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蛮温柔》 野蛮温柔 第1节 ============ 《野蛮温柔》 作者:柔野 文案 清德七中出了名的乱,坏学生扎堆。 其中最数陈叙川令人生畏,眉眼冷戾。 混水一般的地方,转了个眉眼乖软的女孩,傅嘉柔。不料,这姑娘看着不生事,竟然当着众人的面挑战陈叙川底线。 有人幸灾乐祸。 有人捏了把汗。 看着陈叙川冷着脸将傅嘉柔拎出去,有人想劝他别把人整得太惨,却没敢出声。 然而没过多久,有人瞧见傅嘉柔被陈叙川堵在逼仄的小巷,小姑娘叼着根糖不看他。 陈叙川冷冽的眉眼低垂,“乖,别生我气了行不行?” 甜文。双向救赎。 冷漠柔情大魔王x外软内强小仙女~ 后期:跳高运动员x艺术体操运动员,一点点竞技,主要是俩人相互扶持相互治愈成为彼此的光温暖故事。 接档文:《赠他远星》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校园 主角:陈叙川,傅嘉柔 ┃ 配角: ┃ 其它: ==================== 第1章 chapter1 晨间,初秋的风不燥热,轻拂过苍翠的枝叶,斑驳光影顿时碎银般洒落。 傅嘉柔按下车窗,趴在床边,漂亮水润的眼睛眯起,任由阳光亲吻眼睫、鼻尖、随即游走过唇瓣,皮肤变得温热。 她喜欢清晨的阳光,恰到好处唤醒昨夜睡眠不足的困倦,也不灼热。 手机震动了几下,有电话。 “嘉柔,你昨天晚上的比赛还顺利吗?我家这边网络不太好,怎么都加载不出比赛的直播。” 昨夜,傅嘉柔参加了全国青少年艺术体操锦标赛,她不喜欢宣扬。昨晚比赛完太累,没有跟除了母亲以外的人汇报结果。 “没发挥出正常水平,没能拿到冠军,是个人全能第二名。”她垂下眼眸,声音平静。 那块银牌在书包最内格躺着,无人问津。 那边,陈小楠的声音激动多了,内心喜悦不亚于自己获奖,“这种全国性的比赛,第二名和第一名在我眼中没什么区别,都一样厉害啊!要是我短跑能到省前五我都高兴死了。” 窗外的阳光愈来愈盛,傅嘉柔收回眼神,唇角扬起的弧度温柔,“有区别的,无论是什么比赛,人们从来只会记住第一名,只要不是第一,就是输了。” “这就糟糕了,” “嗯?” 因为我压根记不住第一是谁,我只知道你傅嘉柔是我的体操女神。” 那抹笑意在唇间漾开,心也随陈小楠这句话轻松了几分,正想说话,远处躺在路边的不明物体吸引了她的视线。 傅嘉柔细软的眉皱起,凝神看去。 “等会,宋叔叔,麻烦你在这路边停下车。”她说完,对着电话那头道,“小楠,等会再跟你说,我现在有点事。” 她的声音带着焦急,陈小楠一头雾水,也怕耽误了她做事便道,“什么事那么着急啊,你先忙,等会到家再和你聊。” “小姐,小姐,你上哪儿去啊?”宋叔眼见嘉柔推开车门往外走,忙问道,“夫人已经发消息催了。” “嗯,很快的。” 那是个大红色的塑料袋,里边有物体一直在动,或者说是在挣扎,发出兹拉声响,隐约还能听见哀嚎声。 走近一看,傅嘉柔心里咯噔一声。 里头,眼眸湿漉漉的小狗,正透过塑料袋可怜巴巴望着她,爪子一边还在使劲地刨着袋子。 塑料袋特别厚实,打了死结,看是有心要置它于死地 耳边是清晰可怜的哀嚎,傅嘉柔有些着急,把这塑料袋扯破,小狗脑袋顿时便钻出来了。 那双眼睛巴巴地看着她,似乎看见了希望,小身子上沾着灰尘泥点,显得疲惫不堪,只有尾巴还在尽力地摇着。 “小姐,你这是在干什么?”宋叔小跑过来,低头一看她怀中的小狗,愣了有两三秒,再看看地上的塑料袋。 他回过神来,四处张望几下道:“这这这这狗哪里来的?” 傅嘉柔抱着狗往车里走,“旁边塑料袋,不知道谁把它困在里面了。” 远处有几个路人忍不住驻足,眼神好奇。 小姑娘眉眼漂亮水润,高马尾,雪纺半身纱裙,纯白色,纤细白皙的小腿上套马丁靴,深棕色皮面光洁如新。怀中的那只黑乎乎的小狗,与她穿着打扮格格不入。 “小姐,你不要怪我多嘴,等会你回到家,夫人看到你带回来一只来路不明的流浪狗,可能会可能会跟你发火。” 她脚步一顿,随后毫不犹豫地钻进车厢内,“它不是流浪狗,应该是被主人扔在路边不久的。” 不,这样的人不配被称作主人了。 - “你还知道回来?” 傅嘉柔刚下楼,大门打开关上的声音传来,随之便响起女人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响,短促而清脆。 傅嘉柔不由自主捏紧衣角,此前,她以为自己做好了准备迎接狂风暴雨。 现在看来是想太多。 她清了清嗓子,“妈妈,对不起,没能达到你心目中的要求。” “昨晚好好反思原因了吗?”何念青冷哼一声,抱着手臂,“我看你的表情,好像很无所谓啊?” “我昨晚一直在反思,没睡着。”傅嘉柔眼睫颤了颤,看着眼前的人。 女人身姿绰约,灰色西装,酒红色包臀裙,妆容亦是是恰到好处的精致干练,眼神却锐利如刀刃,自上而下地打量她。 是傅嘉柔再熟悉不过的表情,满含着失望与不甘。尽管窗外阳光和煦,这眼神却像刺一般,冷冷扎来。 比昨晚见她只拿了银牌后那些同情的眼神难受得多。 “想想我比赛前我怎么交代你的,我何念青的女儿必须做到最好,况且,我让教练投入大量时间精力给你加练短板,我也知道,昨天那些人的水平绝对比不上你,到头来只有个人全能一个第二名?” 她不说话,“我没发挥好。” “个人单项赛呢,连个奖牌都没有我就先不说了,不至于次次没发挥好吧。” “你自己说说,对这个结果,你满意吗?”何念青精致的眉皱着。 “不满意,从古至今,人们只会记住冠军,只要没有拿到第一名,其他无论什么结果都是输。”她把这句烂熟于心的话说出, 昨晚,在上场比赛前一秒,她脑海中反复重复这句话。 她不敢想,如果个人全能赛再没拿到冠军,何念青会用如何冰冷的眼神望着她,如何带刺的声音…她顾虑太多,神经如同绷紧的琴弦。 随时可能绷断。 “我跟你说话你还走神?” “没有走神,是在思考。”傅嘉柔安静地敛眸,一如以往乖顺,上半身一丝不苟地挺直着。 “既然你也清楚,人们只会记住冠军,其他什么阿猫阿狗的他们都不会关心。那为什么,”说到这里何念青停顿了下,定定直视她。 她声音压低,“不乖乖听我的话做到最好,拿到第一名?非得等到失败了再来补救呢?” 她向来擅长施压,即使音量变小,威慑力却丝毫不减。 “这不是我听不听话的问题,我有在尽全力做到最好,只是。”她忽然停了,不想再找借口。 “只是什么?” 傅嘉柔不安地别开眼睛,恢复到沉静的模样,“没什么,只是我昨天晚上太紧张了,心态不稳,没有发挥出最佳实力。” “按我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如果不是你自身的问题,那应该是被那个叫陈小楠的不学无术带来了负面影响,我是不是很明确跟你说过,不要和那种人打交道。” 傅嘉柔咬紧了下唇,她没想到攻击的对象会转移到陈小楠身上,“小楠她不是不学无术……” 恰巧宋叔过来,有些事情需要同何念青讲,何念青注意力暂时被转移了。 如影随形的压迫霎时消失。 傅嘉柔缓缓地呼出一口气,伸手,捻起一颗樱桃放入口中。 一低头,瞧见陈小楠好几条消息,她不动声色看了眼屏幕,抬眸看了看正同宋叔交谈的何念青。 两人不知在说些什么,有意回避,走到了客厅一侧商谈。宋叔小声道,“要不,我去自首吧夫人,我这几天吃不好睡不好就怕对方找上门……” 傅嘉柔听不见他们的声音,看宋叔的表情不太对劲。 糟糕,宋叔该不会想,把她偷偷把狗带回来的事告诉何念青吧? 她下意识看了眼杂物间的门,又看了眼何念青的方向,起身上楼。 “操啊,这都什么人啊,不负责任把小狗扔了就算了,还想把狗闷死在塑料袋里,丧心病狂吧这人,下次让我遇到我打死他。” “啊啊这狗狗好可爱啊,看样子像我老家养的中华田园犬。” “不过嘉柔啊,你把狗带回家里你妈不说你妈妈不会说你吗?” 傅嘉柔回了句“我还没告诉她”。 随后,她打开杂物间门缝,趴在纸箱的小狗立即抬头,眼神警惕中带着畏惧,瞧清楚是她之后,小尾巴立刻摇起来了。 野蛮温柔 第2节 她朝它笑了笑,指尖置于唇边“嘘”了一声,“你现在这里乖乖呆着,我现在有点事,等会过来找你。” “小姐,夫人让你……” 她吓得赶紧关上门,如同做贼一般,看清楚来人是宋叔后松了口气,拍了拍胸口道:“宋叔你继续。” “夫人吩咐我带您去念青艺术体操俱乐部,她有点事已经先行离开。” 傅嘉柔下楼一看,何念青的人连着她的车已经离开,消失得无影无踪。 在车上时,她惦念着杂物间的小狗,把它留在那儿应该足够安全,唯一的问题是,得找个机会和何念青坦白。 忽然间,“哐当”一声巨响,强行把她的思绪牵扯回来,是从她身后的后备箱传来。 “追尾了吗?”傅嘉柔问,回头一看,思绪清醒了大半,车后跟着好几辆重量级摩托,正朝着车后逼近。 最前面骑车的人手里拿着银色铁棍,刚刚的声音,是对方突然敲击他们的后备箱发出的! 铁棍反射出的冰冷的光,那只手戴着黑色手套,她没来得及缩起身体,反而下意识看向对方脸庞。 黑色口罩严严实实遮着,在对方从侧边呼啸着擦过时,她望进一双漆黑冰冷的眼睛。 只有一秒,傅嘉柔却有种朝深渊看了眼的错觉。 宋叔慌乱地打着方向盘,在摩托车的逼近下不得不转入了一条岔路口。“什么情况?!这帮人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 “宋叔,快一点,可能是抢劫的!” 然而,下一秒,几辆摩托车直接把车逼停了,傅嘉柔身体随惯性猛地前倾了下,撞上前边座椅,车门拉开同时是宋叔慌张的声音—— “你们干什么啊?哈?放开我!” 等她从晕眩感缓冲过来,宋叔已经被揪出车外,那些戴着黑口罩的高大人影将他围住,死死按在地上。 报警。 她强撑起身子,去摸包包里的手机,怎么都摸不着,反而艺术体操专用的球从包里滚出来,滑落在车座下。 手机在哪里来着,冷静,不会没有带的。 傅嘉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终于,好不容易摸出了手机。 车门猝不及防被拉开,她反射性的动作踢到了脚下的球,球滚了出去从那人裤管擦过。 傅嘉柔抬眸,清冽气息擦过鼻尖,这一瞬那人俯身靠近,黑影刹那笼罩。 傅嘉柔只能看见那双眼睛,她却莫名觉得他在笑,很冷感的笑。 她第一反应是把手机藏在背后。 陈叙川单膝跪在车座上,伸手:“手机给我。” 好久不见啊宝贝们(只要来了就是我宝贝 下一本要写的,感兴趣的收藏下呀!! 游戏环节,灯光熄灭之际—— 廖远星用尽半生勇气,偷偷吻了他脸颊。 落荒而逃时,她没留意到耳坠掉了一颗,落在他掌心。 随后,有人问廖远星有没有心上人,她瞥了眼沈漆冷淡的眼,含糊其辞地说有。 自以为天`衣无缝,散场之后,她脚步顿在昏黑楼道下。 沈漆上半身隐没在夜色中,拦住她,男人喝了酒,嗓音低哑:“有喜欢的人,还有胆子偷亲别人啊。” x一个有关于少女心事的故事。 第2章 chapter2 “小姐,不要报警!”宋叔喊道。 傅嘉柔思绪乱成一团糟,宋叔的声音破车而入,她一瞬间搞不清状况,估计他是被这群人威胁了。 身后,紧握手机的指尖泛白,她在屏幕上乱按一通。 “小姐?”面前的人声音雪松般冷沉,“那你应该不希望我动粗,到时候我不保证你不会像他一样。” 他指的是在外边挨揍的宋叔。 目前这种情况报警是不可能了,她的武力值也不够,于是,傅嘉柔很有自知之明地把手机递给他。 陈叙川垂眸,眼下捏着手机的指尖青葱白皙,还带着点轻微的抖,他敛眸,“识相。” 傅嘉柔看着他把手机关机,随即扔在副驾驶上,非常随意,和她原本想的被折成两段的下场不太一样。 那应该不是穷凶极恶之徒。 她尝试着放软声音,与对方沟通,“你们先把宋叔放了?要钱我这里有,都可以给你,别伤害人,可以吗?” 刚说完,车门被他猛地一声关上,戴着手套的手伸进来,按下车窗,陈叙川弯腰看她,眼神冷淡,半分商量的余地都没有,“呵,还和我谈起条件来了?” 小姑娘紧紧咬着樱桃色的唇,眼眸却清凌凌的,漾着水光,意外的沉静。 突发状况下,被人这么盯着,正常人的反应应该是缩在座位最里边不敢动弹,她却发现自己比想象中镇定,她余光瞥了眼外外面其他几个人,“可以吗?” “巧了,我们要的不是钱。”他轻描淡写。 “那你们要什么?”她声音温温软软,同时用力盯着他的眼睛,尽力记住他为数不多的面部特征。 “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乖乖呆在车里。”他眉低低地压着,漆黑的眼睛很冷,似乎在压抑着什么。 身后有人叫,他回头朝那个方向点了点头,“撤了。” 傅嘉柔眼见着他转身走了几步,迅速探身到前边,拿到副驾驶的手机,用力按下开机键。 下一秒,不知何时那人折返回,透过车窗看她,手指重重敲在车门上:“你几个意思?” 傅嘉柔像烫伤般,立刻把手机甩了,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弯弯睫毛垂着。 视线内忽然多出一只手,她身子一下僵硬住,那手被黑色手套包裹着,捏起她锁骨上的项链,似乎在端详。 动作如此突然,她猝不及防往后退了一大截,抵到了车座最内侧,才远离那只手。 傅嘉柔用手盖在项链处,感受到的却是下方跳动的心脏,回过神来,那人已经走开了,连背影也是冷峻的。 “这哪来的皮球啊?颜色还挺特别啊。” 齐万看了眼底下金色的皮球,直接一脚把球踢飞,见陈叙川过来,道,“川哥,车里那位搞定了?” “搞定了。现在就撤。” “是个姑娘,长什么样?”齐万本能好奇。 “不知道,没看清。”他冷冷扫了齐万一眼,“办正事。” 齐万踢了踢躺着的人:“正事办好了。” 陈叙川低头看着他脚底下的人,随后蹲下身,眼尾分明挑着,眼神却犹刀刃般锋利,“打算请我们兄弟几个警局喝一杯?” 宋叔鼻血一直在留,却不敢擦,左腿一直不停地抖,“不报警不报警,我当时真的是天太黑我没看清……” 陈叙川问:“早这样还有事?” 宋叔颤着手去摸口袋里的钱包,“我这里有一张银行卡,密码是……” 齐万直接打断:“滚,你这么点钱顶屁用,我就想让你试一下左腿被撞断的感觉,爽不爽?” - “宋叔,为什么我们不报警?” 手机刚刚开机,傅嘉柔原本打算报警却被宋叔阻拦了,后者鼻青脸肿,刚刚不知她费了多少劲才把人搀扶进车里。 “小姐,很多事情没我们想得这么简单,我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不用这么费事了,免得这帮人找过来报复。” “这还能叫没有是实质性的伤害吗?” “唉算了算了,请你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夫人。”宋叔脸色阴沉着,神色带着几分痛苦,“就当作破财消灾,破财消灾。” “可他们好像不是冲着钱来的。” 刚刚她和那人谈条件,那人没要她的钱,也许是因为她看起来身上没有什么钱。 “这帮人就是打劫的,就是冲着钱来的,这种团伙专门挑好车,等到我们走到人少的路上再下手,以前我身边人也遇到过。”宋叔鼻青脸肿道。 傅嘉柔总觉得有点怪,不过没再追问,抿了抿唇道,“那我们先去医院吧。” “不,我先把你送到俱乐部再去医院,夫人已经在催了。我不要紧。” “等会,我找个东西。” 她忽然记起,她艺术体操专用球掉出去了,刚刚一大群人聚集,她不敢贸然下车去捡。 傅嘉柔在这附近找了几圈,结果,完全不见金色球的踪影。 这个球是她做球操时,用着最顺手最喜欢的一个球,用了好几年,也是何念青没有退役前用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弄丢。 考虑到宋叔的伤比较严重,她只得先放弃,没再找,先去俱乐部再说。 “刚刚跟你教练讨论到你昨天比赛的一个情况,你昨天再个人全能赛发挥的最差的哪个你知道吗?” “球操,有很多不该有的失误。” 何念青点头:“没错,而且这些错误基本上都是不应该的低级错误,今天给你针对性解决一下。” 何念青是国家艺术体操运动员,退役很多年了,实力却在开这个艺术体操俱乐部的过程中保留了。 艺术体操的个人项目包括绳、圈、球、棒、带五项,在个人全能赛中,选手必须完成其中四项不同器械的成套动作,每项满分20分,总分最高者胜。 而傅嘉柔在昨天的个人全能赛中,圈、球、棒、带四个器械中,她得分最低的就是球操这一项,拖了后腿。 “把你昨天跳的重新跳一遍。”何念青说。 此刻,傅嘉柔已经换上了艺术体操服,手里拿着一个俱乐部的普通用球,正准备重新跳一遍昨天的比赛曲目—— “等等,你的定制体操球呢?”何念青皱眉,看着她手里那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球, “我没带来。”她不说是弄丢了,莫名觉得很快就可以找回来,“可以先用这个吗?” 野蛮温柔 第3节 “没带来是吧,怎么没把你的人也忘记带来?” “你发挥得最差的就是球操,我让你来俱乐部不是来看别人训练的,而是过来给我训练你的短板,你说球没带来,基本上的观念重视都没多到,能提高吗?” 一旁站着傅嘉柔的主教练,李甜教练。 她清楚何念青这种吹毛求疵的脾气,好声气替傅嘉柔解围,“念青,孩子这两天比赛也累了,昨天晚上肯定也没休息好,没带来就先用着别的球好了。” 傅嘉柔没有反驳的欲望,脑海中,反而一闪而过不久前,那双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手指很修长,她突然很想知道,他手套下的手长什么样。 “没拿到一个冠军,这么丢人的事,她要是好意思睡得着就是怪事了。”何念青不满道。 “不是没带来,是弄丢了。”一直沉静的傅嘉柔忽然道,她垂头看着脚尖。 脸色刚有缓和的何念青脸色骤变。 李甜忙道:“怎么会不见,昨天比赛不是还在用,肯定是你落在家里了对不对,忘了就忘了没事。” 何念青确认的眼神朝她看去,一旦傅嘉柔点头,她随时可以酝酿出一场暴风雨。 “教练,我没忘,是丢了。” “怎么丢的?” “来的路上出了点事,不小心弄丢了。” “我没跟你说过这个球是定制的吗,你弄丢了?”何念青冷冷笑了一声,“怎么不把你这条碍眼的项链给我丢了?球丢了还练什么,不如直接滚回家好了。” 傅嘉柔嘴角牵扯了下。 果然,直接忽略了前面那句话,出了什么事,她根本不想知道。 李甜倒是注意到了,“出什么事了?” “也没什么事。”她神情失落。 “能出什么事,球好好地装在包里难不成还能自己飞出去,要是丢了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你把球扔了。” 李甜拼命朝着傅嘉柔使眼色,她说:“我不是故意的,很快就能找回来。” 李甜瞧见小姑娘怯怯的眼神,转头道: “念青,既然丢了再纠结也没意义了,我看,前几天的锦标赛安排得确实紧,体力消耗了很多,不如先让孩子先上上理论课,或者干脆回去休息休息?” 俱乐部里,很多人都知道何念青对女儿的高要求,在李甜的劝导下,何念青也不好在众人面前发飙,暂时不再揪着一个球的事情不放,纠正比赛失误的事情只能先推迟。 尽管如此,依旧没放傅嘉柔回去休息,而是让她呆在俱乐部上了艺术体操理论课。 - 夜晚,城市喧嚣,霓虹闪烁。 车窗两边的风景在飞速后退。 何念青晚上要开会,宋叔请假,所以,傅嘉柔只能自己打车回家。她坐在后座上,用手机看她这两天艺术体操比赛的录像。 天色昏暗,她看得眼睛疼,早上惊险的事情不过过去了几小时,却仿若一场梦。 呼啸而过的摩托,低沉冷淡的威胁,漆黑的眼睛。 “等等司机师傅,麻烦你顺着这条路倒回去。” 司机诧异地返回,停在一间大型娱乐”城门口,他回头看了眼后座眉眼温软干净的小姑娘,疑惑道:“姑娘,这种地方通常都乱七八糟的,我建议你还是别去了,一个人恐怕有危险。” 听到危险二字,早晨那人危险低沉的嗓音在耳畔回响。 “手机给我。” 傅嘉柔闭眼又睁开,似乎做了个艰难决定,“谢谢您提醒,不过我是去找…东西。” 她一直在想她的定制球到底在哪,当时,她确实不小心将其踢出去,不应该找不到。 除了不翼而飞这个可能性以外,只能是被那群人带走了。 尽管这个可能性也微弱。 思及此,傅嘉柔盯着门口停车处,整齐划一排在一起的机车,不让人注意都难。目测是早上见到的那几辆。 “真的要停下给你下去吗姑娘。”司机忧心忡忡,仿佛她不是下车而是去赴死。 傅嘉柔往车窗外看了几眼,认真道:“师傅,其实我不太擅长跳车,所以您还是停一下车吧。” “……” 晚上好呀!网课上得还习惯嘛宝贝们…要不要看点文提神醒脑下! 以后中午十二点更吧。 第3章 chapter3 傅嘉柔挣扎了有十分钟,最后,还是推开了□□的旋转玻璃门。 霎时间,炫目七彩的光芒拥来,一时之间,她不知先从哪个方向走。 这是她无数次路过,却从未进入过的世界,果不其然,完全和她格格不入。 “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身着黑色西装马甲的男人上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不动声色打量着眼前的年轻女孩,“是第一次进来我们这里吧?” 傅嘉柔茫然点头,“嗯,对。” 她完全不熟悉这里的构造,茫然道:“你们这里有安静一点的地方吗?” “当然,二楼有一间清吧,很多像您这样的年轻美女都喜欢去那儿休息享受,放松身心,邂逅美好。”他说完广告词一般的话,随即唤来个男人,“带这位小姐上去。” “不用了,谢谢。” 她后退了两步,抱歉地笑笑后,转身推开旋转门出了娱'乐城,旁边同她一同出来的年轻男女纷纷投来诧异视线。 何念青从不允许她出入这些场合,在她看来,这种地方都是不学无术的人喜欢聚集的场所。 因此,从踏入第一秒起,她从脚底到发丝儿都有一种强烈的不适感——既有面对灯红酒绿未知的恐慌,又有对被何念青知晓后的担忧。 她在远处的长椅坐下,百无聊赖间,视线落在对面几辆机车上。 “市中心果然和我们那小地方不一样,这装修不知道高级了多少倍啊。”齐万感叹道,“要不是今晚要查寝,我还想在这呆上一晚上呢。” 陈叙川漫不经心听着他说话,余光似乎捕捉到什么,眯眼看去,驶来的汽车挡住了视线。 另一个人道:“有没有点出息,呆一晚上就在网吧打游戏?” “还是你小子鸡贼,还想着找几个美女陪陪,”齐万“大川啊,要不咱们先别回去,上这的酒吧坐坐去?” 陈叙川大步往前,从兜里取出口罩戴上,“玩个球,玩了一整天了,老子要睡觉。” 他说话向来管用,几个想玩通宵的人顿时歇了念头,齐万手搭上他肩膀,“都回去玩个球球啊……卧槽,前面的妞儿不错。” “你好。” 小姑娘水润的眼睛含着怯,裙摆雪白,底下一双纤细白皙的小腿,整个人有种纤弱的美感。 “什么事啊美女?”齐万顿时来劲。 傅嘉柔不去看后边那双漆黑的眼,而是望着齐万,问:“请问你们今天早上有没有看见过一个……球?” “哈?”齐万脑子没转过弯来,反应速度倒快,“我见过的球可多了,足球,篮球、桌球啊都有,不知道你说的哪一种?” “就金色的,一个球,大概这么大,”她看了眼后边的人,又飞快移开眼神,用手比划了球的大小。 “早上车里那妞。”陈叙川淡声提醒。 其他人顿时了然,眼前的小姑娘是今早坐车里没出来的女孩,纷纷戴上了口罩,生怕被人记住长相。 齐万也想起来了,他今早,确实把一个金色的皮球给踢飞了,顿时心虚摆手道,“啊…金色的皮球啊,我没见过,我们都没看见过这种球,是吧大川?” “那请问,你知道它在哪里吗?”她鼓起勇气,往后挪了一步,看着陈叙川的眼睛问。 陈叙川上前一步,鼻尖拂过栀子花的淡香,他垂眼道:“我知道的话,也不一定会告诉你。” “那是我的球,请你还给我。”她声音不大,但是很坚定。 眼前的人比她高出很多,靠近她时,如同阴影般笼罩而来,侵略性十足。 她费了很大的劲,才止住落荒而逃的冲动。 陈叙川两手摊开:“没得还,我不知道在哪。” 傅嘉柔咬唇不语,沉默片刻后决心速战速决,“可是刚才我听到你们提到它了,你肯定知道。” “我们说什么了?”陈叙川问。 “你们说要去玩个球。” 她话一出,陈叙川身后几个人顿时哄笑出声,齐万笑得尤为放浪形骸,“太实诚了吧,小姐姐还真以为我们要去玩球啊?” 在这阵笑声中,傅嘉柔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眼神带着点不知所措,垂下又见那双手套,黑沉沉。 靠着仅存的那点脸皮,她挣扎问道:“你说的难道…不是那个球吗?” 陈叙川挑眉:“球哪有你好玩?” “……” 她转身就走,脑中有条弦绷断了。 高高的马尾却肆意地扬着,露出一截白皙脖颈,颈项间还有根细细的银项链,更衬得弧线优美修长。 “行啊大川,小姑娘都被你调戏走了。” “不让她走,那你是打算让人记住记长什么样,再带着警察来找,”陈叙川收回视线,扔了个口罩给齐万,“再押着人去找她的球?” 齐万顿叫失策,戴上口罩,“这球这么金贵吗,这姑娘长得不错,就是爱好有点特别,拍点什么球不好喜欢拍皮球。” 陈叙川:“你管那么多。” 另一个男生道:“大川,她会不会报警啊,都能上这里来找我们,要不要,把人整老实点?” “不用,她不会的。”陈叙川冷冷笑了声。 齐万:“这么肯定?” “嗯,胆子太小。” - 野蛮温柔 第4节 此刻,“胆子太小”“喜欢拍皮球”的傅嘉柔站在路边,手机处于没电关机的状态,她只能在路边缆车。 这个时间点,这个路口,五分钟过去不见一辆出租车。 夜风从裙摆下灌入,带着城市夜间特有的冷意,她抱了抱手臂。 脸颊的温度还没降下去。 她一心想着要把球拿回来,因此,听见他们听到“球”的字眼,顺理成章地便以为他们口中的球是她要找的那个。 虽然那个人没跟着一起笑,她此刻依旧懊悔不已。 第一次遇见这么莫名其妙的人,做了坏事心安理得地狂欢,说话前后不着调,也令她生出了探究的欲'望. “喂。” 她听到几声口哨声,紧接着一辆机身全黑的机车停在身前,又是他。 他戴了头盔,更叫人看不清脸颊,那双眼睛辨识度已经足够。 “小皮球,要不要送你回家?” 什么小皮球…… “不要。”傅嘉柔摇头,不想同他有多余的话,转身往另一个路口走去,余光偷偷往后边瞄了两下。 “又不是问你,紧张什么。” 他长腿撑在地上,话音刚落便见背对着自己的人身子僵了下, 傅嘉柔忍不住左右张望了两下,却发现两边人影没有,他就是在同自己说话。 这个人,似乎热衷于戏耍别人。 “我不是小皮球。”她拧着秀气细长的眉。 “那就大皮球?” “……”她索性不再说话,想假装玩手机,却发现手机关机了,非常不给面子。 低头思索着怎么摆脱这人的间隙,一辆白色suv停在两米开外,车窗落下,李甜教练的笑脸出现,“嘉柔,怎么还没回家?” 傅嘉柔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教练,我还在等车。” 李甜点头,转眼瞥见阴影处机车上的少年,她说:“先上车说吧,我送你回去,你妈妈还在开会,没那么快。” “好。” 车窗外的霓虹飞速地后退着。 车窗关上,顿时车内只剩下音乐流淌着,很安静的一首纯音乐,傅嘉柔随和乐曲放松着。 他走了吗。应该走了吧。 鬼使神差地,傅嘉柔转头往身后张望了几眼,忽然听见李甜问: “压力大吗?” 她回神,转头看教练,“?” 李甜又重复了一遍:“嘉柔,压力是不是很大?” “还好,有压力就有动力,有压力也不是不好的。”她平静地叙述着,何念青同她说过的话。 李甜忍不住看了傅嘉柔一眼,小姑娘的模样一如既往地温顺,似乎什么都无所谓,都可以承担。 她不由得想起,昨天手里握着那面银牌,小姑娘眼里打着转不肯落下的泪珠,以及,今早在何念青训斥下小姑娘低垂的头颅。 李甜叹了口气,确实如此,压力一定程度上可以转变为动力,但压力太大,完全可以导致相反的作用。 何念青的“唯冠军论”压力教育法,不知她还能承受到什么时候。 “昨天的比赛,你已经做的很不错了。你的努力我是看在眼里的,一次没拿到冠军在运动生涯是很正常的事情,不要太有压力。”李甜顿了顿后继续道。 “偶尔的落后不是洪水猛兽,反而能帮助我们发现还存在的问题,对不对?” 李甜比何念青温和太多,相比起何念青的咄咄逼人,李甜说话让人如沐春风。 傅嘉柔元气恢复了些,嘴角梨涡浅浅的,“对,以前我不觉得球操是我的短板,昨天的比赛让我知道了,我一紧张做球操的时候就容易失误。” “嗯,其实和你技术上的问题不大。” “那是因为?” “心态和状态,心态没保持住直接关系到能不能展现出最好的状态,状态没保持住就容易出现平时没有的失……” 黑色机车从身边呼啸而过,接连着好几辆,引起了不小的注意,包括此刻在车内谈话的傅嘉柔和李甜。 李甜感叹:“现在的年轻人,真真是活得潇洒,开个机车跟飙车似的不要命。” 潇洒吗,不见得。 傅嘉柔在心中默念,早上宋叔被围攻前的场景她还心有余悸,如果不是因为要找回她的定制用球,她不会跟他们再多说一句话。 两个世界的人。 她敛了思绪,对李甜道:“我会尽力去调整心态的,争取以后比赛过了心态这关,谢谢您。” “嗯,我也相信你可以的。”李甜欣慰地笑了笑,又忽然想起另一件事,“刚才那个男孩子是在跟你说话吗?” 傅嘉柔愣了一秒,眼里出现了几丝慌张,忙道:“应该不是吧。” “看着有点酷,到你上车前都一直看着你,我还以为是我们艺术体操小女神的狂热追求者呢?”李甜调侃道。 “不是的,我压根不认识他。”她说着,不知为何胜出一股心虚。 心虚什么,反正以后不会有交集的。 吃完饭一看,十二点多了,差点忘了 这一章20个红包啦 第4章 chapter4 小狗狗听见开门声,立刻精神百倍地开始摇尾巴,蹭着傅嘉柔的裤腿。 她把狗粮倒进碗里,小脑袋吃两口又抬起,吃两口又朝她张望,“慢点吃,没其他狗狗跟你抢。” 之前捡到的时候还是灰溜溜的,洗了个澡之后,小狗皮毛干净又柔软,她用手轻轻地抚过,手心触感温暖舒服。 她把小狗狗吃饭的视频发给陈小楠。 陈小楠回消息:这样毛绒绒的狗子我一手可以撸秃好几只呢。 傅嘉柔:你是魔鬼吗哈哈。 陈小楠:真的好想去你家摸摸狗子啊,要不后天下午放学,我去你家摸摸狗子? 傅嘉柔:可能不太行,我放学后要去俱乐部训练的你忘了吗。 陈小楠:你妈妈肯让你养狗吗? 傅嘉柔:我还没跟她说,不过我估计悬,只能先把狗狗放在杂物间了,先不让她发现。 陈小楠:拿你时不时得牵它出去溜溜啊,一直呆在一个小房间也不行,要是你妈不肯让你养的话,你就把狗子放我家也行,我家小白一直缺个伴儿呢。 傅嘉柔:包办婚姻是不会有幸福的。 陈小楠:哈哈哈哈咋滴不会,我家小白可会疼老婆了。 陈小楠家里养了一只小白狗,经常发各种小白的靓照和视频给傅嘉柔,让不能随便走动的傅嘉柔云吸狗,过过眼瘾。 何念青不允许傅嘉柔随便去别人家玩,甚至她交什么朋友她也要干涉。 陈小楠这种显然显然是何念青不喜欢的类型,好几次在家里明确表示要求傅嘉柔同她断绝来往。 傅嘉柔表面上答应了,在学校依旧和陈小楠手挽手,何念青不至于冲进学校检查。但是养狗的话,这相当于直接挑战何念青底线。 何念青不喜欢宠物,一点也不。 傅嘉柔这点和她完全相反,她一直想要一只猫或者一只狗。 她提过很多次想养没有一次不是被驳回的,所以她没再提。直到在路边捡到“小灰灰”,她将这称作“天意”。 没错,就是这只吃饱喝足欢快撒欢的小黄狗。 一切在它眼中都是新鲜的,它的眼睛黑亮湿润,充满了对世界最纯粹的渴望与向往,没经过半点掩饰。 即便不久前刚被狠狠抛弃与伤害,眼神却依旧灵动天真,对世界仍抱有信任。 傅嘉柔摸了摸它的小脑袋,耳边传来开门声,小灰灰叫了一声,她赶紧:“嘘——” 陈小楠:你还是尽早跟你妈妈坦白吧,不然等被她发现再坦白就迟了。到时候我担心你连人带狗给扔出来。 “小灰灰,先委屈你在这里呆着好不好,明天我放学我带你出去散步。”杂物间的空间不大,她拿了几个小公仔给它玩。 直到她出去,小灰灰一直摇着尾巴,眼神清澈天真。 傅嘉柔咬了咬牙,把灯关上了。 - 一夜无事,清晨来了客人。 “念青阿姨,你这里养了宠物吗?”白幸幸在沙发上坐下,四处张望了两下。 “没有养。”傅嘉柔从楼上下来,平静道。 她穿着印着草莓的睡裙,“早上好,妈妈。” “可是我刚刚听见了狗叫声诶,不会是我耳朵出错了吧?”白幸幸竖起耳朵,试图再认真聆听。 “那应该是听错了,我们母女俩都不喜欢宠物这种麻烦又吵闹的东西了。”何念青面露嫌弃,随后招呼白幸幸坐过来。 傅嘉柔看着紧坐在一起的两人,在俩人对面沙发坐下。 “这是幸幸,这次全国青少年艺术体操锦标赛中,个人全能赛冠军,也是个人单项赛中球操和带操的冠军。”何念青声音中不无欣赏与喜欢,“幸幸,这是我女儿,傅嘉柔。” “你好啊,嘉柔。”白幸幸笑容很明媚,“比赛中我就注意到你了,全场最最漂亮的女孩儿。” 傅嘉柔温柔地笑笑:“谢谢,你也很耀眼。” 随后便没多余的话。 野蛮温柔 第5节 白幸幸是邻市的艺术体操队代表运动员,在很多次大型艺术体操比赛中,两人常常会在决赛中相遇,对彼此都很脸熟,但未曾说过话,正儿八经的自我介绍现在是第一次。 傅嘉柔脑海中一晃而过那天比赛后台的场景,白幸幸戴着金牌背对着她,抱着她的教练,声音是呆着哭腔的,“教练,我终于彻彻底底赢过她一次了,我真的做到了。” 手忽然被抓住了,傅嘉柔回神,由于不适应,下意识挣了一下。 白幸幸仿佛毫无察觉,抓着她的手,自来熟道:“这么近距离看,的皮肤真的好好噢。” 没等傅嘉柔出声,何念青已道:“漂亮有什么用,实力不行也白搭。” “念青阿姨你也太要求了,以前的比赛嘉柔可是从来没有输给我的。”白幸幸说着,“对吧,嘉柔?” 傅嘉柔嘴角弯得浅,点头,“嗯,你进步很大,我还有很多地方要和你学习。” 随后,何念青又让两人交换了联系方式,方便日后可以交流经验,傅嘉柔只是机械照做,又听何念青道:“球操是幸幸强项,多多和她请教知道吗?” “哪里,我还得觉得嘉柔有很多可以值得我学习的地方呢。”白幸幸说,“我教练都说我笨手笨脚的,不知道我怎么就得到两块金牌了。” 何念青不会听不出她话语中的炫耀成分,但这正是她需要的,傅嘉柔需要对手的刺激,“那没有拿到金牌不是连笨手笨脚都不不如?” 傅嘉柔没说话,低头吃了一颗樱桃,同时将果盘递给白幸幸,“这樱桃很好吃,很甜。” 希望能让你的嘴消停消停。 她想抽身去杂物间看看小灰灰,但显然,何念青希望她积极和冠军交流,学习经验。 白幸幸很会找话题,同两人之前在赛场上见面时是两个样子,傅嘉柔在客厅里坐了两个小时左右,白幸幸才准备离开。 离开前,何念青让傅嘉柔带她参观参观,白幸幸挽着她的手,模样亲昵。 她语气和动作都过于自然,傅嘉柔不自觉放下心防,提醒自己不要多想,“幸幸,你是文科生还是理科生?” “我啊,文科生,特别多背的东西,贼烦。”白幸幸说,“你呢,应该也是文科生吧?” “我理科生,容易头秃的那种。” “哈哈,想不到你是这样的,”白幸幸笑,如此一来,两人话题打开了许多,不再拘泥于所谓拿到技术交流。 只是,傅嘉柔没有料到,临别之前,白幸幸收起了保持了许久的微笑,松开挽着她的手。 “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 “什么机会?”傅嘉柔敛起唇角。 “谢谢你给我赢你的机会,让我终于成为了万众瞩目的冠军,并且还有一件事情希望你明白,以后的冠军,我不会有机会让你重新夺走的。”白幸幸神情如同宣战那般,如同在捍卫着什么。 在此之前,让白幸幸咬牙坚持严苛的艺术体操训练的,只有一个信念,就是战胜清溪市队的傅嘉柔,那个无论何时都稳操胜券的傅嘉柔,无论何时在赛场上最令人瞩目的存在,是她努力的目标。 锦标赛中,她终于做到了一次。 “不必感谢我,那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傅嘉柔目光柔和平静,“至于你说的那件事,请你用你的实际行动证明之后,再来跟我说。” 白幸幸暗自咬着牙,她宣战一般的话语,没换来对手同样激昂的回应,反而是这种不轻不重却让人无从反驳的话。 有些窝火,明明对方才是前几天艺术体操锦标赛中,她的手下败将。 “行,那我们都各自加油,下次比赛时再见。”白幸幸说。 何念青亲自送白幸幸离开,车子消失在视线中时,傅嘉柔松开了紧握的手,垂眸。 手心处,指甲印深深陷入了掌心。 她仔细回忆之前一连串的艺术体操比赛,个人全能赛的冠军一直是她的囊中之物,她从未把目标放在除冠军之外的其他。然而锦标赛中,偶尔是季军偶尔是亚军的白幸幸,取代了她原本应该站的位置。 技不如人,错失冠军,输不起的人会永远输。 然而,她听见心底叫嚣的不甘心。 “你甘心吗?” “不甘心就把冠军拿回来。” - 最近是一中组织学生市联考。 傅嘉柔把更多时间投入到复习中,艺术体操训练的时间相应减少,何念青没有追问她的球操定制用球的下落,似乎把这件事抛在脑后了,她松了口气。 不过,傅嘉柔没有放弃寻找,而是打车去了上回被“打劫”的地方,仔仔细细搜寻过后,依旧不见那球的踪迹。 陈小楠讶异道:“不会真的插翅而飞了吧?” “不可能的,估计,真的是被风给吹走了,”傅嘉柔同她牵着手,往学校门口走去。 距离校门还有十几米,陈小楠:“差不多该扮演陌路人了,嘉柔你自己走出去吧,你妈妈眼睛尖着呢。” 傅嘉柔捂着嘴笑了,“小楠别紧张,我妈妈今天不来接我。” “就有点像在偷情,可惜我是个女的,”陈小楠一头短发,还挑染了一簇红,在何念青看来是妥妥的不学无术的标配打扮,远看像个假小子。 听见何念青没来的好消息,陈小楠顿时放开手脚大胆干,“来,给爷香一个。” “不要,我们要注意影响。” 傅嘉柔眼睛弯弯的,发绳上有一朵白色的栀子花,正如她此刻的脸庞。 她还在笑着,猝不及防对上校门外的一双眼睛,漆黑的,带着不耐的戾气,她霎时敛起了唇边的笑意。 陈小楠下午还得去训练短跑,送她到门口,便折返回一中体育馆了。 出校门时,傅嘉柔刻意绕开那危险人物所在的位置,身后传来沉沉的脚步声,随后,“小皮球。” 又来了。 小皮球。 他没穿一中的校服,黑色飞行员夹克,宽松的水洗牛仔裤,浅蓝色的,身材高大,脸上口罩依旧,黑色手套。 眼睛很亮。 他这一身打扮,在人来的一中门口显得格格不入,不少学生已经投来视线。 傅嘉柔是一中的艺术体操队的风云人物,更是有不少人认得她,但她不想因此被注意到,加快了往前走的步伐。 “小皮球,走那么快干什么?” 陈叙川饶有趣味地迈着步子,看见她头上那朵白色栀子花,衬得她头发乌黑。 走得倒是挺快的,也跟皮球在地上蹦得一样快。 “你别跟着我。”傅嘉柔步伐有点乱,不知这人有什么目的,她都已经说过不会报警,他还来找她,好烦人。 陈叙川无所谓道:“噢,这条路你打的,规定我不能在这里走?” “还有,我不是小皮球,你认错了。” “行,我认错了,”那人在她身后说话,“本来还想把那球还给你,既然认错了……” 她步子一顿,回头,“球在你那里?” 他不回答,只道:“我先走了。” 此处嘉柔还没转学喔~ 还有,这次写的不是真软妹,后面会越来越刚的哈哈 第5章 chapter5 傅嘉柔站在原地,看着那人嚣张至极的背影,背对着她走开,头都不回,非常干脆。 似乎料定了她会追上去一样。 傅嘉柔挣扎了几秒,还是追过去了,“你说的,是那个金色的球吗?” 口罩上的那双眼睛,冷冷地瞥她,“不知道,认错人了。” 陈叙川步子迈得很大,腿很长,傅嘉柔需要小跑着才能跟跟上,她咬了咬牙,轻轻揪住他外套衣摆,“那个球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如果你找到了,可以请把它还给我吗?” 少女神情恳切,眼睛玻璃珠似的,清澈明亮。 他仿佛找到了新的乐趣,终于停下脚步,“所以呢,有你这样求人的?” 垂眸,视线落在她揪着自己衣摆的手上。 她松了手,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迫不得已道:“请求你把球还给我。” 她才发现,自己甚至不知道该如何称呼这个人,连他长什么样都还不知道。 陈叙川弯腰,平时她的眼睛,“如果把‘请’字去掉,会更好。” 傅嘉柔深吸一口气,“求你,把球还给我。” “忍辱负重”了几分钟,对方把她的定制球扔到她怀中,傅嘉柔紧紧地搂着她的球,压住心中失而复得的喜悦以及如释重负,依旧不忘礼貌性说一句,“谢谢你,再见。” 应该说是再也不见。 “你怎么知道我是一中的?”走了几步后,她忍不住回头问。 “直觉。”陈叙川朝着远处一中校门看了眼,他曾经也在这里出入过无数次,穿着一中的校服,“胆子太小的,一般就是一中的学生。” “……”她胆子很小吗。 “别叫我小皮球,我有名字。”陈叙川听见她说了一句,微风拂过她白色的裙角,一股栀子花香钻进鼻尖,萦绕着。 “知道了,小皮球。” 傅嘉柔不打算再同他说一句话,回头瞪了他一眼,直接上了刚拦下的出租车。 - 陈叙川本来打算直接离开,经过一中校门,他停下脚步,随后进了一中校园。 已经多久没有踏入这个地方了,建筑物没有任何变化,却蒙上了陌生又冰冷的色彩。 他漫无目的地走着,脚步却不自觉走向曾经最熟悉的路。 等反应过来,眼前的是一中最大的体育场,这个时间点依旧热闹。 红白跑道,他挥洒过汗水的地方,享受过荣光,最后黯然离场的地方,不过都是大梦一场空。 他摘下口罩,熟悉的塑胶跑道的气味,听觉也顿时随着变得更为灵敏,呐喊声,笑闹声涌来的同时,还有另一种声音也浮出水面。 “别以为你爸捐了点钱给学校,你就可以无法无天了,我告诉你,我们田径队没有你这种垃圾二世祖一样可以。” 野蛮温柔 第6节 “你们看到那个视频了吗,他有病就有病,不好好上医院看病,还来学校是想祸害谁?” “像你这种人跟本不配当我们一中的学生,滚出我们学校吧。” 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声音,牵扯住了他的脚步,陈叙川感觉喘不过气,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反抗这声音的出现。 这个地方一点也不值得留恋。 什么破地方,吵得他脑袋疼。 “同学!同学!” 陈叙川刚转身,便听见身后越来越急的脚步,他不耐烦地转身,黑沉沉的眼眸眯着,“什么事?” 沈希南被他那双眼睛震慑住了,愣在原地,眼前的人眼睛里都是戾气与不耐,“陈叙川师兄,你回来一中了?” 沈希南是一中田径队高二级学生,他刚刚正在进行训练时,忽然留意到一个异常熟悉的身形,即使那人戴着口罩,直觉后告诉他,那就是陈叙川。 看到那人正脸之后,他没认错,只是那脸庞的神情太过冷漠,半分温和都无,全是冰渣子。 陈叙川没有和人叙旧的情怀,声音冷淡,“你谁,别挡路。” 沈希南瞧见他手臂上的青筋,不自觉往后退了几步。 这个动作自然没有逃过陈叙川的眼睛,他嘴角挑起一抹笑,夹带着嘲讽。 “师兄,什么时候回来的?”沈希南 “别随便安辈分,我不是这里的学生。”陈叙川说着,把黑色口罩戴上。 这玩意儿果然不应该摘下来。 沈希南指了指不远处,绿色的跳高海绵垫放在那儿,边上站着个身材魁梧皮肤黝黑的男人,正在指挥着什么。 沈希南说:“高教练就在那里站着,师…你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 见陈叙川站着没动,沈希南不怕死地朝着那边喊了声:“高教练!” 肩膀忽地被人捏住了,沈希南扭头,对上身后的那双眼睛,“别跟高教练说我来过,回去训练,别多嘴。” 说完,转身离开,沈希南顿觉肩膀疼,按摩了两下才缓解过来,他看着那个身影,在夕阳余晖中,冷峻又孤独。 “啪”一声,沈希南脑袋挨了巴掌。 “你这混小子,我说怎么跳着跳着给我跑了,原来是在这里偷懒!”高教练不知何时站在他身旁,黝黑脸庞透着严厉,“还不赶紧回去,在这里站着当什么雕像。” “教练,我没偷懒,我是看到了……”沈希南指着陈叙川离开的方向,忽地记起什么,立即又放下手。 “你看到了什么?”高教练眯眼看去,只看到成群结伴的学生们。 “没什么,我这就回去训练。”沈希南叹了口气。 高教练收回视线,“再偷懒罚你做50个俯卧撑!” 话音刚落,又听见沈希南问:“不过教练,陈叙川师兄还回我们校田径队的可能性存在吗?” 高教练脸色一僵,“你好好训练你的就行了,别说这些没头没脑的话。” “我是真的希望师兄可以……” 高教练声音不容置喙,“现在,立刻,马上,做50个俯卧撑。” - 陈叙川是一刻也不愿停留。 神色冷峻地往前走,凭着过去熟悉的回忆,一直埋头往前,下一刻,脚步却如同急刹车般,忽地顿住。 边上正常行走的学生被吓一跳。 再看这人,打扮看着不是一中的学生,脸上还戴着口罩,但那张脸的轮廓很好看,听在一中高二级光荣榜前,这画面难免有点奇怪。 专门来看光荣榜的社会人士吗。 此学生内心不由腾起一股骄傲之情。 陈叙川无暇关注各色各样的目光,所有的注意力,都停留在眼前光荣榜首的照片上。 小姑娘嘴角浅浅地弯着,酒窝很浅,五官干净漂亮,眉心点了一颗朱砂痣,修长颈项间有一条项链,银色的。 她目光温和而平静。似乎在同他对视着。 血液中原本沸腾的不安因子,在她的注视下,竟然奇迹般地,被抚平了。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视线往下移,落在下面黑色加粗的字体上———傅嘉柔,一中艺术体操女神,文化成绩常年保持年级前五。 艺术体操? 那种在单杠或者双杠蹦蹦跳跳旋转的运动?看不出来,她的小身板还会做这种高难度动作。 “我真的好佩服傅嘉柔啊,艺术体操做的这么好,成绩还能保持这种水平,好想知道她是怎么平衡这两者的。” “不知道啊,有些人天生就是有这种天赋啊,不过她家里好像还挺有钱的吧,有钱人家的教育就是不一样。” “你听说没有,我听说她参加的那个艺术体操锦标赛,她好像连一个金牌都没捞到。” “一个金牌都没有,不会吧,那她也没传说中的那样厉害啊,我还以为……” “哐当”一声,边上的公告栏铁杆发出一声巨响,女生窃窃私语的声音硬生生中止,缓缓转头,黑色拳头就在眼前,抵着铁杆。 她同伴拉着她后退了好几步。 天色昏暗,戴着口罩的男人身影如同阴影,眼神锐利,低沉的声音夹杂深深嘲讽,“就你他妈厉害,靠那张嘴拿了多少个金牌?” “一群傻逼。” “这人哪里来的啊?看着阴森森的,我刚刚说的又没错啊……” 女生惴惴不安,捂着心口,显然被吓得不轻。 她同伴捂住她嘴巴,“算了,你少说几句吧,人家拿了银牌也很厉害了好吧,咱们就别在这里酸了,你以为次次都拿金牌很容易吗?” “不是你先告诉我她没拿到金牌吗?”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 傅嘉柔回到家的第一件事,是看看杂物间的小灰灰。 刚打开门,毛茸茸的小脑袋顿时钻出来,小灰灰热烈地摇尾巴,围着她不停转圈圈,如果它能做表情,那肯定是嘴角快咧到耳朵的那种笑。 这么小小只的小家伙,却让她头一次知道,被迎接、被需要的感觉是这样好。 小灰灰显然对她手里的球很好奇,跃跃欲试地跳起来,想要玩这个球。 傅嘉柔摸了摸它的小脑袋,“这个球不能给你玩噢,你去玩那个,喏,你看,在那个角落,你的小皮球。” 话音刚落,她自己先愣住了,她想起了另一个人嘴巴里的“小皮球”,嗓音低沉,偶尔戴着戏谑。 其实挺好听的,那个人的声音。 你在想些什么,傅嘉柔摇了摇脑袋,尽快把这个人从脑海中甩出去。 然而,直到从杂物间出来,她还没把人从脑中驱除干净,反而想得更多了。 他应该只知道她是一中的,之所以大老远把球还给她,应该只是为了给她一个警告——时刻警告她不能报警这件事。 不可能那么好心,专程来送个球。 既然叫她…“小皮球”,说命他还不知道她的姓名,幸好。 一低头,她看见校服上衣处别的胸牌,明晃晃地写着三个大字,“傅嘉柔”“高二4班”…… 他应该没有注意到。 他肯定没有注意到。 第6章 chapter6 念青俱乐部二楼私人训练室。 傅嘉柔是一中校艺术体操队,同时也是清溪市艺体队伍的一员,市队的人经常在俱乐部训练室组织训练。 艺术体操很需要柔韧性,所以,柔韧训练是训练的开胃菜,随着拉伸动作的幅度难度加深,女孩们的五官皱成一团,这个过程是真实地痛苦着。 休息时间,艺体女孩们聚在一起喝水。 “嘉柔师姐,我什么时候才能想你一样,做这些动作能够有这么轻松的表情啊?”刚进俱乐部不久的业余队小师妹坐在地上揉着腿,苦恼道。 “当你习惯这种痛之后,没什么特别的方法,就是坚持。”柔韧训练项目有很多,没有最难只有更难,唯一的感觉就是“痛”,只要是艺术体操运动员都深有感触。 “可是真的好痛啊,我小时候练过,现在好久没练了,每次都感觉腿要撕裂了。”小师妹眼眶红红的,很明显这一上午是哭着过来的。 “嗯,都是龇牙咧嘴含着眼泪过来的,除了含泪咬牙坚持训练,日复一日,除此之外没有捷径。”傅嘉柔安慰道,“为了更美丽的自己。” “唉,就不能先跳过这种环节,直接把让我们先练一练球啊、带操、圈操之类的吗,这些比较轻松啊。”小师妹不解道,“我之前就是因为看艺术体操视频,被五颜六色的彩带吸引的。” “哪能啊,那就颠倒了顺序了。”另一个女生笑道,“果然是业余队的” 小师妹皱眉,“专业队的有什么好瞧不起人的啊?” “每个人练习时长和基础不一样,专业队和业余队不用放在一起比较。”傅嘉柔淡淡道,“做好自己就行了。” 随后,她看向小师妹:“柔韧、力量、体能这些基本功练好了,之后球、带、棒、圈这些器械训练才能顺利地进行,基本功没练好,是没办法用练习用器械那些的,好好加油。” 俱乐部同傅嘉柔接触过的学员,对她印象都很好,态度温柔又耐心。 等人散去之后,小师妹忽然在她耳边小声说,“嘉柔师姐,这是你男朋友送给你的球吗?” 话题跳跃性太大,以至于傅嘉柔手里的球没拿稳,直接滚到地上了。 那个莫名其妙的人,怎么可能,“不是。” 小师妹捡起脚边的球,又后退了几步,把球抛给傅嘉柔,“我们好几个人都看见了,就是这样,他这样把球扔给你的,超级酷的我感觉。” 酷……吗。 傅嘉柔以为两人站的位置已经够隐秘了。 好几个人看见,头疼。 野蛮温柔 第7节 “他不是我男朋友,只是一个,她思考片刻后继续,“一个好心人,刚好捡到我的球。”“好心人”这三个字她说得心虚。 “看背影真的觉得特别帅,”小师妹感叹,言语不无惋惜,“哪天我看看能不能把东西扔了让这么帅的人捡……” 傅嘉柔微笑止住她话头:“行了,把心思放在训练上,好不好?” - 结果,说着让别人把心思放在训练上的人,反而没能集中注意力。 甚至在把球抛向半空时,没能成功接到再过渡下一个动作。 “嘉柔,怎么今天有点心不在焉?”李甜皱着眉问,“这样的失误不应该出现在你身上。” “抱歉,教练,刚刚那个动作我再来一遍。”她闭上眼睛深呼吸好几次,随后睁开眼开始训练,这一次成功完成了一系列动作,如同行云流水一般。 “嗯,保持这种状态。” “小皮球。” 又来了,这个声音。 何念青的声音忽然响起,“不行,还是不够标准,刚才的接球的反应速度满了点,导致你这么动作有点僵硬。” 她一直在旁边观摩,一开始她不会出声,安静地看着李甜教练指导,傅嘉柔做动作,然而,只要她一出声,就能找出很多处她不满意的地方。 傅嘉柔一遍遍重复,按照何念青的动作要求,脚尖踮着,几乎感觉不到地面的存在,极力保持面部的灿烂的笑容。 忽地,她弯下腰,摁住穿着护膝的膝盖。 “站起来继续啊,别坐下!”何念青弯着腰,在她耳边大声道,“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间,站起来继续跳。” “妈妈,我膝盖有点痛。”她膝盖有就旧伤,刚刚便开始隐隐作痛,直到现在,到了几乎难以忍受的程度。 她不得不停止。 李甜上前,被傅嘉柔苍白的唇色吓道了,“念青,嘉柔有可能是旧伤复发了,先别练了,让医生看看先。” 值班医生给她贴了膏药,但是,毕竟这只是俱乐部私设的医疗室,器械不比医院健全。医生建议去大医院照个片子,看看膝盖骨头情况先。 何念青这才发觉不对劲,再车上时她问“什么时候开始的?” 傅嘉柔低垂眼眸,按着膝盖的位置:“今天上午,一直都有点不舒服,刚刚转体的时候突然就很痛。” 何念青皱着眉头,“真是麻烦,怎么好好的就有复发,很大可能是你刚才的动作没做标准,拉伤了韧带。” 何念青嘴皮子不饶人,李甜又不好直接打断,只得伸手拍了拍傅嘉柔的背,“痛不痛现在?” 她摇了摇头,唇角浅浅,“现在没刚刚那么剧烈了。” 李甜接着道:“膝盖对我们来说是很重要的部位,刚开始出现不舒服的时候,就应该跟我们说了,不要等到痛的不得了再吭声,知道吗?” “嗯,我知道。” 傅嘉柔在医疗室检查休息,旧伤并未复发,只是训练强度太大,导致脆弱的膝关节有些超负荷的疼痛。 医生给她贴药膏时,李甜将何念青拉至门口,委婉道: “嘉柔是个好孩子,又听我们的话,苦累什么都不喊,但也不能让这孩子一直这么紧绷着训练,该休息的时间还是得有,不然膝盖超负荷很可能会导致旧伤复发。” “你说的是没错。”何念青脸色并不好看,“大家都这么训练,为什么她就这么娇贵,要是没事,休息休息下午还可以练在,本来这周的练习时间就被月考耽误不少,落下的内容得赶紧补回来。” 一墙之隔,何念青声音不小,护士看了看床上的小姑娘,她看着窗外,眸色平静,好似什么都没听见,如同沉默盛开的白栀子。 手,却紧紧地按在贴着膏药的膝盖上,指尖都发白。 护士宽慰道,“没事的,不用太焦虑,休息休息就好。” 不知为何,她说完这句话时,小姑娘眼中似乎掠过了一丝,失望? 门被推开了,何念青说:“等会带你去吃早饭,午休两小时左右,回来练习,还是我指导。” 口吻是命令式的。 傅嘉柔抬眸:“我下午想休息,可以不练吗?” “不练?”那张精致明艳的脸庞黑了一半,显然没料到会有这种回应,或者说,她预料之中是根本没有回应的。 “嗯,明天周日还有一天时间,今天下午我想好好休息休息。” “行,你不如躺在病房里好了,哪里都别去。” - 傅嘉柔从病房出来,她不知在和谁赌气,在病房呆了一个下午,虽然膝盖已经没太大感觉。 忽然注意到,走廊尽头出现另一个人的身影,很熟悉。仔细看过去,是傅家原来的司机,也就是宋叔。 自从上次的“打劫”事件之后,宋叔消失了一段时间,再然后就是他辞职的消息,她估计宋叔是担心那张事情会发生第二次。 也是,按任何人上班期间遇到那样的事,多多少少都会留下阴影。 他手里还提着一个大果篮,正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傅嘉柔和宋叔关系一般,但是毕竟他接送她有一定时间,她想着好歹好好谢谢他,再加上,她有事情想问他。 那个人之所以会知道她是一中学生,可能同宋叔有关。 宋叔走得很快,完全看不出上次腿被打伤的迹象,看来恢复得不错,简直可以用“健步如飞”四个字形容。以至于她压根拖着拉上的膝盖,压根追不上。 她瞧见宋叔敲门进了一个病房,便停下了脚步,安静在原地等待。 谁知,里面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动静,门又开了,宋叔像是被人赶出来了,随后有个果篮飞出,正是宋叔带进去那个。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似乎还听见一声“滚出去”。 傅嘉柔正想上前,从病房里又出来个身形高大的人,黑色的飞行员夹克。 她屏息,心跳加快同时飞快转身后退进墙角。 怎么会是他。 她在心里祈祷对方没看见自己。 然而,他没戴口罩,她却扫见了他的侧脸,轮廓分明,鼻梁很高,线条冷峻。 傅嘉柔偷偷看去。 他整个人笼罩在一股低气压中,宋叔虽然个子不小,这时候,却被衬得渺小无比。 宋叔捡起果盘,弓着腰拎到对方面前,“我知道我说什么你都不会听,但我确实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希望这点心意你能收下。” 听不清俩人具体讲什么,但是…… 两人的位置,不应该颠倒过来才对么。 宋叔是被抢的那一方,姿态却是低声下气的,表情带着愧疚不安,仿佛他才是抢劫的那一方。 宋叔被逼得后退,说话声愈发地清楚。 那人声音比她记忆中冷许多,“你是良心过意不去,还是害怕我再来找你,我没兴趣听,我只有一句话,带着你的东西有多远滚多远。” “我是……” 他冷冷瞥着:“否则我不介意让你多一个床位。” “请你不要这么不讲道理。”傅嘉柔上前几步,仰头看着他的瘦削的下巴。 前些日子,她还因为他还来的球,心想着,也许他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坏,没有报警的必要性。 现在瞧见这人咄咄逼人的模样,她推翻之前的结论。 宋叔脸色更为不安,“嘉柔小姐,你怎么在这儿?” “你告诉我什么是讲道理?”陈叙川薄唇挑着,弧度轻佻,视线往下,落在她锁骨处的银色项链上。 她不习惯这种注视,腰杆却保持笔直,“是你和你的同伙拦路抢劫在先,还把宋叔伤得不轻,现在你竟然还威胁他,你还想让他怎么样?再这样……” 他走近她,傅嘉柔声音顿了下。 他表情漫不经心,似乎没把她的话当一回事。 “再这样你想对我怎样?” 陈:你想对我怎样 傅:我我对你不客气! 陈:(冷笑了下,随后默默躺在床上):请你言出必行,说到做到,千万别客气。 第7章 chapter7 “再这样你想对我怎样?”陈叙川说着,眸光促狭,“用你的小皮球砸死我?” 傅嘉柔皱了皱眉,无心同他玩笑。 “总而言之,请你不要再威胁宋叔。”傅嘉柔把扔在地上的果篮捡起,递给宋叔道,“宋叔,你没必要这样,他们才是错事的那一方。” “我做错事?”陈叙川眼尾垂下,“不如你先问问你边上那人做了什么好事。” 原来小皮球也会扎人。 “不是,小姐,是我先……”宋叔嗫嚅许久,还是拉不下脸说自己先撞人肇事逃逸的事。 傅嘉柔隐隐料到了什么,秀气的眉蹙起,“你先什么?” “麻烦让一让,麻烦让一让啊!”身后,不知何时来了个坐轮椅的病人,歪歪扭扭地往前,即将冲撞到傅嘉柔身上,“快点让开啊!” 傅嘉柔转头,愣了一秒。 没来得及往边上躲闪,手腕忽地被人扯住一拉,瞬间,她斜着身子跌落一个怀抱。 清冽干净的气息钻入鼻息,她手抵下意识抵在两人之间,手下触感…硬邦邦的。 是他的胸膛…… 傅嘉柔下意识想要推开他,却发现动弹不得。 “不说句谢谢?” 头顶声音低沉,陈叙川虚揽着她。 “……谢谢你。”她低低喃了两个字,呼吸吐纳都带着栀子花的气息。 野蛮温柔 第8节 宋叔刚捡起来的果篮,再一次摔在地上,这一回摔得更重,瞧见这一幕的他内心是百感交集。 他意识到需要出手分开两人,但身子就是僵硬着怎么都动弹不了,半晌后才木讷出声: “嘉柔小姐,我们…我们先走吧。” 陈叙川一低头,瞥见她从风衣外套下露出的膝盖,上边贴着一张白色膏药,想再细看,傅嘉柔已经站了离他几米远了,原本白皙的脸颊涨红了。 “膝盖怎么弄的?” “与你无关。”她眼神无处安放,小声道。 - “所以,是宋叔你先撞了他家里人先逃走,他们才找上你的?”听完宋叔的解释,傅嘉柔脸上温度更是飙升。 这么一说,她刚刚那番话显得可笑至极。 “我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当时我确实不应该撞人就跑,至少得把人送进医院。但是我这脑袋怎么就那么糊涂啊,我怕撞死了人要坐牢,我家里上有老下有小我怕啊……” 宋叔佝偻着背,这些日子内心饱受煎熬,样子相较于之前苍老不少。 “这事是你做的不对,要是因为错过了抢救时间,真的出了人命你才是要坐牢。”傅嘉柔说着,愈发觉得自己做法可笑。 他的做法她不认同是另一回事,但……没弄清楚情况,就跳出来指责人又是另外一回事。 “是啊,他们没把我送到警察局已经算好了,我这几天做梦天天梦到那个被撞的人满脸是血找我算账,连上班都没法好好上了,天天躺在家里不敢出门。” 难怪她感觉,那几天宋叔心神不宁。 “但那样也不是办法,我良心实在是过意不去,就想着来看看,被赶出来也是预料之中的事情了,但至少能让我心安一些……” 比起终于找到倾诉之口的宋叔的忏悔,傅嘉柔对另一件事更好奇些,“那宋叔你,撞的是刚才那个人的什么?” “是个五六十岁年纪的男人,应该是那人的父亲,唉,要是有人撞了我老子跑了,我肯定也跟他拼命。” “那他父亲,现在还有事吗?” “我不知道,好像腿断了,唉,别说了……” 宋叔还在边上嘀咕着什么,傅嘉柔已经听不见了,满脑子都是刚刚,自己那自以为是的样子。 可惜世界上并没有一种药叫“后悔药”。 好丢脸。 没脸见人了。 对那人依旧没好感。 但,手腕上,却依旧能感受得到刚刚被紧箍的感觉。 这可能,不,是应该是最后一次见面。 这样的自我安慰起了些作用,她顿时释然了不少。 一路上,她的心事,并没有因为离家越近就越轻,反而,她心里有种不祥预感。 隔着老远,家中的灯光亮着,其中,还包括杂物间那盏。 她心头突突跳了两下。 用最快的速度跑到家门台阶处,开门,小灰灰的身影立即窜了出来,热烈地摇着尾巴,围着她跳圈圈。 她蹲下身子,伸手摸着小灰灰的头,小家伙满足地闭着眼睛,尾巴快把自己摇上天了。 高跟鞋的声音愈来愈近,何念青的声音冷到极点,“不解释解释?” 听见这声音,小灰灰忽然夹起尾巴,躲在了傅嘉柔身后,何念青只是冷笑,“我问你这破狗哪来的?” 傅嘉柔组织了几秒钟语言,片刻后道:“妈妈,这是我收养的一只小狗,之前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就没提起,对不起。” “哼,要不是阿姨打扫卫生打扫到杂物间,我还真不知道这小畜生在我们家。” “我可以……” “不可以!”何念青似乎早有预料她要说什么,“你别忘了我们家规矩,拒绝一切宠物,这狗不知道哪里捡来的,还不知道身上有什么病毒。” 小灰灰突然冲出来,挡在傅嘉柔身前,朝着盛气凌人的何念青叫唤了两声。 “造反了你?”何念青后退了好几步。 “小灰灰它很乖的,我带它去过医院检查了,它不会打扰到您的。”傅嘉柔第一次如此固执。 “随便。”何念青说,“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你把这狗给赶出去,要么我让人把这狗处理了。” “什么叫处理了?”她原本唇角迁就的笑容消失了,“在您眼中一条狗的生命就不是命吗?” “你现在什么态度?”何念青简直不相信,眼前这个瞪着自己的人,会是自己那乖巧温顺的女儿,“为了一条狗跟我叫板?今天下午没去训练的账,我都还没有和你算。” 提起今天上午的事情,她顿觉心寒。 她麻木地蹲下身子,对何念青的话置若罔闻,嘴角上扬着,慢慢地抚摸着保持高度警惕的小灰灰,它的小身子在颤抖。 像极了现在的她。 “喂?陈老板吗?最近餐馆的生意怎么样?”何念青换上客气的语气,对电话那头道,“嗯,是这样的,我这里有一条狗,麻烦……” “您不用费神了,”傅嘉柔站起身子,那一瞬间,膝盖又传来刺痛感,抱起地上依旧不明所以的小狗,往门口走去,“我送它走。” 说出这四个字,一如当初无数次妥协时说的—— “我听你的。” “我不要了。” “我继续练。” “是我的错。” 唯一不同的是,一开始是哭着不甘心地妥协,后来是心中愤懑地咬牙妥协,到现在是心如死水地妥协。 不去想,身后的何念青,嘴角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听话,这才是我何念青的女儿应该有的样子,八点半前必须回到这里。” “嗯。” 夜晚的霓虹色彩,映在每一张面无表情的脸上,没有人愿意□□张望身边的璀璨。 夜色隐藏了不易察觉的悲伤与失望,活得太清楚的人无暇关注太多,早已失去了原本对世界的好奇。 小灰灰接触到外界新鲜空气,眼里充满好奇与激动,夜晚花花绿绿的世界让它眼花缭乱,黑溜溜的眼珠滴溜溜转。 忽然,它感觉到一丝雨点,落在自己身上。 是下雨了吗。它仰起小脑袋,看到雨点从小主人脸颊上滑下来,从一滴滴,到一串串。 原来,人类的眼睛也会下雨啊。 陈小楠没想到,夜晚敲门的人竟然是傅嘉柔,小姑娘眼眶很红,唇角两侧却有好看的酒窝,“小楠,晚上好。” “怎么啦?我们嘉柔受什么委屈了?”话音刚落,陈小楠低头看到她怀中的小狗,不用深思,瞬间明白大半。 陈小楠搂着傅嘉柔,什么都不说。 她只和何念青直接接触过一次,那一次也足够让她印象深刻——何念青看到自己那打扮,当面让她从自己家里出去,自己达不到成为她女儿朋友的标准。 要不是看在她是嘉柔母亲份上,陈小楠怕是会揍人,被人请出去,这还是她人生第一次。 “你妈妈也太过分了,你放心,小灰灰放我这里没问题,我爸妈开明极了,天天嚷着要给小白找个伴儿。”陈小楠拍着胸口的道,拉着傅嘉柔坐在软皮沙发上,“哎爸,快点把你珍藏的饼干拿出来!” 看着陈小楠和父母斗嘴撒娇,傅嘉柔弯起唇角,抿了一口茶, 傅嘉柔很喜欢陈小楠家的氛围,她和自己父母之间的相处,如同朋友一般。 这是她从来都不曾拥有的,她向往过,又告诉自己“无所谓”,但若真像这般置身这种家庭氛围中时,才明白,“无所谓”只不过是给“得不到”找的拙劣借口。 因为得不到,所以告诉自己无所谓。 “小灰灰,跟着你小白大哥好好过,我会时不时过来看你的,来,握爪。” 小灰灰歪着脑袋看她,随后,郑重其事地将爪子放在她手上,随后,像完成什么仪式似的,摇着尾巴。 陈小楠家的小白也伸出爪子,搭在比它矮得多的小灰灰头上,吐着舌头,威风凛凛,大哥做派。 下一秒,就被陈小楠一爪子拍在脑袋上,“不准欺负你媳妇。” 傅嘉柔站在陈小楠门口,眼睛小兔子一般,红红的。 陈小楠自认是个粗人,说的话也不文雅,但却是她现在能给想到的最好的安慰:“嘉柔,你妈妈的话你听听就好,不要太较真,等你考上大学再去别的城市,就可以逃离她的控制了。” 傅嘉柔抱了抱她,说:“我不会逃离的。” “?”陈小楠纳闷,“她不会还跟到你上大学的城市陪读吧?有点可怕了。” “不是。”傅嘉柔说,“我不会再妥协。” 门口只有一盏很暗的路灯,陈小楠看着她,她的眼睛还红着,眼神却有同之间截然不同的决然。 宝贝们中午好!今天又是元气满满的一天哈哈 母亲的戏份在转学后会消失……很多。 第8章 chapter8 再一次回到家时,时间刚好九点。 何念青穿着酒红色浴袍,脸上敷着面膜,从楼上下来,“回来了,早点洗澡休息,明天八点要到艺体俱乐部训练。” 交代完,她刚转身,身后传来傅嘉柔的声音:“我明天不去训练。” “你说什么?” “我明天不去训练。” “医生说你没什么大碍,休息一晚上还不够,下个月的俱乐部邀请赛你准备好了吗,有信心给我把拿几块金牌?”脸上的面膜不知何时不再贴合,“没有的话,继续训练,有意见吗?” “不去。”她声音依旧是以前的温软,吐出的字眼却截然不同,“我膝盖疼,想休息。” “让你去扔个狗,路上还被洗脑了啊?”何念青扯下脸上的面膜,猛地一扔到垃圾桶中,走到她身前说,“大家都这么训练,你看看现在哪个运动员没点伤病,怎么就你受不了,就你这么娇贵喊疼喊累?” 她没喊苦喊累时,被认作时理所当然。 她稍微喊一喊痛,又理所当然被忽视。 野蛮温柔 第9节 “我再问你一遍,明天要不要继续训练?”何念青俩脸上是熟悉的笑容。 暴风雨前前夕的晴天亦如此。 “嘭——”一声,房门关上,封闭狭窄的房间里只剩下满室黑暗,以及抱着膝盖缩在角落的女孩。 门外响起女人冷冷的声音,“好好想清楚,反省清楚之后告打电话告诉我,你的选择。” 口吻中带着绝对自信。 傅嘉柔茫然地看着黑暗,似乎有一双双眼睛窥视着她,什么都看不见,她后退,一直后退到最角落为止。 幽闭的空间让全身的毛孔张开,冷意从各处灌入,她的手是抖的。 片刻后,她把头埋进两膝之间,捂住耳朵,不去听不去看。 “要不要乖乖听话?” “这样才是我何念青的女儿。” 她要把所有声音都驱赶出去。 从小到大,只要她不听话触及到何念青底线,何念青便会使出杀手锏。 把她锁进房间。 没有灯光,没有声音,全黑的房间。 和“不学无术”的人交朋友,没有达到训练标准就想休息,不乖乖扎马尾辫,不乖乖同她出席宴会……统统用黑屋子治。 “什么时候想清楚了,告诉我。” 逼她在无尽的黑暗中妥协,成为一个“听话乖巧的女孩”,抓准了她怕黑的心理,这种方法屡试不爽。 与此同时,何念青房间门开着,枕在床头,留意着房门外的动静。 按照以往经验,不出两个小时,就会有拍门声,她要做的很简单,就是开门时问一句“要不要听话”,随后收到一个“要”字就可以了。 但是今天晚上,她保持着清醒状态直到凌晨一点,没等到计划中的动静。 行,她也就不管了,盖上被子,睡觉。 - 傅嘉柔睁开眼睛时,天亮了。 她两只眼睛都酸痛着,以往温暖和煦的阳光,此刻有些刺眼,她用手捂住眼睛,动一动,却发现整个身体已经僵硬了,动弹得辛苦。 门开了。 何念青面无表情地倚着门,高昂着脸颊,神情不似以往开门时那般胜券在握,“一晚上时间给你,反省得如何,要不要乖乖听话?” 昨夜,傅嘉柔熬过了最难熬的时候,压住了叫嚣着要拍门妥协的念头,手臂上,都是因为恐惧掐住的红印。 “不要。”她用尽了力气说。 两个字。 门被猛地合上,几乎要散架的声音,“早饭别吃了。” 傅嘉柔叹了口气,扶着墙壁慢慢地站起身来,窗户是紧紧锁住的,阳光却能渗入。 “是不是以为自己很厉害就可以不练了,上次没有拿到的金牌教训还不够吗,你自己想想你这两周的表现,先是把定制球弄丢了,又不知哪里弄来流浪狗,现在还跟我说不练了,谁给你这个脸造反?”何念青说。 “我累了,暂时不想练。”她眼睛底下有淡淡乌青色。 “既然这样,那你干脆别练了,以后俱乐部也不要再来了,也别跳什么艺术体操了,你轻松我也轻松这样不是最好?”何念青越说到最后越激动,最后一句话火气达到极点。 “那别跳了,你轻松吧。” 何念青直接把餐盘掀到地上,“什么?你再给我说一遍!” 一块瓷片飞起来,划过傅嘉柔脚面,血珠迅速渗出,更衬得她肤色雪白。 傅嘉柔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我说我不跳艺术体操了,你满意了吧!” 何念青从未见过她这种模样,她足足怔了几秒,随后缓缓点着头道:“好,这是你说的。” - “检查了检查了。” 敲门声巨大,本来就不结实的铁门哐哐作响,下一秒就要被捶倒般的动静。 傅嘉柔从床上翻下来时,还穿着草莓睡衣,揉着惺忪睡眼,宿舍门突然哐当装在墙上,她头脑也清醒了大半。 “怎么了?”她刚问出声。 “说话,扣一分。” 再看周围的几个人,全都整齐穿着整套黑白运动校服,胸前佩戴着胸牌,站得笔直,没有一个是像她这种不明所以的。 “你是那个转校生对吧,才起床?”检查的女生手里拿着个本子,上下打量着傅嘉柔,“校服没穿,头发没梳,穿拖鞋,扣九分。” 检查的女生继续往里走,“叫傅嘉柔对吧,床铺没整理,床底下鞋子没摆放好,桌面上有杂物,其他人没有问题,但这个宿舍口二十分。” “今天不是周末吗?”她还不明白状况。 “谁告诉你我们学校周末就可以放松?”检查的女生皱眉,“扣分超过五分以上,其他人跑3圈,主犯跑5圈。” 傅嘉柔说了句“收到”,转身准备换件衣服下去跑,下一秒被人揪住了,“现在,立刻,马上去操场,不许换衣服,如果有任何异议,跑圈数翻倍。” “我们没有被扣分的,为什么也得跑啊?” “还不是被那个转学生害的,自己不做好被扣分,还得牵连我们全宿舍都跑步,我这是摊上什么极品啊?” “要不我们问一下检查委员,能不能代跑,让他们帮我们全宿舍的人都跑了呗?” 傅嘉柔转学四天了。 和何念青摊牌之后的那几天,两人没说过一句话,她过得很平静,也很清闲。 放学后不用去艺术体操队训练,周末不用去俱乐部训练。直到四天前,没有和她商量,何念青神不知鬼不觉帮她办理了转学手续。然后,直接通知傅嘉柔收拾好行李,上交智能手机。 何念青一个字没说,开了一个半小时车程,停在一所完全陌生的学校——清溪市邻市的清德七中门前。 随后,何念青干脆利落地把她扔下车,再扔给她一个老人机,“傅嘉柔,什么时候想清楚了,打电话给我,接你回去。” 说完这几句话,车子扬长而去。 环顾四周,是完全陌生的环境,她拖着行李箱,并未彷徨多久,便被一脸严肃的老师领进去,发下一本厚厚的校规,让她在三天内背诵并牢记。 清德七中不是一般的乱,早在她在清溪市便有所耳闻。 她听陈小楠说过一些,清德七中名义上是高中,其实是避难所和容留所,专门接纳各个地区不服从管教的坏学生,内部看似军事化管理,其实乱成一团糟。 “除了各种坏学生之外,其实还有一种人。” “什么人?”她当时追问。 “有些被父母是被强制送进去‘改造’的学生,一般人进去都待不了多久,因为真受不了,送进去一个月都不用就乖乖听话了。” 所以,她现在应该就是这种人,被送来改造的人。 肩膀忽然被人撞了一下。 “走开点,别挡着我们的路。”齐心是宿舍里的宿舍长,不把突击检查的事情告诉傅嘉柔是她出的主意,只不过,她没想到会整个宿舍被牵连罚跑。 傅嘉柔飘散的神思被撞散,宿舍几个被她“拖累”的人从她身边跑过,还不忘甩下几个白眼。 她别开眼,腿只是机械地往前迈,眼睛垂着望着地面,尽力忽略身边奇奇怪怪的眼神。 “都怪她,不好好整理内务拖累我们,我们的圈数应该可以算在她身上,走,问问去。” - “大川,你看那边。” 陈叙川躺在操场中央的草坪上,听到齐万声音,抬了抬眼皮,“什么东西?” “那不是东西,是穿着睡衣被罚跑的人,特滑稽,你看不看?”齐万撞了撞他肩膀。 陈叙川从地上起来,并无兴趣,只淡淡瞥了眼,草莓睡衣长发松松散散扎在后脑勺处,一双腿纤细修长,步子却迈得又稳又大。 “身啧啧材不错,这腿够长,”齐万吹了声口哨,“不过,怎么我看着有点眼熟。” 刚说完这句话,齐万脸上飞来一件校服,他顿时眼前一黑,“作什么乱扔我校服。” 陈叙川手摁在他盖着校服的脸上,“太阳太大,防晒。” 齐万透不过气之际,还有几分受宠若惊的惊吓,看着那张冷漠又面无表情的侧脸,“什么时候这么关心我了?” 陈叙川:“黑得没眼看。” 齐万敢怒不敢言,掀开校服随便抓了个罚跑的学生就问:“学妹,我黑不黑?” “不黑不黑。” 傅嘉柔之前训练艺术体操,体能也是其中重要一项。 2圈下来,她全身发热,呼吸却依旧保持平稳,而宿舍其他几个才跑了一圈已经气喘吁吁了。 不知为何,她总感觉有道视线,落在后背上,回头看过去,那边站这儿几个高大的男生,插着裤兜,闲散得很。 没看仔细,傅嘉柔被齐心几个人截了路。 “我们都还剩两圈,反正这事是你造成的,你帮我们跑完怎么样?”齐心说着,“反正校规没说不行。” 见傅嘉柔摇头,齐心偷偷瞄了眼远处那几个高大人影,随后扬声道:“我们去跟纪检队的学长说,走!” 傅嘉柔抿着唇,面上依然平静,心下却忐忑,一直跟在齐心后边的其他几个舍友,其中一个瘦小的人影走到她身边,说: “对不住了同学,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今天检查的,是齐心不让我们说。”方媛说,“等会如果她们的圈数真的要你跑,我帮你跑3圈。” “谢谢你。”她挤出笑容,礼貌道。 然而,等到走近,方媛看见傅嘉柔脸色不对劲,心下猜她是被吓到了,小声道:“见到学长要打招呼,不然就惨了。” 说完,齐心和方媛几个人恭恭敬敬道:“学长你们好。” 齐万看了一眼后边低着头的草莓睡衣,再看几看穿着整齐校服的齐心:“一个宿舍罚跑是吧,我看你们几个还没跑够圈数啊,跑过来干什么?后边那个穿睡衣的,懂不懂礼貌?” 傅嘉柔咬着唇,站她边上的方媛用手臂碰她,提醒她赶紧同人打招呼,她只是一个劲地低着头,脑子很乱。 为什么,那天那个人,会出现在这儿。 原本,她告诉自己,穿着睡衣跑步没什么,反正初来乍到没人认识。 野蛮温柔 第10节 然而现在,却恨不得能冲回宿舍换件衣服,或者现在当场挖个地洞钻进去。 她已经做好直接同意多跑几圈的惩罚了,现在唯一的希望是,对方不要认出自己。 视线中,出现一双长腿,头顶响起冷厉的声音:“头抬起来。” 第9章 chapter9 傅嘉柔咬咬牙,抬头,正对上一双眼睛,狭长如容一把弯刃,闪着冰冷的光。 “你好。”她只说了两个字。 巴掌大小的脸庞,两颊染着红晕,眼睛蒙着雾气,此刻带着点怯,不见了前些日子的沉静自如。 陈叙川眸光沉沉:“跟空气打招呼呢,没个称呼。” 傅嘉柔就是说不出那俩字,尽管方媛一直在边上提醒,她轻吸了口气后道:“同学,你好。” 此话一出,其他几人皆倒吸一口凉气,尤其是方媛,她慢慢地往边上挪了一步,表明自己立场。 陈叙川虽是纪检队的,平素里向来不管事,说是监督其他人其实他压根不管,随心所欲在校园晃荡,一张脸又生得妖孽英俊,眉间聚着散不去的戾气。 尽管如此,清德七中的学生最不敢得罪的,也是他。 饶是齐心,刚刚也只敢同齐万搭话。 现在,她瞧见陈叙川脸色如寒冰,心里料想陈叙川定是被傅嘉柔的无礼惹恼了,趁机将傅嘉柔没整理内务连累宿舍受惩罚的事情说了一遍。 “所以,你想怎样?”陈叙川说。 傅嘉柔听见面前的人这么问,心里已经做好被人宰割的打算。 齐心愈说愈勇,“所以,她有责任帮我们分担跑步的圈数,做好了自己的事情的人不应该受惩罚,那学长你看……” 他笑了下,眼睛是冷的:“你说的很对,没做好自己的事情的人才应该受罚。” 这种事情平常时向来是齐万做,然而,今天他似乎插不上话,心想着陈叙川终于无聊到管这些了。 傅嘉柔心里叹了口气,随后又反应过来,她在失望些什么。 还指望这种人能帮她吗。 这边,齐心顿时内心雀跃,她真没料到陈叙川这么好说话,“谢谢学长,我们先回教室了,傅嘉柔你加油。” “回什么,你们原来跑多少圈?”他问。 齐心同其他几个舍友异口同声:“3圈。” “现在,6圈。”陈叙川忽地敛起笑,“没跑完不准走。” 齐心笑容凝固,“啊?可是学长你刚刚明明说我,说得对。” “你说得对和我想让谁跑多少圈,有什么关系吗?”陈叙川转身,没给她一个眼神,“7圈,跑。” 齐心全身冰冷,心里还憋着一口气,“不是,那……” “8圈。”字眼更加冷硬。 齐万几人出来赶人:“多嘴一句,就多一圈,赶紧地省得我们心烦。” 其他几个女生大气不敢出。 再想起之前陈叙川的传闻,才醒悟过来方才陈叙川的好说话,不过是假象,赶紧跟着齐心的步伐上了跑道。 - 傅嘉柔没料到这发展。 但她没天真到以为他是在帮自己,转身,准备在陈叙川擅自给自己加圈之前,把剩下的几圈跑完,然而—— “你等等。” 她停下脚步,内心惴惴不安。 终于要秋后算账了。 想起刚刚齐心几人大气不敢出的模样,她心中警惕更甚,这人性格阴晴不定,指不定要怎么对付她。 下一秒,她见他抬手,条件反射地闭眼,谁知,落在身上的却是一件外套。 冷冽的男性气息瞬间将她包裹。 “闭什么眼。”又不是要揍她,“给老子睁开。” 她垂眸一看,身上多了件不属于自己的外套,以及骤然逼近的陈叙川,浑身僵硬道,“你想干什么?” 陈叙川捕捉到她眼中的惊慌,视线往下,落在她宽松领口的粉红色睡衣衣领上,少女锁骨清晰,银色项链最低端恰好隐在衣领中。 他一只手捏着她的肩:“这是你的惩罚。” 劲不大,却让人无法挣脱。 “我知道,我没说不跑。”她别开眼睛,指尖揪着睡衣衣摆,“你的衣服……” 他靠得太近,强烈的侵略性让她不适,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说不清是因为紧张还是其他。 傅嘉柔忍不住后退了几步, “不用跑。” “什么?” “你的惩罚和她们不一样。”陈叙川松开她,音色低沉,“把这件衣服洗干净还我。” 其实她宁愿和别人一样。 陈叙川道:“五天之内还回来,否则,后果自负。” - 初秋的天气,风中带着几分凉意。 齐万看了看身边短袖上衣的陈叙川,“大川,穿这么一件不冷啊?” 陈叙川瞥他一眼,“那你衣服脱下来给我穿?” “那还是算了,谁让你好端端的让人给洗衣服,”齐万摆手道,“平常你不都懒得管这种事的?” “我闲着没事干。”陈叙川漫不经心道,“多管闲事。” “说不定是川哥看上那妞了。”何天说,“看样子这妞是刚转学过来的,身材气质都是以前没见过的,川哥这株铁树也开花了。” 听到何天这话,兄弟几个心知肚明这是玩笑话,陈叙川对女人这种生物不感兴趣,脾气又冷又硬,不打女人但是也不会怜香惜玉。 想到上回惹火他的女人的下场,齐万哆嗦了下,不打算参与调侃,转头问:“何天你不觉得这妞眼熟?” “眼熟啊,瓜子脸大眼睛,美女不都长这样?”何天摸了摸自己手臂上的纹身,“川哥,你看我这纹身,帅不帅?新搞的。” “还行。”他心不在焉。 脑海中是另一幅画面,那天夕阳下,一中的光荣榜上,少女简单干净的照片,轻轻上扬的唇角。 这张照片,再同操场上草莓睡衣的纤细身影,串联成一个问号。 一中的好学生,为什么莫名其妙出现在这。 齐万猛地一拍脑袋,“想起来了,这人不是上回车里那妞儿,来找我们要皮球的那个皮球妹?” 扭头一看,齐万见陈叙川嘴角竟挑着抹笑。 “嗯,小皮球。” “她怎么上这来了?”齐万不由得心虚,脑子转得飞快,“不会是警察派来的卧底,偷偷来取证的吧?” 陈叙川扭头看他,狭长的眼睛此刻都是无语,“你当在这里拍谍战片?还卧底,先有这个胆子先。” “也是。”齐万说。 何天却眯着眼睛,思考片刻后,分析道:“川哥,你这招真高,表面上是让人洗衣服,其实是为了让那妞嘴巴严实点。” 陈叙川什么都没说,不置可否。 齐万恍然大悟地点头,心道这才符合常理,陈叙川不是那种喜欢做好事的活雷锋,“还是大川想得周全,这会怕她是不敢再多嘴。” “她哪个班的?”陈叙川问。 “这我就不晓得了,之前也没见过。”齐万说着,心道陈叙川这回考虑得是细致。 “嗯,齐万,等会你去打听打听她的班级宿舍。” - 一行人身形高大,都没穿清德七中的校服,在校道上旁若无人地大声聊天,步伐闲散,不引人注意都难,经过的学生也不敢仔细看,全低着头匆匆走过。 生怕一个不小心惹祸上身。 经过有不少老师,没人敢指责一句。原因很简单,这群人是清德七中的纪检队。 当然,也是最目中无纪律的人。 下课时分,傅嘉柔站在教室门口的栏杆前,教室里一片混乱,桌子是乱序的,毫无规则的,同学们随意变换都没人管。 上课只要说话,桌面上如果存在除纸笔书本意外的杂物,就得被轰出教室,罚跑操场。 但是下课之后,要多乱有多乱都不会有人管,桌面上摆放着化妆品、手机、游戏机、零食外卖的都有。 所以,清德七中的学生都有一种技能,上课铃响时立刻让桌面一干二净、恢复到一潭死水的模样。 傅嘉柔来了不过几天,便觉察出这两种极端。 检查时严格到病态的程度,不检查时就乱成一团。 教室里穿来尖叫打闹声,同之前在一中时浓烈的学习氛围完全不一样,傅嘉柔耳朵被刺得疼,即使是在教室外。 她喜静,而这种环境压根让人看不下书,更别提如何好好学习,何念青临走前说的那句话她还记得清楚—— “什么时候像乖乖听话,听我的安排,给我打电话,我接你回去。”那势在必得的神情,傅嘉柔历历在目。 老人机装在口袋中,通讯录只有何念青一个联系人。 傅嘉柔拿出来,摁了一串号码,最后还是没有拨出去。 不想被支配了,这么多年,真的够了。 野蛮温柔 第11节 她不想一辈子生活在阴影之中,美其名曰“保护伞”,如果这次再妥协,她的生活又会重蹈覆辙,喘不过气。 不如在这里挨着,做一个透明人也好,那些冠军金牌荣耀训练之类的,通通不想再管。 方媛不知何时从教室里出来,“傅嘉柔,你最近得小心点。” “是说齐心吗?” 方媛来得比她早,了解得也比较多,她刚来时也是傅嘉柔这种游离在班级环境之外的模样,吃了不少教训才适应。 不能说是融入环境,但至少能像现在这样平安无事地呆在清德七中。 原本方媛不想多管闲事说太多。 但是,看见傅嘉柔初来乍到天真懵懂的模样,方媛想起了以前的自己,自然而然地想要提醒她一番。 “齐心还不算什么,她顶多在宿舍横一横,稍微对她奉承些吹吹彩红屁,就可以搞定。”方媛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分析道。 “你该警惕的是纪检队的学长们,尤其是陈叙川,今天早上其实就是对你的警告,你是不是哪里得罪过他?” 那天在医院,不明事情的前因后果,她便冲出去对他一通指责。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件事,让他记恨上了。 “我也不太清楚。” “真难搞,那你最好不要惹他,衣服洗干净就立马还了,要是惹火了他,恐怕你在这个学校都不会好过。”方媛说。 “谢谢你的提醒。”这是她这几天第一个笑容,小心翼翼地卸掉这几天的防备,眼睛的线条顿时灵动起来。 方媛一瞬间有些发愣,她在这里呆了太久,周围的人习惯性地相互板着脸或者是不正经地开玩笑,没有人会愿意展露真心的笑,包括她自己。 她太久没见过如此干净又赤诚的笑了。 “你有酒窝诶。”方媛指着她两颊。 “有一点,很浅。” 忽然间,傅嘉柔注意到方媛的脸色变了,她顺着方媛视线看向楼下。 方媛:“陈叙川学长和齐万学长他们,怎么来高二这边了?” 第10章 chapter10 上课铃响起,整个教室几乎是在几秒钟,便沉静得如同一潭死水,整个班的结构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傅嘉柔找不到自己桌子,在老师进门的前一秒,她才看到那个唯一没人坐的座位。 不知何时,第三排的桌子,被移到了最靠近后门的位置,同桌也换了一个人。 从方媛换成了一个单眼皮的男生,傅嘉柔略微的低下头,那人猛地拉开校服上衣,扣子没扣,里边空荡荡的什么都没穿。 傅嘉柔不适地皱眉,别开眼,在座位上坐下。 男生叫李顺奇,瞧见傅嘉柔的反应,顿时不怀好意地笑了,甚至将校服敞得更开。 与此同时,好几个人回头看她的反应,似乎这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情。 清德七中很大一部分生源,是遭到其他正常学校抵制或开除的不良学生,比如傅嘉柔身边这个李顺奇,纨绔一个。 在班里没少做混蛋事,初来乍到的女生多多少少被他整蛊捉弄过。 这会,见傅嘉柔脸小眼睛大,脸蛋清纯,更是直接就趁人出去时,把她的桌子搬到了自己座位旁,无人敢阻拦,衣服松松垮垮故意大敞着。 傅嘉柔心里一阵反胃。 却只能在老师没注意之际,桌子往边上挪了挪,其他什么都做不了。 忽然,楼下传来不小一阵动静,那阵吵闹的声响伴随着一连串脚步声,越来越近。 哐当一声,班门被踹开,讲台上的老师正欲发怒,待看清门口来人是谁时,嘴巴张了张什么都没说。 平素里拎学生像拎猫崽似的老师,此刻如同一根杵在讲台上的棍子似的,一动不动。 李顺奇本来还想再把衣服拉开些,这会见了门口那几人,也不敢有所动作了。 正在挪桌子的傅嘉柔动作一顿,腰身矮了半截。 门口那几人中,第二个进教室门的,正是陈叙川,眉眼漆黑,黑t恤,水洗牛仔裤,简单的搭配却显得他身形修长。 他视线扫过,不偏不倚停留在最后排,那个缩着身子面前竖着一本书、只露出漆黑发顶的人身上,他挑起唇角。 齐万也没闲着,眼睛刷刷在教室扫了两圈,硬是没看到傅嘉柔的人影,回头对陈叙川道:“大川,人好像不在这个班,咱先走呗。” 讲台上的木棍老师适时开口道:“是来找哪个违反纪律还没接受惩罚的学生啊?我看看是不是在我们班。” 台下的同学危机感顿生,纪检队的倒真是有这权力,在上课期间突袭,此刻个个如临大敌一般,生怕等会被揪出去的人是自己。 傅嘉柔更是心跳加快,虽然,她已经被迫接受了帮他清洗衣服的“惩罚”,这样一来,他们要找的人应该不是自己。 她有种不好的预感,听见陈叙川说: “不劳您费心。”陈叙川说完,台下的人都送了口气,下一刻,却看见陈叙川往后排走去。 - 好半天没听见动静,傅嘉柔料想人已经走了,轻轻呼出一口气。 书刚放下,她轻松的表情没维持一秒,愣愣地看着桌子旁边那双长腿,左手戴着黑色手套。 漆黑的眼睛似笑非笑,落在她发绳那朵白色栀子花上:“书看完了?” “……。”她默默挪开视线,却不得不小声道,“没有,请问您有什么事?” “没什么事,就是忘了告诉你,我在高三1班。”陈叙川说,“衣服晾干了送过来。” 此话一出,不少人面露好奇,但无一例外为傅嘉柔捏了把汗。 说完,他屈指敲了敲她的桌子,“听见没有,小皮球?” 她看了他一眼,不摇头也不点头,“我有名字,不是什么小皮球。” 众人皆是不说话,他们都在等待一件事,等着陈叙川等人把她拖出去,罚俯卧撑,没人敢这么敢跟纪检队的人这么说话。 然而,出乎意料地,陈叙川今天脾气异常好,预想中的场面并未出现。 陈叙川明知故问:“你叫什么名字?” “她叫傅嘉柔。”李顺奇抢先道,毕竟这样的表现机会是如此难得。 陈叙川厉眉下压,冷冷瞥向李顺奇,瞧见他半敞开的校服,以及一条伸向傅嘉柔座位的腿,眼中唯一的笑意消失殆尽。 李顺奇尚毫无察觉,又想着英雄救美一回又想着自我表现,自顾自继续道:“她刚来的转学生,不太懂事,还请川哥多担待……” 哐当一声,李顺奇的桌子倒在地上,猝不及防。本来看好戏的围观群众心又揪起来了。 “突击检查,”陈叙川冷声,“衣冠不整,俯卧撑100个。” 李顺奇还在懵逼状态,已经被齐万和何天俩人推出去走廊去了,“趴下,做。” 平时在班里横得不行的李顺奇,此刻大气不敢出,不得不趴下做俯卧撑,敢怒不敢言,只能暗骂傅嘉柔是个事儿逼。 傅嘉柔看着脚边倒下桌子,默不作声,她料想陈叙川是故意把做给她看的,原本应该倒下的,应该是她的桌子。 果然,他来了,踢了踢她桌脚,“起开。” “死了死了,早就听说陈叙川脾气比齐万他们还糟糕,他不会因为你是个女生就对你手下留情。” “我也听说过,本来我还不信,现在看来好想还真是,上次那个事……” “嘘,你小点声,要是被听到了就死定了。” 傅嘉柔心里做了准备,当下便起身同桌子拉开距离,为防止桌子倒下时被误伤。 然而,他没用脚,而是用手?? 陈叙川直接端起她的桌子,往第一排的位置一放,回头道:“凳子拿过来。” 傅嘉柔拿着凳子走过去,他接过,放在桌子下,“以后你的位置就是这。” 与此同时响起的, 说完,便径直出了教室。 望着他的背影,只剩傅嘉柔站在座位前,不知所措。 在一众好奇加惶恐的眼神中,她缓缓坐下,不明白他突然把她座位挪到最前排,是何种用意。也许是方便他随时进来教训,也许是其他什么原因。 这样也好,不管他是什么用意,都让她能阴差阳错地躲开那个叫李顺奇的人。 比起可能随时可能被找茬,看到李顺奇那种反胃的行为更让她受不了。 好半天,有人才反应过来,正想讨论,台上杵着木棍儿似的老师像被解了葵花点穴手,尺子重重敲在桌子上,“都别说话,好好听课。” “纪检队的人就在门口,谁说话我让人回来带出去,出去和李顺奇一起坐俯卧撑去。” 教室里鸦雀无声。 - 宿舍,傅嘉柔把黑色外套挑下,摸了摸,还有一半湿着。 这儿的宿舍阳台太小,衣服压根接触不到阳光,这件外套能不能在五天内晒干都成问题。 她叹了口气。 要是晒不干,干脆就这么还回去好了。 宿舍只有一个狭小浴室,宿舍几个人都争抢一般地抢着洗澡,傅嘉柔不想参与,没争过,也争不过。 在宿舍床上坐着看书,头顶上光线昏暗。 “傅嘉柔,我收回你可能和陈叙川学长有冲突的猜测,”方媛凑到她身边,小声道,“不然他今天不可能会对你这么宽容。” 她没看出哪点宽容,是教训她边上的李顺奇,还是把她桌子搬到第一排方便使唤,或者是那件五天之内没还给他就得自负后果的外套…… 她自嘲般地笑笑:“他对我,好像并不宽容。” “你这话不对,他走前的那句话,不就是在警告班里的人,不准再挪动你的位置,不是吗?”方媛合理推测,“这样李顺奇那种人也不敢再动你的位置。” 傅嘉柔摇头,沉静道:“他不可能这么善良。” 根据这些天大家对纪检队的态度,畏惧大于尊敬,再联想之前宋叔的处境,这样的人,会心慈手软才是怪事,不过是图个耍人的乐子。 野蛮温柔 第12节 “我觉得他别有用意。”方媛说,“你跟他叫板那会,我是真的担心你下一秒就被拖出去,老师都不会管,但是竟然没有。” 天方夜谭。 方媛要是知道了她转学前同陈叙川的过节,绝对不会有这种想法。 傅嘉柔无奈:“我没理由让他别有用意,你别猜了,我现在只想尽快把衣服晒干还给他。” “怎么可能没有理由,”方媛语气无比肯定,“你靠这张脸其实就够了。” “别自以为是了。”齐心从俩人身边经过,今天早上10圈让她现在还双腿酸痛,而罪魁祸首却什么殃都没遭到,心中不忿。 “方媛你是不是今天早上还没跑够,陈叙川那样的男人,看上谁也没可能看上她吧,信不信我把你的恶意猜测跟纪检队说说,看他们怎么整你。” 方媛也忌惮齐心,或者说她更担心自己的话传到陈叙川耳朵,不得不讨好道:“别啊齐心,我只是随便一猜。” 齐心翻了个白眼,忽然听见傅嘉柔说:“你敢不敢跟他们说话,都成问题。” “你说什么?”齐心没料到,这个傅嘉柔看着柔弱得不得了,竟然还会杠她的话,“真以为你背后有人撑腰了?” 傅嘉柔不再搭理她。 齐心却愈发嚣张,“不敢说话了?” 她的口吻让傅嘉柔响起另一个人——同样喜欢盛气凌人的何念青,她现在很烦这种语气,换作其他人她就忍了,但是。 傅嘉柔镇定拿出手机,语气柔和而坚定: “齐心,我手机里只有一个电话号码,就是陈叙川的,你要是想跟他说什么,手机借给你打给他,行不行?” 齐心的气焰顿时灭了一半,白了她一眼后进了浴室,门被重重地关上。 第11章 chapter11 齐心在浴室呆了很久,似乎在里边过完了半辈子,、。等到出来时,已经过了宿舍的热水开放时间。 傅嘉柔把桶放在水龙头下,水龙头涌出的水是冰凉的。门外传来齐心的声音:“洗了热水澡就是舒服,整个人都重获新生了。” “你洗了那么久啊?”宿舍另一个女生问。 “啊是啊,我还在里边看完了一集电视剧。” 里边,傅嘉柔兜里的老人机震了两下,她按了接听。 何念青开门见山,“这几天还习惯吗?” 她一边关掉水龙头,一边若无其事应道:“还好。” 何念青笑了声,清德七中是怎样令人抓狂她早前便听说了许多,此刻听到“还好”二字的回复,只当傅嘉柔在逞强,“那不如说说具体感受?” “嗯,吃得饱穿得暖,不用训练艺术体操,同学们也好相处,我过得很开心。”傅嘉柔用轻松的语气描述。 “行,开心就继续呆着。”何念青冷冷道,“到时候别哭哭着求我带你回去。” “念青阿姨,你是在和嘉柔打电话吗?”电话那头,忽然传来白幸幸的声音。 “对,冰箱里还有樱桃,吃完自己去拿。”是何念青的声音。 声音同刚刚的冷硬完全不一样,傅嘉柔握着手机的手收紧,她自嘲般地笑笑。 那头白幸幸又道:“好,不过,怎么嘉柔说转学就转学了呢,也么见到她来俱乐部训练。” “她啊,送去寄宿学校锻炼锻炼。” 傅嘉柔掐断了电话,不想再听俩人温情脉脉的对话。 冷水浇在身上那一刻,她整个人都要被冻僵了,几乎是快把唇咬破了,才忍住不被秋天冰凉的水激得尖叫。 这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洗冷水澡,牙齿都在战栗。 她动作很迅速,打开浴室门,齐心哼着小调在洗衣服,眼角瞥了眼傅嘉柔的方向。 她不确定傅嘉柔手机里到底有没有陈叙川的手机号,有可能是在虚张声势,但这足以令她不敢动手。 但至少,在浴室拖到没热水的小事,她还是干的来的。 这会傅嘉柔面色苍白从浴室出来,她哼了声。 傅嘉柔没理会她,冷水就当作锻炼意志力了。她回了宿舍,从床底下拖出行李,拿出毛衣穿上,体温勉强回来一些。 “你还好吧,你真的有陈叙川的电话,你给他打个电话,保证齐心下回不敢这么对你。”方媛见她冻得哆嗦,过来小声出主意道。 傅嘉柔哭笑不得:“你还真信,假的,我没有。” 那个唯一的联系人是何念青,但她料准了齐心没这个胆量尝试。 不过,现在也有些后悔,也许当时忍一忍,就可以不用搬出陈叙川当挡箭牌了。 “……”方媛噎了几秒,她也是糊涂了,陈叙川的电话号码怎么可能随随便便给人,同时心里也有些触动,傅嘉柔之所以跟她说实话代表她信得过自己。 她看了眼齐心背影,随后回过头道:“那你小心点吧,要是陈叙川直到你乱用他名号,指不定怎么对付你。” “我会小心,把外套送给他之后应该没我的事了。” 一低头,她瞥见傅嘉柔地上的行李,“你这些是什么东西啊?” “噢,这些是艺术体操的器械。”她拉上行李袋的拉链,淡淡道。 那天收拾行李时,不知道是不是出于惯性,她还是带了跳艺术体操时需要用到的彩带,以及两根棒。 这些天,她压根没有机会碰,说实话,还真有些想念在软垫上跳跃旋转的感觉,一个接一个的动作,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身体上。 这种对训练生活的想念,同逃离何念青的禁锢是两码事,不冲突。 方媛好奇道:“体操啊,你还会做体操吗?我还只是在电视上看过体操运动员做体操呢。” “……”傅嘉柔简单解释,“是艺术体操,不一样的。” - 高三教学楼距离高二挺远,傅嘉柔刚来不久,不怎么认得路。 上午有个大课间,足足有半个小时时间,班里乱成一团,书本满天飞。 傅嘉柔利用这段时间,打算把衣服送还给陈叙川。但找路又是个麻烦事。 方媛主动说要陪她一起去,“清德七中我比你熟,但是我只能带你到教学楼脚下,不上去,上面有点乱,我不太敢。” 高三教学楼有两栋,两栋之间又有连接彼此的架空层。此刻,陈叙川在架空层中站着,衣摆被风吹起,他垂眸看向楼下,指尖的烟雾聚了又散。 “我在这里等你,高三1班应该就在二楼,挺好找的 。” “嗯,我会快点回来,如果你等不到我,就先回去吧。”傅嘉柔说完,抱着陈叙川外套进了教学楼。 方媛心里暗自替她捏了一把汗,同时不得不承认,傅嘉柔比她刚来那会要勇敢许多,自己那会来的天天都是夹着尾巴做人。 傅嘉柔看着五官是生得柔和清纯,声音也软,但她并没她想象中的柔弱,先是硬杠宿舍霸王齐心,而现在,又孤身一人去找高三刺头。 这头,傅嘉柔顺着二楼走廊走着,半边脸沐浴在日光下,白得透明。 走廊两边站的男生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互相推搡着,调笑吹哨,腿故意伸出拦路,“喂,小姐姐,上哪去啊?” “过来认识一下怎么样?” “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迷路了……” 此时此刻,外套就如同傅嘉柔手中唯一的稻草,紧紧地搂着,自动屏蔽两边的嘘声和眼神。 看了一圈,高三1班并不在二楼。 她只得往上走,楼梯上散坐着几个男生,傅嘉柔轻声打听道:“你好,请问高三1班再哪儿?” “高三1班在…等等,你高二的啊?”男生楼梯上站起来,脖颈处露出大片纹身。 傅嘉柔“嗯”了一声,又问了一遍。 “高二的不能串到高三教学楼来,这是清德七中的校规你晓得不?你现在已经违反校规了。”何天顿时收起了笑脸,瞬间严肃不少。 这人没穿校服,是纪检队的人无疑了。 然而她刚刚心里着急并未注意到这个细节。 “我是来找陈叙川的。”傅嘉柔强装镇定,外套仿佛是她的免死金牌,“他说我可以来。” 何天笑了笑,觉得这句话有很大探究的空间。 “这么说是他批准你来的?” “对。”她点头,随后补充了句,“我把衣服还给他就走。” “那你倒是说说你俩什么关系,天天跑来找陈叙川的女孩多了去了,他一般懒得搭理。”何天懒懒地坐在楼梯扶手上,同时眼睛向下瞟了眼。 他眼皮底下,陈叙川坐在阶梯上,手懒懒搭在两膝上,丝毫不打算有动作。 何天笑了笑接着道:“不说的话不给过,你得做俯卧撑。” 傅嘉柔有些急,毕竟时间有限,方媛还在楼下等她。 但是,若是她直接说自己因为内务没整理好被罚洗衣服,估计这人不会信,反而可能让她多做几个俯卧撑。 “他是我……”她顿了顿,“是我哥哥,不然他不会莫名其妙把衣服给我,我还给他后之后立刻就走。” 何天一听乐了,“陈叙川是你哥哥啊,真的假的,我认识他这么久还不知道他竟然有个妹妹呢,你说怪不怪?” “真的。” “怎么怪。” 有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那句“真的”是傅嘉柔说的,另一个声音则来自上面一截楼梯,当即,傅嘉柔脑子当即轰地一声,循声看去。 那人额间几缕碎发,遮不住意味不明的眼,漆黑如同漩涡。 何天是一早便知道陈叙川坐在上边,故意出言打趣傅嘉柔,没想到这姑娘胆子也是够大,这种话也能编出来。 这会见气氛微妙,眼疾手快地拉着几个想看戏的兄弟溜了。 楼梯瞬间空荡荡的,一缕阳光悠悠打在她半边脸上,那一侧的脸颊温度开始上升。 陈叙川从上面一段楼梯站起身,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的方向,下巴微抬,“上来。” - 野蛮温柔 第13节 时间如同指尖沙,每分每秒都的流逝放缓了。 傅嘉柔双腿如同灌了铅一般,机械而缓慢地上楼梯,在他无可避免的注视里。 他两指尖燃着根烟,嘴角弧度带着一丝轻佻,却不让人觉得冒犯,反而让人心跳过速。 “你的外套,洗干净了。”傅嘉柔飞快将外套扔进他怀中,转身便想逃离。 下一秒,额头结结实实撞到一堵墙。 准确来说,是陈叙川胸膛,硬邦邦的,隔着一层薄衫传来冷冽的气息。 陈叙川不知何时绕到她之下的台阶,低着头看着那朵白栀子,“不是说我是你哥哥?” 那不过为了开脱随口捏造的理由,此刻,从他口中说出却染上了暧昧的色彩,他无所顾忌接着道:“现在哥哥找到了,怎么不认了。” 她仰头,便瞧见他线条冷峻的下颚,对上那双黑沉的眼,“那是我随口说的,不要当真。” 说着,她想离开,谁知他也跟着走,挡住她的去路。 “噢,我不当真。”陈叙川点着头,弯腰在她耳边道,“那我得提醒你一点,串楼要俯卧撑的。” 说完,陈叙川让开了身子,懒懒靠在墙上,视线却没有离开过她,姿态摆明了要让她做完俯卧撑再走。 时间在一分一秒流逝,再过几分钟下节课估计就开始了。 傅嘉柔急得跺了一下脚,很轻弧度很小的一下,“那你想要怎样?” 她这个动作逗笑了眼前的人,陈叙川说:“为你刚刚说的话负责,就这么简单。” 再简单点说就是—— “叫声哥哥听听。” 他视线落在那双轻启的唇上,眉毛也随着扬起,那是胜券在握的神情。 不料,她说: “就不叫。” 话音刚落,傅嘉柔立刻逮住机会,兔子一般地钻下了楼梯。 中午好宝贝们,你们那么可爱多给评论下好嘛好嘛 第12章 chapter12 “看什么呢?”何天顺着陈叙川视线望去,“呦,这么舍不得那小学妹?” 树荫密闭遮盖的校道,女孩穿着深蓝色衬衣,遮到臀下的位置,露出那双匀称纤细的腿,步伐却迈得很大,马尾辫乌黑浓密,晃碎了阳光。 陈叙川嗤笑了声,手搭在栏杆上,打着节拍,“啧,胆子比我想象中要大。” “你这笑让我感觉有一丝丝……”何天故作惊恐地后退了几步,第一次看陈叙川对着女生背影笑,不免觉得怪异,“特诡异。” “你的读心术可真牛批,”陈叙川揶揄道,同时收回视线往班里走,神色冷淡,“我还有账还没和她算清。” “所以,这就是你要整人家的理由?”何天不无痛心,心道陈叙川这回怎么跟一个小姑娘计较上了,“看在脸的份上,要不放过她吧?” 外套挂在陈叙川臂弯,他三两下套上,“你说放就放?” 栀子花香若有若无地擦过鼻息,他侧头嗅了嗅肩头,她残留的气味瞬间沾染上他的呼吸。 莫名地,内心的躁动不安潜伏消失,“操了。” 他不仅不会放,还得抢过来。 长长的走廊,陈叙川一出现,嬉笑打闹的男生纷纷散到两边,混乱嘈杂的走廊顿时开了一条道,嘴里“川哥”“川哥”地打着招呼。 陈叙川抬抬眼皮,眼神轻飘飘掠过众人,没怎么搭理,直接回到最后一排位置。 和女生聊得起劲的齐万凑近道,“上哪去了你俩?” “出去外边透气。” “刚刚老李让我们过去抓三楼那帮厕所抽烟的家伙。”齐万说,“我懒得去,让小虎他们几个去抓了……不对!” “大惊小怪什么,撞邪了你?”何天翘着二郎腿,非常不满自己欣赏纹身的美妙中途被人打断。 “大川你……”齐万越凑越近。 陈叙川忍无可忍伸手,两指按着他额头,“别靠那么近,和我保持安全距离。” 齐万显然不介意头被人按住,眯着眼睛猜测道:“你是不是喷了香水?” 陈叙川:“喷你妈喷。” “真的,以往我都没在你身上闻到这种香味啊,准确来说……这是女人味,大川你可以啊。”齐万说着说着,冷不丁对上陈叙川不悦的眼神,“我的错,我错就错在鼻子太灵了。” 陈叙川认可地点头,“你上辈子是条狗吧,鼻子真灵。” 边上,何天早就乐得不行,他也不怕死地凑陈叙川边上闻了闻,“还真香,那小姑娘洗得肯定用心。” “什么情况?”齐万听得云里雾里,经过何天解释之后才恍然大悟,“难怪大川一身女人味,还挺好闻。” 