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价宠妻：大神是个演技派》 第001章人生处处有惊喜 晏小钥有点儿紧张，提着保温箱的手心都出汗了。 她不是第一次送外卖，也不是第一次见曲骄阳，但还是第一次给曲骄阳送外卖——于是脑补了一下他乍然见到自己后目瞪口呆的样子，顿时就有点儿小激动了！ 原本已经做好了使出三十六计见到他的打算，结果这一路就像是被开绿灯一样畅通无阻，连来拿外卖的助理小姐姐都为了去看什么楚大神直接拜托她送餐了呢。果然，人长得好看，连天老爷都眷顾！ 想到这里，她的眼睛更加弯了。 很快就找到了助理小姐姐说的房间，她心里开心，正要敲门，却先听到了一阵暧.昧的喘息声，抬起的手顿时敲不下去了…… 那女人的声音带着天生的慵懒，说道：“轻点，也不怕给人看见，怎么你家里的那只小母猫没喂饱你呀？” 另一个熟悉的声音“切”了一声，语气里满是不屑：“别提了，一个连化妆都不会的乡下土丫头，再饥不择食也下不去口呀。” “都嫌弃成这样了，还留着做什么？” “啧……要不是她还有用，我早让她滚回老家去了。” 那女子咯咯咯笑了起来：“哎呦！别亲那里，会留下痕迹的！” 接着又是一阵暧昧的喘息，十分引人遐想。 晏小钥额头顶着个大大的“井”，拳头握得嘎吱作响，忍无可忍一脚踹去！“砰”地一声巨响，惊得沙发上搂住一起的男女瞬间弹跳而起。曲骄阳把女人往身后一推，抬头定晴一看，懵了。 晏小钥见他衣衫不整，连皮带都抽掉了一半的模样，气得眼睛都红了。 曲骄阳恶声恶气地说：“你可别哭，哭了也没用！” 晏小钥根本没听清楚他在说什么，看他嘴巴一张一合的，满脑子却都是当初他拉着她的手说的那一句“小钥你跟我一起走吧，我会好好照顾你的”，那时候他说得深情款款，她听得满心欢喜…… 天杀的陈世美负心汉臭不要脸！ 她怒不可遏，扬起拳头就扑了过去：“你才是化妆都不会土到掉渣的野小子！” 曲骄阳硬着头皮化解了她的攻击，梗着脖子说道：“闹什么闹，你自己没本事，关我什么事！” 竟然说她没本事！ 晏小钥只觉得气血上涌，叫她眼前一阵一阵地发黑，怒道：“你现在嫌我没本事，当初那些吃的喝的用的穿的，是谁给你赚回来的！” “闭嘴！” 曲骄阳恼羞成怒，扬手一个巴掌甩了过来。 晏小钥没躲开，半边脸顿时肿了。她摸了摸脸，还有些不可置信，然后举起保温箱砸了过去，咬牙道：“曲骄阳你去死吧！终有一天我会叫你后悔的！” 闹到这个地步，已经彻底撕破脸了。 曲骄阳冷笑了一声，听上去格外不屑：“叫我后悔？也不看看我们之间是个什么差距……” 晏小钥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赶到的保安七手八脚地按住了。 曲骄阳斯条慢理地整理着弄乱的衣服，神色倨傲：“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我现在是什么样子，你又是什么样子，我们早就不在一个世界了，想报仇叫我后悔，简直是痴人说梦！” 晏小钥抬头看去，看他一身纯白礼服气质翩翩，容貌更是俊美逼人，灯光下就像是壁画里走出来的王子，而从他瞳仁里映现出的自己……头发凌乱，身上是餐馆的制服，灰扑扑的比丑小鸭还可怜。 当真是……天和地的区别。 她不仅眼前发黑，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曲骄阳又说：“这里不是你这种人该来的地方，滚吧！” 看好戏的女人笑嘻嘻地挥了挥手，对保安说：“丢出去，就说粉丝太疯狂，不小心闹出了事。” 保安拎小鸡一样把她提了出去。 才出房间，迎面就撞上了一大波人，当先一人身姿挺拔，五官英俊得叫人过目难忘，外套随意挽在手上，白衬衫下西装裤裹着的大长腿迈得从容且优雅，一边温和地和旁边的人说话，一边走过来。 他就像是天生的聚光体，轻而易举就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连保安都下意识地停下脚步，让到了一旁。 只有晏小钥，被保安拎在手里，垂头丧气，失魂落魄，全然没有关注到四周的动静。 两拨人很快在走廊碰到了一起，那一大波人看到保安这架势都有些吃惊，叫晏小钥来送餐的助理小姐姐更是吓得脸色发白，慌忙从后面挤过来，问：“怎么回事？” 保安照着指示说：“粉丝闹事，曲先生让请出去。” 楚锐的视线从她肿起的脸上扫过，目光微暗，脸上的笑容却没变，说：“小姑娘一时冲动，好好教育就是，何必弄得太难堪。” 他难得的好意，听在晏小钥耳朵里却全然不是这回事！ 难堪？ 原来随便来个外人都觉得她难堪了！ 她心里难受的无以复加，终于忍无可忍，忽然抬腿一个后扫，踹得保安下意识松开她捂住了腹部以下那部位。楚锐嘴角抽搐，很是感同身受，心道下脚这么狠，难怪会被打脸！ 晏小钥落地之后，拔脚就要跑。 保安们反应极快，立马扑上。 走廊里大乱，瞬间人仰马翻。晏小钥只求脱身，横冲直撞顶翻了好几个人，眼看着就要摆脱保安，横里却突然伸出来一只手，既稳且准地抓住了她的胳膊…… “这位小姐……” 话才出口就戛然而止。 晏小钥下意识地反手抓住对方，仿佛是要将心底的怨气和怒火一并宣泄，恶狠狠地咬牙发力，使出了一个完美的过肩摔！ “啪”地一声后，整个世界就像被按了暂停键，连保安们都集体傻眼了。只有旁边一个小胖妞反应最快，嗷地一声扑了上来：“你混蛋！快放开我们家大神！！” 大神？ 晏小钥低头一看，吓懵了！ 那张脸虽然有点儿扭曲了，但辨识度依然还是很高！ “楚、楚、楚大神？！” 怒火消退，她终于反应过来自己遇到谁了…… 完蛋，要出人命了！####新文，希望大家 第002章副导演的套路深 “楚大神？那个双马影帝楚锐？你把他给摔了？”电话那头，好友萧湘的声音已经拔尖，在得到肯定的回复后，忍不住感慨：“小钥，你可真命大！” 命大个鬼！被保安压着丢出来这种事情，她一点都不想记起！——晏小钥咬牙切齿，直接问：“你上次说的试镜，还算数吗？” 萧湘笑：“当然算数！” 这就够了！ 晏小钥挂完电话，就开始收拾行李，曲骄阳的房子，她一刻都不想多待！ 萧湘住得远，她带着行李到地头的时候，差点没累断气。结果屁股还没坐热，就被踹起来了，萧妹纸身高一米六，气场却有两米八，叉着腰柳眉倒竖：“起来，跟我一起去吃饭！” 晏小钥挥了挥手：“咱俩谁跟谁，接风洗尘神马的就免了吧。” “多大的脸，还接风洗尘呢！”萧湘一脸嫌弃毫不掩饰，“我约了《蔷薇花下》的丁副导，你只是运气好赶了个顺便。” “！！！” 晏小钥大惊，被她靠谱的行动力吓尿，一个激灵弹跳起来，七手八脚地把自己收拾好，屁颠屁颠地就跟着她出门了。 两人紧赶慢赶，总算赶在丁副导前面到了饭店，晏小钥在餐馆打过工，一看这饭店的档次就知道萧湘这次是下了血本的，顿时觉得压力山大：“这排场……要是选不上，得是切腹谢罪的节奏吧？” 萧湘斜了她一眼：“你知道就好。” 晏小钥听她这么一说，更加紧张了。 萧湘又说：“别担心，等会儿见了面，记得要叫丁导。” 晏小钥秒懂，连忙点头。 结果这位丁副导迟到了足足一个小时才到。不过看着是个好性子，进门先笑三分，连声说不好意思，叫两位小妹妹久等了。她们有求于人，不敢怪罪，于是气氛和谐地落座上菜。 萧湘是当记者的，深谙语言技术，不动声色地捧着这位丁副导，把他哄得呵呵直笑，指着晏小钥说：“就是这位小妹妹吗？长得不够漂亮，不过清秀可人演个邻家妹子足够了。” 晏小钥还没从“不够漂亮”这个评价中回过味来，萧湘已经极快地接口：“邻家妹子？丁导这是心里面已经有想法了？” 丁副导笑着说：“萧妹子开口，我肯定是要尽心尽力帮忙的。这个邻家小妹呀，但却是男主角的邻家小妹，女主角的小堂妹，前期虽然戏份不多，但后期十分吃重！” 熟知剧情的副导演都这么推荐了，想必这个角色很有可取之处，萧湘很满意，殷勤地给他倒酒。 但紧接着，丁副导又说：“不过你也知道，《蔷薇花下》这部戏是银艺重点投资的年度大戏，导演定的又是吴元武，那可是咱银艺的当家导演之一呀！现在你们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这部戏，等着一炮而红吗？” 这话味道有些不太对呀…… 萧湘忙笑道：“谁不知道丁导本事大，演员也都是您选的，安插个角色肯定不在话下。” “安插角色是不在话下。”丁副导笑眯眯的，看上去人畜无害，“可平白无故的，我为什么要帮你们呀？” 这是要好处？ 两人飞快地对视了一眼，萧湘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但还是耐着性子问：“那丁导您的意思是？.” “哎呦我能有什么意思呀！天可怜见的，看把你们两个小姑娘吓得……” 他嘴里说着这样的话，桌子底下的一只手却已经摸上了晏小钥的腿。 晏小钥一个激灵。 她穿的是裙子，底下没有丝袜，所以这一摸直接摸在她大腿上，摸得她鸡皮疙瘩瞬间全体起立，第一反应就是揍他！ 揍他个屁滚尿流！ 但拳头才握紧，她又硬生生强迫自己松开了——忍住！千万忍住！这是好不容易才有的机会，是萧萧下了大血本的，摸一下又不会死，一定要稳住了！ 丁副导十分满意她的识趣。 “咱们这个圈就是这样的，想要角色也不难，只要你付出点相应的报酬……一个晚上而已，想要什么角色没有，要是胃口大想要更好的，也就是多几个晚上的事情！”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往上摸去，不管是语言还是动作，都已经算得上是赤裸裸的明示了。 萧湘变了脸色：“丁导你这话……”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啪”地一声——晏小钥脸色铁青，扬手就是一拳挥了过去，丁副导可没曲骄阳的好身手，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拳揍得跌倒在地，捂着脸半天没爬起来。 萧湘目瞪口呆，久久没能反应过来。 晏小钥指着他，结结巴巴地说：“他、他摸我……摸腿还不够，还……还摸到里面去了……”说到最后，脸都红了。 摸到里面去？ 萧湘反应过来了，当即怒不可遏，抬脚就想踹他几脚。丁副导连滚带爬地躲过去了，一边丝丝抽气一边骂：“臭婊子给脸不要脸！得罪了我，以后圈里的戏，永远也别想演了！” 萧湘踹不下去了。 晏小钥也呆住了。 如果还想试镜，还想在娱乐圈里出人头地，这位还真得罪不起。 都撕破脸了，丁副导也懒得伪装，直接恶狠狠地说：“想要角色还不肯上床，世界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乖乖地陪我一个晚上，我还能考虑原谅你！” 挨了一拳，他的价码也变了。 晏小钥死死咬着牙，才没有再挥一拳过去。 萧湘看她没动静，生怕她一时昏头答应下来，忙叫道：“揍他！小钥，狠狠揍他！” 反正已经得罪了，揍一拳也是揍，揍一顿也是揍，不能亏本了！ 丁副导吓得魂飞魄散，他脸上挨拳头的地方痛得厉害，就怕晏小钥真的不管不顾揍过来——常年打雁反被雁啄，实在是倒霉到家了！他一边骂着晦气话，一边连滚带爬地往门外跑，结果打开门没跑两步，就一头撞在了领着人去包厢的服务员身上，差点栽个狗吃屎。 跟在服务员后面的人眼疾手快地抓住了他的后衣领，笑道：“喲，这不是丁副导？快起来，见面就行这么大礼，我可受不起呀！” 说罢，一使力就将他提起来扶稳了。 第003章被楚大神救了场 丁副导定睛一看，冒冷汗了——好死不死，竟然是楚锐！ 他干巴巴地问：“楚大神怎么也来了？” “吴导邀请，推脱不掉就只好来了呗。” 楚锐嘴里答着话，目光却不动声色地往他身后的房间里瞄，冷不丁看到了一张印象格外深刻的脸，忍不住啧了一声。 这什么孽缘！ 晏小钥都快追到门口了，结果一见楚锐就跟见了猫，一个急刹都不带犹豫地转头就往回跑，躲到萧湘背后去了。 萧湘：“……” 楚锐：“……” 现在知道怕了，摔他的时候怎么不心虚呀？！ 他挑着眉，扫了一眼丁副导脸上青了的那块，笑眯眯地问：“这唱的又是哪一出呀？” 丁副导咳了一声，叹了口气：“现在的小年轻真是要不得呀，为了个角色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一点都不像从前。”他摇了摇头，一脸的痛心疾首。 楚锐那双好看的眉挑得越发高了，神色似笑非笑的。 萧湘真被这人的无耻恶心到了，怒道：“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到底是谁？！小钥你来说，这不要脸的对你做了什么，也好叫楚大神评评理！” 晏小钥一张脸又青又红的，那种话对萧湘说也就罢了，对着楚锐再说一遍，她还要不要脸了！ 包厢里好酒好菜摆了一大桌，楚锐其实只看了一眼就猜得差不多了，圈子里这种事情他早有听闻，潜意识里是有些看不惯的，便道：“手段只是一时的，想走到最后还是要凭实力说话的，想要角色，那就去试镜。” 晏小钥眼睛一亮，忙问：“我还能参加试镜？” 楚锐转头看丁副导：“我记得听吴导说，这次的试镜大部分角色都是公开的——怎么？他老人家改主意了？” 丁副导一脑门子的汗，忙说没有没有，生怕这位大神跑去问吴导。 楚锐哦了一声，说：“那就试镜会上见了。” 他和气地拍了拍丁副导的肩膀，迈着大长腿慢悠悠走了，留下的这句话，乍一听是跟晏小钥说的，但配上他拍肩的动作，倒像是在提醒丁副导——丁副导额头上的汗都快成瀑布，心里惊疑不定，楚大神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他已经打算答应吴导出演男主角了？！ 惊喜来得太突然，晏小钥反应过来后，忙道：“谢谢楚大神！” 楚锐头也没回，只抬手挥了挥，径自走远了。 萧湘斜晲丁副导，笑道：“丁导，那咱们还是按原来说好的？” 丁副导回过神来，转念一想露了个冷笑：“那就试镜会上见了。” 明明是和楚大神说了一样的话，但从他嘴里说出来，听上去分外阴冷。 等他走了，萧湘看着一桌子基本没动过的菜，既心疼又担忧：“他这话的意思，不会是想在试镜会上给你穿小鞋吧？” 晏小钥叹气：“穿小鞋是肯定了的。不过众目睽睽之下，应该也不会太过分。没听到楚大神说嘛，想拿角色，还是要凭实力的！” 萧湘皱着眉细细琢磨，忍不住摇头：“小钥，要不你再考虑考虑？就是过了试镜，以后在那个老色鬼手里，还不知道他会怎么报复你呢！” 晏小钥沉默了一会儿。 “我不想放弃。”她认真地说，“我不想留在尘埃里，去仰望曲骄阳，被他嘲笑，被他看不起——我想去更高的地方，让他每一次看我，都必须仰起他蠢到家的脑瓜子！”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的光芒细碎而璀璨。 机会已经摆在面前了，无论成功与否，她都必须全力抓取，不然闹成这样，却连也试镜都过不了，她简直都不用混了！ 看着这样的晏小钥，萧湘劝说的那些话，再也说不出口了。她能做的，也就是尽力帮她而已。 时间匆匆，转眼就到了试镜的日子。 银艺投资的大剧，试镜会就安排在银艺大楼十层一个大会议厅里，晏小钥到的时候，里面已经有四五十号人了。她一眼看过去，还扫到了好几张略眼熟却死活叫不出名字来的面孔。靠门口的位置上坐着剧组的工作人员，一一核对每个人的信息，询问要试镜什么角色。 这几天，萧湘通过各种渠道打听《蔷薇花下》的事情，所以晏小钥对里面的角色也有了些了解，遂报了一个角色：“舒六。” 那工作人员似乎有些吃惊，抬头看了她一眼，但没说什么，只是按规矩做了记录，然后递给她几张纸和一个号码。 晏小钥道了声谢，就随意找个位子坐下了。 坐在她旁边的是个很时尚亮丽的小姐姐，微卷的栗色长发将她的妆容衬托得越发精致漂亮，气质也显得格外秾艳孤高，晏小钥原本还有心打个招呼，但看她目不斜视的样子，也就作罢了。 还是抓紧时间看剧本吧！ 她把号码放一边，哗啦啦翻开了那几张纸。 之后又陆陆续续来了些人，等时间一到，一行人从门外走进来，会议室里的人纷纷起身，晏小钥跟着站起来，一眼就看到了丁副导那张笑吟吟却恶心人的脸——这群人进来后，会议厅的门关上了，这意味着试镜正式开始了。 等重新落座后，晏小钥听到了坐在她前排有个黄毛少年低声嘀咕了一句：“导演都没来呀……” 少年边上的人伸出根食指往上指了指：“这会儿楼上还有个试镜，选的是这剧的主要角色，听说都内定得差不多了，但走个过场也比这里重要多了，吴导和制片人哪有功夫过来呀。” 少年没吭声了。 晏小钥却心里咯噔了一下。 导演没来，楚大神也不在这边，那姓丁的副导演负责选演员，还不得可劲地折腾了！果然她抬头望去，正好对上丁副导那满是得意的目光。 真是倒霉到家了！ 但试镜已经开始了，工作人员开始依次叫号。 她们手里都拿着剧组给的剧本，叫到号之后，副导演们会选取剧本里的某个场景，让试镜的人演绎出来。这里面没有什么很重要的角色，所以也没有太多讲究，一人一个场景走得很快，很快就听到叫“三十一号席蕙彤”。 ——晏小钥拿的是三十三号，已经很接近她了。 第004章老天爷都不让她好过 她正觉得快轮到自己的，就见隔壁的漂亮小姐姐站起了身——显然她就是“三十一号席惠彤”了！这人不仅长得好看，连名字也好听，十足的女主气场。 但这么强的气场，却好死不死选了和她一样的角色。 晏小钥知道的时候，吃惊极了。 别说是她，连几个副导演也蛮惊讶的。 顶着这样一张过分漂亮昳丽的脸，气质还清冷从容，和邻家小妹型的舒六半点儿都不搭呀……副导们觉得可惜，已经开始飞快地思考有什么其他的角色，等会儿推荐给这位试试，免得浪费了这样一张漂亮的颜！ 这就是一脸看脸的世界！ 席蕙彤并不知道副导们心里正打着的主意，她已经开始表演了。 《蔷薇花下》讲的是两个家族的兴衰起落，时间跨度非常大，从男女主角的少年时期一直讲述到暮年为止。她们所选择的的这个舒六，是女主角的堂妹，舒家的六小姐——这是一个后期很吃重，但前期戏份却不多的角色，不过也正是因为前期的戏份不多，少女舒六这个角色才会被划分在这里试镜。 剧里面舒家和秦家比邻而居，但和书香传家的秦家不一样，舒家是市桧的商户，舒六小姐的父亲三老爷常年在外经商，并且在外面还有一房妻室。成长过程中长期缺少父亲的存在，才使得少女时期的舒六小姐生活优渥富足，却还是养成了安静软弱的性子——这估计就是这个角色前期戏份少的原因了。 而这个时期的舒六小姐干的最出格的一件事情，就是在订婚宴前夜，和隔壁小她三岁的秦家九少爷一起私奔了。 这直接导致两家彻底交恶，之后战争爆发，两个在家族庇护下长大的年轻人在这样的乱世里，几乎算是没了活路，两家人不约而同地对他们判了死刑，而后各自逃难去了。 只是在舒家，六小姐会私奔，也被怪罪到了血缘上面，因为常年独守空房的舒三太太，就是耐不住寂寞漏夜逃跑的。 副导演给席蕙彤选的，就是舒三太太夜奔前的一幕——三太太收拾好行李要出门的时候，正好遇到了从同学家回来的六小姐。 席蕙彤往门口的方向走了几步，等工作人员喊了“开始”后，才转回身来——她这一转身，副导演们又吃了一惊。 因为她的眼神变了。 眼中的光芒忽然散开了一些，变得有些空茫，然后收敛到眼底深处，很快就酝酿成了藏着些自卑的沉静。紧接着，她身上的气质也慢慢变了，变得安静沉寂。于是，所有人发现……他们不再关注她过分漂亮的脸了，她仿佛一下子就平凡了起来。 她安静地往前走了几步，抬脚，似乎是跨过了门槛。然后脸上的表情呆了呆，这是看到了拿着行李正准备出门的三太太。 “妈，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儿？”她问。 和她对戏的是另外一个演员，试镜的是三太太这个角色，正好就一起试了——这个演员并不出名但显然不是新人，很快就收敛情绪入戏了，虽然演技有些浮夸，但也把被女儿撞破的慌张表现出来了：“你、你不是说要在同学家住一晚上的吗？怎么、怎么现在就回来了？” 席蕙彤没接话，目光往她手边上溜了一圈，固执地问：“妈，你要去哪儿？” 三太太很尴尬：“你姨母叫我去她家住两天。” 那也不用大晚上的去！ 但席蕙彤的目光却很没有太大的变化，仿佛很平静地接受了这样漏洞百出的说法，只是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忽然说：“妈，我饿了。” 三太太明显松了口气：“我叫张婶给你下碗面。” 席蕙彤的目光微起波澜，脸上却忽然绽开了一个腼腆的笑：“妈，你给我下碗面呗！”她迎着三太太走了过去，拉住三太太的手将头靠在她肩上，就像是平时偶尔跟母亲撒娇：“我都好久没有吃到您亲手下的鸡蛋面了。” 三太太举棋不定，十分犹豫，等女儿又恳求了一次，才勉强答应。 母女两个一并挪去了厨房——会议室里没有厨房，她们也就是往旁边挪了一挪，工作人员已经很尽心地放了碗和筷子在那里，于是三太太下面，六小姐吃面，但很明显两个人都有些心不在焉，一向安静的六小姐一直在试图和三太太说话，但三太太却频频看外面。 最后三太太说：“你姨母还在等着，我得走了，你吃完面就早点睡，看书也不要太晚。” 就仿佛真的只是一次寻常的短暂的离别而已。 六小姐甚至没有起身去送，她只是目送母亲离开，然后继续低头吃面，一口接着一口。忽然间，却有泪珠滚落，吧嗒一声掉进了碗里。 会议室里一片安静，剧组的人都呆了，工作人员甚至忘了喊结束的那个“卡”。 他们没有料到，小配角的试镜，竟然会试出一个演技如此了得的，眼泪说来就来，且不多不少正好就那么一滴，简直就是点睛之笔！ 席蕙彤站了起来，眼睛有些微红，但属于舒六小姐的情绪已经全部收敛起来，她站在那里，依旧从容昳丽，得体地鞠了一躬，表示表演已经结束。 “好好好！非常好！” 丁副导回过神来，脸上的笑几乎能挤出蜜来，忍不住拍起了手——他刚才已经看过晏小钥选的角色，看她竟然选了自己的推荐过的角色，心里越发不爽，正盘算着等会儿要怎么折腾她才好，现在好了，连老天爷都在帮他，有这个席蕙彤在，都不用他费什么心思了！ 呵……想凭实力拿角色，那也要看她有没有这个命！ 他的目光透过人群，投向晏小钥的方向，已经开始盘算等结束之后要怎么狠狠羞辱她了！ 其他人虽然不解丁副导怎么就激动得又是叫号又是鼓掌的，拍剧这么多年又不是没见过好演员好演技，但副导演都带头鼓掌了，他们也只好跟着意思意思。 只有晏小钥，一眼就看穿了丁副导的用心。 还这是恶心人呀！ 她咬了咬牙，告诉自己无论如何地不能输！ 因为她，输不起。 第005章只要三分钟就好 会议室里的摄像头悄无声息地转动，忠实地记录并传输着这里发生的一切。 吴元武作为总导演作风一贯严谨认真，他人虽然坐在楼上的会议室看各路演员定妆走过场，但偶尔也会低头看手边上的电脑屏幕，关注一下楼下会议厅里的试镜情况。 结果某一次低头，就恰好看到了席蕙彤的表演，之后忍不住看了一眼又一眼，彻底看进去了，等那滴泪掉到碗里，就是这位大导演都忍不住挑了眉。 楚锐坐在他旁边，看了个正着，笑着问：“这位也是新人？” 吴元武有些不太确定：“应该吧。” 楚锐忍不住感慨：“长江后浪推前浪，现在的新人真可怕，说不定哪天就被他们拍死在沙滩上了！” 吴元武斜视他：“你在说你自己吗？” 楚锐说：“我已经是块老咸肉了，比不得现在的小鲜肉。” 吴元武深以为然，遂建议道：“所以，你需要一波像《蔷薇花下》这样的青春偶像剧来帮你咸肉翻身，这么好的机会，错过可就没有了！” 哎呦妈呀，吓死宝宝了，《蔷薇花下》这样的年代剧竟然都有脸说是青春偶像剧了！ 楚锐顿时觉得自己变成老咸肉，和这些不要脸的导演也是脱不开干系的，于是不肯上当，手指往后一比：“这个你得问方大经纪人！” 经纪人方克西装笔挺地站在他身后，满满的都是精英范，见吴元武转头看来，下意识地抬手扶了扶眼镜，无框镜片在灯光下反射出冷冷的光。 吴大导演不知道怎么的，就怂了…… 两人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了会话，有两个老演员换完装出来，吴元武怎么看都觉得不得劲，又把负责服装和妆面的两位叫过来训了一顿，两位老演员相视苦笑——得！又得从头折腾一番了！ 吴导训完人神清气爽，回头见楚锐还盯着他的电脑看，正想说他两句，却听到他忽然“咦”了一声。吴元武以为他又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下意识地问：“怎么？” 低头一看屏幕里是一个穿着浅色长裙的年轻姑娘走到前面去了，眉目也就是清秀，和前面那个席蕙彤一比，半点看头都没有。 楚锐却笑了，扭头对经纪人说：“这谁谁谁的脑残粉，还真的来试镜了呀！追星追到这地步，也是厉害了！” 他显然以为晏小钥是为了追星才来试镜的。 吴导一脸茫然：“谁谁谁……是谁？” 方大经纪人又扶了下眼镜，表情有些无奈：“同在一个圈，你好歹也记一下名字，人家有名有姓叫曲骄阳，不是谁谁谁，你这样小心被他的粉丝撕！” 楚锐哦了一声，很认真地想了想，才问：“你觉得我的粉丝撕不过？” 圈子里谁不知道大神粉又多又凶残呀！ 方克淡定地一指电脑屏幕里的晏小钥：“你还少一款这样直接上手怒摔的。” 楚锐：“……” 吴元武终于听明白了：“这就是前几天怒摔楚大神的那粉丝？哎呦这我可得好好看看！”说着话，就用微胖的身形顶开了楚锐，试图占据整个屏幕。 但他很快皱了眉。 因为屏幕里的晏小钥，在丁副导给她定了场景之后，并没有马上开始表演，而是拿着手里那几张纸的剧本，说：“你定的这个场景，我没有拿到剧本。” 丁副导假意翻了翻她的报名资料，开口道：“晏小姐，试镜用的剧本，都是剧组提前准备好的，只要是同样的角色，拿到的剧本必定是一样的，你要是不信，可以问问和你选了同样角色的人，剧本里是不是有这个场景——席小姐，请问你的剧本里，有没有我刚才指定的那个场景？” 席惠彤点了点头，说：“有的。” 别人的肯定是有的！ 晏小钥明白这就是丁副导给她使的绊子了，给她的剧本，肯定是做过手脚的，没有剧本，就是有再好的演技也没有地方使。 果然，就听到丁副导又说：“演不出来没有关系，但做人还是诚实一点的好。” 他这话不可谓不毒，大会议厅里那么多人，看晏小钥的目光都变了。摆在她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演，要么走——要是就这么走了，她晏小钥非但是个演不来戏的，还是个爱扯谎推脱的，这样的名声传出去，哪里还会有剧组要她！ 他不止是要她这次试镜失败，还要她以后都没有戏可拍。 晏小钥抿着嘴，沉默了片刻之后，咬牙道：“我演！” 丁副导有些吃惊，不过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剧本都没有看过，还说要演，不过是垂死挣扎而已。 晏小钥又说：“请给我几分钟。” 丁副导笑着说：“晏小姐，大家的时间都是很宝贵的。” 晏小钥只好让步：“只要三分钟就好。” 众目睽睽之下，丁副导也不好逼得太狠，便故作大方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又示意旁边的工作人员计时。 晏小钥快速地朝席惠彤走了过去，恳求她：“能不能借你的剧本看一下，只要三分钟就好。” 众人哗然，猜测她不会是想在三分钟之内背下剧本并吃透吧？！还是说其实她有拿到剧本，之前说没有拿到只是博取关注表现自己的手段？ 席惠彤也有些吃惊，不过她没有多说什么，把自己的剧本递给了她。 晏小钥道了谢，飞快地翻到丁副导说的那个场景，先是一目十行地看了一遍，然后又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慢慢看了一遍，没等她看第三遍，那边工作人员已经提醒时间到了。 她只好把剧本还了回去。 三分钟连台词都只能勉强记个大概，更不要说吃透剧本了。 但她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少女时期的舒六小姐沉默软弱且还有点自卑，可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何况是人！——丁副导给她选的，就是这“咬人”的一段，恰恰好还是紧接着席惠彤演的那段剧情。 三太太趁夜私奔，六小姐随后病了一场。 病还没有好利索，就被叫到了舒家老太爷面前。 老太爷可不是打酱油的角色，试镜也不在这边，所以就由剧组的人友情出演了，这会儿绷着脸坐在那里，冷冷地问：“六丫头，你母亲的事情，你是怎么看的？” 这对于舒六来说，这就是一次考验——要是顺着老爷子的意思答得他满意，舒六还是舒家的六小姐，要是忤逆了老爷子，就要被三太太牵连，以后都不得好了！ 自卑的孩子也向来敏感。 晏小钥脸上的表情有片刻的犹豫，显得十分动摇，不过虽然动摇，她还是答道：“太爷爷，那是我的母亲。” 子不言母过，这就是舒六的选择。 第006章吴导要亲自试戏 老太爷果然大怒，怒气冲冲地斥责舒六，骂完六小姐又骂三太太，不仅骂她不守妇道，还骂她不会教女儿——三太太确实不会教女儿，他们商贾之家的儿女，哪一个不是能说会道聪明灵秀，唯有这个小六沉默软弱不堪大用！ 老太爷骂得兴起的时候，晏小钥也在飞快地琢磨着。 她和舒六其实很像，她没有爸爸，舒六有爹却和没有差不多，她还记得小时候被附近的孩子骂“没爹的野孩子”时的心情。所以，她扮演的六小姐被老太爷这样骂，脸上并没有委屈也没有羞愧，反而是沉静之中多了些若有似无的淡漠。 她说：“太爷爷，子不教，父之过。” 六小姐会不堪大用，是三老爷之过，三太太会离家出走，也是三老爷之过！ 老太爷出离地愤怒了。 然后，接下来呢？ 舒家不像秦家那样的书香门第重颜面，这种事情要是搁在隔壁秦家肯定是死死掩下半点风声都不会透出来，但舒家这样的商贾人家更重实际，只会觉得三太太这样的行径给了家族大大的没脸，他们必须把这个场子找回来！并且老太爷这个角色，把持整个家族，行事雷厉风行颇为狠辣，不守妇道的三太太要是被抓回来，肯定是难逃一死的。 捋完这些，她又开始想舒六和三太太。 她想到了她的妈妈——外婆死了之后，她妈妈就再也没有回来过，这其实和趁夜逃走的三太太也很像！如果是她的妈妈……即将面对来自家族的死亡阴影，她是会因为怨恨而幸灾乐祸呢，还是试图挽救一二呢？ 天下间，会有女儿希望自己的母亲去死吗？ 思绪纷杂，最后留在脑海里的，是席蕙彤落在碗里的那一滴泪…… ——诸多念头于短短瞬间闪过，晏小钥直挺挺跪了下去，虽然有些害怕，但还是说道：“父亲已经有了别的妻子别的孩子，他不喜欢母亲，也不会在乎母亲是死还是活的！所以太爷爷，咱们舒府的三太太，染了怪病，已经暴毙了！” 身为女儿，却咒自己的母亲暴毙，这是何等大逆不道！ 她脸上满是决绝，仿佛是破釜沉舟一般，目光里藏着惧怕，更多的却是倔强和执拗，原本沉寂的目光在此刻亮得惊人！ 演老太爷的人竟然下意识地避开了她的目光。 她咬着牙，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着：“我娘她……已经暴毙了！求太爷爷成全！” 同样的戏有很多种演法，她这样的做法可以理解成舒六软弱害怕，想要撇清关系自保，但晏小钥把自己代入到舒六这个角色后，才勉强捕捉到了，那些掩藏在舒六心底深处的东西——唯有被舒家承认“暴毙”，而不是私奔，舒家才会放弃对三太太的追捕，她的母亲才能有活路！ 她磕头跪伏在地上，额头抵着冰冷的地面，趴着的双手微微颤抖着——就像是受伤的幼兽，承受不住来自家族命运的巨压，忍受不了突然宣泄的情绪，只能弯下尚且脆弱的脊背，无声地发出悲鸣。 “求太爷爷成全！” 她哀求着，抿着唇强忍着哭泣，直到最后，也始终没有落下眼泪。 因为像他们这样没有了父母的孩子，眼泪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丁副导抿着唇，脸上再找不到半丝笑意，目光阴沉沉的简直能滴出水来！他没料到，这个晏小钥，竟然真的演出来了，台词虽然和剧本有些出入，可也只是台词记不全而已。 三分钟太短。 如果给她的是三十分钟呢？ 楼上的会议室里，楚锐和吴元武盯着电脑屏幕，不约而同地陷入了沉默。 晏小钥上去之前，席蕙彤坐在她旁边，目不斜视看都没看她一眼。晏小钥下来之后，席蕙彤终于正眼看她了，并且还说了一句：“你演得很不错。” 声音淡淡的，但表情很认真。 晏小钥笑了，说：“你也演得很不错。” 席蕙彤的目光转向最前面剧组那一排：“他们要头疼了。” “不会头疼的。”晏小钥也跟着望过去，不过她看的只是又恢复了笑脸的丁副导，“我连台词都没有背全，他们肯定会选你而不是我。” 席惠彤说：“只有三分钟，这么短的时间，没有人能完整地背下来。” 这是实话，如果是别的剧组，还有酌情考虑的可能，但在丁副导这里……呵呵！ 她已经准备好要接受丁副导的恶意嘲笑了，结果散场的时候，姓丁的那货脸色竟然比她还难看——其他人都是回去等消息，只有她和席惠彤被叫住了。 因为吴导要亲自试镜。 丁副导都已经准备好说辞，以擅改台词这种大忌把晏小钥踢出局去，但谁也没想到，这么个戏份并不重的角色，竟然惊动了大导演！ 吴导是个认真的人，在看完晏小钥的表演后，又把席蕙彤的表演视频调出来看了一遍，然后又看了一遍晏小钥的，最后又调出两人的报名资料看了一遍，才回头问楚锐：“你怎么看？” 楚锐先是指了指屏幕上席蕙彤的照片：“这个实在不像是新人，情绪的控制和转变都掌握得很到位，如果不是经验积累，那就是有名师指导，而且非一日之功。至于这个脑残粉……”他点了点晏小钥的大头照，却有点儿犹豫。 吴元武是多年的导演，看人的眼光未必行，看演员的眼光却很毒辣：“曾经有人说过，最好的演技，是把自己融入到角色之中，经历爱恨情仇活上一遭。但这样的演技太难，如果不能收放自如，容易出事。所以我们一般推崇的就是席蕙彤这种，先了解角色，然后用各种技巧和经验带动情绪，演绎出自己想要的场面……” 楚锐微笑着说：“但演好和演活，终究是不一样的。” 吴元武瞥了他一眼，似乎有些怪他多嘴，但最后却没有说出反驳的话来。他看着屏幕上的晏小钥，神色也有些犹豫：“这个晏小钥……” 楚锐顿了顿，才接口：“还需要再试试。” 于是吴元武拨通了丁副导的电话，说要再试一次。 丁副导呕得差点没把手机给砸了，但他还没有资格去质疑吴导的决定，甚至连刻意针对的情绪都得收起来，但那脸色就别提了！ 第007章其实是大神黑粉吧？ 等楼下来试镜的人都散得差不多了，吴导才跟制片人打了个招呼，大摇大摆下楼去了，楚锐眼都不眨地跟上去了，后面还尾随个方大经纪人。 吴导忍了忍，最后还是没忍住：“你都把我的男主角拒之门外了，还上赶着凑什么热闹！走走走，给我走开！” 楚锐咳了一声，特别真诚地说：“我金盆洗手不演电视剧都多少年了，还不是怕手生误了您的大剧，要不然肯定得跪求您赐个角色呀！” 吴元武：“……” 从来都没演过电视剧的人，竟然还有脸说金盆洗手，还特么的跪求，到底是谁跪求谁呀，就没见过得了便宜还卖乖到这种程度的凸(艹皿艹 )！ 吴导血槽被清空，只好随他跟了。 于是看到满脸肃杀的吴导身后还跟着个观光似的楚大神，会议室里留下来的剧组人员莫名地激动了——这是都以为导演真的把楚锐给拿下了，半点没想大神把他们吴导给反杀了…… 晏小钥却松了口气。 楚大神和吴导都来了，丁副导总不能再作妖了吧！ 这轮试镜只有她们两个，吴导也没有废话，直接给了两份一模一样的剧本，就叫她们各自准备去了。 三十分钟转瞬即逝。 吴导问：“你们谁先来？” 席蕙彤正要开口，却听这位导演又说：“刚才是你先来的，这次就换她先来吧。”他顺手一指，指的是晏小钥。 就两个人，谁先谁后其实也没有什么所谓，席蕙彤点点头应了声“好的”，就退到后面去了。 晏小钥往前走了两步，鞠躬以示礼貌后，就站在那里不动了。 吴导指定的这幕戏，有两个出场人物，所以她还需要一个人配合。她以为大概又是剧组人员，结果就见吴导转头，对坐在旁边的某大神道：“看了这么久的好戏，总得出点儿戏资吧？” 吴大导演学不乖，又卷土重来了！ 方克扶了扶了眼镜，坐等吴导血槽再清空。 结果楚锐把手上翻着的剧本一放，竟然真的站起来了：“行吧，我就将就将就给你打个零工！” 楚大神配戏，这是多少新人求而不得的事情。 晏小钥莫名紧张了，只觉得亚历山大！ 楚锐却是笑眯眯的，还安抚了她一句：“别怕，我这人性子一向随和，从来不会欺负新人的。” 晏小钥微松了口气，心想楚大神确实是出了名的好脾气，之前失手摔了他，他半点没计较还帮了她，应当不会小心眼为难她的……结果这口气才松了一半，楚锐就忽然逼近，气势汹汹，格外惊人。她没来得及松的半口气噎在了嗓子眼里，吓得本能地往后退，哪知道楚锐得寸进尺，毫不客气地逼过来，抬手就一掌拍在她身后的会议桌上！ 会议桌后面的吴导：“……” 吴导后面的方克：“……” 尼玛说好的不会欺负新人呢？！先安抚再冷不丁拍一巴掌更可怕好不好→_→ 果然，这一巴掌下去，“啪”地一声惊响，整个会议室顿时落针可闻，晏小钥没出息地被吓得一哆嗦。 她背后要是面墙，妥妥的就是一个壁咚呀！ 这楚锐要干啥？报复她给她个下马威？！ 真当姑奶奶是吓大的吗？！ 她正要反击，却听到头顶忽然传来一句：“为什么？” 声音是楚锐的，但却不是他先前说话时的语气，像是死命压抑着什么，又因情绪太剧烈而压制不住，所以声音之中带着及不可查的颤抖。 晏小钥一惊，下意识地抬头，对上了一双混杂着愤怒和痛心的眼，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又问了一遍：“为什么？” 她顿时明白过来了。 此刻她面前的这个，不是楚锐，而是秦家的九少爷。 他竟然就这样入戏了！ 对她来说很突兀，可对周围的人来说，她下意识的那些反应，就像是在配合他——舒六小姐胆小内向，被秦家九少爷这样对待，肯定要吓得哆嗦了，又因为和别人订婚而心虚，根本不敢抬头，可到底是心里偷偷喜欢着的人，听他这样质问，又忍不住去看他——她就在没有半点准备的情况下，被他引导着演出了这一幕中作为舒六小姐该有的反应。 以前在剧团里，指导的老师曾经说过，好的演技可以引导着对手演出自己所希望的场面，这也可以叫做带戏。而现在，身为试镜主角的她，非但硬生生被楚锐这个陪练的抢了主动，还被他带了戏……双马影帝，她总算是知道这个头衔意味着什么了！ 不过她也不想认输，于是强迫自己飞快地收敛心神，小小声地接了一句：“因为……我是舒家的女儿。”她低头弯腰，轻巧地从他的手臂下钻了出去，只留下几不可闻的一句呢喃：“咱们舒家，儿女是最高档的商品。” 他仿佛呆了，然后眼里的痛心彻底被愤怒取代：“他们这是打算卖了你？” 看他为了她这样愤怒，她反而没有了悲伤难受，脸上竟还露出了一丝笑：“你这个书呆子，难道是读书读傻了吗？连我都知道，有个词叫做门当户对的——我们舒家世代经商，嫁给商户是最合适的，你们家都是读书的，以后你娶回来的肯定也是才女，琴瑟和谐，也很不错。” 她笑着，眼睛里全是细碎的光：“所以，你以后一定要幸福。” 他以为她会哭，结果她却是笑着的。 安静而美好，纯粹的不含一点儿杂质——如果她是舒六，她就会这样笑着祝福这样喜欢过她的人，纵然终将分别，可她依旧希望他幸福安好。 有些演技，就是把自己融入到角色之中，经历爱恨情仇活上一遭。 楚锐忽然就觉得，诀别的时候，笑着确实比哭着要有感染力，直面这样的笑容，连他都产生了一种错觉，忍不住想他要是有喜欢的小姑娘，也这样笑着跟他说这种话，他大概也会像秦九那样，抛弃一切倾尽所有也想叫她也一样幸福吧！ 所以在最后，他所扮演的秦九在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时，抓得特别用力：“你跟我走，我们远走高飞！” 她似乎是惊呆了。 可他已经在短短的时间内下定了决心，眼神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不要怕，你跟我一起走，从今往后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他声音低沉柔和，说的就像是真的一样。 可这台词简直是有毒！ 晏小钥额头瞬间啪叽迸出一个“井”，脸上的表情扭曲了一下，咬牙应道：“好呀……” 这台词和剧本上的不一样——楚锐下意识地皱了下眉，到他这样的程度，其实只要搭戏的人错得不是很严重，他也能圆回来继续演下去，但现在……还有这个必要吗？ 他有一瞬间的犹豫，然后忽然感觉到了杀气扑面……等等！杀气？ “你以为我会像以前那样傻乎乎地回答‘好呀’吗？做梦去吧我脑浆被僵尸啃了才会跟你走！谁要你的照顾，去死吧你个天杀的陈世美负心汉臭不要脸！” 在心底里骂了无数遍的话如连珠炮似的从嘴巴里出来，晏小钥几乎是本能地反手擒住他抓着自己手腕的手，身体一个旋转然后下蹲，咬牙发力，恶狠狠地甩出了一个漂亮的过肩摔！——她在心里已经将曲骄阳那货摔了无数遍，所以动作格外流畅，堪称行云流水一般！ 所有人：Σ( △ |||)︴ ！！！ 方大经纪人扶眼镜的动作下意识地变成了捂眼镜——实在是太凶残了，这特么的不是曲骄阳的脑残粉，其实是大神黑粉吧？！ 第008章跪哪儿了？我怎么没看见？ 萧湘接到消息，连班都没心情上了，直接请了假火急火燎地往回赶。 丁副导的电话直接打到她这里，告诉她晏小钥不但过不了试镜，还把楚大神给得罪狠了，可以趁早歇了圈里混的心思，那语气，要有多得意就有多得意。 小人得志！ 萧湘只恨以前没有看清这人的面目，憋着一肚子气回到家，就见晏小钥已经跪在沙发上，背后还插着把鸡毛掸子。 “你做什么？”她问。 “负荆请罪。” 晏小钥取过鸡毛掸子双手平举。 萧湘瞪着簇新的鸡毛掸子，彻底没脾气了，问：“怎么回事？” 晏小钥仰头悲叹：“那台词有毒呀！” 萧湘等她的下文。 结果她仰着头继续悲叹：“那楚锐也有毒呀！” 萧湘忍不住翻白眼，冷冷提醒：“楚大神这会儿肯定也觉得你有毒！” 晏小钥被一刀扎心，拿着鸡毛掸子在沙发上狠狠抽了两下，才说：“楚大神演技太好，深情款款的，我一下子就想到之前曲骄阳那货叫我跟他走的时候，也是这样深情款款的，连说的话都差不多！” 萧湘说：“……你确定深情款款这个词没用错？” 晏小钥问：“你说哪一个？” 萧湘答：“姓曲的那个。” 晏小钥哦了一声，叹了口气：“其实我早就记不太清楚他当时是个什么表情了，只是从前一直觉得应该是深情款款的，不然我怎么就跟他走了呢？” 情人眼里出西施，从前她满心满眼都扑在曲骄阳身上，自然看他什么都是好的，但其实在她记忆里的曲骄阳，又有几分是真实的呢？ 镜花水月，自欺欺人而已。 萧湘心里有些替她难受，嘴上却说：“那是因为你眼瞎。” 晏小钥竟然没反驳：“是呀，真眼瞎。” 说完之后，两人都有了片刻的沉默。最后还是萧湘先开口：“被当众连摔两次，我要是楚锐，能封杀你到死！——还没进圈就彻底得罪了圈内大神，都这样还要接着闯吗？” 晏小钥想都没想：“要！” 萧湘一点儿都不意外，别人是不撞南墙不回头，这个是撞了南墙都不会回头的，于是抢过鸡毛掸子戳了她几下泄愤，才说：“行了，试镜不成也是好事，不然以后还要对着姓丁的那个小人，多糟心呀！” 晏小钥一想，确实糟心！ 萧湘又说：“别担心，圈子里每年多少部戏要拍，我帮你留意着，咱们总能找到机会的。” 晏小钥只好点头，她内心焦灼，迫切地想要闯出点名头给曲骄阳好看，但比起自己稀里糊涂地乱闯，她还是更愿意相信萧湘的！ 出师不利，两人心情都不太好，草草地把晚饭给打发了，萧湘还要赶稿，晏小钥就窝在沙发上刷微博。她对曲骄阳设置过特别关注，一打开就跳出几条消息，有公布新单曲进度的，也有和其他明星的互动，热度最高的是前天发的在丰娱录制节目时的通告，照片里曲骄阳白色的礼服配上出色的颜，再加上故作傲气的表情，引得下面粉丝一溜的嗷嗷直叫“王子我要给你生猴子”，把晏小钥膈应得当场就取消了关注！ 不仅取关了曲骄阳，她还把以前加的那几个最活跃的粉丝也一并取关了。 结果转眼看到自己的微博名——骄阳有妖，又吐了一口血。 “妖”和“钥”同音，曲骄阳有晏小钥，这还是她当初洋洋得意了很久的名字——特么的那时候到底是有多脑残呀！ 吐完血，她一边在心里把曲骄阳从头到尾骂了无数遍，一边果断把名字也改了。 改完名字后刷消息都格外神清气爽，不过这样的好心情并没有维持多久，“楚大神”三个字就冷不丁跳到了眼前—— “嘤嘤嘤嘤楚大神终于要接拍电视剧了吗？剧荒的黑夜出现曙光一道[激动] [激动]” 是以前打工时认识的大学生妹纸转发的一条消息，之前倒是没看到来竟然还是个大神粉……晏小钥手一抖，下意识地点开了。 消息是一个叫“剧组小透明”的博主发的，说是在即将开拍的新剧试镜会上看到了楚大神，和导演谈得十分融洽，差不多已经确定是新剧的男主角了，底下还配了吴导和楚锐坐在一起交谈的照片，看上去聊得还真的挺投机。 楚锐一直奋战在大荧屏一线，还真没拍过电视剧，这消息就像是往水里丢了炸弹，瞬间惊起无数大神粉奔走相告普天同庆乐翻天！ 大神粉的战斗力确实彪悍，底下一大串评论，已经通过吴导那张脸扒出了《蔷薇花下》这部还没开始宣传的新剧了…… 晏小钥看着这几张照片，不由得想到了之前试镜时楚锐被她摔出去之后的兵荒马乱……现在想想，天老爷对她真算是仁慈，这样都叫她全须全尾地走出银艺大楼了！ 楚大神这个路人当得真的很无辜呀…… 他还帮过他，现在大概已经觉得她恩将仇报了吧…… 她越想越郁闷，无意识地输了个“楚锐”，结果艘出来一个粉丝六千多万的大v号，索性就顺手点了个关注，之后犹豫了一下，又戳开私信，发了条消息过去：大神，我不是故意摔你，真心诚意跪求一波原谅！！[可怜] [可怜] 事到如今，她也没想楚锐会放过她，只觉得应该道歉而已！ 明星的微博号粉丝成千上万，当初曲骄阳的微博账号刚开始是他自己管着的，后来粉丝越来越多，他嫌烦就丢给经纪人了，自己只是偶尔上去看一下，楚锐这个号粉丝比曲骄阳多了好几倍，她完全没指望楚大神能看到她这条消息，只图一个心安，发完就做其他事情去了。 结果忙完一波，再点开微博，多了条新消息—— 楚锐：跪哪儿了？我怎么没看见？ 她惊得手一个哆嗦，手机啪嗒一声掉地上了。 萧湘正满头苦思，闻声回头见她摔了手机，照例嫌弃：“干嘛？想换新手机了呀？” 晏小钥没理她，战战兢兢地把手机捡起来，屏幕上那条消息还在。 楚大神竟然真的回她消息了？！ 她突然就像个大神粉似的激动了！ 萧湘见她神情不对，索性就凑过来了，一看也吃了一惊，心想连着被莫名其妙地狠摔了两次，这样都还肯搭理人，这楚大神脾气比传说中的还要好呀！千载难逢的机会，遂唆使晏小钥撒泼打滚卖萌都要求得大神原谅！ 晏小钥也是这么想的，于是又发了一个“撒泼打滚卖萌磕头跪求原谅”的表情过去。 第009章是个好苗子，但还需要磨练呢 楚锐这会儿趴在沙发上，腰间背上贴了一溜的狗皮膏药，那味道熏得经纪人都退避三尺了，偏他像是半点没闻到，悠哉悠哉地在那里玩手机。 方克挂完电话，站在离他五六米远的阳台上说话：“明天的宣传会，还有后天的两场活动都给你推了，你就好好休养吧。” 楚锐哦了一声：“这可真得谢谢那谁的脑残粉了！” 楚大神是个大忙人，这些日子虽然因为合约的事情，勉强清闲了一些，但也清闲得有限，这回莫名其妙又被摔一次，新伤加旧伤，倒是有借口躲懒了。 方克哪会不知道他的心思，不过也没有戳穿，只是说：“倒是可以趁着这段时间把合约的事情解决了。” 这话终于引得楚大神回头瞥了他一眼，问道：“梁闫杰定下来了？” 方克嗯了一声：“大概也就这两天吧。” 楚锐闻言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 他继续低头玩手机，不一会儿啧了一声，发出感慨：“这吴导还真是个不吃亏的主呀！” 方克问：“咋了？” 好奇心把狗皮膏药的怪味都给盖过去了，忍不住凑过来看，就见微博上已经闹翻天了，别说喜大普奔的粉丝们，就是以前合作过的圈内人都有艾特他询问是不是真的打算下海拍电视剧了的，一时间《蔷薇花下》这部还没开拍的剧把正在热播的几部大剧都给顶下去了！ 吴大导演明显是用他炒新剧的热度呢！ 这娱乐圈呐，啧啧啧！ 方克看他一脸“水太深，我好怕”的感慨样，彻底无语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他帮你压下了被别人家脑残粉狠狠摔地上这样窘的劲爆消息，总要想办法在别的地方收点好处的——也就是炒一炒热度，等正式的宣传开始，男主角人选公开，也就没你什么事了。” 这种操作手段见得多，楚锐也没有太放在心上，只当是看戏而已。不过屏幕上方一直有微信的新消息提示跳出来，就是把声音关了也还是很烦人，索性就切到微信界面看了两眼，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一个人竟然能刷出上百条的消息，关键还都是废话——大神叹了口气，果断按开对方头像点了个删除，世界顿时就清净了！ 方克看他这一波流畅的操作，表情那叫一个一言难尽呀！ 他要是没看错……那是他们家大老板吧？ 楚大神却半点没觉得刚才是干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切回来继续看戏，发现底下又多了条新消息，顺手就给点开了—— 小妖要吞日：大神，我不是故意摔你的，真心诚意跪求一波原谅！！[可怜] [可怜] 这消息看上去可怜巴巴的，楚锐的目光却在发消息人的名字上多停留了几秒——小妖明显就是小钥了，这个“日”大概就是那什么骄阳，“吞”可以理解是据为己有——呵……没看出来这还是个野心勃勃的脑残粉呀！ 别人家的粉，还是个脑残粉，少沾为妙。 他原本是不想理会的，但不知道怎么的就想到了白天试镜时她演的那个舒六，笑得那叫一个纯粹美好……略微有些心痒，于是鬼使神差地回了一条消息过去。 不一会儿，对面又发过来一个撒泼打滚卖萌磕头求原谅的表情…… 他挑了挑眉，索性又回了一条—— 楚锐：诚意略显不足呐[摊手] 看到这条消息的晏小钥有点儿懵，萧湘也琢磨不透，两人面面相觑，只好化心虚为虚心，不耻下问了。 小妖要吞日：那大神想要怎样[可怜] 想要怎样？ 楚锐摸着下巴想了想，略略有些郁闷——可巧了，他也不知道呀！ 他放下手机，抬头就对上了方大经纪人冷冷的镜片反光，仿佛也在问：大神你想要干什么？！ 楚锐脸皮厚，照常不动声色地搭话：“吴导没要这个脑残粉吧？” 方克点头：“她都把你摔趴下了，吴导顾着你的面子，只好选了那位席小姐。” 楚锐吐槽：“得了吧！那老狐狸自己没看上，倒把锅扣到我头上来了！” 方克不解：“自己没看上？” 那么劳师动众地亲自杀下去，最后竟然是没看上？逗人家玩儿呢？！就是演技比不过席惠彤，可《蔷薇花下》那么多角色，凭晏小钥之前的表现，随便再给个其他的角色也不算是浪费呀！ 某位大神不会是为了给自己脱罪吧？ 方克很是怀疑。 楚锐有些哭笑不得：“你那是什么眼神？！没听到吴导说呀，有些演技好是好，可一旦不能收放自如，容易出事——演技这东西，要碰到个跟你差不多或者比你还差的，能按着你所设想的样子演下去还好，可要是碰到个碾压你的，就容易暴露问题。那脑残粉被我那么一试，哪里是不能收放自如，简直就是暴走，吴导最喜欢认真稳妥的，自然就不敢要了。” 他说的这么明白，方克立马懂了，但还是扶着眼镜批判了一句：“作孽呀！” 人家本来好好的，他一个局外人非得凑热闹上赶着帮忙去试，结果就真的试出问题来了，可不就是作孽嘛！ 楚锐摸了摸鼻子，也觉得自己有点儿作孽。 于是他又捡起手机点开了微信，通讯录里面刚删掉的那位已经发了好几条申请过来，他点了同意后，没等对方发难，先丢了条消息过去：送你棵小树苗要不要？ 对方几乎是秒回。 苏炸天：要要要！你给什么我都要！ 苏炸天：但我更想要的，是你这棵参天大树！！ 楚锐面不改色：参天大树也是小树苗长起来的嘛。 苏炸天：对对对！你说的都对！所以咱们到底什么时候正式签约呢？ 苏炸天：我觉得还是早点签约比较好，外面实在是太危险了，你看你一天到晚被人摔，等签约之后我给你拉一个保镖团，保证没人能近你的肾！ 苏炸天：……是没人能近你的身！ 苏炸天：一个激动打错了！(づ￣3￣)づ╭?～ 一连串的消息就像是迎面而来的连击已经够让人应接不暇了，最后那个亲亲的表情简直就是一记绝杀，心态强如楚锐都有点崩了。 楚锐：……关于签约，我觉得还需要再慎重考虑一下！ 苏炸天：〒▽〒 保镖团都出来了，接下来是不是还要拉一个保姆团呀！楚大神莫名有种为了个别人家的脑残粉要搭上自己卖身的错觉……他默默地再次点开了对方的头像，不过这次倒是没把他删了，而是加了个备注名字。 改完名字，对方刚好又来了消息。 苏日天：所以，是什么苗呢？ 这位显然已经感受到了来自楚大神的威胁，稍稍正经了点。 但也只是稍稍……楚锐哪敢说那就是棵一言不合就摔人的凶残打人柳幼苗呀，别到时候保镖团还没出来，就先弄出个杀手团，半夜狙击人家去了！ 楚锐：好像是叫晏小钥，参加了你家那部新剧的试镜，应该有资料。 苏日天：什么你家？我家的不是你家的吗？！ 苏日天：吴元武没要吗？ 楚锐：看不上呀。 苏日天：……演技不行？ 楚锐：还行。 苏日天：？？？ 楚锐：是个好苗子，但还需要磨练呢。 第010章来自银艺的召唤 还需要磨练的晏小树苗一直等到半夜三更，也没有等到楚大神再回消息。她的问题丢过去，就这样石沉大海了。 看样子……大神果然是没有原谅她的打算呀！ 晏小钥沮丧极了。 于是晚上做梦的时候，还梦到自己变成了威风凛凛的后羿，背着弓箭去射日，结果走在路上被一棵参天大树给挡了道，那树太大了，她怎么绕都绕不过去，没办法只好拿出斧子砍树，砍呀砍呀砍呀……大树被砍残了，轰隆隆倒下来，正好把她压在下面，就像只乌龟似的四脚朝天怎么挣扎都没用！ 她瞬间被吓醒，抬手摸了摸，一脑门子的汗！ 外面天光大亮，一看时间竟然已经八点多了，忙把萧湘叫起来，乱七八糟一通收拾，各自出门上班——萧湘去了星娱乐，晏小钥照例回餐馆。 领班看她顶着两个黑眼圈，忍不住调侃她请了两天假，怎么跟被掏空了似的。 晏小钥恨恨地想，砍了一晚上的树，能不被掏空嘛！ 紧接着又是一天忙碌，等到下午才空闲了一些，她在收银台躲懒，盘算着都打定心思要闯娱乐圈，餐馆的工作是不是应该辞了。正想着，忽然听到旁边一起躲懒的上菜小妹“哎呀”了一声：“梁闫杰竟然被丰氏娱乐给挖走了，厉害了呀！” 晏小钥抬头一看，前面电视屏幕上正在播放最新的娱乐新闻，影帝梁闫杰与银艺的合约到期之后，竟然出走和丰娱签约了，这一动作大跌圈内人和粉丝的眼镜，各路记者就像是闻到屎香味分沓而至，长枪短炮全对着梁影帝追问原因。 梁影帝显然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场面，面带微笑客气地解释：“良禽择木而栖，我相信新的环境，可以带给我新的突破。” 这话叫吃瓜群众听起来，就是一句解释了跟没解释一样的场面话。 但在场的都是什么人呀！那都是记者！都是人精！ ——“良禽择木而栖”的下一句是什么？ ——是“贤臣择主而侍”呀！ 就听新闻上主持人侃侃而谈：“……这话听起来，似乎是说银艺对于梁影帝这位‘贤臣’而言，显然并非‘明主’，所以合约期一满，就不顾银艺的挽留直接出走了，照这个样子看双方之间应该是早就有了分歧和矛盾，就是不知道银艺这个老东家到底做了什么，才会让手下的‘贤臣’半点情面都不顾！” 银艺……竟然丢了一位影帝？ 晏小钥吃惊极了。 “这样挺好的呀！”上菜小妹看上去挺高兴的，“楚大神就是丰氏娱乐的，以后两位影帝在一起，强强联合，这是要翻天的节奏呀！” 嗄？ 晏小钥更加吃惊了！ “楚锐签的也是丰娱吗？” 上菜小妹显然是个大神粉，一提到楚锐眼睛都亮了：“很吃惊是吧？娱乐圈里三巨头，群星是歌坛扛把子，丰娱是综艺界老大，银艺的强项是影视，照理来说银艺才是最讨演员喜欢的——但之前《梵赛岗之歌》红破半边天的时候，是丰娱把楚大神给签回国的！” 当年是楚锐，如今是梁闫杰。 不一样的经历，却做出了同样的选择，于是楚锐难免也被扒出来了——记者们很想采访一下楚大神对于此事的看法，奈何这位大神这两天闭关，露脸的公众活动基本都推了，愣是没叫人捉到半个影子。 电视里主持人很遗憾地说着：“丰娱那边的官方说法是，楚大神拍戏的时候扭了下腰，虽然没有什么大碍，但公司方面还是希望他能好好休养——如此贴心体恤，正好和隔壁丢了影帝的银艺形成鲜明对比，丰娱的这个巴掌打得十分响亮呀！” 这点评可谓是犀利！ 餐馆里的吃瓜群众看得津津有味，只有晏小钥，冷汗都差点下来了，那叫一个心虚的呀！ 楚大神根本就不是拍戏扭了腰，是被她给摔伤了吧！ 伤得连活动都出席不了了，难怪昨天会说她诚意不够了…… 她正认真深刻地反省着，放在抽屉里的电话响了起来，拿出来一看，是个陌生的座机号码。 八成又是推销房子推销贷款推销保险的，她想都没想就按掉了。 结果隔了一分多钟，又响起来了，还是同样的号码。 她接起来，就听到一个甜美好听的声音客气地说：“你好，我是银河兄弟艺术传媒有限公司影视文化部的，请问是晏小钥小姐吗？” 银河兄弟艺术传媒有限公司？ 这说法太正式了，晏小钥隔了差不多半分钟才反应过来——银艺？ 喵喵喵？？？ 刚刚还在看梁影帝引得的娱乐圈豪门恩怨情仇，结果主角之一的银艺就打电话给她了？！这节奏，她有点儿慌呀！ 难道说丁副导那小人阴谋未遂，她的试镜其实过了？！ 可惜对方是个传话的，只告诉她明天上午十点，要是方便的话，约她去银艺大楼面谈。 这种时候，不行也得说行呀！ 晏小钥满口答应了。 晚上回去之后跟萧湘一说，萧湘也很吃惊。两人猜来猜去都猜不透，觉得最大的可能性应该是试镜过了，但是试镜过了也是剧组通知的，不应该是银艺直接出面才是。猜到最后，晏小钥甚至连“楚大神要找她算账”这样可怕的想法都有了，好在萧湘还算冷静，翻着白眼冷冷道：“楚大神签约的是丰娱。没看到下午的新闻呀，银艺和丰娱都快要干起来了，这会儿要跳出来给对头公司的大神出气，肯定会被整个娱乐圈笑脑残的！” 有道理！ 晏小钥舒了口气，但没安静一会儿，又问：“那他们找我去干什么呀？” 萧湘拿被子捂住耳朵，呻吟：“你已经问好多遍了……拜托你赶紧睡吧，明天去一趟不就知道了！” 晏小钥终于消停了，翻个身貌似也打算睡了，结果等到萧湘迷迷糊糊眼看就要睡着了的时候，忽然又听她说：“萧萧，我今天把工作辞了。” 得！难怪一整个晚上叽叽歪歪地不消停，原来是破釜沉舟地辞了工作，这会儿又觉得前途渺茫，感到不安和害怕了！ 晏小钥无父无母，一切全靠自己，没有工作意味着没有生活来源，对她而言确实是一件相当可怕的事情——可她还是这么做了。 看来……真的是下定决心了。 萧湘睁着眼睛，却半晌都没有说话。 晏小钥以为她已经睡着了，就没有再开口。 于是第二天早上，不止是晏小钥，连萧湘都是顶着两个黑眼圈起来的，没睡好脾气自然也不好，气压低得晏小钥都不敢惹——好在她这个好朋友一向是刀子嘴豆腐心，虽然一脸的不爽，但还是把她送到了银艺门口，下车的时候还安慰了她一句：“别怕，说不定是好事情呢！” 晏小钥点头，笑着走了。 结果脸黑如她，迎面就撞上了丁副导这小人！ 第011章梁影帝的经纪人 银艺大楼外，围着许多记者，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这些记者都是奔着梁影帝来的，想挖掘一下丢了一位影帝的银艺此刻是个什么心情，但银艺的公关部门一直保持缄默，他们想挖也挖不到什么，索性守在大门外，只要见到眼熟的面孔出现，就直接围上去追问对此事的看法。 不过晏小钥那张脸，一看就是个路人。 于是就在各路记者的虎视眈眈之下，通过层层保安防守，一路畅通地进了银艺大门，迎面撞上了正往外走的丁副导…… 简直是……倒霉到家了！ 晏小钥差点以为是丁副导这货把她叫过来的，就为了能当面狠狠地羞辱她，但对方脸上也露出了吃惊的表情。 “这不是晏小姐嘛……”他往前走了两步，正好挡在晏小钥面前，“怎么？还没有死心呀？” 晏小钥手痒得厉害，很想再揍他一顿，但这个念头显然是不现实的，只好在口舌上针锋相对了：“你都还没死心，我怎么好意思死心呢！” 众目睽睽之下，丁副导一贯是笑眯眯的，说道：“没有死心才好呀——你恐怕还不知道，《蔷薇花下》快要开拍了，现在改变主意还来得及，想要什么角色，可以随时来找我。” 他说话的时候，身体往前倾了倾，好似要凑到她耳朵边上，语气里带着暧昧，生生激起了她满身的鸡皮疙瘩。 他是吃定了她不敢在这里动手揍他吧！ 晏小钥目光里带着火，脸上却绽开了笑：“真的什么角色都可以吗？” 没料到她会松口得这么快，丁副导愣了下，才说：“什么样的角色，什么样的代价，像你这样的货色，主角肯定是不用想了。” 这话可难听极了，但晏小钥看上去并没有生气。 “你放心，不是什么重要的角色。”她说，脸上还带着笑：“我要的，也就是一个少女舒六而已。” 丁副导的脸色顿时变了。 少女时期的舒六是个小配角，但这个小配角的演员，却是吴导亲自定的。 “做不到吗？”晏小钥笑着问，“连这样的小配角都搞不定，我要你何用呀，丁副导！” 她把“副导”两个字咬得格外重，说完了直接越过他往前台走了过去。 丁副导没再拦她，因为他这会儿已经气得脸都扭曲了！ 前台两个小妹眼见她这样怼丁副导，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样了，服务更是到位，亲自将她领到了八楼的小会议室里。 不一会儿有人端了杯茶上来。 再一会儿又有人拿进来一本小册子。 晏小钥原本挺忐忑的，怼完丁副导之后反而不紧张了，端起茶喝了两口，又拿着册子翻了翻，从公司介绍到规章制度都列的清清楚楚的，这员工手册倒是做得挺全面的……等等！员工手册？！ 什么鬼？ 她有点儿懵逼，还没回过神来，就听到咔哒咔哒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由远及近，穿着亮银色套装的时尚女强人从容却快速地走了进来，路过她身边的时候，毫不客气地抬手抽走了她手上的小册子，啪地丢进旁边的垃圾桶，转手又扔了一沓薄薄的纸在她面前，才转身坐到了她对面——坐下时顺手扶了扶松垮挽起的卷发，神态动作间尽显慵懒和干练。 “你不需要看那些没用的东西，有这个时间不如看一看你面前的合约，如果没有问题，就把字签了。” 合约？签字？ 等等……什么情况？ 晏小钥懵得更彻底了。 但面前这位女强人显然没有解释的打算，她把晏小钥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目光里是显而易见的不满意，再看到晏小钥那反应迟钝傻不隆冬的样子，不满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嫌弃，声音里也多了些不耐烦：“我看过你前天试镜的录像，勉强还算可以，但和科班出身的一比，明显就是野路子。所以签约之后，我会给你安排公司里面的新人培训课，你必须好好地学！” 这么一连串砸下来，总算把晏小钥砸明白了点，她攥着手上的合约，心惊胆战地问：“银艺……要和我签约？” 虽然只是个新人合约，但也是正式的合约！ 这可是银艺呀！即便刚丢了一个影帝，也还是妥妥的三巨头之一！ 天上掉馅饼都不足以形容晏小钥此刻的心情！ 女强人看她的眼神，简直就像是看傻子，用沉默拒绝回答她这个蠢问题。 晏小钥也不在意。 她按捺下怦怦跳的小心脏，把面前的合同从头到尾仔细看了一遍，并没有发现有陷阱什么的。当然也有可能是凭她那点水平，根本看不出来——可话又说回来了，就她这样的小角色，还能让银艺这么大的公司特意来坑她？！ 她的脸应该还没这么大吧？！ 于是摸过笔，爽快地在合同上签了字。 坐她对面的女强人看她签了字，神色才勉强满意了几分，说：“既然已经签约了，那以后我就是你的经纪人了。” 晏小钥哦了一声，问：“请问……您怎么称呼呢？” 女强人呆了呆，脸上的表情明晃晃写着“你竟然连我都不认识还混什么圈”，但好歹还是回答了她：“我叫韩美琴，你可以叫我韩女士。” 看她这反应，晏小钥忍不住猜测这位韩女士应该是来头不小！ 可她对群星还有几分了解，对银艺……可真是对不住了，她是真不知道韩美琴是何方神圣，只好干巴巴地笑着应了一句：“那以后请您多多照应了。” 韩美琴看上去已经有些没脾气了，也没有旁的废话，只告诉她明天开始按时参加公司里的新人培训课，后续的事情等她通知，然后就把她丢给了端茶上来的小妹，美曰其名是带着了解一下公司情况。 等她走了，晏小钥立马偷偷地给萧湘发消息。 晏小钥：我和银艺签约了，刚刚！ 萧湘似乎一直在等着，消息几乎是秒回。 萧湘：什么情况？！[惊悚] 晏小钥：这个回去再细说，我现在有个问题！ 萧湘：？ 晏小钥：韩美琴是谁？很厉害？ 萧湘：……梁影帝的经纪人。 晏小钥：！！！ 第012章和设想的不太一样 晏小钥是真的被惊到了！ 银艺找她签约已经够叫人吃惊的了，经纪人还是梁影帝的，这豪华配置简直是惊悚了！她已经瑟瑟发抖了！ 但萧湘又补了一句：但现在已经是过去式了。 梁闫杰跳槽去了丰娱，韩美琴没有跟着去，自然就变成过去式了，可再怎么过去式，那也是带过影帝的经纪人，配给她这种新人，简直是暴殄天物！ 晏小钥：她现在是我的经纪人了[得意] 她忍不住跟好朋友得瑟，看到萧湘秒回过来三个感叹号，并配上一串的惊悚表情，心里不由得暗爽——能叫她这位好友这么震惊，还真是不容易呀！ 晏小钥感慨完，才收了手机，喜滋滋地跟端茶小妹逛银艺大楼去了。 银艺的工作人员见惯了各路明星大佬，对一个刚签约的小新人还真看不上眼，一个个招呼打得礼貌而敷衍，但晏小钥一直笑眯眯的，没有半分不高兴的样子。最后反倒是端茶小妹觉得有些尴尬了，只转了几个楼层就带她直奔训练室去了，说是先跟新人培训班的授课老师打个招呼。 结果刚到门口，就差点撞到人。 晏小钥反应快身手好，一把拉住端茶小妹，侧身避开了。但没想到对方反应比她还快，直接蹭蹭蹭退到了十步开外，才安心地扶了扶眼镜，开口：“又见面了，脑……晏小姐。” 脑晏小姐……是谁？ 晏小钥定睛看去，就觉得这人分外眼熟，眼熟得都叫她有点儿心虚了：“你是楚大神的……” 方克看着很高冷精英范，但语气还算温和：“我是楚大神的经纪人，叫方克——方圆的方，克星的克！”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他在说“克星的克”时，咬字发音都特别的重一些。 晏小钥忙说“你好”，又问：“大神也在？” 她还想着跟楚锐当面道歉呢，但方克一看她走过来，立马又往后退了几步，义正严词地说：“别动！站在那里说就可以了，距离是保证安全的最好办法！” 晏小钥：“……” 她摔的是楚大神，不是眼前这胆小的货吧？！ 方大经纪人可能也反应过来他这样过激，有损他高冷的精英形象，于是咳了一声，答道：“楚大神正在休养，没有一起过来。” 至于为什么休养，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嘛！ 晏小钥顿时既心虚又尴尬，都有些词穷了。 方克却似乎并没有太放在心上，反而随口问了她一句来这里干嘛的，晏小钥就说是来和老师打招呼的，明天开始就要在这里上新人培训课了。方大经纪人一点都不惊讶，问了一句：“签约了？” 晏小钥也不瞒他，点了点头：“刚签的。” 方克又问：“有安排经纪人吗？” 晏小钥答：“有的，叫韩美琴。” 连方大经纪人听到这名字都哎呦了一声：“前影帝的经纪人，厉害呀！” 晏小钥也是这么想的，但这么一位厉害的主显然不是靠她的实力吸引来的，更多的应该归功于运气，所以她笑得有些不好意思。 方克却继续说：“但我没记错的话，韩女士名下除了让她最风光的梁闫杰，应该还有两朵当红的小花和一个偶像组合，娱乐圈虽然大，但分到每个人手里的资源再多也就那样了。如今韩女士手里少了个梁闫杰，看似会多出来不少资源，但给影帝用的，你也用不上，所以……以后要努力了呀！” 努力什么？ 跟当红的小花还有偶像组合抢夺韩女士手里的资源吗？ 晏小钥有点儿懵。 这和原本设想的，貌似有点儿不太一样呀！ 可怜晏小钥，还没来得及兴奋多久，就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郁闷了。 虽然签约了，但晏小钥没有半点作品，实际上连新人都算不上。 韩美琴挂了她经纪人的名头，但从见面的反应来看，似乎有些看得上她，这种情况下，还要跟当红的小花和偶像组合竞争，简直是要有多悲催就有多悲催！ 方克只是提点了她两句，就没有继续分析下去，而是告辞了。 临走时，晏小钥托他给楚大神问好。 方大经纪人扶着眼镜说好，不过冷冷的镜片反光仿佛在说：想他好，有本事别摔他摔得这么狠呀！ 晏小钥：“……” 她尴尬了。 端茶小妹却啧啧称奇，翘着大拇指笑嘻嘻地说：“你竟然还认识方哥，很有前途哦！” 晏小钥笑得呵呵呵，心说摔大神摔出来的认识，有个毛线的前途呀！ “我现在的经纪人是韩女士，难道会没有前途？” 她笑眯眯地反问了一句，这下轮到端茶小妹笑得呵呵呵了。 整个七楼有一半都是新人用的训练室，这么一间间溜过去，只见礼仪、形体、公关技巧等标识不一而同，晏小钥叹为观止，忍不住问：“这些课，我都要上？” 端茶小妹说：“还不止这些呢！听说你是要当演员的，所以韩女士还给你安排了一些倾向演员的培训，训练室在最里面。” 晏小钥点了点头，又问：“指导的老师是谁？” 小妹答：“情景模拟是孟丽萍老师，台词基础是曹坤老师。” 晏小钥一听，激动了！ 这两位可是妥妥有资历的老戏骨，如今露脸少了，但用晏小钥的话来说，就是：“我可是看着他们演的剧长大的！” 可惜曹坤老师被吴导请走了，据说《蔷薇花下》舒家老太爷一角，吴导想请曹老师出马。孟丽萍老师倒是正好在训练室里——这位年近六十的老演员比韩女士和蔼多了，听说是明天要来上课的新人，就直接让她进了训练室，乐呵呵地问了些问题，又勉励了她几句。 走的时候，晏小钥像个小迷妹似的红着脸要签名。 端茶小妹看她的眼神，那叫一个古怪呀——想讨好老师要签名也就算了，可脸红个什么鬼呀？！ 有点儿小心机，并不像签约的时候看着那么傻，但也有些怪。 ——这是端茶小妹把参观新环境的情况向韩美琴反馈时，韩女士得出的结论。 这位带出过影帝的经纪人自认为看人还算准，觉得对晏小钥有所了解之后，就没有再特别关注了。诚如方克所言，她手上还有两个当红的小花和一个偶像组合，失去影帝这个格外有分量的筹码之后，她必须要尽快再捧出一个差不多分量的。 这个圈内，不止明星艺人之间竞争激烈，经纪人也是一样的。 而她在观察晏小钥的时候，萧湘也同样在打听她。 所以等晏小钥趁下午还有时间把餐馆的离职手续办完，回到住的地方时，萧湘已经把从同行那里打听来的情报都整理好了。 第013章这才是你的对手 她和方克一样，最先注意到的是那两朵小红花和人气还算高的偶像组合，不过方大经纪人只是随口一说，并没有再过多分析，萧湘却是仔细琢磨了一下午，看法就有些不太一样了。 “他们都不是你目前的竞争对手。”她说，“娱乐圈里的大小明星艺人分三六九等，资源也是一样的。许多好的节目重要的角色大的代言，当红的艺人可以接，但换了名不见经传的你，就是韩美琴愿意给你，制片人导演品牌商也不会同意的——你现在需要的资源，和那些小红花并不冲突。你目前的对手，在这里呢……” 她把手提电脑的屏幕转向了晏小钥，一男一女两张照片各占屏幕半边，男的阳光帅气，女的年轻漂亮，都十分吸引人眼球。 萧湘介绍说：“这两位，男的叫徐远帆，女的叫贺菲菲，两个都是影视学院的在校生，和银艺签约的时间也没比你早多少，巧的是经纪人都是韩美琴。” 晏小钥第一个反应是……韩女士名下到底挂了多少人头呀，这一个接着一个，没完没了了呀！ 萧湘给了她一个少见多怪的眼神：“圈内竞争激烈，一个经纪人带多个艺人很正常，反而是像方克那样只带楚大神一个的才少见——不过，他手上虽然只有一个，抵韩美琴名下那一串是绰绰有余了，尤其是现在还没了梁影帝给她撑场面。” 晏小钥弱弱地说：“求嘴下留情，我现在就是那一串里面的……” 萧湘非但没留情，还补了一刀：“是呀，一串里面最没价值的的那个。” 晏小钥被她扎得泪流满面，觉得再也不会爱了！ 萧湘总结：“韩美琴手里那些开胃小菜级别的资源，肯定是不适合当红小花了，从资源利用最大化的角度来考虑的话，会落到你们这些刚出道的新人身上——所以，你现在的对手是这两个！” 她顿了顿，鼠标微动，将阳光男孩的照片点掉，只留下漂亮女孩的：“徐远帆是男的，男艺人和女艺人之间虽然也有竞争，可作为演员来说，关系不是很大，但女艺人和女艺人之间就不一样了。” 都分析得这么透彻了，那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对目前的晏小钥而言，最大的对手不是当红小花也不是偶像组合，而是这个叫贺菲菲的影视学院在校生！ 科班出身也就算了，还长得这么好看，搞得她很没有信心呀…… 晏小钥唉声叹气，那没出息的样子，看得萧湘差点没抽她！ 不过，有了目标总比漫无目的要好，虽然被打击得不轻，但晏小钥的心情其实不错，洗澡的时候还哼哧哼哧地哼着歌，就是调跑得实在是不堪入耳，客厅里萧湘忍无可忍，直接把自己耳朵给堵了。 洗完澡照例躺在床上刷微博。 梁闫杰转投丰娱的热度还没消，微博上闹得沸沸扬扬的，热心的吃瓜群众一边扒着梁影帝舍弃老东家的一百零八种理由，一边还帮他细数投奔新东家的一百零八种好处，“丰娱有楚大神”这样没有直接关联的说法都已经顶成热搜词了，引得大波凑热闹不嫌事大的人跑到楚锐的微博底下排队留言，询问得到强力搭档的心情。 不过也有人认为一山不容二虎，影帝对上影帝，平白被人分一瓢羹，到时候丰娱别上演宫心计就谢天谢地了！ 合作派和竞争派撕了个血流成河，楚大神却始终保持缄默，当真算是应了丰娱“闭关休养”的说法了。于是粉丝们不免猜测大神是不是伤得比丰娱官方说的还要严重，询问撕逼渐渐变成了清一色的担忧慰问…… 晏小钥看到最后，其实也有些担心——那天她满脑子想着不能便宜了曲骄阳那货，所以洪荒之力全开，半点没留手，不会……真的被她摔坏了吧？ 越想越心虚，于是又点了私信，发了条消息过去。 小妖要吞日：大神，您还好吧？ 半天都没有回应，她想了想，又加了一句。 小妖要吞日：我今天和银艺签约了。 依旧没有回应，也不知道是没有看到，还是压根就不想理她。 她也没觉得有多沮丧，只想着以后总有机会见面的，到时候再真心诚意地道歉吧！想开之后，就放下手机休息了。 这一夜，竟是难得的好梦。 然后第二天她照着韩女士的安排准时去了培训的训练室，一进门就看到了两张格外眼熟的脸——男的阳光帅气，女的年轻漂亮。 昨晚上才和萧湘讨论过的徐远帆和贺菲菲，一个不落地也来了。 到的竟然比她还早！ 上午是孟丽萍老师的情景模拟教学，来的都是以后要走演员路线的新人，晏小钥一眼看过去，差不多有十来个人——这些人在她进门的时候都抬头看了她一眼，因为彼此都不认识，又纷纷挪开了视线。 只有盘腿坐在最前面的徐远帆露出了和之前看到的照片里一样的阳光笑容，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坐到身边去。 贺菲菲就坐在他旁边，面无表情地盯着她。 ——看样子，这两人消息挺快，也都已经知道她了。 果然，等她也盘腿坐下后，徐远帆就笑嘻嘻地伸出手，说：“你叫晏小钥对不对？我是徐远帆，她叫贺菲菲，我们和你一样，都是签在韩女士名下的，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算是同门的师兄妹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晏小钥接了句：“那以后请师兄师姐多多关照了。”和他握手之后，又把手伸到了贺菲菲面前。 结果贺菲菲非但没接，还轻哼了一声，将头撇到了另一边，当没看见。 这是已经把她当敌人了？这小姐姐可真直接呐……晏小钥尴尬地笑了笑，讪讪收回了手。 笑容很阳光、性子似乎更阳光的徐远帆表示很看不过眼，学着她轻哼了一声，对晏小钥说：“你别理她，她就是这么个性子，阴阳怪气的！” 贺菲菲转眼看她，脸色愠怒：“你说谁阴阳怪气？！” 徐远帆说：“谁恼羞成怒，谁就是阴阳怪气！” 贺菲菲气得不行，可她要是发作了，岂不正应了他那句“恼羞成怒”了，于是恶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起身坐到离他们最远的角落去了。其余人见好戏没演起来，又各自偏转了视线——壁虎墙上观，各扫门前雪，这些人虽然还都是新人，但圈内的生存法则已经掌握的很不错了。 剩下个晏小钥，一脸懵逼。 ——卧槽刚刚是什么鬼？ ——一言不合就开撕？ ——他们是原本就关系不好吧？ ——不是因为她吧？ 内心刷过各种弹幕，不小心还爆了粗口。 第014章新来的拖了后腿 可能这两位关系真的不太好，徐远帆丝毫不在意地拉着晏小钥继续聊天，还把自己的老底都给交代了——影视学院的二年级生，拍了个公益广告被银艺看中，之后很幸运地签到了韩女士名下。 晏小钥好奇：“学校里的课程，应该更系统专业吧？” 徐远帆点头：“系统是肯定的，但是专业嘛……像曹坤孟丽萍老师的课，在学校里也是可遇不可求的——你不知道，我和那个贺菲菲其他课都是在学校上的，只有曹老师和孟老师的课才过来。” 晏小钥哦了一声，心想科班出身的就是有底气，公司的培训课都是挑着上的，不像她，韩女士给她安排的课表，那叫一个满满当当的呀！ 徐远帆又问：“你呢？你是哪个学校的？” 这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货不会是故意的吧？ 晏小钥略尴尬，不过也没回避，答道：“……十三香。” 徐远帆呆了呆：“十三香？我怎么没听过这学校……” 晏小钥咳了一声：“不是学校，是龙虾馆。” 十三香龙虾馆，她刚辞职的餐馆——真说出来了，其实也没有那么尴尬……她这样想着，就见徐远帆一脸惊讶，连声音都拔高了：“龙虾……呜呜！” 还好晏小钥眼明手快，一把将他不敢相信的惊呼给硬生生捂回去了！不过还是惊动了其他人，坐在不远处的另一个男生大概和他关系不错，笑着调侃：“阿帆，这么快就要带新来的妹纸去吃龙虾呀？大家听者有份，也把我们捎带上呗！” 徐远帆扳开晏小钥的手，回头道：“想吃呀？自己去！” 那男生笑骂：“你个见色忘义的！” 他身后的角落，贺菲菲的目光往这边扫过，冷哼了一声。 徐远帆显然还没从“十三香龙虾馆”的震惊中回过味来，转头还想打破砂锅问到底，结果孟丽萍老师进来了，所有人都起身问好，他只好把好奇心给憋回去了，逃过一劫的晏小钥也长长舒了口气。 以前在剧团里的时候，指导老师也会开情景模拟教学，所以晏小钥并不陌生。无非就是由老师指定场景剧本，学生凭自己的理解和技巧演绎出来，由老师进行点评教学——对于没有足够经验积累的新人而言，这样的指导和点评是非常有用的。 孟丽萍示意助理将剧本发下去，说道：“今天我选的是《刺客》里面的场景，这部电影相信大家都不陌生，你们的骆冰女神就是凭借这部剧的出色演出成为金百花奖影后的。现在你们手上拿的剧本，就是其中很经典的那场刺杀戏——女主的妹妹小六怕姐姐完不成任务受惩罚，打算出手帮她刺杀男主马少爷，女主阿四一边要阻止妹妹，一边还不能叫马少爷看出端倪，内心十分煎熬……” 晏小钥一边听她讲，一边低头看剧本。 妹妹小六要杀马少爷，姐姐阿四千方百计想要救，人肉靶子马少爷云里雾里似懂非懂，这戏一看就很煎熬呀！ 她还在感慨，就听孟老师说：“三个人一组，你们有一个小时的排演时间。” 三个人？ 晏小钥愣了愣，心说好巧！ 果然，最后她和徐远帆、贺菲菲成了一组。 同一个经纪人手里的艺人，仿佛成了天然的一挂，哪怕这两个看上去关系不太好——这大概也是为什么明明关系不好，进来的时候他们两个却是坐在一起的。 徐远帆演了马少爷，贺菲菲虽然嫌弃他，但还是要了阿四一角，剩下的小六就是晏小钥的了——这角色没有姐姐阿四来得强烈复杂，但要演好也不容易，一边是对马少爷的杀意，一边是对姐姐的维护，甚至还夹杂着失望……晏小钥开始揣测人物的心理，但徐远帆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一直试图找她说话，问这问那没完没了的。 最后是贺菲菲忍不下去了，说：“你要是不想演，可以直说，免得连累我们，到时候传到韩女士耳朵里，谁也没有好果子吃！” 韩女士的名号很有威慑力，徐远帆终于乖了。 晏小钥遂向贺菲菲投去感激的一瞥。 可惜，这乖巧也没维持多久，等到排演的时候，两人争执又起，好像听了对方的意见就是输了一样谁也不肯让谁，晏小钥被夹在中间心累无比，顿时无比想念楚大神！——她要是有楚锐的演技，可以给这两个人带戏，管他们怎么闹呢！ 最后可想而知，这场戏他们演得并不好。 当着所有人的面，孟丽萍老师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客观地评价提点了几句，倒是助理在做笔记的时候，无意识地嘀咕了一句：“以前两个人合作的时候明明演得不错，怎么多了个人就差了这么多，看来是这新来的不太给力，拖后腿了……” 孟丽萍想了想，道：“别胡说。” 到底是谁拖了谁的后腿，她还是能看出来几分的。 可助理这话，到底还是传到了韩美琴耳朵里，毕竟是挂在自己名下的艺人，她多多少少还是留意着的，于是对晏小钥的印象分，又狠狠地减去了几分——好在她是看过晏小钥的试镜视频的，所以又问了孟丽萍。 只短短一节课，又能看出多少东西来，孟老师也不敢妄下定论，只说是个有潜力的孩子。 这话听在韩美琴耳朵里，就像是客套。 而晏小钥完全不知道这背后的弯弯绕绕，她对最后演出来的这出戏也是不满意的，所以跟孟丽萍老师要走了剧本，打算带回去再琢磨琢磨。 徐远帆还惦记着她说的“十三香”，竭力邀请她一起去吃小龙虾，她正不知道该怎么回绝好，萧湘的一个电话，把她给拯救回来了！ 一直对她爱答不理的贺菲菲走在了最后，看她拒绝了徐远帆的邀请，在经过她的时候，竟然主动对她说：“没跟他去吃小龙虾，算你聪明。” 晏小钥呆了一呆，没明白她什么意思。 贺菲菲又说：“他最喜欢用这些手段哄你这样看上去乖巧好骗的女生，你要是真信了，到时候可别哭！” 这是在好心提醒她？ 假想敌什么的……说不定是她太紧张了呢。 晏小钥笑了笑，说道：“谢谢你提醒呀！” 贺菲菲哼了一声，径自走了。 “我觉得她可能不是骄傲，而是傲娇！”这是晚上跟萧湘说第一天的经历时，她得出的结论，获得萧妹纸的白眼一枚。 睡觉前照例刷微博，一打开就看到新消息一条—— 楚锐：摔了我竟然还能签约，本事不小嘛 第015章狗咬狗，一嘴毛而已 楚大神竟然又又又回消息了！ 晏小钥激动了！ 她“啪叽”一下从床上弹跳起来，惊得萧湘差点没扔了手里的电脑，扭头瞪她：“你这是还没睡就做噩梦了？” 晏小钥嘿嘿笑了两声，没心思理她，手指在屏幕上戳戳戳—— 小妖要吞日：没啥本事，全靠大神保佑！ 顺手发了一个烧香磕头的表情。 然后，又是半天没回应…… 她冷静下来看了眼楚锐那条消息的时间，显示的是下午两点多，那会儿……她正晕头转向地试图配合互怼的那两位而不得，无奈接受孟丽萍老师的点评呢。 看样子，休养中的大神倒是挺悠闲的！ 晏小钥躺回床上，又刷了会微博，梁影帝跳槽带来的热度不但没有消退，反而有越演越烈的趋势，大波自称“凉粉”的影帝粉丝涌到银艺的官博下面一阵骂，从“有眼无珠”到“自作自受”不一而同。 仿佛一夜之间，柴木就架好了，大火熊熊烧了过来！ 晏小钥还是小透明一个，但好歹也上了银艺这条船，自然要格外关注一些，于是问了萧湘——萧湘是娱记，闻言冷笑了一声：“狗咬狗，一嘴毛而已。” 萧妹纸还是一如既往的毒舌。 晏小钥冒了冷汗一滴。 萧湘一边写着稿子，一边漫不经心地给她解释：“今天上午梁影帝去新东家的时候，被记者堵了个正着。一大群人追着他问离开银艺的原因，梁闫杰大概是被烦得不行了，顺口说了一句人往高处走，银艺不懂影帝的价值，总还有懂的人在——这话简直就是明着说银艺亏待了他这个影帝。这之后粉丝要给他讨公道，丰娱要给他撑腰，还有各路小明星跳出来蹭热度的，这么一来能不热闹嘛！” 晏小钥想了想，忍不住问：“丰娱说是撑腰，其实是推波助澜吧？” 萧湘抬头瞥了她一眼，给了她一个“你还不算笨”的眼神：“你一门心思想要闯进去的这个圈里，目前是群星、丰娱、银艺三足鼎立，群星屠戮各大音乐榜单，丰娱的综艺节目做得最好，银艺强于影视制作，看上去似乎各占鳌头，但其实谁也不服谁，找着机会就要互咬一番，以前竞争最激烈的时候，简直就是一出娱乐圈版的三国演义！” 晏小钥咂舌，心道这一出出的，简直比演的都要精彩！ 她低头看微博，群情激奋的凉粉们已经把银艺骂成狗了，偏生银艺沉得住气，硬是安静如鸡……看得她都有点儿捉急了！ 萧湘随口说了一句：“银艺向来不吃亏，说不定正在憋大招呢……” 憋大招？ 能憋出什么大招来？ 晏小钥想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种公司和公司之间的博弈，根本就不是她们这种小鱼小虾能看透的，两人也就随口聊了两句，并没有过多纠结。晏小钥丢开手机后，又拿出了白天上课时用的剧本，台词在排演的时候早就记熟了，但她还是一遍又一遍地默念，用不同的语气和情感，试图体味角色潜藏在台词后面的情绪…… 她对今天的那场戏也是不满意的。 要是她的演技足够好，是不是能够带动那互相看不顺眼的两个人，而不是反过来被他们给影响了呢？她甚至忍不住想，如果换成是楚锐，今天这样的场面，又会是怎么样的呢？ 但很显然，这样的答案是不会有的。一直到她歪着脑袋睡着，也没有等到楚锐再回私信消息。 她所不知道的是，同样的晚上，在她脑袋里一闪而过的楚锐，也在看剧本。 沙发桌上放着足足七八个剧本，他洗完澡后换了睡衣，头发只随意擦了两下就不管了，拿了个剧本倚在沙发上翻看，一双大长腿交叠成了最慵懒的姿态——剧本很多，他看得也很快，一边看一边还和人视频。 屏幕那头的人金发碧眼，脸上敷着面膜，正拿着剪刀给泰迪剪毛，面膜上粘了狗毛都没发现，一边剪一边用蹩脚的中文说：“锐，你又不吹头发，这样不好！” 楚锐随口应了一句：“睡觉前会干的。” 那女人抬头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些无奈，但没有继续劝说，反而问：“刚才收到了光宗的喜帖，他又要结婚了，你会回来参加婚礼吗？” 楚锐连眼皮都没撩一下：“他一天到晚结婚，我可没这个空回回都参加。” 女人哦了一声，看上去有些失望。 楚锐又说：“要是唐娜你结婚，我就是在宇宙里拍戏都会赶回去的。” 叫唐娜的女人哈哈笑了起来，开心得面膜都差点掉了，但笑完了还是觉得惋惜，用英语说了一句：“你不回来，休伯特会很失望的。” 楚锐终于抬起了头：“休伯特？” 唐娜笑道：“他想拍《梵赛岗之歌》的第二部了。” 楚锐愣了愣。 《梵赛岗之歌》，他的成名作。 当年这部好莱坞的史诗级奇幻大片红遍全球，他也跟着水涨船高，和丰娱签约回国之后，好导演好剧本纷沓而至，他一路顺风顺水才有了现在的成就——休伯特给他创造的这个起点，是国内许多演员奋斗很多年才有的高度，所以即使是他现在已经有了好些不俗的作品，《梵赛岗之歌》对他的意义，也终究是不一样的！ 唐娜说：“我记得你的合约快要到期了。” 楚锐嗯了一声。 唐娜咔嚓咔嚓剪完最后几刀，认真地说：“锐，我希望你能回来，休伯特也是。” 楚锐没吭声。 他看着她手底下那只被剪得坑坑洼洼一脸生无可恋的泰迪，不可遏制地想到了自己小时候那些惨不忍睹的发型……往事不堪回首！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会考虑的。” 唐娜对这个回复还算满意，没多久就挂断了视频。 但楚锐也没了看剧本的心思——这些剧本都是方克下午才送过来的，丰娱也算是诚意十足，能拿到的好剧本几乎都往他这里送了，其中不乏高成本制作的大片，一副随便他挑选想演就能演的架势。 但终究，都比不上《梵赛岗之歌》。 他揉了揉额头，觉得有些头疼。偏生放在一旁的手机还不安生，叮咚叮咚响个没完，拿过来一看，一串的微信消息看得他眼晕。 苏日天：他们都把银河兄弟骂成狗了嘤嘤嘤嘤……好难受好委屈小心肝都碎掉了！ 底下是一串打滚卖萌的表情。 楚锐嘴角抽了抽，面无表情地回了两个字：活该。 第016章又不一样了的台词 但骂归骂，骂完了楚锐点开微博扫了一圈，还真是骂成了狗！他啧了两声，看到有新消息就顺手点开了，一眼就看到了晏小钥那句“全靠大神保佑”和那个烧香磕头的表情……他没忍住，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这是真把他当神拜了呀？！ 笑完之后，心情明显好了很多，他关了微博，直接打电话给方克——这三更半夜的，作息规律的方大经纪人美梦都做一轮了，挣扎着接起电话就怒怼：“知道现在几点了吗？扰人清梦出门会被狗踢的！” 来自方克的诅咒，相当可怕！ 但不就是被狗踢嘛！ 楚锐满不在乎，说：“本来还在考虑这个月的奖金是不是给你多加个三成，看样子是不需要了。”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咳了一声，语气变得亲切又温和：“反正也已经醒了，大神有什么吩咐，尽管说！” 楚锐果然没跟他客气，吩咐他：“丰娱那边的合同，尽快弄弄好。” 方克哦了一声，倒也没有多说什么。 楚锐那边的动静，晏小钥并不知道。这些日子，她过得格外忙碌。 韩女士大概觉得她这个野路子迫切地需要学习，几乎能安排的培训课都给她安排上了，每天都是团团转，都叫她有种进了学校的错觉！ 徐远帆和贺菲菲果真只有孟丽萍和曹坤两位老师的课才出现。 前者性子活络，虽然大大咧咧的好相处，但晏小钥也发现他性子太活络了，排戏的时候总是容易被带跑注意力，和他搭戏不但累效果还不好。反倒是贺菲菲，初见面的时候闹得不太愉快，但她排戏认真，渐渐熟悉起来之后，晏小钥就更愿意和她搭戏了。 虽然还是每天上课的新人小透明，但身在银艺也算是踏进圈里了，都不用她特意去关注，许多消息就会断断续续地传来。 比如说梁影帝的热度越撕越高。 比如说《蔷薇花下》的前期筹备已经差不多，快要奔赴影视基地开机了。 比如说…… 第一条和她没有什么关系。 第二条她试镜失败，理应也是没什么关系的，但曹坤老师已经确定要出演舒家老太爷，开机就意味着台词基础这门课要停上一段时间了。 晏小钥有些失望。 徐远帆没太放在心上，满不在乎地安慰她：“其实也没有什么的，现在很多剧都是后期配音的，你把台词背熟了，到时候不要口型对不上就好了。” 贺菲菲看他不顺眼，立马怼他：“你怕是连台词都背不熟吧！” 但她显然也对这门课要停一段时间没有意见。 曹坤的课要比孟丽萍要随意许多，只说他要去给吴导打一段时间的工，课停一段时间，希望等他回来之后，在座几位都不需要再上他的课了——新人培训课，说白了是给还没有机会正式出道的人上课的，不需要上课了，自然就是已经有了出头的机会了。 他这话说得很讨巧，顿时引来一片掌声和笑声。 最后一节课，他图省事直接把孟丽萍用过的教案拿来了。 “今天曹某人心情好，就不为难你们了。前两天丽萍老师用了《刺客》里面的场景，我捡个便宜，再把台词拿来用用。” 剧本发下来，赫然还是上次用过的那一拨。 果然是捡便宜！ 前不久才演过一轮，现在只是对个台词而已，人人都觉得没压力，训练室里的气氛轻松得很！ 徐远帆笑嘻嘻地说：“连背台词这项都直接省了！” 贺菲菲哼了一声。 晏小钥提议：“还是先对一遍台词吧。” 对台词比排一出完整的戏要简单多了，三人还是按照上一次的角色分配，很快就对完一遍了，之后徐远帆和贺菲菲就盯着晏小钥看。 晏小钥忍不住问：“怎么了？” 徐远帆挠着头没吭声，贺菲菲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和上次演的时候不太一样了。” 晏小钥也没有多想，实话实说：“上次演得不太好，我带了剧本回去又研究了一下。” 徐远帆呆了呆。 贺菲菲的目光闪了一下，主动说：“我们再对一遍。” 她想知道晏小钥研究之后，到底不一样在哪里。 于是，三个人又对了一遍台词。 对完之后，徐远帆和贺菲菲又盯着她看。 晏小钥念出来的台词，似乎和之前那次的感觉，又不一样了。 贺菲菲抿着唇不说话，徐远帆呐呐地说：“……咱们再来一遍？” 于是再来了一遍。 好像又不太一样了…… 徐远帆忍不住问：“你这是什么情况？” 角色的人设就在那里，每个人的演法虽然不一样，但同一个人这么变来变去的，给人感觉就像是演技不过关发挥不稳定……所以他看上去有些担心。 晏小钥叹了口气：“其实我还拿不准刺杀的时候，小六到底是个什么心情。” 徐远帆说：“这有什么好拿不准的，小六想杀马公子，想保护姐姐阿四呀！” 贺菲菲的神色有些复杂，似乎也想说点什么，但是没等她开口，旁边却忽然传来了另外一个声音，问：“第一次对台词的时候，你说‘阿姐，我想你活下去’，语气比第二次要急切很多，台词之间也没有停顿，这个时候的小六，是个什么心情？” 他们转头一看，竟是曹坤。 这个老戏骨就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也不知道听了多久。 晏小钥忙回答道：“小六强烈地希望阿四能明白她的心思，能及早醒悟过来。” 曹坤又问：“那第二次呢？你的语气明显放缓了许多，音量也低下来了，听上去像是平静下来了。” 不愧是以台词功底出色著称的老演员，贺菲菲他们只是觉得不一样，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曹坤却连细枝末节的变化都捕捉到了。 晏小钥体会到了老戏骨的厉害之处，眼睛都亮了，说：“我想小六既然决定代阿四出手，心里面肯定是已经下定了决定的，所以语气上面从容镇定一些，才能显出她的决心。” 曹坤未置可否，只接着说：“第三次的时候，你是说完了‘阿姐’之后，停顿了一会儿才接着说‘我想你活下去’的，对不对？” 晏小钥点头：“小六会插手阿四的任务，是想要保护她，而想保护她，是因为她对阿四有依恋。刺客里面，她们是唯一的姐妹，‘阿姐’这个称呼，对她而言应该有不一样的意义存在。” 她用一个停顿，来表现妹妹对姐姐的舐犊和不舍。 曹坤听完，哈哈笑了两声，又拍了拍她的肩膀，说了一句：“继续努力。”说罢，也没做什么点评，就背着手晃晃悠悠走开，去听别人的练习去了。 曹老师这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半点指点都没有？ 晏小钥郁闷极了。 第017章楚大神也要来银艺了 他们这么一问一答，徐远帆也明白过来了，这会儿既惊奇又佩服：“小钥，你这么厉害，真的不是哪个影视学院出来的尖子生？” 彼此也算是熟悉了，晏小钥就说了实话：“影视学院……其实我也去考过的，录取了之后，因为付不起学费，就没有去了。” 考上了却付不起学费？ 徐远帆张嘴结舌，一脸的惋惜。 贺菲菲撇过脸，眼中神色微冷，不过还是说了一句：“还真是可惜，不然说不定我们就是同学了。” 徐远帆飞快地接了一句：“现在也是同学。” 他似乎是怕这个话题戳到晏小钥的痛处，说完了还眼巴巴地看着她，晏小钥只好笑了一笑。 之后的课，上得格外顺利。 上完课，徐远帆又说要请客吃小龙虾，晏小钥推脱不过只好去了，不过为了避嫌，她又叫了贺菲菲，还好她并没有推脱。 新人们三三两两地走了，混娱乐圈的大多乖觉，临行前还特意跑去跟曹坤话别，并助他新剧大火——好话谁不爱听呀，曹坤的心情很不错，收拾一下就打算去找吴导。 坐电梯上去的时候，正好碰到了韩美琴。 一个是老戏骨，一个是原来影帝的经纪人，又在同一家公司，就是没交情也混个脸熟了，免不了招呼一声寒暄两句。 曹坤笑道：“梁影帝最近人气很高呀！” 韩美琴对他还算客气，不温不火地回了一句：“人气再高，跟我也没什么关系。” 拆伙了的艺人和经纪人，可不就是没关系了嘛！ 曹坤知趣地略过了这个话题，又问：“那个叫晏小钥的新人，是你在带吧？” 韩美琴点了点头：“曹老师有什么指教吗？” 曹坤道：“指教也说不上，就是觉得你手头上要是有什么机会，可以叫她试试看。” 韩美琴楞了一下。 她没料到曹坤会看好晏小钥。 可惜电梯已经到了，曹坤只是碰巧了随口一提，并没有细说的打算，等电梯门一开就背着手慢悠悠走了。 电梯里的韩女士，眉头微皱。 曹坤的话看似随意，还是在韩美琴心里留了影子，随后就和助理打了招呼，让她多加关注。可惜晏小钥每天按时上课，规规矩矩认认真真的，没看出来半点特别出彩的地方。 她想起曹坤说的那句“要是有什么机会，可以叫她试试看”，心里琢磨着难道真的要用机会去试，才能试的出来？ 正有些犹豫，却接到了梁闫杰的电话。 梁影帝这些天虽然在风口浪尖上，但也算是狠狠地出了一把风头——他们这些明星，不就是靠人气吃饭的嘛，如今人气越发高涨，他自然也是春风得意的，张口便说：“韩姐，你继续来帮我呗。” 韩美琴笑骂他：“怎么？丰娱的人没把你伺候好呀？” 梁闫杰说：“再好也比不上韩姐你呀！” 韩美琴脸上的笑容收了收。 她知道梁闫杰说的是实话，他们一起合作了将近十年，从默默无名的新人到现在足以挑起两家豪门公司争斗的影帝，这一路的艰辛和喜悦，也只有彼此最清楚，丰娱无论给他安排什么样的经纪人，哪怕是把方克调给他，都不会比她做得更好更默契了。 梁闫杰放软了语气，真心实意地说：“韩姐，你来丰娱吧。有你在，就是楚锐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韩美琴抿了抿唇，说了一句：“你让我考虑一下。” 梁闫杰也很了解她，知道她说考虑，其实是已经心动了，遂趁热打铁又劝说了几句，才挂断了电话。 他显得格外有信心。 韩美琴也想着是不是跟着跳到丰娱去比较好。 若是操作得好，她甚至可以把手上的当红小花和偶像组合也一并带过去，这样加上梁闫杰，她在丰娱的地位，肯定要比现在只高不低的。 可惜没等她做出决定，缄默多日的银艺终于忍无可忍先一步给出了反击，并且一出手就是石破天惊的大动作—— 公关部发言人直接宣布：丰娱大神楚锐，即将加盟银艺。 这消息简直就像是原地丢了个原子弹，瞬间引爆了整个娱乐圈。 圈里圈外纷纷表示，是他们疯了，还是银艺做梦呢，或者是楚大神吃错药了？！ 楚大神有没有吃错药他们还不知道，但银艺显然是没有在做梦，因为早就憋了许多天的公关部发言人随即眉飞色舞地宣布，楚大神明天一早便会到银艺大楼正式签约，届时将一并召开记者会，欢迎各路记者朋友出席！ 这注定是一个不平静的夜晚。 前两天萧湘还说银艺说不定在憋大招，没想到还真的憋了个究极大招出来！楚大神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引起的震动比之先前的梁影帝，有过之而无不及！ 晏小钥也说不上来自己是个什么心情，只是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忍不住又悄悄地给楚锐发了私信。 小妖要吞日：大神，你真的要来银艺了？[惊讶] 对面那尊大神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心态，这会儿竟然也在刷微博围观自己引起的震荡，貌似心情似乎还不错，因为很快就回了她消息—— 楚锐：不欢迎呀？ 小妖要吞日：小的哪儿敢呀[笑cry] 楚锐：你不敢我就安心了，不然我还真怕去银艺。 小妖要吞日：[惊悚]大神也会怕？ 楚锐：怕你再摔我呀[微笑][微笑] 小妖要吞日：[泪奔]大神，我再也不敢了！ 楚锐：[微笑] 最后那个微笑的表情仿佛带着某种神秘的黑暗力量，看得她心惊胆战的！ 萧湘洗完澡过来，一脚踩在床上，说：“明天我跟你一起去银艺！” 她还没从神秘黑暗力量中回过神来，呆呆地问：“你要去记者会？” “这不是废话吗？！”萧湘迅速窜上床，拉被子躺平，咬牙道，“老娘好歹也是记者，还是娱记，怎么能错过如此盛况！快睡快睡，明天早起抢位置去，去晚了说不定大门都挤不进去！” 连老娘都出来了，可见是燃了。 晏小钥目瞪口呆，眼见着她果断关灯睡觉，三分钟入眠！ 不愧是楚大神呀！ 她忍不住感慨，心里不知道怎么的，隐隐生了几分期待。 结果事实证明，萧湘果然是很有先见之明的！第二天大早上，银艺门口就人头簇动了，不止是各路记者，连附近的许多大神粉都蜂拥而来了，把大门挤了个水泄不通，大波保安使出了吃奶的劲才勉强维持住了秩序。 第018章银艺憋出的大招 签约仪式和记者会都安排在二楼最大的会议室里面，晏小钥原本还想跟着萧湘混进去看个现场的，结果保安查得不要太严，没有记者证分分秒被赶出来。整个银艺大楼都弥漫着躁动的气氛，许多小艺人也纷纷跑来露脸刷存在感，比如明明今天没有孟丽萍老师的课，徐远帆和贺菲菲也巴巴地跑来了。 可惜谁也进不去现场，只能窝在训练室里看转播。 镜头里的楚锐一身深蓝偏黑的修身西服，正式而又不失时尚，发型也是专门整过，看上去一丝不苟，端着脸坐在那里，高冷出尘，十足的禁欲范，有种叫人望而却步的疏离气场。但他露出微笑的时候，看上去却温文尔雅，轻易就给人一种人畜无害好相处的错觉。 这种错觉存在的时间长了，也就变成了真的。 所以这两年，圈里人人都说楚大神是出了名的好脾气。 而此刻，好脾气的楚锐面对记者的追问，不慌不忙地笑着说了一句：“良禽择木而栖，我相信新的环境，可以带给我新的突破。” 偌大的会议室里有一瞬间的安静。 等等！ 这话听着很耳熟！ 记者们很快就都反应过来了，这不是之前梁闫杰从银艺跳槽到丰娱时，最开始面对记者所给的回答，楚大神竟然一个字都没改，就这么原封不动地照搬了！ 楚大神这是懒到连好看点的场面话都不编了，直接就捡现成的生搬硬套来糊弄他们？！这要是都从银艺跳到丰娱还能说得过去，可一个刚从银艺跳到丰娱，另一个转头就从丰娱到了银艺，还说了一模一样的话，简直就是一个巴掌甩了过去！ 记者们有点儿懵。 可没听说楚锐和梁闫杰有什么过节，需要这么跟他过不去的…… 还是说，楚锐说这样的话，其实是在讨好银艺这个新东家？但以楚大神如今的身价地位，还需要做刻意讨好这样的事情？！ 记者们还有些回不神来，萧湘反应却很快，立马就举了手，问：“请问方经纪人坐在这里，是也会一并转到银艺的意思吗？” 众人这才想起，楚锐右手边坐着的，不就是他的经纪人方克嘛！ 梁影帝转投丰娱，经纪人可没有跟着去，难道楚锐到银艺，方克也会跟着一并跳过来？ 各路记者目光如炬，纷纷盯向方克。 方克推了推眼镜，正色道：“我的合约，并不是和丰娱签的，严格算起来，我并不是丰娱旗下的员工，所以想走想留，比楚大神还要自由。” 众记者哗然。 随即纷纷追问合约的事情。 方克说：“自然是和我的老板签的。” 萧湘忙问：“老板是指楚大神吗？” 这么一来，方克只带楚锐一个，倒是说得通了！ 但方大经纪人对此并没有做出正面回答，而是避重就轻地道：“但之后，我也会和银艺签约，以示诚意。” 这话含义就有些意味深长了。 楚锐被丰娱签回国，他的经纪人却没和丰娱签约；如今离开丰娱转而和银艺签约，他的经纪人随之说也会和银艺签约——无论之前梁影帝一事上丰娱有多么咄咄逼人，至少在楚锐这里，他们是输给银艺了。 记者们奋笔疾书，有些性子急的直接就打开电脑开始现场撰写通稿了。 还有记者问：“那么楚大神对今后的发展，可有什么规划？” 楚锐笑道：“这就要问银艺了。” 他轻松甩锅，还附赠了一句玩笑话：“身家性命都交出去了，总不能亏待我吧？” 记者们被他逗乐，皆是会心一笑。 这么一位大神，银艺还真不敢亏待！ 非但不敢亏待，还要表现得非常重视，总经理苏昊亲自出面，此刻就坐在楚大神的旁边——银艺的这位掌舵人看上去和楚锐年纪差不多，长得更是清俊英挺，拉出去分分钟能秒杀不少靠脸吃饭的明星，但常年商海沉浮，不苟言笑的冷冽气质使他只是坐在那里就有十足的压迫感，在楚锐旁边也丝毫不减气场。 “银艺对旗下的艺人，都有合理的价值评判，梁影帝对自己的估量，远远超过了银艺对他的价值期许，所以银艺这座小庙，容不下他那尊大佛，只好放手，也祝福他从今往后星途坦荡，鸿运昌盛！” ——时隔多日，始终保持缄默的银艺也终于对梁影帝转投丰娱一事做出了正面回应，且还是总经理亲自开口。 记者们面面相觑，纷纷腹诽银艺庙小容不下梁影帝这尊大佛，倒是能容下楚锐这尊大神？！ 但没等他们发问，苏昊又开口道：“众所周知，银艺的银，是银河的银——银河浩瀚，群星璀璨，但我始终相信，楚锐会是这其中，最为耀眼恒久的一颗！” 他的话一字一句，落地有声。 这，就是银艺的态度。 这一场记者会，时间不长，但爆点应接不暇。 记者会之后，媒体和网上都炸开了锅。论坛上各大帖子拔起而起，微博上也直接闹翻了天，连推特和脸书都不消停。 “苏总威武霸气！我一个吃瓜的路人都被他圈粉了怎么破嘤嘤嘤嘤~~~” “我一个铁杆的大神忠粉都被圈粉了[捂脸] [捂脸]人家不要离开爱的大神啊啊啊啊可是苏总真的好苏(﹃)” “难道只有我觉得方克大大也很有爱吗？因为爱他，所以心甘情愿被束缚神马的，这就是传说中的真爱呀！！” “楼上，你不是唯一的一个！” “你们这些鱼唇的凡人，难道没有注意到，骆冰女神也是银艺的吗？！” “为女神千山万水跋涉而来，这才是真相，这才是真爱！怎么办？我竟然又被深情的大神圈了一次粉~~~” 晏小钥看着这些越来越歪的楼，笑得差点打跌。大神粉脑洞突破天际，各种cp信手拈来毫无负担，她难以想象楚锐看到这些，会是个什么表情！ 大神粉和各路吃瓜群众显然还是吃瓜看戏的状态，但梁影帝的那些凉粉们已经疯了，一蜂窝跑到银艺和楚锐的官博下面，骂银艺过河拆桥，骂楚锐忘恩负义，誓要为被打脸的梁影帝找回场子！ 原本只吃瓜看戏的大神粉出离地愤怒了！ 钢筋不发威，真当我们是粉条呀？！ 大神粉是出了名的凶悍护崽，激烈的骂战之后，撕得凉粉们哭爹喊娘。最后梁影帝没吭声，丰娱倒是发了一条官方消息，艾特了楚锐，祝他今后事业蒸蒸日上——虽然一看就是场面话，但至少风度体现出来了。 于是双方旗下艺人看着风向，也纷纷表态。 银艺旗下的纷纷表示欢迎，丰娱旗下的则是祝福，场面一时又好不热闹。 第019章新的试镜机会 晏小钥围观了全程，忍不住感慨：“真是好一出大戏呀！” 徐远帆一脸羡慕，忍不住说：“也不知道我们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像这样随便一个动作，就搅起半个娱乐圈的风云。” 贺菲菲一向和他不对盘，听了他这种不着调的话，竟然也没有出言怼他。 他们正等着孟丽萍老师来上课，顺便聊一波八卦，结果孟丽萍还没来，助理倒是先进来了，朝着晏小钥招手。 晏小钥不明所以，走过去后，助理说：“韩女士叫你过去呢。” 韩女士？ 晏小钥呆了呆，签约之后除了给她一张满满当当的课表，韩女士对她完全是放养状态，怎么突然就想到要叫她过去了？ 但疑惑归疑惑，她还是屁颠屁颠地跑去觐见了。 韩美琴和她原本就没什么话好说，这会儿心情不好，更是连开场白地省了，直接丢给她一个文件袋：“这是银艺投资的一部青春偶像剧，快要开机了，但还缺个女配角，你准备一下，后天去试镜定妆。” 晏小钥瞪大眼，露出了一个吃惊的表情。 韩美琴盯着她，目光里带着探究，说：“我原本是打算等你再学习一段时间，看你的表现给你安排事情，这部戏也是打算给贺菲菲的，但曹坤推荐了你，我给他面子把这次机会给了你，希望你可以好好把握。” 她说得相当直白，几乎算是下马威了。晏小钥听懂了，但这样的机会，绝没有往外推的道理，就揣着明白装糊涂，一一点头应下了。 出来之后看了看时间，情景模拟课已经开始了，中途闯进去也不太好，她就在楼层里转了转，找了一处安静的卡座，打开文件袋看了起来。 里面是剧本和大致的介绍。 剧名是《那年正青春》，讲述的是男女主角从大学到初入职场所经历的那些关于爱情友情的故事。她翻了翻手里的剧本，知道要演的是一个叫江珞的富家千金，矜持傲娇，对男主角一见钟情狠狠追过，最终却选择了放手。 富家千金……有点儿难度呀。 她微微叹了口气，心里明白韩女士只怕没有偏她，这个角色叫贺菲菲来演，确实比她要合适许多。不过，对于演员而言，应该只有能不能演出来，而没有合不合适的。 “喲，这是又准备试镜了？” 她看得认真，一时没有留意四周的动静，等冷不丁听到这一声调侃，抬头就对上了丁副导笑眯眯地一张脸。 这可真的是……阴魂不散呀！ 晏小钥也是没脾气了，利落地收拾好剧本塞回文件袋里，才站起来，说：“丁副导日理万机，我这种小角色参不参加试镜，就不劳您费心了。” 丁副导就像是真的关心后辈一样，笑着道：“圈里面的试镜，都是大同小异的，晏小姐还是小心一些的好。” 圈里面的试镜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她经历的太少还不清楚，但至少她知道此一时非彼一时，不管怎么说，韩女士都不是个吃素的吧！ 晏小钥笑了笑，没有把这话放在心上，也不想跟他做无谓的口舌之争，索性拿着文件袋，越过他径自离开了。 丁副导看着她离开，脸上的笑容慢慢没了——《蔷薇花下》已经开机，剧组早就拉到影城那边去了，他每天忙得团团转，难得有事回银艺一趟，竟然就碰到了这小丫头。这可真是天意了。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然后转头往韩美琴办公室那个方向去了。 原本心情挺好的，结果竟然碰上了小人，晏小钥面上不显，但心里其实挺郁闷的。她的东西都还放在训练室那边，看看时间也差不多该结束了，就打算慢慢走过去，拿了东西就回家看剧本，准备试镜。 不过今天的课程结束的比她预想的还要早，她到的时候，人都已经散的差不多了，徐远帆和贺菲菲都还没离开，两个人站在她的小背包旁边，似乎正在纠结要不要留在这里等她回来顺便帮她看包。 徐远帆自认为跟她已经很熟了，张口就问：“韩女士找你去干什么？怎么去了这么久？” 韩女士找她，也就那一会儿的事情，后面是她看剧本看忘了时间……她还在想要不要实话实说，反正试镜的事情，他们迟早也会知道的，结果徐远帆这货眼睛不要太尖，一眼就看到了她手里拿着的文件袋，有些吃惊，脱口问：“韩女士给你安排戏了？” 贺菲菲的目光瞬间也落在了她手里的文件袋上。 他们显然都知道，这样的文件袋意味着什么。 晏小钥只好实话实说了：“一部偶像剧的配角，韩女士叫我去试镜定妆。” 贺菲菲的脸色微微变了变。 徐远帆倒是拍了一下手掌，笑道：“厉害呀小钥，没想到你后来者居上了！不行，今天你说什么都要请客搓一顿！” 晏小钥笑了笑，把文件袋塞到小背包里：“只是试镜，还没有定下来呢。” 徐远帆却说：“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韩女士说试镜定妆，其实重点在定妆而不是试镜，她介绍过去的人，只要没有什么硬伤，那就是十拿九稳的，你也就是去走个过场。” 晏小钥有点儿意外，她还以为会像上次试镜那样。 贺菲菲脸色不太好看，但还是点了点头，认可了他的说法：“这些圈里的套路，你以后慢慢就懂了。” 这圈里还真是套路深呀！ 晏小钥忍不住感慨。 徐远帆看她明白过来了，又叫嚣请客的事情，他性子活喜欢热闹，不闹这一场还真不会罢休，晏小钥想着之前他也请客吃过小龙虾的，就爽快地答应下来了，三个人找了个火锅店，徐远帆嚷嚷着不能吃亏点了满满一桌的菜——他们都是艺人，虽然不算正式出道，但饮食方面的自我管理还是有的，根本没有吃多少，徐远帆喜欢热闹但不喜欢浪费，又叫服务员把剩下的菜都打包了，递给晏小钥说可以带回去煮面吃。 晏小钥猜测他虽然表现得全无芥蒂，但心里应该也是不太舒服的，所以就随他折腾去了。能折腾出来的，总比憋在心里暗暗酝酿的好——想到这里，她不由得看了贺菲菲一眼。 贺菲菲安静地坐在那里涮菜吃，她原本话就不多，现在更加少了。 吃完饭各回各家。 晏小钥去结账，贺菲菲跟在她后面，忽然说了一句：“虽然说是走个过场，但该准备的还是要准备的，你不能太大意。” 难得的机会，他们说的再笃定，晏小钥也不会轻视的。 贺菲菲又说：“排戏和对台词，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帮忙。” 晏小钥吃不准她说这话是真心的还是别有企图，一时没敢点头。好在徐远帆很快就跟上来了，打断了她们的对话。 吃人家的嘴短，徐远帆说要送她回去，被她坚决地推拒之后，才不甘不愿地跟贺菲菲一起走了——他们都还住在学校里没搬出来，正好同路了。晏小钥站在路口看过去，就见贺菲菲似乎说了什么，徐远帆扭头回了几句，大概不是什么好话，两人闹得不太愉快，贺菲菲没有继续跟他往公交站去，而是直接拦了一辆出租车，甩上车门就走了。 不用说，肯定又是因为她的事情。 她莫名有些心虚，匆匆撤退。 第020章注意一下影响 晏小钥在徐远帆和贺菲菲面前一直表现得淡淡的，既不过分疏离，也不十分亲近，但回到住的地方，看到萧湘好朋友，顿时就露了原形。 “萧萧~萧萧~~”进了门，她就迫不及待地往萧湘身上扑，“韩女士终于给我安排试镜啦~~” 托楚大神原地丢炸弹的福，萧湘这几天忙得团团转，这会儿也才刚回来，正坐在桌子边上吸溜打包回来的面条，被她冷不丁一扑差点没把脸埋进碗里去，气得反手拍她：“什么毛病！你就是谋财害命也能不能给我选个体面一点的死法？！” 被面条呛死什么的，实在是太憋屈了！ 晏小钥笑嘻嘻的，把手里的盒子放到她面前：“用蛋糕腻死你怎么样？” 萧湘拆开一看，果然是她最喜欢的那款，当即就笑纳了，也不管大晚上的吃蛋糕会不会长肉，直接就拿勺子挖了两口，才问：“试镜又是怎么回事？” 晏小钥把经过说了一遍，又说：“我原本是想着好好表现给曹坤和孟丽萍老师留个好印象，到时候韩女士问起来能替我说上两句好话，但没想到曹坤老师这么给力，不枉费我也算是费了心机~~~” 语气里都克制不住飞扬的波浪线了~ 萧湘看她带了点小得意的表情，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嫌弃道：“看把你能的！” 晏小钥果然很能，赖在萧湘边上巴巴地等她把孝敬的蛋糕消灭了，然后直接抓壮丁拉她来对台词——萧妹纸文笔不错，但演戏实在是没什么天赋，念台词就像是念课文，平铺直述能分分钟叫人出戏。 晏小钥郁闷的要死，忍不住道：“我说萧萧，你当年到底是怎么混进剧团的呀？” 竟然反过来被她给嫌弃了！ 萧湘怒摔剧本：“你姑奶奶我当年是写文案的！” 她还觉得台词尴尬肉麻念不下去了呢！甩了剧本，萧妹纸躲进浴室洗澡去了。晏小钥一边把剧本捡回来，一边叹气，心道这还得一个人找感觉了呀…… 结果晚上睡着了做梦，都感觉自己在念台词，还是一人分饰多角演了剧本上所有的角色！ 差点被掏空！ 第二天早上迷迷糊糊地去银艺大楼——韩女士没说可以不用上课，她也只好按时报到，结果刚进大门就见徐远帆趴在前台，正跟前台的小姐姐聊得开心，连她进门都没看到，还是小姐姐抬手指了指，徐远帆才反应过来，扭过头来打招呼，还抱怨了一句：“我都以为你今天不过来了，等得我花儿都要谢了！” 竟然是在等她？ 往常他和贺菲菲来上课，即使到得比她早，也都是在训练室里等的，可从来没有大门口堵过人——晏小钥心里疑惑，但嘴上却道：“我看你桃花开得很旺盛，一朵都没有谢。” 之前贺菲菲警告她别被他的花言巧语给哄骗了，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徐远帆不以为忤，反而笑道：“小钥，你吃醋呀？” 晏小钥一个白眼没忍住：“我只吃辣不吃醋！”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斗着嘴进了电梯，徐远帆手长，直接按了个十一楼——新人用的培训室可不在十一楼，晏小钥抬头看他，看他那气定神闲的样子也不像是按错的，果然就听他说：“都要去试镜了，不抓紧看剧本排演，还去上什么课呀！” 晏小钥犹豫了一下：“可是……” “可是什么！贺菲菲就在训练室里等着你去，难不成你真要跟她排演对台词？” 很显然，昨晚结账的时候贺菲菲跟她说的话，他都听到了。 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这个节骨眼上，晏小钥可不敢找贺菲菲来对戏……徐远帆看她沉默的样子，也猜到她的顾虑了，忍不住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说：“不错嘛，脑袋瓜子还是聪明，没有傻乎乎地上当！对戏而已，谁不会呀，怎么就非要用到她了！” 也不知道昨天晚上他们不欢而散的时候，贺菲菲说了什么，似乎叫他越发看不过眼了。 晏小钥正打算问一问，电梯门忽然开了。 然后他们就看到闹得大半个娱乐圈不安宁的楚大神，就站在电梯外面——显然是他按了电梯上行，才会在这个楼层停下开门。 晏小钥呆了。 徐远帆一只手还拍在她肩膀上，也呆了。 他们都没料到这大早上会在电梯里遇上这尊大神……但仔细想想，都是同一个公司的，好像也没什么奇怪的。楚锐看到电梯里的场景也有些吃惊，目光甚至在徐远帆搭在晏小钥肩膀上的那只手上多停留了几秒钟，才若无其事地抬脚进了电梯。 方克跟在他身后，看清电梯里的人后，点头说了一句“早”。 徐远帆瞬间回神，刷地一下缩回手，站直之后立马问好：“大神早，方哥早！”他平时大大咧咧的，和小姑娘说俏皮话的时候不要太游刃有余，这会儿竟然紧张上了，说话都差点磕巴了，要不是场合不对，晏小钥都要笑出来了。 楚锐在外面一贯是个温和脾气，微笑着回了一句“早”。 然后，目光就顺势落到了晏小钥身上。 晏小钥乖觉，忙跟着说了句：“大神好。” 但楚锐却没回她，反而说了一句：“年轻人冲动起来控制不住可以理解，不过电梯上上下下的谁都能进来，还是注意一点影响比较好。” 晏小钥：？？？ 这话……什么鬼？！ 徐远帆还懵着，晏小钥已经反应过来了，尴尬地摆手：“不是……我们不是……”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好，只好说：“我接了个剧本，明天要去试镜，他就是想帮我对戏，找找感觉……” 楚锐哦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只随口问：“又要试镜了？” 晏小钥忙点头：“韩女士安排的。” 楚锐点了点头，说了句：“那加油吧，可别再把人摔了。” 晏小钥的脸爆红！ 总觉得这点倒霉事情是要被说上很久了，连方克看她的眼神都是似笑非笑的，好在“叮”地一声，电梯停在了十一楼，晏小钥忙拉着徐远帆下了电梯——电梯门在她身后慢慢合上，她也不知道怎么地，鬼使神差地就往后看了一眼，只见电梯里楚锐正扭头和方克说话，许是觉察到了她的视线，忽然抬头望了过来。 但电梯门“叮”地一声，已经彻底阖上了。 没了楚大神，徐远帆立马恢复了正常，在她耳边叽叽歪歪地咋呼：“小钥，你认识楚大神呀？你竟然认识楚大神！你也太不够意思了，从来都没听你说过呀！” 晏小钥头疼，心说难道要她见谁都说她摔过楚大神，一摔还摔了两次吗？！ 好在徐远帆不是个刨根究底的，被她含含糊糊地搪塞过去了。她都在楚大神面前说了徐远帆是来帮她对戏的，徐远帆笑嘻嘻地叫她不能食言，她一时也想不到理由拒绝，于是两人找了一间空的会议室，拿出剧本对戏。 于是这一天，徐远帆从男主到女配，统统演了个遍，就差演一把富家千金养的那条哈巴狗了！ 第021章又被楚大神救场 《那年正青春》已经快要开机，所以剧组差不多都拉到影城那边去了。 影视城在城西郊区，占地极广，里面从古代宫殿到现代建筑应有尽有，所以常年有许多剧组驻扎在这里拍戏。也许是当年做城建规划的时候，相关负责人有考虑过把西郊这一片弄成规模化影视产业的打算，所以不止是影城，连影视学院也在这附近。 晏小钥从公交车上下来，抬眼就看到了等在站台上的徐远帆。 “这一片我可比你熟多了，号称地头蛇，你跟着我，铁定不会迷路！” 晏小钥心说，我就是跟着手机导航走，也是不会迷路的！——但吐槽归吐槽，人都已经来了，也不好把他往回赶，徐远帆又是个会来事的，拉着她就往影城的方向走：“走走走，我先带你去吃早餐，影城那边有家店，虾仁小馄饨做得可好吃了，来这里拍戏的明星，都喜欢吃上一口！” 他一直等在站台那边，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 晏小钥看了看时间，比预计的还要早得多，看他扁着肚子可怜巴巴的，也就随他去了。 大早上的店里没两个人，但厨房里却忙得很，说是要外送给影城里面拍戏的某个剧组。徐远帆一脸的得意，笑道：“看吧，就说来拍戏的人都爱吃这一口，没骗你吧！” 晏小钥叹了口气：“这都等十多分钟了！” 人气高，生意好，自然等得久，两碗小馄饨，足足等了二十多分钟才端上来——这下倒是激起她的好奇心来了，心想到底好吃到什么程度，生意才会好到要等这么久！ 徐远帆熟门熟路地拿过醋罐子往碗里舀了三勺，又往她碗里也舀了三勺：“加了醋才好吃，这家的醋是特别调制的，我试了很多次，才发现不多不少三勺是味道最好的！” 晏小钥忍不住吐槽：“昨天才跟你说我吃辣不吃醋，结果你今天就往我碗里倒醋！” 徐远帆哈哈笑了起来，说：“吃醋的女生才好看！” 就你这到处撩妹的性子，真碰到个爱吃醋的女朋友就该哭爹喊娘了！——晏小钥一边在心里吐槽，一边舀了小馄饨吃，皮薄馅多，虾仁幼滑，那特别调制的醋酸酸甜甜的，仔细回味还有股淡淡的辛辣，味道略显奇怪，但足够叫人印象深刻！ 不过也没好吃到叫人惦记不放的地步…… 晏小钥给了个中肯的评价，惹得徐远帆只说她嘴刁。 两人吃完小馄饨抹了嘴一看时间还早，就一路走着去了影城，结果没想到在大门口就被门卫给拦了下来。 门卫说：“没有通行证，一律不能放行。” 影城最大的收入是剧组的场租费，所以要是剧组少的时候，为了维持收入也会开放给游客参观，但要是剧组多了，就会停止对外售票，改为封闭式管理，免得人多眼杂闹出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他们显然是运气不太好，正好碰上大波剧组进驻，没有通行证直接就不给进了。 晏小钥试着解释：“我是和《那年正青春》的剧组约好了来试镜的，要不你问下剧组那边？” 门卫看她是走着来的，旁边跟着的年轻人穿得比她还时尚，对她试镜的说法将信将疑的，不过还是打了个电话进去核实。 结果回来说：“尤副导不在，其他人说不清楚今天有没有试镜。” 什么情况？ 晏小钥有点懵，她没料到韩女士安排的试镜竟然会出这种乌龙。徐远帆也很意外，上前跟门卫说：“我们是银艺旗下的，经纪人是韩美琴女士，就是她安排我们来试镜的。大哥你看这外面晒得很，我们也不是什么来路不明的人，你看看要不先放我们进去等尤副导回来？” 这要是前台妹子，被他这样求说不定就心软了，可门卫都是糙汉子，不吃他这一套。 晏小钥没有剧组的电话，只好打给韩美琴求助。 但彩铃响了一遍又一遍，对方愣是没接。 徐远帆看了看时间，说：“这个点，韩女士应该在开早会，手机八成设静音了！” 求助无门！ 两人面面相觑，徐远帆都替她急出一脑门子的汗了。晏小钥咬了咬牙，又去和门卫交涉，好不容易请门卫又打了电话，还是同一个回复——实在没有办法了，她只好打电话给萧湘求救，电话那头萧妹纸沉默了会儿，叫她不要着急，她去问问同事，看能不能联系上尤副导。 徐远帆也给他那些影视学院的同学校友打电话，到处问有没有正在影城里拍戏，能出来接应一把的。 可时间一点点过去，他们还是被门卫拦在大门外……太阳已经高高升起，明明早晨还算凉爽，这会儿阳光却变得格外刺目，晏小钥被晒得头昏眼花的，身上一阵热一阵冷，心底里却冒出了丝丝凉气，连胃都有些抽痛了——她想要出人头地，想要狠狠地打曲骄阳的脸，可冥冥之中却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始终恶狠狠地拉扯着她，叫她寸步难行！ 徐远帆的脸色也不好看，说：“小钥，咱们这么等下去也不是个事情，依我看还是先回银艺找韩女士……” 晏小钥却没理他。 她头重脚轻恍恍惚惚地有些晕，可迷迷糊糊间反倒有些明白过来了，径自走到了门卫面前，问：“《蔷薇花下》剧组是不是也在里面拍戏？” 门卫一呆，下意识地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晏小钥又问：“是不是《蔷薇花下》的丁副导让你们在这里拦着我？” 门卫的脸色微变，却说：“我们只是按规矩办事。” 晏小钥不相信。 她没料到丁永发竟然会这么卑鄙，直接叫人把她拦在大门外面——找不到尤副导，联系不上韩美琴，难道真的只能就这么回去了？ 好不甘心！ 可……还能怎么办？ 她抿着嘴站在那里，一时之间有些迷茫。徐远帆也看出不对劲来了，想劝她回去，正拉扯着，一辆黑得油亮的保姆车却忽然在他们旁边停了下来，前面的车窗降下来，露出方克那张端正的脸。只见他从容地扶了扶眼镜，道：“我道是谁，原来是晏小姐。” 绝处逢生，说的就是这种了！ 第022章大神亲自抱着来的 方克果然好说话，帮她打电话给剧组的导演，然后说：“尤副导从早上就一直在剧组里，说是没接到过电话。”他转头看向门卫，镜片在大太阳底下反射出冷冷的光。 门卫秒怂，结结巴巴地说：“许是……许是打错了，最近来拍戏的剧组有些多……” 方克不置可否，似乎是这样的小事懒得计较，问：“我带他们进去，应该可以放行了吧？” 门卫连连点头，刚才的“按规矩办事”全叫狗给吃了！ 