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姒起意》


 第1章 不如我成人之美

    夜景酒店，深夜12点整。
    “润滑油两瓶、杜蕾斯超薄套套三个，送到1503对吧？马上到。”
    “麻烦快一点，你已经迟了10分钟。”
    听着那端男人熟悉的嗓音，古姒红唇淡淡勾起，掐断电话，拧着手机的力度逐渐加深。
    转身，她对身后两位警查露出微笑：“等会就要麻烦你们了哦。”
    “应该的。”
    两位警查注视面前的女人，纤曼身段，长发及腰身，雪白的小脸巴掌大，正抬着细细的下颌等电梯，侧脸弧度漂亮精致。
    她虽是笑着，眼角一抹微红却惹人心疼。
    两人不约而同感叹，有这么漂亮的未婚妻，别人几辈子都羡慕不来，这男人还身在福中不知福，要在外面招嫖出轨，简直没天理。
    五楼，高档五星级酒店的房门隔音极好。
    但站在门前，古姒仍能听见男女欢然愉悦的声浪，一波波地溢出房门。
    她理了下精致的裙摆，抬手敲门，嗓音温甜可人，听不出任何变化：“5002客人，您要的东西到了。”
    “别闹，送东西的来了。”男人熟悉的嗓音随脚步由远及近。
    房门打开时，男人赤着上身出现，腰际围着一条长浴袍，熟悉的俊容微氤，明显是刚刚经历过一场激战。
    可当他低头看到古姒含笑美艳的脸庞，俊容阴了秒。
    顿时，纪莫森各种错愕的情绪在脸上闪过：“古……怎么是你？”
    “哟，未婚夫，这么巧呢。”古姒浅笑招手，将一篮子情趣用品递到他手里，低下头发现他手指空空的，没戴他们的订婚戒。
    她抬起头，吟吟问：“你不是告诉我在临城拍戏么？这是拍的什么，三级片？”
    纪莫森的脸色一下变得难看，仿佛是怕古姒会进门，用手撑住：“你怎么知道……谁让你来的？”
    她无辜眨了眨眼睛：“这位客人，不是你让我送东西来的吗？”
    “……”
    纪莫森一时百口莫辩。他紧张地左右环顾，捉住她的手臂往外拉，“行了，你先去楼下等我，我马上过来找你，被记者拍到不好。”
    “记者要拍就拍呗，大不了他们就写篇通稿，说糊咖古姒沦落到兜售避孕套为生。但我身正影正，赚良心钱，没在怕啊。”
    古姒抬手拍拍他震惊的右脸颊，“倒是你，身为一知名演员，做这么昧良心的事，要是被媒体检举出去，该怎么办好呢？”
    纪莫森眼眸倏地变冷，被戳中他最在意之处。
    他一下攥住古姒的手腕：“小姒，你不要闹脾气了。那先进来行了吧，进来我跟宁妮可以跟你解释。”
    “哦，又是宁妮啊。”古姒挣开他的手，轻轻揉着手腕，“一次两次是闹，但数一数，你们这个月是第三次被我抓包了哦，我也一把年纪，闹不动了。”
    说着，她眯起眼眸：“不如我成人之美，成全你们在一起，再送你们上个头条、爆个热搜，如何？”
    纪莫森不知怎的，对古姒那笑容心里一寒，乱了情绪：“小姒，你别胡说八道，这不是开玩笑的……”
    女人已不再搭理他，从她身后走出两位警查，他们手持证据，面色严肃：
    “纪莫森先生，我们接到这位古小姐的举报，您涉嫌嫖娼，证据确凿，请跟我们走一趟。”

 第2章 烂货

    说罢，不容纪莫森反抗，一位强壮警官直接将他扣押住。
    另一位走进去，没几秒钟就把穿着情趣睡衣的女人押了出来。
    宁妮拼命挣扎，尖叫响彻整个走廊：“你们干什么！放开我！我是明星！你们敢动我试试，放手！放手啊——”
    当她走出来，看到低头掏着女士香烟的女人时，顿时瞳孔放大。
    宁妮瞪着充斥愤怒的双眼：“古姒？！你为什么会在这？是你报的警？”
    古姒倚在墙壁上，长烟夹在唇瓣里，正眼未看她一下：“嗯，不仅报了警，还叫了点老朋友在门口等着，共同见证你们的爱情。”
    宁妮听着双腿都发软，她所说的，该不会是记者吧？
    恐惧和不安充斥浑身，她挣扎得更厉害，嘴里尖叫起来：“古姒你敢！贱人！心机婊！你敢毁了我，我要你全家不得好死！”
    古姒红唇微张，一缕轻烟喷在宁妮的小脸上：“对啊，我是心机，你是婊。”
    宁妮也不是吃素的，双眼泛血红：“呵呵，论婊我哪敢跟你比？莫森跟你在一起两年，连你的嘴都不想亲，为什么？一个被陌生人轮还生过孩子的女人，谁愿意碰你啊，烂货！”
    听着那刺耳的话，古姒心脏某根神经抽疼了下。
    她眼神平静，看一眼旁边沉如冰霜的男人。
    这些事，本是她内心最隐私、最不能触碰的伤口。因为信任纪莫森，才亲手把曾经的伤口撕给他看，他却当笑话一样说给别的女人听。
    古姒闭了下眼睛，忽然抬手，将烟蒂狠狠摁进宁妮的头发里！
    “啊——”惨烈的尖叫声响彻整个走廊。
    她目光泛冷，唇尾依旧笑着：“我脏，纪莫森也没干净不到哪去。这几年他睡过的女人数不胜数，你算老几，哪来的脸在我面前叫嚣？破尿酸打得脑萎缩了？”
    宁妮的刘海顿时烧秃了小片，她尖叫着张牙舞爪，“古姒！我杀了你！”
    在她碰到古姒前，又被警方狠狠拽了回去。古姒看笑话般一嗤，踩高跟鞋决绝而去。
    ……
    不出五分钟，宁妮和纪莫森被强制带离酒店。
    古姒事先叫好的一群记者早已等候多时，饿狼般哄闹上来，长枪炮筒往两人脸上伸。
    “纪莫森，请你解释一下两个月前，你才当众高调宣布要娶古姒，为什么现在会和宁妮出现在酒店里？”
    “纪莫森，你立的深情人设就要倒了吗？对此，你有什么想说的？”
    纪莫森脸色极其阴沉，他扫向闪光灯之外，竟从围观群众里看到了他和宁妮的粉丝团。
    那些曾热切关注喜爱着他们的男孩女孩们，此时看见一个出轨，一个小三，满眼震愕和失望。
    有女粉泣不成声，哭倒在别人怀里，有男粉痛不欲生，扔掉手幅转身就跑。
    那时纪莫森才有种天崩地裂的感觉，没什么比让喜爱自己的人失望，来得更痛苦。
    而这一切都是古姒亲手策划。这个曾经看着他眼里有温柔星光的女人，这一次是真的要毁了他。

 第3章 一个破男人

    随着警.车离去，记者们拍饱了照片，心满意足离开酒店。
    古姒这才慢慢从酒店里现身。
    她拿出手机，叫了辆回家的出租车，同时，打开手机短信，有一条130开头的号码。
    就是这个陌生号码，给她发消息通报纪莫森今晚跟宁妮开的房。
    红唇勾笑，古姒知道是谁，打开那人的微信：【谢啦，沈大雷锋，纪莫森的事已经解决了。不过，你什么时候换手机号都不告诉我，嗯？】
    沈蜜：【？？？】
    古姒微皱眉：【不是你发消息告诉我，纪莫森跟别人开房的？】
    【当然没有，我一整天在医院忙着呢……等等，你说什么？纪莫森又跟宁妮开房去了？！卧槽妈的，他是泰迪精转世吗？睡宁妮的次数比他见你的次数都多了，你还死心塌地跟着他干什么？】
    古姒没再看后面一连串的咒骂，握紧了手机，一时有些茫然。
    不是沈蜜发的消息，那会是谁？纪莫森和宁妮出轨的事，她也只跟沈蜜提过。
    沈蜜见她微信一直不回，一通电话直接打来，气势汹汹：“到底怎么回事啊？纪莫森又被你抓现行了？”
    “嗯……”古姒心里念着别的事，挠挠耳朵，敷衍应答。
    “嗯什么嗯！这次别想含糊过去，你必须把那钻戒给摘了，不就是一破戒指吗？你想要我给你买，送你！跟他分手！坚决！”
    古姒轻轻地叹，抬起玉色修长的手指，注视着那枚钻戒：“不是钱的问题。”
    她不自觉想起订婚的那天，她才刚刚拍完一场杂志封面。突然，摄影师里走出一人，场上所有人开始欢呼鼓掌。
    他伪装得极好，直到摘下帽子，古姒才发现竟是纪莫森。
    在众人的欢叫声里，古姒双手捂紧脸颊，看着面前的男人单膝下跪，他缓缓举起一枚戒指，眉眼温柔：
    “小姒，这个戒指，是我三个月前就准备好的。你别看上面那颗钻石小，是我去法国亲手打磨一个星期才做好的，虽然不太完美，但全世界仅有一枚，是我为你量身定做。”
    “古姒，嫁给我吧，以后我会对你一辈子好。”
    闭上眼睛，古姒还能闻见那鲜花与蛋糕的香气，充斥着尖叫和欢呼的场景。
    一切的一切，都曾那么美好。
    听她叹息，沈蜜也跟着心情沉重，不想给古姒添堵，便换了个话题：“对了，告诉你一个业内消息，要不要听？”
    “你说。”
    “郁骁从国外回来了。来我们院里做检查，我听见了。”
    古姒手指淡淡抹掉眼角的红迹，听到这个名字时，眼眸的光束逐渐飘远。
    那种感觉，就像揭开一坛几十年之久的酒，它静静地在心里不被重视，可当揭开尘封时，迷人的香味溢满整颗心脏。
    “是么。”
    古姒轻许勾唇，不甚在意地一笑，“回来就回来吧，宁川这么大，哪那么容易遇得到。”
    “说得也是，一个破男人而已，两个眼睛一张嘴，没什么稀罕。”

 第4章 情人节快乐

    沈蜜淡淡然点头，“你回家了没有？要不要我来接你？”
    “不用啦，在路边等车，司机马上就到。”
    “行哒，那你自己小心着点，戴好口罩眼镜，别让狗仔拍了。”
    “嗯。”
    挂掉电话，古姒心里好受了些。
    打开订单软件，司机似乎是堵在半路了，她也不着急，慢慢在街边逛着。
    她脱下指间的戒指，放在眼睛前，透过圆环看着这光怪陆离的世界。
    喧嚣的车流、急促的人群、繁忙的店铺，以及攥着一束花的小女孩。
    古姒慢慢走过去。小女孩见有人走来，小跑着朝她举起一束花，生涩紧张地问：“姐姐，买一朵花好不好？”
    她眼睛亮亮地看着古姒，仿佛有一颗颗小星星闪烁。
    古姒心都化了，一边掏出三百块，一边将戒指取下来，递给小女孩：“姐姐买你的花，你收下这个，好不好？”
    女孩子似乎天生就会被亮晶晶的东西吸引，她好奇把戒指拿在手里瞧：“这是什么？”
    古姒嗓音如晚风一般温柔：“这个叫戒指，是象征幸福的东西哦。”
    女孩疑惑地眨眨眼睛：“可是，送给了我，姐姐不就没有幸福了吗？”
    她闻言，摇摇头，红唇凝着笑意：“比起别人送我的戒指，还是自己买的花更让姐姐幸福哦。”
    从今天起，她也不再寄希望于任何人，不再为别人而活。
    因情人节而格外兴旺的一条街上，古姒坐在车里，一边欣赏夜景，一边嗅着玫瑰花，娇艳欲滴的脸庞比那花还美。
    她闭上眼，轻声对自己说：情人节快乐，分手快乐。
    ……
    第二日。
    宁妮与纪莫森在酒店甜蜜共眠的新闻，一举蹿上热搜顶端。
    而就在两月前，古姒和纪莫森那场世纪求婚，还深深刻在所有人印象里。
    转瞬之间，两人就从情投意合变为支离破碎。古姒这个名字，也再次一跃跳到到大众的视线里，带起一片关注度——
    【这个古姒到底是演员还是网红？作品没几个，倒是经常看见上热搜。】
    【吃完全程的瓜看下来，原来是海王男友养鱼无数，而古姑娘人美无脑，典型的恋爱脑啊。】
    【楼上的，说古姒无脑这我可不认同。纪莫森和宁妮都闹到警查局去了，这明显是古姒一手策划。据纪莫森的超话大粉说，当时她还收到匿名短信，让她去酒店门口观看现场直播呢，这不是古姒发的，是谁？】
    【无比认同，混娱乐圈的，哪有一个傻白甜？太天真了。】
    古姒并未因这事有任何影响，第二天，她继续拍摄杂志画报，工作行程繁忙，在网上收揽了一批好评。
    相反地，宁妮成为了众矢之的，一夜之间掉1000多万粉丝，微博下，光是“小三”就骂了十几万条。
    公司紧急暂停了宁妮的拍摄，由她主演的大ip戏《红颜》的女主角也叫停换人，拍摄暂缓，据说，这是投资方的意见。
    古姒一直在等的这一天，终于到了。
    从《红颜》团队开始洽谈男女主角时，她就盯上了，使用各种招式举荐自己，可导演组还是敲定了有过大古装戏经验的宁妮。
    古姒并不气馁，继续跟导演组争取女二女三时，直到今天发现纪莫森和宁妮再次出轨。
    她终于爆发，想出利用捉奸引起众怒，把宁妮赶下主角位置这一办法。
    这个决定，古姒思考了很久，换做是谁都不愿意把自己戴绿帽的丑事公之于众。
    她一直在犹豫到底要不要找记者来拍照，直到开门时，纪莫森没戴戒指的手，让古姒彻底断了心软。
    一周后，骂纪莫森与宁妮的热度不但没有消减，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古姒丝毫不受影响，她穿着身修体的玉白小裙，现身《红颜》导演章鹏和投资方应酬所在的清居饭店。
    抵达饭店，古姒没急着进包间，身子慵懒半伏在栏杆上，她微微翘着小臀，背对着厕所门口看风景。

 第5章 我是古姒

    十月初秋的风，稍稍有些凉意，拂起她脸颊两侧的细发。
    烟抽到一半，古姒远远看见对面的房门被推开，总导演章鹏终于现身。
    精心筹备的大制作，女主角突然爆出这样的丑闻，章鹏整个人像老了几岁。
    他满脸沉重地靠着栏杆，一边抽烟一边吹了会风，才往厕所走去。
    古姒戴好墨镜，装作若无其事地迎面走去，故意与章鹏撞了个满怀。
    “哎哟——”
    “哎呀，真对不起。”
    古姒露出一副歉意的神态，“先生，没撞伤您吧。”
    “没事。”章鹏抬头与女人对视，眼睛一亮，“哟，这不是古姒吗？”
    章鹏这导演是圈里出了名的行事端正，宁妮爆出丑闻，他不但不恨古姒，反而感谢她剔除掉一个三观不正的演员。
    对古姒，他的印象就是特别努力一孩子。为了在《红颜》博得一角，足足跟着他走遍了十个城市，很能吃苦。只可惜背景不够，又没有资本撑腰。
    古姒摘下墨镜，露出一丝喜色：“章导，这么巧啊，在吃饭还是拍戏呢？”
    “吃饭啊，跟投资商和制作人一起。”
    章鹏耸耸肩，“你呢？来这吃饭还是散心呢？”
    她俏皮勾勾唇：“打工人哪有时间散心呢，来陪人吃饭，结果被鸽了。没饭吃，看看有没有机会蹭到咯。”
    章鹏微笑，明白了她的心思：“谁那么奢侈，鸽你这大美女啊，进来一起吃吧。”
    古姒如愿以偿地一笑，随章鹏走进墨梅室包厢。
    “墨梅室”算是整个清居最豪华的包厢之一，最低消都是上万起，风格环境极佳，小桥流水、锦鲤畅游、古筝作伴。
    古姒轻轻掀起帘子，走入专属于男人的饭局时，一下便吸不少目光。
    粗略扫了一圈，果然这些老板头衔都不低，古姒立刻点头鞠躬：“各位老板好，我叫古姒。”
    都是电影里常出现的鸣谢名字，咖位一个比一个大。她在他们中间，相差了不知道多少个阶级。
    视线汇聚在她身上，有老板笑着看一眼章鹏：“你是怎么回事，上个厕所还能领个美女来？”
    “偶然遇见。”章鹏拍了拍古姒的后背，“小古，去跟老板们打招呼。”
    包厢里的烟味叫她有点紧张，她应一声，抓紧手里的包，迈着纤细的腿走进去，一个个握手打招呼。
    “张制作人好，我是古姒。”
    “李董好，古姒。”
    她温甜舒适的笑意始终不变，可走到主座那人面前时，忽而表情有几分僵。
    中央空调的丝丝凉气，顺着后颈滑入，使她纤白手臂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一时间，那些差点被她遗忘的过往碎片，一股脑地冲进记忆。
    男人一身烟灰色修身长款西服，胸前系着肃穆的黑领结。腕扣被解开，露出一截白皙如玉的手腕，修长五指正握着酒杯，慵懒轻晃。
    很久没想起的面孔，如此突兀又平常地在眼前出现，心里有如搅翻了五味瓶。
    郁骁并未看她，古姒也不能确定他是否认出了自己。
    她只沉默了一瞬，便继续温和微笑：“您好，我是古姒。”
    白净的手掌伸在半空，他仿佛没有看见，只是敛眸饮酒，黑眸深邃无情。

 第6章 狠角

    尴尬了那么一秒，古姒便将手挪开，微笑继续下一位。
    直至到最后，她在吴总身边落座，余光悄然落在郁骁身上。
    他岿然不动，保持着古姒经过时的姿势，听着其他老板们说话，如君王般抿笑。偶尔淡淡出一声时，旁人都聚精会神，谁也不敢扰断。
    古姒低头喝酒，夹小筷子菜入唇。
    真就和以前一样，待谁都是那副冰山脸，没兴致。
    作为餐桌上唯一出现的女性，用餐期间的一个半小时内，她的酒杯就没空过。
    推拒掉最后一杯酒，她终于醉得无法忍受，起身道了声“失陪”。
    便扶着墙壁，跌跌撞撞冲到女厕所，趴在马桶边呕吐起来。
    她一走，几个喝大了的男导演开始笑着议论——
    “这古姒可真有意思，被前男友绿了，表面笑嘻嘻的，却拼了命抢宁妮的位置，看来这心里比谁都在乎前男友啊。”
    另一男人看破红尘似的，摆手：“女人么，不都是这样。不过这小古是个狠角，还报警抓前男友和小三，就为了把宁妮搞下去。只可惜啊，小古用错心思了。替补的女主角，我们郁总早就选定了，她再努力也争取不到。”
    话一出，大半目光落向主座上的男人，在等待他发表见解。
    但郁骁许是时差还没有调整好，模样清寡慵懒，黑眸灼灼，一副身在局外不愿多说话的模样。
    方才坐在古姒身边的吴总，早就被她身上幽幽香味迷得心馋：“这小古是新人，没金主也没大腿，我听说，纪莫森跟她谈那么久都没碰过她。人肯定嫩生得很，我身上还有这颗药，你说要不要偷偷地……”
    吴总拿出一枚白色颗粒，作势要往古姒杯子里放，满面春光。
    “哈哈哈哈——死色鬼老头，你剧组的女演员还不够你享受的啊。”
    “你懂个屁，落魄的冰山美人，睡起来肯定够乖够舒服。”
    章鹏脸有点黑，他向来根正苗红，最看不惯圈里这乱糟糟的习性，尤其，他很欣赏古姒。
    只可惜他虽然是导演，也仅此而已，与资本界的大佬们相比，犹如一粒尘埃。
    底下传来一波波笑声，谁也没有注意到，主座上男人眉色凌了几分。
    他长指轻敲了下杯壁，嘈杂中独树一帜的清冷，神奇地制止了所有笑声。
    或疑惑或敬畏的目光，纷纷落在郁骁脸上。
    男人的黑眸夹着细雪，凉意飘满整个乌烟瘴气的屋子，他嗓音沉沉泛凉：“越喝越没意思，散了。”
    调笑的声音一断，所有人面面相觑。
    这才喝到兴头上，怎么就要……散了？
    但，明眼人都看出郁总有些不愉悦，谁也不敢有忤逆的心。
    老板们纷纷应和，有些悻悻然地起身：“说得也是，时间不早了。郁总刚回国，得早点去休息休息。”
    吐完第三波，古姒伏在马桶上，用最后一张纸擦掉嘴边的污渍。
    她慢慢扶着墙壁爬起来，踩着断了跟的高跟鞋，颤抖着走出去。
    伏在洗手台上漱口，看着狼狈不堪的自己，讽刺扯了扯唇角。

 第7章 舒服

    回到墨梅房，已经是人走屋空，只有稀寥几个服务生在收拾残局。
    闻着那满屋的烟草味，古姒的脑袋越是发疼。
    呆滞地站了会，她才嗤地笑笑。
    圆桌上的女人，永远都只是男人的陪衬品。
    需要她时恨不得灌死她，不需要时，拍拍屁股一声不响跑路。
    一服务生见她发呆，将包递给她：“小姐，这是你的包吗？”
    “是我的，谢谢你。”古姒接过包，身子有些站不稳，扶着墙离开的。
    她拿手机打网约车，肚子里翻涌着股味道，又想吐了。
    被灌酒灌得胆汁都吐出来，期间还被摸了无数次的手，可选角的事一点没谈。
    顶多是在大老板面前混了个脸熟，值么？
    古姒自嘲一笑，摇了摇头。
    见饭店门口有两块花圃，她坐下，低头用力掐人中，试图让自己清醒。
    忽而，一道车灯自眼前亮起。
    古姒迷糊着看去，那灯刺眼得很，她努力眯起眼，只看到是一辆通体漆黑、漂亮高贵的车。
    打开打车软件的订单界面，嗯，的确是辆黑车。
    古姒支起身子，晃晃悠悠地打开车后座门。
    一沾上柔软的座位，她整个人都站不住，直接瘫上去。
    沉重的眼皮慢慢闭拢，睡前最后一句话：“到了麻烦叫我，谢谢。”
    “……”
    驾驶座上的林墨吓到静止，慢慢扭过身子，盯着后座的女人。
    这……
    什么情况？
    他还没反应过来，后车门再次打开，一阵夜风将男人清冽馥郁的气息带入车厢。
    林墨再次转头，看向伫在车前的自家总裁。
    此刻，他淡淡支着车门，凝视自己车上莫名出现的女人，墨眉逐渐蹙出两道沟壑。
    古姒靠在车窗上的一对小脚，正随着车门打开而下滑，巧妙顺着他的小腹，到皮带往下。
    碰着那位置，古姒浑然不觉，甚至觉得脚掌又软又暖，舒服极了。
    小脸逐渐露出安详的神情，咂咂嘴，睡得更舒服。
    林墨被眼前此情此景吓得，倒吸一口凉气，心里三连哀嚎：
    这是哪个不长眼的女人啊！知不知道自己上了谁的车啊！一双脏脚放在哪里啊！
    男人俊容深陷阴鹜，低头凝视了眼古姒娇嫩的脚趾，透着淡淡粉色，脚后跟因为一直穿高跟鞋，有一层白色水泡。
    郁骁视线又静静移到林墨的脸上。
    在天降雷霆之前，林墨迅速开口解释：“郁总，这、这女人我也不知从哪来的，应该是上错车了，不然我叫饭店保安把她带走？”
    郁骁并未接话，淡淡握住女人的脚踝，从自己身上移开，扔进车子里。
    “唔……”古姒失去了那片温暖的“暖脚垫”，不高兴地哼一声，翻了个身。
    林墨木着，这是怎么个意思？
    侧边副驾驶的门打开，男人修长的腿迈进来。
    看郁总默然入座，一点没有要把那女人扔出去的意思，林墨有种发现新大陆的惊愕，他也不敢多说多问，启动车子。
    一路静默。
    等待红灯时，林墨侧头瞧去，郁骁正静静看电脑，偶尔传来打字声，仿佛后面那“定时炸弹”不存在。
    可下一秒，那炸弹就开始造作了。
    “司机……司机！”
    古姒突然抬起脚，“咚咚咚”地踢在副驾座上，砸得郁骁身体一颠一颠，“有没有水！渴死我了，麻烦给我瓶水！”

 第8章 还嫌自己不够糊

    “……”
    林墨没敢出半点声，透镜子看去，那女人竟然还闭着眼睛，不知说的梦话还是真话。
    他见男人沉着脸合上电脑，没有理睬。
    古姒继续闷闷呜咽着，用脚敲着座位：“为什么不理我！我都失恋了，你还不给我水喝，你要渴死我吗，你怎么那么狠心啊，呜呜……”
    她像个孩子似的不停嚷嚷，因为没人理她，十分伤心地哭出声，这几天压抑的情绪都发泄出来：“我被绿了你们还骂我，你们怎么可以这样，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小气鬼，连水都不给我喝，你一定是宁妮的老公粉，你想渴死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们要这样对我……”
    听后面一会委屈柔弱、一会又骂天骂地的精分女人，林墨有些汗颜，握着方向盘，看向旁边岿然不动的男人：“郁总，不然您给她弄点矿泉水喝？”
    男人似乎就在等他这句话。静然合上电脑，开门下车，坐到后座。
    古姒睡得迷迷糊糊，只觉进入了一片沙漠，口渴难忍。
    忽然有人把她裹入怀里，温暖手指捏住她的下巴，她还在絮絮叨叨地埋怨，随即，唇瓣被一道霸道强势的气息堵住。
    高级熟悉的雪茄味，炽烈的酒味、柔软的触感，慢慢勾起一个人的脸。
    那，是她很久都没想起的一个人。
    随即，清冽的矿泉水涌入古姒的嘴。
    像枯旱时救命的泉水，她本能扯住了男人的衣衫，近乎疯狂地拼命索取。
    林墨偷偷看着后座两个拥吻的男女，正要惊异，突然隧道一阵光亮打落在女人迷离的脸上。
    他惊讶地睁大眼睛：卧槽，原来是古姒？！
    不知过去多久，男人拥着心满意足睡去的女人，低头看她红肿的嘴唇，指腹轻轻揩掉唇边的水渍。
    低眸注视她在自己怀里熟睡的脸，许久许久。
    ……
    次日，古姒在自己熟悉的床上醒来。
    她睁开眼，足足对着天花板十分钟，才回忆起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脑袋实在疼得厉害，爬起来想去吃颗布洛芬，却见一人罕见地出现在家里。
    女人敷着面膜，穿蕾丝风韵的睡衣大喇喇倚在沙发上，双腿淡淡翘起，颇有古代皇太后的架势。
    古姒愣了下，足尖站定，笑了笑：“你还知道回家啊。”
    万若素拍紧面膜，斜她一眼：“不回家我去哪？”
    “哪里都行啊，反正你那么有钱，男人那么多，又不差住处。你最近谈的是哪个？听说是哪个商业大亨的儿子？”
    自记事起，古姒从10岁起被小姨万若素抚养大。除了感谢她的抚育之恩外，古姒对这女人没有任何好感。
    万若素“啧”了声，手指敲了敲从她外套里搜出的女式香烟：“少给我提些有的没的。我跟你说过多少次，身为艺人，要注意内外公众形象，不许抽烟。更何况，你现在是话题人物。”
    提起最近热议的话题，万若素又忍不住教训：“早跟你说过纪莫森不是什么好狗，你非鬼迷心窍。还嫌自己不够糊是吧，这下好了，全网都知道你头顶草原茂盛。”
    古姒伏在洗手台刷牙，忽觉得她这话可笑，吐掉泡沫漱口：“我当然不像你见多识广，阅人无数。”

 第9章 老男人

    “你阅的也不少。”万若素红唇冷勾，撕下面膜，那张嫩如剥壳白蛋的脸颊，噙着挑衅的笑，“不然童童是哪来的？”
    洗手台“嘭”一声，牙刷被砸进杯子里。
    古姒抬头看着镜子里自己滴着水的面庞，黑眸蓄着沉沉的愠意：“你回家是专门来给我找气受？”
    万若素是个老富婆了，人本身没什么本事，但勾搭男人实力强。18岁骗得一60岁写字画的老头子跟她领证，没多久老头去世，直接继承了老头所有字画，随便卖一幅都是价值千万。从此过上富太太的生活。
    除了天天约富婆朋友们买包包买车子，她还开了家宁川最火的夜店，古姒签约的世昌影视有限公司，也有万若素的股份。
    但即便如此，古姒跟万若素的关系并不好，简而言之，就是两个女人互相看不上。只要一见面就针锋相对。
    “从小养你长大我不知道受了多少气，你受的这些气算什么？”
    古姒撑着洗手台笑：“从小养我到大？我13到18岁那六年被你吃了？”
    每一次吵架，古姒都难免提起这事。
    她曾经在13岁那年被万若素抛弃整整六年，到18岁，万若素才回来找她。
    “要我解释几次？你13岁那年，我确实是有事处理，没法照顾你。”
    万若素捻起桌上的烟，若有深意地看她一眼，“再说你也不亏，那六年，郁骁照顾你照顾得很好。”
    古姒脸一沉，转过身，当没听见。
    提起那个男人，万若素像开了话匣子：“他从y国回来了，接管高世在国内的业务，短时间不会走了。昨晚你也看到，他是《红颜》新的投资方。”
    提起昨晚，一些画面断断续续进入古姒的脑海。
    她记得见到了郁骁，记得自己在厕所吐成黄河。可人怎么到家的，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古姒问：“昨晚？你送我回来的？”
    她表情淡淡，心想估计是万若素跟在场哪个老总熟悉，她没兴趣知道万若素的风流史。
    “不是啊，我早上2点才到家。”万若素撑着下颌，吐烟的模样很风情。
    她想起昨晚到家时，一下车便见浅黄路灯下，郁骁拥着古姒，如一尊挺拔的雕像伫立在家门口。
    他身上的西服裹在女人的身上，密不透风，自己却只穿着一件单薄衬衣。
    两人的唇瓣都微肿，古姒醉得不轻，脸颊还有哭过的痕迹。
    啧……
    “不是你？”古姒挑了挑眉，她昨晚喝得还能自己下车回家？看来，她的酒量也没那么差嘛。
    万若素笑了笑，但很快又正色严肃道：“还有《红颜》这部戏你别想了，郁骁早就内定了替补女主角，别说喝酒，你就算陪那些老板陪到床上都捞不到好处。”
    末了，万若素又半认真半玩笑地补一句：“陪郁骁可能还有点戏。”
    古姒对镜子抹口红，明艳生动的颜色与她雪白的皮肤相衬，像霜雪里的一点红梅。
    听到万若素这话，她手里口红一抖，险些涂到唇外去：“我对老男人没兴趣，想陪你自己去陪。”
    坐在保姆车里，古姒反复思量着万若素的话。
    《红颜》内定了女主角？还是郁骁定的？
    她指尖轻轻点着下巴，若有所思一笑。

 第10章 舅舅

    内定算什么，只要合同没签下来，谁都可以是内定。
    打开手机，给助理云云打了电话：“我记得《红颜》同时担任副导演和制片人的那位老板，姓江？”
    “对，江洛清。”
    “你去帮我查查他今天的行程。”
    一小时后，江洛清的马场内。
    古姒背着手走在马厩里，听负责人介绍每一匹的年龄、体重和习性。
    “古小姐，以前骑过马吗？”
    “骑过一次。”
    古姒视线聚焦在每匹马上，不由暗暗感叹江家真是大手笔，每一匹都体型健硕，毛发油亮发光，马眼明亮清澈。
    她毫不吝啬地夸奖：“都是好马啊，江先生真厉害，副业都做得这么辉煌。”
    负责人微笑：“江先生等会听到您这么说，会很高兴的。这样，您先选一匹，试试看？”
    “好啊。”
    古姒视线一一掠过，和每匹马都做了互动，最后选择一匹纯黑的弗里斯马，“就他了。”
    负责人笑说：“古小姐好眼光，这匹是江先生的舅舅寄养在这的马，我们一般不会拿给普通客人挑选。”
    古姒漫不经心一笑，“我的荣幸。”
    马是谁的无所谓，见到江洛清才是她的本意。
    20分钟前，江洛清接到马场通知，说有位漂亮的女客人到了，是他的粉丝，希望能亲自教自己骑马。
    江洛清本想拒绝，不过正好，刚回国的小舅舅正跟他一起吃午饭，提出跟他一起去马场练两圈。
    “女客人叫什么？”
    江洛清想对方会突然点名要他去，说不定是自己认识的人。
    “古姒？知道了，你照顾好客人，我们还有不到五分钟到。”
    坐在副驾驶的郁骁正在阖眸养神，听到那两个字时，突然睁开平寂的黑眸。
    ……
    舅甥俩抵达马场时，便见一道漆黑闪电如离弦的箭，飞驰在广袤无垠的草坪上。
    而驾驭在马匹上的人身形娇小，一袭黑白交加的马术背心，妥帖裹着她纤细的身段，安全帽下精致的小脸飒爽明媚。
    “这不骑得挺好，还需要我教？”
    江洛清站在那，眼中皆是欣赏，抽了口指尖的烟，徐徐吐雾，“骏马配美人，马场已经很久没这么靓丽的风景了。”
    郁骁静默伫立在原处，他目光始终凝视着女人的脸庞，与记忆中，第一次教她骑马时的画面逐渐重合。
    江洛清以为他是心疼自己的马，笑着调侃：“叫舅舅常年不回国，只怕你的爱匹是要易主咯。”
    “吁——”
    古姒拉起缰绳，让黑马开始减速。
    她视线极好，一眼就捕捉到目标男人正用欣赏的姿态凝视她。
    只是，当古姒目光向左移，落在那张棱角分明的面庞上时，她得意的笑容僵住，没什么文化地吐出两个字：“卧槽。”
    郁骁为什么会在这里？
    在古姒发呆时，江洛清绅士的身影已走上前，礼貌伸手：“古小姐，小心，‘绝影’可是个小辣妹，脾气可不好。”
    古姒的视线立刻抽开，摘下手套，将自己纤软的小手递给他：“谢谢江总。”
    翻身下马时，古姒故意踩空脚蹬子，她娇娇惊呼一声，整个身体失去支撑地栽下去！
    所幸江洛清握着她的手，他反应十分迅速，稳稳地将女人接在怀里，掌心不偏不倚，落在她毫无赘肉却柔软如柳的细腰上。
    “啊，真对不起。”古姒慌乱从他身上下来，防护帽也掉落，一缕长发泼洒在她脑后，暧昧地擦过江洛清的指尖。
    江洛清轻轻收了指尖，眸色渐深，温声问：“没受伤吧？”
    “没有。”古姒摇头时，感受到旁侧一股淡淡凉凉的注视。
    偏过头，正对上郁骁墨色的视线。

 第11章 上一秒斯文淡漠

    他目光如审视般，清冷而不沾情绪。
    古姒挽唇，故意问：“这位是？”
    江洛清立刻侧身介绍，手掌自然落在古姒的细背上，“忘记介绍了，这位是我舅舅，郁骁。”
    古姒表面安静地点头，心里却跟日了狗一样——
    郁骁竟然是江洛清的舅舅？那整个《红颜》最大的投资和制片方，岂不都是郁骁的亲戚？！
    古姒心里顿时泄了气。她本想远离绕过郁骁去讨好江洛清，没想到，兜来转去，还是免不了跟他有交集。
    内心波涛汹涌，表面风平浪静。
    她礼貌点头，软软喊一声：“舅舅好。”
    略带禁忌的字眼，让男人眸色深了几度。
    从刚刚看她骑马开始，她细长的双腿驾驭在狂野的黑马上，骑动时，发丝张扬地飞舞，充斥着女性独有的性感洒脱，他腹部就莫名在热。
    凝视着她白皙薄汗的脸颊，从眼眸流连到唇瓣，盯着她的嘴唇半晌。
    他想起昨晚在车厢封闭的空间里，吻她果冻般的唇瓣时，那种难以忘怀的温腻，他足足一夜都没睡好。
    他喉结不自觉轻动，显然，他很受她的挑衅，此刻满脑只想把这匹野马束起来，狠狠教训。
    古姒欣赏他沉寂如海的表情，挑衅上瘾了，“擅自骑了您的马，舅舅不会生气吧？”
    明明在道歉，婉然的眼眸却并无歉意。
    男人淡淡说：“不必道歉，古小姐骑着顺手，‘绝影’就让给你了。”
    古姒笑了下：“那怎么能行，马又不是人，随随便便想遗弃就遗弃的。”
    “……”
    她这话，分明带着怨气，意有所指。
    13岁那年，万若素抛离古姒不知所踪，把她交给郁骁带回家，整整六年，古姒成为他独宠的小公主，外人只得欣赏，不准乱碰。
    18岁那年，她高考结束，一路飞奔回家，鼓起勇气对郁骁表白，男人笑着回她五个字：别开玩笑了。
    随后，郁骁一声不吭地出国，她不死心地打电话、发邮件，却只得到他一句冰冷的回复：别缠着我。
    这九个字，是古姒童年的巨大阴影之一。
    江洛清听不懂他们一来一往的唇枪舌战，他只对古姒感兴趣，插话进来：“其实除了舅舅的马，我的那匹‘枭兔’也很猛，你想不想试一试？”
    “好啊，江先生和我一起骑吗？”
    “当然，不过我得先去换身衣服，你等等我。”
    古姒目送江洛清离开，她并不想跟郁骁单独相处，转身便要走时，忽然，一只大掌从后面用力拉住她。
    厚热的掌心揽在她的腰肢上，下一秒，男人胸膛馥郁的气息，紧紧贴着她。
    古姒身体一抖，男人控得她太死，两条腿从后面，如砍刀般压住她的双腿。
    她用力挣扎两下，无果。
    古姒唇角溢出点冷笑。
    真是永远也不知道上一秒斯文淡漠的男人，下一秒能做出什么来啊。
    “笑什么？”他从后面注视她柔白的脸廓，小巧鼻尖，骨相极佳，是典型的南方女子容貌，但眉眼那抹高岭之花的清冷，又绝非她外表那样柔软。

 第12章 你叫上瘾了？

    古姒稳住了情绪，挣扎无效，索性接受被他抱着的事实，“笑你真是人前一套、人后一面。认识你这么久，我还是第一次知道你有这个特质。”
    “你不知道的还有很多。”
    郁骁昨晚因为少穿衣受了凉，本就发磁的嗓音，更加地沉哑。
    这话说得多撩人，若是八年前，古姒早就心脏砰砰跳，迷恋上他的坏笑了。
    此刻，她只是轻轻问：“所以小舅舅，你现在这是要干什么？”
    他在她耳垂边阴恻恻地问，“你叫上瘾了？”
    古姒冷然：“你抱上瘾了？”
    郁骁不恼，反而很轻地一笑，气息扫过她耳边的发。
    古姒心脏被拨得很痒，印象中这人极少露笑，甚至连大的情绪波动都没有。此时，她竟很想转身看看他笑起来是怎样的。
    男人话音低浅缱绻：“我继续抱，你也可以继续叫。”
    “郁先生，这不合适吧。”
    古姒嗤声，斜过瞳孔，用余光扫他：“在你小外甥的马场里，撬他未来的女人，嗯？”
    郁骁听到那句“未来的女人”，轻轻笑了下，“胃口倒不小。你以为混娱乐圈和商圈的人是傻子，会不懂你的心思？”
    “他能懂我的意思最好，跟聪明做交易才愉快。”她挑着细眉，“就目前来看，希望很大，小舅舅觉得呢。”
    他下颌贴着她的肩侧：“你想跟我赌？”
    古姒轻轻抿唇：“怕你？”
    他还是一贯目中无人，还把她当做八年前傻乎乎的小女孩。
    郁骁没什么表情：“我只是好心提醒你，你找江洛清，不是个明智的决定。”
    古姒笑了笑，忽然猝不及防地转过身，唇瓣贴近，与他的气息只差毫厘之距：“我也不是没想过找你，可毕竟你从前那么看不起我，实在是没信心，只好退而求其次喽。”
    他们之间挨得那样近，他眸色却沉静如一，丝毫未被扰乱。
    凝视进她没心没肺的笑眸里，郁骁才缓慢开口：“收手吧，古姒，你不适合演凤遗珠。”
    凤遗珠是《红颜》的女主角。
    他的眼神，毫不留余力批判在她脸上。古姒笑容微僵，攥着他衣袖的手微微收紧。
    她猜郁骁一定看过自己演的很多烂戏，才得出这结论。
    突然有种衣服被扒光的感觉，脸上是烧的，确实这些年自己影视圈的作品，没有一部能入眼的。
    可没资本撑腰的新人都是这样，最开始，只要能有一个出镜的机会，不管好戏歹戏，都挤破了头要上。
    “就像新鞋一样，再不合脚，多磨几次，也就合了嘛。”
    古姒慢慢环起胳膊，“为了这部戏，这一年除了杂志我没接任何戏。读了很多遍原著，女主角的所有台词，我闭上眼也能背出来，除此，每天还恶补古代的礼仪、术语、服造。”
    “我甚至不惜亲手毁掉我两年的感情，检举揭发宁妮当小三，逼她退位。”
    她淡淡拨了下长发：“只要能拿到这个位置，没什么是我做不出来的。不管你内定了谁，我敢保证，没有人比我更懂凤遗珠这个角色。”
    郁骁打量着她淡漠的侧颜，八年前，那个眼睛里闪烁星光与梦想的女孩似乎已经消失不见。
    他不由在想，她这几年究竟经历了些什么，才变成如今这副为事业发狂麻木的模样。

 第13章 输了的代价

    他表情却是清冷，直截了当说：“既然你那么有自信，不如就赌，如果你拿下女一号，月底香蕉台开拍的全新选秀网综，我内定你当艺术导师。”
    古姒微微睁大眼睛，最近几年，男团女团选秀火得发紫，除了学员自身，导师也是收视率的保证。
    所以每年光是挑选导师，整个制作组就得花上半年时间商议。
    一个席位难求，但求到了，她的事业就是一步登天。
    “这个条件挺有诱惑力，那我失败了呢？”古姒笑着挑了挑眉，“该不会，是要我嫁给你吧。”
    这烂梗，她在电视剧和小说里看了太多次，实在不觉得会从郁骁的嘴里听到。
    “哪有这么好的事。”郁骁却是嘲弄地一笑，“赢了让你当导师，输了给你当老公，我岂不吃大亏？”
    古姒笑得愉悦，侧过头，呼吸一下与他黏得很近，“商人就是商人，在你身上，永远讨不到好处。”
    她语气勾人，尾音轻轻上扬，本是报着挑衅他，落在男人的耳朵里，却多了股调情的暧昧。
    如此，她自然是要付出代价的。
    “谁说讨不到？”言罢，郁骁圈搂紧她的腰，忽然吻住她的耳垂，缓缓流连往下，吮着她的脖颈。
    “……”古姒神经一酥，差点控制不住地吟出声。
    双腿顿时便麻了，差点没能站稳，手撑住杆子，才勉强站住。
    她咬牙切齿，弓起背脊，狠狠往他的要害顶。
    郁骁反应也快，在她伤到自己前，已经自得松开她。
    古姒捂着自己的脖颈，眸中一片清寒。
    她看着他工整干净地站在那，除了衬衣稍稍皱褶，没任何变化，就连眸内的情绪也淡淡，没半点欲望。
    古姒立刻察觉到什么，她从包里掏出随身的化妆镜，瞳孔一缩——
    果然，脖子上有一块明显的痕迹，还是深紫色的！
    她第一次见能有这种颜色，这得是吻得多野，唇舌怎样用力摩挲才能弄出来的！
    古姒愤怒地立即想起，她根本没办法和江洛清一起骑马。
    两人一前一后，江洛清只要低头就能看见那痕迹。
    而且，古姒今天穿的是丝绸衬衣领，根本遮不住。
    古姒拳头硬了，咬紧细牙，挤出几个字：“你发骚还真是不分场合地点时间。”
    她是疏忽了，没想过七年不见，初遇在饭桌上连正眼都不瞧她的男人，会突然这样肆虐。
    郁骁勾唇，许是被她伶牙俐齿的模样愉悦到，继续刚才的话题：“输了的代价是，你退圈。”
    如果说刚才古姒脸色如寒潭，此刻，便是一片冰川。
    “不可能。”她反应了几秒，才觉得好笑：“拿职业生涯当赌注，你当我还像以前一样傻？”
    “这里不适合你。”
    又是这句话。
    古姒深深吸了口气，压下胸腔里一团火：“这里不合适，那里不合适的，你好像很了解我哦。莫不是七年不见，你还在一直默默关注着我？”
    相较之下，对面那人态度静默，深邃黑眸凝视着她，没再说话。
    他耳朵很灵，远远就听见江洛清走来的声音。
    古姒也听见了，她瞪一眼郁骁，表示这事跟他没完，随后用手掌捂住脖子，迅速离开。
    江洛清已经换好了一身马术服，走到马场时，看见郁骁正一个人抚弄‘绝影’。
    马儿也是通人性的，即便多年未见，一闻到主人熟悉的味道，它立刻低下头颅，轻轻拱着郁骁的肩膀，与马场上飞驰飒爽的模样截然不同，像个撒娇的小女人。
    江洛清理着衣领，左右探看：“咦，她人呢？”
    男人眼波静漠：“走了。”

 第14章 确实被咬的不轻

    俏生生的嗓音，就算人心里有点不愉快，也飞得烟消云散了。
    听着这明显的谎言，江洛清无奈挠了挠眉心，“行，那你路上小心。”
    “嗯嗯，我们下次再联系。”
    关掉手机，江洛清忍不住笑她蹩脚的谎话：“我这马场干干净净的，哪来的野狗？这小丫头也是奇怪，非要约的我，关键时候又跑了？”
    说着，手抵下巴想了想：“你说呢，舅舅？她是不是在跟我玩欲擒故纵？”
    “不是。”
    听见两人对话的郁骁，缓缓勾了下唇，“她确实被咬得不轻。”
    江洛清：？
    ……
    给江洛清打完道歉电话，古姒又拨了一个号给云云。
    “云云，你去帮我调查一下，郁骁想捧上《红颜》女主位的人是谁？”
    她话音刚落，就听那头传来电话抢夺的声音，耳里冲入一道熟悉的怒吼：“谁允许你昨天跑去清居吃饭的？喝成个死醉样，被多少记者拍到知道吗？”
    古姒揉揉眉，一副浑然不经心的模样：“《红颜》哎，章鹏继《春秋情》后沉寂了两年的巨作！这本潜力有多大，你不比我清楚？”
    骂她的是靳洺，是公司宣发部门老大。
    从古姒以模特身份踏入娱乐圈时，他就一直负责古姒的宣传与公关，两人的关系很铁，早就胜于利益。
    虽然靳洺很凶，但古姒还是分得清好话歹话，知道他实际就是一刀子嘴豆腐心的严师，其实是打从心底为她好。
    只不过，从以前被他骂到大，古姒一开始还会暗自神伤，如今早练成金刚不坏之身，捏捏耳垂就当没听见，甚至还会回怼几句。
    “潜力再大，以你现在的实力也吃不下去。”
    靳洺十分严肃地说，“《红颜》的拍摄地带在严寒缺氧的甘城山脉，至少要待上半年。你忘了你有严重的哮喘，能受住吗？你忘记上次你差点连命都没了？”
    古姒抿了口气。这哮喘的事，除了小姨和郁骁，知道的只有靳洺，要不是因为上次在靳洺面前发作，她也没打算乱说的。
    靳洺紧追不舍：“还有，童童呢？半年，你真打算把女儿丢给保姆照顾一辈子了？”
    不得不说，话虽然听得刺心，却是一针见血。
    古姒陷入沉默后，才说：“我可以带童童到甘城的市区住上一段时间。白天我拍戏，晚上下山陪她。”
    “至于身体的事，你不用担心，这几年我吃药恢复得挺好。”
    靳洺单手叉腰，气场极低：“少开玩笑，你没拍过电影，不知道所有拍摄都是日夜颠倒的？有时剧组为了取一个漂亮的大雪景，哪怕半夜都要抓你爬起来开机！”
    听那头压抑的沉默，靳洺意识到自己语气过于严格，或许伤到她了。
    他缓和态度又道：“这条路，咱们就踏踏实实走，别想着一步登天。就算登上了，也很容易翻车。我这些年见过的艺人比你吃的饭还多，你相信我。”
    “好剧本不怕少。你先把童童抚养长大，等她有自理能力上学了，自然就有机会了。”

 第15章 乔知意

    他苦口婆心地絮叨，古姒没听进去几字。
    她只淡淡地开口：“这样吧，你给我最后一次机会。如果我在签订女主角能争取到，就让我去。”
    靳洺说得口干舌燥，喝着水，差点没把水喷出来：
    “我跟你这头倔驴简直没话说！”
    简直浪费口舌！
    他说完就暴躁扔了手机。
    云云和其他同事在安抚他，古姒淡无表情挂了电话。得了，又从靳洺那得了个新外号。
    偏头看窗外的景色，脖颈上那处皮肤又开始隐隐作热。
    掌心覆上去，摸起来还是正常一块皮肤，可很烫手。
    古姒淡淡眯眸，她是真的不想输掉那个赌注。
    她想证明给他看，这么些年，离开他的身边，她究竟成长了多少。
    ……
    第二天傍晚，古姒出发去杂志拍摄。
    她坐在保姆车里化妆，团队所有人都因为靳洺发脾气而心惶惶的，气氛压抑。
    倒是只有那始作俑者无比轻松自然，翘着两腿玩手机，任由化妆师摆弄造型。
    微博热搜第十条，罕见地出现了自己的名字——
    #古姒与《红颜》制作团队现身清居饭店
    点进去，有三家八卦狗仔社拍到她喝醉酒从清居出来的小视频。
    古姒两指放大看自己的脸。
    作为一个极其在乎外貌的女艺人，古姒摇摇头埋怨：“天天卖照片也不知道买个好点的摄像机，什么破像素，我五官都扭曲了。”
    造型师凑近瞧了瞧，照片里女人身形纤瘦，白色的小裙与黑夜相衬，无比亮眼。
    虽然是远景拍摄，依旧挡不住女人优越精致的五官。
    换做普通人，这个角度、这个距离，绝对是惨不忍睹。
    照片底下，评论两极分化。
    一波是古姒的老粉加上她被绿后追随的新粉——
    【我四姑从渣男里崛起，努力搞事业！就是最棒的！四姑加油！】
    【四姑冲啊！能搞到《红颜》的女一，我第一个提名包场！】
    另一波，则是古姒长久的黑粉加宁妮的粉丝：
    【姒鸡又营业了？当初从模特圈上位娱乐圈，也是一路陪上来的吧？演技不见提升，老本行倒是做得很稳呢~】
    【从男人里崛起，又倒进男人堆里，姒鸡名不虚传，只能靠男人上热搜哦。】
    古姒一一淡淡读完热评，心如止水，直到下滑看到一条点赞数很少的评论：
    【都别吵了，内部人士告诉你们吧，古姒轮不到《红颜》女主，官方已经内定乔知意了，最近在走合同，预计下周官宣吧。】
    乔知意？
    古姒慢慢抚着眉心，她对这个名字有点印象。
    这姑娘不简单，帝国理工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在大学时期就出演过国外的电视剧，评分和观众缘都很出色。
    去年，乔知意出演了知名导演戴泉的电影，以“泉女郎”之称，正式打开电影的大门。
    那部电影古姒看过，小女孩的演技确实可圈可点。
    学历高、性格好、经纪公司包装完美，可以说是前途无量。
    正看八卦看得尽兴，她的妆造已经做好，收起手机，由云云领她走进摄影棚里。
    不大的棚子里，杂志团队正在给上一个艺人拍摄。
    一看那忙碌却安排有素的团队，古姒就知道那艺人至少是二线往上。
    走近再看，站在巨大灯光下的女孩穿着momo杂志全新时尚单品。
    非常高级的妆造，小小年纪，暗黑系风格却驾轻就熟。
    摄影团队要她摆出几个性感动作，女孩便学了几个。
    年龄限制，还稍许生涩，但就是这样，才能展现女孩独有的青稚。
    古姒环着胳膊静静看着，表情忽然变得有意思起来。
    真是冤家路窄啊，才在微博上认识这位妹妹，她就见到真人了。
    然而半小时过去了，乔知意还没拍完。
    云云拎着箱子坐在那，脸色显露不耐烦：“也太欺负人了，这么早约我们过来，要我们在这当观众？”
    古姒双手交叉，倒是不急不缓：“急什么，慢慢等呗。”
    又是二十分钟过去，乔知意的拍摄才全部收工。
    摄影机前站三小时摆各种姿势，她显然已经很累了，还是很会做人地鞠躬，递水，笑得比花儿还甜：“摄影叔叔、总编阿姨，辛苦了。”
    明艳年轻又懂礼貌的小女孩谁不喜欢？摄影棚里气氛热闹又欢快，坐在角落的古姒，像被忘记了似的。
    很快，总编助理走上前：“古小姐，久等了，可以上了。”
    古姒淡淡应一声，倒没说什么，反而是云云憋着一肚子火：“你们还真是有意思，提前一小时把我们喊到这干等，我们的时间就不是时间了吗？”
    正巧，momo总编钱婧经过听到了这话，皱了皱眉：“乔知意预约拍摄的时长是两小时，她严格要求自己，加拍到3小时，也没见她有怨言。你也挺厉害，艺人还没发话，助理反而抱怨起来了。”
    钱婧跟宁妮公司辉凝的老板是闺蜜，拜古姒所赐，宁妮成过街老鼠人人喊打，辉凝亏损巨大，钱婧自然也看不惯她。
    云云咬牙，轻轻呢喃了声：“助理怎么了，助理就不是人了吗。”
    古姒在旁边掐她一下，微笑对钱婧道：“钱主编，不好意思，我家助理新来的，大学才毕业不懂事，您别往心里去。在这吹着暖气玩手机，挺舒服的。”
    助理就代表了艺人的形象，钱婧冲古姒冷蔑一声，踩高跟鞋转身就走。
    古姒侧头瞪一眼云云：“你是怎么回事？今天哪那么多埋怨？来大姨妈了？”
    云云低头不再说话，眼里明显不高兴。
    两人正说着话，身边靠近一道柔柔的声音：“真对不起啊，小姒姐，浪费到你们时间了。”
    古姒偏头看去，那被人夸成一朵花的女孩站在面前。
    她拆了头发，乖巧披在肩上，外面裹着个兔绒外套，完全是个可爱的邻家女孩。
    视线迎上去，古姒眸色温和：“没事。”
    乔知意喝着姜茶：“我第一次拍这种风格的大片，不太懂怎么掌握镜头，我可以在这边看小姒姐拍摄吗？学习一下。”
    她那大眼睛扑闪扑闪，特别有灵性，叫人不忍拒绝。
    古姒解下外套：“可以啊。”
    她走上舞台，服装是一身未来感的重金属色抹胸裙，短至大腿根，长靴衬得纤细美腿无比吸睛。
    不知是不是手撕渣男小三给她覆上一股独有气场，整个摄影棚都安静下来，用惊艳的目光看着她。
    古姒本就走的成熟性感女星风格，随意一个动作和眼神都是经过多年训练，不需要过多摆拍，几个简单的pose，也能散出令人心痒喉紧的性感。
    “非常好，nice，再来一个，ok！有了有了。”
    不到半小时，她的摄影工作就提前完成了。
    云云立刻跑过去给她披上羽绒服，乔知意星星眼地把姜茶递给她：“小姒姐，你也太会了，真的好厉害啊。”

 第16章 单纯？

    古姒擦掉额上虚浮的薄汗，喝了口茶：“有什么厉害，常年没戏拍，只能拍拍杂志，有点经验而已。”
    乔知意很认真地夸赞着：“那也很强啊，现在很多明星硬照都不行的，骨相都没你长得好。”
    古姒听着她的夸赞，淡淡勾眉：“乔小姐接下来是什么行程，要不要一起走啊？”
    乔知意顿了下，才说：“我啊，等下换身衣服要去赶一场慈善宴，古小姐你呢。”
    古姒微笑着说：“没你那么红，只能回家咯。”
    “那你路上小心，我先走啦。”乔知意迫不及待地拢着衣服离开。
    云云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评价：“这个乔知意虽然艺龄老，人还倒挺单纯讨喜的。”
    身后，云云也已经收拾好东西，走上前：“姒姐，我们走吧，咦，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古姒把纸递到她眼前。
    云云一瞧，这明显是从哪个文件夹里掉出的一个封面——
    剧名：《红颜》试镜第一场。
    地点：阳光剧院
    时间：2月23号下午7点半
    云云惊讶地睁大眼：“《红颜》试镜！不就是一小时后吗？那刚才乔知意说她要去参加慈善晚宴？！”
    古姒露出看淡一切的微笑，慢条斯理将纸卷起来：“现在还觉得她单纯么？”
    ……
    阳光剧场。
    乔知意身穿明黄色的戏服跪倒在中央，双手捧着死去的孩儿，低头泫然欲泣。
    这是《红颜》里的一段凤遗珠的戏份。
    至此，乔知意已经演了两遍，但章鹏与江洛清一致给了否定的答复。
    第三遍，又是到中途打断。
    章鹏皱眉，放下圆珠笔：“小乔，你还没有完全理解女主角的意境，剧本给了你很多时间去读，你应该有时间揣摩女主心境的。”
    乔知意咬着唇瓣，听着导演的话，却有点分神。
    她偷偷看向那靠墙而立的男人，他今日穿着烟灰色西服，内里干净衬衫，西裤不见褶皱，笔挺且迷人。
    郁骁眉眼深邃看过来，浓眉蹙成川字。
    显然，他对她的三次表现一点都不满意。
    在大四的最后一年，校园里，乔知意偶遇了归校与教授一起散步的他，只是擦身经过，就听见他一口动听的伦d腔。
    她认识这个年轻有为的企业家，宁川的各大新闻媒体都会报导的男人。
    乔知意没想到他竟然跟自己是校友。
    男人背影修长挺拔，干净的黑色衬衣，外套搭在手肘间，缓慢走在铺满金色落叶的校园里。
    那幅极美的画面，让乔知意一生难忘。
    她鼓起勇气追上去递上了自己名片，介绍说是表演系的学生。
    郁骁很看重她的演技才华，破格签她进了公司，让她成为了新一代“泉女郎”。
    这部《红颜》，是郁骁内推她的第二部，乔知意唯独不想让这个男人失望。
    “小乔，你先下去休息休息，看看别人的发挥。”
    章鹏推着眼镜，看其他试镜的女演员，“有谁觉得自己能驾驭这一段？可以直接上来。”
    底下等的两三个女演员，都是走关系来试镜，只不过，关系都没有郁骁的大。
    眼见乔知意都被批得体无完肤，谁还敢硬着头皮上，自己找难堪？
    场下，顿时一片鸦雀无声，陷入尴尬时，一道清丽淡薄的女声传来：“章导，可以让我试试吗？”

 第17章 不三不四

    古姒的出现，让章鹏眼睛一亮，也震愕了屋里的其他人。
    尤其是乔知意，她惊诧地转头看向古姒：她怎么知道试镜点在这里？
    对上古姒的眼神，乔知意知道自己的小心思被察觉，别开视线。
    先前看到网上的风言风语，说古姒手撕渣男就为了抢到女一号，乔知意就很警惕，所以刚才撒了谎。
    章鹏虽然很喜欢古姒，但还是板着张脸说：“小姒，谁允许你贸然进来的？没个规矩。”
    古姒吐吐舌，笑得甜甜：“刚刚在后面看了一会，我知道是哪段情节和台词啦，反正现在大家都挺累的，休息阶段，让我试一段，就当给大家看个乐呵？”
    章鹏无奈失笑，摇了摇头，看向旁边的江洛清：“江总，您说呢？”
    江洛清也是一副兴致盎然的模样，双臂环胸，“不错啊，看看呗。”
    他倒挺好奇的，这女人到底还能制造出多少惊喜。
    “郁总呢？”
    众人目光，齐齐落在角落里最有发言权的男人身上。
    他黑瞳深不见底，直白地看着古姒。
    晌许，薄唇字句凉入心扉：“你当这是个不三不四的电影，谁都能来试镜？”
    他话一出，空气仿佛骤然降了大半的温度。
    这人惯然淡漠寡言，哪怕生气，也只是凉凉地横一眼。
    章鹏认识郁骁这么些年，也没听他说话如此之重过。
    他不由担心地看向古姒。
    不料，这女人只是表情僵了下，很快恢复笑意。
    她脱下高跟鞋，柔软的足尖缓缓点地，一步一步往郁骁的面前走去。
    男人淡淡垂眸，看着那踮起赤白足尖走来的女人。
    她脚趾莹白如玉，点地时没有声音。郁骁忽然想起炽热缠绵的一晚，她混沌不清地躺在座椅上，轻轻哼唧，双脚踩着他的腹肌，勾住他的皮带，像把人拖下深海的水妖……
    他深深吞咽，喉结滚动。
    本不是个重欲的人，却总被她挑起烈火。
    章鹏见古姒的表情愈发沉寒、压着足以摧城的愤怒，以为她要对郁骁动手，立刻起身：“古姒，你别冲动，你要干什么？”
    她走到郁骁面前时，双眸已是温红含泪。
    哭了？
    郁骁薄唇松动，脸上的情绪有了丝起伏。
    他不过是不允许她试镜，说得很重么？
    眉眼间的戾气松动了些，他抬唇，想让章鹏拿纸，却听古姒缓缓开口：
    “先皇逝世前，曾赐我一枚军权符，只要拿出此符，整朝文武都要听我指令。而国师如今率领一帮臣子反我登基为皇，是想与朝代的所有武士为敌？我问你，凭何说女人不能当政？曾经有武则天，现在就能有我凤遗珠！”
    古姒平时说话是酥柔的腔调，经过一年的训练，她学会如何掌控自己的音色，厚实而坚固，就宛如一个真正站在帝位上的女皇。
    全场震撼，鸡皮疙瘩骤起。
    章鹏都愣住，他没想到古姒会二话不说，直接跟郁骁对上戏，用行动证明自己。
    并且，证明得很成功。
    那对峙文臣时的每一个神情、容貌，甚至连凤遗珠跛脚的姿态、眼角欲落不落的一滴眼泪，都是惟妙惟肖！
    那仿佛带领大家穿越千年，来到那个架空的历史，看到凤遗珠本人。
    章鹏忍不住站起身鼓掌，“好！演的好！”
    古姒逐渐收了情绪，低头慢慢拭去眼角的泪，再抬头，已恢复先前的表情。
    她微笑看着男人：“正因为我从不觉得这是部随意的作品，才应该让更懂凤遗珠的演员来诠释。不知道刚才的表现，您还满意？”
    郁骁黑眸微沉，实际上，他没有认真注意她的演技。
    因为，方才那几秒的心思都被她的眼泪占去。
    他以为，自己真把她惹哭了。

 第18章 我单身，我自由

    但郁骁心知能让章鹏这样的业内翘楚起身称赞的，必然是好演技。
    江洛清也跟着起立鼓掌，频频点头，还不忘帮古姒说话：“小舅舅，你说你那么凶做什么，小姒演得不是很好吗？通过情绪立住人物的形态，真的不错。”
    古姒立刻俏皮地对他吐舌：“我其实也就是很喜欢原著，读了很多遍，没江总说得那么好啦。”
    一旁的乔知意终于坐不住了，明明她比古姒咖位大，所有人竟然都在夸古姒。
    她眼珠一转，立刻站起身慷慨鼓掌，两眼透出敬佩：“小姒姐真厉害，我一下就知道怎么演了！导演，能不能再让我试一次？”
    这话说得，就像她是专门上台示范的一样。
    古姒与她对视一眼，乔知意虽扬着微笑，眸里的挑衅与敌对却很明显。
    细眸淡淡地移开，古姒倒不生气，只觉惋惜，小小年纪心思就这样深。
    她不由想到自己的女儿，只愿童童以后不涉足任何娱乐圈的事，清清澈澈地长大就好。
    章鹏给了乔知意再一次机会，这次，她模仿了古姒刚才的动作和神态，终于没再被喊停。
    试镜结束，古姒跟云云正要上保姆车，身后有人喊住她。
    古姒回头，“江先生？”
    “我家农场新产了一批不错的牛肉，新鲜直达到家，有没有兴趣来品尝品尝？”
    成年男人相邀夜晚共餐，这意味就很浓郁了。
    古姒微笑：“盛情难却咯。”
    云云低声对古姒说：“小姒姐，靳老师说，您现在在风口浪尖，最好还是不要跟其他男人出去玩。”
    “没什么关系。”古姒把耳环拆下来，放到云云手里，“我单身，我自由，想去谁家去谁家。”
    坐上江洛清的法拉利前，她感受到有人看来。
    一回头，便见不远处宾利前的郁骁，他静默伫立，眸色阴沉扫勾过她的脸。
    古姒朝他风情的挥挥手，头也不回上车。
    云云有点无奈看着古姒离开，忽然，肩膀被拍了拍。
    她回身望去，眼神警惕了片刻：“乔小姐，你有事吗？”
    乔知意露出微笑：“你叫云云对吧？有空谈谈吗？”
    ……
    古姒被江洛清带入他的高级公寓，想必是提前让佣人准备过，餐厅放着悠扬大提琴曲，浅灰色的桌布铺着雪白的玫瑰。
    红酒两杯，相对酌饮。
    “你家可真漂亮，像上世纪的欧.洲皇宫一样。”
    古姒夸张地赞叹，低头摆弄裙子，“只可惜，我穿得这么朴素，感觉有点对不起江先生的精心布置呢。”
    江洛清坐在她对面，看她容颜微醺，眼眸灵动，轻轻喝了口酒说：“你穿什么都好看。”
    “还没用甜点呢，江先生的嘴就这么甜。”她好似被夸羞了，浅浅微笑，低头切割着牛排：“上次在马场突然放你鸽子，还真是抱歉啊。”
    “没关系，有我舅舅那电灯泡在，我也挺不自在的。”
    江洛清拿起绢巾，轻轻帮古姒擦掉唇上的酱汁，“不过，你是真被狗咬了？我小舅舅也说他瞧见了，也真是奇怪，我这地方从来没什么野狗啊。”
    古姒嘴角抽了抽，一想起后颈那直刺骨髓的吻，口中的牛排顿时索然无味。
    尤其是，郁骁听见她骂他狗，自己竟还承认。
    脑子抽了他？

 第19章 当我的人有什么不好？

    “不重要。”古姒微笑，“现在没事了。”
    江洛清低笑，自然知道她想聊什么，“你今天的表现很惊艳，台词的功底很深，但我看你之前从没拍过这种大片，自学的？”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嘛！”古姒笑吟吟。
    江洛清叹了口气：“但只可惜，我虽然是副导演兼制片，这次的主要决策权，还是在舅舅手里。”
    古姒眸色微沉，托着下巴没说话。
    “你也别气馁，我会跟舅舅好好推荐你。你今天的表现，他也看到了。”
    江洛清对她挑挑眉，“话先说好，你可是我的人，别想着对我舅舅下手，他就是个万年老冰川，来者都拒。”
    古姒抬手的动作顿住，慢慢抬起下巴：“江先生说，我是你的人？”
    江洛清黑眸直白地看着她，只是微笑，“怎么，当我的人有什么不好？”
    她轻轻莞尔：“当然好，只是没想到江先生那么直接。”
    低头擦唇瓣时，一点口红被抹了下来。
    “你喜欢我含蓄，我也可以。”江洛清盯着纸巾上的红迹，眼眸渐渐加深，他突然很想尝尝她口红的味道。
    在马场上英姿飒爽的身影，试镜场上惊艳的表现，他对她很有兴趣。
    古姒“噗嗤”一声笑，摇摇头：“那也不用，你们家有你舅舅一个极品闷骚男就够了。”
    对面，江洛清怔了两秒，忽然被逗笑出声：“你这姑娘家，讲话也是够直接的，没几个女孩见到我舅舅敢这么说话的。”
    “我都是江先生的人了，上街都能横着走了，我还怕他？”
    古姒俏皮地冲他挑挑眉毛，哼一声，转移话题：“不过，提到你舅舅我挺好奇的，他为什么对乔知意那么好？”
    江洛清看她一眼，一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表情。
    古姒问：“他们是一对？”
    “是不是一对不知道。当年乔知意在帝国理工大学对我舅舅一见钟情，拼了命挤进他的公司。我舅舅表面对她没反应，却默默把最好的资源都给了她，两人没点猫腻也不可能啊。”
    闻言，古姒没什么表情嗤一声，用力切着牛肉。
    想象那是郁骁的脸，一刀一刀深刻地撕扯，咬牙切齿：“还真是一如既往会骗小姑娘。”
    呵呵，没有女孩能永远年轻，但郁骁身边的女孩永远年轻。
    江洛清切肉的动作一顿：“这个‘一如既往’从哪来的？”
    古姒讪讪一笑，呵呵，一不小心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吃过饭，佣人又上了两块拿破仑酥和蒙布朗蛋糕，古姒吃了小块有点腻，喝了好几口酒，然后，整个脑袋就开始犯晕乎了。
    江洛清倒吃得津津有味，问她：“对了，等会吃过饭，要不要去楼下的私人游泳馆，我教你游泳？”
    古姒看他一眼：“我没带泳衣啊。”
    “没事，我让佣人给你拿一件。”江洛清跟家里阿姨说了声，阿姨便上楼拿了套特别性感的斑马纹泳衣下来。
    古姒瞧着那可怜的几片布料，有点不胜酒力，但脑袋还是清醒的，冲江洛清一笑：“江先生，你这是存的什么心思？”

 第20章 无法克制

    美人本一身傲骨，此刻像猫儿一样蜷缩在沙发里，软成一滩水。
    江洛清喉咙都热了些，俯低身问：“想看你穿比基尼，行不行？”
    古姒嗤一声笑出来，人不清醒，可脑袋不傻：“谁家里平时会有女性比基尼？江先生，你不会是有女朋友的吧？”
    江洛清把一下起身，又差点没站稳的女人扶稳：“当然没有，这是前女友没拿走的衣服。去吧，厕所在里面。”
    “是吗，那我就不客气了。”她拿着泳衣进厕所换，过一会便披着浴巾走出来。
    泳衣大小合适，她上肩雪白莹润，两条手臂遮着胸口浑圆的弧线，腰身纤细毫无赘肉，两条美腿笔直细长。
    女人随意慵懒地拨弄头发，眸底被酒晕染得迷离。
    江洛清喉结滚动得厉害，毫不掩饰眸里的火热：“你太美了。”
    古姒微微一笑，风情无数。
    江洛清看着浑身着火，一下把女人抓进怀里，掌心贴着她的腰，“受不了，你前男友实在是不懂珍惜、暴殄天物，以后跟了我，绝不让你受半点委屈，嗯？”
    古姒却只笑，轻轻摁住他的手掌，往后抽离身子：“江先生，你是喝醉了吧。”
    “呵。”江洛清眯着迷离的眼眸，直接把古姒抱起来，扛在肩上，“教你游一回泳，你就知道我多清醒了。”
    “啊——”古姒惊笑了声，整个人已经腾空，被他扛着往外走。
    谁知电梯门打开时，电梯门内淡淡站着一道修长的身形，正冷眼抬眸，对视着二人。
    江洛清的笑脸骤然一收，不敢胡闹，立刻把古姒放下来：“小……小舅舅？”
    古姒一激灵，酒醒了大半，立即站稳身子。
    郁骁眸内阴恻恻的光，落在古姒身上。
    她肩膀那一侧浴巾掉下来，露出雪白浑圆的肩膀，乌黑发丝披在上面，黑与白的映衬相得益彰。
    他眼底毫无波澜，“下楼？”
    江洛清连声应着：“下楼下楼，我跟小姒刚吃过饭，去游会泳。”
    他带古姒走进去，看着女人微怔的面庞，低声说：“忘了跟你说，这一栋公寓都是郁家和江家开发的楼盘，没有开盘出售。1到10楼是我的，11到30楼是小舅舅的。”
    古姒：？？？
    有钱人的生活她是真特么不懂，一人手上十套房，靠房租都能混吃等死了。
    郁骁目光淡淡移开，“巧了，我也去。”
    “……”江洛清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硬生生收回去，一副二人世界被打破的无奈表情。
    是他的错觉么？
    怎么感觉他跟古姒走到哪，舅舅就跟到哪？
    电梯里死一般的静默。
    古姒拢着浴袍，懒懒靠在电梯壁上，见郁骁一直在低头玩手机，飞速发消息。
    她半眯着眼，他在给谁发消息？乔知意？
    三人同行抵达封闭式私人游泳池，分深水与浅水区，且每隔8小时就会自动换一次池水。
    远远看去，水面清澈而明媚，灯光粼粼。
    古姒慢慢把外套脱下来，纤细带子缠在她雪白脖颈上，露出大片纤白美背。
    她长腿慵懒倚立，手肘勾着外套，对江洛清微笑说着什么。
    郁骁伫在距离之外，黑眸却无法克制地落在古姒身上，凸出的喉结滚动。
    随手拨弄一下淡栗色的卷发，有几缕发顺着她锁骨往下，钻进胸的弧度里。

 第21章 调教

    不能再看下去。
    郁骁的大脑敲响了警铃，浑身肌肉绷得紧紧，一股炽热顺着血液飞速蔓延全身。
    他两手并用，即刻把外面的衬衣脱掉，揉成一团扔到旁边，举动无不透着烦躁。
    江洛清正在殷勤地帮古姒拿衣服，忽然听见“扑通”一声。
    回头望去，郁骁身躯矫健入水，弧线优美。
    在水中激起一片波纹后，他又猛地扎出水面。
    男人赤膊的上身肌肉健硕，此刻沾上水珠，每一粒都贪恋在他肌肤上，透亮而光泽。
    从大臂到肩膀上有一匹黑马的纹身，古姒倚在墙边眯眸看着，忽而一笑，认出来了，是那匹叫“绝影”小野马。
    把爱宠纹在自己身上，转而又送给了她？
    她摇了摇头，是真的猜不透他。
    江洛清看着很快游到深水区不见的男人，笑了声：“舅舅体质也是好，这么冷的水，还没加温呢，他游得倒起劲。”
    古姒随手将长发盘起，笑说：“你今天可要负责把我教会，过几天有个综艺请我去扮演美人鱼，我可不想变成旱鸭子。”
    美人开口，一下把江洛清的思绪吸回去，他薄唇一勾，露出颗俏皮的虎牙：“保证把你调教成全场最美的美人鱼。”
    他刻意咬重“调教”两个字，古姒忍不住轻笑，“快去换衣服，我等你。”
    江洛清嗯了声，迫不及待小跑向更衣室，正才要脱衣服，却忽然接到一通电话。
    江老爷低沉肃穆的声音响起：“你在干什么呢？”
    江洛清一听老爹这口吻，就不觉有好事：“我跟小舅舅在一起，准备去游泳呢。”
    “我问你，分公司的账单为什么对不上？”
    江洛清心里“咯噔”一抖：“什……什么对不上啊？账单不是好好的吗？”
    “少特么给我装蒜！今天一查账，李叔的那单，你至少抽了三分之一走！你给我老实交代，你拿那么多钱干什么去了？”
    江洛清连忙压低声音：“我这不是出去应酬的吗？还有订单拿货总要用钱啊。”
    江老爷冷冷一笑：“是吗？那我怎么看到你在赌场输了两千多万？”
    他闻言，倒吸凉气。草，糟老头子怎么知道这事的？
    江洛清声音打起颤，“爸，不是，我没输那么多，就是我跟兄弟一起输的，他们很快把钱还给我了……”
    江老爷一个字都听不进去，脾气暴躁地怒吼：“闭上你的狗嘴！现在马上给我滚回来！立刻！20分钟没见到你，你分公司的位置也不要当了！我江大川没你这败家子！”
    电话“啪”一声无情挂断。
    江洛清脸色惨白，咬牙切齿，满嘴漏脏：“ctmd，被我知道是哪个王八蛋跟我爸举报，我非找人弄死他不可！”
    古姒在浅水区玩着水，偶尔游那么小段，远远听见岸边江洛清在喊她。
    她立刻游过去，见他还原封不动穿着那件外衣：“怎么了？”
    江洛清脸色阴沉沉，对古姒还是露出温柔的笑：“你先在这游一会。我去我爸那处理点急事，马上就回来找你。”
    古姒盯着他看了片刻，唇：“有什么事你先去忙，我在这等你就是。”
    见她没生气，男人轻轻点头，似乎真的很急，转身快步消失在夜色里。
    她又往一米八的水深游了游，既然江洛清不在，就索性自己先在岸边先学着。
    古姒双手撑在岸上，让水中的身体漂浮起来，只露出一个脑袋，开始练习闭气、划水。
    正专心练习着，有人急急从门口走来，是折返的江洛清：“小姒啊，我的外套好像落在外面了，你帮我拿下好吗？”
    古姒正要出声回应，水下，突然有一丛冷硬的发擦过她的大腿根，感触清晰。
    她被神不知鬼不觉的男人吓死，眼眸惊跳。
    那人抓住她的脚踝，猝然往水下一扯。
    “……”
    她还未叫出来的声音，瞬间被淹没在水里。

 第22章 记仇的小东西

    一米八的水深能淹过她整个人，古姒像旱鸭子一样拼命挣扎，往水面扑腾，腰际忽然被一只大手揽住，人整个被带入男人怀中。
    他把她压在岸边，指尖抬起她的下巴，薄唇封住她慌张的小嘴。
    此时，江洛清来到浅水区的岸边，疑惑地左右环顾：“咦，人呢？”
    古姒一下睁大眼睛。
    水压得视线困难，但能清晰看见男人在水中微微扬起的短发。
    他掌心抚摸着她的脸颊，薄唇一点点给她渡气。
    她的脚够不到泳池底，只能慌乱又无助圈住男人的腰，以一个极其暧昧的姿势，缠在他身上。
    头顶，传来江洛清走路呼唤她的声音。
    古姒心微微漏拍，水面那么透明，这要是被江洛清发现，岂非前功尽弃了？
    她心急地要逃避，想往水面浮去。
    郁骁注意到，立刻将她身体摁在岸边，压得更紧，不给她半点逃跑的机会。
    古姒在水下用力拍打这疯子，咬他的嘴唇，用脚踹他，各种招式都使。
    郁骁在水里掌握绝对的主动权，根本不给她逃脱的机会。
    江洛清在深水区前停住，他想古姒不会游泳，不太可能擅自跑到一米八的池子里去，或许已经离开了。
    老爷子的威胁还是很有效果的，江洛清暂且把找她的事搁在一边，拿了衣服匆匆离开。
    “哗”地一声，水面溅开一片巨大的水花。
    古姒终于重获天日，她仰着脖颈，用力喘息，双腿还保持着盘踞在他腰上的姿势。
    察觉到自己难堪的姿势，她用力抹了把脸上的水，想把双腿放下来，他掌心一提，摁在她大腿上。
    她咬牙，从刚才开始就憋了一肚子气：“你干什么？”
    重逢后倒是第一次见她这样动真性格。
    白皙的脸蛋在不断往下滴水，红红耳尖像初绽的莲花，眼珠清澈的怨念，嘴唇被他咬成深红色。
    不知多久没被男人吻过，再怎么强装镇定，也掩盖不住眸中的羞意。
    他没有说话，深深看着她，古姒好像察觉出什么，用力推他胸膛，他却又覆上来，咬住她的耳垂。
    往左移动，吮去她脸颊上的小水珠，他吻技极好，浑身绵麻，意识剥离，古姒情不自禁仰起下巴。
    一开始，古姒还为他乱干坏事而生气，此刻，已完全被掌控在手，顽抗已是徒劳。
    时隔七年，古姒不曾想过，曾经那么看不起自己的他，会对她有欲望。
    她咬着的牙关忽然松懈，索性也放弃挣扎。
    他吻她，她便配合地抓住他的黑发，手掌覆在这张男人充满欲望的脸上，抵着他的额头，双眼对视。
    她衣衫半褪，媚眼如丝，他野性狂妄，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
    软唇贴着他，被他调教得从方才的咬牙切齿，变为慢声细语：“要在这里办了我吗？不好吧，大家都是文明好市民。”
    他低低摩挲着她的耳朵问：“你不想？”
    古姒柔若无骨的手指穿过他的发：“只是好奇七年前你不要的，现在才想起要了？”
    他低低笑，都不记得是第几次听她提起七年前的事了。
    环紧她的腰肢，顺势吻了吻她的肩膀：“怎么养了你这么个记仇的小东西？”

 第23章 我玩谁了?

    她睁大双眼，睫毛用力眨了眨：“那当然啦！初恋耶，被当场拒绝，对方还直接出国杳无音讯了七年，对我来说是多大的打击！人生能有几个七年啊！”
    郁骁对那专业演技不予表态，只是轻拨她黏湿在脸颊上的发丝：“我看这打击也不算大，让你还有闲心思跟别的男人订婚。”
    古姒被他的话逗乐了，下巴贴在他肩膀上：“你看你，又乱吃醋。我这不是没订成，就来找你了么？”
    他呼吸一沉，不给她插科打诨的机会，掰过她的下巴，“当老子备胎啊？”
    有些男人呐，在外面仪表堂堂，清风霁月，在她面前尽是粗口连连。
    “说话真难听，这叫白月光、朱砂痣。”古姒在水里晃着雪白的小腿，见他皱起眉，她又解释，“这东西，又不只有你们男人有。”
    她说的虽然是玩笑话，却多少让他紧蹙的眉头舒展些。
    “现在心里舒服了吗？”她手指顺着他胸膛一滴水珠滑落的路线，慢慢下滑。
    望着眼前明艳动人的女人，以及她身上被弄得各处泛樱粉的皮肤，他喉结轻轻地动：“心里舒服了，其他地方还不太舒服。”
    彼此挨得那么近，他喉结稍微动一下，古姒都察觉得一清二楚。
    她噗嗤一笑，吻了吻他高挺的鼻尖：“哎，当年送到你手里不要，现在却看不惯我跟你外甥暧昧……你们男人啊，真是奇怪的生物。”
    “谁说我看不惯。”他抬手替她把泳衣带子扶到肩上。
    这死要面子的臭男人。
    古姒挑眉：“是吗，那我怎么闻着整个游泳池都快变成醋池了？”
    “……”
    男人脸色微微沉凝，轻咳一声，换了个话题：“江洛清今晚不会回来了。”
    古姒摆弄着荷叶边的泳裙，微许一怔。
    “他在外面欠了两千多万赌债，用公司的利润填补，被江老头发现。最迟不过明天，他就要撤回对《红颜》的投资。”
    古姒张了张嘴，这消息倒是她没料到的。
    之前只听闻江洛清是个大少爷，从他投资《红颜》这部大作看来，她初以为这是个品味高雅又有点玩世不恭的男人。
    居然是个败家子。
    古姒爬上岸，一股凉风卷来，拿起浴巾擦着自己水淋淋的身体：“那也不可否认他的眼光，这部戏确实是潜力大作呀。”
    郁骁仿佛看穿她所想，后背倚在岸边，背部肌肉线条让人移不开目光：“他懂什么潜力不潜力，不过只是想玩玩女演员，你以为？”
    古姒擦水的动作一顿，眼睛里闪着诧异与可惜：“这样啊，哎，我以为他跟你不一样，是认真做电影的呢，真惋惜。圈子里像章导一样潜心作品的人真是不多咯。”
    他反应倒快，变相骂他们舅甥俩同流合污？
    “我玩谁了？”他墨眸深邃，看着她的目光些许灼热。
    古姒笑而不语，一脸“装什么呢，你不比我清楚”的表情。
    “我真要玩，你以为你今天还能站着离开？”
    古姒把毛巾扔在他脸上，蹲下身，隔着毛巾在他脸颊上亲了亲：“笨舅舅，我又没说是我。”
    他身体本已褪了热，被那声“舅舅”勾得，又烧成一塌糊涂。
    他抬手，直接把她粗暴地扯下水。

 第24章 自己嘛也老大不小了

    古姒惊讶地娇呼一声，像一头被海豹叼住的企鹅，笨拙地扑腾得满是水花：“我才擦干净身子！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
    男人不依不饶，一巴掌揍她屁股上：“还乱不乱叫？”
    “不叫了，不叫了。”她后背被他胸膛抵着，转过头，嘤嘤要哭。
    殊不知她那副模样，更让男人想欺负。
    但郁骁没再进一步动作，从她身上起来时，淡淡在她耳边留了句：“你这女人，就是欠c。”
    最后的那个字很轻，是个气音。
    但被她听了去，从耳朵到脚趾，每根神经都酥得一抖。
    见他随手拿起浴巾擦了擦，每一寸肌肉在灯光下无比诱人，散着男性独有的魅力。
    那是种，很能勾人食欲的诱惑。
    古姒微笑着想，当年她虽然看错了人，但至少没看错这具肉体。
    ……
    她跟郁骁走出私馆，刷门卡进了单元楼，听身后女人的声音急急而来：“诶，别关别关，等我一下！”
    古姒立刻把门抵住，盯着那跑来的人影，心念，不是整栋楼就只有郁骁和江洛清住吗？
    然而当拎着大包小包的人影越跑越近，她眼睛骤而睁圆，随即露出惊喜的笑容：“妈！”
    听到这声，刚迈进电梯的男人，蹙眉又退了回来。
    姜蓝脚步迟疑，仔细看了看，满脸惊喜地扑过去：“小姒啊！天啦我就说呢，远远看着那么眼熟！”
    “妈妈，我想死你啦！”古姒揉揉姜蓝的腰，又高兴又心疼，轻轻撒娇：“怎么感觉又瘦了好多？”
    姜蓝是郁骁的妈妈，当年小古姒被收留在郁骁家时，嘴甜又乖巧，特别得郁妈妈喜爱，两人相处得亲如母女。
    小时，古姒每次跟姜蓝出门，她逢人就骄傲地介绍：这是我妈妈。
    即便是从古姒离开郁骁家，每次逢年过节，她都会给姜蓝发发红包、视频聊天。
    “瘦什么呀，人老咯，胖咯。”姜蓝摸着古姒的小脸蛋，“小姒当明星之后，越来越漂亮咯。”
    古姒吐吐舌：“我就是一十八线小演员，哪是什么明星呀。”
    跟古姒寒暄好一会，姜蓝仿佛才想起自己还有个儿子。
    她握着古姒的小手，又看向郁骁：“毛毛啊，你把小姒带回家做客，也不跟妈说一声，神神秘秘的。”
    姜蓝又看向古姒，笑容渐渐加深：“说实话，你俩是不是背着妈妈在谈恋爱呢？”
    古姒和郁骁：“……”
    郁骁的脸沉沉结冰：“我说过多少次，不要当别人面喊我小名。”
    姜蓝一脸无所谓：“有什么关系的啦，小姒不是别人啊。”
    古姒趁势抱到比他还粗的大腿，连声附和：“就是就是！让妈妈喊几声会少几块肉还是怎么的啊，毛毛？”
    郁骁：“……”
    妈的刚刚在她面前软得骨头都没了的女人，在他妈面前一下就变脸？
    古姒憋住笑，这才对姜蓝解释：“妈妈，你会错意了，谈什么恋爱呀，郁骁只是把我当妹妹看待啦，哪里看得上我。”
    姜蓝瞪儿子一眼，“小姒这么好的女孩，搞不懂你在挑剔什么啊。自己嘛也老大不小了，被别人抢了去，你哭都没地方哭的。”
    “……”
    电梯抵达11楼，郁骁沉脸直接跨出去。
    待在里面，他简直要窒息。

 第25章 头发又少了呢

    姜蓝挽着古姒的手，在后面絮絮叨叨：“哎呀，说到这个，我看到新闻啦。你前男友真不是东西，小姒你这眼光真不太行，要不是毛毛告诉你，你还不知道他在外面乱搞吧？”
    “？？”
    话一出，两个年轻人都陷入沉寂。
    “啊？”
    古姒挑了挑眉，又反应很快地看向郁骁：“原来那个短信是你发给我的啊？”
    她还在一直纳闷，不是沈蜜，还能是哪位活雷锋告诉她的呢？
    姜蓝捏着古姒的软手：“对呀，你还不知道啊？你前男友开房的酒店，毛毛是有股份的，很容易能查到。”
    郁骁额头直接冒三根黑线。
    家底被他母亲透露得干干净净，他也没什么可遮掩，冷淡点头：“嗯。”
    见两人有火花，姜蓝笑了笑，语重心长对古姒说：“咱们家毛毛虽然人冷，但对你好啊，做好事都默默无闻的。他事业有成，又没花花肠子，多少女孩子喜欢毛毛啊，他一个都看不上，走过路过都不容错过啊！”
    “……”郁骁力气一狠，气得差点没把钥匙掰断在锁孔里。
    还走过路过不能错过，他是猪肉吗？
    古姒讪讪一笑，打着哈哈：“我知道的妈妈，郁骁当然好啦，不过，我现在埋头搞事业，先暂时不谈恋爱啦。”
    “说得也是哦，女孩子的事业是很重要。”姜蓝认同地点头，“最近在忙着拍什么戏呢？”
    古姒看一眼郁骁，忽而扯起嘴角。
    你会跟江洛清他爹告状，以为我就不会吗？
    她把《红颜》选角的事跟姜蓝说了一遍，又把试镜的视频拿给她看：“妈妈你看，这是乔知意演的、这是我演的，明明还是有差距的嘛，但郁骁就是不肯用我，他投那么多钱，导演也不敢不听他的呀。”
    姜蓝仔细看了两个视频，确实如她所言，脸骤然阴沉，手指敲着屏幕：“郁骁，怎么回事啊？你不要小姒演可以，但你总得把理由解释清楚吧。小姒为这个戏付出那么多努力，为什么不让她演？”
    郁骁把外套挂在衣架上，骨节分明的长指理着衬衫领口，“很多事不是努力就有用。”
    “你这什么歪理，你对小姒有什么意见啊？你有没有想过，用那个演技不行的外人，电影演砸了票房惨淡，以后你在电影界还有什么威信？”
    “乔知意的演技方面我会督促，票房方面您也不用操心，我不会做亏本的投资。”
    古姒听着，深深吸气。
    刚刚心里还有点感谢他发的那条短信，转瞬间就被气死，意思是她演女一就会亏本了？
    “真是个犟骨头！怪不得小姒不喜欢你，就不知道变通！”
    姜蓝帮着古姒说话，反而还被气，古姒实在心疼又不忍心。
    她握住姜蓝的手腕，反而开始安慰她：“算啦妈妈，没关系的，以后有机会，我再争取其他剧本就是。”
    抬头看时间不早了，身上衣服还没换，对姜蓝叮嘱几句注意身体，就起身走了。
    经过门口时，正巧遇到上楼的林墨。
    古姒微微讶异地睁大眼眸。
    七年前还是个意气风发的小伙，如今被郁骁摧残得，脸颊削瘦，眼眶泛黑，头发都不剩几根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当程序猿。
    林墨见着她，眼眸一跳，“古……古小姐？”
    “嗨，林叔叔。”古姒冲他扬了扬五指，眯眼甜笑，“好久不见，头发又变少了呢。”

 第26章 原因

    林墨：“……”
    他的记忆还停留在这丫头误打误撞坐上郁总的车时，当时她半醉半醒的，说了好多胡话。
    怎么说呢，七年真的很能改变一个人，古小姐的性格相较之前变了好多。
    他正默默想着，忽然古姒凑到他耳边，红唇微扬：“林叔叔，悄悄告诉你，其实我正还缺一个随身助理呢，虽然工资不高，但不会让你变成地中海呀！你要不要考虑考虑？”
    刹那间，客厅传来一道冷如锯刀的目光：“林墨。”
    林墨冷汗直流，后背顿时像贴了个钢板，严词拒绝：“别开玩笑了，古小姐，我生是郁总的人，死是郁总的魂！”
    “好咯，看来下次撬你墙角，得趁某人不在的时候。”古姒往屋里男人挑衅一眼，笑着耸耸肩，消失在房门口。
    眼看房门关上，林墨才默默拿纸巾擦汗，走过去说：“郁总，那我先上去准备会议资料了？”
    男人长身伫立，很有压迫感：“嗯。”
    看着林墨上楼，姜蓝抬腿踢了儿子一脚：“大晚上的，人家女孩子一个人走多危险，也不知道去送送。”
    “……”
    郁骁沉默坐在沙发上。
    姜蓝多了解自己的儿子，看他那副沉漠的表情，就知道他藏了事在心里：“你跟妈妈说实话，那部电影为什么不用古姒？”
    郁骁皱皱眉，侧了个身：“老姜你住太平洋吗？管得真多。”
    亲儿子喊老姜，非亲非故的古姒却喊她妈妈。
    姜蓝却早已习惯，抬腿又是给他一踹：“我是你妈！我不管你，你指望谁管你？”
    “除感情方面的事，怎么管都随您。”
    姜蓝反应了下，她儿子生活里除了感情就是工作。
    除了感情不管，那她也管不了他工作啊！这臭小子就仗着自己脑子好使，故意跟她绕弯子！
    姜蓝愤愤地瞪他一眼：“你告诉我，我又不会告诉小姒。虽然我喜欢她，但谁是我儿子，我还分得清！”
    郁骁幽幽看她一眼：“您确定您分得清？”
    刚才在电梯里宛如母女一般齐心协力搞他心态的是谁？
    姜蓝不管不顾，执拗缠着郁骁，非要听到真相。
    郁骁实在受不了，往沙发上一坐，揉着眉心：“您还记得，有一次带古姒去爬玉龙雪山，她因为缺氧哮喘发作？”
    姜蓝印象很深刻，那次直接叫了120从半山腰抬下去，她吓得心脏快骤停了：“嗯。”
    “《红颜》的拍摄地在甘肃山脉上，海拔四千多米，需要在山上驻扎半年左右。”
    郁骁淡声说，“她的身体受不了高原反应，不能拍。”
    姜蓝恍然：“这就是原因？”
    她没刚才那么急躁了，重新坐回沙发上，唉声叹气：“那你倒是跟古姒说啊，明明为她好，还总让人小姑娘讨厌你，你心里很爽快吗？”
    郁骁手背淡淡抵在唇边，没有说话。
    ……
    古姒回江洛清的家换好衣服，坐上回家的车，洗个热水澡便睡觉了。
    然而到凌晨两点时，她却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
    自从有了童童，尤其当孩子不在身边时，她对手机铃声都特别敏感。
    不管睡得多沉，响起的一瞬间就会立即清醒，这大概是做母亲的本能。
    果然，这么晚打来的是照顾童童的阿姨。
    古姒一下坐起身：“喂，蔡阿姨？”
    “小古啊，是我，那个童童出了点事，现在在去医院路上……”

 第27章 生病还是发烧？

    古姒心脏猛地下坠，几乎都听不见自己心跳。
    她飞速下床：“出什么事了？生病还是发烧？”
    “都不是，我一下跟你解释不清楚。”
    蔡阿姨从小照顾童童，感情深，急出哭腔来，“您赶紧来一趟吧，在宁川市第一医院。”
    “好，你先带她去医院，我马上到！”
    古姒顾不上打扮，随手往衣柜一抓，看到什么都往身上套，穿着一样一只的袜子，就冲出门。
    忙得晕头转向，她甚至忘记自己是个在热议话题上的明星。
    所幸狗仔还没找到她家，否则，今晚【古姒疑有私生女】的新闻必上热搜。
    一路催促司机到达医院，古姒等不及电梯，她直接爬楼梯上到六楼。
    扶着墙壁喘息不止，她跑得没力气了，正见医生推着童童出病房。
    孩子额头上裹着纱布，两颗大眼睛明亮地转来转去。
    似乎是嗅到妈妈的气息，童童歪过小脑袋，一下就对上古姒的视线。
    小粉团子反应快，一下从床上坐起来。
    两束小毛辫软软搭在肩上，鹅蛋脸上满满笑：“妈妈！”
    古姒心都快化了，鼻尖一涩。
    数一数，有两个星期没见到童童了。
    古姒连忙跑过去，蹲下身把女儿抱进怀里：“童童，跟妈妈说，出什么事了？”
    童童两手抱着自己的脑袋，眼睛亮晶晶地说：“这里，痛痛。”
    “这里怎么会痛痛？”古姒一下紧张，伸手摸上孩子的后脑。
    贴着厚厚的纱布，还是能感觉到鼓出一个大大的包。
    她心都疼死了，这得从多高的地方摔下来的啊。
    童童眨着大眼睛，才四岁还不太会表达，肉粉小手笔画着：“就是这样的，‘咚’地一下，我跟皮卡丘一起掉下来。皮皮痛痛、我也痛痛。”
    童童有个大毛绒皮卡丘，叫皮皮，是陪她从小长大的玩具，每晚都要抱着睡觉。
    古姒听懂女儿的话，又问：“是你自己从床上掉下来的吗？”
    童童还没回答，蔡阿姨正交完费赶过来：“小古！童童没事吧？”
    古姒正想抬头问怎么回事，突然，目光凝固在跟着蔡阿姨一同跑来的男人身上。
    她脸色阴沉，拳头顿时硬了。
    她慢慢直起身，把童童护在身后，本就气质冷淡的脸颊铺了层霜，冰天雪地。
    纪莫森手里攥着缴费单，下意识放慢脚步：“孩子怎么样？”
    古姒还没开口，童童从她的胳肢窝下，冒出嫩嫩的小圆脸蛋：“粑粑！童童不疼了哦。”
    “蔡阿姨，你先把童童推进病房。”古姒拧眉，把女儿挡在身后，胳膊漠然圈着，看着纪莫森的眼里毫无情绪。
    蔡阿姨被她周身冰冷的气息吓住，“哦”了声，把孩子带进去。
    纪莫森眼神停留在孩子身上，回头面对古姒时，口干舌燥，显然心虚。
    古姒慢慢往前一步，细腿在灯下白得晃眼，“你为什么会在这？”
    纪莫森说：“我送童童和蔡阿姨来的医院。”
    古姒语气即刻沉下来，带着丝怒气：“谁允许你去我家了？忘记没收你钥匙，你还得寸进尺是吧？”
    纪莫森猝不及防被扎一身刺，皱眉拽古姒的胳膊：“你吼那么大声干什么，别在孩子门前吵行吗？”
    “你别碰我。”古姒躲避远远，眼里透着厌恶，“童童摔破头跟你有没有关系？”

 第28章 没事别瞎标榜自己

    纪莫森清俊的眉眼微沉，支支吾吾着，手放进口袋，又心虚地拿出来摸鼻子。
    “纪莫森，我劝你赶紧说。”古姒眼神低冷，“免得我进去从童童嘴里问出来，大家都不好看。”
    纪莫森咬紧单薄的嘴唇，这才缓缓开口：“我……就是想孩子了，来看看她。”
    顿了顿，看一眼眉目沉厉的古姒，他才缓缓补充：“宁妮说经常看我捧着童童的照片，就想跟着过来。结果，一见到童童特别喜欢，抱起来玩了一会。但她一抱童童，孩子不知怎么就剧烈挣扎起来，宁妮带孩子又没经验，就……”
    古姒顿感一股剧烈怒意泛上心头。
    第一次感受气到颤抖是种什么感觉：“你带宁妮进了我家？你疯了吧，纪莫森！”
    “小姒，我真的只是想看看孩子……”
    “你想看孩子就给你看，凭什么？童童跟你有血缘吗？”
    古姒满脸讽刺冷笑，手指森白，紧紧攥住自己的包：“你有处女情结，嫌弃我脏、生过孩子。我忍了、滚了，麻烦你麻溜点地离开，远离我和孩子，行不行！”
    纪莫森脸色一寒，心脏最脆弱处像被扎中，拳头拧紧又再度松开：“就算没有血缘，这两年我也待她如亲生女儿。我出钱送她上各种补习班，带你们吃喝玩乐。童童喜欢我，刚才你也听见，她喊我一声爸爸。”
    古姒倒抽一口冷气，盯着纪莫森良久，忽然嗤地一声笑出来：“你出钱就觉得自己是大爷了？童童喊你一声爸爸是因为我，跟你有关系？没事儿别瞎标榜自己，跟宁妮滚床单时，怎么没想着自己是童童爸爸了？”
    她逐渐发现对一人失望到极致的感觉，就连抱怨、争吵都是浪费自己的精力。
    纪莫森松口气，轻轻闭眼：“古姒，孩子就在屋子里，都能听得见。我们能好好聊天吗？是，我承认对你确实亏欠，所以你对我所有报复，我都忍了下来。但童童，我觉得我有权利看望她。”
    “你跟我谈权利？”
    古姒笑着往前走了步，幽幽绵软的身子贴近他，“那我也跟你好好谈谈，我是童童的妈妈，我有权利让谁见孩子，也有权利决定谁当她当爸爸，懂？”
    男人眸眼猛沉，忽而激动起来：“那你去问童童，除了我以外，她还想认谁当爸爸？！”
    他声音暴躁如雷，恰好被坐电梯赶来的宁妮听见。
    她脚步骤然僵住，细拳忍不住一点点收紧。
    护士声音不满地对纪莫森道：“这位先生，请你在医院不要大声喧哗。”
    古姒冷嘲一声，没再理这男人，转身走进病房，背靠着房门深吸口气。
    两指用力揉着太阳穴，此时此刻，她只觉得好困、好累。
    但她没有时间休息，重新摆好温柔的微笑，走进房间。
    童童两条小腿盘着坐在床上，嫩白的萝卜手抱着她心爱的皮卡丘，黄色耳朵上缠满了绷带。
    古姒与旁边蔡阿姨交递了下视线，忍不住柔声问女儿：“这是做什么呢？”
    童童抱着皮卡丘左右摇晃，小嘴撅高高，一根手指压在上面，说话轻轻的：
    “嘘！妈妈，皮皮的脑瓜痛痛，我在哄她睡觉呢……”
    古姒忍不住动容，摸她柔软的头发，压低声说：“那你先哄皮皮睡觉，妈妈要跟蔡阿姨说点事情。”

 第29章 眼不见心不烦

    孩子呆滞了一秒。随即，敏感地睁大眼睛，可怜汪汪抓住她的衣角：“妈妈又要走了吗？”
    看着她殷切又渴望的眼神，古姒心疼得不行，她又蹲下身，握着童童的小拳头，轻轻一吻：“不走。妈妈答应童童，以后都不走了。”
    再推门出去，已经不见纪莫森，正好，眼不见心不烦。
    古姒招来一位护士，麻烦她进去照看着孩子。
    然后拉蔡阿姨到楼道里，她沉吟片刻，缓缓开口：“我决定把童童接到身边同住。”
    蔡阿姨怔住，看她杏眸神情坚决，连声问：“啊？小古你是认真的吗？可你的身份……要是被记者拍到怎么办？”
    “拍到就拍到吧，我管不了那么多了。”
    蔡阿姨叹了声，恍然又想起什么：“可……你小姨那边又住不下，你打算怎么办？”
    古姒眼神平静地说：“我会跟她说一声的，反正她外面有很多房子，不怕。”
    她双手至今仍在颤抖，想起都后怕：“这次，童童万幸没摔到后脑勺，要是还有下次怎么办？我只有一个女儿，经不起折腾。”
    蔡阿姨叹了口气。
    再眼拙的人，也能看出小古和纪先生是分开了：“对不起，小古，要是晚上我没忙着做饭，多看着点纪先生，童童也不会摔着。”
    “这事不怪你。”
    古姒温然摇头，“蔡阿姨，我就想问你，如果童童住到我那里，你还愿意在我们家帮忙吗？地址会有点远，我怕您……”
    老人连忙打断她，眼神殷切而真诚：“不用说了，我肯定帮的。童童是我从小看着长大，我也不舍得抛下她，再说，您人那么好，逢年过节都给我家孩子送吃的送衣服，我哪可能不帮您。”
    古姒露出宽慰的微笑：“感激不尽。”
    让蔡阿姨回家休息几天，晚上，古姒睡在女儿身边，让她粉红的小脸枕着自己的臂弯。
    童童果冻般鲜嫩的嘴唇张着，砸吧砸吧，小爪子抱着心爱的玩具，学着她妈妈的口吻轻轻说：“皮皮不疼了哦，有妈妈在，不会疼了。”
    古姒忍不住轻笑，细指戳着她粉软的小脸蛋。
    童童太小一只，出生时才四斤七量，瘦得像只小猴子。
    这段时间被蔡阿姨养墩实了些，两人同睡一床都有点挤了。
    古姒累得很，微微闭上眼睛想休息，却一直在反复地做噩梦。
    她梦见女儿被宁妮狠狠砸在地上，满头鲜血，童童的头发都变成红色。
    睁眼时后背满满都是汗，连床单都透了。
    她连忙看向身边，孩子安然无恙。
    这才松了口气，低头在她脸蛋上亲了亲。
    ……
    经过检查，所幸孩子出了点皮外伤以外，没有出现脑震荡，当晚童童就能出院。
    但这晚回家时，却出了点事。
    古姒让童童睡在万若素的房间里，拍着被子给她讲故事。
    小宝贝津津有味喝牛奶，然后把空杯子递给她，眼眸亮晶晶：“妈咪，我中奖啦！再来一杯！”
    “……”
    古姒无奈，弹了下她的小萝卜鼻：“中奖无效！喝那么多水，半夜要爬起来尿尿的。”

 第30章 爸爸两个字很珍贵

    童童“唔”了声，很乖地把小脸闷进被子里，只露一双眼睛瞧着她。
    见女儿这般，古姒微笑着摸她的细发：“怎么了？”
    孩子用力眨眨眼：“妈妈，你是不是和粑粑吵架了呀？”
    问完，迅速把被子蒙住头，像是怕被揍一样，躲进去，拱成一座圆圆小山。
    古姒愣了下，想起纪莫森时胸口还有点涩然。
    她掌心覆在孩子身上：“妈妈说过多少次，他不是粑粑，他骗你这么喊他的，是吗？”
    手掌下，小宝贝点点头：“他说只要我喊她粑粑，妈妈就会回家陪童童了。”
    “……”
    古姒喉咙又是一滚，掌心慢慢握成拳。
    那无耻至极的男人，骗她几年感情就罢，竟然连小孩子都骗。
    可只要想到归因还是自己总不回家，古姒心脏绞痛，眼泪坠在眼眶里，差点就要落下。
    “爸爸这两个字很珍贵，以后不管是谁叫童童喊，都不能轻易乱喊，好吗？”
    童童似懂非懂地“嗯”一声：“妈妈不高兴了吗？”
    她的共情能力很强，这点倒是遗传了古姒。
    古姒从床边起身，背过去偷偷把眼泪抹掉：“没有不高兴，快睡吧，妈妈也要睡了。”
    关灯走出房间，古姒背贴房门，慢慢滑坐在地上。
    在外面面对恶意再坚强，回到家，终不敌她最心爱的小宝贝。
    只要想到孩子每天每晚都看着窗外等她回家，又失望地睡去，心就很疼很疼。
    昨晚没有睡好，今天她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睡得很沉，以至于半夜时，万若素带了一男人回家，她都没有听见。
    黑暗中房门打开，两个纠缠的黑影出现，漆黑的空间，被唇瓣交织的暧昧声所溢满。
    万若素一边哼着去开灯，手指刚碰到开关，就被那男的摁住：“这样才刺激。”
    她浅笑勾住男人的脖子，如火如荼地热吻，从客厅辗转到厨房，身上的衣服脱了一地，最后彼此都快寸草不挂时，一脚踹开卧室门。
    “啊！！！”
    “这小孩他妈哪来的？”
    一阵凄厉的尖叫声后，床上童童睡眼惺忪地睁开眼，同时，古姒也很警觉地醒来。
    跑出客厅时见房门开着，一地的衣服，她顿时明白什么，冲进童童的房间：“童童！”
    “妈妈！”童童被吓得不轻，躲在被子里，眼眶红彤彤看着面前衣衫不整的男女。
    灯光打开，万若素认出童童的脸，转身狠狠瞪了眼古姒，用力往后捋了下头发。
    方才与她激战的男人，满脸震愕：“素素，这怎么回事啊？你不是说你单身吗？这孩子哪来的？”
    “你先回去。”万若素不耐烦地往后捋了下头发，拾起一地的衣服扔他怀里，然后把人赶了出去。
    古姒一眼认出那光裸上半身肌肉发达的男人，是最近靠恐怖综艺出圈的男模，因为体力素质强，在所有嘉宾恐惧无助时，第一个勇敢站出来保护大家，收获了不少粉。
    安抚好童童睡觉，古姒回到客厅，闻到股烟味。
    她脸色一厉，快步走去，掐灭万若素手里的烟：“童童在的时候你能别抽吗？”

 第31章 晦气

    万若素捡着那件撕得差不多的吊带穿，头发凌乱，下身家居热裤，脖子上深深浅浅的红色痕迹，简直不堪入眼。
    “一开始就说过，童童不能住在家里。”
    万若素纤细的手臂搭在沙发上，红唇冰冷，没有商量的余地，“一，你是明星，二，我讨厌小孩。”
    古姒指尖攥紧：“你房子那么多，为什么就不能带男人去其他地方滚？”
    万若素哼出声，“你管我，我的房产证、我的房子，我想在哪搞在哪搞，你管得着？不乐意住就收拾东西滚出去，没跟你要房租都算仁慈了，还跟我讲道理。”
    声音透着诸多不快，许是对古姒打断了她与男模的春宵一刻，万若素现在各种欲求不满。
    古姒深吸气，她也不想跟这女人多理论：“只是暂时的，我明天工作结束就去看房。”
    万若素私生活不检，古姒也不会让童童一直住在风气不正的环境里。
    万若素嗤了一声，玩着打火机问：“那我今天睡哪？”
    古姒深深吸气，然后转身进去，从衣柜里取了床崭新的被子下来：“我睡客厅，你睡我房间。”
    沙发上女人这才站起来，伸了伸懒腰，趿拉着拖鞋走进卧室里，用力关上门：“晦气。”
    第二天，古姒直奔世昌找罗一杉，她的经纪人，一贼猥琐的地中海大叔。
    在古姒还是模特时，就试图性骚扰过她，不过被古姒言辞拒绝。
    从此之后，他就对古姒实施潜规则，专门给她接那种恶臭女二的戏。
    不让黑粉把她全家祖宗十八代骂到死，不满意的那种。
    反正，黑红也是红，这并不影响罗一杉的业绩。
    此时此刻，肥头大耳的男人正坐在办公室后面吃汉堡，整个屋子都充溢着浓重的油味。
    古姒努力克制住反胃的心思，又敲了两下门，语气平和地说：“方便聊聊？”
    经纪人与艺人是互惠共利的关系，并无上下级之分。
    但罗一杉是出了名的心高气傲，有如老板，对旗下的艺人颐指气使，能怎么克扣就怎么克扣。
    古姒就是其中之一，被他扒着喝了不少血，还要狠狠一脚踹开的那种。
    但她这次来找他是有目的，手里的存款不多，要在宁川市中心租一套房，一整年押金，没有大几万下不来。
    可她还要交童童的学费，以及管理自己的吃住用行。
    有事相求，态度就得摆端正了。
    罗一杉从电脑后抬头，懒懒扫她一眼，没有说话。
    古姒走过去，“我来跟你谈一件事，我想跟孩子一起搬家，在外面租房子住。”
    她今天穿了件黑色的露肩毛衣，下身是修长的灰色铅笔裤，长发裹着娇嫩的脸颊，一股清傲不易征服的气质。
    罗一杉眼睛盯住她漂亮的长腿，再慢悠悠挪开：“你在你小姨家里住的好好的，没事换什么房？徒增麻烦。”
    “童童昨天受伤住院了，我不放心她一个住。万若素又不接受有孩子在家，所以我要搬走。”
    古姒简单解释了一遍，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我记得公司是有房租补贴的，我这个月要申请，手续你帮我办？”
    “早说嘛，你没地方住，可以来我蔷园的家啊，三室一厅没人住，可宽敞得很……”
    “咚”地一声，古姒突然从包里掏出一把刀，直截了当插在桌面上。
    罗一杉刚伸出去的手猛地一颤！
    妈的，差点手指被砍断了去！

 第32章 女王

    “我草！”他顿时满头冷汗，肥脸苍白，捂着自己的手指，仿佛已能想象手指血淋淋掉落的画面，“你随身带菜刀要谋杀啊！”
    古姒早料到这老色鬼会动手动脚，出门就带足了防身用具。
    她皮笑肉不笑：“态度好好的跟你谈事，你非要上手，当女人都是吃素的？”
    对付这种欺软怕硬的猥琐之徒，就得用狠手段。
    “你他妈的。”罗一杉抽纸擦掉脸上的汗，咬牙切齿死瞪着她，半天挤了句，“房租补贴一个月一千，能顶个锤子用？有时间在不如给我去好好赚钱。”
    “我也想啊，可我一个月死工资三万，我的代言费、广告费还有片酬都是公司的，就不能多申请一点房租补贴吗？”
    古姒的合约是罗一杉搞的，她初入圈子什么都不懂，只是觉得一月三万，没有房租负担，养童童和自己已经很满足了。
    但越是在这圈子里待得久，越知道这合约有多黑。
    可她又有什么办法？
    单枪匹马去跟大公司打官司解约，只有背上巨额违约金的份！
    罗一杉抱着胳膊冷嘲热讽：“你说得倒好听！没有公司，你上哪去接代言、广告？没有公司，你以为谁认识你？现在有了点名气，开始反咬公司了是吧？”
    古姒咬紧嘴唇，手指一根根攥紧，再松开：“那你先帮我去申请，一千就一千。”
    “帮你申请也行。”
    罗一杉见她态度软下来，自己又占据主导，便开始步步紧逼，丢给她一份合同，“你先看看这个，今天早晨找到我的，《怦然星动》节目组。原本第二季已经定好了四位嘉宾，其中一位突然发生变故，邀请你去顶替她的位置。”
    古姒微怔。
    她看过这节目的第一季，简单来说，就是召集三个明星和一位见证官，给三位明星介绍非演艺圈的素人嘉宾，撮合他们谈恋爱。
    上一季有两对cp成了，网友都嗑疯了，热度不小，节目组便趁热打铁开了第二季。
    古姒随意翻看了下节目组给的合约，她问：“要我顶替谁的位置？”
    罗一杉的表情意味深长起来：“宁妮。”
    “……”
    又是顶替宁妮，她特么的又不是宁妮的御用替身！
    无语归无语，但最后一页开出的价格让她很心动啊。
    罗一杉手抵着下巴：“说到底，这些人就想蹭你手撕渣男的分手热度。给你新立的人设也挺有意思：一个从渣男和小三中站起来的女王，怎么样？”
    “少给我扯那些有的没的，不就是看酬劳给的高么。”
    古姒把合同放下，手抵在下巴处，慢条斯理地说，“一集50万，12集600万，加上口播费，一共是800万。”
    她微微勾唇，算得很清楚：“公司抽80%后，剩下160万，我们平分。”
    “你开什么玩笑！”罗一杉差点没掀桌子，“现在是你求我还是我求你？！”
    “互相的啊，你搞清楚一点，我要是不肯签，你连这八十万都没有。”
    古姒手掌托着下巴，美眸眯起犀利的光，“你最近的行情也不怎么样，花重金捧的那些艺人都挺糊的，公司都快对你失去信心了，还不赶紧抓住这次机会。”
    罗一杉的心思被看穿，脸骤然一阵发白，咬牙切齿瞪着她。

 第33章 只在乎她唯一的女儿

    克扣古姒这么多年，她从来都很佛系。
    明知道自己被坑，还是躺平拿三万死工资，非常和气。
    罗一杉依然想保住这片和气，平静说：“古姒，你也知道我们私下篡改合约，如果被公司知道，你就完蛋了。”
    “你不说，公司怎么会知道？”
    古姒唇角翘了翘，似乎早就料到他不会轻易同意，她早就给自己留了一手。
    她从口袋里抽出一张照片，推到罗一杉的眼皮底下，“同样的，我不说，你太太也不会知道你带着个十九岁美女去开房，嗯？”
    罗一杉在看到那照片时，瞳孔赫然放大，脸颊惨白地站起身：“你！你堂堂一女明星怎么手段那么下三滥，还偷拍跟踪我？！”
    “我记得你太太的婆家沈氏，好像混黑的吧？尤其是沈少爷，出了名的暴戾狠毒呢，要是这照片被传出去，啧……”
    古姒故作担忧地看着他，“怎么也得把你给物理阉割了呢。”
    “！！”
    罗一杉脸色大变，顿时两腿夹紧，仿佛已能感觉到那种血淋淋的剧痛。
    此时此刻，他才知道这女人有多狠。
    从前那是她的工资养得活女儿和自己，所以躺平任宰。
    而现在，女儿的生活受到威胁，她必须赚钱，不惜一切代价。
    只要牵扯到与孩子有关的事，她就像打了鸡血似的爆发。
    罗一杉吞咽口水，艰难地思考了会，狠一咬牙：“好，平分就平分，我去给你申请补贴，你把合约签了。”
    他表情冰冷，内心狠狠腹诽。
    他妈的古姒，算你狠，这次算你握住老子的把柄，看老子下次怎么整死你。
    古姒再次仔细完整读了合约，叹了口气，在最后签上自己的名字。
    恋爱综艺啊……
    虽然价格是她出道以来开的最高的，但怎么想，都有种为了钱把自己卖出去的感觉。
    ……
    坐上公司电梯，古姒准备打电话问云云这恋爱综艺的事，却听她那端声音有点急促，沙哑声说：“姒姐，我正要跟你打电话呢，我要请一周的假，已经跟人事提过了。”
    古姒摁电梯的手微顿。
    云云这孩子平时努力，几年都是全勤，除非要事不会请假，“出什么事了吗？”
    “嗯。”云云说，“我家里有点事，需要我赶紧回去一趟。公司那边会派一个临时助理小赵跟着你，抱歉哦。”
    听她语气急促，古姒没多问，只说：“有什么可道歉的，你先好好处理家里的事，如果需要帮忙随时联系我。”
    “好，谢谢姒姐。”
    凝视着电梯顶的数字逐渐下减，古姒抱着胳膊想了会，还是有点担心。
    这孩子一个人在宁川这么大的城市打拼不容易。
    古姒想起先前有一次他们下班去吃夜宵，云云捧着啤酒罐，脸埋在胳膊里痛苦，哭诉她怎么就活成了扶弟魔，憋屈到死。
    想了想，怎么都不放心。
    古姒拿出手机，给云云打了一万块钱过去，备注：先拿着用。
    抽不开身陪那孩子，古姒只能以最庸俗的方式，希望能帮到她一些。

 第34章 临场发挥

    傍晚。
    不起眼小巷里，一家香气袭人的小龙虾店，传来一女人爽朗又放肆的笑声——
    “哈哈哈你看看节目组出的文案——她，是从渣男里涅槃重生的钮钴禄氏，她，是否能开启一场全新的逆袭？真要笑死我了！就差没给你p个甄嬛的头套。”
    古姒用黑色围巾遮着自己半张脸，冷脸瞪着猖狂大笑的顾蜜。
    她剥好一只红彤彤的肥虾，塞进顾蜜嘴巴里，“三块虾肉还堵不住你的嘴！”
    古姒也很无语，联系过节目组好几次改文案，不要给她立这种玛丽苏的人设，却得到导演姐姐的回复：
    【小姒姐，我觉得很好呀，很多网友都期待你在节目里秒杀一众男嘉宾呢！而且，你本来就是冲着找新男朋友来的嘛，对吧？】
    古姒心里腹诽：对个锤锤，当然是你给的钱多！
    顾蜜把眼泪擦掉，捧着肚子疼：“不行，你这恋爱综艺我必追，哪天开始播？”
    “直播形式，实时弹幕。”古姒吃饱喝足，剥了颗荔枝，“下周开始。”
    这倒是一种新型的节目形式。
    顾蜜立刻来了兴趣，托着下巴问：“素人嘉宾你认识吗？有提前对过台本吗？”
    古姒摇摇头：“别说素人嘉宾，我连其他三个明星嘉宾都不知道是谁。”
    节目组连续四天，每天发一条微博宣布嘉宾阵容。
    但宣布了等于没宣布，故意搞一个模糊的人物剪影，配上一段狗血文字。
    除了古姒，其他三位嘉宾都没人能猜出来，只有当晚看直播才能知道。
    顾蜜满脸的期待：“临场发挥，这么刺激！你真遇上心动的，就你那演技，肯定藏不住的。而且直播哎，导演也没办法剪掉，啧啧……”
    “我有那么花痴么？”古姒白她一眼，“你到时叫上你同院的护士医生帮我捧捧场，就怕我把人节目的收视率拉低了。”
    “那必须的。我还要给你送飞机火箭，祝你和男嘉宾一起飞上云霄。”
    “滚！”
    ……
    节目地点定在洲山一栋别墅里，古姒拖着箱子抵达，还有点小紧张。
    她在圈里本身名气不高，也没交到什么朋友。
    像这种大制作的节目，请的绝非和她同咖位的嘉宾。
    深深吸了口气，推门进去时，已经有一位女嘉宾坐在里面。
    古姒盯着那张精致可爱的脸，一下认出是樱花国女团里的中国成员之一，叫谢萌萌，20岁，近几年才单飞回国发展。
    她扎着两个双马尾，穿着粉色jk，抱着个玩具熊坐在沙发上，颇有种邻家女生的可爱感。
    “你好呀。”谢萌萌端端正正坐在沙发上，“初次见面，我叫谢萌萌。”
    她发自己名字最后两个字时，有点鼻音，但加上她嗲嗲的嗓音，听起来特别可爱，立刻俘获了弹幕一众男粉的心——
    【啊啊啊！竟然是我的二萌！我猜对了！】
    【二萌私下果然是jk控！天哪，我的心脏都要甜化了！】
    【我二萌就是善良555，对十八线野模都这么礼貌！】

 第35章 我们可以睡一张床

    古姒对她的初印象不错。
    这女孩不似乔知意满脸虚假，微笑时露出一排可爱虎牙，特别真诚，“你好，古姒姐姐。”
    “你好，古姒。”
    “我知道，你就是涅槃重生的钮钴禄氏。”
    古姒：“……”
    能不提这茬吗？
    古姒左右环顾：“你是第一个到的吗？其他嘉宾呢？”
    “不知道耶，只有我到了。”谢萌萌站起身，抚平裙子的褶皱，“我带你上楼看看房间吧。”
    古姒欣然同意，随她去看了洗手间、洗衣机房和厨房的位置，心里暗暗感叹，不愧是壕气冲天的导演组，光客厅就有两百平左右，租这么久得多少钱啊。
    “这里是卧室，有一张高矮床和一张双人床。”
    古姒走进房间里晃了一圈，双人床的房间是主卧，配有厕所和洗浴室，大落地窗全景屋，宽敞而舒适。
    “咱们的嘉宾是两男两女，是吧？”古姒摸着下巴看向谢萌萌，两个男人睡这双人床，似乎小了点。
    “是的。”谢萌萌点头，略显无奈地耸耸肩，“如果姒姐你不嫌弃的话，我们可以睡一张床。”
    一时间，弹幕全都被谢萌萌的粉丝刷屏——
    【啊啊啊二萌你在说什么啊！你竟然主动邀请其他女人同床共枕！】
    【二萌离野模远点啊！节目组我要鲨了你，请谁不好非要请古姒！】
    古姒豪爽拍了拍她的肩，早就对此刻飘着的弹幕有所预料，“我当然没关系，就是不知道正在你粉丝们介不介意。”
    “不会的啦，她们都是很温柔善解人意的小天使，不会骂人的。”
    顿时，弹幕的风向转变：
    【呜呜我的二萌也是宠粉小天使！】
    【我错了，收回刚才的话！请古姒姐姐好好照顾二萌，她真的人超好！】
    古姒笑出声，“那再好不过了，我去把行李拿上来。”
    她转身时，却看见角落衣橱的门没关拢，狭窄漆黑的缝隙里，一只手握住了门把，很快关上。
    直播观看的人数破百万，不乏有眼尖察觉的观众。
    弹幕立刻飘起一顿惊呼——
    【卧槽！衣柜里有人啊！弹幕护体！】
    【节目组太狠了！这不是甜甜的恋爱节目吗？怎么搞得这么吓人？】
    【我们二萌胆小！节目组不许吓我们二萌啊！】
    古姒眯了下眼眸察觉到，勾唇温浅一笑。
    不知道是节目组安排，还是哪位调皮的嘉宾，倒是吓不住古姒，显然是冲着胆小的谢萌萌来的。
    她拉住要从衣柜旁边走的谢萌萌，指了下衣柜的位置。
    谢萌萌一下懂了，睁着水汪汪的眼睛，双手捧嘴，用很轻的气音说：“不是吧，太坏了！”
    古姒心生一计，把女孩拉到自己身后，然后清了清嗓子，站在门口喊：“导演组！别拍了别拍了！刚刚忘记关火了，好像燃起来了！啊！”
    谢萌萌与古姒视线对上，立刻聪明地跟着鹦鹉学舌：“救命啊救命啊！燃起来了！”
    “咚”地一声巨响，一个削瘦的身影从衣柜里滚出来，清润慌张的少年音：“什么什么？着火了？”

 第36章 弟弟

    说着，少年急忙忙冲出衣柜，没注意脚下有一件衣服。
    人直接被绊倒，身体往前踉跄，一骨碌滚到俩女孩脚前。
    以“咚”的一声脆响，额头栽地为结束。
    听着都疼惨了。
    “啊哟——”
    男孩吃痛地抬起脸，露出庐山真面目，看模样年龄不大。
    五官精致好看，扑面而来稚嫩的少年感。
    皮肤如剥了壳的鸡蛋般白嫩，双眸清澈，但一瞧就是爱闹事的痞小孩，两颗钻石耳钉，闪闪发光。
    古姒环着胳膊，认出这人来，是最近特别火的双人少年团体里其中一员，陈叶。
    前段时间，古姒看到过陈树的新闻，还是他哥哥陈树在前几年艺考中获取中央戏剧学院表演专业全国第一的喜讯。
    而这位弟弟陈叶，仅与陈树相差两年，今年刚刚高考完。
    陈叶立刻意识到自己被骗，想整蛊吓人没成功，立刻乖巧地跪坐在地，一对黑眸无比真诚：“两位姐姐，我错了。”
    【卧槽卧槽！我果然猜对了！是树叶兄弟来了！节目组你有没有心啊，人家一个22，一个20岁，找什么对象！到阿姨怀里来！】
    【弟弟！我爱狼狗弟弟！】
    【哥哥呢？哥哥这次也会来吗？】
    谢萌萌故作生气地环胸：“陈叶，你也太不厚道了点，我跟你好歹还在舞台上见过几次。古姒姐姐你是第一次见吧，还是你的前辈，吓到人家怎么办？”
    “能吓到的只有你这胆小鬼。”陈叶嘟囔了一句。
    “你说什么你？你再说一次！”谢萌萌鼓起唇瓣，但声音太甜，完全起不到任何威胁的作用。
    “好了好了，我错了还不行。”
    两人闹着，陈叶偷偷瞥一眼旁边的古姒。
    心里暗暗感叹了声，真人见着比照片漂亮得多，完全是清冷的气质美人，淡眉浓眸，粉唇微微挽笑，看着他们胡闹。
    在姐姐面前，陈叶立刻低头：“姒姐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都是节目组安排，说我是第一个到的，有特别优待，可以随便吓唬嘉宾。”
    节目组导演：md臭小子你不要黑导演组啊！我不是我没有！
    弹幕里树叶团的粉丝都很了解这位弟弟，没人相信他的话：
    【哈哈，叶子日常甩锅导演组，习惯就好~】
    【哥哥呢？哥哥赶紧出来管教一下你家叶子！】
    “没事，姐姐很大度，不怪你。”古姒眼揉了下男孩柔软的短发，手感是真好。
    陈叶被她那娇俏的外表骗了，眨眨眼睛：“真哒？”
    古姒皮笑肉不笑：“真的，晚上你负责手洗衣服就行。”
    陈叶脸顿时黑：“……”
    谢萌萌顿时嘲讽地大笑：“哈哈哈活该吧，让你吓我！”
    古姒转身出门，扫一眼楼下成堆的行李箱：“不洗衣服也行，帮忙把我们的行李搬上来吧。”
    小男孩闹是闹，年龄在这，干活还是很勤快懂事的。
    他脱掉皮衣，露出里面充满雄性气息的背心，手臂上肌肉线条充裕。
    他三下五除二把行李搬运上楼，放到门前。
    “辛苦了。”古姒递给孩子一杯水，“我跟谢萌萌暂定睡双人床，你跟另一位男嘉宾睡上下铺，有意见吗？”

 第37章 神秘感

    “另一个男嘉宾就是我哥。”陈叶狂饮完一杯水，舒畅叹气，“没意见，别让我跟我哥睡一张床就行。”
    当天晚上，导演组下了临时通知，说陈树在隔壁南城彩排巡回演唱会，可能要很晚到。
    三个人睡这么大的别墅里，多少有点恐怖。
    古姒正拿手机刷微博玩，忽然听见房门口有动静，一道颤颤的呼吸声：“姐姐们，睡了吗？”
    古姒从枕上抬头，便见陈叶攥着枕头，穿着毛茸茸的连体睡衣，磨磨蹭蹭到她房门口。
    古姒看一眼旁边熟睡的女孩：“萌萌睡了，怎么了你？”
    陈叶委屈兮兮：“姐姐，我一个人害怕……”
    “……”
    古姒皱眉：“你开着廊灯睡。”
    陈叶抬头看了眼，呜咽着蹲下，抱住自己的身子：“不行啊，我开灯睡不着觉。”
    “……”
    小屁孩家家的就是多事！
    实在没办法，她抱起枕头和被子起床，走到他身边，踢了踢他的小腰：“你去上铺，我睡下铺。”
    陈叶眼睛骤然一亮，跳起来抱住她：“谢谢姒姐，你人真好！”
    古姒低身躲开，“声音小点，把萌萌吵醒了，你就自己睡，我也不管你了。”
    “嗯嗯，yes，sir！”
    第二天，陈树还是没有来，导演组忙着走流程，直播间的观众也等待不及了，索性就先开始第一项进程——与素人嘉宾的初见。
    古姒作为两人里年龄最大的一个，首当其冲第一个见嘉宾。
    她化了个淡妆，来节目前，特地在网上学了新的眼妆画法，今天尝试一下，还挺不错的。
    只不过，古姒还没欣赏够自己美貌，导演组突然推门进来，递给她一只眼罩：“古姒姐，外面摄像机已经支好了，从出门开始，你得全程戴着眼罩。”
    “那我的眼妆不是白化了。”古姒嘟囔了声，百般不情愿地接过眼，“我又不是见不得人，干嘛要遮着捂着?”
    导演组只是微笑：“这是规定呀。”
    古姒捏着那柔软的棉质眼罩，悟了一会，顿时明白什么，满脸惊悚：“该不会是男嘉宾长得见不得人吧？”
    “……”
    导演姐姐把她推到门口，“营造神秘的氛围感才有看点啊姐！别再问了，赶紧戴好眼罩出去！男嘉宾等你很久了。”
    古姒今天穿了条淡卡其色的毛衣裙，直达膝盖上方。
    她踩着双无跟的深褐小羊皮长靴，外面搭了件浅米色大衣，颇有韩剧女主角无死角的精致感。
    弹幕早就等得不耐烦，观众们七嘴八舌开始闲聊。
    从国家地理聊到明天吃什么，言论一度混乱。
    直到古姒推开化妆间的门出现，顿时，她的名字飘满了整个弹幕：
    【化了那么久的妆，结果戴个眼罩啥也看不见！裤子都脱了就给我看这？】
    【不得不说，虽然古姒人品不咋样，但穿搭品味是在线的！看过她几张出圈的机场照，每张都是范本啊！绝绝子。】
    【她这细腰圆臀大长腿，披个麻袋都好看啊！】
    【可u1s1，古姒这一身真的好漂亮555，有没有人扒一下同款啊，想买想买！】

 第38章 翻车现场

    古姒在导演组黑衣人的带领下往前走，每一步至甚小心。
    看过很多综艺的她，知道现在以坑嘉宾为乐的导演组数不胜数，她得时刻提防着。
    两人往前艰难挪动，导演带着古姒进入一辆车。
    关上车门，古姒有点懵，视觉黑暗让她很没安全感，她想摘下来，蓝牙耳机里传来导演小哥的命令：“不许摘眼罩。”
    古姒抿抿唇，像做错事的孩子，立即把手放下，略显不安地搁在膝盖上，一路僵硬。
    车子抵达一座淡粉色石墙面的建筑，是餐厅，被一圈红白相间的蔷薇包围。
    浅绿色的鲜亮草坪，配上一只巨大的心型喷泉，连喷出的水都是浅粉色的。
    几只白鸽停在喷泉旁打理羽毛，宁静而美好。
    古姒听见喷泉的声音，闻到花香，猜测这是导演组准备的一个浪漫场地。
    慢慢探着往前走，推门走进餐厅，一股面包蛋糕的甜香迎面而来。
    进餐厅后就没有人搀扶她了，一片漆黑里，古姒慢慢往前挪动，浑然不知自己在哪。
    她忍不住在心里暗骂，是哪个鬼导演想出这么蠢的见面方式！
    让男嘉宾看着她如盲人摸象一样地走，很爽是么？
    “往前，对，继续往前。”
    偏偏导演组欠揍的声音还在耳边响！
    古姒一时烦躁，直接把耳机取下来塞进口袋里，凭着感觉往前走。
    殊不知，她再走不到2米就会进入男厕所。
    而且，古姒有种蜜汁自信，每一步走得坚定精准。
    她坚信男嘉宾就在那里。
    她都嗅到男人的气息了！
    弹幕顿时刷屏刷疯了，开启了群“哈哈哈”模式——
    【哈哈哈别再往前走了啊！这姐竟然还把耳机摘了！简直笑岔气了，饭都喷屏幕上了！】
    【这姐姐怎么这么搞笑，走得还挺大胆！不知道男嘉宾看到会作何感想？】
    【往前走继续往前走！我要看翻车现场！】
    古姒像是接受到弹幕给她往前走的勇气，非常大胆地昂首挺胸往前走。
    她顺利走到男厕所门前。
    咦，这好像是一扇门。
    难道是包厢门，男嘉宾在里面等她？
    古姒向周围转了转，从进餐厅就没听见一点声音，肯定在这里面呢。
    她信心十足地压下门把，打算将房门推开，偏不凑巧，忽然有人在里面拉门。
    古姒一下没站稳，整个人就猝不及防地扑了进去。
    正扑到那男人清冽宽阔的胸膛里，下巴磕到西服上的第二颗扣子，顿时泛起了红。
    鼻间，顿然钻入一股很淡的古龙水混烟草的清香。
    男人被她突然冲击到，颀长的身躯僵了下，长腿往后退一步，喉结微动，发出一声很淡的闷哼。
    他的手掌温厚宽实，极自然地摁住她的后背，替她站稳。
    古姒意识撞男嘉宾身上了，忙不迭捋着头发，从他身上起来，站稳鞋跟。
    视线被剥夺，她也不知朝着哪个方向，就鞠躬道歉：“额，真是对不起。”
    便听头顶传来一声极淡的轻笑，混着烟味的嗓音飘在她耳侧：“撞的是我，你跟男厕所的墙道什么歉？”

