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尽雪》 CH1-1 追逐,是世界上最美的浪涛,因为信念前进,也因为信念退缩。由于追逐,所以相信,也由于追逐,所以想让你相信。 因为她,他决定相信,愿意相信,也会让她相信。 * 不知道是否是高仕横自己放了消息,还是消息都是这样不脛而走,大家像是被陨石砸了脑门一样,本森大学的帮主居然和那种小角色在一起。在这消息走漏了风声后,艺洋一夜之间成为眾人仰望的对象,也是眾人不敢招惹的对象,有仰望她的人当然就有打击她的人,有的人在背后说三道四,有的人在网路上匿名攻訐她。 帮主的称号从大学时期就有,因为强硬的气场和刚健的外表,加上曾经演过帮主而得此名号,如今是研究生的他,虽少现身校园,依然名闻遐邇。 「艺洋,帮主真的送你鑽石项鍊?」允必凑上前小声问道,连平常话不多的允必都同样被此事震惊到了她面前来,好奇诧异地探询,便可以得知这事闹多大了。 「你觉得嘞?」艺洋佯装不知,明明脸上洋溢着幸福,看的允必嫉妒不已。 「你自己知道就好啦。」允必知道艺洋就是这样爱装神祕,故意露出一抹邪恶的微笑。 「帮主根本没送你吧!是他自己放的消息?看到你这个小眼神就知道,成天只知道和帮主一起耍大家。」 「你啊要是再说下去,我就只和他一起耍你,不耍大家了。」 这下允必不想和艺洋继续争下去而多费唇舌,她也不是个喜爱斗嘴的人,此外也不希望浪费两人珍贵的相处时间。 艺洋和允必并非就读同所大学,见面时间不多,允必和艺洋的男友高仕横就读本森大学而艺洋就读明晴大学。 艺洋本来也不是那么的受人关注,虽说走在路上是光芒四溢,但不是个社交能手,也不如其他花枝招展的女生,以至于认识她的人便不多,直到和高仕横的恋情爆发后,越来越多人这才注意到她,不知道要说这些人的眼睛被泥糊了,还是艺洋和校园活动太不熟稔,也不知道艺洋究竟习不习惯这样引人注目的新日子,不过这样的日子毫不识趣的来了。还是高仕横的眼光好,自从两人恋情被眾人所知道后,艺洋可是受眾人崇拜,追捧。 允必比起艺洋而言完全和主流搭不上边,虽有着与眾不同的气质,却形似匹孤狼,与其说她形单影隻,不如说她念旧,且慢热,难以在崭新且不同于以往的大学生活将真心交付给他人。 「不能光说我啊,必,说说你自己吧!」艺洋毫不客气的反问,想藉此转移允必的注意力。 「我的那一位还不知道在何方呢……你就别提我的伤心事了。」允必是好生羡慕艺洋,但现在能接触或看到的男生没一个入眼的,允必当然更不想为了交个男友随随便便出卖自己的心。 「全校那么多男生没一个你看的上?这是你的标准太高,还是他们的条件太低?不过这种事真的不是说想要就得的到,有时候静静等待,但不能只是等待,而且要让你的心去观察体会,说不定能找到真命天子,你要好好看清楚,可别让他跑了。」看来艺洋对这方面了解的很,不晓得她是真了解亦或是为了允必而专讲的话。 允必认真听着艺洋大师的话并细细思忖,彷彿时间静止了,她在这不动的空间中寻找那一个对的人,无奈啪的一声,隔壁的人东西掉落一地,打断了她的思路,这才从中回过神来。 「必,刚刚你在想甚么啊?」 「思考你说的话,你说的和我所经歷的好像并不怎么相关啊,就算是真命天子,他也要喜欢我才行。」 「傻瓜,我所说的真命天子当然就包含了所有条件啦,包括喜欢你。」艺洋忍不住噗哧一笑。 「……」 允必无言以对,但看着艺洋有那么令人羡慕的恋情,她还是不怎么相信有真命天子这种东西,害怕自己将孤老一生,想想小时候的自己曾经是个不婚主义者,没有结婚,没有家庭也没关係,只要和三两好友甚至是某个最要好的朋友一起在人生的旅途上冒险便好。 没想到后来的她,想法完全改变,想早点结婚,而且是和喜欢的人,在她心中完美的那个人,就算过着平凡的生活也好,她想拥有个她所想要的幸福家庭。 无奈的是,一直以来,允必是有心上人,也有爱慕者,但两者一直无法吻合,不是我喜欢你,你不喜欢我,就是你喜欢我,我不喜欢你。 刚开始允必还不以为然,随着时光的推移,允必渐渐的焦急了起来,怎么就是没有那个人的身影,运用了各种方式去寻觅,到如今仍然一无所获。 她心想,是不是照这样下去我会孤老一生?我可不想一辈子过同样的一人生活!到底要如何才能找到那个神祕的真命天子?真的有对的人吗?不,人生还很长,我一定能找到的,也许是他能先找到我! 这些想法时常在允必的脑袋瓜里来回游移不去,流连忘返,挥之不去,想破头也无法解决的,只能耐心等待,用心寻找。 CH1-2 「必,我得去上课了。你别急,你会找到他的,就算你没找到他,他也会找到你。」艺洋缓慢的收拾散了一桌面的东西,准备去上课。 「帮主不是要来接你?」看艺洋准备离开,允必也默默开始整理物品,顺道问问她一直关心着的这一对绝配。 「不可能,他最近可忙了,简直忘了我的存在。」艺洋对帮主近来的忙碌有些微小小的不满,但她语气中其实隐含着幸福。 「还是你怕帮主惊动了大家而不让他来接你?」允必藉机调侃了艺洋,不过他们的恩爱她看在眼里是好生羡慕。 「我哪是那么小气的人,连帮主都不借人看!」笑着平反允必的戏謔,艺洋没有生气反而散发出更浓烈的甜蜜滋味。 「不闹你了,我也得走了。」 还没等艺洋道别,允必和往常一样迅速收拾了东西咻一下便不见人影。 「雪允必你真是的,有必要动作这么快吗?你欠我一个再见。」艺洋笑着摇摇头逕自嘀咕。 就当艺洋走出店门,突然一熟悉的声音飘扬过来。 「去上课吗,要不要我载你。」不同于仕横的强劲气势,辰弦如同拂煦,静静的徐来,鑽动每个细胞。 「啊?你是认真的吗?」艺洋有点惊讶,向辰弦是她在通识课认识的,当时没人愿意跟她一组,有的人是不想和她同组,怨忿她夺走明大帮主,有的人是不敢跟她同组,深怕得罪了她也把高仕横给得罪,留下不好的印象在帮主心里。只有辰弦,什么话也没说,在单子写上他俩的名字,交了出去后才徵询她的同意。 「顺道而已,经过这里时刚好看到你,朋友同学,没什么大不了,你不想也没关係,不过这么热的天还是我载吧,免得中暑了。」 「这是你的车啊?」艺洋疑惑的看着辰弦,辰弦是少数在大学有车开的学生,虽然不是新车或名车,但已经能算是大牌了。 不过今天辰弦的车居然是──单车。 「今天我那车被别人开走了,不过都统称为车,一样是车嘛。」辰弦有着魔性的双眼,炯燁颯兮给他增添一股销魂的魅力,尤其是他笑的时候,笑容加上晶莹透亮的熠眸如春风徐来,令人无法招架。 「好吧!我就勉为其难搭你的『车』了。」大热天的,人都快烤焦了,艺洋不想跟着柏油路一块融化。 「誒你是不是别有意图,今天『开这车』来?」和辰弦在一起,艺洋显得特别放松,能放心的互开玩笑。不过艺洋不敢抱住辰弦,毕竟她有男友,她只是抓着辰弦的衣服。 「我干嘛要找自己麻烦,这大热天的,『开这车』是很费劲的我告诉你!」辰弦心里明明因为犹如哥哥故意欺负妹妹的小诡计成了雀跃不已,却表现得有点小生气,像是在归咎艺洋不懂他的一番好意。 由于他不常骑单车,更何况是载人,刚开始骑得有些歪扭还因此差点摔跤,但他还是缓了下来,没将好不容易上当的艺洋摔下去,他故意缓缓前行,享受使用了小诡计却不被拆穿的这一刻,滚烫的风袭来都觉得如同春风拂面,艺洋忍不住让他快点,可是会迟到啊!哪有心情跟他享受这热浪! 「你可以快点吗?我这快迟到了!」艺洋忍不住将他衣服抓更紧了,辰弦的好身材因为她这一揪净显了出来。 「好好好。一分鐘内送达,包君满意。」随着艺洋的命令,辰弦不得不从,旋风般的好似画面上不曾有两人,风驰电掣来到校门口。 「怎么样?还满意吗?如果满意请在需要时拨打专线,随传随到。」 「知道了,但是你忘了货物必须冷藏,货品已经臭酸了。」艺洋忍不住调侃他骑单车来,这大热天的不是应该开车来载她吗? 「好啦,下次一定记得准备冷藏设备,那么冬天是不是需要冷冻?」辰弦接话可快了,虽说他想让让艺洋,毕竟是他让她热坏了,但嘴却不由自主的还了这句话。 「哎呀,你这司机是不是也跟着货品晒坏了?」艺洋跳了下车,不甘示弱的回应,但早已噗嗤的笑了。辰弦见艺洋被他逗得这么乐,露出他标志性的和煦笑容,不过在他的微笑中似乎隐隐约约的透露出一丝难言之隐。 CH1-3 「快看快看,那不是高仕横的女友吗?」 「咦,怎么是他载来的?」 「他不就是那天通识课和彭艺洋同组的辰弦吗?」 「他是想抢帮主的女人吗?」 「他敢抢?我看他活的不耐烦了。」 「大家等着看好戏囉!」 在校门口的学生如同狗仔队,马上拿出手机拍下这珍贵的画面。 交头接耳的人更是不少,果然辰弦是逃不出眾人的手掌心,如此的胆大包天,肆无忌惮的载着彭艺洋到学校来,还骑脚踏车,看来更引人遐想,不知道大伙儿的手机里究竟有多少他们生动的写真。 这些人除了成天八卦没有其他事可做了吗?无聊也该有个底线吧!那个高仕横又非甚么大明星大人物,他女友的私事有必要如许关心吗?嘖嘖称奇啊!哎呀,由他们去。 辰弦对学校中的事完全不着头绪,不知道学校的热门新闻,流行话题,更不知道什么风云人物,但他知道彭艺洋是高仕横的女友,而高仕横在遥远的那一边。 「你去哪?等下不是同一节课?」艺洋以为辰弦被这群疯狂人群吓到,不习惯受到这么多人的簇拥,想迅速离开现场,但想想一会他俩上同节课,赶紧将他叫回来。 「怎么?我知道,我去停车,一起走,还是你想先去教室?」背对着的辰弦回过头,疑惑的看着她,不知道她刚刚所问何意,半纠着的眉头意外替他的温煦增添另种颯爽。 「不然一起走吧,每天自己走也挺无聊。」艺洋爽快跟上他,有个人一道聊天也是不错,她对那些业馀狗仔才不在意,拍就拍,艺洋无所谓的想,大步跟上辰弦,一点也不受他们影响,也没想到照片发布后会发生什么事,她压根都没想到有人会拿这做文章。 一路上他们有说有笑,谈笑风生,艺洋发现辰弦真的和她第一次看到时有所不同,那次她认为辰弦应该是那种冷颯的人,冷寞且不会随便搭理别人,没想到他如此温煦,不时露出阳光般笑容,莞尔时浅浅的细纹和晶亮炯朗的眼瞳更显俊俏。 不过对比他的模样,艺洋更喜欢和他在一起时的氛围,轻松随意有趣,时常被逗的捧腹大笑,这是和高仕横一块儿时感受不到的,然而高仕横所给的又是另一种感受,给她满满的安全感,纵然他因为忙碌常不在身边。 「你完全不在意刚刚那群狗仔吗?」辰弦的提问没将她从思绪中拉出,很久没和仕横见面了,今天问一下他吧!没准他真的忙晕了,把他约出来放松。艺洋刚刚正想着这些呢,辰弦忽然拋出的问题她都没听到。 「在想什么呢?」辰弦直接站到她面前阻挡她前进一併阻挡她的思路,半纠着的眉头又浮现,这次搭配上略为不悦的神情。 艺洋逕自往前,没注意到近在眼前,摆着一副独到表情的辰弦,差点撞上他,吓了一跳。 「哎呀!你没事站我面前干嘛!」艺洋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混乱中差点跌倒,幸好在最后一刻思路回復,站稳了脚跟,对辰弦大叫。 「就是有事才会站在你前面。」辰弦往艺洋靠近一步,睁大那细长却自带焰气的眼睛盯着艺洋,一点也不想放过走神的艺洋。 「你别蹙眉,会老得快。我帮你整治一下,不然下次看到你时已经变成大叔了。」艺洋禁不住伸手平了平辰弦的眉头,想不到这眉头结得太紧,弄不平来,这次换艺洋皱了眉头。 「这眉头是我从小养大的,它高兴爱纠着,我有什么办法。」他这一说,眉头松了,换作搭配鱼尾纹以及皱鼻的笑容,完全颠覆刚刚似笑非笑的模样,有点羞涩的苦笑。 然而他自己并未发觉,可能这种感觉早已侵蚀了他或是被隐藏成为自身一部分,即使一次次使他的心抽痛那么狠狠喀了一下,他也感觉不到什么,深不知他是不愿感觉到还是真没有感觉,平静等待这样的脉衝结束,但他不知道的是,这只是假象,他永远藏不住也推不开此沉痛。 「你的脸还是皱着啊,你再这样,还没老满脸都是皱纹,我都为你担心了,下次就别皱了!笑的时候为甚么要皱着脸啊?大爷你就听我话放松一下。」艺洋指着他的脸说道,好似发觉辰弦藏在眉宇间的苦涩,也不敢太深入的探查,以免让他难受,艺洋有意当作没察觉到,继续逗着辰弦,希望他能开心点。 辰弦被她这么一逗,收起了纠结在一起的脸,嘴上依然摆着那个微笑却一句话也没说便转身往前走。 CH1-4 艺洋极为好奇辰弦最后为什么扭头就走,但又觉得不问为好,以免破坏了他的好心情,然而艺洋也不甚清楚辰弦的心情究竟如何,整节课艺洋完全不敢和他说半句话,战战兢兢地坐在辰弦身旁,唯恐一动即让他动怒,也没法听课。 她不晓得何以她会如此戒慎恐惧,不敢询问关于辰弦的事,不敢惹得他紧皱眉头,这个感觉相对于不敢,不希望更为贴切,她所知道和他相关的事都是和畅的,不遗馀力的,她不想去挖掘牴牾之处。 辰弦并无感受到敛声屏气的艺洋,却也没在上课,儼然在想着刚刚所发生的一切,然而正在他脑袋翻腾滚动之事并非如此,他在思忖方才是不是将思虑全显现在脸上了?此乃非他所期望,在艺洋面前何以表露出他的忧思,甚至在任何人面前,他一概不愿抒发他内心深处的或已爬上心头的沉重思绪。 艺洋还不晓得辰弦这人喜爱隐藏忧愁,正纳闷着辰弦的行为时,课堂已然结束,她果然仍摸不着头绪。 「改天见。」忽地辰弦拋出这句话,不忘加以徐人的笑容。要说他耿直不是,不耿直也不是,兴许是介于两者之间,某些时候是想到什么便直说,有时却为了隐藏忧伤逼迫自己摆出笑容。 不解的艺洋被辰弦突如其来的片言隻语吓到,什么时候辰弦又宛如不久前和她笑闹时一般。还没等艺洋回应,辰弦缓缓的离开教室,留下呆愣着的艺洋。 「什么嘛!这人真让人搞不懂,一下不说话的吓人,一下又笑着说再见,这也怪吓人的。」暗自嘀咕的艺洋还未从惊吓中缓过来,殊不知辰弦就是她现在口中这样矛盾的人,如同猫一样,上一秒还在主人身边磨蹭,下一秒却猛然翻脸不认人,一爪往身上抓。 拋开辰弦,艺洋仍等待忙着的高仕横连络她,今天高仕横倒是传了讯息给她,虽说没什么重要的事,不过能在百忙之中传讯息给她就不错了。大家总不明白两人的感情为何如此之好,其实答案很简单,只不过是互相了解,互相体谅,及互相信任,要是有其他特殊的方式维系感情,也只得问问高仕横和彭艺洋了。 果不出其然,早上艺洋和辰弦的新闻马上在学校传开,很多不知情人士只看照片和离谱的报导便认定辰弦别有用心,意图染指帮主的女朋友,完全没看过真实两人互动,却如此相信流言蜚语。 辰弦几乎对流言嗤之以鼻,他早已看透流言只是一群无聊人士找乐子的用具,利用八卦,找个人当鄙笑詆毁的对象来解闷。有时虽辰弦会稍微关注和自己有关的谣言,大多时候他是正眼都不会瞧一下。 * 允必正兴冲冲的和她另个多年好友一起逛街,梁立情,因为两人不同校,好似感情有点被冲淡,虽如此,她们还是聊的口沫横飞。不同于艺洋是高中认识的朋友,立情是允必国小便如胶似漆的好友,不过允必和立情自国小毕业就再也没有同校过。立情在国小后交了不少朋友,虽说不怎么影响两人的友谊,可随着时间推移,就不那么的准确了。 「你还是一样雪允必。」立情几乎每次都会说此话,没错,一直以来雪允必就是这个雪允必,虽然在大一时发生了一些事有点儿不一样,原本的她一直都在。 「那是当然。」见了立情特别愉悦,每每和立情在一起或聊天,允必总能卸下心防,尽情将心里话告诉她,这种信赖不是能随便给人的。 CH1-5 「你有认识些什么人吗?」立情边翻弄一旁的物品边和允必聊天。 「不知道能算有还是没有。」讲到大学同学允必虽不怎么高兴却依然和立情谈此话题,算不上不想谈,只要和立情无论什么都可以聊,只不过她不太想讲此事,太过无趣。 「怎说?」 「觉得没有人可以交付内心。」 「我也有点这样的感觉但我是有几个还可以的朋友,我们那一圈。」像立情这样的人果真交友容易顺心,可交不交心就不好说。 「他们如何?」允必经常看到立情在脸书上和别的朋友到处去玩的动态,即使使她有那么略微嫉妒,却始终认为在她或立情心中,她们是无可取代的挚友。 「还不错啦!只是其中有几个下学期就不在了,有一个说要休学,有一个没办法读了,还有不读的。」 「这样不就少了好几人。」 「对啊,伤心吶。」立情略微浑圆的体态和她的心一样,不怎么在乎那几个朋友的离去,嘴上说着伤心,其实只是种感叹,毕竟她还有好些朋友,这句不带心的话语脱口而出,只为了回应此事,做个结论。 「说说别的,我还是觉得大学生活不适合我。」允必再次将这句话释出,只有跟最信任的人才会道出此话。 「确实不适合你,如果是的话你就不是雪允必了。」听了允必的肺腑之言,立情和以往一样,给她此话,因为立情说实在的也找不到方法帮她。 「还有两年啊,这样过下去毫无意义,你有没有什么办法?」除非允必真的走投无路,否则她不会随意说出这句话,大学的这一年让她学会所有事全靠自己,绝不随便找人帮忙。除了在自己最信任的人面前,她才能随心所欲的要求、请求支援,不过这样的情形似乎越来越少见。 「不然你来我这里读。」这是立情唯一想到的法子,知道允必不可能这么做,依旧讲出来希望允必能理解她已经尽了最大的心力。 「怎么可能。」允必哀号道,这么做是能和立情在同所学校或许能开心点,她不可能如此做,会成为惊涛骇浪的。 「那我真的没办法了,也只能这样。」毫无想法的立情被搞得头昏脑胀,无意义的拨弄手边的衣服。 「你怎么可以这样,快帮我想方法。」拿下个娃娃狂捏,看来心烦意乱爬满全身,连布偶也拿来出气,允必一把丢下布偶,改而拉着立情让她再绞尽脑汁也要找出个点子。 「真的没有办法了啦!只能撑下去,两年把它撑完就结束了。」啊呀,立情在心里吶喊,没有招数就是没有招数,就算把脑袋敲破还是思量不出。 「还是只得这么做。」放下揪着立情的手也一点点放下纠结的心情,彼时不该琢磨这些烦恼可不是吗? 「你之前不是有什么规划吗?」把话题一转,不希望被允必憋闷的心事缠身,立情马上找到逃生出口。 「我后来对那件事没有兴趣了,你也知道我想做的一直改,现在反而找不到目标。」想不到换个话锋依旧挑起允必杂乱心绪。 「我知道,可我记得之前你不是很热衷,讲不停耶。」不禁手舞足蹈起来,挥动双手,她生动描述起允必当初的模样。 「我也不晓得,突然不感兴趣。」允必受心境影响,提不起劲且找不到前进的目标。 「只要找到目标你就不会这么闷了是吧!我不像你想那么多,很有理想,我都这样过得挺开心。不要想太多啦!」 「先不说这个……」 还没等允必说完,立情忽然看见什么惊天动地之事一样,嘴张得老开,伸手使劲拍打允必肩膀。 CH1-6 「那不是明晴大学今天版上很红的那个人?嗯……叫什么名字我忘了!」立情对此极为关心,只要是任何八卦通通逃不过她的法眼,尤其是对人气情侣彭艺洋及高仕横特别关注。 「他是谁?我怎么都不知道?」理所当然允必不会晓得,从来不关注学校这类事,她也没有加入同学的八卦战局。 「这你当然不知道,你不是都不关注这些的?我想起来了啦,他叫向辰弦。」为了对允必展现出她的优秀八卦能力,立情势必得想出他的大名。 「是如此没错,不过你也调查的太详细了吧,连路上一个陌生人都能叫得出名字来。」允必瞧着戴了顶帽子穿着漆黑的向辰弦,此刻的他有点憔悴,但专注的神情和散发出的气息让允必捨不得移开视线,对的,他是向辰弦,允必心中迸出此念头,她知道她曾经在哪里看过他,却记不起来,也许只是一瞟,当时并不留神于他,可却记得他的名字,此时的他有一种魔力,将允必吸走的魔力,使她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从侧面可以瞧见他狭长的眼尾,彷彿一把利刃插进允必心中,虽然被帽子所遮蔽,却无法掩盖环绕在辰弦眉宇间的英毅。 「那是当然的啦,网路上说他喜欢彭艺洋,想从高仕横手里抢走她,想不到居然有人敢做这种事。」立情并无中辰弦的魔咒,看来她对彭高情侣十分忠实,所以因辰弦的新闻对他存有偏见,毫无察觉辰弦的颯气。 「很多传闻都是假的,说不定他根本没有想要抢别人女友,你居然这么容易相信那些乱七八糟的传闻。」已被辰弦毒针狠狠扎了进心中,允必虽站在他那一边,却也本来就不怎么相信谣言。 「他们都拍到照片了不是真的是什么?」很是相信,立情回嘴道,不甘心她的彭高情侣受到任何伤害,即便没有这回事,她也相信并且全力守护。 允必不晓得该如何导正立情,让她继续关心八卦吧,既然她如此喜欢,怎么可以剥夺她的乐趣?因为这时还有比跟立情争辩更值得她注意的东西。 不愿向辰弦的身影就此消逝,允必紧盯着那个高挑的黑影,渴望再多看他几眼,心想回去后一定马上好好关切了解他,究竟这个突然深受詆毁的向辰弦是个怎么样的人,何以因为一张照片便被眾人所唾弃,明明给允必一种暖意,她是不会看错人的,此人是何样之人她能感受得出。 辰弦好似在店里工作,忙里忙外的样子使他看来稍显消瘦,但他的专心致志却掩盖过他的疲困,有点劳顿的样态以及全神贯注的形色更显他的坚毅神采。在允必看来,如此神色彻底佔领她的意识,前仆后继侵略她心坎不够,还汹涌澎湃的涌入脑海。 「啊!现在几点?已经五点了,我该走啦!」没发觉允必对准辰弦的视线,立情抬头看见铺盖而来的幽暗这才想起时间已不早。 「你要走啦,掰掰……」原本应该依依不捨的道别画面,变为一眼也不看的仓促辞别,允必仍然将焦点置于辰弦身上。 「掰囉!下次见!」依旧丝毫无意识到已经走神的允必,立情只顾着赶时间,听到允必的道别便唰的离开。 留在原地的允必所中之辰弦毒液已蔓延全身,麻痺的动弹不得,杵在原地,这是她第一次遇到此种力量,牢牢将她的目光锁定在辰弦身上,不只如此,这神秘力量鑽进她心底使她的心思稳稳被辰弦拴住。 从前,没有一个她喜欢上的男生拥有此种能力,通常需要一段时间的观察和酝酿,有没有感觉就看这个时期,有时候甚至会像搁浅的鱼一样噗蹬着挣扎拒绝喜欢上那人,又有时候慢慢体会端详,反而意外接收到闪耀的光芒而身陷其中,不过诡譎的是,向辰弦没有给她任何观望游移的工夫,仅仅使用一顷刻,他就进驻她的心房。 CH1-7 辰弦站在柜台全神贯注的记下单据和一些资料,高挑的他必须略微弯腰得以登录资料,他的修长身材一览无遗,尤其一身黑,更显露出他的頎长。他头上的帽子使他的神祕感更为提升,允必望眼欲穿期望瞅瞅他的庐山真面目,不过看来这个障碍物会隔挡着直到他离开。 没给允必多馀的时间思忖,辰弦很快结束他的工作,硬是把帽沿压得更低,步出店外,疲惫的神态被他笔直的视线掩盖,一个箭步消逝。 依依不捨目睹辰弦离去,允必连忙回家搜询关于他的一切。现代的网路很可怕,却也间接给了允必好处,不费吹灰之力得到所有资讯,因为狗仔们已经将他的个人资料暴露于版上。 即便轻而易举获得辰弦的资料,允必并不希望辰弦的个资被曝光在网路上,但她没有办法替他将个资撤下,只能让他暂时当个校园红人,既然他的个资如此优异,给大家观看毫不丢脸,也就不怕看了,可是允必不愿意让别人看到,和其他人分享,就算他们一点也不想看或不感兴趣。 「果真因为和艺洋的传闻身受其害,不可能吧!问问艺洋就一目瞭然,何必多此一举搞出这么多事,他们不过就是想找个人出出怨气而已,故意给人乱戴帽。」允必自言自语喋喋不休,看见不胜枚举的抹黑毁谤,不少更是含血喷人,加上向辰弦直来直往,对于自己想说的话毫不掩饰,从不讨好别人或好好解释一番,此外性情乖戾,倘若和他人聊天时说到了他不愿分享或无关之事,他就开始使性子,也不能算是使性子,仅仅是收起他好不容易舒展的表情,杜口不作声,或是振振的拒绝对方的话题。 允必想了想,看起来对于各种污衊已然习惯沉着不惊的辰弦兴许不怎么受他们影响,或者他压根儿没有上过明晴的版,因此她不太掛虑此谣言对辰弦起什么反应,纵然她有点担忧。 极度渴望知晓更多或真实的情况关于辰弦,却又觉得直接了当询问艺洋,嗯……她觉得不怎么好,兴许她也不晓得,反正到时候肯定会有更多消息。背了千斤重的包包,允必的心思也莫名的沉重了起来,回想起昨天她想捧在心上的画面,虽然看不清辰弦的相貌,用帽子遮掩疲态,允必没有被辰弦的专注所蒙蔽察觉出帽子对于辰弦的作用,她感觉到辰弦的疲困。 「嗨!」忽然一张脸探过来,方才的繁重都给吓跑。 「壹凡你怎么在这里?」再次见到此人,允必自知现在逃跑已来不及,并非是随心所欲大胆拒绝别人之人,只好委屈一下,儘管当初的忿恨颓然向隅业已化成烟霾,却积攒在她体内。因为壹凡的现身,压缩在深处的烟靄不受控制的涌出。 「刚好遇到你啦!最近过的怎么样?」壹凡毫不尷尬的和允必打招呼并且戴着笑容。 「还可以。」突如其来的相遇,允必有点错愕,找不到回应的方式,也没有意愿回答。难道她无自知之明,全然不感到抱歉,她的纠缠,她的无视,一切归零,在她的记忆中从来没发生过?如果有的话,她是个何等冷血无感之人。 「你还是没有参加社团?或是……参加一些活动?」如同允必所想,壹凡犹如一年前的她,照样抓着允必不放似同溺水的人抓到浮木,不只如此,硬是强迫允必和她聊天。 「没有。」你是一年前的你,可我不是那个我。允必不悦又无奈的在心头咒骂,此人脸皮未免也太厚,这个种类的人确实皆为如此,遇到只得怪自己不识人,明明识别的功夫一流,偏偏在注意力不佳时被入侵。 「为什么不参加啊?多认识一些人和大家玩玩挺不错。」爱提这事的壹凡仍旧不肯放过允必,口口声声强逼允必和她一同参加这参加那。 「不想参加。」为何大学生要参加那类小学生的活动,况且遇上壹凡和她说话不是她所乐意之事,那个疙瘩还在。 「我看你还是和之前一样,我有点担心你,有事情可以跟我说哦。」好声好气对允必展示关心,似如真心的关切,根本是肤浅的交际手段。 不曾将面具取下,在你房间里的镜子前,被你自己真实面貌惊吓了吧,你继续没关係,允必心想,我会撕裂你的假面。 「我有我要做的事。」允必的内心早已翻了好几个白眼,要不是此人,她不会成为现在这个她。 CH1-8 「我们有空找时间出来聊聊吧!好久不见了,想跟你好好说说话。」壹凡越讲越接近允必。 天啊,还跟你约出去聊天?允必实在不可置信,邓壹凡你的脑袋是泡棉做的吗?彻头彻尾对她之前所做所为全无知觉,而且可以不要靠那么近吗? 「我没空。」还是没有办法把纠杂在心底的怨气吐出,允必反射性的丢出此话,缓缓拉开她们的距离。 「等有时间一定要一起去好好聊喔,掰掰,先走啦。」可见壹凡等会有课,无法抓着这根浮木畅所欲言,她不捨的踱离允必,还频频回头朝允必挥手,经过瞥见的人会以为她们是依依不捨的即将分开的好友。 壹凡毫无发觉允必的闪躲推拖和无奈,确然邓壹凡就是邓壹凡。 没有给予任何回应,波涛汹涌的思绪蜂拥而上,允必头也不回得远离此地,她不是害怕遇见壹凡,也不是生恐遇上那种感觉,而是不愿那感受浮起,蚕食鲸吞她,好不容易推开它,要是让它东山再起,它将更加强大。 * 那个遥远的正午,下课不到半晌,壹凡说时迟那时快出现在允必教室外,一见他们下课,还不等允必踏出教室便拽着她要她陪吃午餐,「必,我们去吃午餐。」 不等允必的其他朋友是否提出异议,壹凡硬拉她出去。 「等一下,我还没盛饭。」连和朋友道别也没机会,允必灵光一闪,还有餐盒没拿,甚至饭也还没盛,这是要去吃什么饭,找到理由回到教室和其他朋友说明。 「去我们班那里盛。」担心允必一回到教室会被她的朋友抢走,马上找到解决方式,一把劫去允必方才抓到的救生圈。 「我总得去拿餐具吧。」最后这个理由够了吧!壹凡的自顾自,使允必渐渐对她失去耐性,壹凡总将她当作宠物看待,不是随心所欲拉她就是硬拖她走。 壹凡只好放手让允必回去拿餐具,但即便如此,她只有放手而已,紧紧跟随允必身旁,盯着允必的一举一动,如同监视犯人。 「这隻先借我一下了。」以免允必多言,壹凡乾脆自己开口,语毕,间不容缓拖走她。 壹凡的三番五次僭越,渐渐使允必不耐烦,当她是宠物也就算了,每天都必须重复同样的事,被抓去坐在楼梯间吃饭,听重复的讲词,不停的闹情绪,每当允必提及午餐时间要结束了,壹凡就千方万计留住她。脾气再好的人都会受不了。 * 不出多少时间,有关于向辰弦的任何资讯全被揭露。 「向辰弦,曾就读空军官校,因其杰出能力及表现,备受肯定,提拔进入特种部队,为成为少尉培训,一时间成为当红人物,后由于多种因素退出,如今,特种军各队积极延揽他。他是当时闻名遐邇的特种军明星少尉,他的俊俏和出色才能,使他不仅在部队中受瞩还流传至外界,后来因为受伤及其他原因,不得不退出,但他也因此受到无数非议,之后由于是军人,消息被封锁,渐渐的,他从新闻上淡出。」 那个时候,没有注意新闻的人根本不会知道这号人物,此次,因为明晴大学的无聊事件,向辰弦的事蹟再次流出,甚至旧新闻都被挖出来。 允必讶异自己不费吹灰之力便取得向辰弦的秘密,如今已经不能称作秘密,再次昭告天下。 从前似有似无听说过这号人物,但不是很清楚,想不到那天偶然在路边店家发现的向辰弦竟然是如此大人物,既然如此,他为何在那间店打工?他是在打工吗?甩开千万思绪,因为不管怎么思索都无用,她盯着电脑萤幕久久无法镇定。 CH2-1 不过一天的时间,向辰弦的内幕消息又被爆出。「相关人士指出,向辰弦即将休学,以少尉身分返队,至于将加入的部队无法透露……」 想见的到下方留言处早已有许多嘻笑怒骂。 看到这里,那天刚萌发的火苗就要熄灭,火光黯淡,如果向辰弦进入部队,她有何机会遇见他?对于两个素不相识的人需要运气,巧遇的运气以及时机,还需要恰好的感觉。但在辰弦将要离开的状况下,这些要素的达成率根本趋近于零。 * 正在进行的是高仕横和向辰弦两人今年的第一次会面,但也意味着这是最后一次,高仕横可是极为关心向辰弦的此决定,企图用他与生俱来的霸气关切辰弦。 「消息是真的吗?」一见到向辰弦,高仕横不免也对他劲爆的新闻大感兴趣。 「没办法,这是我的责任。」一手摆弄杯子,辰弦有点心不在焉,他自己也不知道这选择是否正确,曾经他在那里头深受其害,因为承受不住决定离开,不是他太软弱,而是因为在那样的情况下,必须自我保护。 「我是说你有看到留言吗?」见他漫不经心,魂已不晓得游移至哪儿,高仕横打算逗弄一下他。 「你的话也太难懂。」一时之间脑袋转不过来,辰弦放下杯子,镇定下来,思考高仕横的提问,但他满脑依旧是那甩也甩不掉的记忆。 「下次会注意,你要注意。」继续捉弄辰弦,既然不知道下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就好好的玩一下吧?难能可贵高仕横有如此想法,要是艺洋听到,恐怕嫉妒死了。 「唉呀,等我回来你给我好好等着,顺便去治疗一下,是不是把脑袋读坏了。」回过神来,辰弦立马回以一击。 「是吗?我会用坏掉的脑袋好好迎接你。」今日的高仕横儼然特别伶牙俐齿。 「我努力。」只用三个字就终结高仕横这几分鐘以来的攻击,辰弦又再次跳回他的记忆回圈中,此时的他,需要某种沉淀。 「讲正经的,你真的要去?我的坏脑袋会很想念你。」找到门路回击,高仕横不愿放弃将辰弦拉出回忆的机会,一次次快要拉他出沼泽却又力道太小。 「你去治疗一下就不会思念我了。」恍惚中的向辰弦居然能不断应付高仕横自以为的助力。 「这怎么行,要是我不记得你怎么办?」高仕横往前靠近,再次扭转局势。 「我会让你记得的。」同样又用了短短几个字便打乱高仕横的进攻,辰弦没有理会他贴近的脸庞,直直瞪着他。 「就说讲正经的。」将身子拉回,决定放弃所有行动,摆回他帮主的模样。 「还怪我?是你先开始的。」这下想取消行动的人反而被强制执行。 「好,去去去,你赶快去。」下定决心终止行动,打算採用他的专横来结束这一切。 「原来这是你的新欢啊,怪不得总不见人影。」不晓得艺洋如何找到高仕横的,但她就神通广大的出现在现场。在高仕横旁边坐下,艺洋半开玩笑的抱怨了他最近的缺席。 CH2-2 「他就要拋下我,一个人远走高飞,你帮我说说他。」反倒控诉辰弦,高仕横可怜兮兮转向艺洋,一反常态。 「先把报告做完,其他随你,很高兴你的新欢终于要走了。」对着辰弦,艺洋并不知道两人是哥们,马上闪过一个念头,难道向辰弦对她的好是……。 「还是艺洋人好,不像你,总是讲不听。」撇回头,辰弦直视前方情侣,瞇起眼充满神秘感。 「……」高仕横无言以对,早已取消任务的他失去立场,低头啜饮他的咖啡。 「想不到你这么幼稚,向辰弦。」瞅了一眼向辰弦,艺洋这才向服务生点餐,欲藉由食物来转移注意力。 「你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了。」可是辰弦竟然毫无头绪的向着仕横拋出此话,直勾勾望着明明一头雾水却故作镇定的仕横。 「你真的没事?和贾上士和好了?」陡然找到可反驳之处,不过仕横的目的也不完全在于辩驳,他也关切辰弦当年和贾上士的争议。 「你觉得呢?」放下一直持着的杯子,默然了一会儿,他静静思索跟这个话题扯上关係的可能性,计算出机率为零后,这才作声。 看样子辰弦不愿意回应这个问题,原本看似还算心旷神怡的表情,一听到姓贾的那人,转眼间沉下脸,仕横见情况不对,撇开话题。 「觉得艺洋如何?处得还好吗?我托你代为照顾她,你没有欺负她吧?」连忙转移话锋,但已经来不及了,话有如泼出去的水,收不回。