章 茂云现 他们上哪找人和骆明诗交合啊? 这齐茂云远在千里之外,这一来一回的,可是需要一个月的时间,他们哪里等得及? “如果不与人那个,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段离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他跟在骆明诗身边最长。他知晓,骆明诗至今还没有和齐茂云真正的圆房过。 “会全身自焚而亡。” 白芷说着人也将头低下,她突然发觉,自己的医术实在是太过薄弱。和骆明诗比起来,实在差的很远。 而经过这一次的出行,她也明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这可怎么办好?” 骆家的一些弟子也纷纷感到焦急,他们都知道骆明诗已经嫁了齐王爷。更知道那齐王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如果让骆明诗和一个男子发生关系,那不是给王室抹黑不是? 再者这个年代,如果女子和男子发生了苟且之事,可是要被浸猪笼的! “是啊,这可怎么办?” 凤皓轩和段离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两人虽然没有说话,可是彼此却是都明白对方的心思。在他们的眼里,如果能够和骆明诗发生关系的,除却齐茂云以外,有最大的竞争力,便是他们两个自己。 “眼下时间紧迫,齐王妃的媚毒已经中了半个时辰,如果一个时辰以内不能解决,性命危在旦夕!” 白芷的话,却是让众人更加的沉默。 “我来。” 凤皓轩脱掉自己的盔帽,目光坚定。 “我来!” 段离也站了出来,他与凤皓轩两人互相对持,彼此的眼中也都写满了火花。 骆家分舵的人也缓缓向后退着,刘闻生身上的伤口已经包扎好了。此时则是被骆家分舵的人搀扶着。 听到那两人的对话,刘闻生突然有些后悔,为什么来这里的不是骆弘毅?如果是他的话,他也是能够解了他的一片痴心。 好歹是骆家子孙,故人不是也有一句肥水不流外人田吗? 眼下倒好,倒是便宜了那两个臭小子! 刘闻生无奈摇头,随后便摇头道:“我们先出去吧。” 顿时,屋里便剩下了凤皓轩,段离两人对持。 白芷则是坐在骆明诗身边,看着那两个人的眼中都冒着坚定的语气,连忙说着:“你们两人赶紧找个方式比拼一下,谁赢了谁来!” 救人要紧,这两个人现在在搞什么啊? 段离听后点头,白芷说的对。眼下骆明诗的性命要紧,他怎么能够在浪费时间? “我们去外面比拼一场,十招之内你若赢了我,你就进来。” 段离的目光中有着坚定,同时也有着势在必得。 凤皓轩也是同样的心思,他这些年虽然离开了骆明诗,可是他心里对骆明诗的感情,却是不减分毫! 如果能够得到骆明诗,那么他不介意将骆明诗从齐茂云的手里夺回来! “走!” 两人说完,便一起走到院落之中,开始过招。 白芷则是来回踱步,看着他们两个人的打斗。心里却是希望他们两个人谁都不要赢,因为骆明诗已经成为齐王妃。 她所期望的,还是齐茂云自己来!毕竟那是他的妻。 正在他们两人斗得水深火热之时,有两个人影降落在了骆明诗所躺在的房间里。 白芷听闻后立即转身,随机便看到了脸上带着银色面具,气场强大的男子。而他的旁边,则是站着一脸恭敬的年轻少年。 “你们是谁?” 白芷有些害怕的想要大叫,可是她不顾刚向后退了一步,便见到那银色面具的男子缓缓伸手,将脸上的面具拿下,随即便露出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齐王?” 白芷不禁有些欣喜的大呼,她不是在做梦吗? 此时的齐王不应该在千里之外的大周吗?为什么会出现在流安国之中? “她现在的身体怎么样?” 齐茂云脸上冷凝,没有一丝表情。可是白芷却是能够从他周身的气势能够感觉得到,他对骆明诗的担心 “很不好,外表有鞭伤,内里中了媚毒。眼下已经过了半个多时辰,如果再不和人发生亲密关系,怕是就会自焚而亡。” 白芷摇头,面上的担心也缓缓流露出来。可是见到齐茂云以后,她心里的紧张又稍微缓和一点点。 “幸好你及时出现,不然我真的担心齐王妃醒来以后,会大开杀戒。” 毕竟是和自己丈夫以外的男人,如果骆明诗知晓,肯定是会痛不欲生。 “你们先出去吧。” 齐茂云听后,屏住了呼吸,走到了骆明诗的床前。背对着白芷以及昌歌,让人看不出他面上的表情。 “是!” 昌歌倒是很顺从的躬身行礼以后,便对着白芷使了一个眼神,随后两人均是消失在了房间中。 齐茂云这才坐下,伸出大掌磨砂着骆明诗红润的脸颊。 那樱桃红唇像是沾染了水珠,透露着光泽,让人忍不住想要弯下身狠狠地吻上一番。 许是齐茂云的眼光太过火热,又或者是因为骆明诗从昏迷之中睡醒。 睁开那双灵动犹如琉璃一般的双眼,却看见自己的面前竟然坐着一个冷峻男子,他的眉峰微皱,一双犹如山泉一般清澈的眼睛担心的望着自己。 再看着那面如冠玉的脸庞离自己不过是一个拳头的距离,感受着他温热却又清香的热气,骆明诗只觉得自己犹如云端,像是在做梦一样。 “我怎么会看到齐茂云?” 骆明诗一双好看的眸子再次闭上,脸上也有着一丝不敢相信的表情。齐茂云应该在大周国的皇宫之中才对,怎么会出现在流安国? “你不是在做梦。” 齐茂云看着骆明诗红唇一张一合,身上也不禁变得热了起来。仿佛那个中了媚毒之人,不是骆明诗而是他。 他再次将手放在骆明诗的脸上,温柔且深情的说着:“你看你离开我以后,受了多少苦。” 骆明诗听到他的声音,再次睁开眼睛。有些不敢相信的睁大眼睛,微微抬头直到碰到齐茂云的额头,这才停止。 “是热的。” 骆明诗伸出手在齐茂云的身上来回的摸着,硬邦邦的也有手感。 “我是真的。” 齐茂云说这话的时候,嗓音之中已经有些粗噶。这个小女人,在他的身上胡乱的摸着,是想要他命吗? 真是,身上中了媚毒还是这么的不安分。 “齐茂云你怎么会在这里?” 骆明诗身上的媚毒仿佛一瞬间消失一般,她看着齐茂云的脸,也变得清晰起来。 “我为什么不能出现在这里?” 第五百二十章 亲密触 如果他今天要是没有及时出现,是不是就会便宜门外的那两个小子? “你……” 她很想指责齐茂云不听话,可是她身上的媚毒却又再次来袭。她的心很痒,很想将身上的人紧紧抱住。 她的异样齐茂云自然也查觉到了,最明显的还是她的那个“你”字尾音,有了一些轻轻地娇喘气息。 于是他也连忙将手放在了骆明诗的身后,听闻那白芷说她的身上还有鞭伤。于是动作很是轻盈,生怕触碰到她身上的伤口。 “你,你要干什么?” 骆明诗眼神有些紧张,她很想拒绝。可是她的身上却是没有一点力气,整个人像是一团棉花似的,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放心,我只是在救你。” 齐茂云解开了骆明诗身上的外罩,很快里衣也被他轻解开。当那触目惊心的鞭伤映在他的眼帘时,他只觉得心痛到难以呼吸。 他的诗儿该有多痛? 再往下,自然也是很多的鞭伤,越是看,齐茂云的心中怒火越是燃的旺! 千万不要让他逮到那个人,不然他一定要十倍百倍千倍的从他身上讨回来! “别看了。” 骆明诗再接收到了他眼中的怒火,心里有着些许的感动。她知道,齐茂云一定是在心疼她。同时心里肯定也是在想,为她报仇。 这个男人,对她的深情她都懂。 “不。” 齐茂云的脸上闪现一出痛楚,随后轻轻地落在她的脸上,轻轻地留下一吻:“我爱你。” 那一刻,骆明诗仿佛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她只是能够看见齐茂云一脸深情,眸子中在触及到自己身上的伤口,表情很是痛苦。 那种痛苦好像再说,那伤口宁愿是伤在他的身上,也不要伤在自己的身上。 额头之上,有如羽翼一般轻的吻痕,让她更是心痒。 “茂云……” 骆明诗的声音有着一丝轻喘,随后像是有些忍不住的模样,用尽全力将齐茂云压在了自己的身下。 “我忍不了!” 骆明诗说完,樱桃红唇便吻住了齐茂云菱角分明的嘴唇。 齐茂云先是压抑骆明诗的主动,随后却觉得这样主动的骆明诗,他很喜欢。 彼此都是缓缓的闭着眼睛,享受着唇与唇之间的摩擦,两个人的气息,在此刻相互交换。 骆明诗虽然前一世已经成为人妇,可是与齐茂山之间两人却是没有感情的。所以,当她闭上眼睛主动去吻齐茂云的时候,却突然忘记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做了。 还好,被她压在身下的齐茂云及时查觉到了她的异样。连忙撬开了骆明诗的唇齿,长驱直入,快速且温柔的品尝着她唇里的每一处。 骆明诗被齐茂云反客为主的亲吻着,整个人顿时又恢复到了软绵绵的状态。 齐茂云知晓骆明诗身上有伤,所以动作很是轻盈。生怕碰到了她的伤口,会让她呼痛。 将骆明诗缓缓的放在床上以后,齐茂云便立即坐在一边,神圣且虔诚的吻着骆明诗的每一个地方,先是从额头,后是唇…… 他一点一点的向下移动着,当红唇触及到骆明诗身上正在愈合的伤口时,更是小心翼翼的轻轻吻着。 那一吻,骆明诗却是觉得齐茂云吻进了自己的心里。 她长睫微颤,像是在颤抖,又像是在紧张。 骆明诗紧闭双眼,感受着齐茂云对她的爱意。她觉得这一世,她很知足。能有疼爱她的父母还有宠爱她又懂她的夫君,这比让她去当骆家家主,还要让人感到幸福。 “诗儿……” 再骆明诗被齐茂云给她的情欲之中沉沦时,突然听到了齐茂云深情呼唤她的声音。 “嗯?” 骆明诗嘤咛出声,顿时整个房子里变得更加璇旎万分。 齐茂云只觉得自己仿佛遇到了一只生来就是喜爱折磨人的妖精,不过只是轻轻地一声嘤咛而已,他却觉得身上所有的情欲都被这声嘤咛打开。 “你真是一个折磨人的小妖精!” 齐茂云声音很是沉重且神圣,表情也十分的虔诚和认真,一点也听不出他话语之中,是否有着揶揄的味道。 骆明诗看着齐茂云认真的脸庞,只觉得他此时真是帅呆,比那戏本里说的潘安还要俊俏千倍万倍。 “嗯。” 两次都是轻轻地嗯了一声,前者使人情欲不受控制。后者虽然轻,可是却不能听出她的决心和坚定。 她相信齐茂云,她也爱齐茂云。 可是以前的她总是会因为齐茂山给她的阴影,而迟迟不肯接纳齐茂云。 她的外表看着虽然很是自信。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自己的内心,却是自卑的。尤其是关于感情这方面。 “谢谢。” 齐茂云原想骆明诗肯定还是会向以前那样拒绝自己,所以并没有抱着多大的希望。可是听到骆明诗答应以后,他的内心更是激动。 他在吻住骆明诗红唇的时候,整个人都是颤抖的。 骆明诗闭上眼睛,任由齐茂云的双手在她的身上胡乱的燎原。每个被他触碰过得地方,皆是火热的烫。 齐茂云抬眼看着骆明诗脸上的红晕,心里很是喜悦。他的目光缓缓下移,直到停在了那神圣的地带。 他那山泉一般清澈的双眸,此时变得深邃。 齐茂云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他虽然和骆明诗成亲那么久,可是这却是他第一次和骆明诗这么亲密。 以前他其实也可以强势把骆明诗给要了,可是他又担心自己的这条命活不久。一旦让骆明诗成为了夫人,如果想要再转嫁,届时夫家肯定是会介意。 想到这里齐茂云的脸上却是又变得凝重起来,如果他真的不想耽误骆明诗,为何还要去迎娶她呢? 齐茂云觉得自己就是一个伪君子,嘴上说着不想靠近骆明诗。可是身体和心,却总是渴望和骆明诗有着更近距离的接触。 比如,此时此刻。 “我爱你!” 每亲吻一下,他便会深情的说上一句。 骆明诗本就觉得身体燥热的不行,如今听到他的话,更是羞涩难当。 “你们不能进去!” 第五百二十一章 拆桥了 正在这时,门外却突然想起了白芷的声音。 齐茂云晦暗的眼眸看了一眼门外,随后则是用内力将门条插上。又将床帐放下以后,还觉得有些不放心,又拿着一旁的锦被盖在了骆明诗的身上。 骆明诗是他的妻子,怎么会是那两个男人能够肖想的呢? “谁在里面?” 凤皓轩一脸的震惊,他看着白芷身边的男子时,只觉得有些眼熟。虽然猜不到这人会是谁,可是他的心里,却隐隐有一种猜测,那就是齐茂云有可能出现了! 段离却是知晓白芷身边的男人是谁,那正是昌歌,他是齐茂云身边的暗卫。有几年他一直在江南守护着骆明诗。 那个时候,他们还不知道云寒就是齐茂云。现在知晓了,段离的心里除却了苦涩,还有点庆幸。 幸好是齐茂云,不然他们两个人之中的任何一个,都是会带着负罪感的。 “我们主子。” 昌歌恭敬的回答着。 “你们主子又是谁?” 凤皓轩却是有点不死心的问着,他就是想要听屋子里的人,究竟是不是齐茂云! “齐王。” 昌歌的面容依然是恭敬,可是能够从他的眼眸之中看出一丝得意。 段离转身,只当做自己什么也不知情。 凤皓轩却是又怒又气,同时也有点遗憾。 他和段离两人在院子中打了那么久,却依然没有打到彼此。也就是说他们两个人的武功不分伯仲,打成了平手。 如若不是因为时间紧迫,或许他们就会打个三天三夜,直到分出胜负为止。 “二位请回。” 昌歌说着,又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段离不声不响,则是飞身上了一个树上,继续安稳的坐着自己的暗卫。 凤皓轩却是冷哼一声,转身向园外走去,直到消失在了转角,白芷和昌歌两人才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那就撤了吧。” 白芷毕竟是个小女孩,经历这种事情还是第一次。所以有些羞赫的说完,便又离开。 昌歌也同白芷一样,都是情窦初开的少年。自然也感到了一些羞涩,于是在白芷向一边走了以后,也跟在她的身后一起离开。 凤皓轩坐在长椅之上,手里拿了一坛酒,看着已经再次变成了红色的天空,大口大口的关着酒。 白芷望着凤皓轩的背影,夕阳西下,一个清风少年坐在长椅之上,手里拿着酒坛,肆意的喝着。有酒滴从他的嘴角之上流下,透过金红色的夕阳后,那酒滴也就变成了红色水珠。 明明是一副如美花卷,可是她却能够从那少年的背影中,看到了一丝落寞。 而在他的上方,昌歌却是望见在葱绿的杨柳树上,坐着一位气质冰冷的男人。他的脸上有着一层不变的表情,一如第一次见,没有表情没有温度。 那人的脸朝向西方天空的夕阳,眼眸深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昌歌不禁摇头,世间最折磨人的便是感情了吧。 明明那人曾经触手可及,明明那人心中本就有他的存在。可是不知道何时起,那人的心里有了别人,有了别的事情。 有缘无分,说的就是凤皓轩段离以及骆明诗三人。 真正的有缘分,还是他们主子和骆明诗。 在那两人伤感之际,屋子里却是正进行的火热。 骆明诗被齐茂云的吻弄得是七荤八素的,晕到已经快要睁不开眼睛。她身上止不住的痉挛,随着她每一次的颤抖,那身上的人就会越兴奋。 直至两人身上皆是大汗淋漓,直到齐茂云发出了愉悦的低吼声,这场璇旎才总算是结束。 只是,当两人不过歇上一刻钟,骆明诗又觉得自己身上的媚毒再次发作。 “怎么办?” 没有详说什么,可是齐茂云却是从她的眼眸之中看到她的需求。他薄唇勾起一抹笑意,随后便再次将骆明诗搂入怀里。 “第一次做就这么厉害,为夫真有点担心,日后会满足不了你。” 齐茂云说完,便再次将吻落在了她的颈项,留下一层又一层的红色草莓。 骆明诗只是舒服的闭上眼睛,莲藕一般的手臂,紧紧攀住齐茂云宽厚有力的脊背。担心会有异样的声音发出,骆明诗只好收回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红唇。 齐茂云则是坏心的用手将她的手掰开以后,咬着她翘而红润的朱唇,不过片刻骆明诗的呼声便立即从红唇中溢出。 第一次她是被药控制,可是这一次她却清醒了许多。当听到那让人害羞的声音以后,她忍不住再次松掉自己的攀在齐茂云身上的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好让自己的声音不要发出来。 “诗儿。” 齐茂云微微低头,用着温热的气息再她的耳边说着:“不要捂,为夫喜欢你的声音。” 骆明诗又连忙将手放在齐茂云的唇上,想要堵住他接下来还要说的话。 齐茂云只是温柔一笑,将骆明诗紧紧地拥抱在了怀里。直到两人再次感到攀上云端,这才作罢。 不知过了多久,骆明诗觉得自己做了一场春梦。 梦里面自己竟然看见了齐茂云,而且还和他发生了关系。 更让她感到有些羞涩的是,她竟然觉得自己很喜欢这场梦,甚至不愿意从梦中清醒。 有些慵懒的睁开眼睛,却觉得自己的腰间多了一个比较沉重的手臂。 是谁? 骆明诗顿时瞪大了眼睛,困意也顿时消失殆尽。 只是当她想要坐起身的时候,却觉得自己身上很是酸痛,像是被马车碾压了好几遍,更让她觉得有些难堪的是,她的下体竟然很是酸痛。 连忙转头,看向突然多在自上的手臂主人,待看清是谁以后,更是惊讶万分。 “齐茂云?” 骆明诗惊呼出声,他怎么会在这里? 难道刚刚那才春梦,不是梦吗? 再一看自己身上,大大小小的都留着深浅不一的小草莓,顿时明白方才梦里的那一切,都是真的! 齐茂云此时也缓缓睁开了双眼,见到骆明诗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自己,脸上也满是惊讶。红唇不禁微微上扬,伸出手捏了捏骆明诗的脸颊。 “很意外?” 骆明诗无意识的点头,随后则是伸出手打掉了齐茂云的手:“你不是应该在大周吗?谁让你来的?” 齐茂云看着骆明诗表情有些怒气,不禁连连摇头。表情典型的得了便宜有卖乖的表情:“你这个女人啊,真是过河拆桥。” “我怎么过河拆桥了?” 第五百二十二章 惩罚你 骆明诗表情看上去很是惊讶,可是眉宇之间,却是能够看出她此时心里的羞涩。 齐茂云却是将头枕在骆明诗的肩膀之上,手轻轻地磨砂着他自己的红唇。在朝阳的照耀下,显得十分妖孽。 “我救了你,可是你此时却责怪我。你说你不是过河拆桥是什么?” 骆明诗听闻他的话,面上立即一红。 这个齐茂云,能不能不要这么正经的说着胡话? “什么过河拆桥?我还忘恩负义呢!” 骆明诗转头冷哼一声,不想去看齐茂云。其实她不是不想看齐茂云,而是一看到他,脑子里就能浮现昨日两人的激情。 齐茂云看着她转头,冷哼了一声。心里却是欢喜。他知晓,骆明诗定然是害羞了。只是她不好意承认,所以才会那么傲娇的转过头。 “对,你就是忘恩负义。” 齐茂云伸出大掌,将骆明诗的脸转向自己,当她想要转头时,再用力却又不会让她感觉痛的力道将她的头固定。 “我现在,就要惩罚你!罚你的过河拆桥,罚你的忘恩负义!” 骆明诗本是转过头不去看齐茂云的,可是他却伸出大掌将她的头转向他,逼迫她与他对视。许是因为好久未见,又或许是因为两人昨日的激情。 当她看着齐茂云的时候,却觉得他的眼睛里像是有星星,那亮晶晶的眼睛像是会说话一般。一眨一眨的那么清澈,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再低头,看着他红唇一张一合,唇角的弧度缓缓上扬。明明说着那么严厉的话,可是却能够从他的声音之中,听出他的恶作剧。 骆明诗刚想抬起手捂住齐茂云的红唇,不想让他再说那些听着正经,意思却又那么不正经的话来。 可是那男人却是拉住了她的手,不过是眨眼之间,便让那人缓缓放在了床上。 骆明诗有些紧张的看着一脸欲求不满的男人,心里慌了起来:“齐王,可知这种事情是要有节制的?” 一天一夜,如今这天已大亮,又想再来?还想让她下床吗? “节制本王自然是懂,可是本王现在要惩罚你!” 齐茂云说完,便将红唇再次落入了骆明诗的颈间,那温热却又湿露的吻在自己的颈间作祟,逗弄的骆明诗忍不住的咯咯笑了起来。 “我,我知道错了。” 骆明诗身体来回的挣扎着,并向齐茂云求饶。 齐茂云将手撑在骆明诗腰间两侧,身体也缓缓起身,一张本就是五官立体,轮廓分明的脸,因为俯视的关系,更是英俊到让人不能直视。 “你哪里错了?” 齐茂云说完,只见他伸出舌尖在红唇轻轻地划上一圈。 骆明诗睁大了双眼,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齐茂云。这个男人竟然敢做出这个动作?难道他不知道此时的他十分的妖孽十分的妩媚吗? 明明是个男人,却做出这么诱人的动作,难道不怕被人强上吗? “我,我……” 骆明诗有些紧张的说不出话来,她狂咽了一口口水,总觉得不管是她怎么回答,这个男人都不会放过她。干脆闭上了双眼,拉过一旁的被子,将自己的脸埋了进去。 齐茂云脸上有着一丝玩味的笑容,他伸出手将盖在骆明诗脸上的被子拿开,说着:“诗儿,这可不像平常稳定自若的你。” 还说?这一切不都是因为你? 骆明诗在心中腹诽,他一拉开被子,她便把被子再次拉回来。 一来二去的,两人像是一对幼稚的孩子,在挣着被子。 “咚咚咚。” 门外,突然传来了响声。 因为这个响声,骆明诗更是娇羞的将整个人都藏在了被子之中,不想让人看见。 齐茂云的眼里闪过一丝不悦,是谁打扰他和自己的妻子谈情说爱的? “谁?” 齐茂云的声音有些怒气。 “王爷,是我。” 昌歌站在门外有些尴尬的扁了扁嘴,听着自家主子那有些怒气的声音,他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了。 难道,里面两位主子还在…… 昌歌有些不敢想象,这实在是太劲爆了!他的主子们太厉害了吧!一天一夜啊!这是要多少次啊! “何事?” 在听到是昌歌以后,齐茂云的脸上倒是有了一些缓和。 “流安国宫里来人了,说是要召王妃进宫。” 昌歌不说还好,一说就更让齐茂云刚还缓和的脸,顿时变得又黑了下来。 这流安国的两位皇子,竟然在他没有陪在骆明诗身边期间,对他的女人动了歪心思?一个扬言要娶他的女人,还有一个竟然敢对他的女人下媚毒? 哼!看他不好好的为骆明诗报仇! “知道了,先让他们等着!” 语气中的霸气以及愤怒皆是好不掩饰的传递给了昌歌,昌歌则是在接受到信息以后,恭敬的说了一声是便离开他二人房门前。 主子的意思,他懂。 屋内的骆明诗听闻这话以后,想要坐起身,却被齐茂云又按了回去。 “做什么?没听说我要去进宫吗?” 骆明诗有些不明白的看着齐茂云,他是没有听到昌歌的话,还是怎么? “让他们等着。” 齐茂云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耐,不过这丝不耐却不是对骆明诗,而是对那外面的流安国皇宫的人。 骆明诗看着他脸上的不耐,却是明白了他的心思。于是噗嗤一笑,便也没有说话,算是答应了齐茂云的话。 齐茂云的想法不错,这几日流安国的人却总是随意不顾她的意愿而要求她走这个做那个,在她明确说着自己已经成婚,可是那两个皇子却还是执意要娶她。 关于八皇子,骆明诗心中却是明了他为何要迎娶自己,不过是因为自己是骆家家主。娶了自己就算是他什么也不做,光凭着骆家的资产,却是能够让他吃上几辈子的! 那六皇子为什么要娶她,她就有些不太明白了。 因为在他开口说要迎娶自己时,她骆家家主的身份还没有暴露出来。也就是说这六皇子并不是因为钱,那是因为什么要坚持娶自己? 难道是那六皇子暗中查到了自己的身份? 第五百二十三章 故意晚 骆明诗将目光放在了齐茂云的身上,红唇勾起了一抹开心的笑容。 就让他们先等着,反正他们骆家也不惧怕流安国。再者他们大周的兵力,更是再流安国之上。如果要是打仗,那么绝对是流安国吃亏。 再者,现在流安国内患,肯定是没有心思来和他们发生争斗的。 “笑的像是一只偷腥的猫。” 齐茂云再看到骆明诗脸上绽放出的得意笑容,不禁伸出手轻轻地瞧着她的脑袋。声音有些责备,可是却是能够看到他脸上的放纵和宠溺。 骆明诗微微一笑,只是伸出手轻轻地抱住齐茂云的身体,好好地感受着两个人肌肤相亲的感觉。 守在大厅外的流安国皇宫来的人,额头之上却是有了层层的汗意。 这个骆明诗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能够让他等那么长时间!不对,是让他们未来的储君等那么长时间,难道她不害怕被六皇子惩罚吗? 一同陪着他们等的,还有凤皓轩。 见到昌歌说是要稍等片刻以后,心里痒的立即想让他上前冲过去质问昌歌,是不是那两个人还是没有起床? 此时已经到了辰时,这两个人太过懒了!现在还没有起床! 在凤皓轩喝了一杯又一杯,小腹的膀胱快要炸掉的时候,那一对夫妻总算是相携走了进来。 只需要一眼,他就能够看到眼前的骆明诗,有什么地方变了。 仔细的打量上下,就能发现是她身上的气质变了。虽然还是以往那般镇定自若,淡定从容,眼神还是以往的坚定和犀利,可是整体的气质却是多了一丝柔弱。 那种柔软,是一种女子刚变成妇人的柔美…… 凤皓轩目光看向齐茂云,却见他一改往常病秧子的模样,此刻却是荣光满面,精神气色皆是层位最佳,且那脸上始终都带着暖暖的笑意,眼睛里的笑容也是有着幸福。 齐茂云感觉有人一直在打量着自己,于是将目光转过头去,就看见凤皓轩身穿一身铠甲坐在一旁的座位,目光紧盯着自己。 看到凤皓轩眼中对自己的嫉妒,齐茂云则是轻轻地回了一个微笑。 只是那笑容在凤皓轩的眼里,却是变成了得意的炫耀。 大厅之上,两个男人在无声的过招,气氛也变得有些紧张。 骆明诗却只是淡淡一笑,对着那前来的太监说着:“实在抱歉,让公公久等了。” “岂敢岂敢!骆姑娘客气了。” 太监则是装作惶恐的模样与骆明诗寒暄着,他哪里敢承受骆明诗的道歉?就光骆明诗与他身边的那个男人一进来,他就明显的感觉到气氛有些异样,仿佛一触即发。 他在宫中生活这么多年,哪里不知这那两个男人明争暗斗,皆是因为眼前的这个女人? 所以,为了不让自己的小命牺牲在这个不知名的地方,他还是赶紧奉命将这些人待到宫中吧! “骆姑娘,凤公子,马车已经备好,还请几位上车吧。” 太监伸出手做着请的姿势,外表看上去十分恭敬。 凤皓轩的面容此时却是露出了笑意,这流安国的皇宫邀请的可是他和骆明诗,可没有邀请他齐茂云! 想到这里,凤皓轩的下巴也不禁微微抬起,趾高气昂,像是一只骄傲的孔雀,与齐茂云擦肩而过时,嘴里还冷哼了一声。 像是在得意,又像是在炫耀。 同样的,齐茂云还是浅浅的笑容,看不出他的喜怒。 骆明诗对着那太监颔首一下后,便转身让齐茂云搀扶着自己的身体:“走吧。” 都怪这个男人无节制,她身上原本就有伤,如今却又让她两腿发麻走不动路,每走一步,却是能够感到大腿与小腿的肌肉,在不停的颤抖着。 齐茂云在感受到骆明诗身上的颤抖,不顾众人的眼光,将骆明诗从地上抱在了怀里。 隐在暗处的段离却只是冷漠的转过脸,假装什么也没看到。 凤皓轩本在前面得意的走着,当他走到大门忍不住回头看一眼骆明诗时,却发现那个女子此时正安顺的躺在齐茂云的怀里。 一瞬间,那股得意又再次化成了心酸。 骆明诗在自己面前,从来都是一副小刺猬的形象。一旦他靠的近了,她便会竖起浑身的刺,来阻碍他。 如今,她却收起了全身的刺,柔顺的躺在另外一个男人的怀里。 凤皓轩的心,实在是后悔不已。 如果当初他不怕束缚,不怕被约束,不怕骆明诗会阻碍他向往自由。那么此时此刻,将她抱在怀里的人,是不是自己? 一路上的气氛,都是很沉默。 不过骆明诗和齐茂云两人却是并没有感到尴尬,因为他们两人一上来马车,尤其是骆明诗,便任由齐茂云将自己搂在怀里,她则是趁机补眠。 齐茂云只是搂着骆明诗,待见到骆明诗呼吸平稳以后,这才缓缓地闭上了眼睛,闭目养神起来。 一边的凤皓轩则是见着他二人先后闭目养神,也就紧抿着一双红唇,不在言语。 他虽然没有看到昨日的情况,可是也能够想到两人昨日发生了什么样的热烈。才会让骆明诗这么疲惫和困倦。 凤皓轩的双手暗中握拳,如果!如果,如果…… 想到最后,所有的又都化成了一声叹息。 六皇子一早便命人前去骆家分舵去迎接骆明诗,可是眼瞅着时间已经快要到了午时,他的心里不免有些着急起来。 “主子,不要再转了。” 小沈子在一边看着自家的主子来回的转悠,眼睛都快被他给转晕了。担心主子会出现什么事情,小沈子又连忙出声劝着六皇子。 六皇子听闻小沈子出声,连忙伸出手说着:“你前去宫门外守着,看看骆姑娘的车马是否进宫?又或者是不是受到什么人的刁难?” “六皇子,稍安勿躁。” 陈大人虽然也十分迫切想要见到骆明诗,不过他也知晓昨骆明诗身上一是有伤,二是这骆家分舵与皇宫之间还是有些距离,也有可能车夫为了估计骆明诗的身体,故意将车速放慢,也是有可能的。 “一时有些心急。” 六皇子听到陈大人出声,也就停下了步伐,双手背后静静地等待着宫人传报消息。 第五百二十四章 见齐王 六皇子的步伐刚刚停下,便见到门外有一个小太监模样的人缓缓向着大殿之中走进来。 “报!” 六皇子听到太监的声音以后,脸上立即有了些许的笑容。 “说。” 只是他却故意将脸上的笑意隐藏了起来,装作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问着那跪在地上的太监。 “回六皇子,骆姑娘以及凤公子求见!” 六皇子连忙走回座位,沉声道:“宣!” 待那太监的身影消失以后,六皇子这才算是平静下来了心。 自从知晓骆明诗是身为女子以后,他总算是知晓为何那日会在父皇的宫殿门前,会觉得她美得不可方物。 一开始他还觉得自己有些特殊癖好,可是当知道了她为女子,又觉得所有的一切全都解开。他对骆明诗心动,除却她拥有绝色容颜,更多的还是因为她过人的才华。 如今得知她的夫君身中影蛊,心里对与想得到她的心,更是强烈。 陈大人一直安稳的站在大殿一边,眼观鼻鼻观心,对于六皇子的喜悦,他也是有所了解,毕竟他也对于骆明诗的出现,感到欢喜。 等了近两个时辰,心心念念的人总算是出现在了大殿之上。只是,除了那个他先前见过的凤皓轩以外,站在骆明诗身边,不对,是搂着骆明诗的那个男人是谁? 六皇子猎鹰一般的双眼紧紧地锁住齐茂云,像是想要看透了齐茂云。 齐茂云眼神中有过一丝不悦,这六皇子实在是太过大胆。肖想他的女人不说,现在还敢明目张胆的对自己表现出不悦! 他的眼中有着难以明说的危险气息,不过对于眼前的人,他打算稍后在追究处理。眼下,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比如听听这六皇子想要说什么。 骆明诗等人落座以后,就听六皇子在上面说着:“昨日多亏了骆姑娘以及凤公子的及时相助,不然今日的流安国,怕是就会成为那群乱臣贼子的天下。” 骆明诗红唇微微勾起,语气不轻不重,像是没有丝毫帮助人那般的平淡:“六皇子客气,对于出手助你,不过是再帮助我自己罢了。” “骆姑娘何处此言?” 六皇子有些疑问,不过心里也是不听的在琢磨着,难道是因为找她妹妹一事? “早先说过,吾妹在这皇宫之中,还有一条之前我也说过,便是想请六皇子替我引荐席贵妃。” 骆明诗伸手掸了掸自己的衣袖,一副漫不经心慵懒却又让人觉得优雅的说着:“如果你不在了,谁助我完成这个任务。” 骆明诗的话说的合情合理,旁人找不出任何毛病。可是听在六皇子的耳朵里,却是有些让人感到异样的复杂。 “骆姑娘说的言之有理,本皇子答应你的事情自然是会帮你完成。” 说道这里,六皇子的目光又看向一旁的凤皓轩:“也多亏凤公子带着十万兵马助我控制了整个京城!” 凤皓轩却是挥手,一脸的毫不在意:“我只是为了救诗儿,要谢你就谢诗儿。” 六皇子的脸上有着一些不太自然,只好将目光再次投向了骆明诗:“骆姑娘你看这……” “六皇子也无需说过多感谢我的话,我只想让六皇子帮我找到吾妹,再顺便帮我引荐席贵妃,如此我们之间就算是扯平了。” 骆明诗浅浅微笑,气质从容淡定。她转头望向身边的齐茂云,见到了席贵妃,求得解药,找到齐妙阳那么他们的流安国之旅,就是圆满完成。 六皇子却是因为她的侧目一眼,却发现她好像有什么变化。仔细的盯着骆明诗瞧,却发现她的颈项之中,竟然有着大小与深浅不一的痕迹! 他是过来人,自然知道那是什么。 六皇子的眸子再次射向齐茂云,眼里的愤怒毫不掩饰的迸发出来。 “这位是?” 齐茂云一副早就猜到的模样,对于六皇子的敌意丝毫不放在眼里。相反,还是满脸的笑意,望着那个高座之上的六皇子。 “他是大周的齐王,也是我的夫君。” 在齐茂云还没有开口以前,骆明诗已经开口替齐茂云回答了六皇子的问题。 六皇子的面上除了愤怒以外,更多是的遗憾和嫉妒。 “原来是骆姑娘的夫君,大周的齐王,真是久仰大名!” 只是,面上和话里都是恭维,可是齐茂云却是能够听出他话语之中的不甘和不愿。 可是这些又和他有什么关系?他是骆明诗的夫君,他比这些人都要更早更懂得珍惜骆明诗!他能够和骆明诗走到今天,也是因为两人互相珍惜彼此。 “六皇子客气。” 齐茂云微微颔首以后,便开始言归正传:“齐王妃身上的伤,听闻是贵弟所伤,请问六皇子,是否确有其事?” “这个确有其事。” 六皇子也不否定,倒是很大方的点头承认。 “我这个人啊,向来是有仇必报。别人伤我一分,我便伤人十分。尤其此人伤的,还是我的王妃。六皇子你觉得,关于贵弟之事?” 齐茂云一脸好整以暇的看着六皇子,想要知道六皇子是该怎么选择。 六皇子则是在内心暗骂齐茂云过于狐狸,他一边威胁自己,一边却又在骆明诗面前表现出了自己身为丈夫的责任。 真是一个满打满算的狐狸! 他肯定是料定自己会答应,毕竟他也知晓自己对骆明诗有意,所以才会一边宣扬着他的主权,一边却又让自己看在骆明诗的面子,而答应他的要求。 六皇子很想摇头否认,可是看着一旁安静坐着的骆明诗,他却只好点头答应齐茂云:“定然全凭齐王处置。” “如此,那就多谢六皇子了。” 齐茂云站起身来,伸出手拉过一旁的骆明诗再问着六皇子:“请问贵弟现在位于何处?” “来人,将齐王夫妇带入天牢!” 六皇子本是不想去的,可是看着他们二人相携恩爱的模样,心里又升了一股想要做恶作剧的心思。 齐茂云让自己这般心塞,他为什么不能上前去膈应齐茂云呢? 想到了这一点,六皇子的脸上染上一抹诡异的笑容。 凤皓轩在触及到了六皇子脸上的笑容以后,奇迹般的知晓六皇子心里想的什么,连忙也跟了上去。 “他们俩怎么来了?” 第五百二十五章 下毒药 当两人从马车上下来,发现在他们的身后,还有着一辆马车。好奇的转头望去,却发现竟然是方才在大殿之上的六皇子和凤皓轩。 齐茂云知需要一眼,便能够明白那两人打着什么心思。不过他并没有将这此事告知骆明诗,毕竟是男人与男人之间的事情,他并不想让骆明诗感到有什么负担。 “又见面了。” 六皇子大步走上前,十分开心的说着。 骆明诗只是微微点头,面上看不出喜怒。齐茂云也是一脸的高深莫测,对于他们两人的出现,并没有表现出意外。 人都到齐了以后,骆明诗便轻车熟路的走进了天牢的大门。 虽然来到流安国不过短短还不足一月,在这京城更是待了七天不到的时间,可是眼下她却已经是第三次来这流安国的天牢之中了。 “诗儿,你对这里倒是蛮熟悉的。” 齐茂云搀扶着骆明诗,见她一路走的十分畅通,竟然有些微微压抑。 “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 骆明诗没有抬头看,而是用着那一双好看的琉璃眼睛,仔细的看着每间牢房里的人,生怕错过了八皇子。 齐茂云只是微微一笑,并不作答。 骆明诗听到这个反应,立即就知道这个男人肯定是在嘲笑自己。对于这流安国的天牢这么熟悉,定然是来过很多次的。 “为何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八皇子?” 骆明诗停下脚步,转过头看着六皇子,满脸的不解。望着六皇子的眼神,也满是探究。 “哎呀!” 六皇子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伸出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你看我这记性!” 骆明诗从容淡定的脸上,猛地变得严肃起来。理智告诉她,六皇子接下来的话,她肯定是不愿意听得。 “八弟与昨日就已经被父皇处死,只是碍于民心,便没有公众天下,打算明日才在朝堂之上宣布,我这一忙,倒是将此时给忘记了。” 六皇子的脸上有着些许的尴尬和不好意思,只是明眼人要是想要仔细的探究,就能知道他这么说不过是故意开脱责任,或许关于八皇子的事情,他一早就知晓。 为何会让他们前往大牢,不过是想逗弄他们罢了! 骆明诗还没来得及发怒,就见齐茂云一步一步的走到了六皇子面前。两个男人气势不分伯仲,彼此对视。连眼睛都不肯眨一下,生怕谁先眨眼,谁就在这场无声的战争中落下了阵。 “你敢耍我?” 齐茂云的声音里有着说不尽的冷意,犹如千年寒冰,让六皇子忍不住的想要打个冷颤。 终究,这场眼神的对视之中,败下阵来的还是六皇子。 “就算是耍你又如何?” 六皇子嘴硬,对于齐茂云的威胁,反倒是越战越勇起来。不过气势却也因为方才的那一句,而落下阵仗来。 “这个世上,还没有人敢耍本王!” 齐茂云的话说完,只见手一扬,指间的一颗药丸便落入了六皇子的嘴里。 “你,你喂我吃了什么?” 六皇子有些害怕的看着齐茂云,随后则是不停地用手扣着嘴巴,想要让那药丸吐出来。可是不管他怎么弄,那药丸却是已经进入了他的肠胃里。 齐茂云双手背后,一脸王者气息尽数彰显。 “此药乃为五服散,如果三日内不得到解药,便会毒发身亡。” 齐茂云的话说完以后,跟在六皇子身后的那些侍卫全都将手中的剑指向齐茂云,好像只要六皇子倒在地上,他们便会上前将齐茂云拿下。 “既然贵弟已经身亡,那么本王只能将王妃所受的委屈,全部报复在你的身上!” 齐茂云的这话说着很是霸道,如果不是因为他是大周齐王,六皇子真的想上前将这齐茂云给擒住! “齐茂云!” 六皇子恼羞成怒,心里也不想再装下去,毫不遮掩的将自己的愤怒说出来。 “放心,只要你协助我们找到妹妹,再帮我们见到席贵妃,解药自动就会送到你的手上。” 骆明诗和凤皓轩两人则是一直站在一边,看着他们两个人的对视。只觉得很精彩,如果要是能够少了这些煞风景的冷剑,那就更好了。 “六皇子有何指教?” 齐茂云一脸毫不在意,仿佛对于六皇子的愤怒并没有什么感觉。 “六皇子不要生气,只要你帮助我们顺利找到人,解药到时我自然会给你。” 骆明诗担心他们两人之间的战火会再次上升,只好走上前,将两人的愤怒转移。 六皇子转头,看着一脸笃定和从容的骆明诗以后,只好愤恨的看了一眼齐茂云后,面容上却是有着一丝遗憾。 “骆姑娘,关于你所说影蛊的解药一事,很抱歉。” 骆明诗挑眉,为什么要道歉?难道那席贵妃也已经不在宫中了? “席贵妃乃是我的养母,她常年深居宫中。之前也和你说过她除却父皇以外谁也不见,不过还是有一个特殊条件。” 六皇子说道这里,一直放在嘴上的手也缓缓松了下来。嘴里还若有若无的叹息,像是有些遗憾。 “什么特殊条件?” 骆明诗一双好看的眉毛微微皱着,红唇一张一合,不自然的倒是透露出了一丝心急。 “想要见得我母妃,除非是我的正妃。” 六皇子说完,脸便转过了一边:“刚开始听闻你要为你夫君寻得影蛊的解药,我便是打着这种心思。想让你成为了我的正妃之后,便带你去见我的母妃。” 骆明诗倒是有些不太自然,她在从宫中来以前,还怀疑六皇子为何会娶她,现在倒是有了一些了解。 “难道就没有其他的方法吗?” 骆明诗有些心急,她已经成婚,且她的心里也只有齐茂云,如何再能成为别人的妻子? “有是有,不过和这个条件差不多。” 一旁的凤皓轩倒是看不下去了,直接开口说着:“有什么条件赶紧说出来,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磨叽。” 六皇子有些不耐的看了一眼凤皓轩,像是在埋怨他的煞风景。 “不成为我的妻子,成为我的亲人即可。” 六皇子说完,徒留三人互相看着彼此。 这六皇子的解释不是和没说一样吗? “你这不是为难人吗?” 第五百二十六章 谁添堵 六皇子却是扁了扁嘴,他承认,这个条件确实是有点刁难人。 可是席贵妃说了,关于蛊术解药这件事情,只传自己人,比如妻子比如孩子。 如今他的孩子不知生死,去向也不明。骆明诗贵为骆家家主和齐王妃之身,年龄虽然小上自己八九岁,可是那也绝对不能成为他的孩子。 就算是骆明诗愿意,可是她身后的那个男人,却肯定是不会乐意的。 骆明诗转过头看了看齐茂云,见他面容上有着些许的担忧和愤怒。她的心里不禁也开始有些着急起来。 “能否让我见一见席贵妃?” 骆明诗觉得,这一切的一切,不过是因为席贵妃不想见外人的借口。如果让席贵妃知晓,她是带着春升大师的问候来了,定然是会答应她的。 “我暂且试试。” 六皇子本事不想答应骆明诗的,可是在看到齐茂云一双充满威胁的双眼后,有些无奈的点头答应骆明诗,不过他也留了一个小心眼。 他只是说试试,并不是说这一切就能够成功。 “那也谢谢六皇子成全了。” 骆明诗表示谢意,随后几人却是一起走出了大牢。 如今,这八皇子已经死了。她想要报仇也没有地方,但是想到连贵妃,骆明诗看着走在前面的六皇子急忙问着:“六皇子,那连贵妃是否就是贩卖少女的幕后黑手?” 六皇子停步在前,转头无声点头,算是承认了骆明诗的这个疑问。 “那六皇子可否愿意借我一些禁军侍卫?我想去寻找我的妹妹。” 以前,骆明诗拜托过六皇子寻找齐妙阳的行踪,可是因为事情突变,耽误了找齐妙阳的事情。眼下这六皇子怕是要陪在启灵帝身边,处理关于八皇子一党的事情。 怕是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协助她去寻找齐妙阳。而今她又拜托了六皇子去向席贵妃求情,这人肯定就更加忙碌。 以防齐妙阳会出现什么意外,骆明诗决定,还是她自己去找的好。 “不如这样,我派陈大人一同与你前去搜寻。如若单凭你一个弱小女子,宫中的妃子或者其他的皇子,我担心会对你不利。” 六皇子知晓这宫中的牛鬼蛇神很多,唯恐骆明诗会出现意外,六皇子决定用朝中威信最高的陈大人,反正骆明诗与这陈家的关系也是不错。 听到六皇子的话,骆明诗也不免点头:“还是六皇子考虑的周到,如此明诗就更谢谢六皇子对我们的帮助!” “不必不必!” 六皇子摇头摆手:“和你们帮助我的比起来,这些都不叫事情。” 骆明诗听闻以后,也就微笑答应,算是默认了六皇子的这一提议。 只是她身边的两个男人,对于骆明诗将笑容展露出给别的男人,这就让他们心中有些郁闷和生气了。 如果不是因为这是在流安国,他们不能随意的指挥那些人,如何能够轮到六皇子在骆明诗的面前指手画脚? 当然,最郁闷的还是凤皓轩了。 本打算是与这六皇子一同来到这天牢之中膈应齐茂云的,如今齐茂云没有膈应到,倒是给自己心里添了堵。 眼下,骆明诗对于那两个男人都是给了一番好脸色,可是唯独自己,却依然是那副爱理不理的模样。 好像他凤皓轩从来都不曾出现过在她的身边,这种备受冷落的感觉实在是让人感到有些憋屈和不堪。 故而,当他们走出天牢时,凤皓轩便随意的胡乱寻了一个理由,回到了城外的军营之中。 六皇子也兑现了他的诺言,派了一些宫中的侍卫和陈大人,带着她与齐茂云两人一同在宫中寻找着。 只是,皇宫太大,每一个妃子的房间里都有着很多的宫女伺候着,这要是想逐个排查,却是有些困难。 当看着天色已经近了黄昏,陈大人则是转过头看着骆明诗说道:“如今天色已晚,骆姑娘你看是否继续?” 陈大人与骆明诗的交情深些,自然喜欢称呼骆明诗为骆姑娘,而非是齐王妃。 齐茂云站在一边,对于陈大人的称呼虽然有定点不悦,可是他并没有上前指责陈大人的不是。毕竟骆明诗来流安国在先,最先认识的人,也是陈大人。 他们两人的交情,自己自然是比不上。 “我觉得如今挨个寻找也是有些费上一些功夫,不如我写一副对联,由这宫中的主管,交给剩余宫中的宫女主管,层层接替传下去,直至交给每位宫女之中。切记,是每一位!不管年龄大小,如果有人能够答得上,那么陈大人便让人将其带来。” 陈大人站在一旁,听着骆明诗说的话。则是有些疑惑:“骆姑娘,你的妹妹定当是比你还小,为何还要不分年龄交给每一位宫女之中呢?” 看着陈大人一脸的疑问,骆明诗脸上就浮现一抹自信的笑容。 “陈大人,你且相信我便是。” 骆明诗的笑感染到了面前的陈大人,随后他也觉得,骆明诗向来做事有章法,且还是十分的远见,就连他的父亲都时常感叹,这骆明诗心中是一个心有丘壑之人,不可小觑。 眼下看着她这么自信的面容,陈大人也就放下了心来。 “既然骆姑娘如此自信,那还请骆姑娘将那副对联写出来。老臣趁着这段光景,好将任务传达下去。” 说着,一行人又是来到了凉亭上,命人准备了一些笔墨纸砚。只见骆明诗拿起毛笔,在上面十分认真的写着一行字。 陈大人则是拿起那上面的纸条,念着:“明日之诗不在周?” 骆明诗点头,随后笑着对陈大人又说了一句:“如若有人回答的对子之中,有人写了‘妙阳’两字或者是其中一字,还请陈大人速速传信至骆家分舵。晚辈必当第一时间赶至皇宫,也定当会感谢陈大人的协助!” “骆姑娘这话就客气了,只是老臣是在是有一个问题不太明白,想要向骆姑娘请教。” 陈大人的脸上很认真,并没有因为自己年龄的问题而对骆明诗表现出任何的轻蔑。 “陈大人请说。” 第五百二十七章 认娘亲 其实不用陈大人多说,骆明诗都能猜到他会问为什么问题。 “为何必须是‘妙阳’二字或是其中一字才能带来见你?如若此人未写这二字,故意隐藏了自己的身份,那骆姑娘岂不是就要错过这个消息?” 对于陈大人的疑问,骆明诗早就猜到,面上也是一副了然。 一旁站着的齐茂云心中也有些疑问,他不知道骆明诗为何做什么事情,都是那么的自信。就像是她说他能治好自己身体的毒素,连堂堂太医院医术最高的温友莲也是头痛不已,可是她却能够轻易解决。 就像是他身体的蛊毒,这些年来一直找不到根治,温友莲也查不出他是中了蛊,只觉得是从娘胎带下来的病情,而她却是号脉几番,便找到了这些病情的原因。 如今对于这寻找妙阳的事情,她更是如此的自信。齐茂云真的很想问一问,骆明诗是从什么地方得到这么多的自信? “这个问题嘛……” 骆明诗拉长了音,随后又说着:“关于这件事情,还是先向陈大人你卖一个关子,等到找到那人,所有的谜底都会解开了。” 见骆明诗不想解答,陈大人也就没有再多问。他现在则是比较好奇,事情是不是会按照骆明诗说的那般发展。 “既是如此,那老臣就去施行这一切事项,骆姑娘如果感到劳累,可直接出宫,剩下的老臣做就是。” 陈大人说这话,无疑就是告诉骆明诗,如果她想走,还是赶紧走吧。关于和六皇子道别的事情,他来做就好。 对于陈大人的体贴,骆明诗是高兴地。因为她本身就是不想再去麻烦六皇子,所以当听到陈大人说这些话的时候,很是开心的笑了笑。 只是当她准备收回笑容时,却觉得自己的腰间多了一个霸道的手臂,不用抬头看,骆明诗就知晓齐茂云定然是有打翻了醋坛子。 和陈大人简单的告别以后,骆明诗在马车之上看着还带着不悦的齐茂云,伸出手故意去捏着齐茂云的鼻子问道:“我怎么觉得我闻到了一股酸味?你闻到没有?” 被她捏住鼻子的齐茂云却是噗嗤一笑,刚刚还有些臭的脸,此时倒是变得有些缓和。只是声音却是透露出一丝不满。 “哦?你捏住我的鼻子,我又怎么能够闻得到呢?” 齐茂云一脸宠溺的表情让骆明诗倒是很享受,不过她是想逗弄齐茂云的,并不能因为他的宠溺而放过他。 “你怎么能够闻不到?” 送掉了自己的手,骆明诗却是将鼻子放至了齐茂云的胸膛,随后装作一副竟然失措的模样,小声惊呼:“天哪,这酸味竟然是从你的身上传出来的!” 齐茂云的脸上却是有着一丝尴尬和紧张,因为昨日他与骆明诗两人的亲密,大汗淋漓。虽然在第二日是稍微擦拭了身体,可是仍然不可避免会有些味道出现。 “真的,有吗?” 齐茂云问的很不确定,因为他从来没有再骆明诗面前有过这样的窘样。他情愿将自己的血腥之气让骆明诗嗅到,也不愿意让她闻到自己身上的臭味。 听到齐茂云的身影也是有着一丝不确定,骆明诗唇角的笑容勾勒出唯美的上扬弧度。眼下他既然上当了,那么她也该适时的收网。只见她将自己的脑袋收回,坐直身体。 “嗯,而且还是很酸很酸的醋味!” 声音一本正经,根本听不出方才她方才是有多么坏心眼的让齐茂云紧张。 听到只是说他暗中吃醋,齐茂云的心里松了片刻,不过却也只是小心翼翼的在心里松口气。因为总觉得如果动作大了,她定然又会做出什么恶作剧出来。 “你自从见到我以后,脸上就没有多少笑容。可是你在我的面前,却总是对这个笑,对那个笑的。” 齐茂云装作有些受伤的模样,眼睛里的深情很容易让人身陷在此。 “我们这么久没见,初见你便受伤。等你清醒以后,第一句话便是质问我为何出现在此处。难道你的心里,没有我了?” 齐茂云脸上的难过恰到好处,多一分让人感觉是伪装,少一分又让人觉得他是在抱怨。 骆明诗不觉打了一个冷颤,对于这种的齐茂云,她是有些意想不到的。 在她的印象里,齐茂云向来都是冷冷清清的。虽然心里有自己,可是他却从来不表达出来。而如今,面对他突然有些心酸的表白,骆明诗竟然觉得自己内心有些难过。 “咳咳……” 假装干咳了几声以后,骆明诗闭上了眼睛。 气氛顿时变得有些沉闷,齐茂云的心里本是有些失落。可是当自己的手掌之上,多了一个温热以后,眼里的温柔却是能够挤出水来。 当回到骆家分舵以后,迎接他们的不是骆家的任何人,却是骆明诗从云阳城救回的灵纹。 “灵纹?” 见到灵纹以后,骆明诗有着片刻的惊讶。因为她记得灵纹应该是被段离安排到了其他的别院,为何此时却突然出现在了骆家分舵。 “姐姐!” 灵纹很高兴的上前抱住骆明诗,随后便抱住骆明诗的大腿,沉声说着:“抱抱!” 可是孩子总归是孩子,无论他再怎么装成熟,可是声音听上去仍然是有些奶声奶气的。 齐茂云刚刚缓和的表情,此时变得又有些阴郁起来。 这是哪家来的熊孩子? 刚有几个年龄大的和他抢骆明诗,如今又来了一个小的。这些人是故意今天一天都来给自己添堵吗? 齐茂云猜的没错,这个孩子是段离故意抱回来了。 除却为了给齐茂云添堵,另外还有一个原因。 骆明诗有些无奈摇头,看着灵纹眼中的希冀,不忍他失望,只好将他抱在怀里道:“是段离叔叔将你抱来了的?” “是我自己来的。” 灵纹说这句话之时,脸上的骄傲一丝不漏的彰显在了小小的脸上。 骆明诗却是笑了笑:“哦?如果是真的,那我们的灵纹就太厉害了!” 其实她知道,如果没有段离的默许,没有暗卫盟的人跟着,怕是灵纹不会顺利走到这里。 “当然是真的!只是他们不认识我,一直不肯让我进去。” “为什么不让你进去?” 第五百二十八章 互威胁 灵纹嘟了嘟嘴:“他们坏,说我不是骆家人!” 小手指着门前守卫的那些家丁,毫不遮掩的将心中的委屈全都告诉了骆明诗。 说我不是骆家人! 除非成为亲人! 骆明诗听着灵纹的话,脑海里却诡异的回想起来六皇子的话。她突然灵光一闪,顿时有了一个计谋浮上心头! “从今天起,你就喊姐姐为娘亲好不好?这样你就变成了骆家人。” 骆明诗的笑容有真心,也有些像是狐狸的得意。 齐茂云站在一边,看着骆明诗脸上的笑容,心里不禁有些奇怪。这灵纹是谁?他的身上有什么秘密? “真的吗?那就太好了!” 灵纹听到骆明诗让他喊娘亲,心里顿时变得很是开心。 他原本就有这种心思,只是担心骆明诗会计较这个称呼,便一直喊她为姐姐。如今听到骆明诗让自己喊她娘亲,心里别提有多高兴。 灵纹将自己的脑袋放在了骆明诗的胸上,像是猫在撒娇一般用脑袋蹭着。嘴里还不停地叫着:“娘亲!娘亲!娘亲……” 从骆明诗救他的那一刻起,他就想将骆明诗当做娘亲。虽然那时她女扮男装,可是他却能够知道她是女子。 因为男子,没有一个能够长到骆明诗这般精致,更没有哪一个男子的手,会那么的柔软和温暖。且晚上睡觉,他也总是味道那股清香的气息。 那气息,他只在他的奶娘身上吻过。 骆明诗笑意盈盈的伸出手揉着灵纹的脑袋,很是宠溺的模样。 站在一旁的齐茂云眼睛里却是快要冒火,这个小家伙的脑袋往哪里蹭的?那个地方只能属于他齐茂云一个人的!一个不知好歹的毛头小子竟然和他抢! 像是查觉到了齐茂云不怀好意的目光,骆明诗不禁转头看向他。 不过当她看见的时候,齐茂云已经换成了一副清冷的面容,仿佛方才嫉妒快要发疯的他,从来没有出现过。 骆明诗收回了视线,这次却是换成了灵纹。 灵纹抬头便看见齐茂云眼里的嫉妒,不禁有些得意的抬起了下巴,趾高气扬的占据着骆明诗饿怀里,与齐茂云叫板。 待到晚上入夜,齐茂云看着已经卸去了装饰,却不失任何芳华的骆明诗道:“既然你这么喜欢孩子,那咱们自己生一个,如何?” 想着昨日的画面,骆明诗却是抬起手捂住了齐茂云的脸:“不要,今日好好睡觉。” 齐茂云低头看着已经闭上眼睛的骆明诗,只好无声的叹气,拉过一旁的被子,只好将这个小女人紧紧地搂在怀里。 骆明诗微微睁开眼睛看着一脸不满却又要忍的齐茂云,在心底偷偷的笑着。 她知晓,这个男人肯定是在为白日的事情生气,可是等到事情真相大白以后,他也定当会明白自己的一片苦心。 夜,不知不觉缓缓的过去。 第二日一大早,骆明诗便召来了段离,问着:“为何会突然将灵纹带至骆家分舵?” 段离身冷面冷话也冷:“为救齐王。” 听着从段离的嘴里要救齐茂云的话,骆明诗是有些诧异的。因为她能够感到,自从段离对齐茂云若有如无的敌意。 如今他肯放掉心中的敌意,来想方设法救齐茂云,实在让人感觉有些意想不到。 “那六皇子的条件,属下暗中听见。便想到了这一个法子,告知灵纹你是女子一事,用你救他以此来要挟,如果不从便杀了他。” 段离的冷声陈述,却是让骆明诗忍不住护额。 “他还是一个孩子,你为何要与他说这么残忍的粗暴话来?” 一个小孩子在经历了不为人知的谋杀,虽未死可是又再次遭到别热的威胁,不知道这孩子的心中可否留下了阴影。 “主子多虑,这孩子心智很是坚韧。” 段离说到此不禁有些暗中欣赏这灵纹起来,当他说骆明诗其实是女子时,他的脸上没有一丝惊讶。 而当他再次说出同意他见骆明诗的条件,他也是眼也不眨面也不慌的点头答应。 仿佛什么事情再这孩子面前,都不足以畏惧。 更让他感到可谓的是,这孩子在听到他的威胁以后,却是轻轻抬眼看了一眼自己,好像并不害怕生死。 如果不是因为这孩子是皇室成员,他倒还真的想将这灵纹培养成暗卫盟的下任盟主。 “就算如此也不能说出这么重的话来。不过念你这一次将功补过,就不惩罚你了。下次再让我听到你威胁小孩子,你可要做好惩罚的准备!” 骆明诗说完,便挥手示意让段离回到暗处。 站在门外却一直仔细倾听屋里情况的齐茂云有着一丝无奈笑容,这个女人刚说不要威胁别人,她自己倒是威胁段离。 段离消失在暗处以后,看着远去的骆明诗和齐茂云,心中除却有些心酸,但更多的却是释怀。是自己的,逃也逃不出去。不是自己的,强求也强求不来。 不如安心的当做暗卫,一世护她周全。 骆明诗与齐茂云来到了刘闻生的房间,因为他身上中了箭头,伤势比她的重些。故而刘闻生这些时日,却依然躺在床上。 见到了骆明诗近来,刘闻生慌忙想要坐起身来,可是却被骆明诗出声制止了。 “没有外人在,刘先生不必行此大礼。” 骆明诗与齐茂云两人坐在位置上以后,刘闻生也缓缓地被下人扶着坐在床上。 “家主这次来,可不是但看望我的伤势这么简单吧?” 刘闻生虽然喜爱迎合别人口味,可是他却是一个直来直去的性子。 “果然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刘先生。” 骆明诗微微一笑,仿佛世间千华全部被她收入囊中。 “家主向来不做无用之事,这我是知晓的。” 江南那四年的共同相处,刘闻生却是能够了解一些她的生活习惯。 “明人不说暗话,我也就直说此次来的目的。” 骆明诗脸上的表情变得认真,倒是让刘闻生有些忐忑起来。 “我此次来找你的目的,是向让你在接下来的时间,除却运行骆家的生意以外,还需要做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第五百二十九章 找到人 刘闻生的内心,本是有些焦急的。可是想到他们家主日常就爱捉弄人,于是便又稳定了心神以后,那些焦急自然就不见了。 “此事也是我来流安国的目的之一,便是想请刘先生在日后的日子里,留出一部分人手,寻找在流安国之内大周被拐卖的女子,如果已经成家且生活幸福的,就不打扰。如果生活过得艰辛且痛苦,或者被人奴役,这样的人,就请刘先生将他们送回大周。” 听到骆明诗说了那么多话,为的就是将那些被拐卖的女子送回大周,刘闻生的脸上除了欣慰更多的是感动。 “家主,你真的是菩萨心肠!” 骆明诗对于刘闻生的夸奖,却是微微一笑摇头:“只是想让失散的亲人团聚罢了。我们骆家有这个财力,何不帮助他们一把呢?” 齐茂云看着骆明诗的面容,心里很是高兴。 看,这就是他的女人! 自信且心善! 明明做了很多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可是却总是一副淡漠的样子,仿佛对于这些事情,不过都是自己应该做的。 不禁回想起骆明诗是重活两世之人,齐茂云又有些明白骆明诗想要这么做的目的。 “家主!” 这时,门外有人近来。 “何事?” 骆明诗见他的面色有些慌张,以为骆家出了什么问题。 “外面宫里又来人了,说是找到家主想要找的人了!” 齐茂云站起身,顿时强大的气势便充斥着整个房屋。 “你说什么?” 骆明诗听到仆人的话,心里不免有些微微的紧张。虽然心里早就已经猜到齐妙阳就在流安国皇宫之中,可是她仍然没有想到,齐妙阳竟然真的就这么快找到。 “宫里来人,说是家主你要找的人已经找到了。” 骆明诗连忙提着自己的裙摆,随后想到身后的男人,便又连忙对着齐茂云道:“听见了吗?” 齐茂云紧握住她的手,郑重的点头:“我知道。” 当走到门前时,骆明诗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吩咐了仆人一件事情,不一会便见那仆人很快来复命。 两人满怀期待的坐着宫里来的马车,赶往流安国的皇宫。 一进入大殿,骆明诗便停住自己有些急切的脚步。 陈大人则是见到了骆明诗以后,脸上带着一些崇拜的目光。脸上满是带着笑容说着:“骆姑娘真是料事如神!” 听到陈大人这话,骆明诗就知道那回副的帖子之中有人回复了“妙阳”二字或者是二字的其中一个。 “陈大人请说此人的对联!” 骆明诗因为想要迫切的见到齐妙阳,一时间竟然忘记向这宫中的统治者,也就是六皇子行礼了。 六皇子并没有对此而感到生气,他只是觉得见多了骆明诗一向稳重,突然见到了有些慌张的骆明诗,倒是觉得有些讶异。 不过随后却又摇头失笑,这样会慌张的骆明诗,才会觉得不是那么的美好不可靠近。 往日里的骆明诗,画艺精湛,料事如神以外还是有着骆家家主以及齐王王妃的双重身份,更重要的是她还是郝慈悲的徒弟! 像这样的身份女子,他只在戏文里听过。 如今生活之中突然见到,倒是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可惜这样美好的女子,如今却是已经成为了别人的妻子。 “呐,这是那人写的对联!” 陈大人将拿手中的纸条递交给骆明诗。 骆明诗在一看到那上面的字迹,便已经有了一些确定,再看着那上面的字迹,喃喃地念出声:“奇妙远阳在金洲。” 齐茂云听后则是挑眉,齐妙阳这是将自己的姓氏全都写进去了? 骆明诗放下手中的纸条,问着陈大人:“此人现在在何处?” 宫中的女子虽然会写字的不一定是少数,可是能够写的一副好的梅花小篆却是不易!尤其是此人的字体,和齐妙阳的笔记那么相像。 前世里,齐妙阳就爱写字,尤其是酷爱梅花小篆,没想到今生的她,竟然是一点都没变。 “就在宫外候着。” 陈大人连忙便让人去通传,而骆明诗在看着陈大人的背影以后,缓缓想起来自己好像没有向六皇子行礼。 不过转念一想,她想她还是算了。毕竟如果两个人要是论起身份来,她还是比较高一些。除非那六皇子当了皇帝,不然他们两人见面,也不过是点头罢了。 齐茂云却是从一进来就是没有行礼,一脸的清冷站在一旁,看着所有事态的发展。 宫门外,有人缓缓走来。 只见那时一个身材十分曼妙的女子,每走一步便是风情万种。看着那着装也是十分的大胆,且走上一步,都要抬眼看着一眼坐在上做的六皇子。 骆明诗和齐茂云两人却是随着她的步子,皱的越来越紧。 直到那女子已经行走到了骆明诗面前,羞答答的对着六皇子行礼以后,再看见了齐茂云的脸以后,又对着他抛了几个媚眼。 在行礼之时,那女子又故意的向着齐茂云靠近了一番。随后在弯身之时,一不小心踩到了自己的脚,想要跌倒。 “哎呀——” 那女子故意娇嗔的喊出声,随后在人跌倒在清凉的大理石上以后,却是重重的发出了一丝惨叫声。 骆明诗冷笑一声,而齐茂云则是有些像是躲避蛇蝎似的,向后退了一步,生怕这名女子沾到了自己。 陈大人则是看着那名女子近来之时,眉头就不自觉得皱了起来。眼前的女子一点都不像是个正经人家,骆明诗的故友竟然会是这种肤浅女子? “你是谁?” 六皇子因为坐在主座,再者骆明诗和齐茂云两人都背对着他。他看不见骆明诗的表情,自然也就不知道骆明诗现在的心情是喜还是悲? “回六皇子,奴婢春雪。” 那女子有些尴尬的从地上站起身,听到了六皇子的询问,整个人又来了精神。 “骆姑娘,此人可是你要寻找的故人?” 是谁他不关心,关心的只有这个人是不谁骆明诗要找的人。 骆明诗转过身面对六皇子,看着他。只是身上的冷意却是能够让人知晓,此时的她并不开心,甚至可以说是有些愤怒。 “回六皇子,此人不是我要寻找的故人。” 听到这话,陈大人和六皇子暗中倒是松了一口气。因为瞧着那春雪进来时,那种做派,实在是不像富贵千金大小姐的做派。 “你所找之人,姓甚名谁?” 第五百三十章 假妙阳 “姓齐,名妙阳。” 齐茂云淡淡出声,气质沉稳。虽是短短的几句话,却也道明了他要找的人,与他是什么关系。 那春雪的脸上有过一丝慌张,随后又尴尬的笑了笑道:“这位公子,我就是齐妙阳。只是进了宫中,主子便赐了一个春雪之名。” 六皇子在听到齐茂云说的那句话以后,就立即明白,这齐妙阳根本就不是骆明诗的亲妹子,而是她的小姑子! 齐茂云却是那女子的哥哥! 瞅着方才那春雪的举动,这中间有什么猫腻,聪明人只需要一眼就知道,此人是冒牌货。 “既然春雪姑娘说你便是我那故人,不妨姑娘你在这大殿之上,当着我们几人面再写上这幅对联,你看如何?” 骆明诗见那春雪不仅不知好歹,反而还顺着杆子往上爬。今天她就代替六皇子处理掉这个女子,避免日后在宫里出现了什么幺蛾子。 于是想着让这女子在大殿之上重写对联,让她主动露出马脚。 她就不相信,这个世上能有这么巧的事情! 春雪一听骆明诗让她在大殿上写字,心里慌张起来。可是面上她却并没有将自己的慌张露出来,只是说了一句:“这位姑娘如果不信,或者觉得我不像是这位公子的故人,大可让奴婢回去即可,又何必咄咄逼人让奴婢在大殿上写字?” 说着,眼眶突然红了起来:“再者,这女子的闺阁之物,怎能当着几位大人的面,显露出来呢?” 听着她的话,骆明诗点了点头。 这个时代是有这么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女子平日里的练字或者临摹的帖子,都属于女子闺阁之物,如果被哪个男子看到,便会成为私自相授的证据,视为不忠。 骆明诗点头,只是点头承认确有其事,可是她却并没有因此心软,而放过这个春雪。 “既然你担心对你闺阁之誉有损,那么为何会将这张纸条交出来?” 这春雪说的话前言不搭后语,相互矛盾。 “奴婢,奴婢这也是奉了上头的命令,才将这闺阁之物拿了出来。” 春雪的话让陈大人皱了皱眉,她的意思是说,这还是他的错咯!他错在不该将这个命令传达下去? “既然如此,那么你现在就重新写一遍。记住,这是命令!” 六皇子的脸色也不好了起来,眼下不用看也知道这女子是冒名顶替。只是现在还没有直接证据她是假冒,故而没有理由将她治罪。 听闻六皇子的话,骆明诗的脸上也浮起一抹笑容来。既然她说闺阁之物被迫拿出是因为命令,那么现在统治者下令,那她就再也没有拒绝的理由了。 女人和女人之间的仇恨,只需要一眼便能够产生。 那春雪在听到了六皇子强制下命令时,心里很是不满。她抬起头望向一边的骆明诗,心里很恨她。 都怪这女子,如果不是因为她,自己早就被六皇子看中了! 眼下这六皇子是储君的大热人选,如今八皇子已经倒台,启灵帝也已经年迈,这流安国的皇帝除了六皇子还能有谁! 所以,她能成为这六皇子的后宫一员,自然也是不在话下。 再不济,她也能够与站在骆明诗身边的男子,成为他的姬妾也行。 可是,当她看到骆明诗嘴角上的那抹笑容,心里的恨意,顿时积蓄了整个胸腔。 “奴婢头有点痛。” 春雪捂住头,装作很是痛苦的模样。 骆明诗脸上的笑容却是越加的明显,这个春雪怕是担心自己暴露,所以才会故意装生病。 “春雪姑娘是真的头痛,还是不会写呢?” 骆明诗走上前,笑意盈盈的面孔,一脸无害。 但是那笑容在春雪的眼睛里,却是变成了犹如恶魔一般的微笑。 每当骆明诗向前走近她一步,她整个人便不由自主的向后退着。为的,就是想要和骆明诗保持距离。 可是骆明诗并不打算绕过她,而是在那春雪跌坐在了凳子上以后,伸出手快速的抓起那春雪的手臂,用手指为她轻轻地把脉。 “你要做什么?” 春雪惊恐,这个女子究竟想要做什么? 骆明诗装作一脸恍然大悟的模样:“哦,忘记告诉你了。我是大夫。” 齐茂云站在骆明诗身后,听着她那漫不经心却又故意折磨人的话语,暗暗的在心底笑了笑。 六皇子却是抬头望向了一边的齐茂云,他打量着齐茂云,见他的身上散发出王者一般的气息,且望向骆明诗的眼神,满是宠溺和温柔。 他的表情也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好像是骆明诗这样调皮的一面,他早已经习惯。 六皇子不免心底有些羡慕,羡慕齐茂云,早一点遇见了这样聪慧却又不失灵气的女子。 “我的头又不痛了!” 春雪惊吓的连忙收回了自己的手,一脸心有余悸。 骆明诗也没有再多纠缠,而是将手收了回来。脸上的笑容有轻蔑也有些高深莫测。 春雪见骆明诗一双琉璃的眸子紧盯自己,总感觉自己心里想到事情,她全都知道。自己在骆明诗面前,什么秘密也藏不住。 “既然头不痛了,那春雪姑娘现在是否该准备写出你对出的下联了?” 陈大人在一旁早就等的有些不耐烦,见春雪说其头不痛了,便也就开始催促春雪。 春雪眼见自己跑不掉,装晕身边有骆明诗,如果想逃跑,门外都站着侍卫,一时间她陷入了死胡同。 像是看出了春雪想要逃跑的心,骆明诗再次走出来,问着:“春雪姑娘,笔墨纸砚已经给你备好,还请你开始动笔。” 春雪狠狠地挖了一眼骆明诗,随后缓步上前拿着那准备好的毛笔,看着那雪白色的纸张,她不禁陷入了犹豫。 也是因为她的犹豫,笔尖之上的墨水滴落至纸张之上,白色的纸张顿时多了一个污点。 这是行笔之人最忌讳的事情,因为这往往遇事者有灾难发生。 “快说!写出这对联的女子究竟在哪里?” 第五百三十一章 事迹露 骆明诗见她犹豫,连忙出生询问,毫不意外的那女子因为心中太过害怕,而将毛笔丢了出去。 春雪脸色突然变得煞白,对于骆明诗突然的质问,她是没有预想到。 也正是因为她心里发虚,而使得那毛笔被她扔了出去。顿时纸上便是一大片的污点,在雪白纸上有这么一大块污点,着实的刺眼。 “我,我……” 春雪先是发抖,随后连忙跪在地上,眼里的慌张和恐惧全部蔓延至了全身。 “奴婢错了!奴婢错了!还请六皇子饶恕!” 齐茂云见到那女子认错,这才将目光从骆明诗的身上守护来。那本是温柔的目光,再看向春雪时,却又变成了冰冷无情的,让人看上一眼,便忍不住的想要发抖。 “这张纸条的主人在哪里?” 听闻他冰冷的质问,春雪更是瑟瑟发抖。 “快说!” 六皇子见春雪依然是一脸犹豫,不禁动怒。先是冒名顶替,如今事迹败露不说,反而还迟迟不肯将那真正的齐妙阳说出来! 这样的女子,事后必须严惩! “此人是在金洲殿的小厨房当差,此时不出意外,就在小厨房!” 春雪说完,便见骆明诗与那长相英俊,犹如天神一般的男子,随着她一起离开。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嫉妒,这女子不仅能够得到六皇子的青睐,反倒是身边还跟着一个气势以及样貌都比六皇子还要强上几倍的男子! 为什么她春雪不可以?反而还要待在宫中,任由那些女子踩在自己的头上,让那些太监随意的欺凌? “来人啊!将这春雪拉下去!杖刑三十!” 六皇子见骆明诗和齐茂云走出宫门,便也站起身喊着门外的那些侍卫,将跪在大殿之上的春雪拉了出去。 春雪大喊恕罪,可是也无可奈何。因为大殿之上除却听见她的求饶,并没有任何回应。因为人全都随着骆明诗,去了金洲殿。 骆明诗以及齐茂云跟在陈大人的身后,来到了那金洲殿。 只见那金洲殿里,宫人们都是有条有序的忙碌着。突然见到从宫门外来了这么多人,还是有些惊讶。 直到最后那些人看到来人当中还有六皇子,就更惊讶。 “参见六皇子!” 众人连忙向着六皇子行礼,而六皇子却是反应平淡:“让你们小厨房里的厨娘全都出来一趟!” 缓缓起身的众人面面相觑,六皇子来金洲殿不看六皇子侧妃,反倒是要见厨娘? “六皇子兴师动众来我宫中,是为何事?” 李侧妃听到门外的宫女说六皇子来了,心里很是激动。自从那个孩子失踪以后,六皇子却是好久没有出现在她的宫中。 “本皇子来你宫中并没有什么大事,只是想要找的一人。此人正在侧妃你的小厨房之中,还请侧妃行个方便。” 六皇子的声音有些冷漠,不过隐隐约约,却是能够听到他对这李侧妃却是有所不满。 骆明诗站在那里,突然觉得有一道犀利的目光。顺着那目光望去,却发现是李侧妃。 骆明诗立即明了,这李侧妃许是因为前几日六皇子扬言要娶她的事情,而对自己心怀敌意。不过她也事前表明,她已经成为人妇。且如今,这夫君就在自己身旁站着。 如若李侧妃还是对自己表示敌意,而故意与自己唱反调,骆明诗倒是不介意拉着齐茂云出来秀一圈夫妻恩爱。 “六皇子客气了,这金洲殿虽是臣妾居住,可是这掌管之人,却是六皇子不是?不过是寻找一个人而已,六皇子大可派人寻找。” 李侧妃恭敬的回答完六皇子的问话,随后便一直静静地站在一侧,脸上的笑容不生气不恼怒,仿佛被搜查的宫殿,与她无关。 有了李侧妃的允许,很快侍卫们便从厨房带回来了几个女子。 骆明诗远远就打量着几个女子,发现每个人不外乎都是面黄肌瘦,走起路来,也是有些不稳的,仿佛风一吹便会被大风吹走一般。 骆明诗的心不免开始揪了起来,她真的担心齐妙阳也会如此,更让她担心的却是,见不到齐妙阳。 而在几人的最后,骆明诗却是见到了一个微微驼背,走路也有些大家风范的中年女子。骆明诗眉头微皱,连忙走上前去。 齐茂云却是从那些人走出来以后,脸色就没有好看过。诺大的一皇宫,竟然能够出来这些面黄肌瘦像是难民营跑出来的灾民! 如果齐妙阳也是成为这幅面孔,他不介意会让六皇子再受点委屈! 当然,至于这一次的委屈会是什么,他会肯定的答道,定然不是药丸了! “妙阳?” 