晏小钥和徐远帆上了车，才发现车里面除了方克，还坐着楚锐和另外一个看上去有些眼熟的小胖妞，这小胖妞见了她，“哎呦”了一声，说：“我认得你，女壮士！敢摔我们家大神的人，这圈里真心罕见！” 巧的是，晏小钥也认得她！ 第一次在丰娱摔了楚锐，所有人都吓傻了的时候，就这个小胖妞反应最快，嗷嗷扑了上来，她到现在还记得那敦实的体重压在身上的窒息感…… 不过比起这个，晏小钥更为郁闷的是……女壮士？！ 她囧了，简直不敢抬头看楚锐他们的表情，内心咆哮着失手摔了楚大神这种囧事，能不再时不时拿出来鞭挞她不？！小仙女的良心也是会疼的！ 果然，徐远帆听了这话，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了：“你还敢摔大神？” 晏小钥头昏扶额，半点都不想理他。 好在徐远帆震惊了一会儿，就把她给丢开了，忙着跟楚锐自我介绍刷存在感去了——和楚大神同坐一辆车，且还坐得这么近，这绝逼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大好的机会自然不能放过！ 楚锐见多了这种套路，不过也没有点破他那点小心思，只是温和地说了句“你好”。看上去是个随和好相处的前辈模样，但再多就没有了——晏小钥看着他含笑的脸，就觉得圈子里说他好脾气的人是不是都眼瞎，那不咸不淡多一份显亲近少一个嫌冷淡的笑容明明就像个面具一样，底下全是疏离的气息，难道他们都感觉不到吗？！ 说不定他脸上虽然笑着，心里却是“尔等凡人也配和本大神说话”这种呢！ 晏小钥晕乎乎地，就这样胡乱想着，就当是苦中作乐了。车子里开着空调，温度适宜，但她被太阳晒得难受的感觉并没有褪去，反而有加重的趋势，头昏眼花，似乎还冒着虚汗，被空调一吹就全身发凉，也不知道是不是车子晃得厉害，眼前的人都晃出重影来了。 楚锐脸上的笑已经没了，忽然开口说：“老方，把空调关了。” 方克不明所以，但还是伸手把空调按掉了。 按完之后回过头来问：“怎么……” 结果话还未说完，就见晏小钥忽然就往旁边栽去了——这保姆车其实是个七座的商务车，扣除驾驶和副驾驶后，前排两个位置，后排三个位置，小胖妞原本就坐在后排，徐远帆先上车就坐到后排去了，晏小钥就坐了前排剩下那个座位，于是这一栽倒，直接就倒到楚锐身上去了。 投怀送抱？！ 方克镜片后面的眼睛瞬间瞪大了！ 没看出来这小姑娘竟然也是存着这样的心思，他老方竟然也走眼了！ 要命要命！ 他还在感慨，后排那姓徐的小子已经嗷地一声叫出来了：“小钥，你怎么了？！”他半个身子往前挤，想要看清楚晏小钥的情况，却被楚锐抬手给挡住了。 楚锐早就注意到她的脸色不太对劲，所以她倒过来的时候下意识就伸手接住了，低头一看，就见她脸色青白满额虚汗，竟然是晕过去了，当即道：“去医务室！” 方克哪敢耽搁，赶紧叫司机转头往医务室去。 说是医务室，其实叫医院也不为过。 影城最开始建成的时候，确实只是个医务室。后来剧组越来越来，拍戏难免会有磕磕碰碰的，有些明星脸动不动就往医院跑也不方便，于是影城越建越大，原本几个房间的小医务室也变成了几层楼的医院。不过，来这里拍戏的人，还是习惯叫成医务室。 于是这天上午，刚交接班没多久的医生护士，就看到楚大神迈着大长腿步履匆匆地大步而来，怀里还抱着个人！ 妈呀！什么情况？ 竟然还是楚大神亲自抱着来了！ 难不成是骆冰女神受伤了！ 医院里的人眼珠子都瞪出来了，好奇得要死，但偏生那人被遮得严实，他们却又不敢光明正大地上去围观，掏心掏肺地难受！八卦之心人皆有之，几个人走过去没多久，骆女神拍戏受伤，被楚大神亲自抱着送到医务室的传言就不胫而走，据说女神还挺害羞，脸埋在大神怀里都没好意思露出来…… 看来是好事将近了……围观群众表示这个瓜很甜，吃得他们都腻歪了！ 只有当天值班的急诊医生，接诊的时候探头一看，差点掉了下巴——噫！说好的骆女神呢？！ 晏小钥可不知道给她诊治的那年轻医生，内心有多么崩溃！ 她醒过来的时候，楚锐已经回剧组去了，旁边守着的是叫她“女壮士”的那小胖妞，正捧着个手机玩游戏，听到动静抬起头来，笑道：“你醒了呀？” 晏小钥最后的记忆是在车上，对自己怎么躺在床上了完全没有印象，下意识地问：“这是哪儿？” 小胖妞说：“医院的病房里——你可吓死我们了，说晕就晕的！” 医院？ 晏小钥这才发现手臂上还吊着点滴呢，她有点儿懵，不明白怎么就进了医院，遂问：“我这是怎么了？” 小胖妞说：“有点儿轻微中暑，不过这不是什么大问题，关键还是食物中毒。你之前是不是肠胃就有些不太舒服了？医生说原本也就是拉个肚子的事情，但你太阳底下晒得有点久，两边加起来就晕倒了。” 食物中毒？ 之前是觉得胃有些抽痛，她还以为是太阳晒的，加上心情太过紧张的缘故……可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吃坏了肚子呢！ 等等……这个节骨眼上？ 她猛然反应过来，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小胖妞被她吓到，忙起身阻止：“哎，你做什么呀？快躺回去，医生说要把点滴打完再看情况！” 对，还有点滴！ 她反手就直接把针拔了：“试镜！我得先去试镜！” 小胖妞还是想拦她：“试镜而已，哪有身体重要，实在不行就打个电话过去，叫剧组那边先等一等呗！” 这还真不愧是楚大神身边的人，她一个小透明新人，怎么可能像楚锐那样，叫剧组等，剧组就肯等的！ “谢谢你照顾我，但我现在要先去试镜，等回头我再好好谢你！”她丢下话，提起床边的小背包，就不管不顾地往外冲。 小胖妞看实在拦不住，急得直跺脚，只好也跟了上去。 第023章蹲在路边哭呢 小胖妞动作没有晏小钥敏捷，追在她后面，忍不住拿手机拍了她一张背影图，发到了微信群里，吐槽道：女壮士英勇，醒来就健步如飞了！ 方克似乎还挺闲，很快就跟了一条消息：干什么去？ 小胖妞回：说是试镜 方克没吭声了，楚锐大概正忙着，也没冒泡。 她这边吐槽聊天，跑在前面的晏小钥却忽然停住了脚步——她很悲催地发现，她迷路了！影城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大，各种风格的建筑成片连在一起，像个迷宫一样，她根本就找不到《那年正青春》的剧组会在影城的哪个角落！ 简直是要命……不过，好在还有个小胖妞！ 晏小钥到现在才反应过来，她醒来之后匆匆忙忙地跑出来，还不知道人家的名字呢，要人家帮忙，总不能张口就叫小胖妞吧！ 遂勾搭之。 小胖妞倒是个真好相处的，丝毫没觉得被怠慢了什么的，笑着道：“我叫金月月，是大神的助理！” 她估计也看出晏小钥的迷茫了，主动问了一句：“你要试镜的，是哪部戏来着？”大门口时她在车里，听得不是很清楚。 这问题正中下怀，晏小钥忙说《那年正青春》。 结果金月月愣了愣，竟然也不知道在哪儿。 “你这剧组肯定是新来的！”金助理为自己辩解，“这几天因为大神心血来潮掀了一波巨浪，我们都忙得没时间来影城这边跟组拍戏了……不过你也别急，我问问方哥，他肯定知道！” 她在群里问了一嘴。 方克果然知道，丢了一个定位上来。 叫围观了全程的晏小钥忍不住感慨，别人家的经纪人，就是靠谱！ 其实这会儿早就过了约定的时间，她根本不知道人家还会不会等她，还愿不愿意给她这个机会，但无论如何，她总是还想争取一下的。 结果赶到的时候，却看到了贺菲菲。 贺菲菲还是那不冷不热的矜持态度，说好听点是傲娇，说难听点就是端架子了——她其实一直是有些看不起晏小钥的，所以她明明看到晏小钥过来了，也还站在原地没动，就等着晏小钥过去找她。 结果晏小钥仿佛没看到她一样，脚步停都没停。 贺菲菲端不住了，只好屈尊过来拦她，说：“你不用过去了，江珞这个角色，已经定好了。” 晏小钥抬头看她，目光泠泠。 其实看到她出现在这里，她就已经预感到了这样的结果。 贺菲菲被她这样的目光直直看着，不知怎么的生了几分心虚，无意识地错开了视线：“你也不要怪我——试镜的时间到了，你却迟迟没来，剧组打电话到韩女士那里告状，韩女士应该也有打电话给你，但你没接。所以，她就叫我过来替你。” 这过来一替，就真的把她替了。 晏小钥从背包里掏出手机，上面有好几个未接电话，大部分是萧湘的，还有两个是韩女士的——她之前晕着，一个都没有接到。 就像是早就注定好了的，这个角色原本就是韩女士给贺菲菲准备的，莫名其妙地给了她，结果还是落回到了贺菲菲手里。 这可真是应了一句古话，贺菲菲是命里有时终须有，而她却是命里无时莫强求！ 她半天没吭声，脸色更是难看。金月月在旁边看得焦急，忙说：“不就是一个试镜嘛！这种机会以后多的是，你别太在意呀！” 她跟在楚锐身边，见惯了导演制片人捧着剧本请大神赏脸出演，还真有这种底气说不在意——但晏小钥不行呀，名气资历人脉，这些她都没有，每一次试镜的机会，对她而言都是弥足珍贵的！ 何况这一次，她失去的，大概并不只是这一个角色而已…… 韩女士把这个机会从她手里收回，又交给了贺菲菲，这意味着什么，她不用猜都能体会到几分了。 估计以后，就更看不上她了吧。 晏小钥在心底里叹了口气，终于勉强回过神来，对贺菲菲说：“既然韩女士选择了你，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你好好演，不要辜负了角色。” 说罢，也不等贺菲菲反应过来，扭头就走。 进去找导演理论？ 拉贺菲菲pk演技看谁更适合江珞这个角色？ ——这些都是不存在的！ 她虽然是新人，但也知道这些都是行不通的。这个圈子里就是这样，她们是演员，需要有演技，可有时候能不能演一个角色，却也不是光凭演技就能说了算的！ 金月月跟在她后面。 来的时候，晏小钥凭着心里的一口气，走得活蹦乱跳仿佛刚才晕倒的那个不是她，现在这口气被无情地打击散了，她才觉得手软脚软，走在路上像踩在云端上，有种失重的感觉……可不能再晕过去了！ 她索性就在路边蹲了下来，打算缓一缓再说。 殊不知她现在这样子，从背后看上去就像只被遗弃的小狗，可怜巴巴的。金月月又偷偷摸摸地拍了她一张背影图，放到了微信群里，急吼吼地问：怎么办？！这是不是在哭？哭了我该怎么办？我是要当没看见默默走开还是上去安慰呀？在线等，急！{抓狂][抓狂] 方克又是第一个冒出来，问：怎么了？ 金月月答：试镜的角色被人替了。 方克：…… 多大点事呀！——这是方大经纪人的第一反应。 晏小钥并不知道她身后跟着的助理小胖妮就是个活生生的八卦小眼线，她在原地蹲了会儿，感觉被透支的体力缓回来了些，手脚虚软的感觉也好了很多，正打算站起来接着往回走，面前却忽然多了双脚，穿着锃光瓦亮的黑色皮鞋。 “多大点事，用得着蹲在这里哭鼻子？” ——嗄？ 晏小钥抬头，就看到楚锐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她懵了，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脸颊，触手干燥，差点就脱口说出“你眼瞎呀，哪只眼睛看到我哭鼻子了”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还好反应快，知道眼前这个得罪不起，嘴巴张开就变成了：“我没哭呀……” 尾音低落，似乎还带了点小委屈。 她一抬头，双眼炯炯有神，脸上也干净的很，楚锐就知道蹲在路边痛哭什么的，那都是浮云……他抬头，望向探脑探头往这里看的金月月。 虚报军情，得拖出去斩了！ 小胖妞吓得过冬的秋膘都抖了，当场就举白旗，心虚地脚底抹油了。 第024章演戏没有那么简单 楚锐好些天没来剧组了，所以刚露脸就被导演抓着补各种镜头，出演女主角的影后骆冰已经是老搭档了，一上午都在旁边幸灾乐祸，结果大概是乐极生悲，这会儿导演抓着她折腾，倒是把楚锐又丢一边了——用副导演的话说，这估计是还没从男主角不在剧组的模式中回过味来呢！ 莫名其妙闲下来的楚锐抓起手机一看，自然就看到了金月月发在微信群里的消息， 他这次出演的是个烧脑的商业谍战片，大部分镜头都在外面拍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一些特殊的场景，被导演拉到影城这边来集中拍摄，因为都是现代背景的戏，和《那年正青春》剧组还离得挺近，想着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索性就多走几步，来看看是个什么情况了。 结果人家姑娘根本就没哭！ 楚锐有些无语，说：“没哭蹲在这里做什么，妨碍交通呀？” 他从剧组直接过来，身上那套拍摄宴会用的礼服还没换下来，一套三件的黑色修身西服，口袋巾叠成了繁复好看的形状，优雅华贵，翩翩风度，配上那张好看到过分的脸，叫晏小钥仰着头直愣愣地看了半晌，才讷讷道：“脚软，走不动了歇口气。” 楚锐：“……” 他觉得自己多走的这几步，实在有点儿不值！ 但看她蹲在地上，仰着头看他的样子，可怜巴巴的，又有点儿于心不忍。于是俯身伸手，直接抓着她的手臂将她提溜了起来，几个大步就拎到了不远处给游客休息用的横椅上。 晏小钥一脸的懵逼。 他冷不丁下手，动作又是干净利落的，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坐在椅子上了。 把人拎过来后，他才道：“几步路就脚软了，当初摔人的劲到哪儿去了？” 又是摔人，这可真是过不去的坑！ 反正形象这东西，在他面前早就被摔光了，晏小钥破罐子破摔，索性也不正襟危坐了，直接摊手摊脚就往靠背上一倒：“摔人的时候是洪荒之力灌体，现在我是病号！” 楚锐在她旁边坐了下来，说：“你还晓得自己是病号呀女壮士？” “女壮士”三个字如雷贯耳，从他嘴里吐出来，把晏小钥雷了个外焦里嫩——说好的圈里一等一好脾气呢，这么连削带损的崩人设呀大神！ 楚锐又说：“拖着病还去试镜，这么想演戏？” 晏小钥对他没什么防备，下意识地说：“不演戏怎么改变？怎么能出人头地？” 楚锐愣了一下，没料到她这么直接，别人面对这问题，清一色都是“热爱演艺事业”之类的回答，她倒好，连掩饰都不掩饰一下，张口就是“出人头地”。他难得起了好奇心：“这么想要出人头地……”原本是想问原因的，但话到嘴边，忽而想起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为了那个什么什么阳？” 晏小钥咬牙：“曲骄阳！” 还真是！ 楚锐啧了一声，心想真不愧是脑残粉，追星追到这么拼的地步，也是厉害的了！ 但是……等等！ 怎么好像还听到了磨牙的声音……他一扭头，就对上了一张扭曲的脸，惊得他差点以为大白天见鬼了！ “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我会把他踩到脚下去！我要站在比他高的地方，叫他每一次看我，都得是仰望的！” 楚锐：“……” 这和说好的脑残粉，好像不太一样！ 他忍不住问：“你不是他脑残粉吗？” 晏小钥怒道：“我脑残了都不粉他！” 说完后，两人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然后，晏小钥不可思议地问：“你以为我是曲骄阳的脑残粉？！”她觉得这是她被黑得最惨的一次，必须要更正回来，“你家的脑残粉会分分钟想要打肿你的脸？” 楚锐咳了一声，默默掏出手机打开浏览器搜索：“曲什么阳来着……娇？焦？——哦哦，原来是骄呀，这名字取的……” 晏小钥目瞪口呆的。 “干嘛上网查呀！你应该知道曲骄阳的吧大神？他现在人气很高的呀，专辑张张大卖，单曲每首都上金曲榜前十的，还拿过金曲奖，妥妥的未来歌坛小天王呀！” 楚锐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手机屏幕，一边说：“知道得真清楚，还说不是脑残粉。” 晏小钥一愣，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耳瓜子——真是见鬼了！她干嘛还帮着曲骄阳说话，还把那货说的这么厉害！ 那边楚锐已经看完网上的介绍了，摸了摸下巴，给出了结论：“也没有很厉害嘛。” 晏小钥吐血，哑口无言的，心说真不愧是楚大神——曲骄阳对她来说是遥不可及的距离，可对楚锐而言，确实没有什么厉害的！ 楚锐收起了手机，双手交叠搭在腿上，身体往后倾了倾靠在椅背上：“这点成绩，你唱两首歌上几个综艺节目，再叫经纪人好好经营经营，很快就能追上的。但问题是……追上了，比他厉害了，然后呢？” 然后？ 晏小钥呆了呆。 她满心满眼地想着怎么才能打败曲骄阳，从来没有想过打败他之后的事情，一时哑口无言。 “如果只是为了这样的理由，我劝你还是放弃吧。”楚锐笑了笑，看她的目光微凉，“人的感情是善变的，你今天信誓旦旦，明天也许就变了，何必为了些不确定的东西，撞一个头破血流呢！” 晏小钥被一盆冷水浇得透心凉，忍不住反驳：“你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这么说！” 楚锐却说：“至少我已经知道你想要演戏的理由了，也不算是什么都不知道。” 大概是觉得没有再说下去的必要了，他站起身，理了理袖口：“小姑娘，不要小看了演艺圈，演戏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他说完这一句，大长腿一迈，转身就离开了。 晏小钥呆在原地，半天没能回神。 他说最后那些话的时候，明明脸上也带着笑，但眼神分明是疏冷凉薄的——哪怕她众目睽睽之下摔了他，那时候他看她的眼神都不是这样的……为什么？因为觉得她轻视了演艺，所以感觉到被冒犯了？ 一言不合就生气，这么阴晴不定，竟然也好意思说是圈内出了名的好脾气，亏不亏心呀！——回过神来的晏小钥越想越生气，曲骄阳看不起她，韩女士也看不上她，现在连楚大神也说她还是放弃的好！ 可她偏不信这个邪！ 第025章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徐远帆找过来的时候，就看到晏小钥坐在路边的椅子上，拿手指对着椅背上的横木条死命地戳戳戳，瞬间怀疑……这是刺激过度，傻了？ 他忙过来，劝慰：“不过就是一个试镜而已，以后这样的机会多的是，你也不要太在意呀！” 晏小钥转头看他：“你怎么知道我试镜失败了？” 徐远帆怒道：“贺菲菲那女人在班级群里炫耀呢！她也不看看这角色原本是给谁的，现在得了便宜还嘚瑟上了，实在是太可恶了！” 晏小钥一下就听明白了，她都忘了徐远帆和贺菲菲原本就是同学。不过在她的印象里，贺菲菲矜持傲娇却也蛮低调的，炫耀这种事情……她有些不太想象，正好也休息得很充足了，她拎着包起身，准备打道回府。 徐远帆跟在他旁边，问：“现在怎么办？” 晏小钥叹了口气：“还能怎么办，回去跟韩女士请罪呗！” 徐远帆说：“这也不是你的错，要是他们肯多等两个小时，这角色肯定还是你的！” 晏小钥没接他的话。 一切都已经成定局了，又还有什么话好说的。 想明白之后，她先给韩美琴回电话，简单说明了一下没能及时去试镜并没有接到她电话的缘由，韩女士在电话那头淡淡地说了句“我知道”了，半句多余的话都没有，甚至没有问她身体情况如何，就把电话挂断了。然后又回电话给萧湘——萧妹纸几经周折问到了尤副导的联系方式，但再打电话过来却始终没有人接，正着急上火，接起来就骂，结果她一骂，晏小钥反倒笑了。 然后，她一说晕倒了才没有接电话，萧湘就骂不下去了，默了一会儿才问：“你在哪儿？” 晏小钥笑着说：“影城这边，正打算回去。” 萧湘道：“等着，我去接你。” 晏小钥也没跟她客气，还叫她动作快点。 挂完电话，她转头问一直亦步亦趋跟着的徐远帆：“你给我垫付的医药费吗？” 徐远帆一脸茫然，有些尴尬：“那会儿被你吓得不行，急都急死了，没顾上这些……” 他们边走边说，不一会儿就到了影城医务室大门口——晏小钥打算问医生所谓的“食物中毒”到底是个什么情况，顺便看看谁付的医药费，结果才走到门口，就撞上了拎着个小塑料袋出来的金月月。 小胖妞往她前后左右瞄了一圈，问：“大神呢？” 徐远帆眼珠子都瞪大了，他不知道晏小钥之前和楚锐在一起，这会儿后悔得肠子都青了，只恨没有早点出去找她。 晏小钥却有点尴尬，她总不能说你家大神脾气不好，甩脸走人了吧，只要干巴巴地说：“回去拍戏了吧。” 金月月半点没怀疑，把手上的塑料袋递了过来：“这是医生开的药，你点滴没挂完就跑了，但药可得好好吃，食物中毒可大可小，可要悠着点。” 晏小钥接了药，问：“医生有没有说，我是吃了什么才食物中毒的？” 金月月笑眯眯地说：“医生说不刨开你的肚子看，他怎么知道你到底是吃了什么，估计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 庸医！ 竟然还想刨开她的肚子！ 晏小钥郁闷极了，顿了顿才问医药费的事情。金月月说的不是很肯定：“应该是方哥吧，这种事情一向都是他处理的。” 她遂要了方克的手机号，道了谢之后才离开。 徐远帆要送她回去，但没等一会儿，萧湘的小甲壳虫就到了，半点没给他表现的机会。等上了车，萧湘问：“到底怎么了？” 电话里没说清楚，晏小钥把经过从头说了一遍。 “拦门的肯定是丁副导那小人！”她说。 萧湘“嗯”了一声，显然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怎么就食物中毒了，也未免太巧了。你好好想想，有没有吃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晏小钥没吭声，因为不知道是吃坏了什么东西，一时之间她也理不清头绪。 但是之后她给方克打电话问医药费的时候，方大经纪人却说：“晏小姐，有些事情也不知道当讲不当讲……”话虽然这么说，但没等晏小钥回答，他就自顾自讲下去了，“今天的事情，医生说是吃坏了肚子，加上中了暑才会晕过去，但后来我去缴费的时候，他又说不像是食物过期或者食物相克引起的，因为症状轻微，不好下定论。” 晏小钥心里咯噔了一下，心想难道真的不是什么巧合…… 方克又说：“医药费的事情，你也不必操心，我这边会跟公司报销的。” 啊咧？ 晏小钥吃了一惊，问：“这个也能报销？” 方克的声音不徐不缓地从电话那边传来：“你是在去试镜的途中晕倒的，理应算工伤，银艺福利一向不错，医药费都是全包的。” 挂了电话，晏小钥忍不住感慨，大神的经纪人，就是靠谱呀！再对比她的……完全诠释了什么叫“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不过韩女士肯定也不是不能做到面面俱到，只是觉得对她还不需要这么周到吧……晏小钥叹了口气，觉得心累。 第二天去银艺报到，先去了韩美琴的办公室。 韩美琴刚挂了梁闫杰的电话，心情很不美妙，见了晏小钥也没有什么好脸色，冷冷地道：“我给了你机会，你却没有抓住，还有什么好说的？” 晏小钥来找她，除了表示认错的态度，也想说说丁副导指使人拦门和食物中毒的事情，不管怎么说她都挂着她经纪人的名头，总不能完全无视吧。结果韩美琴听完之后，却说：“不要把自己的失败，归咎到一些没有根据的猜测上面，想要证明自己，就要拿出足够的证据来。” 晏小钥差点就说出“我要有能拿到证据，还要你做什么”，但她现在还不能得罪韩美琴，只好耐着性子说：“我只是觉得，还是查一查比较好。” 韩美琴想都没想，直接拒绝了：“曼琪这次的新戏非常重要，我没有时间查这些事情，以后再说。” 程曼琪，是梁影帝离开后，她手里最当红的小花。 晏小钥和她一比，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到最后，可能韩女士自己也觉得迁怒的态度有些太过了，稍微软了语气：“你接着上课吧，等以后有机会，我再给你安排。” 她这句话，算是对这次的试镜下了最后的定论。 这以后，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第026章又听到了不得的墙角 韩女士是不会帮她的了。 清楚地认识到这点后，虽然很无奈，晏小钥也只好从她办公室退了出来。往培训室走的时候，手机“滴答”一声收到了一条新短信，她随手点开一看，是个陌生号码发过来的，写着：试镜失败的感觉如何？ 卧槽！竟然还落井下石戳她心肺管子！ 晏小钥忍无可忍，上论坛和微博注册小号，发了一波专注不孕不育妇科男科三十年的小广告，毫不客气地把这个陌生手机号给复制在了联系人后面，还写了一句欢迎随时咨询！ 看恶心不死你！ 她恨恨地想着，这才进了培训室。 之后的日子，韩女士果然又开始放养她了。贺菲菲进了剧组，开始忙碌起来，仅有的情景模拟课也几乎不来了，徐远帆倒还是一样，不过和他不对盘的贺菲菲都有戏拍了，他显而易见地有些急了，去找韩女士沟通了几次都没有结果，还跟晏小钥抱怨说：“我们这样算是同病相怜了。” 没人斗嘴之后，他的话反而更加多了，晏小钥嫌他烦，懒得理他。 徐远帆不死心，又怂恿道：“你不是认识楚大神嘛，找他联络联络感情，问问有没有什么好的机会呗！” 晏小钥呆了一下。 没人提起，她差不多都忘到脑后了，但他一提起，她瞬间就想起了那天影城里楚锐说的那些话，和说这些话时，他含笑的表情和微凉的眼神……原本就算不上有交情，还弄得不欢而散，他都叫她趁早放弃了，肯帮忙才见鬼了呢！ 她头都没抬，说：“我跟他不熟，连怎么找他都不知道。” 徐远帆却神秘兮兮地凑过来：“前台的小姐姐告诉我，今天楚大神也来公司了……” 她把他凑过来的脑袋推开：“都说了不熟，找了也没用！” 徐远帆又凑过来：“没试过怎么知道没用呀！连贺菲菲都有戏拍了，你就甘心被她比下去？你也别怕丢人，能拿到机会才是最有用的，说不定大神心情好，就点头应了呢！” 他着急，晏小钥又何尝不急，可找楚锐，她不知怎么的就是拉不下这个脸……被唠叨得没办法了，只好敷衍地点头：“要遇上了，我试着问问吧。” 事实上她怀疑，即使遇上了，楚锐估计都不会理她了。 结果他们没遇上楚大神，倒是先碰到了贺菲菲。 银艺有食堂，当然也是划分了不同区域的，像他们这种还在培训的新人，自然就在大食堂和工作人员一起吃。只不过端了吃食坐下没多久，就听徐远帆干咳了两声，晏小钥抬头看去，正好就看到了端着托盘的贺菲菲。 因为角色的事情，虽然那天没有起冲突，但也挺不愉快的。晏小钥以为她会避开，结果这人也奇怪，看到他们就直接走了过来，坐在他们旁边，既不打招呼也没有炫耀，就坐在边上吃她自己的饭。 这是想干嘛？膈应他们？ 徐远帆没憋住，酸溜溜地道：“你不是拍戏忙死了吗？不跟着剧组，跑回来看我们有多闲呀？” 贺菲菲白了他一眼，说：“韩女士喊我回来的。” 韩女士召唤，肯定是有事情。 徐远帆一脸要吐血的表情，他们想找韩女士，人家还不一定有功夫理会，贺菲菲没打算找韩女士，反倒被召唤了，难道这就是有戏拍和没戏拍的区别？ 一顿饭吃得无比心塞。 下午是形体课，徐远帆原本是要回学校的，现在说要弄清楚韩女士找贺菲菲干什么，等贺菲菲吃完走了后，偷偷摸摸尾随了过去。 这货不会是打算去听墙角吧？！ 晏小钥也是无语了，不过她也好奇，就随他去折腾了。吃完饭从食堂出来，没走两步就看到了一个眼熟的小胖妞，提着大包小包嘿咻嘿咻往电梯那个方向挪——她追上去一看，果然是金月月。 金月月看到她，就像是看到了救星，忙说：“快快快！搭把手！” 晏小钥赶紧伸手，接了一半东西过来。金月月舒了口气，由衷地说：“还好遇到你！” 大大小小的袋子里杂七杂八什么东西都有，晏小钥忍不住问：“你这是搬家呢？” 金月月笑道：“都是给大神备的——过两天要去外景，东西得提前备好了。原本是电梯直接上去就好了，但是我想着大神一上午都没吃什么东西，就中途拐到食堂来打包点吃的。” 晏小钥看了看时间，有些吃惊：“到现在都没吃？” 金月月嗯了一声，有些无奈：“胃不好，说是吃不下。” 胃不好，竟然还不吃东西，简直是作死！——她面上不说，心底却偷偷吐槽了一句。那堆东西一个人拎着吃力，两个人负担却不大，边走边说，电梯一会儿就到十一楼了。 “走到哪儿都有人凑过来，一上午都没闲着，好不容易才躲在这里偷个闲休息一下，你可不要说出去呀。” 十一楼多数都是会议室，最里面还有几个休息用的准备室，杂七杂八放着些东西，不开会或者搞试镜什么的时候，平时也不太有人过来，确实是个躲懒的好地方。背台词需要安静的时候，晏小钥也会过来。 到了门口，她下意识就要抬手敲门，金月月却嘘了一声：“说是躲懒，其实是补眠，估计睡着了，咱们还是轻点。” 说罢，悄悄摸摸地转动门把手推开门，打算偷偷潜入。 结果，门才打开一条缝，一阵暧/昧的喘 息就从里面传了出来……两人木若呆鸡，双双僵在了原地。 这场景似曾相识。 不好的回忆瞬间被勾起，晏小钥变了脸色，强忍着涌上来的恶心感觉，瞪同样变了脸色的金月月：所谓的“睡觉”竟然是这种“睡”法呀！这么进去不怕长针眼呀？！ 金月月还懵着，手握着门把手都忘记收回来了。 晏小钥只好扯她，哪知道这小胖妞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竟然转过头来无声问她：“进去看看？” 进去个鬼呀！ 晏小钥差点没一巴掌糊她脑门上——那可是楚大神，要是被他发现她们，打断了他的好事，简直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没想到人模狗样一脸的禁欲相，没想到也是个爱偷吃的，呵……男人呐！ 她一边腹诽，一边把手放在脖子上比了一个割喉的手势，这警告太可怕，吓得金月月缩了缩脖子，讪讪地把手从门把上缩了回来。 第027章 **** 该章节正在紧急修复中，请耐心等待 第028章暗夜帝王气场的大神 楚锐看她呆愣，以为是怕了——刚说她胆肥，转眼就怂了，简直是猫儿胆！他莫名觉得好笑，很奇妙地起了几分逗弄心思。 晏小钥还没回过神来，就觉得楚锐忽然松开了捏脸的手，但修长的手指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顺着她的脸颊慢腾腾地划过，慵懒而随意，若即若离的，最后停在她下巴上，往上托了托。 “那你……想要什么样的封口费呢？” 他问这话的时候，微微俯身，温热的气息拂过脸颊，带起一阵战栗的酥麻…… 啊呦我去！ 晏小钥的脸瞬间爆红，小心脏扑通扑通几乎要跳出来了！——他那张脸原本就长得犯规，眉眼微挑带了点慵懒和邪气望过来的时候，简直就像是暗夜的君王，性感得一塌糊涂，就这么凑过来，活脱脱就是要人命的暴击！ 她受不了了，伸手推他：“太、太近了！” 楚锐心里憋着笑，却装没听见，又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问：“想好要什么了吗？” 这可真是……太作孽了！！ 晏小钥二话不说，推搡他的手改成了捏鼻子！——美色诱人，万一要是把持不住滴出鼻血来，那真的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以后再也不用见人了！ 她的反应果然很出人意料。 楚锐再也忍不住，扭过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这一笑，什么性感呀邪魅呀黑夜帝王气场呀，统统烟消云散！ 惊觉中了美男计的晏小钥无语极了，深深有种碰到了假大神的错觉，可她敢怒不敢言，最后只能干巴巴地问：“有意思吗？” 楚锐咳了一声，说：“有意思呀——刚刚你嘲笑我，现在我嘲笑你，正好扯平了。” 晏小钥：“……” 三岁小孩吗？！ 她一脸槽点太多无从吐起的表情。 别说她，连门边站着的方大经纪人也觉得没眼看，忍不住咳了两声，提醒他注意形象。结果晏小钥像受惊的兔子红着脸往后跳，楚锐却脸不红气不喘的，还笑眯眯地问：“咳这么厉害，感冒了呀？” 方克推了推眼镜，毫不客气地说：“你想制造绯闻，也别在我办公室里，到时候人家还以为我这个经纪人拉皮条呢！” 他一张口，晏小钥就知道他肯定早来了，也不知道站在门边看了多久，反正刚才那一幕是叫他看去了！ 楚锐呵地笑了一声，正要开口怼他，却听到晏小钥忽然问：“封口费，你真的肯给？” 两人一齐转头看她。 她的脸红红的，但目光却不躲不避，眼神里透着认真——原本只是玩笑话，但她显然想当真，趁机索要好处！ 方克皱了皱眉，楚锐的脸色倒是没怎么变，只是多了些意味深长，他笑了笑，问：“你想要什么？” 没说肯不肯给，只问想要什么。 晏小钥听出来了，但她也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只好硬着头皮说：“我想要真相。” 方克不知道前情，没听明白，转头看楚锐。楚然显然听明白了，说了一句：“都已经是定局了，还有什么好纠结的。” 他没有直接拒绝！ ——晏小钥微松了口气，说：“就是死，总也要死个明白！” 楚锐轻笑了一声，竟然点了点头：“有道理，那就这样吧！” 他就这样爽快地答应了。 这下反倒叫晏小钥惊讶了，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连忙道谢，生怕他后悔了！ 顺利解决一桩心头大事，她离开时走出去的步伐都是轻松的，一蹦一跳几乎快要飞起来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占到了什么天大的便宜——方克就以为楚锐答应的其实是很了不得的事情，连忙转头问：“什么真相？” 楚锐也不瞒他，略过活春宫这种无关紧要的细节，把徐远帆的话简单地说了一下。 方克听完沉默了片刻，有些不可思议：“就这样？” 楚锐往沙发上一坐，反问：“不然呢？” 方克说：“要个剧本要个角色——都已经开口了，总得要点对自己最有利的东西吧！”在方大经纪人看来，晏小钥如今最需要的，应该是剧本是角色，是一个能令她走到导演和观众面前的机会！ 楚锐却道：“她要了，我就会给吗？” 方克想了想，不得不承认：“八成是不会。” 楚锐给了他一个“还算了解我”的眼神，并说出了评价：“算她聪明。”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从他眼角眉梢的神色来看，心情竟然还不错——这可真是少见了！圈子里都说楚锐是出了名的好脾气，但方克却深知他的不好相与，心里好奇得不行，忍不住问：“别人找你帮忙，你推三阻四的，这姑娘一开口，你就答应了，这么看好她呀？” 他提都没提“封口费”的事情，只说“帮忙”。 楚锐呵呵笑了两声，目光却有些微冷，说：“把真相查清楚给她看，也好叫她知道她一门心思想要闯进来的，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如果能就此放弃，也算是功德一件了。” 功德个鬼呀！ 方克张嘴结舌，没料到他竟然是抱着这样的心思才点头答应的，破天荒有些同情晏小钥了：“不对呀……之前你不是还说好苗子来着，怎么这么快就改主意了？” 他显然并不知道在影城的时候，楚锐连“趁早放弃”这样的话都说过了。 不过他问了，楚锐也就说了：“好苗子要是根上就不对了，是很容易长歪的。她那么拼命，是冲着那个曲什么阳来的，初心就已经有问题了。” 方克呆呆地看着他，镜片下的目光透着茫然。 这圈子里初心不对的多了去了，这么偏偏就这个，他看不过眼了呢？！ 方大经纪人把他的话细细地品味了几遍，忽然瞪大了眼睛——这祖宗……不会是吃醋了吧？！ 楚锐还不知道自家经纪人的脑洞突破天际，已经不知道歪到哪里去了，又继续说了几句：“怀着那种目的进入这个圈子，别看现在拼命的很，达到目的之后就怕无以为继——姓曲的自己都还没爬到顶峰，以他为目标，能有什么大出息！” 方克听他这么说，更加觉得自己猜测得没错！于是他点了点头，保证道：“你放心，这事我一定查个清楚明白！” 楚锐诧异地抬头看他——虽然原本就是打算交给他去做的，可他这么积极主动……反而不太正常！ 方克道：“我会让她知道，你比姓曲的强百倍！” 楚锐：“……” 他比姓曲的强百倍，这还用得着说出来吗？！但是等等……为什么他会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呢！ 第029章心机和手段，并不是全部 方克自认为猜中了楚锐不能言说的隐秘心思，就跟打了鸡血一样莫名兴奋，不到两天，就把前因后果调查清楚了。 晏小钥也没料到他动作这么快，毕竟自己经纪人都嫌麻烦没搭理她，别人家的非亲非故还不得拖上些日子，所以接到方克的电话时，她几乎以为是楚锐反悔不打算帮忙了。 “徐远帆和贺菲菲是情侣关系，已经交往快一年了。” 方大经纪人一张口，就把最紧要的先点了出来，然后才开始说细节。 “他们两个是一起签约的，韩美琴肯定知道，大概觉得新人之间这样的关系不利于发展，所以在公司里面，被要求保密了。至于他们在你面前表现的不对盘，你可以当做情侣之间的小情趣，也可以理解成蓄意为之。” 晏小钥想都没想，牙齿磨得嘎吱响：“肯定是蓄意的！”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笑，若有似无的。 方克顿了顿，才跟她确认：“没记错的话，那天在电梯里遇到你和徐远帆的时候，你们是正打算去对戏？” 那天撞破活春宫，回来之后晏小钥也把这些天的事情前后捋了一遍，心里早就怀疑了：“他帮我对戏，其实是为了把剧本偷渡给贺菲菲，好叫她也提前准备？” 方克“嗯”了一声，又问：“试镜那天，你是不是还跟他在影城门口那个馄饨店里面吃过馄饨呀？” 晏小钥瞪大了眼：“难道……” “他串通店里面的帮厨，你们那桌的醋罐里，多加了点料。” 方克的话，叫她半天没说出话来。 结果方克竟然继续说“不过这些都是小手段，真正厉害的还在后面呢！” “后面？” 晏小钥有些吃惊，她以为真相到这里也就差不多了，没想到还有下文。 就听方克在电话里问：“如果我说，韩女士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让贺菲菲代你去试镜，你怎么想？” 这下晏小钥真的懵了。 “《那年正青春》这部剧，银艺也参与了投资的。你刚入行，所以不知道，像这种投资方介绍去的角色，迟到个把小时的，根本不是什么问题——关键是你晕倒之后，贺菲菲去了剧组，跟尤副导说你有事去不了，所以韩女士叫她来顶替。” 说白了，就是她假借了韩美琴的名义。 这样做风险很大，因为角色易主，根本瞒不了经纪人！——但晏小钥想起那天她去找韩美琴的场面，实在很难想象她一开始竟然是不知情的！ “这就是他们的厉害之处了……”方克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你是韩美琴手里的艺人，贺菲菲也是。你们无论是谁拿到角色，对韩女士而言，其实都不算是浪费——甚至她还会觉得，能从你手里抢到角色的贺菲菲，比你有本事多了！” 所以，韩女士知道了之后，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将错就错了。 在韩女士眼里，她只是一个没本事的，连放到她手边上的角色都保不住……这么没用，自然没有什么好维护的。 最后方克说：“他们把握住了韩美琴的心思和行事，才是能从你手里抢到角色的关键。” 他们把握住了人心，这才是最厉害也最致命的地方！ 晏小钥半晌没吭声，只死死地攥着手机，直用力得指节发白。 这才是娱乐圈的真面目，尔虞我诈，不择手段！而这些，不过才刚刚开始，她如果还想坚持走下去，这样的事情绝对不会是最后一次的！ “我原本以为，只要我足够努力……” 她低喃了一句，话出口后才回过神来，后面的话就没有说下去。到这会儿，所有的事情都清楚明白了，方大经纪人出手，果然不一般。 她正要道谢，电话那头的人却忽然问：“是不是怕了？” ——这声音，不是方克。 ——而是楚锐。 他果然就在方克边上，肯定是听到她无意识说出口的半句低喃了。晏小钥以为他会说“知道怕了，就趁早放弃”这样的话来，结果他在短暂的停顿之后，却说：“心机和手段，并不是全部。你知道对于演员来说，什么才是最重要的吗？” 这个问题太简单了。 晏小钥几乎想都没想，就答道：“是演技。” 剧团里的老师曾经说过，演技于演员而言，就像是士兵手里的枪，那是依凭，也是武器！ 电话那头，楚锐轻笑了一声，再没有说什么。 很快，方克的声音又传了过来：“晏小姐，如果没什么事情，我这边就先挂了。” 晏小钥忙说：“方先生，我可不可以再请你帮个忙？” 方克顿了顿：“你说。” 晏小钥轻轻地说，语气平静：“下次上孟老师的课，能不能帮我把他们两个都要约出来？” 她和徐远帆贺菲菲都是加过微信好友交换过手机号的，但不知道是心虚还是觉得没有必要再敷衍她了，当天晚上她就发现好友已经被删了，估计她开口，那两人肯定不会来。这事情，与其找韩美琴出面，倒不如请方克帮忙。 方克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前因后果都帮她查了，请人到公司不过是举手之劳的小事情，当即就应下了。 等她挂了电话，坐在她对面的萧湘才问：“你打算做什么？” 晏小钥刚才还气得直磨牙，这会儿看上去竟然很平静，拿起桌子上的奶茶喝了两口，才说：“这还用问嘛，请他们上课呀！” 萧湘无语，还想再问，但却忽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两人不约而同地转头望去，就见店里挂着的电视里，正在重播昨晚上的综艺节目，请的嘉宾正好是曲骄阳。 镜头里的曲骄阳时尚帅气，桀骜而自信，从容地跟主持人做着互动。 “我们都知道，骄阳王子还没有女朋友，所以就想知道，骄阳对女朋友有什么要求？” “啊……这个问题，还真没什么经验，不过最好还是要漂亮的，这样赏心悦目，相处起来肯定轻松一些。” “骄阳还真是诚实，我还以为会选温顺听话的妹子呢。” “那也太无趣了……女朋友嘛，闹闹脾气也是情绪，要不怎么说，女朋友是拿来哄的呢。” “哈哈哈，一听这话就知道，骄阳肯定会是个好男朋友，各路妹子快要抓紧了呀！” 主持人和曲骄阳一问一答，轻松惬意。 萧湘啐了一声：“渣货！” 竟然还好意思说女朋友是拿来哄的，亏不亏心呀！ 晏小钥却出乎意料的平静，她怔怔地盯着屏幕，好似失了神，萧湘都在考虑要不要安慰两句了，她却嘘了口气，说：“还好没有认输。” 第030章请你们指点一下 方克办事利落，第二天晏小钥走进训练室的时候，就看到徐远帆和贺菲菲已经在了。 两人坐在一起，齐齐抬头看来，这场景……莫名像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不过这一次，徐远帆没有主动招呼，被撞破那样的事情，就是心机手段厉害，也毕竟还年轻，所以不免有些尴尬。 晏小钥定了定神，径直走了过去。 “小钥……”徐远帆干巴巴笑了一声，正要开口，贺菲菲直接站了起来，问：“你想做什么？” 晏小钥说：“我来上课呀！” 贺菲菲噎了一下。 这个点来培训室，除了上课还能是什么，但她也不知道怎么的，总觉得事情不会这样简单。果然，就听晏小钥又说：“顺便向你们学习学习。” 贺菲菲冷着脸问：“你什么意思？” 晏小钥从背包里掏出两份剧本，递给了他们：“咱们是差不多时间签约的，勉强算得上是同期的了，现在你们都进剧组正式拍戏了，我连边都还摸不着，想来应该是演技不行，所以才想请你们指点一下！” 贺菲菲和徐远帆低头一看，真的是剧本，而且这剧本眼熟得很，就是晏小钥第一次来上课的时候，他们一起合作的那幕《刺客》里的场景，到了现在这种时刻，她竟然又拿了出来，说是要请他们指点，肯定不安什么好心——贺菲菲以己度人，不想答应，但训练室里可不止他们三个人，其他的新人也好奇地凑了过来，然后看热闹不嫌事大，还是起哄着叫他们答应，美曰其名是也想学习学习。 贺菲菲皱着眉，似乎很为难：“授课内容是孟老师定的，我们最好不要随意更改，惹她不高兴。” 围观的人一听孟丽萍会不高兴，没敢再起哄，正要散开，却听后面冷不丁传来一个声音：“谁说我会不高兴的！” 众人转头一看，竟是孟丽萍。 上课时间快到了，她就是提前几分钟过来也没什么奇怪的，只是不声不响地进来，也没打招呼，站在那里不知道听了多久，现在冷不丁开口，简直就要吓死个人！ 贺菲菲的脸色就被她吓白了些。 孟丽萍仿佛没看到她的脸色，从晏小钥手里拿了一份剧本过去，翻开看了看，内容就是她之前上课时的那些，不多不少，就问：“你今天想用这个剧本，为什么？” 晏小钥说：“上次没有演好，所以想再试一次。” 上次何止是没有演好，还落下了一个“新来的拖了后腿”的印象——孟丽萍虽然当时没说什么，但她记性不错，都还记得，于是点了点头：“这倒也说得过去，那今天就还是用这个剧本，也叫我看看这么多天后，你们的进步。” 老师都发话了，自然没人敢说不好。 这剧本之前演过，还被曹坤老师捡去用过一次，台词剧情都是熟悉的，不过孟丽萍还是叫助理去复印了十多份，人手一份地分发下去，给他们时间准备。晏小钥自然还是和贺菲菲徐远帆一组，不过排戏对台词那根本是不可能的，只大眼瞪小眼，尴尬得要命。 徐远帆凑过来，低声问：“小钥，你到底想干什么？” 晏小钥抬头看了他一眼，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笑道：“听说你在《那年正青春》里面演了男三号，似乎很厉害的样子，我们关系这么好，要不也带带我？” 徐远帆表情僵了一下，没等反应过来，就被贺菲菲一把拉走了，还丢了一句：“痴心妄想！” 晏小钥也不介意，只准备自己的戏。 孟丽萍也是个爱凑热闹的，准备时间一到，就迫不及待地点了晏小钥他们这组。角色分配还是和前一次一样，贺菲菲演姐姐阿四，晏小钥是妹妹小六，马公子还是徐远帆。 这一场戏，是从小六假扮丫鬟，给马公子送药开始的。 晏小钥用剧本当托盘，做了个敲门的手势，来开门的是贺菲菲，看到她后变了脸色，压低声音道：“小六，你怎么来了？” “阿姐，你这次走得有些久，我想你了，就过来看看你。” 晏小钥眯着眼睛，露出了一个仿若天真无邪的笑，就像是不谙世事的孩子，对唯一的亲人带着舔犊，又有些委屈。 贺菲菲愣了一下，说：“你先回去，阿姐很快就……” 没等她说完，晏小钥就道：“我不！” 她的声量略微提高，不远处演马公子的徐远帆听到了，立马咳了两声，问：“谁在外面？怎么不进来？” 晏小钥扬声说：“公子，我来送药的。” 阿四没能阻止她开口，也就不能阻止她进门，两人一前一后往徐远帆那个方向走了过去——马公子正伏在桌子上给出远门的父亲写信，转头往这边看了一眼，随口问了句：“看着很眼生，你是新来的？” 阿四生怕她答错什么，把自己也给暴露了，忙道：“她原在后院帮忙，今天家中事忙，就被临时叫过来送药。” 这理由其实很牵强，送药是半点马虎不得的事情，怎么会随便交给一个眼生的丫鬟——但马公子纯善单纯，只“哦”了一声，就又埋头写信了。 小六跟在阿四后面缓步过去，放下托盘的时候，藏在袖子里的匕首也露了出来，只是没等她刺出去，就被阿四一把抓住了，小六不肯放手——两个训练有素的刺客在马公子身后无声地交了一轮手，最后阿四技高一筹，将小六扯进了净手用的小隔间。 马公子一无所觉，只埋头写字。 两人到了被圈出来当做小隔间的范围内，小六就停止了挣扎，阿四却似乎还不放心，仍然紧紧抓着她的手，说：“你那些本事大多是我教的，还敢在我面前动刀子！” 她语气凌厉，隐隐有质问之意。 小六却满不在乎，甚至还有点儿小委屈：“他死了，阿姐就能跟我回去了。” 阿四皱眉道：“这是我的任务，与你何干？” 她说完这一句，顿了顿，没有再说下去。 按照原本的剧本，阿四紧接着还说了一句“小六乖，你先回去”，然后小六会回一句“我不回去”，因为情绪激动声音大了些，还引来了马公子的主意——前一次贺菲菲是按照剧本说了这句的，但这次也不知道是忘词了，还是故意的，她顿了很长时间，都没有说。 这场戏的节奏，因为她的断词，出现了空白。 第031章你们有什么可以指点她的？ 这样的空白，虽然短暂，但足以致命。 贺菲菲心里想着：不管你想做什么，我叫你演不下去，自然就什么都做不成了！ 晏小钥在短暂的沉寂之后，似乎也反应过来了，她猛地一抬手挣脱钳制，贺菲菲下意识地继续抓她，结果却被她扑在身上，撞得踉跄了几步，一屁股坐倒在地上——这一下摔得结实，她疼得厉害，本能地想骂人！ 这一下动静很大，马公子肯定觉察到异常了。 但徐远帆站在原地，露出了吃惊的表情。 也不知道他是真的被惊住了，还是抱着跟贺菲菲一样的心思，想叫这出戏演不下去。 晏小钥半个身子都压在贺菲菲身上，没等她发作，就开了口：“阿姐，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她竟然还打算演下去？！——贺菲菲想骂人顿时也骂不出口了，对方还要演下去，她咬牙也得陪着，于是道：“小六，你已经长大了。” “不……在阿姐面前，我永远都是孩子！”她半趴在她身上，双手攥着她的衣襟，最初那些天真烂漫都不见了，她慢慢凑过来的脸上是近乎空白的平静，“阿姐，你不要离开我。没了你，我不知道要怎么办……” 明明是哀求的话，被她那样平静而低缓地说出来，无端多了些森冷，听上去执拗而疯狂……贺菲菲和她面对面，脸都几乎贴到一起去了，无比清晰地看到她眼里的空茫痛苦，仿佛惊涛瀚浪扑面而来，带着说出的危险，只对视了片刻，叫她无端有了种要起鸡皮疙瘩的错觉！ 就像是蛰伏在温良表象下的野兽，终于露出了真面目！ 贺菲菲喘了口气，才勉强压下想要移开视线的冲动，说道：“我不可能永远陪着你的，小六！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是孤独的，我们相依为命，才会给你不会分离的错觉。事实上，终有一天，会有人离开的，我只是比你先走一步而已。” 这样的话，几乎等同于诀别了。 晏小钥死死地攥着她的衣襟，用力到指节发白，表面的平静被打破，脸上的表情似哭非哭的：“这样下去，你会没命的。” “那又如何？”贺菲菲抬起手，似乎想把她推开，“我护他，是我的事情。为他丢了性命，也是我的事情。我不需要任何人帮我做决定，哪怕你是我的妹妹，对我而言也是多管闲事！所以小六，不要让我恨你呀！” 她语气冷硬，带着不容置喙的决绝。 晏小钥演的小六仿佛被她的话吓到了，像是要挽救一般猛地抱住她，下意识地叫道：“阿姐……” 她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等到回应，脸上的表情就像是变凉的心一样，渐渐又恢复了平静，台词说得又轻又缓，仿若自言自语：“我想你活下去。” 放开一直抓着的衣襟，晏小钥从她身上爬起来，贺菲菲也赶紧起身，正要开口，却听到一直冷眼看着的孟丽萍忽然抬手拍了两下，高声道：“卡！好了，到此为止！” 晏小钥呆了呆，反应过来后长长地舒了口气。 贺菲菲半晌没反应过来，她仿佛才刚入戏，就已经结束了。徐远帆还下意识地说了句：“这还没演完……” 他前面一直是打酱油，后面才有更多的戏份，结果竟然说到此为止，叫他很郁闷。 孟丽萍似笑非笑的，指着晏小钥说：“她想请你们指点，才有了这出戏，演到现在，你们觉得有什么可以指点她的吗？” 贺菲菲的脸色很难看。 孟丽萍虽然是老戏骨，但平时说话不端架子，给他们这些新人做指导点评的时候也是中规中矩的，但今天也不知道是真的觉得他们的演出很糟糕，还是别的什么，说得相当不客气：“你们连演员最基本的东西都还没有掌握好，凭什么指点别人呢？” 她先对贺菲菲说：“拿着一个用了三遍的剧本，演起来还会忘词，不管是不是故意的，这都不是一个合格的演员应该有的修养！”说罢，又转向徐远帆：“舞台上的剧情千变万化，你身在其中，竟然会被因为搭档意想不到的演绎，而惊得忘了自己该做什么，这样还有演下去的必要吗？” 原本他们是进了剧组有戏拍的，而这个训练室里的都是暂时还没有安排的新人，把他们显得格外出众，但被老师这样犀利地点评，顿时又无比难堪。 贺菲菲是个要强的性子，忍不住指着晏小钥说：“照这么说，她因为搭档的忘词，很长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导致后面的节奏乱了，也是不合格的！” 晏小钥心想，就她这样的，竟然还有脸说“搭档”两个字，她都要吐了！ 孟丽萍大概也是这么想的，理都没理她，直接跟助理说：“把刚才那一段，给贺小姐再回放一遍。” 他们在课堂上的演出，助理都会录像，以便事后的学习点评。 于是在大屏幕的投影里面，贺菲菲清楚地看到，在她皱着眉说完“这是我的任务，与你何干”之后，晏小钥微微垂下的脸上，表情慢慢地变了——天真和委屈渐渐隐没，一点一点变成了可怕的平静，黑沉沉的眼眸里仿佛酝酿着深不见底的风暴！ 她以为她是措手不及，才会失去了反应，但事实上，她不是没有反应，而是无声地完成了一场内心的蜕变戏——所以在他们被紧接着的猛然一扑弄得猝不及防时，旁观者反倒觉得毫不惊讶。 孟丽萍问：“这样，你们还觉得她也是不合格的吗？” 没有人回答她。 徐远帆的脸色很难看，但没有贺菲菲精彩，她似乎并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眉头死死皱着，嘴唇抿得都发白了。 孟丽萍又问：“不知道自己输在哪里是不是？” 是的，她用的是“输”这个字眼。 贺菲菲死死地盯着大屏幕上的投影，半点说不出话来——她不想承认，却也无言反驳。 但她不想说话，旁边好学的新人可不想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忙不迭向孟丽萍请教。孟丽萍身为老师，被请教了自然要解答，于是张口第一句就是：“这场戏从一开始，阿四就输了。” 第032章教你们什么是演技 孟丽萍拿着遥控器，把投影退回到最开始的地方，等播放了一段后按了暂停，说：“就是这里开始的——小六先打断阿四说了‘我不’，再到她回答马公子的问题时，她就已经开始争斗这场戏的主动权了。” “可这……不是剧情需要吗？” 孟丽萍看了说话的新人一眼，耐心滴解释：“是剧情需要，但也不是——你如果看过《刺客》，就会发现影片上演的小六，并没有打断阿四的话，甚至在回答马公子的话之前，还看了阿四一眼。” 影片上的小六，是以阿四为主的。 但晏小钥演的这个小六，明显并不是。 孟丽萍又往后放了一段，继续点评：“前面的戏还争得不是很明显，真正决定胜负的转折点，是从阿四忘词这里开始的。” 贺菲菲一听这话，简直就跟当众抽她耳光一样，叫她难受得要命！ 她“忘词”，是为了拖后腿打乱晏小钥的节奏，没想到反而成了决定胜负的转折点，这就像是亲手把胜利送给对手一样——她是看过《刺客》的，越看晏小钥的表演就越不服气，最后忍不住说：“这是不对的！小六根本就不是这样阴沉可怕的性格！” 这句话，显然也说出了好些人的心声。 因为晏小钥的小六，和影片原有的小六，差别实在是太大了。 影片中，小六说“阿姐，你不要离开我”的时候，完全是哀求的语气，显得可怜而凄楚——她在阿四面前，总是显得很弱势的，而这才是小六该有的性格。 但孟丽萍却在沉默了一会儿后，问道：“那你们认为，小六该是什么样的性格？” 这个问题问住了很多人。 小六在阿四面前，天真柔弱，就像是很寻常的女孩子。 可她杀人的时候，毫不手软，眼睛都不会眨一下的。 孟丽萍转头问晏小钥：“你觉得呢？” 晏小钥想都没想：“小六和阿四一样，是个刺客。” 孟丽萍点了点头，又问：“然后呢？” 晏小钥说：“一个成功的刺客，是不会天真和软弱的。我认为她只是愿意在阿四面前装成美好天真的样子，愿意阿四永远将她当成孩子一样疼爱。但同样的，为了阿四能够活下去，她也愿意暴露出最真实可怕的一面！” 为阿四而天真美好，为阿四而疯狂可怕，这才是她所理解的小六。 孟丽萍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说：“影片塑造的小六很出色，出色到给我们留下了一个固有的印象，似乎小六就该是凄楚而哀怜的，但却忘了她也是一个刺客。” 她顿了顿，才继续说：“如果是影片里，阿四是女主角，小六是配角，阿四强势，小六则以她为主，这并没有什么问题，可如果这是一场没有主次的角逐呢？！” 而事实上，这就是一场角逐，一场彻头彻尾的演技比试！ “所以，丢掉影片给我们的固有印象，才能看到不一样的地方——小六虽然变得阴冷可怕，但她所有的情绪，都是因为阿四而牵动变化，执拗而疯狂，这样强烈的情感，会想要杀了马公子，半点都不叫人意外——虽然和原片相差甚远，但从剧情走向和姐妹情深的角度来说，并没有什么问题！反倒是阿四……”她顿了顿，最后还是说，“……明明是女主角，却无端给人演出了自私冷漠的感觉。” 感官如此不好，也难怪她会在中途喊停了。 女主角的剧本，却被贺菲菲演成这样，还真是输得不能再输了！ 晏小钥仿佛是用这一场戏告诉她：你可以用手段从我的手里抢到角色，我也能用演技把你的女主角生生逼成配角！——贺菲菲恶狠狠地瞪向晏小钥，咬牙道：“你是故意的！” 晏小钥并不否认，目光淡淡地看向她，说：“来而不往非礼也！你们叫我知道什么是心机和手段，我也叫你们知道，什么才是演技！” 贺菲菲抖着唇，半天说不出话来。 反倒是徐远帆反应快，回了一句：“没有戏拍，演技再好有什么用！” 他围着晏小钥转了那么些时日，还真不是白转的，一刀就戳到了她的痛处，气得她差点端不住气定神闲的样子跳脚起来。 好在场面这么难看，徐远帆也没有纠缠下去的心思，拉了贺菲菲就直接走了，连剩下的课都不上了。他们走了，训练室里的人更加没有顾忌，议论纷纷，看晏小钥的目光里也带着古怪。孟丽萍忙拍了两下手，高声道：“我们继续！” 但有那样的表演放在前面，其他人演的，终归有些食之无味了。 连孟丽萍看得都不是很专心，反而站在晏小钥旁边，低声问她：“你是怎么想到要这样演的？” 晏小钥想了想，才回答：“演戏是要互相配合的事情，但让他们配合我，肯定是不可能的了。我还远没有到能够带戏的地步，为了不被他们影响，只能想出这样的办法了……” 孟丽萍笑眯眯地问：“把主动权抢在手里，由你来带动节奏，这样不管别人演得好不好，至少自己是能演好了，是吗？” 晏小钥咬了咬牙，道：“是。” 孟丽萍哼了一声，说：“你倒是承认得爽快！” 晏小钥隐约觉得她的话似乎还没说完，不敢出声打断，果然就听她又说：“贺菲菲他们的演技，并没有那么糟糕，是她大意之下被你抢到节奏，然后一路带得脱节才会这样——因为你的本意一开始就是想比演技，比试就要争戏，所以这次我不多说什么，但以后一定要注意，这样的表演方法在剧组里面，导演是要骂人的。” 她能说这些话，也算是很照顾了。 从离开剧团，已经很久都没有人跟她说过这样的话了，晏小钥默了片刻，才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真心诚意地说：“谢谢孟老师指点。” 孟丽萍笑了笑，说：“你跟我要了签名，就算是我的粉丝了，我对自己的粉丝，一向都是很照顾的。” 晏小钥笑着，心想我要是说一句“从小都是看您老演的剧长大的”，你会不会打我呀！ 虽然并不能改变什么，但她赢了这一场，只觉得通体舒畅。下课之后，迫不及待地跟方克发了条短信道谢。 方克没问她做了什么，只问结果如何？ 晏小钥回：必须赢了(￣^￣) 方克：不错呀！ 而几乎同一时间，这段影像作为视频，也发到了韩美琴的电脑上。 第033章再次送上门的机会 韩美琴看到视频的时候，刚刚挂断向国立导演的电话。 向导年纪不大，却出奇地啰嗦，长达半个小时的抱怨，简直就是精神属性的魔法攻击，韩女士耐着性子听到最后，头痛欲裂，心里忍不住嘀咕，向导这是在对她念咒吧，好叫她主动就把角色给推了。 都把导演给逼到这份上……可真是愁人呀！ 结果，正愁着，救星就送上门来了。 她把晏小钥的表演录像来回看了两遍，又皱着眉头思考了许久，来来回回地盘算，才终于下了决定。 那会儿晏小钥正绘声绘色地给萧湘讲她是如何把徐远帆贺菲菲那对狗男女的脸给狠狠打肿了的，萧妹纸一边吃饭一边听，最后总结：“你这哪是请他们上课，分明是给他们上课！” 晏小钥嘿嘿笑了两声：“就让他们知道，姐姐我也是有小脾气的，我小脾气上来，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算计我！” 萧湘拿纸巾优雅地擦了擦嘴，吐槽她：“你就是把他们打成猪头，角色也抢不回来了。”她一如既往地毒舌，说出的话像是利箭，直接就扎到心口上了，戏精附体的晏小钥捂着胸口踉跄退步，正打算给她演一出悲情的伤心大戏，结果手机好死不死地响起来了。 她低头一看，屏幕上“韩女士”三个字分外刺眼。 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是……不会是来兴师问罪，要给那对已经冒了头的狗男女讨公道吧？！这心也偏到胳肢窝里去了！ 萧湘一看她表情，就知道她在怂什么了，心说你刚才的那股子得意劲呢？！ “你担心什么！你那个经纪人可算是‘唯才是用’了，之前他们抢你角色，她觉得你没用，这回你只是小打小闹一下，脸打疼了也是他们活该！” 晏小钥很想叫她把“小打小闹”这几个字给吞回去，奈何现在还是接电话最重要，戏精按下通话键之前，还深深地吸了口气，做足了心理准备，结果韩美琴提都没提她在培训课上打脸贺菲菲的事情，直接说：“明天不用来公司了，上午十点我在影城那边等你。” 晏小钥愣了一下：“影城？” 韩美琴“嗯”了一声，声音还是淡淡的：“是向国立导演的剧，有一个角色出了点问题，明天我带你过去看看。” 晏小钥吃了一惊，没料到她才给自己报仇出了口恶气，韩女士这边立马就又给了机会——这种感觉……就像是在鼓励她们内部竞争，只要有本事争抢，作为经纪人，她并不关心任何的过程和手段。 她只看得到赢了的人。 就像是养蛊一样。 这样的感觉很不好，但晏小钥没有选择的权利，更不会矫情到拒绝这样的机会。 挂了电话，她对萧湘说：“韩女士又给我找了一部戏，据说是向国立导演的。” 萧湘正在收拾碗筷，闻言也吃了一惊：“向国立？” 晏小钥神情严肃地点了点头，问：“很厉害？” 萧湘一个倒仰，差点摔倒了。 “好歹你现在也是在这个圈子里混的，上点心好不好！他和你们银艺的吴元武，一起被称作是撑起视剧半边天的左右手，当年红得要命的《大唐公主》就是他拍的，你可不要告诉我你没看过呀！” 晏小钥还真看过，追剧到半夜的日子，不堪回首！ 但谁追剧还非得搞清楚导演是谁呀？！ 只是被这样一说，她更加吃惊了——别说是她，连萧湘在说完之后，也露出了狐疑的表情：“这种好事情，你那个大经纪人能给你？”转念一想，导演牛逼，并不代表角色也全都牛逼呀！于是又皱了眉：“可别是十八里开外的那种小配角，到时候连台词都没两句，比群演也好不到哪里去……” 晏小钥却叹了口气，说：“韩女士说她在影城等我，看样子是要陪我一起去。” 萧湘惊悚了。 十八里开外的小配角，可不需要劳驾韩大经纪人！ 没看到上次《那年正青春》试镜，她也只是给了剧本而已，半点没有陪着一起去的打算，否则后面哪里还会出那档子事情！ 按道理来说，艺人去试镜或者初入剧组，经纪人不放心陪着一起去，是很常见的事情，但放在晏小钥这里……竟有一种韩女士搭错筋了的错觉！ 萧湘这下连碗都顾不上洗了，擦干手就屁颠屁颠跑去捣鼓电脑了：“我好像记得向国立最近在拍的是一个宫斗大剧，开机都有段时间了，我找一找……” 她在数据库里一通翻找，找出一篇同事写的报道。 “果然是个宫斗大剧……咦？！女主角竟然还是李莳漾！” 晏小钥连忙凑过去看。 这都是一个多月前的报道了，标题还是“视后李莳漾再接古装大剧，首度挑战烧脑宫斗”——很显然，这是一篇关于视后李莳漾的报道，但为了凸显分量，详细介绍了这部叫《宫妃传》的新剧，导演是赫赫有名的向国立，主角和配角也都是耳熟能详的几个明星演员，更有一众老戏骨加盟。 萧湘一眼扫过去，啧啧称奇：“这阵容可真豪华，不用播出就有十足的热度了！” 晏小钥也被惊到了！ 这种一经播出必定大红的剧，韩女士真的舍得给她？ 还是她其实理解错了韩女士的意思？ 原本还没有什么，现在反倒是忐忑起来了…… “怕什么！她要是真的肯带你去，你就演给她看，要是能拿到个好点的角色，可比之前那个《那年正青春》强多了，这才叫真的打脸呀！”萧湘拍了拍她的肩膀，一脸的语重心长。 晏小钥一想，对呀，她要是进了《宫妃传》剧组，就又是狠狠甩了贺菲菲他们一巴掌，想想都觉得爽了！ 结果就又听她说：“还有，你看看有没有什么机会，把今天那场戏的录像拿过来。” 晏小钥转头看她：“录像？你打算做什么？” 萧湘冷笑了一声，说：“现在你们都没什么知名度，这东西拿着也没用。不过以后他们要是真的红起来了，我能用这录像写报道，给他们送一份大礼！” 这礼物肯定不会美妙！ 晏小钥心有戚戚然，吐槽说：“难怪都说圈里的人都说，宁得罪小鬼，不招惹狗仔！” 萧湘气得死命捶她，怒道：“你个小没良心的，也不看看我这是为了谁？！” 晏小钥再憋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一边躲一边竖大拇指，给她点赞：“够狠！但是我喜欢！” 萧湘这才放过她。 这么一闹，什么忐忑担忧，都统统见鬼去了！ 第034章真的是《宫妃传》 第二天，晏小钥早早起来，从头到尾收拾了一番，才往影城跑。 到了之后，并没有看到韩美琴。 大门口守着的保安还是上次那一拨，大概是印象太深刻，竟然还记得她。之前拦着她死活不让进的那位保安大哥这会儿脸上表情挺尴尬的，但还得默默过来跟她打招呼，指着远处那一溜的店面，说：“韩女士说早上出门没来得及吃早饭，所以到对面找吃的去了，说叫你来了，就去对面找她。” 晏小钥：“……” 她很想说，去对面那些小吃店里觅食，不是韩女士的画风呀！ 之前在这里被狠狠地算计了，她现在草木皆兵，忍不住拿怀疑的目光斜视传话的保安，可怜这大哥被她盯得冷汗都差点冒出来了，心道以后再也不做亏心事了！最后没办法，只好指着不远处那辆红色的沃尔沃越野车说：“韩女士的车都停在这里，这次真没骗你！” 晏小钥哼了一声：“所以上次是真骗我了？” 保安差点没把自己舌头咬掉。 晏小钥又问：“《蔷薇花下》的丁副导指使的？” 保安大哥苦笑：“姑奶奶，你不是早就知道了，还问什么呀！” 晏小钥耸了耸肩：“总要确认清楚，免得误会了好人嘛！”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丁副导那种，真算不上是什么好人！——上次她问，保安虽然变了脸色但什么都没说，这次倒是老老实实的了，这有经纪人和没经纪人的区别，还真是大！ 有韩女士在，谅他们也不敢再耍花样了。 晏小钥遂往对面那条小吃街走去。 说是小吃街，但其实也就十来家小店铺而已，从头到尾走下来也费不了什么时间，不一会儿就找到了正在吃小馄饨的韩美琴。 晏小钥：“……” 好死不死，偏偏就是上次她和徐远帆一起吃的那家馄饨店……她现在都对小馄饨有心理阴影了有木有！ 可惜韩美琴在里面，她就是整颗心都化成阴影了，也得硬着头皮进去。 韩女士依然是一身整洁干练的套装，不过今天是玫紫色，知性而优雅，坐在逼仄的小吃店里慢条斯理地舀馄饨吃的样子，就像是坐在高档次的餐厅里一样，看得晏小钥一阵牙酸。 她自己吃着一碗，桌上还摆着一碗，看到晏小钥进来，就往自己对面指了指，示意她坐下——晏小钥坐下后，那碗多的馄饨正好就在她面前，显然是给她准备的。难得韩女士如此贴心周到，但在同一家店里面对同样一碗馄饨，她是真心不怎么吃得下。 韩美琴看了她一眼，冷不丁说：“不敢吃？怕我也给你加料不成？” 晏小钥瞬间抬头。 韩美琴不闪不避地与她对视，脸上的神色不冷不热的。 晏小钥扯了扯唇，恰如其分地露出一个苦笑：“原来你都知道……” 她以为韩美琴也就是知道贺菲菲抢了她的角色没吭声而已，没想到她竟然连徐远帆对她下药的事情都知道，显然外面十来家店，她会选择在这里吃，并不是什么巧合。 韩美琴拿纸巾擦了擦嘴，动作优雅：“你们都是我手底下的艺人，我什么都不说，不代表我什么都不知道。” 晏小钥心想：什么都不说，还不如什么都不知道！ 她心思浅，其实很容易被看穿，何况是韩美琴这种在圈子里打了多年滚的人精，于是问了一句：“你是怪我没有帮你？” 晏小钥这会儿乖觉得很，心里吐槽归吐槽，但也知道这种话肯定不能当面承认的，只好说：“我可以理解，我是你手里的艺人，贺菲菲徐远帆也是，帮了谁都显得你偏心，还不如谁都不帮。” “你倒是心思透彻。”韩美琴说了这么一句，“对你来说，这也算是上了一课，吃一堑长一智，圈子里灯红酒绿，什么样的诱惑都有，什么样的手段也不稀奇，现在吃点小亏，以后能多长点心眼。” 感情这还是她赚到了呀！ 晏小钥有些无语。 韩美琴似乎也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了，指了指馄饨，说：“吃吧，我犯不着大老远地把你叫过来，请你吃碗加料的馄饨。” 话说到这个份上，她是不吃都不行了，没有办法，只好拿起调羹有一勺没一勺地吃了几口。而对韩女士而言，晏小钥肯吃这个馄饨，就仿佛是表明了某种态度，于是脸上的表情松软了几分。 “我叫你过来，是因为向导的新剧《宫妃传》……” 晏小钥的耳朵刷地竖起来了！ 没想到，竟然真的是因为那部牛逼的《宫妃传》！ 韩美琴看她双眼闪闪发光的样子，忍不住咳了一声，才继续说：“这部剧是丰氏娱乐牵线筹拍的，银艺也参与了投资，算是投资方之一。梁闫杰去了丰娱之后，我手上最红的就是程曼琪了，这又是一部女人戏，所以就安排她过来了。” 晏小钥心想，这才说的通嘛！ 但转念一想，都安排好了，那还叫她过来干什么，于是问：“那我这是？” 韩女士罕见地踌躇了一下，似乎是在组织语言该怎么说，顿了一会才道：“向导拍戏要求比较严格，一出戏时常要重复拍很多次，来来回回地折腾很费时间，影响的进度又只能拿别的时间来补，这样一来强度比别的剧组要大得多——程曼琪身体不好，这一个多月下来已经有些吃不消了，最近因为她时不时要请假，已经很影响剧组拍摄，再这么下去，换人是迟早的事情。” 银艺旗下的演员，没有上百也有数十，到那个时候，就未必轮得到她手里的人去替补了——之前为了拿到这个角色，她也是花了不少心思，就这么拱手让人，很叫人不甘心！ 晏小钥惊得瞪大了眼睛：“你是想叫我……” 她生怕自己理解错了，没敢再继续说下去。 那可是当红小花的角色，照着韩女士之前的行事，应该怎么轮都轮不到她才是！ 但韩美琴却说：“等会儿我会去和向导说，把角色换给你——你记得好好表现，别叫向导反悔了！” 竟然还真的是这个想法！ 那她去换程曼琪，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叫她给捡漏了！——晏小钥被这巨大的惊喜砸得晕乎乎的，心想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时来运转？！ 第035章男主角是群星旗下 影城北面是成片的古代建筑，几乎什么朝代的都能找到，《宫妃传》这种一听就是宫廷戏的剧，毫无疑问在仿各朝宫殿所建的大皇宫那里。韩美琴带着晏小钥一路驱车过去，到的时候，剧组已经开始拍摄了。 被细心布置过的宫殿里，正在上演一出妃嫔晋封的戏码，从宣旨到谢恩，来来回回已经拍了好一会儿了。 向导坐在摄影机后面，胖胖的身形腼着肚子像个弥勒佛似的，脾气也很佛系，这么一条戏半天都过不了也不见他着急上火，声音依然是慢条斯理的。 “这样可不行呀，走得太快了些，头上的步摇都晃起来了，都是晋升为妃的人了，怎么还这么不端庄呀……重来重来。” “还是不行，走得也太慢了……再重来一次。” “这回不错！但是这礼行得不太对呀，老简你是不是没有好好教？去……再示范两遍，然后咱们从头再来。” “我说你们打起精神来呀，这大早上的一副蔫吧样，昨天晚上都干什么去了呀……哦？昨天晚上收工晚了？好像是晚了点，没关系，咱们抓紧时间，争取今天早些收工……哎呦大崔呀，一说收工你就忘词，怎么情况呀？” 演内廷总管的大崔一脸生无可恋，他能说是一直等不到他的戏份，反而被叨叨得差点睡着了吗？！ 演新晋妃子的女演员也是没脾气了，她来来回回已经走了好几遍，一会儿快一会儿慢，都快要不会走路了，唯一庆幸的是这不是清宫剧，否则踩着花盆底鞋这么一趟趟走下来，脚都要废了！ 晏小钥也是目瞪口呆的，这么一场围观下来，她总算是知道韩美琴说的“向导拍戏要求比较严格”是个什么意思了……这哪里是什么严格，简直就是吹毛求疵了！ 细节控到这种地步……晏小钥忍不住跟韩女士嘀咕：“向导是处女座的吧？” 结果韩女士还没说话，旁边就有人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她吓了一跳，慌忙转头去看，就见穿着一身帝王冠冕的皇帝叉着腰劈着腿大刺刺地站在她斜后方，显然也是在围观看戏，结果听到她的嘀咕，没忍住笑了出来——他自己笑还不够，竟然扬声告状：“向导，这儿有人说你是处女呢！” 此话一出，全场寂静，昏昏欲睡的大崔都一个激灵瞬间清醒了！ 晏小钥差点吐血，只想把内心疯狂刷屏的“卧槽”狠狠拍到他那张帅气的脸上去！ 结果向导往这边看了一眼，竟然笑呵呵地回了一句：“我哪能是处女呀，处男还差不多。” 全场皆喷。 演皇帝的男主角笑得最大声，喊道：“我读书少，向导你可别骗我呀！” 被他这么一打岔，原本因为一直卡戏的低迷气氛瞬间又活过来了，崔大总管甚至一挥拂尘麻溜地行了个问安礼，逗趣道：“启禀导演大大，陛下刚说他读书少，这实在是有辱国体，建议宣太傅过来好好教教！” 皇帝哪能坐以待毙，立马跳脚：“好你个崔老贼，竟然敢暗算朕，速速拖到厕所门口斩首示众！” 这下连导演也憋不住了，哈哈笑了出来。 向国立也是多年的老导演了，很快就意识到同一场戏折腾得太久，已经影响到演员的情绪了，索性大手一挥说休息半个小时，自己抱着个肚子起身往这边走了过来。 转头的时候，他就已经看到韩女士了。 “韩大经纪人，你可来了，曼琪的感冒好点了没有？虽然这么说有点儿不近人情呀，但是我们不怕被她传染，差不多就好回来了，她的戏已经拖了不少，剧务那边调了又调，再调下去都要影响其他人的档期了……” 招呼还没打，张口就巴拉巴拉一通抱怨，不管是真愁还是假愁，反正不满是已经表达出来了！ 韩美琴忙道：“向导您别急，我就是为了曼琪的事情才过来的。” 向导往她身后看了两眼，问：“曼琪没有一起来呀？”——他这话配上失望的表情，意思很明显：我要的是演员，光你个经纪人来顶个屁用呀！ 韩美琴神色不动，笑道：“向导，我今天过来是有个事情想跟您商量一下，要是顺利的话，可以解决曼琪的问题，不知道方不方便抽点时间聊一下？” 向导最喜欢和人聊天了，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两人进小黑屋密谋去了，晏小钥被留在了片场里，等待两位大佬商量出结果，再给她一个痛快！ 《宫妃传》里演皇帝的男主角是群星旗下的当红男星岑博扬，一向是清爽帅气偶尔卖蠢秀个肌肉的人设，出道至今几乎没什么黑料，所以外界对他的风评一向不错。但晏小钥没料到他私下里却是个不着调的性子，这会儿见她没有跟着过去，就绕着她转了两圈，张口第一句就是：“向导是处女座的，那你是什么星座的？” 晏小钥：“……” 她心累，不想说话。 看到岑博扬，她就忍不住想到了曲骄阳。 曲骄阳就是跟群星签约的，所以她现在最不耐烦的就是群星旗下的男明星了，偏偏她那时候一门心思扑在曲骄阳身上，其他的娱乐公司可以不关心，群星却是要时刻关注着的，所以旗下有几个男艺人几个女艺人，哪几个比曲骄阳还要红，哪几个被曲骄阳赶超了，都知道的清清楚楚，当然也知道岑博扬是群星这两年力捧的，最重要的是……据说和曲骄阳关系还不错！ 所以……一点都不想待见！ 结果这家伙还不依不饶的，追着问：“怎么不说话呀？难道也是处女座的？” 晏小钥郁闷，忍不住怼道：“反正不是处男座！” 岑博扬呆了一下，然后喷笑，哈哈哈毫不克制，而要命的是剧组里的人仿佛早就习以为常，各干各的事情，竟然都没有人往这边瞟一眼的。 晏小钥默默地往旁边挪了两步，生怕惹出点什么事情来，到时候有理都说不清楚。 哪知道岑博扬也不知道是没眼力劲，还是故意的，竟然也跟着她挪步。 第036章大半个剧组都没脾气了 他不但跟着挪步，还凑过来套近乎：“你跟韩美琴一起来的，是她的助理？以前好像没见过你呀？” 晏小钥那叫一个气呀！ 什么助理！难道她就这么不像一个艺人吗？！ “你跟韩女士很熟？连她的助理都认识？” 岑博扬想了想，很认真地摇了摇头：“不熟，不认识呀！” 晏小钥：“……” 这货难怪是个偶尔卖蠢秀肌肉的人设了，只怕脑袋里长得都是肌肉吧！ 结果他就这么认定了助理这个人设，还很直白地问她：“那程曼琪到底是真的生病了还是在装病呀？” 晏小钥呆了呆：“装病？” 岑博扬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三天两头不是头疼就是姨妈痛的，谁没有头没有姨妈呀，怎么就没有痛得这么频繁的！再说大热的天还能感冒，她当自己是林妹妹呀……要我说，她肯定是在装病不解释了！” 这还真是个说话不忌讳的主！ 晏小钥正要问他一句“你也有姨妈呀？”就见宫殿外窜进来一个干瘦似猴的小个子，目标明确地朝这边扑了过来，一把抓住了岑博扬，张口就是告饶的话：“我的祖宗哟，求您少说两句行不行！读书少也要知道祸从口出呀！” 岑博扬还不服气：“谁说我读书少了？！你岑爷爷当年可是学霸！” 刚刚也不知道是谁说自己读书少的，转眼又变成学霸了？ 关键是……您老的重点是不是搞错了？！ 助理显然早就习以为常了，面无表情地接了一句：“我曾爷爷早就作古多年了，不劳费心！” “岑爷爷”不仔细听，还真像是“曾爷爷”！ 晏小钥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两人不约而同地转头看她。 岑博扬张口，正要说话，他家助理深怕他再说出什么出卖智商的话来，直接抬手就把他的嘴给捂了，然后毫不留情地拖了就走——明明个子小都瘦成猴了，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人高马大的岑博扬竟然反抗无能，皇帝陛下就这么被捂着嘴拖走了…… 晏小钥：“……” 这场面实在是一言难尽，晏小钥无语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韩女士那里还没谈好，她等在这里闲着也是闲着，就在片场里转了起来，东看看西看看，什么都是新鲜的。导演发话休息，演员都跑到空调电扇旁边去纳凉了，剩下工作人员在做整理和准备工作，估计也把她当成韩美琴的助理的，见她只是看没有乱碰乱摸的，也就随她去了。 半个小时的休息时间过去了二十多分钟，向导和韩女士才一前一后回来了。晏小钥整颗心都提起来，就见导演上上下下地把她打量了一通，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就伸手招了个工作人员过来，指着她说：“你带她去换个装，定妆试试效果。” 那工作人员愣了一下，需要定妆的可不是群演，但群演以外的演员早就定好了，怎么莫名其妙又冒出来一个？ 不过导演吩咐他也没敢质疑，只问道：“哪个角色的妆？” 向导沉默了一下，似乎到这会儿了还在犹豫。 韩美琴咳了一声，提醒道：“向导，咱们可已经说好了的。” 向国立苦着脸唉唉叹了两口气，生怕自己后悔似的挥手赶人：“快去，就说是来替程曼琪的，先试个妆。” 工作人员一听，眼珠儿一转就猜到七八分了，招呼晏小钥跟他走，两人穿过大殿往后面那排屋子走去，路上还看到屋檐底下岑博扬捧着瓶冰汽水可怜巴巴地咬着吸管，旁边助理帮着收拾东西，理都没理他。 后面一溜的配殿，都被剧组拿来当休息室更衣室化妆室啥的了，晏小钥跟着进去的时候，里面几个姐姐正围在一起刷剧呢，看得津津有味的，带她过来的小哥既羡慕又嫉妒，酸溜溜地道：“赶紧歇歇吧，来活了！” 几人同时抬头，其中一人问：“又要补妆了？” 小哥指了指晏小钥，说：“向导说试妆，月妃的妆，你看看怎么给弄一下。” “月妃？”一圈人都吃惊了，“来替程曼琪的？” 看来个个都是人精！ 小哥一脸八卦：“看导演的意思，八九不离十了！所以说，后台硬关系铁，也不能太作，迟早都得作没了！” 姐姐们也是一脸的唏嘘。 唏嘘中还带着些许了然。 看样子……那位当红小花前辈，已经让大半个剧组都没脾气了呀！——晏小钥还在纠结她是该应景地跟着唏嘘，还是先打断他们的感慨自我介绍一个，最先开口的那个姐姐已经放下平板起身：“别看了，赶紧动手，别叫向导等得不耐烦追过来了。” 一想到来自导演那些佛系的碎碎念，一圈人个个面有菜色，火烧屁股似的跳起来，找衣服的找衣服，翻头饰的翻头饰，拿化妆品的拿化妆品，拉晏小钥的拉晏小钥，总之悠闲的假日风瞬间就变成了热火朝天的工地风…… 百忙之中，晏小钥努力扭过头，问领她过来的小哥：“那个……试完妆是不是还要试戏？” 小哥已经准备走人了，闻言想了想：“正常来说是要的。” 化妆师正捏着她的脸往上面抹卸妆水，要先卸了她原本的淡妆，她一边挣扎一边努力说：“剧本……剧本！” 小哥恍然大悟，一拍脑袋：“你等着，我帮你跟导演要。” 晏小钥这才松了口气。 一般来说试了妆肯定也是要试戏的，她对《宫妃传》的了解仅限于宫斗大戏、阵容豪华这样标签式的信息，再多就没有了，两眼一抹黑地去试戏，简直就是寿星公上吊嫌命太长了！ 化妆师一边在她脸上忙活着，一边问：“新人？哪个公司的？” 晏小钥含糊地答了一句：“银艺的。” 化妆师拿湿巾擦她的脸，哎呦了一声：“跟楚大神一个公司的呀！” 晏小钥：“……” 得！又是一个大神粉！ 她的表情太直白，化妆师笑了一声：“刚跟着她们看《指尖风云》，才被圈粉——看在跟大神同一个公司的份上，我会给你化得好看点的！” 第037章用大神签名做诱饵 造型师正在一旁挑拣头饰，闻言也插了一嘴：“同一个公司的肯定便利了！你要是能拿个签名什么的，我们肯定把你整得跟仙女似的，保证向导看了都没话说！” 这诱惑实在是太大了！ 晏小钥都开始认真考虑该怎么忽悠楚锐拿一波签名了…… 卸完妆，服装师正好抱着一套翠绿色的古装过来，招呼说：“我看就用这套吧，上回程曼琪拍到一半说头疼，衣服还没收起来，正好可以接着用。” 造型师没啥意见，只说：“先换上，我看看配个什么发型好！” 于是晏小钥又被拉到里面扒了衣服，一层一层地换上了古装——这衣服颜色鲜嫩，但意外地精致华贵，裙摆曳地，环佩玎珰。虽然早有预感这次的角色不会简单，但从镜子里看到这一身，晏小钥还是吃了一惊。 服装师一边死命地勒紧腰带，一边说：“这还只是常服，晋封贵妃的那身礼服那才叫麻烦，到时候光换上去就得一身汗了！” 晏小钥想说，她现在就已经是一身的汗了！ 她一边在心里吐槽，一边快速地抓住了重点：“贵妃？” 她要演的，竟然还是个贵妃？ “导演没跟你说嘛？”服装师前后忙着，头都没抬，“月妃是我们叫着省力，其实应该叫月贵妃，阖宫上下仅有的两位贵妃之一。” 晏小钥脱口就问：“那有皇后吗？” 服装师还没反应过来，旁边搭手的人已经笑了起来：“你还真会抓重点！” 造型师也笑：“没有皇后，阖宫上下除了皇帝就数贵妃最大了！” 这角色……乍一听还真是牛逼轰轰的呀！ 晏小钥咂舌。 正说着话，领路的小哥又回来了，后面还跟这个韩美琴。 小哥递过来一本薄薄的剧本，说：“月妃的剧本还在程曼琪那里，导演说你先拿这本看着，等程曼琪把剧本还回来后再给你。” 说罢，还看了韩美琴一眼。 韩美琴嗯了一声，说：“我会叫她尽快还过来的。” 她上下打量了晏小钥——比起程曼琪来，晏小钥更加年轻脸嫩，所以翠绿这样鲜嫩的颜色穿在她身上，也更加合适，仿佛是春日里的新芽，散发着勃勃的生机，所以即便是她之前不太看得上晏小钥，这会儿也满意地点了点头。 “你先试妆，向导忙着赶拍摄进度，大概要到傍晚边上才有时间试戏，你是先跟我回去，还是留在这里看剧本？” 之前她都是直接下指示的，现在竟然还会问她意见了！ 晏小钥都要受宠若惊了！ 不过这意见问了跟没问一样，晏小钥乖觉地答：“我还是留在这里看剧本吧，顺便学习学习。” 韩美琴果然很满意。 她先前忙得连搭理晏小钥一下都像是浪费时间，现在竟然还在屋子里找了个凳子直接坐下了，看样子是要等试妆结果——晏小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被经纪人重视，明明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但现在被她这样盯着，也不知道是太紧张了还是怎么的，竟然无端有一种不真实的恍惚感，毛骨悚然的。 衣服换好之后，就是妆面和发型了。 化妆师倒是利落地开始动手了，造型师却拿着头饰在她脑袋上比了半天——这其实是一个挺枯燥的过程，也不知道是不是韩女士坐在后面的缘故，原本还能聊几句的姐姐们，这会儿都不吭声了，只专心忙手上的活。 看人化妆和做发型其实是一件很枯燥的事情，韩美琴盯了没一会儿，就从包里拿出mac，打算处理一些公事。她坐着的刚好是刚才造型师她们刷剧的地方，小桌子上还放在被按暂停的平板，也不知道是无意间碰到了哪里，竟然开始继续播放了。 从平板里突然传出的声音在安静的屋子里显得很突兀。 韩美琴下意识地瞄了一眼，略微变了脸色。 服装师正假装在勤劳认真地整理衣服，慌忙过来把看了一半的剧按掉了，尴尬地说：“休息的时候看的，忘记关掉了。” 她们的工作时间是跟着剧组走的，闲着的时候刷刷剧看看小说，向导都不会说什么，但毕竟是工作时间，剧组里的人也就罢了，叫韩美琴这个“外人”看到，还是有些不太好的。 韩美琴表示没事，但脸色还是不太好看。 惊鸿一瞥，时间虽然很短，但楚锐那张脸她是不会认错的。 《指尖风云》。 楚锐就是凭借这部影片，获得了金麒麟奖的提名。他在里面出演了一位竞技圈的大神，才被粉丝戏称为“楚大神”。 那届的金麒麟奖梁闫杰也被提名了——因为是三年来最为出色的作品，所以她和梁闫杰都是信心满满的，但最后却是楚锐捧走了这个殊荣，成就了他“双马影帝”的名头。 这之后，连圈里的同行也开始称呼他“楚大神”了——戏里是竞技圈的大神，戏外是演艺圈的大神。 韩美琴揉了揉额角，也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她拒绝梁闫杰的邀请后，对方沉默了许久说出的话：“韩姐，你是不是也觉得我不如楚锐，怕被我连累了？” 她当时没能回答，现在也依旧没有答案。 也许她确实是怕被连累了，但是不是因为楚锐她也说不上来，只是终归是受了跳槽风波的影响。 ——韩女士心气不顺，脸色自然就不好看。 化妆师和造型师动作飞快，就想快点送走这尊黑面神！ 得罪谁也不能得罪造型师呀！ 晏小钥生怕她们手抖把她弄成个鬼，脑筋飞快地转动，最后急中生智，借着镜子无声地对她们说：“说好了要化成小仙女，才有签名的哦！” 谁的签名，不言而喻。 看懂了的两位姐姐瞬间眼睛亮了，就像是闻到了喷香四溢的大肉骨头！ 来自楚大神的诱惑果真非同凡响，一个小时之后，晏小钥瞪大了眼，已经认不出来镜子里面的那个人是谁了…… 眉如远黛，眼如秋波，妆面精致却不厚重，头上梳得是飞仙髻，翠绿珠子编成的长流苏从发髻垂下，随着每一次动作而晃动，华贵却又不失灵动。 站在镜子前面，镜子就变成了一副活生生的仕女图。 是谁？这人是谁？！ 晏小钥美滋滋地在原地转了两个圈，心想亚洲三大邪术果然是厉害，还真的就把她从小助理变成小仙女了呀！ 第038章爱妃哪个宫的？ 事实上看着最后出来的效果，连韩美琴都很惊讶。 化妆师倒是见怪不怪的，笑着说了一句：“她的脸很容易上妆——容易上妆的人，妆前和妆后区别会大一些。” 这岂止是大一些呀！ 晏小钥顶着这一身走进片场，往向国立面前一站——向导竟然愣了愣，圆圆胖胖的脸上闪过茫然，差点就以为他要问出“你谁呀？”这样的话来了，好在最后反应过来，“唔”了一声，说了句：“不错！” 导演说不错，那试妆肯定是没有问题了！ 晏小钥心情好，抿着嘴笑，嘴角露出一个梨涡来，配上精致而鲜嫩的妆容，就像是春日里拂面而来的风，吹开了漫山遍野的花骨朵，甜美而鲜活。 ——简直就像是剧本里面那个纯真美好的余家嫡小姐活生生地站到了面前！ 向导一瞬间有些恍惚——不过也只是短短的一瞬间，成精多年的人很快就回过神来，呵呵笑了两声，指着摄影师说：“去找他给你拍几张照片，以后……可以当宣传用的定妆照。” 还没试戏，就说要拍定妆照，看来是相当满意了。 韩美琴在后面听到了，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心理，下意识地想开口：“向导……” 向国立挥了挥手，一脸“你不要说，我不想听”的表情，说：“挺漂亮的不是。” 韩美琴没话说了。 等晏小钥拍完定妆照回来，韩女士已经走了，只托向导给她带话说傍晚边上再过来接她——其实接她是顺便，来看试戏结果才是目的——晏小钥心知肚明，也没有被丢下的失落感，反而觉得这样的韩女士才正常，之前紧迫盯人才叫人毛骨悚然。 又是试妆又是拍照，这么折腾下来，就到中午饭点了。 两大箱盒饭被送了过来，有条件的就叫助理去外面买点好吃的带进来，没条件的只好啃盒饭——晏小钥就属于没条件的这一波，好在向导百忙之中还记得多了个人，订餐的时候没把她给落下，才能让她跟着剧组一起围在空调边上吃盒饭。 工作人员还好，演员这边个个罗衣轻裾，珠翠环身，静坐不动的时候，就像是直接从时光长河里穿越而来的，挽起袖子撩起裙摆端着盒饭猛吃的时候，简直是……怎么幻灭怎么来！ 晏小钥也学她们，把袖子挽到肩膀上，裙摆撩起来。 程曼琪被替换的事情，导演虽然没有明说，但小半个上午就在剧组里传遍了，和她坐在一起的演员一边扒饭一边好奇地盯着她看，心里估计还在琢磨这是何方神圣，竟然还能把当红的程曼琪给顶掉了！ 晏小钥差点被她们看得消化不良。 好在没多久，摘了冠冕的皇帝拎着大包小包从门外进来了，袋子里都是助理从外面打包来的菜，他一边往每个圈里的小桌子上放两三个菜一边招呼人吃，最后看到晏小钥，“哟”了一声，笑道：“这位爱妃看着脸生，是哪个宫里的？” 晏小钥：“……” 爱妃个头呀！叫得她只想骂一句“狗皇帝”！ 结果旁边还真有人骂出口了：“你个狗皇帝，整天就知道这个美人那个爱妃，迟早要亡国！” 岑博扬一听顿时乐了：“董爱妃这是吃醋了，对本皇帝果然情深义重，等赐死的时候，我叫大崔给你找一条柔顺一点的白绫！” 晏小钥：“……” 这对话可真凶残！ 她转头一看，说话的是之前那个来回走了许多趟差点不会走路了的新晋妃子，那张涂了厚厚一层粉的脸看着还有些眼熟，好像是在某部剧上见过，这会儿叼着个鸡翅，指着她说：“这是你心尖尖上的月贵妃！” 岑博扬张嘴呸了一声：“寡人心尖尖上放的是我家小月月……”说完，他回过味来了，吃惊地问：“程曼琪终于不干了？” 另一个女演员笑道：“岑哥，你这个‘终于’用得很到位，仿佛还泄露了点什么！” 一堆人皆是一阵笑。 岑博扬又看了晏小钥两眼，慢慢瞪大了眼：“哎不是……你不是刚那个经纪人的助理吗？”他恍然大悟，“原来你不是助理，也是演员呀！” 晏小钥把个青椒咬得嘎吱响，说得无比抱歉：“对呀，我也是演员呀。” 结果岑博扬愣是没听出她话里的郁闷和无语，拉了个小凳子往她边上一挤：“这么说，你也是银艺的？” 晏小钥点了点头。 她甚至还诡异地想，这货总不能也是楚大神的粉吧？！ 他果然没像化妆间那几个姐姐那样听到“银艺”就立马想到楚锐这活招牌，而是感慨了一句：“你不知道，我刚毕业那会儿，差点就进了银艺——不然，咱们现在就算是同门啦！” 晏小钥还没来得及接话，有人已经飞快地问：“那怎么就没去成呢？” 岑博扬叹了口气，幽幽地说：“为了爱，我放荡不羁自由出走~~” 晏小钥：“……” 她差点没把刚咽到嗓子眼里的饭菜吐出来。 这顿饭吃得寒酸且十分消化不良，吃完饭没多久，早知道剧组套路的演员们自觉地到后面的配殿里补妆去了，果然没多久，胖墩墩的导演抱着似乎又大了一圈的肚子晃悠悠进来了，下午的拍摄就开始了。 其他人又都忙碌起来了，只有晏小钥还坐在原地，拿出剧本翻了起来。 剧本并不全，她看了一遍，也才知道她要演的这个角色叫余珺乐，是大司马的嫡长女，因为出身好，进宫就封妃，转年就成了贵妃，所谓烈火烹油、繁花似锦，大概就是这样的了。偏生这样扎眼的身份，她本身却是个单纯没心眼的性子，在宫里不知道被多少人眼红，明枪暗箭不少，都被宠爱她的皇帝不动声色地挡了。久而久之，前朝后宫都知道皇帝盛宠月贵妃，再不敢再轻易伸爪子，所以她应该算是宫妃里面活得一等一潇洒滋润的…… 这人设……简直就是傻白甜女主呀！ 但是等等！ 她演的这个角色，必须不是女主角呀！ 所以是被害死了，还是失宠了呢？ 这么扎眼又单蠢，失宠了八成也离死不远了吧……这到底是个什么见鬼的角色，她略微忧郁。 第039章她的运气好吗？ 正琢磨着，片场里正好拍完一场戏，演员散开了几个，演“新晋妃子”那个女演员一边用戏里装逼的绣花团扇呼呼扇着风，一边拉着领子往这边跑。晏小钥很有眼色地给她让出个位子，她也毫不客气地坐了。 吹了会冷风，她才觉得又活过来了。 “大热天，最遭罪的就是拍古装剧了！”她叹了口气，很同情自己在大热的天里接了个古装剧的活，“下午有你的戏？怎么还穿着这一身，不嫌热呀？” 空调底下蹲着，晏小钥还真没觉得热！ 但她觉得这话还是不说出来的好……于是她说：“等会儿要试戏，省得再折腾一回。” “那倒也是。”这位“新妃子”笑了笑，“不过投资商送过来的，只要不是太作，导演总是能容忍的。” 这话有些酸，酸得晏小钥的牙都隐隐作痛了，为了以后不吃亏，索性不耻下问道：“那什么样的，才叫太作呢？” 哪知她眼都不眨的，就毫不客气地说：“还用问吗？程曼琪那样的！” 晏小钥噎了一下。 “捏着别人求之不得的角色，不想着好好演，反而整天不知道在搞些什么，简直就是占着茅坑不拉屎！”她喷完了，才想起面前这个来路也不正，就有些意兴阑珊的，“不说了，忘了你和她是同一个经纪人，知道得肯定比我们清楚。” 晏小钥咳了一声：“其实我跟她不熟。” 这人先是不信，后来想了想，又似乎信了：“听说你是今年才跟银艺签约的新人？” 晏小钥抿着嘴，没有接话。 人一出头，果真就没什么秘密可言了，她进剧组才一天不到，底细就已经叫人翻出来传遍了。 这种感觉叫人很不愉快。 但这女人像是没看到她的脸色，指了指她手里的剧本：“有没有觉得你现在的处境，和你要演的角色挺像的？” 被这么一说……晏小钥想了想，认真地说：“要是我演的是女主角，就像了。” 潜台词就是：配角何苦为难配角！ “新妃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得也是，我是一条白绫给勒死的，你是一碗毒药送了命，咱俩半斤八两，笑到最后的才是真赢家呀！” 竟然是毒死的……这宫斗可真凶残！ 晏小钥咂舌。 “你不要介意，我这人就是嘴巴快，其实也没有什么恶意的。”她又说，“你这剧本也太薄了些，我那里好像有一本主配角色的人物介绍，是岑博扬那里拿来的，等会儿给你看看。” 这是都没好下场的配角之间惺惺相惜了？ 晏小钥很想啧一声，但出口变成了一句谢谢。 没说几句话，下一场戏要开始了，这人起身离开的时候，还煞有其事地吁了口气：“其实……我是真羡慕你们这些运气好的。” 晏小钥心里怪怪的，支着头努力想了半天，勉强记起来这人好像叫什么澜的，凭着这模糊的记忆用手机上网搜了搜，才知道叫陈澜，是签在工作室旗下的——工作室实力有强有弱，跟她签约的这家显然资源有限，她出道几年，演的都是写杂七杂八的配角。最好的角色，应该就是这次这个了，不过大概也比不上月贵妃这个被“盛宠”的角色。 运气好吗？ 和陈澜比，她大概是运气好的吧…… 晏小钥笑了笑，转头就把这插曲给忘到脑后了。 她以为要等到傍晚边上，导演才会想起她来，结果拍完两场戏后，领路的小哥又过来，叫她去补补妆。 补完妆再到片场，向导正好吹毛求疵地拍完一个场景，恩赐了三十分钟休息，演员们只觉得耳朵嗡嗡响，一个接着一个夺门而出。向国立原本是想叫住岑博扬的，结果他才刚张开口，这小子已经唆地窜出门去不见影了，就像后面有鬼在追似的，于是嘴边上的话就变成了：“哎，陈澜，你等等。” 陈澜很想当没听见，但她没这个胆，只好又折了回来，恨自己跑得不够快！ 导演指着晏小钥说：“陪她试场戏。” 被叫住的时候，她就差不多猜到了，所以也不惊讶，只问：“哪一场？” 向导笑眯眯地说：“时间不多，不如你们就临场发挥吧。” 晏小钥和陈澜面面相觑。 陈澜还好，但晏小钥连完整的剧本都没见过，自己的角色尚且把握不准，何况是其他的。这种情况下临场发挥，简直就是增加难度。 略头疼……但还不得不演。 陈澜在圈里混了几年，不能说八面玲珑，但也绝不笨，稍一想就猜到晏小钥的窘况了，之前和她聊天，就发现她和之前的程曼琪是完全不一样的人，于是主动说：“上午刚拍完封妃的戏，按剧情走向，两位贵妃要有赏赐，旭妃送了首饰，月妃赏了八宝酥烙——这八宝酥烙是董妃喜爱吃的一道点心，但因为工序复杂且耗时，宫里也不常做，反倒是月妃因为皇帝盛宠，有自己的小厨房，想吃什么都能吃到。” 她顿了顿，看晏小钥侧头听得认真仔细，就继续说：“对宫里的女人而言，封妃是一生的大事，月贵妃用一盘点心就打发了，叫董妃十分恼恨。之后去向月妃谢恩的时候，借机讨要皇帝御赐的一个棋盘，被月妃拒绝，就此结下梁子。” 她说得很详细，说完之后客气地问：“我们就演谢恩这段，你觉得怎么样？” 晏小钥手里的剧本缺得厉害，并没有和董妃一对一的戏码，想要换一出都没有可供选择的，只能硬着头皮由她决定了。 不过她还是多问了一句：“为什么会拒绝？” 陈澜并没有直接说：“月妃擅棋，阖宫上下她是唯一能赢也敢赢皇帝的人。”顿了顿，她在短暂的犹豫后，又补了一句：“赏下棋盘的时候，皇帝曾说，棋盘之上，没有君臣。” 棋盘之上，没有君臣……晏小钥细品这句话，陷入了片刻的沉默。 向导坐在一边听她们说话，始终没有插嘴，等她们说完了，才慢悠悠地道：“时间也差不多了，要不就开始吧？” 第040章用实力抽人脸 随着一声“月贵妃到”，余珺乐脚步轻快地走进了大殿，翠珠编成的长流苏随着她的脚步在发间晃动，说不出的灵动鲜活。 董妃原本坐在椅子上喝茶，听到动静后起身，规规矩矩地行礼：“妾妃董氏见过贵妃娘娘。” 她一举一动行云流水却又四平八稳，叫人挑不出半点错处，但余珺乐却不是个守规矩的，路过她身边的时候，直接伸手一把将她拉了起来：“董姐姐赶紧起吧，老是这么跪来跪去的，也忒得无趣了。”她的位份比董妃高，按宫里的规矩，也是董妃喊她一声姐姐，但她想着对方比她大几岁，喊一声姐姐也算吃亏。 董妃顺势起身，垂着头不吭声，看上去似乎谦卑恭顺，但其实并不能看到她此刻的表情。 余珺乐并没有多心，一直拉着她在软塌上坐下，才问：“董姐姐是来看我的吗？怎么不等日头下去些再过来？” 董妃轻声细语地说：“妾受贵妃赏赐，不甚惶恐，特来谢恩。” 余珺乐恍然大悟，问：“那糕点是特意为董姐姐做的，虽然赶得匆忙了一些，但味道还是不错的——董姐姐尝了吗？感觉如何？” 董妃笑了笑，眼底却好似藏着阴霾：“没来得及尝。正好迎春那丫头饿着肚子，就赏给她了。” 迎春是董妃身边的大宫女。 贵妃赏赐的东西，她转手赏给宫女已经是很不敬了，竟然还这样大刺刺地说出来。 余珺乐瞪大眼睛，露出了很吃惊的表情。 她说：“为什么呀？八宝酥烙不是你最喜欢吃的点心吗？” 她的目光澄澈明亮，内里尽是好奇不解，全然没有被冒犯的不悦——或者说，她根本没有意识到董妃那藏在恭顺表象下的怨气和不敬——她把赏赐当成是送礼，天真地觉得送礼就要送对方喜欢的，却不知道宫里面人心斑驳复杂，根本体会不到这样的好意。 董妃淡淡地说：“人心都是会变的，以前很喜欢，不代表现在也喜欢。” 余珺乐竟有些失落：“原来……原来你不喜欢了呀。” 董妃意味深长地笑了一声：“其实对人对物都是一样的，现在喜欢得要命，过一阵子也许就不喜欢了。” 余珺乐茫然地看着她。 隐隐觉得她似乎意有所指，但又说不出她指的到底是什么。 殿内一时安静了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余珺乐才又开口：“既然你不喜欢，那就不作数，你告诉我喜欢什么，我再重新送你一样。” 董妃抬起头，先是看了她一眼，见她目光真诚并不像作假，才转头往屋子里扫视了一圈，最后盯着某一处再没有移开：“自贵妃进宫，宫里的人就喜欢上了下棋，妾也不能免俗，实在是喜欢得很，日夜钻研才有几分心得，只可惜没有趁手的棋盘可摆，您若是诚心恩赏，不如就将这个棋盘赏与妾吧。” 余珺乐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然后呆了呆，下意识地脱口：“不，这个不行！” 董妃脸色微僵：“为什么不行？是您问妾喜欢什么的，妾很喜欢这个棋盘，莫不是……贵妃娘娘舍不得了？” 余珺乐脸色微红，被她说得有些不好意思：“这个棋盘，我……我也很喜欢，你再换一个吧。” 董妃却笑了一声：“只怕妾喜欢的，贵妃都喜欢，舍不得给妾。” 余珺乐眨了眨眼睛：“除了这个，其他的都没关系——这是陛下送的，不能给你。” 董妃说话依然轻声细语，但隐隐有咄咄逼人之势：“贵妃盛宠，陛下赏赐下来的东西不计其数，一个棋盘而已，您就是把它给了妾，也还有其他许多。” 余珺乐还是不肯松口：“不一样的，那些是陛下赏我的，这是他送我的。” 在她眼里，赏赐和赠送是不一样的。 赏赐下来的是冷冰冰的物件，赠送的却代表着心意。 可惜董妃不明白这其中的差别，旭贵妃赏下来的首饰精致名贵，给足了她脸面，月贵妃的点心却让她觉得是羞辱。 所以她说：“都是一样的。说到底，是贵妃不愿意给妾而已。” 这一次余珺乐并没有立刻反驳。 她盯着董妃看了许久，仿佛不认识一样。 在这样的沉默中，她眼里的光芒渐渐黯淡，原来的勃勃生气变成了失望。 “你想要的，不是棋盘。”她说，声音低落，在空旷安静的大殿里回响，“你想要的，我给不了。” 她顿了顿，又补了一句：“也不想给。” 董妃抬头，吃惊地看着她，仿佛全然没有料到眼前这个虽然身居高位，却天真烂漫像个傻子一样的月贵妃，会有这样坚决到毫不留情的时候！ “卡！” 摄像机后面，导演忽然出声，打破了一屋子的寂静，也惊破了某种奇异的氛围。 晏小钥和陈澜如梦初醒，眨了眨眼从戏里出来，一时间竟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两人对望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笑。 陈澜竖起大拇指，说了句：“厉害！” 她这句话说得真心诚意，遥想自己当年刚出道，可没有这样的领悟和应变能力——她抛过去的提示，她几乎都接住了，明明对《宫妃传》和月贵妃余珺乐这个角色还没能完全了解，但依然顺利地把这出戏演完了。 晏小钥被她夸得不好意思，挠了挠脸颊，忙道：“没有没有！要不是你提示我，我都不知道要怎么演了。” 和已经成熟且有演技的演员互相配合着演戏，绝不是一加一等于二这样简单，这种感觉和在培训课上的情景模拟完全不一样，叫她通体舒畅……试镜遇上楚锐那次，因为结果太惨烈，已经被她自动屏蔽了！ 两人互捧完，起身往导演走去。 弥勒佛似的向导，这会儿却一脸的郁闷。 晏小钥心里咯噔一下，心想难道是她演砸了？ 她转头去看陈澜，希望能再得点提示，但陈澜也是一脸懵——不过她进剧组好歹有一个多月了，跟导演已经混熟，直接开了句玩笑：“向导，便秘呀？” 还别说，这表情真像便秘了。 向导没接她的话，说：“大崔买了冰棍，你剩下的休息时间大概还能吃个半根！” 陈澜一听，这是叫她走呀？ 于是丢给晏小钥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屁颠屁颠地跑了。在门口还撞到了叼着冰棍回来的岑博扬，看她捂着脸，忍不住问：“咋了？还没吃冰棍就牙疼了？” 陈澜唉唉叹气：“不是牙疼，是脸疼！” 岑博扬：“？” 陈澜说：“刚被打脸打疼了！” 才说人家运气好，结果人家就拿出实力抽她脸了，疼呀！ 第041章导演是个细节控 晏小钥被单独留下，内心各种惴惴不安。 这感觉就像是被独自留在狼窝里，刚刚对陈澜生出来的那丁点惺惺相惜瞬间荡然无存！ 大肥狼不仅愁眉苦脸，还唉声叹气的，叹得晏小钥心哇凉哇凉——这简直就是心理折磨，没一会儿她就受不了了，小心翼翼地开口：“向导，是我演的有问题吗？” 向国立如梦初醒：“啊？” 他反应很快，面部表情迅速调整，又恢复成了笑眯眯的弥勒佛模样：“没什么大问题，作为新人来说，算是表现得很不错了，就剩下一些细节上的问题要注意……” 向导是真细节控！ 晏小钥就等着他长篇大论的吹毛求疵了，结果他却问：“刚才演的时候，你一共出现了两次长时间的沉默，乍一看像是为了渲染气氛的刻意留白，但事实上，两次你都显得有些犹豫和动摇。” ——难道每一个细节控，都有一双观察入微的火眼金睛？！ 晏小钥自认为藏得够好了，没想到还是被看出来，只能承认：“因为我不确定，月贵妃的设定是真的天真单纯，还是她刻意表现出来的。” 向导笑道：“有什么区别吗？不管是真的还是装的，你都要演成纯真良善的样子，这有什么好纠结动摇的？” 晏小钥想了想，说：“具体是什么样的区别……我也说不太清楚，虽然演出来的都是纯真良善，但对余珺乐而言，肯定还是不一样的！” “对余珺乐而言……” 向导大概也鲜少听到这样的说法，饶有兴趣地又重复了一遍，有感而发：“很多年前……那时候我连导戏的资格都还没有，就有个演员，也喜欢用你这样的说法，可惜……” 他顿了顿，没有再说下去。 晏小钥下意识地问：“可惜什么？” 向导摇了摇头：“没有什么。” 他又说：“你的经纪人说你是新人，之前也不吃这碗饭，但我看着不太像，你对演绎这些，应该早就有所接触吧？” 看来是要摸底，难怪会不等韩女士过来。 晏小钥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实话实说：“我老家那里，有一个话剧团，我以前一直在那里打工赚零花钱，跟在团里的老师学了一些，人手不够的时候，也会跟着上台帮忙。” 向导点了点头，说了句：“难怪……” 难怪什么，却没有说下去。 “不过，演影视剧和演话剧，还是有很大不同的。比如说走位，好的演员凭借经验，能够让自己无论怎么走动，在还在摄影镜头的范围内，就好比刚才那一幕，除了一开始基本没有走动，但是你回想一下，你坐的位置和陈澜一开始坐的位置，有什么区别？” 晏小钥仔细回想，只觉得当时陈澜的董妃坐得有点偏。 向导就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继续道：“你觉得她坐的偏，但事实上，从摄像机的角度来看，拍摄出来她那个位置恰巧才是正中心——当然，摄像机也不是死的，会根据需要去弥补角度，但不管怎样，如何配合镜头走位，也能判断一个演员的素养。” 这对晏小钥而言，是没有接触过的新内容，她听得尤其认真。 但三十分钟的休息时间眼看就要过去了，演员开始三三两两地回来了，虽然没有往这边凑，也时不时好奇地瞄两眼。向导点到即止，并没有开班授课的打算，最后交代：“这两天你没事就待在剧组里，跟着小岑他们好好学学，就说是我说的……” 他没说完，就见岑博扬和陈澜分别拿着根冰棍，一前一后进来了，索性就扬声把“小岑”给叫过来了。 岑博扬在外面听陈澜说试戏的事情，比听故事都要精彩，这会儿眼珠一转，就猜向导估计是起爱才之心了，当即二话不说就拍着胸脯点头答应了。然后又腼着脸问：“咱家女主都出去好些天了，啥时候回来呐？” 向导骂了句“没出息”，但还是说：“明后天就该回来了吧。” 岑博扬乐得不行，转头跟陈澜嘚瑟：“本皇帝心尖尖上的真爱要回来了，你们这些莺莺燕燕可以收拾收拾消散了！” 陈澜啧了一声：“才一口一个爱妃，转头就变成莺莺燕燕了！呵，男人！” 说罢，攥着晏小钥抬脚就走，一副“你看上我，我还不稀罕你了”的架势！结果没走几步，就被向导叫回去了——休息时间已经过了，下场戏要出镜的人想偷懒，门都没有！ 一天之内连着搞定试妆和试戏，顺利地被导演接纳进剧组，晏小钥心情格外轻松，抱着学习的目的蹲在导演边上强势围观，向导乐呵呵的，也没有赶她，偶尔见缝插针还指点她两句。 剧组里一泡就是一天，等到了傍晚边上，韩女士打电话过来，说是临时有急事，不能过来接她了——剧组这边已经把试戏的结果告诉她了，所以在电话里，她难得地夸赞了几句，可惜再多的好话，也难以改变她要自己坐车回去的事实！ 这一下措手不及，她告别导演，去配殿换衣服卸妆，匆匆忙忙地往影城外跑，结果还是没赶上最后那班公交。 城郊偏远，竟然连个夜班车都没有！ 没有办法，只好咬牙打的回去了。 结果出租车还没来，一辆黑色的奔驰商务车就停在了她面前，车窗降下来，方克从驾驶座那头探过半个脸，问：“在等车？” 晏小钥吃了一惊，但她反应很快，立马应道：“可惜没有赶上——方先生打算去哪里？” 方克秒懂：“上车吧。我回公司，能带你一程。” 晏小钥忙说谢谢，麻溜地上了车。 方克一边发动车子，一边说：“喊方先生太见外了，叫声老方就好了。” 晏小钥哪里敢呀！ 这可是楚大神的经纪人，她连自己的经纪人都没敢喊老韩来着！ 她最后说：“你要不嫌弃，我就跟着月月叫声方哥吧！” 方克当然没嫌弃！ 车上只有他一个，但他却是从影城那个方向过来的，坐着人家的车，就得显示一把关心，于是她问：“大神也在影城拍戏？” 第042章变成大神助理的节奏 方克嗯了一声，直接抱怨：“他那个人，忙起来就不管不顾的，小金才请假，他就不记得吃饭了，转头老胃病又犯了，还得我千里迢迢地给他送粥过来！” 为了送碗粥，从市区一路赶到这里，这才是尽忠职守的好经纪人呀！——晏小钥各种羡慕嫉妒恨，但她还不能表现出来，只好问候楚大神犯病的胃！ “也不是什么大毛病，吃点东西下去就没事了。”方克随口说了一句，又问：“你呢？过来试镜的？” “也算是试镜。”她心情好，笑得十分明媚，“韩女士帮我在《宫妃传》安排了个角色，试妆和试镜都过了，今天算是第一天进剧组。” 方克一听，转头看过来的眼神都变了！ “之后几天都会在影城里拍戏？”他问。 晏小钥点了点头。 “那能麻烦你个事吗？”方克顿时乐了，“我叫了外卖，让每天送到剧组里，本来是想提醒他按时吃饭的，但现在看来好像没什么效果，所以想麻烦你，每天饭点走几步去那边剧组，帮我盯个梢，看他把饭吃了！等小金回来，我们请你吃大餐！” 晏小钥心想，这还真不拿她当外人！ 她现在恨不得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都泡在剧组里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要换成别人肯定斩钉截铁地拒绝了，但是方大经纪人……之前又是调查又是约人的，自家经纪人不乐意做的事情，他都帮忙做了，在她打脸徐贺两人一事上立下了汗马功劳，她要是立马就拒绝了，会不会显得很忘恩负义？ 这么一犹豫，等她下车的时候，已经稀里糊涂地答应了。 方克心满意足，心想他费尽心机制造了这么大的惊喜，这个月的奖金肯定有着落了！ 晏小钥还有点懵，还有点懊恼。 等回到住的地方，跟萧湘一抱怨，差点没被萧妹纸一巴掌给拍趴下了：“楚大神呀！那可是楚大神！天下掉馅饼，多少人上赶着都求不到的事情，你竟然还嫌弃！” 晏小钥后知后觉的：“……对哦！” “对哦你的头！”萧妹纸气得粗话都出来了，“你个二货，满脑子除了演戏还有什么？好好跟楚锐搞好关系，你们现在是一个公司的，他要是心情好提携你一把，比什么都管用！” 总之一句话，抱紧那条粗大腿！ 这么一说，晏小钥瞬间觉得方克非但没有坑她，还是个天大的好人！ 方大好人正在总经理办公室汇报楚锐最近的工作，冷不丁哈秋哈秋连打了几个喷嚏，对面苏总听得正认真，忍不住皱眉：“感冒了？” 方克忙摆手：“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但苏总还是不放心，说：“这两天不要往楚锐身边凑，免得给他传染感冒了！” 方克：“……” 天地良心，他没感冒呀！ 但深知大老板说一不二，她只好憋屈地点头：“我会注意的。” 苏总端着张冷脸，又说：“金月月不在，小妹去美国还没回来，你又感冒了，楚锐身边也不能没有人，回头我会安排人过去的。” 这下可把方大经纪人吓坏了！ 回头弄个保姆团过去，楚锐能生吃了他，这辈子估计都别想要奖金了！ “不用不用！”他忙说，“我已经安排人过去了，全天候蹲在影城那边，保证没有问题！” 苏昊还是不放心，问：“什么人？可靠吗？” 方克说：“也是咱们公司的，绝对可靠！” 一听是自家公司的，苏总在才冷着脸放过，心里还很遗憾，没机会装成助理带着家里的保姆阿姨们杀到影城去创造点惊喜，叫楚锐感动的稀里哗啦的，实在是太可惜了！ 方克没从他那张高冷严肃的脸上看出半点端倪，但这并不足以叫他放松警惕，从总经理办公室里逃出来，立马又打电话给晏小钥，说他感冒了这几天不能去剧组探班，叫她除了盯梢吃饭外，有空没空也常去楚锐那边走动走动，缺什么少什么打电话给他，他会派人送过去啥的…… 晏小钥刚被萧妹纸洗脑教育，虽然觉得方大经纪人转眼就感冒说不出的奇怪，但还是满口答应了！ 萧妹纸说得好，演好戏重要，抱大腿也同样很重要！ 方克松了口气，转头把微信加上了，还把楚锐这几天的行程都发了过来，俨然是真把她当临时拉来帮忙的助理了！ 晏小钥也没觉得哪里不对。 在楚大神还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两人已经十分顺利的交接完了！ 方克办事利落，第二天一早，晏小钥往影城赶，还没进大门，就被一外卖小哥拦住了。小哥把手里的食盒往她面前一送：“方先生说，以后一日三餐，都送到您这边——您看，我以后什么时间送过来方便？” 晏小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方便，只好说比原来的时间早个十分钟。 然后拎着食盒先往楚锐那边跑，影城虽然大，但再远快走几步十来分钟也到了，那边剧组还没开工，工作人员正忙着布置片场，看她张头探脑地往里看，就有人过来询问了。 晏小钥扬了扬手里的食盒，说：“方哥叫我替月月来给楚大神送早餐。” 楚锐的助理金月月这两天不在，昨天经纪人方克还从市区跑来送粥——这是剧组上下都知道的，晏小钥那张脸半点知名度没有，过来询问的工作人员当她是方克临时找来顶替金月月的助理，热心地给她指了路。 楚锐是大神，剧组在影城里条件相对简陋一些，但简陋谁也不能简陋他呀，所以他还有个被单独隔出来的小休息室，大概是因为昨天才胃痛过，所以印象还深刻不敢作死，这会儿正拿着瓶酸奶，边吸着边翻看剧本，时不时还要拿笔写几句备注。 敲门声响起，他以为是化妆师到了，也没多想，随口说了句：“进来。” 结果一个食盒就啪地放在了他面前。 他抬头一看，一口酸奶梗在了嗓子眼上，差点没噎死他！ 第043章给大神送早餐 “你怎么在这里？！” “方哥叫我给你送早餐。” 晏小钥手脚麻利，快速地打开餐盒摆好勺子筷子，眼角眉梢的笑意憋都憋不住——每次见楚锐，他都是衣冠楚楚、从容不迫的完美男神模样，能看到他吃惊到差点吐奶的模样，她觉得这饭送得实在是太值了！ 早知道应该拍下来，卖给萧萧抵住宿费！ “方克？” 楚锐冷眼看她忙碌，心里已经在自家经纪人脸上打了个大大的红叉叉，并决定这个月的奖金给他扣光光！ 食盒里除了小笼包和煎蛋，还有一大碗热腾腾的馄饨，晏小钥本着抱金大腿的神圣精神，无视了叫她心理阴影的小小馄饨，双手捧着筷子恭恭敬敬地举到楚锐眼鼻子底下：“大神，请用餐！” 活像上供！ 楚锐嘴角抖了抖，又毫不犹豫地扣了方克下个月的奖金！ 他接了筷子，嘴里却说：“你这是终于看开，觉得演员当不下去，所以改行做助理了呀？” 什么叫演员当不下去？！ 这要是以前，晏小钥非跳脚不可，但她现在进了剧组心情正好，又被向国立导演熏陶了一天，连脾气都跟着佛系了，笑眯眯地说：“我这是看不开，才上赶着给你当助理，还巴望着大神出手，提携提携我呢！” 楚锐呵呵笑了两声。 上赶着跟他套近乎求他帮忙求他提携的人多了去了，他早就练就了一身打太极的本事——不过他这里还在想着怎么把太极打得漂亮一点，晏小钥看他迟迟不下筷子，有些急了，忍不住催促：“你快吃呀，赶紧吃完了，我还赶着去剧组呢！” “去剧组？”楚锐扬了扬眉：“去试镜还是打酱油？” 晏小钥心想，别人都说楚大神温和好脾气，可她怎么觉得温和还没感觉出来，嘴欠倒是深有体会了！于是她没好气地回了一句：“打酱油！——快吃！方哥叫我盯着你吃完！” 楚锐啧了一声。 一个没忍住，又多扣了方克一个月奖金！ 他夹了个小笼包尝了一口，意外觉得味道还不错，但被人虎视眈眈地盯着，再好吃的东西都要咽不下去了。 “你吃了没有？”他拎过一个备用的一次性塑料碗，扒拉了半碗馄饨过去，往她面前一放：“太多了，我一个人吃不完，你帮着一起吃点，就能早点去打酱油了。” 晏小钥瞪着面前的碗，本能觉得楚大神肯定是故意的！ 心里的阴影面积无限扩大中…… 她正打算言辞义正地拒绝掉，就听他幽幽地说：“别人给的，加了料的你都吃得下去，我这没加料，你反而吃不下去了呀……” 明明知道这厮演技了得，但晏小钥还是觉得小心脏哆嗦了一下。 真是要命了！ 为什么这一个两个都喜欢请她吃馄饨呢？ 她上辈子肯定跟馄饨有仇……心累！ 楚锐又说：“老方不是叫你盯着我吃完，这么多吃不完可别怪我耽误你打酱油呀！” 晏小钥：“……” 她彻底没脾气了，正好早上赶时间出来得匆忙，没来得及吃东西，索性就一屁股坐下，拎个勺子开吃了。 楚锐见她就范，二话不说把小笼包和煎蛋也扒拉了一半给她。 两人一起动口，速度果然就快。 吃完饭，她麻溜地收拾完餐盒，丢下一句“我中午再过来”，就拎着空盒子飞快跑了，看这样子，是真的赶时间。 她一走，楚锐也顾不上研究剧本了，直接一个电话打到了方克手机上。 方大经纪人不知道三个月的奖金已经离他而去了，接起电话之后，还试图表功：“怎么样？是不是很惊喜呀？我还特意叫店里打包了两个人的分量，大早上就有喜欢的小姑娘陪你用餐，是不是特别幸福，特别吃得下？” 神特么喜欢的小姑娘！ 楚锐差点没爆粗口，心说老方这不会是吃错药了吧？！ “你搞什么？”他耐着性子问。 方克说：“没搞什么呀……这是你们的缘分，我才想着是不是要给你找个临时的助理，她就冒出来了——正好，她也要拍那部《宫妃传》，反正都在影城里面，再远也就那几步路，就叫她看着你呗。” 见鬼的缘分！ 什么叫看着他？ 楚锐是真觉得他家经纪人脑袋里肯定有个坑，时不时就要抽一回，所以也懒得跟他扳扯，直接说：“你别折腾人家，我这里用不着她来回跑。” 他说的就是个字面意思，但听在方克耳朵里，硬生生就被他拗成“心疼”了！——他那颗老母亲的内心嗷嗷叫着，面上还要保持住大经纪人的精英范，于是传过来的声音里有种诡异的激动：“我觉得你还是这样将就着吧！” 楚锐忽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果然就听他说：“你要把她赶跑了，苏总就该派保姆团过来了。” 楚锐：“……” 他默默地挂断电话，抬手揉了揉额角——晏小钥和保姆团，应付一个和应付一堆，傻子都知道怎么选择！ 总之，他妥协了。 晏小钥并不知道楚大神从雄起到秒怂的悲催历程，她一路赶回《宫妃传》的剧组，到的时候向导已经吃完早餐了，正在片场里晃荡着，一边消食一边找茬，把布置片场的工作人员念得撕扯着胶布想大逆不道地封了他的嘴……但是不敢！ 内心暴风哭泣！ 演员们集体缩在后面的配殿里，都已经换完装一个个变身成皇帝娘娘公公嬷嬷了，却宁可闲磕牙聊八卦，不到最后一刻打死不去前面，免得给向导提供新鲜的找茬对象！ 晏小钥一进去，岑博扬就对她招手了。 “怎么来得这么晚？今天有你的戏吗？” 晏小钥被他问得一脸懵。 岑博扬想起这是个簇新到不能再新了的新人，又问：“剧务没有给你日程安排吗？” 晏小钥连哪个是剧务都还没搞明白呢！ 倒是陈澜边玩手机边插嘴：“不用问也知道，之前程曼琪请假，月妃的戏份都往后挪了，最近几天都没有安排上去的——老是这么调来调去的，剧务那边估计也嫌烦了，就懒得改回来了。” 得！又是程小花留下的坑！ 第044章为大神服务，万死不辞！ 因为没有安排她的戏，自然也不需要换衣服化妆绾发型，来晚些倒是没什么关系，问题是等剧务安排了她的戏之后，肯定是不能赶早去送饭了——希望那个时候月月已经销假回来了！ 提到比鸡还要早的上工时间，陈澜又开始哀叹了：“坑爹的古装剧，天不亮就要起来化妆做头发——我不管了！我今天就要带妆合衣睡，头发也不拆，明天就能多睡一个多小时了！” 另一个女演员也叫了起来：“我也要！我也要！” 化妆师几个还在团团转地忙着，闻言立马应和：“你们都别卸妆，明天我们就不用起床了！” 岑博扬说：“后天就是满脸的痘，看向老僧怎么念死你们！” 所有人：“……” 这死法太惊悚，没有人敢轻易尝试！ 晏小钥噗嗤一声，忍不住笑了场。 岑博扬转头看她，问她：“你现在住在哪里？” 晏小钥说了个地址。 岑博扬顿时乐了：“住那么远，等剧务排上你的戏，你就惨了！” 晏小钥转头一想，顿时笑不出来了！ 陈澜却说：“别听他胡扯，剧组在这附近订了酒店的，到时候你可以跟我睡一个房间！” 正闹腾着，传说中的剧务就来了，把今天要拍哪几个场次的戏点了一下，然后叫第一场戏的演员赶紧麻溜地去片场，别叫向导等急了。 佛系向导，还真的很少有急的时候。 但一众演员半点都不想挑战，一蜂窝往片场去了，心想一大波一起进去，向导就是想找茬都得挑花眼了！ 晏小钥落在后面，没换装显得格外醒目，岑博扬走在她前面，上去一把勾住了剧务的脖子，说：“老刘，你工作失职呀！我得跟导演举报你去！” 剧务老刘无端被指控，冤得不得了：“岑祖宗，我是少你吃还是少你穿了？” 岑博扬大拇指往后一指：“人进剧组都一天多了，你连个日程安排都不给，还不是工作失职呀？” 老刘呆了呆，一拍脑门：“瞧我这记性！” 他转头问晏小钥：“程曼琪那边的剧本拿回来了吗？要拿回来了，就赶紧先熟悉熟悉剧本。程曼琪因为感冒，请了一个星期的假，我只能把月妃的戏份都挪开了。现在换了你来，我寻思着这几天正好给你熟悉，就还是按原来的，没把月妃的戏排上去，你不要介意呀！” 他说的都是实情，晏小钥哪能介意呀。 岑博扬昨天才跟向导拍着胸脯做过保证的，所以十分上道，最后还抓着老刘说：“之前的就算了，之后的可别忘了，那么一大本剧本，你总得告诉她先演什么，她才能准备吧。” 老刘连连称是，直说是自己疏忽了。 这么一闹，他们自然是落在最后面了。晏小钥第一次进剧组，又没有经纪人或者助理上下打点，自然不知道这其中的弯弯绕绕，所以真心诚意地对岑博扬道谢，结果岑博扬这二缺一本正经地说：“想谢我呀？那你叫声岑爷爷来给我听听呀！” 晏小钥：“……” 这人不会是真脑残吧？ 不过这人脑缺归脑缺，在演戏的时候还是正常的。导演昨天随口说了句叫他带着，他一个男主角的咖位也没嫌掉了身价，就这么带着了，而且也不藏私，一些多年泡在片场积累下来的小经验小技巧也都毫不保留地教了。 这才是真好脾气呀！ 和某个装好脾气的家伙就是不一样！ 她忍不住感慨。 到了中午，剧组的盒饭刚送到，外卖小哥也跟着到了，手里还拎着个比早上要大上一倍不止的餐盒。晏小钥都没顾上扒拉两口自己的盒饭，就拎着餐盒往楚锐那边跑。 到的时候，那边也刚开始吃饭。早上给他指路的人坐在门口捧着个盒饭吃得欢，抬头见了她还主动打招呼：“小助理，又来给大神送饭呀！” 助理就助理吧，还非得加个小！她也懒得解释，拎着餐盒进了楚锐的休息室。 楚锐正半瘫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听到动静掀了掀眼皮，一看是她，就瘫在那里没动——晏小钥那嫌弃的呀！心说就该拍下来叫那些大神粉看看这乱没形象的样子……但再看两眼，连她都不得不承认，就是拍下来给那些大神粉看到了，估计还得嗷嗷叫一句“我男神就是瘫着也帅裂苍穹”！ 这个看脸的世界，她都要绝望了！ 楚锐眯着眼，就在那里看她表情变来变去的，忍不住问：“想什么呢？脸都成调色盘了。” 他冷不丁开口，晏小钥差点就脱口说出一句“想你帅裂苍穹”，还好及时反应刹住了口，不然面子里子都要丢光了。 “我在想，我以前住的小区里有个熊孩子，每次到饭点就不肯吃饭，她姥姥端着碗拿着勺子，满世界撵着他，就为了能喂熊孩子多吃几口，那场面叫一个鸡飞狗跳的。” 楚锐一听，得，这小姑娘胆大包天，拐着弯骂他熊孩子呢！ 他瞬间就来精神了，坐直了也不瘫在椅子上，笑眯眯地往前倾了倾身，低声问：“那你是不是也要喂我吃几口呀？” 晏小钥先被他的低音炮狠狠地撩了一下，又被他的不要脸给惊到了。 结果他还上瘾了，又加了一句：“要是有人喂着，我肯定吃得快！” 晏小钥瞪着他，被他说得忍不住脑补了一下那场景……然后下意识地捂住鼻子，低声骂了一句：“不要脸！” 可把楚锐给冤的呀！ 他一边憋着笑，一边说：“是你先说喂饭的，怎么变成我不要脸了？” 说罢，还无辜地摊了摊手。 晏小钥说不过他，只好认怂。 掀开大餐盒一看，明晃晃又是个双人套餐……楚锐对自家经纪人已经绝望到奖金都懒得扣了的地步，直接问晏小钥：“你还没吃吧？继续一起分担吧。” 