他煞是紧张,不敢随意移动任何一部位。 「比你好相处多了。」眼看仕横搞的烂摊子收拾不起,辰弦不责怪他关于贾上士的提问,反而设法扭转已搞砸的局面。 「看来我得多和她学习。」他轻声道。 「什么,你们串通好了?我几分鐘前才发现,我可不喜欢玩这种游戏。」果然被她猜中,不过她讶异自己的迟钝。 「你以为呢?」辰弦漫不经心拿起杯子啜饮一口。 「我以为我运气真的那么好。」自嘲了一下,她暗自低吟,她没有认为自己受骗,反而觉得煞是有趣。 「放心,高帮主会送你好运的,他会自行生產。」放下杯子,杯底撞击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你别亏我了,先顾好你自己吧,去部队之后别太想我,不要再惹事生非。」因为那清亮的碰撞声,刚刚安静聆听两人争辩到出神的高仕横,这才回到他们的世界。 「我看不晓得会惹事的人是谁,你专心顾好你亲爱的艺洋。这一次肯定和上次不一样,我可是提升不少。」仕横的一语中的使原来自若泰然的辰弦犹有馀悸。 「你说是就是,不过结果出来后才能验证,你缓缓吧。」这下趋于弱势的高仕横压过被说中心声的辰弦,他缓缓持起小杯喫了一口。 「话先说在前面,你别间没有我的消息发慌。」嗤,这点雕虫小技就想打压我,等我回来再好好对付你,辰弦在心里解嘲。 「我想艺洋都不够了,哪轮的到你。」持续佔上风的帮主在取消任务后仍然绰有馀裕。 「好!是你说的。」辰弦现在哪里是仕横的敌手,满腹心事的他,没有心情耍嘴皮子。 一来一往的口舌之争冲散辰弦的重重心事,却无法回避必须去面对的事实,是的,总有一天不得不去面对,纵使毫无头绪,赤手空拳。 CH2-3 距离向辰弦进部队已经过好段时间,时序入冬,一直没有特别活动的外交系的允必也因缘际会进入厄托尔大使馆见习。 一排保鑣已整齐列队于大使馆前,今天,厄托尔的大使来访,因为厄托尔争乱不断,希望寻求邦交国支援,国内甚至请求特种兵支援护阵,以防恐怖攻击的突袭。 没有目睹过如此壮观场面的允必,虽然心中大为吃惊,第一次受这么多人注目,表面上装做习以为常,内里澎湃汹涌,心差点就甩了出来。 哆哆嗦嗦地进入大厅,里头也有几个西装笔挺的护卫挺拔的矗立着,看来他们的军阶更高能力更强,这才能在室内享受,啊不对,是执勤,不要看身处室内舒服的护卫,他们可是得承担更大的责任及风险,并且他们得时时保持警觉。 因为太紧张,允必瞥一眼他们便朝该去的地方前进,忽然有人拍了下她的肩膀,传来的是如海浪拍击岩岸的回响,「请问……」定睛一看,她没有看到也就罢了,但是还是看到了,向辰弦,那一个逗留在她心坎的人,出现了。 没有想像中的滂湃淋漓,允必反而心如止水,双眸也没有逃避,彷彿当时在店里见到他,狠狠凝视他,察觉到他的眼中藏匿了靦腆,现在的样子却又不乏英气,糅合揉捻在一起,比初次见时更为吸引她,此时的他,和军人身分好不搭啊。 「请问这上面写了什么?」辰弦将手上的单子交给允必,上面密密麻麻印着不同于中文的字母,也并非英文。 「不是应该有官方版翻译?不好意思我是新来的,不知道去哪里拿中文版的文件。」无法忽略一旁期待的眼神眨巴眨巴盯着她,一直奋力藏起紧张的她开始露出马脚,努力克制住仓皇,她依然神色紧绷。 「这样啊……」看得出辰弦不知怎么的有点恍然,允必不想错过此次机会。 「不过我可以大致翻译给你。」看起来是希语,她就是因此而来到这里的吧,现在他们靠得如此近,允必不知道是她朝向辰弦越靠越近的。 很快的,她将活动时程传达给辰弦,不过辰弦接收讯息时的表情实在错纵复杂。 「你没有自己窜改吧?」突兀的冒出此话,真搞不清楚是否在开玩笑,他从允必手中抽走那张纸,专注扫描这些看不懂的字母。 「我一个小小见习生怎么敢随便擅自修改公文。」说着说着,她不自觉更加凑近辰弦,这是身体直觉亦或是…… 「先相信你,一个小见习生懂希文是不太能让人相信。」他没有避开允必反而将单子再次塞进她手里,嘴上说着不相信,身体似乎无法假装,丢开单子表明他相信允必翻译的内容。 允必没有发觉他微妙的肢体动作,只是专注于言语,两人依旧僵持在原地,这显然符合她的期待。 「你不妨问其他人,如果有问题再联络我。」 「这是间接要联络方式的招数吗?」想不到向辰弦把她平凡的一句话装饰的别有用心,不过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这就奇怪了,他不是应该要撇一下嘴角或是小窃笑一下吗? 「你觉得是就是囉,你的手机号码?」愣了一下,允必很快的找到最佳回击,拿着手上的单子戳了戳辰弦的胳膊。 这时馆长现身,把允必叫了过去,手机号码也就如同烤熟的鸡飞了般,明明差点就拿到,在内心捶胸顿足一番,但事实上乖乖的跟着馆长走去,可她的灵魂依然留在原地思考如何怎么着能和他有更多接触。 CH2-4 结果馆长讲了什么允必有是有听到,只知道自己被分配到跟随馆长,脑海尽是如同侦探般抽丝剥茧的分析向辰弦及计画,不料,在馆长的演说结束后,她才发觉那张单子还在她手上,该还给他吗?或者她应该可以做点什么,思考的同时,她在单子上写下她的手机号码放在身上,等待结束时交给辰弦。 活动开始后,允必被安排在一旁记录和观看,她一直觉得自己是个突兀的存在,缩起身子希望能不让其他人注意到她,矛盾的是,她又希望有人能见到她专业的模样。 到了中间休息时间,允必毫无顾忌的走向辰弦,她也摸不着头绪为何遇到他之后能如此镇定,「我说的没错吧。」她顺势将单子塞进辰弦怀里。 辰弦似乎有点讶异允必的主动出击,愣住一会,这才回应:「我只相信我相信的。」语毕,他收起纸张,再没有动作。 话才刚落下,允必自个儿转身匆匆就走,今天的奇蹟已然太多,满的她承受不住,再下去不只她的偽装,她未知的镇静,连她的本样都会碎裂。 回到家,允必如同洩洪般将发生的奇蹟告诉所有她能够分享心事的人,每每有幸事出现,她总会在第一时刻向她信赖的人报告,以得到成就感并收集意见。她总爱把所有喜孜孜和烦恼事告诉几个信任的朋友,他们也,不过近来这几位好友异常的沉默,不只如此,她的其他社群联络人皆无影无踪,无奈的一次次更新,却毫无音讯。 当她不悦又无能为力的关掉手机,瞥见那张应该要乖乖待在辰弦怀里的单子,此时竟插在她的包包一侧,那张被蹂躪不堪的单子像是在宣示什么一样,难道她所经歷的只是一场梦? 揣测不安的她一把抓起单子,映入眼帘的居然是一串陌生的数字,还好一且不是梦,那串数字说明了今天事件的真实性,该不会是向辰弦的号码吧,他怎么能神不知鬼不觉,她懵了好一会,好运竟然持续前进成长,不过如此一来,出现戏剧化反转,向辰弦要她主动联络,一向沉默的允必其实更喜欢将主动权抓在手上,但当然如果主动权在心仪的那人,她更乐意接受。 受到朋友无视而被掏空的心,一下因惊喜填满,这阵子,她们总忽冷忽热,连以前会和她一同大闹特闹的甄念禔皆冷默,她没有做任何对不起她们的事,究竟为何这些被她称为好友的人,一夕之间全失了踪,讲的直接点,在她的世界中消失。 原先兴致勃勃的劲全给冲散,喜事无法分享是件痛苦的事,她手揪着那张略微破烂的神奇单子,也如同揪着自己的心。 她想询问她们的意见,持有辰弦的手机号码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如今她的諮商团又因不明原因罢工,可以商量的对象一概大不如前,或许大家有各自的事要忙,可是再忙不至于不用休息,结论是,依旧下不了结论,就算得了个总结,也只是自己的猜测罢了,允必摸不着头绪,脑中如同毛线打了一百多个结,缠绕纠结。 「叮咚!」她引颈翘望的就是这个声响,兴许是艺洋或立情或者是馨禔,她迟了片刻,疑惧只是广告讯息,稳了稳心情,才跳到被她丢的老远的手机旁。 CH2-5 「嗯?」是一封简讯,源自一串没有在她通讯录里的号码,仔细一瞧,这不就是那张恣意妄为单子上现身的号码吗? 对照了单子上的数字,果然没错,不过他这个「嗯?」是什么意思,而且他什么时候记下她的号码?一连串的问号,向辰弦不是普通得奇怪,是难以捉摸。她很想问问她的諮商团,但事实摆在眼前,她只能靠自己。 随便传吧,反正他如此光怪陆离,恣意为之不是什么大事,攥住手机,反覆打字删除再打字,为了给予最合适的回应。 「向先生,你这样没头没尾的我会把你当成垃圾讯息。」 很快的向辰弦回覆了,他任务应该已经结束。 「把我当垃圾了?」 「我哪敢,将大名鼎鼎的少尉当成垃圾,这未免太没眼力。」 「我想也是。」 向辰弦千真万确是个怪人,讲话没头没尾还不成一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想更了解他,知道他的秘密,希望极为渺小,因此最好的办法是从他的社群网站下手,如此一来,能知道的更多。 顺利拿到他的帐号后,展开调查是在所难免的,可是如此古怪之人会在社群网站透露他的生活?或许在了解他之前,不该将他下定论为怪人,也许他有许多不为人知的一面。 私人帐号,不是这样的吧,虽然与她的直觉相符,但这也太过准确,他会加她好友吧?允必还在自言自语之时,不等任何动作,讯息就来了,他也太难摸清,就连好友也不加便出招,这狠。 「不要随便窥视他人的隐私。」哇!向辰弦有千里眼吗?怎么知道她正要调查他,还是他装了监视器在她身上,这样想真有点毛毛的。 「还不是为了知道你为何连话也讲不好。」 「那也是隐私。」看到这里,允必的手机差点从她手上跳楼自杀,跟他聊天是一门学问,要不被他的言语打倒也是一门学问,更深奥的是如何反击。 「当面看就不算是隐私了吧。」 「随时欢迎。」向辰弦的答覆十有八九会让人不知所以然,却又极为吸引人,好似有宝藏一般,令人渴望再深入探查。 既然没有人指点,只好照自己的直觉走,虽心惊胆颤,裹足不前是困首泥泞的元兇,接下来的日子,没有大使来访就表示没有见习,没有见习她无法见到向辰弦,再加上他在大使馆的任务是否结束也不得而知,这一连串的不确定性替整件事情增添不少难度,无头苍蝇便是如此罢了。 * 随后的日子,允必无不在为此事琢磨,那天以后,两人没有再连络,就连社网上好友也没加成,这使得允必不禁怀疑当初向辰弦找她谈话用意何在。 她坐在学校一隅,此处颇愜意,很少人会经过,让不喜欢人群的允必得以在课间避免在满坑满谷的群眾中喘不过气,再加上这里葱蘢蓊鬱,奇蹟似的没有蚊子存在,一直是她的好去处。 最近她总是无法克制的打开手机翻阅向辰弦的社群网页,期望她次次的更新能盼到他公开一些内容,可是她那直觉却止不住的将她带往一念头,不会有太多资讯的,甚至空空如也。 「你在看辰弦?」倏地一个声音从她身后上方匡啷的掉下。 CH2-6 此声音听来熟悉,并非陌生人,她的记忆中回响奔腾着各种声音,此刻她试图掠取这个声音,能在校园中遇见帮主从来不是件易事,糊里糊涂帮主自动送上门来,根本是天外飞来的礼物,或许可以找帮主帮忙,既然他已经知道,寻求协助是刚好而已。 「帮主,可以告诉我关于向辰弦的事吗?」从椅子上起身,允必转过身,眼中闪烁着期盼。 「辰弦……你跟他是……我大概知道了。」他露出少见的窃笑,允必这才发现原来帮主没有想像中的霸气。 「看来帮主愿意告诉我囉。」她也展示出在她表情中不常出现的恳请之貌。 「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他的事不能随意跟别人讲,如果要说也只能出自他口。」帮主面有难色。 「看来他不是普通的神祕。」听帮主这么一说,她愈发想知道向辰弦的祕密,看来她得自个儿去挖掘了。 「要说他神祕呢,好像也不是这么回事,更像是乖舛。」高仕横踌躇一会,脚下绕了一个小圈。 「可以透露一些不是他也能说的吗?」接收到乖舛两字,不知怎么着,某个光晕在允必心底化开,与此同时她想到那个传闻,关于向辰弦和艺洋,要是帮主认识向辰弦,艺洋没有理由不知道他,只是当时见那传闻和他本人时,她没有感受到帮主所说的那种感觉。 「恐怕没有,不过我只能告诉你他很难接近,生人勿近,也不跟陌生人多说。」他拿起手上的水猛灌,估计是紧张了。 「照你这么讲,他不是乖舛而是奇怪了,我有见过他,跟你所说差多了。」允必盯着他,不愿放过任何小细节。 「那是因为你没有深入接触他,实话实说,他的事其实我也不是太清楚,他很少提起关于他以前或家里的事,所以想知道也只能找本人。」语气似乎另有涵义,他收起手中的瓶子。 「你刚刚说生人勿近,要想从他口中得知是不太可能,帮主当初是如何接近他的?」朝帮主更加接近,允必想问个清楚。 「这说来话长,不是不愿意告诉你,而是这中间经歷太多事,且现在没有时间一一说明。」语毕,高仕横向允必道别后就离开。 现在没有时间那便是改天了?或是帮主其实不想透露,拐弯抹角的出此话,罢了!帮主想说自然会说,他们不是那么熟悉,不便继续探求。 她雪允必能够自己找到答案,无论内情有多么险恶,一直以来她不就不假借于人解决了许多事,现在只不过是开头,要是因为帮主描述辰弦的几个字善罢甘休,她多年练就的功夫就白费了。 明白向辰弦不会轻易告诉她无论是他的所在位子或是他的祕密,允必只得自己搜寻目标,此时此刻,她已马不停蹄的出发,而身边没有任何人,即使她有时需要伙伴们的协助,在没有他们的状况下,儘管有时没有自信,但她不都扛过来了,他们的失踪和不管不顾已成事实,她前阵子确实非常依赖他们,是时候放下,找回原本那个自己,可她彷彿还无法做到。 因此,不在意识驱使之下,她又拿起手机检查讯息,当她真有事找他们时,没有一个人会挺身而出,最近这样的事件已发生太多次,起初她确实相信他们因忙碌情非得已,时间久了,她开始產生疑虑,尤其当她看见他们和新朋友到处间游,她越来越篤定她的猜测。 CH2-7 因为和贾上士所结下的樑子,再次下火海的向辰弦不免受到尚未了结的恩怨袭击,被发配到这小小大使馆值勤,大家都知道如此之大材小用源于贾上士对于向辰弦的仇隙,但究竟是何等血海深仇,惹的那姓贾的三番二次想撵走向辰弦,旁人也是看的目瞪口呆,没想不久后辰弦会被驱逐至国外也说不定。以向辰弦的能力,在区区大使馆悠哉游哉可不是他所想望,可他却没吭一声,他这次回来的意图引人发想。 虽说有上次的鑑戒他谨慎不少,却防不住敌人的暗箭,因此他只是沉默地接受指令。 「这次回来还真是苦了你,我想不能这样说,正确来说是你自己选择的,我就算想帮也帮不上忙。」这贾柏戌忍不住内心的百感交集向对手就是丢话。 「……」向辰弦没有应声,逕自步离,他没料到才回来不下一周便给人办了,而这人恰恰又是贾柏戌,这效率出乎意料,平时他们那伙人办公可没法比,他虽觉意外却异常冷静,谁说他在那小地方就成不了事,上一次他确实太衝动,却非他所能掌控。 「什么时候我们向少尉变的如此安静,好久不见,怎么就不想叙叙旧,给个面子吧!」这位军阶比向辰弦低的上士一点也不把阶级放在眼里,却把旧恨搁在心坎。 「我一直以来都是这样。」正眼都不瞧他一下,只是因为他老爸即肆无忌惮,这世界其他人还怎么活?辰弦自己已有太多事情必须防范,因之前那档事,再追加一个靠爸族,真是得不偿失。 「我们总该把话讲清楚吧!少尉。」贾柏戌故意放大声量,对于向辰弦的沉静,他一心只想打破。 「是你让我无法把话说清。」 现场只有他们二人,这对贾柏戌来说并不有利,他不外乎想试探许久未见的冤家,辰弦此次回归企图不明,他因而防患未然,先将辰弦逐出自己的地盘为先,眼下居然因辰弦的一句话堵了他的嘴,明明是他先开啟对话的。 「何不妨趁现在坐下好好把话说开,你我都不会再纠结于此事上,大家亲兄弟明算帐。」他的嘴怎可轻易被套住像是狗吻被嘴套困住。 「我这不赶着去你这兄弟帮我安排的新地。」搞不好多说几句又不小心被发派至更遥远险恶之地,他顺着这位「兄弟」的话讲,没有多馀的情绪,心底是冰冷黧黑空无一物的区域,他并不清楚也没意识到什么时候自己心头仅剩一片空然,什么皆不剩,什么均放不进。 这次的向辰弦不一样,和以前比起来有天渊之别,是不是更加寡言、沉着、自若、漠然,散发出的寒意越发冷峭?他若是转头稍稍瞅他一眼,发射出的阴冷光束不是贾上士能应付的。 「我送你一程吧。」贾柏戌赶忙追上他,弱弱的吐出一句,他要是没回话,气势就真输了,不管如何,得由他结束这段交谈。 「不用劳烦了。」可想而知辰弦的回应,他头也不回大步离去,依然没有任何想法。 贾柏戌没追上去,却回了最后一句话,这是他所认为维持声势的法子,向辰弦遗漏之闐寂充斥其四周,他不禁打了个哆嗦,辰弦当然没听见最后的声响,他尤其不愿耳闻。 CH3-1 她远远望见似曾相似的身影恍恍惚惚盪进双眸,啪的惊醒了她的记忆,不愧是向辰弦,刚进入她的视线范围就发出强烈讯号,不须寻找,他自动定位。她果然来对地方了,向辰弦仍旧一如既往,却更为凛然,不是受到他那身威武的军装强加在身上,而是自身浮泛的深湛。 跟在馆长身后有种错觉会被向辰弦赶走的机会大幅减低,她自也要充满自信,但这真不是她擅长,要她展现出有自信的样子,强逼自己看来太僵硬,想着想着,已来到向辰弦面前。 她在这段期间做了她不曾想过的事,那是她不曾拿出手,不曾使用,不曾指望,不曾仰仗的力量。 「你好向少尉,今天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通知你,你在这里值勤已经有段时间,我竟然忽略了你的特殊身分,所以上头指定给你一位特别助理,这位是雪允必,你接下来的特助,前段时间委屈你了。」语毕,馆长转身将她推上前,如同将她推入未知的地带,一旦进入,她无人可以依凭,一如平时。 「替我跟上级说不用劳烦了,我不委屈,你们的好意我已心领。」话刚落下,他准备和他们擦身而过。 「这是上级指派的,少尉就别为难我,如果有异议请和上级匯报。」一把挡住辰弦,馆长也不过是个传达指令之人,将允必派到他身旁便是他的任务。 「那就代我向上级致谢。」他朝馆长略为点了头,迅速步入馆内他的办公室中,任由允必跟在身后。 他必定在怀疑上级派了个助理在他身边有何意义,是要监视他呢亦或是保护他?保护他?他傻了?这词从没有在他脑海中掉落任一碎屑,上层素来不干这类事对于他。 然而,他刚刚看见了,她是大使来访那天他询问的对象,他们甚至交换联络方式,理应来说,此人不会有问题,但她铁定大有来头,辰弦得出一结论,既然他们接下来会待在一起,他有的是时间和机会调查,儘管内心跑过千思万虑,他的心湖不泛一丝涟漪。 他一句话都不跟她说?从进门到现在?看得出向辰弦铁定在分析为何配给他一个助理,这是人之常情,她现在的自信只剩一层薄冰,可想而知再不出口,他们今日会是「夏虫也为我沉默」的局面,不过当前是冬天,夏虫固然沉默,等他琢磨完,她打算先破冰。 「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终于承载着最后一丝自信啟齿了,她移动到向辰弦面前盯着他。 「你回去就是给我最大的帮助。」他连头都没抬,眼珠也没挪动半釐米。 允必一听有点受打击,这才刚交谈呢,他何必无情的回绝,不过她却转而强硬,「我跟定你了。」 「你知道那一次为什么我传讯息给你吗?」因允必一生中说过最有自信的一句话而有所衝击的辰弦提起头,虎视眈眈。 当前的向辰弦和帮主相比气势更胜一筹,尤其他一言不发冷若冰霜之时,允必感觉到他确实变了,不是从肢态言语口气中觉察,这样的向辰弦更叫她上心。 见她没答话,辰弦直接解释,「我要确认你不会跟我牵扯上。」 「你那样做只会增加我们的连结,你看现在不就验证我所说。」 「和我有牵连不会有好事的。」明明他面无表情,允必却瞥见沉淀于底的深长意味。 CH3-2 「我不怕。」允必直直瞪着他,「况且这不是已经下指令了?你们军人不是必须服从命令?我离开了,你我都要被罚的。」 「你还是回去好,我保证你不会有事。」不同于方才的毫无形色,多出一些劝服的无奈,他瞇起眼曚曚注视她。 她又向前跨一大步,身子已死死靠在桌前,毫不示弱,「我说过我跟定你了。」无论向辰弦说什么,她不吃那一套,她势必要摸清此人。 「我也说过跟着我很危险。」他撇了下头,炯燁的眼神明晃晃径直流泻进允必之目。 「对我来说不危险。」允必双手都放到桌上,截至目前为止,她最有自信的时候便是当下,在向辰弦面前,她的自信没有原因的提升。 辰弦倏忽起身,似乎在为她蛮横的应答苦恼,但他仅是无奈且不解,一个看似平凡的女孩殊不知如此蛮不讲理并振振有词的说对她来讲不危险,他无法判断她是不瞭解他身处的险恶亦或是她其实大有来头,此念使他对她產生一丁点兴趣,虽然他有意将这想法推开,半推半就着,最后他的原则敌不过好奇心。 在他思忖的期间,允必拉着张椅子明目张胆的一屁股坐到向辰弦面前,以示她的决心,之前的她,也就是说平时的她,纵使低调怯弱,可遇到向辰弦,宛若命定般,她不再感到畏怯,一股强劲充斥她全身像是灌了气。 辰弦踱往允必,靠在桌沿,倾身将脸对着她,「那你知道我所说的危险是何样的兇险吗?」 「你是军人有一定的危险那是不可避免,其中是何等险恶我虽不明白,但让我跟着你,以后你不会后悔的。」允必仍镇静的坐在位子上,口气却益发坚定。 顶着满腹疑云及万般无奈,他无法在此刻对她说明一切,在他确认她身分前,难保她是哪里派来的线人或是来胡搞的角色,然而有一道线索闪过他脑海,她的明目张胆和不可理喻,一看便是大有来头,正常人看不出,但逃不出他的眼底,况且她说过对她来说不危险,信誓旦旦的表明她不怕。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就随你。」他出此话时果真一副任凭你的表情,跟着便跟着,反正不碍事,随后又加一句,「是你坚决要跟,出了事我不负责。」 「放心我不会有事。」朝坐回桌前的向辰弦靠近,她希望能从中看出些端倪,不过什么都没有。 嘴上说不管,但怎可能真的不管,鉴于她来头不小,没保护好她是他的罪过,到底上头是送他个礼物还是个麻烦,得看来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只嫌麻烦,其馀的好办。 「不过,我记得之前你说过可以当面看关于你的资讯。」 辰弦愣住,他随口搪塞的话被她拿来做枪口抵了住自己,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我不记得有这么一回事。」在弄清她来歷前他是不能随意缴械。 「大丈夫怎么可以言而无信,还是你要我拿出证据来。」她顺势再逼近辰弦,她迸发不出咄咄逼人的气势,但是有种与生俱来的果敢,却从不曾被她运用。 「既然你如此坚持那么请便。」他冷静的振振说道,低着头的他受到顶上的军帽遮盖使允必看不清他的表情。 见他不动如山,允必想就此罢手但又不愿轻易放弃,回到刚才坐的椅子上,单手拄着头,仔细考虑是否作罢,悄悄观辰弦有无任何动作,方才他似浪击打沿岸的嗓音回盪在允必心弦,惹的她心刺痒。 CH3-3 都到这般地步,现在收手未免太早,她下了有史以来最重的本,保持着那份果敢,「你这样我看不出什么来。」 「所以我才这么说。」仍然低着头,不带任何情绪的出言,似有似无的,他宛若轻撇了下嘴角匿笑。 「你不说我就问你了。」她的决然没有被这无感的发言影响,明眸如鉤子般硬是想一股脑勾起谜底。 「我还是建议你不要问比较好。」抬起眼眸,炯亮的双目闪烁着示意她答案不是那么的令人舒坦。 她瞧见那双直断挡着她的眼,明白他不会轻易松口,来硬的是没有成效的,她得另循途径。 「那……这样总可以了吧!是你告诉我可以当面看,况且我已经是你助理,早晚都会知道,你就实践你所言。」她持着手机在他面前摇晃,萤幕上是传出交友邀请的画面。 「好吧,就依你这次。」无奈是他,被这不知从何处蹦出的胆大小助理闹了一上午,他早已心烦意乱,原本清冷适意的办公处面目全非。 他不情不愿拿出手机,胡乱滑摸一阵,径直将手机正面朝向允必,默示她向前按下确认,满脸的万不得已,虽说他的页面上根本空空如也,但这一个小小动作,代表他容许允必闯入他的世界。 见他一时之间把手机画面朝向她,突然搞不懂向辰弦的把戏,她发了个怔,还不等她意会过来,在这空档,向辰弦收起大剌剌搁在她面前的手机,说道:「我想你是接受了我的提议,既然如此,我大可放心,也就不需要履行先前所言。」 她也不晓得从哪来的勇气和衝动,直觉的上前抓着辰弦的臂膀往确认键就是按,这才顺利保住她即将到手的猎物。 她的举动使两人皆茫然,僵住不动,直至向辰弦暗暗将她的手从他的膀子拔开,她才警醒,还不忘探头检查她的行动究竟有没有成功,一眼瞧见大功告成后,乐滋滋的离开他身旁,内心其实已吓出冷汗,赶忙就是拿出手机观看,向辰弦则明明呆愣着可是顶了一副深不见底的面容。 「值勤期间不得使用手机。」向辰弦木然的时间当然不会太长,目睹允必所有另他吃惊的作为,他少不了阻止她继续为所欲为。 「向少尉,你难得这么糊涂,你也不看看时间,早就到点了。」这下转为她头也不抬低头不停调查里头内容。 辰弦瞟了眼时间,果真距离今日任时已过了好些时分,立马起身便走,他瀟洒迅急的身影还没过办公室的门,允必即尾随而上,拿出一张纸死往他怀里掖,并逼迫他读其内文。 「等等,这个不是我擅自主张,上面规定到点后你必须安全送我回去。」允必伸手指着单子上的某排字。 「你不说过对你来说不危险?」他狠狠将单子塞回给她,收手就要离去。 「那是我说的没错,但这是上头的指令,你要是被发现违背命令,吃亏的可是你,我是为你好才提醒你。」在辰弦塞单子给她的瞬间,她挡住辰弦前方的路,使出她虽不强硬却义正严词的口吻劝说他。 花招竟然无奇不有,闹的他天昏地暗不知今夕是何年,失去时间概念,他一天不知道被又是坑又是摆了多少次,罢了,不跟她计较。 CH3-4 到了车上,允必恢復到从前较为含蓄的模样,她无法再和不久前一样,本日她的自信使用期限结束,有不少力量还是向辰弦给的。 她不免凝视身边万分接近的向辰弦,分明物理上的距离愈来愈近,然而,她有种离他益发遥远的感受,在他身上感受到的安全感是错觉吗?她使劲让自己保持清醒,向辰弦是摸不清的,她其实没有必要摸清他,想到这里,顿时豁然开朗,为何要费尽千辛万苦的探悉他,她要的仅仅是在他心中占有一席之地,甚或是,能够助他一臂之力? 想着想着,思路更为清晰,她知道没必要把他们之间的关係搞差,明天还有未来的日子,她是不会再强人所难。 车嘎的停下,向辰弦依旧没有吭声,转过头来有点好奇的注视她,允必一阵子后才发觉异样,「你为什么这样盯着我看?」 「到了,你不下车难道还要我替你开门把你请下车?」向辰弦今日不会给她好脸色,都怪她第一天便稀里糊涂把气氛弄僵,向辰弦现在肯定想把她轰出去,她也就识相的自动下车还他清静。 * 这使出浑身解数,砸下重本后,允必的顾问团才不慌不忙现身,一开始允必收到讯息时原本打算以牙还牙不理人,但她依旧没有办法摆脱一直以来对接收朋友联系的执着,她拋开手机等了几十分鐘,终究抑制不住心中的企望,抓起手机点开讯息。 她喜欢好友间互相分享鼓励提意见的氛围,她不懂为何大家各奔东西后联络的次数愈加稀少,刚分开时大伙儿还时常在网上聊天笑闹,随着星移斗转,几乎是她主动联系,否则她的页面上是淡月疏星共寂寥,好生古怪,现代人不是成天手机不离手,就怕错过任何一通信息,还是只有她的小伙伴是特例,好几十天几个礼拜不用手机,不对啊!先前不是这样的,唯一的解释便是,她不再是他们第一时间诉说心事琐事的对象了,感情淡了,讲什么净是多馀,只怪她将他们的感情想的过于坚固。 不!她不愿接受这个说法,实在草率,即便有时她想就此放弃挣扎,接纳此见解,但她无法领受的是毫无原因的疏远,真正的友情实属如此吗?他们可以爱理不理,可以断绝联系,可以已读你,可以装作他们所为没有大碍,可以佯装他们的恣肆从没发生过,可以理直气壮直言不懂你所谓的疑虑,可以索性跳过你的讯息,可以满口谎言,难道这全部的无理包括在友谊中? 思忖至此,她头有点痛,脑袋瓜气的火热,没有解答的她读了点开的讯息并回应,只是不再像昔日掏心掏肺一股脑说出去,曾经的信任悄悄在瓦解。 念禔:对不起我最近书好多都读不完,好累,过这么久才回你,你说的他是个少尉?你们怎么认识的?军人不会很危险吗? 允必:你怎么那么多书要读?他是军人,不过不危险,他在我待的大使馆里值勤,我不是已经跟你说了?上次大使来访的时候刚好遇上。 念禔:没办法啊!老师很爱小考,高微又很复杂,哦!所以你们在同一个地方囉!要好好把握耶! 允必:你们好多小考,是喔,你们读得光看到名称就觉得很难,我已经好久没碰数学了,我和他接下来几乎每天都会见到面,我得好好利用这个机会。 …… 聊不到三句话便没了下文,允必又等了个大约十分鐘,见念禔不再有动静,叹了口气,丢开手机,开始思索隔天的计画较有意义。 CH3-5 他仍然和昨日毫无二致,这是允必唯一的想法,必须让向辰弦对她改观,且让他习惯她的存在,想当然尔,那是久远后才会成立的现象。 「向少尉,这是你的早餐请尽快食用。」她将餐点交给向辰弦并一一把各项食物摆放好后转身往外走,在关门时偷偷瞄一眼他,却不见他有任何动作,他认真的样子诚然能杀死头牛,完全不管不顾,如果有人不小心跌个跤碰到他,恐怕会被他的气场击毙。她明瞭要是今天她再继续待在向辰弦的办公室里,他准会轰她走,这事务必循序渐进。 在办公房外的允必间的发慌,向辰弦的公务她铁定帮不上忙,但他桌上满满的文件肯定不好惹,不知道得忙到甚么时候,允必猜想她中午进去收拾时,恐怕刚刚她摆放的食物皆完好如初。 自个儿坐在处室外头的她立刻受到馆长的关心,「向少尉让你在这里吗?」馆长凑过去问道,允必赶忙起身。 「没有那回事,是我自己出来的,我怕打扰到他。」她和馆长虽不是太熟识,馆长却给她种信赖感。 「向少尉从进驻我这里到现在每天都是一个样,整天关在房里处理事务,到点后才会见他出来,也没和我说过几句话,除了那天介绍你给他,不然啊,每天冰冷来冰冷去,你大概是被派来增添这里温度的。」馆长手指向办公室的门,语重心长的透露,看得出他也挺心疼向辰弦,每天独自在房里和繁复的事项对抗,如果他知道向辰弦必须应付的还有比这更棘手的外务,他定然会力劝辰弦辞退。 「馆长这样说就不对了,我也并非活泼爱热闹的人,只是我比少尉多了些微暖意而已,这里的温度还是要靠馆长提升。」正如她意,她在馆长的口中得知辰弦的情形,她日后得多多找馆长谈话才是,她微微翘起嘴角。 「看得出来,不过我想要是你能带给少尉一点暖意,向少尉肯定能过得比较愉悦,他的生活看来太苦了。」连馆长也看不惯向辰弦的苦日子,馆长摇了摇头,忽然好似想起什么,抬手看了錶后,疾行出馆外。 此时此刻向辰弦根本心思只放在处理公务上,丝毫没有发觉一旁的餐点,更没有心绪在其他事物上,距离他退出部队已经一年,有许多事他还未摸清,还未追查处理,贾柏戌不会给他太多时间进入状况,果不其然,在他全力尝试掌握情况时,贾柏戌正飘飘到来。 没让自己间着,允必一边规划接下来的行动一边查询关于向辰弦的资讯,本来她业已放弃调查此事,但在她间的直转脑筋等待的缓慢时光,她洞悉这一切还需了解向辰弦,否则到头来只会是他身边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她暗自决定要一一将辰弦的身世之谜解锁,既然她如今是最接近他的人,必当可以藉由各式情形抽丝剥茧。 不等她进去关心向辰弦,一位身穿军装来头不小的人物步入,他虽身材高大,身版还是小了向辰弦一点,一副无所事事的模样,戴了顶绿军帽,允必看不清他的脸孔,但可想而知,他绝不是来找辰弦泡茶续友谊的,不久前馆长才出门,她首当其衝,这是她首个展现的机会。 CH3-6 允必并不知道贾柏戌这号人物,此人和向辰弦往昔闹的天翻地覆,但碍于在军中,即便向辰弦当时名号已大为广传,这两人之间纠葛的起因只在军中传布,甚至是高层才知道其中的秘辛。 她识人的功夫一向了得,这种时刻她平常准保反应不过来,但今天,她觉得思路清晰,一下就看出端倪,得到结论,这么一个小地方可非一士官会没事拜访之地,他两手空空更显得奇怪,看样子该士官来者不善,定当来坏事的,她如能挡下他,便可为向辰弦省去大麻烦。 和允必大为不同,贾柏戌好奇的打量她,心想这位应当是传说中的特助,听说这人特别神奇,为更上层所发配给向辰弦的,直接略过他老爸那一层,不知道是何方神圣,那人必定势力极大,才能径直由最上锋发令,向辰弦何时和如此人物交好了,他不是老早被「软禁」至此,难不成这女的和那大势力有关联?不过他又仔细瞧了一会,这文气嫻雅的女子让他放下戒心,说不准只是个上方骗他的幌子,他要是信了便中计,此时他不来拖延向辰弦要待何时。 「在下贾柏戌上士,想必这位就是传闻里向少尉的特助吧,不知如何称呼?」他彬彬有礼偽善的样子使允必想起邓壹凡,不过邓壹凡比起贾上士多了一份蛮横,但也许这样的有礼下藏着的是更邪恶的阴谋。 「你好贾上士,不知道是什么事让你大驾光临?