说着,齐万还想再靠近感受感受,陈叙川一脚踹开了他凳子,“离远点,别给我刚洗的衣服整脏了。” “嗨呀,整脏了可以再洗。” “滚。” - 清德七中的日子不咸不淡,只要不惹事,就不会处在水深火热之中,这是傅嘉柔这些日子得到的真理。 在一中时,认识傅嘉柔的人有很多,想和她做朋友的人也一大把,大部分是因为她身上的“成绩拔尖”“艺术体操小公主”的头衔而来。 但其实,她真正熟识深交的人却不多,很多人从不主动靠近其他人,她受到过很多诸如“温柔”“友好”的评价。 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她防备心太重,在何念青高压的管理之下,从不敢轻易把喜怒哀乐摆在明处。 她一直活得很小心。 如今莫名其妙转到这个地方,真正会想念她的人会有几个。 此刻坐在教室,她半点和周围人说话的心思都无。 前些日子会有不少男生过来同她搭话,令人烦不胜烦,自从座位被那人搬到第一排之后,那些人没再来烦过人。 一定程度上,还得感谢陈叙川。 幸好他没有向上一次那般,突然造访高二教学楼。 傅嘉柔这些日子小心翼翼,熟读了清德七中的校规校纪,小心翼翼地遵守,就是为了不被纪检队的人逮住。 这天早上,她的校牌不见了。 明明她昨天把校牌装进了书包,现在却怎么都翻不到,傅嘉柔又在地上、床底、抽屉里找了几遍。 还是没有。 得知傅嘉柔校牌不见了,方媛主动和她一起找,本来俩人应该是全宿舍最早出动的,现在因为校牌拖到了离宿舍锁门前的前五分钟。 “会不会是昨天回宿舍的路上掉了啊?”方媛看了看手表,心里有些着急。 傅嘉柔比她镇定,“我记得昨天放在书包内格了,方媛,你先走,不用等我。” “没事,还有点时间。” 齐心看好戏似的看着俩人好一阵忙活,临走前道:“要是歹会你们被宿管阿姨锁了,拖累我们整个宿舍受罚,就等着吧。” 傅嘉柔没理会她。 眼见着时间不多,她放弃挣扎,干脆把之前一中的校牌别在了胸口前,“走吧方媛,我先用这个,看看能不能蒙混过关。” 方媛凑近看那行小字,“清溪第一中学?一中的校牌,要是被发现了那你可真的死定了。” 傅嘉柔淡淡笑了,宽慰方媛道:“不会有事的,除了几个字以及校徽,其实都差不多。” “你也太淡定了吧,那帮检查的学长折磨人的花样特别多,特别是陈叙川学长,你是还没见识过,上回有个男生……” “嘘——”傅嘉柔及时打断,“方媛,我现在不想听恐怖故事,相信我,不会被发现的。” 说不慌那是假的,尤其是提起陈叙川这个人,她便没来由心慌,尽管前几天抽检的男生都没有他,希望今天意识如此。 方媛挽着傅嘉柔手臂,她比傅嘉柔矮一个头,正好可以挡住校牌的位置。 老远,傅嘉柔看间几个纪检队的男生站在教学区入口处,看似闲散,实则揪出了不少没戴校牌的同学,让这些人一溜儿站在边上。 “陈叙川学长好像没来。”方媛话音刚落,感觉身边的人明显绷紧了手臂,“那堆人中没有他,太好了谢天谢地。” 说是没有他。 傅嘉柔却有别的发现。 一件灰色连帽衫,头上罩着帽子,坐在不远处那块用来装饰的岩石上,低着头,戴着手套的左手托着手机。 从她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见他的鼻梁,线条雕琢得笔直优越。 他侧对着纪检队的男生们,完全没把心思放在检查那边,和身边另一个男生说着话。 傅嘉柔深呼吸两次。 他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纪检队的人扫了一眼两人,粗略看到两人校服穿得整齐且都有校牌,没打算为难。 “诶等等。” 傅嘉柔步伐一顿,“还有什么事吗?” “你是傅嘉柔?” “对。”她不卑不亢地应声,背脊笔直地挺着,瞥了眼陈叙川所在的方向。 “川哥找你。”何天指了指陈叙川的位置,“那边,过去吧。” 说完,他指着方媛道:“你就不用过去了,上课去吧。川哥只找傅嘉柔,不找你。” - “请问,您找我什么事?” 陈叙川微仰起头,脖颈线条扯了一下,弧度冷峻,他眼神是漫不经心地冷淡,此刻微微眯起,染上了几分笑意。 野蛮温柔 第14节 傅嘉柔和他对视了两秒,她受不了他这种坦然到直白的眼神,率先移开视线。 “找你什么事,当然是继续上次没继续的事。”陈叙川语气很淡,如同问她吃饭了没一般寻常。 那声“就不叫”,是用怎样的语气,他现在还记得清楚。 两人之间的磁场非同寻常,齐万识趣地起身离场,“大川,我先走了,你慢慢玩。” 听见“玩”这个字眼,傅嘉柔拧起眉,巴掌大的脸有些无所适从,又料不定这个人心中打什么主意。 他是真的记仇,就因为转学前她和他那些过节,至于揪着她到现在都不放么。 “学长,我没时间陪您玩,我要上课。” “嗯?” 陈叙川是坐着的,尽管她站着可以比他高出不少,但是他给予的那股压迫力没因为站位问题少一分。 只是用眼神示意她继续。 傅嘉柔思索片刻后,迎视他的眼神:“我相信学长您时间也非常宝贵,没时间陪我在这里耗,所以,我就先不打扰……” “我有时间,大把。”陈叙川眉眼那股痞劲,流露无疑,他两手撑在石头上,后仰着身子问她,“要我陪你玩什么,拍皮球?” 小姑娘的脸色由瓷白转为粉白,唇紧紧抿着,弯弓似的张开又合上。 他饶有兴致观察这种变化,微妙又鲜活的变化。 很多人说他有病,他现在稍微认同,他就是有病才会昨晚梦到她今天就跑到这里堵人。 又或许是,情绪压抑了太久,需要一个缺口释放,而面前的人正合适。 岩石周围的青草很柔软,傅嘉柔认真地环视了一圈,打消了逃跑的念头。 上一次她可很容易逃离现场,这一次比一样,周围都是他的人,她寸步难行。 傅嘉柔胸中憋了一口无处发的气,她强行压住心底涌出的怯意道: “谢谢学长好意,但是我现在真的要去早读了,如果您喜欢拍皮球的话,您可以找你的朋友去拍,我相信他们肯定很乐意奉陪。” 然而,她一股脑全说完之后,就开始后悔了,脑海中闪过方媛曾说过的那些传闻。 他不怒反笑:“嗯,对啊,我喜欢拍皮球,拍小皮球。” 后面三个字,他可以咬重了音。 说完,他从岩石起身,两手插在兜里,那一瞬间强烈的男性气息忽然侵袭而来,身高差距最为直观,带来的压迫很实在。 “你想干嘛?”她担心他真拍自己,警惕后退。 “怕什么,刚才不是挺牙尖嘴利。”他垂眸,视线落在她校牌的位置,“一中的校牌给你的勇气没了?” 她恍然惊觉这个事实。 “大川,搞完了没?这帮没戴校牌的家伙都再这了,你说是俯卧撑好呢,还是整个新鲜点的鸭子步?” 齐万走过来问:“哟,这还有个漏网之鱼,小姐姐你这戴的不是咱清德七中的校牌啊?临市一中的,不是在开完笑吧?” 估计难逃一劫。 傅嘉柔心里已经在开始祈祷待会要做的是俯卧撑,而不是鸭子步。 “她不归你管,管好那群人。”陈叙川踹走齐万。 傅嘉柔不明所以,“我不是故意不戴七中校牌的,可能是掉了,我等会下课就去补办……” 然而,下一秒,胸前的校牌忽然被他拿掉,指尖仅擦微毫便会碰到她,原本只是温热的脸颊,此刻进入温度飙升状态。 “以后你不用戴校牌,直接进。”陈叙川捏着她校牌,晃了晃,“这玩意儿我没收了。” 第13章 chapter13 傅嘉柔刚进教室,丝毫没有关注周围投来的视线,若无其事拿出一本书,开始读着。 声音不大不小,柔和又清澈,睫毛安安静静地垂着,和周围躁动不安的环境格格不入。 她向来不理会旁人眼光。 对付这些看笑话一般的眼神,最好的方法便是坐视不管。 “今天早上检查校牌时,她不是被纪检队的学长堵住了,怎么现在好像一点事情都没有?” “谁说没事的,你看她脸红的,一看就受罚了,纪检队又不是盖的。” “你们看她的表情,是不是快哭了,可惜现在不能用手机,不然我就用手机拍下来好了。” “我们上回不是打赌谁能先逼走她吗,你们看着吧,到时候记得把钱转到我微信里。” 齐心施施然走过去,站在傅嘉柔座位边,半分钟都没等来傅嘉柔一个抬头。 她敲了敲傅嘉柔课桌,“喂,傅嘉柔。” “什么事?”她表情毫无波澜。 齐心递过来一张东西,唇角向上扬着,“这应该是你的,我在地上捡到的。” 傅嘉柔垂眸扫了一眼,是她的校牌。 然而,校牌里边的头像处被人挖空了,只剩脖子以下的部分,名字的部分也被完全涂黑了,可以说是一张废纸了。 傅嘉柔接过来,什么都没说,随手放在桌子角落边,“嗯,谢谢。” 没看到自己预料中的难堪神色,齐心接着道:“至于为什么变成这样,我捡到的时候就这样了,你可别怨我。” 傅嘉柔翻了翻手中的书,恍若未闻,又听齐心接着道:“刚刚没来得及把这个还给你,害你被纪检队的学长惩罚了,真是不好意思啊,你凑合着用呗,说不定学长看你可怜会放你一马……” 话没说完,傅嘉柔不紧不慢起身,拿过校牌,手一撕,校牌成了好几块,被抛入教室门边的垃圾桶。 “我用不到它了。”傅嘉柔抬眼看她,眼神很冷,“还不还给我都没影响,你可以走了。” 周围暗中观察的同学都不明白这波操作,“666啊,校牌都撕了,直接挑战纪检队的权威是吗,傅嘉柔这回有得受了。” 齐心面色僵硬了几秒,随后又觉得撕了正好,“明天被罚哭了别怪我没提醒你。” 恰在此刻,教室外进来几个男生,喘着粗气,“傅嘉柔你戴的是一中的校牌,怎么一点事都没有?你对陈叙川学长说了什么?” 李顺奇等几个男生刚做完一百个俯卧撑,还走了几圈鸭子步,胳膊腿都酸得不属于自己了。 “没说什么。”傅嘉柔坐下。 “那他这么罩着你?你说了什么教教我呗,他竟然批准你以后都不用戴校牌了。” “我不知道,你可以问问陈叙川自己。”傅嘉柔一点也不想在陈叙川管不着的时间,在他名字后加上“学长”二字。 齐心忍不住出声:“她不用戴校牌?你开什么玩笑。” “谁跟你开这种玩笑,不仅什么都不用做还他妈直接回了教室,”李顺奇骂骂咧咧,“他妈的我们怎么没有这种特权呢,卧槽你不会真的是勾搭——” 傅嘉柔薄薄的眼皮一抬,漂亮眼尾隐藏的锋芒让李顺奇说话声一顿,她声音掷地有声:“我建议你回去刷刷牙再说话。” 李顺奇花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这意思是让他嘴巴放干净些。 李顺奇想起前些日子陈叙川闯进班里,直接把傅嘉柔桌子端到第一排的操作,再加上今天的见闻,他也不敢继续说下去了。 骂骂咧咧回座位,“妈的这妞不能招惹,要不然她跟陈叙川学长告我可吃不消。” 李顺奇刚来时是刺头,不服管教,很快就被纪检队的治得不得不服从管教,在那群人面前屁都不敢放一个。 回到座位后,他对齐心说:“上回赌的谁先逼她哭,我不参与了,你们玩呗,老子溜了。” “上回她还骗我她有陈叙川电话呢,结果那是她妈的电话号码,我可不会再被她唬了,不过是那虚张声势罢了。”齐心抱着手臂,一脸不屑,“陈叙川学长连幸幸学姐都看不上,会对这种货色动心?” 李顺奇斜着眼睛看她一眼,“你别提了,想起白幸幸作死被他掐着脖子按在墙上的样子,我就心寒。” 陈叙川从来都不是怜香惜玉的主,不论男女,凡是触犯他禁忌的人,下场就一个“惨”字。 说着,他往傅嘉柔的方向看了眼,她似乎沉浸在自己世界中,对外界所有事物恍若未闻,精致漂亮的侧脸如同一幅画。 这长相实属少见,李顺奇早就蠢蠢欲动,奈何没这个胆子。 他心底臭骂了句,随后对齐心道:“要是这个傅嘉柔真是陈叙川心肝宝贝,我他妈可不敢冒这个险。” 齐心想刺激刺激他:“奇哥什么时候这么怂了?” “草你是不是想把我往火坑里推,”李顺奇烦躁踹桌子,“你要是看间陈叙川看她那眼神,我保准你也吓得屁都不敢放。” - 傅嘉柔一点没以“心肝宝贝”自居,幸好这些日子,她没在纪检队中看到陈叙川的身影。 听方媛说,班里的人用她打赌,打赌谁能让她哭,难怪她一直能感受到这些日子班里同学对她或明或暗的敌视。 这些其实在傅嘉柔预料之中,何念青最大的特点,便是从不对自己的女儿手软。 所以,清德七中时,她便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包括来自这些人恶意的针对与刁难。 唯有一个人的出现,在她的预料之外。 自从那天她把校牌撕烂,这些若有若无的针对减少了不少。 呵,不知道她是不是还得感谢他。 感谢陈叙川难为自己,以至于让那些害怕他的人误以为自己和他有不可告人的关系,所以收敛不少。 偏偏她最不希望和他扯上关系。 他看上去散漫放荡,实则比她围绕在她身边的人都要危险许多。 脑海中浮现他那张脸庞,下颌瘦削,眼睛杂糅浑然天成的凌厉与散漫,对视久了,又如同在看黑沉的无底洞般。 傅嘉柔心不在焉地走在校道上,忽然,前边窜出一只橘色的一团,从她面前迅速跑过。 她思绪被扯回,再凝神一看,那是一只橘猫,跑得虽然快但是姿势非常怪异,一瘸一拐的。 “等一等。”傅嘉柔轻轻叫唤了声。 猫咪停下脚步,小脑袋回头看了她一眼:“喵。”圆圆的小胖脸,两只眼珠绿玛瑙似的,闪烁着清凌凌的光,随后又继续往前跑。 傅嘉柔莫名欢喜,没想到能在这里看见猫咪。 暂时将心中郁积的情绪甩边上,她追过去,谁知猫咪似受了惊吓一般,逃得飞快,眨眼的功夫便不见了踪影。 她尝试学了几声猫叫,一直往前走,然而小家伙一点脸都不赏,不知躲在哪个地方不出来。 野蛮温柔 第15节 然后,她悲催地发现,自己迷路了。 她对清德七中不太熟,刚才忙着追猫咪没记路,此刻看着身边这栋破旧的老楼,草木凌乱生长,参差不齐。 傅嘉柔努力回忆着来时的路。 似乎是往左,又似乎是往右,她思考了好一会都没头绪。 算了,随便选个方向走走看,看能不能回到刚刚那条校道。 她不能迟到,不然得在讲台上当众做俯卧撑。 还没走出去,忽然有说话声愈来愈近,伴随着的,还有叫骂的声响,隐隐约约走来几个高大的人影。 傅嘉柔赶忙绕到了墙根处,借着野蛮生长的杂草,将自己遮蔽起来。 “下次还敢不敢乱逼逼?给你脸了是吧。” “刚刚在办公室不是还挺嚣张的么,说我川哥有病,我看你才是脑子有坑,我帮你治疗治疗?” “你敢说你不是精神有病,不然为什么左手上的手套都不敢……”这人声音戛然而止,接着便是被揍的闷哼声与哀嚎。 川哥,有病,手套。 傅嘉柔捕捉到几个字眼,她视线穿过杂草,赫然看见一只戴着黑色手套的手,细长指尖夹着支烟,薄唇微微扯着凛然的弧度。 陈叙川没动手,只是冷冷地看着,像是事不关己。 “你和你哥比起来,就是个废……”被按在地上摩擦的人气若游丝,话没说完又被人往脸上踹了脚。 “你作用倒是大,不如帮我灭个烟?”终于,陈叙川似乎有了些兴致。 他声音冷感低沉,随即,她瞧见陈叙川慢悠悠走近那人,蹲下,漆黑的眼垂着,晦涩不明。 不知为何,那瞬间傅嘉柔心脏被人捏住一般。 下一秒,烟头直接和那人皮肤亲密接触,傅嘉柔下意识闭上了眼睛,咬着唇不出声。 偏偏是这时候,她兜里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草丛中忽然传出颇具时代感的手机铃声,几个低头的男生纷纷抬头,循声望过去,那声音忽然又戛然而止。 “卧槽谁在那?”齐万吓得那是一个激灵。 夕阳已经落山,夜色开始变得混沌的时候,几个人一时不确定那声音是从哪个方位传来。 傅嘉柔手忙脚乱按掉铃声,她想过直接跑开,但是身体僵硬动弹不了。加上刚刚那一幕的冲击,此刻她心快从嗓门跳出来了。 她装死,期望这些人能够继续专注揍人事业,忽略这个小插曲。 然而—— “出来,要我过去拎你就没意思了。”声音冷漠到极致,残留着刚刚收拾完人的烦躁戾气。 逃不掉了。 因为蹲太久,傅嘉柔站起来那一瞬间有些晕眩。 陈叙川狭眸聚起,“过来。” 她所在的地方刚好有一株树,落下巨大的阴影,身影朦胧,她低着头看被杂草淹没的脚尖,“不好意思各位,我什么都没看见,我先走了。” 说完她撒腿往身后走,动作一气呵成,令人叹为观止。 “是个女的?”何天喊道,“喂,谁让你走的?站住!”正说完有个黑影掠过他,何天半晌才反应过来那是陈叙川。 “哎川哥你又上哪去?”齐万追过去。 “别跟来,你们搞定他。”陈叙川回头指了指地上那人,随后在众人的注视下,头也不回地走了。 “那我们现在应该干嘛?”齐万愣道。 何天踹了踹脚下的人,“还能干嘛,干他呗。” 傅嘉柔闷头往前,后面的人在嚷嚷些什么她全然不顾,心里祈祷着没人追来。 然而,身后有脚步声愈来愈近,她开始跑起来,卫衣的帽子忽然被扯住了,她猝不及防顿住脚步,随着这股力向后退了几步。 “跑什么啊。”陈叙川声音落在她耳畔,她没来由地瑟缩下脖颈,“小皮球。” “请你别动我帽子。”傅嘉柔声音很小,刚说完帽子的拉力竟真的消失了,下一秒,脖颈被他臂弯勾住了,直直往身后他怀里倒。 熟悉的栀子花香。 “别动,你怕我会吃了你不成?” 第14章 chapter14 兔子被逼急了,也会变成一只刺猬,好比此刻倒在他怀中的人儿,“你先松开我。” 腰肢比他想象中软,力气却他想象中要大,拼命地想要挣脱禁锢,如同溺水的鱼儿。 任傅嘉柔如何挣扎,陈叙川身形纹丝不动,高挺鼻尖不经意擦到她浓密的发,“不松,你先回答我,你看到了我什么,说说?” “我什么都没看到,刚好路过而已。” “我不信。”他眼睛比夜色要深。 刚刚的灭烟头的那幕冲击太大,那样的他,比此前哪一次遇见的他都要不同,都要更接近深渊。 傅嘉柔全身竖起戒备,不清楚他要如何对付自己,情急之下,她卯足了劲往身后一撞。 陈叙川挑了挑唇,勾着她脖颈的臂弯松了些。 傅嘉柔似乎抓住稻草,看这种方法奏效,又蓄全力往身后一撞,想撞退他。 而这一次,耳边传来一声闷哼。 “往哪儿撞呢你?”他忽然笑了。 语气躁得她耳朵发热,傅嘉柔趁势挣开他,干脆蹲在地上,抱住膝盖,捂住两只耳朵。声音闷闷地,“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 “没看见你跟个皮球似的乱滚,做贼心虚。”他垂眸,脚边的小姑娘把自己抱成一团。 他蹲下,声音是自己也未察觉的柔和,“你见过我为难你?” 这可能不算为难了,说威胁才合适,她在心中腹诽。 “但是你不让我走。”小姑娘从膝盖处抬头,眼中似梦着一层水雾般朦胧。 陈叙川心底暗咒了声,不打算把人这么快放了,嘴上却道: “就问你几句话,这么大反应,本来想让你走的,”他歪了歪脑袋,和她对视,“但是谁让你刚才撞我,你还想就这么走了?” 他说话不着调,摆明了是耍她,奈何实力悬殊,她不得不服软。 “你想怎么算?”傅嘉柔咬了咬唇,明显感觉出此刻的陈叙川和刚刚打架现场的他,气场不一样。 眼前的他戾气没那么重,所以她大着胆子道:“我只不过轻轻撞了两下。” “轻轻?老子骨头都要断了。”陈叙川说着,站起身来,“你说怎么办?” “那我让你撞回来,你让我走,行不行?”这是她能想到的最快的解决办法,为了速战速决,傅嘉柔站起身来。 她说完,一抬眸,却发现陈叙川眼神不对,傅嘉柔皱了皱眉。 “撞回来?”他话里多了一丝玩味,她眼中的天真让他血液有沸腾的前兆,“那是我想怎么撞就怎么撞么。” 她想象中的撞,是他用肩膀或者拳头撞,实打实的撞。但陈叙川不一样,这个年纪的青年人容易想太多。 “随便,请你快点。”傅嘉柔瞥他一眼。 他仰头看了眼天空,清冷的月辉让人冷静不少,他闭了闭眼随后垂首,望着她不染尘埃的眼,“算了,先欠着。” 傅嘉柔一副“你要杀要剐就速战速决”的表情,却收到他这种表明事情不能一次性了断的回复。 “……”她没好气地蹬他一眼,半分都不想停留,走了几米远,又回过头看着他,张唇又合上,欲言又止。 他半个身影藏在夜色中,“不走啊,还想和我呆着?” 清冷的月光下,小姑娘脸颊上似洒了一层碎雪,莹白透亮,一双眼睛盈满亮光,眉间一粒朱砂,像一只迷失森林的精灵,声音是软的: “不是,我…我迷路了。” - “真的是陈叙川学长他,他亲自送你回来的?”方媛不可置信。 傅嘉柔省去了许多细节,言简意赅道:“嗯,迷路的时候刚好遇见,我就稍微…问了个路。” “也就是说你不过是随便问他路,他直接把你送到教室门口?”方媛惊得下巴都快掉地上了,“妥妥的护花使者啊。” 傅嘉柔表情一滞,她只不过省略了他摧花的过程。 就在不久前,死寂的教室因为陈叙川的到来而变得躁动不已。原本,大家都以为他是来巡逻,坐姿端正得不行。 但最后,所有人只是眼睁睁看着大佬站在教室门口边,对着傅嘉柔说了声“再见”,似乎脾气很好耐心很足。 总之一句话—— “就是不像之前我们认识的那个纪检队大佬,”方媛总结道,她只能得出一个结论,“之前没有哪个女生有这种遭遇,有的只是违反纪律受到的‘鞭打’,哪有这么好的事。” 傅嘉柔面无表情:“噢,我知道了。” 方媛托着腮思考半晌:“八成学长是对你有意思,他临走前那种温柔眼神我现在都还印象深刻。” 温柔眼神,傅嘉柔半点没看出,反而觉得他临走前的眼神是别有深意的警告。 警告她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要是今晚看到的敢透露半分,她便是死路一条。 对她有意思? 她这一次没有下意识否认,反而,心底冒出几个猜测,很快又被自己压下去。 她猜不透他,之前在一中追求过她的人不少,她一律拒绝,那些人给到她的感觉和陈叙川的完全不同。 那些人大抵直白,她能明显感觉到对方的目的性。 但他不同,像风一般让人捉摸不定。 仔细想想,他好像真的没有给她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反而阴差阳错帮她挡走不少。 奇怪的是,现在她对他的畏惧消了许多,而于她而言,他身上其实有种吸引力,让人忍不住想一探究竟。 野蛮温柔 第16节 方媛见傅嘉柔不说话,权当她是默认,追问道:“你觉得陈叙川学长是什么样的人?” 傅嘉柔回神,“是个脾气很坏、很记仇的人。总之是我不想招惹的人。” “其实之前又很多女生上赶着想招惹他,但是自从传出那件事之后,很多女生也不敢去惹他了。”方媛说。 “哪件事?” “我也没亲眼见到,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不敢随随便便乱说。”方媛变得支支吾吾,神色小心地张望教室门。 傅嘉柔本没有探究他人八卦的习惯,但此刻,她分明听见自己问方媛:“没事,也许你跟我说说,我不当真。” “那你估计会被吓到,躲得离陈学长远远的。” “我现在其实就想离他远远的。”她实话实说,同时内心却对有关于那人的过往有探知欲。 - 躲在草丛那会,那通未接来电是何念青打来的。 傅嘉柔已经洗漱完毕,再有几分钟宿舍就要熄灯,看着手机的那串号码,她半点都不想回拨回去,尽管她现在,很想离开这个囚笼般的学校。 干脆关机,正准备长按关机,手机不合时宜地想起。 “今天怎么没接我电话?”不变的语调和不悦。 她眼前浮现那时所遭遇的窘境,脸颊热了一瞬,却又被她压下去,“没时间,抱歉。” “连称呼都省去了,呵,果然这所学校就是神奇。” “妈妈,请问您有什么事?” “好,这些日子我给了你足够时间了,我相信你也想清楚了。所以我来问问你,还想不想回一中,继续听我的话好好训练好好比赛,回归到你原本的人生轨道?如果你想清楚了,我现在立刻帮你办理转学手续。” 下个月初有个全国性的艺术体操比赛,何念青其实心里很急,她原计划中,把傅嘉柔送到清德七中,她最多可能撑一礼拜,中断艺术体操训练小几天。 没想到,但是两个星期过去了,傅嘉柔从没主动联系过她一次次,出乎她意料,但她更多的是怒。 “不用回到任何原本的轨道,”傅嘉柔声音很沉静,“我现在的生活就挺好的。” 何念青皱眉:“傅嘉柔,知道突然中断训练,对一个专业艺术体操运动员来说是多么大的打击吗? “我知道。”她能明显感觉出,十几年日复一日的训练突然停止,她很明显感觉到身体柔韧的退化。 “很快之前建立起来的身体基础都会功亏一篑,对手分分钟就能把你甩到身后,别说什么站上国际舞台,连全国性的比赛都未必能轮到你上。”何念青越说越激动,“要不要回来?” 何念青只等她回复一声“好”,然而,半分钟过去,电话里是好一阵沉默。 突然间,宿舍的灯被自动切断了,室内漆黑一片,傅嘉柔耳朵里,周围的嘈杂声被放得无限大,她说:“不用了。” 何念青要的根本不是她回去,而是冠军和荣誉,换谁上都一样,只不过她作为她女儿,是可以压榨的最好人选。 所以,凭什么。 “你别以为这只是你一个人的事情,你当我这么多年为你的付出都是放屁不成。”何念青说着。 是啊,这不是她一个人的事情,她的人生从来就没有自己支配的机会。 以前她没得选,现在不一样,她好歹能够脱离原本令人喘不过气的束缚,尽管不得不在环境恶劣的地方。 “喂傅嘉柔,你讲电话能不能将快点,要是呆会宿管阿姨看见了我们整个宿舍都被拉下水,我们受罚先找你算账。” 齐心不满道,一脚踢在傅嘉柔床底的收纳箱,声响很大。 齐心的咒骂,正正好落入了何念青耳朵里,看来傅嘉柔说的什么过得好,全都是装。 何念青:“好,今天给你机会你不要,在七中遇到麻烦就别哭着找我。” 比起齐心的恶言恶语,耳边人的落进下石才是真让她感觉如坠冰窟,并且打消了傅嘉柔原本仅存的一丝愧疚。 傅嘉柔嗓子被人掐住了似的,说不出话。 随后,她直接按了关机。 躺在床上,她把整个人都卷在被子里,像是尚未挣脱束缚的蝉蛹,尽管裹得严实,她整个人还是止不住发冷。 闭上眼睛却怎么都睡不着,何念青的话如同复读机一般,在她耳朵里不停播放,重重复复。 第15章 chapter15 清德七中这个地方很混乱,东西丢了或者是不见是很常见的事情,不见了一般找不到只能吃哑巴亏。 所以,这儿的学生都把东西锁的严实。 傅嘉柔来的时候就带了那么点行李,她行李箱有密码锁,不担心被人偷,其他一些零碎的小物件她都所在柜子里,没丢过什么东西。 除了那张校牌。 得到不用戴的允许,她也没去补办。 她心安理得地享受这个特权,但同时,在检查时遇到陈叙川时,又会故意绕开他所在的位置。 尽管遇到他的机会基本为零。 今天把这个几率以外地提高了。 还是那块用来装饰的黑色岩石上,陈叙川斜斜坐着,卫衣帽子搭着头顶,上半张脸落下一片阴影,露出冷白瘦削的下巴。 他身上有种奇特的磁场,和其他外界嘈杂的万物分开的隔离感。 傅嘉柔的视线,没忍住在他脸上多停留了几秒。 忽然间,他似乎有所感应,脸抬起帽子落下去一些,视线直直落在她的位置。 眼尾微微垂着,不羁散漫,似乎亮了一瞬,如同漆黑沉寂的天空的星子,稍纵即逝。 傅嘉柔心重重跳了一下,她率先移开了视线,目视前方,似乎很专注地走着路。 “嘉柔啊,陈叙川学长他一直看着我们这边,是不是我的错觉?”方媛走路姿势都变得有些僵硬。 “额,可能不是。” 方媛挨着傅嘉柔走路,连带着也感觉陈叙川一直注视着自己。从未有过这种待遇的她,感觉非常不适应,并且隐隐有走路同手同脚的倾向。 一分钟后,方媛料想应该差不多了,偷偷瞥向纪检队的方向,他竟然……还在看着她俩的方向。 傅嘉柔:“方媛,你怎么了,抓这么紧?” “陈叙川学长的眼神,我心里发慌,”方媛艰难地笑了笑,“我们走快点吧。” 虽然知道陈叙川看的肯定是嘉柔,但毕竟那张脸非同寻常的俊美,她如同被人扼住了命运的喉咙。 “等等,你们干嘛只抓我,那个女生不也没戴校牌嘛,你们快去把她也抓过来啊。”有个没戴校牌的男生大声嚷嚷,手指指着傅嘉柔的方向。 齐万拦着他的路:“我没看见,怎么着,我只看到你胸前没有我们清德七中的校牌,就抓你怎么地。” 男生狂躁地抓着头发:“你们这区别对待,凭什么就得做俯卧撑啊?那女的……”不料腿弯处被人一脚袭来,整个人顿时跪趴在地。 他回头张望顿时惶恐起来,陈叙川俯视着他,眼神冰冷。 陈叙川瞥了眼傅嘉柔的方向,“她可以不戴,这我批准的,你有意见?” 方才嚣张得不得了的人,这时蔫得不行,“没……没意见。” “吓死我了,”方媛不住地拍胸口,“不过,刚刚陈叙川学长好帅啊。” 傅嘉柔:“你不觉得画面有点暴力吗?” “纪检队不暴力谁还听他们的话,所以有时候暴力我们都习以为常了,这种程度其实算轻的了,”方媛认真道,“再说,我感觉学长对别人暴力,只对你温柔,你都不觉得心跳得很快吗?” “哦。”傅嘉柔不置可否。 那可能是因为你错过了他对她“暴力”的时候。 - 宿舍热水系统坏了,所有人只能洗冷水澡,或者干脆就不洗澡了。 秋末时节,且近几日又是阴天,水龙头涌出的水比以往冰凉许多,淋在身上更是令人尖叫。 所以,宿舍一半以上同学干脆不洗,直接回了教室,剩下的人包括看傅嘉柔打算和冷水作斗争。 来清德七中前她从未洗过冷水澡,但她更不习惯不洗澡,就算水很冷也不能不洗。 所以这个澡洗得有点慢,没淋一下水她就得缓很久,出来的时候整个宿舍已经没人影了。 她正打算把项链重新戴上,打开书包最内格,却发现里边空荡荡的,哪里还有项链的踪影。 心里顿时咯噔一声。 她习惯在洗澡的时候将项链取下,尽管只是短短几分钟洗澡时间,她会把它收进书包里边最隐秘的内层。 这也是她十几年的习惯,绝对不会记错,所以这回她只有一个推测,项链被人拿走了。 宿舍里空无一人,她静静地坐在床上一言不发。 “赶紧把你这个项链给摘掉,每次看见都想起傅尘礼那张讨人厌的脸,真是糟糕透顶。” “怎么你还戴着啊,我不是摘了吗,让你我首饰盒里有很多比这个值钱百倍的项链,你换一条戴,听见没?” 何念青对她的项链很有意见,因为这是她父亲傅尘礼亲手设计打造的,离婚之后,何念青从来没主动提起过这个人。 除了看见她脖颈上这条项链时会提起,极为嘲讽的口吻。 尽管如此,傅嘉柔从不肯摘掉,她用两块金牌换来了何念青的妥协,保留她的坚持。 她心中,这条项链不仅是父亲送给她生日礼物,更是她的幸运项链。 印象中,父亲是个说话很温柔,很绅士的男人,笑起来唇边会有浅浅的酒涡,他的眼睛里永远都洋溢着温和的效益。 小时候,她受不了高强度训练时,傅尘礼将她抱在怀中温柔地哄着,帮她擦干眼泪,给她买一整盒巧克力。 傅尘礼看着她的眼睛,说:“嘉柔,要是你真的想把艺术体操练好,想走这条路,那就得咬牙坚持下去,但你要是觉得不喜欢,想选择别的,爸爸也完全支持你。” “爸爸,我真的喜欢艺术体操,也很想要拿很多很多冠军给你,我不想放弃。”她眼睛还是红红的。 “好,但是嘉柔得记住一点,冠军从来都不是给别人的,包括我,冠军是你自己争取的,属于你自己的.”傅尘礼摸摸她脑袋,“不管你走哪条路,爸爸会永远站在你身后,别怕。” “真的吗?”她眼睛清亮,盛满了欢喜。 “当然是真的,爸爸有对你撒过谎吗?” 但是后来啊,她对傅尘礼所有的记忆,都停留在九岁那年,之后便是一片空白。 野蛮温柔 第17节 最后,她世界中仅存的一点温柔离开了,她的眼泪再也没人帮她擦干,没有人再站在她身后,在她疲倦到想要放弃退缩的时刻,轻柔地说着“别怕”。 留在她身边的,只剩下这条项链,她的幸运项链。 校牌丢了她只是担心会被惩罚,其他任何感觉都无,但这个项链对她而言意义非凡,整个晚修她都心不在焉。 出来打水,热水一直溢出杯子漫过她指尖,她才回神,指尖立刻就红了。 “哟,这么不小心啊。”齐心拿着杯子过来,语气并不半分善意,“啧啧,你这眼睛怎么这么红,遇到什么事了?” “你有没有拿我项链?”傅嘉柔冷冷问。 她直直看着齐心的眼睛,明显看到齐心的视线躲闪了一瞬,“是你。” “什么是我?”齐心没好气道,“你不会说的是你平常戴在脖子上那个铁项链吧,我稀罕你这种破项链做什么,我家里多的是比你好的,我拿你的?呸。” 傅嘉柔放下水杯看她,清纯漂亮的眉眼没了素日的温婉,声音却还是以往的温和,“是啊,所以根据你的推断,会拿我项链的人恐怕是猪狗不如的货色了。” “你……”齐心暴起了一秒,迅速压下去,“你知道就好,所以你凭什么怀疑到我头上来?” “凭什么?”傅嘉柔挑唇一笑,似乎听到了好笑的笑话,“凭你在我眼中,就是这种货色。” 说完,傅嘉柔面无表情离开,她没骂过人,十几年来和人拌嘴的经历几乎为零,一直被何念青灌输着“骂不还嘴,打不还手”的观念,她也认为骂人是件很不好的事。 直到来了这儿,从原本如同的温室的舒适圈来到这儿,她才破除这种陈旧的观念。 有些人,不骂不行。 身后,齐心死死盯着她的背影。 “卧槽惊了,”不声不响在栏杆偷懒的李顺奇,默默听完了整个过程,说道,“这个傅嘉柔真不是刚来那会看起来那么好欺负啊,爆发起来还真挺火辣的。” “李顺奇你什么意思?”齐心不爽。 李顺奇并不打算照顾她的面子,坦白道:“没什么意思啊,我纯粹就是有感而发,大佬看上的女人果然不一样。” - 方媛站在傅嘉柔床边,问道:“你那个项链是很贵重的物品吗?” “嗯,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东西。”傅嘉柔说。 方媛看了看宿舍门,凑近小声道:“我觉得有可能是齐心拿的。” “怎么说?” “之前你还没来我们宿舍,我就看见过一次,齐心偷偷翻我们宿舍李小田的柜子,被我撞到之后,她说是李小田托她带东西,我也就没说什么,但是我知道她看不起李小田,根本没有这么好心的时候。”方媛声音很小。 “我也觉得是齐心搞的鬼。”傅嘉柔语气是肯定的。 “要不趁他们都还没回来,你去翻翻齐心的箱子?她箱子没上锁。” “不了,她不会放在宿舍的。” 话音刚落,齐心挽着另一个舍友的手进来了。 前一秒还笑意盈盈的齐心,下一秒就换了一张阴沉沉的脸,她猛地将书包扔在自己床位上,吓到了几位不知所措的舍友。 齐心走到傅嘉柔身边,“傅嘉柔,把你今天晚上说的话,讲清楚点好吧。” 似乎今晚上丢了项链的人,是她。 傅嘉柔轻飘飘看她一眼:“我已经讲得很清楚了,你是听不懂人话?” 齐心语塞片刻后道:“你哪只眼睛看到偷你项链的人是我,你妈妈没教过你没有证据就不要部分青红皂白血口喷人吗?”齐心轻蔑道。 “哦,不是你,你那么大反应做什么,做贼心虚?” “行,那你找啊,找出来我给你跪下道歉,”齐心把书包抛给她,“找不出来,你给我跪下道歉,行吧?”说完,齐心将自己的书包直接抛给她。 傅嘉柔视线一扫,边上另一个女生拿着手机对着俩人,显然,齐心这出戏是有意为之。 “不好意思,我有洁癖,这书包我不敢碰。”说完,傅嘉柔将这包轻飘飘扔到了边上。 她可不想着齐心的道。齐心之所以能毫无顾忌地扔给她看,会藏在这里就是怪事了。 以前傅嘉柔没发现,她身上竟然也有着和何念青相似的特质,难得今天被激发出来了。 论身高,齐心比傅嘉柔矮半个头,但是论身材,齐心属于微壮的身材,人平时也是野蛮的性格。 眼见着自己书包被人嫌弃地扔开,齐心沉不住气了,过去便推傅嘉柔,“谁让你乱扔我东西?” 傅嘉柔猝不及防被她推得后退了一步,随后,齐心想伸手去揪她头发,被她躲开。 “谁给你这么大脸了,”齐心见她只会避退,更是无所顾忌,之前她用武力制服了好几个不服的女生,今天照样能制服你傅嘉柔,伸手就想甩人一巴掌。 不料,下一秒,齐心的手被抓住,傅嘉柔将她手直接往后一扭,顿时一阵钻心疼痛,“疼!” 无论齐心如何都挣脱不开,紧接着,又被人一甩,身子撞到了铁架床,哐当声巨响。 “滚。”她俯视着齐心。 中午好!感谢王小花宝贝的手榴弹和喜马拉雅的狗子的地雷呀呀呀 噢对了可能明天或者后天会入v吧,我不知道该从哪儿开始… 下一本写一本有关少女的心事的故事,感兴趣的可以去专栏那儿收藏下呀 第16章 chapter16 在场的人无不愣在原地,原本已经抄起扫把想帮傅嘉柔的方媛,震惊地扫把都没拿稳,掉在地上。 直到一声哨声打破了宁静,动静太大将宿管这尊大佛给请来了,“谁在这里闹什么闹?我在楼下都听见你门的声音了,女生在这里打架害不害臊?” 齐心还保持着跌坐在地的姿势,嘴巴还不忘先先发制人:“阿姨,我也不知道她发什么疯。” 宿管阿姨年纪不过三十左右,她半信半疑地看着傅嘉柔,小姑娘长着一张公然无害的脸庞,露出的脚踝细得不行,气质和长相都不像是会挑事的。 在看看地上略微壮硕些的齐心,她不由感叹,呵呵,人不可貌相。 方媛以往对齐心是有畏惧感的,此刻再也看不下去了,出声道:“阿姨,不是这样的,是齐心她偷了嘉柔东西,还先动手。” 齐心正欲辩驳,宿管打断:“不管你们是什么原因,现在,立刻,马上给下来,去跟纪律老师解释去。” 操场上,外围的铁丝网挂着一盏灯,让朦胧黑暗的夜晚变得有些发白。 顶上的天空黑云滚滚,压得很低,空旷的操场时不时刮过冰凉夜风。 纪律老师是负责晚上宿舍区纪律的教工,凡是在宿舍闹事的学生都由他们管束。 纪检队队长是个吊梢眼的中年男人,姓黄,黄业嘴角下垂,非常喜欢整治这些不安分睡觉的学生。 黄业让俩人解释,傅嘉柔没什么话好说,干脆沉默不语。 “怎么不说话,都哑巴了?不解释清楚那你俩都给我上操场呆到下半夜。”黄业说。 齐心走路一瘸一拐,时不时用手擦擦眼角的泪,道:“老师,是这样的,我不仅被诬陷了,无论我怎么解释她就是不听,非得说是我偷她东西。” 黄业眼珠一转,看着傅嘉柔说:“你有证据说她偷你东西吗?” “没有。”傅嘉柔说,想尝试着解释事情始末,“但是……” “没证据那你说什么说,我最讨厌的就是没有证据就随便诬陷人的人了,”那双吊梢眼教训人时,尽显刻薄,“再说了,自己东西不见了,有没有好好反省过自己乱丢乱放的坏习惯?” 傅嘉柔抬眼看他一眼,小姑娘清亮的眸子不带任何情绪,他却莫名感觉到一种被蔑视的感觉。 一定是错觉。 “做什么事都要讲证据,就像我现在看到这位同学被你打成这样,她的眼泪和身上的伤就是最好的证据。”黄业继续道,“这样吧,你先跟人同学道个歉。” 齐心默默地停止了抽噎,眼角瞄向傅嘉柔的方向,等待着属于她的迟来的道歉。 果然,“会哭的人”有天然的优势,傅嘉柔不愿意用眼泪去争抢这些优势,这点靠可怜博得的同情,她很久前就清楚没用。 她说:“老师,您不需要说太多,可以跳过这一步骤直接惩罚。” 齐心一听,心里将人臭骂一顿的同时,低下头继续抹眼泪,“深明大义”道:“老师,我没事,您罚吧,傅嘉柔她是听不进你的话的。” “这个同学态度不错,你先回去吧。”黄业欣慰地看着齐心,随后扭头看着傅嘉柔,脸色阴沉,“你。留下来。” - 器材室内。 门被一只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推开,来人薄唇间有猩红的烟,时亮时灭,随后门砰一声关上,又反弹出不大的缝隙。 陈叙川走向最靠后位置,那儿放着张跳高垫。 他缓缓坐下,腿长长地伸着,一只手撑在垫子上。 掐灭了烟,借着窗外苍白的亮光,他摘下了左手的黑色手套,动作很慢。 左手暴露在空气的同一秒,开始颤抖起来,几道狰狞的疤痕交错在皮肤上,如同蜿蜒的蛇。 陈叙川将手放在垫子上,右手死死按住左手,不想看到一点哪怕是一点颤动的弧度。 十分钟后,他挪开右手,令人憎恶的抖动又开始了,如同恶魔寄居在里边,无论如何都不肯离开。 “你们快看他那只手啊,为什么和我们的不一样啊,怎么会长得这么可怕啊。” “听说他妈妈脑子有精神病,经常会用刀子伤害别人,他手上的那些伤疤肯定是他那个神经病妈妈搞的。” “那他肯定也是个怪物吧……” 黑暗中,他失去了所有耐心,右手捶在那只抖动的手上,力气发狠,黑色手套被猛地扔进墙角,啪嗒摔在地上。 最后,他干脆往身后一躺,整个人躺在这张跳高垫上,头脑放空。 “不做完这200个俯卧撑就不准回去睡觉,在这里喂蚊子。” 窗外一阵嘈杂声响,垫子上的人不耐烦地睁开,望向窗外,却忽然发现,那个模糊身影有几分熟悉,隐隐还能看到那株白色栀子花。 “给老子闭嘴,大晚上吵什么吵。” 黄业被这吼声一个激灵,一转头,瞧见冷着一张脸的陈叙川站在操场边上,一只手插在兜里,懒散的姿态却透着股戾气。 黄业自然认得,眼前这位就是纪检队最不好认的那位爷。 并且他清楚地知道,校方一般都会把最难搞地学生塞进纪检队,美其名曰给予他们管理校园的能力,实则是为了不让这帮人自己先闯祸,以免将原本就乌烟瘴气的校园弄得更糟糕。 所以,这位爷怎么会在这? 傅嘉柔也意外,但此刻,她隐隐地泛起一种名为“期待”的心情。 野蛮温柔 第18节 他在这里,她心里竟不合时宜地,有庆幸。 尽管有忌惮,但毕竟自己才是老师,黄业强壮淡定道:“不是,陈同学,大晚上你不好好呆在宿舍跑来操场干什么?” “傅嘉柔,你过来。”陈叙川直接跳过回答,对着边上傅嘉柔道。 黄业登时面子上挂不住,接着,刚刚还一直低垂着眉眼的傅嘉柔走到陈叙川身边,叫了声“学长好”,那声音比刚刚对着他时不知恭敬多少。 就在他眼皮子底下! “黄业,她做了什么?”他眼神淡漠。 “……”听到自己全名的黄业冷汗都流了,“在宿舍和别人打架闹事,你说一个女生怎么就……” 然而,还没等黄业滔滔不绝完便打断了—— “看不出来你挺厉害,”陈叙川眼眸垂下,瞧见身侧小姑娘纤细手臂,“还会打架。” 傅嘉柔:“额…谢谢。” 黄业那双吊梢眼满是疑惑。 然而,就在这一刹那,他心里闪过一个绝佳的念头——“那既然陈同学你这么有精力,并且又是纪检队的,这200个深蹲就由你守着她做吧,我先走了。” 随即,肥硕的身影转身就走,在操场尽头消失成小点…… 天空翻滚着浓密的黑云,远处那盏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淡,印在红白跑道上。 傅嘉柔低垂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也不说话。 她瞥见陈叙川的影子靠近自己,随后,两个影子重叠在一起。 陈叙川望她一眼,她这副模样显得特别乖,和“打架”二字压根没法沾边,他了然了。 这些老师通常喜欢夸大其词,因此,陈叙川默认小姑娘有可能是和人拌嘴被逮住了。 “受伤没有?” “没有。” “和谁吵架了?” “一头猪。” 冷风将他的气息吹到鼻尖,只剩下俩人,她忽然有些窘迫,眼神别扭地望向别处。 “你和猪吵架啊,看不出来小皮球还真厉害,”陈叙川笑了下,削薄的眼中漾出笑意,看了眼她胳膊,“要不要我帮你揍那头猪?” 傅嘉柔抬起头看着他,眼中隐隐带着期许,还没说话,又听他说:“报酬是……” “不用了,谢谢学长。”傅嘉柔摇摇头。 她就猜他不会那么好心,平白无故帮人。 “真不用?”他提高了音量,得到的回复的依旧是摇头。 一阵冷风拂面而来,他注意到她搓了搓自己的手,动作很轻,他问:“那俯卧撑还做不做?” “可以不做吗?”她小心翼翼问。 “可以啊,”他语气随意得很,“不过,你得跟我去个地方,这冷风吹得我头疼。” 傅嘉柔眼中燃起的光瞬间又暗下去。她是因为打架猜不得不来操场,那他,又是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出现在这个地方。 她种不好的猜测,便道:“我不想去,这里就很好,为什么要去别的地方?” 说完,傅嘉柔坐在了操场的人工草坪上,纤细的手臂环绕着两膝盖,仰起头,清凌凌的眼睛看着他。 陈叙川将她眼底的警惕收进眼底,语气轻嘲:“怕我对你做什么?” 他抬眼环顾周围,黑漆漆一片,再低头从容说道:“那你喜欢在这,你就一个人呆在这儿吧,最多就是被冻死或者是或者是偶遇某个翻墙的小偷,罢了。” 闻言,傅嘉柔眼里慌了几秒,周围模糊的景物都变得可怖起来,嘴上却道:“我不信。” “那就好,”陈叙川勾唇,“我先走了。” 他转身时,眼尾仍然勾着狡黠的弧度,还没走出十米,他听见身后传来少女急促的脚步声,“陈叙川,你等等我!” 他似乎很惊讶:“干嘛?” “我和你一起去。” 以后一般十二点半更吧,十二点刚好吃饭,比较赶哈哈。 对了,17开始入v,等会发。如果宝贝们可以留下来我真的会很开心,谢谢很瘦的小花的两个手榴弹,受宠若惊。 还有还有,下一本要写的,如果感兴趣的可以收藏下呀。 游戏环节,灯光熄灭之际—— 廖远星用尽半生勇气,偷偷吻了他脸颊。 落荒而逃时,她没留意到耳坠掉了一颗,落在他掌心。 随后,有人问廖远星有没有心上人,她瞥了眼沈漆冷淡的眼,含糊其辞地说有。 自以为天`衣无缝,散场之后,她脚步顿在昏黑楼道下。 沈漆上半身隐没在夜色中,拦住她,男人喝了酒,嗓音低哑:“有喜欢的人,还有胆子偷亲别人啊。” x一个有关于少女心事的故事。 第17章 chapter17 “我跟你一起走。” 傅嘉柔默默地走到他身边,眼睛却望向别处, 分散下打脸的尴尬。 预料之中。 陈叙川侧了侧脑袋:“你不是挺想呆在这儿, 跟我走,不怕我对你做些什么?” “……”还不是因为你吓我。 傅嘉柔扭头看他, 眼珠清亮,借着夜色的掩护厚着脸皮道:“噢, 我怕学长你一个人呆着害怕。” 他怔了一秒,心中却莫名被人戳了一下, 很轻柔地, 小皮球满口胡话起来可爱多了。 “早这么乖不就没事了。”说完, 他径直往前走去。 这句话的语气,完全区别于方才的散漫, 却莫名让人觉得温柔无限,像夏天的风。 傅嘉柔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却只看见浓深的夜色。 “愣着干什么, 走快点。” 依旧是之前淡漠的口吻, 仿佛刚刚只是她一场错觉。 眼前是一扇黑漆漆的门, 陈叙川推开门看着她,“到了。” 她脚步有些犹疑, 一走进去,鼻尖便嗅到残留的烟草气息,很淡。整个房间空荡荡的,最后边放着一张垫子,看不清颜色。 这是操场边上的一栋旧楼, 从外边看上去很有年代感,看上去像是废弃的楼一般,底层是半架空的设计,只有一个房间。 门“嘭”一声关上了,视线顿时暗了许多,傅嘉柔条件反射地回头,陈叙川高大的身形近在眼前。 她看不清他的脸庞,黑夜只将他勾勒出轮廓,隐隐能感觉出其中蓄积的力量,一瞬间,心里涌起来的惊惶又灭下去了。 “看什么?” “没什么。”她赶进移开视线,准备找个角落坐下。 借着窗外铁丝网那盏灯的微弱光芒,傅嘉柔注意到,地上躺着一只黑色手套。 被扭捏成皱巴巴地,蜷缩在地上,她能推测出它被人无情扔到墙上反弹下来的轨迹,她皱着眉将它拾起。 “这个是你的手套吗?”她回头问道,目光直直看向他左手的位置。 他眼睛躲闪了一瞬,“嗯”了一声后侧转了身子,有意躲避她的视线,右手飞快接过手套。 等他再转回来时,傅嘉柔瞧见他左手已经戴上了手套。她这才回忆起,从他刚刚出现到现在,左手一只是揣在兜里的,没有拿出来。 之前是一只戴着手套。 心中冒出了一个疑问,视线一直追随着他那只手,傅嘉柔未注意到,陈叙川的眼眸涌上来的烦躁灰暗。 忽然间,下巴被捏住了,她猝不及防,脸庞随着他的动作抬头,她措手不及。 一瞬间她竟忘了挣开他的钳制。 他弯着腰,冷冽的气息骤然逼近,“一直看着我干什么?” 下巴被人捏着,傅嘉柔心跳却摆脱了束缚跳得飞快,她别开眼道:“我……” “对我有意思就直说,别给自己憋坏了。” 他话中的戏谑让她从怔愣中回神,伸手就推开他的胸膛,“想太多,我才没有。” 黑暗将此刻的夜添上了危险性。 她后背靠着墙面,胸膛却不停起伏,对他左手的探究完全被抛开了。 无论是眼前还是脑海,都是他挥之不去的眼睛,漆黑,又带着侵略性,因而夜色的掩护,带着强烈的不真实感。 只有此刻的心跳是最真实的。 陈叙川没有下一步的反应,而是自顾自地走到垫子旁边,仿佛上一秒还捏着她下巴的人,不是他。 傅嘉柔犹豫着要不要出去,原本空荡荡的房间,竟变得逼仄起来,还在犹豫之际,他忽然反手扔来一件衣服,盖在她脸庞上。 冷冽的气息夹杂烟草味,侵占她的呼吸。 傅嘉柔闷闷地拉下他的衣服,借着夜色,正是他上回要她洗的那一件外套。 她抬眸朝他看去,不巧,他也在黑暗中看着自己,傅嘉柔下意识偏开头。 “穿上。” “谢谢。” 说完,她动作不自然地套上外套,外套长到盖过她臀部的位置,袖子比她手臂多出一截。 她莫名来了兴致,两只手连着多出来那截袖子甩了两下。 野蛮温柔 第19节 “谢谁?” “谢谢陈叙川学长。” “真难听。” “?”她声音很难听吗。 “把学长改成哥哥,会好听很多。” “……”她干脆不理会他,自己蹲坐在角落里,习惯性地两手环绕双膝,下巴枕在膝盖上,眼睛茫然地看着眼前。 尽管他一直没说话,她却如何都做不到假装这个房间只有她一个人,他的存在感太强了,无论如何都忽略不了。 - 陈叙川能察觉到,她对他左手的探究。 明明看不见她的脸,她什么都可能看不到,什么都不清楚。 那双眼睛注视着的左手时,他还是产生了一种无地自容,以及害怕被发现的慌乱,他只能用戏谑的口吻转移她的注意力。 他将那只手戴着手套的手揣兜里。 她穿着他宽大的外套,不合身却意外地合适,低着头甩着长长的袖子,有点可爱。 这一瞬间,那一股如何都压抑不住的烦躁冲动,此刻都平息了,因为她的呼吸近在身侧,身上盖着他的外套,沾染着他的气息。 他仰躺在跳高垫上,慢慢吐出一口气,眼睛看不清,他便屏着气息,凝神听着她悉悉索索的声音。 像是某种喜欢在夜间出动的小动物。 耳边声音忽然消失了。 他又坐起身,她整个人缩在角落里,脑袋埋在膝盖里,只露出头顶那株绽放的白栀子,让她整个人看起来亦如栀子的枝条,纤弱,很轻易折断。 “小皮球。” 迷糊间,又听见这个称呼,她眯着眼睛看向他。 陈叙川拍拍底下的厚厚的垫子,“别蹲着,过来这里睡。”这个动作和语言都有种歧义。 她动了动身体,腰部因为蹲久了而僵硬不已,但是那张垫子并不是很大,何况他也在那儿,她摇头道:“不用……” 话音刚落,陈叙川直接起身,走到她对面的墙角,蹲下,两腿直直伸放在地上:“去垫子上睡。” 陈叙川见她还愣着,轻笑了声道:“难不成要老子抱你上去?”说着手一撑便作势要起身。 果不其然,一见他动作,小姑娘立即麻溜得从地上起来,三两步便往垫子上一坐下,似乎还带点着急,生怕他真要来似的。 后半夜,陈叙川头往下一低,蓦地醒了。 窗外,天空尽头隐隐泛白,黎明即将来临,万籁俱静的时刻温柔又缱绻,有很轻很轻的呼吸声,节奏平缓。 傅嘉柔侧躺在垫子上,两腿蜷着,塌下去的腰线带着少女特有的弧度,他视线静静地停留在那弧度上,看了会儿,又垂下眼眸,唇角无意识地勾起。 他可能真的疯了。 分不清此刻是梦境还是现实,占为己有的念头却是疯狂滋长。 傅嘉柔是也日光叫醒的。 她头脑混沌地坐起身,花了好一会儿才适应身下是一张破旧的跳高垫,身上没有暖和的被子,这里也不是宿舍。 忽然想起什么,她猛地一回头。 陈叙川还没醒。 他坐在墙角处,一只腿曲着,头斜斜地靠着墙,紧闭的眼眸勾出平直的线,褪去了平日那种戾气,却不显得落拓。 他竟然……真的这么坐了一整夜,只着单薄的衬衫,维持着这样的姿势。 她心下生出些许愧疚感。 她脚步放得极轻走近他,手里拿着他昨天借给她的外套,轻轻搭在陈叙川身上。 没来得及收回手,他忽然动了,紧闭的眼睛随时都又睁开的趋势。 生怕等他醒来时,两人对峙的场面会很诡异,傅嘉柔轻声说了句“谢谢你”,逃也似的出去了。 陈叙川抬手盖上眼睛,不太适应眼前的日光,隐约看到有个背影飞快从消失在门处。 垂眸一看,身上多了件衣服,半搭在他身上,还残留着少女的体温,从单薄的衣衫透入。 他把衣服盖在脸上,鼻尖染上了淡淡馨香。 - 傅嘉柔回宿舍收拾完东西,路过食堂喝了一碗粥,暖暖的粥慢慢滑入腹中,这种感觉很舒服。 不知陈叙川现在醒了没有。 吃了早饭没有,保持那样的姿势应该会全身酸痛吧,何念青以前将她关杂物间时,里边除了一堆杂物和冰冷墙面之外,任何可以依靠的东西都没有。 蹲坐完了一整晚通常都会腰酸背痛。 他竟然自始至终都…… “咦,怎么我闻到好奇怪的味儿啊。” “对,我也又闻到,这儿不是饭堂吗,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臭味。” “好让人倒胃口啊。” 傅嘉柔低头喝粥,有人说着话坐在她斜对面,她没怎么理会。 齐心和她的小姐妹原本坐在另一处,一瞧见傅嘉柔就在不远,她顿时感觉昨天摔的地方酸痛,一会儿便端着饭碗过来了。 昨晚她确实被吓到了,但现在她左右各一个姐妹,傅嘉柔形单影只,大庭广众下她还有什么好怕。 “呦,巧了,这不是傅嘉柔吗?”齐心笑着道,“昨晚上你被罚得回不了宿舍,是不是睡了操场啊?” “她睡操场?”小姐妹故作惊讶。 “是啊,”几个人人一应一和,声音让四座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你才知道啊,昨晚她在宿舍闹事被宿管赶下去了,在野外呆了一晚上回不来。” 傅嘉柔粥已经喝完,没有精力也不打算去应付这群人,起身收拾了桌子离开饭堂。 没想到那几人紧随其后,牛皮糖似的在她身后不远不近。 “心心,你没事吧?” “我没事啊,被赶出去的人又不是我。”齐心耸肩,音量刻意提高道,“而且,我说刚才怎么一直闻到一股怪味呢,在操场地上睡了一夜那能不臭吗?” 说完几个小姐妹笑得尤为夸张。 “啊——谁啊?”齐心后脑勺传来一阵刺痛晕眩,低头便看到个篮球,从脚下滚过,她顿时不爽,一转头—— 傅嘉柔也循声回头。 一扭头,她视线触到那双冰凉的眼睛,是陈叙川。 齐心这边却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眼见着陈叙川逼近,她才反应过来刚刚砸她的人,身体登时僵直,慌乱地抓住身边姐妹的手。 “学长,我……” 陈叙川薄唇掀起,眼神不善:“不是手滑,滚蛋。” 说完,没再给齐心眼神。 他朝傅嘉柔道:“傅嘉柔,捡一下球。” 啊有人吗,跟我说说话好嘛,你们的评论就是柔野的动力啊!! 第18章 chapter18 “傅嘉柔,捡一下球。” 陈叙川迎着晨曦的光辉, 侧脸沐浴在日光下, 眉眼少了平日的冷戾,添了暖意, 走近她。 他眼里笑容充满朝气,一点也看不出来, 昨晚他是如何窘迫地靠着墙角过了一夜。 傅嘉柔错愕了瞬间,才小跑着将角边的路边的篮球拾起, 在一众好奇惊讶眼神中, 将球扔进他怀里。 随后继续往教学楼走, 没等他。 齐心手还捂着后脑勺,刚才那一下差点没让她痛晕过去, 想要讨回公道的词句憋在心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同她并排的姐妹面面相觑, 不安地盯着陈叙川的背影, 生怕自己也会遭遇无妄之灾。 不明就里的人极为小声讨论着。 “怎么回事啊, 那几个女生搞什么惹到陈叙川了, 被砸得好惨。” “我不知道啊,那个叫什么柔的捡球女生又是怎么回事, 她和学长什么关系啊?” “我有一个大但的猜测,会不会学长是在帮那个女生啊,不是都传学长喜欢上了高二某个女生吗,会不会就是她?” “很有可能,我看刚刚那个什么柔的女生长得好好看, 和学长站一起配一脸啊。不过,为啥小姐姐等都不等学长捡了球就跑了啊?奇怪。” “可能学长还没追上?” 齐心的小姐妹听到边上人的讨论,脸色都变了,“齐心,她们说的是真的,陈叙川学长在追傅嘉柔?齐心,齐心,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齐心这才回神,后脑勺还疼痛不止。 只是这一次,她没有像之前那样极力否认,尽管不相信心里却止不住担忧,“我不知道,你们别问我,还嫌我现在不够烦吗?” 昨天臀部摔得很疼,今天后脑勺又遭了殃,全都是因为遇见了那个人。 - 傅嘉柔抱着书本在前面走。 身后早已没有了那几人窃窃私语的谈论,远处传来清脆鸟鸣,以及……篮球和地面碰撞的节奏声,愈发清晰。 他就在她身后,不远不近地走着。 她的心也随着一下一下的篮球声不停跳着,只得加快了脚步。 “大川!”齐万老远看见了陈叙川的背影,兴奋地奔过来,攀上陈叙川的肩,“我辛辛苦苦坚守岗位,你倒好,一大早就想着去打篮球。” “大庭广众下注意注意。”陈叙川道,“等会检查完过来打球,叫多几个人。” 野蛮温柔 第20节 “好嘞,”齐万正打算走人,脑袋里忽然冒出疑问,“不对啊,你这么早来就为了打球?我记得你以前哪他妈这么积极。” 陈叙川并不住宿,在这点上他是清德七中为数不多的特例,但他偶尔会在宿舍睡,其他大部分时候外宿,齐万以为他昨晚在家睡的,今早竟特意这么早来打球。 陈叙川看着前面的人影,淡声道:“我一直就这么积极,你现在才发现?” 齐万默默不说话,忽然瞧见前面一个纤细身影,转角的时候侧脸看得清楚,“那不是皮球妹妹?” “皮什么球?”耳边是陈叙川不悦的声音。 “皮球妹啊,不是吗?”齐万纳闷,“上回还听你喊那妞儿皮球妹呢。” “你不准这么叫她,”陈叙川敛眸,“我可以。” 两人和傅嘉柔距离拉得不远,她多多少少将两人对话听了些。 原本听到那句“你不准这么叫”她心里还有些感激,后半句一出,她那点感激之情立即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默默地加快了脚步。 “走这么快干什么?”冷不防听见耳边传来他的声音,“不等我。” 他腿长,一步便可抵她两'三步,衬得她的步伐很急促,而他只不过是在悠闲散步而已。 “学长,我们好像并不顺路。”她声音带着点无奈,又默默地往路边走了些,和他拉开一段距离。 他见她似乎有意避开自己,他不急不恼,指尖上转着篮球,“小皮球,这么冷漠么,昨晚咱俩还在小黑屋里……” 没说完,便听他道: “能不能请你说话小点声?” 其实陈叙川说话并不大,只是,她想起昨晚和他呆在那儿一晚上便止不住难为情,自然不想听见他提起,还是这样无所谓的语气。 “行啊,你别走那么远,”陈叙川靠近她的方向,“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你。” 傅嘉柔没再往边上避,经过一条人迹稀少的校道时,边上有一片树林,清脆的鸟鸣清晰可闻。 “那个,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奇怪的气味?” 尽管她不相信齐心那些人说的话,但是昨夜在那样的垫子上睡了一晚上,她有些担心自己现在可能,真的不太好闻。 他轻笑了下,“这个那个,你叫哪位?” “陈叙川学长,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傅嘉柔紧张地等待着他的回答,又补充了一句,“就那种,不太好闻的。” “不知道,”陈叙川不明所以,凝神感受了下,“似乎没有。” 傅嘉柔立即松了口气,轻轻呼出一口气。 但她依旧是有些不放心,她瞧瞧瞥了眼身边的人,趁他不注意时,低头嗅了嗅肩膀,仔细确认着是否有怪异气味。 这个小动作,陈叙川尽收眼底,“你干什么?” 她一下子抬头,随后目视前方若无其事道:“没什么……” 话还没说完,傅嘉柔肩膀忽然传来一股力,她微一侧脸便看见他修长指节,没来得及动作,身边的人忽然俯身—— 陈叙川按着她的肩,俯身在她颈项侧嗅了嗅,独属于她的白栀子钻入鼻尖,比往常要淡上许多,却依旧好闻。 “很好闻,”他轻声在她耳边,“我挺喜欢的。” 他的气息扫在她耳朵尖上,下一秒,那只耳朵灼烧一般发烫,她慌乱地甩开他的手,“走开,我没让你凑那么近闻。” 简直莫名其妙。 他接得很快:“我就想凑这么近。” - “傅嘉柔,你昨晚上真的在操场上睡了一晚上啊?” 她刚进教室,就有听闻风声的男生凑过来,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目光有同情,也有看好戏的成分在。 傅嘉柔不打算搭理这些人,默默整理自己的书本,低垂着眉眼,在这样吵闹喧嚣中有种安静的美感。 但显然,有些人有心想破坏这种美感,李顺奇两手撑在她桌子上,“我听你宿舍里的人说你在操场上睡了一晚上,没想到你还会打架啊,牛皮牛皮。” 傅嘉柔停下手中动作,“请你走开。” 李顺奇这会儿不害怕了,以前他是以为傅嘉柔有陈叙川罩着,但是按照道理陈叙川要是真罩着她,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心肝在野外露宿一晚上。 没道理。 因此,这妞现在根本没靠山。 “我宿舍就在不远处,你怎么不打个电话给我啊,我还可以上操场接你去。”李顺奇话一出,周围的人哄笑一团。 傅嘉柔将桌子一拉,李顺奇措手不及,撑在她桌子上的手一瞬间扑空,差点没摔倒。 “别弄脏我的桌子。” 李顺奇刚骂了句“操”,转眼便看见齐心捂着后脑勺进了教室,注意力顿时又被吸引过去了,“听说你俩昨晚打架了,看你这样好像伤得有点重啊。” 齐心没好气地看了傅嘉柔一眼,冷哼一声。 “要不要哥哥我帮你讨回公道啊?” 齐心现在心情非常不好:“得了吧你。” 李顺奇其实没那么乐于助人,只不过他想借这个机会,想让傅嘉柔能跟他讨饶,他说:“被人打了就应该以牙还牙,说吧,你后脑勺怎么弄的?我帮你……” “陈叙川学长弄的。”方媛拨开围观的人群道。 李顺奇脸色骤变,一脸“你在和我开玩笑”的表情,“喂喂喂,你们大清早就这样造谣陈叙川学长不太好吧。” 齐心没否认,不想继续听人讲自己的丢脸事,没好气地回了座位,临走前警告似的看了眼方媛。 眼见这齐心一副默认的态度,李顺奇现在心里很慌,“你们把话说清楚行不行,齐心真的被搞了?” 方媛心里其实紧张得不行,她不习惯做出头鸟,但傅嘉柔把她当朋友,她说:“本来就是真的,有什么好说谎的,有很多人都看见了。” “我我也看见了,”另一个平常沉默的同学也道,“早上在食堂前面那条路,陈叙川学长直接用球砸在齐心脑袋上。” 李顺奇说不出话,“……” 傅嘉柔弯起唇角对方媛笑笑,随后,冷眼看向李顺奇,“你不是想算账,去找陈叙川吧。” 说完,她拿着两本书,径直离开了教室,身后传来李顺奇的懊恼的哀嚎,“操,你们这帮人怎么早点告诉我!” 傅嘉柔面无表情出了教室,站在栏杆边上,“方媛,刚刚谢谢你帮我说话。” “没有,我们不是朋友吗,昨天晚上每能帮到你我真的很抱歉,”方媛腼腆地扶了扶眼镜,又注意到傅嘉柔脸色不对,“嘉柔,你怎么了?” “我觉得,我自己不对劲。刚刚,我想都没想就把陈叙川搬出来了。”自然到让她觉得懊恼。 方媛皱了皱眉,分析道:“其实,这并不是一件坏事。你会这么说,可能是因为,你对陈叙川学长已经产生了一些依赖感……吧。” 她对他有依赖感? “不太可能。”她自言自语一般否认道。 话说入v是不是得多更点啊哈哈,那今天双更吧,下一更在下午六点吧…… 第19章 chapter19 正值饭点,食堂拥挤得很。 “那个, 傅嘉柔啊, 我那天真不是故意的,你不会还在生气吧。”李顺奇瞧见坐在饭堂角落的傅嘉柔, 犹豫半晌过去道。 傅嘉柔瞥他一眼,“你故不故意和我没关系。” 说完, 继续低头吃饭。 李顺奇心里苦恼得很,他这两天都在担惊受怕, 坐立不安, 就怕陈叙川带人上高二揍他, 毕竟之前这种实例也不是没有过。 一开始这小姑娘看着还挺有人情味的,待久了, 他发现她是越来越冰冷了。 李顺奇干脆把她对面的同学赶走,自己坐下, “你别这么冷漠啊, 我那不是听说你和人打架又在操场上睡了一晚上, 表达下对你的关心嘛……” “你关心谁呢?” 李顺奇忽地听见耳边有人问, 嘴快接道:“表达对我同班同学的……” 等等,这个声音是…… 傅嘉柔闻言也仰头, 冷冽好看的下颌,染了墨似的眸子,身上松垮套了件牛仔外套——正是她前天披了一晚上的那件。 李顺奇脖颈僵硬,扭头,对上陈叙川不偏不倚的目光, 口齿顿时不伶俐了,“是川哥啊,你别误会,我是上次不小心弄了傅嘉…不对,我是因为……” 什么来着,李顺奇脑子已经搅成一堆浆糊。 陈叙川眼眸凉薄地掀着,没耐心欣赏他的语无伦次,“滚远点。” “好嘞。”听到一个“滚”字就如同得到了特赦,李顺奇起身时差点没摔,麻溜得滚了,还没走出两步又听身后陈叙川道: “等会。” 李顺奇心里咯噔一声,笑容僵硬:“川哥还有什么指示?” 陈叙川面无表情指了指桌子:“把你饭碗端走再滚。” 话音刚落,傅嘉柔垂着眼,嘴角不自觉上扬,意识到自己在做些什么,她赶紧清了清嗓子恢复原样。 “嗓子不舒服?”头顶传来声音。 她吸了吸鼻子,神情还有些不自然:“没有不舒服。” 说完,她嗓子真的有些痒,她忍不住咳了两下。 他勾唇笑笑:“看见我这么紧张到咳嗽啊。” 不远处。 “大川,快点,该走了!”不远处齐万不解风情喊道,被何天一巴掌拍在背上,“得,何天,兄弟我怎么惹着你了?” “你没看见川哥在把妹吗,再多等几分钟又不会要你老命,你用得着催命似的吗。” “哈?”齐万定睛一看,瞧清楚那女孩是傅嘉柔后道,“谢谢兄弟的救命之恩。” “以后别搭理这些人。”说完,陈叙川将一杯奶茶放在她手边,转身离开。 玫瑰柠檬茶,颜色是很浅很浅的粉,几片金黄的柠檬片浮着,很清新。 野蛮温柔 第21节 她对着他背影道:“不用了。” 他也不恼,回头道:“那等会我拿到你教室去。” 傅嘉柔:“……那我还是用吧。” - 傅嘉柔默默望着他冷峻的背影,待到人走远了,用手掌贴了贴奶茶杯杯身,是热的,从她掌心传过来。 也许还残留着他的掌温。 方媛憋了许久,终于可以出声:“这个奶茶店很出名诶,但是最近的一家都离学校有段距离,实话说,陈叙川学长不会是特意去了那么远给你买的吧。” 傅嘉柔:“我也不知道,也许吧。” 她咬着吸管,温热的茶慢慢滑入,口感清甜中带着点酸,小腹有种暖融融的感觉。 方媛吮了一口食堂的清淡无味的汤,问道:“好喝吗?” “还可以,”傅嘉柔伸手把玫瑰柠檬茶递给她,“方媛你要不要来一口?” 方媛连连摆手,“不不不,我就问问,嘉柔你还是自己喝吧,这是陈叙川学长特意给你买的。” 她哪敢啊,万一落得和李顺奇一样的下场就不妙了。 “没关系,他走了。” 方媛推了推鼻梁的黑框镜,“我还是觉得食堂的汤比较好喝,清淡又养生。” - 今天是月末最后一天,清德七中少有的开放给内宿学生的外出日。 傅嘉柔打算买一张新的电话卡,何念青给她的这张是被限制通话的手机卡,只能拨打何念青的手机,完全不能拨打给任何其他人。 因此,她这些天完全没办法联系陈小楠,以及其他以前认识的朋友。 她对于她的朋友而言,相当于失联状态。 这也是何念青所希望的,让她在一个恶劣的环境下,但是不能向除了她之外的任何人求助,一旦她不找何念青,便是孤立无援。 不过,何念青这一回,小看了她的适应能力。 老人机有一段时间没开机了,她刚开机,累计了好几日的消息弹出来,全都来源于何念青。 傅嘉柔不打算看,冷嘲热讽的话语她有权利选择不停不看。 天色暗下来,与清溪市相比,清德市的街道并不繁华,却挺热闹,两边各色小店林立,大部分灯光都是暗沉的,烟火气十足。 “我也只出去过一次,所以对这附近其实也不是很熟,”方媛说,“卖手机卡的应该实在这附近。” “没事,我也正想借这个机会,好好散散步,接触下外面的世界。”傅嘉柔笑意简单干净。 清德七中就像个巨大牢笼,呆久了难免让人压抑。 再加上这些日子一连串事的发生,傅嘉柔想将那些烦心事糟心事都先抛开,重新找回自己最舒服的节奏。 八点左右,兜兜转转,俩人终于找到了手机卡店。 “对了,嘉柔,你想不想喝奶茶?” “我其实不太喜欢喝这一类饮料。”傅嘉柔笑笑说,“我陪你去买吧。” “好,我早就想去陈叙川学长给你买奶茶的那家店了,今天终于能找到机会了。”方媛说,“你怎么会不喜欢喝奶茶?” “身材管理,我不想发胖。” 这么多年作为艺术体操运动员,她必须保持严格保持身材,控制好体重,再加上何念青严格管控,自然养成了这样的饮食习惯。 方媛:“这么一点点糖分不至于吧?” 怎么会不至于。 曾经有一次,她吃了一块同学给的白巧克力,何念青直接当着所有人的面,甩了她一巴掌,那种耻辱感毕生难忘。 她轻描淡写:“我以前是练艺术体操的,体重和身材都必须严格保持在一定水平上。” “好厉害啊,艺术体操是什么样的啊,是不是也是在单杠或者双杠上表演的那种?” “你上次也是这么问我的,”傅嘉柔哭笑不得。 “是吗。”方媛不好意思道,“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说的那是体操,和艺术体操不是同一回事,体操的观赏性没有那么强,艺术体操更具有艺术性,而且是女子项目,没有男子项目。” “这么特别的吗,我以前都没关注过。” “嗯,没事啊。” “我想起来了,以前我在家看视频好像看到过,就那种手里拿着丝带或者球跳舞的,很好看。” 提起这些,傅嘉柔兴致很足,“对,那是带操和球操,还有其他的,艺术体操的要很强的舞蹈功底,看上去其实和芭蕾很相似。” “难怪我感觉你有一种气质,”方媛沉思片刻道:“我想象了你跳艺术体操的样子,我不知道怎么形容,但真的好好看。” “你的想象力有点强大,不过,谢谢你。” “但是有一点我很纳闷,嘉柔,你怎么没有继续练下去啊,而且还转来清德七中这样的破学校?” 傅嘉柔唇抿着,笑容淡下去,“很复杂。” 方媛觉察到她情绪有变,心里顿觉自己说错话了,主动转移话题,“你以前来过清德市吗?” …… 奶茶店,方媛点了杯芋圆珍珠烤奶,傅嘉柔在门口等。从店员手里接过奶茶,方媛出来挽上她手臂,“我们走吧。” 傅嘉柔没有动。 方媛诧异,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瞧见两个打扮时尚的女孩,很长的高跟黑靴,妆很浓,“怎么了吗?” “我的项链。”傅嘉柔说,目不转睛道,“那个人戴的项链好像是我的。” 方媛眯起眼瞧仔细,只隐约看见那人脖子上的银项链一小部分,“你怎么认出来的啊,只能看见这么一点点,会不会是认错了。” “直觉,我想跟过去看看。” 方媛也严肃起来:“那走吧,我们一起去。” - 清德小酒吧二楼,最靠窗的卡座最为喧闹。 “今天是我生日,你们全都给我把手机放下,都来喝酒啊,今天都给我点面子。”齐万握着啤酒瓶,脸色通红道。 陈叙川坐在沙发上,周身散发着冰凉的气息,左手戴着黑色手套握着个杯子,一杯特调的鸡尾酒。 “川哥,你那个算什么酒,来几杯我这个度数高的白酒,那才叫刺激。”齐万说是这么说,但要真让他给陈叙川杯里倒酒,他是不敢的。 陈叙川酒量并非不好,而是喝酒容易失控,需要许久才能缓过来,这是兄弟几个心照不宣的事。 所以,一般这种场合,没人敢管他是不是给人面子喝酒,最多说几句话活跃活跃氛围。 “给我倒一杯。”陈叙川拿了个新杯子道。 “你确定吗?”刚才叫得比谁都要欢的齐万反而犹豫起来,“这个酒后劲相当足啊,只有像我这种酒量极好的人才能驾驭得了……” “你废话怎么这么多,”陈叙川说,“倒满。” 这边齐万才小心翼翼倒了一杯,那边不知谁又大喊道:“哇这妹子可以啊,一只手就把给人甩地上了,长得还贼对我胃口。” 两三个人围着部手机,是不是发出惊叫感叹声,作为寿星的齐万沉不住气了,“你们在看什么好东西啊,我生日都不先分享给我,算哪门子兄弟。” 说完,齐万直接将那人手机耳机线拔下。 “行,万哥,重播给你看下,在线观看仙女打架。”男生一般将音量调至最大,神情都是兴奋,“今天咱们清德七中贴吧置顶的热门帖。” 齐万:“这什么鬼玩意,高二级女生宿舍仙女大战贞子?” 手机的音量足够大,视频的声音清清楚楚传遍每一个角落—— “行,那你找啊,找出来我给你跪下道歉,找不出来,你给我跪下道歉,行吧?” “不好意思,我有洁癖,这书包我不敢碰。” 陈叙川端着杯子的手一顿,他听出那是傅嘉柔的嗓音,起身便走向齐万所在的方向。 手机屏幕被几个头遮的严严实实,“拍的什么?” 齐万:“大川啊,这女生不是傅嘉柔嘛?” 他敛眸:“手机给我看看。” 后天要上夹子,按照惯例好像是不更的,那明天先不更了吧。谢谢小花的手榴弹,谢谢没有感情的爹(有趣有趣)的营养液,你说想看原文案是吗,写个短一点的也许可以安排安排…… 第20章 chapter20 “手机给我看看。” 陈叙川话一出,周围一众人皆是愣了, 纷纷用“川哥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八卦”的眼神面面相觑。 “这视频什么时候搞的啊, 大川这不是你最近看上的那个傅嘉柔嘛,她什么时候跟人打架了……” 齐万在边上喋喋不休着, 陈叙川没心思听他解说,只是目不转睛盯着手机屏幕, 齐心用力把傅嘉柔往后一推那一瞬间,他突然间有暴起的冲动。 指尖的烟烟灰抖落在地。 视频里傅嘉柔小脸白皙清冷, 眼见着她前面那个壮硕的女生抬手扇向她, 她却准确抓住对方的手将其一甩, 对方狼狈地坐在地上。 她穿的这一身衣服,是那天晚上他在操场遇见她被罚时穿的。 那时, 黄业说她是因打架闹事被罚,陈叙川以为是夸大, 她表面看起来和打架这种事不沾边, 直到今天看到这个视频。 那天晚上, 她半点都没有同他提起这件事。 “谁他妈拍的视频?”陈叙川眉眼不耐, 让人顿觉风雨欲来。 “不知道啊,就从贴吧也看不出这是视频到底是谁拍的。”最先发现这条置顶视频贴的男生道, “应该就是当时的围观者吧。” 陈叙川冷冷勾唇,“围观者这角度选得有够巧妙。” 视频中先动手推人的那个女生只露出背影,而傅嘉柔则是完全无遮挡出境,表情细微的变化都清晰可见。 野蛮温柔 第22节 齐万见不对劲,赶紧翻评论给他看:“大川啊, 你翻翻这帖子的评论啊,一水儿都是夸傅嘉柔的,你看,好几个直接表白的……” 陈叙川脸色又冷了几分。 手机主人赶紧道:“冷静点川哥,这手机是最新款爱疯,要是摔了就没钱再买了。” “噢,下面有人解释前因后果。”何天出声道,他念道,“这完全是因为一条项链引出的故事,仙女小姐姐丢了一条项链,怀疑是壮汉偷了,但是壮汉不肯承认反而让仙女姐姐检查自己书包……” 项链?! “这个壮汉是谁?”他掐了烟,眉眼如墨。 “就是视频里这个想打傅嘉柔的女的。”齐万说。 “查一查这个女的是谁。” “好嘞。”齐万应声道,“但是今天是我的大号日子,大川你给我个面子行不行,等会散了我帮你查,你先坐下。” - “算了,不跟了,应该不太可能会出现再别人身上。”傅嘉柔叹了口气道,挽着方媛的手准备打道回府。 两人跟了不久,没有机会观察到女生脖颈间项链的详细细节,根本没办法确认。 方媛:“真的不过去看看吗?” 傅嘉柔:“不用了,是我太神经质了,这几天比较心急。” “别担心,肯定会找到的。” “嗯,应该还在齐心身上,就是不知道她藏在哪儿,今晚回去和她摊牌。”傅嘉柔语气淡淡的。 方媛惊道:“你不会是今晚准备……”说着,傅嘉柔握紧拳头,做了个打人的动作。 “不是,我要报警。” 前些天,傅嘉柔和老师反应过项链丢了这件事,老师承诺会好好调查,但是几天都没有任何水花。 “你要报警?”方媛不由得敬佩。 “对,报警的话,先不说警方,校方为了息事宁人,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无所作为的。”傅嘉柔镇定分析道,“齐心没得跑的。” “齐心?!” 方媛胳膊戳了戳傅嘉柔,“齐心和刚才那个戴项链的女生是认识的!” 傅嘉柔抬眸望去,齐心从另一个路口出来,看得出来精心打扮过,同戴项链的女生讲着话,神情很是亲热。 那么,那个项链很有可能…… 傅嘉柔立即迈开腿,因为距离有些远,还没等她追过去,齐心以及另外两名女生上了辆出租,扬长而去。 她打算立刻打另一辆车跟过去,然而,这种小地方,站在街边好几分钟都寻不到出租的踪影。 眼睁睁看着齐心搭乘的车辆消失,傅嘉柔沉不住气了,“这儿有没有其他代步工具啊,比如说共享单车之类的。” “嘉柔你太高估我们这个破地方了,”方媛心里也急。 “算了,就算有我也没有只能手机,而且也不知道齐心那几个人去的到底是什么地方。” 方媛忽然想起了什么,道:“我猜到齐心她们会去什么地方了!之前她有在宿舍说过,她每周末都会去一个酒吧玩,今天就是周末。” “酒吧?” “对,名字比较简单粗暴,就叫清德小酒吧……” - 酒吧的位置比较偏僻,傅嘉柔下了出租后,靠着问路才摸索到酒吧门口。 “小妹妹,大晚上一个人去酒吧会很危险噢,”途中,有个男人听见俩人四处问路,调侃道,“要不要跟着哥哥一起去啊,保证你安全。” 方媛窘迫地抬了抬黑框镜,有些不知所措,傅嘉柔拍了拍她后背道,“没事吧,不用理他。” “不是我吓你们你们小女生,那边特混乱,没有个熟人进去了你们能被吃得渣都不剩。”男人严肃了几秒,又嬉皮笑脸起来,“和我一起去就没这个担忧了。” “谢谢提醒。”傅嘉柔淡声道。 方媛:“嘉柔,那我们现在……” 看出方媛语带退缩,傅嘉柔道:“方媛,你先回学校吧,我一个人去就行,这件事本来就和你无关,你不用卷进来。” 傅嘉柔不喜欢出入这些场合,但那条项链于她而言太重要,想要拿回来的愿望太强烈,害怕反而退居第二位。 “不行不行,你一个人太危险,我去。” 小酒吧门口有棵树,枝叶繁茂,叶子不时随着灯光反射出各种颜色。 幽暗的旋转玻璃门,隐约可闻震耳的音乐声,褐色各样的打扮装束,两个人就如容异世界闯进来似的。 “心心,你这条银项链是哪里买的?”白幸幸两手撑在吧台上,指尖捏着项链低端的碎钻,“这几天我戴着感觉非常衬我气质。” 她内心其实意外,齐心这样的人能出手这么大方,这种绝版的项链都给她找到了。 齐心笑得灿烂,语气亲密:“是我一个朋友送给我的,我觉得我自己用不起就想起幸幸姐你了,这条项链就的话,即使要幸幸姐这样的学艺术的才配得上,真的。” 白幸幸低头打量她一眼,有些怀疑她的话,但又不动声色掩饰了自己的情绪,“你什么朋友送给你的,这么大方我怎么没有一个?” “就是新转来我们班的一个女生,我和她关系特别好,她有好东西都愿意分享……” “谁和你关系特别好?”话突然被打断。 白幸幸一转头,瞧见一张熟悉至极的脸庞,不施粉黛已然让人生出楚楚可怜之意,“傅嘉柔?” 傅嘉柔视线落在她脖颈的项链上,随后再看向白幸幸,目光冰冷,“你认识我?” 白幸幸目光僵了一秒,她也没料到,不过就一段时间没见而已,傅嘉柔不仅气质与之前大相径庭,而且还不记得她了?! “幸幸姐,你们两个……认识?”齐心颇有些语无伦次。 “呵,何止是认识。傅嘉柔,我是白幸幸,难道我长得就这么没有辨识度吗?”白幸幸不悦。 “不好意思,一时没反应过来。”傅嘉柔扯了扯嘴角,“幸幸,既然都是认识,那你能把我的项链还给我么,前些日子被小偷了。” “小偷”二字一出,齐心脸色煞白,“你说谁呢?” 白幸幸画得精致的眉毛一挑,“等会,你让我理一理,傅嘉柔你说这项链是你的,是齐心偷了你的项链再拿来送给我了对吧?” 说话间,她看向傅嘉柔颈项,确实,她那条永远都圈在那儿的银色项链不见了。 傅嘉柔语气不愠不怒:“对,所以请你还给我,别因为不知情当了小偷的帮凶。” 白幸幸瞄了齐心一眼,随后笑道:“如果是你的那我当然可以还给你,但是你又没办法证明,我不可能因为和你之前认识就把它给你啊?” “那颗碎钻底下有字母f。” 白幸幸低头看了一秒,很快道:“我没看见诶,这可能不是一个好方法。” 傅嘉柔不会看不出,白幸幸只是可以刁难,不是证不证明的问题,她直截了当地问:“所以,你想怎样?” 白幸幸慢条斯理地起身,“等我下。” 回来时,白幸幸手里端着一大杯酒,递给傅嘉柔道:“你把这杯酒干了,就足以证明了。” 傅嘉柔蹙眉,她那一次在家里同白幸幸交流时,很确切地提到过——她对酒过敏,有一次因为误喝了酒而错失过一次重要的比赛机会。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希望你能用这个方法证明一下这项链对你的重要性……啊!!” “我也没什么意思。”陈叙川重重地放下酒杯,瞬间,酒杯底出现了裂纹。 白幸幸刚才端的那杯酒,从她头顶淋到脚,此刻,她刘海耷拉在额头,衣服还在不停往下滴水,狼狈地站在边上。 本来已经按下了“110”打算报警的傅嘉柔,霎时间被他罩在身前,那一秒,她原本沉静如水的心湖,忽然掀起了波澜。 他垂眸,“小皮球,这群人怎么欺负你的?” 忽然觉得这三个字不刺耳了。 齐心身上也溅了不少,几个人都不敢动弹,周围的看客们不少认得陈叙川,但大佬办事,谁敢贸然插手。 “我的项链被偷了。” 陈叙川冷冷瞥向白幸幸, “呵,又是你。” “嘉柔,这只是个误会对不对,你快跟他说清楚啊,”白幸幸有些无与伦比,都忘了这项链是从齐心那儿来的。 她没料到傅嘉柔和陈叙川有关系,至今,她还曾经残留着被他掐着脖子的窒息感受,整个人不受控制抖起来。 傅嘉柔嗅到身边人清冽的气息,莫名地,心底的不安感一扫而光,她看向白幸幸,“这不是误会。” 白幸幸慌乱转头,看见呆若木鸡的齐心,对,是齐心,“这个是齐心给我…送给我的,我不知道她哪儿来的。” 他不耐烦地伸手,漆黑的眼睛此刻阴鸷到极点:“没时间听你废话,拿来。” 他将项链攥在手心,冷笑道:“说要让傅嘉柔下跪的是哪个?” 齐心全身被凉水兜头浇下似的,嗫嚅着道歉:“对不……” 他打断:“等会,有个环节你好像跳过了。” 傅嘉柔撇开眼,不想再看齐心,转而牵起陈叙川的衣袖,“我们走吧。” 方媛正准备跟过去,突然别人拦住去路,齐万笑眯眯地看着她,“小同学,你好意思去打扰人家小两口嘛,等会我送你回去。” 方媛:“……” 从酒吧狭窄的过道穿过,身边的事与物都不断变换,变幻的光影交缠着少女。 少女指尖细长柔软,陈叙川任由她扯着自己衣袖,眼里只有那朵白栀子,以及修长瓷白的天鹅颈。 她总有种能让他一秒平静的能力,如同久旱逢甘霖,烈焰逢清露。 陈叙川垂眸看着她指尖,勾唇,轻轻挣开了她的指尖,随即握住她的手掌。 那一刻,傅嘉柔如同摸到烫手山芋,尽管,他这只手套着黑色手套,隔着一层磨砂质感。 他紧紧握着不肯松,眼神玩味落在她的耳朵尖上。 “刚刚,谢谢你。” 除了酒吧门口,傅嘉柔总算挣开了他的手,被他紧握过的手心仍在发烫,一时不知该安置在何处。 昏暗的灯光下,他太高了,遮挡住所有的光芒,一手撑着她耳后的墙,傅嘉柔几乎以一种被半圈禁在怀中。 “你要谢我,连手都不给我牵?” 野蛮温柔 第23节 第21章 chapter21 “真想谢我,连手都不给我牵?”他说完这句话, 垂眸便见她将手藏在背后。 “还藏着?”他几乎失笑。 傅嘉柔脸红得近乎滴血, 幸而有黑夜的掩饰,她好歹可以较为从容地摇摇头, “没有藏着。” 他挑了挑眉,表示期待, “?” 在陈叙川的注视下,傅嘉柔从身后的小包包里拿出一个……深棕色小皮夹? 她低下头, 头顶那朵白栀子真好抵在他鼻尖, 从这个角度, 陈叙川很清楚地看见了她微微翘起的樱桃唇。 然而,下一秒, 他的视线被两张大红色票子挡住了,崭新的两张百元大钞, “谢谢你, 陈叙川学长, 这些心意请你收下。” “……” 她眼睛清凌凌的, 带着天真的无辜。 可陈叙川觉得她是故意的,他克制了几秒钟, “我就值就这么点?” 傅嘉柔忍痛从又抽出一张五十元,“现在,应该够了吧?” “行,一晚的话够了。” 傅嘉柔拿钱的动作一顿,半晌才反应过来他话语的圈套, 干脆把几张票子重新装入皮夹,仰着头道:“那我不谢了。” 陈叙川点头,似乎对她的话表示认同,“那项链我先拿走了。” “哎你等等,你要我怎么谢你?”她看见他眼神有变,急忙补充到:“如果不是什么过分的我都答应你。” 她如临大敌。 “你不是学艺术体操的,跳给我看看。”他说,“我看你双杠玩得厉不厉害。” 这和单杠双杠完全没有关系好叭,傅嘉柔也懒得费神解释了,她只想快快要回自己的项链,“可以,那…现在项链可以先还给我了吗?” 他轻笑:“急什么,背过身去。” “干嘛?” “帮你戴上。” “不用了,我自己有手……” 他声音压低了几分,漆黑的眼中带着毋庸置疑的,“背过去。” 傅嘉柔抿了抿唇,他总是令人捉摸不定,但有些时候,他站在身后她会有种安心的踏实。 像是一回头,他便永恒地存在着。 但更多时候,他站在她身后,令人心跳加快如同坐过山车般,比如此刻,她目光略带着不安转身。 下一瞬间便感觉到他更进一步的逼近,冰凉的指尖似是不经意划过她皮肤,傅嘉柔忍不住瑟缩了下。 耳边声音低沉如磁,“放松点,戴个项链都紧张?” 他剥开她高高扎起的浓密乌发,瓷白纤细的颈项近在眼前,隐隐散发独属少女的馨香。 “你可以了吗?” 身后的人久久未有动作,应该是可以了。 傅嘉柔低头看到那颗碎钻躺在心口前,失而复得的喜悦一时冲上心头,她侧转身子那一刻,脸颊不经意间擦到了柔软温热的…… 他的唇瓣。 如果说之前只是小碎石,那么现在就是大石块轰的一声砸在她心上,她仅存的笑意都僵在嘴角处,满眼都是不知所措。 陈叙川指尖抹了抹唇角,“占我便宜?” - “嘉柔你没事吧?”方媛焦急等在走廊处,看见姗姗来迟的傅嘉柔,心里松了口气。 “我没什么事,我们进去吧。” “是陈叙川学长送你回来的吗?”方媛想起路上另一个叫齐万学长说的话——“以后要是你和傅嘉柔在路上走遇到了陈叙川,你自己自动自觉点走开”。 “没有,我自己打车到学校门口,再走路回宿舍。”提到这个人,傅嘉柔脸上一时有些控制不住,脸颊某处又开始发烫。 “那……那个背影不是学长吗?”方媛指了指不远处的校道。 路灯昏黄的校道,唯一的一道影子拉得很长,尤为冷峻,垂在身侧的手戴着黑色手套,指尖燃着一根烟。 他怎么也在这儿? 明明记得,当时小小的意外发生时,她愣了片刻之后便落荒而逃了,恰巧又来了辆出租,她钻进去便离开了。 “你不知道学长送你回来?”方媛见她表情错愕,忍不住问道。 傅嘉柔语塞了片刻,“可能是他刚好也要回学校,而已。” “可是学长他外宿。” “……” 傅嘉柔洗了把脸,随后将毛巾敷在脸颊上,毛巾是冰冰凉凉的,却依然阻止不了那种温热柔软的触感反复出现。 以及,另外一个奇怪的念头冒出来。 那样冷漠阴鸷的少年,唇瓣却柔软到不可思议。 “嘉柔,我上次跟你说过的,那个想要去动学长的女生,就是今天我们酒吧里遇见的那个,白幸幸。”方媛说。 “那个女生是白幸幸?” “对,当时她追来我们学校找陈叙川,但是直接被纪检队的赶出去了,陈叙川学长见都不见她。” 原本方媛讲起这些事时,口吻都是同情的,然而现在她只有气愤,“她会不会就是因为学长所以刁难你的啊,真的,亏我之前还觉得她挺可怜的。” “应该不是,她根本不知道我认识陈叙川。” “那她好好的为什么非得齐心这样的人同流合污。” “因为快要比赛了吧。” “啊?”方媛茫然地发出疑问,“什么比赛?” “白幸幸也是练艺术体操的,基本上总决赛我们都会在赛场上相遇,她很想赢过我,而我对酒过敏这件事她也很清楚的。” “所以也就是说,她想让你因为喝酒过敏错过比赛,我真的服气了,怎么会有她这样投机取巧的人!”方媛越想越觉得气,“比赛就光明正大的比赛,耍这种手段。” “嗯,没事,我这不是还好好的站在这儿,你不用这么气。”傅嘉柔抱了抱方媛。 “那……嘉柔你现在在清德七中岂不是参加不了比赛?” “有可能。”傅嘉柔看向窗外,目光带上了几分茫然,前些日子何念青没少因这个比赛给她发信息,她如果选择参加比赛,是正中她下怀。 “我再看看吧。” - 周一,清德七中有升旗仪式,这一点和一中不同,一中的升旗仪式一般都是在教室内进行,而清德七中要在操场上举行。 傅嘉柔一整晚没睡好,眼皮底下有浅色的乌青。 操场上人挤人的,她随着人流往前挪动着,昏昏欲睡地行进,抬手掩嘴打了个哈欠,眼泪顿时蓄满了眼眶。 忽然间,视线触及到前方不远处,从高三教学楼区域出来的高大人影,他微侧着脸听身边人讲话,鼻梁线条很好看。 他身边几个男生都同他差不多高大,表情都比他淡漠的神情要生动许多,唯有他气场最不容忽视。 傅嘉柔赶紧把头一低,不动声色挡住自己的身影。 操场入口的大门,眼见着俩人所在的位置即将交汇,傅嘉柔赶紧把头扭向另一边,谨记着掩耳盗铃中“我看不见你说明你也没看见我”的精髓。 她听见耳边传来一句:“真没良心。” 很熟悉的声线。 “……” 算了,没良心就没良心,傅嘉柔尚未想好如何面对他,加快往前走。 突然间,前面的人流塞车了,她不得不停下脚步,小心翼翼地左右张望两下,没看见陈叙川的身影。 “呼……”她轻轻地呼了口气,身后忽然有人笑了一声,她扭头一看。 陈叙川和他那几个同学,全都在她身后,而他离她最近,她心跳声又如鼓点般跳动,听着他们继续在身后讲话,她内心饱受煎熬。 “大川,那天皮球妹妹牵你手出去后,你俩上哪快活过去了?”齐万实在是好奇。 傅嘉柔:“……” 她明明牵的是他袖口位置,而且什么叫“快活”…… 陈叙川懒懒抬眼,“你管这么多?” 傅嘉柔竖起耳朵听着身后的动静,听见他这几个字,忍不住松了一口气,他应该也不是那种喜欢把个人私事大肆宣扬的。 认识这么久以来,身边没几个人不清楚,陈叙川对靠近他的女人向来就四个字“简单粗暴”。 上一次,那个叫白幸幸仗着有点资本想摘他手套,直接被掐着按在吧台边上,齐万几个都觉得他会这样冷漠下去,对他的状态都习以为常了。 直到最近,尤其是那天任由小姑娘牵着他走开的那一幕,和他惯常的模样大相径庭。 “做兄弟的几个都想关心关心你,说说呗,那妞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齐万说着,口吻愈发调侃起来。 傅嘉柔有种让他住嘴的冲动。 陈叙川垂眸一看,笑了,那只白皙手握成拳。 还没到嘴边的“滚一边去”被他止住,他故意道:“也没什么,不过就是被她搞了一下。” “搞了一下?”齐万表示很感兴趣,“怎么个搞法,是不是我想的那种?” 陈叙川挑了挑唇角,不置可否。 听着他身边那几个人的脑补愈发厉害,原本打算沉默是金的傅嘉柔忍无可忍,不想再忍。 她回过头道:“我根本没有那样子对他,请您不要脑补过头了。” 野蛮温柔 第24节 脑补中的齐万着实一惊,没想到话题讨论的正主就在身前,再扭头看陈叙川,脸上的表情难得岁月静好。 齐万瞬间了然,笑眯眯道:“学妹,做人要敢于担当,你看我们大川多坦荡。” 谢谢小花朵手榴弹,和史努比的地雷呀,还有宝贝的地雷,我会继续努力冲冲冲!! 柔野奢求的不多,就是希望你们可以和我说说话,评论下,真的会很开心! 第22章 chapter22 “下面有请高三级优秀学生代表讲话。”校长说。 傅嘉柔机械地随着身边的人鼓掌,冗长的领导讲话已经让她昏昏欲睡, 她没兴趣观看学生代表登台。 谁知, 台下忽然掀起了一股喧闹声,口哨声和掌声比之前校领导登台时相比, 气氛要热烈上百倍。 身边的人明显躁动起来,无论男女。 这个学生代表排面这么大?傅嘉柔疑惑, 下一秒话筒的声音经由音响传入。 “各位同学好,我是陈叙川……” “?”她揉了揉眼眶, 眯着眼睛朝讲台上看去。 台上正是陈叙川, 戴黑色手套的左手握话筒, 浅色日光从发间穿,冷白五官更显出众, 眼神是一贯的漫不经心。 这样的人,认真起来的会是什么模样呢。 他声音很好听, 讲话风格简单利落, 一样是套话, 却又无疑是种听觉享受, “希望每个同学约束好自己,遵守纪律。” 他是最不遵守纪律的, 傅嘉柔很清楚这一点。 然而,这种话,也只有他说出来最有说服力。 “他成绩很好吗?” 方媛摇摇头,“我不是很清楚,但是说起来, 我听说学长是从隔壁清溪市一中转来的,隔壁市重点来的。” 清溪市一中? 和她之前是同一个学校,也就是比她要高一届而已,傅嘉柔说:“你知道他为什么转学吗方媛?” “具体的我不知道,但传闻传得什么的都有,很离谱的说法都有。” 以前在一中时,傅嘉柔对陈叙川没有任何印象,但他这样的人,在一中应该是风云人物一般的存在才对,为什么也会来这边? 她还没细想,陈叙川在掌声中下台,最后一句是:“下面,最后一个环节。” 下一个上台的人,也在傅嘉柔预料之外。 “那个人是谁啊,她要给我们表演节目吗,一大早的咋这表情这么晦气。” “齐心好好的跑上去干什么,她这是要代表我们高二级发言吗。好歹也找个像陈叙川学长那样的颜值担当好叭,我看咱们班那转学生傅嘉柔就还不错。” 齐心垂头丧气,忸怩不安地看着台下乌压压的人头,此前嚣张不已的气焰早已消失不见。 “各位同学,早……早上好,我不应该因为一己私利而私自偷其他同学的贵重物品,还故意颠倒是非,给她造成了不可挽回的损失和困扰……” 台下传来一阵嘘声,高三级那边尤为热烈,“道歉啊!废话这么多,不然就滚边去!” 齐心平时在班里横,但这种场面她见都未曾见过,手心额头全是汗,“对不起,傅同学,我已经深刻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希望你能原谅我!” 说完,她再也架不住了,逃命似的飞奔下台。 底下一片轰然。 “卧槽,这个傅同学是什么人物,这么大排面的吗?上次我一双球鞋给偷了至今没找回来。” “小点声,听说是纪检队里某位学长的心肝。上次那个贴吧的打架视频你还记得吧,傅同学应该就是那个美女。” “难怪,那个视频帖本来还挺火的,谁知道这么快就被删了,不会也是……” 然而,这边同傅嘉柔同班的同学都心知肚明,这个傅同学到底是谁,不约而同地保持安静,不敢轻易讨论。 生怕一个不小心,下一个和齐心有同样遭遇的就是自己。 傅嘉柔踮起脚尖,往高三的方向张望,一眼便看到那张出众的侧脸,在他即将转头看过来那一瞬—— 黑暗无光的日子,忽然有了一丝裂缝,有一抹阳光抚上她脸颊。 升旗仪式结束。 傅嘉柔逆着人潮,她目光一直紧锁在陈叙川背影,往着他所在的方向走去,追赶他的脚步。 陈叙川感觉到衣摆被人牵了一下,回过头,便瞧见小姑娘清凌凌眼睛,“想跟我一起回去?” 她没说话,往他手心里塞了个东西,随后便转身离开了:“这个给你。” 他望着她背影,勾唇笑了笑。 手心躺着一个月亮形状的小包包,非常迷你。 齐万好奇地张望:“这里面装着啥好东西?” 陈叙川拉开它,视线触及到里边的红色钞票时,脸色顿时冷下来,随手就将月亮包塞进口袋,“没什么。” 齐万:“我看见了,人送了你几个毛爷爷!” - “嘉柔,我真的快想死你了,本来那天我们还一起走来着,谁知道第二天就听说你转学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陈小楠焦急道,“我真的,真的是快急死了。” 听见熟悉的嗓音,傅嘉柔鼻子一酸。 “我转学到了来清德七中了,没来得及跟你说,呵,我妈妈安排我来这里体验人间真实。” “清德七中?你妈妈干嘛让你去那种地方,她疯了不成?!” 听完傅嘉柔详细的解释之后,陈小楠简直火冒三丈,“你妈妈真的,不是我粗鲁啊,就他妈是个极品吧,哪有人像她这样把自己女儿往火坑里推的啊!” “我以前没怎么反抗她,以前那种方法不管用了,她只能用更极端的方法,就像现在这样。” “绝了,真是绝了,我等会就去你家找她,让她把你转回一中来,七中哪里是正常人呆的地方。” 陈小楠是个暴躁性子,说话间,已经马不停蹄开始穿鞋子准备出门了。 “小楠别去,”傅嘉柔有些开心,一同涌上来的还有心酸,“你去就是告诉她我要妥协,相当于我和她认错。” “也是,我没有想到那么多,”陈小楠叹了口气,颓废坐下,“那咋办啊,七中那种地方……” “没事,你看看我来了这么久,现在不也好好地跟你讲电话吗。” “这怎么可能,那里的人真有这么好,真没对你怎么样?” “还好,其实,这儿没有传闻中说得这么不堪。我过得还好,所以你不用担心。” 从傅嘉柔说话的语气,陈小楠再粗线条,也感觉出她的变化,“嘉柔你说话的语气都不一样了,还说没事。” “怎么不一样?” “以前你说话都是那种,就轻轻柔柔,细声细气的,现在你说话我感觉比较……比较硬气一点了,肯定是被那儿的环境带偏的。” “是吗,我没发觉有变化。”傅嘉柔笑笑。 陈小楠说什么都不信傅嘉柔没事,“不行,我后天放假要去找你,看看你,我都好久没看见你了。” “清德七中是全封闭管理,可能你来了进不来。”傅嘉柔说,“你来之前跟我说一声,但是千万别去找我妈妈。” “知道了,不过,我没在你身边,没有不知好歹的男的骚扰你吧?” 不知好歹的男的…… 傅嘉柔想到了一个人,但她无法用描述他,她问道:“没有,你听说过陈叙川吗?” “这名字好熟悉啊,”陈小楠思索片刻,“是谁啊,我想不起来。” 她没注意到,提到他是自己的嘴角都是不自觉上扬的,“他是清德七中的高三学长,人还挺好的,帮了我很多,所以……” “所以你就以身相许了?”陈小楠拍案而起。 傅嘉柔脸上一热:“你在想什么啊,我在这儿什么东西都买不了了,所以,我给了他两百块,答谢他。” “……”额,有你这么硬核的报答方法吗。 - 清德七中的宿舍很老,包括洗浴设备。 宿舍连着两天没有热水,傅嘉柔洗了两天冷水澡,今天是第三天。 不少同学干脆选择不洗,但她受不了这样,只能强忍着冷意洗冷水。 第二天上课时,她头晕目眩,上课时难以集中精力,干脆直接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老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选择性失明一般,将后面几排睡觉的同学拎到走廊做俯卧撑,唯独落了她。 “老师,傅嘉柔趴在桌子上睡觉呢,你也不管一管?” 老师一副“你说什么我没听见”的样子,厉声道:“再在走廊上吵闹我找纪检队的治你。” “嘉柔,你没事吧?”方媛摸了摸傅嘉柔额头,“还不会是发烧了吧?” “没有发烧,就是有点晕。”傅嘉柔唇色有几分苍白,“下一节课是体育课那吗?” “是啊,你要去上吗?” “去,我出去透透气。” 操场和篮球场相距不远,操场上稀稀拉拉没几个人,而篮球场却被层层包围着,非常热闹。 “高三的在那边比赛呢,嘉柔,咱们过去瞧瞧吧?”方媛兴致勃勃道,“难得我们的体育课和篮球比赛撞上。” “你去吧,我想在这儿休息一会儿。”她坐在树下的长椅上,百无聊赖,朝着篮球场方向张望了两下。 人群挡住了她的视线,有人跃起,手里的球猛地扣进篮筐,一只手还戴着黑色手套。 陈叙川的侧脸在她眼前一晃而过。 和以往的阴沉冷淡不同,那样的他,有一股很野性的力量,自带光芒。 傅嘉柔不自觉走过去,找到一个位置,努力踮起脚尖看,半分钟没到便进入了中场休息。 陈叙川上半身黑色t恤已经湿透,贴在身体上,勾勒出介于少年与男人之间的身体,隐隐可见流畅的肌肉线条。 野蛮温柔 第25节 他的目光仍然是充满力量的,带着一股子野劲,撩起t恤擦了擦汗珠,四下瞬间一片骚动。 傅嘉柔也……看见了,他的腹肌线条,虽然视线仅仅停留了几秒钟。 “你看到腹肌了吗?”她身边有人推了推她的的手臂。 “我吗?”傅嘉柔不明所以。 “对啊,就刚刚那么激动人心的画面你看见了吗,”女同学激动道,无人与她分享,她便就近原则,“还好我录了打球视频,刚好也拍到了,你要不要看?” “不用了不用了。”傅嘉柔连连摆手,“你留着自己欣赏吧。” “行吧,你别跟别人说我录了学长视频!” “嗯嗯。” 话虽然是这么说,然而当女同学打开手机视频时,傅嘉柔的视线不由自主就偏了…… 只是想看看打球的画面,而已。她对自己说。 不料,女同学直接将进度条往后边一拖,视频直接到了裁判吹哨中场休息的时间段,画面中的陈叙川随手掀起衣摆,擦汗的这一瞬间—— 女同学按了暂停键,“我截个图。” “看什么那么入迷?”忽然一阵风袭来,傅嘉柔听见熟悉的声线。 陈叙川手上拿了瓶矿泉水,眼尾带笑,正站在她面前。 傅嘉柔不自然地别开眼睛,清了清嗓子道,有种被抓包的错觉:“没什么,随便看看。” 陈叙川侧了侧头,“随便看看都那么吸引你,那我更好奇了。” 刚才中场休息,陈叙川在场下喝水,一眼便看见了人群中央的娴静少女,垂着眼眸,不知在看什么。 他看了她挺久。 他人就在她面前,而她一直在看别人手机,陈叙川很不爽。 而傅嘉柔对此一无所知,并且打算蒙混过关,“我要去上体育课了,学长你继续加油!” 不料,身边的女同学不只是过于紧张还是怎地,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学长我,我不是故意的要拍你视频的……” “什么视频?”他皱眉。 已经转身的傅嘉柔,感觉自己一点点石化,趁着腿还没石化,她赶紧朝着操场集合的方向走去。 陈叙川接过手机,粗略地扫了一眼画面,手指毫不含糊地点了删除。 再看向小姑娘落荒而逃的背影,他轻轻笑了下。 此刻,拍视频的女同学仍旧惴惴不安,开口问道:“不好意思,我下次再也不会偷偷拍视频了。” 没有任何回应, 女同学抬头一看,却发现陈叙川并未冷脸,相反,嘴角似乎还有若有若无的笑意,她有点怀疑自己眼花了,“那个……” 陈叙川:“干得不错。” 女同学风中凌乱:“……” “大川,快上场了!” - 这么一折腾,傅嘉柔缓过来之后,内心那根弦一松,头晕的感觉更加明显了。 她不知道他看见视频没有。 早知道就干脆请假在教室休息,也不用遭遇刚才的尴尬事情了。 然而现在来都来了,她没有理由再回教室。 热身运动时,傅嘉柔不时回头往篮球场张望,偶尔能看到他跳跃的模样。 “傅嘉柔,这么想去看篮球比赛,不如你过去那边近距离看?”体育老师大声呵斥将她拉回现实。 她这才发现,大家都在蹲着做拉伸动作,整片草地上只有她一个人是站着的,大家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原地深蹲50个。”体育老师道,“叫你上我的课都走神。” 傅嘉柔做完深蹲,再站起身,整个人都快扎到地上了,体育老师走过来道:“做完了是吧,快点加入跑步的队伍,待会八百米体测。” 红白跑道有一段临近着操场,傅嘉柔听见了那圈人群中爆发的欢呼声,掌声。 恍然间,脑海中浮现了另一番画面。 她站在体育馆正中央,随着缓缓流淌的乐曲,身体变幻着各种优美的姿态,手中的彩带似乎也有了灵魂,跟随着她的动作划出漂亮的弧度…… 音乐结束,她安静地谢幕,掌声如同潮水一般涌向她。 她已经,很久没有站在人群中心了。 她有些想念在做艺术体操时,全身心浸入旋律而变幻的专注与快乐。 篮球场的掌声,让她觉得那些日子已经离自己很远了。 “嘉柔!嘉柔!”方媛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忽然瞧见前面有个人倒下了,正是傅嘉柔,“傅嘉柔你怎么了?” 陈叙川敏锐地捕捉到熟悉字眼,转头看向跑道,眯着眼,凝神一看,心中一慌,冲出球场。 “川哥,快上场你上哪儿去啊,喂!陈叙川!” “何天你先顶我。”他抛下一句。 傅嘉柔紧紧闭着眼睛,她是有意识的,鼻尖还能嗅到身下的塑胶跑道味,耳边也恍惚传来方媛见她的名字。 像是身体已经负荷到了极点,再也不肯运作。 膝盖腿弯处被人托起,肩膀靠在了有力的地方,下一秒,她感觉整个人腾空而起,被人颠了一下,整个人稳稳被人抱住。 “啊。”陈叙川听见她轻轻唤了一声,猫咪一般。 方媛赶过来时,陈叙川已经将人抱起来了,她一时不敢上前。 陈叙川瞥她一眼:“跟你们体育老师说,人我带走了。” 随后,大步流星离开了。 傅嘉柔躺在他怀中,在他高大的体型衬托下,格外娇小。 他垂眸,小姑娘眼睛紧紧逼着,睫毛纤长浓密,微微颤动着,巴掌大的脸颊两侧是不自然的潮红。 傅嘉柔鼻尖是海水的气息,漂浮在海面上却意外地沉稳,耳朵所贴的地方,恍若海底传来鼓点声。 迷糊间,她努力睁开眼睛,“方媛,谢谢你……” 她搂着“方媛”的脖颈,睁开眼睛便看见了瘦削的下巴,非常明显的喉结线条,黑色t恤下的胸膛很硬实…… “…………!” 陈叙川垂眸看她:“好意思么,认错人了你。” 第23章 chapter23 傅嘉柔两条小腿晃了晃,想从他身上下来, “其实不用这样的, 我可以自己走。” “说话都跟喘气似的,还自己走?” 陈叙川手臂纹丝不动, 甚至还将她往上抬了抬,使她更加贴近他。 原本她搂着他脖颈的手, 此刻一时无处安放,正准备缩回来, 整个人忽然往下落, 她一惊, 再次紧紧圈住他脖子。 他是故意的。 故意不让她松手,傅嘉柔仰头, 他唇角那抹笑意依稀可见。 “陈叙川。” “嗯?”他声音出奇地轻,脚步却不动声色加快。 傅嘉柔眼皮有些睁不开, 使不上劲, 但还是强撑眼皮, 声音虚弱:“那个, 真的不用这么麻烦学长,医务室离这儿也不……” 他忽地俯首, 混着海盐的气息: “别说话了,乖点。” - 傅嘉柔做了一个梦。 清溪市一中,操场上人山人海。 画面中的她和陈小楠并肩走着,她穿着短袖短裤,代表班级参加跳高比赛, 班里的人在呐喊,“嘉柔,嘉柔,加油!加油!” 她看这从跳高杆跨越而过,重重栽在跳高垫上。 起身时,她习惯性地低头,发现项链不见了。 垫子上也没有,正在她着急寻找时,忽然有一只手伸了过来,手指修长,有薄茧的手心里躺着她的那条项链。 “在找这个吗?”声音低沉如雪后松。 她惊喜地抬头,仰头看向对方,却发现眼前的人正是陈叙川,眼前的人眉眼带着光,笑意恰到好处地温和。 五官和她印象中是一模一样的,但给人的感觉却截然不同。 “你是陈叙川学长吗?” “你认识我?” 傅嘉柔睁开了眼睛,梦中的一切都消散了。身下的床硬邦邦的,鼻尖有很淡的消毒水气味。 所以,这个小房间应该是医务室。 几张病床,铺着白色被子,除了她之外没有其他任何人。 她怎么会梦见陈叙川,但是她印象当中,高一参加校运会那时,自己的确把项链给弄丢一次。 梦中,他的性格完全和她所认知的不一样,梦中的他更为温润阳光,与现在的不近人情完全不同。 也许,他曾经和煦温暖过。 四周围很安静,风缓缓地吹拂开窗纱,傅嘉柔从床上坐起身,往着窗口的方向张望了两下,随后呼出一口气。 野蛮温柔 第26节 陈叙川应该走了。 然而,下一秒,门口有动静传来,傅嘉柔掀开身上的被子,脚步极轻地靠近门口。 修长苍白的指尖,燃着一支烟,他抬手抽了一口,徐徐吐出淡轻的雾,像一幅精心勾勒而成的画。 医务室门口,陈叙川手机震动。 一个陌生的号码,他接了电话:“喂?