 第39章 很好笑吗

    这低音炮的嗓音，怎么听上去那么熟悉？
    她急于想摘眼罩时，餐厅里的广播已经响起：
    “恭喜您与男嘉宾相见。接下来，您将与男嘉宾进行为期三小时的约会，请遵守导演组的规定，全程佩戴眼罩。”
    “什么？全程戴眼罩？那我怎么知道他……”
    古姒话到嘴边才想起是直播，把那句“帅不帅”咽下肚，重新说，“是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咱们这个节目叫《怦然星动》，就是遵循内心真实意愿，剥夺视觉的第一印象后，才能更加了解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导演组解释得头头是道，弹幕观众都被唬了去，一呼百应——
    【个人认为节目组这安排挺好的！不从外观影响第一印象，赞一个！】
    【话是这么说，可为什么也不让观众看啊？！男嘉宾为什么蒙着一个黑马头的面具！】
    【马面人身？节目组也太搞笑了吧！】
    【就算蒙着面，从身材也能看出小马哥是个帅气哥哥啊！跟男模一样又高又挺拔，声音还那么好听！】
    不知道是谁喊了句小马哥，顿时广而用之——
    【有没有人扒一下这个小马哥！两分钟之内！我要他的全部信息！】
    古姒听完导演组的话，环着胳膊说：“明白了。节目宗旨是不想让我们当视觉动物，我赞成。可既然如此，光我戴上眼罩，不太公平吧？”
    什么不当视觉动物、外貌不重要，这些解释都是噱头，导演组实际只是为了增加节目的趣味性和收视率，
    普普通通的谈恋爱约会有点太古板。
    但戴着眼罩，以新颖的方式，让观众和古姒一起身临其境感受男嘉宾的内在魅力，才更有看点。
    导演组无奈笑了下：“你可是网上一搜就能查到的明星，遮脸也没有意义呀。”
    古姒撇撇嘴，身边那男人嗓音却温凉一笑。
    从头套里面传出的声音，多少有点变了音调，但依然能听出嗓音条件很低沉磁性。
    “别跟节目组钻牛角尖，你一个斗不过他们几十人。”
    他忽然主动握住了她的手，带着薄茧的拇指在她手背上划过，低声像在劝她，却又带着那么点分明的暧昧，“会有机会让你看个够的。”
    这男嘉宾明显也是很少上节目的类型，不知道戴上了耳麦和扩音器，再小的声音都能被收入。
    那低磁性感的嗓音，成熟稳重，尾音又夹杂让人心跳加速的暗示，连身经百战的导演姐姐都心一酥麻。
    弹幕更是刷屏刷疯了，满屏“卧槽”和无数个土拨鼠尖叫“awsl！”。
    古姒呼吸微抖，凝了凝眉。
    故意调戏逗弄她的声音和腔调，未免太熟悉了。
    她身边所有异性来参加相亲节目都不奇怪，除了郁骁。
    这可能性在她心里近乎为零。
    古姒抿抿唇，把自己的手抽开，淡漠说：“这我可不认同，提出合理就叫钻牛角尖了。”
    他翘唇微微一笑，没有说话，牵引着古姒在铺着奶油色桌布的餐桌两侧坐下，一束滴着水的新鲜玫瑰插在精致花瓶中，氛围直接拉满。
    “想吃点什么？”男人翻开菜单，嗓音温醇地把上面的菜式都报给她听，“广式茶餐厅。”
    “随便来点简单的吧，煲仔饭、虾滑、乳鸽，都可以。”
    对方轻笑了声：“很爱吃肉。”
    古姒挑了挑眉：“你是素食主义者？”
    “不。”他随意翻菜单，骨节分明的长指轻轻在纸面上一敲，“重度肉食爱好者。”
    【卧槽！怎么感觉小马哥有点色气！每句话都带了点那种味道！】
    【卧槽，吃肉？小马哥该不会真看上古姒了吧，都第二次暗示了。】
    【哎，长得漂亮就是有优待啊，我等凡人一辈子也体会不到！】
    古姒低头摸了下鼻尖，装作听不懂他的话：“既然如此，我刚才说的，全部都来一份吧。”
    “没问题。”
    男人合上菜单交给服务生，手指淡淡抵在棱角分明的下颌处，墨眸透过面具，沉如凉玉，在静静注视着她。
    一直被人盯着，却无法看到对方的不安全感，让古姒显得局促不安。
    她下意识把毛衣领往上掖了掖：“既然是相亲，不如我们来自我介绍一下吧。”
    男人轻托下颌说，“女士优先。”
    古姒想喝点水润润嗓子，手在桌上胡乱地摸，男人见状会心淡笑，将茶杯推到她手边。
    感受到这份默不作声的体贴，古姒表情柔和了些，端起浅尝两口：“谢谢。”
    她便开始自我介绍：“我叫古姒，今年28岁，职业是模特和演员，代表作是《十八岁的牧童》。”
    她说着，听见对面短促的一道气音笑声。
    那笑声让古姒忽然意识到，她这是在谈恋爱相亲，不是在应聘工作。
    “很好笑吗？”
    她这人性格清高，脾气不小。
    本身对导演捉弄就有怨气，他又这样笑话自己，仿佛跟导演组沆瀣一气。
    男人收敛起笑意，唇角微挽：“谈过几次恋爱？”

 第40章 选择

    古姒拇指贴在茶杯上习惯性摩挲着，在听到这个问题时，停顿住动作，然后说：“一次。”
    顿了顿，她补充：“你应该知道是谁。”
    “嗯。”
    男人沉淡点着头，语气透着看穿一切世俗的轻淡，“还爱他么？”
    “……”
    这个问题问出来，导演组和古姒十分默契地心一颤。
    一直吵吵嚷嚷的弹幕也难得安静了几秒，诡异的宁静。
    古姒放下茶杯，发出“叮”一声清脆响，只觉好笑得很：“还爱怎么会上这个节目？”
    他手指轻轻将面具移了下方向，让眼睛能看到古姒，说：“给的钱多。”
    古姒：？？？
    喵个咪的，这男人到底是来谈恋爱还是来拆台干架的？！
    她拳头硬了，有种当场拍案走人的想法。
    而看直播的观众简直笑疯，“哈”这个字很快充满整个直播屏，越堆越多，甚至连人脸都看不到了。
    古姒自认情绪管理很好，可在这毒舌男面前，总是屡屡受挫，终于有点压抑不住情绪，抬高音量说：
    “我来这节目就是谈恋爱来的，钱多钱少我都来。钱给得多，还能认识帅哥，一举两得的事情我何乐而不为呢？”
    男人听了，挺久都没有给出回答，只是说：“只是随口一问，古小姐不用这么激动。”
    古姒坐过山车似的心情平定了些，她用力往胸腔吸入新鲜空气，把头发往后捋了下：“该你做自我介绍了。”
    她话音落下，男人停顿了五秒，才开口：“男，33，建筑工地上班，无房无车，居无定所。”
    建筑工？
    一听到这个职业，古姒条件反射地即联想出那些手握小铁锹蹲在街边，常年与尘埃作伴的大叔们。
    可不应该呀，听这男人温吞倨傲的腔调和口吻，她以为至少会是白领以上的级别。
    【我靠怎么可能是建筑工啊，他身上那件西服一看就很贵，能穿得这么有感觉，必然不是普通建筑工！】
    【楼上麻烦不要职业歧视哈，我爸就当了几十年的老建筑工，年轻时候的气质也是能和小马哥媲美的。】
    【怎么，弹幕开了还不许我质疑啦？我发表我的观点，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歧视了？搞笑。】
    弹幕就建筑工这个职业开启了一片纷争，餐厅里沉浸谈话的二人浑然不觉。
    眼见对面古姒垂着头，陷入沉默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男人轻轻问：“怎么，嫌弃了？”
    “没有，只是有点怀疑你到底说的真话假话。”
    “有必要骗你么？”
    古姒心想倒也是，都来相亲了，必然都是开诚布公的。
    她喝了口茶又问：“你的感情史呢？”
    男人想了一会，不知在回忆，还是在措辞解释：“能记得的，谈过两段。”
    古姒挑挑眉，阴阳怪气问：“您还有不记得的恋爱？怕不是次数太多，忘记了？”
    他只是微淡勾唇说：“次数不多，但都不怎么刻骨铭心，所以选择性记得两个。”
    古姒抽了抽嘴角，还是第一次听人把渣转述得这么文艺。
    正巧此时，服务生端菜上桌。
    木质蒸笼一个接一个摆齐上桌，掀开盖子，立刻有温热的白气从里腾出。
    古姒稍微凑了凑身，就闻到一股鲜香的虾子味，忍不住食指大动。
    男人用筷子夹起一个软糯水晶皮的虾饺，放在她的勺子里，“吃吧。”
    “谢谢。”古姒张嘴一口就吃光了，她已经无暇顾及什么女明星形象了。
    早晨到现在她一口饭都没吃，前胸贴后背。
    她心满意足地嚼着，唇齿间溢满的香味让她此刻心情大好：“你也是个怪胎，活了三十三年都找不到一个喜欢的。不知道是不是你眼光太高，我只知道，我应该成不了让你刻骨铭心的第n个女人。”
    他薄唇如玉，唇角的肌肉上提，挽起袖子给她的杯子里注着龙井：“不试试怎么知道？”
    古姒啃着乳鸽的手一顿，因为看不见鸽子肉在哪里，险些咬到自己的手指。
    她讪讪一笑，这顿饭吃到最后，愈发觉得食之无味。
    第一次见面就这样结束了。
    古姒坐上大巴车离开时，终于能摘下眼罩，她不死心，头伸出车窗，试图去看那男人的脸。
    车子还未开远，男人正朝她微微招手。
    她当场凌乱惊愕——那男人竟然戴着个黑马的头套！
    马面人身，面具上的鬃毛还在迎风颤抖……
    那画面别提有多诡异。
    古姒：……
    狠还是节目组狠！
    竟然直接套头套，连观众都不让看，她还指望等会从微博评论里刷刷截屏的男人照片呢。
    第一次简单的相识落幕，观众却磕cp磕到停不下来，弹幕持续刷屏——
    【小马哥这等于是主动表白了吧！两人明明才第一天见面。】
    【信女愿一年吃素，换一个小马哥！】
    【别做梦了集美们，小马哥肯定以前就对古姒有好感的，否则怎么可能一上来就这么主动直接？】
    直播节目仍在进行当中，跟拍导演采访古姒：“对刚才那位小马哥的感觉怎么样？”
    古姒一手托下巴，一手揉着因太久没接触光而涩痛的眼睛，“一般吧，身材和体格都很不错，谈吐幽默。唯一缺点就是太会说骚话了，给人感觉不真诚。”
    导演拿出两个按钮，一红一绿：“现在需要你做个选择，如果你想继续跟小马哥约会，就请按下绿色按钮，反之，请摁下红色。”

 第41章 我在追她

    古姒摸着下巴开始考虑，脑袋里仔细复盘着刚才跟男人的对话。
    弹幕飘过一片绿色的字体：
    【跪求留下小马哥呜呜呜！】
    【通过啊！老娘要看小马哥！】
    【这不叫不真诚，这叫会撩、情商高啊你这钢铁直女！】
    【古姒要是留了小马哥，我立刻入粉籍，誓死追随啊啊！】
    古姒最终做出决定，摁下红色的按钮。
    她耸了耸肩说：“我觉得他可能不大适合我。”
    弹幕一片失望。
    【倦了，小马哥没了，不想看了88。】
    【溜了溜了，小马哥这么有趣的灵魂都看不上，祝古姐孤独终老一辈子吧。】
    【不就是看不起小马哥是个建筑工吗。哎，综艺节目看个乐趣就好，莫要走心了。】
    实时直播虽然不能剪辑画面，却有一个好处，可以让导演组及时觉察观众的情绪，并作出灵机应变的规则修改。
    跟拍导演收到planb的指令，微微一笑，对古姒说：“接下来呢，你同寝的室友会同时与小马哥进行交流，他们会给你把关，并且像你刚才那样做出选择。如果两人都认可通过，你将继续跟小马哥约会哦。”
    “什么？”古姒满脸大写的问号：“我谈恋爱，为什么要别人帮我把关？”
    跟拍导演又开启了忽悠模式：“毕竟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嘛！有时候听听别人的意见，再给自己一次机会，说不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哟！”
    古姒：……
    再愚钝也察觉到不对劲，明明第一季节目规则不是这样的！导演组就是有心要把小马哥留下。
    车子回到别墅区，谢萌萌隔着玻璃门远远就看见古姒，冲沙发上兄弟俩大喊一声“小姒姐回来了！”
    说着，她解下围裙，热情地打开门，远远就朝古姒大喊：“马嫂马嫂！”
    古姒瞪她一眼：“别乱喊。”
    谢萌萌笑嘻嘻地走去迎接她：“都上热搜了，看照片感觉是个超帅的型男哎，怎么样，有感觉吗？”
    古姒搓着手走进房间，这都快三月份了，天还没回温。
    她心心念念着要找导演组算账的事，显得心不在焉：“就那样吧。”
    陈叶也从沙发上起身，漫不经心拽了下谢萌萌的马尾：“你以为古姐跟你一样庸俗吗？小马哥，我还小虎队呢！”
    谢萌萌抬起粗跟小皮鞋，愤愤地踹他一脚。
    陈叶走到古姒身边，立刻又变了一副嘴脸：“姐姐，我看了视频觉得那男的一般，蛮油腻的，咱人美身材好，不缺这一个。”
    古姒扯了扯嘴角：“行啊，那等会投票，你帮我投个红票就行。”
    ……
    中午导演组围聚在一起吃盒饭时，后台的门突然开了，进来一高挺修长的身形。
    是那位一出现，就引起热议纷纷的小马哥。
    看到那熟悉的黑马头套，导演立刻放下盒饭站起身，非常恭敬地脱帽，替他拉开椅子：“您来了。”
    男人缓慢将黑马头套取下放在桌上，立刻有化妆师放下饭盒擦擦手，来给他整理发型。
    屋子里每人见到他，都有几分敬畏提吊的心思。
    林墨早已熟悉自家老板被万众瞩目的状态。
    谁让世盛集团旗下的手机品牌，又是这部节目的最大投资方呢。
    “您要不要吃点什么？”
    导演温泉是个40出头的女人，从前是情感节目主持人，去年开始自己接手制作恋爱节目，一炮成名。
    “不必麻烦。”郁骁淡声说，随手捻下鼻梁上沾着的一点黑色鬃毛——这头套的质量有够差。
    温泉朝助理使了个眼色，笑说：“像您这么大的人物，平时又不喜欢在媒体面前抛头露面的，突然要求更换男嘉宾自己上节目，我还是挺吃惊的。不瞒您说，那些男嘉宾上综艺都是要训练的，您没什么经验，我真有点担心。”
    尤其，当初郁总找到他们，主动要求当古姒的男嘉宾，他们当时都惊呆了。
    身为圈里的老油条，第一直觉是：古姒背后有这么雄厚的金主？
    可不对啊，如果郁总是古姒的金主，她又怎么和纪莫森谈的恋爱，还放捶撕他？
    怀揣着疑惑，温泉有小心翼翼问过他。
    不料，男人只是晦深地低笑了声，手背抵着下巴：“我在追她。”
    温泉这就恍然大悟了。
    不由暗暗感叹，现在大佬追女人的方式真够特别的。
    相比之下送花送房都庸俗了。
    投钱、上节目、挤掉男嘉宾，这才叫追。
    温泉说话坦然直接，又不乏讨好的意味：“但我们都没想到您表现得那么好！现在小女生原来都喜欢这一挂的，郁总真是给我们打开了新世界的天窗，以后找男嘉宾就朝你这方向找。”
    助理端了杯暖胃的姜茶给郁骁，他接过轻抿一口：“古姒摁了红灯。”
    言下之意他并不在乎吸粉多少，或招不招女生喜欢，他只在意古姒把他pass了。
    所以心情很不爽。

 第42章 陈树

    温泉嗅到一丝不快的气息，与副导演对视了下，立刻说：“没关系，规则变了，让同寝的两人为古姒选择，只要让他们摁绿灯，您就能跟古姒继续约会。”
    郁骁手指落在浓郁的眉间，嗓音匀淡：“把那两人的资料拿给林墨看看。”
    “诶，好。”
    林墨只看了眼，忍俊不禁地笑出声：“哟，树叶组合啊，我家小侄女可喜欢他们的歌了，天天要唱要跳的，还闹着要去看他们的演唱会呢。”
    郁骁放下杯子，漠漠看他了眼，林墨收到那目光，清着嗓子，立刻开始办正经事。
    谢萌萌和陈叶，这俩孩子从小是童星不愁吃穿的，送点礼讨好讨好，不需要太贵重，但至少心意得到。
    于是林墨立即去办了，很快拎着两个l牌的高定包回来。
    ……
    古姒一上午没见到光，感觉脑袋晕晕乎乎的，往厨房走去时，自然没注意到沙发上多了道深蓝色的人影。
    古姒兀自走到厨房吧台去喝水，刚喝了一口，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道清沉的少年音：“姐姐好。”
    她蓦然被这声音吓到，循着声音源头望去，便对上一双漆黑漂亮的眼眸，宛如当空的浩瀚星海，弧度极挺的鼻梁下，一双薄唇勾起礼貌却毫无感情的笑。
    男孩外面套一件深蓝色的刺绣棒球服外套，黑裤子裹着一对慵懒随意的长腿。
    古姒只看一眼，心里暗念现在孩子营养是真好，到底吃了啥这个年纪腿就恨天长了。
    不过这副和陈叶如出一辙的容貌，她没少在微博热门首页见到过。
    “你好，古姒。”古姒很自然地走过去，微笑伸手。
    男孩看了她一眼，才把自己的掌心递过去：“陈树。”
    他古铜色的皮肤，掌心宽大，中指握笔处带着薄茧，那是离校园时期不远的标志。
    只浅浅握了下，陈树就立刻抽手离开，那只被握过的手臂搭在膝盖上，有点无处安放。
    古姒不甚在意，她瞧少年乌眸下一圈青色痕迹，捧着水杯关心他：“你是今天早晨才赶来的吗？昨天一晚没睡？”
    “嗯。”
    古姒皱了皱眉：“你去楼上睡一会吧，跟导演组申请一下。这样拍下去，身体可吃不消。”
    她本以为这个年龄的男孩子会比较难管不听话，可谁料，少年点点头，站起身：“谢谢姐姐关心，我已经跟导演说过休息了。”
    “那你还不赶紧去，在楼下干嘛呢。”
    少年定定地看着她，眸光透彻而真挚：“等你回来。”
    古姒笑容微微一顿。
    他弯了弯唇，解释：“毕竟是我来晚了，应该跟姐姐见个面，道声歉再去休息。”
    古姒顿时心脏涌上一股暖意。
    同时又不自觉地心疼，多好一孩子。
    这个年龄，身处流量碾压的顶峰，对古姒这比他咖位差得多的小明星还能如此礼貌。
    相比之下，圈里总有某些老戏仗着自己咖位大，胡乱嘲讽叫板，说难听了就是倚老卖老，活那么大岁数，还不如一孩子懂事通透。
    古姒对他的好感值顿时上涨，摸摸他柔软的黑发：“没关系，既然住在同一屋檐下，咱们就是一家人，去睡吧。”
    看着那一米八的少年上楼，古姒只觉被导演组荼毒的心灵得到了净化。
    直到衣服被人拽了拽，她回头看去，陈叶嘿嘿冲她笑：“姐姐，你也摸摸我的头呗？”
    谁敢相信一流量千万的偶像爱豆，此刻像小狼狗在摇尾巴。
    显然，昨晚陪这孩子睡了一觉，他已经完全被驯化成犬科动物了。
    幸好直播摄像头午休时间是关着的，古姒想，不然树叶的粉丝们一定会顺着网线爬过来掐死她。
    古姒脸阴了阴，抬手在他额头上弹爆栗：“昨天晚上打呼那么吵还想摸头！给你一飞毛腿要不要啊！”
    ……
    陈树走到楼上，他人已经累得有点支撑不住了，得靠着墙才能行走。
    走到二楼，只有两个面对面的房间。
    门上挂着个小木牌，上面写着“古姒＆谢萌萌”，底下一排是“男士免入！”
    陈树视线落在第一行古姒的名字上，盯着看了晌许，修长分明的手指上抬，在空中写出了这个名字。
    随后才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多愚蠢，兀自淡笑，转身进另一间房。
    陈树没有力气爬梯子到高床，就着下铺躺下来，一沾枕，脑袋疲倦到昏涨无比，没盖被子就睡着了。
    但他睡姿斯文且工整，没有横七竖八，安静得像一潭温水，只有细到听不见的呼吸。
    他很快溺入梦境里，徜徉自在。
    一觉睡到下午，早春午后的阳光还带着寒冽，陈树直接被冻醒了。
    他手下意识往下抓被子盖，被子往脸上一掀，一个薄米色带着清新奶香味的东西飞到他脸上。
    三秒后，陈树猛然从床上坐起，软发凌乱无章地遮住点黑眸，却藏不住耳朵露出的红意。
    那是……
    慢慢把女士文胸拿出来，好像沾染什么不该碰的东西，连忙放在旁边的桌上。
    大脑彻底懵了。

 第43章 我有钱就行

    而楼底下，古姒根本没察觉自己昨晚离开忘记拿内衣的事。
    此刻，她正面红耳赤揪着陈叶的小耳朵：“小叛徒！你走前怎么跟我说的？你说会摁红色的！现在好了，你跟萌萌都按绿色，我又要跟那匹马约会了！”
    要不怎么说人类的欢喜并不相同呢？
    观众和导演组在摇旗欢呼，古姒却只觉头疼欲裂！
    “哎哟，姐疼疼疼——你听我解释！”
    陈叶又痒又痛地求饶，“可是我去见了那位小马哥，我真觉得他从谈吐、气质和外形都配得上你，我才摁了绿键，呜呜，你别生我气嘛。”
    萌萌在旁边冷笑：“虚情假意，还不是因为小马哥送了你一款l牌的限量版漆皮钱包。”
    陈叶立刻转头不甘示弱：“说得像你没收礼物似的！他送你的老花包怎么也得三四万吧？”
    “那我本来就觉得小马哥不错啊！哪像你，人前一面人后一套的叛徒，我鄙视你！”
    “鄙视就鄙视，我反弹！”
    古姒：……
    本来因为要继续约会就头痛，两小儿辩日更让她疲惫要命。
    “恭喜郁总，明天您就能跟古姒继续见面约会了，就这样一直冲到最后吧！”温泉看向身边望着显示器的男人，他表情平淡得没多大变化，不喜不怒。
    郁骁换了个坐姿，说：“接下来的流程？”
    “哦哦。”
    温泉拎着厚厚一沓纸，翻到中间几页，指着说，“接下来，我们将会给嘉宾克扣生活费，让他们自行分配使用，预设的这周到结束是300块。”
    “多了。”郁骁惜字如金地说，“减半。”
    “减……减半？”温泉吓得睁大眼，忍不住捏紧手里的纸张，“可是一共有四个人哎，300就已经很捉襟见肘了，150会不会太少了点？”
    郁骁扫他一眼，墨眸划过狡黠：“我有钱就行。”
    “哦——”
    整个节目组包括温泉都恍然大悟，这招英雄救美及时雨，简直是高啊！
    温泉朝郁骁竖起大拇指：“就这么定了！我马上下达通知！”
    ……
    小别墅里，俩孩子还在喋喋不休的吵架，楼上忽然传来陈树幽幽清漠的声音：“陈叶，你在吵什么？”
    嗓音里携裹了丝不悦，明明年纪不大，却有特殊威慑力，立刻让俩孩子不敢说话。
    “啊，哥。”
    陈树一出现，弹幕再次满屏沦陷。
    树叶组合童星出道，13岁就出了销售破千万的专辑。
    18岁的陈树以新剧《乔然欢喜》斩获金鹭奖最佳男演员的殊荣，成为微博第一位粉丝破亿的男演员。
    21岁的他如今已经是手握三座国内演员大奖的优秀影帝级演员。
    他沉稳大气，气度不凡，从没上过任何综艺节目，会参加《怦然星动》是所有粉丝都没想到的。
    【卧槽竟然是哥哥！陈树妈妈爱你啊！】
    【黑眼圈好重啊呜呜呜！哥哥要照顾好自己！】
    【导演组滚粗来！我家小树事业才起步找什么女朋友！别带坏小孩！】
    导演组求生欲特别强，立刻着人打了一行字在屏幕顶端。
    ——特别说明：陈树是作为特邀嘉宾参加《怦然星动》，负责观察三对嘉宾的恋爱状况、发布任务，并非参与约会女嘉宾。
    盯着逐渐缓和的弹幕，温泉心里直冒冷汗。
    就算敢给陈树介绍，哪个女的敢冒着被一亿粉丝扒光老底的风险来啊！
    在陈树面前，陈叶变得特别乖巧，小马达一样跑过去，耳朵上两颗耳钉直闪光，“怎么样，睡得好吗？”
    他这话也是古姒想问的，她靠在沙发上玩手机，视线也随之看过去。
    陈树想起那件温软奶香的两片蕾丝衣料，削瘦的脸颊飘了点红，然后又瞟到自家弟弟身上，嗓音微哑：“本来睡得挺好，被你吵醒了。”
    陈叶拉开抽屉拿出枚长型的盒子递过去：“哥我错了，我们在讨论古姒姐约会的小马哥呢，你看昨天视频了吗？真的超有品超帅一男人，喏，他还给你带了礼物，l牌的领带。”
    “放着吧。”他似乎对这些身外之物并不在意，眼睛里一丝喜悦也无。
    目光瞟向厨房，陈树的语气立刻变得正式：“跟大家说个消息，两位姐姐也请过来一下。”
    古姒和谢萌萌互望一眼，走到客厅：“怎么了?”
    “刚刚起床接到导演组的电话，咱们四个人，这一周只发一百五十块。”
    “啊？”
    三个人顿时异口同声，连张嘴瞪眼惊讶的表情都如出一辙，仿佛三胞胎。
    陈树把一张红票一张绿票放在桌上，用抽纸盒压着，“距离下一周还有三天，吃饭是最主要的，我们要打算好怎么花。”
    陈叶一下呈大字型，躺倒在沙发上，满脸生无可恋：“这个节目不是让找漂亮姐姐的吗？怎么还要挨饿啊！150块哪里够花啊！女朋友没找到，人先饿没了。”
    陈树不理他，目光落向古姒：“我建议把钱交给古姒姐保管，因为。”
    心里想的是因为古姒是年纪最大的姐姐，还好没说出口，情商很高地婉转成：“因为古姒姐比我们这些小孩子有生活经验，你们说呢？”
    “我同意。”
    谢萌萌也摇头：“没意见。”
    “好，那钱就放在我这。其实一百五十块钱过三天，听起来有点恐怖，实际不难。”
    古姒把钱收好，摸着下巴想了想，“外卖肯定是不能点了，我们得自己买菜烧饭。”

 第44章 你烧菜我可不敢吃

    陈叶嘴巴张成了o型：“啊？我可不会烧。”
    谢萌萌为难地低头：“我会是会，但烧得不太好……”
    陈叶立刻见缝插针损她：“别别别，你烧菜我可不敢吃，我宁愿去外面吃树皮草根。”
    谢萌萌一个枕头砸在他脸上，涨红着脸骂：“我求你还真别不吃！你现在吃一口，我立刻喊你爸爸！”
    “诶嘿嘿，打不到！打不到！”
    陈树墨眉轻蹙，嗓音又一沉：“陈叶。”
    他脸型棱角清晰，眼眶又十分深邃，人站在阴影处，稍微阴沉着脸就很可怕。
    陈叶顿时不敢出声，悻悻地撅着嘴：“好好好，聊正事。”
    陈树皱着的眉散开，又看着古姒：“姐姐刚才说不难，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只要陈树说一句话，或是给他一个近景，弹幕就会被刷屏。
    流量顶峰真不是吹的。
    【树宝贝妈妈爱你啊！】
    【我们树树小天使对弟弟冷，对姐姐又好有礼貌！我可以！我什么都可以！】
    【楼上的，穿件衣服吧，人家才多大年纪。】
    古姒说：“一天限制在50块钱，我们自己做些便宜抵饱的菜足够了。萌萌，等会你陪我去趟菜场。陈树陈叶，你们拿这五十块去买点油、米和调料回来。”
    她知道这三人是活在聚光灯前的孩子，大概连菜市场都没去过。
    没想到她这从小就算着每一分钱的性格，还能在这里派上用场。
    陈叶摸了摸脑袋，一脸疑惑：“50块钱够吗？”
    古姒递过去的钱就顿住，陈树往回抽，没有抽动。
    “油一桶，米一袋，其他调料看着价格买实用的。”
    古姒不放心地捏着纸币的一角，声音抬高了些，“只要不买零食和饮料，铁定是够的，还有剩余。”
    最后那话，完全是对陈叶的警告。
    陈叶撇撇嘴，心思一下被参透，呜咽了声躲在哥哥身后：“连可乐都不能喝吗？”
    古姒决绝：“不行！付过钱把发票带回来，我要检查的！”
    弹幕里陈叶的粉丝又坐不住了，哪舍得看自家爱豆受苦——
    【球球了，给孩子买罐可乐吧，就几块钱也不贵啊！】
    【有没有捐款通道啊，好想给他们捐点生活费555，导演组这群没良心的抠货！】
    【我觉得古姒这样分配挺好的，好有妈妈发零用钱的感觉2333】
    【被古姒圈粉了，人漂亮又没架子，还很生活，本以为她性格冷冰冰的，没想到这么贤惠，照顾孩子照顾得好好哦~很适合娶回家做太太！】
    【大家走过路过了解一下我们人美心善的四姑啊，演艺坎坷，总是被人恶意黑，但对待前辈晚辈都超温柔的，欢迎入粉四姑！】
    正专心致志分配任务的古姒，当然不知道她的微博粉丝量已经默默涨了10万，超话人数也多了三万粉丝。
    温泉在后台观看着数据和弹幕，再小心看一眼身边的男人。
    侧颜俊美，漆眸深黑如夜，此刻，捎上几分淡淡的笑。
    想办法刁难她，她倒能不疾不徐解决，还能制造出意外惊喜。
    分工结束，陈树和陈叶去超市，古姒和谢萌萌步行去附近的菜市场买菜。
    不知道是不是他们运气好，正赶上促销。
    古姒买了很多蔬菜和肉，她跟大爷大妈在一起抢新鲜菜的模样，完全像生活在附近的居民，一看就是顾家会做事的女人。
    反之谢萌萌有点无助地站在菜场中央，哭唧唧地苦着脸。
    地板好脏，全是菜叶和死鱼，她就不该穿一双白色的小皮鞋出门！
    谢萌萌听古姒的话，站在卖鱼大叔的摊位前等，紧紧抱着弱小无助自己。
    很快，就见古姒宛如归国的战士，两手拎着她的战果，长发披肩，像一个英姿飒爽的女英雄。
    谢萌萌眼睛一亮，扑过去，可看到她手里恐怖的大包小包，忍不住颤抖地问：“小姒姐，你买这么多……得花多少钱呀？”
    古姒将袋子分给她几个，得意地晃了晃零钱包：“猜猜还剩多少？”

 第45章 古姒妈妈

    谢萌萌想古姒拿一百块，这么多菜怎么也得八九十，于是闷闷地说：“二十？”
    古姒哭笑不得：“一共也就才花了二十五！”
    在谢萌萌震惊到不敢相信的目光下，古姒将零钱包打开展示给她看，“数一数，是不是还剩七十多？”
    “真的哎！”谢萌萌眼睛发光，从没觉得七十五块是一笔如此大的巨款，小尾巴似的跟在古姒身后，“你是怎么做到的？这些难道都不要钱吗？”
    “你拎的那些面粉、青菜和鸡蛋都不贵，买的数量一多，再跟老板撒个娇求个情，自然就便宜啦。”古姒跟她分享起经验来，“今天就剩晚饭了，我们弄清淡一点，不买肉了。”
    “嗯嗯。”谢萌萌小鸟依人地挽着她，十分赞成她的计划，“明天我就要跟男嘉宾见面了，好期待哦，到时候如果他请我吃饭，我尽量少吃一点，打包带回来！”
    古姒不由一笑，刮她的小鼻子：“该吃饱还是要吃饱，不然约会到一半肚子叫了多尴尬？”
    谢萌萌噗一声笑出来：“说得也是哦。”
    弹幕飘过一片和谐，对古姒路转粉的人愈来愈多。
    看直播久了，观众不由自主跟着嘉宾喊她姒姐——
    【看姒姐照顾熊孩子的样子，真的好像我妈妈！】
    【我也是！小时候，我妈妈也是这样牵着我的手去逛菜场的，555想妈妈了。】
    【可是古姒人还不到30岁耶，真的好成熟。】
    【成熟贤惠的美人谁不爱呢。】
    然而，另一头的树叶兄弟明显没有这么和谐了。
    陈叶此刻死死抱住货架，手里攥着他从陈树那抢的三块硬币，对陈树撒娇：“我们还剩三十三，一罐可乐三块钱，就不能给我买个可乐凑个三十整吗？呜呜呜！”
    陈树显然没那么多耐心陪他耗。
    陈树左右两手拎着塑料袋，男性力量凸显，脸色泛着冷光，一字一顿说：“我数三二一，把钱给我。”
    “你数就数，我才不怕你，我就要喝可乐！”
    陈树阴着脸，字句冰冷钻心，“摄像机都拍着，你不嫌丢人就继续抱着。”
    “我不管，饿死我也要买可乐！我们也不是一分钱都没有啊，为什么不能买？”
    一时间，兄弟俩一个怒瞪似火，一个疏淡如冰，僵持不下。
    旁边拿手机拍照的路人终于看不过去，丢去一张鲜红的纸币：“树叶你们不要吵架！拿着用吧，妈妈永远疼爱你们！”
    陈树与陈叶对视一眼，立即伸手去抢那纸币。
    陈树腿比较长，一步跨过去，把弟弟挤在身后。
    陈叶趁眼前没了障碍，攥着三个钢板和一罐可乐，拔腿往收银台冲去，几乎要把可乐砸在收银小姐的脸上：“快快！帮我结账，我要买可乐！”
    弹幕观众简直要被这兄弟俩笑疯：
    【弟弟怎么回事？好歹也是一代偶像，为了罐可乐杀得你死我活，至于吗？】
    【树叶不要吵架不要虐啊！】
    回家路上，陈叶如愿以偿喝到了可乐。
    只是，他心里记着陈树连一罐可乐都不给他买的事，咬死了吸管，俩漆黑的眼珠固执地看向别处，故意与陈树隔远远地走。
    陈树也是个闷性格，单手拎着大袋子走在前，另一只手抄兜，完全没有跟陈叶说话的意思。
    两人就这样别扭地一前一后回家，陈树先推门进屋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
    站在玄关里，他快步走进厨房，把东西都放在台子上，再将脖上的蓝围巾卸掉，揉了揉发麻的手腕。
    “回来啦。”
    陈树被那温柔的声音震了下耳膜，一时间，有种回到家里的温馨感。
    厨房里，两个女人正背对着他在做着什么。
    他目光却锁定在右边稍成熟的女人身上，她穿着件毛衣裙，灯光从头顶泄下来，光环笼着她温娇的身躯。
    毛衣袖子挽到手肘，一整条小臂都沾满白色面粉，细如春柳的十指辗转几下，一颗小元宝就出现在掌心。
    陈树一时有些看呆，漆黑眼底点染着一丝温存的光。
    古姒没听见身后动静，目光望过去：“嗯？怎么还站在那？把东西拎过来，我瞧瞧你们都买了什么。”
    她似乎心情很好，眉眼弯如绵绵的勾月，说话语调也是上扬的。
    “好。”陈树弯如听从命令的傀儡，木然地把袋子拎过去。
    “嚯，买了这么多。”
    古姒洗过手，拨开袋子里的东西一件件查看，“生抽、老抽、盐、白糖……嗯，都是用得到的。我还担心你们乱买东西，想着一定要留小票去退货呢。”
    她的心情锦上添花，笑往门外看一眼：“陈叶呢？怎么没听到他说话？”

 第46章 陈叶还没回？

    “在后面。”陈树挽起袖子洗了下手，压着沉沉的声说，“我来帮忙。”
    古姒点头，指了下旁边的锅：“你帮我把饺子下锅吧，等萌萌做完最后三个，一共就是32个，每人八个，今晚够应付了。”
    “好。”陈树瞄她一眼，她白皙的额头上有汗，一缕浅黑的发丝正突兀地沾在上面。
    抑制住想帮她拨开发丝的举动，陈树开始专心干活下饺子，目光紧盯着锅里漂浮起的小元宝。
    仿佛她给的任务就是神圣指令，不能半点差厘。
    约20分钟后，所有的饺子都出锅，白花花地呈上桌，配上一点古姒用葱姜蒜和酱油特配的酱汁，隔着屏幕观众都能闻到香味。
    谢萌萌情不自禁拉开椅子坐下，馋得不行：“呼~闻起来好香啊！我快饿死了都。”
    古姒把筷子发在每个盘子上，然后看一眼玄关的方向，微微皱眉：“陈叶是不是一直没回来？他的鞋子不在玄关。”
    陈树在厨房动作顿了下，然后端着煮的一碗西红柿蛋汤走出来，放在桌上。
    谢萌萌也跟着回头看一眼：“他该不会是被三天花150块吓得临阵脱逃了吧？”
    “可能是迷路了。”古姒已经极其自然接受家长的身份，思来想去，还是不放心，摘了围裙，打算出门去看看情况。
    谢萌萌看一眼时钟，担心地放下筷子：“别了吧，小姒姐，都已经九点过了，你一女孩子出去也不安全。他那么大一男孩，不会走丢的。”
    “姐姐你坐下吃饭。”陈树声音冷静，朝古姒的方向走去，“我去找。”
    谢萌萌咬唇，哪里好意思单独留下，跟着起身：“那我也去……”
    古姒却已经系好了运动鞋带，随手取下架子上的防风外套，“都别跟着，我来的时候看过超市的路，知道怎么走，你们好好吃饭，我很快就回来。”
    说罢，她也不给陈树抢先的机会，直接推门走了出去。
    宁川的晚上更深露重，四处雾霭缭缭，能见度不高。
    古姒顺着记忆往超市方向而去。
    路灯惨淡，行人稀疏，偶尔走过几个喝醉的壮汉，笑嘻嘻地拎着酒瓶从她身边经过。
    古姒微许咬嘴唇，将防护服拢住身体，侧身与醉汉擦肩而过。
    醉汉经过她身边，笑嘻嘻嗤了声“好香”，然后站在薄雾笼罩的阴暗里，惊悚地笑看着古姒。
    古姒虽在人前刚，胆子也是小的，一回头看到幽幽黑夜里一双眼睛盯着自己，吓得忍不住加快脚步。
    越往前走，这空荡的郊区越是人烟稀疏。
    古姒双手拢成扩音状搭在唇边：“陈叶——”
    一直扯着嗓子喊了很久，她靠在一杆路灯旁边休息，前面是无尽无休的黑暗，再看看身后自己走过的路，同样漆黑恐怖。
    她看着，觉得喉咙有点干涩，不敢过多停留，立刻继续往前走。
    走在半途，不知经过哪一条巷道时，察觉出有人在跟着她。
    古姒听到身后不急不缓的脚步声，和布料摩擦的声音，听那脚步是个男性，似乎并未刻意隐藏自己的气息。
    她不知道那是路人，还是谁蓄意在跟着她。
    一滴汗顺着脸颊流落，她拳头捏得紧紧，摸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口袋，忽然有些后悔，她什么防身的东西都没带。
    夜晚霜降得似乎更浓郁了些，但好在前方有了超市的亮光，隐隐显现，她宛如看到希望那般，快步走进去。
    装作若无其事在货架前晃悠，不经意地往外看，便见那道身影也跟着进来了。
    古姒心里咯噔一跳，愈发地确定那是个跟踪狂。
    她很快有所冷静，虽然整个超市就她一人，但营业员在前台，四处都有摄像头，那跟踪狂应该不可能乱来吧。
    她手掌抚住心脏的位置，浊浊抿气。
    一边注意着那跟踪狂的动向，一边踮起脚，假模假样地去拿粮油货架上的面包。
    手够上去，没注意到有袋米悬在半空中，正在慢慢下滑，而位置直击她的脑袋。
    古姒把那袋面包抽出来，抱在怀里，还在环顾那人去了哪，完全没注意到头顶的米彻底失去了重心支撑，从货架上砸落！
    忽然，身侧闪过一道身影，大脑一点都没反应过来，古姒就被一道力气被往后拉拽。
    “咚”一声，一袋米重重砸在地上。
    古姒站稳身子，脑袋还有点晕。
    她愣着，被鬃毛一样毛茸茸的东西刺着后颈，这熟悉的触感是……
    “你在东张西望什么？”男人沉淡略带责备的声音从头套里响起。

 第47章 不要脸

    古姒立刻挣脱他的手臂，往后退两步，细眉紧紧皱起：“怎么是你？”
    男人往后一站，还穿着与她约会时的衬衫与西裤，无时无刻都保持着素雅的外表，他微微挑了下唇：“附近转转，看到你一个人在街上走。”
    古姒浑然睁大眼睛，原来他从那个时候就开始跟踪了。
    得知提心吊胆的跟踪狂是节目组的熟人，她心也半降下来。
    但不敢太放心，毕竟男嘉宾她只见过一次。现在没有导演组的机器跟拍，谁知道这男人会做出什么。
    但古姒还是有道德操守的，在妄自猜测别人之前，还是认真跟他道了谢。
    “小事，下次注意安全。”郁骁低头把那袋米捡起来。听见动静的营业员赶紧跑来，他已经收拾好了现场，伸手夺去古姒手中的两个面包，交给营业员：“买单。”
    “诶等等，我不买。”
    手头拮据，她哪有闲钱买面包。刚刚不过是想假装买东西观察跟踪狂的动向。
    郁骁和营业员同时回头看她。
    察觉到她脸色窘迫尴尬，男人浅然抿唇，拿出手机打开付款码说：“微信支付。”
    古姒惊讶地睁大眼，他竟然没被没收手机？
    心里生出一股不平衡感，导演组也是有意思，不把他们四个当人，反而把约会嘉宾当佛一样供着。
    回程的路上，古姒也没客气，捏着面包就吃起来，有点着急差点噎住，她手握成拳敲了敲自己的胸膛。
    郁骁静静陪她走着，这条路幽静黯然，好似一直看不到底，走不到尽头。
    但他喜欢与她走在一起的感觉。
    听她慢慢撕着包装纸，小兔子一样咀嚼吞咽的声音，让郁骁觉得很安心。
    他不由想起很多年前，古姒也走丢过一次。
    那时的小古姒大概只有十四岁，才被送进他家，脾气非常不好，把对万若素的怨念全都转移到他身上。
    饭不好好吃，剪掉他送她的衣服，哭着闹着要回家，离家出走也是家常便饭。
    唯一一次离家成功，是她打晕了家里的某个女佣，穿着她的衣服溜出了郁骁的公馆，连夜潜逃。
    郁骁动员了宁川派出所找人，循着沿路的监控摄像，找了两天一夜，第三天，终于在一处巷角找到了古姒。
    她身上那套白色的佣人服已经变成深灰色，满脸脏兮兮，头发乱如鸡窝，脸上也不知沾着哪天吃的食物，若不是对上那双清澈明净的眼，郁骁或许真就错过她。
    当时她正被一群大型的流浪狗围攻着，手里一截不知从哪捡的脏香肠，手里攥着木棍，胡乱挥打。
    流浪狗龇牙咧嘴，满面凶光地匍匐下身，准备往她身上扑去时，忽然肚子被挨了狠狠一脚。
    不致命，整条狗飞到墙上撞得不轻，呜咽着倒在地上。
    郁骁逆着光，一步步朝古姒走去，鞋尖落在她脏兮兮的脚前，把她从地上抱起。
    他的怀抱清冽而冰冷，胸膛是硬的，但古姒却很乖地躺在他怀里，再也没有乱动。
    那年的夜晚和今天一样，圆月当空、万里无云，一切仿佛都为未来谱写好了篇章。
    吃着面包，古姒突然想起他之前说的话，没好气瞪一眼男人：“这么说，你刚刚看到我跟一流氓擦肩而过，还不出来保护我？”
    马头斜她一眼，嗓音沙沙带嘲：“张口闭口流氓，他动你了？”
    “没动我，可是他说我香，还盯着我笑，不是流氓是什么？”古姒说到后半截声音降弱了，“你还有心思看戏，没良心的。”
    他听得清楚，笑了下：“你这是在对我撒娇？”
    古姒瞪他一眼，透着那马眼看进去，注视到他的幽深黑眸，翻了翻白眼：“不要脸。”
    嘴虽是硬，但有他在身边走着，总比没人好，让她此刻很安心。
    古姒背着双手，语气温吞地找话题：“是不是脸皮厚才能去当建筑工？日晒雨淋的也不怕。”
    被她嘲讽，郁骁也不恼，只是微微地笑，甚至点头赞同：“有那么些道理。毕竟整天跑工地拉单子，上天入地的。”
    “……”
    古姒瞧他一眼，“可你的手，一点也不像建筑工的手。”
    郁骁低头看一眼，五指摊平，在漆黑的夜里显得干净而修长。
    他弯了弯五指，淡声说：“保养得好。”
    古姒觑他一眼，只觉这人说的每句话都不太真诚：“不太懂行情，现在建筑工人很赚钱吗？有钱保养手，还有钱买lv包包。”
    话语中明里暗里讽刺他收买她同屋们的事。
    郁骁不甚在意地一笑，随心编着他认为有趣的故事：“最近刚继承我太爷爷的一笔遗产，数目不小。”
    古姒眉毛一提：“多不小？”
    他笑了笑，若有若无地擦过她的肩膀：“小财迷。”

 第48章 你以后就是我的亲姐

    “……不说拉倒。”
    古姒别过头去，侧面看菱唇微微翘起，淡粉色，唇角沾着点面包粉，乌漆眼里阴沉沉的。
    两人无声地往前走着，直到看见前方亮起微弱的灯光，终于看见别墅的影子。
    栅栏门口，两道身影朝这里张望着，是陈叶和谢萌萌——
    “喂！小姒姐！”
    听到谢萌萌远远传来的声音，古姒忽然眼眶发热，有一股回到家的安定感。
    她已经多少年没有这种感觉了。
    她下意识跑过去，远远把郁骁甩在后面。
    谢萌萌着急抚摸她的肩膀，又碰了碰她的脸颊：“好凉啊，你怎么去那么久才回来？没出什么事吧?”
    她说着，把一个暖手袋交到古姒的怀里。
    古姒吸吸冻得没知觉的红鼻子，把手揣在暖手袋里，顿时每寸神经都被温暖萦绕包围。
    “我没事儿，去超市走了圈，天太黑了，差点迷路。”
    陈叶挤开谢萌萌，一下扑到她怀里：“呜呜呜，姐姐我不知道你对我这么好，看我不回家还去找我！”
    古姒拿暖手袋砸他的脑袋：“你跑哪里野去了，一路都没见到你，自己倒溜回来了。”
    陈叶撇撇嘴，觑一眼身后敞开的房门，说：“臭陈树不让我买可乐，我偷买了一杯，蹲在巷子里喝完了才敢回来的。”
    古姒闻言双眼瞪大，顿时刚才的温情彻底消失，用力拧住陈叶的耳朵：“谁允许你买可乐的？我走前怎么说的？！”
    陈叶连忙大叫着解释：“哎痛痛痛！姐姐你听我说，我依靠我的人格魅力，向观众众筹到了100块钱，咱们不缺钱了！”
    谢萌萌抱着胳膊看好戏，嗤之以鼻：“还人格魅力呢，为一罐可乐跟你哥吵架，有人喜欢你这种巨婴才是奇怪咧。”
    陈叶不跟谢萌萌吵，转头丢了句“你懂个屁”，又黏在古姒胳膊上，寸步不离：“姐姐，我的好姐姐，你以后就是我的亲姐。”
    “别，我可不敢认你这个弟弟。”古姒走进屋子换鞋，有些嫌弃地抽出自己胳膊，“有一个就够我折腾的了。”
    “什么？”陈叶顿时露出一副受伤的表情，“姐姐你……有别的弟弟了？”
    古姒一脸调戏的笑，食指挑了下陈叶的下颌：“姐姐我弟弟成群，你啊，得往后排排了。”
    正起身准备给古姒拿棉拖鞋的陈树一怔。
    随即，他很淡地抿了下唇，蹲身把棉拖鞋递到古姒脚边。
    “噢，谢谢。”转身看到乖巧不多言的陈树，古姒的语气又温柔许多。
    陈叶顿时察觉到什么，厉声叱问：“该不会是陈树吧？”
    “胡说八道什么你。”陈树一眼没好气瞪过去，攥紧手里的拖鞋恨不得砸过去。
    两人还没走出冷战期，稍稍一点火就燃。
    古姒重新出现在直播画面里，刚刚还在劝兄弟俩和睦的弹幕，瞬间又被古姒占据——
    【恭迎姒妈妈回家！】
    【姒妈妈是真的暖，亲自出去找不听话的儿子，瞧瞧人都冻傻了，粉了粉了！】
    【我要当姒妈妈的弟弟！现在去排队还来得及吗！】
    【卧槽，我怎么看见小马哥了？】
    谢萌萌本来要关栅栏门，却发现幽幽夜色里一道身影逐渐走近，她认清那匹黑色的马头套，惊喜地睁大眼：“小马哥！”
    “让一让，别挡着路你。”
    谢萌萌推开门口站着的陈叶，把郁骁领进玄关，直朝古姒挤眉弄眼：“说你怎么这么晚回来呢，原来是跟小马哥在月下散步呀！”
    古姒睁大眼，嗔了谢萌萌一眼：“什么月下散步，你去看看外面，瞎子摸黑还差不多。”
    谢萌萌吐舌一笑，拉着不懂事的陈叶离开，剩两人站在玄关处。
    古姒双手抄着口袋，眼珠子咕噜转了转，多少有点别扭：“这么晚了，你赶紧回去休息吧。”
    “累了，走不动。”他往鞋柜上一靠，“想睡觉。”
    古姒：“……”
    丫的你意思是还要在这里借宿一晚？
    “我们这里就三张床，你也睡不了。”再说，才跟嘉宾认识第一天就睡一屋子里，像什么话。
    谢萌萌在画外喊了声：“没事没事，我们仓库里有张沙发床，放在客厅就能睡！”
    郁骁：“那就打扰了。”
    古姒：“……”
    这人是真不知道客气两个字怎么写。
    小马哥一出现，看直播的人数开始飚增，由120万增加到150万，还在持续上涨。
    温泉导了这么多相亲综艺以来，从未见过一男嘉宾能掀起这么高的人气。
    但的确，光看郁骁修长挺拔的外形，加上只对古姒一人温柔的性格，确实足够吸粉。
    就是不知道摘下头套，看到那张惨绝人寰的英俊脸庞时，观众得疯狂成什么样。
    郁骁相安无事地留宿一整夜。
    第二天早晨，古姒是被饿醒的。
    昨天跑了将近三公里去找人，晚上又只吃四颗水煮饺子。
    从二楼下来时，她闻到厨房有股豆腐脑和小笼包的香味。
    刹那间，古姒以为自己饿出了幻觉。
    扶着楼梯下楼，便见一只马头在客厅来回走动。
    他换了身米色衬衫，宽松的灰色休闲裤，整个人显得挺拔而高耸。
    古姒咽了下口水，困意顿散，从楼上走下去问：“这……你做的？”
    郁骁没有回身，煎完最后一个太阳蛋说：“叫他们起床吃饭吧。”
    他面前摆着四笼小笼包和五碗豆腐脑，一片雪白配着咸香酱料，简直人间极味。
    古姒眼睛发直，甚至不用喊，谢萌萌和陈叶都被香味吸引起床，步履蹒跚地走出来：“怎么这么香，姒姐在做饭吗？”
    谢萌萌一眼看见楼下掌勺的男人，惊讶得双眼发直：“小马哥！”
    她说完忽然感觉身边吹过一阵风，陈叶已经连滚带爬跳下台阶，趴在桌子上，馋得直咽口水：“卧槽卧槽！我是看到小笼包和豆腐脑吗？我不是在做梦吧！”
    “不对……不对不对！”
    陈叶已经被饿出了被迫害妄想症，目露凶光，“是阴谋，这绝对是阴谋！这包子里不是肉，一定放满了我讨厌的香菜，也有可能是芥末！”
    温泉：……
    这孩子还有救吗？
    陈叶作势伸手要捻起一个看看真假。
    郁骁一厨勺敲在他手腕上，漠声说：“洗脸刷牙再吃。”
    浑然一副严格的老父亲架势。

 第49章 前面都是你的粉丝

    直到坐在餐桌前大快朵颐，三个人都不敢相信，他们在贫穷的大清早能吃到小笼包和鲜咸的豆腐脑。
    “昨晚让小马哥留宿在家可太好了。”谢萌萌吃饱喝足地靠在沙发上，颓然打着呵欠，那副模样哪里还有台上又唱又跳的偶像模样。
    陈叶斜她一眼：“少吃点吧，等会相亲对象看到你肚子翘上天，准被吓死。”
    谢萌萌心情好，翻翻白眼不与他计较。
    三人吃完懒洋洋躺了会，楼上陈树才走下来，惯然清淡的嗓音：“什么那么香？”
    陈叶觑一眼陈树，不予理睬，起身到外面去享受阳光浴了。
    谢萌萌懒洋洋趴在沙发上，朝他招手：“小树快来吃，小马哥买的小笼包的汤汁超级鲜美的！”
    古姒也起身张罗，把碗碟端到陈树桌前。
    再把干净筷子递给他时，陈树不经意碰到她的手指。
    那一下，古姒倒没觉有什么，男孩却敏感地热了耳朵。
    郁骁就坐在两人对面，黑眸泛着一丝深刻。
    下午谢萌萌去跟男嘉宾约会了，陈树和陈叶分别有通告要跑。
    古姒顺势也跟导演组请假，第二天再回来。
    坐着保姆车离开小别墅，路上经过谢萌萌和男嘉宾吃饭的餐厅，古姒还有点不放心地朝里张望了眼。
    看了个轮廓，对方是个模样清俊文雅的男子，跟萌萌这种开朗外向的性格，感觉能擦出火花来，这下她放心了，露出了老母亲似的微笑。
    坐在保姆车里，古姒正低头看手机，童童幼儿园的家长群里有99+的消息，她正一条条翻看，生怕错过重要通告。
    保姆车行驶着，突然缓慢下来，古姒正在跟老师付童童的伙食费呢，问临时助理赵秋原：“怎么突然停了？”
    赵秋原拍着古姒的肩膀：“古姒姐快看！前面都是你的粉丝哎！”
    古姒懵了下，抬起头看去，便见大批举着她名字灯牌的人正在朝她挥手，狭窄的单行道站不下，绿化带上竟都站了整整一排。
    出道到现在有三四年之久，她走在路上一直都是无人关注。
    这样突然的待遇，让古姒怔了足足有许久，若非她清醒，真以为自己在梦里。
    “等一下。”古姒低声说，“司机，麻烦停一下车。”
    保姆车靠街边停下，古姒不顾赵秋原的阻拦推门下车，怔忪看着大批举着她横幅的粉丝。
    那些粉丝们见到古姒下车，更加兴奋地攒动——
    “四姑！你要加油啊！新综艺超好看的！”
    “四姑四姑！回去好好休息，不许玩手机刷微博哦！”
    “四姑！要跟小马哥好好的！猴菇一直在你身后支持着你！”
    猴菇是她的粉丝名，取的是她姓的谐音，加上她是属猴的，随口起了这个名。
    古姒一时间感动得想哭，抬头看着阴沉沉的天空。
    今天天气预报说要下暴雨，他们还是坚持到这里来等她。所谓粉丝与偶像之间互递的力量，大致就是如此。
    她控制住情绪，对涌动的人群说：“感谢大家关心，马上要下雨啦，大家赶紧回家休息吧，走前不要忘记把地上的垃圾带走，路上小心。”
    底下的骚动奇异般停止，齐齐地朗声回答：“好——”
    坐上车，古姒看着绿化带两旁挥汗如雨的保安们，低声对赵秋原道：“我微信上给你转点钱，你帮我定一点矿泉水给保安叔叔们，维持这么久的秩序太辛苦了。”
    赵秋原一愣，旋即微笑着点头：“我知道了。”
    傍晚，古姒拖着行李箱直奔家里，换了套休闲服，用帽子和墨镜把自己包裹好，再去幼儿园去接童童放学。
    她晚上还约了几家租房，打算去看看房型，顺便带童童一起去看。
    坐在公交车上，还没到学校，前面的道路忽然特别拥挤。
    乘客们叽叽喳喳地讨论，大多是刚跳完舞的老阿姨们：
    “看新闻没有啦？前面那家金叶幼儿园里，有一个小孩子突然口吐白沫昏倒过去喽，被一小姑娘救下来的。”

 第50章 措手不及

    “哎哟，怎么这么糟心的啦？”
    “好像幼儿园老师没注意，把洗涤剂不小心打泼到饭里了。”
    “天咧，现在什么人都当老师，真遭天谴哦……”
    古姒心里咯噔一跳，连忙跟司机说下车，一路在车流的缝隙中狂奔向幼儿园。
    幼儿园门口停着警.车与救护车，一昏迷的孩子正被推上救护车，隔着重重人群，古姒认出那是个男孩。
    狂跳的心脏像经历了过山车，她扶着道旁的梧桐站定，逐渐缓平呼吸。
    警查带走了肇事老师与园长，这才放孩子们从学校出来，彼时，已经有几家记者开始拍摄。
    古姒注意着不被摄像机拍到入镜，一眼就看到走在放学队伍中间的童童，朝她招招手。
    孩子立刻朝她跑来，她看着古姒从头包到脚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妈咪，你在玩特工游戏嘛？”
    古姒抓着她的手，先远离人群，走到另一条街道拦了辆出租车：“听说你们学校出事了？”
    “嗯，壮壮不小心把毒药吃进去了哦，我看着他喝的，他就这样呕呕地口吐白沫。”
    古姒想她说的“毒药”应该就是洗涤剂，关心地问：“你看着他喝的？”
    童童吐字不清地说：“我看着老师不小心倒进去的！可我跟老师怎么说，她都不相信耶！我就一直跟着壮壮，男厕所都跟着哦！老师还说我是小不正经！”
    古姒睁大眼睛：“是你救了壮壮吗？”
    童童晃着白嫩嫩的小脚：“老师也是这么说我的！还奖励我巧克力，喏！奖励给妈妈吃！”
    后来古姒才知道，幸好童童及时发现壮壮口吐白沫倒在男厕所里，否则再迟一些后果不堪设想。
    童童不知道自己做了件多伟大的事，她只是一味地担心那孩子，所以才跟着他。
    古姒夸了童童，带她晚餐吃了新开的披萨店，把这事抛到脑后去。
    她们看中了家离童童幼儿园很近的两居室，房东曾经是小学老师，家里书香气息浓，布置也很简单。
    跟房东阿姨聊得挺好，古姒当场就付定金，把房子定了下来。
    等《怦然星动》一录制结束，她就立刻着手搬家的事。
    可令古姒没想到的是，壮壮误食洗涤剂的事会在网络上发酵。
    有人匿名把童童的照片刊登了出来，并夸赞她是当代最小的雷锋。
    第二天早晨，古姒送童童去幼儿园。
    风平浪静的街道，忽然涌上一波记者，四面八方，将古姒团团围住。
    “童童请留步一下！还有童童的家长，请问您对女儿成为最小雷锋的这件事，有什么想说的吗？”
    这一下，古姒被打得措手不及。
    她看到那群扛着长枪炮筒的记者，身为艺人的直觉，第一时间是躲避逃跑。
    但此刻童童在身边，她无法脱身，只能把孩子抱在怀里，不让他们拍到脸。
    古姒同时也遮住了自己的脸，露出双严厉的眼：“你们干什么？谁喊你们来拍的？我不接受采访，请你们立刻回去！”
    她心跳紊乱，女儿在怀里也有点害怕。
    但童童很乖，一动不动，古姒不敢说太多话，生怕有心人把她声音放到网上，会被认出来。
    目前这个状态，还不能够向大众粉丝承认她有女儿。
    记者们并未善罢甘休，媒体之间相互传播，来的记者越来越多，将道路再次拥堵成水泄不通。
    古姒被夹在人群最中间，无助地四下张望，一边要保护住孩子，一边要护住自己脸上的防护罩。
    童童闷在她怀里，奶声要哭：“妈妈，我有点喘不上气了……”
    古姒连忙松开些，童童刚伸出小脑袋呼吸，立刻眼睛就被闪光灯照得睁不开。
    古姒一巴掌把那照相机打落，眼露凶光：“不要拍了！你们不许拍！”
    “这位家长，你为什么这么激动？我们只是想采访采访孩子，毕竟大众都很关注……”
    古姒双眼殷红地发出怒吼：“大众关注我们就得接受采访吗？我女儿不是观赏动物！请你们离开，不然我立刻报警了！”
    “这位家长，那您能接受一下我们采访吗？就几分钟……”
    “我不接受，请你们离开！”古姒当众掏出手机，拨上了110，红着眼睛威胁他们，“你们谁敢再往前一步，我立刻报警！”
    记者们面面相觑，都想争头条抢独家，可谁也不想把事情闹大。
    趁人群远离了些，古姒立刻走到幼儿园的围栏旁，把童童高高地抱进去，再关上围栏：“快进去！”
    摄像机赶紧拍下孩子的脸。
    孩子精心扎的羊角辫被挤乱，无助地含着眼泪，担心她：“可是妈妈……”
    古姒一边用身体挡着摄像机，一边朝她大喊：“童童！别管妈妈，你快进去上课！”
    层层媒体之外，一辆银灰色不起眼的保姆车内，云云攥紧自己衣角看着眼前这一幕，总归是于心不忍。
    “乔小姐，孩子都进去了，咱们还是把记者撤了吧。”
    乔知意正在车里做造型，右手边放着古姒被摄像机团团围住的画面。
    她红唇得意地一勾，精致的脸上充满算计：“你急什么，最劲爆的新闻还没爆出来呢。”

 第51章 生父不详

    “可是……我感觉这样做太过分了。”
    乔知意换了个坐姿，懒懒掀眼皮：“过分？新闻可是你爆给我的，你从我这拿钱，去赎你欠债的弟弟时，怎么没见你说过分？”
    云云喉咙梗塞，抿紧干白的嘴唇。
    “哟，你瞧瞧，她还报警威胁记者呢，你还关心她，她有的是办法自救。”
    乔知意看着画面里故作坚强的女人，嗤笑一声，对身侧的助理说：“是时候了，把新闻爆出去吧。”
    “我想想，标题就叫【最小雷锋的生母疑似知名演员古姒，生父不详，手撕渣男一事竟有反转】”
    高世集团88层顶端办公室，林墨忽然急促地敲起门。
    彼时，郁骁正在跟一客户说话，而林墨显然知道却还来打扰，必是出了急事。
    他抬手说了声失陪，把茶给客户斟满，转身走去开门。
    林墨的脸色不佳，在郁骁耳边说话，嗓音微微颤抖：“古小姐……出事了。”
    ……
    y国。
    泰晤士河沿岸的夜景璀璨如玉，河面清澈映照出沿岸车水马龙的盛景。
    偶尔有船只划破水面的倒影，潺潺流淌，欧式建筑林立成排，一派胜景，如梦如幻。
    夜晚十一点，刚刚结束一场应酬的男人坐在车内。
    雪莉从后车镜看着自家老板疲惫的剪影，他微许敛眸合唇，暗薄灯光将他五官照得愈加立体。
    车内酒气有些重，男人蹙了眉。
    十多年默契，甚至无需他开口，雪莉将窗户降下散味。
    他打开手机，三小时没看的界面充满各种app的推送骚扰。
    男人长指揉着太阳穴，往下滑动时，在那众多推送里捕捉到古姒二字。
    心尖被敲了下，男人坐直身，抿唇沉息，手指顿时点开那条消息。
    是一场媒体的直播秀。
    直播还在进行当中，画面里，一群记者围堵在宁川幼儿园的门口。
    画面在抖动，女人被挤在角落里，身形娇小，坚强顽抗，可发出的声音微弱，寡不敌众。
    那一瞬间，男人心脏漏拍，呼吸猛沉了下。
    他瞥一眼右下角的时间显示，直播已经持续了30分钟。
    雪莉察觉到身后男人气息沉冷，立马侧身看向后座：“沈总，出什么事了吗？”
    他不答，拿起电话搁在耳畔，嗓音沉哑地说了什么。
    ……
    古姒脚都站不稳了，她无法从记者群里挤出去，报了警，警方也迟迟未到。
    不知是谁在人群喊出一声：“卧槽！又有人爆料了，小雷锋的妈妈是演员古姒！”
    听见自己的名字，心脏一抽，疲累的身体像注入一管强心针，她强打精神，颤抖着抱紧自己的身躯，强行从人群里冲出去。
    耳边的嘈杂和推挤声愈来愈严重，记者收到消息，也不管真假，发了疯似的，势必要从她嘴里问出事实：
    “请问你真的是古姒吗?”
    “这就是你不肯接受采访的原因吗？害怕被大众认出你的脸？”
    “古小姐，听说你还在参加一档恋爱综艺，请问近日与你炒作绯闻的小马哥，知道你有女儿一事吗？”
    声音愈来愈嘈杂，古姒拼命护住自己的脸，仿佛守着最后一寸尊严。
    忽然，天空划过一阵凌厉的枪响。
    不知是谁在人群里喊了声：“特警来了！”
    记者群有的被吓退，还有胆大的还留下看热闹，看能不能拍到独家。
    三辆警.车平齐停靠，从中下来五六个特警手持枪械，严密武装，深黑制服是武装力量与法制的象征。
    当看到为首中央沉眸肃冷的男人时，古姒紧绷多时的心跳终于松懈了。
    他人高马大，身体壮实而威严，警帽檐下一对漆黑眼眸宛如鹰隼，冷冽夺目：“都围着干什么？散开！”
    摄于这份威严，所有人都自动让开一条道。
    媒体人都认识中间这位特警，他叫徐薄，国家特种部队出身，处事严明而刻板，不容质疑。
    可非重大反恐或解救人质的事故，他们是不会出动的，徐薄更不可能亲自上阵。
    坐上车，开出去很远，古姒身体贴在车门上，深深闭眸。
    “擦擦。”徐薄把抽纸盒递给她，蹙眉凝视身后密密麻麻的记者，“一群疯子。”
    “谢谢薄哥。”古姒抿唇接过，擦了擦额上的汗，“是他叫你来的吧。”
    徐薄：“嗯。”
    “你也是的，明明这么忙，派两三个手下就好了，何必亲自出动。”
    古姒低头揉着纸巾，快把它拧成碎片，“让媒体拍到你的脸，不是好事。”
    徐薄点了支烟，叼在唇瓣之间，刚毅下颌冒着的青茬使他很有男人味。
    “是他嘱托我一定亲自护你出来。”他笑了下，有烟徐出：“从小认识到大，他就没这样拜托过我几次，我觉得稀奇。”
    古姒撅撅嘴：“少来，你就是看我们笑话。”
    “这倒不敢。”徐薄说，“你是他的心头肉，他那么倨傲端持的人，哪里求过我。”

 第52章 她有女儿

    古姒不说话了，手背抵着下巴看窗外。
    半晌，古姒觉得还是该跟他说声道谢。
    她点开那人的微信，头像是他的爱宠，一只黑猫。
    古姒发现上一次聊天还是在春节。
    她祝他春节快乐。
    他回了一个【嗯。】
    当时古姒看到这个字，顿时没欲望聊天了。
    古姒想了想，就今天的事发了句谢意。
    那边无视了她的感谢，过了几秒后回复：【受伤没？】
    黑猫：【没有，你放心。】
    对方回复说：【忙完这个月，我下月初就回国。】
    古姒撇撇嘴，正想发“那我请你吃饭”时，突然对面又发来四个字：【这次，带你一起回去。】
    古姒喉咙微动，心情沉了沉，她皱眉发：【我不去，我在国内挺好的。】
    发完了，对面没了声响，似乎已经习惯古姒执拗的性子。
    在古姒以为他不会回复时，对面又跳出一条消息：【是你还没放下那件事，你不敢来。】
    烦人。
    古姒脑海里顿时充满这个情绪。
    她是个很重隐私、习惯自我保护的人，极其讨厌妄自揣测她想法，还如此精准无误的人。
    黑猫是，郁骁也是。
    古姒靠在车上休息了会，情绪没放松多久，就收到两则电话炮轰。
    罗一杉：“古姒你搞什么鬼啊，在外面得罪谁了？五家媒体联名爆料你在外有女儿，还拍到你女儿的正脸照了，疯了吧！怎么解决，你说吧！”
    靳洺：“没受伤吧？我不管你现在在哪，赶紧先回家避风头，《怦然星动》那边暂停录制，下周的杂志拍摄也有停止，我们公关会紧急处理。还有，这段时间，你和孩子不宜露面，赶紧找朋友护送她上下学。孩子会成为媒体焦点，一定要时刻注意她的安全。”
    注入大脑的信息量巨大，宛如当头棒喝，打得古姒目光呆滞。
    忽然想起自己被徐薄带离现场时，确实，那些记者问话的风向变了。
    她不安地攥紧手机，掌心捏着一把薄汗，窗外的景都变得苍白无色。
    徐薄敏锐察觉，偏过头看着她：“怎么，身体不舒服？”
    “不是……”古姒出口发觉自己声音沙哑得可怕。
    她知道，自己有女儿的事迟早会曝光，也原本打算在《怦然星动》里跟男嘉宾坦白，但一切还没来得及，竟就被曝光了。
    她咬紧牙关，大脑一片空白之际，还是率先想到孩子的安全：“徐薄，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男人没说话，侧眸看向她。
    古姒艰难攥紧手机：“我可能之后不能亲自接送童童上下学，我能不能请到你那边一位比较靠谱的警官，帮我护送孩子去学校？”
    作为独自扛过风风雨雨的成年人，她早已习惯生活突如其来的惊吓。
    没有时间伤春悲秋、镇定情绪，在风波中安顿好生活，才是她此刻该做的。
    徐薄深深看她一眼：“好。”
    古姒又忙说“那你如果联系到合适的人，你就通知我，我会付给他一笔钱……”
    然后，她听见徐薄嗓音平淡地说，“不用派别人，我会去。”
    ……
    郁骁的车来晚一步，抵达幼儿园时，一特警正扣押着几个闹事特别严重的媒体，另外几位交警安排记者的车队离开。
    林墨把车停在林荫道里，静观其变。
    他大概了解清楚情况，对沉眸的男人说：“郁总，没见到古小姐，应该是被安全带离了。”
    郁骁没有回答，从刚才看到新闻里母女的消息时，就始终一副阴沉失神的姿态。
    喜怒不动于色的男人，此刻俊容阴云密布，仿佛随时雷雨大作。
    林墨瞧着他，又喊了声：“郁总？”
    他明白郁骁为何失了态。
    古姒有女儿，这件事无疑是深水炸弹，他表面平静泰然，内心已被碾成粉碎。
    只要想起有人碰过她身体每一寸，郁骁心脏便压抑得难受。
    男人手背抵着额头，慢条斯理地摁揉着。
    她离开他的这七年，究竟经历了什么？
    林墨没等多久，郁骁就很快收拾好情绪。
    他给苏江打了通电话，许久不开口的声嗓微凉：“背后放料的是谁？”
    苏江是高世公关部一把手，手握多家媒体的大资源。
    他一边敲着键盘，一边对郁骁道：“钱婧您还记得吗？momo的主编。五家媒体统一的口径，说料是momo杂志放给他们的，而且还截了钱婧的聊天记录，应该没有假。”
    “她跟古姒有什么仇？”
    苏江抵着下巴：“要说关系也有，钱婧跟宁妮公司的老板赵西西关系很好。”
    郁骁眼波不动：“那也是赵西西跟古姒的仇，为什么要钱婧出面？”
    苏江：“您的意思是……”
    “钱婧只是被拉出来的一个替罪羊，五家媒体应该都被买通了。”
    郁骁似乎见惯了这种手段，静然抿唇，“至于聊天记录。只要黑进钱婧的电脑，想怎么伪造都可以。”
    苏江听他说得跟警匪大片似的，忍不住问：“您这么相信钱婧？”
    郁骁端起保温杯喝了口：“不是相信，手段太拙劣浅显，一眼就看透。”
    苏江摸了下鼻子，掩饰他并没有看穿的尴尬。
    “还有一件事。”
    郁骁口吻匀淡，拨开纱帘，窗外的阳光炽烈刺进他的瞳孔，“你去查查，古姒过去七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53章 我是在帮你

    听他这委婉的口吻，苏江顿时明白了过来。
    心里腹诽，不就是想查孩子的生父是谁么，有必要说得这么隐蔽？
    ……
    古姒被徐薄安排到就近的一家酒店住下。
    帮她买了点日用品拎到楼上，徐薄不放心地瞧着她：“其实，你住我那也没关系，你一个人呆在这，我总归不放心。”
    而且，要是叫y国那位知道他在这风口浪尖，把古姒一人丢酒店里，啧啧，后果不堪设想。
    “没事。”古姒坐在床上，掂了掂弹性，觉得挺不错的，“你今年年底就要结婚了，哪好意思打扰你们小两口。”
    徐薄笑笑：“我太太认识你，也看你的剧，有什么关系。”
    古姒嗤声，摆摆手：“得了吧，上个月春节给你送礼物，你的小太太十分不善地盯了我半天呢。”
    “你甭理她就是。”
    “早点回去吧，我这么大个人了，每天戴个口罩墨镜，不会有人认出我。”古姒起身送他到酒店楼下，“接送童童的事，后面还要麻烦你呢。”
    “为民服务，童童交给我，你放一百个心。”
    “那必须放心了。”古姒感激一笑，目送他的车子离开，脸上笑容才一点点散去。
    回到房间，不敢拉窗帘，便开了所有的灯，狭窄的空间依然显得昏暗、逼仄且压迫。
    她在床上躺下，闭着眼睛，只觉得有双手正死死掐自己的脖子，无法入眠。
    一整天她这样躺着，饭也没怎么吃。
    中午万若素给古姒打了通电话，劈头盖脸骂过来：“你在外面又惹什么事了？那群记者现在全堵在家门口，问我童童是不是你的小孩！你躲在哪里，赶紧出来发声明！”
    古姒用力捏着太阳穴，听见她那端的环境不是太好，嘈杂声不断。
    “对不起。”虽然心里不舒服，但她确实给万若素带去了麻烦，“这几天你暂时别回那个住处，注意安全。”
    万若素刚才还憋着一肚子火，突然就泄了气般，没地发了。
    吃软不吃硬的性格，让她没再过多为难古姒，又问：“你现在人在哪里？”
    古姒没什么戒备地说：“童童幼儿园附近的华泰酒店，最近这几天，我会一直住在这里。”
    “知道了。”万若素刚挂电话，转头就打给了郁骁。
    谁叫他们的革命友谊深邃呢。
    “谢了。”得知地址的郁骁低声道谢，但听上去，兴致依旧不高。
    万若素低头给自己泡桔梗茶，耳朵与肩膀夹着手机，微许一笑：“怎么感谢我啊？”
    郁骁：“想要什么直说，跟我还客气。”
    “我要什么，我自己不会买啊。”万若素讲话向来爱兜圈子，“还不是古姒的事。你说她都快三十岁带着一娃，还要沦落和我这老阿姨独居，是不是太可怜了点？”
    话里话外都是要让古姒搬出去住的意思。
    郁骁眼波微动，背往后一靠，便能猜出个大概：“你们又闹矛盾？”
    “哎，你知道我跟同性处不来就行，而且，我最讨厌小孩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万若素简单代过，话题引到郁骁身上，“正好古姒也在找房子住，你那么多房子，分套大一点的给她和童童住有什么关系。”
    她打电话来，郁骁就猜到是为了古姒。
    万若素对古姒的关心，他是看在眼里的，不然，当年出那么大一件事，完全可以把古姒在他家抛下，一走了之。
    古姒十八岁那年，万若素把她接了回去，且将她带入了娱乐圈发展。
    郁骁微淡勾唇：“你的房子也不少，怎么不批一套给她？”
    万若素把茶杯“砰”地放在桌角：“哎呀，那你让我以什么理由给她呢，平白无故的，她还不敢住呢。”
    郁骁嘴角斜出两字评论：“事多。”
    “我这是在帮你创造跟她见面的机会，懂不懂？感谢我吧。”万若素叼起根烟点亮，吞云吐雾后，将其从红唇上移开。
    郁骁眯眸，五官浸了深沉的凉意：“既然你帮我，不如顺便告诉我，这孩子的生父是谁？”

 第54章 小呼吸忍不住颤了颤

    那端静默了下，调笑的状态有所收敛，气氛收得严肃起来。
    万若素揉着眉心，假装信号不好：“喂？怎么回事儿？你那边的信号好像不太好啊？那我先挂了哈……下次再聊，拜！”
    “……”
    郁骁神容更沉几分，要开口时，电话已经被那端挂断。
    他握着手机，在耳边凝滞了片刻，才收线。
    深如远海的目光平视窗外。
    能让万若素都闭口不答的事，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
    下午，《怦然星动》继续开拍，古姒躺在床上刷微博时，看到谢萌萌和男嘉宾上了热搜。
    节目组剪了两人约会同游迪士尼的甜蜜cut。谢萌萌身穿浅蓝小雏菊的裙子坐在旋转木马上，头戴米妮耳朵，戴着眼罩也遮不住满脸笑容。
    看着几张甜度超标的照片，古姒心情也变好了许多，忍不住嘴角上扬。
    底下评论区有人扒出男嘉宾的身世，原来是自己开摄影室的，难怪长得文艺又绅士，照片拍得也很唯美。
    翻到下面评论，清一色的祝福里，也夹带了不少黑古姒的言论。
    【还是年轻女孩的恋爱甜啊，只要想起某姒有了孩子欺骗小马哥的感情，就想呕吐！】
    【实名请求把古姒踢出《怦然星动》！】
    她往下翻，四五条都是骂自己的，撇撇嘴，把微博关了。
    躺在床上，凝视着昏淡的天花板，她莫名想起了小马哥。
    这几天暂时不能跟他见面，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看到她的新闻，知道她有个女儿之后，又是什么感想？
    他还愿意再见她么？
    想着，莫名有几分心烦意乱。
    古姒用被子蒙住头，逼迫自己睡会觉，手机又不合时宜响起，是云云的电话。
    “姒姐，你没事吧？”
    听着云云久违熟悉的声音，古姒心里温暖了许多。
    自从她请假去处理家事后，好久没听到她的消息了。
    “没事。”古姒努力装得轻描淡写，“网上的事一阵阵的，等这阵过去了就好。”
    云云点头，看一眼面前冲她使眼色的乔知意，咬了下唇，硬着头皮问：“那就好。古姒姐，你现在人在哪里啊？躲起来了吗？”
    古姒对云云向来没有戒心，道：“在童童幼儿园对面的宾馆躲一躲，记者没找到这来，我一个人就当休假了。”
    乔知意露出得意的浅笑，立刻下车走到棚里，对自己的助理道：“去把古姒的地址告诉那些记者们，叫他们继续追，人越多越好。”
    助理脸色为难：“可是，乔小姐，郁先生已经在查那五家媒体了，我怕……”
    “让你去就去，哪那么多废话！”乔知意脸色微厉，不悦瞪她一眼，助理只好灰溜溜地离开。
    云云掐着手机，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那端古姒听她沉默，还以为她家里又出了难缠的事，关心问：“你家里的事呢，处理得怎么样了？”
    云云咽着口水，胡编乱造道：“我家……我在我弟弟那边，没什么大问题，但也不能立即回去。姒姐，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听小丫头声音安然无恙，她才放心：“会的。你也别太担心我，需要用钱就跟我说，我尽力帮你。”
    云云苍白地抿紧唇角，喉咙艰涩干哑，连一个“嗯”字都发不出声。
    从来公司第一天起，古姒姐对她的好历历在目。
    她就算自己艰难，对他们这些助理也如同亲姐妹，从不亏待半分。
    可她却为了乔知意开出的一笔高价，做出背叛她的事……
    未婚先孕的料一旦爆出，不仅古姒的职业生涯受损，就连孩子的生活都会无辜遭罪。
    她明知道孩子对古姒来说多重要……
    云云咬紧后槽牙，满心的愧疚心虚，让她不敢再想。
    ……
    下午五点，童童放学。
    上午特警来过，学校加强了保卫措施，两公里内不许任何记者接近。
    徐薄的车准时抵达校门口，一见到童童被保安护送着出来，就立刻把她抱上车，没有半点犹豫。
    小家伙第一次坐特警.车，坐在高高的座椅上，两条嫩萝卜腿够不到地，悬在空中一荡一悠，好奇地四处打量。
    清丽的大眼睛跟古姒很像，看完四周，最后定格在徐薄脸上。
    “嗯？”徐薄一边掉头往旅馆开去，一边声音温和地问，“肚子饿了吗？”
    “有一点点。”
    徐薄笑说：“叔叔买了晚饭，一点水果和鲍鱼饭，等会你拿上去，跟妈妈分着吃。”
    “噢，谢谢徐蜀黍。”童童很乖地点点脑袋，两手认真抱着她跟妈咪的晚饭，跟徐叔叔道别。
    “从这里上电梯到三楼，302，跟你妈咪说注意安全，晚上不要出门，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好啦！”粉包子小脸吃力，冲男人招招手，小企鹅一样，一颠一颠地走进酒店。
    徐薄还真是不放心，目送她进去了，才驱车离开。
    童童两手抱那两碗饭加水果很吃力，但想起是给妈咪吃的，又不敢放手，颤巍巍地走进酒店大堂。
    她小嘴唇不停地喘着气，耳边细细绒发沾着湿汗。
    专心致志地走着路，没注意到旁边有个长腿如玉的男人，直到听见他打电话的磁沉嗓音。
    小粉包对帅哥有着小狗一样的敏锐，也不知像了谁。
    她吃力地抬起头，去看那蜀黍的脸。
    小呼吸忍不住颤了颤。

 第55章 简直就是缩小版的古姒

    一时间，光顾着欣赏男人精致的眉眼，童童原地不动，仿佛忘记手里的重量。
    等电梯门打开时，人潮大幅度地涌出。
    不知哪条腿踢到她的小白爪，装水果的塑料袋“哗啦”落一地。
    童童小脸顿时着急，放下鲍鱼饭，就去追一地的苹果。
    无数条大人的腿走来走去，把苹果踢得到处都是，她急得咬紧嘴唇，弯身一个个去捡。
    好不容易抓到塑料袋，把几个脏苹果放进去，才发现鲍鱼饭已经被踢翻了。
    童童一时无助地木在原地，咬着嫩嫩的小嘴，眼眶红了，但没哭出来。
    酒店老板正经过，看到一地狼藉，他脸色骤变，直接把童童从地上拎起来：“死丫头，是你弄的？”
    童童脖子忽然一勒，整个人腾空起来，两条小腿乱挥，脖子那难受得不能呼吸了。
    老板越看她那委屈样越愤怒，狠狠斥骂：“这地毯是我新换的，你给我糟蹋成这样！你家长在哪里？让他们出来给我赔钱！”
    “不要不要，呜呜，放开我！”童童从没遇到过这么可怕的人，害怕尖叫起来。
    郁骁握着手机站在电梯里，女孩又软又无力的哭声断断续续。
    姜蓝都忍不住问：“你那边怎么还有小孩的声音？该不是背着我在外面养了个女儿吧？”
    “不说了，挂了。”郁骁说完就掐了电话。
    在电梯门合拢前，他听见那孩子无助又无力的嗓音。
    像小猫一样的叫声，阵阵挠着他的心尖，痒痒的，很难受。
    漆黑视线抬起，手摁住了电梯门。
    男人步伐挺括而笔直地走去，大掌落在老板肩头：“松手。”
    郁骁方才将过程听了个大概，饭菜是别人踢倒的，老板却拿一小孩出气，多少很没意思。
    这辈子没做过几件像样的好事，算积德行善吧。
    老板一愣，回头时被那股迎面的凌厉气场震住。
    往后退，手里力道松开，小女孩猫叫一声，身体忽然下坠。
    郁骁反应极快，一掌将她接在臂弯里。
    触碰到的瞬间，呼吸凝成了冰块。
    软软轻轻，细条条的身体，像水豆腐一掐就断了。
    绒软的辫子扫着他的掌心，一股奇异的温暖感在体内蔓延开。
    他低头便触到她一对黑琉璃大眼睛，像两颗洗干净的葡萄，润润看着自己。
    这……
    郁骁的五官顿时被冰封住。
    情绪向来容易掌控，但此时，脸上呈现的情感却有点拿捏不住。
    简直，就是一个缩小版的古姒。
    一时，整个人有点嗡。
    但很快，他大脑镇定，想过来这是古姒所住的酒店，她的女儿一定也同住。
    他想到这，忽而笑了下。
    她跟他到底是孽缘深重。
    她拼命躲他逃他，女儿却又落在他手里。
    小粉包辨不清男人那变幻莫测的表情，只是刚刚被老板拎了太久，本能地张大嘴吸新鲜空气。
    “你谁啊？”老板定了定神，看郁骁抱着女孩的姿势，便明白过来，粗声粗气地问：“是她老子是吧？赔钱。”
    他说着，理直气壮指向地上一摊污渍。
    两颗鲍鱼尸体平整躺在那，底下一摊浸染的黄色液体。
    郁骁扫了眼，把小女孩换了姿势，单手抱着，让她趴在自己肩上。
    童童不知怎的就很信任他，雪白.粉粉的胳膊搂他脖子，他托住自己的腰，她就用双腿勾住他。
    完全如八爪鱼一样缠在郁骁身上。
    鼻尖贴在男人肩胛骨上，薄荷洗发水配一点高级古龙水香，闻着让人心醉。
    而此时，满身烟酒味的老板仍在絮叨：“这地毯我特地从阿拉伯运回来的，花纹样式都是独一无二的。”
    “少废话，要多少？”郁骁也不是对谁都好耐性的。
    老板摸了下鼻子，理直气壮：“怎么也得一万！”
    一万！童童惊恐地抬起头，她从小跟着妈妈一起算钱过日子，知道每分钱的来之不易。
    一万块，可以交她半年的画画费了！
    可她只是弄脏了一块地毯呀。
    在她不安之时，一只宽厚的大掌从天而降，温暖包裹住她的后脑勺。
    像对小动物那样，温柔抚摸。
    小丫头愣着，安全感随着他抚摸的动作注入心脏，她慢慢安定。
    郁骁面上依旧是冷的，他瞧一眼老板身后匆匆赶来的林墨，淡然转身。
    “诶！你去哪里，这个钱你必须赔给我！”
    郁骁已经抱着女孩走上电梯，面无表情看着老板被林墨拉住。
    视线被电梯门所掩盖。
    电梯里极其安静，小家伙伏在肩上，一阵一阵地呼吸。
    小女孩胸膛贴着他的肩，很柔软的心跳声，如余惊未散的小鹿，两手还紧紧抱着他脖子。
    这胆小怕生的模样，也和小时的古姒一样。
    郁骁本以为自己会排斥这孩子，可事实却并非如此，心都软化了。
    感觉到她的颤栗，郁骁试图用温柔的声音安抚：“已经没事了。”
    半天，才听肩上闷出一声：“……噢。”
    “能自己站着？”
    童童一木，还沉浸在叔叔温暖安全的怀抱里，如梦初醒地点头。
    妈咪说不能随便让陌生人碰自己，她平常警惕心都挺高的，可今天怎么回事呀。
    郁骁把她放下来，看她两条绵白小腿在地上踩稳，才敢松手。
    男人手指落在电梯键上，按了个3。
    童童站在男人铁树一样的大腿旁，好奇地张着嘴：“蜀黍也住三楼呀？”
    他依旧惜字如金，语气却温柔：“嗯。”
    “噢噢。”童童揪着自己的衣角，她看着数字键往上升，表情有点不开心，或者说，苦恼。
    瞧她两根眉拧成一团，清亮的眼珠里不知在苦恼什么。
    郁骁不由失笑，小小年纪就会装深沉？
    “怎么？”他没回头，目光幽幽在电梯壁的镜子里注视着她。

 第56章 承认自己有点无耻

    童童触及到他的视线，心脏有点加快，像小兔子在蹦跳：“没、没什么的。”
    小小年纪，那点小心思都写在脸上，郁骁都能猜个大概。
    无非就是晚饭没了着落，怕回去被古姒拎起来打屁股。
    但他觉得可爱得很，还想逗逗她：“真没事，我走了？”
    欺负一嫩嫩的小女孩，还是她的女儿，承认自己有点无耻无聊。
    童童不甘心地咬咬嘴唇，见男人真迈开腿要走，想起妈咪晚上没有晚饭，很可能会饿死，外面又有那么多坏人等着欺负她，她必须站出来保护妈咪！
    往上拎了拎小短裤，心一横，跑过去，整个小身子扑过去。
    郁骁走得慢，一条腿忽然被什么东西缠住。
    低头去看，小家伙像八爪鱼一样趴在他的长腿上。
    也不说话，睁着黑漉漉的眼睛盯着自己。
    她认真地说：“蜀黍，可以把你的手机借我打个电话吗？”
    郁骁浓眉微挑，无法拒绝，把手机解了锁递给她。
    小家伙捧着比脸大的手机，小萝卜手来回点击，操作娴熟。
    怎么看都是个缩小版的古姒。
    他倒不由看笑了，眯着的眸里满是趣味。
    童童拨了一串数字，她从小就对数字记忆深刻，经常见妈妈打这个电话，她都背下来了。
    她还知道这个电话是国际号码，得在前面加一长串数字。
    电话接通，放在耳边等待。
    没一会就接通，那端传来一道女人清丽舒适的声音：“喂，您好，我是aq集团的雪莉，请问是哪位？”
    “雪莉姐姐，我是童童！”
    此时y国那正是早晨，雪莉正在公司准备会议前工作，听见孩子的声音，骤然惊愕。
    低头看了看号码，确认是串陌生数字，她连忙问：“童童，你这手机是哪来的？”
    “我借一个陌生蜀黍的。”童童小心看一眼郁骁。
    雪莉扶了下黑框眼镜，声音变柔软：“哦哦，出什么事了吗？是不是找不到妈妈了？等一下哦，我帮你转接给陆总。”
    “唔，不是……”童童撅了撅嘴，还没回答，电话再次进入待接听状态。
    没过几秒，一道熟悉的男声又响起：“童童，怎么回事？”
    郁骁与她站得近，听见那端是个男人声音。
    而且，小粉团在听到电话里的声音后，表情肉眼可见松弛下来，在笑，眼波如水，澄澈愉悦。
    他心脏莫名有点躁郁，不受控制地胡乱猜测。
    电话那端，是孩子父亲？
    “大鱼大鱼，是这样的。”小家伙把刚才的事儿都解释了遍，满脸着急，“现在麻麻没有晚饭吃了，怎么办呀？”
    那端，陆鲸落听完，方才还温清的面容，骤而阴云布沉：“徐薄没亲自送你上去，把你扔门口就走了？”
    “唔，徐蜀黍说他急着回去见什么母，什么娘的，他跟我道了歉哦，不怪徐叔叔的。”
    男人拳头拧着，还特警，特不靠谱的警。
    陆鲸落沉了沉气息，然后说：“你别急，把手机还给那位叔叔，去妈咪的房间等着，我给你们点晚饭送到门口。”
    童童眼睛亮起：“嗯嗯，谢谢大鱼！但是不要点太贵的哦！妈咪最近超级穷的！”
    陆鲸落揉了下眉头：“……没让你们付钱，放心吃。”
    这么见外，又是古姒教她的。
    童童挂了电话，把手机还给郁骁，方才眼中的忧虑一扫而空：“太谢谢蜀黍了。”
    小孩子的世界就是简单干净，只要妈妈有饭吃，她就开心。
    “客气。”郁骁道，拿过手机，随口问，“刚才那是你爸？”
    “不是哦。”她摆摆头，两条小毛辫扫来扫去，“是我跟妈咪的朋友，大鲸鱼啦。”
    听到她否认，郁骁心里莫名一松，唇角漫开弧度，不再追问，拢着她肩膀：“回房间吧，你妈妈应该着急了。”
    “说得也是哦。”童童眼珠转得溜溜，她还有点舍不得他走，“蜀黍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见妈咪，她是个很漂亮的大美人。”
    他脚步微顿，挑挑眉，回身看小家伙：“不怕我是坏人？”
    “不怕的，蜀黍这么帅。”
    “……”
    颜值辨好坏，果然跟什么样的妈就有什么样的女儿。
    “算了，我怕你妈以为我是儿童贩子，不去了。”
    郁骁看着小女孩眼底希望陨落，又笑说，“不过，我就住在303，你们对面，有事随时可以找我。”

 第57章 可以牵你的手吗

    “真的可以吗蜀黍？”
    “真的。”
    郁骁拿出衬衫口袋别着的一支钢笔，突然俯下身子，“可以牵你的手么？”
    童童呆萌呆萌，实在无法抗拒那张俊脸的贴近，小爪子凑过去，“啊？可以……”
    郁骁微笑，摊开她肉肉小手，写下自己的号码。
    童童垂颈看着，奇异发痒的感觉在掌心蔓延，她盯着那串13位数字，默默牢记在心里。
    “我如果不在房间，可以打这个电话。”
    郁骁合上笔盖起身，房卡开门，“以后有什么事，不用再打给其他男人。”
    童童低头看着那遒劲的大字，攥着手心，盯着男人离开的房间，眼睛里有小星星在闪烁。
    ……
    古姒睡得正舒服，门口隐约听见童童的说话声，立刻敏感醒来。
    不顾睡得头昏脑涨去开门，便见童童正捏着拳头站在门口，满脸发愣。
    两人面立几秒后，古姒讶然，连忙把她牵进房间：“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就刚刚啦。”童童还有种半梦半醒的感觉。
    “怎么没敲门？”古姒觉得自己真是睡懵了，揉揉凌乱的头发，“是徐叔叔送你回来的吗？”
    “嗯，我有跟他说谢谢哦。”
    “怎么没邀请徐叔叔上楼休息……”
    母女俩进房间，说话的声音愈来愈小。
    郁骁立在门前，淡淡听着，回神过来时，眉目间的笑意不知何时已深。
    晚上八点，三位身穿黑色燕尾服的男人抵达房门口，敲响了古姒的门。
    郁骁正听林墨汇报工作，思绪却被门铃声吸引了去，实在不太隔音，古姒在浴室里的声音他都听得到——
    “童童，先别开门，妈咪穿好衣服就来！”
    郁骁眉心沉沉跳动，对林墨那说了句什么，合电脑，戴上随身携带的马头套，起身去开门。
    与此同时，古姒那端也开了门。
    她雾气腾腾地走出来，一头湿润的发被浴巾包着，脸颊往下还滴着水。
    宽松睡袍裹着她纤细的身体，领子开到锁骨下方，宛如一片雪白脂玉。
    古姒同样惊愕：“咦？怎么是你？”
    郁骁戴上头套的模样，与在节目里无异。
    三位送餐员异类般看着郁骁，把几袋菜品交到古姒手上，赶紧先行离开：“古小姐，菜您收到后，跟陆总那边说一声，我们也好交差。”
    “好。”
    等三人离开，古姒半晌没回神，多少有点尴尬，舔了舔唇角：“没想到这么巧啊，你也住在这？”
    郁骁点头：“来这里谈点事。”
    古姒表情舒展了些，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遇见他。
    上下打量着他的马头套：“你工作谈事的时候，也戴着头套吗？”
    “刚才的工作就是跟导演组讨论，接下来节目该怎么录制。”郁骁编得十分自然，“还录了一段单人采访，所以戴了头套。”
    “原来是这样。”古姒踮起脚往房里张望了下，“导演组现在不会还在里面吧？”
    “走了。”
    古姒点点头，鼓起勇气说：“那，你要不要进来跟我们一起吃？”
    出事之后，她一直挺想找机会见见他，把自己的实情都说出来。
    虽是节目，但也算她第一次正式的相亲对象，她有孩子的事，瞒着他总归是不对。
    参加《怦然星动》前她挺排斥，总觉得自己到了这个年龄看男人，哪哪都挑，怎么可能上个节目就遇到真命天子。
    但认识了小马哥后，觉得还是挺不错的。
    虽然嘴巴欠了点，但细细一想，优点也很多。
    比如，陪她走夜路时很有安全感，贴心的给他们准备早饭……
    她这个年龄不求刺激恋爱，只要在一起适合，相处舒服，对孩子好，就足够了。
    男人黑眸上下扫过她，她仅穿着件睡袍就出来，没上过妆的脸颊十分干净，白皙皮肤晕着洗澡后的淡红。
    穿成这样，还咬着嘴唇，眼波潋滟。
    郁骁喉结轻动了下。
    她或许不知道自己的这份“邀请”来得多暧昧，若不是里面有孩子，那成人的意思就更明显了。
    他倒没主动进去：“方便么？”
    “方便的。点了这么多菜，我跟我女儿也吃不完，而且。”古姒顿了顿，“就节目的事，我也想跟你谈谈。”
    古姒侧身邀请他进来，发丝随着她转身的动作，撩起一阵薄荷洗发水的清香，特别好闻。
    童童刚洗完手出来，就瞧见妈咪领着人高马大的男人进来。
    最先看到的是他的黑色马头套。
    她眼睛澄亮瞪大，一下钻到妈妈身后，有点怕生地看着。
    男人视线所及那小小的一团，嗓音不由得温和：“你女儿？”
    “对。”古姒拢着童童的肩，直截了当介绍，“童童，这位是妈妈的朋友，叫叔叔。”
    “蜀黍。”童童很小声地叫了下，然后攀住古姒的脖子，踮起脚在她耳边问，“妈咪，为什么他戴着个马头啊？”
    “工作需要。”古姒摸了把她的头发，把手里饭菜递给她，“去帮妈咪把饭菜都摆好，今天叔叔跟我们一起吃饭。”
    “噢噢。”
    她很乖，屁颠颠地去了。
    站在小椅子上，把菜一盘盘端出来，再将筷子都列得规规整整，一看就是家教极好的孩子。
    “你要喝点什么？我这里有啤酒和果汁。”
    “白开水就好。”郁骁走到桌边坐下。

 第58章 从没有人说过我嘴甜

    古姒在他对面的小沙发入座，双手捧着水杯，有点为难：“你也看到，我就是这么个情况。很抱歉上节目的时候没有跟你说，一是因为，我不想让孩子暴露在大众视野里，第二……”
    古姒低头摸了下鼻梁：“我对恋爱不抱希望。至少，我觉得在节目里找对象是不现实的，最多是做给观众看一看。”
    “你倒挺直接的。”郁骁双手交叠，压在膝盖尖。
    古姒悄悄看他一眼，听不出这话是夸是讽刺。
    而且他总戴头套，无法掌握他的情绪，她没什么安全感。
    “现在没有摄像机，你也不能把头套摘下来吗？”
    “不能。”
    “为什么？”
    “因为你还要继续录制节目。”郁骁道，“我还是你的约会对象，不到最后一刻，你不能见我的脸。”
    古姒一时被他的话说懵了，满脸的愣：“啊？我还能录节目？可温泉那边，不是已经叫我暂停录制了吗？”
    “暂停录制只是在商讨解决办法，并没有让你终止。”
    古姒睁大眼睛，没想到这事还能有转折，她都等着接节目组的解约合同了。
    她双手淡淡绞在一起：“可是，我有孩子这事确实是知情不报，网上闹这么大，我继续留在节目里，也是给节目抹黑。”
    说着，又不安看了男人一眼，她其实还想补充一句“你也不想跟一个带孩子的女人相亲约会吧”。
    但话到嘴边，还是收住了口。
    “能闹这么大，证明你是有流量和人气的。随便拉一个十八线明星，爆一个未婚先孕，谁会理睬？”
    郁骁皱眉，她在他面前横，脆弱的一面却总留给别人，“温泉也不傻，流量就是名声和钱。”
    古姒垂下眼睫，名声吗？可这样被全网嘲骂的名声，根本不是她想要的。
    “这档节目也没有明确年龄限制，谁说单亲妈妈不能恋爱。”郁骁认真地看着她，一字一句说，“追求爱情不分高低贵贱。”
    虽然透过那个头套，古姒只能看到他一双坚韧认真的视线，但她依旧觉得心里很温暖感动。
    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这些。
    在她的教育理念里，未婚先孕、单亲妈妈，这些都是女孩不洁的代言词，她也知道社会上许多人都有这个观念。
    触及到内心的柔软区，她鼻尖酸酸的，像含了一大口柠檬。
    古姒暗嘲自己是太久没男人了，真没出息，两三句就感动不行。
    她笑喝了口桌上的啤酒：“从没有人对我说过这种话，小马哥嘴真甜。”
    “也从没有人说过我嘴甜。”郁骁低沉一笑，眼底余温淡淡。
    “那我就更好奇你这马头下的脸了，肯定又臭又高冷。”古姒托着下巴，眯眼瞧着他，“像我认识的那人一样。”
    郁骁托着下巴，“什么人？”
    “男人。”古姒浅笑，脑海里浮起郁骁的脸，“特别霸道又专制一男人，仗着自己有钱，总觉得全天下的女人都该围着他转。”
    从她嘴里听到自己的评价，竟然没一句好听的。
    在她眼里他这么一文不值？
    郁骁眉头不易察觉皱起：“很讨厌他？”
    “讨厌么，我也不知道，但见到他我会心很慌乱。他很敏锐，总能一眼参透别人的心思。又太神秘，谁也不知道他想什么。”
    古姒又灌了一大口酒，酡红了脸庞，“小时候跟他有过一段孽缘，喜欢过，贪恋过，最后失败而终。现在想想，或许我还是对他有点执念。总在想是自己到底哪里不够好，配不上他的一点点喜欢呢。”
    郁骁静静听着，沉默不言语。
    “跟你说这些干什么，来，我们吃饭吧。”古姒对着窗边拿手机打游戏的小女孩说，“童童去洗洗手，吃饭了。”
    童童依依不舍放下手机，谨慎看一眼房间里的陌生男人，然后去洗手。
    桌上摆着焗蜗牛，三文鱼片配芥末汁，法式鹅肝与两人份的牛排，甜点是蜂蜜燕窝与拿破仑蛋糕。
    “哇——”童童嗅到味道，立刻冲出来，“大鱼也太好了，好多好多好吃的呀！”
    拉开椅子，大快朵颐，吃得两个腮帮鼓如仓鼠，还想往里塞东西。
    童童不会切牛排，就用勺子把牛排弄到碗边，埋头狼狈地咬着吃。
    “猴急样。”古姒低声，抽纸擦了擦她的嘴角，心里却有丝丝自责。
    她平时工作太忙，连陪孩子吃顿饭的时间都没有，更别说教她餐桌礼仪，带她吃这些美味。
    男人却微微一笑，很自然拿起没用过的刀叉，把牛排切割成规整的十几粒小块，端到童童面前：“蘸酱吃，这家的黑胡椒酱是自制自熬的，很不错。”
    古姒一愣，抬头看他一眼。
    这餐厅叫西雅图西餐，宁川很有名人均过千的欧式餐厅。
    听他的口吻，常常去？
    郁骁接收到她的视线，微笑道：“客户带我去过一次。”
    “客户挺慷慨的。”古姒收起狐疑的目光，笑笑。
    “比不上你这位国外的朋友慷慨。”
    郁骁淡淡叉起一块焗蜗牛肉，吸足满满的酱料，肉质鲜嫩，“这家焗蜗牛是限定菜，且只卖给消费满十万的会员使用。”
    古姒一顿，嘴里的蜗牛肉顿时不香了，手有点抖。
    盯着桌布上沾着的两三滴蜗牛肉酱汁，突然觉得有点肉疼，这都是人民币啊。
    郁骁状似不在意地问：“对你这么大方，在追你？”

 第59章 我也不懂

    “是的哦，大鱼蜀黍真的对妈咪特别大方，上次还说要给妈咪买车车！不是那种玩具车哦！”童童吃得满嘴含糊，还不忘接上句话。
    “哪有，只是以前就认识的朋友。”古姒似乎不愿多介绍，捏了下她鼻梁，“小孩子吃饭少说话。”
    “唔。”童童撅撅嘴，吃得开心，“妈咪我错了，以后不能叫他大鱼了。”
    “那叫什么？”
    “大金鱼！”
    “……”
    古姒笑弹了下她的鼻梁：“小滑头。”
    郁骁只吃了两三片三文鱼，在旁静笑看着母女二人。
    吃过饭，男人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古姒包裹严实，下楼去丢垃圾。
    童童坐在男人对面，在他面前转来转去。
    从刚刚吃饭开始，她就觉得马蜀黍这身衣服还挺熟悉的，好像真的见过。
    小孩子掖不住好奇心，忍了一会，小手就想去碰他的面具了：“马马，我能看看你的脸吗？”
    郁骁从财经日报里抬头，没多说话，直接把头套揭开：“不认识我了？”
    “呀！”童童见到那张熟悉的俊容，惊叫，然后脸色转变成笑意，“蜀黍！”
    郁骁淡然勾唇，温柔摸摸她的头。
    “可是可是，妈咪说，你是她节目里的相亲男朋友耶。”童童呼吸紧张，张大眼睛看着他的嘴唇，“这是真的吗？”
    郁骁瞧着她奇怪的反应，“你知道相亲是什么意思?”
    “知道知道！”童童拿起心爱的小皮卡丘，对着毛茸茸的嘴啵唧一口，演示给他看，“就是这样，互相亲亲嘴！”
    “……”
    小笨蛋。
    郁骁坐下来耐心跟她解释：“相亲就是单身男女在一起，互相了解对方，如果觉得有缘分，就可以发展成男女朋友，甚至结婚。”
    “结……结婚！”童童吃惊地捂住小嘴，眼神巴巴地看着他，“蜀黍，你跟妈咪会结婚吗？”
    他手背淡淡抵着下颌，不论什么姿态，都让人无法抗拒的优雅：“你觉得叔叔有可能吗？”
    “唔。”这个问题是把她问住了。
    童童学着他的动作，托下巴想了想：“妈咪总是跟我说，她想要的很简单，可我却知道噢，一般男人是收服不了妈咪的心的！”
    郁骁慢慢眯起眼瞳，收了报纸：“比如，你的那位大鱼朋友？”
    “对呀，大鱼长得又帅，对我和妈咪都很好。可是，妈咪好像对他没意思。”
    童童歪着脑袋，一副故作深沉的苦恼表情，特别可爱，“唉，真是不懂她在想啥呀。”
    郁骁浅薄一笑：“我也不懂。”
    “所以，你要多帮帮叔叔，说不定有一天，我能懂她。”
    “嗯嗯，一定的。那蜀黍，你如果要跟我妈咪结婚，就得对她很好很好，比大鱼对妈咪还要好。”童童认真眼珠里有琉璃闪烁，一字一顿地说，“不然，我可不认你这个粑粑的哦。”
    “好。”他微笑，“彼此约定。”
    她伸出肉肉的小手指，到男人面前，他愣了下，大概从五六岁起就没做过这么幼稚的事了，可他还是伸出长指，勾住。
    她软软的小手指动起来：“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一股奇妙的温暖荡漾在指尖，他情不自禁地放缓呼吸，周身冷锐的气息也变得柔和。
    古姒丢完垃圾回屋，在房门口就听两人聊得热火朝天，可一进房门，他们像没事人一样分开。
    “你们干什么呢？”古姒半开玩笑，“背着我在偷偷密谋什么？”
    “没有啦，”她清澈的眼睛看过来，一副狡黠藏了心事的模样，“妈咪，我跟马蜀黍现在是好朋友了哦。”
    “是吗，我才下去多久，你俩就聊上了？”古姒还挺惊讶，童童向来在陌生人面前比较内向，她刚才在底下丢垃圾，还有点不放心。
    郁骁温淡一笑，没有接话，只是起身说：“天不早了，我工作上还有点事，不打扰你们休息。”
    “噢，要回去了啊。”古姒点点头，起身送他出门，“那个，谢谢你今天鼓励我的话，我放平心态等导演组的电话。”
    “嗯。”他身影侧对着她，手掌落在门把上，流畅的肩部线条与笔挺的长腿，使他即便站在狭小的房间里也很有魅力。
    他似乎是笑了下，最后说：“期待我们下次的约会，晚安。”
    “晚安。”古姒呆呆看他关上门，好一会才找回自己的心跳。
    ……
    次日清晨。
    徐薄有点颓靡地出现在古姒房门前，手里拎着两袋早餐，递给古姒。
    “这么早，辛苦你了。”古姒开门时嘴里叼着块吐司。
    低头看着徐薄递来的早餐，无奈一笑，接过又还给他：“你没吃早饭吧，这个给你了。”
    徐薄却双手抄兜，退到旁侧，仿佛眼前的是块烫手山芋，似笑非笑说：“我哪敢啊，昨晚大半夜睡得正香，被他一个电话过来，训了大半个晚上。”
    古姒表情微变，皱皱细眉：“他也真是，明知你白天公务多，晚上还打扰你，等会我打电话说他去。”
    徐薄摆手：“罢了，昨天确实是我太疏忽，应该把童童送上楼再走的。”
    他说着，正值童童喝完牛奶走出来。
    古姒今天给她梳了公主头，穿了身小白裙，如一只小鸽子扑腾翅膀而来，“徐叔叔，你来啦！”
    徐薄低身把小姑娘抱了个满怀，帮她捋着头发：“童童，今天起那么早吃早饭啊。”
    “嗯嗯，今天有人请我和麻麻吃的哦。”
    “朋友？”徐薄笑了下，看向古姒：“男性朋友？”

 第60章 你还挺贤惠

    古姒颔首：“算是吧，你可别跟他乱说。”
    y国那人的脾气谁都清楚，就连她参加恋爱综艺的事，也让他信息隔离了。
    两人对视一眼，会心一笑。
    眼看时间也不早，徐薄牵住童童的手道：“走吧小丫头，跟你妈妈再见，叔叔带你上学去。”
    “妈咪再见。”
    跟童童告别，古姒微笑的表面才逐渐淡去。
    今早起来头疼脑热，走路都轻飘飘的，她硬是撑着身子童童离开去学校，才瘫倒在床上。
    古姒一只胳膊搭在额上，喉咙像被火烧一样难受，呼出的气息都是灼热的。
    她一摸额头，实在烫得可怕。
    在床上难受地翻来覆去一会，还是一骨碌爬起来。
    不行，得去买药。
    古姒弯身把桌上的垃圾都收拾好，换了个身轻便低调的黑衬衫，戴上鸭舌帽，刚打开房门时，对面的门也正合时宜地打开。
    古姒惊讶地张了张嘴，停住脚步：“你没去上班啊？”
    “今天休息。”郁骁穿了件深色的睡袍，长款修身，腰部慵懒随意打了个结，但仿佛随时会散开。
    古姒点头，“……哦。”
    她说着双手抄兜，压低帽檐打算离开。
    刚走出两步，便听男人在身后问她：“去哪？”
    古姒扶着墙的手削瘦苍白，她指尖微微收紧，嗓音哑得没力气：“没什么事，下楼丢垃圾。”
    郁骁没说话，正目送她的背影离开，房内电话响起，林墨打来的。
    “郁总，您还没下楼吧。”林墨此刻手扶方向盘，满脸窘迫看着50米处被记者围堵的宾馆，宛如丧尸攻城一般水泄不通。
    老板赤红着脸和脖子在大声吼叫，人潮挤动，骂声不绝于耳，但在这片喧闹之中，林墨听见了古姒的名字。
    “没有，怎么了？”
    林墨抿紧唇瓣，把车子往后退。
    然后停在一处绿化带旁，方便时刻观察情况：“外面不知道哪来那么多记者围着！您暂时就在宾馆待着吧，对了，也别让古小姐下楼来！”
    郁骁脸猛然一沉，不顾那头林墨还说了什么，从走廊快步走到楼梯口。
    所幸古姒生着病走不快路，得扶着楼梯慢慢下去。
    看着她孱弱的背影，他眉心紧皱如一团浓不开的墨，厉步上前，从后面抓住了她的手腕。
    “啊。”古姒吓得轻叫出声，人本就没力气，险些没站稳，整个人倒在郁骁怀里。
    突如其来的亲密接触，这么多年，除了与郁骁在泳池的接触，她再没跟别的男人有过。
    这种感觉无比陌生，致使她挣扎了下，但双手双脚都被抽走力气般，脑袋昏沉沉。
    “别下去。”
    郁骁把古姒拉到墙角站定，再往下走一级台阶，就能看到宾馆大门，会被那些眼尖的记者们看见，“看到没，外面都是记者。”
    古姒悄悄觑了眼，惊异地睁大双眼：“这……怎么会？我自从住在这里后，根本就没露面过。”
    她目光颤抖明丽地看着楼下，琉璃眼珠，睫毛如沾了露的蝴蝶，颤抖振翅。
    郁骁在她身侧静静观察她的容颜，一时之间，头套下的容颜变得格外温柔。
    大概是戴了层头套，他的表情无人知晓，所以将这温柔展示得更为淋漓。
    靠在男人熨帖的怀中，古姒听见他胸膛微震：“会不会是童童去上学时被记者看到？”
    古姒摇摇头：“徐薄很专业，不会让童童的脸暴露在公众之下。”
    郁骁点头，先扶她起来，“先回房间，我想办法。”
    “别。”
    古姒一怔，他试图握住自己的手时，她下意识抽离，毫无血色的脸颊有几分歉意，“本来就挺打扰你的了，这事你别管，我打电话拜托徐薄出警……”
    他是《怦然星动》里热度不亚于陈树和陈叶的男嘉宾之一，除非他真想爆火进娱乐圈，古姒不希望他被自己牵连到上热搜。
    他却在头顶淡淡一笑，语气里尽是掩不住的嘲讽：“你那位特警朋友只是治标不治本，真能搞定，这群记者也不敢在这里猖狂。”
    “可是，你……”
    他不由分说，俯身把古姒从地上抱起，打断了她的话。
    古姒一懵，身体就被轻飘飘抱在怀里，他力道很轻，全然不如话语强硬：“烧成这样就不要逞强了。治本的事我擅长，让我解决。”
    “……”
    她咬了下嘴角，捂住嘴难耐咳嗽了两声。
    她自认为把自己藏得挺深，不显山露水的，这男人心思得是多细腻。
    不再说话，低眸任他抱着自己回到三楼时，男人脚步站定。
    “怎么了？”
    郁骁面对着紧闭的房门，气息淡淡，“你房卡带在身上没有？”
    房卡……
    古姒大脑一半是昏的，一半清醒。
    反应了会，才往口袋里摸去，尴尬又疲惫地揉着额角：“额我出门……忘记带了。”
    两分钟后，古姒躺在郁骁旅馆的床上。
    他房间干净简单，除了一个深褐色公文包，一台苹果笔记本电脑，其他焕然崭新，不像有人居住的痕迹。
    古姒手臂搭在额头上，环视周遭一圈。
    郁骁端着热水回身，正好瞧见她一脸疲倦的笑意。
    将水杯递过去：“有什么好笑？”
    “笑你还挺贤惠，很适合请回家当男佣。”
    古姒不知怎的，想起他穿着小围裙吭哧吭哧打扫卫生的模样，就忍俊不禁。

 第61章 囚禁

    “也不是不行。”郁骁在床边坐下，一边逗她的同时，手又伸过去，认真探着她额头的温度。
    “真的呀，我家阿姨上了年纪不能干重活，我正考虑再找一个佣人。”
    古姒烧得迷迷糊糊，觉得他手掌落在额头上特别舒服，半睁着眼睛，欲睡不睡的表情，“你开个价格，嗯……”
    “价格好说。”他指腹温暖，骨节温凉，裹着极为好闻的味道。
    古姒已经意识不清明，快睡过去时，下意识抓住他的手腕，贴在自己脸上蹭着取凉：“好滑，这哪是建筑工的手，大骗子，你肯定骗我……”
    她嘟囔声愈来愈弱，郁骁自始至终静静凝视她。
    直到她小脸一翻，侧身睡熟了过去，呼吸渐起，灼热的呼吸喷洒在手心里，熨得他心也滚烫。
    门铃响起，郁骁撑着床板起身，陷进去的床板回弹。
    古姒睡得正浅，迷糊不清地睁开了眼，大脑实在难以清醒，她能看见眼前画面，却不知自己身处现实还是梦境。
    只在朦胧之中，看见男人摘下头套，一头湛黑短厉的浓发，因为戴久沾了点薄汗，他随手撩到后面，慵懒的侧脸却有种别致的吸引力。
    门口不知站着谁，递来一只印刷着药房品牌的塑料袋，然后对他说：“正在疏散楼下的记者，您放心。”
    古姒努力想抬起头去看，那声音是……
    林墨？
    不会的，她这是烧糊涂了吧。
    男人沉薄的嗓音回话：“在下午孩子放学前，务必肃清所有记者。”
    “是。”
    房门关上，古姒半眯的视线里，见男人转过身来，眉眼昳丽而精致，眸若星辰冷却，眉飞入鬓，俊挺鼻梁之下双唇紧抿。
    仅仅是看了个侧颜，就能与印象里那人的容貌相重叠，那是内心深处对他残存的一点执念。
    古姒笑了下，闭上眼睛窝进被子里。
    她真是走火入魔，梦境与现实都分不清了，竟然会把小马哥看成郁骁……
    郁骁，这个名字于她而言是有够久远……
    自那次泳池一别后，就没再见过他，那个讨厌自大的男人，她宁愿一辈子也不见。
    对，再也不见……
    大脑再次被困倦侵蚀，她迷迷糊糊念着谁的名字，就这样闭眼睡了过去。
    午后阳光温暖和煦，苦热的一杯药在桌上散着腾腾白气。
    十五分钟后，药热得差不多了，郁骁端到床头，拨开被子，摸摸她因发烧而沾满汗的额头，低声在她耳边说：“起来喝药了。”
    “……”
    古姒像懒猫一样，缓慢地伸展身体，分明被唤醒了，但听见要喝药，条件反射地闭紧眼睛，假装没醒。
    她用被子蒙住头，把男人的声音和药的苦味隔绝在外，跟他讨价还价：“我再睡会……十分钟，就十分钟。”
    郁骁眉头微蹙，试图掀开被子，她呜咽一声，把脸往被子里埋得更深。
    不由分说地把女人揪出来，恶作剧上头，捏着她彤红的鼻梁尖。
    她烦躁地拍男人手背：“唔，你干嘛，我说了再睡十分钟的……”
    “我可没答应。”郁骁缓缓搅动碗里的苦汁，“乖，吃过再睡。”
    古姒小龟翻身，背对男人：“我不，吃了就苦得睡不着了……”
    他笑笑，哄她：“我这里有颗糖，含着糖就能睡着了。”
    “……”她找不到借口了，索性装死不说话。
    郁骁的耐性没那么好，尤其对这小泼皮无赖。
    嗓音沉了沉：“快点，我数三二一。”
    “我就不，你能拿我怎么办。”
    郁骁冷笑两声，最后那点耐性像冰天雪地里最后一丝火苗，“咝”一下熄灭。
    “怎么办，你看我怎么办。”他起身撞开椅子，拿起挂在椅背上的皮带，粗暴地缠在女人的双手上。
    古姒侧卧在床上，忽然感到两手被迫背在身后，有一条冷冰冰金属质感的东西箍住了自己。
    她睁开眼，没什么力气地挣扎两下，终于知道警惕：“喂！你要干嘛！”
    他无视不语，冷然擭住女人的下巴。
    古姒挣扎不能，“呜呜”地被逼张开嘴，药汁到她的唇边。
    呛鼻的苦涩，简直刺激灵魂感官。
    男人动作粗鲁，但喂药时，还是怕呛到她，放缓了速度，看着药汁小溪一样淌进她喉咙里。
    古姒痛苦得不行，满嘴的苦涩快让她的味蕾爆炸。
    她想挣扎，下颌上的长指稍一用力，精致扼住她下颌骨的位置。
    “疼……”她娇娇叫出一声，嗓音从喉咙挤出来，她此刻又以一个被囚禁的坐姿跪在他面前，别提有多诱人。

 第62章 乖一点，不想对你动粗

    郁骁喉结微微滚了下，让她休息几秒后，继续再喂，满眼漠然：“知道疼就乖一点，我不想对你动粗。”
    “你这还不叫对我动粗……”
    古姒声音嘤嘤呜呜的，被灌了满满一碗药，瘫倒在床上，身子还在坚强蠕动挣扎着，“郁骁你这王八蛋，你放开我！”
    被叫到名字，郁骁微微一滞，但很快把空碗扣在桌上，抿出沉淡叹息，把她整个人翻过去，给她解开手上的绑。
    挣扎得太厉害，皮肤又嫩白得出奇，磨出一片浅浅红痕。
    古姒翻身趴在床上，清醒与迷糊各参半，神经麻木，伏在那像浅滩上的鱼，气息薄薄弱弱。
    费尽心思喂完药，郁骁衬衫上也沾了不少。
    他倒不嫌脏累，把被子给她盖好，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糖在床头，苦得睡不着就吃了，我下午有会要开，先走了。”
    古姒凶巴巴：“你走就是，别管我！”
    “……”
    郁骁抿着薄唇，重新换了身衬衣，随即收拾东西离开。
    下楼时，他敲了敲前台的桌子。
    前台先生刚刚在外面对付记者，好不容易都散得差不多了，他也满头是汗：“先生，有什么事吗？”
    郁骁面无表情：“302的小姐忘记带钥匙，她暂时在我的303号房。”
    前台立刻拿起万能房卡：“哦，那我现在就上去……”
    “不用。”郁骁抬手制止，“她病了，刚吃过药睡下。过两个小时再去叫她，帮她开门。”
    接着，他又叮嘱了一些事，才转身放心离开。
    走到一半，又折返回来。
    前台有点无可奈何：“先生，还有什么要叮嘱的吗？”
    郁骁敛眸想了想，薄唇微提：“如果她问起我的长相，描述得越丑越好，最好是一秃顶龅牙的油腻男。”
    前台一脸懵：“……”
    这是什么要求？
    旅馆门口的记者已经散清，道路恢复平静。
    绿化带旁，林墨已经等候多时，他正立在车门旁抽烟，盯着手机短信出神。
    郁骁敲了敲车门，林墨这才捻了烟回神：“郁总。”
    他上下打量了眼郁骁，疑惑地歪了歪头，记得郁总离开前穿的不是这身衬衫，怎么换衣服了？
    “看什么？”郁骁觑他一眼。
    林墨立即摇头，“没……”他哪有资格过问这些，只能吞进肚里，好好开他的车。
    郁骁别开视线，抽了张车里的酒精棉，淡淡擦拭手表盘：“让苏江查的事有消息了？”
    “有了，苏先生在公司等您。”
    郁骁颔首：“带我过去吧。”
    ……
    发烧药有安眠的作用，古姒这一觉睡得舒服至极。
    她是被用万能房卡进来的女服务生叫醒的。
    睁开眼坐起，除了脑袋有点晕，头重脚轻的感觉已经没了。
    “古小姐，您的房门已经开了，这是房卡，您可以随时回去。”
    盯着房子里突然出现的女孩，古姒反应了一下，有点懵地接过：“哦，好。”
    “303的先生还说，您不要出门，会很危险，在房间好好养病。”
    服务生拿起桌上的一袋药粉，“这个药，他说回来前，您必须喝完，否则后果自负。”
    后果自负？
    能有什么后果？
    古姒不以为意地冷笑一声，捋好头发，彻底清醒了，掀开被子活动活动筋骨：“我知道了，谢谢你。”
    “那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离开了。”
    古姒叫住服务生：“他人呢？”
    女服务生摇摇头：“不知道，他跟我的同事叮嘱完这些就走了。”
    古姒眼珠微转，看见房间里放置在桌上的马头，心里一直的疑惑忽然跃入脑海。
    她穿好鞋，随着那女服务生出门：“对了，你有没有见到303房客的脸？”
    “脸？”女服务生想起同事叮嘱的话，然后笑说，“见到了，他好像没有头发，人比较油腻，还有龅牙，不过人还是挺好的。”
    古姒当场有点愣，女服务生的话成功让她脑海里临摹出一幅无比可怕的人像，她承认自己是条颜狗，对小马哥一点点的动心开始摇荡。
    “我、我知道了。”
    早该知道是这样！连谢萌萌的男嘉宾都没戴头套，只有小马哥戴了，一切还不明显吗！
    非要今天问出个答案，才真正死心。
    回到自己房间，她整个人呈大字型躺在床上，盯着炽白灯光发呆。
    房间静谧，嘴里还有残存的苦味，古姒摸着自己的手腕，忽然摸到一圈滚烫。
    她低头看去，惊愕地睁大眼——
    手腕上一圈深刻的红色。
    她清晰记得自己做了个羞耻的梦。
    梦里，她的双手被男士皮带捆了起来，那男人捏住她的下巴，逼迫着往她嘴里灌塞苦药。
    被逼着喂药时，她看清楚了那人的脸，是郁骁。
    吃过药后，她恳求郁骁放开她，可他没有，像在游泳池里那样，他把她整个人翻过去，撕开她的衣衫，指尖滚烫，唇瓣霸烈，就这样捆着她，将她往死里折腾了个遍。
    古姒脖子一酥，连忙把袖子扯下来，遮盖住手腕的痕迹。
    对于她这样六年多没经情事的女人，到了近三十这个年龄，做这种春梦也无足挂齿。
    可偏偏那亲热的对象是郁骁。

 第63章 想约我？

    而且，梦里热吻抚摸的烙印太真切，滚烫地燃烧着她的皮肤。
    如果是梦，那手腕上的痕迹，又从何解释？
    从那粗细来看，确实是被皮带绑过。
    可她脱光衣服全身上下检查了一遍，完全没有任何情爱留下的痕迹。
    古姒没忍住好奇，鬼使神差地拿出手机，打开郁骁的微信。
    两人加好友后，就没说过一句话。
    她咬唇细思了会，发了条消息：【你今天在宁川吗？】
    不出半晌，对方发来三个字：
    【想约我？】
    这倨傲无所不能的气势，是郁骁令人反感的口吻。
    古姒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冷笑回复：【刚才在街上看到一个很像你的人在路边学狗叫，就想着会不会是你。】
    郁骁此刻正在单间里听苏江的汇报，看到她发来的消息，忽地喉间发出丝冷笑。
    他这一冷笑，吓得一屋寂静。
    尤其是正在查资料打算汇报的苏江，冷汗涔涔看向余下。
    结果发现他正对着手机，似乎不是对自己。
    古姒嘴皮子从不饶人：【现在看来，那人的确是你。】
    骂他狗叫？
    郁骁舌尖抵了抵上颚，忽地就想起她下午在床上被他捆起来灌药的模样。
    就是他心软放了她，早知一段时间不管，她猖獗至此，他就该把她绑在床上收拾了。
    长指冰冷打字，每一下敲击屏幕都用力：【是么，还以为你的男嘉宾不理睬你，才回来找我。】
    古姒盯着那行字冷笑。
    原来，两耳不闻娱乐圈的郁总也知道她参加了恋爱综艺。
    她起了坏心思，冷笑着打字：【那你想多了，他对我很好。】
    【像你以前对我一样好？】
    古姒咬紧嘴唇，有被羞辱到。
    自从郁骁把她从流浪狗堆里抱回家后，古姒被一股神奇的力量驯服，变成了郁骁的小舔狗。
    她青涩炽烈，他沉稳冷漠，他走到哪里，她就跟到哪。
    年少不谙世事，把他当成未来唯一的向往。
    那一次她听郁骁训斥佣人衣服为什么不手洗，而要偷懒机洗，她偷偷记下了。
    第二天佣人从主卧浴室抱出脏衣服时，古姒主动请缨：“张阿姨，我来吧。”
    她认真搓洗他的衬衫与裤子，想象他穿上它们时那笔挺迷人的身姿，时不时就会走神。
    直到水都漫了整个浴室，才匆忙关掉水龙头。
    那时正值冬天，她又没做过重活，洗得手背都破了皮。
    郁骁当天就知道了，他把古姒堵在浴室里，抓起她藏在身后的两只小手，摊开在自己面前。
    古姒咬着嘴唇没说话。
    郁骁只是眼眸漆黑看着她，沉沉落了声笑。
    那笑声在古姒耳朵里，是嘲讽，也是不屑。
    她把小脑袋埋得更低，听见郁骁说：“既然喜欢，以后我的衣服都归你洗。”
    古姒心跳顿起，听见自己乖乖回答：“好的，郁先生。”
    此后，她每晚都坐在小板凳上，吭哧吭哧地洗他的衣服。
    年纪轻轻，一对嫩白小手生了茧，她却认认真真，不敢有半丝怠慢。
    她不疼，也不觉得惋惜，能为他洗衣服，是她的荣幸，是她的幸福。
    古姒关掉手机，不想回复郁骁最后那句话，不想回忆他们曾经的种种。
    久久没等到回复，郁骁将手机关掉，放在桌面，抬手示意苏江：“说说看，查到了是谁？”
    苏江道：“我们查了古小姐昨天和今天的通话记录，发现在今天记者突袭之前，她最后一个电话是打给她助理云云的。”
    郁骁抬起头，目光漆黑看着他，眼里多了丝探究。
    “然后，我就开始着手调查这个云云，本名叫宋云朵，家境不太好，父母重男轻女。宋云朵高考金榜题名那天，把她的录取通知书给撕了，钱都给弟弟上了高中。”
    这事听着闹心，连林墨都忍不住评论：“这都什么家人，真不厚道。”
    郁骁不语，双手交叠搁在膝盖上：“然后？”
    “结果她弟弟高中不好好学习，跟着狐朋狗友天天逃课泡吧。宋云朵只身一人在宁川打工，因为没有学历，只能当一个小助理。不过，古小姐对她很好，按理说，她们两人的关系应该情同姐妹才是，我怎么也想不通……”
    郁骁淡然啜了口茶：“没什么想不通。像她这种家庭出身的孩子，金钱就是在大城市立足的工具，没有什么比钱大，哪怕再深的姐妹情都一样。”
    顺着郁骁的思路想下去，林墨不禁不寒而栗：“这样想想……如果想套到古姒的位置，云云确实是一个突破口，她是古小姐最信任的人。”
    苏江点头：“我也这么认为。”
    “苏江，你去查她账户里的钱款去向。”郁骁眉目冷稳，再折过目光对林墨道：“你派几个人潜伏在云云的家门口，观察她最近见了什么人。”
    “好。”
    “注意不要打草惊蛇，不要让她背后的人发现。”
    ……
    忙完公司的事，郁骁很晚才到酒店。
    走到303门前，门把手上挂着一样东西。
    拿出来一瞧——柳屋生发液。
    外包装上贴着淡绿色便签，她工整的字体：祝小马哥早日头发蓬盛。

 第64章 难怪脱发呢

    “……”
    他五指不觉收紧将盒子捏瘪，冷笑两声，回身看一眼身后紧闭的房门。
    回房屋戴好头套，抬手正想敲门，里面悄无动静，甚至连说话声都没有。
    很晚了么？郁骁抬腕看了眼表，原来已经一点钟了。
    他叩门的手落下，折身回房时，身后的门又忽然打开。
    古姒的眼罩掀到头发上面，穿着丝绸睡裙，露出一截白腻的小腿，像上等无暇的玉器。
    她在门缝里看着长身玉立的男人，声音几分埋怨：“你大晚上不睡觉，在干嘛呀？”
    瞧着她睡眼惺忪的模样，他嗓声露笑：“把你吵醒了？”
    “对，吵醒了。”古姒毫不客气地皱眉。
    她这人睡得浅，起床气又大，郁骁以前就知道的。
    “抱歉，我工作晚了。”郁骁语气放缓，转身开门，“再有下次，我会注意。”
    他这么道歉，古姒反而有怨也发不出。
    她身子斜斜倚靠着房门，垂目凝视着他：“你们搞建筑工程的，有这么忙吗？一点才下班。”
    “是很忙。”
    古姒嘟囔了句，“难怪脱发呢。”
    不料他耳朵尖得很，一记微凉视线徐徐落下：“你说什么？”
    古姒立刻挺直腰背，端正态度地微笑：“没什么，你还是要注意身体呀，而且大晚上一个人回来也挺不安全的。”
    郁骁手支着房门，房卡插进去，灯光四起，他瞟一眼古姒的睡裙。
    乳白色简单的款式，没穿胸衣就站在他面前，视线下移就能看到突出的部分，明晃晃的邀请。
    他喉结微动了下，“大晚上穿成这样站在我房门口，也挺不安全。”
    古姒歪着身子，不甚在意地笑笑：“彼此彼此。”
    “晚安。”
    郁骁手握着门把，进门前最后一句话是，“温泉晚上跟我通了电话，说就这几天，她就要联系你重新录节目。”
    *
    就如他说的那样，第三天，温泉的电话就打到她手机上。
    先是对古姒嘘寒问暖了一阵，再给她做心理导师，说不要被舆论所影响，节目组这边在尽可能删除言论，同时也随时欢迎她回归。
    古姒一一听着，笑说：“没事，没那么脆弱。我后天就可以回来重录综艺。”
    “真的吗？”
    温泉眼睛一亮，“那太好了。你不知道，你的室友们有多想你，尤其是陈叶和谢萌萌，每天都跟节目组嚷着要你的人。这个星期，我们只给他们发了300块，他们不知道怎么规划，每天只能买泡面吃，可惨了。”
    古姒一听，顿时心疼起那帮孩子，对温泉道：“那不等了，我明天就去吧。还有，我去的话，算多一份人头吧，能不能多发给我们五十块？”
    温泉：……
    “对了，还有一请求。这次去小屋，我就不住在那了，但你放心，三个孩子们的生活我会安顿好。”
    温泉想了想：“我这边是没问题，但观众如果晚上看不见你，又要拿你女儿说事。我们的机器晚上九点关，早上七点开。”
    古姒想了想，信誓旦旦地道：“那我就九点以后走，七点之前回来，没问题的。”
    “不是吧，古老师，你这样太辛苦了，来回路程很久的。”
    古姒眼神充满认真：“辛苦都是其次，我只想多陪陪孩子。温老师，我知道您也有女儿，同作为妈妈，这是我的一点小心愿啦，”
    温泉听了，也不好再说什么，暗暗敬佩古姒的敬业精神。
    两人约定好，明天中午导演组来接古姒，下午继续开拍《怦然星动》。
    《怦然星动》的节目组官博底下，已经吵了好几天要古姒退出节目的事。
    在当晚10点，官博发了一条微博：
    【古姒将于明天下午恢复《怦然星动》的拍摄，大家勿信谣言，敬请期待。】
    消息一出，#古姒恢复拍摄《怦然星动》的词条顿时爆了热搜，无数的骂声潮水般涌来。
    但这一次与以往又有些不同，很多从《怦然星动》来的新粉，竟在坚持不懈地帮她删恶评。
    公司那边甚至不用动用多少钱买水军。
    对此，靳洺特别高兴，连发几条微信祝贺古姒，还给她打了点钱。
    古姒当然不好收，立刻退回去。
    靳洺又打回来，她又转过去。
    一来一回三个回合，靳洺气得直接一个微信电话打来：“烦死了，收个钱还磨磨唧唧的，给童童的钱又不是给你的，再打回来拉黑啊。”
    古姒：“……”
    第二天，徐薄照例送童童上学。
    临近中午，古姒起床收拾行李，想着多带点好吃的去见那三人。这几天不见，还是挺想念的。
    此时，记者的热度已经消去，大概是受到压制，前来拍照的也少了些。
    导演组的车很快把她接离酒店。
    路上，妆造团队在替她弄造型，古姒收到一条陌生的短信：
    【请问你是童童的妈妈吗？我是壮壮的母亲，冒昧打扰很是抱歉，我跟他爸爸想亲自感谢您家孩子救了壮壮，不知什么时间，我们可以抽空见一面？】