我是向少尉的特助雪允必。」她不多说,说越多越容易说漏嘴,其实面对这样一个上士,她内心隐隐发颤,从不曾接触过由里至外散发出狡诈的人,又是士官,她怎能不紧张。 「幸会雪助理,我今天专程来拜访向少尉以及尚未谋面的雪助理,因为自从少尉到此处后,还不曾探访他,对于一个下属来说太不应该。」他的笑容果真和邓壹凡有些相似,看的她毛骨悚然一阵,却不得故作镇定。 「贾上士,你的心意我明白,想不到向少尉有这么个关心他的下属,但是很抱歉今天向少尉工作繁忙不便受访,你的好意我会代为转达。」控制自己恢復镇静,她有与生俱来的冷静和无畏,只不过这些特质昔日被她潜藏起来。 本日贾柏戌是决意要扰乱向辰弦,怎肯乖乖听话,尤其是听从一个来路不明的小助理,「话别这么说,雪助理,我只是想进去跟少尉打个招呼就走,顺便报告一些事项,向少尉如此能人是不会拒绝的,你何必帮他定主意呢?」 贾柏戌执意就要去推开门,允必死死的挡在门前,「真的很抱歉贾上士,不是我不让上士进去,而是向少尉实在没有时间和馀裕接待上士。」 她话还未落下,手机铃响从贾柏戌身上传出,他不耐的掏出手机,瞄向萤幕上的来电显示,不悦的按下接听,遽然他不满的脸孔大为转变,有点讶异,时不时往允必方向瞧。 允必一刻也不敢松懈,小心翼翼侦伺他,于此同时,喀啦的向辰弦不疾不徐的踏出房门,两人的对话他应该全听见了,看看允必无恙后,戒备的望着贾柏戌。 贾上士结束通话后,不声不响地离开,车噗的一声不带一片云彩便走了。 辰弦不解那通电话是如何打发贾柏戌的,他似乎渐渐意会一些事,关于他的助理,却无法确认。 允必也揣测着,贾柏戌不会是发现她的身分了吧,或者他只是被召回,但以他刚刚的气势,他不会轻易放弃,空手而归,就算被发现身分也没有大碍,在她利用权力之时,她早就知悉有所预备。 CH3-7 由于允必力挡贾柏戌,辰弦对允必稍微產生好感,能够确定的是,允必不是他方派来,他大可安心,对于贾柏戌接到的可疑电话,辰弦对允必的身分也涌现兴趣,他不免对这方面加以猜想。 * 毕竟还是学生,允必的校外职务因非学校承揽,偶尔得回到校园,听闻这事的艺洋刚好到本森大学会男友,知道允必返校便找了允必,「你在向辰弦身旁工作?」 艺洋只知道允必到大使馆见习,不知道其实允必如今的工作早非如当初,事实上他俩上大学才成为朋友,并不是那么熟悉,儘管会一起谈天说地,她们的关係和允必其他大学前好友相差甚多,有些心里话并不会随心所欲全盘托出。 「没错,我知道你认识向辰弦,同时他还是仕横的朋友,好恰巧,不过想一想,你认识向辰弦是正常不过的事了。」再次回到校园的感觉大不相同,她放松许多,然而这样的她又变回从前那个含蓄有点畏怯的她。 「当时报导的那么大,你不知道也就怪了,不对,我认识的你从不关注这些,你怎么会知道?我还有好多事要问你。」久不见允必,艺洋一时不太记得允必的性格,但讲到了重点处恰好点醒她。 「被你发现了,是朋友告诉我的,倒是我也有事想问你。」允必不甚想让艺洋知道一些事,听她应该想问关于她的职务之事,有点紧张起来,却也高兴艺洋依然记得她的小事。 拉着允必至一旁坐下,艺洋一把丢下背包,整脸写满好奇,她想问的可多了,当好好坐下来打探,尤其是关于向辰弦,那个待她如自己妹妹一般的人,不知他重返部队后发生了甚么,是否仍然和他之前同个样子,徐风阵阵?「我先讲的所以我先问吧!我真的很好奇,你怎么会到向辰弦身边做事,他不是个少尉吗?你们有什么关联吗?还有在我认识向辰弦前你们不认识的吧?在那里做的如何?」 「你的问题也太多了吧,你一个一个慢慢问,不过有些问题我没办法回答。」无法拒绝艺洋的询问,排除一些她无法透露真相的提问,允必不希望让艺洋失望,也放下背包,慎重回答。 「哪个问题不能回答?我知道,有些事牵涉到军事机密吧,我不会逼你洩漏机密触犯规则的,你先告诉我你怎么突然就做了辰弦的助理?」艺洋拉着允必的手,极为期待但深知有的提问将无法获得解释。 她真不该告诉艺洋她做了辰弦的助理,这事她该如何说明是好?她在离开向辰弦后,在他身边时拥有的镇静及条理都削弱,「这事我也不太清楚,我结束见习后没过多久就被通知新的身分,可能在向辰弦到那里前不久我刚好待过,才会成为他的助理,至于实际情形就必须询问高层。」 「原来这也是机密,说到机密就更让人想知道,那我问问你好了,哪一个问题你才可以回答或者知道答案啊?」看见允必用心思忖,她知悉很多疑问皆是谜,可能允必知道但无法透露,也有可能确实不知道,她松开缠在允必臂上的手,转头问道。 允必松了一口气,她现在不能洩漏她的身分及背景等秘密,也许未来也不行,无论是告诉她最亲近的朋友或是其他人,这是规定也是命令,这是之所以她以前未曾使用她背景的因素。 CH3-8 这下允必能回答的问题仅剩一个,她转向艺洋说:「我可以跟你说我在那里做得如何。」 「好啊,你尽快说,不要再吊我胃口了。」艺洋大为兴奋,那是她亦是常人没能接触的领域,平常她可不是这样,想不到她对这方面兴致昂然,可能任何人对藏有祕密之事都会產生兴趣。 「其实我只做了几天,我很喜欢这个职务,天天可以在向辰弦身边,虽有时间的无聊,想帮他多做点但就像我没法跟你讲的那些事一样,没办法帮上忙。」她认真的神情,艺洋能够洞察其中的奥妙。 察觉出允必喜欢向辰弦,她表现得再清楚不过,可艺洋没有发现允必背后的神祕,听允必说无法帮到向辰弦,看来他再进部队如上次棘手,「我看你喜欢向辰弦,是吗?接下来这个问题你方便回答了吧,向少尉去了部队后过的怎么样?」 「平常我不便打扰他,没有时时刻刻紧跟他,所以我知道的不多,他一整天几乎不出办公室,堆在他桌上的文件真的是叠的和小山一样高,饭都没吃几口。奇怪,你怎么知道我喜欢他?」 「拜託,你表现的再明显不过了。」 原来向辰弦被发配到大使馆后仍旧脱离不了劳累之命,他没被害死也会累死,艺洋以为他被逐至边疆后会减轻不少负担,但看来相差甚远,他的宿敌不会放过他,且用更为高级的手法阻挠他,如她兄长的向辰弦过得艰苦她怎能不管不顾,然而她没有能力助他一臂之力,只得交付允必了。 她的内心波涛汹涌,害怕似亲哥哥的向辰弦遭人陷害,无能为力的她心乱如麻,一时失去意兴和允必继续聊下去,她曾经受辰弦的协助及保护,她是不希望辰弦再入部队,因为清楚辰弦前次的经歷,可她也无法劝说,一来她没有身分,二来她对向辰弦的背景和动机一问三不知,说不定找仕横讨论能获得一些点子。 「上回你窥伺我隐私,这回你在洩漏?」这么直截了当的话是从向辰弦口中吐出,允必一听便知。 转过头一瞅,确乎是向辰弦,不知何时来到她们身边,虽然话语挺恶毒,口气比起之前,柔软许多,还隐隐埋藏着一丝善意。 「向少尉,你远远走来有所不知,是艺洋询问我才告诉她一些,你不能每次非要安个莫须有的罪名在我头上,再说那些不是隐私。」逢遇向辰弦,允必的开关彷彿被打开,自信爆发,她站起来,对着向辰弦。 「你怎么会在这里?」他无视允必的一大串话,索性转移话题,恍若方才的对话没有发生过,表情和动作真的宛如已遗忘没几秒前的事。 「这是我学校,我不在这里要在哪里?」这怪人,又在无预警下撇开话题,他什么时候能好好讲话?允必不晓得,这是向辰弦多年累积成的习惯,要不是此种说话方式避开麻烦,辰弦现今不会站在这里了。 「知道高仕横在哪里吗?」瞧她和艺洋一起,他立刻联想到雪允必应该也认识高仕横,不过他很是奇怪,这不是应该问跟高仕横有关连的艺洋,怎么朝允必查问来了? 艺洋积了一肚子话及问题想跟向辰弦问说,想不到辰弦现身后便和允必争辩不已,她找不着空隙插话,眼睁睁看他们嚼舌,才不到几日,两人竟颇熟识,她真可以寄託她的愿望在允必身上,别让她这半路认的哥哥受到伤害,固然如此,她发现向辰弦变了。 CH3-9 远处行政大楼外的大道上一个厌恶的身影晃动,邓壹凡,跟你在一个学校就够倒楣,还要处处见到你,等等,在她身边的是……念禔? 允必惊讶的一动也不动,思维迅速流动,现在的她只有两个字可以形容,愤懣,念禔竟然跟邓壹凡交上朋友了?看不出念禔会跟如此之人交友,她不可置信的将视线放在她们身上,念禔对她的无视从来都有千百种理由,此刻她能认定跟新朋友脱离不了关係,说她忙会忙到哪里去?难道前阵子在脸书上看到的那则动态,念禔的那位朋友就是邓壹凡? 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个毫不重视她俩友谊的缘由,她对彼此友谊的信任墙崩坏的仅存一截断垣,剩下的这个残垣是她对念禔最后的宽容,如果念禔能自首坦承一切,百感交集的她打定主意要好好调查此事,不能看到影子就开枪。 她想这就前去问个明白,不过鲁莽地抓住念禔质问不是个好手法,说不好念禔又会掰个理由糊弄她,眼下只能在背后调查,她一定要揪出这个满口谎言的偽友,但她知道到时候可能又会心软。 「允必和仕横不是太熟,她不会知道仕横的所在位子,你要找他的话,等下我带你去。」要是允必没有回应向辰弦,恐怕他又要开啟两人可怕的舌战循环,虽然在一旁当观眾很是有趣,但艺洋想帮允必争取一点好感,且在这室外难防被狗仔发现辰弦,追着他跑,他不在意但她可不希望再添事端,领着辰弦就要进室内,顺带唤了允必。 「走了,每次叫你走都不走,你跟『走』有仇是不?」他这就一把扯住允必手臂,拉着她远离那讲述着事实的景象。 向辰弦素来不主动接近她,好像很怕被她如鬼魅般缠上一样,事实上辰弦主动认识的也只有高仕横,没错,便是帮主是也,兴许有什么特殊原因,辰弦这回居然主动不光靠近她,直接拽着她。 他真的不一样了……这念头再次浮现在艺洋心底,他不再如同漫漫柳绿春风徐拂,转而变为冬日的寒冰,宛若是另外一个人,他是她认识的那个向辰弦吗?忆起他们的互动,现下的他似如她对他的第一印象,冷峻吓人而非温煦。 一行人到达高仕横的研究室,艺洋才吐露斟酌许久的心声,「向少尉,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震惊于辰弦的改变,艺洋不敢和之前一样直呼他的名讳,尊敬的称呼他,深怕不小心惹火他,以他当下的模样,艺洋可是如坐针毡,战战兢兢连他的一根手指都不敢看。 她有好多疑问,好多不解之事,但自从她目睹向辰弦冷颯的眼神,她的勇气灰飞烟灭,就算如此,她执意釐清其中原因。 「怎么?」这是辰弦遇上她们后第一次看向她,第一次跟她说话,那样的语气,完全不属于学校时期的向辰弦,是部队的气氛改变了他?还是那里的高压不安使得他时时必须绷紧神经而发生变化? 「回去部队后过的还好吗?」她生性不如允必畏怯,公开和帮主的恋情后受到的风言风语让她更显刚强,如今向辰弦本人活生生在她面前,她不问是要等他离开后懊悔吗?她跟允必大为不同,不需要取出胆魄,她本身想说什么就说,不管他人眼光。 CH3-10 他望进艺洋的双瞳,不带任何情绪,说起来和冷漠不尽相同,比较接近于空然,他的眼睛和过去如出一辙,辉炫灿朗,但仔细端详会发现神色不太一样,空空的,彷彿没有感情。 「不用担心。」平淡的口吻,向辰弦移开没有情绪的视线,他不想艺洋替他担心,实际上应该这么说,他不希望让任何人掛心。 就给她区区四个字?收到这四个字,比起他讲述一大串心力交瘁的经歷还要令人痛心,隐匿苦痛的人,实在酸辛。 允必没有发言,这个时候她不该多言,她正也想知道向辰弦的内心,她认识他之时,他便是古怪之人,允必猜想他应当有难言之隐且曾经歷过诸多事情吧,没有人天生是这副模样,她并不晓得艺洋和辰弦之间恍若兄妹的往事,也不知道辰弦昔日是何样。 「是什么风把向大少尉给吹来?」邱仕横啪啦的打开隐藏在后边小室的门,他刚听见向辰弦的声音不着急着出来会会许久不见的老朋友,反而耐心的偷听外头动静,向大少尉肯定又在凌虐自己只为了那宣称极度重要的某些东西,这他也不甚明白,终归是机密,凡人怎会知道。 向辰弦不再给艺洋任何答覆,邱仕横一出面,这才略显兴致,「看来你想我了。」 「来找我的人是你,证据确凿,不过向大少尉返队后还未惹出麻烦,怎么就来找我了。」仕横让大伙儿坐下,并拿出些茶点请难得相聚的大家享用,察觉允必竟也在行列之中,由于入研究室后,允必未出声,前阵子还询问他辰弦之事,眼下跟他一同前来。 「休假我想来就来。」在最信任的好友面前,他忍不住释放了点自我。 帮主莞尔,递给他一杯黑咖啡,「我可不信,你找我势必有事相求不然就是要我帮忙想法子,你就别装模作样了,说吧!有什么事?」 「你能否帮我把助理请走?」他挨近帮主,轻声说道,一字一词却清晰明瞭,分明故意拐个弯让允必听到。 跟着向辰弦的目光,帮主知晓他口中的助理是雪允必,乜眼窥视她,她可不是傻瓜,给人绕着圈耍,这时悻悻争个口舌无用,便默不作声,等待帮主应声。 「我相信你们会处的很好,我赞成助理的存在。」帮主微笑着拍拍向辰弦,表态他不襄助这档事,何况他无法插手,仅能劝劝允必,但若允必心意已决,他再怎么劝诱也无可奈何。 允必很是诧异和她生疏的帮主反倒助阵她而非向辰弦,何不是如此,歷来哥们死党皆互亏互捣乱,但到了危急时刻一定两肋插刀在所不辞,她用眼神及笑容跟帮主致谢,帮主回以她一浅笑。 「我还没说完呢!你成天关着就只知道忙,也没个人照顾,而且你的办公室始终没半点生气,感觉一点生物活动的跡象都没有,不适合人生存,有一个帮手我看甚好,大可放心。」帮主说得有声有色,没给向辰弦留馀地。 「高帮主,你不是不知道,我习惯在清幽的环境中独自办公,有人在我左右不自在。」向辰弦半料到此事这高仕横定不会助他,甚至特意搅和,他揪着眉死死瞪了高仕横,却无力回天。 被辰弦的反应逗得喜逐顏开,帮主控制不住笑容,「我这是在帮你。」坐在帮主身旁的艺洋也是噗嗤的笑,最高兴的当属允必,而无奈向辰弦只得接受安排及帮主的回绝。 CH4-1 还不到休假结束,向辰弦便被通知至各空降特勤连队巡访演习及开会,南北奔走,允必则被向辰弦留在大使馆接应,以防不测,带着一个不具身手的小助理在身边只是累赘,这个助理仅可用于办公室内,目的是使向辰弦所在环境适宜人存在。 向辰弦不在的大使馆同样冷清,且更为无趣,平时还有向辰弦跟她斗嘴,赶她回去,这下她真的是无所事事,在向辰弦办公室里乱晃,她想瞧瞧向辰弦平日里到底在瞎忙什么,但大部分的文件皆是有关于军事,她不懂也没兴趣,但就在她翻找了巨量的资料后,一份有用的资讯终于探出头来。 上一次来访的士官名为贾柏戌,他的父亲可是中将,靠着他老爸的威名,贾柏戌狐假虎威,不断阻扰向辰弦,明明位阶比较低,却藉着老爸的地位因而高人一等。 和向辰弦產生争执时,由于贾中将出手相挺,向辰弦被迫退出,消息受到封锁,不知情的人以为向辰弦是因伤退出,实际上,当时他的确受了伤,事过境迁后,新上任的长官听闻这号实力雄厚的人物,再次招揽入营。 允必格外想知道他们二人究竟为什么样天大的事起衝突,惹的其中一人差点失去军衔并且被逼着离去,在读完这份惊人资料后,她忽然冒出个想法,想要得知引发纷争的原委,必须从向辰弦为何加入军队,如何成为少尉开始寻起,想到此,忽地电话铃声响起。 「你不会又在偷看我的隐私吧。」接起电话,迎面而来就是这句向辰弦对她的口头禪,是的,她确实在看辰弦的隐私,而且看完了。 「是你把我留在这里,现在却又随便指认我侵犯隐私。」 「所以我才要你回去。」 「这两件事情没有任何关係。」 「怎么会没有关係,你就是来我这里后才能偷窥我的隐私。」 「这可是你先同意我这么做。」 「你帮我找一份4231号文件,我回去就要……其馀的不准乱翻。」 「好的,向大少尉给我翻找的权力,我已经录音,你不可再随便安我罪名。」 「记住不要乱看。」 喀的掛断电话,向辰弦已猜到大概这雪允必背后势力不小,但他仍不敢大意,她上回阻挡贾柏戌说明她是本方的人,虽说如此,他的背景他从来不向人透露,不便告知予人也必须守护,世人不知道他身后埋藏的秘密也就不会大肆追查,一旦被人得知,秘密就有被人揭露的可能,至今为止,除相关人士,向辰弦仍完整保存机密。 固然如此,雪允必是他迄今遇过最富危险的人物,不断询问查找他的事情,幸好他从不遗落任何相关物件,否则八成会被她取得机密,他调整思绪,决定找一天拜访上将,藉机问清楚雪允必的底细。 允必一翻手上文件,4231号,醒目的躺在封面,这不正是向辰弦要的那份?向辰弦只说不能随意翻看,没有说不能瀏览他要的那份文件,何况她已经看完,向辰弦拿取这只文件的目的为何?难道说新任的长官要看?还是他要将此封藏,不愿此事再被知悉,旧伤再被划开?如果新长官知晓这事件后,他会如何处理?允必也不瞭解为何自己会被导向这大串念头,或许辰弦令她忒为忐忑不安。 CH4-2 「特助,这是你的餐点,还有向少尉嘱咐我,你有甚么事要出去吩咐我就好。」向辰弦倒是有模有样的替她留了个人,免得她出去遭遇危险,连睿芃是向辰弦底下的一等兵,真的是麻烦了向辰弦,让他特地为助理找了个保鑣。 向辰弦也生恐如此身分特殊的角色,如今可能让姓贾的得知,虽说他可能不敢恣意加害她,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如果雪允必出了甚么事,他可得负责,这个究责他担当不起。 「不用叫我特助,叫我允必就可以了,睿芃,你知道向辰弦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吗?」睿芃走到她旁边时,她无力的问道。 向辰弦每日忙得连进大使馆的时间都没有,莫非有人想藉机支开她,并故意让向辰弦自个儿忙得团团转,他们便有机会下手,这是很兇险的,在军中死了人不稀奇,稀奇的在于怎么死,上方的人大可用意外等等因素掩盖他们的恶行。 此时此刻,少了特殊身分的允必在身旁,单枪匹马的辰弦,是敌人可任意动手的对象。 「这个我也不清楚,向少尉一直以来都是如此,常常三天两夜不回家也不奇怪,你赶快吃吧,晚一点要把向少尉要求的东西送去他家。」她站在允必右边,允必见状,招呼她坐下,看来睿芃从当时便跟着向辰弦,对他的事颇为瞭解。 关键字「他家」的出现使愁闷的允必一下眼睛都亮了,「要去他家?」 「没错,向少尉今天无法回来,所以通知我让你把文件拿到他家去。」好像明白允必接下来想问什么,接着道:「我会带你去。」 到底4231号文件还藏有什么样的秘密需要放到辰弦家?不是只有写着他被迫退出部队的缘由?「他还有交代什么吗?」 睿芃想了想,「还有……他吩咐你拿文件到他家后打给他。」语毕,把秀色可餐的菜餚推到允必面前。 「好,我尽快吃完出发。」有着向辰弦放的饵,她这才有了胃口,让睿芃也一同享用,两人迅速用完餐,朝向辰弦家出发。 * 抵达向辰弦家门口,是一栋隐身在都市中的大宅,大宅很难隐藏于都市,但此宅建的奇特,由外庭院围篱铁门进入,越过一片较窄的石子地后别有洞天,一幢古典欧式建筑横在眼前,约莫三层楼,从外部看,房间大概有十来间,设计虽不特殊,但长方形的巨大米白别墅上别着老虎窗和锻造栏杆使它既有气势却不失优雅,允必以为向辰弦应该会住在郊外,不会如此大摇大摆的住在喧闹易被发现的都市,想不到他艺高人胆大,大宅径直坐落于市内。 允必开啟建筑中央的古朴大门,看模样是木製黑褐色大门,但凑近开门碰触到后,竟是铸铝防爆门,她进了门发现一直尾随身后的睿芃没有跟上,回头问:「你不进去吗?」 「向少尉只让你一人进去,记得把文件放到他桌上后联络他,他的办公房在二楼左手边。」她立于门外,将向辰弦的指示向允必稟告,并挥手示意允必赶紧入内。 仅准许她一人进入,允必心里是喜孜孜的,但另一方面又觉得神秘,在踏入向辰弦的宅邸时,不免觉得有些恐惧,她前脚一入,灯啪啦的亮了,瞬间整个室内金碧辉煌,她心里本就没底了,这会吓得她心脏直蹦,定睛一看金黄的玻化地砖在灯光反射下燁然炫目,一楼没有摆放太多东西,只有一套大浅色皮沙发静静处于客厅,使得整层楼更显宽广。 CH4-3 内部乾净整齐,摆放的物品不多,墙上也没悬掛甚么,看来许久无人来过,东西全没有被移动的痕跡,途经沙发后,一副回旋梯直上二楼,允必沿着楼梯而上,大块的梯面很是顺脚,走起来毫不费劲,到了二楼,两边长长的走廊通至末端,左侧便是传说中向辰弦的办公房。 左右两边不成对称,左方通到底只有一间大房,右方少说也有五间房间,向辰弦一个人为何要有这么多房间,就算允必的好奇心再重,也不敢擅自打开任何一间,谁知道里头会不会有机关,或是藏些甚么吓死人的东西,她赶紧直奔左侧大房间,头也不回,深怕右边房间内会跑出什么怪物来,不敢再四处观望。 推开在底处的唯一房间,里面就是间办公房的样子,中间摆放大套办公桌椅,足足佔据半个房间,后方是整排的书柜,书柜的门非透明,使人无法一窥其中所装何物,允必猜测大概是文件之类的,因为他桌上空无一物,灯光打的桌面亮晃晃。 将4231号文件小心放置桌面过后,允必忍不住参观了他的房间,除了桌椅和书柜外,两旁摆设的是半截的整排柜子,表面上不像柜子,但仔细观察,会发觉外观有垂直痕和小把手,允必也不敢擅自开啟,她瞧了个心满意足后,一抬头,骤然一个徽章悬掛在眼前,与普通徽章差不多大小,上头刻了图案,像是一把剑,她不得其意,这就结束此趟旅程,打给向辰弦,看他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报告向少尉,任务完成,还有事要吩咐吗?」 「再来你就住我家。」 「等等,你说让我住在你家?」 「我还没说完,你的房间在我家后方的小邸中。」 「为什么要我住在你家?」 「你不是我的助理吗?」 「就我自己住吗?你的房子空荡荡我住起来不太安心。」 「我会让小连跟你一起。」 「小连?」 「连睿芃……我还有事。」向辰弦又没把话说清楚便掛断电话,每每皆是如此,但此次总算有所交代,也是仁至义尽了。 过了一会儿,允必才意会过来,什么?向辰弦叫睿芃「小连」?他基于什么关係称呼她为「小连」?他们的关係不寻常?还有刚刚见到矮柜上掛在基座的徽章,应该和向辰弦大有关係,她总算是寻觅到向辰弦之谜中的冰山一角,那个徽章的图样铁定是个极富意义的标志,如能揭开徽章的谜底,便很有可能得知向辰弦倒底是什么人。 允必来时完全没注意到别墅后方的小屋,以为向辰弦如此宅心仁厚,让她住在大豪宅中,想不到只是豪宅旁的小屋,不过如此甚好,豪宅里实在过于吓人,虽说向辰弦的宅子必定做好全面防护,但在太空阔的房子里依然使人放心不下,安排她在小屋中大大提高安全感。 睿芃转眼间已然进入小屋,并把她们的行李全卸下放进房里,小邸和本邸相差甚大,小邸里面只有两间房,虽称作小邸但说实在话一点也不小,房间也是气阔,如同贵族套房,显得温馨许多,少了本邸内冷清的感觉。 「你来啦!」进进出出搬东西的睿芃停下来领允必入屋。 允必一屁股坐到床上,她仍然无法理解向辰弦的思维,「我还是不解为甚么向辰弦要我搬来他家住。」 「依我看来,他是嫌每天送你回去麻烦,且怕你遇险。」睿芃以前就跟着向辰弦,对他较了解,歪头猜测向辰弦。 「说来说去他也只是怕麻烦。」允必叹口气,跟了向辰弦少说个把月了,却什么都没能探知,已好几天没能旁伴他左右,心想他没准还觉有点空虚呢。 CH4-4 过了好几日,没有向辰弦的允必很是无聊,框啷的想到她那些朋友,她已不像之前时常检查期待他们的回应,自从有了向辰弦,她就算没有顾问的帮助同样可以把持住他,让他逃不出她的手掌心,这下管他是因为怕麻烦还是什么缘故,她住进来了,也算是进一步的发展。 她带点期望的开啟聊天软体,却仅有三五讯息,心都凉了半截,她强迫自己不要在意,在打开之前,但她依旧再度败下阵,立情有好一阵子无消无息,立情是唯一知道她底细的人,并几乎所有事皆知情,如今她的消失使允必不知所从,其他人叫她放弃等待,这样的朋友早已不把她当一回事,她又为何自寻苦恼。 另外几个仅有稀稀落落的回覆,如今的荒凉景象,与昔日真不可同日而语,就连芹伃都没搭理她,近日全是单个字的应付她,以前她总会传送一堆她看过有趣的文章和资料给允必,允必自己也看不下去,大力按下锁屏,关掉一切恼人事物。 她的在意和关切,全给他们随意扔丢,弃如敝屣,偶尔回一下朋友讯息会怎么样吗?打几个字会怎样吗?这些困惑和烦扰惹的她头脑钝钝的,抬不起劲,身体很重,脑中混沌充斥,如同一个漩涡在其中,而她与之抗衡,不愿被吸入,永无对他们的旧情。 对她不是太和气的向辰弦即使不愿意跟她说话,也会回答她,给她个音信,但是她革命般的友人却无情到看也不看,字也不愿打,这是何等情谊啊? 她倒在床上,突然想拨电话给向辰弦,消消她被那伙无情无义之人所激起的慍气,看着黑屏浮现困惫的向辰弦,罢了,她打消此念头,刚刚通话结束时,向辰弦匆忙的说他还有事,现在她贸然打去只是闹事。 光是想着向辰弦,他的霜寒表情,他的谜样笑容,令允必消解先前的不满,她反覆咀嚼辰弦的神情,他曾经露出谜样浅笑及笑靨,原来他有这样牴牾的一面啊!她忍不住展开笑顏。 * 允必起了个老早,按捺不住心中的期盼,不知向辰弦是否返家,她一下楼便看到睿芃早已准备好早餐,想不到睿芃比她更早。 「向辰弦回来了吗?」不晓得何时允必脱口就直称向辰弦,她也没注意到,满口向辰弦的叫着,睿芃虽有留意,却没制止她,想这二人日日处在一块,业已熟諳对方,如何称呼是他们的事,她不便插手。 「如你所愿。向少尉已经回来,现在在办公房里。」她据实向允必回报,朝她点头。 「睿芃,可以帮我把早餐拿过去吗,我这就去找他,到时我们在本邸客厅会合。」她说完,尚未待睿芃答应,衝得便出去。 先前大宅内的清冷可怖之气息完全被向辰弦的存在所冲散,她越过客厅,从回旋梯直转而上,哎呀,总觉得这楼梯今日爬起来特别长,走的她气喘吁吁,人越是心急越是气短,向辰弦好不容易完事归来,居然又往办公房里坐,敌方还没谋害他,他非要先累死自己不可吗? 终于再左转就可到办公房了,她喘着气推开门,熟悉的声音扑面而至,「发生什么事了?」语气跟以前迥异,多了点担心,神情也多了困惑,见她霍然气喘如牛的前来,以为发生大事了,停下手边的动作。 CH4-5 「我才要问你发生什么事了?」允必直逼向辰弦桌前,她并非胆大包天之人,她再怎么也不敢对向辰弦咆啸或大声斥喝,仅是急促着急的试问他。 「甚么意思?」他确实依然不晓得雪允必为何突然衝进他房里,不是她有什么事不然还有什么原因?眼里佈满疑惑,抬头上下打量她,寻找她错位的那根筋。 「你这么多天没回来,一回来又坐在桌前忙,不用吃喝拉撒睡,你……不是人吧?」他们相处这么久,无奈向辰弦对她一知半解,从来没花心思去注意她的想法或行为,以至于出现这样的误解,允必只好为他释疑,真不知到底谁该为谁说明? 此番向辰弦竟有模有样的倾听她讲述,可能他需要其他事物缓解疲劳,他全神贯注的模样令允必有点不知所措,他从没这么悉心的洗耳恭听她所言,每每都一边埋头苦干一边应付她,应付的可说是有声有色,他突然一改敷衍她的习性,静静聆听,晶透的明珠凝凝瞅着她,宛如要将她吸入。 「你何时学会训我了?」他低头,浅浅勾起嘴角,尽量不让对面的允必发觉,何时开始,听雪允必絮聒是种娱乐? 「我是在关心你,我不管你在忙些什么,现在放下那些东西。」允必忍不住指使起他来,向辰弦一向不把她的话放在耳里,她耐不住性子了。 「这里不是随便人能进的地方,尤其是你。」因允必颐指气使的情态,向辰弦忍不住扬起他那谜样的笑容,大剌剌的直对允必,嘴上却莫名的转移话题,这样的她,少许牵动了他的神经,想闹闹她。 「你行行好,向大少尉,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劝你了。」被向辰弦一闹,她果然乱了阵脚,他那笑顏! 她的心顿时融的什么也不剩,不光是她的心,她整个人都是,她好想好想再看一次,等等,她在做什么,完完全全被蛊惑了,原本的目的已不復存。 「看在近来我过了不少清静日子的份上,依你一次。」看来向辰弦是真的饿了,或者是忙到脑筋不正常,量他不会如此乾脆随她,「我冲个澡,你先下去。」他起身,命允必先行用餐。 原来他至目前还没洗澡,允必也是他站起时才注意到,他的军服污糟不堪,左脸庞上有一小撮擦伤,看来没有大碍,她便不多干涉,况且这小擦伤还挺可爱的,她本以为向辰弦的伤口会使他更加锐气,殊不知第一时间的感知是可爱? 「不行,我怕你食言,小心食言而肥哦。」想趁机扭转气势,也望能再欣赏到向辰弦的谜样微笑,允必想挖坑逗他。 「难不成你要跟我进去?」但向辰弦不中招反倒出了大招,他冷冷地顾盼道。 「走吧。」向辰弦这回着实被允必所震惊,不愧是他一手训练打造的,此话有两个含意,一是让辰弦走,叫他自己去,第二是他们一起去,她碎嘴的能力提升不少,向辰弦边想边赶紧离开,谁知道雪允必会不会说到做到闯入浴室。 她是讲赢他一次了吗?允必没管向辰弦逕自乐着,回神后发觉已人去楼空,她不知道本邸的浴室在哪啊,要是向辰弦自食其言,她不就没戏唱了? 循着廊道找寻水声,但走在右边满满闭着门的房间旁,她什么尽搜不出,假如她乱走碰上机关之类,向辰弦现在也救不了她,思前想后着的她才想到防范机关,下一步便掉进不详处。 CH4-6 幸亏此处不深,未及一层楼的高度,但地上没有任何柔软设施,摔在地上也是筋疼骨痛,她一时半刻是爬不起来了,掉在这地下恐怕无人知晓。 这是个地下室,没有特别的设置和装潢,黑糊糊的她也看不清有什么,但后方有灯光泛出,她以为刚刚向辰弦会恰巧接住她,看来只是幻想,向辰弦在下一刻才现身,湿漉漉的,可见澡未洗好听到声音后衣服匆忙一套就出来探情况。 「别动。」 在他靠近允必的途中,他连忙阻止想起身的允必,后才仓促赶到。 「莫非这里还有机关?」允必用微弱的气息挤出一句话,比起跌的七仰八叉,她更在意的是机关,生恐被射成蜂窝或更悲惨的下场,剁成烂泥。 向辰弦冷静的检查允必是否有触及任何机关,并确认她有无大碍,心想这小子也真古怪,不在意自己摔得如何,居然一心一意心悬机关,「这里是真的有机关,但你摔落那处只是通往地下室的暗道,我进来时忘了关。」 「你为什么在地下室洗澡?」首度听闻有人在地下室洗澡,这可是一大奇事,她忘了身上的痠痛,好奇的想一跃而起,被向辰弦死死按住。 「洗澡是最危险的时候,因为水声掩盖许多声音,使人不易察觉到危险。」他阻止明明疼吱吱的允必起身,口里念念有词,细细再查看检索机关的位置。 「所以你在这洗澡,而在此最脆弱之地设置了机关。」允必能解析他的话语,代表无大碍。 掂掇允必没事,他松动了身子,但手仍然使劲抵在她肩上,「你起的来吗?」 「你让我起来我便能起来。」被向辰弦压制的允必惧怕机关而无法好好享受此刻,她果然没有福气。 向辰弦才觉察是他抵住她的肩不让她起身,松手放开她,不发不语,移至开关处点亮了灯。 转身再回,允必却依旧佇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头都不敢撇个五度角,「不打算出去了?」 「你刚没救到我,现在得救我把我安全弄出去了吧。」允必以为她那失足是机关,谁知只是个暗道,所以说这里头唯恐有数个可怖的机关,跟着向辰弦出去才是最保险的作为。 「要我用背的还是抱的?」不知怎么着,此时一股想戏謔她的心绪腾空而来,他其实已确认无误,但在雪允必面前,他时不时控制不住地露出本性。 雪允必不懂为何现在向辰弦有心思开玩笑,这可是跟生命攸关的场面,但向辰弦也非存心。 他只有在她身旁才会下意识的做出种种符合天性的动作,他才得以放松懈弛,不再有硬绷抽痛的脉衝横挞他,沉困的压迫感裊裊飘离,如同解放般,但在他屡屡感受此况时,他总是仍坚持收住这种松劲,不愿此劲从此脱离他,然而,自他四处奔波返来后不一样了,他收太不住那缓缓却强烈脱离的劲,他挣扎着,可是无法牵掣,他惟有任其流淌。 「小心。」 倏的上方有东西就要砸下,向辰弦飞也似扑过去将允必按倒,用身体包覆她,两人翻滚至一旁。 她真的被整懵了,还有被向辰弦所为震愣,一下呆盯着内心挣扎腾窜的向辰弦,另一方面,他知晓她连惊两次,什么都不再道,就着刚才保护她的姿势一把抱起她就走,不管他内心的错综复杂或允必的心思。 穿着薄短袖的向辰弦这么过去扑救,擦得整条手臂红肿火辣,虽然疼但对他来说只是小伤,还没等允必吭声,向辰弦这就抱着她一路上了一楼,允必在辰弦抱起她时瞅见他臂膀上的擦伤,心疼不已,想开口劝向辰弦等会让她替他擦药,但她怕一出口又是唇枪舌战,她可是正好好享受着向辰弦的怀抱。 CH4-7 折腾了良久,他们才磕磕碰碰的下楼,睿芃早就备好早餐在一楼的餐桌等他们,向辰弦的短发尚未乾尽,休间的造型令睿芃有点认不出是他本人,缓行而下,允必在他身后,弄得略微灰扑扑的,睿芃忖度二人应当是到了宅子的某处闹腾,但那不是她的职务所在,她专注的是接下来将提及之事。 向辰弦一到她前头,她挺直矗立的寒暄,「向少尉早,不知道是什么事延误了你们这么久,赶紧用餐吧!」只要是向少尉的私事她皆不便干预,即使是有些公事,她也不会过问,但允必稍许委顿的样态让她掛虑。 