骆明诗看着那微微驼背的女子,见她眼中的希冀时,骆明诗很是心痛。 一旁围观着的六皇子和陈大人两人则是相互对视了一眼,那骆明诗要寻找的是齐茂云的妹妹,年龄最多也就与骆明诗相仿,哪里会是一个中年女子?那人的年龄,就是比齐茂云也要大上十几岁。 “嫂子!” 齐妙阳看着眼前的骆明诗,眼泪顿时便落了下来。她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竟然真的会是真的! 骆明诗竟然从大周来到流安国来救她!而骆明诗的身后,站着的就是她一直敬爱的齐茂云! “大哥!” 齐茂云只是微微点头,算是默认。 “这是怎么回事?” 在六皇子的授意之下,其实陈大人自己心中也是有些好奇,故而当在接收到了六皇子的示意之后,更是有些迫不及待的走上前来询问。 骆明诗眼中有些湿意,在听到陈大人的询问之后,慌忙将那湿意逼回,嘴角微微含笑:“这件事情说来话长,不妨请六皇子以及李侧妃行个方便,命人准备一些热水,让我这妹妹洗个热水澡。” 轻拍了齐妙阳的肩膀,示意她不要担心,随后又对着陈大人道:“等我们出来以后,所有的事情便都会解开。” “你们几个,快去准备热水!” 六皇子伸出手指着那几个厨娘,示意让她们烧水。 李侧妃看着六皇子这么殷勤,也连忙侧身示意让骆明诗他们一起进屋:“请进,我命人为你们准备一间客房。” “如此就多谢了!” 对于李侧妃主动提出为她们安排房间,骆明诗倒是有些意外。 第五百三十二章 灵纹现 大殿之上,六皇子以及李侧妃两人坐在上面,齐茂云与陈大人两人则是坐在东西方向,静候骆明诗和齐妙阳的到来。 气氛顿时就变得有些沉闷起来,直到骆明诗牵着齐妙阳手走进大殿,这才将沉闷的气氛给打破开来。 只见骆明诗身边是一位皮肤白如雪,眼睛丹凤眼,气质看上去十分淡雅。她每走一步,便能够闻到君子兰的香气。 “这位女子难道就是方才那位中年女子?” 陈大人不禁站起身,有些诧异的问着骆明诗。 骆明诗微微点头:“正是。” “不可思议。” 陈大人坐回了座位,不禁摇头直感叹道:“果然是奇女子的故人,只有这种聪慧的女子,才是骆姑娘的朋友或者亲人!” 想到方才那在大殿之上的春雪,陈大人脸上有着一丝欣慰。这样书香气息沉重,知书达理且又聪慧的女子,才是能够写出梅花小篆的女子。 “这就是那写出‘奇妙远阳在金洲’的女子?” 六皇子还记得方才那个体型微微弓背,面色也是蜡黄的中年女子形象。如果按照往常,他是不会再看第二眼的。 如今他却是一双眼睛放在了齐妙阳的身上,怎么都挪不开了双眼。 齐茂云抬手咳嗽一声,随后开口道:“妙阳,昨日你的那副对联为何会到别人的手中?” 六皇子在听到齐茂云的问话以后,这才将自己的目光从齐妙阳的身上挪开。他也很好奇,为什么她的纸条,会到那春雪的手中? 不过同时,六皇子觉得自己这一生错过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先是错过了骆明诗,如今不是因为骆明诗,他可能更要错过一个与骆明诗不相上下的妙人! 齐妙阳对于六皇子大胆的眼神则是有些害怕,不过因为有骆明诗在她的身边,再有齐茂云在她的面前,她的心也开始沉稳起来。 “昨日听闻掌事有一上联需要我们对,我便上前听那上联,一听就知定然是嫂子前来找我。故而将我的名字以及地点写在了纸上交给了掌事,剩下的便不知道了。” 齐妙阳的解释,却是让六皇子和李侧妃两个人的面容变得难看,毕竟齐妙阳的话不用细说,他们也知道,这里面肯定是有什么猫腻。 这种猫腻一旦彻查下来,里面牵扯的人自然是不会少。 皇宫内部的丑闻让外人知道,且这些外人,还是大周国的王室中人。这比丢脸丢到外婆家,还要可怕。 “既然人已经找到,那齐某便在此谢过六皇子以及陈大人的帮助,更谢过李侧妃这些时日对妙阳的照顾!” 最后那一句话,怎么听怎么都觉得有些耐人寻味。 六皇子只是暗暗的哑了一声,先是看了一眼齐茂云,后对着那淡雅的齐妙阳问:“你为何要遮掩自己的相貌?且还要装作一个中年女子的形象?” 这个,可就值得让人怀疑了。 “本是为了躲避当姬妾的命运,故而便趁歹人不注意之时,故意刮伤了自己的脸,随后到了宫中只想求得安静生活,便伪装成了这幅容貌。” 虽是短短几句,可是这其中的惊险,除却齐妙阳自己,谁有能够知道呢? 骆明诗牵住齐妙阳的手微笑:“所有的事情都已经过去。” 话不多,可是却能让齐妙阳感受到骆明诗对她的关心和温暖。想到自己陷入危机,来救她的人竟然是无亲无故的骆明诗,齐妙阳心里对她,更是尊重万分。 “今日之事多谢六皇子!” 骆明诗抬头望向他,随后发现他的目光一直在偷偷打量着齐妙阳时,心里有些感到好笑。 “既然六皇子帮我完成了一个心愿,那么我定当也还给六皇子一个礼物。毕竟我骆明诗最不喜欢欠别人的,就是人情!” 六皇子见骆明诗一脸的认真和从容,如果他要是开口说几句客气的话,倒是显得他有些虚假了。于是只好点头:“骆姑娘爽快!” “不过六皇子要等上片刻,我让人将他带来!” 骆明诗说完,不转身也不走动,只是站在原地喊着:“段离!” 不过眨眼功夫,便有一个人影落在了地上。 李侧妃因为这个事情,倒是吓了一跳。刚想要张口大喊抓刺客,可是却见到其他人的面容,见怪不怪。 尤其是六皇子,在见到段离的时候,眼里倒是闪过一丝复杂情绪。难道两人之前见过? 李侧妃在心底疑问。 “去将那孩子抱来。” 一声令下,段离身影再次消失。 “这,禁军侍卫呐?” 李侧妃看着大殿之上没有人有任何反应,心里倒是有些不甘起来。 六皇子这是任由大周国,不对!是任由骆明诗的人在流安国皇宫之内为非作歹?万一骆明诗下令杀了他呢? 六皇子到时还会不会这么淡定? 骆明诗看向李侧妃,她也知晓自己的暗卫随意出现在流安国的皇宫之内,是有点蔑视皇权的事情。可是,她这么做也无疑是想给六皇子敲个警钟。 这齐妙阳和自己不同,就算心中再有千秋,可是她也没有那么多防人的心计,更没有医术和武术傍身。 六皇子想对齐妙阳要是有什么想法,那需要先过了自己这一关再说。 “无妨,骆姑娘没有恶意。” 六皇子开口为骆明诗解释,只是却让那李侧妃心里对骆明诗又多了一口恶气。 “主子!” 不过是眨眼间的功夫,段离便又再次出现在了大殿之上。只是他的怀里,多了一个穿着华丽的孩子。 李侧妃再看到段离怀里的孩子时,手中的帕子顿时跌落在地,而六皇子则是整个人都待在了原地。 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真实的出现。 “父王!” 那孩子气质沉稳,声音有欣喜和激动。只是一个小小的人儿,站在诺大的殿上,面对着这么多的大人,却是一点都没有紧张和怯弱。 “灵纹?” 六皇子惊讶的从主座之上下来,直到走至灵纹身边,伸出手触摸着灵纹的面容,这才觉得眼前的一切不是梦。 “灵纹!” 六皇子激动的将灵纹抱在了怀里,摸着他胖乎乎的身体,问着:“这些日子,你去哪里去了?” 第五百三十三章 李侧妃 灵纹回头,看着身后的骆明诗,再次转头看着六皇子。 “我被干娘从云阳城救回来,这些时日一直都住在骆家分舵。” 小小年纪认真的强调,和那灵动的孩童模样,再说着这短短的两句话,让六皇子身为一个做父亲的,很是心痛。 “是你救了灵纹?” 六皇子抱着灵纹站起了身,看着面前的骆明诗,心里倒是染上了一抹复杂。 “是,本是看着孩子可怜且和我眼缘,本想带回大周,当做弟弟的。” 骆明诗说道这里,自信从容的脸上有着一丝揶揄:“不过派人查了这孩子的身世,一直总觉得不简单。不过却是没有想到,他竟然会是你的儿子。” 关于骆明诗从云阳城来的事情,六皇子是知道的。 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个世间竟然还有这么多巧合的事情。 “这是皇长孙?” 陈大人再次惊呼,今天他只觉得自己的嘴巴一直都没有合上过。先是齐妙阳从中年妇女变成了妙龄少女。 再者还有那个一直随着自己从云阳城赶来的孩子,竟然就是六皇子的儿子! “陈大人不知?” 听到陈大人的声音,六皇子这才想起,骆明诗自云阳城一直到了京城,都是与陈大人坐在同一辆的马车上,他竟然没有发现灵纹就是他的儿子! “还请六皇子恕罪,老臣在云阳城任职四年时间,且皇长孙如今不过五岁,老臣……” 陈大人倒是停住了解释,他突然想到自己越是解释,越是有摆脱罪名的嫌疑。 见陈大人面上的为难,骆明诗及时开口说着:“六皇子也无需生气,陈大人说的对。他一直守在云阳城,不知这灵纹的身份,也是正常。不过嘛……” 骆明诗的停顿,和她意味深长的眼睛看向一直都处在惊吓状态的李侧妃时,让李侧妃的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不过什么?” 六皇子听着骆明诗的停顿,心里很是紧张。 “在从云阳城到京城的这段路上,我们倒是遇到了很多官兵,他们的目的却是诡异的相同,都是找一个五六岁的孩子。” 骆明诗的话让六皇子心里一顿,不过他出声解释:“我也暗中派人去寻找关于灵纹的踪迹。” “不是。” 骆明诗摇头:“这些人的目的并不是想要将灵纹找到交至皇宫,而是暗杀了。” “是啊,六皇子。当日在驿馆之中,那些侍卫的目的,确实如骆姑娘所说的那般。老臣可以作证!” 陈大人这时开了口,因为那日他也在场的。 她派段离查那日在驿馆侍卫的目的,当得知侍卫是想找到人,便暗中杀害的消息时,她就越发的确信这灵纹的身份定然不简单。 “这幕后的黑手,当时我查到了两个人。其中一个便是已故的连贵妃,另外一个就让灵纹自己说吧。” 骆明诗说完,伸出手揉了揉灵纹的脑袋,随后便拉着齐妙阳一起落座在了齐茂云的身边。 六皇子的心里有一个猜想,只是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那人竟然敢真的这么做。 “父王。” 灵纹看着六皇子的脸庞,伸出手揉着他的脸颊说着:“我知道,如果我说出来你一定会很伤心,或者伤人性命。” 六皇子心动,这个儿子虽然年龄下,可是心智却是十分成熟。 “我现在过得挺好的,咱们就不追究她的对错。只是关于她的罪行,儿子还是想向父王说出来。” 灵纹说完,便将目光看向一直坐在主座之上的李侧妃道:“那日她到了我的宫中,她当时手里端着一碗茶水,说是让我喝了以后就带我去见皇奶奶。儿子没有犹豫,便接过来喝了。谁知儿子喝了以后,就昏倒了。醒来以后便不会说话。” 终究装的太坚强,可是当知道在平日最信任的人伤害了自己以后,眼泪终究还是从眼眶之中滑出。 “还好在云阳城我被干娘救了,她帮我治好了哑疾,如果没有娘亲,儿子不仅见不到父王,就连最基本的说话,也是不可能了。” 灵纹的话刚说完,就能感到六皇子身上燃着巨大的怒火。 骆明诗与齐茂云两人不约而同地站起身,随后彼此相互对视了一眼。那之中的默契和甜蜜,却是让人只需看上一眼,便会知道他们二人的感情,是有多么深厚。 “六皇子,我们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就先不打扰。” 齐茂云接收到骆明诗眼中的讯息以后,便会心的一笑。正好,他也是这种意思。 六皇子身上的怒气少了许多,不过面上看上去仍然不好。只是轻轻点头,示意齐茂云他们离去。 陈大人见状,也知道自己不能再继续待在这里,也就找了一个借口离开了寝宫。 诺大的宫殿,顿时剩下了六皇子和李侧妃,还有灵纹三人对质。 “你说,这些是不是真的?” 六皇子眼睛的冰冷直射向李侧妃身上,顿时便让李侧妃觉得,自己不过片刻便已经千疮百孔。 灵纹从六皇子的怀里走了下来,一直走到李侧妃的面前,说着:“你为何要害我?我把你当做亲生母亲的!” 灵纹知晓他不是出自李侧妃,但是平日里李侧妃也对他不错。也就把李侧妃当做了自己的亲生母亲,所以李侧妃做什么事情,他便没有防备。 “对不起……” 李侧妃跌坐在地上,抱着灵纹的身体,大声的痛哭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那时的她,也是迫不得已。 “是谁指使你的?” 六皇子实在不敢相信,李侧妃竟然真的对灵纹下了狠手。他一直以为顶多是李侧妃不喜欢灵纹,所以会让灵纹身体孱弱一些。但是他没有料到,李侧妃竟然会对灵纹下哑药! “臣妾知错!连贵妃拿臣妾父母性命威胁,如若臣妾不从,他们便杀了臣妾整个家族!” 李侧妃的脸上有着悔意,可是这悔意再现在看来,却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为何不将这件事情与我说?” 六皇子的脸上有些无奈,说来说去,这其中还是因为李侧妃不相信的层面占据的大些。 “不是臣妾不与六皇子诉说,而是连贵妃同时也说了,只要臣妾泄露半句,就会要了臣妾和臣妾父母的性命!” 第五百三十四章 霸道宣言 听到李侧妃的话,六皇子倒是有些不悦。 “你父母的命就是命?难道吾儿灵纹的命便不是?” 李侧妃哑口无言,只是跌坐在地上,不停地大声痛哭着。 六皇子深呼吸一口气,本是想要发火。可是想着灵纹现在安全归来,再有灵纹一开始交代的话,便忍住了自己想要发火的欲望。 “从今以后,你便一直再者金洲殿待着!没有本皇子的允许,不得出殿半步!” 说完,六皇子便带着灵纹一起走出了金洲殿的大厅。徒留李侧妃一人在大殿,大声的痛哭着。 出了宫的齐妙阳,也变得有些活泼起来。 坐在马车之上,也不免多说了几句。 “真是没有想到,大嫂为了我竟然以身试险。” 齐妙阳感叹,这些年成长在那个家,除却齐茂云会真心关心她以外,剩下的便是骆明诗了。就是她的亲生母亲和亲生哥哥,也不及他二人的半分关心。 “妙阳也不必因此感到负担,因为除却要救你以外,还要为你大哥找寻解蛊毒的解药。” 骆明诗也不介意把这件事情告诉齐妙阳,因为她知晓,齐妙阳担心齐茂云的心,并不比她这个当做嫂子的,少上半分。 “大哥中了蛊毒?” 只听说齐茂云身重剧毒,却并不知晓齐茂云身上还有蛊毒。齐妙阳担心的看向一边老神在在的齐茂云,心里也不禁自责起来。 “都是因为我,如果我那日没有出府,或许大嫂就可以早一点将大哥的解药找到!” 听到齐妙阳自责的口气,骆明诗却是握住她的手摇头道:“不用自责,如果不是因为你,或许我也不知道这皇宫之中住着能够解开蛊毒解药的人。” 齐妙阳低下头,不再说话。只是心里,却是有了一番计较。 她知晓,骆明诗不过是在安慰她罢了。 齐茂云知道他这个妹妹一向不喜爱说话,却没有想到,自己在这个妹妹的心里竟然这么重要!更没有想到的是,骆明诗竟然会这么了解齐妙阳! 就连他也不知道齐妙阳会梅花小篆,可是骆明诗却是知道的! 想到骆明诗重生的那番言论,齐茂云更是想到了慧灵大师的那番言论。如若是真的,那么他这一生或许真的可以活下来! 他并在乎是否能够登上那九五之尊,他只在乎能否和骆明诗长相厮守。 找到了齐妙阳,那么他们来到流安国的目的,算是完成了一半。现在要做的就是六皇子会不会因为她找到灵纹的原因,而将她引荐给席贵妃。 “眼下,最重要的便是知晓解你身上蛊毒的方子。” 卧房里,骆明诗为自己轻轻倒上一杯水,面色看上去有慵懒。 齐茂云看到她这个模样,不禁伸出长臂将其搂在怀里,心疼道:“有没有解药并没关系,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便知足。” 骆明诗安顺的躺在齐茂云的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 “不行!” 骆明诗猛地坐直身体,刚刚还有些慵懒的表情,此时再次恢复了自信和坚定的面容:“你不能出现任何事情!就算是阎王要你的命,没有我的同意,你也不能离去!” 听到骆明诗霸气的话,齐茂云很是感动,这一生能够拥有骆明诗,实在是他这一生最大的荣幸! 齐茂云并不知道,他这个影蛊会给他带来什么影响。 可是骆明诗却是清楚地知晓,因为她听那六皇子说过,如果不能够得到及时救治,那么齐茂云再有两年光景便会死亡…… 死亡,多么恐怖的字眼! 前一世是她不知这其中的腌臜,这一世有她在,谁也别想从她的手中,将齐茂云的性命夺走! 两人紧紧相拥,不说片字言语,可是却胜说千言万语。 流安国的皇宫之中,六皇子看着沉睡的灵纹,唤过自己最为信任的手下照看,随后他便换了一身便衣,去了一个很是偏远的大殿。 门推开,便看见一个身穿黑色蟒袍衣服的女子,而在她的旁边,是身穿明黄色衣服的启灵帝。 “儿臣见过父皇,母妃!” 见六皇子到来,启灵帝心里倒是没有意外,因为关于骆明诗来流安国的目的,他也是只晓得。只是他有些好奇的是,骆明诗究竟做了什么,让六皇子不惜如此深夜,来到这琪安殿。 “快坐吧。” 席贵妃将手中的竹筒放下,面色严肃。明明已经四十岁左右的年龄,可是在灯光的照耀下,也不过是二十岁为人妇的模样。 “儿子此次前来,是想向母妃求得那影蛊的解药。” 当听到六皇子果然是因为影蛊解药而来,启灵帝开了口:“怎么会突然改变了心思?” 他可是记得,之前老六说要将骆明诗娶回来的。 “儿臣并没有改变心思,而是骆明诗帮助儿臣找到了灵纹。且灵纹十分喜欢她,并将她认作了干娘。这样算来,她也成为了半个家里人。” 六皇子的面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他能说他现在变心了吗?喜欢上那个一直被当做厨娘的齐妙阳了吗? 虽然那个女子是齐茂云的妹妹,可是对于那种聪慧的女子,他可以屈尊身份,喊齐茂云一声大舅哥! “倒还真是一个古灵精怪的丫头。” 启灵帝点了点头,随后又问:“此女子从苗疆你师父那边寻到了宫里,也实属不易。” 听到启灵帝这般夸赞骆明诗,席贵妃的脸上倒是有了一丝感兴趣。 “这女子就有这么特别?” 席贵妃不禁想要看看这骆明诗究竟有什么特别之处,能够让父子两个人都这么夸赞她? “此人不单单是骆家家主,还是郝慈悲的徒弟。且身边的追随着有云南凤傲霜之子凤皓轩,更有药王谷谷主亲传弟子伴在左右。” 六皇子也是在调查了骆明诗的背景以后,这才觉得骆明诗实在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女子。和他的母妃一样,也就是席贵妃一般,是个传奇的女子。 “哦?” 席贵妃挑眉,水嫩的皮肤之上露出点点波澜:“母妃倒是想见一见,这个叫做骆明诗的女子!” “母妃你愿意见?” 第五百三十五章 料如神 听到席贵妃愿意见骆明诗,六皇子倒是有些意外。 原因在于席贵妃自从十五年前再次回宫之后,便定下了外人谁也不见得规矩。当然这些人并不包括他和启灵帝。 其余人想要见他,如果不是他的妻子,便只能是他的孩子,或者是他的亲人。 故而在听到骆明诗想要为齐茂云寻得影蛊的解药时,再加上他对骆明诗的印象也不错,所以才会提出要迎娶她的话来。 如今席贵妃竟然主动提出要见一个和他没有丝毫关系的女子,还真是有些意外。 “既然她是灵纹的干娘,也算是有资格的。” 席贵妃温婉一笑,倒是瞬间刹那了风华。 得了席贵妃的首肯,六皇子便也回到了自己的寝宫,只待明日一大早便派人进宫,将席贵妃愿意见她的消息,告诉骆明诗。 骆明诗自清晨醒来以后,便与齐茂云两人在院落之中对弈,本是一派祥和安逸的画面,可却有人总是不甘寂寞的在一旁煞风景。 “下错了!这步棋应该要这么走!” 骆明诗给了那人一记冷眼,随后便又继续和齐茂云两人对弈。 接收到骆明诗的冷眼,凤皓轩不仅没有收敛,反而还更加的张狂起来:“你该下这里,一旦下了这里他就会满盘皆输!” 齐茂云云淡风轻的放下手中的棋子,修长的手指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唇瓣,眼神没有任何不悦之情,仿佛对于凤皓轩的聒噪,听若未闻。 “观棋不语真君子。” 骆明诗也在思量一番过后,将棋子放在了和凤皓轩手指相反的位置。 凤皓轩冷哼一声,知道这么做确实是不对,可是看着骆明诗和齐茂云两人你一眼我一眼的看着彼此,虽然不说一句话,可是他们两人的甜蜜,却总是散发在这亭子里。 凤皓轩看着他们两人的甜蜜,心里只有一种想法,那就是将这个祥和却又甜蜜的气氛破坏掉。 本以为对于自己的挑衅,齐茂云定然会在骆明诗面前发脾气,与自己打上一架。这样他就可以让骆明诗对齐茂云的印象变坏。 可谁知,齐茂云对于他的挑衅,视而不见! 再有骆明诗的冷漠对待,凤皓轩待在凉亭之中,好不尴尬。 “家主,宫中又来人了!” 这时,仆人出现在了凉亭之中,恭敬的对着骆明诗行礼。 同时他的心里也在暗暗地嘀咕,自从家主来了以后,这宫里的人来他们骆家分舵,就像是来自家的后花园一般。 “哦?” 骆明诗放下手中的棋子,抬头看了一眼齐茂云,眼中有着一抹了然,面上的笑容更加自信和笃定起来。 她缓缓站起身,只见身穿一声天蓝色的上下裙衣,上衣的胸前是大周绣工最好的安绣房绣制的仙鹤翱翔,下摆是天蓝色锦缎素群,外罩一件薄纱,薄纱上面点缀着白色大小不一的珍珠,随着她的走动,那些珍珠像是白云飘荡在蓝色天空。 再见她脸上自信和笃定的笑容时,齐茂云觉得万物在骆明诗面前,便都已经失色。 她的笑容,就是天上的太阳!耀眼却又让人舍不得离开目光。 “定是关于影蛊的事情。” 骆明诗并不知道,她的笑容在齐茂云的心里,会是什么样的存在。不过她能够预料到六皇子今日之所以派人前来,定然不会是单纯想要感谢她救了灵纹那么简单,定然还会有别的事情。 “诗儿 ,你我还没到那宫中,为何你就这般笃定,六皇子请你我进宫,就是为了影蛊的事情?” 齐茂云伸出手,轻轻地抚着骆明诗那因风吹乱的秀发,有些好奇地问着。 “六皇子此人的脾性,通过这些时日的相处,却是有所了解。” 骆明诗齐茂云两人登上了马车,骆明诗便与齐茂云讲解:“从被六皇子接到皇宫之后,就知道他这个人的脾性并不坏,只是会将自己的喜怒表现在脸上,只能说此人城府不深。也仗义的会帮你,只是可能会有点拖延时间。” “不过短短几日,诗儿就这般了解那六皇子。为夫,好像有那么一点吃醋。” 听着骆明诗洋洋洒洒说了一番对六皇子的见解,齐茂云的面上笼罩着一层的黑云,嘴里更是大胆的说出,他此时的心情。 骆明诗抬头有些讶异的看向齐茂云,仔细的盯着他片刻,见男人的眼中闪过一丝不自然,她便知道这个男人,吃醋半真半假。 “其实,我更了解你。” 她的话落音,便被齐茂云紧紧地抱在了怀里。两人就此相拥,一起去向流安国的皇宫。 不外乎齐茂云会这么紧张骆明诗,实在是因为骆明诗太过优秀。她不过才与那六皇子见过数面,那六皇子便扬言要娶她。 这足以证明,在离开他的生活里,就算是她已经成为了人妻,依然会有很多男子,会臣服与她的美貌以及她的智慧之下。 凤皓轩明知道她已经成为自己的妻子,却也还是喜欢出现在骆明诗的身边,时不时的挑衅自己一番,很难保证日后,凤皓轩会不会抢走她。 齐茂云将下巴轻轻地放在骆明诗的头顶,长臂用力的将骆明诗搂在怀里,暗暗的在心底发誓,他会守护好骆明诗,更不会给别的男人有机可乘! 皇宫之中,六皇子见到身穿天蓝色衣裙的骆明诗时,眼中滑过一丝惊艳。 有所转变的是,他的眼中少了一丝痴迷。 齐茂云本想着如果六皇子再觑觎骆明诗时,他便会拉着骆明诗离开,他宁愿不要解药,也不想让骆明诗被别的男人,用着那样的眼神打量着她。 “母妃答应要见你,不过只是答应见你一人而已。” 在齐茂云对六皇子正有所该管的时候,六皇子又突然说了一句让齐茂云差点吐血的话。 “只见我一人?” 骆明诗听到六皇子的话,没有太多惊讶。毕竟武功高或者医术高的人,都是会有一些怪脾气,不见齐茂云也实属正常。 毕竟,从一开始求情,就是以她骆明诗一个人的身份。 因为骆明诗自己也没有料到,齐茂云会从大周赶到流安国。 第五百三十六章 席贵妃 “那就有劳六皇子带路!” 骆明诗给了齐茂云一记稍安勿躁的眼神,便随着六皇子一同离开。 齐茂云也只好坐在椅子上,晒着初春的太阳,等待着骆明诗的到来。 好在六皇子心细,并没有因为齐茂云两人曾经是情敌的身份,而故意将齐茂云一个人遗落在了御花园之中,又命人请来了陈大人,这才放心离去。 不过,这一次随着陈大人来的,还有陈老。 当见到陈老以后,齐茂云便觉得此人定然身份不简单,再经过陈大人的介绍以后,齐茂云更是对陈老恭敬有加。 陈老看着齐茂云的气质以及品行,眼前突然浮现了一个人影。 “齐王很像一个人。” 齐茂云手中的茶盏不觉一顿,随后便云淡风轻的看向陈老,唇角微微勾起一抹笑容,从容地问着陈老:“不知像谁?” 陈老却是闭上了眼睛,将齐茂云的面容与那人的面容相互重叠以后,面容更是多了几分确信。不过他并没有直接回答齐茂云的问题,只是看着两边的花草微微感叹。 “莲出淤泥并不能遮掩其高贵之身,百花从土壤之中破壳而出,却依然没有它高贵,你说这是为何?” 齐茂云的心微微有些颤抖,这陈老的话,是否代表着他已经看出来自己的真实身份? 有了这种身份,齐茂云看着陈老的眼神,也是越加的尊重起来。 陈大人则是一脸笑眯眯的站在一边,仿佛听见了他们两人的对话,又仿佛什么也没有听见一般。 这厢,骆明诗跟在六皇子的身后,走过了层层垂花门,路过了假山和小溪,再穿过了一大片的古柏,再踏上了几个竹子编制而成的小巧,总算是来到了一个看着并不起眼的宫殿。 “骆姑娘,剩下的路,便是你自己走的了。” 六皇子缓缓向后退着步伐,直到踏上了骆明诗不远处的竹桥,才算是稳住了脚步。 骆明诗见状,心里立即有了计较。 这不过是十丈之远的距离,定然是有着许多机关。 想到这点,骆明诗也屏住了心神,仔细的打量着铺在地上的鹅卵石走向,再看着一边的树木灌丛,以及那宫殿之前的两颗巨大的松树,心里则是快速的想着,几年前学习的机关术。 再看着一边开的灿烂的菊花,再看着一边不过刚刚冒着新芽的菊花央,骆明诗立即想到这是太极八卦中的阴阳阵! 东侧为阳,因为东边的菊花开的十分茂盛。菊花盛开的时间为秋天的九月份,或者是霜降之前。 西侧为阴,因为西方的菊花不过是刚刚冒出新芽。也就是春芬刚过,万物复苏的时刻。 不远处的两颗高大松树,倒是相同的茂盛,显然这阴阳阵就在这前半段,后半段又是另外的阵发。 看着越渐复杂的机关,骆明诗的心里有着一丝雀跃。 越是有挑战性,越是能激发她想要赢的心思。 不过她不会忘记她来这里的最大目的! 六皇子看着骆明诗从容不迫的模样,心里则是有些担忧。 因为骆明诗虽然医术高强,可是关于阵法却是不一定熟悉。如果要是随意或者贸然前进,踩到了什么陷阱,触发了什么机关,受了伤,那就有些不妙了。 六皇子的眼神越来越深,可是看着骆明诗平安无事的已经走到了院落的中央,且脚步还在向前缓缓走着,从她的身上倒是看不出一丝紧张。 难道,她还会阵法? 六皇子的这个想法刚刚形成,却见骆明诗已经走到了那两颗古木松柏之下! 看到了这一幕,六皇子在联想起骆明诗的身份,不免有些惊恐!这个女人太强,强到让人觉得有些可怕! 骆明诗走到房门前,便能味道一股清香的味道从房间之中飘逸出来。 伸出玉手轻轻地瞧着那房门,不过是片刻功夫,门便缓缓拉开。 也就在这一瞬间,骆明诗见到了一位身穿暗红色锦袍的女子,只见她的发髻梳的一丝不苟,头上带着一支简单的桃木发簪,皮肤也白如雪,肌肤吹弹可破,一时间竟然有些诧异在了门前。 “你就是瑾儿口中的骆姑娘?” 见骆明诗身穿天蓝色丝绸上下衣裙,一张小脸不过巴掌大小,可是五官却是十分精致。多一份浮夸,少一分便少了动人的灵动。 不过是只需要一眼,便能能够让人觉得此人不仅样貌长得精致,就连心思也是八面玲珑。 “晚辈见过席贵妃!” 骆明诗本想着席贵妃应该是和她母亲那般,虽然不失韵味可是却总是会有些面色暗黄。 当她看到面前人,吹弹可破的肌肤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以为这是席贵妃身边的宫女。 可是听到席贵妃嘴里饱含熟稔的喊着“瑾儿”那刻,她才得以确信,此人正是她一直苦苦寻找的席贵妃! “骆姑娘无需多礼,听闻你乃毒圣郝慈悲之徒,而我师傅春升大师,更是与毒圣之间情深如兄弟。那么你我之间,也可以算作是平辈。” 席贵妃说话的整个过程,脸上的笑容一直都是恰到好处,倒是让人看不出她话里的真假来。 骆明诗也在听闻席贵妃这番话以后,对她的印象也慢慢的好起来。 虽然整个人有些放松,可是也并没有忘记对席贵妃的尊重。 “请坐。” 席贵妃让骆明诗坐下以后,便亲自为骆明诗斟满了一杯茶水。这种待遇,倒是让骆明诗受宠若惊。 “这些年宫中只有我一人,所有的事情都是我亲自而为,骆姑娘也无需太过惊讶。” 看到了骆明诗脸上有些惊讶过后,席贵妃微微劝说。 “席贵妃能够再这深宫大院之中取得一片宁静,保持自己的本心,也实属难得。” 一个人在这依靠皇帝荣宠的皇宫,主动放弃皇帝的恩泽雨露,选择偏远的宫殿建筑一个属于自己的天地,这份闲云野鹤的情怀,倒是让人倾佩。 “不过是看卷了一些红尘,却又舍不得一些俗物罢了。” 席贵妃微微一笑,瞬间骆明诗便又闻到那沁人的香气。 骆明诗瞬间打起了精神,不着痕迹的观察着席贵妃。想着难道屋子里的香气,竟然是来自席贵妃自身吗? 第五百三十七章 揭秘密 “席贵妃舍不得的,怕是也是放不下的。” 骆明诗收回了自己的目光,随后便大大方方的打量起了席贵妃居住的房屋。 发现这个宫殿虽然是比较小了一些,可是却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这种感觉就像是一个人辛勤劳作以后,回到了属于自己的家中一般温暖。 “这些年心里一直有一个执念,便是想着将多年之前的前因,做一个了结。” 席贵妃的目光变得深沉,也在这一瞬间,才让骆明诗觉得,这样深沉和沉稳的席贵妃,才像是经历了世间俗事的女子。 “不知席贵妃被何事所困?” 能够这些年一直都被这件事情所困,定然是一个让人觉得很难割舍的事情吧。 “正是为骆姑娘所求之事。” 一言说出,骆明诗的心便瞬间漏跳了一拍。 那种心脏像是突然被人一击的感觉,实在是很不好受。 “席贵妃知道我为何事而来?” 骆明诗不禁有些疑惑,不过她疑惑的是席贵妃为何会执念与影蛊的事情? “我知晓会有人来,但是并不知晓会是你。” 席贵妃说的话,让骆明诗有些摸不着头脑。 什么叫做知晓会有人来,却又不知道来的人会是她?难道,还有人会为了这件事情来找席贵妃吗? 正在骆明诗疑惑之际,却听到席贵妃开了口,缓缓叙述。 “二十年前,我拜师学艺,师父念我蛊术精湛,便命我下山实练。” 席贵妃的脸上有着一种怀念过去的表情,而骆明诗也安静的坐在一边,听着她的叙述。 “那一年,我去了大周。到了京城,遇到了一位叫做齐谷涵的女子。那时候,她的身边跟着一位翩翩少年。那少年对齐谷涵很是温柔体贴,仿佛他身上所有的热量都为齐谷涵一个人散发着……” 骆明诗却是心里一惊,没有想到在异国他乡,竟然听到了齐茂云生母的姓名! 席贵妃的眼前浮现了过去的种种,在见到那少年对齐谷涵的好以后,她便也希望能共分得那少年的一些宠爱。 于是,在明知道那男子是大周未来的皇帝,日后定然还会后宫佳丽三千,可是她仍然想要走进齐谷涵和那少年的世界里。 结果显而易见,齐谷涵接纳自己为朋友,可是她太过心地善良,并没有看见自己主动接近她还有另外的一个目的。 但是她的心思被那个少年发现,他驱赶自己,并扬言如果自己不远离齐谷涵,他便会命人将自己暗中杀害。 被自己心爱的男子呵斥,骄傲如她自然是不能接受。于是她想报复,而这时却又传来那少年与别的女子成婚的消息。 那一瞬间,席贵妃承认她的心是欢喜的。 就算那少年再怎么喜欢齐谷涵,终究还是娶了别的女子为妻子。 可是,她没有想到的是,就算是那少年娶了别的女子,齐谷涵依然是那少年的心尖。那齐谷涵也是傻得可怜,自己心爱的男人娶了别的女子作为妻子,她却依然对那少年没有丝毫的责怪。 当在她准备黯然离开大周时,来了一个女子。那女子样貌十分的妩媚,眼睛也有着狐狸眼睛一般的精明。 她一见到自己,便开门见山,说她是那少年的侧妃。知晓少年的心里一直喜欢一个人,也知道自己心里有那少年。 说是彼此做一个交易。 自己为齐谷涵下蛊,她便祈求少年,让自己成为他后宫之中的一员。 本是不愿,可是再那女子再三的劝说下,终究还是答应。 那段时间,少年登基成为新帝。抛去日常的政务,他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将齐谷涵十里红妆的娶进了宫中。 那阵仗,比当时的皇后还要有阵仗。 席贵妃承认,她确实是嫉妒了。于是在知晓齐谷涵怀孕,心里想要报复那少年的心越是严重。 于是,她和那侧妃两人联手,在齐谷涵生产之前,下了催产药。导致齐谷涵难产大出血死亡,而她却是为了让那濮阳帝心痛,又有点不希望那婴儿死,便下了最为温柔的蛊虫。 待见到那侧妃时,她说了谎。说是那婴儿活不过两年便死亡,就算是活了下来也会成为一个废人。 当她把所有的一切都做完,却突然没有了想要再进宫当做妃子的心。 她再次游历,直到回到了流安国,遇见了启灵帝。才知晓那时她对濮阳帝的心,不过是一种得不到的痴迷心,而不是真正的爱情。 她后悔,于是十五年前出宫,想要将那影蛊解掉。可是却得知,那少年已经成为了废人,被濮阳帝关起来,谁也不见。 她偷偷进宫,可是却发现那宫中住的人,不是齐谷涵剩下的孩子,而是另外的一个幼儿住在那宫中。 席贵妃那时很是慌张,可是她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齐谷涵剩下的那个儿子。她连想要将功补过,都找不到机会。 这些年,她也一直活在后悔和忏悔之中,好在她的身边还有启灵帝…… “所以,你便因为得不到爱而毁了本该和你成为挚友的齐谷涵?” 骆明诗听完席贵妃的说辞,眼睛不觉变得湿润起来。 她知晓齐谷涵的死因不简单,可是当听到这些过程之后,她却是惊讶了,但是更多的却是不可置信! 她一直想要求得解药的人,却是齐茂云最大的仇人! “对不起,这些年我也一直暗中寻找那个孩子,可是无论如何得到的消息永远都是没有。” 席贵妃的脸上,早已经是泪流满面。 那眼泪滑过那吹弹可破的肌肤,说不出的楚楚动人,可是骆明诗此时已经没有心情再去欣赏她的脸,也没有心再去担心她的眼泪是为谁而流。 “对不起有什么用呢?” 骆明诗本是想要大声质问席贵妃,可是最后,却又化作一声叹息:“你所说之人,如今就在六皇子的宫殿之中,如果你想见他,可以让六皇子将他带来。” 如果想要忏悔,还是见到本人最为合适。 席贵妃的脸上有着一丝慌张,随后摇头:“不了,我已经没有脸见他,也更没有脸见他的娘亲!” 席贵妃攀上她的手,随后有些像是失措的孩子。 第五百三十八章 讨回来 “你能亲自以身涉险来到这宫中,肯定是对那孩子有着深厚的感情。我将解蛊的法子给你,请你代替他原谅我,好不好?” 骆明诗眉头微微的皱着,想要拒绝可是看着席贵妃眼中的忏悔,一向冷硬的心肠,变得有些软化了。 “我答应你,可是我有一个条件。” 骆明诗答应了席贵妃的请求,可是她却觉得,就此放过席贵妃,如果未来有一天齐茂云知道,定然会对埋怨自己此时的决定,也不一定。 “什么条件?” 席贵妃失措的看着骆明诗,心里隐隐有些不安起来。 “从今以后,每日都要为她祈福,一生都不得踏出这个宫中半步,直到死可愿意?” 骆明诗没有直说那个“她”的名字是谁,可是骆明诗相信,席贵妃定然是会知晓她说的那个人是谁。 席贵妃原本还有些担心的眸子,听到骆明诗说的这个条件之后,却是有些恍然失措,随后是不敢置信。 “就只有这一个条件吗?” 席贵妃以为,骆明诗少说也是应该杀了她的。可是她只是让她或者,且一直为齐谷涵祈福一直到死! “嗯。” 骆明诗点头,将自己的手臂从席贵妃的手臂上抽回以后,气势也慢慢的冷冽了起来。 席贵妃活的越久,那么她心中的折磨便会存在的越久。 有些时候,人活着反而是对死者最好的惩罚。 不过知道齐谷涵的死因,这对骆明诗来说,无疑就是一个打击。 她是抱着满腔的热血和期待见席贵妃,可是席贵妃却是给她生生的扇了一个巴掌。她不知道自己在除了这宫殿以后,该不该将所有的前因后果,都告诉给齐茂云。 席贵妃回神过后,那眼中的失措和迷茫全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坚毅和恕罪后的解脱。 “你是一个奇女子!” 良久,席贵妃缓缓地称赞着骆明诗。 骆明诗对于她的称赞,没有感到惊讶,也没有因此而感到欣喜。 “世间上,向你这种人倒是很好。无论是瑾儿,还是启灵帝,都没有你这一个女子活的通透。我也是从回神以后才明白,你让我好好活着的目的是什么。” 席贵妃的眼神之中也恢复了平静和睿智,同时也充满了对骆明诗的赞赏。 随后她长长叹息一声,拿起桌上的纸张和豪笔,十分快速的为骆明诗写着那影蛊的解毒方法,更重要的是还在上面细心地写着每日齐茂云有可能会发生的异样和状况。 “这是解蛊方法,还请骆姑娘不要为难瑾儿。他当时之所以想要迎娶你为妃子,其中之一的原因,也是因为他不想让我这个做母妃的为难。毕竟我对他说过,想要影蛊的解药,必须成为皇室成员才可以。” 骆明诗从席贵妃的手中接过解药方法,再听到席贵妃的这番话。她的心中就已经了解,为什么席贵妃会不见外人。 想必,她也是害怕有人来为影蛊的事情,来找她报复吧。 “今日之事,我会等到他身上的蛊毒解开以后,再告诉他事情所有的真相。” 骆明诗思索之后,决定关于齐谷涵的真实死因,还是等到齐茂云的蛊毒解开,不然这其中万一气急攻心,再加上蛊毒的影响,导致身体素质直线下降,那就是大写的不好了。 “多谢骆姑娘的宽宏大量!” 席贵妃微微向着骆明诗行礼,随后便一直站在原地,唇角含笑身形不动,望着骆明诗拉开了房门,直至最后身影消失在了门前。 骆明诗从席贵妃的宫殿走出来,便看见六皇子一直站在竹桥之上,见到自己以后,脸上也有着些许的担心。 “母妃没有为难你吧?” 六皇子第一句话,倒是让骆明诗有些哭笑不得。 “她为何要为难与我?” 又不是她儿媳妇,干什么要为难她一个妇道人家? 六皇子听到骆明诗的反问,却是有些哑然失笑的解释着:“母妃已经十五年不曾见过外人,我担心这一接触,会有些言辞不当的地方,让骆姑娘你心里不适。” 六皇子的解释和担忧,倒是真的很担心骆明诗会对席贵妃心生怨气一般。 “六皇子无需多虑,席贵妃待我一切都好。” 说完,骆明诗又微微一笑道:“另外,席贵妃的模样倒不像是已经中年的女子。” 六皇子也早就猜到骆明诗会这么说,于是连连点头。声音听上去也是有些不解和恍惚。 “十五年前母妃回宫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她的面容有什么变化。” 十五年前? 方才席贵妃说过,十五年前她出了流安国皇宫,是去大周的皇宫找寻齐茂云想要解掉影蛊蛊毒,奈何没有找到齐茂云。 难道这十五年前,还发生了其他的事情? 骆明诗将这个敏感的时间记在了心里,两人简单的说着,便是很快又回到了那御花园之中。 一进入御花园,便嗅到了百花的香气。 百花在这初春的季节里,相互开着最美的花朵来争取人的留恋。 当走到那御花园的凉亭之中,齐茂云与陈大人相谈甚欢。 “陈老先生今日也进宫了?” 骆明诗进入了凉亭后,才发现陈老也在。只是他坐在齐茂云的正对面,如果远远望去,便是容易被齐茂云宽厚的身体挡住,让人没有他的存在。 听到骆明诗的声音,陈老也抬起了头,脸上的欣赏目光毫不掩饰的洋溢着:“你这女娃娃倒是厉害,找了一个蒙尘的珍珠。” 听得陈老的话,骆明诗倒是有些呆愣在了原地。 她知晓这陈老的眼睛毒辣,但是没想到竟然能够毒辣到这种地步!连齐茂云是鱼目混珠成为了异性王爷的事情都知道! 齐茂云抬头看着骆明诗,见她也是一脸的惊讶,便拉住她的手,像是在撒娇又像是在抱怨的说着:“你不在的这段期间,他二人可是将我的身世都问了个清楚!” “哦?可曾有欺负你?如果有,为妻定当为你讨回来!” 第五百三十九章 联盟成 骆明诗半认真半玩笑的说完这话,顿时便引得了几人的哄堂大笑。 “六皇子,眼下解药的事情已经结束,不如移到大殿,老臣有些话想要与你说说。” 笑过之后陈老便又恢复了正常的笑眯眯状态,仿佛什么事情在他的眼中,也不过是一个浮尘,不足为重。 不过六皇子一直跟在陈老身边多年,自然是知晓陈老既然已经开了口,那定然是有什么大事要说。 可是眼下这骆明诗和齐茂云都在凉亭之中,是该继续让齐茂云和骆明诗等他处理完公务,还是让他们直接回府呢? “六皇子不必忧虑,这件事情必须要齐王和南卿在场才可。” 陈老的话,解除了六皇子的尴尬,可同时也引来了他另外一个疑问。 齐茂云握住了骆明诗的手,无声的对骆明诗说了一个“国”字。 骆明诗瞬间便明白了齐茂云的意思,被他握住的手,同时也用力的回握住了齐茂云的大掌。 无论齐茂云想要做什么,她都会一直陪在他的身边并支持他的每一个决定! “请!” 五人进入了六皇子的宫殿,当六皇子听到陈老说那齐茂云除却是异姓王爷更是大周濮阳帝的二儿子以后,眼中先是闪过一丝惊愕,随后又变得有些了然起来。 “如此说来本皇子倒是能够明白,为何濮阳帝一直对你这么宠爱。也能够理解,为何那三皇子赫连鸿雪会这么忌惮你。” 本以为只是齐茂云会讨好圣心,让濮阳帝对他比自己儿子还要好。原来最重要的一点是因为这齐茂云,本就是他的亲生儿子! 可是,同样是儿子为何还会有区别? 那是因为齐茂云是那齐谷涵的儿子! 齐谷涵是谁? 大周国的邻近国谁人不知?那是濮阳帝最爱的女人! 六皇子看着齐茂云和骆明诗两人,语气颇有些揶揄的口味:“是不是再过两日,你们二位又多了另外一重身份?” 齐茂云先是冷漠的看了一眼六皇子,身形之上的王者霸气系数尽显。 不用言说,便已经表达了自己的目的。 骆明诗则是十分相得益彰的配合着齐茂云,不过是无声的坐在齐茂云的身边,一种与生俱来的贵气便逼得使人不敢小觑,更是觉得她的一言一语都透露着大家的风范。更有一种母仪天下的感觉! “好!” 六皇子看到他们两人这幅模样,心里有了底。也同时明白,为何陈老会坚持让他们转移阵地,原来背后的目的,竟然在这里! “虽然你曾对我的诗儿有过不尊重,并且还想娶她为妻。可是看着这些时日以来,你并未对诗儿有过实质性的伤害,并让诗儿从席贵妃手中取得蛊毒解药,那么我喂你吃毒药的事情,我们就此扯平。” 齐茂云每说一句话,六皇子的脸上就多一分阴郁。 “你帮我找到妹妹妙阳,诗儿也帮你找到了你唯一的儿子。这两件事情也就此扯平。” 六皇子的脸可以说已经是乌云满布了,齐茂云不提,他倒是忘记了自己体内还被他喂了五服散的毒药! “关于陈老提出要合作的事情,你们流安国该拿出怎么样的诚意呢?” 齐茂云十分慵懒的将最后一句话说出口,六皇子的脸上已经可以下雨了! 骆明诗的脸上则是忍不住的笑出声,在这种气氛紧张却又十分关键的时刻,她的笑声倒是让这个谈判气氛,变得有些轻松起来。 “咳咳……” 六皇子假装有些毫不在意的咳嗽了一声,随后看着骆明诗说着:“骆姑娘此时笑出声,是不是有些不合时宜?” 骆明诗摇手:“你们不用管我,继续谈。我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个比较好笑的事情,你们继续!” 其实,她是觉得齐茂云为人竟然还有这么狂傲的一面。 在别人的地盘上,还要让别人拿出诚意来。 如果她是六皇子的话,想必此刻早就和齐茂云对起嘴仗来。 不过冷静下来以后,倒是觉得齐茂云的话说的也没有错。 眼下六皇子刚刚评定内乱,但是关于八皇子的一党还是没有清除完毕。即使八皇子不在,那种想要灭掉六皇子的人,依然不在少数。 如果这个时候,大周或者任何一个国家向流安国进攻,都会使这诺大的皇宫,变成一盘散沙。 “我的诚意便是依附大周,我流安国向大周称臣!” 六皇子清楚的知晓流安国的实力,兵力和财力都不如大周。且面前坐着的那个女子,还是掌管他流安国经济的幕后老板。 他是无论如何,都不想和骆明诗为敌。 齐茂云听到六皇子的话,很是满意的点头:“既然如此,那我大周便在你我执政期间,不发生任何战事,你觉得如何?” 六皇子要的就是齐茂云这句话,所以当听到齐茂云提出的这个条件,自然而然也就点头答应了。 接下来的事情,便是几个男子围绕着书桌商讨盟约的事情,骆明诗只是安静的坐在一旁,适时的提出了自己的一些意见。 当盟约签订完毕,只听到陈老在一边笑着说:“我老头子活了大半辈子,从来没有害怕什么人,可是我却害怕与南卿你为敌!” “陈老哪里话?我不过是一介女子,哪里有你心中所想的那般可怕?” 骆明诗笑着摇头否认陈老的话,她不过是重活了一世罢了,想的自然也就通透了一些。 “老头子我的预感一向没错,你定当会是大周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皇后!” 陈老的话,让齐茂云心里很是开心。 他也和陈老有一样的想法,他的诗儿一向有勇有谋。如果他能够成为强者,那么他的诗儿也会成为强者的夫人! 只要他努力,他相信总是会能让诗儿成为陈老口中的皇后! “盟约已经达成,两日后便是我登基的日子,两位便会成为我流安国的坐上贵宾。” 陈大人则是笑眯眯地在一旁收起那些盟约的纸张,放在了袖子里,和陈老一样笑眯眯的站在六皇子的身后。 不过陈大人心里却是想着,也该是时候给六皇子找一个合适的妻子,像骆明诗这样的女子,与六皇子能够比肩俯视流安国天下。 第五百四十章 说缘分 从六皇子的宫殿刚踏出房门,骆明诗就立即觉得有一道人影向着自己冲来。 不过是眨眼功夫,骆明诗的身前便多了一道宽厚的身影。 定睛一看,却是刚刚还在她身后的齐茂云。 而齐茂云的面前,却是多了一个刚到大腿处的幼儿。 “娘亲!” 灵纹先是在骆明诗看不见的地方,怒瞪了一眼齐茂云,后又一脸可怜兮兮的模样将头探过齐茂云的大腿,张望着骆明诗。 看着灵纹眼中的可怜兮兮,骆明诗立即软化了起来。 “乖儿子!” 骆明诗笑呵呵地将灵纹搂在了怀里,用手捏着他的鼻子问着:“是不是又趁着干娘不注意,瞪你干爹了?” 听到骆明诗一副早就料到的口气,灵纹则是有些挫败的低下头,将头埋在了骆明诗的胸口。 “娘亲真是料事如神!” 灵纹先是夸赞了骆明诗一番,随后又有些闷声闷气偷偷在骆明诗耳边说着什么,逗得骆明诗咯咯笑了起来。 齐茂云已经缓缓转过身,看着灵纹的脑袋一直在骆明诗的胸口来回的蹭,大掌顿时袭到了灵纹的后衣领,将灵纹从骆明诗的怀里拽出来,一副不善的口气:“再敢占你干娘便宜,我立即将你扔出皇宫!” 听到齐茂云的话,六皇子突然心生一计。 “骆姑娘,灵纹自从回到宫中以后,日夜都吵闹着想要见你。正好这两日我忙碌登基大典的事情,到时可能会疏于对灵纹的监控,避免贼人有机可乘,还请骆姑娘这两日将灵纹接到骆家分舵住上两日可好?” 你都已经开口了,我还有啥好拒绝的? 骆明诗其实是想对六皇子翻个白眼,可是最后想想还是算了。 “接倒是可以接,不过六皇子你可要想清楚,如果灵纹这两日出现任何意外,你可不能将所有的责任都怪罪在我身上。” 骆明诗将心中的疑虑说给六皇子,为的就是避免六皇子到时又用什么借口或者是反悔,利用灵纹留他们在流安国之中。 “定然不会。” 六皇子到没有骆明诗想的那么复杂,他只是单纯的希望灵纹去给齐茂云添堵,顺便观察他是否喜欢齐妙阳。 如果他喜欢,那么他定当会用着最大的能力,将齐妙阳从大周迎娶至流安国! “陈老和陈大人可是站在一旁听着,六皇子届时不能出尔反尔!” 顺便再找两个证人,就算是陈大人倒入了六皇子的阵营,可是骆明诗相信,陈老绝对不会。 这样眼睛毒辣,且料事如神的长者,定然不会因为一个皇子的威胁,而向自己的尊严妥协。 “骆姑娘尽管放心便是。” 对于六皇子的目的,陈老却是知晓一些。 陈大人和他说过,那齐妙阳也是一个和骆明诗相似的女子。六皇子见到齐妙阳以后,眼睛都直了! 如今让灵纹随着骆明诗一同前往骆家分舵,除却灵纹真的想念骆明诗,更重要的是那里的守卫比皇宫还很安全!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齐妙阳在那里,灵纹过去的主要目的,怕是去接近齐妙阳吧。 守在家里的齐妙阳,并不知道不过是匆匆的一现,便让这么多人惦记上了她。如果知晓,当时定然不会听从骆明诗的话,洗去脸上的伪装。 而在骆明诗和齐茂云带着灵纹从流安国的皇宫之中走出,此时大周国的皇宫之中,也放出了一个信鸽,那信鸽的腿上绑着细条,隐匿在了黑夜之中。 在回骆家分舵的路上,齐茂云便看着人小鬼大的灵纹,灵纹也是睁着一双大眼睛无辜的望着齐茂云。 骆明诗看着一大一小相互对视,面上不禁微微有着一丝母爱的光辉。不过,她自己不知晓罢了。 前一世她没能拥有孩子,这一世她是否能拥有一个犹如灵纹这般坚毅的孩子? 骆明诗带着灵纹下了马车,直接去向了齐妙阳的住所。 齐妙阳打开门,在看见骆明诗时,脸上有着一丝欣喜,再看到骆明诗的身边还有一个小孩的时候,倒是有些微微的诧异。 “这是?” 齐妙阳并没有见过灵纹,可是看着灵纹那双大眼睛向着她不停眨巴的时候,却是心里一软,像是有暖流从心间滑过一般,让人忍不住想要将其紧紧地拥住。 “他叫灵纹,先待在这里两日。” 骆明诗没有直接表明灵纹的身份,只是告诉了齐妙阳的名字。 齐妙阳看着灵纹将小手放在了胸前,轻轻地拍着,像是在无声的表达着,快抱抱他! 事实上,在看到他的手势以后,齐妙阳也鬼使神差的蹲下了身,将那灵纹抱在了怀里,胆怯的声音已经不在,取而代之的是温柔犹如母亲在孩童耳边的叮咛那般温柔。 “灵纹?真是一个好听的名字!” 齐妙阳抱着灵纹向着屋里走去,随后拿起书桌上的诗曲放在了灵纹的面前,问着:“喜欢这个吗?” 灵纹先是故作为难,随后又转头有些祈求意味的看着骆明诗,奶声奶气的问着:“我能收下这份礼物吗?” 骆明诗耸肩,示意灵纹随意。 灵纹丢给骆明诗一个无趣的眼神,随后便又成为了毫无心计的孩童,对着齐妙阳道:“没有娘亲的同意,灵纹不敢收。” “娘亲?” 听到灵纹唤骆明诗为娘亲,齐妙阳却是有些疑问的看向骆明诗。 她和齐茂云成亲不过最多一年,哪里能有这么一个大的儿子? 看到齐妙阳脸上的疑问,骆明诗出声解释:“干儿子!” “哦。” 齐妙阳若有所思的点头,如果是干儿子,那就能够说得通了。 “那你喊我姑姑吧。” 喊骆明诗为娘亲,她为骆明诗的姑妹,让灵纹喊她姑姑没有错的。 “不,我要喊你娘亲!” 谁知,那灵纹却是摇头拒绝了齐妙阳的提议,坚决要喊齐妙阳为娘亲! 齐妙阳回头,有些茫然失措的看着骆明诗,想要知晓她该怎么做? 骆明诗却是回了她一个笑容:“既然他唤你为娘亲,你就先答应着吧。” “好吧。” 看着灵纹这么可爱,齐妙阳也不好再开口拒绝。 当骆明诗走出齐妙阳的房间,看着一直守在门外的齐茂云,有些感叹道:“人世间的缘分就是这般奇妙,不过是初见,便感觉仿佛认识了千百年一般的自然。” “是在说你与我吗?” 第五百四十一章 后悔莫及 骆明诗闻言,抬头望着一脸笑容姣好,一双犹如大海一般深邃的眸子望着自己,那目光里面好像有着千万闪闪发光的星辰,使人挪不开目光。 齐茂云的话也让骆明诗想起,多年以前他们两人在骆家梅花园初见的场景。 那时的他不过是背对着自己罢了。 可就算是如此,她在看不见他的脸时,心就像是被人狠狠揪住,觉得莫名的熟悉。明明前世,他们也未曾相见过。 缘分也就是这么的奇妙,命运将他们从错的人身边,带回到了对的人面前。缘分却会告诉他们,彼此应该好好珍惜。 “是的。” 良久,骆明诗才回答着齐茂云。 随着她点头的瞬间,便见那动人的容颜,犹如一颗玉石,跌落在了齐茂云的心间,激起了层层涟漪。 “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齐茂云牵着骆明诗的手在分舵来回的踱步,见骆明诗的脸上虽然是笑容满面,可是眼睛的深处,却总是有着一抹挥之不去的忧愁。 好像从皇宫之中回来,便有了。 只是因为那时的他一直过于担心灵纹会吃骆明诗豆腐,一时间没有发现罢了。 等到两人回到了厢房,彼此喝着茗茶,气氛过于安逸的情况下,齐茂云才发现身边的骆明诗,好像是有些不同了。 联想着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并没有遇到什么特别的状况,所以齐茂云便觉得,骆明诗的情绪变化,可能是因为见席贵妃之后才有的。 “没有啊。” 骆明诗耸肩,伸出纤细白嫩的手指掀开有些泛黄的纸页,一脸奇怪和疑问。 “没有就好。” 齐茂云见骆明诗不想回答,也不在强迫。于是低下头,暗暗的将这件事情记下来。想着待骆明诗熟睡以后,他便派昌歌前往席贵妃的宫殿,探索一个究竟。 “我只是在担心你的身体。” 骆明诗见齐茂云低下头,知晓如果自己要是不解释清楚,他肯定会派人去查个究竟。但是她现在还不想让齐茂云知晓二十年前的事情。 “我的身体?不是已经从席贵妃手中拿到了解药吗?” 齐茂云有些好奇的疑问着,难道有了解药也不行? “是拿到了解药,只是我担心的是,解蛊毒的同时会不会有什么不良的症状。” 骆明诗的话,让齐茂云陷入了沉默。 其实骆明诗不知道,她的解释,并没有让他去了想探查席贵妃的心,而是更加坚定这席贵妃定然是有问题。 两日的期限很快就过去了,流安国皇宫之中的马车也早已经到了骆家分舵的门前。 因为作为流安国的座上之宾,故而这次来接骆明诗和齐茂云的车队与以往不同。更重要的是他们的皇长子,还在骆家分舵。 阵仗浩大让一边的百姓纷纷探出了脑袋,想要看看这里面住着什么样的任务,值得让宫里的人这么重视。 当听到这里面住着的是骆家家主和大周的齐王,更有他们的皇长子住在里面时,纷纷都赶来出来,像是围观什么稀有物一样,纷纷站在阵仗的两边,翘首以盼。 骆明诗今日则是穿上了一套繁琐的深蓝色套装,上绣金丝凤凰。只是静静的站立在一边, 雍容华贵的气息,皆是随着她的一个动作,或是一个眼神尽显在人的视野。 这时,换好衣服的齐茂云也缓缓走了过来。 却见他穿着黑色红遍的锦袍,黑色的袖口之上绣着四只抓龙,他负手而立,不严而威。 这幅装扮,让守在门外的昌歌见到以后,微微一阵惊讶。 受邀而来的凤皓轩因为想要见骆明诗,所以也来到了骆家分舵。而他的身后,永远都是有着一个小尾巴,那就是白芷。 看着他们二人一个龙一个凤相携从屋中走出,凤皓轩本是潇洒不羁的面容,此时也变得有些暗淡起来。 不得不说他们两人,真的很般配。 白芷则是觉得骆明诗身上的那套蓝色的宫装,实在是将她身上所有的优点全都彰显了出来。 那蓝色的衣服,将她白皙的皮肤衬托的犹如珍珠一般白嫩,她一双灵动的双眸,犹如海里的星辰深邃且迷人。 如若那套繁琐的深蓝色套装穿在别人的身上,想必她会第一时间去看衣服,而不是骆明诗的脸。因为那衣服的本身,就是够光彩夺目。更别说穿在骆明诗身上以后,又是另外一番惊艳众人! “娘亲!” 这个时候,远处又跑来了另外一个人影。 齐茂云在看清楚人以后,立即又跑到了骆明诗的面前。 “离你娘亲远一点!” 齐茂云依然是不善且带着威胁的语气,而灵纹却是有些不耐的扁了扁嘴:“真是小气。” “抱你自己的娘亲去!” 骆明诗在身后听到他的这番话,连忙上前。 她以为灵纹肯定是会有所难过的,可是当她走上前的时候,才发现灵纹不仅没有生气和难过,而是一脸得意洋洋的看着齐茂云道:“我现在有妙阳娘亲了!” “该出发了。” 小沈子亲自来接,看着自家的主子被欺负,连忙开口示意让众人开始行动,不然耽误了登基大典可就是他的罪过了。 “出来了出来了!” 守在门外的那些群众见到从里面走出来的人,见他们各个身着不凡,便足以能够证明,他们不是王孙便是贵族。 “这里面住的人可真厉害!” 有人不禁感叹的说着。 “前面穿着那个深蓝色衣服的女子我知道!” 另外一个男的开始叫嚷着说着:“她就是之前那个冒充白空一白画师的女子,本以为只是一个江湖的骗子,谁知道她竟然是骆家商行的家主!” 此言一出掀起千层浪! 顿时人们都开始不相信的争辩起来。 “她一个女子,怎么能够扮成白空一白画师?” “是啊,那白画师不是说是个中年的男子吗?那女子看着也不过是十五岁左右的女子,怎么就能扮成中年男子呢?” “我还听说这个骆家家主,不仅仅有这个家主的身份,还是大齐的王妃!” “……” 听着众人的议论,齐茂云伸出手自然的牵起骆明诗的手,像是在为骆明诗感到骄傲,又像是在为自己感到欣喜。 第五百四十二章 皇帝病重 “大周使臣齐王、齐王妃到!” 随着小沈子的一声高唱,齐茂云和骆明诗两人相携走了进来。顿时,便吸引了整个大殿之上的目光。 事后,当骆明诗和齐茂云两人落座以后。骆明诗小心的与齐茂云咬着耳朵:“我们方才是否太招谣了?” 毕竟今天的主角是六皇子,也就是流安国现任的皇帝,纯元帝。 “这样正好,也好让那些大臣知道,我们大周的实力在哪。” 齐茂云红唇一张一合,眼睛也是有着一丝的狡黠,让人猜不出他是故意还是无意。 “这两人为何这么猖狂?竟然穿着龙凤出现在这大殿之上?” 不知道其中缘由的大臣问着不远处德高望重的陈大人,想着现在六皇子登基以前就将陈大人从云阳城调回到京城,且还是接替着陈老的位置。 其实陈大人之前还有一个丞相,不过那个丞相则是因为是连贵妃的心腹,便让六皇子给免了职。 陈大人则是笑眯眯的回头,笑而不语。 那大臣没有得到回答,只好有些讪讪的闭上了嘴巴。只是他的内心,却是十分迫切想要知道这两人不过是因为邻国的王爷和王妃,为何能够让六皇子做为座上之宾? “今日除却是朕的登基大殿,更是册封太子之日。” 纯元帝见人已经来齐,便开始将这些事情一一说了出来。 底下的人已经开始躁动起来,他们知晓六皇子只有一个儿子,就是灵纹。且之前听闻这皇长子好像是得了一场重病。 难道纯元帝的意思是,灵纹的身体已经好了? 正在他们疑惑之际,却听见那灵纹已经从门外走进来。只是那灵纹并没有对着大殿之上的纯元帝行礼,倒是向着一旁的骆明诗和齐茂云行礼。 这个举动,顿时又让其他领过的使臣和不明真相的大臣感到慌张。 皇长子这是疯了么? 对一个领国的王爷夫妇行礼? “儿臣见过父皇!” 跪拜完了骆明诗和齐茂云之后,灵纹这才向着纯元帝行礼。 纯元帝见着众人一副疑惑的模样,也就开口缓缓解释:“先前太子身受重病,是齐王妃出手才将其病医好。太子睁开眼睛以后,便将齐王妃认作了干娘!” 纯元帝说道这里以后,又接着笑:“对于灵纹来说,齐王妃便如同她的亲生母亲。我流安国素来以孝治国,以恩为国情……” 听着纯元帝洋洋洒洒的一番话,下面的人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不外乎是想说骆明诗救了太子,所以他们将骆明诗当做了再生父母。 这一番解释,也让他们知晓为何邻国的夫妇会这么张扬的出现在大殿之上。 在这些文武百官之中,有个别人痛心疾首。 你要问为什么? 那是因为他们后悔莫及啊! 之前当陈大人带着骆明诗从云阳城到京城的路上,他们都将骆明诗当成了白空一。所以对于她的画视若珍宝。 随后又听到是假的白空一,且还顶撞了连贵妃。他们担心惹祸上身,于是立即将那些画全都撕掉了。 可是现在谁来告诉他们?为什么一个假的白空一会有这么多重身份?不管是哪一重身份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都是高贵的不行。 比如骆家家主,比如齐王妃,又比如现在的座上之宾,太子的干娘! 这任何一个身份,就是她画了一个简笔的王八,说不定都能够卖上几万两或者几百万两银子! 现在倒好,他们唯一能够发财致富的机会,却被自己丢弃了! 为什么当初要撕掉画? 如果要是能够回到过去,他们情愿将手剁掉也不愿意失了这个发财的机会! 骆明诗却是不知,随着她的这个身份的暴露,导致了多少人在暗地里痛心疾首。她只是觉得今天作为使臣,实在是出尽了风头。 当夜幕再次降临,骆明诗等人一起回到了骆家分舵时,却见到游飞龙和灵蛇两人面色沉重。 “发生了何事?” 骆明诗看着游飞龙一言不发,倒是有些奇怪。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游飞龙安静的样子,以往的他不是在说着一些不当的话,便是一脸犹如孩童的纯真笑容。 “皇后来信,说是濮阳帝病重。” 灵蛇说完,同时也将那卷薄纸交在了骆明诗的手上。 骆明诗则是回头有些担心的看了一眼齐茂云,毕竟濮阳帝是他的亲生父亲。 果不其然,在听到濮阳帝病重后的齐茂云,脸色没有了风轻云淡,则是逐渐的掩上了一抹沉重。 “消息确认无误?” 如果是濮阳帝病重,为何他没有收到消息反而是皇后从宫中派来给骆明诗的消息? “确认是皇后无误。” 灵蛇刚开始也是有些意外,因为在大齐的皇宫里,她没有听过皇后这一人的事迹。于是,她将这件事情禀告过给段离。 段离自然是知晓骆明诗之前和皇后达成过的约定,便确认此人的来信正是皇后。 “为何他没有第一时间传信给我?” 齐茂云的疑问,正是骆明诗想要说的。 皇后给她传信在她的预料之外,因为她们两个人不过是一面之缘。说了几句话,虽然也达成了一种盟约,可是为何皇后会知道,她就在流安国之中? 难道是她的探子探出来她的行踪? 可是还有比较疑惑的地方,如果是濮阳帝病重,那么濮阳帝应该会第一时间传信给齐茂云才对,好让他赶紧回大周继位,而不是隐瞒不发才对。 再者她从大周临走之前,见濮阳帝的身体还是不错,如果在温友莲的照看下,再执政个五年十年的也是没有问题。 这件事情对于她和齐茂云来说,都是太过突然。 “昌歌,我们的人难道没有收到皇上病重的消息吗?” 隐藏在暗处的昌歌及时现身,对着齐茂云恭敬的说着:“主子,关于皇上的消息,我们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派人去查!” “是!” 骆明诗一直看着齐茂云,担心他会因为濮阳帝病重的事情,而乱了心神。 “我总觉得这件事情透露着一些怪异,我们先冷静下来。” 骆明诗走到齐茂云身边,将他拉在位置上,随后为他倒上一杯茶水,劝他恢复理智以后,再做决定。 “你说得对,这件事情的确有些怪异!” 第五百四十三章 借兵马 濮阳帝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现在在何处,因为他来时便已经亲口告知了濮阳帝,最后一站是在流安国。 现在要做的,就是查证皇后传来的消息,是否正确。 等待的时间对于齐茂云和骆明诗来说,不过是一场煎熬。 “主子,有消息了。” 昌歌一夜没睡且还风尘仆仆,披着一身的朝阳从屋外踏步而来。 “皇上现在身体如何?” 见到昌歌出现,齐茂云一直纹丝不动的身体,倒是有了些许的变化。 “主子,据安排在陈阳城的探子汇报,说是马将军在陈阳城的一支兵马于十日前向京城赶去。至于皇上的身体,宫里的探子至今没有消息。” “马将军?” 骆明诗斟酌着这两个字。 “你想到了什么?” 齐茂云看着骆明诗脸上的震惊时,问着她的想法。 还没待骆明诗回答,段离便犹如一道龙卷风出现在了大厅,顿时便吸引了他们的目光。 “主子,月离从宫中传来消息,说是皇帝此时中了奇毒!身陷昏迷!” 齐茂云瞬间站了起来:“中了奇毒?” “是,据他的消息皇上已经昏迷十天了。” 昏迷十天? 马将军的一支兵马十日前赶往了京城? 骆明诗将怀疑的目光投向了齐茂云,却发现这个时候,齐茂云也在看着他。 “你想到了什么?” 骆明诗问着齐茂云,不过她相信齐茂云定然会知道她的想法。 “我想的便是你想的!” 说完,两人的眼神皆是震惊过后,变得永无畏惧。 两人类似打哑谜的对话倒是让站在一旁的凤皓轩抓了狂。 “我说你们两个想什么倒是快说啊?” 凤皓轩也是一夜没睡,守在这大厅之中。同样的,白芷也在。 有时候凤皓轩对于这个尾巴是恨也不得,爱也不得。 不过关于皇帝病重,对于他这个世子来说可能没有什么大事,可是如果发生了谋朝篡位的这件事情,那就对他这个藩王尤其是手握兵权的藩王世子,有着重大的威胁。 更重要的是对于那个三皇子做皇帝,他宁愿代替濮阳帝的人是齐茂云! “如果我猜的没错,怕是三皇子叛变了。” 齐茂云的话说完,只见骆明诗点头:“我也是这样想。” “昌歌所说的那马将军的兵马,我如果没有猜错,那便是马湘莲的父亲。” 骆明诗的话,顿时让整个屋子都陷入了沉默。 那马开元手握数十万兵马,虽然卸掉了一半的兵权交到了濮阳帝的手中,可是仍然不能小瞧他在京城的势力。 再者,马湘莲现在为齐茂山的妻子。马湘莲以及齐茂山两人,对自己以及齐茂云皆是恨之入骨,那齐茂山更是与三皇子赫连鸿雪狼狈为奸! 如今濮阳帝突然身重奇毒昏迷不醒,其意义更是一想便知。 “那现在应该怎么办?需要兵马吗?” 凤皓轩问完以后,就觉得有些后悔莫及。 毕竟现在应该着急的人是齐茂云,而非是他凤皓轩。 他的手中有云南的五十万兵马,齐茂云要是想平安回到京城,去见濮阳帝,肯定是要借自己手中的兵马。 如今他自己先出了声,倒是落得有些下乘了。 对于凤皓轩的主动出声,齐茂云一双好看的眉毛微微上挑。上下的打量着一番凤皓轩,想到了一个问题:“你愿意放弃自由继承云南王世子之位?” 伤口被人揭开,且还是自己的情敌揭开的,凤皓轩的心里别提有多别扭了。 “这你管不着,如果你要借兵,我倒是可以借给你二十万人马。” 凤皓轩说完,再一次想要伸出手扇自己两个耳刮子。他怎么就这么的沉不住气! 骆明诗先是有些震惊,随后面色又恢复了自然。 那神情转换之快,倒是让人没有发现。 骆明诗看着凤皓轩,虽然还是有些吊儿郎当,可是整体气质却是多了一些担当,少了一些不羁。 成长起来的他,也未免不是一个好的伙伴。 “既然有兵马相借,齐王又如何拒绝呢?” 骆明诗开了口,如果有这二十万的兵马对于他们来说,不过是锦上添花。 “那便依了诗儿所说,将这二十万兵马先收下。” 齐茂云一副勉为其难的模样,让凤皓轩差点崩了起来。 这两个人是在变相的折磨自己还是变相的损自己? 他是被借兵马的人!不是需要兵马的人! 为什么搞得他迫不及待想把自己的兵马交到齐茂云手中,而齐茂云却是很不情愿的样子? 啊喂! 如果时光能重来,他绝对不会做出这么愚蠢的行为! “眼下最要紧的还是皇上的身体。” 齐茂山这人最喜欢研究一些歪门邪道的毒药,比如齐茂云之前身上的毒药,所以这一次她有理由怀疑,这赫连鸿雪定然是从齐茂山那里得了什么毒药,下在了濮阳帝的身上。 她现在人在流安国,就算是有滔天的本领,也实在是鞭长莫及。 现在能够帮助濮阳帝解毒的人,便是郝慈悲了。只是郝慈悲这人吧,喜欢研究毒药喜欢下毒却并不喜欢医治…… 骆明诗缓缓站起身,在踱步几次以后,突然看见了一声白色衣服的白芷。 “有了!” 骆明诗打了一个响指,这一声突然的惊呼有了,倒是让屋里的几个人都带了一层雾水。 “什么有了?” 凤皓轩是最先回话的,不过却不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不过是一些条件反射,顺着骆明诗的话反问的罢了。 “我有方法解皇上身上的毒药了。” 听到骆明诗这自信和从容的回答,齐茂云也不禁走到她的身边,语气虽然很是缓慢,可是却也能够听出一丝喜悦。 “诗儿有何妙计?” 齐茂云对于骆明诗,那是完全的相信。 不管天大的事情在骆明诗面前,也从来没有见她慌张失去过理智。 她永远都是那么的睿智,那么的理智。 就像是此刻,濮阳帝身重奇毒,三皇子可能会借此登基,在她的面前,却依然没有让她的脸上有害怕的神情。 而她没有让自己失望,更是再这短短的时间内,想到了解决的方法。 不过他自己心中也是有了腹稿,毕竟这些年在暗中培养的势力,并不是南柯一梦。 “我们可以先请我的师傅以及白芷的师父暗中前往皇宫,解掉皇上身中的毒药!” 第五百四十四章 故意挑衅 骆明诗的提议,不得不说是眼下最为妥当的办法。 回春圣手郝慈悲善用毒药,最爱研制各种剧毒。 如果让一个善毒的人去解救病人,虽然不是说郝慈悲的医术不行,但是担心这边解了毒,那边是不是又会让人中毒。 何况这个要被医治的人是濮阳帝! 如可是一旦让白芷的师父,药王谷谷主一同前往京城为濮阳帝解毒,那就是多了一重保障。就算是郝慈悲医治不好濮阳帝,还有药王谷的谷主在。 “让我师父也去?” 白芷没有想到,为濮阳帝解毒的事情,竟然也会落到她师父的身上。 “对的,眼下皇上身重奇毒,能够医治皇上的,就只有你我师父二人。至于其他人,我实在是信不过。” 骆明诗的话让白芷明白,她是担心有人会除此之外再对濮阳帝下毒手。 “骆姑娘放心,我现在就回药王谷找我师父!” 白芷的心突然被骆明诗的信任给点起熊熊烈火,莫名的有一种如果能够完成这个任务,便会得到骆明诗的赞扬。 很奇怪的感觉,明明她的师父并不是骆明诗。 “让凤皓轩陪你一起去吧。” 骆明诗看着坐在另外一边的凤皓轩,见他面上突然变得有些不情愿,于是便淡淡的收回了眼神。她知道,凤皓轩定然会大呼小叫。 “为什么是我?” 果不其然,凤皓轩猛地跳了起来,用手指着他的鼻子,反问着骆明诗。 “你将白芷从药王谷接出来,轻车熟路。且白芷一介女子,一路上也多需要你的照顾。” 齐茂云在一边,看着骆明诗坚毅的背影。随后又将目光在凤皓轩和白芷的身上来回的看着,突然有些明白为什么她会这么安排白芷和凤皓轩。 “既然诗儿这般说了,那就烦请凤世子与白芷姑娘一同前往药王谷。皇上的安危,如今就在你们二人的身上,有劳了!” 齐茂云连忙走上前,不待凤皓轩回答,便已经拱手作揖表达谢意了。 凤皓轩张了张嘴巴,他很想说这个齐茂云真是一只狐狸! 他连给自己拒绝的机会都不给! 反而还在他的身上扣了一顶大帽子! 如果他答应,药王谷也同意出山,那是最好不过,彼此双赢。 如果他不答应,那么便是见死不救!且见死不救的那人还是濮阳帝! 一旦濮阳帝清醒,知晓他曾经将一国皇帝的性命不看在眼里,那么他接下来会面临的事情,可想而知不是降级便是被囚禁。 “齐王过于算计,难道不怕有一天也被别人算计?” 凤皓轩实在气急,再联想着方才自己主动说要借给齐茂云兵马,心里更是对自己气的不行。 “不怕,因为本王会将那些敢计算本王的人,一一杀掉。” 齐茂云承认,他这句话是故意对凤皓轩说的。为的就是警告凤皓轩,千万不要再背后做一些小动作,不然的话,后果会严重。 骆明诗见白芷的脸色有些发白,知晓这齐茂云的话肯定是说的严重了。 “别听他胡说。现在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是赶紧分头行动。” 骆明诗挡在了两人的中间,想着将这有可能会爆发的战争给消灭掉。 凤皓轩先是对着齐茂云冷哼一声,随后又深深地看了一眼骆明诗。 “诗儿,等着我回来!” 语气颇为挑衅,说完下巴还微微扬起,眼神之中的得意向着齐茂云看了一眼,便转身大步离开了房间。 白芷见状也只好对着骆明诗几人道别,小跑着跟在凤皓轩的身后。 “飞龙和灵蛇,你们两人前往江南找我师父。” 骆明诗说话的时候,人也已经到了书案,拿起案上的毛笔和纸张,开始写着信件。 游飞龙也是正经面容,没有了往日的轻佻。 