晏小钥原本是想拒绝的，但看着大神这边一格一格分文别类、色香味俱全的腐败待遇，再回想了一下几个菜的汤汁都差不多混到一起去了的盒饭……果断决定大方地帮他分担一把！ 吃完擦嘴，之后楚锐才收了那些玩笑心思，正色道：“小金请了五天假，剩下也就三天了，你再辛苦一下。” 他的胃是老毛病了，公司那边也是知道的，与其被一个保姆团盯着，还不如叫晏小钥来，但既然是有求于人家，他自然也要表态一下的。 抱大腿哪能叫辛苦的！ 她把手搁在额角，模仿军训时的样子，表了把忠心：“为大神服务，万死不辞！” 楚锐：“……” 他还真想问一句怎么个“万死不辞”法，结果她这回学乖了，拎着餐盒一溜烟就不见影了。 第045章小心脏扑通扑通的 等晏小钥回去，剧组那边也吃得差不多了。 岑博扬也有助理给他打点吃食，所以他是在休息室里和导演一起吃的，没有注意到她，倒是陈澜问了她一句：“去哪儿了？” 她自然不能说“去给楚大神送饭了”，只好找了个理由含含糊糊地应付她。 陈澜显然没相信，但也没打算深究，从屁股底下掏出一个塑料夹扣住的小册子：“之前我跟你提过的主配角色人物介绍，你先拿去看一看。” 晏小钥以为她就是随口一说，没想到真找出来了，立马接过千恩万谢。 陈澜说：“得了！这本来就是岑博扬的东西，你谢我做什么——要我说，这个做个参考差不多，重点还是剧本呀……你家经纪人有没有说到底什么时候给你把剧本送过来？” 提到这茬，晏小钥也是郁闷：“上午刚问了，说程曼琪关机，人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陈澜很看不上拿着好角色却不当回事的程曼琪，闻言冷笑了一声：“这是装病怕露馅吧！真是个蠢货，都已经变天了，还只知道变着法地躲懒！” 同一个公司同一个经纪人，晏小钥实在不好评价什么，但心里深以为然！ 但拿不到完整的剧本，也始终不是个事情。 晏小钥问：“剧本只有这一份吗？” 陈澜说：“这么可能！导演编剧那里，要几份没有，只是咱们这剧才刚开始拍，从保密剧情的角度考虑，程曼琪手里的剧本是必须要拿回来的，你和她又正好是同一个经纪人，导演用这种方式施压呢！” 佛系向导竟然也会用这种手段！ 晏小钥暗暗咂舌，心说这里面的水可真深！ 下午几乎都是岑博扬这个皇帝和董妃的对手戏，晏小钥在导演边上蹲了一会儿，不得不说岑博扬虽然脑缺，但演技还是不错的，难怪能挑起向导这部大戏的男主一角。可惜演技好，碰上向导这个细节控，也照样悲剧，几乎每场戏都要来回折腾几遍才能过。 晏小钥心有戚戚然，总觉得她的苦逼日子也不远了。 只是，明知道苦逼的日子在面前等着，她还是有种迫不及待的跃跃欲试。 之后中场休息的时候，她见缝插针，匆匆忙忙又跑了一趟楚锐那边的剧组——她答应过方克，除了盯梢吃饭，还要有事没事过去看一下，多了不行，去个一两趟还是可以的。 影城偏现代的那一片，有一个大教堂，是仿圣彼得大教堂建的罗马风格建筑，晏小钥过去的时候，剧组正在紧张的拍摄当中。前后送了两次饭，这边的人已经当她是楚锐的临时助理了，所以也没拦她，就叫她进了片场。 拱形的圆顶金碧辉煌，雕刻着许多小天使和玫瑰花，光线从缝隙中漏下，有一种光明和黑暗并存的错乱感，楚锐一路穿梭而过，步履沉稳，从容不迫，身影忽明忽暗，无端给人一种神秘莫测的气场。最后他在圆拱顶的正下方站定脚步，不偏不倚正好在穹顶漏下的那缕天光之中，罗马风格的教堂华丽而晦暗，他就像是这个令人窒息的世界里唯一的神祗，衣角眉梢都好似流转着细碎的光。 晏小钥蹲在向导后面习惯了，下意识就凑到了导演身后，透过摄影机去看镜头里的世界。 镜头里，浑身披着光的楚锐仰头，神色冷峻，目光悠远，仿佛要透过穹顶看穿到光线的尽头去——明明站在天光之中，像是明亮耀眼的神祗，但只是仰头的一个表情，一个眼神，笼罩着他的天光骤然失色，沧桑死寂扑面而来，令人心死成灰。 行走在黑暗里的商业谍者，哪怕再光鲜亮丽，也依旧不容于光。 晏小钥早就知道他演技好，但也没想到只是一个表情一个眼神，他这样简简单单的，就把一个角色的内里也演得淋漓尽致了！ 她呆呆地看着镜头里的人，半天才伸手捂住了胸口——手掌下，心脏扑通扑通，似乎都要被平时跳得迅速一些。 她忍不住想，她要努力多久，才能像他那样，一颦一笑就是一个角色？ 楚锐忙着拍戏，看上去好得不能再好了——晏小钥也没打算和他打招呼，完成了任务就屁颠屁颠往回赶了，等她回去，剧组那边果然已经休息完开始新一轮拍摄了，向导回头看到她，顺口说了一句：“跑哪去了？怎么跟被霜打恹了的茄子似的？” 晏小钥确实被打击得不行，忍不住问：“向导，你那里还有余珺乐的剧本吗？” 向导转头看她，胖胖的脸上神色微妙。 晏小钥心情低落着，根本没注意到他的表情：“向导，我想早点儿拍戏。” 她就这么眼巴巴地看着导演，装可怜还卖萌，向导“哎呦”一声，直呼小心脏受不了了，只好应承她：“别急，别急！我打电话给韩女士，叫她赶紧把剧本送来！” 这是打算帮她了？ 晏小钥没料到向导这么好说话，被霜打了的茄子瞬间又有生机了。 向导靠在他专用的大椅子上，状似专注地盯着摄影机的屏幕，但事实上目光却有些偏移，连镜头里陈澜明显比说戏的时候多走了两步，他也没有喊卡，这么隔了一会儿，他忽然说：“小钥呀……” 晏小钥以为他又要指点自己，忙凑过去，却听他慢悠悠地说：“拍戏这种事情，是急不来的。你有演技，又是个认真肯吃苦的，迟早有一天能出名的，到时候各种剧本纷沓而至，拍戏能把你怕吐了。” 晏小钥琢磨了好一会儿也没弄明白他说这话的意思，只好问：“向导，你这是在告诉我要好好享受现在这段最后的清闲好日子吗？” 向导：“……” 他胖脸上的表情十分的一言难尽，嘴唇蠕动了一下，似乎有什么不好的话就要冲口而出了，但最后他只是叹了口气，说：“也可以这么理解吧。” 晏小钥被他说得越发不明白了。 但向导已经没了聊天的心思，专心盯面前的戏，没几分钟就喊了卡：“陈澜呀，我知道你不喜欢皇帝，但也不用把厌恶表现得这么明显吧？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分分钟就要弑君呢……含蓄点，含蓄点懂不？” 陈澜眼都没眨一下，但表示十分心累。 第046章跟吃了坨屎一样 剧组拍起戏来，是没有白天黑夜的。 往市区的公交车收班早，晏小钥已经不指望了，想着反正是要打的回去的了，也就安心地留了下来。趁着陈澜休息的时候，还趁机跟她打听了一把酒店的事情。陈澜说：“理论上只要不是群演，剧组的人是都能住的，你跟剧务那边打个招呼叫他们安排好了——我现在住的是个双人标间，正好空着个床位，倒是能收留你。” 晏小钥转头就去找剧务了。 这每天都要打的来回，交通费都要一两百的，谁吃得消呀！ 剧务组的负责人是老陈，早上才见过，看岑博扬对她那么照顾，心里早就有了计较，不看僧面看佛面，二话不说就应下了，把酒店的地址给她后，说是什么时候入住都可以。 晏小钥拿着地址，打开手机地图一搜，果然很近，开车也就五六分钟的事情。于是跟陈澜约好，等她收拾好东西就搬过去。 日头刚落，天还蒙蒙亮着，外卖小哥就准时出现了。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没办法，晏小钥只好拎着餐盒又往楚锐那边跑，结果被出来透气的陈澜给看到了，立马就被叫住了——用陈澜自己的话说，她没什么恶意但就是嘴巴快：“你拎着个餐盒打算躲哪儿去吃独食呀？！” 吃独食这话可不好听，没见岑博扬的外卖打包回来，都还知道给大伙儿分享分享改善伙食呢！ 晏小钥尬了，心说大神别的作用没有，尽会给她找麻烦！ 好在这也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她只好解释说同一个公司的前辈也在影城拍戏，因为助理有事请假了，就叫她一日三餐地照应几天，当然这个前辈是谁，她真没敢说出口——小新人给同一个公司的前辈跑腿，这在圈里十分常见，陈澜叹了口气，心说大公司虽然资源多好撑腰，但里面的水也很深，谁都是不容易的呀……挥了挥手，就把她给放了。 但晏小钥的好运气显然是用得差不多了。 太阳落山，天光渐暗，灯光渐渐在影城的角角落落亮起，古建筑群这边是一座座古色古香的石头灯座，近现代区那边自然是一盏盏风格迥异的路灯了。路上偶有行人，但彼此不认识也不用打招呼。 大教堂的位置其实有些偏，她转过一个弯，冷不丁就看到路灯底下有两个人影抱在一起——说抱其实也不太贴切，说压还差不多，微胖的那个把纤瘦的那个压在路灯柱子上，正亲着。 要命要命！得长针眼了！ 这场面实在是尴尬，晏小钥犹豫着是直接目不斜视地走过去呢，还是换个方向换条路呢？ 结果没等她想明白，纤瘦的那人似乎被压得不舒服，扭了扭身体，路灯昏黄的光晕下，露出了一张年轻漂亮且分外熟悉的脸。 何菲菲？！ 晏小钥吃惊得不行，都顾不上纠结是走是退了！ 仿佛……她们闹翻了之后，她每次见何菲菲，就都是这么个尴尬场面。只是，现在和她抱在一起亲的那个人，明显不是徐远帆…… 又不小心发现了了不得的事情！ 有那么一瞬间，她心底里的小恶魔冒出来，告诉她赶紧掏手机拍个照片，发给徐远帆看看，叫这对联手利用她的小情侣也内部斗争一下，只是还没等她动手，路灯下两人就分开了。 微胖的那人年纪看着有些大了，一只手还搭在何菲菲肩膀上，低声问：“今晚去我那里？” 何菲菲说：“今天不行，我要回学校，有事情。” 那男人似乎有些不高兴，手从她肩膀上收了回来。 何菲菲忙说：“明天我就有空了，明天我好好陪你。”说罢，还主动凑上去，在他下巴上亲了一下。 亲完她就愣住了。 她看到了默不作声站在那里的晏小钥，冷不丁被惊了一跳，下意识就想把身边这微胖男人给推开，但不知道为什么，她举起的手神经质地抖了两下，最终并没有发力。 倒是那男人发现不对劲，转头看了一眼，立马放开了她。 从前一起上培训课的情谊，早就消磨光了，晏小钥懒得理她，索性也没打招呼，拎着餐盒就从他们面前走了过去。 隐约还能听到那男人低声嘀咕了一句：“什么呀，原来是个送外卖的……” 何菲菲没接话。 看到不想见的人，在加上那么一个场景，晏小钥虽然目不转睛地走过了，但心里其实有些膈应——这两天日子过得顺遂，她都忘了《那年正青春》剧组选的拍摄地，其实和楚锐的剧组离得挺近！ 她明明能演，但现实中其实很不会隐藏表情，心思都是明晃晃写在脸上的，楚锐一看到她，差点以为她是吃过晚餐才过来的，并且吃的还是一坨屎！ 没想到听他这么一形容，晏小钥竟然还点了点头：“跟吃了一坨屎也差不多了。” 这下可把楚锐的好奇心都给勾起来了，忍不住问：“怎么了？” 晏小钥就把路上遇到的事情随口一说。 楚大神原本是不认识也记不住何菲菲这种小角色的，但现在他一听这名字，就不由自主地想起那天在衣架后面躲懒补眠，睡得迷迷糊糊被吵醒，睁开眼就被迫看了场活春宫……这遭遇太猎奇，相忘都忘不了，如果非要形容这种感觉的话，那大概就是…… 跟吃了一坨屎一样！ 楚锐十分后悔多嘴问了，但问都问了，说出的话也不能再吞回去，就只好说：“那种人，你提她干什么，不怕消化不良呀！” 晏小钥都冤出六月飞雪来了，心说要不是你问，我能提这茬吗？！ 楚锐摸了摸鼻子，略有些心虚。 掀开餐盒，照例又是慢慢的双人份。晏小钥被美食勾引，拿了双筷子巴巴地看楚锐，楚锐只好说：“一起分担。” 晏小钥从善如流，遂又一起分担了。 临走时，楚锐问：“你现在住哪儿？晚上有车回去吗？” 晏小钥老实地说打的回去。 楚锐想了想，说：“你一个人大晚上打车回去不安全，我也要回市区，能顺带送你一程。” 晏小钥有些不太好意思：“会不会太麻烦了？” 楚锐却说：“你一天三餐一顿不落地给我送饭，我捎带你回去，也算是礼尚往来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轻易就叫晏小钥觉得这大概真的是一个举手之劳的事情，遂愉快地答应了。 第047章口水流满大神衣领 细节控追求完美，拍戏来来回回折腾，收工不要太晚。 《宫妃传》剧组的日常，上午可以慢慢来，下午还有时间，晚上活生生赶成狗！——简直就是学渣面对期末考的真是写照！等终于赶完当天的拍摄进度，导演说“收工”，一屋子人的表情就像是生存游戏终于通关了！ 感动得想哭！ 但想到明天还要这么重复，想哭就变成了想暴风哭泣！ 晏小钥恍恍惚惚地看了一眼时间，吓得差点魂飞魄散！ 她手上有楚锐这几天的行程表，上面写着晚上收工，早则六七点，晚则八九点，现在都已经快十点了……搭顺风车还让大神久等，十分的大逆不道！ 她就跟火烧屁股一样，匆忙跟导演道别就火急火燎地跑了。向导也想着大晚上她一个人回去不安全，想跟她说和大伙儿去剧组订的酒店将就一晚上，结果向导佛系惯了，做事慢条斯理，尔康手才抬起，人就已经不见了。 说好了在大门口等的，但晏小钥才跑出大皇宫，就听到了汽车的喇叭滴滴按了两声，她闻声望去，就见路边上停着一辆银白色的大众小车…… 大众？ 而且是最基本的款，她觉得应该不是楚锐…… 结果车窗降下来，楚锐就坐在驾驶座上，对她说：“上车。” 晏小钥：“……” 直到坐上车，她依然觉得有种诡异的违和感挥之不去……她要是没有记错，方大经纪人开得是奔驰，结果楚大神的座驾竟然是大众，她总觉得窥破了什么天大的秘密——都说天下乌鸦一般黑，难道圈里的经纪人也一样黑心，她一个刚入行的新人被经纪人压着也就算了，楚锐这么大一个神，竟然也被经纪人盘剥成这样？！ 楚锐发动车子前瞥了她一眼，就见她表情又在那里变来变去的——就没见过自己一个人还能表情丰富成这样的！ “你在脑补什么呢？” 脑补杨白劳和小白菜呢……晏小钥欲言而止，憋了半天才把话给憋回去，她直觉楚锐肯定不会喜欢小白菜这个形象的！ 最后她只好委婉地说：“我就是在想，大神开的车也这么亲民呐。” 一听就是言不由衷！ 楚锐笑了一声，问：“你想知道为什么吗？” 晏小钥侧头看他，眼里藏着好奇。 就见昏暗的车厢内，他目光幽沉，咧嘴笑出了满嘴森白的牙，说：“因为撞起来不心疼呀！” 晏小钥：“！！！” 她这是坐了马路杀手的车？！！ 没等她反悔跑路，楚锐已经一脚油门下去，她想跑都跑不了了！ 一直到开出影城，在大马路上跑了十来分钟，她才慢慢反应过来——大神说得虽然可怕，但事实上开得非常娴熟稳当，一点都没有马路杀手的潜质。 她吁了口气。 楚锐专心开车，忽然开口问：“会玩游戏吗？” 话题跳跃太快，晏小钥一脸懵，心想难道她这个临时助理不但要送饭，还要陪玩游戏不成？！ 楚锐又补了一句：“最近流行的，吃鸡……是叫吃鸡吧？还有王者荣耀啥的，会玩吗？” 晏小钥摇了摇头：“消消乐算吗？” 楚锐啧了一声，似乎有些嫌弃。 晏小钥二丈摸不着头脑，但他仿佛真的只是随口一问，之后就握着方向盘专心开车，再没有说什么。 隔了好一会儿，他才像是又想起了什么，忽然问了另一个问题：“拍戏好玩吗？” 但久久也没有得到回应。 他一转头，就见晏小钥歪着脑袋，似乎已经睡过去了。 星月无光，路灯昏沉，深夜路上已经没有多少往来车辆，车厢里说不出的安静，几乎只剩下空调吹出来的风声，年轻的女孩缩在座椅上，似乎睡得并不安稳，眉心还微微皱着……他也不知道怎么的，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在她额上触了触，似乎是想抚平那轻微的褶皱，又仿佛只是单纯地试一下体温而已。 触手微凉。 他顿了顿，转手把空调调高了几度，然后从后面拎过外套，盖在了她身上。 晏小钥隐约觉得自己自是打了个盹，但迷迷糊糊地醒过来的时候，车已经穿过小半个城市，离萧湘住的地方不远了。车里温度适宜，身上还盖了件衣服，她坐直身子，手从衣服下伸出来抱住，低头一看…… 僵了。 眼熟的深色外套，似乎正是早上她去送早餐时，穿在楚锐身上的那件……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衣服领子上那一滩水渍。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嘴角，想死的心都有了！ 大神好心出借外套，她却流了他一领子的口水……这、这、这么尴尬的局面，要如何挽尊？！在线等，急呀！ “醒啦？” 晏小钥一个激灵，咔咔咔僵硬地转头看他，神色崩溃。 楚锐目光盯着前面，仿佛一眼都不想再看见自己那件沾满了口水的衣服，慢吞吞地说了句：“就没见过睡得比你还香的。” 睡得都流口水了，能不香嘛！ 晏小钥百口莫辩，只能委屈巴巴地问：“要不……我给洗洗？” 楚锐呵呵笑了两声。 晏小钥猜想他这应该就是不同意的意思了，结果就听他说：“记得洗干净一点！” 这是同意啦？！ 她当即表示，一定会洗得跟新的一样，保证不会留下一米米的口水在上面！ 她不说口水还好，一说就见楚锐格外嫌弃地瞥了一眼过来，不过对他来说，这衣服反正是不打算要了，也就没说什么。 把人送到小区门口，他也没做停留，油门一踩就扬长而去了。 她目送车子离开，然后把外套折了折，才转头回家。萧湘早就睡下了，但给她留了灯，怕打扰到萧妹纸，她只好息了立刻洗外套的心思，轻手轻脚地洗漱完了后，就上床睡了。 临睡觉前，拿出手机看了下，发现有陈澜的短信一条，问她到家了没有。 她回了一条，说是到了。 陈澜还没睡，竟又发了条信息过来：那早点睡吧，养足了精神，明天好给咱们的女主角请安。 女主角？ 她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宫妃传》的女主角是视后李莳漾，这是她一早就知道的，只是她进剧组两天，一直没有见过这位传说中的女主角…… 只希望是个好相处的吧。 第048章大神牌心灵鸡汤 然而，第二天一早，她还没来得及见到那位传说中的视后，就先遇上了不想见的人——也不能说是遇上的，毕竟何菲菲那架势，明显是刻意等在那里，专门来堵她的！ 她是真心觉得跟何菲菲已经没有任何话可说的了，但对方显然不是这么认为的。 何菲菲还是有点自矜，不太看得起她的样子，抱着手臂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说：“听说你进了向国立导演的剧组？” 才一个晚上，她就已经打听清楚了。 晏小钥觉得有些厌烦，明明她只想好好地演戏，早日把曲骄阳那货踩到脚下去，但却总是遇到这些污七糟八的事情，叫人烦不胜烦。 “我和银艺签约，是为了当演员，进剧组拍戏，这很奇怪吗？”她反问。 演员进组拍戏，这当然不奇怪！ 令贺菲菲不舒服的是，她这么快就又有了角色，而且比之前的还要好上许多！哪怕是她演技好，好到叫韩女士偏心，但这也偏得太过分了！ “你不要高兴得太早了！”她毫不掩饰脸上的冷笑，“我能把你的角色抢到手，是因为你没用！但你不要以为程曼琪也跟你一样没用！” 晏小钥心里咯噔了一下——韩美琴亲自带着她过来的，又是试妆又是试戏，人都已经进了剧组，难道还会有变数不成？！ 她觉得贺菲菲是在吓唬她，但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什么意思？” “我是看你傻，才好心过来提醒你。”贺菲菲看她的眼神果然像是看傻子一样，带着一种趾高气扬的超然，“韩女士是有本事，但你不会天真地以为，程曼琪能像现在这么红，靠的全是韩女士这个经纪人吧？” 晏小钥是真的不知道，但她能屈能伸，不耻下问：“不然凭什么？” 贺菲菲哼了一声：“我凭什么告诉你？” 晏小钥这会儿后悔的呀！心说早知道昨晚上就该拍视频拍照片，这会儿就可以狠狠地敲诈勒索了……等等！贺菲菲大早上过来堵她，是为了什么？ 示威？添堵？还是……试探什么？ 晏小钥也学着她哼了一声，说：“你告不告诉我随便你，但我昨天晚上有没有拍到点什么，你就要去问徐远帆了！” 吓唬人谁不会呀！ 她有没有拍下点什么，贺菲菲可不知道，否则干嘛来堵她！ 贺菲菲的脸色果然微微一变。 她这一变脸，晏小钥就笃定了，说：“你好好说话，我也好好说话，这样不是更好？” 贺菲菲没吭声，似乎正在心里权衡，隔了一会儿才道：“告诉你，你也改变不了什么——程曼琪有一个干爸爸，钱多人傻，所以有些事情呀，也未必就是韩女士能说了算的！” 干爸爸？ 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干爹？ 晏小钥张嘴结舌，但仔细想想，又觉得这才解释得通——程曼琪确实当红，但和她差不多的演员在剧组里也有，就没见她这么作的，这显然不是韩女士给她的底气。 人家有干爹在手，自然有作的本钱！ 不过，作过了头，这一次显然是超过韩女士和向导的容忍底线了，才会把她叫来，顶了程曼琪。 贺菲菲消息面广，但也只知道个大概。 圈子里这些消息，真真假假，不能全信，也不可不信。 晏小钥点了点头，说：“其实我诈你的，昨天晚上我根本没拍什么照片。” 贺菲菲的脸很明显扭曲了一下，晏小钥甚至不怀疑她会口出恶言，但最后她只是说了一句“你最好记得今天说的话”，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晏小钥被她这么一弄，心情七上八下的。 她想了想，觉得不放心，索性给韩美琴打电话，委婉地问她剧本的事情。 韩美琴现在对她倒是有耐心不少，安抚她说在等等，说她已经找到程曼琪在哪里“养病”了，今天会亲自过去，把她手里的剧本完整地拿回来。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还能说什么？ 晏小钥挂了电话，揉了揉额角，也不知道怎么的，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无风不起浪，她其实很想查一查程曼琪，想知道这个对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除了红除了作，还有什么其他的本事没有……可这些去问韩女士，肯定是不会有结果的，但连经纪人都不能帮她了，她又能找谁呢？ 她心里不安，有点迷茫，送早餐见到楚锐的时候，忍不住问他：“心机和手段，真的不是全部吗？” 她今天来得有点晚，楚锐都已经开始换衣服整发型了，闻言从镜子里瞥了她一眼，问：“你这是在怀疑我说的话？” 晏小钥哪里敢呀！ 她只是有了新的疑问：“那么……干爸爸呢？” 楚锐的目光一顿，一边慢条斯理地整着衣袖，一边随口问：“怎么？你也想找个干爹赶一把潮流呀？” 他语气漫不经心的，脸色也没有什么变化，就像是随口开了句玩笑。但晏小钥也不知道怎么的，竟无端有种危险的感觉，下意识地抬头，正好对上他从镜子里瞥过来的目光——暗沉微凉，并不带什么情绪，但被他这么一瞥，晏小钥只觉得好似被泼了盆冰水，全身凉嗖嗖的，头皮都炸开发麻了，忙不迭摆手：“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啧啧，这就怂了，瞧她这猫儿胆！ 楚锐呵地笑了一声，挪开了目光。 “我还是那句话，想要真正走得远，就别想这些歪门邪道。”他理了理衣服，转过身来的时候，已经变成了混迹于各大公司高层的商业精英模样，“你要记清楚，对演员而言，最重要的到底是什么。” 大神牌心灵鸡汤，效果惊人。 晏小钥从这里回去，已经没有之前那样惴惴不安了。 不管怎样，月妃这个角色，现在是她的。她有信心，不会叫韩女士和向导失望，不会叫他们后悔选择了她的！ 怀着这样斗志，她几乎是跑回《宫妃传》剧组的。 结果进门的时候，里面正好出来一人，手里端着个手机玩得起劲——一个走太快，一个没看路，瞬间就撞了个满怀，双双往后跌去，手机也脱了手，不偏不倚正好掉在晏小钥的脚边上，屏幕里的游戏角色骑着摩托车，笔直地冲到敌人身边，被一枪爆了头…… 耳边传来嗷地一声惨叫：“我的十六杀呀！” 第049章出乎意料的视后李莳漾 晏小钥惊得一哆嗦，下意识地抬头，看到了一张极眼熟的脸，虽然这会儿心疼得有些扭曲了…… 李莳漾？！ 晏小钥：“……” 一早上连着被人吓唬两次，都没有这次可怕——没有人跟她说过，视后竟然是这样的视后呀！ 传说中这位已经连续两届在电视剧盛典上封后、斩获电视人最高殊荣的视后显然还没从十六杀破灭的打击中回过神来，双手撑在手机上方，垂着头的背影笼罩着浓浓的绝望阴影。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被一枪爆头的不是游戏里的角色，而是现实中的男朋友呢！ 晏小钥简直不知道做什么表情好，只好弱弱地开口：“那个……” 她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就像是触到了什么开关，李莳漾猛地跳起来一个猛扑勒住她，一通死命的摇晃：“你还我十六杀！还我十六杀！还我十六杀！啊啊啊啊啊！” 可怜晏小钥被她晃得七荤八素，感觉三魂六魄都从嘴巴里飘溢出来了…… 最后是闻声而来的岑博扬解救了她， “漾姐漾姐冷静呀！”他试图把洪荒之力爆发的李莳漾拉开，试了两次都没能成功，额头顿时见汗了，一尴尬就容易脑抽，脱口说：“不就是十六杀！岑爷爷给你来个十八杀！” 李莳漾立马丢开晏小钥，扑向了岑博扬：“岑爷爷，你可真是我亲爷爷！” 岑博扬被她一声“爷爷”叫得晕头转向。 两人一拍即合，捡起手机就凑到一起大杀四方去了。 晏小钥：“……” 这么一对男女主角……真的大丈夫？她深深地为剧组感到担忧…… 陈澜笼着袖子站在门口幽幽叹气：“等着吧，很快就能给岑博扬那傻帽收尸了。”她语气沁凉，仿佛在说“天凉，要死人了”，叫晏小钥硬生生打了个寒颤。 果然没多久，放出“十八杀”豪言的岑博扬就被李莳漾打成了猪头！ “神特么的十八杀，你拿老娘的号送人头送得贼溜呀！”深觉上当受骗了的李莳漾勃然大怒，恨不得拿他去祭送出去的人头，“岑孙子，你可真是我亲孙子！” 岑爷爷在她的掌下，怂成了真孙子！ 晏小钥再也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这一笑，就把李莳漾的注意力又拉了回来。 完蛋！这是要ot的节奏！ 晏小钥心有戚戚然，在送死和逃跑的边缘挣扎，但被岑博扬这么一打岔，李莳漾显然已经恢复正常了。她上下打量了晏小钥一番，问：“你就是顶了程曼琪，新来演月妃的那个晏、晏……？” 她卡壳了，不过倒不像是故意记不住，因为她似乎连吃奶的劲都拿出来了，努力转动脑子就想记起晏小钥的名字来，只是天不遂人愿。 晏小钥忙接话：“晏小钥，我叫晏小钥。” “哦哦哦！”李莳漾忙点头：“对！就是这个名字！不好意思呀，我一玩游戏就给忘记掉了。” 晏小钥忙说没事，心想这个视后名气高咖位大，但并不难相处的样子…… 结果就见她忽然凑过来，神秘兮兮地问：“你吃鸡吗？” 晏小钥：“……” 她很想回一句：我特么的又不是狐狸，吃毛鸡！ 没等她腹诽完，就听她继续说：“不吃鸡，会玩王者荣耀也行呀！” 这熟悉的问话，熟悉的游戏名字，叫晏小钥不由得想到了昨天晚上搭车的时候，楚锐问她会不会玩游戏是的场面了——原来，大神是这个意思呀！但可惜的是，她是真的没有玩过这些游戏，只能弱弱地问：“消消乐算不？” 毫无疑问，被李莳漾狠狠地嫌弃了！ 这么一闹，耽搁了许多时间，导演在片场里久久等不到男女主角过去，亲自来逮人了，连围观看好戏的陈澜都没能幸免，一并被捉走了！ 李莳漾到底是视后，比起其他人，她被向导找茬的次数明显要少很多，过戏的速度自然也快，用她自己的话说，就是赶紧搞定，多出来的时候我还能来上一局！ 这觉悟……晏小钥也是服气的！ 岑博扬一上午都围着李莳漾转，那蠢模样，如果给他条尾巴，他能甩出十八种花样来，俨然是已经忘了跟导演拍胸脯保证过会好好带晏小钥的。没办法，她只好又蹲在导演身边，一边看他们怎么拍戏，一边研究手上仅有的剧本和昨天才到手还没来得及细看的人物介绍。 宫斗大戏，毫无疑问讲的是后宫的尔虞我诈，诡谲凶险。 人物介绍中光有名有姓的宫妃就有将近十余个，包括两位贵妃在内，皆没有什么好下场——董妃是白绫赐死，月贵妃是被谋害致死，另一个旭贵妃是谋乱失败自尽……啧啧，竟然还有谋乱的，简直了！ 最后的赢家肯定是女主角了。 她好奇地看女主角的介绍，然后发现介绍上有这样一句——入宫即封贵妃，取闺名“希月”中一字，封号为“月”。 等等！ 月贵妃？！ 女主角也是月贵妃？！ 又或者说……女主角才是月贵妃？ 晏小钥一脸的懵逼……她没忍住，问了陈澜。天气越来越热，陈澜一脑门子的汗，又不敢拿湿巾去擦，就怕擦下来一湿巾的粉，到时候化妆师要暴走，只好举个小风扇在那里对着脸呼呼地吹。 “我说你呀，对宫斗还是不了解。”她说，“先后两位贵妃，封号都是一模一样的，是不是觉得你那个角色其实是女主角的替身？” 晏小钥眨了眨眼睛：“难道不是？” 陈澜转头看她：“替身是什么？总该有点和原主相似的东西吧，你在这里蹲了一个上午，看到李莳漾演的女主角，觉得她演的和你的角色像吗？” 晏小钥摇头：“不像。” 月贵妃余珺乐天真烂漫，单纯没有心机。但李莳漾演出来的女主角，聪明稳重，步步为营，该低调的时候低调，但再低调也没有给人软弱好欺的印象——说实话，从性格到行事，真心没什么相似的地方。 “难道……长得像？” “还真不像。” “总不能是真的巧合吧？” 陈澜一脸的没好气：“我说大姐，这是你的角色，你自己不好好地琢磨，问我有个鬼用呀！” 晏小钥哑口无言。 她连个完整的剧本都没有，琢磨个鬼呀！ 第050章看的是楚锐的面子 剧本问题，是个像根鱼刺，如鲠在喉。 晏小钥暗自琢磨，就觉得这是剧组、韩美琴、程曼琪三方博弈，大神打架，无端地牵连了她这条池鱼。 在剧组里没敢说，于是中午吃饭的时候，就忍不住抱怨了两句。 楚锐吃饭很斯文，吃得再快看上去也是从容淡定的，简陋的外卖都叫他吃出了高级餐厅的感觉，但他似乎并没有在认真听她说话，吃完了抹了抹嘴，说：“小金发消息过来，说是行程有变会提前一天回来，所以明天就不用麻烦你来回跑了。” 晏小钥呆了呆，半晌才“哦”了一声。 相处得太自然，她差点都忘了，他是楚大神，而她也不是真的助理。 他们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 她有些隐隐的失落。 楚锐和平常没什么不同，坐在那里翻看剧本，只是在她收拾完拎着餐盒离开的时候，忽然又叫住了她：“对了，李莳漾是不是已经回剧组了？你帮我跟她带个好。” 果然，他是认识李莳漾的。 所以昨晚在车上问她游戏的事情，并不是巧合。 只是楚锐从来没有演过电视剧，李莳漾则是号称专注电视剧三十年不转移；楚锐先是签约丰娱，现在是在银艺，而李莳漾是群星旗下影视板块的扛把子一姐……照理来说，他们应该没什么交集才对。 晏小钥满心好奇，又不好问出口，憋回了剧组。 李莳漾一边吃饭一边还在争分夺秒地收人头，她那助理小妹已经彻底放弃她了，端着饭盒跟岑博扬的助理坐到一块儿吃去了。 晏小钥把来自楚大神的问候传达给她的时候，沉迷在游戏世界里的李莳漾明显很吃惊——她下意识地张嘴，嘴巴里叼着的勺子吧嗒一声掉到了饭碗里，溅起的汤汁差点沾到戏服上，急忙闪开后，她才不确定地问：“楚锐？” 晏小钥点了点头。 圈子里可没有第二位楚姓大神了。 李莳漾还是有些惊疑不定，不过目光在她手里拎着的餐盒上扫过后，她忽然就明白过来了：“你刚刚……是去给楚锐送饭？” 晏小钥又点了点头。 李莳漾看她的目光里，顿时多了些莫名的东西。 她连游戏都没有心思继续玩了，捡起碗里的勺子拌了拌饭，忽然问：“你吃过了吗？” 晏小钥一愣。 这两天外卖小哥送来的都是双人分量，她拎过去，然后也分一瓢羹——原本没觉得有什么，被她这样一问，又觉得有些怪怪的。 李莳漾看她表情，就已经有答案了，轻笑了一声，说：“看来是吃过了。” 晏小钥一时吃不透她这反应是个什么意思，就听她又问：“你也是银艺的？” 事实上，晏小钥空降而来，那点微薄底细在剧组里早就传遍了，只是不知道她是因为今天才回来错过了，还是沉迷游戏没有关注，竟然连这都不知道——晏小钥只好解释了一句：“我和程曼琪，是同一个经纪人。” 李莳漾哦了一声，说：“原来和楚锐是同一个公司。” ——她就这样替她找到了送饭的缘由。 晏小钥没有反驳，还顺着她的话补了一句：“换种厚脸皮的说法，算是同一公司的前辈。” 李莳漾笑了笑，说：“可惜连个游戏都不会玩！” 晏小钥：“……” 她吃不准这话说的是楚锐还是她……但突然又跳到了游戏上，显然是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了。 各自解决午餐，休息了将近一个小时，演员们纷纷开始补妆，工作人员早开始搭建下午用的场景了，各忙各的倒显得晏小钥特别闲，正百无聊赖地坐在那里翻那本人物介绍，一本厚厚的剧本就递到了她眼前。 她吃惊地抬头。 李莳漾身为视后，有自己的团队，已经补完妆了，拿着剧本对她说：“听说你的剧本还没有拿到手，这是我的剧本，你先拿着看。” 对演员而言，剧本至关重要，拍摄期间几乎是每天都不离手的。剧组里人人都知道她没有拿到完整的剧本，但谁也没有提出要借她看一看——当然，角色不一样，剧本的内容和侧重点也不一样，这也是原因之一。 晏小钥呆了，一时竟没敢接。 李莳漾索性把剧本往她怀里一扔，说：“《宫妃传》是大女主戏，整个剧组上下，除了导演手里的那一本，就要算我这个剧本最完整了，用来熟悉整部剧的走向和脉络，是最好不过的——你放心看，也不用谢我，反正我看的是楚锐的面子。” 晏小钥愣怔怔地看着她，半天才说了一句“谢谢”。、 所以，这才是楚锐叫她带好的目的？ 李莳漾笑了一声，问：“你这是谢我呢，还是谢楚锐呀？” 晏小钥脸一红，却回了她一句：“当然是谢楚大神——是你说不用谢你的。” 李莳漾没料到她会回这么一句，有些惊奇地看了她几眼：“哎呦呦~~还以为是个没脾气的，原来也牙尖得很呀！”她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你不会是以为有楚大神给你撑腰，就可以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吧？” 她说的半真半假，意味深长。 晏小钥给了个怕怕的表情：“大神撑腰，得夭寿呐！” 李莳漾一愣，然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还真是个有趣的……她想着，只可惜…… “……连个游戏都不会玩，啧！” 晏小钥默了默，许是连人家剧本都拿了，胆儿也打了许多，终于忍不住吐槽了她一句：“消消乐表示它也是游戏！” 李莳漾：“……” 吃鸡和王者农药表示没办法和消消乐交流感情，视后带着她的手机默默消散了。 晏小钥拿了女主角的剧本，蹲在角落里哗啦啦地一翻就是一个下午。 然后被刷新了三观。 她原本手里仅有的剧本里，后宫里两位贵妃分庭抗礼，董妃才刚刚封妃不久，而女主角还只是小小的淑仪——如果不是事先知道女主角叫什么，拿着残缺不全的月贵妃剧本，她根本就猜不到哪个才是正主——所以她一直以为这是一个地位低下的宫妃逆袭成为后宫之主的故事，等她看了李莳漾的剧本才知道，女主角不是身份不够，而且出身太好，好到前朝后宫都忌惮，才有了之后的诸多算计和博弈。 第051章养病养到塞班岛去了 李莳漾出演的女主角叫安希月，出身镇国公府——晏小钥以为，镇国二字就出卖了她出身的牛掰！她父亲是先帝的肱骨之臣，两位兄长则于乱世中异军突起，一力扶持当时还是三皇子的皇帝登基，待平定内忧外患时，已经掌握了举国半数以上的兵力——此乃《宫妃传》隐藏的前情。 安希月入宫的时候，是镇国公府声势最鼎盛之际，别说是贵妃，就是皇后的宝座也坐得起——但也因为权势太盛，风口浪尖，满朝文武甚至皇帝本身都不能眼睁睁看着声势滔天的镇国公府再出一个皇后！ 所以，她入宫即封贵妃，封号是她闺名之中的那个“月”，称月贵妃。 而在这之前，宫中已经有一位旭贵妃，是宰相之女。 前朝后宫纷纷传言，皇后之选，就在这两位贵妃之中了。 但是很快，镇国公府就被冠上谋逆的罪名，一夕之间连根拔起，月贵妃虽得皇帝庇护侥幸存活，但也跟着被贬成了小小的淑仪。 没有了把持军权的安氏兄弟，举国兵力按照皇帝的意思，尽数归于大司马节制。而晏小钥要演的月贵妃余珺乐，就是大司马唯一的女儿——皇帝的羽翼日益强盛，他拿回了安氏兄弟的兵权，给了唯唯诺诺的大司马，又把原本属于安希月的身份地位甚至是宠爱，尽数都给了余珺乐，甚至连封号都没有换一下。 足以动摇皇权的镇国公府一系树倒猢狲散，皇帝理应趁机收拢权柄，但他却转手捧起了大司马余氏一族，盛宠的架势，仿佛是要再扶起一个镇国公府来…… 晏小钥不仅陷入了沉思—— 皇帝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余珺乐于他而言，又是什么样的存在？ ——虽然有诸多的疑问，但对她来说，这两个问题才是最重要的，要演好余珺乐，这两个问题是必须要弄清楚的。 她揉了揉酸痛的眼角，越发迫切地想拿到属于余珺乐的剧本。 下午休息的时候，李莳漾重回剧组大手笔请全剧组吃甜品，晏小钥分到了一大杯芒果西米露。她一拍脑袋，跟送甜品过来的小哥订了他们店里人气最高的产品，叫傍晚边送过来，打算和晚餐一并带过去，孝敬楚大神，表达一下感谢的心意。 只是，没等甜品送到，方克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楚锐的行程临时有变，下午提前回市区了。 晏小钥一愣。 方克很客气，先说感谢她这两天的帮忙，又问她什么时候有时间，说是打算履行之前应允的承诺，请她吃大餐。 晏小钥忙说不用不用。 方克则说要的要的。 两人在电话里好一番你来我往。 最后方克说：“我听说程曼琪回来了。” 晏小钥先是吃了一惊，然后差点感动得热泪盈眶，心说方大经纪人可真是个好人，只听她提过一次《宫妃传》，竟然还帮她留意了程曼琪的动向！ 但“回来”这个说法…… 她忍不住问：“她不是感冒了，在养病吗？” “养病？”方克默了一下，似乎有些吃惊，“那她这病养得挺远的——我听说是去塞班岛度了个假，韩女士亲自去机场，才堵到了人。” 晏小钥：“……” 塞班岛？还度假？！ 剧组上下包括导演主演在内每天又热又累忙成狗，程曼琪竟然还跑去塞班岛度了个假？！她内心十万个卧槽疯狂刷屏，深深有种哔了狗的感觉，也终于理解为毛剧组对角色换人表现得那么喜闻乐见了！ 现在看来，早上韩美琴说今天会亲自去找程曼琪拿剧本，倒不是骗她的。她只希望韩女士能保持住在她面前的强势，顺顺利利地帮她把剧本拿到手！ 无论怎么说，这都是一个好消息，她开开心心地跟方克道了谢，才挂了电话。 那头方克听出她语音里几乎要飞扬出来的高兴，忍不住想这还真是容易满足，只一个消息就开心成这样，他们家大神竟然会喜欢这样的……他那颗老母亲的心顿时得到了莫大的满足！ 不用给楚锐送饭，晏小钥就只能跟着剧组一起啃盒饭了。 陈澜笑晲她，揶揄说：“怎么不跟着你那位前辈吃香的喝辣的，反而和我们在这里受苦受难了？” 晏小钥叹了口气，煞有其事地回了一句：“救苦救难的观世音前辈座下玉女回来了，我这个野路子小妖只好功成身退了！” 她心情不错，随口开了句玩笑，哪知道陈澜还没反应，就听到旁边传来“噗”一声，似乎是有人喷了菜汤。 她们转头看去，就见不远处搭了张小桌子正喝汤的李莳漾捂着嘴咳得厉害——她脑补了一下楚锐身披白袍头盖白纱手托柳叶净瓶，变成救苦救难观世音的样子，一边站一个金月月版的胖玉女，另一边是方克版的金童……她捂完嘴接着捂肚子，浑身哆嗦半天都没直起身来。 陈澜一脸茫然，显然没明白她为什么就笑抽了。 晏小钥有点儿尴尬，她没料到李莳漾竟然全听到了，那么调侃楚锐……她咳了一声，试图挽救一二，但没等她说出点什么，向导腼着肚子进来了，他先是好奇地问李莳漾：“什么事情这么高兴呀？”又转头问晏小钥：“今天收工之后是回市区还是跟着咱们一起走？” 李莳漾都快岔气了，根本没工夫理他。 晏小钥说：“我没带换洗的衣服，还是得先回去。” 向导点了点头：“你去问问老陈，看今天有没有人是回市区的，可以一起搭车回去嘛，要不然小姑娘家家的一个人三更半夜也太危险了，要是再出点什么事情，我可担待不起……” 他巴拉巴拉又是一通念叨，吓得晏小钥一溜烟就跑去找老陈了，陈澜端着个盒饭也跑了，就剩下李莳漾和他大眼瞪小眼…… 李莳漾捋了捋额发，淡定从容地先发制人：“向导，一起来一局呀？” 向导：“……” 竟然还主动挑衅，佛系向导都怒了，难得言简意赅：“九点不能收工，没收手机！” 李莳漾：“……”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 李大视后心气不顺，想起引来导演却自个儿溜走了的晏小钥，决定狠狠告一波恶状！ 第052章程曼琪回来了 向导的威胁立竿见影，当天晚上收工比前一天早了一个多小时，已经许久没有这么早收工过了的人们惊得都忘记感动了！ 因为收工早，回去的时候萧湘还没睡。 她抱着手臂站在桌子前，对着桌子上端端正正叠放的外套目不转睛，也不知道在琢磨什么。晏小钥凑过去，好奇地问：“想什么呢？” 萧湘摸了摸下巴，说：“我在想，楚大神的衣服挂到网上去，能卖多少钱？” 晏小钥：“！！！” 这是缺钱缺疯了呀！ 她吓得一把抄起楚锐的外套就跑，生怕晚那么一步外套不保，那她就得谢罪去了！萧湘气得不行，跟在她屁股后面说她忘恩负义——她今天一大早就帮着把衣服送去干洗店，大晚上又去取回来，要卖早就卖了，还能等她回来？！ 最后她说：“衣服就算了，挂出去估计也没人相信真是楚大神的，但你还可以要个一沓签名回来呀！挂出去妥妥的都是钱！” 晏小钥：“……” 她的好朋友掉钱眼里面了，求问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不过这话倒是提醒了晏小钥，剧组里负责造型的那些姐姐，好像都是大神粉，拿出一沓大神的签名，说不定跟毛爷爷一样好用呢！ 明天就把衣服送回去，然后换一波签名回来！ ——她愉快地下了决定。 说到楚锐，她顿时想起了白天的时候留下的疑惑，忍不住问了萧湘。 “李莳漾？”萧湘想了想，半天才回答“没听说她和楚大神有交情呀……怎么了？” 没有交情……能因为一句轻描淡写的问好就把自己的剧本借给她？好歹是金视奖视后，并不需要拍大神的马屁到这种地步吧？！ 这才是晏小钥想不明白的地方。 她把剧本的事情一说，萧湘也很惊讶：“李莳漾可是出了名的软硬不吃——圈里面传说她是有后台的，而且后台硬得很，所以脾气大也没人敢招惹。你说她拍马屁，我看她抽马屁股还差不多！” 晏小钥：“……” 她顿了好一会儿，才艰难地说：“沉迷游戏的时候六亲不认，脾气是挺大的……” 但除此之外，这位视后其实出乎意料地好相处。 所以，果然还是因为交情吗？ ——她摸了摸下巴，觉得自己似乎窥破了什么秘密…… “说到剧本……”萧湘伸手一巴掌，把她拍回了神，“你的剧本到底拿到手了没有？” 晏小钥说：“快了快了！据说程曼琪从塞班岛回来，韩女士已经在机场堵到她了！” 萧湘挑眉：“塞班岛？！” 晏小钥面无表情地说：“听说是去塞班岛度了个假。” 萧湘目瞪口呆，然后扼腕得不行，她今天也去了机场，把要出差的主编送到就回来了，早知道她就死乞白赖待在机场哪儿都不去，说不定一个头条就到手了，失之交臂呀！ “竟然装病去度假，还真是不作不死！”最后，她给了这样的评价，“但你应该感激她作大死！” 还真就是这个理！ 要不是考虑到不厚道，晏小钥都想送她面锦旗，上书“作死小能手”了！ 第二天一早，她把楚锐的外套单独放一个袋子，又捡了身换洗的衣服塞进背包里，打算晚上收工晚的话就直接住酒店跟陈澜挤一个房间去了。 她照例先往楚锐的剧组跑，到的时候，楚锐已经在吃早餐了，一边喝粥一边看剧本，金月月在旁边削苹果，看到她敲门进来，两人都有些惊讶——金月月对着她一通挤眉弄眼，楚锐则是开口没好话：“这是卡着点来蹭饭呀？” 晏小钥往他桌子上扫了一眼，忍不住问：“你还有饭给我蹭？” 金月月可不是方克，准备的早餐不多不少正好是楚锐一个人的分量，已经吃的七七八八了，还真没有多余的饭给她蹭。 楚锐喝了两口粥，才慢悠悠说：“你都说我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了，总不能叫你饿着肚子回去吧。” 金月月在旁边支着耳朵听，闻言还笑嘻嘻地补了一句：“大神是观世音，那我不是玉女了？” 晏小钥：“……” 背后开玩笑还传到正主耳朵里，肯定是李莳漾那个大嘴巴不解释！ 她忙开口挽救：“不不不！不是观世音，如来佛祖还差不多！” 楚锐又问：“我是如来佛祖，那你又是哪一路的小妖？” 晏小钥试探地问：“孙猴子？” 孙猴子可不是小妖，人家是齐天大圣，是大到不能再大了的大妖！ 楚锐呵地一声轻笑，没说什么。 看来是没打算继续算账了，晏小钥松了口气，把他的衣服放到桌子上，先表达了一番弄脏他衣服的歉意，然后又拿出一个手写本，说是请他签收。 楚锐：“……” 就没有见过想要签名要得这么蠢的！ 还是个这么厚的手写本，这是打算叫他签到什么时候去呀？！ 不过嫌弃归嫌弃，他也做不出当人面把本子丢出去这么没教养的事情，于是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和外套一起留在了桌子上。 等晏小钥走了，金月月把削了皮又切成片的苹果放到楚锐面前，笑眯眯地说：“楚哥对晏小姐印象不错嘛。” 楚锐的注意力已经回到剧本上了，闻言嗤地笑了一声，随口说：“大概是日子过得太无聊了吧……” 无聊日子过久了，碰上个有趣的，就难免想逗乐逗乐。 金月月露了个一言难尽的表情，心说真是抱歉呀，让大神您的日子过得这么无聊！ ——这似乎就是个很平常的早上，吃早餐看剧本，接下来将会是一上午紧张的拍摄。不用陪吃，晏小钥回到剧组甚至比前两天都要早。 剧组的工作人员已经开始忙碌，看到她还和之前一样客气地打招呼，但脸上的表情却有些奇怪。她不明所以，径直往后面的配殿走去。往常这个时间，演员们都在化妆间里闲聊打屁，今天却只听见一波波的窃窃私语声，看到她进去，还诡异地静了一静。 然后陈澜站起来，把她拉了出去，小声地说：“程曼琪回来了。” 晏小钥呆了呆，心说这她知道了呀。 结果就见陈澜指了指对面的屋子，说：“现在都在里面。” 晏小钥这才反应过来，“陈曼琪回来了”的意思，是指她回来剧组了！ 第053章比演技，谁好谁留下 不止是程曼琪，经纪人韩美琴也一并来了。 ——这还是进了剧组之后，晏小钥第一次再见到自家这位经纪人。 屋子是导演休息用的，向导自然是在的。除了向导，岑博扬和李莳漾身为《宫妃传》的男女主角，也挤在里面——但这两位是自己硬要跟进来的，理由是主演对选角也有发言权，结果现在一个捧着手机低头专心吃鸡，一个托着下巴把程曼琪上三路下三路地打量了几遍，吃惊地问：“程曼琪你不是在养病吗？怎么好像还晒黑了些？” 明明不知道内情，却问得一针见血——有时候连向导都怀疑岑博扬这货到底是真的智商欠费，还是扮猪吃老虎！ 程曼琪低着头，没吭声。 韩美琴替她回答：“医生说，感冒要多晒晒太阳。” 晏小钥在门口听到这么一句，心说是呀，要多晒晒太阳，所以就晒到塞班岛去了！——但她也知道，无论如何程曼琪都是韩美琴手里的艺人，再作死韩女士也只能帮着描补，而不会拆台的……估计也不会允许她拆台。 她一边腹诽一边进门，一进门就收获了一屋子的注意。 向导欲言而止，一脸为难的样子。 李莳漾只抬了一下眼，就又低头沉迷游戏了。 岑博扬则是对她做了个扯脖子的动作，也不知道想表达点什么。 程曼琪霍然抬头——她长得很漂亮，这种漂亮看上去干净清透，很容易给人纯真无辜的感觉，说实话她这个外形，确实很适合演没有心机的余珺乐，但这会儿她看过来的眼神阴恻恻的，无端破坏了一汪清泉。 只有韩美琴，脸上的神色没有太大的变化，她从手提包里拿出厚厚的一沓剧本放在旁边的桌子上，说：“剧本我已经拿来了。”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晏小钥寻思着，这话应该是跟她说的。 她这两天日思夜想的，不就是面前这个剧本！现在都摆到她面前叫她去拿，她难道还要客气推拒一番？——她自认为还没傻到这种地步，于是直接走过去，不客气地伸手就要拿过来。 韩美琴看着她动作，没有阻止。 向导也没有说话。 眼看着她就要把剧本拿到手了，横里却忽然伸出一只手，一把按在了剧本上。 程曼琪问：“韩姐，你真的要把我的角色给她？！” 她转头盯着韩美琴，眼眶泛红，雾气蒙蒙，楚楚可怜。 韩美琴抿了抿唇，似乎有些心软，不过最后却说：“我也是没有办法了——你应该是知道，我当初是费了多少心思才帮你把这个角色拿到手的，你要是好好地演，我保证这个角色谁也拿不走，可你动不动就要请假，甚至影响了整个剧组的进度，向导那么好的脾气，都忍不下去了，除了换人，我还能怎么办？！” “忍不下去”的向导咳了一声，似乎是想表示他其实还好。 岑博扬这货在旁边听得频频点头，最后还来了一句：“其实比起拍戏，我觉得你还是好好去医院检查检查身体……虽然我一个男的不太清楚你们女人的那些事情，但一个月疼两次姨妈，似乎有点危险呀，是吧向导？” “……” 向导扭过胖胖的脸，似乎不想理他。 如果不是气氛场合都不对，晏小钥绝对能哈哈哈笑出来。 程曼琪的表情明显僵了一下，但她聪明地选择了不理会岑博扬口没遮拦的抽风，一把就将剧本又夺了回去：“我不管！韩姐，你也说你是费了很多心思才帮我拿到这个角色的，现在就这么交给一个半点作品都没有的新人，你也不怕她搞砸了呀！” 说实话，韩美琴是真的怕。 但她面上半点没露，淡淡地说：“至少她听话，换了她来，我省心。” 程曼琪不死心，又对着向导说：“新人全部都要从头教起，向导难道也觉得省心？” 向导唉唉叹了两口气，说：“新人嘛，教教也就会了，只要肯吃苦不怕累，学起来肯定快，到时候也就省心了。” 他特别强调了一下“肯吃苦不怕累”，叫“不肯吃苦又怕累”的程曼琪脸色变了变。 她这才意识到，这次她是真的把韩姐和经纪人都给惹火了——从前她装病躲懒，是笃定了有人撑腰剧组不敢随便换了她，这个尺度她一直把握得挺好，哪知道这次会骤不及防翻了船。她现在是有人气有热度，但比起李莳漾岑博扬还是有一定差距的，她的事业现在卡在一个微妙的瓶颈期，只有靠着《宫妃传》的人气和口碑顺利转型，她才能更上一层楼！ 无论如何，都不能把角色交出去！ 她死死地攥着剧本，就像要攥住这个角色，恶狠狠地对晏小钥说：“这个角色是我的，那就是我的！你一个新人，凭什么跟我争！你要是识相，看在同是韩姐带的份上，我以后还能照顾照顾你，不然的话……” 韩美琴赶紧咳了一声，打断了她的话：“胡说什么呢！这种话也是能随便胡说的吗？” 程曼琪也是气昏了头，忘了还有剧组的人看着。 晏小钥被她威胁了一脸，也是郁闷，正想问她一句“不然怎样”，没想到一直蒙头玩游戏的李莳漾忽然抬起头来，已经上好妆的脸上面无表情，显得格外清冷疏离，冷冷地说：“新人怎么了？谁不是从新人走过来的？你要是不服，那比一比你们的演技，谁好谁留下！” 她这话坠地有声，似乎一瞬间就镇住了所有人。 韩美琴皱了皱眉，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程曼琪已经飞快地说：“比就比，难道我还会怕她不成！”就像她之前说的，一个新人，凭什么跟她争锋！ 李莳漾也没有看过晏小钥演戏，所以不清楚她的演技到底如何，但想着能让向导松口，又叫楚锐另眼相看，总该有拿得出手的东西才是，于是就拍板：“那就这样吧！既然是比试，太简单了就没意思，我看月贵妃中毒身死的那段就挺好的，向导你觉得呢？” 向导嚯嚯嚯，彻底佛系了。 就这段戏，程曼琪来来回回拍了好几天，死活过不了，最后就“感冒”了——视后就是视后，不出手则以，一出手就要血流成河的节奏呀！ 程曼琪脸色都青了，但她转念一想，她演不好，难道这新人就能演好了？ 这么一想，她就淡定了。 第054章李莳漾来说戏 还能比一比，就证明还有机会。 余珺乐这个角色的剧本被收回到了向导那里，大有谁赢了就给谁的架势。然后剧务又送了中毒身亡那场戏的剧本过来——这其实应该是给晏小钥的，毕竟她还是第一次接触到这场戏。 这样明晃晃pk演技争角色，在已经开机了的剧组里可不常见，一下子就勾起了剧组上下所有人的好奇心。晏小钥自己都没想到，第二次坐在镜子前面上妆，会是这样的一个局面。 给她上妆的还是上次的那个姐姐，不知道是还惦记着她许诺的大神签名，还是单纯不喜欢程曼琪，在她耳边说：“你赶紧看你的剧本，剩下的交给我们就好了！” 还真是贴心的不要再贴心了！ 晏小钥也没有跟她们客气，举着刚拿到手的剧本死命看。 她一口气看了两遍，搞得化妆师一直叫着“别皱眉”，但显然没有用——虽然没有看过余珺乐这个角色的完整剧本，但她有预感，这场戏应该是这个角色最难的一场了。 李莳漾没有跟着一起去片场，而是站在她后面，问她：“我借你的剧本，你看得怎么样了？” 晏小钥说：“只看了个大概。” 李莳漾点了点头，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能看个大概，至少表示没有偷懒。于是她说：“看了个大概，那对剧情应该也能知道个大概了。我赶时间，所以这些话只说一遍，你听好了。” 晏小钥忙点头。 李莳漾就说：“《宫妃传》中有名有姓的宫妃就有十多个，其中月贵妃余珺乐是很特殊的一个，因为她单纯没有心机，又因为皇帝刻意的保护隔离，所以对前朝后宫的事情都是一知半解的，所以你只知道个大概也没有什么。但有一点你要记住，前朝牵连后宫，后宫里的女人，也关系着身后的家族命运——月贵妃再单纯良善地按着皇帝所希望的样子过自己的小日子，这点也是不会变的！” 晏小钥认真地听着她的话，若有所思。 “余氏一族崛起，是因为皇帝想让他们崛起，而余珺乐的死……”她顿了顿，一瞬间竟觉得有些说不下去，但李莳漾却很自然地接了下去：“也是皇帝想让她死了。” 所谓的真相，就是这么残酷。 皇帝喜欢她天真没有心机的样子，把她从尘埃里高高捧起，费心呵护用心宠爱，可到最后送她去死的，也是皇帝。所有的繁花似锦烈火烹油，都不过是水中花镜中月而已。 李莳漾问：“是不是觉得她可怜？” 晏小钥想点头，又觉得似乎不应该点头。 她久久没有回答，反倒叫李莳漾笑了笑，说：“可怜，是别人感觉出来的，不是你自己认为的——程曼琪就是犯了这样的错，你可不要步上她的后尘！” 说完这一句，她转身出去，头也不回。 化妆师一脸余惊未平的神色，小声地说：“你运气可真好，咱们这位漾姐平时不是看剧本就是玩游戏，可很少肯给人说戏的！” 晏小钥点了点头，说：“她这么一点拨，我有一种拨开迷雾霍然开朗了的感觉！” 宫妃传……似乎是宫妃之间的明争暗斗，但就像李莳漾说的，前朝牵连后宫，后宫又关系着前朝，宫妃之间的明争暗斗，争得是皇帝的宠爱，也是家族的兴旺——而皇帝，则是前朝和后宫的交汇点，但就是这个交汇点，反倒叫人忽略了。 程曼琪在隔壁房间换衣服，换完了过来化妆，看到晏小钥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一副分分钟想找茬的架势。韩女士也不在这里，晏小钥怕她没事找事，影响自己看剧本背台词，于是主动问她：“塞班岛好玩吗？” 程曼琪脸色一变，脱口道：“你怎么……胡说八道！” 这回反应倒是挺快的嘛！ 晏小钥笑道：“我是不是胡说八道的，你心里应该有数。我不招惹你，你也别招惹我，咱们就用戏说话。” 程曼琪惊疑不定，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她这话起了作用，果然没有招惹她。 两人化完妆，就往片场去了。 半路上看到岑博扬，蹲在那里跟道具师不知道研究什么，看到她们屁颠屁颠跑过来，塞给晏小钥一包东西，打开一看，全是一个个很小的血包，晏小钥没接触过，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程曼琪哼了一声，说：“没见识！” 岑博扬当没听见，捞起几个小血包介绍：“你把这个放在嘴巴里，差不多时间咬破，你就吐血了，这个是放鼻子里的，这个是耳朵里的，到时候叫道具师给你弄，里面有小机关的……” 晏小钥惊了。 嘴巴、鼻子、耳朵……加对眼睛就是七窍流血了呀！死这么惨吗？！ 岑博扬嘿嘿笑了两声：“死得越惨，皇帝就越心疼，给你报起仇来就更名正言顺了！——月爱妃，你放心去吧，一切后事都有朕！” 他还文绉绉地说了句台词。 晏小钥一脸的蛋疼。 可他这话也说得没错，皇帝原本就是要用月贵妃的死大做文章，狠狠收拾旭贵妃背后的宰相势力，自然是死得越惨越有效果了！ 程曼琪在旁边看得眼酸，忍不住说：“岑哥，你可真是有了新人忘旧人呀！” 岑博扬摊了摊手：“没办法，朕是皇帝嘛，就是这么喜新厌旧的！” 他一脸我渣我自豪。 程曼琪被他堵得都无语了，心里越发厌烦晏小钥，这人也不知道会什么妖法，这才进剧组几天呀，竟然就叫剧组里的人一个两个的都帮着她。 三人一起到片场的时候，景已经搭好了。 向导招手叫他们过去，把要演的戏先讲了一遍——晏小钥听得很认真，程曼琪之前早听了好多遍了，眉宇间有些不耐烦，不过还算知道轻重，没有发作出来。 讲完戏，向导说：“曼琪之前演过几遍了，所以这次就小钥你先来吧。”说罢，还看了韩美琴一眼——照理来说，剧组的事情都是导演说了算的，他根本不需要征求经纪人的意见。不过，韩女士没有说话，显然是没有意见。 于是演员各就各位，晏小钥开始了在剧组里的第二场戏。 第055章向导隔了一会儿才喊卡 最初的时候，月贵妃不过是贪玩，顶着春风去折梅花，又一路送去给皇帝，感染了风寒而已。只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这小风寒也不知道怎么的，养了好些天也没有养好——御医进进出出的，动静不小，各宫的眼睛又亮得很，时刻盯着，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宫里面就多了一种说法，月贵妃并不是染了风寒，而是身怀有孕，这些天其实一直在安胎，就等着生下一个小皇子来。 本就得皇帝盛宠，要是再生下小皇子，皇后之位，太子之尊，只怕都跑不了。 传得煞有其事的，最后连一向谨小慎微的旭贵妃也坐不住了，借着探病的名号亲自去探了一回虚实。 说话的时候，宫女送药上来，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放顺手了，药碗送到月贵妃手里，压药味的酸梅子却放在了旭贵妃手边上——月贵妃娇气怕苦，眼巴巴看着那酸梅子，旭贵妃原本是要递给她的，但递到一半的时候又收回来放了回去。 宫闱里，汤药吃食，总是多龌龊，所以她格外小心谨慎。 月贵妃是单纯天真，但并不蠢，看出她的忌惮，也就没有再看那梅子。 原本也就是一次寻常的往来，各自安好。 但当天晚上，月贵妃就毒发了。 皇帝震怒，大发雷霆，宫女內侍跪了一地，太医院几乎倾巢出动，一边要救贵妃的命，一边还要上下排查毒物，简直是死的心都有了。 最后查出来是还摆在小桌子上的那碟酸梅子。 皇帝自然是岑博扬演的，这货入戏挺快，一抬手就扫落了御医手里举着的酸梅子，冷冷地说：“查！给朕彻底地查！哪怕是旭贵妃下手，也不必留情！” 他面色冷冽，眼底深处流窜着可怕的风暴，声音压得很低沉，却比高声怒骂还要可怕百倍。崔总管吓得直哆嗦，一溜烟就跑了，边跑还边擦冷汗，满脸都是暴风雨要来了我很慌我很怕！ 这样的君王，叫人噤若寒蝉，没有人敢靠近。 除了床榻被衾间那个垂死的贵妃。 有一个细节控的导演坐镇，化妆的姐姐也很给力，晏小钥此刻看上去脸色灰败透黑，真的就像是中毒垂死了一样。她闭着眼，身子缩成了一团，像是疼到了极致连意识都有些模糊了，却还费力地攥着皇帝那绣着龙纹的衣角，断断续续地说：“不是……不是旭妃……不是她……” 旭贵妃始终将她当成敌人防备谋划着，她却在生死关头，还要为那个即将有灭顶之灾的女人辩护。 皇帝低下头，面目在帐帷的阴影间显得有些模糊不清，他就这样直直地看着繁丽被衾间垂死挣扎的女人，似乎有些失神，就这么沉默了好一会儿，在所有人几乎以为他要心软答应了的时候，他却忽然挥了挥手——御医和宫女都战战兢兢地退了下去。 他坐在床边，将她攥着自己衣角的手握在了手心里，才缓缓地道：“我知道。” 天子自称为朕，而他此刻却说“我”。 余珺乐松了口气，脸上似乎有片刻的安心和笑意，但不过转瞬，就被痛苦取代——她抓着皇帝的手，吃力地问：“皇帝哥哥……我是不是要死了？” 皇帝神色晦暗，并没有回答她。 余珺乐却说：“可我还不想死……我死了，皇帝哥哥你肯定要伤心的，我要你高兴，不想你伤心……” 这几句话，仿佛是用光了她仅剩的所有气力，剧毒的急速侵蚀，已经把原本美好鲜活的生命逼到了崩坏的边缘。然而，终日乐观开朗的贵妃却始终不肯就这样轻易地放弃自己的生命，死死咬着牙，痛苦地辗转床间。 仿佛是不忍心再看到她这么痛苦，皇帝闭上眼，面上的肌肉忽然一阵抽搐，终于咬牙附身，以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缓缓低喃：“我知道，我都知道——因为药里的毒，是我默许的。” 时间仿若被停止了一般。 余珺乐慢慢地睁大了眼，里面的倔强不舍还没有完全褪去，苍白的嘴唇开合了几次，才飘出一个字：“不……” 皇帝脸色苍白阴郁，握着她的手，语气沉冷：“你知道的，谋害贵妃与皇子，是谁也护不住的大罪——我知道不是旭妃，可宰相……” 皇子？ 哪里来的皇子？ 他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已经很明白了。 所有的一切，都是从最初就算计好了的。 但这样的真相，对于垂死的人无疑是残酷而致命的，余珺乐眼眸中最后的那点神采也终于被无情地吞没——她一辈子活得无忧无虑，心里面没有装入过这些复杂的事情，所以也从来也没有像现在这样清楚明白过。临死之际，她终于体会到了怨毒的滋味。 “你……好狠！” 她用尽全力把手从他掌心里抽出来，捂住了心口，一声声低喃：“阿爹……阿爹……” 然而，她已经等不到她那同样开始位高权重的大司马父亲了。 她只能重新伸出手，拉住了皇帝的衣角，但盛宠之下曾经娇艳鲜活的贵妃已经像一朵彻底枯败的苍白花朵，终于结束了痛苦，只气若游丝地低喃了两句“求求你”，就再也没有声息了。 只是那一双眼睛，却仿佛带着最后的控诉和请求，始终不肯合上。 是死不瞑目吗？ 皇帝的身形晃了晃，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是想逃，逃开她的目光。 但最终，他却像是接受指控一样，直挺挺地坐在那里，半天之后，才慢慢伸出手，盖在了她的眼睛上。 向导隔了一会儿，才喊了“咔”。 前一刻还是皇帝的岑博扬咻地跳起来，甩了甩胳膊，抱怨：“向导你真成佛了，喊咔喊得这么慢，我的胳膊都举疼了！” 晏小钥从床上爬起来，第一个动作是揉眼睛——胳膊算个屁，搭在她脸上又什么好疼的，她眼睛睁那么久才疼呢！ 岑博扬看她动作，半点愧疚心都没有，还嘻嘻笑了两声：“我看你睁得挺有感觉的，就叫你多睁一会儿。” 晏小钥：“……” 这货不会真的是抱着这样的心思，而不是故意在酝酿情绪？！ 第056章把她到了磨刀石 李莳漾站在旁边全程围观，这会儿撸着袖子看程曼琪：“还要继续比下去吗？” 程曼琪脸色难看，没吭声。 岑博扬不像李莳漾那么直接，他吭哧吭哧过来，把之前给晏小钥的那袋小血包又给了她：“虽然觉得不用七窍流血演出来的也挺惨，但我觉得你应该还是需要的吧？” 演技不够，才要道具来凑。 他说的是没那么直接，但打到脸上还是一样疼。 程曼琪被刺激得眼眶都泛红了，巴眨着眼睛仿佛随时会掉下眼泪来，看上去可怜极了。岑博扬最见不得人这样了，就有些心软了，正想说两句安慰一下，就听旁边李莳漾咳了一声，他顿时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向导也跟了过来，对韩美琴说：“韩女士，你看这……” 没等他说完，韩美琴就打断了他：“向导，我们可是说好了的！” 向导唔了一声，似乎很纠结，但最后什么话也没说。 就听韩美琴说：“你当年还是新人的时候，也是这么认真这么拼的，这样的一场戏，你沉下心来认真琢磨，难道还会演不出来？” 程曼琪转头，哀哀地叫了一声：“韩姐……” 韩美琴却像是没有听到，又问：“你自己想想，有多久没有好好研究过剧本琢磨过角色了？” 程曼琪如遭重击，一时间竟不能回答。 她呆了半晌，才低声说：“韩姐，我知道错了。” 韩美琴的脸色松动了一些，问她：“那以后还动不动就请假，闹脾气不好好地配合剧组演戏了？” 程曼琪下意识地摇头。 韩美琴这才缓了脸色：“知道错了就好。除了梁闫杰，你是我带出来最好的一个，但再好也要知道分寸——我今天能用一个晏小钥顶替了你，明天照样能用一个程小钥把你换下来！” 程曼琪多厉害的脾气呀，这会儿被她说得一句反驳的话都没有，看来角色换人和争角色的事情，彻底刺激到她了，再加上韩美琴的这番话，却是叫她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她低着头，真的有了羞愧后悔的感觉。 韩美琴说完她，看了晏小钥一眼，却跟向导说：“向导，曼琪她已经知道错了，想必以后再也不会叫您为难了，您看？” 向导叹了口气，说：“下不为例。” 等等！ 什么意思？！ 在场所有人都呆了。 程曼琪先是惊后是喜，说话都磕巴了：“向、向导，我还能留下来？！” 李莳漾则问：“这是什么意思？” 岑博扬也是一脸的惊讶。 晏小钥……她原本妆容就苍白没血色，这会儿脸色难看得就像是鬼一样，她先是看程曼琪，又看向导，最后目光才落到韩美琴身上，嘴巴动了动，仿佛要问一句“为什么”，但张了几次嘴，都没能发出声音来。 韩美琴转头看她，目光闪了闪，最后说：“你跟我来，我有话说。” 晏小钥看着她，半点反应也没有。 韩美琴眼里露出了点不忍，过来拉了她一把，才把她带出了片场。 两人一路往后面的配殿走去，韩美琴说是有话说，但晏小钥等了半天，也只听她说：“你先去卸妆，我带你回去。” 晏小钥回头看她：“你说有话说。” 韩美琴大概是怕她在这里闹，推着她进了化妆室，说：“先卸妆，有话路上说。” 是呢……角色都不是自己的，还留着妆做什么！ 晏小钥直接伸手，把头上的首饰胡乱一摘，又把身上的戏服也脱了下来，往旁边的桌子上一丢，说：“就在这里说。” 她在韩美琴面前，一贯是妥协忍让的，连被何菲菲抢了角色，她也没有多说什么，这一次却强硬成了这样——韩美琴皱了皱眉，有些不耐烦，不过大概也知道自己理亏，就按捺着性子把躲在里面打算听墙角的化妆师给叫了出来，化妆师手脚利落，三下五除二就把她头上残留的那些给拆了，本来还想帮她卸个妆的，但被晏小钥给挡开了。 她脸上明晃晃写着不耐烦。 韩美琴还顾忌着脸面，不想在剧组里就直接闹开了，所以拉着她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说：“这个角色，当初我是出了力没有错，但没有林总出面，我能这么轻松就拿到角色？现在角色换人，就是我没有意见，人家林总能同意我们就这么欺负他心肝宝贝似的干女儿？！” 晏小钥脑袋里嗡嗡作响，听她说话都是忽远忽近的。 韩美琴又说：“再说了，这部剧都开拍一个多月了，现在换人，多少镜头要重拍，时间、成本、演员的档期，这些东西你能负担的起吗？” 晏小钥狠狠地喘了两口气，才把憋了许久的话问出口：“所以，你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把这个角色给我？” 韩美琴回头看她，像看傻子一样：“新人想红，我有的是其他办法，但要让曼琪更进一步，只能靠《宫妃传》了——这个道理，拿到角色的时候我就跟她讲过，可惜娱乐圈里灯红酒绿太热闹，她被那些浮华迷了眼。” “所以，你就把我当成磨刀石，去磨她那把生了锈的刀！” 这已经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句了。 韩美琴也不否认，甚至还说了一句：“磨刀石，还真是说得形象。” 她的车就停在大皇宫外面，出了门把晏小钥往车上一塞，打算就这么回市区了。可晏小钥还是不甘心，忍不住说：“程曼琪能做到的，我也可以的，只要有机会，只要有时间……” 只是，还没等她说完，就被韩美琴打断了—— “机会？时间？你说得这么轻松，但谁来给我机会，给我时间呢？程曼琪再不济，也已经是有大批粉丝的当红艺人了，后面还有林总一心一意地捧着她，你有什么？——你什么都没有，不过是一个还需要我扶持你，给你机会给你时间的新人而已！我为什么要舍弃程曼琪，把大好的角色给你呢？！” 这话说的太直接，直接到伤人。 第057章演技拧不过干爹 晏小钥从来没有高看自己，但她也没想到，在韩美琴的眼里，她竟然不堪到了这种地步！ 沃尔沃的越野车空间并不小，可是对着韩美琴，她有种呼吸不过来的窒息感，于是说：“停车！” 韩美琴理都没理她。 晏小钥知道她是怕她不服气回剧组去闹事。 可是闹一闹，那个角色就能是她的了吗？ 她心里憋得难受，还只能逼着自己放软了语气：“我想上厕所。” 韩美琴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也不知道是相信了她，还是觉得她那像鬼一样的脸色实在是太碍眼了，终于在路边停了车。 韩美琴在车里翻了翻，找出一小瓶卸妆液和一块毛巾，丢给她后才开了车锁。 晏小钥就迫不及待地下了车。 她也不想叫韩美琴看到她更加狼狈的样子，头也不回地就往不远处的公共厕所走去，一路上浑浑噩噩的，连撞了人都没有感觉。 她就这样顶着可怕的脸，飘进了厕所，随便进了一个隔间，别上门的瞬间，才稍微地感觉到了些许的安全感……从她决定闯娱乐圈开始的一幕幕都像电影一样冒出来，可哪怕是被丁副导威胁，被何菲菲抢了角色，她都没有像现在这样，筋疲力尽，心灰意冷……那是她的经纪人！ 如果连自己的经纪人都指望不上了。 她捂住头，有那么一瞬间，甚至体会到了绝望。 没有得到过，她就不会体会到失去的滋味……从前那些角色离她再近，也没有落到她手里过，这一次不一样，她分明已经触摸到角色了，她在剧组里，像海绵一样拼命地学习，可到头来，却像个傻子。 他们是都把她当傻子了吧。 就像被曲骄阳当成了傻子一样。 晏小钥，你可真是个傻子！从头到尾都只能被人愚弄的傻子！！ 她心里难受，像窒息一样的难受，有种想要大哭一场的感觉，但眼角却干涩得厉害——哭有什么用呢？！没有人会心疼的……晏小钥，没有人会心疼的，这个世界上，最不值钱的就是眼泪的！ 没有人，会在意的。 手机响了。 大概是韩美琴在外面等得急了，她现在一点都不想看到韩美琴那张高高在上的脸，伸手就按断了。 但没有过多久，就又响了。 门外哗啦啦的水声里夹杂着一个男人的声音：“吵死了，手机都响成这样了，你倒是接呀！” 晏小钥混混沌沌的脑袋里慢了好几拍才反应过来……男人？ 女厕所里面竟然有男人！ 她下意识地拉开门，就见前面一溜的小便器，一个男人背对着他，嘘得开心，听到身后传来动静，转头看了一眼——就这一眼……四目相对，那男人虎躯一震，水声顿时没了。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晏小钥吓得一个哆嗦，第一反应就关门！ “你特么的有病吧？！”这男人被吓得不轻，手忙脚乱地收拾自己，“跑到男厕所里来，是想偷窥还是想吓人呀！出来，给我出来！” 说罢，走过来推门。 晏小钥也被吓的手忙脚乱，那门扣了好几次竟然都没扣死，被他一推就给推开了，眼看着就要被他抓出去了，她本能地就像踢他两脚，结果没等她动脚，旁里忽然伸出一只手，把男人伸过来的手给架住了！ “谁tm的多管闲事！”男人骂了一句，转过头一看，瞬间怂了，“楚……楚哥……” 晏小钥抬头一看，呆了。 楚锐？ 楚大神……怎么在这里？！ 她还懵着，楚锐已经把她上下打量了一遍，目光在她那张还没卸妆的脸上停得尤其久，最后忍不住嫌弃：“真是丑得没眼看了！” 旁边那男人像是找到了知音，立马激动地点头，正要开口表示英雄所见略同，楚锐一个眼神轻飘飘地丢过来，他……又怂了。 不过楚大神大概是真心觉得她现在这个样子辣眼睛，手里拿着的外套一抖，直接往她头上一罩，来个眼不见为净，这才拉她出了厕所。 门口等着个金月月，急忙迎了上来：“怎么样？我以为那男的只是在这里抽根烟，没想到一转眼就进去了，我想拦都没拦住！” 楚锐说：“人家男的进男厕所，你有什么好拦的，要拦你也得拦这个女的。” 金月月羞愧：“这不是没想到嘛……” 原来晏小钥浑浑噩噩往厕所走的时候，撞到的那个人是金月月——金月月喜欢串门，原本是打算趁着大神拍戏到晏小钥这里来瞧瞧热闹的，没想到半路上就遇到了，只是她上前打招呼，晏小钥却跟没听到似的，撞开她径自就过去了，她看着情况不对才追过来的。一开始以为她进了女厕所，等了半天没见人出来，就进去找了，结果没找到。这要叫她去男厕所找……她实在没这个勇气，只好在群里求救了。 方克不在，楚锐正好拍完一场在看剧本。 于是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情况。 两人一齐转头看晏小钥，楚锐问：“什么情况？” 晏小钥躲在他的外套下面，听着他问话，也不知道怎么的，忽然鼻子一酸，眼泪就掉了下来。 之前躲在厕所里，是怎么都哭不出来。可一旦决堤，这眼泪就像是不要钱一样，拼命往外掉，怎么都停不下来。 虽然被衣服挡住了，看不到她的表情，但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只要不是瞎的都能看到。楚锐也是被她惊到了，下意识地伸手去擦，然后擦到了一手的粉——他瞪着糊了一手的粉，嫌弃得不行，没敢再上手，只好接着问：“到底是怎么了呀？” 晏小钥哭得抽抽搭搭的，头脑一昏，忍不住指责他：“是你说的，手段和心机不是全部！” 楚锐眉心一跳，不过他承认的很快：“对，是我说的。” 晏小钥恶从胆边生，抬起一脚踢了过去：“什么狗屁！演技好有个什么用，还不是照样拧不过人家一个干爹！” 大神牌心灵鸡汤，喝的时候有多安心，现在就有多怨念！ 楚锐往后撤了一步，躲了过去。 结果晏小钥竟然还不肯罢休，追着就打了过来：“都是骗人的！你说得都是骗人！我输给了心机手段，我现在还输给了干爹……叫你骗我！” 她其实也没有用什么力气，打在身上并不疼。 楚锐一看不疼，也就不躲了，甚至还伸出手在她背上拍了拍，以示安慰。 哪知道他不安慰还好，这一安慰，她反而哭得稀里哗啦更加厉害了……简直是要命！ 金月月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们家楚大神一脸的生无可恋烦不胜烦，但却到最后也没把人给推开！ 第058章那就继续演下去吧 韩美琴在车上等了又等，手机打电话过去也没有人接，心里越发不耐烦，心想就是受了委屈，给她这么长时间收拾心情，也该收拾好了——就这样的心理素质，竟然还想在这个竞争激烈的圈子里混出头，简直是做梦呢！ 虽然不耐烦，但还得下车去找。 结果没找到。 她赶忙打电话给程曼琪，得知晏小钥没有回去剧组那边，才勉强松了口气。 但这死孩子招呼都不打一声，跑哪儿去了呢？ 只好接着打电话。 这回电话很快就被接起了，但接电话的却不是晏小钥——金月月在电话那头很开心地表示，她在路上捡到了心情极差的晏小钥，身为朋友自然要义不容辞地安慰一番，等安慰好了会送她回去的。 韩美琴很惊讶，她倒不知道才这么几天工夫，晏小钥竟然在影城里面交上朋友了，好歹是自己手里的艺人，她不免关心了一下，结果一听人家就是助理，也就没太放在心上了——程曼琪出去，还知道给自己找个靠山干爹，晏小钥出来，就交了个助理朋友，还真是没对比就没有伤害呀！ 心里越发的不待见，想到现在接她回来，肯定还得对着她那张苦瓜脸，韩美琴索性就跟金月月说拜托她照顾了，又顺口交代了几句，就直接挂电话开车回市区去了。 这边金月月挂了电话，忍不住说：“你这经纪人还真是心大呀！” 手里的艺人都搞成这样了，随便跳出个人说是朋友，她竟然就信了，还就这么撇下人自个儿就回去了……这要是换了方克，非得把对方祖宗十八代都给刨出来不可！ 晏小钥把脸上的妆洗掉，整个人都清爽了许多，这会儿眼眶还红着，但情绪已经平静下来了，听了她的话沉默了一下，才说：“不是她心大，而是她不在乎。” 金月月把毛巾递给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两人从洗手间出去，外面楚锐倚着桌沿，正在打电话，也不知道对面那人是谁，又说了什么，总之他的脸上面无表情的，看着有些冷，没一会儿，大概是对方说完了，他才呵地说了一声，说：“可真出息。” 也不知道是在说谁。 对方大概又说了些什么，楚锐抬眼看了晏小钥一眼，然后说：“自家经纪人做的决定，剧组也认可了，外人还有什么话好说。” 晏小钥的脸一白。 原来是在说她的事情。 她猜电话那头，说不定是李莳漾……果然，就听楚锐又说了一句：“玩你的游戏去吧，多管什么闲事呀！” 他显然忘了，这个电话还是他这边打过去的。 李莳漾脾气不好，也不知道在电话那头说了什么，最后楚锐说：“没想插手，就是问问情况，先挂了呀。”说罢，忙不迭就把电话给挂断了。 他放下手机，看晏小钥卸了妆，又变回清清爽爽的样子，才勉强觉得顺眼了一些——但顺眼归顺眼，该嫌弃的还是要嫌弃的。 “你可真出息。”他说，“不才说自己是孙猴子嘛——人孙猴子还能大闹天宫，你倒好了，直接叫人欺压得躲在男厕所哭鼻子？！” 晏小钥：“……” 被人欺压是事实，不小心进了男厕所是事实，哭了也是事实——可这三个事实组合在一起，从他嘴里说出来，怎么就变得怪怪的了呢？ 她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我没躲在厕所里哭鼻子。” 哭也是出来之后才哭的。 虽然现在回想起来，实在是觉得很丢人。 楚锐啧了一声，心说哭鼻子就是哭鼻子，在厕所里面还是外面有什么区别呢。 “我早就说过，不要小看了演艺圈——这个圈子就是这样的，你争我夺，弱肉强食。”他靠着身后的桌沿，抱着手臂看她，目光幽暗深邃，“所以我才劝你，趁早放弃，免得撞一个头破血流的。” 楚锐鲜少有这样毒舌的时候，金月月都呆了。 先前他这么说的时候，晏小钥不服气还能硬着头皮反问一句“凭什么这么说”，现在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甚至还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她叹了口气，嘀咕：“……可不就是头破血流了嘛。” 楚锐目光一顿，看她垂头丧气的模样，眼眶还依旧泛着红，忍不住想到她之前哭得稀里哗啦的凄惨样，不知怎么的就有些心软了。 瞧这没出息的样子。 他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朝她招了招手。 晏小钥不明所以，不过还是走了过去。 楚锐递了一块叠得整整齐齐的热毛巾给她，问：“演戏好玩吗？” 之前他问的时候，晏小钥已经睡得七荤八素了，没想到他竟然又问了，还是在这种时候。 晏小钥想了想，摇头：“不好玩，一点都不好玩。” 楚锐笑了一声，仿佛一点都不惊讶。 结果却听她又说：“可我还是想演戏。” 不好玩，但还是想演。 心灰意冷，但还是不想放弃。 这一次，楚锐没有笑，他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那就继续演下去吧。” 晏小钥呆呆地看着他，有些不明所以。 但他没有再说什么，而是抬手看了看腕表的时间。 “我要回片场去了。”他说，“叫小金送你回去，老方不是说要请你吃饭，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他就这样决定了。 晏小钥反应慢半拍，连拒绝的时间都没有。 等他走了，她用热毛巾敷眼睛，热气一点一点渗进肿胀的眼睛，也仿佛渗到了心里，叫她隐隐有种回暖的感觉——大概因为这样，她迟缓了许久的脑瓜也跟着慢慢活络过来了，大神明明说外人没什么话好说，还说没想插手的，那么他说继续演下去，是个什么意思？！ 她拉下毛巾，看向金月月。 金月月比她还要懵。 楚锐迈着大长腿回片场，他消失得太久，导演都找他几回了，女主角骆冰蹲在旁边看他好戏，完了还调侃：“难得啊！咱们楚大神也会翘班了，导演刚刚都怀疑你被外星人绑架走了！” 楚锐在她旁边坐了下来，问：“听说你接了个演绎性质的综艺节目？” 骆冰横了他一眼：“怎么？你也有兴趣？” 楚锐说：“没兴趣。” 骆冰摆明了不信，没兴趣，问什么？ 果然就听他说：“就是想搭你一个顺风车。” 骆冰：“……” 顺风车？那是什么鬼？！ 第059章颜控把脸面丢光了 晏小钥跟着金月月回市区，也没回公司，直接找了家日式铁板烤肉店，化悲愤为食欲了。方克中途才过来，用他的话说，他就是个钱包，过来结账的。吃到撑肠拄腹，金月月又提议去唱歌，于是三个人去会所开了个包厢。 然后半个小时后，金月月悔得肠子都青了！ 用萧湘的原话说：晏小钥演戏还可以，唱歌就像是猪叫！ 可怜金月月原本是看晏小钥心情不好，想叫她发泄发泄，最后却搂着麦跪在沙发上只求她放过！不过没关系，唱歌哪能不喝酒呀，七八瓶酒下去，喝得高兴嗨到飞起，别说猪叫驴叫，就是整一出动物大合唱出来都能鼓掌叫好了！ 方大经纪人面上镇定自若，心里早就吓傻了，冒着奖金不要的风险疯狂给楚锐发送求救信号——楚锐郁闷得不行，他在补下午翘掉的镜头时，这些家伙吃得嘴角流油，他被导演扣下赶进度，他们又唱又跳嗨得不行，最过分的是还发照片跟他炫耀，现在好不容易收工能回家睡觉了，方克这货来了一拨夺命连环扣！ 方克应付一个金月月已经脸色发青了，楚锐一到，他就迫不及待地把晏小钥甩给他，然后拎着金月月飞也似地逃了…… 楚锐：“……” 一来就接手醉猫一只，所以说，到底谁是谁的经纪人呀？！ 心里十分不满，但还得把醉猫丢上车。 偏偏这醉猫还非常不安分，一会儿咬牙切齿地骂曲骄阳王八蛋，一会儿说韩美琴的心长在咯吱窝里，一会儿念叨银艺妖魔鬼怪多，说就说了，还动手动脚拳打脚踢的——难怪方克溜得比兔子还要快！ 怨气十足，酒品还不好！ 楚锐头疼，费了好大的劲才把她制住绑上安全带，发动车子前，忍不住捏着她的下巴掰过她的脸，问：“还认得出我是谁吗？” 晏小钥打了个嗝，巴眨巴眨眼睛，一脸茫然地反问他：“你是谁呀？” 楚锐差点被气笑了。 好在晏小钥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后，终于认出他来了，她先是嘟囔了一句：“你是楚大神……”然后就规规矩矩地坐好，两只手端端正正地放到膝盖上，就跟幼儿园认真听老师话的小朋友一样，正襟危坐，“……你是大神，我要乖乖听话。” 还真十分乖巧，仿佛刚才闹腾撒酒疯的那个不是她！ 楚锐又好笑又好气，还觉得十分古怪，问她：“为什么是大神就要乖乖听话？” 她乐呵呵地说：“因为好看！” 大概觉得这样说还不够，她忽然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脸，然后咧嘴笑得傻子似的，补了一句：“好看！帅裂苍穹！” 好看到帅裂苍穹的楚锐：“……” 他真被气笑了。 这个猫儿胆竟然还是个颜控，呵！ 他一脚踩在油门上，车子立马驶了出去。 晏小钥醒过来的时候，头痛欲裂。 她是被锲而不舍的手机铃声给吵醒的，接起来喂了一声，声音沙哑虚弱，把她自己都给吓到了！ 电话那头是韩美琴，大概也被她这把声音震到了，沉默了一会儿，才问：“身体不舒服？” 宿醉之后，很不舒服。晏小钥索性装了把病，说：“有些头疼。” 韩女士也不知道是因为之前的事情心虚还是良心发现，竟在短暂的停顿之后，叮嘱她注意身体，并说：“那今天你就好好休息，以后的事情等养好身体再说。” 晏小钥含糊地应了两声，挂了电话。 屏幕上显示有好几个未接电话，有韩女士的，也有陈澜的——陈澜？她顿时清醒了一些……陈澜找她有什么事？ 她回拨过去，对面很快就接了，就是口气不太好：“我还以为不一起拍戏了，你连人都懒得理了！” 晏小钥笑着说哪敢呀。 陈澜听她口气还算不错，才说：“我明天有一个通告，所以今天下午就回市区了，晚上有空一起吃个饭吗？” 晏小钥愣了愣。 陈澜说：“向导有东西带给你。” 她问什么东西，陈澜却说见了就知道了，两人就约了地方。 丢下手机，她抱着还隐隐作疼的脑袋，翻个身打算继续睡，哪知道一翻身……“扑通”一下就摔倒了地上。 晏小钥：“？？？” 萧妹纸一米八的大床，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了？！ 她茫然地从地上爬起来，发现自己是从沙发上摔下来的，一脸懵地抬头看四周，全然陌生的环境把她剩下的头痛和睡意统统给吓得没影了！ ——我在哪儿？发生了什么？我是谁？！ 懵逼三连问还没得到答案，一股令人精神一振的酸爽臭味就扑面而来，她顺着味道看去，就见不远处一扇门的外面，丢着一团衣服，看上去皱巴巴的似乎还沾着些食物残渣…… 这衣服看着似乎是…… 断片了的记忆渐渐回笼——昨天和金月月方克吃铁板烧，然后去唱歌，喝了酒，好像还看到了楚大神……然后晕车，似乎还吐了…… 她哆哆嗦嗦地想，那堆散发着酸臭的衣服……不会是楚大神的吧？！ 完蛋了，她想死！ 好在屋子里静悄悄的，除了她似乎没有人在，她不用立刻就面对死亡。 裹着毯子缩成个蛹，头顶着茶几装了半天死，她才勉强鼓起勇气面对现实……不知道该怎么联系金月月，只好打电话给方克。 方克很忙，电话虽然接了，但声音压得很低，只告诉她昨天晚上就是楚锐把她带走了——他提都没提自己是怎么甩了人就跑的。 所以，看到楚大神，不是喝醉后的幻觉，也不是做梦……觉得这辈子所有的脸面，大概都已经丢光了——遭受重大打击的晏小钥内心哭唧唧，还要强打精神爬起来，把那堆衣服拎到浴室里面，一通洗刷刷。 脸面已经丢了，只能尽量捡一些回来。 洗完衣服，才发现她自己身上也乱七八糟的，散发着同样的酸臭味——所以醒过来的时候裹在她身上的毯子，其实不是怕她冷着凉，而是不方便给她换衣服，索性就整个裹起来免得臭味散出来吗？！ 现在要她这副样子回去，也太惨了吧…… 正纠结着，手机响了。 她拿过来一看，“如来佛祖”四个字闪瞎狗眼——什么鬼？！ 世界突然玄幻了，吓得她差点没把手机丢出去。 第060章以后不许喝酒了 电话接起来，里面传出的是楚锐的声音，问：“醒了？” 晏小钥：“……” 好好的大神，装什么大佛啊！ 她干巴巴地笑了两声，一边应着：“多谢大神收留！”一边疯狂地转动脑筋想该说些什么，才能挽尊。 结果没等她想出什么，就听楚锐又问：“想好怎么谢罪了吗？” 晏小钥颤颤巍巍地重复：“谢……谢罪？” 楚锐慢悠悠地说：“是呐。你看你，喝醉酒要我去接人，接了人还调戏我，最后更是吐了我一身，这一桩桩一件件，难道不得谢罪呀？” 前面一桩和后面一件她心里已经有数了，可中间的那个……调、调戏？ 难道……美色误人了？！ ——晏小钥暴风哭泣，只想说大神饶我狗命！ 她委委屈屈地告饶：“总不能……总不能以死谢罪吧？” 楚锐说：“这种时候，不是应该以身相许，怎么变成以死谢罪了？” 晏小钥差点翻白眼，忍不住说：“大神，脑残剧还是少看为好！”——心说这到底是谁调戏谁呀？！ 楚锐终于噗一声笑了出来，大概是觉得逗乐完了，才交代正事：“走的时候把脏衣服丢了，顺便帮忙把屋子收拾一下，开门窗透气去去味道——那房子不是我的，只是离影城近借住几天。” 这话里的意思，难道是他自己的房子，弄乱弄臭都没有关系了不成？！ 晏小钥转头看阳台上顺风飘扬的衣服，叹气：“都已经洗了。” 楚锐顿了一下，然后笑道：“可真勤劳，再弄一桌吃食，都成田螺姑娘了。” 晏小钥一想，对呀！还可以做一桌吃食来谢罪嘛！ 就问他想吃什么。 楚锐笑了两声，却说：“和你开玩笑的，当什么真。”但说完了之后，顿了顿，又说：“留着下次吧，晚上还有事。” 晏小钥一想，对哦，她晚上还约了陈澜呢，幸好幸好！ 然后又听楚锐说：“你要是真想谢罪，以后就不许喝酒了。” 晏小钥愣了愣。 她是被外婆带大的，从前总是听外婆说“不许再吃糖”，“不许挑食”，后来外婆没了，她就听曲骄阳说“不许哭”，“不许动我的东西”——她和楚锐还算不上熟悉，却冷不丁从他这里又听到了“不许”这样的字眼，一时间心情格外复杂，就像是忽然掉进了一池温水之中……不上不下的，却十分引人沉溺。 她咧嘴无声地笑了笑，问：“这也是开玩笑的？” 楚锐说：“不是。” 她哦了一声，然后说：“好。” 楚锐在电话那头轻笑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看他这模样，半点没看出生气的迹象，反而有几分传说中好脾气的样子了——挂了电话，晏小钥松了口气，然后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如来佛祖”哭笑不得。 她从来没有过楚大神的手机号，现在这个显然是昨天晚上大神按着她的指纹解了锁，然后存进手机里去的——还好是大神，要换了别人，只怕要遭殃。不过比起这个，楚大神这个名字存得也实在是槽点满满了……简直就像是遇到了个假的大神！ 她犹豫了一下，正打算把这个闪瞎人眼的名字改过来，手机正好又响了。 显示的是……韩女士？ 她愣了愣，接了起来。 韩美琴问：“身体好些了吗？” 一通衣服洗下来，宿醉醒了酒，自然就好了。 韩美琴说：“如果身体好些了，下午就来公司一趟，梁善想见见你。” 晏小钥：“……良善？” 韩美琴顿了顿，声音里似乎还带了些古怪，不答反问：“你认识骆冰？” 金百花奖影后骆冰女神，谁不认识呀！！ 晏小钥心跳快了没几秒，就又冷静了：“我认识，但她不认识我呀！” 韩美琴似乎有些不相信，沉默了一下，才说：“梁善是骆冰的经纪人。” 晏小钥：“？？？” 所以，是骆女神的经纪人想见她？！ 为什么呀？！ 韩美琴说：“梁善在电话里说得不清不楚，说是骆冰接了一个综艺节目，想请你去当助演，所以在这之前，他想先见见你。” 知道他说得不清不楚，身为经纪人难道就不会问清楚吗？ 晏小钥腹诽了一句，但心里也知道要韩女士对她尽心尽力，她起码得想程曼琪那样红！——明白这点之后，心里反倒不会有什么患得患失不平衡了，点头说下午会去公司的。 幸好楚锐带她回来的时候，没把她的小背包落下，她换出背包里的换洗衣服，厚着脸皮借用了浴室，然后又把换下来的衣服和裹着她的那条毯子给洗了，有按照楚大神的要求把弄乱的地方收拾了一通，确定屋子里没有那酸爽的味道后，才关了门窗离开。 看了看时间，再回住的地方补妆是来不及了，索性随便找了家店解决午餐，然后就直接杀回银艺去了。 韩美琴看到她素面朝天的样子，脸色就十分不好看了：“你现在好歹也算是个艺人了，不知道化妆是最基本的礼仪吗？你这副样子见梁善，叫他怎么想？！你就是对我有意见，也不必用这种方法来丢我的脸！” 晏小钥还真没这个意思。 她试图解释一下，但韩美琴完全没有听的意思，丢给她一套备用的化妆品，叫她赶紧去补妆。从化妆间出来，她办公室的沙发上已经坐了一个高大威猛的男人，长得相当狂野粗糙，一瞪眼能吓哭小孩的那种，看到晏小钥进来，就站起来主动伸了手：“你好，我是骆冰的经纪人，叫梁善。” 晏小钥：“……” 明明长得一点都不良善！ 大概是她脸上的表情太明显了，梁善那粗犷的脸上有些尴尬，韩美琴则觉得十分丢人，黑着脸咳了一声。 晏小钥回过神来，忙说不好意思。 梁经纪人长得不良善，但脾气还不错，笑了笑说：“没有关系，这也是常有的事情——尤其是和冰冰一起出去的时候，还被人吐槽过美女和野兽呢。” 吐槽得可真贴切！ 碍于韩女士在旁边冷冷发射着死亡射线，晏小钥没敢这么应和，只能干巴巴地笑了两声。 第061章是不是你找了骆女神 梁经纪人行事和他的长相一样粗野，打完招呼就直接切入主题。 “这两年综艺节目遍地开花，制作周期短，吸粉也容易，但一开始我也没打算让冰冰往这方面靠，一来是冰冰现在的人气地位，并不需要特意去参加这些节目，二来是这些节目本身质量参差不齐，一个操作不好，容易招黑。” 这话一下就得到了韩女士的共鸣，她带过影帝梁闫杰，也有过相似的烦恼。 就听她说：“这些节目……和挑剧本是一样的道理，还是要慎重一些。骆冰毕竟是影后，参加些寻常的综艺节目，难免掉身价。” 梁善说：“可不是嘛。你看看人家楚大神，别说综艺节目了，连电视剧都不接，把自己搞得那么神秘，还不是被大神粉追着喊着叫高岭之花不可攀！“ 韩美琴有些膈应楚锐，笑了笑没接话。 晏小钥想，你们嘴里那朵高岭之花，昨儿被我吐了一身…… 她看准机会，问了一句：“那这次的综艺节目……是偏向演绎类的吗？” 她还惦记着对方过来，是因为影后骆冰要请她去当助演……梁善竟然愣了一下，问：“冰冰没有和你说过？” 晏小钥也愣了：“我没见过骆女神呀。” 这误会可大发了，办公室里三个人都面面相觑——没见过，不认识，怎么就指定了叫晏小钥去当助演呢？！ 这恐怕只有骆冰女神才知道了。 梁善不可能当着她们的面再去问骆冰，只反应迅速地笑了笑，粉饰太平道：“这次的节目，是窦宏中直接邀请了冰冰，冰冰当场答应了，我也就只能帮着安排。” 晏小钥一脸茫然。 韩美琴说：“窦宏中的节目，质量和口碑是有保证的，到底是影后，眼光很不错。”她捧了一句，转眼看到晏小钥那无知的模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不能发作，只好解释了一句：“窦宏中是丰娱旗下的金牌制作人，在业内名气很大，有‘鬼马制作人’之称。” 梁善接着说：“冰冰接的这个节目，叫《演绎之星》。一个星期播出一期，目前打算先录十一期——每一期都会邀请一些有演技或者有热度的演员参加，pk演技晋级，最后一期会决出一位演绎之星。当然，冰冰是评委导师，不参加pk。” 骆冰的影后头衔，可不是什么“演绎之星”能比拟的。 晏小钥点了点头——曲骄阳也参加过这类节目，只不过他参加的是歌手性质的，但模式都是差不多的，所以不难理解。她想了想，问：“那助演是不是就是给那些演员配戏？” 梁善点头：“是的，只是他们能晋级，你不能。” 说白了，别人是作为演员去的，而她却是被划归到工作人员里面的。 但晏小钥反应很快，立马就明白过来了：“不能晋级，也就不会被淘汰，我可以一直留在舞台上，和各式各样的演员搭戏，直到十一期全部录完——我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 梁善笑了笑，明明是善意的表情在他脸上依然显得很凶狠。 晏小钥错开眼，巴巴地看韩美琴。 她想去。 韩美琴却有些不太乐意：“我打算这两天给你挑剧本的。依我看，还是踏踏实实地演戏，等有了作品，再参加这类节目，还能提一提人气。” 在她眼里，当嘉宾是正正经经参加节目，当助演算个什么事。 晏小钥可不敢再相信韩美琴了，她给的剧本，好不好是另外一回事，演不演得了才是最大的问题。她想了想，说：“剧本可以以后再挑，骆女神邀请，总不能不给面子吧。” 韩美琴没话说了。 梁善就坐在对面，骆冰女神的面子，还真不能不给！ “既然这样，那我就去和节目组那边沟通了，到时候会把行程发到韩女士这边。”梁善对这个结果很满意——自家艺人的脾性自家了解，他原本还担心这个叫晏小钥的新人不安好心哄骗了那家那个不会拐弯的影后，才决定过来探探底的，现在一看，人家连窦宏中都不知道，倒不像是耍了什么心眼，顿时安心了不少。 他的目的达成，闲聊了两句，就告辞了。 韩美琴则盯着晏小钥，半天没吭声，最后憋不住，又问：“你真的不认识骆冰？” 晏小钥摇头：“真不认识。” 不过她心里，却隐隐有了猜测。 韩美琴见问不出什么，挥挥手叫她走了。 晏小钥从她办公室出来，立马掏出手机给楚锐发短信：大神，是不是你找了骆冰女神？——她思来想去，认识的人里面似乎也只有楚锐和那位冰冰女神是同一个层面的，而且似乎听金月月提过，大神这次的新剧，演女主角的就是骆冰。 鬼使神差的，她就想到了昨天他说的那句“那就继续演下去吧”。 她更愿意相信，这是楚锐给她的机会。 但楚锐似乎很忙，她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回信。 晚上还约了陈澜，她看看时间还早，就索性跑去训练室那里，看看孟丽萍老师在不在。她还记得萧湘跟她说过，要她拿到那天和何菲菲他们比拼演技的录像，这几天各种事情纷沓而来，她一直没有时间回银艺这边，就给忘到脑后去了。 孟丽萍没课，正在看剧本。 她对晏小钥的印象不错，只是听了她的来意，却摇了摇头：“那段录像，已经被韩女士拿走了。” 晏小钥一愣。 孟丽萍看她这反应，笑道：“那录像现在是没什么，但以后要是不小心流出去就是个麻烦。韩女士是老经纪人，肯定是要防范于未然的。” 晏小钥哦了一声，有些失望。 孟丽萍多看了她两眼，也没有点破她那点小心思，只问：“前两天听说你也进剧组去了，怎么还有空来我这里？” 这事可真是一言难尽了。 晏小钥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好。 孟丽萍一看她这样子，就知道肯定有内情，也没有再问。 “刚才听梁善说，你要去《演绎之星》当助演？” 晏小钥又愣了一下，心说八卦面前亲如一家，这消息传得可真快！——正吐槽着，就听孟丽萍又说：“可真巧了，我也刚答应当《演绎之星》的表演指导，以后咱们就互相关照了呐。” 第062章她不能不知好歹 人倒霉到了极点，大概就会时来运转了吧。 ——直到见到陈澜，晏小钥的脑海里都一直冒着这样的念头，她觉得从《宫妃传》到《演绎之星》，好运气来得太快，让她连自怨自艾的时间都没有了。 以至于陈澜见了她，都表示十分惊讶。 “厉害呀你这心理素质！岑博扬这回可输惨了，他赌你哭鼻子呢！”陈澜还是直性子没好话，见了面先把她拉到身边，打开手机咔嚓拍了张合影，“留个证据，免得岑博扬说我骗他要赖账！” 照片里陈澜仰着头面带小得意，晏小钥嘴角上翘带着笑，眼睛亮晶晶的，就像是寻常的朋友聚餐，不带半点阴霾。 陈澜来的时候心情还有些忐忑，现在是彻底服气了——她换位思考，觉得要是换了她，短时间内估计都笑不出来了。放下手机，她还忍不住比了比大拇指。 晏小钥摸了摸鼻子，心里庆幸哭鼻子的时候没被他们撞见，不然被这么拍个照片她丢脸就丢大发了！虽然没被拍照片也已经很丢人了，但在楚锐面前，她的脸似乎早就丢光了，也不在乎再多一点或者少一点了。 陈澜和她不一样，是已经有了些知名度的女演员，所以没敢往人多眼杂的地方凑，而是订了个高档的西餐厅，要了最好的位子，既隐蔽又有情调。 她平时在剧组也都是跟着吃盒饭的，突如其来这么大手笔，晏小钥都被她惊到了，忍不住吐槽：“你这样我很慌呀！这种地方你应该带男人来才有情调，咱们两个女的算什么事呐！” 陈澜翻着菜单，瞥了她一眼：“放心，我对你半点兴趣都没有。” 晏小钥呵呵笑：“那我可真谢谢你了。” 不过几句话的功夫，陈澜已经熟稔地点完菜了，她看晏小钥捧着菜单似乎很纠结的样子，就说：“想吃什么就赶紧点，别犹豫。这顿是向导请的，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晏小钥抬头看她：“向导？” 陈澜嗯了一声：“向导大概也觉得这事做得不太地道，心里有些愧疚，所以来的时候特意嘱托我，一定要请你吃一顿好的，多贵他都报销。” 晏小钥拿着菜单，忽然沉默了。 韩美琴把她当磨刀石用，向导也是默许了的，如果没有他的默许，韩美琴也未必能够成事，把她利用个彻底！虽然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但心里面还是不舒服的。 陈澜一看她脸色，就把她的心思猜的七七八八的了。她叹了口气，从手提包里拿出一样东西，放在桌子上推了过去，说：“这是向导叫我给你的。” 晏小钥拿过来一看，竟然是一本写真集。 a4大小厚厚的一本，翻开来里面翠绿色衣衫的女孩儿长发垂髻，环佩绕身，巧笑倩兮的模样格外鲜活美好，一颦一笑之间仿佛有春风拂面而来，活脱脱就是余珺乐纯善没有心机的样子。 晏小钥一共就化了两次妆。 这显然是一开始试妆时的那一身，那时候向导跟她说拍了好当定妆照——角色都不是她的，自然也不会需要什么定妆照。写真集也不是一下子就能做好的，所以向导叫摄影师给她拍照，一开始就是抱着这样的打算吧。 陈澜说：“有些事情，即使是导演也很难做。拍摄途中换演员，这其实是大忌，因为伤筋动骨，成本太大。” 晏小钥抬头看她：“你不会一开始就猜到了吧？” 陈澜摇头：“那倒没有——我要是一开始就猜到，就不会说你运气好了。” 晏小钥一想，也是。 陈澜又说：“你一个新到不能再新的新人，其实向导就是什么都不做，也没有关系。” 这人说话不好听，但还真就是这个理——自家经纪人都没当回事，何况是人家没什么关系的导演，完全充个吃瓜群众也是可以的！但其实凭良心来说，向导对她真不算差。 现在想来，她从一开始就注定和月贵妃这个角色无缘，向导就是把她丢在一旁不管也是可以的。可事实上，他不但给了各种照拂，还亲自指导不吝啬地教了她许多东西。 也许是因为那样利用她，心里有愧疚。 但无论如何，比起韩美琴来，向导要显得仁义多了。 她不能不知好歹。 把写真集从头翻到尾，又从尾翻到头，她笑道：“拍得可真漂亮，我从小到大都没有这么好看过。” 陈澜嘴皮子一掀：“都是ps过的。” 晏小钥抬头看她：“你这嘴巴，还真叫人吃不消。” 陈澜说：“你一个女的，吃得消我做什么？我那些甜言蜜语，以后都是要留给花美男的。” 晏小钥差点笑死：“岑博扬那样的花美男，都吃不消你那些甜言蜜语吧。” 陈澜瞪眼：“那就是个智商欠费的，算什么花美男！” 她说完之后，顿了顿：“你留了岑博扬的联系方式吧？那家伙对你不能出演月妃惋惜得不行，说是叫你别哭鼻子，他琢磨琢磨给你介绍工作——哎呦，现在你没哭鼻子，也不知道他那话还算不算数了。” 晏小钥哈哈笑了出来。 她第一次进剧组，遇到了一个好得不得了的剧组。 她心里对韩美琴有怨气，但对向导对剧组却怨不起来。 笑完了之后，她把写真集收起来，说：“帮我谢谢向导。这两天他教了我很多东西，我很感激。只是我还不够好，所以很遗憾不能和你们一起拍戏。” 陈澜点头，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以后总有机会的。” 她很高兴晏小钥足够聪明，这种时候，怨怼导演剧组有什么用，还不如趁机卖个好呢。导演和演员，日后总还有相见的时候。 晏小钥当即也不客气，捡着贵的点了一堆。 陈澜开心地说：“这就对了，就应该给向导放放血，省得他心里不痛快！”说罢，还要叫红酒，晏小钥一听酒，顿时就想到了昨天的黑历史，惊得胃都抽搐了，连忙阻止她。 一个人喝也没什么意思，陈澜也只好作罢。 这顿饭吃了许久，两人边吃边聊，难免说到剧组的事情。 第063章骆冰天天找，女神没看见 陈澜说：“你这回给程曼琪的教训可大了！进剧组以来，我就没见过她这么认真拼命的时候。之前月妃死的那段，她拍来拍去死活过不去，拍得岑博扬都有脾气了，结果今天下午竟然拍过去了，你说早这样多好！” 晏小钥切着牛排，头都没抬：“那是她家经纪人给她的教训，可不是我的，我可没这能耐。” 陈澜啧了一声，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隔了一会儿，她又问：“接下去有什么打算？” 晏小钥想了想，还是实话实说：“去给一个综艺节目当助演。” 陈澜瞪大了眼，半天才憋出一句：“你疯了！”然后她觉得应该是她的经纪人整出的幺蛾子，又说：“你经纪人疯了吧？！” 好好的演员，去综艺节目当助演？！ 晏小钥被她的反应逗乐了，笑了一会儿，才说：“是我自己决定的——那节目叫《演绎之星》，嘉宾都是演员，还邀请了影后骆冰坐镇。我这样的纯新人当不成嘉宾，只好当个助演，也能跟着去学些东西。” 陈澜更加吃惊：“是窦制作的《演绎之星》？” 晏小钥：“你也知道？” 陈澜点了点头：“工作室那边有收到过节目邀请，我还在犹豫……你确定骆冰也会去？” 确定得不能再确定了。 陈澜乐了，说：“那我也搭一回影后的车，就去当个嘉宾。” 晏小钥：“……” 陈澜得了她这么个消息，心里过意不去，就又点了她一句：“当助演也好，你到时候好好表现，未尝没有机会的。” 她以为这既然是晏小钥自己争取来的，必定已经把前后都思量清楚了，所以也就是简单地提了一下，结果晏小钥抬起头，却有点儿懵——显然她说去学些东西，就真的是抱着学些东西的心思去的。 陈澜都无语了，说：“窦制片的节目一向口碑和关注都高，这次还有影后打广告——评委导师也肯定不止骆冰一个的。你即使没有名气，也是和当嘉宾的演员站在一个舞台上面的，看他们的时候，也在看你。我说的这么明白，你总该懂了吧？” 懂了，懂了！ 晏小钥点头如捣药。 她只是觉得这八成是楚锐安排的，楚大神总不会害她的，才没有多想——所以，这才是大神的目的吗？ 但不管怎样，陈澜能跟她说这些话，也足见真心实意了，倒叫她有些感动。 陈澜笑笑：“谁不是从新人过来的，我看着你，就像是看到我以前，哎……都是些不太愉快的，不提也罢。” 晏小钥也没有说什么。 陈澜演技好，肯努力，人长得也不错，可她在圈里面打滚了好几年，有些名气却又不太火，一直都是不温不火的——简直就是个反面教材，告诉晏小钥也不是有演技肯努力就能红的！ 磨磨唧唧吃完这顿饭，陈澜的助理已经开着车在外面等了，陈澜看她孑然一身的样子，就说送她一程，晏小钥想了想，也没跟她客气，坐上车报了地址。 车开到半路，手机叮咚一声，来了条新消息。 还没来得及看，又是叮咚一声。 她连忙拿出手机看，果然是楚锐发过来的。 第一条是：刚在飞机上，没信号。 第二条是：骆冰天天找，女神没看见。 晏小钥：“……” 她差点管不住脸上的表情，噗嗤一声笑出来。 陈澜下意识地往她手机上瞥了一眼，很快反应过来窥屏不太好就移开了目光——时间太短，她就瞅到了一个过目不能忘的名字，表情都扭曲了一下：“你跟如来佛祖都有联系？！” 她怀疑自己拿错剧本了！ 好好的现代都市剧，难道变成了玄幻修仙剧？！ 晏小钥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楚锐存号码时备注的那个神名字还没改过来，她总不能告诉陈澜……楚锐好好的大神不当，想成佛了吧！ 不过她现在倒是明白备注名的好处了，估计打死陈澜，都想不到这会是楚大神。 “对呀对呀，我是猴子派来的救兵嘛！” 她一边随口胡诌，一边看时间，忍不住皱了皱眉——这会儿都已经快八点了，才刚下飞机？ 她忽然想起前几天在银艺遇到金月月的时候，是听她说起过大神要出外景，于是问了一句：出外景吗？ 隔了一会儿，楚锐才回了一条：是呀，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虽然不知道他去什么地方出外景了，但光想象他对着深山老林或者满地黄沙暗暗叹气满目嫌弃的样子，她就忍不住想笑。 陈澜在旁边看她表情变来变去，一会儿皱眉一会儿笑的，忽然就恍然大悟了，凑过来贼贼地悄声问：“男朋友啊？” 晏小钥：……！！！ 她被吓得不行，惊悚地转头看她，心想她还想多活几年呢，一点都不想被凶残的大神粉撕成碎末！ 但陈澜显然误会她的反应了，说：“不用紧张，我是不会说出去的。其实这也没有什么，你是演员，又不是走偶像路线的，不过最好还是跟经纪人报备一下，免得以后被扒出来后措手不及。” 晏小钥：“……如果我说真不是，你信吗？” 陈澜微笑：“不信。” 晏小钥：“……” 她干巴巴地呵呵笑了两声，给楚锐回了条消息：高兴点吧，你刚刚都被男朋友了。 她开了句玩笑。 以为楚锐会懵逼。 结果楚锐回过来：我还天天被老公呢。 大神粉里面不止有女朋友粉，还有老婆粉，还真是天天哭着喊着男神老公的……输了输了，晏小钥觉得不服都不行，遂发了个佩服的表情过去。 收起手机的时候，忽然想起她最初发短信的目的，于是又追加了一条：谢谢。 没一会儿，就到了地头。 告别陈澜回到住的地方，开门进去的时候把萧湘给惊到了——明明收拾了东西说要住到剧组去的，结果才一个晚上就回来了。 这一整天一场一场地赶下来，晏小钥早就累得不行了，洗澡洗漱后早早地躺到床上，才给萧湘讲这两天发生的事情，一波三折，跌宕起伏，把当记者见惯了狗血的萧妹纸都听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气得咬牙切齿：“下次遇到这种事情，记得先打电话给我！” 晏小钥笑她：“找你干什么？抱头痛哭吗？” 萧湘锤她：“哭个屁，老娘去骂死他们！” 晏小钥哈哈笑，乐得不行，抱着萧妹纸不撒手。 是呀！ 哭个屁！ 还远没到绝望的时候呢！ 这一个晚上，她又是难得好梦。早上起来的时候，手机里多了一条短信——要想谢我，那就继续演下去吧。 第064章人嫌狗厌的鬼马制作人 三天之后，晏小钥忽然接到了梁善直接打过来的电话，说是节目组那边叫他把人带去，定下来之前，彼此相看相看。 ——怎么整得跟相亲似的。 晏小钥忍不住吐槽了一句。不过她没有拒绝的权利，只好跟着别人家的经纪人奔赴丰娱大楼。 故地重游，还真是说不出的刺激。 进大门的时候，她甚至觉得门口守着的保安盯着她看的时间特别长，似乎随时都会扑过来把她抓起来丢出去——按萧湘的说法，丰娱该把她拉上黑名单连大门都不放她进去才对！ 不过大概是被她摔过的楚大神已经去了银艺，所以黑名单警戒级别也随之降下来了，她低着头跟在梁善格外高大威猛的身形后面，也就这么顺利地混进了门。 梁经纪人外形不良善，但性格大概还是很良善的，看她头都不敢抬的样子，还以为是新人紧张害怕，于是边走边回头跟她说：“不要紧张，窦制片虽然被人叫鬼马制片人，但总体而言，还算是好相处。” 晏小钥很想说……大兄弟，你清醒一点吧，“鬼马”两个字，一听就是不太好相处的样子呀！ 她脑袋里似乎还回放着萧湘给她科普的话：“窦宏中是丰娱的金牌制作人，从前就和你说过，丰氏娱乐最擅长的就是综艺节目，所以旗下网罗了不少优秀的制作人，窦宏中就是其中的翘楚，也为称为‘鬼马制作人”——鬼马，是指他总有许多天马行空的点子，用在节目里叫人耳目一新，不过也有很多人表示这称号是说他的脾气稀奇古怪，叫人捉摸不透。” 晏小钥想，大抵有才的人，都得配上个古怪脾气，来证明自己有才。 萧湘还说：“你见了他，千万不要刻意去讨好，据说他脾气是很怪，曾经有一个小明星送他名表想巴结巴结他，好叫他在节目里多放些自己的镜头，结果……他把表砸人脸上，说是不是觉得他买不起表想讽刺他穷。” 晏小钥：“……” 这是什么神逻辑？！ 萧湘也是一言难尽的样子，最后说：“这人被广为流传的一句豪语，是他在被丰娱的执行总裁亲自招揽时说的，有才的人昂首挺胸，没才的人卑躬屈膝——所以，你懂得。” 懂得懂得！ 所有卑躬屈膝讨好的，就都是没有才的了。 恃才傲物成这样，也幸好这位是真的有才，做出的节目一个比一个人气高，不然光唾沫星子都能把他给淹死了！ ——所以说，良善大兄弟，就这么一位鬼才，你竟然还说是个好相处的，真的不是在坑我？！ 不过，可能在梁经纪人眼里，这人大概是真的好相处。 因为这位传说中脾气古怪恃才傲物的窦鬼马打开门见到他，原本面无表情的小黑脸瞬间就笑开了花，那叫一个艳阳高照，简直就像是面对上级领导来视察，十分的客气友好。他先是握着梁善的手晃了晃，说：“梁经纪人，好些日子没见了，可想死我了！”说着，脑袋就往梁善身后探：“冰冰女神也来了？这可真是蓬荜生……” 他最后什么也没生出来。 因为他看清被梁善高大身影挡住的，根本就不是骆冰女神。 于是，晏小钥就眼睁睁看了一出川剧变脸。 艳阳高照什么的，那都是错觉。他瞬间冷下来的表情透着说不出的嫌弃，简直就差用袖子把眼睛捂起来，免得晏小钥那张脸把他想看冰冰女神的眼睛给污染了——不过最后可能是想起来她是冰冰女神塞过来的，所以最后定格在一个不阴不阳的表情上。 晏小钥：“……” 这个刷脸的世界，她都要绝望了。 窦宏中看上去年纪并不大，高高瘦瘦的个子，丹凤眼，高鼻梁，其实长得还算英俊，可惜原本就是天生的黑皮，加上一副人嫌狗厌的表情，给人一种脾气不好的感觉。 或者说他就是脾气不好。 进了门之后，他也不请人坐下，直接指着晏小钥问：“就是她了？” 梁善笑道：“是。叫晏小钥，也是银艺旗下的艺人，现在由韩美琴女士带着。” 晏小钥听他介绍完，才跟着说了句：“你好。” 窦宏中根本就不接话。 他一手插在裤兜里，痞里痞气地走过来，绕着晏小钥走了几圈，似乎是想找茬，但晏小钥站在那里大大方方地给他看，他转来转去也没能找到致命的茬，只好转身坐到沙发上，两条腿往桌子上一搁，说：“我这边早就定好助演的人选了，但冰冰女神要带人过来，我也不好拒绝，实在是叫我为难。” 梁善笑了笑，语气是与外表极不符的平和：“理解，我特别能理解这种为难——之前冰冰招呼都没跟我打一个，就答应了来参加节目，就搞得我特别为难。” 窦宏中：“……” 晏小钥看窦鬼马噎了一下有些无语的样子就想笑，心里默默地给梁经纪人吐的这口好槽点赞。 最后窦宏中讨饶：“是是是，这事是我做的不地道，我应该先联系梁大经纪人报备一下的！”说完了，转眼看晏小钥，还是那副嫌弃的模样，“不过你们也知道，我这次的节目是针对演员的——这几年许多影视剧是越来越快餐了，年轻的演员走的是流量是话题是颜值，很少走心去关注自身的演技，所以我才想做个节目，打打他们的脸！” 这人还真像传说中那样恃才傲物的狂妄，打脸这样的话都明晃晃说出来了。 “冰冰女神的性子，我还是了解一些的，她要是看不过眼，打起脸来也是不怕得罪人的。”他一瞬不瞬地盯着晏小钥，“那么你呢？” 这话问得晏小钥有些纠结，她要说她也能打脸，未免狂妄，可要说她打不来脸，眼前这位鬼马肯定是瞧不上她了。 梁善在旁边昧着良心帮她说话：“冰冰的眼光，难道你还不相信吗？” 人家骆冰女神根本就没见过她，哪来的眼光呀！ 不过窦宏中不知道呀。 他点了点头：“冰冰女神的眼光，我肯定是相信的。只不过虽然只是助演，但播出的时候代表的就是我们节目组了，到时候反过来被邀请的那些演员打脸，岂不是悲剧了！” 他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晏小钥要再听不懂，就是真傻了。 她只好问：“你是想考我？” 窦宏中回了她一个算你聪明的眼神。 她继续问：“你要怎么考？” 窦宏中嘴角一挑，露出了一个传说中的邪魅一笑，说：“你就演个狗给我看看呗。” 第065章狗那是会咬人的 狗？ 好好的人不演，去演一条狗？ 晏小钥傻了。 早就听说了这位鬼马制作人脾气古怪难应付，但没想到他会这么天马行空不可言喻。 连带她来的梁善都傻眼了，眉头活脱脱皱成了黑社会样，说：“窦制作，这恐怕不太好吧。”好端端的小姑娘，趴到地上去演一条狗，想想他都不忍心。 但窦宏中半点怜香惜玉的打算都没有，嘴角带笑说：“有什么不好的，既然是演员，那就应当什么都能演出来才是。狗怎么了，要是现在节目有需要，叫她演个哮天犬，她是要说不想演，还是不会演呀？” 哮天犬是公的不是母的！ 晏小钥在心里恶狠狠地吐槽了一句，嘴里却试探着问：“冰冰女神也是演员，如果来的是她，难道你也要求她演狗不成？” 梁善一听，脸上的表情顿时从普通黑社会升级成黑社会头目了。 窦宏中忙摆手：“这我可不敢！” 他搁在桌上的脚一晃一晃的，十分悠闲惬意：“冰冰女神作品很多，我可以一部一部地参考过去，根本就不需要她跟我证明什么——可是你有什么呀？除了我现场给我看一看你的演技，我还能参考什么？” 他说得十分有道理。 她一部作品都没有，除了按照他的要求现场表演一段，确实也没有什么能证明她的演技足以担当这个节目的助演了。 但是，他虽然说得冠冕堂皇，脸上的笑容也很具有迷惑性，可他那双上挑的漂亮丹凤眼里却没有半点笑意，晏小钥甚至从里面看到了明晃晃的调侃和恶意——他是故意的。 他之前说的“早就定好助演的人选”，大概不是一句单纯的抱怨，而是事实。只是抹不开骆冰的面子，就只好从她这里下手了。叫她演狗，不是为了考验她的演技，而是想用这样一个羞辱性十足的要求，来叫她知难而退！ 要换了其他爱面子或者自尊心强的女生，只怕转头就该走了。 但她根本就没有退路。 她咬了咬牙，心说叫她演狗，可在她看来，圈子里的这些人才真的是狗——狗眼看人低！ 她一边这样腹诽，一边说：“我演。” 梁善吃了一惊——他常年跟圈里的牛鬼蛇神打交道，晏小钥都能看出来的东西，他哪里看不出来，正转着脑筋在想该怎么搞定突然切换成困难模式的窦宏中，就听到小姑娘沉不住气答应了——虽然不是他手里的艺人，可也是他带过来的，要是受了委屈也不好看，就忙出声想阻止：“晏小姐……” 他才开了个口，晏小钥就对他笑了笑，说：“没关系。正好我今天穿的是长裙子，也不用担心走光了。” 梁善：“……” 这特么的是裙子长短的问题吗？！ 但晏小钥已经转头，问窦宏中：“除了是条狗，还有什么要求吗？” 她这样坦荡荡，连窦鬼马都不好意思再追加命题为难了，于是大手一挥说：“你任意发挥吧。” 晏小钥心想，任意发挥好呀，等的就是你这句话了！ 她连裙摆都不捞，直接就在原地蹲下了，双手握拳往地上一撑，还真有几分像是狗蹲在地上的姿态，脑袋歪了歪，尽量模仿记忆中剧团里那条看门的中华田园犬。 可她毕竟是人，对狗的习性也算不上熟悉，所以模仿得不伦不类的。 窦宏中似乎被逗乐了，高兴地对梁善说：“你家的狗，快逗逗它呀！” 梁善十分尴尬。 他现在觉得之前真的是说错了，见鬼的还算好相处，这简直太不是个东西了！但事情都到这个地步了，他也不能辜负晏小钥那番忍辱负重的心意，只能勉强配合着伸出一只手。 晏小钥一看他伸手，就把握着拳的一只手放到了他的掌心里，然后眼巴巴地看着他，把自己当成一条求表扬的小狗，恨不得能有条尾巴，给她摇一摇，就更像了。 梁善看懂了她的眼神，伸出另一只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于是晏小钥就顺着他的手，靠在他脚边上蹭了蹭，像是撒娇一样，还开心地眯起了眼。 可怜梁善被她这么一蹭，全身都僵硬了。 窦宏中却哈哈笑了起来，他看得十分乐呵，把脚从桌子上放下来，身子往前倾，伸出食指勾了勾：“咗咗咗~~来，小狗狗到我这里来。” 他一开口，晏小钥像是被入侵了地盘，顾不得撒娇就直起身转头看过来，满脸都是戒备神色，还呲牙做了一个威胁的表情。 但这个表情看上去……就像是做了个鬼脸。 窦宏中乐得不行，笑得一颠一颠两只手都舞起来了：“哟！这还是条会凶人的狗……” 话没说完，就见蹲在地上的女孩咻地一下窜了过来，就像是一条真正被陌生人入侵地盘而愤怒的母犬，扑到他身上，张嘴就咬…… 于是，笑声顿时就变成了“嗷”地一声惨叫！ “松口松口！你属狗的呀还咬人？哎呦疼死我了快松口！“ 他死命地推搡闪躲，但晏小钥就是不松口，咬得他扯着手臂嗷嗷直叫，这纠缠的场面……饶是见过大风大浪的梁大经纪人，都目瞪口呆的了。 最后是窦宏中不得已竖了白旗：“卡卡卡！喊卡了，赶紧松开啊！” 晏小钥二话不说就从他身上跳开，呸呸吐了两声，十分嫌弃刚才入口的东西。 窦大制作人拉开袖子看手臂上一圈的牙印，觉得这个世界疯球了，他凌乱了一会儿，才开口骂：“你特么的神经病啊！” 晏小钥慢条斯理地把裙摆理顺，抬起头笑眯眯地说：“狗嘛，见了陌生人冲上去咬两口，不是很正常的。我觉得您应该庆幸我是人，不然这会儿就得去医院打狂犬疫苗了。” 窦宏中：“……” 他大概是气得狠了，一双丹凤眼瞪得大大的，憋了半天才骂了一句：“见鬼了的是狗就会咬人！” 是他叫她演个狗看看的。 结果她演了个咬人的狗。 自己挖的坑，就是被埋里面了也得哭着认栽！ 他骂完之后，转头对梁善说：“你们到底从哪里挖来的这宝贝疙瘩？” 梁善一张脸都拧巴成黑社会老大了，他十分想笑，又觉得笑出来不太厚道，只能憋着；他还觉得应该训晏小钥两句，但又觉得提出演狗的窦宏中就该被狗咬，只能继续憋着——结果听到他说“宝贝疙瘩”，就憋不住了。 啧啧……还真贴切！ 第066章十分可怕的猜想 “宝贝疙瘩”这个词，虽然带了些讽刺，但还真算不上是个贬义词。 晏小钥猜的一点都没错。 窦宏中就是想羞辱她为难她，好叫她知难而退，结果这个抖m被咬了两口，竟然纠结了——演技姑且不论，就这应变能力和敢咬制作人的胆量，他还真是十分喜欢！ 节目有台本，又是提前录制的，一般爆点槽点都已经设计好了，但上了舞台会发生什么谁也说不好，那个时候可不就需要这种能把致命劣势给挽回来的机智应变嘛！并且他之前也说了，这个节目就是用来打脸的，打脸不仅是技术活，也要有足够的勇气和胆量，不怕得罪人才行。 窦宏中自己就是个恃才傲物不怕得罪人的，所以碰到个敢得罪他的，莫名就见猎心喜了……哎呦喂，这可把他给愁坏了！ 梁善一看他在那里摇头晃脑，就知道他肯定是动摇得不行了，忙趁热打铁：“其实也不用这么纠结——窦制作的眼光，定下的助演肯定是很优秀的，其实我们也没打算要替换，只是想着十一期的节目，光嘉宾就邀请了二三十位，助演多加一个应该也不算什么。” 窦宏中竟然呆了一下。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仿佛一下子豁然开朗了——也就是一个变两个，两个变三个的事情，有什么好纠结的！这么简单的道理，他竟然没想通。 他朝晏小钥招了招手，问：“真不怕得罪人呀？” 晏小钥想都没想，就说：“怕！” 刚入行的小透明，谁都得罪不起，能不怕嘛！ 但她没等窦鬼马变脸，就笑眯眯地补了一句：“但是，怕有什么用。有才的昂首挺胸，没才的卑躬屈膝，我可没打算卑躬屈膝的。” 这话可耳熟了……窦鬼马那么厚脸皮的人，都忍不住拿手捂了半张脸：“……快别说了，当年少不更事，现在……还真是中二得没眼看了。” 晏小钥：“……” 原来这人……竟然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她都要对他刮目相看了！ 大概是她脸上的表情太明显了，梁善咳了一声，才勉强又把笑给憋了回去，怕自己憋不住，赶紧问了一句：“那……咱们就这么定下了？” 看他这次的态度，应该是十拿九稳了的。 结果到了点头的最后关头，他竟然又摆手了：“不行不行，加人这种事情，我怎么好随意决定的呢！” 梁善：“……” 连节目制作人都不能决定了，那还有谁能决定？——这回连梁大经纪人都无语了，结果就听他说：“我得问问咱家小彤彤~~” 小彤彤又是何方神圣？！ 晏小钥和梁善面面相觑，就看他躲到一旁去打了个电话，从他那里隐隐约约的只字片语判断，这位小彤彤……似乎就是他之前定下的助演了。 一个助演，竟然还要制作人看她的脸色。 真真是好大的来头！ 晏小钥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一个变两个，两个变三个这样简单的事情，他不是没有想到，而是根本没想过——这就像是一张大饼，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把这张饼划一块下来给别人分享。 她看着抖m鬼畜讲电话时脸上那叫人牙酸的笑，心里头莫名产生了一个十分荒诞的念头，也许这个节目从一开始的初衷，就不是他之前说的那些冠冕堂皇的话，而是……为了这个叫小彤彤的人。 用打人脸这样极端的手段，去捧起他想捧的那个人。 这还十分符合他鬼马制作人天马行空的鬼畜人设！ ——这个可怕的念头才刚冒出来，她就赶忙晃了晃脑袋给甩出去了，妈耶！这想法太危险，好好一个高大上的节目，都被她脑补成什么样子了！ 但她心里还是惴惴不安的。 前不久才因为“干爸爸”被狠狠地耍了一波，要是再来一个“干哥哥”，她非吐血了不可！ 她正乱七八糟地想着，就听到窦鬼马讲电话的声音忽然高了一些：“嗄？你也在公司？你回来了怎么不跟我说呢？我去接你呀……好好好！咱们见面再谈，见面再谈！” 说罢，喜滋滋地收了手机。 他心情极好，连面对晏小钥的笑脸都变得真切起来了：“你运气不错呀！小彤彤进了剧组就没回来过，难得回来一次，竟然叫你给撞上了。” 晏小钥呵呵干笑了两声。 她对这个“小彤彤”好奇得不得了。 等了没多久，就有敲门声响起——明明没有落锁一推就能开，窦宏中却还是乐颠颠地跑去亲自开了门。 晏小钥巴巴地探头一看，竟然看到了一张格外有印象的脸，顿时“啊”地叫了一声。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小彤彤，竟然是席惠彤。 席惠彤依然还是试镜时见到的模样，姿容秾艳昳丽，气质孤高清冷，搭配时尚的套裙，说不出的精致漂亮，她看上去并不惊讶，只露了个轻浅的笑容，打了招呼：“晏小姐，许久不见。” “许久不见。”晏小钥回过神，忙站起来，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原来小彤彤……是你，我竟然没想到。” 想得到才怪！ 席惠彤的表情明显变得古怪，转头看窦宏中……心心念念想着打人脸的窦鬼马竟然心虚地撇开脸，直接装作什么都没听到，对梁善说：“我们刚才说到哪儿了？” 他纯粹是逃避。 梁善立马就抓住了这个话头，说：“说到再加个助演。” 窦宏中：“……” 他那表情似乎在说：兄弟，你可真会见缝插针把握机会的。 但席惠彤比他们想象得还要痛快，她大概在电话里面已经听窦宏中说了一个大概，所以梁善一开口，她几乎没什么停顿，就说：“如果这个人选是晏小姐，我倒没什么意见。” 她竟然出乎意料地好说话。 连窦宏中都吃了一惊，忍不住问：“你们这是早就认识？