「没什么。」平时的向辰弦仅会出此三字,可他顿了一下又开口:「你也知道我们争辩起来就是一晌。」好似在替允必开脱。 向辰弦坐到了桌头,他是屋主理应坐那位子,而允必啟齿的同时往桌尾一坐,那可是女主人的位子,「还不都你。」并摆出不怎么合意的神色,似如故意,再睇他一眼。 这下睿芃不晓得她该往哪坐是好,不知所措的她被允必发现,允必回嘴表示她已恢復,招呼睿芃到她一旁斜右方坐,三人的早餐经过风风雨雨后正式开始。 「报告向少尉,你和下属们的行李装备皆以备齐,三天后出发。」连睿芃也是今日才有机会向他报告,之前一直连络不上他,如今报告时已剩三日。 「出发?你三天后要去哪里?」方才还在使性子的允必一听,餐具还没持起急忙开口,就怕来不及发问,向辰弦便会消逝。 「我知道了。」朝睿芃应道,向辰弦没理会允必火烧眉毛的疑问,悠悠执起叉子将食物送进口。 瞭解二人的睿芃看的这一幕不禁在心里摇头发笑,幼稚!这俩又在搞些甚么,她开始怀疑自己是否该待在此处,但她一离开,火山会再度爆发,她必须控制不让那情况发生。 「这次要去哪?你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允必不管自己的自尊了,有什么比向辰弦要去哪里去多久还重要?刚刚的事件已被拋到九霄云外,她的每一根神经皆指向向辰弦他日的动向。 受到允必猛烈意向的进攻,他驀然想起此次归来的目的就是通知允必他即将被调至远处,吃到一半的蛋霎时在嘴里动弹不得,「不知道。嗯……我回来就是要跟你说这事。」 「让我来你家住也是因为这个?」因为突如其然的通告,眼前的食物全被允必无视,她眼中只有向辰弦,她这次准要问出个所以然。 「要这样说也是可以。」他没看她,也没动手里的叉子,不想为这事添进太多情绪。 「我不能跟你去吗?」她睁大眼,哀怜的望着他,乞求能让向辰弦带上她,虽然她晓得向辰弦万万不会答应,但不一试怎会知道结果,如果答案刚好相反呢? 「不想待在这里你可以回去,不然就留在这里等我。」他早已察觉允必离他仅一步之遥,都快贴到他身上来了,恨不得掛在他身上随他至各处。 他伸出食指将允必推离至三步之遥,确切告知她不可能,随他身旁,更加危险,他断乎不愿让允必或他人跟他一起涉险,家族的训示,他铭记在心。 「你的意思我可以待在这里?」允必灵机一动,他说的留在这里是指本邸吗?纵然本邸某些地方令人不寒而慄,但在本邸内必能挖掘出向辰弦的秘密,既然他矢口不说,她只得找机会突破缺口。 向辰弦以为允必会继续抓着他哀求,不料画风突变,意兴勃勃衝着他嫣然一笑,他才意会到他刚刚本要赶走允必的一席话,摇身一变成了引狼入室的元凶,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马难追,不就是让雪允必入住本邸,他这么大一栋宅还怕她住不成。 CH4-8 她眉开眼笑的回到大理石桌另一边,欢欣鼓舞吃起早点,没两下就解决了盘中物,向辰弦倒是若有其事看向她,不知道为何住在本邸能使她如此陶然,不吵不闹,允必吃完,发觉向辰弦如炬的目光,她顶着微笑看过去,这向辰弦怎么不吃,是因为她的那句话吗?是因为她的笑顏吗? 突然心血来潮想去逗逗他,她从没能斗胆逗弄向辰弦,看在他们现在十分熟諳,开开玩笑理应不会大发雷霆轰她出去,原先向辰弦正想远离此怪人,前脚一伸便被允必抓个正着。 睿芃也洞悉他们有所行动,这就先行起身离去不打扰两人空间,「向少尉,属下不便在此打扰你,先行告退。」想着到时候再回来整理餐桌也不迟。 只听向辰弦在她身后补一句:「小连,你先到我办公房等我,有要事。」 睿芃朝他点头表示知道便速速离去,她想允必应该能使向辰弦拥有多点人性,这么长时间了,向辰弦还是不近人情。 还不等他把话讲完,允必已然拿起他的盘子再加了跟叉子,「你不吃是要等我餵你吗?」笑盈盈地让向辰弦鸡皮疙瘩掉满地,雪允必几时学会他的招数,还以顏色。 届时允必叉起一块肉就要往他嘴里塞,现在是角色调换了吗?他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就算发生了他也不会任由发展下去,必须彻底消弭以除后患,但事事非他所能掌控,他唯一能做的是除去眼前的异象,抢过盘子和叉了肉块的餐具,凛然说道:「不用劳烦你。」 诡譎的是,他没想赶走允必或出言训她,反而有股引人发噱的气息一涌而上,直逼喉头,他忍不住撇过头匿笑释放它,下一秒,允必坐到了他斜前方的椅子上,右手托腮直直盯他看,这样他哪吃的下,瞥见前方桌面的餐具,终于给他逮到机会,「助理,吃完饭后整理下。」 「我这不是在等你吃完吗?你吃完后我才能整理。」她保持刚刚的动作,连眼睛都一样,她自己都觉得逗趣,「你再不吃我就要喂你了。」作势要去拿他摆在盘上的叉子,却咻的给向辰弦先夺去。 「去整理不然回去。」向辰弦知晓要用最无理的办法方能治了她,没料到雪允必在他身边久了都要骑到他头上来。 允必以为向辰弦被她惹火,她一下记不得她是被派至向辰弦身旁的,再怎么样向辰弦都打发不走她,也不知道整理桌子不是她的工作,纵然被向辰弦制约,还是不情不愿的收拾去,趁着此时,向辰弦狼吞虎嚥的食毕,望着允必的背影哑然失笑了番,丢下餐具,三步併作两步朝睿芃所在的办公房前进。 本来就没那种胆量,眼睁睁看向辰弦走上楼梯消失,她今天倒是发掘自己新的一面,他们的关係彷彿更紧密了,她不想让这样的连结逝去,她的朋友皆离自己而去,喜新厌旧不回头,就算她的推敲错误,他们仍不当她一回事,对她的不予理会,她好不容易抓到一根浮木,她担忧向辰弦此番外派会使她从浮木上滚落,再次陷入万尺潭底。 想到这里,那个怯生的雪允必又佔领她心,忧惧他们的关係就此崩裂,她无法相信她能守住或者说向辰弦到时候依然会待她如此,她不敢肯定,顺道忆起自己根本不用收拾,但在方才的犹疑虑惑下,她将桌面整理的整洁清净。 CH5-1 向辰弦仍对雪允必的甚感疑惑,她是否真的骑到他头上来,她是否真敢这么做,但内心的答案是肯定的,如果她的背景那么大,没有理由不这么做,似乎还有点晚开始,他一面听着睿芃向他说明外遣部队的事,一面分析雪允必。 良久,在睿芃振振的言词中,意识到他的怪异行为,应该是要讨论外遣的时候,他为何要剖析雪允必的招数?眼前还要更重要的事待他解决,他暗自决定到国外后,不得再想任何和雪允必有关之事。 此行必定险阻,儘管厄托尔有些部分景色特殊,加上拥有独到的高级饭店,被视为旅游胜地,但其实它是个不安定的国家,另一部分和此地有天渊之别,残破不堪并且战乱频传,都是由于地方政府受到各军队争扰,他们每一队皆想得到政权,以至于小伐大战不断。 上回厄托尔便是因为那一区地方政府纷争才前来研讨方针,并请求支援,不过后来探讨出另一方法,国军因而未被派至当地,厄托尔政府在沿用那项策略后,终于平息了战乱。 直至不久前,居然传出有更大的势力出现,导致当地再度战火连绵,所以才来请求军援,我国决定派驻空降特勤连队和其馀特种军连队去助其消灭敌军。 这么一去就不知道何时何日才能回国,就连能不能活着归国都无法确定,他又如何能守护他一直以来必须背负的责任,不免认为是贾柏戌所为,和他爸沆瀣一气,为的是要夺走他保护的东西。 「大致上就是这样,三天后一早军队的车就会来接向少尉,直达军机场出发。」睿芃报告完毕,朝辰弦行举手礼后就要出房门。 「小连,你帮助理搬到右边第一间房。」这是他最后送给雪允必的礼物吧!让她入住他的本邸,固然时常被她惹的心烦意乱,静不下心研究公事。 说实在的,她多少帮到他一丁点忙,想到派驻远方少了一个时时伴随左右的人,还真不太习惯,如同少了什么,稍略显得虚空,可是不论怎么样,他都得奉命前去厄托尔,他不在她身边委实让他负载的危险远离她,这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我马上去办。」睿芃中气十足的回应,回身就要去办,又被向辰弦叫住。 他欲言又止,皱了皱眉,还没决定好要说什么,唯一肯定的是,他已下定主意这几天不和雪允必有太多情绪上互动,为了使自己在此行中越加专注,「还有,我不在时看好她。」 「是。」承接此话后,睿芃又接收到向少尉的指示离开,她隐隐察觉向辰弦不是完全没有人性。 她感觉到一丝一滴的暖意,是向辰弦给雪允必的,但她免不了担心他这回不晓得会去多久,他这么一去,是不是归返后又变回从前的他,好不容易予出一缕暖柔,赴厄托尔凶险殆恶的环境,是否会蒸发掉?她好生希望向辰弦这么保持他那份暖意,无论是对谁,过去的向少尉非人也。 而后,向辰弦缓步踏入许久未进的房间,满满的尘絮随着光线流淌而下,他毫不在乎也没注意到,不慎吸入一小口,随即大咳了几声,让他有点难受,再咳几下将剩馀尘絮咳出,不管不顾得着手整理行囊。 「向辰弦,你还好吗?」听见楼上大声咳嗽的响声,允必没有多想立即倒了杯水上楼,在向辰弦熬心的以整理行李解烦时,允必已在他后边上前慰问。 CH5-2 坐在矮凳上整理手中物品的向辰弦没有回头,低声说:「我有让你进来吗?」平静的语气中带着一股尖刻锐利的凛意,他决定要切割,只有这么做最能排除他带给雪允必的危险。 「你门开着我就进来了,况且你也没有阻止我。」向辰弦突兀的转变使允必冒了无数个巨大问号在心底,但依旧好声好气的回话。 反正他本来就是个怪人,见怪不怪,其怪自败,就是因为允必自己一直见怪说怪,怪不得向辰弦的奇异个性才会持续。 「……」向辰弦没有出声,他想说些什么,解释他的行为,可话一到喉头,便如同哽住般。 他怎么也说不出话,却想这雪允必竟越来越目无尊长,甚至把他家当自家厨房在走,既然他即将远行,可能两人不再有交集,她现在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再回顾了一下她进门说的那句话,依稀听见她直呼他的名字,果然,如他所料,她业已显露本意,而他反倒藉此发现雪允必是他见过最死心塌地关心他的人,也是唯一敢对他的话视而不见并反其道而行之人,甚而对他颐指气使,他知道其实雪允必不可能气燄高张的为所欲为,更没胆真的肆无忌惮的懟他,她所有的强词夺理尽是关切。 他没做声,他第一次不晓得该如何应对她,一杯水却已抵到他面前,「我专程爬了那不见终点的楼梯就为了拿杯水给你,至少给个感谢。」她才不会因为被泼冷水便悻悻离去,要是那样眼下她不会在这里了,她非要黏在向辰弦旁边才愿罢休。 「回旋梯当然看不到底。」他禁不住回嘴,这个傻瓜想用此呼拢他,后察觉他被玩弄了,允必就是希望能因此让他开口,他万万没推度允必已然抓到窍门如何引诱他出言。 「快喝,再说你还没告诉我你三天后要去哪里?」用水杯不断抵他的手,坚持要向辰弦接纳那杯水,只是一杯水,有甚么大不了? 「厄托尔。听到了赶快出去。」接过装水的透明玻璃杯,面无表情的一饮而尽,想保持专注整理好将前驻厄托尔的情绪。 允必得知向辰弦刚刚的咳嗽只是被呛到而引发的,心满意足看着向辰弦乖乖接受她的一小杯水,宛若是个自己被接受的象徵,放心下来,却多了个点子,虽有点不好意思,可想着他们下次会面遥遥无期,无法追随,至少在最后几天抓住他的心,「向辰弦,这三天你会待在家吗?」 被他捋个正着,他何时在她口中从向少尉变为向辰弦?向辰弦来向辰弦去的,他竟然没发现,她一出现,他果真思绪杂乱,「无时无刻?」 「不然呢?我怕你会想我,想把你关在家里。」允必抽走他手中的玻璃杯,义正严词的明言,她做的是愈发明显,就怕向辰弦看不出她的心意。 「我会在家里,但你不能进我房间。」向辰弦怎么会不明白她的心思,从头到尾都是那么显白,要装傻还真是难,用眼睛示意允必这里不是她待的地方,他的思绪不能再被她搅扰。 她明白不能死皮赖脸的不走,但她仍摸不清向辰弦的心意,她在踏出门口的最后又迸出件不能不恳求的事,「我还有一个请求,向辰弦,到了厄托尔你可以跟我报平安吗?」 「可以。」关于她的情意,向辰弦不知如何对待。 事到如今,他总不能恶狠狠的赶她走,也不可能大发慈悲带上她,犹如带了个累赘,他更不希望她出事,不只是由于允必大有来头,出了事会揽上大麻烦,并且他不愿她因他遇险。他的回答已超出原本设置的底线,但他还是答应她,仅因他收不回的柔情。 CH5-3 三天后,向辰弦一声不响的出发,没有难分难捨的辞行,因为他们基于工作上的身分外,再无任何实际上的关係,向辰弦的离去,代表职务上的解除,他和她之间的关联被切断,剩下的徒存那栋房子。 在军用机上嗡嗡响声如雷,向辰弦接收到另一项更艰鉅的通知,简单来说,之前上层根本没有讲清楚他的任务内容,当前经部队解释,发现他们不单去军援厄托尔政府对抗赫察第地方民兵,他们被派至驻守赫察第,他听了十分明瞭这是贾柏戌假惺惺的作为,表面上是要派驻他们支援厄托尔及防范新民兵的形成,内里是要暗中把他除掉,佔取他守护之物。 由此可知,此行比想像中的更甚险恶,在国外,尤其是有任务在身,一旦在暗地里遇害,兇手可以声称被害因公殉职,或是直接宣告下落不明,没有人知道到底是怎么死的。 贾柏戌将他逼到国外,这回定想除去他个痛快,要是他回的去,他准不会再任其摆佈,但因重返部队不久,还未摸清现状,他不便行动,如今,只能先自保,他岂是那么容易对付的?贾柏戌想灭了他,还早。 他望望四周,自己的人马只有一队,其馀他皆不认识,他必须保护好他的弟兄,整趟途程,他从外部看来在闭目养神,但几乎思来想去断然没有休息,当然也遗忘了答应允必之事。 * 允必鑑于这三迭阳关愁似海,回到总和她合不来的学校中,再加上她那群「知心」好友像是「奔流到海不复回」,全不返来回覆她,她这下连向辰弦也没了,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处之,她归返至此等生活,她向来渴望逃避的日子,然而不得不走完这段岁月。 她越过行政大楼,图书馆,人文院馆,沿着笔直的宽道前进,和满坑满谷的学生擦肩而过,人群里竟毫无半个她认识之人,添增好些愁思,一直以来她逃脱不了这样的生活,要说是宿命吗?从前好不容易认识一见如故的友人,却一下子那一个休学,那一个也失去联络,宛如疾驶过一幕幕心痛,只怕那些悲酸会越生越多。 往外交系馆的这条路上是她最不愿意行经的路,它乘载着太多令她心淌血的回忆,那个曾经承诺不再踏入,那个曾经不留任何馀地的她,那是她啊! 不给自己留任何馀地,她缓缓慢步而过,执意重顾撕心裂肺的过往,剪不断理还乱的忧伤,哪怕以前的苦痛已不敌现今,她也要去烧灼一番,减轻当前的愁涩。 当一个人以为过去的一切不再重现后,再度面临时恐怕崩溃不能自己,她沿着系馆前粗糙的红砖路步至楼梯,举步维艰,再一年!只要再一年,她一辈子可说是永远不必再入此地,但一年后,向辰弦,她还会再见到他吗?又或者,她还能再与他相逢吗? 就这么魂不附体的抵达教室,选择了一个最不起眼的位子,远离聒噪的同学,自个儿持着手机发呆,果真什么讯息都没有,和一小时前,和十小时前,和昨天的画面一样,唯有那则她不想点开的信息,这种时候,只有她不愿意交流的人才会传来讯息。 邓壹凡:允必,你好吗?最近过得怎么样? 结尾还附加了一个笑脸,此际,她似乎没有那么讨厌邓壹凡,不过虚情假意的标籤依然贴在邓壹凡脸上。 CH5-4 允必本想径接略过邓大烦人的讯息,但她不是那种能放任一讯息不管的人,盯着显示新讯息的圈圈思忖,她这么做会不会自找麻烦,反正她间得没事,有人主动来找她,她搭理一下没什么大不了,就这样随便回几句寒暄,正好填补她无趣的时光。 而后,允必忽然想利用邓壹凡来得知学校的事,毕竟她不在学校多时,横竖都是被邓壹凡黏着,她何不趁这机会藉由壹凡取得些小道消息,但就在允必行动后,壹凡没再有回应。 什么嘛!受此人利用那么久,却从没有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下次邓壹凡敢再叨扰,她不会再放过她,她为何要处处避开邓壹凡? 做错事的不是她,佯装没有对方的人也不是她,她究竟何苦逃避?看来在向辰弦身边那么多时日不是待假的,她在无意识下吸收了向辰弦的日月精华,对于周围的愁扰有了新的想法。 不是正来骚扰吗?怎的才探出个头便不再出来?莫非壹凡知道她的计策?不可能,壹凡又非向辰弦,看是邓壹凡想探探她是否会理睬,谁料她不小心就中计,不过中计的好,她就是想以计取计。 下课后,没有意外的话邓壹凡会在外面假装巧遇,更假的是,她会在大楼的前大门,外交系馆只有这一门能通出去。 「嗨!」不出她所料,邓壹凡的虚偽人影在系馆一楼前探头探脑,一见她马上摆出如花似锦的笑容,真的真的太噁心,允必在心里暗自叫苦,没有应声,朝壹凡勉强挤出一丝笑意。 壹凡看她有所反应,猛然转成可怜样,「你等一下经过理工大楼可以帮我把这个拿给物理研所的高仕横学长吗?就是大家所说的帮主,我实在没有时间去。」把手里的东西拿高给允必看,是一个小小的礼袋,看来是要送东西给帮主。 由此可知,邓壹凡不知道她认识帮主,她接下这个活一举两得,一来她正好会经过理工大楼,不麻烦且她要去告诉帮主向辰弦的现况,二来她可以得知邓壹凡在搞甚么鬼,为何要送帮主礼物?而且还要找人转交? 「可以,我回去时会经过那里。」面对邓壹凡这种人,允必仍旧无法带着笑容,最多只是些许和善,点点头接下小物。 「太感谢你了,我麻烦你这么多次,下次请你吃饭。」说完不忘对允必展开欣喜不已的粲笑,当然喜逐顏开啦!有这么一个跑腿,这么一个彷彿宠物般的「朋友」。 将计就计,上鉤了!允必窃喜,有人请吃饭,还可以利用此人获得小道消息或是得知她的心思,却装作有点为难,看向手里的物品说:「好。」 「谢谢你,谢谢你,下次见,掰掰!」邓壹凡连连道谢,儼然允必是她的大恩人,没错,允必就算不是她的大恩人也是多年来她的大玩偶。 如果不是邓壹凡当初直喊着她没有允必就过不下去,说她犯头痛,家人叫骂她没用,允必是她不可多得的良药,允必老早甩开她远远的,不会至今有个厉鬼阴魂不散,后来有段时间壹凡本收敛了些,使她们的关係渐好。 但高中毕业后,邓壹凡没再出没,也没任何消息,令允必深感不解,她宣称的那些无法根治的毛病霍然好了?她找到新的特效药了?允必从前对她的容忍她不用还?拍拍屁股就走人?前些日子却无声无息冒出,似如她对允必的霸道及允必对她的恩惠没存在过,她不需要报答,只管在需要时拽着允必。 CH5-5 第一次进帮主的研究室时还一大伙人,如今仅剩她一人,当时……向辰弦还在……画面还清晰犹记,那是向辰弦首个休假,向辰弦对她还挺淡漠,她也不敢开他玩笑……对了,向辰弦应该早已抵达厄托尔了,为何没有按照约定给她报平安? 她打开手机再看查一遍,依然没有讯息,连已读也没有,她克制住自己别胡思乱想,说不定那里讯号不佳,再说向辰弦这人本就常说话不算话,他居然没有食言而肥发胖可真是奇蹟。 她想到这里笑了笑,但立刻忆起他还没有音讯,想也没想,发了讯息询问他便走进研究室。 「没想到你会找上门来。」他们只是因为各自的朋友认识,并不熟悉对方,讲过的话没几句,允必本身就不是会随便找人间谈的类型,更不可能会有深一层接触,高仕横见允必自己主动前来,深感讶异。 「有人託我把这个拿给帮主。」允必抬起手中物品给高仕横,她很少仔细的瞧过帮主,在几次的会面下,她都感觉出帮主跟霸气两个字沾不上什么边,跟向辰弦比起来,帮主和气的多。 「这是什么?」接过那小礼物,高仕横也大感古怪。 虽然高仕横在公布恋情以前收过成堆情书礼物,但自从公布后没人敢送那些给帮主告白,唯恐被眾人挞伐,被彭高支持者言论攻击的无地自容。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我在路上遇到一个认识的同学,她让我顺路交给你。」她探头想去看邓壹凡到底给帮主什么,她可不想让她染指帮主。 高仕横在小袋子中抽出一封信,快速看过去,再丢给允必,「我大概知道她,不过她不可能不知道我有女友了。」 帮主这么说,邓壹凡肯定想跟帮主告白,帮主的恋情传的风风火火,她不会不知道啊!她不是故意的那铁定就是傻子了,这种时候告白无疑是飞蛾扑火,她不怕也会造成别人的困扰。 「帮主认识邓壹凡?」抬起埋首信中的头,允必也被帮主的话惊异,谁会想到帮主也认识邓壹凡。 「她从国中就喜欢我,我已表明我的态度,可她依然故我不停的暗中送东西不然就是帮忙但都帮倒忙,想不到事隔多年,她又开始了。」叹了口气,帮主拉了张椅子给允必,自己也坐下来,像是要述说许多事。 「邓壹凡这人胆子还真不小,连帮主都敢缠。」允必将那封信扔在桌上,这么可怕的东西竟然扩散到帮主这,这封信宛若在宣誓邓壹凡的决心一样。 「你别以为我当真如他们所说霸气,平常我是很温和的,要说霸气,我可比不上你家向大少尉。」发现允必和其他人一样误会他的性格,他莞尔,笑着解释给她听。 「原来如此,我以前以为帮主你不好相处,所以不敢接近,不过什么时候向辰弦成我家的了?」她确实错怪帮主了,她只是没有深入了解他,人家帮主还替她说话呢,听闻帮主最后那句话,她心里可乐了,原来帮主是支持她的。 「你都住进他家了,他不是你家的不然算谁家的?」和着刚刚的哑笑,帮主再粲然笑道,起身倒了两杯茶,显然是要继续聊下去。 允必在高仕横离席时把心里憋住的笑意全笑了出来,向辰弦到国外后,她首度这么精神焕发,那次想从帮主那问出向辰弦的资讯时,她以为帮主是反对她靠近向辰弦的,帮主这番话可是帮她打了针强心剂。 CH5-6 帮主可是比想像中和善许多,一介学者,更是比向辰弦和顏悦色多了,她贸然前来造成帮主不便,他不但不计较,甚至还主动请她喝茶。 这红茶色香味俱全,帮主说是刚泡的,虽没加糖但光是红茶本身的香味便足够,她啜饮着茶,缓和下不久前计取邓壹凡的昂扬,温而不烫的红茶逗留在她心头滋走这几日来的困顿。 帮主在她面前沉默仅仅因为他们不甚熟络,其实更近一步接触后,帮主是极为暖心的人。 「这么说你也认识邓壹凡了?」高仕横放下马克杯,突然一阵尷尬,他随手拾起一话题。 「没错,她啊不说也罢。」帮主终于打破沉默,允必也搁下杯子。 邓壹凡和她之间有太多纷纷扰扰,有很多是置于她内心深处不愿再开啟的忧闷,鉴于帮主和她还没能到排解心事的关係,她收住这个话题。 「看来她也带给你不少麻烦。」邓壹凡此话题让两人喟叹,他们现在是一个鼻孔出气,都曾经遭邓壹凡毒手,她的忽隐忽现尤其令人猝不及防。 允必总算抓到机会,就是这个时机,她可以实行她此行的主要意图,「帮主知道向辰弦被派驻到国外吗?」 很快的,高仕横已把一杯红茶饮毕,空杯子碰触桌面的声音在只有二人的空间中鏗然作响,「这我当然知道,你来的真正目的是要跟我聊有关他的事吧。」 「被帮主发现了,向辰弦出国后还有和帮主联络吗?」帮主居然这样也能看透她心里在想什么,果然和向辰弦是一党的。 「听你一直说来我还发现你们的关係已非一般,你都直称他向辰弦了,他没有跟你联络了又怎么会来找我,我只知道他至少要去一年。」帮主似笑非笑的说。 「我们还没有你想像的那样,帮主在向辰弦心中的地位还是比我高。」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辰弦不会让人直呼他的名字,我都没直接喊他大名,他竟然允许你这么做,我这生死之交的地位已经不如大嫂你。」 帮主这么一说,允必差点将手里的茶全一个劲灌完,这才察觉她满口竟是向辰弦,而非一开始的向少尉,逕自窃喜,要不是今日跑来和帮主聊天,她也不会得知向辰弦对她的态度,「真的吗?我不经意就直接叫他的名字,他不曾阻止过我。」 「难道你有听过谁那样叫过他?」 「倒是没有,不过我真的很想知道他现在的状况,既然帮主也不知道,那便没办法了。」她双手捧着茶杯,知道无法得知他的近况,落寞的低下头。 仕横见允必仍然不甚了解向辰弦,对她直言:「你要习惯他这人就是那样,一专注在某件事上就甚么都不管,谁知道他几时才会想起我们,但也不能这么说,他在那有一定的危险性,根本无法分心。」 「这么说也是,只能等待了,对了,还有一件事想请教帮主,你知道艺洋最近在忙些什么吗?」 「她大概在忙毕专,还有准备研究所,变了一个人似的,突然非常认真,整天不是在电脑前查资料讨论不然就是捧着书读,做累了才理我。」 「原来如此。」 原来艺洋在忙这些啊!但她也不至于一点音讯都没有,对她半个逗号皆不理睬,只搭理男友,那也真是偏心的无话可说。 跟向辰弦比较起来,她没有理由这么做,允必唯一的方法仅有等待,可她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要她等那些傢伙回覆,她不如先出击大举寻找原因,但如果她这么做只会让他们认为她歇斯底里,她实在毫无头绪。 CH5-7 和帮主告辞后,允必踏着万端思绪回家,在外头乱晃从来不是她所爱之事,越晃她越心烦意乱,越是心凄,虽关在家中有点憋闷,但至少能够松弛一日悉数的凌乱情绪。 坐上向辰弦时常落坐的单人沙发和办公椅是允必每日必做之事,一屁股坐在上头,好像感受到向辰弦的体温般,似如在破坏向辰弦的规矩有种小小雀跃感,向辰弦不在她便可大摇大摆无视平日他的大权,固然如此,坐久了会生出强烈的失落感,向辰弦不在家,他的老例不在,做这些事毫无意义也没有意思。 再离开他的地盘回到自己的区域更为空虚,平常没有朋友的回应,她还能感受到向辰弦和她在同一个空间里,有个慰藉,她还能无时无刻黏着他,想尽办法拉他出办公房,引他休息。 他不在,放大了朋友的不闻不问,被无视的情绪高涨,而睿芃回到部队只有休假时会到向辰弦家,她们虽尚未称的上是知心好友,但睿芃算是她仅有的宽慰。 她反覆滑开手机看看有没有谁良心大发给她,但皆碰一鼻子灰,回覆一下朋友有这么困难吗?她没有要求她们及时回应,但她们也太过敷衍,就连敷衍也没有! 她气得想径直出门质询她们,可允必根本不知道她们眼下身在何处,茫茫大海去哪捞针,平常不看学校版的她无趣的只好打开电脑查看这些日子有何大动静,电脑是她最好的陪伴。 还没等她探查校内之事,她又看到念禔和壹凡还有另一位学生的合照,由此可知,念禔和壹凡是因为实习而认识,她们应当已熟稔,如今她根本无法警告念禔,因为念禔正眼都不瞧一下她的讯息,她只能眼睁睁看着一起走过风风雨雨的好友陷入。 眼看这方就要坍塌,她想找久久未见常删帐号的立情那刻却发现……立情把她封锁了! 封锁? 她到底做了什么导致立情做出如此绝情之事?她没有骂她,没有詆毁她,没有踩到她底线,惟有前阵子不停传讯息希望立情能和她聊聊,难道仅仅因为这样?轰的她昏沉眩晕,想看看近期学校传言的兴致全去了。 * 在初次帮邓壹凡转交情物后,允必时常受壹凡嘱託,但她不晓得的是,由于这个将计就计的策略,和允必相关的流言已传遍整个校园,她的低调看是低不了了。 「谣传外交系的边缘人被发现疑似经常出入帮主的研究室,据此怀疑外交系边缘人想勾引帮主,意图不轨。」下方甚至还有她进出帮主研究室的照片。 她这阵子走在校园中常受到侧目,以前她默默行经校园如同空气,这么大的转变她不会毫无知觉,她迅速上网站查看究竟她被谁安了什么罪名,这一看,她立刻明白,四周的人肯定在猜测她是不是谣言中的外交系边缘人,指指点点,她极度厌恶这种感受,她不是又被壹凡耍了吧?不会,光是邓壹凡的脑袋做不出这种事,她虽深感嫌恶却依然镇定,思考她为何会落到这般田地。 邓壹凡无心的举动却使允必摇身一变成为眾矢之的,她今日果然没再出现,吓都吓死了,是她捅出的篓子,她怎敢再请允必传交东西,那不是自找死路,但她不出来澄清,不出来道歉,斯人就是如此没种。 允必怪也只能怪自己和此人玩起将计就计,不料引火上身,徒有请帮主出来帮忙,但固然如此,她的嫌疑仍旧无法洗清,因为狗仔怎么编他们怎么信,只有邓壹凡出面解释,她才得以洗脱污名。 CH5-8 更让允必不明瞭的是彭艺洋,她这会儿竟相信那鬼传言,好段时间经常敷衍允必,许久不出声的艺洋,甚至在路上相逢,艺洋总顾着和身旁的人说话,对允必不理不睬,就算允必打了招呼,她也没有反应,此时此刻居然出现了,但她的现身可非好事。 「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艺洋用手机秀出那则传闻,将萤幕晾在允必面前,指着萤幕质问。 谁能意料到艺洋从书堆里鑽出来后性情大变,她读的都是些什么书,刚开始艺洋和从前没有差别,和顏悦色,不过一开口,可就大相逕庭,过去的好声好气,眼前带有尖溜之气。不是应该她查问艺洋的虚应故事?怎么反过来成了艺洋质询她? 「一个同学让我转交东西给帮主。」她把实情摊开,希望艺洋能相信她,但以现下的情形,她的希冀恐怕是要落空了。 「你这理由谁会相信,我是相信你的,只要你把实情说出来,我可以原谅你。」虽说艺洋还持着平缓的口吻,但话语间透露出她的怏怏不平。 允必被艺洋的转变搞得七荤八素,一时之间寻不到对策,直白的道出她进来的疑问,「我已经解释过了,艺洋,你到底怎么了?像是变了一个人。」 「我才觉得你变了,以前口口声声说找不到那一个对的人,现在好了,找到我男友头上来了。」她平稳的语气夹杂慍火,益发令人惧怕,不过允必第一刻的感受是困惑。 「你为什么那么相信他们所说?」她不解的反问,想知道为什么为何艺洋信了她从来不取信的谣言,怒气冲冲抓了她质询。 「事实摆在眼前,我能不相信吗?而且你去他研究室不只一次。」艺洋把手机面朝下的盖在桌上,语调又多了些无名火,实在无法理解她这些心火打哪里来,她没有斥骂,但隐藏在话中的贬抑比显现在外的还刺耳。 「你可以先问帮主,不必见到影子就开枪。」人真的说变就变,没有缘故的,允必这下总相信她一直以来不愿当真的事实,愿以帮主为证人可以证实她的清白。 「不要跟我说那些,我问他,他又怎么会知道你安的是什么心?雪允必,我之前对你那么好,给你建议,帮你解惑,可是你居然这样。」艺洋摇摇头,一脸悲伤的责怪允必。 艺洋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的人,她要将所有误会尽数道出逼允必承认。 「你连自己的男友都不信任了,为何会如此听信八卦?」允必缓缓反问,她不如艺洋敢言,用另一方式反问。 谁知这一反詰惹恼艺洋,连向辰弦也被搬出来,顺带被莫名的诅咒,「我只能说我交错朋友了,把你想得那么好,我信不信我男友是我的事,你看向少尉现在落得什么下场,生死不明。」 「到底是谁交错朋友,还有怎么扯到向辰弦去了,他人好好的,你别乌鸦嘴。」这时后悔把当助理的事告诉艺洋已经来不及了,允必不知道艺洋跟向辰弦的友好,以致于她不知道艺洋的转变有多大。 「当然是我看错人了,是你成了向少尉助理后,他便被发配到国外,到现在生死不明。」生气时不会大发脾气的艺洋皆是以言语来谩骂,甚至不惜将向辰弦拖下水。 「你不要没收到联系就随意胡说,我所言你不信就罢,不断敷衍无视我的人是你,怎么反过来指责我,我都还没问你之前那是怎么回事。」听到艺洋把向辰弦拉出来,允必抑制不住容忍艺洋强词夺理的愤慨,振振的将她所有的无理给砸了回去。 「我不多说了,你心里有数。」不料艺洋竟呜咽了起来,丢下一句话,抓起手机头也不回的推门而去。 CH5-9 一齣闹剧在允必还没理解艺洋的状况便落幕了,她还想问艺洋怎么回事,艺洋却劈哩啪啦全责难她的不是,感觉到话题偏离了马上头也不回跑了,怎么就反过来了?到底谁该责问谁? 允必稀里糊涂被揪出来,最后还被丢在这间咖啡店里,无奈此店不巧在本森大学附近,店里无非坐着几乎是本校学生,她们方才的话应该被不少人听到,她就要坐在这里窃听那些人耳语, 不过看来她不需要偷听,他们根本是在高谈阔论,她不想躲,她尤其想知道那些人在她和艺洋交谈后会站在谁那方,但大家似乎对向辰弦大感兴趣。 是的,因为向辰弦曾经也是两所大学中千夫所指的对象,自从他入部队后,眾人渐渐淡忘他,理所当然,毕竟他不会再回归校园,而现今,由于艺洋提及向辰弦,狗仔们不禁对雪允必以及向辰弦的关係兴致勃勃,但允必素来低调,再加上向辰弦早就远离校园,他们仅能自艺洋的口中得到一些零碎片段。 很显然刚刚艺洋在恼怒中拉出辰弦造成譁然大波,允必以为他们谈论的焦点会放在向辰弦及她身上,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风向大转,反而调出了她朋友的秘密。 「她就是那位传说中的想勾引帮主的外交系假边缘人妖女……?」 「刚才离开的那位是明大的彭艺洋,她们是朋友你不知道吗?」 「看也知道她们是来吵架的。」 「不过这个外交系的人物还是第一次看到,以前都没见过。」 「是彭艺洋的朋友,居然没什么人知道,这也是很奇怪」 「我最近跟t大的朋友聊天倒是听到关于她的消息。」 「她不是很低调吗?怎么t大有她的消息?」 允必拿了一本书假装阅读,诚然是在掩人耳目她光明正大收听的事实,谁知已被眾人重重詆毁,要翻身太难了,幸亏还没有人知道她的名字,然而很快的,这个小确幸也将破灭。 