谁。” “是我。”陈明泽听见他的声音之后,不动声色按了录音键。 “什么事?”他说着,看了医务室的门一眼。 “也没什么事,听说你最近状态不错啊,在学校做了不少好事,乐于助人,积极参加校内活动,”电话那头的人语气讥讽,“又有一堆苍蝇追捧在你身后。” 陈叙川冷笑了声: “怎么,我怎么过我的生活,用你管?” “我自然是管不着,只是有个事得知会你一声,父亲打算月初派人接你回家,参加家宴,毕竟你现在还没完全被扫地出门,还是可以来一趟的。” 听见“扫地出门”这几个字眼,陈叙川浓厉的眉不耐地压下,情绪初见端倪。 “看情况,没别的事我挂了。” 他在压抑自己的情绪,以往的他很难控制自己这么平静和陈明泽讲话。 这令陈明泽多多少少有些意外。 难不成将人折断羽翼,流放到清德七中,还真的让陈叙川收敛住他的情绪,控制住自我了。 陈明泽笑了笑:“也是,在那个鬼地方,都是同一类的败类聚集的地方,你这样的怪胎自然也难免可以正常过日子,你说是不……” “你他妈是不是有病?” 电话那头的怒吼,正中陈明泽下怀,他接着道:“就凭你那只不敢见人的左手,每天戴着手套掩耳盗铃,你说有病的人是我还是你?” 左手是他的禁忌,一提陈叙川便会炸。 “我手正常得很,没病,说了多少次?你他妈给老子滚远点。” 他没挂电话,伸手直接将手机狠狠砸在地上,手机顿时只零破碎。 他狠狠吸了口烟,垂眼看向微微抖动的左手,呼吸一时难以平复,耳边忽然传来一小阵动静。 窗边的人小脸苍白,樱桃唇微微张着,一双眼里带着点错愕与惊讶。 陈叙川下意识将左手踹进兜里,扔了烟,推开医务室的门往里面走。 傅嘉柔刚才打了个喷嚏,偷听直接被他发现了。 “你都听见了?”陈叙川关上门,眼神黑沉,藏着压抑中的戾气。 她其实没听清他刚才说了些什么,不清楚他周身的气场忽然降得这么低。 只是有种危险突然来临的错觉。 傅嘉柔快步地朝门口方向走,他以为她要走,紧随其后,然而—— 她在饮水机前停住,取了个杯子,倒了杯热水端给他:“我不知道你怎么了,但是,谢谢你送我来医务室。” 小姑娘葱白的指尖捏着杯子,转身那一瞬,隐隐有栀子花香侵入鼻息。 接过那杯水,他狂躁不安的血液刹那间平息,眼前的人是她,不是那些或嘲讽或鄙夷的嘴脸。 万籁俱静了一瞬。 他看着那双清澈的眸子,“有没有吓到你?” 傅嘉柔摇摇头,单纯认为他可能遇见了不爽的事,“你喝点水冷静一下。” 他喝了口热水,棱瘠的喉结随着动作滚动了一下,忽地他“嘶”了一声,垂眸看她:“这么热的水,你想烫死我,嗯?” 她信以为真,看着他皱眉的模样,有些抱歉道,“我帮你加点白开水吧,杯子给我。” “不用,我自己来。”他收回杯子。 话音刚落,没等她让开,陈叙川直接俯身,两只手臂圈在她身体两侧,在她身后的饮水机里加白开水, 这个姿态是说不出地暧昧,鼻尖似是不经意地擦到她肩头,她忍不住往侧边偏了偏身子。 “别动,小心我水洒了。”他声音就在她耳边。 陈叙川起身时,在她颈侧停留了片刻,闭眼吸了口气。 这味道远比烟、比所有一切更吸引他,更令他着迷。 “你先在这里休息休息——”医务室的女医生领着一个生病的同学,推开休息室门口那一瞬,愣住了。 身材高大的男同学弯着腰,将娇小的女同学搂在怀中,两人正在……额,“这里是学校的休息室,你们两个注意……” 陈叙川慢悠悠地侧脸看过去,眼神很显然,带着被打扰的不悦。 女医生被冷厉眼神震住了,话说到一半硬生生卡住,转眼再看。 身边的生病同学只剩下个背影,她赶紧追过去:“同学,你还在生病呢,快点过来休息啊!” 飞奔的同学只留下一句:“医生我什么事都没有了,吃药就行了,不休息了!” 傅嘉柔已绕开他的圈禁,心跳却尚未平息,那样的姿态,她有种被他搂在怀中的错觉。于是,她表示想先回去了。 陈叙川说:“不再躺会?” “我没什么大碍了,不用躺了,”而且,这儿太过逼仄,再呆下去她可能会心跳过速。 他太过于不确定,她完全捉摸不透。 医务室门口,屏幕碎裂的手机躺在地上,可以想象它主人是多么用力将它甩到地上。 一点都不留情面。 傅嘉柔弯下身子,捡起手机,擦了擦上面的灰尘,碎裂的屏幕干净不少。 她递还给他,眼神恬淡而温和,“陈叙川,你是不是脾气不太好?” 他眼皮微抬,左手不动声色往兜里塞了塞,“是啊。” 另一只手接过手机,取出电话,随后直接把手机抛入垃圾桶,再看向她,嘴角一抹轻嘲,“所以,没事你少招惹我。” “……”谁招惹谁。 - 教室里,几个刚比完赛的男生散坐在桌上。 齐万见陈叙川进来,从课桌上弹起来,“大川,你手机怎么关机了,怎么打都打不通。” 何天笑道:“我还以为川哥你被那妹子绑架了嘞。” 其他人附和道:“对对,还还是软禁的那种。” “那样也还行。”陈叙川淡淡道,说完,他似乎想到什么,牵扯了下嘴角,眼尾上扬的弧度很愉悦。 何天顿时不寒而栗,“咋不撕票呢,还软禁。” 齐万倒是觉得很不错地笑起来,“瞧瞧川哥这笑得够美滋滋的,跟我们几个在一起时,从没见过,啧啧。” “谁跟你在一起?滚。”陈叙川说,“比赛情况怎么样,比分多少?” “当然是我们赢了啊,你都不知道你走了我们赢得有多惊险,特别是最后一分钟,还好有天哥的夺命三分球……”齐万滔滔不绝。 说完,他狐疑地看着陈叙川:“这些我都给你微信消息了发过去了,你没看手机啊?” “还能怎么着,川哥那时肯定醉倒在温柔乡了,还管你发的消息?” 陈叙川不置可否,指尖捏出一张电话卡,“嗯,手机碎了,没看到消息。” “又碎了一个?”齐万惊讶道,“川哥你是真的豪,这都第几个了都。” 据他所知,陈叙川每隔几个星期就得碎个手机,跟不要钱似的。 “碎了就再买呗。”他轻描淡写。 何天倒是察觉出端倪,“是你家那些垃圾玩意儿又来恶心你了吧,老早看他们不爽了,川哥,你就不该接那恶心人的家伙的电话。” “嗯,接了试试看。” 试试看能不能控制住自己,不那么容易被言语挑拨以及,不那么容易被激怒。 事实上他还做不到,但凡提到那只手,伤疤被人血淋淋掀开,无论如何他都做不到冷静。 清德七中大门,校园里海拔一等一的几个人,引来不少同学瞩目。 清德七中平日里不开放是成文规定,然而,这种规定对纪检队的人而言,形同虚设。 他们可以随意进出,不受干扰。 说的好听些,这是管理纪律的人有的特权,说得不好听些,那就是无人敢管的有恃无恐。 陈明泽早等在车里,车窗揺下来,眯着眼睛看去,那几个高大人影中最为挺拔出色的,正是陈叙川。 看来过得还不错,他那些不堪的过去,似乎完全没对他造成困扰。 周身几个人围绕着他,却怎么也掩藏不住,他身上隐藏的冷峻孤独的气息。 陈明泽刚推开车门,没来得及下去,车门忽然被一脚踢回去,身材高大少年冷着脸看着他,“回去。” “我来看看你,作为你的兄长。”陈明泽不动声色地下移视线,笑了笑道,“顺便看看你这只手恢复得怎么样。” 陈叙川额上的青筋忽然显现,拳头握住,忽然被何天扯住,“川哥,冷静点,别上套。” 其他几个人的拳头早就蠢蠢欲动了,都被何天给劝下来了。 陈明泽看着玻璃窗的裂缝,慢慢地驱车离开,随后问后座的人:“都拍到了没?精彩时刻,虽然暂时没有以前精彩。” 回到住处,门“砰”一声关上,陈叙川将包往地上一甩。 万家灯火,星星点点地点缀着城市的夜,阳台的灯没开,陈叙川一侧的脸隐没在夜色中,在黑暗中,他慢条斯理地摘下手套。 这样的手,害怕来自除了自己之外的其他人视线。 尤其是她的。 今天下午的他,差一些,便会脱离控制,她没有露出的应该有的惊恐,在他意料之外。 那双眼睛,于他而言,如同一剂良药。 野蛮温柔 第27节 晚修时,老师给她打电话,批准她因身体不舒服留在宿舍。 但关键是,她根本……没请假。 不用想,也是谁给她请的假。 此刻的宿舍空无一人,傅嘉柔翻来覆去,半点困倦都无。 清醒的时候容易胡思乱想。 她脑海中,反反复复都是那几个画面。 他抱着她奔向医务室时的紧张与温柔。 他在门口把手机砸在地上时的失控。 他喝水时棱瘠的喉结以及忽然俯身的危险气息。 从来没有人给过她这样的,这样的不确定,捉摸不透的温柔。 耳边手机震动,陌生来电,她犹豫着要不要掐掉,却恍然想起了另一种可能性,按了接通。 “小皮球,身体好点没?” “嗯,好点了。”她手紧紧地握着手机,半晌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道,“你今天帮了我挺多的,谢谢你。” “你这不是给了我钱,我拿钱办事。”语气是调侃的,然而声音意外地沙哑低沉,“我的服务还满意吗?” “……”她顿了片刻,“你……还好吧?” 他垂眸,视线落在正在平复的左手上,“不太好。” “那……学长你要不要早点休息,”她听见打火机的声音,一下一下的,“没什么事的话我先挂了?” “等会,别挂。陪我说说话可以么?” 半晌后,“好。” 恭喜陈叙川喜提电话 第24章 chapter24 光线从窗外渗入,陈叙川睁开眼睛, 手机还放在枕头边上。 他将它放在耳边, 静静地听着,隐隐听见很轻很轻的呼吸声, 如同一片羽毛挠过他心上。 昨晚两人没说什么,大部分是他问她答, 乖得很,不让挂电话就不挂。 直到他说着说着, 那边没了动静, 他叫她名字, 叫了两三声,得到一声含糊的答应, 猫咪叫般细软。 “晚安。”他没挂电话,放在枕边, 双眼闭上。 听着她若有若无地呼吸, 仿佛她在枕边, 眼睛安安静静地阖闭, 睫毛落下淡色阴影,盖着被子, 睡姿格外乖巧。 他一觉到天明,通话仍未被挂断,那她应该还没醒。 呼吸比昨夜更绵长。 陈叙川干脆先不起床,靠在枕边,听着她那边的动静, 听着听着他呼吸莫名乱了,那顺便…平复下每日例行的燥火。 傅嘉柔不知道自己何时睡着的。 醒来时,视野内还是灰暗的,她掀开窗帘一角,眯起眼睛,天空已然明媚亮堂。 她揉揉眼,忽然想起什么,睁着惺忪的眼拿起枕头边的手机。 “!”心里一激灵,差点没把手机给扔出去。 屏幕上竟然显示着……通话中?! 通话时长达到了八个多小时,并且还在继续中,傅嘉柔下意识便想掐断电话,想起什么,指尖一顿。 鬼使神差地,傅嘉柔把手机放在耳边,静静地聆听。 他睡觉打呼吗。 他睡觉没有一点声响的? 时间还早,她正准备躺下,动作小心翼翼。好似怕惊扰到电话那边的人,他应该还在沉睡中……吧。 这么想着,有个想法冒了出来。对着电话那头,声音很轻很轻“喂”了声。 等了两秒,那边没有任何响动,傅嘉柔放下心,又说了个“早”。 “在,”嗓子嘶哑,慵懒,“早上好。” “………!”猝不及防传来他的声音,傅嘉柔下意识,摁断了电话,心跳快得俨然如同做坏事被抓包一般。 通话结束了。 一共九个多小时。 恍然间回忆起昨晚,他在她耳边断断续续的话语,最后的记忆是他问“要不要听一首歌”,她应了“嗯”。 一夜过去了,耳边还隐隐回旋着,他低低地哼唱的嗓音。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因为她睡着了,就这么睡着了。 她昨晚应该……没有说梦话吧,也没有打呼噜吧,如果有的话,那真是丢人丢大发了。 傅嘉柔将手盖在脸上,懊恼地叹了口气,怎么回事。 应该没有说梦话吧,她不记得自己有类似的习惯。确认清楚这一点之后,她心里大石落地,打算起床。 手机亮了,来了条新短信。 “你想不想知道你昨晚说了什么梦话?”——陈叙川。 “……”不太想。 - 傅嘉柔换了新手机卡之后,并未通知何念青,除了联系了两三个一中旧友。 这天下午,她主动联系了李甜教练。 “你好,我是李甜。”李甜声音如她的名字,平和而温暖。 “李教练,是我,傅嘉柔。抱歉,消失了这么久,都跟你说一声。” “嘉柔!是嘉柔吗?”李甜很是激动,“好久都没见到你了,也联系不到你的人,怎么回事啊?” 傅嘉柔也有些激动,她压住泛起的委屈,简略告知李甜自己的处境,并未提及太多七中的生活。 听完后,李甜声音着急: “我问了你妈妈,她什么都不跟我说,单方面说你退出了市艺术体操队,以后也不比赛了,怎么回事这是?” 李甜对她抱有很大期待,这同何念青的病态的压迫不同。前者更多地是希望与欣赏,也很尊重她,对此傅嘉柔拎得很清。 所以,傅嘉柔不想这么不明不白地退出,至少给李甜一个交待。 “对不起,教练,可能要让您失望了,我可能不会继续练艺术体操了,很感谢你之前的培养……” 李甜急得不行,这么好的苗子她不想埋没了,“停停停,嘉柔,跟我不必这么客套,你也先别说气话,你努力了这么多年,难道要为了和你妈妈怄气就完全放弃掉。” “你甘心这样吗? 傅嘉柔没出声,确实不甘心,那些忍住眼泪坚持不断地练习与热爱,没那么轻易可以斩断。 然而,她能有其他办法吗。 如果坚持这条路,那也意味着,注定也逃脱不了何念青的掌控,热爱被压迫成恐慌,那种感觉,几乎令人窒息。 “艺术体操是竞技体育,是你的事业单位,要和私情分开,”李甜顿了顿,实在惋惜,“你先好好想想,别着急着,说放弃。” 沉默半晌。 “嗯,好。教练,你别告诉我妈妈,我和你联系了可以吗?” “我不跟她说,她这一次真的是太冲动了,完全不和其他人商量就擅自做决定,唉。” 有时候李甜自己也拿不准,何念青这些举动,到底是希望傅嘉柔站上更好的领奖台,还是想把她推下万丈深渊。 直到今天,她才想清楚,何念青想要的是荣誉,但她那种压迫打击式的方法,正在逐渐将孩子推往另一个方向。 母亲这样,孩子很难不走极端。 也许前期很乖很听话,表面看起来没有任何隐患,一旦爆发,会一发不可收拾,比如此时此刻的傅嘉柔。 “嘉柔,我很明白你的心情,但你千万别冲动,冲动是魔鬼,我们嘉柔长这么可爱,可不能被魔鬼给控制了。”李甜试图让语调听起来轻松些。” “谢谢教练,能听到你的声音真的很开心,”她心情的负担也减轻了些,“至于这些事,我还需要时间想想。” “别着急别着急,过几天我去你们学校看看你,你要什么都跟我说,我给你送过去。” 一股酸意冲上鼻尖,傅嘉柔眼圈泛红,“我其实不想要什么,就是想看看你。” - 李甜说来就来,她把车停在了校门口,提着一大包东西想进门,结果被保安拦在门外。 她软磨硬泡,保安仍旧铁着一张脸,好似人欠了他几百来万似的。 李甜急得快要给他塞钱了,然而,保安义正言辞: “这位家长,当初你把孩子送到这儿来时,就应该很清楚咱们这学校的规定,除了特定开放的日子,清德七中一律不准学生或者家长随意进出……” 这是学校吗,限制人身自由,简直如同监狱。 李甜非常想打个电话给何念青,把孩子送到这种所谓的“学校”,简直胡闹。 理智让她克制住了,何念青太专断,这些年她劝得她不少,她要是真听进去也没有这个事儿了。 况且,她还答应嘉柔别告诉何念青呢。眼下,还是先进去见嘉柔一面再说。 她打算等待时机,趁着放学人多时混进去,然而,敬业的保安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那我把东西寄存在你这儿,等会孩子下课了过来拿行吗?” 保安指了指保安室张贴的纸,“保安室,闲杂人等请勿靠近,寄存物品请您移步。” 野蛮温柔 第28节 “……” “帅哥,你长这么帅,能不能通融通融?” “我知道。”保安淡淡看她一眼,“不能,家长学生一律不能进出。” 这话音刚落,紧接着,李甜便亲眼见着,俩男生若无其事地出了校门,完全没有户顾忌保安室门口的人。 她转眼看了看保安,保安不为所动,目不斜视。 李甜:“说好的学生家长一律不准进出呢,你别告诉我,那两个男生是你们学校校领导?” 保安瞥了眼那边,淡淡“哦”了一声,“他们不归我管,特殊学生特殊对待。” 李甜内心:这该是一个什么的学校,片刻后她道:“行,我找你们学校特殊学生去。” 铁面无私的保安难得出现了表情,说:“我劝你别去,找他们帮忙不如你在这里等个十天八天的……” 李甜没理会他,回到车内等待“特殊学生”,过了一个小时,才见那俩人远远走来。 其中一位男生五官太出色,气质冷峻,她小小惊艳了一下,随后下车朝那俩人走去。 “姐姐你有事?”何天率先开口问道。 边上,陈叙川冷冷扫她一眼,便轻轻移开了视线,显然无意搭腔。 李甜一眼便判断出这俩在学校并非善茬,无奈没有其他方法,她只能笑着道:“你们是这学校的学生吧,能不能拜托你们帮个忙?” “什么忙?” “因为你们学校校规限制,我不能把东西送给我们家孩子,所以想拜托你们麻烦你们把东西捎给她,行吗?” “什么年级的?”何天见她态度好,没出言拒绝。 “哦,她是高二的,叫……” “高二的啊?我们俩都是高三的,不顺路不顺路,要不姐姐你找别人吧。”何天说罢,摆摆手,扭头道,“川哥,你嘞?” “没兴趣,抱歉。”五个字,声音又沉又冷。 预料之中的结果,这俩人一看也不是什么乐于助人的角色,李甜没来得及叹气,手机铃声响了,她接了电话: “嘉柔啊,这个学校连家长都不让进啊,我没法把东西拿给你……” 不远处,陈叙川脚步一顿,何天倒退回几步问道:“咋了川哥,被点穴了?” 傅嘉柔在厕所讲电话,“不好意思教练,我以为只是学生不能进来,没想到连家长也不行,那你先回去吧,谢谢你。” “嘉柔,没事,我再想想办法,”李甜说着,“这学校应该严格禁止学生使用手机吧,先挂了吧,等你放学我再联系。” 一抬眼,李甜差点没被吓到。 刚才长得惊艳,态度却冷得不行的那位男同学,就站在她面前,嘴角轻浅地扬着。 陈叙川语气礼貌:“请问,你刚说要把东西给谁?” 何天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很有被打脸的自觉:“……” 李甜顿时燃起了希望,小心翼翼问道:“噢噢,我家孩子是高二1班的傅嘉柔,同学你这是要帮忙拿给她吗?” “可以。”陈叙川淡淡点头,“东西给我吧。” 李甜生怕他反悔,东西递到对方手上时还不住感谢,“太谢谢你了,这东西可能有点重,辛苦你了。” “不用。”陈叙川转身离开。 虽然不太明白,为何这位同学与方才态度判若两人,毕竟长得太好看,李甜对他印象还不错。 果然颜值高的人,人品也还不错。她给傅嘉柔发了条短信:“嘉柔,东西我托人给你送过去了,拿到了告诉我一声。” 何天:“川哥,刚你不是说不感兴趣吗?” 陈叙川轻飘飘瞥他一眼:“是吗,我忘了。” “……” 陈叙川:请叫我红领巾。 第25章 chapter25 傅嘉柔收到了李甜短信,内心颇有些忐忑。 保安的铁面无私她曾听人领教过, 清德七中的校规不是盖的, 严防把守,平日学生一律不准进出。 所以, 李甜教练能拜托谁送来?这个她猜不到。下午上课时,傅嘉柔不时朝教室外张望, 不见有人送来。 想要发个短信再问问,又担心打扰到李甜教练, 再等等吧。 终于, 晚修前来了条信息。 “小皮球, 高二教学楼下,下课了过来拿你的东西。” 来自陈叙川。 额, 怎么,是他。 她指尖轻按, 不小心看到上次那条消息, “你知道你今晚说了什么梦话么。” 脸上一热, 她到现在都还不确定—— 如果真有, 那天晚上,她到底说了什么梦话, 应该无伤大雅吧…… 时间过得很快,下了课,傅嘉柔让方媛先走,自己“单刀赴会”。 方媛推了推黑框镜:“那个,嘉柔, 以后下课我都不能和你走一起了是吗,如果陈叙川学长每天都要接你的话。” 接她…… “方媛,你想太多了,”傅嘉柔笑笑,“只是我家里人拜托他帮我带点东西,仅此而已,不是送我回去。” “拜托学长?带点东西?”方媛不无惊讶,在她,不,在所有人的认知中,陈叙川可非乐于助人的三好学生。 “很……奇怪吗?” 方媛看着眼前清澈无暇的眼眸,忽然顿悟了,“不奇怪,不奇怪,只要是对你,学长性情大变的做法都是情有可原。” “……有点夸张。” 她没感觉他性情大变过,从一开始到现在,他闯入她的世界,永远带着浓烈的侵略,如风席卷。 高二教学楼,楼与楼之间有一株树,枝叶繁茂,底下站了个高大的人影。 陈叙川逆光而立,深色卫衣,上半张脸浸没在阴影中,清棱的下颚线隐约可见。 傅嘉柔深吸口气,走过去,毕恭毕敬道:“学长好。” “叫这么生疏。”他弯腰看她眼睛,“背地也不知道谁经常直呼我名。” 她神色一僵,随即耸耸肩装傻:“是嘛,我也不知道。” “不就只有你又这个胆子,”他抬手,揉了一把她的头发,“还装。” 傅嘉柔愣了一秒,几缕碎发因着他动作拂到她额前,她用“感觉受到了非人对待”的眼神看着他,“你别摸我头。” “是嘛,我没有摸你头,”他语气模仿她的刚刚额的无辜,“摸的是小皮球。” “……”都多久了,仍然绕不来“皮球”这茬。 傅嘉柔干脆不理他的打趣,“那我的东西给我吧,麻烦您了。” 陈叙川递给她,她刚伸手要接,他又把手缩回来,“算了,估计你没这力气,走着吧。” 傅嘉柔也没矫情,推辞全不管用,他不会听。 她清了清嗓子,“陈叙川,我那天,那天晚上真的有说什么梦话吗……” “哪天晚上?”他作思考状。 什么哪天晚上,不就只有一个晚上,傅嘉柔万分无语,“就那天,你手机坏了的那天。” “噢,那天晚上。”陈叙川勾了勾唇,“你真想知道?” 傅嘉柔迟疑地点头,“嗯……” 抬眼便见他眼神有些许怪异,不由得又摇了摇头,“算了,你还是别说了,我不想知道。” 话音刚落,陈叙川促狭地笑了,“傅嘉柔,你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么,不敢让我知道的那种。” “……” 傅嘉柔整个人都不好了,侧头瞥他一眼,身边人唇角笑意明显。 这样一来,她好像真的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似的,于是,她呼出一口气后道,“算了,你还是告诉我吧。” 反正,她活得坦坦荡荡,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闻言,陈叙川俯身,声音压低在她耳畔。 “你说啊,”他顿了顿,气息冷冽清爽,“你想要我。” “?!!” 他声音轻,然而话音刚落傅嘉柔便止不住慌乱,连否认都忘了,脸上温度不受控制地飙升。 他垂眸,视线停在她惊讶而微张的唇,有意逗她:“你还说,你想抱着……” “停,你胡说。”傅嘉柔大步走开,同他拉开一段距离,回头瞪他一眼,“我没说过那种话,再见。” 傅嘉柔拒绝承认,那样羞耻的字句会从自己口中说出来,所以,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他瞎编。 陈叙川语气散漫:“嗯,信不信随你。” 傅嘉柔大步流星地抛开他,小跑着往宿舍走,身后人也没阻拦她。 少女的背影纤细,鲜活中带着一丝任性,消失在转角之处。 也就她敢这么任性,也只有她的任性,最深得他意。 快到宿舍楼脚,傅嘉柔脚步忽地顿住。 光顾着甩开陈叙川,以至于她忘了,自己的东西还在他手上,而她就这么走了……回头一看,哪还见得到他身影。 他眼尾懒懒勾起,掂了掂手里这包行李,反而放慢了步伐,心里默默数着节拍,嗯,差不多了。 野蛮温柔 第29节 过没半分钟,小姑娘去而复返,陈叙川刻意扬声道:“不是不信我的话,还回来干什么?” “……”傅嘉柔脸上烫得不行,面上却面无表情,“你拿着我的东西。” - 回到宿舍,傅嘉柔给李甜打了个电话。 “教练,东西我收到了,太谢谢你了,这么大费周章跑过这边来给我送东西。” 她知道李甜的日程表安排得特别满,抽空过来清德市,肯定花了不少时间。 “啧啧,跟我客气什么,”李甜心疼道,“你这孩子就是怕麻烦别人,什么事都憋在心里不肯说,有时候人就是这么憋坏的。” 傅嘉柔“嗯”了一声,“我还好啦,教练,除了经常没有热水这一点比较抓狂,其他都……挺正常的。” 当然,陈叙川的事她便略过去了,对于他,她似乎永远没办法定义,所以绕开不谈。 两人谈了一会儿,李甜提起了另一件事,“对了嘉柔,今天那个帮忙带东西给你的男同学,不仅长得挺帅,人还挺挺热心的,人冷心善的类型,你还有印象吗?” 那岂止是有印象。 傅嘉柔含糊道:“是啊,他挺…挺热心的。” 也挺爱捉弄人的。 此时此刻,傅嘉柔脑海中,下意识回想起他说的那句话,“你说,你想要我。” 温度刚平复没多久的脸,此刻又开始有回温的趋势,本想撇开这个话题,不料李甜又道: “我听保安说他是什么特殊学生,怎么个特殊哒?还能特殊到不用遵守校规的那种。” “他的话,他是学校纪律检查队的,所以也有这些特权,校规校纪那些的都管不着他。” 说起来,他似乎给过她不少例外。 “诶,那嘉柔你要是和那些人关系好点,应该也能出来吧,你看看怎么样?” 傅嘉柔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自然是陈叙川,接二连三这样拜托他,她欠他有点多。 “这个,可能不太行。” “我看今天那个帮忙带东西的男生就还不错,要不嘉柔你找他帮个忙,看看能不能拜托他让你平时也能进出七中?” “教练,算了吧,我和他不算太熟。” “不太熟,这么说……你们还是认识的?”李甜意外道,但没有想太多,一心希望傅嘉柔能够自由些。 “对,认识。” “那就更好办了,去试一试吧,嘉柔,我在清德市有个表妹,就住在七中附近,你这宿舍不是经常停水嘛,我打算让你上她那儿洗澡,不过这前提是你能出来。” 热水澡。 热水澡。 这是当下的她最需要的。 - 傅嘉柔第一次主动找陈叙川。 高二的放学时间稍微比高三早,高三的要晚半个小时。 高三教学楼她之前去过一次,这一次没有迷路,然而到了楼脚下时,她又开始迟疑了。 “陈叙川学长,我能拜托你个事情吗……”她在心中默念事先准备好的台词。 确认舌头不会打结后,才上楼。 踌躇了五分钟,走廊两边布满了陌生男生,依然有口哨声,以及有意伸出阻拦的腿,每一个认真读书的。 奇怪的是,傅嘉柔没有第一次紧张,也许是清楚这一点—— 陈叙川在这栋楼里,她心中有底。 忽略掉各色好奇的眼神,她按照记忆找到陈叙川的班级,门口也有好几个男生,她扫一眼过去,没看见陈叙川身影。 倒是看见了经常与他同行的男生。 齐万眼中不无意外,“皮球……额傅嘉柔,你是来找川哥的?” “对,你能帮我叫一下陈叙川吗?” “你这来得可太不凑巧了,陈叙川他今天请假了,没来。”齐万明显注意到,小姑娘听完她的话眼中的失落。 “嗯,我知道了,谢谢你。”她浅浅地笑了,唇边又很浅的梨窝,眼如辰星。 周围不少男生都愣了,呆呆地看着。 长得漂亮、打扮时髦的女生七中其实不少,但像这种初恋脸,五官不用半点粉黛烘托,气质与众不同的类型,这还是第一次见。 何天叫住她:“你要有什么急事,也可以先跟我说说,我帮你转告他。” “不用了,”傅嘉柔望向他,“陈叙川他怎么了吗?” “他啊状态不太……” 何天猛地咳嗽了几声,手肘在身后顶了顶口不择言的齐万,说道:“他没什么事,就是没来而已。” 齐万也反应过来,改口道:“对对,大川他就是不想来而已,你别想太多。” 本没有想太多的傅嘉柔:“……” 他状态不太好吗,生病了? “哈咯,这不是上次那个打架贴子的高二学妹吗,”从隔壁班出来个男生,蹦到傅嘉柔身前,“小姐姐贵姓?” “天哥你俩认识啊,介绍我认识下呗。”男生兴奋道。 “滚边去!”何天说,“你不知道这是川哥的人啊,打什么鬼主意,滚滚滚。” 什么时候,她成了陈叙川的人…… 但她不得不承认,他的名字是她的保护伞,“我先走了,你们不用告诉陈叙川我来过,谢谢。” 齐万应声:“好嘞。” 傅傅嘉柔前脚刚走,齐万后脚便对着她的背影“咔擦”来了一张,下一秒便发了信息给陈叙川,“大川,看看这是谁,你宝贝来了。”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何天都没来得及阻止,“你干什么?” “我给大川发消息啊。” “你不晓得川哥现在状态不好吗,还去打扰他这不是雪上加霜,赶紧撤回。” “何天,何天,你听我说,”齐万难得严肃了回,他指了指楼下傅嘉柔的背影,“你见过大川以前这么对女人上心过?” “没啊。” “你见过大川以前这么上赶着送人去医务室,时不时还化身雷锋给人送东西?” “没有啊。”何天说,“但这和这事有关系,川哥说过,他状态不好时天塌了都别打扰他,你这么刺激他……” “嗨呀,你怎么还是不懂,你说是刺激我倒觉得不一定,既然她对大川而言是特别的人,那也许能把大川拉出来。” 何天脑回路绕回来了,“说得好像是这么回事,但有点悬。” “不试一试你怎么知道。”齐万耸肩。 话音刚落,他手机震动了下,“看,大川回我了。” 陈叙川:她怎么在高三。 齐万回复:她来找你的,问她什么事她也不说,还让我别告诉你她来过。 陈叙川:嗯,知道了,再拍几张看看。 齐万一边对着傅嘉柔遥远的背影来了几张,一边跟何天说,“我都说奏效,你看看,以前川哥这时候会搭理我吗。” - 晚修差不多结束的时间。 傅嘉柔趴在桌子上,有些困倦,眼皮打架,身前忽然覆盖了一片阴影,指尖敲了敲她桌子,修长而苍白。 她疑惑地仰头,视线触及那人流畅的下颚线时,霎那间,困意一扫而光。 陈叙川就站在她桌前,垂着眼眸,“书包收拾下,走了。” 第26章 chapter26 密不透风的窗帘紧紧闭上,光朦朦胧胧地渗入。 陈叙川躺着, 整个人陷在沙发里, 桌上散着几个烟头,额前头发凌乱散着遮住双眼, 他拂开,视线清晰了不少。 茶几上躺着张银行卡, 时刻提醒他,他是一个别人避之不及的不速之客。 不久前, 陈家。 开门的是家中保姆, 一见是他, 原本和煦的脸庞顿时垮下来,神情慌乱跑进去。 陈叙川没理会她, 径直推门而入,无论是哪一个人看清楚来人是他, 表情都是如出一辙的恐慌。 客厅的男人身着西服衬衫, 头发梳到后边, 一丝不苟的精英模样, 转脸看见是陈叙川,脸上笑容刹那遁形。 “陈叙川, 你回来干什么?”男人一下站起身,眼神很警惕,“在清德七中好好呆着不好吗?” 陈叙川瞥他一眼,懒得说一声自己仅仅是回来取个东西,往楼梯口走去。 “我跟你说, 你要是回来千万别给我捅出篓子,要么上房间藏着别出来,千万锁好门,别出来给我丢人现眼,过不了多久会有客人。” 他自嘲般地勾唇,“我有那么可怕?” 对方语塞了片刻,接着道:“上次叫明泽去接你,你把人家车窗打碎了,一次一次地,叫你去好好看医生不去,你连自己都控制不住,谁敢让你回来。” “呵,那您怎么不报警呢。” 陈叙川忽地敛起笑意,漆黑眼眸霎时如利刃,周身散发深深寒意。 有点可笑,眼前避他如蛇蝎的人,是和他流淌着同样血液的,被称为是父亲的人。 陈父见他这副模样,忍不住向后退了几步,他自己都怕这个儿子,他从皮夹中取出一张银行卡,递给他, 野蛮温柔 第30节 “是不是钱不够花了,这张银行卡拿去,拿了就赶紧走。” “拿去啊,你想要钱就直说,以后别这么突然跑回来吓人,赶紧回去,我这里等会还要来客人,你就别老是……” 手机的信息提示音,将陈叙川的思绪撤回,本想直接关机,无意中瞧见上面的字样。 “大川,看看这是谁,你的宝贝来了。” 模糊的照片中,她的背影是唯一的光,让他整个人从混沌的状态,渐渐转为清明,正在混乱争执的情绪,只留下一个念头。 她在找他。 她需要他。 他掐灭烟,从沙发上起身,抓起外套披上,门砰一声被甩在身后。 教学楼灯火通明,他眼睛却紧紧锁定了一盏,有她在的教室。 “天哪你看那个是谁?” “陈叙川学长怎么来了,好帅啊妈呀,我好想偷拍一张但是我不敢。” “听说他在追二班那个转学生,就那个叫傅什么柔的,长得特别仙的那个女生……” 窃窃私语不断,有胆大的男生还想上去套套近乎,陈叙川眼神片刻都未停留。 还未走近,他先看到她头顶那多白栀子,她眼眸低低垂着,歪着脑袋,一只手撑着脸颊,樱桃唇弧度美好。 当他敲她的桌面时,他很清楚捕捉到,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惊喜,眸光倒映出他的脸庞, 这瞬间,内心的褶皱被一点点抚平。 “书包收拾一下,走了。” “晚修还没下课。”傅嘉柔刚站起来,又迟疑了一瞬。 陈叙川:“这个你不用管,我说你可以走,就可以走。” “我也好想提早下晚修啊,啊啊啊呆在教室里困死我了坐牢一样” “你想的话就去跟学长说一声啊,当然前提是你得魂穿傅嘉柔先。” “那还是算了…… 傅嘉柔跟在他身后,到了走廊尽头转弯处,几个偷懒的男生一瞧见陈叙川,立即脚脚底抹油时似的溜了。 - 路灯斜斜地照过来,傅嘉柔踩在他的影子上,那影子忽然停住了,她抬头看他的眼。 “走近点。”陈叙川声音不大。 听着,莫名其妙有平时没有的温柔。 凑近时,她鼻尖掠过烟草气息,比以往都要重上几分,萦绕不散。 他抽烟抽得这么多吗。 比起他突然出现在这儿,傅嘉柔更关心的是:“陈叙川,你今天怎么了,为什么没来上课?” “你关心我?”他瞥她一眼。 他音量提高了,傅嘉柔才发现,他嗓子声音很沙哑得不行,原本就低沉的嗓音,此刻添了几分性感。 她拧了拧眉:“嗓子不舒服吗?” “嗯,嗓子痛,在家休息。”他垂下眼眸,低低咳嗽了几声,随即很快绕开这个话题,“你今天找我什么事?” “你看医生了吗?” “没。” “那我们去医务室吧?”她眼睛不染杂质,说着便想转身,“现在这个时间段应该还没关门。” “麻烦,不去。”他拒绝道,语气并不好唇角笑意敛起,“你再不说你找我什么事,我走了。” “你别走,我就是想问问你,下午放学后能不能……”她话说到一半,抬眼看着他的眼睛,“能不能带我出学校,我有点事要做。” 她没说是专门为了洗热水澡,总觉得这样的事情,别扭得很。 眼神期待,还带着一点点哀求。 一点点,却足以他无条件投降。 “可以”二字正欲脱口,陈叙川忽然想到什么,漆黑的眸闪过狡黠的光,“可以啊。” “谢谢……”感谢的话没说完,又听他道: “可以是可以,”他薄唇一挑,“跟我回家的话就带你出校门。” 说着,他弯下腰,平视着小姑娘的眼睛:“要不要和我去?” 她脸上一烫,避开他的视线:“不要。” “那你出去干什么,又不说清楚。” “学校宿舍经常停水,我想出去外面一个认识的朋友家里洗…洗澡,要是不行的话你就直说。” 说着,生怕他不肯似的补充道,“我就是问一下,而已。” “洗澡?”他眉眼带笑,“欢迎你来我家洗。” 她瞪了他一眼,弧度漂亮的唇撅着,眼里还带着点委屈。 陈叙川也不逗她了,清了清嗓子:“行,这么着吧,亲一下,以后放学我带你出去,怎么样?” 傅嘉柔眼中的期许,刚鼓起来又被摁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阵羞赧,她小声道:“那算了。” 说完,她埋头走路,又听到身后传来声音,“总不能让我白白违反校规吧。” 月光下,她的影子温柔恬淡,耳朵却是红的,垂眼便能瞥见他同她紧紧相依的影子。 终于,傅嘉柔停下脚步,默默在书包里小格翻找出…一张五十元,给他:“那我再给你五十块。” 目光触及到那张钞票时,他眸色一黯,眉目间的笑意霎时消失得干净,眼神顿时布满阴霾。 她毫无察觉,“你能不能带我……” 话音未落,手腕忽然被人扯住,傅嘉柔猝不及防,整个人被他扯到角落,后背贴到身后的墙。 是冰冷的,阴暗的。 “是不是没钱花了,这张银行卡拿去,拿了就赶紧走,拿去啊,拿了就别突然跑回来吓人啊!” “讨饭的拿了钱都会识趣地滚远点,你怎么就这么点觉悟也没有?!” 陈叙川脑子嗡嗡地响着,过往那些刺耳的字句一遍遍重复,如同魔咒一般。 全他妈用钱打发他,有时候他都觉得自己是个乞丐。 暗藏湖底的情绪像是要冲破。 “陈叙川,你干什么?身体不舒服?” 漆黑的眼底有受伤的神色,“傅嘉柔,你也以为我要的是钱?” 为什么是也…… 没等她脑筋转过弯,他又凑近了几分,“是不是?” 傅嘉柔屏住呼吸,看着他晦涩不明的眼,尝试安抚他的情绪,“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只是,截然一身来到这个地方,没有其他可以给予的。 他打断,“是不是也以为,给我点钱就可以打发我?” “看不起谁呢?”他轻嘲般勾唇。 傅嘉柔手腕被他摁着,动弹不得,她不明白为何他会把给钱解读成看不起。 她很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嗓音安静温和,“我没有看不起你,你别生气。” “那你什么意思?”他声音很低,“上两次都这么打发我,现在又故技重施?” 她很明显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气压是真的低,嘴上仍旧坦诚道:“我是觉得,钱是最好的互不相欠的方式……” 他冷笑了下,声音很轻,“谁他妈要跟你互不相欠。” 她手足无措,视线下移,忽然间,注意到他握着她手腕的左手,似乎有些不对劲,连带着她自己的手腕也在抖。 “你的手怎么了?” 他触电一般,松开她手腕,意识渐渐回笼,“没什么。” 傅嘉柔没让他走,下意识拉过他那只手,不管三七二十一扯住他手臂,“陈叙川,你给我看一下。” 下一秒,她的眼睛忽然被人捂住了,身前的人呼吸忽地变得急促,耳边,他声音压抑:“不该看的别看,不该问的也别问。” 她睫毛扫着他掌心,缓缓点头,耳朵尖忽然触到软软的物什……他的唇瓣?! 陈叙川轻琢了下她耳垂。 她下意识后缩,“别。” 眼睛看不见,即使是很轻的触碰,感觉也被无限放大,傅嘉柔呼吸也急促起来…… “那就听话,”他触碰过的位置,是滚烫的,“否则我可不敢保证发生什么。” 他左臂垂在身侧,看上去毫无异样实则青筋绽现,极力想让汹涌的情绪重归原位,不希望吓到她。 然而,下一刻,腰身处忽然被人环住,他怔了几秒,鼻息处有栀子花香绽开,小姑娘轻轻搂着他—— 他整个人松弛下来,不安分的躁动消失得无影无踪,终于,有些疲倦闭上了眼睛,原本微抖的手也慢慢变得镇定。 “这个拥抱,是我的谢礼。”她的声音羽毛一般,“谢谢你,陈叙川。” 几秒之后,她刚松开手臂,后腰处忽然出来一股力,她再次被摁进他怀抱,侧脸用力地贴上他的胸腔。 比刚才,要紧密许多。 耳边是他清晰的心跳。 他弯着腰,下巴搁在她肩窝处,贪婪地呼吸她的气息,“再抱会。” 柔野在想今天要努力一把加更吗,今晚康康哈! 野蛮温柔 第31节 第27章 chapter27 街边,路灯是明白色的, 愈发寒冷的时节, 路边行人皆是行色匆匆。 男人身形修长,灰色卫衣, 戴着帽子半张脸隐没在黑暗中,只露出利落的下颚轮廓。 他指尖夹着根烟, 冷风驱散了萦绕的轻烟。 不少人悄悄看向他。 然而,下一刻, 人们瞧见男人停下脚步, 驻足于玻璃橱窗前, 玻璃窗里倒映出他的身影。 他在看什么。 在看自己的影子么。 巨大的玻璃橱窗内,白纱裙纤尘不染, 安静而美好地悬挂着,裙摆处点缀着星星点点的碎钻, 他想起了她的眼睛。 曾经路过无数次这面玻璃橱窗, 他从未做过任何停留, 如今, 他却在想,她穿上这件白纱裙的模样。 “你们快看外面, 是不是站了个男人,他在看什么看看得这么入神?”店内的售货员对同事道。 “什么男人……天哪,你看到没那张脸没有,好他妈帅啊,我们要不要过去问一下他需要什么?” “他看上去就不像是来买衣服的, 而且抽烟好像,一看就是不好惹的,我不敢,你要去自己去。” “他长得这么好看,就算不买衣服,我觉得我也亏不到哪儿去。” 陈叙川在脑海中勾勒她的身形,裙子恰到好处地掐着她的腰线,裙摆差不多齐到细瘦脚踝,乌黑长发披散在两肩…… “先生,先生?”耳边不合时宜地响起声音。 脑海中的人霎那间消失无影,陈叙川的思绪被硬生生扯会,“什么事?” 嗓音冷淡到极致。 店员怀疑是自己错觉,放在在他凝视橱窗时,他漆黑的眸中分明带着热切的,而现在眼里却仿佛有融不化的坚冰。 “是这样的先生,本店也差不多要打烊了,如果您有需要的话,可以尽快到店里看看。” 说着,橱窗顶部的三盏柔光灯,熄灭了两盏。玻璃橱窗黯淡的一刹那,陈叙川很清楚地瞥见了自己的倒影。 那样的落拓,颓废,废物一般。 他现在这副模样,有什么资格让她站在他身边,他的烟还会弄脏她的裙摆,还是算了。 “不必了。”他不再看橱窗,走到路灯下,扔了那截烟,转身离开。 “我就说他不买衣服,被人家拒绝了你尴尬不尴尬。” “那不是更好了,我们这里是女装店,他要是真的买了这不是说明他有女朋友了,他不买说明什么?说明他是单身。” “那你去管他要个微信,反正现在下班了,别怂。” 店外,人烟渐少的街道,路灯下他的背影显得尤为冷峻,他低着头,视线自始至终都停留在手机上。 “上啊,他长得这么帅,而且单身,现在刚好是一个人,天时地利人和。” 陈叙川垂着眼看手机,有人拍了拍他肩膀,他皱眉转身,非常反感这个动作,后退了几步。 “等等,先生,我能不能……能不能加一下你的微信?” “抱歉,不能。”他只说了两个字。 “等会先生,就是认识一下当个朋友也不行吗,反正您也没有……”女店员说着,突然继续不下去了,她视线停留在他手机屏幕上,上面…… 他的屏保,是一个女生的侧影,双腿笔直纤细,头顶发绳上有一朵白栀子,画面是说不出的美好。 陈叙川眉压低,“我没有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 - 这天晚上,陈叙川做了个梦。 舞台中中间的小女孩,瞳仁清澈黑亮,眉间的朱砂痣很浅,头顶戴银色的皇冠。跳完一首芭蕾舞曲之后,她优雅谢幕。 下台后,她像个小公主一般,众星捧月,周围人的人潮水般朝她涌来。 挡住了他的视线。 陈叙川个子太低,他踮起脚,在人群中搜寻她的身影,然而,他只能看到那顶银色的皇冠。 “嘉柔,我们来玩新郎新娘的游戏吧,她们做我们的伴娘,我的手下做我们的伴郎怎么样。”穿着小西装的男孩想去拉她的手。 傅嘉柔缩回手,“我不玩,我不喜欢你。” 陈叙川作为旁观者,听到她的回复之后,一直沉默冷漠的他,此刻笑了。 但他没想到,下一瞬间,穿着白色纱裙的小公主会走过来,对其余众人道,“我希望他做我的新郎。” 说完,她牵起他的手,脸颊羞涩,“哥哥,我喜欢你,你做我的新郎可以嘛?” 他第一反应是,她的手好软。 第二反应是躲闪,她牵着他的那只手上,还新贴了一道创口贴。 明明心中雀跃无比,然而嘴上说的却是:“我…我不配。” 众人轰然大笑,各种看笑话的眼神落在他身上,令他无地自容。 然而,她没像其他人那般,而是取下自己脖颈处的项链,给他戴上,“不准你这么说,我的项链借给你,我就要你做我的新郎。” 他受宠若惊,点了点头。 西装小男孩不开心了,上前推开他,陈叙川差点摔倒,连带着傅嘉柔脚步踉跄了下,“他是神经病的儿子,傅嘉柔难道你也想变成神经病吗?” 陈叙川很愤怒,当即揪住西装男孩的衣领,两人差点打起来。 傅嘉柔让他松手,陈叙川才放开对方衣领,随即,她在他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 他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傅嘉柔松开他的手,对西装小男孩道,“走吧,那你来扮演我的新郎。” 但她不让对方牵手,而是把手背在身后。 西装小男孩得意洋洋看了他一眼,然而,当“婚礼”进行到一半的时候,他按照先前和她的约定,抢婚了。 陈叙川拨开人群,伸手那一刻,她也立即将手放在他掌心,一直跑,一直跑,往着前方有光亮的地方。 他们跑出了大厅,远离了人群,跑到离家最近的公园,才放慢脚步。 两人气喘吁吁,脸颊通红,相视那一刻又不约而同地笑了。 她穿着洁白的纱裙,他便把外套扑在草坪上,再让她坐下,他还没开口,手便被小姑娘牵住了。 她秀致的眉拧着,“哥哥,你的手是怎么弄的,为什么会受伤?” 他含糊其辞,“不小心割的。” 她葱白的指尖抚过他伤口,抬头看着他道,“等你伤好了,我们可以结婚吗?” 陈叙川醒了,他摸了摸唇角,是上扬的。 这是他无数次梦回的画面。 她说的话,她嘴角的弧度,她指尖柔软的程度,她把项链戴到他脖颈时的细致,每一个细节都刻在他脑海中。 不过有些遗憾,她不记得他了。 而他还念念不忘。 - 课后,陈叙川挎上包,还没出教室,齐万拦住他的去路。 “哎哎哎大川,你上哪去啊?” “上哪,我回家。” 齐万讶异道,“这么早啊,待会我和何天他们去打球,你这几天都请假在家里没运动过,一起去呗?” “不去了,我有事。” 看着陈叙川匆匆离开的背影,齐万就纳闷了,“以往让我们留下来打球的人,不都是大川吗,怎么两天没见换了个人似的。” 何天笑道:“川哥这怕不是赶着回去做作业?”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笑了。 但很快他们又都笑不出来了,几个人在靠近高二教学楼的校区打篮球,齐万刚上篮,下一秒便看见—— 陈叙川从篮球场边走过,一手插兜,另一只手搭在……一个姑娘的书包上,似乎怕人跑了似的。 那双平日冷漠的眼睛,此刻暗藏柔情。 “川哥真的是,”何天抓了一把汗湿的发,“不声不响干大事的人。” 齐万朝着那边喊了两声“大川”,下一秒便被何天捂住了嘴,“你当什么电灯泡,小心川哥杀了你。” “知道了知道了,把你拍得全黑了的手给我挪开啊。” 不久前的高二教学区。 刚下课没多久,教室外传来一阵骚动,傅嘉柔以为是刚下课大家太兴奋,习以为常。 并未想到,真正的骚动的原因,不是因为下课解放了,而是……陈叙川站在高二的走廊处,在等人。 他穿了一件黑色运动裤,侧边两条白边,很简单的款式,却完美地展现出双腿的修长。 难得眼睛只是清冷,却不染戾气。 “我的天哪,这是我上高二以来,第三次还是第四次看到陈叙川学长了吧,怎么回事?” “是啊,我记得除非特定检查的时候,我压根看不见学长的人影儿,最近好像经常看到学长在高二出没啊。” 傅嘉柔听见外面越来越吵,自始至终都未抬头,直到方媛小声道:“嘉柔啊,陈叙川学长在外面……” “终于注意到我了?”陈叙川挑了挑眉。 “我不知道你会这么早就来。”傅嘉柔走到他身边。 “毕竟不能耽误你洗澡。”他说。 野蛮温柔 第32节 “……”他说得太过坦然,傅嘉柔压下心中的别扭,“嗯,那我们走吧。” 李顺奇正好经过,“洗澡”两个字一字不落地给他听见了,他脚步顿了顿,心里感叹这俩人进展着实是是神速。 眨眼间,就到了要带人去洗澡……的地步,坐火箭可能都没这速度。 陈叙川瞥了他一眼,顿时,李顺奇立刻换上“我什么都没听见没看见”的表情溜走了。 两人一起下楼,楼道空间狭窄,他在前面,傅嘉柔在他身后,比他要高几个台阶。 身高难得和她齐平,不,应该是她难得比他高。 傅嘉柔悄悄伸出手,在他头顶处比划,看看俩人之间的身高差距,似乎齐到她下巴的位置。 突然,前面的人突然顿了下,转头看她,“在做什么坏事?” 而这一刻的她,注意力尚且放在身高差距上。 手没来得及收回,她下着阶梯的脚突然间刹车,一时间身体失去平衡,慌乱中,她两手扶在他肩上,上半身前倾。 陈叙川没动,身形很稳。 于是,她以一种奇怪的后搂的姿势,倚靠在他宽厚的肩膀上,空气静默了几秒钟。 “要我背就直说,”他手绕到后面,拖住她臀部,轻轻一抬,瞬间傅嘉柔从靠着他变成趴在他背上,双腿悬空。 “别偷偷搞小动作,嗯?” 第28章 chapter28 “要我背就直说,别偷偷搞小动作, 嗯?” 于是, 就这么莫名其妙地—— 在狭窄的楼道,傅嘉柔突然就被他背在了身后, 上半身的重量全部压在他背上,他手臂勾着她的腿。 原本一同下楼梯的同学们, 瞧见如此神奇的发展趋势,呆若木鸡, 下也不是上也不是。 煎熬得很。 当然, 谁也没有当事人本人煎熬, 如果是和她身高相当的人背她,她三两下便能挣下来。 而他一米八几的个子, 她整个人就跟飘在空中似的。 傅嘉柔趴在他耳边,声音很低却很急, 两腿在他身侧晃了晃, “我不需要背, 你让我下来好不好?” 他耳廓被她的呼吸挠得有些痒。 “谁让你要偷袭我, ”他不仅不理会她的挣扎,平直的唇角不知何时上扬了, “现在知道后果了。” 她还有挣扎的动作,陈叙川偏头,声音似是警告,脚步趔趄了下,“安分点, 你再乱动,我们俩都有可能摔下楼梯。” 她顿时不动了。 安安静静地勾着他脖颈,此刻乖顺的模样,活像被点了穴。 他勾唇笑了笑,果然不经吓。 来清德七中这么久,她从未觉得这儿的楼梯这么长过,隐隐还能听见他稍微有些急促的呼吸。 她换了一种思路,他要背她累的还不是他吗。 没错的,压死你。 想到这里,傅嘉柔稍微心安理得了些。 “你怎么这么轻?”他侧了侧头,背上的人比上一次他抱她去医务室时,又更轻了,“来我家吃饭,养胖点。” 她闷闷道,“你自己吃多点,长多点肥肉。” 好不容易到了楼底,从他身上下来第一件事,就是站得离他一米远,保持安全距离。 陈叙川哭笑不得。 最后,他手臂一伸,抓住了她书包顶端,把人扯回到自己身边,“过来点,走这么远是不想保安放你出去了是不是。” 快到校门处时,保安在门口处站得笔直,眼神灼灼。 傅嘉柔顿时紧张起来,这样明目张胆地出校门,她还是第一次,有些做贼一般的心虚。 保安见是陈叙川,一丝不苟的表情露出了破绽,两个人心照不宣地点头,算打了招呼。 终于,保安疑惑的眼神落在她身上,打量了几秒钟后,突然出声: “等等,这个同学!” 声音过于中气十足,傅嘉柔下意识抱住了身边人的手臂,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我是……” “她和我一起的。”陈叙川说着,“别吓着她。” - 傅嘉柔拉开车门,钻进副驾驶,“教练,我来了。” 李甜探过身子,搂住她:“终于,终于见到你了,嘉柔,真的是好久不见。” 傅嘉柔没说话,只是眼眶瞬间湿热,“教练,我也挺想您的,我妈妈她……应该不知道您过来这边的事吧?” “她不知道,我现在不在俱乐部当教练了,再清德市艺体队工作,平时也没怎么和你妈妈联系了。” “清德市?你来清德市这边工作了?” “对,清德市现在在推广这项运动,我过来支援一下这点艺术体操的培训。” “念青她平常没有和你联系过吗?” 傅嘉柔垂眼道:“我没告诉她我的新手机号,基本上,我们处于断连状态。” “那你生活费的问题都怎么解决?” “我自己有一张银行卡,我以前一点一点存起来的,用得的奖金。” 李甜不由得意外,那时候看起来温顺乖巧的女孩,竟然早就已经偷偷计划中了,“你是不是很早就有和念青断联的打算了?” 傅嘉柔抬眼,里边都是对亲情的淡漠,“嗯,不过我没想到这么快。” 说起来,她想逃离确实是预谋已久。 事到如今,李甜不想再说她极端,只能说,“这么多年,你受苦了。” “还好,还好好地活在这个世界上。”她冷不丁冒出一句冷幽默。 “你这孩子,感觉你在清德七中这一段时间,除了瘦了不少之外,你整个人的气质都有变化。” “怎么说?” “说话给人的感觉洒脱了不少,以前你说话的可柔了。” “可能是……”傅嘉柔耸耸肩,脑海中一闪而过的,是陈叙川那张脸,“被七中鞭打的。” 不一会,来到李甜表妹的住处。 是个环境还不错的小区,绿化做得很不错,沿路两边的树枝叶繁茂,小区中央有个喷水池,水柱细细地流着。 傅嘉柔深深吸了口气,很新鲜。 清德七中关得太久,以前懒得看一眼的路边景物,都有别样的新鲜感。 李甜开了门,房间里有一股幽香,很好闻。 “这里是我表妹租的房,她现在搬到她男朋友那边住了,所以这边就空了,我把钥匙给你一串,你以后就来这边洗澡,设备这些都齐全。” “嗯,好,我保证不会乱动姐姐的东西。” “没事,我表妹交待除了她的房间之外,其他东西你都可以随便动,她不介意哈哈哈,”李甜说着,领着傅嘉柔来到另一个房间。 门上,还挂了个牌子——“艺术体操练功房”,李甜笑笑:“字写的有点丑,看看就好。” “这个房间是……让我在这儿练艺术体操吗?” 李甜点头,“对的,特别给你布置的,家具都搬空了,进来看看吧。” “这个房间昨天叫人铺了衬垫和地毯,待会啊,要是你洗完澡还有时间,可以来这里复习复习基本功,这么久时间没训练,要让身体有个过渡期。” 地毯是浅蓝色,地下的衬垫软度适中,踩着很舒服,最里边竖着一面柜子,摆放的都是艺术体操需用到的器械。 李甜想得很周全。 李甜还有事需要处理,“嘉柔,你认得回学校的路吗,需不需要我办完事回来送你去?” “不用不用,就十几分钟路程,我记得的。”路程实在短,傅嘉柔有十成把握。 “那你就先洗,有什么事情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我,”李甜临走前说,“门要锁好哦,一个人得注意安全。” 淋浴室不大,但相比七中宿舍破旧的淋浴室简直天堂。 磨砂玻璃门,瓷砖是铂金色的,奶白色的浴缸,洗手池上,一面镜子悬挂其上。 镜子里的少女,眼睛清澈有神,眉目间一颗很浅很浅的朱砂,添了几分妩媚。 傅嘉柔放下头发,和还在家里时相比,她头发又长了许多,以前只到蝴蝶骨的头发,现在已经齐到胸口处。 所以,洗头真是一项大工程。 从浴室出来,天空转为暗沉的灰。 傅嘉柔走到阳台处,乌黑浓密的发挡在脸颊侧,水滴不停从发尖滴落,她弯着腰擦头发。 - 陈叙川站在远处,看着她上车。 从车窗看过去,驾驶座上的是个女人,也就是上次拜托他拿东西的那个女人。 他皱着的眉这才抚平。 他转身回了校门处,保安依然敬业地守在门口,陈叙川跟他提前打好招呼:“待会记得放她进来。” 保安点头,“了解。” “嘿川哥,你怎么回来了?” 何天坐在篮球场场边上,身边忽然多了个人,扭头一看正是一放学便逃可的陈叙川。 野蛮温柔 第33节 “我来打打球。” 听他语气,何天明显感觉他的心情不错,他笑道:“我还以为你要把人家领回家呢,咋就这么半途而废了。” 陈叙川兀自笑了笑,“慢慢来,领回家那是迟早的。” “那那个……你最近手好点了没?”何天压低了声音。 陈叙川眸色一黯,瞥他一眼,“你哪壶不提开哪壶。” 何天“啧”了一声,两手举起作投降状,“我绝对不是故意提这茬的,就是……高教练你还记得吗……” 何天小心翼翼地观察他神色,感觉没太大异样时才接着道:“高教练给我打过好几次电话,我没告诉你。” “他没事找你干什么?这么闲。” “他是想说如果你身体没大碍的话,可以考虑去参加他们那个,他们那个田径队的寒假集训…可以跟他联系…” 陈叙川冷冷地垂着眸,没有作声。 何天接着道:“川哥,人总是得往前看的,你要不要考虑去和高教练谈一谈,毕竟你以前那时候还拿过……” “以前的事不要再提,”陈叙川闭了闭眼,眼中压抑的神色一闪而过,“要是他再给你打电话,要么你帮我拒绝,拒绝不了你让他给我打。” 说完,陈叙川起身打球,动作又猛又狠。 何天无奈地摇摇头,他其实看得出来,陈叙川对篮球的兴趣不大,打球纯粹是为了分散注意力。 如此一来,人不必颓废到底。 - 打完球,出了不少汗。 一回到住处,陈叙川冲了个澡,左手没有戴手套,不加掩饰地暴露于空气中。 阳台是他最喜欢的地方。 刚出来,鼻尖嗅到了一阵清香,那种沐浴之后独有的气息,不知从何处飘来,中间似乎还夹杂了熟悉的……栀子花香。 一转头,陈叙川愣了一瞬。 小姑娘穿着纯白长袖,布料柔软,短裤,双腿笔直纤长,肤色很透的白,而长发却是乌黑柔顺的。 小脸恰巧被挡着,只露出小巧精致的鼻尖。 她腰向前倾着,用毛巾擦着发丝,不时会用指尖捋顺头发,动作专注细致。 两人的阳台是相隔的,五分钟过去了,也许是因为他没开灯,天色又灰暗,傅嘉柔完全没注意到他的存在。 陈叙川饶有兴致地勾唇。 视线,就这么安静落在她身上,看她每一个动作,慢慢地擦头发,动作弧度很轻很柔和。 傅嘉柔直起身子,双手向后拢住头发,胸前的长袖衫连着她的动作,贴合身体,勾勒出少女朦胧美好的线条。 自然而然地,他的视线顺着下移,落在某处,不受控制地,棱瘠的喉结滚了下,移开眼神…… 傅嘉柔一无所知。 她抬起一只腿,腿直接放到了阳台栏杆上,腰下压,感受下身体柔韧度的变化。 右腿完了换上左腿,身体也转了个方向,正想弯腰,忽然瞥见对面似乎有人…? 她定睛看去,“……!” 动作定住了,陈叙川就在她对面的阳台,身体正对着她的方向,长腿伸得懒散。 他唇角挑着:“真巧,原来你在我隔壁洗热水澡。” 午好!! 第29章 chapter29 “是……挺巧的。” 她保持着压腿的姿势,弯着腰, 上半身贴着伸直在栏杆上的左。在他眼中是如何一副模样, 她简直不敢想。 傅嘉柔捋了捋长发,在他注视下放下腿, “你怎么在这里?” 他侧了侧头,拍了拍身后的栏杆:“我为什么不能在这, 这是我家阳台。” “噢,那…挺不错的。”傅嘉柔神色不自然, 她拉了拉衣衫下摆, 垂眼一看, 忽然有些后悔贪图方便就穿了件短裤。 又听他问:“这就害羞了?” 本来打算转身躲进去的她:“……” 好像这样直接进去, 很没面子诶…… 于是, 傅嘉柔若无其事地耸耸肩,像出来观赏风景似的, 手肘撑在栏杆上, “没有啊, 没你在这儿多久了?” 晚风拂开她长发, 侧脸弧度美丽,随风后扬着, 如同平静海面无声起伏的波浪,轻轻柔柔。 他忍不住走近她,到离她阳台最近的边缘,“我么,住了一年了。” 傅嘉柔深深呼出一口气, 眼神中有无可奈何的笑意,“我问的是你在这站多久了……” “从你擦头发那会开始。”他坦诚得不行。 擦头发开始,也就是说,从她出了阳台到她现在跟他讲话这一段时间里,他自始至终都在。 那么久。 她平息了半晌才开口,“那你,怎么不提醒我?” 害得她在这儿尬了这么久…… 想到这儿,傅嘉柔深觉自己急需冲个冷水澡,冷静下。 “不方便打扰你啊,看你那么认真,你不是要吹头发,怎么不继续?” 他姿态颇为闲散,漆黑如墨的眼睛不动声色打量她,又不显轻佻,“傅嘉柔,头发这么放着,很漂亮。” “谢……谢谢,我也觉得。” 话音刚落,傅嘉柔转回室内,晚风送来他打趣的声音,“这么有自信,那别躲里边吹啊。” 就躲里边吹,就躲里边吹。 她在心里回答,抬眼一看,傅嘉柔目光一顿——镜子里的她,嘴角不知何时上扬着轻浅的弧度,少女的眼里藏着温柔的光。 吹风机调的温度是最低档,无论如何,抵挡不住脸上温度上升。 - 吹干了后,她换上了修身的连体衣,进了小型的艺术体操“训练室”,踩在地毯上,脚下衬垫柔软度适中的感觉异常熟悉。 训练室最里面的墙壁上,竖着一块全身镜,镜中的少女身材高挑,每一寸都是恰到好处。 看得出来,布置这个训练室花了李甜许多心思,墙壁上贴着巨幅海报——国内顶级艺术体操运动员符音的照片,也有不少她之前比赛时的定格。 她想重拾这一份事业。 傅嘉柔挑选了一首音乐,凝神屏息,缓缓进入状态…… 本以为这么久没接触,可能会生涩,然而当熟悉的旋律响起,球到了手里,那些练过千百遍动作自然而然就来了。 身体像是形成了记忆一般。 没有比赛,没有对手,更没有强加在身上的重担,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跳完一曲,接着下一首。然而,她恍然听见有敲门声夹杂其中。 她关了音乐,是实实在在的敲门声。 糟糕,她差点忘了一件事。 李甜教练在沙发上落了件外套,刚刚她给自己傅嘉柔发了信息,说办完事要回来拿。 她想都没想,没来得及整理整理,套上鞋子便出去开门。 - 陈叙川在外面敲门,门铃是坏的,按了没用,敲了好几下,然而里面完全没反应。 也没听见里面有其他动静,死寂死寂。 不久前,傅嘉柔进室内吹头发后,他一直站在阳台上,盼星星盼月亮,盼着她吹完头发能出来透透气。 结果,半天过去了,完全不见她人影,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他撑在栏杆上,探出身子喊她:“小皮球,弹哪儿去了?” 没人回答。 “小皮球?”提高音量,依旧无人搭理,“大皮球?傅嘉柔?” 吹个头能把人都吹走? 陈叙川没沉住气。 他去隔壁敲门,半天也没人搭理,就在他差点怀疑人出事,想要破门而入的档口…… 门,终于开了。 “李教……”傅嘉柔声音卡住,门口的人哪里是李教练,分明是陈叙川,如同一座山般杵在门口位置。 紧紧拧着的眉,看到她小脸出现的那一刹那便舒展了,“你……” 小姑娘微喘着气,鼻尖上有晶莹汗珠,漂亮眼睛如同明净的玻璃窗,奶白的皮肤此刻浮了层樱粉,几率碎发散在脸颊边上。 怎么,又是,这个时候。 她条件反射就想关门。 刚跳完艺术体操,还没来得及恢复平常装束…… “傅嘉柔,关什么门?”陈叙川长腿一迈,便轻松卡住她即将关上的门。 “我敲得手都快断了你才开,以为你晕在里边儿了。”他又往前迈了一步。 长腿横在门与门框之间,傅嘉柔没忍心夹他的腿,咬了咬唇,“不好意思,我刚才有点事情,没听见敲门声。” 野蛮温柔 第34节 “要不,我把门关上,你再敲一次?”她说着,作势便要关门。 好歹,给她点时间换回正常装束。 陈叙川差点没着她的道,一边进门一边道:“关上就没有再打开的份了,对吧。” 傅嘉柔没再拦着他,任由他进来,心跳却是不由自主地加快跳动,刚关上门,转眼便瞧见他审视一般的眼神。 “有点事情是什么事情,”看清她装束之后,他眼中有了点兴致,“在跳舞么刚刚?” 他是进来才发现,她穿着一整套的连体衣,衣料属实贴身。 上半身是裙,镶着浅蓝色花瓣点缀,肩颈处是不透明的白纱布料,两条腿是浅色丝袜,修长而笔直,身体的线条展露无遗。 他无声打量着她,薄唇抿成平直线条。 傅嘉柔穿着这种艺术体操专用的服装,接受过各色审视与评判,从未忸怩过半分。 然而,在他的似打量,又似欣赏注视下,却有种呼吸不太顺畅的感觉。 她低低地说了句“没有”,转身,便要回房换衣服。 不曾想,下一秒小臂处传来一股力,她一瞬间被拉进他身侧,他低头道:“别这么着急走,这么见不得人?” “我先去换衣服,等会说。”她心跳又快了,语速都加快了。 陈叙川笑了下,“换什么,穿了不就是给人看的。” 她没办法否认。 陈叙川轻佻道,“那不然还有什么穿的必要,你说是不是?” 这是?什么逻辑?! 傅嘉柔脑子里轰地一声,本就白里透红的脸颊霎时间红了大片,“才不是,你在瞎说什么啊……” 一抬眼,便撞入他深沉如斯的眼,她避闪不及,“……” 他欣赏她变幻的微妙神色,“行,那你告诉我,穿这么好看不是在跳舞,那是在干什么,拍皮球?” “……就我跳艺术体操啊,反正还有时间,运动运动。”她鼻尖又渗出了一些汗珠,倒不是因为热。 他“噢”了一声,“没记错的话,清溪市艺术体操小女神?还是小公主?” 傅嘉柔否认道:“……都不是,就普普通通的运动员,而已。” 陈叙川抬手,指尖刮了她鼻尖一下,“看看,出汗了都。” 突如其来的亲昵,她避无可避,鼻尖被他弄得有些痒意,她瞥开眼,“你让一下,我擦汗。” 说完,傅嘉柔绕开他,拿纸巾擦了擦脸颊,陈叙川声音懒懒传来,“反正,你装备也换好了,跳一段体操看看,怎么样?” 见她眉头轻拧,他神色柔和了几分,“就一小段,行不行?” 傅嘉柔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毕竟他帮过她挺多次,他的要求并不过分,这也是她擅长所在。 但……她受不了他这般看着自己,纠结了几秒后,她忽然灵光一闪,笑道:“陈叙川,不如下回吧,那个…我现在腿酸了。” “腿酸啊。”他若有所思地点头,“那也行,不急。” 听他这么说,傅嘉柔欣慰极了,也跟着他一起点头表示认同。 谁知,他下一句道:“我先帮你揉一揉,放松放松,不酸了再跳。” 话音刚落,身前的人蹲下,一只膝盖跪地,俊美散漫的脸此刻是一本正经的,问她:“哪个位置酸?” 见她没反应,他又问了句,“哪里?” 真的。 完全。 拿他没办法。 “这儿?”陈叙川伸手,手掌握住她小腿,掌心隔着一层薄纱似的布料,掌心温热毫无保留传递。 “不是,算了算了。”傅嘉柔连连后退了两步,“我跳一段给你,就一小段,你想看球操,棒操,带操还是圈操?” “什么区别?” “使用器械不一样。” 没等陈叙川寻思出这些区别,突然间,门外又一次传来敲门声,他不悦道,“谁啊。” 傅嘉柔脸色一僵。 糟糕了,这一次是李甜教练无疑了。 陈叙川这么一大块头还在这儿,她还穿着体操服,场面可能会非常……奇妙,且尴尬。 已经易客为主的陈叙川,很自然地往玄关处走去,准备开门,下一秒右手臂被人扯住了,小姑娘拉着他往后退,眼神写满着急。 “我教练回来拿衣服,你先藏起来。” 本来计划坐在沙发上,只等着她翩翩起舞的陈叙川:“……” 随后便被她毫不留情地推进某个房间。 只留下一句叮嘱:“等会教练走了我再来叫你,千万不要发出声音,很快的。” “我就这么见不得人?”他这一句话还没说完,门就“砰”一声在他眼前合上了,丁点儿门缝都没留下。 够狠。 门外传来开门声,陈叙川有打开门出去的念头。 他正正经经光明正大地来看看她,结果只能被关进小黑屋?手已握上了门把,没拧开他又放下了。 算了,看她担惊受怕成这种程度。 见不得光,那做她的地下情人,也挺不错,这么想想,还挺带感。 黑暗中,他兀自勾了勾唇角。 手摸索到开灯的位置,“啪”一声,房间一瞬间被点亮了,陈叙川淡冷的眼中有一秒的惊艳。 他第一眼看见的,是墙上的照片,他的目光直接忽略了了那一幅精美的海报,落在其他零散分布的照片上。 墙上牵着一根细细的红绳,所有的照片,都借着小小的夹子,排列着。 手心托着球的少女,挥舞着细长彩带的少女,脚尖绷直点地的少女,所有的,都是各种考验身体柔韧度的舞姿定格。 照片是静止的,他脑海中的她却是灵动的,随着每一张照片切换灵动身姿。 她天生属于灯光。 却被禁锢在七中这一片荒原。 - “嘉柔,好久没看你穿这一身了,真漂亮一小姑娘,”李甜眼中不无惊艳,笑意满满,“果然还是看你穿这个最好看。” “是嘛,我感觉这么久没穿,这个尺码我穿着感觉有些松了,”傅嘉柔说着话,眼神不停地飘向另外一个方向。 “啪”一声,是开灯的声音,不大。 傅嘉柔心里却是一跳,幸好李甜还在自顾自的说着话,“刚刚好你在练功房练习,感觉怎么样,这么久了没跳了。” “一开始没怎么找到感觉,好多个动作没做到位,失误也挺多的,我还在慢慢调整中……音乐到了后半段的时候,我感觉我会好一些。” 李甜点头,分析道:“慢慢来,这种感觉很正常,” “你有一段时间没你系统训练了,身体柔韧性以及基本功肯定多多少少会有退步,你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把身体给打开来,最大限度的打开。” 李甜说着,在沙发上坐下,并不着急着离开,外套孤零零的保持着被冷落的状态。 傅嘉柔五味杂陈地坐下,“嗯,所以说,我现在在应该把注意力巩固基本功,对吗?” “嗯,目前这段时间是这样的,你之前一直就是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走过来的,所以我很相信你可以赶上来,不用求快,求稳。” 如果是平时,傅嘉柔可能很乐意和李甜教练探讨这方面相关的,然而,现在……这样的非常的情况下…… 她心不在焉地听着,不时点头。 “嘉柔,嘉柔……有在听吗?”李甜拍拍她的腿。 “有的有的,教练你刚刚说什么比赛来着,是吗?” 李甜又有些犹豫了,她不确定傅嘉柔刚刚的人反应是否因为心里还在抵触比赛,这孩子陷入了误区,把参加比赛划分为妥协的举动。 她思考片刻后,“没,我是有一种想法,要不你先转来清德市队吧?由我来带你。” “清德市队?”她之前属于清溪市队,然而现在何念青擅自让她退出了,所以已经相当于无所归属了。 李甜担心她想太多,割舍不了,不料傅嘉柔比她想象中要坚决。 “好,我加入清德市队。但是,那个比赛我暂时可能还不打算参加。” 两人说着,傅嘉柔电光火石间想起……房间里还藏着个人,“教练,你事情忙完了吗,我会不会耽误你办正事?” “不会不会,我现在还有时间……” 不知何处,有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傅嘉柔看向陈叙川藏身之处,刚放下的心又处于悬空状态。 “什么声音,好像那个房间有声音?”李甜皱眉,“嘉柔你有听到吗?” “教练你听错了……”她还没说完,那儿又传来一声响动,“……吧。” “没听错吧,又有了,你听见没有?”李甜说着起身,探着身子凝神听着。 “……我去看看。”傅嘉柔急中生智,一边让李甜坐下一边道,“应该是刚才我的器械没放好,从架子上掉下来了。” “是吗?”李甜语气不确定,像跟着傅嘉柔脚步去看看,不料自己手机先铃声响了,“我接个电话。” 门开了,傅嘉柔飞快进来,随手迅速地关上门,生怕李甜从门缝中看出些什么。 “人走了?” “还没有,”她转身一看,眼前的景象令她哭笑不得,她手指尖放在唇边“嘘”了一声,小声道,“你小点声。” 陈叙川左手拿着彩带,右手还拿着她的体操专用球…… 和他气质十分不相衬,他上前道:“那你进来陪我的?” 她忽然有种,他在这儿呆出乐趣的错觉。 “不是啊,你刚刚弄出好大的声音,教练差点发现了,”傅嘉柔说着,从他手里拿过自己东西,放在置物架上,“我不知道教练什么时候走,等会儿你千万不要再……” 野蛮温柔 第35节 说着她转身,鼻尖差一些撞到他胸膛,“不要出声了……” “我没有,”他一手放在她身后置物架上,“明明是这玩意自个儿掉下来的,我帮你捡起来的,你怨我?” 他声音还有点儿委屈,一副“我明明做好事了你还这么说我”的神情看着她。 “我没怨你,你做得……很好,再接再厉。” “那给点儿奖励?” “……” 正准备走人的她,抬眼一看,他眼里都是期待,像个管她要糖吃的小孩,而她的回答是如此的无情—— “等会再说可以吗,教练还在外面。” “等不了。” “现在就要,”没给她反应的时间,他指尖捏住她下巴,视线落在她唇珠微翘的红唇上,俯身,“不然就捣乱……” “嘘——”傅嘉柔掌心摁住了他的嘴,她侧着脸听门外的脚步声,眼睛斜斜地看着门的方向。 有脚步声愈发接近。 陈叙川目光沉沉,任由她软软的掌心捂着他嘴,视线认真地勾勒着她眼睛,鼻子,最后在落在她嘴巴上。 他没注意除她以外的其他,只聆听她此刻的呼吸,身子保持着半弯。 “嘉柔,我现在有点急事,得先走了,你照顾好自己。”李甜在门外道,指关节在门上敲了敲。 傅嘉柔用“你千万不能捣乱我”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手刚放到一半,他薄唇忽然张了张,似乎是说话。 她赶紧又捂上了,第一次发现自己可以如此的急中生智,“教练,我现在在……换衣服,等会我出去送你。” 李甜:“嗨呀,你尽管做你的事,不用送我,自己安心练练基本功,把感觉找回来,啊。” 听着脚步声渐渐远去,傅嘉柔心里松了口气,她抬眸正对上他的眼,才发现他自始至终都在看她。 翻滚着暴风雨前的阴霾,又暗藏着温柔的风,他眼中情绪太复杂,下一秒,他按住她的手背,不容她缩手,薄唇用力压上去。 温软中,带着一些湿热。 “陈叙川……” 放开她手的下一秒,也没给她时间说话,他手托在她后脑勺,另一只手轻而易举拦过她腰身,俯身对准她的唇。 心慌意乱到极点时,所有的行为都已经不受自己控制。 他的唇……再一次落在她手背上。 她捂了嘴,纤长的睫毛都在抖,漂亮的眼睛浮着一层朦胧薄雾。 “不给啊?”他眼底有一丝失落。 “真小气。” 下一秒,他又忽然想到什么,笑了。 平日线条冷戾的眼睛,此刻都是愉悦,手依旧搂着她的腰身,箍得很紧,他把下巴颏搁在她肩膀处,还在笑。 傅嘉柔云里雾里,心里七上八下的,又走不得,手放下也不是,继续保持着这动作也不是。 “陈叙川,你笑什么?”她忍不住了。 “继续捂着啊。”他眼角眉梢都带着痞,在她耳畔说,反正,老子亲了你手心,你这样捂着,四舍五入……” “和我接吻了。” 傅嘉柔:严重怀疑你的数学是体育老师教的 今天四舍五入算双更吧,这么长… 第30章 chapter30 “傅嘉柔,有人找。” 傅嘉柔看了看手表, 现在就要不过才五点出头, 陈叙川五点半才会下课,他不太可能这么早上过来。 但, 一想到可以看见他,内心莫名雀跃。 出教室后, 走廊上的人并不是他,而是……许久未见的何念青。 声音在喉咙卡了几秒, 她才开口喊道, “妈。” 何念青抱着手臂, “嗯”了一声。 她浅棕色的卷发披在身前,手里拿着深红的漆皮包, 打量了几秒穿着朴素校服的傅嘉柔,“收拾东西跟我走, 快点。” 另一侧, 方媛听到傅嘉柔那一声“妈”, 也礼貌微笑道:“阿姨, 您好。” 何念青皱眉打量她一眼,压根没搭理方媛。方媛尴尬得不行, 傅嘉柔拍拍她的肩膀,低声说了句“不好意思”。 车上,看着窗外后退的风景,傅嘉柔紧抿着唇,丝毫没有说话的念头。 何念青也破天荒地, 没有提起比赛和训练,以及两人此前在电话交流中的所有不愉快,气氛压抑到极点。 傅嘉柔倒也希望她别开口,因为她一开口便是刀子,那不如保持沉默。 “傅嘉柔,你知道我进这个学校第一感觉是什么吗?”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猜一猜?”何念青看了眼后视镜,然而傅嘉柔半晌没有理会她,她自顾自的接着道。 “丢脸。我感觉非常丢脸,恨不得整个口罩戴上,我要到这种垃圾学校接我女儿,说出去别人都笑掉牙。” 傅嘉柔心里笑了下,说:“那是您做出的选择。” “我做选择也是根据你的表现,你表现得太令人失望,怨不得我。”何念青神情淡漠,“我总不能直接把你扔出家门。” 傅嘉柔低头不语,她宁愿一直在七中呆下去,也不希望她有需要的时候才被想起。 兜里的手机震动了几下,屏幕上显示着陈叙川三个字,她摁断了电话。 想给他发条短信,今天不用带自己出校门。没来得及打字,手机忽然被人拿走了,何念青眉头紧皱。 “跟你说话听了没,玩什么手机。” 说完,何念青直接把她手机关机了,装进包里,“后天有个很重要的晚会,对方邀请了你我二人,和我一起去。” “我不想去。”她有些累,心累。 “这件事没商量的余地,除非你想自食其力在清德七中呆到高中毕业。” 依然是命令式口吻。 - 陈叙川在高二教学楼下等了许久,没等到傅嘉柔,她迟迟未下来。 打电话给她,没人接。 先是没人接,随后电话那头传来关机提示音。他没坐以待毙,直接上去抓了她们班同学,“傅嘉柔去哪儿了?” 这同学话都有些说不清楚,“她……她可能回宿舍了吧,我,我也不是很清楚。” 一件问了好几个人,出了不清楚就是回宿舍,在走廊等到夕阳落山,走廊地板铺了一层霞光,仍不见她踪影。 女生宿舍楼下。 方媛刚从宿舍下来,忽然瞥见宿舍楼边的树下,暗处站了个人。那人影子和树影交织在一起,轮廓线时而明朗时而阴沉。 “同学。”听到他出声,方媛警惕地停下脚步。 那人走到光亮处,正是陈叙川。瞳孔是纯粹的黑,素日里冷淡的眼此刻有急切:“傅嘉柔在不在宿舍?” “嘉柔的话,她好像被她妈妈接走了,她妈妈还帮她请了两天假,你不知道吗?” “不知道,现在知道了。”他声音冷冷落下,“谢谢。” 他再给她打电话,那边是关机状态,不停打,不停响起关机的提示音。 刚听到傅嘉柔被母亲接走了,他放心许多。然而,有些不对劲。 如果是她妈妈接走了她,那么,傅嘉柔有什么必要关机,还是在第一次能打通的情况下?手机没电? 关机,关什么机。 他不得而知。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她在有意躲着自己。反正,在她心里他可有可无,毫无重要性可言。 手机关机,离开,多么简单的两个动作,就能让他和她失去联系。 听着电话那头冰冷的提示音,他自嘲一般地勾了勾唇。 手指一按,干脆也把手机关机了。 所有想要靠近他,或者靠近过他的人,在见识到他不堪压抑的那一面时,都会选择离开,所以他才会在靠近她时,努力隐藏不为人知的那一面。 却像是在掩耳盗铃。 其实一直抱有侥幸,希望她不清楚他过去的情况下,愿意接纳这样的他。 可事实是他想太多。 没人愿意给予他机会。 像他这样的,废物一般在七中无所事事,脾气又差,不良嗜好一堆,毫无自控力可言的人。 有什么可值得的。 又有什么资格,被人摆放在重要的位置上。从未有过。 他早应该清楚这一点。 “你是不是以为他们都喜欢你,都捧着你,就让你产生了自己了不起的错觉?” 四面都是雪白的颜色,他被关在病房里,唯有陈明泽的声音最清晰致命。 陈明泽最会用最平静的语调,说出最那些他努力掩藏的事实。 “我告诉你错了,彻底错了!要是你脱掉这层皮还有那些乱七八糟的荣誉之后,看清楚你原本的样子,你再看看有没有人会留下。” 野蛮温柔 第36节 “不信是吗,你试试看,看最后谁会呆在你这个废物身边,看着吧,陈叙川。” 情绪在体内发酵,冲撞,无处可去。 天空低沉压抑,雨点密密麻麻从头顶落下,倾盆而下的大雨从天而降,张狂地拍打着他。 篮球场上。 何天老远看见了一个人,孤零零地打球,动作弧度不大却带着股狠劲儿,速度又快,像是在发泄一般。 他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到。 何天跑过去,“川哥,你怎么在这儿打球?” 陈叙川将球狠狠扣入篮筐,全身都是湿透的,把球传给何天,“别问那么多,打不打?” “打啊,来。” 何天收起雨伞,开两个人在雨幕中,篮球的弹跳声丝毫不被雨声冲刷,响亮震耳。 何天感觉到他有些不对,但又不敢问,莫名只是无声地打球,终于找到说话了的机会。 “川哥,明天放假,我打算回清溪市看我爸,你要不要一起去?” “可以。”陈叙川说,他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棱角分明的脸庞顿时清晰起来,“何叔腿恢复得怎么样?” “还好,不过还得过段时间才能拆石膏,一直嚷嚷着说你这么久没来看他……” 何天一边说,一边观察陈叙川神色,他看不出他有什么异样,只是莫名感觉他不对,球风也和平常截然不同。 陈叙川忽然抬头,“我是不是差劲透了?” 声音并不大,何天没听清楚,大声问道,“川哥你说什么?能再说一遍吗我没听清。” “没什么。”陈叙川摇头,眼睫都是湿的。 他在挣扎什么呢。 不是来自她的答案,又有什么意义。 - 清德市离清溪市有一段距离。 车窗外面的世界,这场雨来得毫无征兆,雨点滴滴答答敲打着玻璃,清脆又响亮。 却没能掩盖心里冒出的声音。 陈叙川现在在干什么。 她没能接到他的电话,他应该不会一直在干等吧,他应该径直回家了,不用带着他,省了许多麻烦,轻松不少吧。 “在想什么?”何念青音量骤然提高,将她思绪扯回,“我在问你话你听见没?!” “你问我什么?” 何念青不耐地呼了声长气,“我,问,你知不知道幸幸现在已经取代你成为我们俱乐部积分第一的运动员?” “噢,还顺便取代了我在市艺体队的位置对不对?” “看来你还算有点自知之明,”何念青笑着道,“你不要以为自己有无可替代性,在你在七中偷懒的时候,不缺比你更优秀的人超越你。” 傅嘉柔并不打算告诉她,自从得到自由进出的许可之后,李甜会带她去清德市队训练。 她晚修基本上次请假,没有再去学校,训练完之后李甜会送她回宿舍休息,已经持续了好一段时间。 这些,她说都不想说,没必要。 免得何念青误会,以为她变回了她的“乖女儿”。 “看着吧,这次的青鸟杯你不参与,你看看还有人会记得你。”何念青说,用从未改变过的冷漠而胜券在握的腔调。 傅嘉柔看着后视镜,那双眼睛和她很相似,却从未流露过一丝一毫可以称之为柔情的神色。 这也是她花了很多年才愿意承认的事实,她是工具——在何念青眼里。 对待工具人需要什么私人感情。 只有一个人,给予了她从未有过的珍视,时而野蛮如风,时而温柔似水。 不知从何时开始,她心里藏了个少年,哭笑不得是他,脸红心跳也是他。 陈叙川。 陈叙川。 这三个字,是傅嘉柔此刻唯一的慰藉,她在心中反复默念。 然而,为什么偏偏,是在这种时候遇上他,她是如此的身不由己、狼狈的时刻,她无力抵御外界之力的时刻, 喜欢这东西是会上瘾的,一旦沦陷,便很难上岸,她要克制自己的喜欢。 因为,她不确定—— 按照何念青的行事方式,傅嘉柔不清楚,会不会有一天她又突然“被”转学,在她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突然从七中消失。 就像她上次,毫无征兆地从一中到了七中那样,她可以用言语和行动抗议,但是这样突如其来的离开,她没法掌控。 毕竟,清德七中没能让何念青得到她想要的妥协。 她想靠近他,又不敢靠太近,更不敢有回应。 如此,就算她突然从七中消失,也不会给他造成伤害。 她叹了口气。 - 到达清溪市天色已完全灰暗,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傅嘉柔和何念青同撑着一把伞。 没人说话,伞下的氛围说不出诡异。 “何阿姨,您回来啦……”白幸幸笑着打开门,语气柔和亲昵,眼神接触到身后的傅嘉柔那一瞬,僵住了。 白幸幸穿着居家的休闲服,从她语气中明显可以听出,她把这儿当成了自己家。 白幸幸视线落在她项链位置,神色颇为不自然,但那不自然只维持了几秒,“嘉柔,你也回来啦,快进来坐。” “怎么,招呼都不会打了?”何念青道。 傅嘉柔淡笑了下,“嗨,白幸幸。” 白幸幸挽住傅嘉柔手臂,似乎完全忘了不久前酒吧的插曲,“嘉柔,你好像瘦了很多,是不是七中那边太辛苦了?” 傅嘉柔不动声色抽回手臂,“你去试一试,就知道辛不辛苦了。” 白幸幸呵呵地笑着,又过去挽何念青手臂,两个人的笑容相得益彰,更亲母女更似亲母女。 “阿姨,我刚刚训练的时候有个动作怎么都做不到位,你能不能给我示范一下?” “…………” 傅嘉柔站在一侧,仿佛她才像是那个外人,只觉得住了十几年的房子,此刻是说不出的陌生。 “手机还我。”傅嘉柔说。 “你管什么手机,我接你回来不是让你回来玩手机的。”何念青说。 “我要用,你先还给我。”若不是担忧陈叙川找她,傅嘉柔不想拉下面子求她。 “用什么你有什么有用的,联系你交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朋友吗。”何念青断然拒绝。 “上去好好收拾下你自己,七中校服换回来。你这样别人问起,我都不好意思说你我女儿。” “阿姨,您开车开了这么久,一定很累了吧,我给您捏捏肩。”白幸幸说,同时不忘回头道,“嘉柔,你先上去吧。” 家里很多布置都变了,长廊处原本的有她的照片,而现在已经换了另一幅——白幸幸的艺术照,笑容灿烂自信。 推开房门,她脚步陡然顿住了,她怀疑自己走错了,天蓝色墙纸换成了粉色,衣柜比原先的要大一百倍。 书桌,书架,鞋柜……所有摆设都不一样了 “你进错房间了,傅嘉柔。” 白幸幸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这里是我的房间,你的房间在隔壁,可别乱进,被人当成小偷就不好了。” “谢谢提醒。”傅嘉柔转身就走。 “等等,”白幸幸把房门关上了,“你这一次回来,是为了参加陈家的宴会吗?” “你不如去问你的何阿姨,看看是不是。你不是想做她女儿么。” 白幸幸顿了顿,半晌后才道,“是,所以能不能请你跟何阿姨说,你不想去参加,让我和她去就行了,反正你们关系也不好,可以吗?” “你很想去?” 白幸幸点头,这样的场合,任谁都不愿意被人比下去,何况傅嘉柔此前一直是她对手。 “如果你想要去的话,那么……”傅嘉柔回答道,“我去定了。” “我想,傅嘉柔,你也不希望我把你和陈叙川那些事告诉何阿姨吧,”白幸幸咬牙道,“我相信阿姨肯定不愿意看到自己女儿和混混……” “陈叙川不是混混!”傅嘉柔打断她。 她非常反感别人乱给他安名号。 “那又怎样?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何阿姨知道你们的故事,会做何感想。” 她和陈叙川关系没那么复杂,但傅嘉柔认为没必要和她解释这么多,浪费口舌,她笑了笑道: “你可以试试看,如果你真以为她把你当亲女儿的话。” 变天了(t_t 第31章 chapter31 “你要我表演可以,唯一的要求是, 我不要你给我指导。”傅嘉柔说, “安排俱乐部另外的教练给我,就够了。” 何念青心里有火气, 感觉位置被颠倒了,但为了明晚的节目能顺利进行, 她不得不压下火,“好, 好好排练。” 说是参加宴会, 傅嘉柔并不是陪同何念青来玩乐的, 她是来表演节目助兴的。 一个是集体表演节目,另外一个两个是她个人的带操和棒操表演。 野蛮温柔 第37节 许久未见到傅嘉柔, 原本在俱乐部和她比较相熟的队员们尤为激动。 “嘉柔姐,你这次回来, 是要重新回市队吗?” 她们都不知道傅嘉柔是“被”退出, 都以为她是主动放弃了机会。 “我不会回清溪市队了。”毕竟决定权已经被夺走了。 傅嘉柔不想解释太多, 何念青在她们单纯只是严格了些, 她就不破坏她们的想象了。 “为什么你要擅自退出市队呢,说好要一起努力, 也是你跟我说,就算多难都要坚持的。你这样真的很不负责任。”说话的女生是傅嘉柔之前在俱乐部的对练搭档,李韵然。 傅嘉柔沉默了片刻,随后道: “我退出了清溪市队,不代表我就放弃了这个目标, 只是换了一个努力的地方,所以,还是一起的。” “?” “努力的地方?” - 何念青的念青艺体俱乐部在在清德市当地小有影响力,并非靠她一己之力,背后还得臂膀有力的股东支持。 今天这个晚会,便是由俱乐部最大股东一手操办,邀请傅嘉柔作为表演嘉宾。 如此能提高俱乐部以及自身影响力的机会,自然而然,何念青需要不遗余力要抓住。 这才大费周章,将她从七中接回来,傅嘉柔之前小有知名度,是重点培养对象。 表演晚上八点才正式开始,六点半已开始入场。傅嘉柔还在后台和其他人一遍遍排练中。 临近七点排练完成,傅嘉柔下半身一件荷叶边半身裙,上面一件纯白外套,黑色马丁靴。 还没到表演环节,她暂时可以自由活动。 白幸幸也参加了,没有被邀请纯粹作为家属,由于她不需要表演,便可提早到会场入座。 “你好,我可以和你认识认识吗?” 白幸幸听到身后有人问,她心里一喜,回头笑道,“可以呀,你好。” “容我猜一猜,你是傅嘉柔对不对?”男人面容说不上很帅,但胜在西装革履,五官也端正,打扮得像模像样。 “……” “我不是傅嘉柔,你认错了。”白幸幸笑容有些僵硬。 “那抱歉,”陈明泽说,“刚才见你和何女士一起进来,我以为你们是母女,真是不好意思。” “没事没事,其实我们关系很不错。” “那你知道傅嘉柔在哪儿吗? “可能,估计还在……排练。”白幸幸话音刚落,会场大厅门口,傅嘉柔推开旋转玻璃门,身后是俱乐部体操队其他成员。 有些人是第一眼美女,有些人是第一眼不惊艳,越看越好看,傅嘉柔属于前者,第一眼便惊艳,细看也经得住考验。 艺体队的女孩都是美人,但她一眼便能抓住眼球。 她眉眼藏有淡淡冷意,巴掌大的脸,五官精致得恰到好处,走路姿态挺拔,毫无怯场之意。 这样的场合不缺漂亮女人,缺的是第一眼便难忘的美人。 “陈董,这是我女儿傅嘉柔,”何念青挽她的手臂,“嘉柔,这是小时候抱过你的陈叔叔,还记得吗?” 之前傅嘉柔还在市队时,在大大小小比赛中揽获好多回金牌,在市内多多少少有些知名度。 而最近俱乐部在筹划拓展新项目,何念青得搬出这张牌,看看能不能再争取更多的资金。 “不太记得了,”傅嘉柔浅笑着,她对眼前这个陈叔叔完全没印象。但是,她觉得他很眼熟。 和某个人很相似。 陈董笑得很明朗,眼角周围很深,但那双眼睛里的光都是精明,“不记得那是很正常的事,你以前还和我儿子陈叙……” 陈叙?陈叙什么? 傅嘉柔一下便注意到这两个熟悉的字眼,拧了拧眉。 她凝神看向这位陈叔叔,电光火石之间,发现对方五官和…陈叙川,很像。 难道…… 陈立坤顿了顿,只是这一次他说话的语气有些不自然,“是我的记错了,口误,记性比不得你们年轻人。” 傅嘉柔:“陈叔叔您刚才说您的儿子是……?” “噢对,过来和我儿子认识认识。”陈立坤说完,朝着另一边招手。 傅嘉柔心里一紧,内心那个答案呼之欲出,所有汹涌的念头,在接触到走过来的男人时,又尽数灭了下去。 她垂眸,眼睫遮住眼里的失望,来人并不是陈叙川。 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男人,西装革履,事业人士的打扮。 何念青在傅嘉柔小声,“别笑这么僵,头抬高点。” “爸,”陈明泽恭敬叫了一声,随后视线转向傅嘉柔,掩藏下眼中的惊艳,“这位是……?” 陈立坤说,“这位是傅嘉柔,艺术体操运动员,也是我们清溪市的骄傲。嘉柔,这是我儿子,陈明泽。” 不知为何,傅嘉柔第一眼看到陈明泽,就生不出好感。两人礼貌地自我介绍,何念青挽着她手臂在她边上,不时添上几句。 “对了,听说你学习成绩也挺不错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是在一中就读对不对?”陈明泽说。 “不……”傅嘉柔正想说不是,何念青却紧张的接过话头。 “不错,你猜得没错,她现在在一中念书,这孩子的学习向来不需要我操心。”何念青拍拍她肩膀,笑着看向她,但那笑意中暗藏着警告。 何念青说完,便挽着她离开了,“去后台做准备吧,免得说多错多。” 傅嘉柔:“表演结束之后,可以把我的手机还给我了吗?” “看你表演的效果,别给我出岔子,老老实实表演完就可以,什么时候了还在关心你的破手机。” - 低矮的楼房里,灯光是暖色的。 “爸,我回来了。”何天推开门。 沙发上坐了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头发花白了大半,他戴着眼镜,手上拿着一张报纸,“嗯,回来了。” 看见何天身后的陈叙川,何叔顿时站起身来,“呦,大川怎么有时间来?” 何叔以前是陈家的管家,也是以前在陈家,陈叙川唯一敬重的长辈,早在三年前,他身体不好辞职没继续干下去,改行开了间平民茶铺。 陈叙川偶尔会来探望他,和他聊聊天。 “这不是太久没来过了,”陈叙川笑了笑,“腿脚最近恢复得怎么样?” “嗨呀,好多了好多了,”何叔拍了拍大腿,笑得健朗,“撞人的那个兄弟,还过来看了我好多次,也是个好人,哈哈。” 何天:“我爸就是心大,什么人他都能当成好人。” “不这样,我怕是连何叔家门都不敢进。”陈叙川说,“有这样的心态也不错,平和。” 不像他,情绪如同过山车一般,大起大落,起伏不定。 他端起茶几上的茶,一饮而尽,满口都是苦涩。 何叔看了看陈叙川,拍拍他肩膀,“大川,有心事啊?” 陈叙川收回思绪,笑了笑,“何叔,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何叔抿了一口茶,“像我这样无忧无虑的老家伙,喝茶是一点点品的,有心事的人,喝茶来不及细品,就一口闷。” 陈叙川没说话,斟了一杯茶,一口喝下,脖颈线条绷紧了一瞬,“很苦,这个茶。” 说着,何叔又给他杯子满上茶,“这茶我新买的,你得细细品,才能品出甘味。” “做什么事也是这样,慢慢来,不能急,一急就容易坏事,也越尝不到甜头。”何叔说话不紧不慢,语气平和。 “你越是想得到的,越是不能急。” 陈叙川两手肘撑在膝盖上,漆黑眼眸垂着,情绪不明。 越急越求而不得,越是藏拙越容易露馅。 “这邀请函是也不知道是谁送来的,我这一把老骨头都不喜欢看年轻人的表演了,你要是心烦,你拿去放松放松也可以。” 何天:“爸,你真的是老眼昏花了,这是陈家送来的邀请函。” “管它谁送的,你看看,有小提琴,有独唱,集体舞,艺术体操表演,这不是你们年轻人爱看的?”何叔笑说。 陈叙川接过来象征性扫了一眼,放下。愣了一秒后他立即又拿起,刚刚似乎捕捉到了熟悉的字眼。 动作弧度大,差点碰倒了手边的茶杯。 这一次,陈叙川很认真地,从节目表演的列表看下去,终于,在压轴节目那一列中,看到了那三个字。 傅嘉柔。 她有艺术体操的个人表演,作为压轴节目,在市中心水榭艺术大厅。 “川哥,什么东西这么激动?”何天差点没被吓到。 “何叔,这个邀请函可以给我吗?” 何叔:“去吧,年轻人的节目,我欣赏不来,不过应该已经开始了,不知道还能不能进去就是了……” “谢了何叔。” - 表演谢幕,台下掌声雷动。 场上的人犹如游鱼般向外涌动,无数张陌生的面孔。傅嘉柔固执在人群中着,心存侥幸,希望可以看到他的身影。 眼前的人一批一批变幻,心中的失落也在渐渐扩散。 这个不是,那个也不是。 算了,她在幻想些什么。 忽然间,在人头涌动的大厅出口,转角处。有个隐没在黑暗中的身影,那人戴着黑色棒球帽,帽檐低低压着,隐隐能看见下颚轮廓线。 野蛮温柔 第38节 等她再仔细看去,却发现那个黑色人影不见了,随着人流涌动消失了。 傅嘉柔慌了几秒,丛台上下来跑到刚刚那人所在的位置,茫然地四下张望,却发现根本没人在这儿。 只是她的幻觉而已。 一个身在清德市的人,怎么可能贸然在清溪市出现,太扯了,太扯了。 “傅嘉柔,你上哪儿去,赶紧过来换衣服,换好了带你去见人。”何念青皱着眉,领着她离开。 “表演完了,我的手机,还给我。” “手机没带来,放在家里了,你着急什么,到时候宴会结束之后自然还给你。” 谁都没注意到—— 阴影处,男人缓缓走出来,黑色外套,牛仔裤,身形颀长峻冷,他抬起棒球帽帽沿,手指骨节分明。 视线落在远处渐渐远去的背影。 陈叙川在暗处站了许久。 顶上的壁灯光亮精致炫目,他却觉得刺眼,刺眼到让他把两人的差距看得透彻。 他只能站在光亮未能照拂的角落。 明亮耀眼的光,同他阴沉冷郁的模样很不相衬。 等到她背影消失,他依然盯着转弯处,许久,视线移到舞台的位置,目光沉冷如水。 错过了半场,他只赶上最后一个表演的后半场。 虽已谢幕,少女清绝的舞姿还未停止,在他脑海中继续着。 “先生,这里即将清场,请问要带您去里边的会客厅吗?”工作人员询问道。 陈叙川这才回过神来,环顾四周,大厅已经空了。一排排坐席上早已空了,只有他还在站在这儿。 她没有联系过他,她的表演也并非为他,贸然出现,只给她徒增烦恼。 不甘,气愤,抓狂,失落,这些通通都是他一个人的表,说到底和她毫无关联。 “先生?”工作人员疑惑。 陈叙川压了压帽檐,低声说了句,“不用,我现在走。” “好的,这边请。” - 傅嘉柔跟着何念青,和人一个一个打招呼,不停地微笑,客套,寒暄。 她像走过场一般穿梭。 终于,何念青有事先离开,傅嘉柔想和她一同离开,被拒绝:“你这么快走干什么,好好呆在这儿,到时间自然会有人送你回去。” 何念青嘱托陈立坤照顾照顾她,于是,陈立坤让陈明泽将她领过来。 “陈董,您不是还有其他孩子?”有人突然问道。 本来无意搭腔的傅嘉柔,只想快些把时间消磨掉的她,听见这个问题时耳朵立即竖起来了。 比起一堆客套话,傅嘉柔更关心这个问题,没想到有人会问。 陈立坤和陈明泽对视一眼,笑容不同程度的僵硬。 两个人对陈叙川的事从来都是闭口不谈,外人面前,心照不宣当陈叙川不存在,除非有人问起。 此刻,陈立坤没有立即承认或者否认,傅嘉柔却注意到他脸上的笑容消失得干净,似乎对这件事很不齿。 倒是陈明泽先开了口,“我确实还有个弟弟。” “他今天来了吗?”那人又问。 她心中隐隐有种期待,如果陈叙川到场了的话,那么他也能看到他在台上的表演。 他在看着她。 陈明泽低头,惋惜道:“没来,他身体不太好。 身体不太好?好像和陈叙川对不上号。 “是啊,好像很久没见到陈董你小儿子了,”边上另一个人问,“他最近还好吧?” 陈立坤摇头,表情有些微妙,“我那个小儿子你们还不知道吗,任性妄为,不听管教,又不会做人,早就送他去市外好好反省了,谢谢各位厚爱。” 傅嘉柔越听越疑惑,陈立坤说的这些描述和形容,压根和她认识的不是同一个人。 “这么说他出院了?”那人说着,指了指自己脑袋的位置,压低了音量,“他这里的病好了?” 她不悦地皱眉,她非常怀疑陈立坤的小儿子和陈叙川是否同一个人。 陈明泽长叹了口气,摸了摸额头,似乎被折磨得焦头烂额。 “出院是出院了,他要是肯好好呆在医院我们就不用大费周章送他去市外,我们管不住他,只能花钱让别人管,免得他发病管不住自己伤及无辜。” 周围的人瘪嘴,神色惋惜地交头接耳,他们的目光带着可怜可悲,还有不屑,这让傅嘉柔感到不适。 陈明泽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唇,又抬头道,“陈叙川现在这样我也有责任……” “不是的。” “谢谢,你不用安慰我……”陈明泽看向傅嘉柔,笑了笑。 “我是说,陈叙川不是你说的那么不堪,没在安慰你。” 陈明泽笑意凝在唇角,带着不悦的眼神看向她,傅嘉柔直视他。 她声音如清水般润泽,周围嘈杂安静了一瞬,“你口中的他和我认识的他不是同一个人。” 陈立坤也是讶异,“你和他认识?” 傅嘉柔没丝毫迟疑,点头,“我和他在同一个学校念书。他不是您说的那样任性妄为,上星期,高三学生学生代表上台发言的就是他。” 心里有些气愤,但她极力让声音听起来平静。 凭什么他要被贬低得这么这么不堪。 而且这两个人还是他的父亲,兄弟。 “你不是在一中读书?”陈明泽发难,“还能认识到清德七中的人?” 耳边浮起何念青临走前的提醒——“千万别说你是七中的学生,我嫌丢人,记住了啊。” 傅嘉柔呼了一口气,接着道:“我前段时间转学了,也在清德七中。所以我知道他根本不是你们说的那样。” 陈立坤不敢相信,也有些意料之外的惊喜,面上还是很镇定问,“你说的这个人,真的是我儿子,他有你说得这么积极向上?” “是的叔叔。所以,请您不要这么贬低他。”声音不大,语气却是坚定的。 “是吗?” 陈明泽意味深长,眼神中的笑意已经完全消失了,“那是你不够了解他。” “是你不了解他。” 双向的奔赴才有意义,不是单纯的一个追一个被动滴故事,提醒大家一下,这就是一个两个人相互治愈相互成长相互长成社会主义好青年的故事!!! 我发现字数多你们都不觉得是加更诶,(那以后干脆发两章都短短滴,就算加更了嘻嘻嘻 第32章 chapter3 2 宴会正式散场,傅嘉柔准备下楼, 才到楼梯口, 身后便传来脚步声。 “嘉柔,我送你回去, 也是何总嘱托的。”陈明泽站在她身后,笑容又回到了此前的彬彬有礼。 傅嘉柔对他没有半分好感。 她可不是七秒钟的记忆, 忘不了他刚刚是如何在众人面前信口胡诌。 “谢谢你的好意,我可以自己回去, 不耽误您时间。”她说完径直下楼, 连电梯都不想找了。 陈明泽不紧不慢跟在她身后。 “可能是我和叙川太久没见面了, 没注意到他的变化。”陈明泽说,“所以我想跟你道个歉。” 傅嘉柔哭笑不得。 “您不用跟我道歉, 只是下次您不要在不了解一个人的情况下就妄加评论。” 陈明泽心里笑了笑,看来这小姑娘还真是被陈叙川皮囊给蒙得晕头转向了。 那就先蒙着。 “你可能不知道, 我并不是陈叙川亲哥哥, 他平时也比较抗拒我, 也没有什么机会可以好好坐下来和他聊一聊, 更别提了解。” 傅嘉柔停下脚步,“你们不是亲兄弟?” “对, 我母亲是他继母,所以你应该可以理解,我和他关系说不上好。”说着,陈明泽叹了口气。 眼前的人很谦恭,和方才那个态度判若两人。 陈明泽神情诚恳, “我希望可以借送你回去的这个机会,也跟你了解了解我弟弟,毕竟是一家人,关系不能那么僵。” 傅嘉柔看见他眉头都皱了“川”字,她其实不是很乐意。 印象没那么容易说改就改。 无奈,何念青没给她联系工具,连车都没法打,这是让她走路回去的节奏。 “我只有一个问题,你说他身体不太好,这是怎么一回事?” “你不知道吗?”陈明泽似乎有些意外,而后叹了一口气道,“我以为你这么了解他,他会跟你说过那些事。” 她没能掩住语气中的忧虑,“……他没说过,你能告诉我吗?” 之前好几次,她都感觉陈叙川有些不对劲,额头冒冷汗。 “不该问的别问。”耳边恍然间回想起这句话,他不肯说,也不让她问。 陈明泽:“严格来说,不能说他只单单是身体这方面有点问题,还有其他方面也……算了,这些事说来话长,等会车上详细跟你说,好吧?” “你是我弟弟的朋友,也可以叫我哥哥。”他笑着伸手,摸了摸傅嘉柔的头发,动作有些暧昧。 野蛮温柔 第39节 傅嘉柔皱眉后退,躲开他的手。 - 陈叙川没离开。 不希望被她发现自己来过,又舍不得这么直接离开。 他在“水榭大厅”对面的那栋楼下,视线锁在酒店大厅的出口,无声地注视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指尖的烟快燃到尽头,这一点猩红是他身边唯一光亮,最后归于寂灭。 他想再看看她,却不敢为人知。 想再看一眼,即便站得很远。 出口处的人来来往往,却唯独少了他想等的人。 手机打破此刻的宁静,陈叙川接了电话,“喂。” “川哥,你那个宴会还没结束吗,你还回不回清德市那边?”何天问。 “你先回去,我这边还有点事。”他声音低低的,有些疲倦和无力。 挂了电话,他眉头皱了皱,瞧见对面有两个人出来了,往着停车场的方向走去,傅嘉柔!但是……她旁边那个是陈明泽? 陈明泽在笑,在说话。 体内的戾气刹那间汹涌而至。 陈叙川片刻都未犹豫,朝着那个方向跑去,然而此刻正值红灯,他想硬闯,但不能。 每分每秒都是煎熬。 他不允许陈明泽接近她,绝对,不允许。 地下停车场。 陈明泽拉开副驾驶侧,弯腰道:“请。” 傅嘉柔轻声说了句“谢谢”,而后默默拉开后座车门,“后面毕竟宽敞,我坐后面吧。” 陈明泽耸肩,“随意。” 他看着她进了车里,勾了勾唇角。她爱坐哪儿都没关系,都不妨碍他接下来要做的事—— 接下来,可要慢慢给她展示一番,陈叙川那不为人知的一面了。 让她好好地,全面地了解他。 想到这儿,陈明泽重重地关上车门,绕到另一边。 他前脚刚上车,车门关到一半,忽然被人被抓住肩膀拖了出来,还没反应过来是谁拳头已经砸下来了。 傅嘉柔被这动静吓了一跳,赶紧推开车门下车,又听到一声“滚出来”。 声线熟悉至极,“!” 短短几秒的时间,傅嘉柔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陈明泽已经被压在地上。 那人带着黑色棒球帽,侧身对着她,只露出利落瘦削的下颚线,是陈叙川。 陈叙川揪着陈明泽衣领,漆黑的眼里都是浓深的戾气,拳头又狠又准,像一头不停冲撞的捷豹,迅疾而致命。 他揪着陈明泽,“你他妈想干什么?” 陈明泽擦了擦鼻血,狼狈地笑着,“想干什么,自然是让你的好同学看看……” 他还没说完的话,便被陈叙川的拳头中断,他克制不住,全身血液都因暴怒而沸腾,手臂青筋明显。 一片混乱。 “陈叙川,快停下!”傅嘉柔抱住他的腰,使足全力往后拉陈叙川。 他动作太剧烈,傅嘉柔身体随着他的动作也在抖,从未见过他像此刻这般狂躁,她心里也跟着慌得不行。 并非是害怕,而是心疼。 陈明泽挣扎,声音虚弱:“傅嘉柔还挺护着你啊……” “你配这么叫她?”少年吼了一声,耳边忽然有个声音,唤回他的理智。 “陈叙川,你冷静一点!”傅嘉柔死死搂住他,“冷静一点,我们走,我们走好不好?” “我们走好不好?” 她的声音愈发地近,陈叙川猛地一低头,看见腰上纤细白皙的手臂,死死抓着他腰间衬衫,皱成一团,还在颤抖着。 “好,走。” 陈叙川胸口起伏,他强迫自己镇定,伸手绕到身后揽过她的腰,站起身却一时不知往哪个方向。 下一秒,手被人牵住—— “跟我走。” 停车场的保安闻声赶来,却只看见一个人躺在地上,模样狼狈。 “先生?你怎么样了?” 陈明泽躺在地上,原本一丝不苟的西装,沾了血渍和尘灰,落魄狼狈,在地上喘着粗气。 不过,要达到目标就得付出代价。 陈立坤的儿子,只有他一个,也只能是他一个,陈家的一切也只能是他的。 最好的方法,就是让陈立坤尽可能相信,相信陈叙川已经废了,破铜烂铁一块,再对他彻底失望…… “先生,需不需要帮您报警?” 声音有气无力,“先……先联系我父亲。” - 水榭大厅停车场一片混乱,拉上了警戒线,外面听了许多辆车,集聚了不少人,声音嘈杂喧闹。 停车场最内侧,光线昏黑。 小型货车挡住俩人的身体。陈叙川背靠着墙,胸口尚在起伏中,低垂着头,棒球帽低压着遮住他眼睛。 远处在骚动,此处是寂静。 谁都没说话,因为跑得急,只能听见两人深浅不同的呼吸声。 傅嘉柔不知如何开口,他和陈明泽之间发生过什么她不清楚。但一定是他不希望提的,才能让他如此失控。 许久之后。 “他对你做了什么?”声音低哑,带着压抑已久的疲倦。 “没有,他什么都没做。”她摇头,看着他藏在黑暗中的眼,“为什么生气?” 他没回答。 没勇气用现在的狼狈面对她,只是再一次把帽子压得更低。 傅嘉柔伸手,抬高他棒球帽帽檐,陈叙川却偏开了头,薄唇苍白,毫无血色。 “没有为什么。”陈叙川说完,又自嘲一般地轻笑了下,指尖掐着她下巴,“你也觉得我他妈很不可理喻对吧?” 她想摇头,却被他禁锢着,“我没这么想过,从来没有,你这样做肯定有你的原因。” “那如果我说没有呢?” “没有就没有,我没有觉得你奇怪。” 他眼神中有挣扎,似乎在分辨她话语的真假,假的他也信了,手无力地垂下。 “这两天我没办法用手机,也没法和你联系,”她说,“你先别动,我看看情况先。” 傅嘉柔透过货车的车窗向外张望,她在观测外面的情况,陈明泽被人扶起,陈立坤也在其中,还有几个穿着制度的工作人员…… 现在这种情况,不知得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出去。 