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花式互宠》 分卷(1) 《被学弟咬破腺体后》作者:南绻 喻理这人,在顾澄风心目中,就是典型的别人家小孩。 母亲天天在顾澄耳边念叨小学弟成绩又好,人又乖巧,身世又可怜。让顾澄风烦不甚烦。 然而小学弟简直阴魂不散,连分化成omega的这一天,顾澄风跑去酒吧以酒消愁,被路人下药,赶到他身边来拯救他的节操的,都是这个讨厌的小学弟。 顾澄风:磨蹭什么,不就咬一口? 事后 顾澄风:说好的就咬一口呢??? 喻理默默点开校内论坛,发布新帖:天降喜事,开答疑贴攒人品。 性感学霸,激情答题一整晚。 * 大二年级的校霸顾澄风最近又在欺负人了。 听说这次欺负的是大一年级那个,白白净净不多说话的喻理同学。 我看到喻理被顾澄风堵进厕所欺负哭了。 我看到喻理洗了李子专门拿给顾澄风,被顾澄风扔进了垃圾桶。 我看到喻理同学放学后被顾澄风强留在教室,替他写作业! 喻理那么可爱,一定是个omega。 这是一场alpha对omega的性别歧视啊 同学们义愤填膺,群情激昂,誓要替omega讨回公道。 直到这天,校内论坛上唯一一位获得五星级学霸称号的神秘人物鲤鱼大神发布了新帖子。 《快穿之花式互宠》作者:南绻 谢锦砚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很正经的人。 直到有一天,他被莫名其妙地绑定了一个心愿值系统。 为了完成心愿回到现实世界,他不得不绞尽脑汁地满足目标的一切心愿。 目标要做天下第一,他便四处搜寻天下珍宝,让目标成为天下第一。 目标变成无欲无求的七王爷,他便化身为毛茸茸的小兔子,靠着萌化人的外表成功迷惑王爷,让王爷重新敞开心扉。 王爷:本王没有心愿。 谢小兔乖巧团起身子,舔了舔王爷的手指。 王爷:咳咳本王突然有心愿了。 谢小兔:什么心愿? 王爷:给本王摸一把你的软肚皮。 谢小兔乖巧躺倒,翻出白嫩嫩的小肚皮。 谢锦砚认为自己可以说是非常地实力宠攻了。 然而在外人看来 下人:天啦噜我也好想被王爷捧在手心啊!! 这大概是一个小攻和小受花式互宠(虐狗)的故事。 纯情小狼崽攻x爱撩小白兔受 阅读须知: 1.主受,1v1,互宠,快穿,从第二世起小受变成小白兔,后面的几个世界都是小白兔 2.第一世是狗血be,小受在小攻面前死掉,不想看的可以直接跳过哦 3.更新时间每天早上10点 内容标签: 穿越时空 系统 快穿 搜索关键字:主角:谢锦砚,殷尧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小受花式满足小攻的心愿 作品简评: 一次看似偶然的机会,谢锦砚被迫绑定一个心愿值系统。为了回到现实世界,他不得不绞尽脑汁地满足目标的一切心愿。目标要做天下第一,他便四处搜寻天下珍宝,让目标成为天下第一,目标变成无欲无求的七王爷,他便化身为毛茸茸的小兔子,靠着萌化人的外表撒娇卖萌,让王爷重新敞开心扉本文描写细腻,设定新颖,谢锦砚化身萌宠后的乖巧和殷尧人前背后对他的宠爱,让人羡慕不已,作者巧妙地将快穿与萌宠结合在起,字里行间都能感受到甜蜜温馨的感情,每个故事之间又有层层递进的联系,全文不间断互动温馨高甜,让读者感受甜蜜的同时忍不住探寻背后的真相。 第1章 (大修) 在遥远的九千大世界,一抹白色的看不清内在的迷雾,从世界最核心的地方溢了出来。迷雾悠悠荡荡往前而去,直至看到一个蔚蓝色星球,似乎被其柔软的色泽所吸引,停止飘荡降落了下去。 白色的迷雾在蔚蓝色星球上四处游荡,不断观察着这个星球上的人类。观察人类的生老病死、喜怒哀乐,观察亲情、阴谋、罪犯、科技,似乎对这个星球的人类活动很感兴趣,但从不在同一个地方驻足。 突然有一天,迷雾在星球里数以亿计的小人儿中,发现了一个特别的青年。 在青年出现的第一秒钟,迷雾的视线就被吸引了过去。青年仿佛自带柔光,于亿万万人中脱颖而出,迷雾甚至清晰地看到青年眼神中的光亮,和脸颊边细细的绒毛。 而在这个青年之前,星球上的其他所有人类,在迷雾眼里都只是一些会动的符号。 迷雾理所当然地开始观察青年。 青年正站在一家机器人售卖店内,低着头,用修长如玉的手指拨弄面前机器人的按钮。 外表为女性的机器人发出温柔好听的声音:主人,欢迎回来,我是机器人小a,会永远陪伴在您身边哦。 青年听完这句千篇一律的欢迎词,没什么反应地把机器人的按钮关上。 旁边的导购笑着说:先生,这种第五代陪伴型机器人,已经是目前我们ai公司研发出的最新科技了。幼年型机器人是我们公司的明星产品,我们甚至可以定期为您更换幼年型机器人的外壳,直至其成年。 导购很有耐心地陪着青年继续往前走,对于自家产品相当有信心。但青年脚步不停,又看了几个样品之后,还是没有找到合心意的。 导购问:先生,您是什么地方不满意?不管性别、年龄、外貌、性格,都是可以个性化定制的。 青年抱歉道:不好意思,感觉不对。 青年从机器人售卖店出来,迷雾默默地跟上去,跟在他身后和他一起飘荡回了家。 迷雾观察了青年很多很多天,知道了青年的名字叫谢锦砚。 在这个蔚蓝色的星球上,这应当是一个非常好听的名字了,迷雾想。因为迷雾只听一次就牢牢地记住,再也没有忘掉。 谢锦砚自己一个人在私底下时,其实有很多小习惯,比如他起床气很大,讨厌有人在他睡觉时把他吵醒。厨艺很糟,又不喜欢吃厨房里的厨具自动设定做出的菜品,不得不每顿饭都吃价格高昂的人工外卖或酒店,又很挑食,极度厌恶葱,如果菜盘子里有葱,就宁愿饿肚子也会选择一整盘菜都不吃。 而对上外人时,他却习惯带着冷锐的面具,精干冷淡,不苟言笑。年纪轻轻就成为某集团高管,靠自己的实力与气场令所有同事下属信服。 他甚至还知道,谢锦砚最近攒了一大笔钱,打算购买一个陪伴型机器人。 这个世界的人口生育率极低,人口日益萧条,没有孩子的父母、独身者、孤寡老人等等不完整的家庭成员构成了人口中的大多数。 需要陪伴的呼声越来越高,政府早在十几年前就开始支持陪伴型机器人的投入,五年前开始投入市场,至今已经更换了五代,设计也愈发完善。 陪伴型机器人,顾名思义,就是专门生产来用于满足人类陪伴需求的机器人,与普通的服务型机器人不同,这类机器人在设计之初被加入了学习的理念,他们出厂时,除了关爱值较高之外,其他各方面数值都没有确定,可以经由教导学会一些普通技能,更重要的是,在家人的影响之下,性格、习惯等等都会发生改变。 这样的设计,大大地满足了家庭不完整的人类需要陪伴的心愿。 机器人协会经过研究,认定这类机器人已经无限接近人类,应该拥有部分人类的权利。去年的法案修订中,通过了协会的提议,赋予了这类陪伴型机器人一部分权利。比如,购买者需要大于五百的社会信用值,也就是不能有违法行为;购买之后不得随意退货、换货、恢复出厂设置;出故障之后,要在经济能力承受范围之内尽力地维修,不可丢弃;陪伴型机器人享有自行决定在完全损坏之后是否分解重造的权利 迷雾悄悄附在谢锦砚身边,陪他一起看光脑上的陪伴型机器人广告。 广告上是一对人类父母和他们新购买的陪伴型机器人孩子,父母笑眯眯的摸着机器人孩子的头,齐声说:陪伴型机器人就是你的家人,要做到在生活上关心对方,爱护对方,与之朝夕相处,不可离弃。 迷雾认真地读了这通释义,眼睛在生活上关心对方,爱护对方,与之朝夕相处,不可离弃这几个字上看了许久,歪歪头愉快地决定,他要做谢锦砚的陪伴型机器人。 次日,谢锦砚特意从公司休了年假,坐飞艇到隔壁星系的陪伴型机器人总部的专卖店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 迷雾做了决定之后,整团雾都轻快了不少,直接缩成一小团藏在谢锦砚的肩膀里,也完全没有被发现。 很快飞艇将谢锦砚送到专卖店外,谢锦砚被导购热情地迎接了进去。现在的人类大部分都是采用虚拟网购,很少有人愿意到现实的商店来买东西,导致导购们都快闲的发霉了。因此,遇上好不容易出现的顾客,导购都是使遍浑身解数,希望顾客能够满意而归。 这回谢锦砚终于有了一定的目标,直接道:我需要一个成年的男性陪伴机器人。 导购一年将他带到成年男性区,这里的分类非常细致,有幼年少年青年壮年老年各个年龄层次,有肌肉型、单薄型、小肚腩型等各种体型,有温柔可人、阳光健气、调皮捣蛋等等初始性格,每一个机器人都不一样,直接是成品而非样品,若是看中,可以当场激活直接带走。 谢锦砚一列列看过去,迷雾悄悄从他身上溜下来,屏蔽店内的监控,在男性陪伴机器人区晃了一圈,随便找了个男性机器人钻了进去,很轻易地就控制了陪伴机器人的内核。 等他做好这一切准备,谢锦砚已经从他身边经过,去看他旁边的下一个机器人去了。 如果谢锦砚选择了另外的机器人,导购把机器人激活之后,他就没办法再钻进去占领机器人的身体了 稍一想象谢锦砚有可能领回去一个男性机器人,此后与他不离不弃,迷雾就觉得新装上的机械胸膛跳动得有点不受控制。 谢锦砚刚打算点开下一个阳光型男性机器人的开关,听他自我介绍时,伸出去的手突然就被一只强硬有力的大掌拽住了。 他回头,正对上一双银色无机质的眼睛。眼睛的主人声音十分的低沉悦耳:我想跟你回家,可以吗。 谢锦砚一时有些愣怔,他仿佛从这具俊美的男性机器人的眼睛中,看到了属于人类的深沉情感,似乎和他刚才看到的不太一样了 这时导购快步上前,一把将俊美机器人胸前的电源关掉,抱歉地说:不好意思先生,这机器人应该是出了故障,我马上联系修理,请您放心,刚才的接触不会对您的身体有任何伤害。 谢锦砚听她立刻开始联络修理部:这里有一具机器人出了故障,请马上派人过来处理,故障具体表现在没有点开开关就自动与客人对话,并且提出了想和客人一起回家的要求什么,这故障很严重,需要返厂?好的收到,请马上派人过来拆除内核,故障机器人编号为 谢锦砚听得心中微微一顿,不待导购结束通话就问:我就要他,可以吗? 导购话说到一半,诧异地看他一眼:先生,您确定?这具机器人似乎有些不明原因的故障,我们不建议您挑选哦,但是如果您确定要挑选,我们也可以为这具机器人做一个详细的检查,确保他没有安全隐患之后,再出售给您。 谢锦砚在俊美机器人的胸膛处轻抚了一把:嗯,确定,就是他了。这句话说出口,他感觉俊美机器人的眼睛似乎亮了一下,他胸腔也随之腾起一种满足感。 导购点点头,又继续和修理部通话:拆除内核的修理员不用过来了,故障机器人刚刚被客人买下,派一个安检员过来就行了。 安全检查很快做完,安检员表示没有查出任何异常,谢锦砚爽快地付了钱,造价高昂的陪伴型机器人从此就归他所有了。 这家专卖店的售后服务十分周全,谢锦砚被请进贵宾接待室,在售后的指引下,亲自给机器人激活。 经过一系列复杂的程序,机器人胸腔终于隐隐透出代表着生命与朝气的绿色光源,与此同时,他的胸前作为展示的按钮也逐渐消失,意味着他告别了被人按下按钮一次次观赏的命运,此后就只属于谢锦砚一个人。 售后见状很快站起来,快速地交代:还有一分钟时间他就会被激活,之后的设定属于您的隐私,我们售后不能在一旁观看。一般来说,初步设定主要是设定他的姓名,一些重要的规矩,甚至可以简单地灌输一些世界观。 交代结束售后就离开接待室,留下谢锦砚和他的机器人。 机器人的绿光慢慢熄灭,银色的眼睛再度睁开,露出一个与真人毫无二致的笑容:我们又见面了。 如果售后在这里,绝对是要震惊的,因为激活之后,机器人的一切记忆从零开始,是绝对不会说出又见面这种话的。 但谢锦砚不知道其中的蹊跷,也露出笑容伸出手去:嗯,你好,我叫谢锦砚,锦绣河山的锦,笔墨纸砚的砚。 银色的眼睛定定地注视他:按道理,你应该给我起一个名字。 谢锦砚本来完全没想起起名这一茬,但这一秒不知为何,觉得这双银色的眼睛的主人和一个名字很般配:殷尧。殷为大,尧为高,这个名字你喜欢吗? 殷尧点头:好,能说说你为什么要购买我吗? 谢锦砚完全没意识到,殷尧一睁眼就完全掌控了他们二人的对话,完全没有为主人服务的自觉。他思考着慢慢说:大概是独自生活久了,突然觉得身边缺了一个人吧。 缺一个什么样的人? 嗯晚上会给我盖被子,白天会叫我起床,还会给我做好吃的。 殷尧很严肃地想,又会暖被窝又会下厨房,按照他们人类的标准,看样子锦砚是想找个媳妇了。他点头:我会做到的。 两人交谈完毕,谢锦砚带着殷尧离开专卖店,包了一辆飞艇从这座星球离开,回谢锦砚所在的蔚蓝色星球。 上了飞艇,谢锦砚贴心地提出,为防止空间跳跃时磁力影响,可以先把殷尧的电源断掉,替他保存内核,等飞艇落地之后再将他唤醒。 殷尧愉快地同意,毫无反抗之意地躺在飞艇的豪华大床上,把自己最致命的柔软内核完全暴露在谢锦砚的面前。谢锦砚伸手在他胸膛处摸了摸,才找到那个隐藏的按钮,道了声:晚安,明早醒后就到地方了,欢迎你成为我的家人。伸手按掉电源,把内核取出来,小心地放进保险箱中。 分卷(2) 关掉电源之后,在谢锦砚的眼中,床上的殷尧就完全没有意识了,但他不知道,这具机器人早在激活之前,就已经被一抹神秘的迷雾占领了内核,此时被谢锦砚取走的内核只是一个装饰,真正的迷雾内核还好好地运转着。 谢锦砚放松下来,飞艇是自动驾驶的,整个飞艇上此时就只有他一个人,他准备沐浴休息,又懒得去卫生间再脱衣服,干脆坐在床边,慵懒闲适地一粒粒解开衣扣,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背部曲线和一大片白皙的皮肤,已经完完全全落入床上的殷尧眼中。 谢锦砚裸着上半身站了起来,打算将裤子也脱掉,裤腰已经拉到隐约可以看见股沟时,他隐约觉得有种被人窥视的感觉,往下拉的手停住,任由裤子松松垮垮地吊在原处,朝卫生间走去。 床上的殷尧微微侧头目送他离开,眼中流露出些许的遗憾。 等谢锦砚洗完澡上了床,殷尧早就又装出一副没有内核的僵硬样子,完全没有破绽。 等谢锦砚躺在他旁边睡过去之后,殷尧才又悄然睁开了眼。他慢慢地伸出一只手,在谢锦砚的脸上轻轻触碰了一下。 终于拥有实体了。 可以触碰到你了。 他思考着进一步的动作,不骄不躁,不慌不忙,像是面对着没有反抗之力的猎物。 然而不等他有下一步动作,空气突然扭曲,飞艇发出刺耳的警告声 一级警告,一级警告!飞艇前方即将遭遇时空暴乱,建议立刻弃艇逃亡!!! 特级警告,特级警告!飞艇已被时空乱流所包围,飞艇周围全是时空缝隙,不建议逃亡,不建议逃亡!!建议写好遗书,平静地迎接即将到来的死亡! 谢锦砚被飞艇的警告声惊醒,身体顿时落入一个有些僵硬但温热的怀中。他看着把他搂在怀中的殷尧,脑海中闪过一个疑惑,内核都被他藏起来的殷尧为什么还能动?难道是厂家设置的危急模式? 他任由殷尧抱着,在生死关头凭着本能努力寻找生机:飞艇!开启封闭模式,保持离线航道前行,速度开到最大,试试能不能在时空乱流中赢得一线生 话没说完,飞艇已经被时空暴乱下产生的巨大压力撕得裂开了一道缝隙,谢锦砚立刻暴露在致命的太空辐射之中。 殷尧想也不想地往前一扑,用身体将谢锦砚整个护在怀中。 谢锦砚没想到他会这么做,虽然他是体能强悍的机器人,但对上太空辐射也会顷刻间被腐蚀。他心中闪过慌乱,喊了声:别动! 殷尧沉声,对着谢锦砚说出最后一句话:记得你看的广告吗,我会关心你,爱护你,对你不离不弃。 呲啦 伴随着飞艇被撕毁的猛烈动静,时空裂缝中原本将要吞噬谢锦砚的风暴,一股脑砸在他头上。 头部受到重击的殷尧只来得及再度用力拥紧谢锦砚,不让他受到一点伤害。 随后 脑海中一片白茫。 一个机械少年音悄然响起 目标一已锁定。滴滴检测来自最高权限的目标二已遭到时空乱流袭击,失去记忆,计划可执行。 第2章 小徒弟vs大魔头(1)(修) 不知过了多久,谢锦砚倏然睁眼,猛地从地上坐了起来,眼神在短短瞬间的迷蒙之后,立即恢复清明,四下看去。 这是一片十分奇特的空间,地面和天空中像是铺了一层蒙蒙的云朵,将整个世界都圈了起来,除了白色的迷雾之外什么都看不见,就如同置身于盘古初开时的混沌之中。 谢锦砚完全不知道这是何处,自己又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回想失去意识之前,他刚购买了一个十分符合心意的陪伴型机器人,给他起名叫殷尧,带着他乘飞艇准备回家,路上听到飞艇特级警告,说遭遇时空乱流。 最后的印象是原本被他拿走了内核的殷尧,竟然动了起来,把他牢牢护在怀里,任凭身体被太空辐射侵蚀,也将他护得滴水不漏 在那之后他失去了意识,醒来以后就到了这个奇怪的地方。 谢锦砚坐在地方发愣。不知道为什么,他与殷尧分明只相处了短短半日,连交谈都不超过十句,但想起殷尧不顾一切保护他的样子,他竟会觉得心脏一阵又一阵地抽痛,殷尧那表情并不丰富的面容,已经是深深地刻印在他脑海之中。 欢迎来到三千大世界中枢站。 一个少年音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 谢锦砚四下环顾,也没有找到发声的来源。那声音的主人像是知道他的疑惑,再度出声:我是中枢站的临时管理系统。中枢站连接了无数的三千世界,我可以将来到这里的人,送到三千世界的各个地方,当然也包括你的来处。 谢锦砚没出声。他对自己的处境完全不知,而这声音的主人也不知道是什么打算,这种时候唯有静观其变。 在沉默了将近十秒之后,原本是在等待他出声的系统,终于忍不住再开口了:如果你愿意跟我签订协议,积攒心愿度到一百,我就送你回原先的世界。 谢锦砚终于开口:我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神秘少年音说:昨日,你身处的空间发生时空暴乱,一般人遇到这样的情况都是十死无生,你却好运掉入时空缝隙才来到中枢站。 短暂的慌乱之后,谢锦砚很快平静下来,开始思索起少年音的话。回去是肯定要回去的,就算不提这个陌生的世界会有什么危机,单说为了新领回家的殷尧,他也是必须要回去的。 幸好殷尧的内核被他放在保险箱里,那种特制保险箱就算暴露在太空也能保存三个月左右,到时候只要在出事的附近打捞,还是有很大几率将内核找回来。 况且谢锦砚还记得殷尧在最后说的那句话,他怎么知道自己看过那个关心你、爱护你、不离不弃的广告? 种种疑虑都催促他一定要寻找真相,直觉告诉他,如果错过真相,他将会失去生命中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 你说的心愿度是什么。他问。 积攒心愿度的方法很简单,我会通过中枢站将您传送到各个小世界中,在每一个小世界,您将会在我的帮助之下锁定一个目标对象,而您的任务,就是满足该对象的愿望。在任务结束之后,本系统会根据此次任务的完成情况,赠予您相应的心愿度。 任务完成之后,我回到原先的世界时,能否选择回到乘坐飞艇之前?回到出事之前,避开会出事的航线。 可以。 怎样才能得到更高的心愿度?每次心愿度有没有最低与最高限值? 心愿度的计算完全与目标的满足感相关,换言之,只要您尽可能满足目标的一切要求,尤其是对方内心最想实现的愿望。每次任务获得的心愿度没有下限和上限,如果您满足了目标最深层次的需求,一次任务就足以攒够回去的心愿度也说不定。 到一个新世界,我的身份是外来者还是当地人?怎么确定目标方位? 我会随机为您分配当地身份,如果能遇上选定的目标,本系统会在一定距离范围内感知到,及时提醒您。 接下来,谢锦砚就充分发挥了自己在谈判桌上的优势,对于这个穿梭在小世界的任务,进行了合理的利益争取。 第一,为我选择的身份要经过我的同意,最好有一定的权势地位,如此才能更易满足目标的需求;其次,我要求在任务中,我和主角一定能尽快相遇;第三,要你确保我不会因为这些任务出现生命危险。 嗯第一点没什么问题,在离开之前我会大概向您讲述您的身份,如果您不同意可以更换;第二点,可以保证相遇,但时间不定,您第一次任务中可以我倒可以动用部分权限,降低难度,使您在三月之内与任务目标相遇;呃,第三点是这样的,在每个独立的小世界,我只能为您提供信息和一定程度的辅助,不能干扰世界的运行。 不能保证我的生命安全,那我的一切努力还有意义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恕不奉陪。 噢,您本人的生命安全是没有问题的,就算在小世界死亡,您也只会回到中枢站来,灵魂不会受损。 商议结束,系统管理员给了在第一个世界的谢锦砚的身份资料:第一个世界,您的身份是衡武派掌门。一派掌门在那一界的权利不小,金钱地位都不缺,同时安全也能得到保障,应该足以满足您的要求。 斟酌一番后,谢锦砚同意了,伴随着系统滴滴两声,他眼前一黑,没有任何感觉地昏了过去。 噗。白衣胜雪的衡武派掌门口吐鲜血,自入定中缓缓苏醒。 从黑暗中醒过来,谢锦砚看到的第一样东西,就是自己面前的一大滩血渍。 他抬手一抹,指尖便沾上点点血迹,他先是一惊,很快镇定下来。在昏过去的那段时间里,他已经接受到系统传来的关于这个世界的基本讯息,此时就在脑海中将这些信息匆匆过了一遍,发现自己这身体练就一身寒冰神功,由于功力太高,寒冰之气已经压制不住,导致身体阴阳失衡,暂时没有解决之法。 此刻他正盘腿坐在一间静室之中。低头看去,坐下的蒲团是由特殊的珍宝制成,冬暖夏凉,乃是一件上好的辅助用品。又看身上,身着质地轻薄的白色锦袍,锦袍上用银线绣了复杂华丽的花纹;脚底靴子手工缝制了一种珍贵无比的软玉;头顶又配有同色青玉簪,在威严冷峻的同时又显出温润包容的风度。 静室中摆放有压制寒气的阵法,因此他感觉不到寒冰之气带来的负面作用,按照系统所说,出了这间静室,他会感觉到极度的寒冷。他略思忖了片刻,此事原主都没有解决之法,他也只能先拖着,还是完成任务比较重要。 他自蒲团上站起,整了整衣角,做好室外是冰天雪地的心理准备后,才迈步走出静室。 门外站了数十号人,都是掌门的师弟师兄及弟子等核心成员,众人齐声道:恭贺掌门出关! 然而谢锦砚却是脚步一顿,拧起眉差点痛苦地呻吟出声。 冷,极度地冷。 仿佛全身的骨头被人从里打碎揉了寒冰进去,而且这寒冰还在拼命制冷,从骨头缝钻出的冷意把血液都冻凝固了,连动动手指头都痛得受不了。 纵使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他还是被这彻骨的寒气冻得说不出话来。 他眉头一皱,让大家心中顿惊,一位师伯忙站出来要把脉,口中道:掌门身体有恙? 谢锦砚缓了又缓,终于强打精神,端起符合衡武派掌门毓灵书人设的冷峻面容,手一抬:无事,只是寒气略有外泄。 见他端着一派沉稳的架势,众人才放下心来。 离他最近处站了八个资质卓越的年轻人,其中最长的三十多岁,最年少的才不到二十,却都已经在江湖上闯出自己的名气。这八个年轻人,便都是谢锦砚在这个小世界所收的徒弟了。 大弟子挽隋往前一步,拱手恭敬地行礼:师尊闭关三年,门派上下一直由各位师叔师伯协助我打理,如今师尊既然成功出关,我也能将此间事务交还给师尊。各位长老及主事都在等待您的归来,若是师尊暂无急事,可择日召集我等到衡武大殿议事,好让我等将这三年里江湖上发生的事情,和派中的一切事务向您汇报。 谢锦砚手再一扬,眸子虽然望着大弟子,却隐隐像是透过他将视线投向了远方,一举一动尽显冷漠的高人风范,声如冰玉:你等将本派事务处理得很好。为师刚出关,境界不稳,还需历练,数月后归。 挽隋忙拱手应承:为师尊分忧,是我等分内之事。 待此间事毕,回到掌门居住的庭院之后,谢锦砚几乎绷不住高人风范发起抖来,他抱着手臂拱进被子中,传声差人递上两大个暖手炉,并且立刻准备马车,马车上别的不说,定要准备足够的软棉被及一应保暖之物。 一切准备妥当后,他就带着两位略会轻功的仆从,乘坐在豪华宽敞的马车里,离开了衡武派。 作者有话要说:  谢锦砚:这什么破身体哦这么冷,我申请换世界!! 殷小尧:锦砚别急,我马上来给你取♂暖 ~ 谢谢神音祭风吟扔的地雷~啵(づ ̄ 3 ̄)づ 第3章 小徒弟vs大魔头(2) 顺着大道下了衡武山,谢锦砚一手捧着暖手炉,陷在软软的棉被之中,发着抖随手往东一指,两位仆从就按照那个方向将马车往前驶。而他则是里层外三层地将自己裹住,忍受着刺骨的寒冷,同时在心底默默消化关于这个世界的种种常识。 总的说来,这是个玄幻武侠世界,世界中笼统分为正魔两道,而正道中派系林立,其中衡武派和木林派并列为中原第一大派,二者人数规模和顶尖战力都不相上下,衡武派掌门毓灵书乃是天生资质卓绝,年仅十二就横扫一方,二十五时便继位成衡武派掌门,虽然年少但手段却并不稚嫩,在一众齐心的长老协助之下,把衡武派打理得井井有条,在整个武林声望极大。 木林派的第一长老今年六十有三,已修炼至木林顶级功法第九层,与闭关之前的毓灵书达成平手。因为两人代表了武林的最顶尖战力,可以说,如果两人之间能分出胜负,也就意味着胜者所在门派成为当之无愧的第一大派。 为了争夺这个荣誉,木林派的林严长老已经多次不顾颜面,亲自向毓灵书这个小辈下战书,在三个月之后,两人又将有一场对战。 按说林严年岁渐长,体力不比从前,而毓灵书正值年轻力壮之时,两人相比毓灵书胜算大很多。但问题就出在毓灵书所修习的功法上。 这门功法名为寒羽,是少年天才毓灵书从十三岁起就开始自创的,以冰雪为媒介,炼出至寒功法,一招一式均能如冰刀般锋利,又如轻盈的羽毛一般不可捕捉。功法虽然强大但是并不完整,练到九层之后,毓灵书发现自己开始控制不住体内的寒冰之气了。这时最好的保命办法是废掉体内功力,但是作为掌门,毓灵书的实力所代表的意义非凡,他不可能为自身性命就做出如此选择。 不过谢锦砚不是毓灵书,为了完成任务,在必要的时候他相信自己会保命为主。 接下来,谢锦砚花了十天时间,将毓灵书应该认识的人、这个世界的一些基本规则都记了下来,剩下的就是熟悉功法。不然三月之后,只怕连对手一招都敌不过,直接被送回老家。 毕竟他以前只在书上接触过武侠世界,并且那还是在很小的时候,自从长大之后,他就没有再看过一本可以作为消遣用的闲书了。因此,这些内家外家武功理解起来颇为困难。 分卷(3) 在经过一个多月的尝试之后,他不过能发挥出原本功力的十分之一二。身上的武功暂时还没有用处,不过他发现,运转内力的时候,可以利用内力来克制身体的发抖,这样才勉强能抱着暖手炉下马车走动。 这期间,系统一直没有给予任何提示,不过谢锦砚并不着急,既然系统说了三个月内让他见到任务目标,那么就算他呆在衡武山上,想必目标也会找上门来。 一路无事过了两个多月,这天马车悠悠驶到孜阳城东十里开外的一个小村落。 因为功法的原因,谢锦砚的五感比以往敏锐许多,老远就嗅到了一股不寻常的气味,从村落里散发出来。这时正是大清早,本来应该生机勃勃的小村落,却是安静得有些诡异。 他甚至听不到哪怕一只鸟儿的啼鸣。 就在这时系统的少年音响起:探测到目标,就在前方小村落中,是个年纪近十三岁的男孩。 谢锦砚谨慎地要马车停下,要求两位仆从守在马车里,而他则下了车,左手揣着一个袖珍暖手炉,右手提一把长剑,慢慢靠近村落。 离村落尚有一段距离,他就听见有不少人说话,扑面而来的是一股烧焦的灼气,待村落整个景象显在他眼前,纵使已经逐渐适应了武侠世界的生活,谢锦砚还是被眼前的一幕惊得愣住了。 只见本应绿意盎然的小村落,不知为何被大火焚烧得精光,村口的一片小树苗烧成一截一截的黑炭,不远处的茅草屋被烧得散了架,只剩七零八落散在地上的一点残骸。 几个年轻人聚拢在村口,似乎将什么包围在中间,观他们的神态动作,应该也是江湖中人。 果然,几人听到脚步声,远远将视线投了过来。看到谢锦砚衣着华贵,神态高洁的模样,便都客气地拱手作礼。其中一人见识较广,大约是以前见过衡武派的服侍,又觉得此人身着服侍比一般衡武派弟子似乎更为复杂华贵,因此就朗声道:这位兄台可是来自衡武山? 谢锦砚微微点头,端出高人姿态,淡道:正是。此间发生何事? 几人表情顿时更加热络,先前打招呼那人就道:原来是衡武派前辈!这村落实在不走运,魔道有个老贼自封通天炎魔,数月前与我正派人士对决重伤败落,濒死时恰巧闯入这村落中。这炎魔老贼所修炼功法甚是诡谲,死前周身漫出大火,竟是将整个村子烧没了! 说到这里,他退开一步,将包围着的空地缓缓露在谢锦砚面前。同时,另一人接过话道:这村子只有这个男娃侥幸逃过一劫。要我说这男娃小小年纪就是个讲义气的角色,为了给村里人报仇竟然不顾性命,死咬住炎魔的肩膀不放,生生放了炎魔大半的血,不然只怕炎魔也没那么容易丢性命。 我们来的时候,炎魔已经死了,这男娃还死咬着他肩膀不放。就是可怜这男娃,吃进几口炎魔那至毒至热的血,只怕小命不保啊。 说到这处,众人已经散开,烧焦的地面上,一个瘦骨如柴满嘴是血的少年抬起头,一双狼崽般灼亮的目光倏地投了过来。 少年身边横着一具死去多时的尸体,肩膀上被咬得稀烂。而造成这一切的少年显然也承受了相应的后果,他四肢无力地软倒在地,面色泛起热毒的红晕,似乎下一秒就能烧起来。 谢锦砚目光微动,与少年对视的一瞬间,似乎透过他那幽暗如星幕的眼眸,看到了另外一个有着银色无机质双眼的影子。 很奇怪,一个是村庄中奄奄一息的少年,一个是刚激活面部表情都还不太完善的高科技机器人,谢锦砚竟是诡异地在两者的眉眼轮廓中找到了一丝熟悉的联系。 可能是对殷尧护住他的最后瞬间太过耿耿于怀,心中已经真正将他当做亲人,才会这么思念吧。 他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往前迈了一步,与在场众人说:我衡武派有一门极寒功法,专克热毒,若各位信得过,可将这孩童交予我。 谢锦砚一身白衣,面相极佳,说出话来声线沉冷如玉石击撞,令人无端信服。众位都是大喜过望:如此甚好! 既然衡武派肯出面,就再好不过了! 如此,我们也放心了! 少侠高义!不知少侠贵姓?我与你衡武派掌门座下三弟子有几分交情,日后登门拜访,定将你举荐上去。 众人说话间,谢锦砚看着那个少年,认真问了句:你可愿跟我走? 少年虽然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却并没有乞求之态,只是认真打量了谢锦砚一番,才道:愿意。 谢锦砚就点点头,伸手去将地上的少年抱了起来。 浑身上下没二两骨头的少年一入手,谢锦砚就差点呻吟出声。 这回不是痛的也不是冷的。 太暖和了! 简直像是在俄罗斯的大冬天零下二十度的郊外突然抱上一团电动迷你小太阳! 并且这小太阳还是可以自动调节温度的,一点一点由外至内渗透进去,连骨头缝里的寒意都被驱散了些。 他左手的暖手炉顿时黯然失色,被主人无情地直接丢到地上。 而少年似乎也是在三伏天喝上了一杯冰水一般,自动地依偎得更紧了些,连面上的热毒红晕都褪了不少。 又把怀中的少年搂得紧了紧,谢锦砚这才有心思回答少侠贵姓这个问题,简短道:免贵姓毓。告辞。 说罢翩然而去。 待他抱着少年回到马车上,聚在村口的众人还在议论,有人忽然觉得不对:衡武派很少有人修炼寒性功法,诸位可曾听说? 我与掌门座下三弟子私交不错,曾听说衡武派掌门自创一门寒冰功法,此外,并未听说有其他人也修习此类功法 刚刚你们听清那位衡武派高人说他姓什么了吗? 姓毓,我听得清清楚楚。 再一联想衡武派掌门之姓,众人脸上都是不可思议的表情,不敢说出内心的猜测。 只悄声议论道:那村中少年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竟被那位带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春困夏乏秋卷卷亲的地雷~ 也谢谢各位亲亲的收藏评论(╯3╰) 第4章 小徒弟vs大魔头(3) 衡武山上。 听说了吗!掌门从外面捡回来个半大的少年! 掌门院子里的扫地小童说,那少年是被掌门亲自抱下马车的 我的天你们在开玩笑吗? 不可能的事!掌门那样一个冰冷的性子,从来不肯让人近身,又怎么可能亲手抱一个来历不明的少年? 怎么不可能,这事整个派都已经传遍了,哎,不信你们自己去打听打听,那少年进了掌门的院子至今还没出来呢! 整个衡武山上刮起一阵八卦之风,毓灵书的七个嫡传弟子纷纷如临大敌,认为自己将要失宠。而在这风暴的中心,掌门所住的灵书竹苑里,却是一派祥和之气。 一进院子,就有侍者上前待命。 谢锦砚白衣翩翩落入屋内,一身冰傲之气,只垂眸看着怀中少年,淡道:请崔神医一诊,就说我毓某有请。 说完这话的谢锦砚,心里是有点郁闷的,好容易找到一个趁手的暖气,却必须得亲自把他治好。如果是确定在这任务期间都会被严寒侵蚀,那做好准备之后,其实不是不可以忍受,但偏偏让他抱到暖气少年,感受到这样舒适的暖意之后,再放手就十分艰难了。 侍者显然是被掌门亲自抱着一个人进门的事实吓住了,愣了一下才领命而去。屋中只剩下谢锦砚和昏迷过去的少年,他总算不用绷着掌门风范,微微放松了些,以取暖为目的,厚颜无耻地抱着小少年不撒手,幸好少年面色苍白双目紧闭,才没人知道掌门大人的不良居心。 崔神医是江湖名医,云游至衡武派附近,以贵客身份留下小住,他与毓灵书交情匪浅,是以很快随侍从过来,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不知名的少年仍然被掌门搂在怀里。崔大夫惊了一瞬,面上不显,但心中早将少年的身世数种可能性猜了个遍,更加谨慎地诊断了许久,最后摇头:通天炎魔所修习功法可谓至毒,短时间内,崔某对此炎热之症实在无能为力,需要花功夫研究。只是这毒恐怕发作时间就在眼前了,哎 好在这个结果在谢锦砚的意料之内,因此脸上并未有何遗憾,只说:有劳崔神医。 崔神医摇摇头,拱手离去。 侍者请示:大人,这位公子的住处安排在客院吗? 不必,他与我同住。 那那,需要给公子备客房吗? 谢锦砚面无表情地瞅了他一眼。 侍者一个激灵,险些被那宛若实质的冰刀剑眼冻住,忙道:小的明白了。 同住的意思竟然不是同住一个院子而是同住一个房间 晕晕乎乎的侍者退了下去,原本猜测少年或许是掌门流落在外的儿子,可哪有这么大的儿子和父亲住一个屋子的? 莫非 侍者甩了甩头,不敢再猜测下去。 屋内没人之后,谢锦砚就开始在心底呼唤:系统,系统? 啧,不许装死,出来。 在谢锦砚的威慑下,系统也不敢拿乔,赶紧出了声:来了来了,刚刚在内部整修 大夫说攻略对象已经无药可救,你应该有办法吧? 这 你作为系统,连这点能耐都没有?如果真的是这样,我很怀疑你是否有那个能力,在我完成任务后能送我和小尧回家。小小地用了一下激将法。 听到这话,系统立刻发出了滴滴的长音,两束红光分别朝着谢锦砚和在他怀中安睡的目标扫过。与此同时系统急于证明自己的声音响起: 有办法,当然有办法。在那村中你为了带走目标,以自身寒冰之气为借口。经查证,本系统发现这种说法还真的有些道理。 嗯? 今夜你与目标睡在一张床上,身子贴紧。本系统会将你们二人的身体打开一道短暂的通道,这样你们的气就可以互通,经过一晚上的流动,你二人体内的失衡寒气和热毒就能中和,使身体重新达到平衡状态。 你是说我的寒气也可以抵消?谢锦砚喜道。 是的。 这个通道的治疗方法有没有后遗症? 系统笃定道:不会的,明天一早过后,目标体内的热毒和你体内的寒毒都可以得到彻底的清除,不会有任何的后患。 再问一个问题。这孩子一直处于昏迷状态,对他的身体有影响吗? 只要今夜将他体内热毒祛除,明日就可以恢复正常。 得到了系统的保证后,谢锦砚终于放下一颗心。 傍晚谢锦砚差下人送来易于消化的粥食之后才把暖气少年叫醒。 少年刚睡醒,还不太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这样一个布置得似人间仙境一样的地方,然后就骗=发现自己被一身贵气,眼若寒霜的谢锦砚搂在怀中。 在小村庄中经历的十二年里,少年从未见过这样气质飘渺清越的人,顿时看呆,嘴巴微微张开,半天才开口问了句:你是谁? 以谢锦砚的人设,他只需要轻描淡写道:衡武派掌门毓灵书。 只要亮出身份,江湖中人就理所当然地知道这天下第一人品行端正,直接会感激涕零对方救了自己性命,奈何暖气少年一看就对江湖不熟,因此谢锦砚在说出身份后,也顾不得人设问题,补了一句解释:你村中发生大火,你也身中热毒,此毒唯有我可解,因此我就将你带了回来。 少年含着泪:原来您是恩人!岑家村其他人是不是都 谢锦砚微微点头:都没了。 就见少年眼中的泪水一下子豆子似的掉了出来。一边哭着一边又倔强地扭头过去不让谢锦砚看见,手背胡乱往脸上抹了两下,这小动作不知怎的,一下子让谢锦砚想起殷尧。 从思绪中将自己拉回来,谢锦砚在少年头上轻轻一拍:莫哭。 这样干巴巴的安慰竟然真的有了效果,哭声渐渐小了下去。 气氛一时平静下来,谢锦砚问:你姓甚名谁? 少年说:我姓岑,因为我无父无母,从小吃百家饭,穿百家衣长大,村长给我起名叫百衣,后来我自己取了同音字岑百逸。 顿了顿,他又说:烧村子那恶贼死了吗? 谢锦砚点头:被你咬死了。 岑百逸呼出一口气。空气安静了一瞬,他扭捏地问:您为什么一直抱着我。 谢锦砚一愣,半天才吐出两个字,取暖。 好在岑百逸也发现他身上特别凉快,依偎过去,没有再深究:做人不能只知道恨,还要知道恩,您为我解毒,接下来让我留您身边报恩可以吗。 谢锦砚暗自欣慰,这孩子很省心嘛,用不着动用什么手段就自觉留下来。面上则是淡淡道:不必提及报恩,你的热毒也恰好帮了我的忙。 然后终于问到他最期待的一个问题:百逸,你最大的心愿是什么? 岑百逸仰脸看他,没有犹豫地道:我想做天下武功第一的高手,以后才能不被欺负。 谢锦砚先是想,这小子口气不小,一上来就给了这么难的选项,然后再一想不对啊,目前的天下第一是我,那我只要把他培养得比我厉害不就可以了? 