「你听我说完,她是妖女的高中朋友,妖女名叫雪允必,在高中时期虽也低调但受同学们崇拜,独霸一方,她朋友觉得在她身边可以得到庇荫,不过高中毕业后,她们发现她不过如此,而且其实没有她们所想像那么高操,再加上她们受不了她的纠缠,纷纷弃她而去。」 眾人此时都同仇敌愾认为错全在允必身上,所以无论听到任何她的事蹟皆解读为她的错误,她过去佯装高明吸引同学与她交好,实则无才。 事实上,分明是她们利用完她发现毫无用处后弃置她,正所谓虎落平阳被犬欺,且一旦被误解难以脱身,白的尽被说成黑的。 她终于找出何芹伃及甄念禔无视于她的原因了,在手上的书差点哗啦的掉落引人注视。 她居然是以这种方式得知,被误会陷害原来不是有百害而无一利,她至少从此惨况中获取长久未能破解的真相,她彻彻底底相信她脑海里的声音,芹伃和念禔是故意为之的,她们并非忙的没时间或是忘了回覆,她们压根儿不把她当朋友看了。 允必坐在同张木椅上直到其他人全讲完八卦,心满意足的扬长而去,她依然没有起身,耳中嗡然作响,经过多方面向数人请益,她早已猜出芹伃和念禔的心思,但她仍挣扎着不愿相信。 眼底下事实明摆在眼前,她只能接纳,她们的友谊无非是那两人寻求的庇护,她们一同经歷的风雨也不过是她们在她羽翼下轻易穿过的一层薄纱般阻碍。 CH6-1 赫察第,厄托尔。 烟硝四起,枪声砲响如雷震耳,大地都快被震得翻白肚,土泥四溅,看到此地的人肯定不会相信这里是厄托尔高级旅游胜地旁的一处,天空被沙土染的灰扑扑,大伙儿脸上也沾染飞屑灰尘。 还没等擦净遮在眼前的尘土,又是一波攻击轰的席捲而来,向辰弦的军队并不熟悉赫察第区域地形,几度征伐仅仅是探查敌方,实际勘查地貌,不料受到敌军埋伏袭击。 他们往近处一个大坑躲,由于刚刚向辰弦为了替弟兄挡狂扑而来的火弹,四肢上开了好几道血口子,怵目惊心,他们才拉着这个不要命的长官进坑,想往深处闪躲,避开强烈的攻击,不断的向里头前进,希望能从另一头出去,但他们在千钧一发之时连滚带爬入内,对此地一知半解,就这样在坑洞中如无头苍蝇般拐转兜圈,谁知便被困在里头。 「少尉,你先在这里休息,我去探路。」向辰弦的得力副手让他先在一块大石上坐着,再叫几个弟兄替辰弦大致包扎一下伤口,便带了三两人前去探路。 向辰弦一声应允副手的安排,但挥挥手阻止他们包扎,让他们速速休息去,眾人在这坑里转来绕去已人困马乏,他一点小伤不算什么,先休息要紧,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走出去。 虽声称是小伤但好几道血口子和衣物摩蹭,他其实疼痛难耐,伤处的衣裤也满是血跡,幸亏这块大石还算平整,让他的不适减轻些,他坐直着闭目养神,不敢掉以轻心,谁知道敌军会不会追上来。 他眼前忽然浮现雪允必哀怨的小脸蛋,同时忆起她和他据理力争的模样,时不时劝诱他歇息,到后续她的小玩笑逗得他愣怔,歷歷在目,他的心抽噠了下,猛然想到他答应她之事,看来他从未实践过半句对她的承诺。 不知怎么着,想着她居然精神大好,滋的他想咬牙的伤口也消疼许多,料想雪允必现在肯定忧虑不已,他顿时產生歉意,他出去后一定马上传讯息给她,但前提是要能出的去,他必定能出去的。 他不禁拿出手机,出人意表!这坑里竟然有讯号,他猜测此处应当是赫察第和另一区域的交界处,所以有微弱的讯号,他立刻传给允必:「我很好。」 弟兄们见状纷纷发觉这件奇事,想找援军前来解救他们,但向辰弦脑筋一转察觉事情有异,他们只是侦察地态竟遭埋伏,定是被人暗算,除了他这对人马,剩下的连队他尚未摸清谁藏着一肚子坏水,说不定这一求援会引来杀身之祸,甚至假装无法支援直接弃他们于不顾,因此向弟兄解释一番制止他们求援。 此时副手归来,气喘吁吁束手无策的说:「少尉,前方的路都被堵死,我们又没带炸药出来,恐怕是要回头直闯出去,否则我们是出不去的。」 「这里有微弱讯号,表示我们在赫察第及另一区的交界,既然在交界处且空气还充足,肯定有出路可循,依照我们现在的情况,只有到了另一边我们才能脱困。」经过刚才一阵子歇憩,向辰弦的体力恢復不少,血也止住了。 大家都养足了精神,但还是紧绷着神经,希望能加紧脚步找到出路,不想被困在这黑糊糊的坑道中,另外几个队员想再去探路皆被他阻止,副手见状马上告诉他们,「你们不要随意前去,大家还是一起行动比较保险,毕竟在坑里越是出不去越是心慌就更是出不去了,万一有人走丢还要找人岂不是更麻烦。」 说罢,向辰弦慢条斯理站起来,带着队员寻找活路,铁定有密道大家慌忙中一直没发现,他让大伙儿仔细勘看所经的四周有无暗道,他们就这样寻寻觅觅着向前。 CH6-2 另一方面,允必没有因种种打击而不入学校,那并非她的作为,但一进家门,她整个人就转而颓丧,呆呆坐在单人大沙发椅上,也不看手机,时而阅读时而下笔,但索然无味,没做多久又拋下一切呆坐着撑着脑袋瓜发呆,不论做什么都提不起劲,她渴求瞩望有人能够一解她的满腔鬱愁。 睿芃在军中不知道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一归来便看她烂在那里,让她吃饭也不愿移动半步,死劝活劝没有半点动静,但见她这样也不好询问,只得半骗半拐的拉她,不想吃东西也硬是往她嘴里塞。 然而她仍然不领睿芃半分情,睿芃可是领命必须看顾好允必,要是她再这么下去,睿芃不知要如何向向少尉交代,急的她直跺脚。 总归睿芃灵机一动,脑海中迸出一个念头,向少尉!她可以运用向少尉来劝迫允必进食,眼前仅有这大好方法,不过向少尉不在,她大可利用他不在时随意传达他的意思,见允必就是死死赖着不动,她忧心也不是生气也不是,走到桌边拿起允必的手机径自开啟他们的聊天窗格,假装要向他报备。 「你再不吃东西向少尉会很担心的……」未完话却惊觉有个新讯息在底下!是向辰弦! 「他不会担心我,他从来不会想到我。」她没有看睿芃一眼,眼神空洞洞的直愣盯着前方,完全不晓得睿芃发现何等惊人的事情。 睿芃单手持着手机,因为找到救星而自信满满的靠到允必身旁,「是你不知道而已,他临行前告诉我要看好你,你这是要让我失了职责,你先告诉我发生甚么事了,向少尉还好好的在厄托尔啊。」 「什么?」一听到向辰弦的消息她精神大好,一扫阴霾,跃起抢过睿芃手中的手机。 瞧见向辰弦的所传的三个字,接收日期已是五天前,仅仅三个字却大大振奋人心,好似将不快皆拋诸脑后,她把手机拿近至眼前,确认是向辰弦所传才放心的思忖她要回覆些什么好。 好不容易治了允必的睿芃趁她还在忖度时连忙拽着她往餐桌走,再硬生生压她在摆有餐点处的位子坐下,顺带抽走她手机,再把筷子塞进她手里,「吃完才能传。」 她这下终于能体会向辰弦深受流言蜚语之苦,那是怎么样的一个景况,不想再亲近任何人,不相信任何人,怪不得一开始向辰弦坚持推开她,不断的劝她离他远点,不让她接近。 驀然一段帮主曾跟她说的话直往她的脑门敲击,砰砰如同闷棍子击打,既然向辰弦的排斥他人情形比她严重,那么应当有更举足轻重的因素使他死死不愿和已熟识之人搭上关係。 为了尽快拿回手机回应向辰弦奇蹟似的讯息,允必囫圇乱吞的飞速解决眼前菜餚,全然不知菜味,丢下筷子抹抹嘴后,从睿芃那里夺回手机。 她以为向辰弦不会遵守约定,他从来没有实践过他所言,因此允必再奇蹟突如其来前,甚至以为向辰弦老早把她忘了,她在他心中不过是一个小人物,好在眼底下这唯一的救命稻草倖存,她唯一的依託只剩下他了。 这段日子发生太多事,她左思右想冥思苦想依然不知要传些什么给向辰弦,太久没跟向辰弦嘮嘮,她竟找不着合适的言词,苦思了老半天,最后徒传了句,但也默默下了个决断,「你很好就好。」 CH6-3 「报告贾上士,获悉消息向少尉他们擅自探勘赫察第地形,及敌军情况,现在一去不返下落不明。」贾柏戌接到一通越洋电话,是他派至厄托尔的人手,想必是有好消息了。 「好我知道了,我会向上级稟报。」他刚刚还舒适的摊懒在长皮椅上,等着的就是这通电话,他不禁从皮椅上腾起。 这么久的恶斗总该做个了结了,想不到向辰弦自己踏入虎口,并且这么的他的一番努力没有白费,扬起嘴角浮现尖利的狞笑,刻不容缓直奔他爸的办公室。 贾柏戌连门也没敲,径直转开门把,贾中将知道他儿子就是这副德性,对他没规没矩,但终归是被他宠出来的臭脾气,每次他不免先骂骂儿子,可从小养成的习惯实在太难改变,他又没有下定决心治治贾柏戌的孩子气,仍旧惯着依着他,最多唸他一下。 「我说你啊,怎么就是学不会敲门,进来至少敲个门,来我这不敲门就算了,去其他长官那里一定要敲门啊,你这样直接衝进去很不礼貌,不要丢了你爸我的面子。」贾中将极为担心他儿子的行为,要是以后他退休了,儿子没有依凭还如此不长眼,怕是在这军中难待下去,但他无力改正他。 「好啦爸,我有要事稟告,向辰弦他们在厄托尔擅自行动,如今下落不明,如果他现身爸你务必召他回国,再定他个罪。」贾柏戌很是不耐烦他老爸次次碎唸他这点,不就是没敲个门有什么大不了。 「我跟你说过,向辰弦军阶比你高,你不要老是叫他的名字,嗯,这次他确实违背军令擅自行动,我会给出个裁示。」他知道贾柏戌又在报当年之仇,自从向辰弦归来,贾柏戌不断的闯入办公室请他做种种裁定,他也认为向辰弦负了他儿子和他朋友的女儿,做错事自然不在话下,因此同意儿子的请求。 「我就知道爸最英明了。」贾柏戌立刻笑逐顏开,对贾中将行了个举手礼,煞是敬重。 贾中将早预料到他会这么做,儿子的长年小伎俩虽每每被他料到却让他乐不可支,笑呵呵地摆手让他不要多礼,「你只有在这时候对你老爸有礼数,话说这个向辰弦当初和那么大的事扯上关係,却能再回来,军中也实在是没有法理啊。」 「所以说我们定要讨回一个公道。」从办公桌后走出来,贾中将领着儿子到房间另一边的沙发上坐,贾儿振振有词对老爸显示他剿向的决心。 这使贾中将回溯起那件悲剧,那年关于向辰弦、贾柏戌、施从葳之纠葛,右手不禁颤抖着放下茶杯,「当年葳葳的事确实太令人痛心,不管是我或是她的家人至今都没能忘记这个伤痛。」 连忙替老爸添茶,贾柏戌双手捧着茶杯递给贾中将,安慰他,「爸不要再说了,再说这伤心事大家都会很痛苦,有向辰弦的消息我会马上来稟报,到时候爸再下命令。」 「有空我们去看看葳葳,要是此次成功了,也算是给葳葳一个交代,要不是向辰弦,我早就有个媳妇,你也有个我能放心的照应。」贾中将是真的很钟爱施从葳这个女孩,贾柏戌对她的喜爱甚至不及他,一想到她便悲从中来,停不下关于她的话题。 「好的爸,待这事办成我们便去看葳葳,那事就不要再提了,再这样想下去对你心情和身体都不好。」贾柏戌虽也对葳葳念念不忘,对那事件耿耿于怀,明明一直以来皆是由他提起,惹的贾中将悲不自胜,他竟还叫他爸不要再想,说他自相矛盾不为过。 CH6-4 游手好间没事专找向辰弦麻烦的贾柏戌最不乐意见到的事发生了,虽然他仍持有对付突发事件的解决方案,但他依然不希望他厌恶的人物继续出现。 受困的向辰弦一行人全身灰扑扑的返回基地,个个步履蹣跚,歪的歪倒的倒踉蹌往澡间前进。 一如往常,向辰弦让队员先行去梳洗歇息,他刻不容缓的直奔主营房,出去了好些天,他不能再误了上方的示命或任何重要消息,身上的血渍和土泥已混合成尘垢黏在军服上,到厄托尔前所换的新衣前时还一尘不染清净洁亮,现在恐怕是洗不乾净了。 他们大概被困了十几天,在尘埃飘飞的坑道里鑽来鑽去,好在坑道不窄,部会给人那么大的压抑感,但多日不见天日也是闷的人消沉委靡,他们虽都是特种部队精兵,可难免会在幽冥般世界中颓然洩劲,多亏拖着伤的向辰弦不断鼓舞眾人,分析寻找门路出去,最后他们发现土石松软处沿着挖道而出,重见天日。 不把一身脏污摆在眼里,向辰弦心系的是他这些天来错过的消息及通知,来不及坐下,立刻翻看桌面的文书,外头急忙跑进一个留守基地的队员,想必是有要事稟报,听闻他归返火速飞奔至他房,正上气不接下气的朝他敬礼。 「报告向少尉,上级指示如果向少尉返回基地,因违反命令受召回国候审。」 「有说什么时候吗?」向辰弦匆匆瞥了来者一眼,确认无异便移开目光。 「听说后天六出集团家族中有人要来寻访在厄托尔区的公司,我们受命在他们寻访期间任勤,依照这个指令,等此任务结束上级才会召长官回国。」这个队员调整完呼吸后一口气讲完,没有半分马虎。 「好,你下去吧。」向辰弦轻轻頷首,此队员很有默契的说一声是而后退下。 接到这个通知,他放下手边的工作,得知他兴许被人摆了一道,当初命他们前去打探,现在居然声称他违背指令,应该是有人故意误传指令,幕后主使者是贾柏戌不会错,下意识掏出手机,因为在坑道中讯号断断续续,很多上级的电话他没有接到,既然已经收到通知,他不需要再连络一次。 往下一瞥,雪允必传了讯息来,但她似乎不如以前,他感觉出她的讯息中少了许多情绪,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你很好就好。」「我要去厄托尔了。」 这傢伙肯定有什么事,平时的她可非如此,对他淡漠是从来没发生过,他早已习惯她对他的满腔热情,追着他黏着他烦着他,突然的漠然令他稍生出些忧虑,但他已自顾不暇实在没有时间问她,关心她,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必须处理。 等等! 她说她要来?向辰弦狐疑了一下,放松紧绷的身子坐了下来,手上耍着一支笔思忖,以她的讯息和方才那队员给的信息交互比对,一个词六出集团在他脑海闪现,六出集团? 依此线索他终于揣度出雪允必的底细,她瞒不过他的法眼,他周密的再重新推敲盘演了一遍,微微翘起一边嘴角,称心如意顾盼自雄他总算掀开她的底牌。 高駢的诗《对雪》中写道:「六出飞花入户时,坐看青竹变琼枝。」六出就是雪的代称,允必姓雪,而且雪这个姓氏非常罕见,再加上种种事蹟,皆可证明她正是六出集团家族之人。 CH6-5 原先允必要跟随区执行长也就是她的叔父前往厄托尔寻访,但在她叔父临时有事的情况下,已自愿前往的她只得独自出发。 虽也带了几位大臣级人物,她不过是个从未插手集团事务的大学生,虽说她曾在大使馆见习及作为向少尉的特助,然而那些都和集团大事天差地远,很是不信任自己,她硬着头皮也得前去。 落地出境后,她和几位大臣拖着行李出关,准备和厄托尔区公司专人会合,大臣跟在她身后离了一小段距离。 猛然一个她日日夜夜所思的身影在对面晃过,她大力眨了一下眼睛,猛晃晃脑袋,难以置信眼前所见,那顶熟悉的黑帽,她极力往脸部看,仍然无法辨识他的脸庞,但他高硕的身形及姿态和第一次见无异同,帽底下眉宇间散发出的气息和当时毫无二致。 她敢确定那人就是向辰弦,她顿时停在原地,依然在移动的只剩双眼,随着那人的动向平移,他为何这个时候会出现在机场?他不会要离开了?期待兴奋紧张疑惑各种感受融合交揉出她复杂的心绪。 那人朝她的方向走来,越离越近,越离越近,尾随着颯风徐徐捲起,到她身旁了! 果然是向辰弦,她确认了老早便得知的事实,身体仍无动于衷,双眸却一个劲的追随他,她的视线来的右手边时,他看也没看她,宛若丝毫没有感受到炙热的目光,凛漠盯视前方,步履跚跚的即将从她旁掠过。 她意识到她再没有动作向辰弦就会唰的消失,急忙伸手抓住移动中的向辰弦,他突然被这一拽停下脚步,但仍无任何表示,允必的右手死死抓住他,他们面对面侧着身平行站立,允必尝试往他双目直瞅,想看清他的表情。 「向辰弦?」她小心翼翼试探他,「你有看到我的讯息吗?」允必担忧的望向辰弦。 「嗯。」向辰弦没有开口,自喉咙发出声音,有点按压不住内心的小衝动,他无法猜想会在这里遇到允必,一时之间找不到法子应对。 「那你为什么要走?」她还揪着他的左臂,深怕他倏然溜走,既然他在 她抵达厄托尔的今日离开,他现在随时会窜走。 「被召回。」他歛下眸好似极力在掩饰某些事情,尽他所能逼迫自己压下心中的止不住的暖柔,他怕看了她会抑制不住争先恐后冒出的思意。 「我是来找你的,你可以晚点离开吗?」她很想打他骂他逼他,但内心捨不得这么做,用柔软的语气探询。 「不行。」他断然阻挡争相而出的柔念,他不能心软,知晓允必的身分后他万万不能让她身陷危殆,如果她出事,谁都担不起那么庞大的责任,只有他远离了她,才能使险境不靠近她。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我来就是为了找你,你不明白吗?」她原本软淡的语气上扬了些,她真的极为恐惧害怕向辰弦也离她而去,她心急火燎的却遍寻不着办法。 允必放开抓着向辰弦的右手后马上迅雷不急掩耳的跨了两脚步扑去抱住辰弦,她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衝动,虽然他不如离别前的他,溢着一丝暖意,现下的他如钢铁铝片冷硬无生色,可是抱起来依旧有种熟悉的感觉,暖暖柔柔。 他依旧是向辰弦,那个不怎么会说话的他,那个不断赶她走的他,那个和她斗嘴的他,那个让她开玩笑的他,那个她唯一的依託,她好想永远抱着他,生死与共,但是……向辰弦不准许,她再也禁不住了,这段时间的压力,她所忍受的是非,一下子衝洩而出,泪珠扑簌簌地断续落了好几行,掛的脸上晶莹剔透,替她楚楚可怜的模样多添了些难言的愁悲。 「为了要保护你。」他轻声道。 CH6-6 她专心致志陷在拥有向辰弦的此刻,没有注意到他的轻言细语,只听到他咕噥嘀咕,知道如果问他讲了什么,他一定不会说,她翘首深望道:「你再说一次?」 「为了还能相见。」他顿了一下,整理思绪后出言,自从他说完前面那句话,那狂奔而出的情绪就收敛多了,不再那么难以控制。 允必没听出他的话中话,但觉得奇怪,好似和刚才的语句略有出入,他这么说不就相反了?他离去不就见不成她了?但她没有心思想那些,她唯一的想望便是能永远如同这一刻。 不过事事尽非能如人意,向辰弦扳开她死死钳住他的手,强制把她从身上脱离,他怕再繾綣缠绵下去,他就无力抵制源源不绝如岩浆般的柔情,被大力拔开后,允必以为他就要推开她错身而过,然而他猛然紧紧将她揽入怀中。 「我还能再见到你吗?」她低语,畏惧话一出口,他会灰飞烟灭不復存,哪怕是纤纤细语也会使此刻之福烟消云散。 「只要你想,我便永在你心。」他一个字一个字轻缓吐出,似如正将他自己刻印在她心中,并振然下了誓言。 向辰弦何时学会此等甜言蜜语?他的一番话让允必摸不着头绪,但却予她满满的稳妥及甘冽,她没发觉辰弦内心的挣扎纠结,单觉离别显得不再那么掐心。 不过在她思量这些之时,向辰弦的怀抱已然松开,那股安全感也就此飞散,她明白留不住他,仅可待未来再相见,泪眼婆娑模糊了视线,恰巧合了她的意,她不想看清这一幕,希望这不过是梦境,但在黑糊糊的巨大身影逐渐缩小再缩小时,她赶紧抹了抹眼睛,知道欺骗不了自己,想记住他最后最清晰的身影,直至再也望不见…… 一边的大臣急忙挪到允必所处位子,「小姐,我们赶紧走吧!再不去会和怕是有损我们的名声。」 允必朝他们点头,没有抬头,不希望以现在的模样示人,在前进会和的途中,她洗了把脸,万万不可令人见笑了,尤其她是六出集团派来的代表,她匆匆的望一眼镜中的自己,确认大致回復原样后扭头就走,望着镜中的自己太久怕是又会再次陷进别离的心绪里万劫不復。 「雪小姐你好,我是这里的区经理,我姓严,叫我严叔就好。」一到机场外,一位颇有征战商场多年气息的中年男子迎面而来,伸出手友好的要跟允必握手致意。 「不了,我怎么好意思叫你严叔,我还是称呼你为严经理比较恰当。」允必没有什么商场经验,和这些集团的大经理执行长不甚熟识,听他这么说惊讶的口齿不清,和严经理握手招呼过后马上坐上已经到位的黑色轿车。 「雪小姐,看来雪家果真非常低调,我这还是第一次见到雪家大小姐你,就连传闻也从未提过隻字片语关于神秘的雪小姐,我可是大开眼界,的确非同一般,嫻秀水灵。」严经理委实是商场高手,不会轻易使气氛僵了,一上车就停不住的跟允必叨叨,当然了,面对雪家小姐,严经理可不敢怠慢了她。 「严经理,我其实没有那么神秘,除了是雪家的女儿外和平常人没什么两样,此外这次我是代替我叔父来寻访,有不懂的还请严经理多指教。」允必是个慢热且含蓄之人,她还怕和严经理一起会尷尬,不过她的担忧不到几秒鐘就被消解。 「我哪敢指教雪小姐,雪小姐有什么想问想了解儘管开口就是,严叔马上替你解惑。」 严经理的主动攀谈使允必慢慢遗忘先前的椎心之痛,她努力的让自己分散注意力。 寻访各个部门餐厅,令她大开眼界叹为观止,那些旗下五星级餐馆华丽壮观澎湃的建筑可是比向辰弦的气派多,显然她又想起向辰弦,无论她所见任何一草一木皆能使她联想到他。 CH6-7 申请提早受召返国的向辰弦令贾柏戌感到十二分异常,他不是还有个勤务必须任职,怎么突然衝回来,就这么想受罚不成?他无所事事的在他的处室内翘着脚等待,等向辰弦回营的消息,向辰弦的反常行为加深了他想去会会他的慾望。 谁料还没等消息传到贾柏戌耳际,向辰弦业已身处贾中将的办公室内,肃立在贾中将桌前正中央听凭发落,对面的贾中将正紧锁眉头思考如何处置他。 贾中将对于向辰弦来说也是一道伤疤,随意安他罪名全因为儿子的谗言,分不清是非青红皂白,断然相信贾柏戌所言并由着他,搞不懂到底谁是老爸谁是儿子。 而且贾中将不论是地位还是头脑皆是贾柏戌无法比拟的,是一隻坐在高位的老狐狸,奈何贾中将格外听从儿子,无缘无故犯上了贾柏戌,那是蜈蚣也跑不掉。 「你知道违背指令擅自行动有什么后果吗?」贾中将不想对他持有偏见,但他再次被传出违令,他不得不继续戴着有色眼镜看他。 「中将怎么罚就是什么后果。」他不急不徐地平平出言,没有多馀的神色动作。 他知悉不管说什么中将只会当作藉口,而且反而会让自己无端惹出更多麻烦,可他不知道他此言也使贾中将不满。 「听说你们受困了十几天,你知道那么多的弟兄如果因你的违令而出事,那就不是只有你一个人犯纪的问题了,你知道你这么做要负多少责任吗?」双肘放在桌边,贾中将正色指责他,搬出他差点害了数人的理由来压他。 「我知道。」贾中将不晓得向辰弦怎可能让他的弟兄送命,拚死拚活也要让那帮与他出生入死的弟兄活着出来,就连自己的命都不顾。 「我还没加上葳葳那笔帐呢!」眼见向辰弦面无表情,耳闻他冷静的发言,贾中将更是火大,一下子惊涛骇浪奔涌而出,自向辰弦回到部队,他尚未跟他讨清先前惊天动地的憾事。 「这是两回事。」果然贾中将永远不会放过他,他百口难辨,于心底苦笑。 「她对你那么好那么上心,最后都得到些什么?没有!什么也没有!现在你也补偿不了她了,那为甚么你还可以在这里,好端端的站在我面前。」贾中将提到葳葳暴跳如雷,从椅子上弹起,指着向辰弦的鼻子大骂。 「施小姐的事我确实也有错,但事情已经尘埃落定……」向辰弦不卑不亢直视中将,一不小心想出口辩解,但说出去的话像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 不等向辰弦说完,贾中将激动的打岔,站到辰弦正前方,「事情会过去但你不能当它没有发生过。」 「施小姐不会愿意见到你们这样……我听凭长官发落。」向辰弦硬是比贾中将高出半颗头,虽贾中将的气势强劲,不过处于高位的向辰弦如同睥睨着他,使贾中将更为恼火。 「我不想再听你说!留职停薪反省三个月并减薪一年。」他是火冒三丈,却在此时收敛住脾气,他不能在下属尤其是向辰弦面前失了分寸,一会儿老神在在的思索如何罚他。 「是。」语毕,他再行一个举手礼,在贾中将摆手让他滚的前一秒已跨步出室。 外头的贾柏戌正虎视眈眈的守株待兔,想着要落井下石,不料向辰弦如一阵风闪离,他连吭声的机会也没有,向辰弦也根本没留意到他。 CH6-8 踱步回到自宅,向辰弦将宅内环视一遍已解内心烦焦,他随意的让雪允必住进来,现在倒是好了,躲也躲不掉,好在她至厄托尔还要数日才会归来,乾脆把整栋房子送给她吧! 反正他一年也没在家住几天,他抚摸那句大沙发椅,顺势坐下,想着这些日子来的惊心动魄,贾中将下的责罚反而给他休养生息的时间,他揪着眉翘脚坐在单人沙发上,这里似乎能感受到允必哀鬱的气息,心想这雪允必在他不在时一定常常佔据他的位子,他的房间。 这个想法一出,他沿回旋梯而上,迈步至他的办公房及寝室,细细检查室内每一物,果然都沾染了她的愁惘,就连他的床铺也有,他能够想像的到她坐在他的大位上悵然若失无所适从的模样。 想了想,他有点不知所措,但那排山倒海而来的柔情已然消逝不復见,他拍拍自己的心口,确认那种感受不会再显现,信步在宅子里检查。 其实他也没有什么东西要整理,前往厄托尔前老早就把行李准备好,他准备带着那些行囊到军营中度过这段留职停薪的日子,虽说是留职停薪,说实话是得在军营中度过百般无趣的日子,什么事也做不得,水深火热而且半毛钱都拿不到。 这天是上头让他回来收拾已备到部队中领罚,难得的休假,他必然得和高仕横聊聊,巡视完整个宅邸完毕,他让睿芃先将行囊送至队里,他便直闯高仕横家去了。 「稀客啊稀客!你来肯定又出什么事了,和贾柏戌槓上了?」以为向辰弦还在厄托尔,猛地他一现身,仕横估计势必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了。 「别提了,我已经习惯,只是因为现在没有办法解决他。」他拍拍高仕横的肩,示意他没什么大事,来呢仅仅因想得知某些事,他疲惫的径自坐下。 「你一定又不安分了,我说你啊,安分一点难道会天打雷劈?」高仕横摇摇头,会意辰弦到来的目的,不过高仕横很怕他的不安分会再惹祸上身。 向辰弦此人永远学不会安分守己,用来形容他的不安分守己和贾柏戌那类的小霸王不同,指得是他虽服从命令,但在命令危害到他的家业他一辈子的职责,他会不惜违背指令,且他时不时照着自己的想法行动,似乎遗忘他腹背受敌,因此常常出现此种状况,这个时候就需要高仕横加以箝制。 「只怕我这一辈子都学不会如何做个安分的向少尉,你倒是说说这阵子有什么事?」 高仕横将近来身边和向辰弦有关的事告知他,从允必常来询问关于他之事,允必受人之託转交物品给他反倒受人陷害,艺洋也毫不留情地相信传闻还有她的好友如何利用她。 「嗯。」这是向辰弦听完所有关于允必此段时间之经歷给的回应,索然无味,然而他心底缓缓扩散出苦涩,由淡转浓。 帮主极度渴望从向辰弦脑袋一巴掌轰下去,他还未告诉辰弦他纠结许久的嘈杂心事,「你嗯什么,你一点感觉都没有吗?刚刚看你目不转睛,真的没有感觉?」 「我要有什么感觉?」高仕横也会同意,有时候和向辰弦一起准保会被逼疯,当初他和雪允必之间什么都没有吗?他摸不着头绪,却能了解向辰弦真正的想法。 「向辰弦你不愧是向辰弦,没血没泪,听了接下来我说的,包准你有感觉。」即将透露他藏匿已久不为外人道的心里话,不免紧张并难受,深吸了一口气,「我要跟艺洋分手。」 CH6-9 向辰弦闻言目瞪口呆,他揪起眉紧盯神情认真的高仕横,知道高仕横不会拿这种事跟他开玩笑,但他们可是公认的模范情侣,从刚开始惊为天人的公开,直至看到他们不免要用墨镜防身。 他一路看着他们过来,有时候他也有点受不了,不过听到这话至高仕横嘴里而出,他不免替他难过,况且他和艺洋亲如兄妹,要是他早知道这回事,定会去和艺洋好生谈谈,但为时已晚,他把所有的时间用在高仕横身上了,等他出来,铁定去会会艺洋,看是出了什么毛病。 然而回想起他不久前所言,不知道什么原因艺洋变了,变得不合情理,竟相信谗言蜚语,连高仕横也不得而知,他又如何能猜测的到。 不过他倒是注意到高仕横维护雪允必的一片好意,想了稍感惭愧但无能为力,「你们现在还没分手是因为如果在这个时间点分手,雪允必便会被当作你们分手的真兇。」 「没错,向大少尉,我是何等维护你家雪小姐,你该跟我说说你俩究竟怎么了。」他对于分手也是无可奈何,虽然不情愿但艺洋已经不是当初的她,催促向辰弦以实相告。 见高仕横果然是换帖的哥们,向辰弦终于啟齿把所知的关于雪允必的背景全述说,高仕横听的目瞪口呆,「六出集团是个势力极为庞大的跨国企业,旗下的公司以开高级餐馆为主,专门负责大使宴,但世世代代雪家之人皆十分低调,有很多规矩,为的是不造成富不过三代的局面,之前知道她姓雪却没能猜出,向辰弦你真的退步了。」 果真如此,刚开始他雪小姐不然就是雪助理的喊,竟从未察觉雪允必和六出集团的关係,向辰弦瞪了仕横一眼,双手交叉抱胸,怀疑起他自己的心,他从未尝试了解雪允必,心底涌升的那股想破茧而出的情意又是为何?连她本人皆不甚瞭解,他有何底气去予以她些什么。 「所以你说她身分那么的尊贵,要是因我出了什么事,我几颗头都赔不起。」他低头抬眼向高仕横表明自己的担忧,他自己都管不好了哪有办法去管一个大小姐,这不摆明他不要脑袋了。 「是是是,像你这种好几次差点把小命给玩没了的人还是别拖累人了,不过依我看来,如果你交个女友或乾脆娶个老婆会不会收敛些?」突如其来高仕横一个异想天开,生死之交的知心都管束不住,看来是少了一位女主人,高仕横跃跃欲试想拿向辰弦做实验。 「你别说笑了。」一听高仕横脑洞大开的諫言,向辰弦居然噗哧的笑了,他好久没有和高仕横没心没肺的聊了,也好段日子没有展露笑容。 见向辰弦没有阻止他便继续他的假说,就算阻止他也会继续他的假想,「让我想想,究竟什么样的人才能收服你……嗯…倒是有一个人选近在咫尺远在天边。」 「谁?」向辰弦也就配合着他,充满好奇的做着一问一答,他暗笑将视线聚焦在高仕横身上。 「雪大小姐啊!」高仕横莞尔公布答案,知道向辰弦还会发问,未等他出嘴紧接着替他解析,「雪小姐是至今能待在你身边超过三天的女生,甚至还住进你家,两个人不知道还做了什么,这不是收服了你是什么?」 向辰弦无话可说,很少有机会高仕横能将向辰弦讲的无语,恰巧向辰弦的手机响了,他一看来电显示就知晓是要来抓他进营的,拍拍屁股和高仕横简单告别。 帮主深知向辰弦的忧虑,但好不容易遇到这么个能让他上心的姑娘,高仕横看得出他的心思,期望能助他度过险局并给允必一份永久保固的真情。 CH7-1 一年后,允必不顾家中意见偷偷成为驻厄大使,也就是特命全权大使,是等级最高的外交代表,有权做一切决策,可以向厄托尔总理表达意见或者达成协议,她作为驻厄大使的原因不仅是为了到厄托尔见向辰弦,且她希望能够以她的方式帮助并保护他,就如同向辰弦保护她一样。 厄托尔赫察第区的民兵乱政连年再再復发,向辰弦后来转而加入s小组,属于猎人特战中心之小队。 猎人特战队指挥官看准向辰弦的才能胆识,为了得到此只可遇不可求的人才,他毫不犹豫的将整个s小组交给向辰弦,并且让向辰弦底下的兄弟一併列入s小组,整个s小组便驻守厄托尔,在此期间由于s小组建功无数,向辰弦受到拔擢升为少校。 猎人特战队比起以前向辰弦所属的空中特勤更是毫无人性,皆在荒郊野岭进行训练,扛巨木茹毛饮血的都有,为的是能在最严酷的环境中作战,现代的军备精良,但要是携带军备的人员过犹不及那也没用。 指挥官会拉他进这么残酷无情的部队事实上也是姓贾的从中作梗,他们要的就是折磨死向辰弦,既然赶他不走那就送他入地狱,谁知他们竟一手将他越练越强大。 自上次分别后,她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不管她传什么讯息,或是打电话,还是暗自咒骂,向辰弦都不予任何回应。 即使与向辰弦身处同个国度,他依然处处躲她,允必知道他的用心良苦,但她实在没有别人可找,有好几次她想乾脆放弃,永不再把向辰弦置于心上,但拽着掖着揣着她始终没有放弃,仅因向辰弦的那席话:「只要你想,我便永在你心。」 首次作为大使进驻厄托尔,允必没有过于紧张,心系向辰弦的她没有心思想其他事,耐不住又传了和上回一模一样的语句,「我要去厄托尔了。」 虽然未有过大的期盼他会应答,她居然不怕向辰弦又再跑了,大胆的告知她接下来的行踪,她隐隐约约感觉到向辰弦会在那里,他不会再食言。 这是她仅有的机会,知道若不放手一搏,她这辈子恐怕要与他失之交臂后悔莫及,她独自心焦的踏上这不归途,也能解释成赴向辰弦的归途。 想着想着,十几个小时悄然流逝,她前脚才踏出专用机,一排军人早已整齐列队,宛如当时在厄托尔驻台大使馆举办大使会面,她第一次在大使馆见习逢遇向辰弦,壮观正式的横列在她视野中,她已然不如第一次震惊,但那次所见距今已久矣。 不习惯这种浩大场面的她往后得习以成性,视觉听力震撼过后,她在队伍中寻找向辰弦,快速扫过一颗颗戴军盔的脑袋,向辰弦处在最后面,和其他军人不同,他所戴的是军官帽,颇为突出但他被前方队员所挡,要找到他得费一些时间。 往前靠近这位令她魂牵梦縈的人物,向辰弦也从对面徒步而来,一开始他太遥远致使瞧不清脸孔,慢慢的他的影像越来越巨大愈来愈清晰,她的心跳也加快。 顿时她只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嘣嘣、嘣嘣、嘣嘣,好似自个儿在黑黪黪的密闭空房间中,仅闻响亮的心跳声,在心朝中翻滚的她还未从中脱离,向辰弦已抵达离她十公尺处。 