陈叙川一直望着她,看她头顶那一朵白栀子,看着她弯着腰,趴在车窗前认真查看的模样显得有些笨拙。 无论如何,他都无法不看她。 傅嘉柔回头:“等会我们……” 声音戛然而止。 腰上忽然多了一双手,陈叙川贴在她身后,下巴枕在她肩上,嗅着她颈项间的幽香,他紧紧箍着她的腰。 “你离他远点。” 更害怕她因他遭到伤害。 陈明泽摧毁过其他人对他的信任,靠谎言,靠流言,靠谎言,靠一切的不择手段。 所以,比起厌恶,陈叙川更多的是害怕,害怕她受伤,也害怕她知道他过往后的反应。 他不敢说,只能说: “我讨厌他,非常。你得和我一样讨厌他。” “好,我讨厌他。”傅嘉柔轻声道,耳边是他清晰可闻的呼吸声,心跳声也是。 “陈明泽被带走了,我们出去吧。”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保安已经在开始巡逻着找人。 “不出去,现在还不是时候。”他说,“不能让他们看见…你和我在呆一起。” 她是聚光灯下的人,和他这种人在一起,指不定会让她遭受何种中伤及非议。 “我有办法,你别怕。”她认真道。 陈叙川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任由她牵起扣住自己的手掌,从暗处走到明亮灯下。 巡逻的保安看见两个人朝门口靠近,面色严肃警惕上前:“?” “请问你们二位是?” 傅嘉柔心里有些紧张,但她努力让自己声音听起来和缓。 “我们都是水榭大厅今晚的嘉宾,刚一直在在车里,听到外面在吵闹,很大动静就没出来,这是怎么了吗?” 野蛮温柔 第40节 保安认出了傅嘉柔,“你是,那位艺术体操运动员吧。” 傅嘉柔点头:“对,我们可以离开了吗?” “请稍等,”保安视线转移,上上下下打量着陈叙川,“您身边的这位也是?” “他……他是他哥哥,是陪我一起的。” 今天要双更吗?我要不要努力一下? (有时候觉得某人傻,是因为我们知晓前因后果,同时站在了上帝视角去看,而未思考主角所处的情况,面临的情形。比如说我们回望过去的自己,可能有时候会幡然醒悟,或者痛心疾首“我去我当时怎么这么傻说出这种话,干出那种事…尴尬啊后悔啊”这时候的我们已经跳脱出了那个情境,而当时的我们处于着急或者窘迫的境地,脑子转得没那么快。) 第33章 chpater33 “等等,不用报警不用报警, 谢谢各位及时发现我儿子的情况, 谢谢各位。”陈立坤阻止了准备报警的工作人员。 “陈董,为什么不报警, 看样子是有人恶意伤害小陈总……”助理不解问。 陈立坤没说话,不用猜也知道这是谁的手笔, 他虽然放逐了陈叙川,但并不代表血缘关系就可以斩断。 要是这事情闹出去, 别说他的声誉, 连带着公司的声誉都要受损。 他之前不是没想过, 看看陈叙川在七中读完高中后,能不能有好转, 情况如果好转就让陈明泽带带他,毕竟是前者是他亲儿子。 但现在看来, 他可能没救了, 彻底没救了。 他就像个炸弹, 随时都可能炸, 就像今天这样,具有不确定的危险性。 陈立坤叹了口气, 还是决定再确认一番,拿出手机给陈明泽打了电话,“明泽,是不是陈叙川他……伤的你?” “爸,你千万不要怪叙川, 他精神状态不好,我只是劝劝他去看心理医生,他才……算了,我相信他心里肯定也不好受……” 陈立坤心如死灰,“好了,他简直没得救了,你先别说了,好好休息,我等会处理完过去看你。” - 出了停车场,外面的冷风一下汹涌而来,傅嘉柔扎高的浓密乌黑的头发随风舞动,发香抚上他鼻息。 等绿灯,等绿灯,从斑马线走过,她没松开他的手,而他也任由她领着自己走。 傅嘉柔牵着他走到僻静处,树影婆娑,遮住了城市夜间的霓虹,远离了车水马龙。 傅嘉柔手心在发烫,一路上都没松开过,如同被灼烧过一般,紧紧贴着他的。 她怕自己一直牵着就不想松开了, 更怕被他看出端倪。 傅嘉柔吸了吸鼻子,松开他的手道:“没事了,陈叙川。” 陈叙川的手在半空中僵硬了两秒,随即无力垂下,“嗯。” 心底的有失落在蔓延。 抱一抱,牵个手,就能代表什么了么,他在想些什么不切实际的呢。 手机铃声忽然响了,打破了宁静,他看都没看屏幕便接起,“谁?” 陈立坤的声音传来,带着压抑的气恼,“你又干了什么好事?!明泽是哪里对不住你了,你又要做出这种事?” “我干了什么好事,你不是通通都知道了,还特意来问我?”他现在烦躁至极。 “我知道你精神有问题,才送你去七中,今天那小姑娘说你好,说你上进,亏我还真以为你有好转……” 他看了傅嘉柔一眼,怔了片刻…… “一次又一次,你真的让我失望透顶了!”陈立坤看着停车场的监控录像,怒不可遏,“你是我亲生的,却当不得明泽这个和我没血缘的!” “你什么时候当过我是亲生的?”陈叙川很想笑,“原来我和陈明泽还有可比性啊,呵。” 陈立坤被问得一愣,不可否认,他曾经极为短暂地为陈叙川感到骄傲过,后来…… 忽然,监控录像闪过一个画面,陈立坤的思绪被拉回,他仔细分辨了几秒,“你是不是带着傅嘉柔走了?” 心底那点愧疚立刻被冲得干干净净。 “怎么,这你也要管?” 陈立坤不清楚他们的交集,但第一反应是担心,担心他伤害人小姑娘,“你把她带哪儿去了,赶紧让人回去。” “她和我呆着怎么了?”他嗤笑。 听到这句话,原本安静看着远处往来车辆的傅嘉柔,抬头看向他,只看到他黑暗中皱紧的眉。 他和他的家庭有很大的矛盾。 就像她和何念青一样,关系僵硬,一样不被爱,但他的程度似乎比自己要深很多。 傅嘉柔伸手拍了拍他后背,动作带着明显的安抚。 彼时,看着监控录像的陈立坤神色愈发铁青。凭陈叙川刚刚那种状态,要是情绪一个不稳定…… “陈叙川,你听我说,人是正儿八经的运动员,和你这种人不是一路的,你赶紧让人家回家,别伤害到她……” 陈叙川垂眸对上她的眼,躲闪了一瞬。 他自己有自知之明,但不需要任何人提醒。 “你真他妈的烦。”他掐断电话。 每个人都要来提醒他一遍,陈明泽,陈立坤…… 好像他不清楚似的。 “陈叙川,怎么了?” 他声音低下去,“没什么,给你拦辆出租,你回家吧。” “等一下可以吗,我有话跟你说。” “说。”他抬眼看她。 “好,我知道你脾气不好,有时候会控制不住自己,但是,下次不要再这样了,不要用这种极端的方法方法,好不好?” 他目光怔愣了片刻,一个“好”字卡在喉咙怎么都出不来。 要如何让她相信,有时候他无法不极端,连自己都克制不住,连他自己都厌烦。 傅嘉柔等了许久,不见他又回答。 远处人群和车辆还在喧闹,唯独两人之间沉默无声。 她打破沉默,“至少我希望……你可以不用暴力解决问题,可以吗?” 陈叙川摘下棒球帽,仰头看了看天空,冷峻瘦削的轮廓顿时暴露于夜色中。 他抓了一把散乱的发,有些不耐,“我这人就这样,就你看到的这样,只会用暴力解决问题。” 傅嘉柔摇头,“你只是…” “我只是什么。”他笑了笑,自嘲一般,“傅嘉柔,别把我想得太好。” 她语气有些急促,“你只是有时候脾气不好,这不是你的错。” 她不知该如何安抚他,想问他有关于他以前的事,又无从下口。 “那是因为你不了解我。”陈叙川冷笑。 “我正如你看到的这样,自私,暴力又颓废,这就是我。”他说完,“我说过的吧,别招惹我,从现在开始。” “我不信。”她抓住他的衣袖,眼眶泛红,紧咬着唇。 “信不信随你。” 说完,陈叙川径直走到路边,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低头跟司机说了几句话。 “过来,你家哪里?回去。” 他现在很明显,就像是在把她往外推走,仿佛刚才她感受到他需要他,都是假的,都是她幻想的。 她鼓起勇气,“能不能你送我回去?” 她一说完他便接了句“不能”,语气丝毫不留余地。 傅嘉柔干脆站在原地,不挪动分毫,“我没带钱,不回去。” “我付钱,上车。” 陈叙川拿出一张钞票,递给司机。 司机大叔犹豫了几秒,又把他手里的钱推回去,“小伙子,人小姑娘都走了……做人要绅士点。” - 傅嘉柔沿着这条路一直往前,时不时一阵夜风袭来,实打实的寒意钻进,她裹紧了外套。 她克制着鼻子的酸,眨了许多次眼睛,才将不停涌出来的酸涩压下去。 有对他冷漠态度的委屈,更多的是对他自我贬低的难过。 明明就不是他说得那样,明明不是,也许她曾经觉得他差劲过,但那是过去,早已过去。 身后有脚步声,不远不近。 却怎么都不追上来,总是隔着一段距离,傅嘉柔顿住脚步,转身安静地看着他。 他也不再往前,两人之间隔了一段距离,似乎在对峙。 “回家。”他的声音裹挟冰冷的风,“听话,回去。” “我在水榭大厅表演的时候,那个戴着棒球帽的人是不是你,你来了,对吧?” “不是,巧合而已。” “那就是你,陈叙川,”她眼神里有不解,又疑惑,但更多的是难受,“你为什么要否认?” 他偏开眼睛,受不了她这样委屈地看着他,“你不回家是吧,那行,我先走了。” 她没动。 “你爱在这儿呆着就呆着吧。” 傅嘉柔看着他背影,远去,走到小路边的长椅坐下,仰头望向天空。 野蛮温柔 第41节 城市的夜空一颗星都没有,染上了霓虹色,却依旧是灰蒙蒙的。 椅子是铁的,她外套里面穿了一件连衣裙,白色丝袜,两件叠加在一起厚度也就一般,清晰感受到来自椅子垫冰凉。 她打了个哈欠,又猝不及防打了个喷嚏。 有路人从她身前经过,瞧见她孤身一人坐在椅子上,诧异地打量着她。 傅嘉柔搓了搓手,下一秒,又打了个喷嚏。 她不信,他真的就这么走了,扔下她走了,四下张望,周围都是黑黢黢一片,树影朦胧。 好像,真的走了…… 她低垂着脑袋,捂着嘴大哈欠,泪水因哈欠而上涌,蓄满了眼眶,眼前的景色都变得朦胧起来。 身前晃过一个黑影,她的视线顺便变暗,还没看清是谁,身上就多了件外套,那人给她裹紧了外套。 “还不起来。” 她眼中的疲倦顿时一扫而光,同时心底泛起一阵委屈,“你干嘛还回来?” “不回来看你在这儿坐到天亮?” 陈叙川里面是一件白色长袖,风一吹,单薄衬衫勾勒出肌肉线条, 傅嘉柔:“衣服你自己穿吧。” “不冷,热得很。” 于是,俩人仿佛处于不同的季节,一个秋季,一个冬季。 傅嘉柔身上披了两件外套,好在他的外套够大,即使是两件外套也不显得臃肿,反而莫名有种叠穿的时尚。 鼻尖还能嗅到他的气息,清清冽冽的。 “那我们现在去哪?”她眼睛带着期待。 他抓住她外套后的帽子,动作并不温柔,更像是提着她一般,“当然是送你回家,不然还能去哪。” “哦。” 两人沉默着往前走。 傅嘉柔心中泛着淡淡的喜悦,转角时,她偷偷看了他一眼,却在他侧过脸时飞快移开眼神,生怕他生气,又把她丢下了。 他唇抿成一条线,看着她两只手在小弧度地搓着,他有种将她扯进怀里的冲动,但还是克制住了。 机车停在不远处,他递给她一个小一号的头盔,长腿一跨便坐上车座。 傅嘉柔把头盔套上,却发现好像卡住了,她又不得不摘下来,重新套上,动作有些许笨拙。 怎么还是还是卡住了? 听见陈叙川“啧”了一声,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他一眼,“额……这个,好奇怪。” “没见过你这么憨的。” “……” 他说完,手直接将人揽到身前,抬手,摘下她后面那朵白栀子,少女的头发顿时黑瀑般散落,柔顺地披在肩上。 他拨开她脸颊的头发,利索地给她套上头盔,“行了,上来。” 她脸上烧起来了。 一直卡的原因,只是忘记因为把头发放下来,心情复杂地上了车。 但是,很开心,虽然他动作并不温柔。 这一回,她没让他提醒,自动自觉扶住了他腰身,顺着身体的倾向靠着后背,硬实可靠。 陈叙川没急着发动,他调整了后视镜的角度,直到镜中的少女脸庞出现,她下巴搁在他肩膀的位置。 有种不想让她回家的冲动。 傅嘉柔迟迟没见他发动车子,她下一秒,便对上后视镜那双漆黑的眼。 “你家在哪?” “……在清水街。”傅嘉柔说完,抓了抓他腰间单薄的长袖,“你冷不冷?” “还好。” 他刚说完,原本扶在他腰上的手,整个环在了他腰上,她手还揣在外套兜里,连带着外套这样裹住他。 “这样不会那么冷。” 双更来啦(关于错别字,我好像很容易写错字??但其实每次发前我是反复修改检查滴,架不住有漏网之鱼啊,谢谢给我指出错字的宝贝! 第34章 chapter34 接近十二点。 何念青坐在客厅沙发上,听见开门声, 瞧见傅嘉柔在玄关处换鞋子。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声音很明显带着质问, “我不是安排了人送你回来吗?” “不好意思,我有事情耽搁了。”傅嘉柔简单带过, 声音带着浓浓的疲倦,“你还不休息吗?这么晚了。” 何念青本就对傅嘉柔今晚表现有诸多不满, 本打算等她回来好好教导一番。结果,一直等到十二点才见她姗姗来迟。 “呵, 我以为你不知道那么晚了呢, 打算在外面过夜了, 清德七中没能让你变乖,反而让你染上了这些破习惯是吧……” “我说了, 那边发生了一些事,所以耽搁了, 你还要我说什么?” “幸幸也去了, 怎么她没事耽搁只有你特殊?”说着, 何念青接了个电话, 一秒切换成笑脸。 “喂,陈董, 对对,她已经回来了。”何念青说看了眼傅嘉柔,“什么?竟然发生了这种事,好的,我知道了。” 她神色变得有些凝重, “这样啊,孩子没什么事,谢谢您关心。” 陈立坤没说陈叙川带走了人,只讲了陈明泽停车场发生了意外,除此之外,就是询问傅嘉柔情况。 听到人平安归来,他松了口气,要是真出了什么事,他简直不知道怎么跟何念青交代。 毕竟他再怎么不想承认,也不能否认陈叙川是他儿子的事实。 “傅嘉……”挂了电话,何念青转身看向傅嘉柔,发现她已经在上楼,“回来,我话还没说完。” 这次是她误会,但是她这种并不算好态度,她依然非常不满。 “出了那么大的事,你怎么都不知道通知我一声?我好另外叫人接你回来。” 傅嘉柔有些累,不想说话。 “怎么不说话,我现在是不是说不动你了,但凡你把话说清楚点,我也不至于以为你是夜不归宿,你……” “但凡你能把我手机还给我,我也不至于联系不到你。”说完,她头也不回地上楼了。 “……” - 等到一切都办好时,时间已经接近凌晨一点。 傅嘉柔蹑手蹑脚下了一楼,找回之前何念青拿走的那个手机,又蹑手蹑脚回了房间。 一开机,手机连续弹出好多条信息,除了两三条是来自运营商的,其余都是……陈叙川发的短信。 停留在两天前晚上。 何念青突然来接她的那天,她没来得及和他说,手机便被拿走了。 “你在哪?不用洗热水澡了?” “看到信息之后给我回个电话,不然下回让门卫不放行,你信不信。” “……” “回家了?不需要我了是吧。” “就这么消失也不说一声,耍我呢?还玩关机。” “老子白疼你了。” “不接电话就算,回个信息,也行。” 好几个时段的信息,傅嘉柔一条一条看下来,自言自语一般的短信,却让她愧疚难安。 最后一条信息—— “行,我懂了。” 倦意此刻消失得了无踪影,她能感受到,他当时有多着急。 本以为,他打电话时听到手机关机,应该会不打,没想到他还…… 她给陈叙川打电话,心里在默记他的手机号,那头响了很久,都没人接。 他不会还没回到吧? 而且,他肯定不可能会他那个家,清溪市离这儿这么远,他在清德市有落脚点吗。 再拨了一次,还是没人接。 她忽然间,体会到了那天她突然消失,他心里的那种着急与不知所措。 这种感觉,让人不安。 手机屏幕突然亮了,她急切地接起,“陈叙川。” 那边是烈烈风声,似近又远的闹市车鸣声,时间恍若在这一刻静止,他“嗯”了一声。 “刚刚骑车,没听见手机响。”他停在路边,长腿撑在地上,后视镜里倒影出男人硬朗的侧脸轮廓。 “你还没回到……家吗?” 家这个字听起来有些讽刺,但她找不到其他替代词。 陈叙川环视了四周一圈,深夜的街道并不冷清,车辆,无家可归的路人,远处的高楼大厦依旧灯火通明。 他敛眸道:“回到了。” 野蛮温柔 第42节 刚说完,一群年轻男女从他身边走过,手里拿着酒瓶,嘴里哼唱着听不清词句的歌,并排着,疯狂又吵闹。 “帅哥,要过来一起玩吗?” “一起唱歌啊,徒步清溪市敢不敢?” …… 傅嘉柔清楚地听见了陌生的声音,他压根没回到。 凌晨一点的时间,还在街头。 她忽略他前面的回答,“现在这么晚了,你要回哪里?” “你管我回哪里。”陈叙川说,“赶紧睡觉,几点了知不知道。” “我知道,我现在就躺在被窝里了,”她说着,即刻钻进被窝里,手里攥着手机,“要不,要不你在附近找个旅店什么的,先住着吧,都这么晚了……” 男人的声音夹着冷风呼到她耳边,“行,知道了。再不睡我治你。” 语气并不好,傅嘉柔猜到他肯定不听他的,但他威胁不了她,“……那你回到了告诉我一声,可以吗?” 许久后,那头才“嗯”了一声,像是很艰难才发出的声音。 - 听说,在睡前反复想起的人,会出现在梦中。 傅嘉柔抓着手机睡不着,脑海中反反复复播放的是错乱的画面,全都有关于他,有关于陈叙川。 从开始,到现在。 意外的相遇,到如今的渴望靠近, 他似乎,一直在遮掩着什么。 有时候将她拉得很近,捧在手心,有些时候又将她推开,不让她靠近,若即若离。 但是无论如何,他是唯一一个,在她处于黑暗中依然没松开过手的人。 他帮过她的,她全都记在心里,从未清零。 “我喜欢你。”她抱住了他的腰,紧紧地。 陈叙川声线不带半分感情,“松开,可我他妈不喜欢你。” “不松,我不松,我就是喜欢你。” “玩玩而已,你当什么真?” 说完,他一点一点掰开了她的手臂,任她用多大的力气,都抗衡不了他的力量。 “我不信,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 他眼神回到了她第一次见她时,冷漠,生人勿近,像是有融不化的冰块,“说了多少遍,我就他妈这样,你不信有用?” 她死死地看着他的眼睛,试图从中寻找说谎痕迹,她盯到眼眶发酸,盯到泪水上涌,盯到泪水决堤。 他锁着她两只手腕,“傅嘉柔,你不会这么玩不起?” 傅嘉柔猛地睁开眼睛,眼角处是湿润的,心底钝痛的感觉还残留着,失去一个人的感觉,令人喘不过气。 久久地沉浸在这种痛中,她抹了抹眼角渗出的泪滴,身体保持同一个姿势。 枕边手机忽然震动了下,点亮了全黑的夜。 “到清溪市了。” 短短五个字,傅嘉柔一瞬间清醒过来,劫后余生的感觉在心底蔓延。 还好,那只是一个梦,噩梦。 她很想给他打个电话,想了想,凌晨三点的时间,他的身体持续了这么长时间运作,早就超了负荷,很需要休息。 黑暗中,傅嘉柔蜷缩在被窝里,盯着手机屏幕许久,翻着他发给她的那些信息,一条一条地,一个字一个字地看。 忽然,手机震动了一下,信息来自陈叙川—— “晚安。” 像一片羽毛,轻轻柔柔地划过,瞬间抚平了梦境带给她毛躁。 - “嘉柔,我真的以为你要转学了,这么多天都没回来。”方媛说。 “没有,家里发生了点事,所以现在才回来。”本来傅嘉柔以为,表演结束后何念青便会送她回来。 何念青说她工作忙,没时间送她回去,让她呆在家里,也不让她出门。似乎就是为了让她欣赏她和白幸幸之间“和睦愉快”的相处。 让她学着点,什么样的女儿才最讨她欢心。 可是何念青忘了,亲情这种东西也是双向的。从未得到过浇灌的树苗,能凭借干枯的枝桠开出花来么。 所以,她做不到,做不到白幸幸穿着那般乖巧讨喜,冷眼旁观了两天。 何念青见她石头一样,没有丝毫表示,才“百忙之中”抽空让人送她回来了。 依旧是那句话,什么时候想通,什么时候转学离开。 其实傅嘉柔不想转学了。 这儿有她想见的人,她在这儿生活比在所谓的家里,自由一百倍。 “你不知道,那天你妈妈把你接走之后,陈叙川学长基本上把我们班的人都问遍了,就差把人抓起来逼供了。” 她有些愧疚地低头。 但是,莫名其妙又生出另一种感觉,她是被需要的,不是可有可无有需要才被想起的东西。 “还有,那天晚上陈叙川学长不知道在女生宿舍等了多久,我当时看到的时候,吓都吓死了。”方媛拍着心口。 “他长得这么好看,不会吓人。”傅嘉柔半开玩笑道。 方媛说着,话锋一转,“但是最近这两天,好像都没见过陈叙川学长来接你了……都变成何天学长了。” 提到这里,傅嘉柔笑意淡了不少,眼眸垂下,“他可能最近有事在忙吧。” 这几天,基本上是何天带她出的校门。 每天下午她怀着期待出教室门,在看到何天时,希望又落空了。 问起来,何天总是说“陈叙川有事在忙”。 比如说今天,下午放学,依旧是何天等在楼下。 “何天学长,你可以告诉我,陈叙川学长到底怎么了吗,他这几天有没有来学校?” “来的,怎么不来,我不是跟你说了,他这几天都比较忙,没空过高二校区这边。”何天架打得厉害,谎话却说不顺溜。 “他忙什么啊,能不能具体点?” “这个嘛……我也不清楚。” “拯救世界吗,还是维护世界和平?”她语气里压着的气。 “啊额,不是。”何天心里汗颜。 “那是不是生病了,你有他家钥匙吗?我想去看看他。” “这个,川哥不会随便给别人他家钥匙,除了他自己谁都没有他家钥匙,他一般也不会让人上门。” “那就是说他真的生病了?”傅嘉柔蹙眉,何天并没有否认她前一句。 何天一愣,这小姑娘的话里竟然还给他下了套,片刻后才反应过来道,“这个肯定没有啊,川哥身体不知道多健康,杠杠的。” 他干笑着,其实心里不停地冒着冷汗。这姑娘看起来没她长得好忽悠。 目送着傅嘉柔的背影,随后,何天像做贼一样,拿出手机对着傅嘉柔的背影咔嚓一声。 他给陈叙川发消息——“圆满完成任务。” 陈叙川:“辛苦。” 第35章 chapter35 傅嘉柔忍不了了。 陈叙川这些天和她处于断联状态。学校里碰不上面就算了。放学后,在李甜表妹住处的阳台往他家看, 只能看见他家阳台紧闭的玻璃门。 从玻璃门往里探, 也只能看见黑漆漆一片,没一盏灯光亮。 他似乎根本不在家。 敲门也无人回应。 一两天这样就算了, 现在已经三四天了,就算是拯救世界也应该告一段落了吧。 她试着在阳台上叫他:“陈叙川, 你在家吗?” 无人回应,只隐约看见灰色落地窗帘轻轻摆动。 “我知道你在家里, 你不给我开门, 我要从阳台上跳过去咯……”她有些赌气道, 细白的腿抬起放在栏杆上,上半身有种跃跃欲试地探着。 阳台与阳台之间, 两米多的距离,傅嘉柔还真没这个胆子, 只是做做样子。 好吧, 看来真的没人, 她拍了拍自己心口, 随即默默放下了腿,手肘撑在栏杆上, 默默看着他家里的方向 “真憨。” 陈叙川坐在黑暗中,颓然地勾了勾唇。 他这几天状态很不对,有些低烧,做什么事提不上劲,在家中躺尸, 真正应证了他们口中的“废人”。 那天没控制住揍了陈明泽,他现在回想起来才后怕。 不是怕陈明泽那孙子,而是怕她会一步一步,摸到他最真实的一面,敏感又自卑,又多疑易怒。 那样他会疯。 有些事情一旦有了开端,便无法遏制,他要赶在事情一发不可收拾前遏制。 脑子乱成一锅粥。 野蛮温柔 第43节 他拨开灰沉的窗帘,透过缝隙,目光有些贪婪,不舍得从她脸上挪开。 她眼睛带着朦胧与茫然,鼻尖小巧,浓密的发披在肩上,衬得小脸雪白,整个人看起来有些迷蒙。 “川哥。” “?”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川哥,你在家吗?” 操了,他掩上窗帘,很辛苦才克制住出去的冲动。 - “傅……傅嘉柔,你怎么过来了?”刚去检查完一票人的何天愣了。 齐万对他使了个眼色,做了个嘴型,何天一秒领会了。 傅嘉柔四周围一圈都是男生,一面墙壁似的,但她站得笔直,天鹅颈弧度优美,“我来找陈叙川学长。” 说着,她往这群人身后看了眼,轻轻皱了皱眉,“他不是和你们一起检查去了吗?” 有个心直口快的男生当即便道,“川哥啊,他一直都……” 何天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非常恰到好处地盖过了那人的声音,齐万很配合地哀嚎了一声,“老何,你怎么了,没事吧?!” 傅嘉柔安静地等着,何天终于咳完了,才不紧不慢重复了一遍:“陈叙川不是跟着你们检查去了吗,他人呢。” “噢是是,川哥啊,上洗手间了。”何天急中生智。 齐万很快附和,“我看着课间时间也快没了,等会你还有课吧,回去吧先,不然得罚俯卧撑了。” 傅嘉柔没理会,转身朝着…… “哎学妹楼梯不在那边!” “我知道,我去厕所那边找。”傅嘉柔佯装镇定。 “!”何天和齐万对视一眼,“等会……” 现场一度混乱。 终于,好说歹说送走了姑奶奶,何天心里那叫一个慌,考试作弊都没这刺激。他找了个角落给陈叙川打电话。 “川哥,你情况怎么样啊。” “还行,生命体征稳定。”陈叙川声音听起来。同他的话大相径庭,“什么事?” “还能有什么事,傅嘉柔今天上高三找你了。” 那头静默了几秒,他问:“没跟她说请假在家吧?” “这个肯定没说,我说你去上厕所了,结果,结果她差点要去厕所找你,还好我眼疾手快拦住了。” 何天惊魂甫定,纪检队这一届差点创造管不住人的奇迹。 “不应该让她上高三教学楼,楼下就得拦了。”陈叙川说。 “哪一个敢啊,那不是你祖宗吗?!我感觉她还能整出更厉害的法子。” “你这么说,我倒放心了。” 不枉他之前做的一切,她在清德七中这样乱的地方,也可以安然无恙呆下去。 何天犹豫了几秒,说:“要不你跟她说清楚吧,我感觉她挺好一姑娘,不会因为这些就……” “…她的时间不应该耗在我身上。” 他怕的,绝不只是被她看见名称为“过去”溃烂的疤,更怕她被他给拖进深渊。 不应该,很不应该。 “行吧,川哥,你还有什么需要吗?看你声音感觉情况不太妙。” “帮我带点药,感冒之类的,谢了。” 回教室后,何天对齐万道:“今天下午你带人傅嘉柔出学校吧,我去买点药。” “怎么了,你不是演戏吗,还真的演出病了?”齐万大惊。 何天叹了一口气。“给川哥买的,他现在情况不太好。” “我有个主意,要不要让傅嘉柔给大川送去,我真怕他就这么耗死在家。” “别了吧,川哥说了……” “你就是死脑筋,都这时候了,大川需要人照顾,听我的,大川他这个人就是脾气硬,心软。” - 傅嘉柔站在陈叙川家门口,手里提了一袋药。 想起来之前何天说的话。 “其实,实话跟你说,大川好几天没来学校了,他以前有时候状态也不行,但是这次是最久的。” “他很反感吃药,到时候可能还得你劝着他。 “有些时候…他这个人容易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因为某些原因,所以你,做好心里准备……” 此刻,门前的她心里忐忑不安,抬手敲了敲门。 五分钟前,何天给陈叙川发了信息,“川哥,药买好了,我现在在你家楼下,等会给我开个门。” “嗯。”他回。 她耳朵贴在门上,片刻后有动静传来,脚步声慢慢接近,她心跳得愈发地快,深呼吸一口之后站直了。 门把转了。 预想中两人对峙的画面没出现,因为……陈叙川开了门便转身了。 “门关上吧。” 他压根没注意到身后的人是她,背对着他,背影比前几天消瘦许多。 屋内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只透出几缕光线,茶几上放了个玻璃制烟灰缸,其他摆设不多笼罩着压抑又消沉的气息。 她看着他单薄的背脊,难以抑制的心酸涌出。 他这几天,就是这么度过的吗。 陈叙川喝了一口水,身后忽然没声音了,他心中有些许诧异,转身道:“放下就走吧,怎么…” 刚转身,模糊中一个人影奔向他,熟悉的栀子花香扑来,将他整个人笼住——是少女温软的身体。 鲜活,生动。 他两只手保持着微张的姿势,右手还拿着杯子,水杯的水剧烈地晃动,撞击着杯壁。 原本死沉的眼神漾动了下,冰封的湖面开始融化。 “你来干什么?” “我真的想你了。”头埋在他怀里,声音震动着他的胸膛,“陈叙川。” 她想克制的,但是没克制住。想到他一个人呆在死气沉沉的地方,又不知为何不肯出来,鼻子就忍不住发酸。 所有情绪,都快被这个紧密的的拥抱挤压出体外。 他把左手搭在她身上,感受到她身体热度,轻轻地搭着,仿佛一用力她便会消失无踪。 垂眸,又看见手上交错的伤疤,将他硬生生拖回现实,手套没戴,还好这屋里光线暗。 “你先松手。”他说。 至少,让他藏起这只手先,他扶在她肩膀上,“放开先。” 这让傅嘉柔联想到前几天,她晚上做的噩梦,更是不肯松手,环住他腰身的手更加用力,“我不放。” “就是不放。”她死死揪着他后腰的衣服。 “败给你了。” 这个拥抱持续了很久,久到她可以清晰地听见他的心跳声,久到,脸颊清晰感受到他身体不同寻常的温度。 傅嘉柔伸手拂开他头发,探他前额,温度有些烫,“你发烧了。” “没有。”嗓音沙哑。 她的手软软的,冰冰凉凉的,贴在额上很舒服,有一瞬间他不希望她放下手。 “小感冒而已。” 说完,傅嘉柔又认真确认了他的体温,“小感冒不会这么烫,你家里有体温计吗,拿出来量一量。” “桌子底下,有药箱。” 说是药箱,就是空荡荡的一个箱子,放着几罐不明液体,还有一根水银温,其他什么都没有。 她起身想开灯,还没摸索到墙边的开关,手立刻被按在墙壁上。他扣着她手腕,“别开这个灯,太亮,刺眼。” “好,不开。”转身时,桌上亮了一盏台灯,光线是暖调的,亮度很低。 他手盖在眼睛上,说刺眼那是假的,其实是不想让她看清,他此刻颓废散乱的模样。 “量体温了。”傅嘉柔弯腰道,声音轻轻的。 见他没动静了,深吸口气,一边摸索着位置一边抬起他一只手…… 体温计忽然被他抽走了。 陈叙川靠在沙发上,身上夹着水银温度计,静静看着她在桌子旁忙活,她没问一句他为什么要躲着他,也没问他这几天到底在干些什么。 最好别问,他能自欺欺人一阵子。 昏黄的光线,少女的轮廓也被渲染得沉静温暖,她弯着腰整理药箱,微翘的唇张着很小的弧度。 “你还说是小感冒,都38.5度了。”她有些慌张,“这附近有诊所吗,我和你一起…” “我不去,别管老子。” 她咬了咬唇,“不去也行,吃药。” 还好她来前搜刮了药店,买了一堆药,赶紧翻出退烧药,给他倒了一杯热水,“先把退烧药吃了。” 陈叙川皱眉,对药物,他有条件性射的抵触心理,迟迟没动。 野蛮温柔 第44节 白色的药片,翻涌出过往的回忆。 “你吃药啊,你有病不是得吃药啊,再不吃就和你妈一个样子。” “你以为吃药就可以好是吗,那你怎么不想想你妈怎么死的,她吃的药还少吗。天真。” 有种生理性反胃。 “你怎么不吃?”声音将他思绪扯回,他垂眸,瞧见她眼中真切的着急。 “是不是怕苦啊。” 他怔了片刻道,有些好笑道:“是啊。” 她变戏法似的,从兜里拿出一颗糖,草莓味的,很有信心地承诺。“那你吃了药再吃这个,不会苦的。” 他迅速吞咽了药片,傅嘉柔立即拨开那颗糖,递给他。 陈叙川视线有些模糊,看得不真切,抓起她小臂抬起,头微低,将她指尖的草莓糖含入口中。 指尖触碰到他唇瓣的位置,灼烧一般。 午好! 第36章 chapter36 茶几上台灯光线昏黄,暖暖地洒在两人身上, 傅嘉柔弯腰拾起地上一个坐垫, 放在茶几与沙发之间。 沙发长度有限,他左腿腿膝盖曲着, 右腿伸直,超出了沙发许多。 她动作尽量放轻, 还未坐下,目视线触到他脸庞, 忽然停住了。 他下巴有淡青胡茬, 狭长的眼睛紧闭着, 侧脸轮廓冷峻而瘦削,一半明一半暗, 有种颓然的美感。 陈叙川忽然睁了眼,淡淡扫向她, 随即咬碎了嘴里的糖, 草莓的香甜在口中炸裂。 “去忙吧, 训练什么的。” “你去卧室躺会吧, 这儿躺着不舒服。”两人几乎同时出声,说的却是截然不同的内容。 傅嘉柔没有分毫的挪动, 默默提高了说话的音量。 “我今晚跟教练请了假,今晚不用训练。你去床上盖着被子睡一觉,出点汗,那样才能快点退烧。” 她说着,牵住陈叙川左手臂, 准备拉他起身,手腕反被扯住。下一秒,她整个人摔进沙发,温热的身体压上她。 沙发很软,他的身体坚硬,重重地压着她。 “傅嘉柔,你现在,怎么老管我?”他似乎是用尽了全力,才从喉咙里挤出这句话。 她呼吸有些急促,却一字一顿道:“你生病了,我想陪在你身边。” 他叹了口气,“让我自生自灭不好么?” 她努力地从他身下抽出两手,放在他肩膀上,安抚一般地拍着他背部,“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他埋在她肩窝处,呼吸粗重。 下一秒,心里最后一根弦,蹦断了—— 傅嘉柔肩膀处愈发灼热,她忍着心底不停翻涌的紧张与羞涩,“陈叙川,可以把你心里……藏的事情跟我说吗,别憋了,我不希望你一直这样……” 她话忽然顿住了,眼睛睁大。 他吻重重地落在她耳廓上,耳垂,一路擦着她脸颊,慢慢转移到她唇瓣侧。 傅嘉柔呼吸也越来越快,有些不知所措地用手抵在两人之间,感觉此刻的他并不冷静,“陈叙川,你冷静些……” 他抓住她两手腕,并在她头顶的沙发上,“冷静什么,你看到的就是原本的我,你以为呢。” 她只能摇头,手腕却丝毫不能动弹。 陈叙川冷笑了一声,“还不信?” “认清楚点。”说完,他封住她的唇,一手制着她的手,一手用力掐她下巴,呼吸不稳,咬她下唇。 他的吻不温柔。却是草莓味的,甜味不合时宜地在唇齿间蔓延,她快喘不过气来,低低呜咽了一声。 他心里收紧了一下。 他撑起身子,眼睛泼了墨似的漆黑一片,“认清楚了么。” 她眼中蒙着雾气,湿漉漉一片,胸口像下了暴雨的海面,剧烈地上下起伏,唇色红到极致。 “以为我有多好?”他偏开头,不看她。 到最后还不都是会失望。 陈叙川起身,然而,刚松开钳制她的手腕,他后脖颈忽然被勾住,少女冰凉的手贴在他侧脸颊上,动作轻柔细致。 他垂眸看她。 傅嘉柔把他勾下,仰头,吻他的唇,很轻很轻,在他唇上蹭了两下。 “那又怎样。”她说,“我不在乎你到底什么样。” 一瞬间,心里有什么破土而出。 陈叙川忽然就有些疲倦,好几天积压的负面垃圾,此刻仿佛气球被扎了针,全泄去了。 她环住他脖颈,紧紧地,在他耳边轻声说:“你不用怕,我都不怕。” 世界此刻都沉寂了。 他托着她身子转了转,以一种绝对占有的姿势,从背后圈着她细瘦腰身,脸庞埋在她颈项间。 再也不想动,不敢动。 生怕稍微不小心,所有一切便会变成易碎的梦境,消散无影。 他身上的温度还没降下来,源源不断地传递过来,连带着她的体温也在上升,傅嘉柔动了动。 “别乱动。” 她不动了,耳边的呼吸声也是真切的,鲜活的,只是有些不稳。 傅嘉柔任由他搂着,眼眶酸涩。从未见过他像今天这般脆弱,如同溺水的人急切地寻求氧气。 她闭了眼睛,听他的呼吸。 不知过去了多久。 耳畔他的呼吸逐渐平稳,温度也在下降,她勾了勾唇角,也闭上了眼睛。 - 傅嘉柔睁开眼睛,桌上台灯的亮度已经降到了最低,光线是暗色的暖。 耳边的呼吸声依然平稳。 她保持着侧身的姿势,腰间横着一双手臂,隐隐可见皮肤下起伏的纹路,唯有左手,纹路蔓延到手腕上,便中断了。 被黑色手套遮住了。 傅嘉柔轻轻抬开他的手,慢慢起身,他的手动了一下,左手垂在了沙发边缘,随后,左手的黑色手套……掉了下来。 掉在地上。 当那只手暴露在空气中时,傅嘉柔屏住了呼吸。 手上是深浅不一的颜色,凹凸不平的表面,交错分布着形态可怖的疤痕,就连修长的指尖,也残留了深颜色的痕迹,极为突兀。 绝对不是正常的受伤会造成的程度。 他曾经有过何种遭遇,为什么,一只手会变成这种…… 他指尖动了动。 傅嘉柔捡起那只手套,将手套重新套回到他左手上,帮他戴好,像是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般。 他肯定不愿让她看见,那她就假装没看见。 不然,和硬生生揭开揭开他伤疤又什么两样。她可以等,等他有一天愿意告诉她。 冰箱里,空荡荡的亮着灯,却只有两个鸡蛋和两盒牛奶,其他什么都没有。 她又翻了翻厨房的柜子,怎么都没找到他家的食材放在哪儿,想熬点粥都是困难。 好不容易找到了一箱面,然而,她发现她不怎么会煮,要是一个不小心煮成黑暗料理。 他还生着病。 有了。 陈叙川辗转醒来,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身上盖了一张厚厚的毯子。 好好没有这样睡一觉了,整个人之间头痛混沌的状态落下去不少。 身边没有人,只有桌上亮了一盏台灯,他忽然坐起身,毛毯落在地上,他茫然搜寻着。 一转身,便看见她从厨房出来,悬着的心立刻落了下来,松了口气。 “你醒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还行,没那么晕了。”他倚靠在沙发上,模样慵懒。 “先起来吃点东西吧。” “嗯,几点了?”他按了按太阳穴,嗅到一丝属于饭菜的香味。 “九点多点,还早。” 傅嘉柔将山药粥放在桌上,有丝丝热气在灯光升起,碗中放着一个小瓷勺,随后,又陆陆续续端出几碗菜,口味看着比较清淡,还有两小碗米饭。 小小的茶几,一半的位置摆了菜,撒了暖调台灯的色泽,倒也听挺温馨的。 陈叙川唇角轻浅扬着,喝了一口粥后道:“你打哪儿变出来的?” “你先说觉得好吃吗?”傅嘉柔问。 “好吃啊”陈叙川笑了笑,“你自己做的?还会做饭?” “额…我其实不太会。”她耸肩,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去附近餐馆打包的。” 野蛮温柔 第45节 陈叙川似乎很了然地点头,“我就说,看你就不像会做饭的。” “……”傅嘉柔转头看了他一眼,“才不是,是你家里什么东西都没有,我想煮只是没有食材。” “噢——懂了。” 这一顿饭吃了许久,陈叙川状态看起来好了不少,声音也不似她刚来时那般嘶哑低沉,她弯着腰收拾茶几,柔顺的长发垂在脖颈两侧。 手机震动,陈叙川接了电话。 齐万:“大川,你咋样了,我和何天今天下午都有事情干啊,所以才让柔妹给你带药,你可别怪兄弟我。” “怪你干什么,回去削你。” 齐万惴惴不安,心里暗叫不妙,“大川,你……你不会把人姑娘给轰出来了?” “没有,老子舍不得。”陈叙川,“没什么事挂了吧。” 傅嘉柔弯腰背对他,他手臂触手可及,伸手揽住她的腰往后一勾,毫无防备的她顿时跌坐在腿上。 “你干嘛啊,我收拾桌子呢。” 电话那头的齐万登时叫道,“我靠现在还在你家啊?!我感觉你离不做人也不远了,回头出来请兄弟吃……” 然而,齐万没说完,电话挂了,行吧,这个人他没有心。 傅嘉柔被他按在怀里亲了口,才挣扎站起身来,继续收拾。 忽然,层叠好的碗筷忽然被他端起来,便听小姑娘紧张道:“哎哎,你放下,我来就好…” 他端起碗筷不让她拿,推她到沙发边上,“回去坐着,我会洗,没那么娇贵。” 傅嘉柔没动了,视线从他左手上掠过,又飞快移开眼神,“好,那我在这儿看会书,你去吧。” 陈叙川忙活完,看见小姑娘坐在沙发上,带着白色有线耳机,低头看着手机的书,嘴巴还念念有词。 见他出来,她摘下耳机,唇角弯弯:“川哥,等会别忘记吃药。” “什么?”他动作顿住。 “我说,呆会还得吃药,我给你放好在桌子上了。”她说。 “不是,你叫我什么?” “川……川哥啊,”一直以来直呼他名,想来可能有些不太礼貌。 他没说话,伸手揉了揉她脑袋,顺着她长发滑到下巴处,软软滑滑的,手感很好。 傅嘉柔仰着头,有些许紧张道:“不可以这样叫是吗?” 陈叙川忽然笑了下,“你叫什么都行,宝贝。” 这回轮到她猝不及防了。 “其实我比你小,你叫我嘉柔就可以。” “好的,嘉柔宝贝。”声音带了磁似的。 “……” 宝贝们,既然都看到这里了,是不是要动手收藏下作者专栏才正常(暗示)赐予我动力吧哈哈哈感谢 第37章 chapter37 时间太晚了,回学校不太可能, 傅嘉柔干脆在李甜表妹这儿借住一晚上, 不打算回宿舍了。 主要还是担心,他半夜发起烧来就糟糕了。 陈叙川这个人, 一点都不会照顾自己,哪有生病了一直硬耗的。 夜深了, 洗完澡。 傅嘉柔躺在床上,摸了摸自己的唇, 后知后觉他是真真切切地吻了她, 她的初吻, 消失得浓墨重彩。 和想象中一点都不同。 想象中是蜻蜓点水,点到即止。 他给她的感觉, 像是暴风席般强烈占有欲,明明是决绝地要推开她, 却依旧令人脸红心跳。 不想了, 不想了。 手机铃声忽然响起, 声音是慵懒散漫的调, “皮球宝贝,我的药你刚刚说放哪儿了?” 啊, 什么皮球宝贝… “找不到吗,我放在你茶几上,就在茶几上,你要不开灯看看有没有。” “开了灯,也没发现。”陈叙川垂着头, 指尖戳了戳桌上的药片,忽然觉得这玩意儿没之前那么令人反感了。 “你先等等,我现在过去。” 傅嘉柔没想太多,披上外套就去了隔壁,她有陈叙川房门钥匙——临走前他给她的。 然而,她进去了才发现,药就安安静静躺在茶几上,连位置都没有变过。 “怎么会看不见呢,你看就在这儿……”她说着说着,忽然发现不对劲。 一抬头,才发现陈叙川嘴角含着笑意,安静地看她,眸色漆黑。 “噢,你是故意的。”她感觉自己中计了,“旁边放的草莓糖都被你吃了,就剩药片孤零零在这里。” 陈叙川:“没有,我发烧发糊涂了,眼瞎没看见。” 说着,他还扶了扶额头,那模样逼真极了 “行,我叫你瞎子陈好了。” “和你待着就行,瞎了也无所谓。” “那你真瞎了我可不管你,”傅嘉柔嘴上这样说着,还是在他吃完药后,给他拨开了一颗糖,“你张嘴。” 口中的苦顿时化开,草莓味在舌尖蔓延。 她摸了摸自己额头,随后又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应该没有发烧了,但好像又有点烫……” 就在她犹豫要不要拿温度计,再给他测量测量,忽然间,后腰处传来一股力。 陈叙川俯身贴近,额头抵在她额头上,皮肤相触。 两人的眼神一下撞在一处 他说,“这样会不会比较容易测出来。” 容易? 才不容易。 傅嘉柔注意力根本没办法集中在体温上,垂眸没看他眼睛,睫毛轻颤着。 他发烧没发烧她感受不出,她倒像是发烧了一般温度上升。 过了会,她轻轻推开他胸膛,拉开距离: “好了,应该没有烧了,但还是不能掉以轻心,今晚你必须必须早睡。” “好,听你的。”声音意外地轻,还有点乖。 “还有,今晚你得多盖几层被子,得捂出汗来,” 他点头,牵着她手推开卧室门,“你帮我。” 他的卧室很宽敞,意料之外的干净整齐。 整体上是蓝白的浅色调,并不像客厅那样灰暗,反而有种明亮的通透感,米白色窗纱轻轻飘浮,夜风慢慢渗入。 象牙白的床单,海蓝色的棉被掀开了一角,清新又整洁。 陈叙川半靠在床头柜,看她。小姑娘给他从衣柜里拿出一床被子,唇角不自觉勾起。 这架势,这儿像是她家似的。 “你床上那床被子太薄了,这儿有厚的你都不拿出来盖。”她有些责怪道。 第一次进男生卧室,她也顾忌不上害不害羞,只是想着让他快一些恢复元气,“你躺着吧,我帮你盖。” “你别走。” “我不走啊,你快睡吧。”她说着,心里是打算在他睡着以后再离开,反正就在隔壁,两三步的事。 陈叙川不摸索到她的手,紧紧攥住。 她轻轻皱了皱眉,他的手怎么这么冷,冰凉传递到她手上。 傅嘉柔另一只手盖在他手背上,使劲搓了搓,想把所有温度都传递给给他。 “我还是冷。”他说。 傅嘉柔:“我去看看还有没有可以盖的厚点的衣服可以盖。” 还没等她起身,直接被人勾着腰抱到了床上。莫名其妙地,又一次以绝对占有的姿势被他抱着。 她屏住呼吸,耳畔是他的声音,“不准走。” 她无奈道:“我不走,我给你找衣服,你不是说冷?” 陈叙川吻了吻她颈项,“有你抱着就够了。不冷。” “……” 感冒药具有催眠成分,再加上少女身上的清香,他困意越发浓烈。 半梦半醒时恍然感觉身边人要挣开,他无意识地收紧手臂。 “川哥,我好热。”傅嘉柔还穿着一件外套。 陈叙川松开她,脱了她身上的外套,顿时,她只剩一件针织保暖衣,他一只手再次圈住她腰身。 被窝像个小暖炉。 她紧张到呼吸都轻了,后背隐约可以感受到他的心跳,清晰而生动。除此之外,很安心。 他睡着了,她却怎么都睡不着,翻了个身和他相对,借着月光用眼睛描绘他喉结线条,薄唇的弧度,鼻尖。 野蛮温柔 第46节 怀中的人在动,陈叙川睁开眼睛,发现她不知何时正面朝向他,那双眼睛藏了一片安静的湖水。 可能是感冒的原因,嗓音有些低哑,“宝贝,快睡。” - 清德七中虽然名声难听,但是该有的校园活动一样都不会少,比如说艺术节。 高二一班的同学兴致不高,自告奋勇表演的人几乎没有,个个对这种集体活动都是没有任何奉献精神的。 老师:“你们先讨论一下啊,要是没有同学上的话,我可能会随机抽人。” 台下——一潭死水,同学们眼中没有任何波澜。 一下课,又炸成了一锅粥。 “还搞什么艺术节啊我说,干脆给我们放一天假好了,放假它不香吗还是咋滴。” “要不你上吧,我感觉你舞跳得还可以啊,为班级做做贡献呗。” “滚滚滚,我还觉得你歌唱得不错,你不会自己上?” 教室内一片乱糟糟的,窗外阳光却正好,天空万里无云。 傅嘉柔手臂撑在栏杆处,沐浴着冬日暖阳,头发似镀了一层浅金,周围嘈杂的一切仿佛都与她无关。 有两三个同学在她附近推推搡搡,两位都是班里的文娱委员,“你上。” “还是你去跟她说吧,我他妈有点担心会被学长揍啊。” “行吧我上就我上,不过我觉得她大概率是不会答应的,毕竟她刚来时我们班上的人都不怎么厚道……” “傅嘉柔,你是不是会跳舞啊,要不这次艺术节你替我们上吧?” 傅嘉柔笑容淡淡的,“艺术节在什么时候?” 这俩人正想详细说一说,李顺齐逃命似的奔过来,把俩人推走,“你们这是在异想天开吧,傅同学每天学习都够辛苦了,你们还在逼迫人家上台表演。” 一下被扣上了“逼迫”帽子的两人一脸懵逼,转身一看走廊尽头,瞬间了然了,李顺齐这是刻意邀功请赏。 傅嘉柔不明所以,一转身,走廊尽头上来一堆人,她眼中的笑意立即明显了,阳光的暖意洒进了眼底。 她安静地注视着他。 他穿了七中的校服,拉链拉到胸口的位置,校服裤勾得两条腿笔直修长,狭长的眼,线条冷冽的下颚。 只是那双眼睛触及但她时,忽然染上了笑意,嘴角上扬着愉悦的弧度,周围人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见过陈叙川来检查的次数不多,但哪一次不都是冷着脸,像今天这样发自心底的笑意,还是第一次见。 走过来时,因为身高太高,别人基本上需要仰着头看他。 陈叙川和一群人过来高二突击检查校服,他其实不喜欢这些琐碎的检查,只是想到可以见到她,所以来了。 她夹在其他同学中间,但他却一眼注意到了她,她的眼睛是带着亮光的,暖融融如同此刻的阳光。 他望着她,差点忘了自己来着干什么的,转身进了教室。 栏杆上有个同学没穿校服,他没料到今天会有检查,此刻正面努力地往前面的同学身后躲,暗自祈祷不要被发现。 此同学恨不得此刻有遁地之术。 不过,陈叙川还是朝着他来了,越来越近,那一刻男同学感到呼吸困难,然而…… 陈叙川伸手,将傅嘉柔散落的那缕发丝别在耳后, 藏在人后的男同学:“……” 正以为自己逃过一劫,男同学又听到陈叙川看着自己道:“你,出来做俯卧撑。” 终究还没躲过。 傅嘉柔不明所以,耳廓还在发烫,就听到自己要做俯卧撑的噩耗,她看了看身上整整齐齐的校服。 “你等等,”她扯住他的袖子,声音有些委屈,“我有穿校服啊,为什么要做俯卧撑?” 陈叙川失笑:“我是说他,你身后那位。” 傅嘉柔回头,瞧见一个没穿校服的同学站在她身后,那人赶紧点头:“对对,是我是我。” 傅嘉柔松开他的袖子,摸了摸鼻尖,又听陈叙川道:“你做得很好,有奖励。” 声音不大,只是两人刚好听见的音量, “什么奖励?”她有些期待,然而,陈叙川垂眸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脸颊,“喏,奖励。” 傅嘉柔顿时为难,周围人瞧见这一幕也是惊了,这样的动作……是在索吻的意思?她赶紧道:“算了不需要了。” “我是说奖你一个我的笑,想什么你。” “……” 切,切切,切切切。 这算什么奖励?!她才没有误会好不好,想太多。 - 回到教室,老师在台上问:“讨论出结果了没有各位?” 刚刚经历了一波突击检查的同学们,几十张脸茫然无措,眼神流露出“别搞我们了”的神色。 老师也不慌,“没人自告奋勇是吧,那老师跟你们实话实说吧,你们知道七中艺术节出了个有趣的新规定吗?” 大家摇头,“什么规定?” “为了支持我们艺术节顺利开展,学校决定,这一次的艺术节要是再又哪个班级不参与,那就不用表演节目了。” 不知谁先带头,讲台下掌声涌动。 老师抬手,实意大家冷静,随后不紧不慢接着道,“大家先别激动,老师还没讲完,不用表演节目,但是得全班集体在讲台上做平板支撑一分钟,外加俯卧撑30个,做全场最瞩目的。” 几乎是一秒钟,同学们脸上的笑容从无到有。 “老师,要不我们抽签决定吧,抽到签的那个同学上台表演吧。” “这是个还不错的注意,那我们就采用抽签……”老师顿了顿,看到有人举手。“傅嘉柔你有什么问题吗?” 所有同学目光齐刷刷扫向她,有“知情人士”小声窃窃私语起来。 “我就知道,她又可以有特殊权利了,根本就不用像我们这些可怜人一样……” “你怎么猜到的?” “你刚刚没看见吗,陈叙川学长进来检查时,在她桌子那边做了什么。” “行吧我认命了。” 所有人都以为,傅嘉柔是不想抽签所以举手。然而,没想到她说的是:“老师,艺术节我可以表演。” “???”满头问号的大家。 老师也有些不可置信:“傅同学,艺术节表演可不是闹着玩的,你确定要代表我们一班演出的人?” 傅嘉柔点头,“对,是不可以吗?” 老师一听,紧张道:“可以可以,当然可以!!” 她笑了笑,坐下。 其实这是她的私心,他没有正式坐在台下看过她跳艺术体操,这一次,她想借着这个机会,给他看。 坐下,她合上桌面上打开的书页,动作忽然停住—— 书页底下,不知何时放了一小把草莓软糖。 糖嚼着软软的,淡淡的草莓清甜香气,正如她此刻的心情,原来这才是奖励。 “咦,嘉柔你什么时候买的?”方媛接过一颗糖。 “不是买的,是奖励。” 本来没打算没双更的,看到漂亮姐妹们给我留言了,尤其是破费投雷的宝贝,我就充满了动力!! 下一本,有兴趣的可收藏下,我想写点青春沙雕的……啊…… 游戏环节,灯光熄灭之际—— 廖远星用尽半生勇气,偷偷吻了他脸颊。 落荒而逃时,她没留意到耳坠掉了一颗,落在他掌心。 随后,有人问廖远星有没有心上人,她瞥了眼沈漆冷淡的眼,含糊其辞地说有。 自以为天`衣无缝,散场之后,她脚步顿在昏黑楼道下。 沈漆上半身隐没在夜色中,拦住她,男人喝了酒,嗓音低哑:“有喜欢的人,还有胆子偷亲别人啊。” 少女x温柔冷盐系。 x一个有关于少女心事的故事。 第38章 chapter38 原本大家推测,傅嘉柔应该会表演舞蹈, 比如说芭蕾, 或者是古典舞等风格比较优雅美丽的舞蹈,结果…… 她说她要表演艺术体操? 这是在开玩笑吗。 体操?体操?为什么艺术节上要表演体操, 难不成前面加上“艺术”二字,就可以在艺术节上表演了吗。 虽然说是在体育馆内表演, 但是,清德七中的体育馆内也没配备体操用的双杠单杠之类的设备, 感觉有些不太可行。 从来不曾有过“艺术体操”概念的大家, 都抱着怀疑的态度。 方媛说叹了口气, “刚才有个同学说,要是学校不让你表演这个体操, 我们班是不是要做俯卧撑……” “为什么不让?” “他们说没器材。” 傅嘉柔笑了笑,有些哭笑不得, “这个不用什么器材啊, 自己带器械就可以了。” 野蛮温柔 第47节 “那嘉柔你从小学的都是艺术体操, 那就是没学舞蹈了?”方媛好奇道。 傅嘉柔哭笑不得, “其实这两个是密不可分的。” “啊,这两个名字都不同啊…”方媛推了推眼镜。 傅嘉柔思考片刻后道, “其实吧,艺术体操有个别称,地毯上的芭蕾,芭蕾舞是一开始要学习的基础。” “地毯上芭蕾,原来如此, 这个名字还挺好听的,”方媛若有所思,“我以前真的没怎么了解过,还真以为,这就是体操。” “傅嘉柔,你会唱歌吗?”文娱委员过来问,看表情似乎是鼓起了很大勇气。 “不是很擅长,怎么了?” “我在想……要不要你表演个唱歌好了,反正你长得这么好看,唱得不好听大家也会买账的,你不用不好意思什么的。” “你这个建议挺好的,但是,我还是想表演艺术体操,这个我挺比较擅长。” “可是你得考虑硬件啊,七中的破体育馆里面不存在单杠和双杠那些做体操的设备……”文娱委员真实地忧心忡忡着。 “其实不需要的。” “要不咱们还是唱歌吧?” “……” - 走到楼梯口,傅嘉柔老远便望见了那个身影。 他校服拉链没拉,散在两侧,头顶上还扣着连帽衫的帽子,鼻梁线条若隐若现。 “嘉柔,拜拜。”方媛很自觉地松开了傅嘉柔手臂,往宿舍的方向走去。 陈叙川感觉有手伸进他兜里,垂眸一看,小姑娘立刻把手给抽走了,脚步轻快地走在他前面,回头道: “川哥,走了。” 陈叙川笑了下,伸手摸了摸口袋,有一颗草莓糖,“是不是给你的吃不完,就把我当垃圾桶了?” “什么啊,”傅嘉柔转身,倒退着走路,“特意给你留的好嘛,不然我就全部吃掉了。” 他勾起唇角,“还算你有点良心。” “那个,你们班艺术节表演什么啊?” 陈叙川思考片刻,漫不经心道,“这个不清楚,这些东西他们会安排,不归我管。” “那你管什么?” “我管什么,”他扭头看了她一眼,掀唇道,“我只管你,其他一律不管。艺术节你要上台?” “我……没有啊,他们都安排好了。”傅嘉柔望了一眼别处,耸耸肩,“那到时候你会去看艺术节吗?” “说不准,坐不住,有可能不去。” 傅嘉柔有些着急,“不行,你到时候一定得去。” 他挑了挑眉,“说个理由?” “因为……”她还不想那么快告诉他,“因为我在那里呆着你却出去玩,我感觉太不公平了。” “行,我去。”他干脆道,“到时候我去找你……” 话还没说完,陈叙川忽然快步上前抓住她两肩膀,一下止住她往后倒的脚步,扶着她站稳当,“是不是傻,不看路?” 傅嘉柔回头一看—— 身后两米开处的地方,赫然有一棵树,她差点就撞树上了,“都是因为和你说话,所以才这样的。” “怪我咯。” 她一本正经埋怨道:“本来就怪你,谁让你长这么好看。” 后半句一出来,他没忍住笑了,眼角眉梢都是愉悦,“便宜你了。” 跟她在一起,他发现嘴角上扬的次数频频增多,手臂一伸,直接就搭在了她书包顶端的扣带上,轻轻往后一拉—— 像拎小鸡一样,她就被拎到了他身边,“好好走路,待会摔倒了别让我背。” “我有好好走。” 话音刚落,好巧不巧,脚下踩到一块石头,绊了一下, “……” 傅嘉柔下意识就抬头看他,对上他“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的眼神,“这就是好好走路?” “这只是个意外。” 他拉近她,在她耳边道:“是不是非得要我抱走?” “……” - 李甜的车停在学校门口。 傅嘉柔听完今晚的训练安排后,她问道:“对了教练,我能不能请你帮个忙?” “什么忙?”李甜笑问道。 “就是,过一阵子学校有艺术节,我要上台表演艺术体操。” “艺术节,挺不错的,也可以当成是一次赛前备练。” “对,但是我想自己选一首歌跳,不用原来我们那些曲目,可以帮我看看怎么编舞比较合适吗?” “当然可以,而且我觉得这也是一次不错的推广这个运动的机会,让更多人认识认识。” 傅嘉柔一边点头,一边已经拿出手机,给陈叙川发了信息——“川哥,你喜欢听什么歌?” 与此同时,耳边忽然听见李甜问: “嘉柔,那个经常送你出校门的小伙子,是不是帮忙给你带东西的那个男生?” “是他。”傅嘉柔唇角带笑,“教练你还记得啊。” 李甜其实留意到好几次,每回傅嘉柔出清德七中时,身边都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生,她猜应该是他们纪检队的。 今天才看清楚那张脸,毕竟特别有辨识度,她一下子就记起来了。 “没想到他人这么好,第一回 见他我还真的没想到,刚才我见他看着你背影笑得可开心了。” 可开心了… 这个形容词和他有些维和,果不其然,李甜接着道:“就是长得有点冷,还挺坏的那种男孩子。” “没有,没有,他就表面上看着比较……坏一点点,其实他很好的呀。” “看样子,这个男孩子现在是在追你,而且我们的嘉柔也对他有点意思,是不是?”李甜笑了笑。 “他是我男朋友。”傅嘉柔坦然道。 “男朋……什么?”李甜原本还在笑,刹那间反应过来,“这个男孩子是你的男朋友?” 傅嘉柔点点头,“嗯。” “能让我们嘉柔青睐的男孩子,不容易呀,我现在对这个男孩子更好奇了,”李甜从惊讶中回神,“究竟有什么特异功能把我家这朵花给采了。” 李甜的态度出乎傅嘉柔的预料。 她没想着刻意隐瞒。一是因为她第一次,认真看待的感情。二是因为李甜是她信任的教练,无时无刻密切接触着的人,迟早要知道的。 “教练,你……不反对?” “反对什么啊,唉,说起来嘉柔你可别笑我,我现在就后悔年轻时谈一场。” “你现在也不老啊,也就比我大一点。” “这话说得我爱听,”李甜笑着笑着,面色有些严肃起来。 “但是其实呢,我也不能说是支持,毕竟嘉柔你现在既要顾及学习更要加紧艺术体操队训练,所以……” 她顿了顿,笑着看了她一眼继续道: “我希望你可以权衡好这几样,分清主次,才不会说哪个都不讨好,但也不能过界,心里要有数。” “好,我心里都有数的,教练,我还是会把主要的精力放在训练上,这一点你不用担心。” 李甜说这些话时声音是很温和的,同硬生生要将教条钉在你脑子里的不一样,而是给 她说的话,傅嘉柔会听得进,并且认真思考这些话,同时也更坚定了努力的决心。 “对了,下回有机会,让我和这个男孩吃个饭怎么样。” 这倒是让傅嘉柔猝不及防,摸了摸鼻尖道,“这个的话,到时候再说……” - 陈叙川在操场上跑步,短跑长跑交替跑,黑发湿透了,他随手往后一拨,凛然的五官霎时暴露在空气中。 齐万和何天几个人。在操场边上的球场打球。有个男生挺好奇的,问何天道:“天哥,怎么最近川哥都不过来打球了,天天在那跑步啊。” “可能是想重操旧业。” “旧业,重操什么旧业,难不成川哥以前还是个体育生?” “体育生你个屁,他以前在校田径队里是跳……”何天说到一半停住了,陈叙川早就让他别提这一茬了,他也不好到处乱说。 “啥啊?” “没啥没啥,继续打球。” 结束之后,何天走到操场上,给陈叙川扔了一瓶水,“川哥,什么时候吃午饭去,今天上外边吃吧,怎么样?” “可以,你们去,”陈叙川手撑在地上,站起身后道,“我和女朋友吃。” 何天顿时一脸“终究还是一个人扛下了所有”的表情,“……” 他从包里拿出手机,正想说去接她,打开手机就看见傅嘉柔发的信息,“川哥,我好朋友从清德市看我来了,所以中午不和你吃饭了。” “咦,川哥不是和女朋友吃饭吗,怎么还有空过来和我们玩?” “她临时有事,我和谁吃都无所谓。”陈叙川说着。 几个人休息着,齐万忽然急哄哄地跑过来,表情还挺着急,“哎大川,你上哪去啊?” 野蛮温柔 第48节 “吃饭去啊。” “不找女朋友了?” 何天抢先道:“川哥实惨,本来要去找女朋友吃饭结果她女朋友有事哈哈哈,让我们一起来笑他吧。” 陈叙川瞥了他一眼,示意他适可而止。齐万二话不说,攀住陈叙川的肩膀,“刚刚有个人说偶遇了傅嘉柔。” 他掀了掀唇角,“然后呢?” “然后那个兄弟给我发了张照片?你女朋友……” “谁他妈随便乱拍,”陈叙川不悦道。 齐万:“别别别,我还没说完,我本来还在想要不要跟你说,但谁让你是我兄弟,你看了照片就知道了。” 齐万说着,翻出那几张照片,递给陈叙川看。 “?”陈叙川不明所以地接过手机。 一眼认出,图中少女的侧影,她没穿校服,上半身白色羊绒衫,蓝白格子衬衫裙,只看得见侧脸,但是眼睛笑得弯弯的。 她拉着一个人的手,那只手的主人没入境,他推测这就是她那位好朋友。 陈叙川抬眸:“这照片怎么了?” 齐万伸手滑动了下屏幕,“后面还有两张,你看了可千万不要生气啊。” 傅嘉柔紧紧搂着个男生,男生比她高出半个脑袋,留着寸头,两只手还紧紧放在她的腰上。 图片有些糊,但很明显看出她脸上笑容是真的很开心,再一张,两人胳膊挽着胳膊往校园里走…… “我寻思着这男的和学妹啥关系,感觉一般的关系不至于这么亲密啊。” 齐万说着抬头,瞧见陈叙川蒙着阴霾似的一张脸,“大川,这……会不会是你小舅子来了?” 陈叙川没说话,“不清楚。” 他想起她给他的短信,说是好朋友来了。所以,这个寸头男就是…… 好朋友? 大家是不是以为在一起就万事大吉了? 嘻嘻嘻嘻嘻(……奸笑 第39章 chapter39 傅嘉柔在校门口等人。 今天是清德七中难得向外部人员开放的日子,陈小楠说要来看她。 清溪市距离这儿有一段时间。 等陈小楠辗转两趟车到了清德七中门口, 已经接近上午十一点多。 傅嘉柔在校门口徘徊了一阵, 没等到陈小楠,正准备打电话问她人在哪儿。 刚低下头, 突然有个人冲过来,熊抱住她, 傅嘉柔下意识用力推:“你是谁啊,松手!” 陈小楠松开她, 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嘉柔你你你, 这么久没见了竟然连我都认不出来了吗?” 傅嘉柔定神一看, 眼前这个留着寸头(头发太短四舍五入约等于寸头)的人,不是印象中的齐耳短发, 五官却是和陈小楠一模一样。 “小楠抱歉啊,你换了个发型, 我差点没认出你来, ”顿时, 她眼里的困惑被喜悦取而代之。 “而且你跑得太快, 我都还没来得及看清。” 陈小楠是个戏精,表情黯然神伤地转身, “没爱了,千里迢迢赶过来看我女朋友,竟然会面临这样惨痛……” 傅嘉柔哭笑不得,牵住她的手,配合她换上悲伤的表情道, “别走,你走了我可怎么活啊。” 话音刚落,陈小楠返回抱住她,“我可怜的嘉柔,都怪这破学校这种破规定,害我现在才能见到你,异地恋害得我好辛苦。” “这么辛苦,你在一中可以再找嘛。” “你这个人没有心的,好像你在清德七中找了一样,你都没找我怎么好意思。” “……”其实我还真找了。 陈小楠浑然不觉,扫视四周一圈,“这周围怎么这么荒凉,果然和传说中的那样,像监狱一样阴森森的。” “其实还好,呆久了发现没以前听说的那么恐怖,”傅嘉柔对这个学校,没有一开始那样抵触。 因为一个人,她对这样的地方有了归属感。 陈小楠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遍,惊喜道:“但是,还好还好,你不是我想象中那样憔悴,相反还脸色红润面带桃花,非常好!” “其实吧,严格说起这儿压力其实没有一中大。”傅嘉柔说,“你怎么会想剪这样的发型啊。” “我想换一种风格,没想到这个发型竟然这么适合我,你觉得帅不?” “肯定帅啊,帅到我差点没认出来你来。” 这时,陈小楠往远处招呼了一声,“小南子!” 远处走来一个男生,身材挺高大,长相却是干净俊秀,笑意温和。 陈小楠拍了拍男生的肩膀道:“嘉柔,这个我同学,也是我小弟,跟着我一起来的。” “傅同学你好,我叫沈希南,是陈小楠的……好朋友。”沈希南笑着,露出的小虎牙。 “嗨,你们两个名字都有南,好巧啊。” 陈小楠一把勾住沈希南的脖子,“不一样的其实,他是东南西北的南,没我的文艺。” 沈希南还在笑着,同时不动声色挪开陈小楠的手爪子,“陈大哥,大庭广众下注意下。” 陈小楠嫌弃地放开他,又过去挽傅嘉柔的手,“我有嘉柔就够了,小南子你跟在我们后面吧哈哈哈。” 沈希南:“你不会打扰到你们叙旧吧?” 傅嘉柔摇头,“不会啊,我请你们两个吃饭。” “哪用得着你破费,沈希南会负责。”陈小楠说完,回头问沈希南道,“对吧?” 沈希南用“难道我还能说不吗”的眼神看她一眼,“是的。” 傅嘉柔讶异:“会不会不太好?” “不会的不会的,”陈小楠附在傅嘉柔耳边道,“你知道为什么我让他跟过来吗,因为他说如果让他也去就包我们吃!” - “哎,嫂子好!” 走着走着,路过一个男生朝着三人的方向喊了一声。傅嘉柔看了对方一眼,纪检队某位较为眼熟的学长。 她笑意浅浅地回视。 男生的眼神在陈小楠身上绕了一圈,似乎有些疑惑。这导致陈小楠震惊道,“他刚刚叫我什么,叫我嫂子?” 傅嘉柔:“……” “不会吧,我一直在清溪上学啊,谁给我在清德七中都安排上男人了?” “想太多了,”沈希南说,“说不定是在叫我。” “你骚不骚啊,虽然我寸头,但好歹是个女人。” 傅嘉柔默默开口道:“两位不必再争了,其实……” 陈小楠愣了一秒,登时反应过来,“嘉柔,他叫的是你?叫的是你!” 傅嘉柔不知该作何表情,只能点点头。陈小楠这一瞬间感觉信息量有些超标,“就在这短短几个月里,嘉柔你竟然我找了野男人?” 她哭笑不得,“能不能把野字去掉?” “哈哈我开玩笑的,”陈小楠拉着她的手往旁边走,远离了沈希南之后,认真问道,“到底怎么一回事,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这段奸'情持续多久了你老实交代,谁?” “也不久,”傅嘉柔不知该从何说起,嘴角不自觉弯成最大的弧度,“我有跟你提过一个学长吗,就是他。” “提过啊,原来是那个男人抢了我老婆,怎么办,我现在有点气,想看看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以后可能会有机会。” “不不,你有没有照片,给我看看吧。”陈小楠心里实在是好奇得很,“我看长得有没有我帅。” “照片的话,还真的没有……我用的是一个连相机功能都没有的老人机。” “行吧,嫉妒之火在我心中燃烧。” 三人在七中逛了一圈,七中和一中没得比,天上地下的区别,所以自然也没什么很有看点地方。 “走吧,带你去吃香的喝辣的。” 傅嘉柔对着附近不熟,绕了挺久才找到商业街,人间烟火气顿时就多了一个。两侧不少或大或小的小餐馆。 陈小楠眼花缭乱,“嘉柔,你有推荐的吗?” “我其实很少有时间来这边,你们看看有什么想吃的?” 沈希南托着下巴道:“我看这家店的火锅人挺多的,要不我请你们吃火锅?” 他刚说完,就遭到了陈小楠的“重拳出击”,“嘉柔是练艺术体操的,不可以吃这么重口味的。” “重口味也是被你带偏的……” 最后,还是傅嘉柔提议,“我们去吃猪肚鸡怎么样,我听人说那家还不错,和火锅也有些类似,还可以暖暖身子。” “走吧!” - 与此同时,陈叙川也刚出校门。 他走在最后边,心里有些烦躁,拿出手机给傅嘉柔打了电话,“喂,傅嘉柔。” “干嘛呀?”她纳闷,他很少这样叫她全名,傅嘉柔莫名感觉有事发生了。 陈叙川,“你弟弟来看你了?” 弟弟? 野蛮温柔 第49节 她什么时候多出了弟弟? 傅嘉柔略为迷惑,看了眼陈小楠,随后道:“我没有弟弟呀,你没有看短信?是我一个特别好的朋友来了。” 她那边声音嘈杂,陈叙川拧了拧眉,压着心底那股子躁动,“嗯,有多好?” “就……特别好特别好可以穿同一条裤子那种?”这个问题问得她颇为诧异。 “……”他脸色黑沉了几分,“同一条裤子,男的?” 傅嘉柔顿时愣了两秒,突然有点气又有点想笑,突然有种想跟他说“男的”的反应。 有点好玩。 然而,傅嘉柔看了眼正兴高采烈的看菜单的陈小楠,害,还是不能开好朋友的玩笑,“不是男的啦,是女生,女孩子。” 陈叙川无疑,紧拧的眉头刹那就松了,“行,你们现在在哪儿吃饭?” “在学校外面,那个猪肚鸡的店。” “好。” 陈小楠好奇道,“嘉柔,刚刚你男朋友给你打电话啊,” “是啊。” “我突然就想清楚了一点,为什么面带桃花脸色红润的原因,恋爱中的女人啊。”陈小楠感叹道。 傅嘉柔笑了笑后,真诚发问,“难道以前我整个人看起来很憔悴面色蜡黄吗?” “那怎么可能,以前只有面色红润,没有面带桃花。” “……” “要不干脆让他过来和我们一起吃,反正今天难得小南子请客。” 正在下着配菜进锅里的沈希南,动作一顿,“我看起来这么一毛不拔?” “是的,所以你得多请我吃饭,破除别人对你的这种刻板印象。”陈小楠说完,继续道,“嘉柔你继续。” “不用了其实,他说他和他朋友一起,不用叫他啦。” “那也好,我们好好享受我们的二人世界。”说完,她看向沈希南,“而你,希南.沈,此刻是一个没有感情的请客机器。” “……” - 前面,齐万几个人还在商量着上哪家店吃,有人提议道:“去不去吃麻辣烫?最好吃的那家我知道在哪。” “我这两天上火,不吃麻辣烫,”齐万说着,转身发现陈叙川已经挂了电话,他喊道,“大川啊,你想上哪儿吃?” “猪肚鸡?”他说。 “可以啊,”何天说着,忽然想起什么,“都别争了,这个挺方便的,我们直接点套餐就好。” 齐万却忽然想起什么,“不对,大川你不是不不喜欢吃鸡肉?” 陈叙川瞥他一眼,“谁说汤底不能加别的?” 店里雾气蒸腾,人生和食物的香气缠绕成热闹的人间烟火。几个人找了张中等发小的桌子入座。 这家店走的古色古香风,有些座位还隔着木制屏风,这个时间点一眼望去,基本上都是人。 “川哥,来,菜单你看看?” 陈叙川扫了一眼,漫不经心道:“你们点就行,记得来点别的肉。” 说完,他视线在店内绕了一圈,最后停在一处,斜前方的四人桌,坐了三个人。 距离隔得有些远,汤里蒸腾着雾气,她的脸庞有些朦胧起来。 傅嘉柔正面朝向他,低着头很认真地咬着一块土豆,随后喝了一小口汤,再抬起头来时,唇是红的。眼角眉梢都是弯弯的。 她在说话,和她对面那人。 他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这才仔细留意她对面坐着的俩人,一个寸头,另一个头发长点。 但是,这俩人的背影,很明显都是……男生,尤其是那个寸头。 他没看出哪个是女孩。 此时,寸头夹了菜,放到傅嘉柔碗里,举止不是一般的亲密。 “谢谢小楠,我够啦够啦,感觉这锅汤快烧没了,再加点汤吧。” 说着,傅嘉柔刚扭头,身侧忽然多了个人,她仰头,瞧见来人清晰冷峻的下颚线。 他脸色有些冷,“你朋友?” 有宝贝问我大概多少字完结?应该不会太长吧,你们不用担心,你们希望多少字?要努力下吗… 第40章 chapter40 “你朋友?”他问。 傅嘉柔还没把东西咽下,先点了点头。 与此同时, 陈小楠筷子里夹着块刚烫好的牛肉片, 还没放到傅嘉柔碗里尚在半路,被推了回来…… “她自己会夹。” 随后, 陈叙川拿起一双筷子,把陈小楠刚刚到夹的菜, 又放回了陈小楠碗里,“你吃你的。” 陈小楠:“……你谁啊?” 声音是带着怒气的, 声线听着也是偏中性的。 旁边沈希南心如明镜, 拉了拉陈小楠胳膊, 暗示她人男朋友来了。 男人眼皮刀刃般薄,眉眼压着股戾气, 黑色飞行员夹克,白边黑色校服裤。 虽然长得帅, 但也不能无缘无故这样啊?! 想着, 陈小楠刚想站起身和人对峙, 胳膊被沈希南拉住, 只能稳稳坐在座位上,她用“你给我撒手”的眼神瞪了一眼沈希南。 傅嘉柔牵住陈叙川手, “川哥,这是我好朋友,陈小楠。” 又道,“小楠,这个是…我男朋友。” 陈叙川脸色稍有缓和, 看着对面的人,唇角冷冷勾了下。 他弯腰在傅嘉柔耳边,小声问,“你蓝颜知己?” 傅嘉柔怔了一秒,“……” 什么鬼? 蓝颜知己? 这是不是存在什么误会。 与此同时,沈希南叹了一口气,在陈小楠边上小声提醒了几句,陈小楠表情的惊讶顿时不比傅嘉柔少。 陈小楠笑了笑,脸上颇有些赧然,站起来清了清嗓子道:“那个……靓仔你好,我是嘉柔的好姐妹,姐妹。只是长得帅了点而已。” “对,她是我姐妹,陈小楠。” 这一次,陈小楠的声线很明显的女声的,陈叙川再端详她一眼,才看出面前的“寸头”确实是女孩子。 气氛一时之间变得有些奇怪。 陈叙川略微有些茫然,冷漠的表情有了一丝裂缝,单手握拳置于唇边,咳了一下,唇角淡淡勾起,“你好,我是陈叙川。” 说完,他低头看了傅嘉柔一眼。 后者跟他有感应似的,接道:“对的,我男朋友。” 陈小楠:“太有缘了,我们都姓陈。” “……嗯,很巧。” 场面一度变得有些怪异。 陈叙川目光移向边上的沈希南,这一回陈小楠非常机灵,当即揽住沈希南的腰,“这个人你也别误会,这是我男朋友。” 突如其来的一搂,沈希南登时僵住。 陈小楠扭头暗示性地看了他一眼,沈希南顿时没否认,看向陈叙川: 他笑了笑,“陈叙川师兄,好久不见。” 师兄? 困惑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傅嘉柔问:“你们认识?” “认识,以前师兄还在……”沈希南正想说,以前陈叙川在一中是校田径队的,没说话便被打断: “以前认识,但是不熟。”陈叙川说着,看了他一眼。 眼神很淡,沈希南却感受到了其中深意,猜到陈叙川似乎不愿提起,他改口道,“确实不熟可能师兄连我的名字都忘了。” “嗯,沈希南。”陈叙川说着,在傅嘉柔身边的座位坐下,看着俩人道,“不介意多个人吧?” 陈小楠摇头道,自来熟道,“当然不介意,既然沈希南你和陈……学长认识我就不多介绍了,服务员,麻烦帮忙加一份碗筷。” 原本傅嘉柔觉得,这奇怪的组合会有一丝丝尴尬,但其实并没有。 陈叙川态度挺温和的,隐去了刚刚的锋芒,四个人闲聊,氛围还可以。 陈晓楠也挺自来熟的,“陈学长,其实挺久前,嘉柔就跟我提到过你,说清德七中有个人不错的学长挺照顾她的,你们那时候就……?” 傅嘉柔喝着汤,听到这话硬生生呛了,咳了两下。 陈叙川在她后背轻轻拍了两下。 傅嘉柔略有些囧,“……没有啦,没有很久,还有,陈小楠这么久的事情,你没有必要记那么清楚了。” “有必要,原来你那时候就对我……”他没说完,而是勾起唇角,笑得有些意味深长。 “哈哈,嘉柔脸红了,”陈小楠调侃道,“实话跟我说,嘉柔,是不是你追的陈学长?” 野蛮温柔 第50节 陈叙川:“我追的她。” 陈小楠推了推沈希南胳膊,“小南子,看见没。” 沈希南:“……看见什么。” 陈小楠“啧”了一声,“主动才会有故事啊。学着点。” 沈希南挑了挑眉,“我学什么,我不就是你主动追来的?” 按照往常这会陈小楠会跳起来,骂他不要脸了,不过,刚刚确实是她情急之下和这个人假扮着情侣。 好,她忍,笑着看他,眼神却暗藏着“待会回去再跟你算账”的咬牙切齿。 “川哥,怎么你都不吃肉?”傅嘉柔问。 傅嘉柔拿着漏勺在锅里捞着,去发现好像没什么菜了,好不容易才捞到一块几块肉,放到他碗里。 “不对,沾点料先。”她把肉放在酱料碗滚了一圈,“给你。” 陈叙川看了看那块肉,没说什么,夹进嘴里,“嗯,好吃。” “小楠,你怎么不吃啊,别愣着了呀,”傅嘉柔抬头说道,想给她捞点菜却发现锅里空荡荡的,好像没什么菜了。 “噢噢好,”陈小楠说着,“好像点得不太够,还有两个素菜没加进去,小南子,动手吧。” - 陈叙川起身,“你们先等我一下。” 这边,齐万几人在大快朵颐中,小推车上还慢慢地摆着许多尚未加进去的食材。 “川哥,你终于回来了,我们点了太多,你回来正好一起解决下。” 这边,陈小楠还在商量着:“要不多加几个菜,你们吃饱了吗?” 沈希南瞥他一眼,“我还好,你是不是想再加点菜?我的钱包可能负担不起了。” 话音刚落,几个高大人影忽然朝着这边走来。 两个人男生停在三人所在的桌子侧,手里拿着碟子,碟子里装有新鲜食材,牛肉片金针菇牛百叶牛肉丸豆腐丝儿鱼片儿…… 于是乎,三个人眼睁睁看着,桌子再一次变得拥挤起来。陈小楠怀疑这两人走错桌了,“这是什么从天而降的馅饼?” “哈哈,那可不是,川哥吩咐的。”何天爽朗笑道,“柔妹,还有两位兄弟,吃饱点,不够再说。” 陈小楠:“谢谢兄弟啊,不过我是姐妹。” 陈叙川过来了,手搭在何天肩上拍了下,“辛苦。” 他垂眸看向小姑娘,眸色隐藏温柔:“不是说没吃饱,现在可以继续了。” 说完,陈叙川向对面的俩人,言简意赅。“你们也吃。” “那就不客气了。”陈小楠喜滋滋道,说着说着就往汤底里加食材。 在碗里的菜不断堆成山时,傅嘉柔终于忍不住道,看向陈叙川,“我怀疑你想让我撑死,我吃不下了,我想喝汤。” 说着,她刚拿到锅旁边汤勺,刚触到发烫的汤勺炳,她“嘶”了一声,又飞快地将手缩回来了。 陈叙川眉头紧跟着皱了下。 他抬起她的手,少女的指尖处的皮肤有些红,对着那一处吹着,“痛不痛?” “刚刚有点,现在没感觉了。”傅嘉柔把指尖缩回来。 “嘉柔你没事吧?”陈小楠没看清怎么回事,刚听到声音抬起头就看见,陈叙川动作轻柔地帮傅嘉柔吹气,她立刻紧张起来,“是不是烫伤了?” “没有这么夸张,就是这个勺子有点烫,而已。”傅嘉柔无奈道。 看着正在帮傅嘉柔盛汤的陈叙川,陈小楠不禁在心中感叹,这个陈学长真真是好几次颠覆了她的看法。 第一次听傅嘉柔在电话中提起这个人,脑海中自动脑补出来的是一个长相温厚人也老实的学长。 刚刚见到真人时,那哪是什么温厚老实的学长啊,那冷漠英俊的脸看着就特坏的那种,脾气大概率还不太好,尤其是那眼神,不好惹。 本来还寻思着嘉柔会不会被欺负,她得想个法子侧面警告他一番,结果……他远比她长得温柔贴心百倍—— 对着嘉柔时。 妈的她还没想出办法,倒先被塞了满嘴狗粮,气愤又开心。 等到陈叙川和沈希南都不在座位时,陈小楠跟傅嘉柔说了她以上想法,最后总结道:“总而言之,你这个男朋友还蛮称职的。” 傅嘉柔低了低头,掩饰住不断上扬的嘴角。 “看看看,”陈小楠指着她的嘴角,“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嘴角咧到耳根处了?” 闻言,傅嘉柔止住笑意,“我嘴巴可没有那么大。” 此时,陈小楠忽然鬼鬼祟祟地,绕到了傅嘉柔身边的位置,“不过,我还是得很严肃地确认一个事情。” 见她眼神这么严肃,傅嘉柔也有些紧张起来,问她什么事,结果陈小楠说的是…… “陈学长他有没有欺负过你?“” “怎么会呢,他不敢欺负我,不然我就不和他好了。”傅嘉柔很有信心道。 “那那种呢,”陈小楠说着,忽然降低了音量,“那种把你按在墙上或者别的地方吻你的欺负有没有?” “……”傅嘉柔沉默了片刻,手指在陈小楠额头上按了两下,“我想帮你净化下你的小脑瓜。” “真没有?”陈小楠斜着眼睛看她,表示有些怀疑,“我看手机上的小说就这么写,各种按在什么地方,然后……” 傅嘉柔忽然不合时宜地想起…… 在他家的沙发,手腕被钳制着,带着侵略性的吻…脸颊温度说烧就烧起来了。 她心虚,语气有些急,“没有没有,太假了,小说写得都是假的。” “看来小说不可信,脱离生活实际!”陈小楠很严肃道,“沈希南去结个账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 “话说小楠,沈希南真的……你男朋友?”傅嘉柔问。 “当然假的,还不是为了不让陈学长误会,我是豁出我这张老脸了,便宜那小子了。” “不过,我万万没想到啊,来一趟清德七中,这天都变了,我的老婆现在硬生生变成了姐妹。” 陈小楠说着,像模像样地叹了口气,“你说这像不像话?” 傅嘉柔狡黠眨眼,握住陈小楠的手,“其实,我不介意三妻四妾……” 话音刚落,有人揉了揉她发顶,傅嘉柔抬头,笑意刹那间僵在唇角。 陈叙川似笑非笑,冷声问,“不介意?三妻四妾?” 1.三妻四妾?(是指嘉柔说川哥是她老婆她可以三妻四妾不是川哥,大家不要误会) 陈叙川默默在百度搜,有什么方法能修炼影分'身术,满足女朋友三妻四妾的想法? 2.傅嘉柔:小说写的都是假的,假的! 陈叙川:(微笑)我可以让它变成现实。 (每当上一章作话出现“努力”字眼,说明极有可能双更-~ 第41章 chapter41 沈希南到前台结账,结果服务员告诉他已经他们那桌已经付过钱了。 他有些诧异, “请问是不是弄错了?” 服务员笑了笑, 表情似乎还有些羞涩地指了指远处,“没搞错, 是那一桌那个帅哥付的。” 沈希南顺着她视线看去,果不其然, 是在另一桌上坐的陈叙川,眼尾浅浅地上挑着。 说起来, 他认识陈叙川的时间说长不长, 说短不短。他高一上学期进的一中的校田径队, 陈叙川当时是田径队的师兄。 后面具体发生了什么他不了解。只记得有段时间,陈叙川突然就变了个人似的。 那个曾经在比赛前拍着他肩膀鼓励他的师兄, 变得阴冷又沉郁,不爱说话, 缺席训练, 到后来直接退出校田径队。 没有任何理由, 教练也没说, 只是单纯告诉大家陈叙川退队。 陈叙川在市运会创下的男子跳高记录,至今还没有人打破过。也创下过其他大大小小的成绩, 沈希南想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放弃。 “聊聊?” 沈希南在收银台发愣时,有声音将他思绪扯回,定睛一看,眼前的人正是陈叙川。 沈希南笑笑,“川哥, 好久不见。” 这句话他早就想说了,“其实能在这边遇到你,我还真的没想到,你怎么转学过来清德市了?” “挺复杂的,三言两语说不清。”陈叙川刻意掠过了这话题,“你没怎么变,人长得白,挺精神。” “哈哈,你是在说我是精神小伙吗?”沈希南说,“其实也不能说没变,毕竟被高教练毒打了这么久。” 提到高教练,陈叙川眸色黯了黯,随后再抬眸,神色已无波澜。 “挺好,继续努力。” “不过,师兄你特意过来应该不是只是想说这件事吧?” “嗯,对,你和傅嘉柔熟不熟?” “不熟,来之前就听过她,但不认识。”沈希南赶紧否认。 “行,”他点点头,“以后,不要再提起我之前呆过校田径队的事,无论是谁,尤其是她。” 毕竟都是过去。 沈希南想问“为什么”,但最后说了个,“好。” “也没别的事了,回去吧。” “川哥,”沈希南在他转身前叫住他,“其实说实话,高教练其实挺挂念你的,我有次和他闲聊他还说,希望你可以回田径队训练,我也觉得你……” 陈叙川冷笑了下。 当时他不是没想过留下,想坚持,但还不是一样被劝退,对外说得好听点是他主动离开。 有些事情,一旦结束,就没办法再轻易开始。 野蛮温柔 第51节 陈叙川:“谢谢,你觉得不一定我觉得。” - 陈叙川还没走到位置,两个女孩在位置头凑在一起,说着悄悄话。 陈小楠仰天长叹,“不过,我万万没想到啊,来一趟清德七中,这天都变了,我的老婆现在硬生生变成了姐妹,你说这像话吗?” 很像话。 再像话不过。 他在心里先替她回答了。 他还在想傅嘉柔会怎么答,就听见小姑娘语气欢快道,“我不介意三妻四妾,左手一个,右手……” “……” 他伸手在她脑袋揉了一把,咬牙道,“不介意,三妻四妾?” 空气此刻仿佛都静默了一瞬,陈小楠还喜滋滋地应和道,“陈学长,你应该也不介意吧?” 陈叙川:“很介意。” 他说话时,视线一直落在傅嘉柔脸上,后者心虚地移开眼睛。 “陈学长,哎你这就不对了,到时候……”陈小楠没说完,话突然中断了,沈希南不知何时捂住了她的嘴。 他看,“三妻四妾啊,想法挺美啊,我是你大老婆?” 傅嘉柔勾了勾他小指,晃了晃,假装失忆道,“我有说过吗,没有吧,川哥你听错了。” 陈叙川笑而不语,“哦”了一声。 傅嘉柔莫名觉得,他这一声“噢”真的是意味深长的最好写照,饱含了秋后算账等多重含义。 “噢。” 她也“噢”,以为这样万事大吉,事实上后面的事告诉她,她还是太年轻。 - 饭后,傅嘉柔陈小楠在附近商业街逛完,两人叼着根棒棒糖,身后的两个人男人在聊天,四人行,倒也还其乐融融。 唯有陈叙川,看到傅嘉柔挽着个寸头时,时不时给他一种她和别的男人同行的错觉…… “所以,嘉柔你是没办法了再转回清溪一中了吗?”陈小楠说着,沧桑抽烟——用一种抽烟的“手法”夹着棒棒糖棍子。 “我应该,短期内都会在七中了,因为我同时也是清德市艺体队的队员了,如果再回清溪市会很不方便训练。” “原来如此,”陈小楠惆怅,“那如果我想来找你玩耍都得等着清德七中一个月,仅仅!一天!的休息日?” “我们是现代人,可以用手机呀。” “噢也对,”陈小楠说着,看了眼傅嘉柔手上的棒棒糖,“你这样拿棒棒糖,会比较有气势。” “怎么拿?”傅嘉柔不太明白。 陈小楠给她示范,“像这样,食指和中指夹住棒棒糖的棍子,对的,没错,就是这样。” 傅嘉柔恍然大悟,用新手势拿着棒棒糖,“怎么感觉有点像抽烟。” 陈小楠打了一个响指,“没错的,就是抽烟的的手势,这样把能把棒棒糖抽出气势来。” “原来如此。”傅嘉柔点头。 然而,她刚用“很有气势”的动作把糖从口中拿出,身后突然来了一只手,把她的棒棒糖直接拿走了。 “!” 她一回头,便瞧见这只魔爪的主人——出自陈叙川,“陈叙川,你还给我。” 他挑了挑唇角,“不给,谁让你学坏,还抽烟?” 说完,他拿着那根糖在她面前晃了晃,随即放进自己嘴里。 “哎,我吃过了。”傅嘉柔阻止道。 “那又怎样。”他理所当然。 始作俑者陈小楠默默不语,“……” 唉,她就不该起这个头,造孽啊。 - 下午傅嘉柔没歇息,午睡十分钟后,便打车去清德市艺术体操中心开始训练,丝毫没有停歇。 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身体很快找回了原来的感觉。 而且,她刚转来七中时,训练中止了一段时间,必须更加刻苦努力,才能弥补那段时间的空白。 卸掉了何念青这座重担,没有人在她身后抽鞭子似的赶着她,她反倒更有拼劲。 人就是很奇怪,有时候被别人死命推会感觉很累,没有反而会努力地更加毫无保留。 当其他女孩拉伸时哀嚎着快坚持不住时,她咬着牙将动作做到最极限。 当有人训练时间一结束超离开,她留下来坚持不懈地,将每个动作做到最好。 当有人把规定的训练内容练完就万事大吉时,她不断地和教练探讨请教如何精益求精。 中场的休息时间,她坐在边上喝水。 “其实,嘉柔你有没有发现,”李甜拍了拍她的膝盖,“那段时间停止训练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 “教练,什么意思?” “你之前膝盖有旧伤,本来应该好好康复一下,但你那会就像陀螺一样高强度训练,根本没能让你的膝盖好好恢复。” “我懂了,我也有这种感觉,”傅嘉柔说,“那段时间反而让我的膝盖有了时间休息,现在基本上不会有痛感了。” “对的!” 李甜拍了个掌,欣喜道:“太好了,这样的话涉及到的高难度动作都能更顺利地完成,反而比停练之前提高得更快了。” 傅嘉柔点头:“也可以说是因祸得福了。” 从下午持续性训练到晚上,中途在附近的专门为艺体中心运动员设计营养餐的餐厅吃了晚饭,休息没多久便接着训练到了晚上。 市队的晚训在九点左右结束。 傅嘉柔没着急着离开,而是和李甜探讨了艺术节选曲的编舞,把这首歌反反复复听,具体那些节奏可以拆成什么样的动作最适合。 这首是陈叙川喜欢的歌。 所以她在练习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活力充沛的,没有一丝一毫的疲倦。 后遗症就是,她一晚上脑子都在播放那首歌的旋律。 晚上她没回学校,李甜送傅嘉柔回了表妹住处,在那借住一晚。 洗了澡,推开阳台的门,夜晚的凉风很轻柔地抚上她脸颊, 傅嘉柔下意识看向隔壁,他客厅的光线渗出。 走到栏杆边缘,透过阳台的玻璃门,他弧线冷峻的侧脸近在眼前。 陈叙川指尖夹着一支笔,垂着眼眸,认真地看着桌子上的书。 她默默观察了几分钟,脑海中闪过一个绝佳的念头,她扬声道:“川哥,陈叙川——” 耳朵敏觉地捕捉到熟悉声线,陈叙川偏了偏头,放下笔便起身,往阳台走。 而这边,一见他有所动作,傅嘉柔立刻蹲下,藏在角落里隐住身影。 推开玻璃门的声音、脚步声,慢慢朝着她所在阳台靠近的声音。 陈叙川没看见她人影,“傅嘉柔?” “宝贝儿?” 依然没人应,他拧了拧眉。 他看到她室内亮着灯,窗纱轻轻飘着,肯定是有人的,刚刚那声音难不成是他错觉? 刚转身,这一次,身后清清楚楚传来一声——“川哥”。 这回不是错觉。 他刹那间了然,嗤笑了声,声音慵懒低沉,“傅嘉柔,有你这么整自己男朋友的?” “出来,别玩了。” “再藏着老子从这跳过去。” 傅嘉柔终于没憋住笑,突然起身看着他,眼角眉梢都是“奸计得逞”的笑意,“这么远,你才不可能跳得过来。” “要不试试?” 说着,陈叙川一手撑在栏杆处,长腿抬起,傅嘉柔赶紧阻止道,“不要跳,太远了!” 虽说是两隔壁,但是阳台与阳台之间的距离有两米多,她是真怕他摔了,手在半空中挥着让他下来。 他从善如流,“不跳可以,你得亲我。” 傅嘉柔两手放在唇边,一连送他两个飞吻,“两个吻,送你了。” “……” “这不算。”他笑了下,“行,我去找你,等我。” 傅嘉柔叫住他,“等等,你就为了……来找我?要不然,明天早上吧?” 这未免有些小题大做。 他用“难道这不是天经地义”的眼神瞥她一眼,又忽然想起什么,话锋一转: “没有,其实找你有点事。” “那我们在阳台商量怎么样?”傅嘉柔真诚建议道。 “这儿冷,我想上屋里商量,”陈叙川说着,还咳了下,“我过去?还是你过来?” 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很认真,确实是有事的模样,再看他,外套都没穿,就一件深蓝色卫衣。 “行,你进去穿件外套。” 野蛮温柔 第52节 陈叙川压住眸底的欣喜,面上神色淡淡,“嗯,知道了。你过来。” 他随便披了件外套,站在玄关处,听钥匙转动锁孔的声音,唇角轻挑。 - 傅嘉柔不疑有他。 拿了钥匙,套上鞋子便去了。他之前给了她他家的钥匙,她将那一把钥匙串在了自己一整串的钥匙上了。 他应该有挺重要的事情要说, 然而,在推开这一扇门前,她也没料到她的想法有多么的天真。 推门,进去,发现陈叙川就现在玄关处,眼眸漆黑。 她正想关门,身后有两只手往门上一撑,门顿时“砰”一声关上。 声音重重砸在她心上,她腰被人扣住转了个身,他掐住她下巴,整个人刹那间覆上来封住她的唇。 “唔……” 那一瞬间她脑子空白了,而他唇在这一片空白上浓墨重彩地渲染着。 陈叙川搂着她的腰,稍稍同她分开一些,她眼里蒙了雾似的,湿漉漉看他。 他咬了她下唇一下,“舒服?” 傅嘉柔消失的魂儿顿时被勾回来,控诉,“陈叙川,你又说,有重要的事情和我商量……” 他勾唇,“确实有账要和你算。” “?”她没听错? “什么账?”她犹疑地问。 “不记得了?”他问,“今天是谁说,想三妻四妾来着?” 救命,她以为这事已经翻篇了。 他追问,“有我一个,你还要几个?” 傅嘉柔歪了歪脑袋,表示困惑,“我不知道啊,你记错了吧……” 话没说完再次被他以吻封缄,他托着她后颈,拢着小姑娘的腰,先浅浅地吻,待到她放松时,捏住她下巴,轻松撬开她齿关。 傅嘉柔睁开眼,腿上一软,他一手紧紧地圈着她,另一只手拉着她的手环上他。 “想起来了?”他蹭了蹭她鼻尖。 她极小声地“嗯”了一声。 “以后还敢不敢有这种想法?” 她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到他润泽的薄唇上,脸上温度灼人,只是摇了摇头。 他声音也烫人,“不能摇头,你得说话。” 好女不吃眼前亏。 她说,“没有了,就你一个。” “行,那我们接着算,第二笔账。”话音刚落,未等追问到第二笔账是什么,他不由分说先吻她唇。 傅嘉柔用尽全力,然而他的胸膛坚如磐石,怎么都推不开,反而渐渐沉溺于他的吻中,闭上眼,与他纠缠。 “又忘了?”他的手因为激动,轻轻地抖着,“今天谁在学抽烟姿势,不乖了?” “……” 啊,那只是根棒棒糖,她忽然想起什么,气呼呼道:“你还抢了我的糖呢。” “是吗。” “是的。”樱桃唇微微撅着,那弧度分明在表明她委屈,“而且这事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那行,你想不想算账?” 她脱口道,“当然。” 他眼神晦涩不明,搂着她的腰往后一带,拉着她的手环住他脖颈。 随后倚靠在墙上,顿时变成她压着他。 嗓音低沉,“来,算吧。” 看了大家的评论,我忽然知道要写什么番外了,婚后?………(不,醒醒,你才写到这么前面别想太多… 第42章 chapter42 傅嘉柔回过神来,现在的处境有些怪异, 就好像……她强行压着他似的。 他则是任君采颉的模样, “来,算吧。” 声音不知怎的, 有些哑。 玄关处灯光并不充足,他侧脸一半明一半暗, 傅嘉柔手勾着他脖颈,视线自然而然地落在他唇上, 睫毛轻颤。 她踮起脚尖, 注视着他的唇, 慢慢地贴近,心跳声也愈发清晰, 咫尺距离时。 ——她忽然顿住。 陈叙川压了压眉,扣住她后脑勺, “嗯?” “谁说我算账, 一定就得和你用同样的方法?” 偏不让你如意。 他挑了挑眉, “那你用什么方法?” “你低一下头。”她说。 他低下头, 下一秒,傅嘉柔出其不意地在他下巴处, 轻轻咬了一口,眉梢是得逞的欢喜,“我的算账方法和你不同。” 他指尖蹭了蹭下巴那处,短促地笑了声,“跟挠痒似的。” “……” 傅嘉柔分明在他眼里读出了轻蔑, 解释道,“你咬我的糖,我也咬你。” ——以“敌人”的方法制服敌人。 他俯身,“就咬这儿?不考虑下别的地方?” 呼吸羽毛似的拂过她耳畔,他看着她耳廓由白转红,冰凉的指尖捏了捏,“比如说……” 他的逼近让她没来由发慌,莫名觉得这不会是什么好的答案,她赶紧清了清嗓子,打断他的话。 “既然你没什么事,那我就先回去了。”说着,转身就要去开门,开了个缝隙又被他摁回去了,“你干嘛?” 他抑制住体内的躁动因子,沉声道:“真的有事找你,先别走。” 她听到这句话,条件性反射想起他薄唇的触感,“不是算账?” “不是算账。”他笑了下。 “那是什么?”她半信半疑问。 “我有个题想不明白,你帮我看看?”陈叙川说着,牵她的手进了客厅。 原来他刚刚看的书,是一本厚厚的高考英语总复习练习册,书页停在完形填空的板块,上面有各种他手写的注解笔记,红笔黑笔交替。 桌子上,还堆着好多本其他教材。 那么,她刚才突然叫他,岂不是打扰到他学习了,有些愧疚道,“你说的是哪一题啊,我帮你看一下。” 他弯腰指了指具体的题目,随即起身,“你先看着,我去冲个澡。” 她皱了皱眉,看了眼手表后道,“都这么晚了,你还没洗澡吗?” 虽然但是,刚刚在玄关处他吻她,她分明闻到他身上的气息很好闻。 他低声:“还不是你害的。” 傅嘉柔没听清,“你说什么?” “没什么,洗两次也无所谓。” “……”傅嘉柔看着他的背影,没说什么,心里道他还挺爱干净,洗两次。 - 关上浴室门那一刻,陈叙川呼了一口气。 封闭的空间,暖白色的墙壁,只有他一个人,安静地只能听见水流声,情绪此刻无需再被压制,却随着冰凉的水被冲离。 他的呼吸逐渐恢复平稳。 无意中抬眼,镜子里有另一个自己,下巴处,残留着少女很浅很浅的牙印。他目光一顿,指尖摸了摸下巴,想起了她牙齿触碰皮肤的感觉…… 挺奇异的。 方才随着冷水离开的燥热,毫无缘由地,突然重新缠上他。 静谧的浴室内,他无奈地叹口气。 从浴室出来,少女坐在他椅子上,一只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认真地翻着他的书,侧颜安静又乖巧,没留意到身边人的靠近。 鼻尖有清冽好闻的气息抚过,傅嘉柔抬头,陈叙川手撑在桌子上,“看完了?” “这题我看完好久了,”傅嘉柔深吸了一口气,“你洗澡洗好久啊,我都怀疑你在里面干别的事。” 她只是随口感叹,眼神纯澈干净,陈叙川却移开了视线,轻笑了下,“干别的,什么?” 料事如神还真是。 “洗衣服,刷牙洗脸护肤,没准还敷了一张面膜。” “……就这?” 她拧眉问:“不然,还有什么?” “嗯,没什么,”他隐隐有点想笑,指了指练习册,“给我讲讲这道题,怎么做的。” 野蛮温柔 第53节 她的注意力很快转移了,把注意力集中在讲题上,陈叙川听得很认真,不时点头,一边听她讲着,还认真记着笔记。 而且,写的字还挺好看。 傅嘉柔还真有些不习惯,他用一张坏学生的脸,姿态端坐做着好学生的行为,实在是有些维和。 但其实,心里更多的是开心。他能够把心思花在学习上。 刚刚她翻了翻桌子上他其他练习册,这些练习册其实挺新的,很明显看得出刚买不久。 但他做了挺多的,有认真订正,说明他这一段时间里,是真的很用心地在学?傅嘉柔感觉这些知识就好像是自己吸收地一般,开心得不行。 她真心道,“川哥,你的字好好看,我特别喜欢你这个‘的’字。” “嗯,你写的最好看。” 见他似乎不信,傅嘉柔补充道:“我说的是真的,真的我看过挺多男生写的字,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 “挺多男生?”他抬眸,眼带不悦。 “你的重点好像没抓对?”她小小声提醒道,“好吧,我把男生两个字改成人,挺多人。” “晚了。”两个字。 傅嘉柔有种不详的预感,趁着什么都没发生时,主动在陈叙川侧脸亲了一下,“认错态度”良好。 陈叙川神色顿时和缓了,薄唇轻扬着,“你的字也好看。” 傅嘉柔弯唇,“彼此彼此。” “不对,你什么都好看。” 他声音是特别认真诚恳的那种,眼神也是,仿佛所言发自肺腑。 她承认此刻她心里有些窃喜,赶紧转移话题,“川哥,你明年就高考了,有没有想过要考什么大学?” “想过,只不过,有点遥远。落下了挺多内容的,所以先确定了短期的目标。” “是什么?” “七中年级第一。” 不是他在吹牛皮,而是清德七中实在太烂,学生近八成不学无术,浑浑噩噩度日,年级第一含金量着实不高。 傅嘉柔刚来,就成了高二级理科年级第一了,说起来不是她太强,而是对手……太弱。 “嗯,那之后呢?” “过重本线。” 他垂眸:“虽然很悬,时间也不是很多,但我会拼一把。” “好。”许久,傅嘉柔认真道,“拉钩,你尽力。” 他看着俩人勾一起的尾指,也笑了下,“不是尽力,而是全力以赴。” 傅嘉柔上次来,因为灯光太暗,都没怎么好好看清他地方的摆设。 陈叙川刷着题的间隙,她便在他客厅里晃悠着。 偶尔拿起书架上某本书看一看,不时仔细端详他窗台的绿色盆栽,偶尔摆弄一下墙上的卡通小挂件。 一开始她会问他,这些东西可不可以动,收到了他绝对的许可之后,便没再问。 北欧风的白色书架最底层,有一个极为不搭配的灰色铁盒,表皮还有些凹陷,看起来年代久远。 莫名感觉这个铁盒子还新时,特别好看。 她蹲下身,指尖戳了戳铁盒子皮,揭开了盖子,有一股陈旧的金属气味,她这才看清,里面躺着好多个……奖牌? 金牌银牌都有,不同的规格,全都蒙着不同程度的灰尘,奖牌的带子基本已经褪色,似乎许久无人问津。 她拿起其中一个,吹了吹上面的灰尘,是径赛的奖牌,地下还有一下叠照片,背面边上,有些泛黄。 不知为何,她的手有些犹疑,总觉得这些旧照片会预示着什么。 少年穿着件印着数字的背心,脸庞瘦削青涩,眼睛特别好看,眉眼带着笑,浅浅的。 不同于她初见他时的阴沉冷郁, 照片中的少年,朝气蓬勃如同初升的太阳,而且温和许多。 背景是在一个体育场上。 下一张,意气风发少年身穿运动服站在领奖台上,有人正在给他颁发奖牌,他弯着腰同那人握手。 往下翻,好几张他在田径场上汗流浃背的训练照片,俯卧撑,跨栏,冲刺……眼神坚毅。 他以前是田径运动员? 从未听他提起过,在七中她也只是见过他在球场打篮球,没有其他了。 忽然,有一张合照,男生们站成一排,统一的运动服,两手环在彼此的肩膀上,对着镜头比划各种动作。 他也在其中。 而且背景……是一中的体育场上,中间那个老师模样的中年男人她还在上体育课时见过。 她心里第一反应是喜悦,声音还带着点激动,“川哥,你以前是练跳高的吗?” 听到“跳高”二字,陈叙川蹙眉,转身,便瞧见傅嘉柔将书架的铁盒抱在怀里,小姑娘眼中都是欢喜。 然而,他心里没来由一慌。 时间仅仅过去几秒,他脑海中一刹那却千头万绪,过往的记忆如同书页一般刷刷翻过去。 最后,声音却是万分平静,“曾经是,练过一段时间。” 他走到她身边,意图止住她的探索欲,然而,目光接触到昔日旧照的刹那,他怔了一瞬。 那些每天汗水湿透衣衫的日子,很遥远,又似乎褪去了黑白颜色亮起来。 她手里拿着一张他的旧照,指腹在照片上他的脸上轻轻抹了抹,拂走灰尘,仰头看他,“那为什么现在没有继续了?” 她注意到,他的眼神下意识朝着左手瞥了一眼,她视线不动声色地掠过,有某种可能性在心底呼之欲出。 “我退出了。”他轻描淡写带过,“因为某些原因。” “什么原因?” 她其实一直想问很久了,有关于他,有关于他的手,有关于他的过去,“我知道你以前是一中校田径队的。” “不想练了,坚持不下去,每天枯燥乏味的训练,我哪里受得了?”陈叙川说着,声音带着一丝无所谓。 不是没想过同她坦白。 但在黑暗中呆了太久,以至于不知如何如何诉说。 而且,他不可能仗着她的喜欢,就轻而易举让她承受他不堪的过往,没理由。 “你刚才说这句话时,眼睛都没有看我,”她伸手掰正他的脸颊,“你看着我,重新跟我说一遍可以吗?” 他望着她那双眼睛,唇角那抹无所谓的笑意消失了,“身体原因吧,我撑不住,退了。” 曾经有个人跟他说,“叙川,那些捕风捉影的传闻你不要听,我也不信,你可以先请假,调节下心态再回来训练,田径队一直都会有你的位置,不用担心。” 然而,过了一些日子,当他认为自己已经恢复,以为可以照常训练时,还是那个人,他抱有绝对信任的人。 “陈叙川的情况,你哥哥陈明泽都跟我说了,按照你目前这种身体状况和精神状态,不适合再继续下去,所以我们一致认为……” “好,您不必再说,我知道了。” 信仰不可能在一朝一夕建立,信任亦需要花费不少时间构建,但这两者,却都能在一瞬间崩塌。 何其脆弱,多可笑。 傅嘉柔看着他,捕捉到他眼里闪过的挣扎,他不知在想些什么, 眼底似藏着融不化的坚冰,平时隐匿于深海,只有在某些时刻才浮出水面,露出一角。 傅嘉柔握住他的左手,隔着薄薄一层手套,陈叙川思绪被扯回。 垂眸,小姑娘葱白的手指,抓着他,黑色的手套衬得非常可笑,不过,也好过让她瞧见那些难以示人的疤痕。 他挣了挣,她没放,轻声道:“是和左手有关系吧。” 陈叙川没说话,下一瞬间,她同他左手十指紧扣,也是这一刹那在她注视一下,左手有些轻轻抖起来。 她没有放开手,而是更用力地抓紧了他。 陈叙川左手手指忽地用力,顺着这股力,右手一搂便将她拥进怀中,动作急切,仿佛再慢一些她便会消失。 “你会不会离开我?” 像那些短暂给予他信任,又轻易可以将他放弃的那些人一样。 他如此害怕失去。 以至于他的手的抖动,清晰地传递到她身上,“我不会。” 傅嘉柔两手都与他十指紧扣,闭着眼睛,侧脸贴在他胸膛处,听着他一下一下心跳声。 似乎如此,便可以听清他此刻的心声。 她忽然想起什么,垂下眼眸:“那如果,万一有一天我们……” 他捏住她的唇,“不可能。” 第43章 chapter43 “方媛,你知道高三他们的位置现在哪里吗?” 方媛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 “好像是在我们对面, 就那一片吧大概。” 艺术节在星期日下午的学校体育馆内举行,体育馆中间搭了舞台, 舞台前面有几排椅子,专门为校领导和特殊嘉宾准备。 学生们的位置都在体育馆环侧, 座位成环状围绕着中央的舞台,高一高二高三都在不同的区域。 现在是高一高二入场时间, 傅嘉柔坐在高二区域的位置, 对面高三的位置还是空荡荡的。 终于, 高三的学生被“放”进来了。 同学们鱼儿一般涌入,傅嘉柔视线紧锁着门口的方向, 不放过任何一个进来的人。 野蛮温柔 第54节 然而,陈叙川没有来。 何天, 齐万还有她认识的他身边的熟面孔, 说这话朝座位走, 陈叙川却不在其中。 一直到高三学生入座完毕, 她自始至终没看见陈叙川。 上回问他,他说过艺术节特别无聊, 他有可能会溜走。 还说什么让她去找他,可能早就忘了。 “嘉柔,你怎么了?是不是因为等会要上台太紧张了?”方媛见她一直低着头,关切道。 傅嘉柔摇摇头,笑道:“没有, 紧张倒不会,就是发现好像某人没有来。” 刚刚确实是有些紧张,但是发现他人都没有到现场之后,所有的紧张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剩下了失落。 方媛问道:“陈叙川学长吗?” 傅嘉柔点点头,“嗯,虽然他说了要来,可能现在又觉得太无聊所以懒得来……” 方媛不知斟酌什么词句安慰她比较好,脑子里突然冒出一句“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没事……” 然而,她话还没说完,座位与座位之间的楼梯,忽然下来一个人。 黑色运动裤,勾勒出修长双腿,步子轻而稳,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插一边兜里。 方媛见他过来,正想告诉傅嘉柔陈叙川来了。 陈叙川食指置于唇边,示意她无须提醒,勾着唇,视线落在托着腮的小姑娘身上。 傅嘉柔眼神带着些茫然,看了看对面高三座位,轻轻叹了口气。 心里有事,自然她也没留意到左手边的座位换了个人。 方媛坐在她右手边,此刻背脊有些僵硬,不光是她,以陈叙川为圆心的半径两三米内区域的同学,都有些如坐针毡起来。 她小声说,“他说我可以找他,人都没来我怎么找。” “谁说我没来?” 耳边传来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傅嘉柔愣了一秒,转头便见陈叙川坐在她边上,眼尾勾着,嘴角含笑。 “……?!” 傅嘉柔又惊又喜,也有些疑惑,“可是,刚刚我都没在人群中看到你,你是真的还是假的?” 