灵蛇则是面容沉重的从骆明诗的手里接过信件,随后对骆明诗承诺:“属下和游龙定当会在最短的时间完成主子交代的任务!” “去吧。” 安排好了人前往宫中医治濮阳帝,骆明诗看着站在房间里还站着段离。 “你多派些人手,伪装成侍卫和宫女或者太监的模样,伴随圣驾,以免三皇子狗急跳墙直接对皇上不利,明白吗?” “明白!” 齐茂云看着骆明诗一直忙前忙后的模样,很是心疼。看了一边的昌歌,丢给他一个眼神,示意让他离开。 昌歌也知晓眼下他除却回避,还要负责联络他们埋在暗处的人。 “为了皇上你真是辛苦了。” 齐茂云上前拥住骆明诗,将她拥抱在怀里,闻着她身上的体香。 “皇上是一位明君,我这么做是为了天下的百姓。” 骆明诗在他的怀里转过身,眉眼弯弯的眼睛里有着点点星辰,对视着齐茂云那双似深似海一般深邃的眸子。 “更是为了你!” 语气里的坚定让齐茂云听到以后,心变得滚热。 他一直知道他的妻子是一个心有丘壑之人,更知晓她因为前一世的经历,对感情有些抵触。可是现在的她,竟然亲口说出了她对自己的感情,这让他心跳不已! “谢谢!” 齐茂云激动之余,一时间倒是有些不知该说什么话才好。最后却是说出了这两个字。 骆明诗伸出手紧紧地回抱住齐茂云道:“我们是夫妻,要同甘共苦!” “如果事情失败,你会后悔吗?” 齐茂云捧着骆明诗的脸,深沉的问着。 这件事情并不如他们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如果濮阳帝一直昏迷不醒,那么三皇子便会一直插手朝政,有了这个便利,三皇子定然是会大量的安插着他的人手。 马开元的兵马仍然是不可小觑,他们现在只是知晓有一部分的兵马赶到了京城,可是其他的呢?暗中有没有兵马去了别的地方? 这些事情,他们都不知道。 虽然他来流安国的事情,只有濮阳帝知道,可是难免齐茂山和三皇子会不会暗中派人到他房中探个究竟。 一旦发现屋里的人是假的,三皇子定然不会放过这次能够暗杀他的机会! 第五百四十五章 亲家见面 他现在虽然是为异姓王爷,可仍然是三皇子最大的对手。三皇子必须将自己给除掉,才可以安心的登上皇位才行。 所以从流安国回大周京城的路上,定然是不会太平。 如果届时身边出了内鬼,暴露了行踪。遇到了三皇子等人的暗中刺杀,伤到了骆明诗,这些都是不可避免会发生的事情。 “不怕!” 骆明诗坚定的说着,随后将手紧紧地抓握住他的大掌说着:“我们会成功。” 没有呐喊,没有歇斯底里。只是很平淡的语气,可是却依然让齐茂云万分激动与愤慨。 与此同时的大周京城,骆安时来到了齐公府,迎接他的人是长公主赫连静宜。 “惊动长公主大驾,微臣有罪!” 大厅之上,骆安时向赫连静宜赔罪。 长公主却是连忙阻止:“你我二人皆是亲家,何来惊动一说?” 再者这骆安时现在还是濮阳帝身边的红人,赫连静宜怎敢让他亲自跪下? “长公主客气。” 当两人作罢,长公主看着眉头紧缩的骆安时,也自然是明白骆安时是在担心什么。 “我知道你定是为了皇帝的病情来齐公府。” 毕竟骆明诗能够将齐茂云这个从死亡边缘上拉回来的人,定然也能够将濮阳帝身上的毒药解开。她又何尝不是这般希望骆明诗进宫解救呢? “长公主说的是,只是这些时日以来,皇上身重奇毒,太医们也束手无策。” 骆安时的眉头皱的更加紧了起来,平日里就极为严肃的脸,此时更是板着,像极了面无表情的阎王。 “诗儿对于这毒药方面,应该是有所研究。” 关于骆明诗能不能救好濮阳帝的事情,骆安时也不敢确定。只是想着碰碰运气,毕竟骆明诗不会对濮阳帝做出谋逆的事情来。 “亲家之言又何尝不是我所想?奈何眼下远水救不了近火,只能听天由命。” 赫连静宜的话,让骆安时不禁睁大了眼睛:“长公主的意思是,诗儿并不在府上?” “这件事情也不瞒你,诗儿以身试险去了流安国。就算是知晓皇帝病重,怕是也要一段时间才能得到休息。” 长公主说道这里不禁有些叹气:“都是我那儿媳造孽,如若平日她能关心一下妙阳,妙阳也就不会失踪。诗儿也更不会为找寻妙阳去了流安国。有她伴在皇帝身边,皇帝定然也不会身重奇毒。” “去了流安国?” 骆安时听到这里,面上的严肃变得有些焦急起来。 “这下糟了!” 骆安时的话让赫连静宜惊讶:“亲家这话怎么说?” “长公主,眼下诗儿不在大周,那齐王在不在?” 赫连静宜连忙看向骆安时,随后又看向一边的婆子。见她摇头以后,赫连静宜的眼睛里有着一丝恐慌:“这可如何是好!” “眼下知道齐王和诗儿不在府中的有哪些人?” 赫连静宜叹气:“他们这一走便是一个月,就算院子里留的有人,每日装作他们模样在院中行走,可是那些贼人定然会上前探个究竟。想必那三皇子也正是确定云儿以及诗儿不在府中,才会大胆趁皇帝昏迷期间,在宫中大动干戈。” 赫连静宜的话,让骆安时陷入一阵沉默。 三皇子既然已经知道了在齐公府的人不是骆明诗和齐茂云,那定然会派人在每个城市的关口都会设下阻拦,以防止他们二人进京。 “还请长公主恕罪,下官有一个不情之请。” “快快请说!” 赫连静宜对于骆安时,虽然不是多么亲昵。但是也知晓,作为骆明诗的父亲,且现在还是濮阳帝的宠臣,骆安时定然有着他的过人之处。 “长公主眼下虽已借着年事已高的理由隐居这蟠云阁,但是下官相信,定然有暗中之人为长公主效力!” 骆安时的话一针见血,赫连静宜听后脸上有着不悦,随后又化成了一片平淡。 皇家之人养着一些死士或者细作的事情,也并不是秘密。 “是有这么回事。” 不过,有是一回事,被人说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所以赫连静宜才会在接下来的对话之中,语气有些严肃。将皇家的威严,系数尽显。 “长公主不妨派自己手中之人,先潜伏到皇上身边,另外再派人暗中监视三皇子身边的动向,至于齐王和诗儿是否能够顺利进京,下官定当拼尽全力保护他们。宫中的一切,全都交给长公主你了!” 听着骆安时像是交代后事的话,赫连静宜也慢慢站起身来:“亲家这是要做什么?难道你也要离开京城?” “眼下就算是臣不主动提出离京,怕是三皇子一党也是饶不了臣。” 骆安时的话点醒了赫连静宜,既然三皇子想要上位,那肯定是将所有的重要官职上,按插着他的人手。 骆安时为濮阳帝的心腹大臣,又是齐茂云的岳丈,三皇子第一个想要对付的,定然就是骆安时了。 “只是亲家这一走,皇帝可要怎么办?” “下官以为,在三皇子还没有除去齐王以前,皇上是不会出事的。” 当骆安时走后,赫连静宜看着窗外黑压压的天空,心里犹如此刻外面的天气,十分的沉重。 初开始听闻濮阳帝重病,她便进宫去探望。奈何濮阳帝宫门外的人却推说他睡着了,并不准许任何人探望。 那时她就觉得有些事情不对,可是她的身后却又突然出现了瑶光皇妃。 瑶光皇妃在知晓濮阳帝闭门谁也不见时,便拉着她去了她的宫中。 现在想来,当时屋里定然是三皇子他们在做什么,不然瑶光皇妃也不会那么巧的出现在了她的身后。 赫连静宜站起身,对着成婆道:“你让那些暗处的人,如骆大人说的那般行动。无论如何都要抱住皇帝的性命,不可让三皇子得逞,明白吗?” “长公主尽管放心。” 成婆说完,便开始暗中行动。 赫连静宜却是双手背后,望着已经被雨打湿地地面,心道:希望濮阳帝能够撑到云儿和诗儿回来! 流安国。 当纯元帝身着便服,带着灵纹出宫寻找骆明诗,其实是为了看齐妙阳时,却发现骆家分舵之中,早已经没有了他们的身影。 细问之下,原来是一大早几人便立即动身,回大周去了。 “怎么走的这么快?” 第五百四十六章 男男之风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昨日的时候,灵纹并没有发现骆明诗一行人有什么异常。 能够让他们这么匆忙走的,一定是什么大事。 “先行回宫,等探清了再说。” 六皇子回到宫中以后,便派了人去查骆明诗一行人的踪迹,而同时他也得到,凤皓轩的兵马已经从郊外撤离。 不过是一夜之间,关于骆明诗所有的事情全都不见。仿佛从来没有来过一般。 “看起来,你的娘亲只能等日后再见了。” 纯元帝轻轻地拍了拍灵纹的肩膀,示意让他不要感到悲伤。 虽然探子还没有回来,可是对于政治敏感,尤其是他自己也经历过一番弑杀,自然明白齐茂云和骆明诗这般匆忙离去,怕是大周的皇子耐不住寂寞,对濮阳帝动了手。 纯元帝看着龙案上的文件,眼睛有些深邃。 照例说,他作为邻国见到别的国家正要发生一触即发的战争,应该是及时参与战争,顺便也好分的一杯羹。 可是他同时却又是齐茂云的盟友…… 大周边境。 骆明诗此时已经伪装成了一个翩翩少年,她的身边是一位中年男子。这个男子,却是沈天殊装扮的。 至于凤皓轩所借的二十万士兵,则是被齐茂云分散了各个分据点,然后陆续向着京城集合,这样才不会引起三皇子的注意力。 到了城门前,便有大量的士兵开始盘问着每一个进城的人,且他们的手里还拿着画像。 齐茂云和骆明诗两人相视一眼,便着随着进城的队伍缓缓前行。 到了他们两人时,那侍卫伸出手拦住了齐茂云。 拿着手中的画像在齐茂云的脸上做着对比,而一旁的骆明诗,则是看到了那画像上的内容。 和她预料的没错,那三皇子果然派人在边关找寻他们。想必这一路上,都不会太平。 “你们进城做什么的?” 那侍卫见齐茂云与手中的画像并不是一个人后,便照例问着齐茂云和骆明诗。 “我的女儿嫁给了流安国云阳城的人,前些日子生了个儿子,我和我的儿子前两天赶过去看望,这不就回来了!前两天也是官爷你查的我们。” 齐茂云说这话的时候,一脸的慈祥和喜庆,仿佛是真的为女儿生了一个儿子在高兴。 那侍卫在听到齐茂云的这番说辞以后,也没有多想。毕竟这是大周和流安国的交接边境,这一带也有很多大周的男女互相嫁娶。 再者这侍卫每天进城和出城那么多人,他又哪里记得清呢? 于是在听到齐茂云是这边境人后,便有些不耐烦的驱赶说着:“好了好了,没你们事了,赶紧离开。” 当过了城门,骆明诗回头望着那依然在对比着每一个男子相貌脸的侍卫,问着身边的齐茂云道:“我同样也是男装,为何那侍卫却并没有将画像与我对照?” “怎么?嫌别人没把你当做犯人?” 齐茂云听闻骆明诗这话,就觉得有些玩味。 他的这个媳妇,好像总是嫌麻烦不够大。 “不是,只是我难道不像男人吗?” 骆明诗说到这里,双臂还不禁有些微微张开,像是再说看我的身材,哪里不像男子? “像,不过是一个毛头小儿罢了。” 齐茂云说完,便自然地牵起骆明诗的手向前走着,因为他的这一个举动,倒是惹得旁边的人都不停地向着他们两人张望着。 骆明诗本是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可是当接触到众人异样的眼神以后,骆明诗立即觉得有些不对。 先是望着齐茂云,后再看着自己身穿一身男装,立即明了为何人都怪异的望着他们。 男女牵手走在大街都够让人诟病,更何况还是两个男人? 就算是真的父子也不行啊! 骆明诗连忙抖掉了齐茂云的手,随后便将手背在身后,一脸的正经。 “在意别人的眼光?” 齐茂云的疑问以及他脸上的疑问,还有他眼睛里一闪而过的失落,却是让骆明诗觉得负罪感满满。 “不是,担心你我被人盯上。” 在没有平安回到京城以前,她们两个人还是低调为妙。 齐茂云这才算是放心下来,因为他所了解的骆明诗并不是一个活在别人眼光下的女子。方才那些人的异样眼光,他是感觉到了。 只是他想着他们本是夫妻,虽然现在在外貌上是父子模样,可是仍然改变不了他们是夫妻的事实。 被骆明诗突然甩掉手,他是有些失落。 听闻骆明诗的解释以后,他也明白了她之所以放手的原因。 骆明诗一直以来都很冷静,比他冷静的太多。 有些时候他真的很担心如果骆明诗离开他,他是不是会想骆明诗这般冷静。 大周皇宫。 “怎么样?找到他们人在哪里了吗?” 赫连鸿雪看着从门外走进来的齐茂山,慌忙上前询问。 “三皇子稍安勿躁。” 齐茂山大步越过赫连鸿雪身边,走在一边的凳子上坐下。十分自然的端起了一杯茶盏喝着里面早已经凉的茶水,只是在他低头的那一瞬间,他的眼中却是有着一丝不屑。 “齐兄可是有好消息带给本宫?” 对于齐茂山这没大没小,反客为主的行为。三皇子没有生气,因为他早已经习惯了。 他现在觉得自己拉拢了齐茂山的这个决定是对的! 因为齐茂山不仅计谋多,胆子大,就连下毒也是一把手! 如今濮阳帝昏迷不醒躺在病床上,正是因为齐茂山的功劳! 再加上他听从齐茂山的话,将一些忠于齐茂云的大臣拉下台以后,赫连鸿雪更觉得自己听从齐茂山的话没错!所以现在他对齐茂山,那叫一个言听计从! 再者齐茂山进来面色不错,这足已证明他定然是有好消息要带给他。 “是有好消息,根据边关的探子说,骆明诗在流安国被新任的皇帝给关了起来。” 齐茂山的话刚说了一半,赫连鸿雪的面容上,得意的笑容就尽显在了齐茂山的面前。 “关起来?那可真是天助我也!” 赫连鸿雪也坐在了一边的红木太师椅上,当他伸出手指去拿茶杯时,却发现那放在桌上的茶盏,已经空空如也。 第五百四十七章 善于伪装 “如意,倒了两杯茶水来!” 赫连鸿雪脸上有那么一丝不快,不过却不是因为齐茂山喝了他的茶水,而是因为这些下人竟然没有一点眼力,见客人来了也不为客人倒杯茶水。 很快,那如意便端着茶盏走了进来。 赫连鸿雪在准备问齐茂山话时,却见齐茂山一直紧盯着如意瞧。 疑惑的赫连鸿雪也望着面前的如意,这才发现眼前的如意长着一双诱人红唇,一双眼睛像是会勾人一般,只是被她看上一眼,顿时觉得整个人的身子骨都变得酥麻了起来。 当如意端起水壶轻轻地倒着茶水时,那青葱白嫩犹如莲藕一般的手臂和纤细手指,翘着兰花指的模样,犹如偏偏蝴蝶落在了明黄色的茶盏之上。 这样的一双小手,还有那诱人的红唇,如果是躺在身下,再有那媚人的眸子…… 赫连鸿雪只是微微一想,顿时便觉得整个人开始燥热了起来。 只是眼下,这样的尤物看起来只能赏给齐茂山了。 赫连鸿雪打了这个主意过后,看着如意离去的背影,见着她那紧致却又迷人的身材,对着仍然留恋的齐茂山道:“齐兄,可是看上如意了?” 说着,同时还有些猥琐的笑了出声。 齐茂山自然明白赫连鸿雪的意思,他本就是这个意思。不过想到他那地方废了过后,脸上的淫荡神色少了几分。 “三皇子愿意割舍?” 现在的赫连鸿雪,对于齐茂山来讲不过是一个宝库。 只要他想要什么东西,对赫连鸿雪一说,赫连鸿雪便会上天入地也要将那东西找出来并送给他。 “只要齐兄喜欢,我什么东西都可以给你!” 赫连鸿雪一脸认真,可是却不知他这么真心的承诺,对于齐茂山来说,却是多么的嗤之以鼻。 齐茂山只是用着那双贪得无厌却又阴冷的眼光看了一眼赫连鸿雪,心里却是暗暗嘀咕。 什么都可以给我? 如果我是想要皇位呢? 齐茂山面上却是装作很是感激的模样:“三皇子抬爱了!” “如果齐兄能够助我夺得皇位,到时别说是一个如意,就是千个万个如意,只要齐兄想要我都可以送给你!” 赫连鸿雪还在一脸徜徉着未来的情景,殊不知此时此刻,坐在他身边的男子,此时的心里正在盘算着一个恶毒的计划。 齐茂山阴冷的眼神从赫连鸿雪脸上收回,将那不能人道的事情强行逼忘过后,便说着来时的目的:“既然骆明诗被流安国的皇帝囚禁在宫中,那齐茂云定然是会救骆明诗。” “齐兄为何敢确定那齐王在妻子和皇位之间,选择妻子?” 赫连鸿雪比较疑问,常人二话不说应该都是选择皇位而非是救自己的妻子。毕竟如果当上了皇帝,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为了皇位连老子都下得去手? 齐茂山在心底暗啐了一声。 不过面上齐茂山却依然是那副阴险的笑容更:“我大哥这个人,善于伪装。也正是因为他表现出的重情重义,才会让皇帝这么重视他,不是吗?” 赫连鸿雪若有所思的点头:“你说得对,如果这个时候他不救骆明诗,反而回国来与我抢夺皇位,那么他这些年伪装成重情重义的形象,便会即刻崩塌!人们就都知道,他心怀鬼胎想要谋朝篡位!到时就算是皇阿玛醒来,本宫也不怕失了民心的他会夺了我的皇位。” 听着赫连鸿雪洋洋洒洒的一段自傲的解释,齐茂山在心底直冒白眼。 真是一个蠢货! 齐茂云之所以会选择先救骆明诗,那是因为骆明诗会医术! 一旦齐茂云将骆明诗救回来,到时濮阳帝身上的毒药会被她解开,也不一定! 不过齐茂山已经懒得和赫连鸿雪说这些事情了,只见他站起身,脸上还带着一丝的不耐:“务必要在齐茂云将骆明诗救出流安国皇室之前将齐茂云杀掉!” 齐茂山说完,便不待赫连鸿雪回话,便大步的走出了房间,同时还将站在门外的丫鬟如意带走了。 程太傅从暗中走出来,看着坐在太师椅上,若有所思的赫连鸿雪。在心中暗暗叹息,他真的是跟错了主子。 自那日骆安时见过赫连静宜以后,果不其然三皇子党的人,开始对着骆安时,以及骆氏家族的生意开始开刀。 充当其首的为首江南萧家。 因为这些年来,萧家的生意虽然做的大,可是但凭借盈利来说,还是没有骆家多。再者因为骆明诗之前成为了齐王妃,骆氏家族的势力,更是短短数月之内,从江南一直蔓延到了京城各地。 萧家眼红,所以特地派来了萧长老和一些代表过来,找上程太傅,想与三皇子合作。 程太傅将萧家搭上线,他的心里其实也是有那么点小心思。 因为骆安时的官阶升的过快,原本还在他之下的一个小官,摇身一变成为了皇上身边的红人。就连他见了,也要礼让三分。 他想要打压骆安时,那就只能先找骆氏家族的麻烦。先让萧家尝些甜头,萧家的人自然也就会全心全意的为三皇子效力。 这样,等三皇子真的成为新帝之时,他也有权力让三皇子立他的女儿为后。 “进去搜!” 位于京城的骆家分店里,来了一群官差。 骆弘毅连忙从内堂出来,看着站在门外各个凶神恶煞的侍卫道:“官爷,这是作何?” “有人举报,这一带有贼人出没。奉三皇子口令,特来详查!” 那侍卫的语气很是轻蔑和霸道,说完也不顾骆弘毅的阻拦,便对着自己身后的众士兵说着:“快点搜!” 骆弘毅看着那些强壮的侍卫,心里很是后悔。如果他要是会上一点武功也好,那样他就能够阻拦他们了! “停手!你们都快停手!” 当骆弘毅转身,看着那些侍卫不管不顾将陈列在架子上的货物全部都扫在了地上。那些金银玉器也都在瞬间化作了乌有。 这哪里是找犯人?这分明是来砸店的! “让开,小心给你一个扰乱治安的罪名!” 那带头的侍卫用力的一推,骆弘毅便被推到在地。 “小心!” 第五百四十八章 打压骆家 陆离这时也从门外走了进来,看着满地的狼藉和那些被糟蹋的玉器,陆离脸上顿时变得有些严肃起来。 他将骆弘毅扶起,一脸正色:“官爷,你们这般搜查犯人,可是有所线索?” 那侍卫见又有一个管闲事的人,连忙又是伸出手想要将陆离推到,可是却不料被那陆离躲过。而他脚下一滑,倒是滑到在地。 那地上本就有散在地上的发簪之类的物品,他这么一作,倒是直接坐在了自己的大腿根部。 “啊——” 那侍卫首领惨叫一声,随后那些搜查的侍卫则是纷纷停止了自己的动作,看着大腿根部不停溢出血的侍卫首领,他们到时一时间不知道是该走人还是继续查。 “一群笨蛋,还不赶紧扶着我去找大夫!” 伴随着那侍卫首领的大声怒吼,那些侍卫们也都纷纷抬起了他的身体,离开了铺子。 骆弘毅的脸上露出了浓浓的失望和自责,看着那满地的狼藉,眼眶也不禁开始湿润了起来。 不能哭! 骆弘毅想到他之前承诺过骆明诗的话,顿时又将眼泪逼回。他是男子汉,不是小孩子。 男人有泪不轻弹!他是一个男人! “如果我会武功就好了。” 以前的时候,骆星辰曾经找过一个武学老师,只是那时他的身体孱弱,便放弃了。 “就算是你们打得过他们又能怎么样?” 陆离将骆弘毅扶坐在了一边的位置上以后,看着那满地的狼藉,眼神顿时深邃了起来:“我觉得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为何会这般说?” 骆弘毅转脸看向陆离,见他一脸的严肃和认真,仿佛在那一瞬间,看到了骆明诗一般。 “他们说是要找贼人,可是他们却只是在毁坏我们的货品。” 陆离说话的同时,又低头看看一眼四周:“可是我们的柜子和后院,他们却是看也没看进也没进。这些注意说明,他们只是想让我们的货物没法上架,或者是打压我们店铺的声音,并不是真的想要找贼人。” 听到陆离的这一番解释,骆弘毅的脸上也慢慢从方才的自责之中,变得有些冷静。 “也就是说他们的目的是为了破坏我们骆家的生意?” 陆离点头:“还有另外一种可能,就是打压整个骆家,包括齐王妃在内的所有骆家人!” 骆弘毅的心顿时跌落在地,发出了哐当的声响。 他看着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头一次觉得那人流多的压得他快喘不过气来。 陆离的猜测是对的,也是正确的。 或许正是因为他的洞悉,又或者是因为他的睿智,骆明诗才会让陆离留在骆家分舵,伴在自己的左右。 左右骆明诗也不过是想让自己成熟起来,或者考虑事情像是陆离这般的全面。 当天晚上,骆安时便知晓有侍卫对着骆家新开的铺子作乱。 骆安时看着一旁坐着的骆弘毅,道:“贤侄,你说的那些事情叔父都明白,可是诗儿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你们要做的只是守护好骆家的铺子就好。如若实在不行,你们可以先行回到江南。” 毕竟在江南,才是他们骆家的天下。 就算是皇帝去了江南,见到他们骆家的人也是要给上三分薄面。 “那依叔父之言,我们现在所有的铺子,都要等到诗儿出面以后再另作打算?” 骆弘毅心里隐隐有些失望,因为他原本的想法是拼尽全力,迎着逆流而上。到时见到骆明诗时,她也一定是会夸赞自己的吧。 “不,等风头过了。” 就算是骆明诗回来也不行,要等到濮阳帝醒来,或者三皇子党倒台,才可以继续行驶。 “我听闻这些时日,萧家也在京城开了几家铺子。叔父你说,为何这侍卫单查我骆家而没有萧家?” 当陆离猜有人故意为难骆家时,便特意出去打探了消息,果不其然萧家的铺子最近犹如雨后春笋,快速的开着店铺。 “这是因为萧家也参与其中。” 骆安时转过身,心里而是有些无奈。 自从骆明诗走后,好像是什么事情都陷入了一团烂泥之中。 虽然以往他总觉得自己 这个女儿有些睿智的可怕,可是现在看来。这整个骆家,就是需要一个睿智且冷静的领头羊,不然像现在她不在,谁也撑不起来整个骆家。 “萧家?” 骆弘毅一提起萧家,不免想起了多年以前,在码头上的那件事情。 当时的萧筱可是没少欺负骆明诗,当时他没有来得及给骆明诗出气,现在萧家竟然狂妄到欺负整个骆家? 他骆弘毅发发誓,一定要将萧家的整个产业全都收入囊中! 后来的后来,骆弘毅自己也没想到,他竟然真的做到自己这一夜的发誓! 不过这是后话不提也罢。 “这些时日你我最好不要出门,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事。” 虽然骆安时知道,有些麻烦是你躲也躲不掉的。 “是!” 看着骆弘毅离去的背影,骆安时不禁无奈摇头。 “诗儿啊,为父只希望你平安归来!” 当身边没有一个孩子在身边的时候,骆安时才觉得原先膝下儿女缠绕,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而此时被众人念叨的骆明诗,则是在客栈的一角打着喷嚏。 “这是谁在念我?” 骆明诗泪眼朦胧的看向齐茂云,可就算是眼角还挂着些许的泪珠,可她的眉眼依旧弯弯,只是看上一眼,便会让人止不住的微笑。 “定然是想念你的人。” 齐茂云伸出手,面上很是宠溺。 骆明诗有些不雅的白了他一眼道:“我自然知道是想我之人,可是我想知道的是谁?” 齐茂云只是笑笑,并没有说话。只是用着一双能够装进天下万物的眼睛,一直望着骆明诗。 那眼睛里像是有着千言万语要诉说,可是当骆明诗仔细的去忘时,却又发现那双眼睛,此时又变成了一汪清泉。 “时间很晚了,睡吧。” 齐茂云将灯熄灭,随后便伸出长臂将骆明诗紧紧地抱在怀里。 骆明诗听着他的心跳声,嘴角也露出一丝满足的笑容,随后便安心的睡在了齐茂云的怀里。 这些日子,从流安国一直至今,每天夜晚她都会在他的怀里入睡。已经养成了一种习惯,骆明诗不禁想,如若有一天齐茂云不在,她会不会失眠? 第五百四十九章 茂云离去 只是骆明诗怎么也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般快。 次日当她醒来,却发现身边的人已经不见。且那人躺过的位置,早已经冰凉没有了温度。 “段离。” 骆明诗面无表情,一直自信和明媚的面容之上,此时也是变的有些阴郁。 段离应声而出,依然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 他紧抿着有棱有角的红唇,站在骆明诗的身后。看着她不严而威,心里则是知晓,她生气的原因。 “齐王呢?” 骆明诗觉得这件事情有些蹊跷,平日里她的睡眠不会这么沉。如果齐茂云从自己颈项下抽出手臂,势必会惊醒她。 能够让她不知不觉的情况下抽出手臂,除非是齐茂云对她做了什么。 比如下了迷药,又比如趁她睡着的时候,又点了她的昏睡穴。 只有这样做,他才可以毫无芥蒂的离开她身边。 “寅时已经离开。” 段离的回答并未让骆明诗满意,她知道齐茂云离开。但是她想知道的是,齐茂云为何会一声不响地离开? “走之前可有什么话留下来?” 齐茂云想走,任何人都别想留下来。不过骆明诗相信,段离就算明知道在打不过齐茂云的情况下,也会拦住齐茂云问个究竟。 “有。” “什么话?” 骆明诗连忙屏住了呼吸,想要知道齐茂云给她留下什么话。 “让你安心待在这里,直到他来接你。” 段离冷漠说完,便安静的待在一旁,将视线缓缓从骆明诗地身上收了回来。 这个女子,是他的主子,也只能是他的主子。 骆明诗听后,一向眉眼弯弯的眼睛,也变得杏眼圆睁。 只见她的表情从阴郁变成了面无表情,再从面无表情又恢复了往常的自信和笃定。 段离知道,这代表着骆明诗已经接受了齐茂云不告而别的事实。 不过暗地里,段离却是希望骆明诗因为这一次齐茂云的离别,而对他产生怨念。 他一定是和主子学坏了! 不然怎么会有这般的坏想法? 骆明诗挥退了段离以后,自己一个人坐在客栈的房间里。 因为是春天的缘故,南风从窗户吹进,有徐徐微风从她洁白如雪的皮肤上吹过。那风像是恋人的手,轻轻摩擦着她的皮肤,痒痒地。 骆明诗看着昨日那人还用过的青花瓷茶盏,眼神变得深邃幽暗。 她知道齐茂云不声不响的离开是为了什么,不过是因为担心这场政治斗争中,会伤到她罢了。 可是她曾经也和齐茂云说过,夫妻两人本就是要同甘共苦,不准许他再一次的不吭不响的将她推到远处,如果再有下一次,她是万万不会再原谅他! 如今,这才过了不到三四个月的光景,他竟然再犯! 且这一次还是将她遗弃在了一个完全不熟悉和陌生的地方! 齐茂云,你最好庆幸你成功救回濮阳帝,挽回主控权! 不然不仅赫连鸿雪会刁难他,就连她骆明诗也要折磨他三分! 骆明诗虽然对齐茂云有气,可是对于齐茂云留下的暗卫昌歌,还算是客气。 只是这种客气,却总是让昌歌吃了苦头。 比如今天被洒了痒痒粉,明日又吃了泻药拉肚子等等事件。 以至于每次昌歌看到骆明诗,都会主动跳出七尺开外的地方向骆明诗回答问话。 “你们主子现在到哪里了?” 骆明诗坐在郊外的草地上,看着一脸战战兢兢地昌歌。樱桃红唇勾起一抹犹如狐狸一般得意的微笑。 “王妃主子,属下是真的不知主子的行踪。” 才怪! 昌歌心里吐槽,不过是面上却依然是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小白脸,为了能够让骆明诗相信,脸上还多了一些焦急。 “不知是吗?” 骆明诗不过只是将目光微微一转,手不过刚刚抬起,还没有抖动衣袖,就见昌歌连忙捂住口鼻,向着一旁的树林跑去。 同时还大喊着:“王妃主子!不带这么玩的!丢弃你的人是主子,不是我啊!不要每次都找我撒气啊!” 看着昌歌落荒而逃的身影,骆明诗这才冷哼了一声,随后拍了拍手得意的站起身,牵过一旁高大的枣红色骏马,看着它身上的毛发熠熠发光,心里更加的得意起来。 这匹马可是一匹日行千里的良马,是她花费二两银子从一个胡商手里买过来的。 那胡商是一个不懂装懂的商人,将一匹上好的千里马当成了普通马。且还总是鞭打着它,导致它的身上伤痕累累。 骆明诗本是看马被打的可怜,所以想要从那胡商的手中将马买下来。可是当她走进打量这受伤的马时,却发现这马的眼中竟然还写着一些对命运的不屈服。 那一刻,骆明诗从马的眼睛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仿佛看到了前世的她,从泥土之中站起身,看着那些践踏她的人们,那种不屈服。 很喜欢它,可是骆明诗却并没有将那份喜欢表现出来。 再三的砍价以后,那胡商总算是同意了将这马以二两银子成交。 “食马者不知其能千里而食也。” 骆明诗牵着马屁离开时,给那胡商留下了这么一句话。 待胡商反应过来时,骆明诗却是牵着马匹已经消失在了县城门前的官道上。 如今在骆明诗的系数照顾之下,马上的伤口已经变好了。 齐茂云唤那把削铁如泥的匕首为龙鳞,那她的这匹马就叫做天龙好了! “天龙,快跑!” 骆明诗用双腿夹击了一下马的肚子,只见那马儿仿佛听懂了她的指挥,立即快速的向前奔跑着。 这样快的速度,倒是辛苦了跟在暗处的段离和昌歌。 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骆明诗不过是随手救了一匹马而已,怎么就会成为世间少有的千里马! “正所谓怀才不遇,沧海遗珠,世有伯乐,然后有千里马!” 骆明诗拉住了马的缰绳,看着已经累的气喘吁吁地两人,有些无奈的摇头道:“我看你们还是上集市买两匹马来的实在。” “没银子。” 段离虽然感到劳累,可是他并不想骑马。因为一旦骑马,就等于他不再是暗卫,而是明面上保护骆明诗了。 第五百五十章 甩掉昌歌 “我们骆家有的是钱。” 骆明诗坐在高大的枣红色骏马之上,眉眼弯弯,笑意盈盈。 她说这话时,底气很足。 段离暗暗地将自己的视线从她的身上收回,心里有些无力。他怎么忘记了?他可以和任何人说没钱,却唯独不能和骆明诗说。 骆明诗是什么人?是家境富可敌国的骆家家主! 那流安国整个国家的财产加起来,也不过是骆家的三分之一,这就能够足以想象得出,这骆家该是多么的财力雄厚。 而他身为骆家家主的暗卫说没钱,这不是关公说自己不会耍大刀一样的没人相信吗? “那就以王妃主子之言,属下这就前去集市买两匹马回来。” 见段离一向冰冷的脸上也有着些许的不好意思,昌歌不禁暗暗在心底偷笑。 不过他也觉得骆明诗的这个提议甚好,因为长时间的运用轻功,飞在半空中,也是一件很累人的活。 如果在体力达到了极限,正好骆明诗又遇到了危险的情况下,谁来解决骆明诗呢? “你去吧。” 骆明诗的语气很是平淡和如常,随后又从身上解下了一个装银子的荷包说着:“记着,买两匹上好的马回来。” 昌歌不疑有他,只是以为骆明诗这般交代,不过是为了他们骑着上好的马,可以跟上她的步伐。 昌歌就这样轻信的去往了集市,在他转身之际,却是错过了骆明诗眼里闪过的一丝狡黠。 待到看着昌歌已经隐匿在了集市,骆明诗低下头看着站在地上依然表情冰冷,没有丝毫情绪的段离道:“走!” 段离有些诧异,随后在骆明诗的天龙马行动时,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 连忙飞身上了枝头,跟着骆明诗的踪迹,隐匿在了茫茫树林之中。 对于抛弃掉昌歌的这件事情,段离心里还是有些开心的。 因为,他的耳边少了一只总是嗡嗡叫的苍蝇。 待到昌歌牵着两匹上好的马回来时,却发现不见骆明诗和段离的任何踪迹,就是连地上也没有马蹄的踪迹可寻! “怎么能够抛弃我呢?” 查觉到自己被抛弃以后,昌歌有了一丝失落。随后又对着蔚蓝色的天空焦急道:“完了完了,如果要是让主子知道我把王妃主子弄丢了,肯定是吃不了兜子走的!” 现在怎么办?是该寻找骆明诗的踪迹,还是赶到齐茂云身边汇合? 昌歌看着手里牵着的两匹马,一时间没有了方向。 此时的骆明诗和段离两人,则是在山里中遇到了一匹野马,段离将其快速驯服以后,两人开始向着京城狂奔。 骆明诗这一路上就敏感的查觉到,萧家的铺子,是越来越多了…… 思及到清风茶楼的暗道里,萧筱说她和程太傅家的关系,骆明诗突然觉得,萧家定然是利用着程太傅和三皇子成为亲家的关系,想要将生意扩大。 只是这种猜测是否正确,骆明诗需要立即赶往京城,去调查事情的缘由。 京城里。 位于老城区的中心位置,前一个月刚刚新开了一家骆家的酒楼分店。 不过是刚刚才营业一个月而已,每日的纯盈利就在了八千两以上,这还是位于老城区的位置。如果是新城区,那每日的纯盈利岂不是在万两以上? 听着三两声吆喝,又看着热闹非凡的酒楼,见走廊或者院落之中,络绎不绝的食客。秋玉翠的眼中,有着一些感叹。 多少年以前,她也在这个地方见到过这种场景。 她也曾经衣食无忧,绫罗绸缎加身,被下人们恭恭敬敬的称呼为:小姐。 而今,这所有的事情,全都化成了一段往事云烟。 只是没有想到的是,在有生之年,她能够再次看到这种繁华的景象。 “不好了!” 再秋玉翠正在回忆往事之际,却听到了门外有人打呼。 敏感的秋玉翠立即站起身,抓住那正准备往里跑的男丁,质问着:“发生何事?” “外面,外面来了一群官兵,说是要搜犯人!” 家丁因为跑的太快,说起话来也是有些颤抖和漂浮不轻。 不过好在,秋玉翠能够大概的挺清楚是什么意思。 她连忙拍了拍那家丁,示意他不要慌张。 随后便是只身一人,准备去迎接那些官兵。 官兵此刻也已经走到了酒楼的内部,看着满堂客人的酒楼,闻着香味诱人的菜香,官兵们一时间倒是有种想要坐下来大快朵颐的冲动。 不过他们还有重要的任务去做,只能先忍着了。 “来人啊!把这里所有的东西都给砸了!” 那些人刚准备要动,却被秋玉翠伸出了双臂拦住。 “我看你们谁敢动?” 看着这些穿着红黑蓝三色相间的官兵,秋玉翠那双双瞳剪水的眼睛,此时满是怒气。 带头的官兵没有想到一个女子竟然敢挡着他们的道,一时间不禁露出了轻蔑的笑容。 “一个女子还想阻拦官府办事?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他的话先是从轻蔑变得严厉,本以为这种口气定然是能够吓到面前满脸怒气的女子,可谁知那女子的脸上,反倒是更多了几分诀绝的心! “你们赶进来一步,我便杀了你们!” 多年以前,是她人小力薄,没能阻挡住那些犹如地狱獠牙的官兵。如今,那个女人给她一个家,她不绝对不允许这个家再被任何人摧毁! “哟呵!” 听到秋玉翠的这般言论,那头领不仅没有恐惧,反而是轻蔑更深。 “就凭你也想杀了我们?真是笑话!” 那头领对着身后那些官兵道;“还愣着干什么?这小娘们都说要杀了我们,你们还不赶紧上前将她抓住,晚上咱们几个弟兄好好地晚上一把?” 听到抓住她晚上就有女人玩,顿时那些官兵也开始露出了色心,看着秋玉翠的眼睛,也像是要将她吞入腹中的感觉。 秋玉翠的小脸涨红,不过气归气,她的理智还是没有消失。 她转过头看着已经慢慢凝聚的骆家人,再看着有些好事的客人也慢慢围了过来,不禁回头有些担心的说着:“无关人员还是赶紧先行离开!至于银钱可以日后再来结账!” 第五百五十一章 青衫书生 秋玉翠的这番话一说出口,顿时让那些想要趁乱吃免费餐的人心生愧疚。 一时间那些男子觉得自己的为人胆量和度量,皆是不如一个女子。 于是想着方才那些官兵对一个女子说出的侮辱话来,一个二个皆是怒气冲冲。 “这位掌柜的!我们不怕!他们要是敢欺负你,我们也会和他拼了!” 说话的是一个身穿青灰色衣衫的少年,从他的样貌和衣着来看,分明就像是一个手无寸铁之力的书生。 “这位书生还是先在一旁,以免一会伤到你。” 秋玉翠见有人出来,心里还是又些许安慰。只是她还是不相信,这一个男子能够帮助她抵挡住这些来势汹汹地官兵。 那头领本就被秋玉翠激发了怒气,如今见到秋玉翠此时还和一个书生说话。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的作法,让那头领失了理智! “好!既然你们不怕死!那就统统给我抓起来!” 那头领下令以后,本就迫不及待想将秋玉翠抓住的官兵,顿时犹如洪水开闸,顿时便倾泻而出全都去围向了秋玉翠。 秋玉翠看着那些徐徐向自己靠过来的官兵,眼中的恨意和杀意尽显,她先是在那些官兵准备抱住她的时候,一个下蹲躲过。 随后又在蹲下身的瞬间,拉住一个官兵的脚裸,用力的一拽,便将那官兵拽到在了地上。 其余的人,尤其是那带头的首领看到以后,更是狂妄的笑了一声:“哟,倒是没有看出这个小娘们会两下子!” 秋玉翠直盯盯的看着那头领,挖了那人几眼。 “大爷我最喜欢的就是这性子烈的女人!我倒是看看,今天晚上你还能怎么挣扎!” 说完,那头领也向着秋玉翠走了过去。 人群之中不乏有好事之人将一些官兵拉开,可是对于那个侍卫头领,有些人却是担心会得罪不起。 秋玉翠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紧抿着一双菱唇,看着越靠越近的头领,先是怒吼一声,后面便是用力的握紧了拳头,向着那头领挥了过去。 奈何她的招数在身怀武功的头领看过去,不过是一些花拳绣腿。 “哟,力道还不错吗?” 那头领将秋玉翠的拳头紧紧地握在了大掌之中,随后便用力的一拉,想要将秋玉翠拉在自己的怀里。 “看拳!” 正在这时,突然有一道清澈的嗓音在那头领上方响起,那头领还来不及抬头看来人是谁,就感觉自己的眼眶像是被人用石头砸中一般。顿时整个人的眼睛就是眼冒金花,什么也看不见了! “头!” 见头领被人打到在地,其余的官兵也有些后怕的缓缓向后退着。 毕竟头领的武功,是他们武功之中最为高的。 如果连他都被那个青灰色衣衫的书生打到,那么他们这些人更不用说了。 秋玉翠有些意外的看向那个青灰色衣衫打的书生,有些诧异这个人竟然还会武功,还是这么的厉害。 “你们等着!” 虽然已经看不见那秋玉翠和那书生在何处,可是那头领站起来之后,仍然是不放弃的指着方才秋玉翠所站的方向道:“我让知府全都把你们抓起来!” 他的这番威胁,顿时让那些在场喜好看热闹的人有些后怕起来。 如果要是这个头领回到官府,向着知府说起这件事情,那么他们这些人不就要白白的受一些不白之冤? 还是赶紧走吧! 秋玉翠看着那些面露惧色的人,知晓他们是害怕。 于是回头看着围成一个屏障的骆家弟子道:“让这些客人走吧。” “秋姑娘,那这银钱怎么办?” 掌柜的见秋玉翠要让那些客人走,心里还是心疼那些白花花的银子。 “今天就当骆家是在做膳食,我相信骆姑娘回来以后,也是会同意这样的作法。” 秋玉翠不知,在她说完这句话以后,一旁的那个青灰色衣衫的男子,倒是露出了点点的惊喜之色。 “敢问秋姑娘,你口中所说的骆姑娘,是否名为骆明诗?” 秋玉翠双瞳剪水,明眸若善:“公子认识骆姑娘?” “是。”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也有些激动起来:“在下慕名而来,只是不知骆姑娘现在是否回到了京城?” 秋玉翠听到这个话,顿时就有些戒备的看向周围。随后又对着面前的男子道:“还请公子屋里说话。” 当骆弘毅听闻酒楼有官兵闹事赶来以后,这里的事情已经恢复一片宁静。 当得知解决这项事端的是秋玉翠之后,连忙招来了秋玉翠。 只是却得知,秋玉翠和一个男子正在屋里说话。 秉着好奇的走进那谈话的屋子,却见到一个男子身穿青灰色的衣衫,坐在秋玉翠的对面,嘴里还说着:“在下名为连清,是苗疆人。曾经在苗疆的地界见过骆姑娘,那时骆姑娘说是要寻找一种解药,正好这次我游历周国,来到京城特地想要问问她如今是否已经平安归国?” “你说你在苗疆的地界见过诗儿?” 还没待秋玉翠回话,骆弘毅连忙上前站在了连清的面前。 见到突然出现的骆弘毅,连清倒是吓了一跳。 “你是?” 连清因为一时间不知道骆弘毅的身份,于是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啊,不好意思。” 见连清脸上的犹疑,骆弘毅也意识到了自己的情绪有些紧张和担心过度,吓到了连清。 “我是骆弘毅,算作是她的堂哥。” 听到是姓骆,且他眼中对骆明诗的担忧不是假的。连清也就放松了心中的警惕,开始和骆弘毅解释:“我曾在苗疆的边界见过她。” “那时她被人诬陷,说是伤了一条人命……” 连清将他与骆明诗相识的过程,娓娓道来一遍。 骆弘毅听到骆明诗在异国他乡被人诬陷,心从胸膛升到了嗓子眼,又听到骆明诗最后靠着自己的聪明才智划开这个误会以后,心再次从嗓子眼又回到了胸膛里。 “也就是你也不知道,诗儿现在是否回到了京城?” 第五百五十二章 连清至周 听连清说骆明诗去上了流安国,骆弘毅的心里却是有了一些担忧。 因为,骆安时也说骆明诗出去了,如今听到是为了齐茂云寻找解药,他的心里倒是有些许的羡慕和嫉妒。 “我以为她回来了,毕竟一个多月时间了。” 连清本以为骆明诗早就回来,可是看着骆弘毅的反应来看,骆明诗并没有回来。 “不瞒连兄,诗儿她还未回来。只是眼下……” 骆弘毅先是顿了顿,随后他看了看一脸坚定的秋玉翠,再看着一脸疑问和有些沉重的连清说着:“今日的事情连兄也已经见到,如今皇上昏迷不醒,三皇子当政,诗儿的夫君齐王又是三皇子最大的政敌,所以我们骆家便成为了三皇子报复打击的对象。还请连兄不要将你见过诗儿的事情,再对其他的人说。” 连清本还清秀的脸,听到这个消息,顿时变得肃穆起来。 “骆兄尽管放心!我连清定当不会再对任何人泄露见过诗儿!” “如此,便多谢连兄了!” 整个过程之中,秋玉翠一直都是安静的坐在一边,听着他们二人的对话。 同时心里也是有了大概,今天那些官兵来闹事,并不是因为他们的酒楼真的藏了什么犯人,而是和多年以前的那场搜查一样。 都是奉了一些有心人的命令,来毁坏她的家! 她发誓,定当要找出那幕后之人,为她的父母报仇! 接二连三派出去捣乱的人,皆是以失败而告终。 萧长老不禁有些不满的看着程太傅:“你不是说三皇子的势力在京城之中是除却皇上以外最大的吗?为什么现在派出去搅和一下骆家的铺子,接二连三的都是以失败告终?” 一直坐在高座之上的程太傅,看着坐在左侧,面色带着怒气的萧长老。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起来,士农工商。 商人的身份是最为低下,可是如今这个低贱的商人,竟然敢指着他的鼻子骂!这不是不把他这个太傅的身份放在眼里吗? “你可不要忘了,那骆安时是谁?他骆安时的女儿又嫁给了谁?” 程太傅虽然心里很生气,可是面上却依然是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 “骆安时能强过三皇子?齐王就算是再得皇上恩宠,可他终究是个异姓王爷。皇位又不会成为他的,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萧长老并不在朝廷之上,所以并不知晓濮阳帝平日对齐茂云的宠爱,是到了一种人神共愤的程度。 看着濮阳帝对齐茂云的疼爱,程太傅有时候会怀疑,这齐茂云该不会是濮阳帝的亲生儿子! “眼下皇帝只是昏迷不醒,并不是彻底清醒不来。” 程太傅的眼神有些警告的看向了萧长老,萧长老也从这记警告的眼神之中有些回味。 现在的程太傅,可是三皇子的岳丈。和濮阳帝是亲家! 如果等到三皇子成功登基,那便是国丈!如果自己此时得罪了他,日后等三皇子登基,那么程太傅肯定会找寻机会打压自己。 到时他萧家在整个大周,就不会再是一家独大。 “知道了。” 虽然有些不满,可是萧长老终究是回到了在京城的宅子中。 不外乎他这么急切的想要打压骆氏家族,实在是因为骆明诗的手段他这个老头子是晓得。 连骆星辰那个眼高于顶,不降任何人看在眼里的老顽固都能守护的服帖,那更别说本就不如他们骆氏家族的萧家。 萧筱那丫头是骆明诗救出来的,本该是该感谢骆明诗的。 奈何他手下的人,竟然说让他准备一年整个萧家收入的银子去当酬金! 这不是明摆着的抢吗? 既然她不仁在先,那就不要怪他毁了整个骆氏家族的产业! 是夜。 池塘的荷叶已经冒出了新的叶子,月光的照耀下,能够看到锦鲤在水中游荡的波澜。 风轻轻地吹起,吹起一人的三千青丝。 那人带着一面银色的面具,红唇在那银色的面具之下,越发的更加妖娆。 “主子。” 在那人身后,突然又出现另外一个男子。 “皇上现在的身体怎么样了?” 此人,正是齐茂云。 趁着夜色一路狂奔,向着京城赶往。经过几天的日夜兼程,总算是从大周的边界,到了元崖关。翻过了元崖关京城便近在迟迟。 “回主子,郝圣医以及药王谷谷主已经潜进了皇上身边,不出意外应该会在最短的时间内醒来。” 在齐茂云身后的人,为昌旭。 “嗯。” 有了郝慈悲和白芷的师父在濮阳帝身边,那么他也好放心的处理着别的事情。只是转过身,却放心他一直在。 “还有什么事情?” 平日里的昌旭是在汇报完了消息,便立即消失的。 像今天这般赖着不走,还是第一次。 昌旭的脸上,有着不自然和尴尬。 再看着齐茂云满脸的探视以后,昌旭只好低下头恭敬的说着:“昌歌来信,说是王妃主子故意将他甩开。现在已经失去了王妃主子的行踪。” 昌旭说完这几句话,就能够明显的感觉到,齐茂云身上散发着的冷气。 就知道说出来后,眼前的男人定然是会生气。 他一生气,定然是会那犹如千年寒冰的冷气便会冻伤自己。 昌旭不禁无奈摇头,他怎么就这么倒霉? 如果要是昌旭知晓昌歌比他的情况还要糟糕,被骆明诗下药,或许会感觉到一些平衡。 “暗中派人寻找王妃的踪迹,务必要让她发现。” 齐茂云冷静过后,也立即就将事情安排下去。 他知道,骆明诗生气了。 当昌旭消失在了庄园之中,齐茂云一人负手而立,迎着月光站立。修长的身影远远望去,却是有着说不清的萧瑟。 诗儿,莫要怪我。 缓缓地闭上那双能够装下世间万物的眸子,眼前再次的浮现了骆明诗眉眼弯弯,笑意盈盈的面容。 只是此时此刻,他却不能上前拥住那人的身体。 江南城。 骆明诗与段离甩掉昌歌以后,并没有去往京城,而是在半道又拐去了江南城。 在江南这里,骆家是王者。 如果说三皇子想要篡位,那么最先受到打击的会是京城周边,江南离京城快马加鞭日夜不停也要走个五六天。 三皇子不会这么笨的往江南捣乱,所以这段时间她要好好守护住骆家的根基。这样才不会让那些歪心思的人得逞。 当骆伯看到了风尘仆仆的骆明诗后,有些不敢相信的围着骆明诗转了几圈。 “家主?” 第五百五十三章 回到江南 确认是骆明诗后,骆伯十分兴奋地喊着。 “骆伯!” 骆明诗也十分亲昵的喊着骆伯,随后又在骆伯的陪伴下,一起走进了她先前所住的房间。 看着屋里的摆设和她走前都是一样,骆明诗感到十分的惊讶。 “担心家主有一天回来,所以便经常来这里收拾。没想到盼着盼着,家主你竟然真的过来了!” 骆伯有些兴奋的笑了起来,而这个时候,也有一个人影走了进来。 骆明诗回头一看,却见是骆星辰。 “骆长老!” 见到这些亲人,骆明诗这些天一直掩藏在眼底的阴郁,此时也已经全都消散不见。 “听下人来报说是家主到了,我还不信!还想着如果要是有哪个吓人敢唬我,我定然要除了他的工钱,没想到家主你竟然真的来了!” 骆星辰一向严肃,如今见到了骆明诗此时也变成了一个孩童。 简单的寒暄了几句以后,骆明诗也说了来这里的目的。 “京城的天怕是要变了……” 骆星辰长叹,随后又看着骆明诗道:“总觉得你这些时日瘦了,难道是那齐王对你不好?如果他仗着王爷的身份欺负你,告诉我,我才不怕他是什么劳什子的王爷!照修理他不可!” 说着说着,他的语气多了几番的责怪和认真。 听到骆星辰为自己这般的担忧,还有那要为自己出头的话。骆明诗不禁不禁一阵感动,心想对于他的直言,就是她的父亲骆安时,恐怕都不及骆星辰。 骆明诗这一激动,再想着齐茂云前一段时间不吭不响抛弃她的事情,也不禁红了眼眶。 看到骆明诗红了眼眶,骆伯有些责怪的看着骆星辰,随后连忙关心出声询问:“家主,可是遇到了什么伤心事?” “没事,听了骆长老的话太感动了。” 骆明诗查觉到了自己的失态以后,便连忙将那快要夺出眼眶的眼泪逼退。 听到她这般回答,两位长者也不在追问。只是简单的交代了几句,让她早些休息,便退了出去。 当屋里再次剩下骆明诗一人,她唤来了段离。 “现在外面有什么消息?” 其实她想要问的是,齐茂云有没有派人暗中找她。 可是段离却装作听不懂的模样,回答着:“据十二童子从各地返回来的消息,说是从流安国那边传来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 骆明诗挑眉,这个时候流安国会传来什么消息呢? “说主子此时正被囚禁在流安国的皇宫,而齐王则被困在了天牢。” 听到这个消息,骆明诗的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笑容。 这纯元帝也是有点意思,在这个敏感的时期,派人传出这个流言,不禁能够掩人耳目,还会让三皇子放松了警惕。 “还有吗?” 既然是十二个孩子,那每个孩子所得到的消息,也总是会有不同的吧。 “没了。” 段离说完,便紧紧地抿住了嘴巴,不再发表任何言语。 听到他说没有,骆明诗真的很想上前敲一敲段离的脑袋。 不过她要是这么做了,只是会暴露她对齐茂云的在乎。最后只好挥了挥手,让段离再次隐匿与黑暗之中。 她却是紧紧地盯着那照在床榻上的月光,暗暗地生着闷气。 皇宫之中。 郝慈悲看着跪在地上的温友莲道:“你我年龄相仿,且我不过上一个江湖布衣,你还是不要向我行礼了,我承受不起啊。” “大师,我就求你了,收我为徒弟吧!” 温友莲看着自从郝慈悲来到宫中以后,濮阳帝的气色是一天比一天的好,他的心里很是的敬佩。这个世上,医术的话第一个他佩服的是骆明诗,第二个便是这郝慈悲了! “你要是想拜师也不是不行,那你可以找我的徒弟啊。” 郝慈悲摇头,表示拒绝。 这一生有骆明诗承他的衣钵,他就已经足够了。 “大师的徒弟是谁?” 温友莲一时间倒是有些好奇了,这郝慈悲的徒弟是谁?为什么没听人说过? 看着温友莲一脸的好奇,郝慈悲不禁有些无奈。无奈的同时,手也拍在了温友莲的脑袋上,嘴里还有着一些不满:“我徒弟认识你,你竟然不认识我的徒弟!” 那一脸的不爽,仿佛不认识他的徒弟,就像是犯了弥天的大错。 看着郝慈悲一脸的怒气,温友莲不禁皱起了眉眼。 “大师我真的不知道你的徒弟是谁啊!” 一旁的药王谷谷主则是看不下去了,他将郝慈悲拉过来,对着那温友莲道:“他的徒弟就是齐王妃,骆明诗。” “什么?” 听到这个消息,温友莲立即惊呼! 而这个时候,门外立即有三皇子的人走了进来。 温友莲立即装作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对着郝慈悲和谷主两人训斥道:“你们下次要是再私自动我为皇上配的药房,我定然打杀了你们!” 听到温友莲不过是在训斥着其他的两个太医,那监视之人也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缓缓地向门外退着。 当那人失去了踪迹,却见刚刚还高高在上的温友莲,立即又变成了一个卑躬屈膝的乞丐,向着郝慈悲和药王谷谷主追过来追过去的问着。 “齐王妃真的是你的徒弟?” 他就说,骆明诗一身的医术是怎么来的?原来是师承名医! 不过这骆明诗也真是会藏得,一直都没有向外人透露过她的身份。 “不然我为什么此刻会出现在皇宫之中?” 郝慈悲没好气的反问着温友莲。 温友莲也在片刻之后缓神,郝慈悲说的也是。眼下濮阳帝陷入昏迷,三皇子虽然名义上为濮阳帝找民间大夫,可是也不过是做做样子,并不是真心想为濮阳帝医治罢了。 真正为濮阳帝着想的,除了齐茂云便是骆明诗了。 可是如果齐茂云自己要是认识郝慈悲,怕是身上的那堆臭毛病早就治好了,又何必会等到现在? 唯一能够解释的,便还真的是骆明诗了。 因为骆明诗自己本身的医术,就是一个谜团。 如今有了郝慈悲的言论,之前那些疑团现在也都一一解开。 “齐王妃真是太小气了!师承名师也不说声!” 对于温友莲的抱怨,郝慈悲则是瞪了他一眼。大有你再说我徒弟一句不是,我便会让你求天不灵求地不应的架势! 第五百五十四章 云寒归来 可怜温友莲连忙对着郝慈悲作揖:“大师,饶了我吧!” 郝慈悲这才冷哼一声,转过身去研究濮阳帝,不在理会温友莲。 药王谷谷主因为和郝慈悲是多年的好友,两人的交情也颇深,所以自然了解郝慈悲的个性。对于这一次救濮阳帝,他成为郝慈悲的下手,也没有感到丝毫的不满。 毕竟,郝慈悲的医术在他之上,尤其是毒术。 “照例说,他现在该醒了啊。” 郝慈悲看着依然陷入沉睡的濮阳帝,不禁他抬起手摸着自己的下巴,来回的揉捏着,一时间倒是有些想不透,为何这濮阳帝现在还是不肯睁眼。 难道是这中途他有什么药用错了? 温友莲听到他这话以后,立即也上前打量着濮阳帝。见他的面色已经恢复了正常,手腕脉搏跳动的也十分有力气。 学着郝慈悲的模样,抬起手摸着下巴想了想。随后立即明白这其中的道道! “听我说!” 温友莲拉着郝慈悲和药王谷谷主,小声的说着他的见解。 郝慈悲和药王谷谷主听后,则是连连点头。也就不再着急研究濮阳帝为何还不醒,而是想着为何这么久了,还不见骆明诗和齐茂云回来? 骆安时在朝堂之上,毫不意外的再次遭受到了三皇子党的抨击。 抨击的理由很简单,说是他以公谋私。因为濮阳帝对他的荣宠,所以便肆无忌惮的将骆家的产业扩大。 骆安时在整个朝堂之上,成为了众矢之的。 没有人出来帮他,这也是他预料之内的。毕竟这个时候有人出来帮助他,便会成为另外一个众矢之的。 骆安时没有说话,只是无言的站在大殿的左侧。任由那些人用着各种难听的词汇来侮辱,不论说什么,他皆是不曾反驳一言。 “骆安时,你可知罪?” 三皇子站在龙椅的一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左侧之首的骆安时。眼中的得意,毫不遮掩的暴露在所有的眼中。 骆安时听闻三皇子已经主动开了口,也就走到了大殿中央,对着三皇子行礼道:“臣愿意告老还乡来免除三皇子疑虑。” 一言既出,顿时满朝哗然。 虽然三皇子要的目的就是罢了骆安时的官,可是他没有料到,这骆安时竟然主动地将这件事情说出来。 如果他一旦答应了骆安时的请求,倒是显得他咄咄逼人。 因为是他的人一上朝便开始说骆家的产业,这些天在京城做过一些子虚乌有的事情。然后他好顺藤而上罢了骆安时的官职。 可如今他主动提出,所有的味道都变了。 变成了骆安时为了证明他没有利用公务之便来扩张骆氏家族的生意,主动告老还乡。同时在别人都在抨击他的时候,他更是一言不发任由他的人对他胡乱污蔑。 这样的清洁廉明又高傲的人,怎么会是那种贪得无厌的奸臣? 三皇子藏在蟒袍里的手,不禁暗暗地攥紧了起来。 这个骆安时果然是一只老狐狸! 明面上看着他什么都不剩,可是私下他却得了面子和里子! 三皇子阴沉着脸,瞪了一眼骆安时后,呵呵的笑着道:“骆大人这话说的未免有些严重了。” “臣这些日子想了很多,发现这入朝为官是一门高深的学问。于是臣想着告老还乡,谁知皇上此时又生了重病,没有机会说明。今日在这大殿之上,还请三皇子同意下官的请求。” “骆大人,假如本宫今日同意了你的请求,来日父皇病好不见你,你要本宫怎么向父皇回答?” 三皇子想,如果骆安时真的想要辞官,那他不介意成全他。 “尽管向吾皇回答我身体不适即可。” 看看,他连为三皇子的理由都找好了。 “既然骆大人心意已决,那本宫如果再强求留下你,倒是会让别人认为,本宫有拉拢你的意思。” 三皇子的眼神看向程太傅:“今日本宫在这大殿之上,就且答应与你。” 争论的最后,终究是骆安时完成了自己的意愿。 只是,当他穿着一身平民的服装回到了骆府,大夫人倒是有些惊讶。 “老爷,你这是……” 骆安时挥手道:“正好这两天闲在家里好好想想晚年的乐趣。” 说着,手也攀上了大夫人的腰间:“眼下正好初春,过几日我们一同前往江南,看看江南的风景。” 大夫人看着骆安时坚毅的侧脸,明明已经生过了孩子,可是面上却总是忍不住的红了脸。 夜晚再一次来临。 在濮阳帝的寝宫里,有一个一身黑色装扮的男子,缓步向前走着,一直走到濮阳帝的床边。 此时的濮阳帝还在沉睡,并没有发现床边已经多了一个人。 只见那来人面上戴着一个银色的面具,他双手背后,身材修长且挺拔,不过是一个背影望过去,便足以能够让人惊心动魄。 他那一双犹如黑暗之中星辰的双眼,看着濮阳帝的脸庞,发现那张永远都不会害怕的脸,此时也有了一丝不安。 “我回来了。” 见到濮阳帝不安想要睁眼时,他开了口。 那声音浅浅犹如春日的暖风,在耳边响起让人觉得一阵暖风吹过。 濮阳帝听到那人的声音,也瞬间睁开了眸子。 只见那人的眸子满是清醒,哪里有病魔的折磨和沉睡不醒的睡眼惺忪。 “回来就好。” 濮阳帝看着他缓缓地拿下面具,看着那张和齐谷涵相似的脸,濮阳帝的脸上有着一丝内疚和怀念。 “茂云啊,朕这是最后一次唤你茂云了。” 被唤着的齐茂云面容很是平淡,仿佛并不因为濮阳帝最后一次唤他茂云感到任何的悲伤和难过。 “父皇。” 这也是他第一次唤他为父皇。 “云寒。” 濮阳帝听到齐茂云,哦不,赫连云寒喊他父皇,心里则是一阵又一阵的激动。 多年来的等待,总算是没有白费。 濮阳帝再次闭上了双眼,静静地等待着第二日的到临。 次日,天刚刚大亮,就有一个消息在宫中炸开了锅。 一直体弱多病下不了床的二皇子,竟然可以下床了! 第五百五十五章 震惊消息 听到这个消息最为震惊的,当然还是瑶光贵妃和三皇子了! “母妃!” 一听到二皇子能够下床以后,赫连鸿雪便慌忙从自己的府邸赶到了瑶光贵妃的宫殿。 一见到赫连鸿雪这般莽撞的样子,瑶光贵妃脸上则是多了一丝不耐。 “冷静,你是未来的储君,要有储君的样子。” 瑶光皇妃有着一双狭长的双眼,面容十分的狐媚,远远望去像极了一只狐狸。 “母妃,你让儿臣怎么冷静?” 赫连鸿雪调整了自己的气息以后,伸出手指着西南方的方向,声音里有着紧张和一丝的恐惧:“你说他什么时候不好,偏偏在这个时候好!他肯定是想要和我抢夺皇位!” 听着赫连鸿雪有些失去理智的话,瑶光贵妃狭长的眼睛,环视了一圈房间内的宫女和太监,不过是下一刻,那些人便十分识趣的向着门外走去。 当然,这其中并不包括瑶光贵妃的陪嫁丫鬟,灵姑在内。 “三皇子,这种事情最好还是在没有外人在的时候说。” 灵姑见瑶光贵妃的脸上已经有些不悦,心里知晓瑶光贵妃是在为三皇子方才的鲁莽生气。 三皇子则是对着灵姑点了点头,也知道自己方才是做错了。 照理说他可以不对灵姑这么客气,可是灵姑是他母妃最为信任的人。他也不愿意得罪灵姑,且灵姑还会指点他某些地方做的不对,都会及时讲解。 “吾儿勿要担心。” 瑶光贵妃说道这里,眼中有着一抹精光滑过。随后又化成了一片平静,只是她的话,却总让人觉得有些冰冷。 “他能够一直躺在病床上二十年,母妃就有本事让他再躺二十年。” 听到瑶光贵妃这般自信的话,赫连鸿雪心中的慌张也慢慢的变少。 是的,无论外面有什么天大的事情,只要在他的母妃面前,不过都是一个巴掌大的事情罢了。 “母妃,儿臣能不能成为这大周的新皇帝,就要靠你的扶持了!” 赫连鸿雪说完,便向着瑶光贵妃跪下。 一旁的灵姑倒是有些不忍,想要上前将三皇子扶起,可是最后却又收回手,站在瑶光贵妃身后,故作冷漠表情的看着赫连鸿雪。 “放心去吧。” 当赫连鸿雪消失在宫殿之中,瑶光贵妃转过头看着身边的灵姑。 “事情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难道你想后悔?” 她的话,顿时让灵姑变得惶恐:“贵妃娘娘说笑了,奴婢哪里敢?” “不敢最好,日后还是少露出关心鸿雪的样子。” 瑶光贵妃那张狐媚的脸上,露出一丝凶狠。在珠光宝气的皮囊衬托下,倒是显得有些吓人。 “娘娘教训的是。” 灵姑的眼里,有着一丝痛苦。 当瑶光贵妃与灵姑前往二皇子的宫殿去探望时,却发现那宫殿门外,已经站满了人。 灵姑连忙假咳一声,顿时有人转头看到来人是瑶光贵妃以后,连忙向着两侧散开。 “见过贵妃娘娘!” 下人们的声势浩大注意让里面的人听见。 瑶光贵妃却是敏感的查觉到了这一点,顿时就有点怀疑,这里面的人会是谁? 有了这个疑问,瑶光贵妃连忙踏着步子向里面走着,只是才刚走到了门前,却见从门内走出来一个身穿黄色云锦的人。 定睛一看,却见那黄色云锦上绣着的凤凰! 瑶光贵妃抬起头刚想训斥是谁那么大胆,可是她却没想到,见到了一个让她感到吃惊的人! “皇后?” 这站在门槛里面的人,正是当朝的皇后。虽然此时有她没她都一样。 瑶光贵妃的脸上先是露出了一丝惊讶,随后一双眼睛之中有着轻蔑闪过,但是面上还是装作一副恭敬的模样:“皇后姐姐,今日怎么出宫了?” 皇后只是表情淡定的看着先是惊讶,后是轻蔑又变成一副讨好模样的瑶光贵妃。只觉得自己的面前,仿佛是一只小丑。 “久居深宫,听闻二皇子旧疾好些,便来探望。” 皇后说到这里,眉眼一低,装作疑问的表情:“瑶光妹妹这是来探望二皇子吗?” “正是呢。” 瑶光贵妃说道这里,眼睛不着痕迹的向着屋里望去。而这个时候,屋子里正好也传来了一个虚弱的咳嗽声。 皇后听到这里朱唇微扬:“如果是这样,那就是太不巧了。太医说了,二皇子现在要休息,不许任何闲杂人等入内。” 说完,皇后便抬起了脚步,面上一脸的平静离开。 “恭送皇后娘娘!贵妃娘娘!” 二皇子院落里的丫鬟们,又再次声势浩大的跪拜着。 瑶光贵妃的脸顿时就气的铁青,这些人简直是欺人太甚! 她又没说要走! 先是皇后嘲笑她是闲杂人等,现在这些下人们又敢主动让她离开! 瑶光贵妃对皇后的背影,狠狠地挖了一眼。才不甘的离开,只是离开前,又看了一眼那些跪拜着的下人,心里则是有了一些计较。 赫连云寒看着瑶光贵妃走开的样子,薄唇勾起一抹微笑。 “这就生气了吗?” 他那冷毅的侧脸和诱人的薄唇,一张一合:“这才只是刚开始而已。” 自从二皇子身体好了以后,宫中的势力也在暗暗地变化着。 其中最为明显的,还是因为皇后也从内院之中走出来以后,便大方的表示支持二皇子成为储君。 皇后这一出来,立即让原本效忠皇后的大臣,尤其是皇后的娘家,也都纷纷站在了二皇子的队伍。 京城的局势转变的太快,而关于二皇子身体已经好了打的消息,也传到了江南和流安国。 当骆明诗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面上虽然没有变化,可是她的眼睛里,却是有着一抹放心快速的滑过。 “主子,齐王派来的人就在宅子外的不远处,要不要属下……” 段离还没说完,便被骆明诗摇头拒绝。 “就让他们在门外守着,避免这个时候有人掉以轻心。” 齐茂云现在应该很忙碌,她就不跳这个时候让他担忧。 她也不想一失足成千古恨的沦为红颜祸水。 “那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听到她不愿意将齐茂云的人赶走,段离虽然是有点失落,不过好在也只是那一瞬间的事情罢了。 “接着除去江南的萧家产业。” 竟敢趁着她不在的期间,敢对她骆家动手! 第五百五十六章 茂云身份 敢对她骆家动手,那就不要怪她骆明诗会选择报复! 次日,骆明诗闲赋在家,突然听闻前方院落里有热闹之声,放下手中的书本,骆明诗不禁有些好奇的向门外走去。 只见院落最前方走着的是一对男女,男子身穿蓝色丝绸锦缎,衣服上面用着蜀绣的方法,绣着君子兰。那远远望去,活灵活现。 再往上看那人此时脸上笑意盈盈,但是不难从他的眉眼之中看出担忧。 他旁边的女子则是身穿橘红色的衣裙,胸前绣着枝叶茂盛的牡丹,好不雍容华贵。那女子的脸上和那男子一般,虽然是笑着,可是眉眼里也是有一抹挥之不去的忧愁。 “爹?母亲?” 骆明诗有些不敢相信,在这个时候竟然看到了本应该在京城的双亲。 不过与此同时,骆明诗也想到,骆安时此时出现在江南,定然是京城发生了什么大事。 “诗儿?” 骆安时和大夫人两人皆是震惊,随后则是连忙上前围住骆明诗。 大夫人则是抱住了骆明诗,语气之中的担心和欣喜,不像是在装假。 “你不是被那流安国的皇帝关在了皇宫之中?还有齐王也在流安国的天牢之中?怎么会?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大夫人的疑问,正是骆安时想问的。 骆明诗先是对着他们身后的骆伯点了点头,便是打了一声招呼。随后便搀扶着大夫人向自己的房间里走去。 “这件事情说来话长。” 骆伯看着他们一家三口进去,随后自己便是乐呵呵的去吩咐下人准备一顿丰富的午餐。 当一进入骆明诗的房间,骆安时和大夫人便看见满是书籍的书柜,以及书案上面摆放着的各种毛笔和石研,还有这入眼看着不华丽,却十分优雅的摆件,每一样皆是物品之中的上等货。 “我儿在江南的四年,都是如此这般?” 骆安时看在眼里,暖在心里。当时在京城看到骆星辰和骆伯两人对骆明诗的疼爱,他看在眼里却并不是多么的相信。 如今亲眼见到,倒是让人更多的感动和感激。 感动的是骆明诗这四年来的努力,感激骆星辰的教导。如果没有骆星辰愿意,怕是她不会在这短短的几年中,就将骆家的生意攥在手心里。 骆明诗看到骆安时眼中有些许的湿润,就知道骆安时是在想什么。于是点头道:“在江南的四年里,每天除却公务以外,便是宅在这间房子里看书。偶有闲暇之余,也去上表姨家探望一番。” 骆明诗的话,让一旁本就见到她而欣喜的大夫人,更是露出了笑颜:“我那姐妹每次与我通信,皆是念叨你是如何的懂事和体贴。直言说真想将你当做亲女儿!” 骆安时方才还有些没反应过来骆明诗口中的表姨是谁,此时听到大夫人的话,也是明白她口中的表姨,是为司马家的第三个女儿,不过是一个庶女。 “如若不是因为我现在的行踪还不能暴露,女儿怕是早就去上司马家拜访了。” 骆明诗的话,顿时让原本有些缓和的气氛顿时又变得沉重起来。 骆安时则是看着骆明诗问着:“你和齐王究竟是怎么回事?不是都在流安国吗?” “我们半月前就已经从流安国回到了大周。” 骆明诗仔细听了听周围,没有人偷听以后,又继续说着:“之前是被流安国的皇帝关在宫中,不过都是一场误会。后来我们达成了联盟,所以才会有我被关进皇宫,而齐王则是被关在流安国大牢之说。” “联盟?” 骆安时沉下心来想了想,随后想到骆家的生意也在流安国占着举足轻重的位置,对于流安国肯联盟的事情,也就不在意外。 “对,因为他知晓了齐王的身世,外加我们骆家的势力,主动提出联盟。” 大夫人和骆安时两人两两相望,随后又不约而同的看向骆明诗。 “齐王的身世?” 齐王不就是长公主儿子的孩子?还有什么身份? “接下来的话会让二位觉得震惊,可这确是事实。” 看着骆明诗严肃的脸,骆安时和大夫人两人皆是变得严谨起来,同时也暗暗告诫自己,听到骆明诗说的真相以后,一定要稳住。 “齐王还有另外一个身份,便是齐谷涵齐贵妃当年在宫中难产生下的儿子,赫连云寒,当今的二皇子。” 骆安时听完话以后,连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脸的震惊和不敢相信,他不禁伸出手掏了掏耳朵,想着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看着一向严肃呆板的骆安时做出掏耳朵不敢相信的动作,骆明诗不禁噗嗤笑了出声。 大夫人则是眉头紧锁:“诗儿,你莫不是开玩笑在骗我们?这皇家子嗣的问题,可不能胡言的!” 骆明诗摇头:“爹,母亲你们就放心吧,千真万确。不然你们以为为何一直卧床不起的二皇子,怎么在皇上病重以后,便突然好了起来?” 骆安时听后,也缓缓地坐了下来。他震惊过后,心里更多的是平静。 “眼下三皇子党羽的人十分猖狂,三皇子更是借着皇上病重,代替皇上处理朝政,衷心皇上和齐王的人,敢怒不敢言。” 骆安时将目光放在骆明诗的身上,眸子里则是有着一股坚定,这股坚定是为了濮阳帝,也是为了骆明诗:“诗儿以为,接下来的事情爹应该怎么做?” 骆明诗将目光放在了大夫人的身上:“还请爹和母亲说动表姨以及整个司马家,支持二皇子。” 大夫人的娘家司马家在朝中的地位举足轻重,更是赫连鸿雪巴结的对象。如果司马家也点头答应支持赫连云寒,那么就是如虎添翼。 “我总算是知晓为何欧阳家族会支持二皇子了。” 骆安时刚在京城时还有些不太明白,现在听闻骆明诗的解释,顿时明了为何二皇子身体能够下床以后,皇后从深宫之中走出来,也明白为何欧阳家族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全都站到了二皇子的队伍之中。 原来这一切的一切,全都是因为齐茂云为赫连云寒! “欧阳家族?皇后的娘家?” 骆明诗问道这里,脸上有着一抹深意的笑容。 第五百五十七章 劝说司马 “正是。虽然欧阳家族自从大皇子失踪以后,便不在专心朝政。可是朝中的力量,仍然是深不可测,朝中六部皆有欧阳家中子弟,且都是身居要职。” 骆安时能够想象得到,有欧阳家族支持赫连云寒以后,赫连鸿雪的表情该是怎样的难看。因为只是凭借一个欧阳家族,赫连云寒就有足够的实力和赫连鸿雪在朝堂之中抗衡。 如今再多一个司马家族,相信赫连鸿雪和瑶光贵妃会日夜睡不安稳吧。 “齐王虽如今贵为二皇子,可他仍是母亲的女婿。更是我们骆家和司马家族的家人,母亲定当会用尽全力,劝说父亲在朝中支持二皇子!” 大夫人的心也缓缓坚定了起来,历代皇子夺位的事情比比皆是。再者如今濮阳帝突然陷入昏迷,赫连鸿雪执政,这所有的事情都能够证明,这赫连鸿雪是想要借此篡位。 以往不知齐茂云身份之时,那赫连鸿雪就多次故意刁难齐茂云,她本就有气。可是她是一个妇道人家,只能在闺房之中祈福,眼下得知齐茂云的皇子身份,再劝说娘家的父亲,应该不会被说是支持异姓王爷。 “诗儿在此谢过母亲和爹爹!” 说着,人就已经弯身,准备跪下。 她的身体被大夫人连忙拉住,随后只见大夫人摇头:“我们是一家人,我是你的母亲,夫君为你的父亲,何必行如此大礼?一旦跪下,你我之间岂不是见外?” “母亲说得对。” 骆明诗微微一笑,被大夫人扶住的手,也是用力的回握。 骆安时站在一边看着她们母女两人相互疼惜的画面,心里则是有着些许的感慨和欣慰。 在知晓了齐茂云的真实身份以后,骆安时和大夫人两人也是马不停蹄的联系着各自的亲朋好友,只要是在朝为官者,皆是支持二皇子。 很快,这阵支持二皇子的势力,从江南蔓延至了大周的各个城和县,尤其是京中的势力变化的更加明显。 先是欧阳家族二话不说的支持二皇子,后又来个司马家族。这样的局面,将先前赫连鸿雪所有的优势全都磨灭殆尽。 “该死的皇后!” 皇宫内院之中,瑶光贵妃听闻赫连鸿雪汇报的内容,不禁失手打翻了平日里最喜爱的琉璃翠玉花瓶。 看着那满地的狼藉,灵姑连忙跪在地上:“娘娘息怒!” 