他长期待在厄托尔皮肤晒黑了不少,晶亮的双眸盯着她,将她收归眼底,但他面部毫无表情,使她想接近他询问的衝动勇气瞬间消泯,她眼神里透着不解,可向辰弦没有给任何回应,朝四周看看,确认安全且人员到齐后,这才出声:「欢迎雪代表来到厄托尔,我们是驻厄s小组,接下来负责保护雪代表的安危。」 他在迎接允必时,仍正色地不带形色,语毕,转身就要带领大伙前往落脚地,一併护着他们来到大使馆,之后与厄托尔总理的会面在即,她根本没有机会找向辰弦说话。 他何尝不是积攒着一片情来到今日,隐隐埋藏良久的暖柔却不得不收揽,仅因他背负重责,腹背受敌,寧愿将一切归于一身,无牵无掛方能安心应付现实。 CH7-2 未能与歷经千辛万苦相逢的向辰弦说隻字片语,允必时不时冒出个念头想跟他讲个一句话也好,但话到了嘴边却一再的缩回。 什么时候她连和向辰弦说句话的勇气都没有?是什么让她如此畏缩?她厌恶这样的自己,她是怕向辰弦拒绝或是怕向辰弦头也不回的离开,她再也见不着他? 她在害怕她到底在不在向辰弦的未来中,在挖掘出最深刻的答案后,原来她希望他们虽不能在当下彼此作伴,但在未来他们可以不分开,不过有个问题倒是被她忽略,她尚不知道向辰弦对她的心意,是「了无心意」亦或是有所情意? 「雪小姐,这位是程上士,我的得力手下,我专门派他来保护你的安危,以后他就跟着你了,如果有什么事让他转交给我便是,我会马上回应。」那如浪击礁岩碰撞夹杂水滴和岩缝回音的声响原音重现响彻允必的云霄。 她努力将此声音收刮进耳中,太久没有听见这个声音,她太怀念以至于争分夺秒的抢在声音消逝前收进她脑海。 她没料到在她主动对向辰弦开口前,他已毫不犹豫的出言,她等待已久的这一刻,向辰弦就在她面前,她紧张的手心冒汗在衣服上擦了又擦,找不到合适的话跟他说。 良久不见,她第一句话该跟他说什么?好久不见?过的如何?还好吗?想我吗?嘖嘖!最后一句是什么啊?她怎么思量都没有适合的言语,和向辰弦说话难度很高,尤其现今身为s小组队长的他,更令她不知如何是好,她还未与如今的向辰弦交流过。 「好的。向少校……能否借一步说话?」她战战兢兢的发问,这是她最终得到的结果,可能是有外人在她不便询问向辰弦,如能将旁人撤开,她大可对他为所欲为的发言了。 「如果没有紧急的事,其他事请转告程上士。」允必充满希冀的一句话被硬生生打了回来,向辰弦比以前更凛冽,他的声音虽还存有浪击声但字字像冰雹冷硬的落下,没有目标的随意乱击。 然而他的眼睛没有改变,即使他身子壮了,皮肤黑了,语气硬了,他炯燁颯兮的双眸依然,熠熠盯着她,允必察觉他的双瞳中依稀流露出一丝丝晃荡,他在挣扎,原来他一直在天人交战吗? 她埋怨自己在机场和他相遇那天没有看出他目中的摇曳,也许她不会过的那么鬱闷,她了解他所必须承受的,不忍再添上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她又怎么能眼睁睁见他自个儿背负那么多而自己远走高飞呢?眼下她有能力助他了,一定会尽其所能减少向辰弦的危险。 允必的沉默令业已习惯了无牵掛的向辰弦再拾起遗落的心,但他强迫阻止自己,把差点伸出要捡拾那颗心的手紧紧收回,悄悄压了下它,他清楚明白如果他在松懈之下拎起那被他拋落的心,那是他不顾小命的举动,近来他变的稍为安分,不过进s小组却并非什么爱惜小命的行为。 「我还有很多要事,先行离开。」他凛然的直言,仍旧将视线停驻在允必瞳中,他还不能拾回那颗心,时机未到。 程上士对向辰弦恭敬的行了举手礼,辰弦回礼后转身步出,他的一抹深色背影转眼间消失,允必呆呆的望着空荡荡的门廊,浅色的建筑里似乎还留有他醒目的深绿身影,向辰弦就这样又一次从她面前而去,分别的两人,总是那个看另一人离去的最是心塞。 CH7-3 允必落脚的大使馆位处厄托尔的观光胜地帕昂及赫察第的交界处,实属险地,但歷来大使身分尊贵,再加上重兵看守,即使歹恶的地方军也不敢来犯,要是搞出大事可是闹到整个世界去。 此时允必已结束和厄托尔总理的首次会面,这次只是个单纯的欢迎会,所以大家不聊政策条款,较为轻松,只是欢迎她的到来,也好给允必一个熟悉这种场面的机会,和一国的总理见面可说是一个非常特殊的体验。 常人无法接触的高层人物,对现在及未来的允必来说皆是常客,她不免紧张,尤其她不是那么有自信的人,虽然是六出集团家族中人但她从未参与任何高级场面,会见各个大经理大总裁总是由父亲全权处理。 会面结束后,允必马上返回大使馆整理行李,一会儿还有不少资料要看,她看着桌面那叠文件,忆起向辰弦刚回部队时,办公桌上的小山般的文件,没日没夜的操劳,她顿时觉得轻松许多,她这么一点根本算不上什么,这就要着手办理,恰巧程上士迎面而来好像有事情要说。 如果是别人允必肯定不让进屋,她第一天到厄托尔而后各种欢迎仪式使她疲惫不堪,但是知道是程上士她便迫不及待的请他进来,她非军中之人但程上士基于礼仪和习惯,不忘先向她行举手礼。 「雪代表你好,接下来就由我照护雪代表的安全,有什么事情要向军方传达让我代为转达,还有称呼我为小程就好。」看来这位小程是个挺活泼的人,稍稍比她年长而已,看起来鬼灵精怪的,对于她这慢热的个性,一定不会太难相处。 「我觉得还是称呼你为程上士比较好。」和不熟稔的人交谈,允必有点紧绷,不过一开始就称呼其他人绰号,她依旧不习惯,虽说往后他会是她身边的常客,但现在这程度她无法这么做。 「代表不要见外,小程小程的叫,我们也就熟悉了,一直程上士的多见外,我本来就是一个热情的人,代表不要误会。」 恐怕是向辰弦嫌他太吵把他踢出来,这大使馆要是只有允必等人在,一定万籟俱寂,一片死寂,惹的允必想东想西,但小程一开口,那可是如机关枪般停不住的直讲,很快的气氛热络了起来。 「好我叫你小程就是了,向少校有没有让你传达什么?」她被小程闹的无可奈何,既然以后是随时看的到的人,现在开始熟悉也好,可以减少尷尬期,她一向讨厌和人混熟之间的尷尬期,那种不自在的感受让她浑身起鸡皮疙瘩。 「没有,倒是我去他那里时他也问我同样的问题,雪大使,向少校叫我传达什么我哪敢不传,以后只要我没向你报告向少校的信息,那就是他没有事要转达。」小程的话不曾少过,你说一句,他能够回你十句,和此种一起可以有效降低无聊程度并且阻隔胡思乱想。 「我知道了。」允必径自思忖她是要跟小程继续讲下去或是开始研究那些文件。 「雪大使,请问可以容我问一个问题吗?」他睁着眼用食指比了个一,举着摆在面前,表情彷彿透露他极度希望询问的祈求样。 允必也很好奇认识没多久的他想问什么问题,尤其他以这种请求的态度探问,她放下刚要拿起的文件,纸张滑落发出细微唰的一声,允必朝他点头。 「请问大使你和向少校认识吗?」小程看出他们之间有所蹊蹺,也许就是他的嘈杂和善于推断且附有强烈好奇心,以致于被向辰弦丢给允必,向辰弦肯定受不了他,终于找到机会把他从s小组轰出来。 CH7-4 允必想到向辰弦如何的受不了小程,奈何不了他,小程稟告时不断的以言语进攻,而向辰弦只回了个「嗯」,小程不但不罢休,听到向少校对他所言有反应,更是兴奋得继续推论,直到向辰弦厌恶喧闹的耳朵忍受不住小程的炮火,向辰弦直接一声令下将他赶出去。 想像那画面她不禁低头微微一笑,为了不让小程发现又给他拿去做文章,幸亏以前她懂得适可而止,况且她的功力尚不及小程的一半,这才保住她留在向辰弦身边的机会。 「嗯。」她答道,收起脸上笑意,她才敢开口。 「那以后如有一切关于向少校的消息情况我一定第一时间通报雪大使。」得到她的答案后,小程好像就这么顿悟知道他们之间的关係,知晓他们有所不同的关係,还嫌他的职务太少不够做,亲自再揽上一份工作。 不过这样也好,如此她便能知悉向辰弦在基地的状况,他是否还好好的存在着,这个是她一直提心吊胆的大事,小程应该会找里头的弟兄向他报告向少校的情况, 「向少校有提过雪大使……」小程突然冒出的这句话震惊允必无数个细胞,她投射过去的强烈注意力使小程兴致勃勃的接续下去,「他说他以前的雪助理都没有我吵,很少有人姓雪,所以我才会问那个问题。」 可能由于程上士和允必尚未熟悉,小程还不怎么敢施展他的贫嘴功力,但他控制不住他自己,将想说的话大致都说了。 不过小程所言引起允必的兴趣,原来向辰弦把她放在了记忆里,没有把她整个打包丢弃,她不禁对她的目标她的想望多了点信心,再听下去发现向辰弦居然以她为例责备小程,她和小程除了好奇心都很重以外根本是两码子人。 比起小程对向辰弦的耳蜗炮击,她温柔多了,想不到向辰弦在军中是那样的人,竟然破坏她的名声,这下可能整个s小组皆知晓她这个人曾在向少校身边絮叨,然而能让向辰弦提到,代表在他心里占了一席之位。 小程此时还滔滔不绝的讲述向辰弦的事蹟,从第一天接任s小组队长开始,向辰弦就是他的唯一偶像,他犹记第一次看到向辰弦时,因为过于兴奋便对向辰弦天花乱坠的讲述他自己以及s小组之事,还没等他讲完,向辰弦便轰他出去绕跑基地三十圈。 但他每次都控制不了自己,不管向辰弦怎么罚他,依然不断攻击向辰弦的底线,他说向辰弦骨子里其实是个大好人而且是个出色的好队长,每每遇到难关时,他总是先维护队员的安全并一个人解决了最大的难题,但是因为重责和危殆,以致于他必须筑起一道厚重的钢墙来保护自己。 他的一番言论,听的允必嘖嘖称奇也敬佩不已,她一直相信向辰弦有颗柔软的心,多年来筑的城墙已深植他的躯体,他已然习惯身着鎧甲的生活,与之融合成为凛然冷颯硬气之人,但他始终框不住那柔似水的内心溢散。 「今天就说到这里吧,我还有事要处理,如果还有向辰弦的事蹟,我一定洗耳恭听。」允必想好好整理现下的情绪,关于向辰弦有太多她所不知道的。 藉由小程,这是一个了解向辰弦的大好机会,她没看走眼,她的感觉也没错,向辰弦果真有颗散发暖意的心,能够让底下弟兄誓死追随,是全然冷硬带不出来的。 「是,大使想听我随时奉陪,保证让你满意。」小程心满意足的行举手礼便离开。 CH7-5 允必就寝前将文件审视过一遍,深怕漏掉重要资讯,尤其和本国驻厄军队有关联的消息,她意外发现厄托尔实在小人。 自从本国派驻军队协助厄托尔剿地方民兵后,厄国便停止派发自己国家之军队,全为本国在打击赫察第地方军,难怪多年下来一直歼灭不了他们,长久下来是对本国军队不利而且是一大耗损,奇怪的是,长久以来没有人发现,驻厄军队的血泪完全被忽视,愤慨的她联络厄方政府请求会面,探讨此方面的政策,希望能减轻向辰弦的险怠。 小程知道这事又跑来向允必演说口若悬河一番,他哭诉说很久没有回国了,不知道何时才能回国,明明可以一次清剿民兵,上级却要分好几步骤,他们如同被流放到厄托尔。 不会是因为向辰弦当年之事,惹的上层非要把他丢到这里来,眼不见为净吧?甚至可以随时处理掉,待在这里越久便越危险,向辰弦敌对之人就能够细细部属对付他的人力,并能悄然做掉他而不动声色,作为驻厄大使,她怎么可能让国军身受险境,而且对方还是向辰弦。 允必让小程先不要告诉向辰弦此事,要是他知道了难说不会阻止她前去挖掘真相及还他一个公道,他肯定不想她替他犯险。 「大使大可放心,今天s小组有任务在身,他们要去清剿赫察第东区的民兵,向少校没有时间管别的事,况且你是为他好,为了s小组好,他怎么会阻止你。」小程快速的把所知s小组的动向报告,再加了一串自己的推断,但他怎么能推论出向辰弦对允必的想法。 * 「副手,队员都准备好了吗?装备都齐全?」向辰弦佇立在黄土地上,由于连年战乱地上寸草不生,土黄的地裸露在外,走在其上鞋底会黏一层厚厚的黄土,黏多了行动颇为不便。 向少校以直以来的得力副手现为s小组副队长,依旧是他最信赖之人,什么事都要找他确认一遍,他也是在厄托尔和向辰弦最为亲近的人,「都没问题。」 他们出任务前,向辰弦皆会事先检查一次全体队员的装备,并且他会检查每个队员的身体状况,要是当日身体状况不佳的队员会被强制留在基地中接应或做些杂物,他不希望自己的队员因为任务在国外出事,他检查结束还会再让许副队长仔细检查,以防有漏网之鱼,因此他对每位队员都挺为熟悉,因为他对队员们的关心和保护,队员对他为命是从,极为尊敬崇拜他。 「今日赫察第东区五号民兵团,m315战术,有问题吗?」许副队站在向辰弦身旁略矮他几公分,但征战多年下来,两人越来越相像。 奇怪的是,比起向辰弦队员反而更怕许副队,因为平时训练交代事项皆是许副队在发言,而向辰弦常对他们说的都是去休息,快走等言语。 「没有!」整齐列队的队员中气十足的回应,向辰弦鹰眼般环视一轮他们手一挥,他们全听命鱼贯上了一旁的军车后方,正经八百的坐好,向辰弦以及许副队则坐到前座,由许副队开车。 他发动车子,深色军车在泛黄的沙土地上捲起一阵黄烟,刚刚发生的一切顿时给烟雾收拢,「向少校,小程不在队伍里显得特别安静,我还觉得不习惯呢!」 「我倒觉得耳根子清静挺好的。」向辰弦微勾起嘴角快意道。 自他担任s小组队长以来,他很久没有一片幽静之地了,一个循环不断的重复进行,小程几乎天天不厌其烦天花乱坠的报告言语喷飞的砸向他,而他只好无可奈何的在听完重点后撵他出去。 「难道你不觉的少了一个人可以管不太习惯。」许副队半开玩笑的握着方向盘疑惑的试问,对他来说,小程不在队中,s小队似乎少了一味。 「他每天不知分寸的闹我才不习惯,你说哪有一个上士话这么多。」和许副队不同,想当然尔向辰弦好不容易将小程丢给雪允必,自然一点都不想念那情景,可吓人了,他永远也不会习惯于被小程轰炸。 「不知道雪大使有没有深受其害,还是他如鱼得水和雪大使处的特别好。」不知是否故意在向辰弦面前提及雪允必,许副队顺势从小程说到允必去,许副队是聪明人,不会看不出他们之间的关係,尤其略有耳闻,心怀不轨的将话题拐了个弯,刚好也让车子改向停下。 「我觉得他们必定可以相处的很好,不劳你费心。」然而向辰弦岂是他能算计的对象,许副队话才出口马上被打包扔了回去,向辰弦顺带给了他一个冷笑便开门跳出,许副队不甘心的跟在他后面下车,带着小队,他们习以为常的朝五号民兵团杀气腾腾的去了。 CH7-6 数日后,允必结束了和厄国总理的会面,主要探讨助剿民兵之事,他们是来支援厄军但没想到居然被厄托尔利用,现在全成为s小组之职责,然而会面结果不如预期,更加残酷不堪的现实摊在允必面前。 当允必为s小组之事探问厄托尔总理时,他竟然拿出一份白纸黑字的合约,上头记载着本国代表答应厄国总理赋予s小组所有清剿赫察第民兵的职责及有控管赫察全区之权限,而本国军方则获得厄国军方无期限无军力限制的援军,且拥有厄托尔的国际支持。 也就是说一旦我国受到国际限制或战乱,厄托尔将不计一切的支持,讲难听点,国内军方和厄托尔以s小组为筹码交换利益,他们根本不管s小组的死活,事实上贾中将便是幕后最大的操盘手,他不仅将眼中钉向辰弦流放至国外数年还将他以及他的亲信作为和得到厄托尔支持的筹码。 允必忧心忡忡于向辰弦,国军上级早就不把他们的死活放在眼里,竟然有国家将公民的生死置之度外只为了自己的利益,但她如果毁了此约势必会和势力庞大的军方上级擦枪走火。 虽然她背后有六出集团撑腰,而六出集团足以引响政府,但六出家族规矩繁复,有所请求必定得付出相应的代价,仅有事到关头才能请出六出集团的力量。 她垂头丧气的走出厄国政府大楼,作为随扈的小程参与了整个过程,虽他是s小组一员,但厄国的语言他一知半解,在会面中如鸭子听雷,不过看会后的允必嗒然若失,猜想结果定不会太好,可他控制不住自己依然恳请允必告诉他刚刚的状况。 由于小程是s小组的队员,允必苦恼该不该告诉他实情,如果他知道了铁定不好受,但要是没晓示于他,被蒙在谷底也活的不舒服,将大概的情形知会小程是唯一的办法。 允必便在会面时所讨论的内容从中提取重要,且较不会伤害s小组成员的实情蜻蜓点水的约略跟小程说明,小程听闻不免义愤填膺,但却无可奈何。 眼前换作他意志消沉万念俱灰,连根允必说话的意念顿时都没了,他知道自己只是个s小组的小队员,他们的生死皆被上级把持,且军纪又严实,形成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局面。 两人同怀一件心事不发一语回到大使馆,小程准备报告今日所得的震撼消息通知向辰弦,未料到向辰弦等人尚未返回基地,他只好继续随允必身旁。 允必倚着大使馆门口的大白柱正踌躇要回到办公室琢磨s小组之事或是到外头散散心,倏忽一人影已在前侧。 「雪大使,你到厄托尔这么多天了,抱歉我一直没有时间来拜访,今早来时听说你和厄国总理会面去了,我就等到现在才来探访小姐,啊!应该称呼为大使才对。」是严经理,他应该是被雪父指定来看看允必状况的, 「严经理你好,我一直被称为大使很不习惯,你还是称呼我小姐就好,严经理要来怎么没有提前通知,我甚么都没有准备如何招待严经理。」其实严经理算是允必的远房亲戚,由于从允必出生以前便调职至厄托尔,只在上次见过允必,但被雪父赋予看顾允必的职责,他未等雪父指挥早就想来了,无奈繁杂公务缠身,拖延至雪父开口了他才来。 「都是一家人就不用客气了,看小姐你眉头深锁的站在门前,是不是遇到难题了?」严经理发现允必跟他说话时好像心不在焉,要是允必有烦心事说不准和国家大事有关,难道出了什么事? 不料这时小程飞也似的衝过来,方才他获知之大事和他密切相关,和对于允必也是天大之事,因此他匆忙仓皇失措的飞奔而来,「他们说找不到向少校和许副队……」小程把重点说完后才喘了那口憋住的气。 CH8-1 「什么!你说什么?找不到向辰弦和许副队?他们早上不是还好好的?小程你慢慢讲把话说清楚。」没想到她戒慎恐惧之事这么快就发生了,她不相信自己所闻,急忙再问清楚小程,将没多久前的烦恼全拋诸九霄云外,没有什么比眼前的事更为重要。 「今天s小组至赫察第东区出任务,留守基地的兄弟们一直等不到他们回去,这个时间早就完成任务了,后来只有稀稀疏疏几个队员返回,他们说向队长及许副队先行他们一步前去布局,队员在完成任务后不见队长和副队长的身影,只见前方猛烈的爆炸。」小程一字不露颤颤地将基地队员的话语全部转达,他到现在也不愿相信这个令人闻之丧胆的消息,他急的直跳脚,被逼急了讲出更多话。 「后来他们有去找人吗?」未等小程完话,允必插话进入最为重要的部分,她心底还存有最后一丝希望,倘若就连这个希冀都破灭,她实在……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他们在爆炸后马上到队长副队前去的方向寻找,但什么也没有,因此先返回通报基地,再派大量人手寻人。」小程点头但神情显示情况不乐观,如今只能等待,他不敢往深处想,不敢触及那万万不得去想的禁念。 「怎么……怎么会这样……能够确认他们是生是死吗?」她着急的连眼泪也流不出来,彻彻底底被吓的脑袋嗡嗡作响,呆愣在原地无法动弹,语调也颤慄哆嗦。 小程这下也说不出什么话,因为允必直指核心的问题即将碰触他忌惮的禁地,军人虽常跟死亡擦身而过或是目睹弟兄被死神带走,不过比起平常人,他们更加忌讳提及队友死亡甚至想到与死相关之事,小程避开那个禁题,「目前还无法确定,方才已有大批人马前去搜索。」 儘管小程也是手足无措,他极为渴望亲自到现场协助搜寻自家队长及副队,但碍于职责,他如今是允必的随扈,向辰弦分派给他之职,他不得不从,眼下他必须先顾好允必,作为s小组队员,如果此时自乱阵脚那是最大的耻辱,他先将允必拉进大使馆,找了个位子让允必坐下。 一旁严经理虽不明白允必为何听此消息后仓皇心焦,但他半刻间便推敲出原因,「小姐别焦急,若是有需要就告诉严叔,严叔定二话不说派六出精良的搜索人力相助,一定把队长和副队找出来。」 严叔见情况不宜他久留便先离开,在这种时候他留在此地也帮不上什么忙,况且他和允必尚未熟稔至可以排忧解除的地步,他离开可以给允必一个私人的空间,而允必如有需要随时联络他就可。 允必和小程又再次陷入同样的愁绪,小程经歷过的生生死死硬是比允必多了不少,见过各种惨绝人寰的场面,此时也仅有他能安慰允必,「不会有事的,向少校和许副队还活着。」 允必才没有心思听小程的安慰,但这种无能为力之时,有个人给颗定心丸至少比自己一个人胡思乱想来的好,但她真的,真的止不住自己胡想,五花八门的想法涌升而出,她后悔来到厄托尔没有执意和向辰弦说话,她后悔没有执意迫使厄国总理修改合约,她后悔没有执意黏在向辰弦身边,她后悔没有和向辰弦多讲几句话,她怨恨自己依然没有能力协助向辰弦。 所有和向辰弦的回忆如跑马灯晃眼而过,木已成舟,事情已经发生,无论她怎么后悔埋怨都没用,但她制止不了,抑制不住一涌而出的忐忑及心馀力絀。 她惧怕再也见不到向辰弦,现在她什么都不想要,她只要向辰弦平安的回到基地,他还活着便好,她不再多求些什么,虽然还不到确定向辰弦生死的时刻,然而她已六神无主惶惶不安,心抖个不停,压制不住猛烈颤抖的心,她的双瞳也止不住的乱晃,定不下来,她不晓得假如向辰弦不在了她该如何是好,她不知道也不想做任何臆测。 CH8-2 允必最后累倒在沙发上,小程不便将她移走就在旁边的椅上睡了,隔天他被一通电话吵醒。 「找到了吗?」在恍惚之中小程不忘询问最重要的事,一整个晚上他也心系向少校及许副队,两人皆是他极为敬重的长官,尤其又是s小组的队长副队长,他这么久以来仰仗敬慕的对象,对他来说,那两人不仅仅是正副队长,更是兄长。 被电话铃声吵醒的允必立马清醒竖耳倾听。 「还没有啊?需不需要加派人手?什么!洪中尉要通知上级了?」 她的心情随着小程的话语音调伸缩起伏,竭力想搞清楚电话内的对话内容,一等小程放下手机,她战战兢兢察看小程的神情但仍然克制不住发问:「还没找到吗?」 小程歛下眸摇头,他知道对于此事允必的担忧不亚于他,因此他不想将两人皆不愿听到的消息告诉她,但是他不说允必还是会问,事实仍旧摆在眼前,他们逃脱不掉,「今天会继续搜索,不过要是过了一个礼拜还找不到他们,上级便会给出个结论并且不再搜索。」 这句话使允必一颗心都悬到嗓子眼了,要是这一周内找不出人来,上级会直接宣布他们殉职吧……,「已经通报上级了吗?」 「是啊,虽然通报上级会调派人手协寻,不过就像我说的,如果一周内找不到人,上级会直接裁示,声明他们因公殉职,这种事照程序理应是要通报上级,但如果不通报就没有这个问题,他们也不会因为一周内没有回来或没被找到就被裁定为殉职,只要那裁示一下就没有人可以再寻人。」小程镇定了下来,话又多了起来,不愧是s小组成员,在此时终究能更镇静,临危不乱。 「那为什么不先把这件事掩藏起来,这样也能有多点时间找他们?」按照小程给的资讯,允必推论后不解的问他,明明可以再继续搜寻下去。 小程无奈的叹气,「这是军规,这件事迟早会传到上级那里,且这么大的事倘若不通报整个s小组或许连整个驻厄联队皆会受到制裁,只是早晚的问题,不过洪中尉也太过心急,这么快就传出通知,我们能搜索的时间又减少了。」 原来有这样的规定,不过此种法纪又增加向辰弦和许副队之不利,目前的情况已经十分不济。 「只能将所有期望寄託在搜索队的身上了。」仅仅只有一个礼拜的时间,眼下向辰弦和许副队生死不明,她实在不知道是否该将全部的希望都放进去豪赌,或是她乾脆收起希望?不行不行,尚未断定向辰弦是死是活,她怎可以放弃希冀。 她走进办公室想转移注意力,才拾起文件准备处理,不安的情绪一股脑拔山倒树而来,小程不解她的行为,跟着她进到办公室。 「没有办法就别做了,做了也不会做好的……」小程不晓得如何是好,只好将心内话脱口而出,不过这次还未待他说完,允必堵住他的嘴。 「这是我的工作,不管怎样都要完成,况且我不可能坐以待毙,只等他们的消息吧!说不定在文件中可以找到些蛛丝马跡。」她持起文件正要翻看,恼人的忧思如大批蚂蚁一拥而上侵蚀她的心。 是啊!她怎么有心情工作?小程完全料中她的心思,但是她不能不管工作,拋不开对向辰弦的愁虑也甩不掉对工作的职责,她找不到个立足点,放下手上的文件,她瘫软的靠着椅背望向窗外不变的景色,祈求现实如她冀望。 CH8-3 在下一次和厄国总理之会面,允必搬出s小组正副队长失踪大事件,使厄托尔总理修改之前那个协议,但是事已至此,她的行动太迟了,向辰弦与许副队至今没有归返,搜索队没有在一星期内找到他们,很快地上级便会给出裁示。 允必想起严经理曾说过可以找他帮忙,如今军队不再寻人,唯有请求六出集团的搜索队出马才得已继续搜寻他们的下落。 她连忙联络严经理请他帮忙,严经理当然二话不说答应并且立刻派出搜索队,她千恩万谢后原本想前往现场等待最新消息,但小程阻止了她,向辰弦发配给他的职责他还牢牢记着,赫察第那险恶之地岂是一个大使的去处,若是允必出事他可是几百颗头都无以谢罪。 为了拦阻允必前往赫察第,小程提议允必到帕昂逛逛,看看不同的事物转移注意力什么的都好,就是不得去赫察第,且帕昂的治安良好没有安全方面的顾虑。 允必今日的工作才结束,眼底下没有工作可做,她到厄托尔至今还没去过帕昂,为了不继续闷在大使馆中心焦如焚的等待消息和乱想,她同意小程的提议。 走着走着,琳琅满目华丽繽纷的街道再度触发她的愁涩,说不定向辰弦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她竟然有心情在这里逛街,她越想越愧疚。 「还是别逛了,向辰弦他们还生死不明,我哪有心情逛街。」允必停下脚步对一旁的小程讲道,正合小程之意,这些花花绿绿五彩斑斕之物也扎的他难耐。 「我也这么觉得……要不我带你去一处,肯定能让你心情好些。」他想了想,忽然有一地浮现在脑海里,他们俩正需要去那里。 * 「这里被称为希莫罗卡里斯草原,希莫罗卡里斯是忘忧草的希文名,据说来到这里可以忘忧,以前向少校就常来这里。」小程让允必走在前头,他在后面解说道,来到这里似乎真的可以让人平静,连他也不由自主话变少了。 一整片满坑满谷幽绿的忘忧草随风摇曳,因为不是花期所以呈现一片绿茵茵的景象,虽然无花,但这一幕沁人心脾的景象足以解忧,希莫罗卡里斯草原是在小山丘上,而山脚下就是海洋,辽阔的草原加上一望无际的湛蓝海景,合以凉风袭人,令人觉得海阔天空。 「向辰弦以前常来这里?」允必看呆了,良久才从这番景致中反应过来,察觉刚刚小程彷彿提到向辰弦。 「没错,我曾经被向少校带来这里,说要让我学学怎么静下心,后来他实在受不了我就不再带上我,自己来这里图个清静,现在想想,向少校的烦心事肯定很多。」小程讲着讲着,忽然理解向少校为何想寻一方恬謐,他敲了一下自己的脑门,怨自己那时的不懂事。 允必找了一处箕踞而坐,尝试在此地感受向辰弦当时的心境和他的气息,她闭起眼睛,想像向辰弦在这漫漫草地紓愁,「他一直过的如此艰险啊……」 她虽然知悉向辰弦所处的繁难,可她从来没有如此刻真切体会他一路背负着的艰苦,她只吐出一句话便再也说不出半个字,因为她清楚感受到向辰弦的艰巨险阻,他又是如何一个人默默走过来。 多话的小程这时见允必断了话也没再多言,哪怕他终于学会怎么管住自己的嘴巴,学会如何静下心,也不知能否在向辰弦面前用上了。 CH8-4 正当允必和随扈小程在希莫罗卡里斯草原揣摩向辰弦的心境和舒缓几日之愁情时,一通电话很不识时务的来了,眼见是队友的电话,小程不由分说的接起,高兴的以为他们找到队长和副队了。 然而他在接听后原本的感奋了然无存,接着的是风云变色,他的面容惨澹无色,犹豫该不该告诉允必刚刚得知的内容,他揣着手机直眉瞪眼的望着前方的大海,但是大海不会给他答案,逕自轰隆隆的拍打岩岸,奔腾着一波盖过一波,毫不留情上下缠捲,如同现实毫不留情的铺盖而来,不留任何馀地。 小程的迟疑不决使允必在一旁乾着急,七上八下的也不晓得究竟来电的人是谁,到底和小程说了什么导致他木然出神。 最后好奇心战胜了恐惧,允必选择主动试问他,不管电话内容是什么,她早晚都会知道,为何要掩盖真相欺骗自己,即使她心底深处的忧惧已攀爬而上,她仍想知道小程得知之事,「刚刚他说了什么。」 「既然大使主动发问我也不敢不告诉你,上级已经宣明向少校和许副队因公殉职了,而经过他们的调查,向少校因为数度违纪擅自改变任务且此次造成多位队员殉职,因此被拔了军衔,不出几日告示单便会发送到厄托尔。」他黯然神伤的低落着头,讲此事时好像玷污了他敬重的正副队长,尤其是向少校,话一说完便不再开口。 「怎么可以这样……他们已经把向辰弦和许副队讲死了,还要再将向辰弦的身分剔除……」好不容易平静的心又激起无数涟漪,不只是涟漪,更像是惊涛骇浪,看来这下是难以抚平她的愁悒了。 和初乍到希莫罗卡里斯草原时心境有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一开始能使人平静的大草原已然转为张牙舞爪的狂乱舞动,海上也是浪涛汹涌一波未平一波覆起,一望无际的开阔顿时让人觉得迷茫,空落落的。 小程缓和了自己的混乱情绪,他是s小组的一员,怎可轻易定了正副队长的生死,「虽然上级已经确认他们的死讯,但我们不还再搜索吗?我想如果向少校和许副队遇到了麻烦找地方躲藏,以他们俩的能力,他们藏身之地一定极难寻找,不见棺材不掉泪,连他们的尸体都没见到,如何能断定他们已经死了,上级相信但是我们不一定要这么武断。」 「但是已经这么多天了……」不过因为上层的声明,允必本来就没底的心届时沉落至更深处,纵然她不相信上级的判断,但这个宣告一发,似如仅有的希望都被一把掐毙。 「不要轻易放弃希望,说不定现在他们也正努力着,如果我们这么快就放弃,要如何找到他们,还他们一个公道。」小程不愧是s小组成员,越是棘手的局面他就是越是不甘心,将希望握得更紧,瞬间他又充满着信心能够继续等待下去,为了他最钦佩的偶像,他可以继续等候,直到找着他们,就算是尸骨也好,不对,不对!他相信他们一定还活着。 倘若队员尚未见到队长的尸首就判定队长已不在人世,连自己的队员都不相信队长,这样的队长顏面何存? 小程的最后一句话予以丧失信心的允必一记强心针,无论如何在这迷濛之中必须紧握那份信念,假如他们放弃了,还在某处坚持着的向辰弦及许副队该如何是好? CH8-5 抱持着对向辰弦的一股信念,允必没有善罢甘休,让六出集团的搜索队持续搜寻,她也不忘她的职责维持好和厄托尔间的关係,并且处理了许多不合理无人性的协议。 在这期间,她经常前往希莫罗卡里斯草原排解烦鬱,期望能对向辰弦的存在有所感知,她及小程通常一言不发的待在草原一下午。 絮絮不休的小程跟着她总算学会了安神静心,陪着她在希莫罗卡里斯草原羈留,允必的惶虑他皆看在眼里,因此说什么他都要止住自己的嘴,不给她添烦,话说他自己其实也忧心忡忡,渴望口不择言的减轻他的焦虑,然而身边有个比他甚而焦心之人,他不得已只好勉强管住嘴巴。 纵使保有信念,但一天没有向辰弦他们的消息,信念就一天的薄弱,咬着牙根揪着信念不放真的悲酸难耐,宛若拉着即将断线的风箏,风箏执意粗暴的想高飞而去,强劲的力道致使放风箏的人极度想放手,风箏线也割得手疼吱吱,但又不可使风箏飞了,这矛盾的情绪就不停地在允必心里进行。 「向辰弦你到底在哪里?你到底在哪里?在哪里啊!你到底在哪……」她再也忍不住在草原上埋首痛哭,积累的情绪毫无预警的爆发,「我只想知道你是不是还活着……我只要你好好的……你快出来……」 小程原本就一直在远处一来怕他抑制不了自己二来怕允必无法好好的宣洩,隔着一段距离,他静静望着允必,希望藉由叨叨消解忧思的想法当即烟消云散,他的嘴被眼前的景象紧实的堵住,他想做些什么,但是脑海中一片空白,他知道自己在此刻无能为力。 呜咽抽泣了一阵子的允必探出头搁在手臂上,因为就算再怎么的涕泗滂沱,向辰弦也不会因此出现,她握紧拳头,试着将向辰弦从心里剔除,但是屏除不到三秒,向辰弦又再遁入她的心坎,她不断在内心抗争,想从此不再管向辰弦之事,不过她不论如何都甩不开已紧紧拴住她的向辰弦。 察觉她稍微好转,小程靠过去试着勉励她同时自勉,「我想长官你要不要回国一趟,离开这里一阵子或许会好受些,回国也能好好放松一下,你这么久没回去了,趁这个机会回去休息,我想这是个不错的选择。」 「如果他们在我回国这段期间现身,那我不就无法立刻见到他。」她对小程的提议有些心动,远离这个环境一段时间,应该能让她不会一直陷在这样的情绪当中,可是她一想到向辰弦,她期望能在向辰弦回来的那一刻见他,然而……他还会回来吗…… 「我们现在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出现,你这样等下去不是办法,只会让你自己越来越抑鬱,作为你的随扈,小程我真心建议你回国,就算是几天也好,转换一下环境和心情。」小程蹲在她旁边好声好气的建议,长时间和允必相处,就是他也看不下去这样的允必。 鑑于此事件,他领会允必对向辰弦用情之深,他最尊敬的队长失踪生死未卜,他便悲不自胜不知所措,更何况是对其一往情深的允必。 