竟然叫你这么放心？” 席惠彤说：“我现在演的这个角色，原本有极大的可能性是属于她的，如果不是……”她顿了顿，大神被摔这样丢脸的事情，吴导下过封口令，所以她没有说下去。 她虽然拿到了角色，但始终觉得有些侥幸。 第067章你是个很好的对手 席大千金是个什么脾气，窦宏中不要太了解，能叫她说出这些话来，倒叫他对晏小钥又刮目相看了一回。 他十分好奇地追问：“不是什么？” 总觉得连他都敢咬，肯定是做了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了！ 席惠彤没理他，只对晏小钥说话：“我听说你和银艺签约了？” 晏小钥有些吃惊。 她这样的小透明，没人会关心她的动向，席惠彤会知道，肯定是特意关注了的——可关注她做什么呀？！ 她只好干巴巴地笑了两声，说：“是签约了，虽然我至今也不知道银艺怎么就看上我了。” 席惠彤笑了笑，没有继续说下去，似乎只是一句单纯的问候而已。 窦宏中忽然反应过来了：“小彤你现在拍的不是老吴的戏码？你们说的试镜，是老吴那部《蔷薇花下》？” 席惠彤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 窦宏中顿时乐了：“不说就不说，我问老吴去。” 看他这架势，似乎跟吴导的交情不错。 之前他一口一个要问他家小彤彤，现在席惠彤都说了没意见，窦宏中也不好再说什么，终于肯拿出身为节目制作人的魄力，把事情给拍板定下来了。 晏小钥长长地舒了口气。 四人索性坐下来，又聊了些关于节目的事情。 席惠彤说：“我现在跟着剧组，没办法顾上这边节目，不过少女舒六这个角色戏份不多，最多一个月应该就能杀青了。” 梁善说：“冰冰那边跟导演商量了一下，正好这些天男主角那边跑外景去了，空出几天时间来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晏小钥时间最多，完全诠释什么叫随时待命。 窦宏中最后说：“第一期的邀请嘉宾已经定好了，我这边再联系一下另外两位导师和嘉宾们的档期，排个合适的时间出来，先录一期看看。” 话虽然这么说，但导师和嘉宾的档期，他多多少少有点数，心里合计了一下就知道大概的时间了——肯定等不了一个月这么久，也就是说席惠彤要是杀青得慢一点，前面两三期节目的录制就赶不上了。 只有一个不甚了解的晏小钥……他多少有些担心。 不过这人虽然鬼畜难缠了点，但还算是说话算话，已经答应了晏小钥当助演，即使担心也没有再当面多说什么，只问后面的事情，是通知梁善还是联系韩女士。晏小钥心里是不想通过韩女士的，可她又是自己的经纪人，就这么撇开她也不妥当。 最后只好说：“反正骆冰女神也要参加节目的，索性就一起通知梁先生好了，到时候麻烦梁先生再知会我和韩女士一声吧。” 归根结底，她还是觉得韩美琴不可信。 窦宏中和梁善都算是老江湖了，多少嗅出了点什么，不过圈子那么大，也不是每一对艺人和经纪人都是和和睦睦没有芥蒂的，所以没觉得奇怪。梁善大概是看在骆冰的面子上，十分好说话地应下了。 席蕙彤似乎很忙，聊完节目的事情就起身要走，但临走又要了晏小钥的联系方式，说：“你是个很好的对手，很高兴能和你合作。” 晏小钥：“？？？” 她一脸懵……等等，对手？怎么忽然就成对手了？所以会关注她，是因为把她当成对手研究了？ 当朋友不行嘛，为什么要当对手？！ 她有些无语，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干巴巴地笑了两声，说：“那……合作愉快吧。” 大概是她脸上惊诧的表情太明显了，窦宏中亦步亦趋眼巴巴地送走了他的小彤彤，回头秒换嫌弃脸，还呵呵冷笑了两声：“小彤彤能看上你当对手，是你的荣幸！” 晏小钥：“……” 这还是之前那个窦鬼马吗？这是窦脑残吧？！ 好在助演的事情已经谈妥，梁善也不知道是好心还是职业病犯了，把酬劳和合约事项这些原本应该是韩女士出面的事情都顺带给提了一嘴。 等从丰娱大楼里出来，晏小钥站在门口回望这座高高耸立的大楼，回想上一次来到这里的场景，一时间有些愣怔失神。 仿佛一切就像是注定好了的一样，她在这里撞破曲骄阳的面目，放出狠话说终有一天会叫他后悔，然后义无反顾地踏入娱乐圈，兜兜转转四处碰壁，最后却要在这里踏出第一步吗？ 梁善在原地等了她一会儿，才问：“怎么了？” 晏小钥回过神来，笑着摇了摇头。 回去的路上，她真心诚意地跟梁善道谢。梁善一边开车一边摆手，说：“我这也是为了完成骆冰交代的事情，谁叫咱是她的经纪人呢！” 这话叫晏小钥羡慕得不行，心里幻想着韩女士什么时候也能这样尽心尽力地对她，她只怕晚上做梦都要笑醒了。 梁善把她带回公司，算是完成了任务，就径自回自己办公室去了。 晏小钥一个人都找韩美琴，进去的时候办公室五个大男生围着韩女士七嘴八舌地说着话，她站在旁边听了一会儿，似乎是这几个大男生在参加一个活动的时候，主办方将最中间的站位安排给了另外的明星，叫他们觉得被怠慢了，所以跑到经纪人这里告状来了。 六个大男生，加起来都有一百多岁了吧，竟然还像没抢到糖吃的小孩一样回来撒娇告状，晏小钥在一旁替他们觉得躁得慌，看得牙一阵阵发酸。 韩美琴挨个把他们安抚了一遍，又保证会亲自去向主办方要个说法，他们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路过晏小钥身边的时候，个个趾高气扬，连眼神都懒得分给她半个。 她要是没记错，他们这个组合走的好像是青春可爱路线……啧啧，“青春”是有的，但他们看上去似乎对“可爱”这个词有什么误解呀！ 韩美琴估计已经被吵好一会儿了，忍不住揉了揉额角，才把目光挪向她：“怎么样？” 晏小钥只说了个结果。 韩美琴点了点头，也没有细问，只说：“合约的事情，我会找时间跟进的。后续拿到录制安排后，我再通知你。” 这些其实晏小钥都已经心里有数了。 不过韩女士面前，她什么也没有说，只点了点头应了声“好”。 第068章经纪人都是毒啊 制作人是窦宏中，评委导师有影后骆冰，表演指导是多年的老戏骨孟丽萍——从目前已知的阵容来看，《演绎之星》虽然是综艺节目，但专业性应该是有保证的，播出之后是能带动一波话题的。 ——从业多年，韩美琴这点敏锐直觉和经验眼光还是有的。 节目是好节目，但是助演……她觉得晏小钥大概是真傻。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对晏小钥的印象除了外型不够抢眼突出，还觉得她本身的格局不大，显得有些小家子气，如果不是任务分摊下来了，她根本就没想当她这个经纪人——现在看来，她当初的判断并没有错，这个圈子里人人争当红花，谁会甘心当片绿叶？！ 一个综艺节目的助演就满足了，这么没有志气，以后还怎么红……韩美琴有些厌烦，被大男孩们吵到现在，脑袋还嗡嗡作响着，就这么说了两句，就把晏小钥打发了。 晏小钥从她办公室里出来，站在走廊上呆了会儿，才慢慢地叹了口气。 偶像组合抱怨一个站位问题，就能请动韩女士去找主办方“讨公道”。而她要上节目，和节目组的合约这种事情，韩女士虽然没有推脱，但也只是“会找时间跟进”——还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呀！ 经纪人呐…… 这么些日子磨合下来，最初得知自己经纪人竟然还带过影帝的惊喜早就消磨得荡然无存了，她现在已经隐隐有种预感，经纪人的问题不尽快解决，迟早是要拖累她的……不拖累，也已经叫她很难受了。 她一边走一边琢磨，找了个没人的角落给萧湘打电话。 萧湘听完她的想法，也表示忧虑——娱记整天跟娱乐圈里的那些破事打交道，见多了光鲜亮丽背后的龌龊，想得比她还要多：“这样你就难受了？她现在只是冷着你，要是哪天脑抽了给你接一些雷剧烂剧回来，那才是真的难受。” 晏小钥想象了一下，被她大热的天吓出一身冷汗。 萧湘也是一时嘴快，说完了又有些后悔，怕她冲动做出什么事情来，忙又说：“不过你也别着急——艺人和经纪人是利益共同体，韩美琴能带出影帝和当红小花，应该不是目光短浅，会给你随便安排烂剧的。我知道你想换经纪人，但这个事情要提也应该由韩女士提出来，而不是你，这你明白的吧？” 晏小钥叹了口气，说：“我明白。” 她还得罪不起韩美琴，所以也就只能忍了。 不过她打这个电话，吐槽韩美琴的作为只是顺带，关键还是想问问那个莫名其妙就把她定义成了“对手”的席惠彤。 萧湘身为星娱乐的记者，娱乐圈里的人和事，可就是她的专业了。、 但她问了后，萧湘也是一脸懵。 “那不是和你一样，都是新人吗？”她一边说着，一边噼里啪啦地地敲字在公司的信息库里搜索，但最终只翻到了寥寥几条信息，“上个月才和丰娱签约，这之前没有半点作品，现在在拍《蔷薇花下》，角色是少女舒六……这怎么看都是和你差不多的小透明新人——哦，也不是，人家至少已经在剧组里拍戏了，比你还是要强一点的。” 萧妹纸吐槽，最为致命。 晏小钥有些无语：“就这么点儿？背景呢？来头呢？小透明新人能叫窦鬼马腼着脸讨好成那样？” 萧湘哼了一声：“你不是说她很漂亮嘛，男人可不就喜欢漂亮的。” 晏小钥默了默，也不知道怎么的，她直觉就是席惠彤和贺菲菲程曼琪她们不一样——虽然把她当成了对手，却反而没有感觉到恶意。 “行了行了，我再帮你查查吧……姐姐我好端端的记者，都被你当私家侦探用了。”萧湘一如既往的嘴硬心软，把事情给揽了过来，只不过免不了要抱怨一下——抱怨完了，又给她出主意：“你不是认识楚大神的经纪人嘛。他在圈子里人脉肯定广，比起我这个有点事情就被你们严防死守的狗仔来，跟他打听肯定更有用。” 对哦，还有方大经纪人。 晏小钥看了看，好巧不巧，方克的办公室离这儿不远。 于是决定去看看。 方克还真在，正咕噜咕噜煮着咖啡，整个办公室里都弥漫着浓郁醇香的味道，就是晏小钥这个不爱喝咖啡的，都忍不住耸耸鼻子多吸了两口——方大经纪人一看是她，忙把她让进了门，又从柜子里翻出一套杯碟，说要请她喝这刚从美国空运过来的新鲜蓝山咖啡，还特别强调，这是楚大神最喜欢喝的一款咖啡。 这可勾起晏小钥的好奇心了。 鼎鼎大名的蓝山咖啡，又是楚大神喜欢的口味，那得是什么样的神仙味道……结果她一口喝进去，差点喷出来。 还真是神仙味道，销魂蚀骨，喝完升仙！ 她觉得……她可能是喝到假的蓝山咖啡了！如果给她机会，她会毫不犹豫地选择两块钱一条的雀巢三合一！ 方克也喝了一口，表情没什么变化，但眉毛乱抖了好几下——晏小钥猜测，可能连他自己也受不了这个味。但自己煮的咖啡，哭着也要喝完，所以他颤着手，又喝了两口。 晏小钥：“……” 她很想说，方哥真乃勇士也！ 内心的敬佩叫她忍不住拍了一张咖啡的照片，偷偷发给楚锐，吐槽了一句：方哥的咖啡有毒啊！ 楚锐大概正在忙，手机被金月月保管着。 于是她很快收到一条回信：我是月月~~ 紧接着又是一条：方哥的咖啡你也敢喝，真女壮士！ 晏小钥：“……” 一见女壮士，她连吐槽的欲望都没了。 方大经纪人喝完咖啡，完全没有达到提神醒脑的作用，反而三魂六魄飘走了一半。他坐在那里，端着十分精英肃穆的表情，晏小钥说什么他都乖乖地点头，反应不止慢了半拍——简直是要命了！ 晏小钥忧伤地觉得，她这一趟算是白跑了。 第069章你也不算半点没后台 事实证明，区区一杯咖啡还是奈何不了方大经纪人的。 他反应虽然慢了，但思路还是很清晰的，花了比平时多一倍的时间弄清楚她在说什么后，张口安抚了一句：“你不用担心，窦宏中觉得自己有满腹才华，向来傲气，原则性很强，不会做自毁招牌的事情的。不过你说的那位席小姐……” 他顿了很长时间，也不知道是在认真思考，还是单纯反应迟钝，“之前试镜的时候，楚锐说过她不太像新人，角色的情绪处理和表演技巧都非常娴熟自然，如果不是经年的经验积累，就是有名师指导，而且不是一日之功。” 晏小钥没料到对她总是没好话，甚至还叫她趁早放弃的楚锐，对席惠彤竟然有这么高的评价，心里有些不太舒服。她顿了一会儿，才不得不承认：“要说演戏的技巧，她确实要比我厉害多了。” 方克看着她，想起楚锐当时说的那一句“演好和演活，终究是不一样的”，于是温声说了一句：“你们是不一样的。” 至于哪里不一样，他却没有说。 晏小钥有些吃惊。 她忽然很好奇这个“不一样”，是他得出的结论，还是楚锐的。但是没有等她问出口，方克已经转开了话题：“你要是放心不下，我帮你打听打听吧。” 她还没开口求他帮忙，他竟然就主动揽过去了——别人家的经纪人，就是这么友善靠谱！刚在自家经纪人处遭受冷遇的晏小钥感动得差点热泪盈眶，为了表达满心的感谢，她硬着头皮赏脸，喝完了杯子里剩下的咖啡。 神仙味道，差点要了卿卿性命。 等从失魂的状态回过神来，方克正拿着手机在讲电话：“……对，是叫席蕙彤……也没有什么，同公司有个后辈要一起上节目……对呀，就是你的那个节目……” 晏小钥：“！！！” 什么叫“你的那个节目”……所以他这个电话到底是打到哪里去了？！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她内心还在各种刷屏，方克已经在一通旁敲侧击之后挂断了电话。不过他没有立刻开口，反而沉默了一会儿，看上去像在整理思路，隔了片刻才开口说：“这个席蕙彤……大概是真有些来头。” ——方大经纪人都这么说了，那就肯定是真的有来头了。 晏小钥支棱起耳朵，眼巴巴地等着他的下文。 结果等了半天，也没见他再开口。 于是她只好问：“什么来头？” 方克扶了扶眼睛，说：“不知道。” 晏小钥：“……” 所以……你这个“有些来头”的结论，到底是怎么得出来的？！她严重怀疑神仙味道的咖啡已经把他的大脑给腐蚀掉了。 她的无语表现得太明显了，方克想忽略都不成，只好解释说：“我刚刚给窦宏中打了电话，跟他打听了一下……” 这话一出，晏小钥更无语了。 刚才那电话，竟然真的是打给窦鬼马的。就这么大咧咧地直接跟当事人打听，没想到方大经纪人竟然是这么耿直的boy！ 她只好问：“窦鬼……制片说了什么？” 方克说：“一概推说不知道。” 晏小钥反应不过来。 方克笑了一下，顺手又给她续了杯咖啡：“不肯说，或者不方便说出来，才说明问题呀。” 但这些弯弯绕绕的事情，显然不是晏小钥的强项。 方克大概也看出来了，就说：“你既然想当演员，演好戏就可以了，这些事情原本就不是该你管的，不然还要我们这些经纪人做什么？” 他和楚锐就是这样的，楚锐负责拍戏，他则包圆了其他一应事务，分工很明确，所以下意识地觉得所有经纪人和艺人之间应该都是这样的——他手里只带楚锐一个，所以不知道同时带了好几个艺人的经纪人，想要雨露均沾一碗水端平，本身就是一件不太容易的事情。 晏小钥张了张嘴，几乎就要说出“想换经纪人”这样的话来了，但最后她说出口的，却是：“我知道了，谢谢方哥提点。” “这算什么提点，你一个当演员的，要提点也轮不上我呀。不管怎么说，你好好演戏，比什么都强。”方克见她听进去了，还挺高兴，就多说了两句，“节目的事情，不用太担心，席蕙彤有来头也没关系，你不要忘了，你是影后骆冰带过去的，也不算半点后台没有。现在我又打了电话过去，虽然什么都没说，但窦宏中心里会有数的。” 原来他直接把电话打到窦宏中那里，并不是真的耿直到要打听点什么出来，而是不动声色地替晏小钥打了个招呼。 ——圈里面谁不知道，他是楚锐的经纪人。 ——不给他面子，也总得给楚大神几分薄面吧。 用萧湘的话说，晏小钥大半的技能点，都点在演戏上面了，所以她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这其中的曲折。 于是离开的时候，她最后的道谢，倒是格外的真心诚意。 她忽然就多了些底气，觉得哪怕席蕙彤真的大有来头，也没什么好怕的。她真的只要把戏演好，就足够了。 从方克的办公室里出来，她心里的郁气都被扫散了。 下午有形体课，她看了看时间正好差不多，闲着也是闲着索性就上课去了。 上完课收到萧湘的微信消息，约她晚上一起吃饭，她回完消息，发现消息列表里多了个楚锐，显示“你已经添加了楚锐，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因为手机号存了通讯录，所以微信通讯录的新朋友里自动就显示出来了，她当时顺手就点了添加，结果石沉大海一直没有动静，她以为是被楚大神无视了，没想到竟然真的添加上了。 不过想到之前金月月代回的那两条信息，她很怀疑通过她朋友验证的到底是楚大神本人，还是金月月那个胆大包天的……反正她就当是楚大神本人了。 到了约定吃饭的地方，萧湘盯着她上扬的嘴角，觉得之前电话里那个要死不活的晏小钥，难道是个假的？ 萧妹纸莫名有种被欺骗了感情的既视感！ 第070章我是个演员 韩女士虽然对晏小钥不上心，但基本的职业操守还是有的。 拖了差不多三四天，她终于空出时间亲自带晏小钥去了趟丰娱，跟节目组正式签了合约。主要条款和报酬在上次来的时候，梁善就已经帮她谈得差不多了，晏小钥翻看了一下，大致上没什么变化，也就放心地签了。 签了合约，就算是正式加入节目组了，窦宏中这人脾气再古怪，也不至于为难自己节目组里的人，所以态度比起上次要好了一些——但也真的只是“一些”而已，对于空降过来叫他为难的晏小钥，他还是觉得有些膈应，所以少不得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不过这态度，在他发现他请来的表演指导孟丽萍老师竟然愿意主动找晏小钥说话时，终于有了些许好转。 恃才傲物的人自诩有才，这样的人看不惯靠关系走后门的人，但对同样有才能的人，还是愿意给好脸色的——孟丽萍脾气好，不爱端架子，但也不是自来熟的性格，这样的老前辈愿意放下身段主动聊天的，总不至于全部是影帝影后的面子使然的，毕竟真要算起来，影帝影后见了她，也是要喊一声老师的。 窦鬼马不再摆脸色，晏小钥也和节目组里的人渐渐熟悉起来了。 和慢工出细活的佛系导演向国立不同，窦宏中性格张扬不羁，做起事情来也是锐气十足的，《演绎之星》这档节目也是今年才新提出来的，但在他的推动下，进度可谓是飞快，晏小钥进节目组没有多久，第一期节目的台本和档期就出来了。 这些天，她已经陆陆续续地知道节目邀请了三个评委导师，除了早就知道的影后骆冰，还有黄振江和汪新白两位。 黄振江是老一辈的演员，早年是话剧界扛把子的人物，四十多岁的“高龄”才往影视业发展，照样混了个风生水起。他演皇帝最多，各朝各代几乎都被他演了个遍，圈里熟悉的人见面就直接调侃叫他“老皇爷”了。 汪新白年纪和骆冰差不多，但经历却已经是圈里的一个传奇了，他从第一次出演电影的男主角开始，已经连续在各大电影盛典上被提名，到现在已经足有八次之多，但却始终没能把那座代表影帝的奖项给捧回家去。几乎每部主演的电影都会被提名，这是他的实力，但却又总是差那么点运气，连媒体都看不下去，直接送了他一个“无冕之王”的称号。 ——这两位虽然不是影帝，但一个胜似影帝，一个无限接近影帝，再加上一位名副其实的影后，这阵容不可谓不豪华。 晏小钥只要想到能和这些顶级的演员同台，甚至有可能得到他们一两句指点，就觉得别说是助演，助理她都乐意当的。 评委导师之后，就是嘉宾了。 晏小钥翻了翻台本，看到第一期节目只邀请了三位嘉宾——艾奚、王一江、舒蕾。这三位同属于新生代演员，形象或青春靓丽，或清新秀气，都在相应的影视剧里出演过叫观众留下较深影响的出彩角色，已经有了一定的人气和知名度。 不过网上的评价，却是褒贬不一的。 萧湘知道这阵容后，给的评价是：“窦宏中还真会挑人。” 晏小钥不确定她这句话是在夸还是在损，她只是由衷地觉得，敢上窦鬼马的节目，本身就算是一件很有勇气的事情了。 萧湘听她提过窦宏中那套关于打脸的说法，一看她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了，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圈子里原本就是机遇和挑战并存的，窦宏中的节目人气高，多的是话题和热度。当明星不怕黑料，就怕没有关注度，不管黑料白料，能带起热度的就是好料，你觉得他们有勇气，观众大概也是这么认为的——他们大小算明星，能当嘉宾，你个什么都没有的，只能当个助演，还好意思同情他们，我还同情你呢。” 萧妹纸不愧是当记者的，说出来的话简直叫人窒息。被她“同情”的晏小钥捂着被戳痛了的心肺，默默地躲进厨房当洗碗工去了。 但她其实觉得萧湘的话有些不太对味，只是一时又说不出那里不对。 晚上睡觉前，她破天荒收到了楚锐发过来的消息——这还是加了微信之后，第一次发消息。 楚锐：听老方说，你叫他查人？ 妈耶，方大经纪人到底说了什么，连“查人”这么可怕的词都冒出来了——晏小钥心惊胆颤，弱弱地争辩：……打听打听，打听打听而已[可怜][可怜] 楚锐看她楚楚可怜的俩表情，毫不留情地戳她：卖萌可耻。 可耻的晏小钥于是又换了个表情：[难过][难过] 楚锐：乖 乖个毛线呀！ 晏小钥忍不住脑补他挂着微笑说“乖”的样子，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明明是披着人皮的大魔王，怎么个个都被表象迷惑，觉得是好脾气的小天使呢？！——她腹诽着，转头又收到了新消息。 楚锐：对手并不等于敌人。 他这句话说得没头没脑的，晏小钥却呆了呆。隔了好一会儿，她才回信息。 晏小钥：……大神，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说话特别一针见血？ 楚锐：没有 楚锐：善良如我，一般不戳人 晏小钥：一戳痛死人 楚锐：痛就对了[微笑] 晏小钥现在简直已经不能直视这个微笑的表情了，总觉得它带着迷之黑能量，叫她心惊胆颤的。 但她心情却意外地不错，忽然很想知道这位大神对之前萧湘那番叫她无言反驳的话，会有一个什么样的看法，于是忍不住跟他提了起来。 消息发过去，楚锐很快就回了一句：说得还挺有道理。 晏小钥愣了一下。 她没料到刚刚说话还特别犀利的楚锐，现在会这么敷衍。 她还没回过神来，楚锐的消息又进来了。 楚锐：你不是心心念念想着出人头地，不会连怎么当个明星都不知道吧？ 晏小钥：我离明星还有十万八千里，肯定没有大神您知道得清楚。 楚锐：我不需要知道。 晏小钥：[疑问] 楚锐：我是个演员。 第071章我也是个演员 ——我不需要知道。 ——我是个演员。 就这么短短两句话，叫晏小钥半宿都没睡着。最后还是萧湘受不了她在那里翻来覆去，忍不住怼她：“什么毛病！姐姐我明天还有个专访要跑，你睡不着到外面跑两圈去！” 她终于消停了。 不再去想楚锐的话，并且努力放空自己，后面果然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大概是睡前想得太多，结果睡着之后又做了半宿杂七杂八的乱梦。 她好像是又回到了十一二岁的时候。 那个时候外婆还在世，她妈妈虽然不怎么回家，但去附近的剧团里找，总还是能找到人的。她依稀间又看到了剧团里的老师对着她殷殷教导：“演戏是件很有趣，也很孤独的事情……一个角色就是一段人生经历，演不同的角色可以体味各种各样的人生，千姿百态，各不相同，就像是活了许多遍。但是这些都是假的，舞台上演得再热闹，都是镜花水月，那些喧嚣总有归于寂灭的时候。所以，就要守住自己的本心。” “掌声和骂声，是最容易迷失的。你想登上那个舞台，真正地演好戏，必须要能够初心不变。” 她又变回了昔年那个懵懵懂懂的小女孩，这些话似懂非懂却留在了她心里，只要每次抬头去看那个逼仄的舞台，她的妈妈依然还在，就会觉得莫名地安心——明明连面目都已经模糊得记不起来了，她却始终觉得只要她也能登上那个舞台，她的妈妈就会愿意给她一个好脸色。 她憧憬着那个地方，但是…… “无论什么样的戏，都有散场的时候。” 她悚然一惊，猛地睁开眼惊醒了过来。阳光透过窗户洒了一些进来，她捂着还有些昏沉的脑袋，有种高中时做了一通宵数学题的恶心感。醒了之后，梦里面大部分事情都没记住。 但困扰了她一个晚上的问题，却莫名有些明白过来了。 她想出人头地，成为比曲骄阳还要厉害的明星，好将他踩到脚下去。萧湘也是抱着同样的心思，所以说的是明星的生存法则——不管黑料白料，能带起热度带起话题的就是好料，人气值和关注度比什么都重要。 但楚锐却说，他是个演员。 他对自己的定义，是演员，而不是明星。 明星要在意人气，演员却只管戏演得好不好就足够了。 明白过来后，她坐在床上，愣怔了很久。萧湘刷完牙洗好脸叫了她两次，她才慢吞吞地反应过来，忽然开口问了一句：“萧萧，你说是当一个明星好，还是当一个演员好？” 萧湘觉得她睡了一觉，把自己给睡傻了。 她反问：“有什么区别吗？” “好演员不会被埋没，终有一天会发光发热的。而那些只在意流量和人气的明星，呵……”她一边打开柜子翻找今天去专访要穿的衣服，一边淡淡地说了一句，最后那一个“呵”笑，十分的意味深长。 显然，她虽然对晏小钥说了明星的生存法则，但本身其实并不十分看好的。 晏小钥笑了笑，从床头摸过手机，给楚锐回了一条信息。 然后跳下床，也开始洗脸刷牙换衣服。萧湘已经换好衣服，正凑在镜子前打粉底，扬声问她：“你今天去哪儿？银艺还是丰娱？” 晏小钥嘴里含着泡沫，含糊不清地说：“丰娱。” 萧湘说：“我也要去丰娱，带你一程。” 晏小钥自然求之不得，呸呸呸吐掉嘴里的泡沫，顺口问：“你今天要采访的是谁？也在丰娱？” 萧湘嗯了一声，吐出一个名字：“窦宏中。” 晏小钥：“？？？” 晏小钥：“！！！” 她连脸都顾不得洗了，一溜烟跑到萧湘面前：“你要做专访的……是窦鬼马？！” 萧湘专心画眼线：“我没跟你说过吗？这可是我求了冯主编整整半个月，他才勉强松口的……要不然，这种专访，还轮不上我呢。” “你是不是……” 她想问是不是因为她，但张开了口却没有问下去——根本没有问下去的必要，因为答案是显而易见的。果然，就听萧妹纸说：“必须是为了你呀！这可是你出道的第一场仗，我怎么也得助攻一把不是——你可不要小看了舆论导向的作用，笔杆子呀还是握在自己手里最靠谱！” 晏小钥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因为心中的那点激愤和不平，她莽莽撞撞地闯进娱乐圈。其实有时候冷静下来想想，连她自己都觉得很不可思议，但萧湘什么都没有说，反而始终在帮她。 “你这不会是感动得想哭了吧——别介啊！你可是演员，谁不知道演员的眼泪可不值钱了！”萧妹纸长得娇小，性格却是女汉子，最受不了哭哭滴滴黏黏糊糊了，“你要是真想谢我呀，等你以后红透半边天的时候，叫我给你做个专属的御用记者，我就谢天谢地咯~” 她嫌弃完，还不忘皮一句。 于是晏小钥也跟着她笑了出来：“谁说演员的眼泪不值钱的，片酬不是钱呀！” 萧湘想了想，还真是……要是混得好，片酬还不低！ 晏小钥又说：“等我红了，我所有的采访都归你。” 萧湘顿时乐了，直说要击掌为誓。 说再多的感谢，也不如实际行动来得有诚意，晏小钥到最后也没有说出谢字，回头继续洗脸去了。等收拾完了，两人一同出门，在楼下的小餐馆解决了早餐，就直接驱车去了丰娱大楼。 而此时，楚锐已经拍完一场需要在日出时分拍摄的戏。这次的外景在山里的一个村落，城市里天气已经越来越热了，但山里气温低，早上风一吹叫人直起鸡皮疙瘩。楚锐踩进河水里半个身子都湿了，导演一过戏，金月月就拿着大毛巾跑过来：“楚哥，先回去换个衣服？” 楚锐挥手拒绝了：“等会儿还得换回来，别折腾了。” 下一场戏还得用这套半湿的衣服，金月月没辙，只好把粥拿出来递给他：“那先吃个早饭暖一暖吧。” 这个楚锐倒是没拒绝。 条件有限他也不讲究了，披着大毛巾，捧着个保温盒直接蹲在山埂上就吃了起来，弄得旁边那些工作人员眼皮直抽，恨不得拍下来给他挂网上去，叫大神粉们看看她们的男神现在是个什么模样。 金月月拿着小菜在旁边看他吃了一半，才把临时保管的手机递了过去：“有两条新消息，楚哥你看看。” 楚锐接过手机一看，界面显示都是微信消息，一条是晏小钥的，一条是骆冰的。他解锁点开一看。 晏小钥：我也是个演员。 楚锐顿了顿，忽然就笑了。 这丫头，算她聪明。 第072章传说中的骆冰女神 晏小钥去丰娱，是因为台本出来后，整个节目组还要聚集起来说明一波，也算是正式排演和录制前的一次大动员。 不过，虽然是号称整个节目组，但导师和嘉宾是不算在其中的，所以晏小钥完全没料到推开门会看到传说中那位影后骆冰女神——她当场就懵了。 骆冰不认识她，当她是节目组的工作人员，看她推开门进来还以为是来通知她去演播厅的，于是礼貌地笑了笑，问：“时间到了吗？” 晏小钥更懵了。 好在梁善也一起来了，就坐在旁边，抬头一看忙打招呼：“晏小姐，早啊！” 他这声“晏小姐”叫出来，骆冰呆了一呆，看上去十分意外，张口就是一句：“你就是那个晏小钥？” 哪个晏小钥呐？ 还能有哪个，可不就是她了嘛……晏小钥回过神来，忙上前问好——她能上节目，靠的可就是眼前这位了，自然不能怠慢。 骆冰不愧是影后，这么短的时间里已经接受了楚锐叫她带的竟然是这么个一眼看过去并不出挑的寻常姑娘……这样叫人吃惊的事实了。她笑着说：“我还以为是个能叫人念念不忘的大美女呢，一时没认出你来，实在是不好意思。” 她这话说得十分有技巧，原本就是不认识的，却说是没认出来。 晏小钥有些尴尬，干巴巴地笑说：“骆冰女神面前，肯定是没人敢称大美女的……您就不要取笑我了。” “这可不是取笑。”骆冰说，“姓楚的一向眼挑，我这张脸都要被他嫌弃的，我就想着能叫他开口的，该是怎么样的绝色，没想到竟然是个清秀小佳人~~” 说罢，她还伸出手，在晏小钥脸上摸了一把，手势和行径，十分之流氓。 晏小钥还没反应过来，旁边经纪人已经看不下去，开始咳嗽了。 “咳什么咳，嫉妒啊！”结果骆影后转头就毫不客气地呛了他一句，又对晏小钥说：“就是因为整天对着他这张脸，我现在是看谁都觉得长得好看了。” 梁善尴尬了。 晏小钥下意识地看了他一眼，就见他那张粗犷不良善的脸上各种无奈——想到之前他还在窦鬼马面前帮衬自己，就忍不住说了句好话：“梁先生办事情很牢靠的。” 她说这话十分真心诚意，她要是有这么个靠谱又给力的经纪人，只怕做梦都要笑醒了，哪还管长得良不良善啊！ 骆冰笑眯眯地看着她，说：“他要是办事不牢靠，我还要他做什么呀！” 晏小钥愣了一下，看她神色，一时竟分不清楚她这话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的。梁善又轻咳了一声，表情有些无语，笑了笑说：“晏小姐别见怪，冰冰她就喜欢开玩笑。” 骆冰还是那笑眯眯的样子，不过好歹没有开口反驳。 晏小钥哪里敢见怪啊！ 人家是影后，连自家经纪人都能一言不合就diss的，她是小透明，还得看经纪人的脸色等着被翻牌呢！ 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气氛有些尴尬。 好在也没有尴尬多久，门再次被推开了——这次进来的是被媒体称为“无冕之王”的那位汪新白，他和骆冰明显是熟悉的，见面就是一通寒暄，场面顿时就不尴尬了。 就听他说：“我最近接了部新戏，原本是不打算来的，结果一听冰冰你要来，我一想……得！冰冰你都来了，那我无论如何都得捧场啊！——哟！老梁也来了呀，这位是……？” 见他目光投了过来，晏小钥反应再迟钝，也知道该自我介绍了，便说：“汪老师好，我是节目组的助演，叫晏小钥。” 圈里的前辈，叫“哥”显亲近，但第一次见面未免有套近乎的嫌疑，叫声“老师”既显得尊敬又不远不近刚刚好。 汪新白下意识地接了两声“你好”。 倒也是个没架子的。 骆冰笑着补了一句：“这是跟我一个公司的后辈，还是个新人，你可不能欺负她。” 这可把汪新白给冤死了，满脸的不可置信：“冰冰啊，我在你心中就是这么个形象吗？这可实在是太伤我的心了！圈里谁不知道我小汪哥最爱提携新人，简直是我辈楷模了！” 骆冰抿着嘴笑：“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别反悔呀。” 汪新白眨了眨眼，有点懵。 ——妈耶！他说什么了？怎么搞得好像许了个不得了的承诺似的。 他忍不住摇头苦笑：“你还真是半点都没变——行了，咱明人不说暗话，这次节目我都听你的，你叫我唱白脸我就唱白脸，你叫我唱黑脸我就唱黑脸，反正我这当演员的，什么脸都唱的起来。” 骆冰对他这个回答很满意，嘴上却说：“你都听我的，那老窦得有意见了。” 晏小钥在旁边听他们说话，思绪不免有些跑偏，之前听汪新白叫梁善“老梁”的时候，她就想笑了，现在听骆冰来一句“老窦”，她抿紧嘴才憋住，脸都有些鼓起来了——一个“老娘”，一个“老豆”，都可以凑成一家了。 骆冰转头一瞥看到她表情，忍不住问：“你笑什么？” 晏小钥总不能实话说“老娘老豆凑一家”吧，只好摆手说：“没什么。” 但骆冰明显不信，还要再问。 不过好巧不巧，制作人窦宏中也推开门进来了，后面还跟着来做专访的萧湘，休息室里的人包括骆冰都被吸引走了注意力——萧妹纸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一言不合就叫人演狗的窦鬼马对她竟然是和颜悦色的，不但亲自把她往这里带，还指着骆冰和汪新白，一脸炫耀地说：“这就是我们的评委导师了——骆冰，汪新白，还有一位老皇爷黄振江，飞机误点还没赶过来。我从来不忽悠人，这腕儿够扎实了吧！” 听他口吻，就像是炫耀自家地里种出来的西瓜又大又甜，一屋子的人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萧湘给他竖了大拇指：“扎实到没边了！” 事实上，这些她早就从晏小钥那里知道了，但她夸得半点压力都没有！ 第073章新节目的采访 萧湘是代表《星娱乐》来做专访的，采访的是窦宏中，自然免不了要提到鬼马制作人正在筹拍中的这档新节目了。而《星娱乐》杂志也算是娱乐杂志中喉舌一般的领军存在了，窦宏中也乐得给新节目做宣传带一波话题。 这么一来，两人也算是各怀鬼胎一拍即合。 汪新白在人前是儒雅和气的形象，大概是觉得宣传也是迟早的事情，倒是很配合地接受了采访。 萧湘也是有分寸的，只挑了几个问题，其中有一个是“出于什么样的考量，才会答应节目组的邀请”。 晏小钥想到他之前进门时的言行，几乎以为他要答出“为了冰冰，我来捧个场”这样的话来了，结果他低头想了想，说：“其实一开始，我是打算拒绝的。” 萧湘问：“为什么？” 汪新白顿了顿，才笑道：“这还用说嘛，我年年被提名，年年不登顶，就说明身为演员，我还有很多不足的地方，就这样哪里敢去点评指导别人呀，实在是心虚得很！” 一个被媒体称作“无冕之王”的演员，却说指导别人心虚得很。 晏小钥一时有些愣怔。 她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想起了楚锐的那句“我是个演员”。 萧湘却没想到那么多，继续问：“那后来为什么又答应了？” 汪新白说：“因为冰冰。” 晏小钥：“……” 想不到啊，他竟然真的说了！ 她下意识转头去看骆冰，就见这位大名鼎鼎的影后正自顾自玩着手机，闻言往这里瞥了一眼，毫不客气地说：“你自个儿想来，可别扯上我。” “是是是，是我自个儿想来。”汪新白好脾气地点头，转头却对萧湘说，“那时候正好在片场遇到了骆冰，她说想看看现在的演员，到底是什么样子的——这话说得我心动了，我也想看看，说不定他们身上也有我能学习的东西呢。” 虽说是评委导师，但他却也怀着学习的态度。 萧湘捏着录音笔，十分激动，觉得这次的稿子绝对是满满的正能量，肯定能叫冯主编那阎王无话可说了！ 结果同样的问题到了骆冰女神这边，画风顿时就变了。 骆影后脸上笑眯眯的，随口就把窦宏中买了个彻底：“老窦说叫我来打脸，我一听打脸这么刺激的事情，怎么好错过的呢，于是就答应了。” 房间里安静了好几秒钟。 梁善恨不得一个箭步过去抓住这句话给她塞回去，急得他原本就凶神恶煞的不良脸更加面目全非了。 没见窦鬼马都狂成那样了，也没在记者面前提“打脸”两个字嘛，他还打算给自己的新节目留点儿生存的余地呢……得！现在好了，他都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了。 这边汪新白也端不住了，忍不住说：“你不是说想看看现在的演员是个什么样子吗？” 骆冰点头：“对呀。看看是个什么样子，顺便再打个脸。” 汪新白脸上的表情相当的一言难尽，隔了好一会儿才艰难地说：“你可是金百花奖的影后……” 他大概是想说：堂堂影后，去为难那些还在成长中的同行，还能要脸嘛！ 但骆影后半点负担都没有，眨了眨她那双卡姿兰大眼睛，看似无辜，实则十分不要脸地问：“影后怎么了？影后就不能打脸了？” 汪新白：“……” 他觉得自己是上当受骗了，有种上了贼船的错觉。 窦宏中的脾性，其实是十分欣赏骆冰这种的，所以看他表情就知道他是暗爽在心的，恨不得告诉全世界老子做这个节目，就是用来打脸的，但最后的理智拉住了他，叫他看向了还按着录音笔的萧湘：“萧妹子……” 萧湘很上道，立马放开了手上的录音笔：“放心，不该写出去的，我一个字都不会多写的！” 这回轮到窦宏中给她竖大拇指了。 萧湘是个不吃亏的主，趁着这股热乎劲，立马表示她对所谓的“打脸”也很感兴趣，提出想跟踪采访《演绎之星》这个新节目。 窦宏中还当她是同道中人，二话不说就点头答应了。 围观了全程的晏小钥：“……” 她现在对萧湘，当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之后去演播厅，萧妹纸也是一路尾随，一副要好好报道宣传这个新节目的架势。能帮着发声树立起正面形象的喉舌来多少都不嫌多，窦宏中再恃才傲物也毕竟是在圈子里混的，该利用的还是要利用的。 因为不是正式的彩排，第一期出场的三个嘉宾都没有来。只有节目组和两位导师拿着台本现场研究，临时又改了几个不太合理的地方。 窦宏中是个喜欢有新意又胆大的，台本其实并没有安排太多的东西，更多的要看临场的应变和互动，这也是今天没有请三位嘉宾一起过来的原因——什么都提前知道了，还能有惊和喜吗？ 窦鬼马和骆冰汪新白凑在一起，带着工作人员绕着舞台走上又跳下，各种点子层出不穷。骆冰说：“新白那磨叽脾气，叫他扮黑脸太毁人设，还是唱个白脸吧，黑脸这种技术活，还得我来——白脸黑脸都有了，还差个和稀泥的。” 汪新白笑说：“老皇爷可不就是和稀泥的一把好手。” 骆冰瞪了窦宏中一眼：“搞了半天，原来你早就把我们安排的明明白白的了！” 窦宏中叉着腰站在舞台中央，不要太得意。 这种时候，晏小钥是插不上嘴的。 她索性和萧湘一起窝在观众席上，看他们来回折腾。萧湘偷偷问她：“怎么样？女神把你弄进来，有没有说要好好关照你？” 晏小钥“emmmm”了半天，反问她：“放话叫汪新白不要欺负我，这算是关照吗？” 萧湘：“……” 就汪新白那种一团和气的人设，欺负新人这种事情，还真做不出来。 当时在休息室，晏小钥看他们你来我往，是什么都没看明白——她这人平常时候其实有些迟钝，过了这么久才慢慢地回过一点味来。 骆冰和汪新白当时说的听起来像是听谁话的问题，但实际上争的应该是节目的番位——三位导师看似平等，但实际操作起来，总会有个先后主次。 都是圈里有头有脸的人，自然不能像某些小明星那样明抢，就只好暗争了。表面上看着关系不错，但该争的时候也是毫不客气的，骆影后比想象中还要强势呀！ 晏小钥叹了口气，活在圈里，可真不容易。 第074章给窦制作人敬奶 夏季多台风，黄振江飞机延误，到晚上才到，勉强抓住了接风宴的尾巴——说是接风宴，其实也可以理解为开伙饭，节目组一大波人吃好喝好，接下来乖乖地卖命干活！ 这场面，晏小钥不免就有些犯难。 她借着骆影后的光，和他们坐在了一桌。这桌随便拎出来一个，都比她有资历得多，照理是要敬酒的，但她才答应了楚锐以后不许喝酒，才没几天就破戒……楚大神再神通广大，也没有千里眼能看到的吧。 她心存侥幸，打算就当是刷任务敬一圈算了事。 结果骆冰先下手为强，直接把桌上摆的酒统统往窦宏中和汪新白面前一摆，说是敬酒——这么大气的敬酒，连窦鬼马都惊了，立马说：“敬酒不得先干为敬啊！” 骆冰点头：“对啊，所以你们先干为敬呀！” 窦鬼马噎住了，心想这到底是谁敬谁来着？ 汪新白认真数了数面前的酒瓶子，估摸了一下这些喝下去他还能坚挺活着的概率，求生欲让他能伸能屈：“喝酒有害身心健康，咱们明天就要开始录节目了，喝多了可不好，撤掉，赶紧撤掉！” 服务员闻声而来，真把酒给撤下去了。 一桌子人：“……” 说好的吃好“喝”好呢？！ 也许是他们怨念太强，骆女神也觉得不太厚道了，于是反省之后大手一挥，叫了一堆的酸奶上来，还是浓稠的原味酸奶，说：“来来来，多喝酸奶促进消化，有益身心健康还美容养颜——老窦你这黑皮就得多养养了，晏小钥你还愣着做什么，赶紧给窦制作人敬奶呀！” 晏小钥：“……” 敬酒变敬奶……这波操作太骚，她都看呆了，被点到名才一个激灵回过神来，麻溜地拎了瓶奶就凑过去了。窦鬼马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最后没好气地说：“你这样很容易失去我们的知不知道？！” 骆冰扬了扬眉，十分自信：“我会叫你们舍不得的。” 窦宏中大概是气傻了，闻言伸出食指点了点她，似乎想吐槽，最后却点了赞：“有志气，我喜欢！”说罢，不但接过了奶，还咧嘴哈哈笑了两声。晏小钥觉得，这货大概真的是个抖m不解释了！——专治不服的窦鬼马都服了，其他人更是吭都没敢吭一声。于是吃菜喝奶侃大山，竟然也真的吃好喝好了。 吃得差不多，黄振江也赶到了。 这一个个吃得撑肠拄腹，老皇爷风尘仆仆还一口没吃呢！于是这边几个人一合计，决定再赶个第二场。当然这第二场，可不是谁都能去的了。说走就走，窦宏中几个也没等这边散场，直接打了个招呼就起身走了。 走的时候，骆冰问晏小钥要不要一起去。 晏小钥一看，一个制作人，二个监制，三个评委，连梁善和几个分组负责人都没说要跟着去，她觉得自己初来乍到，还是不要这么没有眼力劲的好，就给婉言拒绝了。果然，骆冰听她说不去，只微微笑了笑，并没有再说什么，起身就跟着走了。 很显然，她也只是看在楚锐的面子上随口一问，并不是真的要带她一起去。 大佬们一走，剩下这些人要不各自约了关系好的赶第二场，要不就直接散场回家或者自己找乐子去了。 晏小钥和节目组的人都还不熟，也没人过来叫她，就和编导打了招呼，拎着小背包打算回家睡觉去了，结果梁善跟着起身，说：“我送你回去吧。” 虽然是同一个公司的，勉强算是同事，但这么时不时就要麻烦别人家的经纪人，晏小钥都觉得过意不去了，忙摆手说：“不用不用，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梁善却跟了出来，说：“反正待会儿也还要送冰冰回家，这段时间闲着也是闲着，不如送你回去，还有个人聊聊天。” 这听着像是为了不叫她过意不去才找的借口，但他都这样说了，晏小钥也不好再拒绝，只是忍不住好奇问了句：“既然这样，为什么不跟着一起去呀？” 他是骆冰的经纪人，并不是融不进那个圈子。 梁善笑了笑，说：“冰冰不高兴我跟着一起去，她性子要强，不太喜欢被人管着。” 晏小钥“哦”了一声，没再多问。 梁善这经纪人，除了那张脸和体型不够良善外，其他还真的是人如其名了。骆影后从头到尾都没明说不让他跟，但他就是这么贴心。 回去路上，梁善问她明天就要开始彩排录制了，紧不紧张？ 晏小钥想了想，说：“紧张肯定是紧张的。但仔细想想，我只要把戏演好了，其他也没有我什么事情，就不那么紧张了。” 言下之意，只要是演戏，她就不会那么紧张。 梁善忍不住转头看了她两眼，见她目光澄澈，不像说假话敷衍他，于是笑了笑，感慨了一句：“冰冰刚出道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只要是演戏，她就不怕什么。” 那时候只要拿到剧本就两眼放光的女孩子，如今已经是逐渐攀登到顶峰的影后了。 而他仿佛又从眼前的女孩身上，看到了相同的自信和光芒。 “总有一天，你会和她一样的。”他说。 晏小钥也不知道他是随口安慰她的，还是有什么依据，但不管怎样，这种好话谁都爱听，她也不例外，乐呵呵地说：“那我可承你吉言了。” 两人正说着话，晏小钥的电话响了。她拿起来一看，是陈澜打过来的，也没多想就接起来了。 这个点，她大概也才刚收工，被向导折腾了一天，声音听上去有气无力的，问：“听说你那个节目要开始录制了？” 晏小钥“嗯”了一声，想起之前一起吃饭的时候，她还说要接受节目组的邀请来到嘉宾来着，就问了一句。 陈澜叹了口气，说：“人在剧组，身不由己呀！” 结果模模糊糊听到那头传来了向导慢悠悠的声音：“……什么身不由己？哎，陈澜呐，你跟谁打电话呢……” 再后面的就听不到了，大概是陈澜捂住了手机。 显然她打电话的时候，人还在片场没来得及离开，哪知道才抱怨了一句，就被向导抓了个现行。 也算是倒霉到家了！ 第075章你和骆冰真像 晏小钥半点同情心都没有，拿着手机等了一会儿，那头才又重新传来了声音——不过，不是陈澜的声音，而是岑博扬的。 这货拍了一天的戏，竟然还有精神得很，声音听上去中气十足：“爱妃啊，陈澜说你去当助演，真的假的？嘉宾都有谁呀？这冷不丁撞上你，还不得哭了？！” 晏小钥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个狗皇帝，这儿可没你的爱妃！” 这话十分的大逆不道。 但岑博扬半点不介意，呵呵笑得开心：“爱妃此言差矣，这一入宫门，就生是朕的人，死是朕的鬼了，普天之下莫非皇土，不要以为你出了宫门就能逃脱哈哈哈哈哈哈哈……”说到最后，大概连他自己都胡扯不下去笑场了。 晏小钥不由得想，这货是入戏太深疯魔了不成！ 虽然最后闹得很不愉快，但时过境迁之后，再听到这样的笑声，她的嘴角也忍不住翘了起来。 然后大概是他的笑声太魔性犯了众怒，总之很快就被消音了，陈澜重新夺回了手机的所有权，只是声音听上去快要吐血了：“要死了，向导说要收回给我的假期了……都怪你！” 晏小钥：喵喵喵？？？ 怪她？这是认真的吗？？ 她一脸的懵逼，为自己鸣冤：“我什么都没做啊！” 陈澜咳了一声：“我说怪你，那就是怪你！” 得了，这位还无理取闹上了。 晏小钥只好说：“行吧，那就怪我吧。”心想不就是一句话的事情嘛，不痛不痒的，还能拿她怎么的了。 结果陈澜说：“那等我上了你那个节目，再找回场子。” 晏小钥“咦”了一声，心说剧组不是不放人吗？董妃这个角色的戏份不轻，等陈澜杀青，《演绎之星》别说录制，说不定都播完了吧。 陈澜说：“之前犹豫了一下，前几期估计赶不上了，但工作室那边正在跟节目组谈，放在后面几期应该能上的。我听说评委导师除了骆冰，还请了汪新白？” 原来是找她打听消息来了。 晏小钥看了梁善一眼，见他专心开车目不斜视，犹豫了一下还是实话说了：“对，剩下一位是黄振江。另外表演指导是孟丽萍老师。” “孟丽萍老师？”陈澜的声音都拔尖了，“她是我的偶像！不行，我得去找向导，无论如何都得叫他放我假！” 晏小钥以为她立刻就得挂电话，都准备好说再见了，结果却听她又说：“对了，岑博扬叫我跟你说，他们公司那边有个新歌mv缺个女主角，他极力推荐了你，过些日子可能会直接联系到你经纪人那边，叫你别太惊讶，也别太感激他。” 岑博扬和曲骄阳一样，都是签约在群星旗下的。群星全名“群星音乐制作有限公司”，前身据说是“群星唱片公司”。虽然也签约了李莳漾和岑博扬这样的演员，但一看公司名字就知道，主打的还是音乐那一块，堪称是音乐领域的鼻祖。 群星主推的新歌mv，品质和口碑还是有保证的。 之前就听陈澜说过岑博扬琢磨着给她介绍工作，当时听过也就算了，没想到他竟然还真的是放在心上找了的。 从踏进这个圈子，她遇到过自私自利满腹算计的小人，也认识了真心实意想要拉她一把的人……或者，可以称为朋友？ 她笑得越发开心，说：“那等以后我再亲自向他道谢吧。” 挂了电话，她主动问梁善：“我这不算是泄露军事机密吧？” 她指的是告诉给陈澜的那些消息。 梁善专心看前面的路，头都没转一下：“节目开始录制，也就开始宣传了，这也不算什么机密——如果需要艺人配合保密的，一开始签合同的时候，就会有保密协议，上面会把要保密的事项罗列清楚的。” 晏小钥仔细想了想，当时签合同的时候，并没有保密协议这一项，于是松了口气。 梁善觉得好笑，说：“既然怕，你可以选择不说的。” 晏小钥想也没想，就说：“她帮过我，所以我也想有什么地方能帮到她。” 梁善侧头看了她一眼，似乎有些讶异——要换了方克，大概是要点评两句，或者脑补些什么的，但梁经纪人性子是真如其名，只憋出了一句：“你和冰冰，还真是像。” 晏小钥：？？？ 骆冰女神……和她？ 不是她妄自菲薄，她是真的很怀疑梁善大兄弟的眼睛，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这个疑问一直等她下了车还盘绕不去。 萧湘下午就回来了，这会儿正在疯狂撰稿中。晏小钥不知死活地凑过去，问：“你觉得我像骆冰女神吗？” 萧妹纸一把推开她挡光的脑袋，万分嫌弃：“一边去，自个儿找个角落脑抽去，别挡着我的光！” 赶稿中的萧妹纸惹不起，晏小钥只能滚到一边去了。但她不死心，又发了微信给楚锐，问：大神，我和骆影后像吗？ 她没叫“女神”，生怕他又来一句“女神没见过”。 大神大概是不忙，消息回得还挺快的——先是一个惊讶的表情，然后…… 楚锐：还能要点脸不？ 果然呐……大神是一点都没留情。 晏小钥发了个暴风哭泣的表情过去：这又不是我说的！ 楚锐：哦……还有谁这么眼瞎？ 晏小钥：梁大经纪人 楚锐：梁善？ 楚锐：不错嘛，看来梁善对你的评价挺高。 晏小钥：？？ 楚锐：他对人最高的评价，就是……你和骆冰真像。 晏小钥：…… 这称赞人的方式，还真是十分的别致啊！在梁大经纪人眼里，骆冰女神到底是有多么美好，才会叫他在看到所有他觉得好的东西时，都能联想到骆冰身上去——又是妥妥的隔壁家的经纪人！ 她的八卦之心蠢蠢欲动，忍不住问：那他怎么评价大神你的？ 楚锐：……你和冰冰，还真像。 晏小钥实在是忍不住，在床上打了两个滚，笑得哈哈哈哈哈……她脑补了一下梁善端着一脸真诚的表情对楚锐说这句话，楚大神脸上的表情——所以，这到底是黑楚锐呢，还是黑骆冰？ 第076章走路看手机，注定要出事 大概是脑补得太厉害了，以至于第二天在丰娱的化妆间里看到梁善的时候，晏小钥一个没崩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梁善一脸懵：？？？ 晏小钥忍不住化身记者采访他：“你夸男演员像骆冰女神的时候，是个什么心态？” 梁善还没来得及回答，正坐在镜子前被造型师倒腾发型的骆冰已经乱没形象地翻了个白眼：“能是什么心态，觉得我像女汉子了呗！” 哎呦喂，这话说出来可没人敢信！ 瞧她一身橙黄色的曳尾礼服，配上亮黄色的绣花小坎肩……这一身要是穿在皮肤不够白身材不够匀称气质不够好的人身上，辣眼睛的土味买家秀是妥妥跑不了的，但穿在骆影后身上，却将她衬托得像是一株妍雅绽放的富丽牡丹，国色天香，容光明艳，不要说食色性也的男人，就是晏小钥多看两眼，都有种要留鼻血想捂鼻子的冲动——万千粉丝心目中最有女人味的梦中女神，怎么会和女汉子搭上边呢！ 晏小钥觉得，女汉子这样的词，用在她身上还差不多。 梁善大概也是这么想的，忙摆手说“没有没有”，急得他整张脸都凶狠起来了。 用楚大神的原话说：骆冰家的那个经纪人，看骆冰是带着厚厚的几层滤镜，估计骆冰就是变成大猪蹄子，他都能通过那些滤镜找到美好的地方，属于脑残粉没得救了。 ——他表达这个意思的时候，必定是十分嫌弃的。 晏小钥只要稍微脑补一下，就十分想笑。 造型师手脚十分利落，不一会发型就做得差不多了，再斜斜地插上一个金皇冠，站起来整体一看，女王气场立马就出来了。 汪新白和黄振江也十分会掐时间，这边骆冰才起身理好裙摆，他们两个就一起敲门进来了。黄振江一身暗红色的云纹马褂，看上去不像演员，倒像是专门搞历史研究的老学者，看到骆冰这身行头，当场就“哎呦”了一声，扭头对汪新白说：“我就说嘛，咱俩就不用收拾什么，收拾得再好看，往人家冰冰旁边一站，照样玩完！” 汪新白是一身纯白的雅痞西服，衬得他气质儒雅风度翩翩的，闻言笑道：“咱们收拾得好看点，给冰冰拎起裙摆来也更赏心悦目呐。” 骆冰啐了一声，索性手一伸，摆了个十分有气势的造型：“小汪子，还不过来扶哀家去摄影棚。” 黄振江哈哈笑了起来，忙把汪新白往前一推：“叫你呢，还不快去！” 汪新白也是无奈，上前把骆冰的手往自己手背上一搭，黄振江一把年纪还很皮，“老皇爷”亲自客串小太监捏着嗓子吆喝了一声“起驾”，就这么前倨后恭众星拱月一般把骆冰女神给接走了。 上午嘉宾进节目组互相熟悉，并开始排演节目里要上台表演的戏份。导师们则是开始拍摄宣传用的海报和短视频，两边同时进行，半点不耽误时间。 骆冰和汪新白也有合作过，走到门边上就十分默契地换了个姿势，变成汪新白半弯着手，骆冰穿过他的手臂挽住他，画风顿时为之一变，郎才女貌十分养眼。 打开门，外面已经架起了摄像机，两人十分娴熟地对着镜头挥手致意，黄振江跟在他们后面出来，对着镜头打完招呼，还调侃了一句：“你们说我这像不像送女儿出嫁的老父亲呀？” 还真像！ 摄影师发出了善意的笑声，来接他们的编导奉献了画外音：“你这样乱拉红线，小心楚骆cp党跑到你微博下面屠版。” 黄振江“哎呦”了一声，拍了拍胸口，一脸心有余悸：“我老了，可经不起折腾，求放过，求放过呀！” 三人就这么边走边说，一路往摄影棚而去，摄像机和工作人员亦步亦趋跟在后面。 在综艺节目里，这些花絮经过后期剪辑，都是有可能放到节目里去的——哪怕不放到正片里，当小花絮用来做宣传视频也挺好的。所以晏小钥和梁善尽量都没有窜到镜头里去，等摄像机走了后才出门，隔着一段距离跟在后面。 晏小钥还很好奇地问：“楚骆cp党？” 梁善解释说：“楚大神和冰冰，合作了几部影片，粉丝大概觉得他们十分般配，就扯出了cp大旗，你要是真好奇，可以去微博上搜一搜。” 晏小钥是真好奇呀。 于是就真拿出手机搜了一波，用户帖子超话还真是应有尽有，内容十分丰富，有图有视频有真相，前世今生甜恋虐恋都齐全了，男神女神赏心悦目站在一起十分登对，看得她都想扛起楚骆大旗来了…… 呜呼，要到什么时候，她才能像骆女神那样光彩夺目，就是站在楚大神身边，也半点不会被掩盖光芒……等等！在想什么呢！——她拍了拍脑袋，把才冒出来的那点歪念一笔划掉，重新端正了一遍态度：好好演戏，出人头地，目标是把曲骄阳给狠狠踩到脚下去！ 走路看手机，越走越慢难免就落到了最后面，结果运气还很不好，路过t型转角的时候，横里正好也有一波人走过来，晏小钥反应慢了一拍，冷不丁就和走在最前面的那个人撞在了一起。 双方都没有走得很急，撞到了也只是各自后退两步，就是手里抓着的东西都掉了出去——晏小钥本能地伸手一捞，因为出手迅捷，竟真的把自己的手机给捞了回来。 另一部手机就没这么好运，“啪嗒”一声掉在地上，顺着光洁的地砖滑出去了老远……场面一时十分安静，所有人都呆了，仿佛没料到会有这么个情况。 晏小钥暗叫糟糕，忙跑过去把手机捡了起来，这手机质量还不错，这么摔出去都没碎屏，只是边角多了两条轻浅划痕，不仔细看还看不出来——她松了口气，拿着手机屁颠屁颠跑回来，递回给原主：“对不起，我一时没注意撞到你了，不过手机应该没摔坏，你检查一下……” 刚才不由自主被飞出去的手机吸引了全部注意，到这会儿她才看清，她撞到的是个长得俊秀帅气的小伙子——这张脸有些眼熟，她说话说了大半，才后知后觉地认出来。 王一江…… 她把节目组请来的嘉宾给撞了！qaq 第077章熊孩子熊起来的时候 节目第一期邀请到的嘉宾有三个，王一江是唯一的男演员。 从外界流传的信息看，他是正统的科班出身，只是还没毕业就因为帅气出众的形象一眼被导演挑中，参演了一部校园偶像剧，狠狠大火了一把——他的许多同学还在为跟组实习东奔西跑的时候，他已经有不少剧本送上门了。但这对他而言，也是有利有弊的，因为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没能摆脱偶像剧给他带来的固有印象。 并且，可能是偶像剧演多了，入戏有点儿深，行事脾气也跟他剧里演的那些角色靠拢了……比如现在，面对晏小钥的道歉，要是换了其他人，哪怕是大牌如楚锐骆冰这样的，就是心里不痛快，在镜头下装都会装成有涵养的样子，偏王一江连装都不装一下，直接张口就骂：“搞什么，你走路不长眼睛啊！” 所有人包括摄像机：？？？？？ 这孩子不会是拿错剧本了吧…… 晏小钥拿着手机愣了一会儿，众目睽睽之下不好跟熊孩子一般见识，只好又诚心道了一遍歉：“对不起，我也不是故意的……” 哪知道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你要不是故意的，怎么摔出去的是我的手机，不是你的呢！” 得！原来这熊孩子计较的是这个！但你自个儿的手机自己没能捞住，还要怪别人的手不够快呀？！ 晏小钥有满腹的槽点想吐。 王一江表示不想听她吐槽，直接扬手一挥，就把她递过来的手机一巴掌给打了出去——可怜那手机先是甩在了墙上，又反弹落下，掉到地上的时候终于没撑住，华丽丽碎屏了。 所有人包括摄像机包括晏小钥：“……” 这熊孩子怕不是有病吧？！！ 眼看着节目还没开始，就要闹得不能收场了，跟着王一江一起来的助理也不能再装死下去了，硬着头皮提醒：“一江哥哥，摄像机还拍着呢。” 但熊孩子熊起来的时候，是没有理智可言的，这哥们也是刚，直接就说：“摄像机不就是用来拍我的，它要不拍着还扛过来做什么？！” 摄像机：……说得好像很有道理。 晏小钥也无语了。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遇到熊孩子，大抵也是一样的。 她正犹豫着要不要再弯次腰，把那手机捡回来，但已经有人快她一步弯腰拾取——梁善也是走着走着才发现晏小钥没跟上来，原本是打算不管的，但想想到底是骆冰带过来的人，就又回头找了过来，没想到会看到这么一出。 他捡起手机翻看了一下，怕王一江再闹别扭，就顺手交给了王一江的助理，说：“摔坏了，要送去修一下。” 梁经纪人脸凶块头大，小助理吓得没等王一江同意就畏畏缩缩地接了，这让王一江觉得很没有面子，更加不爽了：“谁说要修了！” 梁善点了点头，从善如流地说：“不修也好。你这手机都已经不是最新款的了，新生代偶像用旧款掉身价的，正好可以趁这个机会换成新款。” 王一江愣了一下，他都还没想到这一茬呢！ 但他觉得这话十分有道理！ 身为偶像，应该站在时尚的最前沿，而不是被时尚甩在后面，要是被粉丝发现她们最喜欢的一江哥哥用的竟然是旧款手机，会心疼死的——惊觉自己“失误”的王一江偶像立马扭头骂助理：“还呆着做什么？买手机去呀！” 小助理如梦初醒，匆匆忙忙地跑了。 场面急转其下，简直堪称神转折。 晏小钥觉得，不在骆冰面前的梁善，还是十分担得起“影后经纪人”这个设定的。 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在窦宏中手底下混，什么鬼畜场面没见过，这会儿也回过神来了，打圆场说：“另外两位嘉宾已经到了，咱们还是赶紧过去看看是哪两位美女吧！” 她这是四两拨千斤，打算小事化无把人哄到休息室再说。 王一江可能也觉得酷炫够了，没有再闹下去，临走时用四十五度角斜视晏小钥，非常狂拽地丢下一句：“不要让我再看到你。” 说完，带着工作人员和摄像机扬长而去。 晏小钥：“……” 她很想嗷一句：臣妾做不到啊！ 那是嘉宾，她是助演，按照节目组的安排，不出一个小时，他就又得被迫看到她了——真不知道那时候她是该心疼他呢，还是心疼自己。 梁善看她一脸无语，就说了一句：“人不轻狂枉少年，至少他的那些粉丝，还是很吃他这一套的。” 晏小钥是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送出两字评价：“呵呵。” 梁善要去摄影棚看骆冰拍宣传，晏小钥则去练习室找孟丽萍——她是助演，孟丽萍是表演指导，都是协助嘉宾完成表演的，窦宏中索性就把她丢给孟丽萍打下手了。一个乐意学，一个乐意教，彼此原本就是熟悉，这个安排，也算是皆大欢喜了。 晏小钥过去的时候，练习室里还很安静，摄像机已经搭好，但工作人员显然都去跟摄影棚导师和休息室嘉宾的拍摄去了，孟丽萍一个人坐在里面，正拿着一沓纸翻看，边看边写。看到晏小钥还有些惊讶，说：“怎么不去看他们拍摄？” 她还想着年轻人，好奇心重，还喜欢看热闹，才没有一开始就叫她一起过来。 晏小钥说：“我是来演戏的，又不是来当吃瓜群众围观的。” 孟丽萍忍不住笑了。 她伸手把晏小钥招了过去，把手里正在翻看的剧本递给了她：“你看看吧，等会儿要排的戏，就在这里面了。” 晏小钥接过来快速地翻看了一下，一共五个剧本，也就是五场戏，从古装剧到现代戏都有。按照节目组的规定，三位嘉宾在休息室里汇合之后，就会拿到表演单，上面列出来的就是这五场戏了，供嘉宾自由选取其一。 剧本都是导师们商量决定的，连晏小钥事先都不知情。 “也不知道他们会选哪一场……” 第078章要么换助演，要么换剧本 孟丽萍问她：“要是你，你想演哪一场？” 晏小钥下意识地又翻了一遍剧本——这样的命题最不能提了，明明被动得只能等别人做出选择，可一旦被人问了这样的问题，她还是忍不住去思考去设想——最后她把其中一份剧本单独拿了出来，拎着剩下四份哀叹：“都好想演……非要做个选择的话，那我选择放弃这个，演剩下的这四个。” 孟丽萍：？？？ 她都怀疑刚刚是不是说错了题目，明明是选一弃四的单选题，怎么就叫她硬生生给答成了弃一选四的多选题…… 孟丽萍哭笑不得，从她手里把唯一被嫌弃剔除的那个剧本拿了过来，一看果然是《刺客》那场——她会放弃，不过是因为之前在她的培训课上已经表演过了，是一盘尝过味道的旧菜了……这丫头，就像是饿了许多年，如今面对一桌子的好料，迫不及待地想要尽数吃下，去品尝各种味道，也不怕吃得太急噎着了。 她很是无奈地把那四份剧本都拿了回来，又把《刺客》的剧本重新递过去，说：“很遗憾，《刺客》这场戏被选中的概率，高于百分之五十以上。” 晏小钥愣了一下，一时反应不过来。 孟丽萍说：“这次的导师里面有骆冰，《刺客》是她拿下金百花奖影后的作品，无论是向经典致敬，还是跟导师示好，这都是很好的选择，嘉宾只要不是太笨，都知道该做什么选择……除了《刺客》，剩下的概率应该就在这部戏上了。” 她从剩下的四份剧本里抽出一份，递给她。 晏小钥低头一看，是《我们的馆主》。 这回她的反应很快：“因为这是汪新白主演的？” 孟丽萍点了点头，说：“五部戏里面，和导师相关的就是这两部。趁着还有些时间，你好好看看吧。” 这就像是考试前押题。 但事实证明，孟老师押题，堪称神准。 前方很快传来消息，三位嘉宾在休息室里经过一番讨论和思想斗争之后，最后两位选了《刺客》，一位选了《我们的馆长》。 晏小钥：“……” 还真是……一点惊喜都没有。 选好了剧目，三位嘉宾就拿着剧本组团往练习室这边来了。推开门看到里面等着的孟丽萍，不管事前知不知道，三人都表现出了惊喜——只不过艾奚和舒蕾是喜大于惊，而王一江则是惊大于喜了，他瞪着藏在孟丽萍背后的晏小钥，怒道：“你怎么在这里？！” 所有人：？？？？ 被许多双眼睛加摄像机的镜头集火，晏小钥有点儿头皮发麻，只好吃力地开口：“……我想我可以解释的。” 但是，王一江不想听她解释。 他气愤地指责：“我已经警告过你，不要让我再看到你！你竟然还追到这里来，简直是不知死活！” “不知死活”的晏小钥一脸的无语。 她很想吐槽一句：这熊孩子，简直是有毒！ 但众目睽睽之下，对着镜头，她怂得没敢说出口。 孟丽萍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这个训练室如今是她的地盘，被突如其来的魔场面弄得呆了呆后，好脾气地笑道：“她不是追着你过来的，她是节目组请的助演，本来就应该在这里。” 王一江懵了，头上冒出了一串的黑人问号，好一会儿才干巴巴地问：“……助演？她也是演员？” 晏小钥咳了一声，自我介绍道：“我是助演晏小钥，请多关照。” 王一江一脸“她竟然也是演员”的玄幻表情，压根没反应过来。艾奚性格外向，立马甜甜一笑，接了一句：“你好，我是艾奚，请多关照。” 舒蕾看上去稳重些，跟着打了招呼后，还多补了一句：“希望合作愉快。” 两边认完了人，王一江才回过神来，他恶狠狠地瞪了晏小钥一眼，说：“我要换人！” 所有人都转头看他，神色不一而同。 王一江脾气上来还真是不管不顾的，指着晏小钥就说：“把她换了，我拒绝跟她同台演戏——她刚摔了我的手机，我还没找她算账要赔偿呢！这样还同台演戏，岂不是显得我很没有节操！” 晏小钥一脸懵逼。 ——我摔了你的手机？摄像机可全都拍下来了还敢这么碰瓷的？ ——你家的节操就值一部手机啊？？ 槽点太多，她都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吐比较好了…… 艾奚和舒蕾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神展开给惊到了，摄像机还拍着呢，谁不得顾着点形象呀，这大兄弟也太“耿直”了吧……艾奚下意识地想提醒他，却被舒蕾不动声色地拉了一把。 孟丽萍倒是很镇定，问：“你要无实物表演？” 王一江一脸茫然地看着她。 孟丽萍说：“不要助演和你同台，不就是要一个人演一出无实物表演吗？” 王一江：“……” 孟丽萍的意思很明显，要么就是助演搭戏，要么就无实物表演，两者选一，别无他法。这助演又不是市场上的青菜萝卜，眼看着就要录制了，还能临时换一个的。 王一江倒也不傻，他看了艾奚和舒蕾一眼——艾奚没反应过来，舒蕾笑了笑，说：“无实物表演看上去挺傻的，影响节目效果，我和艾奚还是听从节目组的安排，麻烦小钥助演帮忙配戏了。” 艾奚也忙点头。 她们十分乖觉，明明安排了助演，还要选择难度更大的无实物表演，那不是脑子有坑嘛！——王一江一看这架势，十分难受。按照节目的规则，他们三个人只有一个人能晋级，现在她们选了普通模式，他却要选择困难模式……大丈夫能伸能屈，其实再忍一下也没有什么的。 晏小钥看他表情变过来变过去，就知道他内心的挣扎有多么剧烈了，本着不跟熊孩子计较的原则，她咳了一声，主动问：“你是选了《我们的馆长》吧，我看了剧本，是馆长和他夫人争执的一段戏。还真巧，馆长也姓王呢……” 王一江的表情跟吃了苍蝇一样了。 他竟然还要跟这个女人演夫妻！ 这肯定都是设计好了的！ 他不能叫这个妄图引起他注意的女人得逞了！ 飞快地转动脑筋，急出一脑门子的汗，他终于急中生智，一把抢过艾奚手里的剧本，又把自己的塞了过去：“我和你换！” 艾奚：？？？？？ 晏小钥：…… 第079章做综艺节目就像放羊 身为节目的总制作人，窦宏中时刻掌握着节目的录制情况和进度。他人虽然在摄影棚里，但练习室里发生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他这里。 窦制作气定神闲，微微一笑，说：“随他去吧。” 来请示的工作人员心领神会。 骆冰和汪新白坐在他旁边，正在围观黄振江被摄影师摆来摆去地凹造型，闻言转过头来，调侃了一句：“你这是想当甩手掌柜了呀。” 窦宏中翘着个二郎腿晃呀晃的，一边盯着摄影师那里，一边说：“这做综艺节目，就像是放羊——你不能什么都管着呀，那是圈养，看养在圈子里的羊有什么意思呢？得放养呀……放出去，看它们肆意狂奔打闹，那才有趣，才真实啊！” 也就是他，敢当着邀请来的大牌明星，说这样的话。 汪新白转头对骆冰吐槽：“得！我们都成窦羊倌手里的羊了。” 骆冰看着还挺开心的，说：“那我们得叫放羊的看看，羊也是有小脾气的！” 窦宏中大惊，二郎腿都不晃了：“都放养了还有小脾气呀，那圈养不得是暴脾气了？不行不行，冰冰女神你可得悠着点，别把我这台子给拆了啊！” “我这小胳膊小腿的，还能掀了你的台子？”骆冰啐他，但眼波流转，转眼又变了神色，“不过老窦，新节目第一期你难道不想整点儿火辣劲爆的，把节目的话题和热度彻底给带起来？” 汪新白一听这话，就知道要完。 因为窦宏中这货，就爱吃这一套！ 果然，就见他把腿放下来，手指在椅子扶手上敲呀敲，本来还想装一下沉思的，结果深沉不到三秒钟就憋不住问：“你有什么好点子？” 骆冰也不矫情：“孟丽萍老师知道我们定的剧目里面有《刺客》，就跟我说了一个很有趣的事情……我听了之后很好奇，费了点周折要到了当时的录像，你们要看看吗？” 她嘴上问着要不要看，手里动作却十分利落，话还没说完，就拿出手机点了几下，直接递了过去。 一看就是早有准备的。 窦宏中呵呵笑了两声，说：“你这是给我下套呀！” 骆冰问：“那你钻不钻？” “钻啊！”窦宏中顺手就接了过来：“咱骆冰女神给的，别说是套，就是火圈也得钻呐。”他心情很不错，把骆冰捧得十分受用。 汪新白表情是抗拒的，但身体却很诚实，不由自主地跟着凑了过去。 手机里的视频不长，很快就看完了。看完之后，窦鬼马默了一会儿，然后给出了很中肯的评价：“这还真是……该那傻羊羔送上门去！”他转头对骆冰说：“我做节目最喜欢放养的，只要你不拆了我的台子，随便你怎么折腾了。” 汪新白啧啧了两声，一脸的痛心疾首。 他们这里谈笑风生其乐融融，练习室那边的嘉宾，却是全然不一样的画风——艾奚莫名其妙地被换了剧本，冷不丁叫她一个青春靓丽的女演员去反串温文儒雅的王馆长，她觉得这简直是直接送了她个便当，跟淘汰她没什么两样了，自然不服。 但王一江不讲理起来，也真的是不讲理。 眼看着这么闹下去，节目都不用录了，孟丽萍当机立断，给艾奚换了个剧本——还是《我们的馆长》这个剧目，但是把场景从王馆长和夫人的对手戏，变成了馆长夫人和女儿的对手戏——不需要反串，艾奚才勉勉强强地应了。 编导赶紧叫助理去找对应的剧本过来。 这么一来，《我们的馆长》这场戏，就要放到后面去了。 只能先排《刺客》了。 节目组也不知道是谁选的剧本，《刺客》这场戏非常凑巧正好是之前情景模拟课上被孟丽萍拿来教学的那一场——舒蕾和王一江是嘉宾，自然分别选了女主角阿四和男主角马公子，剩下小六这个角色就又落到了晏小钥身上了。 《刺客》这场戏，“小六”这个角色，她之前来来回回研究过很多遍，吃得不要太透，倒是不用担心演砸。虽然很想挑战新的角色，可毕竟是第一次上节目，还是稳妥一些的好——出于这样的考虑，她心里还是松了口气的。 私心里觉得大概是孟老师在照拂她，所以心里十分感激。 孟丽萍虽然是被请过来当表演指导的，但不是真的老师，这些嘉宾都已经有名气了，和银艺那些还没出道的新人不一样，有时候真的去指导，人家不领情还容易记仇得罪人。所以孟丽萍给自己这次工作的定位很清楚，只要排出能上台的戏就可以了，上了台之后，自然有三位导师去点评。 舒蕾的戏很平稳，挑不出特别出彩的地方，但也没有什么疏漏，总之无功无过，孟丽萍只稍微提点了几句，就给放过了。她的注意力几乎全在王一江身上，因为这货把好端端一个温和纯善的马公子，演成了古代版风流小少爷…… 这还不是最要命的。 熊孩子记仇，和她对戏的时候，风流小少爷还有黑化成霸道少爷的趋势……晏小钥觉得，若阿四遇到的是这么个马公子，估计早就下手给咔嚓掉了，根本没有小六什么事！ 孟丽萍又是讲解又是示范的，才勉强把他的风流霸气给扭过来几分。 心力交瘁。 一直到下午二点多，这场戏才排得差不多。 紧接着是《我们的馆长》。 这部戏对晏小钥而言，完全是陌生的。 剧本又是临时换的，连早上抱佛脚的那点熟悉都没了。 好在艾奚性子活络，比王一江好相处很多，两人拿着剧本先对台词，再慢慢脱开剧本，还算是排得顺利。 只是这场戏里的馆长夫人已经四十岁有余，叫艾奚这个才二十来岁的年轻姑娘来演，总有种心有余而力不足的违和感。 等摄影棚那边都拍完了，窦宏中才慢悠悠晃到这边，站在摄影机旁边看，也不知道在琢磨个什么鬼主意，全程姨母笑——配上那张天生的小黑脸，简直不忍直视。 总之这一天下来，把晏小钥累得够呛。 晚上睡觉前，她收到了楚锐主动发过来的消息：怎么样？ 问得没头没脑的。 晏小钥：开心到飞起~ 楚锐：哦？ 晏小钥：和不同的演员对戏，就是完全不同的感觉……十一期节目，我还能和好多演员对戏呢~ 楚锐：不错 第080章正式开始录制节目 寥寥几句话，字数简短到加起来十个手指头都还能数得过来。 但却像一记强心的兴奋剂。 晏小钥原本是开心到想飞起，现在是直接就飞起了——先是戏精附体一会儿演小六，一会儿演王馆长的女儿，演着演着两个角色还能串个戏。然后进了浴室洗澡洗衣服还不忘念台词……这也就算了，念着念着变成哼小曲儿，最后还引吭高歌，曲调飞得萧湘忍无可忍，恨不得当场把她给掐哑了！ 兴奋成这样，还以为晚上要睡不着了，结果却是一夜好眠。 第二天，是正式进演播厅录制了。 晏小钥起了个大早，原本还觉得够早了，结果到丰娱的时候，骆冰都已经开始化妆了——她今天穿的是个搭黑色外套的红色小礼服，比起昨天要随意很多，但十分性感热辣，叫人挪不开视线。 晏小钥上去跟她打招呼。 她看到晏小钥心情还不错，调侃了她一句：“来得这么早，不会是第一次上节目太紧张，昨晚上没睡好吧。” 晏小钥抿嘴笑，说：“睡得好，才能起得早呀。” 骆冰笑了笑，没再说话。 不止她要化妆，晏小钥也是要化妆的——只是晏小钥要化的是角色妆，而且她是助演，还没资格用专门配给导师的化妆师，所以打完招呼就打算转头去隔壁化妆室了。 结果她正要走，骆冰又叫住了她。 “没有紧张就好。”她说。“你好好演，要是演得好，我送你份大礼。” 大礼？ 晏小钥被勾起了好奇心，下意识转身问：“什么大礼？” 但骆冰却连头都没有回，只说：“别问，现在要是说出来，这惊喜不就没有了嘛。” 晏小钥：“……” 她想说，照着这两天她对骆冰女神的了解，她很怕这大礼是惊吓而不是惊喜！ 心情十分的七上八下。 隔壁化妆室除了化妆师和助理，还没有人来。第一场戏是《我们的馆长》，等她换上姜黄色的衬衫藏青的长裤梳两条麻花辫，变成了王馆长的女儿，嘉宾们才陆陆续续到了。王一江穿得骚气十足，看到晏小钥这一身，自然要狠狠地嘲笑一番了。 晏小钥懒得理他，索性跑去演播厅等了。 窦宏中已经在演播室里了，正和孟丽萍说着话，转头看到她，就勾了勾手指叫她过去，说：“你要知道，这原本都是小彤彤的，她不介意把机会分你一半，但我很介意，你要是演不好，我就立马把你换掉！” 孟丽萍笑着打圆场：“别说得这么可怕，你这样吓她，本来能演好的，都要叫你吓得演不好了。” 晏小钥之前敢下嘴咬他，现在更是不怕了，一边点头一边笑嘻嘻地说：“就是就是，我要是演砸了，肯定是因为你吓我！” 窦宏中啧了一声，撸了把袖子：“哎！我说你这丫头，胆儿还见长了啊……”话没说完，旁里就传来一个格外清脆悦耳的声音：“谁的胆儿见长了呀？” 三人转头望去，就见穿着白色长裙的大美女提着裙摆袅袅绕绕走了过来，脚步轻盈得仿佛是林间踏雾而来的精灵，正在调试中的灯光打在她身上就像是渡了一层光，有种纤尘不染的纯净美感。 晏小钥看得眼睛都直了，心说娱乐圈里从来不缺俊男美女这话，说得还真是一点都没错了！ 大美女一路走到他们面前，窦鬼马早就把土气冲天的晏小钥给忘到脑后了，竖着两个大拇指夸赞说：“哎呦喂，咱们姜大美女今儿又美出新高度了呀！” 姜大美女笑骂了他一声，才问：“你这边什么时候开始？我下午还有个节目要主持，你可不能耽误我正事呀。” 窦宏中说：“姜大美女仗义相助，我怎么都不能耽搁你正事呢——我现在就去催，保管一个小时咱们就好戏开场！” 说罢，还真挽着袖子风风火火地走了。 晏小钥目送他离开，心里佩服得不行。 丰氏娱乐最强势的版块是综艺，所以旗下不但有优秀的节目制作人，更有不少高人气的主持人，姜欣欣就是这其中被公认为一姐的金牌主持，与卓维康这位被称“名嘴”的一哥并称丰娱双金，网上更是将她评选为最美丽的主持人。 没想到窦鬼马竟然请了她来当新节目的主持人。 别说晏小钥，连孟丽萍都有些吃惊。不过老戏骨就是老戏骨，脸上半点都看不出来，若无其事地和姜欣欣寒暄闲聊上了。 窦宏中亲自去催，速度果然快了许多。不一会儿就开始放观众进演播厅了，人一多，你一言我一语自然热闹，晏小钥从后台探头出去看，才终于有种要上节目了的真实感。 等到正式开始录制，姜欣欣才一登场，就立刻引来掌声和欢呼声一片，她按照流程先介绍三位嘉宾上场，艾奚甜美、王一江帅气、舒蕾柔婉，三人三种风格，分别引来了三波掌声，演播厅里的气氛算是调动起来了。 姜欣欣不愧是金牌主持，拿着话筒舌灿莲花地和三个人聊，既介绍了嘉宾们的情况，又说明了节目的规则，然后抛出问题——你们觉得评委导师都会有谁？ 三位嘉宾配合着装不知道，一连报了好几个圈内知名的演员，王一江才报出一个“黄振江”——可算是靠边了，姜欣欣忙问：“一江怎么会觉得有黄老师呢？” 王一江一口白牙笑得十分帅气，说：“黄振江老师的皇帝演得特别好，我很崇拜他！” 晏小钥在后台笑得差点喷出来——以自己的帅为傲的人，竟然崇拜貌不惊人的黄振江，他就是选汪新白都有说服力一点！她觉得王一江这骚包崇拜的大概不是黄振江，而是他演的那一个个皇帝，毕竟皇帝都是狂拽酷炫的嘛。 “那么恭喜我们的一江，今天他就要和自己的偶像面对面了！” 姜欣欣很善于掌握节奏，以此为契机很快就开始介绍评委导师出场。先是黄振江，然后是汪新白，最后是骆冰，观众的尖叫声一浪高过一浪，简直能把演播厅的天花板给掀飞了。节目的气氛瞬间被带到了一个小高潮。 第081章没有台词的内心戏 节目开始后，孟丽萍也坐到了特别嘉宾的位置上去了——她作为表演指导也是要被主持人介绍到的。 于是到最后，和晏小钥一样被留在后台的，反而是窦宏中这个制作人。就见他一手插在兜里，斜倚在舞台边缘，看舞台上的人熠熠生辉，舞台下的人声声尖叫，忽然露出一个笑脸来，说：“有些人，天生就应该待在聚光灯下，活在镜头里。” 晏小钥猜不透他说的是谁，听得一脸懵，不明白他怎么突然就文艺起来了。 窦鬼马也不知道是被触到了那根弦，竟然还回过头来问她：“你觉得，你也是这样的人吗？” 这个问题实在是太尖锐了。 问一个还没能走到聚光灯下，从来没有在镜头里活过的人这样一个问题，晏小钥表示她真的有些回答不上来了。 舞台上，五个剧目已经全部投影在大屏幕上，嘉宾们分别选好了自己要演的剧目。艾奚紧接着就要表演，先下来换装了，王一江和舒蕾还留在台上，被问选择《刺客》的理由——舒蕾很明显是因为骆冰这个导师，但王一江……他总不能说是因为嫌弃《我们的馆长》要和某个居心不良的女人演夫妻吧，只好硬着头皮胡扯了。 扯掰完理由，艾奚还没化好妆，主持人毫不犹豫地宣布进入广告时间，看完一波广告回来精彩继续——当然，演播厅里只是进入了中场休息。 道具师趁着这时间把舞台布置了一番，乍一眼看和电影里有个五六分像。 等了没一会儿，艾奚就化完妆回到舞台上了。原本青春甜美的小姑娘带上假发描上皱纹再换上一身灰扑扑的衬衫长裤，活像是换了个人，一下子老了二十岁。 编导早就提醒晏小钥要上场了。 窦鬼马难得温和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准备上场了，去吧。有些答案啊，需要自己慢慢去找的。” 他就这么轻轻一推，晏小钥就被这样推上了久违的舞台。 孟丽萍换了剧本后，《我们的馆长》这场戏就变成了母女之间的冲突——王馆长的妻子是王馆长年轻的时候知识青年下乡认识的，虽然后来跟着王馆长进了城，但依旧保留着骨子里的勤劳朴实。家里清贫，她就缩衣节食，用心安排一家人的生活，没有什么怨言，但王馆长的女儿不一样。 王小娟出生在农村，但长在城里，开始的时候谁家条件都不好，也感觉不出有什么。后来周围的人日子慢慢过好了，穿得渐渐光鲜，开始追星，学着化妆，却只有她还是连件新衣服都买不上，一直都是土巴巴的模样，这样的环境下久而久之连大人都会觉得自卑，何况是青春期的少女。 于是在回到家里看到她妈正在给她缝补衣服时，彻底爆发，劈手夺过衣服用剪刀绞了个粉碎。 晏小钥紧紧抿着唇，一言不发，咔嚓咔嚓剪得十分利落，那阴郁的神色，仿佛剪的不是自己的旧衣服，而是同学身上那些簇新鲜艳的新衣服。 艾奚像是被吓住了，呆了一会儿才心疼地扑上来，想要把衣服抢回去。 这是一段没有台词的戏，歇斯底里却无声无息，母女两个争抢一件破烂的衣服，中间还悬着一把剪刀，十分惊心动魄——她们抢的是衣服，又仿佛不是——艾奚再一次被推搡出去后，她终于放弃了，站在原地没有动。 作为母亲，面对突然爆发的女儿，她没有责问，也没有安抚，她只是觉得不忍心看下去，于是转过身捂住脸，肩膀抽动了几下。 把衣服绞得粉碎后，晏小钥说了第一句台词：“妈，我要买衣服。”她抬起头，几乎是一字一顿地强调：“新衣服。” 艾奚愣了一会儿，才说：“好。” 之后的剧情，是馆长夫人拿出了家里存钱的铁盒子，翻遍了也只有不到十块的散碎零钱——一个三口之家所拥有的，竟然只有这些钱。王小娟不相信，质疑她妈是不肯给她买新衣服才用这种方法诓骗。王夫人从不抱怨，并不是对生活的重压无动于衷，有些东西压在心底太久，久得她都不敢显露出分毫，但面对女儿的质疑，她终于也没有憋住。 不过她终究是个母亲，最后拿出了结婚的时候，王馆长唯一送给她的礼物，一个珍藏的银镯子。 这场戏是昨天排了大半个下午的，所以演得还是很流畅的。 演完之后，艾奚留在台上等导师的点评，晏小钥则下台了——原本她应该立刻去化妆间，准备下一场《刺客》的戏了。但她没看到舒蕾和王一江回来，想着化妆师应该还忙着，就索性站在后台偷看。 窦鬼马还站在原来的地方，瞥了她两眼，但没吭声。 台上姜欣欣问：“汪老师，现在心情如何？” 影片里，王馆长一角就是汪新白演的，所以第一个被问到的就是他了。汪新白早有准备，捂着心口就说：“我心疼呐！都怪我太没用，看把老婆孩子给苦成什么样子了啊！” 这话得到了另外两位评委的一致认可。 黄振江甚至还指着他说：“各位姑娘可擦亮眼睛，像他这种的绝对不能嫁！” 姜欣欣笑道：“可我怎么听台下观众都在喊着要嫁呀！” ——几个人三两句俏皮话，原本有些压抑的气氛立马又活泛过来了。 汪新白既然先开了口，点评就从他开始了：“说实话，演得真的很不错。尤其是最开始的那段——我们这些学表演的都知道，没有台词的内心戏是最难演的，连语言都不能表达出来的东西，肯定是十分复杂的。这些东西要演出来很不容易，所以能演成这样，叫我看了都觉得心疼，真的是很不错了。” 隔壁骆冰横了他一眼：“你这话是摸着良心说的吗？” 汪新白一脸的无辜：“必须是啊。” 骆冰说：“那我必须说，她演的这场，还真担不起你一句很不错！” 汪新白好脾气地哦了一声：“那骆影后有何高见？” 第082章少年你对打脸一无所知 骆冰转眼看他，眼神里带了些没好气：“咱俩关系不错，我记得这部影片播出的时候，你还特意邀请我去看了。这个场景我至今还记得清楚，因为王小娟剪衣服的时候，余青演的妈妈一直静静地看着，没有挪开过视线，最后从她眼眶里掉出了一滴泪——就是这滴泪，让我知道她心里压着的东西绝不比王小娟少。她苦呀，但是她不能说也不能哭，所以后面才会爆发出来。” “但是你呢……”她转头看艾奚，“你背过身去是个什么意思？那是你的女儿，你知道她心里苦，你帮不了她，连看着她发泄的勇气都没有吗？” 艾奚被说得十分尴尬，红着脸试图辩解：“我只是觉得不忍心……” “不忍心？”骆冰做了个恍然大悟的表情，点了点头——她似乎是接受了这个说法，但眼波一转，却露出了一个明晃晃的嫌弃表情，“不忍心，所以你背过身去；不忍心，所以你掩面哭泣……我怎么不记得，你那老婆是这么个软弱角色呀？” 她后面这句话，是对着汪新白说的。 汪新白咳了一声，试图描补：“你也说，余青演的时候，也是掉了眼泪的……” 他还没说完，就听骆冰冷哼了一声：“这能一样吗？”她甩手拍了下桌子，“余青那滴眼泪掉下来的时候，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你应该知道，那不是眼泪，是角色极力克制着自己，却还是压不住心里的苦，不小心流露出来的冰山一角！可她呢？她不忍心看女儿发疯，所以掩面痛哭，这除了软弱还有什么？把一个如此坚韧隐忍的角色，演成了这个样子，你竟然还说演得很不错……你摸着良心说，你对得起余青的表演吗？” 她这样毫不留情地咄咄逼人，汪新白也多了些火气，说：“你不能这样不讲道理，余青是余青，艾奚是艾奚——她这个年纪，能有这样的表演，已经是很不错了。和她同样资历的，演得不如她的比比皆是，你不能光看她演得不好的地方，也要看她演得好的地方，要给年轻人鼓励。” 骆冰说：“多给一些鼓励，就能演好戏吗？你每年都被提名的演技，是别人鼓励出来的？” 两位导师就这样争论了起来，把艾奚和观众吓得不行，就怕他们一言不合就友尽了。 黄振江看看那个，瞧瞧这个，终于也忍不住插嘴进去了：“行了行了，要我说两位说得都有道理——年轻演员要多鼓励，也没有错，但光是鼓励成就不了好演员。忠言逆耳，良药苦口，骆冰把艾奚的不足之处指出来，也是为了她好，就是话说得尖刻了一些，缓和点就更好了……” 这话各打一巴掌，听着十分中肯有道理。 老皇爷还真是如汪新白所说，是和稀泥的一把好手。 晏小钥在后台都看得捏了一把冷汗，等黄振江出来打圆场才松了口气。 窦鬼马心情很好，问：“你还真信他们演的这一出呀？” 演的？ 晏小钥呆了呆，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之前好像是说过这样的话。现在那三位大佬还真的就跟之前说的那样，一个唱了白脸，一个扮了黑脸，一个负责和稀泥，牢牢地把握住了节目的节奏，果真是人生如戏全靠演啊——竟连她这个知道真相的人都差点给骗过去了。 她十分的唏嘘。 窦宏中却仿佛看穿了她的小心思，说：“不用看了，你一个助演，导师就是说破天去，也不会点评到你身上的。” 晏小钥被他戳破心思也不脸红，眼珠转了转说：“谁说我想被点评了。我就是想听听导师的高见，顺带着学习学习，这也不行呐？” “行！怎么就不行了！”窦宏中看着她，那小表情皮笑肉不笑的：“但我好歹也是付了你工资的，你当着我的面摸鱼，这合适吗？还不给我滚去换装，等着我换了你啊？” 当着金主爸爸摸鱼看好戏的晏小钥被他这么一说，顿时觉得心虚，遂麻溜地往化妆室滚去了。 王一江已经化完妆了，半路上遇到晏小钥，抬起高傲的小脑袋哼了一声，说：“别给我拖后腿，不然给你好看！” 晏小钥：“……” 少年你对打脸一无所知啊！ 她忽然觉得评委对助演不点评，是一件非常仁慈的事情。 看外面骆冰女神啪啪打脸的架势，王一江那连孟丽萍老师都忍不了的狂拽酷炫演技，八成是要被无情屌飞的！ 同情这可怜的少年吧，阿门！ 大概是她看智障的怜悯眼神太过明显，连神经迟钝如王一江都察觉到了怪异，问：“你那是什么眼神？” 晏小钥还赶着去换装，没工夫和他纠缠，就好心提醒了他一句：“脑袋别抬得那么高，看到鼻孔了，黑乎乎两个太丑了。” 王一江：“！！！” 他最忌讳变丑了，吓得赶紧低头，果然就没工夫再找茬了。 晏小钥到化妆室的时候，舒蕾也已经差不多了，但她化完了妆也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坐在那里翻看剧本——不是空装样子，而是真的看，并且看得很认真，似乎是逐字研究要把台词背得滚瓜烂熟。 等晏小钥从王小娟变成了小六，舒蕾才收了剧本，和她一起回演播厅。 演播厅里又中场休息了。舞台上的布置已经换成了《刺客》的场景，艾奚站在台下三位评委导师面前，正和他们聊着天，看她的表情，似乎聊得还算愉快。 姜欣欣是真的赶时间，她原本正和窦宏中说话，一看到晏小钥她们回来，就立马说：“继续开始吧。”说完，拿着话筒拎着裙摆就回台上去了。 众人接收到她这个信号，分别各就各位。 《刺客》的这场戏，晏小钥是演熟了的。 她跟舒蕾王一江并没有什么过节，所以并没有用当初对付贺菲菲徐远帆时的那种极端演法，而是循规蹈矩地配合着演——舒蕾依然演得很稳，甚至比昨天排练的时候还要演得好一些，但也不知道为什么，晏小钥总有种无处着力的感觉。 她觉得自己肯定是魔怔了，到最后竟然觉得还是跟王一江对戏更轻松顺畅一点……要命了，难道她已经堕落到跟不上好演技的节奏，反而和狂拽酷炫演技同频了？！ 这不科学！ 第083章请助演小姐再回舞台 晏小钥是带着深深的自我怀疑走下台的。 她也不急着卸妆，正大光明地躲在后面看好戏——她这期的任务都完成了，就是窦鬼马都不能再说她什么。 台上导师点评，唱白脸的汪新白还是挑好的夸了夸，这其实也是件难为人的事情，因为他在给王一江点评的时候，连“帅”都拿来凑数夸了。 骆冰笑吟吟地看着他。 汪新白心态明显还不够坚强，被她看得心虚，都夸不下去了，忍不住问：“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骆冰说：“我就是想看看，你除了帅，还能夸出点什么东西来。” 汪新白摸了摸自己的良心，觉得真夸不出来了，求生欲让他赶忙做了个“请”的手势：“你来，你来说，这样行了吧？” 骆冰哼了声：“我还能说什么，连你都只能说个‘帅’字，完美避开了跟演技相关的所有话题，可见刚才那段表演，你在他身上根本就没有看到演技这种东西——他是在演，不过演的不是戏，是他自己的帅。” 骆影后威武霸气！ 点评得这么犀利精辟，晏小钥简直要给她鼓掌喝彩了！ 王一江扬不起他骄傲帅气的小脑袋，脸都涨红了。 “帅也是上天赋予的一种优势，咱们这可是个看脸的世界啊——你们还真别不信，我要是有他那么帅的一张脸，早几十年就称霸演艺圈了！”黄振江和“帅”这个字实在沾不到边，所以格外羡慕嫉妒，不过他给的意见十分中肯，“发挥优势，这本来也没什么错，不过万事过犹不及，你过分注重这些外在的东西，就会忽略内在——我建议你能沉淀下来，做个转型，把你那张过分帅气的脸当成普通好看，去演一些不是以帅气霸气为支撑点的角色，说不定你还会一些意外的惊喜。” 摄像机的镜头，忽然转到孟丽萍老师那里，给了她一个特写，因为这样的话，其实昨天排演的时候，她也有说过类似的——只是她说得更加委婉一些，所以王一江没有听进去。但现在他被汪新白和骆冰一个含蓄一个直白地打脸说没演技之后，怎么也该听进去一些了。 晏小钥在后台听得频频点头，心想这熊孩子要是能真的听进去几句，这一趟节目他也算是没有白来了。 点评完王一江，就轮到舒蕾了。 在晏小钥看来，舒蕾是演得最认真的一个了。 但三位导师面对她，却沉默了好一会儿——他们就像是不知道该怎么评价好，最后在彼此交换了几个眼神之后，破天荒由骆冰第一个开口了，她说：“在点评之前，我有问题，想先问一问助演。” 晏小钥吃了一惊。 姜欣欣已经笑着说：“那我们就有请刚才那位助演小姐再回到舞台上来。” 之前可没说还要给她加戏的呀，难道这就是骆冰女神所谓的惊喜？——她还有点儿懵，窦鬼马直接一抬手，就又把她推了出去。 骆冰问她：“你觉得舒蕾演得好吗？” 姜欣欣把话筒递了过来，晏小钥不知道骆冰为什么这么问，只如实点了点头，说：“好。” 骆冰又问：“那你和她配戏，觉得吃力吗？” 晏小钥想了想，依然实话实说：“吃力倒是不吃力，就是有种无处着力的感觉。”——她忽然就明白过来了，导师不会点评助演的戏，所以她会有这种感觉，问题不在她这里，而是在舒蕾身上。 果然就听骆冰说：“因为她在全身心地演好自己的戏份，根本就没打算参与到你们的互动中，你使再多的力，她都没有接，自然就无处着力了。” 晏小钥好似有些明白过来了。 但台下的观众不懂，未来电视机前面的吃瓜群众估计也不懂。 汪新白怕骆冰没等观众明白就说出太过尖刻的话来，忙开口问舒蕾：“你为了今天这场表演，特意去看了《刺客》这部影片学习，是不是？” 舒蕾还算镇定，点了点头：“我很尊敬骆冰老师，怕演不好她的这部经典之作，所以特意去找了影片过来学习。” 汪新白露了个十分遗憾的表情，说：“可你不是在学习，而是在模仿——刚才你演的那场戏，完完全全是模仿了骆冰当年的表演。新人刚入门的时候，从模仿开始，这是无可厚非的，但我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你入行应该有些年头了……” 黄振江接口说：“你没有记错，是有些年头了——她是童星出身，当年小姑娘灵气十足，我印象很深刻，到现在差不多快要有十来年了。” 舒蕾说：“有十一年了。” 汪新白点了点头：“十一年，时间是挺久的。我们做演员，最怕的是按照套路演戏，也就是所谓的干行活，我相信你应该听过这个词。从你开始模仿别人的表演，开始走捷径用套路的时候，你就开始失去作为一个演员的本分和初心了——这是得不偿失的。” 舒蕾大概没想过这个问题，被他说呆了，半晌才低低说了句：“我……我只是想把戏演好。” 骆冰冷着脸，眉心微蹙，看着很不耐烦，忍不住开口说：“不仅是丢了本分和初心，她连对演员最基本的尊重和信任都没有——王一江虽然光顾着表演他的帅了，但还会给搭戏的人该有的反应。但你呢……你不信任自己的搭档，所以自顾自地演自己的戏。如果单独把你拎出来，你演得没什么问题，可演戏不是一个人的事情，如果每个人都像你这样自己演自己的戏，半点互动感都没有，那还演什么？！” 舒蕾说：“我们是第一次搭戏，彼此都不熟悉，万一配合的不好……” 骆冰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她：“你试都没有试过，怎么就知道她一定会配合不好呢？” 舒蕾抿着嘴，不说话了。 骆冰却说：“我知道你不服气，不过我还是想说，这些方面你也许还真的比不上你身边站的那个助演！” 晏小钥：？？？？ 好好的打脸，怎么打着打着就把仇恨吸引到她身上来了呢？！ 第084章把你最好的小六演出来 骆冰说：“我把《刺客》这个场景放到备选剧目里，不是因为它是我的经典之作，而是从我们的表演指导孟丽萍老师那里听说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当然，这件事情可能还是请孟丽萍老师来说比较好。” 孟丽萍就坐在不远处，笑着开口：“只是比较新奇而已。给你们配戏的这位助演，其实也勉强可以算是我的学生，前不久上课的时候，我用《刺客》当教案，原来是想让刚入行的新人学一下骆冰他们的表演。结果她自我创新，演出了一个完全不一样的小六——这次也就是遇到了正主，才当玩笑提了几句，没想到骆冰还当真了。” 她提也没提当时的冲突，只说是闲聊。 但嘉宾和观众的眼睛也不是瞎的，晏小钥演的小六，中规中矩的，和她们说得相差甚远。就是想捧人，也不能这么睁着眼睛说瞎话——心里这么想，脸上就难免带出来几分，舒蕾还算掩饰得好的，王一江的表情简直是明晃晃的。 姜欣欣反应很快，转头问晏小钥：“台上几位老师，以前有搭过戏吗？” 晏小钥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问，一脸茫然地摇头。 姜欣欣笑着说：“我看得出来啊，嘉宾们嘴上不说，其实心里确实是不太服气的。评委导师要是再不拿出点有说服力的真本事出来，这个场子怕是要镇不住了。” 黄振江呵呵直笑：“咱们初来乍到，是该拿出点东西来说明咱们是有资格坐在这里点评别人的……不过我这一把年纪的，经不起折腾啦！咱就派代表吧——我看就骆冰了，她今天说的话，句句都戳在人心窝子上，要不拿出点真本事镇场子，明天的头条大概就是骆影后言辞如锋群嘲同行了。” 骆冰点了点头：“行吧。嘉宾只来一期，导师要跟全程，不把场子镇住了，还真是不行。”她从位置上站起来，伸展胳膊扭了扭脖子，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架势，对晏小钥说：“我不需要你刻意地来配合我，你只需要把你最好的小六演出来。演戏是相互的，我们虽然从来没有搭过戏，但我相信你，你相不相信我呢？” 晏小钥眼睛都发亮了。 这可是影后呀，跟影后对戏的机会，对现在的她而言，简直是天上砸下来的馅饼。 她忙不迭点头，乐得跟中了大奖似的。 骆冰又扭头对汪新白说：“老黄说他年纪大了，你不会也和他一样打算倚老卖老坐在旁边看好戏吧？” “他是真老，我年轻力盛的卖什么老。”汪新白一脸你可别冤枉我的表情，也站了起来，“我今天就高攀一把，给你演个心上人吧。” 他竟然也要下场。 晏小钥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场戏估计是早就安排好了的。 新官上任三把火，开局就把场子给镇住了，后面才能理直气壮理所当然。两位导师同演一出戏，剩下一个名额给哪个嘉宾都显得不公平，反倒平白便宜了她这个助演。 骆冰和汪新白去了化妆室。 晏小钥跟在姜欣欣后面回后台，一时还有些回不过神来。窦宏中看她这傻样，忍不住伸手拍她脑门：“醒醒吧，骆冰已经把机会给你了，能不能把握住，那就要看你自己的了。” 孟丽萍也跟了过来，她笑着说：“不用紧张，你把她当成贺菲菲就好了。” 虽然早就觉得骆冰想让她演的，八成是跟贺菲菲比演技时演的那个小六，但亲耳听到，还是忍不住吃了一惊——那个小六，是她为了压制贺菲菲才那么演的，事后连孟丽萍也告诫她这样损人的演法不是正途，要她以后一定要注意。 当时提点她的那些话，她还记在心里。 可转头孟丽萍老师又说让她这么演，还是在和影后对戏的舞台上。 “舒蕾会选择模仿骆冰的表演，是因为她觉得这样做是最稳妥安全的，但我们做演员的，有时候太安全了未必是好事。安全意味着保守，想要有新的东西，就需要不安全——这应该是骆冰想要给她看的东西。”孟丽萍大概是真的把她当学生了，看她想不通就给她分析，最后说：“骆冰不是贺菲菲，你尽管演。” 前面的话还没什么感觉，最后那句却叫晏小钥一个激灵。 那可是影后呀，是和楚大神一个级别的，她要是还抱着给人配戏的想法，只怕是会被压制得头都抬不起来。 她越想越后怕，慌忙收敛心思，开始回想当初打贺菲菲脸的时候，是怎么演的。 骆冰和汪新白很快就回来了，一个从性感热辣变成了清雅佳人，一个从儒雅端方变成了温润书生，两人一起走上台去，连姜欣欣都忍不住调侃了一句“好一对郎才女貌的璧人”，吓得汪新白连连摆手，说他还没活够，求各路cp粉放过。 姜欣欣调侃完他，又问骆冰：“时隔几年，再度变成阿四，是不是特别感叹？” 骆冰摇了摇手，说：“其实并没有。阿四已经是过去式了，我今天再扮一次阿四，也不会是从前的那个。人不能停在原地不走，演员也一样。” 姜欣欣虽然不是演员，但显然很认同她的话，频频点头，也没有多废话，三言两语之后就把舞台让给了他们。 戏还是从小六假扮丫鬟，给马公子送药开始的。 晏小钥举着托盘敲门，等她敲到第三下的时候，骆冰才打开了门——阿四乍然看到妹妹出现吃了一惊，下意识转头往房间里看，但她很快止住了这个动作，一把拉住小六的手往门外走。 小六被她拉得往后退了几步，就再也不肯走了。 阿四只好在门边就压低声音问她：“小六，你怎么来了？” 小六扬起嘴角，先是露出了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但很快又撅起了嘴，带了些委屈地抱怨：“阿姐，你这次走得有些久，我想你了，就过来看看你嘛。” 说话时，被抓住的手主动往前送了送，反过来握住了阿四的手。那模样，十分的舔犊和依恋，叫人硬不起心肠来。 第085章《刺客》 阿四向来关爱这个唯一的妹妹，才叫她这么亲近依恋。 但这一次，她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你先回去，阿姐很快就会……” 小六握住她的手瞬间收力，不等她说完就打断了她：“我不！” 突然提高的声音顺着门传到屋里，马公子惊了一跳，正在落笔的手一抖，墨汁滴下晕开了一团黑色，他呆了一下，把笔往旁边挪了挪，转头往这边望：“谁在外面？怎么不进来？” 说完，大概是朝着门说话，吸进了门外吹进来的冷风，低低咳了两声。 阿四下意识地就想去关门。 小六却抓住机会扬声说：“公子，我来送药的。” 说罢，就要进门。 阿四一把抓住了她，还是不想放她进去。小六也不挣扎，只回过头来望着她，神色间带着小委屈——两人谁也不肯退步，在门口僵持住了。马公子等不到人进来，索性搁了笔站起身，往门边走过来了。 刺客耳聪目明，把屋里的动静和脚步听得清清楚楚的。 小六眼巴巴地看着阿四，神情目光间全然是温情和无辜。阿四目光微闪，到底是心里还有顾忌，松开了手。马公子都快走到门边了，小六进门就跟他照了个面对面——离得太近，他一低头就能看到托盘药碗里黑乎乎的汤药，想到那苦涩的味道，瞬间就退了两步抬袖掩鼻。这动作可谓是十分的嫌弃了，但没等袖子上脸，他就反应过来这样的动作有辱斯文，抬起的手最后落在鼻子上捏了两下。 他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示意她把药碗放到后面桌子上，才问：“看着很眼生，你是新来的？” 小六张嘴欲答，阿四怕她答错什么暴露身份，就主动说：“她原是在后院帮忙，今天家中事忙，就被临时叫过来送药了。” 马公子点了点头，似乎很轻易就接受了这样的说法。但在转身的那刻，目光不动声色地从小六身上扫过，几不可查地微微停顿，带着隐约的审视。 他什么话都没有说，若无其事地回到书桌前，将晕了墨点的信纸收起，重新铺了一张新的，执笔沾墨重新写信。 他并不知道，在他转身的时候，小六袖子里寒光闪烁，锋利的匕首无声无息地对着他的后背刺了过来。阿四早有防备，毫不犹豫地出手拦截——训练有素的刺客在他身后无声无息地交手，他却全然不知的模样，只不徐不缓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照例还是阿四技高一筹，把小六扯进了旁边的小隔间。 几乎在她们转进隔间的时候，马公子似有所感，忽然转过头来——刚刚还在的两个人瞬间不见了踪影，他吃了一惊，然后露出了一个夹杂着若有所思和举棋不定的表情，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墨汁又把信纸给晕染了。 他似乎有些懊恼，把笔丢到了一边去。不过片刻之后，他叹了口气，认命地换了张新纸，重新执笔书写。 初时笔锋有些凌乱，但写着写着，渐渐平稳。 他低头认真书写，仿佛从来也没有回过头。 而小隔间里，小六已经停止了挣扎。阿四把她的匕首夺了过来，利刃反射寒光，映得人眉眼都似乎冷了几分——她的目光从匕首慢慢挪到小六脸上，眼神里那些锐利冰凉的东西也仿佛随着匕首离开视野而一点点褪去了。 “你那些本事大多都是我教的，还敢在我面前动刀子啊？” 她语气轻缓，带着些无奈，一边说一边抬手揉了揉她额间的碎发。 小六抿了抿嘴，觉得很委屈：“他死了，阿姐就能跟我回去了。” 阿四揉她额头的动作一顿，然后屈指轻弹，说：“这是我的任务，与你何干。”她语气淡淡的，但目光却是柔和的。 然而，小六并没有看到。 她捂着被弹的额头，手掌的阴影里，垂下的乌黑眼眸中神色渐渐地变了——与你何干……她的姐姐，她最重要的姐姐，竟然对她说“与你何干”！ 阿四并没有察觉到她的异常，她的注意力短暂地放回到外面，探头看马公子还在安静地写信，才安了心，回头说：“小六乖，你先回去……” 然而，她还没说完，小六突然暴起扑了过来，她骤不及防，瞬间就被她扑倒了，后背撞在木板上发出一声响。 马公子执笔的手一顿，额头青筋突突跳了两下，才强忍住了扭头的冲动。 小六趴着阿四，问她：“阿姐，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她低着头，阿四看不到她的表情，但她没有否认她的话，而是说：“小六，你已经长大了。” “不……在阿姐面前，我永远都是孩子！”小六攥着她衣襟的手慢慢收紧，她一点点抬起头来，脸上那些天真委屈早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平静——她就这样把脸凑过去，带着偏执和森冷，慢慢地说：“阿姐，你不能离开我。没了你，我不知道要怎么办。” 明明是哀求的话，她却说得低缓而平静，声音甚至没有太大的起伏。 阿四也很平静。 她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妹妹，目光幽暗，好似无情，又好似悲悯：“我不可能永远陪着你的，小六……”她伸出手，轻轻抚摸她的脸颊，温柔而不舍，“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是孤独的，我们相依为命，才会给你不会分离的错觉。事实上，终有一天，会有人离开的。我只是……” 她顿了顿，有些不忍，但最后还是说了出来：“……比你先走一步而已。” 小六死死地攥着她的衣襟，表面的平静在她温热的手掌下渐渐龟裂，露出了一个似哭非哭的表情：“这样下去，你会没命的。” “那又如何呢？”阿四抿唇，脸上隐约绽开了若有似无的笑，“我护他，是我的事情。为他丢了性命，也是我的事情。我不需要任何人帮我做决定，哪怕你是我的妹妹，对我而言也是多管闲事……所以小六，不要让我恨你呀。” 她语气轻柔，像是小时候哄她睡觉时在讲故事。 然而，语气里的警告，却再明显不过了。 如果她还是执意要杀马公子，那么等着的……就只剩下姐妹反目了。 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外人，竟然要闹到这样的地步——小六怔怔地看着阿四，看得眼眶发红。 “阿姐……” 她叫着这个刻骨铭心的称呼，那神色就像是要哭出来了。 但是并没有。 她放开手里攥着的衣襟，重新抓住了掉在一旁的匕首，神色绝望冰冷。 “我想你活下去。” 说罢，头也不回地闪身出了隔间。 第086章老娘是给你背了锅 节目都录制完了，黄振江还是非常扼腕。 “早知道是这么一场戏，我就是一把年纪了也得下场凑个热闹呀！” 他嘀嘀咕咕地抱怨着，连助理递过来的保温杯都没接，“你们出尽了风头，单单就把我给拉下了——我说你和骆冰这样可不厚道啊！” 汪新白觉得自己要被冤死了：“是你自己说一把年纪经不起折腾了的，怎么还怪到我们头上来了。” 黄振江瞬间失忆了：“谁说的？这话是谁说的？！黄某人年轻力盛，哪里老了！” 汪新白扶额。 “行行行！下次就换年轻力盛的老皇爷来，换我养老好了。”他十分好脾气地包容了老年人的小孩脾气，只不过忍不住吐槽了一句，“那丫头拿着匕首朝我冲过来的时候，我是真以为她要杀了我——要换了你，我觉得你该喊护驾了。” 演多了皇帝的老皇爷，在难得不演皇帝的时候，遇袭脱口喊出“护驾”，已经是圈里的老梗了。 黄振江想象一下当时场景，觉得还真有这可能，要真是这样，丢脸就丢到姥姥家了——他暗呼一句好险，终于消停了。 等他们换完衣服出去，正好遇到带着晏小钥往外走的骆冰。 黄振江惊讶：“这就要走了？” 骆冰停了脚步，说：“节目都录完了，还留在这里过大年啊！” 黄振江指着她啧啧了两声：“你这张嘴喲！” 汪新白笑着说：“等节目播出之后，她这张嘴就该彻底出名了。” 他们和嘉宾不一样，这期节目虽然录完了，下期录制很快就会开始，到时候就又能聚首碰面了，所以三两句闲话之后就各回各家了。 梁善来接骆冰回公司，晏小钥索性就厚着脸皮搭车跟他们回银艺了。 路上骆冰忽然问她：“你跟楚锐是怎么认识的？” 刚见面的时候看她一点都不好奇，带她上节目的时候也是什么都没有问，没想到一起演了一出戏，她突然就问了。 然而这问题十分尴尬。 她总不能说见面就送了人家一个过肩摔，摔得他印象深刻记忆犹新吧……她支支吾吾地了半天，才艰难地找了个说法：“大神他帮过我……” 骆冰点了点头，但明显表示不信。楚锐那是个什么脾气，这么好几次合作下来，她多多少少还是知道点的——他帮忙也是肯帮的，但随手帮了转头就忘，根本不会记在心里，更不会帮了忙还上赶着托关系送她上节目。 这绝对不是她认识的那个楚锐，所以她表示不信：“你不会是说反了吧？” 晏小钥“嗄”了一声，没反应过来。 骆冰说：“我说你不会是说反了，其实应该是你帮过他吧？” 只有这样，才说的通嘛。 结果晏小钥连连摆手，表示没有：“我何德何能，还能帮到大神？这也太抬举我了……哈，哈哈。” 骆冰一想也是，但她更好奇了，又追着问：“那他是怎么帮你的？” 晏小钥欲哭无泪。 她不知道骆冰女神私下里是这么八卦的啊！ 过肩摔实在是说不出口，丁副导那色小人她设置了自动屏蔽，想来想去只好说：“有一回我去影城面试，吃坏东西加中暑昏倒了，大神路见不平仗义出手，把我送到医院救了我一条狗命。” 骆冰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连开车的梁善都没憋住侧目看了过来。 自黑为狗的晏小钥还以为蒙混过关了，结果骆冰忽然“咦”了一声：“你在影城晕倒，被楚锐送去了医院……”她一边说，一边转头看过来，神色古怪。 晏小钥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就见骆冰掏出手机一通翻找，然后往她眼鼻子地下一塞，问：“这个是你吧？” 她低头一看，看到手机里是一张照片，大概是偷偷拍的，有些模糊，不过还是能看出拍的是楚锐——大神步履匆匆的样子，怀里还抱着个人，只是那人被外套裹着，脸还朝里藏着，叫人认不出来是谁。 晏小钥懵了。 别人认不出来也就算了，她还是认不出来嘛！脸是没被拍到，但露在外面的衣服鞋子，都眼熟的很，好巧不巧正好是试镜那天穿在她身上那套。 原来大神把她送去了医院，就是这么送的啊？ 骆冰又问了一遍：“这人是你吧？” 晏小钥艰难地点了点头。 就听到无数粉丝心目中惊为天人的冰冰女神冷不丁爆了句粗口，愤怒地说：“搞半天，原来老娘是给你背了锅啊！” 晏小钥：？？？？ 老娘都出来了，她有点儿慌！ 骆冰指着自己手机说：“你自己看，你自己看！” 晏小钥轻点手机屏幕，被放大的图片缩回原来的尺寸，原来这是条微博新闻——楚大神亲抱骆女神前往医院，据现场目击者透露，女神疑似有孕，楚骆好事将近，cp党喜提实锤，喜极而泣…… 隔着屏幕，她都嗅到了浓浓的狗血味道，很想不要命地对骆冰和楚锐说一句“恭喜恭喜”，但求生欲叫她垂死挣扎：“……我现在说这人不是我还来得及吗？” 明显是来不及了。 骆冰一声冷哼，怒道：“那天我好端端地待在剧组里，结果就上了热搜，热搜词还神特么的是‘骆女神有孕’和‘楚骆cp成正果’，我的官博瞬间炸了，一大波人都来恭喜我喜提大神和大神他儿子，连导演和制片人都跑来问我要不要休息两天——我不管，这锅是你砸我头上的，你赶紧的给我拎回去！” 晏小钥：“……” 这么可怕的锅，她完全不敢认领啊！ 好在这事银艺的官方已经出来辟过谣了，楚骆因为多次合作，cp这个话题经久不衰，骆冰已经习惯到麻木了，她倒不是真的愤怒，只是郁闷给别人背了锅而已。 不过这么一搅合，骆冰没有再追问她跟楚锐的相识过程，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到了银艺，骆女神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晏小钥则去找了韩女士。 她还记着陈澜说岑博扬给她推荐新歌mv女主角的事情，也不知道那边联系了韩女士没有，所以过来汇报节目录制的事情，顺便打听打听。 第087章不好伺候的大神 韩美琴心情不错，态度难得和颜悦色。 “节目组那边来了消息，说你这次表现不错，窦制片看上去也是满意的。总之，是称赞了你。”虽然看不上综艺节目的助演，但鬼马制作人的节目也不算是寻常的综艺，自家艺人放出去得了赞许，她还是愿意给好脸色的。 晏小钥呵呵笑了两声，打听mv的事情。 韩美琴说：“好像是有这么个事情，但是群星自己也有演员，一般很少会用到别的公司的艺人，我以为他们也就是随口一说的，没有太在意。你要是有兴趣，我回头再问问。” 晏小钥抹了把冷汗，心说好险。还好她来打听了，不然岑博扬的一片好心可就白费了，想想都后怕呀。 她忙说：“也不是有兴趣。只是岑博扬推荐过来的，他一片好心，我也不能不给面子嘛。”想了想，她还是把岑博扬那货给搬了出来。 韩美琴皱了皱眉，问：“你和岑博扬还有联系？” 晏小钥实话实说：“陈澜说，岑博扬对我不能出演《宫妃传》表示惋惜，才想着给我介绍工作，说是弥补我——其实他们这话都不对，原本就不属于我的东西，有什么好惋惜的呢……不过，到底是一片心意。” 韩美琴的脸色变了变。 《宫妃传》这件事上面，她做得却是不太地道。 一个不相干的外人都说要弥补，始作俑者却半点表示都没有。 这晏小钥是在拐着弯地提醒她呢……韩美琴的好脸色已经没了，她盯着晏小钥看了半晌，才皱着眉说：“我知道了。” 晏小钥这才松了口气。 只是韩美琴紧接着又补了一句：“但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一件事情拿出来说个一次两次还可以，说得多了就没意思了——这个道理晏小钥懂，于是很乖觉地点了点头。 韩美琴就挥了挥手叫她走人了：“这两天你可以休息一下，等节目组那边第二期的录制通告出来，我再通知你。” 其实也不用等着她通知了，一期节目录完，节目组里面的人也熟悉起来了，有什么风吹草动的，说不定她的消息还比韩美琴这个大忙人快呢——不过也就是心里吐槽一下，面上她很听话地点头，然后走人了。 录制节目就用了大半天，这还是姜欣欣有另外一个节目的主持要上，赶了时间的。晏小钥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觉得正好可以约萧湘一起吃个晚饭了，然而电话打过去，萧妹纸无情地表示要加班赶稿，没有工夫理她。 真是凄凄惨惨戚戚。 她也不挣扎，孤家寡人的索性就去食堂凑合一顿了，结果路过方克办公室的时候，发现门竟然开着，于是好奇地往里面探了探头。就见方克正手忙脚乱地收拾着东西，桌子上的文件他看都没仔细看就往包里塞，塞完文件又把衣架上挂着的衣服撸下来往里塞。 这场面分外熟悉，就像是电视剧里常演的，反派做的坏事曝光，要连夜逃跑的镜头……晏小钥看得一脸问号，心惊胆颤地想，她不会是撞破了方大经纪人的跑路现场吧？！ 还没脑补完，方克已经拎着鼓鼓囊囊再也塞不下的包转身往外走，走得太急，差点和探头探脑的晏小钥撞个满怀。 方克吃了一惊，下意识地问：“你在这里干什么？” 晏小钥被他一吓，脱口而出：“方哥你要干什么？” 说完之后，两人面面相觑。 方克明显赶时间，而且也不防备她，丢出一句“楚锐在外景那边倒了”，就拎着包匆匆忙忙走了。 晏小钥愣了一下。 倒了？ 倒了是什么意思？ 她想也没想，拔腿就追了上去，问：“倒了是什么意思？” 方克一边走一边说：“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听月月说，是发烧没注意，结果今天的拍摄进度有点大，就晕倒了。人往医院送了，等我去看了之后再说。” 发烧？ 人发烧不可能一下子就烧起来的，肯定有个过程……昨天晚上他还发微信过来问她节目的事情，所以那个时候说话那么简短，是其实已经不舒服了吧——自己都不舒服了，还发信息来问她的事情。 还有之前她晕倒的时候，也是他送去医院的。 晏小钥没有再多想，就一路小跑跟在方克身后到了地下车库。等她拉开车门跟着坐上车，方克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多了个小尾巴，他犹豫了一下：“你……” 晏小钥问：“外景是在哪里拍的？要怎么过去？你自己开车去吗？” 她一连串的问题砸下来，方克顿时就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了，只回答道：“在西南那边，有点儿远。本来应该坐飞机的，但刚才匆匆忙忙看了下，今天的航班已经没有了，只能去火车站坐高铁过去了。” 他一边说，一边发动了车子。 晏小钥拿出手机上网一刷，最后的一班车还有一个来小时就出发了，忙催着方克快点。两人紧赶慢赶的，才终于赶上这班车。 刚在位子上坐下还没喘口气，金月月的电话过来了。 小胖妞估计也被吓得不轻，方克听她说完，又安抚了她几句，说他已经在赶过去的路上了，才挂了电话。 晏小钥忙问：“怎么样了？” 方克舒了口气，说：“已经送到医院了。烧到三十九度，可真够可以的。” 晏小钥咂舌。 心里十分同情方克和金月月，心说这大神可真不好伺候，之前是有老胃病还不好好吃饭，现在是发烧到三十九度了还跟没事人一样拍戏，这下可好，躺进医院了吧，等见了人，非得好好地嘲笑他一番不可。 坐在火车上再着急也没用了，加上人已经送进了医院，方克提了一路的心放下一半，才想起来没甩脱的小尾巴，问：“你不是在录制节目，这么跑了没问题？” 晏小钥摆了摆手：“今天刚录完，韩女士放我假呢。” 不影响工作，方克也就不说什么了，想着她应该也是晚饭还没吃呢，就去餐车买了两份盒饭，囫囵对付了一顿。 比在食堂解决还惨。 第088章冷不丁对上眼 高铁速度不慢，但到的时候也差不多快半夜了。 晏小钥被方克推醒，迷迷糊糊地跟着他下车，然后上了出租车。楚锐这个剧组选的外景地也真的是偏，出租车跑了一个多小时，才算真的到地头。 原本他们还担心这大半夜的，医院不给探病了，没想到小地方没那么多讲究，方克一个电话打过去，没一会儿金月月就下来接人了。 看到晏小钥，小胖妞还以为大半夜见鬼了，吓得直揉眼睛。 方克的态度太自然，这一路过来晏小钥也没有觉得什么，现在看到金月月这么惊讶，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么跟着跑过来，是不是有些不太妥当……没等她多想，方克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已经示意她跟上去了。 楚锐住的是单人病房。 导演不放心金月月一个小姑娘单独在这里守着，就亲自留下来了，看到方克这么快就赶来了，觉得很过意不去，直说没有照顾好大神，有负所托。 方克则说是大神给剧组添了麻烦，叫导演费心了。 晏小钥不耐烦听他们说场面话，拉着金月月一溜烟往床边去了——楚锐躺在床上，手上吊着点滴，因为发烧的缘故，脸上带着一层薄红，闭着眼睛睡觉的样子格外安静无辜，引得她下意识伸手，在他额头上摸了摸。 触手温度明显高于体温，显然烧还没有退下去。 金月月在她旁边轻声说：“已经开始退烧了，刚送过来的时候还要烫手呢，可把我给吓死了……” 晏小钥问：“怎么会这么严重的？” 金月月一脸后怕：“前两天拍摄的戏里有下水的，因为是夏天，没有太注意，湿衣服穿在身上也没有立刻给换下来。昨天我听他咳了两声，就想着是不是感冒了，但楚哥说喉咙有点痒，小感冒吃点药就没事了……今天我都没听到他咳，还以为感冒药吃下去真的好了，没想到会烧起来。” 导演也在那里跟方克说：“山里的温度比外面要低，尤其是早上那风，吹在身上还有点小冷。也怪我没注意，要早知道今天就不赶进度了。” 总之一句话，着凉了不注意，还高强度拍了一天戏，才会变成这样的。 晏小钥翻了个白眼，心说这哪是楚大神呀，分明是楚三岁，小孩子都知道生病了要吃药看医生好好休息，他倒好，把自己当超人死命作呢！ 方克已经来了，导演就没有留下来照看的必要了。这大半夜的山路崎岖，开车很危险，回剧组是不可能了，就打算去附近的酒店开个房睡一晚上算了。方大经纪人的意思，是金月月和晏小钥也跟着导演一起回去睡觉，他守在医院这里就可以了。但金月月说什么也不肯——她觉得这次是她失职，自然要坚守到最后。 金月月不肯去，晏小钥也没好意思自己一个人去，索性也说留下了。 方克拿她们没办法，只好出去找值班的医生，也不知道他怎么跟人家说的，把隔壁那件病房也要了过来，说是累了可以去睡。 金月月也是真倔强，说要守到最后就真的一直守在床边上。到后半夜的时候，晏小钥实在是困得不行，就到隔壁去睡了。走的时候，方克歪在沙发上已经迷迷糊糊睡过去了，手里还抓着份没看完的文件。 她想了想，找了块毛毯给他盖上了。 躺在隔壁的病床上，她还想着今天可真是疯狂的一天，白天忙着录制节目，还跟影后彪了戏，晚上就跑到大西南来了，发烧的影帝躺在隔壁……真够刺激的了。 这么想着想着就睡过去了。 一夜很快就过去了，她是被身边的动静给吵醒的，迷迷糊糊间就看到有个人影在面前晃来晃去的。她下意识地以为是萧湘，就问了句：“几点了？” 那人说：“快八点了。” 晏小钥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她又说：“你醒了就赶紧起来呗，给我睡一会儿。”说罢，就来拉她的手，似乎是想将她从床上拉起来。 这人明显不是萧湘。 晏小钥一个激灵睁开眼，就看到金月月站在床边扯着她的胳膊，圆圆胖胖的脸上一对黑眼圈尤其瞩目，吓得她一个翻身麻溜地从床上爬起来，给她腾位置。 她的同情实在是太明显了，金月月躺下去的时候摸着自己的圆脸哭唧唧：“你看看我这皮肤，我觉得一下子老了十岁……” 都有心情想睡觉开玩笑了，看来大神那边是没什么事了。 晏小钥松了口气，安慰她：“美容觉来一个，保管你睡醒就返老还童了。” 金月月含含糊糊地哼唧了一声，转头就秒睡，等晏小钥在厕所洗了把脸出来，她已经打起了幸福的小呼噜。 这一晚上可把她给累得够呛。 晏小钥给她拉好被子，就往隔壁去了。 她原本以为金月月睡觉去了，方克肯定是在的，结果推开门进去一看，小桌子上文件还摆着，沙发上却空空如也，方大经纪人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楚锐倒还躺在床上，点滴已经拔了，双手交叠睡得很安详。 她伸出手，像昨晚那样在他额头上摸了摸，触手温热，跟她手心的温度差不多，显然一个晚上他的烧已经完全退下来了。 舒了口气，正要把手收回来，结果冷不丁就对上一双深邃透亮的眼睛…… 晏小钥：！！！！ 她被吓得“嚯”一声，像只炸毛的猫一样弹跳而起，蹭蹭退了两步。 楚锐：“……” 他不会是发个烧就把脸给烧坏了，至于把她给吓成这样嘛！ 晏小钥也觉得她反应有些过大了，忙说：“你醒了？” 楚锐“嗯”了一声，事实上他早就醒了，把金月月赶去睡觉，又打发了方克去买早饭，才接着躺尸闭目养神的，没想到昏昏欲睡的时候，额头上冷不丁多了一只手——明明要吓死的应该是他才对好不好！ 不过好歹是影帝，内心吓成狗，脸上也半点没露出来，看着很从容淡定地皱了皱眉，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第089章实力教育楚大神 怎么在这里？ 其实现在冷静想想，她也觉得昨天的自己有些玄幻，方克只说了一句“楚锐在外景那边倒了”，她就什么都没有多想，巴巴地跟在他后面，连夜跑了过来。 简直像是魔怔了。 不过她总不能回答楚锐说是她魔怔了，才会在这里吧，于是就说：“我跟着方哥来的。” 这话答了跟没答一样。 楚锐挑了挑眉，又问：“节目录制完了？” 晏小钥搬了个凳子在他床边上坐下，笑眯眯地说：“必须的呀，昨天下午就录完了。不然你倒得这么远，我哪有时间能来探病呀！” 楚锐咳了一声，挽尊道：“我没有倒。” 都躺医院的床上了，还没有倒啊？——晏小钥点了点头，长长地“哦”了声，试探性地换了一种说法：“你躺得这么远？” 楚锐：“……” 他一脸的无语，默了一会儿，才说：“我也就是眼前黑了一下。” 也不知道是错觉，还是生病的人就是会脆弱一点，这语气听上去，竟然还有那么点小委屈。晏小钥差点没笑出来，努力憋住了，才又“哦”了一声，说：“这个我知道，小说上都是这样写的——那人眼前一黑，就晕倒在地了。” 楚锐从床上坐起来，侧着头转眼看她：“我觉得你不是来探病的，倒像是来怕我病得不够重，来添把火的——以前怎么没见你这么伶牙俐齿的啊？” 晏小钥说：“有本事别这么吓人，我就没机会这么伶牙俐齿地嘲笑你了呗。” 楚大神有些心虚，默默地撇开了视线。 其实他能想象得到方克接到消息后会吓成什么样子，来医院的路上，没心没肺的金月月都被吓哭了，他只是没想到她也会被吓到，竟然还连夜跟着方克跑了过来。 晏小钥叹了口气：“三十九度呢，再往上烧点，你也不怕烧成个傻子。” 楚锐也是被她说得没脾气了，只好说：“行了行了，我以后注意，再也不发烧躺进医院，这样总成了吧？” 竟然说赢了楚大神，晏小钥瞬间成就感爆棚，笑眯眯地说：“这可是你说的。” 那得意的小模样，气得楚锐伸手戳她脑门，怼她：“罗里吧嗦的，你是老妈子附体了吧！”他故意报复，戳得还挺狠，晏小钥捂着比她戳疼的额头，气得脸都鼓起来了，心想这可真是好心没好报，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连大神也不能例外……结果楚锐看她气鼓鼓的样子，觉得十分好笑，又伸手狠狠捏了她的脸颊一把，才说：“还算你有良心。” 晏小钥非常想挠他一爪子，但想到他才刚退烧，终究是不敢，只好气哼哼地说：“我一直都很有良心的！” 没良心的都是你们这些大猪蹄子，哼！ 楚锐呵地笑了一声，终于放过了她。 他抬起头，朝门那边看了两眼，说：“还不进来？” 方克拎着打包回来的早餐在门口探头探脑的，看着还有点儿小猥琐，十分破坏他装逼的精英斯文形象。楚锐一开口，他立马就缩回去站直了，但晏小钥眼尖，还是看到了，忍不住问：“方哥，你在干什么呢？” 方克心说，我这不是怕打扰你们你侬我侬的两人世界，他容易嘛！ 