 第65章 都多大的人了

    古姒略略意外，唇角微松，回了条消息过去：【壮壮妈妈，不用客气，童童也是做了应该做的事，大家同为父母，以后在幼儿园多多照顾就好。】
    不料，那头却挺执着的：【童童妈妈，您才是别太客气，这样吧，我邀请您到我们家吃顿饭，就当答谢，时间您定，怎么样？】
    古姒无奈一笑，盛情难却，参考了下导演组给的节目时间表，周六休息。
    【那我们就下周六见吧。】
    【太好了，童童妈，我跟壮壮爸说一声，叫他晚上一定在家。】
    这事便很快过去，古姒没多放心上。
    四十分钟的车程抵达洲山小别墅，古姒拖着行李箱下车。
    她今天穿着短款面包羽绒服配黑色打底裤，脚蹬一双ugg雪地靴，衬得两腿又细又长，远远走来像个十八九岁的少女。
    古姒一出现在镜头，直播弹幕顿时爆炸响应——
    【官宣是真的，古姒没退出节目，竟然真的回来了！】
    【啊啊啊为什么要让她回来玷污我的小马哥啊！小马哥认清这个少妇快点跟节目组解约吧！】
    【楼上的没刷牙吗一嘴屎味？生过孩子就少妇了？醒醒吧大清早亡了，我家四姑人美心善钱又多，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区区小马哥算个p！】
    【还什么样的男人都找不到呢！纪莫森不就绿了古姒吗？】
    【我赌五毛，古骗子跟纪莫森谈的时候，肯定隐瞒了她有小孩，所以纪莫森才去找宁妮的，忽然心疼老纪了。】
    【楼上又受害者有罪论？为什么小孩父亲不能是纪莫森呢？】
    【都别猜了，小孩的父亲是我。】
    围绕着古姒的孩子身世，观众们又展开新一轮七嘴八舌。
    古姒不知道自己已成为话题漩涡，她推着箱子，敲响别墅的房门。
    隔着屋，闻到一股老坛酸菜牛肉面的味道，轻轻皱了下眉。
    “来了来了！”里屋传来谢萌萌活泼的小步伐声，“咚咚”而来。
    打开房门时，眼睛里顿时充斥亮晶晶的惊喜：“哇！”
    陈叶正捧着泡面在沙发上看电视，颓靡又懒洋洋：“干嘛呀，大惊小怪的，你男人来了？”
    谢萌萌一边给古姒拿拖鞋，声音兴奋得快破音：“不是！是古姒姐回来了！”
    一语惊人，就连惯然沉默的陈树也忽从沙发上抬眸。
    “什么！”陈叶腾地从沙发上起来，如一道光速离弦的箭矢冲至门口，“真是姒姐啊！我的妈鸭，姒姐！我想死你了！”
    古姒一下被男孩抱个满怀，她没承住往后退了退。
    怀里这孩子是真切喜欢她，紧紧抱着她不放手。
    她笑中尽是温柔，摸摸他头发：“这么多摄像机拍着呢，都多大的人了，比我女儿还孩子气。”
    陈叶从她怀里起身，仔细打量古姒的脸庞：“姒姐，你的黑眼圈好重啊，这几天是不是都没睡好？”
    “还好吧，倒是休息得挺好，没有工作，在家看看电视读读书。”
    谢萌萌拍开陈叶的手，挽着古姒的胳膊：“你别尽说这些让人不高兴的话题了。古姒姐，你午饭吃了吗？我们这有红烧牛肉、老坛酸菜牛肉还有香辣牛肉，你要哪个我去给你泡。”
    “我不在的时候，你们就吃这些呀？”古姒走进客厅，陈叶负责在后面把她的行李拿进来。
    她看见从沙发上站起的陈树，身形高大，五官俊朗深邃，但此刻正看着自己这边，清眸如玉。
    “嗨，陈树。”古姒对他挥了挥手。
    陈树愣了神，上下打量古姒的装扮，有些手足无措，“欢迎回家，姐姐。”
    镜头只要给到陈树，弹幕就跟疯了一样。
    【啊啊啊害羞的狼系少年树树子我爱了！】
    【是不是我一个人的错觉呀，怎么感觉陈树哥哥在古姒面前特别害羞？】
    【楼上的，我们树树子只是对前辈比较尊敬，勿发表怪异。】
    古姒走入客厅，扫一眼桌上的狼藉。
    三盒泡面，还有一盘削得奇形怪状的梨子，连皮都没削干净。
    她看着，忍不住皱了下眉，很轻地笑了，摇摇头。
    谢萌萌、陈叶和陈树三人就像陪同皇帝微服私访的侍卫般，乖乖跟在姐姐身后，时刻观察她的表情。
    古姒又走进厨房，被那狼狈成籍的“盛景”吓得不轻——
    满屋子焦味儿，不粘锅里一团黑糊糊的不明物体，洗碗池里一个榨汁机东倒西歪，看样子是想榨汁，但这群小傻竟然直接把整个苹果塞了进去，榨汁机直接报废！
    古姒：……
    陈叶见古姒脸露无奈，立刻拉着谢萌萌一起道歉：“姐姐，我们错了，本来想用你之前买的东西做菜的，可大家谁都不会用锅，还差点烧起来。”
    古姒叹了口气，嗓音温淡：“你们三个去把外面桌上收拾一下，泡面也倒了吧，我给你们做午饭吃。”
    三人同时怔住，三张迷茫的脸旁，面面相觑。
    谢萌萌劝她：“古姒姐，你确定不休息一下吗，太累了吧，下午还要跟小马哥见面呢。”
    古姒此时脱下面包羽绒服，随手拿给离门口最近的陈树。
    他懵了下，两手接住，面料软软的衣服还沾着她的气味，一股极其好闻的馨柔奶香。
    陈树喉结微微滑动，看着古姒在他面前扎起头发。
    她里面穿着紧身打底针织衫，不盈一握的柳腰纤细，往上那弧度，却又过分地傲人。

 第66章 趁现在年轻

    她把长发拨到耳后，一掌握住，然后用一根发夹固定，露出纤白的脖颈。
    “陈树，帮我把衣服挂一下。”
    古姒听身后没动静，一回头触及少年呆滞住的羞怯目光。
    柔白指尖在他额头上弹了下，她眼里的笑意极致明媚：“怎么，饿傻了？”
    陈树这才回过神，抬手摸了下自己的额头，耳根不易察觉地红了。
    抱紧了古姒的衣服，宛若抱着块皇帝的玉玺，陈树哑声说，“我马上去。”
    古姒撩起针织衫的袖子，捋到手肘位置，随手将额边碎发捋到耳后。
    她打开冰箱拿了罐啤酒，倒在糊得漆黑的锅底，再打开火煮沸出泡沫后倒出。
    将啤酒倒走，把锅用钢丝球刷洗。如同被施了魔法般，变得干净如初。
    弹幕飘起一片感叹——
    【哇靠太强了。】
    【不愧是为人母啊，这些生活小技巧感觉只有我妈妈会。】
    古姒把厨房收拾干净，打开冰箱，把所有菜都拿出来闻一闻、择一择，该扔的扔掉。
    最后，冰箱只剩空荡荡的两个鸡蛋，一个番茄和一颗花菜。
    冷冻室有两坨牛肉，和他们之前包了没吃完的水饺。
    今天的晚餐肯定是够了。
    半小时后，厨房油烟机声消失。
    番茄牛肉蛋汤出锅，配水煮饺子和干锅花菜牛肉丝，三道热腾腾的菜上桌。
    陈叶正丢完最后一袋垃圾出来，陈树和谢萌萌在打扫卫生。
    仿佛有根绳子牵起他们的鼻子，三人不约而同放下手里的活，飘过来。
    “好香啊——”
    古姒将三杯榨好的苹果汁放在桌边，“简单弄点菜，冰箱已经空了，晚上再去买点明天的菜。”
    陈叶迫不及待夹起花菜牛肉，配上大颗的雪白饺子，简直是极致的美味。
    “呜呜呜，好像妈妈做的家里菜，姐姐回家了就是好。想想这几天，我们过的是什么日子啊！”
    “原来我在你心里就是一厨子。”古姒半开玩笑，摘下围裙给三人各盛了碗牛肉汤。
    “嘻嘻，那不能，你是我最亲爱的姒姐。”有香腾腾的饭菜吃，陈叶被捉弄也开心，露出两颗虎牙可爱得过分。
    古姒没吃午饭，她在来的路上干了一杯八宝粥，刚做完饭疲得很，如一块海绵躺在沙发上玩手机，不想动分毫。
    饭桌上两个男女偶尔的争执谈论，筷子碰撞，菜香迷人，很有大家庭的温馨感。
    “姒姐，你不来吃点吗？”谢萌萌鼓动慵懒的古姒加入进他们的热闹里。
    古姒摇了摇头，放下手机，两指捏着眉心：“乏得很。”
    谢萌萌说：“上楼睡会呗。咱饭不会做，但房间还是收拾很干净的。床铺是我从家带来新换的，才晒足了太阳，洒了点安神香薰。”
    “萌萌真贤惠。”古姒听着都觉得舒服，好像人已经枕到那片柔软如云的床上。
    她懒洋洋，突地想起谢萌萌跟男嘉宾的事儿，挑挑眉：“贤惠的萌萌，跟男嘉宾相处得怎么样？”
    话一出，刚才还叽叽喳喳的小女孩一下安静，耳朵蹿上两抹粉红。
    “就……那样呗，又看不到脸。”
    陈叶没心没肺地笑：“装什么呢，游乐园那组照片嘴角都快咧到太阳穴了。还秒摁绿灯通过，明明就是对人家花痴得不得了。”
    谢萌萌方才羞俏的神情顿然大变，手里筷子狠狠敲了下陈叶的手背：“胡说八道什么呢你！”
    古姒托着下巴，一米阳光透着玻璃窗映在谢萌萌脸上，少女的耳尖映染成金粉，让她联想起无数美好清澈的事物。
    她忍不住心情很愉悦，撑着下巴说：“喜欢就好啊，趁现在年轻，勇敢去谈一场不让你后悔的恋爱，多好。”
    “可是我还不了解他。只是觉得，跟他挺投缘的。他在y国读研，今年刚毕业，摄影是业余爱好，对娱乐圈不了解，也不知道我是谁。”
    谢萌萌低头又腼腆，浅浅上勾的嘴唇已说明一切心意，“但他说他喜欢我，因为在y国街头看过我的新专辑海报！”
    说到这个，谢萌萌突然又崩溃捧着脸：“天哪！古姒姐你不知道那张照片我拍得有多丑，再加上放在大荧幕上，整张脸都变形了！他怎么会喜欢那样的我呢，真的好丢人啊呜呜呜……”
    一旦心仪于某人，再自信的人，也会无限放大自己的缺点，会万般在意他对自己的看法，会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好。
    古姒羡慕她，羡慕她有一见钟情的勇气，有勇敢尝试爱的资本。
    看她这副模样，古姒第一次有种磕到糖的甜蜜感，突然明白这综艺为什么火了。
    看着两人从陌生到倾付真心，温甜的十二集故事，就像在繁忙到喘不过气的生活里，飘来的一缕花香。
    古姒觉得，她也要认真对待她的故事。
    “那陈叶呢？”古姒托着下巴，俏笑着看他，“听温导说你也约会了几个女孩，怎么样？”
    谢萌萌像找到反击的机会，阴阳怪气起来：“我们陈叶是顶流巨星，什么美女没见过呀，眼光要求高得很，约会三四个都看不上人家。”

 第67章 我这个年龄不急的

    “什么三四个，一共才两个好吧！”陈叶拍下筷子，厉声为自己申辩，“这节目又不是叫《一见钟情》，比速度谁不会，小爷我求的是质量。”
    谢萌萌收碗翻白眼，懒得跟他辩驳：“嘁。”
    “陈叶说得也不错，找到喜欢的才最重要。”古姒托着下颌，最后，笑眯眯地问陈树，“小树，你呢？”
    他虽然在客厅，但仿佛一直神游在自己的世界，没有参与讨论。
    但在古姒点到他名字时，肩膀微不可察地抖了下，忙不迭合上手中书本。
    他目光与古姒微微含笑的视线相触。
    然后，清晰听见一种碰撞声。
    鼓槌敲击鼓面，雨水震慑泥地，是自己的心跳声。
    陈叶说：“姒姐你忘啦，陈树又不是来找对象的，他是见证官，俗称主持人，导演的下手，专门发布任务刁难我们的。”
    谢萌萌难得和陈叶同一阵线，帮着附和：“是啊，而且谁敢跟国民顶流谈恋爱呀，不得被粉丝喷成筛子。”
    陈树捋了下翘起的毛发，缓淡一笑，帮着收碗去厨房：“我这个年龄不急的，姐姐。”
    【啊啊啊哥哥真的太美好了！真的想象不到，什么样的女生才配得上哥哥啊！】
    【对不起各位，我家的家教比较严格，别看哥哥这么冷漠，晚上他对我可热情了。】
    【楼上的穿条裤子吧，别出来丢人了。】
    下午，小马哥亲自上门接古姒去约会。
    男人敲门时，古姒、谢萌萌和陈叶三人正在卧室里打斗地主，陈树坐在沙发上看剧本，他起身去开门。
    看着比自己稍高身材的男人，陈树抿了下薄唇，盯着郁骁的眼睛直视片刻。
    “我来接古姒。”
    郁骁手握门把，眼神敛下来时，气场十足，“她在么？”
    陈树眸光落了片刻，低身给他递了双拖鞋：“请进。”
    郁骁走进屋内，脚步很轻，以至于背对着门坐的古姒都没察觉。
    她手里握着一叠牌，正苦恼地盘着腿坐在那，手里两张牌，颤巍巍地扔出一张。
    “哈哈，我赢了！”陈叶双眼发光，扔掉手里最后一张，尖叫着在床上雀跃。
    “啊，我怎么又输了！”古姒懊恼地摔下牌，鼓着白皙的脸颊，忿然攥拳捶床。
    陈叶得意忘形，“姒姐，别不相信，小爷我在打牌界还没遇到过对手，你啊技术太嫩了点，还需努力。”
    古姒气得要吐血，恨不得把枕头甩他脸上：“我呸，你就是个大骗子！你们男人都是大骗子！”
    “还不是你单纯，随随便便就上当，这下好了，你连输三局，要洗三天的碗了，哈哈哈。”
    陈叶笑容猖狂，“实在不服气，我们再来一局？”
    “不来了，我下午还有约会。”
    古姒哼了声，起身回头，差点撞到身后的男人，她脸险险擦过面具上的鬃毛，“呀”了声，往后倒退两步。
    看清他站在身后，古姒脸一下有点红：“你什么时候来的？”
    自己刚刚输了的撒泼样，都被他瞧见了？
    “刚刚。”郁骁淡淡挽起袖子，十分自然地在古姒身边坐下。
    挽起袖子，露出一截修长的小臂，他道：“发牌。”
    “嗯？”
    古姒、陈叶和谢萌萌对视，不约而同地讶异。
    看这架势，小马哥也要加入战局？
    郁骁十指交叠，小指上的尾戒带着挑衅的亮度：“很久不摸牌，手有点痒，试两把水。”
    陈叶顿时来了兴致：“哟呵，又来一个送人头的是吧？”
    “赌什么？”郁骁坐在古姒刚才坐的位置上，手边几张字条。
    展开，上面写着“洗碗次数*1”，一共就五张，古姒手边已经有三张。
    谢萌萌：“大家都没钱，就赌谁洗碗。”
    古姒瘪瘪嘴，有点委屈无辜，像受了欺负后躲在父亲身后的孩子。
    陈叶眯眼看着郁骁，斗志完全被点燃：“我们三局两胜定胜负，就赌所有五张字条，怎么样？”
    郁骁微笑理牌：“好。”
    古姒在后面着急，推了下他肩膀：“好什么好，他很会忽悠人，你赢不过他的。”
    “试一试。”他第一把就摸到地主，动作娴熟地展开手牌，漂亮食指随便挑出了张扔在桌上，“开始吧。”
    古姒屏着呼吸看他们三人甩牌，谢萌萌虽然有点技术，但显然不敌两只老狐狸精明，没机会走牌。
    一场无声的战争仿佛拉开，古姒盯着两人一下下走牌，而陈叶的表情也愈发变得难看。
    第一局，郁骁轻飘飘丢下手里最后一张。
    不急不缓地，仿佛不经过思考，却赢得漂亮。
    陈叶咬牙切齿，扔掉手里一叠牌：“是我大意了，再来再来！”

 第68章 你倒是活得通透

    古姒本来不报希望，谁料第二局，陈叶又被打了个落花流水。
    “救命啊！怎么可能！”
    伴随一阵尖厉的嚎叫，陈叶仰倒在床上奄奄一息，苍白的脸被五张纸条盖住。
    古姒目瞪口呆，不敢相信刚才男人手里一手烂牌，是怎么打得如此漂亮。
    郁骁低头看一眼腕上表，忽然牵住古姒的手：“走吧，展要开始了。”
    她也没抵抗，任他宽厚的掌心握住自己，点了下头：“谢谢噢。”
    【妈呀好甜！小马哥真的好会啊！】
    【明知古姒隐瞒他有小孩，还不计前嫌地宠，这是什么绝世好男！】
    “那陈叶，我就先走咯，这周的碗都交给你了。”
    “不！救救我啊谢萌萌！”
    “滚远点。”
    古姒对郁骁做了个鬼脸，步伐轻快地离开客厅，差点跟陈树撞个满怀。
    陈树刚想开口问他们去哪，可看到两人牵起的手，忽然喉咙有如塞入大把的棉花，舔了下干涩的唇，“你们要出去？”
    “嗯，去看个艺术展。”古姒站在玄关换鞋，手扶着郁骁穿鞋，身体摇摇晃晃，“晚饭就麻烦你了哦。”
    “萌萌晚上也有约会，只有我跟陈叶在家，好应付。”
    “好嘛。”古姒一笑，“那你俩可别吵架。”
    她说完，笑脸就消失在门口。
    站在玄关处还能听见古姒与郁骁的说话声，陈树捏着门把，手掌淡淡垂落，眼底藏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去艺术展的路上，郁骁忽然冷不丁来了句：“那小男孩没找对象？”
    “你说陈叶呀。”
    古姒正在补口红，抿着殷红的唇瓣，淡淡道，“听说是找了，但没心仪的，可把导演组头疼坏了。”
    “另一个呢。”
    “陈树啊，他只是见证官，负责颁发任务的主持人。”
    古姒不甚在意地合上镜子，随手拨了拨头发，“我们圈里这叫用流量吸引人气，尤其树叶兄弟这么火，两人各自有发展，还挺少能在同一个综艺里露面的。”
    郁骁静然听着，手掌搁在膝盖上，慢慢曲起：“但现在网上对你的议论最多。”
    古姒不自觉收紧手，耸耸肩苦笑：“那是当然。未婚先孕，生父不详，这些都是爆点话题，可谁想要这样的爆点呢。”
    “其实不必太为网上的言论所扰，想一想，你参加这档综艺的目的是什么。”
    郁骁目光落在窗外，语气沉淡，温和得像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究竟是赚一波流量、拓展人脉圈，还是，真的要找个共度一生的人。”
    古姒一愣，仔细想了想，然后十分真诚地说：“说实话，三者都有。”
    “总有一点占上风。”他微笑，“三者都想，未免太贪婪，到最后只会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古姒抿抿唇，忽然有种被点通的想法。
    是啊，如果她只是为了给自己和童童一个完整的家，她又何必在意别人对她怎么看。
    骂也好，黑也罢，她只奔着她的目标而去，其余的人并不能影响她的生活。
    “你倒是活得挺通透的。”古姒笑眯眯看着他，“怎么，你也遇到这种情况过？”
    他不经意挑了挑嘴角：“因为见你总为这事伤神，特地研究了下娱乐圈的事，来给你这朵小蔫花灌溉点鸡汤。”
    古姒怔住，倒没想到他还有这份心：“谢谢，鸡汤很好喝，也很安慰。”
    这次的艺术展，云集了全球各地的知名摄影作品。
    古姒会关注艺术展，因为在艺术作品名单里看到父亲的名字。
    在一个小角落里，但她还是一眼捕捉到。
    她本来没抢到票，准备放弃，结果导演组在车上告诉她，小马哥搞到了票。
    古姒总有种感觉，这男人远不如他外表呈现得那样普通，但具体哪里不普通，她也说不上来。
    蛋壳状的艺术大厅，外围乳白墙体，极具艺术创造性的建筑。
    古姒在外面拍了张照，半开玩笑问身边男人：“你们也会建这么奇形怪状的建筑吗？”
    郁骁微微一顿，才想起在她面前伪装的身份，低笑：“你看我像有艺术细胞的人？”
    “唔，这我不知道，反正你说话挺有艺术。”
    郁骁轻笑：“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
    大厅一共三层，分画展、摄影展和珠宝展，每一层都有专人解说。
    大部分作品的创造者都到了，站在自己的画作前，微笑与看客们讲解，完全是一次宏伟的艺术交流盛会。
    艺术馆不给拍照，所以导演的跟拍组到门口就被拦下，只得把画面切到别墅里，等古姒和小马哥逛完再继续拍。
    弹幕顿时飞起一片哀嚎——
    【啊？冒着被老板炒鱿鱼的风险来看直播，就给我看这个！】
    【本来是来看树叶兄弟的，结果被小马哥圈粉，还我小马哥镜头！】
    【大家都体谅一下，娱乐归娱乐，我们要尊重艺术家的创作，不能拍照。】
    古姒的父亲曾是位狂热的摄影爱好者，在国际上也获过奖。
    他这人做事和古姒很像，要么不做，要么就做到极致地好。
    虽然是爱好，但对其爱得近乎痴狂扭曲，忘乎所以。
    两人一边佩戴口罩与墨镜闲散地逛着，享受着无人跟拍和关注的自由。
    古姒情不自禁与他聊起自己家里的事：“我爸妈从小就离婚了，我被判给妈妈，但没多久她就生了病，把我扔给小姨照顾。一照顾，就是十多年。”

 第69章 我到手了？

    郁骁虽然对她的身世了如指掌，却还是安静听着，接下她淡淡哀意的情绪。
    “印象里，我爸整天除了工作，就是鼓弄他的单反。有一次他跟妈妈吵架，妈妈不慎砸碎了他单反的机身盖，第二天，他们就离婚了。”
    古姒吸了吸鼻子，“我觉得，他对摄影的爱超越了对我妈妈的爱。”
    她尽量以轻松的方式说出这句沉重的话，就好像这么多年过去，她早已释怀了。
    郁骁负手在她身边走着，肩膀若有若无擦到她的肩头，很瘦，透着无人能安慰的哀伤。
    “爸妈离婚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只有每个月按时打到账户上的数字，让我觉得他还存在着。但就在十三岁那年，我爸突然不打钱了，我怎么都寻不到他的消息，直到去年——”
    古姒走到一幅赤身的女人图前，微微仰起下颌，身侧十指缓慢地收紧，“这幅画的出现。”
    郁骁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暗色的房间，绛紫窗帘下，一个赤身裸体的女人正身披红色睡袍，细若无骨的手将窗帘拨开一角，让细丝光芒渗透了进来。
    作品名叫《赤》，双重含义。
    郁骁静静看着，问她：“是你妈妈？”
    “是的。”古姒望着模糊不清的脸，“但我从没见过这张照片，我想，大概是离婚以前爸爸给妈妈拍的。”
    “可照片是近期流出来的。”
    “那又怎样。”
    古姒耸肩，被他话里的意思逗笑，“总不能是他近期给妈妈拍的吧。我妈身体不好在y国治疗，再说他俩……怎么可能。”
    郁骁只敛了下眼眸，没再说话。
    “我想，我爸对妈妈应该还是有爱的，我们这个家，也是有希望的。”
    古姒手抚上去，顺着照片里女人唯美如瀑的长发往下顺，“我总想着，如果我能见到爸爸，一定要试图挽留他。妈妈的身体那么差，她需要一个人照顾。”
    “你父亲在哪里？”
    古姒摇摇头。如果她能知道，就不会把这艺术展当作线索，那么急迫地想来看了。
    郁骁闭唇片刻，又换了个温淡的语气：“改天，带我去y国见见你母亲？”
    “想见家长了你？”古姒觑他一眼，撅撅嘴。
    明艳的脸上几分俏皮，让严肃的氛围一下淡了许多，“你可别自作多情，我们还什么关系都没有呢。”
    他嗓音裹着笑：“家底都掏给我看了，还叫没关系？”
    “那算什么，纪莫森之前也知道我家里情况。”
    隔着头套古姒看不见，男人的脸已陷入阴沉，他嗓音飘出很冷两声笑：“你这女人真的不可爱。”
    古姒脚步微顿，不知怎的，忽然对他评价自己的话语无比在意。
    她侧身看着他的马脸，眼神微微一冷：“我都快三十了还拖一小孩，能可爱到哪里去，我就说话不好听的老阿姨一枚，你爱要不要。”
    最后五个字多少沾了点撒娇，古姒刚说出口就有点后悔——她什么时候会对男人撒娇了？！
    就连对纪莫森都从没这样过。
    男人忽然笑了，臂膀把她勾到怀里，古姒鼻尖贴到他的西服布料上，淡淡的干净味道。
    这算是认识一段时间来，两人最亲密的时候。
    古姒心跳慌了拍，连忙想往外推：“你、你干嘛？”
    “谁说我不要。”男人拢着她的肩膀，耳边浅淡一声叹，“哪来的老阿姨，我看到的明明是一美艳少妇。”
    谁都喜欢被夸漂亮，古姒承认自己内心还有点小女孩的虚荣。
    她安静没动，轻轻掐了他手背一下，嘟囔：“再美以后都会变成老阿姨。”
    “老阿姨配老大叔，没什么问题。”
    “谁要跟你配了，你烦人，松开我。”
    两人调笑推搡，仿佛回到校园时期男女生互相打闹的现场。
    古姒也没想过，原来缘分真的不是玄学，奇妙难言。
    最后男人把她箍在怀里，搂着她的细腰，掌心温热。
    没人没摄像机的地方，他一点正形都没，语气里却掩饰不住的愉悦：“所以，我到手了？”
    古姒装听不懂，拧他的衣服，步步后退：“到什么手了，你别闹你……”
    “没闹，认真跟你商量。”郁骁拍拍她的后背，像哄孩子那般。
    她这次在他怀里很乖，不像之前在游泳馆那样激烈挣扎。
    古姒双手轻轻扶着他的手臂，撅嘴：“嗯，你说。”
    郁骁心里是复杂，只有戴上头套化身成另外一人，才能哄好她。
    以后摘了头套，她看见自己的脸，还会这么乖么？
    “我说……”
    郁骁正要开口，忽然，两人都未察觉一个戴黑色渔夫帽的男人走近，“古姒？请问你是古姒吗？”
    两人顿时如互斥的电极般弹开。
    尤其是古姒，以为自己被发现身份，连忙往上捋了捋口罩，压低声说：“不是的，你认错了。”
    男人身穿黑衣，渔夫帽檐压得低，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能看到诡异扬起的嘴角：
    “怎么可能呢，古姒，我是你的忠实老粉了，我每天都看着你的电影，听你的声音才能睡觉，你是我的女神啊。”

 第70章 事故

    他语气越来越激烈，郁骁嗅出一丝不对劲，下意识把古姒护到身后。
    而事实证明他的预感精准。
    渔夫帽男瞬间从口袋里拿出一小瓶液体，像是准备已久，狠狠用力往古姒脸上泼去。
    咬牙切齿地吼叫：“你是我的老婆！我不允许你跟任何男人在一起！你敢背叛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啊！”
    那灼烧的液体几乎以飞速冲向自己，古姒甚至来不及反应，要闪身躲避的同时，一具身体忽然覆住了自己，像一块高大的屏障，里外左右都把自己包裹了个严实。
    然后，她听见液体洒在男人身上的声音，以及他一声吃痛的喘息。
    *
    一条警戒线在艺术馆外拉开。
    温泉在看见展馆观众急匆匆冲出来时，就意识到情况不对，立刻派人进去查看情况。
    二十分钟后，救护车与警.车同时抵达现场。
    二十五分钟，警戒线外已经站满拍照的记者。
    古姒肩披了件外衣，被警查和赵秋原扶出来，她神情恍惚而出，嗓子干涸，已经叫不出声。
    听见耳边喧嚣，她目光迷茫而恐慌地四处打探，看见郁骁被急救护士推上了担架。
    察觉出女人担忧的神情，赵秋原在旁解释：“姒姐，别担心，医生说大部分硫酸都泼到头套上了，小马哥的颈部和手部有少量残余，没有大碍的。”
    古姒目光凝滞沉重，咬紧唇瓣，点点头，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怦然星动》节目暂时停止直播，导演方很快打出致歉公告，说因临时变故，无法继续直播。
    但现场记者繁多，消息很快蹿上微博。
    #古姒私生饭泼强硫酸，小马哥为爱以身挡住。
    热搜爆表，话题下的评论破万。
    【小马哥是什么绝世好男人啊，竟然为古姒挡住强硫酸！泼到皮肤上有多疼啊。】
    【呜呜呜我不允许小马哥有事！】
    【现在情况怎么样了？有没有当事人现身说法？】
    “姒姐，我们到医院了。”赵秋原打开车门，却见古姒还神情呆滞地坐在车上，沾着汗的双手局促叠在一起。
    他连叫好几声，古姒才后知后觉地应一声，下车。
    她双腿还是虚得没力气。
    被赵秋原扶着，经过医院门口时，竟看见不远处林墨正匆匆下车，神情紧张地往医院跑去。
    林墨来这里做什么？
    古姒皱眉打算跟上去，却无奈跟不上他的脚步，在电梯那就跟丢了。
    郁骁的治疗没进行多久，等医生出来后，几位正襟威严的警官端着纸笔走进去。
    房门不太隔音，这条长廊又很安静。
    古姒垂首坐在那，能听见里屋的交谈声。
    那些警查在问他什么，男人如实回答，嗓音淡如远山。
    相较她的恐慌，他很平静、稳定，仿佛只是被热水烫了那么小小一下。
    那一泼像直接洒到古姒心坎上了，灼烧疼痛。
    她双手用力搓了下脸庞，深深提气。
    十五分钟左右，几位警查走出来，朝古姒点头致意了下。
    电梯门刚打开，警官们与端着碗面条来的林墨打了个照面。
    “辛苦了。”林墨朝他们点头致意。
    古姒即刻站起，讶然看着他走来：“林助理。”
    “古小姐？”林墨身子一僵，往病房门口走的脚步顿住，“你……怎么在这儿？”
    古姒眼睑坠落，不安地拧着手指，嗓声低落：“您没看微博热搜吗？我录综艺的时候出了点事，男嘉宾受伤了，我来看看。”
    林墨藏着身后那碗面，心念这该如何是好啊，古小姐就在门口，她迟早要推门进去看见郁总的脸。
    他漫不经心地听着，思绪早就飘到九霄云外：“那您没出事吧？”
    古姒摇摇头，上下打量他：“林助理呢？这是来探亲的？”
    “额……”
    林墨脸上难见的无措失神，往后退了两步，半天才憋出来两个字，“不是。”
    看他有所隐瞒的模样，古姒耸了耸肩，“是不是郁骁生病了，不让你跟其他人告密？”
    林墨后背浸着一身冷汗，舔了下嘴唇，索性顺着她的话说：“确实如此，古小姐还请替我们郁总保密。”
    古姒唇瓣微勾，她此刻没有心情过问郁骁生病的事，眸光夹了丝笑：“他这人还真是一如既往自恋，没人想知道他生病的事。”
    她说着，忽然电梯门再次打开，这次跑来几道身影，是《怦然星动》的三名成员，以及一位模样谦雅的西服男士。
    “姒姐！”异口同声的两声呼唤，谢萌萌与陈叶率先冲出电梯。
    跟他们生活久了，即使他们戴着口罩，包裹严实，古姒都能一眼认出来。
    她惊讶地站起身：“你们怎么来了？”

 第71章 我 没穿衣服

    谢萌萌像个孩子一下扑到她怀里，紧紧搂住她的腰，上下查看：“姒姐，你没受伤吧？我们收到导演组停播的通知，一拿到手机就看到新闻了，赶紧让导演组开车送我们过来。”
    古姒抬头看着身后缓步而来的几人，陈叶眼眶红红的委屈，好像刚哭过，而陈树紧抿削薄的唇瓣，两手拎着她爱吃的糕点。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拖家带口来医院了呢。
    古姒心头蓦然一暖，忍不住牵唇浅笑：“你们放心，我没什么事，坏人没泼到我。”
    “没事就好。”陈树哑声说，将一袋糕点交到古姒的手里，语气乖顺，“路边临时买的，这个你拿去吃。”
    古姒这才想起确实肚子空得很，她点头淡淡“谢谢”了声，接过抱在怀里。
    她瞧着男孩漆黑短发妥帖，睫毛浓长，视线深邃动人，表面看是一潭温水，实则深藏许多情绪。
    陈叶也挽住她的左胳膊，低声说：“姒姐，等警方查出到底是谁敢泼你硫酸，我必定让他不得好死。”
    古姒浅浅一笑，温淡道：“行了，别死啊活的了，我这不是没事吗？”
    “幸好幸好，小马哥挺身而出挡住了。”
    谢萌萌挽着她的手臂坐下，满脸忧心，“也不知道他的情况怎么样，浓硫酸啊，我都不敢想象。”
    提起他的情况，古姒比在座的所有人都担心。
    她沉默着叹了口气，转头看向身后的病房，“医生说没事了，等会我进去看看。”
    气氛一下沉凝起来，谢萌萌转了转眼珠子，把一直没说话的素雅男人拉到眼前，对古姒介绍：“姒姐，介绍一下，这位是龚清，我的男嘉宾。”
    古姒抬起头，眼神亮了几度：“原来你就是龚先生呀，之前看过照片，真人比照片还一表人才。”
    龚清留着亚麻棕的中长发，却不显邋遢，整齐疏离到脑后，身穿浅棕色短袖，阔腿牛仔裤配洗白的运动鞋，皮肤白皙，气质清儒。
    看得出他对谢萌萌很上心，始终牵着她的手，眼神也一刻不离地跟着她。
    他微微一笑，与古姒简单握了下手：“古小姐也比我想象中漂亮很多。”
    古姒真心替他们高兴：“真好，你是萌萌第一个约会的男嘉宾就被她选定了，可想而知，你俩的感情有多好啊。”
    “姒姐，我跟龚清还在彼此了解中，谈不上感情什么的。”谢萌萌羞涩地解释，但蹿上耳朵尖的一抹红却代表了一切。
    陈叶斜靠在座椅上，不掺和进一脚不舒服：“少来了，手都牵在一起了还叫没感情。”
    陈树默不作声踹了他小腿一脚。
    古姒失笑：“那你呢，我听说节目组给你安排五六个女嘉宾了，没喜欢的？”
    陈叶翘着二郎腿，低头摆弄着手上的戒指，“都没什么感觉，哎，可能我年纪轻轻的，心已经死了吧。”
    他这番故作深沉的感叹，反叫古姒噗嗤一声笑出来。
    “笑什么，没心没肺的，你们都找到真爱了，可怜的我只能跟哥哥孤独终老了~”
    他说着整个人往陈树身上贴去，少年墨眉微拧，反感地压低喉音：“滚。”
    外面气氛其乐融融，林墨抓到机会悄然离开。
    而这时医生再度进了病房，在里屋跟护士叮嘱了些什么，才走出门：“这里哪位是病人的家属？”
    外面五人面面相觑，一度陷进沉默。
    最后古姒还是站出来：“我是病人的朋友，事发我在现场，请问他的情况怎么样？”
    医生眉眼缓和：“可以放心，病人已经没事了，所幸有头套和衣服保护着，烧伤程度不高，休息一两天就能出院。”
    古姒松了口气。
    “太好了。”谢萌萌忍不住露出笑意，拍拍古姒的肩膀，“姒姐，那你赶紧进去看看人家呀。”
    古姒站起身：“那我就先进去了，在这里记者成灾前，你们赶紧走吧。”
    陈叶：“行，小姒姐你小心一些，需要什么帮助随时给我和我哥电话。”
    “给我打就行。”陈树把自己的名片递过去，男孩手指干净削瘦，指甲也剪得十分整齐。
    陈叶不服气，伸手把名片夺走：“喂，哥，哪有你这样的，我也能帮得上忙啊。”
    “你不帮倒忙就不错了。”陈树凉凉觑他一眼，又取出一张递给古姒。
    “……”
    陈叶不敢跟他多争执，摸了摸头发：“那姒姐你就打我哥的号码吧，反正之后我跟他行程都在一起。放心，只要你有难，不管多大的通告我都推了，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古姒失笑，心头却温暖：“谢谢你们。”
    目送四人下电梯离开，古姒深吸口气，推门走进病房。
    屋内安静，传来他轻若羽毛的呼吸声，古姒无法判断他是不是睡着了，站在门口敲了两下门：“小马哥？”
    男人嗓音覆着沙哑：“嗯。”
    “我能进来吗？”
    “不能。”
    郁骁睁开疲惫的黑眸，双眼皮褶皱深邃，“我没穿衣服。”

 第72章 不需要

    “？？没穿衣服？”
    古姒绞了下衣角，莫名就开始幻想他那高大身形裸露的模样，瞧见他把袖子挽起过一次，小臂肌肉很健壮，平时应该没少锻炼。他既然是建筑工，那皮肤应该挺黑的，最近流行的小麦色吗？
    思绪分叉，她匆忙拉回来，暗骂自己是流氓吗？
    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摒去，古姒低声嘟囔：“我又不介意。”
    男人摸了下鼻梁，失笑：“我介意。”
    “……”古姒顿时有点窘，这是什么娇羞小男人的语气，好像她是吃男丁的女流氓似的。
    她手指抠着门框上的白漆：“那我关心你啊，你总不能把我关在门外避而不见吧。”
    “你不用那么担心，在医院自然会有人照顾好我。”
    郁骁语气沉淡，手机屏幕上显示着艺术馆前大批记者，如同蚂蟥袭城，“比起我的事，照顾好你自己就行。”
    医院长廊灯光年久失修，一闪闪地堕入黑暗。
    她轻轻攥拳，默默消化了下他口吻里的疏离，才说：“非要分那么清的话，你住院也是因为我，也算我的事之一。”
    郁骁划掉手机屏幕：“总不能让你做演员的脸受伤。”
    “……”
    古姒成功被气到了，像弄翻了一杯汽水，咕嘟嘟冒着白泡，“所以你到底要不要我陪！”
    话音才落，他没半点犹豫说：“你回去吧。”
    古姒气得胸口闷，起身就走：“好心当驴肝肺，回去就回去，别指望我再来看你。”
    怀着一腔炸弹下楼，又碰上正在缴费的林墨，他也看到了她，眼神一惶，急于闪躲。
    但古姒没心情理，把脸藏在口罩之中，快步离去。
    一路听着嗨歌回到旅馆，把钥匙往桌上一摔就去洗澡。
    洗干净后舒舒服服裹进被窝里，打开手机开始回复一条条问候关切的消息。
    首先自然是给公司那边回的，靳洺追着好几个电话来了。
    打电话时，古姒把手机夹在肩膀耳朵之间，一手拿遥控器调节目看，一边啃着苹果跟他说明事情来龙去脉。
    “真是，录这个烂综艺三天两头的出事。”
    靳洺摇摇头唏嘘，“是不是这玩意跟你八字不合啊，改天我去山上给你算个命，求块玉，看看能不能化灾。”
    古姒咬着苹果皮，唇瓣间洋溢着一股涩涩的味：“那不然，跟温泉那边解约了？”
    她语气试探，却把自己和靳洺都惊着了。
    “解约么……”靳洺在电脑前打开她的合同仔细查看，“也不是不行，这算是件意外事故，是节目组那边没有做好安全措施，索要一定的赔偿后，你是有权利退出的。”
    古姒揉着细眉淡声说：“赔偿就算了，我也没受伤，而且温泉对我很好，从我出事后一直嘘寒问暖。就我刚刚从医院回来，还派了辆车跟着。”
    靳洺：“你这人就是外强中干，容易心软，对你好一点就感激涕零，上辈子肯定是条流浪狗。”
    “会不会说话你，我这叫人美心善。”
    靳洺噗一声笑：“这几天你别出门了，一会是女儿曝光，一会被泼硫酸，够记者闹你一星期了。”
    “确实不打算出去了，怕死。”
    “嗯。”靳洺顿了顿，“还有你真想好解约的话，就再通知我。”
    古姒应了声，把手机关掉，躺进绵绵的枕头里，看着天花板出神。
    解约么？她跟小马哥就差最后一次的约会，就到节目末尾了。
    今天去艺术馆的路上，她都想好最后一次约会的地点，她该穿什么裙子，化怎样的妆，以什么样的姿态接受他。
    对，接受他。
    慎重考虑后，她想和他试一试，他身上有她喜欢的安全与稳重，温柔中透着幽默感。
    在某些事情上又木木的，譬如他不懂那些流行词汇时，眯着眼听她解释的那股可爱劲。
    但此时此刻，却闭上眼想起的都是他冷冰冰的声音，一副不需要她的语气，实在讨人厌。
    就算真的离开节目，她知道，这个曾经抱着她挡住危险的男人，她会记得很长时间，即便她连他姓甚名谁，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
    傍晚童童回家前，古姒接到顾蜜的几个连环call，质问她这一星期到底是出什么事儿了。
    “我们主任那个死老头搞突然袭击，让我们全部科室外出集训学习几天，手机都没收，害得我才看见你出事了。”顾蜜走在宁川的高铁站里，人多嘈杂，传过去的杂音很重。
    “我没事儿，就是跟我同行的男嘉宾受了伤，才在医院治疗。”
    顾蜜摸着胸膛：“噢，谢天谢地，是那位传闻中的‘小马哥’吗？”
    “嗯。”
    许是听说古姒没事，顾蜜声音也轻快起来：“可以呀，英雄救美啊，都不惜受伤救你了，这种男人好啊！想当初你还给人家亮红灯，多伤人家心呀，这下后悔了吧？”
    “……”
    古姒耳朵微微一热，对哦，不是顾蜜提起这茬她都忘记了。
    第一次见面，她对小马哥的印象一般，本着“再看看，后面还有更好的”原则，她摁了红灯pass。
    在她朦胧回忆时，顾蜜还在喋喋不休，一副社会经验十足架势：“你知道吧，男人呢最好面子了，你当着上百万观众拒绝了他，他心里没点疙瘩不可能。”
    “但是这个小马哥，我觉得人品非常好，够大气，舍身保护你这一行为很值得嘉奖，真的。”
    她这话引起了古姒的深思，她托着下巴：“你说的有道理啊。”
    难怪在医院对她阴阳怪气的，原来是之前种的疙瘩生根发芽了啊。
    对他那过度冷漠的行为找到了解释，心里多少有了点安慰。
    “对吧，姐的这几场恋爱也不是白谈的。”
    心结解了大半，古姒给她竖大拇指：“经验丰富，难怪能把许先生拿捏得死死。”
    “那也没有。”顾蜜说着，语气明显是黯然几分，想要刻意掩饰，却藏不住声音里的无奈。
    古姒嗅觉何其敏锐，一下就猜出：“怎么，你俩这是闹脾气了？”

 第73章 谢礼

    “算是冷战期吧。”
    顾蜜耸了耸肩，想起就觉头疼，“他怀疑我外面有男人，说我总是没时间陪他，神叨叨的，每次都因为这个跟我吵，都快烦死了。”
    “这么不相信你啊。没时间不也正常，你不是打算这个月拼一拼升护士长吗，我都理解你，没找你约饭，他冲你发什么脾气呀。”
    “就是说啊。”顾蜜像找到了吐槽男朋友的联盟，这段时间给她憋屈得，不能对七嘴八舌的老阿姨同事们说，只能憋在心里，这几天快给她气撑破了。
    听顾蜜快半小时的唠叨，直到徐薄把童童送回家，古姒才结束这场耳朵的灾难。
    徐薄也是听说了艺术馆的事，特地上楼查看了古姒的情况，见她完好无伤，才松了口气。
    古姒跟他很有默契，一眼知道徐薄的想法，低声说：“别紧张，我一点都没受伤，也别对那边乱说话。”
    徐薄：“恐怕那边已经知道了，你知道国内这些媒体app的传播速度有多快。”
    “他到现在还没给我打电话。”古姒看着自己安静的手机屏幕，“现在只能祈祷他没看见。”
    “也有可能在回国的飞机上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就听童童在浴室里喊她名字，估计是泡沫弄眼睛里了。
    徐薄手握门把给她带上：“行，那你忙吧，这几天就当休假了，我先走了。”
    “辛苦。”送走徐薄，古姒进浴室给童童洗干净泡沫，她用浴巾把满身是水的小孩裹到床上，上上下下擦干净。
    “妈咪，今天壮壮又重新来上学了哦。”童童光溜溜躺在床上，小身子鲜粉白嫩，正手舞足蹈说着学校里发生的事。
    “壮壮这么快康复了？那等下妈咪去楼下超市买包巧克力，你明天带给他哦。”
    “不用的妈咪，壮壮早晨还给我送了巧克力，然后放学的时候，壮壮爸还给我塞了大红包。”
    她穿好嫩黄的睡裙，不顾头发湿漉漉，在小书包翻找了一会，拿出一红包交给古姒。
    古姒一掂量那厚度就知数目不少，眉头微拧：“这么多？”
    “嗯，说是给我的谢礼，妈咪你还给我。”一瞧妈咪的脸色就不对，童童踮起脚想拿回自己的战利品。
    颤颤跳了两下，古姒没给，用红包敲了敲她的额头：“这个谢礼太贵重了点，明天妈咪正好要去壮壮家吃饭，到时候还回去。”
    童童鼓着腮帮子，顿时不乐意了：“可我确实帮了壮壮呀，他说这是给我的，妈咪你不能拿！”
    古姒抓住她两只粉胳膊，拉到自己膝盖之间，温和语气：“妈咪是不是跟你说过，咱们要收谢礼可以，但只索取与自己等价的礼物。这笔钱你知道有多少吗？五千块，可以买五千根棒棒糖，500块巧克力，五十个迪士尼书包，你觉得，我们收这么多钱合适吗？”
    童童听得一愣愣，听到那数字后，登时被吓得听话了：“这，这么多呀。”
    “嗯，不过，鉴于你这次行为可嘉——”
    古姒见她神情低落，抽出一张塞到她手里，“这是我代表壮壮给你的奖励，望童童同志以后继续乐于助人，关心同学，积极向上！”
    小孩子好哄，方才不高兴的情绪一扫而空。
    她如获至宝地捧着那张红票子——人生中得的第一件谢礼，笔直小身板，响亮激昂：“是！”
    ……
    次日中午，古姒化了个淡妆去壮壮家，悄然放了一百块补进红包里，等会就还给壮壮父母。
    天气有所回温，春暖花开，古姒穿了件卡其色薄羊毛衫配黑色高腰裤，外面披着件春大衣，牵着童童打车，很快就抵达壮壮家。
    从给童童的红包看来，古姒猜到壮壮家境不差，车子抵达时，还是小小惊讶了下。
    竟是在有名的别墅区雪鹤园，据说，郁骁在这也有一处房产。
    开门是个三十五岁上下的女人，头发素如春水，面相白皙干净，保养得体却也挡不住岁月磨砺，眼角有几道细纹。
    她穿着件小围裙，像是刚从厨房出来，古姒猜测她就是壮壮母亲。
    女人见了她，明媚双眼亮起：“哎呀，童童妈来了呀。”
    “壮壮妈你好。”古姒弯腰递出掌心，“今天专程来打扰您啦。”

 第74章

    “别这么客气，来，外面凉快进屋。”女人低头给古姒递上拖鞋，古姒道了声谢，把戴着鹅黄小鸭帽的童童拉进来：“童童，进门来喊人没？”
    一路奔波，童童小鼻尖冒着宝石红，奶声奶气地说：“阿姨好。”
    女人满心欢喜把她拉到怀里，摸摸她的头发：“童童真乖，一路过来好冷吧？快带你妈妈进来，我给你们倒银耳燕窝粥。”
    “不用麻烦的。”古姒连忙推脱，但她热情难却，也只好由着她去了。
    低头时，目光刮到地上一双男士皮鞋。
    她撇撇嘴，壮壮父亲也特此回来了。
    不由感叹独生子就是父母手心的宝啊，童童只不过举手之劳，却被当成菩萨转世一般待遇。
    可怜天下父母心，古姒忍不住牵起嘴角。
    “妈咪。”童童亦步亦趋走进去，琉璃般的眼珠子左右打探，然后拉了拉古姒的手心，“壮壮家真的好大呀。”
    “嗯，而且装修也很漂亮呢。”古姒压低声说，“以后咱们有了自己的家，也可以自己选择装修，到时候，你想怎么设计就怎么设计，好不好？”
    童童满眼憧憬，仿佛已经看到未来自己的公主房：“好！”
    女人从厨房出来端了两碗热腾腾的粥，眉头微皱：“这父子俩估计还在房间里玩乐高呢，烦人得很。你们先坐，看会电视，这里有水果，我去叫他们。”
    古姒微笑：“没事不急，让他们玩着，父子俩难得有亲密的时光。”
    女人闻言一怔，然后半讽刺地说：“从昨晚回来抱着他儿子又亲又哄的，还能怎么亲密呢，我这个做妈的根本插足不进去。”
    她语气虽是埋怨，但掩饰不住的温柔笑意。
    古姒看得出，丈夫回家她很高兴，是发自内心的爱和愉悦。
    壮壮这样的孩子一定是沐浴着家庭的恩泽长大，从几次古姒去幼儿园开会，看那孩子开朗热情的外观就能看出来。
    有了对比，心里又不免惋叹愧疚，再想想自己给予童童的家庭，她又做爹又做妈，还时不时因为工作回不了家。
    孩子小小年纪正是需要被人爱的时候，所幸她及时认识到这一点，才没让童童在孤独的童年里变得扭曲自闭。
    女人进去吼了一嗓子，一大一小顿时灰溜溜放下游戏机出来了。
    隔着房门，古姒听见壮壮跟他爸爸兴奋讨论刚才的游戏内容。
    出于见男主人的礼节，她拉着童童站起身时，却被走出来的男人惊住：“哎呀？”
    眼前双鬓微微泛灰的中年男人也同样怔住，正和儿子说着什么，一时因为惊讶，声音像涂了强力胶黏在喉咙里，一个字也发不出了。
    “古姒？！”
    “章导？”古姒怎么也想不到，章鹏竟然是壮壮的父亲。
    讶异这份特殊的缘分后，一下就牵出她埋在心里，尚未尘埃落定的大事——《红颜》的女主选角。
    章太太嘴角笑容微落，打量古姒，再看看自己丈夫，“怎么，你们认识？”
    语气虽礼貌，但也不乏戒备。
    倒也能理解，像章鹏这种天天接触沉鱼落雁的男人，会突然跟古姒这么漂亮的女人有所熟识，很难不让人多想。
    章鹏揽着妻子，嘴角难掩笑容：“古姒啊，我之前不是在电话里跟你提过，我最中意的凤遗珠的选角。”
    听丈夫这一提点，章太太猛一拍手，两眼泛出水晶般的火花：“啊，原来是古小姐啊，我就说一进门看你那么眼熟呢！我这几天跟幼儿园几个家长都在追《怦然星动》，老好看了！”
    “……”
    当着章大导演的面被夸赞，她很不好意思地摸了下鼻梁，“谢谢章太太。”
    “我特别喜欢你跟小马哥的剧情，但导演组很坏，放出来的部分太少了。”
    章太太好像话匣子打了开，有洪水般倾泻不尽的话想吐露给古姒，章鹏在旁边拉都拉不住。
    古姒还是第一次应对三十多岁的粉丝，温和而耐心，跟章太太描述导演直播里没放出的一些小趣事，逗得章太太红脸一阵阵笑。
    壮壮和童童听不懂大人的对话，但见两位妈妈交谈甚欢，一直在笑，壮壮便放心，拉住童童的胳膊：“童童，我进来给你看看我新搭的乐高，好不好？”
    “你还会搭乐高呀。”
    “当然啦，我从小就玩了，比爸爸还厉害。”
    童童跟着他躲开大人复杂的世界，去他们的小空间里遨游。
    聊到一半，章太太口都干了。
    好在章鹏贴心，及时端上两杯水，抚着她后颈：“慢点说，瞧给你兴奋得，没点出息。”
    “我见到偶像高兴么。”
    章太太横他一眼，又想起什么，抓紧水杯问，“对了，我听说你们昨天约会被私生饭袭击了，没事吧？”
    这也是章鹏想问的，出事时他还在工作室封闭着修改剧本，昨晚回家才看到这消息。
    “我没事。”古姒已经记不得出事后第几次说这三个字了。
    但她并没不耐烦，因为每说一次就代表有人在关心着她。
    “小马哥烧伤了一点皮肤，目前住院观察，医生也说没有大碍。”
    “哎，那就好。你不知道昨天网上都急疯了，热搜话题蹭蹭往上冒。”
    “小马哥粉丝还自立了后援会，只要打榜就能入会，我都入会了呢。”章太太说这话时神韵特别可爱，挑衅兮兮地看了眼她丈夫。

 第75章 再说谢就生分了

    章鹏捂脸无语：“连人家长什么样都不知道，我真服你，别对外乱说我是你老公，丢人。”
    老夫老妻拌拌嘴，章太太就不理他，起身去厨房给菜调味。
    偌大的客厅里只剩古姒和章鹏二人。
    “太太跟我说壮壮出事时候，我吓得哟，助理说我当时嘴唇发白，满脸充血，像被阎王架了把刀在脖子上似的。”
    章鹏又叹又笑，摇摇头，目光抬起看向墙上悬挂的照片。
    婴童时期的壮壮白白胖胖，不知被摄影师用什么逗乐了，咧着满是口水的小嘴在傻笑。
    “没办法啊，老来得子，我今年都四十五了，心智脆弱得很。从小都把他捧在手心养着，哪受得了他受一点罪。”
    “当时医生说，再晚一点就后果难料了。我真是后怕啊，真的谢谢你女儿，要不是她一直跟着壮壮及时察觉到他的情况，我真不敢想象后果……”
    古姒微微眯着眼，一时心里百感交集。
    她曾经在监视器后看过章鹏导的无数场戏，但没有一次比现在更冲击震撼。
    古姒舔了下干涩的唇，被这样盛大地感谢还是第一次，她搓了搓干燥的手心：“章导，我们什么关系，你再说谢就生分了。”
    “不不，这不一样，真的。”
    章鹏固执地摆手，“我跟我太太说了，童童妈上门登访，我们必须隆重感谢，谢礼得给你准备得妥妥的，本来是想给你包个再大点的红包……”
    听到“红包”二字，古姒想起那五千块的事，连忙摆手打断：“您别提红包的事了，我今天来就是还钱的。你们表达谢意口头上就够了，没必要弄得这么贵重。”
    “古姒，你听我讲完。”
    章鹏克制住她，到底是沉淀在娱乐圈的导演，举手投足的气场都是镇压性的，古姒插不上什么话，“我看到你，就把送钱什么的念头都打消了。你说得对，送钱实在是庸俗，不够表达我们的谢礼。”
    “所以我决定了，《红颜》的女主角，就定下是你，古姒。”
    古姒听着自己的名字，大脑一时嗡嗡作响，手指掐进指节的软肉里，深深嵌入，满脸的不知所措。
    “您……您说什么？”
    惊喜来得太突然，她大脑像涌进一片澎湃的海，球状闪电踏浪而来，把她意识给吞了。
    “可这部片的主角不是定的乔知意吗？”
    像是想起什么头疼的事，章鹏叹了声：“还一直在商议中。不只是乔知意，试镜了很多女演员，都没有我要的感觉。”
    “尤其凤遗珠对峙满朝文武的那一段，只有你演出了我要的感觉。其他人都欠那么点火候。”
    古姒想了想，才从冗长的记忆里取出自己试镜那天的场景。
    她当时只是按照自己对凤遗珠的理解，那时的凤遗珠已是人到中年，经历过世道浮沉。
    妃子间的勾心斗角，爱人的誓言背叛，双手沾过血迹，心上沧桑无数，说她是个六十岁的迟暮老者都不为过。
    古姒坐直了身，向来爽直，“可这件事，是您能说得算的吗？”
    “你一直在拍戏不知道，江洛清撤资，最大的出品和制片方成了郁骁，决策权大部分都在他手里。前段时间呢，我找他吃过几顿饭，问他是不是真要推乔知意上女一，他不置可否。”
    “我觉得他其实知道你的演技适合，所以这事还能谈，我既然答应你了，就有谈下来的把握。”
    “您太费心了。”听到这，古姒反而不知该怎么感谢他。
    能在演艺生涯遇上这样一位敬业爱业的好导演，真的很难得。
    “这是应该的，大家都是为了好电影努力。”章鹏对她伸出了手掌，面带微笑，“那就预祝我们合作愉快，未来可期。”
    这顿饭吃得很畅快，不知是章太太的手艺太好，还是心里一块负担沉了下来，她连干了两碗米饭，就连章太太都惊呆了。
    古姒喝完最后一口汤，说：“今天给自己放纵一天。”
    放纵的结果就是，她结束时走路都困难。
    章太太特地送古姒下楼，走到街边等车时，古姒把包里压瘪的红包递给她：“壮壮妈，这个还给你，我跟童童不能收。”
    章太太愣住，往后退一步：“这也是章鹏的意思，您就收下吧。”
    古姒坚持要塞进她怀里：“章导已经帮我很多，诚意我跟童童收到，再多就不合适了。”
    见她执着，章太太笑了笑，也没再坚持，把红包掂在掌心里，一低头就与童童黑晶晶的目光对视上。
    她心里一动，喜欢得很，蹲下身摸摸孩子头发：“女儿就是好啊，头发生得真好，从小没少吃黑芝麻糊吧？”
    “对啊，每周都喝。”
    女儿被夸赞，古姒欣慰一笑，调侃，“现在三胎政策都出了，你跟章导不准备再要一个？”
    “不要了不要了，一个就够我折腾了，打死也不生。”章太太一副夸张的抗拒脸，但看向童童时，眼眸里仍旧难掩喜爱。
    网约车抵达后，古姒与童童跟章太太说了再见。
    坐在后座，她打开章太太的微信，设置的半年可见，几乎每周都发一条朋友圈。
    大多是关于她养的各种多肉植物，学的插花课，要么是品到的新咖啡，偶尔是关于壮壮的。
    典型的富太太岁月静好生活。
    古姒捏住女儿肉球般的手掌：“跟妈咪说说，你今天跟壮壮在房间里玩什么了？”
    童童说：“看了壮壮搭乐高，他好厉害啊，都不用看图纸，像建造师一样，能自己创造出各种各样的东西呢。”
    建造师？古姒突然就想起那个还在医院的男人。
    看窗外暮色满布，下班拥堵的街道，车灯汇成靓丽的彩带缓缓流淌。
    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第76章 是乔小姐

    次日。郁骁正在床上休憩，林墨在旁替他处理公司事务，时刻注意着换药。
    床头有一盅热腾腾的乌鸡汤，是早晨姜蓝带来的。
    昨晚听说郁骁为了古姒挡下那一瓶硫酸，她没表现过多心疼，只匀淡问他：“脸毁容了吗？没有的话，妈打完这场高尔夫，明天早晨再来看你哦。”
    “当然不是因为妈不关心你，你参加那个综艺，不是要瞒着古姒的身份吗，要是她突然来探望你，那咱们岂不是暴露了，对不？”
    郁骁从小就被散养惯了，不甚在意。
    他面无表情喝着汤，林墨闻到那鲜美的味道，忍不住喉结微动，抬起头看他一眼。
    男人身形端雅地坐在床上，白色被单下的双腿修长，领口微敞，露出精致的锁骨，手托着碗，面无表情一口口往嘴里送着汤。
    那漠视一切，甚至几分冷的神情，仿佛在喝什么恶心的中药。
    郁骁此刻正在看苏江给出的汇报：“郁总，我们查到了一点线索。宋云朵上周进账二十万，全用来还她弟弟的赌债了。这笔钱的来源是……”
    “是谁？”
    苏江抿了下唇：“是乔知意，乔小姐。”
    “嘭”地一声，郁骁手里的碗重重磕在桌上，洒了大半汤汁出来。
    一桌鲜亮的油光，映照出男人阴沉冰漠的容颜。
    *
    都市偶像剧《小甜味》杀青后，乔知意站在上百号工作人员中间，拍摄杀青照。
    助理姜眠抱着羽绒服站在旁边，看着她在其中众星捧月的模样，不安地拧着眉心。
    拍过照，乔知意朝姜眠招了招手。
    她跑过去，把羽绒服披在乔知意肩上时，听见她笑吟吟地跟导演约晚上的杀青宴。
    按理说助理就是明星的生活保姆，没资格在导演中间插话。
    但姜眠想起半小时前那阴嗖嗖的电话，忍不住开口打断：“知意，刚刚林助理从医院打电话来，说郁先生最近身体原因住院了，请您过去一趟。”
    乔知意眼睛登时睁大，以为自己听错了，“郁骁，郁先生？”
    姜眠看着她眼睛里油然而生的喜悦，用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道：“我听林先生的语气不太好，会不会是发现……”
    “发现什么，他们怎么可能查到云云头上。”
    乔知意瞪这没出息的助理一眼，拢好大衣，盈盈地跟导演请假，“郭导，晚上这酒席我估计去不成了，朋友住院，点名道姓要我去一趟，不去不行呀。”
    郭导满眼暧昧的笑，“别掩饰了，郁总是吧，我都听见了。去吧，医院最近到处都是记者，可别让记者拍到，我还指着电视剧上映前炒一炒你跟男主演的cp呢。”
    “您可别胡说，郁总是我前辈，也是上司，我跟他又没什么，记者拍就拍呗。”
    乔知意话虽这么说，眼底眉梢止不住的甜蜜笑容，宛如恋爱中的女人。
    *
    早晨，古姒接到派出所的电话叫她去一趟。
    警方已经调查清楚泼硫酸的那人，名叫李广，三十九岁。
    有一离异的妻子，靠着网上倒卖玉器养家糊口，是古姒的狂热粉丝。
    警查调查了他家，满满一墙全都是古姒早年间的杂志作品，床上也堆着三四个古姒的抱枕。
    看着这些照片，她神情凝重，双手紧紧绞在一起。
    脑海浮现出那天在空调过低的场馆里，渔夫帽下，那双肮脏冷血的视线。
    肩膀不由抖了抖，后背生起一片凉意。
    “李广与他六十三岁的母亲相依为命，老人家听说儿子出了事也来了，而且坚持要见您。”
    警查对古姒压低声音，指了指隔壁房间，“有同志在隔壁房间安抚，您看要见吗？”
    古姒沉眸抿唇，对方执着要见自己，无非就是想阻止她告李广。
    她心里惦念着下午去医院看望小马哥的事，“我就不见了，下午还有点事。”
    “那行，您在这里签个字就可以离开了。”
    古姒快速签好自己的名字，围上围巾和口罩，把自己包裹严实了，坐上赵秋原接她的车。
    工作日的下午，今天是早春阳光最剧烈的时刻。
    下午热得让人想脱掉长袖换上凉快的背心，柏油马路被烤得炙热，行人面色凝重匆匆而行。
    古姒沿街看到了一家花店，外面摆满各种各样植物。
    “小赵，麻烦靠边停一下车。”
    十分钟后，古姒捧着一束鹅黄与雪白相间的金桔花上车，嗓音里抑制不住期盼：“可以走了。”

 第77章 意有所指

    车上花香摇曳，女人在后座哼着不知名的小曲。
    抵达医院，古姒脱掉大衣外套放在车上，便捧着花往楼上而去。
    医院永远不缺人海，等电梯的长龙已经排到第三趟。
    古姒勉强挤进去，花瓣掉了几粒，她心疼得护在怀里，尽量不与人挨得太近。
    电梯门关上，十八人挤在拥挤的空间里，空调坏了，环境闷热烦躁，不时传来谁不耐烦的感叹。
    过分寂静的人群前方，传来一道尖锐声：“还三甲医院呢，那么多人等三部电梯就算了，空调还能坏，简直可笑。”
    古姒听那声觉得耳熟，好奇心驱使往前看了一眼，正好电梯镜门倒影出乔知意的身形。
    她虽戴着口罩，那双人前温柔礼貌，人后刻薄的眼神却很有辨识度。
    明星和素人是存在一定差距的，尤其她米色绒开衫下的一双腿很长很白，不乏有人频频往乔知意身上瞟。
    原本还挺美好的一天，怎么偏偏碰到她。
    古姒立即往人群里缩了缩脖子，口罩往上扯，试图遮挡住自己的眼睛。
    反正各去各的楼层，就当没看见她好了。
    可造化弄人，电梯抵达18楼，古姒穿过重重人海下电梯时，却见乔知意和她的助理也边聊天边走下去。
    古姒皱眉，远远地跟在二人身后，故意隔开一段距离。
    攥紧手里的花束，越走越不对——
    她们要去的，好像是一个病房。
    小马哥的病房紧挨着医院天台，古姒便站在天台另一侧观察。
    乔知意先是把包交给助理，从里面取出化妆袋，便走进厕所打理自己。
    没过几分钟，补过妆的女孩灵气悦动地走出来，橘红唇瓣愉悦自信地扬起，站在病房门前敲了敲门。
    房门打开，乔知意走了进去。
    古姒背贴墙壁，一时心中惊讶得难以回神。
    小马哥跟乔知意认识？
    这不可能，他的工作接触不到娱乐圈。
    他之前无意间也说过，除了《怦然星动》节目组，他不认识任何娱乐圈的人。
    乔知意方才蹦跳欢脱走进病房的模样，就像个恋爱中的小女生，喜悦甜蜜。
    古姒回想起他说话时的模样，语气平整温和，很有信服力，顿时心里有种被欺骗的感觉。
    紧咬着嘴唇，手里花束忽然变得沉重。
    她捧着花，有些失神地走在医院长廊上，经过一个头缠绷带的小朋友，怯生生看着她的花半天。
    古姒苦涩的嘴角牵起蜜饯般的笑，俯身把花送给他。
    小男孩接过花束时，手有点抖，不敢相信这份来自陌生人的馈赠。
    但那迷人素雅的小花朵着实开得好看，他一下被吸引，低头嗅了好一会，再抬头，那位漂亮的姐姐已经不见了。
    *
    乔知意本以为郁骁亲自差林墨喊她来，是想吃她做的木渎枣泥饼了。
    犹记得那时在y国剑桥大学，第一次与郁骁见过面后，乔知意寻到了郁骁下榻的酒店，亲自做了木渎枣泥饼送过去。
    她那时还是一稚气的大学生，在表演上天赋异禀，整个人透着股年轻自信的气场，意气风发。
    郁骁那天开了门，乔知意永远不会忘记那时所见的画面。
    男人穿着件松垮宽松的浴袍，慵然而立，墨色漆发沿脸颊滴着水，冷硬禁欲地看着自己，几分警惕。
    她心跳如雷贯耳，把枣泥饼送过去时，郁骁看一眼说：“我不爱吃甜。”
    乔知意不知哪来的勇气：“我听说您是宁川人，南方人都爱吃这个的，您一定会喜欢。”
    她很执着。
    透过那执拗的气性，郁骁看到曾经另一个跟在身边的小女孩。
    她没眼前这姑娘的自信，总是畏首畏尾，胆小怕生，抓着他的衣角，仿佛他就是她的全世界。
    一时的失神后，郁骁侧身放她进来：“放在桌上就走。”
    之后进了他的公司问及此事，男人轻描淡写的说：“手艺不错。”
    这四字给了乔知意莫大的鼓励，才让她破有底气地走进病房。
    全然不知，等待她的竟是一场制裁。
    乔知意屏息看着床上端坐的男人，依旧意气风发的俊容，泛墨双眉，削瘦脸颊微微凹陷，叫整张脸的轮廓无比立体。
    他在看书，睫毛浓郁修长，浏览过每一页，偶尔举起茶杯喝一口。
    “郁先生。”
    乔知意克制住躁动的心脏搏动，站在门口，乖乖地喊了他一声。
    然而，床上男人只是瞟了她一眼，书依旧握在手里，仿佛看到最精彩的章节，并不打算放下。
    书有她好看么？
    乔知意努了努嘴，内心所想，不敢说出。
    侧头看向旁侧的林墨，装作亲和地打招呼：“林助理，今天这身西服好帅啊。”
    林墨猝不及防被点名，尴尬扶了下眼镜：“谢谢。”
    再无交流。
    这俩男人除了工作的场合之外，都是闷葫芦。
    乔知意便从随身带的果篮里拿出一个苹果，坐在床边对着垃圾桶削，侃侃而谈：
    “我今天刚杀青那部《小甜味》，拍这片真的累死了，男主角是个综艺咖，第一次主演电视剧，情绪总是把握不到位，明明比我年龄大，ng的次数比我还多。”
    “真不知道这种靠综艺混热度的人，怎么会有那么多粉丝。”
    林墨敲着键盘的手一顿，沉了沉脸，看向床上的男人。
    乔小姐这话……似乎是意有所指啊。
    最近，古姒靠着《怦然星动》热度持续飙升，甚至有几次打榜都超越了乔知意。
    郁骁仿佛没有听见，只沉吟了秒，然后继续看他的书。

 第78章 失智少女

    乔知意见这样他都没生气，更加笃定郁骁单纯只是缺个人聊天，才把自己找来，便更来了劲。
    “就比如说那个《怦然星动》的综艺，古姒凭什么跻身在嘉宾组里啊？像陈树和陈叶虽然年龄小，那都是老牌艺人了。古姒要代表作没代表作，竟然在里面谈了个恋爱，简直搞笑死了。”
    林墨头皮发麻，甚至不用听都能预料到乔知意后面的话。
    为了挽救这可怜的失智少女，他轻咳起身：“哎乔小姐，你刚杀青辛苦了，苹果让我来削吧。”
    “不用，谢谢林叔叔，这是我该做的。”
    乔知意转头贤惠一笑，仿佛她就是郁太太，给丈夫削水果是自己的本分活。
    转头对郁骁，又继续吐槽：“那跟她捆绑上热搜的小马哥我估计也是瞎了眼了，竟然能看上古姒。戴着头套看身材是人模狗样的，谁知道下面长着张怎样的丑脸啊。”
    “……”
    林墨捂额叹息，这蠢丫头。
    郁骁还在继续看书，嘴角勾出一丝浅笑。
    乔知意想起自己从宋云朵那挖出的“杰作”，生怕男人不知道，忍不住告诉他：
    “郁先生，今天的新闻您看到没有？古姒竟然有个女儿哎，还一直藏着不让大众看见。我估计她上位娱乐圈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跟哪个金主不小心怀孕了，估计连父亲都不知道是谁呢。”
    郁骁至此才终于看完那不存在的“精彩章节”。
    轻轻将书合上扔在一边，力度不大。
    但这个动作，让乔知意本能觉得不祥。
    他生气了？
    乔知意偷偷打量男人的表情，看不出什么。
    男人双手静静交叠在膝盖上，目光忽然直视起她，触目生寒：“照你的意思，你上位，也是怀过哪个金主的孩子？”
    乔知意眨眨眼：“啊？”
    她真想给自己一嘴巴子，好端端在他的病房里提什么金主。
    “我哪有什么大佬？”乔知意讪讪地一笑，“您又不是不知道，我认识的大人物只有您一位。”
    郁骁顺着她的话继续问：“既然如此，你又是从谁的嘴里听到古姒有孩子？”
    “……”
    一针见血，精准无误。
    乔知意的神情顿时变得心虚，她下意识抬手捋了下自己的头发：“我……就听一个朋友说的。”
    “连我都不知道，你这朋友还挺厉害，比我还厉害？”
    “不是，我……”
    “你那个朋友是不是叫宋云朵？”
    乔知意惊悚地睁大双眼，他沉稳声音就像一记利剑刺入耳膜，振聋发聩。
    空气陡然陷入寂静，不安分的因子浮聚在乔知意的肩头，好似千斤顶。
    她此刻的脸色惨白万分，被戳穿心事后像泄了气的气球，凌然倨傲的气势全无。
    郁骁闭了下眼睛，寒芒沉沉：“我最恨你这种背后搞小把戏的奸人。”
    “奸人”两个字未免太重，让乔知意一抖，“我只是、只是觉得她欺骗大众，还压榨她的助理不许她说这事，很有损道德，所以……”
    “你只是嫉妒她在那场试镜里比你演得好，你怕你的角色被人抢走，所以想出这一招陷害她。”
    郁骁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凤遗珠的设定是个青春靓丽的十八岁女孩，一个生过女孩的女明星来演固然不合适。”
    心思被窥去大半，乔知意满脸惨白的冷，紧了紧嘴唇：“可她的确是不合适，就算演技再好又怎样，她根本演不出凤遗珠的少女感。”
    “难道你认为你可以？”
    郁骁毫不留情地笑了声，眸波寒凉，“一个心思歹毒，手段令人作呕的女人，哪一点跟凤遗珠的品质匹配？”
    心思歹毒、令人作呕……
    这两个形容词足以贯穿乔知意的心脏，让她脸色难堪不止。
    她食指不甘心地摁进皮肤里。
    郁骁朝林墨使了个眼色，他叹了声走上前：“乔小姐，在郁先生更生气之前，您还是请回吧。”
    “林墨，让公关部门开始拟文案。即日起，我司将单方面与乔知意解约。”
    郁骁坐在光影切割交界处，墨色眼瞳一片不见底的清冷，映着乔知意惨白愕然的脸。
    乔知意双腿发软，险些跪坐在地上：“什么？解约？我做错什么了要解约？郁先生，当年是您亲手把我带回来的，你说你看中我的实力，我这些年也为公司效力无数，你怎么可以说解约就解约？”
    郁骁掀开被子下床，薄唇冷冷地勾起：“没有公司对你形象包装、洽谈合同、挑选角色，你认为你能像现在这么火？”
    乔知意也不傻，当然明白这个道理。
    一旦与公司解约，凭她尚未成熟的团队经验，就算自立工作室，也不可能有现在的辉煌人气。
    “我不想解约……郁先生，求求你，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惹古姒，我跟她道歉行吗?”
    而郁骁一句话也不愿多说，朝林墨挥手，示意他把人带出去。
    林墨扶着乔知意出门，叹息劝她：“乔小姐，说到底这事你怪不得谁。要怪，只怪你自己身心不干净，妒心作祟。”

 第79章 古姒是我看上的女人

    林墨这事处理得很干净，乔知意没敢再来叨扰郁骁。
    但她不来，自有别人来打扰。
    郁骁休养的第二天，本是准备中午吃个饭，就办手续出院了，谁料突然闯进来一人。
    郁骁抬头看那人一眼，像是匆忙跑出来的，衬衫褶皱，领子歪斜，一段时间没打理的下巴沾着青茬。
    郁骁的目光有所定格，但很快清淡移开：“江老爷解你禁足了？”
    江洛清一句话没说，只执着走上前，将郁骁的衬衫扒开，看着里面深深浅浅的烫伤痕迹。
    “小舅舅，果然是你……”
    他新闻上看到，说古姒恋爱节目的男嘉宾因为硫酸烧伤而住院。
    他在家禁足时看那节目，虽然那人套了个马头，但明显就是小舅舅的外表。
    如今他禁足被解，第一时间来医院证实，果真如此。
    林墨几乎是第一时间冲过去，挡在郁骁前面，皱眉：“江先生，有话说话，您不要动手动脚。”
    江洛清被拨到一边，脸色阴沉：“林叔，你也知道这事的吧，不是你们好好的生意不做，没事跑去混什么娱乐圈，参加什么节目？”
    “啪”地一声，郁骁手里的书本合上，空气里浮上一层细碎的压迫。
    江洛清到底是怕他的，郁骁如今身价惊人，即便是他的老子也要笑脸相迎，礼让几分。
    他淡淡望去，一眼慑人，“谁允许你在我病房里大吼大叫。”
    江洛清一下抿住嘴，有被震慑住，但他想起古姒那柔顺眉眼，婉转窈窕的模样，他还没到手就叫小舅舅抢了去，心里一百个不甘愿。
    他收了态度，往后退一步，依旧一副不受威胁的坚韧态度，“小舅舅，古姒是我先看上的女人，而且她喜欢的也是我，还请你高抬贵手放过她。”
    郁骁盯住他的脸半晌，像在看笑话似的，忽笑出声：“你从哪看出她喜欢你？”
    江洛清被这反问问住，咬牙说：“还不够明显吗？她之前主动找的我而不是你，到我家吃饭，还穿泳衣给我看，这段时间我在家勤勤恳恳听老爷子的话，就是为了等到出来见她的一天！”
    林墨在旁听着，看江少爷这吵红了脸的态度，像是动了真心。
    从前他哪敢这样跟郁总吵，就算是女人也很大方。
    “您也知道古姒不喜欢你，所以得戴个马头掩饰自己的脸，可那有用吗？到底是自欺欺人罢了！”
    郁骁又怎会看不出，他嘴角牵起一丝冷笑：“自欺欺人的是你。她真喜欢你，又怎么会参加恋爱节目？她有一个女儿，即便到现在还饱受舆论压力，你能陪在她身边么？你能在硫酸泼到你脸上时，护在她身边么？”
    江洛清咬紧后牙，被他三连反问问得一句都答不上：“我……我当然可以！你怎么知道我不行？”
    “你走吧。”
    郁骁闭了下眼，仿佛跟他继续争执只是浪费时间，轻轻晃着茶水，“古姒会主动找你，完全只是看重你《红颜》投资人的身份，如今，《红颜》的女主她已经拿下，她不可能再来找你。”
    “我不信！”江洛清眼眶温红低吼，“她是喜欢我的！这不可能！”
    “不信，我们打赌？”
    江洛清咬牙切齿：“赌什么？”
    “如果节目结束后，古姒来找你，我保证放手对她的纠缠。”郁骁目光平静，仿佛拥有十成的把握。
    *
    江洛清走后，姜蓝也抵达医院，与林墨一起办理手续，送郁骁出了院。
    经过制作组的严格讨论，《怦然星动》节目打算把剩下的都拍完。
    按照流程，古姒和郁骁在艺术馆的约会是最后一次，接下来，就面临心动选择了。
    节目组发给古姒一盏粉红色的心型小灯，也是节目的logo造型。
    最终环节里，如果打算正式恋爱，古姒就会把亮起的小灯交给小马哥，代表她心动。
    小马哥会摘下头套，两人牵手成功。
    如果不想继续恋爱关系，那么古姒将直接离开节目，不会赴约最后一面。
    第二天就是正式送灯的环节，微博上“姑妈（古马）”cp超话已经炒到了第一名。
    各个红v博主趁机采热度，释放出一轮轮投票，都在猜测古姒的最终决定。
    几轮投票下来，观众的猜测都是一半对一半。
    【古姒不可能答应的，混娱乐圈的女人怎么可能看得上一建筑工啊。】
    【同意，现实一点吧。都是看热度高，溜粉玩的，真以为圈里有什么真心啊。】
    【我觉得会同意的，我相信爱情。】
    【我了解四姑，她这人心智爽快，如果不是真的喜欢小马哥，不可能跟他继续到现在。】
    而答案到底是什么，只有古姒当事人知道。

 第80章 偷看长针眼

    甚至，各种风水大师就古姒的面相、手相做推测。
    也有自称心理学家的网友在有模有样分析。
    长篇大论哄得网友一愣一愣，赞评转数不少。
    光看网上这波热度便知道，明天《怦然星动》的直播节目绝对会观众爆棚，热搜爆表。
    这一晚，坐在回酒店的车上，古姒想了很多，思考着这件事。
    到底要不要就这样答应他？
    各方面来说，他是个完美的恋人，温柔体贴，不过度奢侈，平淡自然。
    唯一值得介怀的就是医院里看到的画面，以及，对他还不够完全了解的不安全感。
    没看过他的脸，不知道他姓甚名谁，无法搜索到这个人。
    不知道他的朋友圈怎么样，还有他曾说过有过两任女朋友，她们是怎样的人？
    要开始一段感情，她需要考虑太多了。不似年轻，只要相爱便能冲动。
    童童今天很早就写完作业，坐在桌子前玩积木。
    她看着妈妈坐在桌前发呆，筷子卷起一口面，迟迟没吃，面与汤已经糊成了坨坨。
    “妈咪，你没事吧，妈咪？”
    直到童童小爪在眼前乱挥，古姒才回过神，眼里沾上笑容：“嗯？没事。”
    “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鸭。”
    童童像小猫一样爬上她的膝盖，捧起古姒的小脸，与她抵触在一起，“还好还好，没发烧喔。”
    “谢谢宝贝。”
    古姒心尖漾动，低头在女儿嫩脸蛋上啄一口，拍拍她的屁股，“去洗澡吧，小臭臭。”
    童童洗过澡，光溜溜趴在床上，任古姒给她抹痱子粉。
    穿好睡衣后，她窝在床头看漫画书。
    看着看着，眼皮就沉重起来，小脸埋进书里，直接睡了过去。
    关掉床前灯，房间里陷入一片漆黑。
    古姒坐回桌前，摸到大衣口袋里一包抽剩的女士香烟。
    想起上一次抽，还是在清雅居找章鹏时，她以此来掩饰内心的紧张。
    她握着烟盒走出房门时，对面的房门也正好打开。
    是让她困惑整整一天的人。
    都记不得是第几次这样巧合，她开门，他也正好开门，仿佛两人的相遇是命中注定。
    古姒有些惊讶看着他，一时想起他身上的伤，想关心，却想起他那日语气清凌地不让自己陪他，还有乔知意进他病房的事。
    眼睑垂落，握着门把，转身就要进屋。
    郁骁直接从后拉住她。
    两人在门框这纠缠，反复挣扎推脱，古姒当然都占了下风。
    感受到手腕间沉厚的力量，完全不像一个刚出院的病人。
    “你病好得挺快。”她语气温温的，没什么情绪。
    郁骁自上而下看着她，没有半分放她离开的意思：“你见了我躲什么？”
    他气息薄薄的，须后水的味道清冽迷人。
    古姒偏过脸，身子紧贴门框，怕吵醒童童，声音压得极低：“没躲你，我困了，马上准备睡觉，明天还要工作。”
    “明天我也要工作。”郁骁故意顺着她话说，挽着她的手臂，“但我还不想睡。”
    身子贴近了些，“想见你。”
    古姒紧了紧牙关，这话说得她腿有点软，跺了跺脚，暗暗骂它不争气。
    她一副要将臭脸摆到底的神情：“可我累了，你不累，可以看电影、喝酒、吃宵夜自嗨，别拉着我就成。”
    听见男人在身后淡淡叹息：“今天才出院，医生叮嘱我饮食清淡，除了看电影，其他什么都干不成。”
    “那你去看好了。”
    他诱敌深入：“看电影前，我习惯洗个澡。”
    古姒侧过身看他，皱着眉。
    “但我的热水器坏了，刚刚叫酒店的人来修，一时半会，可能好不了。”男人两手一摊，很无辜。
    “……”
    古姒真的很想把他一脚踹在外面，置之不理。
    可看到他歪下脖颈时，烧伤后缠的那圈绷带，细细一想，那都是为了自己，咬牙放他进来：“童童在睡觉，动作轻点，洗完澡立刻走。”
    他得逞微笑：“好。”
    浴室亮起一角温馨的灯，水声渐起。
    朦胧的磨砂玻璃之下，古姒能稍稍看清一点轮廓。
    男人脱了外衣，再脱掉头套。
    她明显看到头套下一头浓密的黑色短发，脸型削瘦，正对着古姒的方向，在随手拨弄头发。
    看模样不老、不油腻更不秃顶，长相不会差到哪里去。
    他到底长什么样？
    作弊的念头滋生，古姒试图走近，再看个仔细时，忽然浴室门被敲了下，略显闷重的声音传来：“偷看长针眼。”
    “……”
    被当场抓包，她耳根一红，嗤了声“谁稀罕”，背对着浴室躺下。
    浴室浅暖的灯光笼罩住她，古姒假装玩手机，却实则心不在焉。
    她已经放弃刷微博，因为一刷都是各种猜测明天的结局。
    就连微信上，也有很多从没聊过天的朋友主动找她：【小古啊，我是xxx，我可喜欢你的新综艺了，就想问问你，明天你决定跟小马哥走吗？】
    水声很快停了，男人在擦身体，随即是穿衣服的窸窣声。
    这酒店的隔音真的很不好，一点点动静都听得见。
    他一身清爽地走出来，看一眼装睡的女人，说：“刚刚不小心把你晾在浴室的内衣弄掉地了，抱歉，帮你重新洗过了。”

 第81章 你真当这都是巧合啊

    “？？”
    这一句话比什么闹钟都好使，古姒直接掀被而起：“你说什么？！”
    “嘘。”倒是郁骁提醒了她，拉住古姒的手臂，把她带下床出门，“孩子在睡觉，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古姒愤恨得脸颊都通红，一脚踹他小腿上：“谁许你动的！”
    “开玩笑。”他却云淡风轻，心情似乎不错，“这不是看你装得太辛苦，帮你清醒清醒。”
    古姒红透了脸，快被他气死。
    两人又重新回到门框，方才对峙的地方，仿佛还留着无声战争过后的硝烟味儿。
    古姒揉着脖子，理着刚才在床上睡出的呆毛，“我真的得睡觉去了。”
    郁骁忽然说：“陪我看电影吧。”
    “不行。”
    “反正你进去也睡不着，我敢猜测，你今天晚上都不会睡着的。”
    古姒很讨厌他这副笃定的姿态，就好像她的命运和心脏都被他牢牢掌握在手一样。
    古姒转身要进屋：“睡不睡得着都得睡了，晚安。”
    “古姒。”
    郁骁从后面再次抓住她，“我知道你对我有很多的问题，想问什么，你进来，我告诉你。梳理完了，你再回房能睡得更香一点。”
    不得不说，他是个很会探测人心的男人。
    窥测出古姒近期的冷漠，是源于对他陌生的不安全感，于是，他用这种条件诱她咬住自己的鱼饵。
    愿者上钩罢了，而古姒无法抵抗。
    于是，情况就演变成了郁骁靠在榻榻米上看电影，古姒睡在旁边的长沙发上，用被子把自己包裹死了，枕着电影的台词声入睡
    可正如郁骁所说，她确实睡不着。
    郁骁开了瓶酒，看上去挺好喝的，他每抿一口，都有几分微醺。
    看他仰脖品尝的模样，古姒舔了舔嘴角，真觉得有点口渴了，从床上起来：“有没有水？”
    郁骁侧过脸，敲了敲身侧的酒瓶：“只有这个。”
    “来一杯。”
    情势再一转变，变成两人各坐榻榻米一角，摇着酒杯看电影。
    看了半天，古姒才后知后觉：“这是我演的啊。”
    这是她出道后接到的第一部电影，爱情复仇片，她饰演女主的高中同学之一。
    她出道就以性感成熟风为主，第一次扎麻花辫穿浅蓝校服裙在校园里，演得很不自在。
    电影画面里呈现的镜头都很美好，但在拍摄时被导演骂得狗血淋头多少次，她还印象深刻。
    电影放到一半，女主角对高中的回忆终止后，她的戏份就杀青了。
    后面，女主被男主背叛过后，经过整容伪装成另一个女人潜伏在男主身边，伺机报复。
    看到后半段吵架的场景有点狗血，而且古姒怎么也不觉得这是他爱看的类型。
    “你没事放这个片子干什么？”她口渴得干光了一整杯酒，又兀自给自己满上。
    “晚上回家在音像店无意间挑到的，看到海报上有你的画像，就买了。”
    郁骁斜靠在榻榻米上，嗓音慵懒，显然他的思绪不在楚楚动人的女主角上。
    古姒喝了口酒，看着电影里女主角质问男主时，忽然来了点兴致。
    既然刚刚在门口他都说了，有问必答，那她就来问问乔知意的事好了。
    “你跟乔知意认识？”
    郁骁顿了下，故意问：“谁？”
    “乔知意。”
    古姒撑着下巴，几缕发丝落在高脚杯旁，衬着地上暖黄色的灯光，特别有意境，“我前几天，看见她进你的病房了。”
    郁骁眉头微动，终于明白她这几天闹别扭的原因。
    他从榻榻米的另一侧凑近身子，清淡的沐浴露香味传来：“这么在意我身边的女人？”
    灯光晃了下，一地细亮的碎芒也在轻轻摇曳。
    古姒凝视着地上的斑驳星点，突然觉得很美。
    原来人在微醺时，所有眼前的意境都很美。
    她便没有退缩，微微仰起瓷白的下巴，理所应当地说：“当然，我们在约会啊。”
    郁骁偏过头看电影，思绪却比她清醒：“那我解释清楚了，你就能同意跟我在一起？”
    “你对自己未免也太自信。”古姒笑，又一口酒含进唇瓣里，“我可没说我喜欢你。”
    郁骁深深看着她：“所以，不管我解释与否，你都打算拒绝我？”
    “是有这个打算。”
    古姒毫不客气地肯定，主动权在她手中，她底气十足，“如果你解释得让我够满意，兴许，就留你下来了。”
    瞧那语气，好像他只是她千万马仔中的一匹小马，何其幸运才能被她选中。
    郁骁笑笑，目光看着电影，细看，却好像又飘离到很远的地方：“那我得好好想想，该怎么解释。”
    古姒品尝着美酒，本能控制自己不要再喝，因为脑袋已经开始犯晕了，可她偏爱：“你这酒真不错，在哪里买的啊？”
    低头看那牌子，一串长而拗口的德语。
    古姒倒是认得那唯一的英文，念念叨叨地说：“车厘子味道的，难怪呢，你这人真神，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车厘子……”
    郁骁伸手拿纸，轻轻凑近擦掉她唇边的酒液：“你真当这都是巧合啊。”
    暧昧的语气在这一刻，将环境提升了一个温度。
    古姒支着下颌，“怎么说？”
    “我参加节目，是因为有你当嘉宾；我能进节目组，因为我是《怦然星动》的主要投资商；我戴着头套，因为不想让你知道我是谁。”
    郁骁缓慢而绵长的诉说，慢慢将古姒的思绪从慵懒中抽离。
    她惶然睁大双眼，皱着眉毛，以为在做梦呢，用力闭了两下眼睛：
    “你、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
    “我知道你喜欢吃车厘子，因为，很久以前我们就住在一起。”
    郁骁没有顾及她的疑惑，说完最后一句话，缓缓摘下了自己的头套。

 第82章 不是梦

    电影里，男主在桥边放声大哭，那一幕用最悲情的音乐渲染，采景在拥有绚丽晚霞的江岸，热切的火烧云在天边堆积。
    而古姒什么也听不见，她的世界寂静，只剩下男人说的那句“很久以前我们住在一起”。
    她握紧手中的酒杯，指腹因用力挤压成粉白色。
    此刻，找不到任何表情来形容自己的心情。
    那只黑马头套被男人扔在地上，往外滚了好几圈，有点滑稽的模样，像在嘲讽她的天真无知。
    郁骁抬手理着额前凌乱的发，黑眸昳丽地看着她。
    那温柔的眼神，给人一种他随时会吻过来的冲动。
    古姒喉咙难受地哽了下，从他热火般的眼神里抽离，扶着墙面，勉强支撑得起软软的身子。
    她背对着他，声音低沉：“我要回去了。”
    人来不及走多远，腰就从后面被抱住，很重一下。
    彼此都喝了酒，把握不好力道，古姒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前倒，郁骁则跟着她往下落。
    只不过着地时，他从后面用手臂护住了她的身体。虽然地上有厚羊绒地毯，那一下着地仍是会疼的。
    古姒就这样被他反压在地毯上。
    这个姿势简直有够暧昧，她清醒的意识还知恼羞，怒然弓起背顶他的胸膛：“骗子。”
    “你放开我！”
    自从回宁川，极少见她这样大怒过。
    但染上酒意后，完全起不到威慑作用。
    耳朵尖泛起一片粉云，仿佛是邀请人含住一口。
    郁骁掌心缓缓顺过她的发丝，低声：“明明是你自己没站稳，对我发脾气，是不是太不讲道理了点？”
    认清这一切不是梦，是一场被欺骗的现实，古姒终于爆发。
    恼怒挣扎：“到底谁不讲道理？你跟温泉都是混蛋！联合那么多人一起骗我，是觉得看我被你玩得团团转很有意思是吗？”
    他的态度越是清淡温和，她就越觉得自己是个跳梁小丑。
    她甚至还会为了这段关系翻来覆去睡不着，她甚至还有过接受他的念头。
    长达半个月的相处，从头到尾，都只是她一个人在认真期待着什么。
    古姒深深吸气，黑眸中旋转着玻璃般的水光。
    捕捉到她眼中一片水雾，委屈、不甘与愤怒的交织体。
    郁骁揽着她的腰际，从压住她的姿态，侧卧过来，变成从后面抱住她。
    她身上没多大力气，软得像没骨头，娇娇挣扎两下都像在调情。
    郁骁好言好语的说：“我没有玩，也没时间玩，大家都是认真在做这个节目。”
    “你们所谓认真做节目就是欺骗嘉宾、玩弄感情？”
    古姒差点一句粗口爆出来，拼命咬他打他：“放开我，你别碰我，放开！”
    如此一来好像什么都解释得通了。
    为什么她会在医院门口频繁看到林墨，为什么乔知意会去看望他，为什么他手如脂玉、不见痕迹……
    她挣扎时不经意打到男人某块硫酸泼过的烧伤，他吃痛地哼了声，手间力道松开些。
    古姒鱼儿般从他的怀里逃脱出去，一边理着褶皱的衣摆，一边步伐不稳地往门口跑。
    身后人没追上来，她握住门把要开门离去时，不受控制地回头看了眼。
    他卧在地上，高大的身形微微颤栗。
    捂着腰腹处，落地灯将他的身形拉长，投落一片阴影，像一只孤独舔舐伤口的痛苦小兽。
    “郁骁。”古姒咬牙，声音很低地喊了他一声。
    男人没有动静，只剩薄如蝉翼的微喘。
    古姒这才确认他伤又疼了，快步走过去：“郁骁。”
    “……嗯。”
    男人手捂的地方好像很疼，额头覆上一片冰凉的薄汗，却还有心思开玩笑：“你手肘是铁做的吗，那么硬。”
    “我的心是铁做的，所以别指望我能同情你。”
    古姒冷哼，粗暴地把他从地上扶起来，多少有点吃力：“给我坐起来，让我看看。”
    郁骁却笑，乖乖半躺在沙发上，家居裤被弄得很皱，但依旧掩饰不住那两条无处安放的长腿。
    他脸笼在淡黄的光晕里，轮廓分明好看，微阖眼帘，睫毛浓郁得过分，稍稍一动，各种影子在他脸上跳跃。
    古姒蹲在他腿边，没好气地拍开他的手：“手拿开，我看看伤。”

 第83章 我不行

    “没什么好看。”手拿开了，却落在古姒的头上，像摸小猫一样来回轻抚，“不是铁石心肠么？不用管我了。”
    “少来激将法，我不吃这一套。”是非她还是拎得清的，郁骁替她承了这一瓶硫酸，就这样转身走未免太说不过去。
    古姒把他衣服掀开，微凉的轻风席卷而来，吹在郁骁裸露的腹部皮肤上。
    尤其古姒的手盖上去时，有点要命，他不觉得凉，反而有股火苗子燃起的感觉。
    他闷哼一声，很轻从喉咙发出的声音。
    古姒嘴上是凶狠，手间力道还是停住了：“疼？”
    郁骁摇头，注视着她，温笑，那表情像在看一朵自己专属的娇花。
    古姒被他看得烦躁，抬起双手要戳他的眼睛：“看什么看，把眼睛闭上。”
    男人妥帖了，她左右环顾：“药在哪？”
    “电视机柜底下。”
    古姒趴过去拿药，趴在地上的动作可谓糟糕透顶。
    宽松的睡衣往上跑，露出一截细白如玉的腰。
    圆臀被她的动作勾勒出轮廓，倒爱心的蜜桃状。
    换做平时，他不觉有什么，但此刻电影音乐正好，灯光暗色，酒味袅袅，一股若即若离的欲望在空气里漂浮。
    郁骁自认很有自制力，生意做到如今局面，被推到怀里的女人很多，不管他有意无意，各色莺燕都看了个遍。
    凡俗姿色，顶多让视觉鲜活一些，并无其他念头。
    可唯独眼前这一只莺，他看一眼，脑海里便生出些活色生香的念头。
    很无耻，很流氓。
    古姒摸索半天才找到，起身时发现自己腰露出半截，脸一红，立马把衣服扯到下面，布料被扯得发出“呲”一声。
    他阖眸养神，听见了，嘴角勾了点笑：“轻点扯，我房间没女人穿的衣服，扯坏了没得穿。”
    古姒咬紧后槽牙，拳头硬了，恨不得给他伤口再来一拳。
    她低头拆绷带，那被烫伤的疤痕很丑陋，像一条卷曲的深红长蛇，盘踞在他的腹肌上，看着都疼。
    光是看着那疤痕，她心里便什么气也没有了。
    本身这伤口该是在她身上的。
    古姒舔了下嘴角，棉签蘸着雪白药膏，慢慢涂在他的伤口上。
    他手臂淡淡支着脑袋，灯火摇曳，在他脸上铺开一片星光，让人恨得牙痒痒的脸似乎也变得柔和。
    古姒稍一抬头，就触到他的视线，很危险，像黑夜里潜伏的猎豹，在盯着他垂涎的猎物。
    古姒作势要把棉签戳进他眼睛里。
    他笑着握住她的手腕，知道她有贼心没贼胆。
    “你捏疼我了，放开。”古姒挣扎两下，他再一用力，她“啊”地叫出声，棉签掉在地上，被他踩在脚下。
    “别涂了。”他低头吻她的手腕，“受不住。”
    “？”
    古姒不是小孩，加上他手指尖炙热的温度，成年人之间的意思她明白。
    也只有这没皮没脸的男人能说出口……
    古姒咬牙：“不涂拉倒，我还不乐意呢，放开我……”
    他却不让她有逃脱的机会，额头相抵，俯颈吻住了她的唇瓣。
    那片温软的触感覆上来，古姒惊悚地睁大眼，没想到他这事会做得这么直接，往后面逃避。
    手掌扣住了她的后脑勺，逐渐加深。
    男人在这事上是持有绝对态度的。
    要么不做，要做，就一做到底。
    郁骁身上睡袍扯乱，是刚才两人像两只搏斗动物时，扯皱弄坏的，他索性卷起扔到旁边。
    于是手探进她衣服时，古姒已经没了挣扎能力。
    其实从喝酒那时，她头脑就有点晕，还留在这里，多少有点心照不宣的意思。
    但此刻知道他是郁骁，她本以为，自己那点期待的小心思会烟消云散。
    却不是这样的。她双手被别到头顶，双眼蒙着绵绵的浓意，脸颊氤氲着。
    很久没做过那档事，她非常抗拒。
    怀童童的唯一那次，是她做过最可怕的噩梦。
    所以当男人手掌探进衣服时，她抖了下，睫毛发颤，接吻变得僵硬。
    将自己内心的恐惧参透，从他耐心绵长的吻里抽身，含糊地抵抗：“我不行。”
    “嗯？”他的手已经停下，明显感到她被撩拨到情动，到关键时刻停下，必然是有她的原因。
    古姒咬唇：“我不行。”
    郁骁没再动，手指捏着她的下巴，兴许是忍得难受，语气都变了调：“是不行，还是和我不行？”
    分不清这是质问还是商量的语气，总之，觉得他有几分赌气的成分在里面。
    古姒咽了口水，轻轻推他胸口：“一直都不行。”
    郁骁盯了她片刻半晌，然后笑笑：“可你已经这样了。”
    古姒惊住，这才察觉自己不知不觉间的沉沦，所以变得非常狼狈。
    这种狼狈让她很羞耻，贝齿咬住唇角，本就含水的眼里露珠摇曳：“不不要你管。”
    “我弄的，我负责。”他喜欢看她害羞的模样，笑了，俯身在她耳边低沉地问，“嘴还是手指，你选一选。”

 第84章 迁怒

    一晚过去，这场单方面的情事进行得绵长、透彻。
    郁骁是冷淡的，如雪山上流下的一注凉泉，但他唇瓣很热，在情事上，足够让她颤栗不休。
    脚趾蜷缩到展开，再蜷缩，声音从嘤咛到难耐尖叫。
    古姒最后就这样睡了过去。
    她像一条浅滩上失水的鱼，瘫在那一动不动，郁骁替她盖好了被子，下床打算抽一支烟，却踢到她地上的内裤。
    他盯着半晌，浅然失笑，帮她捡起来，再捡起她的内衣、小吊带、睡衣……
    他皱眉看着手里一堆衣服，刚才脱的时候，好像是没注意到有这么多。
    睡衣放在一边，内衣内裤拿到浴室去洗。
    郁骁搬了把凳子，就着浴池旁边坐下，卷起袖子，双手并用开始洗她的内衣内裤。
    一滴汗顺着额头流下时，他才有所察觉。
    望着一池子的泡沫，突发奇想，小时候她为他洗衣服时，是否也像现在这样，虽疲惫却快乐着。
    将两件套挂上晾衣架后，郁骁起身关了浴室灯，俯身洗了把脸，便钻进被子里。
    古姒窝枕在他怀抱里，脸颊还有方才的余韵，他低头吻她张开得像朵娇花似的的嘴唇，没有反应。
    睡得也太死了。
    郁骁低低地笑，激烈过后，他明明最卖力的一个，却反而睡不着。
    躺了会儿，还是坐起身，摸根烟下床站在阳台边上抽。
    这么多年来从没怀抱着个女人睡觉，实在是有点难以入眠。
    看着窗外月色朦胧，繁华的一线城市街道，即便是快零点，夜景依旧繁华如梦。
    灯光流淌在城市的每一个角落，而车流与行人像鱼群，或快或缓地穿流其中。
    吸引郁骁的是不远处一块广告屏幕，上面是古姒代言的手机品牌，适时地亮起了灯光。
    郁骁眯起瞳孔，仔细盯着看了许久。
    广告里她穿着和手机一样的宝蓝色长裙，头发柔顺丝滑，笑容露出八颗牙齿，清透而漂亮，不知道的还以为在打洗发水广告。
    不过一会，十二点的钟声敲响，广告灯应声熄灭，郁骁也抽完一支烟，捻灭关掉窗户。
    在沙发上看了会员工发来的月报，看得额头一阵酸累，却听沙发底下有手机铃声响起。
    他第一反应怕吵到她，立刻俯身去捡。
    拿起来接通时，却听见一道陌生的声音：“还没睡觉？”
    郁骁在大脑里搜寻着这道声音的主人，最后发现，他是拿成了古姒的手机。
    他低头看了眼手机屏幕，备注是一只鱼的表情。
    郁骁立即想起童童，那天跟她吃饭时，提起过大鱼这个名字。
    想来，对面这人就是了。
    许是听到对面的呼吸太过沉重，不像古姒寻常的声音，陆鲸落搁下筷子。
    雪莉准备的沙拉晚餐就这么被搁置在桌上。
    他摘下眼镜，确认那个号码是最常播出的一串数字。
    黑眸凉了一瞬，立刻警惕问：“你是谁？”
    郁骁对对方的警觉不以为意，混着慵懒的声音道：“古姒睡了，有什么事我帮你转达。”
    陆鲸落额边一根青筋崩了起来，“我问你是谁。”
    他语气覆着凛然，雪莉在旁吓了一跳。
    既然童童说他不是父亲，郁骁无心多窥探这男人跟古姒的关系，“说了你也不知道。时间不早，有什么你明天再联系她，就这样。”
    说完，不待对面有多暴跳如雷，郁骁掐断电话，将手机放在茶几上。
    他轻轻笑了下，眼底流淌着几分得逞的愉悦。
    他好像一个坏男孩，得知喜欢的花朵旁杂草丛生后，悄悄使尽坏手段，斩草除根。
    不管到哪个年龄，争夺都是男人的本能。
    而此刻y国那一侧，气氛却不怎么好，雪莉站在一百平米的办公室里，恒温空调让宽敞的房间布满春意，她此刻却觉得异常冰凉。
    她缩了缩手脚，看着男人面前只动了一口的沙拉，小心翼翼问：“陆总，距离跟dylan见面还有十五分钟，这晚饭，您……”
    陆鲸落黑眸始终望着手机出神，这才被她的话提醒。
    手掌毫不留情地一推，一盒沙拉就这么被迁怒进垃圾桶。
    他理了下衣襟，手背青筋如龙盘踞，眉间依旧浓着舒不开的戾气：“dylan的案子，还有多久能谈妥？”
    “这个……”
    雪莉来不及心疼那浪费的金枪鱼沙拉，低头翻看策划书，“咱们也不确定，毕竟这次广投合作dylan是甲方，他有权决定时间。”
    陆鲸落不语，低头看了眼applewatch，当机立断：“今晚我会跟dylan敲定时间，最迟这周结束，我要跟他走完合同流程。”
    “啊？可是dylan先生那边未必会这么早……您也知道这些洋鬼子周末是不工作的，办事效率又低。”
    “他们办事效率是高是低我不管，我的时间只有那么多，裕星也不是没了他不能运作。”
    雪莉本想把那句“您不和陈董事”商量一下的话咽入喉中，勉强答应：“……是。”
    她都能想象到dylan那红胡子老大叔惊愕扶眼镜“what？”的表情。
    直觉认为，造成如今这局面的，一定是刚才那通未知的电话。
    可她来不及多猜测，便听檀木桌后的“伏地魔”又低声命令来：“定下周一回国的机票。”

 第85章 你要火了

    前一晚激烈过猛，古姒第二天睡得正舒服，被一通电话吵醒了。
    她先在床上赖了会，试图用被子蒙住头来逃避那嗡嗡声，可惜现实还在不断敲打她的耳膜。
    古姒无可奈何，烦躁地把被子一脚踹开，起身接电话：“谁啊！”
    对面传来罗一杉的声音：“是我。”
    一听他那冷静的语气，古姒便知道他要谈正事，多半是讨论剧本，但也有可能是讨论分那160万的事儿。
    古姒揉了揉额头，坐直身姿，忽略掉双腿间的不适感，慢慢吸气，让自己进入到战斗状态。
    “什么事，你说。”她让自己声音平和，听起来不像是睡到九点半的女懒虫。
    罗一杉：“现在这个点，你应该准备去参加节目了吧，打算怎么选择？”
    他不说缘由，先抛给她一个问题，试探她的想法，老狐狸一条。
    古姒活了快三十年，脑子还是够用的，笑说：“怎么，这也关心到我们那160万利益了？”
    “现在投资大佬非常看重你跟小马哥的cp，准确地说，你俩捆绑炒cp的热度已经盖过了一切。”
    “昨天汪锋发唱片，前天李娜出轨男鲜肉，关注度都不如你和小马哥的cp热度高。”
    “……”
    古姒仿佛能预料到他接下来要说什么。
    “投资方昨晚跟温泉谈了，追加两百万，希望你能跟小马哥修成正果。而且这笔钱不计入公司分红。”
    罗一杉也是早晨才知道这个惊喜，说话都有点口齿不清，“也就是说，如果你选择接受，我们不仅能平分360万，你跟小马哥也将成为娱乐圈最火的一对cp，商业价值不可估量。”
    “糊了七八年，这是你咸鱼翻身的最好机会，古姒，你要火了。”
    罗一杉前面那些话都没触动她，只是最后那四个字，让古姒有点振聋发聩。
    仿佛她的未来都被钉在这四个字上。
    她僵在那，有如雨点砸在心窝上，电闪雷鸣，反复喃喃着他的话：“我……火了？”
    “对啊傻子，你火了！”
    罗一杉急不可耐，好像火了的是他一样，“所以中午该怎么做，不用我说吧。我估计等会温泉也会跟你聊这事，先挂了，不占线。”
    挂掉电话的那刻，她脑袋仿佛一个蜂巢，住满了各类蜂子，盘旋着，飞舞着，啃食她的理智。
    如他所料，温泉的电话接踵而至，仿佛商议好的，后脚接前脚，“喂，小姒吗？”
    “不用说了。”古姒打断，“罗一杉跟我说过了。”
    那头顿了下，语气依旧柔和：“哦哦，小罗跟你讲过了是吧。我跟你讲哦，虽说咱们节目本着民主开放不干涉的态度，但抛开一切，实事求是地说，小马哥确实是个好男人，对吧，朴实无华……”
    “温导，电话里就你我，您就不必跟我装了。”古姒扶眉轻轻一叹，“他是郁骁，我都知道了。”
    如果郁骁这种级别的男人都只能用朴实无华形容，那她算什么，尘垢秕糠？
    温泉愣了下，看看周围，然后压低声道：“啊？您怎么知道的？”
    她还打算等古姒看到郁骁的真面目时，给个大特写镜头呢，肯定特精彩！
    古姒想起昨晚的事，耳根悄悄泛上点热：“这个你不用管。”
    “哦……”温泉生生把好奇压抑下喉咙，还是跟她说正事，“听郁总之前提起你，你们也是老旧识了吧，在观众眼睛底下谈个恋爱，私下还当朋友也没什么。你看，你们的cp超话粉丝已经突破一千万了。”
    古姒：“？？比我的微博粉丝还多！”
    “可不是。”温泉道，“一旦你们组成cp，那未来前途绝对一片光明，相信我，我在娱乐圈混这么久，看人眼光最准。”
    “……”
    后面温泉还说了很多，长篇大论，从两性问题到心理学、风水学，全方位剖析她跟郁骁是多么般配的一对，以至于到最后，古姒耳朵已经快长满茧子了。
    她挂电话的时候在想，温泉为什么不去当个保险销售？保证业绩盆满钵满。
    盯着黑屏了一秒，又跳出微信的手机，古姒叹口气，把手机翻过去。
    不用看都知道，是问她会不会接受小马哥的某微信好友。
    她唉声叹气之余，身后房门开了。
    古姒吓得立即转过头，便见戴着黑帽穿卫衣便服的男人站在门口，黑色很衬他沉稳的气质。
    只是，即便他打扮得再低调，身材和气场浑然天成的惹眼，无法掩盖。
    就连此时，古姒的视线都有点挪不开。
    去掉那个可笑滑稽的马头，他整个人变得高大而立体，那张俊容无疑是最加分的选项。
    郁骁手里拎着两份早餐，对她轻晃了下：“在楼道口就听见你在叹气。”
    “……”古姒一见他就不受控制想起昨晚的燥热，他在耳边低而炽烫的鼻息，双腿间滚动的热度也开始蔓延。

 第86章 你以为你是谁

    她咬唇转身，匆匆抱起自己昨晚落在这的衣服，转身绕过他就走，不打算有任何言语接触。
    可不想，郁骁却直接绕过了言语接触，变成身体接触。
    他似乎是料到古姒要走，从后面一下抱住了她。
    滚热胸膛贴在她的脊背上，彼此的心跳隔着万重山一般，心照不宣地跳动着。
    他一低头就看见她羞到发红的耳朵，知道这女人心思肯定不纯，红成这样，估计是想起昨天的事了。
    低头亲一口，她像寄居蟹一样地缩。
    “见着我躲什么？”
    古姒扭了两下肩膀，“你管不着，放开我，我要去送童童上学了。”
    “童童我已经送走了。”
    古姒身体一顿，惊然转头看他。
    他俯颈与她贴得很近，说话间，睫毛都扑簌到她脸颊上了，“那位徐先生，我也已经打发走了，今天以后，不会再有记者打扰幼儿园，我的人会二十四小时定点守在附近，不需要他来接送。”
    古姒愕然张了张嘴，然后脸上生出几分薄怒：“谁允许你这样擅自安排的？童童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把你的人撤走，不用你管！”
    跟吃了枪炮一样，昨晚在他身下娇软嘤哼，今天就翻脸不认人。
    郁骁挤眉：“整天打扰人家特警工作，你过意得去？”
    再者，他也知道这位徐先生是y国那位的人。
    陆鲸落，今天早晨林墨就已经把这个人的资料交到手里，虽然查到的只是小部分，但资料上阐明，徐薄是他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之一。
    想起昨晚听筒对面颇具威胁性的声音，郁骁微舔唇角，只觉得一股竞争之火熊熊燃烧。
    “管你什么事儿，他是我朋友！你以为你是谁，小时候养过我就能管我了，松开我。”
    古姒咬牙脸一红，发觉自己一接触到郁骁，语言能力就有所退化。
    只想用最直接，最幼稚的语言激怒他，好逼他退出自己的世界。
    而事实证明，确实越容易震怒郁骁，但他并不会退出她身边。
    他直接掐住女人的腰，没刚才那么好脾气地摁在墙上，从后面以一个难堪的姿势抵住她：“那你想谁管你？”
    “陆鲸落？”
    古姒再次愕住，有些无措地看他，张了张嘴。
    “露出这种表情，他是多大的秘密不能让我知道？”郁骁指尖沁凉地划过一道痕迹。
    古姒照着他的手指咬下去，愤愤说：“真是戴着头套装纯情温柔，摘下头套就是一猥琐小偷，偷偷摸摸查透我的过去，双面派，虚伪党！”
    陆鲸落那人藏秘极深，不喜国内动荡的媒体圈，也绝不会轻易把自己的资料泄露，没想到，竟然叫郁骁查到了。
    查到便查到吧，反正那个人，一时半会也不会回国的。
    他不觉疼，抽出来时上面有一排整齐的牙印，像她递给他的宣战书。
    “查透还不至于。”郁骁随手拉开椅子坐下，指腹浅浅盖住她的牙印痕迹，黑眸灼而深地看了她一眼，“比如童童的生父依然是个谜。”
    轻飘飘的一句话，足以让古姒心跳狂乱，胸膛剧烈地起伏。
    偌大的卧室空洞冰冷，再无动静。
    郁骁坐在那，支着眼神看她。
    她脸上的表情很不对劲，且每回提及孩子父亲时都是如此。
    他心里大致有推测，她这个孩子来得并不顺畅，至少这个孩子的父亲，对她不好。
    不然她怎么会未婚且在独自抚养孩子。
    可究竟是谁？林墨那边的话是，查遍了古小姐这七年来在国内的所有人际关系，唯独有几年在y国的，无处考证。
    “你没能力查不到在我面前叫什么呢？反正你们这种万恶资本家，一点都受不了别人不顺着你的意，从不把人的隐私当回事！”
    古姒胸膛吸气鼓起，再很快徐出，愤然丢下一串话，转身像鱼一样蹿到门口。
    可掌心握住门把往下摁，门却被锁住。
    她愤然回过头。
    “习惯性锁门。”郁骁接触到她的视线，显得格外平静。
    他把房卡丢到桌子最远一侧，仿佛刚才她宣战的一番言论，掀不起半点波澜。
    “不要闹了，去吃早饭，等会万恶的资本家送你去拍节目。”
    还自嘲地用了她赋予他的称呼。
    古姒轻冷地哼了声，说不上是讽刺，还是笑他的冷幽默。
    总之在上锁的房间里惹怒他，不会有好下场。
    她束手束脚走过去，距离他最远的位置坐下。
    两人同桌喝一碗馄饨，旅馆楼下这种小铺很多。
    鲜香的汤面飘着几棵香菜，而古姒竟然吃到一半才察觉，她十分厌恶地把勺子扔下：“香菜！”
    男人淡淡看她：“不吃？”
    她十分决绝：“不吃！”
    甚至说完就起身去漱口。
    漱完口回来，郁骁正坐在桌边，仔细地帮她把香菜一根根地挑出来。

 第87章 也想来一下？

    甚至有碎落的香菜叶子，他都细心捻到一旁。
    这个熟悉的画面，仿佛似曾相识，古姒的双腿一下站定在远处，无法动弹。
    犹记得那年老燕京鸡肉卷特别红火，可当时古姒的家境并不富裕，爸爸牵着她经过kfc时总是馋巴巴看着其他小朋友吃，但她又很乖，只是舔舔嘴角，什么也不说。
    但知女莫过父，爸爸还是察觉了她的小心思。
    “斥巨资”买了点牛肉、面粉和香菜，摊在十平米的厨房给她做卷饼。
    那是她吃到的第一个牛肉卷，太过久远，具体的味道和细节她记不清了，
    但吃到里面香菜时，她直接把整个卷都扔了，哇哇哭了起来。
    爸爸顾不上自己吃饭，立刻凑过来，摸着古姒的小毛脑袋，一声声道歉：“原来我们小姒不吃香菜，香菜加在里面，多香啊，爸爸想让你吃得香一点。”
    “我不吃！扔掉！”
    妈妈把古姒抱起来，摸她的脑袋安抚，瞪着丈夫说：“女儿不吃就不吃，你非逼她吃干什么？”
    那时起，爸爸妈妈的感情就有裂缝了，但她不懂事，利用年少任性继续加深这道裂缝。
    后来爸爸就在餐桌旁，摊开卷饼，把香菜一根根挑出来。
    不知怎的，脑海里突然被勾起小时的这段记忆。
    能有一个知道你不爱吃香菜，就特地为你挑出来的人多好。
    但那短暂的感动仅限于对父亲的怀念，并不源于眼前的男人。
    古姒冷着脸走过去，郁骁已经挑完所有的香菜，重新把干净的雪白馄饨推到她面前：“没有香菜，可以吃了。”
    她瞟一眼，确实剔除得很干净。
    但她并不想承他的好意，只说：“还有那味，我吃不下了。”
    郁骁仿佛料到她会故意刁难，轻描淡写把自己的那碗推给她：“我这碗没加香菜，吃我的？”
    “……”
    古姒把自己的碗推到怀里，不说话，闷头继续吃自己的。
    吃过早饭，两人彼此沉默上车，古姒也没再拒绝他的好意。
    两人一起抵达拍摄现场时，郁骁在路边停了车，重新把马头戴上。
    “有必要么。”她讽刺地轻哼，“我都已经知道你身份，还戴这种自欺欺人的东西做什么？”
    他只平视着前面路况：“观众效应。”
    古姒哼笑一声，暗中拧拳，回想起自己与他前一段时间的相处，除了愚蠢无知似乎找不到别的形容自己。
    竟然就因为他戴了个头套，装了个身份，她就……又掉入他的陷阱里。
    在某个不为人知的时候，对他产生过希望，动了心，昨晚被臣服的一幕慕就是证据。
    古姒捏拳暗骂自己，小时候还没舔够，七年后又要重蹈覆辙吗？
    她心脏动荡难安，一边是罗一杉与温泉在耳边的双倍输出，一边是内心感性的挣扎。
    小别墅依旧外观明丽，古姒与龚清的车前后脚到。
    谢萌萌从龚清的副驾驶座下来，没看到古姒，与龚清简单又快速地偷亲了下。
    快如蜻蜓点水，但她脸颊却浸满了甜蜜色。
    而龚清也搂住了她的腰，清黑的眼中爱意十足，在帮她抹去掉在鼻梁上的睫毛，动作自然得像老夫老妻。
    古姒撑着下颌静静望着，那才叫板上钉钉的幸福啊。
    再转头看一眼郁骁，只想仰天长啸。
    上天到底为什么要派这个男人来折磨他。
    “怎么，”察觉到她的视线，男人转过头，“也想来一下？”
    “……”
    她还没这方面的想法，被一提点，整个人脑袋烧到火旺，愤愤一巴掌拍在他方向盘上，发出尖刺的“滴——”一声。
    这一声，吓得你侬我侬的小情侣像两个r极电板迅速弹开。
    谢萌萌定睛看向后座的人，陡然眼亮：“姒姐！小马哥！”
    古姒也不理睬旁边男人，权当他是个司机，开门下车，跟谢萌萌结实拥抱了下。
    谢萌萌像小鸟挂着她的胳膊，努着嘴问：“你们怎么在后面偷窥我们呀。”
    古姒瞧一眼龚清，与他点头致意，才说：“我车刚停下，就看见你们在前面亲亲抱抱的，哪好意思打搅你们。”
    “讨厌。”谢萌萌脑袋探到玻璃上，朝郁骁招招手，“小马哥你好，提前预祝你今天成功哦！”
    男人降下车窗，声音温淡传出，“谢谢。”
    古姒拍拍谢萌萌脑袋，“招呼小龚进去吧，他们俩已经到了吗？”
    “嗯嗯，陈树陈叶说作为《怦然星动》的唯二男士，要亲手把我们交给男嘉宾，在里面等了。”
    古姒笑笑下车，两人相挽着走进小花园里，直播画面里出现古姒的脸。
    如今她也是能一出场就引起热议的人了，整个弹幕刷疯了姑妈两个字，蓝蓝绿绿的字体把直播画面彻底挡住。
    三五分钟后，还是如此。
    没办法，温泉只能吩咐后台工作人员手动清理弹幕，才稍微能入眼。
    俩女孩一推门走进去，“啪啪！”两声巨响，天花板炸开两声烟炮响。
    各色缤纷的彩带从天而降，一条横幅在顶上展开，上面写着“感谢陪伴，祝愿幸福！”

 第88章 杀青仪式

    谢萌萌胆子小，抓着古姒的手臂一惊一颤的：“什么情况？吓我一跳。”
    古姒笑着说：“杀青仪式吧。”
    虽然多少有点老土，但那两个男孩能有心准备这些，也很暖心了。
    “哟吼！欢迎姐姐们回家。”
    陈叶推着一只超大的双层鲜奶蛋糕，一圈牛奶黄一圈香芋紫，粉色的花朵点缀。蛋糕的正中间支了一张四人的合照。
    陈叶换掉平常不正经的行头，深青色的西服，头发整齐疏到耳后，钻石袖口配钻石耳钉，显得格外年轻端庄。
    关于姑妈cp的弹幕暂时撤离，取而代之陈叶的后援团——
    【啊啊啊西服弟弟我爱了！】
    【声振林叶！永无枯竭！】
    【枝繁叶茂，未来可期！】
    而他身后走来的是陈树，他一袭衬肤色的石墨灰三件套西装，简约不失沉稳，领口浅蓝色的花朵带着些时髦跳脱感。
    手持一架精良崭新的小提琴，夹在下颚与肩膀之间。
    手臂扶动之间，一曲优雅淡渺的音乐如山涧清泉，潺潺而出。
    【我擦，百年一见！哥哥真的拉小提琴了啊！】
    【上一次拉是在什么时候？好像是在哥哥成年生日会上！呜呜，好珍贵！哥哥真的对这个节目好用心】
    【哥哥别拉小提琴！拉我的手啊啊！】
    【树高千丈！星途闪耀！】
    不仅是弹幕发狂发疯，就连温泉和节目组都掀起一波震惊。
    世人皆知陈树多才多艺，从小出身良好优渥，完全拿着儒雅气质的贵公子剧本。
    他的小提琴是奶奶教的，老人家是国家级的小提琴艺术家，年轻时受邀在柏林、纽伦堡和悉尼歌剧院举办过演出。
    陈树跟着奶奶学小提琴，也曾在y国的泰晤士河畔开过小型独奏会。
    奶奶曾告诉过他，音乐是人类共同的语言，不同肤色、国度与种族的人用旋律相连彼此，跨越千年、逾越国度，是超乎一切的世界艺术。
    但自从奶奶去世后，陈树再也没碰过小提琴，就此封琴。
    成年之后，怀揣着奶奶对音乐的爱，融合他自己的热爱，走上了娱乐圈音乐的顶流巅峰。
    能让陈树重新拉起小提琴的场合，必然是最为重要。
    弹幕和节目组都在喝彩陈树对节目的重视度，他的眸光若有若无落在与谢萌萌挽在一起的女人身上。
    其实这一曲不为节目，也不为任何人，只是想拉给她听。
    没有人知道他拉的这一曲是奶奶独创的《月下》，她还曾为此执笔写下过一段故事。
    一个年轻的将尉之子，年仅十八，随父亲参加一场欢度宴时，在一架航行在太平洋的轮渡上，遇到一位月下独舞的女子。
    她身穿白裙，亮丝钩织，雪纱拂面，月光在她修长睫毛上铺下雪霜，她在那里翩翩起舞，仿佛船只上的纷扰热闹与她无关，孤独而哀伤。
    少年看呆了眼，大胆地上前攀谈，与她交谈共舞，没想到她也是小提琴爱好者，于是两人沉沦于对音乐的交谈，忘却了时间。
    临别前，少年恋恋不舍，却没能表达爱意。
    尔后当晚，他在宴会上又看到了她。
    只不过，她的腰间多了只大手——
    原来她早已是上.校夫人，并且已怀三个月的身孕。
    孤寂与酸楚填满心脏，夜不能寐，茶饭不思，少年执笔写下《月下》。
    前奏动人，后续哀惋来感叹这段无疾而终的暗恋。
    再后来，少年听说她已去世，在生下上.校的儿子后，崩血而亡。
    上.校整理遗物时，发现她的琴房里多了几页手写的乐谱。
    乐谱不长，但已经被翻得软烂，被她创作出来后，显然被拉过无数次。
    尔后，乐谱背面有一段小小的解语：华灯之上，月光之下。
    上.校看不懂这八个字，公之于众，悬赏重金，希望得到解读。
    少年看到报上八字，立刻回想起那晚的场景。
    她在月下独舞，她的一颦一笑，一舞一动，尽是填满大脑每个角落。
    华灯之上的表面夫妻，月光之下的双向暗恋。
    原来，她对他亦有爱恋。
    少年誓死追随她而去，没过几月便重病离世，按照他的遗嘱，抛尸河面。
    第二年，河畔开出一对并蒂莲，一对鸳鸯不知从何而来，在河堤交颈缠绵。
    当初听那故事不觉有什么，真正奏响这部曲子，才悟出其中真意。
    陈树看着微笑的女人，陈叶与谢萌萌依偎在她身侧。
    古姒就像一道明艳的光，所有人都想围聚在她旁边。
    而他不仅想陪在她身侧，还想拥有她。
    “陈树，快过来！”
    他发呆的间隙，女人柔软的声音已经在唤他。
    他惊然抬头，划过的琴弦一歪，拉出一个变调的音来。
    他们三人在拍合照，想拉着陈树一起。
    他有点木然，把小提琴放置妥当，才走过去：“我就不拍了，帮你们拍。”
    “那可不行，咱们《怦然星动》家庭，一个人都不能少。”
    陈树被拉到旁边站好，古姒作为长辈站在三人中央，宛如母鸡领着群鸡仔，翅膀宽敞，能拢住三人的肩膀。
    手掌落在自己肩头时，陈树闻到她今天喷的香水味，神经一颤，皮肤开始发热。
    庆幸自己穿着西服外套，没能让她察觉。

 第89章 综艺杀青1

    “三、二、一，笑一个！”
    照片拍完，大家开始切蛋糕，分发给每个人，就连工作人员也尝了这口甜。
    谢萌萌吃得欢，难得借着散伙饭的间隙偷懒管理身材，连干了两块蛋糕。
    擦掉满嘴的奶油，看向旁边的古姒，她只吃了一小口。
    顿时罪恶感袭上心头：“姒姐，你怎么不吃呀？”
    古姒笑说：“不太饿。”
    脑子里还在复盘温泉和罗一杉对她说的话，纠结中午的选择。
    谢萌萌是人选定了，心也定了，吃得安心，而她……
    “我也不饿，不知道怎么就吃了那么多。”谢萌萌不好意思地笑笑。
    陈叶扒拉蛋糕，不忘在旁边笑侃：“还吃瞧你那脸圆得，也不怕把裙子撑破。”
    谢萌萌毫不留情，直接把盘子里剩下的蛋糕拍到陈叶脸上：“就你话多！披着好衣服里面还是一副烂皮囊！”
    “卧槽！”被扑了一脸奶油的陈树惊呼，“谢萌萌你完了！”
    一场世纪大战随着这一举动开展，陈叶和谢萌萌围着圆桌互相争执。
    蛋糕奶油满天飞，激动的尖叫和大笑声徜徉在屋子里。
    陈树本想制止，可想想，这或许是两人最后一次胡闹了。
    桌上只剩他与古姒二人。
    古姒小口抿蛋糕，出神地在想什么，周遭的喧闹与她之间有一道无形屏障，隔离清晰。
    陈树偶尔一眼看过去，视线有所动容。
    “还要再来一块吗？”
    古姒耳边突然响起男孩小心的问。
    “噢，不用。”她回过神，笑着摇头放下叉子，“你多吃点，我不能再吃了，等会还要上镜，全国人民都等着看我呢。”
    陈树颔首，默不作声放下小刀。
    “刚刚那曲小提琴曲，拉得很好听。”
    古姒收了收神，叉子轻戳柔软的奶油面，“我还不知道你这么多才多艺，好厉害。”
    她这夸奖有点浮于表面，很像是没话找话的闲聊。陈树却很受用，薄脸涨得殷红，低声说：“……谢谢姐姐。”
    “我一直在想让我女儿学一个什么乐器，就让她来你这学小提琴怎么样？”古姒托着下巴，不知说得是真是假，眯眼冲他笑。
    陈树一下有点懵：“啊？”
    那是不是代表着……他们以后会经常见面？
    心脏像灌满了疯狂摇晃后的汽水，随时要漫出来。
    “嘻嘻，开玩笑。你那么忙，我女儿也闹腾，还是不打扰你了。”
    他心情又一下跌入万丈，眼底的光暗暗而落，很轻地说：“不打扰的。”
    “你真的愿意呀？带一个毛孩子上课，可不轻松的。”
    古姒逗他，“姐姐收入也没你高，估计是请不起你的。”
    他猛地抬头，清亮的视线十分肯定，似乎是怕她听不清：“不收姐姐钱。”
    古姒默住，盯着他看了半晌，眸中涌动一丝疼爱，多乖多懂事的孩子，圈里多点这样的优质艺人，也不至于乌烟瘴气。
    “谢谢你的好意。咱们虽然在这是一家人，出了综艺还是竞争对手，钱还是得算清楚。”
    古姒玩弄着蛋糕外包装的蝴蝶结，“不过，这事之后我们再谈，我不是留了你的电话嘛。”
    陈树眼睫垂下，抿唇：“好。”
    *
    龚清与郁骁两位男嘉宾被导演组带离别墅，准备好妆造，于下午一点进行最后的仪式。
    谢萌萌与陈叶闹了半天，两人衣服都脏了。
    陈叶倒没事，脱掉外套换件西服就行，谢萌萌就惨了，从头到脚好生狼狈。
    得去洗脸洗头发，再重新化妆、做造型。
    陈叶因此被陈树狠狠批了一顿。
    “你多大年龄玩心还那么重，不知道下手轻重？浪费所有人的时间，你满意了？”
    陈叶翘着两只腿努了努嘴，他无力回嘴，乖乖缴械投降：“我知道错了嘛，你干嘛那么凶。”
    “不凶一点你不长记性。”
    陈叶像只受伤的小狼，“呜”一声去挽古姒的手臂：“你看他老凶我。”
    “小树教育得多，你确实玩过头了。”
    古姒弹他脑门一下，“作为补偿，你去把谢萌萌的行李都拿下来，还有你和你哥的。”
    【哈哈弟弟实惨，从来节目第一天到最后一天都是行李搬运工。】
    【y1s1，陈树教育弟弟的样子真的好带感，好凶，好想被哥哥的鞭子抽一顿。】
    【楼上的？？到点该回鸡笼了你】
    *
    节目组把悬念较大的古姒安排在最后，镜头先给到谢萌萌。
    她重新收拾好后，整个人焕然一新，换上一条明黄的小裙子，就是之前与龚清同游迪士尼时穿的那条。
    那是他们的第一次约会时穿的裙子，漫天烟火之下，龚清第一次吻了她。
    她想把自己打扮成第一次对彼此心动时的模样，以此庆祝完美感情的开端。
    化好精致妆容的谢萌萌宛如从漫画书走出的女主，浓眉大眼，肤色莹白透粉，一双浓黑的马尾辫，双唇泛着樱红，满脸沉浸幸福的少女甜蜜。
    弹幕短暂放过了古姒与郁骁，开始刷青檬cp。
    【青檬好甜！萌萌好美啊！一定要和龚清好好的啊！】
    【甜美元气少女x艺术温雅男szd，kswl啊啊！】
    温泉见证了两人甜蜜至今，此刻双眼泛红，像亲手把女儿嫁出去似的：“萌萌，这里有一盏心动灯，如果你愿意……”
    不等温泉说完规则，谢萌萌已经接过灯，毫不犹豫点亮。
    然后她就站在那，暖粉灯光照亮她羞怯的脸颊，仿佛刚才的行为只是出自本能。
    温泉吓了一跳，流露出无奈却宠溺的笑，摸摸她的头：“去吧。”

 第90章 综艺杀青2

    画面切到谢萌萌跑出家门的模样，她穿着黑色小皮鞋，却跑得比谁都快，提着那盏灯迅速而热切地奔向她的幸福。
    不远处，鲜绿树荫下，男人长发微拢到耳后，温雅如玉的容貌，淡淡推了下眼镜，笑看跑来的女孩。
    不顾烈日当空，龚清忽然走出树荫，长腿几步便冲过去，伸出双臂，精准无误地把谢萌萌抱入怀里。
    “yes！！”
    节目组响起欢呼喝彩的声音。
    温泉低头擦拭眼泪。
    不仅仅他们，陈叶也忍不住兴奋得跳起来。虽然他平时欺负谢萌萌最多，却也最宠她。
    向来不苟言笑的陈树也露出真心的笑意。
    古姒坐在旁边看着，眼角不知觉蓄出眼泪。
    最动人的感情，往往是最无声的，他们彼此一句话也没说，却以最直接的肢体语言表示了一切。
    画面里，龚清捧住了谢萌萌的脸颊，俯低脸庞，慢慢吻了上去。
    双唇互相触碰，整个世界都变成了粉红色，甜蜜的糖果雨从天而降，一场完美童话的句点。
    真正的爱情，永远拥有如此震撼的能量。
    两人牵手成功后，回到房间里拿行李，与他们拥抱。
    谢萌萌脸上止不住的幸福，却冲到古姒怀里哭出声来：“谢谢姒姐这半个月的照顾！你真的像妈妈一样，给我们好多安全感，我觉得现在好幸福，一点也不想离开你们。”
    “傻孩子，又不是以后见不到了。”
    古姒听她呜咽的声音，被传染得想哭，却佯装坚强：“谈了恋爱后，可不能忘记我啊，以后要经常来找我玩。”
    “一定的！忘记谁都不会忘记你！我只是心疼，你这么好的人，总是受到别人的误解和谩骂，这个世界太不公平了……”谢萌萌才憋下去的眼泪，又忍不住变成汪洋。
    “行了，今天是你第一天恋爱，不提这些晦气事，去吧，别哭了。”
    古姒牵住她的手，交到龚清的手里，满怀希冀看着眼前高大清秀的少年，“我们萌萌就交给你了。牵紧了，她的手。”
    龚清有所触动地握住，把谢萌萌挽入怀里，郑重其事地点头：“好，我一定。”
    陈叶在旁语气闷闷：“臭小子，虽然很同情你以后的日子与虎相伴，但你要是敢欺负她，我绝不放过你。”
    谢萌萌正在擦眼泪，被气笑，跺陈叶一脚：“你说谁是虎！陈叶你找死？”
    可她话才说一半，人突然被陈叶抱住。
    男孩沉厚的胸膛里，一颗心脏在有力跳动。
    清晰无疑传递到谢萌萌的耳朵里。
    她一时懵住，睁大双眼，清明而无辜。
    吵吵闹闹这么多天，像这样亲密的接触，还是第一次。
    原来，陈叶并非真正意义上的男孩，他也有宽广的胸膛、有力的肌肉、稳健的心跳……
    陈叶在她肩上用力拍两下，低声说：“闹脾气，这是最后一次了啊。”
    “……”
    谢萌萌攥住他的衣摆，不知怎的，眼睛又蒙上一层泪汪汪的雾气。
    陈叶揉揉她的头发：“都有男朋友的人了，多动脑子，长点心，听到没有？”
    她用力点头，闭紧眼睛闷在他坚硬的肩头：“……嗯。”
    之后，陈树也跟谢萌萌拥抱了下，短暂却很有安全感，他在她耳边轻声说：“受了欺负就回家。”
    谢萌萌是真的小哭包，大家都把她当宝一样宠，被龚清牵走前，还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地回望。
    她知道，走出《怦然星动》后，她将不再拥有他们的庇护。
    她将重新回到娱乐圈的惊涛骇浪里，面临生活的苦难。
    经纪人的发难、糟糕的排练、凶恶的导演……
    但无论怎样，她都不觉得害怕，因为身边多了一人，他会坚定不渝地陪她度过这一切。
    谢萌萌离开后，整个屋子仿佛空荡许多，弥漫着离别的悲伤。
    陈叶本以为自己能hold住，但最后还是崩盘了。
    他瘫在沙发上，抱枕蒙脸，无力地低吼：“烦死了烦死了，为什么这个节目只有十二期啊！为什么我们不能把别墅租下来，大家没事就来这聚聚呢？”
    古姒听着也难受，手掌落在他后背上，想安慰他几句，广播里却传来导演的播报——
    “古姒，轮到你了。”
    她大脑嗡地一下，还没来得及出口的安慰黏在嗓子里。
    “喔。”
    她应一声，起身长长舒气，活泼地对身后二人举起小拳头说，“弟弟们，我也去啦！”