「我再考虑看看,小程谢谢你,这段时间你一直陪着我,总要看我的脸色心情,天色暗了,我们先回去再说吧。」她这就起身,对小程甚是感恩,她明白这阵子小程也不好过,但仍不忘忍受劝勉阴晴不定的她,一个护卫做到如此地步令她百感交集。 CH8-6 允必听取了小程的意见返国一个礼拜,顺便放小程假,由于向辰弦已将小程发配给她,她可以任意决定小程的职务及日程,她记得小程说过多年没能回国,为了感谢他便一併带他返国,身处机场时,她和向辰弦曾经相遇于机场的画面下意识的浮泛,又激起她的思虑,她只希望向辰弦能够平安就好,她忆起他炯熠瀲灩的目光,他清澄透湛的嗓音,她好想再见到他,好想好想再听到他的声音。 直至登机才收拢这些关于向辰弦的回溯念想,待在厄托尔过久,小程激昂亢奋,总算能暂时拋却焦忧,反观允必,想到即将回到家乡,虽为之振奋但仍盖不过她的悵惘。 归国后允必没有到向辰弦的宅邸,即使小连大力欢迎她回向宅,但她害怕会触景生情,回国的目的在于变换情绪,不希望一再地碰触和向辰弦有关之事物,因此回到久违的家里,她想了想没什么朋友可以见面,再次为自己感到悲催,虽然立情偶尔会跟她联系,但立情的讯息有一阵没一阵,不是能够依仗的对象。 雪父知悉许久不见的女儿归来,马上排开工作迎接她,纵然对她当时偷偷离去略有异议,但女儿回来还是张开双臂欢迎,他知道允必由于一个男子而前往厄托尔,曾动念想调查此男子,不过从小过于保护允必,女儿已然长大,雪父知晓这下是管不了她了,他且观看便好,更何况在厄托尔有严经理可以看照,他就安心许多。 允必没有告诉父亲向辰弦之事,若是她告知父亲铁定会受到箝制,虽说雪父没有调查允必为其出走他国的男子,但依旧有风声传进他的耳中,知道在那男子身边有一定的危险性,不过他也拥有一定的势力及实力,雪父稍稍担心却没有多虑。 既然回国,允必绝不能不去和向辰弦的生死之交帮主谈谈,帮主毕业后成为国家研究院的研究长,接下代代相传之要职,他对向辰弦之意外也有耳闻,不过他却告知允必另外一事。 和在研究所内的研究室大不相同,帮主眼下在崭新明亮的研究室中工作,他带着允必到他的会客室里,宽大清新的环境予人舒畅适意,精神也好了起来。 「帮主你和艺洋分手了?什么时候的事?」刚开场允必就得知一件惊为天人之事,她睁大了眼,不敢相信帮主忍心离开艺洋,曾经的他们是那么的令人欣羡,谁能料到如今令人不胜唏嘘。 「大概是你毕业前后那时。」他镇静的诉说,事过境迁,可是允必发觉他语中的一丝思念。 「我以为你们可以一直幸福下去,是因为那件事你才跟她分手吗?」事发已过多时,允必仍清晰记得当时朋友是如何无冤无仇的离她而去,纵然对于现下的她,昔日之愁涩远远比不上当今之戚虑。 帮主的眼中闪过一抹忧思,夹杂着力不从心,「不只是因为那件事,不知道什么缘故她变了,她不再是当初那个艺洋。」 「就算如此帮主仍旧会想念她吧。」允必回溯眾人对他们的仰慕支持,还有他俩无论多久没有黏在一块感情依旧甜蜜如初,因此帮主应该留有一缕情,艺洋是否还念念不忘她便无从得知了。 「不可否认是的,但如今的她无法让我和她一同走下去,我们后来没再连络了。」他平淡的语调没有流露出太多思情,看来他已将这份情绪整理的差不多。 他见允必没有提到向辰弦,摸不着头绪,她不是每次来皆口口声声向辰弦,难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或是允必再也受不了放弃继续拽着他,「不过现在的你应该比我更想念一个人吧,向辰弦的事我知道,千交代万交代让他安分点,想不到他还是出事了。」 CH8-7 该来的还是来了,来到帮主面前不得不说到向辰弦,她可以想像作为向辰弦的至交,帮主又离厄托尔千里迢遥,无法立即得知确切状况,应当同样力不从心日坐愁城,而且他们有格外深厚的情感。 「我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输出内心最深沉的感受,已没有任何多馀的力量去牵念。 她好累好累,疲顿的抬不起劲再掛惦他,无数次的挣扎,在丢下惦念和紧揪着之间抗争,如果直接扔弃对向辰弦的执着,心中千斤的顾记就能瞬间减轻甚至冰消瓦解吧! 然而一直有个声音,有个执拗使她无法就此撂手,倘若她就这样罢休,她便什么都不剩,失去了所有盼头及所有依傍,那样的空虚她能够承受吗? 「他会活下去的,他虽然几次差点把命玩没了,但他不会轻易放弃生命,在他心底最深处,他拥有最深厚的信念,所以你不能放弃这份信念。」由此可知帮主极为了解向辰弦,他信誓旦旦的述说向辰弦的内心世界。 果然是帮主,向辰弦的刎颈之交,允必在心里大大叫好,幸亏有和帮主谈话,这一针强心剂让她已跌落谷底的希冀再次重生,她必须相信向辰弦,她也相信向辰弦,「谢谢帮主的一番话,我会抱持着和向辰弦一样的信念,要是没有你这么一讲,我差点就要放弃了。」 「你只要记得相信他,因为他还指望你的帮助。」他思考了一会,才对允必明示,他看准允必以后肯定能让向辰弦不会再时常险些丢了性命。 「帮主这话是什么意思呢?」允必还沉浸在刚刚提振精神的氛围里,帮主又扔出的话语让她不甚理解。 「你以后就会懂了。」加以一抹微笑,他让允必自己领悟他所道,这种事直截明瞭的讲太煞风景,应由当事人会意为妙。 * 短暂的回国给了允必更强烈的信念,无论如何她不得拋弃对向辰弦的信心,总有一天他会平安现身。 再度回到厄托尔的允必焕然一新,带着全然的信任,她重新拾起大使的工作,持着和向辰弦一样的态度面对工作,她将向辰弦置于心坎,待再次相遇时依然能当他为依託。 她一如往常的处理公务,和厄托尔官员会面,和小程谈天说地,每日有空时不忘至希莫罗卡里斯草原吸取难得的謐静,同时感受向辰弦的气息。 这日,她和小程一如往常前往希莫罗卡里斯草原,草原如出一辙的幽静,除了风吹草动和浪淘声没有其馀声响,自她从国内再来到厄托尔,她不再静静坐在草地上,她会缓缓漫步于草原,感受清风拂面,浪声击耳,哗啦澄湛之声响彻耳际,彷彿向辰弦如浪涛击岸的声音。 等等! 似如向辰弦同浪击之声? 她回头张望,刚才儼然依稀听见向辰弦的声音,但是后方没有人,小程在前面不远处等她,她以为是自己听错,那声响仅仅是大海的低鸣,但她的心狂跳不止,就连心脏也感应到向辰弦了,可她无法确认这个事实,因为根本没有看到向辰弦…… 允必极力朝声音发出的方向观望,然而身边的浪声不断吞没各式声响,真的是他吗? 是他吗? 她压制不住猛烈起伏的呼吸及狂暴的心跳,但是她呆呆立于原地,顿时不知道该往那个方向或是朝原本的方位走,头脑紊乱无序,她真的听到了吗?内心的感知是真的吗? CH8-8 渐渐远处慢悠悠冒出一个黑点,黑点越变越大,越变越大,她发觉那个黑点一拐一拐的朝她前来,当黑点进入视线范围时,她忍不住颤抖了起来,从脚开始,颤慄爬上了她的身躯再延伸到手臂,至手指,到指尖,最后直至她的心。 是他! 是向辰弦!真的是他!真的是他! 就算还未看清他的脸庞,她便确认走过来的人是向辰弦,但是全身打颤的她动不了,身躯跟不上激动企望奔上前的内心,她呆立于原处,说不出话。 已能瞧见他的脸孔,和她的判断毫无二致,她依旧动弹不得,等着他来到她面前,他原本还拿着对讲机好像要跟队中联络,但发现允必后放下对讲机向她迂缓一跛一跛靠近。 他黑糊糊的全身满是尘土,脸上也全被染的灰头土脸,除了跛跛的看来没什么大碍,允必始终提着的心一下逕自让它掉落,力气悉数散了,眼泪也无法控制的涔涔流落,她知道不用再提心吊胆,不用再挣扎,不用再拉扯,不需再惶惶不可终日,她终于可以放心了。 小程在远方看到神似向辰弦的人影,飞也似的撒腿狂奔过来,过于亢奋以致于忘了给允必和向辰弦久违相逢的独处时间。 「哭什么呢?我这不还好好的。」他一到允必面前,如同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甚至给了她浅浅一笑,疲惫委顿的勉强打起精神。 但他炯烁的眼神不变,还有那浪涛澄透般的嗓音依旧,他徐徐抬手擦拭她脸庞晶莹的泪珠,因疲惫而微颤的手在她脸颊上断断续续移动,使她既感动又不捨。 「向辰弦你到底去哪了?这么久才回来……你脚那样还说没事?」许久未见向辰弦,她感到些微生疏,眼前的人和她记忆中的那人相同却又大不相同。 她不敢伸手碰触他,深惧稍稍触及他会烟消云散,他只是个想像,她想靠向他的脚步趑趄不前,但一样的是,在向辰弦面前,她的勇气呈指数级提升,告诉自己他仍是那个向辰弦,他就是向辰弦,真真切切的在面前,她为何怯缩了? 「旧伤復发,不知道这脚还能不能治好。」他好似对自己的脚不怎么在意,相形于自己,他更在乎他的使命,他必须倾注的责任,一如既往。 小程急急忙忙飞速就位,正好听见向辰弦刚才的话,连大气也没喘一下,一大串多时未能出口的言词崩落倾洩,没管向辰弦厌烦他的嘮叨,「向少校,大家都担心死你们了,我们都以为你们真的怎么了,你们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不在要我们s小组怎么办?你再不回来,我和雪大使真的真的心急如焚,心都快烧了,这下你可总算回来了,我有很多事要报告但是……但我实在是太激动太高兴,不知道该从哪件事开始说起,还有还有!你的脚还好吗?奇怪!许副队呢?怎么没跟你一起?他不会……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一开口就咒我们死?许副队到大使馆去找你们,因为不知道军中现在的情况,我走不到那里,就让许副队先去。」向辰弦皱起眉头,良久没有小程在耳边呶呶不休,他依然对他的聒噪极感不耐,未待他结束演说,直接毫不留情的插话。 小程努努嘴,看来向辰弦完全不想念他的絮叨,「那我们赶快去找许副队吧!我和雪大使刚好不在大使馆,等和副队长会合再向你们俩长官报告,向少校我们走吧!」 向辰弦眉头纠的更紧了,摆手阻止小程囉嗦,「太久没被我管束都没大没小了?还有不知道我脚有伤吗?」他比比自己的右脚,不悦的瞪了小程。 「对不起对不起,大人请息怒,小的知错,以后不敢了。」他立刻挪至向辰弦的右侧,搀扶他前进。 在一旁的允必亲眼目睹小程大闹向辰弦的画面,将内心的踟躕盘桓皆扔了,也确定眼前当真是向辰弦,虽没说上几句话,但她看着他便足够了。 CH9-1 他们返回大使馆找到许副队后,这件如同缠綑纠结一世纪的惊天大事总归落幕了,小程把他们不在这段期间所发生之事全部向两人报告,由于许副队仅仅被裁定为殉职,他只要直接回归部队便能重新作为s小组的副队长行动,然而向辰弦因为被拔了军衔回不去部队,而且他又负伤,暂时没有地方去。 向辰弦得知一切后没有任何惊异或难以接受的神色,能活着回来已经是最大的恩赐,被判殉职再归返就好,军衔丢了再拿回来就好,但是命没了就再也要不回来,虽然他现下毫无头绪,可既然命还在那些问题皆能解决,不是什么大碍。 「向辰弦,你就待在六出吧,可以养伤又能避人耳目,好吗?」由于在向辰弦失踪的期间她后悔没有执意和向辰弦说话,没有帮上他,如今大好机会不就在眼前?纵然他们之间冷淡不少,不如出国前的熟络,但她不能放任让他们的关係冷却。 他沉默的点头答应,坐落于会客室大椅上的他已无力说话,还有太多事待他处理,不过眼下他实在不想去思考那坨乱麻般的烦事,疲软的他径直任由允必摆布。 「你们先安置向少校,我休息完毕就尽速返回部队,尽快回到s小组才能让队员安心给他们个交代。」许副队不如向辰弦那般困乏,他虽也面露疲态,但看来气力有馀,显然向辰弦在这段期间将所有事往自己身上揽,把许副队看的比自己重要。 队长和副队的奇蹟归来使小程忍不住又发表演说,儘管人平安返回,但向辰弦的状态令他忧心忡忡,「副队,你就跟着一起来,等确认向少校没事后再回部队也不迟,不差这些时间,况且你也需要好好休息,即使我只是个小小的队员,但我希望副队能把我的建议听进去,副队你想想,队长向来分外照顾我们,队长从来都把我们看得比他自己重要,你看现在队长这样,怎么能放得下心?向少校的安好就是我们的……」 「好好好,你别再说了,我这就和你们一同护送队长前去。」副队心系s小组但同样悬心于队长,受到两方面拉扯的他,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做。 他小程在长篇大论时,窥见向辰弦的眉头,即刻阻断小程的魔音传脑,如果再让他说下去,恐怕原本没什么大问题的向辰弦会被他真的吵出病来,此外,他仔细思量小程所言,向辰弦远远重要于s小组,没有队长的掩护,他今天又怎么能站在这里。 向辰弦第一次这么乾脆的答应她的提议,允必还是首次没被他拒绝,然而他是由于疲倦或是首肯她的建议就不得而知了,她立即联络严经理,自家小姐的请求加上要安身的是位大人物,严经理义不容辞同意并空出上层人员馆舍最好最舒适的房间供他入住。 得到严经理的应允后,他们将向辰弦移置六出集团的上层职员会馆,向辰弦一进房间就倒头大睡,严经理得知他的状况请来最好的医生治疗他的脚伤,和确认他无其他大碍。 所有事情尽收场后,许副队在房间内的躺椅上休憩一镇养神完毕,随即悄然回归部队通知s小组他俩的情形及探查部队现况,至全数人皆离去,小程知趣的让允必单独待在房里,而他自个儿在外头尽他的职责且缓和他激动的情绪。 CH9-2 终于能静静独自和向辰弦在同个空间里,她注视着他,极力凝视他英毅的面容,好久好久没有见到这副脸孔,她几乎遗忘这熟悉的感受,她仔细扫视他眉宇间的獷悍交和着平柔,脸上的擦伤替他添加一份刚毅却又散发出一股细细忧思,好似不能为人所知而竭力隐藏,直至在最为放松懈怠的时刻终究浮泛。 即便向辰弦已然活生生在她面前,她仍畏惧如稍稍不小心移开一刻目光,向辰弦就会幻灭,紧盯着他,仍可以感到他的强烈气息,有时她甚至以为向辰弦会察觉到她的凝眸,突然睁开眼无奈的说:「你看够了吗?」 然而她幻想的一切均没发生,向辰弦依旧静静沉睡,可能因为在他生死未卜的那段日子,她的每一处神经过于紧绷,内心拉扯的力量过于猛烈,她至今尚未松开死死揪拽的那道劲力,心有馀悸,忧惧向辰弦睡着睡着不会再醒来。 她摇摇头甩掉方才的念头,太可怕了,她为何会那么想,向辰弦不是正安然的躺在她前头?她必须让自己放松,不至于时时刻刻冒出各种令她不寒而慄的想法,她得找个方式排解积聚已久的压力愁鬱。 允必没有多想,悄悄握住向辰弦的一手,她必须这样才能确切感觉到他的温度,他的存在,也许她便能化解长时间堆积的不安,这是她第一次握起他的手,将自己的小手置于他的大手中充满安全感,他传递了满满的镇静释然给她,攥着他的手如同获得了全世界,她不再焦虑,不再惶恐,不再茫然,不再胡思乱想。 「向辰弦,幸好你回来了,你好好的我就心满意足。」她轻柔的一字字缓缓吐出,怕吵醒他无法让他歇息个够。 纵使前方业已有多项麻烦静候他们解决,但只要向辰弦在,没有事情是无法迎刃而解的,允必相信,同时希望这次能帮上忙,不再让向辰弦一个人承担所有难题,越过所有难关,她无论如何也要伸出援手,就算他拒绝,她会坚持到底当仁不让襄助。 熟睡的向辰弦彷彿格外柔和,他因呼吸而胸膛徐徐上下起伏,明晰流露出他心底深处的平柔,他是如何殫精竭虑的一个人啊! 明明骨子里深埋着万千暖柔,却必须将其掩藏,这些年他是如何拉扯挣扎的过着一天又一天?用冷漠处变不惊为铺盖,其实沉藏其中的是不为人知的彻骨,他的英勇冷静坚毅事实上背后荷着重压他喘不过气的负担,因而挥发出一种举步维艰的窒息感,恐怕很少人能觉察吧! 跟在他身旁愈久,愈是会不经意挖掘出他鲜为人知的沉痛、纠结、繾綣,尽心竭力守护他重视的那一切同时是他的责任,他的包袱,太拼命,似乎已经遗弃自己的感受,并从来没有在乎过,看久了诚然有种无以言语的难受闷在胸口,然而他带给旁人的是超越那些酸辛的勇气和力量,也因为深厚的酸楚,洋溢出的气息才如此强烈。 即便允必不晓得他的身世他所守护的东西,她都看到了,她都感觉到了,他无可奉告的故事。 「向辰弦,你要一直好好的。」想到这里,有股莫名说不出的感受升上心头,允必对熟睡的向辰弦低语,想将此话印入他心中。 倏忽回想起刚才她洞悉的一切,「如果你终究学不会顾及自己,就由我来保护你。」 她低声悄语,在心内下了个决定,她明白向辰弦为了他的专责,寧愿拋弃自己的性命,但是她不会让那种事发生,不管向辰弦守护的是什么重大事物,向辰弦由她来守护。 CH9-3 一连睡了好几天,向辰弦精神饱满的肆力復健,在医生的悉心诊治和他几近不要命的復健下,他在失踪时復发的伤势已经復原,但医生还是建议他多休息,然而向辰弦这人怎么间的下来? 虽说他没有部队的公务要忙,但他居然莫名其妙地找了好些事做,允必因为不想离开他所在之地,把文件全搬到六出的馆舍处理,不过却引发新的疑难,他竟然抢着做允必的工作,让她无可奈何。 「向辰弦,我拜託你去休息好吗?医生不是建议你这段时间多休息比较好?向大少校,我拜託你了。」允必恳求在翻阅她文件的向辰弦,急得手忙脚乱。 「我不是什么向大少校,还有我已经好了。」他莞尔,乜着眼看向允必,挑出她语句中的错误,摆明他是不会乖乖听话。 他好的差不多了,以他长时间锻鍊的强健体魄,復原速度惊人,然而有一件事一直让向辰弦放不下心,那就是他某天拿出之前随身佩带的手枪,虽然他枪法一流,但是眼下被逐出部队,如果不时常摸枪,手感是会消失的,但是在他持起手枪时,右手却不自觉无法控制的颤动,使他无法拿稳,倘若连枪都持不好了,要如何瞄准射击?又要如何返回部队? 发端时他以为是因为前段时间精神过于紧绷,才会造成此问题,歇息个几天就会没事,然而之后他尝试持枪,症状仍然没有减轻,他开始担忧,儘管他现在被赶出军队,他以后会返回部队,若是到时候依旧无法执稳枪,他该如何是好? 他不断试图控制自己的手,但是怎奈握着枪就是发颤,无计可施的他将手枪收回身上,索性决定几日不拿枪再看看情况如何,便拋下疙瘩去做别的事。 已和高仕横报平安的他不知是否该告知高仕横此杂症,但他不是医生,说了怕是没用,他不希望令高仕横担忧,他让他悬心的事已然过盛,要是他再多添一项,高仕横兴许会大力阻止他的任性作为,他放弃了这个念头,再观察看看吧! 「向辰弦你别忙了,你要不要去一个地方?看你整日不要命的,我太担心了。」她伸手制住时时不是攥着文书,就是使用手机和许副队联络的向辰弦,为了向辰弦的健康,她明明有堆积如山的文件必须处理,可是向辰弦在她面前半刻也不间着的做事,她实在无法安心工作。 「嗯?」对于她口中的那个地方,他似乎有点好奇,出乎允必意料之外,他伸出右手不知道究竟有何用意,「带我去啊!」他动动手掌示意允必。 允必大吃一惊,一时摸不着头绪,难道向辰弦要她拉着他的手带他去?向辰弦是劫后馀生回来后脑袋坏了吗?居然会主动要她牵他? 还未等她悟出他到底怎么了,他便直接轻柔抓起她的手,即使她搞不清楚向辰弦的思维,她仍又惊又喜心花怒放,心中承载不住的甜意满溢至顏上。 心底拴缚过久的情思已如困兽般不受控的争相窜出,向辰弦框不住那恣意流泻的暖柔,他赋予她淡淡如拂煦的微笑,他知悉允必的心意,却碍于他背负的天职无法回应,他知晓他让允必受了不少酸楚,但现在还非答覆她的时机,他仅可让一丝柔情流出,立即再栓上闸口。 一下子被向辰弦主动拉手,又接收到一抹令人酣漓的笑容,允必遮掩不住大量显露而出的喜悦,赶忙转过身牵着向辰弦前往她口称的那处。 CH9-4 这是他们首度一同来到希莫罗卡里斯草原,此次两人心情皆和以往不尽相同,昔日向辰弦总是单独前来,让每一寸肌肤品尝这片空寥,在草原及大海的交界,他纵容所有刻意压缩扎綑的情绪任意妄为的溅溢飘飞,而小程介绍允必此地,这里拥有她全数焦心愁涩不堪入目的回忆,然而,它却并存着她最深切最刻骨铭心的怀想。 「最后是在这里找到你的呢……」允必不禁缅怀,时日之她应该未能想见的到今日她能与向辰弦并肩在这草原共享两人的忆想。 「是我找到你们的。」他澄透清湛如浪击之音和远方的浪涛声共鸣,他不多不少仅有几个字的话语证明他没有变,他仍然是她心中那个向辰弦。 他望向无边的天际,心里依旧没个底,关于横摆在眼前的难题,他现下还没有办法静下心思考。 沉浸在惦念多时的嗓音中,允必希望当前的全新记忆能赋予这片草原之于她新的意义,向辰弦没有放开她的手,他虽然对她的心意无所表示,但是他这些细微的动作施以她最美好的情思,「向辰弦,你们在那段期间发生了什么事?」 「过去的事就别提了。」他淡然的出口,不带任何心绪,他不愿回顾那段日子,就将它尽数埋藏在心深处,永不再挖开。 允必没有追问,不知何时她已和向辰弦生出默契,她能感受到向辰弦的心,她能知晓他的心境,她明白这件事是他想永远掩盖住的一幕幕惊心动魄之画面。 「小心!」 突然向辰弦好像感知到了什么,瞬间大力将她一併伏倒于地上,而后一颗子弹急速从头上直掣而过,伴以危险的声响,向辰弦立刻熟稔的迅速掏枪瞄向远处黑影,但他连续几枪皆失手,忿忿扶起允必,责怪自己没能逮到那个人影,受到重重难关缠身的他已无力再接收新出的障碍,不过他的症状已被允必发现。 「你还好吗?」他收起抢,同时收起刚刚的怨忿和无奈。 虽不能确定那人是部队的人或是厄托尔的民兵,但依他的判断,那人可能是贾氏派来的眼线,得知他的命还在,被指派来暗杀他,他们始终不放过他,已经再一次的达成赶走他之目的,且夺了他军衔,这下还要置他于死地。 贾柏戌的目的显而易见,然而贾中将拥有更大的野心更巨大的目标,如今他的怪异症头恐怕会真的让他丢了小命。 第一次和子弹如此靠近,没有体验过这种场面的允必吓出一身冷汗,但她在与那不长眼的子弹擦身而过时,恰好目睹向辰弦持枪之手发颤造成无法击中目标,她虽没见识过向辰弦的枪法,但这绝不是正常的他会做出的举动,她的担忧远远超过刚刚的惊吓。 「我没事,不过你的手怎么了?」允必持起向辰弦的右手仔细翻看,捏捏这又碰碰那,再观察他的反应,并没有查出任何问题。 「不清楚,大概是因为前段时间过于紧绷,再过几日应该就会復原。」他望着允必抓着自己的手,其实他自己也甚是不安,但为了不使允必过于忧心,他搬出一开始他的推测先试图压下她的忧虑。 不过他的好意被允必一眼识破,跟着他这么久,她三两下便掂掇出他隐藏之事,「这个徵状发生应该有一段时间了吧,如果再不好要怎么办?你不可能一辈子不再拿枪,我看还是去找医生看看比较好。」 事实上,他察觉这个症状且多日未见好转时,他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人,又该告知谁,亦或是他直接去寻求医疗协助,但他习惯于独自克服各种疑难杂症,如果自己能解决的就不找别人帮忙,奋力遏制住握枪时发颤的手,固然如此,这次出的问题好像不同于寻常,格外艰鉅。 CH9-5 在允必的再三坚持下,向辰弦应了她的建议,寻求医疗方面的帮助,他们先后于厄托尔最好的医院看了骨科、神经科、内科、外科,但是所有的医生皆找不出任何毛病,使得允必心急火燎,不过相较那段向辰弦生死不明的时光,她镇定多了,因为向辰弦在她身边,只要人还在,没有过不去的关,光是有向辰弦在便给了她不少信心。 那时在向辰弦脚上的伤势復原后,小程就被调回s小组,允必的安危直接由向辰弦看照,许副队得知向辰弦新出的怪异症状,前来查看,小程当然也抢着跟来。 「队长,照现在的情况看来,你这个病实在奇怪,队长要不要回国给国内的医生看看,也许国内的医生能够找出问题。」许副队亲眼见证他的病癥后也直呼奇怪,他们都不懂医,自然无法提供确切有用的意见。 「没错没错,队长,这样下去不是方法,请队长回国试试国内医疗,说不定有所帮助,啊!搞不好回国后就好了!队长,我们大家可是天天盼着队长你回来。」小程附和着许副队,他每天都引颈翘望队长尽快回归,继续带领s小组。 不惜用掉全部的休假,允必拉着向辰弦回到他久违的祖国,他们再度造访各种相关科别,然而医生仍旧找不着毛病究竟在何处。 「你的手没有任何问题。」「照你的x光片看来,你的手一点问题也没有。」「很抱歉,我找不出你有什么伤势或是病症。」「你右手的神经没有问题,动起来也都正常。」他们听到的诊断大多数皆大同小异,令他俩意志消沉。 幸亏一位医生有不同的指示,「你的手完全正常,如果按照你口述的症状,很有可能和脑神经有关係,建议你可以去脑神经外科看看。」 然而这个新希望不出数日就荡然无存,由他所做的各种检查看来,脑部也没有出现任何异常,脑科医生苦思不得其解,「很显然,我这也找不出问题所在,依你的情形,我想很有可能和心理方面有关,转诊至精神科或去心理諮询应该会有帮助。」 一波三折的看诊之路,他们已经来到最后的路口,这也是最后的希冀,再下去已是死路一条,幸亏这一遭总算是找出问题的根源。 「向先生,依你的徵状和生理上皆无异常来看,你应该是罹患了ptsd。」医生听过允必的详细叙述后啟齿。 「ptsd?」允必疑惑的询问医生这个陌生的名词,她在心里暗暗祈求不是个严重的病症。 坐于对面的医生悉心解释道:「ptsd的全名是创伤后压力症候群,指的是一个人经歷过重大事故后產生的创伤,造成其在接触相关事物產生生理和心理上的不适,你最近应该有发生某项重大事件因而触发曾经的创伤形成压力,你试着回想看看,以前是否有过任何创伤所以引发这个病徵?」 允必转头看向盯着诊间惨白的墙审慎回溯的向辰弦,通过医生的说明,她不禁对向辰弦的过去心生悲酸,他究竟经歷过什么样的事故?造成什么样的创伤?向辰弦的世界果然不是她所能想像,良久,他点头示意医生,这是他不想扒开的伤疤,但他知道总有一天得无所畏惧的撕开剷除越过它,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已准备好了。 「深度的心理治疗能够控制及改善病情,但最重要的还是要由本人自己突破,修復创伤。」医生据实相告,建议他可行的治疗方式,他们便安排了几次会诊。 终归得到确切结论的两人心中踏实许多,允必极想试问向辰弦的过往,期望能替他找到破除创伤的办法,但她问不出口,只好待治疗的结果如何再见分晓。 CH9-6 纵使他们揪出问题根源,经过数次会诊后,却不见起色,毫无进展,起因在于向辰弦闭口不提当年事故,他仍然无法突破那层心理障碍,那堵固若金汤的墙,那道直劈心坎的伤疤。 允必不晓得她该如何帮向辰弦推上一把,因为连向辰弦自己也使不上劲,他对于突然必须揭开长年深藏的疮疤毫无预备,他退缩了,明明他素来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但他这下却步了。 「向辰弦,你不说出来我要如何帮你,医生又要如何协助你?试着先打开它,因为从小家里总教导我要低调再低调,使我没有什么自信而且极度压抑,但是为了接近你,我不也是强逼自己做不擅长而且没有信心的事,你看我这不是走过来了?虽然现在的我有时还是会怯弱,履足不前,但已经比以前的那个我更有自信,更不畏缩。」他们走出诊间,向辰弦依旧和前几次大同小异,允必忍不住激励策勉他,如同他当初赋予她勇气一样。 「正在试,但事情并非这么容易。」面无表情的他不知道也没有力气摆出任何神情,这是第一次允必朝他声明心内话,他从没了解过她,也不曾试着了解,允必的话字字沉沉入耳,原来她一直同样过得很艰辛,他悄悄牵起她的手,横下心要把那潜藏多年的切肤之痛挖出。 被向辰弦拉着手的她知道向辰弦正努力地衝撞那道心墙,他身不由己但若不衝破,他永无翻身之日,并且将永远活在那个阴影中,由向辰弦隐隐抽动的手,她感觉的到他内心拉扯的强烈力量,令她的心顿时紧揪了住,她握紧了向辰弦的手,告诉他,她会一直陪着他解开各种缠蜷纠绕的结。 霍然灵机一动,允必心想,眼前向辰弦自己无法动手挑起那块疙瘩,帮主或许是一个解方,他一定知晓向辰弦的过往,兴许藉由帮主,她可以治好向辰弦的心病,想到这,她让向辰弦待在家,随即出发寻求帮主的支援。 帮主才瞧见她心里就有了底,先恭喜她找回辰弦,后请她进入上回她涉足过的特殊会客室,这里隔音效果格外良好,只要关上门窗,甚至爆炸声都不会流到外头。 常常打扰帮主的她已然和帮主熟稔,甚而能在帮主面前能够想说甚么便说,他听完允必详尽的述说辰弦的情形后深思了一会,似同在思索该不该说出口,「既然他现在必须将这个创伤摊在眼前并解开心结才能治好这个病,那么我也不能不说出他的一些事,但是你必须保证不能洩漏我之后所说的。」 「我敢担保绝不会说出去,有帮主的相助,肯定能找到解开向辰弦心病的法子。」允必信誓旦旦的保证,帮主所要述说的皆能成为救治向辰弦的解药,无论如何她都必须请求帮主透露。 高仕横顿了一下,做了最后的决定,开始叙说向辰弦的种种,「我和辰弦,我们两家族是世交,向家自开国以来被赐予一个特别的职责,他们世世代代在一个特殊机构任职,而我的家族也一直在国家研究院执职,两家族互相依傍保护对方。」 看来帮主还是无法全数说出,其中应该隐含着重要的秘密,但是现在管不了那么多,允必从他的话中继续问下去:「可以让我知道向家任职的特殊机构是什么吗?」 「向家歷代在国家机密处任职,负责守护国家机密,其中的缘由我就不提了。」仍旧没有将全部身世托出的高仕横挣扎着,但为了向辰弦,他选择相信允必,道出辰弦最大的秘密,保留了不相关的部分。 「所以他的身分会那么危险,是因为他背负着如此重大的责任。」她终于得知向辰弦为何说过跟着他很艰险,原来他荷着的是平常人不能想像的沉重负担,她有一种恍然大悟拨云见日的感受。 CH9-7 「没错,我当时绝口不跟你提他的家世背景,就是这些事实在不能轻易让外人得知,他一直背负着的是整个国家的命运和生死,一旦被有心人知道他的身分,国家会受到威胁。」高仕横点点头,眼神突然转为锐利,郑重的宣明,告知允必这件事绝对只能放在心里。 「不过他的创伤是从何而来的呢?」她已解开向辰弦的身世,怦然波涛捲起她万千思绪,不过这些资讯里面尚未有那个所谓的创伤,她将落下的视线移往帮主顏上。 「很有可能是因为当初向家分裂。」帮主摆手示意她还没说完,最重要的还在后头,刚刚仅是前言。 「向家分裂?」这四个字点出整个事件的重点,关键词现身,允必睁亮了眼,她猜想的到,这几个字和向辰弦的心结有绝对的关联。 高仕横深吸了一口气,他即将揭露的是关于向家最隐密最惨烈的一段往事,他整理好思绪,「向家曾经分裂过,是在辰弦他祖父那代时发生的事,那时向家主脉,也就是当时的向家大儿子执意离开国机处,他跳槽至待遇更佳的国安局任职,两个机构皆是在保护国家,然而国机处向来是个秘密机构,不为人知的默默做着最艰险的工作,守护家国的安危,但是国安局虽未如国机处般是国家安全的核心,但却更为人所知,更加亮丽。」 「而向辰弦的祖父留下来了?」有预感接下来将是节骨眼,她不禁插话,加入自己的猜测,可想而知向辰弦一脉的人不会轻易拋弃国机处。 被允必打断,高仕横获得一个缓衝的机会,因为接下去的事情不是正常人会想听的,他吞了下口水,慎重的开啟这非同小可的篇章,「辰弦的爷爷属于分支,而且是当年最不受重视的儿子,但向家的儿子皆具有发言权,是由大家一起做重大决定,他的话可以决定向家的去向,他的反对造成主脉的人不悦。」 讲到此他顿了下,随后一口气述说完整件事原委,「最后大儿子决心转任国安局,为了防止有人反对而转职不成,因而杀害辰弦爷爷这个分支的人,辰弦侥倖逃过一劫成为此分支最后馀辜,由于他爷爷不受重视,向家就擅自压下了这件灭门惨案,此事只有我们两家族知道。」 语毕,他歛下眸为向家悲剧默哀,他不晓得有天他会向别人提及这件惨事,允必久久说不出话来,她寧愿从来都不知道向辰弦的家世背景,尤其是他悽愴的故事,她不知道该如何反应,空落落的,如同失了魂般,向辰弦素来的凛然毅绝原来出自于小时候发生的惨剧,他一个人默默的努力担负着全部职责,且隐埋着这刻骨的伤口,就那样走到今日,她的眼眶颤慄,找不到一个聚焦的点,两人对坐着沉默了半晌。 「原来……原来……他不仅仅肩负要职,他更承受着巨大的伤痛,帮主,我们必定要找到方法让他踏出这个创伤,帮主有想到什么法子吗?」允必好不容易整飭好情绪。 「解铃还须系铃人,我想唯一的办法只有找向家主脉的人才能够消除辰弦的心伤。」帮主替二人倒茶,缓和刚才凌乱的心情,把杯子替给允必。 「向家主脉的人……帮主有办法找来吗?」他这个想法没错,但允必和向家人完全不熟悉,且没有接触过,不知如何出手。 才回覆原本情绪的高仕横,虽有点子却无能为力,他转而低落,这下想治好向辰弦的希望又快逝去,「很遗憾我没有这个能力,我的家族是和向辰弦家族为世交,并非和主向家。」 「这样啊……那就只能由我来试试了。」没等最后的希冀流逝,允必快速做了决定,她早已下定决心无论如何她都要使向辰弦復原。 CH9-8 凭藉六出之力,允必请出主向家的当家人,当家人将向辰弦请到了向家原本的宅邸谈话,然而允必因这一个对于自家重大的请求,她多了桩心事,耳中不断回盪方才雪父严肃慎重的言词。 