陈叙川眯了眯眼,“你男朋友真的假的你都看不出来?” “那你是从这个座位地下钻出来的?” “傻,”他短促地笑了下,“谁说要进体育馆只从那个门进,而且,一定要你找我,我找你不行?” “我怎么知道。”她抬手,大庭广众之下公然捏了捏他脸颊,“热的,看来是真的。” 方媛余光瞟到了这一幕,身子一僵,她现在是不是应该离开一下。 不过还好,她听见傅嘉柔下一句是:“开始了,我们看节目吧。” 方媛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 正式开始之后,傅嘉柔是真的有在看节目,只是……似乎有一道视线,若有似无地萦绕在身侧。 “刚才我不小心转头,你猜我看见了什么?” “看见了什么?” “陈叙川学长竟然就在我们最后面那排!” “没办法,傅嘉柔在我们班,他跑过来陪她一起看这操作不是很正常吗?” “关键是,他也没在看表演啊,就一直,一直看着傅嘉柔,你能想象那种深情又温柔的眼神吗?” 同学说:“不能。” 所以,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看了一眼最后一排,亲眼目睹之后,他感叹道, “我觉得我不用看什么表演了,刚才那个画面比下面好看太多。” 此刻。 台上,五六个长发女生,穿着统一的服装,随着节奏劲爆的歌曲舞动着,动作还算整齐划一,把整个场子的氛围都点燃了。 她觉得跳得还挺帅气的,前面几排有男生都激动得站起身来了。 她下意识扭头,想看看他的反应,结果发现他似乎一直在看……她? 她捏了捏他手心,“川哥,你干嘛一直看我,你怎么不看表演呀。” “那些无聊的玩意儿,欣赏不来。” 现场音效实在太强,大有震耳欲聋的趋势,傅嘉柔实在没听清,耳朵凑近他道,“川哥你说什么?” 他俯身贴近道,“我说,那些太无聊的玩意儿,哪有你好看?” 说话时,温热的唇瓣擦过她耳廓,傅嘉柔敏感地缩了缩,耳朵那处发烫,嘴角却没忍住上扬。 但下一秒,她想,那如果是她待会上去表演会不会……也是被归类为“那些无聊的玩意儿”。 “你不觉得她们跳得很帅吗?” 陈叙川瞥了一眼舞台,叹了一口气,“没感觉。” 她“噢”了一声,心里有些矛盾,“那如果是我呢?” “你?”他笑而不语, 傅嘉柔感觉有被冒犯到,“你这个诡异的笑容是什么意思?” 陈叙川敛眸,“特别有感觉的意思。” “……” 挺正常一句话,听着却有些许怪,但她那颗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下了。 于是,陈叙川不看,傅嘉柔便自己认真看着舞台,而他,则把玩她柔若无骨的手指。 眼神专注,似乎乐此不疲。 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个一个节目结束,也意味着离她上场的时间愈发接近。 奇怪,这样小的舞台,和大型比赛的压根没法比,她却更紧张。 陈叙川在捏着她的指骨,留意到她拧紧的眉,他握住她的手,用了点力。 “紧张啊?” “!”她不可置信地扭头看他,“你怎么知道我要上去表演?” 他勾唇,“心灵感应。” 不久前,陈叙川所在的高三一班,同学们争先恐后穿看着艺术节的表演名单,他没什么兴致参与。 传到齐万这儿,他突然怪叫了一声。 陈叙川瞥他一眼,“鬼叫什么?” “不是,你看看就知道了。” “我没兴趣。”随后,齐万把纸放在他脸前面,手指指着道,“兄弟就想问你激不激动,兴不兴奋?” 他抬眸,捕捉到他前一秒还在想的人的名字。 ——傅嘉柔。 “而且,”他视线扫向她头顶,你平时不这么扎头发,一般你把全部头发扎成个圆球,一看就知道要干什么。” 圆球? “那叫丸子。” “嗯,那就丸子。” 不管如何,既然他已经知道了,她心中反而尘埃落定,“就是你坐在视觉效果可能没那么好,” 毕竟是斜对着舞台而非正对。 陈叙川:“我不在这儿看,下去看。” “可是下面是领导和嘉宾的坐席。” “嘉柔嘉柔,下下个就是你了,先在得赶紧下去做准备了。”方媛拉了拉傅嘉柔胳膊。 “好。”傅嘉柔看了他一眼,便在另外两个女生宿舍陪同下去后台准备。 陈叙川望着她背影,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班里其实有几个男生想喊一声“傅嘉柔加油”。 然而,当他们发现从他们身边经过、下楼梯的高大人影时,嘴巴立刻缝上了拉链,严丝缝合。 - 其实要说准备的话也简单,十几年来的锤炼,傅嘉柔可以很迅速地给自己上好舞台妆。 傅嘉柔最里面穿的那件是艺术体操专用的连体舞蹈服。 只不过,外面套了件毛呢大衣和针织开衫,所以要上场时只要脱去这两件就可以了。 除此之外,运动鞋得换上软软的舞蹈鞋。本来觉得可能会挺冷的,但她现在身体在发热,血液不停流动—— 想到他会在台下,注视她。 还没到,她掀开后台厚重的幕布,看向来前的位置。距离有些远,她眯着眼睛观察了会。 他也不在那个位置了。 想起他刚刚说的那句话,“我不在这儿看,下去看。”——也就是舞台正前方的几排椅子。 想到这儿,她望过去,“!” 陈叙川果真在那儿,而且还是在最前排最靠近舞台的位置,和一排校领导并排着…… 校领导前面的牌子写着他们的姓名,而陈叙川前面也有个牌——“学生代表”。 他身高腿长,坐姿却并不慵懒,一眼望去最为出众瞩目,侧脸轮廓是硬朗的,眉眼藏着坏,指节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 “下面有请高二一班为我们带来——艺术体操彩带操,曲目《富士山下》。” 主持人报幕完之后,工作人员迅速布置好现场,在地上铺上白色衬垫。 野蛮温柔 第55节 台下的同学纷纷看不懂这一波操作,“我不懂,这个体操和歌曲还能结合起来?” “是一边唱陈奕迅的歌还一边跳操的那种吧我猜,那种才有挑战性。” 当舞台上的人出来那一瞬,台下所有的喧嚣都归为静默。 灯光下的女孩肤如凝脂,红唇上扬,尤其是一双笔直修长,每一寸都属于十几年的精心雕琢,无一丝多余。 她在看着他,眼里有如雪水融化,静谧无声落下水滴。 音乐旋律刚起,她脚尖点地在原地凝了一刻,如同一株盛放的红莲,身姿轻盈地潜入聚光灯下,手中的彩色丝带在空中画出优美流畅的弧线。 “拦路雨偏似雪花, 饮泣的你冻吗 这风楼我给你磨到有襟花……” 此刻,彩色丝带随着她的动作仿佛有了生命,吸引着人们的视线。 他敲击指节不知何时停了。 只是凝望着她,深情,且专注。 陈叙川舍不得眨眼,唯恐错过她哪怕一瞬的美丽。 看她将彩丝带抛在空中,身体灵活旋转之后又稳当接住,缠绕着她一圈又一圈,器械,身体和旋律完美融合。 而自始至终,颈项以高傲的姿态悠扬,漂亮的脸庞保持着得体灿烂的笑容——一曲终。 现场沉寂了几秒,随后如雷般的掌声爆发,但她目光第一时间追逐他。 陈叙川是站着的。 两人目光霎时撞在一起,她有一种酣畅淋漓的感觉,转身退场。 主持人出来时,掌声还没停,他的声音都被淹没了,“虽然上一个节目很精彩,大家可以休息休息,准备好精力为下一个更精彩……” “更精彩”三个字一出来,台下顿时一阵嘘声…… 后台,傅嘉柔穿上白色针织开衫,下摆垂到小腿的位置,她在椅子上坐下,脱下半脚舞蹈鞋,换回休闲鞋。 觉察到有人接近,她抬头一看,陌生脸孔的两个男生站在身前。 两个人互相推搡着彼此,其中一个男生拿出手机,笑眯眯问道:“同学,留个联系方式怎么样?” “不好意思。”她冷声说,随即转了个方向继续系鞋带。 男生又绕到她跟前,伸手就想把手机塞给她,“别不好意思啊,就留个联系方式交个朋友而已,你把你的手机号码……” 男生话没说完,手腕被人一折,手机落地那一刻,他人也被重重扳倒在地。 陈叙川冷眼看他,眉目漆黑,“联系方式,我的给你怎么样?” 他嗤笑一声,踢开手机。 原本想帮同伴出头的男生,看清楚身前足足比他高两个头的人后,举起的拳头顿时僵在半空,灰溜溜地跑去捡手机了。 地上的那位只觉手腕折断了一般的痛,看着眼前的人,只觉得像是暴风雨即将来临的前兆,早已说不出话来。 “川哥。”她扯了扯他的手。 陈叙川冷冷收回眼神,回头对她笑了笑。 要不是小姑娘在他身后,他不会这么说算。 门外还有跟过来的男同学,看到这一幕之后,全都说好了似的原路返回。 陈叙川抖开她的毛呢外套,“抬手。” 傅嘉柔套上一只袖子,刚想去找另一只袖子,手臂已经被他抓着塞进了袖子,如此自然。 她低着头,一颗一颗扣着扣着,身前的人忽然蹲下身,指尖挑起她的鞋带,三两下帮她系好。 她愣了片刻,随即继续系扣子,陈叙川已经起身,“扣这么慢,专门等我帮你是不是?” 宝贝们之后就每天一更吧,三次元好忙 第44章 chapter44 与此同时,清德七中贴吧很快新鲜出炉了一个帖子—— [你们有人注意到那个高二一班傅加柔的绝美表演吗?] “你这话说得不对, 唯一一场表演大家都没玩手机就是这个吧, 没注意到的人可能是眼瞎吧……” “原来这才是艺术体操啊,看着好像在跳舞啊, 真的太好看了,我的天身体折到这种程度真的不会痛吗?” “我要是像她这样挥彩带, 恐怕早就把自己给缠着个半死了,怎么做到的。” “其实我小时候我妈也想让我练艺术体操来着, 妈的第一天我的腿就跟断了似的, 今天看到这个后悔得我啊, 真想穿越回去甩自己一个耳刮子。” “其实我的关注点不在这,主要是我也想有这样的身材, 脖子下面全是腿呜呜呜,会不会跳什么艺术体操对我来说不是什么要紧事, 当然会跳也是锦上添花了。” “楼上醒醒, 大白天的不要做梦。” 以上大部分都是女同学们的发言, 而男生大部分的关注点一个样。 “我的关注点也不一样, 总体一个感觉吧,漂亮, 想追。” “身材正点……” 然而,有人强势打断了队形—— “楼里有些人可能不清楚……,这个学妹是高三大佬陈叙川女朋友。” “无图无真相。” “无图无真相。” “不信谣不传谣。” “……” 随后,有人放出一张画质感人的图片,但依然可以看出照片中的侧脸是陈叙川, 黑色风衣布料冷硬,眼尾微挑。 垂眸看着身前的小姑娘,一手拿着她手臂,左手拿着米白色毛呢外套,看样子是正在帮她穿……衣服? “作为在后台播放音乐的人,我表示当时是颤抖的手拍的……就发生在我几米范围内,前几秒钟。” 这个帖子沉寂了几分钟… 终于。 “这两个人的身高,我真的慕了,一米七和一米九的绝美爱情呜呜呜…” “是谁之前跟我说什么,纪检队的陈叙川学长很那啥很凶来着?你敢不敢看着这照片摸着良心再说一遍?” “有没有人科普一下,怎么把刚才的发言删掉呢……” “同上,想把刚刚的话都撤回,算了,在这里先跟川哥道个歉,刚刚我自己甩了自己一个大耳刮子!” “不不不,我建议楼主你主动把这个帖子删除了,因为你把人家名字都打错了,不是什么嘉而是加啊啊!!” …… 体育馆低层架空的位置,由于光线遮蔽,有几分阴森。 这是一条狭长的小道,最尽头处有微弱光亮,隐约可以瞧见楼梯。 两人是偷偷溜出来的,从体育馆夹缝处的小门。 傅嘉柔视线有些昏暗,“没想到体育馆底下这么阴森。”她对黑暗的地方有本能的不习惯,敏感地左右张望。 “怕不怕?”陈叙川问。 “不是很怕,”傅嘉柔耸了耸肩,转眼便见红色的诡异光亮,她顿时浑身僵硬,扯住了他手臂,“你看那个,是什么?” “什么?”陈叙川下意识将她身后,拧眉看去。 随即,他伸手环上她肩膀,“不是说不怕,一个发光的指示牌吓成这样?” 傅嘉柔小心翼翼从他身后探出脑袋,果然,那只是个指示牌,顿时松了一口气,“谁让它的颜色这么诡异。” “没事,你搂着我。” 陈叙川手掌扣着她的肩,清冽好闻的气息包裹萦绕着她,她环着他腰身,原本绷紧的肩膀不知觉松懈下来。 即使是走在这样阴森沉黯的路上,她格外安心,因为他就在身侧。 愈发接近光亮处,两人走到楼梯口,日光倾泻。 陈叙川从口袋里拿出一颗糖,“要吃吗?” 很小一颗草莓糖。 傅嘉柔点点头,眼神期待。 “不给。”说着,他拆了糖纸,塞进自己嘴里,末了还对她笑笑。 而傅嘉柔笑容逐渐消失,伸手搜他口袋,“我知道,你口袋里肯定还有。” 陈叙川很配合地抬手,悠悠挑着唇角,傅嘉柔从左口袋搜到右口袋,全是空荡荡的。 傅嘉柔不甘心,搜他裤兜,“在这里是是不是?” 摸索中,手隔着布料无意中贴到他大腿的位置,刹那间过电一般。 “操,别找了。”陈叙川拿出她的手,眉目间有隐忍。 傅嘉柔毫无察觉,手想往他另一个裤兜里搜,被他捏住了手腕,“我就一颗,给你。” “怎么给……唔。” 他手掌扣着她后脑勺,压她的唇。 分开时,傅嘉柔嘴里有一颗草莓糖,清甜在舌尖化开。 他问:“好吃吗?” - 陈叙川回教室。 野蛮温柔 第56节 从一楼走廊处经过,发现有个教室尤为吵闹,男生们围在一堆,不知在哄抢着什么。 他进了这个教室,那堆人还毫无察觉。 “50块一张啊,先到先得,集中了七中最优质的漂亮妹子,先到先得啊……川哥?您来检查吗?”那人说着,把原本正在分发的照片藏在了身后。 “拿出来。” “川哥,你也要买啊?”男同学递过去。 陈叙川一张一张翻下去,眉间的不耐不断加深,他从中抽出所有傅嘉柔的照片,把剩余的照片甩到那人身上,散落一地。 “这我女朋友,谁批准你拍的?” “不是我拍的,是……”男同学话都说不清楚,只是他没说完,整个人就被揪着衣领从座位上提起。 “谁买了的,让谁拿回来。”声音冷冽如寒冰。 男同学见有个机会将功补过,赶紧向买过傅嘉柔照片的人,挨个讨回了照片,收集好递还给陈叙川,手都是抖的。 虽然最近陈叙川好像安分不少,以前他刚来那会,不少挑衅他的人直接被秒的事情不少,没有人会记不得。 “川哥,实在是对不起,下次绝对不会有这种事了,这些照片也不是我拍的,要是知道是女朋友我肯定不会……” 陈叙川蹙眉,“谁拍的?” “是李明博,他说他那里还有……还有傅嘉柔很多照片,拍了很多,说什么傅嘉柔和你没有任何关系,全都是传闻来的,我是瞎了眼才会有信他。” 听到“李明博”这三个字,陈叙川冷笑了下。 李明博,陈明泽。 两个亲兄弟还真是一丘之貉。 上课时,陈叙川一张一张地看着,每一张都是傅嘉柔舞台上的特写,灿烂而美好。 陈叙川脸色便愈发冷沉。 他希望她自信地在聚光灯下起舞,又恨透了那些暗处心思不明的目光。 “大川,你在看什么好东西?”齐万好奇地凑到他身边。 “没什么。”陈叙川收起手上的照片。 齐万正想打趣两下,一看到陈叙川脸色不对,顿时不出声了。 “李明博在哪个班?” “李明博,他在5班来着,这龟孙子还敢回来?” 李明博刚从教室出来,迎面瞧见走廊尽头走来的人后,他愣了一秒钟,有一秒钟他想转身就跑。 这是身体在面对威胁时,本能的反应。 然而,他想起他来的学校时别人对他的叮嘱。“明博,你不用怕他,只要你善于利用他的弱点,以我上次看他的情绪的推断,你肯定可以找到反击的机会。” 他转身将书包甩回教室,走过去,下巴抬了抬,“陈叙川,左手好了吗?” - 傅嘉柔训练完,照例没有回宿舍,而是回了李甜表妹的住处。 她脚步顿在走廊处,黯然的灯光下,站了个高大的人影,倚靠在门口处,微垂着头,看着脚尖。 “川哥,你怎么站在门口?”她走过去,他却有意识地偏开了头。 “我钥匙没带,帮我开个门。” 他说话时,没看她,目光似乎是刻意避开她似的。 傅嘉柔轻车熟路找到他的钥匙,帮他开了门,身后的人从背后环住她,有些疲倦地埋在她颈窝处,“训练累不累?” “不累。你是不是不舒服,怎么感觉你好像说话声好虚弱?”她说着,转身去看墙壁上灯光的开关。 陈叙川却阻止了她的动作,“灯坏了。” 随后,他弯腰按了茶几上的台灯,转身的同时,揽着她的腰身,直接把她整个人直接提起来了。 傅嘉柔双脚顿时悬空,两手抱住他肩膀稳住身子,“好好的你干什么?” “你不是说我虚弱?”他一手提着她的腰,还轻轻掂了小姑娘一下,“还虚弱吗?” “不弱了。”她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保持平衡上了,似乎没有觉察到他的不对劲之处。 陈叙川放下她,吻了吻她的鼻尖,“嗯,你回隔壁洗澡,洗完澡早点睡,晚安。” 傅嘉柔很乖地点头。 然而,走到门口时,她趁着他不注意,眼疾手快地按亮了客厅灯的开关,刚才“坏了”的白炽灯亮了。 灯根本没有坏。 而他第一时间,是避开她目光,转身朝着浴室走去,脚步很快,“你走的时候把门带上。” 傅嘉柔小跑绕到他身前,在他进去之前挡住浴室门,看清他,“嘶,你受伤了。” 她皱眉,“怎么弄的?” 陈叙川头发凌乱,眉骨附近有伤口,还残留着干了的血渍,那一块皮肤都是红的,此刻在灯光下尤为明显。 陈叙川侧了侧脸,淡淡道,“走路没看路摔了,撞墙了。” 傅嘉柔“啧”了一声,“陈叙川,我还不至于傻到这种程度。” 傅嘉柔:“你打架了是不是?” 他定定地看着她,想摇头否认,最后却还是在她眼神中败下阵来,“打了。” “……” 她没说什么,踮起脚尖,温热的指腹轻轻碰了碰他伤口的位置,“疼不疼?” 他怔愣了片刻,“有点。” 她拉着他进了浴室,“先洗一洗脸。” 毛巾沾了水,他微微弯着腰,而她擦拭他的脸,动作轻柔,小心翼翼地避开了伤口的位置,“为什么和别人打架?” “看他不顺眼。” “那就不看他,你看我就好了。” 傅嘉柔取出他桌子底下的药箱,之前这个空荡荡如同虚设的药箱,不知何时被她填满了药品,沉甸甸的。 陈叙川坐在凳子上,微微侧着脸对着她, 傅嘉柔用棉签沾了酒精,给他伤口消毒,她皱着眉,动作很轻,仿佛受伤的人是她自己。 她认真地注视他的伤口。 而他则认真地看着她,互不相干。 “打架就算了,受伤了还不想让我知道,你什么都不告诉我。”傅嘉柔说着,扔掉手里的棉签。 “我本来没打算动手的,谁让他……”他没继续说下去。 她是站在他的战线的,用与他同仇敌忾的语气问道:“那个人做了什么?” 她说完这句话,发现陈叙川的神色忽的变了,眼里积聚着浓重戾气,情绪有些不稳。 “陈叙川,这就是你喜欢的女生是吗,我想可能是因为她你现在还挺能克制了,她知道你这破手怎么回事吗哈?遗传性的精神病能治愈吗?” 李明博就是在说这番话时,找准了攻击他的机会,“照片是好看,但是能喜欢你这种人,我看她也不怎么样……” 陈叙川闭了闭眼睛,平息体内的怒气,他不是李明博口中所说的那样,他可以控制好自己。 “他拍了你的照片,我不允许。我讨厌那些乱七八糟的人看着你,随意地议论你,无论是谁。” 他的手托着她的后颈,无意识地摩挲着,“他们那些人凭什么?” “不生气了,不生气了。”傅嘉柔搂了搂他的脖颈,“反正我只是给你跳,不给他们的,我们不管他。” “我是不是特别自私?”他说。 自私到希望她属于他一个人,不要管他所谓的过去。 “我就喜欢你这么自私。” 午好!今天太阳真好。 第45章 chapter45 近些日子,包括傅嘉柔在内, 整个清德市队都在在紧锣密鼓进行全国青鸟杯艺术体操比赛的备战。 傅嘉柔原本在犹豫要不要参加, 艺术节那一次的表演之后,她打消了所有后退的疑虑, 下定决心要参加。 李甜有些惊讶,之前她提过这件事很多次, 然而那时候傅嘉柔的回答都是再等等,她原本都打算不再在勉强她了。 那天下午, 高二放学。 陈叙川在楼下等她, 望着楼梯出口处, 像是在等待一份属于他的礼物。 他认出了她的鞋子,纤瘦修长的腿, 米白色的外套。她的脚步比往常更活跃,从楼梯口处一路跑向他。 陈叙川:“什么事情这么开心?” “川哥, 下下个星期我要去别的地方比赛, ”她的眼睛亮亮的, “现在有点激动。” “要去多久?” “可能一个星期左右, 因为去到那儿还得在那儿进行两三天的适应训练。” 听到“一个星期左右”的字眼,陈叙川蹙眉, 转眼,却见她唇角边浅浅的梨涡,他眉头顿时松了。 “最后还是决定参加了,怎么决定的?”他记得不久前她还在纠结。 “对,找回了一开始的感觉。” “一开始的感觉?”他挑眉, 示意她说下去。 “就是艺术节那一次,我发现我竟然,找回了刚开始时学跳艺术体操时,那种纯粹的只是因为喜欢,而不单单只是是从名次,奖牌,荣誉出发的,那种感觉特别奇妙。” 傅嘉柔说着,扭头看向身边的人,“就像小时候一样,喜欢一种东西就是简单喜欢,并且享受。” 野蛮温柔 第57节 而艺术节那天,虽然不是比赛没有对手,但却是她跳得最投入最有热情的一次。 她只是想跳给他看,没有任何顾虑。 那种担心动作失误而扣分,担心名次落后,担心没达到别人所谓的要求……等等杂乱的念头,全都消失了。 她陷入过争强好胜的泥沼,但总算挣脱出来了,因为他。 “我懂你说的,”陈叙川垂眸,“同时,帮你总结了一点。” “你总结了什么?” 他接着道:“你有空的时候要多跳给我看,有助于保持这种感觉。” “……”傅嘉柔思索片刻后,缓缓点头道,“这么说好像确实有道理。” “那这么说好了。” “??”好像突然掉进坑里了。 - 在七中请假不是件简单事。 傅嘉柔原本在想要如何才能请假成功,陈叙川已经给给她请好了。 说实话他心里并不是那么情愿,但如果她能在竞技场上,为她所热爱的发光发亮,得到更多肯定。 他替她开心。 他丧失那种激情很久了。所以,更希望她可以坚定走下去,不要像他那样半途而废。 但舍不得也是真的。 不想她一走就是一个星期。 傅嘉柔出发前一个晚上,收拾行李,房门外传来敲门声。 猜到是谁,她嘴角扬起,小跑过去开了门,闻到他刚洗完澡后身上的清冽干爽气息。 陈叙川手里提着一袋东西,“我买了一些新的日用品,你看哪些要用就拿去。” “我本来还打算等会出去买的,你都买了啊。”她接过来。 “看看还有什么缺的,我再去。” 傅嘉柔打开袋子,牙刷牙膏毛巾洗漱杯水杯便携纸巾……等等,为什么还有好几包卫生巾? 第一次,有人给她准备这个…… 想到他现在货架前,冷着那张脸,面对五花八门的卫生巾苦思冥想地挑选,想到这里,傅嘉柔脸颊腾地烫起来。 陈叙川见她发愣,蹲下,“怎么了宝贝?” 她回神,若无其事地粉饰太平,“噢没有,你想得比我还周全。” 傅嘉柔说着,先将牙刷等其其他拿出来,随后那几包先晾在一旁。 陈叙川眯了眯眼,注意到这个细节。 他咳了一声,脸色也有几分不自然,“那个,我随便买的。没用过,不知道好不好用。” 不知道怎么选,他是真的在货架前还茫然了好片刻,最后干脆从价钱入手,最贵的拿了几包。 “……” 傅嘉柔没说话,假装正在忙于收拾东西没空理会他。 她在一边整理,他就坐在她身侧帮忙,忽的,他注意到侧边还没收进去的袜子? 陈叙川端详片刻后道,“这个袜子为什么只有前半部分,怎么穿?” “这个是鞋子不是袜子,就是跳艺术体操时专用的半脚鞋,因为大部分时候都是踮着脚尖的,所以只有前面一部分。” 她说着,将鞋子收进行李箱。 过了一会,终于收拾完成了,傅嘉柔起身,腿都有些麻了,伸了个懒腰,露出一小截纤细漂亮的腰线,他忽然有些移不开眼。 傅嘉柔低头一看,陈叙川还坐在地上,“川哥,你不起了来吗?” “起不来。”陈叙川伸手,“你拉我。” 傅嘉柔牵着他伸出的手,用力往上一拉,然而陈叙川在地上纹丝不动,“你好像有点重,我可能拉不起来。” “用点力,”陈叙川倒是气定神闲,“你可以的。” 傅嘉柔卯足了劲,使出了毕生的力气往后一拉,但是没想到这一次,他很快就起身了。 她没来得及收住多余的力气,而他像是就是等着这一刻似的,就着她的力气倒向她,眼见着两人都快倒了—— 陈叙川用了力,轻而易举将她拉回。 她撞入了他坚实的怀中。 他搂着她,下巴搁在她肩窝处,不肯撒手,傅嘉柔感觉他有些不对,拍拍他后背问,“怎么啦?” “傅嘉柔。” “嗯?” “我发现我对你的依赖,超出了我的想象。”她听见耳边传来敲门一声很轻的叹息。 “一个星期,七天不能见到你,有点受不了。” 傅嘉柔在他怀里蹭了蹭,“你抱久点,把七天的都抱回来,提前预支。” 陈叙川抬头,“那我能把七天的吻也提前预支了么?” - 这些天,高二某栋教学楼的学生们发现,最近他们不用绕着另外一个楼梯走了。 因为!平常雷打不动在楼下等女朋友的陈叙川,消失了!而且在某次大检查中,也没出现他的身影。 “难不成,他们两个分手了?” “怎么可能,上个星期那个飘了半个一个小时的帖子我都记得呢,而且,那张穿衣服的照片我还偷偷保存来着。” “穿个衣服能说明些什么,之前不是都说陈叙川冷漠?现在可能才是他的正常操作。” “也是,他们两个人颜值都这么高,肯定都是高级玩家,碰上了刚好玩玩而已,长得好看的人不就是这样,我们路人反倒当真了。” 何天发现,接连着三天,陈叙川并非一下课就离开教室,破天荒地和他们去篮球场打球了。 像个假人。 何天觉得诧异,但陈叙川没提起过,每天就是上课刷题,下课睡觉,放学打球运动。 并非不正常,而是超常得仿佛何天觉得自己身在一中,而陈叙川就是与这浑水格格不入的三好学生。 走廊处,何天撑着栏杆,问齐万,“万哥,猜一猜,是什么让一个男人发生了如此翻天覆地的地方?” “那肯定是爱情啊,还能有什么?上一次我发奋学习时,还是因为我小学三年级喜欢上了我班的班长。” “可是,你看川哥这几天有去找过柔妹子吗?” “好像,没看他去过了。不声不响就断了?”齐万这么仔细一回忆,脑海中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测,“不声不响就这么断了?” 两人讨论了许久,最后得不出除了分手以外的结论,何天正打算进去宽慰下兄弟,被齐万摁住了肩膀。 “等等,别去,趁着大川还没有到最坏的情况,让他自己一个人静静吧,我们从旁提醒反而让他难受。” 而此刻,正在教室内的陈叙川,并不知道自己被分手了。 他每隔三十分钟,会拿出手机,认真看两眼手机屏保——那天晚上分别时,他们两个一起拍的。 一开始她不肯好好配合。 “我不拍,不拍。”傅嘉柔被他压着透支完了七天的吻,起身的时候,红唇有些肿,扎的马尾此刻松松散散,“头发都乱七八糟了,丑死了。” “谁说丑了,我觉得好看。赶紧给我拍几张,到时候要用。” “要用,你要用到什么地方?” “见不到你,我又没什么照片,想你了该怎么办?” “那我先整理下头发。”她说完,整个人就被他抱起来,坐在他腿上,他摘下她头顶那多白栀子。 “我来。” 他手嵌入她蓬松的发丝间,慢条斯理地梳理着,鼻尖萦绕她的发香,将其中一侧挽在她耳后。 他吻了吻她露出的耳朵尖,她即刻敏感地耸动肩膀,她扭头,“你别捣乱。” 陈叙川“嗯”了声,拿出手机挑到相机模式,一连拍了好几张。 他掐了掐她的脸颊,“宝贝,能不能主动点?” 傅嘉柔坐在他怀中,仰着头看着他,在他按下拍照的前一秒,猝不及亲了他的侧脸。 唇角侧还有个小酒窝。 陈叙川收回思绪,将注意力转移到手中的卷子上,心底绷紧的弦有所缓和。 她在奔向更好的自己,而他自我放逐了这么久,又有什么理由不努力。 一颗黯淡无光的星,如何追逐清冷皎洁的明月。 “大川,今晚去清德小酒吧散散心?你好久没和我们去那里耍了,或者去学校附近网吧打游戏去?” “我有事,去不了。”陈叙川拒绝得干脆。 “你能有什么事,都……”齐万憋住了后半句即将脱口而出的“和妹子分手了”,“都看你每天没出去玩过呆学校这么久了。” 陈叙川:“你不知道快高考了?” 齐万还从来没有过这种觉悟,“唉,我高考也就是走个程序,当初我叔叔把我扭到这儿来,我就断了考大学的心了,现在努力早就来不及了,你觉得呢?” 听到“来不及”三个字眼,陈叙川眼睛暗了些许。 齐万小心翼翼地问:“大川,说实话,你是不是还打算考大学?” “来不及了,也许吧。”陈叙川抬眼看了黑板下的苍白模糊的高考倒计时,心头窜起一股烦躁,“但也不能直接放弃。” 那天晚上,两个人拉过勾,他说他要够上重本线,提前去她想去的城市,在那儿等她。 都答应了,他不做食言之人。 野蛮温柔 第58节 隔天,市模拟考成绩出来了,对分数向来无感的陈叙川,破天荒在公布成绩前有些紧张。 这次的模拟考前,陈叙川连续两个星期熬夜刷题,复习,早起背书朗读。 他想剔除掉原来的懒散和自堕,和她去更远的地方,而不是一辈子只能活在阴沟里,自暴自弃。 原本无望的未来,因为她,重新有了期待。 分数出来了,总分445分。 总体进步了几百名,以前考试他基本写个名字,涂个答题卡就完事,总分基本在两百分左右徘徊。 现实没有那么美好,以前在一中时也不是主攻文化科,转来七中又落下了太多内容。 即使是拼命追赶,现在暂时只能到这个分数水平,而已——一个和重本线相差甚远的分数。 但这个分数,已经是全班第一了。 高三1班的同学眼睛都快惊掉了,但联想了陈叙川这两个星期的反常,好像,又是理所当然的…… 陈叙川的桌子以前在班上是最空的,基本上,他桌上没出现过除了手机以外的东西。 但现在是班里堆的书最多的…… 以前所有人怕他,现在他是所有人中最像好学生的——每次瞧见陈叙川拿着笔,神情专注认真刷题,那场景是说不出的维和…… 一开始他们认为,“肯定只是大佬一时兴起,用学习打发下学习。” 然而持续了几个星期之后,只发现陈叙川桌上的书堆得愈发地高,直到今天模拟考公布成绩,他再没回到原本冷漠懒散的状态。 所以……陈叙川是真的完全变了一个人。 第46章 chapter46 比赛在s市,一个偏北方的城市。 刚从高铁站出来时, 冷意霎时袭来, 一众同行的运动员们都裹紧了外套。 冷风烈烈扑面而来,傅嘉柔默默拉上了围巾, 遮住了大半张脸。 傅嘉柔一手拉着行李箱,正想给陈叙川打个电话说到了, 他的电话已经先打过来—— “你到哪了?” “你也太准时了,我刚从高铁站出来, 现在准备和大家准备坐车去主办方安排的公寓那边。” “到了就好, 那边冷不冷?” “超冷的, 比清德市冷好多,以前看书里写的风刮在脸上像刀子一样的感觉, 我今天终于体会到了,还好有围巾。” 他在电话那头笑了笑, “谁去之前死活不戴围巾的?” 离开前那天晚上, 傅嘉柔觉得再冷也没必要戴围巾, 她总觉得脖子圈着围巾像是被人勒着似的。不舒服。 所以她原不打算戴围巾, 放在行李箱就可以了。 陈叙川不让。 一定要她拿在手上,“查了天气预报那边快零下了, 到时候肯定得戴上,像你这么怕冷的肯定受不了。” 没办法,傅嘉柔“无可奈何”戴了围巾。 想到这儿,她露在围巾外的那双眼睛弯弯的,犹如两颗小星辰, 对着手机那头道:“多亏了川哥有先见之明。” “那是。”陈叙川很受用,“s市现在只有2度,可能晚上还会降到零下,晚上去训练穿多点。” “知道了,陈管家。” 不远处,停着几辆巴士,车身上贴着“全国青鸟杯艺术体操比赛”的字样,总教练在前面喊着,“姑娘们,排好队,不用挤,一个个上车。” 傅嘉柔:“好了,不说啦,教练叫我们上车了。” “晚上训练完给我打电话,挂了。”陈叙川说完,却没按挂断,舍不得,等她按挂断。 - 傅嘉柔把手机收进小挎包中,跟着队伍,慢慢地上了车,坐下,呼出了一口气。 她张望着车窗外的景物,一个新的城市独有的感觉,眼里闪着对未来的期冀。 车上的女孩们叽叽喳喳地聊着天,傅嘉柔也参与其中。 她第一次和队里的成员一起坐着车去参加比赛,这种体验既新鲜,又激动人心。 “你以前没有和大家一起去吗,嘉柔?”同行的队友何娴好奇道,“我记得也在很多比赛见过你。” 傅嘉柔笑道,“是有参加,但不是和大家一起坐车这种,是自己单独去,到了住的地方再和大家回合。” 那时候,她还在清溪市队—— 凡是参加比赛,何念青都是叫司机专人接送她来回,没机会跟随大部队出行,她曾说过,她想试着和大家一起去。 然而,何念青当时对她说:“一群人在一起吵吵闹闹的,有什么好的,讨论的都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反而影响比赛前的心态,而且专车接送别人想都没有,你还这么多怨言。” 但其实,那时候她真的很孤独。 比赛前压力大,没人说说话,只能憋在心里,比赛后百感交集,没人可以分享。 现在好多了。 她和队员们一起坐在一辆车里,也有了一群人共同作战的感觉,而不是“你都有特殊待遇了比赛成绩也应该比她们好”。 和她同坐一块的女孩子叫何娴,傅嘉柔刚进清德市队时,和其他队友难免有个磨合期。 何娴也算是队里资深的“老运动员”了,傅嘉柔可以很快同适应新队的训练,一部分原因是何娴主动带着她融入。 两人聊起来,说起了各自比赛准备的情况,然后不知怎地,话题开始偏了。 “对了,刚刚你是在和你男朋友打电话吗?”何娴小小声问道,之前她就想问了,碍于那时关系一般,没问。 提起这个,傅嘉柔没说话,而是有些腼腆地低下头,唇角轻浅扬着。 何娴瞬间了然了,女孩子这样很明显就是默认,“那他多高?” “怎么突然问这个?” “因为我们跳艺术体操的不都是一米七多吗,上次有个比矮半个头的人追我,脸长得还挺帅的,就是身高有点那啥。” 傅嘉柔思考片刻后道,“他的话,估计快一米九了。” “一米九?”何娴有些惊讶,“我们那现实中一米八多的都特别少见了,你怎么这么幸运!” “我也觉得遇见他很幸运。”用掉了她前半辈子积攒的所有运气,让她觉得人间值得。 陈叙川怔住了。 手机通话没挂断,而是还在继续中,等她挂电话她没挂,他便戴着耳机,静静听着她手机那头喧闹的人声。 没想到会听到那句话。 她说,遇见他很幸运,遇见他很幸运。 原来,他也可以成为一个人的幸运,这是他以前从来渴望,又不敢想的。 “听你这么说,我大致也猜到了,你男朋友肯定特别宠你吧。”何娴感叹道,“我没猜错吧?” “没有。”傅嘉柔笑笑。 何娴兴致顿时来了,“而且,我猜猜,这么高,霸道总裁的那种?” 傅嘉柔想起什么,摇头,“也不算,他有时候也挺可爱的。” “一米九的话,总觉得和可爱这两个字搭不上边吧,感觉有故事,分享一下怎么样?” 傅嘉柔摆手,“不说了不说了,我倒是想听听你的故事了。” 傅嘉柔怕自己再说下去,就没完没了了。 何娴靠上她,撒娇道:“你跟我说一说嘛,我一比赛就容易紧张,想听点甜甜的来分散下注意力。” “你的方法还真挺特别。” “嗯,所以为什么会可爱嘛?” 傅嘉柔想了想道,“就昨天晚上,他帮我买了点日用品,我没想到他还买了那个,卫生巾。” “哇不会吧,我脑海中都有画面了,然后呢然后呢?” “他跟我说,他没用过,不知道好不好用……我真的是,”傅嘉柔说到这儿笑了下,“不知道说什么,想说这不是我常用的牌子,但还是觉得怪怪的,就没说。” 何娴笑出了声,“哈哈哈哈我没那么紧张了。” 随后,两人换了别的话题,讨论起比赛的事情来。 - 终于,到了公寓指定的房间,她和何娴住一间房。 两人安定好行李箱,傅嘉柔脱掉围巾,挂在房间内的落地挂衣架上。 随后,拿出手机,一摁开,突然发现!!! 为什么? 和陈叙川通话还在继续中? 再看通话时间,一个小时的时长,说明!她刚刚以为电话挂了结果并没有? 那她刚刚说的话。 岂不是全都被听见了?抱着“可能他也以为挂了没听到她的话”的侥幸念头,傅嘉柔对着手机那头,准备说话—— 三秒。 只要三秒内没有回应,她立刻就挂了,万事大吉。 傅嘉柔:“喂?” “在呢。”——半秒不到,陈叙川的声音。 有人在她脑袋里放了一个炮仗,砰,炸了。 天,她和人讨论着有关于他,而这些事情被当事人一、字、不、落地听见了,这种感觉让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野蛮温柔 第59节 幸好他看不见她,傅嘉柔还能强装镇定,“我刚刚和别人在讲话,现在才看见,原来我们都忘记挂电话了。” 陈叙川说:“没忘,想等你挂来着,我垫底。” “是嘛,那我忘了,你应该主动点挂呀。”傅嘉柔心里还忐忑着。 “没舍得挂。” “……那你刚刚在忙吧,没听到我说什么吧?”虽然这个问题听起来有些多余,但……万一呢? “啊,没怎么听到。”陈叙川塞了塞耳朵里耳机,唇勾着。 霎时间,他这句话就像一盆水,及时浇灭了她脑袋里的炮仗,呼—— “那我去换衣服,待会集合去体育馆赛前集训,我现在真的挂了。” “好。”他说着,“等等。” 她语调轻松了不少,“嗯,怎么了吗?” “咳,你那个,常用的那个牌子是什么?” “……”让她死。 - “加油!加油!” 体育馆内,人生鼎沸,呐喊声响。 训练时间不过几天而已,很快进入正式比赛,分为集体赛和个人赛。 傅嘉柔不是专攻集体赛的,她参与的是个人赛。 然而今天是集体赛的比赛场次。 为了提前适应,当来自全国各地的队伍在(集体赛)上角逐时,她在清德市队指定的位置观战。 很碰巧,清溪市队在隔壁。 傅嘉柔第一个注意到的,是何念青的侧脸,女人抱着双臂,唇线绷直,一如既往的沉静冷酷。 没想到这次的比赛她会亲临。 李甜注意到傅嘉柔走神,“嘉柔,怎么了,在想什么?” “我看到我妈妈了,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她我就没来由地紧张,好像是本能一样的反应。” 李甜轻轻抚她的背,“深呼吸,你不是在为她比赛,是为了你,放轻松就好。” 傅嘉柔点点头,摸了摸脖颈间的项链,再平息了几次呼吸。 她在心中默念,“并不是为了任何人,而是为了她自己,以及她最在意的那个人。” 何念青抱着双臂,目光冷静地看着体体育馆中央的舞动的身姿,白幸幸就坐在她身边。 “阿姨,我心里有点紧张。” “紧张是好事,有压力才是动力,一个人想要得到冠军就得承受比常人多百倍的压力,懂得吗?” 白幸幸想了想嘴,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合上了嘴。 何念青不觉有异,接着道:“以前个人全能赛,清德市算是我们的竞争对手,因为有你在。” 得到她的肯定,白幸幸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现在你从清德来了清溪,清德没了你这个王牌,如果不出意外,你我们很有把握拿个人全能冠军。” “好,我会努力的。”白幸幸斗志满满,忽然间,她注意到什么,嘴角的笑意顿时凝固住。 傅嘉柔?? 白幸幸不敢确信,她揉了揉眼睛认真看过去,那个也在运动员观众席,确确实实是傅嘉柔。 她突然紧张起来,全身竖起戒备。 她是来参加比赛的? 何念青明明说过她退出了市队,相应地也失去了这次参加比赛的资格。但是,为什么她会在这里? 对,她退出了。 来了也顶多是围观比赛,认识某个熟识的教练,过来围观而已。 肯定不可能是参加比赛的,傅嘉柔已经失去了这个资格。 白幸幸心里很乱,但她选择沉默,和何念青说这件事。 然而,没等她和何念青提起,集体赛下午场散场时,何念青自己已经注意到了。 何念青皱眉问:“怎么刚刚我好像看见傅嘉柔从我前面走过?” “不太可能吧,”白幸幸也四下张望了下,“您看清楚了吗?” “没,就一晃而过。”何念青按了按眉心,“不过应该也是我看错了,她在清德七中呆着,有什么可能突然会在这里出现。” “那……应该就是看错了吧。”白幸幸松了一口气,“没准是因为阿姨你的想她了,所以把别人错看成嘉柔了。” 她想着,反正傅嘉柔都不参赛,那何念青不知道她来了也没关系。 何念青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冷笑了一声,“她那个没良心的,还不如幸幸听我话,我想她?” - 晚上,月光皎洁。 因为明天即将上场,所以今天续存实力,傅嘉柔八点半便和队员们回了运动员公寓。 她回到宿舍,立即翻出包里的手机,果不其然,上面已经有一个未接来电了——陈叙川。 她打回给他,响了一下便有人接了,听到熟悉的声音,她心定了不少。 “小皮球,回到公寓了?” “我才训练完,刚刚才到公寓呢,浑身都是热的,不过怎么又听见了久违的‘小皮球’呢?” “多叫叫,明天你跳的时候皮球指定配合你,是不是?” “有道理。”傅嘉柔一下笑了,抬眼一看,何娴刚从厕所出来,“你先等会,我去阳台那边和你讲。” “戴手套没?” “没有,刚刚脱掉了。” “回去戴上,不然手指疼。” “噢,好了。” 推开阳台门,清月皎洁。 公寓前面有一株大树,不似南方树木冬季依然保存繁茂的枝桠,这棵树枝桠光秃秃的,像无数个鹿角组成。 傅嘉柔伸出手,能碰到延伸过来的一条枝桠,“我这边的树木叶子都掉光了,看着好不习惯。” “我也一样。” “你也不习惯,难道清德七中的树叶子也掉光了?”她笑道。 “这倒不是。”陈叙川拿着笔,无意识地在纸上画着,写了一个数字“4”,四天没见到她了——不习惯。 两人絮絮叨叨说着话,陈叙川说:“现在会不会特别紧张?” 声音如今晚月色般温柔。 “其实呢,我现在心态还可以,有种迫不及待,”傅嘉柔说着,“但我会有点小担心,万一明天我就有些紧张了,该怎么办?” “紧张的话,你就假装台下只有我一个人,只有我。嗯?” “好,其他人都是不存在的。”傅嘉柔很用力地点了点头,“只有你。” “我在这里等你,无论结果如何,一直都在,别怕。” 第47章 chapter47 “接下来出场是来自清德市队的何娴,李舒婷, 傅嘉柔, ” 何念青突然停住动作,她脖颈僵硬扭动, 看向运动员出场的地方。 她清清楚楚瞧见,傅嘉柔身着艺术体操服, 银蓝色,同另外两名女生站在一起, 身姿挺拔。 这一次, 绝对不可能是她看错了。 但其实, 她看到傅嘉柔在场上,第一反应是有点惊喜? 但随之而来, 更多的是震惊,生气。先不说她瞒着她来参加比赛, 就作为清德市队的队员这一点, 俨然令她感觉, 被直接对着脸来了一巴掌。 清德市队, 好一个清德市队运动员。 “何教练,何教练?”另一个清溪市队的宋教练见何念青发愣, 拍了拍她。 “怎么了?”何念青回神。 宋教练语气中不无迷惑,“怎么回事,当初你不是说嘉柔要放弃运动生涯了吗?为什么她现在,在清德市队?!” 何念青脑子里乱成一团,“我怎么知道, 你问我?” 宋教练更诧异:“嗨哟,你不是傅嘉柔母亲吗,你都不了解我还能管谁问去?” - 傅嘉柔要上场的是个人团体赛。 个人团体赛中,每支队伍会派出三个人,三个人各表演三项不同器械(从绳圈球棒带中选3)的艺术体操,三人分数相加总分作为比赛的评判标准。 此刻,傅嘉柔心如止水。 但她血液在快速流动着,这是一种回归阔别已久的竞技场的澎湃,以及期待。何娴和李淑婷依次上场,下场时与她击掌——然后是她。 个人团体赛的成绩很快出来。 三个人的总分相加,清德市队名列第二,获得银牌——傅嘉柔,何娴,李舒婷三个小姑娘手牵着手,站成一排,戴着奖牌,对着镜头微笑。 “很不错啊,开门红,开门红,你们三个太棒了,接下来的个人全能和个人单项只要继续保持住,肯定没问题。”李甜看着三个人道。 野蛮温柔 第60节 与此同时,白幸幸在座位上坐立不安,傅嘉柔竟然……在清德市队,而且还是作为参赛队员。 怎么回事?! 她不是很久没练了,但是那种状态,那种投入与专业,但是也是重根本不像很久没练,可以说和她相差无几。 但她可没有中断过训练。 紧张情绪在加剧,白幸幸整个人都有些抖,握紧拳头,指甲深陷—— 接下来她胜算在握的个人全能赛,一定不可以出错,一定不可以。 身边的人突然起身,是何念青。 何念青比她更坐不住,白幸幸说:“阿姨,嘉柔她好厉害,竟然帮清德市队获得了一块银牌。” 果不其然,这是一根□□,将何念青点燃,“哼,翅膀真真是硬了。” 和何念青住了也有一段时间,白幸幸也摸到了何念青脾气——表面冷静内里火爆。 任何人在比赛前突然被炮火一轰,心态多多少少肯定有问题。更何况,如果这个人是自己的母亲。 白幸幸看着何念青急匆匆的背影,淡淡勾唇笑了。 - 傅嘉柔回自己队的座位,有人拦住她去路,瞧见来人之后,她唇角的笑意消失。 何念青抱着手臂道:“你过来一下,我有些话跟你说。” 傅嘉柔打算与她错开身子,语气生疏:“抱歉妈妈,我等会还要继续比赛,有什么事情比完赛再说可以吗?” “为什么不跟我说?”何念青看着她的背影问,“谁让你擅自加的清德市队?” 李甜正想替她说话,傅嘉柔已先说:“我自愿加入的。” 何念青嘴里念了一句“不可能”,之前宁愿呆在七中都不肯继续练的人,是傅嘉柔自己。 何念青生气至极,深深感觉自己是被背叛了。但在大庭广众之下,在大的火也无处可发泄,最后只说了三个字:“为什么?” 为什么明明不是要放弃。 却死都不肯练,转眼竟然加入了清德市队? “您难道,就没有反思过自己吗?”傅嘉柔深感无力,说完这最后一句话,“教练,我们走吧。” 只有何念青还站在原地。 她神色复杂,如果情绪有颜色,那么她现在她的脸极有可能是五颜六色如同画布。 她有什么可反思的,这么多年她付出了多少,最后得到这样的结果?到底为什么! “阿姨,阿姨,我们回去吧,我们接下来还有比赛。” 白幸幸的声音,让她从混乱的思绪中抽离出来,何念青恢复了表情,“嗯,好,我现在立刻过去。” 两个人,各怀心事。 “你看到傅嘉柔了吗?”何念青问,“刚才她代表清德市队比赛?什么东西,清德市队?” “我看到了,阿姨你别生气,”白幸幸口不对心,“可能嘉柔只是因为和您斗气才这样的。” 何念青无处诉说,其他教练都开始对“傅嘉柔主动退出清溪市队”的说法表示质疑,她只能同唯一懂她辛苦的人诉说。 而白幸幸正好是这个出口:“幸幸,你说说,我对她还不够好吗,十几年来谁培养的她?” “阿姨,我也不知道嘉柔到底怎么想的。”白幸幸叹了口气,“要是我是她,我会很庆幸自己的妈妈就是一个很厉害的艺术体操运动员。” 何念青铁青的面色总算有所缓和。 “我对她真的,失望透顶。”何念青说,“团体赛给她侥幸拿了个银牌,接下来的全能赛,这么久没练,我看看她可以舞出什么水平。” - “妈妈,你看看那个哥哥,长得好高好高啊。”小女孩坐在观众席上,扯着身边母亲的袖子。 母亲看向身侧,男生面无表情,侧脸轮廓硬朗,五官是带着股冷坏的俊美。 她不由得把小女孩拉到自己身边。 小声道:“因为哥哥经常吃很多青菜,琪琪你想不想长那么高。” “想——”小女孩拖长了腔。 “那你平时就要多多吃点青菜,才能快快长高。” 小女孩童言无忌:“哥哥,你是不是很喜欢吃青菜?”母亲有些囧,赶紧把女儿拉回来。 男人浅浅勾唇,五官柔和不少,“挺喜欢的。” 一旁的母亲不由得松了口气,“琪琪,比赛开始了。” 小女孩的注意力顿时转移了,“漂亮姐姐出来啦!” 他眯眸,锁定体育馆中央的修长身影,她自信地仰着头,天鹅颈修长白皙,笑容灿烂如冬日暖阳。 刹那间,耳边的嘈杂声响仿佛消音了一般,他唇角也不自觉弯起。 个人全能赛,顾名思义,参赛选手需自选四项器械进行表演,以四个器械表演的分数相加所得总分,作为评分标准。 而傅嘉柔选了圈操,球操,带操,以及棒操。 第一个跳的是圈操,她有些紧张,耳边,还回响着何念青的人话语,她强行压下那些念头,用身体动作带着自己进入状态。 场外,何念青看出她有些不对,心里有些了然。 清德市队对她寄予了厚望么,这么久没练的后果现在不就很明显么。 她对身边的白幸幸道:“那个失误你看到没有,很明显,等会你要注意。” “看到了,好的。”白幸幸说。 “嗯,等会你不能有失误,保证在最稳定的状态下给我拿到冠军,你的实力现在是比傅嘉柔强的,知道吗?” 尽管白幸幸不喜欢这语气,但还是微笑着点头,“知道了阿姨,你好好看着吧,我一定可以拿全能冠军的。” 圈操结束,分不算太高。 傅嘉柔有些懊恼,她有些被个人情绪影响了,没能找到最佳状态。 她深呼吸一口,闭上眼睛,试图寻找最舒服的状态,耳边响起她刻在心里的那些话—— “你不是为了她比赛,而是为了你自己,放轻松。” “紧张的话你就假装台下的人只有我,没有其他人,只有我。” “我一直在这里。” 她再睁眼,眼睛犹如星辰明亮,她犹如潜入深海的鱼,脑海中的杂音此刻通通退潮。 伴奏响起那一刻,身姿立即灵动起来,球飞上空,她巧妙地翻滚,下一刻球从她舒展成直线的腿上走过。 …… 她时而踮着脚尖拍球,时而让球绕着手臂肩膀各处悠悠滚过,每个动作又和音乐相配合。 体育馆内的人都屏住了呼吸,所有精力不由集中于这场视觉盛宴中。 球操是她的转折点,一个渐至佳境的突破点。 接下来依次是棒操和带操,傅嘉柔心态和状态的改变几乎是飞跃的—— 不用太刻意,器械在她手中自然而然有了灵魂,每一个动作细节极为到位,又完美与伴奏契合。 四项结束,掌声如潮。 她心口起伏,从竞技状态中抽离出来,嘴角带着微笑,紧张迎接着分数的公布。 截止在她出场之前,个人全能赛最高分是95.4分,她的总分是96.7,目前为止的最高分。 总分出来那一刻,傅嘉柔走向场外,李甜拥住她,“嘉柔,圈操那儿有一点瑕疵,但完全不影响,你真的很棒!” 傅嘉柔点头,心中如尘埃落定: “教练,不管最后的结果如何,我这一次的比赛没有留下任何遗憾,我找到了真实的竞技场上,最好的感觉。” 要说唯一的遗憾,应该就是,她最在意的人不在现场。 希望他可以看到。 想和他说说她现在激动和欣喜。 想见他。 没关系呀。 他只是—— 在另一个城市和她一起努力,在另一个地方等她归来,想到他这儿,她心里轻松不少,安安静静地看来自地区队伍的表演。 - 说实话,看到傅嘉柔的分数超过前面所有选手,何念青心里竟然是喜悦的。 然而,当看到傅嘉柔奔向李甜,奔向清德市队伍时,所有的喜悦全部荡然无存。 何念青唇角绷直,眉头深深地拧着,两手紧紧地并拢着,她看向即将上场的白幸幸。 “幸幸,你可以做到比这个分数更高,用上我平时教给你的赛前技巧……无论如何,你都得赢过傅嘉…不,赢过清德市队。” 白幸幸和她此时是一种心情。 何念青的话,如同一座大山一般重重落在她身上,她干巴巴地应着“好”。 明明傅嘉柔在圈操那儿,还有过失误。 为什么,后面三项直接脱胎换骨,状态以及动作都好到不可思议。 为什么? 不,她不能慌。 上次她赢过傅嘉柔,这一次她照样可以做到。怀揣着这种心情,她上场了,嘴角用力提起。 心里状态和身体状态是相互印照的,她越想赢,越不能放松,肢体动作就越是有些生硬,更别说身体和音乐融合。 她的前面三项棒球圈操中,有好几处小失误,白幸幸懊恼不已,正在笑着的眼睛此刻都有些空洞。 野蛮温柔 第61节 最后一项,带操。 开始前,她忍不住看了眼傅嘉柔的方向。 傅嘉柔托着腮,也看着她,目光很平静。随后她移开目光,和身边人耳语了几句。 傅嘉柔在说什么? 是不是在讨论她? 是不是在议论她前面几场的表现中有很多失误?…… 白幸幸紧紧抓着彩带,骨节发白。 她开始舞动,中途,她将彩带往上空抛时,不知为什么,竟然出现了重大失误!——她没接到下落的彩带。 那一刹那她脑子一片空白,仿佛四面八方的嘲笑都朝她涌来。 竞技场很残酷,一旦开始计时,便无法重头开始,失误也好,突发情况也好,无法及时调整的人只能接受现实。 足足在垫子上愣了一秒,她才去捡回彩带,硬着头皮继续表演。 身体的节奏和音乐的节奏被打乱了,接下来的表现不提也罢。 伴奏音乐结束之际,白幸幸笑容像个假面具,摇摇欲坠。 何念青脸色已经成了茄子色,也没去迎接垂头丧气的白幸幸。 白幸幸不敢看她,听到何念青说:“这场比赛,只有你犯了这种低级错误。” 她嗫嚅着说“对不起”。 最后,个人全能赛表演环节全部结束,开始统计所有参赛选手的总分。 热闹喧嚣的体育馆突然安静了一瞬,所有人,紧张地屏住呼吸,直到响彻全场的声音传来——“个人全能赛冠军,是来自清德市队的傅嘉柔,总分96.7!” 傅嘉柔心中有数。 然而,当听见主持人大声宣布她获得冠军这一刻,她依旧热泪盈眶。 她与李甜拥抱,与队友拥抱,身体相贴,每一个拥抱都是如此有力,泪水滚烫。 这不是她第一个冠军,却是最能让她铭记的一次。 不只是为一个冠军,更是为压抑已久的自我,为长久的挣扎,为这一路的艰辛曲折,用金牌画上了句号。 她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在李甜以及队友们的簇拥下,走上了领奖台的最高处。 观众席上的人都站立着,掌声还在继续着。 颁奖的前辈同她握手,她笑着感谢对方,随后弯腰,戴上那块属于她金牌,微笑着看着正前方的镜头。 久违了。 之于她而言,这绝不仅仅是个句点,而是一个新的起点。 傅嘉柔看不见,有个人在望着她。 五官是沉冷的,漆黑眼眸却如此热切,似有什么在冲破,目不转睛看她。 他的女孩,天生属于灯光。 他注视着她下台,无数个人在她左右,他眼神追唯独逐着她的背影。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陈叙川打开一看,是一条短信,“我拿到了全能赛的冠军了!” (比赛我写得能被看懂吗…不是专业的,有bug温柔指出呜呜呜 第48章 chapter48 比赛圆满画上了句号。 傅嘉柔拿了两个冠军,个人全能的冠军, 个人单项中球操的第一名。 清德市队在集体赛中并不出色, 但在个人赛中却有很突出的表现,少不了大家都功劳, 而傅嘉柔占了好一部分。 当然,能有好成绩自身的原因很重要的, 但她也不会忘记背后支撑自己的力量。 比赛结束之后,清德市队并没有很快组织回清德市, 而是领着小姑娘们这附近游玩。 本来想说去博物馆, 但小姑娘们正值青春美好的年华, 喜欢漂亮新鲜的事物。 于是,便从参观博物馆改为——逛街。 傅嘉柔喜欢和并肩作战的队友们一起去玩, 她这一天都过得还算充实。 但其实,她更想见到陈叙川。 明天就回去, 就可以见到他了。 逛街时, 她在想着要给他准备什么礼物, 才最特别, 最有纪念意义。 她的生活是有所期待的。 傍晚,小姑娘们满载而归。 傅嘉柔与何娴回了房间, 李甜忽然来了,让她出来一下。 傅嘉柔笑着问道:“有什么事吗,教练?” 李甜似乎欲言又止,“嘉柔,比完赛后你有和你妈妈交流过吗?” 傅嘉柔唇角变淡, “……没有。” 他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么。 李甜叹了口气,“嘉柔啊,尽管你不愿意面对你妈妈,但她终归是你母亲,你要不要借着这个机会,和她好好聊聊?” 傅嘉柔低下头,有几分茫然,“教练,她找你当说客吗?” 李甜摇头,“这倒没有,我是觉得你们两个的矛盾不能总这么压着,没准试着沟通,能够及时释放掉压力,不要老被这些心事压着,也希望你可以活得开心点。” 她没说话,点了点头。 李甜说:“她的房间就在我们这一层上一楼,303。” - “妈妈。” 这两个字对她来说很陌生,明明应该是温情的字眼。 似乎在很久很久以前,她也曾会在受伤时哭叫“妈妈”,奔向她的怀抱。 是从什么时候就变了呢。 “恭喜啊,这次拿了两个冠军。”何念青笑着,但那笑容实在称不上好看,像是被人硬生生用手提起她嘴角似的。 “谢谢,靠努力换来的。” 两个明明应该是最亲密的母女,对话却显得客套而生硬,彼此都拿捏着什么。 何念青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静,“努力是吗?那怎么我以前让你努力你不肯,推着赶着,非要我做到极端,你以为我想这样吗?” 傅嘉柔自嘲一般地笑笑。 何念青以为她在执着一件事,执着着她被送到清德七中这件事,但根本不是。 她问:“虽然听起来有点好笑,但是你知道一棵树枝是怎么断的吗?” “什么怎么断的?” 难得何念青会愿意听她说话,傅嘉柔竟然会有些欣慰。 傅嘉柔说:“一片片雪花落在树枝上,它承受的重量不断增加,但它始终没有断,所以人们以为它永远都会这样,不会有断的那一天。” 何念青眼里有剧烈的挣扎,有不可置信,也有觉得不可理喻,种种。 “然后呢?” 不听话?简单粗暴,骂,冷暴力。 再不听话?好,关进黑屋,真真正正的名义上的黑屋,自己反省好了再出来。 还不肯顺从?行,让你试试更极端的方式,看你能承受到什么时候,反正,最终你肯定会选择乖乖听话的。 说话时,傅嘉柔脑海中闪过过往种种,最后她说:“但是当最后一片无足轻重的雪花落下时,一直以来都没断的树枝,此时终于因为‘咔嚓’一声断了。” 她一直在这种死循环中,提心吊胆。 她本应在热爱中为艺术体操奋斗拼搏,最后变成担心拿不到名次的自我折磨,日复一日的如履薄冰。 而那最后一片雪花,不过是去清德七中前,她膝盖旧伤复发时,何念青一句冰冷的“继续练”。 何念青不会听不懂。 几十年的观念虽然不会因此便天翻地覆,却受到了很大的动摇。 她迟疑地问:“我真的,有你说得这么不堪吗?我只是希望你听我的话。你按照我说的做,总归是没错的,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的。” “为了我好,”傅嘉柔轻轻笑了,“也许吧。” 何念青皱眉:“难道这么多年,你不觉得我是为了你好?” 傅嘉柔忽然敛起唇角的笑,冷声道:“但你让我感觉,我只是一个工具,不是你女儿。” 没什么好说的了。 她怎么会天真到以为一个人的观念能够凭几句话就改变。 傅嘉柔说:“这两天天气冷,您自己多注意身体,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等等!”何念青拉住她,眼眶有些红,“嘉柔,我只是希望我女儿可以更优秀,成为顶尖的无可替代的艺术体操运动员,难道我错了吗?” “你没有错。”她笑了笑。 “我只是希望我妈妈爱我,是我的错。” - 何娴在试穿今天新买的衣服,听到开门声,她很兴奋地小跑过去,“嘉柔,你看看我这么搭配会不会很奇怪?” “不会啊,挺特别的。”傅嘉柔强撑起一个微笑。 野蛮温柔 第62节 何娴愣了几秒,发现傅嘉柔似乎很疲倦,鼻尖是红红的,“怎么了嘉柔,刚刚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这是怎么了?” 何娴走过来,挽住她的胳膊。 傅嘉柔吸了吸鼻子,扬起笑容,“没有啦,在走廊站了很久,风有点大。” “吓死我了,”何娴拍了拍胸口,“来,我给你倒一杯热水暖暖身体,今天是今年的最后一天呢,我都差点快忘了。” “今天是最后一天?” 傅嘉柔看了看手机屏幕的日期,12月31日,“这几天光顾着比赛,你不说,我都忘了。” 何娴叹了口气道:“还好明天我们就可以回去了,放三天假啊,不过我现在想回家了,好想我妈妈,想她最拿手的酸菜鱼,哎。” 傅嘉柔已经压住的酸涩,不知为何,此刻又不受控制地涌上来,她小声说:“真好啊。” 何娴诧异道:“你不想家吗?” “想啊。”但不是那个冷冰冰的房子,而是,想有个家。 何娴手机忽然响了,她喜形于色道:“我妈又给我打电话了,肯定又是催着我回家了,嘉柔,我先去讲电话了。” 傅嘉柔微笑着点头,“嗯。” 然而,何娴转身接电话时,她神色恢复落寞,眼神中不无羡慕。 思念也是一件奢侈品。 不,她不羡慕,她也有人可以想。 陈叙川现在会在家里呢,还是在学校里上晚修,应该会在家里吧, 在家里的话,应该在刷题中吧,或者在洗澡?或者…… 手机开始震动,傅嘉柔眼睛亮了,迅速接起,“喂,川哥。” 她尽量让声音听起来不要太委屈,她要是不小心哭了,也不能见到他。 “小皮球,今天干了些什么?”他的声音似乎夹杂风声。 “我今天嘛,今天不用训练了,一整天都和大家呆在一起,挺开心的。” “然后现在回来公寓了,等会应该要和大家出去吃晚饭,但是我有点累,不想出去了。”傅嘉柔说,“你呢,在干什么?刷题?” “我在想你。” “真的假的?”她故意道。 “真的,想很久了。你难道不想我?”他说,“噢,你一整天光顾着玩了,肯定没时间想我。” “我没有很想,好吧,其实我想快点见到你,”她的声音越说越低,“但我们明年才能见到了。” “明年,这是要去多久?” “因为今天是今年最后一天啊,我明天才回去,所以明年才能见,你也忘了今晚是跨年吗?” “差点忘了。”陈叙川说,“但今年也可以见。” 她心里忽然有个大胆的猜想,这不禁让她心跳加速,但很快她冷静下来。 这儿距离清德市队天南海北,他怎么可能过来…… 陈叙川忽然道:“我给你点了外卖,刚到楼下,你出去运动员公寓大门口拿一下。” “外卖?”她心里惊讶,但更多的是开心,“你给我点了什么?” 说话间,傅嘉柔已经开始穿鞋子了,跟何娴说了一声便出去了,一路小跑,全身都开始热起来。 “外卖你是写的我的名字吗?”傅嘉柔有些喘,快到门口时放慢了脚步。 “嗯,什么名字都没写。”陈叙川说。 “?什么名字都没……”她说着,抬眼一看,路灯下,站了个她再熟悉不过的身影,他也看到了她。 他薄冰刃似的眼睛,此刻有温柔笑意,手机拿着手机置于耳边。 傅嘉柔脚步顿在原地,直到手机里传来他的声音,“怎么还不过来?” 她一下手机都快拿不稳了,她奔向他。 陈叙川张开双手,她重重地撞进他的怀抱,紧紧相拥的那一刻,似乎是灵魂碰撞的声音。 “你的外卖到了,就是我。” 陈叙川弯着腰,右手扣着她的腰,左手按在她后颈处,那只手微微抖着,手机不知何时滑落都无人注意。 紧拥着她,拥住只属于他的人间珍宝。 此刻,所有言语都苍白无力。 只有年轻的心跳与拥抱最真实。 许久后。 两人分离,她漂亮的鼻尖是红的。 她什么都没问,其实她有好多想和他说的。此刻却什么都说不出,而是安静看着他的眼睛, 陈叙川刮刮她鼻尖,“受什么委屈了?” “没有啦。”傅嘉柔笑着摇摇头,“就是见到你,我太开心了。” “还说没有,眼睛红成这样,肯定偷偷哭鼻子了。”他轻轻吻了吻她眼睛,唇瓣温热,“在我面前,不用压抑自己。” 傅嘉柔没说话,眼眶却慢慢红了,泪水再也控制不住,汹涌而出,“我其实不想哭的,就是,就是……” “我懂得。”他拍拍她后背。 这三个字,让她积压了好几天的情绪此刻像被打开了一个口,委屈发酵,“陈叙川,我,我真的好想你。” 她语无伦次,一直重复着想他这句话,他却听出了她压抑已久委屈和难受,以及对他迫切的需要。 像被抢走糖果的小孩。 手机里过得很开心,都是她装的,他心看着像是被人用针扎了似的,一下一下,疼得钻心。 他抹去她眼角泪滴,指尖轻轻蹭着,“哭吧,别怕。” 他舍不得让她受半点委屈的人,现在在他怀里流泪, 他一面轻柔地哄着她,帮她擦眼泪,轻吻她的脸颊安抚着她。 同时,眼底也有压抑不住地怒火。 “你告诉我谁欺负你,我帮你出气,跟我说,谁惹的你?” 傅嘉柔哭出来之后,情绪好了许多,她渐渐平息后,看着边上拳头蠢蠢欲动,要帮她出气的陈叙川。 感动的同时,还有些哭笑不得。 “你怎么好像比我还生气。” “我,你男人,我他妈不生气谁生气。” “也不算什么欺负不欺负,没有人欺负我,你别激动。”她和他十指紧扣,慢慢地走在陌生的街道上。 “我舍不得你哭。”陈叙川紧紧拧着眉,握着她的手,置于他心口的位置,“这里会痛。” “我没哭了,你快快好起来吧。” 傅嘉柔轻轻捶了捶他胸口,嘴角忍不住上扬,“你看,我现在已经不伤心了,有你和我在一起。” “好不了了,”他说,“除非你告诉我为什么哭。” 第49章 chapter49 “好不了了,”陈叙川说, “除非你告诉我为什么哭。” “那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好, 你说。” “你不可以跟任何人说。” 陈叙川挑眉,“你男朋友你还不相信?” 她清了清嗓子道, “其实,我和我妈妈关系特别特别不好, 甚至可以说,我讨厌她。” “讨厌”这两个字, 她不敢明确说。 当她这么认为时, 就意味着有可能被人指责为不懂事, 甚至,“大逆不道”。 每个人的境遇不同, 很少有人能真正做到感同身受,所以她几乎很少向他人提起这些想法。 她瞥了他一眼。 陈叙川眼里并没有指责她的意味, 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傅嘉柔笑了笑道, “这就是我的秘密, 你千万不要和别人说。” “我不说。你讨厌的, 我也讨厌。” 傅嘉柔看了他一眼,迟疑道:“那你不觉得女儿讨厌妈妈, 很奇怪吗?” 陈叙川耸耸肩,丝毫不在意,“不会,以后不要再问这种问题。” “为什么?” “因为,”他突然停下脚步, 弯腰,认真地直视她的眼睛,“因为,只要是你,我永远无条件站在你这边。” 他的眼神温柔,且诚恳。 她微微往前,碰到他近在咫尺的唇,蜻蜓点水,“封口费。” 他笑了笑,指腹摩挲了下少女的唇瓣,“没关系,你可以说得再详细点。” “真的?”她问他。 “是啊,老子爱听。” 也许是因为哭过。傅嘉柔说起何念青,没有她想象中那样义愤填膺。 “怎么说呢,我妈妈以前也是艺术体操运动员,所以我很小就开始学艺术体操。那时候刚接触,刚开始每天训练会特别痛,没有一天不是哭着练的。” 野蛮温柔 第63节 “但是我很喜欢,所以无论多痛也能忍着。而且我爸妈那时候还没离婚,我爸爸特别特别爱我,也是我当时坚持的一个很大动力。” 她说着,看向陈叙川:“就像现在的你之于我一样,是我坚持下去的动力。” “也许你可以叫我爸爸。”他神色认真。 略微有些沉重的气氛,顿时被他一句话给打碎了,傅嘉柔好笑又好气,“我才不叫呢,陈、叙、川。” 瞧见她露出笑容,他也笑了,指尖捏捏她柔软脸颊,“你继续说。” “说到哪儿来着,噢对,那个时候啊,我妈妈虽然训练的时候会很严格,但也没有像现在这样尖刻,所以就算训练很累很痛,但那时候我每一天都很开心,好像天塌下来都不怕。” “后来呢?” 他记忆中的小女孩,确实是个小太阳,发着光闯入他漆黑一片的世界。 “后来啊,他们离婚了,”傅嘉柔说到这儿,脑海中一闪而过傅尘礼走时的背影。 “我爸爸离开的时候,他说会经常来看我,但是他只来过一次,就彻底从我的世界消失。” “从那之后,我妈妈就完全变了一个人,我感觉无论我做什么都不合她心意,不听话就骂,骂不动就锁人,还有,算了,具体的我也不想回忆了。” “总而言之,有时候我感觉我在她眼里不是人,而是不配拥有任何喜怒哀乐的工具。”她自嘲地笑笑,语气很平静。 陈叙川眉头拧得越来越深,他的小太阳,原来是这样,一点点藏起了自己的光芒。 搂着她的手不自觉收紧。 她接着道:“七中是她送我来的,因为想要我和她妥协,清溪市队是她给我的退的……刚刚我和她谈了一会,我突然间就发现,为什么本应该是亲密的母女的我们,如今却像仇人一样,为什么。” 说到这儿,傅嘉柔痛苦地低头,不再平静,音量愈发地低,“我曾经真的,真的很努力想要达到她的要求,做一个合格的女儿,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你没有做错任何事。”他想起了某些过往,“我们都没有错,只是没有按照他们的想法活着,但那些人又算个什么玩意儿呢。” “所以,”她深吸了一口气,振作起来,“我们才不要听他们的,就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 他看着她笑了,“就是,老子生命这么短,爱怎么活怎么活。” 声音一改往日的低沉,而是如同清晨朝露般清润。 街道上不少人转头看向俩人。 而俩人视若无睹,相视笑着。 活着,若是总是逼自己按照别人的想法活,那该有多累。 陈叙川忽然想起什么,垂眸看向她:“刚才我说的话当真的。” “哪一句话?”她迷惑。 “老子可以当你爸爸。”他说完,自己都笑了。 “……” 怎么这句话听起来就那么欠揍呢。 傅嘉柔别开脸,“不要,我爸爸比你帅多了。” “来,叫爸爸。” “不,我拒绝。” “那哥哥也行。” - 因为是我今年的最后一天,所以路上的店铺都张灯结彩,街道上热闹喜庆。 从这往明晰的路上经过,未来也是值得展望的。 街道转角处,有一株大树,原本光秃秃的枝桠缠绕着粉色星星灯,如梦似幻。 傅嘉柔小跑过去,拉着他站在树前,“我想和这棵树合张影。” 陈叙川拿出手机,搂着她她的肩膀,头倾向她,头顶上都是星星点点的光芒,照了几张。 “好像都是自拍的视角啊,我们找人帮我们拍一张合照吧。” 陈叙川点头,正想找人,傅嘉柔已经就近原则找了个人,“姐姐,可以帮我们拍一张合照吗?” “可以呀。”女人微笑道。 拍完之后,边上来了个小女孩,扎着两个小辫子,牵住女人的手,“妈妈,你在干什么啊?” “在帮哥哥姐姐拍照呀。” 小女孩“哦”了一声,转头一看,忽捂住了嘴巴,眼睛挣得很大,仿佛看到了uc浏览器震惊部的文章。 “这个哥哥,就是那天我们看比赛见过的那个长得特别特别高的哥哥!” 女人笑道:“你还记得这么深啊。” 傅嘉柔对陈叙川说:“她好可爱。” 小女孩胆子特别大,保持着捂着嘴巴的夸张姿势,“哥哥,哥哥,原来你已经娶老婆了啊。” 陈叙川笑了下,“是啊,娶老婆了。” 他望向她的那一刻,傅嘉柔脸一下就烧起来了,但没说什么,微笑着。 “哇塞,哥哥你的老婆姐姐也这么高呀,而且长得好漂亮啊,”小女孩眼睛亮晶晶的。 “老婆姐姐”傅嘉柔蹲下身,“你也很漂亮呀。” “虽然我长得好看,可是我长得好矮啊,”小女孩苦恼道,“我也想找男朋友,像你老公哥哥这么高的。” “琪琪!年纪这么小就想着找男朋友了?!”小女孩父亲来了,轻轻拍了拍女儿的头。 傅嘉柔望着一家三口离去的方向,笑着道,“所以,你不是今天才来的,对吗?” 他坦然,“嗯,前天下午坐飞机来的。” “为什么那个时候不告诉我你来了?”她眼睛很亮,原来,那一天他在台下,并没有错过。 “怕你分心。”陈叙川说,“也想给你个惊喜,有惊喜到你吗?” 傅嘉柔没说什么,而是环住他修长脖颈,拥抱他,真心实意道,“谢谢哥哥。” “不用谢,女儿。” “……”她捶了他一下,没用力。 - 与此同时,有个人在房间里,孤独地面对着黑暗,许久,只闻得一声叹息。 何念青坐在椅子上,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远方不知何处传来了烟花的声音,她只觉得烦躁不堪。 “我只是希望我的母亲爱我,是我的错。” 脑海中反反复复,回荡着傅嘉柔这句话,她闭上眼睛,这声音反而变得更大,让她无处可躲。 她真的错了吗。 她这种教育方式,难道真的不是最有效的吗,她所做的,在她眼中真的这么不堪? 她到底错在什么地方。 这么多年,她好像弄丢了什么,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却感觉很珍贵。 何念青点开手机,翻开手机相册,不停地往下翻,翻到尽头。 无数张她和其他人的合照,却唯独没有一张是她和傅嘉柔的合照,她关了手机,一转头,瞧见镜子里的自己。 再好的化妆品,却遮不住眼角不停蔓延的纹路,还有眼神中疲倦,嘴角,紧紧地绷着。 脑海中,忽然一晃而过多年前的画面,也是在元旦节前夕。 “妈妈,新年快乐,这个是给你的新年礼物。”女孩将漂亮礼盒包装的礼物送还给她,“你拆开看一看吧。” 她拆开,一面精致的小镜子。 她有些惊讶,“嘉柔,为什么送我镜子?” 女孩拿起镜子,放在她前面,“妈妈你看着镜子,笑一下。” 她不明所以,但还是对着镜子扯了扯嘴角,笑着问道:“怎么了?” 就听傅嘉柔说:“妈妈,你看你笑起来这么这么好看,一定要多笑一笑,这样就没有人比你更好看了。” 想到这儿,何念青摸了摸唇角。 她这张脸,好像已经绷紧很多年了,笑不是因为开心,而是一个机械性的动作而已。 忽然间,有人敲门,何念青的眼睛亮了一瞬,开门却发现,门外的人并非…… 而是白幸幸。 何念青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随后笑道:“幸幸,怎么了,有事吗?” 白幸幸自从比赛后,不知该用什么表情面对何念青,这种尴尬持续到现在,她想接个机会缓和这种状态。 她笑道:“阿姨,今晚是跨年夜,你有什么安排吗?” “安排,我能有什么安排。” 听得出。何念青心情不佳,她继续道:“要不我陪你看会节目吧,好多电视台今晚都有跨年节目……” 何念青摆手道,“不用了,我今晚有点累,想早点睡,你也早点休息。” 她关上门,随即望着紧闭的门发呆。 原来又一年过去了,她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终于,她拨通了傅嘉柔的电话号码,很久才那头才接起。 “喂,嘉柔。” 傅嘉柔惊愕于何念青突如其来的来电,愣了片刻道:“怎么了吗,妈妈?” 何念青感觉她那边声音嘈杂。 她条件反射性地皱眉,“现在已经快九点半了,你还在外面吗?” “我……在附近闲逛,很快就会回去。”傅嘉柔说着,看了眼边上的陈叙川,做了个“我妈”的口型。 “我想跟你聊一聊……” 这儿人比较多,傅嘉柔没怎么听清她说什么,“你先稍等片刻,我听不太清。” 野蛮温柔 第64节 难得,那边竟没有传来何念青不耐烦的声音,傅嘉柔第一反应依旧是,何念青有账和她算。 陈叙川牵她走到路边僻静处,掀开外套,将她拢进怀中,刹那间接到电话的不安感也削减大半。 傅嘉柔心底平静不少:“您说吧。” 何念青清了清嗓子,接着“我想了很久,我确实有做得不对的地方,所以,等你这次回去之后,我帮你办理转学手续。” “什么?转学?” 听到这两个字眼,陈叙川也震了下,他垂眸便见小姑娘眉头紧锁,他突然有种抢电话口吐芬芳的冲动。 “对,转学。”何念青以为她语气中的震惊是因为高兴,接着道,“清德七中那样的学校,我当时不应该让你去,转回清溪一中吧。” “妈妈,你这是在和我商量吗?” 如果是她在七中那儿呆了没多久那会,听到这样的话,她可能会开心。但现在早就不一样了。 她不想转学。 “我是在和你商量。”何念青语气中不无费解,“难不成你还想继续留在清德七中那样的地方?” “谢谢你可以征求我的意见,但我不想转学了,希望,你这一次可以尊重的想法。”她说着,抬眸看了陈叙川一眼,“我想留在七中。” “……”电话那头静默了许久,终于,何念青说:“好。” 挂断电话,傅嘉柔呼出一口气,如释重负,仰头,发现他好看的眉拧在一处,“你要走?” 她低下头,小声道:“是啊,我要走。” “不行,不行,”他难以抑制地扣住她肩膀,“我绝对不会让你走的,待会把你妈联系方式告诉我。” “我还没说我要走去哪呢?” 他神情略有迟疑:“走去哪?” “走去这里,”她用戴着手套的手指,戳了戳他的胸口,“走去你心里。” 她说完,刚抬头看他,就叫人封住了唇,裹挟着一阵冷风。 他眼底微红,“不准学坏。” 说着,又要吻她,傅嘉柔手抵在他胸口处,“大庭广众之下,注意影响。” 他勾唇,“好好,影响,影响。” 于是,傅嘉柔就这么被他揽着,往前走,眼看着城市夜晚的灯光渐渐消弭,人声渐少,“我们去哪?” 下一秒,他手掌扣着她后脑勺,吻得急切又缱绻。 她唇瓣犹如雏菊花瓣,柔软得不可思议,叫他忍不住探寻,“现在不大庭广众了,还影响吗?” 午好!明天可能会请假,宝贝们留意下喔 第50章 chapter50 快期末考试了。 天气也愈发寒冷,虽然七中热水供应早就恢复正常, 但是为了方便直接去艺术体操馆练习, 她照例在李甜表妹那儿洗澡 借用了别人房子这么久,傅嘉柔第一次见到房子的主人。 这天她开门前, 就听见房间里有动静,进去一看, 有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姐姐,你好。”猜到这应是李甜表妹, 礼貌地打招呼。 “嗨, 是嘉柔吧?”声音有种随性的慵懒, 沙发上的人转头,傅嘉柔才看清她的长相。 女人浅棕色长发柔顺而光泽, 披在肩膀上,黑色铅笔裤勾勒出修长笔直的一双腿, 五官妖冶, 眼睛有几分生人勿近的冷。 但傅嘉柔对她挺有好感, 弯着唇角, 问道:“对的,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我嘛, 姓黎名清颐,叫我清颐也没关系,我也比你大不了多少。”黎清颐挑眉,“第一次见我没吓着你吧?” “没有没有,”傅嘉柔笑了下, “你长得很漂亮呀,没有惊吓,只有惊喜。” “会说话,我喜欢。” 确实,这个姐姐虽然生人勿近的类型,但是态度却出乎意料地平易近人。 “先跟你说一声,我这些天回这边住,你别不自在啊,像以前一样当自己家就行。” “好。” “要不要过来一起看电影?”黎清颐问。 傅嘉柔笑道:“你先看吧,我呆会要训练,得赶紧先洗澡。” “噢对,你还要训练,我表姐跟我提过。”黎清颐说。 傅嘉柔洗完澡之后,黎清颐刚好也要出门,两人正好同行,黎清颐边穿上高跟边问,“艺术体操中心离这儿远吗?” “打车的话大概十分钟左右吧。” 黎清颐边说着,边打开门道:“这样,那也不远,我刚好要开车去,顺便送你一程?” “谢谢你,不过,我和人约了一起。”傅嘉柔笑着道。 “那也行,没事。”黎清颐拍拍她肩膀,“路上注意安全。” 说完,黎清颐一抬眼,就看见她许久未见的隔壁邻居,顶着一张看着不怎么安全的冷漠脸,站在门口处。 “嗨。”黎清颐随手和陈叙川打了个招呼,陈叙川淡淡点了下头,径直朝着两人走去。 黎清颐凑近傅嘉柔耳边道,“这我邻居,人特冷,你俩还不认识吧?” 傅嘉柔刚想说话,陈叙川忽然开口:“不认识,你介绍下?” 黎清颐说完,一抬头,前一秒还在她口中“特冷漠”的邻居,此刻竟然笑得如此……如沐春风? 黎清颐没有掩饰神色的意外,陈叙川住她隔壁挺久了,两人也仅仅停留在点头之交的水平。 然而瞧见漂亮的小姑娘,竟然让她介绍。 但她也从善如流道,“你人设崩了,想认识,自己主动点过来自我介绍呀?” 陈叙川笑了下,看着傅嘉柔,“喂,你叫什么名字?” 傅嘉柔无奈:“陈叙川,别闹了。” 抱着手臂站在一旁的黎清颐,面上已经丝毫没有惊讶之色了,垂眸扫了眼陈叙川手腕上的发绳,“情趣玩的挺到位啊。” “过奖。”陈叙川接纳得自然,牵起傅嘉柔的手。 傅嘉柔闻言,耳根烧红,嗔怪地看了眼陈叙川,随后对着黎清颐挥手,“清颐姐姐,我先走了,拜拜。” “好,注意保护自己喔。”黎清颐在她耳边咬字道,傅嘉柔确听出了点儿别的意味。 傅嘉柔才发现,陈叙川手腕处,赫然是一朵白银色的发绳,上面一朵白栀子,和她头顶上那朵一模一样。 - 星期一清晨。 冬日阳光明朗温和,陈叙川披着晨进了教室,同站门口的何天打了声招呼,“早。” “哎,川哥,我还以为你今天也不来呢。” 他刚放下包,何天走近上下打量了他几下,感觉陈叙川神清气爽,一扫此前的阴沉。 “怎么了?”陈叙川掀了掀眼皮。 “没,就是感觉川哥你今天不太一样啊,变得更帅了,快赶上我了都。” 陈叙川:“可拉倒吧你。” 说完,他一点时间没耽误,拿出一本厚厚的英语单词书开始背,在昏昏欲睡的班级里,原本低沉的嗓音显得格外明朗。 “去检查要不要叫上川哥?”何天问齐万,“刚好要上高二,没准还能让他见上人妹子几面。” 后者摇头,叹息道:“别了,大川这几天没来上课,现在看上去听神清气爽的,说明他想把失恋的苦痛转移到学习上,发奋向上。” 于是,俩人带人检查去了,没叫上陈叙川,避免两位旧爱相撞的尴尬局面。 路上,何天又想起什么,“那今天中午咱们吃饭,要不也别叫上川哥了?” 齐万摆手:“这么重要的日子,大川作为我好兄弟,不在场帮我见证一下不太合适。” “你脱个单那么事多,让一个刚走出失恋不久的人,帮你见证什么玩意儿?你是谈恋爱呢还是搞皇位登基?”何天无力吐槽。 “没事,走出失恋的最好方法,第一是不和前任联系,第二是走出舒适圈,多接触接触外面的世界,懂不懂。” 瞧着齐万头头是道的模样,何天竟然觉得他说得有几分道理,“不过,吃个饭就走出舒适圈了?属实夸张。” “这个嘛,我还让人喊了高二几个漂亮学妹,中午跟我们一起吃饭,让大川成功走出舒适区。” “……” - 中午,饭店某桌,聚了一圈人。 齐万搂着个女生,对着在座的各位道:“兄弟们,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女朋友……” 在场的人给力地鼓着掌,不少人回头望向他们那桌,看了眼后立刻扭回头。 这帮人在清德七中的辨识度可不低。 这附近的饭店基本都挺热闹,放眼望去基本上基本上是七中的同学,四舍五入可以算学校食堂分堂。 陈叙川不时看手机屏幕。 他右边坐着个兄弟,左手边座位是空的,突然间,他敏锐觉察到陌生气息的接近,下意识拧眉。 抬眼看去,不知来了打哪个女的,在他边上座位坐下,差点碰到他搭在桌子边缘的手肘。 陈叙川皱眉,移开了手肘。 女生毫无察觉,试图主动和他开口打个招呼,“学长,你好。” 陈叙川不耐地瞥她一眼,应都懒得姓,女生吓得把要说的话咽了下去。 同时,女生心里疑惑,她之前也是刷过清德七中的贴吧的,看过不少热帖。 野蛮温柔 第65节 之前那张给陈叙川帮女朋友穿衣服的照片,她至今储存在手机里。 以及,不是听人说他最近和女朋友分手了?连个人影都没在高二出现过了,而且陈叙川的女朋友也是消失了一个星期,才又在学校出现。 再加上,女生觉得自己风格和他“前女友”挺像的。所以,她才借着这个难得的机会,试着和陈叙川搭话, 然而,他一个眼神,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就令她把说话念头给压下去了。 她现在,都怀疑那张照片是哪位p图大师弄出来的,现实中的陈叙川,哪能见到半点照片里的温柔,反差太大了吧? 陈叙川没空搭理她, 他给傅嘉柔回了条消息,随即便听旁边人声音:“学长,可以帮忙我拿一下那个纸巾吗?” 纸巾在餐桌对面。 陈叙川起身,。 女生心下一喜,以为陈叙川起身是去帮她拿纸巾,哪知他站起来就推开椅子,看都没看她一眼。 陈叙川离开座位,“何天,过来换个位置。” 何天麻溜地起身,跑到刚刚陈叙川的位置,打趣道:“川哥你也真是的,特意把有美女在边上的位置让给我,属实大公无私。” 陈叙川笑了下,“别想太多。” 齐万还以为陈叙川经历过一段感情之后,会不那么抵触和异性接触,结果刚刚的局面,和以前似乎没什么两样? 陈叙川该排斥的依旧排斥。 中途,陈叙川在边上打了个电话,回来饭桌边上道:“我去接个人。” “好嘞,我给让加张凳子。”有人应道,随后其他人才反应过来,“不过,川哥这是去接谁?” “这还用猜,能要川哥接的就只有……” 嗯?等等,不是都说分手了? 此时,众人好奇地往门口看去,正好视线畅通无阻可以看到门口,陈叙川背影太高大,挡住他身前的人,但依旧可以瞧见,他牵住了那人。 “大川这火箭速度?这么快就找了个新女朋友?”齐万语气听着似乎还有几分羡慕,被边上的女朋友瞪了眼。 他赶紧改口,“你放心,我坚决不向大川学习,我这个人……” 然而,当他看清陈叙川牵过来的人时,那可不就是傅嘉柔? 陈叙川给她拉开凳子,随后抬头看向众人,“不认识了,都这种表情?” 何天赶紧笑道:“认识认识,肯定认识,柔妹,好久不见啊,赶紧坐下来一起吃。” 于是,大家眼睁睁看着,刚刚还不苟言笑,冷脸换座位的陈叙川,此刻,冷漠的面具早不知扔哪儿去了,跟傅嘉柔说话时还是带着笑的。 傅嘉柔要控制体重,吃得很清淡,喝完一小碗汤了之后,她打算去附近的小书店买习题册。 但看大家都还在吃,她也没说要先走,安静地坐在她身边,时不时和他说几句悄悄话。 周围的人碰着杯,喧嚣吵闹,陈叙川会将耳朵凑近她唇边,认真听清她的话,“待会我要去买点东西,你要和我一起吗?” “等我,和你一起。”说完,陈叙川把手机递给她:“手机给你玩会儿?” 傅嘉柔点头:“可以啊。” 周围人都惊掉了下巴,尤其是男同胞,没十足的坦然他们绝对不敢随便交手机,万一叫女朋友看见什么就…… 接过他黑色轻薄的手机,之前陈叙川拉着她录了她的指纹锁,所以只轻轻一按,手机便解了锁。 锁屏壁纸是俩人的合照,上回在s市两人的合照,桌面背景也是她的照片。 傅嘉柔不经常玩手机,此刻点开一时也不知道玩什么,便随便点开了桌面的一个软件,抱着随便探索探索的心态。 好像是看视频的? 她将音量调得很低,看了两下发现这些都是特别短的短视频,千奇百怪的内容都有。 她往下滑。 希望可以刷到有关艺术体操的视频,半点相关和它的都没看见…… 陈叙川吃完后,简单道声别后,牵着傅嘉柔先行离开,在这个小饭店显得格外亮眼,所有分手传言此刻不攻自破。 出来后,陈叙川见傅嘉柔还端着手机,“在玩些什么?” “随便看看。”傅嘉柔还在想着能不能翻到一个她感兴趣的,陈叙川也凑近,“我看看你随便看些什么。” 她手指往下一滑,下一个视频弹出。 男人拿着手机对着镜子,没露出脸,配着摇摆的伴奏,傅嘉柔不明所以。 视频里的男人忽然撩起上衣,露出了六块结实腹肌,“……” 她感觉挺没意思的,把手机装进陈叙川兜里,“手机还你,走路还是不要看手机好。” 抬眼,却发现陈叙川眼神不太对,“所以你是在看这种玩意儿?” “……哪种?”傅嘉柔愣了片刻,反应过来后道,她觉得问题不大,“没有,我就看到一个这样的,刚刚好被你看见了。” 陈叙川不悦,蹙眉道:“我还不够你看,要看别的男人?” 看她刚刚的表情还挺无所谓的, 傅嘉柔不知脑袋抽了什么风,嘴快接了一句:“你又没给我看过,哪有什么够不够。” 他意味深长地勾唇,“行,下午过来,给你看个够。” 我回来了 第51章 chapter51 下午,六点多。 不知为何, 黎清颐家的水管出了故障, 连带着热水器也没办法使用,黎清颐叫了人来修, 到那估计得等到晚上。 黎清颐倒是无所谓,不过考虑到傅嘉柔等不到晚上, 她想着打电话催促物业动作迅速点。 傅嘉柔阻止道,“没事, 隔壁应该没有坏, 我今天下午去隔壁洗。” “隔壁?噢, 你男朋友那儿,去吧。” 然而, 黎清颐忽然想起什么,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对了, 我可得提醒你一句, 洗澡记得关好浴室门, 不,是锁好浴室门。” “好。”傅嘉柔随口应道。 黎清颐捏了捏她脸颊, “我认真的小朋友,毕竟十七八岁的少年,嗯,容易冲动。” 本来不觉得有什么,被这么专门提醒了两句, 傅嘉柔脸上腾起了一股燥热,站在陈叙川房门口还有几分忐忑。 “川哥?” 然而推开门,发现室内空无一人,不见陈叙川的身影,隐隐房间内浴室的水声。 那他应该在洗澡。 她在他沙发上坐下,沙发不知何时扑了一层厚厚的羊绒垫,摸上去柔软而温暖。 她忍不住多摸了几下,刚才因为黎清颐的话语中的燥热消失不少。 陈叙川从浴室里出来,黑发湿透,被他凌乱地梳到后边,水滴划过漂亮硬朗的下颚线条。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瓶药,倒了三粒皱眉吞下。 怕晚上忘记准时吃,他随手将药瓶放在床头架醒目的地方,旁边,放着她的白栀子发绳。 看到它,想起她。 再然后,想变好,在她没有察觉的情况下,而不是时好时坏。 陈叙川推开卧室门,少女浅白色毛衣,垂着头,乌黑长发柔顺地披在肩上,安安静静地站在他书架侧,看着书。 傅嘉柔丝毫没有留意到他的靠近。 直到,陈叙川从身后环上她腰身,鼻尖在她脖颈皮肤处蹭了蹭,嗅到独属于她的白栀子香。 听他问:“这么准时过来,等不及了?” 傅嘉柔有点蒙,“什么等不及?刚刚清颐姐那边的水管出了问题,我是打算来……” 她一边说着话,一边被陈叙川这么搂带着挪向沙发处,突然间手臂一圈,她整个人便坐在了他大腿上。 她手撑在沙发羊绒垫上,继续说完整,“打算来你这里…洗个澡的。” 这个姿势真叫人坐立难安。 傅嘉柔向从他腿上起来,刚起身,就被他毫不含糊地摁了回去。 陈叙川嗓音低沉,“这么说,你完全忘了你自己说过的话了?” 她心跳在加速,似有危险逼近,“我说过挺多话的,你说的是哪一句?” 虽然但是,她是真的没有印象了。 陈叙川眼尾勾起,非常善意地提醒道:“你说你没看过我,想要看个够,的那句。” 他眼神带着笑意,捕捉到她表情微妙可爱的变化后,他转过她的脸,让她看着自己眼睛,“想起来了是吧?” “我就随口一说。”她移开眼神,不看他,“随口一说而已。” 陈叙川分析道:“随口一说,都能暴露你的野心,不成全一下你过意不去,是吧?” 傅嘉柔心里警铃大作,不光脸上温度升得厉害,心跳声也愈发清晰,但是,她心中竟然还隐隐有些……小期待? 她感觉自己像待宰割的羔羊,被他轻轻松松,就把人抱着正对着他,两手撑在他肩上保持平衡。 唯一没变的是,她仍坐在腿上。 这个姿势比先前,让她更加如坐针毡。 因为刚洗完澡,他上半身就穿了件卫衣,宽松版型,隐约可瞧见他劲瘦的腰线。 意识到好奇心在生长,她赶紧偷偷看他一眼,而陈叙川闲闲地倚着沙发靠背,看着她,似乎并没有下一步的打算。 “不是你自己说完看个够,这会怎么不动手了?”他存心逗她,看她脸红得比晚霞漂亮。 她还是第一次见他这样,太直白,一时不知作何表情。 野蛮温柔 第66节 干脆搂住了他的脖颈,这样看不见他的脸最好,“你别这样…” “我这样,哪样?”陈叙川温声道,料到她面皮薄,也没真想如何。 转回他的正题,“我看你中午不是看别人看得挺自然的,怎么这会儿怂成这样?” 听见“怂”这个字眼,傅嘉柔的羞怯顿时被消减不少。 不过,她现在这样,好像确实挺怂的,正想着,又听见他戏谑道: “放着自个男人不看,亏么?” 忽然明白了,陈叙川是在,吃醋。 而且,他就是料准了她脸皮薄,才特意弄了这么一出。 而此刻,瞧见她乖顺的模样,陈叙川舒了一口气。 正打算起身去给她放热水洗澡,然而……耳边掠过她轻柔的气息,她贴在他耳畔,“陈叙川,你这么自信,难道你也有腹肌?” 明明声音很温和,却让人听出一丝挑衅的意味。 “……”陈叙川笑意敛在唇角,眼睛里温和也消弭了。 傅嘉柔抬头,唇角勾着丝得意,然而下一秒她笑不出来了,她很容易看出他眼神的不对。 陈叙川什么都没说,扯着领口,直接脱了上衣甩到沙发上,声响很大。 危险气息骤增,傅嘉柔身体尚未作出应对行动,下一秒,天翻地覆。 下意识抵在他心口处的,手心触到滚烫,她进退两难。 整个人被压在了沙发上,傅嘉柔突然后悔刚刚一时逞能了,身下羊绒垫柔软,上方压着的身躯却是坚硬的。 “大冬天的,你……不冷吗?” 他面无表情,不予理会:“你说有没有?” “你压着我,我什么都没看不见……” “……”这样近距离与她接触着,陈叙川注意力不由自主转移了,落在她樱桃般润红的唇瓣上,以及圆领毛衣滑开的白皙锁骨,“那别看了。” “做点别的。” “什么别的?” 陈叙川喉结滚动了下,低头,和她接吻。 - 浴室在陈叙川卧室内。 浴室内,夹子上孤零零挂着灰色毛巾,洗漱台上两三瓶洗浴用品,牙刷牙刷杯,也就几样东西。 像他这个人一般,干净利落。 傅嘉柔挂上她白色毛巾,兀自欣赏了一灰一白挨在一起的画面。在把她的洗面奶水乳之类的护肤品,摆在他的洗漱台上,清寂的浴室才添上了些许人气。 镜子里,少女的唇有些不自然的红,她原本透白脖颈侧,有个小小的红色的印记。 与此同时,不受控制地联想起他抓着她的手,让她验证腹肌的画面,说真的,手感其实还不错。 不过,奇怪的是,他又很快甩开了她的手,随后二话不说就把她赶去洗澡了。 仿佛她触到什么开关似的。 搞不懂。 一墙之隔的卧室,书桌上摊开大本练习册,陈叙川指尖转着笔,视线虽停留在那一行行题目上。 思绪却无论如何没法集中。 甚至,随着浴室节奏不一的水声,不停地波动着。 根本无心学习。 表面看着像学习,脑子却脱离掌控蹦出不少不属于学习范畴的玩意儿。 “川哥?”浴室传来少女的声音。 “怎么了?” 声音不知怎的有些哑,他轻咳了两声,走近浴室门,里头人影影影绰绰,看不清晰。 “哪个颜色是沐浴露啊,哪个又是洗发水?”她问,刚刚将头发淋湿,才发现地上的瓶罐标签全被撕了,看不出来。 “白色的,沐浴露,另外一个洗发水。” “噢,好。”她按了两下,搓了两下,顿时鼻息弥漫了他身上那种,冷冽的像,像是在海水里浸泡之后的柠檬。 洗好了头,转身,才听见脚步声离开的声响,所以,他一直在门外站着? 这一瞬间,感觉淋在身上的水突然热了。 陈叙川说完,径直出了卧室,把药瓶塞进最底层抽屉隐蔽处,随后拿上许久没动过的烟,去了阳台。 真他妈自我折磨。 他咬了根烟,点燃,望着暮色下的万家灯火,平息体内那股难耐的燥热。 终于,小姑娘从浴室出来了,浑身折腾着热气,头发湿软地披着,发梢处有水滴,巴掌大的小脸白透,唯独唇还是红的。 傅嘉柔没在客厅里找到陈叙川,却嗅到了烟草气息,抬眼,阳台处的背影有些落寞,猩红的点忽明忽灭。 她拿了他沙发上的外套,走到阳台处,“别吹冷风了,小心着凉。” 正说着,他缓缓吐出一口烟,被风吹散,回过眼便注意到,小姑娘眉头轻轻皱了下。 他掐了烟,扔进脚边的垃圾桶中,随后进去拿了条干毛巾,给她擦着头发。 臂膀有力,动作却意外轻柔。 傅嘉柔问他:“人一般什么时候会抽烟?” “没什么特别的时候,烦的时候,抽一抽。”陈叙川不明所以,“你问这个做什么?” 傅嘉柔:“我是在想啊,那我烦的时候可不可以也抽一抽?” 他动作一顿,“不行。” “为什么不行?你这样是双标。” “你烦的时候,可以找我,我不会让你烦。” 她说:“你不也是,你烦了不也可以找我,还用得着借烟浇愁?” 陈叙川似乎想起什么,短促笑了声。 “你笑什么?”傅嘉柔疑惑地皱眉,音量提高了几分,“我很认真跟你说的。” 陈叙川:“不是,刚你在浴室,我还能进去找你不成?” “……” 第52章 chapter52 冬日的街道有些冷清。 傅嘉柔围紧了围巾,加快脚步, 却总感觉, 有人在她身后不远不近地跟着。 两三次转头,除了匆匆而行的路人, 似乎也没什么可疑人物。 可能是她多心了。 近来因期末考试临近,傅嘉柔缩减了艺术体操训练时间。从每周晚训练到晚上十点, 变成训练到八点便结束。 之后,也不回学校了。 而是直接就在黎清颐家晚修复习, 晚上也是在她家休息, 挺方便。 结束时间提前了, 再加上李甜事情也多,她便提出不用李甜接送, 自己一个人打车回去就行。 小区附近的街道实施车辆管控,她从出租下车之后, 还得走上一段路程。此刻她就走在这路上, 影子在路灯下拉长又缩短。 转角时, 急促的脚步声忽然传来, 她拧了拧眉,透过街角对面已闭店的玻璃墙壁—— 身后不远处, 有个黑黝黝的人影,站在在那盏坏掉的路灯下。 她能感觉到对方在看着她,不是错觉。“!” 脚步顿时僵了。 快速回头一看,那人的位置空无一人,玻璃的黑影也没了。她快步走近一间咖啡厅中, 她呼吸还未平息。 她不知道是她多心还是真的…… 虽然,这种感觉前几天就有了,刚刚在玻璃中瞧见黑影那一刻,她心里咯噔一声。 第一时间想到了陈叙川。 她给他打了个电话。 只响了一下就被接起,傅嘉柔:“喂,川哥。” “怎么了?”陈叙川手机就放在手边,为的就是她打给他时,他可以很快接到。 “你可以过来接我吗?” “好,把位置告诉我,等着我。”他没有犹豫半分,披上外套快步往外走,关门声被甩在了身后。 他能听出,她声音有些不对。 陈叙川是跑着出了小区的,原本十分钟的路程,他五分钟便到了,推开咖啡厅的门。 咖啡厅这个点人挺多的。 他一眼便锁定,傅嘉柔孤零零坐了一桌,五官染上了浅暖调的灯光,穿着棕色短靴的脚不安地点着地面。 小姑娘两手捧着一杯咖啡,眼神有几分茫然,余光留意到有人靠近,眼里的不安与茫然顿时消弭。 “你来了。”她眼睛很亮。 “来了,”陈叙川坐在她身侧的位置,“怎么回事?” 野蛮温柔 第67节 傅嘉柔看了眼咖啡厅外,“我不知道是不是我错觉,我感觉有人跟着我。” “有人跟着你?”陈叙川蹙起眉,“在哪个位置?” “从我从出租车下来,走了没多久就莫名感觉,身后有人,”说着,傅嘉柔描述了刚才黑影的经过,最后她道: “我希望我是看错了。” “不管看没看错,以后我接你。”陈叙川将人圈进怀中,“不用担心。” 那双眼却异常的冷,某种不太好的猜测浮上心头,“有没有看清楚那人大致什么样?” 傅嘉柔思索片刻后道,“他站的位置太黑了,就看到个轮廓,回头那个人影已经不在那儿了。” “好,没事,我带你回去。” 说着,陈叙川牵着她的手,出了咖啡厅,他站在门口四处看了看。一抬头,街角处有个监控摄像头,他若有所思。 傅嘉柔把咖啡递给他,“你要不要喝,还是热的。” 陈叙川低头,接过来喝了一口,咖啡温热而苦涩,他问,“刚才是不是特别害怕?” “当时确实比较慌,不过现在你来了,我就不怕了。”她看着他的眼睛,笑意中藏着欢喜与期许,“你会保护我的,对吧?” 陈叙川:“我会的。” 身边人硬朗高大,只要有他在,无论任何时候她的心都是定的,踏实的,像一把宽大的保护伞,遮在她头顶上方。 陈叙川:“明天开始这样,我会在你下车那个路口等你。” “好,”她心中一喜,又想起他是高三,“不过,这样会不会有些浪费你时间,毕竟你快高考了……” 陈叙川:“时间重要还是你重要?” 她没说话,嘴角弯起。 咖啡在手心是烫的,她的手却是冰凉的,此刻在他有些粗粝的手掌包裹着,渐渐回暖。 两人沿着街道,慢慢地往前走着,同时,陈叙川留意着街道附近的状况,将她的手揣进兜里,“手这么凉,你手套呢?” “昨天弄丢了一只,所以没戴。” 恰巧,前面不远处有间日杂店,小而温馨的店面,精致可爱的小商品排列得整齐,他牵着她进去,“买一双新的。” 说着,他还就真的认真地挑选着。 店里其他女孩忍不住侧目看去,男生眉眼乖戾,耳垂处有个银色耳圈,侧脸轮廓很冷。 只不过,他手上拿了只针织手套,颜色是与他形象大相径庭的粉湖绿,套在身边女孩的手上,随后,颇为满意地观察着。 陈叙川满意道:“这个挺好看,还不容易丢。” 两只手套还连着一条线,照片有个棉绒小绿球,手感很好。 她问了句,“川哥,你喜欢绿色?” “还可以,绿色有生命力。” 陈叙川话音刚落,傅嘉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他戴上一顶无檐毛线帽,“我给你挑了顶帽子,颜色是你喜欢的。” 陈叙川挑了挑眉,眉梢带有愉悦,当瞄到前面镜子的那一刻。 他笑不出来。 因为这帽子是绿的,很浓的绿色。 “这是啥最近最流行的颜色,牛油果绿,”傅嘉柔看着镜子里的他的,特别认真道,“你喜欢不喜欢?” 陈叙川:“喜欢个头,你想绿我?” “哪有,”傅嘉柔憋不住笑了,“这个颜色很有生命力,我觉得你戴着,真的好看。” 两人货架对面的其他顾客,忍不住笑出声,心里想着男生肯定会把帽子摘下来,但是没想到—— 陈叙川非旦没把帽子摘下来,而是拿了顶一模一样的,扣在傅嘉柔头上,捏了捏她脸颊,“你戴着也不错。” “……” 于是,两个人完美达成共识。 出了小店,两人头顶各戴着顶帽子,牛油果绿在大街上分外亮眼,傅嘉柔穿着那双针织手套,被他揣在兜里。 - 清晨,刚来教室,陈叙川抽出桌下的笔记本。 里边掉出个东西,他弯腰捡起落在脚边的东西,眯起眼睛一看,眉心瞬间蹙起。 一张照片。 照片中的人的脸并不清晰,然而,他一眼便可辨认出白色羽绒服的是傅嘉柔。 照片背景在她训练的艺术体操中心,她在下楼梯时被人拍的,偷拍视角。 他指尖捏到发白。 随即翻到照片背面,还有歪歪扭扭几个字,【想和你女朋友认识认识。】 再想起前天晚上她说的话,有人在跟着她,他当时有所怀疑,但第一时间联想出某个人。 直到这几个歪扭字迹,他可以断定了。 陈叙川把照片撕得粉碎。 早晨安静的教室,忽然像是平地一声雷,早读课睡觉的同学硬生生惊醒,抬眼便前面陈叙川桌子歪倒在地。 陈叙川整个人气压很低,他踹开椅子,往教室后排走,经过时掀过一阵阴冷的风。 教室内的氛围,一时之间压抑到极点,随后,只见陈叙川冷着脸出了教室,众人悬在胸口处的心,才又回到了远处。 “卧槽刚刚我真的吓死了,发生什么事了?” “不知道啊,感觉川哥怎么一下子回到了原来的画风啊?” 这些日子众人习惯了陈叙川的“从良”风,今天的陈叙川又撕破了那层外壳,同学们惊吓之余,又有些预料之中。 “这不就是原来的陈叙川嘛,不是我说,三好学生这个标签,真的和他这个人非常不搭,现在才是他正常的样子……” 与此同时,六班的教室也不平静。 最前排的同学的竖着书,藏着手机玩游戏,瞧见门口进来的陈叙川,心里发怵立即将手机一盖。 陈叙川:“李明博来了没?” 同学一愣,反应过来立即指着某个空座位道:“他,他已经两个星期没来了,今天也没来。” 说完,同学见陈叙川眉头越皱越深,他说:“他来了跟我说一声。” “好好好。”他忙不迭点头。 陈叙川转身离开,又是一阵动静,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六班才一瞬间炸开了锅。 一班这边正讨论得激烈,“砰”一声,陈叙川从教室后门进来。俊美的五官布了层阴霾,浑身散发着“心情差到极点”的信号。 教室立即恢复安静如鸡的状态。 他看不下书,也没有心思做题,脑子一团乱,暴躁的怒火在心间郁积,无处发泄,表面看似乎很平静,实则左手压抑而隐忍地微抖着。 “川哥,这是发生啥事了?” 在高三楼下检查校牌的何天等人回来了,便听人说陈叙川刚发了火。 陈叙川恹恹抬眼,“这几天检查,有没有看见李明博?” “没,前几个星期就没见到他了,”何天皱了皱眉,“不知滚哪儿去了,没准辍学了。” 何天特讨厌这个人,他不清楚陈叙川家里复杂的关系,但也知道那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陈明泽,还有个亲生弟弟,也在七中,叫李明博。 虽然陈父暂时只认了陈明泽一个,但这个李明博没少帮陈明泽做缺德事,没一次不是冲着陈叙川来的。 听到这个名字,何天也很火大:“他妈的他又怎么着了,一看到你现在上进了努力了又他妈的想搞什么事?” 陈叙川眼神冰冷,“他最近,很执着于挑战我底线,狗改不了吃x。” “川哥,你也冷静点,他们也就干这种偷摸的事,你好不容易好点了,别被这帮孙子又给毁了。” “嗯。”陈叙川说完,若有所思看着某处。 没人注意到桌底下,他握紧的拳,陈叙川在逼着自己冷静,保持绝对清醒。 陈明泽不就想看他发疯,想看他一次次站起一次次倒下。 有那么容易么。 然而,期末考最后一科英语。 陈叙川的英语书中,夹了一张照片——女孩在对面街道上,她没有留意到某处有个镜头对着她,因为走动着有些模糊不清。 但他可以很轻易辨别出,图中的人是傅嘉柔,她被躲在暗处的人偷拍了。 照片背面,有一行字,“你说她要是知道了你的秘密会怎样,这么快就忘了自己本质是个废物?” 虽然还有十分钟就开考,他却再也冷静不了。 “大川你上哪去啊,快发试卷了都。”何天忙喊道,然而陈叙川头都没回。 陈叙川去六班,却被告知李明博办了休学手续,怒火扑了空。 他怒不可遏,并非因照片上挑衅愚蠢的字眼,而是对方虽然是冲他来的,却选择从他的软肋下手。 而他,清楚那人是谁,却揪不出来。 其实,他这段时间,因为有她在身边,再加上不再抗拒药物,所以比以前更能把控自己的情绪。 既不会莫名其妙陷入低沉沮丧,胡思乱想,也不会轻易抑制不住暴躁,在这两者中来回切换。 但那只是一般情况。 一旦,有人触碰到他底线,他整个人很难不会落入深渊。 天空乌云密布,乌压压地笼罩着,窗外的树被狂风吹拂得剧烈摇晃 还是白天,教室里却有些暗沉,窗边的同学关上窗户。 考试时,暴风雨已至,雨滴细密敲打玻璃。 英语卷子已经发下来了,他却越看越烦,所有英文字母都扭曲成刚刚看到的字句“这么快就忘了你本质是个废物?” 野蛮温柔 第68节 天际划破一记惊雷,待他从情绪中剥离出来时,不知是不是风雨声太大,英语听力已经播放完了,他什么都没听到。 除了姓名栏处填了个“陈叙川”之外,其他卷面一片空白。 没过多久考试时间结束。 第一排的同学一个个往后收,到了最后一排陈叙川位置,然而他桌面只有一支笔,不见卷子和答题卡踪影。 收卷的同学小声问,“陈叙川你的答题卡呢?” 陈叙川没说话,指了指身后。 同学回头,便瞧见地上已被揉成废纸团的卷子,和答题卡。 雨下得没刚开始大,却依旧细密。 太突然,很多人没带伞,同学们挤在教学楼低层架空层、楼梯口,羡慕地望着那些人有伞的人。 陈叙川从楼梯下来,面无表情。楼梯口停滞不前的同学自动往两边靠,让出一个出口。 陈叙川没带伞的习惯,也不喜欢和人挤在一把伞下,更没等雨停的耐心。 外套里穿了件连帽衫,陈叙川随手扣上帽子后,走进雨幕中。 雨滴肆无忌惮落在他身上,他毫无顾忌,留下身后惊讶中的同学。 冬天的雨丝冰凉,他全然无感。 他垂着眸,双腿凭着习惯,迈向高二教学楼走去,耳边听到有人小跑的脚步声,下一秒,冰凉的雨滴消失了, 她就在他身侧,喘得很急,问道:“雨这么大,你怎么不撑伞?” sorry手速愈发地慢啊 第53章 chapter53 “雨这么大,你怎么不撑伞?”傅嘉柔小跑到陈叙川身边, 裤脚处已经湿透。 他没有带伞的习惯, 她是清楚的。 考试一结束,傅嘉柔便给他发了短信, 让他在教学楼下等她过去,他没回复。 没想到, 在校道半路遇见他。 雨幕中,颜色各异的伞层层叠叠, 唯一一个没撑伞的人格外显眼。 那人扣着灰色帽子, 身影高大, 看着却有些失魂落魄,引得不少人侧目。 没走近时她还没看清, 只是有些惊讶。 直到那人忽然抬头,赫然是陈叙川, 傅嘉柔惊愕了片刻, 也顾不上裤脚湿不湿, 踏着雨水快步跑向他。 他目光是分散的, 嘴角微垂,瞳孔从分散凝聚, 像是花了几秒才辨认出来人是她,低声道:“你来了。” 似乎是很疲倦,才勾出的笑。 “我不是让你在楼下等我吗?”傅嘉柔抬手,用手抹开他额角处的水滴,手心的冰凉叫她心脏缩了下。 “没看手机, ”他声音和雨一样冰凉,脱了帽子,“怕你等着急了先过来。” 黑色眼睫沾湿着,一滴滴雨水顺着冷白下颚往下,划过修长的颈,没入领口处,外套半湿,散发着颓废的冷感。 “你先拿着伞。”她把伞递给他。 