 第91章 综艺杀青3

    临上战场前，古姒去化妆间补造型，作为节目的流量炸弹，化妆师在她的妆造上煞费苦心。
    发梢烫微卷，刘海梳到两旁，露出白皙饱满的脸颊，远山黛眉，浓眸点墨，薄唇是两片清透欲滴的樱粉色。
    她穿了条白色的吊带长裙，不仅挑身材，还挑肤色，不是一般人能尝试的类型。
    她的身材却完美将其征服，腰细臀圆，锁骨深邃，胸口一条碎钻项链点缀，随着她的动作折射出光芒，无比美丽。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还没奔三是女人最完美精致的年龄，成熟风韵，大气沉稳，宛如枝头的雪白桔梗，待人采撷。
    她起身，修身的加长裙摆随她的动作起伏，光芒骤现。
    外面艳阳高照，温泉亲自递给她一把伞，还低声说了些话，无非劝她思虑周全，为童童考虑，为自己未来考虑。
    古姒脸上的表情坚决，仿佛什么也撼动不了她，于是清淡点头，没表态。
    温泉看着她婀娜离去的身姿，仿佛走进油画里的女人，意境很美。
    但她不免担忧，从这一刻起，精神高度紧绷，时刻盯紧了监视器。
    弹幕早已涌动成河，大批人马进军——
    【来了来了！最激动人心的时候终于要到了！】
    【小马哥！加油！古姒不要你，你还有千万粉丝追随你！】
    姑妈cp已经被顶到热搜最高，隐隐有“爆”的趋势。
    分明是工作日下午，直播人数却已破千万，并还在持续增长中——
    【上班摸鱼就想看个结果！也好让我追了一个多月的cp死心！】
    【我就不一样了，我们老板跟我们一起看！】
    【我们老板更牛掰，还跟我们押注，我押了整月的全勤奖呢！】
    古姒全然不知自己掌握着多少人的命运，她只负责捏住自己的。
    这一去，或许会改变很多，但不知道是不是谢萌萌带给她的刺激，突然一瞬间，她考虑清楚了。
    来这个节目，就是图个开心痛快。
    本是一片芬香花满的草坪，若把它变成沼泽，自己弥足深陷，那不是愚蠢吗。
    她抛却一切念想，人已经站在分岔路口。
    一手打伞，一手拎着那盏灯，迟迟没亮。
    朝右走，便是直接离开节目现场，朝左走，就是郁骁所在的地方。
    *
    在古姒做抉择时，镜头巧妙给到公园里正等待的郁骁身上。
    他身形修长靠在树荫下，儒雅自得，气质绝佳。
    屏幕刷满了马头表情。
    这一天对小马哥的粉丝非同寻常。
    不管他是否被古姒接受，他都将摘下头套，吊足观众半个多月的胃口，终于要露出真面目。
    时间在逐渐流逝，观众心急如焚的等待中，迟迟不见古姒的身影。
    画面里，郁骁也等不住了。
    他支起身，走下公园的小土坡，朝着古姒来的必经之路张望。
    【没希望了吧[心碎][心碎]。】
    【小马哥好可怜啊，还在期待古姒来。】
    【呜呜心疼……好想越过屏幕抱抱我家宝宝啊。】
    【卧槽，你们快看前面，好像有人走过来了！】
    不知是谁刷了一句，弹幕顿时变得安静，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盯住画面不远处出现的身影。
    正值天色乌蒙，她的出现有如穿云破雾的阳光，突破层层阴霾，铺洒在那片道路上。
    寂静了一秒后的世界，登时塞满了美妙的文字。
    宛如无数衔枝而来的和平鸽，铺展翅膀送上祝福——
    【囍囍囍囍囍囍】
    【啊啊啊求你们去结婚吧！】
    【真情实感地哭了！老板问我为什么抹眼泪呜呜呜】
    【她身上有光啊，他看着她的眼睛里也有光。】
    郁骁怔了一瞬，抄在兜里的手忽然覆了汗意，喉咙干涩。
    那一瞬间远远凝视着她走来，视线所及，除了她都是一片空旷。
    仿佛不待她靠近，都已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馨香味。
    看着她愈走愈近，双腿有如钉在原地，脸上肌肉松弛的同时，表情有些难以自控。
    即便明白她的选择并非出于本心，或许只是把他当作一个事业飞升的跳板，但此刻他没有半分不快，愉悦充盈，溢出激动。
    就好像他真正拥有她了一样。
    这天气炎热，即便打着伞，古姒走得汗流浃背，不停在用纸巾擦汗。
    脸涨得通红，头发丝黏在额头上，她叉着腰站在离郁骁五米的地方，肉眼可见胸脯浮动。
    她不动，郁骁也没动。
    两人一人站在阴影里，一人浸没阳光下，彼此对望。
    郁骁以为她要开口说话，深深凝息地等待，漆黑的眸专注而虔诚。
    古姒站在那看了他一会，气到发笑：“看什么看，我走累了，过来抱我。”
    语气霸道而强势。
    但举起胳膊等着被抱抱时，她脸上又止不住笑容，像裹了桃汁般甜，不乏小女人的娇矜嗔意。
    【呜呜是爱情啊，粉了四姑三年，什么时候撒过娇！】
    【我以为四姑谈恋爱会是女强男弱，在爱情面前还是变成了小甜妹。】
    【好喜欢他们看对方的眼神，恋爱中的女人眼睛里有星星啊。】
    郁骁愣住，然后笑了下，缓步走出那片树荫，走向她。

 第92章 教你更多

    这一幕很妙，激动之余，温泉不忘定格了这张照片，作为宣传照，立刻发至《怦然星动》的官博上，算是官宣了二人的感情。
    很快，微博底下评论破万。
    被置顶到第一热评的是这样一句话：
    “媛媛只磕姑妈：【整个漫长的三十年，我没有阳光眷恋，而你是愿意照亮我的第一束。】”
    评论下盖起楼中楼回复，短短几分钟就破千：
    【天哪，太太绝绝子！】
    【请问哪里能买到您的著作？】
    【书无砸懂？】
    郁骁把古姒从地上抱起，她后背被汗浸湿，隔着薄薄的裙子材质，温度感知得很清晰。
    她很配合地窝在他怀里。
    口红被她舔掉了些，浓烈的红变成鲜嫩的粉，张着唇喘息，胸膛起伏，睫毛修长，眼珠里坠着湿气，雾蒙蒙地瞧着她。
    郁骁眼里载着淡笑，搂紧她的腰，“还不是归我了。”
    古姒看他一眼，装作听不懂，搂着他脖子的手，照他的后颈拧了把，在他耳边低语：“少得意忘形，你以为我真想谈恋爱，要不是我俩在一起有点商业价值……啊！”
    她话说一半，郁骁换了个姿势抱她，身体腾空那一下，她差点咬到舌头。
    男人笑了笑，“懂得交易是你事业迈进的开始，不错。”
    他那表情仿佛古姒是他的得意门徒。
    “那也承蒙郁总教得好，回国一个多月，就让我能有今天。”古姒笑说。
    他压低声音说：“那算什么，我还能教你更多的。”
    深透两个字渗透她的耳膜，叫她想起昨夜发生的情事，身体的热度恍然被渗透。
    古姒冷面：“更多比如什么？手和嘴的用法？”
    “昨晚不都教给你了么？”他挽唇，优雅的皮囊之下尽是恶劣，“你不也很享受我的‘教学成果’。”
    古姒脸色蒸得红透了，咬紧后牙。
    永远不要跟男人比脸皮厚。
    虽说他们声音小到只有彼此听见，但当着那么多摄像头面前，她实在说不出这种话。
    【他们俩在说什么悄悄话呢！导演组干什么吃的赶紧扩麦啊！】
    【故意让我们看着吊胃口吗？狗温泉！】
    【都让开，我懂唇语！小马哥说，今晚造娃，明天领证，后天婚礼，一年抱俩，两年抱仨，响应政策，阖家幸福！】
    【楼上哈哈哈笑死了，如果是真的就好了，最好还能直播一下造娃过程[bushi]】
    【虽然你说出了姑妈cp的心声，但小心你的号没了。】
    她咬牙切齿：“真该让观众看看你的嘴脸。”
    “那就让他们看看？”郁骁突然握住古姒的手，放在自己的头套上。
    突然要揭晓时，古姒心脏忽然在加剧，手心有点热，仿佛在进行一场庄严的仪式。
    揭下这个头套，观众将看到郁骁的脸。
    紧接着，他在商界的成就与辉煌会被网友掘地三尺，古姒身上的非议也绝不会少。
    捞、拜金、大佬这些标签会跟随她一辈子。
    她手指尖有点抖动，舔了下干燥的唇面，迟迟没有下手。
    【快揭面具吧，别吊胃口了，孩子人都急死了！】
    【四姑不怕，冲啊！】
    古姒心里一横，在蹿着勇气时，忽然男人的掌心覆上手背。
    每根指节带着温沉的力道，将她掌心包裹住。
    古姒微微惊讶看向他，下一秒，他就带着自己的手，把头套掀了起来。
    她睁圆双眼，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头套已经被扔在地上。
    一股挟着热气的风迎面吹来，男人额前被汗浸湿的短发微微竖起，些许凌乱，却反有种慵懒的迷人，深邃眼波，鼻梁如峰，薄唇浅浅抿着，似笑非笑看着她。
    古姒微微张着嘴，她不知该怎么形容现在的心情，像打翻了一瓶气泡水，在咕噜咕噜冒着泡。
    他的心理建设做得比自己好，竟然就毫不避讳地扯掉头套。
    奇异的是，明知道摘掉头套呈现的那张脸是如何，她凝视着他，心跳仍在加重，甚至有跳脱出胸膛的冲动。
    郁骁低头看了眼她衣料微不可察的起伏，“心跳得很快。”
    “……”
    古姒咬紧嘴唇，晃了两下脚，“你放我下来。”
    “不放。”他径直迈开步往前走，发丝把他头发吹得乱，又梳理整齐，仿佛对他格外偏爱。
    突兀摘下头套这个举动，让正在七嘴八舌地弹幕沉寂了几秒。
    随后像在平静湖面投下一个深水炸弹，激起千尺高的水花。
    【卧槽啊啊啊！】
    【这……真的是小马哥吗？确定不是换人了吗？我一直以为小马哥的长相不会太好看的，毕竟戴头套那么久！】
    【不是哥哥长得那么帅你带什么头套啊啊！简直浪费！】
    【呜呜呜古姒也太好命了吧，有马哥哥这么帅又温柔的男朋友！】
    【靠！谁有温泉的联系方式，我申请参加第三季《怦然星动》！】【这对夫妻颜值不要太高啊。现在我投胎当他们的小孩还来得及吗？】
    【我擦小马哥真的人帅身材又绝，我好想魂穿古姒，用双腿给哥哥量腰围！！】
    “#小马哥真面目”成为今天第二颗深水炸弹，一举登顶热搜，配了个深红的“爆”字。
    不到五分钟，弹幕就扒出郁骁的一系列信息：
    【姐妹们课代表来了！小马哥姓郁，叫郁骁，今年30岁，高世集团总裁，二十二岁国外硕士毕业上任，不是什么建筑工。】

 第93章 刚刚不是很会偷亲吗？

    一石激起千层浪，楼中楼开启大段回复：
    【这名字，这身份，不就是现实中的霸总与女明星的设定吗？】
    【霸总自降身份接近古姒？要不要这么好磕？】
    【不是，像郁骁这样的人什么女人没有啊，为啥要来参加这种节目？】
    【人家有权有钱任性，想亲自追到手，而不是强取豪夺。】
    古姒任他抱着往前走，已经不敢想象现在言论变成什么样。
    天边逐渐聚拢一块乌云，遮住头顶的阳光，风开始变大变冷。
    宁川的四月天空像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耳机里，温泉的声音传来：“就快下暴雨了，小姒，咱们把流程走完提前结束吧。”
    “流程？还有什么流程？”
    温泉看着监视器上男人放大的俊脸，即便在放大的屏幕里，五官与气场依旧无可挑剔。
    她语气里满是磕上头兴奋：“接吻啊！吻他啊！多少观众等到现在就为了看这个呢。”
    “……”
    古姒下意识咬了下嘴角。
    “这……就算了吧，这么多人看着呢。”她不是个喜欢把隐私放到明面上的人，以前跟纪莫森也都是订婚了才公开。
    温泉怂恿：“害羞个啥劲啊，既然都答应了，该做的还是得做，不然，谁信你们真在一起呀。”
    古姒无语凝噎，正在做着心理斗争，郁骁忽然垂眸看她：“嗯？”
    她这个角度，抬头正好看见他淡色的唇瓣，微微张起，弧度很好看，昨晚吻上去时，不如想象中冷硬，柔软冰凉……
    古姒用力拍拍脸，挥掉控制不住钻进脑里的凌乱，心一横，视死如归地抱住他的脖子，凑上去，快速在他唇上啄了一口。
    短促飞快，像被蝴蝶翅膀扇了一下。
    彼时郁骁已经走到车边，脚步顿住。
    【卧槽亲了亲了！而且是古姒主动！】
    【好甜啊，怎么亲得那么突然那么快！我还没截图呢！】
    【什么发生了什么？刚上厕所回来错过了一个亿？！】
    目光随着漆黑长睫落下时，她脸已经别过去，假装若无其事地看着天空，喃喃：“……要变天了呢。”
    郁骁反笑，把她放在地上：“是的。”
    “咱们得趁暴雨赶紧回去。”古姒装作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转身开车门，用力拉两下，拉不开。
    “你把车锁打开一下……”
    她回身的话说到一半，唇瓣就被狠狠堵住，倾泻来一片滚烫的鼻息，吻得很深很重，像在她唇瓣上盖章证明，虔诚而隆重。
    古姒生涩地往后避，试图挣扎，后背却抵住一扇硬硬的车窗，这才意识到，她整个人是被摁在车门上。
    无力后退，无处可逃，他身体的滚热与昨晚一致，舌尖卷起的温度，让古姒想起了什么，双腿忍不住收紧。
    “跑什么跑，刚刚不是很会偷亲么？”他压在她耳垂那边亲着，仿佛她耳朵上一抹粉红是染了色的糖果。
    古姒眸中水雾顿起，用力扯他领口，做着无谓挣扎：“你这疯子，你别发疯，这么多人看着。”
    “就是让他们看的。”
    他狠狠掐住她的下巴，仿佛在昭告他即将带来的风暴，“既然我那么有‘商业价值’，就好好利用个彻底。”
    “……”
    古姒红着脸，耳垂被他捏死，整个人都是滚烫的，吐字模糊：“你……你这是打击报复，你不讲理，难道你跟我在一起，不也是为了这些？”
    郁骁不回答，不由分说吻住她这捣乱气氛的小嘴，像一头充满雄性张力的野兽，被成功激出侵略性，吻缠住她，找她的舌，吮得她失去理智意识。
    她人被抱在车上，他身子侵略过来，让她没有半分退路。
    古姒快被折磨疯了，可内心却可耻地喜欢这种不讲理的侵略，失控的占有……
    弹幕被卧槽充斥，【我靠，这是我免费能看到的吗？】
    【还在亲，还在亲！压在车上亲！小马哥太会了吧，这得是忍了多久啊。】
    【我的天天天啊！疯批大佬vs娇软美人，宝们有同款文推荐吗！】
    就连温泉也被这个充满激烈的“拉锯战”给惊呆。
    万万没想到表面斯文淡漠的郁总，会有如此雄性勃发的时刻，宛如野兽在享受饕餮大餐，炽烈如炬。
    他们吻了不知多久，直到乌云盖向头顶，天空慢慢飘荡起雨丝，这场绵延才逐渐结束。

 第94章 恭喜恭喜

    古姒整个人近乎吊在他身上，潋滟的眸子不敢看他，更不敢看镜头。
    就这样羞涩地埋入他颈首之间，被郁骁抱上车。
    车子开去很远，远离摄像机视线，古姒伏在后座上，像爪子蒙住脸的猫一样，闷在那不说话。
    雨点愈发密集，慢慢变成豆大汇聚在窗户上。
    宁川的郊区顿时为烟雾所笼罩，能见度不高，耳朵里汇聚着雨声，加上车里的舒缓轻音乐，才不至于独处空间里太尴尬。
    空气里挤进湿热，郁骁抬手把空调打开，看一眼镜子，后面女人依旧趴着，姿势都没换，仿佛就算流星撞地球她都没有半点动静。
    直到古姒的手机响起，她才慵懒绵绵从座位上爬起，接电话时，抬头触到男人的视线。
    古姒气冲冲瞪他一眼，别过脸去，接通电话：“喂。”
    温泉笑嘻嘻的声音传来，一副磕到cp糖的满足感：“恭喜恭喜啊。”
    “你真是把我害惨了知道吗。”古姒扶额唉声叹气。
    “胡说八道什么呢。”温泉嗔了她一声，“这哪是害你，你知道弹幕都刷疯了吗，我们工作人员都在鸡叫，不知道的还以为进鸡笼了呢。”
    “……”
    古姒咬牙切齿，脑海之中想起了刚才的画面，“这真的不会被封禁吗？”
    “嗨呀，没有具体拍到你们怎么亲的，给观众的也是远景，放心，什么唇舌交缠，齿间摩挲，这些近景都在我们节目组这，不会泄露出去的。”
    古姒顿时暴跳：“你们还拍了近景？！”
    “当然啊，多难得的表白场景啊，肯定要全方位拍到位啊！”温泉十分夸张地说，“珍惜吧，今天过后，以后就是狗仔来拍了。”
    “对了，录像带要不要发你一份？”
    “滚！”
    古姒直接把电话掐了，靠在座椅上觉得呼吸不畅。
    外面雨帘宽大而喧嚣，且完全没有停下来的趋势。
    随着时间推移，高架上的车流逐渐开始拥堵，然后变得一动不能动了。
    古姒手握着车门，看一眼时间，已经下午三点半。
    童童四点半放学，看样子像要赶不上了。
    郁骁透过镜子瞥她一眼，仿佛看透了女人的急迫，抬手试温空调，说：“林墨在城区，实在赶不及，我让他帮忙接孩子。”
    “不用了。”古姒闷声说，“童童不会跟陌生叔叔走的。”
    她手机开机，无数条微信跳了出来，都是发来的各种祝贺，密密麻麻。
    可怜的水果手机卡了有五分钟，才能正常运作。
    古姒忽略微信底下99+的私信，直接划到下方顾蜜的头像。
    gummi·谷雨：【卧槽竟然是郁骁！我跟同事一起看了今天的直播，直接化身尖叫鸡了！他也太会亲了吧！嘴肿了没？】
    咕咕女以：【……】
    【求你别提了，社死。】
    【等等！你踏马什么时候换的头像和名字？】
    古姒点进顾蜜的微信头像，惊愕地发现竟然是她跟郁骁的合照。
    不知是哪位太太把她的剧照和郁骁的脸p在一起，严丝合缝，好像真的有这么一张照片似的。
    顾蜜是儿童医院的护士，向来忙碌得很，等她回复消息都是轮回，谁想到却第一时间回复。
    gummi·谷雨：【为了进谷雨cp的超话，管理员要求的呀！】
    咕咕女以：【？？不是姑妈超话吗？】
    gummi·谷雨：【在扒出小马哥真实的身份后，早就换了！不过到底什么情况啊，郁骁他怎么会来参加这种节目啊。】
    咕咕女以：【当然是他跟导演组暗箱操作，有钱能使磨推鬼。】
    gummi·谷雨：【天啊……他为了追你到手也太用心良苦了。怎么回事，出国一趟洗心革面了？】
    古姒瞪一眼前面等堵车的男人，他修长手指搭在方向盘，漫不经心地敲着。
    咕咕女以：【谁知道他犯什么病，我觉得他就是回来折磨我的。】
    gummi·谷雨：【姒姒你实话跟我说，你答应他，是对他有所留恋，还是只为了炒cp的？】
    古姒这方静寂了很久，顾蜜发完这句话，看着聊天框一直是“对方正在输入中”，但什么消息也没收到。
    过了没多久，护士长就叫她去干活了，顾蜜只得放下手机离开。
    古姒靠着窗户，试图在内心寻求答案。
    咕咕女以：【这几天跟他相处，觉得他确实跟以前不一样，变得有温度了，对我也很好。感觉有点喜欢他时，是他戴着马头看不到脸的时候，现在知道他是郁骁后我彻底迷茫了，你懂吗？有点挫败，没想到洗心革面这么长时间，我还是会喜欢他。】
    咕咕女以：【不过，答应跟他组cp确实是因为商业价值偏多一点，我承认，谁会拒绝钱呢。哎，要不是生了童童，我才不会这么拼命。】
    咕咕女以：【对了，我这边下大雨，可能很晚才到城区。你能帮我去接下童童吗？】
    发完这些，古姒心里通畅了很多。
    车前亮起一道红灯，身穿荧光绿的交警不知从哪出现，挨个敲车窗。
    郁骁摁下车窗，湿凉的雨丝飘进来，连带着嗓音也冷：“怎么了？”
    交警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大雨泥石流封路！去城区的路已经堵死了，赶紧掉头回去吧！”

 第95章 我知道

    古姒惊呆，倾身趴在座椅上问交警：“那请问今晚能回去吗？”
    交警摆摆手:“今晚肯定不行啦！快去找住宿吧，这么多车呢！”
    古姒懊恼地坐下，车流开始大幅度调转方向。
    郁骁的车技好，左绕右拐冲出车流，加速行驶回程。
    终于驶上正常的道路，却丝毫不见雨小的痕迹。
    这周围荒郊野岭，青山绿峰在雨雾中若隐若现，车子如同开进一幅山水墨画。
    古姒额头顶着车窗，对面车后座一小孩跟她同样的姿势，两人对望，古姒朝他做了个鬼脸，小孩翻了个白眼。
    “……”
    自讨了个没趣，她坐回座位上：“我们回别墅去吧，兴许还有导演组的人没走。”
    郁骁正一手开车，一手在快速回复微信，“刚刚联系温泉，导演组的车回了十辆，只剩一辆没走。”
    “那我们去找那辆车拿别墅钥匙？”
    郁骁摇摇头，“钥匙不在那辆车里。”
    古姒瘪了瘪嘴，额头“咚”一下嗑在车窗上，些许无助。
    导航到附近有一处快捷酒店，周边还有超市和小餐厅，郁骁把车开过去，狭小的广场塞满无法回程的车。
    古姒等得焦心，眼看天越来越暗，这快捷酒店的位置也有限，她取出后座的伞，“我下去先排队，你找地方停好车后再过来。”
    郁骁看着她，正要开口说“慢点”，古姒没来得及听，撑起他的黑伞，快步消失在雨帘中。
    穿过车群来到酒店门前，果然已经排上了长队。
    跟着人流走进去，大厅接待的小姐已经累得满头是汗，面对数量爆炸的客户，她说话语气捎着些许不耐。
    等排到古姒，她语气不善，言简意赅：“最后一间大床。”
    古姒懵了下，手指抓着台子问：“没有其他房间了吗？什么房都行。”
    “最后一间了，没听懂吗。”前台小姐语气加重。
    古姒咬了下唇瓣，后面排队的人听见，更着急了，开始不断往前推搡：“怎么会没有房了啊？”
    “对啊，不是酒店吗？没房了怎么办啊？”
    “……”
    狭小的前台人头挤人头，古姒的后背被一胖女人压着，左右晃着站不稳。
    “别挤了！”她脸颊浮红，从中吃力地抽身。
    胖女人刻薄的眼神从镜片后透出：“你到底住不住啊？”
    被人群挤到暴躁的心情像一颗随时引爆的炸弹，她性格不吃硬，把微信付款界面调出来，扬高下巴：“我住。”
    拿到房卡，前台一群人还在吵闹不休，仿佛争吵就能换来一个空房。
    所幸电梯是一片净土。
    眼看电梯门合上，将嘈杂隔绝，她才舒喘了口气，看着手里陈旧泛黄的房卡，有种拿到诺亚方舟最后一个席位的感觉。
    她给郁骁发消息：【520】
    发出去才察觉这个房号……她咬着嘴唇，想撤回时，郁骁回复：【我知道。】
    古姒：“？？”
    知道什么你知道！什么东西。
    她气得不想解释，把手机关掉扔口袋里，快步刷卡进房。

 第96章 春宵一刻

    郊区的快捷酒店条件并不算好，但古姒今天足够受眷顾，她这一间挺大的，且配有窗户。
    窗外天色像四五点钟的冬日，跟她的心情一样暗沉。
    即便关上窗，也能听见许多辆车排队按喇叭的声音。
    古姒坐在床上，打开电视，陈旧的电视不能点播，能搜索到的节目寥寥，她随便找了个电视剧当bgm，靠在床头玩手机。
    gummi·谷雨：【抱歉，才下班看到你的消息。行啊没问题，我在去幼儿园的路上，先把童童接我那去。】
    咕咕女以：【感激感激[双手合十]】
    十分钟后，顾蜜一个视频电话接进来，宁川市区没下雨，甚至还是艳阳高照。
    顾蜜的脸庞出现在画面，白皙额上一层汗，她脸尖瘦小巧，从下往上的角度都很好看。
    她把镜头放低，牵紧的一双小手，古姒看到小手上红绳，笑了出来：“童童。”
    “快，妈妈叫你呢。”
    “妈咪~”
    童童放大的肉肉脸在画面里出现，几乎占满整个屏幕，她睫毛浓密一扇一扇的，距离那么近，仿佛能感受到孩子的鼻息。
    古姒一下笑开：“要听顾蜜阿姨的话哦，妈咪今晚可能回不来了，这边下雨泥石流封路，最快也得明天呢。”
    “啊？妈咪不回家了吗？”童童眼神失落了下，随即认真且虔诚，“妈咪要注意安全哦。”
    “好的，你们回家也注意安全。”
    手机又给到顾蜜，她讶异的脸庞出现：“封路回不来了？竟然还有这种事。”
    “是啊，够倒霉的。”古姒耸了耸肩，“今晚要麻烦你了。”
    顾蜜大气摆手：“麻烦啥，我喜欢小孩，叫童童一直住我家都行……不过，你这是在哪里啊？怎么周围黑漆漆的？”
    “在酒店啊，抢到最后一间房。”古姒又想起刚才在前台噩梦般的经历，甩甩脑袋，“晚上.将就着在这过吧。”
    顾蜜突然发现盲点，猛地拍案而起：“哎等等！你……不是跟郁骁在一起吗？！”
    顾蜜趁童童在看路边的棉花糖，走到一边，压低的声里止不住讶异：“你跟郁骁住同一间房啊？”
    画面里，古姒表情显得无奈，“只能这样。或者我睡到车里，他睡房间。”
    顾蜜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笑嘻嘻说：“睡什么房间呀，都男女朋友了，一起睡呗。”
    古姒嗔骂：“别瞎闹啊，说话注意形象，正经点，旁边还有小孩子呢。”
    两人又聊了会，门口传来沉重带着湿气的脚步声。
    古姒某根神经抽了下，立刻说：“不聊了，今晚你辛苦了，等我明天回榕城请你吃大餐。”
    顾蜜一下明白过来，满脸掩饰不住坏笑：“知道知道，不打扰你们春宵一刻哈，童童放心交给我，拜拜咯。”
    “……”
    听她欠揍的声音古姒拳头都硬了，她冷哼放下手机，跳下床去开门。
    男人立在狭窄的走道里。
    今晚住户爆满，他身后时不时走过几个住户，皆是脸色阴沉，挤搡不耐。
    郁骁一身的湿气走进屋中，浑身都沾了水，连发丝也是濡湿的。

 第97章 翻脸不认人？

    古姒关了门，上下打量他：“你来的时候没打伞呀？”
    “伞不是被你拿去了。”他坐在椅子上，取出柜子里的一次性拖鞋穿上，几滴水珠在发梢上，宛如成熟的果实摇摇欲坠。
    这天阴冷怪异，稍不留神病毒就入侵身体。
    古姒实在看不过去，去浴室拿了条干毛巾扔在他头上，然后转身去拿伞，“你自己擦擦，刚刚看楼下有几家男装店，我去给你买套衣服。”
    郁骁拿下毛巾，视线深漆漆地看着她。
    古姒被看得喉咙干涩，补了下口水，解释：“你总不能穿着身湿衣服睡觉吧，明天还要开车回去，不能感冒了。”
    他竟然低眸笑了下，一本正经点头：“确实，湿着睡觉你我都会感冒，没人开车。”
    “……谁要跟你睡了！”
    古姒狠狠抖了两下伞，严正态度警告，“郁骁我提醒你，咱们在镜头前是情侣可以搂搂抱抱，但是下了镜头，我跟你还像以前一样，没有任何关系。”
    话音刚落，眼前忽地覆下一道修长湿热的身形。
    男人逼迫她到墙边，用膝盖抵着她的双腿，指尖摩挲她的下巴，带了点恶劣：“这话你昨晚怎么不说？爽过就翻脸不认人，嗯？”
    古姒咬紧唇面，三番五次提起昨晚，想极力忘却，却毫无办法。
    “大家都是成年人，而且都喝了酒……”
    “少拿酒精当挡箭牌。”
    郁骁手指顺着她不安的喉咙下滑，理平她褶皱的领，语气淡却笃定：“酒精只能降低人的警惕与良知。酒后乱性，只能说某些欲望早就存在在脑海里了。”
    他的话直接又毫不留情戳破她试图蒙蔽的纸，黑眸盯得她心里羞愧，藏无可藏的心虚。
    “我就是饥渴难耐又怎样？我是一个正常女人，也有生理需求……”
    她快把嘴唇咬破，试图跟他死磕到底，“还是那句话，大家都是成年人，昨晚的事我如果让你有所误会，我道歉，但我没打算开始恋爱，更不可能跟你有什么。”
    她说完转身从他手臂下的空间溜出去，攥着伞，夺门而出。
    男人还面对墙壁而立，她浅白长裙擦到他指尖，花瓣般的轻软。
    他笑了下，回味她刚才恼羞成怒的模样，和小时候欺负她时没变，小脸涨得可爱，明明心虚却佯装镇定，一见情势不对，就像鸵鸟一样逃避。
    古姒在路上把郁骁痛斥无数遍，进了男装店，却还是认真给他挑起衣服来。
    他身材高而壮，古姒挑了件清爽的polo衫，挽在手里，又走到睡衣区，挑选了套黑色真丝睡袍，价格还不便宜。
    导购小姐十分热情地走来：“小姐，这套真丝睡袍是有男女款的，您给你老公买的吧？要不要再带一套女士的回去，两套我们最近做活动，打对折。”
    “不是老公。”古姒蹙了下眉，片刻犹豫后，还是在人民币前折了腰，“好，我看看女款有什么颜色。”
    最后她挑了件米色，三套衣服一起买单，看着手机里钱被划走，虽然知道是商家的把戏，还是觉得自己小赚了一把。
    商场人多，古姒走得匆忙，毫无遮蔽走在里面，很快就被人认出来。
    是她还在低头确认发票的时候，一陌生女人从身后惊讶叫她：“古姒？！”

 第98章 冷不冷？

    她一回头，眼睛就被闪光灯刺疼了下，心念不好，赶紧飞奔朝商场门口跑。
    一石激起千层浪，《怦然星动》在宁川有多火，此刻完全体现出来。
    不少人跟着女粉丝一起追，一张张兴奋的脸，仿佛集体中了百万大奖，失控尖叫：“古姒别走啊！跟我合张影吧，求你了！”
    “古姒你要跟小马哥好好的啊！谷雨cp、永恒万年！”
    古姒还穿着裙子和高跟鞋，跑得脚都快断了，回到酒店已是狼狈不堪。
    雪纺制的裙子湿贴在皮肤上，宽松休闲变成了修身微透，加上湿乱的发，狼狈却又别样的性感。
    郁骁刚洗过澡，便见她站在窗台拧头发上的水。
    微许欠身背对着他，细腰雪白，暗粉的内衣轮廓，几丝墨发垂坠进脖颈里。
    喉结深动了下，上身没穿衣服，却依旧有几分燥热。
    他身形宽大地覆过去，忽然贴过去从背后拥住了她的腰。
    下颌贴在她肩上，在她身子吓得一颤时，将她抱得更紧，嗅了嗅她发梢的湿气：“冷不冷？”
    古姒吓得手里梳子差点落地，腰上一紧，难以动弹，整个人附在他胸膛里。
    她挣扎时，手指无意碰到他胸膛，脸瞬即红了，转头去瞪他：“松开我！”
    他竟然连衣服都没穿！她走前说的那番话，他当耳旁风听去了吗？
    “才洗好澡。”郁骁下巴抵着她，薄唇落在她耳尖，“买了什么衣服，我看看？”
    他鼻息仿佛能点火，烫在皮肤上，烙下一个个印迹。
    古姒有些耐不住地身子一蜷，弓着背仍旧在挣扎：“……郁骁！”
    娇软的声音出口竟变成别样的调情。
    幽闭的空间里，她双腿发软，被他吻得近乎目眩，喉结干渴，身子被点起的火再次证明，昨晚发生的那些与酒精无关。
    “嗯。”
    他粗声应着，喘得厉害而不自知。
    狭窄的酒店小房间，热烈的气氛逐步上升，听外面雨声渐起，车辆飞驰，他们却在做着苟且之事……
    男人把她身子掰正，拨开细发，看她的脸颊蒸起一片湿热，眼底理智碎裂，迷迷离离地看着他。
    他笑，捧起她的脸颊，吻上她的嘴唇：“你说酒精冤不冤？”
    “……”
    耻辱。古姒眼底火焰分明，不知是愤怒，还是欲望。
    也许两者掺半，但都是最好的催情药。
    天气湿冷，郁骁不跟她纠缠过久，便把她从地上抱起，快步走进浴室，长腿带上门。
    卫生间比卧室要狭窄得多，头顶花洒喷出温热水帘，空气弥漫一股潮湿靡丽，却更让人觉得刺激。
    他们抱在一起接吻，古姒已经分不清自己是被压在墙壁上，还是贴缠在他身上。
    彼此缠了很久，古姒分不清自己是怎么被抱出去的。
    只记得她中途抵抗过，挣扎过，都沦为无用，而他又仔细给自己洗了手。
    但他们终究还是没深入最后一步。
    她的顽抗坚决而激烈，像立在心里的一根刺，再多的温柔也无法软化。

 第99章 眼光比你好

    她裹在被子里，被郁骁抱在床上，背对着他，雪白身躯沉在余韵之中，微微起伏。
    浴室里传来水声和清扫声，古姒不理，浑身疲软的埋在被子里试图睡觉，可翻来覆去都睡不着。
    她索性从床上爬起，捡起睡衣穿上，刚捋好衣角，郁骁从里面走出来，他削薄面庞一切如常，除了唇色变得润泽了些。
    郁骁扫一眼她薄红的脸颊，“浴室收拾好了。”
    他手中抱着一叠脏衣服，依次挂晾在窗台，一系列举动做得很顺然。
    看着他伸展臂膀挂衣服，古姒觉得新奇，本以为他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类型。
    激情过后的空气里还有淡淡余温，但谁也没提刚才的事。
    两人躺在宽大的床上，各占一边，古姒本还考虑今天晚上怎么睡，现在想来，该做不该做的都做了，还矫情什么呢，一起睡吧。
    手拿着遥控器摁电视，大多数是雪花，可看的频道很少，她索性定格在新闻台，没想到里面正在播报娱乐新闻，正是她跟郁骁在《怦然星动》里修成正果的消息。
    而新闻的男主人公正在看手机，即便在床上也身板挺直，黑眸认真且专注。
    他听到自己名字，缓然抬头扫了眼，眼尾捎了些笑意。
    古姒觑他一眼，只觉他笑得阴阳怪气，把频道调开，随便调到一个采访频道，竟然是在采访章鹏导演。
    他身着正装，妆容显得人爽朗而大气，在笑对镜头招手。
    “章导，咱们橙子娱乐的观众都很好奇，您的新ip大剧《红颜》在网上热度一直不减，请问到底什么时候官宣阵容？”
    “就最近了。”
    章鹏笑容可掬，满面人逢喜事精神爽，“男女主都已经接洽好，在走合同了。我在这里给大家一个准话，下周之前，我们的定妆照就会官宣出来。”
    “真的吗?”记者姐姐双眸泛起光亮，“大家听到了吗？一定要关注官博，拒绝网上的小道消息。”
    “没错。”
    章鹏划重点，眼神认真带笑，“尤其是什么八组、吃瓜组，猜得都不准，因为直到现在，我们剧组也没有百分百敲定。”
    郁骁缓缓抬头，旋即低声道：“前两天章鹏约我吃过饭，极力举你上位，还义正言辞地说，非你不拍。”
    古姒微愣，侧头看他一眼。
    男人眸子墨沉，敛着无边的情绪。
    她知道，自己这部戏的命运攥直接在他手中。
    古姒拨了下长发，傲娇：“章导的眼光比你好。”
    他笑了下，意味不明。
    这反而更吊古姒胃口，她特别想知道他怎么决定的，是坚持用乔知意，还是……
    可脑海里想起他被硫酸泼时，乔知意打扮漂漂亮亮去见他，那副小女人得志的模样，她心里就一阵不爽快。
    谁知道他们在病房里做了什么，男人本性，食色性也。
    察觉到她偶尔扑闪来的目光，情绪写在里面，带着猜测的鄙夷。
    “怎么。”郁骁喝了口手边的茶，视线盖落，“想问什么就问。”
    “没什么，就是挺好奇，你跟乔小姐是不是闹矛盾了。”古姒手托下巴，“你跟我公然谈恋爱，乔小姐没吃醋？”
    他喝茶的动作顿住，皮笑肉不笑地剜去一眼：“她有什么资格吃醋？”

 第100章 这么快就进入角色

    接触到古姒讶异质疑的目光，郁骁冷笑了声。
    想也明白她从谁嘴里听的谣言，那段时间，她与江洛清走得最近。
    “江洛清的话你都相信？”
    古姒不明所以：“可你确实对乔知意很好啊，各个方面。”
    “只仅限于工作，私下方面，我跟她除了必要活动很少见面。”郁骁放下茶杯，再摸了根烟出来。
    “骗子，之前她还来医院看你呢。”古姒小声嘟囔了声，用力摁着遥控器以示不快。
    瞧她闹小性子的模样，男人淡笑，手掌盖过来：“现在是在肃清我身边的女人么？这么快就进入角色了。”
    古姒耳朵嗡地臊意，狠狠剜他一眼。
    他心情甚好，用胳膊肘支着上半身，靠在那抽烟，一缕星火点亮。
    眸如漩涡，荡着淡笑。
    他抽烟的姿态很好看，薄唇吸一口，用力迷人，再缓缓眯着眼吐出来，能忍不住让人视线凝上去。
    “太甜了。”男人嗓音粗哑地评价。
    古姒这才发觉他抽的是自己的女士香烟。
    她不满地横他一眼，倾身过去夺取：“嫌甜你别抽啊，刚喝过茶又抽烟，身体迟早折腾死。”
    不料他反应很快地往上一收，古姒直接扑到他怀里去。两人的缎面睡衣都很薄，贴在一起时，彼此身体的温度都感知得清楚。
    察觉到他明显的变化，古姒惊然抬头，宛如误撞入兽群的小羔羊，转身想逃脱，人已经从后面被缠紧。
    她惶然，颈侧被他吻着，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有点难耐的溢了声：“你属狗吗？别用牙齿，咬疼我了。”
    “属狗还能放过你。”
    “？？”
    他低笑，“你不知道狗是吃不够的吗？”
    两人在床上腻歪了会，准确的说，是郁骁强行掰过她的脸吻她，软化她的防备，古姒经不住那么作弄，逐渐被他勾带着唇齿厮磨起来。
    但理智尚存，手抵在他逼近的胸膛，眼眸坠着清液，低声说：“你也……不必跟我勉强，我知道，你们男人喜欢鲜嫩的女孩子是正常……”
    他正忘情于她粉嫩的肩颈，未料她又提起那打扰环境的名字，皱了下眉，掰正她的下巴，却触及到她眼波涟涟的眸子，倔强可怜。
    他的小女人为他吃醋，心里那点躁郁顿时消散，低头啄了啄她粉潮的唇瓣，直截了当解释：“那天在医院你看到的，是我让乔知意去解约的。以后跟她连工作都没得见。”
    古姒不防，惊讶睁圆了眼，理智再次被收回。
    乔知意被高世解约？这可是娱乐圈的大事，怎么都没听新闻提起过？
    看着她剔亮的双眼，同时防备也全无，男人坏念起，俯颈吻她的脖子，把她收紧在怀里：“不管现在或以后，都只有你一个人。”
    话说得足够虔诚，古姒心里微动，却无法分辨这是床笫间的情话，还是他的真心。
    她只知道这话足够让她沦陷，被他抱在怀里浮浮沉沉，像漂泊在沼泽里的一艘小舟，被深陷，被吞吮，窒息无休。

 第101章 一鸣惊人

    两人折腾到一半，彼此都累了，直接睡过去。
    古姒醒来时，郁骁的唇还贴着自己额头，他睡过去，削薄的侧脸丝毫没变形，让人忍不住想多看。
    看一眼时间，才八点半。
    她轻手轻脚起身，胃子实在空得厉害，从晚上起就跟他折腾到现在，一口东西都没吃。
    自己的裙子还在滴水，郁骁那件薄西服还有点微潮，古姒便直接披上他的外套，裹好帽子和口罩，不敢像之前贸然出现，小心把自己缩进布料里，才出门。
    外面的雨依旧没有要停的趋势，空气黏湿，透着发霉的味道。
    湿泥地上，没走几步就能看到奇形怪状的蚯蚓尸体。
    索性，有一家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古姒进去买了两份面包和两份快餐，一份打包，一份就地吃，给自热包加好水后，安心等待。
    在这期间，她打开手机看消息，发现《怦然星动》群里99+了，点进去一看，有不少艾特她的消息，只是都被她忽略掉。
    繁叶：【姒姐跟小马哥在干嘛呢？都八点半了还不回消息。@咕咕女以】
    是萌萌阿：【[怒搓楼上狗头]】
    是萌萌阿：【还不改口啊你？没大没小的，那是高世集团的郁总，距离你我都很遥远的大佬。@繁叶】
    繁叶：【小屁孩，是不是杀青了你觉得你又可以了？古姒是我姐！那也是我姐夫！要你寡！】
    温泉spring：【我估计是跟导演组那辆车一样堵在郊区了，你们先到酒店吃着，我去联系。】
    繁叶：【@tree，哥，你现在人在哪我来找你，一起去啊。】
    繁叶：【@&lt;a href=mailto:&lt;a href=mailto:<a href="mailto:tree@tree@tree&gt;tree@tree@tree&lt;/a&gt;&gt;t&lt;a">tree@tree@tree&gt;tree@tree@tree&lt;/a&gt;&gt;t&lt;a</a> href=mailto:<a href="mailto:ree@tree@tree&gt;ree@tree@tree&lt;/a&gt;&lt;/a&gt;">ree@tree@tree&gt;ree@tree@tree&lt;/a&gt;&lt;/a&gt;</a>】
    繁叶：【我哥怎么也失踪了？！[发怒]】
    这段对话都是两小时前了，古姒撑着额头，这才想起今晚还有一场杀青宴。
    她揉了把头发，立即在群里发话。
    咕咕女以：【@全体成员抱歉啊大家，我跟郁骁确实被泥石流困在山里了，不过没事，我们就近找了个酒店住下，明天就回来应该。】
    最先回复的，果然是拿着手机给新男友发短信的谢萌萌。
    是萌萌阿：【那就好[可爱]担心死我了。我们杀青宴才刚刚结束，晚上又吃了好多，被经纪人勒令减肥了[哭泣]。】
    繁叶：【姒姐你终于回复了！我想你了，今天杀青宴的饭还没你做的好吃，我永远想念你做的西红柿炒蛋555！[抱抱]】
    繁叶：【姒姐你跟姐夫开房前去啦？开一间还是两间呀？[坏笑]】
    古姒看到这条，正揭开自热饭的盖子，猝不及防被冒出的蒸汽烫了下。
    有点心虚，正在打字，准备发“两间房”时，突然，一条消息冒了出来。
    yx：【刚睡醒，你去哪了？@咕咕女以】
    古姒盯着那条消息，震惊之余，勺子直接掉进碗里。
    郁骁自从加群后一句话都没说过，偏偏在这个时候？！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顿时，群里炸开了锅。

 第102章 无言以对

    繁叶：【卧槽卧槽！你们真睡一起了？来这么猛的吗？才刚刚开始谈哎！郁总需要那啥吗？我立刻喊美团跑腿给你送过去，要注意安全措施啊！】
    古姒黑了脸，匆忙想解释，可字打到一半，郁骁直接一个微信电话打来。
    她接听，气冲冲地问：“你在群里乱发什么言。”
    对面云淡风轻的声音，甚至夹杂一丝慵然，“发错了，本来是想私聊你的。”
    ？？
    他这解释得还能再敷衍一点吗？
    古姒气不打一处来：“你赶紧跟所有人澄清，说我跟你没睡一间房。”
    他明显在得逞的笑：“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你这样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商人的嘴果然是忽悠的鬼，她无言以对，成功有被气到。
    古姒无情挂掉电话，随便糊弄两口饭，扔进垃圾桶上楼。
    回屋后，把饭菜甩在桌上，就钻进被子里睡觉，把郁骁这人当成空气，置之不理。
    这天经历得多，她身体早就疲累不堪，很快进入深度睡眠。
    一觉醒来时，人已经在回宁川城区的车上。
    窗外车流涌动，宛如鱼儿成群汇聚大海，而他们是其中的一条。
    她猛地坐起，腰上盖的西服掉了一半。
    镜子里，郁骁看她一眼，抬手调高了温度，“醒了？”
    古姒点头，人还有点懵圈。
    “什么时候能走的？”
    “早上六点。”郁骁指了下副驾驶的网格袋，“里面有早餐，先吃着，很快就到了。”
    古姒“喔”了声，咬着包子愣然出神，昨天被困的经历像一场梦境。
    不出三十分钟，车子抵达她居住的小宾馆楼下，途径童童幼儿园时，听见孩子们叽叽喳喳玩耍的声音。
    林墨正等候在街边，眉开眼笑看着一同抵达的二人，隔着车窗，他对古姒点了点头：“古小姐，辛苦了。”
    “林叔叔也在啊，你们这是……”
    古姒看一眼郁骁，他解开安全带，并没有要走的意思，“什么意思？打算留下跟我吃午饭？”
    郁骁取出一只崭新的口罩，站在她身前给戴上，指尖温然，“去收拾行李。”
    她略懵：“去哪？”
    “你最近不是在找房子吗？我那栋楼比较空旷，住到我那去吧。”
    古姒微愣，这倒不在她的计划之内。
    她刚想开口说什么，郁骁出声堵住她的话：“方便狗仔在我们身上做文章，好体现我的‘商业价值’。”
    “……”
    要不怎么说，郁骁是个报复性极强的男人。
    把她送的四个字完完整整还了回来。
    不过，那下古姒还没意识到，郁骁说的是“我那栋楼”而不是“我那几套房”。
    她皱了皱眉：“商业价值需要这样体现？不麻烦你，我跟童童已经看定了一个房子……”
    郁骁薄唇微抿，盯着她倔强的脸片瞬，“地址呢？”
    “就在幼儿园的附近，叫什么湖中花园。”
    “老小区了。”
    古姒挑了挑眉梢：“老小区怎么了？只我跟孩子两人住，不用住那么高大上的。”

 第103章 像做错事的孩子

    “你想住那也行，但我需要提醒你，以你现在的流量和人气，已经远不止是一个演员，你是明星，是活在万众瞩目下的人。”
    郁骁一本正经地认真说，“准确的说，你的娱乐圈事业才刚刚开始。你以为还能像以前一样，镜头前光鲜亮丽，镜头后过普通人的生活吗？《怦然星动》让你的曝光度增加，是一把双刃剑，至少在这一年半载的时间，你将会被各种各样的人打扰。”
    古姒信步上楼，对他的话一知半解，并不觉得有那么严重。
    “可我以前也是有知名度的，很少有狗仔打扰过我。”
    古姒道，“难道明星就不配有正常生活吗？除了谈恋爱之外，我还是个演员，演员就是要走近正常人的生活里，才能演出好戏。不是经常拍到影帝去菜场买菜，跟小摊主讨价还价的照片，我不介意被拍到。”
    郁骁淡淡凝眉，看多了这圈里的浮浮沉沉，像古姒这样一腔雄心的演员太多。
    最开始都是踌躇满志，要吃苦，要认真，最后千辛万苦拿到一个角色，出现在大荧幕里，狗仔的一张关于私生活的黑照，就能把人从天堂打入地狱。
    现在的狗仔无孔不入，知道观众最想看什么，也知道该怎么制造舆论的漩涡，许多初出茅庐的演员都是他们的牺牲品。
    郁骁的本意是保护她，在他那栋楼里24小时都配有全方位的保镖，非常安全，不会让她有被狗仔抓拍，被世人议论的机会。
    但这些，她似乎并不领情。
    郁骁索性顺了她的意，淡声说：“既然你心意坚定，我也不干涉，帮你把行李带过去。”
    古姒眉色舒展：“谢了。”
    新房子还算不错，比较陈旧的老房子，楼上楼下都住着附近的老干部们。
    郁骁与林叔叔拿行李上楼时，有几双沧桑的眼透过防盗纱看着他们，仿佛某种动物在观察闯入领地者。
    古姒为人热情，与这些老人家们点头致意。
    跟房东太太接洽好，拿到钥匙，这一个月住在酒店里的不安才消弭。
    搬好家后，古姒本想留郁骁吃个饭，但这人行程紧张，昨天被困的那晚耗费了他很多时间，两人回公司去了。
    古姒点了份外卖，享受着居住在新家的美妙，打开自己微博，被这两天突然七位数增长的粉丝数量吓到惊讶，嘴里的米粒都掉落几颗。
    这就是《怦然星动》带给她的流量爆炸吗？
    她深深吸气，微博私信也爆满了，大多都是恭喜她跟郁骁的祝福。
    也有小部分阴暗恶毒的，说她早就知道郁骁的大佬身份，骂她拜金女，捞货，甚至把她家里人都问候了一遍。
    所幸，她很早就练就金刚不坏之躯，对其视而不见，直接举报拉黑一条龙。
    繁多的私信里，有长有短，盈满祝福，古姒一条条地刷过去，才发觉原来有这么多人为节目付出了真情实感。
    躺在沙发上，忽然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她跟郁骁这样假意在一起，为了流量和价值，把这些真心祝福的粉丝们玩弄于股掌之间，是否太过分了？
    她突然意识到这一点，像做错事怕被发现的孩子，退出私信，握着手机发呆。
    “砰”地一下，手机失手砸在脸上，她鼻子被磕得疼死。
    直到微博发出提示音“叮”一声，有人发微博艾特了她。
    是纪莫森。

 第104章

    看到那个熟悉的id，她心情猛然一沉。
    可点进去时，他竟然秒删了，但还还是被有心人截了图，迅速引起了热议——
    【爱过的人，祝安祝好@古姒_gucy。】
    配图，是一张戒指的照片。
    古姒两指放大那照片，认出那是他们曾经的订婚戒指。
    心间顿时泛上一股嘲讽冷意，甚至有种想把手机砸了的冲动。
    这条微博被有心人截图，被新浪娱乐所转发，底下的言论都和古姒一样义愤填膺。
    【死渣男biss！能别蹭四姑热度吗？】
    【真是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我们四姑人美专注事业，狗皮膏药甩都甩不掉。】
    【贱不死你！把你家贱蹄子带走@宁妮minnie】
    不知纪莫森是受不住骂名，还是被宁妮逼迫，微博删除了，但不影响网友们继续在他最新的微博底下评论。
    【死渣男！现在知道四姑的好了？】
    【四姑离了你能找到更好的，比你有钱，比你帅，比你宠她，你算个老几，真把自己当颗菜！】
    人终究要为冲动买单，纪莫森的微博账号被紧急回收，公司发出一封律师函，指明将会举报人身攻击的言论，却遭到网友更大的反噬，甚至宁妮的微博都沦陷。
    古姒倒没怎么多在意这事，逍遥自得刷微博看剧。
    和他没关系的人，出了什么事，她都不会上心。
    临近接童童放学时，古姒收到一通电话，一道清甜温柔的女人声音传来：“请问是古小姐吗？”
    “我是，您好？”
    对面语气温柔而舒服：“我是高世娱乐公司郁总的御用公关经理，您可以叫我辛星。”
    “哦。”古姒坐直身子，郁骁的公关经理，通俗点说就是形象守护者。
    他在网上或对外的一切言论，都由她组织言辞，经过修改和反复核查后发出的。
    古姒一下猜到她致电来的目的，她跟郁骁对外是情侣，按照惯例，应该在社交平台上有个官宣。
    不管有没有感情，这个仪式感得做足。
    “我刚才加了下您的微信，可以通过一下嘛？关于官宣恋情的文案，想跟您讨论一下。”
    “好的。”
    古姒应了声，便挂电话，打开微信，果然有个星星头像的账号加她。
    添加好友后，辛星给发了个猫猫头的“你好”表情包。
    古姒回她一句问好。
    辛星直接把她拉入一个讨论组里，里面多了一个郁骁。
    星星star：【[图片]这里是郁总挑的几个文案，还有跟您同期的谢萌萌和龚清的公开微博，您看看，有喜欢的告诉我。】
    点开整合好的图片，一条条浏览下去，古姒的脸色可以说精彩绝伦。
    那些文案简直难以言喻的肉麻，鸡皮疙瘩都要溢出来。
    实在难以想象，郁骁是如何平静挑出这油腻无比的文案的。
    有一条是——
    女：【智者不入爱河，而我是小笨蛋。】男：【我的小笨蛋】
    “……”
    古姒做了个呕吐动作。
    简直了，尬得她脚趾都能抓出一片宏伟的青藏高原。

 第105章 官宣

    她扶额叹息，救命啊，就没有正常一点，符合她和郁骁成熟男女的文案？
    最后一张图是谢萌萌和龚清的公开文案。
    谢萌萌_qq：【从此有人问我粥可温。】
    龚清_mm:【有人与我共黄昏。】
    两人不仅在微博名上有小巧思，配图也一致，是他们在迪士尼乐园烟花下接吻的照片。
    场景唯美，溢出的浪漫甜蜜。
    古姒将那照片放大看仔细，笑肌都忍不住咧到眼角。
    真甜啊。
    磕糖兴奋中，忍不住开微博关注谢萌萌和龚清的青檬cp超话，一连保存他们十几张甜蜜互动图。
    而那端的辛星等半天没等到回复，以为她都不满意，小心翼翼地催促：【@咕咕女以要是都不喜欢的话，也可以自己想个文案，郁总也好商量的嘛，对不。】
    古姒收到推送，才从甜滋滋的巧克力海中抽离。
    哦，还有这茬呢，真麻烦。
    星星star【hello？还在吗？[笑哭]@咕咕女以】
    yx：【既然她不在，随便选一个吧。】
    古姒连忙十指并用回复：【不行！不能随便挑！等我下，我再看看。】
    本着对观众负责的态度，她决定在这事上必不可马虎，一定要精挑细选。
    她再重新看了遍那几条文案，终于艰难挑中一组比较简洁明了的。
    截图标红发给辛星：【[图片]就这个吧。】
    辛星收到图片，眼睛露出兴奋：【好，郁总呢？】
    繁重公务前，男人望着屏幕上的两行字，眉目却舒展，前所未有的轻松。
    想象她就在眼前，热巧克力丝般的眼神缠着他，软软说出那三个字的模样。
    喉结微动，他压下这份无人知晓的想象，打字：【可以。】
    于是，下午13点14分，郁骁和古姒的微博同时发送——
    古姒_gucy:【亲爱哒。@郁骁】
    郁骁：【在。@古姒_gucy】
    加一起总共也就四个字，没有任何配图。
    却仿佛是热恋已久男女信口拈来的两句话，足够叫人浮想联翩。
    短短十分钟，“#亲爱哒在”这个词条登顶热搜，掀起无数风潮波动。
    有对象的互相发微博，模仿这个文案艾特自己的对象晒恩爱。
    没对象的，自己苦巴巴地连发两条，艾特自己，遭到吃瓜网友的一众嘲笑。
    总之，大家慢慢淡忘了纪莫森删除的那条微博。
    毕竟，他的那点曝光度在谷雨cp的热度下，如一粒灰尘般微不足道。
    古姒发完这条微博，心脏砰砰直跳，说是没感觉不太可能。
    不过，她也第一次知道郁骁的微博。
    她记得这人以前从来不用这些社交软件。
    进郁骁的账号里一看，果然，是今天早晨刚注册的！
    就为了配合公关发一条官宣微博？她撇撇嘴，可真不像他能做出来的事。
    不止是她，很多吃瓜网友也发现了郁骁的新微博号，立刻点击关注。
    半小时内，五百万粉丝信手拈来。
    古姒愤愤攥拳，想起自己出道开通微博五六年，也就今年才破了五百万。
    跟他的“半小时”相比，实在相差甚远。

 第106章 有的是人治她

    落差感巨大，古姒傲娇地就是不点关注。
    虽然她关不关注，都不影响郁骁的粉丝数呈指数倍增长。
    录完《怦然星动》这几天，古姒休假。
    早晨送童童去幼儿园后，再回去睡个回笼觉，中午去顾蜜的医院蹭蹭饭，日子过得很舒坦。
    顾蜜同办公室的医生妈妈是星级大厨，经常带些好饭好菜跟他们分享。
    好几次，古姒都撺掇顾蜜把人家收了。
    三十出头，年轻有为，为人一身正气，母亲又温婉可人，而且每次来带菜，就殷切地给顾蜜夹菜，人男孩在旁边微笑看着，那眼神，绝非只是在看普通同事。
    洗碗间里，俩女孩并肩而站，趁屋子空荡，古姒才评价：“别的不说，以我多年的经验来看，小梁医生准是喜欢你。”
    “少来吧你。”顾蜜笑着擦碗，“屁的多年经验，你跟郁骁在一起还没满周吧。”
    “我跟纪莫森也谈了好几年好不好。”
    古姒哼哼，也心知自己也是五十步笑百步，“有时候旁观者清这话就是对的，我觉得你跟唐杞一点都不合适。”
    顾蜜缩了缩脖子，像看怪物似的瞧她，笑出声：“你从哪看的这些毒鸡汤？”
    她眼神迷离而惋叹：“只是突然看到小梁医生，跟唐渣渣一对比，感触颇深啊！”
    顾蜜打量她，忽然眼珠一转，摸出手机摁开录音键，“真觉得小梁医生那么好？”
    古姒还在回想刚才他看顾蜜的眼神，温谦有礼，毫不掩饰自己的喜爱，但恰到好处，不让人感觉打扰，一看就是家教极其良好的男孩子。
    “嗯，好啊，当然好。”
    “哪方面的好？”
    “高帅白净，双亲都是高知，家里殷实又温馨，有房有车，简直是无数女孩前仆后继的对象。”
    顾蜜挑挑眉：“也包括你？”
    为了让顾蜜有种捡到宝的优越感，古姒也是什么都敢说：“当然！要不是我现在对外名花有主了，我就……”
    “嗯？你就怎么样？”
    古姒一梗，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
    她用水掸了顾蜜两下，“烦人，现在谈你的事呢，别给我扯远。”
    “好咯。”顾蜜把录音保存，她治不了古姒，有的是人治她。
    古姒随眼瞟她手机一眼，只忽然觉得那微信头像很熟悉，好像……是郁骁？
    “你跟谁聊天呢？”她凑上前看。
    “你家‘亲爱哒’啊。”
    古姒顿时内心波涛汹涌，尤其看到一段长录音被发送出去，大脑嗡地敲响警铃：“顾蜜！你……我刚刚……”
    顾蜜满脸坏计得逞的笑，爪子十分欠揍地拍拍古姒：“给你家‘亲爱哒’打打预防针，毕竟我是护士，职业病嘛。”
    古姒简直被这个臭丫头气死，苦口婆心劝她改邪归正，她倒好，竟然直接背地里偷偷阴她？
    丢下手里的碗，她张牙舞爪扑过去：“你赶紧给我撤回！撤回！”
    “嘿嘿我就不！”
    俩成年女性像小孩似的在茶水间打闹，直到门口传来尴尬的一声轻咳，有人敲了敲房门：“那个……”

 第107章 我不想隐瞒你

    她们立刻就地站住，理好衣服，恢复平常镇定稳重的熟女形象。
    “梁医生啊。”
    古姒眼神微亮，胳膊肘捅了下顾蜜，然后一副义正言辞的态度，“那个那个，我要回公司去了，老板喊我呢，你们聊哈，不打扰。”
    她说着，像偷吃灯油的老鼠慢慢挪到门口，还暗暗对梁医生做了个“加油”的动作。
    “……”
    顾蜜扶额翻白眼，受不了……这傻女人。
    梁医生笑着站在门口：“你朋友挺有意思的。”
    “是吧。”顾蜜轻描淡写，没什么情绪地看他一眼，然后拿起桌上洗好的碗筷说，“没事的话，我就先回办公室午休了哈。”
    “顾蜜。”
    梁劲知突然叫住她，同时，将茶水间的房门关上，摁下了扣锁。
    顾蜜脚步一停，与男人避开一段距离，眼神顿时变得警惕：“你干什么？”
    “听说你前段时间，去妇科检查身体。”头顶灯是雪白色，有如霜雪覆落，压得顾蜜胸膛喘不过气，“结果……是不是不太好？”
    她当即脸色煞白，十指发颤，仿佛无法承受从他嘴里听到她的检查结果，颤抖着打断：“你怎么会知道？”
    过于心急和震惊，致使顾蜜的嗓音变得高昂刺耳。
    “你别多心。妇科主任是我的姨妈，跟我妈妈关系很好。”
    顾蜜顿时明白过来，细细一想这几天进胃的菜式，皱起眉目：“所以你妈妈这几天突然好饭好菜地送，是为了帮我调养身体？”
    “你别介意，我妈妈就是一个很热心肠的人。她看不得作为一个女孩子，你身体这样糟蹋，所以按照我姨妈给的方子，帮你做了那些菜。”
    梁劲知顿了顿，才语气小心地说，“我觉得有必要让你知道，我不想隐瞒你。”
    顾蜜胸膛一阵阵起伏波动，想起这几日阿姨看着她的眼神，带着怜悯的同情。
    但她依旧态度很平静：“知道了，我很谢谢你妈妈的好意，她做的菜很好吃，人也很好。你也劝着一点，她岁数也大了，不必老人家这么麻烦劳神费心，我会自己遵医嘱看病吃药。”
    顾蜜说完，侧身开锁走了出去。
    梁劲知看过去，走廊上女人利落地束起长发，好似她身上未有任何柔弱，方才与他对峙时的无力，只是错觉而已。
    *
    古姒只是随口胡诌一个离开的借口，没想到会一语成谶。
    走出顾蜜所在的医院，她思量着去附近的蛋糕店，买一盒童童爱吃的椰子奶酪蛋糕。
    才导航好位置，手机界面一变，罗一杉的电话打来了。
    “怎么回事？”
    古姒站在街边，烈日晒烤，头顶冒烟，她被他发冲的语气问得莫名：“什么怎么回事？”
    罗一杉语气中尽是不痛快：“《红颜》的制片主任和导演组中午联系我，说你已经内定女主角了？”
    古姒双眼一明，语气里遮掩不住的愉快：“什么？真的？”
    她没想到喜讯来得这么快。
    说实话，上次在章鹏家见过面后，虽然被给了准信，但她一直不太抱希望。
    毕竟圈里的事变数多，谁都无法断言什么。

 第108章 我不会让给任何人

    忽然烈日不炎热了，心像灌入一杯冰镇苏打水，兴奋地往外涌着泡沫。
    但罗一杉明显不高兴，尤其在听到她欢脱的语气后，更加恼然：“你高兴个什么劲？谁允许你越过经纪人和公司私下跟导演联系的？”
    古姒被问懵：“这个机会我一直在自己争取啊，你和公司不都知道的。”
    “你没脑子吗？这些是我应该去跟导演组谈的事，现在你自己都谈妥了，把我放在哪？把公司放在哪？”
    古姒被他越来越怒声的语气弄得烦躁，抓了抓头发：“没跟你讨论商量是我不对，但我只是找导演争取机会，合同都没签署，应该没触犯公司什么规定吧。”
    罗一杉的语气依旧很冷：“你现在来mi饭店一趟，蒲总要见你。”
    “……”古姒心念至于吗，她又不是私下签订了合同，现在涉及片酬和利益的事还没谈呢，对他罗一杉和公司有什么妨碍？
    但她不想因为这人扰乱搬新家的好心情，语气平和地问：“什么时间？”
    “越快越好。”罗一杉说完就挂了电话。
    古姒不以为意，她接下这么精良的古装ip，罗一杉应该拉满横幅喝彩才是，这么火气冲冲的，莫非……
    很快，古姒就印证了自己的猜测。
    房间里有四人，蒲总、罗一杉、靳洺与一个眉眼漂亮的女孩。
    古姒盯着那女孩半晌，一切了然于心：“凤遗珠这个角色真是个香饽饽。”
    罗一杉和靳洺是习惯了她的咄咄逼人，但两人都没想到，在公司最大的老板面前，她竟没有半分收敛。
    他阴冷着脸，掌心摁在桌上，手背泛白：“看不见蒲总在吗？嘴巴张着不会叫人？”
    古姒漫不经心：“蒲总好。”
    “还有那边那位。”
    罗一杉眼神扫到女孩身上，略柔和了些，仿佛生怕刺伤那娇弱的小姑娘，“她是蒲总的侄女，蒲蓁蓁。”
    蒲蓁蓁看她一眼，漆黑的眼珠像块琉璃。
    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小姑娘，皮肤白皙，淡妆非常衬她的气质，像空谷幽兰，静谧却美。
    “蒲蓁蓁今年刚刚以艺考第一名的成绩考入宁川艺术大学表演系，非常优秀的一孩子。高中时，是校长钦点指定的学生会主席，也出演过很多大制作。”
    蒲总听到自己侄女被夸，仿佛被夸的是自己女儿，满意地频频点头。
    罗一杉介绍时那副狗腿的嘴脸，让古姒怀疑他前世应该是皇帝身边的太监。
    古姒听完罗一杉的长串铺垫，敷衍点头，“嗯，挺优秀的，要纳入公司麾下吗？应该不用吧，既然是蒲总的侄女，直接走关系进来就好啦。”
    “你说什么呢你，人家蓁蓁足够优秀，用得着走关系吗？”罗一杉狠狠瞪这有伤氛围的女人。
    古姒不理，越过他看向蒲总：“您有什么就直说吧。但在这之前，我需要提一嘴，《红颜》是我自己争取来的，我不会让给任何人。”
    话音落下，古姒都被自己凛冽的气场吓住。

 第109章 我这人很记仇

    曾经她怼罗一杉怼靳洺，因为他们跟她一样都是打工仔，无所畏惧。
    对蒲总这样的大人物，她还是会马屁全套上阵的。
    但此时此刻，她一点也不害怕得罪眼前的人，底气莫名，不知从何而来。
    蒲总并不着急，黑眸注视向她，抿了口茶，语气缓和着道：
    “小古啊，是这样的。你最近在综艺节目里的表现，很努力，很出彩，我们都很惊喜。和郁总在一起，你的未来有很多机会，对吗？”
    听他还要继续往下说，古姒笑了声，立即抬手阻止：“蒲总，我想您弄错了。”
    罗一杉心脏骤停般，某根神经抽动两下。
    不管开会约谈，都只有蒲总打断别人的份，这还是第一次，员工敢堂而皇之地打断他。
    他怒瞪古姒，咳嗽、敲桌、踢腿都克制不住她的无法无天。
    此时此刻只想捂住耳朵逃离这个修罗场。
    “我跟郁骁在一起，与他的身份和身世无关，就像节目里演的那样，他哪怕只是一个建筑工，我看不见他的脸，最后还是会接受他。那是因为，我喜欢的是他的人，我享受的是和他在一起的温暖感。”
    “感情是很纯粹的东西，一旦加入利益相关的杂质，就不叫谈感情，”古姒笑了笑，“叫包养。”
    笑容之下，她特佩服自己出口成章的假言论。
    竟然把自己和郁骁的“感情”描绘得那么理直气壮，好像真的存在似的。
    蒲总终于笑容微僵，脸色不好看，“这又是什么话，难道我帮我侄女拿资源，让她在娱乐圈走得更平稳一些，这也叫包养？”
    “您这是偷换概念，血缘至亲怎么能跟毫无关联的男女相比较呢。”古姒摇摇头，握紧自己的包带，表示从一而终的决心，
    “所以我重申过，这个资源是我自己争取来的。郁骁，他是我男朋友，而不是我的金主，我可以跟他亲亲抱抱，但绝不会拿不属于我的东西。”
    说完这些，她微微朝他们鞠了个礼，转身就想走。
    蒲总终于沉不住气：“站住。”
    他语气威严，收敛刚才假模假样的慈悲。
    古姒鞋跟顿了下，回身微笑：“您有什么话就直说，好话赖话在我这都是一样的结果。”
    “你是老员工，我知道你的脾气怎样。那我也把话放在这，这个角色，蓁蓁她想要，我这个做舅舅的就一定会给。”
    蒲总手指点在杯子上，完全换了一种口吻，像带刺的刀缓缓扎进心脏，再坚固的防备都鲜血淋漓，“你也知道我在圈里界内是怎样的地位，我这人很记仇。惹恼我，未来的很多年，我必不可能让你在圈里好混。”
    “攀上郁骁让你觉得很有底气？确实，我认可你在节目里的魅力，但你也知道飞得越高，坠落得越惨。三年五年后，新鲜感一过，你一但被他踢出局，等待你的将会是什么，你心里该是清楚。”
    “到那时，可别哭着回去抱他的大腿，求他给你一个留在圈里的机会。”
    在商场上油滑了几十年的老人精，气场气势是有的。

 第110章 色衰而爱弛

    即便明知他是在威胁恐吓，古姒还是紧张的，内心愤怒充沛，却也只能用自己微不足道的凶光与其抗争。
    “混商业圈的，比娱乐圈水要深得多。你真觉得资本家是有情饮水饱的？你有色相，他才施舍你一点食水，过个几年，色衰而爱弛，他可不会像现在这么对你长情。”
    古姒默不作声听完他的话，慢声说：“蒲总说得确实言之有理，所以我坚定出演《红颜》，也算在为我的未来铺路打算，不是么？”
    气势与刚才相较，已有几分不足。
    蒲总漆黑眼神忽然又低又冷，深幽幽看着她：“我身边有很多女人，最讨厌你这种冥顽不灵的。对付你这样的人，我往往怎么做，你知道吗？”
    古姒忽然心里陡然一凉，下意识往后倒退几步。
    她从前就听说过，蒲总家里是混黑的，且有那种非正常人的倾向。
    女人多，却都是完好着进，不完整地出。
    据佣人爆料过，夜夜笙歌后的房里有血，扯烂的头皮，和女人的尖叫声。
    只不过，这些爆料都被压制了下去，杳无音信。
    房间内的温度仿佛一夜骤降。
    她忽然后背发毛，手指攥紧裙边，阴森森的，呼吸开始急促。
    就在此时，忽然身后的门应声而开。
    一袭雅致西服的身形缓慢走来，步伐稳健，整个屋子都寂静了，像在迎接某种庄重的仪式。
    古姒闻到他身上熟悉的烟味，紧绷的神经顿时松懈。
    他身形高大，宛如一把伞在她头顶张开。
    劲瘦、宽阔、安全感。
    孤军奋战的恐慌被歼灭覆盖。
    她肩头被很轻揽了下，脊背贴着他的胸口，硬邦邦的心跳。
    蒲总见来人，阵仗不小，身后还跟着章鹏与《红颜》的几位制作人，脸色微愣，立即拉着自家侄女起身。
    蒲蓁蓁一看也是没见过大场面的新人，目光嫩生胆怯，躲在蒲总后有点抖索。
    “郁总也来这里喝酒啊。”蒲总率先开口，伴着柔和的笑意。
    完全不见刚才气焰嚣张的模样，仿佛气氛一直都如此平和。
    郁骁微微侧身，开口的气场十足：“我跟章导去公司找你谈《怦然星动》的选角，你的助理正好给了我这个地址，我便带人来了。”
    顿了顿，他看向怀里脸颊微白的女人，抚了抚古姒肩膀：“打扰蒲总员工训话了？”
    “没有的事。”
    蒲总脸皮铺着层假笑，温和得与世无争，“正好，我们跟小姒也在谈《红颜》的事。章导，郁总，你们坐，我跟这里的老板比较熟，特地留了几瓶好酒。”
    “坐就免了，拍综艺耽误了工作进程，赶时间。”
    郁骁疏离一笑，侧头与章鹏视线交接了下，尔后道，“既然大家都在，更方便了，我跟章导达成一致，决定签约古姒为《红颜》的女主角。”
    他嗓音带着不容置喙的平静，仿佛这不是商议，只是在宣布一个既定事实。
    蒲总微冷了脸，唇色泛白，看一眼旁边表露急切的蒲蓁蓁，镇定心神后说：
    “郁总，您看，您这么着急做什么？《怦然星动》收视率破7，我还没亲自贺喜你呢。哎呀，我们小姒跟了你就是好福气，《红颜》这么大的资源，您都亲自为她争取了啊。”

 第111章 恭喜你

    古姒拳头一拧，这死老头刚才根本没把她的话听进去。
    但她不必张口，自然有人会替她说话：“我想小姒之前纠正过你一次，已经说得很明白了。蒲总不把她的话放在眼里，也是挺不给我面子啊？”
    他语气温度骤降，不留颜面，不给余地，直截了当戳出不满。
    蒲总显然没料到他会这样当面刺自己一刀。
    因为不管对外宣传得多好听，他们界内看来，古姒就是郁骁包养的玩伴。
    他们之间差距太大，古姒根本不配与他比肩而站。
    蒲总跟着点头，却说：“是，我明白小姒很努力，很认真，为了这个角色付出很多。但我想，她从未担纲过那么重要的角色，我怕她坏了章导的心血，要是最后评价不高，郁总您投那么多钱，不都折损了吗？”
    “想必蒲总先前也看过古姒试镜的表现，依我之见，她完全能担得起女主c位，甚至，能为这个角色创造出更多的火花。”
    郁骁微微一笑，满眼都是对她的自在与期许，“至于投资的钱，我根本没想过，只要她在剧组学到东西，玩得开心，打水漂也无妨。我的女人，我不替她花钱，难道让别的男人给她花？”
    他这话说得有点古早味霸道总裁的感觉，古姒脸很红很烫，暗骂他臭大男子主义，嘴角却止不住上扬。
    不得不承认，她虽然快三十，还是抗拒不了被保护的感觉。
    哪怕是当众的场面话，她也很开心。
    哎，不得不感叹，自己真好哄。
    蒲总的话接二连三被堵，咬肌微动了动，满脸的不甘愿，但面对压迫，却无力抗衡。
    章鹏也笑，身为同辈人，他语气舒缓了些：“老蒲，你也别苦着张脸，古姒是我一直认定的演员，从以前就想跟她合作很久了。这次能有个机缘巧合，你应该高兴才是。”
    他视线落向旁边的蒲蓁蓁，“蓁蓁丫头我以前见过，很有灵气一姑娘。正好，我里面有个角色，是凤遗珠从小的玩伴，戏份不少，还在选角中，愿不愿意来？”
    他跟郁骁真是绝妙搭档，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蒲总此刻有种被打了一巴掌还赠颗糖的感觉。
    但他心高气傲，自然不会接受这心意，沉着脸：“那就不必了。蓁蓁不比一般演员，人生中第一部电视剧，我要给就给她大女主的位置，不然传出去，我这么多年在圈里白混了。”
    “是吗。”章鹏皮笑肉不笑，扬了扬手里的酒杯，“那挺遗憾的，蓁蓁小丫头，我们只能下次再合作了。”
    签订合同的那一刻，古姒觉得双脚踩在云里，整个人都不知飞到何处。
    这种不真实感让她感觉在做梦，可眼前一切又那么清晰。
    这是她梦想过很多次的场景，与章鹏对坐，签署合约，然后所有人起身为她恭喜，拿到她最心仪的角色。
    而这一幕场景，郁骁替她实现了。
    他微笑轻轻鼓掌，带动一片掌声氛围。
    古姒不好意思一笑，眼中掩饰不住的高兴。
    “恭喜你，得偿所愿。”
    肩膀忽然被搂紧，他声音温然在耳边响起，不轻不缓掀起一块涟漪。

 第112章 忠实的守卫

    他眼神温暖注视着她，在外人看来，那就是充满疼惜与宠爱的眼神。
    古姒不动声色靠在他怀里，心道以这人的演技，真的可以进驻娱乐圈演大片了。
    《红颜》的团队喝了点酒，几人开始起哄，鼓掌说要看接吻。
    “……大家别闹了。”古姒脸一热，嗔怪的模样怎么看都是浸在幸福中的小女人。
    可她的推拒并不起任何作用，甚至助长了这些嬉笑的声音——
    “亲一个，亲一个！”
    古姒为难瞧一眼众人，发现就连章鹏也参与其中。
    她头疼之际，腰窝那里被他手指轻轻摁了下。
    很痒很麻，她敏感身子一拱，瞪住身边男人，怒问：“你干嘛？”
    他唇角勾得很好看，没看她，侧脸对她说：“怎么办，再这样下去没完没了了，他们堵门，我们又出不去。”
    “让他们起哄就是。”古姒拨了下微乱的头发，忿忿皱眉，“我又不是观赏动物，凭啥他们想看什么，我就要做什么？”
    “可有一劳永逸的办法堵住他们的嘴，为什么不做呢。”他说话时，手指慢慢移到她没一丝赘肉的腰线上，“况且，我们又不是没做过。”
    她耳根一红，扭着身子挣开他，“你休想。”
    “总要习惯的。”郁骁掰正她的脸，把她小嘴撅成o型，像某种气鼓鼓的鱼类。
    他正了正色，对古姒也对起哄的人说：“说话算数，只亲一下，你们就闭嘴放我们走。”
    答应声信誓旦旦：“必须的！”
    古姒脸上烧着不愿服从的倔强，咬着嘴唇，鼓气看着他，就是不从。
    郁骁俯低时看她的模样，指腹在她唇瓣上抹了下，低哄：“好好的，乖。”
    “你跟他们就是一伙的。”她终于看清这人，他要不想亲，谁敢乱吆喝？
    她愠怒，咬牙切齿，“你在助长歪风邪气。”
    郁骁笑了笑，捏着她的下巴亲了上去，咬着她殷红的嘴唇：“不，我只是单纯想亲你。”
    “哦哦哦——”
    身体急躁地发烫发热，人群发出鼓掌和欢呼声，古姒耳边却只有他吻着自己时唇瓣摩挲的声音。
    最后被松开时，古姒红着脸拿包离开，郁骁追上去，临离开前，瞪一眼那群嬉笑的人：“玩笑只开一次，她脾气不好，难哄得很。”
    “懂得懂得！郁大佬放心，一定把你的小金丝雀照顾得服服帖帖。”
    古姒往外走几步，就被后面的人抓住手。
    她固执地头也不回，也不知是往哪个方向，走得飞快，他好耐性地陪她走。
    两人一字句未说，但手指间在做着交流缠斗。
    郁骁试图扣住她的五指，她不从，却又甩不开。
    郁骁也不急，徐徐图之，待走出好几步，她没什么力气抗争了，才将她的五指捏在手里。
    古姒依旧不从，死都不回头。
    郁骁淡淡一笑，在背后跟随着，仿佛公主忠实的守卫，直到公主的肚子发出一声尴尬的空城计，两人脚步不约而同地定格住。
    古姒快羞死，这破肚子怎么偏偏在她闹脾气趾高气昂的时候乱叫？

 第113章 服软

    “想吃点什么？”他在身后说，“当做你的签约庆祝餐。”
    古姒恶狠狠揉了把肚子以示警告：“我什么都不想吃，就不想看到你。”
    “那恐怕不行。这里你人生地不熟，不能让你一个人走丢。”
    她嗤一声，“还走丢呢，你当我几岁？”
    郁骁视线认真打量了她，“看你闹脾气的样子，六岁不会更多。”
    古姒呵呵扯笑：“呸，那你刚才的行为就是犯罪知道吗？”
    “对不起。”听她还有心情开玩笑，没真生气，郁骁忽然一臂拉扯她进怀里，下颌抵着她的额头，轻声道，“你不喜欢的话，以后不会这样了。”
    其他的不说，他服软是真的快，那虔诚的语气态度，反而让古姒觉得她有点太咄咄逼人。
    这大概就是白莲花的奥义吧。
    古姒挺受用的，不再乱闹了，任他牵着自己的手往前走。
    她手小，只能握住他的四根手指，而他没被握住的那根拇指妥帖压在她手背上。
    这样亲密地牵着，气氛暧昧，彼此多少都有点心照不宣。
    “想吃什么？”他又问了一遍，“西餐、中餐、泰国菜？”
    古姒双眼出神地想了会，咽了咽口水：“想吃妈做的菜了。”
    郁骁温和的脸色一秒沉落。
    古姒笑嘻嘻：“我们回家吃饭呗？既然都是一对了，还没回去见过家长呢。”
    她知道郁骁最拿他妈妈没办法，俩女人碰到一起开控诉大会，他这顿饭绝对没得吃。
    “小时候见得还少？”郁骁捏捏她的手背，试图另外提议，“带你去吃一家旋转餐厅吧，三文鱼做得很好吃。”
    “我不，我就想吃妈做的饭，”古姒作势要走，“这你都不答应，心不诚，那我自己回家点外卖咯。”
    “……”
    百般无奈，斗不过这小女人，郁骁重新把她拉回身边，给姜蓝打了电话。
    听说两人要回家吃饭，还在麻将场的姜蓝立刻甩下手牌，拿包就往菜市场赶：“真的啊？你跟小姒要回来吃饭？”
    “哎哟，可太好了，我家毛毛可算是懂事，知道回来陪妈妈了！”
    郁骁轻闭了下眼，揉着眉心：“需要帮忙带什么？我们回家会路过菜场。”
    “不用不用。”姜蓝乐呵呵的，红唇摇曳，“你们带着空肚子来吃饭就行。妈最近新学了一个菜，保证小姒爱吃。”
    隔着听筒，古姒都听见老人家喜悦的声音，忍不住扬了扬唇角：“妈一个人太孤独了，你这不孝子难得回去一趟，瞧给她高兴的。”
    郁骁将手机收起：“我爸去世得早，我妈人又传统，这几年给她介绍不少条件好的都不要。”
    “缘分到了就是到了，没到也不能强求。”她嘟囔一声，想躲没躲开，“咱们能做的没别的，就是多去陪陪她。”
    那煞有介事的口吻，像老夫老妻之间才会说的话。
    他心知古姒是真把姜蓝当亲妈，微笑颔首：“好。”
    自从他们官宣恋爱后，郁骁乖得离谱，一改之前的凌厉与强势，幻化为一条忠犬。
    坐上车后，古姒凑近他看了个仔细。
    容颜清俊，睫毛修长，高挺鼻梁，还是他没错。
    “嗯？”
    “没什么。就在想，你怎么突然这么乖这么温柔，我不太习惯。”

 第114章 伴君如伴虎

    郁骁笑了下，发动车子，“有什么不习惯，节目里你不就这样喜欢上我的么？”
    “……”
    古姒翻翻白眼，果然骨子里的欠揍嘴贱还是没变的。
    *
    临近傍晚，一架飞行已久的铁鸟缓缓降落宁川。
    十多小时的飞行，机舱内充满疲倦枯燥的气息，但飞机停稳后，等待已久的乘客们终于蠢蠢欲动。
    按照顺序，头等舱最先下飞机。
    空姐嗓音清甜地唤醒乘客。
    男人缓缓摘下眼罩，虽然一直戴着，但一直没睡着。他理了下凌乱的黑发，利落细发下的双眼如炬，薄唇抿得深沉。
    而坐在他后面的雪莉睡得很死，空姐叫了几声都没醒。
    长途的等待，让陆鲸落耐性不足，皱眉对空姐说：“别喊了，哪来的送回哪去。”
    空姐一愣，尴尬不失礼貌地一笑，默默为这女士捏了把汗。
    而在听到自己老板声音后，宛如紧箍咒突然绷住额头，雪莉猛地睁开眼。
    半梦半醒间，看到身前围着两三个空少空姐，还有……陆总！
    “啊，陆总，怎么了吗？”
    雪莉立刻端正坐好，即便头发凌乱，眉眼惺忪，还不忘挺直腰板坐好。
    而陆鲸落只是凉凉斜她一眼，不发话，抄兜转身便走。
    空姐连忙提醒：“小姐，已经到宁川机场啦。”
    雪莉大惊，她怎的就一觉睡了十多小时？
    她立刻对镜子理好短发，把膝盖上散落的文件与电脑收拾好，狼狈匆匆跟过去。
    “陆总，很抱歉，我实在太困了……”
    陆鲸落长腿如斧刀，在前方走得快捷利落，没有放缓等她的意思。
    他也许都没听见雪莉说话。
    因为此刻一开机，手机就推送进无数个国内的娱乐新闻。
    首当其冲的，是郁骁与古姒在《怦然星动》里喜结良缘的贺讯。
    他忽然站定原地，在机场流动不断的人群里，显得十分突兀。
    而雪莉差点一下撞到他后背上。
    她微愣着抬头，看向他宽阔却压迫的背影，心里隐有一丝不祥的预感。
    陆鲸落情绪藏在眼底，很难辨清，他将手机屏幕关掉，走向行李区，仿佛什么也没看到。
    伴君如伴虎，这一刻雪莉体会得鲜明。
    拿到行李后，她亦步亦趋跟在后面：“刚才老管家跟我电联，说房子已经收拾好了，您现在要回去休息吗？”
    走出机场面对强光，陆鲸落戴上墨镜，稍稍回头，似有似无看了眼雪莉：“你想回去休息？还没睡醒？”
    “……”
    死亡二连问，雪莉心里一悚，低轻说，“没有的事，我这人睡觉本来就死，您又不是不知道……”
    陆鲸落冷归冷，但看到她眼底一圈淡淡的乌青，加上她连睡十三小时，才有所悟出，他似乎把这姑娘压榨得狠了。
    司机的车已等候在外，焕然一新的宾利欧陆，在车群里极为拔眼。
    但这尊贵惹眼的车里，却塞了一个不寻常的东西——
    一只棕色的玩偶大熊。
    雪莉开门时吓了一跳，这熊有一米六，都快赶上她身高了。

 第115章 你眼睛看哪呢

    她正想开口问陆总这熊是怎么回事，就听副驾的男人道：“时间差不多了，在宁川幼儿园把我放下，然后送雪莉回家。”
    “好。”
    雪莉一愣，几年都没这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内心感叹国内水土就是好啊，老板都变温柔了。
    车子抵达幼儿园门口，正值放学接孩子的时间，挤满了家长的车。
    众目睽睽之下，陆鲸落右手怀抱人形玩具熊，另一手拎着粉色巧克力礼盒，站在门口等待。
    路过的家长都忍不住多看他几眼，议论纷纷，这到底是哥哥来接妹妹，还是爸爸来接女儿的。
    陆鲸落挺久没见童童了，隔着手机视频，不如见面来得真实。此刻，心情难见地波澜起伏。
    而就在此时，另一辆车悄然抵达。
    古姒的声音在嘈杂的人群中出现时，陆鲸落几乎第一时间捕捉到。
    他神经被狠狠蛰了下，喉结微动，长睫有点发颤。
    跟她相隔太久不见，身体的反应十分真实。
    陆鲸落想象过该如何和她打招呼，给她一个惊喜，也想好过会带她和孩子去哪里吃饭，再以什么态度跟她谈谈恋爱的事。
    可回头的刹那间，这些想法全都幻化为泡影。
    因为此刻，她正和新闻中的绯闻对象手牵手，站在人群外围，口罩帽子都遮不住她那双灵动的大眼睛。
    手里的力道忽然一松，胳膊变得酸涩起来，同时漫向心底的也有一丝不知名的躁郁。
    两人状似亲密，低头说着话。
    不知对方说了什么，惹女人眼神恼然，作势要抽回手，男人却反而握得更紧。
    郁骁对周围很敏锐，他很快察觉到有人在看着自己。
    环视一圈，最终，与陆鲸落的视线相定格。
    那人怀抱着巨大的玩偶，在人群里非常突兀，但相貌与穿着不凡。
    看着郁骁的眼神，淡漠而敌意。
    郁骁与他对望了几秒，忽地明白他是谁了。
    古姒倒什么都没察觉，她始终紧盯幼儿园大门，生怕错过童童，嘴里还滔滔不绝着：“对吧，你说顾蜜是不是一根筋死脑筋，她那个男朋友，又渣，又有暴力倾向，除了长得帅，没任何优点。”
    “嗯。”他听她吐槽，有点漫不经心。
    “你眼睛看哪呢？”古姒手在他面前挥了挥，然后四下张望，“怎么，看到哪个美女家长了让你心神不宁？”
    郁骁笑了下，突然扯下她的口罩，掰过她的脸吻了下去。
    很深很重，裹着浓厚强烈的占有欲，同时又箍紧了她的腰。
    不少家长看过来，暗笑小年轻干柴烈火精力旺盛。
    自然，这些视线里也不乏陆鲸落的目光。
    他俊容猛沉，仿佛深水，周身气场窒息而凛冽。
    古姒愣了下，脑袋懵炸开火花，羞愤把他推开，捂着自己的嘴角：“这么多人你发什么疯！”
    郁骁慢条斯理地说：“为了证明没有美女家长，也没有心神不宁。”
    说完，他把口罩重新给她戴好。
    拎着带子绕过她耳垂时，手指还恶劣地捏揉了把。

 第116章 真像一家三口

    古姒受不了他大庭广众下发情的举动。所幸童童很快出校门，她跟壮壮已经成了好朋友，俩人一起出来的，大眼睛左右张望，最后找到她亲爱的妈妈。
    “妈咪~~”
    嗲声嗲气跑过去，扑进古姒怀里。
    古姒给女儿一个大大的啵，童童抬头触到一双温柔注视的目光，两眼惊喜：“是酒店的帅蜀黍！”
    郁骁微笑：“还记得我？”
    “嗯嗯，当然记得，我还能背下蜀黍的号码呢。”童童悄悄对他展示了下小胳膊，这是他们之间的小秘密。
    古姒弹弹她的额头：“原来你心思不用在功课上，都跑这来了。”
    调侃间，忽然察觉她空荡荡的小肩膀，惊讶问：“你的书包咧？粗心蛋忘拿啦？”
    “才没忘呢。”童童看向身后吭哧吭哧跑来的壮壮，他肩上背一个手里拎一个，递过去，气喘吁吁，“阿姨好、叔叔好。”
    “你好。”古姒连忙掏纸巾给小家伙擦汗，转头看一眼童童，“你怎么自己不背，叫壮壮给你背啊？”
    壮壮忙摆手：“不是的阿姨，是我主动背的。爸爸教育过我我，跟女士出去要帮忙拿包才是绅士。”
    古姒忍不住发笑，没想到章导的教育放式还挺前卫。
    她揉揉壮壮的脑袋：“怎么样，身体恢复得还好吗？”
    他捶捶自己厚实的胸膛：“活蹦乱跳的！”
    “那就好。”
    壮壮懂事地朝她招手，“那阿姨你们先走吧，我在这等我妈妈来接。”
    古姒把纸巾塞给她，牵着童童起身：“行，这纸你拿着，把汗擦擦。辛苦你了，下次可别帮童童拎了，怪不好意思的。”
    “哦哦。”
    壮壮瞧着三人离开，心里想着可真像一家三口啊。
    只不过，一直没听童童说起过她爸爸的事儿，不知道是不是刚才那位呢？
    *
    坐在车上，童童趴着车窗看外面，察觉到不是回家的路，睁着亮亮眼睛看妈咪：“妈咪，我们去哪啊？”
    古姒从后视镜看她一眼：“去郁叔叔家里吃饭。”
    见她懵懵的，她又笑着补充：“郁叔叔的妈妈做的菜很好吃，就不知道怎么回事儿，生的儿子连锅铲都不会用。”
    郁骁哼了声，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一敲。
    现在有孩子在他无法收拾她，等会有的她好受。
    姜蓝家离郁骁那栋楼不远，乳白的独立小洋房，配备小花园，站在阳台上能看到旁边的湖景，舒适宜人。
    小花园里有一棵巨大海棠树，春季初临，枝条抽出嫩嫩的浅绿，花骨朵成型。
    院子里有条大萨摩耶，听见来了人，欢脱地在庭院里奔跑撒欢儿。
    姜蓝来开门，喜上眉梢，满脸微笑：“哎呀，可算是把你们等来了。”
    “妈，辛苦啦。”古姒嘴甜地说，拍拍童童肩膀，“来喊阿姨好。”
    老年人对孩子的喜爱仿佛与生俱来。
    “还阿姨呢，我都这个岁数，得喊奶奶咯。”
    姜蓝低头在小家伙脸上划了划，“瞧这小脸长得真精致，跟你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第117章 男朋友？

    “奶奶好。”童童奶声奶气，“妈咪说奶奶做的饭可好吃了，所以我来打扰啦！”
    “真乖，奶奶太欢迎你来打扰了。”
    姜蓝心都化了，乐不可支，把孩子抱起来，“来，奶奶陪你看看晚上都有什么好吃的，你还想吃什么，再给你做，好不好？”
    古姒忍不住偷笑，“你瞧妈妈稀罕得。”
    “嗯，家里多少年没小孩了。”
    郁骁坐在沙发上，揭开桌上的茶盖，都凉透了，几片叶子蔫在水面，一看就不是新鲜茶，他皱皱眉。
    姜蓝正抱着孩子出来，看到儿子正望着茶杯皱眉，说：“茶我还没泡呢，你自己来厨房泡吧，给小姒也弄杯饮料喝。”
    郁骁左右环顾，心里隐有猜测：“给你请的徐阿姨呢？她怎么没在家？”
    姜蓝：“没必要请什么阿姨，我让人家回去了，我自己一个人这么多年了，又不是照顾不好自己。”
    “……”
    郁骁皱眉抚额，“家里多个人陪你，我也放心，有什么事我能第一时间知道。”
    姜蓝语气傲娇，“行了，你多带小姒回来陪我就行，请些外人在家，我不自在的。”
    难伺候的老太太。
    郁骁摇摇头，起身去泡茶。
    古姒失笑，这母子俩还是一见面就互相看不惯，但感情又好得出奇。
    姜蓝不理他，拉拉古姒的衣袖：“你要喝点什么？我今天买了好多饮料，有你喜欢的椰汁和可乐，喝不喝？”
    妈还记得她小时候爱缠着她喝饮料的事呢，古姒心里微酸，说不上的滋味：“那我喝椰汁吧，谢谢妈妈。”
    “一家人不客气。”
    椰汁端给她，古姒接过，压低声说，“妈，我觉得郁骁这点做得还是对的，您一个人住在这没人照顾，不是我说话不中听，可就怕万一呀，您要是摔到哪，或者家里进了什么人，多危险啊。”
    姜蓝不甚在意地笑笑：“知道，知道你们都为我好，但我一个人住惯了，脾气也倔，你知道的，我对待看不惯的人，脾气都不会好的。”
    说话间，还瞧了瞧厨房里的郁骁，意有所指。
    两个女人偷偷笑起来。
    古姒边笑边无奈，真是拿她没办法。
    临吃饭前，古姒在教导童童做作业。小丫头不专心，眼睛一直瞟着花园里的大白狗。
    “眼睛看着哪呢？”古姒皱眉用力敲桌，她在教育孩子时还是很严格的。
    童童委屈地低头：“呜。”
    好想跟狗狗玩啊。
    古姒正厉着眉，忽然，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她拿起一看被上面的号码吓住。
    是陆鲸落的国内号码。
    怎么会？难道他回国了？
    “好好做作业，不许东张西望，妈咪去接个电话。”古姒立刻起身走进厕所。
    清嗓后，才小心翼翼地摁下接听。
    “喂？”
    声音透着些许不安与试探，“陆鲸落？”
    男人语气清凌，“是我。”
    果然是他本人。
    古姒呼吸微窒：“你怎么会用这个号……你回国了？”
    “嗯，刚刚才到。”他还是那般言简意赅，淡得像一杯没情绪的白开水。
    “呃，你现在在哪？”
    “你在哪？”
    陆鲸落不答反问，一下掌握了主动权。
    古姒只得说：“我在……朋友家里吃饭。”
    他摸了摸鼻梁，忽地笑了下，“男朋友？”

 第118章 偷听吗？

    顿了顿，陆鲸落又说：“我看到新闻了。”
    “哦……”
    古姒耳朵微热，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话题转移，“那你在我家等我，我早点结束来找你吧。真是的，回国怎么没告诉我，我好去接你啊。”
    “好，给我个地址。”
    他这人不喜欢在电话里多纠扯。交谈，只有面对面的才有意义。
    古姒把自己租住的地址报给他：“是密码锁，111000。”
    对她这个毫无安全系数的号码，陆鲸落皱了下眉，应了声“好”便挂电话。
    打完电话，她如获大赦，撑在洗手台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几分恍惚——
    怎么都没想到，他竟突然……回来了。
    这太不正常，他是回来办公，还是……专程来见她的？
    古姒突然心里抽了下，难道是y国那边的妈妈出事了？
    自从古姒父母离婚后，她妈妈身体一落千丈，在y国休养身心，说那里水土温和，气候舒适养人，待着便不愿回来了。
    陆鲸落会帮忙照顾妈妈，也只是恰好他在那边工作。
    妈妈特别喜欢陆鲸落，把他当儿子一样养。
    三番五次，明里暗里地撺掇古姒跟他在一起，她都装听不懂。
    古姒心里挺紧张见他，认识那么久以来，他教过她很多，亦师亦友。
    这人总是很严肃，寡言少语，但默默又为她做了许多事，尤其在怀童童那段时间里，他可谓是把她救出深渊的人。
    古姒止住自己的思绪，不愿意想起那些过往，影响晚上吃饭心情。
    正好，洗手间外童童的声音响起：“妈咪，吃饭了！”
    古姒收起手机，对镜子补了个口红，应着：“好，来了！”
    她刚打开房门，被眼前笼罩的漆黑身影吓住，心跳漏了一拍。
    古姒手抚心脏，嗔骂：“你是变态吗？站在洗手间外面干嘛，偷听啊？”
    他淡淡抿唇，手指揩了下她的红唇，涂得过分艳了，显得她的脸色很苍白。
    古姒很少化妆过头，可见她刚刚抹口红时不太上心。
    郁骁猜测，是与那个电话有关。
    打电话来的，估计就是抱着玩具熊等待的那位陆先生。
    他什么也没问，只说：“饭好了，走吧。”
    “噢。”
    古姒莫名其妙地瞧他一眼，跟过去。
    两人去客厅，姜蓝已经布好菜，满桌盛宴，香味扑鼻，不知道的还以为有十几人吃饭呢。
    而老人家似乎不知疲倦，在洗手池旁给童童洗手，教她用肥皂清洗。
    郁骁给古姒盛饭，盛到一半，她大惊小怪地尖叫可以了：“我晚上不吃碳水的，少一点就行。”
    “哎哟，你们当女明星的，也太严格了。”姜蓝牵着小童童走来，正巧听到古姒说话，叹息摇头。
    古姒立刻露出笑脸：“没办法的妈妈，我马上要进组拍摄《红颜》了，必须得对自己严格要求呀。”
    “是吗？”姜蓝给童童端来宝宝椅，看了眼自家儿子，“已经确定出演啦？上次见不是还说，要让那什么乔来演吗？”

 第119章 为什么不告诉我？

    郁骁给姜蓝端上米饭：“乔知意已经解约了。”
    “哦，解约了啊……哎哟，你们年轻人办事挺冲动的。”姜蓝反应了下，才摇头感叹，“反正我是不懂你们，一天一个变。”
    “您这个年龄也不用懂什么，少去麻将档吸二手烟就行。”
    郁骁倾身给她夹菜，看似平淡的语气，包藏着关心，“实在无聊手痒，给你盘一个店，约上几个姐妹天天打。”
    姜蓝微笑着摆手：“可别，我打麻将又不为钱，图个开心，干嘛弄得那么麻烦。”
    似乎不愿话题引到自己身上，姜蓝又问古姒：“诶对了小姒，你哮喘的病怎么样了？”
    古姒撬着碗里的米粒，“挺好的，最近没怎么发作过了。”
    “哦……”姜蓝又偏头看了眼儿子，“那你去拍那个电影，要去海拔那么高的地方，没事吧？”
    “只要不剧烈运动，随时带着氧气瓶就没事。”古姒笑，“谢谢妈关心。”
    见她连半碗饭都要小口吃，姜蓝给她夹蔬菜，“其实妈也没关心到这一点，都是毛毛，他之前就跟我说，担心你哮喘身子不行，不能上高原。”
    郁骁眉头一拧，轻轻清了下嗓子，以示警告。
    “哦，是吗？”古姒微愣，偏头看向身边男人。
    他沉着脸，眼睛里漠漠的，哪里像是会替人着想的模样。
    “是啊是啊，就在电梯里遇见你们那次，毛毛亲口跟我说的呀。”
    姜蓝眨眨眼色，一开口就跟倒豆子似的，什么也遮拦不住。
    郁骁喝着汤差点没呛到，额头一根筋直直地抖。
    古姒惊讶睁大眼，认真看向郁骁：“真的？你还记着我哮喘的事呢？”
    男人还嘴硬，勺子漫不经心搅着汤：“有什么记不得。”
    “所以你别告诉我，你是怕我上高原哮喘发作，才一直阻挠我签《红颜》的？”
    古姒一时明白了什么，看着他惊讶又不可置信。
    她一直以为真像江洛清说的那样，他潜规则乔知意了呢。
    郁骁斜她一眼，触到女人眼中明媚期待的亮意。
    他撇撇薄唇，只嘴硬地说：“想知道吗？把饭吃完就告诉你。”
    “别卖关子了你，肯定是的。”
    古姒从他表情里读懂什么，饭也不吃了，放下筷子，胸膛突然灌满了星星，“不是吧，郁骁，你真那么关心我啊？那为什么不告诉我，非得让我那段时间讨厌你呢？”
    他哼了声，“我犯贱。”
    “？？”
    古姒百思不得其解。
    但心情有点轻飘飘的。
    心里的石头瓦解后，没想到开出了一朵花。
    吃过饭，童童跟姜蓝在小花园喂萨摩耶吃饭。
    郁骁在厨房洗碗，趁房子里没人，古姒拿了围裙，轻手轻脚走过去，突然两手搂住他的腰。
    郁骁感觉腰上一暖，她两只胳膊抱住自己的腰，在系围裙。
    他眼神从她白净的脸上掠过，说：“不用。”
    古姒振振有词：“怎么不用了，这么贵的羊毛衫，弄脏了不好洗。”
    “没事献什么殷勤？”郁骁哼笑。

 第120章 不要打扰

    “你这人，就是狗嘴里吐不出好话，关心你怎么就是献殷勤了。”古姒朝他挑挑眉毛，狡黠伶俐，“那按你的意思，你关心我哮喘，也是对我献殷勤了？”
    郁骁不禁被逗得唇角微提，小滑头，手搂了她腰一把：“有件事好像一直没找你算账。”
    “嗯。”她的双手撑在他胸口，眼神明亮，“什么呀？”
    “下午的时候，你的好朋友顾蜜给我发了段语音。”郁骁眼神掠着她，似笑非笑地举起手机，“你想听听吗？”
    “……”
    古姒笑容微微一僵，心虚自动与他隔开一道距离，“这个你听我解释，那是个喜欢顾蜜的医生，我为了撮合他俩，才故意捧夸了一顿。”
    “哦，你有那么好心？”郁骁不急不缓摘下围巾，双手背在身后，步步逼近。
    “‘要不是我名草有主了，我就……’”
    他徐徐念着她录音里的话，直到把古姒逼退到一个角落，俯低身子，膝盖抵住她两条腿，“你就怎么样？”
    “……”
    古姒脸热得透透，心里把背叛她的顾蜜骂了个遍。
    她正了正态度，十分硬气地回答：“那我就试着追追小梁医生呗，人家长得俊学历高工作也体面，干嘛，我单身还不允许我追帅哥啊。”
    他冷笑，手轻轻扼住她巴掌大的脸：“我看你现在也挺想背着我追帅哥。”
    “怎么可能，你别瞎闹。”古姒拍开他的手，轻轻嗔了声，“妈和童童就在外面。”
    “在就在，妈那年龄的人，什么没见过？”
    他俯身在她唇间吻了吻，气息缠丝，“真看到什么限制级的画面，会第一时间捂住童童的眼睛。”
    “限制你个头，你不许乱来……”
    她剩余的话都淹没在这个深吻里，他几乎是把她摁在墙上，用力抵着，跟那次压她在车上一样，霸道强势，占有欲发挥得淋漓尽致。
    暖滑感攻陷着她的城池，古姒有种掉进深海的感觉，随时都会溺亡，她手指抓紧他的衣袖——她的救命稻草，以吟哦抒发不满和抗拒。
    可他没打算结束，继续变本加厉。
    很快，姜蓝和童童喂完了狗走进来，小孩子叽里呱啦的声音传来。
    警钟顿时敲响，她惊慌睁眼，从沉溺的湖底冒出脑袋，打男人肩膀，哼哼着示意。
    郁骁不从，反而在她嘴唇上轻咬了口。
    这男人真的好变态，总喜欢在刺激危险的地方作弄她，上次在泳池里也是这样。
    童童喂过小狗，无比欢脱地奔跑而来，想跟妈妈叙述经过，可到厨房门口，想开门，却发现门锁了起来。
    “妈妈？妈妈？”童童在外面叫唤两声。
    不听回应，她回身求助姜蓝：“奶奶，门怎么锁了呀？”
    如郁骁所说，姜蓝什么阅历，一下明白过来，满脸坏笑，把童童从地上抱起来：“来，跟奶奶进房间，咱们不要打扰叔叔和妈妈。”
    童童很听话地被抱起，手指扒拉小嘴，大眼好奇：“打扰他们什么呀？他们在干什么呀？”

 第121章 不动你

    房门隔音不佳，里面缠在一起的两人听得真切。
    被女儿这样一问，古姒顿时觉得自己罪恶至极，耳脸皆红，伸手把他推开：“你闹够了没……”
    几分钟后，她狼狈走出厨房，毛衣是刚刚捋平的，头发也重新梳扎过，但脸上的红晕如何也消除不了。
    脖子上被他再次恶劣咬了痕迹，古姒只拉高毛衣遮上。
    而随她走出的男人面色平稳，手放在裤兜里，一副正人君子的道德样。
    童童可好奇了，眨着眼睛看她：“妈咪，你刚刚跟郁蜀黍在里面干嘛呀？”
    她特地撩下几根发丝，遮住耳根的红，摸摸女儿的脑袋：“洗碗。”
    时间不早，古姒还想急着回去见陆鲸落，便带孩子和姜蓝告别。
    她一走，郁骁也得离开去送她。
    老人家一脸哀伤，有些委屈问：“下次什么时候带童童来玩呢？”
    古姒也不忍折煞她的好意，“等童童放暑假吧，这已经四月份，快了。”
    “嗯，好。”姜蓝眼里重新有了期待，慈祥对童童招手，“童童，等你放暑假了，天天来奶奶家玩，奶奶给你做很多好吃的，好不好？”
    “嗯嗯！”童童小脑袋用力点，左手搀郁骁，右手牵古姒，兴奋不已地说，“到时候，我要和妈妈和郁蜀黍一起来！”
    姜蓝被她的可爱逗得乐呵呵，伸出自己的小指：“好，我们拉钩做约定，好不好？”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一老顽童，一小顽童，以可爱的方式分别。
    时间走向九点半，回程的路上，童童不胜困倦，靠在座位上一摇一晃的，很快就陷入梦乡。
    郁骁开着车，手试了下温度，将空调温抬高，在等红灯时，把自己的外套解下，递给古姒：“盖上吧。”
    古姒想了想，还是接过，披在她薄如蝉翼的小身子上。
    两人一路没说话，千言万语都在厨房那十几分钟里说尽了。
    半小时车程后，抵达小区。
    开车进去时，郁骁发现小区里多了辆不知名车，虽然停在夜色里，却无法抵挡他的尊贵高雅。
    这车是第一次见，在这种普通的旧小区里，出现的概率不高。
    郁骁正打量那车牌，偏头见古姒正解安全带，一缕深褐的发垂落，衬得她脸颊娇小白皙，可蒙了层疲倦。
    她语气弱弱地说：“谢谢你送我回来，我带童童上去了。”
    郁骁听她说话都没什么力气，不由分说解安全带开门：“我送你们上去。”
    “不用不用。”她睁大眼，如临大敌。
    郁骁以为她是担心引狼入室，淡淡笑：“放心，我帮你把孩子抱上去就走，不动你。”
    古姒就那样握着门把盯着他，有点愣，她在考虑以什么理由拒绝。
    郁骁显然误会她的滞愣，笑笑，抬手把她的发丝别到耳后：“这是什么表情，难道还想跟我发生点什么？”
    “才怪！”
    古姒虎着脸，急于否认，“我没关系的，时间太晚了，你别跟我上去了，我自己可以的。”

 第122章 沉落谷底

    为了证明她有力气，古姒没含糊，直接弯腰把童童抱起来。
    有点小吃力，但被她隐藏得很好。
    郁骁见她真的没问题，便也没多强求，“那好，我看你上楼。”
    “哦。”古姒走进楼道，转身时，他抄兜伫立在月光之下，眼神温柔看着她。
    那一幕，光景渲染，情绪完美，就像幅动人的油画。
    古姒内心微动，腾出一只手对他挥了挥：“晚安。”
    “晚安。”他微笑，为她的主动告晚安而愉悦，用唇形补了句“亲爱的”。
    不知她看清楚没，他转身准备驱车离开，可下意识抬起头，朝她家所在的方向看去时，却见她家的楼层亮着灯。
    她家里怎么会有人？
    郁骁当即身形微凝，刹那间，无数的可能性，如走马灯掠过脑海，只留下最危险的一个。
    家里进贼了？
    在这种治安不完善的老旧小区，并不是罕事，
    他脸色微阴，迅速盖上车门，转身冲进漆黑的楼道里。
    长腿迈得快而急，三两步就上一层，再上一层……
    直到头顶楼层微微亮起灯光，郁骁心跳急迫，正要出声喊她小心时，一道声音却堵住了他的喉咙——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大脑接收到，迅速分辨，成熟的男人音，三十岁上下，语气冷却带着不容忽视的亲昵。
    郁骁的脚步生生停在那，他侧身贴墙而站，把自己藏在漆黑的阴影之中。
    随后，郁骁听见古姒刻意压低的声音：“累死了，你帮我把童童接一下，放到卧室去。”
    紧接着，就是传递孩子的声音。
    衣服布料摩擦，无声的默契，很快，两道脚步一前一后进屋。
    “咚”地一声，大门关拢。
    心情也随之沉落谷底。
    他是愿意相信她的，但此时却无法忽视心中的不快。
    刚才在家里，在车上，她都没提过家里会有别的男人。
    在楼下，他执意要送她们上楼被拒绝，也是怕他看到那个男人吧。
    郁骁有点用力地甩上车门，多少带着迁怒。
    狭小逼仄的空间被他沾染得冰冷。
    但他是个情绪管理极好的人，冷静了会，大脑足够镇定后，又开始重新高效运作，他想起那辆罕见的名贵宾利。
    再次下车，走到那辆车前，懂车的他一眼看出是几几年的样式，就着车牌拍了张照片，发给了林墨。
    【去查查这辆车的车主。】
    大半夜的，林墨正在家里享受难得的夫妻时光，突然收到老板的短信，不敢再跟老婆温存，敬业无比地秒回：【收到，郁总。】
    *
    古姒坐在客厅里困得揉眼睛，等了好一会，陆鲸落才从卧室里出来。
    屋子灯光暗，斜着打落在男人身上，衬得他身形很高大，深邃偏冷的容貌，浓眉间总淡淡地蹙着。
    看到他，古姒就有种莫名的压迫感。
    “睡着了吧？”古姒问他。
    陆鲸落点点头，轻手轻脚地将门关拢，然后朝她走来。
    压迫感扑面而来，古姒下意识往沙发旁挪了挪，不自在地跟他寒暄：“你怎么突然想起回来了？”

 第123章 你好像胖了点

    陆鲸落拿起桌上的杯子，很自然地喝水：“办事。”
    “哦……”
    古姒不知如何接下去话，“我以为妈妈那边出什么事了，吓我一跳。”
    陆鲸落左手搭在膝盖上，抬起看了眼时间，然后说：“现在已经十一点，童童明天还上不上学？”
    一股教导主任训斥语气，让古姒仿佛回到从前，汗毛顿竖，她弱弱的说：“当然要上的。”
    然后又补充了句：“下次不会了。”
    见陆鲸落黑眸沉沉盯着自己，她又嘟囔了句：“你别一回来就这么凶，就不能聊点别的。”
    她的提议没有得到回应。
    古姒暗暗叹气，哪怕认识这么久，跟这位家长一样的直男还是没话可聊。
    她现在只想赶紧洗澡上床睡觉。
    但陆鲸落目光在她身上游弋片刻后，开口时，果真换了话题：“你好像胖了些。”
    “……”
    古姒无语冷了脸，手里茶杯捏紧恨不得想甩他脸上，“y国人都是这么跟朋友寒暄的吗？”
    陆鲸落微怔了下，似乎也察觉到自己措辞不当，换了种表达意思道：“我的意思是，丰满。”
    “……”
    古姒差点没把茶喷出来。
    她从踏入娱乐圈起，听过很多赞美自己性感、前凸后翘的言论，那都没什么。
    可从陆鲸落这个无比清心寡欲的男人嘴里说出，便有种说不出的奇怪。
    古姒下意识把裙子往下掖了掖，无奈淡叹口气。
    从她眼中看到丝无奈，陆鲸落手肘淡淡搁在沙发上：“这也不行？”
    “咱们关系好无所谓了，但你出去可别乱说。”
    古姒想了想，教育他说，“你可以夸女性漂亮，容貌好，但你说人‘丰满’，就有种你的关注点只在身材上，不礼貌……你懂我意思吗？”
    陆鲸落看着她歪着脸认真解释，一丝发随着她的动作，前后地波动。
    他其实没怎么认真听，还是装出乖学生的模样，点点头：“懂。”
    “懂就好。”
    古姒往沙发上一靠，惬意地打开电视，播放她喜欢看的韩剧，“中国语言文字博大精深，不经常在国内待，你确实需要好好学习。”
    那小得意的语气，好像终于找到能压他一筹的本事。
    陆鲸落不动声色一笑，抿茶，目光看向她看得津津有味的剧集，道：“但你刚才背对着我，我确实只能关注到你的身材。”
    “……”
    古姒掐了下水杯，默默咬牙，瞪着他的目光，像在看故意搅乱课堂纪律的坏小孩。
    陆鲸落当然是逗她，喜欢看她气到咬牙，鼓着脸宛如河豚的样子，很可爱。
    同他聊了会关于妈妈的情况，得知她的心理治疗还在进行中，最近情绪也稳定了许多。
    古姒小声地问：“那她有问起关于我的事吗？”
    陆鲸落摇了摇头：“还是时常梦中惊醒，问你爸爸的去向，然后就一个人坐在床头哭。一般这种情况就算严重，得吃药电疗。”
    古姒陷入沉默，眼神垂落下去，五指攥紧遥控器。
    屏幕上狗血的男女抱头哭泣，说着玛丽苏的台词，吵得她心思全无。
    缓缓吐气，关掉电视。
    在一片静默里，她郑重地说：“你回去后帮我转达她，就说，我一定会找到爸爸，把他带到她面前。”

 第124章 怎么谢我？

    陆鲸落缓缓抬眼：“怎么，你今年不打算回去看她？”
    他这次来，就是抱着带她回去一趟的目的。
    “最近我的事业才小有起色，后面有一部大电视剧和综艺等着拍，恐怕没时间回去。”
    陆鲸落注视着她：“那好，我在宁川等你拍完，再一道回。”
    “？”古姒微微皱眉，“得很久的，拍那部戏至少要小半年，再加上综艺和各种杂志，可能年底才有时间。”
    “那就年底。”他点头，回答得很快，仿佛做这个决定没经过大脑思考。
    “其实你没必要在这里等我，影响你的工作，我今年有空，肯定会回去的。”
    “我只是担心，如今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你，你住在这种没安全系数的小区里，会有什么危险。”
    “能有什么危险。”她小声嘟囔了句，“法治社会，禁枪禁毒，跟y国又不一样。”
    “那你上次被大批记者挤在幼儿园门口是怎么回事？”
    陆鲸落无视她的言论，反问，“你在那狭窄的空间里，四周唾沫横飞细菌传染不说，严重会导致呼吸困难、缺氧、胸闷。要不是徐薄及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
    “……”
    古姒立刻转身给他捏肩，得便宜卖乖：“对的对的，知道你最好最关心我啦，谢谢你那次救我咯。”
    手指象征性地揉着他的肩骨，男人身高原因，肩膀宽阔，又硬又结实，没一处是摸起来舒服的。
    他无动于衷，甚至对她拙劣的按摩技术皱眉：“怎么谢？”
    古姒想了下：“我们这么多年交情，还要我怎么谢？”
    “我都收你在我家了。你可要知道，在国内最知名cp的女主角家住宿，可不便宜哦。”
    陆鲸落哼了声：“财迷。”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古姒哼哼，四下环顾，这才发现他的行李箱不知去向，“你的行李东西呢？”
    “行李放在我住处了。”
    陆鲸落揉着眉角的位置，从今天下飞机后，太阳穴有根筋一直抽着疼。
    “？？”古姒睁大眼，“你在宁川有房啊，那你还跑我这来蹭住。”
    他装无辜地瞧着她：“不是你邀请我来的？”
    “……”
    古姒仔细一想，在姜蓝家那通电话，好像确实是她邀请他来的，可那时她以为他没去处呢。
    “那时间不早了，你……”古姒瞄一眼时钟，语气暗示他该回家睡了。
    他手肘撑靠着脑袋，自然接话：“我头疼得很。”
    “……”
    “那我开车送你回去吧。”
    他叹：“不想坐车，头疼。”
    古姒沉默又无语，左右就是要住下来呗。
    “你确定要住这？我这才搬的新家，又没有男士衣服用品。”
    陆鲸落：“我看到楼下有家超市。”
    “那你去买吧，我去洗澡了。”
    古姒说完正要起身，手腕衣袖忽而被人拽住。
    他指尖温存的体温传给她，笑里掺着那么点坏：“头疼，你陪我挑，我怕我中文不好，店员宰我。”
    “……”
    特喵的你是要拿头疼这个借口装模作样多久！

 第125章 买那么大的干嘛？

    十分钟后，古姒无奈裹上一件毛衣长衫，和他一起下楼。
    而刚才还叫嚣头疼的男人，此刻神清气爽，抄兜阔步走在前方，哪有半点被折磨的痛苦。
    两人去超市选购了点生活用品，然后又到家居品区，正给他挑选浴巾，一转头，人就不见了。
    “陆鲸落?”
    古姒绕着货架找了半天，才发现在男士内裤区逗留很久的男人。
    他长身玉立，挑了几个，又摇摇头放回去，拉着店员问有没有更大码的。
    深夜的超市只有个小姑娘值班，她红着脸摇头，低声说：“先生，您也不胖，臀围不大，买那么大的干嘛……”
    陆鲸落一本正经要解释：“后面确实够，但……”
    古姒听到两人的对话，仿佛下一秒预料到他会说什么，快步上前，把他的嘴捂住，推到身后：“我来帮他挑就好，不麻烦你，谢谢。”
    “哦好。”小姑娘转身要走时，忽然一愣，觉得刚才那漂亮女人好眼熟啊。
    她连忙回头看，女人背影如水，长发倾斜在身后，身材极纤细窈窕，虽然戴了口罩，但不难看出那是当红的古姒。
    “大哥，你买那么大内裤干什么，穿在身上跟船一样，舒服吗？”古姒扶额，直接把一盒适合他尺寸的扔进购物车。
    “我喜欢宽松，箍得紧很难受。”陆鲸落看向她无奈鼓鼓的脸蛋，“你不能体会。”
    古姒凶恶脸：“是，是，我不懂，那人家女店员就懂了吗？刚才在家教过你不要口不择言。”
    真的疲倦，怎么感觉这男人比童童还难带。
    他一边随她走，一边拿起那盒内裤左右打量，嘀咕：“原来说女人的身材不行，说自己的也不行。”
    “……”
    买好东西结账，大包小包地拎回家，再收拾好，已经快十二点了。
    古姒有点熬不住，把床和被子抱到沙发上，就着躺下闭眼，语气迷迷糊糊地说：“你去我房间睡吧，晚安……”
    陆鲸落才洗过澡出来，身上水汽湿重，弯身时裹着一股薄荷气息，清爽干净。
    他细细打量她熟睡的眉眼，她脸型饱满，双睫如收翅憩息的蝶，粉唇安详吐气。
    确实是长大了，眉眼长开了，有女人味了，唇形也饱满。
    不过，她脸型似乎没怎么变，还是那么瘦小。
    看了她一会，陆鲸落俯身把她抱进房间床上，盖好被子，轻轻关上门，自己睡上沙发。
    不知是倒时差作祟，还是沙发上沾染着她的气味，他一夜无眠。
    到了临近清晨时，才有了丝睡意，阖眼小憩了会。
    古姒睡得晚，一到早晨，还是固定时间苏醒。
    她掀被子下床，推门出去，看到睡在沙发上的男人，才意识到什么。
    她昨天记得自己是睡沙发的。
    顿了下，然后明白些什么，唇角微弯，收走桌上他昨晚喝的茶。
    这人对茶的执念简直可怕，家里唯有的三包，一夜就喝完了。
    更可怕的是，他现在竟然还能睡得香。
    古姒拿拖把和抹布开始清扫客厅，为了不吵醒他，动作放得很轻。
    擦到沙发把手时，视线不可避免地掠过他。

 第126章 在他眼里还是小女人

    睡得半截宽阔精瘦的脊背露在外面，一条大臂搭在被单上，肌肉线条在昏暗的灯光下很好看。
    他睡姿很安详，紧阖着双目，眼睑下一圈青黑。
    古姒移开视线，继续擦拭沙发把手，可从左擦到右时，不可避免看到被子微微突出的一块。
    清晨是男人的反应。
    她脸“轰”地一下发红，手里抹布差点甩上去。
    受不了，他就不能控制一点。
    她下意识在心里腹诽，尔后才想起，这事好像男人自己无法控制。
    看一眼时钟，不早了，还有十五分钟就该叫童童起床，在那之前她必须把这男人搞进屋。
    古姒蹲下来拍他的脸：“醒醒，醒醒。”
    男人睡得不沉，很快睁开眼，浓烈黑眸，透着深邃的疲倦：“嗯？”
    古姒耳朵还是红的，把他搭在椅背上的衣服递过去：“马上童童要起床了，你去房间里睡吧。”
    陆鲸落“嗯”了声，缓缓从沙发上坐起。
    知道他没穿衣服，古姒没多看，转身进了厕所。
    十分钟后她出来，陆鲸落已经去卧室了，褶皱都捋得平顺，仿佛根本没人睡过。
    她去卧室，把懒洋洋的小丫头抓起来。
    “唔好困啊，妈咪，我想睡觉……”童童哭丧着脸，被拎到盥洗台前刷牙。
    小眼睛像被针缝在一起，始终睁不开。
    古姒掰开她的眼睛：“你睁眼睛看看，几点了。”
    童童看一眼时钟，哇地一声倒在她怀里：“钟坏了，一定是钟坏掉了……”
    古姒把小丫头身子扯正，站在后面给她梳羊角辫：“不要耍赖，赶紧刷完牙，今天我们吃奶黄包，牛奶要带到学校喝光，知道吗？”
    “唔……”
    小家伙直到出门还迷迷蒙蒙，吃过饭，古姒给她洗脸，像擦桌子一样，风卷残云地一阵抹。
    陆鲸落一醒就再也睡不着，支着身子靠在卧室门前，就看到那副场景。
    他忍不住有些恍惚，然后笑了下。
    在他眼里还是小女孩的人，当妈妈了。
    虽然，多少有点粗鲁。
    童童举着小拳头抗议：“脸脸要烂了，坏了，呜！”
    古姒快速拎起粉色小书包，恨不得直接魂穿到孩子身上，帮她完成一切：“快点换鞋，要没时间了，你想每次都最后一个到教室吗？丢不丢脸。”
    童童早晨有起床气，鼓着圆嘟嘟的小脸坐在玄关。
    翘着小脚，不知是早晨水肿还是袜子太厚，皮鞋就是穿不进去。
    她小萝卜手抠了几下，穿不上，气到把皮鞋甩开：“我不穿了！”
    小黑皮鞋“咻”地飞出去，被一只大手稳稳地接住。
    童童气恼间，突然身前蹲下一道高大的身影。
    男人短发碎黑，头顶一个旋，低头时，可以看到修长浓郁的睫毛。
    童童眼睛腾地睁大，方才的小赌气顿时没了，“大……大鱼？”
    陆鲸落微微一笑，掌心裹住她嫩白的脚踝，耐心地把小脚放进皮鞋。
    “你什么时候回来哒？怎么来我家啦？”
    “就昨天刚回来，借住一晚。”
    男人好脾气地给她穿好另一只，温声说，“走走看，好走吗？”

 第127章 他又在闹什么脾气

    童童听话地站起身：“嗯嗯，好走的。”
    古姒在厨房给她灌水壶，热好牛奶，出来时，见陆鲸落已经把她收拾得妥妥帖帖。
    “咦，你这么早就起床了啊。”古姒风风火火给孩子背好包，“桌上有奶黄包和流沙包，我先送孩子去学校了。”
    陆鲸落颔首，看着她多少有点不放心：“路上慢点。”
    “咚”一声，回应他的只有房门关闭声，楼道里，女人高跟鞋的脚步愈来愈远。
    陆鲸落低头一看，满地狼藉的鞋、厨房和浴室，跟刚上过战场似的。
    他唇角微微提了下，俯身动手开始收拾。
    *
    送完童童，古姒有种打完一场仗的真实感。
    她慢慢走路回家，下意识打开手机，跳出条一小时前，章鹏发来的微信：【小姒，《红颜》男主角已经定了，要不要猜猜是谁？】
    古姒脚步立即停下，心生好奇，发过去问：【谁啊？】
    等了几分钟，没等来回复，估计章导又沉迷工作了。
    古姒便收手机，继续查看工作消息。
    赵秋原昨天就把工作行程发给她。
    上午没有行程，下午有个杂志邀请她跟郁骁去拍情侣写真照。
    想起郁骁，古姒才发现从昨晚他离开后，到今天，两人一直没说过话。
    主要昨晚她一直忙陆鲸落的事情，暂时把他抛到脑后了。
    可他怎么也没来找自己？
    她下滑找到郁骁的头像，点进去，发了个消息：【下午你几点到？】
    等郁骁的消息时，章鹏的消息已经来了：【先不告诉你。晚上我攒了个局，投资和制片人都在，我顺便把前几集的剧本带给你，你正式和男主角见个面就知道了。】
    古姒哼哼：【故弄玄虚。】
    章鹏回了个笑哭的表情。
    《怦然星动》的酬劳到账，一百五十万，里面还有投资方追加的钱。
    古姒去银行转了120万给陆鲸落，这么些年他在外面照顾她妈妈，这笔钱只是杯水车薪，但也是她唯一能付得起的。
    从银行出来，沿街路过一家海外超市。
    想起那位难伺候还经常喊头疼的大佛，古姒走进去买了几包茶叶、咖啡粉和小零食。
    结账时，收到陆鲸落的微信：【？】
    大概因为他顶着一只黑猫的头像，所以古姒自动在脑子里脑补，一只猫困惑“喵？”的模样。
    她回复：【来日方长，慢慢还。】
    【没人要你的钱。】
    咕咕女以：【知道你不缺钱，可我心里过意不去。你收着吧，我马上到家了。】
    对方便没再回话。
    古姒退出聊天界面，郁骁也回话了：【4】
    只有一个数字，回复得极其简略。
    简略得古姒怀疑他又在闹什么脾气。
    【哦，那我也四点到吧。】
    对面便没再回复，古姒以为他在忙，便没多心。
    到小区楼下，一辆银白色的车子驶进小区。
    挺大一辆车，开进旧小区时，显得格格不入，非常拥挤。
    驾驶座上的女人操作不太熟练，车子在矮楼与旧墙的夹击之下，艰难前行，稍有不慎就会刮个花脸。
    古姒跟在车后，观察间隙，好心地出声提醒：“小姐，你车轮要往左歪一点，慢慢过，能过去的。”

 第128章

    开车女人如抓到救命稻草，听话地调转车轮，顺利通过。
    找到一位置停下，雪莉拎着公文包下车，走过去：“谢谢了啊。”
    可两人对视上，皆是一愣。
    “雪莉？”
    “古小姐？”
    古姒瞧着她一副正规职业装的打扮，一下笑了：“这么巧，原来是你啊，你来接陆总的？”
    “是啊。”雪莉不好意思拢了下头发，“我在国外开的都是右舵车，回国真的不太习惯，刚刚谢谢你啦。”
    古姒点头：“别客气。我买了点小零食和咖啡，上楼我们一起吃吧。”
    她跟雪莉不算太熟，点头之交，只知道这姑娘很努力，人实诚，跟在陆鲸落身边被压榨了好几年，一直勤勤恳恳。
    上楼时，古姒还懊恼走前没把家里收拾一下，可进门时，却发现客厅、厨房和浴室都打扫得干干净净。
    东西摆放虽不是她平常的位置，但胜在整齐，好像田螺姑娘来过一般。
    此刻，“田螺先生”正从浴室出来，刚刮过胡须一脸清爽，漆黑的睫毛还滴着水露。
    雪莉看一眼，忍不住感叹他的好皮相，这么多年都百看不厌。
    陆鲸落没什么情绪刮她一眼，“你怎么来了？”
    “我来给您送笔记本电脑。”雪莉把东西递过去，“您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呢？”
    他没回答，目光移到古姒身上。
    她仿佛无心听他们的对话，拿出小点心招待客人。
    “要回去的时候会联系你。”
    雪莉低下眼：“好的。”
    古姒泡好茶，从厨房走出来：“我下午有拍摄任务，晚上要参加新电影的酒席，估计要很晚回家。”
    陆鲸落看着她，明白了她的意思：“我去接童童。”
    “……”古姒一副看着闲人的怪异表情，“也可以不麻烦你……我闺蜜也能帮我接。”
    “不麻烦。”
    “……行吧。”
    下午四点，赵秋原准时接古姒去拍摄现场。
    最近网上没什么大瓜可吃，趁《怦然星动》的热度没过，古姒和郁骁的营业非常频繁，很多杂志和综艺都找到他们。
    赵秋原罗列了几个，年轻小男孩，语气里止不住的兴奋：“姒姐，你现在真的太火了，拿到的资源都能跟二线小花媲美，我看以后谁还敢说你是糊咖。”
    古姒扬了扬唇：“网络热度这都是暂时的，你放眼娱乐圈几十年，真的能红透的都是作品。所以后面的本子，咱们要好好挑。”
    所以她一定要抓住这次馈赠，好好挑选接下来的每一步路。
    赵秋原说，最近有三个本子找到她，有两个是比较考验演技的。
    一个是谍战电视剧，演的是一个正义善良的女卧底，从小被男主培养成卧底，安排在敌方的阵地，却被敌方的人反水。
    另一个则是家庭悬疑的电影，女主是一个曾经杀过人、但侥幸逃过制裁的凶手。隐姓埋名，结婚生子，却在某一天，凶手的家人登上门来……
    光看简介，两个都挺精彩。
    一个偏红色正义，另一个偏向悬疑暗黑，都是她没尝试过的类型。

 第129章 扫兴玩意儿

    古姒反复阅读那两本剧本，兴奋得浑身每个细胞都在颤抖：“怎么办，原原，我这两个都好想演啊！怎么偏偏就要定在同个时间开拍呢，这可太难抉择了。”
    赵秋原不由笑了：“姒姐，你不考虑下第三个吗？虽然是让你出演女二，但搭配的男女主都是流量小生和大花。”
    “你说这个，《棉花糖》啊。”
    古姒明显眼神暗了些，“没兴趣。我从出道至今一直在拍爱情片，想尝试点新风格的。”
    她说着，瞄到《棉花糖》的剧本封面有一行字。
    ——（暂定）男主：xxx女主：蒲蓁蓁
    蒲蓁蓁？
    这不是蒲总的小侄女吗？
    古姒抿抿唇，对这个本子更无感了。
    索性直接扔在一边，然后爱不释手捧起其他两个本，来回甄选。
    赵秋原瞧着她孩子气一样的举动，笑着挑挑唇。
    抵达拍摄场地，郁骁已经等候在那，化妆师在给他布置妆容和发型。
    他坐如钟，岿然不动，任凭摆布，周身散出的气场让人不敢多言，也不敢靠近。
    古姒走过去，从后面蒙住了他的眼睛，声音故弄玄虚：“猜猜我是谁~”
    “……”
    郁骁面无表情，抬手扯了下她的手腕，示意她不许闹，但没说话，像一台严肃的机器。
    化妆师与造型师相视，露出心知肚明的笑，小情侣的正常操作而已。
    为在外人前装甜蜜恩爱，古姒继续撒娇卖乖：“你猜嘛。”
    她手掌恰好能捂全他的眼睛，冷硬睫毛簌簌刷过掌心。
    他的鼻尖溢出沉沉气息，喷在皮肤上刺骨的冷。
    颇有种暴风雨前的宁静。
    他今天心情似乎不好？
    古姒屏息等待，但几秒的沉默后，暴风雨终还是没降落，他淡淡说：“在化妆，不要闹了。”
    “……”扫兴玩意儿。
    她见好就收，把手移开：“噢。”
    他用力眨了两下眼，没有回头看她，透过眼前的镜子，与她直视上。
    眼里一片说不出的冷意，探寻、窥测着她。
    古姒被他这眼神看得挺不自在，但没多问，毕竟很多人在场，她握住男人肩头，讨好地捏了捏，“你今天化妆了吗？怎么感觉看不太出来呀？”
    郁骁没有回答，拿起化妆台上的水杯抿了口，只对化妆师说：“继续吧。”
    古姒被晾在那片刻，多少有点尴尬，还好另一位化妆师及时来解围：“古小姐，那请跟我来隔壁化妆间换衣服吧。”
    她点头：“好。”
    化妆师是个特别时髦健谈的小姑娘，年龄不大，但手法很老练，古姒趁机跟她学习了些技巧，一来二往的，两人熟络了些。
    “你多大年龄啦？”
    “姐，我今年22。”
    “噢——”古姒拉长声音，笑眼里一丝羡慕，“可真年轻啊，跟我的小助理一样大。”
    “你说小赵啊，不对啊，我之前问小赵，他说他今年二十四呀。”
    “不是的，我之前的一个助理……”
    古姒表情一顿，突然想起云云这个人，好像有段时间没听到她的消息了。
    上次联系还是她打电话请假，说家里有事要解决，随后就再没消息。