他点点头,一个意味深长的沉吟,假装考虑很久后道:既然你我有缘,我认你作徒弟,将衡武派绝学传授予你,达成你心中所愿,你可愿意? 岑百逸自然是感激涕零,哪有不愿意的,抱住谢锦砚的腰,清脆的声音喊道:师尊,我一定听您的话,您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这少年音听起来悦耳得很,叽叽喳喳的也不惹人烦,就是听起来总觉得莫名耳熟。 分卷(4) 两人吃晚饭时也是黏在一起吃的,少年没有提出异议。吃过晚饭,在入睡之前,谢锦砚才跟岑百逸商量晚上的事情:白日我跟你说,我有法子解你体内的热毒,这法子还需要你配合一二。 岑百逸道:师尊,您尽管说。 谢锦砚把系统的那一套说辞搬了出来:恰好我所修炼功法体内存有寒气,你我二人可阴阳调和,只需今夜两人紧贴在一起,我自有办法打开你我二人身体的通道,让这两种气体互换流通。天亮之后你便能痊愈了。 岑百逸听完面色有些奇怪,这不怪他多想,谢锦砚描述的,怎么听都觉得是村中老婆婆老喜欢讲的那些,妖精吸食人阳气的故事。 他忍了又忍,才没有把这个疑惑问出,心中已是打定主意孤注一掷。如果没有答应毓灵书,他难逃一死,答应以后反倒或有一丝生机。 这样想通之后,他便乖巧安静的等着,直至夜幕降临,被谢锦砚迫不及待地抱着滚到了床上。 岑百逸暗叫一声,来了! 他心中不住地胡思乱想:不知被人夺走精气是什么感觉,会不会像他从邻居那里偷看到的话本中所说,不仅没有痛苦,还能体会到奇妙的感受。 谢锦砚把岑百逸放在他肚子上,又拿被子将两人裹了一圈。防止夜间睡着后不小心分开,导致前功尽弃。岑百逸热得出了一身的汗,睡着前最后一个念头是,这事儿并没有话本中描绘的那样快活,热死了。 第5章 小徒弟vs大魔头(4) 虽然岑百逸瘦得没有二两肉,抱着就是块硬邦邦的骨头,手感并不好,但由于暖气太足,谢锦砚很快就没有负担地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之时,他似乎能感觉到持续不断的热气涌入体内,涌得他通体舒泰,而至黎明时,这份暖意却逐渐变成一丝燥意,燥热之感渐渐扩大,而谢锦砚的身子刚适应低温寒气,对于热源又尤其的敏感,这份怪异的感觉他在床上皱眉忍了半天,还是从睡梦中挣扎着醒了过来。 一股燥热感自背脊一路往下涌向四肢百骸,到达尾椎之处,带起一阵麻意,这感觉直接导致了清晨的一种生理现象的出现,谢锦砚扶额,略有点尴尬地将自己贴着少年的身体拉开一小段距离,问道:系统,我身体发热是怎么回事? 系统犹豫半天才道:呃是昨天的计算出了一点失误,目标中毒后体内的热毒过旺,导致你们中和之后,多余的热毒残留在体内无法挥发 谢锦砚直接道:要怎么医治? 系统声音更小了:暂,暂时没有医治的方法但是您放心!余下的热毒对身体构不成伤害,并且会随着新陈代谢自动排出体内,最多一个月就能排干净! 比起严寒来说,这样的一点热气完全可以忍受。谢锦砚努力忍耐,很快三日过去,他逐渐适应了体内的热气,除了脸上透出红晕之外,就没有其他的异样了。 少年人身体恢复得就是快,短短三日,岑百逸的身体就养得差不多了。他确信了上次的治疗结束后,谢锦砚不会继续夺取他的精气,所以对谢锦砚也渐渐失去防备,性子渐渐露出活泼的端倪。只是谢锦砚不在跟前的时候,对着其他仆人,还是像初到衡武派时一样的沉默寡言。 见他身体养好了,练武的计划也要提上日程。在这个武侠世界中,要想成为天下第一,不是件容易的事。就拿谢锦砚的这具身体毓灵书来说,他就是因为天赋过人,自创一门寒羽神功,才能走到今天的位置。因此,想把岑百逸捧上那个位置,一部好功法绝学是必不可少的。 对此,谢锦砚早已经盯上了衡武派的一门绝学――开山老祖传下来的破天。此功法比起寒羽更为霸道,非常适合身体被至炎剧毒锻造过的岑百逸。 这部绝学只传给掌门及掌门的亲传弟子,因此,要想早日开始教导岑百逸,就要先正式将他收为徒弟。 这日正是一月一次的衡武例会,通常由掌门的师弟罗长老和大弟子共同主持,会上整理最近这个月里衡武派众人发生的一些事端,其中比较重要的再汇总报告给掌门。类似收徒这样的事,自然也可以在会上提出,只要二十几位长老过半数没有异议便可通过。 谢锦砚就是打算去参加这次的例会,并在会上正式提出收岑百逸为徒。毕竟掌门要收亲传弟子,并且还打算传授破天,此等大事不可独断,要通过衡武派诸位长老的同意才可。 只是当他正要出门的时候,乖巧地站在案桌旁,照着谢锦砚的字临摹毛笔的小百逸却忽然有了动作。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动静,只是这小子停下写字,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就那么盯着他。 他对于这样无声的撒娇,是一点抵抗力也没有的。 两人对视半分钟后谢锦砚败下阵来:想跟我一起出门? 黑白分明的眼睛顿时一亮。 谢锦砚面冷如霜,手却在岑百逸脑袋上揉了一下:那就跟上。 岑百逸把毛笔放好,镇子压在宣纸边角压整齐,这才挪到谢锦砚面前,还主动伸手去牵住谢锦砚的手。 虽然师尊看起来冷冰冰的,很凶很冷漠的样子,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岑百逸就是一点也不怕他,还很喜欢亲近他。 于是,一路上经过的人都能看到这样一副场景,一向冷如寒冰不爱接近人的掌门大人,手牵着一个十岁出头的少年,面上并无不耐之色。 而少年与掌门步调一致,表情从容不显胆怯,偶尔抬头去问什么问题,掌门那清冷的声音就必定会响起,虽然话语不长,却总算耐心为少年讲解。 踏入衡武殿,前来参与例会的门派长老弟子们都已经就位,看到掌门破天荒出现在这种小例会上,而且带着他几日前抱回来的少年,俱是一惊。本来这种门派内部的例会,带一个外人来参加不太合适,不过谢锦砚表示,他要说的内容与这少年有关,也就没人反对了。 挽隋站起来亲自将师尊请到主位上,又领着岑百逸坐下,众人停了窃窃私语,一时间满殿寂静。 在这静默之中,坐于高处的掌门长袖微动,一双清冷的星眸扫过座下众人,口中泻出冰泉般的声音:我欲收岑家村岑百逸为关门弟子,将破天传给他。诸位,可有异议? 殿中所坐的,都是衡武派高层,听到掌门所言,均是吃了一大惊,齐齐抬头看来。 一时无人说话,众人脸上表情各异,不解掌门为何会做这样的决定。要知道,掌门一向冷心冷清,他手底下的七个徒弟,都是各位长老挑了上好的苗子直接送到他名下,而他也只是每月将徒弟们召至一处,讲学外加传授一些功法,其余的事从不多问,如今竟然亲自开口要收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子为徒,而且还是关门弟子,甚至一来就说要把衡武派的珍宝传授给这小子,这让大家怎么平静接受。 直到罗长老温声开口:掌门,这位少年就是岑百逸了吧?他是你从外面带回来那个孩子? 正是。 据老夫所知,这位小友从小在寻常百姓的环境长大,没有接触过任何武学,也不知天分是否足够。 坐于首座上的掌门垂眸,无波无澜地道:他身受至炎之毒而不死,足见其身体坚韧,天资卓绝。 这话一出更不得了了,向来沉默寡言冷如冰川的掌门大人,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为那无名小卒破例,甚至亲自出声维护,众人在难以理解的同时,也开始争论起来。 听说岑百逸只是个野小子?掌门将他收为徒,恐怕难以服众啊。 掌门做事一向稳妥,他说岑百逸够格,那岑百逸定有过人之处。 可破天是我们衡武派的珍宝,掌门手下七位弟子都无缘得见,却如此轻易传授给来路不明的人真不知掌门是怎么想的。 在这几乎全殿的反对声浪中,一直一言不发的岑百逸突然开口了,声音不大不小,不卑不亢,回荡在衡武殿内,让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要想当上毓灵书掌门的徒弟,需要什么条件? 谢锦砚不由将目光投过去,而恰巧岑百逸也抬首看来,二人目光在空气中交汇,谢锦砚仿佛能感觉到岑百逸那双漆黑的眸子里的情绪波动。 他朝挽隋看去,挽隋了然,对岑百逸解释道:要成为衡武派弟子有两种方法,一是每年分配给世家的相应名额,二就是每年一度的招新比试,在比试中脱颖而出,进入前十名的,就有资格进入衡武派内门,再由各位师叔师伯挑选。 我要是在比试中胜出,就有资格当他的弟子了? 挽隋点点头,露出一个鼓励的笑容,显然对这位准小师弟的大胆赞赏:自然。 那我就比。岑百逸铿锵有力,简洁明了地道。从小的经历告诉他,要想得到一件东西,必须得自己争取,绝不能寄希望于旁人的好心施舍。 最后还是罗长老出来将事情定了调:掌门的前七位弟子,都是我们挑选了世家的好苗子送过来,以往掌门也从未对任何人上心,这是第一次开口提要求,又涉及到门派珍宝破天的去向,所以大家未免多问几句。我看不如就按照岑小友说的这样,掌门暂且将岑百逸收为弟子,三个月后正好是衡武派广招新生的纳新日,若是在比武大会上,岑小友能顺利通过比试,再将之提升为亲传弟子,如此,破天也能名正言顺地传下去。 对岑百逸的称呼由从这位少年转变成岑小友,可以看出,对于岑百逸刚才的作为,罗长老也是比较欣赏的。 虽然毓灵书人设是不近人情,但谢锦砚却是个相当能沉得住气的人。他沉吟一番,认为这已经是目前比较稳妥的解决办法,他正要点头同意下来,就听见门外传来一阵小跑声,毓灵书的三徒弟跑进殿内,着急地道:师尊,各位师叔师伯,那个,那个林严站在山门外叫嚣,说要师尊现在就出去和他比试! 第6章 小徒弟vs大魔头(5) 听到掌门的三弟子的汇报,在场诸位长老都炸开了锅。 魏姓长老拍案而起,袖子一拂:什么玩意儿,真当我衡武派无人了? 另一位季师伯忧心忡忡地道:此事关系重大,不光我派上下,整个江湖都密切关注此事,名义上虽是二人切磋,但实际上我们都知道,这是关乎两大门派名次的一场比试。 罗长老理智一些,问道:木林派那第一长老林严,不顾颜面亲自向咱们掌门下了战书,今日正是比斗的日子。约定的时间还未到,这人就已经闯上山来,只怕是有备而来。我看掌门前些日子出关,身体状况似乎不太妙啊不知掌门对这次的比斗有几分把握? 剩下数十人都未开口,一起望向谢锦砚,刚才的掌门收徒事件顷刻间被众人抛诸脑后。收不收徒弟,传不传破天,那都是他们衡武派内部的事,再怎么争论也只是局限在这衡武山上,而木林派向他们掌门下战书,那就是攸关整个衡武派的兴衰的大事,这大殿中所有人都分得清轻重缓急,因此所有人都将注意力放到挑战这件事上来,再也没人去提亲传弟子的问题。 谢锦砚先是心中冒出一个问号,随后才想起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儿。 他在心中问系统:系统,这次比试,我有几分把握?能算出来吗? 发现系统很吃激将法这一套后,谢锦砚每次对话,都会不着痕迹地运用上。果然,系统回复得相当迅速:能能能,你的赢面是百分之 在场所有人并不知道他与系统的这番对话,一番紧张的等待之后,毓灵书终于开口了,情绪依旧毫无波动:走吧。 众人不敢细问,面露忧色地随同掌门一起出殿,往前山门走去。 木林派的第一长老林严带着一众弟子,早已守在山门附近的练武场,谢锦砚他们赶到的时候,正听见木林派的几个弟子阴阳怪气地叫嚣:你们衡武派掌门原来是个怂货啊,我们长老都亲自上门了,还躲在里面不出声? 既然是这样,干脆直接认输,把第一名的头衔让给我们!明明两派实力一样,凭什么你们就占了第一名的头衔,每五年一次的聚珍会上白白多抢去数个名额? 就是,你们掌门都当缩头乌龟了,怎么还有脸认自己天下第一?真是凑不要脸啊。 呸,你们木林派才是凑不要脸,约定的时间还没开始就急吼吼的过来,就这么着急来认输吗。衡武派弟子看不过去也开始回嘴,更是惹怒了那帮唯恐天下不乱的木林派弟子,两方险些掐起架来,一时间场面极为混乱。 都住口。 这时,远方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仿若冬日里倾下一盆冰水,浇得人一个激灵。 衡武派弟子自是听出这是自家掌门的声音,听话地住了嘴,而对面木林派,却是在这寒冷的声线下仿佛被冻住一样,再也说不出话来。不过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就奇迹般地让整个比武场都安静下来,所有人都不由自主抬头远望。 只见远方一个白点很快放大,一个轻盈的身段从远处以轻功跃来,身穿飘逸长袍的谢锦砚出现在众人面前。 由于今日要比试,谢锦砚就舍弃了往日层层叠叠的华贵长袍,换成较为轻盈的质地,薄薄的两层,内层由珍贵的万年蚕丝织成,外层是半透明月白色的长袍,从远处看去洁白如雪,但在某些角度却又能看出浅蓝色的幽光,更显出高洁清贵的气度。 他翩翩落地,与老态初显、姿态猥琐的林严站在一起,就是云泥之别。林严心中微惊,按毓灵书的弟子去通传后毓灵书立刻出发算,他从衡武殿过来的时间似乎短了点 不待他细想,后续的衡武派弟子们已经陆续赶来。对方来的助阵的不过二十位年轻后辈,是以衡武派的长老师伯们也都没有出面,由掌门的大弟子带着十几为位年轻一辈跟了过来。其中,由于掌门亲自吩咐,挽隋将岑百逸也带在身边提溜了过来。 山风猎猎作响,吹得谢锦砚的衣袍鼓起。他挺拔如松,手中长剑出鞘,泛出冰蓝色的寒光,冷冷朝林严一指,强大的气场瞬间蔓延开来。 这,才是天下第一该有的姿态! 原先叫嚣着的木林派弟子全都噤声屏气,被这巨大的威慑骇得后退数步。只有林严不畏惧,手中巨大棒槌在地上狠命敲击两下,震出嗡嗡之声,大吼一声带着怒意冲了过来,铁锤挥得虎虎生风,开门见山就是致命的杀招。 小子胆敢挑衅! 林严的铁棒槌是武林中一件出名的武器,该棒槌足有二百一十五斤,棒槌上镶嵌有铁锥,只要速度够快,挥舞起来周身完全没有破绽,被评为江湖三大杀器之一。而林严又是天生力大无穷,这棒槌在他手上可谓发挥出百分之两百的效果,神挡杀神,魔挡杀魔。 分卷(5) 挽隋看得忘了呼吸,双手紧紧捏住岑百逸的肩膀,以挽隋的手上功夫,使劲捏一个人那是相当痛的,岑百逸竟也一声不吭地抗了过去。 在场的衡武派的弟子都紧张到表情都差不多,相比之下岑百逸反而是这其中最放松的一个人了,他只是专注地看着谢锦砚的一举一动,仿佛对他抱有无穷的信心。 衡武派的弟子们猜不出这场比试的胜负,却都知道这胜负与衡武派的地位相关,也就与他们的资源获取息息相关,所以都分外紧张。而另一边,在衡武殿内等消息的数十位长老,则是个个面色凝重,看那样子竟然比那些后辈更不乐观。 掌门没有明说,估计他自己也无甚把握。 相瞒各位,三月前掌门出关那日,我曾去迎接,当时就发现掌门面色有异,只怕他体内寒冰之气,没有消退,反而更盛啊。 没错,老夫当时也在场,掌门确实面色不佳,周身似乎比以往寒气更甚。方才在大殿中,不知是否我多疑,掌门的气势似乎较以往要弱了些。 你这么一说,我似乎也留意到了。以往掌门离我三十尺外,我都能感觉到他所裹挟来的那阵暴烈气息,今天在大殿,却是没有这样的感觉。莫非掌门还是因为功法不完善而日渐虚弱下去了? 哎我看这回,我们衡武派第一名的位置是不保了。以后江湖中划分种种资源,进入一些得天独厚的秘境时,我们的名额就会少上许多,长此以往,对我衡武的发展,是大大的不利啊! 长老们在那里垂头丧气,几乎所有人都已经认定了这场比试的胜负,而在比武场这一端,另所有人没有想到的是,仅仅一招,谢锦砚就结束了这场比试! 他手执长剑,在林严的大棒槌即将砸到他身上时,挽了个剑花,他不急不缓,而旁人却是怎么也看不清他的动作,只看到一阵寒气犹如实质般凝出,朝着棒槌席卷而去,在所有都没有反应过来的瞬间,这阵寒气竟然真的凝结成霜,一点一点蔓延而上,将那铁锤一点一滴侵蚀、冻住 哗啦啦!在众人不敢置信的目光中,铁棒槌生生被冻裂,化成一小块一小块的铁渣,落在地上。 谢锦砚手中的寒羽剑顺势挑起,稳稳横在林严脖子上。 林严,只一招就败于毓灵书之手! 这时谢锦砚又想起数分钟前他与系统的对话―― 系统,这次比试,我有几分把握?能算出来吗? 能能能,你的赢面是百分之九十九点八,剩下那零点二除非发生天灾,让比试进行不下去。 这不科学吧?我刚来的时候还听说毓灵书和那个林严胜负对半。 经过你和岑百逸的阴阳调和,你体内寒气已除,原先的境界障碍消失,寒羽剑法十层,已成。 即便这样,我没有任何与人战斗的经验,又如何敌过身经百战的当地人? 只要不涉及任务目标,系统会给你一部分特权,让你顺利融入这个世界,其中不仅包括原身记忆的接收,也包括一些技能的加成。现在你们的对战,满足技能加成的条件,你只用把对方当成大白萝卜,砍下去就行。 于是,谢锦砚就真的把林严手上的大棒槌当萝卜一样,咔嚓咔嚓的,切碎了。 第7章 小徒弟vs大魔头(6) 木林派的弟子都不敢相信地喊: 刚才发生了什么? 比试开始了吗,还是已经结束了? 长老,是不是衡武派作弊? 林严面色复杂地看向谢锦砚:毓掌门可是已经突破了寒羽十层? 谢锦砚颔首。 林严突然失去力气,双手垂下,叹了口气:老朽认输,老朽认输 说罢,带着一众木林派弟子,黯然离去。 衡武派弟子们终于爆发出一阵欢呼,在这欢呼声中,人群中一个无人注意的角落里,一个小小的身影冲了上来,一把抱住谢锦砚,双眸也是专注地看着他:师尊,你好厉害啊。刚才在殿内,他们说你可以先收我为徒,那我现在可以唤你师尊了吗? 在场的衡武派弟子十分清楚自家掌门是怎样的性子,当下就有人心里暗道,掌门从不喜与人亲近,这少年如此急功近利,讨好掌门,只怕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这掌门亲传弟子怕是做不成了。 然而他们万万没想到,掌门竟然顺势揽住少年,防止他扑过来动作过猛而摔倒,同时眼睛也是认真凝视少年,听他说完以后答道:可以。既然要做我徒弟,就由我给你起一个道号吧。 此时挽隋刚发出黄烟信号,将本次比斗的结果通知远在衡武殿的众位长老和衡武派上下,一转头就听到师尊说要给这姓岑的小子赐下道号! 这道号,虽说可以由掌门随时赐下,但前面的惯例都是掌门及衡武派十三位列入主位的长老的亲传弟子才有资格获得的,获得道号之后,就表示其已经列入衡武派的核心,有资格竞选下一届掌门。他和六位师弟中,也仅仅只有他和三师弟天资出众,才在几位长老的建议下由师尊赐了道号。他们这辈的字辈是挽,因此,大师兄道号为挽隋,三师弟道号为挽英。 此时,就连一向稳重的大师兄也感受到了那么一点点醋意,实在不明白师尊为何如此偏心。诸位长老还没承认小师弟的亲传弟子身份呢,就把道号赐下去了,先不说打不打众长老的脸,单看师尊这一举动,就足以见得掌门对小师弟的维护之意了。 又听掌门竟是耐心开口解释:道号只是你在这衡武派的代称,日后你行走于江湖,自然能以道号自称,但也可以本名自称,无什么大碍。 岑百逸道:我什么都听师尊的。 谢锦砚却是沉默了半天,看了岑百逸好几眼,终于缓缓吐出两字:挽尧。 刚才扑过来的瞬间,岑百逸和殷尧真的有三分相似,尤其是那双眸子,亮晶晶的看一下就能让他想起和殷尧短暂的相处,成为一个没有原则的老爸。 他知道是他想多了。出现这样的幻觉,除了自己思虑过重,更大的可能性是,系统为了督促他完成任务,给他下的诱饵。 可悲的是,明知道是假的,他还是忍不住去想,甚至给少年起了那个名字。就算是给自己一个动力也好。 岑百逸敏锐地察觉到,师尊似乎在透过他的眼睛,看着另外的什么人。他低垂着眼眸,掩去眸中的神色,只是抿着嘴把师尊搂得更紧:好,以后我就叫挽尧。 谢锦砚动了动唇,低低唤道:小尧。 这时接到讯息的诸位长老已经兴冲冲赶了过来,老远就传声道:胜了?怎么胜的?挽隋小子和我们几个老家伙说说! 挽隋迎上去,也是藏不住的喜色:一招!师尊仅用一招就将木林长老制服,那木林派长老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长老们都是不敢相信:怎么 罗长老捋了一把胡子,不敢确定地道:莫非,掌门已经突破十层? 的确,方才木林长老战败后,也是问了师尊这个问题,师尊他说自己已经突破寒羽十层! 哈哈哈,果真是天佑我衡武派! 一片喜庆之声中,还是罗长老率先注意到一个细节:掌门在九层瓶颈处卡了这么多年,怎么突然在这个节骨眼突破的?对了,挽隋,你之前跟我提过,掌门为了岑百毅师侄,找了崔神医看诊,说是中了魔道那通天炎魔的毒? 挽隋道:没错。 罗长老沉吟思索,嘴上念叨:一位至寒之气,一位至炎之毒,阴阳调和,方为正道这 魏长老插话道:我看师兄说得不错,你看比武场上那对师徒,掌门以前何时与人这么亲近过?准是他看上岑小师侄,情不自禁之下阴阳调和,反而成就了一桩美事! 正巧这时谢锦砚放开了揽着的岑百逸,被挡住的脸也露在众人眼中。 由于他与少年的气体中和后,还多了一些热毒残留在他体内未能挥发出来,导致他面色比平时红润,在比试运动之后,这点热气的作用更加突显,他脸上的红晕也就更明显了些,几位长老们之前是没关注,现在一关注,就发现了这一点。那脸上经久不退的红晕,分明昭示着资深处男掌门经历了多么美妙的一夜 而此时岑百逸并未放开谢锦砚的手,原本因为热毒而虚弱的身体已经基本恢复,脸蛋微红,双目专注地瞅着谢锦砚,落在众人眼里,那俨然就是一副经过滋润的模样。 众人皆是恍然大悟,自觉一些猜测都被证实,还说什么亲传弟子,明明是掌门利用这种机会把人拐了来 万万没想到一向高冷的掌门竟然是这样的人,一时间大家都不知道应该露出怎样的表情才可以表现出内心的震颤。 直到掌门的一脉师兄抚掌而笑:我还道掌门身体出现问题,周身气势比以前弱,却原来是阴阳调和后,寒气内敛,周身气势才收敛了。甚好,甚好!你这小徒弟真乃我派福星!既然是亲传弟子,我这做师伯的也该有点表示。说到此处,他走至挽尧跟前,递过去巴掌大的一株黄色小草,一看就不是凡品,来,这是我的见面礼。 如此,就是承认了岑百逸亲传弟子的身份了。 岑百逸也不伸手,只是再抬头看了新认下的师尊一眼,唤了句:师尊 完全就是个乖巧懂事的少年。 谢锦砚并不知道在他们口中的阴阳调和有着怎样的深意,只看了看那株小草:两百年的定风草?师兄客气,给你就收着。 是。岑百逸这才双手接过,道了声,谢谢师伯。 接下来,长老们都站了出来,满面和气地翻出自己的珍藏送了出去。 师侄能承受至炎之毒而不死,前途不可限量啊。 日后定能为我衡武派增添一分助力! 得到消息的一些久不露面的老长辈,也就是毓灵书师伯甚至师爷爷辈的几位也赶过来,也不多说,放下手中的贺礼,说句恭喜就走。小辈们被这阵仗唬得也是赶忙围拢来,跟着上前祝贺,一时间恭贺之声不绝于耳,这练武场突然就热闹起来。 众人恭贺完毕,岑百逸收礼物收到手软,双手已经抱不住那么多东西。这绝对不是一个亲传弟子应得的规格,分明就是迎接掌门夫人入派的节奏啊。 谢锦砚取出储物袋,给他把贺礼都收了进去,亲自帮他拎着,这才淡淡开口问:我这小徒弟的身份,诸位可还有疑虑不满? 没有啊,绝对没有任何不满!众人看着掌门这护犊子的模样,总觉得被狠狠塞了一口带着冰碴的狗粮,忙道。 既然如此,那破天 掌门本来就有传授破天给亲传弟子的权力,我等不可随意干涉,掌门您做主就好 开什么玩笑,破天不能传给一个来路不明的弟子,还不能传给掌门夫人吗? 挽隋的三师弟来得晚了些,一头雾水地拉住大师兄,低声道:怎么回事?不是才听说早晨的例会大家对这小师弟还有些异议吗,怎么我看着不像这么回事儿啊? 挽隋也压低声音道:什么小师弟,我看这是咱师娘。 挽英倒抽一口冷气,哎哎叫着冲了上去:恭喜师弟啊,我这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贺礼,正巧前日下山,捉了一只红翎牦 第8章 小徒弟vs大魔头(7) 岑百逸异常顺利地就成为衡武派掌门的亲传弟子,同时也是关门弟子,同时还是破天的第一百二十八位传人。而如此吊炸天的身份,并没有引起衡武派其他人的不满,最多只能在心底想想,为什么掌门看上的不是我? 他在伤好了之后也没有搬出去,谢锦砚打算速战速决,尽早将他培养成天下第一人,满足他的愿望,自然要将人放在眼皮子底下。于是他干脆就把人留在他的院落,就住在他主卧不远的地方。 对此,衡武派众人表现得非常的淡定。只是偶尔想到少年那骨瘦如柴的身子和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总觉得掌门有点禽兽。 谢锦砚不管别人怎么想的,作为衡武派的掌门,他将可以动用的资源一股脑儿砸到亲传弟子身上。 先是动用珍藏多年的宝贝药草给岑百逸泡澡,一点点改善他的根骨,然后是日日不间断地督促他打基础练工夫,期间只要他有什么不明白的,谢锦砚会及时解惑,如果不在,那一定是听闻有什么珍宝现世,替岑百逸抢夺去了。 如此不怕花钱地砸东西,得到的好处也是相当明显的,岑百逸那干巴巴的瘦猴样,很快被营养物质改造得挺拔青葱,整个人噌噌往上蹿,几乎是一天变一个样。 对于掌门偏心偏到太平洋去的这种行为,衡武派上下都是羡慕嫉妒的,但却不能说什么。掌门用在岑百逸身上的,都是他自己的珍藏。每回出去为岑百逸抢夺珍宝,岑百逸不需要的部分,他都会放入衡武派的公库中,导致派中资源成倍增长。而他对于其他弟子,也没有不管不问,每月解惑传教之日照样到场,门派上下依旧打理得井井有条。 可以说,自从岑百逸来了以后,他们冷若冰霜的掌门对于门派的发展反而是更上心了。 八个月后,一年一度的招新大会到来,衡武山脚汇集了千里迢迢从四方赶来报名的年轻武者,可谓热闹非凡。 衡武派招收弟子全看资质和能力,不像有些派系,还要要求财力和背景。只要资质通过要求,便能成为衡武派的外门弟子,而若是在招新比试中夺得佳绩,更有可能入了长老们的眼缘,直接成为内门弟子。 岑百逸已经被衡武派上下承认,大家都知道他名为掌门的弟子,实际上是掌门培养的童养媳,没有谁会不长眼地与他过不去,但是他自己不知道,他只知道既然在众人面前许下承诺,就不能逃避,不能丢师尊的脸。因此,在比试开放那日,他早早便去山脚报名。 他到得已经算早的了,无奈不少武者都是提前好几天就已经聚拢在这里,报名台刚搭起来就已经围拢了一大帮人,因此,他也只能规规矩矩地开始排队。 由于报名的同时就要测量报名者的资质和武力,因此队伍前进得非常缓慢,从清晨开始排到正午,才终于算是快要排到。 分卷(6) 这时已经是吃午饭的时间,负责报名的衡武弟子休息吃饭去了,排队等候的武者们也陆陆续续收到家人、朋友、下人带来的精致盒饭。 早上岑百逸出来的时候师尊还在睡觉,他便没有打扰汇报,只是告知了下人自己的去向,以免师尊担忧。而他也不知道自家门派这么受欢迎,没有想到要准备午餐,因此在周围的人都忙着吃饭的时候,他也只能站在原地,在外人看来他就是一个饭都吃不上的穷小子,身影十分落寞。 便有闲的无聊想打击竞争者的人出口道:饭都吃不起,就别想进这天下第一门派了吧,进入门派后,不管是打点上下还是争夺资源,都是没有钱办不成的。 没错,小兄弟,奉劝你还是不要报名了,若是没有回家的路费,哥哥倒可以白送你一两银子。 这些话都被岑百逸直接无视了。 排在岑百逸身后的有两人,一个是个衣着华贵的富家子,另外一个是眉清目秀,年约十二三岁的小姑娘,两人看起来关系很好,一路有说有笑。下人送来三层豪华大饭盒,饭盒外包了一层金箔,在太阳底下发出足以闪瞎人的光彩。富家子先是吩咐下人在旁边地上用软垫铺了两个座位,这才带着小姑娘过去吃饭。 那富家子明显对小姑娘有意,把人照顾得非常周到,饭盒也是先取出小姑娘的那份,然后才是自己的。 小姑娘看到排在自己面前的小帅哥没有午饭吃,还被周围人嘲笑,怜悯心发作,把午饭抱在怀中,两步走到他面前,把饭盒递了出去:你还没吃午饭吧?这个给你。 岑百逸摆摆手:你自己吃就好,我不用。 小姑娘却很坚持:你是担心我吃得不够吗?我哥哥的下人带了很多,三个人分也绰绰有余,你不用担心。 岑百逸对上外人还是稍显内向,不太想和这个小姑娘继续交流,摇摇头低声说:真的不用。 富家子看到二人互动,明显不悦,放下饭盒走了过来,以不屑的眼光打量了一下穷小子,张口便道:蒹儿,我记得出门前叔叔教导过你,不要跟陌生人乱搭话,尤其是这种穷酸小子。 顿了顿又指着蒹儿的饭盒,用炫耀的语气道:蒹儿手中的饭食是我特意为她准备的,材料比较珍贵,比如说这块巴掌大小的肉,便是那霜山之巅的积雪兽的内脏,吃下去有明目的功效,再比如这一小撮看起来很普通的蔬菜,其实是满月草的精华,吃下去美容养颜。这样贵重的食物,倒不好给别人吃了。 旁边的人都是一脸羡慕的看过来,看得富家子虚荣心爆棚,而蒹儿听见这些食材这样珍贵,也是露出了感动的目光,脆生生道:谢谢付哥哥。 富家子满足了虚荣心,露出轻鄙的笑容对岑百逸道:我们这些主子吃的,不能赏给你,下人的食物倒是可以给你。福贵,把你的饭分一半出来送给这个小子,权当我今天高兴,交个朋友。 旁边的人突然出声:你们看从山上飞来的那是谁? 众人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 从山内飞来,应该是衡武门派中弟子吧。 速度这样快,肯定是个功力高强的大能。 在这议论声中,远处的小白点越飞越近,一袭白衣气质清冷的谢锦砚出现在报名场。 在吃饭的衡武派弟子们纷纷站起身,恭敬的拱手行礼:参见掌门。 前来参加报名的武者们顿时炸开了锅。 怎么会是毓掌门,我竟然亲眼见到了毓掌门,这一趟太值了! 这天下第一派的掌门果然名不虚传,气度高贵,令我等自惭形秽。 毓掌门的威压太深,我根本不敢与他对视,只觉得看上一眼就心神激荡,若是有一日我也能有这样的功夫,那该多好。 你就别做梦了,毓掌门自创神功,如今不过而立之年就已是天下第一,这等天资,世上再难有第二人。 哎,能看到毓掌门,我就已经无憾了。 众人赞叹之际,毓掌门却是直直向一个方向走去,最后竟然停在方才被众人嘲笑的穷小子面前。 在诸位报名武者疑惑不解的目光中,毓掌门从储物袋中,取出了一个比刚才那富家子还要豪华的饭盒,饭盒虽然也是三层,却是用衡武派后山无比珍贵的柏祁古木制成,天然具有保鲜功效。单是这一个饭盒,用等量的金子都不足以兑换。识货的人发出惊叹之声。 方才还冷漠以对所有人的穷小子,此刻却是露出一个真切的笑容,唤道:师尊,您,您怎么来了? 这一声唤,让在场所有人都快惊掉了下巴,这少年竟然是掌门的弟子,掌门还亲自给他送饭? 谢锦砚面容虽然依旧冷淡,目光却是显而易见地柔和了些许,把饭盒放在刚有人吃完多出的空位上,打开顶盖,把那些珍馐佳肴一样一样端了出来,看了他一眼:若是我不来,你是不打算吃饭了? 岑百逸心中被一种幸福的感觉所充满,同时一股酸涩之意自鼻尖冒出。真是奇怪了,方才被众人嘲笑声,他不觉得委屈,因为他今天所遭遇的,和小时候比起来,根本不足挂齿。然而被师尊这样一关怀,反而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委屈的想哭。 活了那么多年,第一次有人怕他饿着,亲自送了饭食过来。这让他清晰的认识到,他也终于有人疼了。 他乖乖坐下,开吃之前,又依恋地抬头看了师尊一眼。 谢锦砚被他那小动物一样湿漉漉的眼神看得心底发笑,抚了一下他的头发:等你吃完我再走。 岑百逸顿时露出一个满足的笑容,低头大口吃饭。 方才嘲笑过少年的几个武者,反应过来之后都是悔不当初,他们名都还没有报上,就得罪了掌门如此宠爱的弟子,以后还能有什么好下场。 他们心中追悔莫及,但是现在根本没人敢上前叨扰,师徒俩一个吃菜一个布菜,其乐融融,总感觉现在过去道歉,那徒弟怕是更不会原谅他们了。 方才嘲笑的最狠的富家子,现在已经怂得像个鸵鸟了。他竟然还用菜品去嘲笑对方,以为对方是个没见过世面的穷小子,却哪里知道真人不露相,看看人家菜盘里吃的,米饭是内劲催熟的灵谷,服下后可恢复精气;肉食是崇莱之渊的鸽子腿,是那深渊中特产的鸽子身上最美味的部分,可淬炼骨血;更有可以延年益寿的土人参;可通窍开智的灵芝王拿出来样样都是他一辈子都吃不到嘴的好东西。 富家子哭丧着脸瑟瑟发抖,心里知道自己栽了。 果然在吃饭之后,继续排队报名,轮到方才嘲笑岑百逸得最狠的那几个人,包括那个看起来资金雄厚的富家子时,报名处的衡武弟子直接不客气地说:要想成为衡武派弟子,除了资质,人品也是很重要的,你们不满足要求,都回去吧。 要是在他们面前,掌门夫人都被人欺负了去,他们这些做弟子的,还有何脸面留在派中? 第9章 小徒弟vs大魔头(8) 顺利报好名,休息一日便到了比试当天。 这种大规模的招新活动,以往掌门是从不参加的,他的弟子也都是由门内长老们精挑细选后才推荐给他。但是这次不一样,他最宠爱的小徒弟要参加比赛,他是无论如何也要到场的。 比武场中的长老和弟子们看到掌门亲临,都是露出一种果然如此的表情,而那些不知情的比斗者,乐观的觉得自己运气很好,说不定就会被掌门选中,悲观一点的则是感觉压力更大了。 为了节省时间,衡武派招新的赛制是混战,在混战中,每个比试者都要尽力表现自己,在台上坚持越久,能被衡武派诸位长老看见的机会就越大,能够在台上留下的最后五十名算是胜出者,直接被纳入门派成为外门弟子,而最后十名通常会直接被长老们收为内门弟子,留到最后的第一名,甚至是诸位长老抢夺的上好资质。 同时,在混战台上的除了报名的武者之外,还有十位派内身手不错的弟子。 这十位弟子站在台上四方的角落之中,主要目的便是维护秩序,减少意外出人命的损伤。每一位上台混战的武者,手中都捏有一个求助牌,若是遇到那种故意下死手的对手,或者因为功力不济来不及逃脱,只要捏碎求助牌,这十位弟子就会出面将武者救下台。当然,这也就意味着武者自动认输了。 从头至尾,谢锦砚的目光都牢牢锁定主场中的徒弟。虽然徒弟的竞争者们,很多都是从小就开始练武,而他接触武学不过短短一载,然而他的优势可谓得天独厚,一开始被通天炎魔至毒至热的血淬炼过身骨,大难不死之下又得到系统的帮助,打开身体通道,与修炼寒羽神功的谢锦砚相连。虽说两人只是单纯的睡了一觉,但通道相连本就是双修的目的,所以他在纯洁的睡觉中,已经得到与天下第一高手双修的好处。 这等起点,其他人是拍马也及不上,更不用说这一年来,谢锦砚为他找来多少奇珍异宝。而他所修炼功法,更是衡武派秘不外传的破天神功,如此种种加成,若是连一次普通的招新都无法胜出,那才叫奇怪了。 果然,岑百逸在那场中可谓如鱼得水。他有勇有谋,一开始十分懂得藏拙,刻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接待周围人对上他时才出手解决那么一两个,如此过了半场,他的精力没有消耗多少,场中却只剩下堪堪五十人。 这五十人的斗争就比先前要激烈得多,一时间,刀光剑影,令人眼花缭乱。 岑百逸也适时改变战术,起落之间大开大合,发挥出破天的霸道真谛,很快挤进前十,前五,前三最终在众望所归中打败剩下两人,成为当之无愧的第一。 胜出的岑百逸握着剑喘了喘气,却没有停下,而是举剑继续朝十位师兄刺了过去:慢着,众位师兄,来继续战。 场中的变故,令看台上的衡武派弟子们一片哗然,还是罗长老最先反应过来,笑道:岑师侄好魄力,这是效仿我派大武真人之举呢! 此话怎讲? 我派上上任掌门,一开始便是在这招新大会上脱颖而出,却一鼓作气将场上十位弟子也一并战胜,成为场中名副其实的第一人,被当时的掌门看在眼里,破例收为亲传弟子放在身边亲自教养。这段趣事就收录在衡武史传一书中,师侄定是看到这个典故,才效仿先人,誓要成为这场中唯一的一位胜出者。 听到他的解释,众人才恍然大悟,当下也更加感兴趣的看向台上。 与挽尧师弟拼斗起来的师兄们抽空互相对视,神情都是十分无奈。 要他们十个去欺负新入门的小师弟,本来就是一件十分不入流的事了,更何况这个小师弟实际上还是掌门未来的夫人,他们的准师母,保护关心尚且来不及,给他们胆子也不敢真的对上啊。 于是,这十人打得畏首畏尾,根本不敢发挥自己真正的实力,很快就有两人被打下台。剩下那八人一想,暂时丢脸不要紧啊,要是真的把师弟打残了,他们肯定会被掌门训的。 于是,这八人也假意缠斗,寻着空子就想往台下跳。 转眼间又蹦下去四个。 这水放的太明显,谢锦砚都看不过去了。他以内力发声,声音清楚的传开,让在场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都打起精神,拿出你们真正的实力来。 只有与强者的对决,才能真正激发徒弟的潜力。 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剩下的四个师兄也不敢放水了,场面中局势开始扭转。 而岑百逸的破天遇强则强,被四个师兄一激,果然就发挥出了更强的实力。师兄们本来打算速战速决,在不伤害小师弟的情况下,把他架到台下,结束这场比斗。然而随着时间过去,他们却不敢相信地发现,凭小师弟一人,就足以与他们缠斗。这场比斗从中午打到傍晚,岑百逸犹如一头被激发了血性的小狼崽,终于在日落时分各个击破,成为台上最后一人。 此时他已经浑身浴血,说是惨胜也不为过。 所有人由饶有兴致到惊讶,再到沉默,最后更是全场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包括被他打下台的四位师兄,也都是面露赞赏地为他鼓掌。虽说岑百逸这场比试胜出的有些侥幸,但是能以一敌四而不败,就完全足以看出岑百逸的实力了。 在一片掌声中,岑百逸双目发亮,牢牢锁定住主位上师尊的所在,无声地张了张唇。 