她抽出几张纸巾,擦他脸颊的雨水,陈叙川闭上眼睛,鸦羽似的睫毛轻颤,有热流从她指尖拂过的地方涌入。 冬季的冷水就如同冰刃,割着皮肤。傅嘉柔光是看着他这副模样,就感觉浑身冰冷。 “你不冷吗,”她的手,抹去他脖颈处的水滴,然后在他领口处的位置,垫了两层纸巾,嗔怪道,“我真的太佩服你了。” 陈叙川缓缓睁眼,漆黑一片,弯了弯唇角,“没什么感觉,不是很冷。” 傅嘉柔牵着他往外走,想带着他快些回到住处,换身衣服,“我看你这样,我都感觉浑身发抖,” 他拧眉:“你冷?” 还没等傅嘉柔回应,他毫不犹豫要外套脱给她,她赶忙摁住他脱外套的手,“别,不用,我是说看你湿了这么多,我替你感到冷。” “我不冷,刚考完试挺热的。”他说着,还耸耸肩表示他真的不冷,身上的血液也确实在回暖。 “可我感觉自己牵了个冰块,我们走快点,”她握紧他的右手,“下回你没有伞,就老老实实在教学楼里待着,行吧哥哥?” 陈叙川:“我怎么感觉你在教训我,嗯?” 她瞪了他一眼,“我就是在教训你,你身体体质你不清楚吗,淋雨会生病的,轻则感冒重则发烧,而且你又不喜欢吃药,还得人哄着。” 脸颊两侧微鼓着,教训人时莫名可爱,戳中他某处柔软的地方。 “老子体质好得很,淋点雨还不至于,”陈叙川无所谓道,眼尾微扬,“真生病了,不是有你哄着?” “……”她深深望了他一眼,“要人哄着,你还挺得意是吧。” 陈叙川点头,“得意,特得意。” 雨有渐渐变大的趋势,伞面上如有无数珠子拍落,声音脆响。 傅嘉柔的伞中等大小,容纳两个人稍微有些勉强,陈叙川手臂搂着他的肩,两人靠在,两人在雨中紧紧依偎。 雨水溅湿了裤腿,两人浑然不觉。 - 期末考试,原本应该是一身轻松。 但陈叙川没有给她这种感觉,她反而觉得,考完试他整个人气压特别低。 难不成是期末考试综合症还没过? 坐在出租车里,俩人坐在后座,她贴着他。 陈叙川懒懒倚着,戴着黑色手套的手盖在眼睛上,头向后仰着,脖颈线条的喉结尤为突出,右手牵着她的手。 她把玩他的手指,他这只手多好看。 骨节冷白清俊,五指又直又修长,指甲是好看的方形,手背上的交织的血管尤为明显,缠着手臂处蔓延。 陈叙川移开左手,侧着眼看她。 她垂着头,手盖上他手掌,随后十指相扣,又松开,准备研究他手掌的纹路。 耳边传来低沉的嗓音,“好玩么?” 傅嘉柔抬头看他,很认真道,“很好玩,你的手,比我大好多。” “我的手……”他若有所思。 “难怪他经常戴着手套,我一直以为他是洁癖,看了照片才知道,他的手怎么长成那种样子,是不是有病啊还自残?” “就是有病啊,谁会把自己弄成这样,不是说上次有人撞见他哥哥带他去看心理医生吗?” “为什么不干脆休学,要是控制不住伤到正常人怎么办,会伤害自己肯定会伤害别人……” 那段时间,不绝于耳的风言风语,忽然不受抑制地翻涌,他额角冷汗渗出。 “而且,你的手指也好看。” 耳边拂过她轻柔的声音,他绷紧的全身瞬间松懈,像坠入冰窟时有抓住了一双手,把他拖出湖面,大口吞噬氧气。 他胸口剧烈地起伏。 傅嘉柔觉察到,皱眉问,“怎么了?” 陈叙川咳嗽了两下,唇色苍白,“没事,我有点晕车。” 好不容易回到住处,他开了门,顺手扯住她手腕把人勾进来,弯着腰收紧她腰身,什么话都没说。 他在极力收敛了,“先别走。” 贪婪地呼吸她身上的气息,傅嘉柔任由他抱着,而后,很轻地拍了拍他后背,柔声:“好,没事的,我不走。” 时间似乎在这一刻静止。 过了许久,她开口:“所以……” “我考砸了。”陈叙川说,在她问之前,“一塌糊涂。” 她忽然松了一口气,“考完我们就不去想它吧,就想着,反正这次不是高考,真的不用太担心。” “嗯。” 她说着,他安静地听,应着。 实际上他顾虑的并非成绩,但听着她一字一句认真的建议,他也受用,心悸慌乱都消失。 傅嘉柔继续道,“不是有一句话这么说的,‘乾坤未定,你我皆是黑马’,所以,还有时间,不担心。” 她说完,听他嗯了一声,随即耳廓处传来一阵温热,他在……咬她耳朵, “不担心。”他的唇蹭着她耳珠,软软的,嗅着她耳后的淡香。 担心的人换成了她,她往反方向躲,他却追逐她,薄唇蹭上唇角,到唇珠,掠夺她胸腔的呼吸。 托着她后腰处的左手,轻轻颤着,他吻得比以往更深入。 她摸到他湿了大半的外套衣摆,才反应过来,他是淋了雨的,但他的唇舌确实滚烫的,淬了火。 傅嘉柔从他的吻中抽离,“陈叙川,你该去洗,唔……洗澡了!” 她靠在他身上,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大口大口呼吸,推着他进了浴室,然后,门砰地一声关上。 是的,没错,是陈叙川砰地关了门。 “……” 他看着镜子里的人,脸色苍白,眼底赤红,还真跟个鬼似的,水从头顶浇下。 傅嘉柔出卧室,余光瞄到他桌上的白色药瓶,她走过去拿起一看,标签撕掉了,什么也看不清楚。 他好像很喜欢把物品的标签撕了,沐浴露,洗发水,包括药瓶水瓶,他经手之后,都是没有标签的。 那这是什么药。 他药箱里的药全都是她购置,这一瓶她完全没印象,思索着,听见他叫她名字。 野蛮温柔 第69节 “傅嘉柔,你还在不在外边儿?” “啊在在,”她放下药瓶,“怎么了吗?” “帮我拿几件衣服。”他说。 “好。”她打开他的衣柜,拿了件布料舒服的灰色运动裤,白色卫衣,毛衣,敲了敲他浴室门,“衣服来了。” 他露出半张脸,以及半边胸膛,水珠不停往下滑,“好。” “那我先走了。” “等等,最贴身的那件没拿?” 她脸上一热,“我,我没看见在哪,你放哪了啊?” “下面抽屉,最底下那格,随便拿一条。”他丝毫不见外。 片刻后门外再次传来她说“开门”的声音,手腕羊脂玉般,指尖捏着布料,飞快递进来又飞快缩回去,带起一阵风。 陈叙川“烫手啊你?” “没,怕你着凉。” “……” - 假期对于傅嘉柔而言,是训练的日子,强度并不大,偶尔的空闲时间还是有的。 这天晚上,陈叙川买了两张电影票,两人准备去附近影看场电影,放松身心。 傅嘉柔还在隔壁,陈叙川坐在沙发上等她,此时,他手机铃声响了。 陌生来电。 陈叙川看着那个陌生号码,好看的眉一皱,犹豫了片刻后,他接了。 陈叙川:“滚出来,别藏着躲着。” 然而,手机那头静默了许久,陈叙川问,“你谁?” “叙川,是我,高平中。”男人声音原本是洪亮的,此刻说话却带了些小心翼翼的意味。 高平中是清溪一中校田径队跳高项目的教练。陈叙川还在田径队时一直是他带,他曾经非常敬重,信任他。 是的,曾经。 高平中没等到回应,主动问道:“最近,还好吗?” 陈叙川声音淡漠,没有半点和他套近乎的意思,“高教练,别来无恙。我一切都好。” 语气太生疏,以至于高平中提前准备好的寒暄话语,此刻显得颇为多余。 不过,陈叙川没想最初那样,听到他声音就直接挂断,他心里其实挺开心的。 “叙川啊,一中今天期末刚结束,你那边应该也刚考完试吧?”高平中问完,听到一个简单的“嗯”。 “算起来,我们也挺久没见过了,要不要出来聊一聊?”高平中试探地问,“我有挺重要的事情跟您聊一聊。” “谢谢您惦记着,”他说,“不过,您有什么事在这电话里说就行,我没这精力跑一趟清溪市。” 高平中大笑:“你一个身强体壮的年轻小伙子说自己没精力,是不是有点勉强啊?” “……”意识到陈叙川没搭腔的意思,高平中干笑了两声,“是这样的,咱们田径队寒假去清德市体校封闭训练,你如果有时间,和我们一起吧。” 他笑了声,“高教练,我早不在田径队了,你忘了这事?” 陈叙川说着,想起什么,笑容消失。 唯一还愿意接纳他的地方,最后还不是照样把他给“驱逐”。 高平中自知理亏,当初确实是他把人给劝退了,当时陈叙川说了句“我知道了”他后来才想明白,这四个字有多么无助与心寒。 想明白之后,就是无限的后悔。 但后悔有用吗,没有,信任都坍塌了,人去了清德七中,要是他当初没让他退出田径队,也许陈叙川还可以留在清溪一中。 高平中道:“没忘,我当初没把事情弄清楚,才闹了那么一出。” “那您现在又闹哪一出?” “我没别的意思,我是想你也快高考了,如果趁早回来训练,看看,能不能争取到体育特招的名额。”他停顿片刻,“当然,如果你还有考个好大学的念头的话。” 半晌后,陈叙川道:“嗯,知道了,我会考虑,谢谢。” 他沉在沙发中,思绪陷入过往。 少年迎着朝阳,跨过红白跑道上的障碍物,汗流浃背,却又不知疲倦,双手也暴露在空气中,没有任何遮掩。 高平中拍着他的肩膀,笑得爽朗,“你是我带这么多届以来,在弹跳力最有天赋的,还是练得最勤的。” 少年说:“我没什么擅长的,也就体育这块比较突出,所以想多拿几个冠军,上个好大学。” “有志气。你好好跟着我练,到时候带你参全国青年锦标赛,拿个冠军,什么重点大学都不成问题。” “好!” 再到后来。 “你自己退出吧,我知道你的情况了……” “好,知道了。” 有些好笑。 什么理想,什么锦标赛,什么冠军,在他被劝退那一刻,憧憬过的未来早成了幻影,支零破碎,拼都拼不起来。 而且最要紧的是,她现在七中。 并且有某双不知躲在何处的眼睛在窥视,怕她受伤害。 他恨不得有分身术伴她左右。 更别提离开。 “川哥,你坐在这儿发呆?”傅嘉柔拍了拍他肩膀,手腕处被他一扯,她跌入他怀中。 她如同人形抱枕似的,整个被他手掌按着,与他的胸膛紧密贴合,“怎么了,是不是是不去看电影了?” “没说不看,”他轻声说,“时间还早,给我抱会。” 第54章 chapter54 陈叙川在门口取完票,转身, 正想牵住身边的人的手, 却捞了个空。 眯眼一看,傅嘉柔站在买爆米花的队伍里, 笑容灿烂地朝着他招手。 陈叙川无奈笑笑,走过去提醒她, “好像昨天你和我说,要控制体重。” 作为一个艺术体操运动员, 要严格控制体重, 这一点她当然很清楚的:“我知道, 我买给你吃的。” 她托着小桶的爆米花,另一只手自然地牵他, “待会分我两三颗就好。” 他戏谑道:“自己想吃就想吃,还买给我?” 陈叙川去上厕所, 傅嘉柔先进了放映室内, 视线顿时黑暗了。 买的是最后一排座位, 不用找。 她偏爱最后一排, 离大荧幕没那么近,视野宽敞看得比较舒服。 然而, 找到电影票两个位置时,她脚步顿了下,那两个位置一个空着,另一个坐了个陌生男人。 傅嘉柔走近,“你好, 请问您是不是坐错了位置?” 男人仰头,很无所谓道:“美女啊,我和你换一张票吧,我想和我女朋友坐一起,来,我的票给你吧。” 她很无语,忽略他递过来的电影票,“不好意思,我不需要,请你离开。” 男人不悦道,见傅嘉柔是孤身一人,细声细语的,便一副赖住不打算走的架势说:“你是学生吧,你老师有没有教过你成人之美,换一换又能怎么你了?” “就是,现在的学生都什么素质啊,啧啧啧。”他边上的女朋友怪声怪气搭腔。 傅嘉柔,“好的大妈。” 陈叙川进来了,他没说话。 伸手拍了拍傅嘉柔肩膀,示意她坐在另一个空座上,“坐这。” “这位兄弟通情达理啊,主动让出……” 男人话还没说完,陈叙川直接抓着男人的衣往上一提,男人没反应过来,就被扔到他女朋友身上,重重一砸。 “滚蛋。”陈叙川说。 鉴于公共场合,他嗓音有意压低,但威慑力不减半分。 男人体型微壮,从快被压扁的女友身上起身,势必要在女友前威风一把,然而,他站起来那一刻便愣住了。 他身高,连陈叙川肩膀都不到,仰头只看见对方的下颚线条,顿时蔫了。 陈叙川转了转脖子,眼神幽冷看向他,“找打?” 男人灰溜溜地走了,女朋友都给抛在了身后,女人坚持坐了不到半分钟,也猫着腰离开了座位。 “不需要和无赖讲道理。”陈叙川轻声对她道,“我会解决。” 傅嘉柔“嗯”了声,借着荧幕上变幻的光影,瞧见他紧绷的侧脸轮廓,很显然他还是很生气。 毕竟遇上了极品。 见状,傅嘉柔把爆米花递到他怀里,他转头看向她,也没拿,薄唇微微张开。 傅嘉柔伸手,把爆米花递到他唇边,不经意碰到他的唇瓣,柔软而温热。 陈叙川勾了勾唇角,面色有所缓和,于是,整场电影,傅嘉柔身体力行了买爆米花时说的那句话,“我是买给你吃的。” 电影反而成了其次。 陈叙川掀掉两人座位间的扶手,把人揽到怀里,她依偎着他。 散场之后,陈叙川手搭在她肩膀上,两人往外走。 野蛮温柔 第70节 傅嘉柔回头道:“还说你不喜欢吃爆米花,三分之二都是你吃的。” “我是不喜欢吃,这不是你买给我吃的,不喜欢我也得吃。” 说着,陈叙川捏了捏她光滑的小下巴,被她一把“制裁”住,抱住他胳膊。 走出光亮处,傅嘉柔像他展示了她的手指,“你看看我手指,都是油。” 他拉起她的手,嗅到指尖的爆米花香气,薄唇吮了下。 手指被温热包裹,她猝不及防,条件反射缩手,“我手指都是油。” “挺好吃的。”陈叙川眼尾勾着。 “你这什么癖好。” “我说爆米花。”他补充。 - 走出没多远,转角处放了几台娃娃机,陈叙川手上一阵拉力,任由着她把自己拖到娃娃机前。 她弯腰,看着里边排列的娃娃,眼神特别认真,像是在物色。 “你想玩这个?”陈叙川问。 “我从来没玩过,听说这个很难夹的。”傅嘉柔说,“所以我先观察观察。” “以前没玩过?” “我妈以前不让我玩这种东西,就听人说过。”她一直觉得这个东西很神奇,为什么老是夹不上来,跃跃欲试。 “等我一会。”陈叙川说着,兑换了十个硬币递给她,“给你。” 傅嘉柔夹了五次,夹子没回夹到了布娃娃,都逃不过半路上掉了的命运,她叹了一口气,“真的好难。” 刚说完,旁边传来一阵响动。 “啊啊啊又夹到一个,太棒了!”然而这两位激动不已的……是两个男生,手里抓着几个娃娃似乎要喜极而泣。 “他们好厉害。”傅嘉柔感叹了句。 “……”陈叙川没说话,往机器里边塞了块硬币,“我来。” 傅嘉柔满怀期待,然而陈叙川也没能逃脱半路掉下来的“悲剧”,然后,硬币只剩下最后一块了。 傅嘉柔说:“算了,还是不夹了,永远都会被上面的铁链给挡下来的。” “你口渴吗?”他突然问。 “我没什么感觉,你是不是口渴了,吃了一整桶爆米花。” 陈叙川抬抬下巴:“确实有点,你去给我买瓶水,我在这儿等你。” “……好,你怎么这么懒。” 陈叙川望着她的背影,站着没动,确认了她没时间回头那一刻,他迅速转身进了身后的精品店。 半分钟后,他手背在伸手,走到原位若无其事地看着她。 像从来没有挪动过一般。 傅嘉柔拿了杯热饮,递给他:“给你,懒人川。” 陈叙川接过,随即,他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一个粉耳朵白身子的兔子公仔,“喏。” “!!”傅嘉柔顿了几秒,眼里漾出惊喜的涟漪,“哪来的?” “你一走,我就夹到了。”陈叙川淡淡道,语气显得非常低调。 “真的,太厉害了吧,竟然真的可以夹出来。”她摸着小兔子公仔的耳朵,抬头看他,“看来我在你身边,不利于你发挥。” 等等,傅嘉柔忽然想起,娃娃机里似乎,压根没有这种公仔。她抬头看了眼前面几台娃娃机,确实没有。 难怪要让她去买水,想到这儿,她眼角眉梢都溢满了笑意。 陈叙川没察觉:“送给你了。” 傅嘉柔紧抱着这只小兔子,笑着看他:“陈小川。” “什么,”陈叙川怀疑自己听错了,“你刚叫我什么?” “我没叫你,”傅嘉柔捏着兔子的脖颈,朝他晃晃,“我是在叫这只兔子,它名字叫陈小川。” 他挑眉,“怎么不叫傅小柔?” “因为它是你儿子,跟你姓。” “噢。”陈叙川轻笑了下,“那也行。” - “嘁。” 谁都没有留意到,两人身后戴着鸭舌帽的男生不屑的声音,看着前面的人进了左侧电梯,鸭舌帽男迅速进了右侧电梯。 他也跟着下了一层的位置,把帽檐压到最低,紧跟着俩人脚步出了商场大门。 一边走,对着手机那头道:“哥,陈叙川看起来状态还真他妈不错,一直和那女的嘻嘻哈哈。” “那女的照片有给他看吗?” “期末之后找不到机会给他,不过,我听人说了,那天期末他英语弃考了,不过他现在看起来好像又恢复了。” “死撑着罢了,不见棺材不落泪,”男人声音带着势在必得,“不过,要是他真的改过自新考上个像样的大学,我们在陈家捞不到任何好处,所以,抓紧点。” “好,放心吧。” 车上,傅嘉柔,抱着那只粉耳朵兔,另一只手圈着陈叙川的胳膊。 他伸手,把她的头按到自己肩膀处,缓声道:“剩下寒假时间这么长,你怎么安排?” “我休息完这两天,要继续在清德市训练两个星期左右就回清溪市吧,不过教练说,也有可能会去外市集训,给没确定。”她说着,沉沉叹了口气。 “叹什么气,嗯?”他垂眸。 “那样的话,有可能开学才能再见到你了。”她如实道,“你怎么安排,是在家里复习吗。” “应该是。”他说完顿了顿,“有没有考虑过转学?” 她皱眉,抬头不解道,“为什么突然说我转学?” “清德七中太乱,鱼龙混杂,你不适合呆在这儿。” 她忽然间有些慌,“你不是也在七中吗,我没什么可以担心的。” “要是我走了呢。”烦躁突然而至,陈叙川抓了抓头发,“你还得一个人呆在那儿,我不放心。” “所以,我想你转学,别在这儿呆了。” 傅嘉柔从他肩膀起来,低着头看手里的兔子,沉默半晌道:“你干嘛这么着急推我走,就算转学,半年后不是可以再打算,等你高考完……” “我考不上。”他打断。 “……”她眉深深拧着,总觉得他不对劲,“发生什么事了?” “没发生什么,别乱想。”陈叙川头往后靠着,声音带着无力。 他不知要如何说,才能解释清楚。他也不想她看到面具后颓然的他,更不想她被牵涉进陈明泽的把戏中。 她是他现在唯一的软肋。 陈叙川很轻地叹口气,看向窗外。 傅嘉柔有些生气,他这副模样如何叫人不要乱想。 陈叙川感觉到身边人松开了他胳膊,扭头一看,小姑娘已经缩在了座位另一头。 司机师傅摇了摇头,现在年轻人的感情真是过山车一般,他忍不住道,“小姑娘,找男朋友可要擦亮眼睛啊,长得帅可没用,对不对?” “你说得没错。”傅嘉柔点头,随即感受到来自身边那位的死亡视线。 她假装没看见。 下车后,傅嘉柔也手不给他牵,独自一人走在他前面,“不等我?” “傅嘉柔,走慢点,我腿短跟不上。”陈叙川不远不近地跟着,唇边叼了根烟,心底烦躁。 这个时间点,街道边除了几间小店开着门,四下路人很少。 傅嘉柔不理他,又听他叫他,“小皮球,等我。”她回头瞪他一眼,不慢反快。 却见陈叙川也加快脚步,脸上明晃晃写着“没耐心”几个字。 随即,手腕被他捉住,她甩不开。 陈叙川强行把人扯过来,力气特别大,扯进街边的巷子口,一手扣住她后脑勺狠狠压她的唇,像盖章似的,重重印了一下。 “乖,别生气了?”声音却出奇地轻。 啊,晚上再更 第55章 chapter55 他吻得很重,也很烈, 即使稍纵即逝。 傅嘉柔舔了舔唇角, 有他残留下的烟草味,有些烈。 他右手还用力扣在她后脑勺处, 话却狠不起来了,“乖, 别生气了?” 她别开眼,不看他那双漆黑深沉的眼, 咬着樱桃唇不说话。 陈叙川笑了笑, 指腹摩挲了下她唇瓣, 冷冽的眉目刹那柔和不少,“生气会变丑, 知不知道?” “不知道。” 傅嘉柔佩服他还能笑出来,但不知怎的, 看见他笑了, 她也气不起来了, “我知道, 你不会无缘无故让我转学。你一直都藏着很多心事,也不跟别人说, 一直憋在心里。” 她叹了口气,“那样肯定很辛苦吧。” 他敛起笑意,垂下眼眸,空气安静得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半晌后道:“你不怕?” 野蛮温柔 第71节 “不怕。”傅嘉柔说。 “好, 我告诉你,回去之后再……” 然而,他话音未落,傅嘉柔余光忽然瞥见巷口一个黑黝黝的人影,朝陈叙川逼近,她脑子来不及反应,手下意识推开陈叙川。 “你后面有人。” 李明博顿时扑了个空,原本想划开陈叙川左手手套,谁知道这女的一推,被他躲开了。 因为惯性,他冲撞到傅嘉柔,她后背在墙面上重重一磕。 月光下,他手上的刀子幽幽泛光,她心中一寒。 陈叙川迅速反应过来,扯过她,将人护在身后,回头轻声说了句,“躲后面点。” 再看那人,戴着鸭舌帽看不清脸,陈叙川说:“你什么意思?” 李明博阴恻恻说:“陈叙川,你不是不敢让看到你左手,我帮你一把怎么样?” 说着,他挥着小刀,飞扑过来。 两人撕扯在一块,陈叙川避开他的刀子,拳头狠狠砸在他脸上,膝盖碾压他手腕。 陈叙川声音隐忍:“我他妈的,忍你很久了。” 傅嘉柔手有些抖,想要报警才摁了两个数字,手机被人一掌拍掉,猝不及防被对方一把推到地上,手按在碎玻璃的位置。 “想知道他为什么戴手套吗,因为他妈脑子有病,他也有病……”这人没说完,被陈叙川一脚踹开,他吼道,“滚啊。” 这时李明博没了桎梏,从地上挣扎起来,趁机在陈叙川手套上划了一刀,拉起地上的同伙溜了。 混乱的夜晚,月光都不愿意光顾。 四周围有人听见巷子的动静,探头探脑的走过来看,看到人的那一瞬都不说话了。 男孩眉目间都是戾气,扶着女孩从走出了黑暗,女孩很漂亮到头发很乱,此刻有些狼狈,他眼神瞟过那些看戏的人,令人不寒而栗。 他说:“让开。” 几个人路人顿时作鸟兽散,生怕惹祸上身,她白皙的掌心一片模糊,都是玻璃碎片。 李明博喘着粗气,用两百块打发走请来的同伴,刀子被他扔进边上的垃圾桶,他对着手机那头道,“哥,我割破了他手套,接下来我要怎么做?” “就等着就好。他不敢让任何人知道左手的故事,等他自己控制不住情绪,自然会继续浑浑噩噩下去。” “那如果,他要是报警了怎么办?” “放心吧,生活在阴沟里的老鼠最怕见光,他不可能报警,只会选择独自腐烂。”陈明泽冷笑着道。 “而且,到时候他彻底变成废铜烂铁,陈家老头不会再把我当成养子,我也会把你接回来,你会替代陈叙川的位置。” - 附近有一所医院。 医生拿着镊子,一点点挑开傅嘉柔手掌心的玻璃碎块,陈叙川站在她身边,看得皱眉。 压抑着的愤怒藏在眼底,在看到她紧皱的眉那一刻,更甚。 陈叙川紧抿着薄唇,对方 傅嘉柔“嘶”了一声,拉回他的思绪。 “麻烦轻点。” 医生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抬头看了看眼前这个高大的男生,心里有点怵,“你这么对我说,还不如一开始就别让她受伤。” 陈叙川眼眸黯淡了片刻,没说话。 他说得没有错,李明博本来就是冲他而来,是他间接导致她受的伤,她是无辜的。 傅嘉柔安抚地朝他笑笑,唇色苍白,“没事的,这个比我训练艺术体操的伤轻多了。” “别逞强。”他右手扶在她肩膀处,左手拿着那个小兔子公仔。 傅嘉柔包扎好后,陈叙川把手里的兔子公仔递给她。傅嘉柔倒抽一口冷气,兔子公仔白色绒毛上红了大片。 左手黑色手套划了很大口子,借着头顶的灯光,隐约看到手掌处划破了大口子,鲜血还在不停往外渗出。 她一直没注意到,伸手去脱他的手套,“快先拿下来,处理伤口先。” 陈叙川拧眉,第一反应是抗拒,“不用处理,擦破了皮而已。” 说完,有血顺着手套破损处流出,光滑瓷砖上触目惊心。 “小伙子,你这可不是普通的擦破皮,出血很严重,赶紧先过来处理伤口,小心感染。”面无表情的医生都有些着急。 “不用了,我们走吧。”陈叙川往外走,他很清楚自己的伤口有多深,但并不打算在医院处理,也就不用让她看见那些丑陋的疤痕。 伤不是没受过,他一个人也可以处理。仅仅是担心自己手法过于粗暴,怕弄疼她,才带她来的医院。 他转身进了楼道,她紧随他后。 从他指尖出的血滴一滴滴落下,绽成血花,她追过去,“让医生看看你的手,我们再回去好不好? 他淡淡道:“我回去之后再弄。” “陈叙川,”她拉拉他袖子,眼眶泛红,“你不要总是逃避了好不好,你想永远这样一辈子吗?” 她很清楚,这是他的心结。 那些伤疤,藏着他不愿提起深重不堪的过去。但如果永远他不正视自己,会永远爬不起来。 稍有不慎,就会有些人拖入悬崖。 他一直不肯说,但她也大致料到了。那些人利用他的弱点,他所畏惧的,不愿意面对的,攻击他,想让他陷于一蹶不振。 也包括,让她对他产生恐惧与失望,远离他。 “很难看。”他声音低沉压抑。 “不难看。”傅嘉柔坦诚道,“我看见过。” “你看过?”他内心一震。 他从不敢轻易将软弱示人,一旦有人尝试触碰禁区,他用暴力解决问题。 但她不一样,他只能小心翼翼地躲避着,自欺欺人地掩藏着,生怕她不小心踏入禁区。 “看见过,挺久之前。” 他蹙眉,随即自嘲般地勾勾唇角,“那你应该也知道了,就像那个人说的,我他妈有病,有病呵。” “他们怎么说怎么看你,也和我没关系。”傅嘉柔一字一句,“无论你到底怎样,又什么样的过去。” “我喜欢你,仅仅因为你是你。”她摘下头顶的栀子花发绳,戴在他右手上,“包括你好的,和不好的。” 空旷的楼道,此刻静默无声。 他双眸漆黑,挣扎无声而剧烈,如暴风雨前乌云密布的天空。 藏着掖着,真的,很累。 他想出来了,想从死循环中解脱出来,而她朝她伸了手。 陈叙川抱住她,手臂收紧,下巴搁在她肩膀上,眼底的阴霾却在渐渐散去。 “如果你愿意相信我,就把手给我。”她轻声道,嗓音如冬日暖风,轻柔拂过他耳畔。 陈叙川伸出左手。 在她的注视下,这只手不受控制地抖着,却在她触碰他皮肤的那一刻,抖动听了,不安躁动的因子瞬间被抚平了。 她摘下他手套,左手裸露在空气中。 新旧交替的伤口缠绕在一双手上,因为许久未见阳光,苍白皮肤和灰暗伤疤对比更为强烈,刀口滑破伤口汩汩流出血。 他伤口在掌心,很深。 他皱着眉,医生给他的伤口缠着纱布,傅嘉柔就坐在他身侧,左手紧扣他的右手,两人掌心之间都是汗。 医生惊讶于他横亘的旧伤,询问原因,陈叙川选择闭口不答。 休息室很狭小,只剩俩人。 她半蹲着,柔软的指腹轻拂过那些旧伤疤,“你这些伤疤,是怎么弄的?” 陈叙川没避开,“咬的。” 这是咬得多用力,咬了多少次,才会形成这样深刻狰狞的伤疤,她不敢去想,“是…你自己吗?” “不是我,我母亲。但这不是她的错。”他说完,有些紧张地看她。 他从未想过向人提起过往,更别说她,怕她失望恐惧,怕她就此离去。 然而此刻,小姑娘垂着眼,很安静认真地听着他说,压在心头的那块石头,悄然落地。 陈叙川缓声道,“她双相情感障碍很严重,容易情绪失控,也有暴力倾向伤害自己,以及身边人。” 他也有,轻度躁郁。 左手会抖,情绪偶尔在两极游走。 只是还未说出口,护士便推门进来道:“小哥,你这个伤口比较严重,加上这只手受过很多旧伤,皮肤很脆弱,很容易感染。所以,我建议你留在医院休息一晚,明天换药。” 陈叙川拒绝了,“谢谢,不过应该不需要。” 实在不想她受惊之后,还得呆在这种充满消毒水气味的地方。 一起身,还没能牵到傅嘉柔的手,他眼前一黑,重重倒在地上。 绷了一晚上弦,此刻终于断了。 - 如同溺水一般,刺骨冰凉的海水钻进他皮肤,他似乎被人抓住了双腿,不停沉入越来越深的海底。 冰冷不停蔓延到四肢百骸。 少年站在空荡荡的走廊。 整层楼除了他没有其他人,某个紧锁着的房间,东西被摔在地上,传出支零破碎的声音,夹杂着女人哭泣与叫喊声,混混沌沌。 少年用钥匙开了门。 脚边立即摔来个玻璃杯,碎裂成无数块,某块碎片擦过他脚踝,血珠直往外冒。 野蛮温柔 第72节 女人披头散发,拿着小刀划着,注意到他靠近后大吼,“滚啊,离我远点!” 这是他的母亲。 她徘徊在极度沮丧与极度失控的极端,歇斯底里地模样,刻进了他骨子里。 他抢走她手上的刀子,扔开。 她并未清醒,反而用头撞墙,他紧抱住她的头,阻止她自我伤害。 下一秒,歇斯底里的女人低头,死死咬住他的手,浑身都在发抖。少年咬着牙半声没坑,如果这样可以阻止她伤害自己,那他受点伤,也无所谓。 直到手上皮肤皮开肉绽。 她尝到浓重的血腥气,意识那一刻开始回笼,涣散眼神汇聚——她看清身边搂着自己的人,是陈叙川。 他的手上,赫然又多了个血淋淋的伤口。 他却抱住她:“妈妈,你别怕。” 女人脸庞憔悴而绝望,搂着他鲜血淋漓的左手痛哭流涕,“小川,对不起,妈妈也不想这样的,对不起,痛不痛?” 少年顾不得自己手上的伤口,用衣袖擦女人脸颊的眼泪,“一点都不痛。” 下一秒,她又用力推开他,大喊道:“我不是让你不要还我,你能不能像其他人一样,离我远点,离我远点听见没!” 他流着泪,死死不肯松手。 没有人理解过她的病,都只简单粗暴指责她精神有问题,所有人渐渐远离了她,避她如蛇蝎。 她渐渐抗拒医院和药物,对人避之不见,独自呆在空旷无人的三楼。 他们任由她自生自灭,只要她不出来见人就好,其他随便。 但他做不到,这是他的母亲,他爱她。 初二那天放学,他人生第一次得到奖状,他第一个就想告诉她。 还没回到,他老远便,有许多陌生人聚在他家门口,场面颇为混乱,前面那块空地处,拉了红色警戒线。 少年走过去,却只瞧见那片地上都是湿淋淋的,似乎被水冲过,他拉住一个人询问道:“叔叔,发生什么事了?” 有人把他推到后边,“走走走,小孩子别靠那么近,别碍事。” 奖状掉在地上,不知被谁踩了一脚,留下脏脚印,他急忙捡起,拍干净尘灰,护在身前。 还没给母亲看过呢。 他穿过拥挤混乱的人群,挤进家门。 进了客厅才发现,一堆大人坐在客厅里,面色整齐划一的严肃,不知说着些什么。 这其中,包括许久未曾露过面的父亲,冷着一张扑克脸。 “陈叙川,过来这边。” 父亲叫他,但他没心思搭理,跑上楼,一心想把奖状拿给母亲,她肯定会开心。 想到这儿,他紧紧拿着手上的奖状,满心欢喜跑上三楼。 三楼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安静,长长的走廊空旷孤寂,他放慢了脚步。 这肯定说明,现在的母亲状态是好的。 很奇怪,房门是开着的,窗帘随风飘动,他以为母亲站在窗帘后,笑着道,“妈妈,今天我在学校跑了八百米比赛,得了第一名,你看看这个……” 他拉开窗帘,灿烂的笑容却凝在唇角。 窗帘后只有大开的窗户,空无一人,往下看,是那片水冲过的空地。 “妈妈?”他心里一阵慌乱,许久不见回应,“你别藏着我了,妈妈?” 有人从楼下上来,“别喊了,你妈跳楼自杀了。” 第56章 chapter56 傅嘉柔坐在病床边,看着他。 陈叙川双眼紧紧阖闭, 眼皮有一层浅浅的褶皱, 薄唇干燥苍白,左手缠着白色纱布。手指不时动一下, 睡得极为不安稳。 他倒下那会,她简直吓坏了。 医生说, 他身体其实并无大碍,晕倒是心理负荷过重且神经持续性紧绷所导致, “你不用过于着急, 他只是需要好好休息休息。” 他真的很累。 很久没有睡过安稳觉了吧。 着急也没有用, 所以在这段时间,她报警了。 警察调取了附近的监控录像, 从傅嘉柔感觉被跟踪的那些日子看起,警方发现一名持续跟踪她的可疑人物, 并判断出, 恶意袭击和跟踪她的人, 是同一个人。 那天晚上之后, 陈明泽给李明博打了一大笔钱。 李明博在网吧通宵,快天亮的时候, 他回到自己租住的出租屋。进门倒头就睡,迷迷糊糊听到敲门声,他不耐烦地开了门。 门口的人身穿黑色制度,“警察。” 听到这两个字,李明博还没反应过来, 双手忽然被人反剪到身后,冰冷的手铐铐住他手腕。 “你们怎么回事,是不是抓错人了?”他赖在地上吼道,“我他妈是守法公民,你们这样做是犯法的!” 警察面无表情道:“李明博,十九岁,休学在家,目前涉嫌恶意袭击他人,现在对你实施逮捕,如果你不肯配合,我们将采取强制措施。” 他哥和他保证过的,陈叙川绝对不会报警,所以现在是怎么回事?! “……” 前往警局的路上,李明博慌乱之中,拼命思考着如何开脱,如何反驳陈叙川的话。 但他万万没想到,他压根没见着陈叙川,而是那个女的,傅嘉柔。 他妈的她为什么,她怎么…还在? 一切都和他哥预料的完全不一样。 警察问向她询问。 她生得很漂亮,惊惶的表情在她脸上显得楚楚可怜,“对,是他,一直跟踪我,昨晚要不是……” 李明博忽然想起,前一段时间,他每晚都跟在她身后,偷拍她的照片。他没想到,这些都在监控录像留下了证据。 “妈的,我才不是冲你来的,我是对陈叙,”他说到一半顿住了。 “所以你是冲着两个人来的,傅和陈都是你要袭击的对象。好的,我知道了。”警察面无表情地在本子上做笔录。 傅嘉柔眼神冰冷地看向他,没了刚才的惊惶。虽然她什么都没说,但李明博却感受到了她的厌恶及嘲讽。 他吼道:“你为什么诬陷我,我不就拍了你几张照,有暴力倾向的人不是我是陈……” “请配合调查。”警察打断他。 傅嘉柔转身,不再看他。 旁边的女警察拍了拍她的肩膀,说:“没事的,小姑娘,我们会保护你和你同学不再受伤害。” “好,谢谢姐姐。”傅嘉柔笑了笑,想到还躺在医院的陈叙川,她叹了口气。 面对伤人刀子上的指纹,街区监控录像,受害者的伤口鉴定证明,以及他花钱请来的帮凶的证词等如山铁证,路上想到的脱罪之词,全都没了用处。 最后,李明博无话可说。 “我可以打个电话吗?”他只想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可以证明我不是恶意袭击。” “哥?喂,我现在在警察局,你能不能跟警察解释一下我……” “你好,我现在这儿信号不好,有什么事情回头再说。”陈明泽说完,生怕他和自己扯上关系似的,把电话挂了。 “……”李明博静默了几秒。 “手机还过来。”警察道,李明博紧紧握着手机毫无反应,另一只手捏着拳。 陈明泽就这么对他? “你想想,我可以不费劲就能把陈叙川弄到清德七中。所以,你尽管按照我的方法去搞,不会有任何风险。” “你是我弟弟,我和你保证,事成之后可以接你来陈家过日子。就算真的出了什么意外,你大可不必担心,你还不相信哥吗?一切都有我担着。” 因为陈明泽信誓旦旦地保证,所以他才敢毫无顾忌,但是,他说的担着,就是这么担着?! 他铤而走险,鞍前马后,到头来就换来一个“电话一挂,六亲不认”的后果? 真他妈信了陈明泽的邪,才会听他的话,不管他了是吧,但你陈明泽也绝对别想做甩手掌柜。 傅嘉柔往外走时,忽然听见李明博道,“这件事不是我策划的,是有人指使我做的。” “是谁?” “陈明泽。” - 陈叙川像是陷入了漫长的梦境,昏迷两天,还未清醒。 这几天,她请假没去训练,守在他病床外。 何天也来了,傅嘉柔对他做了个“嘘”的动作,听了她对来龙去脉的大致描述后,他怒不可遏:“我他妈就知道,是陈明泽两兄弟搞的鬼,无论川哥到哪里都阴魂不散。” 当得知那俩人现在都在警局,何天好歹松了口气,“早该进去了,把川哥从一中弄到这儿就该这样了。” “你能和我说说,陈叙川以前在清溪一中发生的事吗?”她以前也问过何天,但他都是含糊其辞而过,说不知道。 何天叹了口气,“川哥有跟你说过他母亲的事吗?” “我知道一些,” “你是不知道,川哥其实以前不算太阴郁。在他妈妈自杀之后,一般人会特别消沉,但他反而更加拼命努力,无论是学习还是体育。初二那会因为跳高特别突出还进了田径队,清溪一中给了他特招,但他还是凭文化成绩考进的一中。”何天说。 “嗯。”傅嘉柔静静地听着。 “但那个时候很多人包括我,都没看出来川哥有轻度躁郁,毕竟,谁也不能从一个人表面积极开朗,就断定那个人身心健康,川哥只和我说了,但他也告诉我说这个没什么的,吃点药看看医生就会好,让我别担心。” “我也没有多想,就觉得他也没怎么的,因为表面上真的看不出来。高中他也进了一中校田径队,那会他参加了挺多大大小小田径赛,跳高基本都能得个奖。” 野蛮温柔 第73节 她回想起,在他书架上翻出的铁箱,那些汗流浃背的照片,还有奖牌,“那之后,发生了什么?” “但是你也知道,他一直戴着手套,但以前,在比较熟的朋友前他会脱下来,没现在那么极端。那时候挺多人传他有洁癖,他也没澄清过,算是默认吧。谁知道陈明泽他妈的突然发神经。” “表面上一副老好人的样子,背地里却不知哪里翻出了川哥的病历,拍了他没左手的照片,他吃的药那些,包括他妈妈那些事,全都曝光给一家报纸,还放上了校园论坛。当时,一堆脑残在网上说的很难听,有些人甚至还在川哥比赛时起哄,让他把左手手套脱下来,意志再强的人也他妈没办法进入状态啊。” “本来川哥好好的,这事,错过了一个特重要的比赛,如果他当时拿了金牌,是可以可以拿到x大的特招名额。”何天说到这儿,深深地叹了口气,“操了。” 她极力让自己保持平静,身体却止不住有些发抖。 “但那时候,他还是克制着,想硬熬过这段日子。直到陈明泽去找了川哥的教练,我也不知道陈明泽说了什么,但之后,教练让川哥退队。” “我知道他挺热爱田径的,也一直特别拼。让他退队,不就相当于把他这条路斩断了?川哥也没忍住,把陈明泽揍进了医院,照我说他是活该。” “当然,川哥也被他爸强行送去了医院,但他本人很抗拒,而且他的病房号还被陈明泽恶心巴拉地透露了,甚至还真的有人,不知道抱着什么心理,跑去医院看川哥笑话,再能忍再有礼貌的人不被逼到有阴影都怪。” “再后面,他爸就把他送进了清德七中,让他在那自生自灭,不用猜也知道也是陈明泽的手笔,尽做些恶心巴拉的事这个人。” “打那以后,川哥再没了以前的积极向上了,也不爱笑,打架抽烟逃课什么都干,也没再露过左手。” “当然,也许你会以为我们这帮人本来就挺混的,但其实川哥以前真和我们这群人不同,人也还算开朗,反正就和现在的他很不同,都是后面经历了那些才……唉,不说了,如果你见过以前的他,就懂我说的了。” 此前,何天好几次想和她说,陈叙川再三叮嘱他别说,他也就止住了这个念头。 然而,刚刚在病房里,何天瞧见陈叙川躺在床上,左手缠着纱布而非戴着手套,他懂了。 她是能让陈叙川真正走出来的人。 说完一大串,身边的人悄无声息,何天看向她,却见她在无声流泪。 他赶紧补充道,“不过,你来清德七中之后他好多了我感觉,说真的,以前都难得见他笑过。” - 四周墙壁雪白。 敲门声传来,随即,有人推开比病房门,脚步声由远至近。 陈叙川睁着眼睛躺着,面无表情,待到看清来人之后,他手上青筋瞬间绽起, 陈明泽西装革履,视线倾斜向他裸露的左手,随即笑着道:“叙川,我来看看你。” “离我远点。”他声音沙哑,吐字都难。 陈明泽恍若未闻,慢慢走近他,“你的朋友们都知道你的病很严重,都挺想你的。所以,我带了他们来看你。” 说完,门外涌入几个年轻男女,全是陌生面孔,神情很是忧虑地朝他走来。 下一秒,却趁着陈叙川还没回头,用手机偷拍,对准他插着针的左手。 “滚啊。” 他发怒,赶走了那几个人。 陈明泽自始至终在侧边看着,终于在所有人都走了之后,他缓缓开口:“陈叙川,你看看你现在这样,是不是和你母亲当初一模一样。她自杀了,那你呢?” 陈叙川呼吸变得急促,眉越拧越紧整个人有些不受控制地抖起来,冷汗涔涔。 他猛然惊醒,原来是梦。 坐起身,最先瞧雪白的天花板,四周围也是苍白一片,消毒水气息弥漫,和刚刚看见的场景一模一样的。 这到底是梦,还是现实。 还在恍惚间,他被人拥住了,清而淡栀子花香钻入,那一瞬间,剧烈起伏的心口开始平息。 陈叙川抬手,试探性地触碰,确认了这不是真实温热的躯体后,手臂一下紧紧箍住她的腰身。 “你终于醒了。”傅嘉柔抱着他道,声线都是抖的。 “没事了。”陈叙声音很轻,低沉又温柔,“就睡了一觉而已,我这不是醒了,嗯?” “你睡觉睡这么久的,都三天了。”傅嘉柔眼睛酸涩,同时把手边温开水递给他,“喝点水。” 陈叙川大口喝着水,水滴从唇角滑落,喉结上下滚动着,线条不流畅却很好看。 逃离噩梦的感觉,真好。 体内的垃圾像是被一股脑儿扫出去了似的,久违的神清气。垂眸却瞧见小姑娘眼睛又红又肿,咬着唇,眼泪不停流着。 他心疼,拍着她后背,轻声哄道,“哭什么呢,眼睛都肿成缝了,我这还不是没死?” 他的唇被人摁住了,“别说死。” 她太怕了,尤其在得知了他的那些事后,她庆幸他活着, “好,不说了。”陈叙川吻她的眼睛,吻她眼角的泪滴,吻她带着泪痕的柔软脸颊,苦涩在唇舌间划开。 他却想记住这一刻。 随后,傅嘉柔同他说了报警的事。 “除此之外,李明博因为陈明泽急着和他撇清关系,恼羞成怒,还捅出了陈明泽挪用陈家公款的事等其他事,会有法律的制裁他们的,而你只要好好活着,就好了。” “嗯,我活着。”良久后道,陈叙川应道,他揽着她坐在腿上,吻她的唇,如获至宝般。 “咳咳咳。”何天神色复杂地站在床边,“川哥,你醒了。你们先别忙活了,吃点东西吧。” 傅嘉柔脸上有些烧,陈叙川却很坦然,捏着她脸颊笑了笑,“好,回去再忙活。” 进入新纪元,以后可能晚上八点左右更吧 第57章 chapter57 沈希南没想到,去到训练基地的宿舍之后, 坐在某张床位的人竟然是陈叙川师兄? 他拖着行李箱, 愣在门口,“师兄?” 陈叙川回头, 抬手同他打了个招呼,淡淡笑道:“不进来?训练的运动服发了, 那边放的那套是你的。” 沈希南愣愣地进去了,确定那个忙来忙去的人是陈叙川本人之后, “师兄, 你是来参加田径队的集训吗?” 陈叙川:“啊对, 不然我来这儿度假?” 集训期间手机是要求统一上交的,在上交前, 陈叙川给傅嘉柔打了个电话。 默默铺床的沈希南听到一声“宝贝”,低沉又冷淡且自然, 他灵魂一震, 望向窗外的陈叙川, 勾着唇讲着电话。 “我手机这几天都得上交, 想我了就给我发消息,手机发了我就回。” “好, ”她轻轻应声,心里其实有些不舍,本来天天去隔壁就能见着的人,一下去了另一个城市。 “那你要好好训练,带的药也要按时吃, 那盒草莓糖有三十多粒,你别一会就吃完了,晚上早点睡白天才有精力训练,知道吧?” “知道了,晚上不要躲在被窝里哭啊。” “我哪有那么爱哭,”傅嘉柔顿了顿,“我还能看手机里的照片,你连照片都没得看,我还怕你哭呢。” “我不用照片,可以用脑子。” “给你鼓掌。” “那先挂了,等会快要集合了。” 集训开始前,高平中道:“同学们,我们田径队又添了一名新成员,你该有不少人以前也认识吧,不用我多介绍了吧?” “介绍什么啊,”攀着陈叙川的肩膀的叫吴一铭,热情道,“陈大川嘛,我以前上铺,好兄弟浪了这么久,终于回来了。” 沈希南道:“师兄比我还先进的队,不能说新成员,顶多是王者归来哈哈。” “低调。”陈叙川开玩笑道。 除了某些队员,其他基本上都是认识陈叙川的,一起训练过多多少少认识。只是他去清德七中后,换了电话卡基本断了联系。 陈叙川简单做了自我介绍,“各位好,我是陈叙川,嗯,能和各位一起训练很开心。” 非常之官方,队员们还是很给面子地吹起了口哨。尤其是女队员们,掌声啪啪响。 时隔许久,但练体育的男生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目标坚定心思简单,训练着训练着,陈叙川同这群人自然而然熟悉起来。 没有人提过去。 对于年轻的他们而言,脚踏实地做好当下,把眼光放在无限可能的未来,才是正事。 陈叙川彻底扔了手套,左手重见天日,也有人会投来异样打量的目光。 “其实,你越是逃避,别人越想扒开你的伤口,反而,当你坦然接纳自己的不完美时,其他人会觉得没什么。所以,我以后不用隔着手套牵你左手吗?”傅嘉柔是这么同他说的。 陈叙川答应了。 之后他慢慢地发现,对于别人投向他左手的目光,他愈来愈无所谓,不再习惯性躲闪,坦荡且磊落。 这就是他的左手而已。 陈小楠也是田径队的,不过她是女子短跑队那边的,与男生队是分开的。 训练了一个星期,她才发现训练场上多了个陈叙川,还是别的女生给她指出来的。 “陈小楠,你看那边那个,以前没见过这个男生吧?看这颜值身材,你家小南子恐怕要让步了。” “从来不觉得沈希南帅过好不好,”陈小楠说着,定睛一看,远处正在负重跑的那位,不正是陈叙川? “听说是高平中让空降过来的。” “说实话,咱队里跳高那几位是我们队颜值担当了,长得高就算了,这脸还这么好看,还又来一个。” “明人不说暗话,我想内部消化他。” 陈小楠戳破她的美梦,“别想了姐妹,人有主了都。” “你怎么知道?人才刚来。” 陈小楠想拿他们四人之前在清德市拍的照片给她瞧瞧,一摸口袋,才发现集训时间手机都是上交的。 “不信算了。” 休息时间,她大大咧咧跑到陈叙川那边。有人见她过来,立马招呼沈希南:“沈希南,你家主子来找你嘞。” “滚滚滚。”陈小楠懒得理会,她拍了拍陈叙川肩膀,“陈师兄!神奇啊,在这里见到你。” 陈叙川记得她是傅嘉柔一中的好朋友,毕竟寸头令他印象深刻。 他淡淡道:“嗨。” 野蛮温柔 第74节 陈小楠不是来套近乎的,而是来打听傅嘉柔情况的,问完之后,很快又蹦回了她原本的位置。 女生们虽然是练体育的,但是眼睛也是相当尖利,“小楠,你不是刚刚说人有主了,怎么还这么主动跑过去?” “是啊,他女朋友就我闺蜜,我就过去打招呼咯。哎,别哭丧着脸了,我们是短跑的女人,不需要啥子男人。” 说完,陈小楠脚边扔来一瓶水,沈希南无语地看着她。 她麻溜儿改口:“行吧,有时候还是需要的,跑腿需要。” 然后,她眼睁睁看着水被收回去了,“哎你这人咋回事。” - 训练并不轻松。 考虑到他太久没进行系统训练,高平中原本还打算,让他先进行中等强度的训练,先来个缓冲期适应适应。 陈叙川拒绝了,“教练,我现在时间的确不多,不需要搞特殊。” 高平中拍拍他肩膀,爽朗笑道:“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那也行,那就和大家一样,到时候要是缓不过来,你再跟我说一声。” 于是,他和其他一直在队里的队员一样,同等的高强度训练。 一整天下来,陈叙川身上的汗可以拧一桶水了,晚上回来洗头洗澡完,直接躺在床上,动都不想再动。 当然,不止是他,其他人也是累得瘫在床上,这是运动员的常态。 身体累到极致,但头脑还算精神。他听见沈希南问:“川哥,你过杆时会不会有意控制收腿动作?” “那肯定,不控制的话很容易挡杆。”陈叙川说着,接着俩人讨论起技术问题来了。 大晚上,大家都闲着,几个人闲聊起来。 这时,陈叙川拿出一个小铁盒。 小铁盒是粉红色的,分为显眼,一众铁汉子眼睛都直了,吴一铭抬抬下巴,“嘿,陈大川,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糖。”陈叙川拿了一颗。 吴一铭挣扎着从床上跳下来,“给我来一颗。” 最后,当糖盒在宿舍里绕完一圈之后,空了不少。 陈叙川非常后悔,他不该在这些人面前拿出来。吴一铭三两下嚼碎,咂了咂嘴,“还挺好吃,再给我两个。” 陈叙淡淡抬眼,“没了,我得省着吃。” “……” 沈希南心如明镜,从那极具少女心的铁盒包装推断出:“川哥,这你女朋友给你买的啊?” “嗯。” 就这一个字,周围的人却在这一个“嗯”字品出了骄窃喜等多种情绪,吴一铭道:“突然感觉这糖有点酸怎么回事?” 吴一铭忽然想起,“不对啊,我记得高一那会,你拒绝了挺多漂亮妹子啊,我问你为什么,你还说现在是努力的时候,你不打算那啥,找女朋友,什么原因?” 陈叙川勾了勾唇,“喜欢。” 灯熄灭了。 独自一人躺床上时时,自然而然会想到她,草莓糖的味道残留在唇齿间,清清甜甜像她柔软的唇。 可能他还不够累。 简单地想着傅嘉柔,一不小心想多了些,这种感觉尤为难受,烧得慌。 他中止自己的想象,改为回忆高平中给他的训练指导上,这个动作要如何如何注意,那个动作要如何如何才能发挥作用…… - 日子这样重复着。 即便如此,陈叙川心无旁骛,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到持续不间断的高强度训练,对跳高保持一种很纯粹的专注。 高平中看到他的状态,分外欣慰,“等会你拿一张一级运动员申请表回去填吧,之前没来得及让你申请。” “再等等吧,我现在还不能跳掉两米,等我过比赛两米再申请吧。”陈叙川道。 国家一级跳高运动员申请标准是过来2.00米,陈叙川在市运会时跳了2.03米。 现在他重回田径场,却尚未突破2米。 “那也行,不用着急。脚踏实地地训练,两米肯定没问题,我还等着你突破你自己创的市运会记录呢。”高平中道。 清晨时,田径队队员们要晨跑。 有女生在跑道上捡到一根发绳,墙边一朵精致的白栀子,看着特别好看。 待到七点半集合,教练还没来领人,女同学走到队伍正前方,“女同学们,这是谁掉的啊?在跑道上捡的。” 女同学们大部分都是短头发,陈小楠摸了摸自己的短发,“扎头发多麻烦啊,短头发洗头贼方便,而且还不丢橡皮筋哈哈哈。” 喊了好几遍,女同学们不为所动。 “没人要拿我可自己用了啊。” “那你自己用呗,反正我也没头发可以扎……” 这时候,陈叙川走上前道,“不好意思,可以还给我吗?” “这个发绳你的?”女同学显然有些震惊,虽然眼前的人长得很帅,但这不妨碍她怀疑他说的话的真实性,“你确定吗吗?” 几十双眼睛刷刷发光,看向队伍前方。 “嗯,我女朋友给的。” 此话一出,队里炸了。 “啊噢噢噢。” “谢谢。”陈叙川淡淡道了声谢,回到最后一排的位置,若无其事,把发绳装进了运动裤兜里。 他跑完步才发现不见了,很慌。 刚刚又太吵闹,他没听清女同学说什么,直到看见那朵白栀子,他松了口气。 不戴在手上是因为要训练,他怕磕坏了,所以一直揣在兜里。 于是乎,整个队也就这么“不小心”地,知道了陈叙川有女朋友的事。 不少人也就想清楚了为何这段时间里,没回有女生主动靠近,陈叙川都神色淡漠的原因了。 “唉。” “你怎么了?”陈小楠问。 “我在想,什么时候能有人把我的发绳这么贴心地装在口袋呢?害。” 陈小楠看了眼她头发,“等你留长了头发的时候,噢不,等你有男朋友时,噢不,还得是个宠妻狂魔的男人。” “……” 期间,驻扎训练基地内各大高中组织了内部小型比赛,陈叙川代表一中田径队参赛了。 比赛规模挺小,但陈叙川很认真对待,跳了1.92米,拿了个第二。 可以算是崭露头角,但这离他的最高记录还有一段距离,他必须得更努力,才能尽快突破目前的瓶颈。 - 新年临近,清溪市。 傅嘉柔推开窗户,街道两旁的路灯上挂起了小红灯笼,冷漠的城市此刻也显得祥和喜庆。街上人来人往,隐约能听到晚风送来欢快的笑闹声。 她家一楼其实挺热闹的。 何念青和她的朋友们在下面聚会,傅嘉柔在沙发上和客人聊了一会,她觉得无趣,便回了楼上房间。 换做是以前,何念青可能不喜欢她这种“无礼”的行为,但这次她回家,何念青的态度有所改善。 没有以前那样专断,比较尊重她个人意愿一些了,换言之,就是她可以爱干嘛干嘛。 何念青敲门进来,说道:“嘉柔,我待会要和陈姨那边做客,你和我一起?” 傅嘉柔半躺在床上,“我有点困,想在家里休息可以吗?” “可以,那你今晚早点睡。” “好。”傅嘉柔弯着唇角,看了看她墙壁的挂钟,“你几点回来?” “我十一点前,应该可以。” 然而,何念青一关上门。 她脸上的困倦全都消失无影,在窗边看着何念青和那些阿姨们消失的背影,她悬着的心松了口气。 紧接着过了半小时,她收拾好后挎上小包出了门,出了小区,她沿着前面的路往前走,心情雀跃,搜寻着熟悉的身影。 “你还上哪去?” 听到身后的声音,她回头。 陈叙川穿了件黑色外套,扣着黑色棒球帽,露出硬朗好看的下颚,整个人都快与黑暗融为一体了。 他摘下棒球帽,张开手,“认不出来了?” 她惊喜地拥住他,深深吸了口他身上冷冽好闻的气息,“哪有,你站这么暗的地方,穿得像个黑衣人,我都没看见。” 傅嘉柔话音刚落,高跟鞋声音由远至近,伴随着她很熟悉的女声: “好好,你等我一会,我去拿了就回来。”何念青一边对着手机道,一边往两人所站的方向走来。 陈叙川正抬起她下巴,还没吻上,却听她道:“我妈来了!” “什么?” 他抬头眯起眼,瞧见正在走尽的长裙女人。 傅嘉柔四下看了眼,边都是建筑物,似乎没有可躲避的地方,正在头脑风暴的当口,她眼前一黑—— 她被拉到他外套里,耳朵贴着他胸膛。 野蛮温柔 第75节 第58章 chapter58 陈叙川背对着街道,挡着她。 怀里的人藏在他外套里, 大气不敢出, 安安静静趴在他宽厚胸膛处,掩耳盗铃不过如此。 他里边就穿了件单薄衬衣, 傅嘉柔听得到他的心跳,像跳动的鼓点, 过了许久,她小声问:“人走了吗?” “还没走远。” 他手搭在她后腰的位置, 随即轻轻拍了下, “现在可以了。” “可以亲你吗?”他问。 然而傅嘉柔一抬头, 又瞧见不远处几个熟识的面孔经过,都是这个小区的人住户, 还在她家做过客。 两人站的位置并不显眼,但她还是条件反射遁回他外套, 让他当她的人形盾牌。 于是乎, 两人用一种奇怪的姿势往前走。 “嘉柔?”某个卷发阿姨眼尖, 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似的扬声道, 心里已经在酝酿八卦腹稿了。 傅嘉柔后背一僵。 陈叙川抬了抬帽檐,视线冰冰冷冷看过去, “认错了。” “噢呦,怎么可能是傅嘉柔呢,何念青那女儿乖着嘞,学习好又天天忙着跳体操,那好孩子哪里会和男生勾勾搭搭。”另一个人道。 听那声音, 是经常来她家时,都要对她一阵夸的李阿姨。 现在这个时间点出门的人多,再加上何念青喜欢张扬,没少给她增加“知名度”,傅嘉柔在小区里算小半个“名人”。 陈叙川被搞想炸了这条街。 走了许久,他摘下他棒球帽,扣在她脑袋上,又给她把帽檐压低,小半张脸都藏住了,在她唇上印了下。 非常地不满足。 “等会再来,这儿人太多了。”傅嘉柔提心吊胆道,虽然这会俩人所在的地方,极为隐秘遮蔽,只是偶有两三个人经过。 “我几百年没见着你了,都他妈快憋坏了,你一点不心疼?”陈叙川道。 他抿着薄唇,颇有些不满。傅嘉柔立即像模像样地捂着心口,“疼啊,疼到无法呼吸了都。” 陈叙川绷不住脸,勾了勾唇。 他视线下移,存心想看她脸红,轻佻道:“疼的话,给你揉揉?”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算了,不疼了。”傅嘉柔不动声色,同时拢了拢外套,暗自发烫的耳廓被他捏了捏,“小骗子。” “你今晚在哪里住?”傅嘉柔兀自转移话题。 他垂眸,颇有些为难道,“我啊,没地方住,来得比较急没订房间。” “那怎么办?”她拧眉。 “我可以住你家么?”他忽然问。 “……不行,我妈在家,她会把我们两个都轰出来的。”她丝毫没有怀疑他所言真实性,真实地焦虑着。 “那我今晚可能要露宿街头了,这张长椅怎么样?坐着感觉挺结实的,也离你家里近。”他叹了口气。 她心里咯噔一声,拿出手机道,“我给你找找看附近有哪些可以住的旅馆吧,要是实在不行,我看看能不能……” 还没说完,身边的人忽然笑了。 还是那种憋了很久终于笑出声的那种笑。 他追问道:“你看看能不能什么?” 她没好气道:“能不能来个人把你给拖走,省得我费心儿,欺骗我感情。” 说完,她被他整个抱在怀中,陈叙川声音有点儿委屈,“没骗你,我真的想你了,没手机,也没照片。知道我集训的时候都抱什么睡的?” “抱什么?被子?” “我抱枕头睡,然后闭上眼睛想象这枕头是你。”他喃喃低语,“本来白天挺练得挺累的,这么一想就没那么累了。” 她想象了一下这画面,脸上顿时有些烧得慌,伸手拍了拍他后背。 又听他补充道:“不过也更睡不着了。” 她动作一顿,“想太多对身体不好。还是得早点休息,不然影响白天的训练效果,容易跳不高。” “你懂挺多啊。”陈叙川低低笑了。 “马马虎虎,你现在一般能跳多高?” “离两米还差点,不过应该也快了。我年后初三回那边的体校,到时候接着练。” “初三就回去,会不会有点太早?” “不早了宝贝,三月中旬有个全国性的比赛,我争取争取,拿个第一给你。” “好,我相信你。”傅嘉柔弯着唇角,柔声道,“我等着一年半之后去z大找我男朋友了。” 虽然许久未见,俩人并非想着要哪儿玩,去哪儿逛。难得见面的时间,陈叙川更想好好和她呆着,分享一些事,听听她的声音。 他同她仔仔细细讲了他接下来的规划,训练是如何安排的,阶段性目标,重要的赛事时间等等。傅嘉柔默默记在心中。 z大是国内top前几的名校,也是两人给彼此设定的最高目标,陈叙川把握并不是十足的,于是他问:“万一你男朋友没考上z大怎么办?” “那,在z大找一个新的?” 陈叙川眉头一蹙,脸上明晃晃写着“我很生气”四个大字,“你敢?” 于是,傅嘉柔不得不为她危险边缘试探付出代价。 她摘下头顶的棒球帽,捧着他的脸颊,轻轻吻他的唇,都是很简单的唇与唇之间的触碰,不深不浅。 他脸色有所缓和,明显很受用。 随即反客为主,加深这个吻,直到她有些气息不稳,“不敢不敢。” - 这半年对陈叙川至关重要。 他回到了清溪一中的校田径队,但是队内训练却是在某个全封闭的体校安排进行。 他白天训练,晚上学习文化课。 他像一个高速运转的陀螺,经常有累到躺在跑道上的时刻,全身湿透,衣服可以拧出半桶水。 但只要哨声一响,又即刻投入训练中,日复一日的内容,他不觉得枯燥。 因为他心中有所憧憬。每一天的累积,都让他更加靠近他的目标,也更加靠近她。 也有累到不行到时候。 他躺在操场人工草坪上,闭着眼睛大口喘着气。忽然听到耳边轻柔如微风的声音:“川哥,陈叙川。” 他睁开眼睛,有些愣住了。 她漂亮的眼睛里如有星辰,身上穿着他的黑色外套,坐在他身侧道:“你累不累啊?” “有点。” 她笑着朝着他伸出手:“那我拉你起来吧。” 陈叙川起伏的胸膛渐渐平息,伸出手拉住她的,借着她的力起了身。 只是一起身,傅嘉柔的脸变成了沈希南,哪还有她的身影。 沈希南用手在他面前晃了两下,“师兄?你怎么这种眼神?” 沈希南心里怪发毛的,为什么陈叙川的眼睛突然看起来这么温柔缱绻? 陈叙川掩唇轻咳一声。 迅速恢复了惯有的冷淡,笑了下道:“没,刚才阳光有些晃眼。” “噢,好。”沈希南没想多,“教练让我们过去,有事要说。” 终于,在无数次重复训练之后,陈叙川越过了2米的高度,刷新了他离开后田径队由沈希南创造的1.98的高度。 刚刚好,达到了当时他在市运会创的2.03的记录,只不过尚未突破。他申请了国家一级运动员。 高平中道:“下个月的比赛应该都知道,在跳高这一块队里会选拔三名同学参加,至于这三名同学是谁,肯定是以成绩为排名,前三位。” “吴一铭,沈希南,以及陈叙川。你们三个到时候作为代表参赛。” - 这天夜里。 男生们七歪八倒在宿舍床铺上,叽里呱啦地吹着水。 陈叙川推门进来,衣服湿哒哒贴在身上,修长好看的脖颈线条都是汗。 体校的训练室是开放到晚十一点半的,可供同学们自主使用。 陈叙川在晚自修结束之后,还去加练了力量训练,出了不少汗。 吴一铭躺在床上道,“大川,你还上训练室了啊,我都感觉白天训练时间已经够长了,怎么你还有这么多精力?” “想着这些都是值得的,就不累。”陈叙川淡淡道,拿起衣服进了浴室。 “看来我得想你学习,下回加练的时候捎我一个呗。”吴一铭打了鸡血一般道。 “行。” 然而第二天晚上,晚自修下课铃响起。陈叙川招呼他上训练室,“吴一铭,走不走?” “今天先算了吧,我感觉腰有点痛,明天我再开始吧,要不我们去吃点宵夜?” “不去,你自个去。”陈叙川说完,转身朝着训练室走去,背影挺拔坚定。 晚上回来,他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似的。躺在床上时,他从枕头底下摸出几张照片,仔仔细细地端详着。 当看到她生气时他抓拍的那张照片,他低低笑了声。 还有几张她在比赛时的照片,他一张一张仔仔细细端详着。 野蛮温柔 第76节 来之前,吸取了上一次只能靠脑子凭空想象的惨痛教训,他洗了几张她的照片,还买了几张z大的海报。 z大海报被他贴在床内侧的墙壁上,夜深人静时,他默默看一看。 闭上眼睛,想着牵着她的手,从z大校门进去,经过门口刻着校训的石碑,路过青蓝色宽敞的跑道,慢慢地散着步…… “你在看什么啊?” 吴一铭从上铺下来,瞧见陈叙川手里似乎拿着什么,好奇地问道。 陈叙川慢悠悠拿出一本必备古诗文,“看这个,背两首给你听听?” “……” 也许,是我自己读高中时比较努力,, 所以写的人儿们也是努力的哈哈哈… (我一般九点前会更。sorry啦 第59章 chapter59 “傅嘉柔是吗?跟我过来吧。” “这是你的座位,有什么问题可以来找我。” 几十双眼睛刷刷看来, 傅嘉柔淡定坐下。她的同桌是个戴白色边框眼镜的男生, 腼腆对她笑了笑,“你好, 我是白岩。” “你好。”她笑笑。 傅嘉柔没有继续留在清德七中。 清德七中确实太烂了,陈叙川转走了之后, 她没理由继续呆下去了。 在七中的半个学期,就像一场梦呼啸而过之后。只留下他在原地, 提醒她这并非梦, 而是一段真实存在过的日子。 但她也没有回清溪一中。 人已经是清德市队的队员了, 不能又半途中不明不白退出,不然很不负责。——何念青对此颇有微词, 但也不会强硬要求她回清溪一中。 于是,她成了清德市市重点第四中学的寄宿生, 转学过程很顺利。毕竟多一个重本的苗子, 哪一个中学会不欢迎? 来之前, 考虑到她有艺术体操的体育特长, 四中老师想安排她去特长班。 傅嘉柔却申请去了普通班,她对她的文化科成绩有信心。 四中哪里都好, 老师拥有绝对权威,同学们基本上都是勤恳努力的好学生,不打架不玩手机,争分夺秒做多点题。 只是,不会有人给她不戴校牌不穿校服的特权, 不会有人带着她随意进出校门。 放学后,没有在教学楼下等待的他,没人会用不会做题的由头让她去他家,却抱着她不撒手。 一开始她还有些水土不服。 后来也就渐渐习惯这种节奏的生活,其实这就是她来七中前的生活,兜了一圈之后又绕回来了。 由于将重心转移到了学业上,艺术体操训练便主要集中在周末和晚上。 她想尽量把这两者兼顾好。 这一点上,她和普通学生不同,不少人对她好奇不已。后桌女生问她道,“傅嘉柔,你转学前在哪个高中啊?” “清德七中。”她坦荡道。 “!”清德七中可是清德本市人提起,都要嫌弃一番的学校,“七中那种地方,你竟然还能完好无损地出来?” 她笑笑,“这很奇怪吗?” “之前我有个发小,特叛逆那种,被他爸妈管教送进去了,没过多久他就受不了了求着要出来,后面我见他感觉他完全变了个人。” 她有些哭笑不得,清德七中被形容得像个监狱似的,“没那么夸张其实。” 话音未落,她微怔。 其实,不是夸张。而是,那段时间里,陈叙川给她罩了层保护罩。 他护着她在安全区待了很久,导致她忘记了那儿,原本是多么的混乱。 他的保护是无条件的,养成了她的依赖。所以之于她而言,七中那样的地方也可以是美好的存在。 听傅嘉柔说是从七中来的,有些人心料她成绩肯定一般。不免有种“上帝虽然给你开了美貌之窗但还是很公平地关了你一扇门”的心态。 傅嘉柔不关心其他人怎么想。 也没想着去证明什么,课认真听,卷子认真做。一想到在另一个地方,她喜欢的人在和她一起努力着,她便充满动力。 两个人有共同目标并为之努力,是一件很幸运的事。 - 终于等到周日下午。 陈叙川拿回了手机的使用权。男生们拿了手机无外乎几件事,打游戏看球赛等。 “快过来看,快过来看,有人给我发了好东西。”吴一铭激动道,拔掉了耳机迫不及待外放。 不少人趴过去围观。 陈叙川仿若未闻,他在和傅嘉柔通电话中,没时间搭理,他道,“我后个星期左右比赛,你来不来看?” “我是想,不过我只能看直播了。”傅嘉柔说完,“应该会有比赛直播……吧?” “有,不过你不需要看直播?” “什么?” 陈叙川突然转移了话题,“没事,四中有没有骚扰你的?追你的?” “没有……吧。”她是收到过几封较为含蓄的情书或纸条,但是真正说骚扰的倒说不上,“在这里大家都忙着刷题学习,没有人会这样。” “那就好,凡是那些要你电话号码的,留我的。” “……好的。”乖巧.jpg 说着说着,傅嘉柔听见了别的,好像是女人的声音?她皱了皱眉问:“你现在在哪儿啊?” “我在宿舍床上躺着,怎么了?” “那为什么,我好像听到有女生的,叫声?”她颇有些迟疑,“床上,怎么回事?” 陈叙川闭了闭眼,踹了一脚上方的床铺,语气不耐:“吴一铭,你那玩意儿别外放。” 末了,他道:“好了,现在没声了是不是?” “现在是没了,但是,有女生进了你们宿舍吗?” “嗯…不是,他们在看片儿。” 傅嘉柔先“噢”了一声,才突然反应过来那不是寻常电影,沉默了几秒后她道:“你呢?” “我在和你讲电话。”陈叙川扶了扶额,“我没看,要不是你说,我连那声都没注意到。” “噢。” “不信我?” 她不是不信他,而是感觉有点儿怪,不想在这样的话题展开详细讨论,贴着手机的耳朵有点儿燥热,半天只憋出几个字,“那你别看那样的,没意思的。” 他似是轻笑了声,嗓音缱绻道:“好,没意思。” “嗯。”她闷闷应声。 “看你比较有意思。” “……” - 星期五下午,傅嘉柔有体育课。 不知为何,今天的操场比往日人都要多。很多拨穿着不同校服的人,似乎不是本校学生。 傅嘉柔问边上同学:“他们是干什么的?” “别的高中来比赛的吧,好像有个什么运动会要由我们四中承办,听老师说的。” 她点点头,随即集合做热身运动,做完热身运动之后,要绕圈跑两圈。 身边有人在讨论。 “我们四中果然牛批,自从上次大整修之后竟然可以安排上全国性比赛了,太有排面了吧。” “难怪,我今天早上看到外面好多大巴车啊,还上以为是哪里来的旅行团,原来是来比赛的啊。” 全国性比赛? 她想到了陈叙川,他也得比赛,可是她没法在现场给他加油。 虽然女同学们平时爱学习,但这并不代表对帅哥无感,而是因为四中帅哥比较稀缺值得尖叫的少得可怜。 所以,这会儿外来人员众多的平况下,眼镜片儿后边的眼睛如探测仪一般,刷刷探测着…… “太难得了,看着全都是荷尔蒙满满的,而且没戴眼镜的!” “看最后一排就完事儿了,目测到一个超级大帅哥,你们快看,靠近主席台下面的那个高中,最右侧的那个……” 傅嘉柔条件反射看过去,似乎瞧见一个熟悉的背影,但操场上人太多,她没来得及细看便被遮住了。 太想他出现幻觉了? 傅嘉柔摇摇头,继续往前跑着。 操场上的人在减少,外校集合的人基本上都解散了,正在自由活动熟悉场地中。 午后的阳光并不热烈,慵慵懒懒铺了一层,空气中有塑胶跑道的气味,少年如清晨朝露般朝气。 解散后。 “傅嘉柔,下个星期要体测,我们班同学组队练一下仰卧起坐,你要不要过来一起呢?” 说话的是她体育课和她站一起的女同学,李晓青。 面对同学释放的善意,傅嘉柔欣然接纳,“好呀。”紧接着,她与另外李晓青一起走到了操场草坪。 野蛮温柔 第77节 这儿还有班上一半的同学,傅嘉柔对他们笑笑,算是打招呼。 她眼睛干净清澈,笑起来弯弯的。有男生硬是看愣了,心里还稍稍回味了下。 两人一组。 李晓青和她一组。 这时候,操场上的人已经少了一大半,还有别班男同学在草坪中央上踢足球。 她先按着李晓青的脚,给李晓青数着数。然而,她总感觉身后似乎有一道视线,不远不近地萦绕着。 正想回头看,李晓青忽然道:“累死了,我做了几个了?” “11个。” “不会吧,按照这个速度我什么时候才能做到一分钟26个。”李晓青绝望道。 傅嘉柔说:“没事的,你继续多做几次吧,练多了几次数量就上来了。” 于是,李晓青一激动,打了鸡血一般地做着,不知道触发了哪个点竟然开始肚子痛,“不好意思啊,傅嘉柔,我有点想上厕所……” “那我等你回来?” “别,我可能一时半会回不来,我找个其他同学帮你吧。”李晓青强忍着腹痛说着,让她欣慰的时,立即有同学响应了她的“号召”。 傅嘉柔抬眸,瞧见两三个男生站在她身侧。 “傅嘉柔,需不需要帮忙?”男生跃跃欲试,语气里还有几分小紧张,是她的现在的同桌白岩。 还没等她开口,男生注意到她皱了皱眉,又赶紧道:“啊,我没别的意思,就我们男生做得比较快,刚好看到你好像需要所以就……” 傅嘉柔笑了下,随后摇摇头,“谢谢你,不过……” “不用了。” 这是她本来想说的,但是,耳边另一个声音帮她说了,并且这声音,她极度熟悉。 几个男生同时转头,身后的男生身材修长挺拔,漆黑的眼削薄如刃,嘴角微微垂着,漫不经心又不悦的弧度。 最要紧的是,穿的并非是四中、而是别校的校服?? 男生们眼睛里明晃晃写着“这位兄弟你打哪来的是不是走错片场了”几个字,却又仿佛被命运掐住喉咙似的,开不了口。 “我帮你。”他看向傅嘉柔。 傅嘉柔这回真怀疑她出现幻觉了。 两人天南海北,陈叙川他,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出现在,四中的操场上的吧? 只有做梦能解释得通了。 直到他伸手,在她头上揉了揉,“还愣着呢,不要我帮你?” 这时候,男生们下巴惊掉,不由自主屏住呼吸,露出了诸如“兄弟太敢了”“等着被拒绝吧我先同情你几秒”等各种神色。 然而,万万没想到。 傅嘉柔竟然答应了,而且,漂亮眼睛露出的惊喜显而易见。 陈叙川似是不经意拉拉衣袖,露出黑银色手表,以及……与手表相近的发绳,异常显眼。 “看那个男生手上的,和傅嘉柔头顶上的,是不是一样的?” “都有一根白色的小花花,看见没?” “那他们八成……行吧,我懂了。” “他的手怎么这么多疤?” “不知道啊,感觉有点可怕,经常打架的那种类型?不过这丝毫不妨碍他长得帅。” “他们两个好像本来就……认识吧。”不知谁先说了句,反应迟钝的男生们才尴尴尬尬走开了。 本来就是班内自由组织的,所以这会,做完的人基本都散了,班里的人剩下几个人零星分布。 傅嘉柔后知后觉,由清德四中承办的大型比赛,应该就是全国中学生田径运动会。再回忆起他那天说的那句“你不需要看直播。” 所以,他是来参赛的?! 事实上,陈叙川早知道在四中参赛,也知道她在哪个班,想偷偷去教学楼下等她。 不料体育场上先见到了。 他眼神追逐了她许久,暗中观察她现在的状态,看她和其他女生说说笑笑,挺好。 解散之后,本来安排他们统一吃饭,他已等不及了,请了假找她,站在她身后不远不近。 却不料,看见她对其他男生笑。 操了他心里被针扎了似的。 此刻,陈叙川半跪着,双手按在她运动鞋面上,抬抬下巴,“开始吧。” 傅嘉柔有一肚子话想同他分享,想拥抱他,然而……大庭广众之下的操场,她还是先做完仰卧起坐再说吧。 傅嘉柔是练艺术体操的,做仰卧起坐其实丝毫不费劲,她可以做得又快又多。 但是呢,许久没见的男朋友,下巴在她两膝上,似笑非笑的眼神盯着她,难免可能有点儿发挥失常—— 陈叙川出声:“做得太慢了。” 又道:“能不能及格?” “谁说?你按稳一些。” 她小小的胜负欲起来了,加快了速度,腰身看着纤瘦,但柔韧性极佳。 “几个了?” 他道:“34,35……” 视线内他的脸庞忽远忽近,她瞥见他舔了舔唇,蓦地耳朵发热。 而且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意,她起身那一刻,他身体还微微前倾,与她尽在咫尺。 她心跳不由自主加速,最后,干脆闭上了眼,默默地数着。 少女闭着眼,鼻尖上渗出点滴汗珠,巴掌大的脸上铺着红霞,樱桃唇微张,急促地呼吸着。 他日思夜想的人,近在咫尺。 呼吸是真切的,声音更是,陈叙川眸色黯了黯。 傅嘉柔起来的速度有所减缓,心里数着数儿,“61、62……” 忽然间,唇上有很轻的触碰,有些软,一刹那的。 傅嘉柔睁了眼,鼻尖却抵到他高挺的鼻梁骨,她呼吸不由自主屏住。 下一秒,傅嘉柔如同反弹的弹簧,躺回了草坪。心口剧烈地起伏着,气息不足,“这儿,是,是操场。” 陈叙川:“不管,谁让你对别的男的笑?” 老子千里迢迢赶过来看到能不气嘛:) 第60章 chapter60 李晓青上完厕所,浑身轻松。 她正准备回去看看傅嘉柔情况, 半路上被她同桌截住了, “我劝你还是别去,别去打扰人家了。” “怎么了吗?我上个厕所, 发生了什么事?”李晓青有好多问号。 顺着同桌手指的方向望去,“咦, 那个男的好像不是咱们班的?” “听说是傅嘉柔男朋友。” “可是他穿的不是说我们四中的校服好像。”李晓青道。” “是啊,我们四中没有这种级别的帅哥……唉, 惆怅, 算了, 大学肯定会有的,我们还是努力学习吧。” “也不一定吧, 也可能是傅嘉柔哥哥呀,我看她平时都不怎么搭理男同学, 不像是会谈恋爱的……” 李晓青还没说完, 她同桌突然捂住了心脏的位置, “我天。” “怎么了?” “刚刚傅嘉柔在做仰卧起坐起来的时候, 那个男生突然亲了她一下,然后他们两个还四目相对, 那画面,,不得不说有点好看。” 李晓青看过去。 她偏见傅嘉柔躺在草坪上,气喘吁吁的,那个长得有些坏的男生盘着腿, 坐在她身侧看她,嘴角的笑很是宠溺。 是的,她第一次在现实中看到了能用“宠溺”二字修饰词的笑,绝了。 “不管,谁让你对别的男的笑?” 说完,陈叙川捏了捏她下巴,上半身微微俯下,像是要与她接吻似的。 傅嘉柔顿时如临大敌,轻轻拍开他的手,往边上挪了挪,“我只是,礼貌性表示一下,那是假笑。” “假笑也不行。”语气不容置喙。 她拿他没办法,笑道:“那应该怎样?” “打一顿比较合适。” “……”她就不该问。 “敢招我的人。” 两人在草坪上休息了一会,陈叙川同她说了明后两天比赛赛程的具体安排,她认真地记着,“我会去看的,说起来,我还没看过呢。” 傅嘉柔撑起身子,微斜着身子坐着,陈叙川朝她伸出双手,“起来了,小皮球。” 她笑了下,握住他的手。 陈叙川轻松就把她从地上提起来,她的手是他熟悉的柔软触感,令人有些舍不得放。 傅嘉柔任由他牵了一会儿,垂眸却注意到,陈叙川黑色校服裤上沾了不少绿色碎草屑。 “川哥,你裤子上长草了,你拍一拍吧。”傅嘉柔提醒道,低头再看她自己,裤子因为布料丝滑没沾有草屑。 野蛮温柔 第78节 陈叙川简单地拍了拍,“走,吃饭。” 然而,他一转身,身边的人儿笑出了声,笑声清脆如银铃,“笑什么?” 她如实道:“你后面那儿有好多没拍干净的,看着有点好笑。” 陈叙川抬眸瞥她一眼,“那你还在那儿幸灾乐祸,不过来帮我?” 傅嘉柔笑不出来了。 她抿着唇,用力拍他裤管后侧,才将这些恼人的碎屑弄掉,再往上,他臀部的位置。额这……她忸怩了一秒后,速战速决。 陈叙川身形突然一僵。 “好了。”如释重负,她拍了拍手。 话音刚落,陈叙川抓住她的手腕,似笑非笑,“占我便宜?” “没有,明明你要我帮你的。” 他挑眉,“嗯,知道了。手感如何?” “……” - 他没按照统一安排的去吃饭,只能借用傅嘉柔的饭卡。 他这一身一中校服在四中饭堂分外显眼,尤其还与穿四中校服的傅嘉柔站一块,更为引人注目。 毕竟是市重点,菜色还算丰富。 陈叙川跟在她后边,她问:“你要吃什么?” “跟你一样就行。” 他跟着她,结果打了两个都是素菜…… 傅嘉柔是艺术体操运动员,得严格控制体重,她看着陈叙川碗里俩素菜,觉得他怪可怜巴巴的,“你把碗给我,我给你打。” 陈叙川笑了下,“还是你疼我。” “嗯,你找个位置等我。” “快看那个小哥哥,你后面坐的。” “看到了,是那些来比赛的男生吧,别的都是成群结队的,为什么就他一个人?” “不知道,难道是因为长得太帅了被排挤了?有点想要个联系方式,毕竟过了这时间就每这个机会了。” “不过他看起来好冷漠啊,我不太敢。” 话没说完,他们眼中“冷漠”的男人,突然扬唇笑了,刚刚还冷冽的眼睛此刻明媚如斯, “……”仿佛冷漠只是一场错觉。 女孩五官清纯又精致,黑发高高束着,姿态优雅漂亮,普通的校服穿在她身上却有一种特别的气质。 “这几个菜都是我觉得最好吃的。”傅嘉柔在他对面坐下,“你尝一下。” 原本他只有俩素菜的碗,现在说堆成了小山都不为过,陈叙川一边吃一边点头,“好吃,不错。” 她露出欣慰的笑容,“那就好,你是要比赛的人,得多吃点,我感觉这次你真的瘦太多了。” 陈叙川倒没这种感觉,他笑笑道,“拍出来的吗?” “什么拍出来?”她愣了片刻,清澈的眼眸满是疑惑。 陈叙川不说话了,笑意却骤然加深,她嚼着嚼着停住了,醒悟过来他所言为何,红粉色从耳廓开始蔓延。 他的意思是指,她在帮他拍草屑的时候,感受出他瘦了的…… “我用眼睛看出来的,好吧,你看起来好像比以前看着要,瘦那么一点点。” 他意味深长地“噢”了声,“那是结实了,不是瘦。” 傅嘉柔晚上得去艺体馆训练,陈叙川过不了多久了得集合进行赛前热身,所以这顿饭两人吃得速战速决。 饭后,陈叙川用她的饭卡买了一瓶水,拧开先递给傅嘉柔。 她喝了之后,他在仰头喝了几口,贴着她喝过的边缘,毫无芥蒂。 走出饭堂天色已黑,两人与匆匆赶往教学楼的学生背道而驰。傅嘉柔恍然有种错觉,这是在七中,他带着她出七中校门。 “我刷了你的饭卡,该怎么还你钱?”陈叙川问。 她用“哪里用得着这么生分”的眼神瞥他一眼,“还钱?不用啊,就几块钱。” “不行,用这个来还吧。” 陈叙川说着,指尖点了点唇,意有所指。 傅嘉柔看了眼左右,她没他那么明目张胆。不过也恰巧俩人走到了较为僻静处,她微踮脚,迅速地在他侧脸上蜻蜓点水印了下。 - 翌日清晨,田径赛如期举行。 四中同学占了东道主的“便宜”,可以利用周末时间直接在本校观赛,校方并无强制要求,所以也不算拥挤。 陈叙川和陈小楠在同个田径队,她也来了。她的寸头张长了一些,看着她依旧很男孩子气。 傅嘉柔挽着她的手,陈小楠道:“嘉柔啊,你知道嘛,前几天我们打电话的时候我就想跟你说,我们在清德四中比赛来着。” “那为什么最后没有说呢?” “因为陈师兄啊,一早接到比赛通知的时候,他就跑过来找我了,让我不要跟你说。” 她笑道,“原来如此,我确实是昨天才知道的。” “女人,争气点,不要笑得这么花枝乱颤好吧。”陈小楠戳了戳她的梨涡,严肃道,“你这样我会吃醋的。” “好好,不笑了,”傅嘉柔清了清嗓子,“不过我有个问题想问……” 她还没说是什么问题,陈小楠已开始了滔滔不绝:“绝对没有,陈师兄在队里是出了名的冷漠脸,对女生爱答不理的,而且,他天天戴着你那个发绳,这下谁不知道他是有小祖宗的人?” 傅嘉柔静静听完,心上刷了一层蜜似的,“是嘛。” 但其实,她要问的并不是有关这些,而是,“我是想问,有没有人……会说他什么,有关他左手的事?” 她时常会有些担忧,他会不会因为伤疤遍布的手而遭到恶意和刺激。毕竟,他现在还是要吃一些药物抑制轻度躁郁。 “这个嘛……”陈小楠思索片刻,“有些女生讨论过,我让她们少说人闲话,其他的就没了,” “好。”她放下心来,“你待会有几个项目?” 陈小楠说:“100米,还有4x100接力赛,你猜我是第几棒?” 傅嘉柔说:“你应该是当第四棒,不过速度肯定是第一棒。” “噢呦猜对了,哈哈哈。” 陈小楠跑去集合了,笑得跟朵太阳花似的。吴一铭调侃道:“陈小楠那你女朋友啊?长得贼漂亮了。” 陈小楠道:“有眼光。” 吴一铭刚说完,感觉肩上传来重压,转头一看,陈叙川手臂架在了他肩膀上,目光冷冽,“说哪个?” 吴一铭抬抬下巴,指了指对面座位傅嘉柔做的位置,“就那个啊,穿白裙子的,我没说错吧?” “确实漂亮。”陈叙川掀唇。 吴一铭像发现新大陆似的,特别的惊讶看着陈叙川道:“好啊川哥,看到一个惊天大美女,你就露出了你本性,人设要崩啊。” “那他妈我女朋友。” 七个字,叫吴一铭嘴巴封得明明白白,过于魔幻所以他扭头问陈小楠,“真的?” “真的。”陈小楠凝重点头。 吴一铭又看向沈希南,沈希南轻飘飘道:“真的。” 蓝天白云之下,赛场上气氛热烈,发号施令的枪响,加油助威的呐喊声,时而爆发的掌声。 这样的比赛比校运会竞争激烈多了,选手们如同弦上的箭,个个卯足了劲蓄势待发。 跳高比赛。 傅嘉柔抱着他的外套,远远望着他。 她看着那根悬得高高的跳高杆子,心里比自己比赛时,还要紧张一些。 这高度可比她高一时参加校运会那会儿,要高上太多了。 之前她问陈叙川他能跳多高。 他说两米左右,这对于她而言只是在一个数字而已,她没意识到这有多么高。 直到现在,切切实实见到。 陈叙川穿着短裤,肌肉线条结实修长,曾经的深沉冷郁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磨练之后的沉着冷静。 此刻的他,如同迎风的白杨少年。 某个时间点,他朝她看了一眼,随即奔向高高的跳高杆,在空中背越而过,跳到垫子上时鲤鱼打挺,利落起身。 跳高的规则并不复杂,选手同时挑战同一高度,不断淘汰多次挑战失败(把杆子挡落地)的人,挑战成功(顺利过杆)的人继续对更高的高度进行挑战,直到决出冠军。 高度不断增加,慢慢地,高度快与陈叙川的身高齐平。 每一回,在他起跳那一刻,傅嘉柔都屏住了呼吸,惊险不已。 幸好,陈叙川总能化险为夷,鱼跃而过后,杆子还稳当留在原地,起身时,他总会第一时间看向她。 而她,以温柔坚定的笑回视他。 这是俩人之间心照不宣的默契。 能跳到两米以上,就能让陈叙川成功过五关斩六将,淘汰掉大部分选手,进入到决赛。 在这个比赛前,他也参加了一些地方性的小比赛,个人pb(个人最佳成绩)保持在2.07米。 越往后,越是顶尖选手之间的对决。 最后,只剩下陈叙川和来自另外中学的郭姓选手,看得出来,俩人水平不相上下。 挑战2.03的高度。 野蛮温柔 第79节 陈叙川和郭选手皆在第一次挑战成功。 挑战2.05的高度。 郭选手与陈叙川皆在第一次挑战成功。 两人成绩胶着,场下观众包括傅嘉柔在内,一颗心跳成鼓点似的。 紧接着,挑战2.07的高度。 陈叙川两次尝试未过,而郭选手则在第二次挑战时跳过了2.07。 观众席上爆发一阵掌声,傅嘉柔没动,她攥着手,手心全是汗。她的腿竟然不由自主有些抖。 她太迫切了。 太迫切希望她的男孩,可以发光发热,成为更好的他。但目前情况有些危急。 身边有人在讨论着。 “我看冠军应该已经差不多出来了,应该是郭选手。” “是啊,我也觉得,你看陈选手两次都挡杆了,应该是没机会翻身了。” “银牌我估摸着也挺不错了,就是和金牌郭选手比还是差了。” “就算是银牌,也没有谁比谁差的这种说法。”傅嘉柔转头看向那人,声音平和,“再说,胜负还未定。” 那人讪讪笑了,却对身边那人小声道:“看着吧,都这情况了,胜负早定了。” 这时候。 两次挑战2.07米未果的陈叙川,没有继续挑战2.07高度,而是在他的第三次机会,直接申请了2.09米的高度。 决定一出,满场哗然。 但这一次,陈叙川一次性跳过! 而郭选手挑战2.09的高度,擦到了杆子,杆子落地! 此刻,才是真正的胜负已定,冠军是——来自清溪一中的校田径队的,陈叙川! 2.09米高度对他来说,同时也是刷新了个人pb。 他举起双手,笑容自信。 掌声彻耳时,陈叙川目光却落在她所站的位置。 此时,众人瞧见,身材如白杨挺拔的少年,亲吻了下他手腕处的细绳,而上边——是一朵精巧的白栀子。 于万人中,我只想吻你一人 为了写多点所以比较迟呜呜 第61章 chapter61 一中的队友们轰然涌上去,脸上洋溢着激动和喜悦。陈叙川被围得出不来, 和他们一一击了掌。 高平中拍拍他的肩膀道:“发挥得不错, 我原先想着你给我捧个银牌我都开心了,结果给我拿了金牌, 可以!” 陈叙川和他肩膀抵了下,嘴角轻敛, “是您教得好。” “呦呵,你这小子!”高平中笑得合不拢嘴, 笑着笑着眼里忽然有些泪花, 和他平日训练时严厉肃穆的样子大相径庭。 他道:“我还是等到了这一天, 以后都别不准放弃了啊。” “行。”陈叙川话不多说,答应得干脆, “会坚持的。” 高平中感慨指了指陈叙川手上的发圈儿,好奇道, “你们年轻人现在都兴戴这种款式的手环了?” “啊, 对。”陈叙川兀自笑了下。 谁知, 高平中还仔细观察了下, 揪了揪严肃提醒道,“上面还有朵花, 会不会是你买错了,怎么那么像我女儿扎头发的呢?” “……”陈叙川沉默片刻,“这就是。” 高平中有点儿懵:“?” “这教练你就不懂了吧,”吴一铭强忍着笑意,“大川比较有少女心, 就喜欢整这小玩意儿戴手上,走在时尚前沿。” “……” 他的视线越过人群,在有些嘈杂的人堆中搜寻着她的身影,身后传来她声音,“川哥,这里。” 傅嘉柔将手中外套递给他,笑意盈盈望着他。下一秒,陈叙川连着外套和她一起拥住,旁若无人,手臂微微颤抖着,“我的小皮球终于,跳过来了。” 在她面前,陈叙川没有压抑,所有的伪装皆可放下,他长长地舒了口气。 “你好像两条腿里面装了弹簧一样,特别厉害。”她说话时,喘得还有些急,是从坐席那儿一直跑来的。 傅嘉柔拍拍他的背,陈叙川牵住她的手,摸到她微湿的手心,“洗手了?” “我哪有时间洗手,太紧张了手心出了汗。”她说完,陈叙川拿起她的手在自己衣服上蹭了蹭,“给你擦擦。” 随后,他披上外套。 傅嘉柔抽出一张纸巾递给他,帮他擦着脸颊上和脖颈侧的汗珠,到短袖圆领的凹陷锁骨处,她看向他的眼睛,“陈叙川?” “嗯?” “辛苦你了。” 陈叙川愣了片刻,他抬手揉了揉她发顶,“辛苦什么?不辛苦。不是你说的,我脚上装着弹簧呢。” 她被他逗笑了,同时眼眶也有些泛酸。 他停练如此之久,却要在这么短时间内备战恢复到最好的水平。 那样训练强度高到一般人不敢想象,努力也得比寻常人努力强百倍。她本身也是运动员,经历过,更晓得奖牌背后所蕴涵的血汗与汗水。 - 颁奖环节。 陈叙川站在领奖台最中央,胸膛正中央一块金牌熠熠生辉,傅嘉柔目不转睛地望着他。 那段有些黑暗混乱的日子。 他黑发凌乱,眼神疲倦而又颓然,有些手足无措地抱着她,极度没有安全感,在她耳畔喃喃着,“不准离开我。” “我要是没有了你,该怎么办?” 此刻的他,已然同过去判若两人。 他站得如同白杨般挺拔,笑得有些内敛,却又透着并不张扬的自信,五官是俊美硬朗的,引人注目。 身边的人都在鼓掌,她也用力地拍着。 他终于,可以以这样优秀的姿态,无畏又坦然迎接任何人的视线,忽然间她眼眶就又有些酸涩。 都过去了。 最后,清溪一中校田径队全员集合拍照。 陈叙川站在其中分外显眼,吴一铭和沈希南分别站在他两侧,俩人一人一只手臂组成了一个爱心,把陈叙川圈在里边。 “你们两个是不是傻的?” 陈小楠站在前面那排,回头看着他们无语道,“看看陈师兄那嫌弃的眼神,沈希南吴一铭不如你俩组一对吧?” 拍完后,大家自由活动。 陈小楠拉着傅嘉柔拍合照,本来是两个人拍,不知怎的变成了四个人。 陈叙川和沈希南也加进来。 两名女生站在中间,陈叙川和沈希南分别站在傅嘉柔及陈小楠身侧。 傅嘉柔感觉身体略有些沉重,腰上被陈小楠搂着,肩膀上驾着陈叙川手臂。 生命不能承受之重.jpg 而沈希南孑然一身。 吴一铭给他们拍,他同情地看着沈希南,“沈希南,我看你就像个打酱油的,站那儿格格不入的。” 陈小楠一听,决定让沈希南不那么格格不入,于是,伸手将沈希南腰一揽,那模样活脱脱左拥右抱的老皇帝。 顿时,沈希南笑容僵了。 垂眸,看的陈小楠咧着嘴笑着,没心没肺的,果然又是他想太多。 之后,陈小楠挽着傅嘉柔道:“你带我们去逛逛四中吧?” “可以呀,”傅嘉柔看了眼陈叙川,“不过其实我也来了没多久,不是很熟。” 陈叙川咳了声,“沈希南,你带你女朋友去逛?” “!” “!” “……”陈小楠和沈希南对视一眼,“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陈叙川蹙眉,“不是?上回在饭店你们自个儿说的。” 陈小楠:“额……那是一个美丽的误会,那会我们不是怕你误会嘛,就说了这个美丽的谎言,那就是个错误。” “我倒觉得可以将错就错。”陈叙川淡淡道,“凑一对算了。” 傅嘉柔没忍住笑了,“挺好的这样。” “不要。” 沈希南和陈小楠俩人同时出声,陈小楠愣了,怒视沈希南道:“好啊小南子,你现在倒还嫌弃起我来了?” 沈希南瞥她一眼,“那你的意思,是要我说要,你才满意?” “……”伶牙俐齿的陈小楠语塞了,半晌才道,“那也不行,你这是越级。” “那不就是了,还说我嫌弃你?”沈希南摸了摸耳朵,有些烫。 总而言之,陈小楠回过神来时,傅嘉柔和陈叙川已经不见了,只剩他们俩人。 野蛮温柔 第80节 “他们人呢?”她问道。 “他们先走了。我带你逛校园去,别当电灯泡了。”沈希南牵起她的……后衣领往外走,“走吧。” - 夕阳西落。 远方的天际线铺着浓淡相交的晚霞,从烧红过度到浅红,深蓝,浅蓝一层层。 傅嘉柔从未注意到,四中的天空可以这么好看,他牵着她的手。 她看向他,他也看向她,抬手刮刮她鼻尖,“鼻子怎么这么红,嗯?” 他下巴蹭蹭她头发,嗓音亲昵低沉,“我还没欺负你,眼睛就红了?” “你这段时间,肯定过得特别累吧,要在这么短时间内突破自己。”傅嘉柔垂眸,眼眶酸涩不已。 而且,她很清楚他文化课成绩不太好,却选择了把考z大的全压在训练和比赛上。 尽管在电话中他只字不提,然而,在这样有限的时间内孤注一掷,担子会有多重,她可想而知。 其实她都懂,他没有说出口的压力。 陈叙川心下一软,伸手抱住身前的小姑娘,拍着她纤薄的背。 “为了我们的目标,”他亲了亲她眼角,“累点也值得。太想和你去z大,不努力怎么行?” 夕阳拖长了俩人的影子,色泽温润。 抱着怀中的人,陈叙川忽的想起了一件事,“不过,是谁跟我说,我要是没考上z大就要找新男友?” 她一愣,“我不知道,不是我。” 他轻笑了下,“不是你就好。” 傅嘉柔道:“我也会努力,我现在把z大的明信片贴在了桌子上,每天看一看,动力立刻就来了。” “怎么不顺便把我照片也贴上?” “你的,照片?” “没准看了更有动力。” 其实还真有,不过她是将他照片夹在了笔记本中。傅嘉柔开玩笑道:“要是贴了你的,你长这么凶,估计同学们都不敢靠近我了。” “那不是更好?”陈叙川似是惊喜,“正好警告那些男的离你远点,一举两得。” 夜幕低垂。 两人在四中绕了一大圈,瞧见一个小小的植物园,绿荫遮蔽,树影交缠,无人光顾显得略很是荒芜。 “进去看看?”陈叙川问。 傅嘉柔在门口张望两下,实在不懂,这样光线昏暗的地方,哪点吸引到他了,“这地方要白天来才比较好看。” “晚上更好看。” “?”然而进来后,她好像懂了。 陈叙川重点压根不在“植物,”,而在于她,他手摩挲着她脸颊,俯身倾近。 她道:“原来你是想……” “猜对了。”他声音忽然就沉了,“我想很久了。” 说完,他封住她的唇。他吻得缠绵,时而轻咬她的下唇,时而往她更深处探。 下一秒,指尖捏她下巴,进了她的城池,她搂着他腰身的手不由自主收紧。 到最后,两人气息都是乱的。 陈叙川眼眸漆黑,他摘下金牌,把它挂到了她修长优美的脖颈,她指腹摩挲着奖牌,看向他。 他勾着唇:“送你的。” “送给我?”傅嘉柔惊喜,“但这是你的第一。” “嗯,我的第一就是你的。” 少年嗓音如晚风缱绻。 第62章 chapter62 比赛结束之后。 陈叙川以及一中代表队很快离开了座位。清德四中的操场恢复了冷清,只留下一张拉开的红色横幅没拆下来, 写着“全国中学生田径运动会”几个大字。 傅嘉柔上体育课时, 总能看见那张横幅。它提醒着她,陈叙川曾经在这个操场上挥洒过汗水。 想到这, 她嘴角便不自觉上扬。 下一秒,又会慢慢地垂下, 环顾身边陌生的面庞,他们和身边的人笑着闹着, 她置身于其中, 却只想见他。 同样, 遥远的另一个地方,陈叙川也挂念她。 白天时, 他将所有注意力转移到训练和学习上,保持百分之百的专注, 傍晚时独来独往前往训练室。 晚上, 靠着枕头底下那几张照片, 想着她, 深夜他在梦中见到她。 陈叙川会做形形色色的梦,全都有关于她。有时候梦过于旖旎, 醒来时,冰凉一片。 也有时候,他会梦见小时候。 俩人曾经有过交集,但那只是非常短暂的交集。那一次,是他唯一一次参加宴会, 有了与她的初见。 小时候很多记忆都模糊了,但这一段他像是铭刻进骨子里似的,反复在梦中出现。 “抢婚”之后的他,和她在公园。 “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啊?” 陈叙川听见她问,眼前的小姑娘眨巴着眼睛,清澈灵动,双膝并拢放在草上,白皙的小手托腮。 “我叫,,” 他说着,忽然低下头,脑海中出现了不太好的声音,“我还不能告诉你。” 小姑娘一下有点委屈,“刚才你都抢婚了,为什么不能告诉我?” “因为……” 因为别人要是知道你和我一起玩,会嘲笑你的。 当然,他自尊心强,不可能直接告诉她原因,而是有些别扭道,“因为我的名字不好听。” “好吧,等你下次改了好听的名字,再告诉我吧。”小姑娘说着,注意力又被他的手吸引了,那儿贴着好几张创口贴,斑斑驳驳的。 她皱眉道,“为什么你的手会受伤,是有人欺负你吗?” “没有,”陈叙川说着,将手塞进裤兜里,小小年纪的他敛起笑意,有些漠然道,“是我自己弄的,你别管就行。” “那你以后要小心点,你贴了那么多创口贴,肯定很痛吧。”傅嘉柔瘪着嘴巴,越想越觉得痛,眼眶说红就红了。 陈叙川一下手忙脚乱起来, 他从来没有见过女孩子哭,但直觉告诉他,他不希望她哭,“我不痛的,我都习惯了。” 他说着,掀起衣衫下摆帮她擦眼泪,“我以前会觉得痛,但是现在早就不觉得了,你别哭了。” 傅嘉柔摇摇头,“可是,上次我下楼梯时脚崴了,都很痛,你又不是机器人,肯定也会痛的。” 陈叙川一下子就不说话了,从来没有人问过他痛不痛,只有人问他能不能滚远点,能不能别给他们丢脸…… 唯一体会过的温暖,便是母亲恢复理智时将他抱在怀里,说着“对不起”,但即便是那样的温暖,在他成长过程中少得可怜。 没有人会因为他会痛而哭,这是第一次。 他鼻子有点酸,眼泪也涌上来了。但他是一个男孩子,怎么可以在女孩子哭的时候也跟着哭呢。 想到这儿,他把眼角的泪擦掉,在裤兜里找出一张发皱的纸巾,很轻很轻地,帮她擦着眼泪。 傅嘉柔吸了吸鼻子,“那你要保证,一定要好好保护你的手,手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位置,要是一直受伤会坏掉的。” “左手坏了,我还有右手。”陈叙川扬了扬右手。回头一看她,瘪着嘴似乎又要风雨欲来。 他意识到说错了话,赶紧补救道,“我的意思是说,是说左手又不常用,就算坏掉也没多大影响。” “不行,”小姑娘很严肃地摇头,“要是你不好好保护它,我长大后就不嫁给你了。” “你知道嫁给我是什么意思吗?” “我知道呀一直一直陪伴在你的身边,到老了也不分离那种。”她天真地笑笑。 陪伴,他从来没有奢望过的事。 这两个字,在他黑暗的世界里点亮了一盏灯,抽离了孤单的恐惧。 长大真的是一件很诱人的字眼,小时候总以为,长大了就可以拥有一切想要的。 他第一次,如此急切地盼望着长大。 不远处,有小朋友和身材高大的男人远远走来,那小朋友正是被抢婚的西装小男孩。 “我爸爸来了。”她欣喜道。 陈叙川看过去,那个男人五官温柔,脸上还有浅浅的笑意,眼睛和她一样好看,莫名地让人感觉安心。 “叔叔,叔叔,就是他把嘉柔给带跑了,”西装小男孩邀功请赏一般,语气中都透着得意,“你看,他还把嘉柔弄哭了!” 陈叙川有点慌,但他没有否认,“叔叔,我,对不起。” “他才没有,哥哥是我的好朋友。”傅嘉柔气呼呼道,眼神童稚天真,“而且我长大后还要嫁给他的,他才不会欺负我!” 陈叙川一下有些不好意思,手擦了擦鼻尖,“叔叔,我……不会欺负她的。” 男人弯身抱起傅嘉柔,伸手摸了摸陈叙川的头,“没事,我相信你,但是,要娶我们嘉柔没有那么容易喔。” 霎时间,男孩脸色羞红,偷偷看了眼小姑娘,“我…我会努力。” 男人笑了,目光却没有任何轻视,“好。你家在哪里呀,我一起送你回去吧?” “不,不用,”陈叙川连连摆手,“我家就在附近,我自己回去。” 野蛮温柔 第81节 “哥哥,再见,记得当心一点,保护好你的手。”傅嘉柔和他挥手。 陈叙川看着他们的背影,眼神中有些留恋不舍,直到她父亲抱着她进了车里。 一低头,却发现她借他的那条项链,他还戴着,没还给她。 陈叙川一下急了,他追过去。然而车子很快消失在街道尽头。他依然追了很久,直到两腿酸痛,他弯着腰在路上喘粗气。 他根本不知道如何联系她。 又很担心她发现项链不见之后很着急,最后他决定回去原处等待,在公园草坪两人曾经坐过的位置,他孤零零地看着汽车消失的方向。 从下午,到夜晚。 太阳落山,夜幕降临,他一直站在原来的位置,不敢离开。 下雨了。 他没带伞,公园里早已空无一人,孤身地坐在草坪中央,雨水湿透了他全身,路人匆匆路过,却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他。 终于,他眼睛亮了。 有车在远处停下,小姑娘撑着一把雨伞,朝着他小跑过来,遮在他头上,“哥哥,你竟然还在这里,你怎么不撑伞?” “没带。”陈叙川身体有些僵,此刻她站在身前,才感觉身体慢慢地回暖,“你的项链,还给你。” 他全身都是是的,黑发凌乱地搭在额上,项链却一点水都没沾到。 “回去吧。” “这个伞给你撑,你快点回家吧。” “你自己撑。”他还没说完,她就一把将伞塞给他,随后冒着雨跑向车,白裙拍着小腿,在风中飘摇。 那个背影他记了很久,念念不忘。 但他没有再去过公园,那时候的他,只想更努力一点,如此,便可以见到她时可以光明正大同她说一句“你好,我叫陈叙川”。 她记不记得其实没关系了,她已经是他的了。 但也正因为如此,他得更努力,成为她的骄傲,做她的避风港。 幸好,天道酬勤。 在全国性比赛上上斩获冠军,陈叙川获得了清溪一中体育特长保送生的名额,他被保送到了z大。 在公布名单上,他看到自己名字那一刻,陈叙川如释重负,下一刻,便是迫不及待想同傅嘉柔分享。 与此同时,周围涌来一堆恭维与赞美,许多还是他压根不认识的。 包括他久未角落父亲,还抽空给他打了电话,但这些他他通通不予理会。 落魄时狗都来踩你两脚,风光时都争着抢着拥来吹捧,他觉得好笑。 他只想和她分享,仅此而已。 那天晚上。 傅嘉柔刚从艺体馆晚训完,立即接到了他的电话,接起来那瞬间,她是有些疑惑的,今天并非周日,他怎么可能会有手机。 “喂?川哥。” “我能去z大了。”他声线低沉而愉悦,他重复了一遍,“被保送了,我可以去z大等你了,小皮球。” 傅嘉柔懵了一秒。 紧随而来的是难以言表的狂喜,甚至想哭。陈叙川听她欢快的声音,一遍遍向他确认着,他不厌其烦地告诉她是真的。 他听到她风铃般悦耳的笑,不说话,他心情就可以很好,这种愉悦,甚至比刚知道这个消息时都要多。 坐在李甜车里。 她仍难以抑制心底的激动,李甜也注意到了,晚训结束时,傅嘉柔看着还有些疲倦,整个人特别温和平静。 但她接了个电话之后,现在整个人看起来特别兴奋,嘴角的梨涡太明显了,望着窗外不停后退的风景笑着。 “嘉柔,什么事这么高兴?”李甜笑着问道。 她是傅嘉柔信任的人,知道这个消息时,替傅嘉柔感到开心的同时,突然又想到了一件事。 对于傅嘉柔男友,她的印象止于七中校门那个桀骜不驯的男孩上。而这个在一中的男友,又是? 她诧异问道,“嘉柔,你男朋友不是七中的学生么,怎么变成一中学生了?” “他回一中了。”傅嘉柔道,语“现在和我一样,都是运动员。” “他也是运动员?”李甜惊喜道,“他练什么的?” 她嘴角含笑,有自豪:“跳高的,田径运动员。” 晚上,傅嘉柔睡不着。 上一次睡不着,还得追溯到很久以前,今天她因为过于兴奋而毫无睡意,翻来覆去。 六月份。 陈叙川参加了高考,但只是想走个流程,但不需要参加统一录取。 他通过了z大的入学测试,成为了z大的学生。 高考完后那个暑假,对于其他高考生而言是人生中最漫长的暑假,但对于他而言不是,他进了国家队,训练依旧在进行着。 当然也有放假的时候。 没一回放假,他必然做高铁回清德市找傅嘉柔,他想见她,但她也不闲,他放假不代表她也同时放假。 艺体馆一般不随意让外人进入。 然而,傅嘉柔不知他是怎么得到批准的,隔天她在艺体馆训练,一转眼,竟然在观众席上看到了陈叙川。 他穿着白t,黑色运动裤,白色运动鞋,光是往哪儿一站,身材挺拔又硬朗,就让人移不开眼。 一开始因为隔得有些远,他又扣着顶棒球帽,她差点没认出是他,直到他摘了帽子,朝着她抬了抬下巴,唇角挑着。 晚训结束后,傅嘉柔也没坐李甜的车,而是和他一起回去。一回到公寓,才刚进门,门关上的同时她便被他抵在了墙上,他亲吻她,迫切又虔诚。 她会在在这儿呆上一会,才回隔壁。 通常第二天下午,陈叙川便匆匆赶回了z市,两人见面时间短得可怜。 - 一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这一年高考季又来临,傅嘉柔高考稳定发挥,超过了z大的分数线许多,她毫不犹豫在第一志愿填了z大。 但发生了一个小小插曲。 她和何念青意见有分歧,何念青更希望她进本省的a大,原因是a大离家近,且a大的校艺术体操队在全国排名前列。 “妈妈的见识比你广阔很多,看事情也看得比较深,a大是你最好的选择。”何念青发现她沉默,补充道,“当然,我不是强迫你,而是告诉你我的意见。” 傅嘉柔酝酿了下,随后,安安静静地在何念青对面坐下道,“妈妈,我想去z大。” 接着,傅嘉柔同她说了她选择z大的理由,分析了利弊和见解,以及对于艺术体操生涯未来的规划,逻辑清晰态度诚恳,没有吵没有闹。 最后她道:“希望你能尊重我的意见,支持我,可以吗?” 空气中有良久的沉默。 何念青很是意外。 她没想到,傅嘉柔还有这样的一面,她的思考,她的权衡和抉择,都显得异常的沉稳。 何念青张了张口,看到她眼中的期待,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道:“好,尊重你的选择,z大吧。” 她更没想到的是,当她站起身时,傅嘉柔会给她一个拥抱。 何念青有些愣住了。 她轻声说了句:“谢谢你,妈妈。” 没过多久,傅嘉柔收到通知书。 她拍了一张照片发给了陈叙川,“川哥,我的录取通知书到了!!开心到飞起.jpg” 没过多久,陈小楠瞧见朋友圈那一栏,冒出了陈叙川的头像。 她惊讶地捅了捅边上的沈希南,“绝了,千年不发朋友圈的陈师兄,竟然发了朋友圈。” “发了什么?”沈希南问。 “我看看……”她定睛一看,惊呼,“我嘞个去。” 陈叙川发了三张图,一张是今年年份的z大录取通知书,另一张是去年年份的z大录取通知书,中间那张,是他牵着傅嘉柔的手的背影照。 配文言简意赅:老婆来了。 可能快完结了? 第63章 chapter63 开学报道那天是九月份。 窗外烈日炎炎,灼烧一般地炙烤着地面, 枝繁叶茂的树影摇曳, 夏日气息清新又热烈。 各大高校门口挤满了人。 学生们眼里怀抱着对未来的憧憬,拖着行李箱往里走着, 四下张望着,忽然间师兄姐热情洋溢地迎过来, 受宠若惊。 门口搭了帐篷。 各大院系的都有,体育系最为打眼, 不为别的, 就为这里端坐的几个身高腿长的师兄。 女生们忍不住投去目光。 她们的目光, 落在斜倚在最边缘的男生身上,漆黑眼睛冷峻又慵懒的, 肤色冷白,身材却是修长硬朗的, 短袖下手臂线条流畅。 陈叙川看着手机, 不时抬眸张望校门, 对无数经过的新生视而不见, 进入了自动屏蔽模式。 “你好,请问下文科楼怎么走?”有女生挡住了他的视线。 陈叙川简单地指了路, 嗓音冷冷淡淡,如同雨后的薄荷叶。 野蛮温柔 第82节 “师兄,我还是不太懂,能麻烦你带我去一下吗?” 陈叙川没作理会,只道了句“没时间”, 他从来就不是什么乐于助人的和风煦日,他旁边的兄弟领走了女生。 “川哥,你说你又没报名新生指引的志愿者,怎么肯冒着大太阳跟我们坐了这么久?” “还不是为了接他的神秘女友。”陈叙川身边男生道,他和陈叙川是舍友。 大一时,他们整个宿舍都知道陈叙川有个女朋友,在上高三。 这一年的节假日,他们寻思着去哪儿放松放松时,陈叙川已经买好了飞机票,千里迢迢飞回去,就为了见女朋友一面。 众人都感到非常好奇,求了陈叙川半年让分享照片看看,未果。 要多神秘有多神秘,就在他们怀疑时,陈叙川在朋友圈里发了两张录取通知书,把不实传闻压得粉碎。 “到底长什么样啊?” “不知道啊,估计……”这人说着,悄悄看了眼边上的陈叙川,声音放低道。“要是换做我,我女朋友要是长得漂亮的话,还藏着掖着?” “也不能这么说吧,我看过川哥之前发的那张背影照,他女朋友腿看起来特别长,你忘了?” “没准是背影杀手。”这人揣测道,忽然顿住了,看向校门口的位置,“校门,九点钟方向,有美女,还是顶级的那种。好家伙我不跟你聊了,我去给她带路。” 这人刚起身,肩膀忽然被人按了回去,抬头一看,身边陈叙川已经起身。 “滚边去,那我女朋友。” “什么?!这么好看?!” - z大校门口。 傅嘉柔摘下墨镜,挂在短袖衬衫领口处。她穿了件向日葵印花t恤,牛仔流苏短裤,一双腿修长纤细,酒红色玛丽珍鞋,露出瓷白脚背。 何念青在用手机拍z大校门,趁着这个间隙,傅嘉柔给陈叙川发了她所站位置:“川哥,我到z大校门了,你现在在哪啊?” “在你正前方。” 他秒回,她一抬头,陈叙川挺拔修长的身影不知何时到了她跟前,薄唇勾着,弧度好看又温柔。 傅嘉柔抿了抿唇,朝他使了个眼色,暗示他,她妈妈就在边上, 陈叙川对她眨了下左眼,随机伸手拉过她手里的行李箱,“行李给我吧,同学。” 何念青收起了手机,笑容带着那么一丝审视意味,未待她开口,陈叙川已从容开口。 “阿姨您好,我是z大负责接待新生和家长的志愿者,” “那就麻烦你带领一下了。”说着,何念青不动声色打量了面前的人一番,长相和气质都挺有男子气概,就是左手上奇奇怪怪的伤疤有点多。 不过有z大学生光环加成,何念青突然对陈叙川第一印象还不错。 “好,没问题,学妹你是哪个学院的,我先带你去报道。”陈叙川眼眸扫向傅嘉柔。 听到“学妹”二字的傅嘉柔,有种难以言表的感觉,但她入戏也很快,笑着道:“我是新闻系的,你带我去新闻系院楼吧。” “可以,这边走。” 傅嘉柔站在最中间,何念青站在她右侧,挽着她。而陈叙川在她左侧,一手还拖着她的行李箱。 