 第130章 难道很严重？

    她想着今天拍摄完后，给云云打个电话，问一问情况。
    这一次拍摄，跟上次与乔知意拍摄的待遇不同了，古姒只等了十分钟，便开始拍摄。
    古姒之前虽然拍过不少杂志，但双人合作还是第一次，难免动作别扭不上镜。
    拍摄总监和摄影师，都温柔耐心地手把手教她，没表现半点不耐。
    古姒忽然想起之前某位影帝说的一句话。
    ——人红了之后，身边都变成了善良的人。
    现在看来，一点都不假。
    郁骁仿佛有得天独厚的拍摄能力，光是站在那，便自成一道风景。
    揽着她的腰、低头抚她的脸颊，又或是共撑一把雨伞，动作很自然，仿佛是从动景里抓拍的一帧。
    两小时不到，拍摄结束。
    赵秋原给古姒披上外衣，递上水：“辛苦了，姒姐。”
    确实挺累的，踩高跟鞋站着两小时，几乎做了快五十多种表情，脸都僵硬了。
    身边的郁骁似乎并不受影响，依旧健步如飞，甚至没有要等她的意思。
    古姒觉得这人今天真有点奇怪。
    拍摄两小时跟她除了肢体接触，再无沟通。
    拍完后，又顶着张苦瓜脸，也不跟她说话。
    两人一路没说话，一前一后分别去了各自更衣室，仿佛刚才在镜头前的甜蜜都是假象。
    林墨和赵秋原分别在门口候着。
    赵秋原把古姒的外套叠好放在膝盖上，跟林墨主动搭话起来，“林叔，郁总今天怎么不太高兴的样子？”
    林墨叹了叹，有点无奈笑笑：“一言难尽。”
    还不是昨晚，郁总突然莫名其妙要他查个车牌。
    连夜查到了，发现车主就是陆鲸落，那个和古小姐有神秘关系的y国男人。
    不知这消息又触到他哪片逆鳞，郁总直接挂了电话，第二天，就成现在这样了。
    赵秋原虽不明白，也能体会伴君如伴虎的艰辛，拍拍他肩膀：“辛苦了。”
    古姒换好自己的衣服，走出更衣室，郁骁和林墨已经不在了。
    见她四处找着什么，赵秋原压声说：“姒姐，郁总换完衣服就直接走了。”
    “……”
    古姒脸一下沉落，她也不是个好脾气，被郁骁这莫名阴晴不定的性格惹恼了。
    “不理他，我们先去取礼服，然后直接去晚上吃饭的地方。”
    “噢，好。”
    *
    去酒店路上，古姒给云云打电话，却始终没人接。
    赵秋原注意到她皱眉的表情问：“怎么啦？”
    “没什么，一直没听到云云的消息，想给她打个电话来着。”
    赵秋原道：“哦，云云啊，之前听靳老师说，她已经离职了。”
    古姒怔住，音量一下抬高：“……离职了？怎么回事？”
    “这个我也不清楚，只是听靳老师提了一嘴。”
    赵秋原睁睁眼，“我以为您跟云云一直有联系，知道呢。”
    “我不知道啊。”
    古姒立刻又翻到另一个号码，“我马上打给靳洺问问，这丫头怎么好端端的离职了？难道家里出事很严重吗？”
    靳洺的电话很快接通，他懒洋洋“喂”了声。
    因为最近古姒表现良好，网上风评很不错，他们公关部过得悠闲不已。
    古姒即刻开门见山地问：“云云离职怎么回事？”

 第131章 男主角

    靳洺“哦”了声，从记忆里摘取出云云的片段：“噢，宋云朵啊，她是一周前递交的离职报告，原因写的是家里有事。我以为你知道呢。”
    “家里有事？”古姒忍不住蹙眉。
    云云家的破事她知道，很难处理，可能让她直接离职的，会这么简单吗？
    而且他们家那么缺钱，她直接离职断了经济来源，能有什么后路？
    靳洺耸耸肩，“这我就不知道了。”
    他语气慵然，明显对这事没什么兴趣：“知道你跟她关系好，但是嘛，在职场去去留留的很正常，你少那么感性，现在首要任务就是把《红颜》拍好。”
    “我再联系你。”古姒直接挂了电话，靠在座位上思绪万千。
    思来想去，她决定找个空闲时间，去云云在宁川租住的房子看看。
    *
    《红颜》团队还是将酒席定在了清居饭店，这里仿佛成为了他们的固定据点。
    古姒清楚地记得上次来时，她穿了身生涩的白裙，既想展示自己，又想给各位制作人们留下印象。
    这一次，作为钦定的女主演出现，穿着上明显大气许多。
    特别定制的水墨旗袍，黑白勾花出一朵好看的莲叶，从腰际蔓延到领口，栩栩如生。
    她头发染黑，卷曲度不变，垂在玉雕般的脖颈处，十分衬肤色。
    站在“墨梅室”的门口，手握门把，古姒察觉心里没有半分当初的紧张不安。
    这刻才有所体会，娱乐圈真的磨炼意志。
    短短一两月，她就成长得这么快。
    这次因为主演和配角们都到场，章鹏包了三个打通的大包厢，仅用屏风隔开。
    古姒推门进去时，大家正围在一起聊天，宽敞的大包厢站满了人，交谈声络绎不绝。
    女主角到场，再加上她近期流量的加持，进屋后，之前对她爱理不理的投资人，都露出笑容，主动来招呼——
    “哎哟，咱们的女主角来啦。”
    “小姒真是红气养人啊，现在真的是越来越漂亮咯。”
    古姒一一微笑点头打招呼，还是和两月前一样的得体。
    只不过，不再谦卑、怯懦、没自信。
    章鹏也从人群中走来，端着酒杯，递给古姒一杯：“来啦。”
    眼神带笑，没有客套的招呼，可见两人关系非常好。
    “嗯。”古姒点点头，四下期待地张望，“给我安排的男主角在哪呢，我瞧瞧？”
    “行我找找看。”章鹏四下张望了下，然后朝人群中一人招了招手：“来来，快过来，女主角点名要见见你。”
    古姒好奇地朝人群张望过去，人群里出来一位年轻身影，身材高挑，皮肤泛着自然贵气的白皙，眼里透着不可一世的光芒。
    古姒认得，他叫程子柯。
    演技出众、家世优渥以及高材生这三项加持，让他近两年迅速在娱乐圈火了起来。
    古姒看过他的出圈剧照，和一些小片段，平心而论，这小子的脸长得确实好，演技也没得说。
    评论里粉丝还科普过，他兼职在宁川电影学院当教授，可谓娱乐圈难得的才貌双全。
    就是不知道，怎么到三十大几的年龄才火起来。
    章鹏热情地把程子柯拉到身边，微笑对古姒介绍：“来认识一下，程子柯，古姒。”

 第132章 质疑

    古姒十分礼貌地对他点点头，礼节性地伸出手掌，微笑道：“程老师，久仰大名，你好，我是古姒。”
    她特地用了尊称，懂得圈里级别的重要性，她只是一个新人演员，而搭配的对手是教授级别的老戏骨了。
    可面对她伸来的手掌，程子柯扫了一眼，面无表情，不动声色，甚至有点不乐意。
    但考虑到导演在看着，他还是接住她的掌心，敷衍一握，然后转头问章鹏：“就是她？”
    这三个字出来，多少含着意外，而且，是失望的意外。
    看来，章鹏也没跟程子柯透露女主角是谁，打算同时给两人惊喜的。
    古姒倒没所谓，她只要拿到这个角色，不管跟谁对戏都很高兴。
    但程子柯明显失望不止一个度。
    “是啊，就是她。”
    好在章鹏十分笃定地回答，一副对古姒十分肯定的口吻，“她是我钦定挑选的。”
    “……”程子柯抿了下薄唇，很细微的动作。
    古姒捕捉到，忽然有种被看轻了的感觉。
    她笑容渐深，只轻轻昂起胸膛，非常认真自信地说：“希望未来几个月，我们合作愉快。”
    程子柯低头动了下腕表，没有接她的话，只说：“合作是一定的。想愉快，我想应该会很难。”
    “？”古姒笑容僵了下，“我不懂您的意思。”
    程子柯细细凝视着她，与其说是凝视，那目光更像审探，充满身为师长的威严。
    他在质疑自己，毕竟古姒的作品并不出众。
    除开粉丝滤镜，从路人的角度来看，古姒前几年靠脸吃饭，近年炒cp翻红，不知以后还要靠什么，反正给人感觉不可能靠演技。
    对于圈里老艺术家般的人物，这是对演员职业的亵渎。
    而程子柯就是其中之一。
    眼看气氛不对，章鹏连忙一杯酒递过去，隔开二人，“哎呀，你别吓唬我的新演员啊，费九牛二虎之力才签到的呢。”
    “……”程子柯脸一黑，正要开口，章鹏直接给他拎到人群后面说话：“你小子，别拆我台行不行？”
    程子柯悠悠喝了口酒，“那你也不看看你挑的什么人，古姒，前几年的杂志模特，现在顶多是有点流量，能叫‘演员’么？担得起凤遗珠这个角色么？”
    章鹏就料他会这么说，拍了拍程子柯的肩膀：“我知道，你相信我，我挑的人，自然有我的道理。”
    “什么道理？”程子柯反讽一笑，“你倒是说来我听听。”
    章鹏白他一眼，狗眼看人低的小子，“到时候拍戏你就知道了。”
    两人突然悄悄到一边说话，免不了是谈自己的事。
    古姒觉得还挺郁闷，坐在椅子上喝酒，心不在焉。
    她真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那位程老师。
    吃饭时间，大家纷纷各自回到包厢席坐好。
    圆桌上十二人，导演、副导演和制片占了大概六七人，剩下的便是剧里的几位主演。
    郁骁不跟她坐在一桌，跟隔壁几个投资老板在一起吃饭。
    所以这个桌上，除了章鹏外都是陌生人，且都是未来拍戏要一起度过的人，古姒不觉有点拘谨。

 第133章 主演

    “来，小姒你和子柯坐在一起，两个大主演在一起我看看。”
    饭菜刚上齐，章鹏热情张罗着拍照，眉眼弯笑，仿佛在欣赏一对璧人，“果然般配啊。”
    场上导演做东，自然他最大，其他人纷纷开启一波彩虹屁吹捧。
    说章导有眼光，选角得人心。
    程子柯听着那些评价，轻轻嗤了声，摇摇头。
    古姒被他那声轻蔑淋了满头冷雨，后背发僵，在他身边，总觉得随时会受到讽刺的利剑，怎么都不自在。
    “来，我来介绍一下哈。”
    章鹏目光落向程子柯身边的小姑娘，长得细眉细眼，瘦削尖脸，不是很柔软的长相，是剧里饰演女二柳长眉的女演员。
    “这位是薛晓秋，心狠手辣的长眉姐姐，在剧里要狂虐你的人。”
    古姒起身，跟那姑娘点头致意。
    不知怎的，那女孩看自己的目光也不和善，很冷漠地点了下头，跟程子柯如出一辙。
    “这位呢，是顾盼月，凤遗珠在剧中最好的闺蜜。”
    接下来章鹏介绍的这个女孩，相貌挺亲和，笑眯眯的，鼻梁上有标志性的小雀斑，挺可爱。
    或许是这姑娘长得亲和，又或许是两人戏里角色要好，古姒决定在剧组还是多多跟她来往，于是伸出手掌：“闺蜜，你好。”
    果然，顾盼月十分甜地握住她的手：“你好呀，古姒姐。”
    她笑起挽唇露出一排虎牙，娇俏样让古姒想起了谢萌萌，不觉又更有亲和感。
    “还有这位，是咱们苦命的男二，九王爷的扮演者，萧如。”
    一一打过招呼后，古姒差不多能把人名和脸都对上，记个大概。
    吃饭期间，因为大家都不怎么熟，所以大部分时间只有章鹏一人在说，时常会陷入尴尬。
    吃一顿饭下来，古姒也差不多摸清了主演们的性格。
    程子柯典型的人冷话不多，虽然专业素质高，但情商极低，好几次的冷场都跟他脱不了干系。
    薛晓秋几乎不说话，要说，也是偶尔跟程子柯聊上几句，态度小心甚微。
    顾盼月是典型的性格开朗阳光型，会偶尔跟古姒聊天，给她夹菜倒水什么的。
    剧组就像职场，能有个人这样友好，也挺不容易。
    萧如呢，人就更内向了，好像游离在人群之外，不爱说话，只低头吃菜。
    最后，用章鹏开玩笑的话来总结，就是他费力地东拼西凑，竟然集齐一群冷漠至极的演员。
    看他们今天的情况，估计开拍期间，除了正常说的台词，剧组里对话不会超过十句。
    接下来，分发完剧本后，饭也吃得差不多了。
    章鹏离场去划卡交费，古姒挽起大衣披上，一抬头，程子柯和薛晓秋已经头也不回地离开，连句再见也没说。
    她撇撇嘴，不小心手里手机一滑。
    “哎！”
    索性顾盼月这小姑娘眼疾手快，给她一把接住，交到古姒手里，“小心点呀，姒姐。”
    古姒无奈地笑笑：“谢谢。”
    “咱们要不加个微信？”顾盼月歪了歪脸，十分热情地问，“我之前跟我家人都追《怦然星动》的，可喜欢你和小马哥了。”

 第134章 你们要不要这么黏

    “好啊，没问题。”
    接收到剧组难得的友好，古姒心里总算愉悦了些，把二维码出示给她，“谢谢你喜欢我们。在看到小马哥的真面目时，什么心情呀？”
    顾盼月一边加她微信，一边忍不住尖叫：“超、级、帅！”
    她像个追到星的小女生，满眼粉色泡泡：“而且我刚刚见到真人了，真的比照片要帅好多的倍呜呜呜！可惜我都没敢上前跟他说话。”
    古姒笑了下，加上她的微信，改着备注说：“马上我们出去又能见到他。我叫他给你打声招呼？”
    “……”
    女孩一秒沉寂后，满脸颊通红——
    “啊啊啊！”
    古姒耳膜都快被这幸福的尖叫声所穿破。
    “真、真的吗？郁总会亲口跟我说话吗？”顾盼月捂住自己砰砰发跳的心脏，不敢相信地问，“天啦，我不是在做梦吧？我……那我可以再跟他要一张to签吗？”
    古姒想当然地说：“没问题啊。”
    这有什么难，就是写张卡片的事儿嘛。
    忙着对新朋友表示友好，古姒完全忘记了郁骁一下午莫名的冷落，只觉得，他一定会帮她完成这件事。
    “天啊，我感觉我现在幸福要飞起来了！谢谢你，姒姐！”顾盼月挽住她的手臂来回晃荡。
    “to签的话，现在身上没带笔，估计今天给不了你的，不着急吧？”
    顾盼月头摇得像拨浪鼓：“不急不急。我等你！”
    古姒不禁被逗笑，只是要一张签名，都能叫她开心成这样，年轻可真好。
    两人关系近了许多，往酒店大堂走时，顾盼月直接挽上古姒的手腕。
    说话时，也十分亲昵地贴着她，远看着仿佛一对关系极好的姐妹。
    移步至大堂，大厅站了一半章鹏的人。
    大多喝得颠倒西歪，脸色酡红，围在那不知说着什么开心事，不时爆发出震天动地的笑声。
    古姒一眼就看到人群里赫然而立的男人，他显然喝得也不少，但没表现在明面。
    冷白脸颊冒起两缕生理红，黑眸扑朔，薄唇比平时还要粉一些。
    这样一想，古姒还是第一次看见他喝醉的模样。
    似乎是感知到她投来的目光，郁骁倏地抬头，朝她方向看来。
    刹那的惶然无措，她有种当小偷被抓包的感觉。
    可他目光清清冷冷，不着半点温度，似乎在跟她冷战这一事上，还是保持着清醒。
    古姒一直不理解他生气的点在哪，皱眉弄眼，眸里充斥着反感。
    两人隔开喧嚣的人群，目光互相拉锯、战争。
    顾盼月好奇地看向古姒：“你在看哪呢？”
    顺着她视线落去，正好定格在那英俊的男人身上。
    顾盼月呼吸都快停止了，兴奋得土拨鼠尖叫：“卧槽啊——你们俩要不要这么黏，还互相对视！”
    古姒被她尖叫吓了一跳，扶额微叹：“不是……”
    “快去快去，你这么想见他就去呀！”顾盼月连拖带拽把古姒推过去，她一时没个防备，直接往前一倒，扑到郁骁怀里去了。
    只是没注意到，他手里还握了个酒杯，被她身体一扫荡，全洒在身上。

 第135章 难道还指望其他女人？

    郁骁眉头弯拧得更深。
    这两人正流量当头，不止顾盼月，不少其他老板看到两人抱在一起，都来凑热闹笑话：“哎哟哎哟，一会儿不见如隔三秋啊。”
    “啧啧，郁总还有这么把持不住的时候呢。”
    古姒拨了下额前黑发，一时尴尬得很，察觉腰间有只手虚扶了下，但很快松开。
    郁骁往后退了步，似不愿跟她过多接触，在一片笑闹声里，转身就往外走。
    “……”
    古姒瞧着他离去的身影，真觉得他这人莫名其妙。
    阴晴不定的，难怪林墨头发一天比一天少，跟在这种人身边，不可能睡好觉的。
    章鹏都有点喝多了，连同几个老板把古姒给推过去：“愣着干嘛呀，还不快追过去。”
    古姒撑着门把，才没被挤倒过去：“我跟他又不住一起……”
    她一发话，激开人群的一片笑声：“不是，你家郁总喝多了，回家路上吐了怎么办？你不照顾着，难道还指望其他女人照顾啊？”
    这话精准狙击中她心里哪块柔软点。
    古姒想了下，还是提裙追了上去。
    身后响起一片欢呼叫好的声音。
    郁骁靠在车门旁，身子早就挺不住，此刻头疼难耐地揉着眉角，林墨在旁扶着他，蹙眉：“您怎么喝了那么多……”
    “你管我？”
    郁骁听见他那声嘀咕，扬了下脸，满脸警告，“想管，送你到太平洋去管个够？”
    “……”
    林墨无奈失笑。
    多少年没看到郁总喝醉的样了，这种幼稚的警告，也只有在他喝醉时才听得到。
    当然，多半是虚张声势。
    “好，好，我错了还不成，不管了，那您吹会风，我去热车。”
    郁骁摸出烟盒：“动作快点。”
    他刚抽一口，零星火光之中，便见一人从不远处提裙而来。
    古典中式的清居饭店是背景，她整个人连同那灯火通明的建筑一起嵌入画卷里，正朝他而来。
    旗袍限制了跑步速度，古姒只能小步朝他而来。
    她挽着裙边，加上高跟鞋，动作有点吃力，臀部倒是扭得很好看。
    郁骁倚在车边，看着这样的她，纤细的腰像花瓶最细的颈口，在他眼睛里晃荡着。
    一阵冷风吹过，他却觉得燥热无比，夏天是要到了么？
    古姒好不容易气喘吁吁跑到他眼前，她鞋跟都快跑断，他却靠在车旁抽烟，慵懒地看她的好戏？
    她上气不接下气，胸脯上下浮动，胸口的墨色荷叶徐徐如水。
    “要走了？”古姒皱眉问他。
    郁骁不理她，不知是酒没清醒，还是情绪正别扭着，侧过身吞云吐雾，喉结动得很好看。
    古姒又去面对他，皱眉把他唇畔的烟摘掉：“你没事又抽什么风？谁又惹你哪里不高兴了？”
    烟被抽走，他还是不说话。
    薄唇就保持着微张的弧度，眯眸，幽幽地看着她。
    古姒有种对牛弹琴的感觉，带着星火的烟在他眼前晃：“干嘛，丧失语言功能了？”
    两人正对峙时，古姒的手机突然亮了起来，上面显示一条微信，来自陆鲸落。
    ——【你什么时候回来？】

 第136章 给我道歉

    古姒点开，正想回复【在路上】，头顶突然多了道“啧”的声音，带着那么点不耐烦。
    她手指微顿，抬头便对上他的目光。他眼神有些迷离不清，顽邪地笑睨着她，然后问：
    “家里那位催你了？”
    古姒抿了下唇，把手机往怀里一扣，好像隐隐觉察出他不高兴的理由了：“这是我朋友。”
    “哦，一下飞机就往你家跑的男性朋友。”郁骁慢条斯理点头，没有烟安定神经，让他此刻挺烦躁的。
    “他一直定居在y国，我跟他也是在国外认识的。我以为他在宁川没有住宅，所以才接他去我家住。”古姒好脾气地解释。
    但很快又皱了下眉：“你怎么知道他的？”
    “昨晚听见了啊。”郁骁身子微斜，让月光打不到他脸上，整个人被阴影覆盖，“看见你灯亮着，担心强盗入室，跑上楼结果看见那男的在你家。”
    古姒心里“咯噔”一下，昨晚上吗？
    他们不是互道了晚安，就彼此回家了吗？
    她真不知道他还上楼过……
    一时无从辩解，但她感觉到他是真生气了。
    古姒叹，往前走了步，幽幽浅香抵在男人的鼻尖：“我当是什么事呢，难怪你昨晚到今天都对我不理不睬的。”
    他闭了下眼，有点受不住地声音变柔了些，“遇上这种事，你说，谁心里能好过，嗯？”
    古姒合掌，像只乖乖讨饶的小动物：“我错了，行不行？”
    她人身子往前倾，郁骁便往后退，人又重新回到月光下。
    清白光芒落在他脸颊上，将所有情绪暴露无遗，古姒第一次从他脸上读懂他的心理活动，得感谢老板们灌的几瓶酒，让他现在无处藏掖自己。
    瞧瞧，这得是攒了多久的怨气，两颊像两团乌云，戾气深重。
    虽然她的道歉驱散了一些，但依旧不够使的。
    郁骁没那么好哄，喝了酒的他，更是如此。
    甚至，十分的不讲道理。
    “少给我来这一套。”郁骁把她身体扯开，不许她贴着自己。
    古姒倒觉得他现在吃醋的样挺可爱，因为酒醉，整个人有点憨憨的，跟平时的他大相径庭。
    她笑眯眯地哄：“那你说想要哪一套，我就给你来哪套。”
    他开始无理取闹模式：“我想你给我道歉。”
    古姒人又要黏上去：“对不起。”
    他皱眉拉开，“真诚点。”
    “对、不、起，郁骁先生，作为你的挂牌女朋友，我不该跟别的男人共处一室，还对你有所隐瞒。”
    “挂牌女友”这四个字听得他眉心突突一跳，这明显故意让他不高兴的用词。
    郁骁更气了，抓住她的小胳膊，不依不饶：“给我重新说。”
    古姒偷乐个不行，心里暗骂他心眼比针小，明面上又真诚地道歉：“好了好了，我真错了，行不行？”
    郁骁哼：“错了然后呢？”
    “什么然后？”
    他直接强势命令：“今晚你不许回去。”
    “不回去我住哪？”古姒眨眨眼，“你不会忍心让我露宿街头吧，挂牌男友？”
    他直接反手把她摁在车上，齿间磨着恨恨的意味：“你再说那四个字试试。”

 第137章 挂牌情侣

    古姒便笑，满眼清甜动人，月光揉碎了掺在她眼睛里，像散了一地的明珠。
    她那双狐狸眼蛊人心跳，他酒醉不知防备，手间力道松了松，就听她凉凉的声音传来。
    “怎么啦，我哪点说错了，咱们本来就是对外的挂牌情侣呀，又不是真的在谈恋爱。”
    揭开那层纱，事实确实如此，郁骁无法反驳。
    古姒的态度已经明确，她朝他解释陆鲸落的事，只是因为尊重“挂牌情侣”的身份。
    但他们毕竟不是真的情侣，她不会再多解释，也不会听他的话不回家。
    郁骁在这一刻清晰察觉她和七年前的不同。
    那时她那么乖，那么小巧，对他说话都细声细语。
    他说一，她从不敢回二。
    放她离开七年，长了一身刺回到他身边，宛如一块化不开、暖不融的硬冰。
    人喝醉了酒容易多愁善感，郁骁低头立在那，向来高大的身影，此刻却寂寥无比。
    古姒看着他问：“送我回去吗？”
    他收好情绪，拉开车门：“上车。”
    车子离开喧嚣的饭店，驶进一片安静幽深的夜。
    静悄悄的车厢，只有轮胎滚动与空调风的声音，却让人觉得很惬意。
    古姒这一天累得不轻，又是工作又是应酬，想到下周就要去甘城面对那个难搞的剧组，她就觉得头疼。
    这一周必须得好好休息下。
    她微微靠在座位上，鼻尖一股酒气，摇晃来去，眼皮忍不住沉了起来。
    “林叔叔，到了麻烦叫我。”
    这话说出口，她觉得有点熟悉。
    郁骁回国后，她误上了他的车，也对林叔叔说过这句话。
    当时，林叔叔是什么表情，什么想法呢？
    古姒胡乱想着，忍不住轻轻笑出了声。
    郁骁头疼得厉害，林墨拿出车上备用的阿司匹林递给他，再端上温水，他服下后，稍稍有所缓解。
    稍微舒服了点，郁骁就听见后座轻轻的笑声，以为她又在笑话自己，神经突突，视线阴恻恻地回过去。
    古姒却已经睡着，半趴在座位上，枕得特别舒服。
    旗袍很紧身，勾勒出的身材纤细有致。
    可唯独胸口那块不大够，隐隐有突破衣料的趋势。
    郁骁望着她安详的脸，总有种她会随时用脚踢椅子，大喊着渴了要喝水的感觉。
    想一想，那时的她还在为宁妮和纪莫森的事伤神，就觉得挺幼稚的。
    古姒醒来是在午夜，外头静得出奇，床也十分柔软，稍一侧身就触碰到一个温热的东西。
    她以为是童童呢，胡乱地爬起身，但没睁开眼，在记忆搜寻自己是什么时候到家的。
    身边温热的东西翻了个身，手臂直接她扯了下去。
    童童这么大力气！？
    古姒再昏沉也一下苏醒，皱眉看向身后，唇瓣差点就触到郁骁的下巴。
    “卧槽。”她睁大眼，连忙用力两下晃他，“郁骁，你给我醒醒，你把我送哪去了！”
    郁骁其实也没睡多沉，她在身边，幽幽香味萦着他，哪能真的睡好。
    他一下就醒了，混着迷糊浑浊的气息。
    “嗯”了声，把她抱在怀里，像抱着个娃娃似的：“是回了啊。”

 第138章 先看看这个

    “我家也是你家。”
    古姒翻了个白眼，懒得跟这钻牛角尖的男人辩论，几分心急道：“我早上还要送童童上学的。”
    “嘘，声音小点。”
    郁骁懒洋洋地往她颈窝钻，在她锁骨凹陷处找到一个绝佳的枕靠位置。
    唇角微弯，一丝气息就痒痒地喷浮在古姒的皮肤上。
    她颈子敏感地一缩，咬牙切齿：“郁骁，咱们是怎么说好的？”
    他鼻尖微动，故意哼出一声：“嗯？”
    “还需要我提醒你吗？在观众面前，我们是情侣装装样子，在人后呢，我跟你顶多算认识的朋友。”古姒的话都是紧咬牙缝，一字一句说出口的，“你这样做是犯法的，松开我。”
    郁骁被她甩下，用力闭了下眼，疲倦里透着无奈，然后把自己的手机丢到她眼前：“对我发火之前，你先看看这个。”
    古姒眉头皱紧，非常不悦地瞪了他一眼。
    解锁手机，屏幕上是一则最新微博，六小时前，清晨1点钟发的。
    微博内容是一组不清晰的照片，“狗哥独家”四字水印铺满整张图。
    狗仔的爆料图。
    古姒下意识绷紧神经，心中警钟已敲响。
    当两指放大照片查看，呼吸刹那屏住。
    这拍摄地点，不就是她租住的小区吗？
    照片上的男人身形清俊高大，虽然压着鸭舌帽，古姒还是从外形看出他是陆鲸落。
    而更要命的是，他怀里抱着童童。
    不知狗仔是怎么蹲守抓拍的，童童竟然是直面着镜头，整张脸暴露得一览无遗。
    ——【惊！一陌生男子从古姒家离开，怀里的孩子确认是古姒女儿人，目前，当事人还未就此事做任何回应。】
    照片右上角显示的时间是昨晚八点过，这个点，不知道陆鲸落带童童去做什么，但被狗仔拍到，等于是死路一条。
    古姒那孩子的生父一直都是谜团，加上她黑点多，很快便掀起了无数的风浪。
    看似平静的早晨，就这样被搅成一团浑水。
    【卧槽，这男人一看就不是郁总啊！】
    【早就说了吧，这女的不是什么好货。】
    【好失望啊……本来看节目觉得她还挺贤惠温柔的，没想到是海女。】
    【姒鸡骚浪贱又不是一两天了，能进娱乐圈不就靠这手段的么。】
    【真搞不懂还有粉姒鸡是怎么想的，脑残粉的三观都被狗吃了。】
    【喂，先别骂了，有没有扒一下这个男的啊！路人真的好想知道小孩的亲生父亲是谁。】
    【卧槽，看这男的手臂上的纹身，感觉有点像程子柯（小声】
    最后这条评论下，顿时聚集了大批程子柯的粉丝。
    疯狂刷着“不熟”、“勿cue程教授”、“律师函警告哦”，生怕跟古姒沾染上一点关系。
    但粉丝终究不敌大众力量，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开始振振有词——
    【你们看啊，照片这男的穿的是巴黎世家上衣，我记得程子柯之前在杀青宴上穿的就是这件，再结合他手臂上的纹身，真的很像哎！】

 第139章 是我

    粉丝们为了给自家墙头正名，一开始还客客气气地劝删，眼看“古姒程子柯”的词条奔上热搜，开始忍不住拉开骂战——
    【像你个头啊！衣服又不是全世界仅此一件】
    【就凭一件衣服和纹身就判定是程教授，你头和屁股长反了？】
    【黑粉少bb，祝全家暴毙哈。】
    古姒手心一层汗，后背也开始浸湿。
    不仅是为陆鲸落的照片流泻，同时，还连累到程子柯，她实在觉得很无奈，也抱歉。
    古姒声音都发抖，“出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早一点叫醒我？”
    话虽如此，可她此刻却觉得有郁骁在身边，比她一个人要好得多。
    “看你睡得太熟，没叫醒你。事情一出，我就叫林墨去接童童，但……”
    古姒最听不得他话说一半，心脏微跳，“但什么？她出什么事了？”
    郁骁：“她不在家，陆鲸落也不在。”
    古姒又是一愕。
    “可想而知，狗仔拍到陆鲸落抱孩子出去后，他们一直没有回来。”
    古姒只心惊了下，但很快理智告诉她，这一切应该是陆鲸落的应急措施。
    他晚上是打算带童童去哪，结果回来的路上，发现被偷拍发酵到网上，于是不敢再回出租屋，选择躲在别处。
    古姒表情平静了些，立刻趴在床上一阵乱摸，找到手机，迅速开机：“我马上给他打电话。”
    “嗯。”郁骁看她表情，便知她所想与自己一样，掌心淡淡覆在她肩头，温声说，“这几天，就在我这里待着，公关部分的事，你就交给靳洺。”
    “好……”古姒点头，想了想，还是低声道了声谢。
    如今他们是栓在同一根线上的蚂蚱，这时再闹脾气不是明智之举。
    清晨的光很黯淡，不足以照亮整个房间，灰调的颜色里，郁骁的声音让她觉得冰冷不已。
    缓缓亮起的手机屏幕，刺疼着她的视线。
    古姒一时有些失神，心境平复后，刚才微博上看到的言论，无数失望、谩骂与悲伤的字眼，像利剑一样，穿心刺骨。
    她很难受，也很抱歉，让一直真心追逐谷雨cp的粉丝受到这种待遇。
    他们还在微博上帮她说话，以一敌百，承受本该不属于他们的谩骂。
    古姒攥紧手机，她是个身负责任感的人，必须得做点什么，挽救此事的局面。
    她在脑子里快速过了几种可能性，但不能确定有没有效。
    她不由看向身边的男人，“郁骁，你有什么办法吗？”
    男人也在联系公关，头都未抬：“什么什么办法。”
    听对面没了声，郁骁才缓然抬头，看着她，忽然有所明白：“我跟辛星正在商讨。”
    古姒攥了攥拳头：“我觉得，现有的办法只有一个。”
    “什么？”
    古姒说：“承认昨晚拍到的人是你。”
    在关于古姒孩子生父的讨论进行得如火如荼时，一小时后，郁骁发出的一篇微博，再次震慑四座——
    郁骁：【勿乱猜忌。没有出轨，没有小三，是我。】

 第140章 还很疼吗

    文字下配了张图片，是一件巴黎世家的短袖，配上自拍的纹身。
    衣服他是叫林墨紧急预定的，至于纹身……
    郁骁发这条微博的时候，人就在纹身店。
    所幸，陆鲸落身上那块纹身不是很大，照着样子纹，一个小时不到就搞定了。
    古姒陪他一起去的，她没料到他会答应得那么爽快。
    他当时语气平静地说：“如果只是多个纹身就能挽回局面，我没意见。”
    纹身时，看着纹身师给他脱掉上衣，露出精瘦而干净的臂膀。
    纹身枪在他的皮肤上流连而过，深嵌入皮肤里，看得古姒都觉得疼。
    但郁骁没什么反应，仿佛只是在皮肤上搔了下痒。
    发完那条震撼的微博，他也不看评论。
    仿佛只是随心发了个朋友圈，就将口罩戴上，平静无事。
    古姒跟在他身后，轻声说：“谢谢。”
    郁骁没什么表示，带她上车，同时觉察着四周有没有狗仔。所幸那些人还没神通广大到这个地步。
    “你给陆鲸落打过电话了么？”
    古姒点头，神情不好：“他说他已经送童童上学了，提前让徐薄守在学校那边，不准记者乱拍照，所以应该没事。”
    “好。”他点点头，手指抵着下巴，神思凝重。
    古姒偏头望着他，以为他还沉浸在刺青枪的痛苦中，“还很疼吗？”
    他捂着胳膊，“不如你也试一试。”
    古姒一个劲地摇头：“算了，我这人怕疼的很。当时顺产生童童，表皮撕裂侧切，我嗓子都叫哑了，当时整个科室都是我的声音，结束后一个星期才能说话。”
    第一次听她说起生童童的场景，多少很奇妙。原来，在缺失自己的这七年里，她经历了这么多。
    “听起来很辛苦。”郁骁淡声猜测，“当时，是陆鲸落陪在你身边？”
    “嗯。”
    他眼神闪过很轻的笑，“他倒比你孩子父亲还称职。”
    怎的又把话题引到孩子父亲上了。
    古姒悄悄看他一眼，心念这真是头老狐狸，一不小心就会被他套话。
    “哎，不过都过去了。”她随口把话题引开，又回到今天的事上，“但这次狗仔拍摄也挺奇怪的。昨晚陆鲸落来我家时不拍，偏偏就挑我不在家来，而且，还拍到他和童童一起。”
    她的话让郁骁笑了下。
    “干嘛？”古姒嗔他一眼，“还不准我猜测了。”
    郁骁摸了下鼻梁，“没嘲笑你，只是在想，这几年不见你好像变聪明了不少。”
    她眼睛微亮，“你也这么觉得？”其实事发她就察觉奇怪，可一直没机会跟他说。
    郁骁点头：“想听听我的推测么？”
    “你说。”
    “只是猜测，陆鲸落是故意让狗仔拍到，故意搅起轩然大波的。”
    古姒的手再次一抖，他的这个推测，颠覆了她心里的所有想法：“……什么？”
    “这怎么可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狭长眼角露出笑意，“为了拆散我们啊。”揉了揉她有点懵的脑袋。
    她愣着，然后笑着摇了下头：“不可能吧，他不是这么无聊的人。”
    顿了顿，古姒又补充：“而且他在宁川没什么势力的，国内娱乐圈水这么深，感觉不可能。”
    郁骁耸耸肩：“所以只是推测加直觉。”
    古姒瞪他一眼：“你们这些人就容易把人往坏处想，他没事给自己招记者狗仔，给自己添堵，就为了拆散我们这对假情侣？”
    “跟你学的。”郁骁哼声，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击，“你也没少把我当坏人看过。”
    古姒两手一摊，拒不承认自己的罪行，“我什么时候了？”
    “小时候过生日那次你忘记了？”
    “……”
    古姒脸红了些，因为记忆太过深刻，所以他一提到某个关键字，就会不受控制地想起。
    那是她到他家第四年的时候，过的成年生日。
    为了美美的过生日，她提前一个月只吃几口蔬菜和一颗苹果，不仅如此，还偷用零花钱买了许多小化妆品，跟顾蜜学化妆。
    她把自己挤进s码的一条小红裙里，顶着艳丽成熟，有些不符她年龄的妆容，满心期待等郁骁回家。
    古姒等啊等，蛋糕都要化了，到晚上九点半点他才来电话，说今晚可能回不去了。
    他冷冰冰机械的声音从听筒传来，那端很安静，但认真听去，有女人说话的声音，很温柔，很亲昵。

 第141章 小心取悦

    古姒当即就僵硬在原处，像迎头灌了一大桶水，眼泪刹那间涌了出来。
    他已经一个多月没回家，不知道她为了这个美好的日子，准备得多努力。
    傻傻的不为自己，只是想取悦他。
    因为他喜欢玫瑰，所以买了红裙。
    因为他喜欢瘦挑的身材，所以宁愿昏倒在体育课操场上，也不愿多吃一口饭。
    因为他喜欢喝酒，所以逼着自己接受那酸苦难闻的味道。
    她什么也不懂，小心取悦、迎合他的每一处喜好。
    这里剪一点，那里裁一块，把自己拼接成他最想要的样子。
    可最后他一句“不来了”，就足以把她打进万劫不复的深渊。
    那晚她崩溃地一个人锁上房门，把自己关在里面，安静得让家里保姆都害怕。
    她抱膝坐在床上，一片黑暗里，除了自己不断用纸擤鼻涕的声音，还有床头闹钟走动的声音。
    滴答、滴答……
    她最期待的一天正在慢慢离去。
    而这一天，她却连见都没能见到他。
    在时针走向十一点时，古姒哭干眼泪，无力地倒在被子里，变成一摊不会哭不会笑的泥巴。
    十一点十分，楼下亮起一束车灯，照亮了她的瞳孔。
    她宛如被封印千年的神兽，因为一束光，就重新回魂、鲜活。
    她立刻从床上站起，爬到飘窗上，掀开帘子往下看。
    他回来了！
    可夜晚十一点的楼下太黑了，花园路灯坏了正在检修，古姒看不清他的脸，只能看到林墨扶着那高大的身影往里走。
    她手指抓紧窗帘，黯淡地想，他这是……又喝醉了？
    楼下很快传来女佣跑步的声音，急急切切的，惊动了一屋子人。
    好像他是什么太上皇一样尊贵。
    是他又喝醉了吧。
    在她生日这天，他又出去应酬喝酒了。
    其实像他这样的人，想空出一天的时间很简单，林叔叔那么厉害，也可以替他安排。
    可他偏偏没有啊，在他心里，她或许就是个可有可无的小宠物，家里的佣人都比她有价值。
    古姒重新又回到自己的小床上，窝进被子里，藏身在自己阴郁的世界中。
    而很快，房门被外面敲响。
    她心跳如雷，以为是他，可听见的却是女佣的声音：“古小姐，郁先生回来了，叫您下去呢。”
    她眼珠睁得明亮大大的，突然非常厌倦他招呼自己的方式，就像她真是他的狗一样，挥挥手就来。
    第一次生了忤逆他的想法，于是乎说：“跟他说我睡了。”
    “……”
    女佣的脚步声很快离去，换成另一道沉重却缓慢的步伐。
    古姒缩在被子里，头像鸵鸟一样往里埋，心跳快蹦出喉咙了，她知道是他来了。
    十一点十五分。
    门外站着的男人用力摁了下门把，没能打开，很淡的嗓音响起：“钥匙。”
    “这就来。”
    女佣离开一会，把钥匙送给他。
    咔哒——
    在过分寂静的环境里，什么声音都那样清晰。
    包括他的开门声，他的脚步声，独属于他的沉喘声。
    郁骁进来时便把门关了，隔绝外面的光线。
    他就站在黑暗里，她狭小房间的柔软温暖，顷刻被他一身冷硬气息所取代。
    同时混进空气里的，还有浓浓的血腥味。
    *
    古姒想起这段往事，轻轻咬了下牙。
    郁骁也没料她会记得这段小事，且一点就通，淡声补充：“你当时不也恶意揣测我忘记了你生日，还跟别的女人鬼混。”
    “这不是一码事好吗，我那是……”
    古姒耳朵红了下，下巴托着脸颊，眼神闷闷瞥向窗外，“我那是根据你的习性自然得出的结论。我当时那么小，哪懂什么恶意猜测，感情单纯，想到什么就觉得是什么。”
    正因为这样才被你骗了感情。
    她心里腹诽一句，没敢说出来。

 第142章 你说完了吗

    “我的习性？”郁骁哼声，“你指的是我经常跟女人厮混，还是我经常忘记你生日。”
    古姒不留情给他加了双重罪责，“你对我不够关心，且经常跟女人厮混。”
    “……”
    林墨在前面开车，听这两人聊起以前的事，只觉真是好笑得很。
    明明，古小姐生日那晚是个美好的回忆，偏偏被他们两人当做怼对方的武器。
    真是亵渎美物。
    车将开到家时，古姒突然接到程子柯经纪人的电话。
    是个清冷的男声，先是客气地对她表示问候，然后提出一点要求，不管用什么方式，让古姒发一则声明，撇清程子柯在这件事中的关系。
    古姒对他还挺抱歉的，很爽快地答应下来。
    但她要在微博上发声明，得先跟罗一杉联系，得到公司那边允许后，再出来说话。
    这是合同上的条例。
    限制了艺人发言权，不让他们在形象和人设上出纰漏。
    见她答应得那么快，对方道：“这样吧，您看晚上八点之前，这个声明能发出来吗？”
    “嗯，行。你们放心，那我跟公司那边一说好，就马上发，绝不耽误时间。”
    古姒明白其中利害，一分一秒，都可能给程子柯带去致命伤害。
    她想了想，又补充道：“给程先生带去的困扰，我很抱歉，等《红颜》进组后，我会亲自跟他道歉。”
    对方也客气起来：“那太好了，没关系的，古小姐您不用客气。”
    挂了这个电话，古姒立刻联系罗一杉，取得他的许可。
    谁料罗一杉却说：“你这个时候还要发声明，疯了吧！”
    她一脸莫名其妙：“什么疯了？我怎么疯了？”
    “你傻了吧，程子柯的热度多高啊，教授级的人物，在圈里清心寡欲惯了的，从没爆出什么绯闻。你这是蹭到光了知道么？”
    罗一杉语气透露兴奋，在他的意识里，黑红也是一种名气。
    不管什么下三滥的方式，只要艺人能红，他就少不了钱拿。
    古姒真快被气死：“不是，郁骁都已经明确发声明了，我再发个声明确认一下，程老师跟这事没关系，有什么问题吗？”
    “郁骁发声明又怎样，网上不相信他的人比比皆是。”
    罗一杉轻轻一笑，勺子搅动着杯中咖啡，“这种事啊，如果不是当事人亲自出来回应，是不可能完全消除舆论的。”
    古姒倒吸一口凉气，握着手机的手有点发抖：“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打算让我不回应，任网友指责我是个勾三搭四的婊子？”
    她语气重了很多，怒气像锅里99度的开水，压不住盖子快喷涌而出。
    “你弄清楚一点啊，这不是我的意思，这也是蒲总的要求。”
    罗一杉两腿一翘，完全不在乎，“你现在蹭着郁骁和程子柯的热度，身价至少往上提两个档位。之后，公司给你谈剧本时，我们也好抬价格。”
    “罗一杉，我告诉……”
    “对了，说起剧本，赵秋原也告诉你了吧，有三个本子找到你。我都看了，那些悬疑啊，谍战啊，对演技要求太高，跟你搭戏的演员又太平庸，激不起什么水花。”
    罗一杉十分自然地说道，“我跟公司上层都一致觉得呢，你应该去拍那部《棉花糖》，就是蒲蓁蓁主演的那部。正好，你去当她的配角，认识认识，多个人脉。”
    古姒沉着气，终于导火索被引燃，大战一触即发。
    她怒气突破天灵盖后，语气甚至出奇地平静，“你说完了吗？”

 第143章 我不干了

    罗一杉察觉到对方语气变化，哼了声，也不给她好态度：“说完了，你耳朵没聋就吱一声。干什么，我口干舌燥在这讲半天好玩啊。”
    “你讲完了，那我要开始了，我有三件事要告知你，罗一杉，也请你给我转达蒲总。”
    古姒眼神清冷而平静，此刻她大脑像一台高速运作的机器，飞快转动，将接下来每个字的逻辑，都梳理得井井有条。
    “第一，关于程老师的声明，我必须得发，而且马上就发。这件事，带给你们利益的同时，是对程老师的重大损失，希望你还有良心的话，能意识到这一点。”
    “第二，关于那三个剧本，好死不死，我就偏偏没看上《棉花糖》。工业糖精剧本，人物塑造僵硬，剧情狗血老套，除了男女主演员选的都是流量之外，没有一处亮点，我真怀疑这剧本是不是从垃圾堆里捡来的。我如果接了，我就是垃圾。”
    罗一杉听到这，额头青筋已经蹦得厉害，到忍无可忍的极限了，一巴掌拍在桌上，震得整个办公室都在作响：
    “古姒！你特么的疯了吧？你以为你是什么身份，敢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真以为自己红上天没人能管束你了，是吧？老子告诉你——”
    古姒冷笑了下，直接接过他的话茬：“我告诉你，如果你不同意我的第一、第二点，第三点就是，我会请到专业的律师，跟公司申请解约。”
    “老、娘、不、干、了。”
    她痛痛快快甩下这五个字，然后挂断电话，狠狠甩在沙发上。
    组织完这一通语言，再义正言辞地吐出，很耗费气力。
    古姒坐在沙发上，手捧胸口喘息。
    这么多年，她第一次出言忤逆罗一杉。
    不仅是她，连那边的罗一杉都惊呆了，握着已经挂断的电话，反应了很久，才突地笑出声：“草，给她脸了？！”
    几秒后，办公室传来文件被掀倒的声音：“他妈的全公司上下有谁敢对我大呼小叫的？给脸不要脸的贱东西！”
    随着纸张落地，整个公司陷入人心惶惶。
    古姒坐在沙发上平复很久，撑着额头，口干舌燥。
    一杯干净的温水递到眼前。
    古姒抬头看了眼，对上郁骁墨色的视线，“谢谢。”
    这才意识到自己是在他家里大呼小叫，刚才自己发飙的丑样，都被他看了去。
    古姒用力喝几口水，胸膛归于平静，深深闭了下眼：“谢谢。”
    家里没有开灯，阳台落地窗帘紧闭，一丝光透进来，成为房间里唯一的光源。
    古姒之前来的那次，没觉得空气这么逼仄。
    郁骁在她对面坐下，漆黑的眼睛盯着她，那模样好像打算与她促膝长谈。
    “忍很久了？”他幽然开口。
    古姒闭了下眼，两指张开，揉着额头。
    “这些事你其实可以跟我谈，我们的利益是相连的。”郁骁微微挺直了身子，又提议道，“如果打算解约，我可以帮你。”
    她一顿，那两个字她想都不敢想，可被他提出口，怎么变得那么理直气壮。
    心脏仿佛重新注入一新鲜的勇敢，她眼睛登时睁亮:“怎么帮？”
    “你先告诉我，是不是真的想解约？”
    “是。”
    古姒点头认真，“不瞒你说，公司的霸王条款、员工之间的不正风气，还有罗一杉的蛮横无理……我忍了很多年，他们也该从我身上吸够血了。”

 第144章 远远不够

    她眼睛里升起一缕正气，对自由的向往格外热烈：“我想离开公司。”
    郁骁从她眼中看到希望，将凳子搬近，低声说：“离开公司，你要考虑好几点。首先，你手上那三个剧本，可能因为你离职发生变动。现在娱乐圈竞争那么大，错失一个机会是很亏的。”
    古姒也想过这一点，用力点头：“就算留在公司，他们也只会逼我接我不想演的剧本。与其演烂片恰烂钱，我还是想演我自己想要的角色。”
    她说这些时，眼睛里闪烁着些光芒，仿佛在谈论自己极其热爱的事物。
    郁骁盯着看了几秒，笑了笑，又道：“好，既然如此，我的建议是，等你拍完《红颜》后，就立即办解约。马上就要进剧组了，这个时候闹出风浪，对双方都是伤害，你认为呢？”
    这一点是古姒之前就打算的，只是，今天罗一杉的电话实在把她气得不轻。
    “可我答应程老师那边，晚上八点前就发声明书。”
    “你发你的。”郁骁淡淡往后一靠，不知道用手机按了个什么键，操纵家里的灯光逐次亮起。
    一刹那，古姒的瞳孔之中亮起星火，映照出男人温笑的面庞：“有我在，他们不敢告你。”
    *
    下午六时，古姒一条微博刷新了热搜。
    古姒_gucy:【跟程老师只是见过一面的朋友，谢谢大家关心，也期待我们的新剧开机。@程子柯】
    谷雨夫妇一起正面驳回了舆论八卦，也洗清了程子柯的嫌疑。
    再加上郁骁与古姒的粉丝压制，关于照片的热搜度逐步降低。
    陆鲸落阖上手机，紧闭的唇面缓缓呼出一缕气息。
    总算是结束了。
    他微微靠在躺椅上，窗帘紧拉着，身体还无法适应时差的折磨。
    但他没休息多久，桌上的手机又不休地震动起来。
    陆鲸落看一眼来电，眉色嫌恶地皱起，接通：“还没够？”
    “这次算古姒走运。”对方传来女人清淡的声音。
    她脸色深冷，盯着镜子里的自己，造型师在后面打理发型，“她让我身败名裂，这些才远远不够。”
    转而，她嗓音一变，流露出几分柔和：“陆先生，你也不必总对我的敌意这么大。我把古姒拉下神坛，你把她带出国，过你们俩的小日子，这不是……相辅相成的么。”
    陆鲸落脸色阴云密布，他不喜欢这种感觉，也知道古姒不喜欺骗，更别提拿童童做工具背叛她。
    这些要是被她知道。
    “你别担心，这事只有我身边的人知道。只要你我都守口如瓶，不会有事。”
    陆鲸落轻轻哼了声：“那你大概是低估了郁骁的本事。”
    “我当然知道。那个高材生乔知意被神不知鬼不觉地解约，资源全断，就此杳无音信，不就是郁骁的手段。”
    女人不在意地哼笑，“但你大可放心，我有十成的把握，郁骁不会查到我头上。”
    “把握？”陆鲸落眉头微拧，再很快舒展，“什么把握？”

 第145章 你看我贤惠吗

    “这个么，咱们来日方长，以后再议。”
    女人看一眼腕上手链型的表，微微一笑，“时间不早，我要去拍戏了，再见。”
    陆鲸落没得到回答，电话便被挂断。
    他微沉着脸，将手机扔进沙发里，深深凝气。
    *
    一个星期后，《红颜》正式开机。
    拍摄周期为三到四个月，可能会延长。
    好在童童还有一个星期就放暑假，古姒便提前跟幼儿园请假，让童童跟着自己去甘城拍摄。
    在这几个月里，为了节省房租，她四处找短租的房客，结果找到了雪莉。
    雪莉笑说她总住在老板家里不太好，男女有别，不方便，就想租下她的小房间，并大气地给足了她全部房租。
    古姒把一半的钱转回给她：【雪莉姐，你放心住，不用客气。】
    当晚收拾行李，古姒收大箱子，童童收小箱子。
    小家伙吭哧吭哧地抱着衣服来回跑，学她的样子叠得整齐，还颇为得意：“妈咪，你看我贤惠吗？”
    “嗯，真贤惠。”古姒满意地勾了勾她的鼻尖。
    她仰起小脑瓜，两只小手虔诚地合十，“那童童以后能泡到像郁蜀黍那样的吗？”
    “……”
    古姒嘴角抽了下。
    她“哗”一声把拉链关上，揉了她头发下：“为什么非要找他那样的？等我们童童长大了，肯定能找到更好的男人。”
    “不，我就喜欢郁蜀黍那样的。”童童坚定地摇头。
    “……”古姒嘴角抽了抽，“他给你喝什么迷魂汤啦？”
    她咧开一排洁白的小牙：“嘻嘻，什么也没有，但是看到郁蜀黍的时候，就觉得好亲切哦。”
    古姒捏捏她的小鼻子，幼稚地问：“那郁蜀黍和妈咪掉进水里你救哪个？”
    “这个嘛……”
    古姒脸颊微沉：“……你还需要犹豫？！”
    她说着，两手捏住女儿的腰，发动挠痒痒攻势。
    “啊哈哈哈，妈妈不要啊——”
    母女俩欢快的笑声回荡在邻里四周。
    *
    第二天，郁骁开车送她们前去甘城机场。
    托运好行李，拿机票时，不知是谁带头发现了他们，顿时围聚不少粉丝拍照。
    警戒线拉起，古姒、郁骁和童童三人在众目睽睽下走过，人群就大幅度跟着他们移动。
    “小马哥，我好喜欢你啊！”
    “郁总四姑你们要好好的啊！”
    “郁总可以给我签个名吗！”
    随着涌动的尖叫声，几束闪光灯亮起。
    郁骁将童童护在身后，接过其中一人递来的本子，潦草签名后，递给她：“拿了签名，麻烦你也关掉闪光灯，照顾下孩子的眼睛，谢谢。”
    人群里顿时发出羡慕的尖叫，此起彼伏，所有目光都聚焦到那女孩脸上。
    “对不起对不起，我马上关，我把手机砸了都行！”
    女孩当即脸涨成通红，“啊卧槽我死了，郁总跟我说话了，声音真的好好听，我感觉耳朵都要怀孕了——”
    “……”古姒嘴角抽了抽，这祸害无数少女的男人，真够罪恶。
    送母女俩到安检口，古姒看一眼身后黑压压的人群，几乎整个机场的人流量都聚集在这了。
    她无奈耸了耸肩，牵过童童的小手，“在你车被堵之前，赶紧回去吧。”
    “嗯，路上小心。”
    郁骁温然微笑，松开童童的手后，掌心忽地落在古姒的腰上，稍许用力，便将她拥入怀里。

 第146章 一路平安

    “啊啊啊——”
    “谷雨夫妻磕死我了，给我原地结婚啊！”
    数以万计的尖叫响起，不知道的还以为哪里在杀猪。
    短暂几秒后，不知是谁起了个头，杀猪声变成统一的起哄——
    “亲她！要在节目里最后把她摁车上那样，往死里亲！”
    古姒脸一红，轻轻“啧”了声，瞪向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粉丝们。
    这些小姑娘家家，怎么大庭广众下叫这种话……
    可下一秒，郁骁身子已经覆过去，掌心贴在她脸颊上，摘下她的口罩，低头轻轻吻了下。
    很轻很浅，缱绻又折磨的气息输送给她后，便全身而退。
    他笑了下，重新给她戴上口罩。
    她羞得无地自容的模样，只给他一人瞧见。
    “啊啊啊！不够！”
    粉丝顿时发出一声哗然，然后又集结出力量，大喊“再来一个！”
    “要看舌头交缠两颗头扭来扭去那种舌吻啊！”
    郁骁浅浅抄兜，一记疏漠的目光送过去：“有也不给你们看。”
    “？？”
    “啊，郁总好讨厌！哼哼！我要暂时脱粉一秒。”
    “对！不舌吻就脱粉！”
    面对他们撒娇任性的威胁，郁骁轻轻一笑，勾着古姒的肩膀：“那也不错，没人关注，我们更可以肆无忌惮。”
    话刚说完，胸膛就挨了一拳，古姒眼眶微湿，不高兴地瞪着他：“你瞎说八道什么呢。”
    当着那么多人说这些，真不怕狗仔拿去做文章，这男人怎么跟小孩子一样。
    “不说了。”郁骁拍拍她的腰背，单薄得让人担心，“时间差不多了，去吧。一路平安，到了要给我发消息。”
    “……嗯。”
    古姒匆忙逃离他怀里，牵起童童的手往里走，又退几步出来，跟外面等待的粉丝招招手：“我走了，你们别在机场逗留了，早点回家！”
    “四姑再见！猴菇永远爱你！”
    “四姑一路平安啊！下飞机要发微博道平安哦！”
    “四姑三个月后见！”
    机场巨大窗户透出雪白光线，照着她的可爱粉丝们。
    她们拉着横幅，举着牌子跟她道别，满脸洋溢着幸福与期待。
    仿佛她就是她们的灯塔，围在四周，虔诚守候，用行动感谢她给予她们的力量。
    那一瞬间，古姒觉得进圈是值得的。
    偶像的意义不仅是被仰望，更是成为一颗照耀的星，辽阔年幼的青春，抚慰麻木的灵魂。
    *
    下午三点，古姒抵达了甘城。
    自身纬度海拔原因，下飞机后，古姒名副其实感受到这个“寒冷都市”的下马威。
    她其实在飞机上已经加了件毛衣，但还是不够，拿行李一出机场，就冻得发抖。
    这里的居民质朴而忙碌，很少有追星族。
    机场常年没翻新过，陈旧的大厅里空荡荡，偶尔会路过几个匆忙的视线，一步三回头看着极少出现的美丽女人。
    赵秋原是提前一天到甘城做交接工作，负责给古姒安排好酒店入住。
    此刻他穿着棉袄，头戴雪尼尔针织帽，双手抄兜等在门口，仿佛已经融入整座城市，成为其中一员。

 第147章 三个月的生活

    古姒快步走过去。
    “姒姐！”赵秋原像见着亲人一样，走过去给她接行李，再把童童抱上车，“怎么样，甘城很冷吧。”
    “嗯，比想象中要冷很多。”古姒猫腰快速钻进去，双手发红，放在嘴边搓揉着。
    赵秋原虽然是个人高马大的男生，但心思有时比女孩还细。
    他立刻把一个暖手袋递过去，也给了童童一个：“先用着吧，到室内喝点热水就暖和了。”
    “谢谢。”
    “谢谢赵葛格。”
    赵秋原笑笑，钻回驾驶座开车。
    四十多分钟的路程，足够一路看遍甘城的风景。
    大多数建筑宁川的要矮，人也稀少，有很多山路，经常颠簸，整个城市给人一种冷厉不好惹的感觉。
    等红灯时，赵秋原指了下前方隐在雾色的蜿蜒轮廓：“看到前面的山脉了吗？”
    “嗯？”古姒正打开手机，跟郁骁汇报行程。
    “那就是甘城山脉，咱们大部分的戏要在那边拍。今天晚上六点，我们会在那里的寺庙烧香，庆祝开机。”
    赵秋原这流利介绍的模样，像是个本土的甘城小伙似的。
    想必他昨天一个人过来时，做过不少功课。
    古姒笑着点头：“好，你有心了。”
    “嘿嘿。”
    在圈里，章鹏对本组演员是出了名的大气。
    这次他们住三个月的酒店，定在甘城唯一的一家五星级，且为了拍摄的保密性，他包下了整层给剧组成员们。
    “哇，妈妈，这个房间比我们家还要大哎。”
    古姒也挺惊讶的，赵秋原帮她们把行李拎起来，道：“这里是甘城最好的酒店，章导很有心，因为你们是两个人，安排住的是最大一间。”
    帮她把行李放好，赵秋原完成任务似的，绷直身子：“那姒姐，你跟童童先休息，五点十分我来叫你。”
    “好，辛苦了。”
    早上收箱子赶飞机起得早，童童爬上床就睡了。古姒无奈走过去，给她脱了厚外套，再放进被窝里。
    烧一壶新开水，把家具和水杯都烫一遍，再在淘宝上购置点必需品，三个月的生活就此拉开序幕。
    *
    下午五时十分，古姒与赵秋原准时下楼，导演组的车占了酒店一半的车位。
    古姒是第一次参与这么大的制作，现场密密麻麻的工作人员让她震惊了好一会。
    寻找半天，才找到演员所乘坐的车子。
    “姒姐！”顾盼月小跑着过来。
    她裹着面包服，头上戴了个暖耳朵的毛绒耳罩，递给她一个暖手袋，四下环顾，“咦，听说你带小朋友来了啊，她人呢？”
    “在楼上睡觉呢。”古姒连忙随她站进队伍里，才有了点归属感。
    “你就这么把孩子一个人放酒店呀，心可够大的。”
    顾盼月半开玩笑说，“我听说等会山上有寺庙可以祈福，我打算求个姻缘符，你呢？”
    古姒笑笑，有点跟不上她过度活跃的思绪：“我就不要什么姻缘了，去看看有没有保佑健康的，给我女儿求一个。”
    “嘻嘻，果然当了妈妈就是不一样。”
    两人钻进大巴车，暖风舒服吹来，古姒走在过道里，一眼看见第三排的程子柯。

 第148章 被抽查作业？

    他正戴着眼罩靠在那，穿着件深黑色毛衣，羽绒服搭在膝盖上，仿佛在闭目养神。
    古姒想就之前的事跟他当面道歉，因为她的那条微博声明，@了程子柯，他始终没有回复，给人感觉好像没有接受她的道歉。
    正犹豫着要不要叫醒他。不料，程子柯倒主动把眼罩摘下来，皱着眉头，睡眼惺忪地看向她。
    “有事？”
    “额。”古姒顿了顿，“没什么，之前的事想跟您道个歉，对不起，给你带去困扰了。”
    程子柯眼神淡漠落下，重新把眼罩扯下，盖住双眼，换了个睡姿：“下次注意。”
    “嗯，不会再有下次。”
    她认真道完歉，正打算走，便听男人突然又说：“台词背得怎么样了？”
    古姒顿住脚步，发现他在主动问自己，连忙回答：“我在接剧本前，就已经背完全部的台词了，您放心。”
    他面无表情地说：“明天拍第一场进宫戏，今晚十点来我房间对戏，不要迟到。”
    “？”他这招呼打得猝不及防，古姒只得应下来，“噢，好。”
    “这是我的习惯。每拍一场戏之前都习惯对戏，这样正式开拍的时候，能节省很多时间。”
    程子柯顿了顿，又补充，“我也能知道你对角色的理解到哪一步。”
    “……”
    怎么突然有种被班主任抽查作业的心惊肉跳感？
    古姒舔了下嘴唇，不敢忤逆：“好的，程老师。”
    她乖乖到后面坐着，程子柯将眼罩揭开一角，淡淡看过去，她坐在自己的左后方，正捧着暖手袋，抱着膝盖迷茫和可怜地待在那。
    好像还有点懵，眼睫毛卷翘而修长，似乎不如他想象中的精明厉害。
    “程老师，您真打算晚上跟她对戏？”身边，薛晓秋低声发问。
    程子柯收回视线，低低地“嗯”了声。
    “可前两日你们才出的绯闻，如果被有心人看去，深夜她进你房间……”
    薛晓秋向来清冷的眼里第一次显露急迫，“她名声那么差，倒是无所谓，可您一直清正廉洁，为一部戏弄得一身脏，总归不好……”
    程子柯知道她是为自己好，但还是皱了下眉。
    薛晓秋是他工作室签的第一个艺人，他到哪个活动都把人带着。
    知恩报答是好事，可有时未免太多管闲事。
    “我跟女演员深夜对戏也没少过，不碍事。”程子柯淡声说，“你有这个闲工夫，不如多背背台词，别总把心思放在我身上。”
    薛晓秋脸颊微红，被他一番正经地说出心事，只能从喉咙憋出个声音，然后回到自己座位上。
    车子驶到山上寺庙口，古姒和顾盼月去求了两个符。
    分别拍了照后，章鹏便让他们在寺庙里烧香、下跪磕头，好祈福接下来三个月的拍摄能顺利完成。
    这种仪式，古姒也是第一次参加，还挺新奇的。
    山上的寺庙很宽敞，但工作人员到齐后，又显得拥挤。
    离开前，大家挤挤挨挨在一起拍了照，古姒与程子柯作为男女主演，手持红包站在人群最显眼位置，露出融进集体的笑容。
    回程路上，古姒把这张照片群发到《怦然星动》的小群组里看。

 今天零点不更

在弄新文今天0点不更，可能要到下午更，大家莫等感恩

 第149章 宣战

    自那个节目结束后，因为感情深厚，群一直没解散。
    陈叶经常在里面说荤话，发发行程图，偶尔艾特谢萌萌吵架。
    陈树也和往常一般，不怎么回复。
    古姒把照片发到群里，网瘾少年陈叶顿时秒回：
    繁叶：【哇靠！这就是大制作吗！主创人员站了一整座山哎。】
    是萌萌阿：【[鄙视]瞧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
    繁叶：【[怒搓楼上狗头]你见过吗？请问谢小姐您拍过什么大制作？】
    古姒忍不住笑了笑，回复：【是的，我们今天才开机，我也是第一次参与大制作，工作人员真的超多。】
    陈树：【@咕咕女以我去甘城拍过戏，上山得多穿点，气候很冷。】
    yx：【@陈树已经给她带了棉服，不用担心。】
    陈树此刻正在彩排演唱会中场休息，看到郁骁在群里的回复，仿佛一种昂然的宣战。
    他薄唇轻然抿了下，脸色不易察觉的低沉。
    陈树：【其实棉服不太够保暖，姐姐，你把你的地址发给我，我帮你定一点保暖用品。】
    郁骁唇侧发出声冷笑，正巧人在会议上，林墨正在汇报工作。
    听到那声嘲讽，他脖子微缩，小心看去。
    郁总却在盯着手机，一双黑眸看似沉淡，实则含着深深敌意。
    一双手握手机，飞速打字，仿佛那是他战场杀敌的武器。
    yx：【不麻烦弟弟花钱，有什么需要的，我这周末坐飞机去看她时，直接带过去。】
    古姒看着这两个几乎在群里不说话的男人，此刻一句一句势均力敌，仿佛在暗中争着什么。
    好在此刻，谢萌萌情商特别高地打破修罗场：【真的吗郁总，我这周末也刚刚结束演出，有一个星期休假时间，我可以跟你一起去看望姒姐吗？】
    古姒笑了：【你不跟你男朋友约会呀。】
    是萌萌阿：【唔，你不知道，我演出走到哪他都跟着，我感觉也不用单独约会了，哈哈。】
    古姒：【？被突如其来的狗粮砸晕。】
    萌萌发了个害羞表情。
    那两个男人也没再回复，战火来得快，灭得更快。
    *
    一行人浩浩荡荡回到酒店，想吃晚饭的在酒店吃饭，古姒还不太饿，就先回房看望童童。
    打开房门，小姑娘正坐在床上看电视，手边还摆着份牛排和一杯果汁，一边吃一边看，挺会享受。
    “哟。”古姒脱下大衣走进去，笑看她一眼，“你自己叫的餐啊，这么厉害？”
    童童吃得满嘴是油，眨巴着亮晶晶的眼睛：“咦，不是妈咪给我点的吗？”
    古姒撩起袖子，准备洗个热水澡再去程老师房间，听她这话，没多放心上：“我没有呀。不会是谁点餐送错房间了吧？”
    拿着浴巾和洗面奶进浴室，古姒又叮嘱了句：“童童，咱们现不比住在家，下次不能随便吃别人的东西，要等妈妈回来，知道吗？”
    童童含糊不清地咽下一口：“……唔，好。”
    晚上十点，古姒出现在程子柯的房间门口。
    他的房间在九楼，正好在自己楼下。
    一样的格局陈设，墙角摆着四个大型的箱子。
    很难相信，一个男人会带四个行李箱出门拍戏，他是把整个家都搬来了吗。

 第150章

    出于礼貌，古姒没敢多看，对程子柯微鞠一躬。
    “进。”
    他也刚洗过澡，穿着睡袍坐在椅子上，手握剧本，鼻梁上架着副金丝眼镜，端庄而严肃。
    古姒拿着剧本走进去，突然颇有去戏剧学院面试的感觉。
    她曾经看过新闻，说程子柯对拍戏的完美度变态地高，甚至比导演还要吹毛求疵。
    跟女主角对戏时经常能把对方骂哭。一旦对戏没感觉，或对方水平不及自己，他会直接要求导演换人。
    若导演拒绝，那他会自己支付解约费，罢演走人。
    这么一个对演戏格外追崇的艺术家，在浮躁的名利圈里确实是罕见。
    古姒第一次面对这样的人，生怕被他划进移除名单里。
    程子柯没倒水，也没跟她多废话，显然没把她客人对待，只是敲了下剧本的页面：“翻到第五十九场，长大后的凤遗珠进宫与皇上第一次相见的场景。”
    “好。”
    古姒脑海里顿时浮现那一场的情景，她甚至不用翻剧本都能背出来。
    *
    凤遗珠从小生在一个纯良普通的人家，架空的朝代当下，时局动荡不安。
    年幼的凤遗珠一次出门采草药时，她偶遇了山间微服私访的皇帝，当时他正被毒蛇咬伤，身边又没带御医。
    她用自己祖传的药为他解毒，成功救下皇帝一命。
    作为赏赐，皇帝赐予她一枚贴身玉佩，并允诺未来可以实现她一个愿望。
    时间一转，到她十三岁之时，时局动荡，边郊小国汇聚势力，攻打燕士（架空朝代）。
    而凤遗珠的全家不幸成为战争的牺牲品，她是唯一的生存者。
    为了帮助她和弟弟争取逃跑的时间，二老试图用菜刀顽抗，却被战士们一枪穿刺胸膛，直接毙命。
    凤遗珠强忍满心悲痛，在充满血腥味的战乱中，她把年仅七岁的弟弟放在箱子里，让他顺着湍急的水流逃离这里。
    放走弟弟后，凤遗珠被敌军包围，从小习得武术的她，捡起地上的树枝顽抗很久，分毫不伤，甚至还刺穿了几个战士的喉咙。
    可最后，仍是寡不敌众，她被敌军层层围剿。
    在刀枪刺向她的喉咙里，突然有道声音喝止住。
    然后，从敌军里走出一位蒙着黑布的高大男子，他们叫他陈少主，身披铠甲，鲜血浸染，他是整个队伍的统领。
    他方才目睹了凤遗珠战斗的全部过程，突然觉得她是个可塑之才，便失了杀心，将她带回营地潜心培养。
    这一次突袭，陈少主并未拿下燕士。
    但已攻克百分之三十的城池，皇帝受到极大的威胁。
    凤遗珠被带回，才知陈少主是“扶姜”的首领。
    扶姜虽是小国，但这几年潜心低调发展，军事力量不比燕士差。
    陈少主亲自训练凤遗珠，手把手地教她持剑舞刀，从砍杀野猪到追杀真人，凤遗珠的双手逐渐染上鲜血。
    她成为了扶姜的战士，但她的心依旧属于燕士。
    凤遗珠依旧没忘记，父母如何惨死在他们的剑下，依然没忘记皇帝送给她的玉佩。
    每个孤独的夜里，在陌生的国土中，她将那玉佩拿出来抚摸，就着月光，回想着送佩之人那温柔的俊容，才能安然入睡。
    很快，她见他的机会到了。
    十七岁那年，为了替后宫拓展枝叶，皇太后下令向全国招妃。

 第151章 对戏

    凤遗珠被陈少主派命前去选妃，留在皇帝身边，成为扶姜的卧底。
    在他人的领土上，凤遗珠没有选择。
    *
    古姒和程子柯要试的是皇上和凤遗珠八年后再重逢的场景。
    在扶姜训练数年，凤遗珠已是贤淑端庄的女子，温婉精美，举止得体，落落大方。
    说她是某个王侯将相之女，都无人有异议。
    在会见皇帝时，她心机地戴上那玉佩，为了让皇帝看到，让他回想起当年的往事。
    古姒四下找了找，随手拿起一支笔，用皮带系在腰上，就当是玉佩。
    程子柯靠在沙发上，看了古姒一眼：“可以了没？”
    “嗯，来吧。”
    她往后倒退一步。
    这场戏，从进大殿就开始了。
    退出合适的距离后，古姒闭上眼，再缓缓睁开，眼神已完全变了模样。
    此时的她，是家破人亡，受制于仇家的凤遗珠。
    她的双眼早已充满麻木与血红，她不知情为何物，只想复仇，为她的双亲复仇。
    但这一刻，在见到萍水相逢的皇帝时，她眼底多了丝柔情。
    这一丝柔情，程子柯自认很难把握。
    如果没有仔细研究过角色的背景，是演不出此时凤遗珠见到皇帝的心境的。
    但古姒抬眼看着自己的瞬间，他的后颈有一秒的发麻。
    不知是否头顶光线原因，她站在黑暗里，一直低着头往前走，双眼没有焦距，仿佛只是个无情冷血的美人。
    但她抬起头，看向自己时，一丝光线穿云破雾，好似出生婴儿看到人生中的第一束光。
    是惊喜，是柔情，是想大声啼哭的激动。
    那一眼，着实让程子柯有些震撼。
    他甚至差点都忘记说自己的台词。
    程子柯立刻恢复状态，和古姒一样，他也早已背熟皇帝的台词。
    此刻稍稍挺直身子，眼尾带着点慵懒，很显然，这场选妃不是皇帝的本意。
    凤遗珠的设定是踩着花盆底鞋上场，但作为一个常年训练的战士，这对她来说很不自在。
    古姒连这个细节也做到了。
    她走得有几分艰难，但表面依旧平和温存：“巡抚之女凤遗珠，参见太后娘娘，参加皇上，愿皇上太后万福金安，圣体永康。”
    程子柯悠悠开口，语气散漫，甚至都没有看凤遗珠一眼：“巡抚大人前段时间因公过世，他家连生三胎男丁，我竟不知他还有个女儿。”
    凤遗珠不卑不亢地接话：“回皇上的话，小女是被父亲收养长大，并非亲生。”
    “呵。”程子柯懒洋洋地哼了声，看向身边的空气。
    在正式开拍中，那里会坐着太后。
    “母后的手下人办事不利啊，人都没筛干净，就拿来让儿臣选？”
    显然，皇帝是看不起凤遗珠的身世。
    凤遗珠抿了抿薄唇，没有气馁，往前跨一步时，藏在水袖下的手指故意将玉佩的带子松开。
    “哐当”一声，钢笔掉在地上。
    凤遗珠立刻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低身捡起那玉佩，藏在怀里：“皇上、太后娘娘请饶命，我……”

 第152章 开门红啊

    太后这时会说：“大胆凤遗珠！会见皇上和哀家竟如此衣冠不整，行为不端，来人，拖下去，赏她二十大板，叫她知道礼数二字该如何写。”
    此时，没有人说话，古姒的表情也突然精准变化，好像她真的被人训斥了那般，双眼含水，可怜又委屈。
    程子柯看到这，突然抬起手掌，示意暂停。
    古姒一秒收了表情，站直身子，有点紧张地看着他。
    “不用演了。”程子柯说。
    “……不用演了？”
    一滴汗顺着她额角流下，紧张得心跳发颤，古姒低声问，“我不懂……您的意思？”
    难道程子柯对她不满意？
    程子柯把椅子转过去，一眼都不看她，只说：“现在是十点半，你还有七个半小时的睡眠。明天早上六点起来妆造，八点正式开拍第一场。”
    古姒双眼睁大。
    顿了顿，程子柯觉得这个女人不太看得懂脸色，又有点不耐烦地补充道：“正式开拍时，就拿出你刚才的状态和眼神。”
    回到房间，古姒心脏还飘飘忽忽的。
    刷牙时，机械地重复动作，躺上床了，她闭上双眼回想起程教授的话，才一下从床上弹坐起，兴奋得忍不住手舞足蹈。
    没什么比被一个不看好你的人接受，更有成就感。
    更何况，是像程教授这样的专业演技老师。
    他都认可了她，说明这一年她对凤遗珠的摸索没白费。
    “妈咪，干嘛呀……”事业上的突进让她兴奋，导致忘记身边还躺着个睡得迷糊糊的小宝贝。
    “对不起哦，宝贝，快睡吧，妈咪刚才有点太激动了。”古姒低头在女儿脸上“啵”了下，声音超大。
    童童嫌弃地埋进被子，奶呼呼地：“哎呀……”
    *
    第二天上午八点，古姒一早坐车去化妆。
    虽然昨晚只睡了五个小时，但此刻丝毫不觉得困，今天是第一场戏，是见证她这一年努力的时候了。
    凤遗珠早年时期的妆容比较幼嫩，漆黑的鬓发低垂，配一根娇俏的粉簪，宛如枝头盛开的桃花，除此之外，身上再无首饰点缀。
    碧绿翠烟衫包裹着她纤细的身段，盈盈的腰肢像花瓶的颈，格外动人。
    实际所化的妆容完全符合小说里的文字，也是古姒阅读过，并在脑海里描绘过许多遍的模样。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刹那之间恍惚，摸上自己的脸颊，与想象中的那人，竟出奇地重合。
    冥冥有种缘分，把她和凤遗珠的命运联系在了一起，从现在一刻起她就是她，她将在这座甘山上描绘出她的一生。
    第一场开拍，因为事先跟程老师对过戏，两人完成得相当默契出色。
    与对戏时不同，此刻她站在甘山现搭的大殿里，身着服装造型，身边无数架机器拍摄，很快就融入此刻的景，融入此时的角色。
    “好，来，cut。”
    副导在大监后抬起手，面带微笑摘下耳机：“第一场戏一次过，开门红啊。”
    说着，还不忘笑看向章鹏：“章导果然眼光毒辣，选角选得好啊。”
    章鹏被夸得满面红光，笑着挥手：“行了，这时候少拍马屁，下一场的场景布置好没？”

 第153章 莫非出事了？

    剧务的人接话道：“等十分钟吧，下一场外景戏，起大风了，仪器设备立不稳。”
    “好。”章鹏走到古姒身边，拍拍她后背，眨眼笑道，“拍得不错，完全是我想象里凤遗珠的样子。”
    碰巧程子柯从旁经过，章鹏明显心情不错，朝他挥手：“程教授厉害啊，天气原因，咱们先休息十分钟，烤烤火，喝点热饮。”
    一般拍戏并不会按照剧本顺序来，考虑到女二薛晓秋后两天有个线下活动要请假，他们决定先把女二的戏份拍完。
    也就是凤遗珠第一次进宫后，跟眉妃对峙的戏份。
    这一场戏很奇怪，剧本上只写道——
    “凤遗珠初入皇宫熟悉环境，不料却下了大雨，四下无檐，只有一棵树避雨。结果躲到树下，才发现，眉妃也在。这棵树，正是皇帝为眉妃亲手所栽。”
    “眉妃将凤遗珠赶出树下，不许她躲雨，凤遗珠咬唇看着她，出声顽抗。”
    关于这段凤遗珠的描写很少，古姒试着揣测了几种心理，又去看了很多电视剧，学着里面女主角的仪态去演，好像怎么也不对。
    她去问了章鹏，他给了她一个合情合理的回复：“当然，每部戏的女主背景都是不一样的。比如你看的这部，女主进宫时就是不谙世事的清纯少女，跟凤遗珠的感觉能一样吗？”
    “试着去理解，凤遗珠在面对心爱男子的宠妃时，她会怎么想？”
    古姒裹着厚大衣，舔了下嘴角说：“她一直被以杀手的身份培养，使命大于爱情。但此刻她假扮为纯良无知的进宫少女，这类人往往都愚蠢、天真、横冲直撞，以为自己是天选之女。”
    她顿了顿说：“为了丰满自己的伪装身份。但不会顶撞得太过，丢脑袋。”
    章鹏满意点头：“知道怎么演了？”
    “感谢。”
    找到正确答案，别人都在休息聊天，她坐在一边继续揣摩情绪。
    便在这时，剧务的人拿着她的大衣走来：“姒姐，你的手机一直在响哦，要不要接一下？”
    “谢谢。”古姒放下剧本，拿起一看，是赵秋原的来电。
    因为她今天会拍一天戏，就留赵秋原照顾童童。
    早晨赵秋原说打算带孩子去山上滑雪，结束得应该跟她差不多，可以一起回来。
    现在这时打电话来，莫非出什么事了？
    古姒立刻接电话：“喂？”
    赵秋原急促的声音传来：“姒姐，那个……我们正在医院里呢，童童突然说她肚子疼得很，医生正在检查，说有可能是吃坏肚子了。”
    “什么？”古姒心一下揪起。
    透着手机，听见孩子柔弱的哭声，一直喊着要找妈妈。
    “姒姐别担心，我就是跟您通报一声，您好好拍戏。我带她挂水吃药，应该就没问题。”
    “……”
    顿时一股无力感铺天盖地而来，没料到开拍第一天会出这种事。
    古姒急得直跺脚，看窗外狂风大作，阴云密布，好像随时能下起雨，“你发个定位给我，现在天气原因中场休息，我看能不能抽时间过来一趟。”

 第154章 闹心

    “……姒姐，您就不用过来了吧。我们在山脚下，但你坐车下来也得半小时呢。”
    古姒坚持道：“你发定位给我。”
    赵秋原无可奈何，把定位发给她，是山脚下一家不知名的小诊所。
    大众点评上关于这家医院评价甚少，唯一的五条都是差评。骂它黑心，医术不好，还价格死贵。
    正好，穿着小侍女衫裙的顾盼月正端着热饮从剧务出来，分发给演员，也给了古姒一杯。
    见古姒神情凝重地看着手机，她立刻关心地蹲下身问：“出什么事了吗？”
    古姒这才回过神，苍白眼神里止不住担忧，“我女儿好像突然肠胃不太舒服，哎，真闹心啊，不知道是吃坏肚子了，还是水土不服。”
    顾盼月叹了口气，“小孩子就是容易生病，这甘城天气干燥，空气也不好。”
    “是啊。”
    “很严重吗？”
    古姒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是刚才我助理联系我的。我查了下他们去的医院，看评价不太好，这小男孩处事又单纯，我怕他们被骗。”
    顾盼月的声音当即着急起来：“那你还不赶紧去看看呀。”
    “我哪能去啊，马上就拍下一场了。”
    “你看这天气，下一场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拍呢。”
    顾盼月指向外面的阴霾天，玻璃窗都被震得哗哗响，“我以前也在甘山拍过戏。这种大风天，一时半会是好不了的。”
    听着外面妖风四起的声音，古姒一时有些心动：“真的吗？”
    “对啊。”
    古姒当下站起身，准备去找章导请假。
    可刚才还在教她演戏的人，顷刻间就不见了。
    一问副导，说章导去检查后面几场的布景了，忙得很。
    时间不等人，古姒还是心系女儿，决定下山一趟：“月月，那我就先下山一趟，实在担心得受不了。如果章导回来了，你就跟他说下我的情况，拜托了。”
    “好，你放心吧，姒姐。”
    顾盼月拍拍她肩膀，“快去吧，路上小心一点。”
    “嗯，随时联系。”
    *
    剧组门口停着辆黑色大巴，古姒跑上前去，问驾驶座的司机开不开。
    “去哪儿啊？”司机看起来挺面生的，叼着根烟问她。
    古姒把地址给他看，司机瞧了眼说：“上车吧，送你下去。”
    “感谢。”
    大巴车一路颠簸着离开剧组，古姒再给赵秋原打了个次电话，询问童童的情况。
    “姒姐，我们在挂水了，童童肚子还是疼，希望挂完水能好点吧。”
    古姒皱眉：“你让童童接个电话？”
    赵秋原将话筒递到孩子耳边。
    童童虚弱地喊了声“妈妈”，然后就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那两字听得古姒心快碎了，眼眶不自觉地泛红，轻压着哽咽的声音说：“童童，妈妈马上就来，你要听赵哥哥的话，好好挂水，妈妈马上就来陪你。”
    “嗯……”童童很乖地应了声，整个人显得虚弱而无力，“我等你，妈妈。”
    赵秋原在旁看着也心疼。这么小一孩子，被折磨得话都说不出，真是闹心。

 第155章 恐惧感

    他压低声道：“姒姐，你路上慢点来，这天风大，感觉还要下暴雨。”
    “嗯，谢谢你啊，小赵。”
    “跟我就别客气了。”
    古姒点点头，正打算挂电话，突然那头传来医生的声音：“病人家属，方便聊几句病情吗？”
    “我不是，”
    赵秋原的声音离听筒远了些，“家属正在赶来的路上，我正好在跟她通话，不然，你们电话聊？”
    “也行。”医生接过电话，“喂，你好，这里是甘城山区医院。”
    “您好。”古姒连忙回复，“请问我家孩子怎么样，严重吗？”
    “做了一系列筛查，小患者因为持续拉稀，有点脱水性休克。我们初步断定，她吃的饭食里应该是被下了不干净的东西。”
    医生语气严肃地说着，古姒听得心脏整个揪成一团，猛地捂住嘴，“什……什么？饭里下了东西？”
    “对，根据频繁腹泻、脱水的症状来看，大概是泻药一类。”
    “这不可能啊……”
    古姒心跳一惊，手心沁出一把汗，“早上是我跟她在酒店用的早餐，我现在都没事。”
    医生想了下：“那昨天呢？”
    “昨天……”
    古姒低头回忆，想起来下午的一些事。
    她去参加完开机仪式回到房间时，发现童童在吃牛排。
    问起她时，她说，是客房服务送来的，不知道是谁点的。
    思及这一点，她的心跳顿时狠狠漏了拍，仿佛有只手掐住脖子，致使无法呼吸。
    那么……那份牛排就不是送错，而是刻意送到她的房间，而且，里面还下了药！
    有人要害她。
    古姒心惊胆战地咬住手指，眼眶颤抖，忽然有种无端的恐惧感。
    挂断电话，窗外的天气十分应景地变暗，漫天乌云蔽日，没有半点转晴的迹象。
    而她所身处的山区崎岖，车身不停摇晃，周遭空旷又无人烟。
    冰凉感如“嘶嘶”吐着信子的毒蛇，缠上她的脖颈。
    她手指抠紧座位，由于太过恐惧，出声时，嗓音都变了个度：“师傅，我们还有多久到？”
    “快了，十分钟吧。”
    “好。”
    她咬紧唇瓣，还是决定先跟章导说明一下这事。
    可号码摁在界面上，她又有所犹豫了。
    昨晚那份牛排是直接送到房间的，必然是知道她房间号的人。
    那么剧组的所有工作人员都有嫌疑，包括章导。
    她不想恶意揣测谁，可事实的确如此。童童已经因为她的疏忽受害，她得竖起警惕心。
    怎么办，这上上下下都是剧组的人，她又能找谁去说？
    如果放任不管，继续这样拍下去，必然会出事。
    思来想去，她有种走到死胡同的感觉，四处碰壁而无力。
    就在此刻，手机屏幕上突然跳动一个名字。
    ——郁骁。
    双眸被他的名字所刺亮，那一瞬间，仿佛足以驱散所有爬上身体的寒冷与恐惧。
    这端，郁骁等了有一会，才等到她接通。
    他这边才到甘城，正下飞机，嗓音沉着带笑：“猜一猜我在哪。”

 第156章 你敢

    “……”
    古姒沉默着，呼吸不可抑制地颤抖，她满脑都是泻药的事，无心跟他开玩笑。
    察觉到那端的不对劲，郁骁脚步当即顿住。
    他压低声线问：“怎么了？”
    古姒攥紧拳头，听见他声音时，一股强烈的委屈顺着喉咙涌到胸口。
    一时之间，谁也没说话。
    察觉到气氛里扑面而来的压抑感，郁骁深深吸气，嗓音平和而温柔地道：“你先不着急，把情绪整理好，慢慢说。”
    古姒低头压下眼眶的涩意，手指揪住衣角，再松开。
    她字句温吞地道：“……你在哪里？”
    郁骁微许抬头，看着面前硕大的广告立牌，身边不时传来滚轮经过的声音。
    “甘城机场。”他淡声，循循善诱地问，“导演骂你了么？”
    古姒眉心突突一跳，发颤着问：“你怎么突然过来了？什么时候到的？”
    “就刚刚。”郁骁微笑，“大概是感应到你心情不好，让我提前完成了这周的工作量，来陪你。”
    提前完成工作量是真的。
    尤其在看到群里那个叫陈叶的小男孩对她贼心不死，甚至还想越过他寄东西给古姒，他飞速效率完成工作，直接踏上飞机，一并给她带过来。
    不允许任何男人捷足先登，有跟她示好的机会。
    “……哪有什么心灵感应，你逗小孩呢。”
    古姒鼻子红彤彤的，却还是忍不住被逗笑出声。
    知道他在这座城所带来的安定感，足以镇压恐惧。
    听她轻轻的笑声，郁骁才稍稍放心，缓步往机场门口走:“怎么，被导演骂了？”
    “……才不是呢。”
    古姒撅了撅嘴角，忍不住想向他汇报自己的成绩，“我昨晚跟程教授试戏的，他说我拍得可好了。所以今天，我发挥得也特别好，事实证明你没看错人，我也没给你丢脸。”
    “昨晚？”郁骁却掐到一个让他在意的词汇，低头抚了抚眉心，“什么时间去的？”
    “就，半夜咯。”
    “……”他低抿了声气息，显而易见的不悦，“大半夜往男主演房间里跑，说是对剧本，真的传出去，谁相信？”
    “不会啦，整层楼都被章鹏包下来，哪有人会这么无聊传出去啊。”古姒自己都没察觉，她的语气渐渐轻松，绷着的神经也松弛了。
    她左右转了转眼珠，狡黠调皮地笑说：“再说，就算真传出去，那也是大名鼎鼎的郁总被女友戴绿帽，再配一张你在甘城机场的照片，就演变成一场捉奸的大戏，多精彩啊。”
    听她在那头掩不住得意的笑，郁骁冷哼了声，眉心微动：“你敢。”
    她就是知道他此刻不能拿她如何，口出狂言，一通激怒。
    “不敢不敢。”古姒吐吐舌，见好就收，他就在甘城了，想抓她收拾不是轻而易举的事，过过嘴瘾就够了。
    郁骁走出机场，一股强劲冷风刮得他脸颊疼，“一天没盯着你，我看你是要翻天。”
    “才怪呢，我现在才没心思想男人的事。”古姒托着下巴，“童童突然肚子疼，我这才拍了一半的戏，不得不下山去医院照顾她。”
    “肚子疼？”郁骁眉头轻拧，“怎么回事？”
    古姒沉默片刻，本想说那份牛排的事，可考虑到司机也是剧务人员，她不好当面说，只道：“等我们见了面，再详细跟你聊吧。”
    郁骁低头看了眼表，才下午一点过，“好，你现在在哪？我直接过来你这边。”
    “我在……”古姒看着前往医院的道路，逐渐从山路变成一条泥泞的黄土路，周围的人烟愈发地稀少，整条道上只有他们一辆车在开。
    大脑突然拉响预警，她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不是之前上山来时的路啊！
    古姒看了眼驾驶座的司机，他没用导航，开得格外自信，甚至时不时地从镜子里看她一眼。
    她心跳顿时绷到最紧，问司机道：“师傅，你这是开到哪里去了啊？”

 第157章 是谁让你这么做？

    司机透过镜子与她对视，三白眼显得冷漠而不尽人意。
    笑一下时，脸颊上的胡茬会微微提起，看着邋遢且不适：“这就是下山的路啊。”
    古姒皱起眉质疑：“可我之前走的好像不是这条道。”
    司机笑了笑，拿出了个不知是什么的圆圆物体，放在车子里，“你又不了解甘城的路况咯！”
    他说着，打开那个圆圆的物体，一瞬间，古姒的手机就收不到任何信号，对面的声音变戏法般消失。
    “喂？郁骁？”
    她额头生汗，对那头喂了几声，却什么也听不见。
    一切明了自然，恐惧的毒蛇再次爬上她的身体。
    司机透过镜子欣赏她慢慢苍白的表情，笑得阴森：“怎么啦，没跟小男朋友继续聊天了？”
    她脸颊煞白，紧紧咬着失去血色的苍白。
    在心里告诉自己，得冷静，得平静心态，不要歇斯底里。
    现在车子不知要开到哪，但她心里断定，这司机和昨天给童童下药的人是同一人，或是同一伙的。
    她不断用指甲深深掐进皮肉里，用疼痛刺激自己镇定，随后，才用微抖的声音问：“你要带我去哪里？”
    “去该带你去的地方咯。”司机笑而不语。
    该带她去的地方？古姒品出这个“该”字，看来，他的确是受人指使。
    “是谁让你这么做的？”
    她额头蹦出筋络，汗水顺着那弧度往下淌，“你们是不是在昨天进组就策划好了，给我女儿吃下药的牛排，让她住院，好实行这一系列计划？”
    司机却只是阴森森地笑，什么话也不接，不给她任何问出线索的机会。
    车子开的道路愈发崎岖不平，看着窗外越来越荒凉可怕的景象，古姒的心也随之沉入谷底。
    手掌都被抠出一道道血红的痕迹，她再怎么强迫自己淡定，也压不住恐惧。
    她稳住思绪，喘息声变得愈来愈明显：“我的朋友……刚才突然听见我断了电话，一定知道我出了事，到时要是找过来，查到你，你们都没有好下场。”
    “古小姐，你不用恐吓我。”
    司机斜一眼镜子，眼底完全没有任何惧意，“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我不怕你，也不怕你那小男朋友。”
    说着，车子猛地往右一甩，古姒一下没坐稳，整个人倒下去，后脑勺“咚”一声撞到玻璃，头晕眼花。
    面包车停下，那男人将车锁好，拔了钥匙便下车。
    古姒立刻从座位上爬起，“砰砰”地用力拍打车窗：“喂！你给我站住！你去哪里！放我下去啊！”
    她惊恐地拍了很久，但在这片了无人烟的地方，根本是徒劳。
    透着车窗，那人拿来一卷纸张，围着车子贴上一圈。
    古姒心惊肉跳，手拍到发麻发疼，他仿佛没听见，兀自抽了眼根烟，便转身离开。
    眼睁睁看着那人越走越远，在道路尽头拐弯，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一阵巨大的恐慌弥漫心头，她颤抖手脚爬到前面的座位，试图找寻有没有能逃生的东西。
    除了一个简陋的方向盘，和桌上那个圆圆的信号屏蔽器，什么都没有，手套箱也是锁着的。

 第158章 无人应答

    她把屏蔽器拿在手里，试图把它拆解或关闭，可这东西好像某种特质的材料，打开后，便无法关闭。
    古姒使尽各种办法，砸敲摔压，都没办法破坏。
    毫无办法。
    大风还在外面狂吹，乌云不散，古姒背靠在座椅上，满脸空洞苍白，她闭紧双眼，盯死手机右上角的信号格，期待能有一丝变化。
    *
    时间推至下午三点过，章鹏才风尘仆仆地回到棚里，两只手缩在袖子里，一看就被外面冷得不轻。
    “呼，可真是够冷的。”章鹏唉声叹气进屋，“看这天气，估计第二场戏拍不了咯。”
    副导摘下帽子，接过助理递来的姜汤，抿了小口：“是啊，本来还想说第一场拍得那么顺利，开门红呢，谁想到……这天气就给我们一个下马威。”
    章鹏跟着笑了声，摇摇头：“世事难料啊。”
    他扫一眼棚里，程子柯坐在那喝茶看剧本，旁边薛晓秋心不在焉地看着书。
    左侧圆桌旁，顾盼月正跟剧组龙套小演员们聊天。
    她一看就是特热情来事的那种女孩，整个棚里都是她的声音。
    “哟，聊什么那么开心呢。”章鹏脱下外套挂在架子上，笑着搭话，“怎么不见凤遗珠人啊？”
    人在棚里，便自动把人名代入成角色名了。
    程子柯目光也从剧本移开，看过来。
    “哦，正要跟你说呢，章导。”
    顾盼月正聊着之前拍戏的趣事，耳朵尖得很，一下噔噔地跑来，“姒姐女儿突然生病了，估计是水土不服吧，姒姐说实在放心不下，就下山去了。”
    副导演听了，略显夸张地睁大眼：“啊？怎么走了也没通知我们一声啊？”
    顾盼月摸了摸刘海：“额，姒姐说打你们电话没打通，实在着急就先走，叫我告知你们一声。”
    章鹏：“行，我知道了，我去联系她。”
    副导皱眉埋怨了句：“她也真是的，带女儿来剧组也就算了，怎么还擅自离场啊。”
    “单亲妈妈不容易，多体谅吧，反正这个天应该是拍不成了。”
    章鹏好言劝和，他倒没觉得不高兴，同为父母，不久前也经历过孩子腹痛的事，了解她的心情。
    副导看了章鹏一眼，没再说什么。
    一行人在棚里等到下午，天终于出晴了，场务的人掀开帘子跑进来，满脸高兴：“章导，风小了，太阳都出了，咱们趁天还没完全黑透，快点开始吧？”
    这一声，立刻将棚里倦怠的气息一扫而空。
    打盹的一下清醒，吃东西的擦了擦嘴，纷纷都拿起剧本，等待导演指示。
    章鹏四下环顾：“古姒呢？她还没回？”
    没人看到她回来，无人应答。
    顾盼月这时起身道：“我给姒姐打个电话吧。”
    副导脸上已有不耐烦的趋势，沉沉抿气，“动作快一点，好天气不等人啊。”
    顾盼月出去没几分钟，便拿着手机，一脸苦闷地回到棚子里：“姒姐她电话显示无法接听，打了两三个都是。”
    “怎么这么不省心？这是在拍戏哎，她以为是干嘛，过家家吗？想走就走的？”
    章鹏头脑清晰得很，除非古姒是真有急事不能接电话，按照她的性子，不可能一声不吭离开的。
    “吴导，你先别着急，我给她经纪人小赵打电话联系看看。”
    “我能不急吗？大家都等了快四小时了，好不容易能拍了，偏偏这个时候，女主角不在。”
    章鹏没理他，走到一边打电话给赵秋原，那端也响了很久才接，疲倦的声音传来：“喂，章导？”
    “小赵啊，听说童童是生病住院了，是吧？古姒有到你那去吗？”
    “嗯。”赵秋原看着孩子手腕上的吊针，轻轻点头：“姒姐有说要来看望童童，但一直没等到她消息。”
    章鹏终于觉出其中不对劲处：“那就奇怪了啊，按照剧组演员的说法，她两小时前就已经下山去了，两个小时，都足够上下山来回了。”
    “啊？”赵秋原一下抻直了身子。
    章鹏这头还在疑惑心惊，突然，那端电话换了个人接，一道熟悉而低沉的声音传来：“章鹏，是我。”

 第159章 不祥预感

    郁骁墨眉紧拧，他此刻在医院的长廊来回踱步，看起来焦虑，面上依旧保持平和：“场务那边有监控摄像吗？看看她到底是不是真的下山了。”
    章鹏眼睛一亮：“有的，我马上让场务去调一下。”
    “好，我先打电话报警。”虽然失踪才三四小时，但郁骁已有不祥的预感，得快点找到她。
    郁骁在外报过警后，深吸口气，又重新露出温存的笑容，返回病房。
    才挂完两袋水，童童的精神恢复了不少。
    她睁着圆圆明亮的黑眸，四下打量，身上裹着羽绒服，躺在被褥里，就像个小雪人。
    郁骁推门进来，她也看过来。
    “怎么样，身体好些了吗？”郁骁温和问。
    她摇头，拍了拍自己的小腹：“童童的肚子已经不疼了，所以药药也不用吃了，欧耶。”
    郁骁看一眼旁边的赵秋原，他正端着碗黑漆漆的药，无奈一笑。
    “我来吧，你去休息。”
    郁骁淡淡接过药碗，靠近赵秋原时说，“她应该是失踪了，我刚报了警，你向公司报备一下。”
    “什么，失踪？”赵秋原受到惊吓般睁大双眼，“难道是绑架？”
    郁骁手掌压了下他的肩头，示意他声音轻一些：“别紧张，现在还没有推断，导演组去调监控了，应该很快就有定论。”
    顿了顿，他又叮嘱道：“等会警方出动后，我得跟随办案。孩子这边，要麻烦你多照料一点。”
    赵秋原听得一愣一愣的，还没从古姒失踪里回过神。
    等他走出去，才惊觉手脚发凉。
    要知道，甘城这里作为三线城市，地广人荒的，监控警力也不如宁川发达，若姒姐真在甘山里走丢了，那也很难找到……
    他不敢再往下想更坏的结果，既然郁总发话，他照做就是。
    童童眼睛尖得很，撅着小嘴儿问：“郁蜀黍，你刚才在跟赵葛格说什么悄悄话呀？”
    他短促轻笑了下，银勺叩了叩碗边：“在盘算怎么把这碗药给你喂下去。”
    “啊……”童童顿时苦着张小脸。
    在妈咪那里她撒娇没用，那在郁蜀黍这里，总能有点用吧？
    她偷偷揣测，酝酿了一会情绪，然后睁开眼睛，水灵灵地看着他：“郁蜀黍，我真的没事啦，人家不想喝药嘛，求求你了。”
    “……”
    郁骁皱了下眉，丝毫不为所动，甚至声音还有几分低沉，“跟谁学的？”
    童童眼睛亮晶晶：“妈咪呀！妈咪带我去买菜时，都是这样给卖鱼的大叔讨价还价的，特别有用。”
    “……”郁骁用力抿了抿薄唇，压下额头微跳的青筋，“张嘴。”
    童童嗷一声钻进被子里，哀嚎大叫：“啊不要我不要！救命呀~~”
    郁骁平时是疼小孩，但在这事上持绝对态度。
    他把不听话的小女孩拎出来，强行灌药，看她生无可恋地躺进被子里，带着哭腔软哼：“再也不理你了，郁蜀黍是大坏蛋，大骗子，！”
    郁骁平静拿着碗到水池边洗：“没人说我不是。”
    “……”
    就在这时，甘城警方给郁骁来了通电话，问了他一些关于古姒失踪的事。
    “您稍等一下。”郁骁拿起挂在架子上的外套，便开门出去。
    他拍醒坐在长椅上打盹的赵秋原，示意他进去照顾孩子，然后对警查道：“她跟我打最后一个电话时，说她得下山去接孩子，随后就听不见任何声音了。”
    “明白了。”警查点点头，蹙眉用笔杆敲着纸面，“奇怪了。这几年，市里一直在加强甘山的信号建设，按理来说，电话应该不太可能没信号。”
    “有没有可能用了信号屏蔽器？”
    警查皱眉：“什么器？”
    郁骁便没再说了，这东西确实在小城市不常见。
    而且，如果真用了那种东西，在剧务筛查大家行李的时候，应该能查出来。
    “没什么，麻烦你们尽快派人去山上巡查，我们在那里汇合。”
    郁骁挂了电话，便立即朝山上而去。
    *
    窒闷闭塞的空间，随着时间推移，天气渐暗，慢慢变冷。
    古姒窝在座位上，身子蜷缩成一团，手机显示还有百分之20的电量，她却无能为力。
    距离她被关在车上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

 第160章 绝望

    那些害她的人是找了个绝佳隐秘的位置，整整一个小时里都无人靠近。
    古姒无力地笑了下，手臂挡在额眉前，看着车顶陷入呆滞。
    她会死在这吗？
    童童还在山下医院等着她。
    她的事业才刚刚起步，未来的一切都充满了光明……
    可为什么，上天总是这般不眷恋她？
    从前是，如今也是。
    眼眶胀酸，慢慢有湿润的东西盈满了双眼。
    她自认很坚强，从不轻易在人前掉眼泪，但此刻在这窒息的环境里，只有她一个人，她都快死了，再也不想憋着一肚子委屈了。
    古姒哭了出来，手臂捂着眼睛，只见嘴巴在动，身体颤抖着，很害怕，很绝望。
    窗外天色逐渐变暗，在无边的黑暗静谧里，古姒听见一道脚步声由远及近走来。
    不会错，是人的脚步声。
    她猛地坐起，像迷途沙漠的旅人终于找到绿洲。
    隔着窗户，一丝灯火在她的瞳孔之中亮起。
    真的有人来了！
    而且，那人拎着一盏灯，正在慢慢走来。
    这个年代，还有谁会拎着灯来？感觉像是住在甘山里的居民。
    她运气也太好了吧。
    古姒忍不住兴奋地想着。
    计划等那人走近，再用力拍窗户，从而引起他的注意。
    灯光摇晃，那人看样子是个老年人，步履缓慢蹒跚，但她兴奋至极，隔着一段距离，就开始拍车窗玻璃。
    “救命！救命！”
    她尖声大叫，伴随着车窗拍动声，在寂静的方圆几里之中十分突兀。
    身影顿了下，手里的灯也晃了晃，然后他停下了脚步，似乎在确认着什么。
    古姒加大声音：“救命！我被困在车里了，救命！”
    或许求生的本能可以激发出无限能量，她不知自己哪来的力气，震得整个车子都在摇晃。
    许是听清了她的呼救声，终于，那道灯光又开始重新移动。
    她又重新有了信心，看着那光束越来越近，心里的火焰蹿上高峰。
    那人走近，是个穿着浅灰背心的中年男人，因长期做农活而黝黑的面庞，手提灯火，仿佛从上个世纪穿越来的。
    他在车窗前站定，愣愣看着车子里的古姒，用灯光照她，像在看着什么珍稀物种似的，上下打量。
    “我被困在车里了。”
    古姒尽量放大声音，用清晰的语气说道，“可以麻烦你叫人来，放我出去吗？我现在已经有点缺氧了。”
    一边说一边配合手势，男人应该是听懂了，点点头，放下灯开始拉动车门，可几下都失败了。
    “车子锁了，打不开的。”古姒连忙两臂交叠比了个叉。
    那男子挠了下后脑，似乎有些苦恼。
    他从怀里拿出个小工具，像是做农活的小型工具，在车门上捣鼓了半天，还是无法打开。
    摆弄了很久，车门依旧锁死无法打开。
    男子有几分懊恼和不耐烦，重新拎起灯，嘴里叽里呱啦说了些什么，古姒没听懂。
    她趴在车窗上，用力敲着车窗说：“拜托你了，可以帮我叫人来帮忙吗？求你了……”

 第161章 先把她带回去

    男子似是被她眼中真诚恳求打动，跟她比了个手势。
    古姒猜测是让她在这里等着，他去找人帮忙。
    她连忙用力点头：“好，我在这里等你，你一定要回来啊！”
    那大哥应了声，竟还特别贴心把灯留在这给她照明，自己转身走入黑暗。
    有了光源，古姒的心终于安定下来，坐在座位上，长长地舒气。
    可就在她还没镇定多长时间，突然听见“砰砰”凌空而过两道枪响。
    在这片寂静野道里，显得清晰突兀而……刺耳！
    神经几乎一下被提吊起来，古姒手忙脚乱从座位上爬起，心跳加速，预示着不祥的征兆。
    刚才那是枪声？
    手掌沁出一把冷汗，车内的氧气好像越来越稀薄了……
    不知焦灼等待了多久，不远处有车灯亮起，她不敢轻举妄动，无法判断来者是不是开枪的人。
    她在心里不断安慰自己，那或许只是猎杀动物的声音，这山里本就有很多猎人。
    可那辆漆黑的车逐渐靠近，古姒却觉毛骨悚然。
    车内没开灯，里面的人穿一身漆黑的正装，看不清脸庞，但个个人高马大。
    其中一人走到古姒的窗前，一脚踢翻那灯盏：“穷山僻壤的鬼地方还真有居民。幸好要不是我们来得及时，差点就让她逃了！”
    这群人……是跟绑她的那人一伙的！
    古姒忽而心里一凉，手指握紧了车子把手，心脏狂跳，不断吞咽着口水。
    “上面人怎么说？”
    “警方在找她了。”
    其中一看起来挺精明的男人，与古姒对视一眼。
    他额头上有缕冷硬的刀锋，容貌冷硬，身材高大壮硕，语气冷冷道，“先把她带回去吧，刚才那阵枪声不小，应该有人要往这来了。”
    “是。”
    车门被解锁打开，新鲜空气灌了进来。
    古姒还没来得及呼吸，胳膊就被往前一拽，黑色头套将她的视线顿时剥夺。
    长时间坐着的双腿发软，拖拽下车时，她险些一头栽进泥土里。
    对方并不怜香惜玉，将她身子扯正，冷喝：“站好了！”
    古姒走出封闭的车厢，却有种走向更巨大牢笼的绝望感。
    她咬紧牙关，颤声问：“你们要带我去哪？”
    无人应答，她的手臂被别到身后，一巴掌推进一辆车里。
    *
    枪声响起时，警方车里的人皆是一怔。
    郁骁正在查看山区的地形图，猛地抬起头，循着那声音朝车窗外看去：“枪声。”
    甘城常年治安稳定，严禁用枪。
    警查们的耳朵不如郁骁灵敏，无法一下辨认，只抱着侥幸心理问：“不、不会吧？会不会是猎枪？前面一大片都是猎场。”
    “猎枪和手枪的声音我分得清。”
    郁骁眉色浮现不耐，有种想抢方向盘的冲动，“你们立即掉头，枪响的地方离我们不远。”
    开车的警查照做，兢兢战战地倒车，咕哝着：“不会真是刑事案吧？我前几年才上任，没办理过刑事啊……”
    枪只响了一声，他们只能找到个大概位置。
    车子在片区盘旋了很久，一无所获，连个人都没有。
    郁骁在后座想了会，然后问：“贵公安有警犬吗？有机会分派吗？”

 第162章 嗓音真不错

    “有是有，可很久没出动了，不知道……”
    他语气淡定且不容置喙地命令：“麻烦加派搜人警犬，尽快。”
    车子在土路上颠簸。
    一会上坡，一会疾速下坡，晕车加上情绪高度紧张，古姒中途没忍住吐了两回。
    她瘫靠在座椅上，已经快十小时没有进食的身体，无比虚弱。
    眼前的黑暗就如同她的心境，绝望、无助、看不到一线生机。
    仅有的那一线希望，还就此被斩断。
    此时此刻，她只能恳求加祈祷，刚刚的枪声不是朝向那个好心大哥。
    很快，车子在一处地方停下。
    古姒被带下车时，听见不远处有小孩撒娇柔软的的声音：“妈妈，我好累好困啊。”
    “马上就到车库了哦，陪你玩一天，妈妈也很累了，抱不动你……”
    母子俩的声音愈来愈远。
    古姒微微抬起头，感受空旷的风迎面吹来，原来，她这是在一个车库里？
    被扣着双手，身后男人冷骂：“草，怎么那么多游客，什么时候新修的游乐场？”
    “我特么怎么知道。”另一人也很暴躁地回答，只将帽子用力拉上，捂住脸颊，“把脸挡好了，尽量避开人群往里走。”
    游乐场？
    古姒尽力从他们的话里搜寻消息，只可恨这里是甘城，她人不生地不熟的地方，若是在宁川，就能立刻锁定位置了。
    往前又走了很久，刚才还能听到一点人群的喧闹，此刻，又归入安静。
    古姒的心跳再次加重，几乎要飞离喉咙。
    她手无缚鸡之力地被铐着，每一步都像种在万丈深崖旁一般，毫无安全感可言。
    不知不觉，走到一处空旷的废弃仓库旁，铁门“哐”地一声打开，吓得古姒一颤。
    她后背被人一推，踉跄着进去，“咚”地一声关门，屋顶掉下几粒灰尘落在头顶。
    脚步往前迈时，古姒踢到一把椅子，立刻缩了下腿。
    走在她前面的男人说：“在椅子上坐下。”
    古姒只得照做，犹豫着坐下后，一股强劲的力道把她的双手别到身后，力气很大，骨节都被折出清脆一响。
    “啊！”猝不及防的剧痛，让她忍不住尖叫出来。
    身后男人奸佞地笑出声，在她细嫩脸颊上拍了拍：“不愧是女演员，嗓音真不错。”
    古姒心里恶寒，狠狠甩开脸，发抖着把脖子往后缩。
    这群恶心至极的人……
    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身后人笑着，在用草绳捆她，一圈又一圈，皮肤清晰感觉到粗糙的草划过皮肤的感觉，生涩又难受。
    “再加上这个。”
    面前的男人声音较浑厚，像是首领，又扔去一根铁链，“上面送来的剂量不小，瞧她这野劲，一根只怕是不够。”
    “说得也是啊。”
    古姒身上顿起一阵鸡皮疙瘩，后背发寒，浑身麻木：“什么……什么剂量，你们要干什么？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脑海里顿时蹿上一些恐怖的新闻，无数血腥又可怕的画面在脑海闪过……
    她的恐惧仿佛助长这两人的兴奋，一圈圈给手腕加上厚重的铁锁链，确认她没法挣脱后，首领男人说：“把灯打开。”

 第163章 你我都惹不起

    “哗”地一声，雪白的灯光煞然刺穿了古姒的身体。
    将她孤寂单薄的身子照得一览无遗。
    *
    此刻车内，毫无进展的一行人，又遭遇雪上加霜：
    “你说什么？搜救警犬到甘城要一个小时？为什么？警署不是有配备搜救犬吗？”
    对方语气不耐烦：“警犬都在进行嗅觉训练，晚上还有一批训练没开始，上头有命令，得训练完了才能出任务。”
    “你们这不是闹吗？现在有人生命危急，你不出动警犬，让我们盲找吗？”
    对方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随意转换电视频道：
    “行了，每次都说得有多严重，失联超过24小时了？调监控摄像没有？山上信号这么好，联系不上肯定是手机没电了，仔细点找找就行，根本不需要警犬……”
    “你这话说得……刚刚都出现枪声了！警犬训练是为了完成任务还是救人的？”
    警查都听不下去了，压低声音说，“我告诉你，报案的是宁川的一个大老板，财大气粗，官位也不小，就连宁川市局见了都要礼让三分，你我都惹不起……”
    “官位再大又怎样，现在是在甘城，又不是他们宁川！”
    是人都有点仇富心理，更何况此刻被威胁着，对方心高气傲，更不会领情，“除非带着宁川市局的话来，否则这个警犬，我们部门不能随便出动。”
    说完这话，他正打算挂，忽然那头电话被夺了去，男人清淡压着愠意的声音响起：“你是不是给脸不要脸？”
    郁骁极少出口怼人骂人，能说出这种话，说明理智已经压不住了。
    对方顿时愣住，但很快能反应过来，这应该就是他们口中的“大人物”了。
    “这位先生，我希望你能知道，我们甘城人淳朴单纯，近五六年没出过命案，警犬也从没出动过。你别以为还在你们宁川，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我们甘城人，不吃这一套……”
    不等他说话，郁骁直接冷笑一声，掐断电话。
    不跟这种尸位素餐的废物多说话，他一通电话打到万若素的手机上。
    摸着眉心，等了大概两三声，对方懒洋洋地接起：“哟，哪阵风把你吹来了啊，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听她慵懒的语气，估计又在哪里度假悠闲，大概连古姒开始拍《红颜》了都不知道。
    郁骁直接问：“我记得你跟甘城市局有合作往来的吧？”
    “甘城？”
    万若素正窝在沙发上休息着，听他这话，喝了口红酒，“有啊。”
    “就之前老头子死了，不是留了千余幅字画么？甘城市局主动找到我，希望我贡献几幅，填充他们的博物馆。”
    万若素漫不经心说着这事儿，“开的价格还可以，我就答应了，送过去几幅画，他们把我当观音菩萨一样供着。可搞笑了，还专门雕刻了个我的人头石膏像，在博物馆旁边。”
    她又一口酒喝下，摇摇头：“怎么，你跟那小地方有什么牵扯？”

 第164章 丢人现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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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5章 你有孩子了？

    郁骁有两个猜想，一是，因为是在剧组发生的，或许是某个嫉妒分子，想以绑架，打断她拍戏进程。
    第二就是，他们要在古姒身上得到些什么。
    如果歹徒目的是前者，他们肯定想带着古姒越走越远，最好能让谁也找不到，会走离城高速。
    可如果目的是后者，那他们会选择就近的地点，对古姒做一些事。
    至于做什么……
    郁骁不愿再想下去，他此时双手紧扣，心里倒宁愿歹徒的目的是前者。
    他此刻正坐在去游乐园的车上，眼睛寸刻不离四周的情况。
    到达游乐园附近，因为时间很晚了，游客正稀稀疏疏地进出。
    紧急调查游乐场的监控，没发现古姒或任何可疑人士的身影。
    带上古姒照片，和几个经过特殊训练的警犬，开始从内到外严格筛查。
    围着游乐场外围问了一圈，一直问到停车场，都没人看见他们。
    “郁先生，我估计歹徒走的是离城公路。”警官推测道，“像您猜测的那样，估计是剧组里有人嫉妒为之。”
    郁骁淡淡抿唇，搜查范围不够大，他暂时还不敢断言：“先别急着下定论，继续找。”
    “嗯，说的也是。”
    他们继续沿着停车场搜寻，车都离开得差不多了，只剩几辆突兀地停在那。
    其中一辆白色小轿车旁，站着个小男孩，正用好奇的目光看着他。
    郁骁与那男孩对视上，缓步走过去，俯下身：“小朋友，有没有见过这个姐姐？”
    他把古姒的照片拿给他看。
    小朋友仔细看着照片，脸色略略警惕地看了郁骁一眼。
    “你见过照片里的人？”郁骁从小男孩的眼中读出一丝希望，嗓音一沉。
    小孩木然点头，被他急切的样子吓住了，往后轻轻退了步。
    郁骁抓住孩子的胳膊，追问：“她人在哪里？”
    “我……”小孩怯生生看着他，明亮的眼睛里充满不安，“我不知道……”
    “你别害怕，我们是警查。”
    郁骁叫来其他正在寻人的警查，出示了警官证，小家伙才稍稍放松戒心。
    他攥着衣角，奶声奶气地说：“我跟妈咪从游乐园出来时，好像看到了穿这条裤子的姐姐。”
    众人皆为一怔，谁也没想到证词会从一小孩的嘴里问出来。
    但偏偏小朋友的记忆更好，对他们想记住的事物，往往会记得更深。
    “那个姐姐身边是不是有很多人？”
    小孩子指着前面的道路，一条没路灯照映的小道，黑黢黢的，“就有两个哥哥带着她，他们往里面走了。”
    郁骁点点头，薅了下孩子的脑袋，温淡道：“好，我知道了，谢谢你。”
    他朝队伍看一眼，几个警查不由分说，带队走上那条小道，进行地毯式搜索。
    一边走，一边有警员忍不住感叹：“真有你的，郁先生，你竟然连小孩都不放过，厉害，厉害。”
    郁骁淡淡敛目，手电筒照亮道路上每个角落：“有时候，小孩的观察力，往往比我们成年人要更敏锐。”
    那警员年纪还轻，笑着八卦：“听您这话，您跟古小姐有孩子了？”

 第166章 不打几下不听话

    郁骁脚步顿了下，平淡掸了掸衣袖上的灰：“没有。”
    “但最近，确实和小朋友接触得比较多。”说话时，眉眼间的情绪变得柔软了些。
    “看不出来，您这样的人也会喜欢跟小朋友接触。”
    他想起童童古灵精怪的小脸蛋，不由平和一笑：
    “以前我也不觉得。慢慢接触发现，他们比大人要单纯得多，很奇特，很可爱，跟他们在一起，有种逃离现实的解脱感。”
    小警员听得云里雾里的玄乎，突然，携带的警犬好像嗅到什么特殊味道，开始哼唧起来，牵动着绳索朝一个方向狂奔而去。
    “快跟上！”
    警犬很少有这么兴奋激动的时刻，想来，是快找到人了。
    *
    这强烈灯光照得古姒没法睁开眼，手臂被绑住，如同困兽。
    除非有人营救，没有任何逃脱的可能。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唔！”
    她张嘴抗议，突然那男人狠狠把她的下巴擭住，将一粒白色的药强行塞入她的唇瓣里。
    “唔……啊！”
    古姒尖叫着躲避，舌尖用力把那药往外抵，誓死不吞咽。
    “妈的，臭婊子！”男人怎么都塞不进去，手指还被她蛮横地啃咬了下。
    他没好耐性，一巴掌扇在古姒脸上。
    一声脆响，在寂静空间里显得特别清晰。
    古姒痛得脑袋嗡嗡作响，喉咙顿时涌起一股腥甜，整个人差点从椅子上仰倒过去。
    身体本就虚弱，一巴掌打得头昏眼花，瘫在椅子上，再也没有挣扎的力气。
    坐在古姒对面的男人哼笑了声：“动作轻点，懂不懂怜香惜玉，这脸打烂了，等会拍出去可不好看。”
    那男人恶狠狠啐一声：“臭娘们，不打几下不听话，咬得老子手指都青了。”
    古姒深深吐气，嘴角渗出一缕红血丝，呼吸急促地仰着头，拼命往胸膛灌入空气。
    苦涩味道钻进喉咙里，所到之处，仿佛点燃了一把燎原之火，每根神经都开始灼烧。
    “呃……”
    她痛苦地捂住自己的喉咙，脸颊发红，双眼逐渐爬上血丝……
    身体像有无数蚂蚁在啃噬、挠心，她手指死死挣扎，想要扯掉那手链，想把自己的衣服扒开。
    对面坐着的男人徐徐起身：“时间差不多了，我们不能在这里待太久。”
    “说得也是。”身后那男人发出迫不及待的冷笑，他戴上头套，完全遮蔽住脸庞，只露自己双眼。
    调节灯光聚焦在古姒身上，全方位摄像机对准她的脸，摁下录像功能。
    古姒意识仅存一缕，她大概能猜到对面想干什么。
    可惜，理智却无法克制生理反应，皮肤的灼烫快把她吞噬。
    突然有一双手伸过来，开始解她的衣服，一开始是温柔地解扣子，脱掉外衣。
    一股凉风吹过皮肤，她嘴角溢出胡乱的字句：“好热……脱掉，都脱掉。”
    “这不在了吗。”男人露出得逞的笑意，“果然如老板所说，效果是真猛啊，一秒就乖乖服帖了。”
    坐在对面的男人一脚踹过去：“你废那么多话干什么？做好你该做的事。”

 第167章 解救

    “……是。”
    古姒的外衣被揉成团扔在地上，针织背心紧紧贴着她的身材，前凸后翘，惹眼勾火。
    “女演员就是不一样。”男人狞笑着擭住古姒白皙的脖颈，逼她抬起头，痛苦挣扎的表情暴露在摄像机前，拍了个尽。
    古姒咬紧牙关，攥住仅存的一丝意识，牙关紧咬着，试图抗拒：“不……要。”
    “真的不要？小可爱，都难受成什么样了，哥哥能给你解药哦。”
    男人低身逗弄她，手掌摸上她的脖颈，那炙热滑腻的触感，使他倒吸了口凉气，“真白啊……”
    古姒用尽浑身力气，在他额头贴下来想亲她时，狠狠给了他一个撞击。
    “额啊！”
    那力气过大，顿时两人的额头都见了血。
    男人痛苦惊呼一声，捂脸往后倒退几步，手掌摊开，一片黏稠的红色。
    巨大反作用力让古姒人连着椅子，整个往后倾倒。
    被铁链拴着的手臂全是血和伤，但这反而对她是好事，疼痛能暂时让她从药物的控制中回神。
    “草这个臭贱货……”
    男人捂着带血的额头，双眼猩红地瞪向地上的女人，“敢撞我……看我不弄死你个狗娘养的！”
    他扑过去抓住古姒的椅子，把她扶正后，整个人骑上去，狠狠掐住她的脖子。
    “呃……啊！”
    脖子被掐到死，窒息感铺天盖地袭盖全身，她张大嘴唇试图呼吸，两手死死往上抓，却根本无济于事。
    温热陌生的躯体压在身上，炽热的重量、可怕的窒息感，牵出记忆里最不愿回想起的记忆……
    也有那么一个人，曾这样压在她身上，抓着她的双腿，如火如荼……
    那是她如今闭上眼都会想起的噩梦，太过深刻地烙在脑海里，导致她连每一处细节、味道与触感，都记得那么清晰。
    她记得那男人床上的习性，记得他爱用的姿势，也记得他喜欢吻自己的哪里，可唯独不知道他是谁……
    他是她的噩梦，就算共同孕育了一个孩子，古姒也宁愿与他一辈子不相见。
    她痛苦地发出悲鸣，大脑在敲响最后的警钟。
    身后安坐在椅子上的男人，始终静淡看着一切，笑了下，仿佛习以为常：“喂，别玩死了，后面的还没拍呢……”
    他语气刚落，突然听见仓库外传来脚步声。
    刻意压轻的步伐，但还是叫他听了去。
    椅子上男人立刻趴下身，大声喝道：“快趴下！”
    “啊？”骑在古姒身上的男人，还没来得及反应，铁门被“砰”地一声撞开。
    在门飞开的一瞬间，狙击手便已就位。
    他们迅速定位古姒与凶犯的位置，训练有素地瞄准、开枪。
    一颗子弹如流星划破空气，精准直接射入男人的额头里。
    血、漫天荤色的血弥漫在空中……
    古姒只觉脖子上的桎梏松懈下来，身体本能让她张着嘴大口大口喘息，直到缺氧的大脑重新恢复运作。
    椅子上的男人咒骂一声，立刻掏出枪支往狙击队打了两枪。
    狙击队举起盾牌闪身逃避，再回神，人已经逃走了。

 第168章 笑什么？

    狙击队队长脸色一沉，严声命令道：“医疗队上去救人！其余人，继续跟我追！”
    “是！”
    古姒在一片模糊的昏沉里，感到身体跌一个温暖富有安全感的胸膛里。
    她被人抱了起来，手臂有力，胸膛坚实，隔着衣料的心跳声一阵阵传入耳膜里，奏成一曲安定歌，足够让她心安。
    古姒知道，她得救了。
    慢慢睁开浑浊的双眼，便对视上他棱角分明的下颌。
    他正抱着自己，喉结微动，额头上流了不少的汗。
    想必是为了找她，奔赴了很久。
    古姒低头蹭在他怀中，轻轻地笑了下。
    郁骁胸膛轻轻震动，“笑什么。”
    她乖巧枕在他的臂弯里，只见嘴唇调皮地在动：“原来，像你这么帅的人，从这个角度看，也不那么好看。”
    郁骁薄唇抿直了下，轻轻从鼻子哼一声，“还有力气嫌弃，看来，没什么大碍。”
    古姒扬了扬唇，听到耳边医生的声音传来：
    “郁先生，请把伤者放在担架上吧，我们马上送去医院诊治。”
    他犹豫了半秒，才俯下身，动作很轻地把她放下。
    古姒闻到股浓郁的消毒水味，紧接着，再睁开眼，他的正脸便在眸光中清晰可见。
    似是怕她无法安定，他始终跟随担架，坐上救护车，将她的手十指相扣于掌心之中。
    古姒笑说：“你还是这样好看。”
    顿了顿，又问：“我这样很丑吧？”
    一额头的血和伤痕，虚弱得像初生婴儿，跟平时镜头前的精致相比，确实不够那么惊艳动人。
    可郁骁的内心却是无法平静。
    他握紧了她的手背，低头浅浅一吻：“你什么样都好看。”
    “骗鬼呢。”
    古姒轻轻嗤一声，却笑出了声。
    哪有不喜欢听好话的女人，即便假的，那也开心。
    *
    男人握着相机一路逃窜，穿过重重的丛林后，来到大街上，以枪威胁，抢了一个路人的汽车。
    把油门踩到死，跌跌撞撞在街道上行驶，仿佛身后有死神追着他，车都快撞烂了，还是不敢停下。
    这直接导致连环追尾五辆车，受伤不少，整条道路都拥堵起来。
    狙击队无法继续驾车追逐，只得败兴而归，准备回署里下达全城通缉令。
    捡了一条命的男人，确认没人跟随后，迅速联系上头的老板：“被警查先找到地点了，但录像带子被我拿到了，虽然没拍到你们要的裸身画面，但也足够劲爆。”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平淡毫无波澜的女人声音：“先生说，你真是废物。”
    男人咬紧牙关，一拳发狠砸着方向盘：“是，我们都是为你们卖命的废物，我兄弟被当场打死在血泊，你们有人过问吗？我告诉你，等我们这些废物都替你挡枪了，下一个死的就是你！”
    “陈礼，你胆子肥了，敢这么跟先生说话？”
    那端声音加重凌厉，无形之中，恍有无数利刃穿刺胸膛，冷飕飕见血。
    陈礼快把牙龈咬出血，刚从死神手里逃亡，他情绪控制不住宣泄，此刻，已平静了些。
    他沉着声音问：“什么时候过来取，我不能在这待太久时间。”

 第169章 放弃

    女人在那头敲了几下键盘，声音冷得毫无人性：“我们已经通过手机信号定位到你的位置，我们的人就在附近，十分钟之内赶到。”
    “好。”
    陈礼胳膊搭在窗户上，看见车主驾驶座上有盒烟和打火机，便拿出抽了一根，“记住我要的报酬，一分不能少，否则这个视频，你们别想拿到。”
    对面一声哼笑，仿佛在讽刺他的愚蠢无知，没有应答，便挂断电话。
    女人将手机放下，转身对身后轮椅上的男人道：“陈礼，留吗？”
    男人身穿黑色唐装，脸庞宽阔而冰冷，双鬓已现灰白。
    他粗糙的双手缓慢弹着轮椅的把手，一下、两下，似在思考，似有不耐。
    很快，他才睁开眼，扶了下鼻梁上的眼镜道：“没用的弃子，你看着处理。”
    女人得令微笑：“是。”
    *
    古姒被带到甘城医院里，由于这是王市.长交代过的案子，整个医院都很尽心对待。
    请来最好的医生为她检查身体，提供治疗方案，最后发现她除了一些皮外伤之外，体内被下了一种毒药。
    这种药可致人身体麻痹，行为失去主观理智，浑身如灼烧般难受。
    简而言之，和催情药的效用差不多，甚至比它来得还猛。
    在宁川，这是一种禁药，多在纸醉金迷的大城市之间流通。
    像甘城这样的地方，绝不可能生产，这些警官都是第一次见到。
    好在古姒服药时间不长，还没完全消化，可以直接洗胃去除。
    然而，洗胃的过程可谓是痛苦不已。
    机器在胃里不断搅动，翻江倒海，让她几次都难受得尖叫哭出声来，她在心里发誓，连生孩子时都没这么痛苦。
    结束后，整个人奄奄一息，继续输液祛除残留的药性。
    人是没事了，命给了大半。
    章鹏和剧组的人第二天都赶到了，带着补品和鲜花来看望她。
    古姒本身没什么大碍，只是住院疗养，看望是完全可以的。
    但郁骁却将他们都拦之门外，脸色很阴沉，在警方调查出结果前，不允许任何人接近她。
    剧组内有人要害古姒，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那辆面包车是如何进组的，带泻药的牛排是谁带给童童的……
    这一切，没有剧组内部人员操纵，不可能完成。
    但一个大制作的电影，从上到下林林总总有上千号人，如何去找那个可疑的人员？
    在与警方探讨一夜后，郁骁给的结论是：放弃拍摄。
    这是最安全，也最直接的办法。
    可到了古姒这边，自然是拒绝的。
    胃没有恢复完全，她正在吃流食养身体，听到这个消息，顿时被呛得咳出好几声：“你说什么？不可能。”
    郁骁早有预料她会抵触，平静对视着她愕然的双眼，淡淡覆住她的手背，说：“这是最保险的选择。”
    “只要你还在剧组一天，就给了他们再度害你的机会。”
    郁骁淡淡地说，“我知道你为了这一次机会努力了很久，可如果连性命都丢了，再多的努力，又有什么意义？”

 第170章 决定

    郁骁这话本意是为她好，古姒很理解，也明白其中利害。
    危险是自己承受，伤只会落在自己身上，她还有个年幼的女儿，经不起一遍遍的折腾。
    可这些都比不上她对这部戏的追求，她太想拍一部大女主的古装戏了。
    这么难能可贵的机会，错失一次，还要等多久呢？
    或许永远也等不到，成为她一生的遗憾。
    “可……警方不是抓到凶手了吗？”古姒昨天听门外两个女警讨论的，以如今的警力，追查到幕后凶手应该不是问题。
    不料郁骁却道：“找到的时候，人已经被灭口了。”
    话音落下，房间内凝聚着一股诡异的宁静。
    那股熟悉的恐惧感再次攀上后颈，一片寒凉。
    “人是被一枪打死后，扔到水里的。警方抽干周边的池塘，发现的尸体已经浑身肿胀，面目全非了。应该是在你被救的那一晚上，人就死了。”
    古姒手指抓紧被单，脑海中顺着他的描述，想象出那画面时，突然间失了食欲，胃里开始翻江倒海地攒动。
    郁骁递给她杯水，轻许顺着她的后背。
    她脸色煞白地捧着水杯，纤瘦的十指泛着苍白：“所以，相机胶卷找到了吗？”
    他缓然摇头：“幸好没拍到什么特别不雅的内容。”
    “是你们来得及时。”古姒想起那天被绑在椅子上的绝望，至今仍旧后怕，看到铁质的东西，就有些接受不了。
    “那些人手段凶残，蓄谋加害你，也不是一日两日。现在，他们很有可能继续潜伏在剧组，等待下次机会。”
    话题又转回到他一开始的提议上：“为了你的安全考虑，我建议你跟章鹏提出解约。这笔解约费，我替你出。”
    古姒深深吸气，咬唇摇了摇头。
    “……不是钱的问题。”
    她说着，欲言又止，只要想起这事就很头疼，“我是说，如果逼我离开剧组，这就是对方的本意呢？我们就这样逃脱，岂不是正中他们下怀？”
    郁骁微微敛眸，“就算如此，那也比你一次次躺在病床上的好。”
    声音落下，房间陷入寂静。
    两人的矛盾与争端在无形之间拉开，将空气渲染得尴尬而古怪。
    古姒的双手在被单上绞着，眼睛深深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我不想放弃。”
    郁骁用同样寒沉的目光看着她，反问：“你觉得这件事，能由得你做主吗？”
    他的态度虽然是商量的口吻，实际上，已在心里为她做好了决定。
    古姒心里刺刺的，很不喜欢他的语气：“知道，我是成年人了，会为我自己的决定负责。我不放弃，不代表就任凭那些坏人宰割，我会向警方寻求申请保护，在拍摄期间，除了必要的肢体接触，尽量减少人员靠近。”
    她语气带了丝尖厉，但只有这样，才能挑明自己的决心。
    郁骁终是没说什么。
    她说得没错，彼此都是成年人了，有为自己做决定的权利。
    一番情绪激荡后，古姒平和下来：“知道你关心我，我也不是故意要忤逆你，给你找麻烦，我只是咽不下这口气。”

 第171章 不建议你继续

    “我能预感到，轻易放掉这个机会，后面的几十年都会活在后悔里。”
    “好。”郁骁淡淡抬手，止住她后面的话，叹道：“我懂。”
    她的这个决定，让剧组全员都挺震惊的。
    章鹏当天就现身病房，苦口婆心地劝她：“小姒，我要提醒你，全剧组的大家都是老熟人，那个加害你的人，能潜伏在剧组那么长时间，那必然是个老油条，不可能被揪出来，你可要考虑清楚……”
    “我明白的，章导。”
    古姒说，“可我总不能就这样被劝退，就此息影、退圈吧。就像你说的，楞查一定是查不到的，只有我这个目标出面，他们才会有所行动，暴露踪迹。”
    不仅是章鹏，剧组几个导演与制片人都来劝她，古姒用同样的说辞，轻松地盖过去。
    她面对他们坚定释然的态度，仿佛一周前经历的种种只是过眼云烟。
    无人知晓，她心里其实比谁都恐慌，毕竟受到性命威胁的，是自己。
    临出院前一天，演员组也带花来看望她了。
    顾盼月大包小包地拎礼物进来：“姒姐，这是你喜欢的满天星，还有你爱吃的水果，都放床头了啊。”
    “谢谢，你们也太客气啦。”
    古姒笑着放下本子，仰起头时，露出微许讶异的表情，“程老师和薛老师也来了啊。”
    程子柯一身休闲牛仔外套，配宽松长裤。
    他没做造型，戴了个黑框眼镜，衬得冷硬的脸更加像教导主任了。
    古姒小心翼翼跟他点头致意，程子柯往沙发椅上一坐，随手拿起郁骁放在茶几上的财经书翻了翻：“这个情况下，我不建议你继续拍摄。”
    “……”
    得，又来一个劝她的。
    古姒接过顾盼月削好的苹果，道了声谢，咬一口，甜滋滋的：“谢谢程老师关心，我……”
    程子柯一记淡漠的视线投去，“我不是在关心你，这是出于对我和其他演员安危的考虑。”
    薛晓秋仿佛程子柯的墙头草，他说什么，她就补充一句：“是啊，换个角度来看，程老师是最危险的。”
    古姒平静放下苹果：“我会向上面申请专业的保护，也会给程老师申请一个。”
    程子柯皱“你非要这么固执，拿自己和女儿的性命开玩笑吗？为了一个剧本？”
    古姒眉眼漾出微笑，她明明是恐惧的，语气却极其自然平和：“我很相信有些东西是命中注定的缘分。比如在读到凤遗珠这个角色时，我就知道她是我的，不能让给任何人。”
    “谬论。”
    程子柯冷笑了声，“不过也不少见，像你这种为了名利和金钱不要命的人，比比皆是。”
    “随您怎么想吧。”古姒态度淡然，这几日，她听过各种态度的劝，有急切，有尖厉，有平静。
    她的意志很坚定，已经被磨炼得百毒不侵了。
    “程老师，话也不用说得这么重。”
    顾盼月在旁有点听不下去，低声为古姒辩解，“姒姐有自己的考量，我倒觉得，要尊重当事人的想法。”
    薛晓秋一眼扫过去：“说话这么不负责任。没危害到你头上，你当然这么说。”