谢锦砚读出那句唇语,徒弟是在说:师尊,我没给你丢脸。 他的心脏被说这句话的徒弟的目光揪住碰了碰,在反应过来之前,已经飞身而下,轻飘飘落到台上,亲手将徒弟抱在怀中。 他垂下眼帘,专注的看着徒弟脸上的伤口,轻轻问了句:疼吗? 岑百逸摇摇头,咧嘴一笑:不疼。 说完就干脆利落的昏了过去。 谢锦砚脚步顿时有些慌乱,取出一枚丸子塞进他口中,才又把人抱着踏空而去。 留下几个师兄们小声议论:掌门明明舍不得小师弟受苦,偏偏又口是心非的,叫我们拿出真正的实力。 是啊,是啊,最后心疼的还不是他自己。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师尊这么情绪外露,脚步都乱了。 转眼五年一晃而过,岑百逸由身体羸弱长到颇有气势,再有三个月就年满十八,步入成年。五年来谢锦砚陆陆续续找来不少宝物,他半点不心疼地就让岑百逸服下,同时找来天才地宝亲自为他炼制一柄削铁如泥的宝剑,誓要将徒弟从头武装到脚,争取让徒弟早日打败自己,成为天下第一。 这天,谢锦砚接到系统的消息,说遥远的仓青山北面,出现一株集天地精华而生的灵参,是大补之品,吃进去直接涨二十年功力,没有任何副作用。 这样的情报也是系统为了帮助他完成任务,尽快达成目标的心愿,给予他的特权。虽然可以提供情报,但系统不能直接干涉世界的运转,所以宝物的夺取还是得靠谢锦砚亲自前往,系统只能在必要时给他一些技能加成。 据说灵参快要长成,一月之后就要出土,所以谢锦砚听到这个消息就匆匆收拾行李出门。 刚从房间出来,迎面就和院子里练武的岑百逸碰见。 在他的调理下,岑百逸早已不是当初的瘦猴了,宽大的衣袍覆在他身上,掩住小臂和腹部一层薄薄的肌肉,只显出优美流畅的线条。远远看去像是青葱的翠竹,身形挺拔,朝气外溢。 看到谢锦砚出来,岑百逸手中剑法微微一滞,随后动作更加流利,节奏也加快了一些,像是在大人面前邀功的小孩子,要用心表演完好挣得家长的一句赞扬,眼睛也是不时朝谢锦砚瞄去。 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 分卷(7) 见他这样,谢锦砚倒是不好直接离开,抬出去的脚又收回来,杵在目标旁边看他练习剑法。 要说这小孩确实挺有天赋,一套剑法舞得是行云流水,纵使在自家师尊面前收敛了许多,谢锦砚还是能够感觉到其中隐藏的血腥杀戮之气。 这孩子当真有成为天下第一的潜力。 谢锦砚点点头,表示满意。虽然就算目标是个废物,他堆也要把人堆成武功盖世的高手,但如果目标本身就很上道,那无疑能够节约他很多时间。 要知道,他现在什么念头都没有,就只想赶紧完成任务救回小尧,回到自己的世界。 一套剑法舞完,岑百逸额头微微出汗,他抬手随便抹了一把脸,露出一个青春洋溢的笑容。长到十六岁的少年,正是活泼好动的年纪,加上被掌门放在手心宠着,很容易养成外向的性子。 他收了剑,在谢锦砚跟前立得笔直:师尊刚刚这套剑法运行时,徒儿感觉有些滞涩,还请师尊指点。 一般在目标遇到问题的时候,系统会主动出声提示,谢锦砚只用念稿子一样把系统传授的东西念出来就可以了。而这次那套动作如行云流水般流畅,显然我们的小徒弟只是为了跟师尊多说几句话,系统判定下给不出建议,只能靠谢锦砚自主发挥了。 然而他一个外来者,能有什么可指点别人的啊,少说少露馅才是真的。 于是,谢锦砚端着冷脸,可有可无地嗯了一声:不错。 岑百逸悄无声息地捏紧了拳头,慢慢垂头,遮住眸中的情绪,干巴巴应了句:是。 师尊一定看出来他是在没话找话故意耽误时间了。就连一句关心的话都不愿意说,师尊肯定很反感他这样的行为 谢锦砚看着面前的孩子突然低下头,浑身充满低落的气息,感到莫名其妙。虽然时间宝贵,但他还是稍微思考了一下,抬头抚上少年的脑袋,用冷清得毫无波澜的声线道:继续努力。 这一句话就仿佛赠给了少年一串阳光,少年的头倏然抬起,重新露出笑脸:师尊,我会努力的。 谢锦砚转身要走,岑百逸突然又出声:师尊这次要出门多久? 谢锦砚脚步顿了顿,徒弟时常会问他这个问题,就像是在担忧家长会跑出门扔下他一样,因此他倒是没有惊讶,粗略算了下,就道:最多十天。 哦。那师尊路上小心,早些回来。 简单交流过后,谢锦砚头也不回地朝山下走去,岑百逸依恋的目光追随着他的背影,直至衣角都消失在视线之中。他猛然闭上眼,眼中竟泄出一丝不符合这个单纯年纪的阴暗与猩红。 师尊 他们都说你对我好,可我为什么总觉得不够 岑百逸从小就是个孤儿,靠村中人施舍长大,村长为他起名百衣,正是希望他时刻谨记村中人将他养大的恩情。然而,村民们待他像待家中豢养的猪狗一样,心情好时施舍一碗残羹剩饭,心情不好动辄打骂凌虐,在这样氛围下长大的岑百逸心性不免阴暗扭曲。小时候,他最大的渴望,便是是摆脱这种困境。他悄悄将名字中的衣字改为同音的逸字,因为偷听村中一位老先生讲课时听到,逸字代表的便是安逸和自由。 十二年的非人折磨,让岑百逸快要坚持不下去了,那通天炎魔来时,他甚至觉得是种解脱,可到底心有不甘,拼死咬死炎魔,自己却中了剧毒。就他痛得快死的时候,是师尊救了他,将他从死亡的边缘拉回来,此后能吃饱能穿暖还能学武,与以前的生活比起来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师尊他那么好,叫他怎么可能不动心。 到现在,获得自由安逸的渴望,甚至已经远远被获得师尊的渴望压了下去。 少年情怀简单又执着,一头陷进去就恨不得占有师尊的一切。身体里仿佛有一头写着贪心与独占的困兽在横冲直撞,血液在翻涌沸腾、叫嚣,只要时机允许,那头困兽就会被放出来,届时,谁也不知会发生什么 他冷静了数分钟,才又重新提剑,一丝不苟地练了起来。 是不是变得更强大以后,才能得到想要的? 第10章 小徒弟vs大魔头(9) 谢锦砚根据系统的指点来到灵参破土的地方,由于灵参的灵性太过充沛,一些误打误撞进入仓青山深处的人都感受到磅礴的灵物之气,循着珍贵的气息也能探索到大致的方向。 谢锦砚在现实世界中从小也是父母娇宠大的,后来当上总裁的过程虽然艰辛了些,却从未受过皮肉之苦。好在系统也明白他怕痛,直接告诉他,只要不涉及任务目标,也就是岑百逸,其他时候超过一定的痛觉系统都可以帮他屏蔽。如此一来谢锦砚才算是没有后顾之忧地动用武力和那些竞争者正面对上。 他以一挡百,虽然有系统屏蔽痛觉,但身体也是实打实地连续战斗数日,才在灵参破土时,凭借实力拿到这株灵物。 此时的谢锦砚已经是浑身浴血。虽然他从前也遭受过很多挫折,但到底都是精神上的,肉体这样直接的打击是从未有过。寻到一个隐蔽之处,他再也坚持不住,面无血色嘴唇发白地倒地,手中还紧紧捧着那朵灵参。 这时系统的声音响起:此灵参药性还未激发到最佳,若是现在及时以你之血液浇灌,每日三滴血,八十一日后灵参进化为血灵参,目标服下后可涨一百年功力。 听到这话,谢锦砚强撑着最后一口气,用力将手腕咬破,血液滴答答流出,被灵参吸收,整株灵参泛出一现而逝的血色。 谢锦砚松了口气,彻底昏迷过去。 由于受伤太重,谢锦砚在原地躺了足足十五天才醒过来。幸好他所寻之处足够隐蔽,没人找来,否则只怕还有一番危险。 睁眼后正是半夜,谢锦砚吃了一点食物补充体力,又把身上的伤口简单处理后,就趁着夜色的掩护匆匆回了衡武山。一些比较珍贵的药材都没带出来,只有赶紧回去才能抓紧时间治伤。不然,要是因为伤病掉下第一的宝座,就更难把徒弟培养成第一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谢锦砚奔得飞快。仓青山与衡武山之间有些距离,谢锦砚提气狂奔也堪堪在第三日凌晨天快亮时才到。 到衡武山后他累得不行,浑身散架了似的,身上多处伤口迸裂出血复又凝固成暗红色的血渍与血痂,样子十分凄惨,但他实在没有力气去召唤下人来处理伤口,拖着重伤的身子径直走回卧房,打算先睡上一觉再说。 月色朦胧,将窗内的卧房照得不甚清晰,在这隐约之中,谢锦砚看到自己的大床上,蜷着一个人影,一动也不动,仿佛在那里呆了很久。 他眯着眼道了句:谁在那里?同时手中暗暗捏紧一把短剑。 床上的人影动了动,一个沙哑的声音传来:师尊,你怎么才回来。 是岑百逸。 谢锦砚心中一松,巨大的疲惫涌上四肢,他甚至来不及细想为什么乖顺的徒弟会擅自跑到他卧房来――也许潜意识里徒弟给了他一些值得信赖的信号,他只是简单地嗯了一声,丢掉手中的短剑,摸到床边上,直挺挺往床上倒去。 唔,身上的血迹、伤口和污渍就等醒来再说吧。 现在他只想好好睡一觉。 岑百逸看着师尊就这么倒下去,似乎是陷入了昏迷,心中一跳,立刻伸出右手按住师尊心脏。 幸好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很是规律。 他松了口气,然而下一秒右手复又颤抖着抬起来,放到鼻尖一嗅。 手指上面,全是血。 他声音微颤:师尊,你流了好多血。见人还是不动弹,吓得上去摇了摇谢锦砚的手臂,师尊,师尊? 谢锦砚又困又累,只想立刻昏过去算了,但是意识模糊中知道徒弟确实是担心,因此还是挤了点精力出来回答:别闹我,这些都是皮外伤,让我先睡一觉,明早叫大夫过来处理。声音软绵绵的,实在没什么力气。 岑百逸这才定了定神,小心翼翼地握住谢锦砚的胳膊,放柔声音问:您这样睡着不舒服,我给您上药擦身好不好? 谢锦砚上下眼皮实在掀不开,想到自己反正没有痛觉,也就只能随他去了,迷糊地道了句:随你折腾别吵我。眼睛一黑,半昏迷半睡着地,彻底失去了意识。 于是,原本握个胳膊都磨磨蹭蹭的徒弟,十分利落地剥开了师尊的衣服,将他□□的身体暴露在自己面前。 师尊身上大大小小起码有数十道伤口他到底,在外面遭受了什么。 岑百逸眼眶微红,却不是懦弱的难过,而是愤怒,愤怒于师尊不懂得自我保护,更愤怒于他自己学艺不精,无法为师尊挡灾消难。 他端来热水取出膏药,先是在不碰到伤口的前提下将那些血迹擦拭干净,然后才用膏药轻轻涂抹在师尊身上。这是第一次肆无忌惮地触碰师尊的身体,然而他却从头至尾心疼得快要窒息,生不出半点旖旎心思。 花了足足两个时辰,才将师尊的伤口处理完,并且动用内力把那些膏药都化开,极大地促进膏药的药性挥发。谢锦砚在沉睡中也感觉到了暖烘烘的舒适热意,轻轻哼了哼,身体不由下意识朝岑百逸靠了过来,与他的身体贴得几乎没有缝隙。 岑百逸僵着身体任由师尊蹭动,直到师尊在他胸膛前找到一个舒服的位置才停下。他不由庆幸自己胸膛足够宽阔,才能让师尊躺得舒适。 他单手抚上师尊的脸颊,在月色中凝视许久,吐出两个大逆不道的字眼:灵书声音低沉而轻柔,仿佛情人间的呢喃。 一时间,时光仿佛回到了见到师尊的第一夜,两人也是这样亲密无间。当时他不懂得珍惜,甚至是有些惧怕,后来了解了内心的渴望之后,却再也没有那样的机会了。 天将明,晨色带来的不光是一日初始,还有血气方刚的少年人的生理反应。岑百逸贴着师尊,眉头挣动,在奇怪的感觉中清醒过来,很快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师尊说好的十日内归,却近一个月都没有消息,他心中焦急,问了几个师兄却都联系不上师尊,到后来惶惑得没法入睡,熬了几宿后发现师尊房里的床榻上还残留些许师尊的气息,勉强能让他安心,这才悄悄过来。结果就被突然回来的师尊捉个正着。 昨夜处理完师尊身上的伤口,见师尊枕着他的胸膛睡得舒服,就下意识不愿挪动,迷迷糊糊也跟着睡过去,所以早上还在师尊床上。 理清思绪,他回过神来,感受着体内的热火,愣了一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与师尊躺在一起,身上那玩意儿竟然自作主张地立起来要跟师尊打招呼。 他心中一惊,接着又是一慌。抬头挺胸的小兄弟也抖了抖,软了一点。 再一看两人的姿势,师尊本来就长得清瘦,而他经过几年调养,已经跟师尊一样高,几乎是将师尊整个圈在怀中。身上那不安分的小兄弟,竟是正好贴在师尊股间。这样一看,原本受到惊吓软了点的小兄弟,立时受不住刺激长大一圈,甚至还不听招呼地想要从某个不可说的地方钻进去。 不行,绝对不能让师尊发现自己的龌蹉心思。 岑百逸恋恋不舍地再感触一番师尊的气息,在沉沦之前从床上坐起来,悄悄退出房外。 师尊这回重伤,对他又无防备,才让他有机可趁。他一边唾弃自己,一边又克制不住地回想与师尊同榻而眠的绝妙滋味。隐隐觉得有些熟悉,像是,上辈子就曾好运地体验过似的。 经过千辛万苦,血灵参被苏醒过来的谢锦砚妥帖地带回家种在自己的窗台上,每日三滴血浇灌,很快由根茎处开始变得血红剔透。 一晃眼,自血灵参摘采那日算起,已经是八十日过去,血灵芝马上成熟。 这日,系统算出正是血灵参成熟之日,谢锦砚一早便摒退下人,把花盆端进屋内的大圆桌上,独自守着。 直等到入夜,那血灵参渐渐膨胀,直至一人高,然后在谢锦砚面前变幻出人形轮廓,眉眼越发精细,竟是逐渐变幻成一个五六岁的幼儿模样。 那幼儿软软地看过来,自土壤中跳出来,身形拔高,在短短数秒内长成一个少年的模样。 与血灵参变幻出的少年目光与谢锦砚对上,谢锦砚噌的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面色震惊:殷尧? 那少年的模样,竟活脱脱就是少年版殷尧的样子! 系统适时出声:莫急,这是血灵参的幻术,天材地宝为了自保,通常拥有一两项借以保命的法术,这血灵参被你用血液浇灌,沾了你的灵气,因此会变幻成你心中思念最甚的人的模样,让你不忍心吃掉。这只是它的自保手段而已。 谢锦砚眼中亮起的那一束光慢慢熄灭,他凝视着少年血灵参的眉眼,喃喃:只是自保手段吗又忍不住叫了声,殷尧。 血灵参不会说话,却是向他靠近了些。 他的手控制不住地伸了上去,捧住血灵参的脸,那温热的触感,和略显僵硬的动作,和陪伴型机器人几乎没有什么区别,简直就像是殷尧站在他面前似的。 谢锦砚想,要是这血灵参是给他增加功力的,那他肯定是舍不得吃了。 只是这灵参是要送给徒弟的,只有徒弟超过他,他才能完成任务,才有机会回到现实世界,找到殷尧的内核。所以,还是要吃。 只是看了看安安静静站在他面前的灵参尧,到底是不太舍得马上送出去,想了半天给自己找了个借口:再过三日便是百逸的成年生辰,等他成年后就放他下山历练,下山之前把灵参当做礼物送给他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禾苗的地雷(づ ̄ 3 ̄)づ 第11章 小徒弟vs大魔头(10) 三日里,谢锦砚哪里都没去,只守在房内与灵参尧日夜相对。 灵参尧粗通灵智,到底比不上正常人,只会一些简单的指令,比如,坐下,起来,过来之类。谢锦砚在这些简单的指令中找到了角色扮演的乐趣,每日像是照顾小娃娃一样地照顾灵参尧。 这样子,俨然是把灵参尧当成模型尧,用来训练自己照顾孩子的本事了。 很快过了两日,谢锦砚过够了照顾殷尧的瘾,同时也做好了把这血灵参交给徒弟的准备。虽然血灵参乖巧万分,但他始终清醒地知道,替身就是替身,永远也不可能代替真实世界那个守护他的陪伴机器人在他心中的地位。 傍晚,谢锦砚打算用寝房旁边的小厨房,亲自动手做一些简单的食物来投喂灵参尧。他从未下过厨,知道自己做的食物定然是不堪下咽,不过灵参尧只是外皮像人,没有味觉,所以应该能乖乖吞下去。 分卷(8) 系统,可以提供食谱和教程吗。 系统气道:我是你完成任务的高级辅助,又不是菜谱。 谢锦砚淡道:连个菜谱都做不好,还想做辅助?我做菜还不是为了锻炼我的厨艺,你怎么知道日后的攻略中不需要用到这一项技能?难道你还想拖后腿? 系统: 系统败下阵来,成功被他洗脑,不仅担任菜谱,还主动开启了高级的厨房3d教学模式。 谢锦根据系统的指点,在厨房生起火来,切了菜放了油,油香味飘出,顿时吸引了就在不远处练武的岑百逸的注意。 就岑百逸所知,在衡武山上这么多年里,师尊的小厨房是从未开过火的,师尊不喜欢烟火味儿,要吃什么从来都是让下人远远地做了送上来,吃饭也多是在露天石桌上吃,少有送到房里的。因此,这破例的油烟味就让岑百逸好奇起来,收敛了气息,轻悄悄朝师尊房外走去,透过半掩的房门缝隙,将里头的景致收入眼底。 他没有料到,竟然是师尊亲自在下厨。 师尊脱了外袍,只在丝绸做的雪白里衬外套了一件针脚细密的薄纱,腰间一条素色腰封衬得身材纤细,手臂处的袖子松松挽起,露出一截白玉般清透润滑的肌肤,手中握了小木铲子,不紧不慢地在锅中翻动。 岑百逸从未见过师尊这样居家的模样,师尊原本冷清的容颜,在火光的映照下都柔和了许多,双眸剔透又专注地盯着锅中菜肴,让他不觉看得出了神。 谢锦砚厨艺连初级都算不上,如临大敌地盯着锅,在系统的提示下手忙脚乱地往里面加调料,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注意到门外来了个偷窥徒弟。 等一盘菜做好装盘,他松了一大口气。厨房里的工夫比起管理公司来说还是太难了 岑百逸看着师尊熄了火,亲手端着热气腾腾的饭菜进了寝房,心中微动,也悄然移了几步,透过窗户的缝隙看了进去。 这一看,就与安静坐在窗边的灵参尧打了个正正的照面。 灵参尧懵懂地知道主人喜欢自己乖巧的样子,因此为了保命,就无师自通地将乖巧安静扮演到极致,见到生人也是下意识扬起一个微笑,只是那微笑有点僵硬,扬起嘴角的幅度稍显怪异,看上去倒像是在挑衅和嘲讽似的。 这一个照面,简直让岑百逸如遭雷击。 师尊房中为何不声不响住进来一个面庞俊秀的少年?这少年是师尊的什么人,竟然能够占了师尊的寝房,就连他,也不过是趁师尊受伤意识迷糊的时候,才敢进去呆上一夜。 岑百逸闷不吭声地想着,看到师尊托着托盘进了屋子,把饭菜摆在桌上,然后对着窗边静坐的少年招了招手,竟是露出了一个温柔又宠溺的笑容,他唤:小尧,过来。 这一声轻唤,就如同寒冬腊月里的一盆凉水,把岑百逸浇了个透心凉。 小尧,小尧 当初师尊赐予他道号的时候,就是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他,然后赐了挽尧这个名字。当时师尊那个眼神,就仿佛是在透过他,看着别的什么人。 而师尊给他起了道号之后,却从来不曾这样叫过他。 那是不是因为,假的永远也真不了。 想到这里,他突然急急忙忙朝灵参尧看去,师尊用竹筷夹了菜,竟是亲自在喂食。他强耐住心中的酸楚难当,看清了那位小尧的模样。 果然,仔细端详可以看出,那小尧与他有着三分相似,尤其是眼睛的部分。 他捏紧拳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地退了下去,手掌心渗出鲜血,那血色却不及泛红的眼眶骇人。 师尊对着那个小尧的表情温柔,笑容真切,师尊为他笑,为他下厨,甚至亲自喂食小尧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他最想得到的东西,可他呢,他在师尊眼中算是什么?一个影子?一个替身? 他早知道师尊不是无缘无故对他好,而现在,师尊已经找到了真正的小尧了,自己这个代替品,就该被抛弃了吧 夜已深,岑百逸的房间里透着温馨的黄色暖光,他房内的烛灯是谢锦砚亲自给的青岚藤油,有安神凝气的功效,然而他心中却是一片乱麻,妒忌、渴望与即将被师尊抛弃的恐慌仿佛蚀骨蚁一般不断啃食他的心脏。 小尧只赢走了师尊,他却输了全世界。 注定一夜无眠。 次日,谢锦砚一早起床,来到被下人收拾过的小厨房,准备再开一次火。 昨日给灵参尧做饭,让他竟然在这种浪费时间的行为中,找到了一点乐趣。今日徒弟生辰,他决定再下厨煮一碗简单的长寿面,来表达自己这个师尊对徒弟的关心。 虽然他承认,对岑百逸这个徒弟,一开始只是将他看做是任务对象,唯一有的那一两分真心,也只是因为能在他身上看到殷尧的影子。可后来相处了整整五年,再冷的铁也能焐热了,何况岑百逸本来就上进又听话。 自从岑百逸开始练武,谢锦砚每日都要抽空过问他的武学进展,也就非常直观地看到岑百逸身上的变化,不得不感叹岑百逸的天赋之高,进步之神速。这几年时间已经足够让他将所学融会贯通,境界已经到达破天七层的巅峰。继续在山上守着已经没有多大的进步空间了,要想更进一步,冲破巅峰的那道屏障,需要的是实战和历练。 况且,待血灵参成熟后服下可涨百年功力,到那时就功力上而言,岑百逸已经与天下第一的毓灵书差不了多少,缺得更多的,就是打斗的实战经验和功法的融会贯通。 若非如此,只怕谢锦砚还不舍得这个乖徒弟下山。 足足半个时辰过后,在系统菜谱的指点下,一碗面才勉强煮熟。他盛进碗里端出房门,发现每天都早早在练武场开始精炼功法的徒弟,今天破天荒地没有出现。他不以为意,小孩子嘛,在生辰总是有偷懒赖床的特权的。 于是他主动走到徒弟的房间,不轻不重地敲了三下门,用内力将声音传了进去:小逸? 虽然当初看到徒弟的眼神和殷尧有点像,一时情不自禁给徒弟起了带尧字的道号,不过谢锦砚不是那种愿意用虚假的幻象长久欺骗自己的性格,从起过名字后就没有叫过,对徒弟也一直以小逸称呼。 岑百逸在床边坐了一夜,加之情绪焦虑,惊恐交加,所以眼睛和喉咙都十分干涩,听到耳边响起师尊的嗓音,差点身体一歪倒下地。 他抬手臂稳住自己,哑声道:师尊? 谢锦砚听来,就是徒弟还没清醒,所以声音闷闷的。他勾唇在门框上轻轻弹了一下:是我,开门。 岑百逸到底不想怠慢师尊,很快站起身,迈着沉重的步子过来把门打开。 迎面撞上的,是一碗热气腾腾的长寿面。 岑百逸盯着那面条许久,耳畔传来师尊刻意放得稍微缓和的嗓音:小逸,生辰快乐。 然后谢锦砚就一脸懵逼地看着自家徒弟,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在瞬间泪流满面。 他心中微微叹气,认真反思了自己一下,是不是平时对这孩子太苛刻了,一碗面就给人感动得稀里哗啦的。他拍拍徒弟的肩膀,把面递给他:坐下吃。为师不会下厨,若是不好吃,不要勉强。 岑百逸和师尊走到院子里的石桌旁坐下,在师尊的目光下,像是饿极的狼崽一样,狼吞虎咽地把面条啃完了。 说是啃,实在是因为谢锦砚的水放得太少,面条都凝成面坨坨了,而且谢锦砚对照着3d厨艺教材,还把盐错拿成糖,味道可以说是不堪一品。 然而岑百逸捧着这碗面条,却犹如捧到了最珍贵的宝贝。 师尊对他,是不是还是在乎的? 这样,是不是就不会赶他走了。 第12章 小徒弟vs大魔头(11) 一碗面条下肚,岑百逸擦干眼泪,目光灼灼地盯着师尊,声音带了少年人特有的清亮,又因为哭过一场而显得略有些沙哑,这两种矛盾的气质交混在一起,形成一种奇妙的磁场:师尊,谢谢您。这碗面很好吃。 他的声音像是小羽毛般刮了谢锦砚一下,谢锦砚不自在地撇过头,避开那灼热得像是要将人烧起来的视线,转而提起他今天来的第二个目的。 你已成年,明日服了血灵参,自下山磨炼去吧。 这一句话,就将岑百逸由天堂拉扯到寒渊之中。他心中仅存的一点希冀就此破碎,心里像是被尖刀狠狠刺穿,双眸中卷起飓风,心道还是来了。 师尊还在说:那灵参乃是大补之物,只要在它身上破一个大洞,不出片刻就能恢复本态,直接食用便可。 但岑百逸已经什么都听不清了,只问师尊当真要赶我走? 谢锦砚淡道:你凝滞在破天七层许久,再守在这山上于武学修为无益,需多历练才能更进一步。 岑百逸脸色变了又变,沉沉如深渊的墨色眼眸牢牢锁定住谢锦砚,流露恳求之色:若是我说我不想走呢? 谢锦砚摇头,完全没有犹豫地拒绝了徒弟难得一次的恳求:没有商量的余地。等到你打败我的那一天,才能做主自己的去留。 岑百逸沉默良久,眼里的风暴愈积愈盛,直至寒霜降临,风暴成冰。 因为那个小尧,师尊果然还是不要他了。 心中肆虐的痛楚慢慢发酵,岑百逸死死盯住谢锦砚的眸子,看到师尊依旧是云淡风轻到没心没肺的模样,一阵强烈的不甘涌上心头。 他怎么可以,怎么敢让我离开他? 如果把他锁起来,他就不敢再说这种话了。 这念头一冒出来就把他吓了一跳,猛地站了起来,手中甚至还捧着瓷碗忘了放下,口中道:我明日下山。 说完也没等师尊回复,垂着眼眸逃也似地退回寝房。 门砰的一声关上,岑百逸被自己大逆不道的想法惊得双手有点发抖,克制不住地捏碎了手中的瓷碗,手掌心渗出鲜血,那血色却不及泛红的眼眶骇人。 过了许久胸口的起伏才平息下去,可阴暗的念头已经犹如草原上的火种见到枯草一般卷起了火焰,只需要一点点刺激,就可以席卷而来,淹没所有理智。 把师尊关起来。 门外的谢锦砚又叹了一口气,血灵参还没送出去呢,小徒弟就跑了。 也罢,小逸现在正在气头上,不如让他冷静冷静,明日一早再把灵参交出去。 次日,谢锦砚起床后,没在院子里看见徒弟做晨练的身影,寻到他房中,果然已是人去楼空,房间里静得没有人气,唯余桌上一个青花瓷碗,瓷碗边缘被大力捏碎,碎屑在桌子边缘散落。 怎么看,都是孩子负气出走的样子。 血灵参也没有带走。 他愣了片刻,这一个世界就已经耗了他五年有余还没攻略成功,这样下去,不知要到何年何月才能见到小尧啊。 小尧 谢锦砚愣了半会儿,很快回过神来。他不是伤秋悲月之人,既然认定目标,不管过程再难也要做到。 他问系统:这血灵参不及时服下,药性还能不能保持? 整整一百年的功力,谢锦砚自然不会放弃。如果不能耽误,他就会追出去把徒弟抓起来,就是灌也要把灵参给他灌进肚子了。 幸好系统道:药性无需担心,您从现在起改为半月浇灌一次,一次一滴血液,这灵参就可以继续生长,到时候服下更是大补之品。不仅可以增进功力,还能锻体,令人脱胎换骨。 谢锦砚点点头,放下心。 接下来时间过得很快。 岑百逸不在身边不用他费心时时看顾着,又不想提高自己修为,谢锦砚提前进入了养老生活。血灵参和小尧长得太像,谢锦砚担心自己会有不舍的情绪,反而坏了大局,干脆把血灵参放进徒弟的小房间,定时浇浇血灵参,平时从不让人打扰,自己也不多接触。 山上渐起流言,说这血灵参是他的什么什么人,他也都默认从不澄清。这类无伤大雅的流言总比众人发现他藏了珍宝,从而血灵参被人觊觎要简单得多。 虽然没有刻意打听,但他经常会听到江湖传来有关于他徒弟的消息。小道消息传得是绘声绘色,据说衡武派掌门的亲传弟子叛逃出师门,与魔道勾搭上,在魔道收服一众小弟开始大杀四方占地盘,短短一年内已经成为魔道中一股不可小觑的势力。 听到这样的消息,谢锦砚还挺欣慰的。在衡武山上,徒弟拥有的资源全是他一个人夺取来的,现在出去拥有了自己的势力,想必资源也更加丰富。 在广漠无边的魔道地盘上,新成立的百灵堡中,一身玄色长袍头戴睚眦面具的堡主正招来属下问询:近日有无按我的指示,派人给师尊传播我的消息? 属下不敢抬头,十分恭敬地跪在主子面前回话:回禀主子,属下半点不敢懈怠,昨日已收到那边传回的消息。自己这位主子一点也不像是正道中人教出来的,残忍冷漠得天生就像他们邪教人士。 堡主对此事显然十分上心,闻言竟是自座位上站了起来:师尊他有什么表现?有无说什么话? 回主子,主子的师尊什么也没说。 岑百逸眯起眼睛,自鼻腔哼了一声:嗯? 呃呃有了有了!属下绞尽脑汁地想要找出一点夸奖的话,但是主子的师尊真的什么也没说,甚至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啊!看起来完全没有把主子放在心上啊! 但是属下知道,这些话说出来,他的死期也就不远了。所以他急中生智地道:主子的师尊,对于主子这么快就在魔道取得如此地位,并不意外,面上没有任何的诧异,看起来对主子非常有信心。 如此美化了一番,属下终于保全了一条性命,听主子轻声重复了一句:并不意外吗 属下不敢打扰主子对师尊的思念,等了好一会儿才等来主子的命令:传令下去,各路做好准备,今夜攻打魔尊所在的擒龙山,我将带着我的信徒,占领擒龙山,成为魔道之王。 是!属下遵命!属下激昂慷慨地道。 退出去之前,属下还能听到主子的低语:这样,能不能让师尊意外呢 岑百逸不肯承认自己是被师尊遗弃的存在,或者说对于师尊还是有那么一点期待,因此就像是一个叛逆期的小孩,做了什么坏事都希望听到家长的反应,区别只在于他这叛逆起来有点吓人。 分卷(9) 魔道内部十分混乱,几乎是各路人马割据地盘,以实力占地为王,各方抢地盘瓜分势力的行为十分频繁。但是所有人都没有料到,才扎根魔教势力一年不到的百灵堡主,竟然敢直接挑战整个魔道的威严! 当天晚上,擒龙山一片混乱,打杀之声传开千里,在魔道引起轩然大波。 现任魔尊实力不算顶尖,不过除了魔尊之外,另外三大势力之间恰好相互制衡,才无人打破目前的平衡局面。要取代魔尊的地位不难,难的是要同时面对另外几大魔道势力的反扑。 三日后,岑百逸占领了擒龙山,而三大势力的头领也开始趁乱攻打,想在这新局面中争取最大的利益。岑百逸面对三面夹击,以一己之力同时挑战三大头领而不败,才为自己获得短暂的喘息之机。之后再花了足足一年半,岑百逸才将局面再度稳定下来。 岑百逸似乎天生就适应这样的战争,经过浴血奋战,他已经长成为一个有气势有魄力的魔道头领,他周身充满暴戾的气息,只要一个眼神,就能令属下战战兢兢,不敢违逆。 只有在夜深人静时,想起衡武山上那段安宁时光,和那个叫毓灵书的冷漠师尊,心底才会柔软一瞬。 扫平障碍稳定局势之后,魔道会举行一个盛大的庆典,以示对魔尊的臣服,在宴会上,西魔的势力为表诚意,奉上了魔道第一美人,蔺香儿。 蔺香儿天生媚香,只要动情,便能由骨肉中散发出一股魅惑天下的痴情香,香气缠绵,乃是上好的催情助兴之品。同时她的体质亦不可小觑,但凡与人交合,便能通过媚骨激发对方的潜力,增长对方的内力。若是成为她的入幕之宾,不愁闯不出名头。如此极品在魔道中自然受到万人追捧,听说她今日会出现在魔尊的庆典上,不少势力挤破头也想在宴会中占据一席,一睹芳容。 丝竹声起,仙乐飘飘。 在宴会进行到一半,众人正喝得酣畅淋漓之际,西魔拍了拍掌,朗声道:属下有一极品献给魔尊,以表示我的诚意。 众人知晓这是重头戏来了,纷纷放下酒杯,期待的朝殿门看去。 柔弱无骨的蔺香儿身着大红色纱衣,以纱巾遮住半边脸,风情万种地走了进来。 她一双眼睛仿佛能勾人魂似的,即便挡住半边脸,也无损她绝美的容颜,甚至留给人遐想的空间,想知道,那纱巾遮掩之下,到底是怎样的绝色。 蔺香儿双目直勾勾地朝着魔尊放电,魔尊充满魅力的面容、绝对的实力以及无人匹敌的地位,都在瞬间打动了她的芳心,她走至魔尊座下盈盈一拜,娇软地道:妾参见尊上。 刹那情已动,她周身开始散发若有似无的香气,丝丝缕缕飘荡过去,缠绕住魔尊的身体。她非常自信,没有一个男人能够拒绝她这样绝色天香的弱女子,甚至料定还没有跪至地上,座上的男人就会主动将她扶起。 第13章 小徒弟vs大魔头(12) 然而等蔺香儿结结实实磕完头以后,主位上的尊上也没有任何的表示。 她等了又等,终是忍不住微微抬头,借着余光朝魔尊看去。 魔尊目光淡漠,根本一丝注意力都没有分给她,反而是朝着敞开的殿门朝外看去,仿佛是在思念着远方的什么人。 她咬咬牙坚持跪着,痴情香已经开始逸散,她有自信,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拒绝得了天生魅香的诱惑,待到香气开始发挥药性,座上的男人终究会是她的裙下之臣。 看着这样一幕,主座下方的其他人已经开始窃窃私语,西魔不知为何心中略有忐忑,正当他忍不住要开口说话时,魔尊终于有反应了。 他感受到身体莫名其妙的蠢蠢欲动,这才想起,面前的这个女子身体的奇异之处。他蹙眉,不耐烦地随手指了个站在身边的属下,道:赐给你了,把她带下去。 属下被这突如其来的馅饼砸懵了,半天才露出狂喜之色,连连磕头道:多谢主子,多谢主子!生怕魔尊反悔,一把扛起蔺香儿就冲出了大殿。 岑百逸感受到周身的不适,哼了一声,自座上站起,对众人道:你们继续,只管尽兴。说完便离开大殿,留下不敢置信的众人。 众人叹道:魔尊的眼光果然不是常人能够理解,连天生媚骨的蔺香儿魔尊都看不上,不知他心仪之人,该是何等惊艳绝卓。 离开大殿之后,岑百逸身体依旧有一团火热,被冷风一吹反而仿佛要烧起来似的,更加明显。他沉着脸来到浴池,下人知道魔尊大人洗浴时不喜有人打扰,因此,快速备好沐浴所需用品之后,便都退了下去。 岑百逸泡在浴池里,用手握住小百逸,脑海中却是一笔一画地勾勒出,某人那冷清的双目、漂亮的锁骨、光滑的脊背、柔韧的腰肢 随着时间过去,他的幻想越发露骨,在幻想出的那人的身体之上,把自己的身体覆了上去。 师尊。伴随着这低低的叹息,他手中动作加快,终于泄了出来。 夜里无眠,岑百逸翻来覆去地透过窗子看着天上的明月,心中思念之情愈甚。 实在无法再忍受见不到师尊的日子了。 第二日他便带齐一列心腹,悄悄由擒龙山后山离开魔道,潜入正道,花了两日工夫来到衡武山脚。 岑百逸找了个隐秘的山洞把心腹们安置好:你们在这里等着,本尊最迟明早归来。 说来可悲又可笑,他堂堂魔尊,从魔道跋涉回衡武山,却不是为了正魔征战的大义,只是因为终于平定局势有了点时间,想来看师尊一眼。 一路上山,他借由熟悉的地势,非常轻松地隐匿住自己的身形,从几个仆衡武派弟子身边经过,都没有被别人发现。 倒是让他听到了几段弟子的对话,其中一段,还恰巧提到他。 弟子甲:小乙,我听说你和掌门师叔的六弟子是远亲,你可有听过挽尧师兄下山那件事的内情? 弟子乙:说起来挽尧师兄真是可怜。 这话怎么说?掌门师叔对他那么好,他却还要背叛师门,堕入魔道,怎么可怜了? 那你就不知道了,挽尧师兄被掌门接回衡武的时候,表面上是弟子身份,可实际上,咱们衡武派的前辈们都知道,师兄其实是掌门的心上人。 有这回事? 要不你以为掌门为什么对挽尧师兄这么好,还把破天传给他。结果后来啊,掌门找到了另外一个人,名字似乎叫小尧。我听六师兄说,这个小尧才是掌门真正的心上人,掌门以前好像做过对不起小尧的事,把小尧弄丢了,后来出于愧疚才和长相相似的挽尧师兄在一起。现在小尧找回来了,冒牌的挽尧师兄就被赶出门派了。 好虐啊那个小尧人在哪儿呢,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就在掌门的院子里,听六师兄说,小尧被掌门安置在原先挽尧师兄的房间,还从来让下人和他们这些徒弟去打扰,六师兄也是有次无意间才发现的,掌门把小尧藏得可宝贝了。 哎别聊了,怎么突然感觉背后一股凉意,咱快进屋歇息。 两人背后,岑百逸冷冷的目光简直可以将人冻成冰碴。 提前进入老年养生生涯的谢锦砚今天也是早早上床睡觉,安稳的睡梦中,他似乎还梦见自己完成了任务,回家后一手抱着儿子,一手抱着老妈,露出一个心满意足的微笑。 然后就身体发软,突然彻底睡死过去了。 这一睡就是足足三日,等他清醒的时候,只觉得头昏眼花,眼冒金星,耳朵嗡嗡作响,在嗡嗡耳鸣中听到一个熟悉又低沉的声音: 师尊。 谢锦砚一睁眼,对上了自家小徒弟,深情款款的眸子。 他先是惊悚了一瞬,张嘴道:小,逸你,怎么,在这里? 话一出口,他才发现自己口干舌燥,简直像是半个月没喝水似的,说话都说不流畅了。 岑百逸微微一笑,动作斯文又利落地把谢锦砚扶了起来,却并没有把人放在床头的金丝靠垫上,而是就用两只手臂把人紧紧箍在怀里,其中一只手还十分暧昧地搭在谢锦砚的腰上。 师尊,喝点水。岑百逸抬手把杯子凑到谢锦砚的嘴边,看样子竟是要亲自喂水。 谢锦砚被他这个动作搞得又是一愣,险些被水呛住。他寻空隙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发现自己是在某个房间的一张华贵的软床上,大床由金丝镶边,整个房间也和这张床一样的奢华,尤其四根鼎立的花纹柱,除了金色镶边之外,底座还镶嵌有璀璨宝石。 这里不是衡武山。 岑百逸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背帮他顺气,像是哄小孩一样道:我知道师尊有一肚子疑惑,师尊慢慢喝,喝完了徒儿就都告诉你。 衡武派掌门不是个轻易相信别人的人,他面露迟疑,先在心中呼唤了系统:系统,怎么回事? 系统没有第一时间给予回应,他又渴得不行,只能先就着徒弟的手喝完了杯中的水。 杯中水清中带甜,解渴润喉,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喝下去之后,浑身却是更软了。 水里放了东西。 他暗中提了提内力,果然内力被废,无法使用。 他倏然抬起头,有些意外地朝徒弟看去。 显然系统也是非常懵逼,不是很懂这个剧情的走向,卡了半天终于在这个时候说出话来:三日前你入睡之后,目标找上门来,用魔道最烈的定神槐香把你熏昏,然后抱进马车,带到他的魔窟来了。 岑百逸抬手轻柔地抚上谢锦砚的眼睛,低声呢喃,用他在衡武山上惯常对师尊用的撒娇语气:师尊,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好吗。 谢锦砚的声音冷了下来:你倒是说说,怎么回事。 说好的喝完水就什么都告诉师尊,但岑百逸又开始装傻:师尊是说,我怎么会在这里吗,徒儿忘记告诉师尊了,徒儿现在做了魔道的尊者,这里是魔尊的寝宫,徒儿当然在这里。 然后声音愈发低沉:师尊也留在这里,陪着徒儿不好吗? 说实话,对于莫名其妙被目标记恨上,甚至掳到魔道来,虽然谢锦砚有些意外,但内心并没有十分大的波动。在现实世界中,他的亲人都可以为了一点利益落井下石,想置他和母亲娘俩于死地,更不用说在这个玄幻的世界中,各方争夺利益更是到了白热化阶段,目标堕入魔道后,反向他这个人傻钱多速来的师尊下手,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 谢锦砚自以为冷静地分析,完全没意识到他已经下意识地将小逸徒弟的称呼统一换成目标。 