一边说着,陈叙川介绍着沿路的建筑,傅嘉柔也可以借着机会问东问西,并且不露出任何破绽。 似乎真的是一个大二前辈和大一新生的普通对话。何念青也不时向他询问有关z大的一些情况。 有时候走着走着,陈叙川牵住了傅嘉柔的手,不动声色地十指相扣,胆大得很。 而何念青毫无察觉。 “对了,还没问问同学你是什么专业的,也是新闻系的?”何念青忽然扭头问。 傅嘉柔猝不及防,两人的手迅速松开,陈叙川面上不着痕迹道:“不是,我是体育系的大二学生。” “噢?”何念青稍微讶异一秒,但看他身形又觉得是意料之内,“那么说你是运动员了?” “对。”傅嘉柔脱口而出。 陈叙川愣了下,两人诡异地对视了一秒,他接着道:“没错,主攻田径跳高那块的。” “那挺巧啊,我女儿也是运动员,”何念青疑惑看向傅嘉柔,“不过,你又怎么知道的?” “嗯……体育系的,大概率就是了。” 傅嘉柔松了口气,掌心被人捏了捏,瞧见陈叙川唇角又止不住的笑意,一看就是在嘲笑她刚刚的嘴快,她手肘轻轻撞了撞他的腰。 在院楼里完成注册报道后,傅嘉柔拿到了宿舍钥匙,以及新生手册等物品,再由陈叙川开路。 半道上,何念青问:“南区宿舍离这里很远?” “不远,从这条路往前走,左转再右转就可以了。” 陈叙川话音刚落,何念青就道:“不远的话,那就不好再麻烦同学你了,我们自己去就可以,你如果要忙的就先去忙吧?” “我不忙,”陈叙川笑笑,补充道,“傅学妹宿舍在六楼,行李搬上去可能有些麻烦。” 傅嘉柔配合地问了句,“应该有电梯吧?” “南区宿舍没有电梯。” 何念青:“那……还是麻烦你帮下忙了。” “没问题。” 到了女生宿舍,不少新生和家长带着行李箱聚集在楼下门禁处,因为今天是特殊日子,门户洞开。 陈叙川帮俩人将行李提上楼,姿态轻松,仿佛里面就装了点儿西北风,引得沿路气喘吁吁的人一阵艳羡。 宿舍宽敞而空荡,驼色的瓷砖地板,空气中还漂浮着尘埃,四张上床下桌都空无一物,其中一张贴着“傅嘉柔”姓名标签。 她是第一个到宿舍的。 恰好此时。何念青去阳台接了个电话。 “学长,你宿舍离这儿有多远?” “挺远的,走路得十五分钟,”陈叙川斜倚在床架上,似笑非笑,“学妹想不想和我回去看看?” “不去,你们那儿是男生宿舍。”傅嘉柔一边将行李箱的东西拿出来,抬眸笑问道,“学长,你还不走吗?” 陈叙川短促笑了声,清了清嗓子道,“我还有件事想和学妹商量下。” “嗯?”她问,“什么?” “想和你接个吻。”他捏了捏她软软的耳垂。 她迟疑了几秒,下意识瞥了眼阳台方向,陈叙川却已经覆上来了,托着她后脑勺摁向自己,薄唇贴上她的。 窗外阳光明媚,她心跳却快得不行,并随着何念青高跟鞋声响越来越快。 陈叙川点到即止,在何念青来的前一秒松开她,无事发生似的站在一侧。 傅嘉柔外行李箱侧整理着,垂着眸,粉红从耳根蔓延到脸颊。 何念青问:“怎么你脸这么红?” “太热了,又从六楼爬上来,所以可能这样,”傅嘉柔镇定自若道。 “也是,这六楼确实很热,”何念青说着,接着看向陈叙川,“同学,这附近有日用品店吧?” “有的,就在前面楼下。” 陈叙川走在前,何念青和傅嘉柔手臂走在后头,中间隔了不长不短的距离。 何念青是有意放慢了脚步,她道,“上了大学,除了我之前跟你说的,精力放在学业和艺术体操上。还有一点我忘了提醒你,有关于谈恋爱的。” 傅嘉柔心里咯噔一下,这是叫何念青看出端倪了,她道:“什么?” “大学在这一点上,确实和高中很不一样,是可以谈恋爱的,但是——” 傅嘉柔就猜到,会有“但是”二字。 “但是你年纪还小,不用太着急,男人是很复杂的,很多这个年龄段的男人都很不负责任,也就是现在网络说的‘渣男’……所以,在感情这件事上一定得谨慎。” 何念青说了很长一段,归结起来就是委婉的“男人都不靠谱,暂时不要谈恋爱,请在大学里独自美丽。” 傅嘉柔平静道:“不过,我应该不会在大学里找。” 因为她早已在高中找好了。 “你能这样打算那自然就最好。”何念青满意道。 本以为此话题已经结束,傅嘉柔没想法,何念青扯上了前面的陈叙川,“像今天遇到的这个男同学,但凡是这种类型的你尤其要留心。” 这傅嘉柔就不乐意了,陈叙川在她心里万里挑一,她直言不讳,“学长很热心啊,也帮了我们挺多,我觉得他是个不错的人。” 何念青瞥她一眼,“所以说,我说你没经验,不会看人,尤其是男人。这男生我看他眼睛就不是个专情的。” “你看到这个人今天对我们很热情,乐于助人,这不说明他在感情上就是个明白人,而且你怎么就敢保证他只对你一个人热情,只对你一个人好?” 他就是只对我一个人好。 她在心里笃定道。 “要是他待会管你要联系方式,你不要给,知道吗?”何念青千叮咛万嘱咐。 “知道了。” - 买完了必要的的生活用品后,陈叙川给提上去了,何念青礼貌性笑道:“今天谢谢你了啊,同学。” “没事,我先走了,再见。”陈叙川走得干脆利落。 何念青还诧异了好一会,这小伙没像她预料的那样,管傅嘉柔要联系方式。 这正和她心意,她松了一口气。 弄完宿舍等一些琐碎的事情,何念青和傅嘉柔在校园里逛了几圈。z大太大了,大到两人差点没迷路。 何念青和她交代了许多,最多的还是让她如何将精力集中在艺术体操训练上。晚饭还没吃,何念青有事情先行回去了。 傅嘉柔站在门口,看着何念青上了出租车,一转身,她便撞上了一堵墙。 这堵墙。是某人硬朗的胸膛,是她熟悉的气息,清冽好闻。 傅嘉柔俏皮地眨眼,似是惊讶,“学长,这么巧啊,你也在这里啊?” 野蛮温柔 第83节 “不巧,我是来找你的。”陈叙川笑了下,“和我一起去吃个饭?” “去哪里吃饭,食堂吗?”她问。 “不去食堂,食堂你接下来要吃四年,不急这一时半会,去外面吧,西门出去那边挺多家店还不错,学妹去不去?” “好,谢谢学长,我们走吧。” 过马路时,人行道红灯转绿灯。 两边过来的人都很多,傅嘉柔走着,闪避着迎面而来的人,手忽然被人一牵,他将她人往怀里一带。 “过马路比较危险,牵个手,学妹应该不介意吧?”他在她耳边道。 “不介意,不过,你平时和女生过马路时,都会这样牵她们吗?” “当然不,”陈叙川否认得干脆,“我没和其他女生走过,更别说过马路。” “……” 这是一间很温馨的餐厅,“时刻小聚”,有些闹中取静的意味。 进门,身后嘈杂的车水马被甩在身后,冷气开得恰到好处的温度,暖咖色调的灯光,墙壁上有文艺的木刻菜单。 前台站着一位带着渔夫帽的男生,陈叙川同他打了声招呼,“嗨。” 看得出来,陈叙川经常光顾这儿。 渔夫帽男生瞧见傅嘉柔,眼中不无惊讶。他从来没见过陈叙川和什么女生来过这儿,这是第一个,更别说,这还是手牵着手进来的。 然后,两人吃饭期间,不厌其烦地扮演着各自的角色,仿佛真是在今早才认识彼此。 回去的路上,夜风轻柔拂着。 z市对她而言是个全新的地方。陌生的街道车水马龙,陌生的建筑鳞次栉比,尽管如此,她却没有像其他新生那样的迷茫。 因为有他,这是他所熟悉的。 而他此刻,也牵着她的手,她可以很安心。 陈叙川问她:“有男朋友吗学妹?” “有了,他也在z大。” “有男朋友了啊?”陈叙川很是遗憾地叹了口气,随后又笑了,语气认真道,“我能抢么?” “不能。”她拒绝。 “看看,你现在牵着我的手,”说着,他抬了抬两人十指紧扣的手,“不是喜欢我?” 傅嘉柔无从反驳,“是喜欢你。” “那为什么不能抢?” “……”傅嘉柔静默片刻后道,狡黠道,“那好吧,我不要我男朋友了。” 听到这句话,陈叙川感觉他挖了个坑,然后自己跳了下去,“不玩了。” “那我跟你说个事。” “什么事?”他抬眸看她。 “就是有个学长,向我表白,我挺喜欢他的。然后,我被他打动了。”说到这儿,傅嘉柔边的笑意已经憋不住了。 陈叙川硬是愣了一秒,随即将人扯进怀里,在她额上轻吻了下,“不行,你是我的,谁也不准抢。” 史上第一位吃自己醋的人——川子 时间跨度大,是因为有些爱做的事情成年人才能做啊哈哈哈(开玩笑),大学生的生活更加丰富多彩,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当然,如果他们经历的不是疫情的大学生活的话 第64章 chapter64 z大的田径场。 军绿色的小人儿排得整整齐齐,如同在太阳下接受炙烤的鱼干儿, 时不时翻着面儿晒。 傅嘉柔本身是运动员, 身体素质很好,但再好身体素质的运动员都顶不住毒辣太阳的暴晒。 她感觉身上的水分全都被蒸发了, 一天下来,身上除了汗还是汗, 衣服湿哒哒地贴在身上,黏黏腻腻的很不舒服。 z大军训很严格。 当然, 这一点军训前陈叙川就同她说过, 让她做好心理准备。但真正领教了, 才感觉什么叫做晒到虚脱。 终于解散。 在一众小绿人中,傅嘉柔顺着人流的方向, 拎着她的怡宝水瓶出了田径场门口,准备跟随着大流前往饭堂。 走到门口处, 她忽然有些茫然, 问身边的舍友宋佳丽道:“我们宿舍往哪个方向来着?” 宋佳丽拥有她的同款茫然, “好像。应该是……跟着她们走应该没错, 我记得前面那帮人和我们同宿舍的。” 忽然间,傅嘉柔眼前一亮。 田径场门口公告栏处, 站了个她熟悉的身影,陈叙川斜挎着包,手里拿了瓶水,走向她,“嘉柔。” 她穿着整套的迷彩服, 腰带紧紧勒出细瘦的腰肢,背部笔直,原本白皙的脸颊此时晒得有一层粉晕。 宋佳丽很有眼力见,心里羡慕了几秒,随即潇洒道:“那,我先回去,拜拜嘉柔。” “嗯,拜拜。”傅嘉柔挥挥手,转身看向陈叙川,不动声色和他隔开了一小段距离,“你今天下午不用上课?” “下午没课,刚好又不用训练,过来看看你有没有晒成干儿。” 陈叙川说着,拧开手里的水瓶递给她,顺手接过她手里的空怡宝矿泉水瓶给扔垃圾桶了。 “差不多了,不过你买的水没冻吗,一点都不冷。” 她这会正口干舌燥,这瓶水相当于她的救命稻草。她仰着头大口喝着,修长脖颈上都是是湿润的,没一会便喝完了半瓶水。 “刚运动完喝什么冻水,小心把自己给折腾得肚子痛。”他擦了擦她额角的汗珠,动作细致,“这点常识都没有?” 她眼睛一亮,“肚子痛的话,没准还能请病假,也许还能不军训了,这么晒。” “想什么呢?多晒晒补钙。”陈叙川挑唇,还是给她撑开了遮阳伞。 傅嘉柔长长地舒了口气,红唇湿润,“太晒了,我感觉我现在只有牙齿是白的了。” “不黑,不过很红。我去年军训那会比你黑多了,而且还得晚训,你们这一届连晚训都不需要了。” 他是那种短期内暴晒会黑,但是又可以迅速变白的体质。 当时,陈叙川军训完不久,便放了国庆长假,他立刻飞回清德市找她。在校门口傅嘉柔见到他时,差点没敢认他。 傅嘉柔想起来了,笑他道:“我那时候让你用防晒,你不用,所以就那样了。” “我一大男人用什么防晒,忒麻烦,”说着,他伸手去摘她帽子,“你不热?还戴着帽子。” “我头发好乱。”她没来得及护住,帽子已经被揪下来了,“你先别……” 她头发很长,每天早上都需要弄许久才能塞进帽子里。这会摘下来,头发“pia”地散乱下来,额角处搭着凌乱碎发。 “乱点挺可爱。”说着,陈叙川用手捋她柔顺长发,擦了擦她额角的汗珠,“外套也脱了吧,出来就不用这么捂着了,再捂就熟了。” “你不要靠我这么近,”傅嘉柔同他隔开一段距离,“我自己来。” 她先解了勒得紧紧的腰带,脱了军绿色外套,里边那件迷彩短袖有大片都是湿的,勾勒出漂亮优美的线条。 她出了汗,自己都闻着感觉受不了,生怕他也给闻到了,一直往往边上挪。 陈叙川不听她话,伸手就把人往怀里揽,“怎么不能靠你这么近?” “我有点味儿,你别离我这么近就对了。”她掰他的手。 “管你什么味儿,”陈叙川说着,还在她脸颊上吻了下,“老子又不嫌弃,再说我还真没闻到,那我闻闻?” “你怎么这么重口味。”她侧头瞥他一眼,没忍住笑了,“还是不要搂着我了,太热了。” 陈叙川松开她的肩,“那就挽着,外套给我拿。” 她把军绿色外套递给他,“等会我想先回宿舍洗个澡,可能要很久,你先去吃饭吧。” 沿路上,同系有认出傅嘉柔的同学,俩人站一起,光是身高就足够引人注目了,但是鉴于陈叙川也在,没敢和她打声招呼。 “那个男生谁啊,长得好帅。” “可能是傅嘉柔哥哥?他穿的不少军训服应该不是新生吧。” “也有可能是男朋友,不过我比较倾向于不是,如果不是的话,我有点管她要一下他哥的微信,真的帅到我了。” 正讨论着,两人瞧见陈叙川吻了傅嘉柔侧脸,后者还轻轻拍了他一下,有些嗔怪的意味。 “……好吧,我宣告我的梦破碎了。” - 晚上不用晚训。 傅嘉柔先回宿舍洗了头洗了澡,总算感觉又活过来了,这是一项大工程,忙完之后一个半小时都过去了。 “嘉柔,你男朋友长得蛮高的,怎么他不用军训?”宋佳丽问道,军训前她在宿舍楼下见过陈叙川好几次,于是默认为陈叙川也是新生。 “他不是新生,他是大二的学生。” “大二啊,噢,挺好的。”宋佳丽感叹道,随后忽然想起什么,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傅嘉柔没觉察,她用干毛巾擦着头发,把头发吹成七成干,随即准备换鞋子去下面觅食。 “那个,嘉柔,你之前有进我们学校的新生群吗?”宋佳丽有些迟疑道。 “有进啊,怎么了吗?” “我上回不就是进了新生群,看到有人说……” 正说着,有人敲了敲宿舍门,是陈小楠,宽松的印花t和牛仔裤,酷酷地倚在门口,“柔儿你好了吗?” “我穿好鞋就可以了,”傅嘉柔说着,看向宋佳丽,“你看到有人说?” “有人说,有些学长专门喜欢对新入学的学妹下手,贪图新鲜感,就凭借着我们新生对他们那种莫名的崇拜,玩弄学妹感情的,群里前辈们当时让我们多提防着这些。” 宋佳丽表情一阵正经,看得出来是真心实意的担忧,但陈小楠没憋住,笑出了声。 “没事,你别担心,这种情况不会发生在我身上的。”傅嘉柔对她笑笑。 野蛮温柔 第84节 “你男朋友不是你开学时认识的学长?” “哈哈,不是。高二就认识的。” “啊……不好意思,当我没有说过,我就是想提个醒而已。”宋佳丽抱歉道, “没事没事,谁让陈师兄长了一张渣渣的脸呢?”陈小楠道,“哎嘉柔别打我,我心里的陈师兄可是个无比专情的男人,和他表面完全反着来了。” - 说来也也巧,陈小楠和傅嘉柔宿舍之间就隔了两个宿舍,近得很。 说来陈小楠在体育系,傅嘉柔在新闻系,巧的是这俩专业的宿舍是安排在一起的。 一开始知道宿舍号时俩人都觉得不可思议。更多的还是惊喜。 陈小楠是这样认为的:“肯定是上天看我们高中时候分开太久了,想给我们一个弥补的机会。” 快七点了。 俩人在饭堂巡视一圈,陈小楠道:“下次我觉得我们应该先吃饭,再洗澡的,看看这菜,就剩那么几样了。” 一路看过去,傅嘉柔没什么食欲,“先随便吃吧。” 正想着随便打打,傅嘉柔打开微信才看见微信未读消息,来自陈叙川的几条语音。 “宝贝,洗完澡没?” “还没弄完,肚子不饿吗弄这么久?还是没看见我消息?” “待会弄完了上来德清园二楼,一楼估计没什么饭菜了。”消息还已经是三十分钟前了,她这会才瞧见,估计陈叙川人都走了。 她回:你现在还在二楼吗,我才看见消息。 陈叙川:还在,上来吧。 “小楠,我们上二楼看看?” “二楼?二楼不是餐厅吗,我听人说吃是挺好吃的,就是一顿人均就得七八十,我没带够钱。” 二楼是餐厅,和一楼截然不同的装潢,门口铺着红地毯,桌子并不是一楼那种一排排的塑料桌,而是雕琢精美的大理石桌。 上来后,陈小楠一眼就看到了熟人,她大步流星走过去,“小南子!” 沈希南被她这么一拍,灵魂几乎出窍,“陈大哥,我受一天教官毒打了,你不能温柔点儿?” “不能!” 沈希南:“你咋了?” “你跑这好地方吃饭,叫都不叫我一声,你让我怎么温柔?”陈小楠拉开他旁边的凳子,很不客气地坐下,还不忘抽空和对面的陈叙川打了声招呼。 沈希南哭笑不得:“谁说我没叫你,给你发了那么多条消息,你都不看的?” “你给我发了消息?”陈小楠点开微信,看着两人的聊天框,“哪有你的消息?你看看。” “你搞死我算了。”沈希南说完,面无表情在她手机上点了下,“你是山顶洞人吗?手机不联网?” 陈小楠一看,噢,原来沈希南打开了她手机移动数据的开关,紧接着好几条消息才蹦出来。 在众多的信息中陈小楠秒速注意到“请你吃饭”这四个关键字。 “……沈大哥我错了,你还是有良心的,”陈小楠攀住他肩膀,“这个请我吃饭,应该还算数吧?” 沈希南瞥了眼她的手,心情明显不错,“这我得考虑一下了。” “我饭卡就四十了,你人这么好,长得又好看,说话又好听,应该舍不得让我大出血吧?” 沈希南竟然愉悦到了,“你继续保持这种温柔,我就请你。” 她豪迈地拍了拍他肩膀,“好嘞兄弟。” “……”兄弟这二字够泼冷水的。 这边。 陈叙川让傅嘉柔过去坐,等她坐下,他语气略有些散漫,“小皮球,你也是山顶洞人?” “没,我有开数据。”傅嘉柔不由得心虚。 “那你罪加一等,”他在她头上揉了两把,“开了数据不看男朋友消息,不回男朋友消息,怎么回事?” “我以为你走了,刚刚一直在忙活也没留意消息,抱歉啦。所以你吃过了吗?” “没呢,只点了菜,还没让上。” 说完,陈叙川便招呼服务生上菜,傅嘉柔问:“你饿坏了吧,早知道我动作快一点。” “还好,不是很饿。” 刚说完,傅嘉柔听见他肚子叫了声,声音清晰无比,空气静默了片刻后她道:“你肚子已经出卖你了。” 陈叙川镇定自若,捏了捏她脸颊,“还敢说,这不都是你害得?” “……”她完全不敢说话。 这会儿,清淡的栀子花香萦绕到他鼻息,他忍不住倾身,在她发间嗅了嗅。 他轻声道:“如果你是能吃的,我也不至于饿成这样。” 他话音刚落,傅嘉柔耳朵忽然有些热,吸了吸鼻子道,“下次要是我没回你的话,你自己先吃着吧。” 他蹙眉,“下次你还不看不回我消息?” “不是,我意思是说,我洗澡一般都花得用挺长时间的,尤其是需要洗头的时候,这你应该是知道的吧?”所以不用等她的消息。 “我怎么知道?”他抬眸瞥她一眼,“我又没和你一起洗过。” “我……” 他没给她辩解的时间,挑着唇角补充,“不过,可以尝试。看看是不是像你说的,真需要这么长时间。” 谁说没有过? 梦中有过。 第65章 chapter65 军训终于到了尾声。 已经被榨干了精力的同学们坐在草地上,在教官的吆喝下齐声唱着军歌。 “有没有同学上来展示下才艺?光我唱多没意思啊?”教官道, “刚才我看你手鼓得最用力, 就你了。” 陈小楠懵了,指了指自己, “我吗?” 傅嘉柔笑着道:“小楠加油。” 陈小楠喊到:“报告教官,我不是6排的, 只是过来蹭蹭热闹的。” “才艺不分家,过来我们排蹭热闹就得给我排的人表演, 大家说对不对?”教官此话一出, 地下的人赶紧附和叫好。 陈小楠严肃道, 随后给他们打了一套拳,一招一式气势十足, 末了道:“谢谢大家!”草坪上掌声雷动。 教官点评:“小伙子有两下子啊,还会打咏春拳, 有机会我和你切磋切磋。” “教官, 我是女生。”陈小楠笑眯眯道, 一点不尴尬。 教官愣了片刻后笑道, “哈哈哈是吗,女中豪杰!来, 给你一次机会,点下一个人接着表演。” 陈小楠将眼神对准了傅嘉柔:“柔儿?上!” 众人眼神齐刷刷看向傅嘉柔。 傅嘉柔鼓着掌的手顿了,但也也没忸怩,艺术体操最需要的便是舞蹈功底,她大大方方走到大家围成的圆圈中, “给大家表演一小段舞蹈吧。” 帽子没带稳,在她后仰时掉落在地,如瀑的黑发顿时倾泻而下。虽然穿的是军装,与她跳的这段舞却莫名的没有违和感。 结束时,她双手合十,说了声“谢谢”大家,在掌声中回到原来的位置。 “太棒了!”陈小楠敞开怀抱,把她抱在怀里,“你的帽子刚不知给谁捡走了。” 紧接着,气氛愈发热烈。 越来越多人自告奋勇要展示才艺,出来一个五官阳光帅气的男孩,身材高大,成功引来不小的尖叫,“哇哦。” “这个男生和我同班同学诶,他怎么也跑到这来了?”陈小楠问道。 傅嘉柔觉得他长得有些眼熟,总感觉像是在某个地方见过,但她硬是没想起来,留意了一下对方胸牌——郭衍西。 “下面这首歌,是送给一个女孩的。”郭衍西唱了半首周杰伦的告白气球,唱得还行,再加上长得又不错,气氛一度热烈。 “你知道嘛,我舍友说他是我们专业这一届排名系草,哈哈哈,”陈小楠边鼓掌边对傅嘉柔道,“我说他顶多算第二。” “那你心目中的第一是谁啊?” “沈希南啊,我手下天下第一帅,不接受任何反驳。” “不行,我得反驳。”傅嘉柔笑着道,“陈叙川才是,他们两个并列吧。” “并列!好,就并列吧。” 两人正说着,听到陌生的男声在头顶响起,“同学,这是不是你刚刚掉的帽子?” 俩人抬头,瞧见郭衍西站在他们身侧,手里还拿着顶帽子。 “对,谢谢你。”傅嘉柔接过帽子,道了声谢。 陈小楠从不吝惜她的赞美,对郭衍西道,“刚才唱得不错啊。” “还好,跟你们比起来顶多就排个第三吧。”郭衍西说着,目光看向傅嘉柔,“同学,你刚刚跳的什么舞?” “古典舞。” “好看。”他说完便转身走了。 傅嘉柔问:“明明不认识,我怎么感觉在哪里见过他?” “你见过他?”陈小楠思考片刻,“也许在电视的比赛上?他和陈师兄一样,都是跳高运动员,不对,我发现一个华点,怎么跳高的都长得这么好看?” - 没过多久,z大校园公众号写了一篇军训推文,呼吁广大新生们广泛转发。 野蛮温柔 第85节 于是,这天晚上,陈叙川便在这篇推文里,发现了傅嘉柔的身影,他先是在评论里发现的,瞧见个“李若英和傅嘉柔都不错,我选她俩。” 于是,他又倒回去看了遍。 终于在文章中穿插的某个军训表演视频中,找到了傅嘉柔——她在视频中第五个出场。 舞蹈表演中,帽子甩下长发倾泻而下的这段,他不厌其烦地将进度条拉回去,反反复复观看了几遍。 底下还有个投票栏。 “z大2015届你心目中最元气军训新生是谁?”尽管是个多选题,陈叙川只选了她一个。 陈叙川了下推文的评论区。一扫下去,便瞧见几条和她相关的。 “我去,我们z大这一届新生的质量不错,五号小姐姐素颜真能打的。” “一号和五号美女姐姐长在我的审美点上,我” “三号小哥哥和五号小姐姐莫名有cp感啊,一个美一个帅,配一脸我的天。” “三号五号的票数竟然差三四篇,果然是最强官配了,脑中已补万字小说23333。” 关键是底下小编还回复了两个字,“我也。” 陈叙川满脸黑线,眼中质疑小编审核评论的能力,对吃瓜路人乱点鸳鸯表示轻蔑,却发现微信评论区压根没有举报的选项。 操。 翻回去一看,发现他刚刚投的那一票,成功让傅嘉柔和五号路人甲票数持平了。 与此同时。 遥远的陈叙川的宿舍里,响起了一个声音,“卧槽,陈叙川他微信号被盗了?”——来自他的舍友李棹。 “千年不发朋友圈的他,竟然发了个拉票的朋友圈?让我们投什么五号。” “去看看是何方神圣先。” 于是,原本带着好奇心理观摩两下的的俩舍友,看了视频之后,产生了这样一个念头——“是时候去咱们z大附中高中部安排个女朋友了。” “这会我可以理解了,为什么大一天天这么忙,陈叙川一到放假就飞回去的原因了,这换谁不天天想见?” 再加上杂七杂八的转发,五号票数蹭蹭上涨。陈叙川再点开看票数,她和那三号男已经拉开了距离,心里还是很不得劲。 “奇怪,嘉柔你票数突然增加了好多。”宋佳丽躺在床上道。 “?”傅嘉柔不记得自己参与了什么需要投票的比赛,“你说的什么票数?” “就是我们z大公众号那个军训推文啊,你那时候不是也表演了,这里说要选什最元气新生……下面还说你和那个五号是官配,你看见了吗?” “我还没看,等会看看,五号是谁?” “五号我看看……就是那位唱告白气球的那个男生,你还有印象吗?” 这一秒傅嘉柔刚记起这人叫郭衍西,她皱了皱眉,“我怎么就和他配对?我和他压根不认识。” “有些人说是因为颜值,有些人说是因为票数差不多,不过现在票数拉开了不同了。” - z大有专业设备齐全的艺体馆,也很重视培本校各个竞技领域的运动员,也给国家队输送了不少人才。 当初她之所以没有选择体育系,一方面是她的成绩让她有更多选择的权利,另一方面也是她兴趣使然,艺术体操是她得意的领域,但她也希望拓宽除体育以外的领域的视野。 傅嘉柔入学之后,自然而然加入了z大校艺术体操队,她除了专业课以外,还需花大量时间在训练上。 她和陈叙川都需要晚训。 巧的是东区田径馆和艺体馆隔得并不远。他们是这样约定的,谁先结束,谁就去对方那儿等。 艺体馆门口有条岔路口。 一般训练结束之后,陈叙川会在这儿等她,如果他不在那儿,说明他训练还没结束,就比如这天晚上。 东区田径馆敞亮宽阔。 这个田径馆是专门供运动员训练使用,一般学生不得入内,傅嘉柔有学校的运动员证,可以刷此卡进进入。 傅嘉柔在俩人约定好的位置坐下,她往下看。 她远远望见,集合的队伍里,第一排最右侧站的陈叙川。他跨立着,站姿很端正,训练场上的他看起来总是格外认真。 闲着也是闲着,她打开手机原相机,放大,拍了几张他的照片。五分钟左右的时间,他那边散了。 “在看什么?”陈叙川上来了,头发湿润,拨在后边像凌乱版的背头。 他在她旁边的位置坐下。 “没事看看朋友圈,你们今天结束得有点晚诶。”傅嘉柔仰头,却见他脸色有些冷,“你怎么了?” “你官配是谁?”陈叙川突然问。 傅嘉柔愣了半秒后,指了指他,“当然是你啊,你是我男朋友了,这种问题应该不用想都知道。” 陈叙川脸色有所缓和,他是知道,但是心里就是烦躁,想听她亲口说。 “我他妈才是你官配,那些人都什么眼神。”他语气不悦。 结合她刚刷到了他的拉票朋友圈,傅嘉柔忽然懂得了,她道:“你是不是看见了下面那些评论了,那些都是他们随便说的,我觉得好没意思。” 陈叙川心情好了不少,也懒得和乱点鸳鸯的网友计较了,勾唇道:“傅嘉柔,你喜欢我么?” “喜欢。”傅嘉柔点头。 “喜欢能不能用行动证明。光嘴上说说可不行。”陈叙川说着,倾身靠近,“你要不要证明一下?” 俩人做的位置没灯,只能借着底下的灯,隐隐约约瞧见彼此的脸颊。 许是黑暗的环境给了她胆量,她侧身,吻上他的唇,他扣住她后脑勺,如鱼得水地加深了这个吻。 正在此时,馆内的广播忽然响起,“请现在还在场上逗留的同学赶紧离开场地,赶紧离开场地!田径馆即将闭馆……” 交缠的唇舌分开,傅嘉柔道:“我们先走吧,这儿要清场了。” 陈叙川低声“操”了句,“我还没吻够呢。” 两人这才磨蹭出了田径馆。 夜风温柔,校道上还有不少出来散步的人,两人也不着急,慢悠悠地牵着手,从东区散步到南区,他送她到宿舍楼下。 不出所料。 宿舍门口有两三对依依惜别的小情侣,傅嘉柔从没想到,她会列入其中的行列,不过俩人没怎么腻歪。 陈叙川在她额头处吻了吻,站在门口看着她上了楼,才转身离开。 他回到宿舍时,按照惯例和她报备,洗完澡之后,整个人神清气爽,手机上有她发的消息。 是他今晚集合时的几张照片。 傅嘉柔:【随便拍一拍都这么好看。】 陈叙川笑了下。 【不用看照片,给你看现成的。】 他保持着半躺在床上的姿势,给她打了个视频电话,结果那边给挂断了。 他蹙了蹙眉,过了两分钟等到了她的视频请求,白皙的脸庞出现在屏幕上。 她说:“刚刚在换睡衣,现在好了,我躺在床上准备睡了,你呢,都弄好了吗?” 问完,陈叙川拿着手机,镜头从他下巴往下扫了一遍,“都躺好了,就等你了,” 他上半身光裸着,下边就穿了件短裤,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意,镜头还稍微在他腹肌的位置逗留了两下。 有点好看,她视线也多停留了几秒,听见他问:“好看么?” “好看的。”傅嘉柔声音挺坦然的,这改为归功于陈叙川的坚持不懈——每晚视频时都要贯彻下他这个习惯。 “你每天不穿上衣睡觉,一整晚开空调的话,不会冷吗?” “我每天半夜热醒比较可能,不会冷,男生体温一般比女生高。” 她音量很低,在不吵到室友的情况下轻声和他说着话,两人絮絮叨叨说了些有的没的。 困意来袭,傅嘉柔慢慢地睡着了,陈叙川挂了电话后不久,很快也睡着了。 半夜,陈叙川睁开眼睛,却发现有人坐在他身侧,穿着白色睡裙,漂亮清澈的眼睛湿漉漉的,在暗夜中徒增魅惑。 她倾身靠近他,“我好热,可以和你一起睡吗?”声音轻轻柔柔,扫得他忍不住打颤。随后,她还抬起一只腿,横在他身上。 他一个翻身,把她压在身下,声音隐忍:“别招我,听见没?” “可我想要。”她双眼雾气蒙蒙。 睡裙丝薄,他用力一扯便成了一块烂布,接下来的事态有些失控,他将她两手腕摁在头顶上…… 持续到后半夜,陈叙川猛然间睁开眼睛,胸口仍在剧烈起伏着,刚才搂着的温香软玉泡沫般消失。 而他不知何时,睡姿是变成了倒趴,耳边的嘤咛和求饶犹言在耳。 他觉得很热,热到极点。 点开手机里的日历,算了算,至少还得半年她才满十八…… 第66章 chapter66 十月中旬,小长假来临。 尽管天气炎热, 也阻挡不了放假出游的人的热情, 街道上人流如织。 上了大学以来,俩人都比较忙, 尤其是傅嘉柔,她刚上大一, 除了训练以外,她有很多杂七杂八的东西要忙, 花了一段时间才适应了这样的节奏。 终于可以借着这个机会, 可以正经约一次会。z市作为繁华都市的龙头之一, 最不缺的就是知名景点。 面对诸多繁杂的选择,傅嘉柔一时不知道选什么, 她问陈叙川:“你也上了一年多了,应该去过一些地方, 推荐下?” 陈叙川接过她手机, 认真浏览了两下:“除了这个公园, 其他我一个都没去过。没办法推荐。” 是的, 大一一年,除了两三次舍友生日出去餐厅聚了聚, 陈叙川基本没怎么出去玩过。 “我再看看,我感觉到时候会很拥挤,”傅嘉柔说,“不过,你不是比我早来一年吗, 怎么都没出去玩过?” 野蛮温柔 第86节 “你想想,你上高三那年,我放假哪一次没回清德市,哪里有时间?”陈叙川道。 她上高三那会,他回来的次数不多,然而,他的假期本来就不多,每一次他都放弃了在宿舍休息,或是和朋友出去聚会的机会,穿越几千公里来看她。 至今为止,陈叙川的机票高铁票火车票积攒了不少。 她仔细回想起来,每一个三天以上的长假,她都可以从艺体馆出来后,瞧见他在门口等待的身影,他总是朝她张开双臂, “再说,几个大男人出去逛,没什么意思。”陈叙川说着,看向她,“要去的话,也是和你。” “那以后这样,我们一起,把那些我们没去过的地方,都去一遍,怎么样?” “好,可以。”他笑道。 这天清晨。 陈叙川在她宿舍楼下等待着,从宿舍门口出来的女生不时望向他,他目不斜视。 忽然来了个女生,手里报了一堆宣传单。 “同学,你好啊。” 陈叙川掀了掀眼皮:“有事?” “我是大三的学姐,之前你大一的时候,我们在学生会是一个部门的,还一起办过夜跑活动,你还有印象吗?” “不好意思,没印象。”他大一是加过学生会,但是很快就退出了,更别说什么同部门了。 气氛稍微有些尴尬,傅嘉柔从楼梯上下来时,就瞧见陈叙川身边站了个女生,微笑着不知同他说着些什么,然后递给他一张纸。 “要不你给我留个联系方式吧,到时候也方便我通知你参加我们的活动。”宣传单女生道。 “怎么了?”傅嘉柔走过去问。 女生瞧见傅嘉柔过来,目光诧异,尤其是瞧见俩人穿着同款t恤之后。 女生把活动宣传单递给傅嘉柔,“学妹,这是我们十月六号晚要举行的活动,有兴趣了解下吗?” “活动可以了解下,联系方式就不必了。”傅嘉柔扯了扯唇角。 女生讪讪,转身离开。 与此同时,陈叙川已经把宣传单塞进了边上的垃圾桶,蹙眉道:“小皮球,你要去参加联谊?” 傅嘉柔下意识摇头,“什么联谊?”她低头一看,宣传上上所宣传的活动赫然是联谊酒会。 “……” “我倒是没什么兴趣,”傅嘉柔没好气道,“倒是不知道某人刚刚和谁聊得这么起劲。” 她说完,陈叙川蹙着的眉松了,愉悦地笑了声。 “你笑什么?”傅嘉柔戳了戳他胳膊。 他敛起唇角笑意,捏捏她脸颊,“没,你吃醋的样子很可爱,很少见。” “……别转移话题。” - 俩人下了地铁,来到步行街。人来人往的街道,不少店铺门口都排了不短的队伍。 陈叙川紧紧牵着她的手,生怕人潮将两人冲散。俩人一家家店铺逛过去,感兴趣的就进去瞧瞧,拍个照,买点东西。不感兴趣直接掠过。 经过一间首饰店。 傅嘉柔在挑着耳饰,而陈叙川站在摆放戒指专柜处,他认真地看着,想象着戒指在她无名指处的模样。 “先生,请问您是想买戒指吗?” “嗯,看看。”陈叙川抬眼看了眼傅嘉柔。 “那我向您推荐……”售货员正说着,却发现陈叙川示意她不要声张,傅嘉柔已经过来了。 她问:“我选好了,你在看什么?” 陈叙川若无其事道:“没什么,我随便看看,你选好了那付钱吧。” 她还没拿出皮夹,陈叙川便已经先付了,牵着她出了店门。天气炎热,陈叙川在奶茶店买了两瓶冷饮,递给她,两人在店门口摆放的椅子坐下休息。 她对面坐了个女生,面前摆了一份超大的芒果绵绵冰,芒果黄很好看。 “那个看起来好像很好吃。”傅嘉柔咬着吸管,小声对陈叙川道。 “你想吃?我去点一份。”陈叙川说着,起身想去点,又被傅嘉柔给扯住了。 “不行,热量太高了。”虽然很心动,但是她担心体重会失控。 “吃不完我帮你吃。” 没过多久,陈叙川捧着中份芒果绵绵冰回来了,冒着白气的绵绵冰淋着一层芒果汁。 傅嘉柔挣扎了下,最终还是在他舀了一大勺递到她唇边那时妥协了,一边吃,一边还在担心着,“要是我体重超标教练揍我怎么办?” “能怎么办,揍她呗。”陈叙川道。 傅嘉柔正吃着,忽然听见亲切的呼唤遥遥传来——“柔儿”,陈小楠从远处跑过来,身后还跟着个沈希南。 “小楠,你怎么也在这条街?” “你不是跟我说,你们要来这条街逛嘛,我正愁不知道去哪儿玩,就想着也来这里看看,没想到还真的遇到你们了,这个好吃吗?” “好吃啊,你尝一尝。” 最后,傅嘉柔吃了四分之一,陈小楠吃了四分之三。 “嘉柔,你的口红便淡了好多,要不要补一补?”陈小楠道。 “我看下。”傅嘉柔翻出随身携带的唇釉,却发现没带她的小镜子。 “我来。” “给我。” 有两个人同时出声,前面那句是陈小楠说的,后面那句是陈叙川所言。陈小楠做了个请的手势:“陈师兄,你来。” 陈叙川接过唇釉,指尖稍微抬起她下巴。然而,他发现这玩意儿不知该怎么用,“怎么涂?” “就轻轻在下唇那儿点一下。” 陈叙川把握不好轻重,沿着她唇线的位置仔仔细细地抹了一遍,“可以了。” 涂好了后,陈小楠笑喷了:“这就是直男的手法,硬是把我们柔儿变成了大厚唇。 “真的?”傅嘉柔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她抿了抿唇。 “假的。”陈叙川面不改色,“很好看。” 直到傅嘉柔在服装店内,瞧见她自己的嘴巴…… 这个色号薄涂是少女的清新,厚涂的话,就是像她现在这样,整个嘴巴变成了很艳丽的大红唇。 她原本就只描了眉,涂了层防晒,大红唇显得有些突兀,出了店门,傅嘉柔对他道:“川哥,下次你下手轻一点,这样有点太厚了。” “不好看么你觉得?”陈叙川视线落在她唇上,喉结上下滚动了下。 “淡一点比较好看,你不觉得吗?” “我觉得你怎样都好看。”他说这话,是真的特别认真的那种,坦坦荡荡,“要是嫌太浓了,我帮弄淡点?” 她下意识问:“怎么弄?” 他附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两个字,那一刹那,她耳根红了,“我还以为什么方法……” 两人身后,陈小楠和沈希南并排着走,她拍了拍沈希南肩膀,“你看看人陈师兄多会,以后你要是谈恋爱了,得多多跟陈师兄取取经了。” “不急,我先把那个人追到再说。”沈希南轻飘飘道。 陈小楠眼皮子一跳,挑了挑眉道:“噢?看上哪家妹子了,跟你大哥说一说?” “不告诉你。” “不告诉我,我还不稀罕了。” “反正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沈希南道。 原本陈叙川和傅嘉柔准备回学校了,但在陈小楠盛情邀请下,四个人还看了一场电影。回去时好巧不巧赶上了地铁晚高峰。 傅嘉柔被陈小楠拉着,好不容易挤上了地铁,转身,却发现陈叙川已经没有位置挤上来了。 陈叙川抬手看了眼腕表,时间已经不早了,他挥了挥手道,“你和他们先回吧,也不早了。” 地铁门即将关闭的警示声音响起前,傅嘉柔说着“不好意思,让一让”,艰难地从地铁挤下来。 地铁门关闭,陈小楠和沈希南走了,剩下两人等待下一趟地铁。 “怎么还下来?门禁都快赶不上了。”陈叙川道,同她十指紧扣着。 傅嘉柔:“你一个人在这儿等地铁多无聊啊。再说门禁没那么快的,我们待会跑回去,肯定可以赶上。” 结果最后,傅嘉柔错过了门禁,陈叙川没有错过——因为z大不同区宿舍的门禁时间是不一样的。这就有些难搞了。 “你在这儿等我一下,我上去拿个身份证。”陈叙川提着她今天买的杂七杂八的玩意儿,动作迅速地上了宿舍。 陈小楠给她发了消息:柔儿啊,你回到宿舍吗,我看现在门禁时间都过了。 你在哪,不会还在外面吧? 傅嘉柔:我今晚恐怕回不去了,在外面住一晚,你别担心,我和他在一起。 陈小楠连发了几个表情包。 五雷轰顶.jpg, 瑟瑟发抖.ipg 靓仔落泪.jpg 陈小楠道:什么别担心,就是和陈师兄在一起,我才应该担心,万一陈师兄把持不住酱酱酿酿的…… 她原本没想这么多,被陈小楠这么提醒,傅嘉柔不可避免地联想到了点什么,脸上顿时火烧火燎的。 虽然她以前也在陈叙川屋里和他单独呆过,但莫名感觉,那时候和现在有些不太一样。 [不会的,你想什么呢,我就呆一晚上,明天就回学校。] [那你们分开睡吧,我的小可怜,不要让陈师兄有可乘之机对你酱酱酿酿的呜呜呜] 野蛮温柔 第87节 [好的我知道啦。] “走了?”陈叙川已经从楼上下来,傅嘉柔没听到,他凑过去看了看她屏幕,同时道:“小皮球,不走了?” 傅嘉柔赶紧收起手机,若无其事道,“嗯,走吧,” 他应该没看到她俩对话吧。 她想着,偷偷瞥了眼他侧脸,见他脸上神情坦然无异样,心里也不由得松了口气。 “等会我们开……几间房?” “你想开几间?”陈叙川问。 “两间吧。” 他语气淡淡,“这是怕我对你酱酱酿酿吗?” “!!”他,看,见,了。 “才不是,我是觉得两间房,然后有两个浴室,我们洗澡会方便点,然后我早点弄完我们就可以早点睡觉了,你觉得呢?”傅嘉柔尽量让语气听起来自然些。 两三秒没听见陈叙川回答,她默默补充了句:“所以,一间的话其实也没什么所谓,就是没那么方便而已。” 他道:“一间也方便。” “还好,就是洗澡得排队。” 他短促地笑了声:“一起洗不就得了?” - 最后还是开了一间房。 一张身份证就只允许开一间房,听到前台人员这么说时,傅嘉柔顿时觉得,先前那些话都白说了。 “那就一间双人房。”陈叙川拿了房卡,牵了她手上了楼。 房卡一插,房间灯亮了。 房间很干净,湖绿色的壁纸。地上摆了两张纯白的榻榻米,桌上放着装着香薰精油的玻璃瓶,有股淡淡的薰衣草香。 陈叙川开了空调,傅嘉柔便进了浴室,用刚才在楼下买的小罐装卸妆水卸了唇妆,她用水拍着脸颊,清清凉凉,却降不下脸上的温度。 从浴室出来,陈叙川递给她两间衣服,“今晚先穿这身衣服。” 是他刚才上宿舍拿的,一件白色t恤和黑色的短裤,气息干净清爽,她“嗯”了一声,进了浴室。 然而,她不会用这种花洒,出来的一直是冷水,她将陈叙川叫进来,“你帮我看看这个,怎么弄热水?” 陈叙川稍微调了下,试探着水温,“这种温度合适吗?” “可以了。”傅嘉柔仰头道,却发现他望着她,眸色晦暗不明,暖光从头顶往下,带着似有若无的暧昧。 他情不自禁,俯身,吻了她淡色的唇,一只手紧扣着她纤瘦腰身。 待到她后背贴上冰凉瓷砖时,傅嘉柔才意识恍然间回笼,她是来洗澡的…… 她有些喘,“我要洗澡了,陈叙川你先出去。” “这样会不会不太方便?”他问。 “??” “不节省点时间一起洗?” 她推他出了浴室,随后,毫不留情将玻璃门关上了,留下门口的陈叙川笑着,他也没对她如何。 躺在榻榻米上,他望着天花板,想体内的躁动因子平息下来,淅淅沥沥水声总试图捣乱。 于是,当傅嘉柔出来时,听到了一男一女在用英语机械对话的声音,陈叙川坐在椅子上看着手机屏幕。 “你在看什么?” “在听英语六级听力,我这学期考英语六级,我复习下。”他嗅到她身上清清淡淡的香,按了暂停键。 他t恤穿在她身上,盖到了她臀部的位置,短裤下一双腿笔直,皮肤白得牛奶似的,她道:“先别复习了,去洗澡吧,时间不早了。” “困了吗?”他问。 “困倒不困,就是有点累。”傅嘉柔躺在榻榻米上,拉下小薄被盖好,看着他道,“我先睡了,晚安。” 陈叙川应了声“晚安”,进了浴室。 她说她先睡,反而躺下之后,困意一点都无。她翻了个身,正好对着浴室的方向,磨砂玻璃后人影隐隐绰绰。 他洗澡速度很快,五分钟不到便出来了,发尾微湿,光裸着上半身,就穿了条短裤,腹肌张力十足,两边马甲线往下延伸,隐入裤缝。 “睡了?”他问了声。 傅嘉柔没回答,侧着身子,眼睛闭着,细白的胳膊放在被子上。 当然,如果不是她时不时颤两下的睫毛出卖了她,陈叙川估计真以为她已经睡着了。 他也不着急拆穿她。 而且静静坐在她对面那张榻榻米上,没弄出半点声响,直到她忍不住睁开了一只眼睛,他短促地笑了声。 “……” “不是睡着了?”他问。 “就快睡着了。”傅嘉柔翻了个身,背对着他,“又被你吵醒了。” “嗯,睡了。” 灯关了,室内一片昏暗,只剩下室内的薰衣草香,但他不喜欢这种香,更喜欢她身上的栀子花香。 他睡不着,热得睡不着。 他听到她翻身的声音,出声道,“我有点冷。” 她没睡着,回答:“那把空调温度调高点,我都说你不穿上衣睡的话会……” 说着说着,她身边的榻榻米突然陷下去,下一秒,他结实有力的手臂横亘在她腰上。 “这样我才不冷。” 她身上本来就盖的薄被,他这么一抱,她明显感觉他体温很高,“你好像本来就不冷,身上这么烫。” “我忍很久了。”他嗓音低沉沙哑。 话音刚落,他转过她身子,不由分说地吻上她,比刚刚在浴室的吻还要凶,与她纠缠。 忽然间,她感觉身上一凉,被他封紧的唇溢出一声呜咽,低低软软的。 陈叙川询问道:“可以酱酱酿酿么?” “不,应该…还不能。”傅嘉柔去捉他的手,却反被他捉住,耳边传来他隐忍的嗓音:“我是不可以,但你可以。” 第67章 chapter67 说实话,她一开始没听懂他这句话。 什么叫他不可以, 但是她却可以? 这样的状态, 脑子几乎是当机状态,直到被他捏着手腕, 手心忽地变得滚烫时,她意识闪电般醒悟。 “你可以对我为非作歹。” 她记得他说了这样一句话, 然后,她就被迫接受着他的指导, 对他进行了, 一次为非作歹。 他嗓音又沉又哑, 一字一句地指引她,她体温被他传染, 也热得不行。 第二天清晨。 傅嘉柔翻了个身,抬了抬胳膊, 立刻感觉有些酸痛, 她睁开惺忪睡眼, 陈叙川睡在另一张榻榻米上, 薄被散乱地盖在腰间。 这样看起来,似乎昨晚, 只是一个寻常到不行的平静夜晚。 当然,如果不是一转头,她就瞧见垃圾桶里揉成团的纸巾的话。记忆轻而易举被唤醒了,尤其是,最后他那一声低吼。 黑暗中, 她来来回回重复动作。 这也就算了。关键是,大半的时间过去了,傅嘉柔听见他说了句“我开灯了”,头顶那盏暖光灯亮了,黑夜给她的勇气一下就消失殆尽了。 她挣扎着要去关灯,陈叙川不肯。 他就是要看着她,看清楚她,也要让她好好地看着,他当时是这样说的,“这样能快点出来。” 那样的他,和以往都不同,在欲念中沉沦的模样,其实还挺性感。 不想了。 没什么好想的。 她轻手轻脚进了浴室,洗了把脸,人清醒了一大半记忆也更为清晰。她把烘干的衣物取回来,换回自己的裙子。 出来时,陈叙川还在睡。 她昨晚洗完手之后,实在是太累了,就睡了,但他还进了浴室洗冷水澡,也不知什么时候才睡的。所以傅嘉柔没叫醒他。 早晨八点多的街道已经很热闹了。 傅嘉柔在包子铺买了点早餐,然后折返回酒店时。电光火石之间,她忽然在想,要不她干脆回宿舍好了? 想到他,就想到那些画面,都怪他,死活都要开灯,不开灯可能还好些。 用房卡开了门,陈叙川在浴室洗漱,听见门口声响,他探出半个身子,“一大早干什么去了?” 他平日都需要早起训练,生物钟已经形成习惯,所以尽管昨晚后半夜才睡,他也起得早。 傅嘉柔提了提手里的袋子,“喏。” 他笑了笑,神清气爽地出来,拿起床上的t恤套上,看着她道:“还以为你偷偷溜回宿舍了。” “没有。”傅嘉柔咬着海苔肉卷,尽量与他避开视线,刷刷手机里的消息时不时喝两口豆浆。 她实在是做不到,像他这样坦然。 手机里有许多陈小楠发来的“慰问”消息。 【柔儿啊,柔儿啊,昨晚有没有守住我方城池】 野蛮温柔 第88节 【我在宿舍好担心噢,陈师兄应该还是人类吧,五十米大刀已准备…】 【呜呜呜你还没回我消息,由此推断!!战况似乎有些激烈?!】 傅嘉柔:【昨夜无事,一觉睡到天明,连个梦都没做。】 【他也是,睡得很安稳。】 发完,傅嘉柔不由得心虚不已,瞧瞧瞥了眼陈叙川的方向,后者敏锐地看过来,随后朝她走来。 傅嘉柔关了微信,默默切换到晋'江文学城app上,假装无事发生。 “在看什么?”他边说,边拿出包子咬了口,“一大早就想着玩手机,是不是不太好?” “我就看看小说更新了没,小楠推荐的,我觉得挺好看的,这app很好用。” “看小说?”陈叙川笑了下,若有所思道,“这么看来,你昨晚睡得还算不错,很有精力。” “……”傅嘉柔终于抬头,用“你怎么能昧着良心讲这种话”的眼神看他。 “难道睡得不好吗?”他问。 “你觉得会好吗?”她揉了揉胳膊,垂眸道,“我手臂有点酸。” “你练体操的,平时手臂应该没少锻炼,怎么这么容易手臂酸?”陈叙川勾着唇,眼里都是笑意,“这不太行啊。” 在她看来,他这个笑很明显是对她的一种嘲笑,嘲笑她身为做艺术体操运动员,竟然连这点身体素质都没有。 这人,得了便宜还卖乖。 于是,她不搭理他了。 任他怎么和她搭话,她就“嗯”两声,目不转睛地盯着手机小说看。 - 陈叙川也不着急。 吃完早餐,去洗手间洗了个手,擦干净水珠。 “就这么不想搭理我?” 陈叙川转了她的椅子,让人正对着自己,两只手搭在椅子两边扶手上。 “嗯。”她闷声道,她视线停在手机屏幕上,直到他伸手抽走了她的手机,轻捏着她下巴抬起,“别看手机,看看我。” 也不知怎的,这样近距离与他对视着,她不可避免地想到了某些画面,耳根连着脸颊那一片,有些烫起来。 她移开视线,“你哪里有手机好看?” 他真是气笑:“那怎么着你不找手机当你男朋友?” “嗯?还要我这个男朋友做什么?” “不知道。”傅嘉柔面无表情道,其实在庆幸他看不到她脑子里那些画面,她催促道,“你快点收拾下好吧,别磨蹭了,退房时间都快……” 话没说完,陈叙川俯身,在她唇上印了下:“态度好点,嗯?” 傅嘉柔愣了片刻,反应过来后道:“你怎么这样,是你先笑我的。” 陈叙川笑了下,手臂一勾,轻而易举把她捞进了怀里,问她,“我笑你什么?” “你说我身体素质不好,没有运动员的样子,要不是你要这么久,还那么多要求……” “久一点不好么?” “……” “你不喜欢?” 这人! 傅嘉柔手攀住桌子,借力就要从他腿上起开,用被他按着腰给捞了回来,哄着道:“好好,怪我,我不该这么说。” 说着,陈叙川很体贴地按着她胳膊,慢慢地按摩着,“给你放松下肌肉,不要影响了宝贝下午训练。” - z大的校运会来临。 各大学院之间展开角逐,当然,尽管各专业的运动员们很想发挥拼搏精神,心里也很清楚,再拼搏也拼不过体育系这支可怕的队伍。 大学的校运会和高中不同。 高中时,每个班级所有同学参与入场的方阵,大学则是从各专业中选出一些同学走方队就可以了。 陈叙川对方阵不感兴趣,也没参与。 校运会的开幕式是自愿参与,他大一时没参加开幕式,没这心思,他一般是到了比赛时直接上。 但大二他来了,不过,这也并非因为他突然感兴趣了。 开幕式开始,陈叙川站在观众席下沿的空地,远远望着人从面前经过。 沈希南不知从哪儿走来,攀住他肩膀,“川哥,咱们班在哪儿签到啊?” 陈叙川目光茫然,“要签到吗?” “不用签到吗,我听陈小楠说每个班同学要签到,她还让我代签。” “这个,我不太清楚,你问问别人吧,签不签到其实没什么两样。”陈叙川道。 沈希南风中凌乱,“难道你这么早过来不是为了签到的?咱们跳高不是在下午?” 陈叙川瞥他一眼,“不是。” “那你专门过来,难道是为了给学校的开幕式捧场?”沈希南疑惑道。 “我过来看我女朋友。”陈叙川坦然道,正好此时,迎面而来新闻系方队。 傅嘉柔是打头阵的其中一位,她举着学院牌子在最中间,玫瑰色法式及膝裙,露出漂亮的蝴蝶骨,长发高高扎着,额头光洁白皙。 待她所在院系走完之后,陈叙川走过去,把自己的运动外套递给她,“穿上。” 傅嘉柔有些惊喜的意外,“你不是说你下午比赛时才过来。” 俩人一边往观众席走,一边说着话。 “本来不太想来的,但还是想来看看你,走个方队得穿这么好看,不冷?” “今天太阳挺大的,刚才在晒得我后背都发烫了。”她望向天边的太阳,抬手挡了挡光线。 “还说,后背都全露出来了。” “没有全部,就三分之一。” “是么,四舍五入就是全部了,下午把裙子换了?” 傅嘉柔点头道:“下午肯定得换,我总不能穿着裙子给你加油吧。” 陈叙川揉了揉她头发,“那就行。” 她突然冒出个想法,“不过,要是穿裙子给你加油,你可以跳得更高吗?” “到时候可能没什么看比赛,全看你,”陈叙川拉了拉她的外套,“你觉得我可以跳得更高么?” 这时,有个人从他俩人身边路过,同陈叙川打了声招呼:“师兄。” “嗨。” 随即,郭衍西眼神移到傅嘉柔身上,他朝她笑了下。 “我感觉我以前见过他。”等郭衍西走远后,她对陈叙川道。 陈叙川拧眉,“军训时?他和你同一届。” “不是,我想起来了。你高三那会过来清德四中参加比赛时,他是那个亚军,我说怎么觉得眼熟。” 想起来后,傅嘉柔没再追问,她纯粹是想弄清楚感觉的来源而已,却不料,陈叙川眼神微变,“你关心他做什么?” 傅嘉柔:“我随便问问,不过,他实力也挺强的。” “是么。”他轻飘飘道。 下午的跳高比赛,各专业都派了两名同学作代表参赛,结果冠军还是得在体育专业的两名同学中决出,成了自家人之争。 最后这两位,是陈叙川和郭衍西。 傅嘉柔听见旁边沈希南感叹,“历史竟然惊人的相似,他们两个又对上了。” 然而,距离陈叙川高三参加的田径赛至今,已经有一年之隔,这期间陈叙川参加了几个大赛,要已经将当时个人pb(最佳成绩)从2.09米刷到了2.21米。 当然,郭衍西也不差。 和大型比赛相比,大学的校运会只是小打小闹的级别,但陈叙川这一次很较真。尽管高度不断上升着,他都是一次性跳过,给予对手不小压力。 这一次,俩人没像当初那一次胶着,郭衍西止步于2.11米,陈叙川赢得轻松利索。 陈叙川从跳高垫下来,首先同傅嘉柔击了个掌,周围响起一堆心知肚明的起哄声和掌声。 郭衍西道:“这次还是没赢过师兄,下次再战。” “你也不赖。”陈叙川淡淡笑了下,然而一转身便附在傅嘉柔耳边道:“谁实力更强?” “……你。” 她随口夸了郭衍西一句,陈叙川却默默把账记在了心里,并且在这天晚上,又附在她耳边问了一遍。 是的,晚上。 还是上次的酒店,他从身后搂着她睡。自从上一次小长假有了第一次的开端,自然也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毕竟两人白天基本上都是忙碌的,课表和训练时间都有冲突,有时候就只能在饭点相会。 虽然如此,出去外边住的次数也不多,偶尔而已。傅嘉柔是想和他呆在一起的,且,陈叙川也不是次次都要她帮他纾解。 她说累,他不会怎样,而是自己进了浴室。过了许久出来,悄无声息钻进她被窝。 所以大部分时候,俩人都是很温馨地,拥着彼此睡到天明,再早起去训练,或者是上早课。 然而,校运会的这天晚上。 刚进房间门,陈叙川便将她按在门上,吻她柔软的耳珠,轻咬她下唇,吻得热烈又激动。 傅嘉柔说要洗澡了,结果,陈叙川直接把她推进了浴室,吻着她的同时,随手打开喷头,温热的水淋在俩人身上,蒸腾出层层水雾。 她有种预感,赶紧道:“我累了。” 野蛮温柔 第89节 “你累什么?”他哑声问。 “我上午两手举牌走方阵,手累,下午给你和其他同学加油打气,鼓掌,身心都累。”傅嘉柔不敢乱动,怕惹火烧身,声音也是轻的。 “夸别的男人时累不累?” “?!”他竟然,还惦记着……… 柔:不累。 川:那来吧。 第68章 chapter68 “夸别的男人时累不累?” 他说这话时,逐字逐句, 漆黑眼眸似是要将她吞噬地沉。 情况一度危险, 衣物件件落地,他的唇, 手掌都像是淬了火,缓缓地灼烧着她的意志。 识时务者为俊杰, 无论她怎么躲避,他的手臂总能缠绕上来, 她咬着唇道, “我下次不, 不夸了……唔。” 小姑娘白如瓷似的皮肤,染上了层层红晕, 鼻尖红红的,眼里蕴藏对未知的慌乱。 “那也不能放过你。” 他说着, 还勾起了唇。她自知无路可逃, 后仰着主动与他接吻, 祈求他可以温柔些。 陈叙川身子僵硬了几秒, 脑子有一瞬间炸了,但理智还是挣扎着, 在他难耐的时候钻了出来。 最终,他还是没忍心,但也没客气。 许久之后,她被裹着浴巾从浴室抱出来,一到榻榻米上, 傅嘉柔把被子盖到了头顶之上,小脸还是红的。 他果然还是,雷声大雨点小。 虽然没来真的,但她感觉自己也要虚脱了,全身各处的都残留着他的烙印,火辣辣的。 陈叙川钻进来,咬了咬她的耳朵尖,抽走她身上的浴巾,随即紧紧搂着她,“晚安。” 可她觉得四舍五入,已经可以把“晚安”改成“早安”了。 - 转眼间,折磨人的期末结束了,欢天喜地迎来了寒假,不少人返校了。 不过自然,这并不适用于陈叙川和傅嘉柔,两人各自有训练任务,真正放假的时间都比普通学生后推。 尤其是傅嘉柔,她有个重要比赛,艺术体操国家队的地区选调赛。 事实上,她初三时就因参加锦标赛中表现突出而进过国家队。 当时何念青一度逢人就说她国家队了,导致后面她退出时,指责与不解的声音很多,说她吃不了苦半途而废。 国家队的训练强度很大,地方队无法与之相提并论。这是自然。 但是。 她并非吃不了苦半途而废,而是当时膝盖受了伤,比较严重,不得不从国家队退回到了地方队,调整修养。 那时候,何念青不重视她的伤病,没给她太长时间休养,一味增加她训练的强度,形成了恶性循环。 于是乎,虽然她参加了一些比赛,因为极大的压力与反复的旧伤,始终不能达到最佳状态。 也好在她高二上学期,转学去了清德七中,阴差阳错给了旧伤一段较长的恢复时间,弄巧成拙找回了训练的状态。 直到现在,新的一年,迎来了国家队新一轮选拔,她为此投入了充足的时间与精力,她想有更多的可能性,代表国家站上更广阔的竞技场。 这时候的z市温度已经很低了。 天上飘着棉絮般的雪花儿,白雪压着树枝,像是冰冷又精致的艺术品。 艺体馆内部温度不低,小姑娘们清一色的体操服,身体和器械融合,体态优美,呈现出各种优美漂亮又和谐的动作。 z大艺术体操主教练员叫杨晓青,是国家队的退役队员。但她年龄其实还不到28,身材高挑,五官温雅清秀。 傅嘉柔手中是细长彩带,杨晓青站在她身侧,对她的动作进行着指导。 “这个动作转体幅度大,要尽量在保持平衡的情况下避免失误,对,你可以先这样,看着我的手。” …… 训练结束,傅嘉柔从更衣室里换回了衣服,杨晓青也换好了衣服,两人一边聊着一边往艺体馆外走。 “晓青姐,你当时是为什么选择在世锦赛前退役的?伤病吗?好像没听你提起过。” “综合多方面的考量吧,伤病是主要原因,我们这一行的,伤病发作起来有时候也是要命。” “嗯,对。有时候我在想,人的身体为什么不可以越练越强壮,而是越练越多病痛。” 杨晓青笑了笑:“适度的健身确实是可以越强壮,可我们不是健身,是竞技体育,就是一个挑战身体极限的过程。” 谈起运动员职业生涯,杨晓青有些怅然,“那会我本来想参加那一届世锦赛再退役的,但当时腰伤腿伤赶上一起发作了,没办法。现在想想还是有些遗憾的。” 傅嘉柔正想着要说些什么,安慰下教练惆怅的心,又听她道:“不过,我退役之后,没过多久就和我先生结婚了了。所以虽然遗憾,但也很圆满。” 说到这儿,杨晓青唇角扬起幸福的笑意。 “那也挺好的,能够和自己爱的人结婚,相互陪伴,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嘉柔也会有这一天的,”杨晓青温温柔柔地笑着,“和你爱的人也爱你的人结婚。” 傅嘉柔笑,“谢谢您,我也挺期待那天的。不过,我男朋友教练同他讲,让他现在不要把精力放在谈恋爱上,建议他别谈恋爱,会影响训练效果,晓青姐你怎么看?” “我一直认为,爱情和职业生涯不只是主次地位,也可以是并行存在的。就比如我那时一直坚持下去的原因,除了本身热爱,有很大一部分是我先生的鼓励与安慰,不然我觉得我可能也熬不了这么久。”杨晓青道。 傅嘉柔顿时豁然开朗,“您说得对,这两者也可以是相互促进的。” “对啊,影响不影响不是光靠嘴巴,而是看我们的成绩,拿奖牌就是最好的证明。”杨晓青说着,“我先生来接我了,我先走了,嘉柔。” 傅嘉柔走着,手被人牵住了,转身瞧见他轮廓分明的侧脸,嘴角上扬着。 “怎么又不戴手套?”他牵到她冰凉的手指。 “我手套又不见了一只。” “你怎么这么容易弄丢手套。第几双了?” “可能手套和我八字不合。” 她说完,陈叙川摘下一只手套给她戴上,搓了搓她手随即塞进口袋,“放着。比赛准备的怎么样?” “准备是准备好了,就是怕会不会出什么状况……” “别太紧张,平常怎么来到时候就怎么来。我到时候会去看,嗯?” “你不用训练了吗,你可以去看?” “我后天刚好是训练的最后一天,大后天应该有时间,我肯定会过去。”他声音低沉有力,像一颗定心丸。 然而那一天的开始比较糟糕。 傅嘉柔准备的很充足,唯独没有预料到,真的会有突发状况发生。 比赛那天的清晨,她不是被闹钟叫醒的,而是被腹痛叫醒的,这是她亲戚要提前来的征兆,但,怎么偏偏是今天。 她吃了两片舍友的止痛药,接着便和队友一起前往体育馆。 “嘉柔,怎么脸色这么苍白?”在化妆室化妆准备时,杨晓青问道,“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傅嘉柔笑笑:“早晨起来肚子有点痛,不过现在好了,不痛了。” “真是不凑巧,要是等会不行的话你别硬撑着,身体要紧,知道吗?” “好。”她点头,对着镜子抹了口红,苍白的唇顿时有了血色,她深呼吸,看着镜中人露出微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元气些。 她用手揉了揉小腹的位置,虽然没有早上那么强烈的疼痛,但是还隐约有些不适。 陈叙川在观众席,等待她出场。 第六个出场的是傅嘉柔,她跳的第一个是带操,唇色明艳漂亮,脸上的笑意恰到好处,姿态舒展,如从画中走出一般地美好。 陈叙川不懂艺术体操的评分标准。 但如果让他评分,他会给她每一项都打个满分,她每一个动作在他眼里都是完美的。 忽然间,陈叙川注意到,她的笑容在某些瞬间似乎有些许吃力,像是有些吃力地,轻轻皱了皱眉。 她是主攻个人项目的选手,这一次比赛她选择了四项器械,分别为带球棒圈,只需要依次展示即可。 在展示前两项带操棒操时,傅嘉柔完成度和表现力都发挥到最好的状态。 然而从第三项球操开始,清晨的腹痛卷土重来,连带着腰部位置有些酸痛,绵长地折磨着她的神经。每做一个动作,都牵动着更剧烈的痛楚。 好想停下来在地上躺一会儿,但是她不能,只能硬生生咬着牙,尽力把动作做好。 外行的观众自然看不出个中区别,看着只觉得选手和先前无异,表情也还是微笑着的。专业人士才觉察得出。 “这个选手前两项我感觉很不错,失误几乎没有,表现力和张力都特别好,怎么后面的球操和圈操这么大打折扣。” “是啊,感觉不像是同一个水平的,如果说后面两项是她的短板,按照道理来说,也不至于差别这么大。” “有点儿可惜了,虎头蛇尾。” “……” 傅嘉柔下场时,整个人都有些头重脚轻,像漏气地气球一般飘下场,直冒虚汗。 有记者挤过来,“请问你觉得这一次自己发挥得如何……” 傅嘉柔一手捂着小腹的位置,听不清对方说什么,她嘴角幅度很浅:“抱歉,我现在身体有点不舒服,” 记者也没穷追不舍,而是赶紧将她这句话记录下来,他自言自语道,“难怪了。” “嘉柔,你还好吗?”杨晓青上前扶住她,“哪里不舒服,是膝关节吗?” 她攀着杨晓青的胳膊道,“不是,我是肚子疼,跳前面两项时还不会的。” “小丽,叫队医过来一下,我们先去下休息室。”说着,她轻声安抚她道,“不要紧的,你先休息。” - “同学,您不是参赛的运动员,这儿你不能随便进出,请不要打扰到休息的运动员。”体育馆的管理人员声音机械。 野蛮温柔 第90节 “我是家属也不能?”陈叙川眉头拧得很深。 “您是哪一位的家属,您可以先登记一下,等我们核实了……” 杨晓青正好从某个休息室出来,她对陈叙川是有印象的,便道,“让他进来吧,确实是我们队员的…家属。” 2号休息室。 傅嘉柔换回了运动队服,侧躺在床上,像一只小虾米,抱着手臂蜷缩着,手还捂着肚子的位置。 开门的声音传来。 她以为是去而复返的杨晓青,便道:“教练,我自己一个人就可以了,你……” “一个人就可以?” 听到身后熟悉的声音,傅嘉柔一个转身,动作幅度过大牵扯得小腹抽痛了下,“啊。” 陈叙川心也跟着揪了下,摸了摸她脸颊,扶正她躺着,“好好躺着,别起来,哪里不舒服?” “小腹,这儿。”她眉头舒展了些。指了指小腹,“早上就有一点,本来我以为吃过药就好了,没想到刚才跳着跳着就又开始了。” “辛苦宝贝了,辛苦了。”他嗓音低沉而温柔,大掌轻抚上她小腹的位置,“我给你揉揉。” 傅嘉柔闭着眼睛,紧扣着他疤痕丛生的左手,而他右手时轻时重地揉着她肚子,疼痛真的有所缓解。 “早上痛的时候怎么不和我说一声?” “我以为可以很快没事,就想着不小题大做了。”她叹了一口气,“重要时刻掉了链子,我是前功尽弃了,失误也很多。” 陈叙川道:“机会该有很多,不争这一时,再说你在老子心里世界第一。” 她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模样,笑了,“牛皮都快被你吹爆了。” …… 队友小微拿了一小包红糖进来,打算给傅嘉柔泡点红糖水,瞧见床边的陈叙川,小微脚步微微有些迟疑,轻轻咳嗽了两下。 傅嘉柔没宣扬过自己感情方面的到队里的人基本上都认得陈叙川,毕竟颜值和身材摆在那儿,让人想忽略都难。 不过,再次之前,小微凭借陈叙川给予她的第一印象判断——长得特好看,比较冷漠霸道的类型,但温柔欠缺,不够体贴。 直到这一刻,她瞧见陈叙川给傅嘉柔揉着肚子,动作轻柔,说话声音显得无比耐心,哄着人。 之前那些刻板的印象轰然倒塌。 小微道,“嘉柔,我拿了点红糖,给你泡点水吧。” 这时候,陈叙川起身接过,礼貌道:“谢谢,我来就行。” “好,那交给你了,嘉柔,你好好休息一下,我先出去了。”小微说着,一溜烟儿地跑了。 陈叙川把红糖放进杯子,放了热水搅拌融化,再加了温开水。 他自己先喝了一口,有些烫,他再加了些温开水,他将红糖水递给傅嘉柔,“喝点儿。” 作者有话说,说了不该说的,所以锁了…… 啊,我已删,请您高抬贵手。 第69章 chapter69 忙完了,俩人假期才算真正来临。 他俩可以选择坐飞机回去, 但为了可以同彼此多呆一会儿, 所以选择了高铁,还可以欣赏沿岸的风景。 车厢逐渐安静下来, 陈叙川塞上耳机,也给她塞了一只, 音乐声缓缓流淌着。 渐渐地,傅嘉柔越来越困倦, 她倚靠着座位睡着了, 手却还是和他紧紧交握着的。 醒来时, 窗外的风景已完全从北至南过渡完成,从群山上萧索干枯的枝桠, 敷着薄薄的雪,到苍翠覆盖的绵延丘陵, 愈发接近接近自己土生土长的家乡。 人不一定会对家留恋, 却会对家乡有天然的归属感, 情不自禁地变得喜悦, 想看到更多自己熟悉的风景。 俩人乘坐的这一趟列车目的地是清溪市,陈叙川也在这儿下, 虽然他房子在清德市那边。所以他得从清溪市客运站转大巴车回清德市。 从高铁上下来,俩人拖着行李箱进站。 “待会我先打车一起去客运站,送你上车我再回。”傅嘉柔说,“你一个人不要了老呆在家里,多和何天那些同学啊, 出去打打球运动运动的。” “不回清德了。” “??”她茫然,“什么意思?” “我今年打算在清溪过年,不回清德了,你欢不欢迎我?” “欢迎!太欢迎了。”她欣喜了片刻,忽然考虑到一个很严肃的问题,“那你不得天天住酒店?还是说你有别的地方可以去。” “我就住你家。”他语气与往常无异,仿佛再说“我吃完饭了”一般平静,“刚你不是说太欢迎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 事实上,她确实在脑中认真思考了这种事的可能性。 在万家团圆吃年夜饭的喜庆日子,他一个人呆在房间里,该有多么孤独,如果允许的话,她也真的想陪着他过年。 “川哥诶,柔妹,这儿!” 正在她纠结万分之际,洪亮的男声直接唤回了她的思绪,傅嘉柔看过去,有个身影直直地朝俩人跑来,体型略有些……丰满。 陈叙川同他撞了下肩,“这么久不见,看来伙食不错。” 傅嘉柔定睛一看,终于辨认出,也笑道,“你是何天?好久不见,差点没认出你来。” “没办法,岁月是把杀猪刀,川哥这身材是越来越好了,柔妹的话一直就这么好哈哈哈。” 陈叙川重重拍拍他肩膀:“寒假一起出去打球,把你体重减减,眼睛都给笑没了。” “好,”因为脸上肉太多,何天显得比以前憨厚许多,“这都得怪我们学校伙食不好,我天天就点外卖,半年就成这样了。” “外卖重油重盐,得少吃点。”傅嘉柔道。 “行,我下学期少吃点,寒假这段时间应该也不点,总不能让川哥住我那,还陪着我一起吃外卖吧?” 陈叙川:“有这个觉悟就好。” 傅嘉柔抬眼看他一眼,“噢,原来你是打算在何天家里住。” 何天道:“对啊,我爸早几年就经常叨叨着让我叫川哥来家里过年,直到今年川哥才来,川哥,你没跟柔妹说啊?” 陈叙川还没答话,傅嘉柔先道:“是啊,都不提前和我说一声,还说要来我家住。” 何天抓了抓脑袋:“川哥,这就你不对了……” 何天还在旁边叽叽喳喳着,陈叙川俯身在她耳边道:“这么说,我没去你家住,你还挺失望?” - 其实,在进门前,傅嘉柔是有些紧张的。 尽管何念青似乎温和了些,但紧张可能是她这么多年形成的本能反应。 前些天那场选调塞,她因为身体原因表现得并不如意,最后没能进国家队。这在她预料之中,她也接受。 但她怕何念青接受不了,虽然何念青并未像以前那般打电话先质疑她一番。 何念青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 “妈妈,我回来了。”她语气有些小心翼翼,抬眼观察了下何念青神色。 “回来了,也差不多准备吃晚饭了,你上去洗个澡先吧,坐车坐了这么久。” 语气较为平淡,神情也没有嘲讽她的意思,好像压根不知道这事一样。 尽管不知道为什么她会有这种变化,但她却是实实在在松了口气。 晚餐时,偌大的饭厅就俩人,傅嘉柔不知道该聊些什么。 两人向来就这样的相处模式,何念青忽然道:“跟我讲讲你这半年的大学生活?半年来没来过几个电话,先了解都没机会。” 她……想了解她的大学生活? 不说说选调塞的事了? 傅嘉柔挑拣了些重点,认真同她讲讲。说完了,才恍然间发现,这半年过得即忙碌充实,又是飞快的。 甚至可以说,大学生活比高三还要快,时间仿佛是一只手,眨眼间就将她推到了新一年。 何念青声音也比以往要温和许多:“确实如此,越长大时间只会学来越看,什么时候就该做什么时候的事,不要浪费了大学时光。” “我知道的。” 傅嘉柔道。 “我有个认识的朋友,她女儿和你同一届,考上的也是有名的985,但是前天她妈妈跟我说,那孩子期末挂了两科,有一科还不能补考,下学期得重修。” “那就有点可惜了。” 大学有一些科目。期末挑灯夜读两天三夜还是可以应付过去的。 “那没办法,自己种下的苦果自己吃,以为上了大学就万事大吉,打游戏,睡懒觉,谈恋爱,正事不干。” “嗯,我没有这种想法,你不用太担心。” “有男生追你吗?”她问。 “……”终于还是没能绕过这个问题,如果直接说没有的话,可能何念青会生疑,所以她说,“有那么几个吧。” “有那么几个?千万别搭理,大学期间的男生心智大抵不成熟,和他们浪费时间不值得。” 不,陈叙川是值得的。 她之所以没提及陈叙川,一方面是知道何念青习惯于固执己见,但更多的觉得现在还不是时机。 傅嘉柔想再等等,等等她足够厉害的时候,厉害到说任何话都是有底气支撑的,再向何念青坦白。 - 除夕那天晚上。 吃完年夜饭,客厅的电视是开着的,新一年的春晚在电视上播放着,入目的皆是喜庆的鲜艳红色。 傅嘉柔不怎么喜欢看春晚。 何念青不爱看,不是出去朋友家就是看看把朋友叫来家里。 野蛮温柔 第91节 傅嘉柔一个人看也没什么意思,以往过年的时候,她会打开看了几分钟,觉得没什么意思,就把电视给关了。 但今晚不一样,有人和她一起看,莫名其妙地,她觉得春晚也挺有意思的。 陈叙川在何天家,他也在看春节联欢晚会,时不时看到很有意思的小品片段,她会给他发去很大一长串“哈哈哈哈哈哈”。 久而久之发现,男女笑点似乎有些不一样,陈叙川觉得好笑的,她觉得一般般。她觉得很搞笑的,陈叙川未必get得到。 但这并不妨碍俩人讨论。 何念青路过客厅,发现傅嘉柔看着电视上津津有味,她觉得奇怪。 “刚才那首歌唤醒了我的童年,你有没有听过?”她给陈叙川发了句语音。 下一秒收到回复,没来得及点开,沙发旁边的位置往下一陷,转身便见何念青坐在自己身侧。 “什么歌唤醒童年?”她道。 傅嘉柔不动声色将手机收进口袋,“就现在唱的这一首。” 除夕夜,万家灯火不熄,星星点点连成一片,“给你看我家外面的风景,是不是很好看?” 她和陈叙川在打视频电话,手机镜头对准外面的万家灯火。 “手机里拍的哪里好看,没有眼睛亲眼看好看。”陈叙川点评道。 “你又没办法过来我家看,手机给你看看也不错。”她说着,冷风涌进鼻腔,打了个喷嚏。 “先关窗吧,鼻尖都红了,改天去你家看。”陈叙川道。 傅嘉柔关了窗户,盘腿坐在床上,继续和他讲着话,“你在何天家住,是和他一起睡一个房间还是睡不同的房间?” “不同房间,想什么呢,能和我睡的人只能有你一个。”陈叙川说着笑了,好看的眼睛像是藏了碎碎的光点。 傅嘉柔缓缓道:“但你似乎只能和你手机一起睡,认清现实吧。” 陈叙川没反驳,唇角的笑意却慢慢地加深了,“今晚守岁,要不要和我一起?” “好,就是打算和你一起的,我们今晚不要挂视频,一起等十二点。” “行。” 过了一会儿,她觉得有些不对劲,他身后的背景慢慢从房间过渡成……浴室?嗯? 紧接着镜头不动,应该是被他固定地放在了某个位置,镜头里是他的上半身。 “川哥你做什么?上厕所的话先把手机放房间就好了。”傅嘉柔问着。 “洗澡。” 下一秒,陈叙川脱了外套,再然后是黑色毛线衫,紧接着,他把最后一件长袖衫也给脱了,露出紧实好看的上半身。 “想陪着你,舍不得挂电话,只能一边洗一边和你视频了。”陈叙川无辜道。 “……”尽管只能看见他上半身,她却偏见他弯腰脱…她将手机往下一盖,什么都看不见。 陈叙川抬眼瞥去,她的镜头已经黑了,他无声地勾了勾唇。 淅淅沥沥水声传来,傅嘉柔脸颊慢慢地烧起来,自然而然联想到,某天晚上被他摁在浴室不准走的画面。 水声停了。 安静了片刻,有些窸窸窣窣的声音,应该是在穿衣服吧,她想着,不期然听见他叫了她一声。 “傅嘉柔,在干什么?” “在等你,我就等你10分钟,过了我就挂了,现在已经过了5分钟了,”傅嘉柔闷声道,驱除那些不合时宜的画面,“所以,请你,洗快点。” 陈叙川:“既然你什么也没干,那我给你点事干。” “什么事?” “叫下我的名字。”他声音低哑。 “?”傅嘉柔不解,“为什么?好好地……” “叫就对了。”他道。 “陈叙川。”她声音轻软叫了一句。依然有些不明所以。 “嗯。”他低低应了声,“继续。” “陈叙川。” “……”如此重复了喊了几遍,她忍不住问,“你衣服还没穿好?” 那边没有回应,只有细细碎碎的声响,她耳朵贴近手机凝神细听。 那是,他的喘息…… 小仙女你这么美丽,不介意动动手指头给可怜的柔野留下言吧(哭t_t) 第70章 chapter70 傅嘉柔脑子空了几秒。 随后,她选择快刀斩乱麻地挂断电话, 整个人仰躺着放空。紧接着又想到什么, 她干脆拉起身上的被子把头盖住。 他怎么能!这么的!无耻。 而她还傻傻地上了他的当,真的有够了。他压抑的喘息, 也强行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过没一会儿,她从床上起身, 搬出墙脚的软垫铺在地上,换上半脚舞蹈鞋, 尝试通过沉浸到舞蹈中来分散注意力。 陈叙川出浴室后, 重新给她打过去, 打了两次,傅嘉柔才接听。从她语气可以听出, 她明显是不想同他多讲话。 陈叙川哄了她好一会,最后道: “大过年的, 宝贝能不能原谅我这一次, 嗯?” “你给我唱首歌。” “你要听什么歌?” “都行, 你拿手的就行。” 可以说, 除夕夜那天晚上,傅嘉柔是抱着手机睡着的。 她把手机横放在桌上, 自己侧着身体躺在床上,看着他道:“你唱吧,我听着。” “行,给你唱一首陈奕迅的的。”屏幕里,陈叙川倚着枕头, 薄唇勾着好看的弧线,眼里有宠溺笑意。 “走过了人来人往, 不喜欢也得欣赏, …… 陪你把沿路感想,活出了答案 陪你把独自孤单,变成了勇敢 一次次失去,又重来,我没离开……” 他声音低沉磁性,调唱得很低。她闭上眼睛静静听着,唇角不知不觉地上扬。 “唱完了。” 傅嘉柔睁开眼睛,对上他眼中温柔的笑意。他轻声道:“傅嘉柔,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她注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这是我们第三个新年,我希望新的一年里,陈叙川可以万事顺遂,平安喜乐。” “不只是我,是我们。”他道,“我希望以后每一个新年,你身边都有我,我陪着你。” 窗外,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焰火的声音。这样特殊重要的节日,有人能同自己爱的人呆在一起,也有人因为各种阻隔只能在心里默默思念所爱。 而他们此刻都陪伴着彼此,何其幸运。 - 陈叙川回了一趟家。 这个他出生的地方,却又藏着他不堪过往的家,自从转学去了清德七中开始,他很少会回去。因为没人欢迎,也没人值得留恋。 这两三年,陈立坤也通过各种人联系过他,陈叙川没搭理过他。 这次过年,陈立坤知道他在何叔家里过年,让他回家一趟,这一次陈叙川没再拒绝,但并非因为陈立坤。 有人给他开了门,脸上并未有惊恐害怕的神色,看来陈家的佣人换了一批。 客厅里坐着两名精神矍铄的老人,是陈叙川的外公外婆,俩人刚从国外回来,第一时间是想见一见亲外甥。 结果,老人千里迢迢赶来陈家,陈立坤却顾左右而言他。两位老人才知道陈叙川离家已久,外公本是脾气温和的性子,但也忍不住教训了陈立坤一顿。 “当初我们说带小川去国外生活,你死活不同意,说会好好照顾他,你现在照顾到他连家都不回,你这个父亲到底是怎么当的?” 外婆道:“当初就不该让留在这儿,就应该跟着我们一起去美国。过年大家都团团圆圆的,小川自己一个人无依无靠的,哎哟,我想想就……” 俩人十几年前痛失爱女时,就对陈立坤有诸多不满,甚至可以说是痛恨。当时老人忍着痛,和陈立坤商量过陈叙川跟着他们二老去国外生活。 他们还有个儿子,也就是陈叙川舅舅,在美国有工作有房子,如果陈叙川去了国外倒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然而,陈立坤坚决不同意。 毕竟陈立坤才是陈叙川的法定监护人,他们再坚持也无法左右。 这些年发生的事情,他们都不甚了解,还一直以为,陈叙川在陈家生活得好好的。 “外公,外婆。” 客厅里的人迎面看去,进来的男人身材高大挺拔,五官冷峻硬朗,此刻笑起来却有种阳光向上的朝气。 陈立坤不由得都有些惊了,现在的陈叙川和他上一次见到的,仿佛不是同一个人。 五官上的变化倒不大,而是精气神上的变化,不见曾经的颓废和阴沉,而是由内而外散发着自信和朝气。 于是他问:“你是陈叙川?” “你怎么说话呢,自己儿子都认不出来?”外婆教训完陈立坤,转头亲切地看向陈叙川,“来,小川,过来这儿坐。” “好。”陈叙川在她身侧坐下。 他对外公外婆的面貌已经有些模糊了,但脑海中却有很多年前残留下来的印象,外公外婆对他很好,他是喜欢他们的。 野蛮温柔 第92节 也确实如此,看着他们慈善的面庞,他有种久违的温暖和亲切,名为亲情缺口填补了一小块。 “来,我看看,小川都长这么高了,估计外婆连你肩膀都齐不到。”林琦君笑着感叹道。 “还行,马马虎虎。”陈叙川笑笑,“你们什么时候来的清溪?” “今天上午过来的。你给外婆留个电话号码吧,我怕又像以前那样联系不到你。” 陈叙川应了声“好”,他很少同家中长辈相处,此刻难免显得有些拘谨,但林琦君亲切的态度让他放松下来。 多年未见,少不了一番询问,陈立坤一句话都插不上,当然,林琦君时不时会数落陈立坤的不尽责。 得知他现在是住在朋友家,林琦君热切道:“你和外婆一起回龙其,和我们一起过年,到时候开学就直接从我那边过去上学吧,小川你看怎么样?” 一旁话较少的外公也开口道,“我们那边热闹点,你舅舅家房子也大,你过来完全没问题。” 陈叙川给他添了茶:“我挺想去的,不过,我应该不去,再过个把星期得回学校了。” “你们那边这么早开学啊?” “不是,年后有个重要的比赛,得先回去集训一段时间,早点做准备,所以,下回放假我再去吧,。” 林琦君拍拍他的手,“这样的话,那也没办法,你来的时候提前给外婆打电话,我叫你大舅上车站接你。” “嗯,好。” 林琦君接着道:“小川长得和你外公年轻时候一样俊,有很多女孩子追你吧,没有的话,外婆给你介绍个。” 外公忍不住轻咳两声,扭头对她道:“琦君,小川还小,你这么着急介绍什么。” 陈叙川笑了下,“外公,我有女朋友了。” “小川有女朋友啦,”林琦君大喜过望:“什么时候带给我看看?” “下回看你们时,我带她一起去。” - 返校的前天下午。 何念青打算去朋友家做客,傅嘉柔同她说了以及和同学有约,何念青也没硬拉着她去。 于是,傅嘉柔光明正大地出去玩耍了。她先去了陈小楠家,还没开门,她已经听到了狗吠声。 狗狗毛发雪白,没有一丝杂毛,警戒地看着她。 陈小楠拍了拍小白狗的头:“小灰灰你个没良心的,难道你不记得当年把你救回来的大姐姐吗?” 傅嘉柔笑了下:“小灰灰,不记得我了?” 小灰灰似乎听得懂人话似的,认真地睁大它的狗眼,迟疑两秒钟,突然开始狂摇尾巴,蹭起了傅嘉柔裤脚。 陈小楠道:“噢哟,终于想起来了,看这尾巴都快摇上天了。” 她在陈小楠家里逗留了会儿,两人挽着手出了门,步行去了隔两三条街的清溪一中。 清溪一中篮球场格外热闹。 何天,齐万,陈小楠,沈希南,还有两个陈叙川以前在清德七中的兄弟都在,他们沐浴在冬日暖阳下,青春正好。 “川哥,嫂子带着嫂子的兄弟不,是闺蜜来了。”何天调侃道。 陈叙川把球扔给他,眼神对上傅嘉柔的,两人相视而笑。傅嘉柔还拎着一袋子的水,准备待会分发给他们。 谁能想到,曾在七中“叱咤风云”的几个人,上大学后一个个改邪归正,岁月静好地打着球。 齐万感叹:“大川,你还真是男大十八变,越变越精神,帅就一个字。” 陈叙川半开玩笑道,“我一直都很帅,你现在才知道么?” “那确实,看看我们何天,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估计哥几个最迟脱单的人就他了。” 说完,几人毫不留情地大声嘲笑。 何天不满地嚷嚷道,“你们这些人,怎么这么不厚道,说得好像你们脱单了似的,不就只有川哥吗?” “也对噢,要不要孤立他,要不要兄弟们?” 他们正说着,陈叙川一个暴扣,篮筐哐当一声巨响,他回过头对众人道:“等你们讨论出个所以然来,我他妈都上篮几百次了。” 傅嘉柔手里拿着陈叙川外套,坐在球场边缘,时不时拿出手机给陈叙川拍照。 而陈叙川没回从她身边经过,总朝她抛媚眼,非常另类地打招呼。 她拧开其中一瓶水,才喝了一口,抬眼便瞧见他清棱的下颚线。“我也渴了。” 她把水瓶递到他唇边,陈叙川喝了几口,吻了下她湿润的唇,“好喝。” 后边响起了几声怪叫,傅嘉柔赶紧把他人给推回了球场。 又过了一会儿,陈小楠盛情邀请她道,“嘉柔,你也过来玩一下嘛,沈希南要过去和他们打了,我一个人打多没意思啊。” “可是我水平很菜诶。” 她就会简单的三步上篮,还上不准,或者是各种乱七八糟的手势投篮,也没几个可以进的。 “没关系没关系,我教你嘛,陈老师上线,没问题的。”陈小楠拍着胸脯保证。 于是,傅嘉柔把外套放在一边,和陈小楠一起打篮球,马尾辫随着她的动作飞扬着,生动又好看。 “你看着我,就这样,跨大步一点,然后到差不多这个位置,这样一抛。”陈小楠轻轻一抛,球就稳稳当当从篮筐落下。 傅嘉柔按照她的指示,跨步走到那个位置时,却定了下脚步,变成了定点投篮,还没中。 “就这样,对就这样…” 傅嘉柔练了两下,可能是因为本身是运动员的的缘故,手长脚长的,几个来回也能投中了。 “我感觉找着感觉了。” “是吧,有内感觉了,陈老师我教学杠杠的。”陈小楠道,“那我们就一起打,你攻我守或者我攻你守,就这样轮换着来。” “好,来吧。”傅嘉柔感觉还挺好玩的,可能是因为学过艺术体操的原因,她身体很灵敏。 男生们在球场边缘休息,喝着水聊天。 何天啧啧道:“嘿,柔妹还会打篮球啊,我会以为她只会跳舞来着。” “谁说她不会。”陈叙川淡淡道。 “嘉柔,我去喝口水先,你先自己练习练习。”陈小楠说着,跑向场地边缘,沈希南迎面就给她扔来一罐水。 “怎么样,陈老师我是不是特厉害,名师出高徒。”陈小楠得意道。 “你陈老师,这儿还有个陈老师,哟,这个陈老师已经过去了。” “小皮球,玩玩?” 傅嘉柔正在三分线外,往篮筐里投篮,没中。陈叙川教她,“看我的手势,手腕这儿得定住,像这样抛,试试。” 她有样学样,但是顶着他视线的压力,依然没中…… “川哥,教学能力有待提高啊。”何天嚷道。 “不投三分了,你来防我吧。”她道。 “行,”于是,陈叙川防守,她进攻,次次都可以成功上篮,丝毫不费吹灰之力。 陈小楠使劲儿鼓掌,“名师出高徒啊名师出高徒。” 男生们不买账,起哄道:“川哥,不带你这样放水的啊,球场如战场,拿出你真正的实力来。” 傅嘉柔运着球,对他道:“那你别给我放水了,让他们看看我的真材实料。” 陈叙川挑眉,“你跟我说真的?” “真的。” 陈叙川防守得稍微认真了些,双臂张开,跟着她的方向挪着,次次她想突出重围,他又拦住了她,防得严严实实。 他见小姑娘轻微皱了皱眉,不由得给她让了道。 当傅嘉柔上篮时,众人见陈叙川紧跟过去,何天顿时喊道:“川哥,给嫂子盖个帽,让她尝尝尝尝人间疾苦。” (盖帽:“把对方上篮的球拍开打掉”) 而正在此时,陈叙川非旦没盖帽,反而在预测傅嘉柔球进不了时,伸手补了一下,球又哐当一声进了。 何天:“卧槽说好的盖帽呢?” 陈小楠幽幽地看向何天:“兄弟,这就是你为何到现在还单身的缘故了。” “你又放水。”傅嘉柔道,心里却喜滋滋的。 “行,那我这次不放,你来。” 这一次陈叙川果然秉承着不放水的原则,严防死守,好几次傅嘉柔都没法绕过他,他与她贴得很近。 她不由得,希望他能放放水了… 这时,陈叙川勾着唇,轻声说了句,“亲我一下,就让你过去。” 第71章 chapter71 推开门,有股尘灰的气味儿。 屋里光线昏暗, 窗帘紧闭, 甚至因为许久未晒阳光有些阴冷,栏杆边缘的小绿植叶子耷拉着。 陈叙川把俩人的行李箱拉进来, 傅嘉柔拉开窗帘,冬日的暖阳流泻在地板上, 留下一片漂亮宁静的光晕。 这里是陈叙川清德的公寓,俩人买了清德机场前往z市的飞机票, 两天后从清德出发回z大。 傅嘉柔窗边的发财树浇了水, 陈叙川在擦着桌上的尘灰, 她回头道:“待会我们把被子拿到顶楼晒一下吧,消消毒。” 陈叙川搬出衣柜的被子, 他抱着厚重些的蚕丝被,她抱着另一床羽绒被, 非常轻盈, 鼓鼓囊囊的。 把被子晾干之后, 傅嘉柔感叹道:“冬天晒太阳的感觉真好。” “那我们就在这儿多晒晒, 等会儿再下去。”陈叙川眯着眼睛,看着她沐浴在阳光下的侧脸, 弯了弯唇角。 她站在天台栏杆处往下看,瞧见对面两个老人排排坐在门口,一边晒太阳一边唠嗑,“以后我们老了,也要这样, 在自家门口放两张凳子,晒太阳,聊聊天。” “嗯。”陈叙川站在她身后,环住她的腰身,贴着她被晒得温热的脸颊,轻轻地蹭着,“可以的。” 野蛮温柔 第93节 她侧过头,与他在蓝天白云下接吻,这一瞬间,他忽然觉得,万物可爱。 傅嘉柔道:“我想去看日出,想看太阳是怎么从地平线上一点一点爬上来的,你想不想?” “我也想,等忙完这段时间,我带你去山顶看日出,去不去?” “好,那先这么说好了。” 把久未居住的公寓收拾了,俩人又去超市采购了食材,准备自己做一顿饭。 傅嘉柔不会做菜。从小到大基本上没怎么进过厨房,简单的煮饭,煮粥,煮面这些她才应付得来。 然而,当陈叙川问她会不会做饭时,她是这么回答的,“我会的。” 陈叙川勾着唇,“会的?你确定?” “确定。”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似的,她自告奋勇地要帮他切菜,陈叙川拿了两根茄子递给她,“切一切这个?” 她心里料想应该简单,一手按着茄子,另一只手抓着菜刀,脑海中幻想地是像电视节目那样刷刷两下,切得又快又好。 然而现实非常骨感,她只好慢吞吞地一片片切着。 陈叙川看着她拿菜刀的手,感觉有些胆战心惊,“你的手握前面点,稳当些,你切的茄子真够奇形怪状的。” 她抬眼看他,皱眉道:“我切得不好看吗?” “好看,真好看。” 茄子切完,他交给她一小块牛肉,“会不会切牛肉?” “会,我会。”傅嘉柔看着砧板上的那块肉,艰难地说了句会。但其实,一点都不想碰生的肉,指尖碰了碰肉,那种触感让她头皮发麻。 看着她纠结的小表情,陈叙川笑道:“不是说会?行,不用你切了,去洗下青菜。” 傅嘉柔识趣地给他腾出了位置,看着他麻溜地切菜,洗锅,炒菜,她再看了眼泡在水里里茄子块…… “你什么时候学会做菜的?” “之前一个人在这里住,不想吃外卖,有空也会自己做做饭,是不是没想到?”陈叙川一边切一边道。 菜一个个下锅了,陈叙川手法娴熟,傅嘉柔帮不上大忙,但用不想当个甩手掌柜,就站在一边,给他递一递调味料之类的的东西。 食物的香气在空气中流动着,菜和油碰撞时发出呲啦呲啦的声响,在这一小方天地里,尽是生活的气息。 - 桌上不是满汉全席,却也摆得像模像样。 鱼香肉丝,香煎豆腐,土豆炒牛肉等等家常菜,还有他特意照顾她保持体重的几道素菜,食物的香气碰撞着,勾着她的味蕾。 她盛了两碗饭放在桌上,主动帮他取下身上的围巾,挂在门口。 她吃的时候,留意到陈叙川略微带着期待的眼神注视着她,她赶紧道:“好吃,你的手艺好好啊。” 她以为会收到一句“好吃你就多吃点”,但陈叙川只是笑而不语。 看来是她夸奖得过于干巴巴了。 于是,傅嘉柔便逐个品尝,逐个给他认真点评了下,为此还花费了不少脑细胞,最后道,“总之,我特别喜欢。” “既然这么喜欢,我是不是应该有点儿奖励?”陈叙川道。 她温柔地笑着,“可以呀,你需要什么奖励,尽管跟我说,陈大厨。” “要什么,你就给什么。” 她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补充道:“当然,如果我力所能及的话。” 他眼神讳莫如深,“你肯定力所能及。” 傅嘉柔追问是什么,陈叙川又答“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她也没想太多。 吃完饭后,秉着“饭后一百步,活到九十九”的健康理念,俩人手牵手在附近的街区散着步。 南方的冬天一点没有身为冬天的觉悟,温度不低,晚风还是轻轻柔柔的,空气也是湿湿润润的。 路过一间药店,陈叙川说:“等我一下,我去买个东西。” 傅嘉柔等了片刻,他从药店出来时,手里却什么都没有,但可以看出裤兜里装着有东西,“你买了什么?” 她伸手去去掏他口袋,陈叙却闪避开她的手,奇怪得很。 傅嘉柔问:“你是不是买了烟?” “没买烟,”陈叙川慢悠悠地掏出了一个蓝色小盒子……傅嘉柔定睛一看,是那种特别经典的润喉糖。 “润喉糖,吃不吃?”陈叙川捏着盒子,问她。 “给我一颗吧。”她说完,总感觉怪怪的,去药店专门买了一盒润喉糖…… 糖在舌尖上翻滚着,有点凉又有点辣,傅嘉柔忍不住嚼碎了糖,“有点辣,我不喜欢这种糖。” “我也不怎么喜欢。” “……”那你怎么还买…… - 回到住处时,傅嘉柔恍然间记起一件事,他们都忘记被子还在天台上晾着,“我们上去收被子吧,差点给忘了。” 他道:“晒完太阳,晒月光浴,这被子挺享受。” 她特别喜欢晒了太阳之后的被子,有一种很好闻的气味,像是刚出炉的大白馒头,又像是在烘烤之后的松软面包。 “你先去洗澡。”陈叙川把她从床上拉起来,摘下手上发绳,给她扎了个洗澡专用的丸子头,露出修长的脖颈。 傅嘉柔道:“你让我再躺会儿。” “早点洗澡,我们可以…”陈叙川淡淡道,眼眸漆黑,“早点睡。” 此时的她还丝毫不知道,此刻他所言的“早点睡”,和她所想的并非一个意思。 傅嘉柔抬手看了看腕表,“就算要早点睡的话,现在好像也才…八点多点,怎么你今天突然想早点睡了。” 他笑了下,“想睡很久了。” “……”啧,看他现在模样,好像也没有多困,估计是做饭做得太累了,所以今晚需要早点休息。 嗯,应该是这样的。 于是,为了让陈叙川尽快实现早点睡的愿望,她乖乖地去了浴室,才发现他已经把她的睡裙,内衣内裤全挂好了…… 看来,他的确迫切地想早睡。 于是,以往得在浴室耗上许久的她,今天洗澡的速度突飞猛进,十分钟左右便出来了。 “川哥,我洗完了,你快去吧。” 陈叙川闻言回头,她穿着珊瑚绒的睡裙,露出细白的小腿,柔嫩的脸颊白里透红,似乎还未有觉察到任何不对。 “等我。”他说完,进了浴室。 她坐在床上纳闷,小朋友睡觉才得说等吧。她原本还想先睡的,现在看来… 陈叙川洗完澡出来,就瞧见她趴在被子上,双手张开,“你在干什么?” “你不觉得晒了太阳之后的被子很好闻吗?” 傅嘉柔刚说完,身上传来一股重力,他手臂撑在她两侧,靠过来。 “我闻闻。”他道,下巴搭在她脖颈侧,“是挺好闻的。” “你也很好闻。”傅嘉柔道,嗅到他身上洗完澡之后的海盐柠檬,清冽又干净。 她翻了个身,正面朝上,鼻尖正好蹭到他的下巴。他垂眸看着她,有一股若有若无的暧昧缓缓流动,“我想要奖励就是你。” “你要……我?”她说出来,却感觉这句话有无限深意…… “是,”陈叙川承认,“这应该是你力所能及吧?” 不知是谁先开始的,亲吻,推拉。 舌尖勾着舌尖,相互缠绕追逐,吻得愈来愈深,他的嘴唇是灼热的,又仿佛能将她意识吸走,舔了舔她的耳垂。 那一刹那,她有些战栗,而他的吻还在继续,从耳后慢慢地往下移,时轻时重地落在她白皙的颈项。 遮蔽消失时,她恍然间意识到,她原本只是想闻一闻他身上的气味,怎么不知不觉就发展成…… “等等,陈叙川,你先停下…” 她感觉处境愈发危险,心脏因为紧张跳得飞快,而他的唇还在挑逗,令她忍不住抓紧了身下的床单。 “嗯?为什么要停下?”他在她耳边说着,嗓音又沉又哑,“弄得你不舒服?” “……不是。”早睡两个字此刻如鲠在喉。 “舒服不就得了。” 紧接着,陈叙川直起上半身,从床上捞起她,轻而易举将她扔在了床的正中央,再次俯身,吻她的唇。 不知过了多久。 有些紧张,傅嘉柔有些无助地搂着他的腰,眼底蒙着一丝雾气。 她不想拒绝,想和他更近些。 理智已经出于即将崩溃的边缘了,直到他在她耳畔问,“宝贝,想要我吗?”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大家快去我评论区里给我留言吧不要让我一个人这么孤单寂寞。 还有柔野野野在评论区里说了话,小仙女不要错过噢。不然也不知道咋办了。 第72章 chapter72 这一夜似乎格外漫长。 时间被一分一秒地拆分开,似折磨更似煎熬的难耐与渴望, 夹杂着各种难以名状的感觉, 感官的感受无限放大。 陈叙川是拨弄琴弦的人,每一个音符都能让她震颤。迷惘中, 她睁开眼睛,雾气蒙蒙的双眸却让他更放肆。 他眼底通红, 喉结处滑过汗滴,滴在她眼角侧, 和她泪水混着。 野蛮温柔 第94节 他主宰着她此刻的悲喜, 时而狂, 时而柔。他俯身亲吻她眼角的泪水,哑声道, “别哭,我心疼。” 她以为这是结束, 却未料到这只是开始。 - 窗外天空碧蓝如洗。 清晨的阳光柔和而温暖, 从灰蓝色的窗帘的缝隙透入。隆起的被窝温暖而舒服。 傅嘉柔醒来过一次, 全身各处都传达着“累到极致”的讯号, 她轻轻动了下,抵到身后结实的胸膛, 她闭眼又睡过去了。 而这一睡,她还做了个梦。 梦中,天际有一抹黎明的光,而她站在河边,遥远的地方, 有一艘小船由远至近地靠岸了,船上还有个人,轮廓由模糊到清楚,是陈叙川。 少年的侧脸沐浴着晨曦,从船上下来,笑得温柔而明媚,“早上好。” “早上好。”她也对他笑着。 他来到她身侧,朝她伸出一只手,“要不要去?” 她不知道他要去哪儿,但仍旧毫不犹豫将手放在他掌心里,同他一起上了小船。陈叙川搂着她,坐在船上。 小船安安静静地在湖面上漂流着,慢慢地飘入了大海,远处的天际线染着一层淡淡的霞光,太阳即将出来。 只是,突然间起风了,乌云聚拢。 小船开始在船上飘摇得愈发急促,他抱着她也开始晃动起来。 “抱着我。”他在她耳边道。 眼见着小船愈发飘摇不定,俩人时刻都有掉入湖中的风险,她心跳控制不住地加速,他是此时唯一的依靠。 傅嘉柔紧紧地抱着他,环着他脖颈,她对他说:“你别怕。” 她双眼紧闭着,手却用力地勾着他脖颈,忽然在他耳边道了声“你别怕”。陈叙川动作微停,无声地勾了勾唇。 海面风浪愈发地大,一个大浪猛地拍过来,潮水铺天盖地涌来,她大叫着,睁开眼。 傅嘉柔看清身上的人,才知道谁是导致风浪的罪魁祸首。 隐隐约约的晨光里,陈叙川眉眼漆黑如墨,身上有一层薄汗,伏在她身上,“梦到了什么,什么我别怕?” “……你,走开。”她喘不上气。 大清晨的平静,就这么被他扰乱了。而且说不准,她本来是可以在梦中看一场日出的。 傅嘉柔拿着衣服进浴室时,陈叙川反复确认问她需不需要帮忙,她说了句不用,便毫不犹豫地关上门。 那一刻,她双腿有些站不住,靠在墙壁上,想坐在地上。 虽然训练时练基本功时,双腿也会又酸又痛,但那种酸痛同这种压根不同,说不清楚哪儿不同,但就是不一样。 听到浴室半点声音都没,陈叙川不由得有些担忧,“能行吗你?” 他声音不同于昨晚的低沉沙哑,很清朗。 “能。”她只回答了一个字。 “行,不行了叫我,我收拾下床。” 说完,他回去掀了床单,扔进洗衣机里,简单处理完之后,他将窗户打开,热烈明媚的光线在床上投下光影。 他想起她昨晚说的,“你不觉得被子晒了太阳之后很好闻吗?” 傅嘉柔从浴室出来时,房间里空无一人,再看已经空荡荡的床,她猜他可能去了天台晒被子。 肚子有些饿,到她此刻更想在床上多躺一会。紧接着,她眼神捕捉到床头柜上放的东西。 一盒是蓝色包装盒的润喉糖,另外一盒……套,包装被拆得支零破碎的,她脸上,几乎是不由自主地开始发烫。 他是早有预谋,没错。 昨天路过药店,他不给他搜口袋。表面上说买了润喉糖,实际上还偷偷买了那玩意儿。 晚上突然说要早睡,并不是真的是想作息正常早睡早起,而是……想到这儿,她直直地往后倒下,手盖着眼睛。 但其实,她并非完全无所准备。 她知道会有那么一天,她知道他会来,她也心甘情愿交给他,且信任他。但她说不出口,这种事情埋藏在心底就好了。 尽管如此,在她的认知中,做这样的事情,是不需要花费太长时间的。 在文学作品中,这种事情向来都是一笔带过,两三行便一夜过去。可真正经历过昨晚,她发现不是的。 根本不是的。 为什么不同啊啊。 他不时在她耳边说的那些,令人脸红心跳的字眼,逼问着她回应他的字句,光是冒出来,就令她心跳加速。 每次她以为即将结束,却又被扭成另一个姿势,还说什么很快,不想她哭,可她后面累得喊不动时,他还是不放她。 “不打算吃早餐了?” 陈叙川半跪在床边,拉了拉她的手,“大早上的,脸怎么这么红?” 她的思绪忽然间中断,脸上的余温尚未散去,慌乱中随便问了个问题转移他注意力,“你刚才是不是,把被子抱上去晒了?” “是啊,你不是喜欢阳光的气味?” “嗯,”她想再等等,等她脸上热度下去、可以同他那样坦然时再起,磨蹭道:“我想再躺会,你先去吃早餐。” “还睡?”他声音压低了些,捏了捏她泛红的耳廓,“昨晚没睡够?” “!” 傅嘉柔捂住了耳朵,不知是在阻挡他的声音,还是不让他摸她耳朵。 但,她还是听见他笑了一声,紧接着,他手从她腿窝下穿过,她身体顿时腾空。 “非得老子抱是吧,可以。” 陈叙川直接抱起她,走出房间,穿过客厅,随后放在了餐桌前的椅子,“吃早餐。” 傅嘉柔早就饿了,既然他都把她放在餐桌前了,她也就开始小口喝着面前的鱼片粥,时不时抬眼看看他。 他挑了挑眉,不明白她眼神何意,终于在第五次她看过来时,他到:“还在回味昨晚我和你…的事?” 她舀粥的动作顿了顿。 陈叙川居然用了——回味,这两个字。 “我没有在回想那些事。”傅嘉柔说,“我是在想我今天早上做的梦。” 而扰乱她美梦的“罪魁祸首”,就坐在她对面,还一脸无辜地问她,“你做了什么梦,说来我听听?” “你骑着,不是,你乘着一条船来接我,然后我们就坐着船,在海面上飘来飘去……”说着说这话,她看向他,“你笑什么?” “我乘着船来接你,这交通工具还真够特别的。”陈叙川敛了敛眸,“没事,你继续。” 傅嘉柔继续回忆:“那时候是清晨,太阳还没上来,水天一线的风景特别漂亮,如果你看到,你也一定会喜欢的。” “对,我看到了,我和你一起坐在船上,你忘了?”陈叙川道。 “噢,对。”她点点头,“然后,我以为我可以看到日出,结果海面上突然刮起了大风,特别危险,我们的船也晃来晃……” 她说到这儿,忽然就想起了什么。 傅嘉柔重新拿起勺子喝着鱼片粥,似乎什么都发生似的。 陈叙川不明所以,追问道:“所以?晃来晃去然后呢?”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傅嘉柔耸耸肩。 “日出没看见?”他似乎有些惋惜。 傅嘉柔看着他的眼睛,“对,罪魁祸首就是个姓陈名叙川的男人,让我错过了一边如此美丽的日出。” “我?” “是你,你害得我醒了。” 她说完,非但没见陈叙川有丝毫愧色,反而挑着眉问她:“我怎么害得你醒了?” “怎么不说话,我怎么害得?” “……不知道。” 他的问题永远都是这么…无下限,明知故问。 陈叙川笑笑,“那你说不出个所以然,这不是冤枉我了?” “你早上做什么了,你自己心里清楚。”她闷声道。 他不逗她了,怕再逗下去她不理他。吃完饭后,傅嘉柔照例给窗边的绿植浇水,拨弄着绿色的小叶子。 陈叙川自身后抱着她,在她下巴处蹭了蹭,“梦里的日出没看见没关系,我可以陪你去看现实中的日出,要不要?” “要。”她说,“我要去山顶,不要去海边。”她怕梦中事情重蹈覆辙。 陈叙川温声应:“好,去山顶。” - 原本傅嘉柔是打算上午拉伸,练一练基本功的,现实是她把自己想得过于强大了。 昨晚过后,她的腿现在还没缓过来。最后上午的计划泡汤。最后,俩人在客厅沙发坐着,看了两部电影。 本来不是看电影的。 傅嘉柔随便调了个电视剧,是别人给她推荐的大火韩剧,她想着不辜负对方推荐的好意,就看两下好了。 结果,男主出场时,她不过感叹了句“我对这个演员的印象特别好,一直觉得他长得特别帅”,陈叙川就捂着她眼睛,“说谁帅?还特别?嗯?” 于是,她还是打算下回再看,自己一个人在宿舍看。改为看电影。 东西都收拾好了,明天下午是可以直接登机返校的。 来清德市之前,傅嘉柔就和李甜教练约了见面,傍晚时分,她去同李甜会面,陈叙川留在家里。 许久未见,李甜笑起来元气又漂亮,不过三十出头,可她看起来依然像二十多岁的漂亮姑娘。 她抱住傅嘉柔,“嘉柔,终于见到你了。” “对呀,我以为你过年会在清溪,但没想到教练你在清德过年了,不然,我应该早就去找你了。” 野蛮温柔 第95节 “我在清德这边带队,房子在清溪太麻烦,所以干脆就搬到清德了,我男朋友也在这儿。” 傅嘉柔心领神会,“所以,后面那句才是你的重点吧。” “真聪明,这也是原因之一。”李甜笑着道。 两人聊了许多,从日常生活到她的竞技生涯,以及年前的国家队选调塞。 “你还年轻,有很多可能性。所以凡事不用去管结果,趁着年轻去拼一拼,失败又怎么样,至少可以说自己的青春没有遗憾,是不是?” “嗯,我也不想留遗憾。” 她觉得,和李甜这一番话下来,傅嘉柔忽然觉得,未来的确有很多的不确定性,但那也很好。 她只要往前走就行了。 两人在咖啡厅聊了许久,傅嘉柔拂了拂长发。 这时,李甜忽的注意到,她修长白皙的颈侧,似乎有什么痕迹? 李甜:“嘉柔,脖子怎么了?” “什么?”傅嘉柔还没反应过来,李甜已担忧地拂开了她头发,是两个暗红色痕迹的…吻痕。 李甜自然不会不懂,看着小姑娘秒速变红的脸颊,她没再追问,而是会心一笑道: “我思想观念没那么保守,但是,千万注意,注意做好保护措施。” 傅嘉柔抿了抿唇,“嗯,好。” - 晚上过得格外安宁。 只是,当傅嘉柔洗完澡,瞧见床头柜上的包装破损的那盒东西时……开始不安宁。 她忽然就特别想问问,求证一下。 “川哥,你……”可他掀开被子钻进来时,她又有些问不出口。 “你什么?”陈叙川勾唇,“你想?” “……” “不是,我是想问,昨天晚上散步,你是不是不止买了润喉糖?” 他这回坦荡:“是,不做好准备怎么行。” “……那你干嘛藏着?” “我这不是怕吓着宝贝?” “……”是不是以为不说,就不会吓到她了。傅嘉柔无言以对,又听他道: “行了,下次我告诉你。带着你一起去买,你给我拿,我来付钱,这样可以么?” 可以,买最大的。 第73章 chapter73 傅嘉柔没有回答。 他却在她耳边不停耳语着。 “可以么?” “可以吧。” “不回答当你默认了,行, 下回就这么做。”陈叙川声音还带着笑。 一直背对着他的傅嘉柔, 终于忍不住了,突然间转身, 直接用吻堵住了他喋喋不休的嘴巴。 陈叙川眼睛还睁着,软软的唇覆过来时, 他怔了两秒,随即便饶有兴致地垂眸看着她。 傅嘉柔咬了下他下唇, 轻声道:“你能不能, 安静点?” 她说完, 正想继续好好睡觉,陈叙川抬手掌住她后脑勺, 摁向自己,舌尖勾勒她唇线, 再探入同她纠缠。 不知是不是经历了昨晚, 他的吻便得更加有侵略性, 她感觉整个人都被拿捏着。 她推开他胸膛:“明天要长途跋涉, 我们今晚要早点睡。” “嗯?早点睡,可以啊。”他所若有所思地强调了“早点睡”这三个字, 一字一句地,不让人想偏都难。 听着他略有些急促的呼吸,傅嘉柔缓缓解释道:“我说的是,闭上眼睛平稳呼吸保持静止的——那种休息。” “我知道。”他搂着她,抽空伸出一只手关了灯, “那我们就像你说的那样休息,晚安。” “……”她沉默片刻,轻轻挪动了一下,“可你磕着我了,我怎么睡?” “那干脆别睡了?”他声音有种隐忍不住的低哑,尤其是有了昨晚之后,那种感觉,蚀骨销魂。 “我要休息。” “行,那你别乱动,好好睡。” 半夜迷糊中,傅嘉柔睁开眼睛,伸出手摸了摸床边空荡荡的,她立刻就清醒了大半。浴室亮着的灯光透到卧室,还有水声,悬着的那颗心这才落下。 过了许久,陈叙川重新钻进了被窝,动作小心翼翼,生怕弄醒了她。 只不过,他刚躺进去,下一秒,身侧的人就转了个身,朝他靠了靠,紧紧地依偎着他的胸膛,身子柔软而温暖。 他无声地勾了勾唇,很快也睡着了。 - 他们是最早回学校的那一批学生,这时的z大还很安静,有些冷清,校道上没有太多学生。 于是,俩人在训练之余,会在校园里四处散步闲逛,一方面是为了多同彼此多呆一会,消除下训练的疲劳。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z大实在太大了,傅嘉柔上了半年的大学,还有许多地方没逛完。 这天,两人又发现了z大一个很可爱的地方,小小的梅花园,隐藏在z大的一座小山峰上。 有白如雪的梅花,也有绛红花瓣的梅花,两种颜色相互交织却又异常和谐,分外动人可爱,青石地板上,有零零碎碎凋落的花蕊。 她喜欢这种花蕊偏小巧的话,譬如茉莉,譬如栀子,她忍不住用手机记录这样美好的时刻。 她用手机拍了几张之后。觉得镜框里取景有些单调,对陈叙川照了照手:“川哥,你过去站着,我要拍你和花。” 陈叙川无奈地叹口气,尽管不乐意和这些花花草草的同框,他还是默默站在了梅花树下。 时不时,还得按照傅嘉柔的指示,摆一些姿势。 “可以了。”傅嘉柔笑道。 等他过来后,她又瞧见陈叙川头顶上,有两瓣白色的花瓣,她道:“你头稍微低一下。” 他低头,她伸手摘他头上的花瓣,他听见他道:“帮你摆拍了这么久,你也得给点劳务费给我。” 