但“你侬我侬”的两个显然都没get到他的苦心，看到他就是看到了早餐——一个是之前发着烧吃什么都没胃口，现在退烧了就知道饿了；一个是车上便当只顶到半夜就消化得差不多了。这一个两个看到了吃的，哪里还管方大经纪人缩在门口做什么，先填饱肚子再说了。 没多久，导演也来了。 他看到楚锐恢复了精神的样子，也是松了口气，十分高兴。 “退烧了就好，退烧了就好啊！”他一副谢天谢地的模样，就差给他一尊佛像就能立刻跪拜还愿了，“下次身体不舒服要早说，不然出什么意外，我可担当不起！” 看导演都被吓成这样了，楚锐也很不好意思：“这次是我疏忽了，还以为只是个感冒，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方克准备的早餐向来量大，而且也不知道他安的是什么心，馄饨豆浆也就算了，还打包了酸辣米粉回来，也不想想他家大神才退烧，根本不能碰这些东西——晏小钥看楚锐喝着白粥，目光却老往酸辣粉那里瞄，索性端起来往导演面前一放。 导演过来还没吃早饭，也没客气，拎着筷子就稀里哗啦吃了。 楚锐：“……” 吃不到竟然还不允许他多看两眼下粥了？！他要叫老方把这个胆大包天的给叉出去！ 导演吃得还挺香，一边吃一边说：“等会儿我就回剧组去了，先把其他的镜头拍起来。你先休息着，等身体养得差不多了再回来，到时候把剩下几个镜头补一补，咱们这次外景任务就算圆满结束，回去就等着杀青了。” 他把事情安排得明明白白的了，楚锐也没反对，说：“烧已经退了，也没必要待在医院里，再观察个半天，要是没什么问题，我就先回剧组去了。” 导演想了想，点头道：“这样也好，医院里人多眼杂，回剧组也一样可以休息的。” 楚大神的名气在那里摆着呢，虽然安排了单人病房，又跟医院打过招呼，但时间长了，谁知道消息会不会透出去，到时候别说休息，光是应付一波波人都嫌烦。 等导演走了，方克装模作样地揉眼睛打哈欠，直说自己一晚上没睡也要补眠去了，拜托晏小钥在这里照看。 作为昨晚上唯一睡了的，晏小钥自然是满口答应了。 不过她扒着门眼睁睁看方克拎着包从这个门出去，转头又进了隔壁的门——金月月可睡在那房间里呢，所以这个补眠……她是不是又勘破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楚锐吃完药，转头就看到她趴在门上一点形象都不顾的样子，十分无语，问：“你干什么呢？” 晏小钥眼珠儿一转，转身往他面前凑：“月月和方哥……他们是不是那啥？” 楚锐：？？？？ 那啥……是个啥？ 他有点儿懵。 第090章跟着大神去剧组 金月月一觉睡到下午，醒了之后神清气爽又是好汉一条！ 她掀开被子伸一个懒腰，结果手臂刚抬起来张开，就听到一个幽幽的声音问她：“醒了？”吓得她一个哆嗦，差点扭到腰。 方克坐在床边的沙发上，手里拿着文件，看着她的目光透着怪异，说：“你可睡得真香啊……” 香到全程小呼噜就没有停止过。 他现在脑海里，都开始无限循环那自带节奏感的呼噜声了。 金月月根本不知道自己睡觉还打呼，一脸茫然地问：“方哥，你怎么在这里呢？”不去守着大神，反而守着她这个小助理，闹得是哪样？ 方克悠悠看了她一眼，目光怜悯：“小孩子，你不懂。” 金月月满脸都是黑人问号，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额头，又摸了摸自己，十分纳闷：“没发烧呀，怎么就说胡话了呢？” 一言难尽的方克：“……” 他们两个收拾好回去的时候，楚锐和晏小钥正一人拿一个手机，在那里玩游戏，一边玩一边说话，就听晏小钥说：“……我们才演完，骆冰女神就问舒蕾，说你服不服。舒蕾当时的表情，我都不知道怎么形容好了，我觉得她心里其实已经明白过来了，但女神这么咄咄逼人的，她拉不下面子来，还好有汪新白和黄振江老师打圆场呢。” 原来是在说录制节目的事情。 楚锐随口说：“骆冰就是这脾气，你要不顺着她，她能想尽办法怼死你，听你这么一说，这节目简直就是量身给她定做的——哈，你又输了。” 晏小钥嗷地一声惨叫，说：“这不科学！” 她凑过去看楚锐的手机屏幕，胆大包天地表示质疑：“你是不是作弊了啊？” 楚锐一手掌拍在她额头上，十分嫌弃地将她抵开了：“你有点出息吧。一个消消乐还用得着作弊，我至于吗？！” 这两个联机，玩的竟然是消消乐……爱情果然使人盲目啊！ 方克感慨着，给了金月月一个“懂了吧”的眼神，他好端端的人，才不要吃狗粮呢！ 金月月：？？？？ 她不懂，她真的不懂啊……明明发烧的是大神，为毛感觉烧坏脑子的是方哥呢？ 楚锐看到他们两个进来，就把手机放到了一遍，若无其事地说：“去办出院手续吧。” 方克点了点头，没多余的废话，扭头就出去了。倒是金月月吃了一惊，说：“现在出院没关系吗？要不要再观察一段时间比较好？” 楚锐说：“没关系，回剧组随便你观察。” 金月月无语：“……我又不是医生。” 晏小钥拉她的手，说：“不要紧，我陪你一起观察。” 金月月：“……” 这两人是个什么情况？！怎么连口吻听着都差不多了？ 不过这回她倒是冤枉晏小钥了，因为人家说的，和楚锐说的压根就不是同一个意思。 早上和导演说好了下午要回剧组的，等办完出院手续，剧组派过来的车也到医院门口了。西南多山，车子曲曲折折地往大山里的村落开，一直开了三个小时，才到地方——大片青翠的山，山坳里的村落，映照着蓝天白云的如镜湖面，雨后云雾袅绕，宛若仙境。晏小钥几乎看呆了，回过头问楚锐：“鸟不拉屎？” 楚锐咳了一声，更正：“是小心鸟屎。” 晏小钥好奇：“你拍的不是商业谍战片吗？还要用到这样仙气的外景？” 楚锐“唔”了一声，甩锅：“这你得去问导演和编剧呀。” 两人说着话，往剧组租下来借用的院子里走去。剧组一大波人过来，非常占地方，好些工作人员都直接借住到当地村民家里去了，房间十分紧张，楚锐也不想给剧组添麻烦，就说：“老方跟我凑合，你跟小金挤一挤吧。” 刚说完，有人从院子里出来，看到他们叫了一声，迎上来说：“楚哥，身体没事了吗？”他这么一叫，把屋里的人都给叫出来了，几个人围着楚锐一通嘘寒问暖，最后还是导演出来，把他们都给赶了回去。 导演看他脸色还有些不太好，就说叫他好好休息。 楚锐也没逞强，只是指着晏小钥说：“这是银艺的新人，勉强算我半个师妹。这两天想在剧组里学习学习，导演你可要行个方便。” 导演“嗄？”了一声——当初丰娱旗下那么些个艺人，从来也没见你认过师弟师妹的，怎么一到银艺就换了画风呢？他默默地同情了一把楚大神的前东家，又打量了晏小钥几眼，说：“我记得你，之前来剧组给楚锐送过饭，我还当是大神多请了个助理，没想到呀……” 他顿了顿，忽然想起昨天在医院里看她伸手摸楚锐额头的情景，当时没觉得什么，但现在……他了然地笑了笑，说：“只要别把咱们这剧情提前透出去，想学什么都可以呀！” 楚锐根本没注意导演的那点小心思，拍了晏小钥一下：“还不谢谢导演。” 晏小钥慢半拍反应过来，忙跟着说：“谢谢导演。” 配合之默契，简直叫方克觉得没眼看。 导演笑眯眯的，又叮嘱了两句，就回去继续拍摄了。 能请到影帝影后当男女主角的剧组，在业内即使不算顶尖，专业性也是毋庸置疑的。在这样的剧组见习，对新人来说，也算是可遇不可求的宝贵经验了。晏小钥得到导演允许，屁颠屁颠就跟着剧组跑了，别说楚大神，就是外面仙境一般的好风景都顾不上了。 楚锐啧了一声，转头跟方克吐槽：“你看她，用完了转头就丢开手，还真是个小没良心的。” 方克内心塞满了狗粮，面上还要维持精英范，扶了扶眼镜，送了他两个字：“呵呵。” 金月月这才反应过来，人家跟她说陪她一起观察，这“一起”吧，勉强算是一起的，不过人家想观察的是剧组，根本就没打算陪她的——知道真相的小胖妞气鼓鼓！不过气归气，回头还是仗义地出借了自己的衣服。 就是她的衣服穿在晏小钥身上，空空荡荡的，叫她看了……更加气鼓鼓！ 瘦子什么的，最讨厌了！ 第091章拾取粉丝第一号 托之前在影城给楚大神送饭的福，剧组里有好些人都是见过晏小钥的，这次看她又是跟着方大经纪人一起来的，就把她也当成是楚锐的助理了，根本没人拦着她在剧组里进进出出地凑热闹。导演是被打过招呼的，不但睁只眼闭只眼，要是碰到拍摄顺利心情好，还肯提点几句教她一教，也算是给大神面子了。 楚锐的戏份剩下不多，休息了两天再开工——原本按他自己的估算，紧凑点也就是一天的事情，哪知道导演心有余悸，怕他没好利索又给累着了，硬生生叫他拍一场休息一场，剩下那么点戏份拍了足足两天多。 最后一场戏是在山上拍的，还是场打戏，收工的时候几个演员看着都挺狼狈的，楚锐也不例外，头发上粘着树叶，脸上沾了泥，衣服也有些凌乱。从山上下来，底下就是湖，他索性就蹲在湖边上洗了把脸，顺便把手上沾的泥也给搓了。 金月月现在是半点不敢掉以轻心，一看他沾水就开始翻包裹找毛巾。 他一蹲下，晏小钥就看到他头顶还有漏网的枯叶，顺手就给他拿掉了。结果手还没收回来，就听到“咔嚓”一声——相机快门的声音。 两人同时扭头看去，就看到一个带着鸭舌帽的年轻人背着个鼓鼓囊囊的背包，手里端个单反正朝这边拍照片——这副样子，一看就不是本地人。晏小钥一惊，下意识就往旁边挪了两步，把楚锐给挡住了。 她是怕楚锐这尊大神被认出来。 结果大神根本不领情，把手上沾的水甩了甩，直接就站了起来——他那身高一站起来，晏小钥根本挡不住他。 就听他问：“你拍什么呢？” 声音微沉，听上去好像只是句平常的问话，但仔细听还是能听出些不悦的。 这年轻人笑嘻嘻地说了句：“拍照呀。” “你们看那夕阳，映在湖面上，就像是火烧……”他一开始并没有认出楚锐来，指着他们身后的湖给他们分享美景，但说着说着，眼珠就瞪大了；“你、你你是楚大神？！” 他说话都磕巴了，活像是见了鬼。 楚锐也没遮掩，问：“你在拍夕阳？” 这人忙不迭点头：“对，我参加了一个摄影比赛，这次是特意出来找景，听当地人说这里的夕阳最好看……我就是觉得刚才那景特别好，没想特意拍您的。”他怕楚锐误会，还把手里的相机送了过来，给他们看刚才拍的照片。 这张照片的主题确实是夕阳。 橘色的光从云层中落下，清晰地映照在水面上，宛如镜面的两端，模糊了天空和水面之间的界线，整个世界都仿佛是虚幻的，只有边缘处一站一蹲的两个人影才像是真实的——照片里，她的手落在楚锐头上，而楚锐微仰起头，似乎在看她，不过因为是背对着的，又是逆光，根本看不清楚脸。 这人倒是没有说谎，他只是想拍一张构图好的照片，不是特意冲着楚锐来的。 晏小钥和金月月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那小青年在兴奋之后，也意识到有些不妥当了，就说：“要不……我把照片删了？”话说得爽快，但一脸的肉痛。 楚锐看了两眼，说：“拍得挺好，删了多可惜。” 小青年一听，还有些不太相信：“我可以留着？” 楚锐笑道：“拍成这样，你不说谁知道这是我。不过你要是说出去，我就得管你收代言费和肖像授权使用费了。” 小青年一惊，下意识地问：“多、多少？” 楚锐随口报了个数字，不但这小青年吓着了，连晏小钥都瞪大了眼。 “我、我还是把照片删了吧……”他结结巴巴地说，但临下手的时候，又觉得实在舍不得，就变成了：“我肯定不说出去！” 楚锐笑了笑，没再为难他。 山道那边隐隐约约传来说话声，剧组的人收拾好东西已经赶上来，看到楚锐站在那里跟人说话，就好奇地问了两句。楚锐笑着说是来淘好风景的小兄弟，剧组的人也没放在心上，说笑两句就往村子的方向去了。 楚锐跟在他们后面，一回头就看到晏小钥还站在原地，拿着手机对着湖的方向拍照片，就随口催了一句。晏小钥应了一声，咔嚓咔嚓拍了几张，连忙跟了上来，但等她调出照片看了看，总觉得有些不太满意。 金月月凑过来看，说：“这里的夕阳拍出来确实好看，你把照片传给我，我发朋友圈炫耀一波。” 晏小钥说：“你自己拍才有意思呀。” 话虽然这么说，但还是打开微信给她发过去了。 金月月收到照片，喜滋滋地发一波朋友圈。 晏小钥看了心动，想起来她也很久没发过朋友圈了，就对着四周又咔嚓咔嚓拍了几张，挑好看的凑了个九宫图，发了个久违的朋友圈。 楚锐在边上看她们操作，嗤地笑了一声。 晏小钥总觉得他是表示嫌弃，正打算问他笑什么，后面传来了叫“楚大神”的声音，回头一看，那个小青年竟然抱着相机又追过来了，一边跑一边喊：“大神，能不能给我签个名啊？” 刚才是太惊喜没反应过来，现在终于想起来要福利了。这不过是小事一桩，楚锐接过他递过来的笔，问他：“签哪儿？” 这小青年也是光棍，直接一掀自己身上的t恤，说：“就签这儿。” 楚锐就签了，不但签了名，还写了一句“勇夺大奖”——小青年一看，简直是写到他心坎里去了，高兴地表了忠心：“大神，我以后就是你的死忠粉了！” 楚锐：“……” 这傻乎乎的样子，他其实有些不太想要呀！ 于是他指了指晏小钥，说：“我粉丝多竞争太激烈，你还是粉她比较好，第一号粉丝妥妥地跑不了了。” 这是明晃晃嘲笑她没有粉丝啊！——晏小钥正要抗议，没想到那小青年还当真了，真的就拿着笔给她：“那您也给我签一个呗。” 晏小钥：“……” 楚锐直接把笔塞她手里，指着t恤的另一边说：“就签这里——别光写名字，写一个‘第一号粉丝’认证一下呀……你这字回去得练一练了。” 他竟然还嫌弃她字丑。 面无表情地气鼓鼓，哼！ 第092章一个接着一个来气她 楚锐在这边外景的戏份已经全部拍完了，回到住的地方，金月月就去收拾东西了。晏小钥原本是打算帮忙的，还没来得及动手，兜里的电话就响了。 她接起来，就传来了窦鬼马凉凉的声音：“小妖精，在哪儿潇洒呢？” 晏小钥：？？？？ 她第一个反应是，这货打错电话了，于是好心提醒：“窦制作，你打错电话了吧？” 窦宏中慢悠悠地问：“晏小钥？” 等她应了一声后，又用同样的语调说：“找的就是你。” 晏小钥呆了呆。 窦宏中仿佛猜到了她在想什么，说：“别怕，没说要换了你。就是怕你玩得太嗨，提醒你一下，别忘了来录制第二期节目。” 晏小钥一惊，忙问：“日程已经定了？” “看来你果然是玩嗨了。”窦宏中啧了一声，语气里带着凉意，“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后天早上我要是看不到你准时抱到，就真的要换掉你了！” 后天早上？！ 晏小钥大惊，节目组的日程都是提前排出来的，怎么后天都要录制了，她却没有得到任何消息呢？ 挂了窦宏中的电话，她转头打给韩美琴。 这大山里空气清新风景好，就是交通不便，信号也是时有时无的，她连打了三次，前面两次都没有打通，第三次总算是通了。韩女士接了电话，听她问起节目的事情，对面沉默了一回儿，才说：“日程和台本是已经发到我这里了，我打你电话没有打通，后来一忙，就给忘了。” 晏小钥差点儿吐血。 她知道上次见面是惹得韩女士挺不高兴的，所以也分不清楚她这个“忘了”，到底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 如果不是窦宏中打了电话过来，她简直不知道后天会是个什么情形。 她忍了忍，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冷静一些：“韩女士，你是我的经纪人吧？” 韩美琴默了一下，说：“我是你的经纪人，但我不是你一个人的经纪人——电话打不通，我也没有办法，总不能让我丢下其他人的事情，来专门盯着你的吧。” 晏小钥听她这样说，反倒是真的冷静下来了，如果韩美琴有心，联系她的方法有的是，短信微信哪一种不可以，可要是压根没心，方法再多也都是没用的。她也只是有些不甘心，忍不住又问：“如果换了程曼琪，你也会说一样的话吗？” 韩美琴说：“那要等你变成程曼琪，我才能知道。” 变成程曼琪？ 是像程曼琪那样红起来拥有人气，还是变得像她一样不折手段任性妄为？优胜劣汰，韩女士的作风一点都没变，自始至终都是这种风格——晏小钥揉了揉眉心，知道跟她争执下去也不会有任何结果，只好说：“节目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mv的事情劳您多挂在心上。” 韩美琴嗯了一声，问她还有没有事情，然后就挂了电话。 窦宏中的节目已经录过一期，对于助演而言，有没有台本倒是影响不大，好在原本就是定了明天回去的，倒也不耽误什么。 金月月在边上竖着耳朵听了半天，看她挂了电话，忙问：“怎么了？” 晏小钥定了定神，说：“没什么。” 她打开微信，之前发在朋友圈的九宫图已经有二十多条新信息了，有点赞也有留言的，大多数是她之前打工的时候认识的那些同事，都是“好漂亮”这样没有意义的赞叹，或者“这是哪儿”这样的询问。窦宏中的留言夹杂在其中，是他电话里开场那句“小妖精，在哪儿潇洒呢？”——从时间上来看，是在他打电话过来之前。 节目录制在即，她却还在某个不知名的山区里。 窦鬼马大概是越想越不放心，才会打一通电话过来确认——以后再也不叫他“窦鬼马”了，要改叫“窦大好人”才行！ 她一边这样想着，一边漫不经心地滑动手机，却在看到最底下的那条留言时，手抖了一下。 骄阳：夕阳不错。 晏小钥拿着手机的手骤然用力，手背青筋可见，指节发白，差点没把手机屏幕给捏爆了——比起手机，她更想捏爆留言的人！ 曲骄阳！ 她明明都已经把他的微信号拉黑删除了，为什么还会冒出来？！ 最可恨的是，他竟然还能用这样若无其事的口吻给她留言！ 先是韩美琴，再是曲骄阳，老天爷大概是觉得她最近的日子过得太顺遂了，所以才会一起放出来一股脑地来气她，气得她胃都疼了。 金月月看她咬牙切齿气得脸都扭曲了，吓得又问她：“你怎么了？” 晏小钥觉得心里有一团火熊熊烧着，实在说不出“没什么”来了，就说：“我出去走走。”怕一怒之下摔了手机还要重新掏钱买新的，她索性把几乎快要捏裂屏了的手机往床上一丢，然后从门背后摸了扫把就气势汹汹地出去了。 那架势，简直就是去找人干架的！ 金月月一身小肥膘都吓得抖起来了，顾不上收拾东西，屁颠屁颠就跑去找方克了。 晏小钥倒也没有走远，她只是往村子后面走，在湖边上找了个没人的角落，那里正好有当地人堆好的几个干草堆——她就把其中最大的那堆当成是曲骄阳，扬起扫把啪啪往下打。 不能哭！ 不能抱怨！ 不能打架！ 不能不听话！ 什么都不能做，可她心里的火烧得她胃疼心疼五脏六肺都疼，她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把心火都宣泄出来，免得把自己给活活烧死！ 可惜年纪大了，疏于锻炼，十五六岁的时候能足足挥打个几百下，现在才几十下就气喘吁吁的了。她咬着牙想，终有一天，她要用手里的扫把，狠狠抽烂曲骄阳那张脸！ 虽然很野蛮暴力，但这个方法出奇地好用，一通折腾下来，心情舒畅了很多。她拖着几乎快要散架的扫把，打算回去。 结果一转身，就看到楚锐站在路边，一只手插在裤兜里，面无表情，目光幽深，居高临下静静地看着她。 身后还跟着个一脸惊悚的方克，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第093章“骄阳”这个名字，是她取的 方克是一直觉得他家这位大神很奇葩！ 就比如现在。 正常人看到这一幕，看到那挥得虎虎生风的扫把，只怕都要吓死，哪怕那是喜欢的姑娘，也得考虑哪天这扫把落到自己身上抗不扛得住吧！偏偏他们家这位面目改色的，还不要命地敢往前凑。 真爱不解释啦！ 他往回走的时候，满脑子都想着他是该成全大神的真爱呢，还是保住大神的小命呢？他是没保住大神，苏总是会拆了他，还是卸了他呢？！ ——他十分纠结。 然而，楚锐半点都没有感觉到自己经纪人的纠结，他只是看着草堆旁边拎着扫把还有些气喘吁吁的女人，眼神若有所思。 简直像个神经病。 但是能演出那些戏的，又怎么会是神经病。 所以她只是气急了，用这样的方式发泄？ 那么问题来了。 先前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暴走成这样了呢…… 他冷静地一点一点抽丝剥茧，最后从路边走了下来，问她：“因为曲骄阳？”——这一回，他倒是清楚地把名字给记全了。 晏小钥原本已经把怒气值降下去了，结果冷不丁听他又提起这个名字，差点又突破临界点暴走，她憋了憋，才把怒火又憋回去，说：“能不提这个名字吗？！” 得！什么都不用说了，答案显而易见。 楚锐啧了一声，说：“不过就是一个男人，用得着这么大动干戈？” 是呀，不过就是一个男人。 最多也不过就是一个看不上她，不要她了的男人。 这世上被劈腿了的成千上万，也没见那些人有这样强烈的怨气和怒火。不过就是男人而已，没了这个，还有其他许许多多个，还真是没什么了不起的。 但其实，她丢的并不只是男人。 晏小钥被他问得有些回答不上来，她呆了半晌，才低喃了一句：“大概是因为……对我来说，他不只是男人，而是我全部的信仰和希望吧。” 她丢了的，从来就不是什么爱情，而是年少岁月的信仰和光明，是她曾经所以为的全部希望。 楚锐想了想，对她的话做出了评价：“那你可真够瞎的。” 这可不是一句好话。 但晏小钥也不知道怎么的，竟然哼地一声笑了出来，点了点头道：“谁说不是呢。” “说出来你可能不相信。”她说，“他以前不叫曲骄阳，‘骄阳’这个名字，是我给他取的。天光有强弱，最盛时为骄阳，可以驱逐黑暗和寒冷，带来光明和希望。” 她那个时候，是真的以为那就是她的骄阳了——天光灼灼，足以照亮她此后一生的骄阳。她始终怀揣着这样的信念，一叶遮目。 哪知道楚大神听了她这话，竟然嗤地冷笑了一声：“原来不止是瞎，还很蠢。” 晏小钥差点被他气死。 这人也真是的，她都气成这样了，非但没有半句安慰，还火上浇油一个劲地讽刺她——瞎她是认的，但蠢她可不认！ 她正要抗议，就听他说：“没有谁，可以永远成为谁的骄阳。真正能够依靠的，只有自己——晏小钥，你自己……才是你的骄阳。” 他伸出手，在她头上拍了拍，补了一句：“你应该庆幸，他不要你了。” 连萧湘都没有跟她说过这样的话。 就像是有一双手拨云见日，轻轻拂去了她心里面最后的一丝怨气和愤怒。 真不愧是楚大神啊！ 她抬起头，暮光四合，天色渐渐变暗，他侧身而站，目光似乎望着湖面远处，那张叫人过目难忘的脸隐在昏暗里，显得模糊不清。但也许正因为他那张过分出色的脸被降临的夜色给掩盖了，反而没有白日里那样夺目逼人高不可攀，整个人的气质都随之变得平和了。 黑暗会令人心生畏惧，也会叫人多出莫名的勇气。 晏小钥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扯住了他的袖子。 楚锐转过头来，不明所以地看她。 她笑着说：“大神，别对我太好了。” 这台词可真耳熟。楚锐挑了挑眉，顺着她的话说：“怕喜欢上我呀？” “是呀，我怕得很。”她很诚实地点了点头，还问他：“你怕不怕呀？” 楚锐轻笑了一声，说：“我还真没什么好怕的，喜欢我的人多了去了，有你一个不多，差你一个不少。” 晏小钥翻了个白眼，哼了一声：“你可真是自恋到没边了。” 楚锐说：“我只是称述一个事实而已。” 她想起他那个有六千多万粉丝的微博账号……不得不承认，这还真就是个事实。 哎……这可是个喜欢不起的主。 她笑了笑，松开了抓他袖子的手。 楚锐似乎也没有什么感觉，转身拍了拍她，说：“走吧，小金该来喊吃饭了。” 两人一前一后往回走，剧组那里果然已经开饭了，金月月正犹豫这要不要去找人，被方克给喊住了。 原本以为要食不下咽了，结果她吃得还挺多。 就是晚上躺在床上，有些睡不着。 因为和楚锐说到了曲骄阳对于她的意义，她难免就想到了从前的那些事情。 青梅竹马，用来形容她和曲骄阳，其实半点都不为过。 她是没有父亲的孩子，有母亲但几乎从来都不管她，虽然有外婆照顾她，但有些东西终究是难以弥补的——她几乎没有朋友，同龄的小孩子不愿意跟她一起玩，还喜欢欺负她，因为只有她，无论怎么欺负，都不用担心大人会来出头讨公道。 只有曲骄阳，会冲出来，去跟那些欺负她的小孩子打架。 那个时候的曲骄阳，跟音乐没有半点关系，每天都在曲老爹的逼迫下锻炼拳脚，周围一片的小孩没一个能打得过他，俨然就是混世孩子王。 因为时常跟在曲骄阳后面当小尾巴，曲老爹才心血来潮地一起教她功夫，她拼了命地跟着学跟着练，渐渐地自己也能将那些欺负她的熊孩子打得屁滚尿流了。但即便是这样，最初被曲骄阳保护在身后，她仰起头看他背影，逆光中那种光亮到刺眼的温暖感觉，她始终都没有忘记。 那是阳光的感觉。 但最后，也是他狠狠地打了她一巴掌，告诉她，他们之间存在着天和地的差距。 第094章没什么好看的 第二天起来，她眼眶上的黑眼圈，连她自己都不敢看。 方克和金月月看她的眼神，别提有多怪异了。也就楚锐还是面不改色的，看上去半点都不惊讶，目光扫过时还有点小嫌弃。 剧组还要再留两天，有些镜头导演不满意需要重新补拍，不过这跟外景戏都拍完了的大神没什么关系，所以早上吃了饭，剧组就派车将他们送去了最近的机场。 来的时候太匆忙买不到飞机票只好坐火车，回去的时候方克早早做了安排，叫晏小钥也借着大神的光提前体验了一把vip待遇。 候机的时候，方克拿着手机在那跟人聊天，听语气似乎在替大神拒绝某个邀约，说着说着忽然“哎哟”了一声：“窦宏中还真是好速度，新节目这么快就定档开始宣传了呀！” 晏小钥忙凑过去看。 他手机里播放的是三位导师拍的宣传小视频，只有短短一分多钟，但通过三位导师的对答和演绎，在加上后期看似天马行空却逻辑严密的剪辑，充分把这个节目的精髓和看点都表达出来了。 是窦宏中的一贯风格。 最后伴随着骆冰铿锵有力的一句“演绎，从这里改变”，节目播出的时间和平台也随之定格——晏小钥掐指一算，差不多是半个月之后，卫视的黄金档，网络平台延后两小时。 她不懂正常节目的周期该是多久，但方克说快，那应该是快的。 金月月是才知道节目的事情，不过她非常捧场，说到时候一定准时观看，说得晏小钥都有些不太好意思了。 方大经纪人倒没说要看，只是转头催促楚锐：“上微博，赶紧转发一个。” 楚锐看着他，表情十分一言难尽。 方克扶了扶眼镜，一本正经地说：“转发骆冰的那条——你和她合作过好几次，外界都知道你们关系不错，现在拍的这部戏她又演了女主角，你帮她宣传一波再正常不过了。” 细致周到劳心劳力的经纪人连借口都给他想好了，还是这么光明正大叫人看不出一丝破绽来的，默默地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 楚锐还能说什么呢，被自家经纪人逼着营业，只好掏出手机上微博，找到骆冰转发节目组官博的那条，二话不说就点了转发。 金月月抓着手机喊晏小钥：“快快快！大神发博了，赶紧抢沙发！” 晏小钥：？？？ 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骚操作，但她还是拿出手机登了微博，才一刷新就看到了楚锐刚转发的消息—— “演绎，从这里改变。骆冰女王的鞭子已经准备好了，就问你们怕不怕？//@骆冰lb：#演绎之星# 一起出发，追寻初心，我在演绎之星等着你们。” 底下是节目组官博发的宣传视频和信息，分别艾特了三位导师三位嘉宾，再加孟丽萍、姜欣欣和窦宏中，满满当当的一串，可谓是阵容豪华。 楚锐的那些大神粉也真是虎，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转发评论点赞已经分别上千了，并且还在以极快的速度增长。金月月在那里哀嚎：“我的沙发啊！这帮人的手速是吃什么长的，装了电动小马达的吗？！” 方克毫不客气地嘲笑她：“就你这手速，占据天时地利人和都能排到几百米开外，确认过眼神，已经没有救了。” 方大经纪人的那张嘴是出了名开过光的，他说没救，那就真的是没救了。 金月月痛心疾首，恨不能大杀四方把她前面的几百个大神粉都给撸下来！晏小钥实在是不能理解，忍不住问她：“你抢沙发做什么？” 方克替她回答：“因为大神以前随口说过，会不定时翻牌第一个抢到沙发的。” 晏小钥更加不能理解了：“……你天天都跟在他屁股后面，还去跟粉丝抢这种机会？”也不怕被大神粉知道了，半路埋伏了她给挂到墙头去！ 金月月委屈巴巴地说：“这能一样嘛？！” 到底是哪里不一样了呢？ 晏小钥弄不懂她神奇的脑回路，低下头也转发了楚锐的这条微博，想了想艾特了陈澜，加了一句：演绎之星在等着你哦~ 发完了一看，楚大神的这条消息已经有快破万的转发量了。 她砸了咂舌，随手点开看了看，就见大波的粉丝高举着“楚骆cp又出来发糖了”的大旗排着队形整齐地问“大神，女王的鞭子爽不爽？”，后面还配着各种各样的沙雕表情包……把她笑得差点没把手机抖出去。 她忍不住想了一下曲骄阳那些粉丝，好像满屏都是“骄阳王子好帅”、“哥哥我要嫁给你”这样的表白，怎么到了大神粉这边就成这样了呢？于是忍不住问楚锐：“别人家的粉丝也是这样的，还是就你家的是这个画风？” 楚锐转发完就跑路了，但不用看也能想象出那个场面，一脸生无可恋地说：“现在已经好很多了。” 言外之意，就是以前还要沙雕。 晏小钥没忍住，笑得不行。 只是没等她乐呵完，广播就开始喊登机了。 飞机可比火车快多了，晏小钥觉得只是眯了一下，就已经到了。楚锐那张脸辨识度太高，就是装备了墨镜口罩都还有认出来的风险，自然还是要走vip通道，结果才走了一半，就听到了一大波尖叫声传来，隐约夹杂着“骄阳骄阳我们爱你”的声音。 可能很多事情真的是冥冥之中早有注定，那条跟bug一样莫名出现的“夕阳不错”就像是上天给的某种预兆。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扭头看去——通道有一段是透明的玻璃，能看到外面大厅的出口，大波的粉丝聚集在那里，举着各种牌子和照片，在曲骄阳出现的那刻，激动得像一只只土拨鼠，隔着这么老远都能听到尖叫声。 楚锐也站住了，侧过身子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那表情大概是好奇这个传说中的“曲骄阳”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方克忍不住啧啧了两声，感慨：“这么大场面，还敢直接出去，真勇士啊！” 晏小钥怔怔地看着人群中那个熟悉的身影，手下意识握成了拳头。正怒气值升腾咬牙切齿的时候，一只手忽然拍在了她身上，楚锐漫不经心地说了句：“没什么好看，走了。” 说罢，推了她一把，真的就这么扭头走了。 金月月伸出手拉住她，笑嘻嘻地说：“这有什么好看的——走了走了，回去叫方哥请吃大餐！” 方克推着行李跟在她们后面，装高冷没理她。 晏小钥默默地收回了视线，心想：确实没什么好看。 第095章给澜姐姐招黑了 回到公司之后，自然是各分东西了。 楚锐前脚踏进银艺大门，后脚总经理的传唤就到了——方大经纪人连夜奔赴外景地，这动静折腾得有点大，虽然没有惊动媒体，但想要瞒过苏总的耳目，那是不可能的了！方克当场就变了脸色，这种时刻也不能光讲义气了，镜片冷光一闪，扭头就想跑路。但楚锐哪能让他如意，一把就拎住他的后衣领给硬生生拖回来了。 带着方克去，还有个挡箭牌，否则……光是想想，就头疼得想要掉头发了。 这两个就这么去了总经理室，剩下晏小钥和金月月面面相觑。 这么几天下来，好歹也相处出一点革命情谊来了，晏小钥帮着金月月把一部分行李搬到方克办公室，才去韩美琴那里露脸，结果韩女士竟然不在——果然是没有缘分呐！她感慨了一句，拿着带回来的特产，就去了孟丽萍那里。 孟丽萍倒是在的，看到她还挺高兴。 “给我带了特产呐？哎呦这东西我还挺爱吃的，就受之不恭了。”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和颜悦色，乐呵呵地收下了她带来的东西，“我看到你朋友圈发的照片了，这是去哪儿玩了？风景可真不错。” 孟丽萍对她还是挺照顾的，所以晏小钥也没有瞒她，避开楚锐发烧进医院这段，只说跟着在那里出外景的剧组学了几天。孟丽萍是知道她当初能进节目组是因为骆冰开口要求的，所以没有太意外，只是有些许的讶异：“我记得骆冰好像没有跟着出外景？” 晏小钥：“骆女神是没有去，不过楚大神在。” 孟丽萍也没多想，就说：“跟着他们这些影帝影后学习，对你是有好处的。” 晏小钥嗯嗯点头，然后问起了节目的事情。 孟丽萍并不知道她和韩女士之间的曲折，就把知道的事情挑着说了说，然后从电脑里打了几份剧本给她，说：“这是导师商量之后定下的剧目，你拿回去可以先看看。” 她立马就给收下了，不过嘴上却说：“这算是考前泄题，作弊呀？” 孟丽萍都被她逗笑了，笑道：“作弊说得多难听，你一个助演可连考试的资格都没有的……这最多就是节目组的特权了。” 晏小钥一想，还真就是这么一回事。 用特产换剧本，非常划算，她走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都是美滋滋的。只是，还没走出大门，就接到了韩美琴打过来的电话。 韩女士仿佛已经忘了之前的不愉快，语气淡淡地问她：“在哪里？” 跟自家经纪人也算是打了好几次交道了，她这么问的时候，就表示她有事要找你了——果然，等知道晏小钥现在人在公司之后，就听她说：“那你就在办公室里等我。”顿了顿，她补了一句：“是关于mv的事情。” 一听是mv的事情，晏小钥只能点头答应，转身就往她办公室去了。 结果韩美琴也不知道是去了哪里，她等了半天也没见她回来，倒是等来了萧湘约她晚上一起吃饭的电话——这几天她在外面没有回来，萧湘则是天天加班闭关撰稿，好悬赶在《演绎之星》官宣之前，把窦宏中的专访给整理出来了，确实有好几天没有坐下来聊天了。 两人约好了时间之后，晏小钥点开微博，找到《星娱乐》的官博翻了翻，专访那期的预告果然已经放出来，也不知道萧湘怎么搞定窦鬼马的，底下两分多钟的小视频，点开来竟然是《演绎之星》录制时的小花絮——而且这花絮剪辑得非常专业，把导师点评嘉宾的话都剪进去了，偏偏挑得又是冲突性极强的几句，给人留了十足的悬念。 这简直就是官博发的那个宣传视频的补充版，而且是个大写的“要搞事情”！——一看就是窦鬼马喜欢的手笔。 她很捧场地点了赞，又在下方的链接买了预售的实体杂志。 之后看到有新消息，就顺手给点开了，结果一看……顿时哭笑不得。 她上午转发楚锐的微博时，艾特了陈澜，结果竟然有陈澜的粉丝跑过来在下面留言，说她这样艾特，会让别人误会她们想蹭新节目的热度，容易给她们澜姐姐招黑。还有粉丝私信她，给她分析，客客气气地请她把这条微博给删了…… 这可真冤呐！ 她打开微信为陈澜发消息，客客气气地问她：澜姐姐，你家粉丝叫我删博，你看我是删，还是不删？ 隔了好一会儿，陈澜才回消息：我看看。 她真的就去看了。 没一会儿，又回了一条：好了。 晏小钥重新点开微博一看，就见陈澜已经转发了她那条微博，就两个字：好的。 ——演绎之星在等着你哦~ ——好的。 晏小钥眼睛都亮了，忙又给她发消息：已经定下来了吗？ 陈澜：工作室那边谈了很久，档期一直合不上，还以为不行了，还好向导好说话，调了剧组这边的档期。 陈澜：不过丧权辱国，答应了向导要在节目给他的剧打广告。 晏小钥心说，他的剧，不就是你在拍的剧嘛，别说得好像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似的——腹诽完，她继续问：那定在了第几期？ 陈澜：第十期吧 晏小钥咂舌。 这一共也才十一期节目，最后一期是总决赛可以扣除不算，也就是说她要到最后才会来。她忍不住吐槽：你可真够慢的。 陈澜：你不懂，真正的狠角色都是最后登场的。 晏小钥：囧 正聊得开心，门外传来极富节奏的咔哒咔哒声，韩女士踩着高跟鞋走得不徐不缓，终于推开门进来了。 特产已经送给孟丽萍了，晏小钥两手空空只能干巴巴地打个招呼。 韩女士也没跟她废话，把一个文件袋递给她，说：“群星那边确实是有意想找你出演他们新曲mv的女主角，今天谈得也算顺利，这是新歌曲的资料和mv的剧本，合同的模板也在里面，你带回去看看。没什么问题的话，我带你过去把合约签了。” 原来她不在，竟然是帮她去谈mv的事情了。 晏小钥接了文件袋，说了句谢谢。 韩美琴看了她两眼，说：“我是你的经纪人，虽然难免有疏失，但肯定不会故意害你的。” 她说的是之前忘记通知节目日程的事情。 这个节骨眼上，晏小钥也不想跟她闹得太难看，就点头说知道了。 从韩美琴的办公室出来，她坐车去找萧湘一起吃饭，路上按耐不住打开文件夹看，就见第一张纸上大刺刺印着—— 歌名：《楼兰新娘》 作词：望乡 作曲：徐高舒 演唱：曲骄阳 第096章和姓曲的八字不合 晏小钥一口老血梗在嗓子眼上，吐不出咽不下，差点原地死亡。 曲骄阳？！ 她心心念念的mv，竟然是曲骄阳的新曲！ 她在看到这个对她犹如魔咒一般的名字时，瞬间感觉到了来自这个世界的满满恶意！气到手抖，费了好大的劲才勉强克制住，没有当场就把手里这些资料连带文件袋撕个粉碎！ 岑博扬那个大猪头！ 她掏出手机给狗皇帝打电话，那边接得竟然还挺快，岑博扬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明快，接起来张口就是一句：“爱妃，想朕了吗？” 想个屁啊！ 晏小钥在电话这头忿忿呲牙，问他：“你给我找的新工作，就是曲骄阳的新曲mv？” 岑博扬根本不知道她在这边已经磨牙霍霍了，乐呵呵地说：“那边已经来联系你了吗？是不是很惊喜呀？我跟你说呀，骄阳可是我们群星力捧的实力唱将，现在就是太年轻了，再过几年妥妥的就是小天王一个！这次的新曲可是大投资呢，徐总监亲自操刀作曲，奔着拿奖去的，要不是你岑爷爷我和骄阳王子是有兄弟交情的，还轮不上咱呢……哎，爱妃你在听吗？不会是高兴得说不出话来了吧？” 岑博扬这人太自来熟，很容易就叫人放下戒心打成一片，叫他甚至都忘了，这货也是签在群星旗下的，还和曲骄阳关系不错……之前是她没有多想，现在听他在那里噼里啪啦地说，越听越呕，忍不住恨恨地说：“高兴？对，我很高兴，我高兴得恨不得顺着手机爬过去掐死你！” 岑博扬：？？？？？ 这高兴得也太凶残啦！ 岑博扬说：“掐死不太好，咱们可以换种其他方法的……” 他还当晏小钥是在等他开玩笑呢，不知死活地打算再皮一下。 晏小钥叹了口气，说：“我和姓曲的八字不合、五行相克，恐怕是要浪费你一片苦心了，实在是很抱歉。” 岑博扬：？？？？？ 八字不合？五行相克？这都是些什么鬼？朕的大清难道不是已经亡了吗？！ 他被说得一脸懵，还没来得及问，晏小钥就把电话给挂断了。 岑大皇帝顶着一脑门子的黑人问号，转头请教旁边的李莳漾：“漾姐，你们女孩子跟人说八字不合五行相克，是个什么意思？” 李莳漾难得弃手机于一旁，正在认真研读剧本，头也不抬地说：“发好人卡呢。” 好人卡？ 这词他还是认识的，只是……他家爱妃给他好兄弟发好人卡？！这操作有点不太对劲啊！ ——晏小钥根本不知道他这一通电话，差点把岑博扬这个二货皇帝给带到沟里去了。她十分膈应地把资料全部塞回文件袋，犹豫了很久才没有丢垃圾桶去。 一直到跟萧湘汇合，她还是一脸的气鼓鼓。 萧妹纸跟她一样，也听不得“曲骄阳”这三个字，还没等她吐槽完，就已经拍案而起了，怒道：“不去！打死都不能去！” 晏小钥表示赞同，狠狠点头。 萧湘说：“姓曲的那个破脾气，你现在撞上去，他肯定是要嘲笑你的！当然，这还不是关键——关键是，歌是他唱的，想都不用想，他肯定会是mv的男主角，你去给他演个女主角，跟他卿卿我我搂搂抱抱……” “停！别说了！”晏小钥被她说得寒毛都竖起来了，“我毫无疑问会选择给他表演一个原地爆炸的！” 萧湘摊了摊手，虽说已经投了反对票，但架不住好奇，从她这里把文件袋拿了过去，打开看了看，越看越惋惜，忍不住啧啧出声：“徐高舒作的曲，望乡填的词，mv竟然还是黑爵黒导操刀……这要不是曲骄阳的曲子，那该多好。” 可惜，顶着“曲骄阳”三个字，再好也跟她们没关系了，反而是越好越添堵。 晏小钥心里不痛快，好菜好肉端上来也没吃两口。 晚上强迫自己看剧本也没看进去多少，躺在床上更是久久没有睡着。萧湘看在眼里，心里也不舒坦，最后忍不住从床上坐起来，问她：“你这什么毛病？难不成你还想去不成？” 晏小钥下意识就说：“不去。” 萧湘松了口气，缓了缓语气：“既然都不去了，你还在焦躁什么？” 晏小钥睁开眼看她，目光有些茫然，隔了一会儿才说：“我没有焦躁，我只是觉得……有些憋屈。” 萧湘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晏小钥说：“他本来就看不起我，觉得我是个乡下来的野丫头，丢他的脸面。萧萧，我跑到娱乐圈来，是想要叫他知道，我不是他脚底下的尘土，可以任由他踩踏。可是现在……” 她顿了很长时间，才慢慢地吐出心口憋着的那口浊气：“……现在我连走到他面前的勇气都没有。” 萧湘脾气冲，还有一条出了名的毒舌，但这会儿却是半天说不出话来。隔了好一会儿，她才咬了咬牙，拉着她说：“没有关系的小钥，你才刚刚迈出步伐而已，你一步步地走过去，终有一天，你能堂堂正正昂头挺胸地走到他面前，把他那张脸狠狠地打成猪头！” 终会有那么一天…… 但在这一天到来之前，无论有多么的憋屈，多么的不甘心，她都只能咬牙忍了。 “没把他打成猪头，我倒是先变成忍者神龟了！”她嘀咕了一句，恨恨地闭上了眼睛，“睡觉！明天还要录节目呢，我可不能顶着黑眼圈去！” 萧湘只好又躺了回去，只是这回轮到她半天睡不着了，睁着眼睛看黑暗里的天花板，心里面不知怎么的，有些难受，还有些不安。 事实证明，有时候是真的一事不顺，就会事事不顺。 第二天晏小钥从床上起来，两个黑眼圈差点没把萧湘吓到，粉底眼霜齐齐上阵，都没能彻底遮盖过去，简直是要命。 窦鬼马可是放过话的，她要是迟到，就得换了她的——听着像是开玩笑的，但窦宏中的脾气有时候是真的怪，她半点都不想挑战。 于是匆匆忙忙地就往丰娱大楼赶。 这次和上次不一样，上次因为还要拍宣传视频和海报，所以分成两天拍摄录制了，但这次不用再重复拍宣传，加上导师和嘉宾，甚至姜欣欣这个主持人的档期都是比较吃紧的，所以节目组是打算一天录制完的。 上午是嘉宾们跟着孟丽萍老师排戏，等排好了，下午就直接进演播厅录制。窦宏中甚至开玩笑说夜宵已经准备好了。 第097章接二连三的失误 上午排戏没有导师什么事情，晏小钥原本以为骆冰他们会等到下午正式录制的时候才过来，结果骆冰竟然还是和上次一样，到得比她还要早。 看到晏小钥脸上的黑眼圈，她先是惊讶，然后毫不客气地说：“明知道要录节目，竟然还顶着黑眼圈过来，用这么不好的状态去面对镜头——身为艺人，这是严重的失职！” 晏小钥被她说得一脸懵。 可仔细一想，又觉得她说得有道理。 于是分外羞愧。 骆冰也没有太为难她，教育完了之后，又在包里翻来翻去，丢给她一个蒸汽眼罩：“赶紧敷一敷吧，能补救回来多少是多少了。” 于是晏小钥带上眼罩，仰着头坐她旁边的椅子上了。 骆冰说：“你现在大小也算是个艺人了，有些东西就得注意起来，像眼罩呀喷雾呀这些东西都最好随时准备着，谁知道什么时候就要用上了呢……你的经纪人没打算给你安排助理吗？” 她摇了摇头，说：“大概是没有吧。” 骆冰“哦”了一声：“那你自己要长点心眼了。” 晏小钥没料到熟悉起来之后的骆冰竟然是这个样子的，上次搭车的时候是八卦，现在是爱教育人——某种意义来说，大神说的没错，《演绎之星》这节目还真像是给她量身定做的一样，窦鬼马选人的眼光，确实很厉害。 她闭着眼睛问：“导师也要一起排戏吗？” 骆冰说：“上次已经镇过场子了，要是回回都得要我们演一场，节目组得补我们多少出场费啊！”按导师们的咖位，那出场费可不是开玩笑的。 晏小钥“哦”了一声，没有再多问。 但骆冰虽然说不排戏，等晏小钥去练习室的时候，她也跟着一起去了。黄振江更是比她们到的还要早，端着个保温杯坐在角落里的椅子上，摇头晃脑活像是去公园里锻炼的老爷子坐着休息听小曲。 骆冰往他旁边一坐，两人就聊上了—— 一人说：“新白还没来？说好了早上要到的，到现在还不来，这是一个人偷睡懒觉了不成？” 另一人说：“应该来了吧，我好像看到他跟老窦在一起。” 两人正说着，三位新嘉宾就拿着选好的剧本进来了——也都是圈里面有些人气的演员，不过在骆冰和黄振江面前，还是有点不够看的，所以看到这两位竟然也在，他们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上来打招呼。 哪知道黄振江晃了晃手，说：“别管我们，你们排自己的戏，就当我们不存在就好了。” 他都这样明说了，嘉宾们也不好意思再往前凑了。 晏小钥觉得奇怪，孟丽萍轻声跟她说：“很多时候，排戏能比演戏更能反映出问题。”她这么一说，晏小钥瞬间就明白了，开始同情今天的这三位嘉宾——上一期的时候，导师们自己也有任务腾不开手，就只能挑舞台上的刺了；这一回他们闲下来了，所以是打算连练习室里面排演的茬都一并找了。 结果没想到，今天这三位还好，反倒是她有些跟不上节奏了。 骆冰性子要强，晏小钥是她带进节目组的，自然都看在眼里，现在看她频频失误，就忍不了了，直接就炮轰：“晏小钥，你什么情况？你一个助演，连嘉宾的节奏都跟不上，还要你来干什么啊？！” 晏小钥一惊，慌忙收敛心神，才总算不再接二连三的失误了。 但要说演得有多好，还真说不过去。不仅骆冰看得直皱眉，连孟丽萍都是提心吊胆的。黄振江悄悄地问骆冰：“这丫头今天是怎么了，一直心不在焉的，上次是演得挺好的，但这次不行呀。幸亏是老窦不在……” 骆冰没好气地说：“幸亏什么，他迟早要看到的。” 话才刚说完，窦宏中就让他们知道了什么叫“说曹操，曹操就到了”！——他不但自己来了，身后还带了两个，一个迟到的汪新白，一个路过的楚锐。 三个人一起从后门悄无声息地进来，往角落的椅子上一坐，前面围着摄像机和工作人员，竟然都没叫人给发现了。 黄振江“哎呦”了一声，说：“楚大神，这还真是稀客！” 骆冰也挺惊讶的，她跟楚锐比较熟，直接问：“你这是来老东家串门？” ——圈里都知道楚大神原来签的是丰娱，今年才去了银艺，因为梁闫杰的事情，还闹得不太愉快，所以知道归知道，顾全面子也没人在他面前特意提起，结果骆影后直来直往惯了，偏就大刺刺地说了。 楚锐笑了笑，说：“你都说是老东家了，之前走得太匆忙，好些工作还没有完全交接清楚，老方能处理的都处理了，但有些还得我本人过来。” 一般艺人在合约快到期的时候，要是没有流露出继续签约的意向，公司会慢慢把资源都撤回来的。但丰娱当初为了留住楚锐这尊大神，也算是诚意满满的了，不但没有撤回原有的那些资源，还新加了一些——结果大神头也不回地走了，那些通过丰娱挂在他身上的代言啊拍摄啊活动啊什么的就变得特别尴尬了。 好在楚大神还算仗义，这段时间方克一直和丰娱接洽，擦着这些屁股。 在座的几个都是圈子里的老鸟了，这些事情心里明白得很，也就是心照不宣地笑笑。 骆冰却不肯放过他，又问：“你过来交接工作，跑我们这边来干什么呀？” 楚锐笑眯眯地说：“探班啊。” 骆冰呵呵笑了两声：“你倒是挺闲呐。” 楚锐脚一伸，一个二郎腿翘得无比悠闲：“剧组都在深山里没回来，可不就是挺闲的嘛。” 作为同在一个剧组，已经被放养了好多天的女主角，骆冰还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窦宏中眼珠儿一转，听大神说闲就立马把握机会，跑出邀请：“大神要是有闲，不如来我这里露露脸呗——你看大家都是熟人，配合起来也不生疏。” 楚锐伸出手指按坐的顺序把黄振江、骆冰、汪新白都点了一遍，最后又指了指自己，说：“你这是要凑一个四大天王呢，还是f4呀？也不怕阵仗太大，把你那些嘉宾给吓跑了！” 窦宏中哼地笑了一声：“胡扯，你们这四大天王要是凑齐了，嘉宾能上赶着把我这台子给挤塌了！” 他这话引得其他人都笑了。 楚锐也没有当面驳他面子，只说：“这你得先去问导演，再去问方大经纪人，我这人很好安排的，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这锅甩得忒不要脸，骆冰都翻白眼了。 第098章吃着饭就被拎走了 楚锐坐了没多久，方大经纪人就找过来了，他摊了摊手，留了一个莫可奈何的表情，就起身离开了。 他就真的只是心血来潮串了个门。 嘉宾这里正好走完一场戏，习惯性转头往导师那里瞥了一眼，“嗄”了一声：“楚大神？那个是楚大神吗？” 晏小钥下意识转头看去，只看到一个背影消失在门口。 她心里咯噔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多想，她旁边的女嘉宾就哒哒跑了过去。 这一期的嘉宾和上一期正好相反，是两男一女。唯一的这位女嘉宾叫唐雨琦，是签在丰娱旗下的女演员，原本和楚大神是同一个公司，又同属演艺部门，大概是认识的，现在见了人竟然连个招呼都没有，一着急就顾不上矜持了。不过等她探头往外看的时候，楚锐带着他的经纪人早就不见踪影了。 黄振江端着保温杯笑呵呵地说：“别看了，早走远了。” 唐雨琦还有些不能相信，转头问：“真的是大神？” 黄振江点头：“对，就是他。” 说着，还指了指骆冰，开了句玩笑：“冰冰女神在这里，楚大神还会远嘛~” 他细数了一圈，和其他人一样，觉得在座能叫楚大神来探班的，也就只有骆冰了——骆影后横了他一眼，没吭声，看着倒像是默认了。 唐雨琦有些失落，还有些膈应，她看着一声不吭摆高姿态的骆冰，心里肯定是不舒服的，可骆冰不但人气地位在那里摆着，还和楚锐多次合作，是公认的银屏情侣……心里再不舒服也得憋着，还要赔笑脸。 这暗潮汹涌的，活像小三撞上了正宫——晏小钥啧啧了两声，暗暗吐槽了一句“蓝颜祸水”。她倒是松了口气的，她刚才的表现，说实话自己也多多少少还是有点数的，这要是被楚锐看到了，那可真是……她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心理，反正就是不想让楚锐看到。 不过，她也没有庆幸多久。 中午吃饭的时候，刚坐下没有扒两口，方克就冷不丁冒出来了——晏小钥一口饭差点梗在嗓子眼里，咽下去之后还存着侥幸心理，往休息室那边指了指，示意他找骆冰的话人就在里面。 方大经纪人扶了扶眼镜，用眼神告诉她：找的就是你！ 晏小钥回了个可怜巴巴的眼神：可以不去吗？ 方大经纪人的镜片反射着冷冷的光：不去可以，后果自负。 ——两人用眼神无声地交流了一个回合，最后晏小钥败下阵来，端着扒没两口的饭碗，灰溜溜地跟在他后面走了出去，留下了一屋子不一而同的目光。 楚锐虽说在丰娱待了几年，但他几乎不涉足综艺，方克作为他的经纪人，做的又是幕后的工作，所以节目组有好些人并不认识他，也不觉得有什么。然而，有不认识的，自然也有认识的。 唐雨琦脸色难看，“啪”地摔了筷子。 与她坐了一桌的另外两位男嘉宾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茫然，完全不懂她怎么莫名其妙就闹脾气了。 晏小钥并不知道她走了之后练习室里发生的事情，她兜在方克后面，战战兢兢地七拐八绕，最后看到楚锐的时候，他正站在一个全透明的会议室门口，以将走未走的姿态侧身跟人说话，看上去相谈甚欢的样子。 隔着透明的玻璃，能看到他对面是一个大约四十上下的中年男人，西装笔挺一丝不苟，气质干练沉稳，有一种久经世事的从容通透，一看就是常年处于上位的人。 方克侧头，小声地说了一句：“那是丰氏娱乐的执行总监，席轩民。” 晏小钥一脸茫然地看着他，等着他再科普点什么，但方克却没有再多说什么。 楚锐已经看到他们了，跟席轩民又说了几句话，就转头往这边走了过来。席轩民也没有停留，隔着玻璃遥遥跟方克点头打了个招呼，就带着秘书往另一个方向走了，只留下会议室里几个人一边收拾桌子上的文件，一边好奇地往外看。 晏小钥这会儿恨不得把手上的碗给一口吞下去，她当时心不在焉端着饭碗起身就走，等回过神来……她不知道该捂碗还是捂脸。 楚锐走近了才看到她手里竟然还端着个碗，碗里还有大半碗米饭，有那么瞬间他的表情十分一言难尽，嫌弃之情溢于言表：“你这是打算去要饭了？” 晏小钥也深感丢脸，小声嘟囔：“正吃着饭嘛……” 方克咳了一声，也不知道是给她解围，还是用她提醒大神，看着腕表说了句：“已经是饭点了，吃了饭再走吧。” 楚锐盯着那饭碗多看了两眼，点了点头。 和银艺一样，丰娱也是有食堂的。方大经纪人显然是早有准备，不仅包间已经预约好了，进去的时候桌子上还摆好了饭菜，直接就可以动筷子了。 晏小钥也没跟他们客气，一屁股坐下就开始夹菜扒饭——本来就时间紧任务重，来回路上又花费了些，不抓紧时间吃饭，回去晚了就悲剧了。 楚锐耐着性子等她吃得差不多了，才开口问：“怎么回事？” 这话问得没头没脑的，但晏小钥却差点没把脸埋到碗里去，心说他去练习室的时候，果然是什么都看到了，叫她过来八成是为了兴师问罪——是他开口叫骆影后带她上节目，她表现的不好，不但叫骆冰没脸，也丢了他的面子。 心里清楚明白，但她还想垂死挣扎一把。 楚锐一看她装死的怂样，心里就猜到七八分了，皱了皱眉问：“因为那个曲骄阳？” 晏小钥抬头，表情有些呆，目光里还带着惊诧——看她这表情，原本只是猜测，现在也变成笃定了，楚大神啧了一声，表示嫌弃：“只是远远见了一面，就动摇成这样，你可真够可以的。” 他还当是机场的那一幕影响到了她。 这可冤死晏小钥了。 那点毛毛雨，她还真没放在心上。 她叹了口气，心说反正丢脸的事情他知道的也够多的了，不在乎再多一件，索性就和盘托出了。 第099章踩着曲骄阳往上走 楚锐听她说完，好半天都没开口。 他心说这可真够巧的了，娱乐圈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有些人一辈子都未必会合作一次，尤其歌手和演员严格算起来还属于跨界，结果她竟然脸黑至此，一只脚才刚踏进来，迎面就撞上了守关底的boss。 ——虽然在他看来，那最多也就是个精英怪。 他沉默得太久，久到晏小钥以为他对这件事情不予任何评价了，他才忽然开口，吐出了两个字：“怂货。” 晏小钥：？？？？ 把存在感降到最低却高高支棱着耳朵的方克一脸“……”的表情，心说大神你这样是容易失去她的！赶紧把那两个字吞回去，再用你影帝级的演技装从来没有说过啊！ ——方大经纪人操碎了一颗老母亲的心，奈何地主家的傻儿子根本体会不到。大神就用他那低沉撩人的声线慢悠悠地表示了难以抑制的嫌弃：“你连面对他的勇气都没有，竟然还好意思跟我说要把他踩到脚下去——怂成这样，简直是没眼看了，出去可别说认识我啊，我丢不起这人！” 这话说得，简直就是分分钟友尽，要拂袖而去的节奏了。 晏小钥本来就憋屈，现在又多了心虚，她这一上午都因为这事情弄得心绪不宁失误频频，现在还被他说丢人，小脾气也有些上来了，忍不住嘀咕了一句：“你是大神你肯定是不怕的，我去就是送人头的，明知道会被羞辱还送上门去，不是脑抽嘛。” 楚锐手里还拿着筷子，微微晃了晃，似乎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想敲她脑门，但最后勉强克制住了，只问了她一句：“你是打算用什么身份去呢？” 晏小钥被他问得一愣。 但楚锐显然没有放过她的打算，继续咄咄逼人地追问：“是被丢弃的前女友？还是被背叛的复仇者？又或者……只是一个演员？” 他脸上的表情似乎还残留着刚才的嫌弃，但目光都始终是幽暗而透彻的，仿佛有某种直达人心的力量。 晏小钥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话来。 她似乎……忽略了很重要的事情。 果然，就听他在短暂的停顿之后，继续说：“你是去工作的，不是去谈分手协议的——作为演员，只要戏演得足够好，就没有什么能羞辱你的。” 双马影帝，就是有这样的底气和信心。 晏小钥看着他，再一次感觉到了差距——这样的差距并不只是来自于演技，更多的是心态上的自信和从容……她也不知道怎么的，原本的惴惴不安和烦躁郁结在他寥寥几句话之间消去了一半。她想了想，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大神，你很喜欢演戏吧？” 楚锐身子往后仰了仰，闲适地靠在椅背上。 “是呀。”他承认得特别爽快，“所以我要是你，肯定不会这么矫情。徐高舒和黑爵的名头，可比你那个什么骄阳要大得多，我一个不唱歌的，都听过他们的名字——群星是要捧你那个骄阳了，你想要追上他，就没有资格在这里挑三拣四。” 晏小钥把他的话听得仔仔细细的，然后得出了结论：“所以，我应该接下这个工作？” 楚锐挑了挑眉，看上去很欣慰她终于开窍了：“必须接啊！徐高舒、黑爵，这些是曲骄阳的资本，但你要是拿得出真本事，别说他们，就是曲骄阳都会变成你的资本——踩着你的那个骄阳往上走，这种机会你还要放过啊？” 肯定是不能放过了！ 晏小钥被他说得眼睛都亮了，恨不得现在就去踩曲骄阳的脸。 她那点小表情落在楚锐眼里，可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嘴角微翘露了个还算真心实意的笑：“人都是趋利避害的，感觉到有危险的时候，就会下意识后退，这也没什么。可是，如果你还想超越他的话，那就一步都不能退——因为人同样有惯性，现在你退缩了一次，以后就会有很多次，到那个时候，你就永远都别想追上他的脚步了。” 他脸上带着笑，目光却是说不出的认真，身体微微前倾看住她，问：“我说的，你听懂了吗？” 这眼睛，这眼神，这么直勾勾地看着她，这也……太犯规了！ 晏小钥本能地往后仰，抬手就把鼻子给捂了，连连点头：“懂了！懂了！” 再不懂，她怕鼻血就要流下来了。 楚锐被她这反应逗乐，终于放过她了。 这么一通折腾下来，节目组那边也应该吃好饭了，她也没敢耽搁，匆匆忙忙往回赶，连自己带过来的饭碗都忘记掉带回去了。 默默围观了全程的方克看得目瞪口呆，忍不住给自家大神竖大拇指，表达自己的敬佩：“大神，你这口才没去做个传销，实在是屈才了啊！” 楚锐呵呵笑了两声：“你没去当狗仔，也很可惜。” 两人互相拆完台，方克的八卦之魂早就开始熊熊燃烧了，憋不住问：“那个曲骄阳又是个什么梗？” 方老母亲克还不知道晏小钥的那些恩恩怨怨呢。 楚锐横了他一眼：“说你不去当狗仔可惜，你还真就当起狗仔来了？” 话虽然这么说，但他还是三言两句大致讲了一下，按照他目前知道的信息，七拼八凑就是一个惨遭青梅竹马男友抛弃，然后闯进娱乐圈立志要把前男友踩下去的……不知道是励志还是狗血的故事。 他讲得刻板简洁，但信息量太大，方克扶了扶眼镜，吃惊得连精英范都差点端不住了 “你忽悠她接前男友的工作，去跟前男友上演一出卿卿我我你侬我侬？”什么口才了得，明明是脑子瓦特了！ 脑子瓦特了的楚大神：？？？？ 原本还没觉得什么，但被他这么一说……楚锐咳了两声，像是要掩饰什么一样，一本正经地说：“你可以把它理解成是一个考验。” 方克：“嗯？” 楚锐笑了笑，说：“演员演戏，并没有那么简单的。她要是面对那个曲骄阳，也能把戏给演好了，才算是一个合格的演员。否则……” 他顿了顿，没说下去。 方克好奇地问：“否则怎么样？” 楚锐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站起了身：“你还有闲工夫在这里磕牙，赶紧走吧。” 方克跟着他起身，心里冤得不行，心说要不是你要找晏小钥过来，他们早就赶到下一场了，现在竟然还怪他闲磕牙的！ ——他显然忘了，这一顿饭确实是他做主安排的。 第100章这是大神的脑残粉 晏小钥回到练习室的时候，节目组的人果然已经吃好饭，正在进行最后的收尾。她还没进门，远远就看到唐雨琦站在门口——看那架势，像是在等人。晏小钥根本没意识到人家等的就是她，客气地打了个招呼就要进门，结果就被拦住了。 就见唐雨琦皱着眉头打量她，目光里带着探究，问：“方哥找你去做什么？” 今天才第一次见面，两人根本就不熟，她也真好意思问得这么直接。 晏小钥说：“没做什么，就是打个招呼。” 唐雨琦根本不信，打个招呼需要把人叫走？打个招呼用得着一去就是一顿饭的时间？她眼珠转了转，突然露出了一个笑脸，状似八卦地眨了眨眼睛：“你和我说说，你是不是见到楚大神了？” 说罢，还伸手过来挽她的手，就跟她们关系有多好似的。 这人不愧是当演员的，变脸跟翻书一样，晏小钥都被她吓到了，下意识就想挣开她的手，结果她就像是八爪章鱼一样，连说话的声音都变嗲了：“你就跟我说说呗~” 晏小钥浑身的鸡皮疙瘩全体起立了，忙不迭撇清关系：“真的只是打个招呼！你看……你看一个公司的在外面遇到了打个招呼照应一下，也是很正常的嘛！” 唐雨琦脸上还带着笑，眼睛却眯了眯，问：“你是银艺的？” 晏小钥只好点头。 却听唐雨琦说：“你们银艺的待遇倒是不错，还挺会照顾后辈新人嘛。”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晏小钥就觉得她脸上没有褪去的笑看着像是冷笑。大概是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说完后她就松开了手，退到了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外。就听她说：“提携后辈而已，你最好不要想得太多。从前大神还在丰娱的时候，也喜欢提携新人照应后辈——说起来，我也算是受过他照顾。” 晏小钥一脸懵地看着她，心说我半点没想多，倒是你有点脑补过剩了！ 这大约是个大神粉。 她鉴定完毕后，就决定看在楚锐的面子上包容他家的脑残粉，于是点头说：“你说的对，大神就是这么贴心友爱。” 她昧着良心说对方爱豆的好话，一心想和嘉宾打好关系，免得配合演戏的时候整出幺蛾子来。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她这态度太敷衍了，唐雨琦的神色非但没好转，反而又冷了脸。 真变脸如翻书。 也不知道窦鬼马是怎么搜罗嘉宾的，一个比一个难伺候。 ——结果她才在心里吐槽窦宏中，他就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过来了，看到她们站在门外，随口就问了一句：“怎么站在这里不进去？” 唐雨琦没吭声。 晏小钥接了一句：“就进去。” 她一接话，窦宏中的注意力顿时就落在了她身上，说：“不知道赶时间啊！磨磨唧唧的真想拖到晚上去？影响了节目进度，小心我换了你！” “换了你”这话，几乎已经变成窦鬼马见到她的口头禅了，晏小钥听得耳朵都起茧了。她现在根本就不怕这位难缠的鬼马制作人，轻哼了一声回嘴：“我才不会给你机会。” 说完，趁机就进门了。 窦宏中嘿了一声：“这家伙！” 唐雨琦笑道：“窦哥，你找的这个助演很个性嘛，连你都敢怼啊？” 窦宏中看了她一眼：“这可不是我找的，这是自个儿送上门的。”说完，他也进门找孟丽萍去了——一天完成录制，时间很紧张，他必须要再确定一下排演的情况，保证每个环节都不出问题。 唐雨琦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跟着进去。 按预定的时间，下午两点就要开始正式的舞台录制了，导师们饭后就没有再过来，而是直接在休息室开始做造型了。晏小钥上午状态不好，但节目的主角是嘉宾，这期的嘉宾们表现的都不错，所以总体来说排得还算顺利。 节目本身是淘汰晋级制，嘉宾之间也是存在竞争关系的。 唐雨琦从一开始就表现出了志在必得的好胜心，另外两位男嘉宾自然也不肯轻易认输，三个人都卯足了劲想演得更好，来回排演找感觉，孟丽萍是很喜欢他们这种认真的态度的，就是苦了晏小钥，一轮连着一轮折腾得她差点没串戏。 结果，意外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发生了。 唐雨琦选的是前年大受好评的一部宫廷剧里面的名场面，其中有一小段互相拉扯推搡的戏，之前排的时候都没什么问题，但最后走全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唐雨琦被推得踉跄了一下，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倒去——晏小钥从前为了讨好曲老爹，是狠命练过一段时间的，身体反应比脑子还快，下意识就伸手去拉她。 她这一拉，唐雨琦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两只手都死命扒了过来，结果人是拉回来了，她也被撞得往后跌去，唐雨琦反而压在了她身上。 一眨眼的时间，两人摔成了一团。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等唐雨琦“哎呦”痛呼了两声后才反应过来，连忙上前把人给扶了起来。 唐雨琦的助理紧张得不行了，一叠声地问她有没有事情，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唐雨琦扶着腰揉了两下，笑着说没事，然后转头问晏小钥：“你怎么样？” 晏小钥只觉得屁股已经被摔成四瓣了，疼得她呲牙咧嘴，被孟丽萍从地上拉起来，正要说没事，哪知道左脚刚着力就是一阵钻心的痛，猝不及防之下准备出口的话就变成了“啊”地一声痛叫。 好在旁边的男嘉宾眼明手快扶了一把，才没有叫她重新跌回去。 孟丽萍蹲下身把她的裙摆往上撩了一点，就见小腿上三个伤口深浅不一整齐排列，鲜红的血正不断地渗出来…… 晏小钥自己都惊了，她只觉得屁股疼，反倒没觉得脚痛。 唐雨琦满脸都是愧疚，直说对不起。众人低头一看，就见她手腕上带着一串镶钻的手链，尾端坠着一个大大的六芒星……其中三个角上沾着血，鲜红衬着银白，非常刺眼。 第101章她想演，那就让她演 助演受伤，这消息很快就到了窦鬼马那里。 他前脚才踏进演播厅，后脚就火急火燎地跑回来了，原本就是个小黑脸，现在更是和锅底没两样，进门就问：“怎么回事？” 孟丽萍言简意赅地把当时的情况说了一下，又把唐雨琦的那串手链递给他：“应该是两人一起摔倒的时候，手链上的六芒星被硌到，扎到肉里去了——中间的伤口扎得有些深，也不知道有没有伤到血管，我看她疼得厉害，还是先送去医院处理一下吧。” 窦宏中把手链拿在手里翻看，这东西像是铂金，六个边角线条支棱，看上去还真有几分锋利，扎伤人也不奇怪。他越看越生气，忍不住张口骂：“真特么见鬼了！你们女人还喜欢在身上带这种危险的东西，脑袋里想什么呢？！” 窦鬼马发出了来自直男的灵魂质问。 孟丽萍轻咳了一声。 不过他气归气，理智还是在的，伸手狠狠地指了指晏小钥，似乎是想骂她，又有些骂不出口。唐雨琦站在旁边，大概是怕他真的骂人，忙不迭说：“窦哥，你别骂她，这是我的失误，我没料到手链会扎伤人，不然肯定不会戴出来的……” 说到后面，几乎是泫然欲泣了。 窦宏中没好气地说：“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先把人送去医院，至于后面的录制……”他揉了揉脑仁，表示头疼。 唐雨琦一脸自责，试探着问：“那……有其他的助演吗？” 晏小钥愣了一下，隐约觉得有点怪怪的。 助演还真不止她一个。 窦宏中没多想，还真掏出手机给席蕙彤打了电话，可惜席蕙彤人在剧组，根本不可能赶过来——即便是能赶过来，也需要时间，录制是肯定要耽搁了。他挂完电话也意识到这点了，所以倒没显得失望，而是想了想，转头跟孟丽萍说：“孟老师，接下来的录制，恐怕要麻烦您了。” 这种情况下，足够熟悉剧本，足够了解嘉宾排演情况，能直接替代助演跟嘉宾配戏的，非孟丽萍这个表演指导莫属了。然而，孟丽萍直接下场，虽然能把今天这期节目的录制给挽救回来，但从节目整体来说，却是有失公允的。 由经验丰富的老戏骨来配戏，跟由新人来配戏，呈现出来的效果，肯定是不一样的。从这个角度来说，这期的嘉宾会占些便宜，而之前和之后请的嘉宾就不免吃亏——节目组要是不能给出合理的解释，到时候难免会受些质疑。 窦宏中当机立断，拿出了身为总制作人的决断，但孟丽萍却有些踌躇。 晏小钥想得没有那么多那么远，她屁股痛脚也疼，但她却说：“我不去医院。” 她模模糊糊地有种直觉，不能在这里让步。 有时候，人和事总是会得寸进尺的。就像是楚锐说的，你可能只是让了一步，但随之会让出很多步。所以她说：“帮我包扎一下，我可以上台的。” 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窦宏中啧了一声：“省省吧你，放你去台上一拐一拐，我的节目还要不要播了！” 唐雨琦也说：“你都疼得站不稳了，还是先去医院做个检查，别耽误了治疗。” 孟丽萍却问她：“能站得起来吗？” 晏小钥咬了咬牙，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又朝着窦宏中走了几步——初时脚步迈得缓慢还有点儿跛，几步之后就渐渐平稳正常，她就这样一步一步走到窦宏中面前，才停住了脚步，笑了笑说：“我不会一拐一拐上台的，这样可以了吧？” 如果只看她走路的样子和脸上的表情，根本看不出她脚上有伤。 窦宏中默了，看他表情显然是动摇的。 唐雨琦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眼神却闪了闪，她正要开口，门外却忽然传来了一个声音，好巧不巧抢在了她前面：“她想演，那就让她演！” 众人转头望去，就见骆冰不知什么时候从化妆室过来了，她已经换好了舞台录制的造型，天蓝色的格子小马甲配上水蓝色的条纹阔腿裤，明明是温和柔软的颜色，却被她穿出了十足的御姐气场——所有人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她犹如脚下生风，干净利落地走到晏小钥面前，说：“你可以上台，但你必须向我保证，你的脚伤不会影响你的表演。” 晏小钥看着她，目光坦然，没有丝毫回避。 她说：“我保证。” 骆冰笑了一下，没说信还是不信，只是转头看向窦宏中：“老窦，你觉得呢？” 老窦没什么意见。 但本着对节目负责的态度，他还是问了一句：“我凭什么相信她的保证？” 唐雨琦眼珠转了转，上前扶住晏小钥，说：“你可得想清楚了呀，你上台要演三场戏，可不是走两步这么简单的，影响节目事小，耽误治疗就不好了……要我说，还是改时间吧。这事我也有责任，不管档期改到什么时候去，我都无条件配合。” 她这话说得十分有技巧。 看似是好心的劝说，却句句带着心机——先是提醒窦宏中他们“能平稳地走几步路不代表上了台也不出问题”，然后又说无条件配合档期更改，秀了一把善解人意的好人设。 但她对改档期没意见，不代表其他人也没问题。 骆冰看了她一眼，毫不客气地说：“你可以无条件配合，但我不能。” 他们几个的档期都不富余，她因为临近杀青，时间上还算好安排，但汪新白明天就要出外景去了。这一期的录制会这么赶，可不就是因为档期调不过来。 骆冰说：“知道为什么她保证，我就敢放她上台吗？” 唐雨琦本能地问了一句：“为什么？” 骆冰说：“因为她是一个演员。” 唐雨琦愣了一下，一时没明白过来。 骆冰脸上含笑，目光里却仿佛藏着刺，能一直扎到人心里去：“演员一旦入戏，就不应该再被其他的东西所干扰。上了台只要还能站得住，就应该毫无破绽地把戏给演完——你也是演员，这个道理不会不知道吧？” 第102章她可能是故意的 骆冰的话说得太漂亮，唐雨琦终于脸色微变——她是以演员的身份来参加这个节目的，无论之前知不知道，现在都不能否认。 她被堵得说不出话来了。 不过骆冰这番话看着是跟她说的，但事实上倒不如说是讲给窦宏中听的。窦鬼马多聪明精怪的人啊，哪里会听不出来，当即心领神会，指着晏小钥说：“先帮她处理伤口，再包扎一下，然后带去上妆——还围在这里做什么？去演播厅，准备录制！” 总制作人发话了，其他人自然不敢有意见，纷纷按照指示动了起来。 晏小钥松了口气，身体歪了歪，把身体的重量往右脚上挪，才觉得好受一些。助理很快过来扶她，之后包扎、化妆、演戏……一连串下来，连感觉疼痛的空闲都没有了，就更别说细想这件事情了。 窦宏中嘴硬心软，虽然不免说她拖后腿，但事到临头还算照顾，让人在后台拉了个小空间，叫化妆师带着衣服过来，直接在后台换装，也省的她来回走动。 等三场全部演完回到后台，她踉跄了一下几乎摔倒，窦宏中眼明手快一把拉住了她，转手把她往助理那里一推，说：“送她去医院。” 晏小钥呆了一下，下意识地说：“节目还……” 她忽然噤声，没有再说下去——节目是没录完，但她身为助演的任务已经完成，不可能每一期都像上次那样，能有加戏跟导师合作的机会。她也不知道心里一瞬间是有些失望，还是松了口气的。 助理开车送她到最近的医院，挂了个急诊。 绷带扎得紧，已经和伤口糊在一起了，哪怕医生动作再轻柔，重新掀开也跟上刑一样，疼得晏小钥哇哇直叫，医生不但不同情，还叨叨叨把她教育了一通，受了伤不立刻就医，还胡乱折腾，是医生最看不过眼的类型没跑了！ 小助理在旁边一脸的不忍直视，不过倒是尽忠职守地问了一嘴：“医生，会留下疤吗？” 医生没好气地白了她们一眼：“怕留下疤还敢拖那么久才来医院啊？” 晏小钥讪讪笑了两声。 医生说：“看之后的愈合情况吧。不过你们也要有心理准备，留下疤的可能性很大。” 晏小钥倒是没什么所谓，反正是在腿上，不是在脸上。之后医生麻利地给伤口消毒缝合，重新包扎，然后交代了注意事项，又特别强调不能沾水，天气热要勤换药。 从医院出来，萧湘的小甲壳虫也正好到了，助理看她有人来接，就给窦宏中打了电话汇报情况，然后功成身退回去了。 萧湘接到她电话就赶过来了，扶她上车后忍不住问：“这什么情况？录个节目还能伤到腿？你录的是野外生存节目吗？” 晏小钥没理她。 她把今天的事情来来回回琢磨了一通，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觉得这意外也太巧了，而且那手链上的挂坠好巧不巧就扎到她，还扎得这么深——她用手比了个圈，又指了指自己的伤口：“这么大一个吊坠，六个角，三个扎在我的小腿上。医生说从伤口看是竖着扎进去的，她倒在我身上，按当时的情况，剩下三个角怎么也得把她的手一并给扎了，但事实上连个红印子都没留下，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萧湘眯了眯眼：“她故意制造意外扎伤你？” 说完后，萧妹纸又觉得不可思议：“不对！没听说唐雨琦有病啊，你跟她无冤无仇的还是第一次见面，她就这么扎你，这是脑缺了吧？！” 行凶总有动机，晏小钥想来想去，只能想到练习室门口堵她的那一幕，但她不明白的是，她怕得罪大神粉，都昧着良心吹捧了一波，怎么感觉反而适得其反了呢！——她想得头都疼了，最后叹了口气：“可惜这都只是猜想，没有证据，做不得真。” 萧湘随口问了一句：“摄像机没有拍下来吗？” 晏小钥想了想，说：“情况太突然，当时所有人都想着节目怎么办，谁还管摄像机有没有拍下来。” 萧湘：“那我等会儿给窦制片打给电话问问。” 她现在是官方认可的节目追访记者，跟窦鬼马混得不要太熟了。 晏小钥“唔”了一声，然后掏手机给韩美琴打电话，跟她说录节目发生意外受了伤，要请两天假休养——韩女士简单地问了几句情况，就痛快地点头同意了，叫她好好休养不要耽误下一次录制。 这事说完，晏小钥又说：“mv的资料和合同模板我都看过了，没有什么问题，麻烦你帮我签下来。” 萧湘：？？？？ 她以为自己幻听了，握着方向盘的手都抖了。 对面韩女士倒是对这个结果半点不意外，随口就答应下来了。 挂了电话，萧湘就不淡定了，惊悚地瞥了她两眼，差点没有掉头回医院：“我说小钥，你被扎的是小腿，不是大脑吧？！” 晏小钥哼哼了两声：“我脑袋好得很！只是改变主意了而已。” 萧湘还是懵得很：“什么情况？” 晏小钥笑道：“没什么情况，我就是觉得能踩着曲骄阳的脸往上走，特别的带劲！” 萧湘：“……” 她觉得晏小钥八成是疯了，明知道姓曲的不是个好东西，竟然还要送上门去！她深吸了两口气，才勉强克制住了骂人的冲动，开口怼她：“你带劲！你能！到时候被打脸了，可别来找我哭！” 晏小钥半点不怕，还笑嘻嘻地问她：“萧萧，你说我是用什么身份去见他的呢？” 萧湘想也没想就脱口：“还能是什么身份，不就是……” 她忽然就哑了，“前女友”三个字她还真说不出口，何况在她看来，姓曲的有没有把晏小钥当女朋友看还是个问题呢！她顿了顿，忽然就改口了：“你跟他毛线关系都没有了，除了mv女主角的合作身份，还能是什么！你去吧，只要你自己不膈应，我就不拦着，他要是敢给你没脸，你就狠狠揍他，不用客气！” 晏小钥扑哧一声笑了：“感情我在你眼里，就只会揍人了。” “不不不，你十项全能会的挺多。”萧湘忙道，“就是姓曲的那厮，欠揍而已。” 萧妹纸的毒舌，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犀利。 晏小钥扬了扬拳头，说：“行！到时候看我揍翻他！” 第103章《楼兰新娘》 嘴上虽然说要揍翻他，但也只是说说而已。 对于晏小钥而言，她还是更认可楚锐的话，以一个演员的身份，去见曲骄阳——就像楚锐说的，演员只要把戏演好了，就没有什么能羞辱她的。 所以她在养伤期间也没有闲着，把差点丢了垃圾桶的mv剧本和资料翻出来，开始仔仔细细地研究做功课。 曲骄阳的这首新歌，叫《楼兰新娘》。 作词的是望乡，在业内也算是颇有名气的作词家，只是和曲骄阳还是第一次合作。曲骄阳从前的歌曲，大多偏向现代轻摇滚风，而望乡是有名的古风作词家——所以，曲骄阳这是要挑战新曲风了？ 恶毒地画个圈圈诅咒他挑战新曲风失败！ 但是……等等！ 这次要是失败了，她不也得跟着遭殃……好吧，诅咒他下次失败！ 画完圈圈接着往下看……作曲的徐高舒是老熟人了，当初就是他把曲骄阳签进群星的，之后更是照顾有加，曲骄阳的那些歌，几乎有三分之一都是徐高舒作曲。也是他在很早前就建议过曲骄阳，说他音域广，声音清澈有穿透力，应该去尝试更多的音乐风格。 ——因为太熟悉了，所以知道得不要太清楚！ 想到自己因为曲骄阳的缘故，对乐坛了如指掌，反而是现在要闯的影视圈几乎是两眼一抹黑，她就格外的郁闷暴躁！ 暴躁完了，她咬咬牙继续看mv的剧本。 席慕蓉有一首很有名的诗，同样叫《楼兰新娘》，歌曲就是以这首诗为基调改编创作的。所以mv要拍摄的，是由歌词衍生出来的，一个关于丝绸路上楼兰古国的公主，生前死后的故事。 故事的开篇，是一支年轻人组成的探险队误入沙漠深处的楼兰古城，在废墟中发现了镶满宝石的金棺。年轻人好奇心重，合力打开了金棺，里面躺着的楼兰公主穿着艳丽红裙，周身堆砌珠玉鲜花，栩栩如生，宛若沉睡。 年轻的领队鬼使神差地低下头，伸手去抚摸她的脸颊。 这样无知无畏的行为惊扰了沉睡千年的亡魂，珠玉瞬间失去光泽，鲜花也随之凋零成齑粉，棺中新娘骤然睁开了眼睛。 领队猝不及防，对上了那双美丽的眼睛。 斗转星移，时光就在他们的两两对望中，倒退回了千年之前。 驼铃叮当，沿着那条神秘的丝绸之路，在无边无际的黄沙戈壁深处，有一个富庶繁华的古国，名叫楼兰。年轻的将军化身成商人，第一次进入楼兰古城的时候，有鲜花顺着风纷纷扬扬而落，带着馥郁的芳香沁人心脾，瞬间涤荡去了穿过沙漠的满身风尘。他抬眼望去，就见城墙上西域风情的女孩儿并肩坐满了一排，嬉笑着指点下面进城的行人，就像指点锦绣江山。 他在这些少女中，一眼看到了红裙的那个姑娘。 一眼万年，不外乎如此。 然后是灼热迷情的相恋，是依依不舍的别离。 等到再见面时，一个是领军踏马而来的将军，一个是坚持负隅顽抗的公主。最无情者为沙场，马革裹尸无人还。城破时，公主从城上一跃而下以身殉国。 将军为她披上红衣，绾长发插上鸟羽，堆砌珠宝，撒上鲜花，最后轻轻阖上她的双目，令她安息。金棺缓缓合上，吞没最后一丝光明，而后是横亘千年的死亡和沉寂……直到探险者打开金棺，光线一点一点重新照亮黑暗，公主睁开眼，瞳仁里映现出的那张脸，和千年前阖上双目时最后的影像，分毫不差。 千年岁月，爱恨情仇，尽在这一闭一睁之间。 被惊醒的亡魂迎面扑来，年轻的领队踉跄而退……剧本到此，戛然而止。 竟然……还留了个悬念！ 看小说最讨厌没结局的晏小钥一抬手，差点没把剧本丢出去。 她觉得有点儿头疼，一首歌也就五四分钟的时间，所以剧本其实很简短，但却要在这么短的时候里，演出一个脉络清晰的前世今生来，不但很考验导演的本事，对演员的要求也很高……最要命的是，和影视剧不一样，mv从头到尾没有半句台词！ 难度比想象中还要大很多呀！ 她回来看了两遍，忍不住摸出手机，给楚锐发消息吐槽。 过了一会儿，她收到了视频通话请求。 楚大神似乎也难得没有出门，屏幕里的他一身很随意的家居t恤，头发也有些小凌乱，脸上架着副眼镜，就这么随意地坐在沙发前面的地上，手机应该是支在茶几上，前面还铺了好些书籍和文件夹，他忙着划重点写备注，只抬头瞥了她一眼，说：“还没演呢，就喊着难演了，你还能不能再出息一点了？” 晏小钥已经被屏幕里的架势震住了，脱口说了句：“大神，你这是准备高考呢？” 楚锐又抬头看了她一眼，那目光就像是关爱智障人士，他扬了扬手里的书，问：“你家高考还考这个？” 晏小钥定睛一看，又被震住了——竟然是厚厚一本《千金要方》！ 这不是要高考，这是打算当医生去了！ 楚锐被她的表情逗乐了，良心发现解释了一句：“下部戏我要演个老中医，先做做功课。” 晏小钥差点给他跪了，顿时觉得自己喊难确实喊得太早了，就想跟他手动再见，脚底抹油保命一波。但楚锐都主动跟她视频了，哪能这么轻易就放过她，就见他把书往旁边推了推，又顺手把眼镜摘了，问：“说吧，觉得哪里难了？” 晏小钥秒怂，只好如实说了。 楚锐想了想，才道：“黑导的本事，你就不用操心了。至于演员……没有台词但有歌词，情节简单可脉络完整，演出来不难，不过要演好，也不简单。” 晏小钥点头如小鸡啄米：“我不是要演出来，而是必须得演好！” 楚锐挑了一下眉，神色忽然有些似笑非笑的：“为了曲骄阳？” 晏小钥咬牙：“不然还能是为了谁？” 是呀，不然还能是为了谁。 楚锐“呵”地笑了一声，调整了一下坐姿：“行吧，我今儿心情好又正巧有空，就好心教教你，不收课时费了。” 第104章楚老师开班授课 大神亲自开课，那里是课时费的问题！ 晏小钥正襟危坐，比当初高三听课都要认真。就见楚锐又把推开的《千金要方》给拎了回来，问她：“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看这本书吗？” 这简直就是送分题。 她想也没想就说：“下部戏要演老中医，提前做功课。” 楚锐给了她一个微笑：“请把老字去掉。” 晏小钥：“……” 明明是他自己给的标准答案，怎么她就说不得了？！ 好在她能伸能屈，从善如流地改了口：“你要演个中医，所以提前做功课，学医术了解中医这个职业？” 楚锐这才满意，嘴里却说：“为了个角色去学医术，把自己也变成个医生，我还没这么厉害。” 晏小钥一呆，心说演个医生就要学医术，这也确实太严格了，要是接了个仙侠剧，难道还要先去学修仙不成？！ 楚锐说：“我看这本书，是因为我要演的那个角色，最喜欢看的就是这套书。” 晏小钥听他这么说，隐隐有些明白过来了：“你是想从角色的角度，去看这本书的，然后通过看书，反过来了解角色？” 反应这么快，楚锐这回是真满意，脸上的笑也真切了几分。 他说：“对。我想了解的不是中医这个职业，而是我要演的这个角色——他喜欢的为什么是《千金方》，而不是《本草纲目》，不是《黄帝内经》，不是其他的一些书籍；他在心情不好，或每有重大决定的时候，就会翻看这本书，那么每次翻看的时候，他想的又是什么？——我想知道的，是这些东西。” 他看的虽然是医书，但他没想要学医术，也不打算研究整个职业，他想知道的，从头到尾就只是自己要演的这个角色而已。 最后他总结：“这些都是细枝末节的东西，但越是细节，越能抓住角色的人设。” 晏小钥别的事情也许会反应迟钝，但在演戏方面是真的点了技能的，很快就抓住了重点：“人设？” “对，人设。”楚锐点头：“不管是剧情简短，还是剧本有缺陷，只要你牢牢地抓住角色的人设不崩，那你演的就不会有问题。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剧本烂到人设一开始就是崩的！” 剧情暂且不说，人设都是崩的，那剧本得是多烂啊！晏小钥咂舌，又低头把《楼兰新娘》的剧本看了一遍，松了口气——剧情是简短，还有点儿老套，但作为配合歌曲的mv，应该是没什么硬伤的。如果导演本事硬，俗套的故事也照样能拍得唯美。 她现在要做的，是把握住楼兰公主的人设。 人性复杂，每个人都有多面性，角色也是一样的。 楚大神说了那么多，简单地说就是想告诉她人设的重要性，而人设是可以通过细节去把握和塑造的……但他要演的角色没事喜欢翻看《千金要方》，他还能弄一本同样的书来琢磨琢磨，她要怎么办？难道还要她找个棺材躺进去体验体验黑暗里死一千年的感觉，还是弄一堆的花瓣爬个墙头洒下来？ 八成是要被当成神经病的！ 楚锐就看她的表情在那里变来变去的。 ——也不知道在脑补些什么东西。 他翻着书等了一会儿，才开口问：“有什么想法了吗？” 晏小钥说：“我觉得这楼兰新娘的人设，有很鲜明的两个阶段——前期跟商人谈恋爱，天真烂漫无忧无虑，最大的磨难不过是恋人离开要分别一段时间，后期恋人变仇人，国破家亡，肯定是恨到不行，才会从城墙上跳下来。” 先是爱，后是恨，构成了楼兰新娘短暂的一生。 楚锐点了点头，对她这个想法表示认同。 但没等她高兴，又补了一句：“那么，在棺材里躺了一千年，重新睁开眼睛之后呢？” 晏小钥愣了一下。 剧本关于千年后的情节很少，楼兰新娘的镜头除了像睡着一样躺在金棺里，就只有开头的睁眼和最后的扑向男主……然后故事就戛然而止了。 楚锐说：“一个故事的头和尾，就像是一本书的封面和底页——你觉得一本书的封面和底页是没有意义的吗？” 晏小钥摇了摇头。 恰恰相反，为了吸引读者，出版社常常会把最精华的简介和推荐语都堆放在封面和底页。 楚锐边给自己倒水，边说：“给你留个课后作业，想一下故事为什么会戛然而止，留下一个悬念。” 晏小钥：？？？？ 竟然还有课后作业……大神您这是当老师当上瘾了不成？！ 她给了一个相当一言难尽的表情。 楚锐眯眼，笑眯眯地问：“有意见？” 大神开班授课，怎么敢有意见！——她秒怂，一言难尽的表情瞬间变成了感恩戴德，速度之快堪称川剧变脸。 挂断视频的时候，她还真心实意地想：楚大神真乃业界良心是也！经他点拨，简直就是拨云见天日，豁然开朗了。 再回过头来看剧本，完全是不一样的感觉了。 只是，最后给她留的问题，她想来想去，都没能想到合适的答案。 一晃三天，她小腿上的伤结痂之后明显没有那么疼了，就是有些痒，闹得她想挠又不敢挠，十分纠结难受。韩美琴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她正在冥思苦想有什么方法，能够不影响到伤口又可以止痒的。 韩女士这次还算尽责，虽然没有上门来探望，但中途有打电话来问候了一回，也算是尽到了经纪人的义务。这次打电话过来，是问她什么能跟她去群星，把mv的合约给签了。 看在她脚受伤的份上，这次韩女士没直接安排然后下通知，而是问了她什么时候方便——脚伤还没完全痊愈，她这两天都不敢让左脚用力了，但之前吃过亏，她深怕夜长梦多，就说越早越好。 原以为韩美琴会拿她的脚伤说上两句，结果她什么都没说，只说“知道了，那就明天上午过去”，等晏小钥应了之后，就把电话挂了。 十分干净利落。 她家经纪人，让她心塞塞。 第105章骄阳的粉丝小太阳一个 不过电话虽然挂得利落，韩美琴到底还是知道她腿上有伤的，原本她还琢磨着让萧湘送她到群星的，结果吃完早饭没多久，韩女士那辆红色的沃尔沃越野车就停在了小区楼下。 晏小钥受宠若惊，拎个拐杖一颠一颠下去时，就见她家这位经纪人正用十分挑剔的眼神打量萧湘住的这个小区，光看她表情，就知道她对这个勉强只能算中档的小区是很嫌弃的。果然，没等她上车，韩女士就开口说：“这种地方现在住住也就算了，等过阵子最好还是搬到清净安全的住宅区去。” 连“这种地方”都只是寄居的晏寄人篱下小钥“哦”了一声，表示不发表任何意见。 她这么乖顺，韩女士也就没发表其他意见了，带着她驱车直接往群星公司去了。 这一路上，晏小钥都紧张得不行，想着要是跟曲骄阳那货面对面，她要做什么反应才好，是装不认识呢，还是揍翻他呢！ 结果到了地头，姓曲的压根不在，据说是去外地参加活动去了。接待他们的是徐高舒——当年的金牌作曲人，如今已经稳坐群星的艺术总监了。他看到晏小钥是拎着拐杖来的，吃了一惊。 韩美琴笑着说：“前两天在片场不小心，小腿磕破了点皮，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她就是怕好得慢，非要带拐杖。” 徐高舒不疑有他，说：“早听说演员拍戏，经常会磕磕碰碰的，不过我们搞音乐的，有时候排个舞也会有磕碰的时候，都很正常。” 说着，他的目光就又落到了晏小钥身上，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觉得这姑娘有点儿眼熟，忍不住问了一句：“晏小姐？我们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 自然是见过的。 但她在曲骄阳身边，就像是空气一样没有存在感，哪怕是见过几次，也没叫人留下什么印象，能觉得她眼熟问出这样的问题，她还觉得徐高舒记性不错呢。 韩美琴转眼看她，目光里带着疑惑。 晏小钥笑了笑，说：“应该是没有见过。大概是我长得普通，跟您认识的人撞脸了吧。” 徐高舒又看了她两眼，很容易就接受了这个说话。 ——长得是普通了点。 他甚至还多了些担心，心道曲骄阳那小子一向喜欢成熟漂亮的类型，这姑娘长得清清秀秀的，估计讨不了他喜欢，到时候可别整出幺蛾子来……不过转念想到这人是岑博扬极力推荐过来的，他就不担心了，想着凭岑博扬和曲骄阳的关系，不看僧面看佛面，总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这么一想，他也没什么好为难，就叫秘书把正式的合约打印出来，准备签约。 “我是挂了一个艺术总监的名头，所以合约的事情，才会由我来出面。但事实上新曲录制，我只负责歌曲部分，mv拍摄的所有事项，都由黑爵黑导把控。”签约之前，他先把情况给做了说明——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你让一个搞音乐的，去对拍摄指手画脚，鬼知道到时候拍出来的会是什么玩意。 晏小钥表示理解。 徐高舒又说：“这次的女主角，因为岑博扬的强烈要求，我们没经过黑导同意就直接定了人，他有些不太高兴，所以到时候你要多担待。” 晏小钥：“……” 这是……还没见到人，就把导演给得罪了的意思？！ 岑博扬的脸面，到底有多大！ 她有些郁闷。 不过事已至此，她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因为之前韩美琴出面已经都谈妥，所以合约签得很顺利。完事之后，徐高舒问她有没有微博，叫什么名字，他好叫官博关注一下，到时候宣传的时候也会艾特她的。 微博肯定是有的，就是她一气之下改的那个微博名……现在想想，还真有点儿难以启齿了，而且她的那个微博号，也还没有经过实名认证，看上去特别的不专业。 韩美琴大概也想到了，接话说她会安排。 徐高舒不是很明白微博而已还要安排什么，不过他也没有多想。 晏小钥趁韩女士不注意，偷偷拍了个合约扉页的照片，给岑博扬发了过去。岑博扬大概正好没有戏份，消息回得挺快：签约了？ 晏小钥：刚签好。 晏小钥：[抱拳][抱拳]大恩不言谢，下回请你吃大餐！ 岑博扬回了一串哈哈大笑的表情。 晏小钥也忍不住咧嘴笑了出来。 徐高舒就坐在她们对面，也不知道是不是看到她这傻乎乎的表情，忽然开口说：“这次的新曲，对骄阳来说，其实很重要。” 晏小钥还没回过神来，下意识地点头接了一句：“曲风转型，肯定重要。”说完，她回过神来，恨不得打自己一个嘴巴子——说好的当不认识的呢！ 徐高舒的眼神瞬间变了，问：“晏小姐也喜欢听骄阳的歌？” 他还想着，这要是歌迷，那倒是最好不过了。 晏小钥觉得牙都疼了，龇牙咧嘴地扯出个微笑：“毕竟要合作的，所以事前做了点功课。” 她现在只求徐高舒能放过她。 但徐高舒半点没get到她的心声，继续高兴地问：“那你听完之后感觉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声音特别好听，好听到简直想哭什么的？” 晏小钥：“……” 她嘎吱嘎吱磨牙，额头青筋突突地跳。 作为一个从前把曲骄阳的歌设置成循环播放的人，现在她最听不得的就是姓曲的歌，每听一次就像是提醒她一次，以前是有多愚昧，简直是分分钟…… 她面无表情，吐出两个字：“想死！” 内心备注：想他死！ 韩美琴瞬间转头盯她，目光里带着警告，简直堪比死亡射线——虽然早就觉得她没常识不靠谱，但金主粑粑都敢随便得罪，简直是令人头大！ 不过徐高舒显然理解错了她的意思，一拍大腿高兴地说：“对对对！骄阳那些粉丝就是这样的，一个个喊着幸福得想死了感动的想死了！” 晏小钥：？？？？ 徐总监最后指着她说：“还说不是骄阳的粉丝，我看你就是小太阳！” 韩美琴笑着说：“对，我们小钥平时闲着就爱听骄阳王子的歌，可不就是王子的粉丝小太阳一个嘛！” 晏小钥：！！！！！ no！她不是！求放过啊！ 第106章公关团队还是靠谱的 莫名其妙变成了曲骄阳的粉丝，晏小钥暴躁得简直想杀人！ 可惜韩女士比她还凶，用眼神就生生把她给摁回去了，差点没把她给憋屈死了。走出群星大楼，韩美琴说：“你给我记住，在这个工作彻底结束之前，你就是曲骄阳的粉丝！” 晏小钥：！！！！ 这简直就是一个死亡通告！ 没人告诉她演曲骄阳新歌mv的女主角，还得先附赠演一个粉丝啊！ 她撇了撇嘴，问：“那我演个黑粉成不？” 韩女士不耐烦了，一边开车门一边说：“我不管你是白粉还是黑粉，总之在合作期间，你就是装也要给我装成喜欢曲骄阳唱的歌的样子，关系处理得圆融一点——这是你自己上赶着要接下来的工作，所以最好别给我惹出麻烦来！“ 晏小钥心说，她才不想惹麻烦，她只想找曲骄阳的麻烦！ 她脸上的抗拒表情太明显了，惹得韩美琴十分不快，想说她两句，又觉得她冥顽不灵，心里甚至还冒出个念头，想着等她惹出事情来，以后就知道厉害，也就晓得听话了。 两人驱车离开群星。 韩美琴原本是打算送她回去休养的，但一路上心情都不太好，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车子都快开到银艺了，她索性就直接回了公司。晏小钥根本不知道她的心里活动，见她一路上都没有多说什么，还松了口气。 进了办公室，韩美琴说：“把你的微博账号给我看一下。” 晏小钥跟点了慢速一样，十分纠结地掏出手机，登了微博账号给她看。韩美琴倒是没对她的名字发表什么意见，只随便翻了翻，然后抬头看她的目光就变得有些古怪了：“你真的不是曲骄阳的粉丝？” 晏小钥凑过去一看，就见韩美琴翻看的是她从前的那些微博，一长溜清一色的都是跟曲骄阳有关的，不是转发了曲骄阳的动态，就是别人的彩虹屁，还有一些是晒曲骄阳从前代言的产品……怎么看都是曲骄阳的忠实粉丝！ 她有点儿尴尬。 这个微博号，是她跟着曲骄阳出来后注册的，最开始是为了给他投票，后来是为了关注他的动向，每项活动每个代言她都没有错过——她取关了曲骄阳和他的那些粉丝，但上百成千的微博她还没来得及删。 删光了，也意味着她这个微博号几乎就成空号了。 就像她之前的那几年，如果抹掉曲骄阳，大概也没剩下什么。 ——从前的自己就这样直白地被翻到了面前，她的第一个反应不是暴躁跳脚，而是像被人打了一拳，下意识就伸手把手机夺了回来。 韩美琴抬头看她，用眼神对她的失礼行为表示不悦和谴责。 晏小钥定了定神，说：“我再重新注册一个账号，以后就用那个……”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韩美琴给打断了—— “不需要。”她说，“你就用这个账号，把昵称改回你的真名，然后去公关部找小廖，让他帮你联系，把认证做了。” 晏小钥还想争取一下，但韩美琴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挥了挥手说：“赶紧去，小廖也很忙——记住，微博一条都不许删！” 她就这么被赶出来了。 银艺的公关营销部在十楼，占据了整整一层。这个部门几乎包圆了旗下所有艺人的对外宣传和公关危机处理，所以人员庞杂结构错综，为了更有针对性，底下根据经纪人或者艺人不同，划分了好些不同的小组和挂名工作室。 小廖叫廖晓，是专门负责韩美琴名下艺人的。 梁闫杰还在银艺的时候，在公关部有两个分组，一个专门处理梁影帝的事务，一个对应韩美琴名下的其他艺人，廖晓是这两个分组的总负责人，在公关部里走路都带风。后来梁影帝离开银艺，公关部随之做出调整，撤掉了一个分组——和从前一比，小廖其实非但不忙，还清闲了不少。 晏小钥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对着自己的电脑屏幕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联系微博认证不过是小事一桩，他想也没想就点头应下了——虽然常年跟韩美琴合作，但他明显没有韩美琴那么不耐烦，临走的时候又叫住了她，问：“我听说你参加了窦宏中那个叫《演绎之星》的新节目？” 晏小钥不知道他为什么问，只点了点头，实话实说：“不过不是嘉宾，是助演。” 廖晓想了想，说：“我们互相关注一下，《演绎之星》已经开始宣传了，你这边也得跟上才行。” 晏小钥被他说得一脸问号。 跟上？跟什么？ 廖晓一看她这表情就明白了，只好给她解释：“宣传呀！助演也是有镜头的，你完全可以借着《演绎之星》给自己宣传一波，说不定还能吸些粉呢——你是新人，更加要把握机会，蚊子再小也是肉啊！” 说到最后，颇有一些恨铁不成钢的味道。 晏小钥都听呆了。 这些理论上应该是经纪人操心的，但她家的经纪人看不上蚊子这点小肉，似乎完全没有操心的打算。廖晓还以为是她自己不上心，心里早就犯了嘀咕，这回也是见了人没忍住，多嘴问了一句——他把这多嘴归结于自己这是突然闲下来，还没适应过来，总还有操不完的心。 晏小钥万分感谢他的操心，立马掏手机关注，还诚心请教他怎么操作。 廖晓倒是好说话，跟她说：“宣传也要看时机的，你看到我这边发了跟你相关的微博，跟着转发。” 晏小钥连连点头。 廖晓又说：“记得转发的时候，文字写得走心点。” 晏小钥想了想，她有萧湘在手，别说写得走心，就是五脏六腑都走一遍都没问题啊！她完全没想到，韩女士不好相处，她下面的公关团队反而出乎意料地没有这些毛病，让她有种这趟过来捡到宝了的感觉——连微博那点不愉快也给抛到脑后去了。 这还不算完。 她从这边出去，还没走出公关部的势力范围，迎面就撞上了方克。 第107章后面还跟着个骆冰 方克一眼就看到了她。 这回还真不能怪方大经纪人眼尖，实在是她拎着个拐杖一瘸一瘸的太扎眼了！ 这可不能当没看见了！——方克一扶眼镜，面上还是精英范十足，脚下的步子却下意识地加快，没几步就叫他给赶上了：“这是怎么了？脚受伤了？” 他冷不丁开口，晏小钥被他吓得差点跳起来，转头没好气地抱怨：“方哥，你吓死我了。” 方克的注意力全在她的脚上，根本没在意她有没有被吓到。晏小钥叹了口气，说：“录节目的时候出了点意外，被个六芒星扎了。” “六芒星？”方克一脸不解，“舞台上演魔幻剧？” 晏小钥差点噗嗤一声笑出来，自从上次两人一起火急火燎地奔赴西南去探望倒在片场的大神之后，她自认为跟方克也算是患过难的自己人了，于是一五一十地跟他说了——事情说完，两人也差不多正好走到方克的办公室门口。 拐脚还带讲故事，这一路走过来跟跑了八百米似的，晏小钥进门就往沙发上倒。 方克翻箱倒柜地给她倒了杯牛奶，才问：“那到底是故意的，还是真巧合了？” 晏小钥叹了口气：“谁知道呢。萧萧还打电话去问窦鬼马了，窦鬼马回话说摄像机只拍到我们两个一起倒下去的画面，唐雨琦正好压在我身上，挡住了摄像头，完全看不出来我到底是怎么受伤的。” 方克想了想，说：“没有证据，就什么都不能说，节目还没播出，如果闹出负面新闻，影响会很不好。” 晏小钥摊了摊手，表示很无奈：“所以我只能自认倒霉了。” 方克也没话说。 正好也差不多到吃午饭的时间了，他看了看手表估算了一下，就拿了外套公文包和钥匙，说：“走，我带你蹭饭去，正好月月还念叨你呢。” 晏小钥一听才回来就又要走，差点没给跪了，心说早知道何必折腾着走这一路呢！但方克这个主人都要走了，她也不能赖着不走啊，没办法只要拎着拐杖跟他去了地下车库。 半路上，她才知道，楚大神在片场等着方大经纪人去接，接了再一起去吃饭，然后下午还要再去一趟丰娱，签一个代言终止的声明合约，然后再回剧组——所以，方克带她出来说是蹭饭，还真的就是货真价实的蹭饭。 晏小钥：“……” 所以说，方大经纪人带着她去蹭大神的饭，都蹭成习惯了吗？！ 想到上次蹭饭之后，她就被堵门还伤了脚，不禁瑟瑟发抖…… 楚锐上午的戏是在一家五星级的酒店里拍的，快到的时候方克给金月月打了电话，所以车子是直接开到了侧门，远远就看到楚锐已经等在门口了，白衬衫配黑西裤，头发也竖得整整齐齐的，十足的商业精英范，就是外面气温有些高，他把西装外套拎在了手里，衬衫袖子也挽起来了——明星出门标配的帽子口罩墨镜一个都没带，就这样大刺刺地站在那里。 他也不怕被围观了！ ——晏小钥都替他捏了把冷汗！ 她还在纳闷怎么没看到金月月，就见他后面的玻璃门打开，不仅出来了金月月，后面还跟着个骆冰。 骆女神今天穿的也是职业套装，浅蓝色的西装套让她看上去知性而干练，外套挽在手上，微卷的长发随意扎起，走过来和楚锐站在一起说话的样子，简直是登对极了。 晏小钥透过车窗看过去，心想难怪楚骆cp大旗能在一众cp党中杀出，高举不倒了，连她看了这画面，都要说一句般配！ 不过这念头转瞬即逝。 这边楚锐拉开车门，看到她明显也吓了一跳。方克根本没有跟他说还带了个小尾巴过来的，好在他反应快，很快就恢复成若无其事的样子，还怼了她一句：“你这又是掐着饭点来蹭饭的吧！” 晏小钥嘿嘿笑了两声，毫不犹豫地把方克给卖了：“方哥说带我来蹭饭的。” 楚锐转眼看前面的方克。 方克转过头来，镜片后面小眼神巴巴的，就等着他表扬了！ 奈何大神根本没跟他在同一个频道里——读不懂自家经纪人是个什么眼神，大神习惯性归咎于他脑袋里的坑又出现了，所以懒得深究。他是顺手给后面两位女士开门的，现在车门开了，他往旁边错开让出了路。 金月月看到车里的晏小钥，立马露了笑容，看样子方克那句“月月还念叨你呢”倒不像是骗人的。 骆冰看到她，也有些吃惊，表情更是微妙。 三个女人并排坐了后座，方克也没料到会多个骆冰，只好回过头来歉意地说：“三个人有点挤，冰冰将就一下呀。” 骆冰和方克应该也是挺熟的了，所以她微微一笑，毫不客气地说：“其实也可以不挤的——你现在下车，车给楚锐开，就一点都不挤了。” 方克：“……” 楚锐已经坐到副驾驶座上了，回头说了一句：“你可别吓他，他胆小，一吓就要口不择言的。” 骆冰多要强的性子呀！晏小钥见过她在台上咄咄逼人的样子，简直能把人给说哭了，没想到这回她竟然认怂了，连连摆手说：“千万别介！谁不知道方大经纪人的嘴简直比开过光的还要灵验，我可半点不想体验被诅咒的感觉！” 晏小钥：？？？什么鬼？！ 她满头的问号，忍不住悄悄地问：“被诅咒？” 骆冰侧头跟她说：“你不知道，楚锐的这个经纪人，是圈里出了名的一张乌鸦嘴，好的不灵坏的灵，这些年不知道用他那张嘴干掉了多少竞争对手，人送外号‘扫把方’！” 晏小钥满头的问号都变成惊悚的感叹号！ 方克忍不住吐槽：“你们能到我听不见的地方去说吗？” 骆冰很正直：“我从来不在背后说人坏话！” 方克：“……” 他很想说一句：骆影后，你也知道那是坏话啊？！ 晏小钥终于反应过来了，结结巴巴地说：“等、等等……扫把方？”她开始疯狂地转动脑筋，回想这一路上方哥有没有说过什么不好的话。 楚锐瞄了一眼后视镜，觉得她那蠢样子，简直是没眼看了。 第108章骆女神有点儿不对劲 楚锐看不下去了，就扭头对骆冰说：“她就是一猫儿胆，你吓她做什么？看把她给吓成什么样了。” 骆冰眯了眯眼，笑道：“你管的也太宽了吧——你护着老方，我没意见，谁叫他是你的人，但这个……”她拍了拍晏小钥的肩膀，说得格外意味深长：“……非亲非故的，你也护得这么严实，我可就要有意见了啊！” 旁边金月月眼睛都亮了，冷不丁问：“方哥，原来你和大神真的是这关系啊？！”她反应最快，就是重点完全抓错了！ 方克这回是真被吓到了，握着方向盘的手都差点打滑，忙不迭撇清关系：“瞎说什么！鬼才是他的人，我清清白白的还等着找个温柔贤惠的老婆呢！” 金月月啧了一声，竟然还十分失望。 被他们这么一打岔，晏小钥也不知道怎么的，莫名松了口气。 但骆女神哪里是这么好打发的呀，见楚锐装死不说话，索性不顾形象地往前面座椅上一趴，拿手指去戳他，不死心地追问：“来来来，给我解释解释呗！” 楚锐转头看她，说：“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骆冰：“嗯？” 他先指了指方克，说：“这个暂且不论。”然后无视方克一脸“……”的表情，又往晏小钥那里一指，“这个……也不能说非亲非故，你忘了还是我拜托你，带她上节目的呢，所以你这个有意见，有的很没有道理。” 骆冰“哈”了一声，扭头对晏小钥说：“听听，你听听！我认识他都多少年了，他现在说我很没有道理！呵，男人啊，都是大猪蹄子！” 晏小钥：“……” 她不知道骆女神这话是个什么意思，完全不敢接话——野兽般的直觉让她莫名觉得眼前这一幕，就像是正宫娘娘发现什么端倪，正在不断地迂回刺探，她要是现在凑上去，说不定就要拖下去赏一丈红了！ 楚锐也不知道是不在意，还是没感觉，又或者说他已经习惯了骆冰这样的打破砂锅问到底，见她转移了目标，也没敢主动招惹，而是转头问方克：“大猪蹄子又是什么东西？” 猪蹄方克是知道的，还挺爱吃，但大猪蹄子…… 他想了想，说：“猪的后蹄比前蹄大，大猪蹄子就是猪后蹄——说明咱男人比女人健壮有力，胶原蛋白都比她们多。” 方大经纪人对自己的要求十分严格，决不允许出现大神提问了他却回答不上来的情况，哪怕不知道都得强行解释一波！ 楚锐：“……” 总觉得好像哪里怪怪的。 骆冰还点头，表示这波解释是没有错的，只苦了晏小钥和金月月，躲在后面憋笑憋得差点背过气去。 这么一来，骆冰倒是没有再继续揪着不放了。 说着话，他们吃饭的地方也到了，竟然是一个会员性质的私人会所——市区这一片都是寸土寸金的，在这样的地方弄这么一个庄园风格的会所，并且非会员不能进出消费，档次可见一斑了，晏小钥这乡下来的土包子还没进出过这样的场所，当场就惊了，心说蹭个饭而已，要不要蹭这么大啊！ 最要命的是……她还拄着个拐杖！ 之前她一直坐在车里，所以后面上车的人都没注意的，这会儿下了车，手里的拐杖不要太明显，想不注意都难。 金月月“啊”了一声，伸手扶她：“这是怎么了？前两天不还好好地嘛！” 骆冰是唯一不吃惊的，不过也关心了一句：“还没好利索吗？” 晏小钥笑了笑，说：“伤口已经愈合了，就是走路用力的话还会疼，也是怕休养不好影响下次节目录制才拿拐杖支撑一下的……”她看了看四周格外高大上的格局布置，有点儿纠结，“要不拐杖还是留在车上吧。” 骆冰笑了笑，说：“没关系，拿着吧。” 楚锐皱了皱眉，问了句：“怎么回事？” 晏小钥说：“节目排练的时候出了点小意外。” 他点了点头，倒是没有说其他的。 反而是骆冰，笑着问他：“怎么？你还不知道她受伤的事情？” 楚锐到这会儿终于也觉出她今天有点儿不对劲了——以前对关系好的人她也会八卦，但她清楚分寸不会八卦得这么没完没了。他顿了顿，说：“咱俩见面，你都没跟我八卦一下，我怎么会知道。” 骆冰说：“我才不跟你说这个，我还等着看你多长时间会发现她受伤，这样我才好评判，你对她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骆影后还真的跟她经纪人说的那样，直来直去地不会拐弯，这样的话都直接当着面说出来了，这场面顿时就有些尴尬了……方克把车交给门口的礼宾员，回头正好听到这几句，生怕骆冰再冒出什么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来，忙说：“站在这里做什么，赶紧进去啊！” 楚锐把挽起的袖子放下来，仔细扣好了扣子，才慢悠悠地说了句：“我是个什么意思，就不劳你操心了。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我能帮你这一次，可没有办法次次都帮你。” 这话听得晏小钥一头雾水。 但骆冰显然是懂的。 她见好就收，主动上前挽住他的胳膊，说：“行行行！今天你出人出力仗义相助，说什么都行——走，咱们进去，蹭他一顿好的！” 他们就这么手挽着手往里走了，配上会所那些华贵典雅的装饰……晏小钥看了两眼，忍不住悄声跟金月月说：“要是换成礼服就赏心悦目了……” 金月月却说：“现在这样也很好呀，又不是走红毯，穿什么礼服啊……你觉得这场面不够赏心悦目？” 晏小钥愣了愣。 是哦，她怎么会觉得不够赏心悦目呢……定了定神，她觉得自己肯定是神志不清了。 方克说：“走，咱们也帮着去镇个场子。” 晏小钥：？？？？ 镇场子……等等！说好的蹭饭呢？！ 她表示震惊的表情太明显，方克不得不补了一句：“……顺便蹭饭。” 晏小钥：“……” 她想吐槽一句“大哥，你已经说漏嘴，挽救不回来啦”，结果还没等她开口，就听金月月拉着她说：“女壮士，全靠你了！” 晏小钥：！！！！ 这到底是个什么剧本？！ 她腿上有伤还拎着拐杖了解一下！！ 第109章鸿门宴连着修罗场 晏小钥也是到后面才知道，方克带她蹭的这顿饭，完全是蹭到鸿门宴上了。 骆冰女神的人气比之楚大神也是不遑多让的，粉丝多如过江之鲫，以千万计。普通的粉丝最多也就是对着你的照片海报视频流流口水大不了也就是脑补一波，但粉丝如果超有钱，追星变成追求，那就是神烦了。 这会所的主人，就是这么神烦的存在。 他有的是钱，总能出现在骆冰出现的场合，每次都要邀约一番，但骆女神总是拒绝，这回也不知道是脑抽了还是当时喝了酒的缘故，她脑袋一昏竟然答应了，等清醒过来之后又懊悔了——想反悔人家咬死了不松口，最后没办法只好各退一步，一顿饭是跑不了的，只是晚餐变了午饭。 但想想单独赴约还是不妥当，万一叫人家误会了怎么办，这才拉了楚锐一起。 楚锐更狠，不但带了助理，还喊来了经纪人。 再外带晏小钥一个。 可怜那超有钱的富二代，费劲心思布置了一上午，满心期待能和女神共进浪漫的烛光午餐，结果女神是来了，还带了浩浩荡荡的一堆电灯泡——最闪亮的是女神手里挽着的那个，十万伏特闪瞎人眼。 女神不仅把她那些男友粉老公粉最讨厌的那个共同敌人也一并带来了，还手挽着手跟走红毯似的，十分亲近自然，简直天生一对。 ——富二代差点没气得当场厥过去。 骆冰这会儿倒是心情不错，她成功无视了房间里所有的浪漫布置，坐下后直接催上菜，理由还十分的冠冕堂皇：“为了你这顿饭，我们连衣服都没换就过来了，吃完了还得赶回去继续拍戏呢。” 富二代定睛一看，又差点气昏过去。 他常年关注骆冰，连剧组探班都变着法地去过几次，一看就知道她身上的这套还真不是她平时的穿着风格，倒像是她目前正在拍的那部电影里面的风格。不但是她，连楚大神穿得也像是戏里的衣服——这两人摆明了就是一副来吃个饭，吃完赶紧回去好继续开工的架势！ 晏小钥在旁边看楚锐和骆冰非常默契地联手欺负人，就十分同情请他们吃了大餐、结果自己呕得一口都没吃下的富二代大兄弟。 她悄悄地对金月月说：“骆女神这招狠啊！” 金月月点头，悄声回：“釜底抽薪。” 叫一个追求者死心，无非是告诉他自己已经有了更好的选择——骆女神眼光高，富二代条件也不差，随便找个人过来肯定是不行的，但楚锐不一样啊！楚大神各项条件样样俱佳，本身又是影帝，足以和骆冰这个影后相配，最关键的是他们合作得多，因戏生情或者日久生情能写个剧本，双方的粉丝对他们的同框都已经麻木到乐见其成了——楚锐实在也不需要做什么，他只要陪着骆冰过来，就是一言不发地坐在她旁边吃完一顿饭，也能叫骆冰的追求者呕到吐血气成烟花。 明明是鸿门宴，但这顿饭除了主人，其他人竟然都吃了个津津有味。 饭后，骆冰起身告辞，那富二代一脸的生无可恋，果然没有挽留。 于是骆冰还是挽着楚锐的手，他们这一群人怎么来，就怎么回。 只是车开出会所没有多远，楚锐就说：“前面路口停一下。” 骆冰啧了一声，有些不满：“你就这么想摆脱我啊？” 楚锐转头给了个无语的表情，指了指前面说：“老梁的车都堵在那里了，我还不得赶紧放人啊！” 其他人抬头一看，过了前面路口靠边停着那辆开了双跳的车，还真就是梁善的车。 骆冰哼了一声，还是不放过他：“你敢摸着良心说，没巴不得把我丢下车去？” 楚锐想了想，选择了摇头否认。 只是还没等骆冰高兴，就听他说：“我不是巴不得把你丢下车，是巴不得你根本没上车！” 晏小钥缩在旁边，听他这样说，忍不住扶额，心说大神你这样耿直，是要注孤生的呀懂不懂？！ 骆冰果然气得跳脚了，怒道：“姓楚的，别以为你这次帮了我，就可以为所欲为！我告诉你，有本事你下次别求我帮忙！” 楚锐“哦”了一声，听上去漫不经心的，态度十分敷衍。 晏小钥看得着急，心说大神嗳，你这态度也太不端正了，别说安抚暴躁的影后了，就是没火上浇油就算是不错咧！——她有心劝解，但不说专心开车目不斜视的方大经纪人了，就是坐在她旁边的金月月，那也是缩在角落里巴眨着眼睛看好戏呢，表情还有些猥琐……她忽然就意识到，人家这大概不是真的吵架，只是单纯的斗嘴而已，就像是夫妻之间感情再好也会拌两句是一个道理，这是一种情趣。 熟悉他们的人都懂，也就她这个不熟悉的才会在这里瞎紧张！ 想清楚之后，她就努力让自己跟金月月同频了。 就见骆女神果然对他的敷衍很不满，戳着他肩膀质问：“你这是什么态度，打算过河拆桥？” 楚大神大约是被她折腾烦了，转头一指晏小钥：“人交到你手里，这还没几天呢，走路就一瘸一拐的了，你这忙帮得我都有点慌。” 冷不丁被指到的晏小钥：……等等！你们这场戏里，我其实并不想拥有姓名！ 但骆冰似乎并没有很惊讶。 又或者说，她等的就是这一刻了。 因为她顿了顿，也转头看了晏小钥一眼，那眼神……晏小钥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好，总之就是被她看得心头一颤——这感觉，可比当初被唐雨琦堵在门外要刺激多了！ 但她只这么瞥了一眼，就很快收回了视线，而她之前的那些怒火和不满就像是泡沫一样，统统被戳破消失了，面对汪新白那些老相识或者说上台时的从容和尖刻又全部回来了，只听她说：“这你可不能怪我，要怪也得怪你自己。” 楚锐坐在前面，并没有看到她这一瞬间的变化，只本能地接了一句：“怪我把人交到你手里？” 第110章挑一个没有楚锐的 再听到他说“把人交到你手里”这样的话，骆冰已经很淡定了，她呵呵笑了两声，说：“怪你魅力太大了呗。” 这话听着像是开玩笑。 但楚锐却扭头看了过来。 骆冰说：“录节目的那天，方克把她叫走，其实是带去见了你，对不对？” 楚锐想了想，倒是没否认，就是有点儿嫌弃：“她那天的表现实在是没眼看，不教训不行！” “不教训不行”的晏小钥很配合地缩了缩脖子，一脸的心虚。金月月转眼看她，如果不是场合不太对，估计得拉着她追问怎么教训的了。 骆冰现在是半点不惊讶他那天在训练室里也就短短地坐了一会儿，视线没有一直盯着嘉宾那边却能看出晏小钥的状态不对了。 “这做人吧，不能太双标的。”骆影后决定开一堂思想品德课，“这同样是一个公司的后辈，你当初是怎么对唐雨琦敬而远之的，人家现在就会把你怎么关照别人的都看在眼里，然后在心里用秤那么量一量，自然就不平衡了——楚大神，你可能还需要了解一下，女人的嫉妒心到底有多么可怕。” 楚锐对女人的嫉妒心半点兴趣都没有。 他只是转头看向晏小钥，挑了挑眉：“节目排练的时候出了点小意外？” 晏小钥还沉浸在唐雨琦说的“大神在丰娱也喜欢提携新人”和骆影后那句“敬而远之”这两者之间巨大的差异之中，冷不丁听到楚锐的问话，一抬头差点没求饶。 她心说不是小意外，难道还要她见面就说怀疑他的脑残粉脑抽把她给扎了不成？ ——不过这话她心里吐槽下也就好了，当着这么多人，面子还是要留的。 于是她尴尬地咳了两声，转头问骆冰：“真的是唐雨琦？” 骆冰戏谑地看了眼楚锐，却摇了摇头：“没有证据。” 没有证据，说得再多也都是猜测而已。要往难听了说，也可以说是臆想，或者被害妄想，很容易被反咬的。 很明显，对她意外受伤的事情，当时虽然以节目为重了，但事后骆冰和窦宏中也都是有怀疑的，回头做了调查，发现了疑点，也推断了动机，只是对方足够聪明谨慎，没有留下任何可以抓住的证据和把柄。 晏小钥有些失望。 骆冰的话已经说完了，车子也早就开过路口靠边停住了，透过车窗玻璃甚至还能看到她的经纪人梁善已经等在外面了。临下车前，她忽然抬手拍了拍晏小钥的肩膀，指着楚锐说：“嫉妒使人面目全非，为了你的人身安全，我还是建议你离这个家伙远一点。要不然，你就得喜提六千多万的情敌！” 说完，就开门下车了。 骆冰跑得太快，楚锐也拿她没办法了，只好转头问晏小钥：“下午还有事情吗？” 晏小钥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道：“上午刚签完合约，下午打算回去继续琢磨剧本。” 楚锐点了点头，对方克说：“那走吧。” 走吧？走哪儿去？——晏小钥还懵着，但方克显然听懂了，油门一踩，车就继续往前跑了。 等他们的车都开走了，骆冰才坐上了梁善的车，她熟门熟路地翻开前面的盖子一通找，扒拉出一包烟，抽了一根出来，就听到旁边驾驶座上梁善说：“你已经戒了，还是别抽，对身体不好。” 骆冰没理他，径自翻找打火机。 梁善只好又说：“等下还要拍戏呢，身上有烟味不好。” 骆冰顿了顿，才把刚翻出来的烟又给原样丢了回去。梁善也没问她怎么了，才会把戒了的烟瘾都给勾出来了，只发动车子慢慢地开，目不斜视的。隔了好一会儿，才听她开口说：“我这部戏快杀青了。” 梁善点头，说：“剧本挑的差不多了，过两天拿过来给你过目。” 骆冰看着窗外风景一点点后退，懒懒地“嗯”了一声，但片刻之后，却听到她说：“阿善，下一部戏，帮我挑一个没有楚锐的。” 梁善还是什么都没问，只是答应了一声。 这世上没有那么多的巧合，圈子里更是不缺好演员，影帝不止楚锐一个，影后也并不单指她。有时候记者也会调侃她，这些年兜兜转转地和楚锐合作了那么多次，简直不能说是巧合，应该叫缘分——只可惜太过刻意的东西，终究不能是巧合，也不能被叫缘分。 不是同路人，却偏要去追逐那人的脚步，就像是做一场大梦，只有醒过来，才能看到自己要走的路。 楚锐甚至不知道他的官方cp已经做了一个不太一样的决定。 他们这车直接开到了丰氏娱乐。 楚锐有个还没到时间却要终止回收的代言合约跟丰娱签，接待他的还是上次那位叫“席轩民”的执行总监，看样子应该是丰娱这边专门跟进和楚大神合约终止后的收尾事项，方克作为经纪人自然跟着一起去了，晏小钥这个无关人士就和金月月一起被留在了外面。 金月月平日里在片场好串门，掌握的八卦趣事不少，听她这么一讲，时间过得特别快，晏小钥就觉得楚锐和方克才刚进去会议室没多久，就又出来了。 正事办完了，按楚锐的行程就该回酒店继续拍摄。 晏小钥想着他回剧组之后，方克应该就会回公司，就盘算了一下她要是蹭车回去，得在哪个地方下车回家最近，结果就这么一边想着一边跟在他们后面，七绕八拐进了窦宏中的办公室……等等！窦宏中的办公室？！ 别说她被吓到了，就是窦鬼马也惊了。 楚大神对综艺节目向来无爱，但毕竟同一个公司待过，一来二去也算是认识，就是交情实在算不上深，要知道当初给新节目选评委导师的时候，除了骆冰他最属意的就是楚锐了，要是交情好，以他一贯的鬼畜作风，早就下手，绑都得把楚大神给绑上节目去！ 所以冷不丁看到楚锐进来，他的第一反应是这货走错房间了！ 但等他看到后面一瘸一拐跟着进来的晏小钥后，又突然有点儿不确定了——这莫非是……兴师问罪来了？！ 他忍不住瞪晏小钥，心说你是幼儿园小朋友吗？受个伤还带家长上门来问罪的？！ 只可怜晏小钥，比他还懵，比他还冤。 第111章楚大神也要上节目 楚锐进门打了招呼，没有立刻开口说晏小钥的事情，反而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窦宏中的办公室又大又讲究，正对着沙发的那面墙上挂着一整面的投影布，正投影着《演绎之星》的视频——节目即将播出，他们进来前，窦宏中正在看后期剪辑好的第一期节目，做最后的确认和调整。 正常来说，除了晏小钥，他们都是跟节目无关的人，节目播出前最好还是避嫌的好。但楚锐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看得太大方坦荡，搞得窦宏中如果现在才把投影给掐了，反倒显得不够磊落。 只好任他看了。 不过窦鬼马也是不肯吃亏的主，给他看也不是白看的，他还问大神要了意见。 楚锐说：“导师选得很不错，嘉宾也还算到位，至于对演技的评价，骆冰汪新白黄振江三个人加在一起，已经很全面了。” 总体来说，他对这个节目，还是给予高评价的。 窦宏中这人虽然自信到狂妄，但好话谁不爱听呀，顿时就忘了对方有可能是来兴师问罪踢馆的，直接往楚锐旁边一坐，一副哥俩好的架势：“大神好眼力啊！既然我这节目这么好，不如大神也一起来凑个热闹，也叫那些新生代的演员看看什么叫真正的演技！” 楚锐笑着，说：“我也是新生代的演员。” 窦宏中：？？？？ 鬼马制作人都被他说得愣了一愣。 新生代这个词，其实对演员来说界线还是有些模糊的，尤其是楚锐骆冰还有汪新白这一波，从年龄和资历来说，实在也算不上是老戏骨，但他们的成就，却也是很多和他们同龄同资历的人无法企及的，所以新生代这样的标签在他们身上几乎已经模糊了。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现在年轻的演员很容易就跟靠流量而生的小鲜肉小仙女给混淆到一起去，渐渐地就有了一种新生代意味着没有演技或者少演技的错觉——不说圈外的路人，连窦宏中只怕都有这种印象。 楚锐看他愣住，又反问了一句：“怎么？是觉得我已经是块老咸肉了？” 窦宏中：“……” 他现在很确定，这位大神肯定是来找茬的没错了！ 不过他反应也很快，眯着眼想了想，说：“那就更应该上我这个节目，让那些没演技的小鲜肉们看看，真正高品质的鲜肉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楚锐想了想，莫名觉得这话耳熟，好像当初吴元武想叫他接《蔷薇花下》男主一角的时候，也是这么忽悠他的。 晏小钥在旁边听得差点憋不住笑出来——她实在是难以把楚锐和小鲜肉挂钩放到一起去，但要说老咸肉……她得出去笑一会了。 “你都说了你也是新生代的演员，就更应该让他们看看新生代的演员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免得还以为都是有颜值没演技的……” 窦宏中还不死心，就跟个搞传销的一样在那里各种利诱，楚锐看似听得很认真，但其实注意力已经被投影给吸引走了——节目正好播到晏小钥和骆冰汪新白一起演《刺客》的那一场。 晏小钥是第一次以这样的方式看到自己的表演，更是第一次和认识的人一起看自己的表演，这种感觉非常奇妙，有点不好意思，还有些忐忑，就像是学生时代考完试即将揭晓成绩一样。 她甚至还偷偷地去看楚锐的表情，结果没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来，反而被他抓包，还被瞪了一眼。 后期制作把舞台效果和镜头切换剪辑得十分到位，很多小细节和微表情都做了拉近特写。楚锐一直把这段表演给看完了，才摸了摸手上的袖扣，慢腾腾地说了句：“好啊。” 窦宏中：？？？？ 他这话应得太突然，一点前兆都没有，别说晏小钥没明白，就是窦宏中都没能反应过来，还傻傻地问：“什么？” 楚锐只好又说了一遍：“你不是邀请我上你这个节目嘛，我说好啊。” 窦宏中：！！！！ 楚大神从前虽然也是综艺扛把子丰氏娱乐旗下的，但从来没答应过综艺节目的邀请，还被媒体和粉丝戏称为“出淤泥而不染”，窦宏中虽然见一次开口邀请一次，但实际上他根本没抱什么希望，完全是想着就当买张彩票万一中了呢……结果没想到真的就中了！ 楚大神！ 综艺首秀！ 短短一瞬间窦宏中的大脑就已经被这两个词给占据了，他甚至可以预想到这个消息被放出去之后，会掀起多大的浪花，而他《演绎之星》这个节目完全可以借着这股浪再上一层楼……光是想想他就激动得不行了，激动得想也没想就伸出双手去握楚锐的手，打算手拉手促膝长谈，最好顺便按着他的手把合约给签了，免得到嘴的大神又反悔溜了！ 金月月的眼睛顿时就亮了。 楚锐完全不想跟个黑皮的大老爷们手牵手，以看似从容却十分敏捷的身手站起，还顺势理了理外套，把西装扣子也给扣好了，才礼貌地笑了笑，说：“节目的事情，老方会留下来详谈的，我这边下午还有拍摄，导演等着不能久留，只能先告辞了。” 方克闻言也跟着起身，顺手推了推眼镜，一副全权负责的姿态。 楚锐说走就真的走了。 