这个生硬又冷漠的代称。 还是被养了五年的孩子伤到心了。只是他的铠甲比较厚,可以很好地将自己保护起来,只留给外人一个冰冷的壳子。 他依旧用毫无波澜的冰冷面容对着徒弟,冷哼道:这不可能。 这一刻谢锦砚几乎不用刻意扮演,表现就与毓灵书的人设融为一体,周围冷得快要溢出寒气来。 岑百逸等了半天,只等到师尊冷硬的拒绝。他心脏一抽,明知会是这个结果,还是把人掳来了。 在他心里,衡武派中师尊为他安排的房间,就是他的归宿,然而此去却亲眼看到小尧占领了自己的房间。师尊是真的不愿意给自己留一点退路。 他压下心中的涩意,勾起一个状似无辜的笑容:师尊再仔细想想,现在您有的是大把的时间,别急着答复我。 还有大把的时间,意思就是他现在已经被岑百逸囚禁,时间也就没有了意义。谢锦砚显然也听明白了,一时间,气氛僵在那里。 僵持了一会儿,岑百逸把谢锦砚缓缓从怀中抱出来放回床上。谢锦砚的衣服已经被他亲手换过,现在人躺在床上,所以他只给谢锦砚穿了里衣,放下师尊的过程中不小心触碰到他纤细又劲韧的腰肢,岑百逸手微微一僵,心口处有一种不知名的渴望悄悄烧了起来。想掀开丝绸里衣,触碰到师尊的身体 就像在无数次的梦中,他所做的那样。 第14章 小徒弟vs大魔头(13) 岑百逸闭了闭眼,艰难地强迫自己站了起来,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劝阻自己:你想让师尊更恨你吗。 谢锦砚全程冷漠,甚至有心思想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系统,你刚刚说,这已经是三日之后了?要是十日之后,没有人给血灵参浇灌会发生什么? 系统答:十日之后血灵参的药性会逐渐减弱,用不了几日就变回普通补品,失去增长功力的效用。我搜索一下啊,血灵参也被目标带到擒龙山来了。咦,他似乎没服用,而且,血灵参也不在他的宫殿,我在他身上和他周围都探测不到血灵参的存在,莫非是送人了? 发现被背叛时谢锦砚一点都不急,听到说血灵参被送人的时候他倒是急了,双手一撑想从床上坐起来,口中道:站住。 岑百逸快走到门口,闻言一顿,很听话地停下脚步,面带微笑转过身来:师尊还有何吩咐? 血灵参呢? 那是何物? 谢锦砚这才反应过来,自血灵参长成人形之后,还没有给徒弟介绍过? 那他把那宝贝带来做什么? 这个念头闪过,谢锦砚被下药失去内力,浑身发软,导致脑袋也是昏昏沉沉的,实在不想动这个脑筋,于是直接解释道:就是外貌和你长相有三四分相似的人形灵药。 够了!岑百逸突然吼了一声。 谢锦砚眯起眼睛,又有点诧异地看向莫名被戳中怒点的岑百逸。 只见岑百逸一手捏得拳头咯吱作响,双目发红,仿佛被触碰到某个禁忌一般,下一秒就会失控。 又是那个小尧! 从睁眼发现被掳被囚禁,师尊一直都是一副淡然的样子,连自身安危都不放在心上,却还是不忘记挂那个小尧。 那个该死的傻子,话也不会说,被掳的时候反抗都不会,有什么好的? 最气的是师尊还在继续开口:我不管你为什么把我掳来,血灵参你万万不能送人,它是 被我杀了! 什么? 你的血灵参,已经被我杀了。 事实上当初岑百逸是动了杀心,但最后一刻想到师尊会因此永生不原谅自己,最后关头还是放弃了,只把那小尧和师尊一起带到魔道来,师尊自然是带回寝宫好好供着,小尧却是被他扔到后山自生自灭。 分卷(10) 不过现在岑百逸显然是气得发狠了,口不择言地乱说出口。 谢锦砚显然不能理解什么叫杀了,按系统的说话,血灵参皮厚,轻易不会受伤,但是只要在血灵参身上破一个洞,很快就会变成灵参本态,所以这里的杀了,莫非是说被切碎了?他想了想顺着岑百逸的话问:那杀了之后呢? 什么之后? 就是说,杀了之后,你有没有把它吃掉?生吃?炖汤? 然后也不知道为什么,徒弟好像是更生气了,双目红彤彤的映出水光,像是气急又受了极大委屈,颤抖着手指一字一句道:毓、灵、书!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一副吃人恶魔的形象吗! 岑百逸是真的气,气得想狠狠操面前这人一顿,用嘴巴用力堵住他的唇,让他永远也说不出那些不好听的。 这样想着,那些怒火慢慢变了味道。 这头谢锦砚还在整理头绪,看岑百逸的意思,他还真把血灵参当成人了?可要是真的杀了血灵参,灵气外泄,血灵参就会由人形转为灵参形态,没道理岑百逸还会说出这种话。 所以,其实他没动血灵参?很可能只是以为他是个人,把血灵参藏起来了? 理顺了这一层,谢锦砚还没来得及放下一颗心,就看到岑百逸双目倏然变得幽深,一步一步地,自门口朝他走过来。他躺在床上,无力动弹,所以只能眼睁睁看着岑百逸用足以吃人的目光将他全身上下扫视了一遍。 人越走越近,他生出一丝危机感,用力撑起身子往后退了一步。 那药性只是令他内力封锁,浑身发软,使力困难,并不是完全动弹不了。 而由于他本身陷在被窝里,这一退,身上丝滑的里衣就自肩头滑落,露出颈项和锁骨处一大片如玉的肌肤。 下一刻腰肢就被一双大手揽住,温热的唇瓣急切地凑上来,用力堵住谢锦砚刚喝过药,还泛着水光的双唇。 火热又年轻的身躯覆了上来。 岑百逸几乎要沉醉在师尊柔软且甘甜的双唇中,双手掀开师尊的里衣,终于如愿以偿地抚上师尊那截诱人的腰肢。由腰肢顺着脊背一点点往上,扣住师尊双肩,一口含住漂亮的锁骨。 谢锦砚一惊,下意识用力挣扎起来。 这一挣扎,又发现有一个地方不对劲。手腕和脚踝似乎是被什么东西缠住了,有些施展不开。 他低头看向抬得很费力的手腕,那上面竟缠了一条细细的玉色链子,不知是什么材质,轻便得他先前都没有感觉,从被窝往下延伸,终点不知道是绑在哪里。 这是被绑起来了。 完全受制于人的感觉十分不妙,他拽住玉色链子踢动双腿,先把压在身上的狼崽子踢下去再说。 到这一步,要还看不明白这小狼崽子大逆不道的想法,他就白活了。 此时不到绝境,只是被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崽子压住了而已,他还能维持着冷若冰霜的表情,而衣衫已经被拉扯得十分凌乱,这禁欲又颓靡的气息叠加在一起简直就是一味无解的春药,刺激得岑百逸这个从未开过荤的小处男身下帐篷顿时高高顶起,差点就不管不顾地冲进去。 这臭小子口中还在不知死活呢喃:师尊,你比我想象中还要美味。 这他妈是要玩真的? 这下谢锦砚也管不起人设不人设了,怒气浮现,爆发全身仅存的力气抬起手臂要把小狼崽子推下去。 滚。 他却不知道那玉色手链乃是上任魔尊收藏的珍品,名为轻羽环,不挣扎时轻如羽毛,如若无物,不会影响日常行动,但若是激烈反抗起来,链子就会越收越紧,直接就嵌入谢锦砚手腕中,勒出一道血痕,血液浸了出来。 唔嗯。轻羽环启动惩罚功能,加重了那条血道子的疼痛感,激得谢锦砚闷哼出声。 短短刹那,原本快要丧失理智的岑百逸被他这一声轻哼叫回了神,他看向师尊,发现原本泰山压顶也面无改色的师尊,此刻面上是显而易见的怒火,而眼中一闪而逝的,竟是一丝痛楚。 岑百逸突然从师尊身上弹起来,皱着眉小心翼翼地翻身起来,也不管身下的帐篷还顶得胀痛,只掀开被子仔仔细细检查,无措道:师尊哪里被我弄痛了? 本来岑百逸已经破罐子破摔打算就让师尊恨他了,他是魔尊,如今有实力把人关在寝宫一辈子,恨他总比永远记挂着小尧,无视他来得好,可看到师尊面上的痛苦神色,他却是整颗心都被揪起来,发现自己根本不可能舍得继续伤害师尊。 谢锦砚被他这一惊一乍的弄得着实无语,但手腕上的伤痛得很,因为伤口是岑百逸弄出来的,系统说他没有权限屏蔽这部分痛觉,他又不是忍得了痛的性格,于是就抬抬手把手腕上的割伤给他看。 这是岑百逸第二次看见师尊流血。第一次便是数月前师尊说十日归,却晚了足足半个月那回,他不知师尊是寻什么宝贝,只记得师尊周身被划下数十道狰狞的伤口,让他上完药后,心疼得好几晚都没法入睡。 而今天这小小的一道伤,竟然也能让岑百逸感到心脏一阵钝痛。 那些狰狞的伤口是师尊外出寻觅宝物造成,而这道伤口却是他亲自造成的。 岑百逸慌忙解开了谢锦砚手腕上的链子,从床头的暗格里取出一瓶魔尊才有资格享用的伤药,仔仔细细厚涂在伤处,一次就用掉了大半瓶也不心疼,口中道:对不起,师尊,我不知这链子还有这等效用,早知如此,我断不会用它禁锢师尊 谢锦砚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滚吧。 他又不是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总不至于刚才还意图不轨的臭小子,转眼上个药他就要感激涕零了吧。他是认出小狼崽手里的伤药珍贵无比,可这些年里他用在小狼崽身上的珍稀资源还少吗。 岑百逸顿了顿,收起伤药放在谢锦砚旁边够得到的地方,深深望他一眼,真的出去了。 出了寝殿的门,岑百逸立刻从那个不知所措的小徒弟变回气势冷漠的魔尊大人。魔宫中十几个下人站在他面前站了一排,听他沉声吩咐:把里面的贵客照顾好,除了不许出门,不管他有什么需求都满足,要是他渴了饿了磕了碰了,你们也不必提头来见,直接找个地方自裁当花肥,不要来污我的眼。 他声音故意放大,生怕里面的师尊不知道,这外面的下人都是留着伺候他的,直接使唤就是。 下人们大气不敢喘,纷纷应是。 作者有话要说:  谢锦砚:所以杀掉血灵参之后,你为什么没把它吃了? 岑百逸:因为我只想吃你 第15章 小徒弟vs大魔头(14) 岑百逸走后,下人们不敢怠慢地奉上上好茶水点心,又一个劲儿问谢锦砚有没有什么要求。谢锦砚叫他们不要打扰,转而和系统再商量起血灵参的事情。 血灵参服下可增加百年功力,届时目标是不是就超过我了? 系统噼里啪啦计算了一下:没错,经过这两年的历练,目标实力大涨,目前在魔道排名第一,世界排名第四,只要服下血灵参,就能直接越过您之下的几人,到达第一位。 听到这个消息谢锦砚精神一振,在这个世界耗费许多年,终于见到得胜的曙光了:这么说来,完成这项任务最便捷的方法,就是找到血灵参了。 不错。 我猜小狼崽以为血灵参是个人,一起掳来了,就是不知道被关在哪里。 系统:嗯理论上是这样没错。我可以探测目标周围一定范围,范围内没有找到血灵参的踪迹。 看样子,要找到血灵参,就必须先想办法出门。 这个机会很快就来了。 虽然岑百逸梦寐以求的就是能和师尊每时每刻都守在一起,但是他刚一统魔道没多久,四方还有宵小在蠢蠢欲动,为了给师尊创造更安定的环境,他白天里经常有事要忙。 再者说,不管是谢锦砚本人,还是他扮演的毓灵书,都不可能给背叛自己的徒弟以好脸色,两人处一室内时,气氛就非常尴尬了,为避免师尊被刺激,岑百逸白天从不呆在寝宫,只在夜间给师尊点燃凝气安神的熏香,确保他睡熟后,才敢偷摸着上床,搂着人睡觉。 这天白天,岑百逸出门处理一点事情,谢锦砚躺在床上,内心有点小焦急。血灵参的十日之期已到,今天再找不到它,药性就要开始散了。 但是徒弟虽然没有捆住他,为了防止他逃跑也是很下了一番功夫,白天的饭菜饮水中都有一种能长期散功的药材,夜间的安神熏香,更是使他长期处于身体无力的状态,自己现在这个样子,连床都下不起,更不用说出去找血灵参了。 就在这个时候,变数出现了。 变数是个少年,一双杏眼扑闪扑闪,仰着下巴看人,看起来天真无邪又十分骄矜。也不知道他是个什么身份,临走之前岑百逸分明吩咐过不准任何人进寝宫叨扰,他却还是大大咧咧直接闯了进来,无人敢拦。 少年进了寝宫,用一种轻蔑又厌恶的眼神看着谢锦砚,开门见山地道了句:和你一起被带回来的另一个人,就快死了,你救是不救? 有系统的介绍,谢锦砚很快清楚了这少年的身份。少年是上一任魔尊的私生子,从小被养在擒龙山上却得不到重视,岑百逸攻入擒龙山时恰逢他在后山被猛兽追下,随手救下打算俘虏他换些情报,结果这少年对岑百逸一见钟情,干脆利落地叛变,把整个擒龙山的地图交出来,在岑百逸攻打他爹的时候还提供了不少便利。 这样一来,新一任魔尊上任后,少年就作为功臣被留了下来。 少年是前任魔尊之子,又自觉与岑百逸关系匪浅,总是不拿自己当属下。岑百逸日理万机没工夫注意到这种小事,不知情的下人却以为这便是魔尊授意,都把他当做擒龙山的另一半主子,所以不敢拦他,才让他顺利闯了进来。 这少年闯进来用血灵参当诱饵,无非是不满魔尊对他的特殊之处,想借此机会赶他走,或者对他不利。 而走出这个屋子正是谢锦砚目前最需要的。 知道了这一层原因,谢锦砚有种久旱逢甘露的感觉,当即坐起来,端着高冷的模样,又不经意间流露出急切:你们把它怎么了,带我去。 骄矜少年跺跺脚:尊者怎么可能看上你这种三心二意的人渣,跟我来。他料想,尊者定然是被这人渣的伪装所蒙蔽,只要尊者知道他违背尊者的意愿偷偷跑出去,他自然会失去尊者的宠爱,到那时,尊者身边又只剩下他一个人。 谢锦砚:我被下了药,无法起身。 少年不耐烦地转过头,在他身边的熏香嗅了一嗅,嘀咕:尊者竟然把我爹珍藏的熏香都给你用了。手中掏出一个小瓶子,取出解药粗暴地塞进他嘴里。 谢锦砚感觉到体内的真气在逐渐恢复,眼中闪过一丝喜意,他有一种预感,任务就在今天应当就能完成了。 他收敛下情绪淡淡道:你放心,只要找到那人,我自会带着他逃出魔道,再也不会阻碍在你与岑百逸之间。 少年被他说中心事,恼羞成怒地踢了他一脚:废什么话,快走。晚了要是尊者回来,你我都要完蛋。心中则是阴毒地想,我要的可不是你与你的小情人双宿双飞,我要的,可是你的命。 谢锦砚被他踢得皱了皱眉,心中对系统说:我看成败就在今日了。你能否帮我做两件事。 平时谢锦砚与他对话时,都是一副漫不经心胜券在握的样子,很少有这样严肃的时候。系统也不由得端正了态度,问道:什么事?只要系统有权限,我会尽量帮你。 谢锦砚在心中低道:多谢,第一件事,你可否帮我写一封信,放在我袖口中。 这个没问题,你说我写。 谢锦砚沉吟起来:吾徒 系统模仿谢锦砚的字迹给岑百逸留条子,一边听谢锦砚说一边捂住了它那数据做的胸口:这也太虐了嘤嘤 眼泪汪汪的系统把条子塞进谢锦砚的袖子里,还在上面撒了一点金粉,确保第一时间吸引到目标的注意。 纸条留好后,谢锦砚松了口气,心知任务已经成功了一半,看向少年:还不走? 少年心思转了转,说:等等,我给你一把剑,你架在我脖子上,假装挟持我。 这样做的话,就算尊者回来发现人没了,也是这人自作自受,不会责罚于他。 谢锦砚并不在意,拿起剑要挟着少年走出去,果然下人们都是大惊失色,却无人敢拦。 很快谢锦砚被骄矜少年带到荒无人烟的后山,远处传来野兽的吼声,少年眼中沁出满满的恶意,悄悄退后两步:尊者便是把你那相好带到这里,任他自身自灭,你自己找去吧。 手中一扬,一片暗红色粉末准确无误地撒在谢锦砚衣衫上,然后拔腿便跑。 然而功力已经恢复十分之一的衡武派掌门岂是他可以匹敌的,系统很给力地马上给谢锦砚提供了对战加成,谢锦砚轻轻跃起,像是拎小鸡一样拎住了骄矜少年的脖子。 少年惊惧交加,不敢置信地挥手踢脚,叫道:放我下来,我是尊者定下的正牌夫人,伤了我,你和你的小情人都别想活命! 谢锦砚却是冷冷往他脖子上划了一道口子:这粉末是什么? 少年没料到谢锦砚武功这样高深,给他吃的解药只能解十分之一的药效,在普通武者那里顶多就是能走能跑,在谢锦砚这里却是反过来就能对付他。吃痛之下不敢隐瞒:兽衍香,可吸引山中猛兽。 系统慌了:怎么办怎么办哦? 不要慌。我要你帮我做的第二件事,就是在你能感应的范围内,时刻监视目标的方位,他快要找到我的时候,跟我汇报他离我的距离。 然后转头对少年说:我知你知晓那人真正下落,带我去,快。 少年偷鸡不成蚀把米,性命反倒被谢锦砚拿捏在手中。他恨恨咬牙,却是只能按照谢锦砚的话做了。 可是下人看见他被挟持,肯定第一时间就会去给尊者报信。他本打算把人骗到这里就去找尊者报信,尊者知道他是胁迫,那他不仅无过反而有功。可要是被尊者发现,他真的带着这人去见他的小情人,尊者肯定不会饶过他。 前有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找到他们的尊者,身后是即将循着兽衍香追来的猛兽,这样一想少年瑟瑟发抖起来,手中掏出一枚毒药:你要是敢把这药服下,我就带你去找。你须得答应我,找到你那小情人就立刻把我放了,而若是尊者追上来,你得告诉他我是被你胁迫的,不然就等着毒发身亡吧。 分卷(11) 谢锦砚很干脆地就服下毒药,他见状也是松了口气,赶紧指了相反的一条路:往这边。 谢锦砚运起轻功,以快到不可思议的速度朝少年所指方位掠去。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下一章虐完呜哇 第16章 小徒弟vs大魔头(15) 今日出门之前,岑百逸就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他临出门时又转回来,把他今日的去向交代给看守谢锦砚的手下,吩咐对方若是他寝宫里那位有任何需求或异常,都差遣下人来通报。 哪知事情议到一半,就真的见到匆匆赶来的手下,手下扑通一声跪在岑百逸面前,哭丧着脸战战兢兢地说:启禀尊上,您寝宫那位贵客,挟持前魔尊之子逃走了! 他一下子从主位上腾起身来,浑身散发无尽的可怖压力:人现在何处。 下,下人说他好像挟持着人,往后山去了! 话音未落,就看到魔尊直接弃一众等着他做决定的属下于不顾,飞身朝擒龙山奔去。 后山地势复杂,面积广阔,岑百逸心急如焚,心道可能要花费不少时间来找。山中野兽颇多,不少野性凶残,师尊又被他封住内力,在这山里十分危险。他心知师尊应该是去寻那小尧,可当初小尧被他掳来时,他只吩咐属下往后山随便一丢,他并不知道具体方位,这下寻找起来也是毫无头绪。 不料就在他临近后山时,却听到一阵接一阵不寻常的野兽怒吼,空气中飘来淡淡的兽衍香气。 他面色一变,师尊这是遭了暗算? 这兽衍香,据他所知,正是那前任魔尊之子所制,被兽衍香气缠住,不仅会招来野兽,这些野兽还会被香气刺激而发狂。 对上敌人时这无异是个好手段,可这样的手段落在被封住内力的师尊身上 岑百逸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后悔,心脏在这一秒几乎停滞,下一秒又开始剧烈跳动,踉踉跄跄朝野兽奔走的方向冲去。 野兽最密集的中心处有个血染白衣的人影,无疑正是谢锦砚。他找到血灵参时,血灵参正呆呆地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周围还自发围拢几只野兽守着这天材地宝。他落地后就依言将少年放了,少年几乎是连滚带爬地离开他的身边,压根没有提方才许诺那解药的事。 系统有些沉重,根据谢锦砚让他留的小纸条,他已经大概猜出谢锦砚要做什么,因此也没有去提醒他骄矜少年的解药还没给,只是主动给谢锦砚屏蔽了痛觉,然后动用自己所有的权限,尽可能地扩大感知范围,去完成谢锦砚的交代。 野兽们很快围了上来,越是靠近谢锦砚,就越是狂躁,杀伤力成倍提高,兽潮几乎是眨眼间就将谢锦砚这个渺小的人类淹没。 鲜血染红了谢锦砚的衣衫,身上的兽衍香不会散,而他也不能退,唯有一刻不停地战斗。 今日,他注定,无法活着离开擒龙后山。 骄矜少年身上带了驱兽剂,很走运地逃脱,顺着山路一直往下跑,很快迎面碰上了寻来的魔尊大人。 他决定先下手为强,委屈至极又楚楚可怜地奔过去,把手臂上被野兽刮出来的几道伤口露给魔尊大人看,话未出口先红了眼眶:尊上,您寝宫的那位挟持我,逼我将他带到这啊!! 他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尊上的手,毫不留情地穿过他的胸膛,掏出他血淋淋的心脏丢到了地上。以最残暴又是最节省时间的方式,将他杀死了。 野兽嗅到血腥味,过来叼走落在地上的心脏吃掉,少年最后一个念头是不敢置信,他真的以为,凭自己的身份和功劳,假以时日定能俘获尊上的心,可尊上为了那个人,竟是完全不愿抽时间听他的辩解,这一瞬间他才知道,在尊上眼里,他和那个清冷的男人,完全没有可比性。 如果早认清这一点,他不会冲动行事。 可惜太迟了。 岑百逸面露嫌恶,一脚踢翻面前少年的身体:你算个什么东西。脚步不停,往山上野兽聚集的地方奔跑而去。 师尊,再坚持一会儿,徒儿马上来救你。 一只野兽,两只野兽。 无数只野兽在谢锦砚面前堆积成山,可见他为了活命爆发出多大的潜力。 然而仅存十分之一的内力对上这些野兽的车轮战根本不够看,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谢锦砚的动作也越发迟缓。 啊啊他来了他来了,在三公里外!系统突然出声,几乎是用喊的。 谢锦砚身子一抖,被一只巨大的棕熊一爪抓来,手臂破了一个大洞。 他抖抖手臂把那只棕熊摔了出去,冷静道:很好,保持提醒我,尤其是当他快要看到我的时候,一定要精准。 两公里 一公里,还剩一公里了! 800米。 500米。 50! 10! 9! 2!! 到了!!! 谢锦砚应声朝岑百逸跑来的方向看去,手中的长剑因为耗尽最后的力气而掉落在地,他却毫无所觉,只专注地,朝徒弟绽开了在这个世界的第一抹笑容。 那笑容,就仿佛是看到了太阳升起前海面上的霞光。 冷清得从未有多余表情的人一旦笑起来,那给人的震撼是成倍的,可惜在场唯一的目击者岑百逸却是感觉到心中一顿,那种不详之感更加浓烈。他大喊一声师尊!内力倾泻而出,原本足以给谢锦砚造成致命伤害的野兽潮,在对上实力强盛的魔尊却是不堪一击,纷纷栽倒在地。转眼间就将谢锦砚周围的野兽全部清空,血腥味终于掩盖住兽衍香的香气,再无野兽胆敢过来。 岑百逸睫毛被泪水打湿,模糊不清的视线中只余满身是血的师尊。他想把师尊抱起来,谢锦砚却是双腿一软跪倒在地,手指指向被他藏在巨石缝隙的血灵参。 帮我,把它,取出来。 岑百逸哭着把血灵参拉出来:师尊你跟我回去疗伤,你要跟这人在一起我也允了,你要离开我也允了,只求你别出事 谢锦砚却是摇摇头,捞起落在地上的长剑,在岑百逸不解的目光中,一剑刺穿了血灵参的腰腹。 血灵参破了这个洞,灵气外泄,很快变成一截粗短的人参棍子。 谢锦砚在岑百逸慌乱又惊悚的目光中,把人参棍子递到他怀中,然后,闭上了眼。 长袖中混合了金粉和鲜血的信纸荡悠悠飘了出来,落在岑百逸面前。 信纸上是师尊熟悉的字迹―― 吾徒,很抱歉最后以这种方式与你道别。为师记得七年之前,从岑家村将你带回衡武山,为师问你有何心愿,你告诉为师你要成为天下第一。 当时为师答应要培养你,助你实现毕生心愿。这七年之中,为师寻遍天下珍宝,于两年前寻到一味珍药名为血灵参,以血养之能化为人形,服下后可涨百年功力。我见那灵参所化人形与你颇有相似,便给他取名为小尧,本打算作为成年礼物赠予你。 后来你下山历练,却不知为何堕入魔道,想来是为师没有把你教好,直至现在你我到了这不死不休的局面,为师实在心中有愧。 你殿中一少年说他知道血灵参的下落,为师便随他走了,为师并非是要逃,只是那血灵参必须每隔十日以我血浇灌,否则灵性会逐渐消散。 吾徒,为师功力未恢复,此去有种不祥之预感,如果你回来找不到我,就去你藏匿那血灵参的地方,尽快将灵参服下。我知你近两年在魔道受磨砺颇多,实力大涨,服下灵参后便可达成所愿,成为天底下实力第一人。 就当这是为师给你留下的最后一件礼物罢。 第17章 第一次心愿度评价 随着毓灵书的生命特征消失,谢锦砚无痛无觉地陷入黑暗,不多时,他又从中枢站的那片白茫雾气中醒了过来。 再度睁开眼,谢锦砚很快就适应了当下的环境,从容地站起身,呼唤系统:系统,任务应该是完成了,心愿值什么时候兑现? 从他放松的表情动作以及所问的内容就可以看出,他对自己这第一次的行动是比较满意的。从捡到目标开始,他便融会贯通了衡武派掌门的武道学识,给徒弟制定了详尽又科学的培养方案,先是练体,然后练气,最后才是练武。不骄不躁,循序渐进,这样才能在他成年后下山历练时有自保之力。 后来为了达成目标,取回血灵参,他更是不惜以生命的代价,主动踏入骄矜少年的陷阱。而他自认为最成功的一步,便是最后留下的那一封信。因为徒弟已经成为魔道至尊,暂时被权势欲望所蒙蔽,武学的追求不一定是他现在想要的,他担心徒弟拿到血灵参之后,会不自己服用,而是分给属下打造一支战无不胜的战队,因此才在遗书中反复提及徒弟的心愿,就凭徒弟对他莫名其妙的心意,相信他也会好好的完成师尊的遗愿。 如此步步为营,呕心沥血,他就不信目标感受不到他的诚意。 如果感受到了,请给五星好评心愿度哦。 谢锦砚勾起一个微笑。 系统也是很快出声,赞许道:辛苦了,我这就帮你查一下心愿值。 话音刚落,谢锦砚面前就出现了一个透明的屏幕,屏幕自上而下哒哒哒打出几行字来―― 姓名:谢锦砚 所穿世界:玄幻江湖 任务目标:岑百逸 任务难度:c 任务所得心愿值: 任务评价: 看到这里,谢锦砚的内心是比较期待的,原本稍显散漫的姿势也端了起来,他脑海中瞬间思考了很多,又好像什么也没想,专注的看着评价面板。 最后两行字终于缓缓显现: 任务所得心愿值:100 任务评价:大人似乎没有正确理解任务目标哦,再接再厉吧~ 谢锦砚和系统齐刷刷沉默了。 谢锦砚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盯着100的那个符号负看了足足十秒。系统更是大惊小怪地叫起来:怎么回事啊,我内部的程序不会出错的啊。 最后还是谢锦砚率先冷静下来,皱眉问道:能查到原因吗? 系统跑去修复了一圈数据,才又赶回来:内部数据没有出错,要想查看原因,只能回溯到那个世界去看看你死了之后是否出现了什么变故。 谢锦砚点头表示同意,眼前立刻出现一道白光,被系统送到了那个玄幻武侠世界。 不过这一次是以灵魂的身份,直接降临在他死后的擒龙后山上。 他降临的时间点,正好是他刚死不久,所以看到的景象,还是岑百逸在小树林里抱着他逐渐冷掉的身体。 周围的野兽尸体堆积起来,散发出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岑百逸却像是什么也嗅不到一样,紧紧抱着怀中的人,一手摸在师尊的脸上,用袖子轻轻擦去那些血迹,口中哀求:我不要当天下第一了,师尊你回来好不好? 这场景看得谢锦砚心中一闷,其实在这第一个世界里,他一直把自己当成一个游戏者,游戏中的人物都像npc一样,很难给他造成触动,可这一刻他发现,不管这个世界是否真的存在,他们的伤心是真的,那,他们的爱,也是真的。 谢锦砚以灵魂的状态看了许久许久,他看到岑百逸抱着自己的身体僵在那里,直到十日后尸体完全冷掉,他才恍然如梦中惊醒,低声又急切地说:徒儿不孝,在您生前没有护住您,死后还任由您的身体被这自然所腐化。您原谅我,不不不您千万别原谅我,您尽管怪我恨我,就是别忘了我。 他倾魔道之力打造了一具防腐的透明水晶棺将师尊安置好,然后才又拿出师尊留下的遗嘱。 师尊临终前心心念念便是要他服下那血灵参,他便一口一口将之吃进肚中。 师尊自责于没有把他教好,那他就弃了魔道,回归正道,用余下的一生时间,除恶扬善行侠正义,后成为一代大侠,甚至重新被衡武派接纳。 师尊要他做天下第一,那他便做天下第一。 只是,他再也没笑过。 谢锦砚花了一些时间调整好自己的状态。 他隐约认识到这次任务为什么会失败,虽然徒弟想做天下第一,但是他自私的为了完成任务就在徒弟面前放弃自己的生命,这样的行为无疑给徒弟带来了很大的阴影,此后不管武功多高强,徒弟的内心都有那么一块是因为他而不满足的,如此一来,又怎么叫做满足了心愿呢? 而心愿度降了一百,对他来说其实是好事,降的时候能降这么多,那么升的时候,自然也能升得不少。 回家有望啊。 他心中已经思考得非常透彻,但是在下一个世界出发之前还是诈了系统一把,装出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浑身散发着冷气,和毓灵书的人设简直要重合在一起,低落地道:系统,这任务是不是根本不可能完成?你是要把我永远困在这里吗 系统有点慌,急忙开解道:不不不你要相信你是最棒的,下一个任务,相信你一定能完成的很好,我是绝对不会把你困在这里的。你看啊,困在这里,对我又没有什么好处,我的地盘还要莫名其妙的分给你一点 可是,第一个任务就这么难,我真是越来越没有信心了。谢锦砚心中微笑,面上依旧是那副有点伤心的样子。 系统果然上钩:这样吧,我去给你申请一点福利,在下一个世界里面,给你降低一些难度。自信才是最重要的嘛。 谢锦砚假装考虑:什么福利? 唔,有了,剧情推动卡!有了这个卡片,当剧情走不下去,或者已经偏离原先的轨道时,你只要撕碎这个卡片,剧情意志就会帮助你,把剧情掰回到利于你完成任务的方向来。 谢锦砚见好就收:唔,听起来很实用,谢谢你,那我再试一次吧。 如果系统有身体,一定是在夸张地拍自己的胸口,长呼出一口气:接下来还是古代哟,不过没有那些武侠的成分,有百姓有朝堂,是个比较平凡的古代世界。嗯,至于你的身份呢,是山中不世出的隐士高人之徒,拥有推算星盘的能力。 谢锦砚思考了一下,很快接受了这个设定,这种不世出的高人,一般都会收到皇室邀请成为地位崇高的国师,厉害点的,甚至能做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就算目标好巧不巧正是皇帝,国师也是能够帮助他打江山的。 分卷(12) 在他同意之后,一阵熟悉的眩晕感扑来,他非常顺从地倒了下去。 谢锦砚自黑暗中醒来,面前是一个白胡子,看起来颇有仙风道骨的老头。老头伸出颤巍巍的手,拍他脑袋上,声音十分沙哑无力:多多啊,师傅我今日就要坐化,你自行下山去吧。千万记住我万星教的教规,一不可坑蒙拐骗,二不可逆天改命,三不可 老头子絮絮叨叨的说,谢锦砚一边听着,一边快速整理脑内的信息。 这个万星教听起来好像很厉害,实际上教内只有老头和他俩人,两人生活在一处隐蔽的山谷中。这具身体叫余多多,从小被老头捡来当徒弟培养,老头的确是个有本事的人,然而他本事才学到一半,还属于半吊子水平,老头的大限就到了。 从老头喋喋不休的言语中可以看出,他很不放心自己的小徒弟,但是人不可与天争命,再怎么遗憾也只能在临终前多交代几句,希望这个单纯的孩子能够听进去一些。 原先的余多多听不懂老头的用心良苦,但现在的谢锦砚却能看出老头的关怀与不舍,他安静的听完老头的一长串的教诲,大而明亮的眼睛认真看着面前的老头,郑重的保证:我都记住了,您放心,我会好好照顾自己,不让您失望,不给咱们万星教丢脸。 得了徒弟的保证,老头终于眼睛一闭,腿一蹬,安心去了。 谢锦砚收拾了两套衣服和老头留下的一点银子,打包成一个十分简单的小行囊,背起行囊离开山谷,朝山下走去。 一下山他就找到租马车的地方,花了一点银子租赁马车,从现在这个偏僻的小村落直奔京都。 马车晃悠悠出发,谢锦砚舒舒服服的坐在上面,列出未来的计划。 先去京都打响万星教的名头,最好是当国师,再不济也要当个大臣的幕僚,有权有势之后游历天下,他不信这样还不能把目标找出来。 京都有权有势的人多,他去搅风搅雨才更搅得出名堂,不然让他留在这些小村子,难道是要他当巫婆吗。 作者有话要说:  qwq经不起虐啊现在要是宝贝儿们想看,等完结后写个第一个世界改变结局的甜番外? 第18章 小兔子晏乖乖(1) 京都不愧是京都,天子脚下的房价也比别处要贵得多,谢锦砚来了两天,花银子在郊区租了个勉强能住人的小院子,就已经连饭都快要吃不起了。 没办法,他只能在城中心支了个摊子,卖字卖画替人写信。这项技能是身体原主余多多的师傅传授给他的,以至于每次挣钱的时候他都感到非常惭愧,师傅教给他那么多定国安邦的大本领,他却只能靠卖字为生。 卖了几天勉强挣够接下来一个月的饭钱,他就收摊了。每日也不干别的,专在皇宫附近四处转悠,希望能混进宫中某谋划个一官半职。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皇宫四周有士兵来回巡逻,根本不允许他这样的平头百姓靠近。而且话本里都是骗人的,皇帝每天兢兢业业治国理政,哪里有时间微服私访哦。 没办法,他只能退而求其次,去几个德高望重的大臣,以及皇帝唯一的弟弟,也就是本朝的王爷的府邸附近转悠。 这一转悠还真让他狠狠地推动了剧情一把。 转到王爷府的时候,他假装自己是个卖货郎,手上支起一个木架子,上面挂着一些杂七杂八的小玩意儿。走到王爷府门口不远处,正好遇到丫鬟从侧门走出来,看到他这个卖货郎手上有些女孩子用的胭脂水粉,便招手让他靠近,表示要购买一些。 谢锦砚依言靠近,快走到门口时,系统久违的滴滴声响了起来:探测到目标!发现目标目标已锁定!目标是本朝的七王爷,就住在王爷府内。 闻言,谢锦砚心中一喜,感到十分庆幸,王爷府占地面积极广,若不是他恰好带了些胭脂水粉,也不会遇到下人让他靠近,从而踏入目标的可发现范围这种好事。 他冷静地继续卖胭脂,打了折扣,并送了一些小礼物给丫鬟小姑娘,口中不停夸赞:姑娘皮肤白嫩如雪,根本用不着普通的胭脂,我这里有款名为烟霞,倒是与姑娘的皮肤极为相衬,既然如此有缘,这胭脂就赠予姑娘了。 把那姑娘夸得脸颊微红,成功地从对方口中套出了一些关于七王爷的情报。 系统的资料中说,本朝代名为大晏王朝,当今国姓为晏,先帝在世时膝下有子七人,其中最小的儿子甫一出生便体弱多病,隐士高人受命为国运推演时曾曰,七皇子不是长命之人,却有从龙之相,身上更携有一丝国祚紫气,也就是说他的六位哥哥谁得到他的支持,谁就能当皇帝。 先帝在世时非常喜爱这个小儿子,亲自给其取名为晏非薄,希望他寿命不薄,能长乐久安。 后来,与他一母同胞的二皇子,果真干掉了除晏非薄之外的所有兄弟,成功登上王位,对当年高人所言深信不疑,待自己这个亲弟弟极好,赏给他的府第面积几乎要有皇宫那么大,每年各种恩赐更是源源不断。 根据那小丫鬟所说,她家主子的确从小身体瘦弱,这是全京都都知道的事情。主子平常不喜外出,通常深居在自己的院子,有一些修养身心的安静爱好,比如写诗画画。 嗯,看来是个宅男。 最重要的是,谢锦砚还从小丫鬟这里套出一个非常有用的消息,王爷近期会出门参加一次诗会。 谢锦砚用一堆不值钱胭脂水粉,套来了诗会的地址和时间,满意告辞。 诗会就在半个月之后,设在王爷在郊外的别院中,王爷喜吟诗作画,因此每年都有那么两至三次,会聚集一些文人墨客一起玩乐。 既然已经确定了目标,谢锦砚就不打算再去其他大臣的府邸寻找机会,而是专心等待,在半月之后,肉疼地花掉身上仅剩的生活费,买了一套新衣服,把自己包装得气质出尘,才赶往王爷的别院。 别院设在一处清静之所,四周有大片竹林,显得生机勃勃而又清雅高洁。谢锦砚大摇大摆的走到别院门口,打算趁人多的时候直接混进去。 岂料客人多时维护治安的下人也多了,来宾排着队一个个接受检查,没有半点空子可钻。轮到谢锦砚时,下人把手一摊,客气道:这位小公子,请出示请帖。 谢锦砚手中自然没有这玩意儿,他装得依旧淡定:你靠过来一点。我有话要与你说。 下人将信将疑,这小公子看起来年纪不大,生得眉弯如月,双目如星,唇红齿白,声音更是清亮如那潺潺泉水叮铃作响,一见之下便令人产生好感,不由得想要听他诉说。可是王爷府规矩甚严,他见惯了不少没有请帖硬凑上来的骗子,实在不该因外貌而心软。 想到这处,下人板起脸来:小公子,还请不要在这处胡闹,耽误了我们的工作。您自个儿远远的玩去吧。 这身体原主余多多相貌生得极好,才没被下人呵斥,否则见他故意捣乱,下人早就拿个扫帚把他赶走了。 后面还有不少人等着排队入场,见这不知哪家跑出来的小公子,一直在这里耽误时间,都不悦地出声要求他赶紧离开。 谢锦砚只得暂时退到一边。 等了一会儿,所有人都入场完毕,下人正欲离开,见到方才那小公子不知何时又轻轻快快的凑了上来。 这下人自小在王爷府中长大,多少见过一些世面,见这小公子的气度,猜出他不是普通人家的小孩,可这样精致的孩子,若是京都哪位大人家的,凭着这相貌也该广为人知呀? 下人面含笑意,依旧客客气气地问:小公子,你怎么还没走呀? 谢锦砚努力用这张稚嫩的脸做出一副严肃的表情来:我真有要事,要告知你家王爷。 下人油盐不进:若想面见王爷,需要王爷亲自发下的请帖才行。 谢锦砚无奈地撒了个娇:这位小哥哥,我没有骗你,若你不信我,不如把你家管家找来让他定夺。 没料到撒娇还真的管用,下人迟疑了一瞬,还是拜倒在他那闪着星光的眸子里,摇摇头道:这会儿里面人忙得很,我先去通知管家,但是他不愿意见你,你我可没法子了。 那你帮我带一句话,就说我有法子救你们王爷的性命。 谢锦砚想,都说王爷病弱,他的心愿之一肯定是要一副健康的身体了,这么说的话,说不定可以把管家引来。 下人把这话带到以后,管家犹豫了片刻,还是害怕错过王爷的机缘,来到门口。 谢锦砚端着一张娃娃脸,故作高深地道:我观此中主人不是长命之人,却有从龙之相,身上更携有一丝国祚紫气。若管家伯伯信我,就去告诉你家主人,我为完成他的心愿而来。 管家果然被他这句话震慑住,恭敬地拱了拱手就急急忙忙往别院中跑去。 谢锦砚和系统一致认为这次见到王爷的概率,高达百分之八十。谢锦砚说的那句话乃是系统透露给他的辛秘,普通人肯定不知道,这一句话就可以暴露出他高人的本质。 怎料过了一会儿,管家回来,脸上不再有恭敬神色,只是客气的拱了拱手:小公子,我家主子说不见。 谢锦砚一愣:你没有把我的话复述给他听? 一字不漏地说了。 王爷怎么说? 王爷说他没有心愿。 忙碌了大半天,谢锦砚还是被无情地赶走,连晏非薄的面都没有见着。 他走到王爷别院外的小竹林旁,选了石块坐下,盯着别院门上的牌匾出神。