赫连鸿雪则是比较害怕的看着瑶光贵妃,要说这个世上他最害怕的,便是瑶光贵妃了。 “你说得对。” 瑶光贵妃狭长的眼睛一横,看着那已经无法复原的碎片,缓缓转过身。将目光移向了宫殿的门外:“本宫是该息怒。” 话虽如此,可是她脸上的狰狞,却是没有少半分。 灵姑听着瑶光贵妃那冷漠的声音,心里则是知晓瑶光贵妃这是起了杀意。 “眼下皇上昏迷不醒,她这个皇后倒是识时务的主动出来。”说到这里,瑶光贵妃的嘴角又勾起了一抹微笑。 “如果要是有人故意在她的面前,说一些关于大皇子的踪迹,她是不是就会再次疯魔呢?” 瑶光贵妃反问的话尾音调微微上扬,有着些许的嘲讽和轻蔑的味道。 “娘娘说的是,如果让她知道大皇子就在京城以外的某个地方,她定然会是失了方向,派人去找寻大皇子,这个时候定然不会再管二皇子。” 灵姑立即明了瑶光贵妃的意思,怕是想要借此将皇后彻底压死的同时,还要将欧阳家族的势力给削弱。 “可是母妃,老二现在不光欧阳家族一个势力,现在又多了一个司马家族!整个京城就只有三大家族,老二一个人就占了两个。现在朝中又有不少大大小小的官跟风转投二皇子的阵营,儿臣担心……” 赫连鸿雪的眼里有着一丝落寞。他真的担心这到手的鸭子,又会突然消失无形无踪。 “吾儿不用担忧,你只管拉拢好你的朝臣。还有,加重你父皇身上的毒,最好是趁着那短命鬼完全好以前,将你父皇毒死!” 瑶光贵妃那张姣好的脸,说着如此狠毒的话语,可是却并没有丝毫的悔意。再加上有些扭曲的脸,在这青天白日下,倒是显得犹如来自地狱的厉鬼,青面獠牙。 “是。” 赫连鸿雪连忙低头答应,只是眼中却是有着一丝恐惧。 他知道他的母妃心狠,可是却没有想过连自己的丈夫也是可以下了毒手的人。 不对,他还是濮阳帝的儿子呢! 虎毒不食子,可是他的儿子却是可以为了利益,而将自己的老子杀死。 云寒殿。 皇后看着脸色有些虚弱的赫连云寒,脸上有些许的担忧,虽然不深,却也是真心。 “你这身上的蛊毒,倒是顽固。” 赫连云寒却是微微一笑,用着那双装满了星辰的眸子看着皇后道:“诗儿先前还有担心,这解蛊之时,定然是会让人难熬。不过儿臣倒是没想到,这蛊虫竟然会是这么霸道,三天三夜了,还是不肯出来。” 听到赫连云寒口中的诗儿,皇后的眼前立即闪现出一个聪慧狡黠的面孔。脸上也不禁有着一抹难以查觉的笑容。 “你这妻子倒是一个好的,不仅深情为人更是通透。不过是一眼便知道一些事情的玄机奥妙。是个不可多得的女子。” 听闻皇后对骆明诗毫不吝啬的夸奖,赫连云寒有些苍白的脸上,倒是有着温柔和自豪溢出。 “这次司马家能够从观望的态度选择支持我成为储君,怕也是诗儿的功劳。” 皇后点头,她也确信这件事情是骆明诗的努力。 “说来本宫倒是想念诗儿,为何这么久却不见诗儿出现在宫中?” 先前,她可是听闻齐茂云和骆明诗两人之间,恩爱有加。 赫连云寒听到这里,眼神里有着一抹失落,随后微微叹息道:“儿臣的不是,因担心在回京的路上她会遇到危险,于是故意将她一人留在了淮安城。想来她醒来以后,定然是生气所以才会躲起来,不肯回来。” 听到是这种原因,皇后的脸上倒是有着一抹向往:“少年之事总是这般的潇洒恣意,本宫倒是羡慕你二人。” “如若母后愿意,您和父皇也是可以如此。” 赫连云寒的面上很是真诚,这种真诚倒是让皇后的心有些微颤:“你这孩子和诗儿不愧为夫妻,她见到我的那次,也曾这般说过。” “诗儿她也这么说过?” 第五百五十八章 病入膏肓 “是啊,她说眼下皇上是历代帝王之中较为难得的一位贤君。外没有外戚压制集权,内不贪恋美色专宠妖妃,且至今心无所依。” 皇后说道这里,停顿了一下。随后一直母仪天下的端庄面容上,倒是露出了一丝羞怯的笑容:“她这般说,就是想让本宫和皇上再次修好。毕竟,本宫才是皇上的结发夫妻。” 赫连云寒听后,他和诗儿的心思,一向是能够想到一块去。 这个时候,昌旭从门外进来:“主子,瑶光贵妃向着云寒殿的方向来了。” “本王到以为,她还能撑上个两三日。” 赫连云寒和皇后两人相似一笑,随后两人的眼中都闪过一丝了然的情绪。 当瑶光贵妃走进了云寒殿,看着纱幔后坐着的皇后和躺在床榻之上的赫连云寒,装作一副很是关心的模样:“云寒这些时日可是好些?前些日子不是还能下地行走,怎滴今日又听闻太医说病情加重了?” “劳烦贵妃娘娘挂念,我这残破身子,忽好忽坏的,二十年来一直都是如此。恐怕,大限将至之前的回光返照吧。咳咳……” 说完,便又陷入了一阵剧烈的咳嗽中。 瑶光贵妃听到他的声音虚无缥缈,犹如蚊蝇一般。随后又是一阵咳嗽,且声音听上去倒是有些撕心裂肺。 瑶光贵妃心中一喜,还没来及安慰的说上一番关心的话语,又听到皇后急忙的喊着:“血?云寒你怎么吐出血了?来人啊,快来人啊!” 随着皇后的一阵惊慌大呼,很快就有宫女和太监进来。 “快去请太医!” 皇后喊话的声音里,能够听出一丝破音。 瑶光贵妃的面容上一副沉重,可是心里却是很开心。 “眼下既然二皇子身体不适,那本宫便明日再来探望。” 狭长的眼睛又瞥向纱幔后的病床上,看着那人的侧脸和听着那些痛苦的呻吟声,瑶光贵妃这才收回自己的视线,准备离去。 “恭送……娘娘。” 这四个字,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皇后这个时候连忙出声呵斥:“留点气息!” 随后,皇后又掀起纱幔,走了出来。眼中有着不喜:“妹妹若无其他事情,还请快速离开云寒殿!” 瑶光贵妃心里不喜,可是面上还是装作一副谦卑的模样:“是!” 当瑶光贵妃回到了宫殿之中,看着依然再等消息的赫连鸿雪道:“尽管放手去做,实在放心不下大可以再暗中派人,杀了那赫连云寒。” “一切全听母妃安排!” 赫连鸿雪告别了瑶光贵妃,便让身边的人去上齐公府找齐茂山。 此时的齐茂山正在另外一间新建的暗室里,拿着蜡烛对着身上鹑衣百结的如意道:“可要尝试点蜡的滋味?” 如意脸上满是惊恐,她没有想到,这道貌岸然的男子,竟然这般的虐待女子。不过幸好老天有眼,让他不能人道,不然还要祸害不少女子,也不知道。 “这蜡滴在你的身上,一定是会让你感到欲仙欲死的!” 齐茂山勾起一抹邪恶的微笑后,将那燃着了的蜡烛微微倾泻,很快就有液体从灯芯处低落。而那蜡滴在了如意的下体,顿时一阵疼痛便蔓延全身。 如意想要张口大叫,可是嘴里却被那齐茂山塞了厚厚一层的袜子。那袜子是他刚从脚下褪下的,如意的鼻尖还能味道那汗臭味。 “主子要见你。” 在齐茂山还没有玩庆幸的时候,突然身后多了一道黑影。 齐茂山转头,见到是赫连鸿雪身边的暗卫时,脸上多了一股阴狠。 真是一个没玩没了的废物! 如果他和赫连鸿雪的出身换过来,他现在早已经成为皇帝了! 他的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不急。总有一天他会成为那个万人敬仰的人上人! 来到了宫中,齐茂山看着坐上等待他的赫连鸿雪。 只见他的脸上有着些许的凝重,眸子里面倒是多了一股决绝。 “三皇子命我前来,是为何事?” 很是自然地坐在了三皇子的一边,脸上有着些许的不耐。 三皇子因为在齐茂山的培养下,也对男女情事有所沉沦。在听到暗卫告诉他齐茂山当时正在猥琐如意时,他就知晓齐茂山一来,肯定就会对他甩脸子。 “本宫派在流安国的探子来报,说是齐茂云和骆明诗已经被流安国的皇帝处死。眼下二皇子的势头又大起,今日母妃告知那二皇子的身体又病入膏肓。你我的时机已经到来,所以想让齐兄将那毒药再给我一点,明夜我便动手。” 听到赫连鸿雪要动手,齐茂山的脸上倒是有着一丝诧异。 他没有料到,一向胆小的赫连鸿雪此时竟然下了狠手。 齐茂山的三角眼微微下垂,心中有着一丝计较。随后又见他一脸喜笑盈盈道:“三皇子有这般决断是好,如若早日能够下了这个狠心,怕是三皇子早就已经成为我们大周的一代明君了!” 可以说齐茂山的这话,是说道了三皇子的心底里去了。 相当皇帝的人,没有人不想当一个明君。 “齐兄这段时日一直在我身边为我出谋划策,堪当我的军师。待他日我大业成功以后,定然封齐兄为国师!” 赫连鸿雪的脸上满是兴奋和激动,仿佛明日他便真的成为皇上一般。 齐茂山看着赫连鸿雪那激昂的背影,脸上笑容意味不明。 “那我可就等着这一天了!” 封他为国师?做梦! 他要的是皇帝的位置! 齐茂山的眼睛很是深沉,他看着赫连鸿雪还在一边兴奋的说着一些什么,心里则是盘算着什么时候对他下毒最为合适? 赫连鸿雪并不知晓,他一直当做军师,灵魂一样的人物,此时却在心底暗暗盘算着,该如何将他策划成为突然猝死。 “齐兄?齐兄?” 赫连鸿雪一直没有听到齐茂山的回话,不禁有些疑问的低下头看望齐茂山,却见齐茂山此时脸上有着得意的笑容,脸上还有着一闪而过的阴狠。 第五百五十九章 各怀鬼胎 齐茂山回神,见到赫连鸿雪一直在打量着自己过后,连忙又恢复了往常的讨好面目。 “三皇子。” 见他回神过后,赫连鸿雪好奇的问着:“齐兄,你怎么了?” 其实赫连鸿雪是在见到他眼中的那抹阴狠以后,才觉得齐茂山也是一个心狠的人物。 “哦,我再想如果齐茂云死亡的消息被我们家那个老太婆知道了,会是什么表情?” 齐茂山其实方才想的,是他杀了赫连鸿雪以后,当上皇帝的事情。为了打消赫连鸿雪会对他产生怀疑,才将话题转移到了赫连静宜的身上。 听到齐茂山喊赫连静宜为老太婆,赫连鸿雪的脸上有着一丝不悦,毕竟那郝连静宜可是他们大周的长公主,他的皇姑奶奶。 不过赫连鸿雪又想到平日里赫连静宜对齐茂云的宠爱,他又觉得齐茂山的那声称呼并没有任何问题。 她和濮阳帝一样,都是该死! 明明他才是濮阳帝的儿子,可不管是濮阳帝,还是赫连静宜皆是对齐茂云宠爱有佳。那势头直逼他这个皇子! 甚至有些时候,他这个皇子都不比齐茂云的种种待遇。 如今听到齐茂云已经被杀的消息,实在是让他大快人心。 如果骆明诗没有死,他或许此时就可以到骆明诗的面前,大声的炫耀,如若当初嫁给他,那么她便会成为皇后了! 屋子里,两人各怀鬼胎。 当齐茂山回到了齐公府后,便看到他的母亲魏惠容守在门外,一脸的惊喜。 “你怎么出来了?” 见到魏惠容的第一反应,齐茂山便是有着微微的怒气。因为如果他的这个母亲如果当初能够早些将那齐茂云毒死,他就不用憋屈的活到现在还只是赫连鸿雪身边一个跑腿的! “我听说齐茂云和骆明诗那个贱人都死在了流安国了,是不是真的?” 魏惠容虽然被赫连静宜下令关在了自己的院子里,可是心不死的她总是想着出来。这不今天搬着一张梯子准备爬出门外的时候,却听到了这个消息。 不禁高兴之余,连连拍手叫好起来。 不过她的这个动作却是引来了赫连静宜派来的丫鬟婆子,将她的梯子抬了出去。晚上她又买通了一个守门的婆子,这才得以偷偷的跑了出来。 进了齐茂山的院子以后,却发现齐茂山并不在。差点被他的儿媳马湘莲发现,于是魏惠容又躲在了一旁的灌木丛林里,等待着齐茂山回来。 见到了齐茂山以后,魏惠容也迫不及待的跳了出来。 “是这么回事,你怎么知道的?” 齐茂山挑眉,照例说魏惠容一直被关在院子里,外面的事情应该是不知道。 于是魏惠容将下午的事情又说了一遍。 齐茂山听到这里,那阴狠的笑容再次浮在了脸上道:“母亲这两日先安静的待在院子里,明日一早我便去看望那老太婆,顺便装作不小心把齐茂云死了的消息告诉她,届时那老太婆定当承受不住这个打击……” 说着,那阴狠的笑容越扩越大,直至快要笑出了天际:“到时,整个齐公府,可都是我们的了!” 魏惠容一想到这诺大的齐公府,还有骆明诗那堆积如山的嫁妆,差点狂笑出了声。 后想到现在她还是被关在自己院子里,一时间也收了自己的情绪,只不过还是有些心急的和齐茂山说着:“那吾儿快些行动,娘亲被关在那里两个月都快要疯了。” “放心吧。” 齐茂山看着魏惠容离开以后,再将目光投向那蟠云阁的方向,眼里很是一片得意。 第二次,齐茂山果然到了蟠云阁。 赫连静宜听到齐茂山拜见以后,眉毛微挑。虽然再不喜齐茂山,可他终究还是她齐公府的子孙,只好点头让成婆请他进来。 得到了赫连静宜的许可,齐茂山再一进府的刹那,便跪在了地上,嘴里还呜呜的哽咽着。 “发生了什么事情?” 见到齐茂山一个大男子跪在地上哭着,赫连静宜的心里有着一些不喜,不过却也有些担忧就是了。 “祖奶奶,大哥他……” 赫连静宜的心猛地往下一沉:“你大哥他怎么了?” 听到赫连静宜紧张的声音,齐茂山的心里先是不满她对齐茂云的在乎。随后则是觉得,她越是在乎,如果听到齐茂云已经死了的消息,肯定更是接受不了。 “大哥他……” 齐茂山的脸抬起来,脸上满是泪痕,一副悲痛欲绝的模样。 赫连静宜看着他的模样,心里已经知晓他的来意。只是面上却仍然是一副高深莫测,探不出真实的情绪。 “死了。” 良久,齐茂山总算是将这两个字说了出来。 说完这话之后,齐茂山也低下了头,嘴里还发出很是痛惜的呜咽之声。只是他那三角眼的余光却是一直偷偷的打量着赫连静宜。 却见赫连静宜本是坐在高座之上,听到齐茂云死后,身形动了动。随后便被她身边的成婆扶住,不过是瞬间,仿佛就已经苍老了很多。 “茂云那孩子……” 赫连静宜有些痛惜的看着齐茂山,内心则是比较叹息。 叹息这齐茂山,为何要一直想要齐茂云死于非命? 齐茂山抬头,看着赫连静宜一脸的痛惜。心里不禁得意起来,于是他连忙上前扶住赫连静宜道:“祖奶奶,孙儿知道你定是因为大哥的死而感到悲痛。” 齐茂山将赫连静宜扶着坐下身后的凳子以后,又说着:“我也很是为大哥感到惋惜,只是人死不能复生,还望奶奶不要太过伤心。” 听着齐茂山这听是为她担忧,实际内心却是在庆祝齐茂云死的好的话,赫连静宜更是痛心疾首。她这究竟是造的什么孽? 才会让她唯一的子孙变成了这般不知上进,心思歹毒之人? “奶奶?” 见赫连静宜一直呆呆的坐在椅子上,没有言语。包括他和赫连静宜的话,都没有听见。齐茂山不禁喊了声奶奶。 赫连静宜有些怅然的看着齐茂山,随后有些难过的道:“下去吧,本宫想静一静。” 齐茂山知道平常老人家一旦自称“本宫”便是为生气了,于是也很听话的告别,并说不要让赫连静宜太担心的话,随后便跪拜着离别。 “这是你对我的惩罚吗?” 第五百六十章 悔不当初 赫连静宜眼神放空的看向一边的字画,那是齐公生前所绘画而成的竹林。因为这竹子画的十分精湛,甚的赫连静宜的眼,齐公便将这画送给赫连静宜做寿。 如今,已经二十年过去…… 成婆看着赫连静宜眼中的内疚和悔恨,自然是知晓她的心里此时在想什么。于是连忙上前将搀扶着她道:“长公主,事情已经过去多时。还是放下往前看的好。” “我又何尝不想?” 赫连静宜也从那画中收了回来;“可是眼下你也看见了,山儿那孩子总是容不下云儿。” “那又何妨?再者他现在也已经回到了自己该有的位置,并没有真的死亡,这已经是最大的万幸了。” 听到成婆的这般劝解,赫连静宜也不禁点点头。 “只要还活着,一切就都好。只是诗儿和妙阳两人,为何却没有回京?” 骆明诗前往流安国去寻找齐妙阳,齐茂云后去的如今也已经回到了皇宫,而为何那两个孩子却一直没有出现?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长公主,放宽心。” 成婆看出了长公主眉眼里的担心,不禁拉着她的手来回的踱步:“我们要相信王妃,她和妙阳小姐定然是没有事的。” 赫连静宜不禁叹息:“人越老,越是希望子孙都在自己的膝下。” “会有的。” “但愿吧……” 江南。 “真的要回去吗?” 骆星辰看着骆明诗此时又换成一身男装,虽然有些欣赏她为男子的英姿飒爽,可是眼中还是不舍。 骆明诗点头:“骆长老如果要是不放心,大可以随我一同回到京中。” “我倒是想,只是走了以后这诺大的骆家生意怎么办?” 骆明诗耸肩:“所以啊,赶紧找一个接班人。” “你这孩子说话倒是简单,找接班人不是还要你同意?” 骆长老有些没好气的瞪了一眼骆明诗,随后就见到不远处有一个严厉的声音说着:“她是我女儿,只能我教训!” “哼!” 骆星辰从鼻子里冷哼一声,有些不屑的从骆安时的身上收回目光:“就算是你是她的父亲又怎样?她学生意的事情是我教的!” “是你教的又怎样?她终归还是我的女儿!” “听过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吗?” “……” 听着那边的争吵,骆明诗不禁有些无奈的摇头。在江南的这段时间,她已经习以为常。 这两个个性要强互不相让的人只要一遇见,总是会说不到三句话便会争吵起来。 不过,她的父亲大部分都是败局。 论嘴皮子照例说在朝为官的骆安时,应该是骆安时能说会道一些,且还饱读过四书五经各种道德经,想要说什么,张口也就来的。可就总是打败仗, 后来骆明诗也曾认真的听着他们两人的争执,发现只要骆星辰一说骆安时当年放弃了骆家家主的身份,丢了一堆烂摊子给他,骆安时便会闭口不言。 “你要是真能耐,当初就不该让我代替家主之位,把烂摊子丢给我!” 果不其然,在骆星辰说道这里,骆安时便再次紧抿着嘴唇,一张脸本就严肃,此时倒是难堪的至极。 这件事情一直都是他心中的痛,他不适合做生意。眼看着那生意要垮在了自己的手里,只好找寻机会进京说是要进朝为官。 只是他没有想到,不过是多年的一时胆怯,却成了后半生的悔恨,尤其是这还有一个人总是揭开他的伤疤。 “好了。” 这时,骆伯也已连忙上前拦住他们:“两个加起来都过百的人了,还总是这般的幼稚。我看你们两个,还不如家主来的懂事。” 骆伯虽然是为管家,可是却是骆星辰的亲哥哥,更是骆安时的堂哥。所以说起话来,还是颇有些份量的。 骆星辰本还有些得意,听到了骆伯的话以后,也就哼哼的坐在了一旁。 “这段时间骆家在京城的产业,不断被萧家打击。而江南的萧家,也是被我们骆家抨击。从宏观上来说,我们两家谁也没站到便宜。” 骆明诗的话让骆星辰不禁低下了头,这件事情倒是让他觉得有心无力的地方。 “家主放心,我定当会在最短的时间,将那萧家摔个跟头。” 骆明诗却笑了笑:“骆长老只需要安心的打理骆家的产业即可,至于萧家待我回京以后,自会让弘毅收拾他们,毕竟萧家可是还欠我一万八千万两银子。” 看着骆明诗脸上的得意笑容,犹如一直刚刚吃了肉的狐狸。骆星辰刚刚还有些自责的心顿时变得又活跃了起来。 “家主,你这般的狡猾,别说是一个萧家了,就是十个萧家都不抵你一人啊!” 一旁的骆安时听到这话倒是赞同的点了点头:“那是,也不看是谁的女儿!” “你!” 看着他们两个人又有种想要吵架的迹象,骆明诗连忙伸出手拦住:“好了,现在时间不早了,我们也该启程了。” 看着骆明诗和骆安时上了马车离去,骆星辰不禁有些怅然,对着一旁的骆伯说着:“这少了一个和自己斗嘴的,日子好像又要回到无聊的时候了。” 骆伯无奈摇头,对于骆星辰已经没有话能够说。 马车上,骆安时看着骆明诗道:“这番回去,你是去向骆府还是回齐公府?” 却见骆明诗摇头:“哪都不去。” “这两个你都不回?” 骆安时有些诧异:“你不回家你去哪里?” “在京城的郊外我盘了一个庄园,骆弘毅在那里,我决定现在那里了解京城的情况,再考虑到时该用什么身份回府。” 毕竟如果她突然出现在京城,只会让人觉得不可思议。更会让三皇子一党提高警惕。 “还是你考虑的周全。” 骆安时收回了视线,看着越渐成熟和稳重的骆明诗,心里想到了那个儿子。 “你弟弟可曾给你写过信件?” 已经半年不曾见他,那孩子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骆明诗摇头:“不曾。” “哎……” 马车里,骆安时无奈的叹息,而一直安静听着他们父女谈话的大夫人,脸上也有着些许的担忧。 这些年来,因为骆明诗的关系,她对骆明焱也是有着一些喜爱。毕竟那孩子是骆家的未来,他好整个骆家便好。 如果他要是有着些许的不好,那么骆家的未来,便会断送在她的手上,她无言见骆家的列祖列宗。 “你们也无需担心,眀焱的武功,和凤皓轩不差上下。” 第五百六十一章 返回京城 “你说眀焱会武功?” 骆安时惊讶,不敢相信的看着骆明诗。 “自从母亲让他去往学院,我便请了一个武学师父教他武功防身。” 骆安时有些失落的点头,他突然觉得他这个父亲当得实在是有些失败。先是不知晓自己女儿会武功和医术,后又不知自己的儿子身怀绝技。 “是为父对不起你们姐弟。” 看着骆安时内疚的表情,骆明诗看了一眼大夫人,示意让她帮忙劝解。 “你入朝为官这些年,每日忙于朝中大事,这些生活上的小事,自然是触及不到。” 大夫人也在一旁劝解着:“是啊,这学院里人多口杂,难免有些时候会发生一些摩擦,诗儿让眀焱学武,也是以防万一。” 骆安时这才算是不再感伤,只是心里却是有了一个打算。 有了目标的回程,仿佛都过得很快。在入京城的城管外,骆明诗下了马车,和骆安时以及大夫人挥手告别,看在他们马车消失在了视野后,缓缓转过身。 却在转身的一瞬间,看到了身穿青灰色衣衫的少年。 那青灰色衣衫的少年再看到她的脸以后,脸上立即就露出了惊喜的笑容。 只见他想要开口喊自己的名字,骆明诗连忙上前:“连清兄,好久不见!” “是啊,好久不见。” 连清再听到她的声音以后,立即明了他方才差点犯了一个大错,连忙走到她的身边,问着:“今日方回?” 骆明诗点头,随后又看着他背着一个包袱,不禁问道:“连清兄这是作何?怎么会从苗疆赶至大周?” “说来话长。不过我相信如果骆兄要是见到你以后,定然是会很开心的!” 两人边走边说,听到连清嘴里喊着骆兄,骆明诗倒是有些疑惑:“你口中所说的骆兄是?” “骆弘毅啊!” 骆明诗听后就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小的可怜。 “你怎么认识他的?” 巧合太多过后,只会让人有些怀疑,他是不是还怀揣着其他的目的。 连清不疑有他,连忙将那日在酒楼发生的事情和骆明诗说了一遍。当话说完以后,他们二人也已经走到了郊外的树林里。 此时的京郊城外,桃花已经凋零,枝干之上也长着满是绿意的枝叶。取代桃花的是满园的海棠花,风一吹便有着无数的花瓣,飘零在空中很是美哉。 “连公子?” 门外的守卫看到连清走了又再次转回,不禁有些奇怪:“是否有什么东西忘记拿了?” 连清摇头,却是对着那门从说着:“快叫你们主子出来,有贵客到!” 门从有些不懂连清壶里卖的是什么药,不过看他的身边,还站着一个清瘦的少年。想着这个人就是他口中的客人,也就极为听话的前去屋房子中,将骆弘毅请了出来。 随着骆弘毅一同出来的,还有着陆离。 他们二人正在房中商量着应对萧家的方案,就听到门从说连清又回来了,还带了一个少年过来,说是来了贵客。 怀疑的走向门前,在看着门外的人以后,骆弘毅和陆离两人皆是震惊的站在了原地。 海棠花随风摇曳,发出了“飒飒”的声响,仿佛是在庆祝他们的相见。 “诗儿?” 骆弘毅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面前的人,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人就是骆明诗! 听到外面都在传着她和齐茂云死在流安国的消息后,他和陆离都是不相信的。想要去找骆安时求证,可是骆安时却是去了江南。 骆明诗目若秋水,水灵剔透。琉璃色的眼睛看着一脸的震惊和欣喜的骆弘毅,不禁噗嗤的笑了出声。 “不过是两个月没见而已,为何你却有一种见到鬼的感觉?” 知道骆明诗在打趣自己,骆弘毅连忙激动的走上前,只是眼睛里却是有着一些湿润。 陆离也在瞬间走到了骆明诗的身边,两人一左一右的走在骆明诗的身边。倒是把连清晾在了身后。 连清看着他们两人的失控,尤其是陆离的表情最为让他惊奇。也自然而然没有觉得,被他们的抛弃而感到难过。 平日里陆离的面色一直一层不变,就算是笑也是皮笑肉不笑。如今在见到了骆明诗以后,倒是变得像是一个正常的人。 当几人入座以后,骆弘毅便缠着骆明诗一直问着她这些时日的经历。 骆明诗则是缓缓道来,说被压入天牢的时候,那口气却是十分的清淡和轻描淡写。 可是那三个七尺男儿却是听得心惊,尤其是骆弘毅。本就湿润的眼睛,此时更是流出了眼泪。 看着他流泪,骆明诗再次调侃起来:“是谁说你已经不再是一个爱哭的小孩?” “那不一样!” 听到骆明诗在调侃自己,骆弘毅连忙擦掉了自己脸上的泪水。 “以前我那是遇到一些事情都会哭,可是我现在却是只会遇到你有关的事情,才会着急和哭泣的。” 听着骆弘毅的解释,骆明诗的心里有着一丝温暖:“那当然,你我可是好兄妹!” 陆离则是在一旁看着她和骆弘毅之间的互动,心里倒是有些羡慕骆弘毅。 就算是得不到骆明诗,却总是和她有着一层兄妹的关系在那里。 “话说骆姑娘为你的夫君找到了解药吗?” 连清见气氛有些沉闷,不禁开口转移了话题。 “找到了。” 骆明诗说道这里,眼中有着一道悲伤快速的滑过。 “那就好,这样你的夫君便会有救了。” 听着他提到齐茂云,骆明诗的脸上有着一丝不满,这么久了,他一直没来看过自己。 “怎么?难道你的夫君?” 在看到骆明诗脸上的怒气,连清不禁有些紧张起来,他好像提到了什么不该提的问题。 “没事。对了,关于酒楼的那件事情,还要多谢你的帮助。” 见骆明诗要感谢子,连清就更加确信他是说错了什么。于是整个人也变得有些不安起来,连忙摇手:“我并没有做什么,所有的功劳都该归在秋姑娘的身上。” “关于官府来伤我们骆家产业的事情,都是我没做好。” 骆弘毅在抹掉了眼泪,挥去心里因为骆明诗说的那个兄妹的难过,便又主动认着错。 第五百六十二章 深夜造访 “这和你无关,萧家以为搭上了三皇子就想踩我们骆家?一个字,不可能!” 陆离和连清的脸上有着一丝无奈:“那是三个字。” “有什么关系?” 骆明诗的反驳让其余的三个男人无言,姑且念着她今日方才回到京城的缘故,就先不与她争辩了。 当夜晚再一次来临,诺大的床榻前,有着一个男子飞身跪在地上。 床榻之人却是缓慢的转身,见到是昌歌以后问着:“回来了?” “王妃主子也回来了。” 赫连云寒微微点头:“她,过得还好吗?” 其实问这句话,他已经知道昌歌会回答什么。毕竟那个女子并不是菟丝子,需要依附别人而活。相反,那个女子越是一个人,越是过得很好。 昌歌的脸上有着一抹幸灾乐祸,本以为不会被赫连云寒发现,谁知他的这一丝幸灾乐祸和侥幸却被赫连云寒逮着一个正着。 “王妃现在在做什么?” 赫连云寒的声音听上去有些严肃,昌歌暗暗叫苦。不过是一眨眼的表情,怎么就被主子发现了呢? “回主子,王妃她从江南回来以后,没有回齐公府更没有骆家,而是去了京城郊外的宅子。更重要的是……” 听到骆明诗去了京郊城外的宅子以后,赫连云寒的脸色更是阴沉了起来:“更是什么?” 这声音,明明现在正直春天,可是昌歌仍然觉得寒风凛冽,赫连云寒的每一个字,都能让人瞬间冰冻成冰。 “王妃的身边又多了一个男子,且那男子看着和王妃很熟的模样。好像是……” 昌歌的话还未说完,只看见床上的男子已经化成了一阵风,消失不见。 他转过头,看着明黄色的纱幔微微飘动,不禁感到有些好笑。 不过他的心里,更多的还是得意。 王妃在路上用各种药粉洒在他的身上,让他代替赫连云寒受罚,现在就轮到他主子为自己报仇了! 昌歌不知,他的这个举动在事后惹到了骆明诗,于是再一次遭到了骆明诗的报复。 赫连云寒马不停蹄的赶往到京郊城外时,同一时刻也有人走进了濮阳帝地寝宫里。 那人身穿一身黑衣,挥退了两边的宫女和太监以后,那人缓步走向了床边。 看着依然是紧闭着双眼沉睡的濮阳帝,那人缓缓开口道:“父皇,这一世只怪你太偏爱一个异姓王爷,忽略了我。我担心皇位会被一个不是皇室成员的人继承,所以只好对不起了!” 来人正是三皇子赫连鸿雪,他的手里拿着齐茂山给的另外一种毒药。只要放在了嘴里含上半柱香,人便会无声无息的死亡。 “如果你要怪儿臣,就怪你太宠爱齐茂云吧。不过你不知道吧,那齐茂云也已经死了。你那么喜欢他,儿子就送你去见他好不好?” 说着,赫连鸿雪已经掰开了濮阳帝的嘴,将那药丸准备放在濮阳帝的嘴里。 可是下一刻,赫连鸿雪却觉得自己的手臂之上多了一道冰凉的温度。 低头一看,却是手臂上多了一个手。 再顺着那手望去,却发现躺在床上的濮阳帝已经睁开了眼睛。 “逆子!” 濮阳帝用力的抓住赫连鸿雪以后,帝王不怒而威,更何况是满身的怒气呢! “父、父皇?” 赫连鸿雪有些惊恐的向后退着,可是手臂一直被濮阳帝攥着,他一时间却是有些动不了。 “你也知道朕是你的父亲!” 濮阳帝愤怒的坐起身,用力的将赫连鸿雪推了出去,不过片刻,便见到赫连鸿雪已经坐在了地上。 “你没中毒?” 看着在黑暗之中站起身的濮阳帝,赫连鸿雪心里的恐惧越渐的增加。 “朕不仅没有中毒,反而一直都清醒着!” 濮阳帝缓步毕竟赫连鸿雪,声音则是有些痛苦:“朕乃你的父亲,你竟然想杀朕?难道你不怕惹怒上天?” 赫连鸿雪被濮阳帝的这话问着,原本心里的恐惧和内疚全都消失不见:“惹怒上天?难道我不是父皇你的儿子?为何你要一直对一个外人比对我还要好?这些年我的努力难道你一直看不见?” “所以你就因为这个想杀了齐茂云?想杀了朕,让你好登上皇位?” 濮阳帝一声怒吼过后,让赫连鸿雪心里的恨意和怒火,又上升了一个层位。 “是!我就是因为你对别人好,想杀了他,还想杀了你!” 赫连鸿雪傲气的仰起头,随后想着反正现在外面的人都被他挥退了,就算是濮阳帝醒了又怎么样?他年迈体弱斗不过血气方刚的他! “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说完,赫连鸿雪就快速的上前,抓住了濮阳帝的衣襟就想将濮阳帝扔在地上。 可是却在他的手刚刚抓住濮阳帝衣襟的刹那,却觉得脖子上一凉。 顿时,整个大殿瞬间燃亮了起来。 “三弟,收手吧。” 突然,一道冰凉无情的声音从赫连鸿雪的身后传来。 濮阳帝这时也挣脱了赫连鸿雪,退后坐在了床上,一脸的怒气。 “你不是快要死了吗?” 赫连鸿雪惊讶的微微转头,在看到那手持长剑的人以后,顿时一双眼睛睁到了铜铃一般大小。 “齐茂云?” 被他喊着的人,却是微微勾起一抹轻笑。 “三弟,我是你二哥,赫连云寒。” 薄唇轻启,一张一合。看似温柔却说着比刀子还要伤人的话来。 “齐茂云你骗人!” 赫连鸿雪不信,猛地转身。而他脖子上的剑,却是划破了他的颈项。 好在赫连云寒的动作过快,这才只是划破了他的皮外伤罢了。 “三弟,难道你忘了?你口中说的那个齐茂云,已经死在了流安国。” 赫连云寒的话,让赫连鸿雪陷入了一片沉静。 这个时候,大殿之上也都陆续站满了整齐的御林军。 “皇上,墨江救驾来迟,还望皇上恕罪!” 御林军的总指挥跪在地上,向着濮阳帝认错。 濮阳帝只是冷哼一声,随后便将目光投向了赫连鸿雪的身上道:“老三,朕问你,你可知错?” 赫连鸿雪看着屋子的人,再听到濮阳帝的问话,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我知道了!我全都知道了!哈哈……” 第五百六十三章 故意折磨 “你知道了什么?” 濮阳帝阴沉着一张脸,看着那自以为是的赫连鸿雪。 “父皇你煞费苦心的陪我演了一场苦肉戏,不过是为齐茂云铺路而已,更重要的是你为了让他名正言顺的继位,竟然还让他当那个二十年都没好的赫连云寒!” 赫连鸿雪的眼中有着失望和痛苦:“如若父皇对我能够像他一般用心,儿臣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你这逆子不仅不知悔改,反倒是指责朕混淆子嗣!” 濮阳帝只觉得自己没死在赫连鸿雪的毒药,反倒是要死在他的言语之下。 他不禁伸出手捂着自己的胸口,看着一旁的墨江道:“还不快将这个逆子压下去!朕不想见到他!” “父皇,你会后悔的!” 赫连鸿雪的眼中有着愤恨和坚决,浑身的周遭气息像极了来自地狱的索命鬼。 “皇上!” 这时,温友莲也从门外走了近来,看着濮阳帝用手捂住胸口,连忙小跑着赶过来:“胸口痛吗?臣给你看看!” 濮阳帝顺从的坐在了床上,但是眼睛却是看着一直站在大厅中央的赫连云寒道:“今夜要不是你查觉到异样,恐怕朕就真的要死在这个逆子的手上!” 赫连云寒早已经将长剑交给了昌旭,缓步走上前,面色很是平静。 “如若不是昌旭及时通知我,怕是我此时已经不在宫中,更不可能将这个危险化开。” 濮阳帝却是挑眉,从他的话中听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焦急。 能让赫连云寒感到焦急的,只有一个人。 “诗儿有危险?” 说完,濮阳帝又觉得这话说的有些错误。如果骆明诗真的有危险,怕是赫连云寒早就弃他这个老子不顾了。 “没有,只是有些其他的情况。” 赫连云寒也不禁微微皱眉,对着一旁为濮阳帝号脉的温友莲道:“好好照顾我父皇,有什么差错小心唯你试问!” 温友莲抬头看了一眼赫连云寒,见他眉头微皱,面上虽然看是平静,可是却总能从他的眼底看出一丝焦急,再想着他对自己的威胁。 温友莲的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苦相:“二皇子尽管放心,老臣定当会照顾好皇上!” 不愧是父子俩,总是喜欢威胁他! 想着之前在不知道赫连云寒的真实身份时,他还在暗暗疑问,这濮阳帝对齐茂云的关心比他自己还要更甚,曾经也怀疑过这赫连云寒是不是他的孩子,只是想着皇家子嗣应该不会流露在外,才又收回了心思。 现在看来,他之前就是猜对了!尤其是父子两人的脾气这么相像! 赫连云寒对着濮阳帝躬身行礼后,便用着最快的速度离开。 昌歌这时也慌忙赶到了大殿,正好遇见从大殿之内走出来的赫连云寒。 “还请主子恕罪!属下差点酿成大错!” 如果知道赫连鸿雪会选在今天晚上造反,他绝对不会将骆明诗回来的消息,告诉赫连云寒。 “自己去领罚吧。” 赫连云寒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开。 京郊城外。 段离将宫里发来的消息向骆明诗说了一遍。 “没事就好,你下去吧。” 骆明诗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月色,心里有着些许的放松。 现在只是将赫连鸿雪制止,那些隐藏在暗处的人却还没有清楚。想必赫连云寒此时正在宫中忙着处理叛党的事情。 有着这种想法,骆明诗便想着好好地睡上一觉。 可是就在下一刻,却从窗外飞进来了一个人。 骆明诗警戒的睁开了双眼,看着面前的黑影,那人轮廓线条分明,高挺的鼻梁和薄唇,便已经猜到来人是谁。 如若真是对她有危险的人,想来段离应该早已经出现。 段离却并没有出现,想来这个人定然是熟人。 “不是在宫中吗?” 骆明诗自己都没有查觉到,她的嘴角微微上扬。 “想你了。” 那人却是上前霸道的将骆明诗拥在怀里,随后将头埋在了她披散着的秀发之中,问着她秀发的清香,和她身上微微冰凉的体香。 “可是我不想你。” 她伸出手,轻轻地推开了他。 赫连云寒有些诧异的看着骆明诗,见她眼神之中有着冷漠和抗拒,心没来由的慌张了起来。 “诗儿,可是还在生气?” 骆明诗缓步走到了房屋之中的圆桌旁,执手倒上一杯茉莉花茶,优雅的品尝着:“生气?我为何要生气?” 赫连云寒此时也跟了过去,拿掉她手中的茶盏道:“解渴就好,喝太多容易睡不着。” “你是用什么身份在制约我?” 骆明诗看着赫连云寒脸上的内疚,心里则是有着些许的得意。 让你丫当初一声不吭的抛弃我! “我是你的夫君!” 伸出手紧紧握住骆明诗柔软的手,赫连云寒用着那一双泛着点点星光的眼睛,直直盯着骆明诗那双灵动的双眼。 