 第172章 现在只能祈祷

    顾盼月性子较急，一下拔高声音：“你说什么呢，我发表自己的观点而已，怎么不负责任了？”
    “行了，都别吵了。”古姒头疼地揉眉，及时制止两个女人的战火。
    程子柯手指点着椅子把手，慢条斯理地问：“什么时候出院？”
    “医生说，最迟明天。”
    “好，既然你已经决定，就请你为你的决定负责。”程子柯缓声说，“明天晚上，还是老时间，到我的房间对下一场戏。”
    古姒点头：“好，我知道。”
    他说完，仿佛只是来发布命令的，没一句关心的话，就起身离开，薛晓秋也亦步亦趋地跟上去。
    顾盼月眼睛瞪得圆圆，嘴里还记仇地念念有词：“天天跟着程老师，跟舔狗似的，横什么横。”
    “行了，你也快跟他们坐车上山吧，时间不早了。”古姒拍拍顾盼月的手背。
    顾盼月回神“古姒姐，那我就先走了，你好好养身体，明天等你回来。”
    “嗯。”
    *
    夜晚，电话铃突兀地响起，中年男人缓缓抬起眼眸接通，放在耳边：“喂？”
    “古姒打算继续拍摄《红颜》。”对方声音压低着，捎了丝嘲讽，“她还真是不怕死。”
    男人冷笑了声，“她一直如此。”
    “怎么办，相机里没拍到她的裸照，无法以此威胁，我需要怎么做？”
    男子打开电脑，戴着青玉扳指的手，微微滑动鼠标，光芒映在他冷薄的镜片上：“七天后，有场需要吊威亚的戏，你提前在场务上动手脚，务必让她摔下来。”
    “是。”
    *
    第二天中午，护士在病房做最后的检查。
    郁骁等在外面时，手机突然亮起，是陈叶发的消息：
    【怎么好久都没有姒姐的消息啦？戏拍得咋样了，透露点给我们看看啊。】
    郁骁一开始不打算回，但后面，陈叶又连发一堆表情包轰炸。
    迫于无奈，郁骁拍了张古姒病房门的照片：【在医院陪着她，勿念。】
    一条带图的消息直接炸出群里所有人。
    陈树：【怎么住院了？】
    温泉：【啊，怎么回事？生病还是受伤了？】
    陈叶：【卧槽卧槽！姒姐你没事吧，要紧吗？要不要我现在赶过去帮忙？】
    郁骁发完消息就收了手机，不再回群里的消息，全然不知自己掀起怎样的波澜。
    陈树久久等不到消息，给古姒私聊也不回，他直接一个电话打到章鹏那里。
    “喂，小树？”章鹏看着来电，还以为是他打错了，这人怎么会突然给自己电话。
    陈树先是礼貌问好后，询问了古姒的事。
    章鹏对这孩子没什么戒心，便把事情经过都告诉了他，笑说：
    “难得你拍完节目还这么关心你姒姐，别对外面说啊，咱们对外都是保密的。”
    陈树听得脸色阴沉，少年血气方刚，无法忍受地从椅子起身：“都这样了，她还要继续拍摄吗？”
    “是啊，劝都劝不住。怎么说呢，她也是被打压太长时间，好不容易在事业上看到曙光了，不愿轻易放弃，也挺可怜的。”
    章鹏叹气，蹲在场地门口抽着烟，“现在只能祈祷，后面拍的过程能顺利了。”

 第173章 我想进剧组

    陈树想起那个曾与他宣战的男人，心里没怨气不可能：“当时郁骁没在场吗？”
    “郁总他毕竟是老板，也有自己的事要忙，不能时时刻刻陪她的。”
    “但出了这事，他找人很积极，据说还调动了市局的关系一起找，才幸免于难。”
    即便章鹏这样说，陈树还是觉得很不放心。
    他眉头紧皱不松，充满担忧：“行，还是麻烦您在剧组多照顾她。”
    章鹏平时跟陈树交集不多，见他对古姒的事这么上心，还挺新奇的，笑说：“当然，我的演员，我肯定会尽力保护好。”
    顿了顿，章鹏忍不住感叹：“你们《怦然星动》的成员之间，关系真的蛮好的哎。”
    陈树察觉到自己情绪外露明显，低敛声音说：“嗯，因为上那个节目，姐姐帮了我们很多。”
    “是吧，你们都是好孩子。”
    章鹏乐呵呵的，在娱乐圈看到真情难能可贵，“那不聊了，我马上要准备拍下一场戏了，祝你演唱会成功哈。”
    “谢谢章导。”
    *
    古姒出院去剧组的路上，看见群里99+的消息，大部分是陈叶在刷屏艾特她。
    卧槽，什么情况？
    她以为是群里谁出什么事了，连忙往上翻，结果发现，掀起风云的是郁骁一张照片。
    而这个始作俑者像什么都没发生般，此刻，正平静地坐在副驾驶。
    古姒叹口气，连忙发消息解释：【谢谢大家关心，没事，就是拍戏的时候摔了下。】
    见她能出面回应，看样子不是什么大事，群里顿时归于安静。
    退出群聊消息，古姒收到两条私聊，都是陈树发的——
    一条是在一小时前:【怎么住院了？】
    第二条是半小时前：【出了那么危险的事，能不拍还是不怕吧，姐姐，我们今后还有很多机会的。】
    古姒微微愣住，尤其是对第二条消息——陈树怎么知道的？
    她想了想，或许是剧组人员透露出去的吧，这么大的事，也很难拦住口风。
    于是回复道：【谢谢弟弟的关心，我没问题的。目前，甘城警署特派警官贴身保护，不会再出事啦。】
    陈树临彩排前，看着她这条消息，眼神淡淡黯了下去。
    整场跳舞的彩排，他都挺心不在焉的，跳错了好几个动作，还错过了节拍。
    舞蹈排练老师是个黑皮肤m国人，他比了个暂停手势，略略无奈地叉腰看向陈树，用不太正统的中文道：
    “no，no，no，状态不对。小树，你是不是太累了？休息一会吧。”
    “sorry。”
    陈树用毛巾擦了把汗，低声说，“我喝口水再继续。”
    他转身去找经纪人小田，“你帮我联系一下章导，看有没有剩什么男角色没定演员，配角也行。我想进《红颜》剧组，”
    小田顿住，直接被这个暴击吓到失去语言能力：“……什么？”
    *
    古姒抵达甘城酒店，跟童童见了面，跟警方派来保护她的警查见了面。
    一男一女，男警叫李执，女警叫郑妍，两人都长得人高马大，一脸不好惹的表情。
    但因为古姒是市局“特别关照”的对象，他们跟她打招呼的态度都很友好。
    晚上去程老师房间里对剧本，李执随她一起去，郑妍便在酒店看着童童。

 第174章 五音不全

    不知是不是受到事故的影响，古姒今晚的表现并不尽人意。
    跟第一天完全进入角色状态的感觉，截然不同。
    程子柯看到一半就抬手叫停，慵懒靠在沙发上，直接冷冰冰甩给她一句评价：“你演的这是什么，我看不懂。”
    这无疑是对一个演员最大的不满，角色定位不清晰，演出来的东西，牛头不对马嘴，让人无法感同身受。
    古姒揉着自己的手指，尴尬地站在房间中央，低头受训。
    雪白灯光从天花板降落，灯光烧得她后颈烫得慌。
    她很懊恼，想将时间推回半小时前，重新再试一次戏。
    “对不起。”古姒轻舔了下嘴角，语气诚恳认真，“让我再试一次。”
    “试，知道自己问题出在哪里吗？”程子柯扶了下鼻梁上的眼镜，拿过她的剧本，指着上面的台词，
    “凤遗珠第一次侍寝，被皇上拒绝，这是整个剧的一个小转折。你告诉我，她当时会是什么心境。”
    古姒诚实说出自己的想法：“紧张中又有期待，这毕竟是她心爱的男人，可在真正侍寝时，因为过度紧张和心理洁癖，让她推开了皇上……”
    程子柯轻轻将本子摔在桌上，语气不耐：“我没有让你讲剧本里的内容。”
    “……”
    古姒轻咬了下唇面：“侍寝前的心情，应该就是期待和紧张。”
    他手指点着剧本封面，缓缓摇头：“如果你只能理解到这，证明，你还没有吃透这个人物。”
    她沉默站在那，宛如被训话的学生，想接话解释，又怕更加激怒他。
    程子柯似乎很累，手指缓缓揉着眉心的位置：“其实，你一出院就急着出来拍戏，对你的发挥影响很大，发现了吗？”
    “把剧本带回去，好好想想吧。”
    程子柯把本子往前一推，仿佛那是张零分试卷，让古姒觉得脸难堪又燥热。
    她自认是最懂凤遗珠的演员，可在他面前又相形见绌。
    握着本子走出门外，古姒终于惊觉自己和教授级演员之间的差距。
    他们除了吃透自己的角色外，也把对手角色摸得一清二楚。
    而她，不过只是读懂了凤遗珠这个人物，就沾沾自喜，自恃高贵。
    古姒捏着剧本一角，深深觉得自己被上了一课。
    她迫不及待跟郑妍回到房间，打开客厅灯，便见李执坐在客厅等着她们。
    寸头男警宽鼻薄唇，皮肤黝黑，看起来并不善言辞，对古姒指了下里屋说：“郁先生刚刚过来，带着您女儿休息了。”
    “啊？他没回去吗？”
    古姒一愣，连忙推门进卧室，便见郁骁侧卧在床上的背影。
    床角亮着柔软的灯光，而他掌心轻轻盖在童童被子上，哼着不知从哪学的童谣。
    也是第一次，古姒发现这男人五音不全。
    在后面偷听了会，忍不住笑出声。
    郁骁听到声音回头，轻轻一笑，撑着脑袋靠在那。
    橙色灯光缱绻，映得他五官深邃又立体。
    他眼中勾着暧昧的笑，冲她的方向勾了勾手指。

 第175章 意思还不够明显么？

    古姒犹豫了下，看一眼客厅里的两个警查，还是走过去，在男人身边坐下。
    她脸颊温暖，笼罩在橙黄的光芒里，显得无比恬静。
    童童躺在被褥里，脸蛋红似苹果，水嫩的小唇微张着，安详又可爱。
    古姒脱掉大衣挂上衣架，往下抻了抻毛衣：“你怎么没回宁川？”
    “本来是要回的。”郁骁微微哼了声，支着脑袋凝视她，眼神微凉，“但你看看微博。”
    “微博怎么了？”
    古姒一直没看手机，打开微博，才发现热搜词条有一条爆了——
    #陈树将友情客串《红颜》
    她刹那惊愕，睁大双眼，反反复复地确认阅读了几遍：“这……啊？”
    古姒切换到通话页面，打算向章导问问。
    “不用问，我已经打过了。”
    郁骁直起身坐在床沿，打断了她：“章鹏说，陈树亲自打电话问了他绑架的事后，大概几小时后，他的经纪人就向章导申请出演。”
    “……”
    这两件事发生得短暂又快，很难让人不联想到一起。
    古姒手指带着轻微抖意：“你这话什么意思？”
    “意思还不够明显么？”郁骁慢慢站起身，灯光拉长他修长挺拔的剪影。
    他在看到这个消息，就一直郁闷到如今。
    偏偏她晚上，还要带着本子去程子柯房间里试戏，完全把他晾在一边。
    她身边还真是男人如云。
    他身形修长靠近她，一步一步逼近。
    古姒步步后退，视线移开。
    呼吸的氧气减少、变热，她不适地皱起眉：“你……别胡思乱想，陈树才多大年纪。”
    “年龄不是问题，况且，年轻的男孩更容易产生非分之想。”郁骁抵着她的身子。
    她没穿外衣，薄薄针织衣勾勒着纤细的身材。
    该翘的地方，挺立饱满，腰肢却又那么细，哪像是生过孩子的人。
    “你干什么……”古姒往外推他身子，胸膛闷闷的难受，“你站远点跟我说话。”
    语气柔柔的一点嗔意，反而叫人更想欺负。
    郁骁不听她的，俯身别开她耳边的软发：“在《怦然星动》时我就察觉到，他喜欢你，看着你的眼神，和对谢萌萌的完全是两种。”
    “你不要乱说行不行……”
    古姒脸一热，往旁边躲避着，“我跟他差七岁呢，你这人，能不能不要总把男女关系想成那样……”
    她两手撑在自己胸膛，却阻止不了郁骁靠近。
    “我也看到了。”郁骁轻轻咬着她的耳垂说，“他动过你的内衣。”
    轰地一声，这个信息如水雷进海，在脑海里炸开。
    “你、你说什么？”
    古姒抬起震愕的眼神，“你别瞎说，这玩笑可不能乱开……”
    “亲眼所见。”
    郁骁目光笃定，“第一次在你们别墅里住宿，去楼上仓库搬沙发床时，就看见陈树拿了样东西，慌张地进了你的房间，再出来。”
    “当时我没有看清楚是什么，只记得是淡米色的，有带子的衣服。”
    郁骁缓声，抬眼时，眸里落了点暧昧，“直到，我们看电影的那晚，在床上看到你穿的那件内衣……才想起，在陈树的手上见到过。”

 第176章 试戏

    古姒还没能从这个冲击里回过神：“可……我觉得陈树不是这样的人。他对人礼貌又温和，不可能会做这么变态的事。”
    她这才明白，原来郁骁一直对陈树态度冷冰冰，是有原因的。
    他淡挑了下眉：“娱乐圈表里不一的人还少么？人前做做样，谁不会？”
    “……”
    古姒一时间心情复杂，低垂着头说，“等他进组，我找他问问吧。”
    最近事多缠身，她焦头烂额得都忙不过来。
    “嗯。”郁骁点头，“去洗澡？”
    古姒撑着额头，在沙发上坐下，轻轻摇头：“等会睡前再洗，我还要再看看剧本。”
    关于程老师说的问题，她想再揣摩揣摩。
    “程子柯为难你了？”
    “他说我还没揣摩透女主的心思。”古姒无奈摊了下手，捧着剧本读半天，都品不出其他的味道。
    郁骁将椅子搬到她身旁，俯身凑近：“我看看。”
    古姒眼珠一转，心生一计，“这样吧，我用手机拍张照片发给你，你帮我对戏，看看问题出在哪里。”
    郁骁失笑，还未回答，手机微信就跳出声音提示。
    “你快看看。”古姒催促。
    他只好顺从这不解风情的小女人，点开微信，往沙发上一靠，双腿交叠着开始看。
    读了好一会儿，男人的眉头逐渐凝结：“侍寝？”
    尾音轻轻上挑，他随即冷哼了声：“你们才拍第二天。”
    “又不是按照剧本顺序拍的。”古姒看他一眼，“你帮我看看皇上的戏，然后，我们去旁边的卧室试一次。”
    郁骁往后翻了几页，笑了笑，起身随她往前走：“来吧。”
    两人来到隔壁的小卧室，郁骁微微倚靠在座位上，许是他本身气场就很强大，无需多演，就有了感觉。
    侍寝的背景是，刚出浴的凤遗珠本打算与陈少主通风报信，汇报朝内情况。
    假借烧纸给亲人为理由，她独自离开寝殿，准备放飞信鸽，却正巧遇到皇帝。
    古姒闭上眼，缓缓睁开。
    凤遗珠不动声色藏下惊讶，眉眼间带笑，温声说：“恭迎陛下。”
    “今夜有大雨，你在这里做什么？”
    “回陛下的话，今夜是我姨娘头七的日子。”凤遗珠道，“陛下您还是回避吧，不吉利。”
    “深夜更深露重，特此寄托哀思，你有心了。”皇帝点点头，“你姨娘在天上会欣慰。”
    “谢陛下体谅。”
    两人正聊着，天空就开始飘起小雨。
    凤遗珠连忙撑起准备好的油纸伞，撑开递过去：“陛下，快别淋着。”
    皇帝接过，却将伞面倾斜到她那一侧，手臂淡淡将她拥入怀中：“一起。”
    剧本上这一幕，试戏时多以假动作代过，郁骁却是真将她勾入怀中，一下揽紧。
    “……”
    古姒情绪正好着，瞪他一眼，伸手想将他推开。
    郁骁薄唇往她耳垂轻压，笑容低沉：“怎么，爱妃要抗旨不成？”
    吐气在皮肤上，古姒脖子轻轻一缩，咬牙切齿，一拳揍他胸口，“……你不要乱添剧本里没有的话。”

 第177章 爱妃该当何罪

    大概是每个男人都有皇帝梦，郁骁演上瘾了，将她拉到自己的膝盖上坐着，手指捏着她的下巴，说着台词：“外面雨天大，朕都淋湿了。”
    古姒猝不及防一下坐在他膝盖上，臀部生疼，她咬牙剜他一眼。
    剧本里的感觉根本不是这样的，哪个昏君像他这么暴露直接。
    她咬咬唇，手掌抵在他胸口，语气欲拒还休：“明明是陛下不好好打伞，臣妾身上反而都是干的。”
    郁骁眸光灼灼：“所以，爱妃该当何罪？”
    古姒垂颈，他的视线如火焰洒在脖颈上，灼烧难耐：“陛下……更衣吧。”
    这便是侍寝前的最后一句台词。
    剧本落下，郁骁却不打算放开她，手掌淡淡托在她的腰上，忽然俯身贴近她的脸庞，呼吸凑近，火热纠缠。
    古姒一抖，闭紧眼睛，睫毛轻轻抖了抖。
    抓着他的衣领，往外推的力道变弱。
    最后在他快吻下来时，郁骁停住了，低声问：“找到感觉了么？”
    “……”
    一下从火热的氛围中抽离，古姒愣在那，疑惑木然地眨了眨眼。
    两秒后，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回来，他刚才是在帮她找感觉？
    “很难理解么。”
    郁骁见她还是懵的状态，将女人拉到怀里坐下，手臂勾着她，“比如，我们现代人如果发生点什么，我会这样抱着你，会吻你，触碰你，前戏会做得很足。”
    “……”古姒被他抱在胸口，他的声音贴着耳畔，熏得脑袋晕晕沉沉，无法应答。
    “但古代没有现代这么隐晦，尤其像皇帝这样的一朝君王，他主动提出让凤遗珠伺候洗澡，其实，已是很直接的‘邀请’。”
    古姒愣住，猛地转身看他一眼，再拿起台词仔细研读。
    顺着他给的思维，重新理解，结合侍寝之后，凤遗珠的情绪变化。
    她忍不住喃喃：“真的哎……那在皇帝主动提出邀请时，她的心情应该挺复杂吧。”
    共躲一把油纸伞雨中漫步，凤遗珠自以为的甜蜜浪漫，都只不过是皇帝的“别有用心”。
    他不爱她，只爱流连寝榻的快乐而已。
    侍寝这一夜，凤遗珠大概是想抗拒，想斗争，可身份低微的她，无从拒绝。
    理解到这一步，古姒莫名觉得挺悲伤，淡淡叹气：“难怪程老师骂我不透彻，完全和我理解的相反了。”
    “你也不必懊恼。”郁骁淡淡拥着她，下巴轻贴在她肩颈上，“毕竟，男人的台词只有男人懂。”
    *
    捋顺了情感，古姒第二演绎得很顺利，连向来不苟言笑的程子柯，也觉得讶异：“你倒理解得挺快。”
    古姒坐在镜子前补妆，笑着说：“当然，昨晚被您刺激到，回去连夜突击理解了下，终于明白问题所在了。”
    程子柯倒觉得挺意外，低头淡笑。
    一般女演员被他那样骂一顿，要么娇滴滴找导演控诉，要么当场流泪，要么回去默默承受，越演越走下坡路。
    她却反其道而行之，默默钻研，找到正确出路，颇有他年轻时钻研的精神。
    在这个浮躁的圈子里，真的不常见。
    程子柯对她的感觉开始有所改观：“今天晚上继续，我们对明天的戏。”

 第178章 甜橙味香水

    “好！”古姒积极性很高，频频点头。
    跟程子柯对戏，一开始觉得吃力又不舒服，怎么相处怎么难受。
    可越演到后面，她越觉得收获满满。
    程老师不愧是程老师，名副其实，每场戏都教了她很多，技巧、情感宣泄、人物心理。
    他就是这样的人，平时待人冷淡又寡言，只有在自己欣赏的人面前，才会显露一些亲近。
    *
    拍戏进程过了一周，剧组重新回到紧张氛围当中。
    古姒先前被绑架的案子，似乎就这样沉入水底，没了声音。
    很快拍戏进程走到中部。
    诞下一子后的凤遗珠，又怀上了龙嗣，皇帝得知高兴不已，特地为她辟了一片宫殿安心养胎。
    陈少主那边，一直在等待凤遗珠的密报。原本的一月一发，逐渐变成三月一发，且质量大幅度下降。
    宫中安插的其他卧底通报，说凤遗珠连怀两个龙嗣，恩宠无数，心已经越来越偏向皇上了。
    陈少主便知，这颗棋子也已废，枉他对她寄予厚望，但女人终究是女人，儿女情长就能将她们牵绊。
    于是，在凤遗珠某次与皇帝共游山间时，陈少主暗暗下令刺客刺杀凤遗珠。
    这一场戏要拍的是凤遗珠坠崖，在绿布前拍，得吊着威亚，从十几米高的台子上坠落。
    古姒稍微有点恐高，为了克服，提前几天就跑到酒店顶楼，站在天台，逼迫自己往下看。
    前几天两腿发软，眩晕得厉害，还差点直接栽下去。
    所幸郁骁那天陪在她身边拉住她，递水散风，陪着她休息很久，才缓过神。
    对她这种要拍戏不要命的性格，郁骁习以为常，无法左右她，只能选择默默陪伴。
    郁骁向来是个办事效率极高的人，待在剧组的这段时间，他没闲着，绑架案有了重大突破。
    万若素认识宁川的专案组，专门派了一支精良的侦破队调查。
    经过研讨后，重点把线索聚焦在那块有问题的牛排上。
    牛排是酒店工作人员送的，但当时是接到童童房间的内线电话，说要求送牛排。
    可童童没有打过这通电话。
    可见，古姒房间的电话线路提前被改装过。
    嫌疑范围一下缩小，锁定在古姒入住前，就抵达酒店的工作人员。
    继续深入调查，经过核实，厨师在制作餐食时，厨房里曾经进来一人。
    那人穿着连体风衣，把身体上下遮得十分严实，但身上有种淡淡的香味。
    据工作人员回忆，那是种甜甜的橙香，是女式专用的香水。
    她说，自己房间的牛奶打泼了，希望能派保洁人员去换一下。
    厨师便出去打电话，把牛排晾在那，只有可能是那时下的药。
    郁骁首先排除了章鹏的嫌疑，斥资过亿的大电影，他没必要搞女主演，给自己添麻烦。
    程子柯也不太可能。
    他观察数日，那人始终清心寡欲，处事淡淡，更不屑用小手段下套。
    担心他只是表演给外人看的人设，郁骁还特地私下调查过程子柯。
    最后发现，从他出道到现在，口碑都很一致，除了人比较冷情寡言，别无黑料。
    在寻得章鹏同意后，趁工作人员外出拍戏，郁骁与侦破队拿到了每个房间的钥匙，开始逐一检查行李。
    排查是秘密进行的，而且十分果断迅速。
    很快，他们就在一个女演员的房间里，找到了那瓶甜橙味的香水。

 第179章 抓获犯人

    *
    真正戴上威亚，站在高台上时，古姒发现底下的人都变成渺小的黑色，黑压压地来回攒动。
    但比从在天台上看要矮得多。
    她深深吸气，情绪平稳，视线从底下每个人身上掠过，最后落在郁骁的脸上。
    他正伫立在那，抬头注视着她的方向，虽然看不清他的眼神，但古姒知道他在望着自己。
    身边人来人往，都无法动摇他的目光。
    心里飘上一片温暖的安定。
    古姒轻轻笑了下，朝郁骁招了下手，他却突然转身离开。
    她手僵在半空，嘟囔了句：“什么嘛。”
    估计烟瘾又犯，跑到外面抽烟了。
    她马上就要从威亚上降落了哎，他就一点都不担心吗？
    不怕剧组里那个潜伏的人害她？这男人心真够大的。
    反正也是契约情侣，自己又不真是他女朋友，指望什么呢。
    找到那瓶香水后，侦破队没有立即逮捕，将东西都放回原地，擦掉指纹，就等着古姒吊威亚这一天将其逮捕。
    他们坚信那个女人会有所行动的。
    侦破队的人穿上剧组工作人员的衣服，与郁骁一起，默不作声地将威亚团队包围。
    果然，看见一个可疑的身影混在其中。
    那女人戴着假发和鸭舌帽，穿着威亚团队的工作服，正在威亚上动手脚。
    帽檐之下，那双眼睛格外阴险冰冷，与她平日热情待人的面孔截然不同。
    只一眼，就叫人蹿起一身寒意。
    只可感叹人心无常，恶魔在人间。
    郁骁在看到她表情的那一刻，眉头紧紧蹙了下，很淡地松开。
    不动声色，几个警查摘了伪装突击过去，直接把那女人的手臂抓住，摁在地上。
    “啊！”女人发出声惊慌失措的尖叫，满脸苍白地挣扎，“你们干什么！”
    李执首当其冲，走上前，扯掉女人的假发和伪装。
    一头长发倾斜下来，顾盼月惊恐得失去挣扎力气，双眼空洞：“你们……什么时候……”
    顾盼月本和宁妮是闺蜜，两人同是戏剧学院的学生，本是定好一起出演《红颜》的，可宁妮中途被古姒搞下女主角之位。
    顾盼月心里一直为自己那闺蜜打抱不平。
    古姒一没名气没作品的小演员，本就跟纪莫森实力不相当，私生活还糜烂，被甩又怎样，至于把人事业给拖垮么？
    她本想等古姒进组后，狠狠教训她一下，宁妮却突然告诉她，她抱到了一条大腿。
    只要逼迫古姒退出《红颜》拍摄，不管用什么方式，宁妮就有机会东山再起。
    于是，从开机宴上，顾盼月就穷假装热情与古姒交好，让她对自己放松戒备好下手。
    正式动手那天，宁妮提前安排了一辆面包车在剧组门口。
    顾盼月按照她的计划，在童童的牛排里下药，十分顺利地让古姒上车。
    本是打算给古姒下药，再扒光了拍裸照，好以此威胁她退出《红颜》。
    却没料到甘城警官办案速度如此迅速，计划还未实施，就彻底被扼杀。
    当晚，宁妮又致电给顾盼月，说她背后的“大佬”来了命令，要她伪装成威亚团队工作人员动手。
    一开始，顾盼月还不太想做这事。
    毕竟这涉及到人命相关，如果自己做，最后真被调查到，她就成了背锅侠。
    可宁妮苦口婆心，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施苦肉计。
    说她这几个月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上街都被扔臭鸡蛋和烂蔬菜，被骂小三，已经很久接不到戏，甚至连日常开销都成困难。
    她还拿多年的友谊施加压力，顾盼月这才答应。
    没料到，一时的心软，竟会把自己送入地狱。
    “顾小姐，我现在以涉嫌故意伤害罪，正式逮捕你。”
    威亚老师正在最后检查一次古姒的威亚，察觉到眼前的人儿在微微发抖，他笑说：“别害怕，我们的威亚设备很安全，加油。”
    古姒回头看他一眼：“谢谢。”
    按照郁骁的吩咐，顾盼月被抓走的过程很迅速也隐蔽。
    他不想让古姒看到这些，只会影响她拍戏的情绪。
    所以此时此刻，底下的导演团队还是一片祥和，跟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好！准备！”
    章鹏站在底下，手拿喇叭大喊，“三、二、一，降落！”

 第180章 连命都不要了吗

    一声令下后，无数摄像机聚焦在古姒的脸上。
    她闭上眼睛，双脚腾空坠落入人群之中。
    耳边风声呼啸狂吼，她感到心脏随着身体飘在空中。
    呼吸急促、身体失重，腰间的威亚带子拉紧。
    腾空的一瞬间，她脑海内飞快地流窜过许多事。
    那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几部分，仿佛在放一部老电影，画面一帧帧地流淌过。
    包括那个夜晚。（接141回忆）
    那晚她赌气躺在床上，不理睬，不回应。
    哪怕他此刻走到身后，古姒也想着，除非他先道歉，否则，她一个字都不会听的。
    郁骁在她身边站了很久，直到她终于肯回身看他。
    澄澈的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为他脸庞平添清冷。
    他宛如负伤归家的战士，手里一捧玫瑰似乎是举着很久了，但手臂还在淌着血，顺着流到花枝上。
    古姒腾地一下坐起身，讶然看着他，“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流那么多血？”
    他眼神静静看着自己，哀淡又无奈，额上一层苍白薄汗。
    “终于肯理我了？”他把花递到她面前，眼神落一层笑。
    小古姒低着头，莹白的脚趾微微蜷缩，她固执地别过头，把花推开：“脏死了，才不要。”
    “真不要？”
    她咚一声栽进被子里，固执的声音闷闷从中传出：“不要，你拿走！快点去洗澡，你把我房间都搞脏了。”
    郁骁眉头拧了下，“既然不想见到我，我就回医院去了。”
    他话音到最后变得虚浮，仿佛下一秒就要倒下。
    古姒神经蛰了下，真的很好奇他到底受了什么伤，会流那么多血。
    郁骁走到门口，真的就倒下了。
    他身体没站稳，“哐”一声砸在地上，听起来都好疼好疼。
    古姒彻底破防，她吓得尖叫一声，跑下床赤着脚去看他情况。
    他身上流了好多血，手臂一条巨大的口子，伤口只被简单包扎了下，惨不忍睹。
    古姒只是扶了他一下，手心都是温潮的血味。
    她吓到发抖，活了十几年还没见过那么多血，尖叫着道：“王阿姨！刘阿姨！你们快来啊，郁叔叔出事了！”
    女佣们顿时前来查看情况，拨打医院电话，将郁骁送上担架，前往医院。
    古姒也跟着上了医护车，看着躺在担架上，面色紧绷苍白的男人，在后哭成了泪人。
    恍惚哭声里，男人手掌突然伸过来，轻轻捧住她的脸，拇指将眼泪揩去。
    古姒瞬间怔住，红着眼睛，捧住他的手背，断续着哭腔说：“你不要……乱动，医生说……你流了太多血，会很危险……”
    郁骁只是静静看着她，笑着摇头，薄唇沙哑轻轻地说：“对不起，想让你过个愉快的生日的。”
    她却哭得更厉害，眼泪像破闸的洪水涌了出来。
    到达医院，郁骁被推进手术室，古姒在外面焦急等着。
    没过多久，林墨也来了，古姒才从他嘴里知道，郁骁刚在别城参加完一个会议，就自行开车，赶回来参加她生日宴会，留林墨在那处理其他的事务。
    可路上遭遇雷暴，他为了赶回去见她，车速开得太快，转弯时直接侧滑撞到后面的车。
    出了车祸他没第一时间去医院，叫林墨来处理事故，自己就先开着林墨的车回家。
    古姒听着心脏揪成一团，快疼到窒息，就为了赶在十二点前见她一面，他连命都不要了吗？
    手术很快结束，古姒第一个冲过去。
    医生说，没什么事，只是一小块挡风玻璃碎扎在伤口里，很深，差点危及到骨头。
    好在现在取出来，其他伤口都只需简单缝针即可。
    古姒哑声跟医生道了谢，慢吞吞走进病房里。
    他阖着双眼躺在那，眼皮覆着疲倦的褶皱，肩上与手臂上各有一层层绷带，看着很揪心。
    古姒走过去，动静很轻，他还是醒了，惺忪睁开双眼，鼻腔吐息。
    她看着他那副虚弱的样子，记忆里，自从搬进他的屋檐下，就从没见他这样颓靡过。
    小古姒眼眶又有些湿，压抑着哭腔说：“你下次不许再这样了。”
    郁骁的黑眸格外清亮，映着她哭红红的小脸。
    他有点无奈，又头疼：“我上救护车时，你就在哭，怎么我做完手术还在哭？”

 第181章 你送我的礼物呢

    古姒呜咽着抓住他厚厚的大手，指节带茧，从前总是用这只手摸她的头，或是弹她的脑袋，此刻却绵软无力，任她握着。
    “我心疼你啊！谁让你不及时去医院，流那么血，吓死人了。”
    “这是你的成年生日，我怎么可能错过啊。”
    郁骁眯眼看着她，眼里有几丝无奈，“人生那么长，成年就只有一次。”
    古姒咬牙擦掉眼泪，被泪水洗亮的双眼明媚：“那你送我的成年礼物呢。”
    男人注视着她：“那束花，不算吗？”
    “想用一束花打发我，你太天真了吧！”
    古姒突然蹲下身，两手捧住他削瘦的脸颊。
    这样的画面，她在梦中羞耻地幻想过无数次，捧住他脸的感觉，会是怎样呢？
    郁叔叔虽然总是绷着表情，冷冰冰的一张脸，但触感却十分温热，能清晰摸到颧骨与下颌的轮廓。
    郁骁有些猝不及防，她淡淡馨香的手指，很软，很小，包不住他的脸颊。
    月光温柔编织成银河，铺洒在二人身上。
    全世界寂静，只剩两人心脏鼓动，宣泄着对彼此的情意。
    郁骁注视着她，薄唇轻启：“你想干什么？”
    古姒自知她的举动过分冲动，可感情却已经泄洪，收不住了。
    她低头吻上他的嘴。
    她本以为亲上去，会是硬邦邦的，却不想很软，很绵，他独有的气息覆进口腔，几乎快将她吸入吞噬。
    郁骁凝滞了下，她生涩又害羞的举动，让他大脑轰地炸开一片嗡鸣。
    那时的他也不过二十多岁，少年气息硬朗又蓬勃，反握住她的肩膀，回以炽热而热烈的吻。
    古姒眼眶含着星光般的泪，在他激烈的吻里，找到一丝丝残存意识，试图告白：“郁叔叔，我喜欢……”
    却被他全部压进吻里，不许她再说。
    那晚互相拥抱的深吻，是一篇序章的开始。
    让她往后很多个日夜里，都会想起那一夜的悸动。
    *
    古姒两脚平稳落地时，还有些不敢置信。本以为这次必然会受伤，都已经做好腿骨折的准备。
    她伏在地上休息了会，一只大掌温然落在脊背上，水瓶递到她眼前。
    古姒愣了下，抬头看去，郁骁站在眼前温和看着她，那紧随她瞳孔的眼神，仿佛他从没离开过。
    “谢了。”古姒接过喝了口水，坐在椅子上休息，“你刚刚去哪了？”
    “刚刚？”
    郁骁装傻反应了下，“刚刚去外面抽了支烟。”
    果然，哼。
    古姒在心里冷笑，这老烟鬼。
    “你怎么知道我出去了。”郁骁坐在她身边反问，眸里一丝深邃笑：“在上面害怕到只看得见我了？”
    古姒差点一口水呛在喉咙里，狠狠剜他一眼：“啊呸。”
    郁骁突然摸了下她的头发，像在顺一只猫咪的炸毛：“放心，你要是真摔下来，不管我在哪，我都会接住你。”
    古姒心脏一颤，头顶他的温度暖融融的，她别开眼，冷哼：“那我真是好感动呢。”
    这时，章鹏的声音从场外插进来，乐呵呵问：“哎呀，小情侣们在聊什么呢？”
    “章导。”古姒站起身，端端正正地看他，“刚刚那条还ok吗？”
    “很可以。”
    章导对她竖起手指，“你特地为上镜减肥了吧，按理说从高空拍坠落，脸上的肉抖动会很明显。刚刚上镜看了下，特别好，表情都很完整。”

 第182章 她临时解约了

    “没有刻意减肥啦，就是控制了下饮食，为上镜效果嘛。”
    章鹏赞许地点点头，拍她肩膀：“像你这样自觉的演员不多了，后面没多少场戏了，继续加油。”
    古姒充满信心地点头：“好。”
    “对了，跟你说个事儿。”
    章导正拎起摄像机，突然又想起什么，回身跟她说：“顾盼月临时解约离开剧组了。”
    “啊？”
    古姒捧着姜水喝，脸色愣住。
    四下环顾，顾盼月本该在的地方果然没人，就连她的经纪人都不见了。
    “怎么突然解约了？这么突然？”
    古姒中午还跟她一起吃盒饭，聊着之后的剧情，她们还约好杀青后一起去逛街看电影的。
    章鹏：“说是家里出事，得赶紧回去一趟。公司那边，已经把她所有的活都停了。”
    古姒听着，手指捏紧纸杯边缘，一时心里百感交集。
    人真是此一时彼一时，上一秒还谈天说笑，下一秒就物是人非。
    她叹了声，点开顾盼月的头像，私聊了她发了几句问候，都没得到回复。
    剧组里少了顾盼月，都少了缕鲜活的气息。
    本就够闷的一个剧组，平时吃饭也没人调节气氛了。
    同时，郁骁就像完成一个任务，叮嘱她每天都给自己打电话后，离甘回了榕城。
    拍戏进程平淡地过了一个月，陈树抵达剧组。
    那时，已经接近戏份的尾声了。
    陈树饰演一直凤遗珠母子的贴身随侍，年轻尚轻，但始终对她忠心耿耿。
    快两个月没见这小子，依旧长得人高马大。
    他做了美黑，据说是为了贴合演唱会的造型，配上古代妆容，颇有随侍将军的感觉。
    古姒脑子里却想着郁骁之前说过的事，她有些无法正视陈树。
    吃晚饭时，特地离陈树坐远了些，挨着程子柯坐。
    程老师偏偏又是不喜欢别人凑近的，皱眉看着几乎快贴到自己身上的古姒：“你干什么？”
    古姒灰溜溜夹桌上的菜：“没什么，你这边的饭菜看起来比较好吃。”
    程子柯：“……”
    他漫不经心地吃饭，夹菜入口：“你台词背好了没有？晚上我们还是继续。”
    “当然。”古姒颇有信心点头，“晚上我带小本子准时赶到。”
    拍戏进入尾声，她能享受程子柯“私人课程”的时间也越来越少，得珍惜住。
    程子柯点点头，吃下最后一口青菜后，起身离席。
    陈树就坐在古姒对面，一直往程子柯身上瞟，悻然将视线移开，碗里饭菜味同嚼蜡。
    吃过饭，古姒辅导了会童童的学习。
    洗过澡后，在约定时间拿上小本子去程子柯房间，她把手机留给童童，跟郁骁打每天的电话。
    一开始，郁骁每天都会微信跟童童语音，顺便问问古姒的状况。
    逐日地就变成了每日惯例，晚上八点半，准时来电话。
    “童童，你跟郁叔叔打着电话，我去上课咯。”古姒离开房间前叮嘱，“记得妈咪教你的，要怎么样？”
    “不给陌生人开门，不跟陌生人说话——”
    童童慵懒地重复这两句烂熟于心的话。
    自从出事那天后，妈咪每天都让她背一遍，好无聊哦。

 第183章 口无遮拦

    “嗯，乖。”古姒这才满意地离开。
    童童跑回书桌上，捧着小脸，继续跟郁叔叔说今天在片场发生的事儿。
    郁骁问她：“今天剧组来了个新演员吧。”
    “嗯嗯，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呀。”
    童童正想跟他说呢，却被捷足先登了，“来了个大葛格，我在杂志画报上见过。咱们班上有好多女生喜欢他呢！”
    郁骁轻轻抚了下眉头：“那人有没有对你妈做什么？说什么？”
    童童摇头：“没有耶，妈咪好像不太喜欢他，爱搭不理的。”
    “好。”郁骁浓眉稍稍舒了些，算她懂事，他心情不觉轻松地抿了口茶，正要开口问她晚饭吃的什么，就听她那端的房门被敲响。
    “啊，有人敲门，郁叔叔你等我一下哦。”
    男人轻轻蹙眉，这么晚的时间，谁会来找童童？
    难免担心，他拿出手机准备给章鹏打电话，就听那头，童童在喊：“请问是谁呀？”
    他也屏息凝神，细听那人的声音。
    “你好，我是陈树，我来找姒姐。”少年清澈无害的嗓音传来，“请问，她在吗？”
    童童踩上凳子，透过猫眼看到外面等着的帅气哥哥，心情顿时愉悦，声音也变得轻快：“我妈咪去上课了，大哥哥，你等会儿再来吧！”
    陈树微愣：“上课？”
    “对呀。”
    陈树能想到剧组里会给人上课的，只有那位德高望重的程教授。
    姒姐和程子柯，什么时候走得那么近了？
    他轻轻攥了下拳，声音低了几分：“好，我知道了，谢谢你。”
    “不客气哟。”
    童童哧溜下了小凳子，又忠实地飞回小桌子前，继续视频，“嗨，郁蜀黍，我回来了。”
    郁骁问：“是陈树？”
    “嗯，来找妈妈的。”
    童童捧着小脸，又有点陷入花痴状态，“难怪呀难怪，难怪我们班小鹦鹉那么喜欢他，果然是个绝色美男。”
    郁骁听着，额头有根筋在跳，他冷着嗓子问：“你一天天的这些用词，都是跟谁学的？”
    “妈咪呀。”
    郁骁喝了口茶压压情绪，这口不遮掩的女人，还当妈妈，他看她就跟个小孩一样，长不大。
    *
    跟程子柯对完剧本，已经是晚上十点半。
    古姒抱着剧本往外走，朝他挥挥手：“程老师辛苦啦。”
    他依旧不苟言笑，不过这次，多说了句话：“你打算和你的公司解约了？”
    古姒握着门把的手一愣，回头看向他：“这您都知道？”
    这界内消息传得够快的。
    “我听章鹏说的。”程子柯淡淡捻起桌上的茶包，扔进杯子里。
    “哦……”
    古姒不安地抱着剧本，总觉得跟他说这些，好像不太合适，“是啊，我想换个更有潜力的地方，试试水。”
    她语气用得很委婉。
    实际上，她跟公司和罗一杉之间的矛盾，已经是界内公知了。
    程子柯抿唇一笑，抱着胳膊等茶凉：“有没有心仪的选择？”
    “暂时还没有时间看……”
    他怎么这么问？莫非……
    果然，程子柯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名片，递到她指尖，“既然没有，可以考虑一下，程衣工作室。”
    古姒惊讶地瞪大眼睛，捂住嘴。

 第184章 你在躲着我吗

    要知道，程衣工作室是程子柯这几年才开的，艺人不多，资源爆满，可谓是捧一个红一个。
    想挤破头进去的艺人太多了。
    但程子柯这吹毛求疵的性格，不是什么牛马都要的，面试的问题极其苛刻刁钻。
    据说，程子柯会为每个艺人度身定制方案，在选角、营销与包装上，都会筛出一套最完美最适合的。
    古姒从没想过，自己能有这个殊荣。
    她深深吸气，无法平复溢涌出的激动，手指快将名片揉烂了：“谢谢程老师对我的认可！”
    “只是觉得，你的表现很出乎我的意料。”
    程子柯淡淡喝了口茶，烫得他舌尖一顿，“正好，我手上握着不少大女主的剧本，就差一个人来接手。”
    古姒激动地看着他，眼眶饱满湿润：“谢谢程老师……”
    “别着急答复，也别因此影响心情。先把《红颜》好好拍完，再回去好好比对其他公司。”
    程子柯淡淡道，“毕竟是关乎未来前途的事。”
    古姒再度跟程子柯道谢，捧着那张名片，就像捧着北大清华的录取通知书。
    这是程老师对她这段时间的认可肯定，意义非凡。
    刚关上房门，狭长的走道尽头，突然出现一道漆黑的身影，从拐角显现的，吓古姒一跳。
    她皱眉抬起头，正对上陈树等待已久的双眼。
    古姒下意识往后退了步：“你怎么在这？”
    陈树后背贴墙，顿时窘迫，但他还是将手中的物件递过去，谨慎而小心：“这个是我在隔壁海城开演唱会时，买的纪念品，送给你。”
    古姒低头看去，是一盒美容养颜的桃胶。
    “谢谢。”
    她语气很淡，“身体原因，我其实吃不了这些补品，好意心领了，你拿回去分给其他工作人员吧。”
    古姒说完，就掉头离开。
    陈树的耳朵微热，身体在发烫。
    他用力咬了下唇，追上去，语气轻薄又无奈：“姐姐，你在躲着我吗？”
    古姒没回头，脚步加快，她却未察觉：“我没有啊。”
    “那你为什么对我爱搭不理的？”
    陈树一下有些着急，直接闯到古姒眼前，急迫想从她眼睛里寻求答案。
    古姒稍微放慢了脚步，侧身看他，目光依旧漠漠的：“陈树，我拍一天戏，刚又在程老师那上过课，挺累的了。”
    “……”
    “对不起。”
    陈树低声道歉，也不说话，就默默守在她身后，直到送她进房门。
    古姒打开房门时，回头看了他一眼。男孩人高马大的，立于一片阴影中，有些懊恼地垂着脖颈。
    双手背在身后，后背贴着墙壁，她不说，他就不往前一步，两人之间横亘起无形的墙壁。
    古姒怎么也不觉得这样的人，会做出偷内衣这种举动。
    她抿了抿唇，眼神柔和了些：“你第一天拍戏也挺辛苦的，早点休息吧。”
    陈树眼睛陡然一亮，像是被她的话激励好：“你也是！”
    古姒抿唇淡笑，便关上房门。
    但才进门两三秒，门又被敲响了。
    她往猫眼看一眼，果然又是陈树。
    “怎么了？”

 第185章 他就飞过来收拾你

    男孩认真地看着她：“姐姐，明天早上我给你送早餐吧。”
    古姒愣住，旋即轻轻笑了笑：“为什么？”
    “这样你早上可以晚点起床。”陈树指了下自己的眼睛底下，“你的黑眼圈有点重。”
    “……”
    古姒无奈失笑，真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那好吧，谢谢，我要一个荞麦馒头和一碗白粥就行。”
    “那小朋友呢？”
    古姒想了想：“她喜欢吃肉，肉包子或者馄饨就行。”
    陈树为自己能为她做点什么而高兴，笑说，“好的，晚安。”
    古姒困得不行，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睡了会，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童童被她的动作吵醒，翻过身来，抱住古姒的脖子，黏黏地撒着娇：“妈咪……”
    “嗯。”
    她拍了拍女儿的后背，童童趴在她肩膀上，轻轻地呢喃：“今天我跟郁蜀黍打电话，他跟我说了句话。”
    “什么话？”
    “他说，妈咪你要是敢跟别的小男生眉来眼去，他就飞过来收拾你。”
    “……”
    古姒讪讪冷笑，拨顺着童童的软发：“不要听他胡说八道，睡觉。”
    次日，古姒一早收到陈树的短信：【早餐已经送到了，姐姐你起来记得吃。】
    她打着呵欠去盥洗室刷牙，走到门口去，果真有一两小袋放在门把手上。
    除了她昨晚要求过的东西，还特地加了两杯豆浆，都是温热的。
    她心里蓦地一暖，左右看看，走廊里空无一人。
    回到房间坐下吃饭，古姒咬着荞麦馒头，心里暗暗感慨了下。
    她觉得自己太小人之心，陈树那孩子的品行休养，先前在节目里就感受得很透彻，他根本不是那么猥琐的人。
    那事，八成要么是郁骁看错，要么是他误会了。
    *
    万若素作为陪同审讯，留在甘城审问了顾盼月。
    她坚称，这些是宁妮命令她做的。
    但无奈，她的手机里没有任何证据，当初宁妮命令她做这些时，都要求她看一条删一条，毁尸灭迹。
    万若素抱着胳膊，看着那女孩声嘶力竭，她觉得多少有点无聊，打了个呵欠，慵懒地走出派出所。
    “万小姐，您要回去了吗？”
    她是上面特地交代过要好好照顾的人物，没人敢怠慢，有个警查拿着车钥匙，小跑着上前，“我送您吧？”
    “好啊，送我去甘山。”
    万若素面露微笑，“临走前，去看看他们拍戏。”
    于是，她坐着巡逻车一路上甘山，沿途路过不少挑担的山里村民，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她。
    是把她当成囚犯看了。
    万若素却悠闲自得地戴着墨镜，手肘搭在窗台上，吹着山里独有的新鲜凉风，舒适不已。
    司机握着方向盘，回头看着后座皮肤白得发亮的精致女人，“实在抱歉，万小姐，我们局里比较穷，只有警.车。”
    那小心的口吻，生怕她哪里不舒服告到上面去，他们都得遭殃。
    不过还好，万小姐是个好说话的，她微微一笑：“没事。”
    到达剧组，他们正在拍《红颜》的最后几场戏，是年过半百的凤遗珠在大殿上母仪天下的场景。
    万若素没有惊动导演，只跟场务打了个招呼，就环着胳膊，站在场景里看。
    古姒拖着一身逶迤明黄的黄袍出现大殿上。
    她昂首挺胸，不知是角色加成，还是她本身气场够强，不足一米七的身高，却拥有一眼震慑全场的感觉。
    脸上画的老妆是耗时七个小时完成的。
    细节到耳朵、脖子和手腕都布满蜘蛛网一样的皱纹。
    此时此刻，古姒像极了她的母亲，精致慈善的眉目，却承载着太多世间苦恼。
    万若素静静在旁看着，突然，脸颊上湿湿的。
    她往上一摸，竟是眼泪流了下来。

 第186章 你还真有心

    眼泪流得莫名其妙。
    越上年龄，就越对自己的情绪捉摸不透。
    暂且定义为，看到古姒完成自己一直以来的梦想，而感动得吧。
    正看得出神，肩膀被轻轻拍了下，万若素回过头，见是郁骁。
    “我以为你在榕城。”
    她挑挑眉，出声时发现声音太大，便降低了些，“你怎么也在这儿？”
    “明天杀青。”
    郁骁脱下外面的飞行夹克，捋了下稍显凌乱的发，里面的高领毛衣包裹着他健硕的身躯，有种无端禁欲的气质。
    万若素哼了声，嚼着一嘴狗粮翻白眼，“你还真有心，特地来接小女朋友回家。”
    “顾盼月那边，定罪了？”
    “嗯，一直吵着要跟宁妮对峙。但这边的警官被警告过，要保宁妮，没人听顾盼月的话。”
    “宁妮抱上一条好大腿。”
    郁骁视线目不转睛看着高台上的古姒，眼睛温和，“老头子签她进公司后，为她找了很多好剧本，年底不到，她就会重新复出。”
    万若素唇角斜哼出声：“嚯。”
    “我还挺好奇的，宁妮到底给了老爷子什么好处，让他这么捧着她。”
    郁骁说着，想摸根烟来抽，却摸到口袋里一把奶糖。
    顿了下，才想起，这是他昨天晚上在电话里答应过童童的，带点奶糖作为礼物给她吃，是他们的小秘密。
    想起那孩子馋巴巴的可爱样，郁骁忍不住牵动唇角。
    “看来你跟那小屁孩相处得挺好的。”万若素看他手里的东西，再看看他表情，一切了然于心。
    郁骁弯了弯嘴角，没有回答。
    临近这一场拍摄结束，各演员的助理都拿着外套和姜茶，准备上前，万若素也看了个大概，直起身说：“那我就先走了。”
    郁骁看她一眼，察觉到万若素眼角微微的红迹，他问：“不跟她打声招呼？”
    “不了。”她摇头，“免得见面又要吵架。”
    “这次的事情多谢了。”郁骁点点头，“明天回宁川请你吃饭。”
    “再说吧。”
    万若素笑着转身离开，宛如明艳的一缕风很快消失，只有淡淡的香味残留在原处。
    巡逻车一路把万若素载到机场，小警员想坚持把她送进安检，她却伸手摸了摸他胸口的警徽：“算了，你回去吧，衣服太惹眼，我可不想被当成重点人物。”
    她说着就上手，让小警员脸红了下，梗着脖子说好，目送她离开。
    两小时的飞机抵达宁川。
    万若素原本跟秘书陈迪约好，让他在机场安检口等她。
    可结果等来的却是一帮身穿制服的男人，一致整齐地站在接机口，胸口徽章一枚独有的标志。
    万若素脚步停了下，撇撇唇。
    随后，她才加快脚步走过去，装出一脸不明所以的笑：“好久不见啊，小赵弟弟，来找人的吗？”
    赵辞完全不搭理她的热情，往后退一步，训练有素地推了下墨镜：“老爷请您去一趟。”
    “哎呀，你说巧不巧，我正好也想找他呢，难为他考虑周到，还派你来接我。”
    万若素的笑容没半点漏洞，把爱马仕包递给小赵，“那你帮我拿着包吧，我的新宠可贵了，别弄脏了哦。”
    小赵沉沉脸，没说话，身边几个手下围在万若素身边，像押送犯人那样，带她上了扯。
    *
    历经两个多月，《红颜》只差第二天早晨最后一场戏，就正式杀青。
    当天晚上，章鹏办了个简单的杀青宴。
    本是打算去山下找个好地方吃饭，结果突然遇上大暴雨，无奈，他们临时在甘城土家饭店包了两层楼。
    土家饭店的主厨都是住在山里的村民，淳朴又老实的叔叔阿姨们，脸庞黝黑，热心好客。
    得知章鹏定的蛋糕被风雨拦在路上，他们二话不说烤了个大蛋糕，插上几根蜡烛端出来，送给他们。

 第187章 这是真的吗

    吃过饭，章鹏举着酒杯，就像喝醉了的新郎官，挨个桌敬酒拍照。
    台上有工作人员在唱歌，底下人起哄难听，纷纷上来抢话筒，一片其乐融融的景象。
    古姒那桌，除了几个主演，就是剧组工作人员，正围成一圈玩真心话大冒险。
    那几个工作人员都是年纪尚轻的妹妹，常年在剧组打工，见过各式各样的演员，但没见过陈树。
    陈树对年轻女孩的魅力是毋庸置疑的。
    不谈出众的相貌，他性格寡言少语，举止绅士得体，不管台前幕后，都表里如一。
    大胆提议玩这个游戏，那几个妹妹也是心照不宣。
    毕竟，桌上除了古姒郁骁一对情侣、薛晓秋，以及油盐不进的程子柯外，就剩陈树这个香饽饽了。
    指针转到陈树时，他愣了下，像在课堂上走神被点名的学生，眨眨眼，下意识看了眼古姒。
    “哈哈，陈树哥哥，总算到你啦！”
    几个妹妹托着下巴期待地看着他，“陈树哥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啊？”
    陈树看了她们一眼，沉声说：“真心话吧。”
    那群女生宛如嗷嗷待哺的小鸟，立刻争先恐后地问：“陈树有没有女朋友啊？”
    陈树松了口气，他还以为是什么问题呢，“没有。”
    “那有喜欢的女孩吗？”
    “额。”
    陈树顿了下，手指略显不安地绞起来，“有。”
    几个女孩顿时捂嘴尖叫，不敢置信地面面相觑。
    “啊真的吗！”
    “我们好像问出什么不得了的猛料了！”
    “可以问问是谁吗？”
    “你们可以了啊。”
    程子柯听不下去了，磕下手中的茶杯，他喜静，最烦叽叽喳喳的小女生，“不是说好，真心话只问一个问题？”
    他在剧组里相当于教导主任的存在，冷冷一眼透过镜片传来，没人敢多说话。
    几个女生顿时闭嘴，能从本人嘴里问出这料，也心满意足了。
    陈树在心里默默感谢程子柯，抬头看了眼古姒，发现她也在看着自己。
    一瞬间猝不及防的对撞，让他紧张地舔了下嘴唇，立刻躲开视线，挠挠后颈起身：“我去趟厕所。”
    “瞧瞧人被你们吓得。”
    程子柯觑她们一眼，望着桌上乱七八糟的骰子，“都收了，时间差不多，该回去休息了，明早还要拍戏。”
    “好——”
    她们不甘愿地拖长音，却也只能照做，怏怏地伸懒腰回车上去。
    陈树在厕所门口的水池旁洗了把脸，用力捧水往脸上浇，这里没有人，他能静一静心情。
    可拽下纸巾擦过水，再睁开眼时，镜子里却多出一个女人。
    他心跳一颤，立马转过身看去。
    是古姒。
    她今天穿的很休闲，连帽卫衣配运动短裙，一套时尚的浅灰色，铅笔般双腿挺直纤细。
    陈树问：“姐姐，你怎么在这？”
    “跟你聊聊天。”
    古姒今天看到他玩真心话时的表情，觉得几件事有必要跟他说清楚了，“姐姐想问你，之前在《怦然星动》时，你是不是动过我的内衣？”
    她说这话时，面无表情，甚至脸在灯找不到的阴影下，显得格外冷漠。
    她这话顿时牵动出陈树尘封已久的回忆，他喉咙哽住，狂热的巨浪喷涌在脸颊上，难以抵抗。
    他喉结轻动，低头攥了下拳。
    古姒觉得不可置信：“不是吧，你真的偷拿了？”
    “……我没有。”
    他立马解释，“是当时我在睡觉，不知道怎么你的……衣服就在床上，我帮你拿回房间的。”
    他这么一提醒，古姒微微睁大眼，想起来了。
    那天之前，陈叶说害怕一个人睡觉，她就陪他睡在下铺的。
    第二天，她忘记把内衣拿走了？
    靠！这么大一乌龙？
    “啊，那应该是我那晚忘记拿走了，”古姒脸顿时有点烧，摸了摸刘海：“对不起。”
    陈树摇头，“我应该跟你说一声再拿的，毕竟是你的……私物。”
    “没什么，主要是郁骁那天说他看见的，我就挺惊讶的。”
    古姒双手合十，无奈地笑笑，“那就当我没问了。”
    “嗯。”陈树轻轻松了口气，“那我们回去吧，时间挺晚了。”
    “对了，还有件事……”
    古姒在他身后低声说，“郁骁还说，他看得出你喜欢我，这是真的吗？”
    陈树的脚步顿时变得轻飘飘，大脑“嗡”一片响声。
    他拳心攥紧又松开，额头上布起一片汗。

 第188章 你到底帮哪头

    古姒看他那副模样，答案已很明显了。
    她闭眼轻轻舔了下嘴角，轻声说：“陈树，我想我们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你对我或许是欣赏，谢谢你对我的肯定，但我现在……”
    “姐姐，你很优秀，但我对你并不是欣赏。”
    陈树不知哪来的勇气，转过身来，黝黑双眼认真而澄澈地看着她，“我很肯定，我喜欢你，很喜欢。”
    *
    万若素随赵辞抵达老爷子的宅邸，复式公馆，院子中央一座复古的喷泉池。
    一只柔顺的白猫正蹲在上面舔毛，有人接近，也只是用绿眸子懒洋洋看一眼。
    万若素走在这熟悉的庭院里，心情显得格外轻松。
    推开门进去，客厅里煮着一壶幽幽飘香的茶，是他爱喝的君山银针。
    万若素懒洋洋地去解凉鞋，像进自己家一样惯然，笑对客厅里的男人说：“你叫我来呀。”
    外人都喊他老爷子，大概是因为他是年政集团的总理人，身居高位，德高望重，且因操劳过度而花白了两鬓。
    但大概很多人都忘了，他实际上才五十出头。
    他连正眼都没看万若素一下，只是自顾自地喝茶，也不邀请她来坐，眸色冷峻：“你想干什么？”
    “什么我想干什么呀？”万若素装傻充楞，“我又没有惹祸犯错，不是都相安无事吗。”
    男人浓黑的墨眉微拧，字句掷地有声，“甘城王市局，是你去找的。”
    “对呀。那也是郁骁拜托的我，跟他那么多年友谊，总不能不帮吧。”
    他眼神厉了几分，这才施舍她一眼，狠狠问：“你到底帮哪头？”
    “我哪头都不帮，自由人。”万若素环着胳膊，没有穿佣人递来的拖鞋，就赤脚轻飘飘地走到他身边，跟没有重量似的，
    “你不想让古姒演《红颜》，就千方百计使诈谋害她。可你想过没有，她现在背后的人是郁骁，你动得起么？你们平时是可以和平共处，但在古姒的事上，郁骁不可能跟你软着来。”
    万若素察觉到自己态度有些过激，稍缓了些，说，“更何况，你还敢让人在威亚上动手脚，你连她的命都不管不顾了。”
    男人只抽了口烟，徐徐说：“那点高度，底下有缓冲，摔不死的，我特地找人计算过。”
    万若素袖中的手指紧了紧，很快又松开：“那也说不准，世事难料。古姒本来就有先天性哮喘，你忘了吗——”
    “这可是你遗传给他的，政年。”
    万若素的双手轻轻搭在古政年的肩上，软和的身体贴着他，
    “在几千米海拔的山上吊威亚，郁骁特地加派了十几个医护人员在现场，就怕她身体出什么事。你说，你要是真让古姒出了事，郁骁拿你是问，一场大仗打起来，都是两败俱伤，有什么好？”
    古政年被她说得没了脾气，冷哼两声，手指在她手背挠了两下：“你会考虑那么多？”
    “当然啊，我可是希望太平过日子的人。”
    万若素笑起来，从他身上起来，“你放心吧，古姒没这么快红，也接触不到你这个阶层。”

 第189章 惊醒

    “你曾经跟我说过的，只要你跟古姒相安无事，谁也不干扰谁，就能放她一条生路的，对吧。”
    万若素淡淡看着他，眸光深藏着一丝情绪。
    “我怎么觉得，你近日为她求情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古政年皱起了眉，一下掰过万若素的下巴，仔细打量，“你到底是她的小姨，还是她妈？”
    “哈哈哈——”万若素笑起来，“你觉得呢？”
    古政年也就在那瞬间怔着，定定地看了她好一会。
    眼神有探究，有搜寻，有被她吓到的一丝恐惧。
    但最后，古政年从她眼中寻到丝狡黠，叹口气，一脸淡然地抿唇：“几岁的人了，不要闹了。”
    万若素笑出声，端起他的茶喝了口：“那你接不接受我的求情？”
    古政年深深看了她一眼。
    “我只能说，我跟古姒同在一个圈子里，永远无法相安无事。只要她在圈里一天，就能顺藤摸瓜找到我。”
    古政年喝了口茶，“我只能保证不以伤害她为前提，让她退出娱乐圈。”
    万若素眉间有见松动，她知道这也是古政年能做出的最大让步。
    她懂分寸地微笑，“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表白，古姒愣在那，表情有些僵。
    年少轻狂，野性十足，一头热的表白就像燎原之火，烧得她发懵。
    陈树也知道他冲动了，她非单身，他表白可以，但也仅此为止，不该再有任何越矩的行为。
    “姐姐，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让你尴尬。我是个不会掩饰的人，也不想你曲解我的感情。”
    陈树郑重其事为自己的鲁莽道歉，“也没有别的意思，姐姐，你就当我什么也没说，咱们还跟以前一样当朋友，行么？”
    他语气很诚恳，生怕古姒不同意，澄澈的小眼神一直看着她。
    古姒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恍惚听自己说了声好，六神无主地回了房。
    童童已经一个人抱着玩具，古姒给她关掉床头灯，掖了掖被角便去洗澡。
    洗过澡躺在侧卧的小房间里，迷迷糊糊睡觉时，听到房卡刷开门的声音。
    “叮”一声，卡被扔在桌子上。
    床侧就凹下一端，一具带着酒气的身躯从背后覆上来，双臂圈住腰肢，淡淡叹息的声音在耳边：“怎么这么细……”
    古姒正在做梦，梦到以前爸爸妈妈吵架的场景。
    两人拼了命地又砸又摔，嘴里是尖酸刻薄的对骂，到最后，妈妈拿起爸爸的摄像机，用力摔在地上时。
    爸爸扑上前掐住了她的喉咙，狠狠摁在床上……
    古姒猛地惊醒，一头大汗，惊恐地瞪圆眼睛，发现自己正被人抱在怀里。
    她余惊未散，恐惧大叫了声，一下将郁骁惊醒。
    他皱眉低头寻她，嘴唇吻了吻她的前额：“怎么了？”
    古姒喘着气，胸脯在他怀里剧烈，当看清是他，声音有几分埋怨：“你什么时候来的？”
    “没多久。”
    郁骁右眉上方一根筋抽着，酸酸疼疼，“难受。”
    “天。”古姒闻到酒味爬起身，开了床前灯，窸窸窣窣从床上爬下来，“章鹏带你们喝了多少啊。”

 第190章 我看到了

    “不多，一人三四瓶。”
    郁骁的手还固执捏着她的手腕，不肯放，“你要到哪里去？”
    “我去隔壁房间睡，你在这睡吧，我给你热牛奶。”
    而他选择性忽视了后半句，支起身子，摇摇晃晃的身躯，也跟着她往外走：“我也去隔壁睡。”
    他双腿是软的，使不上劲，才起立抓住她的手臂，整个人就不受控制地往后倒去。
    古姒“啊”了声，被他沉重的身躯压得往后倾，两人双双栽进房间的单人沙发里，沙发把手硌到了腰，她吃痛地叫出声。
    他却像个孩子似的，轻笑了声，膝盖颠着她的小臀，上下起伏有节奏，带着几分嘲笑。
    古姒被他颠得一愣一愣，凶狠掐了把他的大腿肉：“郁骁你有病呢，你几岁了，放我起来！”
    郁骁不说话，玩够了，又低头咬她的脖子，像一块上好的奶冻，香软绵绵的，很好闻。
    等他作弄够，古姒被他换了个姿势抱着。
    他找到一个极佳的姿势，用两只手臂圈着她，低沉说：“我看到了。”
    “啊？”
    古姒觉得他这人简直莫名其妙，她困都快困死了，“看到什么了？”
    “你跟陈树，单独去厕所呆了很久。”
    郁骁在她耳边吐字不清地说，语气柔软，仿佛只是陈述给她听，没有别的意思。
    “……”古姒心里咯噔咯噔，梗着脖子瞪他，“你不是在隔壁房间喝酒吗？”
    郁骁懒洋洋地看着她，“你们经过走廊看到的。”
    “……你眼睛还真尖。”
    “所以呢，你跟他去厕所干了什么？”
    古姒瞧着他明亮的双眼，知道他想听什么，但就是忍不住笑：“你说去厕所能干什么，各上各的厕所呗。”
    “信你？上完厕所跟他一前一后出来，魂不附体，恍恍惚惚。”
    古姒夸张地眨眨眼：“你是微表情学大师？”
    郁骁面无表情：“你说呢。”
    她神叨叨地摸他额头：“大师，我看你好像没喝醉啊，脑袋清楚得很呢。”
    郁骁盯着她似笑非笑的脸，心尖一阵躁意被她用羽毛来回扫着，难受烦人。
    他这人占有欲太强大了，小时候养过一只猫，它跑出去跟别的野猫生孩子，他就再也不要了。
    后面它叼着盆可怜巴巴回来朝他要吃的，他也冷漠无视。
    郁骁手掌扣住她的后腰，鼻尖贴着她锁骨，咬开她的睡裙前扣：“大师有没有喝醉，想体验吗？”
    古姒的笑容一秒收起，把他的手拍开：“你别碰我，洗澡去。”
    “我还是洗澡大师，知道么。”他贴在她耳边说胡话，直接把她拦腰抱起来，用不到几分力，简直轻而易举。
    两人关进浴室里，古姒重新又陪他洗了次澡，没羞没臊，但始终是没到最后一步。
    但她也从他那里尝到了快乐，迷蒙之间就想起童童前晚跟她说的话。
    ——郁蜀黍说，妈咪你要是敢跟别的小男生眉来眼去，他就飞过来收拾你。
    收拾……
    古姒今晚才算明白，不听‘大师’言，吃亏在眼前。

 第191章 解约

    第二日，《红颜》正式杀青。
    拍完杀青照，坐上回宁川的飞机离开甘城，她才有种结束的不真实感。
    凤遗珠的一些台词，依旧还深深印刻在脑海里，在她这里，凤遗珠不是供观众点评的角色，而是鲜活存在过的人物。
    她耗尽几百天的时间将她一生读懂，揣摩她的情绪，甚至变成她的模样。
    不管这部剧最后的成绩如何，能有这么一段经历，已经很满足。
    *
    一般演员拍完一部戏，都会休息放风一段时间。
    但古姒没那个时间休息，开始为解约的事忙前忙后。
    不知是谁给罗一杉吃了定心丸，让他在拍戏期间都没有叨扰她。
    尤其是，当古姒亲自打电话给他说要解约时，罗一杉也仿佛早有预料，难见的心平气和：“这事在电话里说不清，来公司面谈吧，我跟蒲总正好都在。”
    打电话前，古姒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
    所以在赵秋原送她上车后，她没有半点胆怯或是紧张，只是平淡看着窗外，这个她生活了快三十年的城市。
    赵秋原正低头看手机，因为有尊大佛一直在手机里问他古姒的情况。
    【她怎么样了。】
    【到哪里了。】
    【怎么两分钟没回消息？】
    赵秋原很无奈。
    不是，像郁总这样的人谈起恋爱来，也这么黏人吗？
    他吐槽得起，惹不起，只好一条条地回复：【郁总，我们还在路上，有点堵。姒姐她一路没怎么说话。】
    打到一半，讨论的女主角突然喊了他一声：
    “小赵。”
    “嗯？”赵秋原顿时将手机锁屏，愣着回头看她，“怎么了吗？”
    车子正开到一片海棠林下，光斑越过树影的缝隙，一层层刷过她的脸颊。
    一朵花瓣飘进来留在她发丝间，衬得她的笑容都变得温柔：“等会你就不用跟我上去了，涉及公司有关的事，你去会影响你在公司……”
    “姒姐，没关系的。”
    赵秋原突然打断她，眼神透着格外的坚定，“在您做决定的时候，我就已经决定好了，你去哪里，我就跟着你去哪。”
    古姒微微睁大眼，“小赵，你别开玩笑，你还这么年轻，我未来还不知道在哪家公司，有没有出头之日呢……”
    赵秋原眼神殷切，因为年少，言语才显得格外真诚：“没开玩笑，真的，我就想当你的助理，其他的佛我都伺候不来。”
    古姒对身边人的好，是圈内公认的。
    但那也是建立在他们在同一公司为前提。
    现在小赵为了她也要离职，她肩上就多了份担子。
    古姒瞧着他的眼睛，里面闪烁着真挚，但也不乏天真，她微叹，轻声说：“这样吧，你先在公司继续干着，我如果签到合适的公司，就给你留一个席位，再通知你来。”
    毕竟，这中间的过程很繁杂。
    要是蒲总这边同意解约，那办起来就快，一两个月的工夫。
    如果需要打官司，那周期就长了。
    对小赵这种外地来的打工者来说，要付房租还要寄工资回家，是承担不起这么久空白期的。
    赵秋原明白她是想照顾自己，心里感动，用力点头：“那我听你的，我就在公司等着你的消息，姒姐，你一定要来找我啊。”

 第192章 解约2

    “肯定的。”
    古姒对他笑笑，车子靠边停下，她便往公司走去。
    她在娱乐圈因为恋情有了些知名度，往常在公司里对她爱搭不理的人，都主动出面打招呼——
    “小姒，听说新戏杀青了？恭喜啊！”
    “《红颜》这本书我超爱的，小姒你来演真的太好了，就是我心里凤遗珠本人。”
    古姒一一微笑应对，不作过多的交流，直接往二十楼的会议室而去。
    罗一杉的秘书林姮是个漂亮女人，三百六十五天都穿黑色和包臀裙，大概是为了满足罗一杉变态的爱好。
    也因此她开上了豪车，去年古姒还听公司小道消息传播，说罗一杉给林姮买了闺宴东苑的房子，和很多明星和当官的做邻居。
    林姮在公司向来比较霸道，把古姒请到会议室，茶水也不倒，只懒洋洋地说：“在这等着吧，他们马上就来。”
    “谢谢。”
    古姒从不计较这些，也不在乎别人的事。
    她只谈她要谈的事，今天必须得出个结果。
    等了十几分钟，罗一杉和蒲总一起来的，关上会议室门，甚至把帘子也带上了。
    会议室一下被阴暗填充，磨砂玻璃隔绝了里外的世界。
    古姒顿时感觉心有不妙，手指微微绞在一起，目露警惕地看着他们。
    察觉到她的紧张，蒲总先是笑了下，缓缓道：“小姒啊，听说红颜拍得挺顺利的？怎么样，和你心心念念的章导合作应该很愉快吧。”
    他特地咬重“心心念念”四个字，加上一脸嘲讽，仿佛她是通过什么不正当手段拿到的机会。
    “很愉快啊。”
    古姒不甘示弱地微笑，“第一次跟大制作合作，与我之前拍的戏感觉都不一样，团队成熟，服造精美，呈现出来的作品也会是最好的。”
    蒲总阴阳怪气，故意戳她软处：“你能适应吗，我怎么听说，你好像住了几次院？”
    古姒抿了下唇，平和着表情：“蒲总，你要想聊我拍戏的过程，咱们把正事谈完以后，再慢慢聊，岂不是更好？”
    “呵呵，你说得也是。”
    蒲总手指点了点桌面，这才切入正题，“你要解约的诉求，我都听小罗说了。你跟我说说看，公司有什么让你不满的地方？”
    “公司对我的栽培，我谨记于心。但固定的月薪酬于我而言，比同期演员要少很多，这一点，我也跟罗一杉谈过，只可惜，他说合同当时就这么签的，没法更改。”
    古姒别过眼扫了下罗一杉，“谁都想赚钱，谁都想往高处走，从前我糊就算了，从我拍完那部综艺到现在，给公司创造多少利益，你们心里应该比我清楚吧。”
    蒲总脸色沉了沉，手指交错，压在桌子上，侧头看了眼罗一杉。
    “除了薪酬方面的问题，我觉得，罗一杉这个经纪人本身也有问题。”
    古姒也不顾忌什么，该撕的脸，在电话里已经撕破了，与其走前憋着一肚子委屈，还不如就现在发出来。

 第193章 堕入深渊

    “从我出道到现在，他始终带我走黑红路线，就拿最近找我的三部戏来说，两部大制作，他却偏偏决定帮我接另一部，恶毒女二的角色，甚至不过问我的意见。”
    古姒胸膛难以平息，深深上下涌动着。
    她眼神偏到罗一杉身上，“我没办法继续跟他共事。”
    罗一杉手掌狠狠压在桌上，在极力掩饰着愤怒。
    “好，我知道了。”蒲总双手交叉搁在桌上，“我这里呢，可以考虑给你转移到别的经纪人旗下，不知道你能否重新考虑？”
    他态度谦和，好像她才是老板，他是下属。
    古姒去意已决，公司见人下菜碟，她从前糊穿地心时，可没人这样跟她好言好语地谈。
    “不会了。”
    古姒平静地看着他们，从包里拿出份塑封好的文件，“辞呈我都带来了。”
    蒲总脸上表情不好看，暗忖这女人不识好歹，嘴角扯了丝冷笑，“我给你看个东西吧。”
    古姒手一僵：“什么？”
    罗一杉得令起身，把投影仪连接上电脑，然后在大屏幕上播放了一段影片。
    古姒看着那浮动的画面，顿时身体僵硬，如同堕入万丈深渊。
    影片画面漆黑而模糊，能看到两个身体在纠缠。
    女子发出痛苦的低吼，却无力反抗。
    这段录像进行了很久，男女的声音，反复痛苦在她脑袋里播放迂回。
    “关掉！都关掉！”
    她绷忍着的那条弦被切断，捂着脸尖叫出声。
    双眼充血，布满了蜘蛛丝那样的红，猛地站起身，抓起桌上那个笔记本，狠狠砸在地上。
    “哗啦”一声，笔记本摔成碎片！
    插在本上的小u盘滑在地面。
    “咚——咚——”
    古姒用高跟鞋拼命地跺、踩、毁灭，仿佛这样就能洗清她一辈子的耻辱。
    她跺到脱力，双膝往前一跪，身体疲软倒在地上，满脸惨绝人寰的苍白。
    “出什么事了！”
    听到动静的员工冲进来，就见到一女人跪在一片碎片里，捂着脸在痛哭。
    “你没事吧？”员工正要上前查看情况，就听蒲总幽幽的声音传来：“别多管闲事，关上门，出去。”
    员工吓一跳，见是蒲总，立刻噤了声退出房门。
    蒲总嗤笑了声，抽起桌上几张纸，在古姒面前蹲下。
    他掰正她楚楚可怜的小脸蛋，用纸巾擦拭那上面的泪花。
    寒气袭骨，古姒心里泛上一阵恶心，她一巴掌狠狠拍开他的手：“你他妈的别碰我！”
    她这人极少爆粗，但此刻情绪不受控制，突破那根限度的筋。
    “好，我不碰你。”蒲总笑着起身，皮鞋尖踢了踢u盘残缺的尸体，叹口气，摇摇头，“你这又是何苦呢，把脚踩疼了，也没什么用，这视频的备份我多了去，我觉得，也应该发给你一份，是不？毕竟，是你造出女儿的第一步嘛……”
    古姒现在精神脆弱到极致，一碰就碎。
    她拼命扯着嗓子尖叫，试图掩盖他变态的声音：“蒲东升！你到底要干什么！”

 第194章 出什么事了

    蒲总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怎么，这就受不了了？”
    “我提醒过你，不要轻易和我作对。之前我侄女那事，我忍了，这次你以为我还像上次一样好说话？”
    “好好在我手下干，每月多给你发一万块钱，算你的辛苦费。如果你还想离职，那不好意思，你的这段视频，就会发布到微博上去了。”
    古姒冲他吐唾沫，身子遽然颤抖：“你这个疯子！你这是在威胁恐吓！”
    “你说什么都好，也大可以去报警。但像你这么‘有名’的人物，只要踏进警.局的那一刻，就会被人拍下来，案件会被跟踪记录……”
    蒲总说到最后，眼神恐怖地看她一眼，“视频总会流传出去，那就不是好玩的了。”
    古姒肩膀一抖，浑身没了力，失去骨头般顺着墙壁瘫倒下去。
    “自己好好想想吧，小姒，我等你的回复。”
    蒲总对罗一杉使了个眼色，拿走桌上的辞呈后，便得逞离去。
    只留古姒一人无助抱着膝盖坐在那，苍白如纸。
    她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浑身冰冷，像被丢入几尺深的寒潭，再湿淋淋地捞出来，给她喘几口气后，又扔了进去。
    会议室里进进出出很多人。
    有清洁工阿姨把她脚边的碎片扫走，有人把她扶到沙发上，递了杯茶。
    但问她话，她就是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知道。
    就这样捱到天色昏暗，足足五个小时过去了。
    楼下，赵秋原都在车上睡了一觉起来，还是不见姒姐出来。
    他给她打电话，也是无人接听。
    他觉察出一丝不对劲的味道，往公司里走时，正好郁骁的电话也打来了。
    “喂？”
    郁骁：“我在公司楼下了，她还没结束？”
    “没呢，我也挺奇怪，准备上去看看情况，我在一楼大厅。”
    “好，我马上来。”
    十分钟后，两人一齐抵达二十楼的会议厅。
    郁骁到公司，引起不小的一波关注度。《怦然星动》让他收获了一批忠实女粉，也不乏公司里女员工。
    顿时一堆手机如同雨后春笋，从各个工位上冒出来，对向郁骁的脸。
    他平静地走过去，宛如模特走t台，目不斜视，有人递照片上来想要他的签名，他没理，只是问：“古姒在哪里？”
    对方被问得一懵，手僵在那，往里一探：“古小姐在会议室里……”
    郁骁下巴点点：“带路。”
    “哦，好。”
    就这样莫名其妙被命令了一通。
    她把郁骁和赵秋原带到会议室，开了灯，沙发上的人影蜷缩了下，然后把自己抱得更紧。
    郁骁眼神被什么刺了下，快步走过去，在她沙发边蹲下。
    会议室门口顿时聚集了不少拍照的人，更有甚者站在桌子上拍他们。
    赵秋原本就担心，看到这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更是来火，一边嚷嚷一边将人群往外推：“好了好了，不要拍了，都没事干的吗！”
    会议室的门关上，郁骁蹲在沙发旁，古姒的膝盖边，握住了她的手背。
    他眼里从未有过的温柔，将她的脸包裹住，轻轻将她手背贴到嘴唇边，问：“出什么事了？”

 第195章 你太嫩了

    古姒别过头，避开他的目光。他嘴唇碰到她手背时，她就受惊了般眉头突突地跳，将手也抽回去，背在身后。
    她眼神里尽是恐慌、无助和空洞。
    郁骁便不碰她，耐着性子往后退几步，目光注视着她：“浦东升对你做了什么？”
    这个名字有如当头雷劈，古姒双眼陡然瞪大，在削瘦惨白的脸上显得恐怖。
    她这副模样，叫郁骁更加确定了什么。
    他又忍不住握了下她的手心：“你在这里等我。”
    然后他直起高大的身子，俊容已遽然冷冽。
    他拧开把手出去，看见门口窝糟糟的一堆人，顿时脸黑下来，抓过身边最近一人的手机，扔进垃圾桶里。
    “咚”的一声响，宛如无言的禁言令。
    员工们陷入恐慌的寂静，顿时谁都抿嘴不敢说话，默默把手机收起，像归巢的鸟儿们，各回各的工位。
    赵秋原爽快极了，忍不住冷哼：敬酒不吃吃罚酒，非得有人治你们才行。
    “小赵。”
    郁骁依旧没好脸色，叫他名都阴嗖嗖的，“你在会议室里看着，谁也不能进去，让她一个人待着。”
    赵秋原愣了愣，才说：“好。”
    虽然很好奇姒姐到底出什么事了，但现在，一切都交给郁总解决最好。
    楼上总裁办，罗一杉坐在蒲东升对面，看模样心情不错：“还是抓人把柄、随意摆布的感觉舒服。”
    “可不。”蒲东升轻笑了下，手指徐徐转着钢笔：“买这个视频，可花了我不少钱。”
    “真的？”罗一杉睁大眼，“不过我还真不知道，古姒竟然被人灌药怀的孕，难怪她进圈的时候，死都不肯对外透露女儿的情况呢。”
    “小罗，你还是太嫩了点。”
    蒲东升眯着被烟熏到的眼睛，将烟蒂摁在烟灰缸里，“这事在娱乐圈还少么？”
    罗一杉也附和：“倒也是，水太深，谁都不可能一身干净。”
    他又看着蒲东升，试探性问：“那卖给你视频的这个人，又是什么人？”
    “你也认识。”
    蒲东升对罗一杉毫无保留，认为就算告诉他，也没什么问题，“小宁，被古姒搞了那女的。”
    “啊？”这点罗一杉更没想到，惊得烟灰直掉他裤上，“宁妮啊，她怎么会知道的？”
    蒲东升从鼻子里哼了声：“这谁知道，宁妮也不是简单角色。”
    “这料够劲爆。”
    罗一杉想，还是蒲总说得好，他太嫩了，娱乐圈水这么深，够他淌一辈子的。
    两人语气轻松地聊着，忽然门哐当一声被踹开。
    总裁办用的玻璃门，上面直接碎出个张牙舞爪的蜘蛛网。
    罗一杉吓得不轻，屁股刚从椅子上起来，又犯怂地坐了回去：“我草，谁啊？”
    郁骁走进来，还是那副无人可挡的姿态，一身数九寒天般的戾气。
    他拎起罗一杉的领子，看着他肥脸上的肉在发颤，冷声问：“把你们下午谈的东西说给我听听？”
    罗一杉开始装傻，眼神求助地朝蒲总那瞟：“郁总，您怎么来了也不让人通报声啊，你先消消气，先放我下来，我给您倒杯茶行么？”

 第196章 晕倒

    “你耳朵聋了？”郁骁不揪他衣领，改揪他的耳朵。
    罗一杉顿时惊叫起来：“哎哟痛痛痛！救命啊，郁总要扯断了，救命！”
    蒲东升没料到郁骁这么快找上门，他稳住表情，语气平和地说：“郁总，你先别冲动，坐下慢慢聊。”
    郁骁置若罔闻，只扯着罗一杉的脸皮，厉声问：“你动她了？”
    他知道罗一杉这猥琐相，一直对古姒心存歹念，她难过成那样，一动不能动，不是他动的是谁？
    罗一杉惊恐地摆手，又想否定，又疼得要死，表情扭曲成麻绳：“不是不是，没有！她是你的人，我怎么敢啊！”
    郁骁对外确实是温雅的代表，极少有让他冲动至此的地步。
    他拿起桌上的烟灰缸，刚抽过的烫烟全洒到罗一杉领子里，他吃痛地尖叫起来，哀嚎恳求。
    郁骁举起烟灰缸，要砸死他：“你说不说。”
    求生欲让罗一杉惊恐尖叫起来，双手合十：“哎呀我错了，我错了！我说还不行吗！”
    “就是……古姒说她想离职，然后我跟蒲总想挽留她……”
    “还有呢。”
    “没了，真的啊！就这些啊！”
    郁骁不跟他多废话，直接拉着人走出总裁办。一路拖拽，一路撞倒花瓶椅子，哐里哐当，闹翻了天。
    在等电梯下楼时，郁骁却突然接到赵秋原的电话：“郁总，不好了，姒姐晕倒了！”
    他脸色微顿，看一眼迟迟不上升的电梯数字，把罗一杉当场扔下，转身闯进楼道里。
    *
    星级酒店的包厢内，宁妮与纪莫森二人共坐。
    制片人在圆桌对面，跟他们介绍恋爱综艺的主要内容与进程。
    宁妮几个月没有出现在大众面前，也丝毫不减精致。
    她今天穿得很漂亮，妆容温雅大气，隆重的水墨色无袖小洋裙，雪白双臂挽着纪莫森，两人手腕上戴着定情手镯。
    “那么二位，还有什么顾虑和问题吗？”节目制片人眼神期待地看着他们。
    “其实啊，我最担心的还是莫森，我被网友骂没什么关系，出道这几年，都是被骂过来的。但他不一样，这几个月从神坛跌落，他都是因为我才吃了这么多苦……”
    宁妮说着，眼眶适当地红了。
    纪莫森抽纸巾给她擦眼泪：“行了，这么多人都看着呢。”
    “你们感情真的很好呢。”
    制片人频频点头，“其实不用担心，网友们热度都是一阵阵的。像你们这种情况，甚至还更糟糕的都洗白过，结婚时，还有网友喝彩呢。”
    “说得也是，我就是双鱼座，想得太多。”宁妮侧头看着男人，他面露淡笑，依旧情绪不高。
    “那就这么定了，我回去跟他们商讨一下，定下几位嘉宾后，就联系你签合同。”
    “好啊。”宁妮将制片人送出门后，包厢里，只剩她与纪莫森二人。
    她往男人大腿上一坐，香臂搂住他的脖子，在他嘴唇上啄了口：“怎么啦，为什么看起来一点都不高兴啊？跟我一起上综艺，不开心吗？”

 第197章 梦境

    纪莫森微沉着脸，将她从膝盖上拽下去，“我有话问你呢，你说你在闺宴东苑买了套房子？”
    “对啊。”宁妮双眼澄澈明亮，“作为我们以后的婚房嘛，总不能还跟你爸妈一起住吧。”
    纪莫森不依不饶看着她：“你哪来的钱买房子的？”
    宁妮眼珠子转了转，“什么哪来的……我这些年挣得呀。”
    “不对吧。”纪莫森眸色淡淡看着她，“我特地去查了你的账，你在上个月账上突然进了一笔巨额账款，而那段时间你应该没有任何通告和收入的。”
    宁妮咬了下嘴唇，已经有几分不耐烦，拍了下他胸膛：“有钱花不就行了吗，你那么在意收入来源干嘛。”
    “因为我去调查你这笔钱的源头。”纪莫森视线幽幽地看着她，“你跟蒲东升有什么交易？”
    宁妮眼睫微不可察地颤了下。
    的确，上个月她没有通告可跑，可又要支付家里巨额的开销费用。
    正好遇上蒲总跟古姒闹矛盾，宁妮便想出卖古姒那个视频的主意。
    至于那个视频哪来的，当然是她一手操办的。
    当年她跟古姒一同进圈，没有资源和人脉，都只能当两朵陪衬的绿叶，或许是惺惺相惜，她们彼此认识了，不说关系多好，但算在娱乐圈比较能交心的那一类。
    宁妮是个野心很大的人，一直苦于寻找机会，想一飞冲天，为此她可以不惜任何代价。
    某天酒局上，她向某个知名的制片人推销自己，殷勤又热络，但对方正眼都没看自己一眼，甚至还狠狠斥骂了她一顿。
    宁妮没办法，只得坐在旁边默默等待机会。
    在谈话间，她从那位制片人嘴里听出来，他对古姒很有兴趣。
    她身材好，长得漂亮，虽然没什么资源，也不轻易作践自己，有种人在圈中，又游离在圈外的感觉。
    宁妮默默起了个坏心思。
    她要把古姒当做礼物送给这位制片人，拍下视频，好借此机会推荐自己上他的新戏。
    这事儿就这么成了。
    宁妮偷偷用针孔摄像头拿到了视频，视频里的女人是古姒没错，可那男人……她怎么看都觉得不像那制片人。
    制片人满脸油光臃肿，可视频里的男人，看不清楚脸，只能看到一个健硕挺拔的身躯，撑着的手臂肌肉线条极好。
    说实话，第一次看到这视频，宁妮还为此脸红心跳了很久，可以看得出古姒在其中虽痛苦，生理却很愉悦。
    这件事过后，古姒也不知道是她所为，直到现在，她也对当时的事一无所知。
    *
    古姒做了个冗长的梦。
    梦到她那晚被禁锢时无力逃脱的恐怖，梦到那陌生而炽热的喘息落在耳边，梦到身体一次次遭受洗礼。
    现实无法承受梦境的痛苦，她痛苦地哭出声，一阵阵回荡在病房里。
    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上天要这样对她。
    那晚过后，她就怀孕了。
    孩子不祥，父亲不祥，一切都不祥。
    她懵了很长一段时间，甚至几度站在妇产科门口，犹豫着，要不要把孩子打掉。

 第198章 我不想提

    那段时间，她把自己彻底封闭起来，宛如笼中之雀，除了日常的进食和消耗外，谁也不见。
    后来她去了y国散心，在同程的飞机上，遇到了陆鲸落。
    陆鲸落的座位正巧在她旁边，整整十多小时的机程，她一直在哭，没有睡觉，陆鲸落也睡不好，便给她递纸巾，悉心地问她事情的缘由。
    也许是面对陌生人更容易敞开心扉，她将来龙去脉都说给他听。
    下飞机后，陆鲸落便带她去了他的住所，并给她安排了心理导师和医生查看情况，才发现，她竟是怀孕了。
    古姒很感谢他那回在机场把她捡了回去，以及陪她度过最灰暗的那段时光，一直以来，他就是她的恩人。
    迷糊之中，有人握住了她的手，将她从万丈深渊里拉了上来。
    她一下抓住那只苍劲有力的大手，指尖描摹掌纹，是熟悉而令她安心的弧度。
    古姒深深舒了口气，将那手紧紧握着，又继续安然睡去。
    这一次再也没有梦魇，她睡得很安心。
    恍惚之中，她听见有人进门，用很轻的声音问：“一晚上了，您真的不休息会儿吗。”
    她听身边的人说：“去接盆水，再弄块毛巾过来。”
    “好。”
    朦胧间，他倾身而上，鼻息浅浅，有种说不出的疲倦。
    他抓着她的手腕，用毛巾细致地擦拭，再到她的脸颊、耳朵、脖颈。
    古姒慢慢睁开眼，视线便触到他认真的眼睛，见她醒来，他睫毛轻抖了下，然后露出平和的表情：“你醒了。”
    “嗯。”古姒盯着自己手腕上的吊瓶，揉揉眉心。
    “你精神压力过大，又有点低血糖。”
    郁骁叹了口气，仿佛她是个难照顾的小孩，“昨天一天不看着你，你又没好好吃饭。”
    古姒垂着眉眼，许久没进水的声音略显沙哑：“不是很饿。”
    “那也得吃。”郁骁盛了碗粥凉在旁边，上面漂浮着葱花、鸡肉丝和蘑菇，香气扑鼻。
    他先扶她去漱口，喝水，再喂她喝粥。
    古姒才惊觉自己睡到了第二天晚上十一点过，走廊一片寂静，只有护士站亮着微弱的灯。
    他们就着医院的小餐桌一起吃粥。
    古姒神思缥缈地喝着粥，郁骁喊她好几声，才发懵地看他一眼。
    郁骁用筷子敲敲她的碗边，“怎么心不在焉的?”
    医院给古姒做了全身检查，没有发现任何侵犯与外伤的痕迹。
    她的身体没有受伤，但精神受到了重创。
    可他如何也想象不到，罗一杉与蒲东升能给她带来什么重创。
    古姒死死攥着勺子，陷入沉默，仔细看她的嘴唇与脸颊在发抖。
    郁骁看着她的眼睛，猜测道：“他们威胁你了。”
    这是能想到唯一有可能的，古姒应该是有把柄捏在他们手里。
    果然，她肩头一抖，端着碗猛站起身，并不愿意面对他，转身就往门外去。
    郁骁淡淡看着紧闭的房门，眼睛覆上一层落寞。
    “哗哗”的水声下，她脸色麻木地洗着碗。
    直到一小护士进来补妆，给她关了水龙头，古姒才回过神。
    回到房间，郁骁依旧保持原样坐在那，神色温和，正要张嘴，古姒直截了当地说：“别问了，我不想提起这件事。”

 第199章 永远不面对

    他出口的话就黏在嗓子里，变成一声：“好。”
    “谢谢。”
    古姒侧躺在床上，背对着他。谁也不主动开口，两人同时默契地沉寂。
    她又回到得知怀孕时候的自己，闭门不出，谁也不见，把自己关在壳子里，就能永远不面对。
    过不了多久，她听见郁骁出门，就一直没回来。
    直到她睡一觉醒来，看见顾蜜在床头给她量体温，恍然觉得在做梦。
    “醒啦。”顾蜜摘下口罩看着体温计，“还行，温度一切正常，没有不良反应。”
    古姒伸了个长长的懒腰，外面天已经大亮：“你怎么在这？”
    “今天值班呀，正好来看看你。”顾蜜拉把椅子坐在床头，“还是郁骁联络我的。”
    “哦。”
    “参加过那个节目之后，他还真把你当女朋友一样宠哎，刚刚护士站的告诉我，你昏睡几小时他都牵着你的手陪着。”
    “你看看这个！”
    顾蜜的小嘴一说起来就叨叨个没完，她把照片拿给古姒看，“你瞧这些花痴多损，还躲门口偷拍，不过这灯光衬得意境挺美，我就给保存下来了。”
    古姒接过手机一看，画面里，郁骁坐在她床侧，手肘轻抵着脑袋，漆黑的眼眸半睁着，在注视她皱起的眉头。
    床头月亮型的灯光特别柔和，照片不知被谁加了层滤镜，安详而温暖。
    古姒看着，脸颊突然被捏了下，“喂，你要不要笑得那么甜啊。”
    “啊。”她呆愣，摸摸被捏疼的脸，“我哪有笑。”
    “妈呀，少不承认，刚才你嘴角都咧到这儿了！”顾蜜指着自己的太阳穴夸张地说。
    古姒连忙摆正表情，假正经：“哪那么夸张。”
    她刚才确实没注意表情管理，难道真像顾蜜说的，没忍住笑开花了？
    “不承认拉倒，我看你俩都没救，互相被对方吃死了。”顾蜜摆了摆头。
    “我只是觉得这照片确实拍得不错。”为了制止她胡乱猜测，古姒立刻转移话题，拔下手机充电器，“你把照片发给我。”
    开机时，辛星、郁骁和她所建的三人群跳出几十条消息：
    辛星star：
    【@yx@咕咕女以热度掉疯啦555，你俩有在谈恋爱吗】
    【微博上发点照片吧，风景照都行，但要艾特对方！】
    【你俩再这样佛下去，cp粉都要跑光了！瞧瞧超话里有多少嗷嗷待哺的小布谷！】
    小布谷是谷雨cp的粉丝名。
    古姒脑子里想了下数万只小鸟张嘴求食的画面，竟然挺有画面感。
    yx：【？】
    辛星star：【小郁总，尤其点名批评你呀，你瞧你创建微博到现在，就发了一条微博，还是四个月前了，这不是故意折磨粉丝吗。】
    yx：【我又没按头让她们关注。】
    辛星直接被气到吐血，敢情就皇帝们不急太监急。
    古姒收到消息，回复收到，然后打开谷雨cp的超话，果然，从之前的第一名降到第五名了。
    她之前拍《红颜》太过投入，没放出什么物料给cp粉。
    粉丝们没得磕，只能每天签签到，发发以前的旧图，很容易就被其他超话比下去。
    关于营业cp这一方面，古姒也不太懂，就试着去找前几名cp的微博。
    要么是最新综艺的情侣cp，要么是被偷拍到一起吃饭或接吻的情侣。
    不管是哪一类，微博里平均五条就有一条秀恩爱，给足了满满的物料。
    古姒摸着下巴想了想，编辑了条微博，就用上刚刚顾蜜发的照片。
    配字：结束拍摄充电中，我们都很好，大家勿念。

 第200章 不给力

    辛星看了这个文案，满意中又觉得有些不足。
    她发：【还不错，要不把‘我们都很好’删了吧，感觉像澄清出轨的文案。】
    古姒噗了声，被她这么一说，还真有点内味。
    她删掉后，发了微博，艾特郁骁。
    短短数秒，底下评论就破万，“#古姒充电”一下登上热搜。
    但郁骁一直没有转发，也没评论。
    cp超话里又开始臆测，十分钟前明明郁骁在线的，也看到了这条艾特，为什么没回复呢。
    古姒也奇怪着，跟辛星轮番在群里艾特了他一次，没回复。
    打电话过去，他也没接。
    “哎哟，照片发得倒挺快啊你。”顾蜜刷着手机，露出磕粉上头的微笑。
    “可他没回我。”
    古姒想了想跟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好像是让他不要问自己的事儿。
    莫非是因为这个，生气了？
    顾蜜瞧她盯着手机出神，托着下巴：“怎么，人不理你了？”
    “对啊，莫名其妙的。”
    “还不是怪你跟人说什么别管你，心情受挫了呗。”
    “不至于吧，我确实不想……”古姒愣了下，抬头看顾蜜，“你怎么知道的？”
    “哎呀，我来的时候，就看到郁总垂头丧气在底下抽烟，我就跟他小聊了会儿。”
    古姒忽然紧张，步步紧逼：“聊什么了？”
    “我可没说你的事，只提到你的心结不是能简单打开的，当年陆鲸落找医生和心理专家照顾你那么久，你才能恢复正常工作，让他不用着急吧啦吧啦……”
    “然后，他对他的情敌非常感兴趣，就问你跟陆鲸落怎么认识的，我就如实说了。”
    古姒撑着额头，她总算明白原因了。
    她当年跟陆鲸落素不相识，在飞机上，掏心窝子的话都对他说了。
    而现在她却不肯对他透露一个子儿。
    还反过来叫他不要“多管闲事”，不是她原话，但他肯定曲解成这意思了。
    古姒都不知道怎么说他，醋劲大就算了，摊开跟她说就好了，这么冷暴力是几个意思。
    顾蜜看着她复杂万变的表情，紧张地摸下巴，“怎么，我是说错什么话了吗？”
    “大错特错。”
    “我的妈呀，你别吓我！那我岂不是成了百万cp粉的头号罪人了！”顾蜜夸张地睁大眼睛。
    是该惩治她这到处漏话的小嘴，古姒哼哼，故意吓她：“对啊，要是他一气之下跟我分手了，你就是罪人。”
    “我错了还不行吗，我以后再也不到处乱说了。实在是看郁总可怜，被你驯得像条小狼狗似的，几根几根烟地抽呀。”
    古姒“噗嗤”一声笑：“那你还真是替他身体打算哦。”
    “对啊。”
    顾蜜眨眨眼睛，“而且吸烟对身体器官都有伤害的，包括……肾，你晓得吧，我也是为了你未来的幸福生活考虑。”
    古姒用枕头扫她：“滚蛋。”
    “你俩真做过啊？”顾蜜察觉她脸上不正常的酡红，心里猛地猜测到什么。
    古姒扬起手掌拍一把她的背：“你别声音那么大行不行，没有的事。”
    “真的啊。”
    顾蜜看她认真的表情，“嗐”了一声，好像很失望，闷闷地说，“郁总一点都不给力，害我白高兴一场。”
    “嗯？”
    顾蜜陪着笑容：“我的意思是，郁总怎么那么不给力，怎么都打不开你的心结。”
    古姒给她一记白眼：“少来，你跟你家唐纪好好的就行，少问东问西哈。”
    提到唐纪，顾蜜的笑容即刻一收，沉了眉目。
    “我去给你端热水洗脸，中午再测一次体温没事，你就可以出院了。”
    古姒看出些端倪，在顾蜜要起身时，拉住了她手背：“你跟唐纪吵架了吗？”
    “没啊，挺好的。”
    顾蜜下意识收手，古姒没放，手往上不知捏到顾蜜哪里的伤，她痛得惊呼一声。
    “咚”一响，水盆掉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撞到墙壁。
    古姒在刚才就收起嬉笑的脸。
    蹙眉坐起身，一把抓过顾蜜的手，掀开袖子一看。
    手腕到手肘的部分缠着绷带，臂膀往上，竟然还有不少淤青和伤口。

 第201章 跟他已经没有感情了

    她倒吸一口凉气。
    抓着顾蜜的手指微微发抖：“你这是怎么回事啊？”
    “都跟你讲没事了。”顾蜜把衣服捋下去，她的力气都在发抖。
    一片静默里，古姒就看着她静静蹲下身去捡盆，然后直不起身来，背对着她，抱紧自己哭成了泪人。
    她下床，从后面抱住顾蜜，给她递纸擦眼泪。
    为唐纪掉眼泪，顾蜜不是第一次，可每一回她都能跟他和好如初。
    把顾蜜安抚好止住眼泪，已经是中午。
    古姒办好了出院，就陪着顾蜜去新开的酒吧吃了个午饭。
    酒吧是最适合顾蜜这样急于找个宣泄入口的人。
    而好在这酒吧是新开业，顾客寥寥无几，古姒不需要太包装自己。
    顾蜜灌下一大口白的，辣得她龇牙咧嘴，“我跟你说，跟他已经没有感情了，真的，四年大学，三年工作，这七八年谈下来，早就没味道了。”
    “你知道我一直都很尊重他，我理解他刚开始做生意，要到处飞，到处见客户，所以我说，咱们结婚的事可以往后延延，等到你心定了，需要一个港湾了，我可以随时就位。”
    顾蜜灌下一大口酒，原来平日里最嘻嘻哈哈的人，也并不是无忧无虑的。
    古姒给她拿纸擦嘴：“你慢点喝，慢点说。”
    “我陪他挤在一个五十平米的房里，帮他整理客户资料，给客户打电话替他挨骂，他就是这样对待我的。”
    顾蜜一把鼻涕一把泪，眼泪滴进酒里，把酒都变得苦涩难以下咽。
    “你知道吗，他每次回家我都很高兴，证明他心里还有我，他还知道要见我。所以每次我都提前下班，买鱼买牛肉，化好妆做好吃的等他，就跟他妈的冷宫妃子等来了皇上一样。”
    顾蜜凝视着酒杯又哭又笑，眼神全是受伤与绝望，
    “可上周他回家，我竟然从他包里翻到一包纸尿片。”
    古姒为她倒酒的手僵住，后颈发凉，不敢置信地看向她。
    顾蜜从古姒的脸上，看到自己当时的神情，震惊、恐惧又冰冷。
    她笑了笑，坚定点头：“对，纸尿片。”
    “什么情况？”
    古姒攥紧酒瓶，“他背后养了女人？”
    “估计是吧，你也知道，他不想说的事，我甭想从他嘴里撬出来。”
    顾蜜用手掌摁着额头，长长舒气，似乎这样才能继续呼吸，“大吵了一架，他说我疑神疑鬼，说是一个很久不见的客户送的礼物，那客户不知道我之前出的事……我简直，没见过那么能扯淡的人！”
    古姒心里又是一钝。
    大概所有人心里都有段无法揭开的阴影。
    古姒是那晚被人强迫过，顾蜜则是掉过一个孩子。
    那是她大学毕业后第一年，她还只是医院的实习护士，人瘦又忙碌，成天各个病房地跑。
    有一回，护士鞋跑断了都不敢停，怕耽误给病人测体温的时间。
    结果，从楼梯上摔下去，当场孩子没了。
    当时，得知怀孕的时候，顾蜜其实是不想要的。
    一来她年纪小，二来，她跟唐纪事业都没起色，不想让孩子变成留守儿童。
    但唐纪特别想要，小小年纪就为家族增添后代，说出去多有颜面的事。
    两人也为此吵过架。
    尤其在孩子流掉后，唐纪竟然质疑过顾蜜。
    为什么要怀着孕跑步？
    为什么鞋断了还要继续走？
    为什么她不想要孩子，孩子就恰好没了？
    那段时间顾蜜很颓靡，小产后抑郁症，很长时间才恢复。
    古姒当时听到唐纪那话很生气，百般骂他不是男人，结果没料到顾蜜跟他还是和好了。
    两人就这样磕磕绊绊走到今天，本以为是走向幸福的尽头，没料到是引爆另一颗定时炸弹。
    “唐纪说起以前孩子的事，就发脾气，说我不想跟他要孩子，说我外面有男人，一边说一边打我，拿椅子砸门砸窗。”
    顾蜜说不下去了，痛苦地捂住脸庞，“我真的受不了这种日子了，不瞒你说我这几天都住在医院里的，我根本不敢回家。”
    “你这傻子。”
    古姒叹着气，皱眉把她拥进怀抱里，“这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为什么不来我家住呢？”

 第202章 我帮你出头

    顾蜜擦掉眼泪，哽咽着说：“你家里有小孩子，工作又那么忙，我来还是给你捣乱。”
    “我们什么关系，我能怕你捣乱。”
    古姒皱眉给她擦眼泪，一颗颗都是真情实感，“不管谁欺负你，你随时都可以到我家来，我帮你出头。”
    “哈哈。”
    顾蜜一下破涕为笑，鼻子红得宛如雪人，“你真是的，可别说这种大话，被拍到就变成‘荧幕高冷女神，私下竟是不良少女聚众斗殴’。”
    古姒本来沉重的心情被她逗笑：“烦人，你干脆给狗仔写标题去算了。”
    吐出的不快像流出来的淤血，跟闺蜜把渣男骂一遍是世界上最爽快的事。
    顾蜜心情愉悦了许多，又连着干了几杯，“畅快！”
    古姒手托下巴：“那你今晚要不要住我家？等会，咱们再去趟医院，把你的东西都带回去。”
    “好啊。”
    顾蜜感动地眨眨眼，扑过去给她一个大抱抱，“上天还是眷顾我的，赐我一渣男，又赐我一人美心善的好gay蜜！”
    以往古姒会嫌弃地把她推开，但今天没有，她知道顾蜜需要拥抱。
    她们折返回医院门口，古姒终于收到郁骁的回复：【在开会。】
    她撇撇嘴，半信半疑的，正准备回复，他又说：【出院了？】
    迟来的回复还不如不回。
    古姒偏就不想理他，关掉手机，陪顾蜜去医院打包好行李，回家放好，再去附近超市买日用品。
    全程古姒都包裹得很严实，但还是被路人拍下来发到网上，很快卷起热议。
    【这是古姒吧？在超市遇见的，真人超瘦超美，好像在陪朋友买东西，没敢去要签名。】
    这个普通网友底下顿时破了五千回复。
    【哇，这是哪里的超市，我现在就去！】
    【看来拍完《红颜》的小古同学很悠闲啊，跟闺蜜逛街好愉快~】
    【果然美女都跟美女玩儿，看看这闺蜜背影也是大美人啊。】
    【四姑私人行程请勿偷拍哦，这位网友请尽快删除吧。】
    最后那条出现时，这位网友并不太在乎，甚至有些享受被万人瞩目的感觉。
    但随着微博越炒越热，甚至蹿上热搜，他收到好多恶意私信，甚至祖宗三代都被问候了通，才顶不住压力，灰溜溜删除。
    古姒忙着照顾顾蜜，没管微博上的腥风血雨，也不知道，唐纪也看到了那条微博。
    自从跟顾蜜打了一架，他给她打电话不接，发消息不回，到哪里都找不到她，气得要发疯，她竟然他妈的在悠哉哉逛街？！
    尤其看到底下无数男性夸赞顾蜜的身材，说她腰细臀圆腿笔直，完全有进娱乐圈的资本时，唐纪根本坐不住，怒火快烧出头顶。
    他当即摔门离开家，一路戾气十足地往古姒家去。
    临近傍晚，古姒和顾蜜接了童童回家，三人坐在桌前，打算用晚上买的食材炖火锅。
    突然，房门倏地被一阵极不友好的力道敲响。
    “你们吃，我去看看是谁。”
    古姒放下筷子，一边将头发挽起，一边拉开防盗门。

 第203章 再多管闲事弄死你

    一阵寒风袭入，她浑身生寒。
    尤其看到站在黑暗中的男人，他满是戾怒的双眼瞪着她。
    他手里拎着自己的皮夹克，露出里面的短袖衫，手臂肌肉壮得，仿佛随时要一拳抡过来。
    古姒脸色猛地一沉，“你来干什么？”
    “老子不能来？”
    唐纪开口便没句好听的，戾气冲冲，“顾蜜她人呢？”
    古姒横在门前，不让他进去，冷眼相对：“你这话问得好玩，这是我家，你凭什么来？”
    唐纪不管她，直接将人从眼前推开，“滚远点！”
    他气势汹汹地闯进屋，就见到一脸震愕的顾蜜。
    “你要干什么？”
    顾蜜手里筷子“啪”掉在地上，那种被殴打的疼痛感再次袭上心头。
    童童被她护在身后，一眼看见被推倒在墙壁上的古姒，她尖叫了声：“妈咪！”
    “我干什么？老子找了你几天你知道吗？”
    唐纪一步步往前走，童童却从顾蜜身后冲出去，趴在男人的腿上重重啃咬了口！
    她一边咬一边尖叫：“你打我妈妈，我咬死你！”
    “wcnm！”
    唐纪腿部一疼，用力拎起童童后颈的衣服，粗声粗气，“跟你妈一个德性，再多管闲事信不信我弄死你。”
    看到女儿被抓起，古姒双眼一红，肌肉又重新注入股力气，扑过去一脚死踹唐纪的后背。
    虽然起不到什么作用，唐纪骂骂咧咧地转过身来时，她又快狠准地往他要害部位踢去！
    多年演戏她还是训练过一些防身术，只是身骨纤细，力气不大。
    “啊！”
    唐纪吃痛地发出尖叫声，痛苦捂着裆部弯下身。
    古姒一把将童童抱起来，将她关到房间里，再将手机塞给她：“你在里面待好了不许出来，手机拿着给警查叔叔打电话，能做到吗？”
    童童害怕得小手直抖，她看到妈妈额头撞出了血痕，小嘴颤得更厉害：“可是，妈咪……”
    来不及多安慰她，古姒直接将门关上，趁唐纪还骂骂咧咧倒地，古姒把顾蜜拉到身后，护着她。
    “怎么办……”顾蜜看着蜷缩在地上的男人，眼神被麻木与恐惧占据，声音颤抖。
    越到这时候，古姒越是平静。
    她看着地上的男人，冷声说：“唐纪，我劝你不要冲动，真想挽回顾蜜，你觉得动手有用吗？大家都是读过书的人，为什么不能用和平的办法解决？”
    “要你他妈少管闲事！”
    唐纪颤抖着从地上爬起，手臂上青筋勃起，他手指狠狠指着顾蜜，“你给我过来！跟我回家！”
    “谁要跟你回去！”顾蜜也一肚子窝火，抓紧古姒的衣服，咬牙切齿，“那个地方还能算是家吗？家具都被你砸烂了，满地的破烂碎片，跟你回去等着被你打死吗？”
    “你现在能耐了，网友夸几句你觉得你能上天了，你想巴结古姒跟她一起进娱乐圈是吧！”
    顾蜜眼圈都红了：“我他妈想进哪个圈都跟你没关系！唐纪，我现在跟你分手！我们分手！我就是狗眼瞎了看上你这种男人，还死心塌地跟你那么多年！”
    外面男女尖叫的争吵声不断，童童颤抖地摁出一个烂熟于心的号码，搁在耳边。

 第204章 死都不放过你

    不知怎的，在极度害怕时，她连110都忘记了，只记得这串数字，她知道那头的人一定会来救她和妈妈。
    另一边，郁骁正坐在去医院的路上。
    他给古姒发消息一直没回，细想自己这脾气确实闹得奇怪，冷静下想起当年的事，又隐生愧疚。
    如果当年她离开自己的家后，他能对她更上心一些，或许她就不会遭遇让她一生不幸的事，她也不会遇见陆鲸落。
    人总是在无心的选择里，误失了太多机会。
    他抵着下颌，陷入小憩。
    离目的地还有十来分钟，这个点又是下班高峰，车子走走停停，穿行艰难。
    直到林墨的声音响起：“郁总，你的手机好像有打电话来。”
    郁骁这才缓慢睁开眼，压下眼瞳里的疲倦，看一眼屏幕，来电是古姒。
    他微微清嗓，接通电话：“喂？”
    “郁蜀黍，你快点来救我们……”
    童童听到他熟悉的声音，不知怎的，委屈感像撑破的水球，全顺着哭声流了出来，“有坏人来家里了，郁蜀黍你在哪儿啊……”
    他神经一蛰，懒漫的神经顿时绷紧，语气阴沉地问：“你慢慢说，出什么事了？”
    一边听童童哭哭啼啼但还算清晰地说出原委，一边拧眉，厉声让林墨下车，换他来开。
    “啊？郁总……”
    他急到厉声：“少废话，靠边停车！”
    林墨赶紧找做停车，坐上副驾驶，刚把安全带系上，车子宛如离弦的剑，“噌”地一下钻入车流之中。
    他掉头往另一方向驶去，车技比专业赛车手还好，在无数车流里霸道超越，一点不给对方让道机会。
    林墨却无心欣赏他的车技，死死抓着把手，以免自己冲出挡风玻璃。
    他可怜巴巴看着男人，有种就算他真冲破玻璃了，郁骁也会毫不犹豫碾过去的感觉。
    *
    唐纪成功被顾蜜激怒，他自认爱惨了顾蜜，给了她所有自己能给的一切。
    他努力赚钱，舔着脸去求客户，去谈生意，把自己灌成傻逼，都是为了他们未来的生活。
    他确实在外面养了个女人，那女人是个富婆，离异带一小孩。
    那个女人是他的恩人，给他介绍了很多资源和客户，让他在这个生意场上，有一点小小的成绩，不至于被浪拍死在沙滩上。
    可唐纪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这是他报恩的方式。
    他也不打算跟那富婆长久，他所做的一切都为了顾蜜。
    顾蜜要跟他说分手时，唐纪的世界观全盘崩塌。
    他彻底暴走，抓住顾蜜的头发，狠狠抡在沙发上，然后扑过去掐她的脖子：“你说什么！你敢跟老子分手！看我不掐死你！我死都不放过你！”
    “唐纪！你疯了啊！”
    他真下了狠手，被他压在身下的顾蜜两眼翻白快窒息。
    古姒惊恐之余，一把抓起桌上的烟灰缸，狠狠朝唐纪后脑勺砸去。
    唐纪头脑一阵尖锐钝痛，紧接着温热的液体从额头流下。
    他一摸，满手血色黏稠。

 第205章 不是我报的警

    他怒然回眸，松开顾蜜，一把扯过古姒的衣领：“让你少多管闲事，找死是吧！”
    他对古姒早有不满，总之顾蜜一切重视在意的人，他都不喜欢，他觉得他的顾蜜就该围绕他一人转。
    尤其这次上热搜，顾蜜也是因为古姒成为万众瞩目。
    他气到头昏，一巴掌要拍过去时，突然，敞开的大门口多了道身影。
    一股淡淡松木香气席卷着冷风而来，他身材高大，稍稍踮脚就能碰到天花板，带来的压迫感也不容忽视。
    陆鲸落走进屋里的同时，一条长腿狠狠踹过去，直击唐纪的小腹。
    力气之大，唐纪手发软，弓着身子呕了出来。
    古姒惊魂未定，人已猛被拽护到身后，她剧烈喘息着，下意识抓住那人的衣角。
    “我草……”
    唐纪倒在地板上，一桌火锅就这样直接倾倒在他身上，浓汤滚烫，他猛地颤抖，嗷嗷惨叫不休。
    陆鲸落护着古姒不让她溅到汤汁，冷眼对地上的人说：“警查马上就到，我劝你别轻举妄动。”
    顾蜜这时才缓慢爬起来，警查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赶到，被眼前狼藉吓住，然后锁定地上的唐纪：“出什么事了？”
    陆鲸落往前一步，指着地上的犯人说：“私闯民宅，毁坏财物，蓄意谋害，我的助理已经拍了视频，请你们缉拿归案。”
    雪莉配合地上前一步，将刚进门就拍摄的视频交给警查。
    警方立刻将唐纪绑起来，同时，顾蜜也被带去做笔录。
    等人全部走光，陆鲸落卷起袖子开始收拾狼藉，古姒怎好意思让他帮忙，低头去拿他的毛巾：“不然我来吧。”
    陆鲸落想抽走毛巾，却不料，手背与她的手指浅浅擦过，一阵奇妙火花在指尖擦出。
    他微愣，低头就触到她温弱的视线，她显然余惊未了，鼻尖渗汗，嘴唇仍是苍白色。
    “还在怕？”陆鲸落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微笑，“去喝口水，看看童童吧，她也被吓得不轻。”
    古姒低声：“对不起，我本来是让童童打电话给警查的，没想到，她打给你了，幸好你带了警查来，不然，那疯子绝对会把屋顶都掀翻。”
    陆鲸落的动作顿住：“不是我报的警。”
    “那是谁？”
    两人彼此沉默了几秒，陆鲸落低头继续干活：“大概是哪个听到动静的邻居吧。”
    也只能这么解释了。
    古姒跟他合作把地上的火锅汤弄干净后，陆鲸落才看见她额头上的伤，皱了皱眉：“你坐在沙发上别动。”
    “嗯？”
    古姒乖乖坐下，明亮又好奇的眼神看着他。
    陆鲸落拿出医药箱，淡淡说：“第一次见到你这么不在乎脸的女明星。”
    他这么一说，古姒下意识摸摸脸和额头，这才摸到点血，“哎，多大点事儿，等会贴个创可贴就好了。”
    “先别动，涂点碘酒。”
    郁骁迟了一步抵达门口，他一路都很着急，上楼都是一步三五阶。
    他已经提前叫过社区警查了，应该比他到得早。
    想到这，他稍稍缓口气，手抬起正要敲门，就听见里面男女轻轻的说话声传来。
    “嘶……”
    古姒声音娇娇的埋怨，“你动作能轻点吗，疼死了。”

 第206章 乱了

    对方喉咙发出轻笑，像在故意逗弄她：“忍一忍。”
    “忍不了了……陆鲸落！”
    男人愉悦的笑声传来，清润如山涧溪泉，温柔好听。
    门隔音效果还不错，隔门板的声音很虚薄，将她原本严厉的声音，弱化成娇滴滴的抱怨。
    郁骁当即觉得后颈一阵冰凉，宛如当头泼下冷水，神经颤抖不已。
    他抬在空中的手，又僵又酸，三番几次想敲下去，但都压抑在空中。
    五指慢慢蜷缩成拳，他狠狠一拳砸在墙上。
    老式公寓的墙壁斑驳，掉下几片灰漆，楼道灯也应声响起。
    他脑海里措好的词全部被打乱，他本来是想对她道歉，再告诉她，他值得她依靠信任的。
    他也不会再纠结陆鲸落与她的过去，那都是过去。
    未来他会陪在她身边，弥补从前对她亏欠的感情。
    一切在大脑里打成浆糊，全乱套了，他心跳紊乱，麻痹窒息，胸膛鼓着的气息急促。
    他心里不受控制的野兽又突破牢笼，想起顾蜜说的话，她说起陆鲸落对古姒有多重要，他的温柔化解了她的痛苦，在她心里，或许永远都有那男人的一席之地。
    郁骁的手颓然落下，黄色灯光铺在他脸上，林墨是第一次见他这样落寞。
    “外面是不是有声音？”古姒耳朵灵敏，看向门外，“我去看看？”
    “我去吧，你坐着。”
    陆鲸落站起身走到玄关，推开房门时，就看到楼道间一对漆黑的双眼。
    郁骁平静看着他，眼底已无色彩。
    四目相望，陆鲸落温润的眼神微微沾上冰冷，唇角似有若无地勾了下。
    他正要开口，郁骁已转身往楼下走去，脚步很轻，几乎没有声音。
    陆鲸落笑容微微收敛，居高临下看着他离去的身影，仿佛这场无声的战役里，他赢得了胜利。
    “怎么样？是谁啊？”
    “楼上的，不认识。”
    陆鲸落关上房门，对古姒笑笑，“你去洗澡吧，洗完澡，我有话对你说。”
    “哦？”古姒摸摸额头上的绷带，乖乖听他的话去厕所，嘴里嘟囔着，“神叨叨的，有话就直说呗。”
    *
    郁骁一言不发回到车边，背靠车门抽起烟，徐徐眯起了眼睛。
    雾气升进夜色里，他盯着指尖的烟发呆，忽然就回忆起小时候最后一次见古姒时，她对他说的话。
    她成年生日后的那晚，他们打开了一扇禁忌的大门。
    彼此都是荷尔蒙旺盛的年龄，年轻、狂野、不计后果里，又带了点克制。
    他们在家里每个角落接过吻，以各种姿势吻过交颈过，但又从没进行到最后一步。
    郁骁笃定自己是喜欢她的。
    那时才接管企业，外貌英俊，又年轻有为，身边不乏女人追求，但只有古姒能让他有点欲望。
    可郁骁也明白，仅仅是喜欢而已，或许只是把她从小养在身边待得久了，日久生情。
    相较之下，古姒是真真正正地痴迷于他，她接吻时会睁着眼睛，迷离又热情地看着他。
    她或许想到下一步，但郁骁偏偏吊她的胃口，什么也不做。
    只是亲完，就平静摸摸她的脑袋，叫她该睡觉了。

 第207章 跟我回去吧

    男女关系的天平一但倾斜，就会造成难以想象的后果。
    等郁骁意识到古姒已经爱得离不开他了，他才有所醒悟，想要抽身。
    正巧这时，万若素也来他家要人了。
    说感谢他这些年照顾古姒，作为回报，她将手里一个大旅游度假区的项目给了他——
    就是这个度假区的项目，因为设计新颖得当，服务质量上乘，再加上正值暑假，一下人流量爆满，让郁骁接管的高世集团一飞冲天。
    他开始变得忙碌，手里的项目越来越多。
    工厂扩大、员工增加，他在做生意方面有得天独厚的优势，很快占据大部分市场，逐渐向海外延伸。
    在这期间，他常常往国外飞，逐渐对国内的事疏淡了许多，需要他照顾的只有姜蓝一人，那老太太又成天出去打麻将，过得比他还舒服。
    他便彻底放下这里的事，在y国买了住所，为了工作，会偶尔长住。
    都说机遇比努力重要，如果两者兼顾，注定飞黄腾达，他的事业踩中了良机，但不可否认，这也是古姒带给他的。
    如果当时他没有收留古姒，或许就得不到万若素这个机会。
    他一直这么想，把万若素当成是恩人挚友。
    而那位小朋友，他真的喜欢她么？
    虽然在她离开后的日夜里，郁骁稍微闲下，就会控制不住想念她。
    但他知道那不是爱情，或许只是贪恋她的年轻，她对自己的崇拜……
    *
    郁骁仰头抽完最后一根烟，在楼下盯着她那扇窗里的灯火许久，徐徐吐气，将烟扔进垃圾桶，上车。
    他手抵着额头，对林墨说：“开车回家。”
    *
    古姒洗过澡，头发被浴巾裹成一个球，全部束在脑袋后，扎得很紧，脸皮都往后飞。
    她穿着米色的亚麻睡裙，在陆鲸落眼前坐下，规规矩矩的：“说吧，你要讲什么？”
    陆鲸落双腿交叠，打量着她的尼姑造型：“你要拍的戏也拍完了，马上年底，跟我回y国吧。”
    古姒表情顿了顿：“我今年肯定是回不去了，后面还有好多事要办呢。”
    “比如？”
    “我要跟公司解约，还要找新东家……”
    古姒提起这事，眼神即变得沉重，前几日被蒲东升威胁的恐惧仍历历在目。
    陆鲸落眉心微皱：“解约再签约，不是分分钟的事？你现在就可以办。”
    “没那么简单。”
    古姒轻叹，把在公司发生的事都尽数告诉了他。
    陆鲸落是最了解自己过去的人，她也对他推心置腹，无所不言。
    说出来后，她整个人心里松懈了许多，像甩掉了个巨型包袱：“你说这事怪不怪。”
    陆鲸落听完，露出微讶的神情，但很快平静，压低声音道：“有那两人的姓名和号码么，发给我。”
    “有。”
    古姒知道他有门路，要帮自己调查，便用微信手打给他，“这个蒲总，在宁川的名声不小，是个非常厉害的人物，罗一杉是我的经纪人，依附着蒲总工作的，你调查的时候要小心，别被察觉。”
    “嗯。”
    陆鲸落盯着那两个名字，微许颔首，他心里隐隐有了丝预测。
    交代完这事，古姒便回房去睡了，一进门，童童还睁着亮亮的眼睛躺在那。
    “怎么还没睡？”她关了房门，从床上爬到她身边，轻轻摸她的头发。
    童童窝进她怀里，奶奶地说：“妈妈，我有点害怕。”
    “坏人已经被抓走了，不怕不怕。”
    古姒一下下拍着她的后颈，像哄小猫似的，“咱们童童很勇敢，遇到危险知道打电话报警了，以后如果妈妈不在，你也要会及时寻找警查叔叔的帮忙，明白吗。”
    “不是的，妈妈，我没给警查叔叔打电话。”
    童童从她怀中仰起脸，迷蒙地望着她，“我其实打给别人的。”
    也不是童童？那是谁报的警？
    古姒讶然：“谁啊？”
    “郁蜀黍。”童童如实回答，眨眨眼睛，“他没有来吗？他明明在电话里说，会马上到的呀。”

 第208章 最近还好吗

    古姒怎么都没想到，女儿在危急时刻会先打给郁骁。
    “怎么打给他了？”
    童童解释：“之前郁蜀黍说过的，以后有什么事打他的电话，不用打给别的男人。”
    “……”
    是他能说得出来的话。
    古姒微微扶额，翻了个身横躺在床上，一边打开手机，一边低声喃喃：“可他怎么人没到，警查倒是先到了？”
    她拿出手机给郁骁打电话，没接，发消息，依旧不回。
    心里多少担心，这来的一路上不好开，难道是出什么事了？
    一但拥有这个想法，便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童童心大，两眼一闭就安详睡去，很快呼声渐起。
    她想给林墨拨号，可想想这个点打扰也不好，便就此作罢，放下手机，勉强闭眼睡觉。
    第二天一早，古姒先去警.局查看情况，顾蜜前一晚已经回到医院，今天还要继续上班。
    关于唐纪的事，她只跟警方表明了。
    唐纪因故意伤人被拘留了30天，按照规定，得赔偿顾蜜精神损失和医疗费，她却对警方说，不要，她不想再与他再有任何牵扯。
    古姒休息的这几天，就频频往顾蜜那儿跑，陪她吃饭逛街喝咖啡。
    直到某一天下午，她刚接到童童放学，就不幸下起了雨。
    从一丝丝细密雨帘到滂沱大瀑布，只在短短几秒间。
    古姒没带伞，匆匆抱起童童，在幼儿园门口的一家咖啡馆门前等雨停。
    “妈咪，你的裙子都湿了。”
    古姒更在意她，这孩子从小抵抗力弱，一淋雨就感冒，“妈妈没事。你身上湿了没有？”
    “没有。”童童乖乖趴在她肩膀上，硕大眼珠中映着铺天盖地的雨幕，直到，她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童童眼睛瞬间瞪大，拍拍妈咪的肩膀：“妈妈，你快点看。”
    “怎么了？”
    古姒顺着女儿的目光转身看去，就见绿灯亮起的斑马线上，一把墨蓝色的伞正缓缓朝她移动。
    她心跳真实抽搐了下，恨自己对纪莫森的条件反射。
    他们实在太熟悉彼此，只是看到那伞的品牌和颜色，还有他走路的姿势，古姒就知道是他。
    将近半年未见，她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满心厌烦，满脑子只剩下怎么在他走来前，装作不认识。
    古姒抱着童童的脑袋，轻轻别过头去：“别看，就当不认识。”
    可她这样无异于掩耳盗铃。纪莫森是专程在童童幼儿园门口等她，看到她抱着童童走进屋檐下，才朝她而来。
    古姒侧过身规避的动作，生疏而冷淡，背影每根发丝都充满对他的蔑视与排除。
    纪莫森深深抿起薄唇，握了下拳，还是走了过去。
    他一时没注意，离她太近，一滴水顺着伞骨滑到古姒的衣领中去。
    古姒脖子缩了下，咬咬牙，往前走了几步，还想装下去，可纪莫森已不给她机会：“是我。”
    他甚至都不用喊她的名字，也不用介绍自己，默认她对他声音的了解度。
    古姒偏讨厌他这种自以为是的举动。
    她微许咬着牙，把童童抱紧了些，这才回身看他。
    伞面折出幽幽深蓝的光，与她此刻漠然如冰的神情很是相配。
    纪莫森心尖狠狠被拧了把，他将伞收了，低声说：“最近还好吗？”
    “除了今天都挺好的。”
    古姒侧过身，说这话时没看着他，但字句绕了弯讽刺到他脸上。
    纪莫森闭了下眼，“对不起，打扰到你好心情了。”
    站得时间久了，古姒觉得脚后跟隐隐作痛，她毫不客气：“既然知道，还不识趣点离我远点？”
    她没忘记之前宁妮把童童脑袋摔了的事，一直没计较，是和顾蜜一样的心态：不想再跟这些人有牵扯。
    “我找你有点话说。”
    纪莫森身形未动，态度也坚决，“外面这么大的雨，一时半会停不了的，我的车就停在前面，我送你一程吧。”
    古姒哂笑一声，眼神漠然地飘开：“我可不敢上你的车。”

 第209章 爱的就你一个

    “免得被记者狗仔拍到，又给我安什么莫须有的罪名。”
    纪莫森眼神微沉，将口罩往上拉了拉：“你放心，要真被拍到，我承担一切后果。”
    “你承担得起吗？”
    在童童面前，古姒不想把难听话说尽，神态维持着冷漠，“你现在连自己都自身难保，粉丝都跑光了，靠着跟宁妮炒cp才有点热度，我劝你不要自砸饭碗。”
    “我不在乎。”纪莫森拉着她的胳膊，动作很轻。
    “放手。”
    古姒皱着眉，“有什么非要在车上说？不能现在就讲？”
    她态度有所松动，纪莫森也只能道：“好，那你先把孩子放进车子里，我再跟你说。”
    古姒看了他一眼。纪莫森上一次露出这么急迫的表情，还是在她切肉切到了手。
    他那时握着她的手指，用纸揩去血珠，他说她的手很美，是注定要戴他戒指的手。
    新人在怀，这些他当然都忘了。
    古姒平静地说：“好。”她倒想听听他有什么要紧事。
    没几分钟，纪莫森的车便开来了，童童被放进了车里。
    隔着茶色的车窗，她趴在车门望着妈妈，满眼好奇与疑惑，她不理解，大人之间的谈话为什么她不能听。
    古姒空了双手，轻轻环抱着胳膊道：“你说吧。”
    “我最近感觉宁妮很不对劲。她最近账户进出额度很大，经常趁我睡着，在阳台上跟谁偷偷打电话。”
    古姒想当然地说：“很奇怪吗？你被绿了。”
    “……”
    “这不是重点。她最近一笔大额收入来源于你们公司的老板，蒲东升。我怎么都想不出他们之间能有什么交易，唯一的交集应该就是你了。”
    古姒不屑的表情终于收起，逐渐变得认真：“你说什么？她跟蒲东升？”
    “对，所以我想……”
    纪莫森截住后面的话，婉转地表达成，“我想提醒你，注意安全，现在宁妮掌握家里的财政大权，我没话语权，手机也被她监控着，我只能以这种方式告诉你。”
    古姒懵着，雨丝被风斜吹到脸颊和脖颈里，凉得她忍不住颤抖。
    见古姒失神，纪莫森拉了下她的手臂，“小姒，以前确实是我对不起你，我鬼迷心窍被宁妮迷了心智，但真跟她生活在一起后，我才发现我对她，顶多是喜欢，我心里爱的人只有你一个。”
    他说着，眼眶微红，手指力道轻轻颤动着：“我不奢求你原谅我，就希望用我的方式，能弥补你一些。”
    古姒从震愕中回神，用力拨开他的手：“不该说的话请你不要说。”
    “……”
    纪莫森其实存了点私心，他想以此证明自己对她的关心还在，趁古姒还没彻底心冷前，也许有机会挽回。
    可她丝毫不给一点念想，分离得十分决绝。
    “好。”他压下喉中苦涩，垂眼笑笑，“看来郁骁对你挺好的。”
    “你弄清楚一件事，不管我有没有男朋友，过得好不好，都跟我们俩划清界限没关系。”
    古姒盯着他的眼睛，“我给过你后悔的权利，也给过自己心软的机会，但你从不珍惜。”
    纪莫森似是被她的话震到，握着伞柄的手紧了又徐徐松开，他舒气，颤抖声音说：“我知道。”
    他拿出手机，拨出那串烂熟于心的号码。
    一秒后，古姒的手机响了起来，一看，是个陌生的新号码。
    “我不知道她跟浦东升有什么交易，但多半是针对你的。如果你有危险，或者……你需要我，可以联系我这个号码。”
    他说完，将手里的蓝色伞递给她，“照顾好自己。”
    古姒接过他的伞，这次没再还给他。
    这个消息对她很重要，其实她还该感谢纪莫森，他背着他女朋友告诉她这些。
    她牵起童童的手，将伞撑开，一边快步往家走，一边与陆鲸落联系：“我好像知道是谁卖视频给蒲东升的了。”
    “我也查到了。”惊喜的是，陆鲸落竟也有收获，“我在来你家的路上。”
    “我也马上到家，我等你。”
    古姒语气难掩兴奋，不得不说，他们的默契真是与生俱来。

 第210章

    不料，古姒带童童到家时，陆鲸落已经在等着她了。
    纪莫森给的伞不大，路上，她几乎都倾到童童那侧，自己身上湿了大半。
    古姒站在楼道里拧了拧衣服上的水，才走进去，一眼看到沙发上的男人，和桌上的护照与签证。
    “你怎么乱翻我东西了。”古姒皱眉，把高跟鞋甩到一旁，快步走过去。
    陆鲸落面无表情：“你的贵重物品万年放在鞋柜第二层，不管在y国还是国内，我根本不用翻。”
    “……”
    古姒撅嘴瞪他一眼，“正事等会再聊，我先洗澡换身衣服，冷死了。”
    她说着，拿浴巾和睡裙进了浴室。
    二十分钟后，古姒再蒸汽腾腾回到客厅里，两人才开始谈话。
    “你把我签证翻出来什么意思？”
    陆鲸落：“提醒你，你可以随时离开。宁川现在很危险，你也知道了，盯上你的那群人不是善茬。”
    “那群人？”古姒微愣，“可我所知道的只有一人。”
    陆鲸落盯着她：“谁？”
    “我的死对头宁妮，就是我前男友找的小三。”
    陆鲸落听言，眉头轻轻蹙了下，也没说出自己的消息，只问：“谁透露给你的？”
    古姒不自在地喝水，规避过去：“你别管是谁，反正，消息来源保真。”
    “我这边跟你的完全不同。”
    陆鲸落说，“我查到的是一帮人，叫蓝蟒帮，是你们宁川很有名的地下组织，前些年多在华东地区运动，但主势力一直在宁川。”
    “也许该查查那群人跟宁妮有什么关系……”
    古姒一边嘟囔一边擦着头发，不知突然哪根任督二脉被打通，猛地把浴巾摔下，“啊，蓝蟒帮？”
    “怎么了？”
    “蓝蟒帮，他们的标志是什么？一条蓝色巨蟒？”
    “对。”
    “你能给我看看那个图标长什么样吗？”
    陆鲸落虽不知道她想起什么，还是在手机上搜索了番，展示给她看。
    古姒手指发抖，忽然后背一片阴凉。
    她发誓，她见到过那个标志……
    就在她在拍《红颜》被绑架的时候。
    但这事，古姒绝不能对陆鲸落提起。
    要被他知道她在拍戏被人绑了，还住过院，这人就算打晕了也会把她带出国去。
    “你这表情什么意思？你见过那个图案？”
    “没有……”
    古姒讪讪地喝水，闭口不谈，“我记住这个图了，以后远离就是。”
    陆鲸落抿了下薄唇，手指点在护照上：“最安全的远离就是你跟我回去。”
    “……可我不想回。”
    陆鲸落深深吸气，语气拖着丝无奈：“你什么时候能听话一次。”
    “我在这有工作，有事业，有朋友，我不可能撒手不管的。”
    陆鲸落只深深看着她，墨色瞳孔极力压抑着情绪：“那些都比你的命重要吗？”
    “你真不用那么紧张，我身边有能保护我的人，再说，你不是也在宁川守着我吗？”古姒试图给他打镇定剂，“而且，我们调查的进展也很顺利，很快就能抓出背后的那帮人……”
    “……”
    陆鲸落沉默。
    他知道，她要真想留下，会有一百个理由，一千个决心，他撼动不了的。