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一个多月,目标还一面都没有见着。这七王爷是个死宅,要等他下一次出来,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 并且,连系统提供的那句话都无法打动王爷,他也不知还能用什么去接近对方。 谢锦砚掏出了那张银色的剧情推动卡,看它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就决定用你了,福利就是要在最需要的时候使用,才能效用最大化。 话音落下,他毫不犹豫的撕碎了这张剧情推动卡。 腾的一下,石块处冒出雾气,他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经过一阵天旋地转之后,谢锦砚迷迷瞪瞪的睁开眼睛。鼻尖嗅到青草的香气,耳朵里更是传来各式各样的声音,远处有鸟叫声,虫鸣声,近处有小虫子爬动的声音,风经过草丛吹起的哗哗声。这一切声音杂乱无序,就仿佛有谁在他耳朵旁边塞了一个扩音喇叭,吵得他身子抖了抖。 更奇怪的是,眼睛完全睁开之后,看到的世界依然是模糊不清的。 他有点奇怪地问系统:剧情把我推动成一个盲人了?还加了助听器? 系统:那倒没有。 那我这是什么状态。在脑海中说完这两句话,不知为什么谢锦砚就觉得有点费劲,倦意袭来扛都扛不住,差点就要睡过去。 你能看到你自己的样子吗? 说这话的系统其实是有点心虚的,不过谢锦砚太困了,也没听出他语气有哪里不对。他微微摇了摇脑袋:看不见啊,我不是跟你说我瞎了吗?嗯,好像也没有全瞎,就是看东西有点模糊,像前面挡着层布一样。 谢锦砚昏昏欲睡,突然又灵敏的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凭着频率可以分辨出是两个人,脚步声越来越近,简直像重重地踏在他心脏上。 两个人应该是走到了他身旁,因为他感觉到脚步踏得地面都微微震动起来。他很想叫住这两个人,问问到底是什么情况,但无奈实在是太困了,小脑袋一点一点的,眼看就要昏睡过去。 一个淡漠的声音传来:这里,怎么会有一只兔子。 这这这主子恕罪,奴才这就将它扔出去。 草丛里的小奶兔支起耳朵,抖了抖。一双不能视物的黑色大眼睛水汪汪投向来人。 那主子的目光与小奶兔的眼睛对上,小家伙无意识中朝他露出求生的哀求,仿佛他就是它的全世界,如果他不伸手,它会死。 罢了。 谢锦砚感觉头顶出现了一大片阴影,整个身体被一只温热的大掌包裹起来,很舒服。 他终于困极睡了过去。 王爷,您这金贵之躯,怎可亲手触碰这等野物? 无碍。 第19章 小兔子晏乖乖(2) 谢锦砚这一觉睡到天昏地暗,最后实在是饿极,才被咕咕叫的肚子,从睡梦中吵醒。 这是谢锦砚生平第一次感到饥饿,他对这种胃里咕嘟嘟冒着酸气的感觉,感到十分新奇,忍了一会儿才再次睁开眼睛。 还是瞎的。 可是,瞎子也不能不吃饭啊。他摸索着用爪子轻轻拍了拍身下的软垫,身子突然僵住了。 爪子? 等等 谢锦砚不敢置信的,用自己左边爪子碰了碰右边爪子,又抬起爪子,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这时,他昏睡过去之前所感受到的,那股把他包裹起来的气息又出现了。气息的主人大手一捞,把他捞进掌心。约莫是饿得很了,脑子也不会转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顿时就忘记了自己先前在纠结震惊的事情,抱住自己坐着的这只手掌的大拇指,就急吼吼啃了起来。 晏非薄静默地看着自己掌心这只讨食的小白兔。小白兔约莫是刚生下来没多久,还没有他的半个巴掌大,母兔不知道为什么不见踪影,就这么可怜兮兮的被扔在他别院的小花园里。 他并没有养宠物的爱好,只是在管家说要把这只兔子扔掉的时候,心思一动,觉得这小奶兔专注的看向他,似乎把他当成全世界的那个眼神让他很受用。既然心里舒坦,把这小东西带回来养着,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此刻这小东西就乖顺的躺在他掌心里,两只毛茸茸的前爪费劲的抱着他的大拇指,伸出舌头不断地啃咬。小奶兔的两瓣牙齿细细小小的,根本还不能咬东西,所谓的啃咬也只是用小小软软的舌头,把他的大拇指舔湿了一小块。长长的耳朵不住抖动,像是在鞠躬一般。 晏非薄掌心和大拇指都被这小奶兔蹭的发痒,心底竟浮现出一丝类似愉悦的情绪,用淡然的壳子包裹了二十多年的心,竟然也微微一软。 他愣了一愣,才回眸问旁边随时准备伺候的下人:这么大的兔子吃什么? 下人连忙答道:回王爷,小人不知。管家李叔正差人去找有经验的农户,应该已经快到了。 晏非薄垂眸看了看掌心中,似乎在支着耳朵倾听的小白兔,抿了抿嘴道:那就去迎。问清楚后直接把食物备上来,要快。 分卷(13) 下人领命匆匆离去,晏非薄用另一只手的食指轻轻拨了拨小白兔的小嘴,低声道:你得等上一等。 食指顿时就被小奶兔含住了。 晏非薄也不抽出来,就这么任由小奶兔把他的食指当棒棒糖啃,静静的看着,眼睛幽深,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王爷吩咐了一句要快,下人就一点都不敢怠慢,出了屋子就飞奔起来,第一时间迎接了农户,在他那里问了奶兔的吃食,立刻叫厨房准备,又再急匆匆送了过去,前后没用多久时间,小白兔一根食指还没有啃过瘾。 农户也随着下人来到王爷的后殿,王爷早已捧着小奶兔迎出门,在院子里等着。 农户不敢靠近,只跪在院子外边的门槛边上垂着头,不敢直视王爷的身姿。下人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羊奶进了院子,恭敬的朝王爷解释:老农说,刚出生的小兔一般是喂兔奶,若无兔奶可用羊奶代替,小的手中这碗便是新鲜的羊奶。 晏非薄抬手就要把羊奶碗接过来,他手中的小家伙早已闻到浓郁的奶香,鼻子拼命耸动,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 此时谢锦砚完全是凭本能行事,幼兔的小脑本来就没有发育完全,肚子一饿就更是只剩下觅食的本能,什么思考的空间都被食物的香气所挤占,他拼命往前凑,想够到那碗香浓的羊奶,本来是件十分严肃的事情,但是配上他毛茸茸的外表和憨态可掬的动作,就俨然变成了小奶兔的卖萌表演。 下人见王爷竟打算亲自喂食,忙劝道:王爷万金之躯,这等杂事还是交由小的来做? 小奶兔听着下人还在磨磨蹭蹭的不给他奶喝,心急得干脆两只前爪抱着大手掌的大拇指半站起来要往外爬,又因为小胳膊小腿还没有长结实,软软地跌回掌心去。 王爷本来已经打算将小奶兔交给下人了,看着小奶兔这么一副急不可耐要爬出他的掌心,有奶便是娘的样子,突然开口:兔子是否会记住人的长相味道,谁给它喂食,它就和谁亲? 门外的老农忙答道:回王爷,兔子眼睛不好,看不见人,鼻子倒是灵的很,可以根据气味来记住自己的主人。小动物都是这样的,谁给它吃的就和谁亲。 听到这话,晏非薄把下人手中的羊奶端了过来:本王自己来。 下人感到整个世界都十分玄幻,自家王爷对这世界一向都是一副淡漠的样子,从来没有将任何事物放在心上,皇帝赏赐过不少奇珍异宝,其中不乏珍贵的鸟兽,可哪一次也没见王爷多看一眼,万万没想到,竟是让一只路边的小野兔入了王爷的眼。 晏非薄可不在乎下人在想什么,专心的捧着那小碗,凑到小奶兔嘴边。 小奶兔耸动鼻子,窸窸窣窣凑上来伸出舌头朝碗里探去,喝了一小口,扬起小脑袋抖了抖下巴上的水珠,又再埋头快速喝了一小口。如此反复三次,晏非薄一直盯着他看他进食,不免发现了其中的奇怪之处,又问等在院外的农户:兔子都是一边喝奶一边甩脑袋? 农户答不知,他那里的兔子们都是糙养,若是母兔不提供奶水,小兔也只能自生自灭,哪里可能用金贵的羊奶来养呢。 晏非薄好看的眉毛微微皱起,无端散发出一股威严,肯定地道:他不喜下巴沾水。 他环顾庭院四周郁郁葱葱的花丛,指着其中一束域外送来的珍贵花束:我记得这花无毒,且花茎空心? 是。 摘一支过来。 下人咬着牙摘了一朵,这一朵花就比他一年的工钱还贵,必须得小心翼翼。 晏非薄又叫下人从树上取了一根苹果枝,打磨光滑之后正好能塞进花杆中。他把手中羊奶碗移开,引来小奶兔不满的瞪视,这小兔的眼睛不像他平常所见的兔子那样通红,而是晶莹剔透的黑色,倒像是域外才有的品种。 但是他可不管这小兔是否有主,又是从哪里跑来。只要被他捡到了,就是他的。 晏非薄抬手拍了拍小兔的脑袋,权作安抚,随后把花杆中灌满羊奶,塞到小兔嘴里,苹果枝桠做成的小木棍往前轻轻一推,那羊奶便溢满出来,可以被小兔轻松的食用了。 虽然晏非薄不懂得兔子的科学喂养方法,不知道小兔子若是长期用碗喝水会得口炎,却因为心细发觉到小奶兔不喜欢下巴沾到水,从而竟是自己发明了简易的注射器,用来喂兔子喝奶最适合不过。 果然,换了工具之后,小兔喝奶喝得更欢了。双爪捧着晏非薄凑到他嘴边的手指,若是晏非薄推苹果枝推得慢了,溢到他口中的奶不够喝,他还会催促地轻轻拍打一下。 如此喂了三管奶后,晏非薄问道:幼兔一般吃几分饱? 农户恭敬地答:兔子没有饱觉,您看他吃得差不多了就不能再喂了。 晏非薄摸了一把小兔的肚子,已经发胀成圆鼓鼓的一小块了。他不敢再喂下去,一手捧着小兔,食指在他肚子上轻柔按压,一手把装奶的注射器自兔子口中取出。 小白兔不乐意,咬住那根带着奶香味的管子不肯松口。晏非薄低声道:好了,吃得太撑肚子不难受吗。 小兔像是听懂了似的,悻悻放开嘴,在晏非薄手掌心中窝着,寻了个姿势睡过去。 再次醒来,谢锦砚吃饱喝足又睡够了,脑子总算恢复了一丝清醒。 他幽幽道:系统。 系统心很虚,磨蹭着从数据流里探出头来:是这样的,剧情推动卡的原理是根据你的目标,将剧情矫正到符合你预期的轨道上来,具体要怎么矫正,是由剧情意识决定,我无法左右,事先也不知情。 忙不迭把自己撇干净,只因为系统已经渐渐明白了谢锦砚不是好惹的。 所以,我就变成了一只兔子? 是您变成了一只白色毛发黑色眼睛的小兔子。单说外貌真的是很萌的。 谢锦砚无情地打断他:只能吃草的兔子? 他从不亏待自己的口腹之欲,上个世界穿成衡武派掌门时,更是借着给徒弟寻找奇珍异宝的机会,搜罗了大量美食,胃口都养刁了现在跟他说要当一世兔子? 最重要的是,他一只兔子要怎么满足别人的心愿,主动躺平任红烧吗? 第20章 小兔子晏乖乖(3) 幸好系统立刻明白了谢锦砚的言下之意:您等等!我和世界意识交流交流,争取一下看能不能让您这只兔子吃上肉? 小兔子的脑袋轻轻一点,十分矜持。 系统化作数据流遁走,片刻后欣喜回归:讲妥了,讲妥了,待你断奶之后就可以逐渐恢复人类习性,到时候双目可以视物,大口吃肉吃水果也不会拉坏肚子,剧情进展到你需要的时候还能变回人。 兔子满意了,意识回笼,开始思考目前的处境。 其实,在一开始得知自己变成了一只宠物,有片刻震惊之后,谢锦砚很快想明白了剧情推动卡的用意。晏非薄是个宅男,连身份命运这等重要大事都无法吸引他的注意,可见他要么太容易满足,对目前生活不能更满意,要么是一个对生命没有什么激情的人。 他的壳子太厚了,把自己的欲望都封存起来,所以,谢锦砚千辛万苦见到管家后,只得到了一句王爷说,他没有什么心愿。 而谢锦砚所需要做的,就是撬开他的壳子,进驻他的内心。只要他的心露出一条缝隙,欲望便能钻出来,让他成为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作为人类,谢锦砚连接近晏非薄都毫无办法,可作为一只天然无害只会卖萌的小宠物,却是很可能在出其不意间,打开晏非薄的心防。 没有人会对他这样的幼宠设防。 理顺了这一层,谢锦砚接下来的任务就是非常考验颜值的吃吃喝喝卖卖萌,亲亲抱抱举高高了。 当前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熟悉现在自己瞎子加助听器的身份。他可能要一个月后才能断奶,断奶后又不知道何时才能恢复人类习性,总不至于这段时间就天天挺尸不动弹吧。 于是,小白兔慢慢睁开乌溜溜的大眼睛,鼻尖嗅嗅,爪子摸摸,研究起自己现在到底在哪里。 身下是凉凉的木头,鼻尖能嗅到把他带回家喂他喝奶那个男人的气味,他知道那是晏非薄。此外还有上好松墨的味道,以及舒适的檀香味。 长长的耳朵抖了抖,能听到笔尖在宣纸上游走的细小沙沙声,甚至连晏非薄的呼吸声都仿佛近在耳边。 由这些信息完全可以推断出,他现在正在晏非薄的书房里,并且应该就在书桌上,稍微挪几步就能碰到晏非薄的指尖。 事实上也的确是这样。宽大的沉香木书桌上,小兔子原本被安放在一角,为防止它翻身掉下地,它身边还围了一圈棉花。 只见他抖抖耳朵,动动爪子,慢悠悠爬起来,循着熟悉的味道往前挪去,但是他忘了现在自己这个没断奶的小身板路都走不直,不知怎么身体一歪,就越过保护着他的棉花,往书桌下掉去。 意料之中的,身体没有接触到坚实的地板,而是落到一双温热的大掌里。 晏非薄的掌心是谢锦砚最熟悉的气味,来到这个世界,变成一只幼兔后嗅到的第一份气息,就是这人的掌心,而第一次进食也是在这人的掌心中完成。 可以说晏非薄的大掌,给了谢锦砚无与伦比的安全感。 兔子胆子小,失重状态导致他心跳加速、腿脚发软,这感觉也被晏非薄的大掌慢慢抚慰了。 而大掌的主人,立在书桌旁的晏非薄,看着掌心无知无觉的小兔,神色有些复杂。 他从小就会反复做同一个梦,梦中醒来,通常是大汗淋漓,但他却始终不记得梦里的具体内容,唯一记得的是在梦中,因为自己一厢情愿的愿望,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 于是,他近乎苦行僧一样,变态地克制着自己的所有欲望与嗜好。 这个反复出现的梦就像是前世的烙印,与生俱来,让他不由得有个荒谬的念头,他前世是不是一个罪人,今生才要用这种方法来折磨自己。 渐渐长大,他这种习惯已经深入骨髓,他对皇位没有兴趣,对皇兄赐下的稀世珍宝连看都不愿看一眼,对世人追求的一切,财富、名利、权利,通通弃之如敝。世人皆知他喜爱吟诗作画,但这种喜爱其实也只是他装出来的,实际上这点爱好可有可无。 然而这日叫他见着了这只普通至极的白色小兔子,他内心竟是产生了要把兔子据为己有的心思,。 这样是不对的。 没有想得到时的贪婪与索求,才不会有失去之后,无休无止的悔恨。 他提着笔,在纸上写了一个大大的静字,以此来告诫自己。 静字还没写完,就发现被他放在书桌上的蠢兔子摔了下去。 手中捏着的最顺手的狼毫笔,被他毫不犹豫地一扔,反应过来时,已经用大掌将小奶兔捧住。 小奶兔一脸无辜地团坐在他手里,伸出粉嫩嫩的小舌头,专心致志地舔舐起他掌心的肉来。 掌心被舔得有些痒痒,在这只小兔面前,仿佛所有的纠结烦恼都是庸人自扰。低低的叹息声自口中溢出,语气里到底是泄出了一丝笑意:你啊。 谢锦砚把自己团成一个毛茸茸的小团子,眯着眼睛高兴地抖了抖耳朵。这样才对嘛,小小年纪总板着个脸,像什么样子? 小奶兔的窝,最后被王爷亲自下令安放在王爷寝殿的隔间,这隔间是个通风小房间,设在王爷寝房外间,本来是用作婢女夜间休息之所,好让婢女随叫随到,时刻伺候王爷。 不过由于晏非薄不喜人靠近,这隔间就一直空着,无人使用。 王爷府的婢女们私下说,王爷不近女色,可是若谁能入住王爷寝房的隔间,那便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很可能被王爷收了。 谁都没想到,这处宝地最后竟是被一只兔子占了。 更让下人们不解的是,王爷对待这只兔子不像是心血来潮,让能工巧匠将最柔软的兔草烘干,编织成各式各样精致的笼子草垫,还让下人找来了几只正在产奶的母兔,每日取母兔身上的兔奶,将小奶兔喂得饱饱的。 下人纷纷表示:我也好想当一只被王爷捧在手心的兔子啊啊啊。 兔子是昼伏夜出的物种,夜晚人类都沉睡的时候,谢锦砚就精神起来,黑亮的眸子发出水盈盈的光,凭着嗅觉够到旁边的兔奶,把自己喂饱。 然后听到晏非薄的寝殿里间,清晰地传来痛苦的闷哼声:唔不要,我不要你的心 小兔子趴在草垫上艰难的打了个滚之后,慢吞吞从草垫上挪到地下,穿过隔间和王爷寝殿之间的那道门的缝隙,溜进了王爷睡觉的地方。 是的,他打算爬到晏非薄的床上去。研究下晏非薄发出那样痛苦的声音是为了什么,说不定还能套出一两句梦话。 床板离地面太高,凭他的小短手就算是支起后腿站立起来,也还离的远。 他想了想,看向周围。大床旁边的地上,摆放有方便穿鞋的红木的脚垫子,从脚垫子往上看,床沿处有镂空的木雕,空间大小恰好够他把爪子塞进去。 于是地上的小萌兔慢腾腾撅起屁股,往前一跃跳到脚垫子上,小尾巴惊得一颤一颤的,平复了一会儿才又伸爪去扒住木雕的空隙,如此折腾了半天,终于成功够到王爷的大床。 雕花大床,虽然铺了上好的丝绸棉被,床垫却并不柔软,一看便知这床的主人不是耽于享受的性子。谢小兔扭扭屁股坐稳身子,借由自己的夜视功能,清楚地看见了睡在床上的晏非薄的模样。 说起来,这还是谢小兔第一次看见晏非薄的样子,比他想象中的还要俊上三分,闭上眼时清隽优雅而不失威严,不知道那双眸子睁开后,又会是怎样的赏心悦目。 晏非薄果然在做噩梦,眉心拧着,双手不自然地握成拳。但是看他紧皱的眉,和无意识流露出的脆弱,就能猜出他正在经历的,一定是可怕的噩梦。 这样的王爷看起来有点惹兔怜爱啊。 谢小兔歪了歪头,轻巧地跃到晏非薄脖子处缩成一团,用暖暖的身子给他送过去一点热源。 此时,晏非薄又做到了那个反复出现的梦,一个永远背对着他的白衣男子,被一头凶恶的猛兽咬住脖子,鲜血喷了出来,白衣男子却不甚在意,一手持着长剑,往自己的心脏捅去。然后场景突然变成白衣男子靠着他,掏出自己血淋淋的心脏,递到他面前:拿走,把它拿走,你不是要我的心吗?我给你了。我会完成你一切的愿望,包括送给你我的命 他大叫着不要不要,却怎么都看不清白衣男子的模样。往日里,梦到这里之后,接下来的场景更是骇人,猛兽们会扑过来将白衣男子撕扯咬碎,他坐在其中,眼睁睁看着却无能为力,最后只能手捧着那颗心脏,惶惑无助直到醒来。 分卷(14) 然而这次稍有不同,白衣男子捧着心脏递给他后,他眼中淌下两行泪,说我不要你的心,那白衣男子皱了皱眉,把心脏塞了回去:不要便不要,你哭什么? 晏非薄完全控制不住自己,任由泪水模糊了自己的双眼,依旧看不清白衣男子的面容。那男子叹了口气,伸手在他脖子处轻轻抚摸,用轻柔的声音安慰道:好了好了,怎么竟变成一个爱哭鬼,我不死就是了。 听到这柔声的劝慰,晏非薄的心渐渐安定下来,竟然第一次在做噩梦时没有惊醒,而是在这安抚声中重新睡了过去。 第21章 小兔子晏乖乖(4) 一夜好眠。 天亮以后,晏非薄清醒过来,许久未有的好眠让他心情舒畅。梦中的情景已经记不清楚,但是依稀记得没有梦到那个最可怕的结果。微微动了动胳膊,他发现脖子处有一团暖烘烘的热源,与他在梦境中最后感受到的安逸如出一辙。 他转过头,嘴唇印在了某只正呼呼大睡的小兔的尾巴上。 白白小小的一团尾巴,还带着好闻的奶香,一口就可以吃进肚子。 他目光幽深地望着跟自己贴在一起的小奶兔,无疑,正是因为这只兔子的出现,在梦境的后半段他才能被救赎。 谢小兔的感觉是很敏锐的,身边原本熟睡的人呼吸频率的变化,他即便在睡梦中也是立刻就知道了,挣扎着将醒未醒的时候,因为小尾巴被温热的嘴唇印着,有点敏感地抖了抖。 晏非薄微微张嘴,那团小尾巴,就自觉的跑到他嘴里去了。 于是,谢小兔醒来时就发现,某人竟然含住他的尾巴,想要把他吃掉。 还是生吃! 谢锦砚微微转头借由兔眼视野宽阔的优势,很容易就看清晏非薄脸上的笑意。 他微眯起黑亮的大眼睛,转个身子把小尾巴从晏非薄口中救了出来,脑袋凑了过去,对着晏非薄的脖子,张嘴就是一口,还伸出舌头舔了舔。 小兔的牙齿还没有长好,这样一口咬下去,晏非薄没有感到半点疼痛,只觉得脖子有点痒痒的,忍不住轻笑出声。 然后洗漱之时,透过铜镜终于知道,原来早上小兔在他脖子上咬的那一口,其实是报复。 铜镜里,王爷尊贵无比的脖颈上,被某只兔子,种上了一朵小小的草莓。 真是成何体统。 谢小兔满意地听下人闲聊说起,今日王爷不知为何,执意要穿高领长衫。 都热出汗了呢。 次日,谢小兔很快发现王爷的床榻之下,出现了一截藤条编制的台阶,由地下延伸到床上,随时欢迎他这只兔子去钻王爷的被窝。 接下来的日子,每天都被王爷亲自喂养,似乎什么都不用操心的小奶兔,也在认真的完成自己的任务,观察王爷的喜好。 外界传言王爷风雅,喜笔墨纸砚,重视文人,交结了一大帮肚子里有墨水的文人墨客朋友。但是经过小奶兔正大光明的观察,王爷的确每天有大半时间花在书房,写写字儿,画点画儿,但是他并没有从写字画画的王爷眼中,看出他对这两项事物真正的热爱。 就好比一个成天不用工作不爱逛街的人,因为太过无聊,天天宅在家里追电视剧,看似很痴迷,时间久了还是会有些腻味。 晏非薄他是真的没有打心底在意的东西。 甚至包括谢小兔,别看王爷每天花那么多时间照料他,谢锦砚却可以笃定,他在晏非薄心中依然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因为他从晏非薄眼中,看不到发自内心的喜爱和占有欲。 谢锦砚甚至不能理解,一个对生命没有任何追求,对未来没有任何期待的人,是靠什么信念来支撑自己活下去的。 这样的关系对于谢锦砚来说远远不够,要改变晏非薄的这种状态,就必须给他狠狠一击,让他明白在这世界上总能找到自己珍惜的人或兔。 谢锦砚安静的等待着改变晏非薄的时机到来,在这期间,他努力地扮演了一只粘人乖巧的兔子,白日把自己团在王爷掌心里与他同进同出,夜间也慢慢习惯了通过藤条阶梯爬上王爷的床榻,蜷在他脖子旁边养神。 一人一兔的感情可以说是突飞猛进。 众所周知,天子脚下的百姓大多安居乐业,吃穿不愁。没有生计困扰,便滋生了一颗八卦之心,于是京都里的小道消息总是传得飞快。 哎,你听说了吗,七王爷养了一只兔子。 可不是吗,七王爷前些日子四处搜罗会养兔子的农户,我有一个堂叔住咱京都十里外的向家村,他亲口跟我说七王爷派人去了他村子,但凡有兔子养得好的,就有机会进王府当差。 渐渐的,全京都都知道了皇帝最看重的亲兄弟七王爷殿下,多了一个新的爱好,养兔子。 别看这只是一个小小的爱好,把它安到七王爷身上,就可以引发京都一连串的连锁反应。 晏非薄是历年来,整个京都的男性排行榜中,得到女性评分最高的一位。可以说,京都的大家闺秀们,有一大半做梦都想嫁给他。其受欢迎程度甚至超过了当今的皇帝陛下。 首先,他有权有势还有钱,所住的王爷府奢华程度仅次于皇宫,逢年过节拥有数不尽的赏赐,谁嫁过去下辈子下下辈子都是吃穿不愁。 其次,他单身。作为皇室除了皇帝之外最尊贵的一位大人,晏非薄已经让人不可思议地保持了二十多年的单身,这意味着什么?当然是意味着嫁过去之后直接成为正室王妃,并且不用过上在后院勾心斗角的日子。 这简直是一众姑娘们终极的追求。 然而,七王爷不喜欢应酬,不喜欢出门,不喜欢见人。这三个不喜欢,让一众姑娘捧着芳心等了又等,却连王爷的面都见不着一次。 但是姑娘们依旧不肯放弃啊,总是孜孜不倦的寻找各式各样的机会去接近七王爷。 像是这次传出了七王爷喜欢养兔子的消息之后,就有许多行动力强的姑娘央求家人从乡下买来兔子,有渠道的人家,甚至从西洋购来品种新颖的兔子喂养,希望能以兔子作为借口,见上王爷一面。 兔子不是那么好养的,不少人家买来兔子虽然都精心喂养,却因为不懂科学方法,养不到十天半月就没了。但其中也不乏有饲养得很好的存在,比如礼部郎中顾尚坤之女顾嫣然,她请父亲弄来了一只两岁大的垂耳公兔,浑身灰毛,只垂下去的两只耳朵是如雪的白色,外表精致,性子也格外活泼。 这天,顾嫣然做好准备之后,以探讨幼兔养殖的理由,亲自向王爷俯下了拜帖。 次日,收到王爷府的回帖,约见在第二日。 这消息传出去,京都的少女们一个个咬牙切齿,总觉得先机就被人占了。顾嫣然心中得意,七王爷从未回过任何人的拜帖,而她是有史以来第一个,这还不够说明什么吗。 次日,顾嫣然换上最能凸显她美貌的衣裳,认真打扮了三个多小时,才抱起垂耳坐上马车,一心做着成为王妃的美梦,朝王爷府行去。 而王爷府中,对人对事一向淡然的晏非薄,此刻却是抿着嘴,颇为严肃的盯着眼前的小白团,手中拿了一截烘干的苜蓿草,用诱哄的语气道:真的不吃吗?来吃一根,很好吃的。 小白团子如临大敌般看着他,富贵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地往后缩了两步,摆了摆脑袋。 事情要从两日前说起。 两日前,经过农户们细心的观察终于确定,谢小兔可以断奶了。 得到这个消息的谢小兔简直要喜极而泣,脑海中已经幻想出无数种美食,就等着晏非薄这个有钱有权的王爷投喂了。 没料到,农户们不仅提供建议说他可以断奶,还提供了建议说他要吃一种叫苜蓿草的东西。 看着下人们加班加点用火炉烘干的苜蓿草,谢小兔迟疑的凑上去嗅了嗅,轻轻咬了一小口,立刻呸呸吐了出来。虽然外表长成兔子,但系统说他的内在已经逐渐回到人类的习性,自然就无法接受宠物吃的牧草。 就算身体转变还有个过程,暂时不能吃太油腻的东西,吃点桂花糕、梨花酥也是可以的。 谢小兔当下就高冷的拒绝了晏非薄的喂食,转过身子,只用屁股和一间小小的尾巴对着晏非薄,坚决地捍卫自己的信念。 晏非薄立刻问了养在府中的最有经验的养兔子专业户:小兔不吃苜蓿草怎么办。 养兔专业户迟疑道:回王爷,一般来说,兔子挑食,饿他两顿就行了。 他在乡下的兔子养得粗糙,见到这种有营养的苜蓿草,抢着吃还来不及,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挑食成这样的兔子。王爷的兔子比人还金贵,他怕给兔子饿出什么好歹来,担不起那个责任,所以说话时并不自信。 晏非薄将信将疑地饿了兔子一顿,谢小兔表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坚决不吃就放在他旁边的苜蓿草。晏非薄又哪里舍得真的饿着他,见他饿得不住地舔自己前爪的毛,生怕他一激动把自己爪爪咬伤了,转头只能又取了兔奶先将就喂着。 可兔奶已经无法提供给幼兔足够的营养,解一时之困还可以,长期喝肯定是不能够了。 正在这个时候,晏非薄收到了礼部郎中之女顾嫣然的拜帖,拜帖上说他养了一只健康的兔子,已经长到两岁大,希望能与王爷探讨一下养兔的经验。 晏非薄虽然清楚的知道这位姑娘打的是什么主意,但却不想放过任何一个机会,能解决他家兔子不吃草的问题。思考之后,还是让管家接了拜帖。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禾苗的地雷哦(*^3^) 第22章 小兔子晏乖乖(5) 进入王爷府的顾嫣然,受到了管家的热情接待,一个月的时间,已经足够管家清楚地看出小兔在王爷心中的地位。但愿这位顾小姐是有真本事的,能把那只小兔治好。否则若是小兔因为不吃饭,营养跟不上不能长命,王爷肯定会伤心。 管家不知道,他这样热情的举动,更是让顾嫣然认为这是王爷授意所为。她挑起一个温婉得体的笑容,将自己代入成王爷府的主母,笑问管家:不知王爷现在何在? 管家领着她往里走,口中道:这个时间,小兔喜在凉厅里乘凉,我这就带您过去。 顾嫣然心中有些疑惑,为什么她问的是王爷在哪里,管家答的却是那兔子在哪里。 她不知道的事,这个月以来,王爷和小兔整天黏在一起,一人一兔形影不离,并且通常都是王爷在将就小兔的作息,人们要想找王爷,只需按照小兔的作息表就可以了。而久之形成惯性,顾嫣然问的是王爷,管家却立刻想到小兔。 管家带着顾嫣然来到小荷塘边上,另一边被荷叶与芦苇包围的湿地边缘处建了座凉亭,凉亭里除了石凳石椅外,还新放了一把藤椅、一架秋千和方便小兔上下的两个爬架。 天气转热,兔子是极为怕热的生物,吃过早饭就爱来凉亭的藤椅或秋千上睡觉。 今日也不例外,顾嫣然到达池塘边时,小兔和晏非薄就在这凉亭里。 小兔占了秋千,四肢收进肚子底下,团成一个端端正正的圆睡着。秋千随风微微轻晃,带来阵阵凉意,阳光正好,晒得兔子昏昏欲睡,在这安静舒适的氛围中,谢小兔闭着眼睛睡得很熟,两只耳朵慢慢往下,也贴在背上,贴得严严实实的不留缝隙,这下便真的成了一个圆球球,让人一看就觉得很好摸。 旁边的晏非薄果真这样做了。由于小兔占了秋千,他只能坐在藤椅上,手中捧着一卷书,静静的没有出声。翻了一页后一只手空下来,余光看见小兔懒洋洋的姿势,忍不住伸手过去,自他脑袋顶端的一对耳朵之间,顺着耳朵一路往下,一直抚摸到背部。 幼兔的耳朵很敏感,晏非薄是知道的,每次摸到耳朵的地方动作都会放得更加轻柔。 被顺毛绝对是当宠物的一大享受了。尤其是晏非薄小心翼翼的态度让谢小兔很受用,耳朵也在不断的抚摸下,越发和脑袋贴在一起,身体也越发软了下去,最后直接化成一个扁扁的,椭圆形的毛绒小团子,看得人心都要化了。 这时对岸传来一个清婉的女声:嫣然见过王爷。 声音再婉转如莺,对睡得正舒服的谢小兔来说,也是把他吵醒的噪音。他被这突兀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没回过神来就被晏非薄捧进手掌里顺了几下毛,才勉强没有炸毛。 晏非薄带着谢小兔从凉亭走了过来,面上一直淡淡的,及至看到顾嫣然手中抱着的那只硕大的兔子,才算是有了点兴致。 他道了声免礼,隔着顾嫣然有一段距离时停下:你这兔子有两岁大?看着甚是健康,平日吃些什么? 顾嫣然一颦一笑当真配得上他的名字,巧笑嫣然:回王爷,圆儿满两岁了,平时吃些牧草水果,好养活得很。我看王爷手中这只小兔更乖,一点也不调皮。 晏非薄没心思客套:你可知小兔子不爱吃饭有什么解决之法?我这只小兔刚断奶,怎么都不肯吃苜蓿草,我是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顾嫣然哪里懂这个,她所求的,不过是利用手中的垂耳兔,得到一个接近王爷的机会,这等问题当然答不上来。不过她反应机敏,只是微微一愣,便重新笑开:听送我这兔子的洋师傅说,兔子不爱动、不爱吃食的时候,可以找只健康的兔子来陪它玩耍,它们有了伴,自然也就活泼好动起来,不会吃不下东西了。 她打得一手好算盘,反正那位西洋师傅是她父亲在外偶然遇见,现在已经不知所踪,找不到人对证。她好容易来一趟王爷府,自然是想与王爷好好培养培养感情,又怎么愿意让这两只兔子横在他们当中?自然是找个借口远远打发了,她才有机会在王爷面前展现出她过人的魅力。 再进一步说,王爷听了她的说辞,定会要她时常带着兔子来王爷府,如此一来二去日久生情,何愁拿不下王爷的心? 晏非薄听了这话,眉头微皱。是了,他家兔子不仅不爱吃东西,也不爱动,难道真的是缺少玩伴的缘故? 他盯着顾嫣然手中的大兔子看了许久,看得那大兔子都感受到他眼光的不善,身子缩了又缩,他才道:那便试试。 说完以后小心地捧着掌心里的谢小兔,离开水源,把它放到草地上。 要是普通的兔子,早就兴奋地啃起青草来,可谢小兔一向有别于其他的兔子,被放到草地上,一步都没有迈,只在原地稍微挪了挪,就把四只脚都收进肚子底下,再度团成他最喜欢的椭圆团子。 小脑袋一点一点的,眼看眼睛又要合上。 这时顾嫣然把她的大灰兔也放到了草地上。 大灰兔的表现就正常的多,东嗅嗅西嗅嗅,支起腿跳了几步,同时嗅到青草和同类的气息,先啃了两口青草,接着看运动的方向,就是要朝谢小兔奔过去了。 分卷(15) 这时,晏非薄突然又皱着眉问:顾小姐,你这兔子是雄是雌? 顾嫣然羞怯地看了晏非薄一眼,对于谈及性别问题感到非常害羞,轻声道:王爷,他是公兔。 晏非薄的心稍微放下去一点。自家小兔是只小雄兔,可不要找来一只雌兔让别的兔占了便宜。 这时大灰兔,已经跑到谢小兔跟前,低头嗅了嗅谢小兔的味道,确认对面这只兔的身份。在晏非薄和顾嫣然两人眼中,这两只兔子的头凑在一起,十分亲密。 嗅了数秒,原本懒洋洋团成一团的谢小兔,此时身体完全舒展开来,耳朵高高竖起,做出一副警戒的样子,在不知情的晏非薄眼中,便是本来无精打采的小兔,在遇上同伴之后活泼起来。 不知为什么,晏非薄看到这一幕心中有点不舒服,这时顾嫣然在他旁边催促道:王爷,兔子怕生,有我们在旁边,它们定然玩儿得不痛快,不若我们去那边凉亭休息一会儿,等它们玩累了,正好给它们喂食。 她说这话时,配合着做出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晏非薄自然不好让一个女流之辈陪他久站,正想让她自行去凉亭歇息,就看到自家小兔和那大灰兔一前一后跑动起来。 这兔子,怎么在他面前便是又不愿跑又不愿跳的,成日里没精打采地缩着。 是跟他过得不开心吗。 这样一想,晏非薄有些气闷,也就收回了让顾嫣然自己过去的话,转而道:也好。 此时的谢小兔却正在遭遇着一场危机。 大灰兔刚凑上来时,他的脑海里就出现了系统的提醒声:快跑。这只兔子是两岁的公兔,又正是在发情期,情绪比较暴躁。见着同伴,若是雌性便要抢着上前□□,若是雄性,就要打架争个你死我活。它要来抓你了! 谢小兔一听,也顾不得晒太阳了,拔腿便跑了起来。 大灰兔在后面穷追猛打,且体力比小兔好多了,不过须臾就要追上小兔,小兔甚至感觉自己的小尾巴被大灰兔的爪子抓了一下。小兔跑得慌不择路,就当快要被追上时,面前突然出现一片池塘,小兔来不及转弯,扑通一声掉了下去。 晏非薄走了几步,始终还是放心不下,回过头去看了一眼。这一看,赫然发现他家小兔不见了。 池塘边只留下一只灰兔子,发现失去同类的气息之后,暴躁地低头啃了几把湿漉漉的青草。池塘的水面上,荡着一圈一圈的涟漪。 晏非薄几乎是立刻就推测出发生了什么,以最快的速度冲到池塘边,捞出一只浑身的毛发都湿透了的谢小兔。 谢小兔可怜兮兮的瘫在晏非薄的掌心里,洁白如雪的毛发,现在都被池子的水染成灰色,结成一缕一缕的,十分凌乱。原本他被晏非薄捧在手心时,都会立刻把四肢收成一团,现在却是无力地摊开四只脚,并且一个劲地在发抖,像只濒死的兔子,好像下一秒就要一个打挺断了气似的。 晏非薄惊得身体里的血都凉了,他想起他请来的农户们说过的关于兔子的禁忌,其中最大的一项便是,兔子不能碰水,尤其是抵抗力低下的幼兔,若是给他洗澡,就算命再硬也活不过半天。 活不过半天 第23章 小兔子晏乖乖(6) 晏非薄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痛恨自己,现在看来,那只该死的大灰兔子,哪里是想跟自家小兔玩,分明是同类相残,然而他却因为一时的嫉妒心,就忽略了小兔的安危。 他无法想象,自家小兔被那灰兔追到池塘边时,却发现自己的主人并没有赶来救他,该是怎样的绝望? 他心急得解不开自己的衣服,干脆用力一撕,结实的外袍就被他撕成两片,然后小心翼翼的将谢小兔毛发擦了擦,包裹起来。 平日里,谢小兔十分不喜欢自己的毛发被衣布遮住,要是被晏非薄这样用衣袍裹着,一定是要抖抖身子把衣袍抖下来。可现在他却是半点反应也无,原本温热的身体逐渐发凉,尤其是肚子那一块,仿佛生命力就随着丝丝热气被带走了。 晏非薄心急如焚,甚至来不及告罪一声,就抛下顾嫣然,抱着谢小兔朝外大步跑去,说话也带上一丝颤音:李叔,把所有农户都请来!还有王府里养着的大夫,再去皇兄那儿请几位御医,再往王府外贴出告示,若是有给动物治过病的经验,不拘身份一并请入府中。 这一段话几乎是用吼的,完全没有了七王爷平日里淡泊闲适的样子。 管家李叔大惊失色,看着主子手中捧着的衣袍里露出一个可怜兮兮的小脑袋,也不敢多问,眉头紧皱着连忙将主子的吩咐安排了下去。 顾嫣然站在原地,花容失色。她原本只觉得七王爷小题大做,一只兔子掉水里死了就死了,哪里犯得上不顾体统,在她这个女子面前脱了外袍给兔子擦身体。 可后来听晏非薄的吩咐,见他甚至要为这只兔子动用请御医的权利,才算是真正明白了,在七王爷心目中恐怕连她都比不上这只兔子。 她有些慌乱,七王爷的那只小白兔,是在和她的灰兔打闹嬉戏的过程中掉入水塘,七王爷会不会迁怒于她? 同时她心中又很不甘,好容易争取到的这样一个与王爷独处的机会,就被那只死兔子搅和了。 她咬着唇做出一个我见犹怜的表情,幽幽唤道:王爷 晏非薄没有回头,只沉声跟管家说了一句:替本王送顾姑娘出府。 顾嫣然眼眶微湿,快要掉下泪来,管家却板着脸,公事公办地伸出一只手:顾姑娘请吧。请把您的那只兔子也带走,我们府地方太小,容不下这么闹腾的主子。言辞间十分冷漠,再让她感受不到她刚进府时的那种热情。 顾嫣然这才终于明白,王爷不是赌一时之气,从今往后,这王府再也不欢迎她了。她心中懊悔,若是当初肯跟师傅认真学习一下如何照顾兔子,而不是为了短暂的眼前之利,冒失地把灰兔带入王府,又怎么会造成这样的局面。 管家可没心思等她忏悔,急匆匆把顾嫣然送出府后,亲自去了皇宫中的太医馆,拿着王爷亲令调了三位救治过兽类的御医。 管家带着这三位御医回到王府时,一众农户和府里的大夫正围着躺在晏非薄床上的兔子面面相觑。 那么幼小的兔子,刚断奶不久,身体几乎没有什么抵抗力,一大早掉进冷冰冰的水池中,浑身都湿透了,任是神仙在这里,只怕也救不活啊。 他们告诉王爷,尽快把兔子身上的毛发擦干,给他一点儿热源取暖,再喂他喝一些兔奶,剩下的就只能是听天命了。 整个房间的气氛十分凝重,一向淡然风雅的王爷,此刻全身不要钱的向外散发着冷气,他一手抱着兔子,一手捧着袖珍暖炉贴在小兔的肚子上,动作轻柔万分,面上却是黑气沉沉。 