金月月一手接过方克的车钥匙，一手拉着还没反应过来的晏小钥，屁颠屁颠跟了上去。 窦宏中还有点恍惚，总觉得好像忘了什么事情——隔了半天他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这说好的“家长式兴师问罪”呢？！这剧情节奏太快还有点儿迷幻，感觉跟做梦一样，一向心志坚强的窦鬼马都有点兜不住了，忍不住偷偷儿掐了把大腿…… 痛的！ 他抬头一看，方克还在。 于是他又确认了一遍：“大神他……真的答应上节目了？” 方克点了点头。 他脸上神色很正经职业，精英范表象下那颗老母亲的心已经嗷嗷叫了——别人都是靠不住的，心爱的姑娘还得自己亲自来守护，这都是什么爱情啊啊啊！还说不是真爱？！还说不是真爱！！ 自认为窥破真相的方大经纪人内心炸成了一朵烟花。 第112章怕给你丢脸 楚锐并不知道他家经纪人能干到不但帮他补全了动机和理由，连爱情大戏都给脑补完一出了——这要是知道，今年的奖金只怕都别想要了。 来的时候是方克开车，现在他被留下了，楚锐就只好自力更生了。 晏小钥的脑回路其实和窦宏中几乎是一样的，先是“？？？”，然后变成“！！！”，只是她的反应慢了不止半拍，被金月月拉了一路，等坐到了车里，她满脑子的问号才堪堪转变成感叹号，忙不迭扒着椅背探头过去确认：“大神，你真的要上节目？！” 楚锐瞥了她一眼，说：“坐到前面来。” 他摆明了是有话要说。 这么趴着椅背说话也确实又累人又麻烦，晏小钥想也没想就下车，又坐到了副驾驶座上，绑安全带还不忘追问：“真的要上节目啊？” 楚锐一边发动车子，一边“嗯”了一声，却说：“刚才那场跟骆冰的表演……” 他顿了顿，晏小钥整颗心都提起来了，才听他说了句：“演得还不错。” 晏小钥松了口气，心说大神你能不这么大喘气吗？故意吊她胃口吓她很好玩嘛？！ 明显是很好玩的！ 因为楚锐瞥了她一眼，就被她劫后余生一般的小表情逗得轻笑出声了：“怎么？你觉得自己没有演好吗？” 她忙摇了摇头。 楚锐说：“那你怕什么？” 她想了想，说：“怕给你丢脸。” 楚锐愣了一下，第一个反应是反省了一下自己是不是有说过这样的话，想来想去也只记起上次在丰娱一起吃午饭，因为曲骄阳mv的事情，他嫌弃她怂，一气之下说过“出去别说认识我，我丢不起这人”这样的话，其他就再也没有了。 那只是气话，跟演戏好不好是没有半毛钱关系的。 但现在看她这委屈巴巴的样子……他伸出手在她脑袋上拍了一下，说：“别瞎想，只要你是用心好好演了的，就不会给我丢脸。” 晏小钥捂着被拍疼的脑袋，脸上却笑开了花：“所以演得不错？” “演得不错。”他从善如流地点头，“虽然总体来说，在细节处理和情绪把控上没有骆冰处理得好，但看得出来骆冰当时也是状态全开没有留余力的，你和她对戏，没有被她给压制住，反而有所发挥，算是表现得很不错了。” 助演是得不到导师点评的，她只能从节目组的反馈来推测应该是演得还可以，但好在哪里，又不足在什么地方，却一直是懵懵懂懂的。 他的这番点评，算得上是一阵及时雨了。 有大神在，可真好啊！——她忍不住感慨，想到他刚才还答应了要上节目，就更加美滋滋的了。这心情一放松下来，就容易滋生好奇心，她憋了一会儿，实在忍不住问：“大神，你为什么突然答应上节目啊？” 后面金月月的耳朵也竖了起来。 别的人上个综艺节目没什么好奇怪的，但楚大神当年身在丰娱，却愣是没给综艺巨头半点面子，现在离开丰娱才多久啊，就答应上节目了，照这个节奏下去，前东家的脸都要被他给打肿了！ 楚锐说：“我说觉得这个节目好，你信吗？” 晏小钥想都没想，果断摇头。 她又转头去看后面竖着耳朵的金月月，金月月也忙摇头。 “你看，连月月都不信！” 觉得节目好，怎么早没有答应，非等到节目都录制两期了才突然点这个头。而且也明显不是突然就get到这个节目的好，如果没有能叫他看上眼的东西，当初也不会叫骆冰带她上节目了。 楚锐从后视镜里看了金月月一眼，说：“可我怎么觉得小金是相信的呢。” 她转头看去，就见金月月点头如捣药。 晏小钥：“……” 节操呢？叫狗给吃了不成？ 有时候得不到答案就容易胡思乱想，偏生晏小钥还是个没事爱脑补的，想着想着就冒出了个大胆的想法，仗着现在和他混的熟了，半开玩笑说：“总不会是为了我吧。” 楚锐转头看她。 夏日午后的阳光灼热刺眼，被车玻璃遮挡过滤之后还落了几分在她脸上，将她脸上的笑容衬得格外纯净明媚，看上去没心没肺的。 他的目光不由得变得幽深。 晏小钥心里咯噔一下，心说不会吧，难道叫她说中了……就见他忽然又抬手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说：“多大的脸啊！还能让我为了你费这么大劲？” 晏小钥脸上那渐渐凝固的笑又重新鲜活了起来，心说这才对呀！胡思乱想什么呢，他是大神，她就是个小虾米，根本不可能的嘛——说不上来是松了口气，还是有点小失望，不过因为会错意，她的老脸倒是忍不住有些红了。 好在楚锐好像并没有注意。 他也没打算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忽然问：“mv的合约签了？” 晏小钥愣了一下，想起之前他问下午还有什么事的时候，她随口说了句上午刚签完合约，没想到他立刻就知道是mv的合约了——于是点了点头，说：“对……” 这事不提还好，一提她就呕得不行。 刚刚还笑嘻嘻的，转眼表情就跟便秘一样了。楚锐想了想，觉得只有一种解释：“见到曲骄阳了？” 晏小钥磨了磨牙：“没有！” 没有怎么还这样了？——楚锐挑眉，调侃她：“没见着还不高兴了，就这么想见他？” 晏小钥一听这话哪还能忍，差点就跳将起来了，奈何被安全带绑着又掉回到座椅上了——简直就是一尾试图弹跳却没有成功的虾！后面金月月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又赶紧把嘴给捂了。楚锐也没忍住脸上的笑，说了句：“你悠着点，这还开着车呢！这车老方宝贝着呢，要是出点意外，他能找你拼命的。” 奔驰新款！ 晏穷到寄居没钱赔小钥瑟瑟发抖，瞬间怂得没敢再跳脚了。 这样就怂了？——楚锐脸上的笑意更加明显，就差没有笑出声了。 晏小钥恼羞成怒，恶从胆边生，转头说：“不许笑！” 还很凶！ 楚锐没忍住，终于还是笑出了声。 第113章来的太早，也未必有用 不过楚锐原本也没有问曲骄阳的打算，他其实想问的是黑爵黑导——虽然是mv，但对于演员来说，歌唱得好不好还是其次，导演合不合拍才是最重要的。 结果晏小钥还是摇头：“没见着，听徐总监的意思，是黑导对群星选了我当女主角有意见，所以很不高兴，签约的时候也没有来。” 对女主角是个什么样都漠不关心了，可见意见还不小。 楚锐想了想，说：“黑导专注的是mv，名头响亮，应该是有真本事的。不过没有合作过，我也不知道他的脾性如何，回头你问问老方吧。” 她“嗯”了一声。 然后就听到他说：“不管怎么样，你只要有拿得出手的演技，能把角色塑造好，导演总不会为难你的。” 这个道理，是走到哪个剧组都不会变的。 晏小钥点了点头，没有跟他矫情装客气。 可能是午后错开了饭点，又是工作日，路上没有碰到堵车，一路畅行无阻倒是比去的时候还要快一些，眼看前面就是剧组在的那个五星级酒店了，晏小钥盘算着从这边回去要坐什么车，就听到楚锐说：“上次留的作业，已经想好了吗？” 晏小钥简直想死，眼看着就要跟他挥手说“再见了你嘞”，他竟然还查作业！简直是没有天理！ 她期期艾艾地支支吾吾了半天，有些回答不上来。 看他这样，楚锐就知道答案了：“是还没想呢，还是想不明白？” 晏小钥只好说：“还没想明白……大神，给点提示呗。” 楚锐说：“你得自己学会揣摩角色，先把角色的脉络梳理完整，然后从中把握住最精髓的东西——这些是别人帮不了你的。我可以帮你这一次，但不可能每一次都帮你，所以你还得自己学。” 话虽然是这么说的，但转头看到她的表情，他沉默了一会儿之后，还是给了她提示：“故事戛然而止，就意味着这是一个开放性的结局——人在面临选择的时候，如果太过难以抉择，就会下意识地逃避，或者把这个问题抛给别人。编剧也是人。” 晏小钥吃惊地抬头：“你是说，编剧是不知道怎么写结局，所以才没有明确地写出来。” 楚锐点头：“差不多是这个意思——但不是不知道怎么写，而是不知道怎么取舍才算是好，不如把这个问题留给观众，留下一个悬念。” 她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取舍？” 楚锐说：“对，取舍。” 他以为晏小钥会问取舍什么东西，但她却陷入了沉思，并没有开口再问。 车还是直接停在了那个偏僻的侧门，不过虽然没有别的客人，却有礼宾员立刻过来帮着开车门和把车开走停好，楚锐说：“等老方回来，叫他送你回去。” 她正在思考他刚才说的话，并没有把这话听进去，只随口“哦”了一声，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被金月月半拉半扶地带进了酒店。 酒店里拍摄的这几场戏，其实也完全可以在摄影棚里实景搭设的，但导演追求百分之百真实还原——要论百分百的话，再实景搭设也比不上实地拍摄，这才有了现在这些。酒店方面也很配合，剧组要拍摄的地方，都事先做了清场，甚至帮忙跟宾客沟通，有兴趣的也可以就这么留下来做个群演，也不需要特意做什么，只需要忽略剧组的存在做想做的事情就可以了。 所以还真有几个帮忙客串背景群演的酒店宾客混在了剧组里面，趁着拍摄间隙围着骆冰要合影和签名，机会难得还要聊几句。骆冰面上笑眯眯地配合着，心里其实有些不太耐烦，正好一抬头看到楚锐回来，就立刻说了一句：“楚大神来了。” 围着她的那几个人竟然没反应过来。 她连忙给提示：“合影！签名！” 这几人瞬间反应过来了，又迎着楚锐围过去了——楚锐骤不及防，被堵了个正着，除了微笑着配合别无他法。 骆冰松了口气，正准备溜，就看到金月月带着晏小钥也跟了进来，不由得愣了愣——在她印象里，楚锐向来是公私分明的，从来不会把无关的人带到剧组里来。 晏小钥见了骆冰，才反应过来她明明是要回去的，怎么就跟进来了，她回想了一下，暗骂自己走神，面对骆冰的吃惊，只好说：“我等方哥……等下蹭他的车回去。” 骆冰看了一眼她的脚，表示理解。 金月月对这样的情况见怪不怪，跑去导演那里转了一圈，不一会儿场务就带着人过来了，说是要带大神去补妆准备拍摄了，就把被围的大神给解救走了。 骆冰也赶忙跟在后面溜了。 她在剧组看到晏小钥还吃了一惊，没想到导演反倒挺淡定的，还“诶呦”了一声，半开玩笑地招呼：“师妹又来学习啊？” 骆冰转头：“师妹？” 导演说：“楚锐说的，一个公司的可以算半个师妹……巧了，骆冰你也是银艺的，那也是你半个师妹了。” 骆冰似笑非笑地看向晏小钥：“半个师妹？” 她的眼神很奇怪，仿佛藏着很尖锐的东西，但又仿佛什么都没有。晏小钥根本没打算攀这个关系，忙摆手说“没有”。 但骆冰显然是来了兴致，忍不住抓着她追问：“你之前说你和楚锐认识，是因为他帮过你，这话是拿来诓我的吧？” 晏小钥：“……” 撒谎神马的果然行不通，这才多久啊竟然就被识破了！ 她干巴巴地呵呵笑了两声，心说反正骆女神和大神一直都很熟，大神的面子在她这里应该顾不顾都没所谓，不如就实话实说了…… 正这么想着，就听骆冰又说：“算了，你不用说，我也不是那么想知道了。” 晏小钥愣了一下。 骆冰说：“凭这些年我对他的了解，猜都能猜的出来——人和人之间的缘分啊，有时候就是这样的，你不能来得太晚，但来得太早了，也未必有用。” 晏小钥听得云里雾里，根本不明白她怎么就有了这么大的感慨！ 但骆冰也没有再说下去的打算，只笑了笑，就扭头走了。 第114章大神只参加一期 楚锐回到剧组开始拍摄之后，就顾不上晏小钥了。不过剧组是认识的，还有金月月在，倒也不会觉得无聊和尴尬。 没过多久，方克也回来了。 他在旁边站着看了一会儿，见楚锐忙着拍戏，也就没上赶着去说节目的事情，而是从金月月那里拿回了车钥匙，把晏小钥给送了回去。 车上的时候，晏小钥实在是好奇，忍不住问他节目的事情。要换了别人这么问，方大经纪人肯定是不会说的，不过被他脑补过剩了的晏小钥当然是不一样的，他几乎没什么犹豫就全部给和盘托出了——就在他被留在丰娱的这段短短时间里，他就已经和窦宏中敲定了楚大神会加入《演绎之星》的事情。 虽然早就已经知道了，但真的确定下来，晏小钥也不知道怎么的，嘴角咧开的笑容就是收不住。 结果方克又说，虽然答应了节目组的邀请，但出于档期和楚大神个人意愿的考虑，并不会参与前期节目的录制，大神会参加的是最后一期，作为特邀评委。 总而言之，一共十一期的节目，大神他只参加一期。 晏小钥愣了愣，心说这和说好的不太一样啊！ 但转念一想，楚锐似乎从头到尾也没说接下来的节目他会每一期都上。 心情大起大落，连她自己说不出是高兴多一点，还是失望多一点了——不过想到能和楚大神上同一个节目，她还是有点小激动的！ 方克却跟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说：“窦制作的意思，是节目正式播出之前，都不会把这个消息往外放，所以你要记得保密，谁都不能说啊！” 嚯！传说中的保密协议出现了！ 她赶忙闭上嘴，还做了一个扯上拉链的动作。 方克笑了笑，说：“你别担心，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 晏小钥：？？？？ 什么“君子报仇”？她懵了一下，心说方哥你这是串频道了？！ 她想来想去，忽然灵光一闪想到了自己瘸了的左小腿，她试探着问：“方哥……”她才开口，方克的电话就响了。 他正开着车，忙塞了个蓝牙耳机到耳朵里，接起电话就叫了一声：“席总。” 看样子这电话是丰娱那位执行总监打过来的。 这么一打断，她的问题自然也没有问出口。 《演绎之星》虽然还没有正式播出，但前两期节目已经全部录制完了，第一期晋级的是艾奚，第二期则是唐雨琦——这意味着等到第十一期的时候，她还会再遇上唐雨琦……而楚大神也正好会参加第十一期的录制。 也许只是巧合，也许…… 她忙制止住自己，心说她哪来这么大的脸，能让楚大神费这么大的劲！——哦，这话还是之前她胡思乱想的时候，楚锐亲口说的呢！还真是不长记性了，才多久的工夫啊就又敢胡思乱想了！ 狠狠地自我唾弃了一番。 等方克挂完电话，想起来问她什么事的时候，她已经整理好情绪，能够很淡定地说什么事都没有了。 方大经纪人很贴心，一直把她送到了小区楼底下，还问要不要扶她上去。 哪里好这么麻烦的呢！ ——晏小钥忙说不用。 方克看着她拎着拐杖用右脚着力的样子，扶了扶眼镜，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韩女士有说什么时候给你安排个助理吗？” 晏小钥茫然地摇了摇头。 她觉得除非是她有了人气，不然韩女士只怕是不想浪费半点多余的心力在她这里的，不过这些话，也不好跟方克吐槽的。 方克也没有多想，只说：“找个机会，还是跟韩女士提一提。” 晏小钥点头应了。 方克这才驱车离开。 晚上等萧湘回来，她照例说了发生的事情，mv签约的事情自然是实话实说，但说到楚锐答应窦宏中邀请的事情时，她第一次有些犹豫了。 偏她明明有很不错的演技，在戏里面什么样的表情都能做，但出了戏却又什么表情都藏不住——萧湘一看她脸色，就知道她铁定是有事情瞒着自己，于是冷哼了一声，说：“怎么？这才一只脚踏进演艺圈而已，就学着你们那圈子里的人那样，开始防火防盗防狗仔了呀？” 晏小钥羞愧啊！ 她不能让友谊的小船说翻它就翻了！ “这个消息，属于最高级别的机密。”她一脸正色地说，“我答应了人家，打死都不往外说的！” 萧湘“哦”了一声：“那我现在就打死你。” 说罢，就要上手。 晏小钥戏精上身，配合着一路逃窜，最后被擒住求饶：“我说我说！女侠请住手！”那模样，活脱脱就是贪生怕死的小人样。 萧湘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然后说：“行了，不用你说了。” 晏小钥却附在她耳朵边上，像是怕别人听去一样，悄悄地把话给说了，只听到一向淡定的萧妹纸“啊”了一声，猛地跳了起来。晏小钥眼明手快，才在她喊出来之前把她嘴给捂了，又做了个嘘声的动作：“你别喊出来，我可是答应过方哥不往外说的。” 萧湘也明白过来了，但她还有点不太敢相信，忍不住又确认了一遍：“你说真的？” 晏小钥说：“千真万确，比珍珠还真！” 萧妹纸眼睛都亮了，她是记者，这方面的敏锐度早就被练出来了，立马就明白窦宏中把这个消息藏起来，显然是打算把它捂成一个炸弹，到时候冷不丁炸开，效果不要太惊人！ 虽然她要是写成报道，毫无疑问肯定的是头版头条，但……她忍不住又捏了捏晏小钥，狠狠地说：“都叫你不用说了，你还说给我听！知道我现在有多难受吗？！头版头条啊，我眼睁睁地看着，却不能拿到手里，这感觉……” 她越说越心酸，到最后都不忍心说下去了。 偏晏小钥不怕死，还接了一句：“酸爽！ 差点没被打死了。 这么劲爆的消息，却不能写成报道，那还不如什么都不知道呢——肠子都悔青了的萧妹纸拍了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小妖，东风已经快来了，你得乘风直上九重天啊！” 把晏小钥吓得够呛。 第115章微博引发了旧案 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窦宏中的恶趣味，第三期节目的录制日程，恰恰好在第一期节目正式播出的第二天。 廖晓的动作很快，没两天就帮晏小钥的微博做完了认证——粉丝虽然还是那可怜巴巴的几个，但头像的地方已经挂上了红v，看到自己名字下面的简介，“演员”两个字被放在了最前面，心里忽然就多了一些说不出道不明的东西，沉甸甸的，但是又不断地咕噜咕噜地往外冒泡。 她把“演员晏小钥”五个字反反复复念了几遍，心里美滋滋。 《演绎之星》正式播出前一天，节目组的官博放出了第二组宣传片花，上一个视频是以导师为主角，这一次重点显然被放在三位嘉宾身上，甚至把他们进节目组的状态和训练室里的排演都剪辑成花絮放了进去。晏小钥这个助演，跟嘉宾接触最多，终于也有了镜头。 官博也算是厚道，这一次在照例艾特了导师、嘉宾以及孟丽萍之后，最后还艾特了她，让她也拥有了名字。 廖晓显然有在关注这边的动静，官博发了这波片花没有多久，晏小钥就看到了他的转发——【#演绎之星# #不一样的银艺# 这是新的起点，演员@晏小钥 在这里扬帆起航。】 非常简单的一句话，却看得晏小钥小心脏扑通扑通直跳。 按照之前廖晓跟她说的，她怀着有些雀跃又有些忐忑的心情转发了这一条，并写了一句：我在这里扬帆起航。 第一个帮她点赞并转发的毫无疑问是萧湘。 但也只有萧湘了。 比起其他人，她这边简直是冷冷清清到用门可罗雀来形容都不为过了，不过这本来也在她的意料之中，当然也在廖晓和他的公关宣传小组的意料中。 廖晓怕她有心里落差，还发了条私信安慰她，说新人才起步，这种情况很正常。 虽然还是有点小失落，不过因为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她也没有太纠结。转发完后盯了一会儿，除了几个大概是廖晓手底下的营销号有点儿动静外，果然没有半点奇迹出现，索性就丢开手机看剧本去了。 无论如何，好好地琢磨演技，才是关键。 结果到晚上的时候，她一开微博就被无数的新消息给淹没了——从微博注册账号以来，她就没见过代表新消息的那个红色数字出现过四位数，更不要说这四位数都快变成五位数了……她第一个反应是账号出现bug了！ 不过很快，她就知道不是了。 因为她看到最初是傍晚的时候，陈澜转发了她的微博—— 【姐妹，星辰大海在等着你征服[加油][加油]//@晏小钥：我在这里扬帆起航//@是廖晓不是小廖：#演绎之星# #不一样的银艺# 这是新的起点，演员@晏小钥 在这里扬帆起航。】 如果只是陈澜，可能还没有这么大的带动力。 大半个小时之后，和陈澜互相关注了的岑博扬也看到了这条微薄，热心肠的他想都没想就给转发了。 而最后收尾的，是李莳漾。 她倒是没有转发，而是点了个赞。但粉丝的眼睛都是雪亮的，自家爱豆的风吹草动都是时刻关注着的，点赞也可以理解成比较含蓄的安利了，虽然李视后本身跟含蓄似乎沾不上什么边。 这三位都有各自的粉丝，而且粉丝的数量一个比一个庞大，自家爱豆不管发什么，都先点个赞，评论一波，转发一轮再说。咱家爱豆支持的，那我必须也得跟着支持一下，不然还怎么好意思说自己是个合格的粉丝呢！ 于是她的微博，有了注册以来最大的一次数据跃动，甚至还因此收获了几百个关注她的粉丝——虽然知道这些人其实并不是冲着她来的，但毕竟是她成为“演员晏小钥”之后第一波关注她的人，她还是觉得挺高兴。 弄明白始末之后，她给陈澜发了两个[抱拳]的表情过去，意思是多谢多谢。 不一会儿，陈澜回了两个一模一样的[抱拳]表情，意思大概是客气客气。 然后她又给岑博扬发消息，说大餐升级成超级大餐了！ 岑博扬回了一个“带刀叉吃穷你”的表情包，图片用的还是他自己以前某个角色的截图，嘴巴大张的表情十分夸张，被网友配上刀叉和文字之后，沙雕气息扑面而来。 她没忍住，笑得差点肚子疼。 虽然最初和《宫妃传》失之交臂的时候，她因为厌恶韩美琴的利用，对剧组也有些怨念，但随着时间慢慢过去，她现在再回首看这件事情，虽然对韩美琴当时的行径依然没有好感，却有些感谢她当初选择了她，带她走进了《宫妃传》的剧组……如果忽略韩美琴那偏到咯吱窝去了的私心的话。 这个念头才刚冒出来，韩美琴的电话也正好过来了。 她接起来，就听韩美琴问：“是你叫岑博扬他们帮你转发微博的？” 晏小钥愣了一下，实话实说：“没有。” 但韩美琴显然并不相信，她在电话里说：“你想借《演绎之星》的热度，我觉得是可行的，所以没有拦着小廖，找人来帮你带带热度，也是个不错的操作方式，但是你在找人的时候，也要先考虑一下合不合适。” 这简直就是一盆凉水泼了下来。 晏小钥有时候是会有些迟钝，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傻。相反的，她对某些负面的情绪还很敏感，也很通透，这和她从小的经历是分不开的——她的迟钝，不是因为不懂，而是难得糊涂和懒得计较。 韩美琴说完，她沉默了一会儿，问：“不合适，是因为陈澜岑博扬李莳漾，都是《宫妃传》的，是吗？” 这话问出来，韩美琴立刻就断定她是故意的了。 “你跟他们打得再热乎，也不可能再叫你回去演《宫妃传》里那个角色的，何必再去膈应程曼琪，让她委屈到来跟我诉苦，然后搞得大家都不好看，这样很有意思吗？” 果然又是因为程曼琪。 晏小钥抿了抿唇，无声地露出了个讥诮的表情。 第116章韩女士的严厉警告 晏小钥知道，无论她再怎么否认，韩美琴都不会相信的。 她索性就光棍了一回，说：“我倒觉得挺有意思的。”都叫程曼琪委屈到诉苦了，还不够有意思吗？ 韩美琴沉默了一下，问：“你真的要和程曼琪争？” 晏小钥说：“是你在让我们争。” 韩美琴并不认可她这个说法：“优胜劣汰，我是鼓励你们有所竞争，这样才会有进步。但不鼓励在胜负已经明朗的情况下，互相拖后腿，这是损人不利已——这样的事情，我只允许发生一次，如果再有第二次，你就不要再指望我会替你去谈任何合约了！” 她这个警告非常严厉。 根本没有想过要考虑晏小钥的心情，而且依她的脾气，单方面宣告完了之后，肯定是要挂电话了。 晏小钥忙说：“等等！” 韩美琴听到了，没有立刻把电话挂断。 晏小钥说：“你说我找程曼琪的麻烦，拖她后腿，那你想过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韩美琴没说话。 她肯定是想过的，而且得出的结局无非是心有不甘，抑或是心生嫉妒，谁让程曼琪确实拥有她想要而得不到的东西呢——晏小钥无声地笑了笑，说：“我想，可能是我太闲了吧。” “太闲了，才会去做一些没意思的事情。”她死死地捏着手机，用力到指节都有些发白了，但说话的语气轻轻缓缓，听上去风轻云淡的，“你要是不想我再去找程曼琪的麻烦，可以给我找些剧本，等我忙起来了，自然就想不到她了。” 韩美琴问：“你在要挟我？” “没有。”晏小钥立刻就否认了：“我只是在提建议。但是这个建议显然对双方都好，不是嘛？” 韩美琴沉默了片刻，说：“我这两天会给你留意的。” 她这是答应了。 晏小钥暗暗舒了口气。 她想要拍戏，想要进剧组去真正地演一个完整的角色，只要能从韩美琴手里拿到真正属于她的剧本，她不介意担下找程曼琪麻烦这样无关痛痒的罪名。 “记住你现在说的话。” 说完这一句，韩美琴就挂断了电话。 晏小钥坐在床边，对着剧本发了半天的呆。 经纪人给艺人安排工作，应该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可在她们这里，活脱脱搞成了一场交易——其实她也不知道这么做到底是对还是不对，虽然挂着她经纪人的名头，但她和韩美琴在经过这段时间的磨合之后，非但没有培养出默契来，反而不断加剧了矛盾。 可能有些人之间，天生就是这样八字不合的。 她杂七杂八地想着。 萧湘洗完澡一边擦着头发一边从浴室里出来，她隐约听到晏小钥似乎在打电话，但是水声哗啦啦的又听得不是很清楚，出来就看到她一脸死样地坐在那里愣神，就忍不住问了一句：“怎么了？” 晏小钥回神，说：“韩女士来警告我，让我别找程曼琪的麻烦。” “嗄？”萧湘先是一脸的问号，等反应过来之后啧啧了两声，“看不出来嘛，你还有这本事？” 这口槽吐得非常真实且扎心了！ 晏小钥捂着心口想，这好朋友到底是自家的，还是别家派过来的啊……等她把事情说完了，萧湘也打开了微博开始围观，不过她的围观和别人不太一样，不仅自己看，还截图发到了微信群里给别人看。 把晏小钥看得云里雾里的，忍不住凑过去看。 萧湘把截图都发完了，又在那个叫“刨食者们”的群里发了一句“你们都来看看”之后，才跟她说：“你知道就这么点事，程曼琪为什么要兴师动众地跟韩美琴哭诉吗？知道为什么你提出要剧本，韩美琴都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吗？” 晏小钥摇了摇头。 萧湘说：“岑博扬和李莳漾是群星旗下的演员，陈澜签在工作室下面，你说非亲非故的，他们干什么要来拉你一个跟银艺签约的新人呢？——群众的眼睛都是雪亮的，尤其是记者和粉丝的，在你看来很平常的事情，在他们眼里就都是事情了。” 晏小钥根本就没有想到这些，但一旦想到之后，她也开始渐渐明白过来了：“所以，程曼琪找韩女士哭诉，根本就不是因为陈澜他们顺手帮了我，让她觉得膈应了这么简单？” 萧湘点头：“对。因为这个事情根本就不能深究，一旦深究就会发现岑博扬李莳漾陈澜都是《宫妃传》剧组的，《宫妃传》剧组的主演和主配组团来给你这个八竿子打不着边的人拉人气，这意味着什么呢？扯出了《宫妃传》，如果有人还有兴趣往下挖的话，就能挖出同样是主配的程曼琪才是和你同一个公司，甚至是同一个经纪人，但她反而没有任何动静——这又很奇怪不是，如果再往下挖……” 晏小钥彻底明白过来了，接着她的话往下说：“再往下挖，程曼琪在剧组里的那些事情，很有可能会被扒出来。” 萧湘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然后给她看手机，她刚刚发了截图的微信群里已经有人接话了，果然开口就是质疑群星的人怎么跑去拉银艺的新人了……萧湘盯着看了一会儿，然后去搜了一下《宫妃传》目前透露出来的演员表，截图逮了个合适的时机丢了出去。 简直是唯恐天下不乱！ 萧湘说：“我这个是娱记群，平时没事大家就聚在一起刨一刨娱乐圈里的那些事情，有时候刨着刨着就实锤了，大家就又有东西可以写了。” 难怪要叫“刨食者们”！ 晏小钥瞬间就涨了姿势，忍不住给她竖大拇指。 萧妹纸哼了一声，说：“这才叫给程曼琪找麻烦！” 说完之后，又挥手赶她：“起开点，这些事情跟你没什么关系，你还是接着琢磨你的剧本去吧！” 明明是她的事情，却说跟她没关系。 萧湘嘴硬心软，这也算是她表达善意的一种方式了。 晏小钥从善如流，听她的话把这件事情从脑袋里驱除出去，拎着剧本爬上床琢磨去了——万一下次再被楚锐查作业，她总不能再装傻求提示吧！ 第117章第一期节目播出之后 《演绎之星》第一期节目播出之后，迅速掀起了一股收视浪潮。 果然就像汪新白吐槽的那样，骆冰那张言词犀利的嘴迅速扬名，为她圈粉了一大波路人，粉丝更是嗷嗷叫着，他们从前知道冰冰女神性感漂亮演技出色形象多变，但还是第一次知道，女神的嘴也是这么厉害的，简直堪称嘴炮中的战斗炮！ 有叫好的，自然也有叫骂的。 骂的最凶的就是王一江的那些粉丝了——小女孩们还没有很明确的是非善恶观，只知道他们的哥哥是最帅的，不但酷又宠粉，这么好的哥哥竟然在台上被个老女人说完全看不到演技，还说她们哥哥演的不是戏而是自己的帅——这简直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呢，她们家一江哥哥是真的帅，还需要演吗？！ 这边一开骂，而且骂得还怪难听的，连骆冰女神都被骂“老女人”了，骆冰的粉丝怎么还坐得住！别说冰花们坐不住了，就是隔壁大神粉都蠢蠢欲动了——骆冰女神是老女人，那老是被“老女人”绑去组cp的他们家大神又是什么？老男人吗？！ 简直不能忍！ 双方一通好撕，还把另外几家也给扯下了水，完全就是一出饭圈的战国大戏！——当然，这些都是小意思，最后也就是为节目带来了热度和话题而已。 真正给节目奠定口碑的，是各路的影评人。 没错，影评人！ 一档综艺节目，还惊动了专业的影评人，这靠的完全是三位导师的能量。不过最初是看在骆冰他们的面子上，真的看了之后发现点评得确实可圈可点，并没有因为是综艺节目就降低标准和要求，也没有特意给谁留面子而嘴下留情。既然节目组是用专业演员的水准来做这档节目的，那他们自然也要拿出专业评论人的态度来点评了。 三位嘉宾挨个都被照顾了，艾奚的表现力不足、王一江的耍帅式表演、舒蕾的独角戏模仿演技，这些一个都没逃掉。 而骆冰和汪新白亲自下场的《刺客》也被着重拿出来说了。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说的就是这一场了。 舒蕾为求稳妥，直接模仿复制了骆冰从前的表演，并且对搭档没有信任感，所以几乎没有想过要互动，而是自顾自地演自己的戏。 骆冰时隔几年重新演绎阿四这个角色，她完全可以沿用从前的表演，但她却选择在没有提前对戏的情况下，凭借和助演的临场互动即兴表演，演出了一个新的阿四。 王一江的马公子，就是一个有几句台词的帅气活背景板。对的，长得很帅，走路很帅，写字也很帅，还能开口说话，然后……就没有了。 汪新白演的马公子，台词虽然少，但他细节处理得好，在剧情全部聚焦在阿四小六姐妹身上时，也不忘对她们的每一次动静做出反应。简而言之，就是他很会给自己加戏，还加得十分合理且生动，简单的几个动作和表情，就勾勒出了一个和原影片不太一样，但同样立体丰满的马公子。 嘉宾和导师对比伤害完，就剩下一个助演。 唯一两场戏都参与了的助演，从对比伤害这个角度，原本应该没什么可说的，谁叫两场都是她，没人可以跟她对比呢。 但偏生，她这两场戏的表演，是截然不同的。 第一场的时候，她很明显是以配合为主，舒蕾演得平稳，她也跟着中规中矩的，挑不出特别出彩的地方，但也没有不好的地方，唯一叫看得懂的人难受的地方，是她几次都试图和舒蕾互动，但都被无视了——新人演员，表现得保守一些，也挺稳妥的。这是大多数评论员当时心里的想法。 结果到第二场的时候，她的表演方式突然就变了，不再是主动退让的配合，而是变得锋芒毕露步步紧逼。小六和阿四针锋相对，情绪几次转换变化，并没有落下风，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这个新人演员即便是和影后对戏，也没有被压制住。 虽然是同一个人，但两场表演却是完全不一样的风格。 表演方式多变，且遇强则强，节目组连个助演都选得很专业啊！ xxx的演技，还不如个助演！——节目过后，这样句式的话，一度成为网络流行的热句，用于调侃某些演员令人难以忍受的各种演技。 总之，从各方面的反馈来看，《演绎之星》也算是达到了预想的效果，热度和口碑双丰收，从导师到嘉宾再到助演都带起了十足的话题。 萧湘把这些评论和引起的震荡都仔细梳理了一遍，然后连夜赶稿，又写了一篇特别报道，还从窦宏中那里挖到了节目里没有播出的花絮，再次成功占据了《星娱乐》杂志官博的置顶首页。 而且窦鬼马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给的花絮视频里竟然还有王一江和晏小钥在走廊里撞到，摔飞手机的那段——结合后面两人在舞台上的表现，简直不要太刺激！ 王一江的粉丝撕不过骆女神的粉丝，就开始骂晏小钥这个助演不懂规矩，节目组不尊重嘉宾，竟然还摔坏了她们哥哥的手机，加上台上那些丝毫不留情面的点评，完全是从头到尾欺负人…… 不懂规矩的助演晏小钥还没有自己的粉丝，只能任由她们骂了，但这么乱七八糟地骂，反倒激起了路人和其他几家粉丝的不满和厌恶，跳出来为弱势的小助演说话了——总之就是一句话，人家有演技，你们那哥哥有吗？ 萧湘在特别报道的最后，那一句“演员，演技才是硬道理”，引起了许多人的共鸣。 不过这些风波，晏小钥都还没来得及关注。 第三期节目录制的准备工作早就已经开始了，作为节目组一员的优势，她又提前从孟丽萍那里拿到了五场戏的剧本，这会儿正忙着研究，根本就没有功夫理这些个风风雨雨的。 并且她还从窦宏中那里得到消息，席惠彤在《蔷薇花下》的戏份即将杀青，这意味着录制完第三期节目，等到第四期的时候，助演将会变成两个。 用窦鬼马的话说，就是：“好好珍惜你最后独占风头的时间吧！” 第118章传说中的完美翻盘 第三期节目，录制得出乎意料地顺利。 这期的嘉宾显然都在前一天晚上抽空看了第一期节目，所以对于这个节目的形态和深浅已经有了非常直观的认识，知道没有过硬的演技，就要夹紧尾巴做人——就是有不俗的演技，也最好不要太放肆嚣张，要知道这节目不但导师是影帝影后水平，表演指导是多年老戏骨，最要命的是区区一个助演都有拿得出手的演技傍身，万一太嚣张被打脸了，那脸是要被打肿的，还是夹紧尾巴得好！ 但是即便夹紧了尾巴，演技不扎实，照样还是要被骆影后那张利嘴毫不留情地diss一轮——嘉宾们甚至私下里偷偷吐槽，这节目就不该叫《演绎之星》，应该叫《演员的修罗场》才对！ 晏小钥听到的时候，差点没笑死。 《演员的修罗场》这名字，倒是很符合鬼马制作人的气场啊！ 窦宏中听了果然心情大好，还半开玩笑地问骆冰他们，要不索性改个节目名字……骆冰表示没意见，黄振江是老小孩心态唯恐天下不乱举了双手双脚赞同，好在汪新白是带了理智出门的，抵死给拦住了。 书到用时方恨少，演技到上了节目才知缺，说的就是《演绎之星》了。 不过导师们在毫不留情地指出问题……也就是俗称的打脸之后，也会相应地给出中肯有用的建议，如果嘉宾能真正地听进去，对于以后的演绎道路无疑是有帮助的——第三期的嘉宾有了这样的心理准备，比起前两期的来，表现自然要镇定得多！ 嘉宾不敢马虎全力配合，这样一来录制就要顺利的多。 连着两天的录制结束之后，晏小钥接到了陈澜的电话。 ——向导拍戏太占时间，陈澜没赶上卫视首播，是后来抽时间在视频app上看的，看完之后默默地抹了把冷汗。她在电话里说：“你不厚道啊！也不提前跟我说一下，到你们这个节目当嘉宾是这么刺激的事情！” 她还是心直口快的。 晏小钥很不厚道地笑了，然后说：“凭你的演技，还有什么好怕的！” “我的演技，在你们这个节目里，最多也就只是个助演水平而已了。”陈澜心有余悸，忍不住吐槽，“满以为能去当个王者，没想到竟然只是青铜级别的，惨呐！” 晏小钥安慰她：“等你杀出修罗场，就到哪儿都是王者了。” 陈澜说她：“你这广告打得很没有吸引力。” 她哼了声：“节目组也没给我广告费呀。” 说完，两人都笑了。 开完了玩笑，陈澜才开始说正事：“程曼琪有没有去找你麻烦？” 晏小钥呵呵笑了一声，说：“她去找了她家经纪人的麻烦。” 她家经纪人也是晏小钥的经纪人……陈澜叹了口气，感慨了一句：“家家都有难念的经啊。今天你家那位经纪人去找了我工作室那边，说是希望我把转发的那条微博删了……呵，手可伸得真长，都管到我这里来了。” 晏小钥一愣，她没想到韩女士还能这么干。 心想难道是萧湘那边挖出了程曼琪，所以韩女士开始采取行动了？ 陈澜说：“傻子才删呢！程曼琪竟然还好意思去找向导，向导没一起点赞已经很给她面子了好不好！” 她最讨厌拿着好角色却不好好演的人，程曼琪正好踩在她的雷区上面，就是不帮晏小钥，她也绝不会给好脸色的，现在是正好幸灾乐祸一波了。 幸灾乐祸完，她又表示了担忧和关怀。 晏小钥想到之前韩女士的那通电话，笑了笑，说：“放心，我也不算是吃亏。” 陈澜听她口气，就知道她应该是心里有数的，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了。 挂完电话，她给萧湘发了条信息。 过了一会儿，萧湘给她回消息，叫她自己开微博看。 她打开微博，迎面又是一波新消息提示和新关注提示，她的账号还真没有这么热闹过，她翻了翻，很快就看到了萧湘叫她看的东西——程曼琪也转发了她的微博。 不过她是从岑博扬那里转发的—— 【新来的同门师妹@晏小钥，劳烦大家多多关照啦[拜托]//@岑博扬：[大笑][大笑]航空母舰来了，大家准备好！！//@陈澜lan：姐妹，星辰大海在等着你征服[加油][加油]//@晏小钥：我在这里扬帆起航//@是廖晓不是小廖：#演绎之星# #不一样的银艺# 这是新的起点，演员@晏小钥 在这里扬帆起航。】 晏小钥一看，差点给气笑了。 这招是厉害的，她这么一转发，又说了“劳烦大家关照”这样模棱两可的话，不知真相的吃瓜群众看了，就会以为前面的陈澜也好，岑博扬也罢，都是看在同一个剧组的程曼琪面子上，才会给别家新人拉人气的。 原本不合理的事情，顿时就合情合理的了。 凭程曼琪估计还想不出这种方法，肯定是韩女士教的没错了——这招甚至比删微博都还要高明，不但解了程曼琪的围，还帮她竖立了一个提携后辈的形象。 反而是她，先是背了找程曼琪麻烦的锅，现在又莫名其妙欠下被提携的人情，简直是见鬼了……难怪萧湘叫她自己看，这会儿估计是气得转述的心情都没了。 娱乐圈里的套路，还真是玩不过啊玩不过！ 过了一会儿，萧湘才又发过来一条消息，说：你家那个韩女士，真不是个省油的灯！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嘛。 晏小钥叹了口气，心里竟然奇异地没有太大的起伏，在心里感慨了一番后，就退出了微博，点开视频app，翻出之前收藏了的mv继续看。 骆冰卸完妆出来，好奇地探头瞄了一眼，看到竟然是歌曲mv，不禁有些吃惊，好奇地问了句：“怎么看起这个来了？” 晏小钥没瞒她，说：“我新接了一个mv，正做功课呢。” 骆冰“哦”了一声，又问：“导演是谁？” 歌曲mv，她不问歌是谁唱的，张口就是导演是谁——确认过眼神，是演员没跑了！ 第119章演技才是硬道理 骆冰可比楚锐给力多了。 或者说，她会的比楚大神多……早年不但拍过电视剧，玩过综艺，还出过单曲，光这几样就把楚锐秒成渣了。 她听说导演是黑爵，就说靠谱。 但看到晏小钥找来作参考的那些黑导从前拍的mv，又说不靠谱。 “黑导早年的拍摄风格阴郁写实，后来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突然就变成了写意流，再后来又尝试了追求极致华丽大气的画面感，现在……”骆冰顿了顿，给了一个莫可奈何的表情，“他的风格一直都在变，现在我也不知道变成什么样的了。” 晏小钥：“……” 这导演，是变色龙成精了吧！ 她有些郁闷，扬了扬手里正播放着的手机：“所以，其实我看的这个，并没有什么参考价值？” 骆冰想了想：“也不是一点价值都没有。” 晏小钥巴巴地看着她，露出了不耻下问的神色。 就听骆冰说：“至少能通过从前的那些作品看出他风格的变化，还能揣测一下他那个时期经历了什么，为什么风格上会有那样的变化，心态上又有什么不一样了。” 晏小钥：？？？？ 为什么她忽然有种要演的角色叫黑爵的错觉呢？！ 她的表情太明显，骆冰也反应过来了，轻咳了一声：“看你在研究黒导的作品，不知不觉就……犯职业病了。” 这话说得晏小钥一愣。 她眨了眨眼，忽然就意识到自己是本末倒置了——她们是演员，要演的是角色，而不是导演。她就是把导演都研究透彻了，也不能帮助她吃透要演的那个角色。 反应过来之后，她拍了拍脑袋，把视频给关了。 骆冰看着她动作，问：“不研究了？” 她摇了摇头，说：“他是导演，不是我要演的角色。” 骆冰顿了顿，看她的目光似乎有些惊讶了，显然是没料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这个晏小钥……似乎在演戏这件事情上，有着别样的天赋，领悟力好得惊人，就像是天生要吃这碗饭一样——有那么一瞬间，骆冰竟然觉得自己似乎有些明白楚锐为什么会对她那样另眼相看了，她就像是一块上好的璞玉，一点一点将她雕琢成器的这个过程本身，就是一件十分有意思且有成就感的事情。 思绪百转千回，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 骆冰笑了笑，说：“我突然很期待，看到你被雕琢成器的那一天。” 她想知道，楚锐心目中的缪思女神，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晏小钥根本get不到她心里那些念头，冷不丁听她说出这样的话，冒出了满头的问号，完全理解不了她的意思。 她觉得自从那天跟着楚大神蹭完富二代的鸿门宴之后，骆冰女神就变得神神叨叨的，说的话深奥得不得了，叫人云里雾里地飘着。 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愁人呐！ 无法跟女神同频的晏小钥觉得自己头发都要掉了。 好在没多久，接人的梁善就到了，把骆影后给接走了。晏小钥去跟还没走的黄振江和窦宏中道了个别，才打的回去了。 快到的时候，她想着萧湘心情不好，又叫司机拐去了附近的菜场——难得今天回来得早，有足够的时间可以亲自下厨，权当是安抚萧妹纸受挫的心灵了。 色香味俱全的四菜一汤，全是萧湘爱吃的。 端上桌试了试味道，还是一如往昔的好手艺，并没有因为有段时间没下厨了就退步，不禁有些嘚瑟，忍不住拍了张照片发朋友圈，催促萧妹纸回来的速度可以再快一点。 结果萧湘还没回应，刚加微信没两天的廖晓倒是第一个留言了：发什么朋友圈，给我发微博去！ 搞公关营销的时刻不忘推广，连几个菜都不放过，真的是非常严格了！ 晏小钥憋了半天，还是没忍住给他回了六个句号。 回完之后又看到了岑博扬的留言，就一个字：饿…… 她想也没想就给他回：吃…… 结果岑博扬大概是真的很闲，很快就又留了条：吃不着啊。 紧接着又留一句：超级大餐要求亲手做[呲牙] 呵……这人竟然还学会提要求了！超级大餐是她给升级的，不好翻脸拒绝，她只好回：行，下次亲手做给你吃[流汗] 岑博扬得到了满意答复，终于消退了。 打发掉这位，萧湘也终于回来了。 这一桌子的菜，果然成功地安抚了她的暴躁。两人洗手吃饭，萧妹纸心情平复了，终于有心思一边吃饭一边跟她讲事情的经过——原本在她有意的推波助澜之下，事情进展的很顺利，已经有好几个同行蠢蠢欲动，准备去《宫妃传》剧组探班摸摸底了，哪里想到人多口杂，有人跟银艺透露了风声，随后韩美琴一插手，就变成那样了。 棋差一招，满盘皆输。 把萧湘呕得不行。 晏小钥倒是没太放在心上，反而安慰了她两句，说：“韩女士在这个圈子里都经营多少年了，肯定什么套路手段都见过，咱们这么跟她斗，斗不过也是正常的——不过，我本来也没有跟她斗的打算。” 萧湘哼了一声：“不跟她斗，难道还忍着？” 晏小钥给她夹菜，提醒她：“之前也不知道是谁劝我先忍着的。” 萧湘噎了一下：“那会儿我脑抽！” 晏小钥：“……” 说不过她，只好掏出手机，把之前她给《演绎之星》写的那篇特别报道给找了出来，一直翻到最后，送到她眼鼻子底下。 萧湘低头一看。 报道最后那句“演员，演技才是硬道理”明晃晃地杵在那里。 很显然，这就是晏小钥的态度了。 也因为如此，她才没有太放在心上。 “我和韩女士，可能上辈子有仇，这辈子才八字不合——关系修补不回来，迟早是要散伙的。到那个时候啊，咱们就半点关系都没有了，何必为了没有关系的人，费那么些心思呢。” 萧湘听她说完了，才知道她竟是这样想的。 在她眼里，韩美琴已经是注定了陌路的人，所以她看在眼里，却没有放在心上。 第120章演过什么作品吗？ 晏小钥最后对萧湘说：“其实我的要求很小，只要有剧本，有戏拍就行了。” 萧湘吃了她一顿亲手做的饭菜，已经被成功顺毛，但还是忍不住吐槽：“你就不怕她找些烂剧回来给你拍啊！” 晏小钥想了想，说：“怕啊！” 结果还真就是怕什么来什么。 第二天她去银艺，韩美琴按照之前的约定，还真的给了她一沓的剧本——一眼扫过去粗略地估计，得有个六七本。 不愧是韩女士，手里的资源果然不少，这么短的时间内就一口气拿出了这么多的剧本，一下子砸过来，就把她给镇住了。 “你拿回去看看，选好要拍哪一部，再来跟我说。” 韩美琴对她依然没有什么好脸色，但是也没有提起之前的事情，就像是忘掉了一样，只公事公办地交代了一句。 晏小钥也没有跟她废话的打算，抱起剧本扭头就打算走。 韩美琴却又把她叫住了。 她还以为韩女士是打算像以前一样，在闹完不愉快之后，随口说几句好话安抚她一下，没想到她这次连这些哄人的话都省了，直接说：“群星那边的日程已经排出来了，下个星期去试妆，到时候新歌应该也录的差不多了，再隔一个星期开始mv的拍摄。” 这日程定的出乎意料地快。 以她从前对曲骄阳的了解，还以为新歌录制出来，起码还得再等一段时间呢。 从这个日程来看，曲骄阳这次出新曲的状态算是出乎意料得很不错了，而且应该对新歌充满了信心，才会把时间安排得这么紧凑，想诅咒他的心又蠢蠢欲动，都快要克制不住了！——她一边想着一边恨恨磨牙，从背包里掏出了小本子和笔，默默地把这两个时间给记录了进去。 别人都是经纪人助理围绕着转，就她两个行程都还要自己记。 想到这茬，她就想到了助理的事情，随口就提了一嘴。 韩美琴想了想，说等她工作多起来的时候，自然会给她安排好的——言下之意，就是她现在手头上的工作都还没两个，给她单独请个助理，纯属人力资本的浪费。 她甚至暗示晏小钥，圈里很多艺人的助理，都是自己请的。 这结果晏小钥也算是早有心理准备，韩女士没有干脆利落地一口回绝，已经算是很客气的了。 她想了想，并没有再多说什么，就带着剧本走人了。 出来之后，她正打算着去找孟丽萍，结果运气不好，迎面撞上了贺菲菲……这可真是冤家路窄了！ 她已经有阵子没有看到贺菲菲了，这会儿猛地一见，就觉得她进了剧组之后，似乎变化挺大的，整个人迅速地褪去了原本还有些残留的青涩之气，就像是花骨朵迅速地展开花瓣，变得越来越漂亮，越来越成熟有味道，如果光看她的气质和衣着打扮，已经很难看出她还是一个在校的学生了。 ——或许这样，才能最快地融入她们这个圈子。 晏小钥不算是个多愁善感的人，但这一刻心里却真心实意地有些不太舒服。 她想当做没看到的。 结果贺菲菲却叫住了她。 贺菲菲先是上下打量了她一圈，似乎对她在圈子里这么久了，却依然还是那副和刚见面时差不多的土样子而感到惊讶，打量完之后，她露出了了然于心的神色，说：“韩姐肯定不太喜欢你。” 还真是一语中的了。 晏小钥想了想，说：“可巧，我也不太喜欢她。” 贺菲菲愣了一下，没料到她会这么直白。 晏小钥说：“我和她因为工作互相合作，只要彼此还有利用的价值就好了，何必管她喜不喜欢我，我喜不喜欢她呢。”她顿了顿，又给补了一句，“又不是谈恋爱。” 这话说完，就听到有人噗嗤笑了一声。 晏小钥这才看到贺菲菲身后还跟着个人，是个气质非常温婉典雅的女人，穿着一身改良式的水色旗袍，扣子上还系着坠白玉的天蓝色流苏，头发绾成发髻，还斜插了一根素色的凤头簪，一眼看去活脱脱就是从画里走下来的古典美人。 晏小钥惊了一下。 这古典美人倒是笑吟吟的，问她：“你也是韩女士带的艺人？” 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是这么一位气质美人。晏小钥慌忙收敛了面对贺菲菲的时候下意识伸展开来的尖刺，点了点头，说：“是的。” 美人又问她：“是演员还是歌手？” 晏小钥：“演员。” 美人点了点头，脸上依然带着笑，问：“看着脸生，演过什么作品了吗？” 这问题可真犀利！ 晏小钥下意识地抓了抓手上刚拿到还没焐热的那沓剧本，答了一句没有。 ——这显然不是一个好答案，她都看到贺菲菲脸上露出了似乎像同情她又像是看好戏的表情，在旁边帮她解释了一句：“方姐，她是新人，以前是在餐馆里打工的，入咱们这行还没多久，没有作品也是正常的。” 这话听着像是在帮她说话。 但紧接着就又听她说：“原本这种情况，进剧组学习会比较好，不过她没有经验，没有听韩姐的安排，反而去参加了一个综艺节目。” 当演员的，不进剧组去拍戏，反而上了综艺节目，这绝不是什么好事情，贺菲菲的段数见长，说的话扎心得要命！ 果然被她叫“方姐”的美人脸上笑容收了收。 晏小钥咬了咬牙，虽然不知道这个“方姐”是何方神圣，但来自贺菲菲的暗亏，她一点都不想吃，于是咬了咬牙，扯出了一个自己都觉得假的笑容，说：“我觉得综艺节目也挺好的，跟着影后影帝级别的演员学习，还能学到寻常剧组里想学都学不到的东西——对了，第一期节目已经播出了，我强烈建议你去看一看，最好跟你男朋友一起看，会有意外惊喜的。” 贺菲菲没看《演绎之星》，也没有关注各方对这个节目的评价，但听晏小钥这么说，心里咯噔了一下，总觉得不会是什么好事，尤其她还特意提了“你男朋友”。 第121章再等等吧，会有好剧本的 也亏得是贺菲菲还没有看《演绎之星》这档节目，不然她肯定是半点不想提起的——不过现在她也有点后悔了，总觉得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她是心虚了。 但方姐半点没受影响，还一下就抓住了重点：“影后影帝级别的演员？”她顿了顿，准确地猜测出了答案，“你说的是《演绎之星》？” 晏小钥点了点头，问：“您看过？” 方姐笑道：“还没来得及看，但评价似乎很高，正打算什么时候有空就看看。” 她顿了一下，忽然想起她一个没有任何作品的纯新人，根本不可能受节目组邀请去当嘉宾的，所以……她于是问：“你叫什么名字？” 贺菲菲的表情瞬间变了。 方姐会主动问名字，肯定是对晏小钥产生了兴趣——她现在懊恼得要死，如果时光能够倒流重来一次，她肯定不会出声叫住晏小钥的！但方姐已经问出口了，她根本不能阻止。 晏小钥把她的神色变化都看在了眼里，心里猜测这个“方姐”肯定是有来头的，就乖巧地答了一句：“我叫晏小钥，日安晏，钥匙扣的钥。” 方姐笑道：“原来你就是节目里‘演技还不如个助演’的那个助演。” 对晏小钥来说，“演技还不如个助演”这句话是她在《演绎之星》这个节目里得到的最好评价和肯定了。不过被人当面这样夸，她还是有些不太好意思的，就腼腆地笑了笑，才点了点头。 方姐说：“不去剧组，而是去当助演，你的胆子倒是大。” 晏小钥苦笑，心说那不是她胆子大，而是根本就没有剧组可去。不过这样的话不能当面说出来，她只好说：“剧组以后还有很多机会，《演绎之星》这样的节目错过了，可能就没有第二次了。” 方姐笑了一声，说：“你的选择没有错，很有眼光。” 她的目光往下垂了一下，然后伸出手去拿晏小钥手里的那些剧本——理论上不问一下就直接上手拿，这是个不太礼貌的做法，但她的动作随意自然，仿佛这样做过许多遍了，非但不会叫人有不礼貌的念头，反而还有几分理所当然——晏小钥就理所当然地松了手，在松手前还很体贴地往前送了送。 不过她拿到那些剧本之后，并没有翻开来看，而是大略地看了看封页，就又还给了她，说：“你既然可以为了综艺节目放弃去剧组，那为什么不再等等呢？” 晏小钥一脸的茫然。 方姐笑了笑，说：“再等等吧，会有好剧本的。” 她说完了这一句，抿唇留下了一个带着鼓励又有些意味深长的笑容，才转头跟贺菲菲说：“别叫韩女士等久了，走吧。” 贺菲菲的脸色不是很好看，勉强撑起表情笑了笑，连最后的招呼都没打，就带着方姐走了，看方向正好是韩美琴的办公室。 晏小钥莫名其妙地被拦住，又说了这么一通话，原本还有些云里雾里摸不着头脑，但听到那方姐草草看了剧本之后说的两句话，心里咯噔了一下，想着不会叫萧湘给说中了吧，韩女士终于对她忍无可忍，随便丢了一些烂剧的剧本给她？！ 这样的念头一旦出现，就再也克制不住了。 她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也等不及回去再看了，直接找了个没人的小会议室，进去就开始翻看。 第一个剧是个家庭伦理剧，三姑六婆七姨八婶全是各种琐碎的矛盾冲突，大概是中老年妇女打发时间的最爱。 第二个是抗战剧，就是她才翻看了四五页，就觉得剧情有点儿魔幻了…… 第三个是个古装轻喜剧，剧情是狗血老套了一点，但又是甜宠又是虐恋的，演得好说不定也能赚一波眼泪……但是，她要眼泪干什么呢？！ 第四个还是抗战剧，乍一眼看比前面那个倒是好很多。 第五个……《咕噜咕噜小魔仙》，什么鬼？！ 第六个……她被第五个打击到了，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实在有点看不下去了。 虽然只是大致粗略地看了一下，但这些剧本，实在算不上有多出彩，难怪会被人说“再等等”了。可是，她就是拒绝了这一波再等等，就能等来好剧本吗？ 韩女士会愿意把好剧本送到她的手上？ 再等等……这话说起来轻松，可是她要等多久，她能等多久？ 曲骄阳马上就会知道她进娱乐圈当了演员的事情，如果她拿不出作品拿不出成绩来，只怕是又要被他狠狠地嘲笑了。 她根本不能等。 有剧本有戏演，总好过空等。 没有剧本的时候，她会焦躁。 没想到拿到了剧本，她还是焦躁。 但焦躁显然是没有用的。 她一个人坐在小会议室里，努力地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挑选剧本肯定不能只看剧情，连她都知道导演、团队、演员……很多其他的因素都能影响一部剧的成败，这些都是必须一起考虑进去的，但韩美琴让她自己选择，显然是没有打算帮她的。 她想了想，把剧本一收，决定去找孟丽萍老师，请她帮忙参考。 但今天没有情景模拟的课程安排，孟丽萍不在公司。 她站在训练室门口犹豫了一秒钟，就给方克发了信息：方哥，有空吗？ 等她走回到电梯门口，方克也给她回信息了：怎么了？ 她赶紧又发消息：有些剧本上的问题想请教一下。 方克：剧本上的问题？ 方克：那你应该去请教大神。 晏小钥顿时就想到大神上次开班授课还留作业，这课后作业贼难，她到现在都没能想出一个让她觉得正确的答案，哪里还敢再送上门去！ 她硬着头皮说：大神肯定忙，不敢打扰。 发出去后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是剧本上的问题，不是角色上的。 ——要是揣摩角色，她肯定得找楚锐，但挑选剧本，方克这个影帝的经纪人，必须也是专业的。 方大经纪人也不知道看懂了没有。 总之，他回了一句：那你来吧，我正要回办公室。 第122章善心大发的方蜀黍 方大经纪人看了晏小钥带过去的剧本，表情有些呆滞，沉默了很长时间。 说实话，他觉得这落差有点大。 从前他过目的剧本，那都是送过来给楚锐的——楚大神在这个圈子里的身份地位摆在那里，有自信敢开口邀请他出演，并且剧本送到面前的，不说部部都是高质量精品，但也不会差到哪里去，所以方大经纪人还真的没有见过这种类型的剧本。 他竟然还微妙地有种涨了见识的感觉。 六个剧本，还一次性涨了六次姿势……emmmmm 啊！好想扫进垃圾桶去怎么办？？ ——继续保持沉默的方大经纪人觉得自己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难题，他扶了扶这回是真的滑下来了的眼镜，才克制住了自己蠢蠢欲动的手，对上晏小钥眼巴巴看着他的眼睛，觉得亚历山大！ 不过为了大神……的奖金，再为难也要迎难而上啊！ 于是他在经历了剧烈的内心活动之后，还是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我明白了。你先把剧本留下，我研究研究再给你做参谋。” 晏小钥大喜，忙说：“谢谢方哥，你真是个好人！” 方好人克在心里呵呵呵。 不过他答应归答应，疑问还是要提的：“这些都是韩女士给你的剧本？” 晏小钥点了点头，表示刚拿到手，还是热乎着的。 方克还是不解：“这不应该啊。韩美琴好歹也是带出过影帝的，手上的资源不可能只是这样的。她有对你说什么吗？” 没有背后说人是非的习惯，晏小钥只好从理性客观的角度给他分析：“韩女士手里有两个当红的小花和一个偶像团队，好的资源肯定要先紧着他们的，说不定还能再捧出一个影后来呢。除了他们，跟我同期的还有贺菲菲和徐远帆，也是嗷嗷待哺的——客观地说，他们还未必能一次性拿到六个剧本，做六择一的选择题呢！” 扣除剧本质量，她就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但她很怀疑，贺菲菲跟徐远帆那么有心机会算计，讨韩女士的欢心肯定是没问题的，说不定能拿到的剧本，一个就顶她六个了。 这些是真不能细想啊。 越细想就越糟心。 方克手里只有楚锐一个，虽然知道很多专业的经纪人手底下会带好几个艺人，但从来没有刻意去了解过，所以没有这么直观地感受，但是现在……他脑子里全是论独生子女的优势和多生多养家庭的负累，这简直能做一个论题！ 所以在听完晏小钥的分析之后，他由衷地感慨了一句：“孩子还是少生一些的好……” 晏小钥：？？？？ 生孩子是什么鬼？方哥你是认真的吗？！ 照这个节奏，他之前叫她提醒韩女士安排助理的事情，大概也会有点困难，一问之下果然如此，最可怕的是……他竟然还诡异地产生了一丝理解的心情——家里人口多，负担大，一分一厘都要用在刀刃上，能省的就都要省下来。 韩女士也真不容易啊！ 看来他得多照应照应晏小钥，好帮隔壁人口多负担重的多生多养家庭稍微减轻那么点负担！——在心里暗暗下了这样的决定之后，方大经纪人差点没被自己给感动哭了，还试图感动晏小钥这个隔壁家苦孩子：“以后有什么事情就尽管来找你方蜀黍，能帮的我一定会帮忙的，哎……” 晏小钥：？？？？ 她还没从“生孩子”的坑里爬出来，就被“方蜀黍”给吓秃了，偏偏方大经纪人一本正经的精英范丝毫不减，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 方大经纪人脑袋里有个洞，俗称“脑洞”。 ——但晏小钥跟他认识还不是很久，对他还属于被表象给欺骗了的阶段，冷不丁这么一吓，惊得她哆哆嗦嗦地掏手机给楚锐发消息：大神，你家经纪人疯了！！！ 三个感叹号充分显示出了她内心的不淡定。 不过大神的消息回得很淡定：别管他，他脑子里有个坑。 晏小钥：…… 大神肯定了解自家经纪人，他说得肯定是没有错的！——虽然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但信了“脑子里有个坑”的晏小钥看方克的眼神，顿时就有点儿微妙了，像是同情，又像是好奇。 方克完全没察觉到这中间的变化，下定决定要照应晏小钥之后，他就开始关心起晏小钥现在的工作情况了。 马上会开始《演绎之星》第四期的拍摄。 下个星期要去群星试妆《楼兰新娘》。 再下个星期就是《楼兰新娘》正式的拍摄。 再然后……就没有了，因为剧本刚送过来还没开始挑选，作为一个艺人，她的工作安排除了一个要拍十一期的《演绎之星》，竟然只排到大半个月之后就没有了，哪怕是新人，这也太……闲了点吧！ 跟工作都能排到一年多之后去的楚锐一比，又是巨大的落差。 方克觉得有点不适应。 这么一看，挑选剧本确实是迫在眉睫。 但那些个剧本……他的不适感又加剧了一些。 行吧，闲了点就闲了点吧，先把手头上的工作做好了再说——这倒是和晏小钥想得不谋而合了，尤其是《楼兰新娘》，她简直是用了十二分心思，比准备《演绎之星》可要用心多了，生怕演不好在曲骄阳面前丢脸，那可比杀了她都要难受了！ “剧本我先帮你挑起来……”方克拎了下那沓剧本，“不过我也是建议你再等一等的，《演绎之星》目前的人气和口碑都很不错，你好好表现，等关注度再上去一些，剧本的选择范围也许会更大一些呢。” 晏小钥想到了那个方姐也是说“再等等”——她可以不相信那个方姐，但方克总是相信的。 她想了想，最后选择实话实说：“方哥，我不是怕等，而是怕空等。” 想到隔壁家的多人口，方克立马就明白了。 他于是换了另外一种说法：“那先不要想那么多，把手上的工作做好了再说——下个星期我应该能空出时间来，试妆的时候我陪你走一趟，跟黒导打个招呼。” 晏小钥：！！！！ 她终于还是被“方蜀黍”感动了！ 第123章三更半夜找她算账 楚锐一直忙到晚上，才算是闲下来喘了口气。 结果才回到住的地方，刚给自己倒了杯水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电话就像是掐好了点一样打进来了，叫他都怀疑这人是不是在他住的地方装了摄像头，时刻监控着他的动向呢！ 掏出手机一看是个跨国际长途，来自他刚新婚不久的爸。 大洋彼岸这个点应该差不多吃午饭了，所以他听到话筒里除了他爸中气十足的招呼声，还有另外一个娇滴滴的女声用蹩脚的中文时不时说上两句“光宗，吃这个”——他猜测这应该是他最新上任的后妈，听声音还很年轻。 简直是作孽。 他一边端着水杯咕噜咕噜喝，一边这么想着，手机放在耳朵边上，传来的叽叽歪歪全是来自大洋彼岸的抱怨——他的老爹对他竟然缺席自己的婚礼表示十分的不满。但关键是，婚礼应该已经都过去快半个月了，他现在才打电话过来抱怨，是几个意思呢？ 楚锐懒得探究他爹是等着他主动打电话过去道歉呢，还是压根就忘了还有个儿子没来参加婚礼到半个月后才突然又恢复记忆想起来了，反正他就一句话：“拍戏档期紧，抽不出时间。” 他不这么说还好，一听这理由，楚光宗明显更生气，怒道：“拍戏拍戏拍戏！你爹我还没有拍戏重要？啊？” 楚锐默默地把手机挪开了一些，等他质问完了，才慢腾腾说了一句：“那我有你老婆重要吗？” 楚光宗：“……” 这问题简直是来自于灵魂深处的拷问，楚光宗都被噎住了，因为他其实很想说，儿子哪里有老婆重要——有了老婆，就能生出儿子来，有了儿子，难道还能生出老婆来吗？但是反过来想，老婆没了，可以再找，儿子要是没了……努力造人十多年，始终没能给楚锐添个弟弟的楚光宗，实在说不出“儿子没了，可以再生一个”这么有底气的话！ 总之，“儿子太少”这样残酷的客观现实，让他觉得这个问题简直是专门用来为难他的！所以他拒绝回答！ 楚锐问完之后，也有点后悔。 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了，问这种幼稚的问题做什么？！ 他只好说：“我不是已经叫小妹带着贺礼回去了嘛。” 楚光宗哼了一声：“亲儿子不回来，不是亲的倒是巴巴地回来了。” 这话楚锐明显不爱听，皱了皱眉说：“从法律意义上来说，她就是你的女儿，否管亲不亲。而且她也没有想要巴巴地回去，是我叫她回去的，你要是不喜欢，下次她也可以不回去的。” 楚爹根本没听出他语气里的不悦，又问：“她不回来，那你回来吗？” 楚锐眼皮都没掀一下：“拍戏，没时间。” 这回楚光宗没敢问拍戏重要还是他这个爹重要了。 倒是楚锐最后问了句：“小妹呢？” 楚光宗语气里全是没好气：“走了，大概是回你那里去了。” 总而言之，这通电话内容毫无意义，且还容易引人不适。 挂完电话，他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心想小妹既然已经离开了，那应该是回来了，也不知道是哪个航班，这么想着就给楚小妹打了个电话过去，结果语音提示无法接通——难道已经在飞机上了？！ 他想了想，给方克发了条消息，让他安排接机。 方克表示了解，然后又对他进行了吐槽：家里的妹妹是怎么都不会丢的，外面的妹纸就不好说了，一个没看牢，也许就得被人挖走了。 楚锐：？？？？ 他忽然想起白天似乎收到过晏小钥的消息，说他家经纪人疯了……难道过了这么久，脑袋里的坑还没打上补丁？！ 方克不知道大神内心的真实想法，还非常天真善良地给了提示：你看朋友圈啊。 “脑袋里有坑”时候的方大经纪人，不要理会是最好的处理方式——但可能是刚才接了一个废话满天毫无意义的电话，脑袋里叫废料给填满了，楚锐没赶着去洗澡上床睡觉，竟然还真点开了朋友圈。 半分钟之后，他看到了晏小钥昨天发的家常美食照。 他下意识点开，看到照片上那平平常常的四菜一汤，竟然还愣了一下——他都已经记不起来，上一次吃到这种家常菜，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了。 他想吃什么，都可以吃到。 餐馆里也有满菜单的家常菜，但那些吃起来，和其他的菜也没有什么区别。 这大半夜看美食图最要命了，看着看着，忽然就饿了。 悲剧的是晏小钥，她都已经躺下去准备睡觉了，结果叮咚一声，收到了一条来自于楚锐的消息。 她第一个反应是不经大神允许，使用了他家经纪人，所以大半夜找她算账来了！结果点开了微信一看，竟然是一张截图。 而且是朋友圈的截图，截的还是昨天发的图！ 晏小钥：[疑问][疑问] 楚锐：说好的弄一桌吃食来谢罪，打算什么时候兑现？ 晏小钥懵了，满脑子都是问号。 楚锐提示她：喝醉酒，吐了我一身。 晏小钥：！！！！ 晏小钥：qaq 大神确实是来算账的，算的还是陈年老账！ 她都已经忘记掉了，大神还记得这么清楚三更半夜来提醒她做什么？！ 结果这还不算完， 大神紧接着又发了一张图片过来——还是刚才那张截图，只是大神在图片上画了个红框框，把其中某处给着重圈了出来，她点开一看，差点没给跪下。 从图片上可以看出来，大神的微信好友里面是没有岑博扬的，所以只能看到她回给岑博扬的那两条留言，被红线圈出来的就是第二条，她是这样说的：行，下次亲手做给你吃[流汗] 楚锐：你怎么看？ 晏小钥：…… 她不想有任何看法！ 但楚锐完全没打算放过她—— 楚锐：谢罪的都还没还上，就想着亲手做给别人吃了？ 楚锐：很遗憾通知你，欠债不还，利息翻倍。 晏小钥：大神，我错了qaq 大神太凶残，她必须要暴风哭泣！ 第124章不认识 虽然大神叫嚣着要她还债，且凶残得让她差点想跪地求饶，但他实在是太忙，正在拍的剧面临着杀青，之前觉得挺好后来导演又不满意了的镜头还要赶着重新拍，每天都跟个小陀螺似的，根本没有时间吃什么家常小菜！ 晏小钥也忙，不但要跟形体老师学习各种走路的仪态，方克还给她联系了一个专业的舞蹈老师，每天晚上单独开小灶教她两个小时的胡旋舞——要不是从小跟着曲老爹练过，光着一项就能把她给累趴下了。 但方克明显觉得这样还不够，又联系了专门研究古文化礼仪的老师，跟她讲解唐代丝绸之路最鼎盛时期，沿途各个国家部族的风俗礼仪。 当然，重点必须是传说中的楼兰古国！ 这根本就不是拍mv ，这是拍大电影做功课的架势！——方大经纪人这是把楚大神拍摄前做功课的那一套搬到她身上了吧！ 这么一来，时间过得特别快，转眼就到了试妆的那一天。 因为约的是上午，所以方克大早上就开车到小区门口来接她，然后再带她去了群星的摄影棚。半道上，他还跟她半开玩笑地感慨：“你是不知道，楚锐他对唱歌一直没什么兴趣，所以群星的摄影棚，我还从来没有去过呢。这回也算是借了你的光，让我涨了一回见识。” 晏小钥其实很紧张，被他这么一说，稍微转了注意力，倒是好了一些。 方克自然也看出她的紧张了，以为她是没经历过才会这样，于是想了想，给她解释了几句：“你不用紧张——试妆和试戏是不一样的，试戏是他们试你，试戏效果不好，这个角色可能就和你无缘了。但试妆是你试他们，效果不好化妆师造型师道具师就继续改进，一直到出满意效果为止。所以这会儿该紧张的不是你，而是mv剧组负责服化道的人。” 晏小钥根本就不是紧张这个。 她连试戏都不怕，还会怕试妆。 她听完这波解释，只弱弱地问了一句：“男主角是不是也要试妆的？” 这简直就是废话！ 女主角要漂亮，得提前又是试又是改的，难道男主角就不要好看不要效果了？！——方克对她的问题表示无法理解，晏小钥也是有苦难言！ 她总不能说有很大的可能性会见到曲骄阳那货，所以她紧张吧！ 但不管如何，方克能陪她一起来，已经让她觉得踏实了很多。到了摄影棚，临下车前，她郑重地对方克说：“等会儿如果我克制不住想要动手，你一定要制止住我！” 方克：？？？？ 想要动手是什么情况？！他们是来试妆，不是帮派谈判吧？！ 面对曲骄阳，她是真的很怀疑自己的自制力，所以想想还是不放心，上电梯的时候，又握着方大经纪人的手，十分严肃地强调了一遍：“方哥，我要是想动手打人，你一定要拦住我！” 方克：“……” 她说一遍其实还好，方克还以为她开玩笑呢。 她说第二遍的时候，方克就有点慌了——虽然熟悉之后，她一直是一副温良无害的样子，但在她再三“动手打人”的提示下，方大经纪人现在满脑子都是当初她把楚大神狠狠抡起过肩摔的画面……有点慌！ 他是斯文人，细胳膊细腿的，根本拦不住啊！ 求问如何制住突然翻脸出栏的猛兽？在线等，很急！ 正急着，电梯门就打开了，他们看到了徐高舒笑眯眯的脸——徐总监本来是笑着的，但看到他们愣了一下，笑容就收敛了一些，等他看到晏小钥还双手紧紧拉着方克的手，脸上的笑容就彻底没有了。 这表情变化得太明显了。 方克用力地把手从晏小钥的手里抽了回来，淡定地扶了扶眼镜，镜片反射出冷冷的光，对着变了脸色的徐高舒，仿佛在无声地逼问：兄弟，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对我们小姑娘起了不该有的歪心思？！告诉你，这是很危险的想法！ 他就像只护崽的老母鸡，坚决不许别人动他家鸡崽碗里的吃食！ 奈何他警告得实在太隐晦了，徐高舒根本就没有看懂——群星的这位艺术总监目光紧紧盯着晏小钥，一脸的不高兴，质问她：“你不是我们家骄阳的小太阳吗？你怎么可以变心，跟个老男人在这里拉拉扯扯的！” 说完一指方克，继续质问：“他有哪点比我们骄阳好了？！” 方克：？？？？ 他年方四八三十二，连老婆都还没娶，是妥妥的钻石王老五一枚，怎么就变成老男人了呢？！ 晏小钥：！！！！ 神特么的你家骄阳的小太阳，神特么的变心？！她现在就想克制不住动手揍人了行不行啊？ 她给方克使眼色，叫他赶紧拦住自己。 方克拒收了她的眼色，并回了一个眼神，叫她赶紧麻溜地动手。 ——第一次合作就出现了极大的意见分歧，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好在这个时候，正好有人从里面出来，看到徐高舒堵在电梯门口一动不动，于是就开口问了一句：“徐总监，你这么还在这里，不是要赶着回去吗？” 晏小钥只觉得这声音很耳熟，下意识地抬头看去，然后呆住了。 出来的是个很漂亮的女人，五官长得娇媚，身材又前凸后翘的，配上紧身的大红色长裙，长长的卷发随意地散落在肩上，整个人都是妖娆而慵懒的。 她看到晏小钥，也愣了一愣。 徐高舒也不傻，一看两人这反应，就知道有问题了，忍不住问了句：“怎么？你们认识？”他心里还想着，这粉丝也够厉害的，追星追得竟然连骄阳的经纪人都认识她了。 这边方克也看向了晏小钥。 然后他眼睁睁地看着愣住的晏小钥慢慢变了脸色——先是一点点变白，然后再慢慢地变青，紧紧地抿着唇，那强自克制的表情里，似乎还带了点像是忍着反胃一样的恶心…… 方克根本没料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一时间也想不出是怎么回事，只好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臂，提醒她。 她的反应有些慢，转头看了他一眼。 那眼神里，带着厌恶。 方克没见过她流露出这样的眼神，正要开口问，就听她忽然开口，说：“不认识。” 第125章她也来到了他们的世界 晏小钥一路上都在想，要是遇到曲骄阳，她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才好。 结果还没看到曲骄阳，就先撞上了他的经纪人。 曲骄阳的经纪人叫江云月，从他出道开始，就一直在帮他打点里里外外各项事务，工作上照应，生活上照顾，非常细致周到。领着曲骄阳一步一步取得了今天的成就——可以说，没有她，也许也没有今天的骄阳王子。 江云月也是曲骄阳身边极少数认识晏小钥的人。她从一开始就知道曲骄阳从老家出来的时候，身边还带着一个叫晏小钥的女孩儿，那是他的小女朋友——至少名义上是。 虽然不知道她私下里有没有建议过曲骄阳把她送回老家去，但至少在明面上她对晏小钥一直都是既客气又照顾的。所以曾经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晏小钥都很感激她，甚至在心里偷偷地羡慕着，憧憬有一天自己也能变成像她一样的人，既能干又漂亮，像一把大伞一样，撑开了遮在初来乍到的他们头顶，也像是一盏明灯，能带着曲骄阳一路前行，去追逐他的理想。 但现在，只要看到江云月这张越发妩媚娇艳的脸，晏小钥就会不可遏制地想到那天，她是怎么和曲骄阳衣衫不整地抱在一起的，从门里传出来的咯咯娇笑声和暧昧喘息声都仿佛又在耳边回响了——这些都叫她感到无比的恶心。 也是她，笑嘻嘻地说出了那句“丢出去”。 这一丢，就像是丢掉了一件早就想处理掉了的垃圾。 晏小钥虽然说了“不认识”，但在场的都不是傻子，明显是不相信的。徐高舒这会儿已经不关心晏小钥是不是“变心”了，他只好奇她们是怎么认识的——搞音乐的都有一颗细腻而敏感的心，直觉告诉他，这里面肯定有一个故事，女人之间的故事，往往是很刺激的。 他喜欢听故事。 好的故事，甚至能激发出他创作的灵感。 所以他蠢蠢欲动，就要问出口了，结果刚张开嘴，就被方克抢在了前面——方克看上去完全信了晏小钥的“不认识”，端着张严肃的精英脸一本正经地问：“请问这位是？” 他一边问一边往电梯外走，晏小钥低着头跟在他后面，等他问完了，人也站在江云月面前了——他的问题像是在问徐高舒，但眼睛却一直盯着江云月。 江云月也是在人精里打滚的，最开始的惊讶已经都收敛起来了，面对方克的询问，她落落大方地伸出了手：“你好，我是曲骄阳的经纪人，姓江，江云月。” 方克伸手跟她握了一下，说：“鄙姓方，单名一个克，克星的克，方克。” 晏小钥原本心里像是堵了一团破棉絮，不上不下地憋得难受，结果听到方克这个自我介绍，差点没笑出来——方哥，克星的克，你要不要这么秀啊？！ 但显然想笑的只有她一个。 因为江云月已经被惊到了。 姓方名克，克星的克——整个娱乐圈只有一个克星，那是楚大神的经纪人，人送外号“扫把方”，传说中那张开过光的嘴，简直就是所有人的克星！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楚大神的经纪人，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还是跟晏小钥一起来的！ 江云月很快就反应过来了，笑着说：“方大经纪人莅临，我们这可算是蓬荜生辉了！” 她和徐高舒不一样。 徐高舒虽然挂着他们群星艺术总监的名头，但艺术总监也是搞艺术的，你叫他听歌猜曲，他能十猜十中，可你叫他处理这些乱七八糟的人际关系，他未必分得清谁是谁的谁——这也是为什么他明明从前见过晏小钥，现在却只是觉得面熟，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想起来。 但江云月，说一句七窍玲珑心都不为过。 她没有直接问方克为什么会在这里，而是笑盈盈地打了招呼。伸手不打笑脸人，无论她和晏小钥有着什么样的过节，至少这个开场，谁也挑不出错来。 徐高舒不善于处理人际关系，好奇心却很重，一脸的想留下来，但最后还是被江云月好说歹说地哄走了——他本来也有急事要处理，如果不是正巧迎面撞上了晏小钥，他应该早就不在这里了。 不过临走之时，他还不忘叮嘱晏小钥：“你可得记住，你是小太阳，是我们骄阳的粉丝，可不能随随便便地就叫人拐跑了，你得站稳立场啊！” 晏小钥脸上笑嘻嘻，内心mmp，心说我可去你的粉丝，去你的小太阳吧！ 江云月脸上的表情也十分的一言难尽。 ——这里恐怕也只有她最清楚，晏小钥从前说是曲骄阳的脑残粉都不为过，但现在……她是谁的粉丝都有可能，但绝对不可能再是曲骄阳的粉丝了。即使是，那也是妥妥的黑粉没跑了！ 进门的时候，江云月刻意落在了后面，走在了晏小钥的旁边，低声说：“晏小钥这个名字不常见，我看到mv的名单送过来的时候，就想着不会是你吧——没想到，还真是你。” 晏小钥侧目看她，最初因猝不及防被勾起当日的回忆而涌上来的恶心感被压制下去之后，她发现再度面对她似乎也没有那么困难。 她抿唇笑了一笑，说：“很奇怪吗？” 江云月点了点头，很诚实地说：“我没想到你真的进了娱乐圈。” 那天她被保安狼狈地丢出去的时候，确实说过终有一天会叫他后悔，但不管是江云月还是曲骄阳，都没有放在心上——对他们来说，跌在尘埃里的人，说出的话也像是尘埃，哪怕落到衣襟上，轻轻拂去就没有了。 但这个被他们轻轻拂去了的女孩，却又重新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那个时候，是曲骄阳说他们已经不在一个世界了。 而现在，她却跨过了那道泾渭分明的界线，同样来到了他们世界。 江云月表面很镇定，但其实内心也是有动摇的，在房间里的人迎上来之前，她终于还是问出了口：“你想要做什么？” 第126章你能不能也当我的经纪人 在江云月看来，晏小钥肯定是来报复。 这次的新歌，对曲骄阳而言，是曲风转型的关键，非常重要，容不得有丝毫的疏失。要是早知道mv的女主角会是晏小钥，她肯定是用尽办法阻拦的。 可惜曲骄阳松口在先，等她知道的时候，合约都签了，一切成了定局。 要是曲骄阳知道，他看在岑博扬的面子上随口答应的女主角，是被他丢弃掉的晏小钥…… 江云月摇了摇头，有些不太敢想下去。 晏小钥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就跟着方克和等在房间里的造型师们打招呼去了。 《楼兰新娘》的服化道早就已经准备好了。 晏小钥一来，就被造型师带去做mv的造型了，方克则是去找黑爵。走的时候，方大经纪人还有些不太放心，忍不住问她一个人在这里有没有问题。 她自然说没问题。 方克想了想，跟江云月说不了解这边摄影棚的结构，怕迷路，希望她能带路——他这话倒也不假，但只要不是个傻子，都能看出来他其实是想把她也带走，免得他不在的时候，和晏小钥闹不愉快。 还真是维护得紧啊！ 江云月笑了笑，倒是没拒绝。 做造型的时候，晏小钥身边围着造型师化妆师还有她们的助理，根本就不方便说话，她是脑袋抽了，才会在这个时候找她追问吧！ 但不管怎么说，江云月跟着一起走了，晏小钥还是松了口气的。 曲骄阳这次的新歌确实是下了血本的，mv虽然只有短短四分多钟，但里面的女主角足足有五六个造型，衣服头饰一套套换下来，简直累得够呛。而且每一套换上去还要做各种的调整，助理在旁边记下所有要改动的地方，一项项都十分详尽，足见剧组对这次拍摄的用心。 晏小钥在素颜的时候五官看着并不十分出彩，但她的脸很好上妆，几乎什么样的妆面都能撑得起来，女人化妆前和化妆后本来差别就大，在她脸上更是诠释了什么叫“化妆如换脸”——简直叫化妆师爱不释手，玩得不亦乐乎。 但和她的脸成反比的是，她的身材偏纤瘦，该有的虽然都有，但完全没有前凸后翘的资本，所以服装师很不高兴，因为衣服需要改动的地方最多。 这么一通折腾下来，倒是和这些造型师们熟悉起来了。 因为是楼兰新娘，衣服和妆面都是偏异域风的。其中有一套红色的长裙，嵌珍珠，配金铃，轻纱飘飘，非常旖旎华丽。晏小钥穿着它走动的时候，身上的铃铛脆响，她忍不住晃了晃手脚，随口说了句：“这衣服穿着，跳起胡旋舞来肯定好看。” 造型师一听眼睛都亮了，问：“你还会跳胡旋舞？” 晏小钥忙说还在学。 但这群人根本不肯放过，起哄着叫她跳一个，还一本正经地说这也是试妆的一部分。晏小钥后悔也来不及了，只好半推半就地在房间的空地上跳了。 说实话，比起专业的舞蹈演员差远了，但架不住衣服加分啊！ 方克和江云月回来的时候，她正跳到一半。她一看就想停下来，结果看到方克跟她使眼色，叫她不要停，她只好硬着头皮跳下去了。 他们后面还跟着黑爵。 方克笑着对他说：“才学了没几天，跳得不好。不过看在她是认真做了功课的份上，黒导您就多担待吧。” 黒导虽然姓黑，但长得白白净净的，就是五官很普通，丢进人群里找不回来的那种。他听了方克的话，有些吃惊：“为了拍mv去学的？” 方克反问：“不是为了演楼兰的姑娘，学这个做什么？” 黒导说：“剧本里并没有跳舞的场景。” 方克说：“但楼兰古国的姑娘，都是能歌善舞的。” 他们考虑的不是有没有这场戏，还是演的角色会不会这项技能。 黒导虽然是拍mv的，但既然要用到演员，那有些东西就是相通的——他知道演员需要的是什么，也知道什么样的演员能拍好一场戏，所以他就这么轻易地被说服了。 他甚至还想着，是不是要在mv里面加一个跳舞的镜头， 毕竟楼兰古国的姑娘，能歌善舞嘛！ 连江云月都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原本她还指望着黒导能坚定立场呢，结果竟然叛变得这么快！ 这场试妆，算是非常顺利。除了江云月不是很高兴，其他人都很满意，可谓是皆大欢喜了，连服装师都觉得虽然要改的地方多，工作量大，但她花在服装上的心思，一点都没有被浪费。 回程路上，晏小钥长长地松了口气。 方克问她：“现在不紧张了？” 晏小钥被他问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想了想今天这一切，真心实意地觉得要是没有方克跟着她一起来，是不会这么顺利的。她既感激他的帮助，又难过这是隔壁的经纪人。 最后憋了一路，在快到银艺的时候，忍不住问了一句：“方哥，你能不能也当我的经纪人呀？” 问出口之后，别说方克，就是她自己都吃了一惊。 不过她倒是不后悔的。 大多数时候，人心总是贪婪的。 没有的时候可能不会有念想，但如果尝到过甜头之后，就会忍不住想要更多。 方克觉得他也就是顺手帮了个忙，但对晏小钥而言，方克的所作所为，正好补上了她因为和韩女士闹得不愉快而缺失掉的那些东西。 从前她会羡慕楚锐和骆冰，心里想着如果有一天她也能走到那一步的话，韩女士大概也会像方克和梁善一样，对她细致周到。 后来一桩桩一件件，让她意识到，大概根本不会有那么一天。 韩女士眼里，她不是成大器的料。 没有体会过有经纪人细心照应的感觉，她觉得她可以等，等到韩女士彻底厌烦了她，大概就会把她丢开了，到时候她可以再找新的经纪人，或者等她像程曼琪那样有了人气，就有足够的底气跟公司提出换一个经纪人。 但是现在，在体验过有经纪人照应的便利和好处之后，她忽然就觉得不能等了。 第127章楚大神的高难度条件 方克并不知道晏小钥转动的心思，他只是被吓了一跳。 换经纪人是大事，可不像今天这样仗义相助撑个场拉一把这么简单的。不过，这个问题，方克倒是没什么好纠结的，吃惊之后想也没想就回绝了：“这恐怕是不行——我和大神的合约里，重点标注过在跟他合作期间，是不允许再带其他艺人的。” 他和楚锐签的……竟然是这么霸道的合约？ 这下轮到晏小钥吃惊了。 不过转念一想，心说这倒是能解释他大小也算是业内有名的经纪人了，手里却始终只有楚锐一个了。不是他不想接，而是一开始合同就给他限制死了——但这样的合同他也肯签，也足以说明方大经纪人的眼光和魄力了。 在他眼里，楚锐一个人的价值，已经抵得上其他经纪人手里的一长串了。 “这也没什么好惊讶的。有人喜欢以量取胜，自然也有人更看重质量——要是手里的艺人多了，精力难免分散。像我现在这样多好，只带一个人，省心。” “省心”两个字，总结得十分到位。 他是真的很省心，省心到都有闲工夫去拉隔壁多生多养家庭的苦孩子一把了！ 晏小钥难免失望。 方克想了想，给她出主意：“其实这也很好解决，你要是真的想让我给你当经纪人，你就去找大神，只要他点头，我肯定没二话。” 晏小钥的眼睛顿时就亮了，忍不住确认：“只要大神点头，方哥你就愿意带我？” 方克笑了笑，点头说是。 他心说，楚锐要是真的点头开口了，根本就没有他拒绝的权利，哪里来的愿不愿意……不过，本来就决定了要多帮忙的，直接带一带又何妨呢？ 在他看来，如果晏小钥开口去问，楚锐松口的可能性很高，所以他才给出了这样的建议。 却没想到，晏小钥回去之后思来想去，壮着胆子给楚锐打电话探口风，没想到又被一口给拒绝了。 楚大神说：“你胆子还不小，竟然都肖想起我的人了？” 晏小钥：“……” 被这么一说，还真有那么点心虚……但是！明明之前骆冰说方克是他的人的时候，他还十分嫌弃的样子，这会儿倒是矫情上了。 哼！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楚锐感觉到了她非同寻常的沉默，问了一句：“韩美琴不好吗？” 从客观上来说，韩美琴绝对不能算不好——她原本是带影帝的，梁闫杰一走，她手头能空出不少资源下来，晏小钥一个毫无作品背景的新人，在这个空窗的时间点被安排到韩美琴手里，银艺也算是用了心的。 在外人眼里，能分到韩美琴手里，她是占了大便宜的。甚至一开始，连她自己都是这么庆幸的。可惜客观条件没什么问题，主观因素却有太多的不可控。 韩美琴很好，只是对她不够好。 但这样的话说出来，也很矫情。 晏小钥会在琢磨不透角色和剧本的时候毫不犹豫跟他求助，但却不想跟他抱怨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于是在沉默之后，只说了一句：“不是很合拍。” 磨合到现在，却还不是很合拍。 楚锐也不知道是听懂了还是没懂，只“哦”了一声。 晏小钥还在想该怎么说服他。 却听他说：“想要老方当你的经纪人，也不是不可以。” 大神竟然松口了！ 晏小钥大喜，正要接一句“大神英明”，就听到他又补了一句：“你要是能拿到金视奖的最佳女主角，我就叫老方收了你。” 晏小钥：？？？？ 金视奖最佳女主角？！ 这是什么概念？！ 金视奖被誉为电视人的最高荣誉，金视奖的最佳女主角就是传说中的视后，李莳漾那个级别的！ 她连女主角都捞不着做，还最佳女主角呢！ 晏小钥差点给大神跪下了，心说您老是不是做大神太久，都不了解凡间的民生疾苦了啊！这种条件提出来，和直接拒绝她是没有两样的——等她成了视后，经纪人的问题，那还是问题吗？ 楚锐在电话里呵呵笑了两声：“怎么？觉得难度太高，根本没有希望？” 晏小钥都失语了。 楚锐说：“我还没说让你跟骆冰一样，捧个金百花奖的最佳女主角回来呢。” 这回轮到晏小钥呵呵笑两声了：“那我还得谢谢大神降低了难度了。” 楚锐竟然还承认了，说：“可不是嘛。” 晏小钥差点吐血。 原本还想再厚着脸皮磨一磨，现在被刺激得只想说再贱挂电话了。 但楚锐却又开口了：“晏小钥，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做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晏小钥一个激灵。 就听他的声音从手机的听筒里传来，明明就响在耳边，却又有些遥远：“那些奖项虽然不能说明什么，但某种程度上也代表着你已经站到了一定的高度——晏小钥，你当了演员，就不想去那一个又一个的制高点看看吗？”他顿了顿，“还是说……你的世界里，就只容得下一个曲骄阳？” 晏小钥被问住了。 她的世界太小了，从前把曲骄阳当成仅有的阳光一样小心翼翼地珍爱着，现在……则是她所有的动力和目标。无论是爱还是恨……悲哀得简直叫人无法直视。 她下意识地就想逃避这个问题，想也没想就把电话给挂断了。 挂完电话她蹲下身，在阳台上发呆，萧湘从厨房出来就看到她这副样子，就知道她肯定是碰壁了：“你还真当楚大神是有求必应的呀，真神仙都没这功能！赶紧过来帮忙端菜。” 晏小钥动也没动，只哀嚎：“我脑阔疼。” 萧湘只好表示关怀：“楚大神说了什么，还能说得你脑壳痛的？” 晏小钥不吭声了。 她只想把某个扎心的问题给屏蔽掉。 这边楚锐被挂了电话，还愣了一下，心说这猫儿胆胆子见长，竟然连他的电话都敢挂了！ 方克扶了扶眼镜，遮掉了眼里的吃惊，但挡不住熊熊的八卦之心：“她挂你电话啊？” 楚锐若无其事地把手机一收，问：“今天撞上那个曲骄阳了？” 方克摇头：“没有啊。” 都没见过人，还能有这么大的反应……楚锐呵地笑了一声，心说要不是太没出息，就是他的问题，戳到人家心肺管子上了。 第128章我的感情没那么廉价 但事实证明，楚锐这个戳到了心肺管子上的问题，还不是最脑阔疼的。 因为第二天一大早，她就接到了韩美琴的电话。 她对韩美琴实在是了解得太少，所以根本就不知道韩女士对楚大神膈应得很，连带着对方大经纪人也是不待见的——这点心思不能为外人言，所以平时也粉饰得挺好，但江云月打电话过来，叫她知道晏小钥的试妆竟然是方克陪着去的，心里一直暗暗烧着的那点火顿时就憋不住了。 所以电话里是劈头劈脑的一顿训。 最后还恨恨地骂了一句：“他方克手也伸得太长了，我手底下的艺人，他多管什么闲事，简直是吃饱了撑的！” 晏小钥刚起床，还有点儿懵，听到这一句倒是猛地清醒过来了——方克那纯粹是好心帮忙，如果不是有他镇场子，试妆也好，黒导也罢，恐怕都不会那么顺利，现在被韩美琴这么一说，反倒变成方克的不是了。晏小钥也是被气乐了，问了一句：“韩女士，在你的日程上，昨天有陪我去试妆的安排吗？” 韩美琴顿了顿，说：“你的意思，是怪我没有陪你去？” 晏小钥说：“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你既然没有安排，那就不能怪我找别人来帮我。” 韩美琴怒道：“合同都已经签好了，试妆而已，还非得有人陪着你去，你是幼儿园的小朋友还怕丢吗？！” 晏小钥皱了皱眉，说：“我不是小朋友，我只是一个新人。” 才踏进这个圈子的新人，什么都不懂，才需要人陪需要人带——韩美琴显然是听懂了，她明显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你找谁不好，非得找方克？” 晏小钥说：“因为方哥肯帮忙。” “方哥？” 韩美琴一下就抓到了重点，并且冷笑了一声——这个称呼明显让她很不爽，不过她训也训了，骂也骂了，为什么会对方克不爽的那点小心思却不能跟晏小钥说，于是只好不甘不愿地放过，终于进入了主题：“曲骄阳的经纪人打了电话过来，说想见见你。” 江云月？ 晏小钥皱了皱眉，昨天才刚见过，今天就又说要见她，肯定没有好事，所以还是拒绝的好。结果没等她开口，就听韩美琴说：“约了今天下午两点，地址等会儿我会发到你的手机上，最好不要迟到。” 晏小钥：？？？？ 韩女士，你这样不经本人同意就把她给卖了，真的好嘛？！ 韩美琴显然没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交代完话，就把电话给挂断了。 简直是要命了！ 晏小钥的第一个反应是不去！反正也不是她自己答应的，她要是不去韩美琴还能把她给绑去不成？但磨磨蹭蹭到中午，她收拾了一通，还是出门了。 江云月约在离银艺大楼不远的高档咖啡馆里，这里的位置都是一个个布置优雅的小房间，既安静又隐秘，是谈事情的好地方。 晏小钥因为是中午才突然改变了主意决定赴约，所以到的比约定的时间晚了许多，结果江云月竟然还在等，只是看到她的时候看了看手表，说：“再过十五分钟，你要是再不来，我就打算去你住的地方找你了。” 晏小钥暗骂韩美琴不厚道，竟然连她住的地方都出卖了！但她面上却强自镇定，没有显露出来半分，坐在她对面淡淡地问：“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江云月把钥匙和房卡放在了桌子上：“其实你不必搬出去，那套房子原本就是打算留给你的，也算是作为赔偿。” “赔偿？” 晏小钥想了想，她之前住的房子，是曲骄阳发行了第一张专辑之后咬牙买的，普通的两室一厅，面积不大，但却是他们来到这个城市之后真正拥有的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承载过那个时候无限的欢喜和希望，也有着很多的回忆——原来他不只是要丢弃她，连这些都是打算一并丢弃掉的。 她终于忍不住，嗤地冷笑了一声：“我的感情还没有那么廉价，可以简单地用房子来衡量。” 江云月似乎并不惊讶她会这么说，表情没有半点变化，问：“那你想要什么？” 晏小钥没有回答，而是反问她：“我想要什么，你都给得了吗？” 江云月笑了笑，却没有接话。 敌不动，我不动——这是萧湘叮嘱她的对敌法宝，所以她不开口，晏小钥也不吭声，正好服务员送菜单过来，喝过方克煮的咖啡，她现在对咖啡都有心理阴影了，所以就点了最贵的茶饮。 江云月看她不慌不忙的样子，终于微微皱了眉：“这么短的时候，你倒是变了很多。” 晏小钥说：“我倒是觉得，变得还不够多。” 短暂的试探之后，江云月对晏小钥的态度也算是有了大致的了解，她在心里盘算了一下，觉得现在跟晏小钥谈些实质性的东西补偿她，只怕是没有效果的……她顿了一会儿，才又开口：“骄阳还不知道，这次mv的女主角是你。” 晏小钥愣了一下。 这眼瞅着都要开拍了，他竟然还不知道，这得有多心大呀！——凭她对曲骄阳的了解，估计是有人故意瞒着他不说了。果然就听江云月又说：“是我没有告诉他。昨天的试妆，本来他也应该一起去的。虽然很叫人意外，但晏小钥这个名字真的不常见，我猜想有可能真的是你，就把他的行程给错开了。” 原来没撞上曲骄阳，真的不是她运气好。 晏小钥转了转杯子，看茶叶在里面沉沉浮浮，就像自己起起落落的心情，像个傻子一样——她有些自嘲地笑了笑，说：“其实也没有必要，迟早都是要见面的。” 江云月没有否认她这个说法，却说：“但在这之前，我有些事情需要告诉你。” 晏小钥抬眼看她。 江云月说：“其实你之前在丰氏娱乐撞破的那一幕，是我提前安排好的，就是为了让你看到。” 第129章她耿耿于怀的是曲骄阳 江云月说：“这世界上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寻常送个外卖在楼下就该被保安拦住了，不然狗仔都改行去当外卖员算了——事实上，那天的外卖是我用骄阳的手机点的，特意选了你打工的店还留了手机号，就是想着你看到手机号肯定会想方设法地亲自送过来；助理也是我安排下去的，特意叮嘱了要把你带上来，中途又支走了她。如果不是我安排好，你根本就走不进那间休息室。” 丰氏娱乐是这个圈子里的三巨头之一，每天都有各种明星艺人出入，私生粉和野路子狗仔时不时就会翻新花样想要混进去，门口的保安早就精通这方面的各种反侦察手段了，正常情况下确实不可能放她进去。 那天她一路开绿灯，简直是畅通无阻，还暗自窃喜过是老天爷眷顾，到现在才知道这一切不过都是别人算计好的。 她沉默了很久，才问了一句：“为什么？” 江云月也没打算瞒她，实话实说：“为了让你离开骄阳。” 她又问：“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江云月摇了摇头：“对我没有什么好处，但对骄阳有。” 晏小钥看着她，等她的下文。 江云月说：“你留在他身边，非但帮不了他什么，还有可能会拖累他——他的事业正在上升期，公司里的高层也看好他，准备捧他了。万一让记者或者粉丝知道你的存在，毫无疑问会成为他最大的黑料，我身为她的经纪人，必须在这个事情爆发出来之前，就安静地处理掉。” 原来，在曲骄阳的经纪人眼里，她一直是曲骄阳身上的一个污点。 不……其实并不只是江云月这样想，曲骄阳眼里，只怕也是一样的——这样的念头才冒出来，她就不可遏制地想到了那天曲骄阳看她的眼神，高高在上，犹如看尘埃里的一只灰小鸭。 明明已经过去有一段时间了，她还是觉得心口像是被人捏了一把，难受得厉害。但她把这种情绪藏了起来，脸上甚至还带出了笑意：“那么恭喜你们，你已经成功地处理掉我了。” 江云月却说：“我认为并没有。” 因为她以为再也不用见到的女孩儿，又重新出现在了她面前，还是以演员、以mv女主角的身份……她不得不怀疑这个女孩儿的用心。 “这次的新歌对骄阳很重要，mv也不能出什么差错。那件事情，都是我安排的，和骄阳没什么关系，我希望你能明白这一点。” ——这句话，才是江云月把她找出来的目的。 为了mv的拍摄不出现什么意外，她把真相说了出来，试图把曲骄阳摘出去……事事为曲骄阳考虑，作为一个经纪人，她绝对是合格的，但这并不能为晏小钥所认同。 一个巴掌拍不响。 安排了一切的是江云月，但真正选择不要她的，却是曲骄阳。 不管造成这一切的是巧合也好，算计也罢，这一点事实都是不会再改变的了——江云月做得再多，也不及曲骄阳的轻视和厌恶来得伤人，那才是击垮了她的致命一击。 从咖啡馆里出来，晏小钥抬头仰望，刺目的阳光洒下来，令她有种目眩神晕的感觉，她抬手挡了挡，才勉强回过神来。 她本来也没打算在mv的拍摄上捣乱，甚至为了这个mv也是花了许多心血的，但她不想答应江云月什么，哪怕两者之间并不冲突——答应了她，会让她有一种……拼命演好是为了曲骄阳的错觉。 她呕得慌。 她回过头，隐约还能看到江云月坐在靠窗的那个位置，正低头隔着玻璃看她——这一番解释，看似说了很多，但实际上并不能改变什么。 她并不在乎江云月做了什么。 她耿耿于怀的是曲骄阳。 但江云月的话对她毫无影响也是不可能的。她有些浑浑噩噩地往银艺大楼走去，心里像是憋了一团燃烧殆尽之后的凉灰，吐不出又呛人得很，实在是难受的慌，就给萧湘打电话。 萧湘说：“你接这个工作，就得做好呕死的准备。” 晏小钥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 明明恨得要死，还得装粉丝；明明恨不得他新歌搞砸，但还要拼尽全力演好，可不是把自己呕死了嘛。 她还在怄气，方克的电话就打过来了——方大经纪人并不知道隔壁韩女士对他已经意见满满，只是来问她下午的形体课怎么请假了。 晏小钥只说有点私事要处理，现在赶回去上课。 方克也没有多问什么，只叮嘱她晚上的舞蹈课千万不能迟到。 她要学各种的东西，还要研究剧本，根本就没有时间去纠结这些有的没的的事情，这么一想，堵在心口的那团凉灰似乎也散了许多。 江云月行事利落，不喜欢拖泥带水，这一次见面虽然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但她也没有再来纠缠。只是不知道她跟韩美琴说了什么，之后韩美琴特意把她叫过去，又认真严肃地告诫她和曲骄阳搞好关系，别弄砸了工作给惹出麻烦来。晏小钥现在唯一庆幸的是合约早就签了，不然这个角色八成要易主了。 在mv正式开拍之前，还要录制《演绎之星》的第四期节目。 席惠彤结束了《蔷薇花下》的拍摄，从第四期开始，正式进入节目组开始录制——也就是说，从第四期开始，《演绎之星》会有两个助演。 窦宏中对席惠彤是全然不一样的态度。节目录制当天，他亲自领着人挨个跟导师和表演指导打招呼，生怕她吃了晚来的亏。给孟丽萍作介绍的时候，正好是在练习室里，晏小钥也在旁边。 她主动伸出手，说：“欢迎你。” 席惠彤笑了一下，落落大方地跟她握了握，说：“第一期和第二期节目我都看了，你演得不错，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明明同样都是新人，她这话却说得像高出一等的前辈似的，要是换了别的人，当面不说心里也要犯嘀咕，但晏小钥没感觉到恶意，这方面就迟钝得很，傻乎乎地跟着她笑。 孟丽萍看得都差点叹气。 第130章席蕙彤的输赢规则 窦宏中“啧”了一声，把握机会跟席惠彤吐槽：“你是不知道，录制第二期节目的时候，这家伙竟然伤了腿，可把我愁得脑壳都疼了！” 晏小钥被他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席惠彤想了想，隐约记得好像是接到过他打过来的电话，就明白过来了：“所以你问我有没有时间，是想叫我来顶替她？” 窦宏中没好气地说：“不然还能是什么。” 席惠彤皱了皱眉，说：“你根本就不需要打电话给我。” 窦鬼马不得不点头：“现在想起来是不需要，她带伤上场，也没出什么纰漏，从这点上来说，确实很不错。” 席惠彤看了他一眼，却说：“这不是她应该做的吗？” 她这话说得十分认真，认真到叫人尴尬。 但席惠彤不尴尬。 她还继续一本正经地说：“她是演员，只要还能站得起来，就应该把自己的戏给演完。”说完了，她转过头对晏小钥说：“如果是我，也会选择演完的。” 说这话的时候，她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睛里却好似闪着光——她是真的这样认为，才这么说的，不但半点敷衍，也不是想博什么好感。 晏小钥下意识就咧嘴笑了。 窦宏中拍了拍她，说：“行了行了，知道你是戏痴。现在你们两个戏痴凑一起，正好了——孟老师，这位新助演就一样麻烦您照应了。” 他后面那句话是对着孟丽萍说的。 孟丽萍笑了笑，连客气话都没说就很爽快地应下了——她是第一次见席惠彤，但凭着她刚才那几句话，对她的印象却不差，有这样的觉悟，想来应该也是个好的。 事实上，节目组是早就知道助演有两个的。 但嘉宾并不知道，他们拿着选好的剧本到练习室后，发现助演竟然变成两个了，还有点儿小惊喜——前面播出的两期节目，评价都很高，给人留下了导师专业，助演也十分给力的印象。 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对戏的人演技好，无外乎会出现两种结果，一种是互相飙戏起化学反应，一种是衬托出演技不好这个残酷事实——底气不足的嘉宾怕出现第二种反应，纷纷绕开晏小钥，选择了席惠彤。 这一下，把不明真相的晏小钥搞得十分尴尬。 最后连嘉宾自己都觉得尴尬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其中有位男嘉宾实在看不下去了，又改口选了晏小钥——他是第一个做出选择的，选的时候也没想那么多，只是单纯觉得席惠彤长得好看，男人的食色性也使然，压根没想到结果会这么尴尬，所以他改口得也快。 有人主动趟了雷，另外两位嘉宾也是松了口气的。结果这口气没松多久，就差点哭了——没人告诉他们，新来的这个助理，演技比起原来的那个还有过之而无不及，并且席惠彤的性格比晏小钥要骄傲得多，让她在演戏这件事情上做出让步简直是可不能的事情，所以完全是毫不客气，毫不留情！ 一看她这架势，晏小钥就知道窦鬼马当初为什么执意要定她当助演了——这和她长得漂不漂亮没关系，也和她有没有后台没有太大关联，纯粹是她的演绎更契合这个节目的气场，而这也是窦宏中更为喜欢的。 这种自信和底气带来的锐气和肆意，是晏小钥所欠缺的。 节目录完，两位嘉宾的脸色都不太好看，简直就是强颜欢笑了。反倒是和晏小钥对戏的这位，名气虽然没有那两位大，但演技倒是实打实的，演完之后就得了演播厅里观众的满堂彩，导师评价虽然也指出了问题，但总体来说瑕不掩瑜。 他看上去性格也不错，录完节目还特意找到晏小钥，说了句合作愉快，然后又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开玩笑说：“还好我选了你，要不然也得哭了。啧啧……这漂亮的玫瑰，果然都是带刺的！” 这话晏小钥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只好悄悄地指了指他身后，“漂亮的带刺玫瑰”正不声不吭地站在他后面的。他转头一看，也有一种翻车了的感觉，加上席惠彤漂亮归漂亮，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虚，看她一言不发绷着脸的样子还有点儿小可怕，男嘉宾硬着头皮打了招呼，就找借口一溜烟跑了。 晏小钥看得差点笑死。 但席惠彤绷着脸，显然并不是因为听到有人在说她“坏话”，她站在晏小钥面前憋了半天，憋得晏小钥都以为她要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来，才听到她说：“这次是你赢了。” 晏小钥：？？？？ 为什么她什么都不知道，就擅自给她们加了输赢？！ 她忙说：“等等……” 但席惠彤已经自顾自说下去了：“但下次我一定会赢的。” 晏小钥：“……” 她都无语了。 不过该问的还是要问，这一问才知道，席惠彤的胜负标准粗暴简单，谁搭戏的嘉宾顺利晋级了，就是谁赢了——知道真相的晏小钥，差点是失语了！ 这种比赛，有意义吗？这简直就是看人品的好不好？！ 但席惠彤显然是觉得有意义的。 听到了八卦的窦宏中大概也觉得有意义——窦鬼马在节目组里耳听八方眼观四路，尤其席惠彤还是他重点关注的，所以很快就听到了这点事情。他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竟然也抽空找了晏小钥。 “我是个制作综艺节目的，对你们演员那一套其实不是很了解。”他说，“小彤的老师对她很严格，一直说不成器就不允许她出道，但女演员的黄金期就那么几年，错过了也就永远错过了，她家里人看不下去发了大火，这才有了现在的局面。” 晏小钥不知道话题为什么突然跑那么远，但她习惯在别人说的时候认真倾听，还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席小姐……她的演技都那么好了，为什么还会被认为是不成器呢？” 窦宏中一脸的没好气：“都说了你们演员的事情，我不是很懂，你问我，我问谁去呀？” 晏小钥想了想，说：“问孟丽萍老师去啊！” 窦宏中：“……” 第131章把风头盖过去 事实上，窦宏中也不是没有问过人，只不过他问的不是孟丽萍。 “小彤彤的演技好，那是毋庸置疑的。”这话窦宏中说得一脸骄傲，就跟说的是他自己一样，“她的问题是跟人配戏的经验太少了，她的老师是用主角的要求去教她的——演员想演主角是没有错的，但一个演员不可能永远都演主角的，有的时候，你还得学会让戏，去配合别的演员演戏。” 席惠彤的戏太过锐气，窦宏中喜欢这种纯粹和锐利，因为他本身也是张扬而具有攻击性的，但他和吴元武是好朋友，吴导对演员的了解不比孟丽萍这些老戏骨少，也曾直言这种锐气对演员来说是有利也有弊的。 “如果她是主角，这样的精神气演出来的角色，觉得能叫人眼前一亮，但如果她只是配角……对手比她技高一筹或者鼓旗相当还好，要是演技稍逊一筹，就会被压制，主次颠倒，这对整场戏来说相当致命。” 这是吴元武导演的原话。 晏小钥对此表示惊讶：“所以，她是来学习怎么当配角的？” 窦宏中可有可无地应了一声：“差不多吧。” 晏小钥明白过来了：“所以她所谓的胜负，不是要跟我比谁的演技更好，而是想比谁能更好的地给人配好戏？” 所以才有了谁搭戏的嘉宾晋级，就算谁赢的规则。 这到底是多简单多神奇的脑回路啊！ 晏小钥又有些无语了。 窦宏中给了她一个你还不算笨的眼神，还不走心地鼓励了一把：“你加油吧，小彤彤好胜，胜负心强得连我都怕，你就自求多福了吧。” 晏小钥：“……” 她一点都不想决什么胜负，人家是当主角养大的，她不是呀！说句实话，她还想学怎么当好主角呢！——槽点太多，都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吐了。 晏小钥所有的好胜心似乎都用在曲骄阳身上了，席惠彤一心想争个高低胜负，但晏小钥却没这样的心思，在确定她没有什么恶意之后，也就没有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了。 第二期节目播出之后，各大营销号又是一番你来我往。 萧湘作为节目官方认可的媒体发言人，自然也是要撰稿的，而她的优势也非常明显——她能从窦宏中手里拿到一手的官方资料。节目播出的第二天，《星娱乐》的官博就发表了一篇标题名为《演员，应该是什么样的？》的短文章。 但文章并没有回答标题的这个问题。 只是底下放了一个五分多钟的短视频，是节目拍摄时的花絮，正好是助演晏小钥意外受伤的那一段，骆冰气场十足的那一句“演员一旦入戏，就不应该再被其他的东西所干扰。上了台只要还能站得住，就应该毫无破绽地把戏给演完”，似乎就是答案了。 这篇文章这段视频在短短两天时间内转发量就超过了十万，在网络上掀起了关于演员的讨论浪潮，骆影后又圈了一波路人粉，带伤上场的晏小钥也顺带着收获了不少关注，几乎把嘉宾的风头都给盖过去了。 晏小钥这两天忙得很，压根就没有注意到这些东西，还是廖晓那边跟她打了招呼，她才知道有这么个事情，回头想了想，就知道这事情肯定是萧湘故意的，回去一问，果然如此。 用萧湘的话说就是：“唐雨琦演技不错，这次的节目一播出也算是出了把风头，可她嫌疑也最大，我肯定不能就这样便宜她。现在好了，虽然不能把风头完全抢过来，但我们也不吃亏。” 这哪里是不吃亏，从出尽风头到变成陪衬，唐雨琦要是知道了，估计得气吐血了。 晏小钥不意外萧湘会这么做，她只是比较吃惊窦宏中竟然会这么配合，毕竟嘉宾凭实力晋级了，你还不让她出够风头，那以后谁还来上你的节目啊。 萧湘呵呵笑了两声，说：“那也要看抢风头的是谁——骆冰和唐雨琦，傻子都知道怎么选了。这件事情虽然是因你而起，做出带伤上台这个决定的也是你，但风头必须让骆冰出，你沾点光就差不多了。” 枪打出头鸟，她根基不稳，又没有护持可依，一下子风头太盛，对她来说未必就是好事——晏小钥稍一思考就都明白过来了，萧湘是真的为了她考虑良多，所以写的这篇稿子都是围绕骆冰说事的，她把本身就风头强劲的骆影后推到了前面，让晏小钥在后面跟着沾点小光，处理得十分圆融平稳不急不躁。 萧湘说：“上次程曼琪的事情，我就是太急躁冒进了，失败了总得吸取教训吧。” 晏小钥拉住她的手，真心实意地说：“萧萧，谢谢你。” 萧湘倒是满不在乎的，随意地挥了挥手说：“我们是朋友，你说这么做什么。你要是真的想谢我，多做几顿好吃的改善改善我的伙食，才是正经事！” 晏小钥晚上有舞蹈课，已经连着好几天没进过厨房了，不过萧妹纸都提出要求了，她自然是满口答应的。 说到下厨房，她不免就想到了楚锐。 上次三更半夜被翻旧账，但事后因为彼此都忙，始终也没能兑现。 后来为了经纪人的时候，她还一个激动挂了大神的电话，之后就再也没有联络过……现在想想，还有点儿小心虚。 她在心里盘算了一番，晚上的舞蹈课是一直要上到mv正式开始拍摄的，不过在拍摄前两天会有空档，于是试探性地给楚锐发了信息，问他这两天有没有空。 她装了个糊涂，假装没有挂电话这回事。 楚锐隔了很久才回消息，没有提挂电话这回事，也没说有没有空，只问她有何指教。 晏小钥哪敢给楚大神指教啊，忙讨好地说要请他吃饭。 这下楚锐来了兴致，消息回得飞快：家常菜？亲手做的？ 晏小钥回了一个必须的。 这条信息发过去，没有过多久，就得到了楚锐肯定的答复：有空。 看这样子，楚大神果然还惦记着她的家常菜呢，她这要是不提起，指不定哪天就又要被翻旧账了——好悬想起来了呢！ 她还暗自庆幸了一把。 第132章忽悠到记者的老巢里 晏小钥要请吃饭，吃的还是自己做的家常菜，地点想来想去也只能定在萧湘住的这里了。大晚上把这个消息告诉萧湘的时候，她差点儿从床上滚下来，再三确认了几遍，才敢相信楚大神真的要来她家里吃饭了！ 多淡定的人啊，还在床上蹦跶了几下，又用力地拍了拍晏小钥：“我说小妖，你可以啊！” 能邀请到大神来家里，她觉得光这一样就够她炫耀一辈子的了！ 晏小钥也跟着她笑。 然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她这么把楚锐给请到家里来，似乎是很唐突的事情，不过看萧湘那么高兴的样子，她也就没有深究了。 叫了楚锐，也不能落下方克和金月月，等楚锐知道了，还酸溜溜地说她滥好人没原则，把晏小钥给寃得不行，心说这请的都是你的人，怎么反而她变成滥好人没原则了……气呼呼！ 但气呼呼归气呼呼，自己邀请的人，哭着也得招待完呀！ 难得的休息天，她上午还是照例研究剧本，下午才想眯一会儿，萧湘就开始夺命连环扣催着她赶紧去买菜做准备，等她从菜场回来，萧妹纸都直接从公司溜回来了。 晏小钥都惊了，问她：“你翘班？” 萧湘送了个白眼：“这世界上有一种手段，叫装病。” 晏小钥吐艳她：“我从来不知道，你还是个大神粉啊！” 萧湘说：“这跟是不是粉丝没有什么关系，贵客临门，我总得把房子给收拾收拾吧，这是对客人最起码的尊重！” 所以她是装病回来收拾屋子的。 行吧，客人要尊重，主人也是要尊重的。 晏小钥没再说啥，拎着大包小包的食材进了厨房。其实要她来说，整一个火锅最省心省力了，但楚锐都说出“欠债不还，利息翻倍”了，哪能这么容易就放过她，没看到人还没过来，菜倒是先点上了——平时吃个饭磨磨唧唧的，不盯着还经常忘了吃，这回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没搭对，莫名其妙就积极上了。 一个收拾屋子打扫房间，一个准备食材该腌的腌该炖的炖，两人也算是分工明确合作愉快了。 楚锐也不知道是从哪里过来的，傍晚六点多钟才到，一行四个人，穿得都挺正式的，大神手里拎着副墨镜，见面就说了句“抱歉，来晚了”。 他忙起来的时候有多忙，晏小钥还是知道的，看他们穿得这么正式，下意识地问了句：“晚上还有工作？” 楚锐说：“没有啊。” 倒是后面方克显然明白了她的意思，补了一句：“上门做客，总不能失礼的。” 晏小钥愣了一下。 原来他们穿得这么正式，是因为上门为客的礼仪，她感觉到了被尊重，也隐约有点自惭形秽，一边解围裙一边说：“那、那我也……”她想说“那我也去换个衣服”，结果还没说完，就被楚锐给按住了，他迫不及待地问：“菜做好了？” 晏小钥顿时就忘了她要说什么，得意地说：“几个菜就想难住我，不可能的。” 楚锐进了门，看到客厅桌子上慢慢的一桌菜，比上次照片里的三菜一汤不知道要丰盛多少，忍不住哦呦了一声：“厉害啊，以后不当演员，还能开个餐馆了。” 萧湘正好帮忙把笋干排骨汤起锅端出来，就接了一句：“她做菜是好，可惜不爱下厨，你叫她偶尔进几次厨房，她还能当是乐趣，让她天天待在炉灶前，她能把厨房给烧了。” 楚锐几个没料到除了晏小钥还有别人，愣了一下。 晏小钥拉着萧妹纸给他们介绍，方克扶了扶眼镜，就觉得“萧湘”这名字有些耳熟，楚锐则眯了眯眼，问：“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萧湘也没想到楚锐的记性这么好，都有些受宠若惊了，笑道：“最近一次，应该是在银艺的新闻发布会上。” 楚锐和方克还没反应过来，她只好对着方克补了一句：“老板是指楚大神吗？”——这是当是记者招待会上，她提的问题。 方克顿时惊了。 楚锐显然也记起来了，忍不住去撸晏小钥的脑袋，吐槽她：“就知道你没安好心，请我吃个饭，都能把我忽悠到记者的老巢里来！” 晏小钥把自己脑袋从他魔爪里扒拉回来：“怕什么啊，我都在萧大记者的老巢里待这么久了，也没见缺胳膊断腿的！” 萧湘一听这话顿时不乐意了：“说什么呢！我是记者，又不是黑山老妖！”不过她比晏小钥反应快，知道楚锐他们忌讳的是什么，就又说了一句：“我们放心，我的职业虽然是记者，但工作和生活一向是分开的，咱们在家里吃饭，那就是生活，跟工作没有半毛钱关系的。” 她这话简直是说到方克他们的心坎上去了。 楚锐虽然自我感觉是演员，不上综艺不参加乱七八糟的活动，在圈子里也算是低调的了，但他的名气放在那里，有个风吹草动都能引起话题，方克和底下的团队也是费了好大的劲，才把那些无良狗仔和私生粉隔绝在外，那时候他就常常感慨，演员呀歌手呀这些明星也不是二十四个小时都营业的，这些人怎么就不能把工作和生活给分开来呢！ 现在碰到个分得这么清楚的，方大经纪人差点没直接拉着她的手喊知己！ 都成知己了，那自然是什么意见都没了。 楚锐是记性好打过照面觉得她面熟，方克是看过她写的报道，这会儿已经聊上了：“前两天《星娱乐》的那篇报道写得很不错，立意非常好，明着夸骆冰，但也没有落下晏小钥，我还说这回运气不错，没想到原来是自己人。” 萧湘说：“我赶了一个通宵，改了三遍稿，才写出来的。为朋友得两肋插刀，有什么办法呢。” 方克给她竖大拇指。 金月月没看那篇文章，但这不妨碍她跟着竖大拇指。 她身后还伸过来一只爪子，把一个纽扣一样的东西往萧湘身上一贴，这东西贴上了之后滴滴两声，还有红色的信号灯跟着闪了两下……就跟个影视剧里的窃听器似的…… 等等？！ 什么玩意儿？！ 萧湘懵了。 第133章是司机，是保镖，还是老大 不只是萧湘懵了，晏小钥也同样呆了一下。 她这才想起来，刚才开门的时候依稀记得进来的好像是四个人，楚锐、方克、金月月……还有一个是跟在金月月后面的，非常没有存在感，竟然叫人给忽略过去了，现在冷不丁搞出了这一手，她才注意到还有一个小姑娘……说是小姑娘，其实也不太对，因为她的个子虽然比金月月要小很多，但年纪应该不小，扎着高高的马尾，绑着黑色的大蝴蝶结，身上是一身同色的双排纽扣军装式小礼服，配上短裙和长马丁靴，活脱脱就是从机甲动漫里直接走出来的联邦精英女战士…… 就见她一本正经地对萧湘说：“这是屏蔽器。” 萧湘：？？？？ 晏小钥也是一脸懵。 然后就看见她又拿出一个平板，按亮之后飞快地点了两下，屏幕上出现了类似雷达扫描的画面，指针一圈一圈转得人眼晕……她绷着脸很认真地解释：“这是我军最新研究出来的反侦察信号扫描系统，敌军一旦进入信号范围就会报警，你带了屏蔽器，就会被系统判定为友军，即使接近也不会发出警报。” 她顿了顿，似乎在思考，最后补了一句：“你是好记者，不属于敌军。” 萧湘：？？？？ 晏小钥：？？？？ 楚锐：“……” 这场面有点儿魔幻，晏小钥和萧湘面面相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莫名其妙穿越了，还穿越到中二气息十足的大星际机甲时代了！ 楚锐咳了一声，以尽量平稳淡定的语气开口：“忘记介绍了，这是我家小妹，楚小妹……” 他还没介绍完，就被打断了。 楚小妹绷着脸，一本正经地纠正他：“小楚。” 楚锐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停顿，不过还是顺着她的话继续说了：“……你们可以叫她小楚。” 晏小钥：“……” 和对孤陋寡闻的晏小钥不一样，萧湘还真听过这个名字，她吃了一惊，问：“你就是被大神粉们拜为老大的楚小妹？！” 晏小钥被“老大”两个字给震住了。 楚小妹则再次给自己正名：“小楚。” ——她显然很不喜欢“小妹”这个极端敷衍的名字，几乎到了执念的地步。萧湘只好从善如流地又问了一遍：“你就是大神粉说的楚老大？” 妈耶！一个楚大神还不够，现在又出来一个楚老大，大神粉这是没节操地要改拜山头了吗？！——晏小钥忍不住去看楚锐，楚锐一脸不关我的事的表情，方克和金月月直接看天花板看桌子看桌子上的菜，就不往这边看了。 楚小妹认真地想了想，然后摇头：“不是老大。”她指了指楚锐，“是他的司机，还是保镖。” 晏小钥又吃了一惊。 司机？保镖？ 这也是开玩笑的吧…… 结果萧湘竟然点头了：“我知道，你是楚大神的司机兼保镖，在和记者还有私生粉的斗争中斗智斗勇，才被大神粉送了个‘老大’的称号，我还以为……”她一直以为这么彪悍的人物，即使外界流传性别是女的，也该是一个十分干练利落的御姐，或者是跟男人一样彪悍的打女，没想到竟然是一个爱好cosplay的中二病患者——她有极大的心理落差。 楚小妹巴眨着眼睛，还等着她把话说完。 但其他人显然已经明白她没说完的话大概是个什么意思了，楚锐拍了拍楚小妹的脑袋，说：“行了，吃饭吧。” 楚小妹似乎很听他的话，立刻就不在意萧湘的后半句话，乖乖地在桌子边上坐好了，姿势神情都很乖巧。而且晏小钥惊奇地发现，她明明打扮得很惹眼，但是一安静下来，存在感就立马减弱了，很容易就叫人忽略她，甚至分发碗筷的时候都差点没把她给漏过去。 晏小钥从前辗转来去几乎都是在餐馆里打工，加上曲骄阳挑剔得很，为了讨他的欢心也是下功夫研究过做菜的，所以厨艺是真的不错，要不然也不会叫萧湘时常惦记着了。 这顿饭吃得也算是宾主尽欢了，别说金月月这个小吃货低头猛吃抢得最凶，就是方克也是赞不绝口的，算是给了大面子了。 吃完饭，自然不能拔腿就走。 金月月主动帮着萧湘洗碗收拾残局去了，晏小钥把他们带过来的水果切了一盆，又翻出花茶泡了一壶，给楚锐和方克送过去。 两个大男人，水果也就算了，还花茶……楚锐把他的那杯拎起来仔细看了看，确认是玫瑰花茶，滋阴养颜，调理血气，美容上品，他嫌弃地挪远了一些，问：“有咖啡吗？” 大晚上竟然还想喝咖啡？！ 晏小钥摇头说没有，还想也没想补了一句：“有也不给你，大晚上喝什么咖啡，还睡不睡觉了？” 方克瞬间倒戈，还给她点赞。 楚锐瞪他：“老方，我劝你得认清楚立场。” 一门心思向奖金看齐的方大经纪人竟然还硬气了一回，回了句：“我老方向来是帮理不帮亲的。” 占了理的两个人二对一，楚大神啧了一声，只好不甘不愿地屈服了，重新拎起花茶呷了一口……诶呦，味道竟然还可以。 三个人坐在一起，难免就说到工作的事情。 方克问晏小钥，江云月后面有没有找过她，原来那天他们一起出去找黑导，江云月明里暗里地想刺探方克，但方克是什么人呀，自然是一一挡回去了，当时没觉得什么，后来想想他这里没讨到好，估计会直接从晏小钥这里下手。 他猜得还挺准的，江云月就是直接找了晏小钥。 反正他们也知道的够多的了，晏小钥就实话说了。听完之后，楚锐啧了一声，满脸都是嫌弃：“所以你摔我摔得那么狠，就是因为这个？” 晏小钥目光游离，没敢接话。 知道真相的楚大神，觉得自己冤大发了！ 他闷了一口玫瑰花茶，说：“现在我觉得，这必须得索赔了。” 凭楚大神的咖位，要是真索赔了，就是倾家荡产把自个儿卖了都填不上吧？——晏小钥一听，瑟瑟发抖，连说话都有些结巴了：“赔？这个……这个要怎么赔？要不然就、就我也给你摔一下？” 楚锐也就吓她一吓，结果吓出了她的猫儿胆，乐得哈哈直笑。 方克扶了扶眼镜，表示没眼看。 第134章那就是不合格的 吓完了人，楚大神心情大好。 方克倒是实诚，说：“我原来是打算好人做到底，陪你去mv拍摄的，不过临时多了个日程，要飞一趟澳洲，好在小楚回来了……” 他看了眼楚锐，没直接说出来。 楚锐却说：“小楚不行，还是小金吧。” 按照方克原来的打算，显然是想让楚小妹当个临时助理，给晏小钥去撑场面，但楚锐都开口了，他犹豫了一下，没说出反对的话来。 晏小钥听明白了，忙问：“是让月月陪我一起去吗？” 方克说：“那天看剧组的配置，化妆师什么的都是齐全的，不过再怎么说你都是去演女主角的，还是带一个助理比较好。” 这个圈子里，有时候排场就跟衣服一样，人靠衣装这句话也不是没有道理的，这也是方克之前会提醒她跟韩女士要求助理的原因——你孤身一个人去，和你带着助理带着经纪人带着自己的团队去，完全是不一样的概念。 上次方克帮忙，她跟楚锐提了经纪人的事情被拒绝后，还以为楚锐其实是不高兴方克自作主张来帮她忙的，没想到还能有这种惊喜…… 楚锐摊了摊手，说：“我有什么办法，谁叫吃人家的嘴短呢。” 晏小钥笑眯眯地给他倒水，讨好地说：“那我以后多给你吃一点。” 楚锐叹气：“这要再多吃点，我就得把小金打包送给你了。” 方克在旁边借着扶眼镜遮住了洞察的目光，心说不不不，大神其实你也可以把自己打包送给她的！ 金月月这个爱听墙角的竟然还从厨房里探出半个脑袋来，直言建议：“打包送我这个决定，其实我觉得挺好的，那以后我就天天有好吃的了。” 哎呦喂，这小胖妞为了口吃的，竟然也倒戈了。 楚锐揉了揉胸口，觉得有点儿心塞。 不过心塞归心塞，心情还是好的。 这阵子为了杀青，已经连着很多天都到晚上十来点才收工了，总觉得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坐在阳台边上，叫晚风吹着，一边喝茶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开些无关紧要的玩笑说说闲话了，他伸着长胳膊长腿，就觉得十分惬意。 这一惬意，一直留到了将近十点才反应过来。 晏小钥和萧湘送他们到楼下，好在大晚上的也没有几个人在外面溜达了，倒不用担心被人认出来，楚锐连墨镜都丢开手了，临上车的时候，对晏小钥说：“好好演吧。