骆明诗抬头,看着在月光之下的男人,他的那双眼睛本就是有着无限深情,如今在月光的照耀下,那深情的眸子此时像是能够溢出水来。 骆明诗连忙收回了自己的视线,随后在心底暗骂自己没有定力,差点就陷入了赫连云寒的温柔陷阱里。 “夫君?” 她反问,随后樱桃红唇又勾起一抹轻轻地嘲笑出来:“我骆明诗嫁的人是齐茂云,他已经死在流安国了。我的夫君,并不是赫连云寒。” 听到骆明诗的这番话,赫连云寒的心里立即明了这个女人是在故意气他。她说自己死了,是想要借机嫁给那三个男人吗? “齐茂云是我,赫连云寒也是我!你的夫君就是我!也只能是我!” 霸道的说完,便用着大掌捧起骆明诗的脸颊,准备吻下去。 骆明诗妩媚的笑了一声,随后便伸出柔夷挡在了两人的红唇之间,语气的轻佻也是明显。 “你可忘记上一次我们在这里说下的约定?” 骆明诗的话,让赫连云寒顿时便陷入了沉默。 他怎么能够不记得? 那次也是他不声不响的拒绝见她,将她推到了远处。她受伤之余跑来这院子里躲着,喝得酩酊大醉。 他闻讯跑来,见到趴在石头上的她。 第五百六十四章 请你原谅 “记得。” 缓缓说出这两个字,赫连云寒的心里更是紧张的将手放在了骆明诗的肩膀上,害怕只要他一个不注意,骆明诗便会消失一般。 “记得就好,记得就放了我,不然别怪我不客气了。” 骆明诗说完,微微低头看着肩膀上他的手,随后扬了扬下巴,嘴里还发出“嗯嗯”的声音。示意让赫连云寒收回自己的手。 赫连云寒怎么能够不知晓她的示意,可是他不想放。 “我们这么久没见,难道你就不想我?” 说着,还能听出有着一丝的哽咽声。 骆明诗的心猛地一痛,只是她想着要给这个男人的惩罚,无论如何现在也不能心软。 “从你抛弃我的那瞬间,我便不在想了。” 樱桃粉嫩红唇,还在说着让人感到伤痛的话。 “对不起,当时我只是想着前路漫长危险,所以……” 他的话还没说完,并被骆明诗打断。 “所以你便将我一个人抛弃在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如果有人知晓我的行踪,趁机将我杀了或者将我抓住,做人质威胁你呢?这就是你对我的保护?” 骆明诗的质问,让赫连云寒不禁低下了头。 是的,当时他只是想着离开了骆明诗,便会让她脱离危险,但是没有想到他的离开,可能会给她带来更大的危机。 “我错了,请你原谅我!” 再次将她拥在怀里,不停的用红唇轻轻地吻着她那光洁如玉的额头。 “我本以为经过上一次的约定,你便能够明白我的心思。谁知你却总是用着你自以为的好,来伤害我。” “我本想着一起闯过种种磨难,和你分享每一次胜利后的喜悦,和你携手回头看一看过去的我们,是有多么的努力。” 骆明诗说道这里,眼眶也不禁有着些许的湿润。 “可你呢?却再一次的将我抛弃。如果你认为我们两人拜了堂成了亲,从此以后便只是你的妻,不会主动离开你。那么我只能告诉你,如果你是这种想法,那就大错特错了。” 赫连云寒每听骆明诗的一句话,便很是难过的摇头:“不,不是这样的。” “我只是不想失去你!我也没有因为你是我的妻而肆意妄为!相反,正是因为你是我的妻,所以我更担心你,更害怕失去你。因为一旦你不在了,我怕我会失去独自活下去的勇气,你懂吗?” 最后三个字,突然哑了声。轻不可闻,可越是这样,越是扣人心弦。 让骆明诗的心,瞬间就软化了下来。 查觉到了骆明诗的身体有软化的迹象,赫连云寒再次的将骆明诗用力的揉在自己的怀里,沉声道:“这一生我最大的幸福便是遇见了你,你是我活下去的最大的信念。” 赫连云寒轻轻地在她的脸颊留下一吻,继续深情说着。 “如果没有你,我早就已经离开这个世界。这世上我最不愿意伤的便是你,最不愿意看到你难过和受伤。” “可能是因为我的方式有问题,却总是会在不知不觉的让你感到受伤和难过。我发誓,从今往后,我不会再让你难过!” 听着他的承诺,骆明诗吹弹可破的肌肤上,滑过一滴轻盈的泪珠。 那月光下的泪珠,晶莹剔透,熠熠光辉的亮光,让两个相爱的男女,心中的隔阂慢慢融化,最后化成一声叹息,消失不见。 赫连云寒看着她脸上的泪滴,心疼的伸出手轻轻擦拭。 “对不起,我爱你。” 赫连云寒颤抖的吻住她,将心中所有的情感,统统用这个吻表达出来。 骆明诗则是缓缓闭上双眼,感受着他的深情,随后缓缓伸出手环抱住他的腰身,与他一同沉沦在这情欲之中。 窗外偶尔有风吹起,吹起枝头茂盛的海棠花。花朵随着风的吹动,掉落着粉嫩的花瓣。 有些许调皮的花瓣掉落在了窗台上,偷窥着这一对男女的浓情蜜意。 暗处的段离,冷漠着一张脸,坐在一株海棠树上。 看着那清新美丽的海棠花,从自己的手心种被风吹走,心里阵阵失落。 不管是花朵还是人,他永远都不是最佳的归宿。 濮阳帝从昏迷之中清醒过来的消息,还有三皇子赫连鸿雪想要谋杀濮阳帝的消息,瞬间以风的速度传遍了整个京城的大街小巷。 而这个时候,也有不少忠于三皇子的人开始慌乱起来。 他们纷纷收拾着自家值钱的物件,准备趁着夜色偷偷离开京城,却不知他们这个动作,却早已经被人洞悉。 墨江带着宫中的御林军,根据濮阳帝交给他的名单,挨家挨户的搜着。 这其中,就包括马开元家中。 马开元天一黑便被赫连鸿雪召到了他的王府,说是今晚便准备行动。让他过来是让想让他在城外埋伏的兵马在今夜悄悄地潜进城内,然后控制住墨江的御林军。 不过一切行动均是在接收到他从京中发回来的信号,才可以行动。 马开元在三皇子的府邸之中等了大约一个时辰,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妙。因为离约定的时间已经超过了半个时辰。 马开元的心总觉得有些不对,便连忙找了个借口,返回府邸,想要跑路。 谁知当他回到府中,便听到人说三皇子赫连云寒想要谋杀濮阳帝的事情暴露,现在已经被濮阳帝打入了天牢。 听到这个消息,马开云立即丢掉自己身上的盔甲,担心服装太过明显,让人发现自己,毕竟他在濮阳帝昏迷期间,可是没少做出帮助三皇子说话的事情。 更多的是因为他强抢民女和霸占别人家产的事情! 因为他手里的兵马,所以三皇子对于他做的这些犯法的事情也都是睁只眼闭只眼,并不会说他什么。 但是濮阳帝不一样,如果濮阳帝知晓他做的这些事,再加上他妄自调动兵马的事,定然二话不说就会下旨杀了他并灭九族的! 回到府中刚喊着妻子和母亲收拾东西,就听见门外有着强闯的声音,一出院子,便看着墨江带着御林军,正站在他的院子中。 “来人啊!将这逆贼拿下!” 墨江一声令下,顿时就有数十名御林军全都围在了马开元的身边。 第五百六十五章 大势已去 马开元知道大势已去,也就不在挣扎,任由墨江的人将他的双手捆绑住。 回头看了一眼他年迈的母亲,马开元的心里却是有愧疚。如果不是他听从了三皇子的谗言,或许他的母亲还能好好地用着一品诰命的身份,度过她的晚年。 马开元眼中流下痛苦悔恨的泪水,只是这个世间没有后悔药。 只希望来世,他能够再做他母亲的儿子,好好地回报她老人家的养育之恩。 这时,一阵呜咽声传来,转过头,看见的是他结发的妻子。 “抱歉。” 行走去监牢的路上,马开元对着那个一直沉默的妻子道歉。 从成婚到现在,他做了太多太多对不起她的事情。可是她一次又一次的原谅自己,直至最后变得沉默。 “只希望我们的女儿,她能躲过这场浩劫。” 马夫人已经停止了哭泣,脸上的泪痕也早已经被风吹干,看不见任何痕迹。 “但愿吧……” 一声叹息,不知他们的女儿,现在可是否知晓她的父母,已经不能再成为她的靠山? 当马湘莲得知她父亲被关进大牢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在她还没有清醒,就听见门外的丫鬟香儿就在门外大声的喊着她。 “你最好是有大事要禀报,不然我要了你的命!” 马湘莲一脸的愤怒,那眼神像是刀子,不停的在挖着香儿。 “小姐,老爷他被皇上关进大牢了!” 听到香儿的这话,马湘莲脸上的愤怒更加重了。她缓步上前,逼近香儿用手掐着香儿的脖子质问:“你说什么?” “老爷,老爷出事了,咳咳……” 香儿被马湘莲掐住脖子,快要不能呼吸。直到马湘莲放开她的脖子时,她才大口的喘气。 “等我回来以后,定然会杀了你!” 丢下这么一句话,马湘莲便提着自己的裙子向着门外走去,正好这时候从院子的门前遇到了齐茂山。 看着眼眶有些发黑的齐茂山,马湘莲像是抓住了稻草。 刚刚还凶悍的模样,此时又化成了一汪春水:“茂山,香儿说,说我爹他……” 话没说完,马湘莲的眼睛便流下一滴眼泪。同时,还不忘记将用妩媚的眼神勾引齐茂山。在抱住齐茂山的瞬间,又蹭着齐茂山的胸膛。 齐茂山装作一副心疼的模样顺势搂住马湘莲,只是心里却是在冷嘲。 眼下她的父亲都快要死了,可是她此时还有心勾引男人。 如果马开元知道他一直宝贝的女儿,此时的举动,会不会心死? 想到这里,齐茂山的脸上有着一丝阴冷的笑容。不过很快又装作一副很是心痛的模样道:“我也是刚刚得到这个消息,刚想和你说。” “怎么办?我爹怎么会被抓起来?” 马湘莲更是紧紧地抱住了齐茂山,柔柔弱弱的样子,倒是让稍后赶来的香儿,大跌眼镜。 看到了那香儿,齐茂山眼角有着些许的算计,不过转眼又消失不见。 “先回房间吧。” 齐茂山还在房间里和马湘莲讲述昨夜发生的事情,而这边的朝堂之上,却是发生了让所有人都位置震惊的事情。 只见从大殿之上伴随着圣驾,走着一个身穿明黄色四爪龙袍的男人,那人气宇轩昂,玉树临风潇洒恣意,面貌更是比潘玉要俊美几分。 那人在朝阳的阳光下走进来,众人只觉得眼前的画面,好像是在做梦一样。 “这,这……” “怎么会?” 程太傅看着那站在濮阳帝身后的男人,心里皆是一阵惊讶,腿软到差点跪下去了。 对于朝堂上众人的反应,濮阳帝和他身后的赫连云寒却是早已经预料到的。 只见他们二人面无表情的向着龙椅的方向走去,而那赫连云寒则是停在了文武百官的前面,恭敬的站在台下,背影伟岸,犹如一块巨大的山石耸立在他们面前一般。 “来人啊,将那逆子带上来!” 濮阳帝坐上龙椅的第一句话,便是让人将赫连鸿雪带上来。 文武百官又都一起转回了头看着大殿外,见到两个侍卫压着一个穿着红黑色蟒袍的男子,那男子不是别人,正是昨日还站在龙椅一旁处理朝政的三皇子赫连鸿雪! 顿时大殿之上聪明的人,瞬间就明白这是发生了什么。 那些先前支持三皇子的人,恨不得自己此时此刻会隐身术。好将自己变成一个隐形人,好让濮阳帝看不见他们。 “这些时日,三皇子都做了些什么?你们尽管说与朕听!” 濮阳帝的话说完,大殿之上的官员互相的看着,各自的眼中都有算计,只是谁都不不敢第一个敢说话。 而有些人则是还没从齐茂云还活着的事情中回神,更没从齐茂云身上穿着的太子服装回神! 良久良久,程太傅从人群之中走了出来。 他跪在地上,对着那龙椅之上的濮阳帝用着颤抖的声音说着:“皇上,臣有话要说!” “准奏!” 濮阳帝只是轻飘飘的看了一眼程太傅,对于程太傅做的事情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他此时第一个出来说话,总是要给上三分薄面。 “三皇子趁你昏迷期间,命马开元从各地调集兵马来京,意图想要控制皇宫的御林军,好自己登基成为皇帝。” 程太傅的话顿时让满朝哗然,毕竟程太傅可是三皇子的岳父! 且在三皇子执政期间,他可是最为得意的。 女儿是三皇子的正妃,职位原本就是朝政的一品官员,说话本就是有分量,更何况是在三皇子执政的时候呢? 如今程太傅为了活命竟然当着瞬间翻脸,向濮阳帝告状,这样的举动,让满朝的大臣感到有些心寒的同时,也有人觉得程太傅这样的做法是在大义灭亲。 不管如何,反正有了程太傅的开头,顿时就有人跟着附和。纷纷跪拜在地上,指证着三皇子的罪行,其中包括三皇子调戏宫女的行为,或者踢了马夫一脚等等小事全都说了出来。 赫连云寒低头看着那写跪拜在地上的人,对于他们的行为,薄唇只是浅浅的笑了笑。皮笑肉不笑的笑容,足以看出,他的内心此时是有多么瞧不起这些跪在地上的大臣。 第五百六十六章 册封太子 赫连鸿雪则是全程一直都用愤怒的眼神看着濮阳帝,眼里的愤怒恨不得现在就跑到龙椅之上,将濮阳帝杀了。 不过他同时还恨的,便是那最先跪拜在地上的程太傅。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哈哈……” 赫连鸿雪突然大笑了起来,看着那些贪生怕死的人顿时哈哈大笑出声。 只是他大笑的声音,停在众人的耳朵里却是变了味道,有一种悲凉和绝望的感觉。 濮阳帝见到他眼中的愤怒和疯狂以后,只是轻轻地看了他一眼,随后便轻启红唇说着: “三皇子赫连鸿雪对朕投毒,暗中联络大臣调动兵权,祸乱朝政,随意罢免朝廷命官,放任官府打压商铺,以上的每一条皆是死罪!来人啊!将他压在牢中明日午时斩首!” 听到这话,人们顿时就噤声。 他们早猜到濮阳帝中毒的事情,有些蹊跷,没想到是三皇子下的毒手。 也是,濮阳帝一死,齐茂云死在了流安国,那么就算是濮阳帝的圣旨是要求齐茂云继位,可是他死了,那就只能是三皇子登基了。 众人再看着跪在地上一脸沧桑的赫连鸿雪,不过是一夜的时间,本还意气风发将所有事情皆不放在眼里的人,此时却变成了这人人可以踩上一脚的逆贼。 想来,算计太多倒是把自己算计了进去。 人算终归不如天算啊! 众人再看着原本该是已死之人的齐茂云,此时却犹如俯视天下的王者,站在他们的最前方,那一刻众人的心中,好像明白了什么。 这皇位,怕是从今以后就是齐茂云的了。 “朕还有一件事情要宣布。” 当赫连鸿雪被带走以后,濮阳帝看着那些行色各异的人,知晓他们算是臣服了齐茂云。 “之前的齐王,乃是朕与齐贵妃共同的孩子,赫连云寒。” 此话一出,文武百官们又皆是一震。不过还好,倒是欧阳家族的人比较冷静一些,因为他们相信皇后的选择。 既然选择支持,那就不管他是什么身份,他们欧阳家族势必会效忠到底! “这怎么可能呢?” 程太傅如果说先前见到齐茂云安全回归心里就有害怕,那么此时可以说是恐惧了。 如果齐茂云真的是齐谷涵的儿子,那么所有的事情都能够解释的清楚了。 为何濮阳帝会对齐茂云这么关怀?为何又会将什么好的都赏给齐茂云?都猜测濮阳帝对齐茂云好的原因,是因为他长相和齐谷涵相像,可是现在看来,对那齐茂云好的最直接原因,不过是因为那人就是他自己的儿子罢了! 濮阳帝听着程太傅的疑问,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冷哼。 “程爱卿这是不信朕的话吗?” 程太傅连忙腿软,跪在了地上道:“臣,臣不敢!” 濮阳帝再次冷哼一声,对着满朝的文武百官说着:“二十年前齐贵妃死在奸人之手,云寒生下来又身重蛊毒,朕担心那歹人再次动手,便将孩子暗中送出了宫中,交予姑姑长公主抚养,正好这时齐公夫人难产,朕便让云寒记在了齐公名下。” 听着濮阳帝主动说出来这件事情,大臣们皆是眼观鼻鼻观心的站着,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喘一个大气。唯恐被皇帝听到以后,便会被皇帝下旨斩了。 “齐王这些年身子不好,朕也担心让他认祖归宗以后再次遭到别人毒手,便打算等到朕死后让他继位,却没想到老三竟然做出弑父篡位的事情。” 濮阳帝的脸上,虽然很愤怒。可是再说道关于赫连鸿雪的事情,他还是觉得有些心痛。 “朕子嗣单薄,锦书归隐山林,鸿雪又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好在老天有眼。”濮阳帝说道这里,立即看向了赫连云寒。 见他的表情一直都是平淡,没有丝毫的紧张和害怕,心里很是欢心。 这种看不出表情的人,让人琢磨不透他在想什么的赫连云寒,才是他心中最为满意的继位人选。 “纠缠他身上的蛊毒已经解开,朕决定今日起,便策立二皇子赫连云寒为太子!” 此言一出,欧阳家族和司马家族的为官者,立即跪拜在了地上:“恭喜吾皇万岁!恭喜太子千岁!” 其他的人看到以后,也纷纷跟在了他们的身后,对着齐茂云开始行礼。 齐茂云表情依然看不出深浅,看着那些向自己跪拜的人,良久薄薄的红唇开启,用着听不出喜怒的语调说着:“平身。” 看着依然有了帝王气息的赫连云寒,濮阳帝满眼欢喜。 齐茂云还活着的消息,同时是二皇子赫连云寒又被濮阳帝册封为太子的消息,待满朝文武百官下朝之后,便用着风的速度,传遍了整个京城和大周国的各个方向。 与此同时,原本规模少了不少的骆府,此时突然又来了很多的人,改造府邸的规格,且比以往还要高大。 骆安时看着络绎不绝的来访为官者,心里也知晓外面现在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些人向自己讨好,怕是因为齐茂云成功了。不对,是赫连云寒成功了。 想到这里,骆安时的心里还是有些美滋滋的。 当夜幕降临,揽着身边的大夫人说着:“当初诗儿要嫁给他,我还有些不愿。毕竟是半个身子已经躺进棺材的人了。” “是啊……” 大夫人也长叹一声:“不过,我们诗儿向来不是一般人。我也早就觉得诗儿身上的贵气不是一般人能够相比的,只是没想到,她竟然能够成为尊贵的太子妃。” 一旦成为太子妃,以后的事情,谁都可以预料的到。 而在下了朝以后的赫连云寒,在辞别了濮阳帝以后便带着大队人马向着京郊城外走了去。 这阵势浩大让很多不明真相的人都出来围观,很是好奇这人是要接谁? 当那车队停在了京郊城外的一栋宅子门外,那坐在高马之上的人翻身下马,那风吹起的头发,很是恣意飒爽。 只见那人被下人恭敬的请进府,剩下的事情,他们便再也看不到了。 而听闻外面有大量的官兵骆弘毅则是有些慌张的从屋里走出来,毕竟这些时日官府找骆家商业铺子麻烦的事情很多。 待看清院子里站着的人,骆弘毅惊讶的问着:“怎么会是你?” 第五百六十七章 只爱一人 赫连云寒见骆弘毅一脸的惊讶,心里也知晓他的惊讶是有几个方面。 不过是因为他还活着,而且还不是来找骆家麻烦的。 “见到我很奇怪?” 赫连云寒轻挑剑眉,一副很是奇怪的模样:“诗儿现在在何处?” 骆弘毅收回了自己惊讶的心思,随后闷声闷气有些委屈的说着:“在后花园,和连清在研究蛊虫。” 听到这话,赫连云寒便双手背后向着后院走去。 骆弘毅本是想着要带着齐茂云去后院,可是却见他双手背后,径直的穿过两个转角过后,便向着后院走去。 那没有丝毫的停顿步伐,还有一脸的自信,那模样仿佛比他这个主人还要熟悉。 难道是他之前来过? 骆弘毅不禁有些疑问,不过随后摇了摇头便跟在他的身后向着后院走去。 后院里,骆明诗正在石桌上看着一个瓷器,那瓷器里面像是有东西,逗弄的她不停地在转着手中的瓷器。 风吹过,再一次的吹起了两边的海棠花。 花瓣在空中飞舞,调皮的落在了骆明诗的头上。 太过专心的她却是没有发现,只是一直专心的看着手中的瓷器。 画面太过美好,美好到让他不忍打破眼前的一幕。 可是,他不打破却总是有人会打破。 “骆姑娘!” 这个时候,从齐茂云的对面走过来一个男人。只见那个男人身穿着青灰色衣衫,手中还拿着一根木棍和两个瓷碗。 在快走到骆明诗身边时,那男人像是感觉到了赫连云寒身上的气息,停下了脚步,一时间有些怔住在了原地。 赫连云寒的眼中有着一丝不悦,像是在埋怨连清打断了他欣赏美人的兴致。 “你是谁?” 对于一个陌生的男人出现在后院里,且他的身上还穿着明黄色的衣服,连清立即联想到了骆弘毅说最近官府老是为难骆家的事情。 于是二话不说连忙上前挡在了骆明诗的身前,阻隔了赫连云寒的目光。 殊不知,这本是保护着骆明诗的动作,却是让赫连云寒心中的醋坛子打翻。不过,他贵为太子不想和一个平民计较。 “诗儿。” 上前占有欲的拉住骆明诗的手,同时向连清宣誓着自己的主权。 连清自然是接收到了他眼中的敌意,因为他看骆明诗的眼神,和自己看骆明诗差不多。 也是赫连云寒的动作和深情,还有骆明诗再见到他后,脸上绽放出的笑容,让连清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便是骆明诗口中的夫君。 “怎么这么早?” 骆明诗以为,他会向昨晚一样,很晚才来接她。 “父皇要见你,所以便来接你咯。” 赫连云寒说完同时又特意的看了一眼连清,直到连清收回了眼神,转身离开才作罢。 看着齐茂云如此幼稚的行为,骆明诗则是噗嗤一声。 “不要对我身边出现的每个男人都这般有敌意,你要知道如果不是他,我可能现在都还不知道你身上中的什么蛊毒,更别说解药了。” 听到这其中还有这么一个缘由,赫连云寒对连清是少了些许的敌意,只是脸上却是有着些许的不满:“为夫见到别的男子与你靠的太近,总是有些嫉妒。” “那日后你后宫佳丽三千,我该怎么办?” 骆明诗这话,听着语气像是在开玩笑。其实这也算是内心话,毕竟等到赫连云寒当上皇帝以后,总是免不了要充盈后宫的。 一想到到时候赫连云寒会抱着别的女人入睡,骆明诗的心里就不禁有些失落。 像是看到了骆明诗眼中的失落,赫连云寒慌忙将她的身体掰正,让她和自己对视。 一双清澈却又深不见底的眼睛紧紧地盯住骆明诗,只让她感觉自己掉进了温柔的陷阱里。不想逃,因为很舒服。 那高挺的鼻尖,以及那薄唇一张一合,无一不让她心动。 “诗儿,你要相信我,此生此世,我只会有娶你一人。” 骆明诗听到这话以后心里很是感动,不过她同时也知道,如果赫连云寒到时真的只有她一个人,到时候肯定又会有人将她按上一个红颜祸水的名声。 “暂且信你。” 两人说完,相似一眼便很是默契的将对方抱在怀里。 赶来的骆弘毅看到不远处两人相拥的一幕,眼中有着一抹苦涩。看着向自己走来的连清,他的脸上也是有着些许的苦涩。 于是他们二人相似一笑,笑着摇头便离开这后院。 诺大的后院,海棠花瓣随风起舞,花的香气不停地在飘荡,吹荡着每个少年和少年的心。 皇宫里。 濮阳帝看着面前的骆明诗,不禁呵呵笑道:“诗儿,你不愧是我的好儿媳!” 听到濮阳帝的夸奖,骆明诗却云淡风轻的一笑,并没有因为他的这个夸奖,而变得骄傲起来。 “父皇哪里话,诗儿不过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再者,将你从鬼门关拉回来的人,是我的师父和药王谷谷主,诗儿不过是请了他们二位而已。” 对于骆明诗的不自夸和谦虚,却是让濮阳帝和郝慈悲等人很是开心。 如果是别人,恐怕早就把这恩泽给认了,哪里还会说他们的名字? “可如果不是你在紧要关头,将他们请来,他们又如何能够救朕?” 说到这里,濮阳帝不禁有些无奈,别人都是巴不得借着这次机会向他讨要奖赏,这骆明诗倒好,他亲手把奖赏送给她,她都不要。 于是,濮阳帝将目光看向了赫连云寒,示意让他教育教育自己的媳妇。谁知那赫连云寒却是站在了骆明诗身后,很是不客气的说了一句让他差点吐血的话。 “父皇,有什么赏赐还是赶紧省了。我们诗儿什么没见过?” 一言既出,顿时让满堂的人哄堂大笑。 濮阳帝有些埋怨的看了一眼赫连云寒,随后也只好将目光收回,对着那郝慈悲和药王谷主问着:“两位神医可有什么想要的?” 郝慈悲看了看骆明诗,再看到骆明诗眼中的示意以后,说着:“我这老头子也老了,那些东西老头子都不想拥有,只是想着再次畅游山林。” “草民也是这般想的。” 药王谷主在郝慈悲的话尾后,也跟着说。 “只是想出宫这么简单?” 第五百六十八章 讨要奖赏 濮阳帝倒是有些诧异,随后倒是有些欣慰。 不愧是骆明诗的师父和药王谷的谷主,想必大风大浪全都经历过,所以这些繁华在他们的眼里,才会变得微不足道。 “是!” 郝慈悲的是却说的不是那么衷心,其实他很想让濮阳帝多送他一些好酒。 “皇上,皇上,还有我呢!” 温太医见濮阳帝对他们两人许了好处,此时不禁也跳了出来。 当郝慈悲一看到温太医,那还想要酒的心立马消停了不少。与其被温太医纠缠,他还不如趁着现在赶紧离开。 避免一会温太医哪根神经搭错了,又要向他拜师。 濮阳帝在装睡的期间,听到了温太医追着郝慈悲要求认徒弟的话。可是突然被温太医猛地要求赏赐的表现,弄得心里有些不喜。 再想着温太医这些年一直都没能治好赫连云寒,脸上的不喜变得越加严重起来。 “你还想要赏赐?” 一个冷眼扫过去,立即吓得温太医连忙转过身,躲在了骆明诗和赫连云寒的身后。只是头还是探了出来:“皇上不公平!臣也参与在其中了!” “朕还没找你算账,你倒是向朕要赏赐?” 濮阳帝的眼神从四面八方向着温太医袭去,很快温太医便觉得身上冰冷,额头上却是有着虚汗滴落下来。 骆明诗噗嗤一声笑:“父皇,温太医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是有苦劳的。” 知晓濮阳帝在气什么,骆明诗不禁开口劝说着。 听到她的话,濮阳帝打的脸色稍微还看一些,随后想起来,对着大殿之上的人说着:“两位大师如果想要离开,还是等到册封大典以后再走吧。” 郝慈悲想着,反正在住两日,他也好趁着这两日多喝点皇宫里珍藏着的好酒。 赫连云寒看着濮阳帝,确定他的眼中没有别的恨意之后,便也放心了。拉着骆明诗的手,微微一笑。 骆明诗也以为濮阳帝所说的册封大典是指太子册封,可是她和赫连云寒两人都没有料到,濮阳帝的话里还有另外一种含义。 不过这是后话,不提也罢。 出了宫,骆明诗和赫连云寒便回到了齐公府。 当齐公府早已经接收到消息,说是太子要来齐公府。 所以一早便在长公主赫连静宜的带领下,一家人都站在了门外候着。 当赫连云寒和骆明诗两人相携从马车上走下,马湘莲只觉得骆明诗脸上的笑容刺痛了她。 她暗暗的攥紧了自己的手,心里刺得生痛。 凭什么她的父母被关在大牢里,而这个女人的父母不仅官复原职,那个要死了的人却摇身一变成为了太子,而她更是成为了太子妃! 马湘莲的眼里闪过一抹阴狠,想着等会有机会,一定要暗中杀了骆明诗! 骆明诗在下车了以后,就一直觉得有几道阴毒的目光在盯着她。不用想她也知晓这些阴毒的目光来自谁,不过现在的身份不一样。 她也不想主动惹事,只要那些人守本分,她不会动他们。但愿那些人够本分! 赫连静宜看着他们很是恩爱的模样,心里很是欢喜。 关于赫连云寒身上的蛊毒能够解开,也是因为骆明诗的功劳。所以,赫连静宜看着骆明诗眼中的喜爱,更是多加了几分。 “祖奶奶!” 骆明诗甜甜的叫声,让赫连静宜的脸上笑容顿时笑开了花。 “好,好,回来了就好。” 前一段时间虽然齐茂云回来,可是念在引出幕后黑手的计划上,赫连静宜便一直忍住了进宫探望齐茂云的事情。 如今一见,人虽然瘦了些,可人看着倒是比以前精神了许多。 “快进来!” 热烈的招呼着他们进屋,随后祖孙几人闲说着什么。 齐茂山在看到齐茂云坐在赫连静宜的身边时,心里顿时就明白这一切都是齐茂云暗中捣鬼! 如果没有齐茂云的突然出现,那三皇子定然不会计划失败! 三皇子不失败,那么现在成为皇上的就是他齐茂山! 齐茂山的眼中快要喷出了火,心里对齐茂云的恨意滔天。同时他也明白,为何那日赫连静宜在听到齐茂云的死讯以后,没有晕倒,只是一脸的痛惜。 原来所有的所有,都是一场欺骗罢了! 什么齐王什么齐公的儿子?还有什么死在流安国的天牢里?这一切不过是在欺骗他和赫连鸿雪罢了! 既然齐茂云不让他做什么皇上,那他也绝对不能让齐茂云坐稳那个太子之位! 想到这里,齐茂山眼中的阴狠更加明显了。 待他收回视线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妻子也是不停的望着骆明诗。 马湘莲对骆明诗的恨意,不亚于他对齐茂云的恨。 于是,齐茂山在知晓了他们有着共同的敌人以后,心里立即盘算着一会该怎么让骆明诗和齐茂云上当。 当中午宴席开始,赫连静宜看着满桌的饭菜道:“这都是你和诗儿爱吃的菜,得知你们要来,祖奶奶可是提前让人准备着的。” “多谢奶奶。” 说着,赫连云寒却是已经动了筷子,准备去夹菜。 “等等。” 骆明诗一直在暗中观察着齐茂山和马湘莲,见他们两人曾经出去,心里便有了一些疑问。 如果只是马湘莲出去,她倒是不会怀疑。毕竟马湘莲这个人对她是有恨,可是脑子却转得不是那么灵活。 如果是齐茂山的话,她倒是相信眼前的饭菜有些异样。 赫连静宜和赫连云寒皆是有些疑惑的看着骆明诗,不知道骆明诗心里在想什么,可是再看到她将那菜放在了一边的清水里,随后再放到了赫连云寒的碗里。 “太子大病初愈,只能吃些清淡的食物,就是连油腥子和盐味都不能尝。” 听到骆明诗这话,赫连云寒顿时明白了她的潜台词。 赫连静宜又是何等的聪明,知晓她这话的意思。虽然知晓她是担心赫连云寒的身体,可是这毕竟是她一早就派人为赫连云寒准备的。 骆明诗是怀疑她会在这饭菜之中做些什么吗?会动手脚吗? 赫连云寒在看到了赫连静宜眼中一闪而过的不喜之后,连忙笑着解释道:“如若不是因为看望祖奶奶,怕是诗儿连一口菜都不给我吃呢!” 第五百六十九章 大结局 言下之意就是今日午宴他能吃到菜,已经是幸福的了。 赫连静宜也觉得自己错怪了骆明诗,毕竟骆明诗一直以来都是很孝顺。为了找回齐妙阳更是以身试险的前往了流安国。想到这里,赫连静宜连忙想到齐妙阳。 “诗儿,你和云寒既然已经回到了京城,那妙阳呢?” 一直以来,她都没有见到齐妙阳。 骆明诗笑了笑,随后说着:“妙阳早就先我们一步回到大周,不过这丫头说她想要看看我们大周的壮丽河山,向我请了两个月的假期,说是时间到了便回来。” “这丫头怎么能够一个人?” 赫连静宜不免有些担心。 赫连云寒此时倒是开了口道:“祖奶奶放心,妙阳身边有着暗卫保护,不会出事。” “这就好。” 听到了这个话,赫连静宜心放了下来。不过同时也没了胃口:“你们年轻人先吃吧,我觉得头有点晕,想休息。” 骆明诗也连忙站起身:“正好我会医术,就给祖奶奶诊脉如何?” “这样也好。” 如此说完,几人便相携一起回到了蟠云阁。 齐茂山和马湘莲两人看着满桌的饭菜,眼红脖子粗的,嘴里更是发出了懊恼的声音。 “这个小贱人!” 齐茂山听着马湘莲的咒骂,只是冷冷的看了一眼,随后则是看着那满桌的饭菜,对着那些下人说着:“来人啊,赶紧将这些饭菜倒了。” 与此同时,有一个丫鬟偷着塞进了几样菜到袖子里,隐入了转角之中。 蟠云阁,骆明诗从拿饭菜之中掏出了银针,随后只见那没入菜里的银针已经变得发黑。 “真的有毒!” 赫连静宜没想到,事情真的会和骆明诗预料的那边。 她刚开始还不肯相信,认为骆明诗有些小题大做。现在看来,倒是她掉以轻心了。 “你们看着办吧。” 赫连静宜失望的闭上了眼睛,对于齐茂山是死还是活,已经不想再追究。 本是想着给齐家留后,现在看来倒是给齐家留了一个祸端。 骆明诗重活一世,虽然恨不得齐茂山死,可是再看到赫连静宜眼中的悲伤时,还是有些不忍心。 “祖奶奶,只要齐茂山和马湘莲两人日后不再惹事,我与太子自然是不会再追究他二人责任,只是这是最后一次机会。如再有下次,我定当不会再手软。” 骆明诗的话让赫连静宜有欣慰又难过。 “好,还是你懂事。” 赫连云寒眼眸一直在盯着骆明诗,他本是想杀了骆明诗。因为前世的骆明诗便是被齐茂山和马湘莲夫妇所害,而如今的她,竟然肯开口原谅那两人。 当告别了赫连静宜以后,赫连云寒抱着骆明诗在怀里,轻声地问着:“之前的那些事情,全都选择忘记?” 骆明诗知晓他是再问她对齐茂山和马湘莲的恨意,可是一想到赫连静宜那眼中的痛惜,她于是点了点头:“只要他们二人不再做出什么鲁莽的事情,我可以选择原谅。” “但愿你的菩萨心肠,能够换回他们两人的回头是岸。” 赫连云寒轻轻地亲吻着骆明诗的脸颊,心里很是满足。 一年以后。 骆明诗挺着肚子,走在前往御花园的道路上。 灵韵则是一脸紧张的跟在她的身后,小声的叮咛着:“皇后娘娘,你慢着点!” 她一个怀胎九月的人,走的都比她这个丫鬟还要快。 骆明诗却是一脸的不在意:“孕妇还是多走动的好,不然身子骨懒了,生孩子可不好生。” “是是是!皇后娘娘说的都是至理名言!只是你现在的身子,说生就生了,还是安静的躺在宫中为好,万一这孩子生在半道上怎么办?” 灵韵有些无奈摇头,自从孩子九个月以后,温太医都是让那些御膳房的人每天烧着大量的开水,为的就是担心骆明诗会生产。 而今她们王妃当上皇后已经一年的时间,听骆明诗说,本该是太子册封大典的殿里上,突然成为了赫连云寒的登基大典。 濮阳帝也以着身子骨不行的理由而退位,现在在后宫里的一个角落,和太后两人种着花花草草,过着迟暮的生活。 而之前艳冠六宫的瑶光贵妃,却因为三皇子造反的事情,而被赐了三尺白绫,死了。 也是因为她的死亡,三皇子赫连鸿雪的身世才被查证出来。原来那三皇子竟然不是皇上和瑶光贵妃的孩子,而是瑶光贵妃身边灵姑的孩子。 想到这里,灵溪也不禁叹息。有时候皇上妻妾太多,也不是好事。幸亏他们的皇上,对着朝堂上许诺,他的后宫只有骆明诗皇后一人! 前面的骆明诗走着走着,突然觉得肚子一阵接着一阵的刺痛。 “我,我感觉我要生了……” 骆明诗扶着一边的栏杆,用手捂着自己的肚子。 “来人啊!来人啊!” 听到骆明诗后所她要生了,灵韵连忙放开嗓子大声喊着。 很快,不远处的宫女和太监全都赶过来。 “皇后娘娘要生了!赶快命人请太医和产婆过来!快!” 骆明诗捂着肚子在轿子里呻吟着,阵阵的刺痛,让她的额头不禁流出汗水。 皇后要生了的消息,顿时传遍了整个皇宫。 赫连云寒丢掉了手中的折子,慌张的跑到了坤宁宫。听着屋里骆明诗的痛呼,赫连云寒是急的来回转悠。 “皇上,你别再转了!” 一旁的温太医受不了,连忙拉住赫连云寒:“这女人生孩子就是等于在鬼门关走一趟,你越急越没用,不如在这里安静的等着。” 赫连云寒刚想呵斥温太医,却听到屋里有孩子的啼哭声。 “生了生了!” 随后便见到有产婆抱着孩子出来,对赫连云寒说着:“皇上,是个小皇子!” “赏!” 听到是小皇子,赫连云寒连忙笑了起来,轻轻地从产婆的怀里抱过孩子,还没有看个仔细,却听到屋里的人大喊着:“还有一个!还有一个!” 赫连云寒听闻,眼中先是惊讶后是欣喜。 不一会又有一个产婆抱着孩子走了过来,说着:“皇上,这是个小公主!皇后娘娘生了一对龙凤胎呢!” “赏!赏!” 赫连云寒的眼睛笑的都快没有了,他的诗儿就是一个有福气的人! 而听闻骆明诗诞下一对龙凤胎的消息,骆安时带着大夫人一同进宫,随着他们的还有一个少年。 当骆明诗看着床头那睡得香的两个孩子,脸上露出慈爱的笑容。 “吾儿真是辛苦了!” 远远地,骆安时便对着骆明诗喊道。 大夫人则是在一旁笑着:“看把你父亲给急的!听说你生产了,急的连发都不梳便想跑来,要不是眀焱拉着,恐怕就要在御前失仪了!” “眀焱?眀焱也回来了?” “是啊!” 骆明诗在大夫人的身后,看到了一个身穿月白色锦袍的少年,他眉眼之中的英气和俊朗,像极了骆安时。 “回来就好。” “嗯。” 赫连云寒因为得了龙凤胎,大赦天下。举国欢庆三日,并命皇长子为太子。 骆明诗看着那身穿明黄色龙袍的男人,一脸柔情的看着那对孩子,心里感觉很是开心。 前世的她受了很多苦难,如今放下了心中的执念,认真的过着每一天,懂得惜福以后的她,过得真的很幸福。 骆明焱也完成了他的目标,参了军。很巧,是在凤傲霜也就是凤皓轩父亲的军队里面,现在已经是一员少将。 齐妙阳也被纯元帝用感情娶回了流安国,现在也有一个女儿,过得也很幸福。 凤皓轩则是娶了一直跟在他身后的白芷,安心的当着云南王。 连清却是意外,他和秋玉翠那个坚定的女子在了一起。 骆弘毅目前还是单身,陆离则是进朝为官,日子过得都很滋润。 但愿怀善心的人,都过得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