若是不知情的外人看到,恐怕还以为这阵仗是王府里王爷宠爱的哪位妃子生病了。 任谁也想不到,只是一只小兔,就这样牵动了王爷全部的心神。 谢锦砚在意识模糊中觉得身体很冷,就仿佛掉进了一个大冰窖里。他能感觉到晏非薄为他小心轻柔的擦拭毛发、烘干身体,又用暖炉来给他取暖,可是那种寒意已经侵透到骨子里,暖炉贴近肚子的地方,更是外皮烧得像火,而肚子里却冻得像冰,冷热交加,让他更加难受。 他身体软绵绵的,一点力道都使不出,鼻尖嗅到浓郁的兔奶香味,他知道这个时候喝一些奶才有可能补充热量,抗过这次灾难,可是他真的一点张嘴的力气都没有了。晏非薄把花杆做的管子推到他嘴里,声音低落又无措:喝一口吧,就喝一口 谢锦砚很努力的伸出舌头,快速的舔舐卷动,费劲地吞咽进去小小一口,听到耳边传来王爷欣喜又夹杂着痛苦的声音:乖乖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句表扬他觉得很难过,很想像平时安慰王爷一样,用脑袋蹭蹭他的掌心,但是他动不了。他叹了口气,问到:系统,我这次能熬过去吗? 系统也想跟着叹气:听天命吧。你这状况,就是在你的那个时代都不一定救得活。 一人一系统,齐齐沉默。 谢锦砚很努力地攒着力气,准备等到下一次有力气的时候再吞上几口奶。 他不想死,至少不能这样前功尽弃的死。他死了以后那张剧情推动卡就白用了。 而且,晏非薄真的会难过。 经过第一次的任务失败,谢锦砚已经开始学着在乎任务目标的感受,而不是像冷冰冰的机器一样,只计算自己的得失。 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管家终于带着三位御医赶来,晏非薄的心里又腾起一丝希望,用希冀的目光看向御医,沉声道:替我救活这只兔子,不管要付出什么代价。王府中的药材库随便你们用,若是不够我再去向皇兄求。 三位御医都听出了王爷的慎重之意,从王爷手中接过那只金贵的兔子,分别检查了半天,又凑到一起低声商量了许久,最后还是摇摇头:王爷,请恕我等无能为力,兔子与人不同,浸水以后伤了根本,人类所用驱寒之药,对兔子来说毒性太强,贸然服用只会加速它的死亡。 最后一丝希望破灭,天上的星辰全部陨落,晏非薄的眼睛里只剩下一片黑云。 他茫然四顾,房间里站了一堆人,有下人、有农户、有大夫、有御医、有江湖术士,他养了那么多人,关键时候却连一只兔子都救不活。 自己这个王爷的身份到底有何用处? 他的心仿佛被一只大掌狠狠地揪了起来,连呼吸都有些急促,他看着被他重新捧回掌心的小兔子,小兔很难受,难受到脑袋都抬不起来,无力地耷拉在他的掌心上,然而,小兔的目光里没有任何的哀怨痛苦,黑葡萄般的大眼睛只是那么静静的,带着一丝依恋的看着他。 他的小兔那么乖,明明都冷得没有力气了,见他这个主人强制地塞给他奶喝,他还是很努力地张嘴吞咽。 他的小兔不想死,他却没有办法。 就在这一刻,晏非薄自小被封闭起来的内心,被生与死的沉重击得七零八落。 原本谢锦砚还在犯愁,要怎样在他内心打开一条缝隙,而他的内心现在全是缝隙,每一处缝隙都被一只小兔子占据,他生平第一次拥有了欲望,想要掌心这只兔子活过来。从这一刻起,小兔真正的从解闷的小玩意,上升为他心目中独一无二不可替代的存在。 他毫不怀疑,只要能为小兔续命,他所愿意付出的代价,绝对远远超过自己的想象。 续命 这两个词牵动了他的神经,他的眼中再次出现星星点点的光芒,道:李叔,把我的续命丹拿来。 管家大惊失色,仿佛主子说了个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劝道:王爷三思,那续命丹只得这一颗,若是就这么草率用了,万一 他没把话说完,但已经足够让王爷领略他的话中之意。 那续命丹乃是先帝在机缘巧合之下,认识的一位游方术士所制,一共三枚,只要不是大限至,自然老死,不论多重的伤病,服下续命丹之后都可保命。每人一生只可服用一次,若是执意要服用第二次,这救命的丹药就会变成毒/药。先帝在第一次生重病时便是依靠续命丹挺了过来。 先帝驾崩之前,将剩下的两枚续命丹,分别给了皇帝和他最疼爱的小儿子。就算晏非薄今生没有遇上什么意外,这续命丹也可作为传家宝永远传承下去。 这样的资源用珍贵二字已经不足以形容,它是稀世珍品,是保命手段,怎么可能用在区区一只兔子身上? 第24章 小兔子晏乖乖(7) 谢小兔感觉意识已经渐渐离他远去,在将昏未昏之时,听到一个低哑的声音,似乎离他很远,又似乎近在耳畔:李叔,人都说无欲则刚,可无欲,又怎么能算是人。我要用这续命丹,因为它救活的,不是小兔,而是我自己。 谢小兔有点感动,他想,等他醒来一定要用舌头舔舔晏非薄,表示感谢。 他安心地昏了过去。 管家拗不过主子,亲自从上了锁的宝库里把续命丹捧了出来。 晏非薄把续命丹交给三位御医和大夫们查看:这丹药兔子能否食用? 大夫们检查过后,面上都露出如梦如幻的痴迷神情:这丹药绝非常人所能制出,其中用到的一些药材闻所未闻,不过王爷放心,这里面没有一味有毒的药材,任何活物都可放心使用。 晏非薄放下心来,遣散众人以后,用一块小毛巾把小兔包起来放到床上,然后小心的把续命丹塞到小兔嘴巴里。续命丹入口即化,直接顺着喉咙进入腹中,谢小兔在黑暗之中感觉到腹部升起了一股暖意,这股暖意越扩越大,将之前的寒意都驱散干净,身上的力气也都回来了。 看着小兔停止了时不时的抽搐发抖,四肢渐渐有了些力气,开始把自己重新挪成最喜欢的团子,晏非薄无意识露出了一抹温柔的笑意。 他从小反复会做同一个梦,梦里有声音告诉他,不要有心愿,否则你爱的人会死。可这次他会告诉梦里那个声音,因为有心愿,他的小兔会活。 谢小兔睡了三日,晏非薄也就守了三日,直至第三日早上,太阳晒到谢小兔的屁股时,谢小兔终于醒了。 他从小毛巾上站起来跃了两步,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状况,满意地抖了抖耳朵。他感觉这续命丹不单能续命,还能养生,他现在身体是无比的健康,简直可以原地起跳做上两个后空翻。 他的动静不大,但旁边浅眠的晏非薄立刻就察觉到了,很快睁开眼睛,转头看了过来。 谢小兔亲昵的靠过去,蹭了蹭晏非薄的脖子,又按照昏迷之前所打算的那样,伸出细嫩的舌头,在他脖子边的一小块锁骨处舔了几下。 亲昵的意味十分明显。 晏非薄抬起大掌,用食指轻柔地揉搓他的脑袋,深不见底的眼眸中是不容忽视的宠溺。 谢小兔被他揉搓得十分舒服,已经整整三天没吃东西,精力恢复过后就开始感觉到肚子的抗议声,他两只前爪抬起来扒在晏非薄的肩膀上,叼着晏非薄的食指落回床上,然后颇为笨拙地翻身,把白白嫩嫩的肚皮露出来,给晏非薄摸自己已经饿的瘪掉的肚子。 看到自家小兔这么乖,竟然还肯主动给他看肚皮,他那早已被谢小兔打开缝隙的心顿时一软,连声音也柔和几分:小东西,还挺聪明的,让本王一摸便知你是饿了。嗯,该赏。 说完这话,他扬声吩咐候在门外的下人:把昨日备下的吃食拿上来。 外面有人应了声是,随后是脚步渐渐远去的声音。 谢小兔听到该赏两个字,顿时竖起耳朵,把身子翻回来歪着头朝晏非薄看。大大的黑色眼睛比玛瑙还有光泽,一副很想知道他要给什么奖励的样子。 分卷(16) 晏非薄手痒地在他脑袋上抚了几把,才道:赏你一个名字吧? 谢小兔歪歪脑袋,有点期待。 晏非薄嗓音柔和下来,简直像是一块被玉石打磨过的磁铁,听得兔耳朵都痒痒的。他说:昨日你表现得很乖,我再没见过比你更勇敢的兔子了,就给你取名叫做晏乖乖,可好。 谢锦砚: 晏非薄对自己起的这个名字十分满意,自顾自地就定了下来:晏乖乖,你随我姓,以后就是我的兔了。 想了想又失笑:不对,你本来就是我的兔。 这时下人在门外出声:王爷,小兔的吃食端上来了,是现在送进来吗? 进来吧。 十个下人托着十个大大的托盘鱼贯而入,依次将手中的托盘摆放在地面上。 每个托盘中都放有十个小碗,小碗里装着各种各样的食物,谢小兔,不对,晏乖乖只大概嗅了一下,就能嗅出很多种食物的香气。 有之前吃过的苜蓿草,有一些别的叫不上名字,但闻起来可以吃的牧草,有各式各样蔬菜果子晒制而成的水果蔬菜干,有他心心念念的桂花糕、梨花糕、杏花糕、等各式糕点,还有牛奶、羊奶、兔奶等各种奶制品 总之,粗略一闻,感觉王爷是把除了肉食之外,所有种类吃的都给备了一份。 虽然没有肉,还是有点小遗憾,但闻到那么多精致的美食,晏乖乖已经完全忍不住了。两只耳朵高高竖起,差点直接从床上蹦下去。 王爷眼疾手快地接住他,知道他听不懂还是叮嘱道:这些吃食对小兔子没害处,只是有的不可以多吃。你先自己挑一挑爱吃什么,日后叫厨房,根据你的口味来准备。 这次晏乖乖出事,归根到底就只是因为他不爱吃苜蓿草。晏非薄现在想明白了,适合大部分兔子的食物,并不一定适合所有的兔子,晏乖乖这么懂事,他也应该在不伤害他的前提下,尽可能给他自由选择的空间。 再者说,服用续命丹之后,相当于身体被改造过一次,身体素质比以往强得多,倒是不必再像之前那样拘着他了。 这三日除了守着晏乖乖等他醒来之外,晏非薄还做了不少事,其中一件,便是吩咐下人收集整理所有兔子能吃的吃食,该加工的加工,下人一连忙活了三日,才终于在今天备好十个托盘的食物。 晏乖乖双目放光,嗅到食物的香气,就算趴在王爷的掌心也不安分,伸出脖子和两只前爪悬在半空,迫不及待的等着下地。 喝了整整一个月的兔奶,他着实已经受够了。 晏非薄体会到他的急切,也不再磨蹭,立刻把它放到了地上的托盘里,不过这时他小小地耍了一个心眼,直接把晏乖乖放到了牧草区,希望这只小兔子可以因为饥饿多啃上几口草。 结果肯定是要让他失望了,刚被放到牧草区还没站稳,晏乖乖扭头就朝糕点区奔区,一点弯都不转地直奔目的地,双爪扑在最香的杏花糕的小碗上,抱起碗就窸窸窣窣地啃起来。 嘴巴蠕动的非常快,像是旁边有人时刻打算跟他抢夺一样,一边吃还一边满足的抖抖屁股上的一小团尾巴。 不过他也知道有这么多好吃的在等着他,只吃了小半块,就自觉地放下碗转移阵地,和外面那些不知饥饱,只要有食物就吃到地老天荒的兔子完全不一样。 一顿饭下来,只试吃完两个托盘,可谓任重而道远。 他十分清楚的表达了自己的喜好,杏花糕好吃,吃小半块;一种红果子晒成的果干特别好吃,一口气吃了三小个。总之,根据他的食量完全可以量化出他的偏好。 晏非薄嘱咐下人将晏乖乖的偏好都记下,待所有的食物都尝完,日后便可根据他的喜好,变着花样地喂养。 下人领旨了以后多问了句:王爷,傍晚给这小兔上哪几个托盘的食物?小兔白日要定时喂三次食物,夜间要喂的次数则更多。 晏非薄随手指了几个营养搭配的,微微皱眉,提点了一句:以后不要小兔小兔的叫他,他有名字了,叫晏乖乖,随我姓。 下人们都是吃了一惊,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半天才合拢嘴齐刷刷道:王爷恕罪,晏乖乖小主子恕罪。 这突如其来的齐声大喊,吓得晏乖乖身体一抖,进食的动作停下来,竖着耳朵抬头去看。晏非薄一直关注着他,见状便成沉声吩咐了句:退下,以后在他面前动作都轻一点,说话也小声些。 下人们低着头,轻轻回了句是,捧起地上的托盘,悄声有序地退了出去。 直至离开王爷寝殿很远,才有一个下人忍不住开口:小主子入了王爷的法眼,此后是要一飞冲天啊。 他们这些下人,一出生便被打上奴才的烙印,辗转在各个主子之间,若是命好一些的,便是像他们这样,自小被王爷这样的权贵买下来,成为家生奴,等日后他们有了后代,也可免受颠簸流离之苦,在王爷府中服侍。 他们没有名字,被转卖给每一任主人,便由主子起了顺口的名字来称呼。他们的名字是主子随心起的,象征着主子能掌控他们的名字,也能掌控他们的生死,无一例外的是主子们都只会给他们起名,不会给他们赐姓。 除了一些极为特殊的情况,像是王爷府的管家李全贵,是因为他祖父在征战中救了王爷的外祖父一命,偌大的恩情,才换来王爷的外祖父给他赐姓为李。如此一来,他们李家的后人,便脱离奴籍,甚至可以考取功名。李全贵抱住王爷的大腿留在王爷府内兢兢业业当着管家,他的兄弟和儿子在外经营也有了一层结实的保/护/伞。 举这个简单的例子就可以看出,拥有家主赐下的姓氏,是一件所有奴才们梦寐以求的事。 有名无姓是为奴,若是能拥有姓氏,脱离奴籍,就是光宗耀祖的大喜事了。 然而,即便是赐下姓氏,家主们也多半是随意赐一个简单的,运气再好的能得主子赐下旁支的姓氏,如此,便算是与主子一门沾亲带故。然而极少极少有主子,会给下人赐自己的姓氏。 更不用说,晏是国姓,能得到这个姓氏,就是一跃成为皇亲国戚,甚至能得到国运护体。 此后,这小兔以后便是他们的半个主子了。而他们连我也想当王爷的小兔,被王爷捧在手心里这种话都不敢再说了。因为,没有谁敢乱拿主子开玩笑。 作者有话要说:  并,并没有变身【捂脸】不过也快了哦! 这里要申明一下,晏乖乖不是普通的兔子,所以可以喂那些人类的吃食,咱们现实里的兔子不可以乱喂,一般是兔粮+水+苜蓿+提草就可以了哦 第25章 小兔子晏乖乖(8) 七王爷新宠上的一只兔子生了重病,这事儿甚至传到了皇帝耳中。皇帝猜不到他竟会愿意给兔子服下续命丹,担心他因为爱宠的离去思虑过重,影响了身体,所以给他寻了一些更好的代替品。 隔几日就有在皇上身边当差的太监送来一个精致的木头笼子,笼子中装了十只兔子,有西洋进贡的垂耳兔,有精致袖珍的侏儒兔,有温顺小巧的狮子兔只只都是憨态可掬。 太监福顺宣读圣旨,无非是皇帝听说他这个弟弟有了一项新的小爱好,做哥哥的表示十分支持,差人搜罗了一些品种稀有珍贵的兔子,希望弟弟过得开心。 福顺宣读圣旨的时候,谢小兔就被七王爷握在怀里,和笼子里面的十只兔子大眼瞪小眼。 这进展完全没有想到啊,要是王爷一高兴收下这十只兔子,看他太普通把他忘记了怎么办。 谢小兔由内心油然而生出一股危机感,他眯着黑亮的大眼睛从晏非薄的掌心站起来,把一团的身子舒展开来,露出修长的后腿,轻轻一跃就跳到晏非薄的手臂上。 别看他平时一副懒懒散散的样子,就喜欢把自己团成一个小白球趴在晏非薄的掌心睡觉,事实上,小兔子的后腿修长有力,奔跑起来非常灵动,以他现在的年纪,在晏非薄身上跳一跳还是没问题的。 晏非薄纵容地看着他,还关切的问了句:乖乖,你想要什么? 福顺公公看到这一幕,震惊得瞪大眼睛,他还以为是外人往夸张里说,没想到王爷真的把这只兔子的宠成这样,在他身上乱跳都没有被呵斥。 还有他出宫之前分明接到圣上的旨意,说七王爷宠爱的兔子西去了,让他注意言语间的分寸,安慰王爷,让王爷保重身体,切勿让皇兄担忧。可如今看着,王爷分明是已经重新养了只健康的兔子,眉眼间一点也没有难过之意。 福顺在心中暗叹了一句,王爷到底是天家之人,又怎会为一只小宠而因小失大,不顾健康,看来圣上是多虑了。 晏非薄单手扶住椅子的把手,保持住身体的平衡,防止因为自己突然的抖动,导致晏乖乖从自己身上栽倒下来。他早知自家小兔颇有灵性,任何举动都不会是无缘无故,因此也不急,招手让旁边伺候的下人给公公看座,然后客气地朝福顺告了声罪后,淡定地任由晏乖乖在自己身上扑腾。 晏乖乖气哼哼地再跳了几下,终于成功到达晏非薄的头顶,然后趴在晏非薄丝滑黑亮的长发上,双爪往下一伸,不偏不倚正好盖住了晏非薄的眼睛。 福顺心中一慌,噗通一声跪了下去,这大逆不道的兔子,给点颜色就忘了本分,竟是爬到王爷金贵的头顶上胡作非为,这下任凭王爷气度如海,也决计不可能姑息这野兔了吧。 福顺等了等,预料之中王爷的震怒始终没有出现,王爷没有一把把兔子抓起来扔掉,没有血溅当场,甚至连喝止声都没有出现,反而是极度意外的听到了王爷难得一见的笑声。 呵呵福顺总管你也看到了,家兔气性大的很,不让本王看别的兔子,这一笼子你带回去吧,替本王谢谢皇兄的好意。 福顺提着千金难换的兔笼,晕晕乎乎同王爷府中走出来,心神被冲击得完全没有从刚才的那一幕回神,王爷这个样子,就算是对正牌的王妃也不过如此吧。 福顺回皇宫以后,百年难得出一次门的晏非薄也破例乘上一顶软轿来到皇宫,面见皇兄。 晏这个姓氏是国姓,若是其他的姓氏,晏非薄想赐给谁便赐给谁了,可涉及到国姓,就不是他一个人所能决定的,须得上报给九五至尊,得到皇帝的允许。 晏非薄怀中揣着自家小兔,与皇帝在后花园里,聊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满意地起身告退。随后皇帝一纸圣旨下发到王爷府,圣旨上说,听闻七弟养了一只兔子,十分乖巧,颇有灵性。他这个做皇帝的,亲自给小兔子赐国姓为晏,希望小兔子健康成长。 此圣旨一出,全京都一片哗然。所有关注着王爷的兔子事件进展的人,都知道好戏要来了。 众所周知,前些日子,礼部郎中顾尚坤的爱女顾嫣然因为养了只健康的兔子,得到了七王爷的亲自回帖,并且邀她入府。这件事情传出去之后,京都里的姑娘们都是追悔莫及。 她们不由得幻想,要是率先下拜帖的是她们,那受王爷邀请入府的,也就换成了她们,到时候说不定就能顺理成章和王爷发展一段关系,成为王爷府的另一位主人。 所有人在捶胸顿足的同时,也都关注着顾嫣然,想知道这个第一次被王爷迎进府中的女子,是否真的能飞上枝头,由小小的礼部郎中之女,一跃成为七王妃。 不少酒肆茶楼的说书先生,加班加点地编写了一套又一套,七王爷与顾嫣然相识、相知、相许的故事,故事一个比一个编得精彩,一时间,大街小巷的各大酒肆茶楼宾客满堂,生意火爆,说书先生们挣得盆满钵盈。 众人兴致勃勃的等着王爷和郎中之女的后续故事,没想到当天顾嫣然进王府没多久,就被管家送了出来,连王爷都没有亲自送客。 顾嫣然回家之后,顾郎中一家闭门谢客,明里暗里想来打探消息的好事者们,都被拒之门外。但是官大一级压死人,从一品甚至正一品的那一批老家伙要来凑热闹,顾郎中也没有办法,发生过的事情瞒不住,很快的,大家就都知道了顾嫣然带去的灰兔把王爷家金贵的小白兔子撵进了水里,如今生死不明。 不少人此时都是抱着幸灾乐祸的态度,但是也没人对顾家落井下石,断了来往。因为晏非薄是个闲散王爷,唯一的爱好只是结交文人、吟诗作赋,从不过问朝堂之事,在朝堂中也没有任何的权利。所以这事一出,只是让大家看了场笑话而已,对顾郎中的仕途没有任何的影响。 顾嫣然回家时心中还是愤恨不已,觉得王爷那只兔子坏了她的好事,虽然父亲让她自我检讨,她也只把责任全推到那只不懂事的兔子身上,自己的灰兔长得比那白兔可爱,又是主动去陪它玩耍,那白兔忒不知好歹,自己丧命不说,倒连累她失去王爷的好感。 此时顾家对外高高举起,说顾嫣然正在家受罚,闭门之后却是轻轻放下,该干什么还干什么,最多只是懊恼一下,顾嫣然与王爷到底没有缘分。 然而,皇帝的圣旨一出,这件事情的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那只普通的小白兔,被赐国姓晏,成为了大晏最尊贵的一只兔子。甚至于,这个姓氏由皇帝亲自赐下,意味着皇帝承认了这只兔子是皇亲国戚,欺负到他头上无异于狠狠地打了皇帝的脸。顾尚坤一个小小的礼部郎中,又如何承担得起这样的罪名。 这时顾家终于意识到大祸临头,顾尚坤得到这个消息的当晚就差点吓得中风,国姓是圣上亲自赐下的,要请罪也得面圣才能请,可他一个小小的郎中,没有召见不得入宫,更不用提想求见圣上。 顾尚坤第二日忙去礼部告了假,千求万求,把祖上传下来的一尊传家玉佛送了出去,终于得到尚书大人帮忙捎带一句话的机会。 想不到尚书大人把话带到之后,圣上也根本不想见他,只是道:这小郎中之女欺负的是皇弟的兔子,来见我做什么。 这个意思很明显了,皇帝不管这档子事儿,郎中想求原谅,也不应该找他。 得到皇帝的圣谕后,顾郎中不敢怠慢,直接带着顾嫣然来到王爷府,恭恭敬敬的亲自递了拜帖,希望得王爷一见。 管家李叔是亲眼见到,小主子昏迷的那三日里,自家王爷是怎样的茶饭不思,为了这事,王爷还浪费了一颗极为珍贵的续命丹。就算不说王爷,单说自家小主子,李叔也是很喜欢那只乖巧的小兔子的。所以李叔见到这二人,也很难给出什么好脸色,接过拜帖不冷不热地道:二位稍等。 按理说顾家的家主顾向坤都已经亲自过来下帖,就算要请示王爷,李叔也应当先将他们引到侧殿,奉上茶,让他们稍等,这才是基本的待客之道,不过现在在李叔眼里,这两人不算是客,所以也就无所谓失礼不失礼了。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明天入v,更三章哦 分卷(17) 对手指小声问,这篇文是不是写得不太好看qaq感觉看的人不多,要入v了也是很忐忑 第26章 小兔子晏乖乖(9) 因为自家府里多了位兔子主子,尽心尽责的管家也是努力学习了兔子的喂养方法,以求能把小主子伺候好,他自然知道,正常的兔子昼伏夜出,到了夜晚,是非常活泼爱动的。可他家小主子,白日里安静地补眠,夜间又要陪着主子睡觉,这样乖巧,怪不得能被王爷捧在手心里疼。 而这一人一兔又都是静如处子,动如脱兔。 小主子晏乖乖自不必说,他只是不爱动,一旦动起来,就像山林间轻巧的小麋鹿一般,令人遍寻不到踪迹。 而别看王爷外表清瘦,实际上,自他小时候身体不好,大病一场,高人推算他不是长命之相以后,先帝与先皇后为调养他的身体,便请来大晏的赫赫有名的武学奇才段凌风教导他。 所以很少有人知道,王爷其实是一个武学高手,每日清晨天将亮时,都要练上两个时辰的武。和王爷温润风雅的外表不同,他的武学路子是比较凛冽的,他的师傅段凌风曾说他练武时,有破天之势。 短短的一路上,李叔杂七杂八的思考了很多,到了凉亭,看着小主子的目光也越发温和。 主子,小主子。顾尚坤顾郎中及他女儿顾嫣然,在府外求见。 晏非薄很喜欢李叔将他和小兔放在一起的这种称呼,不过听到顾嫣然的名字,还是微沉下脸:他们来做什么,王本不欢迎这样的客等等,就让他们进来亲自给乖乖道歉。 是,王爷。 不多时,管家带着顾尚坤二人过来,顾尚坤人还离得远远的,对上王爷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想到王爷怎么与传说中的不太一样,心中一慌,拉着女儿就要开始嚎叫:王爷啊 这三个字刚嚎完,就被管家一把捂住了嘴。 确认顾尚坤闭紧嘴后管家才放开了他,让人挑不出错的先行礼告罪:还请郎中大人恕罪则个,小主子晏乖乖听觉比人要灵敏许多,您这一声吼叫,在他听来无异于平地惊雷,兔子本就是胆小之物,若是不小心受惊,只怕王爷又要心急得吃不下饭了。奴才也是一时心急,才出此下策。 虽说是在告罪,他言下之意却很明显:小主子只不过受惊就能让王爷心急得吃不下饭,那前些被顾嫣然带来的大灰兔子折腾得落水,那王爷得心急成什么样子? 顾尚坤被管家三言两语说得又惊出一身冷汗,只敢用气声回道:多谢李管家提点。 他和顾嫣然站在离凉亭五米开外的地方,行了个大礼。 王爷只淡淡说了句起来吧,便没有后续的下令。顾尚坤只能拉着女儿,等在原地。 而顾嫣然看到周围的环境,更是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上次来还看到的铺满了荷花的池塘,竟是被填平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大片花坛,花坛中栽种的却不是姹紫嫣红的鲜花,而是大片大片的牧草。 顾嫣然准备她那只大灰兔子时,也粗略的了解过兔子的一些习性,能认出这里面的牧草都是些兔子爱吃的食物。 她心中不知作何感想,只是因为那只兔子曾经掉到水里,王爷竟然就直接把池塘填平了?填平了还不算,竟然还种下了那种难看的野草? 先不说在这其中耗费的人力、物力、财力,单说堂堂一个王爷府,大肆改变府内的格局,完全不顾设计是否精致、风景是否优美、布局是否合理,费了这么大的功夫,只是因为一只兔子怕水? 顾嫣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时,正巧到了下人们定时送来点心茶水的时间,两个下人拖了两个托盘,一前一后走到凉亭,将托盘中的食物取出,依次放置在躺椅旁边的木桌上。 这两个下人全程轻手轻脚,几乎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尤其是在离那只兔子很近的时候,更是十分小心,抓托盘的手抓得十分牢靠,生怕托盘会掉下来,惊了小主子。 顾嫣然想到管家说的那句兔子若是受了惊,王爷会心急的吃不下饭,竟是觉得这话或许并非胡诌。 下人送至凉亭的两个托盘,一个托盘里装的是玫瑰酥和一杯热茶,另一个托盘放的则是几把牧草、一根新鲜的苹果枝和清水。 这两个托盘定然一个是为王爷准备的,另一个是为兔子准备的。顾嫣然心想。 见到王爷拿起一块玫瑰酥,她心中更是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这些下人竟是将王爷用食的食盘与兔子的放在一处,如此不分尊卑的行为,王爷竟也不责罚他们? 然而她没有料到这块玫瑰酥,最后并没有送到王爷自己的口中,而是方向一转,被递到了秋千上的小兔子嘴边。 下人把王爷和兔子的吃食放在一起,就已经够让顾嫣然感到惊讶了,王爷亲自给兔子喂食的举动,更是险些让她忘了形象礼仪,张开嘴表示吃惊。 好在她克制住自己,才没有在王爷面前失仪。 所以,这两个托盘内装的,除了那杯茶水之外,竟然都是那只兔子的食物? 王爷对一只宠爱的兔子尚且能如此细心,倘若真的有幸成为王爷的妃子,被他放在手心里捧着,恐怕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情了吧。 晏非薄的喂食还没有结束,他的手指细长,指节分明,伸着手递到晏乖乖嘴边,待晏乖乖动了动鼻子,正歪头要来咬他最近很喜欢吃的玫瑰酥,王爷就把手移开了些,口中诱哄道:晏乖乖,过来点。 小兔在秋千上躺得好好的,好不容易把自己团成一个标标准准的椭圆,本来不太想动弹。但是嘴边的食物太香了他似乎思索了两秒,还是敌不过食物的引诱,慢慢把耳朵竖起来,身子舒展开来,又慢慢支起前腿,挪了两步。 一点也不像急性子的兔子,反而像慢吞吞的乌龟蜗牛。 晏非薄已经很明白自家兔子的习性,一点也没有不耐烦,耐心的等到他再度靠近自己的手指,又悄悄把手指往自己的方向移了三寸。 到嘴边的食物又溜了,晏乖乖倒是没有露出疑惑的神色,只是动了动鼻子,再度确认了食物的方位,动作十分灵动轻盈地往前一跃,再度跃到晏非薄的手指跟前。 就这样一点一点地,小兔子被引诱着靠近王爷,最后主动跳进王爷的怀里。 王爷这才满意了,一手很有技巧性地摸着小兔的背部和肚子,一手把玫瑰酥放进小兔的嘴中,眼里满是得逞的笑意。 好久没摸到晏乖乖的软肚皮了 自从晏乖乖服续命丹醒来那日,他因为太饿翻出肚子给晏非薄摸过一回之后,晏非薄就对那又软又嫩的绝佳触感念念不忘。 但是晏乖乖通常喜欢团成一团,把肚子藏起来,轻易不给看更不给摸,晏非薄没办法,只能想出这样用食物引诱的法子。 小兔吃到了美味的玫瑰酥,也不介意王爷摸着他的肚子了,双爪抱着王爷的手腕,张嘴小小地咬上一块玫瑰酥卷进嘴里,再将享受地慢慢吞咽。 吃了几口就被及时地喂水,然后吃完一整块后晏非薄就不让他再吃,拿过一撮晒干的马唐草芯喂给他。他嗅了嗅确定不是那个奇怪的苜蓿草,而是他唯一能接受的,吃进肚子里有点甜味的马唐草,这才张嘴微微露出可爱的三瓣嘴,咔嚓咔嚓把马唐草咬碎吞了进去。 管家也在看着王爷和小主子的互动,与顾嫣然的惊讶甚至压制不住的嫉妒不同,他一直是面含欣慰之色的。 下人们经常悄悄议论,说主子怎么怎么宠着小主子,但是在他这双眼睛看到的,却是小主子同样也很宠主子啊。 就拿刚才来说,小主子睡觉睡得好好的,被王爷用食物引诱着挪来挪去,也一点也不生气。他非常诡异地感觉自家小主子分明就是脾气很好不跟主子计较,全程带着一副宠溺的表情 夏初的微风吹过,管家觉得内心有点萧瑟。也不知道为什么,在主子和小主子这样亲密的互动中,他仿佛被狠狠塞了一大把味道奇怪的粮食。 有点撑。 管家叹了口气,可能是我老了 晏乖乖吃得差不多了,晏非薄再递给她鲜嫩的苹果枝,让他捧着细细地磨牙,这才终于有心思去考虑顾郎中两人的事情。 他淡淡道:劳烦顾郎中久等了。 顾尚坤忙道:哪里哪里,是臣等叨扰王爷和小公子小女不懂事,上次受邀来王府拜会王爷时,本是好意给小公子找个同伴,不料他们同伴之间打打闹闹,害得小公子不慎落水,微臣与小女都是极度惶恐,今特来请罪。 一口一个请罪,其言下之意却是说,小女是你自己邀请上门的,那灰兔也是你自己请来和你的兔子玩的,兔子间的嬉笑打闹,他们作为主人又没法时刻控制,现在出了问题反而来怪他们就太没有道理了。 听了顾尚坤表面上是请罪,实际上却是推卸责任的话语,晏非薄原本有十分怒意,这下也进化到十二分,冷下脸来,眼中的威严竟让人不敢直视:顾郎中心中既然有一套评断,也不必说什么请罪了,请回吧。 顾尚坤这才知道传言不可尽信,七王爷哪里是像传言所说那样性格和善,为人风雅。身上的气势如阎王一般,根本不是别人可以轻易拿捏的。只说一句话,就让他冷汗冒了出来。 他扑通一声跪下,这下不敢耍什么言语上的花招了,只是真心实意地认罪:微臣唐突,求王爷责罚。 晏非薄看着他二人,直看得顾嫣然也悻悻然跪了下去,才搂着怀中的晏乖乖从藤椅上站起来,走到凉亭边缘,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俯视他们。 他再度开口,却不是对着顾尚坤二人,而是对着他怀中的小兔,声音也变得轻柔许多,又恢复了一派淡雅的模样:晏乖乖,你还记不记得这人? 他一向知道自己的小兔有灵性,有时甚至能理解他的话语,既然受到伤害的是小兔,那要怎么惩罚也应由他决定。 谢锦砚脑袋转过去,动了动鼻子。 然后他就嗅到了一股大灰兔的气味。 前面几日,顾嫣然准备来王府之前,为了跟大灰兔子培养感情,天天把灰兔抱在怀里,所以周身沾染了灰兔的一些气息,这几日味道散了些,只有凑近才能闻出来。 谢锦砚并没有把顾嫣然放在心上,对她既没有厌恶,也没有同情,在他看来这少女只是不太走运,本来打算接近王爷,却不料弄巧成拙,反而与王爷结下梁子。 而他在这件事的过程中,以差点丧失生命为代价,反而阴差阳错地撬开了晏非薄的心房,完全不亏。 但是他作为一只断奶没多久的兔子,人性的部分还在慢慢苏醒,兔子的天性占了绝大多数。对于那只追着他狂跑的大灰兔的味道,他印象是十分深刻的,此时,乍一在顾姑娘身上闻到,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体就先炸毛,扭头下意识寻找自己最熟悉也最有安全感的地方,一头钻进晏非薄怀里。 晏非薄微微一愣,尚不及欣喜于小兔难得一次的投怀送抱,就心疼的搂着他往后退了好几步,离开了顾嫣然的气息范围。 是他考虑不周,兔子胆子本来就很小,这几日好容易被他用吃食哄着高兴了些,自己又亲自把顾嫣然带到他面前,让他回想起落水的事情。 这样一想,晏非薄连责罚顾氏二人的心思都没了,只道:若顾姑娘真心怜惜他遭此大劫,不若到寺庙去为他上一炷香,求平安积福。 顾嫣然听到这句话,脸色顿时就变了,差点站起来反驳。别看晏非薄只说上一炷香,这意思不就是要把她送到寺庙里当尼姑? 为了平息王爷的怒火,顾尚坤只能牺牲女儿了。他拽住女儿的胳膊,向七王爷谢了恩,被管家请出了王府。 我不要去祈福,爹爹求你救我!顾嫣然哭得梨花带雨,好不委屈。 别当她不知道,进了尼姑庵的女子还有何前途,就算等这阵风波过后,爹爹愿意从尼姑庵将她接出来,也没有好人家愿意娶她了。 想到这里,她心中慌乱,拼命乞求:爹爹,你再去找王爷,让他放我一马! 顾尚坤脸色阴沉,目光中隐隐透出些许畏惧之色,一把拂开女儿的袖子,怒道:别嚷嚷了,你这傻丫头还看不出来吗?王爷可不是个好相与的人,这一招用的真是高明,断了你的前途,对外还得了宅心仁厚的赞誉。就连我们顾家,也将永远笼罩在出了一个无德女子的阴影中。 顾氏的事情,晏非薄后来也不忘跟进,顾嫣然只老老实实在庙里呆了两个月,后来受不了了就勾上一个来庙里送菜的农夫私奔跑了。 这下子,整个顾家都因为她的事情抬不起头,视她为奇耻大辱。她回不去顾家,这辈子也没有好日子过了。 一年很快过去,谢锦砚由一只占王爷半个手掌大小的团子,变成了足以占满王爷整个手掌大小的团子。 对于谢锦砚而言,他的日子没什么变化,没事就睡睡觉补补眠,堕落得几乎要忘记做人是什么感受了。但对于整个王府而言,自从他到来以后,王爷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下人的日子也就越过越好。 这日午饭依旧是王爷亲自喂食,王爷面前的菜色有荤有素,营养丰富,他面前就只摆放了一碗莲叶羹。经过整整一年的抗争,在他的吃食问题上,王爷总算是放宽了一些限定,可底线是不能吃肉。因为肉食太难消化,王爷不敢用小兔的肠胃来冒风险。 谢锦砚闻到莲叶羹散发出的清香,满意地眯了眯大大的眼睛,主动跳过去蹲在荷叶瓷碗面前,等着开饭。 晏非薄一般是先给它喂食,等他吃得差不多了自己再开吃,这次也不例外,拿起精致的小勺子舀了一小勺莲子和绿色的面疙瘩,喂到桌上乖乖等待喂食的白色团子嘴里。 白色团子一口吞下,复又张嘴,一连吃了几口之后,终于察觉到味道有些不对。他闭上嘴不肯再吃,嗅了嗅桌上菜肴的气味,避开晏非薄伸过来的勺子,两步跳到桌子另一端,那里摆放着同样的一碗莲叶羹,然而香气分明更加鲜美浓郁。 头顶,一个无奈的声音传来:晏乖乖,你的鼻子怎么这么灵。 谢锦砚抬头用大眼睛跟他对视,眸子里清楚地倒映着晏非薄盈满笑意的眼睛,用爪子拍了拍瓷碗边缘,表示他要吃这碗。 这一年里,谢锦砚不着痕迹地露出越来越多的人性化动作,为的就是给自己化成人做铺垫,不要变成人后,被王爷当成妖怪捉起来。 目前看来效果甚好,晏非薄已经完全可以和他交流,见他抱着瓷碗不肯撒爪,也没有直接把他抱过来,而是耐心的同他解释:莲叶羹中放有鸡汁,这东西太荤,你不能吃,你的那碗虽是用豆制品做的,却也做出了鸡汁的鲜味,不信你再尝尝看。 分卷(18) 如此费了一番功夫,终于哄得谢锦砚吃下整碗莲叶羹。 随后,王爷才开始进食。 等到他进食的差不多了,一转头,原本乖乖蹲在桌子上的团子,不知什么时候偷偷溜走了。 这种情况不是第一次发生,晏非薄十分淡定的吩咐:派两个人在周围找找,找到了也别惊动他,离远一点,等着本王过来。 看了看桌上被晏乖乖吃得空掉的碗,满意道:告诉今日的掌厨,让他自己去领赏。今日这莲叶羹做的不错,晏乖乖完全没吃出来那面疙瘩是牧草磨成粉做的。 从王爷的起居室往外,绕过书房,经过牧草花坛和假山,在假山的背后有几棵高大的梨树。梨树下出现了一团白色的身影。 谢锦砚把兔子的灵动发挥到极致,几乎是鬼鬼祟祟的跑到这里,迅速在梨树背后解决了便便问题,扒拉了身下的土把便便埋上,又轻巧地蹦走。 才跑了没两步路,谢锦砚就听到了两个下人跟上来的脚步声。他连忙加速逃离作案现场,没料到蹦得太猛了,险些撞上最边上的大梨树。 下人吓了一跳,若是小主子摔个好歹,他们责任可就大了。两个人二话没说手臂伸长纵身往前一跃,脑袋砰的一声撞到一起,痛得哎哟哎哟叫唤起来,好在动作还算敏捷,其中一人右手堪堪捧住小兔,没让他真的撞上树。 两个下人还记着王爷吩咐的,不能在小主子面前太过大声,就连叫痛的声音都用力压下去,只小声地哎哟了几声,就连忙捧着小主子站了起来。 结果晏非薄一过来,就看到自家小兔被下人捧在手里,安安稳稳团着,跟捧在自己掌心时一样乖巧。 你们在干什么! 冷冽严厉的声音乍然响起。 他心中无端起了一团火,大手伸过来,飞速地捞过下人手中的小白兔。 这声怒吼在谢锦砚听来宛如平地炸雷,他被下了一小跳,感觉到掌心的主人熟悉的气息才又镇定下来,慢慢移了移小爪子,自觉地团成一个舒舒服服的团子。 晏非薄也立刻反应过来他把晏乖乖吓着了,马上用手在小兔的背部轻轻安抚,然而口中语气依然冷得能把人直接冻住:本王不是吩咐过,别惊动他,找到了也离得远一些吗? 王爷平日极少发怒,看似为人谦逊有礼,实则是淡漠疏离,这两个下人还是第一次见王爷情绪外露地发威,当下吓得腿都软了,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王爷饶命,小主子方才差点撞树,我等也是情急之下才冒犯小主子,求王爷饶命! 虽然下人解释了,于情于理都做得没错,按理说王爷不该责罚,反该奖赏。可晏非薄的气消不下去,一想到方才自己看到的场景,心里的火焰就能腾起数丈高,把理智都烧没了。 他不出声,两个下人就完全不敢动弹,跪在地上越抖越厉害。 直到一只爪子,准确无误地拍在王爷金贵的脸上。 晏非薄一低头,看到自家小兔不知道什么时候爬到肩膀上来了,一只爪子扒着自己,另一只爪子正不怕死地在自己脸上耀武扬威。 灵动的小眼神还透着显而易见的不满,晏非薄一看就知道小兔是什么意思:下人救了我,你还责罚人? 被小兔这么一看,他就是再大的脾气也能马上消了,一手扶着蹲在他肩头的小兔,怕他扒不稳不小心掉下去,冷冷地对那两个下人道:自己去领赏,日后若是再遇到这类意外,晏乖乖的安全放在第一位,把他救下来之后不许多碰,更不许再这么抱着他。 下人如蒙大赦,感激涕零地赶紧退走了。 王爷兀自生了一会儿闷气,晏乖乖方才跑走的时候他就应该亲自跟上的,不然哪能让他的小兔差点摔倒,还被别人碰了? 谢锦砚看他一直闷闷的,就知道这人又钻牛角尖了,放下自己还搭在他脸上的爪子,在他下巴上轻轻舔了舔。 晏非薄回过神来看他歪着头的萌样,终于又笑了。 