你记住演员入戏，就应该把自己的爱憎全部抛开，如果做不到这点……” 这一晚上，他都没有问起mv的事情，甚至好像连之前留的作业都忘记掉了，晏小钥都说不出是庆幸还是失落了，没想到他最后还是提起了，只是话说一半就顿住了。 晏小钥也不知道他故意卖关子，还是没想好要怎么说，只好开口问：“就怎样？” 楚锐轻笑了一声，说：“那你就是不合格的。” 说这话的时候，他明明是笑着的，语气也还算温和，跟他之前故意吓她逗她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但晏小钥不知道怎么的，心里就打了一下鼓，竟然没敢问下去不合格会怎么样——她有一种直觉，这个答案她是不会想听到的。 她依稀间有种直觉，似乎是想要和大神保持这样友好的关系，她就必须要不断地交出令他满意的成绩来，否则，她随时都会被放弃掉。 萧湘并没有感觉到她内心一瞬间的起伏，往回走的时候还拉着她，说没想到私下里的楚大神竟然是这个样子的，有平时印象里的平易近人和温和，还有角色以外的镜头里几乎很少能看到的懒散和逗趣，连损起人来都很有意思——可恨这些都没办法拍照片整理成访谈发表出去，不然大神粉都得拜倒在她的摄像头和笔杆子下！ 怨念十足啊！ 晏小钥回到房间，拿出剧本又看了一遍，心里也不知道怎么的，莫名起了些不安。 她甚至还生了些小怨念，心说这眼看着就要开始拍摄了，明明知道她很在意这次的mv，楚锐不鼓励她也就算了，竟然还说那样的话，搞得她现在特别的忐忑。 都怀疑他是不是故意的了！ 然而，她的不安也不是毫无道理。 曲骄阳一门心思搞音乐，虽然也上综艺节目积攒人气，但跟音乐无关的综艺节目他一向没什么兴趣看，自然不会关注《演绎之星》，加上江云月这边可能是怕影响他录制新歌曲的状态，一直都没有告诉他新歌mv的女主角其实是晏小钥这个老熟人。 但有一句话叫天不遂人愿。 那天曲骄阳刚从录音室里出来，新歌录制顺利收尾，他心情大好，还想着要不要提前庆祝一下，根本没注意到自家经纪人这几天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看。 徐高舒也终于有了笑脸，给助理下指示：“录好的曲子先送来给我，我听完确认没问题之后，再分别拷贝一份送去给黑导和晏小钥，让他们找找mv的感觉。” 黑导是自己人，晏小钥是签了保密协议的女主角，新歌曲虽然还没发表，但徐高舒也没太防着他们。 江云月一听耐不住了，她始终怀疑晏小钥的动机，怕她不计后果地把没发表的新歌流传出去，正要开口阻止，就听到曲骄阳忽然回头问了一句：“你说送去给谁？” 她心里咯噔一下，暗叫糟糕，但她根本拦不住徐高舒，就听他一点负担也没有地说：“晏小钥啊，这次新歌mv的女主角，你还不知道？” 曲骄阳还真不知道。 他都以为自己是幻听了，下意识地转头去看自己江云月，想问她是不是也听错了，结果却看到自家经纪人目光闪躲。 所以……竟然是真的？！ 他简直不敢相信，失口道：“开什么玩笑？那个土不拉几的乡下野丫头，你们是想毁了我的mv吗？！” 徐高舒愣了愣，有点懵了。 江云月飞快地把自己摘了出去：“我知道的时候，合约都已经签好了。” 合约是谁签的？ ——两人一起转头，看向了徐高舒。 虽然不清楚是个什么情况，但徐高速也不想背这个莫名其妙的锅，就说：“是你自己点头的呀。” 这还真是他点头的！ 反应过来的曲骄阳恨不能打岑博扬一个嘴巴子，竟然还有这么祸害他的！要早知道是晏小钥，他怎么也不能点这个头啊！ 第135章一言不合就开打 曲骄阳是怎么去找岑博扬麻烦的，晏小钥并不知道。她只知道岑博扬后来发了一条信息给她，说：你说跟姓曲的八字不合，五行相克，原来不是跟我开玩笑啊！ 必须不是开玩笑啊！ 她和曲骄阳的那点破事，岑博扬这货根本不知情，人家好心介绍工作，她当初还打电话过去说了那么一通——现在想想，还有点儿小愧疚，于是就在这隔了许久之后，安慰了他几句。 岑博扬性格疏朗开阔，跟个空心萝卜菜似的，不愉快的事情转头就忘，果然没跟她计较了。 她甚至没有多想，为什么隔了这么久，岑博扬会跟她发这样的感慨。 结果mv拍摄第一天，她和借来的临时助理金月月小胖妞刚到摄影棚，迎面就撞上了等在门口的曲骄阳。 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这么冷不丁地撞上，她还是有些猝不及防。 曲骄阳把她上下打量了一遍，还看了金月月两眼，才问：“怎么不回我信息？” 晏小钥根本没想到再见面，他张口第一句话会是这么一句——她早就把曲骄阳相关的联系方式都删了或者拉黑了，所以不知道曲骄阳在晓得她是mv的女主角之后，还试图联系过她，可惜微信已经不是好友，他甚至把上次因为手机卡突然无效，临时把原来用的手机号拿出来用的时候，看到她发朋友圈的微信号都拿出来了，照样也被删了好友，电话是直接打不通，短信就跟石沉大海一样，微博也取关了。 不过微博取关之后，他还是能看到动态的。 也是到了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她的微博号名字已经改回本名了，不仅多了许多关注的粉丝，还实名认证了，认证的信息是银艺签约的演员…… 她竟然真的，成了一个演员。 他就像是魔怔了，忽然就忘了想要联系她的初衷，而是翻看了她的微博，然后又找了《演绎之星》来看，看她在舞台上，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他不懂演戏，不知道她演的好不好，但看她配合嘉宾配合导师都没有丝毫怯场的样子，忽然就想到了很久以前，他们还在老家的时候，她在小剧院的那个略显破旧的舞台上，也是这样毫不怯场的。 他几乎都忘了，晏小钥也不是一直都是跟在他背后，唯唯诺诺的样子。 有那么一瞬间，他不在计较mv的女主角是谁了，不过又被联系不上她而怒火中烧！——从来他要找晏小钥的时候，她都在那里，现在这个是什么情况？对他不满，所以在抗议？ 他想当然地这么想，也想当然地这么问了。 晏小钥根本不知道他看似弯弯绕绕实则一根肠子通到底了的心路历程，只觉得他问这个问题，简直是不可理喻，想也没想就说：“垃圾信息，我一向都是屏蔽的。” 这话可把等了一早上的曲骄阳给激怒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给你发信息，你竟然还敢无视？！” “不是无视，是屏蔽。” “你什么意思？” 金月月不亏是常年听八卦的，明明不清楚前因后果，却准确地把握到了重点，看他态度差还绕来绕去绕不明白，就插嘴说了一句：“她把你的号码拉黑了，拉黑之后是收不到短信的，也就是屏蔽掉了。” 这不解释还好，一解释简直就是火上浇油了。 曲骄阳大怒，质问道：“你竟然还敢拉黑我？！” 晏小钥也是大开了眼界，从前大男人主义也就算了，没想到现在还这么霸道，不过以前她会妥协退让，生怕惹他不高兴，但现在可没有这个义务要讨好他了，就说了一句：“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你管我拉黑谁！” 一边说，一边就想越过他往里走。 曲骄阳都快气死了，哪里肯放过她，下意识就伸手扣她的肩膀。 晏小钥立马出手格挡。 曲骄阳再抓。 晏小钥再挡。 这两人一言不合，就这么在门口打起来了。 金月月目瞪口呆，根本不敢往前凑，她甚至还觉得方克一开始想叫楚小妹来当这个临时助理，其实是很英明的决定！ 还好里面的工作人员发觉了外面非同寻常的动静，江云月很快冲了出来，才制止住了这一场，她把曲骄阳抓进去，转头看晏小钥的眼神带着警告，简直就是冬天里落的霜，可沁人心脾了。 金月月忍不住给晏小钥拱手：“女壮士！” 好一阵子没听到的称呼又重出江湖，晏小钥囧了。 mv拍摄没有拍影视剧那么复杂，但该有的流程也一样不少。黑爵导演先把男女主角和主要的工作人员都聚在一起开了个会，把剧本解说了一遍，又说了几个注意事项，等大家都表示没有意见之后，他才放两个主角去化妆，说是等上完妆之后，先拍一个试试镜。 剧本研究了这么些天，早就烂熟于心了，晏小钥是什么都不担心，就怕对着曲骄阳那张脸，她只想狠狠地给他挠花了！ 楼兰新娘的几套衣服大半都是红色的，晏小钥也吃不准导演想先拍哪一场。上次试过妆，衣服改过之后就很合身了，妆面也有一些小调整，等全部打扮好了，效果要比试妆的时候还要好上几分。 金月月看她上完妆跟变了个人似的，惊得掏手机咔嚓咔嚓拍了两张照片，直呼这简直就是邪术！——在机场候机的方大经纪人对这话表示高度的赞同。 楚锐根本没时间看他们的微信群。 曲骄阳换好衣服上完妆出来，看到晏小钥也愣了愣，等江云月咳了一声，他才回过神来，然后像是为了挽回点什么，恶声恶气地说：“人靠衣装这话还真没说错，丑小鸭换身白毛都能变天鹅啊！” 晏小钥哼了一声：“丑小鸭能变白天鹅，狗却改不了吃屎。” 曲骄阳瞬间大怒：“你骂谁狗吃屎呢？！” 晏小钥说：“谁跳出来了就是骂谁！” 眼看着又要掐起来了，江云月生怕他们再打起来，忙把曲骄阳拉走了，金月月也赶紧拉住了晏小钥，一屋子的化妆师造型师都呆了，心说这还没开始拍摄呢，男女主角就掐起来了是闹得哪一出？ 这可是个虐恋情深的爱情故事呀，还怎么拍？！ 第136章回忆曾经的美好 黑导中规中矩的，选的第一场戏是城门口初遇。 晏小钥松了口气，这场戏里面的男女主角还没有经历那些爱和恨，也没有什么肢体接触，应该是最简单的了。 唯一难的，是要表现出一眼万年的感觉。 城墙早就搭建好了，群演也差不多就位了，她一边哼哧哼哧地往上爬，一边决定把曲骄阳想象成人见人爱的毛爷爷……这个办法果然很有用，她和群演一起往下撒花瓣，在曲骄阳抬头看过来的时候给予嫣然一笑。 但曲骄阳显然是余怒未平，看她的眼神别说一眼万年了，简直能化成两支利箭把她从城墙上射下来！ 试了一遍又一遍，地上的花瓣都铺满一层了，还是没找到黑导要的感觉。 第一场戏就卡成这样，简直是要玩完的节奏！ 黑导的脸都快变黑了，江云月在旁边不断安抚，直说曲骄阳是歌手，对演戏不是专业的，请导演多担待多教导——这话倒也没错，你总不能要求一个唱歌的演戏跟专业的演员一样好吧，但问题是以前拍mv的时候，也没有这么糟糕啊！ 他的目光投向了晏小钥。 事实上，她演得也没有多好，笑得是开心，但没有那么真心实意……专业的都没有入戏，他凭什么去要求不专业的那个。 “晏小钥，你下来。”他喊了一声，等人下来之后，指了指摄像机上的小屏幕，“你自己看。” 屏幕里的曲骄阳表情僵硬，抬头仰望的目光里似乎还带着怒气，倒像是不满那些花瓣撒了他一身，而城墙上的自己虽然是笑逐颜开的，但仔细看看除了衣服更漂亮些，笑得和旁边那些群演并没有什么不同……这场面，还真的是很尴尬，难怪导演怎么看都不满意。 黑爵既不说她，也不教育，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那天你来试妆，方大经纪人说你为了演好mv的这个角色，提前做了很多功课。所以，这就是你做功课之后的成果吗？” 晏小钥一个激灵。 因为第一场戏不需要近距离直接接触曲骄阳，她本能地松了口气还暗自庆幸，却没有意识到这样的心思，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楼兰公主的身上——演了这么久，她根本就没有入戏。她在上面暗暗嘲笑曲骄阳演不好的时候，她在导演眼里也很糟糕。 曲骄阳是歌手，而她是演员。 就像楚锐说的，演员入戏，就应该把自己的爱憎全部抛开。 她必须让自己成为楼兰公主——她厌恶曲骄阳，但楼兰公主是喜欢那个假扮成商人的将军的。 她对着摄像机陷入沉思的时候，曲骄阳也走了过来，他看上去很烦躁，臭着脸对黑爵说：“不行，对着她我演不出来。” 黑爵也头疼了。 对演员他可以直接摆道理提要求，但对一个歌手，他也只能说：“你得把她当成是自己最喜欢的人，懂吗？放在心尖尖上的，恨不得把好东西都给她的那种。” 曲骄阳想也没想就说：“这根本不可能。” 晏小钥额头上青筋突突跳了两下，几乎迸成“井”字了，费了吃奶的劲才没有上手抽他——要重新把这货当成是喜欢的人，简直就是对她的磨难。 导演显然也看出来他这态度对培养两情相悦的情绪实在伤害太大，就给江云月使眼色，到这个地步，要想把mv拍好，也只能听导演的了，江云月没办法，过来连哄带骗地把曲骄阳给带走了，拉到休息室里面开导去了。 这边晏小钥深吸两口气，也开始培养情绪了。 黑导看她这么快就醒过神来了，可见是个悟性高的，不由得暗暗点头，就又问了她一句：“谈过恋爱吗？” 晏小钥也不知道是该点头还是摇头——从前她坚定地认为她是曲骄阳的女朋友，但现在在回首看，曲骄阳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喜欢她这样的话，所以一切都像是她的一厢情愿。因为始终觉得曲骄阳是她仅有的了，所以她分外珍惜，总是害怕失去，以至于在这段感情里显得格外卑微。 这样也算是两情相悦吗？ 黑导一看她的表情迅速变得难看，心里咯噔一下，心说本来是想引导引导她的，难不成弄巧成拙了。 他忙说：“闹掰了也没关系，谈恋爱嘛，总也有过开心快乐的时候，你把那些不好的抛开，回忆回忆那些好的，再感受一下当时的心境。” 这个方法倒是真的有用。 跟着曲骄阳出来的那一年，发生了很多事情，一直照顾她的外婆最终熬不住去世了，因为外婆才留下来的妈妈彻底失去了踪影，她收到了影视学院的录取书，面对的却是家徒四壁一无所有，人生最黑暗的时候，是曲骄阳对她伸出了手，对她说：小钥你跟我一起走吧，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她记得那种黑暗中乍见光明的炫目，也记得那种怦然心动的喜悦。 那是她记忆中最璀璨美好的一段。 这一刻，她放任自己沉浸在这段记忆里，所有的一切都还没有开始，所有的美好都还留在原地，她神情仿佛，似乎说了句“导演，可以了”，又好像什么都没说，就恍恍惚惚地往城墙上爬。 金月月一直关注着这边，一看她恍恍惚惚的样子吓得不轻，生怕她一脚踏空从城墙上摔下来，本能地想跟上去，却被导演一把拦住了。 他扭头就对助理说：“快把曲骄阳叫回来，开拍了！” 曲骄阳被江云月好说歹说的，火气是消下去了，但还是不甘不愿的。不过毕竟是自己的新歌mv，晏小钥想要搞砸它，他怎么能让她如意呢，于是导演说开拍，他收拾收拾情绪就听话地进场了。 跟随着人潮走向城门，五色的花瓣纷纷扬扬而落。 他似乎听到了清脆的笑声，抬头望去，一眼就看到了一群异族少女中间那个红裙的姑娘。她笑得不是最开心的，也不是最肆意的，但眼睛里却有细碎的光——就像是乍见光明一样璀璨，像是看到最美好的事物一样欢喜，明亮而纯粹。 她就这样定定地望过来。 这一眼，仿若是看穿了数年的光阴，让他依稀间看到的是义无反顾跟着他奔赴未知前程的那个晏小钥，那时候她看着他的目光，也总是这样的，纯粹明亮，带着毫不掩饰的欢喜和依赖。 他有片刻的愣怔和失神。 第137章不止是胆子见长了 一旦抓住了这种情绪，后面就好演多了。 黑导是个识货的，一看晏小钥已经完全进入状态了，索性就把前期所有跟恋爱相关的镜头都一气给拍完了。 曲骄阳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竟然意外地配合，没再找茬。 连江云月都松了口气，只有金月月忧心忡忡的。 mv的时长虽然只有四分多钟，但要拍的镜头却一点都不少，只是后期配合歌曲会剪辑成什么样子，现在连导演心里都还没数。 转眼就是别离。 从前晏小钥最高兴的是曲骄阳每次回来，最不高兴的是他短暂的停留之后又转头就走，她甚至都已经记不起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越来越忙，忙到长时间都待在外面，忙到他的行程，渐渐地都需要从微博从网上的各类报道中才能拼凑完整了。 最开始出门不过三五天，后来是十天半月，再后来一两个月也是寻常事——她也从笑着收拾衣服送他出门，变成了麻木和伤感。 监控器的屏幕里，楼兰姑娘靠在商人的肩上，目光含泪依依不舍，她似乎是想笑的，但试了两次都没有成功，等商人捧起她的脸，张口说出定会回来的承诺，才露出了一个如花的笑容。 驼铃阵阵，路途遥遥，带走了她的恋人。 选择了留下的楼兰姑娘独自站在城门外，如花的笑靥随着风消散，沙漠凶险，东去的路途天高地远，她仿佛已经能预料到这一别，也许将成为永诀，初见时璀璨明亮的目光在这一刻悄然沧桑，一滴泪从她眼眶中滑落，又被她迅速抹去。 镜头拉远，她在交错的光影中，仿佛站成了雕像。 黑导没忍住，猛地一拍大腿，叫了一声好。 导演都叫好，这场戏自然是没问题的。 金月月忙上去把晏小钥拉了下来，给她递水递毛巾递小风扇，晏小钥一一接了，神情却还有些恍惚，根本就没有完全回过神来。 把所有情绪都融入到角色之中，入戏不简单，出戏也同样不容易。 金月月跟着楚锐常年在剧组里混，耳濡目染的多少也学到了不少，知道她现在这种状态，虽然能把角色演好，但这种情绪里面沉浸太久，精神上损耗过甚，并不是什么好事——她一边担心，一边纠结，正拿不定主意的时候，曲骄阳也跟了过来。 晏小钥还没从角色里彻底出来，抬起头看到他，竟然抿嘴露了个微笑。 曲骄阳愣了一下。 金月月心说不好，下意识地站到了晏小钥前面——小胖妞体型不小，把个晏小钥挡得严严实实的，曲骄阳被她这么一挡，顿时就有些不太高兴了，问：“你是小钥的助理？” 金月月本能地想摇头报楚锐的大名，但转念一想，她这两天可不就是被借出去给晏小钥当助理了嘛，于是就点了点头。 曲骄阳哼了一声：“不错嘛，不但当了演员，还有助理了，难怪敢拉黑我。” 晏小钥躲在金月月后面，露出的那个笑还没来得及敛去，就凝固在脸上了，她的脑瓜子转得还有些迟钝，但不用看，也知道他此刻脸上的表情，肯定是倨傲而不屑的。她咳了一声，正要开口怼回去，就听到金月月已经伶牙俐齿地说：“小钥姐现在好歹也是跟银艺签了约的，怎么就不能有助理了，再说她现在每天都忙得很，哪有功夫理一些乱七八糟的人，不拉黑难道还留着过大年嘛！” 不愧是跟在楚大神身边的人，平时看她就爱闷声不响地蹲墙角听人八卦，偶尔看着还有点猥琐，没想到关键时刻底气十足战斗力爆表，怼起当红的歌星也毫不犹豫的。 曲骄阳本来脾气就不好，这一下气得够呛。 “小助理都敢这样，晏小钥你别的长进没有，胆子倒是长了不少啊！” 他还知道跟个小助理掐起来掉身价，直接就冲着晏小钥来了——话说完，看不到人也很不爽，索性一抬手就把金月月给推开。 晏小钥抬起头来，正好就对上了他居高临下看下来的目光。 这个角度一下子就勾起了某些不好的回忆——那天在丰娱的休息室里面，她被保安抓着，他也是这样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的。 但今时不同往日，她已经不是随意就可以叫保安丢出去的小外卖员了。 她看了一眼金月月，想到楚锐那句“演员只要戏演得足够好，就没有什么能羞辱她的”，不知怎么的就莫名有了说不出的底气。 她站起身来，说：“不止是胆子见长了，我唱歌虽然不好看，但演戏绝对比你好！” 曲骄阳有些说不出话来了，比唱歌他是不怕的，但要说演技……他想到要求挺高的黑导都叫了好，就有些说不出话来了。 而且……他过来并不是来找她吵架的。 莫名其妙就跑偏了目的，等他反应过来想重新开口，晏小钥已经完全不想理他，连休息都不想休息，带着金月月去化妆室换下一个场景的衣服妆面去了。结果曲骄阳竟然还不死心，一路追了过来，最后在化妆室门口被江云月逮到，抓到隔壁也换装去了。 接下来的剧情里，商人就要变成跨马持刀而来的将军了。 曲骄阳外形英俊帅气，换一身银光锃亮的盔甲，简直不要太吸人眼球。 晏小钥都不用上妆，脸色就是白的。 金月月忧心忡忡的，反而是晏小钥反过来安抚她：“其实没有那么难过——最难过的那个时候，早就已经过去，我现在是必须记住这种感觉，才能演好等会儿的戏。我不是一个有天分的人，所以只能用这种方法。” 将情绪沉浸到角色里，把自己变成角色本身，是她所能想到的，最好的方法了。 她身上的衣饰也随着公主身份的揭露而趋向华丽，炫目的金铃，艳丽的红纱，衬得她面白如纸。但上城墙之前，她却把鞋子脱了丢给金月月，然后深吸了两口气跟黑导说：“开始吧。” 之前走戏的时候不是从这里开始的，也没有说要脱鞋，不过黑爵什么也没有问，而是点了点头，直接叫打板开始了。 第138章战场上的女战士 镜头里，楼兰的公主提着裙摆跌跌撞撞地跑上城墙——也不知道是出来的时候太匆忙忘了穿上鞋子，还是在一路飞奔过来的路上掉了，她赤着脚，砂砾硌脚，她却像是半点感觉都没有，动作没有丝毫停顿滞涩。 搭建起来的城墙下面没有什么踏马而来的军队，只有两台强力鼓风机，呼呼地往上鼓风，吹得城墙上的人红色裙摆猎猎飞扬。剧烈的奔跑令她呼吸急促，但她却不管不顾，捂着胸口往下俯望，目光梭巡，神色仓惶。 她似乎在寻找什么。 黑导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监控器的屏幕，看她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忽然灵光一闪，一把把曲骄阳给推了出去：“去！快去！” mv追求的是镜头下的画面感，所以男女主角很多不同框的镜头其实是分开拍的，这里原本没有曲骄阳什么事，所以他被推出去的时候还有些不情不愿的，不过倒是没什么怨言，乖乖地走到了城墙下。 年轻的将军抬起头，一张脸丰神俊朗，一身盔甲英武非常，和走南闯北的商人是全然不一样的模样。 但人……终究是那一个。 在看清楚他脸的那瞬间，她的脸色彻底变了。 噩梦成为现实。 她面色苍白，神情绝望，就是是一缕幽魂一样，单薄的身形甚至在高高的城墙上晃了两下，仿佛要顺着呼啸往来的风跌落下来——曲骄阳也不知道怎么的，被她吓得下意识就张开手臂，生怕她真的掉下来了——但这样极端的失神失态也不过是片刻的时间，她就重新站直，并且站得比以往都要坚挺。 兵临城下，家国存亡。 她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品味突来的背叛，去吊唁逝去的爱情。 古城墙上，楼兰国的公主再没有往城下望一眼，她拿起了士兵手里的鼓槌，敲响了城墙上架起的战鼓——没有护身的盔甲，没有杀人的利器，那双时常浸泡羊奶的手是用来拨弄乐器的，但也能敲动战鼓。 即便没有亲手杀敌的本事，但鼓声咚咚，衣裙猎猎，她依然是战场上无畏的女战士。 黑导看着镜头里每一下都仿佛用尽了最后的力气，拼了命砸着鼓的人，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在他的设想里，黄沙，古城，城上的女人一身鲜艳红裙，宛如舞蹈一样妙曼击鼓，手上腰上脚上的金铃晃动，声音尽数被城下的厮杀声淹没——柔和刚，生与死，曾经的繁华和此刻的消亡，这样有着剧烈冲突的画面在此之前一直盘踞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但这会儿，他却有些不太想的起来了。 跟他设想的画面相比，镜头里这个狠命砸鼓的楼兰公主实在是太缺乏美感了，但敲出的鼓声，咚咚咚，似乎砸到了人心里面。 曲骄阳仰着头眯着眼愣了好一会儿，忽然扭头跑了出来，对江云月说：“快，帮我联系徐哥！” 江云月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拿出手机拨了过去，问了一句：“你找他做什么？” 曲骄阳说：“让他过来，听一听这鼓声，看能不能保留原音。” mv在原则上是不保留声音的，哪怕台词也是除非必要，全是为了保证歌曲的完整和连贯，他说要保留原音，就是要把这鼓声穿插到歌曲中去——歌曲都已经录制完成了，现在去跟徐高舒说要改，简直就是老虎嘴边拔毛，改得好皆大欢喜，搞不好暴跳如雷。 江云月有些犹豫了。 但黑爵的眼睛却亮了。 他常拍mv，对音乐哪怕不精通，也多少培养出一些乐感来了，这鼓声只有一个节奏感，半点旋律感都没有，要插到歌曲中不显突兀其实难度系数很大，但单从mv来说，鼓声能很立体地把楼兰新娘刚性的一面给勾勒完整。 电话那头很快就被接起来了，江云月只好硬着头皮说事情，徐高舒听曲骄阳和黑爵都有这个意思，倒是没一口就回绝，说是等他看看。 晏小钥并不知道这段小插曲。 她拍完这一场，几乎是筋疲力尽了，但就像是她用扫把打草垛一样，一通发泄之后精神上反而有些亢奋。 黑导心情好，就让她先休息一下。 她却摇了摇手，说就这么继续拍。 黑导想了想，就让化妆师给她补妆。 接下来一幕是城破之后，将军带人冲上城墙，他是想将她平安无虞地带下来的，所以士兵步步紧逼，却始终没有下杀手，但她却在刀戟环绕之中，在他伸手过来的时候，从城墙上一跃而下，翩然而落。 最后回眸看他的那个眼神，曲骄阳下意识地扑了出去。 他趴到城墙上的时候，还有些心惊胆颤的，竟依稀有种害怕看到她鲜血淋漓地躺在下面的错觉。结果往下一看，半天没回过神来。 下面早就垫了厚厚的软垫子，镜头的角度可以把这座临时搭建起来的城墙拍得十分巍峨高大，但事实上也就只有三四米高的样子，晏小钥往下一跳，掉到软垫子上，金月月和周围等着的工作人员就立马围了上去，看她有没有受伤。 黑导虽然没凑过来，但眼睛也盯着这边。 晏小钥忙说没事，被金月月一把扶起来后还在原地走了几步，本来还想蹦跶两下的，结果一抬头就对上了曲骄阳从城墙上探头望过来的目光。 她下意识地就想送他一对中指。 众目睽睽之下好歹是忍住了，不过到底是意难平，就悄悄地把手放在脖子上，暗戳戳地对着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小动作。 曲骄阳瞬间气炸！ 如果不是旁边群演拉得快，他能直接跳下来找她算账。 这两人见面就打了一架，话没两句就互掐，现场不明真相的工作人员就觉得这世界上可能真的有八字不合的人，但偏生镜头又演得像是真的爱过，真的背叛过，真的虐恋情深过……于是他们又觉得，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欢喜冤家。 连导演都是看戏的吃瓜群众。 但也许是乐极生悲，现实很快证明这一对是“冤家”不假，但“欢喜”……emmmmmm 第139章你应该谢谢我 “你去死吧！！” “啊啊啊啊啊快松手啊！你要掐死他了！” 群星对曲骄阳这次的新歌还真的是下了大本钱，摄影棚里不但搭建了古城墙，还请专业的设计师从古籍零星的记载着手拼建了一个小型的楼兰古城出来——其他的都小的只能当模型了，但是宫殿的布置却尽量还原，尤其是沉睡着楼兰新娘的那口金棺，工艺精巧得简直是美轮美奂。 但此刻这口金棺旁边上演的，简直就是凶杀现场…… 晏小钥死命地掐着曲骄阳的脖子，身上腾起的怨念简直犹如实质一般笼罩在四周，让扮成大学生的群演们都心底透凉瑟瑟发抖了——曲骄阳以为她是演戏，根本没料到她演着演着就控制不住体内的洪荒之力正掐上了，等反应过来已经晚了，双手一通扑腾差点没翻白眼了。 “欢喜冤家”又闹将起来了。 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一直提着心的江云月已经冲上去，要把晏小钥拉开。金月月一看，二对一，局势不妙，生怕晏小钥吃亏也跑了过去。 场面顿时一团乱。 现实里她被曲骄阳毫不留情地丢弃，演的角色又被他的角色背叛祸害——这简直就是双重的怨恨，这回都不用特意酝酿，仇怨就彻底放飞了——就是放飞得有点太自我，想收都收不回来了。 她从金棺里睁开眼睛，就一个鲤鱼打挺，把曲骄阳掐了个半死。 盯着镜头的摄像师觉得弥漫的怨气都要溢出屏幕了，心里直打鼓，忍不住弱弱地说：“导演，咱拍的不是恐怖片吧……” 黑爵头疼得都快要抬不起来了。 这一次两次还好，三次四次曲骄阳也勉强忍了，五次六次他要是能忍……他就不是曾经的街头小霸王了！于是在惊现怨气十足的恐怖掐人女鬼之后，连全武行都上演了，打到最后差点没把花大价钱定制回来的金棺也掀了。 这跟脱缰的野马一样的场面，要是换了从前，黑爵早就让人滚蛋了，但偏生晏小钥前面演的那几场，虽然不能说完美，但却狠狠戳了他的穴，让他就这么放弃掉实在是舍不得，只好忍着脾气试了一遍又一遍，试到最后连他都没脾气了，看看时间都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索性就说明天再继续了。 所有人心有余悸，也没敢说别的就默默地收拾机械器皿。 黑爵揉着脑袋，叫住了晏小钥，问她：“你觉得楼兰新娘是恨不得他去死吗？” 来来回回折腾了那么久都没过，晏小钥脸上乌云压顶简直就是活脱脱那传说中有血光之灾的“印堂发黑”，她听了导演的问话想也没想就说：“肯定恨啊！您看……欺骗、背叛、国破、人亡，把她一个人丢在黑暗里千年，又冒失地惊扰她的沉睡——现实里闹个分手都还要诅咒对方几天呢，何况这一条条细数下来，还能不恨啊？” 她在研究剧本的时候，分析过楼兰公主这个角色，认为她前期是爱，后期是恨，两个阶段有着因果关系又泾渭分明——这样的分析连楚锐听了都没有说什么，所以她扳着手指头一件件数下来，说得毫不犹豫。 黑爵听她这么一说，竟然还觉得有那么几分道理。 他咳了一声，似乎想说点什么，但酝酿了半天，最后却还是挥了挥手，说：“晚上回去再好好想一想，明天也不用急着过来。” 晏小钥愣了一愣。 很显然，她的答案没有让黑爵满意。 不用急着过来的意思……不会是给不出叫他满意的答案，就不用继续拍下去了。但曲骄阳的新曲发布根本不可能一直等下去。 她心里没来由地咯噔了一下。 换好衣服卸完妆，她和金月月从休息室里出来，就见曲骄阳抱着手臂站在他自己的休息室门口，旁边站着江云月，显然是在等她。 但她折腾了一天，从精神到身体都累得很，实在没有力气也没有心情跟他纠缠，索性就当没看见，想就这么走过去。但曲骄阳在这里等了半天，肯定不可能容许她视而不见，不过他也没打算拦住她，而是跟在她后面，一边走一边问：“你掐了我半天，难道半点表示都没有？” 他等了这么久，就问了这么个问题。 大概以前一直有名为爱情的脑残粉滤镜，她才会觉得他什么都好，现在没了这些滤镜，她觉得这人简直是傻透了——本来不想理他的，都被他傻得憋不住了，忍不住说了句：“你应该感谢我还有最后一丝理智，没有把你给掐死了！” 江云月皱了皱眉，正打算开口说她，却见曲骄阳扬了扬眉毛，笑道：“这么恨我啊？” 晏小钥恨不得一巴掌把他脸上碍眼的笑给打飞了。 曲骄阳却说：“真没良心啊！我觉得你应该谢谢我，要是没有我，你现在怎么能站在这里，还是……一个演员的身份。” 他可真有脸说啊！ 到底是谁没有良心了！ 晏小钥拳头握得嘎吱作响，咬牙忍着才没有上手直接打花他的脸。 曲骄阳也算是了解她了，一看她表情就知道她想打人而且快忍不住了，就摸了摸鼻子继续说：“你可千万别冲动，且不说能不能打赢我，就冲着黒导对你已经不太满意了，你要再乱来，他肯定就不要你了。” 这货耳尖，竟然还听到了黒导跟她说的话。 而且嘴巴还贱，“不要你了”这四个字，简直就是稳准狠地戳了晏小钥的死穴。她停住脚步咻地一下转过身，恶狠狠地瞪他——但似乎除了这样，她就再没有别的办法对付他了，甚至连打都未必打得过，意识到这点后，她忽然就有些颓然。 于是意兴阑珊地转回身，继续往前走。 曲骄阳反而意外，他呵呵笑了几声，说：“这样就不行了呀，之前也不知道是谁说，演戏绝对比我厉害的——还真是厉害了，掐得我脖子都疼了，你演的是杀人犯吗？” 他这张嘴，真的要气死人。 偏偏前面演得是好，但后面演砸了也是事实。 晏小钥说不出反驳的话，只好咬了咬牙，说：“我会演给你看的！” 第140章听大神讲故事 虽然放了话，但事实上晏小钥并没有什么头绪。 金月月尽忠职守地把她送回了住的地方，她一看时间都十多点了，就想留她一起挤一晚上算了，但金助理是个有原则的小胖妞，说这个点其实也不算太晚，就直接倒车回去了。 萧湘也还没有睡，坐在床上端个电脑噼里啪啦敲着，大概是又在赶稿，等晏小钥洗漱完了躺上床，她才问拍摄顺不顺利。 一开始没入戏，中间还挺顺利，最后却陷入了僵局——晏小钥回顾了这一整天，也说不出来这算是顺利还是不顺利。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怎么把千年以后从金棺里惊醒过来之后的这段戏给演好，就没有和萧湘细说。 但想来想去，她觉得自己是钻进了死胡同，没办法……又拉着萧湘把剧本里的节目当成故事给她讲了一遍，问如果是她，会怎么办？ 萧妹纸脾气直性格刚，也还没有遇到过所谓的真命天子，想也没想就拍板：“这还用问嘛，直接弄死。” 看，就是这么爽快！ 晏小钥绝望地一卷被子，抱着隐隐作痛的脑袋，决定天大的事情先睡一觉养足了精神再说——虽然是这么想的，但事实上明明累得很，她却一直到凌晨才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第二天叫醒她的是手机铃声。 她迷迷糊糊地接起来，才说了句“你好”，就听到楚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都这个点了，还能睡得这么香，看来小金是白担心了。” 楚大神？！ 她一个激灵，从床上弹起来，彻底醒了。 看来是金月月已经跟他把事情都汇报了，才引得他大早上屈尊降贵地打这个电话过来——她猜的半点没错，因为大神紧接着就说：“我留给你的作业，你是到现在都还没想出个结果来吗？” 晏小钥支支吾吾的，都有些说不出话来了。 楚大神似乎在电话那头叹了口气，说：“你先起来，我给你讲个故事。” 虽然不知道大神要讲什么故事，但他特意打这么个电话过来，肯定是有用意的——晏小钥弱弱地说：“已经起来了，你说。” 说实话，楚锐是真的不适合讲故事这种技术活。故事要讲得绘声绘色才好，偏他不但往简洁了说，还讲得干巴巴的，好在声音好听，逻辑也很清楚，能讲得明明白白的。 他说的是一个书香门第教养出来的大小姐，看上了一个出了名的浪荡子——浪荡子家里条件是不错的，但他本身的名声实在不好，花名在外，还看上了一个女明星，放话说一定要娶回家去。大小姐的家里人看重名声，是决不肯把女儿嫁给这种人的。但架不住大小姐真的喜欢，宁可离家出走和家里人断绝关系也要嫁给浪荡子。 这是一个和楼兰新娘没有半点关系的故事，但晏小钥还是认真听了，还问了一句：“然后呢？她嫁成功了吗？” 心里还想着应该是没有成功，毕竟那浪荡子已经有了想娶回家的人——浪子回头金不换，言情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 但楚大神说的大概不是言情小说。 就听他轻笑了一声，说：“自然是嫁成功了。” 晏小钥愣了一下。 楚锐说：“不但嫁成功了，还让浪荡子收心了几年，养了两个儿子，很是过了一段时间的好日子。” 他语气淡淡的，但晏小钥还是抓住了重点：“几年？” 楚锐笑着说：“大概也没有几年吧，毕竟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说好听点，是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说难听点，就是狗改不了吃屎了。 那浪荡子安分了几年，还是没受住外面花花世界的诱惑，有了一次就有第二次，有第二次就会有三次四次，然后就再也收不住了，不过他还知道自己是有老婆的，没敢明目张胆的来。可惜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最后还是被大小姐知道了——她那么喜欢他，为了嫁给他甚至和家里人决裂，前前后后牺牲了许多，这么看来退让似乎是不可避免的，但跌破人眼镜的是，她提出了离婚。 晏小钥听到这里，不由自主地啊了一声，然后忍不住叫好：“就该离婚！那种花心大萝卜还留着做什么，就应该剁吧剁吧炖排骨汤喝！” 楚锐都被她这话给逗得噗一声笑了出来。 她又问：“那大小姐有没有逆袭，把那个浪荡子的脸狠狠打肿了？” 他顿了顿，才说：“没有。” 晏小钥咦了一声。 楚锐说：“她什么都没有做，只是把那个她曾经不计一切代价也要得到的位置，又重新让了出来，就离开了。” 晏小钥对这样的结局表示无法理解。 “其实不只是你不明白，她的儿子也不能理解。”楚锐顿了顿，才继续说，“所以后来就忍不住问她，是不是已经厌恶到不行了，才会一刻都不想多待转身就走，还离得远远的。结果她说正好相反，不是因为厌恶，而是依然喜欢。” “她说，人这一生太短暂，因为是真的爱过他，所以就放他自由，让他去过自己想过的生活。爱不应该是束缚，而是看他活得开心，自己能开心。” “扭头就走不是因为不爱了，而是怕自己开心不起来，反而要伤心——人一伤心，就会不理智，会做出不应该做的事情，到那个地步，就什么都消磨光了，所以远远地走开，是想在彼此心里，留下的印象依旧是美好的。” “有时候一段感情走到末路，不是因为不爱了。” 晏小钥从来也没有想过，能从楚锐嘴里听到这么感性的话。 虽然这些话，他也许只是照搬全抄，但他能记得这么清楚，并且一字不落地说给她听，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她陷入了沉默，电话那头楚锐也没有催促，只是安静地等着。 隔了好一会儿，她才问：“你是想说，楼兰新娘其实并不恨那个男人？” 楚锐说：“至少不会全是恨。” 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但也不会全是爱。” 这样的提点其实已经很直白了，让她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被他一点点拨开了。 第141章大神变半仙 “人是很复杂的，不可能非黑即白，也不可能非爱即恨。” “我以前说过，无论你演什么，都必须牢牢抓住角色的人设，这样才能把这个角色的所有行为和逻辑都捋顺了——但反过来，也是一样的。如果你实在不知道从哪里下手，就把后面的情节先抛开，再好好想一想从城墙上跳下来的那一段。” “我留给你的课后作业，答案就在这里了。” ——楚大神说完这些话，就把挂断了电话。 他总是这样，不肯痛痛快快地把答案告诉她，而是要她一直想一直想。 不过这一次，他提示得很清楚了。 晏小钥又慢腾腾地躺回床上，拿被子盖了脑袋，回想昨天拍跳城墙那段时候的场景——她觉得对于那一段，黑导应该是满意的。 但现在想来，又觉得有些问题。 如果单纯因为爱，又或者再软弱一些，再将军也流露出还有情意的时候，就不会是死局。如果是恨毒了，那也该选择复仇，而不是在明知道可以活下来的情况下，依然选择死亡。 说破了，其实就是这么简单。 但她想来想去，却始终没有能想明白。 她从一开始就犯了一个错。她应该把楼兰新娘当成自己，而不是把她自己代入到楼兰新娘这个角色——因为和她的经历有着某种相似，更因为男主角是曲骄阳，所以她以己度人，把自己的满腔怨气都倾注在了楼兰新娘身上。 一叶蔽目，不外乎如此。 楚锐大概是察觉到了，那天才会问她，她的世界里，是不是就只容得下一个曲骄阳了。 她叹了口气，告诉自己：“晏小钥，你应该把曲骄阳这片破叶子丢开。” 想明白了，她就再没有犹豫，钻出被子给黑爵打电话。黑导已经在摄影棚了，听她说想明白了，虽然很意外这速度比想象中的还要快很多，但也没有多问什么，就说那继续来拍摄吧。 结果晏小钥得寸进尺，说想重拍从城墙下跳下来的那一段。 黒导陷入了沉默。 晏小钥忙说：“只是我自己的镜头。” 黒导说：“到片场再说。” 挂了电话，她忙从床上起来，洗漱换衣服。萧湘显然已经上班去了，但桌子上放着买回来的小笼包和豆浆，都放在保温盒里温着，她三下五除二给解决了就往外赶，还盘算着打的赶过去，结果才到楼下就看到金月月已经等着了。 她愣了一下，有些意外。 昨天黒导说让她不用急着过去，她还以为金月月听到了，应该不会这么早过来，或者直接不会过来了。 金月月笑道：“楚哥说我差不多这个点过来，就能接到你，还真就接到了。” 晏小钥惊了，心说怎么掐得这么准！等坐上车，她忍不住给楚锐发了条信息：[作揖]楚半仙！！ 楚锐隔了一会儿才回消息：[叹气]大神变半仙，惨呐！ 晏小钥愣了愣，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金月月好奇心重，立马侧头，问：“怎么了？” 晏小钥想了想，说：“想拍马屁，结果拍到马腿上了。” 金月月：？？？ 她显然没听懂，但看晏小钥和昨天晚上一比，精神和心情都好了很多的样子，也忍不住跟着她笑了。 她们到摄影棚的时候，黒导正坐在摄像监控器前，看昨天拍的成果，片场里工作人员来回穿梭，正各司其职做着准备工作，群演也来的差不多了，不过曲骄阳还没有到。 过去打招呼的时候，黑爵指了指屏幕，她凑过去看，发现回放的正好是已经拍了的跳城墙那一幕，镜头里她转头回眸，眼神犹如刀芒一般冰冷雪亮，仿佛带着无声的控诉和不甘——留下这样一个眼神，然后纵身一跳，让人觉得她是用死亡做了最后的抗争和报复。 这样处理也没什么不好。 黑爵问她：“你是觉得这个拍得不够好？” “不是不够好……”晏小钥摇了摇头，“是跟我所理解的，有了一些偏差。” 她以为黑导会继续追问，没想到他听了只是点了点头，说：“那就是化妆吧。”——他竟然这样就松口了。晏小钥大喜，忙屁颠屁颠跑休息室去了。造型师们已经到了，挂出来做准备是躺金棺的那套新娘服，不过听晏小钥说要做跳城墙的造型，虽然有些意外，也没有多说什么就去翻衣服找配饰了。 曲骄阳到的时候，就见一堆人围在城墙下面，他过去正好看见晏小钥被她那个胖胖的助理从软垫上扶起来——他没料到晏小钥竟然这么早就来了，而且貌似已经开始拍摄了，他往黑爵那边走了过去，问了句：“这是在搞什么？” 黑导一双眼睛都快粘到监控器的屏幕上了，理都没理他。 他越发好奇，也跟着凑过去看，但只看到一抹红色的裙角从城墙一闪而没——黑导抬起来，冷不丁看到他凑在旁边的脸还吓了一跳，然后喜滋滋地说：“你来得正好，赶紧换衣服去，我们接着昨天往下拍！” 摄像师一听这话忙问：“过了？” 黑爵比了个满意的手势。 摄像师长出了口气：“可算是过了，这都来回走几次了！” 黑爵瞪了他一眼：“你叫什么苦，人家小姑娘跳了这么多次城墙都没说什么呢！” 摄像师嘀咕了一句：“要不是她入戏慢，能跳那么多次嘛……” 黑爵笑了笑，说：“入戏慢，总比入不了戏要好吧。” 摄像师想到刚才拍下来的镜头，没话说了。 曲骄阳听他们你一言我一句，有种才一个晚上，整个世界就都变了的错觉，正想开口问，结果黑爵一转头看到他还杵在这里，又催促他赶紧换衣服，还说了句：“好容易才算是入戏了，赶紧趁着她情绪还没出来，把后面的情节拍了，其他的镜头可以后补。” 这世界果然是变了！ 他的新曲，他的mv，竟然还要他去迁就别人！ 曲骄阳磨了磨牙，觉得有些不爽，不过最后还是带着别扭的表情的去了休息室换装，心说他倒要看看，才一个晚上而已，晏小钥到底要怎么演！ 第142章我谢谢你，不要我了 事实上，曲骄阳还没从昨天拍摄被掐半死的阴影中走出来。 金棺被打开，光线一点一点照亮沉睡在金棺里的楼兰新娘，照亮了她的容颜，也惊醒了她的沉眠，她在人们惊讶的目光里，慢慢睁开了闭合了千年的眼睛——曲骄阳并没有意识到她的眼神和昨天已经不一样了，而是在她伸手过来的时候，下意识地抬手摆了个防御的姿势。 就见她的手果然又落到了他的脖子上。 曲骄阳大怒，心说这还没完没了了啊！ 好在他早有防备，正要动手狠狠把她掀飞，但在对上她的目光时，却忽然没了动作——她的手虽然恰在他脖子上，但并没有用力，甚至还微微颤抖着，仿佛……掐他本身，就是一件令她十分痛苦的事情。 但真正让他失去反应的，是她的眼泪。 晏小钥很少哭。 虽然走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但他们却是货真价实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彼此再了解不过了——在他的印象里，小时候她还是会哇哇大哭的，但随着年龄逐渐增长，她渐渐知道哭也没有什么用之后，就很少再看到她哭了——他记得最近的一次，是在她外婆叶奶奶的葬礼上，她也是这样，不会发出什么声响，脸上也没有太大的表情，只有眼泪大滴大滴地扑簌簌往下掉…… 无声而绝望。 她只有在最伤心的时候，才会这样哭。 曲骄阳僵在了原地。 甚至她的眼泪掉下来，落到了他的眼眶里，他都忘了眨眼——这一滴泪就这样从他眼眶里溢出，划过脸颊，啪嗒落到了地上。 他这才后知后觉地抬手摸了摸眼睛，神色还有些迷茫。 黑导咻地一下从椅子上跳起来，拍着手大叫了一声：“好！” 所有人如梦初醒。 曲骄阳也回过神来了，但他还是傻傻地说了句：“欸、你别哭啊……” 他其实最怕晏小钥哭，每次她一哭，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好，就会不知所措地呆傻掉，这次明知道是在演戏，但他还是本能地手足无措了。 晏小钥根本不知道他看似淡定的反应后面，肚子里的肠子其实已经打了很多个结了，她甚至觉得在曲骄阳面前掉眼泪，哪怕是演戏，都让她觉得丢人——反正戏已经演完了，她狠狠地把剩下的眼泪都抹光了，又深吸了几口气，把那些不属于她的情绪呼出去，才张嘴怼他：“这是生理盐水，根本就不是眼泪，你才哭了呢！” 这一怼，曲骄阳瞬间恢复正常了。 他想到刚才有生理盐水掉到他的眼睛里了，就膈应得不行，忍不住说：“晏小钥，你竟然把眼泪水弄到了我的眼睛里，你恶不恶心啊！” 这其实只是个意外。 但晏小钥毫不示弱：“对，我恶心，我还恨不得把你恶心死呢！” 就这么几句话的工夫，两人就又掐上了，周围的工作人员都已经无语了。导演心情畅快，非但不阻止，还跟个小孩子似的拍着手喊“打一架”——打曲骄阳，晏小钥是很乐意的，但被这么起哄，谁还打得起来啊！ 因为拍摄的顺利，有女主角出场的主线剧情都拍完了，剩下就是一些零碎的镜头需要补——这些镜头虽然零碎，但拍起来也不轻松，不但来回换造型，还几个场景切换，她甚至跳了一支完整的胡旋舞。 这么折腾，剪辑成mv的时候，大概也剩不了几个镜头。 不过晏小钥没想那么多，导演让她演，她就乖乖地演，好安排得很。卸妆的时候，晚餐的盒饭才刚送到，还是热腾腾的，化妆师一边手脚麻利地给她卸妆卸衣饰，一边对她表示实名羡慕——她的镜头已经暂时拍完了，后面还要不要再补拍要等导演另行通知，但男主角曲骄阳那边还有大量的镜头要拍，所以摄制组的工作人员都要留下啃盒饭了。 金月月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晏小钥卸完妆正打算给她打电话，结果曲骄阳冷不丁就冒出来了。 他直截了当地说：“把手机给我！” 晏小钥脑残了才会听他的话。 曲骄阳习惯了她的言听计从，对她现在的逆反还不是很适应，索性就直接动手想把她的手机给拿过去，被她一个闪身给躲了过去，就更加不满了：“你还真蹬鼻子上脸了啊！手机给我，微信加回去，电话号码也最好给我从黑名单上放出来，微博也重新关注——你要是动作快点，我还可以不跟你计较你拉黑我的这些行为！” 晏小钥看着她，就像是看神经病。 她想，他到底是有多自信，才会认为她会像他在老家养的那只宠物狗一样，他不高兴了骂两声再远远地丢开，要是高兴了招招手还能回来对他摇尾巴。 大概是她的眼神太过刺人，曲骄阳终于也回过味来了，皱了皱眉问：“你这是什么眼神？” 晏小钥自己都觉得神奇，她竟然没有觉得恼恨，而是莫名其妙地想起了楚锐曾经实力嘲讽她的那句“你可真够瞎的。”——她竟然真真切切地把他当成能照亮余生的骄阳过。 她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有人跟我说过，我应该感到庆幸。” 曲骄阳没听懂。 她说：“我谢谢你，不要我了。” 丢下这句话，她看也不看曲骄阳是个什么反应，直接扭头就走了。 ——这一句话说出来，仿佛是吐出了沉积在心里面许久的那些不快和郁气，她竟然有种整个人都轻松了的感觉。 走路都脚下生风了！ 她一路往外走，远远就看到了金月月。小胖妞的体型实在扎眼，就见她背对着这边，正在跟人说话，那人被柱子挡住，等她走过去才看清是楚锐——难怪找不到人，原来是被真衣食父母给召唤走了。 她又惊又喜，一路小跑就过去了。 楚锐听到声响，抬头看到她就笑着问了句：“拍完了？” 她嗯嗯啊啊点头，反问道：“大神，你怎么在这里。” 心说走到哪儿都能遇上，还真的是有缘呢。 第143章记忆里的晏小钥模糊不清了 楚锐半开玩笑地回答说：“楚半仙掐指一算，知道你们这边要收工，正好路过，就顺道来把你们接走。” 晏小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有月月在呢。” 言外之意，有金月月在，根本不需要他这尊大神亲自来接，简直是夭寿咯！ 楚锐说：“带你去个地方。” 晏小钥问：“什么地方。” 就见他很顺手地拍了一下她的脑袋，说：“去了就知道了。” 晏小钥就没有再追问。 三人一起离开的时候，楚锐眼角余光一扫，就看到她来的那个方向，曲骄阳就站在那里，脸上满是吃惊——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晏小钥，她正说着话，脸上带着笑，看上去心情不错的样子，根本就没有发现曲骄阳跟着她过来了。 还真是…… 他笑了笑，也没有提醒她，良好的教养让他对着曲骄阳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曲骄阳的表情，顿时就跟吃了屎一样。 他就站在那里，远远地听到晏小钥说：“月月这两天辛苦，我还想请吃大餐犒劳她来着，大神你是掐指一算，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吧。” 金月月问：“又要亲自下厨吗？” 晏小钥还没回答，楚锐就说：“今天不行，等下次。” 这话有点耳熟！——晏小钥都快摸清他的套路了，忍不住吐槽：“你不会是想过两天又来问我说，欠债不还，利息加倍吧！” 楚锐压根还没想到这一茬，但她这么一说……他想了想，不由得点头：“好主意。还得多亏你提醒了。” 金月月嘻嘻嘲笑她。 晏小钥先是懵了一下，暗骂自己没事多什么嘴，但骂着骂着自己也笑了。 ——三个人一边聊着一边走，很快就消失在转角，曲骄阳却还站在原地，好半天都没有动。 他也不知道怎么了，只觉得好像很久都没有看到晏小钥露出那样轻松随意的笑容了——他很久没有看到过她哭，也很久没有看到她笑，那么他从前看到的晏小钥，到底是什么样表情的呢？——他努力地去回想，但记忆里的那个晏小钥像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蒙上了一层面纱，都有些面目不清了。 他恍恍惚惚出神的时候，一只手穿过他的手臂挽住了他。 江云月轻声细语地问：“怎么了？怎么站在这里发呆？” 曲骄阳回过神来，一时竟不知道怎么说好。 江云月也不知道是猜到了，还是其实并没有太关心，她没有追问，只是说：“黑导正在找你，还是先过去吧。”大概觉得这样说有些不太好，又补了一句：“要是觉得累，我去跟黑导说，今天先拍到这里，明天再继续。” 曲骄阳皱了皱眉，摇头拒绝了。 他转身往回走，江云月的手还挽在他胳膊上，被他带得差点跌倒。她可不像当初晏小钥对他那样，当即就抬手拍了他一下，抱怨道：“走这么急做什么，你要摔死我呐。” 曲骄阳脚步缓了缓，嘴上却说：“叫你穿这么高的鞋。” 江云月扶着他的胳膊，风情万种地撩了撩垂下来的卷发，笑道：“还不是因为你喜欢嘛~” 这话还真没办法反驳，曲骄阳摸了摸鼻子，决定不跟她计较了。 江云月看他似乎恢复正常了，暗松了口气，这才说：“巴黎那边的秀，我已经给你拿下来了，等这边mv拍完，再做个前期宣传，我们就出发去巴黎。预计回来的时候，mv应该也能出成品，新曲发布能赶在演唱会之前，就再好不过了。” 工作上的安排，她向来细心周到，井井有条。 曲骄阳一听巴黎的秀谈下来了，心情大好，顿时就把刚刚才冒出来的那点不愉快给丢到脑后了。 这边晏小钥并不知道曲骄阳心里的那点曲曲折折，她跟着楚锐到了地方，才知道楚锐带她去的，竟然是他那个剧组的杀青宴。 ——这跟她半毛线的关系都没有啊！ 楚锐是男主角，和骆冰这个女主角都是焦点，跟导演和其他几位主创一起被簇拥在中间，根本脱不开身，自然也顾不上带过来的人了。晏小钥只好就着金月月蹲在外围，端个盘子吃吃吃，觉得楚锐简直是坑她，心里唯一庆幸的是跟剧组里的人也勉强算是认识，混在里面蹭吃蹭喝还不至于太尴尬。 五星级宾馆送过来的伙食还不错，她正吃得津津有味，就听到有人在她旁边说了一句：“嗳，你不是那谁……” 她抬头一看，惊见吴元武吴导！ ——他没在影城忙着拍他的《蔷薇花下》，竟然跑到这里串门来了。 估计是当时试镜的时候给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他竟然还记得晏小钥，就是一时间名字有些不太确定了。 晏小钥忙起身给他问好。 吴元武对在这里遇到她还挺好奇的，还以为她也参演了这部电影，结果问了几句才知道她竟然是被楚锐带过来的，就更加意外了，忍不住笑道：“你们这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吧？” 还真是！ 晏小钥说不出反驳的话，只好咧嘴傻笑。 吴元武虽然被拉过来参加这个杀青宴，但他没有半点抢风头的打算，索性就在她们这里坐了下来，金月月察言观色，跑去搜罗了一碟吃食过来，递了过去。吴导也不矫情，接过来就吃，边吃边聊——他每天忙着拍戏，竟然还看过《演绎之星》，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窦宏中这家伙爱记仇，不给他捧场，闹绝交还是好的，要是搞出点其他事情来就麻烦了。” 话里满满都是嫌弃，听着很是无奈。但他这不是抱怨，而是吐槽。 晏小钥这才想起来，她似乎听节目组里的谁八卦过，说窦宏中和吴元武一个是搞综艺节目的制作人，一个是拍剧的导演，似乎没什么交集，但却是关系不错的好朋友——窦宏中这个人，不熟的时候看着狂妄高冷，但实际上是个纸老虎，就像见到她就喜欢说“换了你”，但都快威胁成口头禅了，也没见他真的动手。 雷声大，雨点小。 晏小钥忍不住笑出来声。 她这评价简直是说到吴元武心坎里去了。 有了这么个共同话题，距离瞬间就被拉近了，吴元武甚至还给她推荐了一本小说，说是写的不错，建议她有空可以看看。 第144章那是下一部要拍的剧 吴导推荐的，怎么也该是个名著级别的吧！ 等他一走，晏小钥就迫不及待地上网查了，结果惊奇地发现，这个叫做《征伐》的小说，最开始竟然是连载在网站上的，但因为文笔斐然，故事更是写得大气磅礴又不失细腻的真情实感，被书迷评价“架空的故事，品出了历史的厚重”，受到了许多人的追捧。 所以……吴导也是书迷之一？ 回程的时候，楚锐听完她的吐槽，忍不住笑了，然后说：“吴导推荐你看，你有时间那就看看吧。” 晏小钥“哦”了一声。 楚锐看她不怎么上心的样子，想了想还是补了句：“吴导下一部要拍的剧，好像就叫《征伐》。” 晏小钥：！！！！ 她差点跳起来，转头问：“你怎么知道的？” 《蔷薇花下》都还没拍完一半，他就已经知道吴导下一部要拍的剧是什么了？ 楚锐咳了声：“他邀请我出演男主角。” 晏小钥：“……” 没记错的话，《蔷薇花下》试镜的时候，他会在场就是因为吴导请他出演男主角，他就顺道去凑了个热闹，还帮新剧炒了波热度。结果上一次他没答应，这次竟然又来邀请……吴导对请楚大神来出演他的男主角还真是意外地执着啊！ 晏小钥忍不住好奇地问：“所以你答应了吗？” 楚锐想了想，认真地说：“档期调不过来。” ——在圈里，这简直就是辞演的万金油，真假都不能太计较。 晏小钥羡慕啊！ 要是有这种大剧请她去演个女主角，叫她反过来三顾茅庐真心诚意地去求，她也是愿意的，那还会像他这样一次次拒绝！果然成了大神，就这么任性啊！ 她感慨了一路，等被送回住的地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大神带她去杀青宴，不会就是为了让她“偶遇”吴导吧？ 越想越有可能。 但楚锐矢口否认了。 楚大神坚持他是礼尚往来，吃了她一顿饭，没办法还她同样是亲手做的，但杀青宴的吃食都是上次拍戏的那个五星级酒店提供的，也算勉强凑合了——萧湘对这个说法是嗤之以鼻的！那可是楚大神啊，凭他要是真有心，单独请吃什么高级料理不行，还非得冒着被人侧目的风险去蹭这顿饭？！ 萧妹纸抱手臂托下巴，有种柯南上身的既视感：“楚大神这是缺爱吗？一顿饭而已，虽说是亲手做的，但这么又是送人又是创造机会的，这要叫他那些大神粉知道了，新东方还不得挤爆了！——小钥，你老是交代，是不是在他吃的那碗饭里下药了呀？” 晏小钥：“……” 这还是她的好朋友吗？！ 她决定无情地揭发她：“大神吃的饭，是你给他盛的。” 萧湘咳了一声，有些怂了，不过还是忍不住好奇，绕着她来回走了几圈，边走边打量：“说起来也是奇怪了，这些年除了一个骆冰，也没见楚大神对哪个女艺人特别关照过，怎么就对你青眼相看了？” 其实这问题晏小钥也想过，她甚至厚着脸皮猜楚锐有那么一点喜欢她，但是被说脸大了……emmmm往事不堪回首。 萧湘大概也觉得拿晏小钥去跟骆冰比，实在是太残忍了，楚锐没道理放着骆冰这样的女神不要，看上晏小钥这个还没完全蜕变成白天鹅的丑小鸭的……所以越发不能理解楚大神的行事，最后只能告诉自己，大神可能真的就像外界传言的那样，是个关爱后辈的大好人吧。 拍摄完mv，晏小钥就又闲下来了。 唯一的工作就剩下《演绎之星》的录制了。 于是就变成有空，可以看看《征伐》了。 因为楚锐说这是吴导下一部要拍的剧，所以她看得尤其仔细，甚至设想自己是里面的角色，一边看还一边念对话充当台词——可惜这小说就是真的要拍成剧，也得等《蔷薇花下》全部拍完了，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总之短期内是绝无可能了。 吴导推荐她看小说，也不能说明什么。 她不可能等着一部什么都不确定的剧，所以等方克跑一趟澳洲回来，她就迫不及待地上门去问剧本的事情了。 她拿过来的那些剧本，事实上方克是一个都看不上眼，如果非要他从里面选一个的话，他选第一个家里长短的剧本，剧情虽然没什么吸引人的地方，但胜在制作团队是这些剧里面最好的，要是运气好，能在中老年阿姨里面刷一波脸也是好的。 这厢方克正在给她分析说明，那边韩女士也接到了打到她那里的电话，等对方把话说完，她皱了皱眉，一脸的意外：“你们确定没有弄错吗？确定是叫晏小钥，不是贺菲菲？” 这两个名字差别挺大的，对方表示绝对没有弄错。 韩美琴挂完电话，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她当初不好看晏小钥去综艺节目当助演，觉得她没志气，没想到节目还没播完呢，就有人来点名了，还是那一位……她到底也是见过世面的，很快就回过神来，给晏小钥打了电话。 接到电话的晏小钥还以为她跑来找方克被韩女士抓包了，还莫名有点心虚。从方克办公室走到韩美琴的办公室，就是磨磨蹭蹭的都花不了几分钟，要是换了往常，精明如韩女士肯定能看出点什么，但她现在一点心思都没有。 她还是一贯的风格，见面就直接切入正题：“风梅娱乐刚刚打电话过来，邀请你出演他们的新剧。” 晏小钥：！！！！ 这可真是瞌睡来了，就有人递枕头。 风梅娱乐虽然规模和实力远没有银艺、丰娱和群星这三巨头那么雄厚，但之前拍的几部剧无论是剧情还是制作都有不俗的表现，所以在业内和观众那里的口碑都还不错——晏小钥从前追的剧里面也有风梅娱乐出品的，所以大概有些印象，忙问：“什么剧？” 韩美琴说：“一个古代神话剧，叫《唐传奇之柳毅传》。” 晏小钥愣了一下。 唐传奇里面的柳毅传，其实一点都不陌生，她要是记得没错，上学时课本里还有这个故事的原文呢。 第145章飞一般的节奏 唐传奇的那些故事，虽然远没有后来的聊斋志异来得耳熟能详，但柳毅传里柳毅和洞庭龙女的故事，依然还是广为人知的。 广为人知的故事，一般在新意上就不占优势。 何况这两年仙侠剧奇幻剧层出不穷，柳毅传这样的神话志怪故事也实在没有太大的噱头和卖点。 韩美琴说：“我这边之前了解到的情况，这部剧应该只是一部网剧，不会在卫视上播出，但是制片人是方梅。” 从她这语气上可以听出来，这部剧最大的保证，就是“制片人是方梅这一点”了。 但晏小钥根本不认识方梅。 韩美琴只好给她科普说方梅是风梅娱乐的创始人之一，风梅娱乐之前那些口碑好的剧，大部分都有她参与制作，和导演谭小风是多年的老搭档了。 晏小钥还是不认识。 韩美琴：“……” 她再一次在心里感慨，怎么就点名要这个晏小钥，而不是贺菲菲呢……明明那天她还特意安排了贺菲菲去接人的来着。 因为是对方指名的，她还特意确认了是晏小钥而不是贺菲菲，所以这个档口想换人根本是不可能的，所幸都是自己名下的艺人，韩女士也就不计较了。 她亲自带着晏小钥往风梅娱乐跑了一趟，导演谭小风正在筹备开机已经去影城了，好在方梅在。见到这位传说中跟定海神针一样的制片人，把晏小钥惊得不轻——就见她穿着一身改良的月白色汉服，衣襟上苍色的冷梅简直是点睛之笔，长发挽起，斜插这同色的梅花簪，气质典雅清冷，加上办公室古色古香的装修，简直是现代社会钢筋水泥西装套裙里的一股别样的清流——这个风格实在是叫人过目难忘，才打了个照面，晏小钥就认出来了。 竟然是那天在银艺，贺菲菲领路带着的那个“方姐”。 这转折来得太快，她还有点蒙圈，讷讷地叫了声“方姐”，就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韩美琴最不喜欢的就是她这点了，该拉关系刷好感的时候，她却反而表现拘谨了，也不怕叫人觉得小家子气了。 方梅是见识过她伶牙俐齿地怼贺菲菲的，现在看她乖巧到不知所措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怎么？见了我还心虚了不成？” 又没做过什么亏心事，心虚是肯定不能的，晏小钥干巴巴地笑了两声，忙说没有。 韩美琴心里咯噔了一下，忙问怎么回事，方梅就把那天在银艺遇到的事情提了一嘴。不过这一嘴让韩女士十分膈应——那天她是特意安排了贺菲菲去领路的，就想让她在方梅面前刷个脸博个好印象，没想到人家没看上她，反而看上了中途莫名其妙冒出来的晏小钥。 简直是见鬼了。 不过当着方梅的面，她也不好说什么。 但方梅却没想那么多，直接开口说：“我们这次的剧，虽然因为流程上的问题，只能拍成网剧了，但从剧本和制作上来说，绝对要比你手上那些剧本要好得多。我想这一点，等你看到剧本之后，就应该能体会得到。” 这话说得自信且不给人面子，晏小钥手里的那些剧本，都是韩美琴给她的，当着人的面，总不好直接就吐槽的，她只好忍了忍，问：“请问我要演的，是什么角色？” 她这话问出来，已经表明她的态度了。 方梅笑了笑，说：“是龙女。” 晏小钥：！！！！ 龙女不就是女主角了嘛？！ 但方梅紧接着又说：“不过不是洞庭龙女，而是泾川龙女。” 晏小钥：“……” 不带这么大喘气的啊！ 在来之前，她早就把柳毅传找出来看了一遍，从头到尾有名有姓的角色也就那么几个，并没有“泾川龙女”这么个存在，不过泾川是有的，女主角洞庭龙女第一次嫁的，就是泾川龙王的儿子了——所以她这个角色，是女主角嫁到泾川时候的原创配角？ 果然就听方梅继续介绍：“这个角色是剧本原创的。这部剧目前是打算拍三十二集，这些集数只靠故事原来那点情节是远远不够的，必须要有所填补和创新。泾川龙女是洞庭龙女第一任丈夫的妹妹，这个角色……”她原本应该是想要介绍一下这个角色的，但不知道为什么话到嘴边却顿了一下，“这个角色虽然不是主角，但她很重要，这部剧我们很早之前就开始着手筹备了，所以角色都已经定的差不多了，只有这个角色一直都没有特别好的人选。我看了你在《演绎之星》上演的那两场《刺客》，一样的戏，不一样的表演，你的可塑性比我想象得要好，所以就决定让你来试一试了。” 晏小钥点了点头，乖觉地问：“那要试镜吗？” 方梅说：“自然是要的。” 她一听这话，立马就露出了跃跃欲试的表情，惹得方梅都忍不住笑了出来，说：“试镜先不急，等你把剧本拿回去，好好看看再说。” 晏小钥愣了一下。 韩美琴却听明白了，还没试戏就先给剧本，显然是相信她可以演出来，不用试戏就能定下来了——这倒是方梅的行事风格，行事很有决断，当年说要组建自己的班底拍自己想拍的戏，就真的创立了风梅娱乐。 这是很多有实力的演员甚至是老戏骨才有的待遇，但她同样把这份信任给了晏小钥这个新人。 韩美琴侧过头，第一次认真地看了她名下这个一直不太讨她喜欢的艺人，心里想着是不是应该再好好了解她一下…… 晏小钥完全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从方梅手里接过剧本的时候，还拍着胸脯保证试镜的时候一定好好演，保证不让她失望。 方梅没料到她竟然完全没听懂自己的意思，不过也没有点破她，而是点了点头说好呀，然后说：“之前找人算过，一个星期后正好有个好日子，我们预备那天在影城举行开机仪式，你这边要是没有很重要的行程，最好还是一起出席。” 晏小钥：？？？？ 猝不及防就是开机仪式了？ 这是什么魔鬼节奏？！ 韩美琴很淡定地接话：“行程上没有冲突，她会出席的。合约的事情……”她看了一脸懵的正主一眼，又觉得有点看不上眼了，“之后我再和你细谈。” 第146章偏科严重的方梅 等跟着韩美琴回了银艺，晏小钥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她弱弱地问韩美琴：“这就定了？” 韩女士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不然你还想怎么样？” 这个节骨眼上，她可不想跟韩美琴再起什么龌龊，忙说没有。说完了又问：“那我手上那些剧本，是拿回来还给你？” 韩美琴想到方梅竟然也看到了那些剧本，就有些微妙的不快：“不拿回来，难道还要满世界的给人看，等着制片方找上门来算账吗？——这么多天下来，有些圈里面公认的常识，你也应该学会了。” 这是在怪她把剧本给别人看了？ ——这还真有点心虚。 她没敢反驳，说要回去看剧本了，就从她办公室里溜了出来，转头就跑到方克那里去了——说把剧本给方梅看了，她是不太服气的，但如果这个别人指的是方克，她还真没办法反驳。 方克一听要把这些剧本还回去，动作不要太快了，一看就是忍很久了！ 虽然最终也没从中选出合适的剧本来，但方克花的力气半点没少，晏小钥真心实意地跟他道了谢，之后又难免说到了新剧的事情。方克听说找她的制片人是方梅，还愣了一下，等她把经过讲了，就说她运气好。 想着她是新人，对这个圈子还处于一知半解的状态，方大经纪人就索性多说了几句：“方梅在圈子里也是很出名的，她早年当过演员，也自己导过戏，现在又成了制片人——说起来，她还和楚锐合作过。” 这下晏小钥可吃惊了：“楚大神？” 方克嗯了一声：“那时候楚锐刚回国发展，方梅也还在丰娱旗下效力。楚锐在国内的第一部作品，就是她牵线搭桥帮忙撮合的，她自己还在剧组里挂了个副导演的名头，一边给导演打下手，一边学习掌镜。” 晏小钥没想到还能听到这种往事，也没有想到方梅原来竟然和楚大神是同一个公司旗下的，只是世事变迁，如今两个人都已经离开昔年的老东家了。 方克也想到了这点，一时有些唏嘘。 “方梅的行动力很强，也很有决断力，脾气更是倔。你见过本人，估计也看出来了，她很喜欢古典文化——当演员的时候爱接古装剧，当导演还是爱拍古代戏。这几年为了切合市场，世面上拍出来的那些古装剧拍得有点……”他顿了顿，本来想说“粗制滥造”的，但最后留了点口德变成了：“差强人意。” “在方梅看来，那些服装不考究，道具随便弄，礼仪乱七八糟的古装剧，也就是套了个古代的壳而已，让她弄得十分膈应，但丰娱作为公司有自己的考量，不可能由着她捣腾。她索性就出走，自己弄了一个风梅娱乐，几年下来也闯出了名头。” 在很多人看来，方梅这样的行径是很受质疑的。 演员也好，导演也罢，就应该古代现代什么样的戏都能演能拍，但她就只盯着个古装戏，简直就像是学生时代的偏科，而且偏得还十分严重——所以在很多人眼里，她当演员当导演都是不合格的，直到现在当了制片人，这类说法才渐渐少了下去。 晏小钥认真地听他说完，才忍不住鸣了不平：“演员固然是要什么戏什么角色都能演的出来，但能演好其中的某一些也已经很厉害了呀。正所谓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风梅娱乐出品的古代剧我以前追剧的时候也是看到过的，虽然不能说是最好，但已经比大部分剧要优秀了，这难道还不够嘛？” 虽然偏科，但这毕竟不是学生时代，偏科还要怕考不上大学。在她看来，能专注地做好一件事情，甚至比什么事情都要撩一把要好。 方克扶了扶眼镜，说：“对看戏的人来说，自然是不够的。” 等着看人好戏，自然是盯着人不足的地方看的，人无完人，必然是远远不够的——晏小钥听懂了他这句话背后的含义，骤然沉默了下去。 方克原本是想给她做个科普的，没想到聊着聊着话题突然就变得沉重了，于是咳了一声，说：“所以才说你运气好，方梅出品的古装戏，被圈内很多人戏称是古代文化教学课程，你第一部剧就接到她的戏，对你以后拍古装剧是大有帮助的。” 方克都这样说了，那肯定是没问题的。 她连连点头，喜滋滋地带着剧本回去了。 好消息自然是要跟好朋友分享的，在路上的时候她就已经忍不住骚扰萧湘，嘚瑟地告诉她接到了剧，演得还是传说故事里的龙女——住在水晶宫里，穿着霓裳羽衣，佩带珍珠珊瑚，往来腾云，拂袖化雨，简直不要太仙女！ 仙女控就这么一路兴奋地回到家，都已经脑补出一出神话大戏了。结果打开剧本一看，傻眼了。 泾川龙女是货真价实的龙女不假，但却是条炽火红龙。 她和泾川龙王不成器的二儿子是龙凤胎。龙族的传说中一蛋双龙原本就是不祥的，她还是条通体红色的火龙——龙族掌水，水火相克，一看就不是条正经的好龙，泾河龙王想都没想就说赶紧抹杀掉，但架不住泾河龙王妃的苦苦哀求，就找了个龙宫角落里的溶洞丢进去，随手就给封印了。 好歹是留下了一条小命。 但也只留下了一条小命而已。 什么住在水晶宫里，穿着霓裳羽衣，佩带珍珠珊瑚，往来腾云，拂袖化雨……都做梦呢，最好想都不要想才好！ 晏小钥扶额，觉得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等洞庭龙女嫁到泾川，因为不讨丈夫喜欢，又被婆婆刁难，无意中发现了被封印在溶洞里的龙女——在黑暗里已经待了足有上千年的泾川龙女第一次听到了外界传来的声音，也第一次知道她所在的方寸之地以外还有一个大千世界，更是第一次有了属于自己的名字…… 晏小钥再次扶额，心说她要演得这个角色，还真的是岂一个惨字了得啊！ 第147章理想和现实的差距 对于泾川龙女而言，遇到洞庭龙女之后，才是她生命的开端。 洞庭龙女阿萝，看着贤淑温雅，骨子里却藏着洞庭水族一脉的桀骜不驯。她虽然是嫁到泾川的，但其实和泾川龙女的处境有些相似，都是被困在了泾川不得自由，所以她心心念念想的都是离开泾川——当然，女主角必然会有善良的一面，她同情泾川龙女，想要救她出来，甚至说过会带她一起去看外面的世界。 想法是美好的，但现实很骨感。 柳毅替她把家书送回洞庭龙宫，她的暴脾气叔叔钱塘君很快杀到，不但把泾川龙宫搅了个天翻地覆，还把虐待她的泾川二王子给活吞了，然后带着她就回了洞庭。 这一场大动干戈，不但救了洞庭龙女，也机缘巧合地破开了溶洞的封印。 她终于走出困住她的那个地方，看到了外面的粼粼波光。 只是，她的出现，也不凑巧到了极点。本来就是背负着不祥的名头，偏偏在泾川龙宫遭了大难还死了她那便宜双生兄长的节骨眼上挣脱封印，简直就像是要落实她的不祥名头一样，这回别说是泾川龙王，痛失爱子的泾川龙王妃都有杀她的心了。 为了活下去，她接受了不属于的力量。 然后，就顺理成章地黑化为魔了。 血洗泾川，一路找到洞庭，潜伏在洞庭龙女身边，杀柳毅两任妻子，到最后想杀柳毅……总之，就这么华丽地成功变身成全剧最心狠手辣的反派！ 最后善恶到头终有报，死在了天谴下面。 晏小钥草草看完泾川龙女的剧情，然后半天都说不出话来了——她外婆以前骂坏人的时候，总说会遭报应，会被天打雷劈，她万万没有想到，她第一次正式演剧，就是个被天打雷劈了的角色。 岂一个惨字了得！ 等萧湘回来，就看她死狗一样瘫在沙发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心里咯噔了一下，心说不会是刚到手的剧又飞了吧，脸上却不动声色，问了句：“仙女，你这又是怎么了？” 就见晏小钥嗷地一声跳起来，就朝她扑了过来：“萧萧，我人生的第一部戏，竟然是个凶残到没朋友的大反派，嘤嘤嘤嘤……这简直不科学！” 萧湘吃了一惊：“大反派？” 下午才嘚瑟说是仙女，怎么到晚上就变成大反派了？！ 晏小钥说：“对！最后被天打雷劈了的大反派，可凶了！” 萧湘好一会儿没说话，最后开口：“第一部戏就演反派，会不会不太好？” 晏小钥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问：“为什么？” 她郁闷低落，纯粹是因为泾川龙女这个角色，她一开始想象的是仙女一样的龙宫公主，结果现实却是双手沾满鲜血的凶残魔女，这落差实在是太大了，让她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才会回不过味来，对演反派本身，倒是没什么意见的。所以萧湘这么一说，她反而懵了。 但萧湘是记者，想得比她多。 她顿了顿，说：“反派角色一般不讨观众喜欢，要是碰上不太理智的，还会角色连着演员一起骂。这还不是最要命的……我曾经做过一个专访，那位女演员第一个角色也是反派，因为演得太出色，角色被牢牢记住了，之后来来回回接到的都是反派，被人戏称成万年恶毒女配，甚至后来终于接到主演的戏，也一直被人质疑演得没有反派出色。” 晏小钥：“……” 她根本就没有想这么多。 对现在的她来说，能拿到个好剧本，就已经谢天谢地了，哪里还管得了以后那么多，但被萧湘这么一说，她也有些犯怵了。 但犯怵归犯怵，叫她就这么放弃掉，她也是不甘心的。 这种时候，她下意识就想到了楚锐。 楚大神因为前一部戏杀青，后面接档的还没开机，有了难得的休息时间——虽然事实上他本人可能不太喜欢这种官方的休息，因为瞒不过大老板苏昊的耳目，就被逃不脱他逮人的魔爪——这会儿他正瘫在苏家豪宅的真皮沙发上，对着已经开始播放《熊出没》的超大屏电视机一脸的生无可恋。 手机铃声响起来的时候，他简直就像是听到了天籁之音，想也没想就从沙发上弹起来，说：“老方打电话过来了，肯定是找我有事，我回去处理一下！” 说罢，飞也似地跑了。 苏昊晚上应酬喝得有点多，从旁边抬起脑袋看过来的时候，楚锐已经连影都不见了，这让他十分不满，嘟囔了一句：“跑这么快，有鬼追啊！” 人坐在那里、魂不知道神游到哪里去了的楚小妹闻言竟然刷地抬起了头，指了指他，吐出一个字：“鬼。” 苏昊：“……” 他决定这把归为酒后产生的幻觉。 “熊二啊！明明以前是那么可爱的小天使，还会甜甜地说最爱的是哥哥……现在怎么就变成灰太狼了！”一边盯着电视一边在沙发上翻滚，越想越不爽，忍不住嘀咕，“怪方克这个大尾巴狼，必须扣光他的奖金，卖到非洲挖矿去！” 大概是“卖到非洲挖矿”这个惨得连楚小妹都看不下去了，又抬头说了一句：“不是方。”——她刚才就坐在楚锐旁边，眼神又尖，屏幕亮起来的时候就看得清清楚楚的了。 但苏昊拒绝相信：“不！熊二是不会骗我的！” 严词义正地说完了之后，他在沙发上打了个滚，又悄悄地凑过来问：“不是方克……那是谁？” 楚小妹看了他一眼，吐词清晰地说：“小妖精。” 苏昊：！！！！ 他一个激灵差点从沙发上跌下去，心说哪里来的小妖精，竟敢肖想他们家的熊二，熊大不发威，真当他是大狗熊吗？！ 楚锐完全不知道他家小妹已经把他卖了，他趁机跑出来后，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在花园角落的摇椅上坐了下来，接了来自晏小钥的电话。 他一边悠闲地晃着摇椅，一边认真地听她把话都说完了，才说：“演呐。” 第148章说来说去还是人设 楚锐说：“都还没演呢，就开始担心后面的事情了，你也未免太操心了吧？” 晏小钥一听还真是这个理，果断就把锅甩给了萧湘。 楚锐看破不点破，不过点拨了她一句：“其实，不是所有的反派，都不讨观众喜欢的。” 不过他还是一贯的风格，只提点，却不把话说全，让她自己去琢磨。 晏小钥现在也差不多快摸透他的套路了，已经不会被他吊胃口吊得掏心掏肺难受了，两人说完剧本的事情，又随口聊了几句闲话才挂断电话。 楚锐躺倒在摇椅上，仰头看夜空——苏宅虽然在郊区，但大城市的郊区也没比市区好很多，天上的星星是稀有物，几乎看不到的，只剩朦朦胧胧的半轮月亮，他一边摇一边赏月，倒也惬意。 楚小妹悄无声息地走过来，跟个幽魂似的站在旁边观察了好一会儿，才忽然问：“喜欢？” 这话没头没脑的。 楚锐笑了笑，没说话。 楚小妹站在那里，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不过眼睛似乎亮了些，重复了一遍：“喜欢。” 前一句是问句，后一句却不是了。 楚锐像是没听出来一样，转头问她：“熊日天呢？” 单细胞动物瞬间被转移了注意力，楚小妹认真地想了想，说：“发酒疯。” 楚锐顿时就乐了，一个鲤鱼打挺就从摇椅上站了起来：“那咱们也回去吧。”他指了指外面，“看家护院的那些……” 楚小妹的眼睛彻底亮了，本来就站得直，现在更是跟标杆一样了，手还举到额前，行了个不知道从哪个二次元世界学来的军礼，斩钉截铁地说：“有我！” 小楚出手，一个顶十，苏日天家的保镖再厉害，也拦不住他们离开的脚步——楚锐憋笑憋得实在难受，只好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鼓励，然后一马当先走到前面去了。 免得笑出来被她看到。 这边是把剧场版的苏宅逃亡当成了饭后的消食运动，那边晏小钥也在阳台上慢悠悠打了一套拳，把脑袋里的那些杂念都清出去了，才又拿了剧本研究。 反派坏事都做尽了，要讨观众喜欢真心困难。 她捧着剧本琢磨了半天也没什么头绪，不得已只好暂且放到一边了。 方梅说下周就要开机了，在这之前还要签合约和录制一期《演绎之星》，留给晏小钥的时间并不多——时间紧，压力大，不免就有些焦躁。 反倒是楚锐，这两天明显比之前闲了一些，晏小钥和《柳毅传》剧组签完合约那天，她甚至破天荒在方克的办公室里看到了端着杯咖啡翻杂志看的楚大神。 楚锐抬头看到她惊讶的表情，忍不住挑了挑眉：“在这里看到我，有那么奇怪吗？” 晏小钥忙摇头。 方克是他的经纪人，这里是他的经纪人的办公室，真要说奇怪，那也是常常偷溜过来的她才对吧！ 方克不在，楚锐顺手给她倒了杯咖啡，听她说是签约回来，就难免问到了剧本和角色的事情。晏小钥根本就不敢喝方克办公室里的咖啡，偷偷地往外推，不过他问的话倒是照实答了。 楚锐听完愣了一下，然后说：“抱歉，那天可能是我没说清楚。” 晏小钥忍不住在心里吐槽，每次都是只给点提示，话说一半藏一半，她根本就分不清楚他是故意的还是失手了。 就听他说：“讨观众喜欢固然重要，但如果你把这个放在第一位，就本末倒置了——在这之前，你得先弄清楚你要演的这个角色，你想把她演成什么样子。” 说白了，也就是人设。 没想到绕了这么大的一个圈子，到最后又回到了人设问题上。 楚锐问她：“看完剧本，你对角色最大的印象是什么？” 她毫不犹豫就说：“惨呐！” 楚锐又问：“还有呢？” 她还是想都没想：“凶残！” 楚锐接着问：“还有吗？” 这回她犹豫了，眼珠子转了转，开始思考。 要的就是她最直观的印象，现在一看她反应，楚锐就心里有数了，也没等她再回答，就继续问：“你为什么觉得她惨？” 晏小钥想了想，说：“一出生就被封印，上千年不见天日，好不容易重获自由了，亲人带头喊打喊杀要她的命。” 楚锐点了点头：“是挺惨的。” 又问：“还有呢？” 她冥思苦想，一时间竟然有些回答不上来。 泾川龙女这个角色吧，前期看着是挺惨的，但关键是她后来黑化了，吸收魇魔的力量后战斗力爆表，血洗泾川一路杀杀杀，一个不顺心就一爪子送上西天，再没委屈过自己……总不能叫她说天打雷劈死了也很惨吧。 楚锐还是点到即止，一看她有些回答不上来就不再追问了，而是又换了问题：“那她为什么会凶残呢？” 晏小钥下意识就想说“和魇魔同化得到力量战斗力爆表了”，但话到嘴边却又顿住了——“凶残”这个词现在虽然常常被用来形容战斗力爆表，但战斗力爆表却从来都不是凶残的理由。 所以，果然还是因为和魇魔同化，在吸收它的力量时，也吸收了魔性？ 但就这么把锅甩给渣都没剩的魇魔，好像也不太对劲…… 晏小钥被他这一连串的问题给问得彻底纠结了。 楚锐把她问傻了就不管她了，放她一个人在那里冥思苦想，他在对面沙发上继续喝咖啡翻杂志，姿态不要太悠闲。 方克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 他跟晏小钥打了招呼，低头一看楚锐竟然还在看杂志，意外之余随口说了句：“怎么样？这杂志还不错吧，我觉得他家的采访可以接。” 楚锐可有可无地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方克见他答应了，转手就回了封答复的邮件约行程，然后问晏小钥：“新剧准备得怎么样了？” 晏小钥想得脑袋都打结了，抬眼偷偷地瞄楚锐。 瞄得太明显了，被楚锐抓包。 他挑了挑眉：“问你呢，你看我做什么。” 第149章学费要记得补上 反正已经被抓包了，晏小钥索性就豁出去了，双手合一做了个恳求的表情：“大神，你都开班授徒了，索性就再多给点提示呗~” 楚锐：？？？？ 他怎么不知道，自己还开班授徒了？！ 好在楚大神什么样攀交情的场面都见过，这种都算是小意思还不够看呢！不过他还是趁机拿了把乔，身体往前倾了倾，脸上还挂起了微笑：“要我授徒也行，那你的学费呢？” 晏小钥下意识地往后躲。 她最受不了的就是他这么冷不丁凑过来了，每次都有种要流鼻血的冲动……简直就是要人命了！她一边悄悄摸摸地往旁边挪，一边期期艾艾地问：“学费……学费……那、那你想要什么？” 楚锐看她这怂样，差点没笑场。 方克是眼观鼻，鼻观心，但两只耳朵竖得贼高，恨不得替他家的大神回答一句：他什么都不缺，就缺个暖被窝的人了，要不你以身相许了吧！ ——奈何他也怂，没敢开口。 楚锐的算盘打得噼啪响，既逗了她一把，又赚到了几顿饭，心情不要太好，就又给她开了一课：“你要是想了很久也想不明白的时候，其实还有一种办法——反推对比法。” 晏小钥有听没有懂，一脸懵懂地重复：“反推对比法？” 楚锐点头：“对。你设想一下，如果是你自己处在角色的那个位置和处境，会做出和她一样的事情吗？” 晏小钥认真地想了一下，一边想一边慢慢地推断：“如果我是泾川龙女……在一个地方被困了上千年，好不容易走了出来，却要面对来自血亲的喊打喊杀，应该……也会很难过很绝望。” 楚锐却问：“为什么会难过会绝望？” 晏小钥不解：“这还用说嘛。那可是血脉相连的亲人，你没有听过一句话——来自最亲的人的伤害，才是最致命的吗？这种伤害……“ 她说着说着，忽然顿住了，再没有说下去。 楚锐嘴角微抿，隐隐露了笑：“怎么不说下去了？” 晏小钥：“……” 这还用说嘛，明显是因为她说不下去了呀！ 来自最亲近人的伤害，才是最致命的，这句话固然不错，但对于泾川龙女，泾川龙王和龙王妃虽然是血脉相连的亲人，但……真的是最亲的人吗？ 把她封印在溶洞里，上千年不闻不问，怕是见了面，龙女都分不清对面的人是亲人还是路人吧？——如果有不认识的路人突然窜出来对她喊打喊杀的，她大概八成会以为自己是遇上神经病了！所以……在龙王夫妇眼里，龙女是个带来不祥的灾星，而在龙女眼里，龙王夫妇为首的泾川水族估计都是莫名其妙的神经病？！ 她自己都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推论给吓到了……但楚锐听完却半点惊讶都没有，而是在点了点头表示了解之后，又继续抛出了另一个问题：“所以，你碰到脑袋不正常想要杀你的神经病，就会毫不犹豫地把他反杀了吗？” 晏小钥：？？？？ 她简直被这个血腥味十足的凶残问题给镇住了，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我肯定会自保会反抗的，但反杀……”她一时有些不知道怎么形容好，表情很是纠结。 楚锐接了一句：“要是狗咬了你一口，你还要咬回去不成？” 晏小钥差点高呼一声“知音啊”，忙不迭点头：“对对对，就是这句话！” 但楚锐却说：“为什么不能咬回去？” 晏小钥下意识就想象了一下那个场面……狗把她咬得嗷嗷叫，她勃然大怒之下洪荒之力爆发反过来把狗也给咬得汪汪吠——画面太美，她硬生生打了个寒颤，抬手抹了把快要冒出来的冷汗，连连摆手，表示真的下不去口。 楚锐：“……” 他深深觉得，有时候脑补这个技能点加得太多，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好在这样的脑抽也只是暂时的，把那些奇怪的画面拍出脑袋之后，她就恢复思考能力了——人不会反过来去咬狗，是因为不是同一个物种，不屑去咬。但很有可能会选择直接就把咬人的狗给扑杀了，这是人作为智慧生物对待其他物种的俯视和高傲。 所以，泾川龙女是因为这种对生命的俯视和高傲？ ——这样的念头才刚冒出来，就被她自己给否定了。 她也许会不在意一只狗一只鸡的生命，但绝不会漠视一个人的生命——生杀予夺人命，是重罪，是要以命抵命，是会被千夫所指的！这一点，无论是从律法从伦理从道德上来看，都是毫无疑问的。 但是…… 楚锐抛出了他最后一个问题：“这些律法、伦理、道德，是你天生就知道的吗？” 晏小钥沉默了。 这是人类社会一点点进步演化的智慧结晶，除非是拥有传说中牛逼轰轰的传承记忆，否则根本不可能生出来就知道这些——吃饭是本能，走路也可以摸索着学会，但是非善恶，伦理道德，是人类在群体生活中一点点渗透掌握的，绝不可能生而懂，学而会。 她像是一下子打通的任督二脉，之前想不明白的地方，都隐隐有种霍然开朗了的感觉。 “泾川龙女出生就被封印，独自在黑暗的溶洞里成长，在洞庭龙女找到她之前，她甚至不知道外面还有一个广阔世界——洞庭龙女跟她相处的时间也是有限的，阿萝告诉她外面的世界有光有花有各种色彩十分美好，却没有教过她伦理法度。所以，她不是黑化了，而是她跟初生婴儿一样的心里……”她顿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了最为贴切的说法，“……根本没有是非观念。” 她不是嗜杀成性，而是不知道对错。 就像是还不懂事的孩子，行事只凭自己的喜好，不懂什么善恶。 可怕且可悲的是，她在学会是非善恶之前，拥有了生杀予夺的力量。 楚锐把身体往后仰了仰，看上去放松了许多，“呐，你想要的答案，这不就出来了嘛。”——不用说，这个答案他显然是满意的。 晏小钥哪里还坐得住，从背包里掏出剧本就翻看了起来——理解不一样之后，她所看到的剧本也仿佛不一样了，而在这样的人设前提下，泾川龙女所有的行径，都能够解释得通了。 她抬起头来，说：“我能演！” 说完后顿了顿，又改成了：“我想演！” 楚锐笑了笑，说：“我知道了。” 说完后也顿了顿，补了句：“学费要记得补上。” 晏小钥：“……” 第150章看谁把角色演得更出色 开机前两天，按原本订好的日程，还要再录制一期《演绎之星》。 《演绎之星》是边录边播的形式，到目前已经录制完一半了。剩下的一半，就需要她在录制的时候挤时间出来了——一般录制一期节目也就一到两天的时间，而且她本来就先跟《演绎之星》签约的，所以方梅也没有说什么，只叫她记得提前跟导演报备。 麻烦的是节目组这边。 原本是随传随到，完全能配合导师嘉宾节目组的时间，进了组之后就没有这么自由。节目组原本要协调导师嘉宾的时间已经比较头疼了，现在还要加上助演，难免有几句怨言，好在窦宏中脾气虽然怪，但还算讲道理，倒是没有特意为难。 奇怪的是，他对方梅意见挺大的：“你说她对我是不是有意见，她那剧都筹备那么久了，也不差这两个月，就不能等我把节目做完了在开机啊？” 这话晏小钥还真觉得不好接。 人家都筹备那么久了，总不能因为她一个配角就拖着不开机吧，那还不如重新再找个人来演更方便呢。 哪知道她还在想着要怎么回话，窦鬼马已经把矛头指向她了：“还有你！你说你是不是对我的小彤彤有什么非分之想，怎么她去哪儿，你就跟到哪儿啊？” 晏小钥：？？？？ 等等！她一个内心笔直的，能对席惠彤有什么非分之想啊……啊呸！她慢半拍才捕捉到重点，一脸懵逼：“你的小彤彤也要参演《柳毅传》？” 窦宏中惊讶了：“你不知道？” 晏小钥扪心自问，她是真不知道啊！ 窦宏中瞬间对她嫌弃得不行了：“有你这么当人家对手的嘛！啊？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你连敌人的动向都没搞清楚，还想赢她，简直是做梦呢！” 这话都把她给说羞愧了。 怼完她，还不忘炫耀：“我告诉你，小彤彤在你们那个剧里，演的可是女主角——这回你肯定是输定了！” 小黑脸上那表情得瑟的，简直就跟他自己要演女主角似的。 晏小钥：“……” 这谈话已经没办法进行下去了。 排演的时候，她找机会跟席蕙彤确认，果然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席蕙彤还是关注着她的动向，已经知道她接了泾川龙女这个角色，主动跟她说：“这个角色……方姐一直都没找到档期合适又令她满意的演员，我还以为还会再拖上一段时间才能开机，没想到最后定了你。” 她顿了顿，补了一句：“我很期待，能与你合作。” 她们现在虽然同上一个节目，但根本没有演对手戏的机会，对一心想要和晏小钥争个胜负的席蕙彤而言，显然并不能让她满意，所以知道晏小钥接下了泾川龙女这个角色，她确实是既高兴又期待。 晏小钥也被她感染了，笑着说：“我也很期待。” 既期待泾川龙女这个角色，也期待能和她演对手戏。 席蕙彤也笑了笑——她本身长得迭丽秾艳，不笑的时候看上去很孤高疏冷，但笑起来的时候却像是冬雪消融，有种春暖花开的错觉，她又补了一句：“我们应该做一个约定，进组之后你别把我当主角，我也不会当你是配角，我们各凭本事，公平竞争，看谁能把自己的角色演得更出彩。” 这要是还没把角色捋顺了，晏小钥还真不敢应，但现在她反而是跃跃而试了，当即就满口答应了，两人当即就击掌为誓了。 孟丽萍在旁边看她们聊了全程，等她们击掌，忍不住给老搭档曹坤发了消息，感慨说长江后浪推前浪，过不了多久，他们大概就可以彻底退下来好好休息了。 曹坤还在《蔷薇花下》剧组，给她回了消息说薪火相传，他们还远没有到可以休息的时候。 聊没两句，嘉宾们就拿着选好的剧本浩浩荡荡过来了，老少三人各自收心，正式投入这一期节目的录制了。 五期节目录制下来，除了每期都换的嘉宾，剩下的人早就配合出默契来了，除了一两个很快就解决的小意外，节目录制得相当顺利。 等全部录制完毕，晏小钥照例跟窦宏中和导师们道别，窦鬼马忙着给席蕙彤献殷勤，根本没工夫理她，三位导师显然已经从窦宏中这边知道她即将进组的事情，骆冰笑着送了祝福，汪新白和黄振江也分别勉励了她几句，他们甚至还开玩笑说她现在也能代表《演绎之星》这个节目了，进组了可千万不能丢了他们的脸。 节目录完没两天，就是《唐传奇之柳毅传》正式开机的日子。 据说这个日子还是方梅专门请人算过的黄道吉日，原本她都已经做好了主要演员还没全就要先举行开机仪式的打算，没想到赶在开机前竟然把最纠结的泾川龙女这个角色给定下来了，简直让人觉得是如有神助。 晏小钥还是第一次参加开机仪式，前一天晚上就有些紧张的睡不着觉了，早上闹钟才响了一声，她就从床上弹起来了，一双黑眼圈不要太注目，萧湘简直是无语了，帮她涂了厚厚的粉底，才勉强给遮掩过去。 到了影城那边，剧组的人已经到了大半，正进进出出地搭台子搬桌子摆东西忙得不亦乐乎，她才自报了家门，就被带到里面导演那边了——执导《柳毅传》的是风梅娱乐的当家导演谭小风，之前跟方梅见面和签约的时候，她都正好不在，所以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不过微信是早就加上了，这几天就剧本和角色还讨论过几次，见了面也不算陌生。 谭小风看上去比方梅要年轻许多，黑色鸭舌帽磨砂皮夹克破洞牛仔裤，一身的朋克风和方梅站在一起简直是两个极端，但就是这么截然相反的两个人，携手创立并支撑起了风梅娱乐。 圈子女导演本来就不多，能像谭小风这样做出名头来的就更少了，所以晏小钥对她还是很敬佩的，以至于招呼都打得很拘谨。 第151章《柳毅传》开机 谭小风大概也看出来她紧张了，大大咧咧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你别紧张啊！你可是凶残的大boss，你都紧张了，叫死在你那对锋利龙爪下的人情何以堪呐。” 这话说得俏皮，叫周围的人都笑了起来。 能在这里坐等的都是制片方和几个出席开机仪式的主要演员，席蕙彤也已经来了，对着她笑了笑算是打了招呼，不过男主演好像还没有到。其中演泾川龙王的是个经常能在各种剧里看到的老演员了，他仗着资历倒是没有那么拘谨，笑着接了一句：“这就是我那杀人不眨眼的闺女？看上去跟朵花似的，可别凶不起来啊！” 晏小钥想了想，回了一句：“我会尽量凶一点的。” 惹得众人又是一阵笑。 看上去，导演和剧组里的这些演员都还好相处的样子，她这才偷偷地松了口气。 男主演是在仪式开始前不到半个小时才到的，长得高高瘦瘦还挺帅的，就是不知道是谁惹了他，还是天生的不好相处，一张脸冷冷的，见谁都不理，也知道在面对方梅和谭小风的时候才给了笑脸。 和女角色这边清一色名不见经传的新人不一样，男主演名叫杜岳，已经出演过几部人气剧，今年年初《星娱乐》杂志评选女饭最想拥抱的新生代男明星时，他排在了第九——第八名是曲骄阳，当时票数咬得太紧一度还被反超，给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没想到竟然见到活的了。 不过这个活的是真不太好相处，她主动过去打招呼，他低头看手机，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连头都没抬一下，架子摆得足足的。但在座的演员里还真的就数他名气最大了，制片人请他来当男主，也有叫他带动收视率和话题的考量，所以哪怕他是这么个态度，也没有人说什么。 晏小钥作为新人，就更没有立场说话了，她也乖觉，索性就往席蕙彤身边一坐，两人还能聊上几句。 没多久，算好的时辰就到了，鞭炮被点燃，噼里啪啦一阵响。 屋子里的人集体出去站位亮相，制片人和导演自然是站最中间，男女主演一左一右在他们两侧，晏小钥虽然是新人，但她演的角色在配角里已经算吃重的了，又是银艺旗下的艺人，跟席惠彤站在一起也没人说什么，结果杜岳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直接往她跟席惠彤之间一挤，就把她给挤到后面去了。 她抬头一看，就见对她爱答不理的人正巴巴地往席惠彤身边凑呢，长得好看就是招人稀罕——自认为没有这个稀罕本钱的人只好忍住翻白眼的冲动，默默往旁边走了两步，找了个不那么挤的地方站定了。 之后方梅代表制作方，谭小风代表剧组宣布了《唐传奇之柳毅传》正式开机，之后又拿香拜了拜。紧接着是男女主演和几个有资历的老演员，晏小钥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排在什么位置，正犹豫着，演泾川龙王那位正好拿了一小把香线回来，顺手就分了她一半，说：“走，咱们父女一起上去拜一个。” 她就这么懵懵懂懂地跟着他拜了一个。 拜完插好香，他还感慨了一句：“乖女儿，要是一直这么乖就好啰~” 这话可说到晏小钥心里去了，因为她也想感慨一句，要是剧里面的龙王爹真的能这么贴心友善就好啰！ 风梅娱乐的实力虽然还远比不上丰娱银艺这么大牌公司，但在业内名声一向不错，这场开机仪式办得热热闹闹的，媒体也愿意捧场，来了好些记者咔咔一通拍。席惠彤大概是有些嫌一直跟着她的杜岳，最后拍合照留影的时候，反倒主动往晏小钥旁边站——晏小钥原本都做好再被挤一次的准备了，结果杜岳这回竟然乖乖地往方梅这个制片人身边一站，倒是拍出个众星捧月的男主角气场来了。 晏小钥：“……” 所以，其实比起排面来，长得好看也不是那么招人稀罕了。 总之是一言难尽。 开机仪式结束之后，记者粉丝这些围观群众纷纷撤退了，剩下的人行程没那么赶的就都被拉到早就订好的酒店里吃饭唠嗑——之后起码有两三个月都要在一起同甘共苦了，趁早交流交流感情还是有必要的，至少这顿饭吃完，剧组微信群建起来了，微博也关注上了，连杜岳虽然还是没个笑模样，但至少没有爱答不理的了。 晏小钥也是到这会儿才知道，开机不代表立刻就进组，他们这波出席了开机仪式的算是进组最早的，后面还有一些配角也会根据档期不同断断续续地进组，最重要的是……进组也不代表立刻就开始拍摄——《柳毅传》虽然是古装神话剧，但因为故事本身发生在唐代，所以剧里面的服装和礼仪都是参照唐代的风俗习惯来的，方梅很注重这些，请了专门的文化礼仪老师常驻在剧组里，演员在这方面不过关，是不能开始拍摄的。 知道了这些，她不禁咂舌，心说难怪方克会说方梅出品的古装剧，会被圈内人戏称成古代文化教学课了。 这回和上次《宫妃传》不一样，虽然不是主演，但她好歹是正式签约拿了剧本的，开机仪式结束之后没有多久，剧务那边就把相关的安排都发到群里了，晏小钥就把行李收拾了一下，挥手跟萧湘道别，打包住进了影城附近剧组安排好的酒店，因为去的早，还好运气地拿到了单人间的房卡。 安顿好之后，她应廖晓的要求，拍了房间的照片，有选了一张开机仪式拍到的照片，发了一条微博，写了句：进组，要变身成龙啦~~ 获得了寥寥落落的一些点赞和评价。 然后接到了陈澜的电话——陈澜是看到微博知道她也来影城拍戏了，就叫她一起去吃晚饭，说岑博扬请客。晏小钥犹豫了一下，想到岑博扬帮忙介绍工作还没当面道过谢，就答应了。 于是她买了点水果拎着去《宫妃传》剧组探班皆蹭饭了。 第152章明天先拍一场 连晏小钥自己都没有想到，她进组之后第一顿饭，竟然是蹭了隔壁剧组的盒饭。 不过，虽然是盒饭，但向导听说她要过来探班，还乐呵呵地交代叫场务安排给加了鸡腿。岑博扬更是号称要请客的，没等陈澜催促就派了助理出去影城外面的饭馆里打包了十来个炒饭过来——光看导演和主演的这架势，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要来什么了不得的人物的，把程曼琪给呕得不行，但除了个陈澜，她一个都惹不起，偏生还有个李莳漾事不关己地端在手机在旁边玩游戏，头也不抬地来了句：“这有真本事的人呀，走到哪里都招人待见。” 程曼琪气得晚饭都没吃，跑外面打电话哭诉去了。 结果这顿盒饭吃到一半，又来了两个蹭饭的，晏小钥抬头一看，惊得嘴里叼着的鸡腿都差点掉了——竟然是方梅和谭小风。 她们是知道《宫妃传》在这里拍摄，特意过来跟向国立打招呼的，看到混在剧组里蹭饭吃的晏小钥，也吃了一惊——就这么在隔壁剧组的饭桌上遇到，方梅也是哭笑不得，忍不住吐槽了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这个进组，进的是向导的剧组呢。” 这可真是哪壶不开提了哪壶。 佛系向导做什么都是慢悠悠的，这次反应竟然还不慢，呵呵笑着接了句：“她还真是从我这剧组里出去的，回来蹭个盒饭你们也有意见呐？” 方梅在开口邀请之前，是对晏小钥做过调查了解的，从来没听说过她也参演《宫妃传》了，不过想到这部宫斗剧里女性角色没有上百也有数十个，说不定演了什么小配角也说不定，也就没怀疑什么，只笑着说不敢有意见。 反倒是晏小钥，听了向导这话愣了一下，心里泛起了些许暖意。 吃完饭休息了一会儿，剧组照例晚上还有拍摄任务——方梅和谭小风最擅长的就是古装剧，宫斗剧绝壁算是古装剧里面的战斗机了，两人索性就坐在向导旁边，一边看他拍摄，一边聊些导戏的东西。晏小钥也没凑上去讨没趣，而是跟陈澜岑博扬混在了一起。 陈澜过阵子也是要上《演绎之星》的，问了她一些节目的事情，她能说的都说了，楚大神会上节目这事情目前还是保密的，她没敢往外说，只跟陈澜说一定要晋级，最后一期会有大惊喜，不晋级肯定要懊悔。两人正说得高兴，岑博扬这货拍完一场凑过来，张口就问她是不是曲骄阳的粉丝…… 晏小钥差点吐血。 ——她有时候觉得岑博扬这货是上天派来帮她的，有时候又觉得是派来折磨她的！ 岑博扬跟她的关系，还远没有跟曲骄阳的来得铁，她根本不可能跟他说她和曲骄阳的那些恩恩怨怨，就气哼哼地说了句：“你怎么不去问姓曲的呀？” 结果岑博扬说：“我问了啊。” 晏小钥被勾起了好奇心：“他怎么说？” 岑博扬神情古怪：“他说你是他的脑残粉。” 晏小钥：？？？？ 晏小钥：！！！！ 她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顿时勃然大怒，额头青筋瞬间迸成“井”，手里“咔嚓”一声就把刚啃完的鸡腿骨头捏成了两截——简直恨不得手里捏着的是曲骄阳那货的脖子！ 陈澜目瞪口呆。 岑博扬求生欲极强，窜出去两三米远，还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晏小钥怒道：“他才脑残！” 本来想说完“他全家都脑残的”，但话到嘴边想到曲老爹对她一向照顾，就没忍心连坐他全家，但这么一来，难免不够解气！ 所以高高兴兴地来，最后是气鼓鼓走的。 回去路上，方梅问她对泾川龙女这个角色理解得怎么样了——相比其他演员，她前期的准备时间最少，方梅虽然很大气地对她表示出了足够的信任，但心里面难免有些担心。晏小钥不知道她的心思，就把她对角色理解说了说。 方梅听了还没表示什么，一直酷酷的不怎么开口的谭小风冷不丁说了一句：“明天拍一场，就什么都知道了。” 说出来是一回事，演不演得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谭小风不喜欢虚头巴脑的东西，就爱用事实说话。 方梅笑了笑，竟然也不再说什么了。 晏小钥吃了一惊：“明天？” 谭小风问：“有什么问题吗？” 她说话都磕巴了：“不是、不是要先学礼仪，要是不过关……” 方梅忍俊不禁，笑了出来：“那是别人，你瞎凑什么热闹。” 晏小钥有点懵，心说怎么人人都要学，到她这里就变成瞎凑热闹了呢？——她这表情实在是蠢，谭小风都表示没眼看了，说：“是你自己说的，泾川龙女从小被关没有人教，没有是非对错，不知伦理纲常，那风俗礼仪肯定也是不懂——既然是用不上的东西，你还学来做什么？” 晏小钥：“……” 她竟然没问得无言以对了。 但不得不说，还真就是这个理。 谭小风拍板说：“明天先试着拍一场，要是没有问题，就先拍龙女的戏份。” 这又和她知道的不太一样，晏小钥一直回到房间，都是懵着的，之前因为曲骄阳引起的那点不痛快也早丢到脑后去了。 洗漱完躺上床没多久，剧务就在群里发了明天要拍的几场戏——可能是开机之后第一天拍摄，总共也只安排了四场戏而已，男女主角各一场，她一场，还有一场是暴脾气叔父钱塘君的，这应该是目前进组的演员里最主要的几个角色了，她猜测谭导是打算先摸个底。 不过谭导是个什么心思，也不是她能操心的，她现在最需要关心的，是她明天要拍的戏。对照着剧务给的场次编号，她翻开剧本很快就找到了这一场，定睛一看，差点吐血——竟然是血洗泾川…… 进组第一场戏，就这么凶残？！ 她摸了摸受刺激的小心脏，真心地觉得导演的这个路子有点野啊！ 感慨完，乖乖看剧本准备明天的戏。 第153章进组后的第一场戏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晏小钥就被场务拍着门板给叫醒了。 她这算是第一次正式进组，知道古装剧会要起得早，但也没想到要起的这么早，之前在《宫妃传》剧组的时候听陈澜吐槽说“起得比鸡早”还觉得夸张了，没想真的是这样的！ 出门进影城的时候脚步都是飘的。 剧组在影城里面租了一个带花园的王府建筑，道具组已经提前过来在这边蹲了几天，把好好的一个人间王府改造成龙王宫，到处都是玉石翡翠奇珍异草，就差叫特效组补个瑞气腾腾的水底神仙世界特效了。 主殿旁边的房间被开辟成了化妆间，她和席惠彤一前一后进去的时候，好几个女演员都已经在里面化妆了——她们竟然还不算是早的！彼此打完招呼后，端着碗粥正咕噜咕噜喝着的造型师忙三两口把吃食解决了，招呼她们先去里面换衣服。 小配角的妆都是助理搞定，但几个主要角色都是造型师亲自出手捣鼓的。席惠彤是女主角又是正经的龙女，衣服和发饰都更为精致些，晏小钥这边就简单了，头发就顺便抓了个揪，象征性地挂了几颗龙宫里最常见的珍珠，衣服也是破破烂烂的一条白裙。不过发型和衣服看着敷衍，脸上的妆是绝对仔细化了的，不但额上粘了对小小的龙角，眉心也给描了红，乍一看像是朵将开未开的花，仔细看却像是一簇燃烧的火焰——也就是这个小而精致的图案，昭示着她是一条不祥的火龙。 不过行头简单也有简单的好处，她全部弄完了，席惠彤那边才换了衣服做了发型而已，她这边的化妆师转头也过去帮忙了，她一边凑空吃早饭一边默默围观，才扒了没几口，场务就进来叫她，说导演找。 她叼着半个包子过去的时候，已经有好几个群演都已经换好衣服化了妆，正站在旁边围观，演泾川龙王的老演员叫杨定军，他那种大鼻子络腮胡长龙角的特效妆很不好弄，但他竟然已经全副武装好了，正端着个保温杯跟谭小风说话，看到她过来哎呦了一声：“看这闺女可怜的喲，连件好点的衣服都没得穿呐。” 晏小钥直接往他旁边一站——一个通体气派一个寒酸褴褛，这哪里是父女，简直就是神话版的皇帝和乞丐了，于是对比完之后，她忍不住问了一句：“爹，你的良心痛不？” 杨老龙王哈哈笑了起来，眨了眨眼睛说：“咱泾川龙族不需要良心这种东西！” 晏小钥：？？？？ 这老爹是不是已经入戏了啊，都跟剧里面一样无耻了！ 谭小风站在摄像机后面看摄像师调整镜头角度，觉得看不下去了忍不住酷酷地接了一句：“等会儿你可以把他的胸口掏开了，看看有没有良心这种东西的。” 血洗龙宫，泾川龙女就把她老爹给干掉了，想到这茬，还真是……扬眉吐气啊！ 谭小风把她叫过来，也是想着她的妆已经最快弄完，抓紧时间喊她过来走戏的——这场戏说简单也简单，已经没有太多的台词，就只有龙王夫妇这边单方面的责问和怪罪，但说难又很难，因为有较长时间的打戏，并且不是一对一，而是一群对一个，这对于第一次接触的新人来说，难度真的很大，更不要说还要演出泾川龙女接收魇魔的力量之后第一次大开杀戒的凶残。 ——晏小钥以为这场戏是导演摸底，但在杨定军这样的老江湖眼里，这分明是导演要给这些小年轻来个下马威呢！ 有打戏，自然少不了武术指导。 刚开始武指看晏小钥文文弱弱的小姑娘一个，心里还担心悟性不高是个难教的就悲剧了，结果他教的动作，她上手得竟然是出乎意料地快，而且举手投足之间有板有眼，动作干净利落，半点没有女演员最常遇到的轻飘飘软绵绵还拖泥带水——这可把武指给惊到了，心说难道还真碰到武侠小说里骨骼清奇的练武奇才了？一边犯嘀咕一边叫她自己弄几个动作试试，没想到她竟然真的就像模像样的给他来了一套…… 武指：？？？？ 这不是演配角的女演员，是来抢他的饭碗的吧？！ 陷入深深怀疑的武指最后忍不住问：“不错啊，你这是练过的吧？” 晏小钥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以前老家附近有个武术馆，跟着馆主练了一段时间。” 武指一听乐了，指着她转头对谭小风说：“导演，你从哪儿挖来的练家子啊？这哪里还需要我来教，直接上去叫人打，说不定她一个本能反应打得都能比我教的好！” 晏小钥忙说没有没有。 谭小风也没料到她还有这技能，不过脸上保持这属于导演的淡定，说了句：“那是你方姐眼光好。”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明显是玩笑话，该教的还是得教。 演龙王妃和其他几个龙子龙孙的演员化完妆也陆陆续续加入进来了，等导演讲完戏，武指排好动作，太阳都已经生得老高了——这起得比鸡早，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这边摄影组、灯光组、轨道铺设、甚至威亚都已经准备好了，导演一声令下，就说拍一个。 结果上来就ng了两次，到第三次她才终于找到了点感觉。 钱塘君一场大闹，不但带走了洞庭龙女，还把昔日华丽绝伦美轮美奂的泾川龙宫给搅了一个天翻地覆，玉石破碎，河藻满地，好不狼藉。龙王气得吹胡子瞪眼，龙王妃哀哀哭泣，龙子龙孙瑟瑟发抖，就在这个时候，泾川龙女阿粼出现了。 她是第一次走出黑暗的溶洞。 对她来说，龙宫哪怕狼藉得没眼看了，也依然足够清奇，那一草一木，一块石头，一根河藻，都十分吸引她的目光——这对她来说是一个完全陌生也完全奇妙的世界，所以她每一步都走得很慢，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和各种打量，动作幅度虽然不大，但目光转来转去根本停不下来。 这一副新鲜好奇的模样，就像是初入人类世界的小动物，懵懂而无害。 第154章天真而残忍 就像是黑暗里静静生长的植物终于破土而出见到了阳光，泾川龙女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然而……环境恶劣的世界对她却不是那么的友善。 额间赤红的火纹灼灼，昭示着她的身份……也许换个不一样的时间，龙王妃看到女儿是这样一副衣着褴褛的可怜模样，还会动恻隐之心怜惜一二，但在这个痛失爱子的关口，她的出现简直就是证实了双生子相克的不祥传说。 责问和怪罪如夏日暴雨突如其来，猝不及防地被蜂拥上来的水族压制在地上的时候，她甚至还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这并不妨碍那些鱼叉刀戟刺到身上的时候，她感觉到的刺骨疼痛……她张着嘴，却喊不出一个“疼”字，因为阿萝只告诉了她外面的世界山色水光晴空落日，却没有告诉她什么是疼什么痛，她不知道该怎么叫出这种感觉。 挣扎了半天，她也只是呜咽着喊了一声“阿萝”。 ——这些和阿萝告诉她的，都不一样。 但她不知道，“阿萝”这个名字，对泾川龙王夫妇来说，宛如恶咒……洞庭龙女是货真价值导致他们爱子身死、龙宫大乱的祸源。 ——原来这两个不祥的东西竟然早就勾结到一起去了。 ——既然这样，抓不到那一个，能把这一个早早解决了也是好的！ 泾川龙王简直是撕心裂肺地咆哮着：“杀了她！” 龙王妃嘤嘤哭泣着，看都不往这里看一眼。 泾川龙女伏在地上，仿佛早就死去了一样——但在足以斩断龙头的刀斧落向她后颈的时候，她却忽然抬手，抓住对方的手，夺了刀斧，反手抹了过去。 完全是在死亡逼近的时候下意识的动作，她拄着刀斧从地上支起身子，看到仰面横躺在她面前尸体的时候，还有些呆愣——死亡逼近的时候，她也会本能地产生毛骨悚然的感觉，但她其实并不理解什么是死亡。 冷不丁地被她一个反杀，场面一时有些寂静，连龙王妃都忘了哭泣，扭头看了过来，等看清楚躺在地上的人后，嗷地叫了一声：“我的儿啊！” 就踉跄扑了过来。 被龙女一刀反杀了的，竟然也是龙子。 她一身的伤，在龙王妃的哀嚎中慢腾腾地从地上爬起来，小心翼翼地探头去看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人——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她忽然就明白过来了，这个人把她那么一砍之后，躺在那里就再也不会拿那些尖锐的东西戳她，也不会想要把她的脑袋砍下来了。 她抬起手，看了看手里的刀斧，忽然就笑了。 阿萝跟她说的那些花呀草呀湖光啊风花雪月啊，肯定都没有她手里的这个东西来得美好。 然而，泾川龙王显然并没有意识到她这个笑意味着什么。 短短时间内痛失两子，他悲愤交加，简直是须发皆张，目呲欲裂了，语无伦次一叠声地喊着：“冤孽啊！拿下这个冤孽！” 但手里有刀的泾川龙女，已经再也不是那个懵懵懂懂不知道该怎么反抗的泾川龙女了。 蛰伏在她体内的魇魔之力终于有了用武之地，她几乎是一两刀就是一个，砍得毫不手软，仿佛刀下的根本不是同族血亲，而是路边丛生的草芥。 杀戒一开，就再无收手的理由。 龙宫哀鸿一片，血染泾川，水族伏尸无数。 白裙褴褛的少女抓着染血的刀斧站在一地的尸体当中，鲜血滴答滴答顺着刀芒顺着她的裙摆往下落，她慢慢地抬起空的那只手，抹去了溅到脸上的鲜血——她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犯下的是足以触怒上天的大罪，脸上没有悲也没有喜，但就在她抹去血迹抬起头的那个瞬间，她忽然顿住了动作。 满地尸体，鲜血横流，她就这样站在血泊之中，抬起头看着，也不知道是看到了什么，忽然咧开嘴，露出了一个不掺杂任何东西的笑容，纯粹而欢喜，连眼睛都是弯弯地的，透着澄澈的光亮。 天真而残忍。 ——谭小风看着镜头里的这个场景，忽然就冒出了这样的念头。 她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既觉得方梅这次是真的挖到宝了，又有一种隐隐的违和感。尤其最后那个笑容，是剧本里没有的，说戏的时候也没有说到，显然是演员自己加进去的……她还在琢磨为什么要这么改，这么改到底是好还是坏的时候，就听到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方梅对着晏小钥招手，问她：“你最后抬着头，在看什么呢？” 晏小钥接过场务递过来的毛巾，随便在脸上手上擦了两下，把血浆擦掉了点，正打算凑到监控器的屏幕前，看看刚才拍得怎么样，听到方梅问她，下意识地直起身回了句：“波光。” 方梅“啊”了一声，没有反应过来。 谭小风却明白过来了——现在她这么仰头，看到的是天空，但龙宫在水底，后期加上特效之后，她那么抬头仰望，看到的会是阳光照耀到水面上透下来的粼粼波光。 晏小钥用手给方梅上下比划：“从龙宫抬头往上看，应该能看到阳光从水面透下来的那种像镜子一样细碎的光——之前洞庭龙女给她取的名是一个‘粼’字，当时是这么跟她说的：小时候我经常坐在水底，抬头看阳光透过水面映照下来，变成了像珍珠一样温润柔和的光影，随着水面晃动而变幻，这样坐着能看大半个下午。粼粼波光，是龙宫里最好看的景色了。” 她顿了顿，看方梅和谭小风都没有打断她的意思，就继续往下说：“阿粼虽然没有伦理道德的束缚，不会对血洗泾川产生什么罪恶感，但这些毕竟不是什么好事情，她经历完了也会心里不太舒服，会觉得外面的世界没有那么好，这个时候她抬头看到了粼粼波光，想到阿萝给她取的名字，第一次直观地意识到阿萝是把这么美好的东西给她当了名字，她就又觉得阿萝没有骗她，心里面会有一种欢喜的感觉。” 因为欢喜，所以就笑了。 提着刀斧，站在满地尸体鲜血中。 笑得越天真，就显得越残忍。既是她的残忍，也是这个世界对她的残忍。 第155章有人帮你拉紧那根弦 谭小风听她说完，好一会儿都没有开口，方梅也是。 这样的沉默，倒叫晏小钥不安起来了，忍不住弱弱地问了一句：“我这么演，是不是不太对。” 方梅轻笑了一声，没有立刻发表意见，而是转头看向了谭小风——谭导用手托着下巴盯着屏幕看了会儿，开口说：“也没有什么不对，暂时就按照这个感觉演吧。”她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不过说完之后对方梅说：“后期剪辑的时候，她抬头看的这里，需要插进一段阿萝给她取名字的回忆。” 方梅点了点，就给记下了。 晏小钥能这么给她们解释，但不能也这么跟观众去说，所以就需要后期的剪辑了——谭小风会这么说，显然是认可她的泾川龙女了，晏小钥提起来的心又落到了肚子里，咧开嘴露出了一个开心的笑。这笑容简直是有毒，就像是会传染一样，酷酷的谭导差点就跟着她笑了出来，还好嘴角翘起一半的时候又迅速压回去了，但还是叫方梅看了个正着，忍不住抿嘴笑她，惹得她有些恼羞成怒，忍不住挥手赶人：“走走走！不要在这里碍事，赶紧准备下一场。” 这么复杂的一场戏肯定没有这么简单的，后面还需要补很多的镜头，甚至包括威亚部分的打斗也要补上，但今天的目的已经达成了，谭小风点到即止，准备摸底下一个演员了。 她就这样被赶走了，但心里是高兴的。老龙王拎着滴答掉血浆的袖子站在旁边听了一会儿，笑嘻嘻地说：“闺女，厉害啊！” 她拱了拱手，笑嘻嘻地说：“承认承认。” 老演员的经验和技巧，也是她远远比不上的。 两人互相奉承着往边上休息的地方走去，迎面就撞上了席惠彤——她早就换好衣服化好妆了，也没在里面等，而是站在边上看他们演，神情严肃，显得很孤冷，其他演员和剧组人员几乎都不敢往她身边站，连杨定军看了她这副架势，都下意识地想要绕开，但偏偏跟他一起走的晏小钥却停下了脚步。 她仿佛没有感觉到她周身的气场，看她等在这里，就有些吃惊：“下一场好像是钱塘君大闹泾川，你也要出场吗？” 大闹泾川斗智斗勇的，足足有十来个场次，昨天剧务通知的那场，并没有洞庭龙女的出场，所以她才惊讶。席惠彤盯着她看了好几秒，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一本正经地对她说：“我不会输给你。” 说完，也不等晏小钥回应，就径直朝谭导走了过去。 晏小钥：“……” 完蛋，这姐妹又拧巴上了！ 杨定军对席惠彤还不了解，一看这架势就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心说开机仪式的时候看她们两个坐在一起站在一起明显关系不错，怎么转眼就闹起来了呢！ 结果他俩都没想到的是，席惠彤这倔脾气上来，竟然直接去找导演，要求先演她的这一场——这又不是试镜的时候临时发挥，说谁先来就谁先来的，道具组都已经手脚利落地把场景收拾一半，现在说要换，负责那位组长估计要跳脚，所以就被回绝了。 但是，她一刻都不想等的好胜心，已经表达得不要太明白了。 晏小钥扶额，觉得压力山大。 中午休息的时候，她迫不及待地跟楚老师汇报上次开班授课之后出来的这个成果，顺便吐槽了一下席惠彤这个可怕的竞争心理，结果楚锐竟然还拍手叫好，笑说人无压力轻飘飘，在剧组里拍戏的时候有个人能帮忙拉紧了她的那根弦，她应该感到庆幸才对。 她想了想，觉得大神不愧是大神，说出来的话都格外有道理！ 说不定席惠彤就是把她也当成了拉弦的那个人了呢。 果然，大概是有她那场戏拉紧了那根弦的缘故，下午洞庭龙女和泾川龙王妃的那场对手戏也演得很精彩，把女主角阿萝那种绵中藏针、柔中带刚的性格表现得淋漓尽致。 谭小风忍不住又去看方梅。 方梅笑了笑，眼里带了点小得意。 但是，她们也没有高兴得太久，因为紧接着男主角的那一场，就叫谭导下意识地皱了眉头。 倒不是说杜岳演技差给演砸了，出演过好几部人气剧的演员，演技再差也不至于差到哪里去的，至少他一场戏演下来，也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但就像是吃烤肉，给你吃了精心烤制的上等肉之后，再给你吃普通的猪肉，哪怕猪肉没什么问题，你也会觉得难吃了。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杜岳悲剧的地方，在于轻视了两个新人演员。 在他看来，这部剧里他的名气最大，演技最好，整部剧几乎都要靠他宣传拉人气，自然也要享受最好的待遇，所以在知道自己的戏份安排在下午，他索性就在宾馆房间里睡到了将近中午，在外面吃了午饭之后才带着助理晃到影城里，开始换衣服做头发——还真别说，他前面那些剧组混出来的经验也不是假的，时间掐得正正好，化好妆翻了翻剧本熟悉一下，正好能够上场。 就是演出来的，叫人挑不出什么大问题，但就是嚼着有些无味。 杜岳还自我感觉良好，过完戏就凑过来问：“导演，今天这几场都拍完，可以收工了吧。” 谭小风点了点头，下意识应了句：“是都拍完了……” 她顿了顿，才对方梅说：“暂时先这样，等后面看情况，我在想想要怎么重新拍。” 方梅点了点头，虽然也学过导戏，但在这方面，她还是更愿意相信谭小风的判断。 只有杜岳还在状况外，还问了句：“谁的要重拍？” 他第一个就把自己给排除了，演钱塘君的也是个老演员，应该不会出岔子，女主角……长得那么漂亮，还要演技做什么，所以他猜应该就是那个演反派的小新人了。 这网剧的水平就是不太够啊，戏份那么重的角色，竟然找了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新人来演，关键是，还没女主角的那个颜，啧啧！ ——他一脸的嫌弃，半点没察觉到导演看他的眼神不要太古怪。 第156章看不起网剧的男主角 虽然只有四场戏，而且都没有抠细节，但因为不是同一个场景下连贯拍摄，场景切换也需要时间，所以全部拍完也差不多日落了——对于剧组而言，这个时间点收工其实还早，但因为是第一天开工，所以谭导也没多话就放人了。 剧组的工作人员大概早就习惯导演开机后最初几天的任性，有条不紊地做着善后工作。演员们卸了妆，倒是可以先离开了。 只有杜岳，被扣了下来。 晏小钥是跟席惠彤一起走的，走到影城门口碰上了杨定军——收工之后除了看剧本也没有什么事了，杨定军长期扎根在影城拍戏，绝对算得上是这一带的老江湖了，就喊了她们两个，带她们在周围溜达熟悉环境，最主要的是他对那家店什么东西好吃可谓是了如指掌，最后还带她们去吃了个小火锅。 用他的话就是：“接下来天天晚上都不知道要折腾到几点，盒饭啊外卖啊能吃到吐，赶紧趁着现在改善改善伙食吧！” 于是晏小钥和席惠彤就跟着他改善伙食了。 吃完了又绕着影城走了大半圈消食，才回到住的宾馆，结果在门口就撞上了杜岳和他的助理。也不知道谭小风把他单独留下说了什么，他的脸色很臭，晏小钥还以为他会无视她们甩脸走人，没想到他竟然停下了脚步，欲言而止似乎是有话要说。 但是她们等了一会儿，也没等到他开口。 席惠彤就不耐烦了，直接问：“你想说什么？” 杜岳张了张口，竟然回了句：“没什么。” 晏小钥：“……” 这人莫不是被导演给折腾傻了？ 席惠彤对他半点兴趣都没有，淡淡地说：“要是没有什么事，我要回去看剧本了。” 晏小钥忙说：“我也要看剧本去了。” 杨定军呵呵笑了声：“明天没有我的戏，我倒是可以偷偷懒，可以找老吴聊天去。”——老吴是出演钱塘君的吴江，和他合作过几次，也算是有交情的。 席惠彤转头问晏小钥：“要不要一起对台词？” 晏小钥忙点头。 杜岳竟然主动开口：“那我也一起……” 他话还没说完，席惠彤就说：“明天也没有你的戏吧？” 明天要拍的几个场次，剧务老早就在群里公布过了，几乎都是阿萝和阿粼这两个龙女的戏份，还真没有男主角柳毅什么事情。 杜岳似乎被气到了，哼哧哼哧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扭头走了。 席惠彤还有些莫名其妙，杨定军已经憋不住笑了出来，对她说：“哪有你这么戳着他的痛处说的——他是男主角，哪有男主角进组了之后却被晾在一边不安排戏份的，这不摆明了导演对他今天的表现不够满意，觉得他对角色的理解还不够嘛。” 晏小钥和席惠彤面面相觑，显然她们都没有想这么多。 杨定军看她们懵懂的样子，便说：“这是导演她们的事情，我们呐，就想着把戏拍好就行了。” 这话倒是实在。 他呵呵笑着，跑去老吴的房间找人聊天去了。晏小钥回自己房间拿剧本，接到了方克打过来的电话——今天是她进组后第一天拍戏，方大经纪人竟然还记得，特意打电话过来关心一下。她把情况大致说了一下，又闲聊了两句才挂了电话。 他们剧组大手笔包了两个楼层下来，导演和演员住在上面，工作人员在下面，席惠彤的房间跟她隔了几个，她拿着剧本路过其中一个房间时，就听到里面传来杜岳气冲冲的声音：“一个网剧而已，随便演一演就好了，哪来那么多的要求啊！” 话落，房门“啪”地打开，房间里和房间外的人正好大眼对上小眼，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还好杜岳的助理反应快，一个箭步上来，“啪”地一下又把门给关上了。 晏小钥：“……” 她这是又不小心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墙角了吗？ 好吧，男主角看不上网剧，是抱着随便演一演的心态来的……好像确实不太该让其他的演员听到，这也太打击士气了！ 