 第211章 就是想他了

    她说，她有了能保护她的人。
    说这话时，她眼里的安定前所未有，他甚至都无法想象以前的她有多寂寞颓丧。
    等陆鲸落离开，古姒就给郁骁打了电话。
    目前来看，他是唯一知道她在剧组受难，也可以绝对信任的人。
    又是漫长的等待后，无人接听。
    “最近在忙什么，电话都不接。”她小声嘟囔，摁掉电话，心里盘算着，明天一定直奔公司找他。
    次日清晨，送完童童去学校，古姒坐了赵秋原的保姆车去找郁骁。
    高世集团位处宁川最繁华的商圈地带，层楼林立，是宁川最中心的标志。
    天气变冷，古姒穿上新买的米色大衣，卡其色长靴与挎包，再戴一副占据脸一半大的墨镜，整个人气场十足，很不好惹的模样。
    高世集团的前台小姐是新来的，整洁西装，训练有素。
    见到古姒时，印象中不曾见过这么有气场又美艳的女客户，但还是秉持微笑：“您好，请问有预约吗？”
    “没有。”古姒摘下口罩，露出砖红的小嘴，“就是联系不上你们郁总，我才亲自来找他。”
    那位前台小姐陪着笑容：“很抱歉，女士，除非预约，我们郁总一般不接见客户。”
    看这公式化的态度，估计是把她当成哪个郁骁的粉丝了。
    古姒嘴角肌肉轻轻牵扯了下：“那麻烦你向林助理通报一下，就说有位古小姐要见他。”
    “古……小姐？”
    这个姓并不常见，她一下就联想起郁总的明星女朋友，古姒。
    她睁大眼睛，再仔细去看，从墨镜下漂亮的杏眼轮廓，结合整张脸，还真跟那位女明星很像！
    “您是……郁总的女朋友？”
    她特别理直气壮地说：“是。”
    前台小姐抑制住捂住嘴的冲动，眼睛闪烁星星，“好，我知道了，我立刻帮您联系。”
    她便立即转身去打电话。
    古姒忍不住笑了笑，这个身份还真是好用。
    一分钟后，前台小姐回来：“古小姐，您在旁边等一下，林助理马上下来。”
    “好。”
    古姒坐在沙发上，很快有人送上点心和饮料，她喝半杯茶的功夫，林助理就来了。
    “林叔叔好。”
    古姒乖巧跟他打招呼，“我来找郁骁，他在吗？”
    林墨想起郁总这几天的状态，虽然工作忙，但总有种心神分离的感觉。
    好几次看到古小姐的电话来了，郁总都没理睬。
    “郁总他啊，没在公司呢，在旁边的竹林居陪客户吃饭。”
    古姒闻言便起身：“那我去饭店等他吧。”
    林墨从后面叫住她：“哎，古小姐，你找郁总有什么事儿啊？”
    平时可不见她主动来公司找，这得是有什么要紧事吧。
    古姒来找郁总的消息，很快像野火烧过春田，一传十、十传百。
    高世集团规章严格，但人性的八卦之火是压不住的。
    离大厅近的，就在工位上一边假装上班，一边偷偷从屏幕后观察情况。
    在楼上的员工，假借上厕所之由，举着手机往下拍照。
    古姒余光看到如雨后春笋的小手机，她眯起笑眼，嗲声嗲气说：“哪有什么事啊，就是想他了。”

 第212章 真当她好脾气呢

    这话一出，让多少男同胞心都酥了，暗暗含泪埋怨老板真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竟能被这么美的人间尤物记挂。
    林墨倒挑挑眉，他多了解这女人，人是善良的，但也精明得很，藏着一肚子小心思。
    她脸上的笑容，真不知几真几假呢。
    “我就奇怪了，他最近有这么忙吗，都不回我消息和电话。”古姒低头玩着包带，还做出一副可怜的表情，“还是说，他外面有别的女人，不要我了？”
    什么！
    这重磅消息像平地惊雷，炸的围观群众一脸懵又惊。
    “……”林墨一脸黑线，他好像明白这女人的心思了，连忙拉住她手臂，“古小姐，这里公司人多眼杂的，你别这么大声行吗？再说，郁总那为人你也知道，从前到现在都没什么绯闻。”
    古姒才不听他的。
    郁骁冷了她几天，电话不接信息不回的，她主动来找，又扑了个空，真当她好脾气呢。
    她要给他点惩罚才过瘾。
    “那谁说没有啊，当时乔知意不就是吗？还差点把我《红颜》的角色撬了呢。”
    古姒故意放大音量，好叫在座的都拍了去，“他那么神通广大、财力雄厚，要真想在外面养个女人，我哪能知道。”
    林墨诚惶诚恐，要是旁边有卷胶布，他就直接缠住她的嘴了：“好了好了，我的小祖宗，你别说了！乔知意跟郁总一点关系都没有，现在都解约了，你还提这茬干啥……”
    “怎么啦，解约了不代表没发生啊。”
    古姒小脸翘得高高，“那咱打个比方，比如你老婆曾经有个初恋，爱得特别火热，结果分手后，她告诉你她没谈过恋爱，你心里怎么想？”
    “……”
    围观人群发出阵阵笑声。
    林墨一脸窘得要命：“你又扯到哪儿去了？！”
    节目效果做满意了，古姒轻拨了下长发，戴上墨镜拎起包，“那你帮我跟他打个电话，就说我在饭店门口等他。”
    “……”
    林墨看着她摇曳离去的背影，长发如波浪般随肩膀浮动，细腰圆臀，一对长腿细白得发光。
    公司里的人还在拍照，一边赞叹背影杀手，一边心满意足回到工位。只有林墨知道，这女人虽美，却真不是一般男人能制服的了。
    古姒来到竹林居，装潢十分雅致，据说老板是金庸小说的爱好者，餐厅四面都用竹子制成，环境清雅幽美，吃饭时能伴着淡淡的竹香，意境非凡。
    古姒在停车场就看到郁骁的车，窗户雾蒙蒙的，她忍不住俯身在上面写了四个字：郁骁混蛋。
    *
    这边，郁骁正在包间里跟客户谈事。
    他近期打算投资一个海城的海滩游乐园的项目。
    谈了好几回，已经差不多敲定了。
    不过，项目负责人顾老板为了拿出诚意，特地从海城本地请来了一位谈判官，前来洽谈最后的合同细节。
    顾老板是个精瘦的男人，戴着厚厚镜片，显得眼睛很小很精明，笑着搓手说：“郁总，您再吃会儿，等一等，她才下飞机没多久，人马上就来了。”
    “不急。”郁骁慢条斯理起身，“我去趟厕所。”
    推门离开包厢时，他就接到林墨的短信：【郁总，古小姐在公司没见到您，去竹林居找您了。】

 第213章 她说她想你

    他盯着这条消息，沉寂麻木的心跳突然又鲜活起来。
    动动喉咙，压下嗓中的干涩，对着镜子洗手，轻轻笑了两声，摇摇头。
    他又不是情窦初开的少男，只因为一条她来找他的消息，就心跳加速。
    于是，男人擦干净手，又靠着墙壁抽了半支烟，才很高冷地回复：【让她等着。】
    林墨挠了挠头，弄不清这俩人都在拗着什么劲儿。
    于是林墨发：【可是古小姐说，她想你了。】
    郁骁手里的烟轻轻抖了两下，几粒烟灰落在皮鞋上。
    一股电流顺着那几个字蹿进胸口，使得心跳又像触电一样失守。
    但也仅仅持续了一秒，郁骁才不相信那是她的真心话。
    他能想象到她说那话的模样，媚眼生笑，挤出点惹人怜的表情，但实际上嘴里一句真话都没。
    想到这，他又重重吸了口烟，回复：【让她等。】
    林墨无语，关掉手机，行吧，您俩爱怎么闹怎么闹。
    古姒在楼下等了会儿，实在冻得有些受不住了，偏偏这竹叶居特别清高，说是为了保持竹叶气味的新鲜，非预约的客人不给进。
    她跟门口穿厚袄子的小姐理论了半天，都争辩不出结果。
    直到一辆雪白的跑车在竹叶居门口停下，一对细白的腿从车门里伸出。
    曼妙的身形往上，女人红指甲的手紧了紧围巾，又对镜子拨了下栗色的卷发，脸小如玉，妆容精致，气场十足地朝门口走去。
    “姜总监，那我先把您的行李送酒店去了。”
    “嗯。”
    女人眼神淡漠地回了句，随手扣紧风衣，身形极好地走到门前，越过古姒对迎宾小姐说，“姜诗，水竹房有预约。”
    “好的。”迎宾小姐放弃与古姒理论，迅速查找后，换了副面孔，微笑迎她进去，“请。”
    古姒微微沉脸，鼻尖一股淡雅的香水擦肩而过，懂香水的她闻得出来，那是杨树林最近大热的一款——行走的春药。
    古姒下意识往前看，便看到女人在电梯旁。
    她的侧颜极好看，五官清冷，给人不好接近的感觉。
    但她似乎很紧张，拿着镜子，一直在打理自己的妆发。
    似乎是察觉到古姒在看她，女人这才回头，与她对视。
    见到古姒时，姜诗瞳孔微微收缩了下。她没想到，她回到宁川不过一小时不到，就能在这遇见她。
    这几个月，古姒与郁骁的事，在全国各地都传得风风火火，包括她所在的海城。
    她知道他们在一起了，也看到他们在节目里深情的吻。
    那晚她一个人在家里喝了很多酒，灌得很醉，导致第二天直接鸽了两个客户，丢了两个大单。
    但人有时就是这样，心里的一杆天平，只能倾向于一个地方。
    离开海城后，姜诗一直努力让天平倾向工作，但在看到那个综艺时破防了，原来她心里，还是有郁骁的一席之地。
    所以顾亦泽这个项目交给她，她看到上面谈判的对象是郁骁时，义不容辞地来了。
    姜诗料定古姒不认识自己。她刚才进门时，也看出了古姒的处境。
    电梯抵达一楼，姜诗却没上，转身朝古姒走去。

 第214章 眼神好反应快

    姜诗露出一脸惊喜的笑容走过去，挽住古姒的手臂：“哟，这不是小刘吗，你也来参加顾总的聚会啊？”
    古姒还在想该怎么办，突然，那“行走的春药”就挽住了自己。
    她一下明白过来，大脑飞速旋转，想起刚才她跟迎宾小姐介绍，说自己叫姜诗。
    于是在迎宾小姐狐疑的眼神下，她十分配合地与姜诗演戏，笑说：“啊，是你啊小姜，好久不见，你又瘦了好多啊。”
    姜诗十分自然地说：“抽脂的，恢复了好久呢，但做得很自然，改天介绍给你啊。”
    “好啊。”
    迎宾小姐见两人关系确实好，便也没生疑，放古姒进去了。
    两人手挽着手，一进电梯就松开，隔开一段礼貌距离。
    盯着往上跳动的数字，古姒微叹了口气，“谢谢了。”
    “举手之劳。”
    姜诗对她点点头，手指在楼层键上徘徊，明知故问：“你去几楼？”
    “三楼，谢谢。”
    姜诗微笑：“这么巧，我也是。”
    电梯抵达后，两人都谦卑地让对方先走，结果，谁都没迈出那一步，电梯门差点关上，古姒才连忙走出去，帮她撑住门。
    两个女人互相对视，会心地笑出来。
    “我叫姜诗。”姜诗摘下紫色手套，对她伸出手掌。
    “古姒。”
    “古姒？”姜诗故作惊讶地睁大眼，仔细盯着她的五官打量了番，“是《怦然星动》的古姒？”
    古姒手指压唇：“对，可别太声张，我不想被拍到。”
    “噢，抱歉。”姜诗立马掩唇，“没想到能和大明星在同一个地方吃饭，今天真赚到了。”
    “姜小姐你过奖了，我不是什么大明星。”
    姜诗笑容不减：“现在全国上下，谁不认识你呀，我们公司的小姑娘天天追谷雨夫妇。”
    “你男朋友呢？”
    古姒：“他工作比较忙，我就是专程来找他的。”
    “哦，这样，那你可小心着点，别叫狗仔拍到，这群狗仔可烦人了，整天听风就是雨，没的都能整出有的来。”
    姜诗说着，看出她在公众场合不便多说话，笑了笑。
    沟通是她的强项，她拿出手机，“我可以加你微信吗？你用小号加我也行，放心，我不追星，就是单纯觉得跟你有缘。”
    古姒在这时也不好拒绝，毕竟人家帮了自己。而且光从外形打扮便看得出，这女人的修养与品味皆有，让人难以拒绝。
    “没事，我用大号加你。”
    “真好，那我就先走了，不打扰你。”
    姜诗点到为止，没做过多停留，跟古姒打完招呼，便往长廊走去。
    古姒朝她挥了挥手，重新戴上口罩，准备先去厕所补个妆，再去找人。
    林墨只给她发了个楼层，没发具体在哪个房间，古姒只能挨个挨个去找。
    不过，当在厕所里遇见刚出来的郁骁时，她便省了所有的事。
    古姒转弯时，他正在低头擦手，只入目到一双高跟鞋。
    可古姒看清他了。她眼神好，反应也快。
    本能想要闪躲，但在看到是郁骁时，整个人就像没骨头似的跌进去。

 第215章 请你自重

    郁骁看到那高跟鞋的主人直接倒在怀里，香水味随之蹿进鼻尖时，他眉心皱了下，伸手要推开，并开口：“这位女士，请你……”
    “嗯？”
    古姒脸就从他怀里抬起，像只玩把戏的小猫咪，瞳孔一眨一眨的，水晶灯映得很明亮，“请我干什么？”
    郁骁推开她的力气变软了些，眼眸一丝意外划过，很快压成平静。
    他抿抿唇，出口淡淡的烟味：“请你自重。”
    古姒心底嗤笑了声，但手臂还是不松懈地抱着他：“你装什么正人君子呢，自重、你还知道自重呢，以前你怎么对我的，摸我亲我抱我，怎么没听你叫‘自重’了？”
    “古姒。”听她满口没羞没臊的话，郁骁在她腰上重摁了把。
    “干嘛？怕你客户听到啊，正人君子？我就要说，你算什么男人，几天不理我，不给我打电话，我就要让你客户和你粉丝知道，你就是个喜新厌旧的渣货。”
    她的控诉除了威胁什么也没，而偏偏那威胁又是郁骁不在意的，毫无攻击效果。
    他反而觉得很可爱，像猫爪在心里挠。
    “你去说啊。”郁骁不推开她了。
    他是想她的，而且一定比她想他，还要更想。
    但是他不说，他克制隐忍，就为了能让她主动来找他。
    郁骁黑眸看着她：“想怎么说？我帮你，我们去见客户，你想怎么说都行。”
    “……”
    古姒撅撅嘴，半天挤出闷闷四个字，“你不要脸。”
    郁骁微笑，低头亲她的嘴唇，略带蛮横地撬开，把这几天的不满都发泄给她。
    把古姒咬痛了，她一气之下给了他一脚。
    郁骁又啄了啄，贪恋不满，“不是跟林墨说想我？就想我这不要脸的劲了？”
    “你少自作多情。”古姒用额头狠狠顶他，“亏你这大脑瓜聪明，不会想不出我是有事相求，才来找你吧，真当我会想你呀，没你在我快活着呢。”
    “……”
    郁骁脸一沉，她的话总能让他心情跌宕起伏，从高峰到谷底。
    他松开她，把褶皱的衣领翻正，对着镜子拨弄头发：“你身边也不缺愿意帮你的。”
    哟，听这话酸得。
    古姒忍不住捂嘴偷笑：“那也不及你势力大啊，你帮不帮我？”
    他是彻底不快活了，就听他淡淡嗓音从耳边飘过去，“不帮。”
    随后，他挺拔的身影消失在长廊里。
    古姒追过去，竟发现他也进了水竹房，和刚才的姜小姐进的一个包厢？
    *
    郁骁揣一肚子不悦，嘴角刚才咬她的味道还没散，他心生躁意，忽地一点喝酒谈事的心情都没有。
    他只想收拾她，用他的方式狠狠惩罚一顿，罚到她哭着承认。
    男人心里多多少少都有变态的一面，郁骁不动声色喝酒，面上依旧平和温善。
    太专注于想古姒的事，以至于根本没发现包厢里多了一女人。
    ‘行走的春药’再迷人再斩男，似乎都比不上他唇间那念想了几天的香。
    姜诗眼睛一直深深看着他，手指抠进掌心里。她不明白，为什么郁骁一直不看她。
    他是真没看到她，还是装作没看到？

 第216章 极其幼稚的想法

    姜诗就忍不住想，难道今天发型不对？妆容不够好看？还是香水的问题？
    但姜诗不会善罢甘休，她主动起身，举起酒杯对向郁骁：“久闻郁总大名，今日见到，果然，名不虚传。”
    郁骁听到那声音时，仍旧没想起这么一号人物。
    直到她喊出自己的名字，郁骁才后知后觉地抬头。
    因为在想着古姒的事，他本就淡漠的神情更如高不可攀的山脉，满是霜雪覆盖。
    姜诗心脏微微一颤，充满久违相见的激动，这是她不管工作多少年，见了多少人都无法取代的。
    她稍有失神，在她的职业生涯中并不常见，立刻敛下目光，笑说：“我敬您一杯。”
    看着端到眼前的酒，郁骁眼神带了点慵懒，手指骨节伴随着某种律动，在轻轻扣桌。
    他手从桌上抬起，就在所有人以为他会接过酒杯时，男人却说：“刚喝了不少，再多就过了。”
    一时场面有点尴尬。
    顾亦泽与姜诗交换了下视线，毕竟自己是来拉投资的，郁骁是他讨好的一方，视线几分不满。
    姜诗压下眼中落寞，轻声说：“抱歉，是我疏忽了，没瞧见您桌上的杯子，自罚一杯。”
    她说着，一口辛辣压进喉咙，才算平息这场小尴尬。
    接下来的进展都还算顺利，郁骁本就有投资打算，顾亦泽请姜诗来，是最后的保障手段，他也听过姜诗与郁骁以前有过交集，熟人谈事更方便。
    合同签订，顾亦泽有意拉拢两人，笑着对郁骁道：“郁总，未来这个项目就是姜小姐全程负责，你们今天见一面也算认识，要互相留个联系方式吗。”
    姜诗听见自己心跳又加速，紧张又期待地看向郁骁，生怕他又拒绝自己。
    不料郁骁微许颔首，将微信界面打开：“可以。”
    一刹那，心跳如雷，难压心中喜悦。
    加上他的好友时，她手都在颤抖。
    吃过饭，一行人一同往外走，郁骁始终兴致缺缺。
    姜诗在他身后不紧不慢地跟着，偷摸抬头看他。
    这么多年他非但没变化，岁月更是赋予他更加成熟稳重的气质。
    姜诗看他几眼，就难以抑制脸部肌肉，不得不低头避开目光。
    竹叶居大堂，顾总划过卡，恭恭敬敬地请郁骁先行，一阵强风吹来，刮得在场人都忍不住打抖。
    姜诗故意将风衣丢在楼上了，她走在郁骁后面，轻“嘶”了声，“好冷。”
    郁骁淡淡回头看去，扫向她发白的小脸，她眉头皱成一团，嘴唇和牙齿都在抖动。
    看了她片瞬，郁骁本想让服务生上去取外套递给她，余光却瞄到站在车门边上的古姒。
    她裹着大衣站在那，宛如一株盛气凌人的玫瑰，正撅着小嘴，一脸幽怨地看着他。
    郁骁看到她心里便不悦，突然就生出一个极其幼稚的想法。
    他将身上外套摘下，递给姜诗，淡声说：“别感冒了。”
    虽然，他的声音和刺骨的风一样没温度，但对姜诗来说，已是莫大的惊喜与恩赐。
    她微微张着嘴，眼眸里真切的喜悦激动，“……可以吗？可您里面也只穿了一件毛衣。”

 第217章 三十的人了怎么会乱吃醋

    “郁总。”林墨这时开门下车，将郁骁带上车。车子里早已暖气充足，他坐上去，没一会儿身子就回暖了。
    姜诗抱着他的大衣站在那，指尖偷偷轻轻摩挲着，舍不得穿上，这是他对她第一次表露关怀。
    她满怀珍惜地将大衣穿上，百分百羊毛材质，厚重沉甸甸，满是他身上的味道，就像是被他的双手抱住一般。
    郁骁将窗户降下些许，隔着寒风对她说：“去哪里？”
    古姒从刚才就看见这两人一前一后地出来，姜小姐就像朵无处依靠的小白花，而郁骁就是辛勤的园丁，对她浇灌又施肥的。
    古姒是看不出姜小姐是否有意为之，但她知道郁骁是故意的，他给姜小姐衣服时，还挑衅地看了她一眼。
    这算什么？故意惹她吃醋？这男人幼不幼稚！
    她在心里冷笑了声，十分自然地拿出手机，对着那对男女“咔咔”一顿乱照。
    照完，心满意足地从大衣里摸出根烟抽，深深吸一口。
    真当她会被骗上当？
    她都快三十的人了，又怎么会乱吃飞醋，搞笑。
    可当林墨开门，邀请姜诗上车时，古姒发现自己内心的冲动压不住了。
    不自觉地咬牙切齿，就把烟全咬坏了，满口苦涩的烟草全在口腔里！
    她连忙都吐出来，用纸包住扔进垃圾桶，再就近找了个厕所，不断用水冲灌口腔，才洗去那难闻的味道。
    两手撑在洗手台上，古姒用力擦掉水渍，狠狠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已经在脑海里幻想出一万个怎么整死他的念头。
    她甩甩手走出厕所，一边联系赵秋原来接她，一边在路口找了家咖啡厅坐着，开始刷微博。
    今天她去找郁骁的事，已经有高世的员工发到微博上，还艾特了她。
    ——【今天遇到古女神了，来找男朋友的，真人超美超瘦的！】
    古姒吸着咖啡，放大欣赏自己的照片，再翻看底下的留言，前几楼都是她粉丝团的人在打榜，这是惯例。
    后面才是路人的评论。
    钮钴禄肥牛：【古姐厉害了，真不愧是生图杀手！】
    suwanzheng：【郁总也太忙了点，竟然让女明星亲自等，这个男朋友当得不合格呀。】
    八卦组协会：【看我微博置顶】
    一眼扫下去，古姒被最后这条吸引了视线。
    她点进这个八组的微博，是专门向大众提供娱乐圈瓜的号，每个月更新一次，粉丝数量可观。
    置顶那条，是八组这个月的更新。
    首当其冲就是关于她跟郁骁的八卦。
    【1.近期综艺火起来的g姓女快跟她y姓男朋友分了，身世差距摆在那，g只是个小明星，想攀上资本的大树还嫩了些。据说，已经拍到好几次g下跪求y不要分手的照片，迟早会爆，时候未到。】
    底下评论，已经猜得大差不差：
    【卧槽，1太好猜了，古姒郁骁。不会吧，郁在节目里对她很好啊，感觉真的很爱她哎。】
    【1红颜女主，太简单了。不过没想到，古姒立的清冷之花人设，竟然会为了资本下跪？】

 第218章 你可别报警

    古姒读到最后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猛地把咖啡杯砸在桌上，发出声重重的响，几滴滚烫的咖啡涌了出来。
    这些害死人的营销号，满口屁话谎言，她什么时候跟郁骁下跪过了！
    发泄完情绪，才意识到自己举动过激，惹来不少侧目。
    古姒将衣领往上拢了拢，视线藏在墨镜下，火光几乎都要漫延出来。
    她压抑住内心的愤怒，点开这个八组的微博，给他发私信：【喜欢造谣我下跪？信不信我把你告到你下跪？】
    对方显然一直活跃在微博上，很快消息变成已读，然后回复：【卧槽，真人？】
    这些八组对外宣称自己是娱乐圈内部人员，但实际上，身份真实的又有几个？
    古姒憋着怒气打字：【废话。】
    对方立刻认怂：【姒姐，我不是故意造谣你的，我错了。我就是看到你跟郁总最近没什么互动，就胡乱猜测的。】
    【对不起有用的话，还要警查干什么？你也是个大红v，怎么这点法律常识都没有？】
    听她意思要找警查，对方立刻吓得魂不守舍：【别别别，我马上删博，你千万别报警。】
    随着时代变化，网络喷子越来越多的现象下，警查对这些造谣者的管控加大了力度。
    最近几个造谣生事的，都被抓进去判了不少年。
    古姒：【证据我已经截图下来，你删也没用。】
    为了避免话被截图，古姒接下来用语音说：【我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你把这几张图发到微博上，就说，郁骁出轨要甩了古姒。】
    对方听到她声音，手都有点颤抖。
    造谣过那么多的瓜，他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听大明星的声音，真的不愧是演员，台词功底好好，嗓音温醇有厚度，就像贴在他耳边说着话一样。
    他还沉沦在她的嗓音里，古姒已经甩来几张图：【马上就发，五分钟之内，我要看到这条微博，不然我就报警了。】
    【好好好，我马上发。】
    他一张张地保存，又想起什么，问古姒：【可是转发量和评论量我不保证啊，说实话我的评论都是买来的。】
    古姒不耐烦：【这个不用担心，水军我负责买，你就给我发照片就行。】
    五分钟后，八组的一条微博让众人大为惊愕：
    【更正一下置顶微博，经最新消息显示，郁骁是因为出轨其他女人，而要跟古姒分手，证据如下。】
    古姒满意地看完几张照片，她拍的角度都非常好，把姜小姐的脸p掉了，完美露出郁骁的脸。
    关上手机，静等一场腥风血雨的降临。
    呵，敬酒不吃吃罚酒，他就等着被网友制裁到底吧。
    *
    车内，放着古典的布鲁斯音乐，郁骁坐在副驾驶闭目养神，似乎后座多出的一女人与空气无异。
    姜诗将他的大衣脱下来，红着脸放在后座，低声说：“郁总，大衣我就放在后面了，谢谢。”
    郁骁这才慵然掀开眼睑，眼窝深邃看她一眼，“你带走吧。”

 第219章 我请你喝杯茶吧？

    衣服本不是真心想给，只是幼稚地想气一气那女人，可如今又有些后悔，他都多大年龄，还干得出这种事？
    索性衣服也不要了，被别人穿过，他再穿会觉得不习惯。
    “那怎么能行……”姜诗轻轻皱眉，“这衣服是c牌的吧，好贵的。”
    郁骁便不再说话，但他线条冷硬的侧颜，显然是不打算再留那件衣服。
    姜诗是聪明人，也不再强求：“谢谢郁总了。”
    车子里再次陷入寂静，姜诗看着窗外大风吹拂，法国梧桐枝条被搜刮得空荡荡。
    她微微一笑：“我已经很多年没回这里了，上一次离开的时候，还是您送我到机场的，您记得吗？”
    郁骁微阖的双眼再次睁开。
    他从镜子里看了女人一眼，有意外，也有端详与探视。
    “您不记得了？”姜诗笑得温婉，毫不畏惧地对上他的眼睛，然后将手弯成两个圈圈，放在眼睛上，“我当年还戴着眼镜，你或许是不记得了。”
    郁骁仔细在记忆里搜寻了一遍，似乎，真的有这么个人。
    她是自己公司的实习生，当年认识时，她只有22岁，初初到他公司，没有任何工作经验。
    但人特别努力，怀着一腔野心，每天跟着老员工四处跑，四处干活学习，很快，她在23岁就帮他谈下一个大单。
    不过，24岁她，毕业后就随父母去了外地。
    郁骁一直很看重她的才能，甚至主动去她父母家，想请求他们把女儿留在他公司，未来会有更好的发展，却被严词拒绝，甚至，他还被怀疑是不是姜诗在外找的野男人。
    他顿时眉目温宽，带着几分欣赏的打量：“原来是你。”
    “对啊，郁老师，这你都没认出来，难道我的名字很大众化吗？”
    姜诗俏皮地笑笑，此时的她已不如当年那般青涩，事业为她镀上轻熟的气息，她坚信努力会有收获，所以一路勤勤恳恳工作，终于，在这一天，她站到了他身边。
    他微微一笑：“不是。”
    只是当时心有旁骛，他自动忽略了身边人。
    “当年还得感谢您教导我，我才能有今天。没想到几年过去，咱们又成了合作对象。”
    姜诗对他伸出白皙的手掌，“那再自我介绍下，郁老师，我是姜诗。”
    郁骁颔首，握住她的掌心：“欢迎回宁川，姜诗。”
    一路上，姜诗跟郁骁聊了自己这几年的发展，或许因为二人处在同一行业，拥有的共同话题不少。
    到酒店楼下时，姜诗还有几分意犹未尽。
    她冲他眨眨眼：“郁老师，我请你上去喝杯茶吧？”
    郁骁却淡笑道：“上去休息吧，路途劳累，不打扰你了。”
    姜诗表情淡了淡，明白他的意思，便没再说什么，抱着他的大衣下车，郑重其事地鞠躬：“谢谢郁老师，我先上楼了。”
    郁骁看着她离去的身影，想起以前的一些事，忍不住抵唇浅浅一笑。
    林墨一边将车掉头，一边见郁总难得露笑，便说：“看到小姜回宁川，您很高兴？”

 第220章 某个小丫头

    郁骁收起笑脸，凉凉地扫他一眼。
    林墨顿时怪自己多嘴。
    郁骁只是想起了，曾经某个小丫头还为姜诗跟他吃过醋。
    不过那时，已经是她离开他家，被万若素接走的时候了。
    古姒离开他家后，有段时间很沉郁不乐，四处打听找寻郁骁的下落。也不知她那时哪来的本事，竟然打听到他在哪家酒店谈事办公，便坐在楼底下等着。
    郁骁和姜诗谈完工作，一起下电梯时，正巧遇到了她。
    见到古姒的刹那，他承认内心有一瞬的惊喜。
    哪怕在他的认知里，她只是个寄住在他家里，惹人怜爱的小宠物。
    住了那么久，是挺想念的，但也仅此而已。
    他只觉得，既然缘分已尽，就不该强求，他们彼此都过好自己的生活就行。
    于是，他就装作没瞧见古姒，领着姜诗从她面前穿行而过。
    那时的古姒是个暴脾气，或许比现在还暴，她当即就冲过去横在他面前。
    她眼圈红红的像个委屈兔子，泪花夹在其中滚动。
    郁骁脚步象征性地停住了，他内心第一个想法是，隔一段时间没见，她是不是又瘦了。
    又没好好吃饭，用以前的招数？绝食？
    还是，万若素根本对她不管不顾，放任她自生自灭？
    一思及此，他发现自己想太多了，便保持着冷漠的态度，就要从她身边绕开：“我很忙。”
    古姒却拉住了他的胳膊，压抑着委屈的声音问：“你忙什么？忙着怎么踹开我，找别的女孩？”
    她实在太难受了，她找了他那么久，等来的却是他跟其他女人一起开房？
    那他曾经对她那些都算什么？都跟这些女人一样，可以随便玩弄，随便丢弃的？
    她眼泪顿时收不住，那一颗颗泪，明明是砸在他皮鞋上，可他怎么觉得胸膛也闷闷地疼。
    一定是心理作用。
    *
    郁骁抵着下颌，目光卷过窗外的人来人往，思绪逐渐收回。
    想一想，他年轻那时可真自恃清高，分明就是爱上了，还非得用其他理由解释。
    那就是年轻的时候吧，总是嘴硬，脾气大，总觉得还有很多时间挥霍，但最后到他这个年龄，才开始追悔莫及。
    当年因为自己的无知，他错过了多少。
    今天他又犯了一次幼稚，思来想去，怎么都不自在，他打算给她打个电话，当作试探。
    可不料，这个电话没打出去，却接到辛星群内的微信电话。
    “郁总，怎么回事！”
    她声音十分着急，呼吸急促，“八组拍到的那组照片到底怎么回事啊？急死我了！您快点去看看！”
    辛星这孩子外表看上去开朗活泼，实际有点轻微社恐，能让她主动打电话的必是大事。
    郁骁立即点开微博，便看见赫然一个词条登顶热搜——
    #郁骁出轨
    后面，还接了个深红的“爆”字。
    他脸色微沉，点进去那微博，就看见一系列高清的照片，姜诗的脸被马赛克了，但身形依旧看出是个美人。
    那照片拍的是他借姜诗大衣，和他邀请她上车的模样。
    当时的情况并非如此亲密，但拍出来，就别有一番暧昧。

 第221章 您知道是谁了？

    他神情一沉，盯着那照片晌许，从这个角度和距离看来，这个拍照的人离他并不远，当时在旁边瞧着他的，只有一人。
    辛星语气急迫：“我已经通知公关部门删评了，目前对您不利的言论越来越多，我担心……”
    她不甘心地咬牙：“真不知道是谁故意要搞你们。我猜一定是之前那个敌家，因为咱们拒绝了跟他旗下的艺人炒cp，就用这种方式报复！”
    郁骁淡然抿唇，不动声色，仿佛在网上被骂被喷的人不是自己。
    他说：“我知道是谁，先让公关着手负责评论，尽量不要让舆论扩散。”
    “您知道是谁了？”
    辛星惊讶地睁大眼睛，“那咱们直接找到源头那边，阻止谣言不是更好？刚刚我查过了，这个八组的号主是个剧组的场工，平时没活接，就四处造谣各类明星，特别可恶。”
    郁骁眸色平静地点头：“知道了。”
    知道了？没有别的吩咐吗？
    郁总这反应简直太不对劲，就好像根本不在意一样。
    她还想说什么，那边已经挂了。林墨尚不知事情的严重性，便问：“是谁的电话？”
    他没回答，目光严肃平视着路面说：“你把车开到古姒的公寓，我有事找她。”
    网络上的言论开始发酵，即便打了马赛克，神通广大的网友还是能通过穿着扒出端倪。
    【课代表来了，对方j姓，是前高世集团的一个年轻实习生，应该跟郁骁之前就暧昧不清，现在又回到榕城兴风作浪了。】
    这层回复底下顿时激起了千层浪。
    【课代表别卖关子了，到底是谁啊！高世那么多j开头的员工，难道要我们一个个找吗？】
    【小三就不必隐瞒了吧喂！这不是刻意吊人胃口吗？】
    车子在古姒的公寓楼前停下，郁骁走到门前，摁响了门铃。
    等了很长时间，都无人应答，站在门前静静听了会儿，一点声音都无，她没在家？
    他沉沉抿气，选择在楼道里等待。
    正巧这时，顾蜜拎着东西来找古姒，打算就那天唐纪的事跟她道谢，却不料在走廊遇见了郁总。
    顾蜜对他轻轻点了点头，两人不算熟悉，唯一的交集便是古姒。
    想起近日古姒跟她吐槽郁骁的冷暴力行为，顾蜜忍不住反思，她先前说过古姒和陆鲸落的事，好像是讲得夸张了些。
    他对古姒生气不会是这个原因吧？
    那她还真成了罪魁祸首。
    于是，顾蜜小心翼翼地主动开口：“您也来找古姒呢？”
    “嗯。”
    “那就好，我之前听她说，你俩最近都不互相联系，还以为吵架了呢。”
    “没有吵架。”郁骁平和地摇头，“是我这段时间心情不好，工作又太忙。”
    “哦……这样。”
    顾蜜心知肚明地点点头，“对了，我还没感谢你，之前我男朋友来这里闹事，谢谢你帮我叫警查来帮忙。”
    郁骁顿了下，想起那件事，又想起在楼道里，与站在门口的陆鲸落相望的心情，微淡抿唇：“不用客气。”
    “那天陆先生也来的，幸好他来的时候把唐纪制服了，不然，我跟古姒带一孩子，不知道会被那疯子打成什么样。”
    顾蜜眼神垂落，徐徐叹了口气：“郁总，你也别太在意。我可以用我十年的青春保证，陆鲸落和古姒真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他们感情确实一直很好，互相扶持，互相成长，就像我跟古姒的关系一样，但绝不会越到那一步关系。”
    他静静听着，虽没有发话，神情却是认真在思考的。
    “你认识古姒的时间也很长，你知道她是什么样的女人。喜欢她的人很多，但她从不会吊着人家念头，该拒绝就会拒绝得果断。”
    “我记得有一次圣诞节，他们还在y国的时候，陆鲸落就有意无意向她表达了喜欢，她当时就说，不可能，如果他们之间不是为了友谊而相处，那他们就此不要再见面了。”
    顾蜜想起那时的古姒，还是敢爱敢恨，什么豪言都敢说的性格。
    “我说这些，就希望你别误解她。她是混娱乐圈，但不是所有进那个圈子的都会沾一身烂泥。”

 第222章 跟你道歉

    郁骁听完，点头，淡声说：“我明白。”
    他知道古姒跟圈里那些人不同，她也追逐名利，但只通过合法正当的手段获得。
    他只是莫名地过不去陆鲸落那个坎，那个人知晓古姒的所有过去，知晓她为什么被蒲东升威胁到崩溃，也懂得如何陪伴安慰她。
    他叹了口气，其实生气到最后，他气的还是自己。
    有时两人之间的矛盾，只需要一段十分钟不到的沟通就能解决，可他们偏偏拖了将近一周，还闹出这么多事端。
    古姒接到顾蜜的消息，便马不停蹄地赶回家，一上楼，就瞧见郁骁逆光而立，他在看手机，不知是不是在看微博上辱骂自己的言论，眉头微微蹙着。
    而顾蜜正用报纸垫在楼梯道上，坐着打游戏。
    “哟，你可终于回来了啊。”顾蜜打着呵欠，伸了个懒腰，拖长音撒娇，“也让我们等太久了吧——”
    “抱歉，路上有点堵车。”古姒掏出钥匙开门，就像没看到郁骁似的，侧身对顾蜜道，“快进来吧，外面冷死了。”
    “我就给你跟童童送点零食。”顾蜜特别懂得审时度势，用余光打量了下郁骁，对他眨了眨眼睛，“东西我放在这，我就先走了哈！”
    她说着把一大袋子放在那，转身一溜烟就跑下楼。
    古姒：“……”
    充满冰冷的楼道里只剩两人，她背对着男人，当没看见他，低头理好袋子，一股脑拎起来。
    谁料，顾蜜这个疯婆娘，送点薯片可乐就算了，竟然还有米粮油，怎么，她是特困户需要这样接济吗？
    古姒一下太用力，手腕抻到了，肌肉拉扯得她皱起眉头，偏偏手又使不上劲，塑料袋才离地两厘米，就“咚”一声砸在地面上。
    这一声很响，在寂静的空气里别提有多尴尬。
    古姒当下脸就有点烧，她知道身后那人在看着，为了维持自己高冷的形象，誓不认输，倔强地抓住塑料袋的边沿，继续拎。
    果然，再一次失败。
    连续尝试好几次，她手臂肌肉酸得难受，古姒满心烦躁，气得一脚把塑料袋往里踢。
    结果一袋米冲破塑料袋，压在米上的零食饮料都落在地上，一摊狼狈。
    古姒简直无语到极点。
    她不管了，跨过袋子往屋子里走去，留了门。
    郁骁看着她倔强的背影，就因一个超重的塑料袋而发脾气。
    他轻弯了弯嘴唇，俯身将袋子拎起来，确实有点重，也不知道顾蜜一人是怎么搬上来的。
    走进屋里，他将袋子里的东西都理出来，再一样样放在橱柜上。
    地上还放着一双男士拖鞋，郁骁神色缓和，换上拖鞋后，把米和油都拎出来，一手一个，看起来毫不费力。
    古姒捋着毛衣袖子从厕所出来，就冷不丁被门前的他吓一跳，冷声埋怨：“谁允许你进来了？”
    他淡淡勾唇：“门没关啊。”
    古姒脸阴了阴，看一眼紧闭的大门，实在是找不到什么借口了。
    她微微侧身，装作漫不经心地洗手，擦干后，又拨了拨额前的发丝：“忘记关了，麻烦你出去的时候带上吧。”
    郁骁纹丝不动，看着她手摸发丝的模样，右手因为肌肉被牵扯到，动作显得僵硬缓慢。
    他走到她身后，忽然贴近，随后将她的右臂握住，轻轻摁了下。
    “喂！”巨大的疼痛侵来，她差点没直接爆粗口，狠狠剜他一眼，“疼啊！”
    “还知道疼。”他不再用力，手指往下拉住她的腕，“坐下，我给你揉揉。”
    古姒抵触，想起他用这双手给其他女人披上衣服，便觉反感至极，她怒瞪他，“你放开我，你别碰我！”
    郁骁没松开，但怕牵扯到她的臂膀，只将她五指紧紧攥在手掌里。
    暖光从头顶倾斜下来，将他眸中的冰寒都化开，凝成一汪细腻的春水。
    他嗓音沙哑、真挚且一丝不苟：“姜诗的事，我跟你道歉，是我行为幼稚，想惹你不快，一个人在车上反省后，发觉这个行为跟六岁小孩无异，不仅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还只会激化矛盾。”

 第223章 请你滚

    古姒听着他在耳边的话，说得那么真挚，可有几分是真心呢？
    她往前一步，转身冷冷瞧着他：“你少来冠冕堂皇那套，你就是看我拍的那些照片发到微博上，有损了你的名誉，现在才腆着脸来找我，不然，谁知道你在哪个女人身边逍遥去了。”
    郁骁笑了下，反手关上厕所门，“我们不是挂名情侣么，你在生什么气。”
    古姒还想傲娇一下，却被他的反问噎住，当即冒火：“那既然是挂名情侣，你跟我解释个什么劲？”
    “看你总过不去那坎，还要拿我们的关系开刀，所以跟你解释一下情况。”
    郁骁慢声细语地道，一副把她关在浴室里，就可以无法无天的欠揍表情，“你又在生什么气？”
    古姒气到冷笑，嘴唇微微颤抖：“我当然是气你不懂维护我们的挂牌身份，免得被人拍到，再传咱俩是因为商务利益在一起的，对我也没好处，明白么。”
    他不急不缓地笑，手指在她细腻脸颊上滑了下，“那我现在来维护了，你还生气么？”
    “气。”
    “气什么？”
    她鼓着伶俐的小嘴，这下是说不出话了。
    她真烦这个男人，总有办法治她。
    她还是弱了下去，咬着嘴唇，像只不愿降服的小猫。
    郁骁捧起她的脸，认真端详她深褐色的眼瞳，那里努力掩藏着情绪，不叫他察觉。
    他好言相劝：“不生气了，好不好？”那口吻，好像她是个哄不好的孩子。
    “你说不生气就不生气？”古姒左右甩脸，剜他一眼，“你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
    他立刻规矩了表情，沉着嗓音说：“你。”
    古姒昂了昂下巴，颇为得意，居高临下地说：“那我要继续生气，并且不想看到你，请你滚。”
    “真要我滚？”
    古姒转身戴上兔子状的束发带，将刘海全都挽到脑后，然后对镜卸妆，“对，赶紧麻溜的。”
    “好。”他突然往前倾了些，胸膛贴住了她的肩膀，然后抬手，捏了捏兔子发带的耳朵，手指缓慢摩挲，“早点睡，晚安。”
    不知怎的，在镜子里看到他那个动作，有点可爱，又有点暧昧，好像被捏的是自己的耳朵，他手指的温度仿佛都传送到皮肤上。
    他说完，转身真就关上浴室门走了，没过多久，她就听到换鞋关门的声音。
    古姒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几秒，又继续卸妆，护肤，把自己脸收拾好了，坐在马桶上给顾蜜打电话。
    顾蜜上来开口就问：“这么快啊？”
    “……”古姒脸热了，真想顺着电话线过去给她一脚，“少胡说八道，刚轰他走。”
    顾蜜还在菜场挑菜，脸上止不住笑吟吟的表情：“干嘛这么急着赶人家走呀，好歹也在门口等你好久，没穿外套，肯定冷得不行。”
    古姒眉角轻轻抽了下，突然不甘心又涌上来，迷蒙了她的理智：
    “那他非要把外套给别的女人穿，我又管不着，冻死他活该！我不仅要冻死他，还要让网友把他骂得体无完肤，身败名裂！”
    “……”顾蜜都想象到她双眼喷火的表情，“这是你对你男朋友说的话吗？”
    古姒用洗脸巾擦脸，摘下毛绒发带，放在浴室的架子上，“什么男朋友啊，人家刚刚可说，我们是挂牌情侣，没有爱的。”
    “噗——”顾蜜笑得嘴角都快贴太阳穴了，“都在一起了还这么纠结这个身份，你俩真是幼稚死了。”
    古姒歪嘴冷哼，“那是人家一直强调对我没感情，跑大老远来解释，只是想让我删除微博，怕我破坏他的形象而已。”
    她一边叨叨埋怨着，一边推开浴室门出去，然后剩下的话就随着惊讶，扼在喉咙里。
    刚才被她赶走的男人，明明关门离开了，可怎么还在这里？
    古姒顿了几秒，然后先跟顾蜜那头收线，就趿着拖鞋走过去：“你怎么还没走？”

 第224章 让你不得好死

    语气特别不善，好像他是人人避之的瘟神。
    郁骁对她出示了一张手机照片。那是林墨刚刚冒险拍到的，大批记者涌到古姒的小区楼下，像蝗虫袭城，堵得水泄不通。
    他说：“楼下有记者，我今晚走不了了。”
    古姒当即心里咯噔了一下。
    一片荒白的思绪里，她开始感觉拖鞋里的脚趾隐隐作痛。
    这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
    顾蜜也收了手机，继续在菜市场逛着，篮子挂在手腕上，她一边走，一边摸着手腕上的伤，是那天唐纪发疯来留下的。
    而她今天终于接受完警查的侦讯，判定唐纪故意伤人被拘留，并被限制出狱后禁止在顾蜜一公里之内出现。
    她自由了，她要做一顿饭好好犒劳自己，庆贺她未来的美好生活。
    但美好不会来得那么快。
    菜市场逛到一半，就冲进来两三个老太太，抓住顾蜜的头发就把她摔在地上：“死贱人！”
    她手里还握着把猫耳菜，猝不及防就被人弄倒在地，头皮生疼，后背撞地。
    她身后就是卖鱼的摊，此时躺在上面，鱼鳞浇了一脸，恶臭又腥味重。
    顾蜜连一句疼都没来得及说，为首的老太直接端起一盆菜砸她脸上：“不要脸的贱货，你把我儿子搞到警.局去，我让你不得好死！”
    好在卖鱼的大叔心善，连忙招呼伙计把老太拉开，递给顾蜜纸和毛巾给她擦。
    顾蜜嘴里都进了脏水，压抑地咬紧嘴唇，控制住快崩裂的情绪：“……谢谢。”
    两三个老太被控制住，但她嘴上依旧不饶人，“我告诉大家，这个贱人狐狸精，勾引了我儿子，毁了他八九年的青春，我儿子为她呕心沥血地工作，她倒好，转眼就攀上一个有钱的医生，还把我儿子搞进派出所，大家帮我评理啊，能容忍这么贱的人活在世界上吗？”
    菜场俨然成了大爷大妈的观看席。
    但顾蜜似乎并不在意，她强忍表情，带着一身脏水站起来，再把自己买的菜都捡起来，抄进篮子。
    她冷眼看向那老太，一字一句饮着恨意：“你说我毁了你儿子八九年的青春？那我的八九年就不是青春吗？我这么多年，跟他过过一天好日子吗？你从没一天看得起我，趁唐纪不在，指使我在家打扫卫生扫厕所，跪下来给你洗脚剪指甲，当皇太后伺候着，你忘了？”
    顾蜜一边说，一边狠狠撩起自己的袖子：“我告诉你，你儿子进监狱因为他家暴了我，这就是铁证。”
    疤痕出现时，在场又是一阵哗然，议论迭起。
    “你……你这骗子！你为了诬陷我儿子还自残，我儿子从小都很乖很听话，连一只鸡都不敢杀，怎么可能打人！”
    顾蜜只觉可笑，根本不想跟她多辩论：“我不像你们母子俩张口都是谎言，我一直活得清白，对唐纪我自认问心无愧，今天他走到牢狱之灾的下场，可以说有一半都是因为你这个不作为的妈。”
    “你说什么？你敢骂我！顾蜜你反了天了！”
    顾蜜不再理睬身后吱哇乱叫的老太，攥紧擦湿的纸巾，转身，潇洒而去。

 第225章 明知我跟他们有仇

    古姒不信这个邪，跑到阳台边上，将帘子小小拉开一角。
    顿时，有无数闪光灯往她这照来，底下甚至有人对楼上大吼：“你对郁总出轨的事作何感想啊！”
    “对哎！快点出来发个声明啊！”
    古姒刹那把帘子拉上，关起窗户，脸色凝重地看向郁骁：“现在怎么办？”
    他却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坐在沙发上，玩弄粉丝送她的应援小猴。
    那小猴的脸扁扁的，浓眉大眼，耳戴手工蝴蝶结，手里拿着一把蘑菇。
    他不由笑了笑，举起那小玩具：“跟你挺像。”
    “……”
    古姒一把夺过玩具，狠狠剜他一眼，“你怎么还跟没事人一样，一点都不紧张？现在被闹出轨的是你。”
    郁骁：“我没做过的事，为什么要紧张。”
    “可你的公司，你的交际，都会受到影响，你根本不知道现在舆论有多可怕。”说到这，古姒又开始反悔思过。
    她本是想小小惩罚他一下，没料到一下掀起滔天巨浪。
    郁骁笑了笑，“再可怕，可怕得过你生气的样么？”
    “……”
    气死她了，她在这干着急，他跟个局外人似的满嘴跑火车，没一句话在重点上。
    看着她气鼓鼓的样，郁骁忽然一把将她抱在膝盖上，低头亲了亲她的头发：“别担心，有办法的。”
    古姒特别扭地坐着，细细咬牙：“你说，什么办法？”
    “最近有个节目组找到我，叫《心悦君兮》，是《怦然星动》的接档节目，去年现象级大火情侣综，邀请到的都是圈内知名的情侣或夫妻。”
    古姒睁大眼睛，满脸遮不住的讶然。
    众所周知，《心悦君兮》第一季的火爆程度足以排上国内综艺前三。
    因为其去年大爆，延续了《怦然星动》的风格，对嘉宾的挑选特别严格，在精不在多，这一季预计只条3~4对。
    而它之所以大火，在于节目组斥巨资的精心设置和布景。
    在第一季，每对嘉宾都拥有海景别墅，一边度假，一边做游戏，娱乐中，又不乏搞笑和浪漫。
    当然，因为在挑选嘉宾时，节目组多方考量过他们的性格，所以不需要剧本，每对嘉宾都很有个性和亮点。
    古姒没料到，这么火的节目会挑上郁骁，就等于是间接选择了古姒。
    “这两天一直在考虑要不要接，现在是时候了。”
    “你的意思是，用接这个节目，压制住舆论，向外界证明我们的关系？”
    这个方法她倒没想过，但想一想，是有不少情侣明星用过这种方式。
    “嗯。”
    “亏你想得出来。”古姒细想，确实是个可行的方案，用力点头，“那你跟节目组约时间，就说我们去。”
    “你先别答应得这么快。”
    郁骁摸了下鼻梁，慢声细语地说，“有一个问题，节目组敲定的嘉宾里，有一对是宁妮和纪莫森。”
    古姒的表情瞬间凝固住，再也笑不出来。
    晌许，她才慢慢从男人膝盖上起来，想起什么，愤愤地皱眉问：“所以节目组明知我跟他们俩有仇，还邀请你去？！”
    郁骁轻轻耸肩：“所以他们只单方面和我联系，没来找你。”
    那些人固有的思想，在一段男女关系中，一但男方地位或身价较高，就一定占据主导地位，女方的想法并不重要。
    反正，只要说服郁骁同意了，古姒就算不乐意也会参加。
    古姒心里不高兴，但目前这是唯一的办法。
    他俩之前就因为陆鲸落的事被网友热议一顿，直到郁骁买了件相同的衣服，在网络澄清了，才算过去。
    这次，他们总不能再做相同的事。
    既然言语不够有说服性，索性就用行动表达。
    她深吸口气，倒没想多久，就直接决定道：“没事，我身正不怕影子斜，既然导演组想搞事，靠着我跟那狗男女的仇恨蹭热度，就让他蹭好了，反正都是互相利用。”
    郁骁不觉轻浅一笑，倒有种看着孩子成长的欣慰感。

 第226章 网上那些都是假的咯

    “那我去跟导演组联系。”郁骁缓缓站起身，“你不要拉窗帘，把灯尽量都关掉。”
    古姒滑坐在羊毛地毯上，看着他步伐沉稳而去，暗色的房间里，只立着一架高落地灯，灯光似温暖的绒光，将他身形包裹住。
    那一刻古姒才觉得，家里有个男人在有多安心。
    她忍不住笑着，一切都藏在眼里。
    不一会儿，郁骁握着手机回来：“朱导要跟你通话。”
    朱红是香蕉台知名的男性导演，他很有才华，对外是温和有礼的大叔形象，实际上是圈里的人精。
    古姒虽然对他有所不满，还是坐正了姿态接电话：“喂。”
    朱红带着歉意的声音响起：“小古吗？哎哟，刚刚郁总联系我，说参加《心悦君兮》的事，你这边也没问题了啊？”
    古姒没表态，只是笑道：“朱导下次可以直接电话问我。今天如果不是郁骁说了，我都不知道你邀请我参加这个节目了呢。”
    朱红尴尬地一笑：“嗐，说来也挺不好意思，因为之前，《怦然星动》我也有到节目组，那时只留了郁总的号码，没来得及留你的，就想先跟郁总谈谈，问问他的意见……”
    他又很高情商地解释：“当然，你的意见也是重要的，毕竟这次的嘉宾特殊，我们也是打算跟你在一个正式的地方谈。”
    不愧是娱乐圈老油条，一番话直接捋顺她心里的不快。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古姒深吸口气，也没再说什么：“我跟郁骁现在在微博上的情况，你也知道，接这个节目，也想让大众证明我们的关系。”
    “哦，明白。”朱红应着，笑着问，“所以说，网上那些都是假的咯？”
    古姒眼睛眯成了月牙：“假的假的，不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人拍的，真讨厌。”
    郁骁支着身子倚在墙边，瞧着她抿嘴偷笑的模样，翘翘的杏眼中皆是可爱的狡黠。
    他也忍不住牵起唇角，很轻很淡，灌满了宠溺的味道。
    朱红立即跟着附和：“是啊，你们就是太红了，人红是非多，以后习惯就好。那既然咱们达成一致，不如就尽管定时间，明天来谈合同，怎么样？”
    “好，我跟我经纪人联系一下。”
    挂了电话，古姒把郁骁电话放桌上，又拿出自己手机，给罗一杉打电话。
    电话接通了，对面是个娇滴滴的女人声音，慵懒带着挑衅的娇意：“谁呀？”
    是罗一杉那位爱穿渔网袜和黑丝的秘书，而且，仔细听，背景里还有点水声。
    古姒声音平静：“你看不到来电显示吗？”
    陈娇娇莫名被噎了下，讪笑道：“嗐，古小姐啊，这么晚了，你找罗老师什么事儿啊？我帮你转达？”
    古姒对这俩狗男女没什么好态度：“把电话给他，轮不到你传达。”
    这时，罗一杉洗完澡出来，看着陈娇娇拿他的手机接电话，很是紧张地跑来：“谁许你乱接我电话的……”
    但在看到来电是古姒，不是自家老婆，他又平顺了气息，恢复倨傲在上的态度：“什么事啊？这么晚打扰，当我是二十四小时客服呢？”
    “我刚刚跟朱红联系过了，《心悦君兮》第二季由我会和郁骁当嘉宾，明天下午三点在竹林居谈合约，你准时到。”
    古姒这态度够硬气，好像她是经纪人，他是手下的演员似的。
    罗一杉当即愣住，双目一下瞪圆：“你又背着我乱接节目？”
    “对啊，我想参加我就接了，有什么问题吗？”
    罗一杉春宵一刻的好心情顿时消散，狠狠把毛巾扔床上：“你还把不把公司放眼里？我告诉你，现在你跟公司没有解约，我跟公司都有权拒绝你做的任何决定！”
    古姒懒得跟他废话，正要挂电话，不知何时，郁骁已走到身边，他屈膝在她身边，将手机接过去，直截了当地说：“罗先生，是我。”

 第227章 难道是你以前暗恋我的事

    罗一杉哪料到这么晚了郁骁还在古姒家，刚才露出的凶恶神情顿时收起，毕恭毕敬地说：“啊，郁总，您……您也在啊。”
    “节目是我和古姒一起商议后决定接的，既然是艺人的意愿，又是高质量的热门节目，我想公司也没理由不接受吧。”
    罗一杉陪着笑脸，“哦，是您想接的啊……话虽这么说，但小姒擅自接戏，实在没把我跟公司放眼里啊。”
    “本来就没放在眼里。”古姒抱着膝盖靠在沙发边，嘟囔了声。
    郁骁看了她一眼，语气淡淡：“她做事向来如此，前段时间想解约失败，心情也不太好，我替她跟你道歉。”
    罗一杉哪承受得起郁骁的道歉，连声道：“哎，可别可别，没那么严重，我也就随便抱怨抱怨，没别的意思。”
    郁骁颔首：“那就当你是同意了，明天见。”
    他说完，掐断了电话，将手机还给她。
    古姒抱着膝盖，下巴垫在上面，漆黑眼瞳里有丝丝不满：“你干嘛跟他那么客气，还道歉，他这种狗仗人势的人，我连话都不想跟他说。”
    “那不是因为你有把柄在他手里。”
    郁骁在她身边的羊绒地毯上坐下，随手剥了片橘子，塞到她唇瓣里。
    古姒含着甜丝丝的果肉，睁大眼：“你又知道了？”
    “想也是。”郁骁挠了下她鼻尖，“你能有什么把柄在他手里？难道是你以前暗恋我的事。”
    古姒哼笑：“少臭美了，那种算什么把柄。”
    本以为他还会问“那是关于什么”。
    但他却没继续问下去，只视线直直看电视：“之前答应你，拿下《红颜》就给你一个香蕉台选秀导师的事，也在敲定中了。”
    古姒会心一笑：“那你得把档期往后延一延了，我年底要回一趟y国。”
    郁骁偏头看她。年底，那不就是最近了？
    “跟陆鲸落一起？”
    “嗯。”
    古姒低头绞着手指，“挺长时间没回去看我妈了。”
    郁骁看着她问：“你什么时间走？”
    “没定呢，录完这个综艺吧。但也不会去太久，我还是想把工作重心放在国内影视业上。”
    说着，她瞧郁骁欲言又止的模样：“你该不会是想跟我一起去吧？”
    “没那个时间。”郁骁淡淡耸肩，“年末新年初公司会非常忙。”
    古姒点点头，对他微微一笑：“那太可惜了，泰晤士河新年的夜景很好看，两岸灯火通明，到处是卖气球和花灯的小商贩。”
    郁骁淡淡支着脑袋：“那有什么，宁川的河岸旁也是这样的景色。”
    “真没情调。”古姒翻了个白眼，打呵欠起身，“时间不早，我要睡觉去了，你还是睡客房吧，我去给你找被子铺上。”
    *
    第二日，罗一杉来签合同时，许是因为郁骁在旁边，他没有多为难古姒，很爽快签了名。
    朱红面露喜色，笑容满面地说：“太好了，我这就让节目组拟宣传图和文案，大概一个小时候，就能发出去了。”
    “辛苦。”
    离开前，郁骁给古姒戴好口罩和帽子，把她包裹严实，还问她能不能呼吸，古姒艰难地点头，娇小的人被他裹在怀里。
    两人正准备离开竹叶居，突然，有个女服务生叫住他们：“请问……是郁先生吗？”
    古姒低头走得快，还以为记者追到这来了，连忙摆手：“不是不是。”
    服务生道：“上回您的客人留了件外套在这里，您能帮忙转交给她吗？”
    两人脚步停下，古姒回头看了一眼。
    她立刻想起与姜诗偶遇时，她穿的就是这件：“这不是姜小姐的外套么？”

 第228章 我们永远不会分手

    “啊，你们认识姜小姐可太好了。”
    服务生道，“那天姜小姐把外套留在这，她下楼前，我还特地提醒过她，她转头说下次再拿，人就走了。结果一直没来拿。”
    郁骁闻言微许锁眉，但很快抻开，语气夹了几分冷意：“既然是她的东西，就让她自己来拿。”
    古姒在旁边听着，却已参透一切。
    她微笑着走过去，将外套接下：“别呀，姜小姐粗心大意，我负责还给她就行。”
    郁骁看了她一眼，倒没说话，揽着她朝楼下走。
    二人坐上车，充满温度的车厢极度舒适。
    古姒舒畅地把围巾和大衣摘下，靠在椅子上，手里把玩着那件风衣：“啧啧，材质不错嘛，不愧是b家的衣服。”
    郁骁看着她：“你想干什么？”
    古姒挑了挑眉：“不干嘛呀，拿去还给‘丢三落四’的姜小姐呗。”
    “就怕你不安好心。”郁骁轻笑一声。
    “干嘛，你心疼你的姜同学了，郁老师？”
    郁骁视线瞟向她，眼底露出丝笑容。
    “不心疼？行呀，那林墨，麻烦你把车开到姜小姐楼下吧。”
    “……啊？”
    古姒环着胳膊，俨然一副霸气的姿态：“别装，那天不是你们送姜小姐回去的吗？那肯定知道她住哪吧。”
    林墨愣了下，透过镜子看了眼郁总，试图得到许可。
    郁骁面色平淡，给他一个肯定的眼神——随她去吧。
    “哦……好。”
    在去姜诗酒店的路上，古姒正好还收姜诗发来的消息，这是她俩加了微信后，说的第一句话。
    【古小姐，工作忙到凌晨，现在才睡醒看到新闻的事。很抱歉，那天我确实是与郁骁一同吃饭，但事出有因，我不小心把外套落在楼上了，郁总才借我穿的，没有别的意思。】
    古姒盯着“不小心”这三字，只觉讽刺得很。
    亏她还觉得姜小姐是个好人，现在知道她跟郁骁的关系，外加这一系列骚操作后，才看清她的真面目。
    哎，挺漂亮挺有气场一女人，非要为男人耍心机和手段，把自己弄得这么丑陋，何必呢。
    她给姜小姐回复：【没关系，我跟郁骁正好在竹林居吃饭，把你的衣服带到了，在你酒店楼下，方便来取么？】
    姜诗愣住，从窗户往下看，果然见到郁骁的黑色宾利停在那。
    茶色的玻璃窗内，隐约能看到一头漂亮如瀑的栗发。
    她咬咬唇，立马用最快速度洗了把脸，又涂上素颜霜，再刷一层口红。
    对镜子仔细摆弄了半天，才跑下楼去，带着歉意的笑容说：“哎呀，你们怎么亲自来了，我这才起床，刚洗了个脸就下来了。”
    后座两人无言，古姒看一眼她红艳的嘴唇，只想笑她愚蠢。
    只有林墨这直男还傻乎乎地说：“哦哟，姜小姐你素颜啊，皮肤好白，嘴唇那么红，经常吃苹果吧？真健康。”
    “……”
    古姒没忍住“噗”一声笑出来。
    姜诗顿时有点尴尬，捏了捏拳，偷偷瞄后座的男人，他鼻梁挺山根高，侧面的轮廓格外挺拔好看。
    “来，姜小姐，你的衣服。”古姒将风衣递过去。
    姜诗连忙接住，道了声谢，想把风衣接过去，古姒却没松。
    她愣了愣，满脸不解。
    古姒慢条斯理地说：“姜小姐，我跟郁骁下周要上一个综艺，叫《心悦君兮》，希望你能支持哦。”
    姜诗一怔，没明白她突然说这话什么意思。
    “没办法，大概是我跟郁骁的感情太好了，有太多眼红想搬弄是非的人，导致网络谣言众多，我们都挺苦恼的。为了澄清谣言，我们只好选择一起上情侣综。”
    古姒看一眼旁边的郁骁，“其实，以郁骁的能力，想封杀这些心怀叵测的人，也不是不可以。但念在都是初犯，就暂且他们放一马。”
    “希望某些人能自觉点，斩断不该有的念想。”古姒笑得气场十足，“因为，我跟郁骁是永远不会分手的。”

 第229章 低级的心计

    她笑着说完，姜诗的脸已沉到谷底，摸着那件冰冷的衣服，只觉脸烫得可怕。
    半晌，姜诗才隔着窗户，扯出个勉强的笑容：“人红是非多，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古小姐说的是，郁总对你这么好，当然没那么容易分手。”
    古姒扬唇一笑，方才咄咄逼人的架势也烟消云散，恍若两人：“希望那些恶人也像姜小姐这么通情理才好。”
    姜诗已不知自己的表情是什么样，她忍不住看向郁骁，期待他能替自己说几句话。
    但事与愿违，郁骁的手与古姒紧紧牵在一起，他虽未开口，立场却很坚决。
    姜诗不知自己如何目送他们离开的，脸上的表情像脱落的墙皮，一点点变得惨白冰冷。
    肘弯里的衣服，像在嘲笑她低级的心计，这些在古姒面前，被打得七零八碎。
    姜诗不服气地咬紧唇瓣，转身上楼。
    *
    导演的官宣文案很快横空出世。
    ——“读过千百本剧本，最想把与你的故事，写在我心底。@古姒_gucy@郁骁香蕉卫视《心悦君兮》温暖上线。”
    不知是不是讽刺，一出热搜，就正好压在郁骁出轨的那条上面。
    五分钟后，立即蹿登热搜顶位。
    【卧槽，古姒郁骁要上心悦了？郁骁不是疑似出轨女学生吗？】
    【还用想吗，证明本来我们小马哥就没出轨好吧。】
    【网友们整天咸吃萝卜淡操心，人家感情好着呢，我上次在竹林居也看到古姒了，郁骁再怎么大胆，也不敢当着古姒的面跟别的女人亲密吧？】
    【郁骁一看就是沉默寡言，不善言辞的人，这样官宣，也算对网友的一种回应了吧！】
    【喂，只有我在意这个节目纪莫森和宁妮也会上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顿时，网友们的锋头转向古姒与纪莫森的爱恨情仇。
    曾经狠狠手撕过对方的人，如今在节目里相见，会是怎样的局面？
    【卧槽我是变态吗，好期待好兴奋！好想看姒姐吊打渣男渣女。】
    【四姑崛起啊！挽着小马哥在纪莫森面前跳个华尔兹，让他知道跟你分手是多愚蠢的事。】
    古姒转发完节目组的官宣微博，便收到导演朱红交给她的一个任务——
    所有女嘉宾，在节目开始前三天，将连续三晚录到男方的梦话，不能被人察觉，在第一天节目时，跟大家分享。
    古姒忍不住皱眉：【一开始就玩这么大吗？】
    朱红：【这不是担心你们不熟悉会尴尬吗？用轻松搞笑的方式开始，至少不会冷场，是不？】
    【……我怎么反而觉得会更尴尬。】
    朱红：【……】
    这对夫妻艺人再简单不过，成天睡在一起，想怎么录怎么录。
    但她跟郁骁……
    真头疼，怎么刚接这个节目就开始后悔了。
    *
    接童童回家，听幼儿园的吴老师夸她特别照顾小班的同学，奖励了她一颗巧克力，又聊起明年九月童童上小学的事。
    先前，古姒跟吴老师说过，打算小学就让童童到y国读，自己也慢慢定居过去。
    但这一年事业和生活实在变化太多，她又想，还是把童童留在国内比较好。
    一是国内教育本就越来越好，尤其在宁川这样的一线大城市，一切都是很发达的。
    二也有她自己的原因，她从一开始在这个城市里，孤寂一人地生活着，慢慢有了陪伴自己的人，有让她不想离开这个城市的人。
    吴老师人很热情地说：“童童妈，你要想去y国的话，咱们班罗小白也要出国的，我可以把她妈妈的联系方式推给你。”
    “好。”古姒微微一笑，“谢谢吴老师。”
    牵着童童回家，小区门口有人在争执，向来慈眉善目的保安大叔难得凶神恶煞，在粗嗓子骂着什么。
    古姒以为是什么小争执，离近一看，才发现被保安叔叔逮住的是陈树。

 第230章 你太有心了

    旁边围观的群众不少，陈树穿着一身黑色，戴着口罩，肩上背了把琴一样的乐器。
    他满脸窘意，保安作势要扒拉下他的口罩，陈树立即往后退，捂着口罩试图躲避。
    古姒愣了下，连忙牵着童童跑过去。
    保安大叔操着一口北方腔：“我都已经明确说了，不是小区的住户不能进，你听这人不懂话还是故意找茬啊？”
    “我真的是来找人的。”
    陈树压低嗓音，额头上已起了层汗意。
    他本是瞒着经纪人和助理，偷偷来找古姒的。没想到第一次来，就被保安拦在外面，还被大批群众围观。
    好在古姒适时赶到，横在二人面前，面带笑意道：“江大叔，是我的客人。”
    门卫自然是认识古姒的，他收了些脾气，狐疑地看着古姒：“是你朋友？”
    “对啊，我朋友，亲戚家的孩子来看我的，不太懂事，您别放心上。”
    见有人来接，门卫也不多拦，大手一挥：“行了，进去吧，以后可别再这样了，我们工作也很为难的。”
    “哎，好。”
    古姒拉着陈树往家的方向走，直到拿钥匙开门进屋，才长舒口气，“太危险了，你下次来找我，要提前打电话知道吗？”
    “……嗯。”
    陈树有些木讷地点头，用极其小心的视线看她。
    他虽然人红流量大，但在娱乐圈不算是老人，很多规矩不懂，加上一时冲动，就直接不计后果地来了。
    “谢谢姒姐。”他嗓音温淡又充满歉意，将口罩脱下，接过古姒的纸擦汗。
    古姒又给他找了双拖鞋问：“怎么，有什么急事吗？”
    陈树：“姒姐，你之前不是说想让你女儿跟我学琴吗？正好，教我琴的老师送我了把新琴，我给童童送来。”
    古姒还以为是什么事儿，没想到，她之前客气的一句话，他记到现在：“谢谢，你也太有心了。”
    他被夸得，白皙的脸颊透出一缕不好意思，低哑说：“答应过姐姐的事，我不会忘的，如果需要开始的话，我随时都能教。”
    “那这样吧，正好明天是周末，她今晚能学习一会儿，你去跟她谈谈，看她愿不愿意，怎么样？”
    陈树舔了下唇角：“好。”
    他有些拘谨地走到房门口，敲了敲门：“我能进来吗？”
    童童正坐在小桌子旁，规规矩矩地看书，听到动静回过头，大大的眼睛试探着他：“葛格你谁呀？”
    看到童童的刹那，陈树表情有些难以控制——长得跟姒姐简直一模一样，也太可爱了。
    “我是你妈妈的朋友。”面对这个头只到自己腿部的小丫头，他下意识放轻声音，“我能进你房间，跟你聊聊天吗？”
    童童挑着眼睛说：“可以呀。”
    陈树在教育孩子方面还挺有一套，进去没几分钟，古姒就听见童童咯咯的笑声。
    她安心一笑，系上围裙打开厨房，冰箱里还剩了不少菜，以及之前买的海底捞火锅料。
    当下决定，今晚就做个火锅一起吃吧。
    在厨房切菜洗菜，外面手机铃一直在响。
    古姒往客厅走，对里屋喊着：“陈树，你的手机在响。”
    可里屋回应她的是浅浅而稚嫩的琴声。
    她低头看了眼，来电显示是混蛋，后面接了个叶子的表情。
    顿时心知肚明，古姒接通电话：“喂——”
    “卧槽。”
    陈叶被那突兀的女人声音吓住。

 第231章 齐聚一桌

    他还以为自己打错电话，愣愣地低头——是陈树电话啊。
    “你……你你谁啊？”
    陈叶紧张到结巴了好几个“你”，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而这边的古姒已经笑到不行。
    陈叶对古姒太熟悉了，一听那笑声，就立刻明白过来：“妈呀，姒姐啊，我以为我哥背着我在外面找女人了呢，吓死我了。”
    古姒抽纸擦掉笑出的眼泪：“你哥要真有事，早就被狗仔扒出皮了。”
    陈叶撅撅嘴：“那他怎么跑你那去了啊？偷偷摸摸的，也不告诉我一声。”
    “他在我这教童童学琴呢，也没通知我，一声不吭来，那么多人围观，吓得我赶紧给他拉房间里了。怎么，你有事找他？”
    “对啊，明天有彩排，我还想问他几点去呢。”
    陈叶捶桌顿足，“这个负心汉，竟然丢下我独自去找你！害得我今晚只能煮泡面吃了，哼。”
    古姒眼睛微亮：“你没饭吃呀？那一起来呗，我晚上煮海底捞火锅。”
    陈叶颓丧的眼睛瞬间放光，几乎从椅子上弹起来：“真的啊？不打扰你们吗？”
    “有什么打扰的，多副碗筷的事嘛。”古姒把地址发给他，却不小心发到《怦然星动》的群里了。
    没几秒钟，冲浪少女谢萌萌立刻回复：【姒姐，这是你家的住址吗？怎么发群里啦？】
    古姒索性将错就错：【晚上树叶兄弟在我家吃火锅呢，萌萌要一起来吗？】
    陈叶：【拉倒吧，她肯定跟男朋友腻歪呢，才不会来。】
    谢萌萌发了个怒揍楼上狗头的表情包，像是故意跟陈叶对着干似的：【来，反正明天没工作，马上就来！】
    家里好久没这么热闹了，古姒有点小激动，笑得合不拢嘴：【家里没什么菜，我再去买点吧。】
    陈叶：【别买了，姒姐，我来的路上给你带点，什么猪羊牛马肉都来一遍。】
    谢萌萌：【姒姐，不用破费了，咱们可是用一百五十块度过三天的人，有吃的就行，不挑。】
    谢萌萌这话，一下又勾起古姒的回忆。距离那个综艺播出，竟然也过去大半年了。
    如今齐聚一桌，仿佛又穿越回了半年前，他们无忧无虑地生活在那小屋子里，尽管生活拮据，省吃俭用，但每天都过得很快乐。
    陈树跟童童的沟通还算顺利，他简单拉了几首孩子耳熟能详的歌，她就听入迷了，眨着大眼睛，像看神明一样景仰艳羡，小嘴毫不掩饰张成o型。
    第一堂课只是简单的介绍，童童毕竟没有乐理经验，不能太急于求成。
    上完课，两人都有些意犹未尽，童童还拉他的手问他什么时候再来，陈树正要回答，拉开门，却见客厅不知何时多了俩活人。
    热腾腾的火锅冒着白气，浓郁的番茄味儿充斥着不大的客厅，肉和菜均匀地在其中沸腾，咕嘟咕嘟冒着幸福的泡。
    古姒在下菜，头发束在耳后，露出白皙小巧的一张脸，她在听着陈叶和谢萌萌闹，露出慈祥的微笑。
    陈树愣在原地，刹那间，还以为自己回到了《怦然星动》的拍摄现场。
    “可终于来了，快坐快坐，我饿死了。”陈叶看到陈树，立马把凳子踢到对桌，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
    陈树还懵着，动作机械地坐下，接过古姒递来的满满一碗肉菜，“你们怎么来了？”
    “本来我找你问彩排的事，家里又没饭吃，姒姐就好心接济我喽。”
    陈叶塞下一大口涮羊肉，香嫩得他直打颤，血液都快飘出脑袋，“至于谢萌萌么，纯属脸皮厚来蹭饭的。”
    谢萌萌气到拿起旁边剪肉排的大剪子，咬牙切齿：“陈、叶！你找死是吧，信不信我让你再也说不了话？”
    “行了，别闹，好好吃饭。”
    古姒拍桌一声令下，两人才熄了战火。
    一顿火锅，三四个朋友，配上几瓶啤酒，生活再忙碌，也就是为了享受这一刻。

 第232章 她知道这个圈子乱

    几瓶吹下去，古姒也破天荒喝到微醺，谢萌萌更是醉得不像话，躺在沙发上看手机。
    陈树与陈叶算酒量不错，但此时脸也通红，还不尽兴地喝。
    “要我说啊，咱们在那个节目里，真的是被惯得太好了。”陈叶喝下一口酒，酒精神奇，让平时嘻嘻哈哈的人，也开始感慨人生，
    “除了我哥，你们都不知道吧。出了《怦然星动》吧，我工作了一个月，就要求停止休息。我就有种，从一个光明的地方重新走进黑暗一样。”
    “你们懂那感觉吗？身边都是虚伪的人，每天要应付焦头烂额的破事儿，要被导演骂，被教练摁在地上拉筋，晚上还要陪投资方喝酒喝到死。”
    陈叶扒开心给他们看了，眼眶浸着片深红，“你知道那个华视影业的陈总吧？他第一次来宁川，我为了上他投资的舞蹈节目，陪他喝酒吃饭唱歌。我们玩得很开心，我真没想过别的，就为了工作，”
    “可谁想到，最后一晚，他竟然找人把我捆到他房间，然后开始脱衣服，甚至摸我的脸，他说他就喜欢我这样的……”
    陈叶说到最后，将痛苦的脸埋进膝盖里，肩膀微微抽搐着。
    手指攥拳，不停地敲打桌子，“妈的要不是那天正好有保安巡逻经过，我真不敢想象发生什么，我到现在隔三差五都做噩梦，想起那男人满脸胡渣亲我的样子！”
    一屋子寂静，所有人的动作都像僵住了般，停顿原地。
    谁也没料到，平日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陈叶，今年才刚满二十岁的陈叶，竟会遭遇这样的事。
    古姒久久无法消化。她知道这个圈子乱，可她惟愿自己和她在乎的人，不要被肮脏缠身。
    她心疼地抱紧男孩，抚摸着他的后脑，沙哑声音说：“没事的，陈叶，我们在，我们都在的。”
    陈叶比外表坚强，他只埋在古姒肩头抖了两下，就拿纸擦眼泪，嘲弄地笑笑：“姒姐，我没事，真的，我哥帮我教训过陈总了。”
    古姒好奇地看向脸色阴沉的陈树：“怎么教训的？”
    陈树淡淡吃了口青菜，冰冷声音：“找人把他眼蒙起来，狠揍了一顿。”
    他那语气虽平静，古姒却听出，他愤怒的情绪压不住盖。
    别看平时兄弟俩乱打乱闹，真到紧要关头，都是相互挟持的。
    古姒忍不住伸手指：“太帅了。”
    陈叶又闷了口酒，“帅啥，他太冲动了，陈总势力那么大，要是被发现，我哥别想再混了。”
    “你哥也是为了你好。”谢萌萌也苦笑了下，“我以为就我有这种想法呢，原来，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
    陈叶皱眉瞧她：“你又咋了？我看你巡演挺成功啊，樱花国多少大叔粉举你的灯牌。”
    “恋爱啊，让人发愁啊。”
    谢萌萌托着下腮，一边自嘲发笑，一边搅着盘里蚝油，“我一直觉得吧，龚清就是对的那个人，他对我也确实很好，可是……”
    陈叶语气又急了：“咋的，他对你不好了？”
    “没，但他妈不喜欢我。”谢萌萌很云淡风轻地笑了下，也只有她自己懂，这话背后的酸楚。
    “我去他家见父母的时候，他妈表面上对我笑嘻嘻的，背地里跟龚清说，我这样的女孩不能找，混娱乐圈的，不干净，还总穿那种短裙在台上跳。”
    屋子里，再一次陷入静寂。
    谢萌萌双手一摊：“可那是我的工作啊，不是所有女孩都应该规规矩矩坐在办公室里的，我们喜欢穿漂亮裙子，在舞台上唱歌展现魅力，这有错吗？”
    古姒摸摸她的肩膀，“没错，所有人都有资格做自己喜欢的事儿，这不分性别。”
    “然后你知道吗？龚清竟然帮着他妈说话。”
    谢萌萌捧着酒瓶，一行泪流下来：“他说，想嫁到他们龚家，就必须得退圈，他来养我。”
    陈叶最先受不了，“哐”地一声酒瓶摔桌上：“卧槽，这话是人说的吗，还活在封建社会呢，醒醒大清亡了好么。”

 第233章 别找那个气受

    古姒叹息，听着这一件比一件糟心的事，她突然觉得自己的生活还算顺遂。
    虽然，她在剧组也经历了很多。
    但总有人在背后她，给她安定感。
    可她总是对他恶言相向，总是用一身的刺赶他走。
    他却从未离开过她，永远在用温柔包容她的暴脾气和坏毛病。
    “所以，你俩现在吵架了吗？”古姒拿下谢萌萌手里的酒瓶，给陈树使了个眼色，他立刻去换成杯牛奶，喂到她嘴边。
    谢萌萌喝了口，脾气平复了些，抹着眼泪点头：“嗯……我看到那条消息就气得把他删了，不想看到他了。”
    “删了就删了，但冲动过后，还是要考虑清楚，你是不是还想挽回这段感情？如果想，那你们就得坐下，好好地聊一聊。”
    古姒语气平和地劝着，“我看小龚也不是那种蛮不讲理的人，等我闲下来，我找他聊聊。”
    谢萌萌忙抬起头，巴巴地瞧着她：“别，姒姐你平时都够忙了，也一堆破事儿的，别去找那个气受。”
    古姒浅笑，捏了捏她的脸颊：“我替我妹说话，怎么就是找气受了。”
    陈叶举起杯子，敲了敲桌面，调动氛围道：“来吧，大家碰杯碰杯，把不愉快的事儿都碰掉！明天一早爬起来还是条汉子！”
    不出意外地，今天一桌除了陈树以外，其他三人都醉得不省人事。
    结果，陈树就充当保姆的工作，既要收拾空酒瓶和花生壳，还要负责把手舞足蹈的陈叶给捆住，再跟抱怨的邻居说抱歉。
    最后三个人兴奋累了，都倒在沙发上呼呼大睡。
    陈树再依次打电话，叫人来接。
    谢萌萌和陈叶的助理双双赶到，唉声叹气把自家祖宗带走，古姒还跟谢萌萌上演生离死别，两人缠抱在一起，怎么都不愿意分开。
    “萌萌——”
    “姒姐~”
    谢萌萌的经纪人强行把她拖走：“行了你，真是不要命了喝成这样，明天拍杂志得肿成猪头，要不要活了。”
    陈树有点手无足措，但还是从后面抱住古姒站不稳的身子，把她移动到沙发上。
    她身体好香好软，陈树的耳朵当即红了，不敢乱碰乱看其他地方，每根手指都小心甚微。
    “嗯？”古姒干脆整个人跌到他臂膀里，睁着润湿的眼睛看着他，忽然就上了双手，抱住他的脖子。
    “……”
    陈树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停止流动，凝固成霜，动作僵住，“姒姐？姒姐……”
    他声音恳求又无助，想拨开她的手，可却没有力气，身体不听使唤。
    “嗯？怎么你好像比平时要矮一点。”
    古姒顺着他脖子往下摸，指腹揉了揉他的喉结，迷糊地喃喃说：“喉结也小好多哦……”
    陈树忍不住吞咽了下，他知道姒姐是把他当成别人了。
    别人……除了郁骁还能是谁？
    他刚悬浮上云端的心情，急转直下，十分冷静地把她的手放下：“姒姐，你睁开眼看看，我不是郁先生，我是陈树。”
    古姒重复了下他的名字，然后人就倒出他怀里，像一滩烂泥躺进沙发里，“哦，陈树……”
    她就那样睡了过去，v领毛衣领口下滑，露出一小块雪肌，他不敢碰，也不敢乱看，低头把东西收拾好，打算下楼丢垃圾。
    结果一开门，就与一道人影打了个照面。
    他不知站那多久了，昏暗的楼道将他身形勾勒得阴森森。他只穿了件亚麻家居服便来了，可想有多着急，但气场依旧够足。

 第234章 终于是你了

    陈树每回见到他，都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他就算拥有再多粉丝的宠爱，在郁骁面前，也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
    他的成熟风貌，稳重大气，是每个男人都渴望达到的顶峰状态。
    郁骁视线掠过他，捎了几丝寒意。
    陈树拎着两大袋垃圾，往旁边让道：“郁先生，姒姐在里面。”
    郁骁没说话，换了鞋就走进去，他一股清俊气息进屋，与客厅里酒味熏天形成鲜明对比。
    郁骁皱了眉，但好在收拾得够干净，地上被拖擦过，垃圾也都收拾好了。
    他又侧头看一眼沙发上的女人，她七仰八叉地躺在那，哪还有女明星的样。
    陈树很知趣，时间不早了，接下来，她的事就交给郁骁了，他会照顾好她的。
    他眼波淡淡，低声道：“郁先生，那我就先走了。”
    “嗯。”
    里屋传来一道应答，陈树关门前，看见郁骁把古姒从沙发上抱起，她抱住了他的肩膀，这一次说：“嗯，终于是你了……”
    陈树咬了下唇角，心脏一阵钝钝难受。
    “什么终于是我？”
    郁骁皱眉，抱着她腾不出手开灯，就索性摸着黑放到床上，她躺下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胳膊还不肯放过他：“你终于来了。”
    郁骁弯着腰倾身，任她抱着自己，她很少这样主动，手臂温温软软，奶奶馨香。
    他淡淡扬眉：“我不来，难道让弟弟抱你上床睡觉？”
    “我可是……能分辨得出你和弟弟的气息。”古姒忽地睁开眼睛，不困了，只是懒倦地看着他，眼睛里不知几分清醒几分模糊。
    “这里、这里……”她手指点在郁骁的脸颊、肩膀，再往下顺到喉结，“还有你的这里，比陈树的要大。”
    他轻笑了下，握住她的手，轻轻亲了口：“不止这里呢。”
    “嗯？”
    古姒装不明白，清亮的眼睛瞧着他。
    “想知道？”
    古姒点头。
    郁骁不逗她了，笑拍她的后背：“去洗澡吧，一身酒臭味。”
    “你才臭，仙女是不会洗澡的，啊你放我下来啊——”
    “胡说八道，不洗澡的仙女都是嫁不出去的，懂？”
    就着她抱自己脖子的手，郁骁不由分说把人从床上拎起，“咚”地踹开浴室门。
    *
    节目开拍前三天，所有成员都被拉到一群组里。
    古姒这几天焦心地想该怎么录到郁骁的梦话声，偏偏他这两天又往外地跑了，开拍前一天才回得来。
    她去顾蜜家商量好一会儿，两人得出一致且唯一的结论——直接去外地找他。
    “你想想，那个姓姜的贱人肯定也会跟着去，你不去外地看着，小心她给你撬墙角。”
    古姒满不在乎地嗑瓜子，目不转睛盯着韩剧里帅男主：“她真能撬走试试看呢，我看郁骁是被她的美色打动，还是被我们的金钱价值打动。”
    顾蜜用脚踢她：“你心是真大，还不赶紧联系小赵送你去，现在都下午五点过了，虞城不远，你坐车过去不要一小时就到了。”
    “行，知道了，小赵过来还要好一会儿呢。”古姒吃下最后一粒瓜子，偏头看向顾蜜，细细端详了一阵。
    然后她双眼放光，突然坐直起身：“我有个新发现哎，你跟赵秋原好像有点夫妻相，都是驼峰鼻翘睫毛哎！”
    顾蜜嘴里一口啤酒差点喷出来，“你算了吧！那骆驼也是翘睫毛驼峰鼻呢，难道我跟骆驼也夫妻相？”
    古姒笑得不行：“那是驼峰鼻，不是骆驼鼻，骆驼哪有那么好看的鼻子，有没文化你。”
    两人闹归闹，古姒看得出顾蜜还是抱着开始新感情的祈愿，竟然在赵秋原打电话叫古姒下楼时，特地去化了个小妆，换了身衣服：“走，姐送你下去。”

 第235章 矜持一点好不

    “哟。”古姒欣喜地挽住她，“你想通就好，听我的准没错，弟弟多好啊，又年轻又英俊，人还老实，就适合你这样的。”
    顾蜜摁电梯按钮，还翘着眼睛故作矜持：“你可拉倒啊，我这妆是等会泡吧要用的。”
    “少来了。”
    古姒不是瞎推荐的，她知道顾蜜的所有喜好，包括对男人。
    她喜欢那种温柔干净的，小赵就很符合。
    他工作认真、注重打扮，长相又清朗俊秀，包装一下，去男团出道都没什么问题。
    果然，顾蜜在见到小赵时，两眼有点移不开，在后面狠狠拉了下古姒衣服，难抑兴奋。
    “姒姐。”赵秋原没注意到顾蜜，只对古姒点头微笑，接过她的手提包，“怎么突然想起要去虞城了？”
    “嗯，郁骁不是在那出差吗？我一个人在宁川太无聊了，跟着去蹭吃蹭住。”
    “原来如此。”赵秋原点头，侧目时便看见旁边的顾蜜，他微愣了愣，“这位是？”
    古姒转头介绍：“顾蜜，我朋友，你们之前应该见过……见过吗？”
    “见顾小姐眼熟，应该是见过。你好，小赵。”
    顾蜜立刻变作正经样，捋了捋头发，弯腰对赵秋原伸手：“你好。”
    她绷紧的状态，好像每根头发丝儿都在用力。
    但赵秋原显然没那意思，只转身对古姒道：“姒姐，那我们可以走了吗？”
    古姒看了眼顾蜜，眼中满是“我只能帮你到这”的表情，弯身上车。
    刚坐上车，她就收到顾蜜轰炸的消息：
    【！！】
    【！！！】
    【够帅！够奶！我的菜！】
    古姒满脸无语：【你矜持一点好不。】
    顾蜜：【长得那么奶，可穿西装怎么那么有男人味！古姒啊古姒，你不正经啊，把小赵留在身边当贴身助理，是不是别有用心你。】
    古姒：【我呸，我才不像你呢。】
    顾蜜：【也是也是，你喜欢郁总那样的成熟男人，看不上小赵，留给我正好！】
    赵秋原在前面开车，见姒姐一直在后座笑得灿烂，忍不住也笑问：“什么事这么好笑啊？”
    古姒这才一秒正经，收了收嘴角溢出的笑容。
    助理弟弟和美艳的闺蜜在一起的画面，她已经在脑海中脑补出一大篇剧本，太带感。
    于是，她悠悠地开口，“小赵啊，你现在有女朋友吗？”
    “啊。”赵秋原笑容僵了僵，挠挠后脑，“没有啊。”
    他这每天得随叫随到的工作，就算有，也迟早得分。
    “那你不打算找一个？”
    赵秋原摸摸后脑：“暂时还没那打算呢，工作一段时间攒点生活费后，我还是想去读研。”
    古姒倒从没听赵秋原说过，微微睁大眼：“真的？”
    赵秋原点点头。
    “哦——”她声音微不可察地低落下来，如果真是这样，那顾蜜危险了。
    大学校园里充满年轻漂亮的妹妹，像赵秋原这样的，就如同唐僧进了盘丝洞，肯定被吃得骨头不剩。
    赵秋原觉得今天姒姐着实奇怪，总问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问题。
    也许是她太想念郁总了，人也变得奇怪了。
    古姒是提前跟林墨打好招呼，拿到了郁骁的酒店地址和房卡，偷摸潜入到他房间里蹲点。
    谁料郁骁谈公事一直谈到半夜一点，古姒坐在沙发里，书蒙在脸上，等到睡着。
    结束饭局，郁骁两瓶酒吹下去，刚结束时人还算清醒。
    但这酒后劲大，被客户送上电梯后，他得撑着门才能站稳。
    在他揉着额头解酸时，打开微信，置顶的头像跳出几条留言——
    19:54【下班了没？】
    20:48【都快一小时没理我了。】
    23:20【分手吧郁骁，我不喜欢超过三小时不理我的男人】
    他看到最后，嘴唇不由弯了起来。
    “郁总，电梯到了。”
    耳边一侧，女人柔柔的声音传来，郁骁抬头看了眼数字，支起身走出电梯。
    同时，女人的香水味也紧随其后。

 第236章 我要给古姒一个交代

    姜诗是有点紧张的，每走一步都听见自己的心跳，她跟着他下了电梯，手心虚扶住郁骁的手肘，不敢靠他太近，也不能离得远。
    好在他一路都准许自己搀扶到门前，姜诗硬着头皮站他身后，嗅着他身上浓郁的松木清香，他永远那么淡雅高贵。
    可十几秒过去，郁骁还没拿刷房卡进门，姜诗忍不住抬头看他。
    就听郁骁深深叹了口气，然后道：“之前，古姒在你酒店楼下说的话，你没听懂？”
    姜诗愣了，那是她二十多年生涯中为数不多的耻辱片段，所以，很轻易便能回想起。
    舔了下干薄的嘴唇，明知自己做的事不对，她脚步却迈不动，离不开。
    说到底，那就是不甘心作祟，姜诗确认自己在郁骁心里有独特的地位，不然当年，他不会破格挑选自己，他不会只与自己高谈阔论。
    她轻声说：“听懂了。可我懂的是古小姐的意思，我想知道，您是怎么想的。”
    “她的意见，也代表了我的。”郁骁视线淡淡投在她脸上，阴影覆盖，有如触手冰凉的雾，“在我们这里，她说了算。”
    姜诗心跳声崩得快，她用力抿青白的唇，不服气地问：“可当年，我们……”
    她泫然欲泣，好像他当年真做了对不起她的事一样。
    可郁骁所能记得的，根本不算越界，他们是朋友，更多是合谋并肩的伙伴。
    “当年，我也只是把你当成朋友，我欣赏的朋友。”
    郁骁淡声说，“如果我的举动让你有所误解，我道歉，我年少不懂事，所以现在，我需要规避这样的情况再度发生。”
    他无视姜诗越来越绷不住的表情，像老旧的水泥在片片下坠，他道：“我要给你，也要给古姒一个交代。”
    他说完，就打开房门进去，毫无留情地关上门：“晚安，姜小姐。”
    说完那段话，他的头好像更晕了，扯开领带扔在床上，正想在沙发上坐下，才发现沙发上卷着个人影。
    他一时以为自己花了眼，摁开台灯，女人娇软乖巧的脸呈现在眼前。
    她偏头睡得安详，半边发挡住脸颊，发丝在灯光里像一根根柔软的金线，特别温暖。
    她不知道维持这个姿势睡了多久，醒来一定会脖子酸疼。
    郁骁先是讶然于她竟然来虞城找他，很快，嘴角牵起一抹浅笑。
    不知是酒后心神大乱，还是一日未见太想她，他掰起女人的下巴，就深深亲了过去。
    古姒活了快三十年，还是第一次被人吻醒的。
    仿佛是有一条大鱼载着她，在海面浮浮浅浅，好像要把她折磨死。
    可这海……怎么还带着股酒味儿？
    她皱眉地睁开，就撞入郁骁漆黑的双眼，眼上一层修长浓密的睫毛，衬得他眼神格外深邃动人。
    古姒连忙偏过头，把他从身上推开，坐起身：“你回来了啊。”
    “嗯。”
    “又喝了这么多。”她摸摸他的额头，再到脸颊，又热又红。
    她心里却暗喜，喝酒喝得多，晚上应该更容易说梦话吧。
    郁骁摸到她的手背，在她掌心吻了吻，像在亲吻怜爱的小动物，“赵秋原送你来的？”
    古姒卷起他丢在床上的外套：“是啊，你一直不回我消息，我就来查岗你有没有跟别的女人乱搞咯。”
    “结果还满意么？”
    “还行吧。喝得那么多、那么臭，跟我上次有的一拼，什么女人都不愿贴着你呀。”
    郁骁哼，夸他几声都不会么：“小无赖。”
    “小无赖让你去洗澡了。”
    “不用洗，仙男不用洗澡的，你是假仙女不知道？”
    “滚，老子真仙女。”
    古姒佯怒，把他连拖带拽扔进浴室，拿着淋浴头给他冲冲，再用毛巾擦干净，扔回床上。
    郁骁是真的累了，洗澡时也躺平任她来，一沾枕头就睡了过去，呼吸难得比平时沉了许多。
    古姒不敢睡，拿着打开录音的手机在旁边等，结果等着等着，也不小心睡着了。

 第237章 早上对我做了什么？

    第二天，她从梦中惊醒。
    梦里，她因为没录到郁骁的梦话声，被罚在节目里给宁妮洗一天的衣服。
    这噩梦直接把古姒吓到惊醒，起身时，枕边人已经不在了，桌上留了与早餐和纸条。
    ——【下午三点开完会，早饭午饭都点好了，按时吃。】
    掀开盖子一看，非常规矩的中式早餐，碳水爆炸，她拿起个包子细嚼慢咽。
    打开手机，发现昨晚虽然睡着了，但还是录到了段声音。
    她顿时放下手中包子，点开那段长达六小时的音频，搁在耳边听。
    前五小时都是两人交叠的呼吸声，一深一浅，音轨都平静得可怕。
    直到第五个半小时时，郁骁醒了。
    他坐起来打了个电话，叫早餐，再俯身到古姒身前，拨开她的头发亲了她。
    不知是不是故意，他亲得很大声，甚至还听到他解开自己扣子的声音。
    古姒当即目眦欲裂，一口牛奶差点喷出来。
    听到最后，古姒连忙关掉那羞耻的录音，跑到浴室，解开扣子一瞧，当即狠狠地尖叫起来。
    *
    郁骁今天上午开会，只用了七分的专注，还有三分留在酒店房间里了。
    但他今天格外的清爽，一套烟灰带深色格纹的西服，冷硬剪裁，毫无累赘感的设计，短发整齐梳到耳后，手指修长又分明。
    此刻握着文件，白皙的肤色在阳光下熠熠发光，谁能想到这双手在早上曾做过多少罪恶的事。
    没人能知道，除了他丢掉的那三分魂。
    高世集团即将开发的新度假村，主打建造水上设施，而国内最大型的水上项目乐园“水次方”就在海城。
    所以这次，高世团队是来跟水次方的部门人员谈话，从而汲取经验。
    但台上的人在讲着，郁骁脑海却在想着早晨的事。
    他这人真的不重欲，也不爱玩那套。
    许是太久没抱着她睡，早晨醒来，那股想法特别浓烈。
    清晨的男人自制力极差。加上她软得像没骨头的身体贴着自己，论他再君子也无法自持。
    索性就小人一回了。
    当古姒的电话打来，他在预料之中，喉结轻动，想起她早晨任他摆布的模样，理智便控制他不能再想。
    他将电话挂掉，改为给她发消息过去：【？】
    古姒盯着这个问号快被气死，她现在敞胸露怀地坐在马桶上，狠狠打字：【你早上对我做了什么？！你变态啊！】
    郁骁淡淡舔了下唇，手指抵着下颚，打字：【下午我带你去开药。】
    【你少给我避重就轻！你这无敌变态你要不要脸，你是变种泰迪吗有手有脚的自己不能解决吗，我要是胸口留印了，我跟你没完！】
    面对一长串的质问追责，郁骁十分正经地：【对不起，我没忍住。】
    后面又煞有介事地加了句：【结束后我帮你擦干净了，应该不会。】
    古姒像一拳打在棉花里，没声没息的，她扔掉手机，这个样子她不敢出门，哪怕痕迹在里面，她也觉得自己做了羞耻的事情，狠狠地在酒店里发泄，把郁骁的衣服都剪掉，让他没衣服穿在街上裸奔，也好好尝尝羞耻的滋味。
    甚至于，中午来送餐的林墨都受到了波及。
    “咚咚——”
    “古小姐，郁总叫的午餐来了，今天的是谷饲m5和牛眼肉，配鹅肝寿司和拿破仑千层酥，很丰盛哦……”
    “给我滚出去！”
    “？？”
    林墨听着里面咔嚓咔嚓的动静，又用力敲门，“古小姐，您在里面干什么呢？”
    “你别管我！滚！跟郁骁说让他滚！”
    郁骁开完会，正是下午一点过，是人最疲软慵懒的时间。
    他坐上林墨的车，揭开今天的午饭，微微皱眉，这配料分明是古姒的午饭。
    “您拿错了，这份才是您的。”
    林墨擦了擦汗，“古小姐中午没吃饭，好像很生气很崩溃，你们吵架了？”

 第238章 下次不这样了

    郁骁将盖子合上，取了旁边的另一份，他用叉子卷起龙虾意面，送入口中。
    是她单方面的生气，和他单方面的愉悦，两个极端，这算什么？
    他想了想后说：“是我的问题。”
    “哦……”
    林墨就不再乱猜，拨开音乐电台的旋钮，放出他爱听的布鲁斯曲，“如您所想，跟‘水次方’的主负责人深聊后，他特别看重咱们，愿意牵线让我们跟古老先生吃一次饭。”
    郁骁当即放下手中刀叉：“时间、地点定了？”
    “暂时没有。古老先生近日迷上打高尔夫球，一直泡在馆里学习。不过，负责人让我放心，说老先生下个月会去宁川一趟，到那时，再找个机会。”
    郁骁颔首。
    “另外，顾盼月在牢里被割了舌，对外说，是在牢里跟人起了争执，趁睡觉时被人搞了，但感觉是有人暗箱操作为之。”
    郁骁皱皱眉，夹起菜碟中的牛舌顿住，淡然放下。
    “好查么？”
    “之前那个徐警官，您记得吧，是陆鲸落先生的朋友，我托他找局里的关系查到了。顾盼月当晚的饭菜下了安眠药，而送饭到顾盼月那的人，是古老先生的手下。”
    “是古政年的人？”
    “嗯。”
    林墨看了眼郁骁，两人视线不约而同撞在一起。
    顾盼月供的是宁妮，古政年却突然动用关系插了一手。
    那宁妮与古政年的关系，可想而知。
    如果是这样，那在《红颜》剧组绑架古姒、试图拍裸照以及威亚事故，后面应该都有古政年的授意。
    他竟想残害自己的亲生女儿？
    郁骁淡淡拢眉，手指扣紧了座椅。
    古政年在政商界的威望十足，他也是上次跟古姒逛展被泼硫酸时，听她提起自己父亲有摄影的爱好，便一下想起古老先生。
    古老先生一生爱好良多，最大的兴趣便是摄影，作品曾被放到展出上多次。
    他调查古政年，很轻易就查到他跟古姒的关系，在他们那个圈里，这并不是秘密。
    郁骁抿唇，深深看向窗外：“看来这次的综艺，有必要好好去一次。”
    回到酒店，郁骁刚走到门前，就听里屋传来急促离开的脚步声。
    他开门的瞬间，古姒“咚”地一声关上浴室门，震得墙壁仿佛都在颤。
    林墨被吓一跳：“哎哟，古小姐人没事吧？”
    郁骁抿唇：“车钥匙留一把，你先回去吧。”
    “……好。”
    待林墨离开，他环顾看了眼四周凌乱满地的衣服，微许凝眉。
    一件件捡起来，铺平展开，上面破洞无数，根本不能穿，而罪证就被扔在地毯上——一把剪刀。
    他轻牵了下唇角，小孩子的把戏。
    他走到浴室门前，敲了敲门。
    里面没动静，但磨砂玻璃上，映出她微微收缩的剪影。
    他又敲了两下门：“带你去医院。”
    她里面冷冷钉上几个字：“你不要脸我还要，你把我……弄成这样，你到医院怎么跟医生说，你个无耻混蛋……”
    她说着又委屈地想哭，把自己抱成一团蹲在马桶上，不想理他。
    “是我错了。”他额头抵着门，好言好语地哄，“我纵欲过度，我变态流氓，下次不这样了，行不行？”
    古姒咬牙切齿：“我一点都不相信你了，你知道人的信任是有限制的吗？你已经不可信了。”
    她悔恨自己早上为什么睡得那么死，明明感觉到了动静，但她就是懒得睁眼，被摆弄折腾时，还以为做了场春梦……
    他看一眼桌上被咬了一口的包子：“那你至少把饭吃了，从早上到现在就吃了口包子。”
    古姒摸摸自己空荡荡的肚子，确实是饿了。
    “好不好，先把饭吃了，你再打我骂我，都无所谓。”
    他说得云淡风轻，“不然，我晚点叫酒店工作人员来开门，叫那么多人看到你……”
    “我是无所谓，就怕你在意。”
    “砰”地一声门开，他太知道怎么拿捏她心理了。
    她身板弱弱地站在那，双眼彤红地瞪着他。

 第239章 不只八字不合

    见她终于出来，郁骁伸手摸摸她的头发，顺毛：“没事了，嗯？”
    “没事才怪，很红，很疼！”她咬牙控诉，拿拳头在他身上发泄不满，“你要不要脸，那种事情你都做得出来……”
    “我错了。”他俯身把她抱进怀里，动作很轻，尽量不弄疼她的伤口，“饭我给你带上来了，吃完慢慢给你打。”
    “谁要打你，我根本不想碰你。”
    古姒翻着白眼推开他，拉开椅子吃饭。
    在这期间，郁骁让林墨去附近商场买几套衣服送来，再去海城附近的医院，预约一个胸科专家号。
    “……胸科？”
    同是男人，林墨一下想到什么。
    郁骁淡声反问：“有问题？”
    林墨不敢说，也不敢问，乖乖照办。
    填饱肚子后，古姒气消了些，但去医院的路上仍不愿跟郁骁说话。
    到医院，戴着老花镜的医生奶奶让她脱衣服，她让郁骁滚到门外去，才走到帘子后面，解开衣服。
    “哎哟。”
    老医生皱眉，戴着手套上去摸了摸，“疼么？”
    “不疼，就有点痒。”
    “没事儿，起了点红疹，我给你开点皮肤科的药，让你丈夫去拿。”老太太挥手叫她系好衣服，背着手走回座位前，开始写病历。
    郁骁再次进门，医生将单子递给他，眼镜里的视线别有深意：“小孩追求刺激是应当的，但也要照顾你媳妇身体。那么白嫩嫩的，你瞧给欺负成什么样了。”
    郁骁虚心应下，“您说的是。”
    他倒没觉得脸上有什么挂不住的，但古姒脸皮薄，胡乱嘟囔应了声，多待一秒都是煎熬。
    拉着郁骁拿完药，匆匆逃离医院，回到酒店，躲进厕所把药涂上。
    清凉的膏药抹到伤口，疼得她全程龇牙咧嘴。
    但还好，疹子出得不严重，涂点药保持干净不碰水就行。
    到晚上，郁骁被强制勒令睡沙发，他也乖乖照做，认错的心态认真。
    许是这天太疲倦，他沾枕即眠，很快呼吸均匀起来。
    古姒心想机会终于是来了，她窸窸窣窣爬起来，走近男人身边凑近了听。
    他呼吸时断时有，很快，唇畔开始呢喃些什么话。
    她如获至宝地打开录音功能，伸到郁骁嘴边。
    便听男人悠悠沉沉的嗓音说：“对不起……我不该用你的**解决，我错了……”
    古姒额头青筋一跳，当即狠狠摁下结束录音键！
    “你找死吧！”
    她拿枕头扑男人脸上，狠狠砸到他清醒。
    “怎么了？”郁骁顿然被惊醒，睁开眼睛看着她。
    古姒泄完气爬回床上，不理不睬，闷着脑袋睡觉，她跟郁骁不只八字，就没一个地方合过！
    *
    如此乌龙导致的结果，就是到上节目那天，古姒都没录到郁骁的梦话。
    盛大的雪白圆桌上，菜品的摆盘十分精致，无数摄像机就位，银与乳白的气球交叠在一起，梦幻美好。
    与《怦然星动》不同，《心悦君兮》是纯录播节目，后期可以根据需要删减。
    这也是为什么朱导敢邀请古姒和宁妮同台。
    若她们真一言不合撕起来，也能及时调整。
    男嘉宾都已盛装出席，各自穿着不同品牌的西装，轮番入座。
    嘉宾一共四对，除去那两对，有一对是知名的老戏骨，陈少荣与陈若的双陈组合。
    这两位曾在九零年代风靡全国，从那时起，便是令人称羡的模范夫妇。
    他们也出演过无数经典的配对角色，如今都步入五十岁，出现在大众的机会越来越少。
    能被请到这个节目来，是挺让观众惊喜的。
    最后一对情侣，郁骁见到男方时，也露出微微意外，随后，他微笑与那人握手：“程老师，原来您不是单身。”
    他话一出，顿时引起导演组和场上的笑声。
    程子柯也露出浅笑，毫不掩饰地大方道：“对外一直隐婚。”

 第240章 我猜她什么都没录到

    “哦，我道这最后一位男嘉宾是谁呢，节目组给藏得结结实实，原来如此。”
    纪莫森举起酒杯，面带笑意地敬过去，“这下您一出场，肯定就变成流量炸弹了。”
    将酒杯递过去时，程子柯只讪讪一笑点头，并没有接。
    在无数摄像机下，纪莫森显得特别尴尬，他与导演眼神交流了下，干咳了声，兀自干酒。
    在避免场上关系更尴尬前，导演组鼓了鼓掌，开始cue流程：“好的，大家互相寒暄认识完后，请抬起头，看看爱人们为你们准备的视频。”
    场上四人纷纷偏头，看向旁边的大荧幕。
    “在看之前，我先给大家打个预防针。”导演面带深意的微笑，“视频非常感人，各位男士，可要提前准备好纸巾。”
    四人面面相觑，各自露出期待的笑意。
    首先上视频，是宁妮的。
    视频里，纪莫森熟睡在一片漆黑中，只有床头开了微弱的光芒，隐约能照现他的轮廓。
    他睡得很沉，鼾声迭起，不过一会儿，就响起一道声音：“别给我吃……我要蹄髈，红烧的，我妈烧的，她烧的……”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纪莫森。
    纪莫森的笑脸顿时僵住。
    陈少荣睁大眼睛，摊开双手，用一口港普好奇地说：“不是感人视频吗？这是什么？”
    郁骁和程子柯都心知肚明了，他俩不约而同喝了口酒，以压心中的紧张。
    郁骁突然想起前几日海城出差，古姒突然坐车来陪他，美名其曰是想他，来查岗，原来是为了办这事。
    他抿唇，一想起海城，就想起那个销魂的早晨。
    喉间轻轻滚了下，再用茶压了下去。
    纪莫森立刻明白自己被耍了，站起身，又气又笑：“你们，也太不厚道了……哪有这样的，我再糊，也好歹是个演员吧。”
    导演团队各自笑成了一团。
    陈少荣也幽默地笑道：“原来你喜欢吃红烧蹄髈，看来，导演组得多买点备上了，好让小纪工作得更努力。”
    纪莫森无奈一笑：“陈老师，您就别笑话我了。”
    朱红导演：“了解，明天就让剧务去买十只蹄髈回来。”
    他说着，看向旁边两位默不作声的男士：“你们二位怎么不说话啦？是不是知道导演组的目的太紧张了？别害怕，女士们提供的视频没什么不雅言论，可以播放的哈。”
    郁骁淡淡一笑，他道：“倒没有，我猜她应该什么都没录到。”
    没料到他能一下猜到结局，朱红克制住惊讶的表情，心想着，这人难道睡觉时还清醒着吗？
    朱红权当没听见，清了清嗓子，继续往下报流程：“好，下一条。”
    下一个视频是陈太太放的，陈少荣显得特别淡定，他倚在椅子上说：“她不可能敢放的，不可能。”
    谁料下一秒，屏幕里的声音就顿时打他脸了：“鲁班……去切鲁班，鲁班残血……你们是不是……吔屎啦你！”
    “哈哈哈——”
    几位男士还没发话，场下工作人员顿时笑作一团。
    陈少荣的表情难看了一瞬，但很快，他哈哈大笑：“大家见笑啊，最近在跟我儿子学打王者荣耀，有点沉迷了……我在这实名要求，王者荣耀别只针对未成年沉迷，也得出防老年人沉迷。”

 第241章 惩罚

    程子柯这时笑着发话：“演艺界的王者还要在游戏里学王者，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陈少荣闷了口酒，感叹一笑，摇摇头：“是吧，等你以后有了孩子，就知道天下父母心有多可怜了。”
    视频切到下一条，是程子柯的。
    众人屏息等待了许久，除了男人均匀的呼吸声外，浅然呢喃声从齿缝间溢出：“桃桃……”
    纪莫森盯着屏幕半晌：“程老师说的什么？”
    陈少荣用酒杯撞了下程子柯的杯子：“我听着好像是糖糖？”
    程子柯低头微微一笑：“桃桃，我女儿的乳名。”
    “你都有女儿了？”
    今天的第二颗重磅炸弹爆出来，惊艳四座。
    他点头，清润眼中藏不住的悦意：“才怀上两月，没来得及公之于众。”
    陈少荣笑了：“你这哪是打算公之于众啊，连结婚了都不说，要不是节目组让录个梦话，估计你也不打算爆料吧。”
    程子柯晃了晃酒杯：“相比私生活，我还是更希望粉丝关注我的作品。”
    “你这想法不错，现在很多明星没什么作品和演技，就想靠着谈恋爱上位吸流量，真挺过分的。”
    陈少荣不知这话无心中踩了纪莫森一脚，他也就当没听见。
    陈少荣是混港圈的，加上他岁数不小，不知道他们的恩怨也正常。
    导演组的声音再次响起：“因为第四位古小姐没能录到郁先生的梦话，所以，我们对古小姐有一个惩罚措施。”
    提起这个，场上男士都看过去。
    郁骁也格外在意地微微蹙眉：“你说。”
    “因为古小姐没能录到你的梦话，证明你们作为爱人的亲密度不够，既是如此，那我们就考一个默契度的游戏。”
    导演示意上道具。
    有三块紫金色的布帘被依次推上了大厅，所有机位对准，一阵拍摄。
    朱红微笑介绍道：“现在这三个帘子后面呢，站着三个女孩，其中有一个是古小姐。”
    “你的任务就是分辨出哪个是她。你可以提三个问题，对方将用变声器回答，除此之外，你还有一次蒙眼摸手的机会。”
    听明白规则，程子柯微微喝了口茶，志在必得地笑道：“这不难，我应该都能猜出来。”
    “哟？”朱红当场灵机应变，“皇帝大人，你要不要先试着来找到你的凤遗珠呢？”
    程子柯拢着外衣起身：“可以试试。”
    他走到郁骁身侧，还颇有绅士风度地点点头：“郁先生见笑了，我先替你演示一遍，探探底，排除一个错误答案。”
    朱红笑着说：“程老师，你也太看不起咱们导演组了。你试错后，我们肯定会换人的啊，不然叫什么惩罚。”
    程子柯无奈笑笑：“行，我先试个水。”
    古姒被安排站到二号位，一开始在后台见到位容貌清婉却陌生的女人。
    她还好奇那是谁，听工作人员介绍，才知是程子柯的隐婚太太。
    作为他戏中的太太，古姒主动去打了招呼，细问才知她叫乐微，宁川985大学毕业，从事平面设计的高材生，为人温雅，安静内敛，谈吐间亦能感觉到她的高素质休养。
    程老师找的配偶，也是像他一样品性温和，淡泊名利的人，真是一对佳偶。
    据说这次上节目，是为了配合丈夫宣传《红颜》的拍摄，同时，也不想辜负程子柯的粉丝。
    相比被狗仔拍到被摁头承认，还是大大方方带老婆上节目，更赢好感。
    程子柯摸着下巴，观察了会三个帘子。
    他试图走上去聆听动静，或是动一动帘子，都没有回应。
    他便开口询问道：“我要问下三号，咱们在《红颜》最后杀青宴上，大家都喝了不少，请问是出了什么事被叫救护车了？”

 第242章 找到答案

    三号不由分说地回答：“因为饰演十八王爷的小王红酒喝多了倒在那，被误以为是吐血晕倒。”
    程子柯微微眯眼：“厉害，但你回答得太果断，一看就是有所准备，暂时先排除。”
    古姒暗暗想，程老师果然是程老师，选择果断，逻辑又严明。
    很快，程子柯移动到二号位，又问：“拍《红颜》的时候，你一共来我房间试过多少场戏？”
    古姒没料到他会问这个问题，她心里准备的答案，都是与郁骁有关的，便紧急在心里数了会儿。
    得不到二号位的回应，场下陈少荣议论起来：“答不出来了，这会不会太明显了点？”
    纪莫森颔首：“程老师的问题很刁钻，都是私人问题。”
    古姒不确定地回答：“十五次吧……”
    程子柯不置可否，微微一笑。
    他负手又走到一号位前，停留了片刻，然后沉默地折返回二号位，指着帘子说：“就是她了。”
    朱红大惊，没想到程子柯只用两个问题就试出了正确答案。
    他愣愣用话筒说：“程老师，你确定吗？”
    程子柯耸肩淡笑，一副漫不经心随便做决定的表情：“对啊，反正我猜对猜错，都没关系吧，只不过替郁总试试规则而已。”
    朱红开始怀疑自己这个环节是不是设置太简单了，只好回答：“恭喜你，答对了。”
    “哇，厉害。”
    陈少荣喜怒形于色，忍不住站起身鼓鼓掌，“佩服啊，小程厉害，果然是不逊的演员，对自己的对手演员了如指掌。”
    在工作人员自发带起的掌声里，程子柯找到拍摄他的机会，微笑合掌：“这没什么难的，也希望大家多多支持我们《红颜》这部戏。”
    朱红无奈笑着摇了摇头，“你还真是宣发小能手。不过，你能跟大家分享下，为什么直接排除一号了吗？”
    程子柯坐回座位，喝了口水后，像模像样解释：“我从一号帘子那闻出一股香水味，我记得凤遗珠是从不用香的。”
    古姒闻了闻自己手背上的淡味儿。
    她其实搽香的，但味道不浓，隔着帘子确实闻不到。
    程老师演技精湛，得益于他细致的洞察力，这点没的说，但对郁骁来说，似乎并不会那么容易。
    郁骁上场前，帘子前的三个纤细人影绰绰。
    导演组很坏，特地找的和古姒身形相仿的模特，而且还梳着一样的发型，通过剪影，是不可能认出的。
    三人就位后，古姒站到了一号位。
    听见郁骁在帘子前后走动的脚步声，她莫名觉得有些焦虑紧张，轻轻咽了喉咙。
    郁骁在三个帘子前来回地走，一副故弄玄虚吊人胃口的表情。
    连朱红都等得急了，正想催促他快点做决定，他忽而微微一笑，拿起话筒：“浪费大家不少时间了，不如这样，我就对三位女士都问一个问题，看看谁能答出来。”
    在场人皆是一怔，他好像违抗了导演组的规则，又似乎没有。
    朱红也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他这番改动规则，明显是把挑战变难了。
    他点头应下：“行啊，你如果能一个问题就猜出来，也算你赢。”
    古姒在帘子后听着两人对话，忽然，有股不祥的预感席遍浑身。
    莫非他要问……
    郁骁不急不缓地说：“三天前，我们在海城的第一个晚上，你也录到了一些我的声音，为什么没能交给节目组？”
    古姒听着他缓淡的口吻，忽而某根最敏感的神经被触撩到，她大脑“轰”地炸出火花，青筋从额角蹦出，她双眼怒瞪着帘子，仿佛要烧穿一个洞，然后出去掐死郁骁！
    他竟敢提那天的事……
    不害臊吗他！
    古姒咬牙切齿地抓紧衣服，大脑凌乱如麻，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而旁边的二号三号，为了假扮古姒迷惑郁骁，迫不及待地编故事。
    一时间，对比鲜明反差。
    一号悄无声息，二号与三号争先恐后作答。
    郁骁挽唇一笑，他已经找到答案。

 第243章 我们不提过去

    不等导演组命令，他径直走过去，长指将帘子拨开一角。
    “找到你了。”
    借着柔和灯光，他精致妆容下的双眸深邃温和，宛如一江池水，融化了古姒眼中的愤怒。
    大脑“嗡”一下鸣笛，一时之间，她已不知愤怒为何物，眼底只剩被他入侵的温柔。
    他牵起她攥成拳的手指，一根根拨顺了，再缠握在自己的掌心。古姒随他走下台阶，狠狠掐了他手掌一下，眼眶含露，咬牙说：“你真当我不敢对镜头说吗，你做的事，你一人当。”
    他似没听到般，轻轻弯唇，视线看向朱红，“可以了么？”
    朱红也没料到他能那么快找到，甚至怀疑帘子是不是不透光，只能抬手鼓掌：“……厉害。”
    古姒作为第一个出场的女嘉宾，跟台上男嘉宾们一一握手，而郁骁跟在她身边，宛如护花使者陪同。
    “陈老师，我是古姒，很喜欢您的戏。”她微许弯腰，得体微笑，做出晚辈应有的姿态。
    陈少荣上下打量古姒，露出友好和善的笑意：“小古，你好啊，期待你跟小程的大戏，我跟我太太一定都会追的。”
    古姒摸着胸口：“那我可太荣幸啦，演技不好的地方，还要请老师海涵。”
    陈少荣身边坐着纪莫森，古姒面上笑意收了几分。
    她下意识停了停脚步，等郁骁跟上自己身边，才走向纪莫森。
    这是一个下意识的动作，郁骁发觉了。
    薄唇浅弯，掌心也顺势扣住她的后腰，状似是扶她一把，实则悄悄注入一顿安全感。
    而在古姒走向纪莫森的短短两秒间，所有机位的机器都对向了古姒，仿佛这是什么世纪奇观，必须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拍下。
    古姒深吸了口气，缓缓走近眼前的男人，微厚粉底遮不住他的削瘦与沧桑，他已不如她初见时那样意气风发，英俊正茂。
    她淡淡牵起唇角道：“纪先生，好久不见。”
    纪莫森没料到她会主动跟自己打招呼。上一回在幼儿园对街与她聊天时，她的态度还很冷硬，都是刺。
    一时，他抬起的目光有些许期待。
    但当她触及到古姒虚情假意的笑意时，一缕希冀立即随风飘散了。
    “好久不见。”纪莫森清了清嗓子，他垂着睫毛，看上去很落寞，“没想到，我们再见面会是在这个节目。”
    “没什么想不到的，你我都在一个圈里，总会见面。不管以前有多不愉快，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共事的同事，不提过去，认真工作。”
    古姒一气呵成，流畅大气，仿佛这些话根本不需彩排，就是她的内心话。
    可她越是这样满不在乎，纪莫森心里就越不是滋味。
    他轻抿薄唇“嗯”了声，还想说什么，她裙角已撩过他的衣摆，挽着郁骁，走向自己的座位。
    空气里唯独残留她裙料上淡淡的芬香。
    “好，那我们接下来欢迎剩下的三位女嘉宾，隆重登场。”
    随着出场音乐响起，按照年龄次序，先是陈若出场。
    她也年过五十，但看模样跟三十出头似的。皮肤白皙紧绷，皱纹鲜少，黑发浓郁盘成一个大气的造型，她穿着典雅的深v领光面裙，露出的身材不留一丝赘肉，但又有肌肉感，一瞧就是常锻炼的类型。
    陈少荣眼含爱慕地看着自己的太太，立即起身迎过去，握住她递来的手心，笑得满面春光：“跟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小陈家的陈太太，陈若女士，也是我的最大上司。”

 第244章 对她没必要

    这番自我介绍充满浓情蜜意，台下顿时“哎哟”声遍野。
    陈若台词功底好，加上嗓音低沉，虽然有港普的口音，但充满浑然天成的大气：“大家好，我是陈若，第一次跟我丈夫上综艺节目，大家要多教教我啊。”
    朱红立刻拍马屁：“别这么说，你是大家心中的一代女神，你开口说话都是珍贵的。”
    陈若掩唇一笑，扫过在场的人，纷纷点头招呼，然后随丈夫坐下。
    接下来是宁妮出场，她穿了身明艳的红色长裙，一来就是抱着要艳压全场的态度。
    但古姒没看她，只顾着吃盘中牛排，在宁妮自我介绍时，还捻了郁骁盘里的一块。
    他轻轻蹙眉，用小刀打了下她的手背：“不专心。”
    “对她，没必要。”古姒撅撅嘴，自顾自地吃着。
    宁妮最会拍人马屁，她视线横扫过去，立刻热情地朝陈若走过去：“哎呀，陈老师，我从小就看你们的戏长大，我爸妈也超级喜欢你们。真没想到，我能在节目里看到我的童年偶像……”
    她说着，眼眶还泛红了，那矫揉造作的姿态，让古姒这个场外认都觉得浑身尴尬，更别提陈若。
    陈若果然是第一次上节目，尴尬看了看导演，还特别老实地问：“咱们刚刚在后台化妆间，不是见过？”
    宁妮的表演当即一僵，马脚全露。
    她支吾了下，才用笑掩盖：“哎呀，刚刚是只见到陈老师您，现在是第一次看你们夫妻同台呀，圆了我的梦了，真的。”
    陈若这才温和地说：“谢谢你了，见到你们这些有活力的年轻人，我们也很高兴。”
    宁妮也不跟台上其他人打招呼，就着陈若和陈少荣身边坐下。
    不得已，纪莫森也只能陪在她身边，视线下意识扫向古姒，她直接把他们视成空气，该吃吃该喝喝，毫不影响。
    最后出场的，是程子柯的太太乐微。
    能看得出程老师很爱他的太太，导演还未报她出场，他就起身候在那，随时准备搀扶。
    乐微丝毫不怯场地走出来。她曾在上百的大学礼堂发表过演讲，也曾在各大论坛和交流会上发表过设计理念，并不惧怕区区一综艺节目。
    她穿了条简单但挑气质的毛衣裙，外面披了件米灰色风衣，栗色长发随着走路的姿态而起伏。
    个子小却气场十足，满眼透着成功女性的自信与魅力，但在看到程子柯时，她脸上的女强人气场，顿时软化成小女人，迫不及待扑进他怀里。
    程子柯一把搂住太太，动作很小心：“别跑，慢一点。”
    乐微低头恬静地笑笑，随程子柯一一走过去，温和谦逊地打招呼，可以说是看着最养眼的一对佳人。
    因为乐微在后台只认识了古姒，也挺欣赏这个口直心快的姑娘，便在她身边坐下。
    朱红拿着话筒，字正腔圆地宣布道：“好了，至此，咱们的爱人嘉宾们已全员到齐了。那么，我们准备出发，前往你们爱的小巢吧。”
    《心悦君兮》的上一季是在海滩边上建了四个小屋，让每个嘉宾营业一种店铺，负责赚钱吃饭。
    有沙滩排球店、海滩咖啡厅和冲浪板专卖店。
    虽然累是挺累的，但能欣赏到海滩风光，而且还是超大海景房，多少让人很向往。
    这一次，不知道导演组又有什么新创意。
    往餐厅楼外走时，古姒问乐微：“你看过《心悦君兮》这节目吗？”
    乐微摇摇头，然后一脸仰慕地看着自己丈夫：“我只看我老公的电视剧。”
    又被狠狠塞了把狗粮，古姒欲哭无泪，却又羡慕不已：“你们感情真好啊，怎么认识的？”
    他们刚要回答，就听朱红噩梦般的命令再次下达：“好了，请大家都戴上眼罩。”
    陈少荣惊讶地问：“啊？蒙眼罩？为什么？”
    程子柯也皱起眉，下意识攥紧太太的手：“难道我们还有单人任务，要分开？”
    朱红露出折磨的笑意，一个字不透露，大手一挥：
    “这一次节目，所有的爱人与夫妻都得分开，我们节目组有穷八辆车，会分别把你们拉去不同的地方，在那里，你们自会知道要做什么。”

 第245章 荒野求生？

    她表情未变，只叹着气摊了摊手：“我又不是她的贴身助理，哪知道那么多，你听说是去录了，那就录了吧。”
    古政年没说话，小心擦拭着自己的宝贝单反，苍唇沉抿，脸色绷着不是太好。
    “古姒到这个年龄，她漂亮懂事，又聪明能干，能走到这个地位也正常。”
    万若素挽住他的臂膀，“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她就算爬得再高，也触不到资本的天，也永远不会发现当年我们的事。”
    古政年看了她一眼：“今时不同往日了，你说她触不到资本的天，可她身边的郁骁，那就是天。”
    他将擦布放在桌上，五指握拳搁在膝盖上：“郁骁已经联系到我了，等他拍过那个综艺，我就与他见一面。”
    万若素讶然地睁大眼睛：“您答应了？”
    “嗯。”古政年微许颔首，“我若避之不见，那才最值得怀疑吧。”
    万若素听得漫不经心，她将袋子里的药瓶拿出来，倒了一粒在掌心，喂到他唇边。
    古政年因长期摄影导致眼睛视力下降得厉害，万若素人脉多，认识各类药厂的厂主，给他寻了个明目的方子，每个月按时拿药来。
    古政年并非完全信任万若素，他找私人医生仔细核查过药物成分安全，这才安心服用。
    没想到，成效颇快，小半年的时间，他眼睛就得到了明显的改善。
    不仅如此，身体素质也提高不少，体检的私人医生直夸他吃了神药。
    此后每个月，万若素都要送一小瓶来，助他身体。
    “你有心了。”
    古政年含进舌尖，喝了口水才吞咽下去，“不过古姒录那个节目，我倒并不担心，宁妮也是嘉宾，不会让她有出风头的机会。”
    万若素安静听着，只是神情莫测，没有搭话。
    *
    看着外面的景色变得越来越荒，古姒意识到，她的猜测十有八九没错了。
    这季节目将没有海景房，没有海鲜可吃，是与森林博弈的十二期节目。
    古姒忍不住咽了下口水，车子开到森林里没多久，就停了下来。
    朱红的声音在手机里响起：“可以下车了。”
    紧接着，便是车门“咔哒”解锁的声音。
    古姒脚踩在松软的泥土上，扑面一股青草与大自然的清香。
    森林茂密，路途曲折，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开拍前，所有人都要换上统一队服了，得跋山涉水啊。
    再抬头看看天空，已是黄昏近晚。
    谁能想到刚才还在奢靡的别墅餐厅里用餐，下一秒就被困在这样的山林里，不知去向。
    古姒试图在对讲机前说话：“所以，现在是要趁天黑前，找到住所吗？”
    只可惜，对面没有任何回复的声音。
    手机里的通讯录也是干净的，只有朱导一人，但打过去，显示对方无法接通。
    看来不到万不得已，这个号码是打不了的，只能等他主动联系自己。
    她无奈之下，只能打开任务卡——
    【恭喜你进入到《心悦君兮》的第三季，这一季我们将打破以往温馨和谐的传统，让您与您的爱人进行一次真正的冒险之旅。看到地图上四个房子的图标了吗？那正是你们这一季的住所。这些房子等级各不相同，有豪华洋房，也有破旧土屋，你们先到先得。不过请注意了，每个房子都有主人，而且祂们很刁钻，不会轻易让给你住，你需要完成祂交给你的任务，方能入住。】
    古姒读到最后，眉头皱了起来。
    接着，底下还有句话：【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想念你的伴侣。你如果想知道他的地点，就去地图上标蓝圈位置，我会告知你们。但你需要仔细考量，很有可能在这期间，好房子就被人抢走了哦！】
    古姒想也不想收起这张纸。
    她不需要郁骁在哪里，就如任务卡里说的，先找到好房子为上。
    她展开地图，地图上标出的入口正好有八个，可她并不知道自己在哪个入口。

 第246章 她身边的郁骁就是天

    她表情未变，只叹着气摊了摊手：“我又不是她的贴身助理，哪知道那么多，你听说是去录了，那就录了吧。”
    古政年没说话，小心擦拭着自己的宝贝单反，苍唇沉抿，脸色绷着不是太好。
    “古姒到这个年龄，她漂亮懂事，又聪明能干，走到这个地步也正常。”
    万若素挽住他的臂膀，“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她就算爬得再高，也触不到资本的天，也永远不会发现当年我们的事。”
    古政年看了她一眼：“今时不同往日了，你说她触不到资本的天，可她身边的郁骁，那就是天。”
    他将擦布放在桌上，五指握拳搁在膝盖上：“郁骁已经联系到我了，等他拍过那个综艺，我就答应与他见一面。”
    万若素讶然地睁大眼睛：“您答应了？”
    “嗯。”古政年微许颔首，“我若避之不见，那才最值得怀疑吧。”
    万若素听得漫不经心，她将袋子里的药瓶拿出来，倒了一粒在掌心，喂到他唇边。
    古政年因长期摄影导致眼睛视力下降得厉害，万若素人脉多，认识各类药厂的厂主，给他寻了个明目的方子，每个月按时拿药来。
    古政年并非完全信任万若素，他找私人医生仔细核查过药物成分安全，这才安心服用，成效颇快，小半年他眼睛得到了明显的改善，不仅如此，身体素质也提高不少，体检的私人医生直夸他吃了神药。
    此后每个月，万若素都要送一小瓶来，助他身体。
    “你有心了。”古政年含进舌尖，喝了口水才吞咽下去，“不过古姒录那个节目，我倒并不担心，宁妮也是嘉宾，不会让她有出风头的机会。”
    万若素安静听着，只是神情莫测，没有搭话。
    *
    看着外面的景色变得越来越荒，古姒意识到，她的猜测十有八九没错了。
    这季节目将没有海景房，没有海风可吹，没有海鲜可吃，是完全与森林博弈的十二季节目。
    古姒忍不住咽了下口水，车子开到森林里没多久，就停了下来。
    朱红的声音在手机里响起：“可以下车了。”
    紧接着，便是车门“咔哒”一声解锁的声音。
    古姒脚踩在松软的泥土上，扑面而来，青草与大自然的清香。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开拍前，所有男士女士都要换上统一队服了，原来是奔着这个来的。
    再抬头看看天空，已是黄昏近晚。谁能想到刚才还在奢靡的别墅餐厅里用餐，下一秒就被困在这样的山林里，不知去向。
    古姒试图在对讲机前说话：“所以，现在是要趁天黑前，找到住所吗？”
    只可惜，对面没有任何回复的声音。
    手机里的通讯录也是干净的，只有朱导一人，但打过去显示对方接通。
    看来不到万不得已，这个号码是打不了的，只能等他主动联系自己。
    她无奈之下，只能打开任务卡——
    【恭喜你进入到《心悦君兮》的第三季，这一季我们将打破以往温馨和谐的传统，让您与您的爱人进行一次真正的冒险之旅。看到地图上四个房子的图标了吗？那正是你们这一季的住所。这些房子等级各不相同，有豪华洋房，也有破旧土屋，从现在开始，你们先到先得。不过请注意了，每个房子都有主人，而且他们很刁钻，不会轻易让给你住，你需要完成他交给你的任务，方能入住。】
    古姒读到最后，眉头皱了起来。
    接着，底下还有句话：【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想念你的伴侣，你如果想知道他的地点，就去地图上标蓝圈位置，我会告知你们。但你需要仔细考量，很有可能在这期间，你的好房子就被人抢走了哦！】
    古姒想也不想收起这张纸，她不需要郁骁在哪里，就如任务卡里说的一样，先找到好房子为上。
    她展开地图，地图上标出的入口正好有八个，可她并不知道自己在哪个入口。