下回本王跟着你,再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这事儿揭过以后,晏非薄总算想起小兔刚刚吃完饭就跑走的事情,一把将小兔重新捧回手掌里,等他挪动小爪子重新团得姿势舒服了,才问:晏乖乖,你把便便又藏到哪里了? 谢锦砚闭上眼睛假装自己刚睡着,听不见他在说什么。 对于他这种逃避的行为,晏非薄表示很无奈,用手指宠溺死点了点他的小鼻头:你啊。 殊不知,对于晏非薄的这种行为,谢锦砚更加无奈。前段时间,晏非薄找到一个在深山中与兔子为伴的隐士,亲自拜访与对方交流了整整三日关于养兔的心得。 那隐士在养兔方面极有经验,传授给晏非薄说,看兔子是否健康,最重要的就是看兔子的大便,若大便呈黑色椭圆形,约摸豌豆大小且略带光泽,才算是健康的便便。 若大便是其他形状,如发软、不成形、葡萄便,隐士一一列举,并分别跟他说了对应的举措。 那次回来之后,王爷便有了一个让谢锦砚不知道说什么的爱好,就是查看他的便便。 没错,王爷的心防是被他成功打开了,整个人看着越来越鲜活了,可同时这种奇怪的毛病也越来越多了 而他作为一只没有任何武力值的兔子,完全反抗不了自家奇怪的主人,只能每日在嘘嘘和便便的时候,藏起来躲开王爷的视线,并且作为一只兔子,无师自通地学会了猫咪埋便便的技能。 也是很辛苦的。 晏非薄还不死心,亲自在四下里找了找,仍旧没能找到晏乖乖的便便。若不是因为晏乖乖怕羞,这件事情只让他一个人知道,恐怕他真的要出动下人,在府里替他找兔子便便了。 谢锦砚大大的眼睛看着他,王爷,你这个习惯不好,得治。 晏非薄总算放弃了,一手摸着他的脑袋给他顺毛,道:下次你若再藏起来,便便的时候就把你关在笼子里。 谢锦砚非常淡定,这些天里,这话晏非薄都说了不知道多少次了,有哪一次是真正付诸于行动了吗,晏非薄才舍不得把他关起来。 次日,谢锦砚本以为昨日他被下人捧了一下这个事情已经揭过了,不料等了半天早饭迟迟不开,他不耐地舔了会儿爪子,凑过去在气定神闲地画画儿的晏非薄手指上舔了舔,大眼睛幽幽瞅着他,铲屎官,还不来投喂吗? 晏非薄手一抖,画上憨态可掬的小兔就平白添了一道重墨,整幅画都毁了。 不过他也不恼,这种东西本来就是拿来娱乐消遣的,画上的晏乖乖哪里比得上真正的晏乖乖重要,毁了便毁了。他停了笔,一手捏着晏乖乖的爪子不让他动,问道:饿了? 小兔的小脑袋在晏非薄掌心处拱了拱,期待地点点脑袋。 随后他被晏非薄抱起来,一手捧着稳稳抱在怀里,晏非薄轻缓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今天得教你做一个游戏,学会了才能吃饭。 谢锦砚不敢相信地抖抖耳朵,这人怕是要反了? 不管他相不相信,晏非薄很快把他带到书房外的小院里,院子里早等着一批下人,见王爷出来纷纷请安。 晏非薄问:准备好了? 下人答:回主子,都准备好了。 院里摆放了一张宽大的桌子,桌上的一头用牧草圈出来一个小框,谢锦砚一头雾水地被放在框内,王爷和一个下人并肩在另一头,两人身后的几个下人并排站着,手中提了食盒。 晏非薄把身后下人提这的食盒打开,一阵食物的香气扑鼻而来,谢锦砚动动鼻子嗅了嗅,顿时眼睛都亮了。 晏非薄一点儿也不着急,等着面前的小兔冲过来之后,又耐心地把他抱了回去,等他安静下来,蹲在自己面前眼不眨的催促自己说明游戏规则,才道:今天本王就教你学会,在任何时刻都要拒绝诱惑,永远只能让本王抱。 谢锦砚不耐的用爪子拍他的手,终于明白这小心眼的小王爷,还在计较他昨日被下人抱了一下的事情。 晏非薄回到桌子另一端,重新和下人并肩站着,两人同时摊开手掌,晏非薄道:过来。 谢锦砚心里想到这游戏也并不难,他肚子有点扁了,打算速战速决,因此就灵巧的蹦了两下,轻巧地跳入晏非薄掌心中。 晏非薄满意地顺了顺他的毛,轻声道了句乖,抬手从下人身后的食盒里,取出小小的一截儿芥兰喂给他。 谢锦砚的确是饿了,连喂给自己的是蔬菜也没有挑剔,嘴巴一张咔嚓咔嚓咬了进去。这点儿小东西完全不顶饱,吃完以后,他又眼巴巴瞅着晏非薄,等他继续喂食。 哪知道游戏远远没有结束,晏非薄重新把他抱到牧草筐里,在下人手心里放了一小块凤梨酥,他自己掌心依旧空空如也,两人摊开手掌,晏非薄又道:再来。 谢锦砚看了一眼下人手里的凤梨酥,还是很乖巧听话地蹦进晏非薄掌心里。 晏非薄十分满意,又奖励给他一小根芥兰。 谢锦砚看着芥兰有点气,早知道还不如选凤梨酥呢。 结果下一轮,下人掌心还是凤梨酥。这次谢锦砚不再犹豫,纵身跳到下人掌心,叼起凤梨酥就想啃。 晏非薄在一旁冷下脸来,谢锦砚还没尝着味儿,凤梨酥就被他收走了。谢锦砚瞪眼看过去,晏非薄对上他澄澈的大眼睛,不为所动:选错一次了。选错三次今天一天都只能吃芥兰,听清楚了? 这个狠心的王爷诶。 这选手掌的游戏又来了几轮,下人掌心的食物也在进化,变成谢锦砚更加喜欢的食物,但谢锦砚一直经住了诱惑,前后加起来被喂食了整整一根芥兰,整只兔都差点饱了。 正当谢锦砚开始轻敌,觉得王爷的诱惑也不过如此时,王爷开始上大招了。 下人掌心出现了一盘红烧狮子头。 这狮子头是用土豆泥和豆制品经过秘法调和制成,不管是外观还是口感都与肉做的狮子头十分相似,光是嗅到那个味道,谢锦砚就迫不及待地冲过去了,什么游戏惩罚都被他丢到一边,先让他吃一口才是正经事。 理所当然地,这次挑战再度失败,晏非薄虎着脸把狮子头移开,没让小兔沾到半口。 谢锦砚有点委屈地抬眼看过去,还不让人好好吃饭了不是? 晏非薄看着他委屈的小样子,一双大眼那么水汪汪地瞅着自己,实在是忍不下心了。可这小东西不调/教一番,连自己的主人是谁都不认识,赶明儿谁再来给点好吃的,是不是就要跟别人走了? 这样一想晏非薄心都要开始绞痛了,倒是盖过了之前的不忍心,大手一捞,把晏乖乖捞回框里,板着脸教训他:错两次了,要是再错一次,今天甭想吃好吃的。说完到底是心软了一点,给他透了个底,这游戏再选三次就结束,听话点好吗。 谢锦砚已经让他折腾得没脾气了,点点头,快开始吧。 又选了两趟,眼看胜利在望,最后一趟的时候,下人手中换上了一小碟真枪实弹的肉圆子。肉香味把谢锦砚勾得路都走不动了,他甚至想要是让他吃上一块肉,就算今天要吃一天的芥兰也认了。 不过到底理智还是战胜了食欲,他也知道要是选错了肉圆子肯定没得吃,所以对着下人的手中的肉圆子流了半天口水以后,还是乖乖的跳到晏非薄掌心。 晏非薄一直等着,到最后这一茬时,说实话他心里也没底,不过晏乖乖到底是没叫他失望,最后还是选了他的掌心,他欣喜得一把将小兔抱了起来,眼底是化不开的笑意与满足,把脸靠过去,在小兔脸上亲密地蹭了蹭。 口中笑道:本王就知道,你一定能过关的。 谢锦砚饿得不行,还被这人折腾了半天,用美食诱惑他,又不给他吃,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里盈满了委屈和气愤,见他凑上来,想也不想地张嘴就在他脸上咬了一口。 力气太小了,连个牙印也没有留下,晏非薄被他咬得发痒,低笑着转过头来,恰巧这时谢锦砚没气够,抬头又是一口,不偏不倚咬在了晏非薄的唇上。 晏非薄微微一怔,小兔露出一点粉嫩嫩的小舌头,蹭在他唇上又嫩又软,这美妙的触感简直像是一剂勾人的迷药,令人欲罢不能。 他鬼使神差地从下人手上提着的食盒里捏了小半块核桃酥,含在口中,把晏乖乖往上捧了捧。 小兔很容易就嗅到了食物的香气,鼻子不住耸动,往前朝食物扑去,两只爪爪搭在晏非薄的两边脸颊上,迫不及待的啃起来。 晏非薄的手端得极稳,半点没让小兔感觉到抖动,又尽量屏住呼吸,将自己存在感降到最低,被食物勾引的小兔几乎意识不到自己是被晏非薄的大手捧着,安安心心地啃完整块香喷喷的核桃酥,还不浪费地在晏非薄唇上舔了几下,勾走残留在他唇上的糕点渣。 晏非薄被他软软糯糯的小舌头舔得心都要化了,满足得不得了,示意下人收拾好长桌准备开饭,奖励地从食盒里端了一个红烧狮子头出来,用筷子夹碎挑了一小块,细心喂到小兔嘴里。 这下,一人一兔都满意了。 这次调/教带来的结果是显而易见的,打这以后,谢锦砚再也不让晏非薄之外的人抱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各位的支持,好像又有了那么点信心啦=3=爱你们,比心心~ 第27章 小兔子晏乖乖(10) 初夏慢慢过去,夏季的日头越来越足,晒得大地跟被火燎了似的,若是穿的鞋垫薄了,踩在地上没一会儿,就会觉得脚底心烤得生疼。 兔子比人怕热多了,谢锦砚最近除了吃饭时候能动弹一会儿,其他几天都是蔫儿蔫儿地趴着,现在就连吃饭比起以前也不积极了。 午饭在晏非薄耐心投喂加诱哄下,他勉强吃了小半碗冰镇绿豆粥和一小只放凉的小笼包就不肯再张嘴,没精打采地团在凉亭的小木桌上,一双耳朵逐渐热成了粉红色。 小兔子耳朵部位的血管最为密集,对外界温差感知也就最为敏感,散热的时候热量也多是由耳朵传导出去,所以稍微热一点,耳朵的血管明显起来,自然就变成粉红色。 若是不知情的,看着小兔耳朵这样可爱的颜色,说不定嗷嗷叫萌,但看在晏非薄眼里,就只觉得心疼的不得了。 午饭的小笼包是掌厨特意为小兔研发的新菜色,外皮由晏乖乖喜欢的马唐草混了糯米粉擀成,里面的馅儿是玉米和豆制品做的,大厨把豆制品做出了肉味,又混了玉米的甜味,就这样晏乖乖还是只吃一个就没胃口了,一小只躺在木桌上,看着比初夏时都瘦了一小圈。 晏非薄有点着急,绕着木桌走来走去地转悠了一会儿,想了想走出凉亭找下人来吩咐了几句。过了好一会儿,才有几个下人小心翼翼地抬了四个木箱子过来,木箱子里装的是去年冬季存下的冰块,一块能顶过普通人户一年的开销,晏非薄让人抬了四块,被下人放到凉亭四个角上,嘶嘶冒着凉气,温度一下子就降了下来。 分卷(19) 谢锦砚正热得难受,迷糊中感觉到了阵阵凉意,舒服得一下子就睁开了眼,扭头朝凉气传来的地方看去,四个角落放了四大个冰块箱子,两个侍女对角坐着,手中拿了大蒲扇,轻轻把凉气往他身上扇。 这一下子就更凉快了,夏日的毒太阳带来的暑气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谢锦砚浑身顿时又有了力气,慢慢从木桌上站了起来,两下从木桌边缘蹦到藤椅的把手,早等在那里的晏非薄忙不迭把他揣进手掌心里。 被晏非薄捧在手心捧习惯了,谢锦砚喜欢上了晏非薄掌心的位置,又软又有安全感,无奈最近实在太热了,已经整整两天没让晏非薄抱了,晏非薄想他想得紧,他自己趴在硬邦邦的木桌上也觉得不舒服。 这下一人一兔都满足了,晏非薄放低声音问他:现在是不是舒服多了? 谢锦砚小脑袋点一点,感激地伸出小舌头舔了舔晏非薄的大拇指。 晏非薄满足地轻轻抚弄他的下巴,又问:午饭才吃了那么一点点,现在舒服了,胃口回来没有,我叫下人把小笼包再呈上来,你再吃两个好不好? 谢锦砚想了想清香中带着甜味的小笼包,好像是有了那么一点胃口,就再点点头,用脑袋蹭了蹭晏非薄的掌心。 晏非薄眼中欣喜,立刻差人把午饭小兔没吃完的小笼包再端过来,掰碎了一点一点喂到小兔口中,果然都被小兔乖乖吃下去了。 这次足足吃了三个,确定晏乖乖吃的肚子都有点撑了,晏非薄才让下人把吃的都撤下去,换了清茶和水上来,手中则替小兔不轻不重地按揉肚子,谢锦砚最喜欢这个,按揉了没多久就睡着了。 他睡了约莫一个时辰才醒来,眼睛半睁不睁的,就听到旁边有个男声响起:七弟,你手中的小兔似乎醒了。 这天底下能叫晏非薄七弟的,只有皇帝一人,莫非皇帝亲自到王爷府来了? 皇帝看他动了动耳朵,笑道:这下总该可以给朕抱一抱了吧? 晏非薄道:臣弟这兔子胆小怕生,臣弟怕他受惊之下伤着皇兄的圣体。 言语里皆是关切之意,似乎真的很担忧皇帝的身体。然而谢锦砚与他相处了这么久,却敏锐地察觉到那语气中,多了一点冷意。 虽然听起来十分真心诚意,但有了晏非薄与他说话时,那种发自内心的喜爱作对比,谢锦砚还是很快发现其中的不同之处。 晏非薄不想让皇帝抱他。 谢锦砚眯着眼睛看了一眼,晏非薄与皇帝这会儿正坐在观星的小楼里,皇帝坐在晏非薄对面,看起来年纪有四十,长相自然不如晏非薄般丰神俊朗,不过身上天然有种权势的威压,乍看之下倒让人忽略了他的相貌。谢锦砚只是借着余光草草看了一眼,没让皇帝察觉到他的视线。 作为一只兔子,白天应该是看不清东西的,他可不想因为这一点疏漏,就让晏非薄之外的人察觉他的特殊之处。 皇帝还不罢休,又笑道:七弟越是这么说,皇兄就对这只兔子越感兴趣。不如七弟与朕玩一个小游戏?你我手中分别拿着食物摊开手,把这只兔子放在你我二人中间,若是兔子选择了哪一方,便算是哪一方胜利。若七弟胜了,只管找朕要一个彩头,可若是朕赢了七弟将这只兔子送给朕,怎么样? 晏非薄把谢锦砚抱起来,放到旁边的小茶桌上,站起身拱手:皇兄 皇帝摆摆手,笑呵呵:就这么说定了。福顺,来,把兔子的吃食备一些上来。 福顺公公立刻找到王府的下人,拿了两碟看起来一模一样的蔬果干端上来,按照皇帝的指示,一盘摆在晏非薄面前,一盘摆在皇帝面前。 摆好之后他面带亲切的笑容,看向被晏非薄重新捞回掌心的兔子,伸手去够:这小公子便交给老奴吧? 晏非薄没有把兔子交给他,站起来避开他的手,把谢锦砚放到桌子正中央,低声安抚了一句:晏乖乖,不用怕。 他与皇帝一起把面前的蔬果干中的蔬果抓在掌心,对着茶桌中央的兔子摊开了手。 皇帝与晏非薄掌心蔬果干,看起来分量种类都是一模一样,内里却有很大不同。晏非薄那盘蔬果干,被福顺找机会下了针对兔子的毒,这毒微微向外散发着特殊的气味,在人嗅来最多觉得可能是蔬菜瓜果有些变质,但这气味在兔子灵敏的嗅觉下,却是最浓烈的毒气,令兔子万万不敢靠近。 这味道连晏非薄都能闻到,更不用说茶桌中心的谢锦砚了,他被这气味熏得,差点想不顾一切跳下茶桌,逃离这个地方。 可谢锦砚对着晏非薄可以肆无忌惮地卖萌甚至犯蠢,不代表他真的就是只蠢兔子。所以他强忍住鼻尖传来的不适感,趴在桌上微微抖动身子,看起来似乎因为突然被主人放下而有些害怕,所以暂时不敢动弹,却在借此机会飞快地研究眼下这个局面。 皇帝很有耐心,面带从容不迫,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笑意,对着趴在茶桌中央的小兔子轻言:晏你叫晏乖乖是吧?到朕这里来,朕这里有全天底下最好的一切东西,你想要什么便有什么。 耳边听着自家兔子被皇帝这样诱哄,晏非薄差点掩饰不住自己的情绪。他垂眸敛住眼中的神色,嗅到掌心上的蔬菜气味,眼底越发晦暗不明。 对于谢锦砚来说,此时的局貌似不可破。若选择了自家王爷,他掌心还有毒蔬菜在那里等着,若是选择了皇帝,被皇帝带走后,更不知会发生何事。 谢锦砚并没有考虑太久,很快就从这看似两难的局面里找到了破解之法。 要知道他可不是一只本能至上的兔子,而是一只有演技的兔子。 他瑟瑟发抖地东嗅嗅西嗅嗅,仿佛不明白主人为什么要抛下自己,一副受了极大委屈的样子。终于他状似无意地靠近了王爷两步,总算是嗅到了王爷的熟悉气息,当下认准了方向,迈着小腿就朝王爷奔去。 晏非薄心中既欣慰又感动,他不是不知道皇兄在蔬果干中做了手脚,可晏小兔却能对抗住直觉与本能,忍着对那食物的不喜,也要到他这里来。 他暗叹,到底没白疼这小东西一场。心中却是已经决定,在晏乖乖冲上来的瞬间,把手掌心中的蔬果干捏碎丢掉。 然而晏乖乖动作比他还快,看也不看那些蔬果干一眼,径直奔到他的怀中,朝他衣摆处钻了进去。 看来样子竟是被吓得狠了,连食物都不顾不上吃,只想找主人寻求安慰。 晏非薄感受着怀中与自己肌肤紧贴的、温热的小小一团,一颗心终于落回实处,他站起来,生怕压着了晏乖乖。 谢锦砚躲在晏非薄的衣裳底下,感受着对方结实有力的腹部,有点好奇的用爪子摸了摸,咦,还以为王爷是个宅男,想不到真人不露相,竟然还有腹肌这种东西。 晏非薄朝皇帝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还望皇兄恕罪,臣弟早就说过,臣弟这兔子胆小怕生还认人,除了臣弟谁都不要抱,便是一直照顾他的管家李全贵,也从未摸到过它一根毛。若是皇兄对兔子感兴趣,臣弟这便踏访四方,替皇兄搜罗一只比我这只还要乖巧的兔子。 事实上,哪里是谢锦砚胆小怕生,分明是晏非薄除了自己根本不让别人抱谢锦砚,每次命令下人去找不知溜到哪里去的兔子,都要在命令后面加一句找到了也别靠近,就远远等着,更不许摸他。 连管家想帮着喂食,他也最多只让管家把食物放到碗里,晏乖乖自己来吃,不让管家像他那样,抱着小兔喂食。某次小兔差点撞到树,被下人抱了一下,晏非薄甚至大动干戈地调/教了小兔一番。如此久而久之,整个王府就都知道,小主子只有王爷一个人能碰了。 皇帝那胸有成竹的笑容消失了,他本以为自己设了一个万分周全的局,那兔子但凡嗅觉正常,都会选择他这一方,就算万一它对主人忠诚至极,不肯吃沾了陌生气息的食物,只吃七弟掌心的蔬果,那蔬果中毒性剧烈,只吃一口便可顷刻间要了兔子的命,如此一来,他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没想到这兔子竟是误打误撞,破了这样精妙的局,只顾着钻回主人的怀里,对他们手掌里的食物不屑一顾。 这下他也不可能掀开七弟的衣裳把兔子捞出来,再比过一场。这局,竟是晏非薄胜了。 皇帝并不满意,但面上仍是一副兄友弟恭的样子,哈哈一笑,似乎毫无芥蒂:可如今,这天底下还能有哪只兔子,能得到皇帝亲自赐姓的荣耀?七弟这样有福气,倒让皇兄羡慕的紧啊。 晏非薄不动声色的挡了回去:皇兄若是喜欢,别说一只兔子,就是全天下的动物都能赐晏姓,皇兄身具龙脉之气,乃九五至尊,才是天底下最有福气的人。 两人又客套了半天,皇帝终于带着一群跟班离开了。 谢锦砚从他怀里钻出来,黑亮灵动的双目滴溜溜瞅着他,哪里还有刚刚作出的那副害怕发抖的样子? 晏非薄看着自家古灵精怪的小兔,心中甚是欢喜,沉沉低笑声自口中溢出,托着晏乖乖的屁股把他抱起来,喜不自胜地在他毛茸茸的脸上啵了一口。 第28章 小兔子晏乖乖(11) 早上那场风波似乎已经过去,但谢锦砚直觉这事情还没有完,虽然他不知道皇帝到底是为什么,突然想要对付他这只看起来没有任何危害的小兔子,但那场游戏皇帝没有赢,作为一个高高在上的君主,肯定不会就此作罢。 谢锦砚料定皇帝还有后招,却没有料到后招来的如此迅猛。 当天夜里,谢锦砚不过是从王爷的床上溜下来,出门去嘘嘘,转眼就被一只大手捉住了。 这只大手的主人轻功了得,行动悄无声息,连听觉十分灵敏的谢锦砚都没有察觉到他的到来,被抓住之后,谢锦砚下意识就想喊,兔子通常情况下不喜欢发出声音,但并不意味着他们就不会叫。 来捉谢锦砚的黑衣死士,显然也考虑到了这一层,捉住谢锦砚的两只前腿把他提起来之后,没有半点耽误地从怀中掏出一张沾了蒙汗药的手帕,捂在兔子的口鼻处,这手帕上的药,药性十分剧烈,不到半秒时间谢锦砚就陷入了昏迷。 黑衣死士心中清楚,七王爷的功夫比他高得多,若是稍有耽误,被七王爷发现了,就算是他也插翅难飞。他不敢托大,一手捂在肚子的口鼻处,帕子还来不及拿回来,就几个纵跃离开了王府。 晏非薄在睡梦中,突然觉得一阵心悸,他下意识摸了摸平常会趴在他胸口处的小毛团子,摸了个空,顿时睁开眼,从床上弹坐起来。 晏乖乖? 一般这时候晏乖乖应该会出去进食或者方便,为防止突然出声把兔子吓到,他声音放得很轻。 叫了两声,没看到有兔子奔进房里,他揉着太阳穴从床上下地穿鞋,走了出去。 原本晏非薄不喜欢有下人住他隔壁,但自从晏乖乖跟他一起睡之后,为方便照顾小兔晚上进食喝水,就还是安排了两个下人守在外间。 这时下人见王爷出来,便行礼道:王爷,刚才小主子出门了,阿罗跟上去了,奴才在这儿候着。 晏非薄淡淡的嗯了一声,下人引着他出去为他指方向,走了没几步路,两人就发现阿罗倒在地上昏迷不醒,晏乖乖不知去向。 很快地,王府灯火通明,各路侍卫出动,将王府围得水泄不通,保证一只虫子也飞不出去。王爷亲卫借着夜色的遮掩,朝八方追了出去,若是遇见可疑人物,保证在第一时间将之捉回。 晏非薄循着蛛丝马迹,亲自追了出去,追了足足一个时辰,有几次险些追到对方,而对方的反追踪意识太强,最终还是失去了对方的踪迹。 回到府中的七王爷,周身的气息比暗沉的天幕还要低沉,低沉中又夹杂着龙卷风来临之际的暴戾,令身经百战的侍卫都不敢与之对视。 李全贵和侍卫首领一起跪在晏非薄面前,请求责罚。一个是王爷府的管家,一个是负责府内安全的侍卫头领,现在竟然让外人浑水摸鱼进来,成功掳走了他们的小主子,他们两个要负最大的责任。 晏非薄面上简直像结了一层冰,冷得让人心惊胆战,他看向药气消失的方向,简直不敢想象,自己的小兔子落到那人手里,会是什么下场。 沉默了几瞬,他终于对侍卫头子段钦开口:用我的手令,调天鹰。 李全贵惊呼一声:王爷三思。万一小主子只是贪玩跑远了呢?调天鹰队,那位肯定会收到消息他指了指头顶,没有说出那人的具体称呼,王爷难道是打算 晏乖乖就是被他掳走的。晏非薄的声音透着不易察觉的疲乏,他今日借着亲自来访的机会,在我府中藏了人。不然你以为,谁有那个本事,从段钦负责的巡逻队里,神不知鬼不觉闯入王府? 李全贵更是惊讶,迟疑道:可圣上为什么对小主子这么忌惮? 晏非薄沉默了一会儿:他应该知道那段批语。 李全贵瞪大眼睛,喃喃道:难怪。 马上调天鹰队,出动天干全数人马出门寻找晏乖乖,地支留下两队待命,你们俩准备一下,半个月后,本王可能要进宫。 这话出口的一瞬间,李全贵那个木讷老实的老好人形象就不见了,眼神变得精明起来,与段钦一起拱手:定不负主子所托! 五日后。 一户农家炊烟袅袅,动作利落的大娘在灶台前升火煮米汤炒菜,饭菜的香味飘出去,门口有一群小鸡跑来跑去啄着地上的小石子,发出叽叽喳喳的叫声,好不热闹。 大娘快速翻动大铲子,把锅中的菜盛到盘子里,旁边突然伸出一只白皙修长的手,一个清澈动听且充满朝气的声音道:大娘,我来吧。 哎?大娘忙挥了挥手,手上沾的油在自己围裙上一抹,别别,这厨房又脏又乱,可不是你呆的地儿。谢小公子,你快出去前院儿乘乘凉,饭马上就做好嘞。 谢小公子绽开笑容,直把大娘看得愣住:多谢大娘和大伯救我一命,有什么力所能及的,您尽管吩咐,别跟我客气呀。 大娘磕磕巴巴地说:没,没有,咱是粗人,只知道吃饭就是添双筷子的事儿。你身体还没养好,快出去歇着,别弄脏手。 谢小公子被大娘赶出厨房,赶进小院儿的大树底下让他坐着,又给他沏了壶茶。茶不是什么名贵的茶,是大娘家后山上自己种的,谢小公子坐下慢悠悠品着,把普通的一壶茶品出了特级大红袍的韵味儿。 无疑,谢小公子便是重新变回人类的谢锦砚了。 五日前他被皇帝的黑衣死士捉走,又经过几轮转交,最后被送入一辆毫不引人注目的马车,从京都一直运到这附近。在经过一条大河时,他看准时机跳河,跳进去的瞬间重新变回人类保住一命,顺着湍急的河水冲到宋家村村口,被下地回来的宋大伯所救。 分卷(20) 他自称是京都商户之子,回乡探亲的路上遇上劫匪,在逃命时不慎落水。大伯是淳朴的农民,听他这么一说怜悯心发作,二话不说就把他带回家,交给自家婆娘照顾。 在那河水中冲着没注意,上岸后他才发现身上多处受伤,尤其是小腿,不知在那河中被什么尖锐东西划了长长的一道口子,深可见骨,竟是走路都困难。 他由兔子变成人时,除了系统赠予的一套原先兔子毛所化的内衣之外,全身半点东西都没有,一边赶路一边养伤更是不可能,于是只能在宋大娘的热心挽留下,留下来养伤。 五日后,终于勉强可以走动,身上那些大大小小的口子都已经开始愈合、发痒,是时候提出离开了。 不是他对自己的身体不上心,而是在这一路上,包括经过几次转交时,他利用兔子灵敏的耳朵和旁人对兔子没有防备,听到了一些消息。 皇帝对他出手,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晏非薄,具体是什么原因,捉住他的人也不清楚,但据对方揣测,皇帝把他抓了又不杀死,说不定会用他的下落来威胁晏非薄做些不好的事情。 他来到这个世界就是为了晏非薄。为了从他那里拿到心愿度,为了满足他的心愿。既然如此,他又怎么可能愿意被当成威胁晏非薄的筹码呢。 于是,这日中午,在大娘的招待下美美地享受了一顿农家乐后,谢锦砚提出要离开了。他提出的理由很充足:父亲见我迟迟不归,一定会很担忧。 大娘很喜欢这个长得跟神仙一样俊的小公子,每天多看两眼心情都会变好。如今听他说要走,心里十分不舍,但是人家小公子赶着回家见父亲,她也没有挽留的借口,于是她忙活起来,给他张罗了一大包裹乡下的土特产:这些干粮你带上,路上千万别委屈了自己。 宋大娘一家一辈子都是自给自足,最多是趁着赶集的时候到集市上卖东西,换些银钱来买布匹等生活用品,因此家里也没什么积蓄。 即便是这样,她还是翻出了自己的首饰盒,首饰盒里空荡荡的,原先闹饥荒的时候,盒子里的首饰都拿出去当了。她从盒子的内层小心翼翼地取出存了多年的两块碎银子,递到谢锦砚手里:咱这村子离京都还远得很,你这个小公子细皮嫩肉的,要是没点银钱傍身,大娘还真放心不下。 谢锦砚看着大娘慈祥的眼睛,和她手上的全部家当,眼眶忽然有些湿润,水润的眼睛把他衬托得更像是一只无害的小鹿,看得大娘心都要化了,手足无措地道:哎,怎么说说还哭上咯。 谢锦砚把碎银子推了回去:大娘,这钱我不能要。 如果他此去,一切顺利,还有机会回来报恩,那他可能会没什么负担地拿钱,毕竟这笔钱,确实能够让他在回程的路上方便许多。可此行前途未卜,王爷府那边又不知道是什么状况,若是当真回不来了,对他来说最多不过是这一次的功夫白费,换个世界重头再来,但是对大娘来说,她真切鲜活地活在这个世界里,被谢锦砚拿走的,就是她积攒了一辈子的血汗钱。 最后,他坚决没有收下大娘给的钱,只背上大娘送的包裹,一步一回头的离开了宋家村。 大娘,如果我能活着回来,一定给您打好多金首饰,把您那个首饰盒装得满满当当的! 傻孩子,注意看着脚下,别惦记着你大娘了! 乘马车从京都到宋家村,只花了一天时间,但这一路走回去,他却走了将近十日。 好在一路上有宋大娘留给他的干粮,又有系统这个野外探险导航,走的还算顺利。只是经过几日的风餐露宿,谢锦砚原本白白嫩嫩的皮肤变得灰扑扑的,身上穿着大娘给他改小的粗布衣裳,看起来有点像个小叫花子。 走至城门口,他不出意外的被城门的守卫拦下了。 哪里来的小叫花子,快滚,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谢锦砚也不恼,平静的拱手行礼:这位大哥,我是京都里富商家的小儿子,外出游历时不慎遭了劫匪抢劫,所以才沦落至如今这个模样。若是大哥今日好心放我进去,我父亲必有重谢。 他说话有条有理,看起来的确不是寻常人家的孩子,像是个被精心培养的公子哥,这话一出口,守卫就信了大半,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既然是这样,小公子,不如先告诉我你的名字,你家在哪儿,我这就去给你父亲通风报信,让他找人来接你。也免得小公子再奔波。 这话说的仿佛是处处在为谢锦砚考虑,实际上只是贪图通风报信的那点赏钱,这小公子说话只用张一张嘴,空口无凭的,要是放他进去了,他还怎么肯认账。 守卫算盘打得响,却不知这个要求,着实为难了谢锦砚。 看着面前这个脏兮兮的小少年沉默下来,守卫的脸色顿时就变得不好了,狐疑的眼神盯着谢锦砚:你莫不是在骗我?滚滚滚,哪凉快呆哪去,别在我跟前碍眼,我就说哪里来的一个脏小孩,怎么可能是富商的孩子? 谢锦砚把心一沉,打算赌一把:你到七王爷府上去,随便找一个人,告诉对方晏乖乖在城门口等着。七王爷定会给你重赏。 却见这话一出口,面前的守卫脸色就完全变了。 他恶狠狠地伸手,大力捂住谢锦砚的嘴,几乎让谢锦砚喘不过气来,最后又立刻嫌脏地放开手,往地上啐了一口:你不要命了,天子的名讳是你这个普通老百姓敢叫的?你想死,自己走远点死,别连累我。 说完这话就当他是个什么瘟疫一样,远远地逃开了。 谢锦砚先是一愣,一头雾水的想,我没有叫天子的名讳啊,然后才反应过来,晏乖乖的晏字,在普通老百姓面前,是个禁字。 这天底下,也只有那一个人,会面含笑意的叫他晏乖乖。 谢锦砚有点气馁,转身在城门不远处的小草坡上,寻了个平整的石块坐下,掏出包里剩下的一点干粮啃了几口。 守卫要十二小时轮一次岗,这守卫新上岗没多久,换岗得等到明日,只能先在这草坡附近将就一夜,到明日换了守卫再去试一试了。 天色慢慢暗了下来,谢锦砚靠着一棵大树昏昏欲睡,他被拦在这城墙外面,而在城墙里面,整个京都防守最严的皇宫之中,此刻正发生着一件隐秘的大事。 金銮殿里,平素里高高在上,一身尊贵之气的皇帝,此时却是满身是血,披头散发。他脖子上架了一把长剑,长剑另一端的剑柄,被晏非薄稳稳拿在手中。 晏非薄冷冷道:我只是想要回我的晏乖乖,你何必非要分个你死我活? 皇帝眼中是噬骨的嫉妒与恨意,完全不见平时兄友弟恭的和善表情:父皇他竟然将天鹰队留给了你?你那一支天鹰队,敌得过我京都十万禁军,来捉拿我这小小的皇帝是不是大材小用了些?哦,还不光如此,我到今日才知道,李全贵竟是陈榆林大学士的弟子,父皇竟然赏了这样的人才给你做管家他什么好的都留给你,那我到底算什么? 他并不想听晏非薄的回答,又继续愤怒地说:好你个晏非薄,怪不得平时不声不响,却在短短一月之内,文能获得所有文官支持,武能闯入皇宫硬逼我这个皇帝退位。你平日里那副不争不抢的样子都是装给谁看的? 晏非薄道:父皇交给我这两样东西,只是为了让我自保,他把皇位给了皇兄不是吗?如果皇兄不掳走晏乖乖,我一辈子都会是无欲无求的七王爷。 或许是已经预见到了自己的结局,原本状若癫狂的皇帝反而平静了下来,他嗤笑:你不必狡辩,那段批语我早就知道了,父皇临终之前对你说的话,我当时藏在屏风后也都听见了。这皇位你想要便拿走,不是我的,终究不会是我的 他这个七弟出生之时,天降祥瑞紫霞,曾有高人进宫,耗费心头血为他批了一语,批语说:七皇子不是长命之人,却有成龙之相,身上更携有一丝国祚紫气。若七皇子安好,则国泰民安,风调雨顺。 就因为这句批语,父皇从小将七弟疼着宠着,便是他要天上的星星,也要想办法为他建造摘星楼。 可他知道这批语还有后面一句,说的是,七皇子与国祚相连,乃大晏之福,百姓之幸事。然则七皇子无心无情,无欲无求,乃是乱象之主。除非寻得在意之人或物,懂得欲求二字,否则万万不可登基为王,切记切记。 而七弟从小也的确表现得无欲无求,父皇给他搜罗的再珍贵的宝物,再精致的美人,他也不屑一顾。因此父王将他的批注改了一个字,由成龙之相改为从龙之相。 当时皇帝还是皇子,他知道他的机会来了。他拼命与七弟交好,一个一个干掉了其他兄弟,最终父皇果然将皇位传给了他。 原以为得偿夙愿,却听见父皇临终前对七弟说了这样一段话。 父皇此生最大的心愿是将大晏王朝发展成为一个国力强盛、四方来贺的盛世王朝。原本父皇把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却始终没能将你培养成一个有欲有求、有血有肉的合格君王。虽然父皇将王位传给你大哥,但父皇给你留了三枚棋子,如果日后你有了想要的东西,随时可动用那三枚暗棋,将你皇兄取而代之。 此后,即便已经登基,坐拥天下,皇帝的心中依然有挥之不去的噩梦。在发现七弟对那只兔子的关注太过异常之后,他日夜担心,七弟会不会因为那只兔子,变成一个有血有肉合格的君王。因此他动手了,一动手便是不死不休,这就是天家之战。 现在他已经知道,其中一枚暗棋是天鹰队,另一枚暗棋是李全贵和他身后代表的文学大家,但第三枚暗棋,连他也猜测不出来。 皇帝不愧是君王,都到了这个地步,竟然还有心思好奇:父皇给你留的第三枚暗棋是什么? 晏非薄说:想知道,就拿晏乖乖的下落来换。 呵呵你真的想知道那只兔子的下落,那朕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它早就被朕弄死了,哈哈哈 长剑还架在他脖子上,他的脸上却已经毫无畏惧,竟然不闪不避,反而朝着长剑狠狠顶了一下,长剑在他脖子上刺出一道血痕,鲜血滴沥沥自剑尖往下滴落,在大理石的地板上溅出一团一团的血色花瓣。 晏非薄心中一慌,反手抽回长剑:我不信,你到底把晏乖乖藏哪去了? 皇帝发出大笑声,笑声凄厉,回响在空无一人的大殿中,甚是渗人:哈哈哈,当然是一个你永远也找不到的地方 第二日清晨,谢锦砚被一阵喧哗声吵醒。他昨晚靠坐在大树底下,不知不觉就睡着了,今早醒来,顿时觉得浑身酸痛,自树下站起时双腿发麻差点摔倒,忙扶住树杆,站稳之后才朝喧嚣声传来的方向看去。 只见城门口乱得不成样子,老百姓们,扛着大包小包的行李,拖家带口地自城内涌出,马车一辆接一辆,来不及停车盘查,就从城门口驶了出来。 谢锦砚走下草坡,混在人群中,没多久就打听到发生了何事。 圣上病重,已传位给太子殿下,政权变更的时候京都是最乱的,小兄弟,你要是有路子,也赶紧去外县避避风头,等过了这一阵再回来吧。 谢锦砚心里咯噔一下,皇帝病重了,新皇是太子殿下?他被晏非薄带着去皇宫请求皇帝赐姓时,曾见过太子殿下一面,才五岁不到的一个小孩,竟然就要当皇帝了。 他不知道这事与晏非薄有没有关系,心中更是着急,趁着现在城门口处十分混乱,侍卫们也没有功夫去一个个盘查,赶忙趁乱溜进了城。 一路上没有遇到任何盘问,很顺利地找到王爷府。 然后他碰到了一个问题。他以前是兔子的时候,王爷府里的人都认识他,把他当小主子捧着,现在变回人了,要怎么重新混进王爷府呢? 本来他是打算站到门口随便找一个下人,告诉他晏乖乖回来了,下人即便不相信他是兔子精,肯定也不敢轻言怠慢,而是选择通报管家,甚至直接通报王爷。 面对这两个人,他就有信心说服他们多了,毕竟他和这两个人相处的时间长,尤其是晏非薄,他不知怎么就很笃定,晏非薄不会认不出他。 可自从经过了城门口被拦事件,他才意识到直接闯王府这条路根本行不通,如果他真的这样做了,只怕还没有见到王爷,就被下人侍卫们,以挑衅皇家威严的名义赶走甚至抓起来了。 站在原地的谢锦砚难得有点苦恼,思索许久,终于让他找到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他绕过王府前门,远远地顺着围墙一直来到后院,在墙根处找了半天,终于让他找到当兔子的时候发现过的一个洞。 正好他这个身子比较瘦小,勉强能钻洞,从这个洞钻进去,就是一个小花园,那里到处是假山和大树,便于遮掩,出了小花园再往前走,就可以直接到达王爷的寝宫。 考虑再三,在心底将从洞口到王爷寝宫的路线规划了一遍又一遍,最终选出一个路线最短,行动最为隐蔽的路线之后,谢锦砚把心一沉,义无反顾地钻进洞中。 第29章 小兔子晏乖乖(12) 王爷府守卫森严,尤其是在出了这样大的乱子之后,王爷调来的天鹰队,在暗处将王爷府牢牢地守护起来,防止政权更迭时会有宵小作祟。 天鹰地支辰队的小队长辰一正躲在树上,看似双目微合正在补眠,实际上呼吸都与树叶的颤动融成一个频率,不动声色之间就将王爷府的寝宫及花园里的所有动静纳入眼底。 他清楚地看到,一个衣衫破烂的小少年从王府的一处墙根滚了进来。小少年头发上沾了几根树叶,忙不迭拍打头发的样子看起来灵动可爱,然而,辰一却是心中一凛,立刻从树上悄无声息跳了下去,鬼魅般出现在少年身后,手中短剑出鞘,横在少年的脖子上,沉声道:何人擅闯王府? 谢锦砚一脸懵逼的看着突然出现的陌生人,更懵的是他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四周突然哒哒哒涌来一群提刀侍卫,侍卫们统一拔刀,长刀出鞘时发出了刷的一声整齐响动,数把刀用万箭穿心的姿势指着他,就仿佛他是身上带了炸药的恐怖分子。 何人胆敢擅闯王府!齐刷刷的吼声,把小花园里的鸟都吓得飞走了三两只。 系统在谢锦砚心底大叫起来:啊啊啊要被捅死了! 宝贝儿,别闹。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要冷静。谢锦砚脑子转得飞快,百忙之中还不忘抽出工夫来安抚系统。 系统第一次真切地感觉到自己拖了后腿,低落地声音都低了八度:对不起回去后我一定给你争取更多福利! 分卷(21) 谢锦砚在一众刀尖之中直视辰一:你知道晏乖乖吗? 辰一的短剑似乎松了一寸。 谢锦砚努力地用一双无辜的眼睛与他对视:我说的是王爷的小兔子,白毛黑眼,我知道他的下落。 说。 我只告诉王爷一个人。 辰一心中在权衡。 王爷最近找晏小主子找得快要发疯,整个天鹰队,除了他这一支小队之外,其余的都被王爷派出去,大海捞针般寻找流落在外的小主子。 但凡有白毛黑眼,看起来与王爷描述相像的,都被他们带回王府,交由王爷亲自辨认。上一任皇帝也是因为王爷出动天鹰队,误以为他想造反,才跟王爷杠上。虽然最后有惊无险把皇帝干下去了,但王爷府也曾遭到重兵围攻,形势一度十分不利。 但就是在王爷最忙的那段日子,他每日辨认兔子的工作也从不落下。如此可见,那只被王爷亲自赐名的兔子,在王爷心中的分量有多重。 这样大的事,就连辰一也不敢擅自专断。他沉思了许久,最后想到如果是王爷在此,就算其中有诈,也定会毫不犹豫地以身犯险。 想到此处,辰一终于下定了决心。 短剑回鞘,辰一深深地看着他:你最好不要耍什么花样,不然王爷一定会让你死得很惨。 周围的侍卫见状,也是纷纷收回长刀。 系统在脑海里夸张地呼了一口气。 然而下一秒谢锦砚就被辰一干脆利落的打昏了。 半天过后,王府阴暗的地下小牢房里,谢锦砚面无表情地睁开了眼睛。 从理智上说,他能理解王府的侍卫头子直接把他打昏关起来,等着王爷回来审问这种行为。毕竟这是效率最高,也最安全的一种做法。 但是他捂着隐隐作痛的脑袋,还是很气。 尤其是看了一眼自己手腕和脚踝上戴着镣铐之后,就更气了。 