她一边走，一边心里直犯嘀咕。 不过和席惠彤开始对戏之后，她很快就把这件事给忘到脑后去了。两个认真的人凑到一起就容易较真，一不小心就到了半夜，所以第二天即使设了闹钟也没什么用，她又是被场务拍着门板叫起来的，匆匆忙忙收拾了一下出门，正好遇上端着个保温杯悠哉悠哉往电梯口走的杨定军，还笑眯眯地调侃了她一句：“应该给你安排双人间，找个能起得来的跟你一起住才好。” 晏小钥被他说得脸红，恨恨地表示明天一定能起得来，不用在劳烦场务叫门。 到了片场，照例还是先化妆，演员和工作人员都是一团的忙乱，晏小钥到的还算是早，化完妆见缝插针地吃了早饭，嘴还没擦干净就听到导演在叫了。剧务公布的安排上，接下来几天差不多都是她和席惠彤的戏，方梅顾全杜岳的脸面，对外的说法是她们两个还要去录制《演绎之星》，所以要把改拍的戏份往前赶一赶。 一早上都没有看到杜岳，她还以为这位看不起网剧的男主角大概又要到下午或者就直接不过来了，没料到等她拍完一场，转头就看到他坐在谭导旁边，脸色臭臭的，毫不客气地嗤笑：“一场戏走位就错了三次，害不害臊啊？” 这还是她第一次正式进组拍剧，虽然在《宫妃传》剧组的时候，向导教过她演员和摄像机的走位是需要互相配合的，但到底经验不足，难免犯错。 她心里咯噔了一下，心说这不会是记恨她听到了不该听的话，找茬来了吧。 但出乎意料的是，他嘲笑完这一句，并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转头去看导演面前的那个屏幕了，晏小钥也凑过去看，这一场虽然因为走位ng了三次，但拍出来什么问题，谭小风心里早就有数了，杜岳只看了两眼，心里其实还是怪不痛快的，但却无话可说。 第157章不想给比下去 《柳毅传》在这样磕磕碰碰的磨合中，进入了日常的拍摄中，晏小钥也渐渐适应了剧组的忙碌和紧张。但奇怪的是，谭小风和方梅对她跟席惠彤的要求越来越严格，很多镜头明明已经拍的很不错了，但还会被要求重新再来，有时候连其他的演员都不是很能理解。 她们两个都算是新人。 新人的进步空间本来就大，在这样的高要求下，更是飞速成长。 而和她们相反的，是男主角杜岳。 他就像是真的为了给新剧吸引人气来请过来出演男主角一样，导演和制片人对他完全是放任他自由的态度——这种态度很微妙，自尊心强一点的人估计会觉得受到轻视而恼羞成怒，但如果是打算随便演一演混日子的应该会觉得很惬意。 晏小钥一度以为他会是后者，但事实上又不太像，因为他看上去是不太高兴，但也没有恼怒，即使当天没有他的戏，他也会早早地到片场，就坐在导演旁边，看着她们演。 然后某一天对戏的时候，她忽然发现他的演技竟然也很不错。 这种感觉很微妙，说不上来具体的，但就是觉得和最开始不太一样了——他之前演的也没什么大问题，但就是缺了点什么东西，而现在这缺的东西似乎慢慢回来了。 席惠彤大概也感觉到了这种变化，她的性子比晏小钥要直接得多，渐渐也开始给他好脸色了。 忙碌的日子总是过得格外快，等到那天陈澜来探班，她才恍然想起《演绎之星》竟然已经快要录制第十期了——她们两个剧组隔得不远，但两边都是早出晚归的，竟然也不怎么能碰上。 陈澜看上去大大咧咧的，之前还没什么感觉，但眼看着就要录制，她竟然紧张了。不过她来找晏小钥，显然是找错人了，嘉宾要晋级有压力，助演是陪跑的，只要想着把戏演好就可以了，根本体会不到她的紧张。 但巧的是，她从前跟杜岳合作过，在旁边等晏小钥的时候，看她们拍戏，竟然看得忍不住哎呦出声，走的时候还忍不住问晏小钥：“这杜岳是什么情况？跟打了鸡血一样。” 晏小钥其实也不太能理解。 反倒是在外面放风顺便抽根烟的杨定军听到了，顺口说了一句：“还能是什么，感觉到压力了呗。” 这下可把陈澜的好奇心给勾起来了，她从前跟杜岳合作的时候，就觉得这人演技还行，但也因为演技还行就有些臭脾气，不但爱摆架子，还总会觉得经纪公司给他接的剧配不上他的演技，所以随便演一演就差不多了，不用太较真。 但没想到这次他竟然会认真起来。 杨定军这个老江湖到底都看在了眼里的，掸了掸烟灰说：“这演员和演员呐，也是互相影响的。有时候跟演技好又认真的演员在一起，你也会不知觉地较真起来的——他一个大老爷们，大概也不想被新出道的小姑娘给比下去，到时候脸上不好看吧。” 陈澜也是久经江湖，一点就通了。 晏小钥是似懂非懂，她是等到好一会儿之后才慢慢回过味来，谭小风和方梅看似对杜岳放任自由，其实不是——杜岳会觉得剧配不上他，是自矜有演技，这样的人一般都骄傲，放任他自由是保全他的面子，也无形地给了他压力。 她想了又想，最后得出结论：这肯定是方梅的主意了。 陈澜则感慨了一句：“风梅娱乐的顶梁柱，果真名不虚传呐。” 晏小钥不知道她这句话说的是方梅还是谭小风，又或者两个都是，但她深以为然。因为要回市区去录制节目，她和席惠彤都是到下午就收工了，卸完妆收拾收拾就可以回去了，席惠彤的经纪人早就来接她了，晏小钥可没有这么好的待遇，只能蹭陈澜的车走。 两人索性又一起吃了饭。 晏小钥照例从孟丽萍那里提前拿到了节目用的剧本，她也没有藏着掩着非说要死守规则，也给了陈澜一份——在她看来，演技这东西非一日之功，提前一晚上知道剧本，也并不能改变什么。但陈澜看上去挺高兴，明显是领了她的情，还撸着袖子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架势：“你等着，明天澜姐姐带你大杀四方，把其他的嘉宾统统都给干掉！” 她这话说得杀气四溢，晏小钥都忍不住给她鼓掌了。 她满心以为陈澜是要选她当助演了，哪知道录制节目的时候，人家想都没想，就毫不犹豫地选了席惠彤……知道结果的晏小钥：？？？？ 她差点就想指着陈澜骂大猪蹄子了！ 陈澜倒是半点避讳都没有，直接半开玩笑地对她说：“咱俩已经交过手了，我对跟你对戏是个什么感觉已经深有体会了，所以今天想试试不一样的。” 晏小钥这才反应过来，气得哇哇叫：“敢情你去我们剧组，根本就不是探班，而是想探底啊！” 陈澜嘿嘿笑了一声，也不否认：“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嘛。” 她承认得大大方方，既没有避着人也没有避着镜头，果然另外两位嘉宾也被吸引了注意力，其中一个跟她还算熟，忍不住问：“什么剧组呀？陈澜你不厚道，竟然还偷偷做功课的？” 陈澜摊了摊手，给了一个“怪我喽”的表情，然后又指着晏小钥说：“你们是不知道，这节目的两个助演，现在进了同一个剧组，就在我隔壁，不去探探底都对不住自己。” 那嘉宾吃了一惊：“在同一个剧组，这么巧啊。” 同上一个节目，同进一个剧组，可不就是巧嘛！——她被勾起了好奇心，又问了句：“什么剧？” 陈澜转头问晏小钥：“叫什么来着？《唐传奇之柳毅传》吗？” 晏小钥下意识地点着头嗯嗯了两声。 陈澜又补了句：“风梅娱乐出品的。” 那嘉宾“哎呦”了一声，说了句：“方姐和谭导出手，品质有保证呀！” 话说到这里，晏小钥要是还不明白陈澜是在故意挑起话题给她的新剧做宣传，那她就真的是傻了。 第158章楚大神要来探班 搭话的那个嘉宾估计也看出来陈澜的用意了，所以顺水推舟做了人情，毕竟对方虽然只是助演，但等下也是要一起上台的，几句话的事情也不为难，何乐而不为呢。 不过虽然有摄像机全程跟拍，但这段对话能不能被剪辑到节目里去，就要看窦宏中的了——晏小钥看了看从头到尾拿着剧本翻看，根本没有听她们说话的席惠彤，心想窦鬼马说不定还真愿意在节目里打这个广告呢。 不过这终究是插曲，看她们闲聊的差不多了，孟丽萍就拍了拍手，提醒她们该排演剧目了。 陈澜本身演技不俗，又提前做了功课的，搭档的席惠彤也不是吃素的，这一期的节目，最后果然是她晋级了。 节目录完，席蕙彤就逮着晏小钥说：“这次是我赢了。” 晏小钥还能说什么，只能点点头大方承认了。 倒是陈澜好奇地多问了一嘴：“什么赢了？你们还比赛的吗？” 晏小钥翻了一个白眼给她，没好气地说：“你都叛变革命了，我还能不输呀？” 陈澜还是第一次知道她们之间竟然还有胜负这种说法，忍不住撸了袖子：“这次输了下次赢回来呗！你放心，澜姐姐带你大杀四方保证大获全胜！” 这话很耳熟啊！ 晏小钥表示现在都不敢相信澜姐姐说的话了！ 陈澜一看自己竟然都有信用危机了，忙拉着她自拍了一张照片，转手就丢到了自己的微博上，写了一句：目标，演绎之星！ 晏小钥呆了一下。 这是要和她一起拿下演绎之星的意思？ 陈澜伸出手，说：“小钥妹妹，澜姐姐我就靠你照顾了呀！” 晏小钥笑了笑，握住了她的手。 两人相视而笑。 连席惠彤看着她们，都有片刻的恍神。 但这样的氛围也不过片刻，陈澜就勾着晏小钥的脖子，开始逼问她最后一期的所谓惊喜是什么了！晏小钥自然不肯说，两人打闹了一会儿，陈澜见真的问不出什么来，只好放弃了，气哼哼地说：“没关系，姐姐我也晋级了，等到下期节目开始录制的时候，自然就知道了！” 三人一起从丰娱大楼出来，又一起回了影城，各找各的剧组去了。 不过因为陈澜这么一提，晏小钥倒是想起楚锐来了，进了剧组之后，她就再没有见过楚锐了，也不知道他的新戏开拍了没有……这么想着，她忍不住就给楚锐发了信息。 好一会儿都没有回信。 但还一会儿之后，楚锐打了电话过来，问她：“节目录完了？” 她下意识地嗯了一声，又问：“大神知道我今天录制节目？” 楚锐轻笑了一声：“我好歹也是答应了要上节目的人，前面几期的节目虽然不参与录制，但动态好歹还是知道的。” 晏小钥一想，还真就是这个理。 想到下一期就要和楚大神一起上节目了，她想想还有点小兴奋呢！ 楚锐似乎也感觉到了，笑着问了声：“很高兴？” 晏小钥更正他：“很期待。” 这话明显取悦了楚锐，他顿了顿才说：“还有一个星期，你可以好好期待的。”说完了，又转口问了她拍戏的事情。 这说到拍戏的事情，简直就是打开了话匣子，晏小钥第一次正式进剧组，看什么都是新鲜的，从第一次吊威亚手臂和腿疼了好几天，到第一次用血包差点呛得半死……各种事情都能说上一遍，之前跟萧湘汇报的时候，萧大记者都嫌弃她话多了，楚锐竟然也不嫌她烦，不但听她说完了，还能耐心地应和。 等她说完了，楚锐才说：“过两天我应该也要去影城。” 晏小钥：！！！！ 她先是惊讶，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了，问：“新戏要开机了？” 楚锐说：“差不多吧，先去踩踩点。” 剧组踩点竟然还需要主演亲自出马的？——晏小钥表示不太能理解，不过她对这些知道的实在不多，也没有太纠结，就表达了自己的欢迎之情。 挂了电话，她的心情相当不错。 杨定军见了她，还忍不住调侃了她几句。不过这样的好心情也没有维持多久，转头她就接到了韩女士的电话，告诉她《楼兰新娘》的发布会日期已经定下来了。 果然剧组无日月，每天忙忙碌碌的日子过得太快，她感觉也没有过多久，但《楼兰新娘》竟然已经完成后期剪辑，要开始发布和宣传了——新歌发布本来没有她什么事情，但是mv会和新歌一起发布，身为mv的女主角，当初签合约的时候，就注明了会配合出席发布会和后续的一系列宣传的。 这就意味着，她又要见到曲骄阳了。 不只是见到，还要配合他，帮他宣传……光想想都觉得呕！ 韩美琴在电话那头说：“日程上和我帮你跟剧组协调的，你只要准时出席就好了。新歌的发布会，重点在新歌上面，你扮好曲骄阳的粉丝就好了。” 晏小钥：！！！！ 又是粉丝……也不怕她这个黑粉跟正主当众掐起来啊！ 她试图挣扎：“我觉得粉丝这个设定吧，有点不是太……” 她的话还没说完，韩美清就给她拍板了：“那就这么说定了。” 晏小钥：“……” 韩女士还是一如既往地直接就下了指示，根本就没有给她发表意见的机会！晏小钥呕得要死，但是半点办法都没有。 好在发布会是在大半个月之后，她还有时间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之后几天倒是没出什么事情，楚大神说要来影城，但没说具体的日期，晏小钥每天拍戏忙碌得很，刚开始还惦记着，没两天就给忘到脑后去了。 偶尔想起来，她还想着大神是不是已经踩完点回去了。 结果要录制节目前一天，她拍完一场和男女主角的对手戏，正打算去导演那里看一看刚才的表现，哪想到一转头，竟然对上了楚锐的目光。 她呆了一呆，一时没反应过来。 反倒是楚锐，朝她笑了笑，神色自然随意。 第159章不是探班，是来考核功课的 《柳毅传》剧组从上到下都没有料到，楚锐这尊大神会来探班。 他是一个人悄无声息地过来的，就这么往导演旁边一站，弯下腰去看监控器屏幕里摄像机镜头捕捉到的画面，片场里各忙各的，竟然谁也没有注意到他——谭小风感觉到身边多了人，还以为是杜岳又来观摩比较了，等看到屏幕里出现的男主角，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杜岳这个男主角还在演戏呢！ 等她转头一看，不禁呆了。 楚锐倒是很自然地打了招呼。 谭小风不像方梅那么八面玲珑，愣愣地点头回了招呼，这才反应过来，转头往外面看了看，说：“今天刮的是什么风啊？竟然把你这尊大神给吹过来了？” 楚锐笑了笑，说：“正好到隔壁踩点，听说谭导在这里拍戏，就过来看看。” 谭小风面上跟他寒暄，心里却直犯嘀咕——她跟楚锐从没合作过，虽然彼此认识但也仅仅是认识而已，自认为还没到能让这位大神听了她的名头就跑过来探班的地步，但楚锐都这么说了，就是没有解释的打算，果然寒暄完了，他就客气地说：“谭导您忙您的，不必管我。” 于是谭小风也没跟他客气，真的就忙自己的去了，但她这边的动静也被人注意到了，没一会儿“楚大神来探班”这消息就跟风一样传遍了整个剧组，楚大神脾气再好名头也在哪里摆着，何况导演就在旁边坐着，剧组的人没好意思明目张胆地围观，但目光还是偷偷地往这边瞄，倒是杨定军抽完烟回来一看，直接上前去打了招呼——他名气虽然不大，但多年的老演员常年混迹各个剧组，和很多演员都合作过，能随意聊上几句的。 有他带了头，其他的演员也借机也过来了。楚锐脾气好，也没有嫌烦，都一一回应了，等晏小钥发现他的时候，他其实还没有从营业模式切换过来，下意识就露了个亲切的笑容，倒把晏小钥给弄得一愣。 不过晏小钥也没想那么多，迎着他就走了过去，脱口就说了句：“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楚锐说：“云导临时有事，延了两天。” 晏小钥就往他后面扫了一圈，问：“月月呢？” 楚锐答：“这段时间都不怎么忙，就给她放假了。” 两人一问一答，十分熟稔默契，倒把其他人给看愣了。谭小风这会儿也算是知道对方来探的是谁的班了，就随口插了一句：“没想到小钥你和大神也熟啊？” 晏小钥也没多想，脱口就说了句：“导演你忘了，我也是银艺的，和大神也算是同事呢。” 谭小风自然知道她是银艺签约的艺人，但同一个公司和关系好是完全不一样的两码事，况且他们两个从各方面来说，层次都是不一样的，理应不会有交集才是——一时间她都有些分不清她是装傻蒙混还是真糊涂了。 楚锐低声问了句：“同事？” 他脸上明明带着笑，但晏小钥也不知道怎么的，冷不丁就打了个寒颤，立马就改了称呼：“前辈？” 楚锐表情没什么变化，显然还是不太满意。 她只好再改：“老师？师父？大神？” 没一个靠谱的！ 楚锐啧了一声，抬手挥了挥，就赶她了：“拍你的戏去吧！也叫我这个既是同事又是前辈的老师看看你这些天有没有进步吧！” 晏小钥抬手在额间比了一下，还给他从旁边挪了把椅子过来，一副随便你怎么看的架势，这才屁颠屁颠地扭头准备下一场戏去了。 周围一众人看得目瞪口呆的，总觉得他们好像发现了什么，但最后这点什么有像是没有什么——在他们眼里，楚大神从头到尾都是温和有礼的，情绪上也没有什么变化，说要看她有没有进步，在赶走她之后，就真的坐在导演旁边抬头看屏幕，一脸的认真。 其他人：？？？？ 所以大神不是来探班，是来考核功课的？！ 没想到啊！楚大神竟然是这么严格的大神，简直是可怕！ 不过楚锐最后没有待很长时间，他才看了没多久，云导的电话就追过来了——这位跟他一起来影城踩点的导演显然已经发现他偷溜了，所以打电话过来逮人。他只好和谭小风打了个招呼，就提前走了。 彼时晏小钥正和席惠彤对戏。 等她拍完那一场，下意识地转头看过来的时候，楚锐已经不在了。 他来去匆匆，虽然露了脸，但事实上也没能说上几句话——她也不知道怎么的，竟然还有些小失落——不过这样的情绪很短暂，因为她很快就忙得顾不上体会什么是失落了。 等到晚上收工，她回房间洗漱完，正想着要不要给楚锐发给信息，结果打开手机一看，发现他早就发了条信息过来，上面写着：进步算大，看样子是努力了的。 晏小钥下意识地抿嘴笑了，顺手拍了句马屁：全靠老师指导有方。 楚锐回了个：呵…… 她甚至能想象到他对着手机呵地一声轻笑的样子，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那边楚锐像是知道她这边还偷乐上了一眼，紧接着就又过来一条：别偷乐，进步是有的，但问题也不是没有。 他还真当老师当上瘾了啊！ 晏小钥一边吐槽，一边赶忙虚心请教。等听他说完，她也意识到他停留的时间虽然短，但该看的该听的都已经入眼入耳了，提出来的几点也很中肯。不过在这部剧上，晏小钥也是花了诸多心血的，论对角色和剧情的理解上，肯定要比楚锐深刻，她也有她自己的想法和考虑。 两人从手打字到语音，你来我往讨论了半天，最后晏小钥说：“咱们现在就是纸上谈兵，大神，你说咱们什么时候能一起演一个呐？” 楚锐顿了顿，说：“会有机会的。” 他们最近一次合作，应该就是《演绎之星》最后一期的录制了，但是导师和助演，并没有演对手戏的机会，晏小钥叹了口气，心说这个“会有机会”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十分惆怅。 第160章惊喜来得特别快 《演绎之星》的第十一期，是节目的最后一期。前面十期晋级的嘉宾将在这一期角逐“演绎之星”的头衔——虽然号称是一期，但十个人根本不可能按照正常一期的时间来录制和播放，所以这一期又被分成为上中下三部分来录制和播放。 会分成三部分播出，但录制是放在一起的。 正常一期的录制需要一到两天，这一期几乎是正常的三倍，按照节目组给出的日程，需要她们足足空出六天的时间来——为了这六天的时间，晏小钥和席惠彤提前跟导演沟通，没日没夜地赶了十来天的戏，才被获准出来放风一个星期。 晏小钥忍不住跟席惠彤吐槽：“这哪里是放风，根本就是从一个火坑跳到了另外一个火坑！” 席惠彤在剧组里已经是出了名的工作狂戏疯子，但这回大概也是一场接着一场没日没夜地忙疯了，竟然点头认可了她的话，还加了一句：“六天录完，还能有一天休息。” 晏小钥咂舌，戏疯子竟然都开始算计休息了！ 一次要对应十个嘉宾，工作量可想而知。不过好在窦宏中也知道这个难度太大，所以嘉宾都是两个三个一天这么分开排演录制，只在最后两天把人都凑齐了集中录制台前部分——导师也可以不参与台后排演部分的录制，只要把最后两天的档期空出来就可以了。 但骆冰几个一合计，还是决定抽出时间观摩嘉宾排演部分的表现。 嘉宾的排序也不再按照之前的顺序，而是根据每个人的档期做了对应的调整——虽然有很多的变化，但对于晏小钥而言，依然还是看剧本配合着嘉宾把戏演好而已，而且十期节目录制下来，早就已经经验十足了。 陈澜是第三天才过来的。 这一回她倒是没有再反悔，果然找了晏小钥当她的搭档。她选的是前年票房大卖的一部警匪片里最经典的一个片段，台词不多，但内心戏相当复杂剧烈，连孟丽萍看到她选这个剧本都略微有些吃惊，因为这一段非常难演，演得好自然出彩加分，演得不好也会立刻显得很糟糕，风险太大了……她欲言又止，陈澜似乎能猜到她在想什么，说：“我这人就喜欢冒险，竞争者那么多，不赌一把大的怎么能赢？” 孟丽萍却说：“赢能赢得漂亮，但输也是大输，你这一把太冒险。” “表演有时候就需要冒险，有冒险才会有突破，把这个剧本放在里面给我们挑，不就是想有人来演嘛，正好我觉得我能演。”陈澜笑了笑，神色很是淡定：“我可以演，我能赢，我也输得起。 她这话坠地有声，孟丽萍听了，竟然也笑了。 “有句话你说对了，这场戏放在里面，就是希望你们有谁能来演的。”这位老戏骨再把剧本还回给她的时候，语重心长地开口，“不但是希望你们有谁能来演，更期待有谁能把它演得出色。” 陈澜郑重地把剧本接了过来，又指了指已经开始认真看剧本琢磨的晏小钥，笑道：“会的。我有一个很可靠的搭档，我觉得我们能演好的。” 孟丽萍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笑了笑，再没有多说什么。 陈澜就凑到晏小钥身边去了，照理来说她们应该商量一下该怎么演才好了，但是偏生她还惦记这晏小钥之前说的惊喜，压低声音悄悄地问：“这都已经是最后一期了，你说的惊喜到底在哪里？” 晏小钥头都没抬，只给了一句：“很快你就知道了。” 陈澜不死心，继续问：“很快是有多快？” 晏小钥想了想，这都已经是第三天了，等到后天录制台前部分的时候，无论是常驻导师还是特邀导师都该齐刷刷露脸了，窦宏中保密了那么久，到时候该知道的也就都知道了，于是就想说“后天你就知道了”，结果还没等她开口，训练室外面就传来了非常浮夸惊喜的一声惊叫，紧接着是唐雨琦结结巴巴的声音：“楚、楚哥……楚哥好！你、你怎么在这里？” 楚哥？ 陈澜还没反应过来，孟丽萍和席惠彤也有点懵，也就只有晏小钥是心里有数的——不过她虽然早就知道了，但也没料到楚锐会来得这么早，惊讶过后就指了指外面，悄声对陈澜说：“你要的惊喜来了。” 陈澜咂舌：“你这个很快还真的是快啊！” 唐雨琦她也是认识的，跟孔雀似的骄傲还有点小脾气，能叫她高兴到结巴的，来头说不定还真不简单，楚哥……姓楚？她实在是好奇得很，忍不住侧过身子抬头往外看，就看到传说中那位楚大神一手插在裤兜里，迈着大长腿悠闲而从容地走了进来，平时骄傲得跟孔雀似的唐雨琦迈着小碎步跟在后面，跟个小媳妇似的…… 陈澜：？？？？ 她愣了一下，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唐雨琦嘴里的“楚哥”，竟然是楚大神！ 这还真的是个不小的惊喜。 她忍不住“啊”了一声，伸手啪啪啪地拍晏小钥，一叠声地说：“大神大神！是楚大神啊！” 晏小钥觉得自己都要被她拍出内伤来了，只能嗯嗯嗯点头，配合着说：“是是是！是大神！那个楚大神！” 但陈澜还是没停手，拍得还更加用力了：“楚大神这是来探班啊，还是也要上节目啊？这么劲爆的消息，你也不知道提前通个气啊！” 晏小钥一边在心里暗骂楚锐真是个蓝颜祸水，一边甩锅给窦鬼马：“不能说啊！窦制片下了封口令的，节目播出之前都不能透露出去的，不然这惊喜就没有效果了。” 陈澜啧啧出声：“他是要把惊喜变成惊吓吧！” 这话还真说到点子上了，晏小钥也觉得窦鬼马打得就是这个主意！ 她们说话的时候，楚锐已经跟孟丽萍打招呼说上话了。孟丽萍显然事先也不知情，脸上表情挺惊讶的，楚锐笑着说：“我是趁着骆冰他们还没来，先过来踩踩点，孟老师你可要帮我保密呀。” 孟丽萍吃惊了，忍不住问：“骆冰都不知道啊？” 楚锐笑而不语。 孟丽萍啧啧称奇，心说这保密工作做得可真够到位的！ 第161章他莫名就有点不爽 楚锐和孟丽萍说完话，就转身往晏小钥这边走了过来。这下连陈澜都不能保持镇定了，抓着晏小钥的手笔压低声音却十分激动地说：“过来了！大神过来了！他真的过来了啊！” 晏小钥都被她抓得无语了，一叠声说：“是是是，他过来了。” 结果这话叫楚锐给听到了，他张口就问了句：“谁过来了？” 陈澜张嘴结舌，一瞬间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圆场，心里不免有些埋怨晏小钥说小话也不知道压低音量。但晏小钥显然没有她这么纠结，直接就说：“除了你，还能有谁。” 这话直接的！ 圈子里的新人见了影帝影后，哪个不是赔笑脸的！ 陈澜都被她吓到了。 不过楚大神似乎还挺习惯的，随口就接了句：“怎么？不欢迎我过来？” 晏小钥忙说：“我哪里敢呀！” 楚锐呵呵笑了两声：“就你那猫儿胆，还真不好说。” 两人你一言我一句，转眼就贫了一轮嘴，看得陈澜目瞪口呆的，好半天都没回过神来。楚锐探头看了看她们手里的剧本，意味深长地笑了一声，说了句：“志气不小嘛！” 显然只是一眼，他就已经看出这出戏不好演了。 晏小钥撅了噘嘴，指着陈澜说：“咱们澜姐姐志气大，我也只能舍命陪君子了！” 她这话一说，楚大神的目光自然就跟着转到陈澜身上了，他竟然是认识陈澜的，笑了笑礼貌地打了招呼——这可教陈澜受宠若惊了，她虽然也积累了一些人气，但还远没有到一线的程度，只能在各种剧里演些重要配角，连演女主角的机会都不太多，虽然同样都是演员，但和一直出没在大屏幕的楚锐是半点交集都没有的，她压根就没想到楚锐会认得她，并且还准确都叫出了她的名字。 楚锐笑道：“小钥说你演技好，我自然就记住了。” 晏小钥：？？？？ 她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怎么她自己记不得了？！ 但陈澜显然相信了，转头看晏小钥的目光都变了，还忍不住给她竖了个大拇指，想说她讲义气……晏小钥只好就当自己说过这话了。 录制的日程很紧张，他们也没说几句闲话，就有默契地住嘴了。晏小钥和陈澜是拿着剧本讨论这场戏该怎么演，楚锐在旁边听了一会儿，就悄没声息地走开了——他过来就直接往训练室这边跑了，还没去跟窦宏中这个总制作人打招呼呢。 只是才走了两步，就被人挡了去路。 唐雨琦之前就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后面，他跟晏小钥她们说话的时候，也站在一旁没有走开，现在他转身要走，正好就被她给挡了路。她很快就意识到挡路了，忙不迭让到了一边。 楚锐也没在意，微微颔首算是对她让路的行为致了意，然后抬脚就要走。这下唐雨琦可着急了，忙喊了声楚哥。这一声可把楚锐给喊懵了——从他演了《指尖风云》拿下金麒麟奖影帝之后，圈里的人大多跟风粉丝喊他大神了，只有合作过或者关系还算亲近的后辈有时候会叫一声楚哥。 连晏小钥喊得都是大神！ 他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是有些微妙的不爽。 不过心里的感觉自然不会拿出来说，他脸上还是带着笑，看上去给人温和无害的感觉，唐雨琦小心脏怦怦跳着，心里期盼着他会说些什么话，结果却听他温声问：“你是？” 陈澜费了好大的劲，才没有当场笑喷出来。 晏小钥也是一脸的惨不忍睹。 甚至连同样被那一声突兀的“楚哥”给吸引了注意力的孟丽萍和席惠彤都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 唐雨琦的表情就不用提了，几乎惨烈得几乎就要当场哭出来了——她是真的没料到，楚大神对同公司的新人能亲切温和地贫嘴开玩笑，一点架子都没有，签约在工作室的陈澜也认识，结果到了这里就……明明小半年之前，他们还是同一个公司的呢！ 但楚大神也不知道是真的忘了，还是压根没想认识，总之他脸上的表情不要太无辜——当一个影帝想表示无辜的时候，你根本就分不清到底是真是假。 唐雨琦抿着嘴，震惊尴尬之后表情迅速地变成了委屈可怜，简直就是一腔痴心错付，看得晏小钥目瞪口呆的，心说这女人还真的是变脸如翻书，真当得起她演员这个职业了。 最后还是孟丽萍看不过去，说了句：“她是丰娱旗下的，原来和你是一个公司的。” 楚锐这才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 唐雨琦还以为他明白过来之后，会说声抱歉什么的，哪怕只是随口一句，对她来说也是台阶了，却没想到人人都说好脾气的楚大神顿了顿，补了一句：“我现在都已经是银艺旗下的了。” 同一个公司的时候都没能认识，现在都已经不是同一个公司的了，你还指望他能记住？ 孟丽萍笑了笑，没有再试图继续打圆场。 等楚锐走了，训练室里依然弥漫着诡异的沉默。晏小钥是不知道说什么好，陈澜一心看戏，席惠彤对这些显然是没什么兴趣，孟丽萍则是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表示有些头疼。唐雨琦泫然欲泣的样子，感觉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但没想到楚锐前脚才走，她就又变脸了，转身就指着晏小钥说：“你！我要你给我当助演，你来给我配戏！” 语气强硬，气势更是逼人，完全诠释什么叫“颐指气使”。 晏小钥：？？？？ 陈澜也惊了，忙不迭站起来宣示主权：“嗳！我说唐雨琦你别搞错了，她是我的搭档，你想让她给你配戏，是不是还得经过我同意啊？！我劝你现在往后转，抬头看清楚，你的搭档在那里！” 席惠彤就在她指的方向站着，手里拿着剧本，目光泠泠。 今天排演的嘉宾就她们两个，助演也是两个，两人一组正好，现在她冷不丁说要换助演，别说陈澜不爽，席惠彤也有种自己被轻视了的感觉。 谁也没料到，排演还没开始呢，嘉宾自己就演出了一场又一场的戏来。 孟丽萍揉了揉额角，觉得脑门有点疼。 第162章不是还有我嘛 唐雨琦心里一口怨气咽不下去，显然是想找晏小钥的麻烦。 但撇开孟丽萍也签约在银艺，同一个公司的在外面怎么也该回护一二，就是单纯地从节目考虑，也不可能答应她这个要求，不然把她们放在一起要是闹出像上次那样的受伤事故来，这节目还要不要顺利录制下去了。 唐雨琦显然十分不甘心。 然而节目的规则虽然是嘉宾选择助演，但陈澜一早过来就选了晏小钥，根本就没有给她选择的机会，正常情况下邀请来的嘉宾讲究脸面，也不会太在意这些事情——唐雨琦原本也没有太在意，但因为楚锐双标得太明显了，叫她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但她敌视得太明显了，孟丽萍根本不可能答应她。 这事情最后还是叫窦宏中给知道了，彼时楚锐正好和他在一起，就见他沉吟了片刻，才啧了一声，说：“孟老师理解有些偏差啊！你们剧组拍戏，肯定是麻烦越少越好，这种时候就要把人隔开了，才能演好戏，但咱们做综艺节目的，冲突大爆点多，才足够吸引人眼球啊！” 听他这语气，是想要同意唐雨琦的要求，把人放一块儿去制造看点。 跑腿的助理小哥也是个聪明人，一听就明白了，扭头就跑。 窦宏中忙叫住他：“你跑什么？给我回来！” 助理小哥一脸的莫名其妙：“您不是打算用冲突来制造看点吗？” 窦宏中一听，气得差点没直接上手抽他脑袋，结果把助理小哥吓得抱着脑袋一脸的懵逼，最后还是楚锐看不下去，轻咳了一声，慢悠悠说了一句：“不是还有我嘛。” 楚大神的综艺首秀，这个本身就是这期节目最大的杀手锏，其他的冲突也好爆点也罢，估计都不会比这个更吸引人眼球了。 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要是这还不够，上了台我再给你整点事情就是了。” 窦宏中：“……” 这是要搞事情的节奏啊！ 这些影后啊影帝啊，怎么上个节目就想着要搞事情呢！ 窦宏中啧了一声，还是没忍住趁着助理小哥放松警惕拍了他的脑袋：“听清楚了没有啊！楚大神坐镇，还要亲自出手，小打小闹就都靠边站吧！——咱们做综艺的是要有冲突才有看点，但也不是所有的节目都需要用冲突博眼球的！劳资有的是主意，还看不上别人用烂了的手段！” 可怜小哥挨了抽，一脸心有余悸地点着头屁颠屁颠跑了。 窦宏中这个总制片人不同意，唐雨琦就是想仗着这个节目是自己公司的在闹腾一把也没有办法了，于是只能憋憋屈屈地跟席惠彤开始看剧本排演了。但她这么一闹也浪费了不少时间，她终于消停下来开始看剧本的时候，晏小钥和陈澜都已经研究完剧本，开始进入排演了。 没多久，骆冰和汪新白也先后到了，照例是来观摩她们的排演情况的。 楚锐嘴上说要对骆冰他们几个也保密，但跟窦宏中打完招呼又商量完节目上的事情，晃回训练室的时候也完全没有避嫌的意思。骆冰和汪新白是真的还不知道这期节目多了个特邀嘉宾的事情，看到他晃进来，虽然有些惊讶，但也没有多想。骆冰还习惯性顺口问了一句：“都这么久了，和丰娱的交接还没弄好？” 楚锐笑了笑，没开口。 骆冰就当他是默认了，还补了一句：“老方最近的效率大打折扣了呀！” 天降一口大锅，就这么砸在了方大经纪人头上。楚锐想了想，觉得这么对方克似乎也不太厚道，就帮他解释了一句：“老方他最近有点忙。” 这解释还不如不解释，简直就是在扣到头上的大锅上又用力拍了两下。 汪新白笑着插了句嘴：“听说你接了云导的《仁心》？” “难得能和你在同一部剧里碰到。”楚锐笑了一声，主动伸出了手：“咱们就提前说一声合作愉快了。” 汪新白也伸出手和他握了握，笑道：“那我可要请大神多多照应了。” 楚锐说：“咱们是彼此彼此。” 骆冰不惊讶楚锐的下一部剧，她吃惊的是汪新白竟然也是这部剧，忍不住吐槽他：“我说小白你不厚道，咱俩一起录了这么多期的节目，你竟然都没有跟我说你也要参演《仁心》。” 汪新白笑了笑：“告诉你做什么，你这个出演女主角的，想知道有没有我还不简单呀。不知道就是不关心呗，都不关心我了，我还上赶着讨什么没趣呐！” 他这话要是换个不熟悉的，听着就像是抱怨了，但骆冰跟她斗嘴惯了，听他这么说非但不内疚，还直接上手拍了他两下，笑道：“我看你是不敢告诉我吧！放心吧，这剧我签约得早，现在就是想反悔也来不及了，不会因为你就辞演的。” 汪新白说：“哎呦喂！你要是辞演了，这云导还不得把我拉进他的黑名单里面啊！” 楚锐笑着插了一句：“云导没有黑名单，都是直接打死的。” 凶残得汪新白心有余悸。 骆冰也笑，顺口说了句：“可惜不能辞演，不然我还真不想演了。” 她说的其实是真心话，但旁边两位都当她是开玩笑，也没有放在心上，就是嘴上调侃玩笑了几句。 三人就在训练室后面的角落里坐了下来，看嘉宾和助演在孟丽萍的指点下一遍遍排演要上台演出的那场戏。因为嘉宾和助演一对一没有任何冲突，所以两个小组各自占据训练室的一边，同时进行排演——晏小钥和陈澜的进度明显要快不少，两个人之前凑在一起对剧本进行过讨论，要怎么演都是有数的，所以排得还算顺利，而席惠彤和唐雨琦这边…… 汪新白看了一会儿，忍不住感慨：“小席今天气势很足啊！” 骆冰哼了一声：“我看八成是唐雨琦得罪她了，所以一向想要压住她。” 这么多期节目一起录制下来，他们对席惠彤也算是有些了解了，只看了她和唐雨琦的排演情况，就猜到症结了。 楚锐坐在旁边，眸色沉沉，笑而不语。 第163章他们到底算是什么关系？ 晏小钥也看出席惠彤的不对劲了，别说是她，就是偶尔才到隔壁剧组去串门放风的陈澜都觉得不太对，排演间隙悄悄地对晏小钥说：“席惠彤今天杀气有点重啊！” 她惯常串门是去找晏小钥的，但同一个剧组一来二去的跟席惠彤也算是有些熟悉了，知道她虽然长了一张高贵冷艳的脸，而且因为性格太过较真，对看不上眼的人颇有些目下无尘的感觉，但几次接触下来，也没有咄咄逼人的感觉，但现在……她演出来的角色气势太强，竟然有些把唐雨琦给压制下去了的感觉。 照理来说，孟丽萍作为表演指导，这会儿应该提醒一下席惠彤，但她也不知道怎么的，只提点了几句唐雨琦的小问题，对于席惠彤却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导师在旁边看着，心里面跟明镜似的。 倒是汪新白有些看不下去了，低声说了句：“孟老师今天的心有点偏呐。” 骆冰呵地笑了一声：“人心都是偏的，就看是个什么偏心法了。” 汪新白不耻下问：“那她今天是个什么偏法？” 骆冰顿了顿，才说：“提携庇护同一个公司的后辈，你觉得这个偏心法怎么样？” 汪新白沉默了——他看看左边，是签约在银艺的影后，再看看右边，还是跟银艺签约的影后……他被夹在中间，不得不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最后认怂了：“提携庇护后辈，我觉得还挺好。” 导师都说好，那就是真的好了。 骆冰看他认怂得这么快，不免觉得有些无趣，她的目光从唐雨琦和席惠彤这组转开，顺势就落在了陈澜她们那一组——但事实上，比起陈澜，她看得更多的是晏小钥。看着看着，她忽然就明白楚锐会坐在这里，也许并不是因为办交接手续路过顺道坐下来围观，而是特意过来了。这样的念头在看到晏小钥和陈澜讨论完剧本打算重新再走一遍的间隙，抬头看向这边的时候，忽然下意识地露出了一个笑脸时，彻底落到了实处。 她转头，果然就看到楚锐脸上也还带着没有完全收敛的笑容。 那还不是惯常营业用的微笑…… 骆冰啧了一声，忍不住开口：“楚大神，你就不发表点什么意见？” 楚锐转头看了她一眼，说：“还差得远呢。” 骆冰：？？？？ 汪新白：？？？？ 两人都没听懂他这句话是个什么意思，是说唐雨琦还差得远，还是……席惠彤还差得远？ 但他显然没有解释的意思，随口跟他们打了个招呼，就一手插着口袋，迈着大长腿出门走了，就好像他过来，真的只是串门顺道围观而已，而不是跟他们一样专门来踩点了解排演情况的。 汪新白被他搞得一脸懵，转头问骆冰：“他什么意思？” 骆冰面无表情的，也没能回答他。虽说要放下了，但心里面终究还是有些不痛快，坐了没一会儿，就说嘉宾的情况已经了解得差不多了，也起身离开了，就留下个汪新白，满脸都是茫然。 当这一天，最悲剧的莫过于唐雨琦。 她就觉得从来没有演过这么累的戏，这感觉比之前跟晏小钥配合的时候还要吃力得多，于是到下午的时候，又闹着要换助演——这会儿陈澜和晏小钥都已经排演完了，再想换助演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录制完节目，陈澜喊晏小钥一起吃饭，也叫了席惠彤，但被她给婉拒了。饭桌上难免要吐槽唐雨琦——用陈澜的话讲，唐雨琦在丰娱，演技已经算是好的那一拨了，就是那脾气也实在太容易得罪人了一点，否则在圈里的发展，肯定要比现在好很多。 晏小钥顿时就想起了上一次录制的时候，唐雨琦变脸如翻书一样，心说演技确实是好。 但脾气也确实厉害。 不过可算是有惊无险地把今天的部分给录制完了。 陈澜吐槽完，又忍不住想要八卦了：“我说姐妹……你和楚大神到底是什么关系，今天看你和他，似乎很熟啊！” 晏小钥被她问得一愣。 她很楚大神是个什么关系……她一时间竟然有些回答不上来，憋了半天，也只能说：“就是、就是签约在同一个公司的……” 话还没说完呢，就被陈澜给打断了：“得了吧！别拿同一个公司来说事——你今天也看到了吧，人家唐雨琦和楚大神从前也是签约在一个公司里的，可是你看看……大神都把‘你是？’给问出口了，人家当时那个脸色呐！这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楚大神双标得太厉害，人家咽不下这口气，才想找你的麻烦呢！” 晏小钥没吭声。 唐雨琦撒气撒得太明显，她要是看不出来才奇怪呢。 她也不是蠢的，自然能感觉的出来，楚锐对她总是格外的容忍和照拂，她每次遇到困难的时候，他虽然不免嫌弃几句，但总是会帮助或者指点她，甚至方克和金月月，如果没有他的默许和认可，大概也不会那样出人出力地帮她的…… 所以，他们到底算是个什么关系呢？ 一个公司的同事……连陈澜都看不过眼。 可要说是朋友，似乎也不是很像。 她按了按额头，觉得有些头秃。 倒是陈澜，看实在八卦不出什么东西来，反而安慰她：“其实你也别想那么多，说不定大神就是看你合眼缘了，想顺手提拔你一把呢。” 晏小钥面上点头称是，心里却忍不住吐槽：连着摔他两次，还能摔出眼缘来，这简直就是不科学。 但不管科不科学，她现在也纠结不出什么东西来。 最后一天有三个嘉宾，晏小钥一个人就要对付两个，好在其中一个是艾奚，已经合作过一次，虽然时间上略微紧迫，但录制得还算顺利。 所有嘉宾排演完之后，就是台前的正式录制了。 一次性十场表演，并且票数最高的三位还要分别跟导师演一场即兴表演，最后才能拿下演绎之星的称号——对于嘉宾而言，撑死也就是两场表演，但助演……晏小钥扳着自己的五个手指头，简直都不想说话了。 第164章一个你们猜不到的人 节目正式进入台前录制的那天，晋级的十位嘉宾终于齐聚一堂。 窦宏中果然是不负他的“鬼马制作人”之名，几乎没有综艺节目会一次性安排这么多嘉宾同上一期，加上重量级的导师，简直叫人有种眼花缭乱的感觉，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关注哪一个好了，几乎可以想象到时候播出，各家的粉丝又会争论较劲成什么样了…… 但他最鬼畜的还不是这个。而是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告诉过任何人，楚大神会是这一期节目的特邀嘉宾。 在节目开场那节奏明快的的音乐和主持人语气欢快的介绍中，导师和嘉宾一一登场就位，但姜欣欣没有更往常一样立刻宣布节目开始，而是卖了一个关子，说最后这一期的节目，规则会有一个小小的变动，因为节目组邀请到了一个神秘的特邀导师。 台上顿时起了一阵骚动，除了陈澜，个个都在猜测这个神秘嘉宾会是谁。 姜欣欣笑着说了一句：“一个你们猜不到的人。” 这下可激起了所有人的好奇心，骆冰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想起来之前在训练室看到楚锐的情形，张口接话道：“这个我们猜不到的人，不会是楚锐吧？” 楚锐这个名字一出，顿时引得怎么演播厅都一阵骚动。 黄振江啧啧了两声，摆手道：“不可能不可能，楚大神眼界高，可看不上综艺节目。” 汪新白也凑趣调侃了一句：“冰冰这是想念她家的cp了。” 三个人关系看上去不错，骆冰和楚锐又是公认的银屏cp，所以这样的调侃顿时引来了一片善意的笑声，然后在这样的笑声中，姜欣欣声正腔园地说：“说实话，我现在是真的很佩服骆影后和楚大神之间的心有灵犀了，还是说冰冰女神你其实早就已经知道了什么？但不管怎么样，现在有请我们的特邀导师——获得过金马奖和金麒麟奖，号称双马影帝的楚锐，楚大神！” 这话一出，整个演播厅竟然有一瞬间的寂静，静到几乎落针可闻。 姜欣欣笑眯眯地问：“都惊呆了吗？你们的掌声，你们的尖叫，你们的欢迎呢？” 台下的观众这才反应过来，顿时掌声和叫声如浪潮般响起，震得人几乎耳鸣。黄振江捂着耳朵，吃惊得忍不住转头问：“我这没听错吧？” 汪新白也很惊讶，但他镇定许多，笑着说：“你听听这动静，还能有错？” 这样激动的反应，别说是他们，就是人气最高的骆冰都隐约还要差一点呢——他们都觉得这架势已经很热烈了，但是没想到开场音乐再度响起，楚锐踩着节奏从里面走出来的时候，声浪竟然又高了一层，简直能把屋顶给直接掀飞了去， 后台窦宏中看到这反应，露出了十分满意的表情。晏小钥站在他旁边，忽然就明白他一直捂着消息，等得就是这一刻了。果然就听到他说：“这样的反应才足够真实。台上的都是演员，要表演一个吃惊的表情轻而易举，但是台下的都是观众，只有观众的反应，才是最真实的。” 节目的主角明明是导师和嘉宾，观众只能算是陪衬，但是他为了陪衬们的反应，竟然用心良苦成这样。 晏小钥忽然有些明白，他经手的节目为什么会人气高了——鬼马制作人是出了名的点子多，脑洞大，但更重要的是，他是以真心和诚意在制作节目。 你以诚心相待，世界总会回以善意的。 台上楚锐已经神态自若地跟观众打完招呼，甚至在被姜欣欣问到第一次参加综艺节目是个什么感受的时候，也四两拨千斤地把话题给带过去了。但如此难得的机会，姜欣欣哪里肯轻易放过他，又立刻挑起了新的话题：“据我所知，您来参加这期节目，节目组那边是保密的，所以在后台准备的时候，休息和化妆都是特意隔开的，但是……”她故意拖了一个长调，目光挪向了骆冰的方向，“刚刚我在台上说特邀导师是一个谁都猜不到的人的时候，冰冰女神可是一口就说出了您的名字，对此您就没有什么要说的？” 台下观众顿时传出了一阵意味深长的笑声。 楚骆cp炒得最久，这样的调侃经常会遇到，吃瓜群众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骆冰跟唐雨琦可完全不一样，合作了好几部电影，虽然没能进一步发展，但私下里交情也是不错的，根本不可能让他说出“你是？”这样的话来，楚锐脸上的笑容也没什么变化，说：“骆冰心细。虽说是保密的，但其实前天我有到训练室里去踩点看情况的，当时就遇到冰冰和老白了——老白心大，没有多想而已。” 他一边回答一边不着痕迹地撇开了干系，还顺带把话题给带开了。 汪新白一想当时情形，“哎哟”了一声，不得不承认：“这大老爷们就是心大，确实没有女的来得细，瞧我怎么就一点都没有想到呢！” 骆冰在旁边吐槽他：“你这不是心大，是缺心眼。” 黄振江忙点头：“就是！就是！” 都是彼此认识，甚至是熟悉的，导师们在这样的调侃中很快就统一了战线，台上的钢板滑开，汪新白旁边又升起了一套和导师们一模一样的桌椅，楚锐在掌声中坐了过去。 姜欣欣转头，又给嘉宾们重新介绍了节目规则：“先前我们是打算从十位嘉宾中，选出票数最高的三位，分别和三位导师对戏，最终选出演绎之星——但是现在大家都看到了，我们现在有四位导师了，所以节目组决定赋予特邀导师一项特别的权利。” 黄振江啧啧了两声，吐槽了一句：“这特邀的，就是不一样啊！” 骆冰照例怼他：“你现在也可以跟节目组申请变成特邀导师的。” 楚锐笑道：“那他前面十期就等于白来了。” 汪新白怕他们又掐起来，忙说：“快别说了，还是听听欣欣说说是个什么特别权利吧，看把嘉宾们都等焦急了。” 第165章大神拥有特殊权利 嘉宾们哪里敢说急啊！ 不过姜欣欣还是趁机接过了话题，重新把节目的规则介绍了一下，其实大部分还是没有什么变化的，只是因为多了一个特邀导师，所以给了特邀导师一个特别的权限——复活。 简而言之，就是在选出了票数最高的三位嘉宾之后，剩下的七位嘉宾也不是完全没有戏了，因为作为特邀导师的楚锐可以从他们中间指定一个人，这个人可以破格晋级，和另外三位嘉宾一起，做最后的竞争，夺取演绎之星的称号。 这个特殊的规则一说出来，嘉宾们看楚锐的眼神不要太热切了！ 这下别说是黄振江了，连骆冰都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吐槽了一句：“你这哪里是来当导师的，简直就是个外挂——别人家拼死拼活争取，到你这里就是一句话的事情，还让不让人活了！” 楚锐微微一笑，说了句气死人不偿命的话：“谁叫我是特邀的呢。” 这话听得汪新白直摇头：“就差了那么两个字，差别咋就这么大呢！” 黄振江更是作势要摔桌子上特意给他准备好的保温杯，哇哇叫道：“不行了！老爷子我忍不了，不干了！”他杯子抡了一半，手高高扬起停在半空中，转头看旁边吃瓜看戏的三个，“你们就这么看着，不知道要拦着我啊？” 骆冰就坐在他旁边，一脸冷漠地接了一句：“老爷子慢走不送，您的皇位我可以勉为其难地继承。” 黄振江：？？？？ 这剧本好像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样啊！ 再过去是汪新白和楚锐，这两人长得都好，整体造型一个是浅色系一个偏深色，看上去都有几分温文尔雅的感觉，但前者多些儒雅，而后者则多些气场，两人对视了一眼，汪新白败下阵来，无奈地说：“老爷子你不能走，我们不能没有你啊！” ——作为年年被提名的无冕影帝来说，这演技不要太虚伪浮夸，台上随便找个嘉宾过来，估计演得都要比他好了！但是黄振江很满意，老皇爷都想说这是汪新白的演员生涯里面演得最好的一场了，他立马就被这个演技征服，接受了他的挽留，把举起的被子又放回了原位。 姜欣欣忙说：“好的！那我用热烈的掌声欢迎我们的老皇爷——黄振江老师留下来！” 观众憋着笑，很给面子地来了一阵掌声。 导师们这么肆无忌惮地互相怼了一轮，把节目的综艺气氛彻底给带起来了，主持人趁机就宣布嘉宾们的激烈角逐正式开始——早在导师互相斗嘴的时候，嘉宾们也已经坐到台上属于他们的位置上了，两列排开，正好和导师搁在舞台遥遥相望。 他们都是直接带妆上来的，当场抽签，抽到第一个的直接就可以走到舞台中间开演了。 嘉宾们一人演一场，助演一人要陪五场，考虑到换装的问题，说是抽签，但其实后台早就把嘉宾根据配戏的助演划分成了两拨，轮流交叉抽取，不让同一个助演出现连续两场的情况……这样交替，再穿插短暂的中场休息，不但是给助演争取换装的时间，也是让她们能从前一场戏切换到下一场戏的一个缓冲。 但即便是这样，要连着演完全不同风格的五场戏，即便只是配戏，晏小钥也感觉有些吃不消了，也就是看席惠彤还是一脸淡定的样子，她心里隐隐有些不太服气，才一直咬着牙。 陈澜也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每轮抽签都没有她，竟然硬生生地给留到了最后。 这一场戏是最难演的。 虽然每一场戏她都有认真地做准备，但不管是陈澜的原因，还是因为心里早就知道这场戏难演，所以花的心思和做的准备都是最多的，好在之前《宫妃传》第一次对戏的时候她就已经见识过陈澜的实力和应变，双方彼此认可都没有对方会接不上自己的担心——明明是难演的戏，竟然演得十分顺遂。 因为是最后一场了，从台上下来，刚走到后台她才松了口气，高度的紧张之后竟然有种晕眩脱力的感觉——好在这种彻底放松后被掏空一样的感觉只是短短一会儿的事情，她抬起头的时候，就看到席惠彤坐在旁边的沙发上，脸上难得也露出了倦容，两人对视了一眼，忍不住又笑了。 有种打完同一仗的战友情油然而生。 到这里为止，她们作为《演绎之星》这个节目助演的工作，就算是彻底地结束了。两人一起坐在沙发上，晏小钥转头问：“明天还来吗？” 再等一会儿就能知道票数最多的三位嘉宾分别是谁了。 楚大神想要“复活”谁也会有结果。 按照节目录制的日程，今天的录制到这里也就结束了，明天录制剩下的部分，没能晋级的嘉宾就不用再跑一趟了，而最后的这四位嘉宾要对戏的不再是助演，而是四位导师了，所以也没有助演什么事情，明天的录制，她们也就不需要再来了。 但晏小钥却问了这么个问题。 席惠彤没有立刻回答。 晏小钥说：“谭导给了一个星期假的。” 言外之意，是时间还有的是。显然她是认为席惠彤这个戏疯子是想赶回剧组去，才没能回答她的问题——然而，席惠彤在沉默之后，却说：“要来的。” 晏小钥说：“我也来。” 两人约定完了，也觉得有点缓过神来了，就悄悄地凑到上台的地方，去看台前的情况。正巧了，那边导师已经点评完，进入到投票计分的环节了。 大屏幕上的数字不断跳动变化，最后定格。 陈澜的票数早就过百，轻易就拿到了第二，她倒是胸有成竹，波澜不兴的样子，倒是晏小钥在后面替她捏了把汗。 艾奚排在第七，落选了。 唐雨琦第五，也没能晋级。 席惠彤还破天荒开口说了句：“竟然还能第五。” 晏小钥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同情还是该幸灾乐祸——唐雨琦的演技不错，如果不是席惠彤卯了劲得想压制她，进前三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晋级的三位选出来后，剩下的人都巴巴望向了拥有特殊权利的楚大神。 楚锐也不负所望，笑眯眯地吐出了他的选择：“我就选……唐雨琦吧。” 第166章冠冕堂皇的大神 这个选择很出人意料，连唐雨琦自己都怀疑自己听错了，一时间呆在了原地。紧接着就是狂喜了！——不只是晋级的喜悦，更多的是她的这个机会，是楚大神给她的，在她被当众问了“你是？”之后，在她以为同一个公司待了几年却连她是谁都没有记住之后，楚大神非但准确地叫出了她的名字，还把这样的一个机会给了她。 骆冰也有些意外，客观地说，唐雨琦今天发挥的并不是很好。 姜欣欣在演戏上远没有骆冰他们几个导师的眼力，但她身为主持人最擅长察言观色了，隐隐嗅出了点不寻常，就笑着说了句：“那大神能不能说一说，我们雨琦是哪里打动了你，让你把这个特殊的复活并晋级的机会给了她呢？” 这话可问到在场许多人的心里去了，晏小钥竖着耳朵想听得更仔细一些，要不是席惠彤拉得快，她都差点跌出去了。 楚锐用手支着下巴，笑了笑说：“打动我还算不上，真要说打动的话，应该是陈澜的那一场——这个之前点评的时候我已经说过了，但她票数第二，已经晋级了，根本就没给我机会。至于唐雨琦……很明显她今天临场发挥得有些不太好，有一种被助演给压制了的感觉。” 他一句话，就点出了唐雨琦的表现。 “我们演戏，要是碰到自己发挥不好，或者对方气场太强的时候，也会有这种这压制的感觉……关键是，要怎么摆脱这种不利的局面，打破这种压制，最大限度地发挥出自己的演技。”他从容不迫地说着，语气认真，目光专注，就像真的是掏心窝子说出来的话，“所以，我觉得应该再给她一次机会，我想看看她能不能在不利的条件下，发挥演技把戏给演好——身为演员，拿到剧本，站到镜头前，就应该有不管怎样都要把戏给演好的觉悟，这才是‘演绎之星’应该有的素养。” 他这话说得冠冕堂皇。 唐雨琦看他的目光简直能放光，她有种楚大神对她寄予厚望，觉得她就是“演绎之星”最佳人选的感觉，甚至在楚锐说完之后，还激动地说了谢谢大神。 而骆冰他们几个，面上虽然都捧场地应和了，但心里面却有些同情这个唐雨琦——被助演压制一下，她就发挥失常了，而接下来她要面对的不再是助演，而是影帝影后级别的导师，阿门！ 接下来就是嘉宾选择导师和剧本了。 原本应该是票数最高的人优先选择，但陈澜却赶在前面建议让唐雨琦先选，毕竟她是被楚大神另眼相看的人嘛——唐雨琦虽然疑惑她这么突然这么好心，但也只当她是想在镜头前卖好讨观众欢心，也没有多想，转头就难掩激动地选了楚锐。 这种跟楚大神直接演对手戏的机会，可不是随便能有的。 别说其他的嘉宾，就是晏小钥都有些许羡慕了。 楚锐笑眯眯地说了句：“期待你的表现。” 剧本也是当场选的。导师们有没有提前从节目组拿到过剧本，晏小钥并不知道，但对于嘉宾来说，她们只有一个晚上的准备时间——因为虽然有剧本，这最后一关节目组提高了难度，号称临场发挥，也就是说不会像之前那样特意组织排演。剧本交到你手上，这一个晚上，你要是能请到导师提前对戏，那是你的本事；但要是没有这个本事，那就等着真的要台上临场发挥吧。 其他几位是个什么情况，还不清楚。 但楚锐这边，唐雨琦满以为这是个跟大神好好亲近的机会，结果等她换完装兴冲冲地找到楚锐的休息室时，楚大神早就已经走了。 楚锐还不是自己一个人走的，车上还带着个晏小钥。 本来晏小钥是和陈澜说好了收工之后一起去吃饭的，但刚才选导师的时候，她原本是盘算着选骆冰的，结果被票数最高的那位捷足先登了，就只好退而求其次选了汪新白——她跟汪新白只在圈里几个大庆典的时候打过照面，但其实连认识都算不上，好在她有晏小钥在，汪新白又是个真正好说话的脾气，三言两语就应下了一起先对剧本的请求，于是陈澜就跟汪新白跑了。 没良心的小妮子！ ——她一边在心里吐槽，一边被楚锐给捡走了。 楚锐难得是自己开车，晏小钥坐在副驾驶座上，转头问：“陈澜都晓得要找汪新白，唐雨琦肯定也想找你，你怎么就不等等她？” 楚锐握着方向盘，头也不回：“我等她做什么？” 晏小钥说：“对戏呀！她不是选了你一起演嘛。” 楚锐说：“那是她的选择，我难道就一定要配合吗？” 晏小钥想了想，如果是一定要配合的事情，节目组就直接像之前那样安排排演环节了，现在既然没有安排，也就是说这并不是必然项目，导师可配合也可不配合，汪新白是配合的，而他显然是不配合的那一茬。 晏小钥就不明白了，忍不住说：“那你选她做什么呀。” 楚锐笑了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他就这么喜欢卖关子，把晏小钥给郁闷得不行。 这一天连着演了五场，精神压力比在剧组演一天的戏还要大，她坐在车上，聊没两句就累得闭着眼睛眯过去了——原以为楚锐是要送她回家，哪知道睁开眼睛往外一看，竟然到了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 一个比萧湘住的小区要安静高档几倍的住宅区。 她当场就惊了：“什么情况？” 楚锐转头看她：“之前你研究剧本琢磨角色的时候，我是不是帮过忙啊？” 何止是帮忙，简直就是开班授课啊！ 晏小钥点了点头。 就见他抖了抖从节目组带回来的剧本，理所当然地说：“所以现在轮到你来帮我研究剧本了啊！” 晏小钥：？？？？ 什么鬼？她没听错吧？大神还会需要她的帮忙？ 但大神都把她带过来了，显然这事已经被他单方面愉快地决定了。 第167章你的英语水平怎么样？ 和上次喝醉酒被捡回去的那套房子不一样，这边的公寓明显要高档很多，安静得就像是没有几户人家入住一样，车子停在地下车库里，旁边就是电梯，进了电梯按了楼层还要输密码——晏小钥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电梯，忍不住东张西望看什么都好奇，看着楚锐抬手输数字的时候压根没反应过来，等意识到想撇开视线不看的时候，手速快的大神都已经按完了，语音箱里还随即传出了一个甜美的声音：“欢迎您回来，楚先生。” 晏小钥：“……” 楚锐一转头看到她一言难尽的表情，顺口问了句：“怎么了？” 她只能摇了摇头，心想总不能说她常常觉得和身边这人不在同一个世界里吧？！ 电梯速度很快，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到了，这个楼层显然就这么一户，开锁进门后，晏小钥还没来得及感慨房子的空间和装修，就先看到了盘腿坐在地板上、一脸严肃地瞪着大门的楚小妹…… 晏小钥：“……” 简直就像是等着主人回家投喂的小宠物…… 楚锐显然已经习以为常了，一边脱外套，一边随口问：“怎么还没有睡？” 楚小妹根本不理他，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晏小钥，直把晏小钥都盯得还以为身上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忍不住低头看了。倒是楚锐没听到回答，挂完外套回头一看，也有些无语了，问：“怎么了？” 这是他短短时间第二次问这个问题了，虽然对象并不一样。 晏小钥还以为楚小妹大概还是会不理人，没想到她直勾勾盯人的眼珠子竟然转了转，挪了挪身体转了个方向，指着她不答反问：“所以，不要我跟？” 晏小钥：？？？？ 连“因为”都没有，就直接跳到“所以”了，还是她诡异地漏听了什么？！ 但楚锐显然早就习惯她这样的说话方式了，顿了顿，回答说：“你开车太猛，会吓着她的。” 楚小妹指了指自己：“我，司机！保镖！” 楚锐嗯了一声，说：“是是是，你是我的司机，还是我的保镖，下次一定带着你一起。” 说实话，他这话说得有些敷衍，无论是语气还是句式，都有种再哄小孩子的既视感，但楚小妹也真的是好哄，竟然就这么接受了他的说法，轻易就被安抚了。 楚锐一边招手让晏小钥进来，一边又问她：“就为了这个，一直没有睡等着我回来？” 楚小妹随着他的走动不断调整自己的坐向，闻言摇了摇头，说：“唐娜电话，找你。”——显然是唐娜从大洋彼岸发起了视频，但他不在家，就被她代接了，所以才一直这么等着他回来。 唐娜…… 他想了想，说了句“知道了”，又说：“快去睡吧。” 楚小妹这才从地板上爬起来，进房间去了。 晏小钥这才问了句：“小楚也住在这里？” 楚锐“恩”了一声，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她名字虽然叫小妹，但确实也是我的小妹。” 这话有点拗口，晏小钥先是一脸的问号，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满头的问号顿时全数拉直变成了感叹号！——之前见面时候的介绍，说的是司机皆保镖，虽然她对这么娇小玲珑的二次元妹纸竟然会是楚大神的保镖表示疑惑，但也没有想太多，只当是人不可貌相了，没想到……可从来没听说过楚大神还有妹妹的啊！ 她表示有点儿惊悚，又觉得好像终于知道他的司机皆保镖为什么会是这么一个妹纸了。 知道了一个很了不得的秘密呢！ 她正暗戳戳地窃喜着，就听到楚锐忽然开口问：“你的英语水平怎么样？” 这个话题跳跃太大了。 晏小钥想着大概是他从节目组拿到的剧本里有需要用到英语——虽然放弃了去影视学院，但因为打工有很多时候要用到英语，所以英语反而没被放弃，虽然说得不流畅，但照着剧本念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于是就点了点头，说了句“还行”。 楚锐听她说“还行”，就真的当她“还行”了，说了一句：“回头把口语抓一抓。” 晏小钥：？？？？ 把口语抓一抓是什么意思？她表示听不明白！但楚锐显然并没有解释的打算，再给她倒了杯牛奶，又切了点水果之后，就直接拿出剧本，真的打算对戏了。 晏小钥满心疑惑地结果剧本一看——唐雨琦选的竟然是一个权谋剧，这个剧前几年很火，到现在时不时还能在卫视看到重播，而节目组挑选的又是里面比较经典的一个片段，女主角和反派在皇帝面前据理力争，赢了一个漂亮的翻身仗。 古装权谋剧……根本就不可能会有英语的！ 她额头上的问号更加多了，甚至忍不住猜想，难道楚大神当老师上瘾了，她没有再拿剧本啊角色啊来请教他，让他很寂寞，随意就来抓她的英语学习了？ 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性！ 楚锐根本不知道她已经在脑补的道路上一去不返了，已经开始看剧本了——对于明天的录制，虽然他有自己的打算，但不管怎么说，什么都不准备就上场随便演，不是他的风格。该研究的剧本该琢磨的人设该准备的东西他并不会因为是个综艺节目就丢下，但让他找唐雨琦一起研究，他是打从心底里抗拒的，所以索性就抓了晏小钥。 之前两次“开班授课”，晏小钥就已经深有体会了，只要是涉及到演戏，他认真起来是半点情面都没有的，但没想到视频啊电话啊里面的口头教学还不算什么，面对面真的交手才真的可怕！ 很快她就没什么想法都没有了，只一门心思想赶上他的节奏。 赶节奏已经吃力了，还要不被他的气场给压制。 这简直就是要命！ ——这是她目前为止在别的演员身上都没有感觉到的，那种如影随形，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的压迫感！甚至她隐隐有种感觉，这种压迫感，是楚锐刻意而为之的。 第168章大楚喜欢，所以没关系。 晏小钥被楚锐虐了一整个晚上，最后怒摔剧本，趴在茶几上耍赖叫着说要中场休息。楚锐抬头看了看时间，竟然不知不觉都已经将近零点了——现在再送她回去，这一来一回估计都不怎么用睡觉了，他索性就建议她留宿，虽然临时收拾房间不太可能，但跟楚小妹挤一个晚上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但晏小钥显然没有怎么听他说话，脑子一半已经累成了浆糊，哀哀怨怨地唱了一句：“饿~~~” 除了最开始切的那点水果，一晚上都没吃什么东西，饿也是正常的。 楚锐都被她叫得饿了，就去厨房看有没有可以吃的，结果等他端着两杯热腾腾的牛奶麦片出来的时候，晏小钥就这么趴着，已经睡得不知今夕是何夕了。 他把泡给她的麦片放在茶几上，端着自己的那杯，拎起手机去了阳台上，顺手把推门给合上了，才给大洋彼岸的唐娜发送了一个视频请求……这个点对面才刚刚开始吃午饭，所以接通的时候，手机屏幕里金发碧眼的性感美女正拿着刀叉优雅地进餐中，抬头看他手里端着个马克杯，就立马抓过餐巾擦了擦嘴，用蹩脚的中文说：“锐，晚上喝咖啡，不好。” 楚锐把杯口往手机前晃了晃：“不是咖啡。” 这下轮到唐娜吃惊了，屏幕里的她甚至往前凑了凑，脱口用英语问了句：“milk？”——她都吃惊到用回母语了。楚锐忍不住笑了一声，他原本是打算陪里面那个小妮子一起的，哪里知道她会直接睡过去了，不过他还没打算跟唐娜解释这些，就直接说：“小妹说你找过我？” 唐娜果然没有再追问，而是说：“是的，我找过你……不是，不对，不是我，是休伯特想找你。” 楚锐竟然没觉得意外：“休伯特发过来的邮件，我已经看过了。你帮我转告他，不要着急，让我再考虑一下。” 唐娜立马就问：“时间合不上？” 楚锐嗯了一声：“下一部戏快要开机了，我看过剧本，最快也要差不多半年多才能拍完，休伯特那个急性子，也不知道等不等得住。” 唐娜一听大半年，顿时叹了口气，然后忍不住说了一句：“应该让你留在这里的，你的家在这里。” 楚锐沉默了片刻，才说：“唐娜你不懂，我们华人讲究一个落叶归根，走得再远，也还是要回来的。” 唐娜的中文是不错，但“落叶归根”这个词她跟着念叨了几遍都没明白是个什么意思，不过后半句说得通俗，她还是听懂了的，于是问了句：“光宗也要回去？” 楚锐笑了笑，说：“他大概是没有胆子回来的。” “没有胆子”这四个字可说到唐娜的心坎里去了，她咯咯笑了出来，看上去幸灾乐祸极了。两人隔着屏幕聊了好一会儿，彼此交换了这段时间的近况，才切断了视频。但楚锐也没有立刻就回屋子里，他背靠在栏杆上，端着杯子慢慢地喝，目光却透过拉门的玻璃望着屋子里趴在茶几上睡得正香的晏小钥……目光幽暗深邃，几乎与他身后的夜色融成了一色。 晏小钥根本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等闹钟整点响起，她下意识地摸向手机，按掉后按照习惯还要再眯个五六分钟，等第二个闹钟响了才起来，但她才按掉闹钟没一会儿，就听到一个没啥情绪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为什么，不起来？” 她被吓得猛地瞪大了眼，就看到楚小妹一身睡衣站在她床前。 晏小钥：？？？？ 为什么楚小妹会站在她的床前？！ 一瞬间的懵逼之后，记忆瞬间回笼——她昨天是被楚大神带回家说对戏，这戏对得太累，她连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所以……她爬起身转头看了一圈，果然是个完全陌生的房间，黑白色调的装修，房间里也没太多的摆设物，看上去像是主人长期不在，有些缺乏人气。 她心里面有些不太好的预感，但还想垂死挣扎一把，问：“这是小楚你的房间？”——她依稀记得最后好像有听到楚锐说让她跟楚小妹挤一个房间凑合一晚上的。 结果楚小妹摇了摇头，一本正经地说：“大楚的。” 她自称“小楚”，这个“大楚”实在不难猜。 晏小钥扶额，有种相当鸵鸟把脑袋埋到地里去的冲动——她昨天晚上不但在对戏中途睡着了，竟然还霸占了楚大神的房间……简直是要命了！ 她还在那里自怨自艾，楚小妹却冷不丁说了句：“没有关系的。” 晏小钥一愣，下意识地抬头看她，就见她一脸正经，这样子不像是在安慰她，而是在说什么很了不得的军事机密一样。但她可没有楚锐那样能无障碍交流的本事，根本不知道她这句没头没脑的话是个什么意思。 楚小妹见她没反应，又补了一句：“大楚喜欢，所以没有关系。” 晏小钥问：“大楚是只楚大神吧？大楚喜欢……他喜欢什么？” 楚小妹指了指她，说：“你。” 晏小钥：？？？？ 晏小钥：！！！！ 这简直就像是一个雷直接劈下来，砸到她头上，把她直接给撞懵逼了。 楚大神喜欢她？！ 这怎么可能呢！ 她本能地想要问得更清楚些，哪知道楚小妹丢完了雷，就直接转身走了……她设的第二个闹钟这才响了起来，她有些失神地按掉，又拎过外套穿上，刚飘出房间，迎面就撞上了刚开门从外面回来的楚锐——他身上穿着休闲服，大早上出去也不知道是不是锻炼身体去了，看到她从房间里出来，就扬了扬手里的袋子，说：“我买了菠萝包牛奶，还有小笼包和咸豆浆，你吃哪个？” 晏小钥：“……” 她一时间竟有些恍惚。 对着活生生的大神，让她问一句“听说你喜欢我”显然是不太现实的，她憋了半天，最后憋出了一句：“我吃菠萝包和咸豆浆……” 楚锐：“……” 甜配咸，这个口味真的没问题？ 第169章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 事实证明，前一天晚上对戏的时候，从楚大神身上感受到的压迫感，并不是错觉。 最后的一天录制，已经没有助演什么事了，但晏小钥和席惠彤还是都过来看了现场，然后亲眼看到楚锐在舞台上，用比昨晚对戏的时候还要可怕的气场，压迫得唐雨琦毫无还手之力。 所以……昨天晚上是拿她练手呢。 晏小钥有些无语。 席惠彤都忍不住开口了：“他也是故意的。” 这话晏小钥还真的没办法反驳，因为有眼睛懂点演戏的人都能看出来。而唐雨琦直面了这种压迫力，是感受最深的，几乎好半天都没能回过神来——到这个时候，她也不能再自欺欺人说大神是对她另眼相看是在照拂她了，她强撑着站在台上，感受所有人看她的目光都仿佛带着嘲笑。 这让她很难忍受。 于是在点评的时候，她面对导师们清一色的不看好，忍不住爆发，指责楚锐以大欺小，欺压后辈……这个名头扣得有点大，但是楚锐确实也没有留情，甚至很多人都能看出他的刻意。 唐雨琦也是气疯了，才会在台上就直接质疑了，录制现场的气氛顿时就凝滞了。 导播立马就看向了窦宏中，但窦宏中浑不在意都挥了挥手，示意不用管继续录——接受到导播暗示的姜欣欣立马微微一笑，说：“看样子雨琦很不能接受这样的一个结果，那么楚大神你又有什么话说呢？” 她把这个烫手山芋就这么丢给了楚锐。 “我为什么要留情呢？”楚锐脸上的表情很无辜，张口就问，“还是说这个节目有规定，导师面对嘉宾的时候，必须要留手？” 姜欣欣笑着说：“这个自然是没有的。” 楚锐点了点头：“我想也是。毕竟不管是什么样的戏，都已经被认真地对待，在我看来，彼此都是演员，不应该有什么影帝什么新人的区分，全力以赴认真对待，才是最大的尊重。” 骆冰在旁边笑着说：“这话我倒是认同的。” 她一开口，显然是帮衬，凭她和楚锐的关系，这也没什么奇怪的，姜欣欣就顺水推舟地问：“冰冰女神也有什么高见吗？” 骆冰说：“高见是没有的。我只是忽然有些担心，怕自己也被扣上个欺压后辈的帽子。” 这话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姜欣欣忙问：“冰冰是做了什么，还会有这种担心？” “你们这是都失忆了？”骆冰叹了口气：“第一期节目的时候，我和新白可以亲自下过场的，新白尽了几分力我不知道，反正是全力以赴了的——这跟嘉宾对戏用了全力都是以大欺小了，我这个跟助演对戏也没留手的，只怕是更过分了吧。” 她说的自然是和晏小钥演的一场《刺客》。 这不说还好，一说就勾起了很多人的回忆——唐雨琦演技是好，但对上楚大神，立马就被压制得毫无还手能力了，而之前的助演晏小钥，面对的同样是影后级别的骆冰，却非但没有被压制住，还展示出了自己的演技，正所谓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骆冰虽然没有点名道姓，但至少这一刻，现场绝大多数人心里的那杆秤已经倾斜了。 影帝影后同样也是演员，演员在拿着剧本演戏的时候，全力以赴地表演能有什么错，而面对他们的没有留手，有的人被压制得很惨，有的人却能发挥得更出彩，这也不过是能力不同而已。 楚锐又说：“我是觉得你可能有什么误解——我从一开始就说明白了，多给你一次机会，是因为我想看看你能不能在极端不利的条件下，发挥演技把戏给演好。事实上，可能是我想错了，并不是所有的演员，都有这个能力的。” 姜欣欣也不知道是无意的，还是想挑起话题，竟然在他说完后又追问了一句：“所以，我们是不是可以认为，你其实是失望的。” 楚锐说：“多少还是会有点的吧。” 这简直就是又补了一刀，唐雨琦站在台上，脸上难看到了极点——其实在开口指责之后，她就已经有点后悔了，只是说出去的话就跟泼出去的水一样，覆水难收了。果然，就落到了这难堪的地步了。 晏小钥一边对唐雨琦的憋屈有些暗爽在心，一边又差点对楚锐说的“失望”翻白眼——都如他的愿了，怎么可能还会失望呢，说不定也跟她一样在心里暗爽呢……等等，如他的愿？为什么她会觉得这是如他的愿呢？ 她也不知道怎么的，忽然就想起了方克之前说的那一句“再等等，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她当时不太能理解，现在却仿佛有些懂了。 之后录制的都还算顺利，也就是骆冰的组合和汪新白的组合分数太接近，起了一点小小的冲突，不过这也算是节目组事先算好的节目效果，最后是陈澜以三分的微弱差距险胜，夺下了“演绎之星”这个称号——这可把骆冰气得，最后竟然输给了汪新白，这叫她十分郁闷，郁闷到狠狠敲诈了他一顿才善罢甘休。 将近三个月断断续续的录制，也总算是顺利结束了。 录制前有动员宴，录制结束自然也少不了庆功宴，节目组早就定好了场地，除了几个留下善后的工作人员，其他人都浩浩荡荡杀了过去。晏小钥又是和窦宏中他们坐了一桌，不过上一次是借了骆冰的脸面，这一次却不是了。 也不知道是这家店乖觉，还是节目组预定的时候特别说明了，桌子上竟然没酒，放了清一色的酸奶。 窦宏中：“……” 勾起了他以奶代酒的奇葩回忆。 也勾起了楚锐和剩下几个嘉宾的好奇心。汪新白脾气好，就给他们说了个“敬奶”的故事，惹得嘉宾们都笑了起来。陈澜就坐在晏小钥旁边，忍不住捅了捅她：“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应酬酒桌上敬奶的。” 晏小钥被她笑得尴尬，悄声解释：“没办法啊，才答应了人以后不喝酒的。” 说完下意识地转头，往楚锐那个方向看了一眼，哪知道楚锐似有所感，竟然也转头看了过来，视线对了个正着。晏小钥莫名心虚，想也没想就转头撇开了视线，倒把楚锐弄得愣了一愣。 第170章等想要了，才能说出口 这之后，楚锐明显感觉到了晏小钥的闪躲，虽然她自以为做得不着痕迹，但想要瞒过大神的火眼金睛显然是不可能的，只不过他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一大群人吃饱了喝足之后，就提议去第二场。 席惠彤对这些应酬交际完全没有兴趣，能坐在这里跟着他们吃完饭已经很不容易了，一听还要去第二场，立马就说明天还要继续拍戏赶进度，所以要连夜赶回剧组去了。晏小钥跟她是同一个剧组的，正好就顺着她的话用了一样的借口。 楚锐很自然地跟着站起身，说：“那我也先回去了，明天还有一个通告。” 黄振江几个象征性地挽留了一下，也就放他们走人了。 谭导是给了一个星期的放风时间的，掐去录制节目的五天，她们其实还有两天的休息时间，最开始晏小钥还以为席惠彤说要连夜赶回剧组去是推脱的借口，哪知道出来后竟然看到她的助理开着车都已经等在外面了——有这么一个拼命三郎在旁边，你就是想偷个懒都得觉得罪恶！ 她的表情太明显了，楚锐在她旁边忍不住笑了出来，问她：“这就想休息了？” 休息谁不想啊！ 她煞有其事地叹了口气：“那也要看现在有没有这个命呐！” 楚锐被她逗乐了，加上心情还算不错，就安抚了她一句：“等戏杀青，就能休息了。” 晏小钥“嗯”了一声，一时也不知道怎么接话好，索性就沉默了——两人就这么面对面站着，谁也没有开口说话，气氛破天荒地变得有些尴尬了。 席惠彤已经坐到车里，她耐心很好，等在那里也没有催促，只是看他们不说话光站在那里，觉得很纳罕。 最后还是晏小钥没有憋住，冒出了一句：“谢谢。” 这话没头没尾的，楚锐也不知道听懂了没有，只挑了挑眉，问了句：“谢我什么？” 他这个问题显然是问住了晏小钥——是了，谢他什么呢？总不能说谢谢他帮她报仇，替她狠狠地教训了唐雨琦吧，还是说谢谢他给了那么多的照拂……无论说谢他什么，都似乎是不太恰当的。 她没能回答上来。 楚锐就说：“还没有想好，就不要随便开口，虽然只是一句话，但有时候一句话……也包含了很多东西的。” 这话似乎是意有所指。 晏小钥想了想，试探着问了一句：“你也有还没有想好的话吗？” 楚锐没什么犹豫就点了头：“有的。” 明知道不太礼貌，但她还是下意识地追问了一句：“是什么？” 楚锐笑了笑，说：“那要等我想好了，才能说出口。” 这样的回答，她竟然没觉得意外，也没感到吃惊。坐在席惠彤的车上往影城赶的时候，她第一次把楚锐和曲骄阳放在一起做了个比较——曲骄阳说话是从来不会考虑后果的，就像当初轻易就说出来“我会好好照顾你”的一样，明明是做不到的时候，他想说的时候轻易就能说出口，但楚锐不一样，他说他还没想到，所以不会随便开口，因为简单的一句话，包含了太多的东西。 但即便如此，对她的照拂却一点都不少。 她就这样带着极端复杂的心绪回了剧组。谭小风对她们提前赶回剧组的乖觉态度满意得不得了，导演高兴的后果，是当夜就通知剧务说明天加戏——是的，不是加餐，而是加戏，这消息在微信群里一放出来，顿时就引得哀嚎遍野，等弄清楚前因后果之后，简直就想吐血！杨定军憋不住在群里嚷嚷：“我想休假啊！你们不休可以把假给我休嘛，浪费可耻！ 杜岳更是气得在群里就直接开喷了：“有假不休，毛病啊！” 杨定军接话道：“真毛病！” 谭导一看这些男演员们竟然这么没有觉悟，顿时就不太高兴了，导演不高兴的后果，就是通知剧组又加了一波戏，生生把所有声音都给加没了。 两个被定义成有“毛病”的当事人反倒一点感觉都没有，按着剧务临时加的场次，就翻着剧本开始做功课了——还好男演员们看不到，否则又要吐血了。 人忙起来后，就没有功夫再去想东想西的了。 剧组无日月，连自己都感觉不到日子飞快地过——她甚至有种错觉，自己明明是在圈子里，但又好像和圈里拉开了些距离，连很多消息都是延后知道的，比如《演绎之星》最后一期的播出，还是方梅来剧组看拍摄情况和进度的时候，顺口说了一嘴，她才想起来的。 等她打开好些天没刷的微博一看，节目的宣传果然早就出来了，照例还是放了一段宣传花絮，然后楚锐出场的那一段，马赛克打得估计连他亲妈都认不出来，宣传语里说最后一期请到了一位神秘的特邀导师，叫大家猜一猜这位导师是谁，猜中了有惊喜…… 窦宏中的保密工作做得厉害，别说嘉宾，那两天现场录制有上百号的观众坐在台下面，竟然到现在除了传出些含糊不清的传言，竟没有一个实锤透露楚锐参加了节目的事情——但谁不知道楚大神是从来不参加综艺节目的，那点没什么真实性的传言，根本就没有多少大神粉相信的。 官博底下的评论几乎把有资格当导师的演员都给捋了一遍，一边说应该是谁谁谁，一边又喊着非官宣不约。而更热闹的是，还跑到导师和嘉宾的微博下面各种询问真相，连晏小钥这个助演都有人来问。节目组也确实会玩，也不知道是提前说好的，但是临时起意，最先是骆冰转发了官博的这条宣传，说了句：我知道，但就是不告诉你们，然后艾特了汪新白。 汪新白随后也转发了微博，说了同样的话，又艾特了黄振江。 黄振江也是这么一句，艾特给了孟丽萍。 孟丽萍发完一样的话，就艾特给了晏小钥。 晏小钥想也没想，也照模照样发了，然后艾特给席惠彤。 艾特完了还怕席惠彤不上微博，还特意跑过去提醒了一声。 到后来连不相干的人都开始转发一样的话了，一时间好不热闹，#我知道，但就是不告诉你们#这个话题都差点上了热搜，这一波宣传做得简直不要太优秀！ 第171章大神惨遭换角 《演绎之星》最后一期播出的时候，除了每期都固定观看的粉丝和观众，还多了一波好奇心旺盛到想知道这个神秘的特邀导师到底是哪位大咖的好事之徒。最开始一切如常，等到主持人报出楚锐的大名时，大神粉们先是吃了一惊，还有点儿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然后就开始呼朋引伴地招呼同伴——这个结果太出人意料，短短时间内楚大神和演绎之星这个话题就成了热门，热度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飞快地上升，连带着节目的收视率也节节攀高，等到播到一半的时候就已经刷新了之前的记录。 播出的那天晏小钥正好有夜戏，还是隔了两天才有时间刷了个重播，彼时网上已经沸沸扬扬地闹了两天了——楚大神的综艺首秀这个本来就是爆点，结果他什么节目不好上，偏偏就选了骆冰的节目，这简直给了cp粉无限的想象空间和发挥余地。 晏小钥围观了一波热闹。 杨定军正好等戏就凑在她身边一起看，看完了连他这个老江湖都不得不感慨一句：“还真不愧是楚大神。” 他们这个圈子里能带起话题的明星不少，楚锐绝对属于其中的佼佼者，最要命的是，别人热闹个几个月也就差不多了，他是每一次露脸，但能掀起这样的热度，到了杨定军这个阅历的，已经看过太多的起起落落，才会有这样的感慨。 而晏小钥，现在去影城外面的小店里吃个饭，还会被人当成观光的游客，甚至来追星的粉丝呢……可真是人比人，她再一次感觉到了犹如深渊般的差距。 不过这样的念头并没有能持续多久，《演绎之星》炒起来的热度都还没有完全消下去，另外一则消息就被爆了出来——《仁心》剧组未开机就大换血，男主演楚锐惨遭换角。 前一刻还沉浸在《演绎之星》的吃瓜群众不约而同地冒出了满头的黑人问号——楚锐这个级别的，竟然还会在开机前夕遭撤换，这简直是不科学！他要演技有演技，要人气有人气，不缺资本也不缺资历，签约的银艺是业内三巨头之一，也不是吃素……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都不太能说得过去！ 毕竟圈里圈外叫了这么久的“大神”，可不是白叫的！ 晏小钥从陈澜那里听到消息的时候，还以为陈澜戏弄她呢，结果跑去网上一看，简直是已经炸锅了，铺天盖地的换角话题已经完全盖过了综艺首秀，大神粉几乎都把《仁心》剧组刚建起来没多久的官博给踏平了，这可把她惊得不行，火急火燎就给萧湘打了电话。 萧湘很忙，接起电话半点废话都没有，就说：“我还赶着写头条，你长话短说！如果是问楚大神的事情，那我可以告诉你，都是真的。” 萧大记者说得这么斩钉截铁毫不犹豫，由不得她不相信。 她顿了顿，直接问：“换成了谁？” 萧湘说：“梁闫杰。” 又是个熟悉得不得了的名字……晏小钥顿了顿，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什么情况？” 萧湘对她也没有隐瞒，利落地说：“简而言之，这部剧是丰娱投资的，前期筹备的时候，楚大神还没和丰娱解约，顺理成章就是男主角了，但现在不一样了，他已经跟银艺签约，而且女主角女主角骆冰也是银艺旗下的，这让丰娱觉得他们投资的片子，捧起的却是银艺的影帝影后，这笔买卖简直不要太亏，所以就反悔要换人了。” 晏小钥：“……” 她没想到这都多久之前的事情了，竟然还会有后遗症。她想也没想，又问：“那银艺这边怎么说？” 萧湘说：“银艺到现在为止，还没表明态度。” 晏小钥一愣，下意识地说：“这怎么可能！当初大神签约银艺的时候，苏总可是亲口说过从今往后银艺会是楚大神最坚实的后盾的。” 萧湘啧了一声：“这种场面话你也相信啊！” 晏小钥说：“可那是记者会上说的，还能有假？” 萧湘大概真的很忙，根本没有时间跟她探讨真假问题，就说：“我说……你才是银艺旗下的艺人吧，我还指望着你能透露点消息给我，结果你竟然还来问我银艺的态度。” 晏小钥一拍脑门，心说她可真是给急糊涂了。 她把能打听消息的人都寻思了一遍，韩美琴女士八成是靠不上的，孟丽萍老师似乎也不太适合，方克这会儿大概会很忙……但是她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于是纠结了一会儿，还是把电话打到了方大经纪人那里。出乎意料的是，方克似乎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忙，周围很安静，他的语气更是不疾不徐的听着很淡定，要是没有事先从萧湘那里得到确实的消息，她甚至会以为根本没有换角这破事情。 “不过是一个角色而已，你也经历过角色被临时撤换，这在圈里其实并不算新鲜事，你不用担心。”方克在电话里安抚她，“苏总已经亲自出面，和丰娱那边交涉去了。” 她一听是苏总出面，才小松了口气。 然而，她和方克说完话没多久，她的手机就又敲了，低头一看，竟然是楚锐打过来的——这些天她忙着拍戏是一回事，心里其实也有些躲避，所以从那天庆功宴之后就再没有联系过楚锐，楚锐那边也像是断了联系一样，没想到最后反倒是他先打电话过来了，还是在这么一个时刻。 她大脑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把电话给接起来了。 楚锐的声音听上去跟平常没什么两样，张口就问她：“你给老方打电话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竟还有点小不爽，仿佛在质问她怎么给方克打电话也不知道给他打电话……晏小钥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他又问：“担心我？” 晏小钥想了想，倒是没否认。 楚锐就说：“你想知道什么，直接打电话问我就是了，老方他能知道什么啊！” 晏小钥：“……” 自家的经纪人竟然还被他给嫌弃了。 她有些无语，随口接了句：“我问你，你就会说吗？” 楚锐笑了一声，说：“会的。” 第172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去 楚锐说会，但晏小钥反而问不出口了。 不过她即使什么都不说，楚锐也知道她想问的是什么，语气颇为淡然地说了一句：“也不过就是一个角色而已，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确实只是一个角色而已，但晏小钥却知道，他为了能演好这个角色，很久之前就已经开始做功课了，他拿着厚厚的《千金方》跟她举例说人设重要性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就像是之前她在《宫妃传》的那个角色一样，已经花了心血下去，根本不可能说不在乎了就不在乎了。 那个时候，她难以自抑，是他突然出现，拉了她一把。 而现在…… 她几乎没有多想，就问：“大神，你现在在哪里？” 楚锐顿了一会儿，忽然就笑了，问她：“怎么？向来找我？” 晏小钥重重地点了两下头，好一会儿才想起来他在电话那头根本看不到，于是又说了一句：“我觉得你现在也许需要有人安慰安慰，我大概可以胜任。” 楚锐听了，忍不住在那头哈哈笑出了声。 晏小钥以为他说会说“你那来那么大的脸面”之类的话调侃她，结果他在笑完，却忽然问：“晏小钥，如果我说想带你一起去美国，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去？” 这个问题实在是突然了，晏小钥呆了呆，脑袋里几乎有一瞬间是空白的——在这片空白里，仿佛有一个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了过来：小钥你跟我一起走吧，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她相信了他，但她做到了前面半句，他却没有做到后面半句。 她从来没有想过，她还会再听到这样类似的话，还是从楚锐这里……她想也没想，就直接按断了电话——这完全是下意识的本能反应，等反应过来的时候，电话已经被按断了，她捏着手机，呆呆坐了半晌，心情又惶恐又难受，像一团破棉絮卡在了那里，堵得她难受。 其实这个问题根本想都不用想，就已经有答案了。 她跟着曲骄阳从遥远偏僻的小城镇来到这个繁华热闹的城市，曲骄阳不要她了，她也能很好地活下来，甚至活得比以前更好。但是楚锐想带她去的，是远在大洋彼岸的美国，那里更加繁华热闹甚至是纸醉金迷，如果有一天，楚锐也像曲骄阳那样转手把她丢开，她没有那样的信心可以在那里也活得更好。 说她胆小，说她怂都好，现在的她还没有这样的勇气和胆量。 她还赌不起。 因为这个被她冷不丁挂断了的电话，她再没有胆打电话给楚锐，而楚锐那边也不知道是被挂了电话不太高兴了，还是已经顾不上她这边了，又或者他问的那一句话，也不过就是兴致来了随口一问而已，总之从那之后，他也再没有电话过来。 但即便如此，网上各种消息沸沸扬扬的一抓一大把，真真假假的各种说法都有，大神粉和梁影帝的凉粉们撕得厉害，不过因为有骆冰的粉丝助阵，总体上还是占着上风的。晏小钥从前拍戏间隙都是捧着剧本的，连走路吃饭都不放过，这几天却拿着手机刷微博关注各路消息，只是凭她的那点水平，根本就看不透哪些是真哪些是假的，好在她还有萧湘这个好朋友。 据说银艺的大boss苏昊都亲自出马，约见了丰娱的席总，但双方谈得并不是很愉快，最终也没能改变丰娱作为投资方想要更换演员的决心。 同时有传闻出来，银艺为了表达不满，旗下的影后骆冰也将辞演女主角，但最终和银艺的公关部确认的时候，却说并没有这回事，骆影后将按照原定的计划出演女主一角，骆冰本人也是同意的——这惹得大神粉和cp粉十分不满，原本站在统一阵线的两家粉丝几乎翻脸内讧。 最后是《仁心》的导演，据说云导和楚大神的私交一向不错，之前也几次在公开场合对楚锐能出演男主表达出极大的期待，甚至在换角一事出来后，他虽然碍于立场不能公开表示支持，但也说过希望和楚锐合作，可惜他也没能力挽狂澜，最后在官博的声明中虽然也表达了对梁影帝的期待，但遗憾的情绪也没能掩盖过去。 萧湘说：“我是怀疑丰娱是从一开始就算计好了要这么干，所以银艺这边即使做了挽救，也还是落到了下风——不得不说，这一场是梁影帝赢了，也算是报了之前跳槽的仇了。” 晏小钥没能接话。 连苏总亲自出马都没能挽回劣势，要说没输也实在不太像。 不过萧湘说完之后，又觉得不太妥当：“其实我有直接跟方大经纪人联系过……”托晏小钥的福，叫她轻易就搭上了方克这条线——晏小钥的耳朵顿时就竖起来了，忙问：“方哥有说什么吗？” 萧湘说：“他倒是没有说什么……不过跟他聊完之后，我总觉得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银艺这边似乎并没有尽全力去帮楚大神争取，苏总虽然出马了，但更像是走了一个过场。” 晏小钥愣了一愣。 这种时候，银艺竟然没有尽全力去帮楚大神争取……这怎么想都不太合理。 最后萧湘说：“你也不要想太多，这件事情我们根本帮不上什么忙。再说了，你是不是快要帮曲骄阳那货宣传新曲了？” 晏小钥“啊”了一声，赶忙掏出笔记本翻了翻，这才想起来《楼兰新娘》的新曲发布会已经近在眼前了，韩美清早就通知过她一定要参加的——简直是雪上加霜，没有比这个更糟心的了！ 好在这个行程是早就跟剧组打过招呼的，剧务那边早就把她的戏份给挪开了，倒不用她操心什么。 新曲发布会是在群星，她提前一天就从影城出来了。前几次是方克和金月月陪着她去，给她撑场面的，但这回楚锐自己都出了问题，向来他们自己都忙得不得了，她也不好意思再打扰，就想自己去了。结果没想到韩美琴竟然主动提出要陪她一起去了。 第173章新歌发布会 群星要捧曲骄阳，新歌发布会办得十分隆重，不仅记者云集，粉丝成堆，连业内的前辈大咖都来了好几位，像模像样走红毯的时候，媒体的闪光灯连成了一片。 晏小钥作为mv的女主角，被主办方群星安排跟曲骄阳一起进场。 曲骄阳一身白西装，胸口还插了朵玫瑰花，骚包得不得了，晏小钥为了配合他，穿的是韩美琴带过来的白色礼服，蕾丝边配上长流苏，简直就是童话里的公主裙——自认为还保留着少女心的晏小钥是真的喜欢这一身，换上之后在镜子前面转来转去差点都舍不得走，但在看到曲骄阳那一身后……心情十分微妙且复杂。 王子和公主这种设定，真的是太老套了，哼！ ——她的表情切换得很快，但曲骄阳对她太了解了，只打了个照面就猜到她在想什么了，张口就是一句：“喜欢就喜欢呗，装什么矜持啊！” 晏小钥横了他一眼，说：“这不是矜持，而是厌恶之情难以抑制，再喜欢都救不回来了。” 曲骄阳不以为意，还感慨了一句：“女人呐，就是口是心非。” 晏小钥最见不得他这种自以为是，本能地就想再怼他几句，但韩美琴已经冷着脸在旁边咳嗽提醒了——在人家的地盘上，对着人家力捧的人气歌手，确实也不能太嚣张了，晏小钥说服自己这就是演一场戏，这办法管用得很，想象成一个拥有人设的角色之后，她甚至能对着曲骄阳露出笑脸了。 反倒是曲骄阳愣了愣，一时间表情有些复杂。 两人挽手走过媒体的长枪短炮，大概是相得益彰的西装礼服加成，看上去竟然也十分登对……江云月在前面看着他们一步步走过来，第一次对自己的判断有了些许动摇，她有一种看走了眼的感觉。 先发表新歌，再公布mv。 所以发布会的前面半场几乎和她没什么关系，她只要乖乖地坐在台上当个观众就好了。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故意的，江云月正好就坐在她旁边，转头跟她说：“你今天很漂亮。” 晏小钥转头看了她一眼，说：“谢谢。” 说完了就转回头，目不转睛地盯台上，显然是不想理她。但江云月显然不可能就这么放过她，又说：“骄阳最近接了一个新工作，打算给影视剧唱主题曲。” 晏小钥表示她对曲骄阳的工作早就没有半点兴趣了，只敷衍地“嗯”了一声。 结果就听江云月说：“是《唐传奇之柳毅传》的主题曲。” 晏小钥：！！！！ 她被惊得不轻，猛地转头差点把脖子都扭了，下意识地问：“他想做什么？！” 江云月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说：“你说呢？” 这是又把问题给丢回来了，又或者说……想试探她什么？——晏小钥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忽然有些意兴阑珊，这样猜来猜去互相试探，本来就不是她擅长或者说喜欢的，被她这么一反问，她反而冷静了，说：“我什么都不说，他的事情，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曾经最亲近的关系，如今剩下的也不过是业务往来而已了。 江云月没想到她会变脸得这么快，有些意外，又有些尴尬，最后什么都没有再说。 上半场的高潮，是曲骄阳在现场直接演唱了新歌《楼兰新娘》，舒缓的旋律带了点淡淡的哀伤，他一改往日的张扬和肆意，用低沉婉转的曲调唱出了一个埋葬在黄沙底下的爱情故事——虽然早就放出风声要挑战新曲风，但现场的粉丝和媒体还是没想到新曲风会变化这么大，一曲唱完竟然有片刻的沉寂，而后才响起了掌声。 各路媒体的问题很快接踵而至，新曲风虽然是焦点，但也有人关心歌词——撰稿人的文学功底都不差，轻易就能听出歌曲的内容应该是一个故事，于是抛砖引玉，群星在介绍完歌词的由来之后，顺势就发布了mv，并声称两者一起食用，效果更佳。 发布会现场的舞台后面有巨大的投屏，悠扬而神秘的旋律响起，驼铃铃铛，带着探险队的年轻人进入了黄沙掩盖的楼兰古城，金棺暗沉，安静地沉睡在废墟之中。旺盛的好奇心促使年轻的人打开了金棺——晦暗的光线下，金棺被一点一点地挪开，慢慢露出了楼兰新娘沉眠的容颜，在珠玉和鲜花的衬托下，栩栩如生，光彩熠人。 耳边是百转千回的“我的爱人，沉睡在岁月里，伴着珠玉，还有鲜花”，一瞬间仿佛叫人有种金棺里躺着的是自己爱人的错觉……然而，这样的感觉还留在心头，大屏幕里曲骄阳饰演的领队俯下身，珠玉瞬间黯哑，鲜花凋零成粉，沉眠的楼兰新娘睁开了眼睛。 镜头一瞬拉近，透过那双漆黑的眼，时光瞬间回溯了千年。 城墙上仰头俯仰的一眼万年。 城外送别的强颜欢笑和黯然落泪。 再重逢时的兵戎相见，将军按剑跨马立于城下，公主红衣猎猎站在墙上，那咚咚的战鼓仿佛敲在人心上，砸得隐隐作疼，然后是纵身一跃……刀锋照亮她的眼眸，然而她最后转头回望，眼睛里却是没有恨意的——那时一个复杂到极致的眼神，似乎有恨，似乎也有爱，又似乎什么都没有，就像是大火燃尽之后留下一地的死灰，绝望到极致之后，剩下的便是死寂了。 她在“夕阳西下，楼兰空自繁华，我的爱人独自离去，留我于亘古黑暗”的歌声中，留下一个死寂的眼神，从高高的城墙上一跃而下，宛如晚霞翩然而落。 将军为她换上嫁衣，放入金棺，用珠玉和鲜花将她埋葬。 大屏幕中随着金棺的闭合，将军的脸一点点消失，而后年轻领队的脸又一点点出现——亘古的黑暗里没有时光的流逝，在楼兰新娘的眼里，他们就是同一个人。 情之所钟是这个人，血海深仇同样也是这个人。 屏幕里的她，毫不犹豫就扑了过去。 第174章外界传的有很大误区 新歌发布会是直播，现在超大屏投放的时候，网络上的平台也同步播出， 楚锐被总经理苏昊给拎到办公室里面去了，方克作为经纪人也没能跑掉，一起进去了。金月月是休完假回来就变天了，前两天她都是懵的，但这几天显然已经回过神来了，被留在外面也没有闲着，跑去跟秘书小哥哥聊天拉关系套八卦，最后还成功地拐到电脑一台，她想也没想就点开了发布会的直播来看。 秘书小哥哥先是忙着处理文件，弄着弄着就凑到了她身边一起看了，边看还边问：“这么看起新歌发布会来了？” 金月月指了指屏幕里的楼兰新娘，说：“我们公司的。” 小哥哥呆了呆——他当秘书的，最要求眼力和记性了，旗下签约的艺人不说全部认识，但七七八八总是有的，剩下的也看过资料和照片，但屏幕里这位……他有些犹豫。 金月月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说：“我要不是拍得时候跟着她一起去的，说不定也要认不出来了呢！平时看着怪寻常的，镜头里竟然也能这么惊艳。” 秘书小哥哥又仔细地看了两眼，心说“惊艳”这个词，用得相当准确了。 他们不知道，房间里苏总并没有在跟楚锐他们谈什么重要的事情，甚至都没有提及角色被替换的事情，三个大老爷们也凑在电脑屏幕前看直播。方克脸上明显是兴致勃勃，楚锐带着微笑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心思，苏昊冷着脸看上去是抗拒的——他不但抗拒，甚至还有点儿嫌弃，一边看一边说：“这个就是你塞给我的那棵小树苗，也不怎么样嘛。这点程度，不要说漾漾了，就是骆冰都能轻易演出来！” 方克被这话呛了一下，但他没敢吭声质疑大老板。 楚锐也有点听不下去，忍不住怼了他一句：“你嘴巴里那个骆冰，是金百花奖的影后，银艺的当家花旦……所以你是不是对自家的影后和当家花旦这个概念有什么误解啊？” 苏昊摸了摸鼻子，有点儿理屈。 误解是没有的，就是有点儿偏心而已。总的来说，他要吐槽的其实是晏小钥——在他看来，能被楚锐强塞过来的，就是没有三头六臂，也该牛逼轰轰才对，但总觉得现实跟他脑补的不太一样，心理上不免有了落差，不过这种心情也只是短短一段时间，身为以影视制作为主打的银艺老总，他虽然不是演员，但对演员是足够了解的，mv虽然短而且和影视剧有差别，但也足够看出一些东西了。 看到后面，他就再也没有开口了。 屏幕里，从沉眠中惊醒的楼兰新娘掐着年轻领队的脖子，但双手微微颤抖，并没有完全使力，她的眼眸漆黑透冷，泪水慢慢溢出滴落，啪嗒掉在领队瞪大的眼眶里，再从他的眼角滴落——仿佛是千年前亲手埋葬了爱人的年轻将军跨越了漫长的时光，终于落下迟来了太久的泪水。 镜头极快地旋转拉近，泪水滑落，啪嗒一声仿佛落在了岁月的长河里。 透过泪水，看到的是红裙的楼兰少女坐在城墙上，低头微微一笑，黄沙漫天，鲜花飘零，镜头定格，慢慢拉远……最后随着最后一个音符，消失成黑幕。 楚锐坐在那里，似乎有些失神。 他是知道她能演好，但是……有那么一个瞬间，他是真的有些嫉妒曲骄阳了。 苏昊转头看到他的表情，眉头下意识地就皱了起来，但很快又松开了，他没有立刻开口，而是斟酌了好一会儿，才问：“你真的就这么决定了？” 楚锐醒过神来，笑了笑，说：“原本是因为《仁心》快要开机了，档期安排不过来才没有应下来，现在这样也算是给我行了方便。” 他不提《仁心》还好，这一提顿时就戳到苏昊的痛处了，叫他眉头一皱差点拍桌子：“这事是丰娱做得不地道！他们估计从一开始就是打算用你来带一波人气，然后在踩着你捧梁闫杰上位，本来就是他们违约在先，要我说咱们不要怂，就跟他们刚到底，看到时候谁更吃亏！” 他这完全是撸袖子就要开干的架势，十足的霸道总裁范。 方克觉得自己又被圈了一次粉。 楚锐则揉了揉太阳穴，觉得又有些头疼了。 ——其实外界传的那些有个很大的误区，他这几天是头痛得很，但不是因为突然换角的事情，而是要拦住眼前这个不会气红眼跑到丰娱去砸场子！ ——相比较砸场子，他更愿意抓住这件事情，从丰娱那里拿到更多实质性的利益和好处。 苏昊虽然听他的劝，第一次和丰娱交涉的时候，气势汹汹地去问罪，其实根本没有抢回角色的打算，而是抱着借这个事情逼丰娱割地赔罪的打算，所以在外界看来，银艺没有抢回角色，是铩羽而归的。而实际上角色虽然没有要回来，但丰娱也是作了一些让利的。 不过在苏昊看来，这件事情不管银艺从中得到了多少实质利益，楚锐毕竟是丢了角色，面子上非常不好看，甚至一些营销号都开始借机营业，放出“即便是大神也会殒落”这样叫人看了牙痒痒的消息，所以他现在又有些懊恼当时听了楚锐的话。 反而是楚锐自己，倒是出乎意料的平静，淡淡说了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他不是不记仇，也不是不报仇，只是他更喜欢选择一个最好的时机，一击必中，在这之前，他宁愿暂且蛰伏。 苏昊是了解他的脾气的，知道他不可能就这样咽下这口气，才听了他的劝，不过即便如此，该揭老底的时候也毫不手软的：“这得怪你，你要是当初回国的时候直接来银艺，现在哪里还有丰娱蹦跶的份！” 楚锐咳了一声：“这不怪我，要怪就怪你公司名字没取好。” 银艺——银河兄弟艺术传媒有限公司。 楚大神表示，中二气息扑面而来，他一点都不想约！ 第175章成了别人家的粉丝 屏幕里的直播，晏小钥也被主持人请到了台上，和曲骄阳站在一起——两人的服饰原本就是配套的，现在站在一起更是金童玉女一般，还没机灵的主持人恰到好处地调侃了几句，然后问他们拍摄mv期间有没有什么趣事可以给大家分享的。 晏小钥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场面，而且问得还是和曲骄阳一起拍摄期间的趣事——趣事是没有的，一言不合大打出手倒是有的！她一时间有些纠结，就愣在了那里。 苏昊看她傻傻呆住的样子，忍不住啧了一声，有些嫌弃：“这种小场面就应付不过来了，新人培训到底是怎么做的。” 楚锐没吭声。 方克则是不着痕迹地推了推眼镜，心说这问题她要是侃侃而谈了，您旁边坐着的这位大神才真的要膈应了吧！果然没多久，他就看到楚锐的眉头微微挑了一下，脸上的神色虽然没有什么变化，但凭着多年共事的了解，还是能感觉出他的眼神沉了几分。 屏幕曲骄阳已经替晏小钥解围了，正拿着话筒说着拍摄的时候那些所谓的“趣事”——比如像晏小钥死命掐他脖子的那段，如果是晏小钥自己来说，难免给人没有轻重和分寸的感觉，但从曲骄阳嘴里用一种讲笑话的语气说出来，顿时就不一样了，这简直就成了他们关系好可以随便打闹的象征了。晏小钥站在旁边听得不要太膈应，还要努力维持住脸上的营业微笑，简直想呕血了。 这还不是最难受的。 后面主持人又问了她几个问题，因为是曲骄阳的新歌发布会，虽然她因为是mv的女主角有一起被请上台露脸的待遇，但问题问来问去都是围绕着曲骄阳来的——她对曲骄阳实在是太熟悉了，无论是他从前的歌曲还是个人方面的情报，都能张口答出。主持人倒也没有想太多，就是最后调侃了她一句，问她是不是提前做了功课，才能答得这么顺溜。 这问题又是十分尴尬，晏小钥脸都有点憋红了，才干巴巴地哈哈笑了两声，试图蒙混过关。 但曲骄阳哪里肯这么放过她，还笑着说这是他的粉丝，这些问题肯定是难不住她的。 主持人适时地表现出了惊讶，转头跟晏小钥确认——这大庭广众之下，韩女士又在台下死命盯着，她骑虎难下，只好胡乱地点了几下头。 mv的女主角，竟然是骄阳王子的粉丝，这顿时又成了看点。因为是直播，当即就有小太阳跑去晏小钥的微博扒拉，一看还真的怪眼熟的，再看从前发的那些博，大多和她们的骄阳王子相关，顿时就信了，纷纷奔走相告。 别说她们，连苏昊都差点信了，转头问楚锐：“她没成为你的粉丝，倒成了别人家的粉丝？” 楚锐呵地笑了一声，说：“我粉丝成千上万，要她来当粉丝做什么！” 这话说得挺有道理的——苏总经理先是点了点头，转头一想又觉得不太对劲：“重点不是成了别人家的粉丝吗？” 楚锐哼了一声：“你可看清楚她的脸色吧。” 晏小钥还是很有职业道德和素养的，心里都膈应得快要吐血了，但脸上还带着矜持的微笑——不过这毕竟不是寻常级别的膈应，哪怕她心里暗示自己当成一出戏来演，仔细看脸上的笑容也还是有些僵硬。 强行营业和真心欢喜，还是有很大差距的。 苏昊都差点给看乐了。 楚锐本身也不是对曲骄阳的发布会有什么兴趣，见看得差不多，接下来都是一些曲骄阳个人和团队的营业了，就漫不经心地挪开了视线，开口问：“所以，你怎么说呢？” 苏昊啧了一声：“我还能怎么说，你都已经决定好了，我除了依你，还能做什么。” 楚锐听他这么说，脸上才露了个笑，说：“你不会吃亏的。” 苏昊叹了口气：“吃不吃亏倒也无所谓，你高兴就好了。”顿了顿，他又说：“你担心我吃不吃亏，还不如担心人家姑娘肯不肯跟你去吧——我答应放人有什么用，我又不是她爹她妈，还能替她做主了！” 楚锐都差点被他说乐了，忍不住问他：“她是签在银艺旗下的艺人，是不是？” 苏昊点了点头，这事还是他特别指示下去的呢。 楚锐又问：“你是银艺的总经理，对不对？” 苏昊又点头，显然他对自己的身份是没有半点疑义的。 楚锐最后说：“公司有权安排旗下艺人的工作去向，所以某种程度上，你被爹妈还能做主。” 苏昊：“……” 地位突然超越了爹妈的苏大总经理有片刻的无语，然后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你特么的追妹子都还要我滥用职权，还能不能有点出息了啊！” 他说直接遂丰娱的意放弃《仁心》的角色时，苏昊的反应都没有这么激烈！——楚锐摸了摸鼻子，很难得地觉得有些心虚了，连方克都觉得没眼看了，又默默地抬手扶了扶眼镜，隔了好一会才放下来。 目的已经达成了，还被苏昊给鄙视了一脸，楚锐理了理衣服，站起身就打算走了——苏昊顿时就觉得有些不是味，张口就问他去哪儿。 楚锐理直气壮地说：“公司不给安排，我只好自己亲自出马，说服人家去了。” 苏昊：“……” 丫的竟然还倒打一耙！他气得抡起手边的本子就丢了过去，骂道：“滚吧你！” 楚锐果然就这么带着自己经纪人麻溜地滚了。 门外金月月和秘书小哥哥正聊得欢，一看他们出来就屁颠屁颠跑过来了。她刚看完直播，已经在官网上下单买了带mv的cd，不免就跟方克说了一嘴，方克还没什么反应，楚锐倒先回过头来，说了一句：“给我也订一张。” 转念一想，这不是给曲骄阳那货带销量嘛！ 于是又说：“不用买了，等你的收到了，再拷贝一份给我。” 金月月：？？？？ 大神啊，丢了一个角色而已，你不至于连一张cd都抠吧。 她的表情太明显，方克咳了一声，补了句：“也给我拷一份。” 金月月：“……” 她突然开始担心自己的工资和奖金发不出来了怎么办？！ 第176章要不要搭顺风车？ 楚锐到的时候，发布会早就已经结束了。 晏小钥并不知道发布会结束之后，群星公司还安排了庆功酒会。她在休息室里换完衣服，就打算走人了，只是陪她一起来的韩女士也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打电话过去也没有回应。她在休息室里等了好一会儿，就打算回去找一找，没想到才出门就撞上了曲骄阳。 这货明显是来找她的，张口第一句话就是：“我要跟你们剧组合作，给你正在拍的那个剧唱主题曲了。” 他就是见不得她好，专程来膈应她的！——晏小钥瞬间就明白了他的那点小心思，懒得跟他计较，就翻了个白眼，想绕过他往前走，结果没想到他不依不饶地，竟然还跟了上来，一边跟一边说：“我还跟方梅说，让你跟我一块儿唱。” 晏小钥：“……” 她确定这货是真的不安好心，连萧湘都知道她唱歌张嘴就跑调，跟猪叫没有两样，就因为这个，从前还被他赤果果地嫌弃过呢！ 曲骄阳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又说：“没关系，我可以教你。” 晏小钥想也没想就说：“没兴趣，没空，再见！” “拒绝三连”毫不留情，说得曲骄阳脸色顿时就变了——他自认为自己应该是舍下脸面委屈求全了，甚至都不惜打算容忍她糟蹋自己最喜欢的音乐了，就为了能修复他们之间的关系，哪知道她竟然这么不知好歹，一气之下脾气就有些控制不住了，怒道：“晏小钥，你别给脸不要脸啊！” 晏小钥：？？？？ 给脸？他什么时候给她脸了，没把她给膈应死，就已经是谢天谢地的了——她停下脚步转过身，正要跟他好好掰扯掰扯，经过眼角余光一扫，竟然扫到外面一个熟悉的身影，韩美琴从前面的拐角转过，从外墙的玻璃反光里，可以看到她走进了一个房间…… 她也不知道怎么的，心里就是觉得怪怪的，下意识地转头问：“那是什么地方？” 曲骄阳顺着她的手指的方向一看。他好歹也在群星呆了好几年了，稍微想了想就说：“大概是个录音室。” 群星是音乐公司，最多的就是录音室了，特点是……膈应效果好！晏小钥就是想偷听，也没什么办法，不免有些沮丧——曲骄阳看她脸色垮下来，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拉着她的手就往旁边的房间走：“你想知道她在里面干什么还不简单，我有的是办法。” 隔壁的房间，竟然还有一套监控设备，曲骄阳得意洋洋地说：“这是当年录制音乐节目留下来的，平时也不怎么用……”但他搞音乐是能手，但对付这些设备显然不够看，晏小钥这会儿也顾不上跟他计较了，两人一起动手折腾了好一会儿，才启动了隔壁房间的摄像头，屏幕画面一出现，她的脸色顿时就变了变。 隔壁房间果然是个录音室，音乐设备都挺全乎的，韩美琴姿态优雅地坐在高脚凳上，她面前站着的是……梁闫杰？！ 因为争角，还成功地从楚大神手里把角色给抢到手了，所以这位梁影帝这些天的风头可谓强劲，也算是狠狠地扬眉吐气了一把。所以这会儿看上去格外意气风发，他在感谢韩美琴的鼎力相助，才叫他顺利抢到角色，给了楚锐大大的没脸。 他笑着说：“韩姐，咱们这回扳回一城，算是报了之前的仇。” 韩美琴看上去心情也不错，点了点头：“我道苏总有多么看中他呢，原来也不过如此。”——在她看来，苏昊要是真的不计代价去争取挽回，说不定未必是这么个结果。 梁闫杰嗤笑了一声：“苏昊就是个庸俗的商人，唯利是图而已，没有价值了就可以毫不客气地一脚踢开，根本就不会犹豫的，当初是我，过不了多久，也许就是那位楚大神了。” 韩美琴顿了顿，没有反驳。 梁闫杰又说：“所以韩姐，来丰娱吧——丰氏娱乐不满影视这一块叫银艺独占鳌头已经很久了，这次推我出来也是下了决定要一争高下的，我们正好乘着这股东风扶摇而上，以后苏昊也好，楚锐也罢，都不算什么。” 韩美琴在选择帮他争斗角色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决断，自然不会反对，就接了句：“等我重新梳理一下程曼琪她们的合约……” 程曼琪她们几个，她带了有一段时间，花费的心血虽然比不上在梁闫杰身上的，但叫她就这么舍弃了，她也是舍不得的，最好的办法就是一并带去丰娱——这些都将是她在丰娱站稳脚跟的筹码！ 已经培养出来的是筹码，还没成才的自然就得舍弃了。 晏小钥等他们谈完了，才后知后觉地想明白韩美琴今天会陪着她一起来，其实是为了来和梁闫杰碰面吧——在银艺或者丰娱见面都不太妥当，约在外面还不如借着工作掩饰来群星更掩人耳目。曲骄阳陪她看完这一场，虽然不知道前因后果，但也猜到了一些，心里其实有些担忧，但张嘴就是一句：“呵，你的经纪人都打算舍弃你了。” “舍弃”这个词，就像是一根针，瞬间扎到她心里，扎疼了她。 她霍然转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下意识怼了他一句：“总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们这样没心没肺无情无义的！” 说罢，转头就出去了。 这一回她也没打算找韩美琴了，径自就往电梯走，打算直接离开了。她一边走一边掏出手机，给楚锐打电话——她甚至说不上来为什么会有这个动作，完全就是下意识的反应。 楚锐那边接得很快，张嘴就说了句：“我正打算打电话给你呢，倒叫你给抢先了。” 这么巧？！ 晏小钥呆了呆，脱口问了句：“找我做什么？” “我还没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呢，你倒先问起我来了……”楚锐笑了一声，不过倒是回答了她，“我正好路过群星，可以顺便带你一程，要不要搭顺风车？” 有经纪人随行，顺风车是不需要的。 但她想着没想，就说：“好。” ——曲骄阳跟过来，追上她的时候，正好就看到她眉眼弯弯地讲着电话，阳光透过外墙的玻璃洒进来，落在她身上，格外明媚灿烂。 竟然半点都没有他想象中的沮丧难过。 第177章好作品才是真实力 楚锐是甩开了方克和金月月那对电灯泡自己开车“路过”的，晏小钥根本没有多想，爬上车拉好安全带，转头就噼里啪啦跟他讲了韩美琴和梁闫杰在群星会面密谋的事情。楚锐先是惊讶，但转念一想又觉得没什么好奇怪的：“这次的事情，不止是我，银艺也很被动，如果说有人内里策应，反倒能解释得通了。” 韩美琴虽然跟楚锐的团队有距离，但她毕竟在银艺待了多年，又带出过影帝，在经纪人里面也属于说得上话的，她要是存心打探，很多消息和内幕都不是什么问题——好在他从一开始就是直接跟苏昊对话的，所以虽然被动，但还不至于被打乱节奏。 晏小钥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格外担心，问他：“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啊？” 明明是他的事情，她却脱口说出了“我们”——楚锐明显对这个词很是受用，嘴角都忍不住翘起来了，嘴上却说：“我继续休我的假，你接着拍你的戏，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自然有人会料理的。” 他说得太轻松，晏小钥将信将疑的，问：“谁？” 楚锐说：“还能有谁，自然是咱们那位苏总了。” 苏昊此时坐在办公室里签文件，鼻子一痒没忍住打了个喷嚏，心说也不知道是哪个亏心的，又在算计他了！ 晏小钥对自家那位被萧湘评价“颇有手腕”的总经理还算有信心，但角色没能争取回来也是不争的事实，别人都已经欺上门了，就应该想办法反击回去，而不是任由对方蹦跶，这样也实在太没面子了——在她看来，楚锐是完全有这个实力的， 但楚锐并没有叫板的打算，他的理由是：“太浪费时间了。” 晏小钥一时没明白过来。 就听他说：“我有很多事情可以做，很多角色等着演，哪里有时间浪费在这些无谓的事情上——那是经纪人和苏昊那样的奸商该考虑的事情，演员嘛……” 他顿了顿。 晏小钥一边嫌弃他卖关子，一边又忍不住问：“演员怎样？” 楚锐说：“演员嘛，好作品才是真实力。” 归根结底，还是得用作品说话，才最硬气。 晏小钥想了想，心里面是认同他这句话，遂问了句：“所以，你打算用好作品来反击？” 楚锐笑而不语，只转头瞥了她一眼，忽然转了话题：“我上次说的事情，考虑得怎么样了？” 这下轮到晏小钥默而不语了，最后她叹了口气，说：“我不想冒险。” 楚锐说：“人生本来就是在不断地冒险。” 这话也是没错的，晏小钥叹了口气，没有反驳他，只问：“那么你呢？想说的话想清楚要怎么说了吗？”——竟然还被她给反将了一军，楚锐没想到她还有反应这么快的时候，忍不住哈哈笑出了声，然后说：“我想说的，早就说出口了。” 晏小钥呆了一呆。 就见他把车往路边上一听，转头盯着她，问：“晏小钥，我要回美国了，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去？” ——这话他问过一边，不过那个时候他说的是“如果”，但现在却不是如果了。 很显然，他已经有了决断了。 并且需要她也做出一个决断。 晏小钥心里其实早就有了答案，只是对上他格外深邃专注的目光，竟觉得有些说不出口，但该给的答案，还是要给的，她犹豫了好一会儿，正准备开口，楚锐却忽然抬手，止住了即将说出口的话。 “还是不要说出来了。”他说，“能让你犹豫这么长时间，我也该知足了。” 晏小钥听他这么说，没有松口气，反而心里冷沉沉的，压得有些难受。 楚锐有重新发动了车子，说：“不过美国，你还是得跟我一起去的。” 晏小钥：“……” 他竟然还不肯死心。 却听他说：“《梵赛岗之歌》要筹拍第二部了。” 晏小钥：？？？？ 她愣了好长时间，才慢慢回过味来——《梵赛岗之歌》，是当年火遍了全球的好莱坞奇幻大片，楚锐就是凭借它，得到了一个远远超越同期的高起点，之后顺风顺水才有了今天的地位和成就。影迷根据第一部最后留下的线索，始终猜测有续集但一直都没有动静，没想到时隔数年，竟然真的要拍第二部了。 反应过来后，她忙不迭问：“所以，你回去，是为了要拍《梵赛岗之歌》？” 楚锐也没否认：“《梵赛岗之歌》的导演休伯特马克姆一直想要重聚第一部时候的原班人马，但大家有各自的事情要忙，哪有这么容易说聚就聚的——比如说我，如果不是《仁心》突然换角，我按照原计划开机进组的话，短时间内也是挪不出档期来的。” 晏小钥：“……” 所以说，还得谢谢梁影帝伙同丰娱，直接端了他的角色吗？！毕竟《仁心》虽然也算大制作，但距离《梵赛岗之歌》这个水平的，还是有些距离的。 等替他高兴完了，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等等……你去拍戏，为什么还要带我一起去，难道……”她没有说下去，总觉得不太可能。 楚锐呵地轻笑了一声，心说这傻乎乎的可算是想到她自己了，也没给她卖关子，就直接给她介绍情况：“《梵赛岗之歌》第二部，会出现一个新的角色，出身东部大陆，原本是侍奉在神殿里的圣女，不过出场的时候，已经堕落成魔女了——梵赛岗的东部血脉，都是黑发黑眸的，所以休伯特打算找一个和我一样的华人女演员，来演这个角色。” 正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休伯特对华人演艺圈不太了解，询问他有没有人选的时候，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晏小钥了。但晏小钥不知道这其中的曲折，都惊得结巴了：“我、我、我真的可以吗？” 圈子里比她出名的女演员比比皆是，她实在不敢相信。 “我参演第一部的时候，就是个初出茅庐的纯新人，有什么不可以的呢。”他顿了顿，又问她，“所以，你到底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呢？” 这问题已经问第三遍了。 这回晏小钥想都没想，就说：“要要要！” 第178章我和你，还是一样的 按照原本的日程，楚锐这会儿都该开机进组了，现在丢了角色，倒是真的闲下来了，所以直接开车就把晏小钥给送回影城去了——这要换了以前，劳大神特意跑这么一趟，她非心虚得不行了，但现在她连假意推脱都没有，就镇定自若地接受了。 大抵是晓得了他的某些心思之后，就有了底气，也就可以恃宠而骄了吧。 这之后，她整整兴奋了两天，才稍微冷静一点——跟着楚锐去美国，这不是个小事情，私人感情这边暂且不论，工作上却最好有经纪人可以出面打理，但现在这种情况，叫她去找韩美琴肯定是不信的了。她才说完，韩美清就能转头把楚锐给卖了！ 她把想法跟楚锐一说，就被告知方克已经在处理中了——方大经纪人表示，一样的手续和流程，他捣腾一个是捣腾，捣腾两个也是捣腾，也就是加个名字的事情，何况公司这边楚锐早就叫苏昊点了头的，大boss都首肯了，自然是什么问题都没有了。 一听有方克帮忙，她顿时就安心了，这么一来，才算是能沉下心来继续投入拍摄了——对她来说，当务之急是顺顺利利地把《柳毅传》给拍完了。只是剧还没有拍完，她的经纪人就和银艺翻脸了。苏昊虽然听了楚锐的话，没有在争角色上跟丰娱死磕到底，但也因为没有尽全力，他心里始终憋着口气，正好就拿韩美琴开刀了。韩美琴原本是打算把所有都安排好之后，再辞职离开的，她也没想到银艺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了，这一下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不过她这些年也不是白经营的，手里还带着的人在合约满之前她是带不走了，但她自己到底是脱身了。 她转身果然去了丰娱，又成了梁闫杰的经纪人。 这事情动静不小，但对梁影帝的粉丝而言，韩女士简直是有情有义的代名词。 晏小钥从萧湘那里听说的时候，忍不住呵呵冷笑了两声，转头就跟楚锐吐槽去了。楚锐跟韩美琴实在没有什么交集，也就没有发表意见，只是说：“苏总的意思，是暂时不给你安排经纪人了，这段时间老方辛苦些先兼顾着，等从美国回来再说。” 晏小钥垂涎方克都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自然是举双手双脚赞成的。 又过没几天，方梅来剧组找她，竟然真的说让她和曲骄阳合作，唱《柳毅传》的片尾曲——《楼兰新娘》带起来的热度到现在都还没消下去，这个时候叫晏小钥和曲骄阳合唱，其实说白了就是想蹭一波热度，不过就方梅本身来说，有《楼兰新娘》这样的水准，给她们的剧配歌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平心而论，这也是一个很好的机会，要是换了别的演员，大概是不会拒绝的，但晏小钥一想到对方是曲骄阳那货，就呕得不行了。她在心里狠狠地骂曲骄阳就会给她找事情，也不跟方梅解释什么，就张嘴给她唱了一曲。 方梅：“……” 她不忍心糟蹋自己的剧，一脸纠结地走了。 当天晚上，曲骄阳的电话就飙过来了——这回他学乖了，没有用自己的手机打，而是借了别人的。晏小钥一听他的声音，本能地就想挂断，对面大概也猜到了，张口就说：“你要是敢挂我电话，明天我就去你的剧组找你！” 晏小钥秒怂，在听他的声音和看到他的脸之间，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前者。 曲骄阳是来质问她的，而且语气一如既往地理直气壮：“晏小钥，这种时你别装什么清高，我能拉你一把是看在一起长大的份上，你不要矫情，记得谢谢我就好了。” 这话说得忒不要脸，晏小钥牙齿咬得咯吱响，说：“不劳你费心，我和你没什么关系，不用你来拉我。” 曲骄阳啧啧了两声：“全世界都知道你是我的粉丝，竟然还敢说没关系。” 晏小钥气得差点吐血。 就听他又说：“你的微博这两天粉丝涨的很快啊，当我的粉丝好处多多，撇得那么清楚做什么。” 《楼兰新娘》还在推广期，根据合约她有义务配合宣传，虽然她分分钟想删光微博跟他撇开关系，但职业道德最后阻止了她。 只能又找楚锐吐槽了。 楚锐到没想到曲骄阳这货竟然还会回过头来纠缠，一面不动声色地安抚她，一边催促方克跟剧组交涉，尽快拍完她的戏份好杀青，等去了遥远的大洋彼岸，看他还怎么纠缠。 方梅还算是给面子，了解了缘由后，就点头应下了。 只不过她这么一点头，可把晏小钥给累成了狗，席惠彤看她这么拼命，照例是不肯认输的，女主女配都铆足了劲，杜岳也没脸想偷懒了，这么你追我赶的，拍摄进度竟然比原本预想的还要快很多，最关键的是质量没有落下。 一个多月后，她的戏终于顺利杀青了。 她甚至没有来得及休息两天，就收拾好行李，挥别萧湘跟着楚锐去了机场——方克先他们一步，早一个星期就已经飞过去打点了，和他们同行的是金月月和楚小妹。 金月月原本是打算降低存在感偷听墙角的，结果才占好位置缩成一团，就被楚小妹给拎走了。 楚锐看到了，但没说什么。晏小钥是压根没发现这动静——从没出过国的人一想到要去大洋彼岸，就已经兴奋得不得了了，那没出息的样子看得楚锐直笑，问：“不怕了？” 她想也没想，就说：“怕。” 楚锐“哦”了一声，表示没有看出来。 她有些不太好意思，但还是实话说了出来：“不过有你在，也就没那些怕了。” 楚锐听完，果然就笑了。 飞机起飞，慢慢抬升。她转头望向窗外，偌大的城市在视线里慢慢地变小变远。她忽然抬手，握住了他放在边上的手，一字一顿认真地说：“等再回来，一切就都不一样了吧？” 楚锐有些吃惊，又觉得理所当然。 他说：“会不一样，但也一样。”——这话绕口极了，晏小钥是有听但一时没能理解。 楚锐笑了笑，回握住她的手：“我和你，还是一样的。” 她瞬间就懂了。 于是也笑了。 翻过这个篇章，等他们再回来的时候，局势反转，一切自然就都迎刃而解了。但他们，还应当和现在这般，是携手并进的。 这样，就够了。 #####其实还有很多很多想好的故事没有写，但因为各种原因，只能写到这里的。感谢能看到这里的朋友，我很抱歉。 对不起。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