「你要知道这是一个不小的请求,依照家族规定,你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你都想好了吗?确定好你的决定了吗?」 父亲一席话重重落在她心弦,沉甸甸的,她知悉家族的不成文规定,她清楚将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倾听着心,她无以得知以后会不会后悔,但她没有多想,向辰弦比什么都重要。 为了请来主向家的人治癒他,她情愿付出这样的代价,不会为了保全自己的权益,推开能拆解向辰弦心结的唯一机会,既然只有六出能够请来主向家,她握有此权力,又怎么能放弃。 向辰弦虽略有微词,不太愿意见主向家之人,但他不是那种怯弱及破坏他人好意的人,且他是受害者理应获得道歉,他当听听主向家如何阐释事情前后,接受了允必的秘方。 主向家的当家和向辰弦冰释前嫌,说明了一切,其实当年杀害向辰弦家支脉的人并非是主脉之人,而是某支持主家的分支家之人受不了辰弦祖父的再三阻挠,最后做了无法反悔的憾事,主家的人认为此事不得申张出去,压下这件事并将所有责任揽在身上。 得知主向家人为了维护向家的一片心意后,虽然灭门惨案仍是事实,主向家依然是事发的罪魁祸首,但他们揽下全责的诚意和担当,令向辰弦深怀的寒憎凛隙慢慢化开,再加上主向家为此致上最深的歉意,只要向辰弦有事相求,他们必定不计一切的相帮。 全乎解释清楚握手言和后,在向辰弦的同意之下,主向家带着向辰弦至国安局的训练中心练靶,当家人认为这应当比医院的心理治疗来的有用,既然把心讲开了,枪法应该会渐渐恢復,不过主要还是必须靠本人破除内心的创伤,因此他们不仅让向辰弦练靶,甚至让他加入实战演练,藉着实际操练找回原本的手感。 全程允必皆跟在向辰弦身边,令她讶异的是,向辰弦没有赶她走,让她听毕主向家的所有阐述,还一併带上她至国安局观看他的復原训练,看着尚未走出阴影的向辰弦,允必虽感难捱,可她能在一旁寄予他力量,望着他紧缠的心结一点一点松解,她便心满意足。 刚开始好几天,向辰弦仍无法控制自己的手,没办法稳稳的持住枪瞄准射击,常痛苦不止弃枪而去,允必会追上去,默默的待在他身旁,这个时候一言不发的陪伴远比满坑满谷满腔的安慰来的有用,想要治疗创伤这种心病急不得,需要一点一滴的悉心耐住性子的填补方能痊癒。 当家人看向辰弦数度练靶不见起色,在还未结束这段训练时,便一鼓作气让向辰弦参加实战演练,吓的允必上前干预,不过当家人告诉她:「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需要更大的刺激才能恢復从前的身手,而且依我看来,他的心病非同寻常,如果实际演练仍没有作用,可能得让他遭遇真正的场面才看的到效果。」 经过一连串的实际演练,向辰弦持枪右手的颤慄逐渐减弱,握枪和准度越来越稳定,他对自己的信心也越发回復,然而,他清晰知晓他其实还未突破最后那道最坚实的墙,如同向家当家人所言,他需要一个刺激,一个激发他衝破那道钢墙的触动,但他至今还没遇上那样的情景。 CH10-1 经过主向家的协助,向辰弦的症状稳定许多,虽然无法保证在真正的战场上不会有问题,凭藉主向家、高家和六出家族的助力,向辰弦取回少校的军衔并归返s小组,允必也一齐赴厄托尔继续大使工作。 允必微微担忧未完全復原的向辰弦,她感知出向辰弦没有毅然决然彻底衝碎那面墙,没有毫不犹豫的撕裂除却那道伤痕,她怕向辰弦的症状会在真实战场上再度復发,给他带来危殆,但向辰弦没有反对如此迅速的归返部队,没有却步,她就踏实多了,因为她相信他已评估好自己的状态。 和原先相同,向辰弦又将小程赶到大使馆护卫允必,不过,和以前大为不同的,简直天悬地隔的是,向辰弦每日几乎都会至大使馆,说是巡视大使馆维安,事实上是来看看允必,查看她工作是否繁多,累不累,这天过得如何,空间时,两人甚至一起到希莫罗卡里斯草原放风,虽然他话不多,可是允必依稀感受到他的冷峭一丝丝在消融。 由于允必已将先前与厄托尔的不合理协议解除,向辰弦回归队长后并无任何任务,主要工作在于看守边疆,和护卫于厄托尔的本国人民,几乎很少有意外事端发生。 爱凑热闹的小程也察觉向辰弦和允必之间和以往不同的微妙差异,他尽收眼底,向辰弦离开后他马上凑了过来,「雪小姐,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向大少校这样,和平时的他真的太不一样了,雪长官觉得呢?不过我认为他还有所保留。」 「哪里不一样?」她明明心里乐滋滋却故意这么问小程,「什么保留不保留的啊!」 「哎呀!我的雪大长官,亏你作为本国代表竟然看不出我们向队长的异样,向队长根本就是想一把直接将你带回家,但碍于他依然职务在身,有所保留,你们在国内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属下想知道但属下没法要求长官透露。」小程双眼眨巴眨巴直瞅着允必,祈求允必告诉他内情。 允必愣了下,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况且她对于这方面有点迟钝,还需旁人指点迷津,小程的话令她有拨云见日的感觉,她不晓得原来向辰弦比她所想更在意她,「向辰弦他真这么想?」 「当然,我对感情之事最敏感了,从少校的行为可知他已心生情愫,但是可能因为他自己还有些事没有解决,他无法安然全心的表明心意。」清楚的阐述他对向辰弦现下行止之分析,睁大眼信誓旦旦的示意他的感觉不会错。 「小程你的话可信度高吗?」这件事允必自然是要搞清楚,瞇起眼疑问道。 「属下的话从来没有半点虚假,长官居然不信任我,或许向少校他现在动作还不明显,不过等他解决他的事或是时间到了,或者是他断然的跨越那道槛,才会明确表态。」小程甚至拍拍胸脯以表他的言词字字属实。 由小程的断定,她确定了向辰弦的心意,原来他只是尚未斩钉截铁的全盘托出,事实上,他的确是带着那份柔情,小程说的,他还未解决之事到底是什么呢?是否和向家有关?又或者和当年被迫退出部队有关?所以说他一直声言的险殆还在,假如这个危险仍然围绕在他四周,他不会轻易把允必大咧咧置于身边。 CH10-2 这一天,向辰弦因有军中要事没到大使馆巡视,他正和许副队及s小组成员,和其馀部队讨论接下来的勤值以及任务。 数小时的会议结束,许副队再继续和向辰弦单独谈论一些细节和遗漏的事项,等到研讨完毕已经是下午了。 休息时分,许副队忍不住开始询问辰弦私事,乜眼微微匿笑,「向少校,自你重返s小组以来每天都去大使馆,是不是在国内有了什么秘密,来到这里不忘继续保留?听说向大少校你变的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了?你听谁说的?」许副队迂回的语气令向辰弦噗哧一笑,许副队何时关心起八卦来? 「可不是只有听说,这是有见证人为据,我看雪大使就快要成为向夫人了,啊!不应该再称呼她大使,现在称她为大嫂不嫌早,不对,少校是长官但年纪比我小,是该称作大嫂还是弟妹好呢?」煞有其事的思索允必的称谓,许副队精神都来了,溜溜的转着眼珠。 「你这都在说什么啊。」被闹的难得笑顏不断,向辰弦伸手拍拍许副队的肩,想让他清醒点。 他心里到底还是被副队说的心花怒放,不过他知道时机未到,眼前还不是放心将潮水般的柔意全数释放的时候,他的危机还未解除,腹背受敌的情况仍存在,他得继续抑制那股暖流,即使他知道他控制不太住而致使其微微溢出。 倏然,他的手机响起,他不以为意的接起电话,没想到接踵而来的是…… ! 「向少校,大使馆受到袭击,我方军力不足以应付,但敌方已经撤离,因此数人受伤,无法确定是否有人死亡,大使被击中头部,已送医急救,现在情况无法得知,报告完毕。」电话那一头的人虽紧迫,但是字字鏗鏘有力,不拖泥带水,快速报告完毕,宛若急讯,来的快如闪电,雷击轰隆的尾随而上。 「你们留在原地,我立即带人前去。」向辰弦被此人的字句打的有点眩晕,但他立刻控制住自己,随即回应。 他得知消息的片刻,首度觉得自己的脚似乎着不住地,剎那间脑袋全乎空白,方才的字句不断环绕于耳际,久久不散,那几字硬沉沉砸进他的心好几尺。 「大使被击中头部,已送医急救,现在情况无法得知……」 他很快回过神,下意识的进行一系列装备,长年的经歷使他处变不惊,虽然此次出事的人是近几个月来,在他最力不从心,徒劳无功之时,不仅伴他身旁,还是想方设法竭尽所能帮助他的人。 但他迅速迫使自己冷静,出事者是他最重要的人,他更要保持镇定,在做所有动作同时,他耳中仍持续回盪着那些字句,就连语气都和报告人相同,他把焦急压制于心底,顺势朝许副队喊:「去大使馆。」 许副队不知道刚刚电话中的内容是什么,但光是看向辰弦的动作便知有意外发生,连忙也立刻进行装备,直到向辰弦终于开口提及大使馆,他这才得知是大使馆出事了,两人带上几位队员,随即跳上车出发。 他们到大使馆查明情状,向辰弦忽见外头不远暗处有一黑影,抽出手枪就要击发,然而,他的手微微颤动,但他毫不犹豫的开枪,果不出其然,子弹打中一旁的树,眼看那人一溜烟就要跑远。 向辰弦集中精神阻却多馀的思维,定睛瞄准那人竭力稳住手,最后咻的击倒对方,而后他将几位队员留在大使馆以防不测,和许副队便刻不容缓前往医院。 CH10-3 经过紧急救治,允必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无法确定什么时候会清醒,医生说幸亏子弹可能在行进中受到阻碍,因此并未深入脑部,重要部位皆无大碍,向辰弦虽松了口气,不久前的焦焚已被一连串的奔波逐渐缓和,但这是因为他其实茫无端绪,那些连贯一气呵成的动作都是在无意识下做的。 待允必的情况稳定后,在雪家决议下,将允必送回国内治疗,向辰弦作为随扈一併回国。 由于允必身分特殊的缘故,消息早已被封锁,只有相关人士才能来探视,除了开头几日有亲人至现场探访,其馀时间,整日几乎仅有向辰弦一人在她身边。 虽说允必暂时无生命危险,不过如果没有甦醒,很有可能因为併发症而有生命危险。 床头几上的雪滴花已然枯蔫,好几片白皙的花瓣零散于桌面,雪滴花是六出雪家的代表花,因为其不畏清寒,傲然开花,它的花语是:「希望、生命力强、勇往直前的力量。」 但象徵希望力量的雪滴花业已萎谢,向辰弦坐于床边凝望着不省人事岑寂熟睡的允必,在他面前,她不曾如此安静,动不动就是拉他拽他掖他,动手又动口,嚼舌碎嘴不在话下,什么五花八门的招数尽出。 「傻瓜,还说你不危险。」他轻握她的手,再也抑制不了凌汛般的暖柔破闸而出,放尽悉数暖流,他无力再限制每每攒动争相溢出的柔意,任其随意流淌,哪怕他无法再收拢整池的柔情,不知能否倾注进允必的心房。 他后悔没有横下心径直将允必揽进内心最深处,他可能永远无法向允必告知他的心意,他可能永远无法实现对她的种种诺言,他可能……可能再也见不到她啊! 在他漫漫难行的长路上,他首度感到如此无能为力,更甚于当时被迫藏身,以及由于创伤引发的右手症状,面对生死,他是如此束手无策,倘若天人永隔,再想做什么都无济于事,永远挽回不了既成的错过。 悔之已晚,即使在他生命中有无数懊悔,但皆无法与之比拟,他始终不知道允必已悄然进驻他心,成为支撑他身负重责危难的一盏明灯,他却踟躕犹疑,怀疑自己没法维护这盏打亮他的灯。 纵使他不曾仔细端详允必因他而自信的容顏,不曾审慎倾听她为了他好据理力争的絮语,不曾周密感受她对他的情有独钟无怨无悔,他不曾详悉领受她执拗予他的助力。 他怨恨自己的坚持,自己的漠视,不断的推开她,他意识到将她置于远处反而更加艰险,只有放在自己身边才是最好的保护,他终于明白,但不知道是否为时已晚,无尽无休见允必昏睡着,即使表面看来她正安稳的沉睡,但他知晓,反之,她正竭尽全力奋力挣脱昏迷不起的状态,她正和死亡做着斗争。 只能看着她,间接安予她力量的他害怕再也没机会挽回曾经的错过,他的瞻前顾后,原来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是,你在我面前,我却无法告诉你我的心意。 那几乎侵蚀了他的脉衝再度席捲而来,他的心许久没有这么狠狠的抽痛,他以为此种感觉已深入他的骨髓和他融为一体,即使那痛楚復突击,他感受不到什么,然而他错了,他仍然推不开那一身的沉痛,就算他不以为意,将它深匿于最底处,它依旧存在。 这一刻,他总算拨云开雾明白他怎么也甩不开此辛慟,他不再刻意掩蔽,任凭心如刀割的沉惻宣洩瀠洄一地。 CH10-4 不同于允必当时苦苦等候向辰弦回归,日覆一日加深不安和颓丧,歷经多次生死交关的向辰弦拥有更深厚的信念,纵使如今生死未卜的人是修补他入骨伤痕的雪允必,如坐针毡,他仍存有气力去解决多年未处理之事。 想起他刻意远离允必赴厄托尔那段时光,她的朋友纷纷背离,是因为艺洋之事引发,虽不知道是否还来得及,但他想为允必解开她多时之悸慟,如同她为他找来主向家当家人,填补他那道巨痕。 向辰弦找出艺洋质问往日事件,艺洋对于向辰弦突如其来的联系大感惊异,却有点害怕,因为她往昔背弃了允必,她虽和向辰弦往年情同兄妹,但事隔多年,也不知后来允必和辰弦的关係如何。 不过很有可能向辰弦就是为此事而来,他们在离医院不远的高仕横办公室中会面,向辰弦不想离医院过远,以防允必那突发事变,恰巧高仕横办公室里的会客室隐密,适合谈私事。 「好久不见,向大少尉都已经成为向大少校了,怎么会突然找我?」多年未见到向辰弦,艺洋再次见他,一时有点认不出来,艺洋把弄着手錶,很是紧张。 长年驻守国外的他,歷经沧桑,却多了好些刚毅,和初认识时的畅煦,刚归返部队的霜寒皆不同,两者交杂揉混成一体。 「当然是有事。」在艺洋面前,他收起对于允必心存之忧忡,不露神色的出言,他的语气不含一丝情绪,不知道该释放何种心绪。 「是什么事让你主动把我找出来?」她直视他,想摸清现下的向辰弦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他究竟是不是为允必之事而来,但镇静甚至微显剽悍之感令艺洋略为惊惧,他已和原先的向辰弦判若云泥,甚而,她认为他已非届时的那个向辰弦,完全是个陌生人。 「和雪允必有关之事。」他简洁的话语加上淡漠的表情,事实上净在掩藏他心怀的焦虑,对于艺洋,他不带任何情绪的探查她的神情言语。 果然如她猜测,事发数年,她虽知情允必的清白,却拉不下脸向允必道歉,就这样冷落了这段关係累年,「想不到向少校竟然是为此而来,可想而知你们的关係非同一般,但她已经和我无关了。」 「什么意思?」向辰弦同样和艺洋有同感,并同意高仕横所言,艺洋变了,不再是原本的艺洋,但他知道人会随着时间转变,只是他揪出改变艺洋的因素。 「你应该也知道她当时想抢我男友之事吧!」她弯不下腰来承认自己的错误,她是个极为顾及顏面之人,力持自己所觉得之实事,即便她看走眼,错了,她便不再提及那事,任凭其随时间洪流灰飞。 「我知道你不相信她会抢你男友,告诉我,为何要那样对她?」他了解艺洋的为人,艺洋非常注重情感,但她对于自己的观点特别顽固,他拿起被忽视良久的茶杯啜饮。 「你变了,向少校。」不想探讨那件事的艺洋连忙转移话题,她移下眼光看向清澈的茶水,不让向辰弦发觉她张皇的眼色。 「你才真的变了,彭艺洋,告诉我,为何要相信其他人?」向辰弦框啷有点用力的放下杯子,连名带姓罕见的叫她,语气转而生硬。 「我没变,是我们太久没见,所以你忘了我是什么样。」她还想辩解,纵然他的态度稍改强烈,她依旧以为还有馀地想偷偷鑽逃。 「别废话!你究竟要不要说!」向辰弦朝她大吼,允必现在的状态让他控制不住自己,意外的暴戾脾气将原来不当一回事的艺洋吓的哆嗦。 CH10-5 艺洋从来没见过向辰弦生气,眼下让她见识到他的真性情,还没生气的向辰弦就不是她能招惹的对象,她岂敢继续蒙混发起脾气的向辰弦,赶忙实话实说,「是的,我原本不相信允必会明目张胆的抢我男友,但全都由于一个人的话让我信了那个不实的谣言。」 极少直接在人面前发怒的向辰弦也不晓得为何会突然暴怒,他对这种不熟悉之控制不了自己的感觉茫然,很有可能是这好多天来面对昏迷的允必產生的焦灼,他不曾对付过此种灼烈的瘁心感。 「那个人是谁?」原来艺洋只是幕后主使一颗可怜的小棋子,平復刚刚的怒气,他软下口吻发问,这件事不是那么简单,错综复杂。 「她是允必的高中好友甄念禔,她就是致使允必的朋友一一离她而去的幕后黑手,而我也是听信了她的话才相信那流言。」她悔恨的不敢直视辰弦,她没想到向辰弦会给她这个赎罪的机会,更加对不起这几位她身边的朋友。 「她到底说了什么?」其中的原因必定不单纯,一个人不会为了一件小事伤害好友,他直瞅艺洋好奇道。 「甄念禔在偶然之下认识了邓壹凡,邓壹凡是允必的朋友,但是允必对她头痛不已,甄念禔后来与邓壹凡交好,而有天邓壹凡无意间得知甄念禔和施从葳是从小到大的挚友,不过她已经和施从葳失去连络,有好长一段时间找不到她,很巧的是,邓壹凡曾在她表哥口中听过施从葳这个名字,因此安排他们会面,让甄念禔询问有关施从葳之事,但她最后取得的资讯居然是,施从葳早已去世。」 艺洋语毕,但她一大串资讯却未有一个字跟雪允必擦上边,施从葳!向辰弦听闻此名神经立即绷紧,但他没多想,疑惑的问:「这些和雪允必有何关係?」 看到向辰弦揪的不能再紧的眉头,艺洋没胆敢让他松开愁眉,知道向辰弦急要答案,不敢怠慢,立刻接续讲道:「我还没说完,邓壹凡的表哥知道甄念禔认识允必,告诉她是雪允必害死了施从葳,甄念禔因此记恨于心,和允必反目成仇,散播不实谣言,并且拉拢其馀几个允必的高中好友离她而去。」 「邓壹凡的表哥叫什么名字?」关键点在于邓壹凡的表哥,为何他要加害允必,他不知允必是否认识从葳,但他知晓施从葳绝不是因雪允必而死,为何此人要这么欺骗甄念禔,他究竟是谁? 「好像叫做贾柏戌,你知道这个人吗?」艺洋偏头想了想,她不瞭解关于施从葳其中的盘根错节,不解向辰弦问这人的名字做甚。 「他和我之间有些事不便和他人说。」他的视线飘向旁边,轻描淡写用最短的句子解释他们的关联。 「现在我对于你来说是只是他人吗?」本来就知悉辰弦是个拥有眾多秘密之人,她当然明白他的秘密一向不与人道之,但他的措辞令她微感悲戚。 「不过,你发觉你误会雪允必后为何没有与她言和,还有你当初为何轻易就和高仕横分手?」然而向辰弦对她的疑问没有多加着墨,全顾着询问有关允必之事。 「我拉不下脸也实在没有脸向她道歉,因为我相信了传言,相信了甄念禔,才会让允必受到朋友无情的对待,都是因为我才使她被詆毁,几乎失去所有朋友,所以我才和仕横分手,我没脸面对他们。」她捂起脸,道出搁置心底多年最真切的心情,吐露所有真言,寄望向辰弦不会因此嫌恶她。 CH10-6 他思量了一阵子,考虑到底要不要让艺洋知晓允必的状况,本来该给艺洋一个教训,让她永远背负着这个懊悔,然而他都解开此误会,也不知道允必能否清醒,假如替她找回个朋友,也许能予以她更多的力量,大人不记小人过,「你知道你再不道歉可能永远没有机会道歉了吗?」 「为什么……这话怎么说?难道允必出了什么事?」艺洋双目圆睁,难以置信她听见的,她没发觉原来向辰弦现身她面前是因为允必出事。 最后向辰弦给了艺洋允必所在之处,并让她自行决定是否要到医院看允必,他则又回到医院。 在允必昏迷期间,大使馆受袭击之案已水落石出,全是由贾氏指使,贾中将最终由于为了盗取国家机密通敌被判刑,贾柏戌直接被赶出部队,向辰弦的一桩悬心事总算解除,背后最大的危机也消除,然而,允必仍昏迷不醒。 使得向辰弦益发自责,如今了却一则累年的危局,腹背受敌的情顿时瓦解消泯,他终于能安心全意的将她直拥入怀,他当时是那么计画的,但是事态竟然朝异样的方向发展,虽除去隐衷,可是他却可能无法给予允必他的全心,他晚了一步。 想着想着,他疲倦的半趴在床边入睡,允必昏迷数周以来,他不曾好好躺在床上睡过,总是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打盹,这天他实在忍不住不断打架的眼皮,昏昏沉沉的酣睡。 这时,他的手边有了动静,轻微的抽动,熟睡的他没有感觉到这样细微的动静,照样趴卧于允必边上一动也不动。 躺在床上的人努力地睁开双眸,她内心的声音坚定的告诉自己,她想睁开眼,她要睁开眼,她一定要!明明睁眼只需要微弱的力量便可做到,但她现在竟无法随心所欲的实行,有股强力胶般的千斤黏着力压迫她,倘若她不睁开眼,就再也与这个世界无关了,再也看不到向辰弦,再也看不到她的家人,她所有亲爱的人。 所有的情景在她的脑海掠过,她首次瞧见向辰弦时一瞥入魂,他反覆赶她走无可奈何之状,他在机场遇上她的痛心别离,他失踪归来的那一剎那…… 哗! 驀地,瞬间一道暖流助她击破那万钧压顶之劲,眼皮一松,她缓缓地睁眼,久违了这个世界,久违了向辰弦! 发觉有沉重感压于左手上,微微动了下手,移动视线至侧边,向辰弦的头就在她的手边,而他紧抓着她的手,她想叫醒向辰弦,可是见他熟睡之貌,便不打扰他,他等她同样等得困乏艰辛吧! 她发出的动静仍旧唤醒睡梦中的向辰弦,他徐徐起身,半梦半醒间他无法确认眼前所见真假,长期的愁虑使他开始不信赖自己的所见所闻,揉揉眼疑惑的探询:「醒了?」 在向辰弦起身,大头离开她的手后,她察见左手有个东西微弱闪着光芒,但她使不上力抬起手看个详细,稍微抬高手纳闷道:「这是什么?」 允必的回应让向辰弦明白眼前不是梦境,他放心的粲然一笑,温畅如拂煦,暖意自他的笑容奔窜而出。 「我怕你不等我,就先把你套住了。」他垂下眼莞尔。 难道这是戒指?允必懵了,心底却滋生汩汩甘冽甜意,但她觉得有点不太如她意,「你这是逼婚,也太不浪漫了吧!你要补我一个求婚。」 「你在决定跟我时,就该知道我这一介武夫不懂那些。」他窃笑,挨过去进逼允必的脸蛋,「好,我再补你一个就是了。」 CH10-7 这一天应该是他这生至今为止绽放最多笑顏的一天,似乎全世界的笑容都在他顏上,这也是允必首度看见向辰弦拂畅平暖的一面,她知道这样的他一直藏存于他心底,她很高兴能让他释放这个和煦的他。 医生检查后表明允必已脱离危险,接下来只要观察休息几日便能痊癒。 待允必几近康復,体力精神都逐渐好转,向辰弦把他的头号危机解除这个大好消息告知允必,也将先前质问艺洋得来的讯息跟允必说了,却隐瞒了贾柏戌以及施从葳那一段。 得知原来那个幕后主使者是甄念禔的允必低落不已,甄念禔是她最聊得来的朋友,很多事和念禔谈谈后总能得出一个好结论,谁能料到她居然听从一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连给她自辩清白的机会也没有,直接予她狠狠一击,要是以前的她绝无法坦然面对,歷经风雨的她,淡然望向窗外,那些都已是好久好久以前发生之事。 怕几乎整天待在病房的允必无聊,向辰弦告诉了许多他不为人知的故事,让允必终对他有更深的瞭解,这天,他讲到了那年被迫退出部队的缘由。 「当年一个聚会,贾中将的友人带了他的女儿一併出席,因而开啟了这个灾难,他的女儿一眼就喜欢上我,然而我当时忙于应付其他事,没有时间理会这方面的事,对她也是没有感觉,但她喜欢我已喜欢到骨子里去,就算我如何说明和别人怎么说都没用。」他娓娓道来,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一样,和贾氏的恶斗已画上句点,他又何须记恨。 「你竟然还有这么个故事,然后呢?贾上士为何会那么恨你?」允必本来稍微落寞的双眸为之一亮,她知晓这绝不会是件开心的往事,但已偏离主轴,心想向辰弦的桃花倒是不少。 「好巧不巧,贾柏戌喜欢上那女生,而她却不断向我示意,贾柏戌发现我不将她的心意看在眼里非常生气,开始憎恨我,最后她受不了盘桓于我俩之间,还有亲友的间言间语,因而了结自己的生命,贾柏戌觉得是我将她害死,硬逼我退出部队。」他没管她,接续他的故事。 「可以告诉我她的名字吗?」突然有个念头使她觉得跟向辰弦话中的那位女生產生某种连结。 「施从葳。」他将视线移往远处,依然无法完全放下此事。 「从葳……?」允必的肩膀不由自主地颤抖,她好久没听到施从葳这三个字,几乎快忘掉这个名字,但她居然从向辰弦口中听见。 见允必不寻常的反应,向辰弦蹙眉,将手放到她肩上担心道:「你认识她?」 「她……她是我从前一个朋友,后来和她失联,我以为她不想理我了,加上之前的事我以为朋友都不重视我……原来她已经……」她因为朋友的离去而不信任友谊,对于友情十分失望,但是知悉施从葳的离世后,她不知道该相信什么 「没事,不管他们如何,你还有我。」向辰弦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径直靠拢抱住她。 想不到他们皆因为同一个人而出事,他因为施从葳而和贾氏结仇,不断受到危害,允必因为施从葳,受到朋友的背弃,不仅以谗言伤害她,还唆使她的朋友离她而去,然而,他们却也因为施从葳而交织在一起。 无论如何,由施从葳而起的事端都已结束,他们也不需怨她,毕竟施从葳业已赐予他们最好的歉礼,那就是他们彼此。 CH10-8 (完) 根据雪家的不成文规定,雪家的成员每人都有权力向六出请求协助,然而一个规矩促使成员不得随意啟用权力,如果啟用权力就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由于允必动用六出之力请出主向家之人,而这个请求非同小可,她必须付出极大的代价,也就是她失去继承六出集团的经营权,但是这个规定有个例外,那就是失去此权之人的配偶拥有参与经营者角逐的权力。 允必这下是名正言顺的住在向辰弦家中,她自出院以来一直在等向辰弦答应她的一事,但向辰弦迟迟未出手,令她每天直盯着向辰弦的一举一动。 他们今日得知向辰弦在和雪家成员的经营者竞争中,一阵廝杀后,最终赢得六出集团经营权,这是第一次雪家将经营权交到外人手中,但是他们也获得了一个大礼。 由于向辰弦的贾氏危机已消除,加上他如今拥有六出集团,背后不再一无所有,反之,他有庞大势力撑腰,致使他不再身负险殆,也不会再因为险境而丢了小命,有安然不受侵害的他保护国家,人民皆获得一个安全的环境,六出集团也因为有向辰弦,永远受到保护,将屹立不摇的存在,这也是雪家此次获取的最大利益。 「我说过让我跟着,你不会后悔的,现在应证我所言了吧!」他们在六出巨大的厅堂内知悉最新经营者继承者后,允必牵起他的手高兴言道。 「非但不后悔还尽善尽美。」自从允必甦醒,向辰弦的笑容不嫌多的天天绽放,他笑着顺势双手揽住允必的腰。 「那还用说,你可是得到整个六出集团,我家倒是失了一大笔。」她故意强调后面那句话,其实是在暗示另外一事,存心闹彆扭的撇撇嘴。 「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只是获得一个六出集团,你得到的是整个江山。」向辰弦放下笑脸,瞪大眼辩解,他知道允必的真正意思,却特意不言之。 「那么就是说大家各有所得囉!」她脸上虽佈满笑意,但心中已忍无可忍,难道向辰弦坚持不实现他的诺言? 他微笑点头。 允必实在受不了有意装傻的向辰弦,「不过向辰弦你是不是忘了你还欠我一样东西。」 「我怎么会忘呢?」他徐人的微笑确实令人无以招架,看来她已经等不及了,他在心中密谋行动的时机。 「那你还等什么?」她的开门见山又被向辰弦拖延住,一向见招出招的她实在没有招了。 不过向辰弦倏地在此刻单膝跪地,拿出一个盒子,凝视她明眸振振说道:「雪允必,你以六出为嫁妆,而我以整个江山为聘礼,请问你愿意嫁给我吗?」 她愣了一下,无法反应过来他猝不及防的求婚,严严实实给了她一个惊喜,不过以她看来,更像是一个惊吓。 向辰弦的行为果然不是常人所能预测,怪里怪气。 她接过盒子打开,里头放置着一个亮闪闪的徽章,她一眼便看出那是吊在向辰弦办公房的徽章,这是向家祖传的代表物,也是国家机密处的象徵,拥有它表示她真真确确是个向家人了。 允必延迟了会,感动之意衝上心弦,她一开始还半信半疑向辰弦会不会又摆她一道,但他拿出的徽章令她相信这一切没有半分虚假,她全心全意相信他,半隐半藏她的欣喜若狂,和跟她平视的向辰弦轻声道:「我愿意。」 <全文完> 后记 歷经了十个月,我的处女作终于完成了,一时之间无以言语,只有内心的欣喜能够表达现在的心情吧。 何其有幸与他们共闯一场传奇,再完美收场。 从国小开始对创作產生兴趣,但当时除了一则奇幻极短篇,没有完成过任何一本小说,一路断断续续的创作直至今日方完成我的处女作。 这个故事有好多前身,改了又改,不管主题情节都被我大幅度修改过,从原本设定的错过来到不放弃,再到不计一切追随,但是始终没有被我放弃,因为向辰弦和雪允必,我告诉自己绝对不能弃坑。 一直幻想着有一天能写下「全文完」这三个字,以前绝对不会想到有天我能写完十万字并写下这三字,但我真的办到了。 这本书拥有我所有的第一次,第一次一万字,第一次两万字,第一次五万字,再到第一次七万、八万、九万、最后十万字。 它陪我走过这个暑假,还记得暑假开始时连两万字都不到,居然现在已经完结了,到现在还无法置信我真的完成了,在学期中以连蜗牛都不如的速度写稿,没想到暑假开发出不少潜能,从无存稿的两日一更到日更再到可以日更且积稿,因为这个故事,让我更有耐心,肯一步一步的前进。 好高兴我的第一部作品是《浪尽雪》,虽然它不怎么符合大眾的胃口,也偏离了校园,但我对它非常满意,男主角向辰弦让我极其钟爱,想一把直接带回家,但他只是一个人物,而且出自于我之手,其实他的原型是来自于某个男主角,要谢谢那个角色,要不是他的啟发,不会有现在的向辰弦,也不会有这个故事,但我认为向辰弦比他还更压抑。 我是个极为注重品质的人,有时候我会想为了早日完成作品放弃品质,但实在是无法这么做,也就继续保持着一定的品质,故事中情节起起落落,没有什么冷场,因为我不喜欢冷场处,无论是看电视剧或是小说,一开始我就打定主意要写一个能够整体连结起来毫无冷场的故事,不过说实话,放了太多高潮在后面,以至于后头情节推展的有点太快,但结局仍让我满意。 雪允必和我很相似,我们都没有自信,畏怯,但我写这本书的目的是想让自己和雪允必学会:「最黑的路要学会自己走完。」 她学会了,但我仍在学习当中,虽然我没有她的身分,相信有一天我将学会在最漆黑的路上找到光明。 这个故事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主题,那就是信念,雪允必刚开始时本身是个没有很大信念的人,但是在向辰弦面前,彷彿赐予她自信心,她敢于行动,用行动追随向辰弦,不畏险阻,后来她一度因为好友的背离对友情失去信心,不相信友谊,加上向辰弦为了保护她,刻意远离她,以及之后他失踪下落不明,使她几乎放弃信念。 然而高仕横提及向辰弦拥有强大的信念后,促使允必再度找回她的信念,并且因为向辰弦的归来使其茁长壮大。 虽然向辰弦看似拥有深厚坚定的信念,但像他这样刚毅的人,其实内心某处都存有那个最柔软甚至易碎的部分,别看他凛然淡漠,事实上他持有最浓烈的暖柔,坚韧的他却有那么不为人知锥心泣血的故往,他在某方面也缺乏信念,不相信他能够获得平静和温暖,所以他一开始不断想赶走允必,之后也特意避开她,而允必受他的信念感发后由此再予以他坚实的信念。 这也是简介当中提到的:「因为她,他决定相信,愿意相信,也要让她相信。」也就是说他们两人互相补足了对方的缺漏,这是最好的结局。 还有书名以及简介中的「浪」字,其实一开始是想给原本的情节使用,但是故事在我多次修改下大大偏离原先设定,而我又不想修改本来已完成的篇章,后来竟然和现在的故事有了连结,浪是危险的,代表着向辰弦,书中也多次描述到向辰弦如浪击岩般的嗓音,还有他们在坡地草原上,坡下就是海,浪击声和他的声音共鸣那一段,事实上并非早就设定好,后来居然就这样连接在一起了。 当然我要感谢我的忠实读者,虽然我的读者不多,但很努力的在累积当中,有的读者并没有使用popo,但是你们的追文留言收藏及送珠,都是我最大的动力,在我写到大概六万字的时候,我曾经怀疑自己为什么要写小说,每天想破头,追着字数跑,写小说的意义在何? 然而当我想到我的忠实读者一直期待着我的故事,而且我已经走了这么远,便下定决心要写完这个故事,因为这个故事,我在popo上也结交到不错的朋友,每次看到长长的留言就觉得很感动,就算只是短短的留言,看到也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