没等傅嘉柔问出“你要多少”这几个字—— 下一秒,他已抬起她下巴,吻她。 陈叙川沿着她的唇,轻轻柔柔舔舐着,如同她指尖捏住的柔软梅花瓣,她不由自主地环住他,闭着眼睛回应他的吻。 一阵风拂过,梅花花瓣扑簌簌落下,浅白与灼红交织着,有几片落在亲吻的恋人头顶,如同颂愿。 而此时,傅嘉柔脑海中,不知怎的就想起了另一件事。——陈叙川的生日。 他生日在四月,也快了。 他第一次同她说起他生日在四月份时,傅嘉柔首先想到的是那首诗——“你是人间四月天”。 “你有听过‘你是人间四月天’这句话吗?”傅嘉柔问他,“林徽因的。” “没听过,”陈叙川没什么文学细胞,只觉得这句话挺好听,“是什么意思?” “大概是,说一个人很美好吧,表达对对方的喜欢。” 她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刚好,你的生日也是在四月份,所以,你应该就是我的,人间四月天。” 他轻声道:“你也是。” - 身为运动员,经常因为比赛而各地奔走,这是家常便饭。 两个月后,傅嘉柔同陈叙川各自都有比赛,即将要分开一段时间。 全国运动会即将来临,z大校田径队中获得参赛名额的运动员,并非代表各自的学校参赛,而是代表各自的省参加比赛。 陈叙川是代表自己家乡的省队去参赛。大赛前一般都会某个城市组织集训。之后在指定的体育馆的训练。 全运会也包含有艺术体操项目,但傅嘉柔并没有参加。 这天下午,傅嘉柔同陈小楠在饭堂吃饭。 “柔儿,你应该也会去参加全运会的吧?”陈小楠问起。 “我不参加,我有另外一个比赛要参加。” 陈小楠甚为不解,“柔儿,如果你和我们一起参加全运会的话,到时候我们,还有你和陈师兄不是可以在同一个地方比赛吗?” “如果全运会没和‘体彩杯’比赛时间没有冲突的话,我也想和你们一起。”傅嘉柔道。 “这个‘体彩杯’比全运会相比的话,会比较重要吗?” “全运会和‘体彩杯’相比的话,全运会只是全国性的比赛,是全国各地的优秀运动员进行比赛,而体彩杯有别的国家优秀的艺术体操选手参与,世界性的。” “还有别的国家的选手啊,那岂不是竞争特别激烈?”陈小楠道。 “对啊,肯定激烈,不过也更有挑战性不是吗?看了看自己和世界级比赛的选手的差距差在哪儿。” “听起来还不错诶,如果这两个比赛的城市在同一个地方那就好了。不能和你一起去太太遗憾了。” “怕什么,我们在一个学校,大运会还能一起参加。”傅嘉柔说着,瞧见陈小楠有些欲言又止,“怎么了?” “我本来还想找你帮我参谋参谋的。” “参谋什么?” “追男人。” 野蛮温柔 第96节 “追男人?” “是的。”陈小楠耸耸肩,“我最近呢,想追个男人,但是这个这个男人好像有喜欢的人了,还跟我说他要去追她。” “什么?”傅嘉柔也讶异道,“沈希南竟然有喜欢的女生了?” “是啊,妈的我听到差点想揍他一顿,”陈小楠说着,又愣了一下,“等等,嘉柔你,你怎么知道是沈希南?” “直觉判断,我感觉就是。” “不会吧,我也是最近这段时间才发现的,以前我一直把他当我手下来着。”陈小楠顿时有些恐慌,“那你帮我判断判断,他喜欢的是谁?” 傅嘉柔:“就是你啊。” “不可能的,他这个人天天让我温柔点,暗地里肯定没少嫌弃我没女人味,他要追的那个女生肯定是那种娇滴滴的类型,我要不要改变下我man的形象?” “我觉得不是,没准他就是被你这种独特的类型所吸引,你先不用这么着急改变自己。”她建议道。 “好吧,那我得在沈希南追上那女生前,成功用我强大的个人魅力征服他。”陈小楠说,“所以,你跟我分享下吧。” “分享哪些?” “就,说一说你是如何一步一步征服陈师兄的。” “我,其实也不太了解,我想一下啊。”她思索了半晌,没得出个所以然来。 “那你说说陈师兄怎么追的你,也行。”陈小楠两手撑在下巴处,表示洗耳恭听。 傅嘉柔仔仔细细回忆了下,突然间发现,过去的那些画面依然历历在目的,仿佛发生在昨日。 “哎呦,柔儿你嘴角正在嚣张地上扬啊。” 她回过神来,接着道:“其实,我觉得我们情况不一样,我的经验,并不一定适用于你和沈希南,但是我可以给你想办法。” “好,你尽管把你想到的好主意告诉我。” “你可以试着主动牵一下他的手,看一下他什么反应先,如果他喜欢你的话,可能会脸红啊,或者主动点的话,还会牵得更紧。” “我感觉我没少牵他的手,还搂过他特别多次,我感觉他早就已经习惯了。” “那……就抱一下,应该也能看出个大概来…吧。”傅嘉柔说着说着,自己都觉得自己的话不甚靠谱。 远处,陈叙川和几个田径队同学进了食堂,远远瞧见傅嘉柔所在的位置。 他对身边人道:“等会我过那边坐。” 沈希南也道:“我待会也过去坐坐。” 走近时,陈叙川听到了什么“抱一下他”的字眼,而傅嘉柔同陈小楠毫无察觉,非常专注而严肃地讨论着。 “你们在讨论什么?” 陈小楠一时嘴快,扭头便道:“追男人啊。” 傅嘉柔心里一惊,转头一看,俩人身侧站着的人正是陈叙川,还有个沈希南,她留意到陈叙川眉头往下一压。 “谁要追男人?” “?”傅嘉柔和陈小楠同时对视一眼,最后俩人眼神交流得到了一个默契答案。 “是我一个朋友。”傅嘉柔道。 陈小楠附和:“对对,是嘉柔的一个朋友要追男人。” 陈叙川“噢”了一声。 紧接着,陈小楠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革命队友,被“邪恶势力”挟持到了另一个座位。 “啪”一声,沈希南把碗放在了她面前,清俊的眉眼似笑非笑,“那个朋友不会就是你陈小楠吧?” “谁说的?”陈小楠心虚地提高音量,“我这种人见人爱的类型,哪里用追,男人自己都跑过来了。” “……” 这边,傅嘉柔坐在陈叙川对面,同样有种被抓包的心虚,忽然听见他说: “所以,你们讨论出怎么追了没?”他声音淡淡,也没皱眉。 傅嘉柔坦诚道:“没有。” “需不需要我给你一点建议?” 她一下子迷惑了,半信半疑,“你……有什么好的建议?” 陈叙川喝了一口汤,不紧不慢:“这种事情,米没有亲身经历肯定不行,有经历才能有经验,是不是?” “所以,你的意思是让我去追?” “对,”他抬眸看她,“我可以给你追,给你提供经验。” 难怪他如此和颜悦色,原来是为了他这句话做铺垫。 傅嘉柔道:“算了,我不会追人,而且我们早就在一起了,和真正的追人是不一样的。” “这么说,你还想追别人?” “……”傅嘉柔静默了两秒,夹了点自己碗里的菜给他,“来,吃菜,别饿着了,不然我会心疼的。” 期待您留下阅读的痕迹,晚安- 第74章 chapter74 两个比赛在天南地北的地方举办。 傅嘉柔的赛程比陈叙川要早一些,所以她也是先出发的那一个。 出发前, 陈叙川说要帮她提行李, 傅嘉柔觉得没有必要,就从宿舍走到学校门口而已, 行李箱也没装什么。 当然主要还是他早上也有得晨训,她就去打个车费不着他特意请假。 清晨, 她拖着行李箱走在校道上时,时不时有赶早课的同学从她身边经过, 朝她投来惊异的眼神。 她的身影沐浴在晨光中, 白皙的皮肤显得特别柔和。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 随即有人攀住了她的肩膀,侧头一看, 那人手臂上有一朵细小的白栀子。 再抬眼,便瞧见陈叙川线条硬朗的侧脸。他接过她手里的行李箱, “给我。” “你今天没有去晨训吗?”她说着, 看到他脖颈有汗滴, “迟到了小心教练训你。” “我现在是在晨训中。”陈叙川轻飘飘道, “跟教练申请了今天晨跑路线从跑道改成了校道,不费事。” 听到这儿, 傅嘉柔松了口气,“那还好,待会我到了门口你就回去跑吧,我这车很快就来。” “行,上车了微信和我说一声, 到了那儿也是。”他叮嘱道。 到了校门口等车的地点。 两人站在某个站牌之下,陈叙川摸了摸她头发,忽然道,“要不,你干脆把我也带上好了?” 傅嘉柔哭笑不得:“你好粘人啊。” “老子就想粘着你。”他舔了舔唇,笑得有些痞,“怕到时候你这肚子不听话,没人给你揉。” “这次不会的,上一次是特殊情况,”傅嘉柔说着,“其实,这次还好,我感觉没有之前紧张,我挺有信心的。” 陈叙川垂眸,“有信心就好。可我有点儿紧张,介不介意分点信心给你对象?” “不介意。”傅嘉柔眼睛弯弯的,手贴在他的胸膛上,“你收到了吗?” 他扣住她后脑勺,吻落在她唇上,缱绻而温柔,“现在收到了。” - 傅嘉柔抵达d市同念青俱乐部的队员汇合,然后,一群人将会在事先安排好的体育馆进行赛前的训练。 原本分散的俱乐部成员,又从天南海北汇聚到了一起,傅嘉柔见到了许多昔日的熟悉面孔。 走到体育馆门口时,迎面走来的是何念青,她穿着修身的铅笔裤,看上去干练利落,朝她们点点头。 何念青虽是念青俱乐部的创始人,但这两年来已担任教练的角色,转为主要负责幕后工作。这一次“体彩杯”份量很重,她自然也来了。 此刻,她抱手臂在体育馆内巡视着,傅嘉柔注意到她走到了她边上,注视着她。 傅嘉柔不由自主地想到,很久前在俱乐部训练时,何念青也是这样不知不觉地走过来,在她沉浸时忽然出声,声音刻薄地纠正她的动作,这个没做好那个没做好。 此刻,何念青眼神不似以前那般尖刻,可她就是没来由地紧张,连带着身体也紧绷了下。 出乎意料的是,她听到何念青说了句“保持住好好练”,她便走去了另一边。 她松了口气,继续投入到训练中。 中途,她去上了个厕所。突然间,有两个聊着天的女生进来了,傅嘉柔忽然听见带着她名字的字眼,她皱了皱眉。 “你有看到傅嘉柔吧,上次我听人说她在国家队选调塞表现得特差劲,连个名次都没有。” “我知道这个事,我们教练还给我们看了她的比赛视频,当做反面教材给我们讲了一堆要注意的事情。” 女生笑得很大声,“那她也是有够惨的,上个大学就退化到这种水平,这次比赛这么多外国选手,还不得被虐死…” 厕所门开了。 谈笑的女生瞥向她,再定睛一看,看清面前的人就是讨论对象那一刻,笑声突然像是尖叫的鸡被掐住了喉咙。 傅嘉柔掠过俩人身边,洗手,抽了张纸巾后径直离开。 她走出厕所,手却暗暗地握成圈。 虽然这俩女生她不认识,更不知对方姓甚名谁,但她不是圣人,不可能在面对别人无端的嘲笑和中伤时毫无波澜。 这种常在电视剧中才看到的巧合,真正叫自己碰上时,才感觉到,真挺伤人的。 即使这样,她不想给对方眼色。 与其把精力放在和别人斗嘴皮子,她更愿意直接用成绩说话,这才是让人闭嘴的最好方法。 - 这边,傅嘉柔出发三天后,陈叙川也前往了d市进行赛前集训。 训练的间隙,他时不时会刷一刷跟进“体彩杯”的体育新闻。 背景音在喋喋不休地介绍这介绍那时,“体彩杯集体全能比赛已经结束,接下来将要进行的是个人全能项目的比赛,有来自我国的以及来自俄罗斯,乌克兰等国家的选手参赛……” 野蛮温柔 第97节 陈叙川却在密集的选手堆里搜寻她的身影,并在某个中国代表队中看到了站在前方的她。 镜头切换到某个拿着话筒的记者,走近了中国队问道,“面对这么多来自世界各地的优秀选手,现在感觉怎么样?” 是傅嘉柔。 小姑娘头发扎成丸子,额头光洁白皙。她穿成套的水蓝色的体操服,点缀着银色小流苏,唇色是恰到好处的明艳,眼底有光。 “我吗?”她小小的惊讶了片刻,而后视线转向镜头,自然地扬起唇角,“紧张肯定是有一点,但我感觉心态还不错,更多的是激动和期待吧。” “那就祝你好运。” “谢谢。”她笑笑。 陈叙川也弯了弯唇角,眉眼还带点儿不易觉察的温柔。 记者走后,傅嘉柔深呼吸了一口气,坐在座位上,安静地欣赏着场内的俄罗斯选手,如同一幅安静的油画。 但只有她自己清楚,此刻的心跳得有多快。 个人全能需要表演四项器械,傅嘉柔选了圈球棒带。 她的心和她有天然的默契,驱除了外界的干扰,追随流淌在上空的旋律。 感觉是慢慢来的,状态是循序渐进的,她仿若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只有音乐,身体,和手上舞动的器械。 直到音乐声停后,她慢慢地回神,对着观众鞠了一躬。 而此时,陈叙川手机网络崩了。 他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加载不出来,想把这破手机摔了的冲动都有了。 “陈叙川,手机给我。”高平中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前,“不好好训练老盯着手机做什么。” “不好意思,中哥,等我发个短信先。”陈叙川说着,编辑了条信息发给傅嘉柔,随即便将手机递给了高平中。 他对傅嘉柔有信心,信她有能力发挥出最好的水平,信她可以从容坦然地站在人群中心。 但他妈的,单纯是控制不住想看看她而已。把手机交给高平中也好,她在努力着,他有什么理由偷懒。 “你小子,去z大读个书,交女朋友了?” “啊。”陈叙川应声,表示肯定。 “那不影响你吧?” “不影响,我可以平衡,但我不会偏移重心,你放心。” “那看你怎么还天天盯着手机?” 陈叙川瞥他一眼,“她也有比赛,今天决赛。” - “觉得自己这场比赛发挥得还可以吗?”采访区的记者问道。 “训练的时候是圈球比较好,这次我感觉是棒带比较好,一开始会有点拘束,后面就找到感觉就慢慢越来越好了。”傅嘉柔笑答道。 “比完赛后最想做什么?” “最想去见一个人,给他加油。” 记者追问:“别的选手都是说回去好好放松一下,为什么你的想法会不同?” 她目光温和地看着镜头,“因为他对我而言更重要。” 她白皙的脖颈上,挂着个奖牌——银牌。个人全能项目的金牌得主是俄罗斯选手萨奇波娃,金发碧眼,实力非凡。 下领奖台时,傅嘉柔还和她拥抱了一下,两人各自用英语交流了几句。 萨奇波娃是一个非常出色的对手,傅嘉柔观看完她的表演后,找到了她可以改进学习的地方。 “噢,抱歉我得先走了,我的男朋友和家人都在座位上等我,你是一个很厉害的漂亮姑娘,希望下一次还能在赛场遇见你。”萨奇波娃说着,奔向她男友的怀中。 挺好的。 傅嘉柔正想着,回头看见朝她走近的何念青。破天荒地,何念青抱了她一下,拍拍她后背,“辛苦了。” 傅嘉柔身体僵了下,随后闭上眼,下巴在她肩膀上靠了一会儿。 虽然没说什么夸奖的话,傅嘉柔觉得这样已经足够了,她这样平和的表情与语气,就挺好的。 “体彩杯”一共持续一个星期,包括开幕式和闭幕式。她后天还有个人单项比赛。 期间,她收到陈叙川给她发的最后一条短信——“小皮球,教练要收我手机,等我们都比完赛,学校见。” 看得出来,是很仓促写的短信。 那就学校见好了。 她小心翼翼地把银牌放在奖牌收纳盒中,但时候要把他的也一并收进来,这是他们可以共同享有的荣耀,沉甸甸的。 几天后的个人单项项目。 各国选手们对单个器械进行角逐,评委打分,得出名次。 在高手云集的国际赛场上,最不缺乏的就是既有天赋,又有实力的实力派,向众人说明着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傅嘉柔最拿手的球操,她个人最偏爱的也是圆润灵动的小球。 也因此,她球操单项中发挥得尤为出色,排名第二,带操排名第六。 单看可能觉得没什么。 然而,对比之下,有取得各项项目排名前十的国内选手,除了她以外,也只有一位。 并且,对方是中国国家队的成员,而傅嘉柔还不是。 下了领奖台时,许多人簇拥过来,她同她们拥抱着。 走来两名女生,是她不认识陌生孔,“不好意思啊,傅嘉柔,那天我们不是有意…说那些的话的。” 傅嘉柔这才想起,这两位,是那天厕所说人闲话的女生。 这些天沉浸在比赛中,她早把她们那些闲言碎语抛在了脑后,但她没说“没关系”“我没事”诸如此类的场面话。 “谢谢你们的道歉,但我其实已经记不清你们说过什么,所以不需要。”傅嘉柔说着,继续穿她的运动服,没再看俩人。 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值得一句“没关系”,她也没必要花心思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 换做以前的她,会耿耿于怀好一段时间,想着“我真的有那么差劲吗”,“凭什么我偶尔的失利,就要被否定了接下来所有的可能性”。 但莫名其妙地,随着时间的增长,她越来越倾向于——凡事用实力说话。 反驳和愤怒,是最无力苍白的。而只有成绩,才能掐碎所有的质疑和否定。 - 这一天是4月25日。 不只是她个人单项的比赛的日子,还是陈叙川的生日。 她现在联络不到他,只能先给他的微信发消息,等他拿回手机再看也行。 要是她有个哆啦a梦就好了,拿出个任意时空门,打开门就可以去到他比赛的d市,那该多好。 傅嘉柔收回思绪,给他发消息。 【陈叙川,生日快乐呀】 【祝贺我的人间四月天,又平平安安度过了一年,21岁啦。】 【我买了个小蛋糕,草莓味的,先给你拍一张照片,我就不点蜡烛了,不浪费你许愿的机会了。】 …… 看着屏幕的聊天框,全是绿色的。多希望可以出现个白色聊天框。 但他手机被收了,她发了他也看不到消息。 不过,没关系,她可以翻看前面的聊天记录。 陈叙川很喜欢给她发照片,视频之类的与她互动,她不时听听他的语音消息,看看他的照片和视频。 听到一条前段时间他的语音:“我过不过生日无所谓,你好好比赛就行,不过也行。” 按照前两次他生日的经验,她知道,他肯定是又把自己的生日给忘了。 但她不想等见面再说生日快乐,她就要在今天说。 这样,当他拿到手机看到消息时,至少会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忘了,是有人在意他生日的。 她很在意。 两年前,她第一次问他生日是什么时候时,陈叙川没告诉她,只是说: “我没有过生日的习惯,不需要过,过生日没意思。” 她不知道为什么。 尽管如此,他嘴上说着过生日没意思,但她过生日时,也就是她上高三时,他是千里迢迢从z市回清德的,那是她十七岁生日。 也就是那一次,她认真地问他,“我想知道一件事情,你可以帮我实现愿望吗?” 他当时想都没想就道:“可以。” “那,我的愿望是,希望陈叙川可以告诉我他的生日。” 他皱眉:“你这算什么愿望?” “算特别想实现的愿望。” “我不太记得了。” “可你刚刚说过了,要帮我实现。”她认真地重复了一遍。 “4月……”他思索片刻,“25日。” “好,4月25日,以后我会帮你记。” 第75章 chapter75 陈叙川在便利店买了瓶水。 野蛮温柔 第98节 路边,有个老爷爷托着个篮子, 面容苍老慈祥, 他提着慢慢一篮子的玫瑰,走近陈叙川, “小伙子,要不要买一朵话?” 陈叙川垂眸一看, 篮子的花并非真花,而是用红色小珠子串成的玫瑰。 “这是织出来的?” 老爷爷笑着道, “这是我老伴织的, 她腿脚有点毛病, 只能天天呆在家里织点东西,就喜欢织这些花花草草的, 我就帮她拿出来卖一卖。” “这些要多少钱,我付一下。” “你要多少朵?”老爷爷说, “我给你算一算。” “都给我吧。”陈叙川笑了下。 “谢谢你年轻人, 这个篮子也送给你了。”老爷爷高兴地将篮子递给他, 拿出里边放着的布包, 从里面找了十块钱给陈叙川。 老人满心欢喜,想着家中的妻子知道自己的手工作品全部卖完了, 那该有多开心。 然而,当老人走到街角处时,不知哪儿窜出个人影,抢走了他手上的布包,老人一下慌了, 无助地喊着。 陈叙川想都没想,追了过去。 - 晚上,傅嘉柔给陈小楠打了个电话。 “柔儿,你比完赛了,现在可以离开了吗?”陈小楠问。 “我的个人项目是比完了,但是我队友她们还在比集体项目,得闭幕式后天闭幕式之后才可以走,怎么了?” “那个……”陈小楠想说又不敢,但是陈师兄交代了不能说,“没什么,我就问问。” “你那边比赛比得怎么样?” “我的话,我100米进是进了决赛,差一点,就差一点我好歹可以拿个第三,然后明天还有个4x100米,看看能不能搏一搏。” “嗯,那你加油。陈叙川他们呢?” “额……也还挺好的,陈师兄他表现得都还可以,”就是后面发生了点事情,“他没和说吗?” “他手机交给教练了。” - 翌日,傅嘉柔坐在观众席上,观看现在正在进行的集体全能项目。这时,何念青忽然过来道: “嘉柔,过来下,我和你说件事。” 傅嘉柔不明所以,心下略有些忐忑。何念青领着她出来。休息室里坐了个女人,穿了一件胸口印着五星红旗的运动服,气质出尘。 傅嘉柔认得她,女人是艺术体操国家队的教练员之一,蒋青。同蒋青交谈时,傅嘉柔隐隐猜到了什么,心跳不由得加速起来。 直到蒋青拿出国家队申请表,递给她时,她心中的猜测得到了验证——她终于,要重新进艺术体操国家队了。 虽然上次的选调塞错失机会,但在这次的“体彩杯”中,她突出的表现与成绩获得了国家队的青睐。 这不止是张表而已,也是对她过去这么多年持续不间断的努力的证明。 她填写时,抓着笔的手非常用力,一个字一个字写着,就像高考那年写考卷一样。脑海中回想的,是过去十几年来自己的职业生涯。 它像一条起起落落的波浪线。 她以前起点挺高,从小开始练的艺术体操,初中进国家队。当时的她还小,以为自己一直一帆风顺。 直到因伤退出。接下来又是漫长的蛰伏期,甚至在高二那年,来自外界和内心压力和无助逼得她喘不过气,她一度产生过放弃的想法。 不过幸好,她没有。 还坚持到了今天。 回顾自己过去,就像一条波浪线,起起落落。努力没有辜负她,而她也没有辜负自己。 她想陈叙川了。 有开心的事情,她就是第一时间想同他分享。但想到他现在没时间,她就没发,到时候等俩人都比完赛再说吧。 这天晚上,傅嘉柔同何念青单独吃饭,何念青受不了比赛承办场地的大学食堂,而是带她去了附近一间餐厅。 “给你庆祝一下,你来点菜吧。”何念青说着,将菜单递给她,“但是,这只是一个开始,不要自我膨胀,以后的路还很漫长。” 傅嘉柔淡淡点头:“好,我会一步一个脚印走,毕竟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自从何念青改变行事作风后,她们两个的相处氛围缓和不少,但却有些客气和疏离。 “嗯,”何念青忽然抬眼,眼神有些复杂,“你有没有别的事情,想和我说一说?” 她的语气,似乎是在试探着什么。 傅嘉柔思索片刻,她只想到了一个可能性,和陈叙川有关的。但她并不确定,便道:“你是指什么?” “你手机屏保上那男生,和你是什么关系?”何念青说着顿了顿,“不打算和我说一说?” 傅嘉柔喝茶的动作一顿,她的手机比赛期间是关机状态的,唯独在上午填表时,何念青帮她拿了一下…… 她的屏保,是一张和陈叙川在z大拍的一张合照,两人挨着站一起,而她挽着陈叙川手臂。 傅嘉柔没再挣扎,反正她迟早要知道,“他是我男朋友。” 何念青伸手,按了下她手机侧边的按键,屏幕顿时又亮起来了,“详细介绍一下。” 听她语气,似乎没认出陈叙川是那天报道的“学长”。 “他叫陈叙川,叙述的叙,山川的川,是z大大二学生。”傅嘉柔不知道她要的是不是这种介绍,但她也想不出什么特别的介绍。 “陈叙川,这个人,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陈董说他儿子就叫陈叙川,和你说的是同一个?” “……是。” “虽然我之前是建议你不要谈恋爱,但如果你真的找了男朋友,我也不会棒打鸳鸯,毕竟现在你大学。”何念青说。 傅嘉柔有意料之外的惊喜,未料,何念青话锋一转:“但人品不行的人不行,喜欢打架斗殴的也不行,这类人靠不住。” “他很好,不是你说的这种人。”傅嘉柔不确定她是不是在暗示些什么。 何念青没说什么,只是把自己的手机递给她,“可我看他并不是你说得那样。” 是微博的一则体育新闻。 “全运会青年运动员陈叙川赛前与人冲突打架,因伤退赛。” 怎么回事? 他不是在d市好好地比赛吗? 何念青静静地坐着,看到傅嘉柔脸色骤变,动作焦急地点开新闻。她慢慢道:“怎么样?” 新闻并不长,像个简报。 大致意思就是陈叙川与人打架,腿受了伤,不得不临时期权,不能参加今天的明天的跳高决赛,没说明他是为什么打架,只是说“与人发生冲突”,也没说明是和谁。 也没有配图。 可她想知道他伤到哪儿,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她满肚子的疑问和担忧,但此刻都没法得到回答。 她强行压下心底的疑虑,说:“并不能从这样的一则新闻,就断定什么。” “我承认,能参加全运会说明他竞技水平还可以,但在这么重要的比赛期间,他和人打架,还错过了比赛,你会觉得这样的人是可靠?” ~ 晚上,陈叙川终于给她发了消息。 【手机拿回来了。】 【你不跟我说,我还真忘了我又老了一岁。】 【老子想你了】 但他只字未提打架受伤的事。 傅嘉柔给他打了个视频,那边很快接了起来,却被他转成了语音通话,“宝贝儿,现在我不方便视频。” 她没直接问他打架的事,而是说:“我想去看看你,明天我不打算参加闭幕式了,我去d市。” “……”那头静默了片刻,“别来,你刚比完赛,回学校休息吧,嗯?” “我不想回学校休息,我就想看看你,你刚才不是也说想我?” “可我会让你失望。”陈叙川语气并不好,“我退赛了,你来了,也没什么好看的。” “发生什么了,为什么我看新闻说你和人起了冲突,腿受伤了?” “新闻都他妈乱写,我没和人起什么冲突,腿是走楼梯不小心摔了,崴脚了比不了赛,别信新闻。”他安抚她道。 “走楼梯摔了?”她半信半疑。 “嗯,晚上走夜路,没看清。” 傅嘉柔提前收拾了行李。 闭幕式结束后,她是可以直接回z大的。何念青说要送她回学校,“我刚好也要去z市办点事,和你顺路。” “我们可能不顺路。”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不是要去d市?” 傅嘉柔买了最快的一班飞机,前往全运会的举办地d市,临走前,同何念青吵了一架,她不准傅嘉柔去见陈叙川。 “这种连情绪都控制不住,分不清轻重缓急就和人打架的男生,现在靠不住,以后更靠不住,我说得还不够清楚吗?” “我也说了,一篇新闻说明不了什么,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武断行不行?”她接受不了任何人随意诋毁他。 两人好不容易建立的和平共处的桥梁,经不起考量。 “我是为你好,你进了国家队是好事,但你要是坚持和这样不思上进的人在一起,你会变得和他一样,信不信?” 最后,任何念青说什么,傅嘉柔都没听她的,她也不想去争辩。 她没回z大,而是去了d市。 在飞机上她想了很多,想着想着,眼泪不知怎的就就下来了。她真的不喜欢他被人诋毁,甚至可以说是极度反感。 而偏偏那个人,是她的妈妈。 两小时之后飞机着陆。她直接拖着行李箱去了他住的地方。 - 野蛮温柔 第99节 陈叙川在统一安排的运动员公寓里休息,房间不大,除了书桌,椅子,也就一张床,非常朴 陈叙川孤零零躺在床上。 其他人在对面大学的体育场里比着赛。他小腿受了伤,虽然不至于走不了,但根本跳不起来。 他连坚持的机会都没有,更别提参加什么比赛了。 “既然你的腿现在这样,也只能先退赛了。”高平中是这么说的,“你也别想太多,遇上这种事情也是无可奈何,换我当时也想不了那么多。” 他快睡着了。 就在这时,房间门传来了敲门声。 陈叙川起身开门,刚拉开门就被人抱住了,鼻息有熟悉的栀子花香钻入。 她温暖柔软的身子紧贴着他,“我想你了。” 那一刹那,他的困倦一扫而光。 他没想太多,一手扣着她后脑勺,重重地吻上她的唇,像沙漠的人寻到了清泉,大口饮着她唇上的甘泉,勾缠着她的舌尖。 傅嘉柔圈着他的脖颈,回应着他。 他搂着她坐下。 然而,她一坐到他大腿,便听到他“嘶”了声,她赶紧从他身上起来。 傅嘉柔垂眸,看着他的腿,“不是说崴了脚吗,怎么你大腿这儿会疼?” 他喷了云南白药,房间里有股淡淡的药味,“这儿…撞到了墙。” 他说完,才发现她两只眼睛都是红的,眼皮还有些肿肿地垂着,他指腹擦了擦她眼角,“怎么哭了?” 第76章 chapter76 “没有哭。”傅嘉柔现在没在哭。 她下飞机的时候,在机场的洗手间的镜子里洗了把脸, 她当时看镜子里的自己觉得还好, 看不出来哭过。“风吹的。” “还说没有,你眼睛骗不了我, ”陈叙川两腿跨开,拉着她坐在中间空出的位置, “我这不没事。下回我走路看路,不撞墙了, 嗯?” 被他抱着的感觉太好。 以至于她原本压下去的酸涩与心疼交织的感觉, 又翻涌上来了。 她趴在他胸口的位置, 听他的心跳声,一下一下的, 真真切切的。 “你还说撞墙,到底是怎么受的伤?”傅嘉柔从他怀里出来, 仰头看着他, “傻子才会相信你说的话。” 那双眼睛, 湿湿润润地, 带着彷徨仿若森林迷路的小鹿。陈叙川顿时,不想再编造借口了。 “确实不是撞的。” “那是怎么一回事?” 他用满是伤疤的左手, 扣住她的手,粗糙的触感摩擦着她的掌心,“前前天晚出去外面买东西,有个老伯被人抢了包,我给抢回来了。” 那天晚上, 他想都没想追过去后,抢劫犯压根跑不过他。 他刚把老人的布包夺回来,却没料到,这人还有团伙。抢劫犯的团伙们围了上来,手里还拿着棍棒,想要教训他一顿。 陈叙川以前架打得不少,三两下撂倒了几人。然而,混乱中,有棍子狠狠敲打在他大腿上,小腿上。 有其他人赶过来,合力制住了躺倒在地上的抢劫犯们。他也因为这个小插曲,腿受了伤,不得不退赛。 “大概就是这样,之前没跟你说,怕你知道了东想西想。” 傅嘉柔听得心惊肉跳。 她不禁有些后怕,如果抢劫犯再穷凶极恶一点,如果其他人没有及时赶到的话…… “我这个人其实也没有多伟大,我不希望你冒这样的风险,要是那些人……”傅嘉柔没说下去。 陈叙川感觉胸口那块衣服湿了。 “不要想太多,”他说着,亲吻她的脸庞,“我这不是好好的,腿过两天也可以好,宝贝别怕。” 之前不同她说,也是怕她东想西想,影响到比赛状态。 “嗯,但不管怎样。”傅嘉柔说,“你做得是对的,是值得肯定的。” 这样的事,站在路人角度可会拍手叫好,夸口称赞。 但如果见义勇为的是自己所爱之人时,才知道那样的情况有多么危险,多么的后怕。 陈叙川勾唇,轻轻拍着她后背。 傅嘉柔昨晚一整夜睡不着,一直惦记着陈叙川的事,再加上今天一上午的奔波劳碌,现在已经疲倦不堪。 但此时此刻,在他怀里特别安心,知道他不是无人发生冲突,也没有伤得很严重后,她身子慢慢地放松。 困意也趁机席卷过来。 陈叙川垂眸,发现她闭着眼睛靠着他,呼吸绵长平稳,似乎是睡着了。 “傅嘉柔?”他轻声道。 傅嘉柔迷迷糊糊“嗯”了一声,在他怀抱里蹭了蹭,小声道:“困。” 虽然不太合时宜,他起了点儿反应。 陈叙川轻手轻脚把人放在床上,拉上薄被,她习惯性地侧了侧身子,还抱着他手臂。 他任由她搂着自己手臂,在她边上躺下,侧转身子面对着她,静静地看着她。 她眼睛闭成一条漂亮弧线,睫毛微微卷着,小巧的鼻尖红红的。 他忍不住,凑近,轻轻吻了吻她的唇。 - 下午,比赛完的队友陆续回来了,有人敲陈叙川房门。 打开一看,门外站的是沈希南,他手里提了饭盒径直就往里边走,一边走一边道:“川哥,晚饭给你带回来了,你腿好点了吧?” 陈叙川:“嘘——” 沈希南抬眼,却瞥见床上睡着个人?再细看一眼,那人背对着他的方向,乌黑长发显然是个……女生。 “这是…??”他愣了下,把饭盒轻轻放在桌子上。 “出去说。”陈叙川轻轻带上门。 虽然没看清女生正脸,但沈希南想都不用想这人是谁,也没多问,他同陈叙川说了今天的赛况,直感叹可惜。 这次的跳高比赛中,沈希南排第五,吴一铭季军,冠军是郭衍西,虽然郭衍西在学校和俩人同属于z大校田径队。 但在全运会赛场上,选手们是代表各自的省队参赛,郭衍西同他俩是不同省份的人,属于竞争关系。 “我知道了。”陈叙川淡淡道。 这时候,吃完晚饭的其他队友也回来了,满头大汗,分外激动地朝俩人走来。 吴一铭嗓门很大,“陈大川,好点了没有?” “还行吧,”陈叙川道,“嗓门小点儿。” 说着,几个人就嚷着要去他房间里坐坐,美其名曰“关爱受伤不能参赛的队友”。 陈叙川及时拦住这些人,“诶诶,别吵吵,上别的地儿闹腾去。” “走吧走吧各位,陈宇出咯沈希南说着,转头问陈叙川道,“对了川哥,我再去帮你打一份饭菜?” “行,麻烦了,清淡点的菜就好。” 说完,陈叙川回了他房间,留下门口几个怀疑他“金屋藏娇”的队友。 “怎么可能,咱们这儿有规定的,比赛期间不能随意让外人进出你们忘了?” 确实如此。 但是他们不知道,陈叙川现在退赛,又受了伤,他的“家属”是被允许进入的 ——陈叙川在入住登记时,把傅嘉柔的名字填进了家属栏,也只填了她一个。 - 晚七点多,傅嘉柔还没醒。 窗外一轮圆月高高悬着,夜空是宝蓝色的,点缀着几颗银色星子。 她手机放在桌上,震动个不停,来电显示是“妈妈”。 陈叙川把她电话给摁掉了,她母亲立刻又把电话打过来了,他回头看了眼后边的傅嘉柔。 他不想叫醒她,但她妈妈似乎有急事。 他是认定了傅嘉柔,未来迟早她母亲会认识他,知道他是她女儿男朋友。 所以,他接了何念青电话,还没说话,对面已经先开口道:“怎么这么久才电话?” “阿姨,抱歉,我是陈叙川。” “你是陈叙川?”何念青声音变得警惕起来。 陈叙川也惊讶,这么说她已经知道了他这么个人的存在,“是我。” “我女儿呢,怎么是你接的?你赶紧把手机拿给她。” “她……”陈叙川看了眼床上的人,淡声道,“她现在在休息,等她醒了我再给给她。” 何念青顿时感觉脑子一阵嗡嗡响,“我现在在d大正门对面的星巴克,你在哪个方位,我想和你谈一谈。” d大表示此次全运会的场地。 何念青和傅嘉柔吵完后,左思右想后还是放心不下,也买了当天下午的机票飞来了机票,会一会陈叙川也在她计划内。 挂了电话,他给傅嘉柔留了一张纸条,压在手机地下。 傅嘉柔刚刚醒了,房间里亮着一盏灯光柔和的台灯,外面的天空是黑的,“川哥?” 没人应她。 野蛮温柔 第100节 她开了灯,瞧见桌上有张纸条,陈叙川的字迹。 “宝贝,你妈妈过来了,她约我出去d大旁边的星巴克谈一谈,醒来了先吃饭,我很快回来。” 傅嘉柔瞬间清醒了大半,想都没想便打开手机,在手机地图上搜索离d大最近的星巴克的位置。 她预感很不好,她上午和何念青不欢而散,她人下午就来了…… - “抱歉,阿姨,让您久等。” 何念青抬头,眼前的男生高大英俊,黑色运动裤,白色运动外套,左胸口位置处有一面五星红旗。 视线往下移,偏见他左手那片乱七八糟的伤疤之后,她轻微地皱了皱眉,“请坐。” “我女儿是在你那儿对吧?” “对,她还在休息。”陈叙川坦然道,“你不必担心。” “待会儿我会过去接她,就不用麻烦你了。”何念青说。 “没问题,如果她想和您一起去的话。”陈叙川声音已经慢慢冷下来了。 何念青开门见山,“还有,我认为你和我女儿不合适,我不同意你们两个在一起。” 陈叙川:“您为什么不同意,可以具体说说吗?” “你的过去我不了解。但是,我知道你最近参加了全运会田径项目,并且因为打架退赛了,如果你是用这样的不负责任的态度对待你的职业生涯,那么我不认为你对别的事情也会负起责任。” 何念青一口气说完,喝了口咖啡。 陈叙川没什么耐心,他唯一的耐心给了傅嘉柔,听到一长串的指责,换作平日他可能眼色都懒得给。 但面前的人,是傅嘉柔的母亲。 “我接受你的指责,但那天打架并不是……” “等等,”何念青打断他,“打架的理由你不必告诉我,做什么事情你分不清轻重缓急吗?所以,你不用跟我解释什么。” 陈叙川眼神冷下来,他似乎知道了,她眼睛这么红的部分原因。 他说:“我不会分手,无论你说什么。也请你对她好点,别动不动对她语言暴力。” 何念青脸色一下变了,刚想说什么,手机来了个电话,“我接个电话,稍等。” 说完她便出去了,“妈,我过了d市,今晚和嘉柔去你们那儿住,你先把客房收拾一下吧。什么,爸这么又这么晚还出去……” 咖啡馆。 “小伙子,我就说来这碰碰运气,还真叫我找到你了。”是上回的老爷爷,提着一篮子的手工玫瑰,眉目慈祥和善。 “您还有什么事吗?”陈叙川眉目柔和不少,笑问道。 “上次多谢你帮了我,我回去才发现,你买的这一篮子玫瑰啊,没带走。”老爷爷说着,将篮子和玫瑰放在桌上。 那天陈叙川把布包还给老人后,帮老人叫了辆出租,一瘸一拐离开了。 老人那会受了点惊吓,一时也忘了这一篮子玫瑰是卖给他了,这两天他坚持在这一带徘徊着,希望能重新遇到陈叙川。 路上遇不到,他便去了好几个年轻人聚集的地方,终于在这间星巴克,看到了陈叙川的身影。 “没事没事,”陈叙川说着,起身问道,“您要喝点什么?” “不了不了,我把东西给你就走。”老爷爷摆着手,笑着道,“你给我留个联系方式,下回我请你上我家里来喝茶。” 老人用的是智能手机,他点开找了一下,“我外孙女给我买的新手机,我还不太会用,这存号码要在哪个位置啊?” “我帮你,”陈叙川弯着腰耐心道,“通讯录是这个,有个人头的这儿,点进去然后……” 手机上地图复杂极了。 傅嘉柔在这儿绕了好几圈,才找到商城,继而找到了商城旁边的星巴克,她远远看到门口有个熟悉的身影。 “妈妈,你和他谈什么?” 何念青挂了电话,抬头一看,“你应该猜得到的。等会收拾东西,今晚和我去你外公家住。” “我想先告诉你,那天的新闻没写清楚。” “都说了原因不重要,不用解释这么多。既然你来了,我和他也没什么好谈的了,我现在进去拿个东西我们就走。” 傅嘉柔跟着她,进了星巴克。 她望见了陈叙川站立的背影,弯着腰,不知在和身前的人说着什么。 傅嘉柔小跑过去,却在看清陈叙川身前的人时,脚步顿住,“外公?!” 何念青疑惑地皱眉,走过去后,她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爸?你怎么在这儿?” “小柔,怎么你们也在这儿,果然这儿是年轻人喜欢来的。”老爷爷抬头,笑容慈祥,“这个小伙子在教我怎么存联系人。” 第77章 chapter77 “什么,你们和这个小伙子也是认识的?”老爷爷顿时更欢喜了, 拉着傅嘉柔的手问道, “你们是两同学?” “外公,”她同陈叙川对视了眼, “他是我男朋友。” 同样,陈叙川亦是惊诧了片刻,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道:“外公好。” “哎,”老爷爷没有丝毫惊讶, 欣然地接受了这个巧合, “哎, 小伙子好,这样看来, 我更应该请你来我家喝茶了。” 何念青站在边上,仿佛是个局外人。她终于回过神来, 千万个疑问问出来只变成了一句, “到底怎么回事?爸?” “这小伙子, 也就是我外孙女的对象, 大前天晚上帮了我。”外公喜上眉梢。 傅嘉柔外公外婆都是d市人。 她和何念青逢年过节会回d市探望两位老人。外婆平日腿脚不便,平生一大爱好就是做做手工作品, 也算作消遣。 两个老人生活并不困难,但外婆的作品在家里堆了许多。 外婆非常希望自己的手工制品可以受到年轻人喜欢,如果能卖出去的话,她会特别有成就感。 所以,外公偶尔会出门, 提着一篮子的手工玫瑰,去d大附近沿街售卖。 而那天晚上,是他这么久以来,第一次遇上沿街抢劫的歹徒,现在想想都心有余悸。 这会儿,傅嘉柔和何念青坐一起,陈叙川同外公在俩人对面。 听着外公描述那天来龙去脉,何念青眼底的惊诧与不悦慢慢变了,她眼神变得更为复杂。 听到外公说着“我那时没反应过来,这小伙子咻地就从我身边追过去了”时,何念青抬眼看了陈叙川一眼。 后者不卑不亢朝她点了下头。 “还好有他,不然我装钱和证件的布兜子,现在早就被那歹徒给拿走了。” “这不,小伙子当时还把老婆子的玫瑰全买了,忘了拿,我就过来这边找找他,真叫我给找到了,还在这看到了你们。” 老爷爷本就打心眼欣赏陈叙川的人品,这会知道他还是自己外孙女男朋友,更是喜上眉梢。 何念青心情复杂,听完之后,她自然而然清楚了陈叙川那天打架的原因,是为了帮她父亲…… 而且,从见面到现在,她一直有暗中观察着他的言行举止,还算礼貌得体。 但她一时半会也拉不下脸面,承认自己之前的固执己见,一句感谢哽在喉咙。旁边三人聊得倒是其乐融融。 听到陈叙川并非d大的学生,而是来d大参赛的全运会的跳高运动员,外公更是觉得这个年轻人分外顺眼,“我们小柔眼光不错啊。” 陈叙川没提自己退赛的事,外公并不知道也他那天腿受了伤,傅嘉柔也没透露,免得老人家自责。 “嘉柔,呆会你去陈叙川那儿收拾下行李,和我一起上外公家住。”何念青适时开口,“时间也不早了。” 出了星巴克,傅嘉柔送外公上出租车。何念青同陈叙川走在后边,她注意到,陈叙川走路时有点跛着脚。 “那天的事,我再替我父亲跟你说声谢谢。”何念青扫了一眼他的腿,“你的腿现在是什么情况?” “没什么大事,可以走路,但暂时没办法跳高。” “好,这几天注意休息。”何念青道,语气比先前柔和太多,没再提反对俩人交往的事。 陈叙川没忘了今晚过来赴会的主要目的,他看了眼傅嘉柔的背影,语气诚恳: “伯母,我不敢保证自己有多么好,有多符合你标准,我目前唯一可以保证的,是努力给嘉柔最好的,请你放心。至于你说我不重视我的职业生涯,会拖累她,也恳请你,给我点时间。” 他很不擅长说这些,也是在脑子里想了很久,才郑重其事说出来,一字一句。 何念青开始重新打量身前的人,他身上透出出来一种,她一开始刻意忽略的沉稳。 远处,傅嘉柔朝俩人走来。她内心其实还有些惴惴不安,不知道何念青现在是怎样一种态度。 陈叙川对她笑了下,把鲜艳精致的手工玫瑰递给她:“宝贝,这给你。” 何念青身体一僵,她极不自然地咳了声,但也没说什么。 傅嘉柔接过,笑道:“谢谢,我很喜欢。” “别磨蹭了,你还得回去收拾行李。”何念青忍不住道,同时听到傅嘉柔对她道,“妈妈,我去收拾东西,你能先帮我拿一下这个先吗?” - 运动员公寓,电梯正在维修中。 在平地上走路时,陈叙川感觉还好,但是上楼梯时,他腿就有点抬不起来,一抬就痛。 不是没挨过痛,以前比这痛几十倍的他都忍过来了,所以陈叙川没觉得有什么。 但傅嘉柔不这么觉得,看着他走路一瘸一拐她都心疼,这会上着楼梯,她忍不住道:“要不,我背你上去?” 陈叙川短促地笑了声,“你知道我有多重么?” “我力气挺大的。”她说着,三两步绕到他前边,跃跃欲试。 她微微弯着腰,比他矮了一大截,腰肢纤细,两只手还伸到后面朝他招了招,“你要不要上来试试?” 半晌没听他有回应。 正想回头看一眼,腰部忽然被他大手一勾,他一手便把她整个人提起,继而放在他身侧位置,“你这么轻,承受不了。” “再说,我让我宝贝背我这么重的人,我他妈好意思?” “好吧,那你扶着我肩膀。”傅嘉柔说着,拉起他胳膊搭在自己的肩膀上。 野蛮温柔 第101节 傅嘉柔抿了抿唇,问:“刚刚我送外公的时候,我妈妈她和你说了什么?” “她说,你我是天生一对。” “……”傅嘉柔不可思议地瞥她一眼,“她怎么可能说这种话,照她的脾气。” 说着,她弯腰输入了陈叙川房间密码,插上房卡,灯立刻亮了。 他瘦削面庞顿时变得清楚,灯光在他漆黑眼眸中印出银色光点,看着她道:“她说的是,她不会干扰我和你,四舍五入,不就是说我和你天生一对?” “好吧。” 傅嘉柔主动伸手,搂着他的腰身,柔声道:“你在我心里,特别特别好。如果我妈妈他有对你说什么过分的话,我代她向你道……” 然而,她还没说完,他指尖摁住了她软软的唇瓣,“你不需要道歉,我没当回事,嗯?” “嗯。”傅嘉柔点头。 他嗓音低沉,坚定又诚恳:“也许现在她对我还有质疑,但相信我,无论是对于你,还是对于我的职业生涯,我会努力让她无话可说。” 话音刚落,她拿开他的手,踮起脚尖吻他薄唇,“我相信你,相信你可以做到。” 说完,她松开他,转身准备拿自己的行李。 陈叙川却没放她走,揽过她纤瘦腰身,少女后背顿时靠在他坚硬的胸膛处,他道,“不够。” 他指尖捏抬起她下巴,含住她耳垂,细细舔吻着,又辗转移到她的唇,主动勾着她柔软舌尖,探入他的境地。 这个吻,有如释重负的意味在内,又带着他压抑了几天的,浓浓的占有欲。 纠缠着,渐渐有些脱离他的掌控。 傅嘉柔身体一僵,腰后的位置,有什么东西抵着,她默默地和他拉开了一段距离,他手掌一压,她反倒严严实实压住他。 “想我么?”他意有所指,嗓子发哑。 傅嘉柔眼底有淡淡水雾,唇色被吻润色得艳丽,“我……” 手机响了,她接电话,陈叙川坐在了旁边床上,看着她。 “嘉柔,行李收拾好了没有?今晚接你去外公那儿住,”何念青说,“陈叙川那儿就一个单间,你是想在他那儿过夜?” “不是,我刚收拾好,我等会就下去”傅嘉柔在她催促下挂了电话,她转身看向他,“我要先……” 视线触及到他黑色运动裤,又立刻挪开,“我得先走了,你今晚早点睡。” 陈叙川敞着腿坐在床上,并不介意她看到他本能的反应,叹了口气道,“你觉得我睡得着么?” “……” 我咋这么短… 我要反省… 明天一定很长… 第78章 chapter78 傅嘉柔脸红心跳地关上门,下楼梯时, 凉凉的手背贴在脸颊上, 想让那温度冷却下来。 “收拾个行李磨蹭这么久。”何念青嘀咕了句,也没说其他什么话, 两人相安无事。 外公家在城郊,环境清幽。 “外婆, 我们过来了。” 外婆坐在轮椅上,穿着素雅印花的短袖, 当即当下手边的珠子和线, 笑容淡淡的:“来了。” 相比起外公的亲切爽朗, 外婆年轻时候就是个冷美人,和何念青一样是个不苟言笑的性子, 冰块一样,最后还是外公这团火给捂热了。 桌上放有数朵手工花瓣, 精致又漂亮, 外婆如数家珍地向她介绍自己的得意作品。 “听你外公说, 那天把我的花全部买下来的, 是你男朋友对不对?” “对,现在那些花躺在我行李箱里, 特别好看。” “这么有眼光的小伙,人品果然也不差,什么时候带他回来,让我见一见?”外婆语气淡淡的,心里却是打心底开心。 “好, 我这两天看看。” 全运会接近尾声。 闭幕式结束之后,各大省队都开始安排队员们各自返校,或者是返乡。陈叙川自然也可以返回z大,但恰好撞上了此时的五一假期,所以他并不着急回学校。 傅嘉柔打算和他一起返校。 他们买了五月二号下午的机票,中午,陈叙川按照傅嘉柔给他的地址,去了外公家所在的小区。 傅嘉柔在小区门口等候。 看到她时,陈叙川也不由自主加快脚步,自然而然牵住她的手。 她留意到,他走路看着平稳许多,“你的腿现在好点了吗?” “差不恢复了,没什么事,五一放完假刚好可以正常训练。”陈叙川轻描淡写。 “外公家有几个人?”陈叙川问。 “我妈有事先回了清溪,现在只有我外公和外婆还有大舅他们在家。呆会你进去的时候,跟着我叫人就行了。” “好,我肯定好好表现。” 毕竟是见她家里人,他不能说一点不紧张,这会听她说完,紧张也都变成了期待。 他不喜欢,也不习惯应付这样的场面,但他要见的是她的家人,他会想努力让自己显得得体从容些,把自己平时的那么一点儿吊儿郎当都收起来。 初中的小表妹从楼上下来,看见自家沙发上坐了个陌生人,惊艳了两秒后,悄无声息凑到自家表姐身侧,小声问道: “表姐,昨天我听我爸说你男朋友要来,是不是就是他?” “对的,”傅嘉柔笑了笑。 “表姐,我觉得你男朋友长得是很帅,就是有点凶,”下一秒,小表妹见陈叙川看过来,赶紧毕恭毕敬道,“表姐夫好。” “你好。”他淡声应道。 傅嘉柔是大舅舅妈不时拿来鞭策她的榜样。 于是,小表妹自然以为自家表姐是个超级乖乖女,什么上学谈恋爱那是根本不可能的。直到今天这个认知被推翻。 突然就有了向表姐好好学习的动力了呢。 两人在布置餐桌时,小表妹好奇: “表姐,我表姐夫他是不是在学校里特别横的那种?” 傅嘉柔哭笑不得,“还好,他读高中那会可能比较横,现在好点了,不会横。” 正说着,陈叙川进来帮忙了,小表妹顿时噤声,分外拘束。 外公和陈叙川认识没多久,但有了前天晚上的事情作铺垫,外公完全不把他当外人,态度亲切又熟稔。 午饭时间,外公喝酒,那餐饭都要小酌两杯自家鲜酿的酒。他还给陈叙川准备玻璃小酒杯,“叙川,喝酒吗?” “不了外公,我以茶代酒吧。” “没问题,可以,运动员嘛,确实应该在饮酒这方面多加注意。” 一旁的傅嘉柔松了口气,她很久前就知道,他不是不会喝酒,而是一喝酒容易失控。 - 吃过午饭后,距离登机时间还有四五个小时,外公家有睡午觉的习惯,午后的房子静谧温馨。 客房。 陈叙川半躺在床上,手搭在她腰上,“你觉得我今天表现得怎样?” “我感觉,外公他们,都挺喜欢你的。”傅嘉柔看着他,“反正我觉得挺可以的。” “真这么觉得?” “对呀。”她说着,想起了什么,补充道,“就是我表妹有点怕你,说你长得有有点凶。” “我长得凶?”陈叙川挑眉:“你也觉得?” “我的话,现在不这么觉得。” “所以你以前觉得?” “以前的话,刚遇到你那会,你不常笑,一笑就是冷笑,确实会看起来有那么一点,凶。” “那现在呢?” 见他眼神微变,傅嘉柔赶紧道,“现在不会,有时候看到你笑得特别开心,我也会觉得很开心。” “笑是因为你。”陈叙川唇角扬着温柔笑意,“开心是为你,不想喝酒,也是为了可以和宝贝接吻。” 傅嘉柔对酒精过敏,他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刚刚才以茶代酒。而他,也早已过了以前会因酒失控的日子。 她才想清楚,后背被他手掌抵着往前一推,她人便到了他跟前,鼻尖轻轻撞到他额头的位置,他稍微仰头,贴上她柔软的唇瓣。 许久才与她分开,“喝了酒就不能亲你,多不划算。” - 回到z大,俩人假期还剩一天。 陈叙川腿伤还没好完全,爬楼梯却轻松了不少,何况z大无论哪栋建筑都是有电梯的。 到了晚上,俩人在z大附近的小餐厅吃完饭,傅嘉柔主动说要带他去个地方,陈叙川挑了挑眉道: “我也打算带你去个地方来着。” “我要去的,可能和你想要去的是同一个地方。” 是的,他们要去的地方是同一个。 那就是距离z大不远的民宿,“小时光”,同样也是俩人经常下榻的地方。 得知傅嘉柔已经在前台订好房,陈叙川饶有兴致的勾唇,看着她走在前边的背影,若有所思。 “滴答”一声,密码锁开了。 野蛮温柔 第102节 房间内有淡淡的雏菊香氛,地上铺着浅色的毛绒地毯,自动将两人的脚步声给吸收了,以至于傅嘉柔关上门后,没听见他骤然逼近的脚步声。 她才把包放下,没来得及直起身,就被他拦腰抱住:“你今天怎么这么主动?” “就是想和你待一待。” “大床房,和我怎么个待法?” 他的气息,有意无意喷洒到她耳根处,她红红的耳垂,此刻仿若一根引燃的火线。 “你别这么着急,”傅嘉柔清了清嗓子,推着他远离了床的位置,让他坐在椅子上,“先坐这休息下,你的腿不能久站。” “行,你要先去洗澡对吧?”尽管有些不情愿,陈叙川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 “你好好坐着,等我?” 傅嘉柔没忘了陈叙川生日,但那几天,俩人各自因为比赛分隔两地,中间还有其他想插曲,她压根没来得及把礼物给他。 但她不想太过仓促。 他的生日于她而言很重要,应该有蛋糕,吹生日蜡烛,有属于他的生日礼物,还可以许愿。 所以,她订房间时,特意选择了有露天阳台的房间。 陈叙川以为她洗澡去了,但迟迟没听到水流声,正准备起身去浴室看看,她已经来到了他身后。 她牵起他的手,朝着阳台走去:“我们去阳台。” 晚风拂上他面颊时,陈叙川看到了远处有暖光色泽的火光,印在他漆黑眼眸,跳跃摇曳着。 阳台的露台很大,白色大理石桌子上,圆形小巧草莓蛋糕,中间奶油上有一行字,“我的男孩,21岁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陈叙川,”她的声音裹挟着五月的风,轻抚过他耳畔,带着无限柔情。 他眼尾勾着,在椅子上坐下,“为什么是三根蜡烛?” “你19岁时没告诉我你的生日,20岁时我要在清德市,不能陪你过,21岁时,我也没能和你见面,所以,三根蜡烛——” “是想祝十九岁的陈叙川,二十岁的陈叙川,二十一岁的陈叙川,生日快乐呀。” 他喉咙仿佛哽住。 他以为那天过去了,就算过了,这他其实也没什么所谓。这么多年,不都这么过来了。 小时候,看别人过生日有蛋糕吃,有父母陪,轰轰烈烈的,但他不肯承认他是羡慕的。 记忆仿佛回到了曾经的4月。 少年呆在孤零零的房间里,每当房门外传来半点响动,便期待地张望着,眼里满怀期冀。 但直到他睁着眼睛到天明,门始终没被人推开过,他自言自语道:“切,那有什么,没意思。” 他没有的,就假装不在意。 他不敢想的,就骗自己说不屑。 再后来他不再提起,生日这一天对于他而言就是个寻常日子,没什么特别。 只是没想到,被他忽略甚至是遗忘的4月25日,会被另一个人深深记在心里。 他才发现,他并非不在意。 烛光摇曳,她笑意盈盈:“你许一个最想实现的愿望,然后吹蜡烛。” 话音刚落,陈叙川忽的伸手揽过她,埋在她颈项间,眼底发红。 傅嘉柔怔了下,她手轻轻搭在他后背上,“不对,你应该可以许,三个愿望。” 忽然间,她脖颈侧,分明有温热的液体划过,一滴,两滴,慢慢地滑落。 陈叙川哭了。 但他不觉得丢脸,他此生,也惟愿让她一个人见到他最狼狈的模样。 “我认定你了,”他声音沙哑,“傅嘉柔,你这辈子都逃不掉,老子爱你。” 傅嘉柔拍了拍他后背,道:“我才不会逃。” 她像他以前会做的那样,亲吻着他的眼角,轻啄走他的泪滴。 泪水是苦涩的,藏着他过往压抑过的情感,她一滴一滴地吻着,唇瓣触到他湿湿的睫毛。 他闭着眼睛,接纳她的吻,她的唇很软,从他凹凸不平的心上抚过。 她说:“快许愿了,不然蜡烛都快烧完了。” 陈叙川看着火光摇曳的蜡烛,三秒钟后,他道:“许完愿了,是不是可以吹了?” “许完了?!你都没有闭上眼睛。”说着,傅嘉柔绕到了他身后。双手蒙住他双眼,“你重新许一遍。” 他勾了勾唇,重新在心里默念了一遍,随后,吹了蜡烛,“愿望真的可以实现?” “我跟你说,生日神它一般挑选那些它欠了特别多年的人的愿望,优先帮他们实现,所以,你的愿望肯定排在别人前边。”她笃定道。 “那就行。”他还真松了口气。 若是那样的话,他便可永远不与她分离。 傅嘉柔把蛋糕上的蜡烛拔掉,对他道,“礼物在我里面,待会儿我再拿给你,先吃蛋糕。” 因为蛋糕是两个人吃,也并不大,不用特意用小刀切开,直接端着开吃就是了。 傅嘉柔把边缘的草莓挑了吃了,顺便塞了几个给他,陈叙川则用刀子拨开奶油,吃着底下隐藏的松软的面包。 陈叙川不爱吃奶油,嫌腻。 傅嘉柔看着他,狡黠地眨了眨眼道:“川哥,你脸上沾了点东西。” 刚说完,她沾了奶油的指尖在他左脸上飞快一抹,“现在好了。” 陈叙川摸了摸脸,一看,手指尖上沾上的是白色奶油。趁他愣神的机会,傅嘉柔在他右脸,鼻尖也抹了点,这下均匀多了。 陈叙川勾唇一笑,“胆子挺大。” “没有,你这样挺好看……”她话还没说完,陈叙川迅疾地给她糊上奶油。 她是一根手指,他直接就五根手指在她脸上一抹,陈叙川看着她的大花脸笑出声了。 温馨安静的时刻。 此刻顿时变得快活起来,原本傅嘉柔不甘示弱,没想到陈叙川下手比她重多了。 原本是想让他开心起来的她,没想到局面演变成这般——被他拦腰摁着不准走,躲都躲不掉。 “好了,我投降,投降了。” “谁先挑衅我的,嗯?你说。” 混战过后的此刻,她才发现,陈叙川只是脸上和脖子上有奶油。 她却是脸上,脖颈,锁骨,手臂,心口,甚至连腰肢上都不不知怎的沾上了一些。 “你去照一下镜子,你就只有那么一点,我混身都是。”傅嘉柔用纸巾擦着,却感觉哪都有。 “那怎么办?怪我战斗力太强。”陈叙川说着说着,瞧见她舌尖卷走唇边的奶油,他眸色,骤然有些幽深。 “你得想办法,帮我弄掉。”她说着,把手里的整包纸巾递给他,示意他帮忙。 陈叙川抓起纸巾,扔在桌上。 在她还低头擦着的时候,手从她腿窝处穿过,抱起她往里边走,“想到办法了。” 傅嘉柔以为陈叙川要带她去浴室。 却没料到,他将她扔在了床上,随即欺身而来,傅嘉柔不明所以,心跳因着他的逼近而加速:“你干什么?” “奶油,帮你弄掉。”他声音沉哑,“不过是用我的方法。” 什么方法? ——哔,消音。 第79章 chapter79 “不过是用我的方法。” “什么…方法?”她一瞬间慌乱起来,翻了个身, 想去够床边的纸巾, “是在这儿擦吗?” 他呢喃了句,“用不着擦。” 下一秒, 陈叙川握着她的手臂,又把她给牢牢翻回到刚刚到位置, 俯下身。 她脸颊传来他唇瓣的软,温热的蔓延着, 从她弧线漂亮的唇线, 描绘到她的下颚线。 有什么炸开了。 原来这就是, 他所谓的方法。 他在用唇舌,勾着她脖颈残余的奶油, 一点一点地,细致又小心, 却引得她不住颤栗。 她微微喘着, 推他:“不用, 不用这样, 我还是,去浴室洗洗就……唔。” “我在帮你, 乖点儿。”他抬头,漆黑的眼眸淬火似的,声音轻佻而沙哑。 说着,他唇落在她锁骨处。 刚才她没躲过,现在同样也逃不掉。衬衫被他卷到她下巴的位置……她下意识地去拉, 结果被他直接脱了。 此时此刻,陈叙川体会不到奶油的腻甜,入口的都是她的清甜,像个无底洞,引他深入。 电光火石之间,她想起了一件事,“对,我还没把礼物给你,你先别……” “现在我就在收。”他将她手腕,摁到头顶。 她力气像被抽走似的,再也推不动他,喉咙发出细细的声音,对他而言,似折磨又似火种。 时钟再一次被人拨慢了。 陈叙川用他所谓的方法,完成了他先前帮她的承诺,还额外增添了服务,以至于她翻来覆去,一夜无眠。 原本他是想收敛的,毕竟明天还有课。可那样的情况,他完全无法自控,更无法收敛。 以至于,傅嘉柔原本准备送给他的礼物,都没来得给他。 野蛮温柔 第103节 - 陈叙川醒来时,习惯性把身边的捞回,小姑娘被背对着他,露出漂亮瘦削的蝴蝶骨,皮肤残留着昨夜留下的红痕。 “别闹。” 傅嘉柔拍了拍他的手,再次被他用他特别的方法唤醒了。 今天毕竟是有课的日子。 傅嘉柔感觉没睡够,腿上还有种酥麻奇异的感觉,提醒着她昨晚发生了什么。原本还担心他腿没好完全,看来应该是她想得太多。 而他竟然,还理直气壮地抱着她问:“宝贝,我的礼物呢?” “你的礼物,你还惦记着你有礼物?”傅嘉柔有气无力道,“我还以为你早就忘了这回事。” 他挑唇一笑,“这不昨晚忙着伺候你,没时间问你,没忘呢。” 傅嘉柔:“……” 莫名其妙就想起了……他昨晚那些没完没了的荤言荤语,不停地刷新她的认知,次次把她逼得进退两难。 他垂眸,便见她红得滴血的耳珠,他忍不住轻啄了下,“你就是我的礼物,我知道。” 她身如果是礼物的话,那么肯定是包装都被拆得七零八落了…… 想着,傅嘉柔起身,从床边柜子里拿出个盒子。递给他,“给你,这才是你的生日礼物。” 是一整套的irs运动套装,红色立领运动夹克,长袖侧边有黑色条纹,款式休闲,裤子是配套的休闲运动裤。 买礼物之前,她在网上做了不少准备工作,有推荐各种花里胡哨的东西的,毛绒玩具,男士香水,手表等各种各样。 甚至有说:“把你自己当成礼物送给你男朋友,相信我,就是他最最满意的礼物。” 刚看到这句话时,她还觉得特别荒唐,刚才听他真的一说,这话确实有点道理。 最后,她觉得礼物还是务实点。 陈叙川是运动员,他平时穿得最多的还是运动服装,而且身高腿长,活脱脱的衣架子。不挑衣服。 陈叙川没想太多,他的脑回路很简单,宝贝送的东西自然也是宝贝,“怎么想到买红色?” “我发现,你的衣服特别多黑白灰的,但是要你穿其他颜色鲜艳点的衣服,应该也好看。” 陈叙川勾唇笑着:“你买的,不好看我怎么也得穿。” “你试试合不合身,去浴室里面换吧。” “这儿也可以换。”陈叙川脱了长裤,套上运动裤。 一抬眼便瞧见傅嘉柔背过了身,他促狭地笑了声,“还转身,你又不是没见过,嗯?” “我……只是转身喝杯水。”她说着,走近他,主动帮他拉上外套拉链。 随后,后退了两步,上上下下地打量着,点点头道:“好看。” 本来她有些担心裤子会不会裤腿太长,但他完全把衣服撑起来了。 傅嘉柔帮他拉直了有些褶皱的衣角。“这个衣服我洗过的了,不用再洗。” “那行,今天就穿这一套了。”陈叙川说。 紧接着,傅嘉柔进浴室换衣服,她刚把衣服挂上,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时,顿住了…… 锁骨以下的皮肤,有许多处地方,如同火烧了似的,烧出大片红痕,那是他肆虐过后的痕迹。 但幸好,脖颈上没有痕迹。 她训练时需要把头发全部扎起来,也因此,他小心翼翼地控制着亲吻的力道。傅嘉柔看着镜中的人,她弯了弯唇。 她出来时,陈叙川正在帮她把瓶瓶罐罐的小物品收进包包里,转身一看,他手上动作顿了顿。 她身上穿的——赫然是和他款式一模样的运动服。 陈叙川眉眼缓缓地扬起,“这衣服还是情侣款?” - 没过多久。 z大校新闻社的访谈会,傅嘉柔应邀前往,她穿了那套立领夹克运动外套。 这一次是运动员专题访谈,专门邀请四月各大比赛中有突出表现的运动员们,访谈室内人热闹极了。 前两排是运动员的座位,第三以下是观众席。 傅嘉柔是个陈小楠一起来的。 傅嘉柔在体彩杯中个人全能项目上获得银牌,陈小楠在全运会短跑接力上获得铜牌。 当然,还有好些位其他运动项目上有突出表现的运动健将们,共同点是每个人胸前都有一块奖牌,或金或银或铜。 陈叙川不在其中。 全运会上,即使前面披荆斩棘轻松晋级。但无奈,他因伤退赛没获得任何奖牌,所以并未被校新闻社邀请。 于大部分人而言,获得奖牌与否是运动员好坏的标准。没人去较劲他们背后付出的努力,熬过了多少苦楚的日夜。 想到这儿,傅嘉柔敛了敛眸,低头看了眼胸前的银色奖牌。 访谈会还未正式开始,门口宽敞走廊处挤了一堆人,陈小楠放眼一看: “基本上都是我们专业的人。柔儿你当心点,你是为数不多的不是咱体育学院的。” “当心点?”傅嘉柔笑了笑,“你们体育学院的人还不至于排外吧?” “当然不排外,咱们体育学院大部分都是大老爷们,排外是不存在的,他们巴不得吸收有其他学院的新鲜血液呢。” 正说着,有几个男生走过来,熟稔道:“楠哥,给哥们介绍介绍?” 陈小楠在男生堆里混得很开,不少男生当她兄弟称呼。她揽着傅嘉柔的腰道,“不介绍不介绍,她名花有主了。” 听到“名花有主”,大家都是当代素质青年,男生们顿时笑着散了,“那还真是太可惜了。” 访谈会进行中。 访谈会主持人在台上介绍道:“接下来,让我们有请咱们的全运会跳高项目的冠军,郭衍西同学。” 陈小楠先:“陈师兄也太可惜了,当时我们田径队总教练说,本来如果没有意外的话,陈师兄至少可以是前三的。” 傅嘉柔没说话,轻轻“嗯”了声。 她何尝不知道,陈叙川参加比赛前,和她一样,对比赛是充满自信的,期待着能站上领奖台。 在她比赛前夕,他还对她说过: “我争取拿个金牌,到时候交换你的奖牌,可以么?” 她还很清楚记得,他说这话的语气,是游刃有余的,眉眼间都是势在必得的自信。 然而,小插曲是在意料之外的。 即使,陈叙川在比赛之后,没表现出任何的遗憾或是懊恼,但她怎么会不清楚,这个落差,他不会好受。 竞技体育是强者为王。 她承认郭衍西实力是强的,但她私心希望,刚才主持人介绍的是陈叙川,那多好。 “这次的奖牌是在你的计划之中吗?” “对的,我的目标就是要拿金牌,但是比我计划得要轻松点,因为我少了个实力很强的对手,有点遗憾。” “假如下次你和那个很强的对手一同比赛,你还有十足的把握拿冠军吗?” 郭衍西思考了几秒,笑道:“有,我的目标是保持第一。” 主持人逮住了这话题不放了,又问道:“你最想说你的强劲对手说的一句话是什么?” “说什么的话……”郭衍西完,忽的瞥见,陈叙川从后门进来了,坐在了最后一排的位置。 郭衍西继续道:“下次比赛的时候,我先提前,祝他好运吧。” 陈叙川听到这话,勾唇笑了下,神情却依旧是冷冷的。 这么一句话,他记住了。 陈小楠道:“我怎么感觉,郭衍西这是在跟谁宣战呢。” 傅嘉柔也点头道:“感觉出来了,对陈叙川说的。” 桌子底下,她暗暗地握着拳,虽然不是对她,她感觉那句“祝他好运吧”就像是对她说的似的。 下一个上台的是傅嘉柔,主持人按部就班地问了些艺术体操比赛相关的问题,她握着话筒,回答得落落大方。 底下观众一大部分都并非运动员,很多是普通专业的学生,主持人道:“那现在到了我们的提问环节,同学们有谁想要提问的吗?” 立刻就有人站起身,“你喜欢哪种类型的男生?” 傅嘉柔:“运动型男生。” 主持人,“果然,运动型女生也偏爱运动型男生,那我想问一下啊,如果在台下的运动员中选择,你会倾向于选择什么项目的做你的另一半?” 她想都没想,答道:“跳高项目。” 台下一阵起哄声,大家都还记得前一个上台的运动员,就是全运会的跳高冠军郭衍西。 “这么一说,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心理作用,我感觉她和刚才的郭衍西还挺有cp感的。” 有人喊起了“郭衍西”的名字,“这不指的就是郭衍西嘛。” 郭衍西后面的男同学,伸手戳了戳他后背,语气不无羡慕,“是你吧兄弟?” 郭衍西笑而不语,没否定也没肯定。 主持人见气氛热烈,便顺水推舟地问道:“为什么会选择跳高这个项目?” “其实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傅嘉柔笑了下,淡淡道:“因为我男朋友就是跳高运动员。” 就向有心灵感应似的,她刚说完这句话,视线便同最后一排陈叙川对上。 他来了。 台下有人大声问道:“所以你对象应该就郭衍西吧?” “他在最后一排。”傅嘉柔望着陈叙川。 闻言,众人纷纷回头,一眼便注意到了最后一排的男生,眉眼冷戾又出众,分外显眼。 野蛮温柔 第104节 “是那个靠近门口的男生吗,他长得比郭衍西还要好看很多诶,简直了。” “我认得这个人,之前咱们z大校园论坛选系草,他是体院得票最高的那个,我还给他投了一票呢。” “……” 众人又火速发现,陈叙川身上穿的这套运动服,和台上的傅嘉柔——款式是一模一样。 “破案了!” 四面八方透过来的视线,陈叙川眼神转都没转,而是在她过来时,朝她勾唇一笑,眉眼顿时温柔不少。 真的抱歉有时候会请假,因为有时候真的忙到飞起了,匆匆写了两千多字感觉又是不负责。但如果我请假了,我第二天会尽量把那天的补回来。 所以,等会应该还会更一下 第80章 chapter80 访谈会结束后。 门在最后一排的后边,于是乎, 人流朝着访谈室最后一排涌去, 大家都座椅之间的过道通过,一下子有些拥挤。 陈叙川最后一排边缘的座位, 没动。 不少体院认识的兄弟们瞧见他,同他打着招呼, 有人问道,“嘿川哥, 都结束了, 怎么还不走?” 陈叙川:“等我女朋友。” 这人哀嚎:“卧槽我是来找虐的?!” 只要是和陈叙川同队的人, 都认得傅嘉柔是他女朋友。但他们也是今天才知道,傅嘉柔还是艺术体操运动员。 刚才起哄的那些人, 大部分都是体院以外的人。 傅嘉柔视线一直落在他身上,走到他身侧在座位边时, 俩人有感应似的, 同时伸手。 陈叙川扣住她纤细的手腕, 站起身的同时, 自然而然地揽住她的肩,一同往外边走。 走在后边的同学, 窃窃私语了几句,“看看他们这背影,这身高,两个字,绝配。” 此时已经接近六月。 阳光正盛, 天空是一望无际的蓝,漂亮而耀眼,空气中尽是盛夏的气息。 “要不要撑伞?”陈叙川问。 “要撑,紫外线太强烈了。” 傅嘉柔从包里拿出伞,陈叙川熟稔地接过,伞的内层是全黑色的,外层却是粉底小雏菊的图案。 他身材高大,这把伞同他形象大相径庭,撑起来还挺……有违和感。 之前傅嘉柔刚买时,陈叙川因为她伞买得太少女,和他形象严重不符合而拒撑过。 然而,她一个人撑的话,他就得一个人走,连她的手都没法儿牵,这又让他难受不已。 最后他也不管了,少女点怎么了。到现在,他撑伞的技术已经练得炉火纯青了,不会再出现明明撑着伞她的脸却总会暴露给阳光的情况了。 走着走着,她手伸进了他口袋,等她的手再拿出来时,他感觉口袋变沉了。 “什么东西?” 陈叙川拿出一看,是她体彩杯个人全能的那块银牌,于阳光下熠熠生辉。 他认真盯着看了片刻后,敛眸道:“给我干什么?” 傅嘉柔挽着他的胳膊,道:“我们之前比赛前,不是说好了,到时候要交换彼此的奖牌来着吗,你还记得吗?” 怎么会不记得。 但陈叙川是刻意没提,心底其实是压着一股劲儿的,他拿不出和他约定的奖牌,就相当于失约。 所以他不提,怕她失望,失落。 “记得。”他垂眸,眼神有些黯淡,“可我没得到奖牌,拿什么和你交换?” “谁说了你一定要现在给我,我们也没有限定时间。”她眉眼带笑,声音沉静又柔和。 陈叙川狭眸微抬,听她继续道: “你现在没有给我,不代表,以后不会给我,对不对。那块奖牌你只是先欠着而已。” 先欠着而已。 不代表他失约了。 陈叙川眸光微动,眼底的黯然一扫而空,他将银牌揣进了口袋,勾唇笑了,“行,你的我先拿到了,我的欠着,会给你的。” “嗯。” - 这之后,陈叙川的腿好完全了,他很快进入了训练状态,紧锣密鼓地,经常性处于一种备战状态。 这天下午,傅嘉柔有堂公选课,在教学楼的大课室内。 公选课,大一到大四的学生可以一同选择的。傅嘉柔这学期和陈叙川选了同一门公选——中国哲学史概论。 陈叙川偶尔会来,大部分时候他是没时间来,尤其是全运会之后,他投入了更多心里在训练上。 前几天他都不在z大,去外地参加全国田径锦标赛,这两天才返校,虽然可以放假两天,但他应该需要休息。 所以,即使俩人公选是同一门,她一般也很难,真的可以和他一同上课。 反正这门课的老师很佛,从不点名,讲课时沉溺在自己天马行空的哲学世界中,第一二排的同学总会捧场。 中午,傅嘉柔在微信上问他: 【你今天下午过来上公选吗?】 【不来的话,我就不帮你占座位了。来的话,我就占两人座的座位。】 陈叙川:【不用帮我占位】 傅嘉柔:【emmm好的吧。】 陈叙川:【宝贝,是不是特想我去上公选,没我陪着特孤单】 傅嘉柔:【我都随缘啊,如果你不来的话,我还能霸占大点儿的地方】 陈叙川:【口是心非的女人.jpg】 下午,傅嘉柔按照惯例进了课室,眼睛第一时间就是搜寻座位,有人朝她招了招手,她目光聚拢—— 是陈叙川。 他占了大课室里最里面那组,最特别的,两人一桌的座位。 这个座位非常之抢手,只有先来的强者才有机会,才有机会坐在那个位置。 所以,他是很早来的。 傅嘉柔还没过去,身后有个脚步匆忙的女生从她身边窜了过去,“让一让,让一让。” 女生窜到了陈叙川边上,“同学同学,真是太谢谢你了。” “这儿有人了,麻烦让开。”陈叙川一脸冷漠。 女生顿时疑惑,刚才这位帅哥在门口同她招手时,还是满面笑容的,“不是你刚刚招手让我过来坐……额……” 她话还说着,傅嘉柔已经坐下了,浅浅笑着道:“是和我招手。” “……” 陈叙川笑了下,“谁让你走这么慢,位置都差点被别人抢了。” 傅嘉柔一边从包里拿出kindle,一边道:“人家抢你座位话,你就会让吗?” “会。” 她瞥了他一眼,又听他道:“如果那个人是你的话,我怎么敢不让。” “……”她绷着的唇角顿时松了,“不过,我中午问你那会儿,你还说不来。” “我没说不来,就说不用帮我占座位,”陈叙川说,“因为我会帮你占位,不想每回都你来占。” 她头歪了歪,在他手臂上靠了下,唇角勾起满足的笑,“如果你每次都能来就好了。” 俩人专业差得天差地远,又不是同一年级的,能有交集的课也就限于公选课了,“有时间我肯定会来。” 一堂课,又分为两小节。 前面那一节,傅嘉柔发现他在她旁边,阅读都变得没那么吸引她了。于是乎,俩人特别小声地,讲悄悄话。 傅嘉柔:“你大三还要修公选吗?” 陈叙川:“还得修多一个,才能凑够学分,要不要还和我修同一门?” “要,下次我们不要选哲学了,感觉有点儿无聊。” 陈叙川抬了抬眼皮,看了眼台上的人,“那是有点儿吗,那是非常无聊,不选了,你修什么我修什么。” 因为是下午最后两节课。自然而然,也讨论到了吃饭的问题。 “待会去哪个饭堂吃饭?” “你想去哪个?”陈叙川问。 “除了水碧园了,我都可以。”傅嘉柔说,水碧园是她宿舍旁边的饭堂,吃了将近一年,她对那儿的饭菜已经无感。 “那行,去外边儿吃。”陈叙川揉了揉她的头发。 第二小节。 陈叙川凑到她身侧,和她一起看kindle,但不过十分钟后他就没什么耐心了,趴在桌子上休息。 桌子底下,他把她的手放在掌心上,把玩着她的指尖,摩挲着她手心上硬硬的茧子,那是她这么多年艺术体操训练时,抓握器械磨练而成的,所以也说不上多软。 可陈叙川偏爱她有茧的手。 他用缠绕着伤疤的左手,覆盖她光滑细腻手背上,慢慢地握紧。 - 野蛮温柔 第105节 “时光小聚”餐厅。 这是俩人有空闲时间时,最常光顾的小餐厅。出了学校西门,还得穿过一个红绿灯。 进了“时光小聚”内。 餐厅玻璃墙隔音很好,尽管外面车水马龙,里面却仿若安静桃源。 而且,素菜可以做很多花样,肉菜做得新鲜而不油腻,刚刚好。 平时俩人不一起时,陈叙川日常主要围绕着训练与上课展开,同她在一起时,陈叙川感觉时间变慢了,静谧温馨。 她吃饭习惯细嚼慢咽,速度比较慢。陈叙川先吃完,他也没看手机,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吃。 也是种享受。 过了许久,傅嘉柔终于觉察到,他似乎一直在看着她……吃饭? “我脸上有饭粒吗?”她问。 陈叙川笑了声:“没饭粒。” “那你怎么老这么盯着我?” “我喜欢,爱看。” “……”她默默加快了进食速度。 回学校的路上,过马路时人很多。 一个骑着小电驴的外卖小哥横冲直撞,硬是在步行的人中开出了一条路。 眼见着就要擦着傅嘉柔而过,陈叙川将她拉到胸前,避开危险源,“你知道我每次过马路想什么吗?” 傅嘉柔侧头问:“你想什么?” “不是,想把你装进口袋,等过完马路再把你拿出来。” “你的口袋太小,估计容纳不了……”话没说完,她感觉他胸口前的口袋装着什么? “装了什么东西?硬邦邦的。” “胸肌,硬的。”他道。 “……” 他拉开外套,“不信你摸一摸?” 傅嘉柔没摸,而是从那口袋里,搜出了一块奖牌,是他前些天全国田径锦标赛的跳高项目获得的银牌。 “本打算待会儿再给你,被你乱摸给摸到了。”他眼尾微勾着,“那先给你吧。” “……好,”傅嘉柔将银牌收进包里,她装身份证那一格,“收到,我都说了,你会给我的。” 他“嗯”地应了声,唇角勾着笑。 傅嘉柔侧首,对上他的视线,“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陈叙川:“可惜,差那么一点儿,不是金牌。” “会有的,也是时间的早晚而已,”她看着他,眼底有银碎星子,“我和你,都会有的。” 晋江把我头像换成了…好丑的 第81章 chapter81 六月末,盛夏慢慢地靠近了, 带着热烈的阳光和浓密繁盛的树荫。 z大也进入了期末考试周, 图书馆这时候总是爆满的。 傅嘉柔平时上专业课上得认真,只有一两门较水的课需要抱抱佛脚。 陈叙川的期末笔试科目不多, 大部分都是体测项目等。所以,体院的期末比其他学院的期末要早结束。 也就是说, 他已经放暑假了,而她暂时还在水深火热中。 这天下午, 结束最后一门大英考试, 电梯早已排起了长队, 傅嘉柔便随着人潮涌向楼梯处。 考完后她整个人都松了口气,目光也有些懒懒的。 拿出手机开了机, 微信的震动提示音立即响了,消息又多了一箩筐。 她点开置顶的对话框。 陈叙川: 【我今晚上不用训练, 回宿舍了】 【我在铜像那儿, 考完了过来】 手机收进包里, 她眼底的懒散与倦意一扫而光。 原本她很佛系, 在拥挤人群中向下挪动,现在却希望队伍能挪得快点, 再快点。 教学楼下,正对着有一座铜像。 她刚出来,就望见了站在铜像下的陈叙川,看见她时,削薄如刃眼才勾起好看的弧度。 傅嘉柔搂了他一下, 脸颊在他胸膛上停留了片刻,清新好闻的气息钻入鼻息。 “你洗澡了啊。” 他上半身简单的白t,水洗浅色牛仔裤,他中午见他时,他还是穿着田径队训练的队服,而不是现在穿的这套。 他点头,拂开她额角碎发,“洗了,训练完一身汗,回宿舍洗了个澡,今晚不训练,给时间我们收拾行李,明天下午去集训地。” 一边听他说着,傅嘉柔忍不住多闻了两下,鼻尖擦到他胸口,陈叙川声音低沉,“要不要去开个房间,给你闻个够?” “……那倒不必。”傅嘉柔小声道。 他促狭地笑了声,顺着她手腕扣住她的手:“今晚你队里要不要训练。” “今晚还不用,我有些队友她们学院期末还没完。” 陈叙川满意地点头,“那可以,你应该有时间和我去。” “??”傅嘉柔忽然有某种猜测,迟疑问道,“有时间去…哪儿?” “去剪个头发,长长了,忒热。”陈叙川说着,颇有深意地看她一眼,“不然,你以为去哪儿?” 傅嘉柔看了眼别处,仿若若无其事:“我没有以为,那去理发店吧,我也感觉你头发太长了。” - 俩人在“时光小聚”吃完饭,去了理发店。 他头发短,两边较短,上边长一些,一般出了汗,他便把湿答答的刘海往后拨。 但这样难免有些碍事,再加上快大运会集训,头发越短越方便。 所以,陈叙川干脆让理发师给他理个寸头。期间,傅嘉柔坐在后边休息座上,看着他黑发一点点地,落在地上。 抬眸,便对上了镜中他的眼眸,她弯唇笑了下。 他头发短,剪个寸头也费不了多少时间,很快便好了。五官线条更为清晰,显得利落凛然。 傅嘉柔想着,来都来了。便让理发师修下发尾。 她站起身,摘下发绳。 陈叙川顺手接过来,套在自己手腕处,“我去倒杯水。” 长发如海藻般披在肩上,浓密又柔顺,顶上暖光灯柔柔地洒在皮肤上,脸上不见有丝毫瑕疵。 理发师先给她梳顺了,问道:“你这头发,之前应该没有烫染过吧?” 傅嘉柔:“嗯,没有。” 这一刻,理发师掩饰住了内心的欣喜,酝酿了几秒后,“那你有没有考虑过试一下烫个发,换种风格?” 她淡声道:“暂时没有这个打算。” “单剪或者是单烫的话,会比较贵,如果今天烫发的话,刚好可以打个6.5折,还送……” 理发师话还没说完。 陈叙川回来了,手里拿了个纸杯,自然而然递到她唇边,“喝点。” 傅嘉柔喝了几口,陈叙川把剩下的全喝了,随手将纸杯扔进了垃圾桶,他也没走,就站在她边上。 过了片刻,陈叙川才似乎想起了什么,问理发师:“你刚要说什么?” “噢噢,我想和她介绍一下咱们店里的烫染套餐。” 陈叙川望着镜中的人儿,抬了抬下巴,傅嘉柔会意:“不用。” “她不需要,不用介绍了。” 顿时,旁边跃跃欲试的托尼,和傅嘉柔搭话都变得困难,更别说发挥熟记在心各种套餐。 出了理发店,街道上灯火通明。 陈叙川站在她身后,用手将她乌黑长发拢起,一边扎一边道:“下次你再想剪这么点儿,可以不用来发廊,我帮你剪。” “你会?” “怎么不会?”陈叙川说着,把她揽到自己怀里,“那男的这么动你头发,我他妈不爽。” 傅嘉柔哭笑不得,牵着他的手道:“那下次你来,如果你技术,过关的话。” 回去时,地铁上不算拥挤,但也没有座位了。他抓着扶手上的铁杆子,她挽着他的手臂,稳稳当当地。 出了地铁,夜风轻柔,路灯拖长了俩人的身影。沿着街道,他们慢慢地往前走。 她转头看了看他的新造型,有些不习惯,但确实是好看的,她道:“你头低一下。” 他轻挑了下眉,“做什么?” “你低下就知道了。”她道。 闻言,陈叙川低下头,视线微垂,落在她微翘的唇珠上。 难得,她主动要在这儿吻他。 野蛮温柔 第106节 他想着,就快喜形于色之际,期待的吻却并未如愿而至,傅嘉柔只是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表情还很认真。 黑发短短的,手感很特别,如同柔软的刺。 傅嘉柔:“有点好玩。” 陈叙川:“……” 她乐此不疲,陈叙川捏住她伶仃的手腕,嗓音压低,“再摸,得收利息了。” 她却不怕,又摸了两下,迎着他的视线,飞快吻了下他的唇,“嗯,利息。” “这利息未免太少。” 她撇嘴:“黑心商家。” 她刚吐槽完,下一秒便他被牵着手腕,带进了某个逼仄的高楼之间的小巷。 他抬她下巴,俯身去捉她的唇,不让她逃,吻得热烈,算是实实在在地收了回利息。 陈叙川低下头,将她手搭在自己头顶上,“还黑心么?” 她不客气了,顺势在他短短的发茬上揉了揉,“勉强还行吧。” 他气笑了:“得,也就你有胆子摸我,一点不知足。” “……” 光影斑驳的城市街道,俩人牵着手走过无数遍。这也是他上大学前,设想过无数次的情景。 比他想象中要好太多,能听到她风铃清脆的声音,也能感受她掌心真实的温热,肆无忌惮地拥抱,不受任何管束。 傅嘉柔:“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宿舍收拾行李?” “我行李就那么点儿,很快可以搞定,再说明天下午才走。”陈叙川看着她,眸色温柔,“想和你待久些。” “好,我也想和你多待会。”毕竟集训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结束。 陈叙川:“今天考的是最后一门?” “对的,我是大后天,要和国家队汇合集训,目前还是自由身,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嗯,不是吗?”她笑望着他。 “那,想了有什么要干的没?” 傅嘉柔思考片刻道:“今晚我回去做个暑假计划,现在暂时还没明确要干点什么,在想中。” 陈叙川笑了下,“干我,想吗?” “嗯……嗯?”他语气太过于稀松平常,以至于她先应了声,两秒后才忽然反应过来,“?!” …… 语气说笑般,但陈叙川显然是认真的。于是乎,傅嘉柔今晚的暑假计划,没能做成。 明天要与他要分开,意味着俩人又得分离挺长一段时间。 因此,陈叙川这晚弄得有点儿狠。她被翻来覆去,膝盖发红,跟随着他几次攀上顶峰,身体直打颤。 陈叙川是恨不得,把分开的那段时间的提前预支似的,不知疲倦。 先前说的“想和你多待会”,莫名其妙地从“一会儿”变成了“一晚上”。 - 陈叙川离开后不久,傅嘉柔也开始打点行装,去到训练基地进行夏季大运会的赛前集训。 世界大学生夏季运动会是由国际大学生体育联合会主办、面向全球大学生、规模仅次于奥运会的世界综合性运动会,每两年举办一届。 俩人本已各自项目国家队成员,但进入国家队不代表大功告成,反而是多了压力与责任。 而在这期间,也是秉着强者为王的选择,挑选出在大赛中有极为突出表现的运动员,获得代表国家出战的资格。 傅嘉柔和陈叙川一样,都获得了这届世界大学生运动会(简称市运会)的资格。 这一次,包括他们在内的参赛运动员们所代表的——不仅是学校,更是国家。 机会来之不易,必须全力以赴。 集训期间,他们基本上没太多时间联络,把所有精力都集中在训练上,偶尔会打个视频。 “好激动啊。” “明天就可以和你见面了。” 这一届的大运会中国获得了举办权,海滨城市深城市是此次大赛的承办地。七月份,中国体育代表团在深城汇合,统一在大学生运动村入住。 晚上,代表团的运动员们需要开个会,会议室在某个大厅里举行。 运动员们穿着统一的红色短袖,白色运动长裤,整齐划一,年轻的面孔阳光朝气。 傅嘉柔目光在搜寻着。 在一众身材高大的员中,傅嘉柔一眼捕捉到了他的背影,而此时,陈叙川恰好转身望向她。 一瞬间目光交汇,他笑意骤然加深了许多。 随即,他同身边的俩男生说了几句,男生点点头,便先进了大厅。 他笑着,转头朝她的抬了眉。 即使一段时间未见,一见面,却又格外地默契。只看一个眼神或者动作便清楚对方的意思。 陈叙川是在等她。 傅嘉柔走近他:“我来了。” 而他悄悄捏了捏她掌心,“坐一起。” “好。” 这样严肃的场合,他们是克制的,一前一后进了大厅,左右前后都时刻跟进的摄像机。 俩人在相邻的座位坐下,一边听着台上的领导发言,“接下来,我将公布本次大运会中国代表团开幕式上的旗手。” 旗手的选拔是不是单一以成绩作为指标,而是需要经过综合考量——身高足够,年龄青春,成绩出色,等等条件缺一不可。 体育代表团团长:“是来自z大的跳高运动员——陈叙川。” 听到那个名字时,傅嘉柔瞬间屏住了呼吸,眼底荡开了压不住的惊喜与激动。 看着他上台发言,她听到心脏在胸腔砰砰跳动着,这样一份代表国家的荣耀与责任,被赋予在他身上,她与有荣焉。 这绝非凭空而来,而是他用实力与成绩,争取而来的。 陈叙川面上镇定,心里也激动。 他上了台,低沉清朗的声音经过音响,绕在大厅上空。 “很荣幸,第一次参加大运会,我能够担任中国体育代表团的旗手。当然,之于我而言,这不单只是骄傲与荣誉,更是责任,我会承担起这份重任,不负众望。” ——全场的眼神,都聚焦在他一人身上,望着台上这个眉眼英俊,轮廓硬朗的青年人,张扬却不张狂。 散会后,出了酒店,俩人的公寓是相邻的两栋,俩人并未按来时的路线回去,而是稍微绕了下路。 深城是海滨城市,靠海很近,凉凉的晚风吹拂过来,她仿佛嗅到了大海的气息。 “恭喜陈叙川选手,代表体育团担任旗手。”说着,两手放在他前面,啪啪地拍着。 “低调。”陈叙川顺势,牵起她的手。 然后,十指紧扣。“还得感谢傅选手不离不弃。” 从他肌肉紧绷的手臂,傅嘉柔可以感觉到他此刻的激动,她道:“说起来,这还是我们第一次一起参加大赛。” 陈叙川眼尾上扬着,勾起她的下巴,轻吻了下她的唇,“我的荣幸。” 经过一个跳台,一米左右的高度,陈叙川直接跨步便下去了。 傅嘉柔正想跳下来,他忽然道:“别跳。” “嗯?” 他勾住她腰身,把她搂下来了,“比赛前还是得小心,我抱你。” 本来打算今天收尾,一起放出来的。 然而,发现没办法两章写不完了。 那明天再收。t-t。应该字数会比较多。 给你推荐首歌【听完我们梦里见——李热河】,这个歌超温柔。 第82章 chapter82 深城市大运中心,场馆宽敞巨大, 看台上座无虚席, 气氛热烈。 开幕式正式开始。 伴随着音乐声,各国国家的代表团陆续登场, 从名为场馆中央的“青春之路”经过。 中国作为比赛主场,自然是压轴出场。伴随着响彻全场的“中国”二字, 一整片红色海洋涌向“青春之路”。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汇聚中心那一片“中国红”上, 看着从红毯上走过的运动员们, 骄傲与激动都油然而生。 正前方。 陈叙川挥舞着手中的五星红旗。 他步伐稳健, 昂首阔步走在最前边,手臂坚强有力。 没有人再去注意他的左手, 包括他自己。只知道,他是一名“中国运动员”。 傅嘉柔穿着统一的服装, 印着国旗的白衬衫, 以及红色短裙, 她走在第二排左右的位置, 挥着手中的小五星红旗。 中国队出来后,现场掀起了一波高'潮。 如同过年一般热闹又喜庆, 看台的中国人都站着,摇动手里的小国旗。 所有参赛国家走完“青春之路”后,大运中心立即转变为一个巨大的舞台,歌舞节目开始。 野蛮温柔 第107节 可以说,相当于世界级的大型文艺汇演, 汇聚了来自世界各地的颜色皮肤的人,表演亦是各具特色。 尤其是当中国知名海歌手出场时,台上台下激情合唱,傅嘉柔觉得像在听一场演唱会,世界各地听众齐聚于此。 陈叙川就站在她身侧,光影交错的热闹场馆,镜头都聚焦在正中央的节目上。 谁也没留意到,俩人十指紧扣的手。 “奖牌约不约?”陈叙川说。 “约!”她毫不犹豫回道,“当然,是没有时间之限的。” “嗯。” “一言为定。”说完,陈叙川捏了捏她掌心,“比完赛,带你去个地方。” 她眼睛明亮,看向他:“什么地方?” “到时候去了你就知道了。” - 田径比赛和艺术体操比赛不在同一场馆。陈叙川在大运中心,而傅嘉柔在另一个区的体育中心。 但他们赛程表不一致,也就是比赛时间不同,跳高总决赛比艺术体操决赛先。 但时间总归是有冲突的,傅嘉柔没法看他比赛,她给他发了微信语音。 【川哥,今晚别视频了,你得早点睡啊,明天比赛才能有最好的状态。】 这些话,教练等许多人都提醒过他们,但听到她的声音时,他会产生一种安心的感觉: 陈叙川:【我可能紧张得睡不着,有没有安眠曲】 确实如此,陈叙川现在住的四人间,除了他以外还有其他三个田径运动员,包括郭衍西在内,都是z大的。 四个人多多少少都有些紧张,有个还紧张得抖腿,郭衍西在讲冷笑话,还有一个洗澡去了。 这会,陈叙川垂眸,点开她60s的语音消息,手机放在耳边听。 然而,微信语音消息有自动从听筒切换扬声器毛病,她温柔哼唱的嗓音传了出来—— 【很高兴一路上,我们的默契那么长,穿过风,又绕个弯,心还连着,像……】 抖腿的停了,讲冷笑话的也停了,郭衍西喊道:“师兄,不要关音乐,好听的音乐要一起分享。” “这我女朋友唱的。”他掀了掀眼皮,同时,慢条斯理地插上了耳机。 另一个也道:“唉别,都是兄弟,也给……” “不给,”陈叙川无情道,又挑了挑唇角补充道,“这是我的,安眠曲。” “……” 本着关爱队友的原则,陈叙川在音乐软件上找了他两首常听的歌,分享到了他们临时建的群里。 “讲冷笑话没法缓解紧张,听首歌,早点睡吧。”说完,陈叙川戴上耳机,听她声音。 郭衍西愣了片刻,但又觉得他这话不无道理。 于是,洗澡的那位从浴室出来,发现房间安静不少,三个人都躺在了床上,也爬上床睡觉了。 傅嘉柔:【听完就睡吧,晚安。】 陈叙川轻声回:【晚安,宝贝】 - 翌日,一行人整齐有序地前往大运中心的田径场。 郭衍西拍了拍陈叙川肩膀,“对了,师兄,上次抱歉啊。” 陈叙川疑惑:“什么东西?” “就那次啊,我说什么祝你好运,我就吹吹牛皮,你可别往心里去。” 陈叙川笑了下,淡淡道:“原来那话是对我说的?” 他其实早忘了。 “哈哈,z大跳高除了你是我强劲对手,还能是谁?不过现在这些也不重要了。” 陈叙川声音沉稳,“是不重要。比赛好好比就是了,现在我们都代表中国,无论是你,还是我拿到名次,荣誉都是国家的。真正的对手,是其他国家的选手。” 的确如此,他们任何一人获得奖牌,都是“中国选手”,郭衍西严肃不少,“好,知道了。” 比赛现场。 陈叙川能感觉到,在国家作为比赛主场的比赛场上,他多了份底气与自信。 陈叙川比赛没戴腕表,两个黑色字母“jr”刻在手腕处的皮肤处,并不太显眼。 但每次的晋级,他都会垂眸看一眼。于他而言,这就是她。 一句过五关斩六将,陈叙川进入总决赛。 郭衍西比较可惜,他在2.05米,2.10米,2.15米都是一次通过,但止步于他2.20米的高度,排在了并列第六的位置。 陈叙川和他击了下掌,郭衍西:“加油。” 此刻,田径场上,一红一蓝,交替上场,红色的是中国选手陈叙川,蓝色的是俄罗斯选手索拉科夫。 金牌与银牌即将在两人中决出,这是最激荡人心的时候。 看台上的观众呐喊着:“中国,加油!中国!” 此前,陈叙川最好的成绩是2.27米,而此刻他的对手是个俄罗斯选手,个人最好的记录是2.31米。意味着,两人之间的差距并不小。 挑战2.25米。 陈叙川一次跳过,索拉科夫一次跳过。 挑战2.30米。 到了这个高度,对俩人而言都是巨大挑战,而索拉科夫的最高记录是2.31米,但运动员的最高纪录并不代表挑战时会就一定达到。 比如此刻,索拉科夫第一次没跳过去2.30,陈叙川第一次也没有过杆。 所有人手心都捏了把汗,不时有“中国加油”声音爆出来。 索拉科夫第二次挑战,可能是因为紧张,亦或是其他,他这次依旧未挑战成功,他懊恼地汗水直流。 陈叙川深吸了一口气,嗓子发紧。 这是他击败对手的最佳机会——如果他这次可以跳过2.30米的话,他垂眸看了眼手腕。 随后,上场。 他带着一股冲劲,助跑,自信一跃,于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利落起身。 过了! 人们挥起了手里的小国旗,呐喊着。陈叙川同样热血沸腾,他身披五星红旗,挺拔身姿现在跳高垫上,自信地扬起手臂。 激动时刻,他低头,吻了下手腕的位置。 与此同时,在另一个场馆的傅嘉柔,她结束了今天的晋级赛,进了场馆的休息室内。 休息室显然很热闹,似乎是在欢呼。 里面传来电视的声音,嘈杂的人声当中,她隐隐捕捉到几个字眼,“跳高比赛……落下帷幕……中国选手……” 她心跳一瞬间加速了,跑了进去。 屏幕上,那身披五星红旗、目光坚毅的中国选手,赫然就是陈叙川! 随即,他亲吻了下手腕的位置,她不隐约看到那儿有两个黑色印记,没看清什么,但心跳却陡然漏了一拍。 身边的人都欢呼雀跃,她也是欣喜不已,和身边的队友相拥。屏幕上的人在狂欢,屏幕外的人亦是热血沸腾。 “索拉科夫的记录比陈叙川要高,真的我看刚才的回放也太惊险了,还好陈叙川第二次跳过去了。” “开幕式时,我就觉得这个旗手肯定厉害,至少能拿个前三,没想到还真拿了冠军。” “对啊,现在咱们中国队的金牌,又多了一块,一共13块了,到目前为止是金牌最多的国家了!” 傅嘉柔倒着水,拿着纸杯的手都是抖动的,几乎要溢出杯子,泪水也有些不受控制地上涌。 他为国争光,她与有荣焉。 此时此刻,陈叙川站在领奖台最高处上,戴着金牌,正面朝着升旗台,凝视着正中间的五星红旗。 国歌奏响,五星红旗缓缓升至顶点。 领奖之后,陈叙川接受了随团记者的采访,记者问他:“比完赛感觉如何?” 陈叙川:“挺激动的,当时心里就憋着一股劲吧,没想到第二次真跳过了,特别开心。” “除了本身的实力以外,觉得自己这次能夺冠的原因是什么?” “中国主场的优势,我女朋友的鼓励,都很重要。” “刚才我们也注意到,你从杆子上跳过之后,还亲吻了下自己的手腕,是为什么?” 他手腕翻转,记者留意到那儿纹了两个英文字母,jr,“这两个字母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闻言,陈叙川唇角扬起,似是想起了美好的事:“你觉得是什么。” 记者想了想道,“jump race?跳高竞赛?” “不是,这是我宝贝名字。” - 陈小楠没参赛,但她和沈希南都过来观赛了,此刻,她一边走着一边感叹: “陈师兄真的,真的太牛了。” “而且柔儿你看了记者采访时他说的吗,他说那是我宝贝,我宝贝,你听听啧啧啧。” 她笑道:“我有看到,他回答问题这个。” 陈小楠:“关键是记者还猜那是jump race,笑死我了。他什么时候纹的啊?” “其实,我是今天才知道的。” 傍晚,陈叙川从大运中心归来。 野蛮温柔 第108节 傅嘉柔等在运动员公寓楼下,他脚步顿住,朝着她张开双臂,无声地拥住她,两颗心都火热地跳动。 “陈叙川。” “嗯?” “我很骄傲,为你骄傲。” 陈叙川看着她的眼睛,她的瞳孔倒映着他的脸庞,如有层水光般澄澈,“很荣幸。” 她抬起他左手,看着他手腕处的jr,纯黑色的,压着血管。 她指腹轻轻摩挲着,“这个是什么时候有的?” “集训完放了天假,那时候弄的。”陈叙川道,“我的幸运字母,喜欢吗?” “很喜欢。”说着,她低头,在他手腕的皮肤吻了下,“谢谢你。” “谢什么。”他眼睫轻动,手掌扣住她后脑勺,与她接吻, 许久后,他额头抵着她的,声音又轻又沉,“宝贝,我把我的幸运和自信,全部传给你了。” 她眉眼带笑:“收到。” - 体育中心,艺术体操个人全能决赛。 体育中心比大运中心要小很多,但这并不妨碍它此刻的热闹拥挤,还没比赛,台上的观众已然情绪高涨。 在赛场上,傅嘉柔又一次碰见了萨奇波娃——体彩杯个人全能冠军,两人还友好地抱了下。 和萨奇波娃用英语交流了几句,便各自归队准备比赛了。 各个国家的选手依次上场,傅嘉柔坐在等候处,看着安静,她其实有些紧张。 她仰头,对面的看台上,那儿有人朝她挥了挥手。 她凝神看过去,那是陈叙川,他穿着胸口印有国旗的白色短袖,看着她说着些什么。 尽管听不见,但莫名其妙,傅嘉柔有些焦躁的心慢慢缓下来,胸腔的砰砰声也渐渐隐匿了。 “接下来出场的是,来自中国队的选手——傅嘉柔。” “终于,咱们中国队的出来了。” “傅嘉柔!上次体彩杯的她的剪辑都看了两三遍,简直神了,今天终于可以看一次现场了,待会我得录下来。” 陈叙川却是屏息凝神,放在膝盖上的两手交握着,他注视着。 傅嘉柔掌心托着紫色的球,优雅走到正中央。 她的艺术体操服是紫罗兰色,银色流苏点缀,衬得双腿肤色雪白,红唇扬起自信的弧度。 音乐声一响,人声顿歇。 伴奏是一首古典乐曲——《水碧汀兰》 她静止的身形,霎时间灵动起来,如同一滴水落在湖面,漾开了柔韧的纹路。每一个动作,都是配着旋律经过精心编排的,串联起来却是如此流畅。 陈叙川坐在下面那几排,视野不算开阔,但却能看清楚她的神情,以及漂亮灵动的身姿。 最后一项表演完毕。 傅嘉柔带着灿烂的笑容,向观众们致以最后的敬礼,一边退场一边向看台上的人挥手示意。 再望向他,他在为她鼓掌。 下了赛场,傅嘉柔觉得踩在棉花上似的,身体轻盈无比,她长长地舒了口气,同场下的教练抱了下。 这时,立刻记者上前采访,问她比赛感受。 “台下等待的时候比较紧张点,但上了赛场没那么紧张,找到状态就是好的。” 记者:“现在还不知道最终的结果,会不会更紧张了?” 傅嘉柔:“成绩虽然还没出来,但我认为做到了全力以赴。所以,无论最后的评分结果是什么样的,我都没有任何遗憾。” 话虽如此,但真正快知道最终结果时,她心跳还是跳得很快,三,二,一。 她分数排在第一! 也是她在国际比赛的第一个,冠军。 此时此刻,中国作为主场的优势又出来来了,放眼望去,众人手中挥舞的小五星红旗汇成了涌动红色海洋。 “傅嘉柔!” 听到熟悉至极的声音,傅嘉柔转身,泪水刹那间蓄满眼眶,陈叙川在朝她奔来。 那一瞬间,她冲过去轻轻一跃,勾住了他的脖颈,他顺势托住她的身体,两片火热的胸膛相撞。 傅嘉柔说不出话来,只觉得浑身血液快速地涌动,靠在他身上。 他在她唇上重重印了下,激动完全不亚于前天跳过2.30米那一刻,眼神是藏不住的骄傲与热烈 他在她耳边轻声:“我老婆真棒。” 与此同时,正赶过来准备采访获奖的记者进退两难,但职业素养驱使他们无所畏惧地冲过去。 忽然间,记者非常眼尖地注意到,这个正同傅嘉柔相拥的高大青年,不就是前天跳高项目冠军的获得者,陈叙川! 这是? 这是! 他同事采访的陈叙川,但记者们都记得那天他采访时,说的那句话:“这是我宝贝的名字。” 那天,他同事还跟他说,“我还真想知道他的宝贝女朋友是什么样的。” 再看着眼前相拥的俩人,jr,jr不正是这位艺术体操选手名字——嘉柔的首字母缩写。原来是她! 陈叙川为中国争取了第13块金牌。 傅嘉柔为中国争取了第14快金牌。 1314,绝配! - 七月底,闭幕式结束,世界大学生运动会圆满落下帷幕。 这也就意味着,代表国家参赛的运动员大学生们,真正的暑假要来了。 这期间,在一众世大运的赛事报道中,有一篇文章凭借它清新脱俗的标题脱颖而出,还被主流媒体转发了。 ——《世运说:为什么说这对中国队冠军运动员情侣会一生一世?》 众人纷纷好奇,点进去看了才发现,这是两位青年运动员的各自的比赛上,先后争取了中国队的第13和第14枚金牌。 1314,恰恰好是一生一世。 这篇文章,记录了陈叙川和傅嘉柔的夺冠历程,追溯了俩人在z大的运动员生涯。 文章图文并茂,陈叙川自信一跃的动图,傅嘉柔灵动飞扬的身姿,都被记录下来了。 最后一张图,正是陈叙川在傅嘉柔比完赛抱住她的相拥图片。 阅读量10w+,评论自然不少。 “1314,天生一对23333” “这难道就是被国家承认的爱情?!” “一开始纯粹是被这标题吸引了,没想到越看越想哭,像这种实力又强,颜值还高的运动员情侣,我承认我羡慕了……” 小编回复:我也 “我看过,这个小哥哥的采访,长得太帅了(原谅我的肤浅),他那会说手上的纹的是宝贝的名字,我心碎了……” “本来没怎么关注这个比赛,这文章看得我心痒痒的,火速去搜他俩的比赛cut看看!” 其中有“福尔摩斯.网友”眼尖地发现——“你们注意到没有,他俩赛后采访的合照那张,奖牌是交换了的。” 小编回复:人家有“奖牌之约”噢~ 深城市是个海滨城市,比赛结束后俩人也没急着离开,留在这儿享受难得的闲暇时光。 现在他们在临近水汀湾的一家民宿,深城市有很多漂亮的海滩,但大部分热闹拥挤,人间烟火气十足。 水汀湾却很偏僻,这就是赛前陈叙川说要带她来的地方。 这儿人不多,很宁静,海水是干净的浅蓝色。从民宿的窗户望过去,隐约能看见海边多年前废弃的渡口。 这会儿,陈叙川洗完澡出来,擦了擦头发湿着,把毛巾晾在墙上的衣架上。 窗户来着,天空黑沉沉的,海面上积聚了一团团乌云,像是要下雨的前兆,咸咸的海风扑在脸上。 他关了窗户,留了点儿缝隙。 “在看什么?” 傅嘉柔正趴在床上看手机,忽的感觉身体一沉,两侧多了他的手臂,肌肉线条蓄着力量。 随后,耳后落下个吻,有点痒。 她微微侧头。“我在看这个文章,写咱们俩的那篇,你有看到吗?” “好像没看到,瞧瞧。”陈叙川微眯着眼凑近,温热胸膛隔着层衬衫,贴在她蝴蝶骨上。 这个姿势不是很方便,他体重不轻,怕压到她。 于是,他勾着她的腰,把她整个人抱着坐起来,坐在他两腿之间的位置,倚着他,“我看看。” 陈叙川:“这照片把你拍丑了。” 傅嘉柔:“其实还好,你眼睛里给我加了滤镜。” 陈叙川:“谁说?你一直都很好看。” “你这张过杆的动图,感觉特别帅,一气呵那种。”她点开了,反复看了几遍。 他勾唇:“我什么时候不帅,嗯?” 傅嘉柔抿了抿唇道:“大部分时候是帅的,特别是在赛场上最帅,不太帅的时候也有,这我就不说了。” “怎么不说?”他厉眉低压着。 野蛮温柔 第109节 “没有,乱说的。”她胡乱应着,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某些,画面,脸上温度慢慢地升高了。 随后,往下翻,翻到了网友们各色各样的评论,有些让人忍俊不禁。傅嘉柔仔仔细细翻看着,找了一圈。 没有人会提到他的左手,傅嘉柔心里松了口气——曾经难以启齿的伤口,接受了,这道坎也就真正迈过去了。 “把民政局给我们搬来?这个我倒是赞成。”陈叙川说着,顺手给这个评论点了个赞。 再往下看,发现还有挺多评论合他心意,他又点了几个赞。 傅嘉柔拉住他手指,“等等,川哥,现在登的我的微博账号,你克制点。” 他失笑:“这有什么可以克制的?再说,人家说挺对,我们天生一对。” 再垂眸,她白皙脖颈近在眼前。 陈叙川喉结滚动了下,手掌轻抚在她腰线上,咬了咬她耳廓,“这才是我需要克制的,你说呢?” 她身体,微微颤了下。 没等她给出回答,陈叙川抬起她下巴,让她后仰着同自己接吻,炽热的唇压迫着她。夺走她的呼吸,唇齿间辗转厮磨。 她感觉到了危险源,令人不容忽视,他抓着她的手腕,“你看,我这不就没克制住?” 他身体温度很高,像火种一般,惹得她也变得炽热,软成了一滩水。但陈叙川没舍得弄太晚。 他最终还是克制了。 因为明天要早起,两人还定了个闹钟。夜晚,雨点骤来,滴滴答答敲击着窗户。 不时还伴随着雷鸣,傅嘉柔迷迷糊糊醒了,下意识往他的怀里缩。 肩膀碰到他温热宽阔的胸膛,陈叙川手臂也有意识收紧。她寻到了踏实的怀抱,呼吸随之变得平稳。 第二天,闹钟响起时,天还没亮。 傅嘉柔拉开窗帘,压着一片并不浓重的黑,隐隐可见海面的粼粼波光,令人心生向往。 浴室不大,傅嘉柔看着镜子,刷着牙。 陈叙川才进来,站在她身后,眼睛还有些惺忪之意,手在她腰上松松垮垮地搂着,“早上好。” “我们动作快点,不然太阳快起来了。” 洗漱完之后,俩人都清醒不少。 临出门前,陈叙川给她加了件衬衫,扣上了扣子。“外边风大。” 出了民宿,海风扑面而来,视野内还是一片黑的,远处天际泛起了鱼肚白,像尚未明亮的琉璃珠。 陈叙川扣着她的手,步行到水汀湾的那片沙滩,“宝贝,跟着我来。” “好,”傅嘉柔环顾四周,“现在这儿只有我们。” 下过雨的海滩,赤脚踩在湿湿的沙子上,绵绵密密地很舒服。这样的时间,看不见其他任何身影。 废弃渡口旁边,有几块巨大岩石组合在一起,表面早已被风雨吹得光滑。陈叙川拍掉上边的碎石子,“来。” 海水不停拍打着岸边的岩石,天际偶尔传来海鸥的孤鸣。海水在退潮,尽头却一点点燃起亮光。 傅嘉柔静静依偎着他,这样的时刻,没人出声,也不需要出声。 天空颜色在变幻,当太阳缓缓在尽头升起时,世界被明媚的澄黄填满了—— 一如他们进入彼此世界时,那道耀眼的光芒。 海水在退潮,过往的岁月却像涨潮。 这瞬间。傅嘉柔有流泪的冲动。 ——这个世界比海还要广阔,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遇见对的人,是渺小若尘埃的概率,但她遇见了,没有错过地抓住了他的手,抓住了那微茫的概率。 她看向身侧的人。 这一刻,像是有心灵感应似的,陈叙川也望向她。随后他俯身,于这万丈光芒中,亲吻她的唇。 他道:“陪你看日出的人,只能是我。” 傅嘉柔:“陪你到最后的人,也只能是我。” 太阳每天如约而升,是永恒的。 所以,陈叙川对她说:“好,日出为证。” 黑夜茫茫, 总有人撕开黑夜, 拂开你身上尘灰, 成为你的光。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