 第247章 我们做个交易

    无奈之下，古姒只能先循着路随意往前走，看看能否找到什么标志性建筑。
    这片森林是香蕉台承包的一处景区，四处环境很好，道路也宽敞干净，每走十米就有摄像头，不用担心安全隐患。
    古姒走到一棵参天巨木前，这棵树干是其他树木的三四倍粗，高耸入云，即便在冬季，枝干也足够浓密遮蔽天空。
    旁边修葺了座木质的小亭子，亭顶爬着紫藤，这个时节没有开花，在微暗的天色之下，宛如张牙舞爪的手臂缠绕在一起，挺瘆人的。
    两侧都有座位，亭身是镂空的雕刻，墙壁上悬着许多幅画和文字。
    一开始，古姒以为这亭子里的画和文字无非就是介绍历史，或是森林的由来，好在她定睛去看了看，竟发现这上面是节目组的线索。
    【恭喜你抵达了四龙森林。这片森林长期被阴暗包围着，有四条神龙镇守四方，分别是赤橙黄绿这四条巨龙，他们都拥有各自的住所。】
    底下配了四条龙缠绕在一起的画幅，颇有几分神话感。
    【赤龙作为神龙长子，戒奢从简，所住的是最普通的草房子，但非常平易近人，愿意接待山间迷途的游客。绿龙是家里的小幺，最为顽皮痞性，居住的是龙界的水晶宫，玻璃洋房，有两层楼高，附带一座小花园。】
    古姒明白了，若想住到好房子，就得去找绿龙。
    但问题是，绿龙是最难说话的一个，布置的任务也可能无法完成。
    她想了想，按照这个套路，应该去找橙龙或者黄龙比较稳妥。
    接下来，她读到有一条最为重要的线索：
    【若想找到神龙所在地，光靠地图寻找是不够的。不过，我可以偷偷告诉你一个小秘诀，只要你到亭子后面的矮人山洞来找我。】
    古姒明白了个大概。
    她先展开地图，找到参天古木和亭子的位置，便有了结论，她是从三号入口进来的。
    顺着这个路线，与她最近的，也会走到亭子里的人，应该是二号入口的人。
    古姒心里猜测，节目组并不会把郁骁跟她安排得这么近，至少也得在七号或八号。
    她忽然心生一计，赶在二号口的人来之前，把墙上贴的这节目组的线索摘下来，卷起，收进怀里。
    这一举动，倒让监视器前的朱红有所惊讶。
    他本以为古姒是个不善游戏的玩家，没想到，在八位嘉宾里，她的进度最快，甚至还能想办法坑后面的嘉宾。
    他摸着下巴，露出赞许的笑容，这让他对古姒这个人有所改观了。
    古姒一边收好几张海报，一边警惕地四下环顾，低声嘟囔：“抱歉啦，三号嘉宾，为了节目效果和我最终的胜利，必须得这么做了。”
    将来过这里的痕迹都清除后，古姒走到亭子后侧，去寻找矮人山洞。
    这位置极其隐蔽，她找了半天，才在藤蔓缠绕遮挡的地方，找到一小山洞，不过实在太矮了，她必须得猫着腰才能钻进去。
    小山洞很浅，点着阴森森的乳白蜡烛。
    里面有位个子矮小的女孩，跟童童差不多的年纪，一头漆黑长发，瓷白脸颊，看起来特别可爱。
    “你好？”
    古姒友好地跟她招手打招呼，“我叫古姒，你呢？”
    小女孩不理她，只歪着脑袋，说了一堆叽里咕噜的语言。
    古姒这才想起，这是片神话森林，这小女孩是矮人，估计只会说矮人语。
    她有点无奈，在山洞里找了圈，也没找到矮人语的翻译书。
    可凭借她多年看综艺的经验，她知道这里必有线索，如果不找到，可能会影响后面的进程。
    古姒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从口袋里摸出颗糖给她：“我们做个交易好不好？我给你这个，你告诉我线索。”

 第248章 请你出去

    小女孩显然看到糖两眼放光，有点绷不住，但想起自己是个演员，又绷紧小嘴，摇摇头，然后从怀里拿出张图，叽里咕噜说了一堆。
    古姒接过图一瞧，照片上是斑马纹的蘑菇，显然是导演组涂上去的。她问：“你要我去找这个蘑菇给你，对吗？”
    小女孩不回答，就一直固执地指着图上的蘑菇，然后拿起旁边的水笔，画了一棵大树。
    意思大概是，在这种树下能找到蘑菇。
    古姒心想大概任务就是这个了，她二话不说，拿着照片，立刻走出山洞去寻找。
    这山里的蘑菇有很多，奇形怪状，还有不少导演组插上去混淆视听的假蘑菇。
    她猫着腰，在山洞旁的每棵树下都找了遍，起初她被导演组瞒过去了，拿了个棋盘格纹的蘑菇回去，被小姑娘否决。
    后来，终于是在一片灌木丛背后找到了斑马纹的蘑菇，不多不少，只有两个，她全都摘下，带回去送给小女孩。
    小女孩这才露出笑容，开始说中文：“辛苦了，旅人姐姐，你别看我年龄这样小，我可是资历最老的矮人族，现在可以回答你两个问题。”
    古姒用袖子擦了下汗，两个问题，她可不敢轻易开口，得坐下来好好思考。
    在她想该问什么问题时，突然，身后山洞进来一人：“古姒？”
    她回身看去，脸色当即微沉，“是你？”
    竟然是纪莫森。
    看来，他就是那个三号入口的嘉宾了。
    古姒当下就明白导演组的险恶用心，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颇具戒备地说：“我在跟别人说话，请你出去一下。”
    纪莫森两眼放光，像是迷途的旅人找到了指南针：“这小女孩是谁啊？我刚刚看到一个大亭子，里面什么也没有，现在迷糊得很，我们等会一起走好吗？”
    古姒态度冷冰冰的：“我跟你可不是一队的，不能一起走。”
    纪莫森哪管分队不队的，能找到嘉宾都是万幸了：“可……”
    古姒皱着眉，语气颇显不悦：“你先出去，我等会再找你。”
    他只好作罢，抱着膝盖在山洞外等。
    古姒走近小女孩身边坐下，琢磨一番后，摊开地图，认真地问：“第一个问题，黄龙的房子是哪一栋？”
    女孩笑了笑，“我只能告诉你几个信息，你自己判断。黄龙和绿龙从小要好，赤龙每日需要饮用很多水，但它与黄龙的关系并不好。”
    得到答案，古姒有点懵，但还是借了她方才画画的笔，把她的话都简写下来：“好，谢谢。”
    “还有什么问题吗？”
    “我想问，节目内部还有什么机制，是能帮助我找到房子的？”
    女孩又是赞许一笑，似乎她的问题都问到了点上。
    “这位聪明的旅人，让我来告诉你吧。每一对相爱的人，都颇受四龙森林尊敬，所以在你们走进森林的那一刻，就被赋予了神奇的权利，在最后选择房子时，可以尽情使用，从对方手里夺取想要的房子。”
    古姒微微睁大眼睛，悄悄谨记于心，然后拿起纸张起身：“谢过。”
    “祝您一路顺风。”
    古姒走出山洞，在外等待的纪莫森立刻站起身，他面带讨好的笑意，“没想到我们这么有缘。”

 第249章 你的伴侣找到了你

    “祝您一路顺风。”
    古姒走出山洞，纪莫森立刻站起身，他带着讨好的笑意，“没想到我们这么有缘。”
    她情绪淡淡的，眼神掠过他的脸：“你没看规则吗？这次是四个小组争夺房子战，我与你是仇敌，不能同行。”
    说完，古姒转身就要走，纪莫森从后拉住她的腕，淡淡凝眉：“你是不是太认真了点，这就是个综艺而已，能一起出镜才最重要。”
    见她沉默，他又低声说：“你也不是不明白，朱红安排我们遇见的目的是什么。”
    古姒本不想跟他争辩，但听到他这话时，忽而回头看向他。
    她微微抿了下唇，“是，我承认在综艺节目里，热度比努力更重要，不管有多努力，被导演三两下就剪得面目全非，不但不吸粉，还可能招来骂名。但即便如此，我也不想为了热度刻意接近你，我只想做好工作，让观众看见我的态度。”
    她一番话说得格外平静，就像在叙述一件稀松平常，而他不懂的事。
    “朱导怎么想我不管，我也不可能去迎合，望你清楚。”古姒将地图捏握在手心，转身就消失在山际。
    若说从前对纪莫森还有恨与不甘，此刻，却都化为云烟了。
    她与他之间，原来从追求上就已经天差地别了。
    纪莫森追求捷径，走快道，妄图不劳而获，所以放眼这几年他没什么特别出彩的作品，全靠公司追捧包装，一个出轨的消息就能把他拉下神坛。
    古姒如今认清这点了，就算没有宁妮，他们信念不合，分道扬镳也是迟早的事。
    她没想太多，这不值得她浪费精力。
    找到一粗圆木墩子坐下，展开自己的笔记，细细研读矮人的话，再对照着地图查看。
    赤龙每日需要大量饮水，那它一定是住在靠水的地方。
    古姒认真循着地图，找到离一泉水最近的小屋，可以确定是赤龙的房子，也就是最差的草屋。
    矮人还说了，黄龙与绿龙从小交好，但黄龙与赤龙有矛盾。
    她用笔杆抵着下巴，难道这话的意思是，黄龙与赤龙住得远？与绿龙住得近？
    这样看来，离赤龙小屋最远的小房子，就在地图的最南侧，距离不远处，正好有一座小屋。
    如此可以判断，这两座就是黄龙与绿龙的小房子。
    最后剩余的那栋，就是橙龙的。
    这只是她的大致推断，还需要亲自去证实。
    古姒卷起地图站起身，朝她的目标——黄龙的房子走去。
    路途遥远，森林的路又多又曲折，还有不少上坡路，她完全感觉自己在爬山，还没有水喝，得慢慢走。
    摄像大哥比她还辛苦，扛着十几公斤的机器，大汗淋漓跟在后面。
    古姒日常健身，倒觉得能吃得消，一跑就没影儿了，等上半小时，摄像师傅才吭哧吭哧地赶来。
    走到天空泛黑，整个森林都仿佛笼上一层薄雾，能见度更低了，有如置身巨大迷宫之中。
    她加快脚步，走到那栋明黄色的小屋前，门口开着一片盛大的向日葵，想必那就是黄龙的所在地，她推测正确。
    古姒松了口气的同时，突然，手机跳出朱红的电话：“古姒，你的伴侣找到了你的位置，预计在一分钟后，通过直升机降落在你身边。”

 第250章 如此努力也是一种可爱

    “？？”
    她惊愕地睁大眼，“什么直升机？”
    “你抬头看看就知道。”
    古姒机械般地抬起头，就见昏暗的天空盘旋着一架直升机，定睛细看，那直升机的机身还贴着香蕉台的巨大logo，特别显眼。
    而直升机在缓缓下降，停在离古姒不远的一座山丘上，舱门打开，竟然还有人在后面放礼花和彩炮，迎接郁骁下飞机。
    凛冽的风未能撼摇他的身形，郁骁迎风而来，长款外套被吹得鼓起，黑压压的云块堆积在他头顶，却只成了他的背景，四周奇形怪状的草木树枝亦然。
    然而古姒无暇欣赏他的潇洒步伐，只是凝视着他，一股不平衡油然冒出。
    他身上没沾寸缕泥秽，甚至连发型都完好，还有直升机专门接送？
    而她呢，额头汗渍干了一次又一次，头发黏在上面几乎结块，妆容尽毁。
    好在她随身带了卸妆包，才得以保住在镜头前的形象，身上泥巴片片，衣服已脏得不成样。
    跟他相比，她简直狼狈不堪。
    郁骁走到她眼前，身后摄像师及时跟随。
    古姒微微沉着脸，鼻尖上有不易察觉的一块泥巴。
    他见她这泥猴样，不由皱了皱眉，知道她做事拼命，可没料到会拼得连脸都不要了。
    他从口袋掏出纸巾，抹掉那巧克力似的泥巴，低声问：“怎么弄这么脏的？”
    古姒夺过他手里的纸，把脸脖上的汗擦干净，长舒口气：“我一路从入口走来的，哪像你，还能有直升机专送。说吧，你塞给朱红多少钱？”
    郁骁无奈地摊手：“一分都没。”
    她睁大眼睛：“那你这些装备都哪来的？你怎么还能知道我的位置?”
    “地图上不是有么，我到标蓝的位置去找你了。”
    郁骁展开和她手里一样的地图，很干净，都没怎么翻阅过。
    古姒再次讶然：“你选择去找我，而不是找房子？”
    一开始进入森林，两个选择摆在眼前时，郁骁就知道古姒会去找房子，而不是找他。
    她好胜心强，自主独立，从小到大都是。
    那么找她的任务，就只能落在他头上了。
    抵达蓝区寻找点的人，能够拥有传送功能，可直接用最快的交通工具，抵达另一半的身边。
    这直升机就是为蓝区的人准备的。
    同时与郁骁一起到寻找点的，还有宁妮和程子柯夫妻。
    尤其是程子柯，他担心妻子心切，快马加鞭第一个抵达了蓝区。
    而乐微的入口处正好离蓝区近，两人很快在那里相遇，算是所有人中，第一对碰头的情侣。
    见面后，如连体婴般紧紧牵手，老夫老妻似的，不急不缓去找房子。
    反正四栋房子，不管好赖，总有一栋给他们住。
    “嗯。”
    郁骁点着头，瞳眸里闪烁认真，“毕竟这是一档恋爱节目，而不是冒险节目。”
    这话说得……让古姒有种恍然大悟感，同时脸被打得啪啪响。
    她嘟囔着嘴，愤愤把脏纸巾扔到他怀里：“你是在嘲讽我吗？我工作认真也有错了。”
    郁骁发出短促的笑声，摸摸她的头，丝毫没嫌她头发沾了汗和泥：“在喜欢你的人眼里，你如此努力，也是一种可爱。”
    “就会说好听话。”
    古姒才不信这些，掸开他的手，“我已经找到黄龙的房子了，趁还没太晚，就攻克这座房吧。”
    郁骁点头：“听你的。”
    两人牵手走进黄龙的花园，这里的所有花草树木、包括构建房屋的砖墙瓦片都是黄色，房子外观看有些陈旧，但有双层楼屋，配备一小花园，还算不错。
    黄龙是一个身穿黄袍的中年男人，看模样三四十岁，正坐在竹椅上摇晃着身躯。
    他早就在方才听见古姒的动静，睁眼看去，露出和善的微笑：“两位年轻人，找我有事吗？”
    古姒尽力扮演着角色：“你好，我们是在森林里迷路的旅人，请问可以借你的房子住宿吗？”

 第251章 从以前就喜欢他这一点

    黄龙微微一笑，就如亭子里的线索所说，他还算比较好说话。
    便见他长袖一拂，善然露笑：“可怜的年轻人，想住进我的房子也行，但我这房子常年用黄花点缀，难免需要常常更换，你们可以帮我到外面寻找到五朵黄色的植物吗？”
    古姒眼睛一亮，她以为按节目组的套路，再简单的任务，也会把人累个半死，没想到就是这个小任务：“就这样吗？”
    黄龙点头：“年轻人，可别小看了这个任务，我钟爱种养植物，待他们如自己的亲子孙，希望你们也如此，千万别折了弄坏了，否则，视作无效。”
    “明白。”
    古姒拉着郁骁就往外跑。这天黑云高的，能见度太低。
    古姒找得心急，总是没能察觉地上的枯藤，差点被绊了好几跤，好在身后有郁骁，每次都及时拉住她，后来索性他就揽着她的手腕走。
    冒汗的两只手黏在一起，也没人提嫌弃，古姒只觉得安心，在这漆黑又可怕的世界里，有他在身后，就永远不怕前方有多危险。
    她很快找到地上一片黄色的花草，似乎是一小片金光菊。她连忙蹲下身，小心翼翼掐了一根，谨记黄龙的话，小心呵护在手里，问郁骁：“这样的，行吗？”
    郁骁想了想，却说：“黄龙是要种在自家院子的话，你应该连根拔起，才算数。”
    “这样吗。”
    她懊恼地“哦”了声，细想确实是这个理，便重新摘了朵，悉心放在怀中。
    趁她往前走，郁骁也俯身连根拔起了一朵，装进喝水的空瓶子里，跟在她身后，以备后患。
    古姒的效率高，东摸西找，很快集齐了五种不同的花。
    她回到黄龙的庭院里，摊开给他看，他却在这时变得苛刻起来，煞有介事地道：“你瞧这一根，花枝都蔫了，被你攥在手里太久，怎么养活？还有这一朵，花瓣也掉了一片。”
    古姒不甘心地咬咬唇：“……可我跑了好几公里才找到，你叫我再回去重采吗？”
    黄龙态度悠然不近人情：“那是你的事，年轻人。”
    这时，郁骁轻轻把古姒拉到身后，他取出怀里的空瓶，抖出里面的五朵花，“黄先生看看，这几朵合不合您眼缘。”
    黄龙瞧了他一眼，拨开那几朵完整无损的花，因为被保存在瓶子里，就算路途遥远，也丝毫未受影响，就像新鲜拔下来的一样。
    他一下露出笑容，对旁边愣住的古姒道：“这位年轻小姐，看来论心细，您还不及这位年轻的先生。”
    古姒惊讶之余，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郁骁无疑是比她心细，他总能第一时间察觉她的情绪，总能给她最得当体贴的关怀，从以前就是。
    从以前，她就喜欢他这一点了。
    “我承认。”古姒摸着额头叹了叹，“所以黄先生，我们可以住进去了吗？”
    “当然，我很欢迎从外界来的客人，尤其是像你们这么登对的年轻人。”
    黄龙莞尔，从长袍里拿出印有节目组logo的钥匙，交给他们，“房子里设施齐全，就是有些旧，自然是比不上四妹的房子，还请你们不要嫌弃。”
    “当然不会。”古姒郑重接过钥匙，微鞠一躬，“感激不尽。”
    拿到钥匙那一刻，古姒只觉无比沉甸甸，人在现实生活中要为房子拼命，她没想过，进了节目还离不开“买房”的噩梦。
    推门进入，双层小套房很宽敞干净，设备一切齐全，甚至还配备了台式电脑。
    厨房全自动冰箱门里，配备简单的蔬果与荤肉，冷冻室还有手工包的饺子与馄饨，够他们吃很久。而流理台做成时尚的吧台样式，可以在上面喝酒谈天。
    “这房子还真不错。”古姒宛如老干部，负手贴背，在房子前看了一圈又一圈，满意点头。
    郁骁脱掉外衣，在沙发上坐下：“是你选得好。”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当然是奔着这个房子来的。”
    古姒从口袋里抽出她藏的线索，露出自得的笑容，“你瞧。”
    郁骁接过通读了一遍，顿然明白她的心思，笑着点头：“折中选择，确实是最稳妥的做法。”

 第252章 一起洗澡

    “那当然，咱们俩这智商和行动力加在一起，绝对是把其他人虐成渣渣的水平。”
    古姒坐在他身边的沙发把手上，伸了个长长的懒腰。
    今天可真够累的，晚上绝对能睡个好觉。
    不料这懒腰才伸一半，男人忽而抬手扣住她的腰，霸道强势地把她圈进自己怀里。
    古姒猝不及防撞他胸膛上，鼻梁嗅到他身上淡淡的香水味，轻轻推了下：“你干嘛？”
    他苍沉的声音贴着耳边，“你负责找线索，我负责保护你。你应该说夫妻搭配，干活不累？”
    古姒哼哼两声：“你少得意忘形，就你这样跑了一晚还沾着香水味的，和我一身汗臭的人相比，好意思吗？”
    “好，你辛苦。”郁骁淡淡拢唇，手掌不自觉地摸到她纤细的手臂，捏了捏，“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给你捏捏？”
    古姒打了个呵欠，在他怀里格外舒服，“那不用，我现在只想洗个澡，吃个大餐，然后上床睡觉。”
    郁骁颇有深意地笑笑，两手环着她的身子，直接压在沙发上躺下。
    古姒累得不轻，困意侵袭，挣扎了两下，眼神软飘飘地看着他。
    “这就没力气了？”他手指轻轻拂开她额头上的发，笑着问。
    古姒眨眨眼睛，连动眼皮都觉得耗费精力，“……你少得意忘形，等我睡一觉起来，明天还能再战。”
    “逞强。”他吐出二字，摸摸她的脑袋，忽然压淡了声儿，“有时你也可以试着依靠我一下，别总自己累自己。”
    古姒已经闭上眼睛，迷迷糊糊听见他说了最后那句话，一时没分清，是梦境还是真实，她轻扯了嘴角，脸颊一歪，正好歪在他撑着沙发的手背上：“你以为我想啊，没听过一句话么，这世界上最靠得住的人只有自己，所有人都会离开的，我爸爸当年……”
    “就离开了我妈妈……”
    她说完，黯淡地睡了过去，呼吸沉沉，一下下有节奏地扫过他的鼻梁。
    他沉然抿气，没再说话惊扰她，将古姒抱起放进浴室里。
    拉开衣柜，节目组准备得还挺齐全，浴巾和浴衣都有，他便抱着她去洗澡。
    洗过澡，回到卧室，才发现摄像头没有遮蔽。
    “嗯？”
    他把古姒放下，倒没多惊讶，只是歪着头在摄像机前看了眼，然后用旁边的黑布盖上。
    可该录的都已经录下来了。
    工作人员在屏幕后看着，像嗑疯了的粉丝，兴奋得只剩嚎叫：“你看见了吗？看见了吗？两人一起洗澡哎……”
    “卧槽，他们进展得这么快吗？看郁老师的动作，已是轻车熟路，看来不是第一次看对方身体啊……”
    “你们说，晚上他们会不会做什么羞耻的事啊，好紧张……”
    朱红倒淡定得很，他录了那么多期情侣综了，早见怪不怪：“少在这胡乱造谣了，给我专心工作去，画面切到其他人，这对都完成任务睡觉了，你们还一个劲看什么看啊！”
    工作人员只得灰溜溜切画面，的确，古姒和郁骁是最快完成任务的，不仅房子选得又快又好，任务也完美完成，此刻已经躺在床上香香入睡，而其他人还在山上奔波。
    第二抵达房子的，是陈少荣。
    陈少荣是武打港星出身，自幼也在少林寺学过，身体素质极好，只可惜他的初始地点不佳，跑了将近十公里，才找到第一座房子。
    他是个粗人，一路上错过很多线索，也不知道四条龙的事，误打误撞，找到了橙龙的房子。
    橙龙是个老阿姨，看模样不大好说话，见陈少荣第一句就问：“你的伴侣怎么没跟你一起？”
    陈少荣两手一摊，脸上布满疲倦，无奈地说：“啊？我太太啊，我也不知道她在哪儿啊。”

 第253章 你还是不是男人了

    陈少荣挠了挠头发，犹豫着说：“男人不都是先买房子再娶老婆吗？让老婆跟着你一起苦房子的，可不是好男人啊。”
    “呵，满嘴跑火车，就跟我家那老头一样！”
    橙龙冷笑一声，手指敲了敲桌上的一块发糕：“你若是能一刀切出五厘米，我就把房子让给你，并且让你知道你太太的方位。如果切不准，你得吃掉自己切出的发糕。”
    “那简单。”陈少荣颇有自信地活动手腕。
    一刀切五厘米，这还挺考验手感的。他前些日子拍过一厨师的电影，训练过刀工，五厘米也简单，一个半大拇指的距离即可。
    他找准位置切了一刀，橙龙一眼看过去，摇摇头：“差一些，技艺还不够精进。”
    陈少荣定定地看着他：“你不用尺子都能知道？”
    橙龙拂袖一笑，没有回答：“请。”
    陈少荣没办法，只好抓起发糕塞进嘴里。
    刚吃过晚餐，他虽然走得远，但并不饿，吃了几口便觉困难，嘴鼓得像腮帮子。
    他倚靠在门边，艰难对镜头说：“才吃过晚饭吃发糕，还是节目组狠啊。这几天减脂的训练都白做了。”
    吃完，第二轮，他一刀又切多了些。
    “技艺不够精进啊，多了一点五厘米。”
    看着那条等着被吃的蒸发糕，明明是香甜糯口，陈少荣却直想仰天痛哭。
    于是，吃下不知多少条发糕，他肚子都涨成西瓜了，最后一刀总算切准。
    橙龙这才善罢甘休，从怀里掏出一把钥匙给他：“虽然还差了几毫米，但看你确实够努力认真，这钥匙，我就赠与你了。”
    “唔该哂……”
    陈少荣如释重负地接过钥匙，橙龙便消失在门前，他坐在门前休息了好一会，朱红的电话打来了：“陈老师，恭喜你，成为第二个入住的人。”
    陈少荣勾晃着钥匙，忽而起身：“啊？还有人比我抢在前头，谁啊？”
    “这个当然不能透露。”
    朱红笑了笑，“我马上会发给您太太的定位，天色不早了，早些去接她吧，祝今晚好梦。”
    *
    同一时刻，宁妮也坐直升机直达纪莫森身边。
    一见着她，她就扑过去搂住他，如胶似漆蹭他怀里。
    纪莫森皱皱眉：“都是汗，你别扑来。”
    “你怎么都没来找我？”
    宁妮不从，就要抱他，下巴抵着他的肩头，撅着嘴唇道，“你不担心我吗？我一个人在深山老林里，又找不到方向……”
    纪莫森脸上笼着层烦躁，用力将她推开：“你能矜持点吗？就你一个人累，我也很累了，一身的汗味，你别靠着我。”
    宁妮满脸任性，兜着双臂，语气刻薄地反问：“那我累了你不该让我靠下吗？你还是不是男人了，刚乐微说一句累，程子柯就背着她走，你就不能像人家那样。”
    纪莫森抹一把额上的汗，语气漠然入骨：“你那么羡慕就去找程子柯，没人叫你挨着我。”
    这话一下点燃了宁妮怒火，她暴躁地把背包扔在地上：“行啊，你让我滚，那我现在就滚！”
    言毕，当场摔东西走人。
    “不是……你没事发什么疯啊？”
    纪莫森也急了，捡起包扛在肩上，就要追过去，可不料天黑露重，没跑几步路，她人就彻底消失不见了。
    监视器后的工作人员看着这幕被吓住，惶惶不安地左顾右盼。
    “什么情况？”
    “刚开始就吵架了？”
    “怎么办？要去劝吗？”
    朱红也摘下耳机，皱眉起身叫人：“赶紧去调直升机，看看情况啊，她要一个人在森林里出了事我们担待得起吗？”
    “哦好。”
    一边带着心理医生往山上去，朱红和副导演一边分别联系纪莫森与宁妮。
    于是，直升机上不时传来苦口婆心的声音：“小纪啊，你听我说，别跟人姑娘吵架，这个节目本身就挺累的，小宁最近舆论压力也不小……”
    纪莫森的态度也不好：“那她生气，就该发泄到我身上吗？我难道没有压力么？你去翻翻我微博评论，有多少骂我的！”

 第254章 还不明白？

    “是，干这行的，谁身上没点压力，彼此通融吧。”
    这边，副导演刘知书在劝着宁妮：“小宁啊，我现在过来找你，有什么事，我们好好谈行吗？”
    那端传来她哭泣的抽噎声，凌乱又难过：“算什么呀这，你看他对我的态度……我满怀热情来找他，他还摆脸色给我看，哪对情侣是这样的啊……说实话，我根本就不想录了！”
    刘知书忙皱起眉：“诶，可千万别，我们这边也在跟小纪积极沟通，他表示愿意跟你道歉。具体事宜，我们见面再谈？”
    “不是，他道歉就能有用吗？我们在一起第一次上节目，他就这样中伤我，我实在受不了！”
    宁妮说完就果断挂电话，连自己的地址也不透露。
    但好在每个嘉宾身上都绑有定位器，刘知书只能联系内部工作人员调查，他与朱红兵分两路，分别去调解。
    做节目就会常遇到嘉宾发飙生气，因此香蕉台配备了齐全的心理团队，每每需要就派上用场。
    约摸一小时后，纪莫森和宁妮被双双接回。
    因为夜晚突然刮起大风，直升机不易飞行，他们只好在就近的玻璃水晶屋谈判。
    三层设计，全方位用玻璃围制而成。
    白天在明艳的太阳下熠熠生辉，夜晚，在薄雾笼罩之中，宛如神秘的童话城堡。
    这是导演组准备的最好一间房。
    宁妮和纪莫森被带进去，朱红紧随其后。
    他正低头斟酌着该怎么劝和这两个倔强的人，突然，眼前传来阵嘻嘻的笑声。
    他愣了下，抬头瞧去，就见宁妮和纪莫森不知何时手牵在一起，他们方才的怒气烟消云散，满脸狡黠。
    朱红愕然睁大眼睛：“你们……这什么意思啊？”
    纪莫森得意地搂着宁妮，得意的笑容写满脸上：“还不明白？你被耍了啊，导演！”
    “啊？”
    他们出神入化的演技显然把工作人员都吓住，面面相觑，呆滞愣神，上一秒冷凝的空气，瞬间蒸发解冻。
    “你们……是假吵架的啊？”
    宁妮笑得比花还艳，搂着纪莫森的胳膊，额头轻轻搭在上面：“对啊，还要想嘛，我俩背着骂名上节目，怎么还会吵架惹对方不快？这不是犯傻呢么？”
    “……”
    这下，总在监视器后欣赏嘉宾丑态的导演们，自己却变成丑角儿了。
    朱红没办法，只好无奈笑了声，懊恼摇头：“真拿你们没办法，这招实在是高，直接把房子给骗来了，而且，这还是最好的房子。”
    “嗯，暂且看来还不错吧。”宁妮抬着脖颈，环视了一圈儿，这里不仅家具齐全，连装修设计都是精心琢磨的。
    主黑白灰三色简约色系，所有家具都是全自动一体，冰箱里不仅有时令蔬菜和新鲜肉类，还有各大精美菜系。
    “不过，我们住的都是最好的了，难不成，其他人住得更差？”
    “那是当然，毕竟这不是来度假。”朱红上交钥匙，笑叹自己真是上年纪了，玩不过这些年轻人，“之后还得靠你们自己努力了。”
    “放心好了朱导，这第一期节目，我们就给你提供了无数素材，你还怕我们后面玩不起来？”
    宁妮轻轻笑了声，眼中闪烁斗志，“我们绝对会打败其他人，成为第一名。”
    *
    古姒当天睡得早，第二日起床，客厅显示屏里，导演组便播放出房子的分配情况。
    她叉腰刷牙，看到分配还惊讶了下，连忙喊他：“郁骁，郁骁。”
    他正在厨房里做早餐，用现有食材摊了个蛋饼，正用锅铲压平，就听她在客厅喊自己：“怎么了？”
    古姒张着嘴，说话间泡泡乱飞：“宁妮和纪莫森哎，他们分到是最好的房子。”
    最漂亮的房子，任务也最难，他们究竟是怎么住进去的？
    郁骁跟着瞄了眼显示屏，掌住她的肩膀，给推进洗手间，督促着她把泡沫洗干净：“外面还有摄像机，你这副样子成何体统？”

 第255章 观众喜欢看什么你不知道？

    古姒匆忙擦擦嘴，水淋淋的就要往外跑：“怎么啦，我还没看完呢，程子柯和乐微分到哪个房？”
    郁骁又拎着她的领子给揪回来，皱眉回了她的话：“赤龙那间草屋。”
    “啊……乐微还怀着孕呢。”
    瞧她那拧着细眉的样，郁骁不由耸肩微笑：“节目组自有保护措施，再破，也只能是外观破，真会住茅屋破房？不可能。”
    古姒在他的监督下擦干净脸和嘴，再把头发梳理清爽了，才走出去：“倒也是，人家夫妻享受的是难得在一起的时光，不像我们，都奔着比赛来的。”
    他短促笑了下，替她拨弄好马尾辫，“两人之间总要分工，你负责比赛，我负责享受在一起的时光。”
    他说这话时，清晨的阳光恰好偏爱地拥住他，将他皮肤渲成一片白金。
    连眼睫毛都沾上金光，瞳孔被阳光照成琥珀色，一时辨不清那是为了节目效果说的，还是他的真心话。
    古姒没情趣地撅撅嘴，刚想开口怼他，突然手机震了下。
    跳出朱红的一条即时短信：【小古，你和小郁的交流太僵硬生疏了，一点都不像情侣，早晨啊，大好时光啊，亲亲抱抱都来一套啊！观众可不是看你们俩斗鸡的。】
    “……”
    她有被无语到，什么斗鸡，她在正常交流好吗？难道所有人都想看两人天天老婆老公地腻歪？也不会齁得慌。
    郁骁瞧她神情变幻地读手机，在身后问：“谁给你发的消息？”
    古姒叹了口气，心想还是算了，拿着节目的钱，就应该听导演的话。
    于是她忽然转过身，两只软软胳膊抱住郁骁，双眸像两颗浩瀚的星。
    他被她扑得，猝不及防后退了步，手掌淡淡抵住桌角，另一只手扶住她后背：“嗯？”
    他瞧进她含水的眼睛里，漾着媚波，但难以辨清是几真几假。
    古姒眯着一抹笑，没骨头地往他怀里跌：“谁说我不享受跟你在一起的时光？有你在身边，我才能安心去比赛的呀。”
    那语气腻得，跟刚才冷漠真实的她判若两人。
    郁骁倒无动于衷，手掌扣紧她的腰，贴到她耳侧轻轻问：“朱红叫你这样？”
    古姒两只胳膊搭着他的脖子，发出气音：“对啊！我可不想辛苦半天连个镜头没有，说观众都喜欢看这个，你也给我演好点。”
    他忽然喉头轻一滑，低低地看着她：“你确定？”
    “当然，我要……”
    不待她说完，郁骁的脊背离桌，一个转身扶着古姒的腰，直接抱上了桌。
    “喂，你……”
    剩余的话尽数吞进喉咙，她整个人竟被他锁在餐桌上，头顶抵着餐盘，能闻到蛋饼的葱油香。
    郁骁手掌捏住她的脚踝，将双腿分开，身子慢慢倾下去，以一个逃不开的姿势压住她。
    古姒弓起身子，宛如上岸的鱼儿垂死挣扎几下，皆是无果，她用力拍男人胸口，懊恼与羞意尽数写在脸上：“你干嘛呀？”
    他还作无辜表情，温沉胸膛贴着她的，呼吸炙热尽落：“观众更喜欢看什么，你不知道？”
    “……”她脸上一惶，真以为他要在这发疯。
    这动作……他要真想做什么，她绝对被拿捏得死死，毫无反抗之力。
    她口齿不清地推脱：“你……别乱来啊，做做样子就行了，真演了也播不出来。”
    刚才伶牙俐齿的小东西，现在反而慌神了。
    郁骁轻笑，低头啄她嘴唇，绵绵地吻了会儿，把她紊乱的呼吸尽数包裹住。
    古姒身体每一处都被他占着，身子被压着，手指被交错扣在桌上，无力地耸着背，直到被亲够了，才软绵绵地掉下桌。
    郁骁显然满足，摸摸她的头发：“吃饭吧。”
    只有禽兽才能像他这样装得若无其事吧，古姒心里愤愤地想。
    吃过早饭，四对夫妇相约在一棵大圆木集合。
    通过地图才发现，这大圆木是森林里的折中处。
    四所小屋走到圆木的时间和距离相似，古姒猜测，这里是他们长期的碰头据点。
    八个人都到齐了，脸上表情各有不同。

 第256章 虎狼之词

    程子柯显然是没休息好，双眼下的乌青在他雪白肌肤上很明显，但他仍强作精神拥着自己太太，悉心听她说话。
    陈若和陈少荣夫妇隔着小距离而站，他们住的房子不好不差，两人平静的表情，看模样休息不差。
    而纪莫森和宁妮该是最得意的一对，他们演了出戏逼进入房子拿到钥匙，还是最好的房子，高级待遇让他们一早容光焕发。
    朱红坐在某个摄像机后面，拿着喇叭道：“好，欢迎大家来到《心悦君兮》的第二天，相信各位昨晚都休息过了，怎么样，睡得还好吗？”
    “床太硬了，睡得腰背都疼。”陈少荣率先回答
    宁妮闻言一笑，朝程子柯方向看了眼：“陈老师您还嫌床硬，那程老师他们睡的岂不是木板了？”
    大家目光纷纷看向程子柯，乐微的表情沉了沉。
    他却不甚在意地一笑，搂紧身边人：“床多硬倒没感觉，只觉得太太身子很柔软。”
    话一出口，乐微脸顿时染成赤红，往他腰上掐了把，羞愤不已。
    “噫——”
    顿时整场发出嫉妒的叫声。
    古姒也忍不住嘴角笑意，跟程老师拍几个月的戏，他在片场从来都是正经严肃话不多的那种，连章鹏都敬他几分，结果，一上恋爱节目就说虎狼之词。
    但也只对他太太如此，不得不让人感叹。
    朱红咳了咳，笑说：“看来大家都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啊。好，想必大家都看到冰箱里的菜了吧，那些只够你们度过一个星期的生活，剩下的日子，需要你们自己挣饭吃。”
    “什么意思呢，很简单，赚钱谁不会呢，大家可以在这片森林多转一转，可以找到许多雇佣的地方，工作的种类不同，价格也各不相同。”
    朱红说完，大手一扬，指向四个方向的屋子，“你们所住的这四栋房子，是四龙的房子，每天会定时产出一定的金币，有多有少，根据每天你们的表现分发到账。”
    古姒问：“你的意思是，每天产出的钱不一样？那根据什么来决定呢？”
    朱红神秘的笑了笑：“这个，也就留给你们自己去想。经营一段关系，离不开经营共同资产，大家准备开始新旅程吧。”
    任务下发，简单来说就是去森林找工作，但大家都挺一头雾水的，纷纷都朝一个方向走。
    离大圆木不远的距离，就瞧见一个身子高挑的女人站在那，面前有块横幅，写着：急需用人。
    四个男人都走上询问，“请问，你这里是做什么活？”
    那女人十分夸张地张了张嘴：“哎呀，这是哪来的四个俊郎啊？都身强力壮的，真不错，正符合我的标准呢，我需要的是体力充足的男士，四位女士请绕道吧。”
    四个女人面面相觑，互相笑了。
    陈若：“看来这里没有我们的用武之地，咱们娘子军去找女孩能干的活吧。”
    乐微和程子柯被迫松了手，有种依依惜别的感觉。
    他低声对她叮嘱了些，又对其他三女人道：“我家太太身子不好，少让她干点粗活，回头我这打工的钱，多分给你们一点就是。”

 第257章 她还挺幼稚

    古姒她们都笑起来，乐微也忍不住红了脸。
    女孩们继续往林子前走，路途崎岖，古姒特地扶着乐微，在队伍后面慢慢跟着，生怕她真摔到哪。
    偌大的一座山洞前，一个女讲解员微笑迎候她们，“想必你们都不忍心看到自家爱人那么辛苦干活吧，我这里有四样小福利，矿泉水、小面包、蒲扇和湿纸巾，分别标为一到四号，每样宝贝都有对应的交通工具，下面就按照顺序来抽取吧。”
    四人听得懵懂，“不是说，我们也有工作要做吗？”
    讲解员视线瞥过乐微：“考虑到乐小姐身体不宜，我们临时改了规则，让女同志稍微轻松一些。”
    “节目组还挺人性化的。”陈若笑着评价，她站第一位，又是年龄最大的前辈，便第一个蒙眼抽取。
    她手在箱子里胡乱摸一阵，摸出个三号：“蒲扇？”
    “恭喜陈小姐，获得一把蒲扇，工作劳累之余，足以排忧解闷。”
    “嗐，我家老公怕热得很，只怕是不管用，还是送空调更好。”陈若耸肩，只笑自己运气不佳。
    谁料，讲解员又从口袋里递给她一串钥匙，笑道：“除此之外，您还将获得一辆面包车。”
    陈若那几分无奈的表情顿时消散：“这……给我的？我可以开车了？”
    “手气很好，恭喜您。”
    宁妮在旁夸张地鼓掌：“一抽就中辆车，陈老师您这手气也太欧了。”
    陈若掩饰不住脸上笑意，有些无奈地举着钥匙：“可我不会开啊。”
    “我会开。”宁妮自告奋勇，“不如这样，我第二个抽，交通工具我就不要了，我开车带陈老师一起走。”
    伸手不打笑脸人，陈若也不知道宁妮过去的劣迹，只当她是好心帮忙，“真的啊，小宁，那就得麻烦你了。”
    宁妮含笑摆摆手：“举手之劳，这有什么麻烦，再说能坐到车我也挺开心的。”
    接着，宁妮抽到了小面包，交通工具是一辆滑板车。
    她摊了摊手，转身看向身后的乐微与古姒，轻轻挑眉：“这个就让给你们吧？”
    语气之中明里暗里的挑衅。
    古姒淡淡压唇，摸了摸滑板车的把手，骑上去试了下，轮子都磨生锈了，一点都不好骑。
    “按节目组的脾性，还不知道有没有更奇葩的交通工具呢，指不定，你们还是会回头要这辆滑板车。”宁妮挑着笑容说完，娴熟地打开车门，便载着陈若离开了。
    乐微与古姒都不是争抢好斗者，两人反而能走到一起，双双收回看戏似的目光，乐微笑了笑：“她对付你这招数还挺幼稚。”
    古姒耸耸肩，语气轻松得像在讲笑话：“而且还很嚣张，从以前就是，我跟纪莫森还没分手时，她就明里暗里地挑衅我。”
    乐微听着，略有诧异，显然她不太了解娱乐圈的混事儿：“你还是真的心胸宽阔。”
    “看开了，没感情了，自然就开阔了。”古姒从盒子里摸到的号码牌对应矿泉水，交通工具是自行车。
    剩下的湿纸巾就留给乐微，更可气的是，交通工具竟然是双运动鞋。
    乐微哭笑不得：“这是叫我穿鞋走回去的意思？”
    古姒却很大方，把自行车推到她面前：“这路又远又崎岖，你骑自行车吧，我走路去就行。”

 第258章 不用担心

    乐微一愣，哪好意思接：“啊？这怎么行……还是我走路吧，我慢慢走，总能到的。”
    “你体力是可以，但也要顾及你家小朋友啊。”古姒笑着摸她平坦的小腹，手掌揉了揉，“是不是？”
    “真不用，我还没那么脆弱的……”
    乐微推脱不掉，古姒都已经换上那双运动鞋了，她俩还挺有缘，码数竟都是一样的。
    “别说了，快去吧。”古姒拍拍她肩膀，扶她坐上车。
    节目组还算贴心，给乐微安排的摄影师是本国人，古姒悉心叮嘱他要照顾好乐微，骑车时，最好在后面扶着，以免滑到。
    古姒实在热情好心，乐微无法拒绝，她抬头看着乌云压天，低声说：“那你也赶紧来啊，路上小心，感觉这天色不大好，要下雨呢。”
    “嗯，放心。”
    古姒目送她离开，这才舒了口气，穿上运动鞋，沿着刚才走来的山路，往下走去。
    乐微的话不假，天上乌云积压成块，越来越多。
    狂风开始大作，呼啸呜咽着，把每根树叶吹响，风沙大起，宛如一场灾难片的片头。
    古姒察觉这天气不对劲，风实在太大，根本是举步维艰。
    她拉着摄影师先暂且躲在一处草垛旁坐下，挡挡风，试图用手机联系节目组，但始终显示信号弱。
    宁妮与陈若的车很快就抵达大圆木，旁边支了个棚子，四个男人在里面锯木头干活儿。
    陈若下车瞧见这天气不对，立马裹紧身上的衣服：“哟，这妖风这么可怕呢，哎呀，那两个小朋友没有车回来，不会有事吧？”
    宁妮抬头望天，心里飘过一阵轻愉悦，她拍拍陈若的背，劝慰道：“陈老师，没什么可担心的，节目组会负责她们的安全，不会有事的。”
    “是这样吗？”陈若没参加过综艺节目，也不太了解。
    宁妮挽着她的手：“嗯，咱们先进去完成任务。”
    说着，二人掀开帘子走进去，四个男人还在里面干活，完全不闻窗外事。
    这天虽寒冷，但过度的体力劳动，让棚子里的四人汗流浃背。
    他们听见动静，继而抬起头。
    尤其纪莫森瞧见她，表情微怔，他放下手里的斧头，用毛巾粗粗擦了把汗，冲她跑过去：“你们怎么回来了？其他人呢？”
    “这不是看你工作太辛苦，给你带点福利嘛。”
    宁妮把小面包的包装纸拆开，喂到他嘴边，“亲爱的，工作辛苦啦，来，张嘴。”
    “……”纪莫森弯唇笑了笑，还是张嘴衔住，含糊着说，“你这样多不好意思。”
    见宁妮如此，陈若也不纠结古姒和乐微的事，走到陈少荣身边，蒲扇在他脸旁轻轻晃着：“老公啊，流那么多汗，我给你扇一扇哦。”
    陈少荣怪不好意思的，倒挺少在外受到老婆这般待遇，笑着搂住她问：“你今天吃错什么药了这是。”
    陈若立刻露出嫌弃的表情，把他人推开：“你别搂我，一身的汗，臭死了……”
    “就要挨着我老婆，再多给我扇一扇，嗯？”
    瞧着这俩浓情蜜意的画面，镜头后的工作人员都忍不住露笑。
    程子柯拿起旁边的毛巾擦了把汗，他只穿了件白色背心配黑色工装裤，露出的两条手臂肌肉明显。他左右环顾了圈，没找到自家姑娘，便问陈若：“她们俩人呢？”
    彼时，郁骁也停了动作，朝导演看过去，他黑色短衫已被浸湿，短发根根冷硬，汗珠从中滑落，顺着棱角分明的面庞滴落。
    他拿起旁边水壶喝了口，喉结鼓动明显，雄性荷尔蒙散发强烈，陈若瞧见都有几分挪不开眼。
    察觉陈若失神，程子柯又用毛巾在她眼前晃了下：“陈老师？”
    “噢。”陈若刚要回答，宁妮这时抢着说：“古姒和乐微都在后面，我跟陈老师先抽到了面包车，就回得比较快。”

 第259章 乱来

    程子柯不安的神情才稍稍平和，仍不放心地问：“她们抽到的什么交通工具？”
    宁妮抢着答：“这就不知道了，我们先下来的，没瞧见她们。”
    见程子柯依旧眉头锁皱，朱导轻声安慰：“你也别担心了，等会儿我叫上面摄影组联系一下他们。”
    他们继续在棚内拍摄节目，殊不知外头风暴愈浓，天色昏沉得仿佛世界末日。
    古姒待风稍微小一些，才慢慢从草垛里探身，带着摄影师艰难前行。
    一路上，树枝与叶子胡乱飞舞，迷人眼睛，能见度很低，古姒不知道为何节目组没有提前看好天气预报，这么大的风雨天，怎么能让嘉宾出外景。
    她跟摄影师蹲在一棵大树下，再次试着使用手机，仍旧无果。
    摄影师见她急着摁手机，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放下机器，往口袋里摸着手机。
    “你也带手机了吗？看看有没有信号。”古姒也不管他能不能听懂自己的话，凑上去看，发现竟然还有一格信号！
    两人脸色露喜，立刻打开通讯录，打电话给导演朱红。
    漫长的等待音，混杂着吵闹的风雨声，两人焦心地等待着，屏住呼吸，目眦欲裂。
    没过几秒，那头传来一声清脆的“喂？”
    听见声音的那一刻，古姒感觉心脏都快暂停。
    她听到了这世上最美妙的声音。
    宁妮的目光一直落在朱红身上，瞧见他的手机忽而响起，立刻打起十二分的注意。
    “是chris吗？”那端杂音太重，朱红一点声都听不见，皱眉打算往外走。
    宁妮视线紧随着他，她听到朱红嘴里吐出chris的名字，那是古姒的跟拍摄像师。
    不难联想，是古姒打来的求助电话。
    宁妮嘴角轻扯，忽而流露寒意，手慢慢放进口袋，摸到那个圆形的信号屏蔽器，然后，摁了下去。
    摄影师是h国人，她便拿起电话，即刻说：“我是古姒，外面好……”
    她话才出口，就被屏蔽器给截断，顿时，什么声也听不见了。
    “什么？”
    朱红反复询问，都得不到回音，他皱着眉直言奇怪了，再回拨过去，手机却显示无信号。
    副导闻声瞧向她问：“怎么了？”
    朱红问：“你看看你的手机，有信号吗？不应该啊，我们组之前测试过，山里的信号不弱的，怎么现在一格都没了。”
    副导拿出手机一瞧，果真是没信号了，关机重启都没效。
    朱红握着手机，嘟囔着回到座位上：“真奇怪，怎么会这样呢……”
    “出什么事了？”
    朱红刚重新戴上耳机，就听一道浅沉的声在头顶响起，抬头望去，是郁骁。
    “噢。”
    朱红动作顿住，徐徐站起身，“刚才接到古姒跟拍摄影师的电话，但信号不好，没听清说什么就挂了，我准备联系给她们发任务的工作人员。”
    郁骁对她的事向来敏感，一被提起信号这事，就立刻想起之前拍《红颜》时，古姒一个人被困在甘山上，无信号，无人救援的情景。
    他眉头微微一厉，从口袋里拿出被揉皱的地图，“她们来的路在哪，指给我看。”
    “哦，顺着这条小径往上走，穿过旁边的大佛寺，再左拐，就到了。”
    朱红把路线指给他看，又小心地加了句，“其实路不是很远，因为考虑到乐小姐的身体……”
    他话音刚落，大棚的帘子忽然被程子柯掀开。
    一阵狂风携着雨珠猛地吹进来，淹没了他后面的字句。
    朱红当即愣住，大脑懵了一秒，立刻站起身，险些把椅子撞倒：“这外面……什么情况？”
    他正要出去看情况，身侧却有两道身影，如黑白色的两根箭，唰地冲了出去。
    待朱红回神，屋子里四个男人只剩两人。
    副导也目瞪口呆地指着帘子口：“程子柯和郁骁……他们拿着挂在架子上的雨伞冲出去了。”
    朱红脸色一沉，厉声喝道：“乱来！这么大的风雨，要是引起山洪怎么办？”
    这话一出，狭窄空间里顿时充满不安因子。
    陈若胆小，紧紧挽住丈夫的胳膊，捂住嘴巴：“山洪……有这么严重吗？”

 第260章 这是天灾

    “这里确实经常发生山洪，可节目组先前做过工作，天气预报显示这一整月都下雨啊，什么情况……”
    意识到情况危急，朱红立刻抓起对讲机，厉然宣布：“因天气原因，所有人员暂停拍摄，紧急撤离，听到请回复，所有人员紧急撤离。”
    雨密集地落下，风呼啸吹动，这两者合体，狂烈得仿佛要将森林翻过一个面。
    郁骁稍稍抬起头，脸颊就被雨水打得生疼，他咬牙支起伞，可没撑起三秒钟就被狂风给刮断了伞骨，直接报废。
    他低低骂了声，将伞整个扔掉，把湿透了的短袖也脱掉，精壮上身迎着风雨往上攀爬寻找，一声声迎着风呼唤着古姒的名字，他好似立于山巅的远古人类，看着就叫人心生肃意。
    程子柯的体力不比他好，勉强撑着还未变形的伞，在后慢慢跟着，可他关心的是两条人命，比郁骁还要着急。
    郁骁跑得快，寻了四周一圈，不论如何喊都得不到回声。
    他知道这样下去是徒劳，反而会透支体力浪费时间，他便跳下一层层岩石泥浆，回到吃力的程子柯身边，在他耳边大声说：“你先回去，我会把她们带回来！”
    程子柯抹去满脸的雨水，抓住他的手：“不行！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
    “你跟在我后面更危险。”郁骁语气坚决，“你相信我，一定给你把人带回来。”
    程子柯遇事不决，他并非不相信郁骁，只是觉得此担子交到他一人身上，实在说不过去：“可是……”
    “别可是了，赶紧回。”
    郁骁说完，转身便冲进了雨雾里，溅出的一片水花让程子柯往后退一步，他险些栽倒在泥地里，咬牙攥拳，再抬头时，人已经消失不见。
    *
    古姒与摄影师二人还算幸运。降雨前，他们找到一避身的山洞，像是人为开凿出来的，好在地方不小，把身体蜷缩成球，能挤进两个成人。
    她抱着膝盖坐在山洞口，听着外面雨声滂沱，没有丝毫消停的迹象，宛如饿兽降世，要吞掉整个世界。
    同行的chris还算好心，见古姒浑身湿透了发抖，他解了外套，披在古姒的肩膀上。
    古姒愣了下，吸吸鼻子看向他，微笑说：“谢谢。”
    chris是个年轻小伙，小小年纪就出国到这儿上大学，摄影只是他读书期间的爱好，也有过不少得奖的作品。
    先前听朱红说起他的履历时，古姒就想起了自己同样爱好摄影的父亲。
    chris叽里咕噜说了些韩语，她没听懂，下巴抵在膝盖上，看着他摸向自己的单反。
    忽然，chris脸色大变，左右摆弄了好一阵，怎么都开不了机。
    他表情顿然慌张又无措，那表情，更让古姒看到了从前的父亲。
    那时，妈妈恨他对摄影的执着，将他最喜欢的相机砸了，当时的父亲捧着零碎一地的碎片，就是这样落寞。
    她太熟悉了，一时之间，无数回忆的画面涌上心头，死死堵塞住喉咙。
    相机被雨淋坏了，似乎是无力回天，chris攥紧单反带子呜咽了一声，仔细去看，他眼眶竟都红了。
    古姒连忙从回忆里抽离，凑近安慰他：“没事的，这是天灾、突发事故，谁都预料不到的，别这么伤心。”
    虽然知道他听不懂全部，但她温柔的眼神与口吻，慢慢驱逐了chris的眼泪，他含泪抱着自己的相机，用力点头。
    两人没有话题聊，古姒便单手托着下颌，偏头问他：“你们爱好摄影的人，都是视相机为宝贝的吗？”
    chris没听懂，疑惑地歪了歪头。
    古姒笑了，用手指了指他的相机，又比了个爱心。
    chris懂了，低头时眼神露出心疼与疼惜，用力点头，手指抚摸着相机上的一串字母。

 第261章 天伦之乐？

    他说了一串话，“我很珍惜它，因为这是领我入门的老师送给我的第一部相机。”
    古姒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看着他指尖摩挲的那串数字，她的呼吸骤然一下凝噎住——gzn。
    gzn……
    她嘴唇喃喃着这三个字母，思绪被外面雨帘冲刷得模糊，一时记不起在哪里见过。
    少年陷入回忆的漩涡，缓声说：“我的老师，他是个学术能力很强的人，术业专攻，热爱他的行业，也是感谢有他，我才迈入了摄影的大门。”
    古姒下巴贴着膝盖，瞧他垂眸喃喃的神态，掩饰不住的仰慕。
    她虽然听不懂他的话，但神态的交流是无声且通透的：“你真的很喜欢摄影。”
    “对了，我记得——”
    为了叫古姒听懂，chris突然用英语说了起来，“我的老师，跟你的姓是一个哎，他自己还调侃过，说这个姓很少见。只可惜，我不会读老师的名字，他教了我好几次，我都不会。”
    古姒的英语不算好，但从几个单词也能推测出意思。
    她猛然被点醒，怔着看了他半晌：“古……古政年？”
    chris兴奋地猛一拍大腿：“对，就是政年，是他，你也认识？”
    一下有什么东西从脑海中涌了出来，湿黏的雨雾之中，记忆伴着满地的苔藓滋生。
    古姒慢慢蜷缩紧，抱住自己的膝盖。
    她眼神空洞地睁着，浑圆且苍白。
    直到一个漆黑雄性的身姿从雨帘之中冲进山洞里，猝不及防，乍一看还以为是林间的野兽，把chris吓得失声尖叫，连连后退几步。
    古姒却不为所动，慢慢抬眼，湿漉漉的额前短发下，漆黑视线清晰注视她，焦躁在辨出她的脸后，逐渐消弭。
    他的身形太高大，猫腰在逼仄的山洞里，几乎挤满了空间。
    “你是……”chris看清楚男人的脸，这才长舒口气，“啊，郁先生……你是怎么找到这儿的？”
    郁骁这才注意到他，哑着嗓声道：“沿着你们回来的路一直找的，突然看到这有个山洞，就进来了。”
    他说罢，看向蹲在最边角的古姒，皱眉摁了下她的肩膀：“你怎么了？”
    古姒慢慢才恍惚抬起头，瞳孔一下聚焦，被突然出现的男人吓住，问了与chris一样的问题：“……郁骁？”
    外面雨声依旧滂沱，而他真切就在自己眼前。
    他身躯被浸湿透，冻到嘴唇上紫下白，颗颗豆大的雨珠顺着肌肤下滑。
    郁骁察觉她情绪不对，但没多问，将她从地上抱起来，淡声道：“冷吗？”
    古姒靠在他湿润的胸膛里，听着鼓噪有力的心跳声，这才有了安定感，“嗯。”
    郁骁将她抱紧，转头对摄影师说：“chris，我先把古姒送下去，你在这里等我，我过会儿就来。”
    chris点头：“好。”
    他抱着她，闷头冲进雨帘里。
    *
    此时，外面滂沱大雨，古政年手持咖啡站在落地窗前，思绪逐渐被过去埋没。
    他想起了很久以前，刚生下古姒时，产房里一道清脆的啼哭，将他的眼泪也逼了出来。
    他曾经也有合家幸福的时刻。
    当时，日子不管过得有多清贫，他都一心一意对她们母女好。
    2009年，是他噩梦的开始。
    一夜应酬，喝了很多的酒，神思不明，情绪混沌，他把万若素误认成自己的太太，万知雪，就此酿下大错。
    好在那晚他做了措施，不至于留下祸根。但万若素却以此作为要挟，逼他离婚弃家。
    古政年怎会因为一夜的过错，放弃他的天伦之乐，他严厉拒绝好几回，也给了她足够多的补偿和钱，勒令若再来找他，他就把这事都和盘托出，告诉万知雪。
    岂料万若素却阴笑着说：“你以为她不知道么？”
    那一瞬间寒气袭背，古政年回了头，万若素将一个化验单扔到自己眼前：“天伦之乐？别搞笑了，那不过是你自作多情的产物。”
    那个化验单上，正是古姒的dna检测，母亲是万知雪，父亲，则是一个让他陌生到头皮发麻的名字。
    古姒，不是他的孩子。

 第262章 伤亡

    古政年的美梦破碎了，他与万知雪大吵了一架，加上万若素在旁挑唆叫嚣，恨意如细菌滋生，疯狂蔓延。
    他与万若素合谋，将万知雪推下了山崖，以此惩戒她这么多年的欺骗。
    古政年闭上眼睛，那张化验单还在抽屉里静静躺着。
    这个罪行，除了万若素谁也不知，而如今，古姒越来越大，她对她母亲的寻找只会更恳切。
    对这个与自己毫无血缘的女儿，古政年早就没了感情。
    甚至，看着画报和杂志上，那与万知雪越来越像的容颜，他无处发泄的恨意再度转移。
    起了杀心，第一次是在拍摄《红颜》时，设计让她高空坠落致死，未果。
    第二次，便是在今天。
    他与宁川的气象局勾结篡改了今日的预报，这是十年难见的一个暴雨天。
    这让他想起古姒出生时，也是电闪雷鸣，狂雨交加，似乎预示着从一开始便是个错误。
    既是如此，就让她回归到暴雨里去吧。
    天气不可操纵，但山洪却可人为。
    以古政年如今的地位，他想做什么都是信手拈来。
    “古总，时机差不多了，古姒被困在山上，就等您命令。”
    古政年微微颔首：“放洪吧。”
    *
    回到山下导演组那边，救护车已备妥当。
    “辛苦了郁总！”朱红悬着的心终于降了下来，扶住郁骁的胳膊，“快上车吧，这天气不好，赶紧撤离。”
    郁骁抹去脸上雨水，冷硬的睫毛根根分明，“不行，我答应了程子柯把他太太找回来。”
    “郁总！”
    程子柯的声音由远及近，他已经换了身衣裳，撑着把大伞，走到他面前，“我太太已经提前被节目组下山了，我特地来告诉你，谢谢。”
    郁骁神情微微松动，有所放心：“那就好。”
    程子柯在他肩上郑重拍了拍：“感谢，那我先上车了，咱们山下见。”
    两个男人告别，车子载着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一辆接着一辆地离开。
    郁骁目送古姒的救护车离去，他弯身要上车时，忽地就听山上遽然发出一阵震动。
    紧接着，就听滂沱的水声由远及近袭来，裹着层层肮脏的泥污与土块，疯狂席卷而来！
    剩余工作人员立刻加快进程，尖叫着指挥道：“是山洪！大家快点上车，撤离！”
    郁骁即刻弯身上车，可当车子往前开的一瞬，他忽然想起，他忘记了一件事，猛地拍了下座椅：“司机，停车！还有人在山上！”
    *
    “摄影是我的爱好，我的命，你懂个屁！”
    “这张诊断单是怎么回事？古姒到底是不是我的女儿？”
    紧接着，一段瓶瓶罐罐砸碎的声音传来。小古姒躲在电视机后面，颤得像朵可怜的小花，哭着喊道，爸爸妈妈不要打了……
    这场噩梦冗长而痛苦，揭开了她记忆里最痛苦的一层。
    古姒慢慢睁开疲倦的双眼，睫毛发颤，迷蒙的视线里看见一人坐在她身边，竟然是万若素。
    万若素和万知雪，是一对双胞胎，容貌极其相似，唯一的差异在鼻梁骨上。
    万知雪的鼻梁骨生来凹进去一块，仔细用手才能摸出差别。
    所以古姒在看到她时，还没完全从梦境里走出来，怔怔地开口道：“妈妈——”
    万若素的表情僵住，切苹果的刀一下歪了，刀锋划开细嫩的手指，沁出血丝。
    她倾身去查看，发现古姒半眯着眼睛，神色疲倦怏怏，瞳孔黯然无光。
    古姒紧紧盯了她几秒，恍然从梦里回神，眼里有些失落：“是你啊。”
    “嗯。”
    万若素不动声色将手指放进唇瓣，一股铁锈味在舌尖旋开，“森林突发山洪，伤亡惨重，目前《心悦君兮》这个节目是拍不了了，朱红将面临严重的指控，罗一杉的意思是，让你先接之后的工作。”
    古姒蹙眉，心脏骤然一跳：“伤亡……惨重？”
    “嗯。”万若素叹了口气，“天灾人祸，无法避免，节目组也丧失了一位员工。”

 第263章 复仇

    古姒心跳一漏拍，自她入组以来，节目组里的每位工作人员都是温和善意，她真心不忍听到任何人遇难。
    “是谁？”她攥紧了床单一角，低声颤问。
    万若素抿了下唇，刚要开口，身后房门打开，是赵秋原走了进来：“姒姐。”
    他对万若素点了下，她便抚了抚衣摆起身，挎起桌上的爱马仕，淡声说：“时间不早，既然你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自有人上赶着照顾你。”
    语气还是那么冰凌凌的，但古姒看着桌边那碗削好的苹果，眉眼落了丝温意：“谢谢小姨。”
    在经历过一波又一波的事故中，她的棱角被磨平，过去的恩怨也随之东流。
    万若素站定在门口，回头看了她一眼。
    她踩着高跟鞋离开病房时，眼角有淡淡的红意，直到手臂被柱子旁出现的人影拉住。
    万若素背对着那人，呼吸缓和。
    郁骁手背上的青筋凸起，冷着嗓声，一字一句问，“他疯了吗？他真要杀自己的亲生女儿？”
    “他早就疯了。”女人笑了下，眼里尽是苍薄的失望，她缓慢抚摸着自己的脸颊，“从他以前跟万若素把我一起推下楼的时候，就疯了。”
    郁骁立在她身边，沉默抿气，掌心感受到她肩膀的颤栗：“别心急，万若素已经受到报应，他也快了。”
    “说得对啊。”女人浅浅一笑，掌心抚摸着平稳的鼻梁，“我三番几次飞到国外动手术，修复鼻梁的凹陷，就为了变得和万若素一个样，叫他无法辨认。蛰伏了这么多年，他是该承受报应了。”
    万知雪说这话时，双眼灼灼燃着团火。
    她仿佛又感受到当年被背叛的痛苦，一方是她的妹妹，一方是她的丈夫，他们联手勾结，还谋划将她杀害。
    所幸万知雪警觉性高，那日万若素打算推她下悬崖时，她察觉到了，反手将她推了下去。
    滚下悬崖的是万若素，但她命大，卡在树枝缝隙间，没彻底掉下去。
    万知雪跪在悬崖边上，扶着岩石又哭又笑。
    她只知妹妹和丈夫勾结，却不曾想，他们竟还想取她性命。
    那是万知雪脱胎换骨的一天，复仇的念头滋生，慢慢占据啃噬了她的大脑。
    她平静自若地下了悬崖，找人将浑身是血的万若素送入医院抢救，再秘密安排整容，将自己鼻梁的凹陷填平。
    这些事儿，谈论起来轻飘飘，实际做的过程有多痛苦和煎熬，她都咬牙撑了下来。
    她要活着，让那对渣男贱女得到报应。
    她以万若素的身份重新回归，容貌完全相同的姐妹俩，未能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就连自己的女儿，她都骗了过去。
    当时的古姒只有十二岁，她一直是通过摸鼻梁骨认妈妈和小姨的。
    在万知雪将女儿抱起时，听见怀里人儿脆生生地喊：“小姨，我妈咪呢？”
    那一刻，有如万箭穿心，痛击灵魂。
    万知雪克制住盈满眼眶的泪，哽咽着抱住孩子：“你妈妈……她生病了，去很远的地方治疗，一时半会，你们还不能相见。以后，小姨照顾你长大，好么？”
    “哦。”古姒趴在她肩上，嗅着她身上的香味，“小姨，你身上的气味，好像妈妈呀。”
    万若素厌恶孩子，为了配合她的性格，万知雪只得逼自己对古姒疏离。
    生活上，她疏于照顾，冷漠相待，甚至三番几次和她大吵大闹。
    她们关系一直很僵，彻底崩裂是在她把古姒送到郁骁身边，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时。
    她要去找万若素，去找古政年，实现她的复仇大业。
    这几年，为了保护好古姒，她不能陪伴在古姒身边，所以选择了最信任的朋友托付。
    若要论她跟郁骁的友谊，那就得追溯到很久以前了。
    万知雪将包往肩上拢着，低声说：“我给她削了个苹果，药和水都放在旁边了，要麻烦你看着她吃下。”

 第264章 若真要报，把她许配给我

    “好。”
    万知雪抬眸望着他，微微一笑说：“古政年想弑女两次，而你救了她两次，这份恩情，无以为报。”
    “是我应做的。”郁骁摇了摇头，忽而没正形地一笑，“若真要报，把她许配给我，当作回报如何？”
    他说这话时，眼眸真诚，吐字清晰，一时叫人辨不清是真话，还是玩笑。
    万若雪愣了下，倒没料他会如此直接。
    但随即，她轻轻扯开嘴角，那狡黠的笑容，与他印象里古姒的笑颜重叠：“这我可做不了主，你知道的，古姒那孩子有自己的想法体系，不服管。”
    郁骁也笑：“就当你同意了。”
    目送万知雪离开，郁骁打开手机，林墨已将一纸解约合同发了来：【关于古小姐的解约合同，这是修改后的版本，您看看，没什么问题，我就发给蒲东升了。】
    他靠在墙沿，仔细地一个字一个字阅过，然后回复：【发。】
    收起手机，郁骁推门进房间，就见古姒正捏着苹果一角，送到嘴里，愣着抬头看向他：“你来了。”
    郁骁点头，走过去探了下她额头的温度，“还好没受凉。”
    古姒吃下那块苹果，垂眸叹息，“不知道是中了什么蛊，不管拍电影还是拍节目，总要受伤，不是绑架、高空坠落就是泥流洪灾的……”
    郁骁安静听着，掌心摸她的后脑，哄宠物似的拍了拍，“之后不会了。”
    “你又知道了？”古姒挑起眉梢，“谁知道呢，有人要害我这是肯定，可我长这么大，待人和善又温柔，不觉得得罪过谁啊。”
    郁骁在旁边挑她的字眼，“和善又温柔……”
    顿了顿，若有所思地瞧着她：“这话说的，不违心么？至少我从没享受过这种待遇。”
    古姒给他一记白眼，“对你这种人不用。”
    郁骁笑笑：“真狠心。”
    “对了。”躺着休息了会，古姒想起刚才万若素的话，猛地坐起身，“刚刚小姨告诉我，有一位工作人员伤亡了，你知道是谁吗？”
    郁骁表情丝毫未有松动，他淡声说：“不知道。”
    “你也别想太多，这是天灾而非人祸，今晚我已经安排好了车回去。”
    古姒依旧惴惴不安，侧靠在枕头上，苹果也吃不下了。
    怎么能不在意呢，这失去的是一条活生生的命啊。
    郁骁一直陪她到下午时分，似乎是警查来调查洪涝的事了，他出去配合调查。
    古姒便一个人呆在房间里睡觉，连续做了一个又一个梦，她梦到了chris，那个怀揣梦想的年轻男孩。只奇怪的是，梦里他身体透明，站在一片雪白到刺眼的光芒里，他抱着他心爱的相机，冲她露出微笑。
    她在梦里问他：“咦，你的相机修好了吗？”她记得，大雨的时候被淋坏了。
    chris奇迹般地听懂了她的话，用力点头，然后举起相机给她拍了张照片。
    “咔嚓”一声，雪白光线闪过。
    古姒醒了，睁眼时，胸膛一股没由来的空荡荡。

 第265章 定下是他了？

    古姒重新坐起身，四下环顾，空无一人，傍晚的天色浓墨重彩，格外的阴暗。
    她心里想起这几个月发生的荒唐事，越想越觉得害怕，穿着病服就往外跑去。
    医院长廊空旷，弥漫着让人心慌的气味。
    古姒握着手机，准备给郁骁打电话问他去哪儿了，突然，身后有人叫住了她：“古姒？”
    她吓得一激灵，转过身，便瞧见一警查正站在那，凝神细看，才察觉到是徐薄。
    “你怎么在这？”
    古姒眼睛一亮，见到熟人，她的心情也安定了些。
    徐薄见了她，眼中掺了几分淡笑：“警力不够，我们队来支援的。就听说你也在这节目里，今天得空来瞧瞧，果然被我找到了。”
    “怎么样，身体可还好？应该没受伤吧？”
    “就是着了点凉，其他不碍事。”
    “哦。”徐薄点点头，压低了声说，“我这边一直瞒着陆鲸落呢，新闻也被压了，他始终不知道，你可要替我瞒着。”
    “好。”古姒失笑，左右环顾了圈：“对了，你有看见郁骁吗？”
    “看见了，他在楼下给你办出院手续呢。”徐薄淡淡环着胳膊瞧她，“所以，定下是他了？”
    古姒被他问得有点愣，慢悠悠地抬起头：“什么？”
    “问问你的心意，也好适时地提点一下陆鲸落那边。”徐薄耸了下肩，笑道，“免得他一直对你贼心不死，也让你困扰不是。”
    古姒嘴角扯开淡笑，颇为无奈地说：“定不定郁骁，我都不太可能跟陆鲸落好。”
    徐薄便沉默下来，足足看了她数秒，然后嗤了声：“说得也是，要你真的喜欢他，早就在一起了，何必等到现在。”
    “就是这个理。”
    “我这么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都懂，那死脑筋却不明白……”
    徐薄又是一叹，好像个为孩子发愁的父亲，“不聊他了，那能不能满足我的私人好奇，你真定下郁骁了？”
    这下，古姒开始认真考虑这个问题了。
    郁骁很好，他成熟、稳重而得体，举止处处叫人安心，比她小时候要好得多。
    就譬如现在，她感到不安和害怕时，第一意识还是去找郁骁。
    可这种感觉，似乎只是寻求的依赖，而非爱情。
    为了证实自己的想法，她便在头脑里设想，如果郁骁有了别的女人，她会怎样？
    会……难过？
    似乎也还好，她难过的只会是cp营业失败后，她所失去的粉丝和流量。
    会愤怒？
    并不会，她这人情绪向来淡然，不会因为这么点小事生气。
    如此盘算一来，她对郁骁的感情，只能说是友谊以上，不达恋人。
    盘清楚了，古姒靠着墙壁微笑，红唇雪面，倒没有半点病人的姿态，她说：“当然不是真的，只是跟他在一起上节目有人看，流量更多一些，能把我的人气跟着拉动，这在圈里常见。”
    “是吗。”徐薄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点点头，突然觉得古姒这段时间变化还挺大，跟他以前认识的感觉不同了。
    “可惜了我太太，还是你们的cp粉头，不过她就一孕傻三年的典型，啥都能磕。”
    古姒支着墙壁笑了笑：“是吗，你俩什么时候发请柬啊？”
    徐薄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你可问到点上了，我老婆现在怀孕，说什么也不肯穿婚纱照，再怎么也得到明年咯。”
    俩人聊着出神，加上医院走廊灯光迷暗，郁骁出现在身后，古姒都毫无察觉。
    他似乎被忽视了太久，清了清嗓子，古姒才恍然大悟地转身：“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刚。”
    他手里拿着几张单子，平缓走到古姒身边，掌心抵着她的后背，像是自然而然形成的默契与亲昵。
    徐薄心知肚明，跟他点头道好后，也没多留，继续干活去了。
    古姒跟他一边回病房，一边听他道：“出院手续办好了，可以走了。”
    “哦，好。”古姒点头，昂着下巴问他，“你什么时候站在那的？我完全没察觉。”
    郁骁面色无波，细看有丝浅笑：“就在徐薄问你，你是否定了我的时候。”

 第266章 你好像不太开心？

    “……”
    古姒不说话了，只舔了舔嘴角，佯装无事发生。
    不知怎的，空气一下陷入尴尬，他依旧扶着自己的后背走着，但古姒怎么都觉得不自在。
    坐上车后，古姒却突然想明白一件事，她有什么不自在的？
    当初两人组成cp时，不就是奔着这个目的去的。
    这么久过去了，只能说，她依旧“维持初心”。
    至于郁骁怎么想，她还真不清楚了。
    外面天还飘着雨丝儿，不少粉丝举牌等在道路两侧，不知道他们从哪儿听来的消息，知道古姒的拍摄团队出事了，在这医院治疗。
    待两人的车驶过，就听外面传来震耳欲聋的喊声——
    “四姑，好好休息！要注意安全啊！小马哥，照顾好四姑！”
    古姒叫郁骁把车开慢些，将窗户降下来，露脸的一瞬间，粉丝爆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四姑四姑！啊啊！”
    古姒耳膜都快被喊破，但那是幸福的呼唤声，她在圈里这么多年，还从没有这么多人迎接过她。
    她沉浸在被众人拥戴的快乐中，笑容烂漫如花，摇曳生姿地招手说：“大家都快回去休息吧，下雨天路滑，小心为上啊！”
    有如群龙之首，一呼百应，“好！”
    车子眼看就要驶过粉丝队，古姒拍拍郁骁的肩膀：“你也跟他们说两句吧，很多人在喊你的名字哎。”
    郁骁沉默不言，侧脸的轮廓显得有些冷硬，他没说话，只将车窗盖上，然后加速了车子。
    不知怎的，古姒觉得他好像生气了，来得莫名其妙。
    离开粉丝流后，古姒紧了紧安全带，平静目视前方：“送我去公司吧，接下来的流程，我需要跟罗一杉商量下。”
    “不用了。”郁骁忽而开口，语气淡淡的，“我这边以你的名义提交了辞职给你公司。”
    古姒愣住，猛地直起身瞧向他：“他们不会同意的。”
    一想起自己那时强行要解约，他们放出来的视频录像，她就心脏刺疼，几欲窒息。
    郁骁平稳开车，眼神云淡风轻：“我自然是做了十足的准备。”
    “什么？”古姒很了解蒲东升那人。
    他当皇帝当惯了，如果不想放过古姒，除非是迫不得已的理由，断然不会放她走。
    她在心里猜测，郁骁是捉住了那人什么把柄。
    郁骁道：“蒲东升潜规则手底下女演员，甚至为了利益，以礼物的形式相互赠送，这在圈里已不是新鲜事。”
    “这几天，林墨算是把证据给我套来了，都是从一些商圈大佬的嘴里吐出来的。”
    郁骁手指点了下挡风玻璃下的文件夹，古姒刚拿到手，就被那沉甸甸的厚度惊到。
    翻开一瞧，都是揭发蒲东升罪状的照片、文件与口供，每一条都写得清晰无比。
    上面的图片有的污秽到难以入眼，而这只不过是林墨挖出的冰山一角，资本的交易有多黑暗，只有圈内人知晓。
    但古姒还是很难想象，在他们参加节目的这段时间，林助理竟只身做了这么多。
    见她露出惊讶，郁骁又补充道：“这其中，还一直有人在暗中帮忙。”
    “谁？”
    “陈树。”郁骁抿起薄唇，“你我都小看了他，没料到他年纪轻轻，人脉却那么广，很多局都是他带着林墨进去的。”
    古姒听着，心里逐渐涌上丝欣慰：“等这几天，我就亲自登门跟他道谢。”
    郁骁不语，他们看似是将话题扯过去了，但没料到，过了下一个绿灯后，郁骁忽然淡薄地问：“刚刚见到粉丝很开心？”
    “对啊，我从没见过那么多粉丝，竟然站满了一整条街。”
    古姒语气轻快，“虽然我知道，那其中有一大半都是你的粉丝，还是很开心。”
    她说着，凑近仔细瞧了瞧郁骁：“可我看你好像不太高兴？”
    郁骁手指摁出音乐，轻描淡写：“听了那些话，能高兴到哪？”
    古姒表情僵了下，慢慢回过头看向他，眼神小心。
    “可是，我们一开始不就是商业……”
    “你见过哪个商业伙伴一次次冒死护你救你，把你的事妥帖放在心上，为你做这做那，还不求任何怨言。”
    他语气那样淡定而平缓，听不出半分埋怨，可偏偏委屈感那么重。
    古姒一时大脑在嗡嗡的响，她愣了神，不明所以：“你的意思是？”
    “意思是。”郁骁顿了顿，辗转在齿间的明明就是心上话，他却突然觉得有些难以说出口。
    稍作停顿后才道：“意思是，我真的把你当成我的另一半了。”

 第267章 对你好是我的事

    古姒浑身绷直，手脚泛凉，心脏鼓动，在胸口震颤得越来越剧烈，撞得她都快找不到北。
    这突如其来的表白，叫她一丝心理准备都没，太突兀了。
    短暂的沉默，她听见自己呼吸加速，郁骁也一定听见了。
    他平淡一笑：“怎么，被吓到了？”
    “……有点。”古姒下意识捏紧安全带，别着脸看窗户，但什么风景都入了不眼。
    她忽然想起，自己小时候最大的心愿，就是这一天的到来。
    她渴望郁骁喜欢她，真心待她，只可惜那时他们都太年轻，一句“别开玩笑”，就打碎了她的所有希冀。
    “怕什么，只是告诉你，我如今的心境和从前不同了。”
    郁骁掌着方向盘，时而侧目看着她，“我并非要逼你，不要有心理负担，对你好是我的事，不需要你回应什么。”
    古姒直到下了车，目送他的车子离开，人还有点晕乎乎的。
    郁骁这样的人，会撇开商业价值对自己动感情，这是她未能想到的。
    她始终认为缘分是珍贵的东西，一开始没有，未来便不会再有。
    她从前没能让他喜欢上自己，如今却能了？
    当晚去顾蜜家找她喝酒时，顾蜜碰完杯，替她解除了疑惑：“废话，还要问吗，你现在魅力多大，漂亮、性感、努力，完全是一成熟知性、工作认真的新时代女性。”
    “有那么好吗？”古姒被夸得晕头转向，毕竟闺蜜之间极少互相夸，但真要夸起来，也毫不吝啬，“那么好，当年纪莫森还毫不留情绿了我。”
    顾蜜又倒上一杯酒，白沫几乎快满出来，她嗤笑了声：“那是他瞎啊，你拿郁总跟纪莫森比？你也太埋汰人了。”
    古姒笑了笑，心情好了许多，忍不住扑过去给她一个亲吻：“爱你，嘴一个。”
    “走远点，一嘴酒臭。”顾蜜嫌弃归嫌弃，还是像妈妈一样抱住她，
    “哎呀，你都快三十了，就从了郁总吧。这样好的男人为你动心，丢了上哪找啊，难道还真准备跟我一样孤苦伶仃后半辈子啦？”
    “谁说你后半辈子一个人了？”古姒从她柔软的胸膛抬起头，“我必然得把你和赵秋原撮成一对啊。”
    一想起那英俊鲜活的小男孩，顾蜜就忍不住笑：“行，那我就等你安排呗。”
    两人抱着膝盖找电影看，最后找了部恐怖片《死寂》。
    偏偏，她们都不是怕恐怖电影的人，大概是相比电影，她们活到这个岁数，早已经历过比电影描绘的更恐怖的事。
    于是，看着看着，古姒跟顾蜜聊了起来：“唐纪家人还找你麻烦了吗？”
    顾蜜想起那次在菜市场，唐母侮辱自己的画面，她笑笑，淡然摇头：“没有了。”
    古姒笑眯眯地在心里盘算计划：“等唐纪出狱之后，我就让小赵找人保护你，也能拉近你俩的关系。”
    “算了，你可别把小赵拉进来。”顾蜜叹息摇头，“唐纪发起疯来指不定会做什么事，我不想牵连他。”
    古姒一愣，捏了捏顾蜜的脸颊：“哟，这就心疼起弟弟来啦？”

 第268章 去世的是他

    “少来啊，牵连到赵秋原，那唐纪就会记恨上你，我这是为你着想知道么？”
    “你还担心我呢。”
    顾蜜趁机嬉笑：“知道你不缺人担心，毕竟郁总可是对你动了真情实感呢~”
    “……”
    俩人你一句我一句，硬是把恐怖电影当成闲聊的bgm，最后电影落幕，中间讲的什么，谁也没记住。
    *
    在家休息了几日，古姒有件衣服落在医院了，那是《心悦君兮》节目组发的队服。
    虽然未来穿不到了，但她有这习惯，每拍一个作品，至少保存一件里面的戏服，留为纪念。
    离医院还有一段距离，隔着玻璃窗，古姒忽而看见路边站着一队人。
    他们身穿黑白丧服，面色凝重而悲哀。
    正前方带队的是个中年女人，双鬓灰白，脸颊苍老，她手捧着一张灰白遗照，旁人拿着花圈，痛苦地往前走着，仿佛每一步都踩在刀尖上。
    这大概是谁家办丧事，但宁川向来不允许在街道上这样大肆地办。
    古姒多看了几眼，瞧见那张遗照后，目光刹那间定格住，立马摁住郁骁的手臂：“你停一下车！”
    车子才靠边停下，古姒就开门下车，即刻冲了出去。
    待看清那是谁的遗照后，郁骁五指握紧了方向盘，想阻拦却是来不及。
    “还我儿子啊——”
    “香蕉台草菅人命，杀人综艺，还我儿子——”
    古姒慢慢掌心捂住了嘴，脚步顿住，惊愕不已。
    为首抱着chris遗像的女人，操着一口不正宗却清晰的中文，哭天喊地。
    她衣着朴素，脸色蜡黄，想必也不过是普通人家。
    好不容易儿子有出息来到宁川高就，却出了这样的事。
    先前病房里，郁骁告诉她有位工作人员不幸遇难，她断没料到，就是自己身边的人。
    难怪她问及是谁时，郁骁闪烁其词，直接囫囵过去了。
    宁川城管局的人来得很快，立即上前跟chris的家人沟通，可无奈他们从h国来，并不能听懂话，两方各说其词，最后都恼了，红着脸开始大吵大闹。
    古姒看着酸了鼻子，她忍不住要冲过去帮忙，郁骁却拉住了她的手臂。
    “你放开我。”
    “chris去世的事，在网上大肆宣扬，网友皆骂香蕉台杀人，这事跟你无关，沾上对你没有好处。”
    古姒心里陡然一颤，挣开他的手，哽咽说：“可我总不能看着他家人在这受欺负……”
    她忽然想起那个满眼清澈的少年，他充满梦想地捧着自己的相机，那样热爱他的工作，他的生活。
    她想起自己在病房做的那个梦，原来冥冥之中，一切都是征兆。
    郁骁看了眼那边围起的人，淡淡摸了下她的头：“你先上车，剩下的，我会安排。”
    古姒心事重重地回到车里，双手拧在一起，脑海之中挥散不去chris的脸。
    以至于她去医院拿衣服，都魂不守舍的，郁骁告诉她，他已经通知了香蕉台节目组处理，暂时将他们安抚在某家民宿，等待商谈。
    古姒一整天都没能振作，郁骁带她去她最喜欢的饭店，她面对一桌佳肴，仍然食不知味，筷子动不下去，低声问：“他的遗体，已经火化了吗？”

 第269章 落叶归根

    见她这副模样，郁骁心里也不好受。他夹了一筷子秋葵到她嘴边：“你先吃点东西，我就告诉你。”
    古姒机械般地张嘴嚼动，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期待他的回答。
    “遗体还没有火化，朱红人还在接受侦讯，一时半会出不来，节目组的人又拿不定主意。chris的父母得到消息，联系不上节目组，急得跨洋赶了过来。”
    他顿了顿，给古姒舀了碗汤，“我想，他们是打算把孩子带回家，落叶归根。”
    不知怎的，郁骁说起“落叶归根”这四个字，古姒就忽然鼻梁一酸，特别难过。
    她用力闭了下眼，扶着碗边的手攥紧，神思倦怠，难掩心痛。
    古姒咬紧牙关，哑声沉问：“我记得当时，你带我离开山洞时只是下着大雨，并没有发洪涝，他怎么会救不活？”
    “洪涝在我刚带你下山时，就紧跟而来了。”
    郁骁沉沉叹息，说到这，也没了吃饭的心思，将筷子叠在碗边，“人各有命，你也别太难过。”
    他一直秘密在跟洪涝的案子，与万知雪常见面，心知这是古政年故意放洪杀人。
    古政年心态已经扭曲了，仅仅因为万若素曾经一面之词，要把万知雪推下山崖还不够，还要杀死古姒。
    但如今，郁骁不能告诉她这些。
    人各有命这四个字，不过是安慰无知者的话，真相有多黑暗，他一个人清楚就够了。
    他宁愿她在自己身边，什么也不知道，也好过被心病梦魇所困扰。
    吃过饭，古姒没叫服务员撤桌，想着太浪费，还是都打包了，晚上回家热给童童吃。
    “明天孩子休假，你想不想去哪里玩？”
    古姒想了想，语气带笑着道：“明天我答应带童童去商场买玩具，估计得陪她玩一天。”
    他微许颔首：“好，那我们晚上联系，我开车带你们过去。”
    *
    次日一早，她给童童换上小雏菊裙子，梳了两根她最喜欢的羊角辫。
    古姒给她穿好小皮鞋，笑道：“你先下去吧，郁叔叔已经在楼下等着了，今天有雨，等妈咪把外面衣服收了就来。”
    童童应了声，便小跑着朝楼下去，古姒将衣服都收入阳台，发现那孩子只顾着穿小裙子，忘记拿棉袄了，便又捎带上，才推门出去。
    彼时，门口落了封黑色的信封。
    古姒怔了下，低身将信封捡起，掸去表面的灰尘。
    方才还没看见这封信呢，这是从哪里来的？
    信封上没写寄件人，只有一个老式的邮戳，信纸也是全黑色，显得格外诡异不祥。
    上面有一行字：童童，爸爸回来了。
    郁骁将车子开入小区时，与一辆黑色的车擦身而过。
    那车窗四周覆盖着厚厚的膜，看不清里面的状况，郁骁觉得眼生得很，来往古姒小区这么长时间，也从没看到这辆车过。
    他正狐疑着，车窗忽而被叩响。
    “郁叔叔！”
    郁骁这才回神，抬头就触到趴在窗户上的一双葡萄眼睛，清澈地眨巴着。
    他顿露淡笑，解锁让她上车：“今天的裙子很好看。”
    “真的吗？”童童笑着摸摸自己的裙角，一副得意的小表情，“我自己挑的，我也觉得好看！”
    郁骁掌着方向盘，往楼上瞧了眼：“你妈妈呢，怎么还没下楼来？”
    “妈妈说有衣服要收，让我先下来的。”
    她两条腿在座椅上晃荡来去，忽然腾一下坐起，手指向楼道口出现的削瘦身形，“妈妈来了！”
    郁骁顺着她声音望去，一眼发觉古姒的表情不佳，似乎是受了什么打击。
    这跟之前知晓chris身亡时的表情不同。
    他眉头很淡地蹙起，再舒展开，转头对童童说：“你在车上等着，我下去接她。”
    童童还好奇地将小脸贴在窗户沿，巴巴地望着，妈妈又没拎重的东西，郁叔叔下去接什么呢？
    古姒走得恍惚，方才下楼梯时，险些把脚崴了。
    直到郁骁扶住自己，她才如梦初醒，反手紧紧攥住他宽厚有安全感的掌心。
    “怎么了？”郁骁扶着她的后腰，压低声问。

 更新通知

洗心革面回来，10月1日重新更新，抱歉让大家等待那么久！

 第270章 我要有小弟弟了吗

    古姒咬唇摇了摇头，一眼瞧见车窗里对她做鬼脸的童童，她勉强扯出了个笑容，拍拍郁骁的手背：“等会到了商场，我再跟你说。”
    郁骁终没多问，只摸了摸她的头发，淡声说：“有我。”
    只两个字，忽然地拂过心脏表面，抚平了不安的褶皱。
    她的发丝被狂风拂开，割在脸上却不觉疼了，她喉咙滚出一声“嗯”，有些不自然地说：“我知道。”
    扶她坐上车，郁骁开门上驾驶座时，听见童童在后座问：“妈咪，我将要有小弟弟了吗？”
    车上两个成年人，被小孩的话语问得一懵。
    互相望望，不知所以然。古姒莫名其妙地笑了笑：“为什么这么问？”
    童童立刻学起她刚才走路扶着腰的姿势：“因为妈咪刚才这样走路，郁叔叔又在后面扶着你，我们班王老师怀宝宝的时候，就是这样的。”
    “你倒挺会想的。”古姒笑着捏了捏她的耳朵。
    “哦。”她似乎挺失望的，两只小手玩着辫子。
    “你这么想有个小弟弟？”
    “对啊，妈咪你不知道吧，壮壮妈咪怀了第二胎啦，都七个月了，好像检查是个妹妹。”童童叽里呱啦地说着，“他可得意了，成天就拿着他妈妈的b超单子在我们面前炫耀。”
    “壮壮妈又怀了？”古姒黯然眼底露出丝意外，轻轻扬眉，“是我太久没刷朋友圈了，真得好好恭喜章导了。”
    童童仰起脸，努力掰扯到话题的重点上来：“妈咪，所以咱们家也会有个小弟弟吗？”
    “不会。”古姒直截了当地说，弹了弹她的额头。
    没在计划中的事，她得对童童坦诚，省得这孩子一天到晚瞎期待。
    她叹口气，扶额摇头：“你知道生小孩有多疼吗？当年妈咪生你的时候，宫缩了整整六个小时，折磨死人了。”
    “有多疼呀？”
    古姒在脑海里搜罗一遍，找到个最恐怖的形容：“就像有个电锯在你的肚子下面不断运作，搅拌，撕扯……”
    别说童童，郁骁听着都觉小腹一紧，忍不住蹙眉。
    “噫……”童童吓得尖叫一声，扑进古姒怀里，“妈咪我错了，我不要弟弟妹妹了。”
    古姒笑笑，顺了顺她的后背：“所以等壮壮的妹妹出生了，咱们要一起去看望看望壮壮妈妈，好吗？”
    “嗯！”她的两条小辫子用力摇晃，摆如捣蒜。
    *
    到达商场地下车库，郁骁忽然接到了林墨的电话。
    “郁总，出事了。”
    林墨那端的环境嘈杂忙碌，“姜阿姨出门买菜的时候被车撞了，我现在才把她送到医院呢，阿姨怎么都不让我告诉您，我这偷偷给您打电话的……”
    郁骁大脑嗡了一下，心脏顿时沉入谷底，他刚松掉的安全带又重新系紧：“地址发来，我去一趟。”
    “出什么事了吗？”古姒正带童童下车，觉出他的神情不对，微许皱眉问。
    “没什么。”他语气平和，为了不扫她们母女的兴，并未告知，只是道，“公司那有点事，必须得去一趟。”
    “啊——”童童失望地拖长了音，握住郁骁的手，可怜巴巴地问，“那郁蜀黍，你今天还会回来陪我玩吗？”
    郁骁微笑摸摸她的头：“我答应你，处理好事情一定尽快回来。”
    古姒看着他离去的车子，微微握紧了拳头，结合早晨收到的那封信，她心里始终觉得不妙。
    “妈咪，我想看看乐高，就是壮壮家搭的那个迪士尼城堡，我也想买一个！”童童拉着她的手喋喋不休了半天，古姒才听见。
    童童皱眉歪着脸瞧她：“妈咪，你没事吧？你的脸色好难看哦。”
    “对不起。”古姒轻声说，她大概是精神过度紧张，肚子有点疼，脸上渗出汗来，“你先去乐高店选城堡，妈妈在门口坐一会儿等你，好吗？”
    童童松开她的小手：“唔，好吧，那妈咪你不要走丢了哦，不然等会我找不到你的。”
    她笑了，摸摸她的毛辫子：“妈妈就在这等你。”
    看着童童屁颠颠地跑进店里，古姒揉着疲倦的双腿坐下，一边刷手机一边等着，有个销售员推着试吃产品到她面前，将一小纸杯拿铁递给她：“小姐，这是我们店新推出的咖啡豆，现磨现泡，要尝尝吗？”
    古姒抬头瞧了她一眼，倒也是真的渴了，道了声谢谢，拿起一饮而尽。
    临近午后，商场的人越来越多，儿童嘈杂声，父母责备声，寻人启事的铃声不绝于耳，古姒垂着下巴，身子微倾，双眼忽觉沉得睁不开。
    她强打精神，揉了揉眼睛，朝乐高店里看了眼，进出的客人越来越多，而童童还没出来。
    古姒这才站起身，打算去叫孩子出来时，忽然双腿一软，眼前发黑，一头栽了下去。
    *
    郁骁驱车赶到医院时，索性姜蓝没什么大碍，只是腿部轻微骨折，医生说，得躺着养一段时间。
    “你真是瞎操心。”姜蓝老花镜片下，视线凌厉地瞧了他一眼，几分不悦，“难怪人家小姒不愿意接受你，说好了陪孩子玩，中途又跑出来，哪个女人不生气？”

 第271章 盘算详尽

    郁骁沉吟不接话，苹果削得平整干净，递给她。
    “我不吃。”姜蓝别过头，一脸傲然，“你赶紧开车回去，让小姒一个人带孩子在商场等你，这像什么话？”
    郁骁就那样幽幽看着她，半晌后说：“我看你把苹果吃了就去。”
    林墨在一旁低声接话：“姜阿姨，其实郁总也是担心您啊。”
    “我一把老骨头了，要那么担心干嘛，你该担心你的人生大事，知道吗？”
    姜蓝叹口气，到底还是接过儿子的苹果，咬一口，脆甜沁香，“你这看不上，那个看不上，那就把你看得上的带回家啊。”
    郁骁揉着眉心，听倦了这些话，耳朵都快起茧子：“在带了。”
    “还不赶紧去。”姜蓝皱眉又咬了口苹果，含糊不清，“我会吃完的，你叫林墨监督着我就是。”
    郁骁见她确实没大碍，抿唇起身，对林墨叮嘱了两声，便出了门。
    他出门时，调查这起事故的警查在外候着。
    “查到肇事司机了吗？”
    “嗯。”警查点头，“对方是一普通货车司机，也是蛮奇怪的，他平时送货走的路线和今天完全不一样，问他为什么，他也支支吾吾答不上来，就说有事，才走了其他地方，撞到您母亲。”
    郁骁记住了这事，微微颔首。这事确实发生得奇怪，姜蓝虽然上了年纪，但四肢灵敏着，反应也不至于迟钝到会被车撞上。
    而且，人群那么密集的集市上，偏偏谁也没波及，只撞到了姜蓝，这是否故意为之？
    他一路从医院思考到车上，得出个结论，若对方目标就是姜蓝，而实际目的是冲着他来的呢？
    把他特地从距离三十分钟车程的商场叫过去，留童童和古姒两人单独在商场里。
    他想到这些，眉头骤然紧锁，立即加速油门，如剑般冲出了停车场。
    他单手扶方向盘，一边给古姒打电话，对方却一直显示未能接通。
    郁骁立刻心觉事情不对，但好在，那家商场他有认识的管理人员，从前合作过的朋友，叫陈志初，还算是个靠谱可信赖的人。
    他立即打电话过去，没几秒便接通，陈志初有些不敢相信的口吻问：“郁总？”
    “是我，有件事请你帮忙。”郁骁迅速说明来意，语气里的刻不容缓叫陈志初打消了跟他寒暄的念头，立刻着手去办，“身高一六八，身形纤瘦的女子带一扎羊角辫的女孩子对吧，知道了郁总，您把照片发给我，我立刻派人去寻找。”
    “好，有劳了，我还有三十分钟到。”
    陈志初微微一笑：“不敢当，能为郁总效力是我的荣幸。”
    *
    古姒醒来时，脑袋还是晕沉沉的。她吃力地睁开眼，肉眼所及的世界一片模糊，再用力眨两下，逐渐清明。
    这是哪里？
    她慢慢坐起身，昏暗的房间里，除了窗户渗漏进的一点亮度，几乎没有任何光源。
    古姒第一反应是去看窗外的景象，踮起脚，窗户外有货车进进出出，商场的工作人员在吆喝着搬运货物。
    她微微睁大眼，自己大概还在商场，不过，是在其中的某个房间或仓库里。
    从窗户上跳下来，她唯一记得的，就是自己在商场突然倒地的情景。
    当时大脑颠来倒去的很难受，在那之前，她喝过一杯试吃员递来的咖啡……
    难道是那咖啡的问题？
    一个激灵扎得她浑身汗毛竖起。
    童童！
    她想起早晨收到那封可怕的黑色信函，立刻从地上站起，也顾不得身子疲软，冲向门口。
    房间大门反锁，拼命拍动也听不见任何回应。
    她手握紧门把，一股冰冷顺着掌心沁到皮肤里。
    一定是给她寄信的那个人所为……从早上的那封信函开始，就预告他接下来要犯的一系列罪行。
    古姒无法断定郁骁离开是否也是对方所为，但估计，八九不离十。
    她越想，越觉得后背发寒，对方盘算得未免也太详尽，把每一步都考虑好了，支走郁骁，迷晕她，就是为了带走童童。
    怎么办？她在这上锁的房间里，怎么可能逃得出去？
    越想越是心急，满头沁出汗，只要想起童童一个人被抓去陌生的地方，尚且无法判断那人是不是她的亲生父亲，如果是，他为什么现在突然来找童童，他到底怀着怎样的心思？
    她抖了抖肩膀，咬牙摆脱内心对那个男人、那个噩梦般夜晚的恐惧。
    她现在没有时间害怕什么，必须得抓紧时间逃出去。
    这里唯一可能的是这个小窗户，她趴着勉强能出去。
    但外面就是七层高楼，她若真摔下去，非死也大残了。
    古姒爬到窗户外面看了看高度，立刻又被劝退回去，重新跳下窗台，她试图对外面的人挥手大叫寻求帮助，但那些搬运工都忙着工作，根本没心思去听哪里来的声音。
    她喊到嗓子发哑，整个人濒临崩溃的边缘了。咬咬牙，再次爬上窗台，看着底下足以让人晕眩的高度，她心里有了个决定。

 第272章

    试一试吧，能爬下几层是几层，运气好，顺着楼层爬下去，说不定能叫人察觉到。
    但运气不好，就是另一回事了。
    她此刻没心情想太多，一心只想找到童童，从窗台上下去后，便开始翻箱倒柜寻找可用的东西。
    好在她被关的是仓库，里面有不同长度的绳索，她找了一捆最长的，一头栓紧在消防阀门上，一头栓住自己的身子。
    她不断喘息着，汗水顺着脸滑到手背上，在面对死亡时，本能还是恐惧，但深呼吸后，逐渐被平静取代。
    没事的，为了童童，她能做到。
    古姒第三次爬上了窗台，绳索还有很长，她身子趴在窗台上，一只脚踩了出去，慢慢顺着通风管道，爬出了房间。
    一瞬间的时间，身子就悬吊在将近三十米的高空上。
    耳边四周都是刺耳的风声，她拼命加深呼吸，平定情绪，手指汗潮，爬行过的管道上，都留下了她手上的汗渍。
    *
    这一边，陈志初还在调派人员找人。这家商场大且繁华，现在正值放假日，人流量巨大，要一下找到两人确实困难。
    但陈志初运气算好的，找到第六层时，突然，一个眼光机灵的员工指着窗外说：“陈主任你快看，好像有人在爬墙！”
    一语惊着所有人了，陈志初连忙跑到落地窗前一瞧，果不其然，有个身形纤细的女人趴在墙面上。
    她像朵迎风开在墙壁上孱弱的花，手脚并用在往下爬，那场景看着都让人心惊胆战，手心出汗。
    陈志初立刻从惊愕中回神，连忙喝骂：“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报警！小王，你跟我带人去查看情况！这要出事就糟了！”
    古姒刚刚从七楼爬到六楼，她手臂力气用光了，差点一脚踩空，但好在及时抱住了管道，身后又有一个柱子，能勉强靠着歇息。
    再次重新往下爬时，古姒逐渐摸熟了窍门，可继续往下爬时，六楼的玻璃窗忽然被敲响，吓了她一跳。
    那是酒店的保安，正手拍着窗户，声嘶力竭道：“这位女士！你的行为很危险，请赶紧下来！”
    古姒吓了一跳，手间力道倏尔一松，伴随一声尖叫，她整个人拼命往下坠，耳边风簌簌作响，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死定了！
    但她没料到，保安反应得更快，他突然打开窗户，拽住了她的绳子，与此同时又叫来了几个服务生，一起死死抓住了绳。
    古姒整个人反吊在空中，血液全朝大脑里面流去，她整个人快晕厥过去，世界天旋地转，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死了还是活着。
    但身体在一点点上浮，慢慢的，有几双有力的大手抓住了她的胳膊，当双脚踩在坚实的地面上，她趴在地上干呕了很久，再回过神时，才明白自己平安无事。
    她接过保安递来的水，囫囵喝了几口，解开腰间的绳子急促问：“我女儿呢？你们有没有看到我女儿？”
    陈志初这时也赶到了，他一眼就认出，这就是郁骁发给自己照片上的女人，她五官长得太精致，一张电影脸，很难认不出来。
    陈志初扶着她的肩膀，立刻安抚道：“古小姐，你先休息会儿，商场的监控目前在整修，特别不巧，就是坏了今天下午这一段。”
    古姒眼神空洞了下，抓住那人的手腕：“那麻烦你们帮我散一下寻人启事，再将商场的所有出入口封锁，务必不能让我女儿被人带走！”
    陈志初皱了下眉，为难地说：“可现在不能确定你女儿是不是真的被人拐跑，我们没有权利这么做。古小姐，你先休息着，稍安勿躁，郁先生在来的路上了。”
    古姒跟他说不明白，一下将她推开，撑着身子站起身：“你们不找，那我自己去找！”
    “古小姐！”陈志初连忙派人在后跟着，那是郁总指明要保护的人，没人敢怠慢着。
    古姒第一时间跑去乐高店，果然如她所料，那人早已把孩子拐走，乐高店的孩子很多，但一个都不是她的女儿。
    她颤抖着脸颊，以至于表情都变得扭曲，抓住店员拼命询问：“之前进你们店里，一个这么高的小女孩，扎着羊角辫，穿着小雏菊的裙子，你们有人看见吗？她去哪里了？”
    被拉住的店员愣住，还以为遇到疯子，连忙摆脱：“你干嘛呀，小孩丢了去寻人启事啊。每天那么多小孩，我哪里记得……”
    古姒手背的青筋都爆了出来，压抑着声音说：“求你了……求你仔细想一想，一定能想到的！她是不是被一个男人带走了？”
    “我不知道，你放开我！再乱来，我叫保安了啊！”那店员本就工作很累，还被一疯女人拉扯着，不耐烦地挣脱开。
    但好在一个清扫阿姨听见她们对话，放下扫把，半信半疑地看过去：“是不是那个一直在找她妈妈的小女孩啊？我记得好像是扎两个辫子，裙子上有太阳花的图案，因为我孙女也有一条一模一样的裙子咧。”

 第273章 好在人是温热的

    古姒大脑一根筋被扯住，她立刻朝那阿姨扑过去：“对，就是她！就是我女儿！你有看到她去哪里吗？”
    说话那人吓住，愣着指了个方向：“我看那丫头走失了，正想带她去寻人启事的地方，可突然有个男的拦住了我，说他是孩子的保镖，叫我不用操心，然后就把孩子抱走了。”
    她的话，让古姒突然从头到脚一阵冰凉。
    浑身发颤，瞳孔扩大，猜想得到了证实，她愈发确定那个男人，就是早晨给她写信的人。
    古姒抖着手抓住那阿姨：“那个男人长什么样，您还记得吗？”
    阿姨年纪大了，记性并不好：“我不记得了，就记得他身上的古龙香水味很重，穿着件黑色大衣，我也不敢多看就走了。”
    古姒抿紧唇瓣，记住了她所描述的特征，这时，陈志初总算气喘吁吁追上她：“古小姐，麻烦你不要到处乱跑了，郁总马上就赶到，他会处理好的，您别担心了。”
    大概她是贵客，很快有人递了水和零食，但古姒一点都没心思用，她一脸心切地看着商场大门。
    沿途经过的家长带着孩子，都是笑容满面，无比愉悦，唯独她像个失去躯体的灵魂，无助地坐在那。
    郁骁很快赶到，远远在人流中认出了她。
    他阔步走去，俯身将她抱在怀里，她身上外套都脏了，衣服头发沾着泥尘，脸色苍白空洞，不知经历了什么变成这样，但好在人抱在怀里是温热的。
    陈志初瞧见那情景，立即知趣地不说话了。
    只要他在身边，古姒总能很快恢复定情绪，她用他的帕巾擦了下脸上灰尘，沙声说：“警方那边有消息了吗？”
    “正在搜查道路监控，通往商场的方向四通八达，很难排查。”
    郁骁宽厚的掌心落在她后脑上，“我通知了万若素那边，她也会动用关系去查，你放心好了。”
    古姒抿唇浅浅“嗯”了声，握紧他的手，心才逐渐安定下来。
    *
    万若素这边接到消息，她握紧手机，跟助理推掉晚上的饭局，查宁妮今晚的去向。
    两分钟后来了消息，因为节目组因为事故提前结束，宁妮才刚刚度假休息回来，在家准备第二天的拍摄杂志。
    万若素二话不说，直奔宁妮的公寓。宁妮对她女儿是个祸害，万若素一直都知道。
    她敲响了房门，一声慵懒的“谁呀”拖长了音传来。
    直到房门打开，宁妮穿着粉色拖地的长睡衣站在那，面色讶然望着万若素：“是你？”
    “惊讶么？”万若素微微倾了下脸颊，看向她空无一人的内屋，“我倒是挺惊讶的，不是该有个小孩在这么？”
    “你说什么呢。”宁妮皱了眉，她今晚难得心情悠闲，不想跟她多废话，“我没时间听你在这里阴阳怪气，有话就说，不然我关门了。”
    万若素抱着胳膊站在那，“你最近跟赵之岳是不是还有联系？”
    “谁，赵之岳？”宁妮反应了下，纤细的双眉拧作一团，“你发什么疯突然提起这神经病，我都多少年没见过他了。”
    看着宁妮脸上的表情，万若素一时无法判断她所言是真是假。
    万若素冷笑了声，手臂懒懒地撑在门前，哑声说：“我怎么那么不相信你的话呢。”
    宁妮皱眉看着她，手握在门把上，作势要关门：“你不是那么有钱又神通广大吗，你不信自己去查啊，我都跟纪莫森好了，干什么还找赵之岳。”
    她又兀自笑了下道：“不过我想你就算去找，赵之岳也不想见你吧。”
    万若素脸色冷了几分，明知她这是故意嘲讽，却也按捺不住内心愠怒。
    她没多说，沉着脸色转身便走。
    宁妮瞧着她逐渐消失的车子尾灯，眼底带出一丝讽刺，关上门，立刻就拨通了赵之岳的电话：“万若素查到你头上来了，你带着小孩躲好点，别叫她发现。”
    *
    调查进行到深夜，终于，找到一丝端倪。
    在靠近商场高速公路的加油站，有个工作人员说见到过一小孩，当时在车上特别吵闹，拍着窗户要妈妈。
    可当时车主却说不碍事，小孩刚睡醒闹情绪了，他便没再多管。
    古姒光是听他说的那些字眼，就觉得心力交瘁，无法呼吸，“请问那个车主的外貌特征是怎样的？”
    “据说穿着黑色大衣，身上有股奇怪的香味。”
    她瞳孔一缩，瞬间起身道：“就是他，跟童童被带走时的目击证人描述完全一致。”
    警查愣了下，立即下令追查这辆车的去向。
    继续追查还需要很多时间和人力，陈志初见她衣服都脏了，意思是叫她先回去休息：“古小姐，咱们把精神和体力养好，才能去找孩子不是。警方这边一有动向就会联系你，你别太担心，伤身啊。”

 第274章 记得一清二楚

    郁骁也是这么打算，古姒听进去了，她虽然大脑空白，但不至于昏沉，她的精神状况不足以支撑到找孩子。
    回去好好洗个澡睡一觉，再等警方的电话。
    车子抵达公寓楼下时，她经过挂壁的邮筒，脚步忽而停滞住。
    “怎么了？”郁骁正在后方停车，视线从车窗里投过来，“发现什么了么？”
    古姒慢慢抽出邮筒里的一封黑色信笺，神情松弛而可怖：“是信……”
    早晨离开家的时候还没有，黑色信笺，烫金字体，诡异又瘆人的风格，是那个人！
    她刚松弛没多久的神经，再次绷紧到达极致。
    古姒立即拆开信封，里面有一行令人毛骨悚然的字：【我想你一定很想知道我是谁，晚上十二点，在南城废旧工厂等你，只许你一人来，一旦我看到有其他人出现，我会立刻枪杀你的女儿。】
    古姒手指一抖，信件差点掉在地上。
    “谁写的信？”
    郁骁的声音出现时，古姒立刻揉成一团，将信纸藏在背后，脸色惊恐地看向他，“没……没谁，就是一广告。”
    “什么广告用黑色信纸？”郁骁狐疑看着她曲起的五指，但古姒怎么都不肯展示，只一个劲说：“真的是垃圾广告，我找个垃圾桶丢了，你先上楼。”
    郁骁皱了皱眉，但终究没说什么，只道：“上楼等你。”
    “嗯。”
    看着郁骁离开的身影，古姒胸膛提了口气，捏着那卷信纸，转身就消失在夜色里。
    她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报了地址，连司机都愣住，小心翼翼问她：“小姐，你确定吗？这么晚去那里很危险的。”
    古姒却态度十分坚定，距离12点还有40分钟，这是对方给出的第一条，也是唯一一条线索，她必须得去。
    夜色浓深，窗外树叶张牙舞爪投下影子，可怖至极。
    约摸三十分钟的时间，便抵达了那座废弃工厂，从外观上看，灰蒙蒙的天空，空旷无垠的地貌，完全没有任何迹象表明这里有人。
    唯独只有一辆停在工厂外的废弃面包车，连车牌都没有，看上去十分残破。
    古姒屏住呼吸，不知怎的，当这一刻压力与死亡的威胁扑面而来时，她心里竟没了半分恐惧。
    只要想起孩子还在里面，她一颗心脏就充满勇气。
    古姒迈动步伐，一点点往工厂里走去。
    “吱呀”一声，破旧的漆门被推开，里面黑乎乎一团，什么都看不清晰。
    “有人吗？”古姒鼓起勇气，拉长嗓音问了句。她声音完全不在颤抖，身子也能站得直了。
    豁出去独自一人去打车的那一刻，她早已将自己性命的安危抛之脑后，这一刻，只剩拼尽全力的冲劲。
    她鼓起勇气再往里走，将身体完全浸没在漆黑之中。
    “有什么可躲的，敢给我写信不敢露面吗？还是说，你害怕我带了人，揭穿你的真面目？”
    古姒说完这一串话，甚至都佩服惊讶于自己的勇气。但显然奏了效果，她听见二楼废旧楼梯那，传来一声轻轻的嗤声。
    随即，便有一道沉重缓沉的脚步走下来，微许香水味随着他的动作，逐渐在房间里扩散开。
    一道沉厚嗓音逐渐传了下来，“你还真的来了，刚从警查那过来，你的小男朋友没怀疑你么？”
    古姒摸到身后的墙壁，后背贴在上面，屏住呼吸，试图在大脑中搜索这个声音，大概四十多岁，微许沧桑，是个完全陌生的声音。
    听到那人的皮鞋声愈来愈近，古姒压低声音道：“把女儿还给我。”
    “当然会还，我要这毛丫头来做什么。”男人笑了笑，“但这么久不见，你不想跟我聊聊天吗？”
    古姒睁大眼睛，“童童在你手上吗？童童？是妈妈啊，童童！”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随即古姒立刻意识到，从刚刚开始，在这么安静的工厂里，她竟然完全没听到女儿的一点哭声。
    大概是用药物给弄睡着了。
    她心狠狠揪了起来，一时间，对逐渐出现在黑暗中的模糊身影，有了几分怀疑揣测：“你真的是童童的父亲吗？五年前……”
    她顿了顿，才提起精神说：“五年前，在m国的酒吧里，真的是你吗？”
    她不相信，因为潜意识里认为他作为孩子的父亲，再怎么也该有感情，不可能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下药。
    男人没有回答，只是讪讪地笑了两声：“除了我，还有谁知道你当年的事，嗯？”
    古姒呼吸一沉，因为他说话间，呼吸已经喷吐到她的脸上。
    男人微微俯低身子，带着恶劣笑意的声音在她耳边：“当年啊，你怎么反抗的，双脚怎么被压住，捆在床头，那姿势，那表情，我到现在还记得一清二楚……”

 第275章 你到底是谁

    他一提，那些不堪回首的画面顿时出现在眼前，古姒惊恐地推开他，“闭嘴！你闭嘴！”
    可手才碰到他肩膀一下，就被男人紧紧握在手掌里：“我知道你对我一直都忠诚，不管从前到现在，你都只有我一个男人，是不是没办法再接受新的人了，哪怕是你现在的小男朋友。”
    “你闭嘴，你这疯子！你把我叫来，就为了羞辱我是吗？是，我是跟你有过，但你别忘了，你手里的孩子是我们的女儿，你把她放了，你想怎么回忆往事都可以！”
    “怎么都可以？为了这么个小屁孩，你什么都能给？”
    男人嗤地笑出声，逼出她这副歇斯底里的模样，似乎才是他的本意，“古姒，你可真贱，比我想象中贱的多了，就像你妈一样。”
    *
    郁骁给她放好热水，热了一碗汤，锅烧到最热的时候，还不见古姒回来，他这才心觉事情不对。
    等再下楼时，早已不见人影。
    郁骁脸色猛然一落，他发了疯似的在小区和公寓楼下寻找，怎么打电话都显示关机，直到找到双腿疲软，毫无力气之时，他才慢慢坐在楼梯上，狠狠抹了下脸颊。
    地上掉落了一张纯黑色的信封，金色字体泛着诡异的光芒，像在提示着他什么。
    郁骁捡起地上的黑色信封，蹙眉观察，指节微微颤抖着。
    他很快打了通电话给万若素，那边似乎也在忙，通了好几秒种，才响起一道微微不满的女声：“吵什么，在查了，别给我打电话拖延进度了。”
    “古姒不见了。”
    万若素开着扯，突然猛地一个急刹车，“你说什么？”
    “古姒不见了，我怀疑那个绑匪单独联系了她，通过一个黑色的信封。”
    郁骁此刻情绪已经沉寂下来，声音冷静无比，“我马上联系警查调监控，查找她打车的录像。你现在停下手里所有的事，跟着我的车，我们一起去找她。”
    “好。”万若素听了大概，便做出决定，在这种大事上，她是完全相信郁骁的，“发个定位给我，我马上过来。”
    警查接到郁骁的临时通知，换了调查方向。要查找古姒离开的车子录像便非常简单了，如今道路监控这么发达，想截取哪一段都很容易。
    不到半小时，他们就找到了古姒离开的画面。
    只是奇怪的是，画面上呈现的轨迹很奇怪，司机好像在故意绕路，而车上的古姒默认似的，完全没有制止。
    “这是什么情况？”万若素皱眉抱着胳膊，看警方提供的视频，“难道这也是什么线索吗？”
    她这话一下点醒了郁骁，他立刻对警查道：“你把行动轨迹缩小，整体放给我看一下。”
    “好。”
    奇迹般的，在缩小行动轨迹时，发现出租车行经过的轨迹连成了几个字——
    【废弃工厂。】
    *
    古姒惊愕地睁大眼，微敞的门缝提供了一点光亮，让她能逐渐看清面前男人的脸。
    果然如自己想象，他的容貌也是完全陌生的，她根本不认识的一张脸。
    “你认识……我妈？”
    男人笑了下：“渊源还不浅呢，想知道吗？咱们今天，就好好来叙叙旧。”
    “所以你到底是谁？”古姒看着他怀里的童童，头发有扯乱的痕迹，浑身脏兮兮的，表情痛苦，她心脏狠狠揪了下，但没表现在明面上。
    她愈发确定这个男人不是童童的生父，不是自我欺骗，而是一种本能的直觉。
    她只是觉得，一个父亲并不会这样对孩子，更不会拿孩子去要挟孩子母亲。
    哪怕这个孩子与他多年没有联络，无形的血缘都是存在的。
    她沉住气，听这男人的语气他一时半会并不会动自己，便语气平缓地问：“你不是童童的生父，对不对？”
    男人挑了挑眉：“我当然是，这有什么不可相信的。”
    “你不是，如果你是，你不会对孩子这样粗暴，你不会拿她要挟我。”
    男人勾唇笑了下，“浅薄的逻辑，如果说我生性就是如此残暴呢。”
    古姒也勾了勾唇：“你说的没错，当年床上的每个细节我都记得很清楚。我也记得，那个男人他并非残暴之人，他被人下了药，他还在我耳边叫我快逃，虽然语气不善，但我知道，他本性非恶，我相信他对孩子也是一样。”
    男人这下没有回答，而是轻微眯起眼，似乎没料到她会对细微末节的事记忆深刻：“你倒是记得清楚。”
    古姒忽而垂眸笑了下，那画面透着丝凄凉：“一个人一辈子的阴影，之所以是一辈子，就是因为每个细节都刻在记忆里，无法抹去。”
    对方不再说话，却也不再坚持欺骗。他笑了下，耸耸肩：“我说错了，你和你妈不一样，她没你这么聪明。”
    古姒眼神瞪住他，一字一句绷直了问：“所以你到底是谁！”
    男人没有回答，而是放下童童，面朝着门缝外明亮的世界。
    有一束光打在他的侧脸上，十分沧桑深邃，他缓缓启唇开口：“你知道当年，你父亲为什么离开你妈妈吗？”
    古姒愣住，忽然嗅到股别样的气息，她缓慢地蠕动唇瓣说：“因为……我妈妈她不支持我父亲的梦想？”
    男人叹了口气缓缓摇头：“可怜虫，你被骗得可真深。”
    “你父亲一直是个疑心病很重的男人。有一回，他偷偷采了你的血液去做dna检测，结果，你猜怎么着？”
    他问着这话，忽然很好奇古姒的反应，带着笑容缓缓转过身，看着她。

 第276章 真相

    古姒愣着盯住他，话题跳转得太快，她一时大脑有点宕机：“什么……”
    男人嘴角悠悠勾出一丝笑意：“你的父亲，古政年，他并不是你的亲生父亲。”
    彼时窗外风声大作，吹得铁门都呜呜作响，漆皮不断下坠，砸在地上的声音清晰无比。
    古姒手掌乍然冒汗，一时间大脑的神经全都乱了：“你说，你说什么？”
    男人徐徐继续道：“你父亲知道这个消息之后，雷霆震怒，直接当场离了家，没过多久，他们俩就离婚了。”
    古姒还未从刚才的震惊中回神。
    她抿着干涩的唇瓣，许久眼睛才找回焦距。
    她想起来了，是有那么一阵，爸妈关系不好，爸爸甚至还离家出走，有很长时间没回来。
    她还曾经问妈妈，为什么爸爸一直不回家，连学校的家长会都不参加。
    妈妈没说话，只是在掩面哭泣。她如今才知道，原来当时发生了那么大一件事。
    可……无论如何她都不相信，妈妈在她的印象里温婉纯良，为这个家尽心尽力，偶尔对爸爸苛刻了些，但绝不可能有不轨行为。
    古姒语气有丝颤抖，“这不可能，我妈妈不是这样的人。”
    “所以我才说你被骗得太深。”男人佯装惋惜地叹息摇头，“当年你爸妈是奉子成婚，谁料到几年后，你爸才深觉被骗了，他竟然辛辛苦苦供养了六年别人家的女儿。”
    她脸色发白，手指攥进掌心里：“简直是胡说八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你凭什么对我家的事指手画脚！”
    “信不信在你，我只负责告诉你真相。”男人没说话，只是拿出手机，展示给古姒一张照片：“你的亲生父亲在这里。”
    突然出现在黑暗里的刺眼光芒，让古姒狠狠皱了下眉。
    但很快适应光线，她低头仔细去看，这是拍摄的一张老照片，泛黄相片角，一男一女靠在一起，女孩扎着两个粗马尾，眉眼灵动甜蜜，穿着精致花边的旗袍，身姿曼妙，男孩则笑得阳刚开朗，剑眉入鬓，鼻梁高挺，只要一见照片，就能看出与古姒容貌十分相似。
    “这是……”
    “不难看出来吧，这是你爸妈。你妈妈是他的学生，大学毕业后，便将打算谈婚论嫁，却遭到你妈妈家那边的反对，但那时，你妈妈已经怀了你。”
    男人抽了根烟，徐徐吐出：“她不敢说出这个事实，一但说出口，这孩子就没命了。为了保全孩子，她选择遵从娘家的意愿，被逼嫁给古政年，也就是你自以为的父亲。”
    古姒被一波波现实冲击得哑口无言，微张着嘴，满脸木讷：“这怎么可能……那我现在的父亲在哪里？！”
    男人微笑了下：“他已经死了。”
    古姒心脏漏了拍似的，明明并不相信这人的话，可当看到那张照片时，心里骤而产生奇怪的共鸣，忽然尖锐般一痛。
    她深深吸气，嗓音出口喑哑：“死了？”
    男人眼中蒙上一层阴影：“在古政年查出你的亲生父亲后，就亲手把他了结了。”
    男人缓慢抬眼，视线平静地望向她：“你知道，为什么我会知道这些吗？”
    她咽了下干燥的喉咙：“为什么？”
    男人微笑了下：“当年我十八岁，亲眼看着我爸爸死在我眼前。”
    她双脚开始站不稳，“什么？你是……”
    “可以说，我是你同父异母的哥哥。我爸当年是离异带着我一个儿子，孤身一人在南城教书，所以你妈的娘家人才看不上我爸。”
    男人淡声叙述这个叫人惊恐的事实，他却笑了笑，对当年惨痛的现实，似早已麻木不仁：“这么些年，我暗中一直在了解你的事，我恨因为你，我父亲被人推下山崖尸骨无存，却不能动你，因为他在天上一直看着我。”
    “重新认识一下，我是你的哥哥，胡年少。”
    看着伸到眼前的这只手，她只觉神思麻木，不知所措。
    胡年少自上而下垂眸看着她：“犹豫什么，不相信我，还是怕我袖子里藏了刀？”
    古姒眼眸警惕地剜了他一眼：“空口无凭，你又抓着我女儿把我叫来这里，叫我怎么相信你。”
    “这小毛孩，怎么也算是我的外甥女，我怎么可能真的伤害她。”
    胡年少笑着摸了摸童童的脸蛋，“你也误会我了，我没有给她喂安眠药，我只是想叫你过来，在没人的地方，跟你聊上几句。”
    “……”
    古姒一下哑然，“就为了这个？”
    胡年少凝视着静静酣睡的小姑娘，弯唇笑了下，“就为了这个。”
    父亲去世后，古政年依旧不肯放过他们一家。
    为了逃避他的追杀，胡年少变换着各种身份，开过小吃店，做过洗车工，他过得有如阴沟里的老鼠，没有家人，不敢有朋友。
    古姒，算是他在这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他始终静静注视着她，蜗居在小小的出租屋里，她主演的电视每一集都追，电影每一场都看，看着她与父亲相似的一颦一笑，似乎有了点家的归属与温暖感。
    可是好景不长，找不到胡年少，古政年就打算从古姒下手。
    当他得知古姒新拍的综艺遭遇危险后，就意识到了这一点。
    于是他盘算着一定要见上古姒一面，不管用什么方式，让她恐惧也好，憎恨也好，至少要把当年的事告诉她，要让她知道古政年是个多么危险的存在。
    对古姒的感情，胡年少并不太清楚，或许有恨，但他更多将自己的孤独与归属感寄托在她身上，无法割舍。
    古姒一时无法相信他，但当胡年少抱起童童，送到自己臂弯里时，她微微愣了下。
    童童的睡容很安详，头上戴着只毛绒兔兔发箍，嘴边还有牛排的汁儿，她时不时砸着嘴，像在做着什么香甜的梦。

 第277章 缘分妙不可言

    “你带她去吃牛排了？”古姒把孩子抱在怀里，失而复得的安全感，叫她语气也缓和下来。
    胡年少笑说：“还带她去了游乐场玩哩，这小丫头，胆子比我大得多，过山车都敢玩，真是遗传了你。”
    古姒眼神柔软了片刻，戒心一点点松懈，沉默片刻，她问他：“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胡年少笑问：“怎么，你打算接济我这个哥哥不成？”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总不能放任你不管。”古姒微微阴着脸，“只是你想见我，找我经纪人预约一下就是，何必要用这种粗暴的手段，真是害惨我了。”
    她想起自己悬吊在七楼的商场之外的情景，就觉得浑身冒冷汗。
    “当然不行，会被察觉。”胡年少坐在工厂的一根水泥柱上，点了根烟，徐徐抽着，“你不用管我什么，我一个人过挺好的，今晚在你的小男朋友赶来之前，就陪我聊聊天吧。”
    古姒抱着童童，在他身边坐下来。此时此刻的心态，与刚踏入时截然不同了。
    胡年少看着她怀里熟睡的小人儿，低声问：“当初你生这孩子的时候，很艰难吧？”
    “当然，世上没有哪个妈妈不辛苦的。”她眼睛里充满了温情，“但看着她一天天健康长大，我只觉得那些辛苦都不算什么了。”
    “也是挺神奇的。”胡年少托着下巴，缓缓吐烟，“你想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吗？”
    古姒愣住，慢慢回头看向他。
    听他这语气，他好像知道真相，可当年她的私事，他又怎么会知道呢？
    “你知道？”
    “宁妮，你的闺蜜告诉我的，当年我跟她还有过一段。”胡年少抽着烟，“她以为我对你恨之入骨，打算利用我对付你，殊不知，我也在偷偷搜集让她足以消失在娱乐圈的证据，这些年她干过的勾当，不比你那父亲少。”
    古姒微微攥紧十指，从宁妮跟纪莫森勾搭上时，她就预料到此刻。
    “你的意思是……”她皱起眉头，“当年的事跟宁妮有关？！”
    “我以为你知道。”胡年少看了她一眼，“搞了半天，当年你怀童童的事，你半点都不知情？”
    古姒忍不住抓紧了衣角，压低声说：“我记得那次，确实是我和宁妮一起去m国拍戏，杀青宴后，在那个酒吧里遇害的。”
    “嗯。”胡年少抽了口烟，“她在你的酒里下了药，把你灌醉押到一个房间里，还拍了你的照片和视频。”
    她神经猛地一蛰，想起之前在蒲东升那看到的东西，就觉得胃里上下翻滚难受。
    她倒是低估了宁妮的恶心程度，没想到从那时起，她一边能假意与自己以好姐妹相称，一边做出这样龌龊的事。
    古姒深深吸气，若换做从前，她大概会愤怒冲到宁妮面前，扇她一巴掌再扯住她的衣领，非得质问个究竟。
    但如今，她只是默不作声压下内心愤怒。
    她冷笑了两声：“她若是把这些努力功夫放在表演上，我早就不是她的对手了。”
    “所以，当时跟我在房间里……的那个男人，是她随便找的？”
    “是，但实际情况有了点变化，我也是后来听宁妮说的。”胡年少低声说，“那晚之后，从你房间出来的是……”
    他还未说完，忽而，一声子弹划破两人的谈话，直接打在胡年少脸旁的水泥钢筋上。
    这一声枪响瞬间让氛围沉下来，胡年少的反应很快，立刻捂住古姒的脑袋趴下来：“危险！”
    “……什么？”她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被结实地压在地上，她眼神往上看，本能抱紧了童童。
    几声枪声擦着胡年少的耳边过，他咬紧后槽牙，狠狠咒骂了声，摁着古姒的后背说：“待在这里别动。”
    古姒低声问：“谁在开枪？”
    她话音刚落，便听门口徐徐传来脚步声，那是古政年的声音：“你可真是让我好找。”
    胡年少冷笑了声，慢慢站起身：“你也挺坚持不懈的，杀人杀上瘾了，找不到我，就要去追杀古姒。”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还不是把你逼现身了。”古政年缓步往前，他身后跟着一帮手持枪械的人，一一对准胡年少。
    他轻嗤了声：“杀了我，就能放过古姒她们吗？”
    古政年拿出手里的手枪对准他：“事已至此，你没有跟我谈条件的资本。”
    古姒神色惊慌地拿出手机，为了避免郁骁联系自己，她之前特地关了机。
    焦心等待开机后，立刻拨通了郁骁的号码。
    “古姒？”
    她语气难免慌张：“郁骁，我现在被困在工厂里了，古政年现在拿枪对着我们……”
    他那头顿了下，立刻用沉寂的语气说：“我现在就在工厂外面，再撑一会，我马上就进来。”
    “是郁骁的电话？”
    突然，站在头顶钢筋上的胡年少笑了下，低头朝古姒看去，“他对你还真是关心啊，有的时候，人的缘分就是这么妙不可言。能走到一起的两个人，不管中间间隔了多少，最终还是会走到一起。”
    古姒微微睁大双眼。
    他最后这段话，似乎预示了什么，结合他之前未说完的那个名字，她心里忽然有了猜测，猛地睁大眼睛：“你的意思……”
    “砰”第二声枪响，截断了古姒的声音，紧接着，温热的鲜血就流到她脸上。
    她惊恐撑大瞳孔，眼睁睁看着中枪的男人从钢筋上滚落，倒在眼前。
    “废话是真的多。”古政年缓缓擦拭着冒烟的枪口，眼中有几分不耐烦，枪口再次伸向了古姒，“接下来，轮到你了，孽种。”
    她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曾想苦苦找寻的父亲，再一次与他见面会是如此的场景。
    他用枪对着自己，满脸猖狂的横笑，眼睛里早已没有昔日温情。
    纵然被骗被背叛，他也不至于……杀生到一个不剩。

 第278章 很高兴认识你（结局）

    古姒快把嘴唇咬出血迹，她用身体将童童护在身后，直勾勾盯着那黑色的枪口：“这么多年，我活得好好的，是否让你失望了？”
    古政年看了她半晌，缓缓扬唇一笑，“你看我像失望的样子么？”
    古姒又问他：“杀了所有人，就能缓解你心里的痛苦吗？”
    她缓缓摇头，眼睛里充斥着悲哀，“你不会，你只会更痛苦，更愤怒，陷入更深的深渊里，继而去杀更多的人填补你的空虚。”
    古政年脸部肌肉微微抽了下，他身居高位，已经很久没人敢这样跟他说话，敢这样直截了当戳穿他的内心。
    他轻轻笑了下：“看来这么多年在娱乐圈里，你也活出了些名堂。”
    “宁妮的事，你是知晓的吧，我综艺那天滂沱洪水，也是你派人设计的，对吗？”
    古姒缓缓走近，很多事实摆在明面上说，真叫人内心讽刺，“你知道，你害得多少无辜的人跟着受牵连吗？”
    “那跟我有何干？”他冷笑了声，脸上冷得毫无变化，“别试图感化我，你又不是我女儿，在我眼里，不过和那些贱人都一样，是个该死的孽种罢了。”
    枪口直对向她，古姒额间一滴汗流了出来。
    古政年轻轻勾唇一笑，扳动了扳手。
    一颗子弹迅速飞了出来，带着抹杀生灵的气势朝古姒冲了过去。
    便在这时，倒在地上的胡年少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将古姒拉到身下，用自己身体挡下这颗子弹。
    “额！”他闷哼一声，一口血吐在古姒的脸颊上，疼痛逐渐抹杀他的所有意识，他身体软了下去，世界开始发白，晕眩，灵魂逐渐抽离身体。
    “喂你……”古姒惊恐睁大眼，他竟然……为自己挡了这一弹？
    他……不恨她吗？
    “没办法了，谁让爸爸一直……都那么喜欢你。”奄奄一息的男人头颅坠地，他一边说，嘴里还有鲜血喷涌出来，但他此刻脸上是带着笑容的，“这样，我就算遇见他，也能正大光明告诉他，我保护了……我的妹妹。”
    他手掌握住古姒的手背，已失了大半的力气，虚虚地握住：“妹妹，你得活着，你得照顾好我的外甥女，她从小没有爸爸，但今天过后，她有了……”
    “她的爸爸是……”
    胡年少忽然抬起头，看向门口的位置。
    古姒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便看见郁骁站在那里，他身后带着警查与调查组成员，一批又一批包围了工厂。
    他逆着身形站在光里，一步步地走进来，每一步都那样叫人安心。
    古姒再看向胡年少，他已经没了气息，但他视线始终注视着郁骁的方向，带着安详、安心的笑容离去。
    她心里一下就有了答案。
    郁骁的出现，便已经为这场闹局画下了句点。
    万知雪手持枪械，直接打穿了他的双手双脚，她冷笑着一步步走近他：“痛吗？当年，我被你和万若素推下悬崖时，比这疼上千倍万倍。”
    万知雪出面时，古政年的防线彻底崩溃，他不敢相信，跟了自己几十年的女人，竟是欺骗他最深的那人，他唯一当做亲人的女人，竟是自己最憎恨的男人。
    *
    事故被推上热搜最顶端，所有涉及此案的人都遭到了逮捕，并经过郁骁之手，扩充直最大化，让整个城市的每个角落都知晓。
    胡年少生前搜集了许多关于宁妮的证据，也统统上交到相关部门。
    宁妮这个名字，很快在圈里被彻底封杀。
    这些事情一一流经，成为世人火热谈论的话题，再很快淡去。
    而古姒所关心的只有一件事。
    等一切尘埃落定后，她拉着郁骁，带上童童去了医院。
    童童看着她神秘秘的模样，好奇地歪着脑袋：“妈咪你到底要做什么呀？”
    郁骁则低声期待地问她，“该不会是……”他问着，视线忍不住下移，落在她的小腹上。
    古姒一个字都不透露，牵着俩人在医院的长沙发坐下：“等着吧，还有十分钟，报告就出来了！”
    “……”
    童童与郁骁互相对视，疑惑地耸耸肩。
    十分钟后，医生拿着报告单出来：“是上周来做dna检测报告的古小姐，对吗？”
    “是我。”古姒早已迫不及待地站起身。
    医生微笑着将报告递给她：“恭喜你。”
    “什么呀？”小孩子最按捺不住好奇，忍不住站在椅子上，踮起脚往她手里看，她奶奶地读着上面的字——
    “检测报告：匹配度百分之100，可确认父女关系……”
    “妈咪，这是什么意思啊？”童童惊讶地睁大眼。
    郁骁立即睁大了眼瞳，古姒极少从他脸上看见这样的神情。
    “这……”古姒也是第一次见他这样手足无措。她忍不住笑，拉住童童的手面对郁骁说，“童童，喊爸爸。”
    “什么？”童童惊住，露出和郁骁如出一辙的表情，“妈咪，你疯啦？”
    古姒微笑坚持：“喊爸爸。”
    童童这才意识到，妈妈没有开玩笑，转过身。
    两双相似的眼睛迷惑地相互望着，童童怯生生地喊出那两个字：“爸……爸爸？你是我的爸爸？”
    郁骁也颤抖着问：“你是我的……女儿？”
    恰好有阳光从窗外投进来，铺落在二人身上。
    这幅温暖的场景太过感染，古姒忍不住红了眼，抱紧男人，踮起脚尖，轻轻在他唇瓣落吻：“重新认识一下，孩子爸爸，很高兴认识你。”——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