怎么次次都要被关哦。 上一次好歹锦衣玉食,就算手上戴的镣铐,也是轻羽环那等贵重物品。这次倒好,直接给关到牢房里来了,手铐脚链也都是真家伙。 他面无表情地问系统:现在换世界还来得及吗。 系统:啊?您想换世界? 开个玩笑。 头上的痛觉不到需要屏蔽的程度,但是一阵一阵的,磨得人很难受,没有人给他送水送食物,饿了一天,肚子也在咕咕作响。谢锦砚本来就不是什么特别好的脾气,此时已经在心底默默给晏非薄记上了狠狠一笔。 然而,在真正看到晏非薄的那一刻,心中隐隐的怒气忽然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从长长的阶梯上一步一步走下来的,那个胡子拉碴,身形消瘦,眉目之前还有挥之不去的疲惫色彩的男人,是晏非薄? 谢锦砚要说的话突然就哽在喉咙中。 男人站在他面前,眉心微微蹙着,看起来冷漠到不近人情。 但谢锦砚在成为晏乖乖的那段日子,与他朝夕相处的,分明是个生活颇有情趣,被他捉弄也不恼,眼中时时刻刻充满欢喜与爱意的小王爷啊。 谢锦砚突然意识到,造成晏非薄如此剧变的罪魁祸首,似乎正是自己。 男人站定以后并没有停顿,眼神中带了一点焦急,似乎是不想在他这里浪费时间,直接就开口:你知道晏乖乖的下落? 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也不知道他多久没喝过水了。 谢锦砚鼻尖突然冒出一股酸意,有点心疼自己面前的小王爷。他轻轻唤了一声:晏非薄。 晏非薄沉着脸看过去,心中有些异样,这人竟直呼他的名讳? 然后他听见面前这个少年一字一句地说:我就是你的晏乖乖。 他几疑自己是因为连续几日没睡,出现了幻听,心神剧烈波动之下一把抓住少年的手臂,力道大得让面前的少年吃痛地皱了皱眉。 他反应极快地放开少年的手臂,追问:你知道你刚刚在说什么吗? 少年揉了揉自己的胳膊,微微叹了口气,双目静静地注视他:我说,我就是晏乖乖,你的小白兔。晏非薄,你养了我这么久,应该知道我不是一只普通的兔子吧,现在我变成人了,你就不打算要我了? 这语气里不自觉流露出一点撒娇,和一点点委屈,听得晏非薄就要差点伸出手去,像是揉自家小兔那样揉揉少年的头。 他终于开始正视自己面前的少年,一头柔软的长发披在肩后,小脸蛋脏兮兮的,却掩盖不了皮肤的白嫩光泽,全身上下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乌黑发亮的大眼睛,和小兔的眼睛几乎是一模一样,莹润清亮还泛着水光,眼里仿佛落满了天上的星辰。 他不由自主放缓了声音,死灰般的双眼复又泛起了点点希冀的色彩,颤抖着双唇问道:如果你真的是那你现在能不能变回晏乖乖给本王看一下? 谢锦砚早就问过系统能不能变回去,事实上还真的可以变回去。剧情推动卡的作用便是赠予了他三次切换形态的机会,第一次由人切换成兔,接触晏非薄;第二次由兔换回人,从坏人手中逃脱。而现在,他只剩一次机会,如果选择变回兔子,在这一次任务剩下的时间里,就再也无法变回人类了。 而他留着人类的形态,其实就是想亲口问出那一句话: 这是你最大的心愿吗? 什么?晏非薄愣住了。 谢锦砚很严肃地重复:我是问你,让我变回兔子,是你此生最大的心愿吗? 不知为什么,晏非薄突然感觉到,这一刻站在他面前这个灰扑扑的少年,与梦境中冷冰冰的白衣男子的形象,竟是无限重合在了一起,他心脏突然揪起,下意识的否认:不,我没有心愿。 好吧。让我回答你刚才的那个问题,我可以变回兔子,但是只剩下一次机会,也就是说,如果现在我变成兔子,我将永远也无法再成为人类。 谢锦砚看着面前这个似乎被他说得有些无措的男人,再度感觉到一点心软,但是没办法,他要完成任务,所以这个选择,只能交给晏非薄去做:你可以慢慢考虑,我把让我变回兔子的权利交给你,而你可以随时行使这份权利。 晏非薄眼中露出一丝茫然,仿佛原野上的一匹孤狼,朝向月色的方向奔跑,却发现自己永远也够不到。 如果这个少年真的是他的小兔,并且只有最后的一次机会变成兔子,那他现在行使这个权利了以后,此生就再也见不到少年了。再也无法听他的晏乖乖说话,再也不可能看到晏乖乖的笑脸,这将是他们的最后一次见面。 可如果不行使这个权利,又有谁能证明面前这个少年真的是晏小兔呢? 晏非薄不知不觉把最后这句话问了出来,然后忽然看见,面前这个似乎能把世界都掌控在手中的淡定少年,突然期期艾艾起来,顿了又顿,终于小声道:其实,我还有一个办法证明。 什么办法? 你靠过来一点,我只说给你一个人听。 晏非薄很听话地靠了过去。 谢锦砚声音极小,一口气不停顿地道:我的便便都被我藏在花园里最大的那座假山后的第三棵梨树下面。 第30章 小兔子晏乖乖(13) 说完这句话的谢锦砚,小脸通红,感觉已经丢光了攒了两个世界的面子,红着脸哼哼道:这等机密只有我自己知道,连你都不知道呢。 晏非薄到底没忍住,抬手在他头发上抚了一把,手中的触感和摸晏小兔的时候十分相似,他心底已经是信了一大半。 晏小兔脸皮薄,怕羞得很,会把便便藏起来这个事情本来就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就连贴身伺候的下人也是绝对没有得到任何风声的,不存在泄密的情况。 何况少年还能清楚的说出连他都不知道的地点 晏非薄单手劈开他手脚处的镣铐,拉着他找出牢房:你这就陪本王去查看一番,如果是真的,如果是真的说到最后,他也不知道在说什么,竟是迫不及待,一把抱着少年运起轻功往外跑去。 侍卫们面面相觑,不太清楚这个发展到底是怎么回事,辰一捏着下巴,莫非这少年还真的有小主子的下落,王爷这是带着人前去找兔子了? 晏非薄抱着谢锦砚,几乎将自己的轻功提到极致,几个纵跃就到了后花园的梨树下。找到谢锦砚说的那棵梨树后,晏非薄在树上掰了根树枝就直接上手往地上刨土。 经过两个礼拜,兔子的便便已经分解的差不多了,但是还能找到一点残留,梨树枝拨出那一点点痕迹来之后,谢锦砚眼睁睁看着面前的男人红了眼眶。 梨树枝掉落在地,他被用力拥进一个温热的胸膛,头顶传来低哑的声音:你终于回来了。 谢锦砚让他抱够了,才扬起头,睁着一双比黑葡萄还要晶莹剔透的眸子,定定的看着他。 晏非薄被他看得心底发软,失而复得的喜悦几乎要烧掉他的理智,不嫌脏地用脸颊在他头顶上蹭了蹭,柔声问:你想说什么? 我饿了。 这一句话就让晏非薄心疼得无以复加,他猛然想到,这十几日他为了找晏乖乖几乎无法入眠,而他的小兔被敌人掳走,又变成人类回到王府找他,又该是经历了怎样的千辛万苦的跋涉? 可他不仅没有在第一眼认出他的晏小兔,还让人把他关进牢房里 晏非薄简直恨不得抽自己一个耳光。 谢锦砚见他脸上露出自责的神色,就大概猜到了他在想什么,怕这孩子钻牛角尖出不来,垫起脚尖,一手环过他的脖子,另一只手在他脸上轻轻拍了两下:小傻子。别多想了,我不是回来了吗,我就知道你能认出我的。 终于赶上来的下人和侍卫们,就这么风中凌乱地看着自家王爷被那个少年正大光明的吃豆腐调戏了。 王爷的秉性下人们是知道的,自小无心无情,无欲无求,从不让人近身,连洗澡的时候都是自己一个人洗,不要下人伺候,这么多年,能让王爷允许近身的,就只有他们的小主子。 可现在这个脏兮兮的小少年,也不知道是哪里冒出来的,竟然敢直接上手搂王爷脖子,还拍脸?下人们脸上的表情如梦似幻,都感觉,下一秒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就要被王爷拍飞出去了。 而侍卫们则更加敏感,少年的手搂着的地方正好是王爷身上最为脆弱的脖子,也就是说只要少年一用力,王爷很可能当场身首异处,这少年是不是有什么阴谋,企图对王爷不利?侍卫们一个个严整以待,只要少年稍微露出异状,就要奔上去把人拿下。 这个时候王爷动了,令众人没有想到的是王爷竟没有拍飞少年,也没有命侍卫捉拿少年,而是面上表情不自然地微咳一声,把少年的手抓在自己手中,眼中露出欢喜之意,声音放得更低:嗯,我肯定能认出你的。 这样子怎么看怎么像是害羞了。 下人与侍卫们纷纷转头不敢再看,怕被王爷发现,自己丢脸的一幕已经落在了他们的眼中。 王爷终于不再纠结,很快令下人准备了丰富的食物,先把他的晏乖乖喂饱才是正经事。 少年吃饭时,眼睛紧紧的盯着面前的菜,小腮帮子一鼓一鼓的,专注的不得了,夹的菜大多也都是他以前当兔子的时候最喜欢的口味。 晏非薄看着这样的少年,很快忘记他已经变成了一个人,下意识就想亲手投喂。他不知不觉离少年越坐越近,最后整个胸膛把少年包围了起来,手中自自然然夹了一筷子蔬菜,喂到少年嘴边。 少年也是被投喂成习惯了,完全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不对,靠在他怀里,很自觉地张开嘴一口将蔬菜含了进去。 嚼了两口才发现不对,皱着眉很想将蔬菜吐出来,但最后还是没有浪费,乖乖吞了进去,只是嘴里嘟嘟囔囔:好不容易变成人了,怎么还喂我吃草啊 晏非薄看得笑了起来,眼底溢满了温情。他再一次确定了少年的确就是他的小兔,一个人的行为举止不会变化,即便是由兔子变成了人类,以前那些让他万分熟悉的习性,还是能从少年的一举一动中体现。 短短的一顿饭,让晏非薄瞬间找回了熟悉的相处方式,整颗心都自在圆满起来。 等到少年吃到八分饱,动作慢了下来,小口小口喝着盅里的汤,晏非薄才有心思随便吃了一点菜。等少年放筷了,他伸手过去摸了摸他的小肚子,发现小肚子微微鼓起,的确是吃得很饱了,才吩咐下人把饭菜撤下去。 看到少年双手捧着肚子一副十分餍足的样子,晏非薄心里满足的不得了。 谢锦砚吃完饭就犯困了。一连赶了这么多天的路,又一直没有睡好,撑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他放下碗脑袋就开始一点一点的,眼看着靠在椅子上就要睡过去。晏非薄忙把他捞起来抱在怀里,轻声问了一句:身上灰扑扑的不舒服,沐浴了再歇息可好? 谢锦砚于迷糊中感觉到熟悉的气息,把脑袋凑过去一点,嗯了一声。 晏非薄看他这样乖,心里软的一塌糊涂,轻声吩咐下人准备沐浴,等到下人准备好了,才把怀里的少年抱起来,往浴池走去。 下人见王爷抱着少年一同进了浴池,想到沐浴时,王爷可能会需要他们伺候少年脱衣,便留了两个人等在浴池门口没有离开,王爷却挥手叫他们退下,竟是亲自伺候少年脱衣,再把他抱到池子里,全程不假他人之手。 谢锦砚被热水冲得昏昏欲睡,全身都放松下来,靠在池子边上,被晏非薄有力的胳膊揽住,才没有顺着池子滑下去,他脸颊被热气蒸得酡红,双眸似睁未睁地看向晏非薄,双唇微启:王爷,你就没有什么想问的? 晏非薄被他这副撩人的姿态勾得一愣,耳根泛红,猛的朝后退了一大步,背部狠狠撞在坚实的石壁上。 因为他突然放手,少年失去支撑点,差点滑落入水中,他顾不得背部被撞到的地方疼痛,又是猛的朝前跨一大步,把少年抱入怀中。 这下两人顿时亲密无间,没有了一点缝隙,肌肤相贴带来温热的触感,低头就是少年的发旋和隐入水中的身体弧线 谢锦砚耳畔传来异常低哑的男声:刚才我想明白了,失而复得已是大幸,若你想说便说,不想说的,我亦不追问。 晏非薄贵为王爷,却肯将信任交给他这样一个来路不明的人,谢锦砚内心是感动的。 分卷(22) 他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将晏非薄的胳膊拉过来揽在自己腰上,这才慢悠悠开口:我师傅乃万星教掌门,隐居世外,从小教导我观星推演之术。据他所说,我有一半兔族血统,一半人族血统。小时候他捡到我时,我就是化形没化好的兔子模样。师傅坐化前给了我一颗丹药,说万一不小心变回兔子,我服下这丹药还有一次机会可化人形。这颗丹药在逃回来时已经用掉了,所以若是你想看我变成兔子,我以后就变不回来了。 谢锦砚知道这里的人,普遍对于隐世高人的话深信不疑,就干脆把所有的东西都推到师傅头上,反正死无对证。晏非薄果然也没有露出任何怀疑的表情,只是对他的过去很有兴趣,专心地听着。 谢锦砚继续道:后来师傅坐化,我下山找你,你却不肯见我,我当时心里一着急,不知道为什么就变成了小时候的那个兔子的样子,然后然后就被你捡回府了。 你来找我,我不肯见你?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晏非薄揽在他腰上的手紧了紧。 就是在你的别院,你捡到我那日。那日我寻了理由见到管家伯伯,请他替我转告,结果他说你不想见我。谁知后来变成兔子,倒是误打误撞被你带回王府,我担心你知道真相后,恼我欺骗你,就一直未曾服下那颗化形丹。 管家肯定还记得他的样子,与其等到时候被管家识破,还得找理由,倒不如现在一并说开。 被他这样提醒,晏非薄也想起来,在拣到晏乖乖那里,他是在别院举办一次惯例的文人诗会,当时的确管家找上他,说门口有个小少年,知道那段批语,还说可以实现他的愿望。 他此生不知为何对愿望一词极为敏感,当时听到管家的话,对门外那个素未谋面的少年,也产生不了什么好感,自然便拒绝了,如今想来,竟是因此差点错过了他的晏乖乖。 他心中一阵后怕,追问道:你为何要来找我? 谢锦砚等的就是他这句问话,端出严肃的姿态,答道:为了偿还因果。 偿还因果? 不错,师傅说,我前世与你有所牵扯,今生必须先偿还因果,才能继承师傅的万星教,不然已身因果未偿清,会扰乱星盘,推算观星之术也就不能做到精准了。 谢锦砚在心中默念,师傅啊对不住,又拿你当挡箭牌。然后盯着晏非薄的眼睛,循循善诱:你真的没有什么愿望吗?只要你想,我便都能助你达成。 晏非薄深深地望着他,半晌后低声叹道:你能回来,我已经很满足了,再没有别的奢求。 原先晏非薄的确是没有什么心愿,可现在的晏非薄,却并非无欲无求。他不肯说出自己的愿望,其实是因为,根据谢锦砚的坦诚,他已经猜到自己梦中时常出现的白衣男人,应该就是晏乖乖的前世。 前世结下因果,今生他的晏乖乖才会找到他偿还因果,可若是今生他的少年将因果偿还清了,来生他们是不是就再也没有牵扯了? 他想将这份缘分一世又一世的延续下去,所以他打定主意不说出自己的愿望,这样来生说不定晏乖乖还会再找到他。 谢锦砚发现晏非薄是只犟驴,怎么都说不通,只能比他更夸张地叹了一口气,然后从浴池里站了起来,水珠顺着头发往下滴,经过谢锦砚挺直光滑的脊背,一路往下没入不可说的地方。 晏非薄只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也跟着上岸,用棉布把他整个裹了起来,然后另外拿了一块棉布,耐心地给他擦头发。 头部被按揉的力道不轻不重,周身又围绕着熟悉安心的气息,在这样舒服的环境下,谢锦砚渐渐眯起眼睛,安心地睡了过去。 一觉睡醒已是黄昏,谢锦砚一时睡懵了,有种不知道自己在何处的感觉,以为自己还是一只兔子,下意识朝旁边熟悉的位置凑了凑,还伸出舌头舔了舔。 然后天旋地转,落入一个温热的胸膛。 他揉了揉眼睛抬头看,晏非薄正不眨眼地盯着他的嘴唇:醒了?睡得可好? 谢锦砚懒懒的伸了一个懒腰,嗯了一声,声音慵懒,拖着长长的调子:睡舒服了他发现自己已经被换上一套里衣,头发也是干的,估计是擦头发的时候直接睡了过去,被晏非薄抱过来的。 他抬头打量了一下房间:我怎么在你房间? 晏非薄咳了一声,故作淡定地道:你从前还是一只兔子时,便是住在我房里,难不成如今变作人,你就不是本王的晏乖乖了? 谢锦砚反驳道:人是人,兔子是兔子,怎么能一样对待? 晏非薄似乎想到了什么,耳根微红:可你当兔子时喜欢舔我,变成人了还是一样,既然你待我与从前别无二致,我又怎能因为你换了个样子,就区别对待呢。 这话听起来明明是在调戏,然而调戏的人太过一本正经,甚至露出一点羞赧的神色,让谢锦砚这个本该羞怯的人反而轻笑出声,突然坏心地低头凑过去,伸出粉嫩的小舌头在晏非薄的肩膀上轻轻一舔,抬眼笑问:这样的吗? 谢锦砚凡事讲究顺心而为,心中不排斥与晏非薄更亲近一些,便这样做了。 晏非薄:!! 他被谢锦砚这副乖巧诱人的样子勾得受不了,把持不住地呼吸都急促了几分,双目也幽深得冒出火来,简直可以直接用眼神把人吞下肚。 可是晏乖乖应该是什么都不懂吧?伸舌头舔的动作,就跟他以前还是兔子的时候一样,肚子饿了就会用这样的方式来表达,所以晏乖乖这是饿了? 一想到自己竟又让少年饿肚子了,晏非薄急得立刻收起了那些旖旎的心思,把少年一把抱起来,取过挂在木架上的衣服替他穿上,同时扬声吩咐下人准备晚饭。 晏乖乖已经为了他吃了那么多苦,现在可不能再让他饿着一顿了。 厨子早就开始准备晚饭,等下人接到命令过来端盘子上菜时,掌勺的主厨师傅笑着问:主子吩咐下的这两餐,都是以前小主子在时爱吃的,只不过多加了一些荤食混在里面,莫不是小主子找回来了? 自从晏小主子到王府以后,王爷比以前有人气多了,见他们照顾小主子细心,总会额外给些打赏,他们这些下人的日子比以前好过很多。再说晏小主子可爱乖巧,从不像其他宠物一样闹腾,就是他们这些下人看着也觉得心中喜欢。前些日子小主子丢了,可把他们这一帮下人都愁坏了。 不料端盘子的下人却道:并非如此。主子昨日从牢里带出来一个少年,看样子似乎颇为宠爱,这些吃食也都是那少年喜欢的。 厨子和下人交换了一个疑惑的神色,不过主子的事,他们作为下人的也不敢随便议论。 谢锦砚的确很久没有好好吃上一顿,上一顿虽然是精心准备的,但是因为饿得狠了吃得太急,压根没尝出什么滋味,这一餐总算能好好享受一下。 很快食物摆上桌,两人开始动筷。晏非薄吩咐下人在旁边处理蟹鱼这类需要剥壳挑刺的食物,等处理好了放入小碗中。 也不知道为什么,原先晏乖乖还是只兔子的时候,晏非薄就觉出自己对这只兔子的占有欲太强,有次看到下人把小兔捧在怀里,气得差点没发疯。但那会儿好歹只是不让小兔被别人碰,现在小兔变成少年了,这占有欲反而越发浓烈,他乖乖吃东西的样子,晏非薄甚至都不想让其他人看见。 等下虾蟹鱼肉都处理好了,晏非薄挥手让下人退下去,这才觉着舒服了许多,端过处理好的蟹肉瓷盘,蘸了蘸料亲手喂给少年。 少年显然吃得十分满足,有次甚至因为张嘴太急,嘴唇触碰到了晏非薄的指尖。晏非薄被指尖温热的触感勾得险些出神,盯了少年的鲜嫩欲滴的嘴唇一眼,不动声色地,在下一次捏起蟹肉丝去蘸蘸料时,把自己的指尖也微微浸进去了一小截。 这下指尖也染上蟹肉和蘸料的香气了,完全融混在食物中,伪装自己也可以被吃。 桌上一大桌的好吃的,谢锦砚手和眼睛忙都忙不过来,根本分不出心思关注晏非薄那边,余光见到他递到嘴边的蟹肉,下意识啊呜一口咬了上去。 指尖混在其中,成功地被含了一口。 谢锦砚又含了一口,感觉口感不对,把嘴中的东西吐出来,才发现被他咬了两口的是晏非薄的手指。 他伸出小舌尖在晏非薄手指尖尖上安抚了一下,完全是以前晏小兔的道歉风格,抱歉地问:被我咬痛没有,对不住。 晏非薄很大度地摇摇头:没有,你也是吃得太专心了,本王不怪你。 趁着谢锦砚再低头去专心地夹菜时,晏非薄很迅速地,把刚才被少年含过的、还湿漉漉的指尖,放在嘴边飞快地尝了一口。 嗯,果然是甜的。 这个小插曲过去,两人继续其乐融融地进食。吃了许久的素,谢锦砚已经馋肉馋得狠了,筷子夹的都是荤菜。晏非薄一边喂着他,同时还不能惯着他只吃肉的毛病,不时的趁他吃高兴了塞上一筷子的蔬菜。 谢锦砚被他照顾的很周全,连他夹过来的草也勉为其难都吞进去了,晏非薄看他听话,下意识按照以前的习惯,侧首在他头顶轻轻吻了一下,吻完以后谢锦砚没觉得什么,他反而一愣,反应过来,晏乖乖不再是一只兔子了 可还是想宠着他。 甚至是比以前更想宠着他了。 晚饭过后,谢锦砚不用像以前一样团在他掌心,而是可以和他一起散步消食了,两人一边散步一边闲聊,谢锦砚道:当初我被掳走时,曾听见掳走我的人说他是皇帝派来的。他与你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我回来时在城外听说皇上传位给太子了,这又是怎么一回事,与你可有关系? 这些事情晏非薄无意隐瞒晏乖乖,便从自己出生时的异象开始说起,把那段批语和皇帝对他的戒心都说了出来。 这些事放到外面无一不是惊天的大秘密,他却全然不在意,从头至尾讲给谢锦砚听,看起来,完全是拿这些辛秘当故事,给谢锦砚打发时间了。 你父皇临终前给了你三枚暗棋,一枚是天鹰队,一枚是李全贵,那第三枚呢? 第三枚是父皇给了我一道密旨,密旨上说我才是天命所归的正统天子,以此密旨可正大光明地废除现任皇帝。 管家在外奔波一天,与侍卫头子段钦四处调派人手,寻找晏乖乖的下落,忽然听到下人来报说王爷有令,不用再继续找晏小主子了,料想小主子应当是找到了,兴冲冲赶回王府来,见着王爷,还没来得及赶上前去请安,就听见王爷对着一个来路不明的少年,完全没有防备的说出了皇室的辛秘。 现任皇帝到最后也没得到的谜底,就这么轻轻巧巧地被王爷说给了那位少年,这还不算,末了王爷还添了一句:那密旨就放在这房间的暗格里,你若是好奇,我把故事说完以后给你翻出来瞧瞧。 管家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轻咳一声,自树后站了出来行礼道:参见王爷。奴才在外收到王爷指令说不用继续找小主子了,莫非小主子已经找着了? 晏非薄正高兴着,见来人是信得过的李叔,也不愿藏着掖着,直接笑道:找到了,不是本王找到的,是他自个儿回来的。 管家面上一喜:小主子的乖巧真是没话说小主子现在在哪儿呢,老奴回来一路怎么没看见? 晏非薄拍了拍旁边的少年的肩膀:这就是。 李全贵一愣,朝着王爷身边的少年瞅去。 少年勾起澄澈的微笑:管家伯伯好啊。 诶,好好好。这少年全身上下长得就像两个字乖巧,小嘴勾起甜甜的弧度,配上那双黑色明亮的大眼睛,看得让管家立时放软语气,生怕怠慢了少年地回了个好。 不过王爷说,这少年就是小主子? 管家感觉自己没能理解王爷的意思,他越看越觉得这位相貌不凡的少年眼熟,想了半晌一拍大腿:老奴想起来了!这位小公子曾经来找过王爷,就是在 晏非薄打断了他的话:就是在本王捡到晏乖乖那日。李叔,本王没跟你开玩笑,你当日见到的这位小公子,便是后来化作兔子留在本王身边的晏乖乖。懂了吗? 管家摇头又点头。 晏非薄挥手道:行了,你先下去,想不明白再好好想想,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什么时候来找本王。另外,明日替本王把王府中所有人集合在一起,本王有事要宣布。 管家答应下来晕乎乎地退下,退至小花园门口时回头望去,这时恰逢一阵微风吹过,王爷和那少年旁边栽的是一大丛六月雪,被微风吹得白色花瓣簌簌落下,不少花瓣调皮地飘落到少年的头发和肩头,皆被王爷细心地低头,一一拂去。 王爷眼眸中溢出来的情意,他离得这么远,都能清清楚楚的感受到。 他不敢再看,转头走了出去。 王爷这是陷进去了啊。 第31章 小兔子晏乖乖(14) 花园里,两人继续刚才未完的话题,谢锦砚听得兴致勃勃:你皇兄被你逼到金銮殿,然后呢? 最后,皇兄自尽没有成功,被我唤太医救活了,现在人送到皇家一处清幽的别院去养伤了,皇位便给了他的儿子。 谢锦砚道:你呢,你为何不想自己做皇帝? 我那时只想寻你,哪里有功夫当皇帝。大臣让我做摄政王,我也拒绝了。 现在呢?既然我回来了,你也可以做你想做的事情。 现在你回来了,我想做的事自然是陪你,谁想当那个劳什子皇帝,便让谁当去吧。 我今日才发现,传言风雅淡泊的七王爷,竟然还有贫嘴这一属性? 你难道未听过一句话,传言不可尽信。传言还说七王爷十分宠爱一只兔子呢。 谢锦砚瞪大眼:那这句话的真相是什么? 嗯晏非薄扭过头去避开谢锦砚的目光,佯装淡定地观察天边的云霞,轻声道,关于七王爷的那么多传言,就这一句还算靠谱。 云霞漫天,太阳已经落到地平线以下,透出的金光将云层晕染成层层叠叠的粉色。一只小鸟立在枝头鸣叫,似乎在呼唤远方觅食的亲鸟记得回巢。 远处的点点响动衬得花园内更是幽静,在这样的氛围中,谢锦砚感觉安心又惬意,懒懒朝晏非薄一笑,似有若无地轻哼了一声。晏非薄撞进他那双笑盈盈的眸子,觉得心脏比平日急促了几分。 分卷(23) 少年的目光纯粹又清澈,他毫无保留地将所有的信任都给了自己,连他半人族半兔族这样的秘密都不曾隐瞒。而他原本乏善可陈的一生,就是在遇到少年之后才鲜活起来,何其有幸,上苍赐给他一个晏乖乖。 晏非薄的心底被温情所溢满,同时又豁然开阔。晏乖乖还是一只兔子时,便是这世间唯一能让他放进心底的生物,如今变成了这样一个乖巧惹人怜爱的少年,心底的那点想法发酵、变质,转为爱意,也是自然而然水到渠成的事。 他本想吻上少年的唇,问他是否愿意跟了自己,但少年还太小,恐怕连情/事二字是什么意思都还不知道,直接问出来太突兀,恐怕会把少年吓住,一切还需从长计议。 他眼神幽深地看着少年,转而珍而重之地在少年头顶印下一个轻吻,低道:别担心,既然你当了我的晏乖乖,我便会永远护着你,直到我死。 次日,管家依言把王府所有侍卫管事下人通通召集到一起,晏非薄牵着少年自房中走出来,看着乌泱泱的一片人,非常正式、严肃地吩咐道:本王身边这位少年,从今以后便是本王的晏乖乖,也是王府中的小主子,你等见他如见本王亲临,不得有任何怠慢之处。 所有人规规矩矩站着,齐声应是。 没有人明白这少年是从何处来,又是如何得到了王爷的青睐,不过日后,再提到晏小主子,指的就不再是那只乖巧的小兔,而是这位王爷并肩而立的少年了。 下人们心中不是没有疑惑的,原本整天被王爷捧在手心上的小兔,说放弃就放弃了,转眼便宠了一个少年,连小兔的下落都不再关注。他们心里默默叹息,皇家人一向寡情,这话当真不是空穴来风啊。 而昨日单独被王爷告知了真相的管家,见到王爷今日的做法以后,心中更是十分复杂。 王爷宁愿所有人误会他薄情寡义,也要隐瞒下小主子兔子精的真实身份,并且大张旗鼓地、极为隆重地将小主子重新介绍给众人。如此种种,只不过是生怕小主子受了一点委屈。 他昨日自行脑补了一出兔子精报恩的戏码,对于小主子的身份已经不是很排斥了,唯一的问题是,话本里总说,修炼成人的妖精与人类行那事时,会吸走人类的精气,王爷和小主子一起从房间出来,一定已经同房过了,看来得好好给王爷补上一补,免得王爷经受不住小主子的索取 作为唯一被王爷信任且告知了真相的人,管家自觉身上重担有千斤那么重。 而在管家脑补中已经快被吸干的王爷,却还在纠结着如何才能与少年发生一点关系。 他自己是个宅男,每日在府中的书桌前就可以呆上一天,有了晏小兔以后,白日里更是可以拿着书册子守着他睡觉,多久都不会感到厌烦。可如今晏小兔变成了少年,晏非薄却心疼他自山上下来后就直接被自己豢养在府中,未曾领略过大晏的地阔天长,不想将他拘在府内。 再者说,一直守在王府这巴掌大的小地方,要怎么增进感情?虽然晏非薄没有谈过恋爱,却也知道应该随时制造机会来讨心上人的欢心。 于是他问:小乖,想不想去远处走走? 谢锦砚正捧着风干的牛肉干小口小口地撕,闻言也不停下,仔细地嚼着嘴里的牛肉干,慢慢开始考虑。 他有点犹豫,做兔子做久了,实在是很喜欢这种懒着晒一天太阳什么都不做的颓废日子,但是既然晏非薄有这个需求,是不是应该满足一下? 晏非薄说:西边的棋盘山上有一片幽竹林,据说那里的竹子清香独特,是用来做腊肉竹筒饭的上上之选。 谢锦砚啃牛肉干的动作慢了下来,仔细听晏非薄说话,如果还是一只兔子,恐怕他长长的耳朵已经竖起来了。 晏非薄微微一笑:棋盘山往更西边走,有一处阴阳泉,阴泉里生有一种巴掌大的小鱼,肉质十分鲜美,而阳泉温度极高,将阴泉中的小鱼放入其中甚至可直接烤熟,滋味绝佳。 谢锦砚咽了咽口水,随着晏非薄的描述,仿佛已经看到了香喷喷的温泉煮鱼,顿时觉得手上的牛肉干索然无味,他抬起头,亮晶晶的眼睛用力一眨:去去去。 于是晏非薄就把他带到书房,从暗格里取出了极为机密的大晏地图摆在他面前,笔尖一动,在棋盘山的地方画上一个竹筒饭,又在阴阳泉处画了一尾小鱼,又指着地图:凤凰山上的凤尾鸡,可用孜然辣椒烤炙成烤鸡;东栖海浅滩上的蛤蜊,肉质肥嫩鲜美,是一味难得的极品海鲜 同时手上不停,整张机密军事地图,没一会儿就被画成了一张大晏美食大全。 谢锦砚双目发亮,几乎要把那张美食地图看出一个洞来:走走走。 晏非薄就立刻吩咐管家安排下去,让下人开始收拾旅程中一应需备之物,并派人将沿途打点好。 管家一听王爷这就要被兔子精小少年勾走了,顿时心中惴惴。王爷出门后,他得留在府中,不能随行看护,若是路上少年不知节制,把王爷榨干了,可怎么是好 当晚,王爷看着自己面前那盅汤里的不明物,眉毛抖了抖:这是何物? 管家恭恭敬敬地答:是补品。老奴观王爷近日颇为疲惫,做主让厨房做了补汤上来,王爷尝尝是否合胃口。 王爷吸了一口气,把补汤喝了。 第二日又是一碗补汤,王爷不忍拂了李叔的好意,一喝而尽。 连续喝了三日大补汤,第三日着实是补上火了,夜间晏非薄睡得不甚安稳,迷糊中梦见自家小少年在浴池里被自己抱着的样子,面色潮红地醒了过来。 一醒来,晏非薄就感觉自己的胸膛处被一个温热的身体拱了拱,他微微垂头,看见少年埋首在自己胸膛处,用以前还是兔子时的睡姿,舒服地趴着。然后约摸是感觉到自己醒来的动静,少年凑过来蹭了蹭脑袋,好看的眉毛也微微拧起。 再往下看,少年轻薄的里衣完全遮不住白皙的身材,遮不住劲瘦的腰肢,还有若隐若现的细瘦长腿 真是甜蜜的负担啊。 在上了火的王爷眼中,这美色不单醉人还很磨人。他咬咬牙不去多看,生怕自己兽性大发,只有节奏地轻拍少年的背部,把他哄得重新安心睡着,偷偷从床上爬起来,到浴池去解决了一下生理问题 他大概明白管家都脑补了什么,但是作为一向高高在上的王爷,他也没那个脸去解释他和少年完全还没有发生主宠之外的关系,让管家误会着,也好过管家以为他身体有毛病。 而在他起身离开寝房后,原本已经睡熟的少年却是重新睁开眼睛,目光尾随着他离去的身影,微微地勾起一抹笑容。 两个人身体贴的那么紧,对方有什么反应他早就一清二楚,料想他忍了这么多日,今夜总该有点行动了,就算不敢做到最后一步,摸摸蹭蹭什么的,谢锦砚想了想,也不是不能接受。 没想到他竟然还是忍住了,哪怕身下坚硬如铁,灼热得快要烧起来,也没有冒犯自己。 这王爷,还真是意外的纯情 第32章 小兔子晏乖乖(15) 如此过了数日,王爷实在忍受不了管家爱的大补汤,也管不得沿途还没有打点清楚,打包拎起小少年,出走了。 因两人打算长途旅行,故虽然一切从简,还是足足开出去三辆马车,其中一辆用作歇息,另外两辆则是用来装载一应用品。 马车骨碌碌出发,谢锦砚一手扶着车窗的木沿,感受屁股下方疯狂的颠簸,面无表情地忍了十分钟,终于忍无可忍道:这马车怎么这么简陋? 用简陋来形容,其实并不很贴合,马车的车身是最为坚固的铁桦木,用一把刀猛烈地劈砍,也不会留下半点划痕,造价不可估量。车厢里面布局也十分合理,分为里中外三段空间,里端是实木的宽大矮塌,睡下两个人绰绰有余,中间是固定在车壁上组合柜,放有书籍零食等物品,外围放置了两张长椅,正对着宽大透气的车窗,用来吹风透气、观看外面的景色都是最好不过。 此时谢锦砚正坐在其中一张长椅上,与晏非薄相对而坐。 但不管这马车布置再精巧,木料再贵重,也不能掩饰它连个防震的软垫都没有铺的事实! 马车的长椅和矮塌都是实木制成,这样的车厢内,正常情况下都应该铺有厚实的软垫,但这辆清奇的马车没有,不光没有软垫,连一块布帛都没有铺,屁股是硬生生挺坐在实木上的,实在是硌得慌。加上出城之后山路崎岖,车厢一直在摇晃 一点减震措施也没有的后果就是,谢锦砚感觉自己的屁股快肿了。 晏非薄也是面无表情,但细看之下眼神不太自然:管家年纪大了,记不住事,我再三叮嘱他,没料到他还是把马车上的软垫忘了。我已经派人快马加鞭回去取。 因这次出游二人只想尽兴地游玩,没打算扛着王爷的大旗,让那些地方官员接待,因此两人均不用晏姓,王爷也不再自称本王,而是很自然地在他面前换成我这个称谓,看起来很有经验的样子。 远在王府莫名其妙背了一口锅的管家: 谢锦砚不自在地动了动屁股,皱眉看了一眼自己坐着的坚实的木料:要多久才能取回来啊,半炷香够吗,不然让马车在路边停下,且等上一等? 晏非薄说:新皇上任没多久,城门许出不许进,属下到别院去取,少则三日,多则六七日吧。 远在紫禁城莫名其妙背了一口锅的新皇: 才坐了十分钟,谢锦砚的屁股就开始红肿了,要是真的忍上三五日,只怕也不用出去旅游了,直接找个医馆躺下算了。 晏非薄观察少年的神色,小心地措辞:山路颠簸,我乃习武之人,不觉得辛苦,你却一直被我养在府中,从未受过这等苦楚既然问题由我引起,便要由我想法子解决才是,若是你不嫌弃,不如先过来坐在我腿上,待这座山翻过之后,遇上有人家的村落,再去买一些布帛来垫着。 谢锦砚想了一想,晏非薄的腹肌他是看见过的,腿上坐个把人还真不是事,他这细皮嫩肉的身体反正是晏非薄养的,经不住颠簸也是他应负担的责任,这样一想,坐在晏非薄腿上还真是理直气壮的事了。 于是他也不矫情,待晏非薄张开双臂迎他,就自觉坐了过去,被早等在那里的晏非薄一把搂入怀中。 晏非薄不亏是学武之人,下盘极稳,坐在他身上就完全感受不到马车烦人的颠簸了,车身摇晃起来,就仿佛是摇篮在轻轻晃动,和缓又舒适,再也没有刚才那种坐都坐不稳的感觉。 谢锦砚调整了一下坐姿,干脆脱掉鞋子,修长的双腿搭在长椅上,后背贴在晏非薄肩膀处,这下就真的是把他当做了人肉垫子。 晏非薄求之不得,一手揽住他的胳膊,另一只手技巧性地抚摸他的头发,用的是谢锦砚以前还是白团子时最喜欢的节奏和力度。 两人之间的氛围骤然变得温馨起来,谢锦砚被他揉得下意识代回到自己还是小兔的时候,也不觉得坐在一个男人的腿上有什么奇怪了,舒服地呼了一口气,脑袋在晏非薄肩膀上蹭了一蹭,很快就昏昏欲睡起来。 晏非薄看着他毫无戒备的睡颜,满足地在他侧脸处烙下一个轻吻。终于又把晏乖乖抱在怀里了。 自从晏乖乖变成少年之后,虽然晚上迫于他没给别的窝,还是只能和他一起,睡熟之后也会像以前一样拱进他怀里,但是白日里,却再也没有像以前一样与他亲近过。 以前的小兔最喜欢趴在他掌心上,端端正正地团成一个标准的椭圆,又软又扁,让他从脑袋顶到尾巴尖给他顺毛。可现在的少年百日却恪守规矩,不像以前那般黏着他不说,甚至还总是坐得离他有一段距离。 这样下去,少年说不得就会把以前和他亲近时养成的那些习惯给忘记了。 光是想一想少年会像普通的友人一样待他客气,他就觉得心里像闷了一大块石头一样,难受得紧。 于是临行前,他偷偷吩咐下人把马车上所有的软垫都拆了,只留下硬邦邦的木头架子,以此正大光明地讨来一个和少年亲近的机会。 眼下看来效果极好,少年在他怀里睡得十分安稳,半梦半醒间觉得有些口渴,竟是伸出手掌在他胸口拍打两下,轻声嘟囔:要水。 晏非薄眼底迸出惊喜的色彩,要知道,变成少年之后,晏乖乖就不像以前一样,什么事情都拍拍爪子要他帮忙了。好容易得来这样一句不见外的要求,忙答应了声好,曲起食指在马车壁上轻敲三下。 很快有下人掀了帘子,他几乎是用气声吩咐下人取了杯温水,然后接过茶杯,手臂往里收了收,把少年扶坐起来,小声道:水来了,张嘴。 谢锦砚听他的话半张开嘴,很快感觉清甜的山泉被少少地送入口中,喂水这人很小心地不让他被呛着,他便眼睛都懒得睁开,喝了半杯后杯子被拿走,一只大掌拿着丝绸的手绢在他嘴角擦了擦水渍,然后背上又被轻柔地拍了几下,低沉又浑厚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好了,睡吧。 谢锦砚沉沉睡去,将要陷入黑暗时,还不忘和系统吐槽了一句:这日子好像是有点颓废了。 离开京城的第一站,两人先去了前任皇帝静养的别院。 前任皇帝一直以为,没了晏乖乖的七王爷,也是一个可怜人,两人半斤八两,都没有从这场争斗中捞到好处,最后皇位还是由他的儿子继承,故而养病时心中一直很平静。哪料到这日就看见他牵着一个少年,春风得意地走了进来。 前皇帝朝他二人看过去,七王爷满面春光,上来就拱手行了个不伦不类并不郑重的礼:皇兄近来一切安好?七弟特地带了晏乖乖来探望皇兄。 前皇帝左看右看,七弟身边牵了一个少年,哪里有兔子的影子,便冷哼道:七弟可不要骗本太上皇,你那兔子当初早就掉入河里淹死了。 七王爷笑道:的确,若非那条河差点把他淹了,他也不会情急之下变成人身躲过一劫,实乃因祸得福。故此,七点,今日特携晏乖乖来感谢皇兄成全。 前皇帝惊疑不定,眯着眸子观察他,见他果真眉梢都带着一股喜意,不是装出来的,顿时快要气炸了,感觉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简直就是笑话,除了提前把自己从皇位上摘下来,没有得到任何好处,倒让一直忌惮的七弟找到真爱,从此以后快活似神仙。 七弟费工夫带着那少年绕了这么大一圈,无非是想来气他,他现在病入膏肓,周围连个知心人也没有,若是把七弟身边的少年是妖怪的身份抖露出去,不会有任何人相信,反倒以为他重伤之下直接疯了。 分卷(24) 转眼间就将晏非薄的来意猜的通透,前皇帝气得挣扎着自病榻上坐了起来,哇地吐出一口鲜血,怒极大吼:滚!滚出去!以后没有本太上皇允许,不许任何人前来探视! 晏非薄拉着谢锦砚,冷笑一声才走了出去。当初他的少年被皇帝派人掳走,在逃跑时还落水受了重伤,腿上划出一长条口子,用药又晚了些,直到现在还能看到浅浅的印子。 极为护短的七王爷,当然要报复皇帝掳走晏乖乖之仇。 从皇家别院出来后,旅程正式开始了。 白日里谢锦砚可以坐在晏非薄腿上,晚上却是怎么都不方便,晏非薄倒是乐意继续当人肉垫子垫着,只是这人肉垫子也太窄了,手脚都没法伸展,将就两日后,晏非薄到底不想让少年受苦,趁少年不备,吩咐下人自另外一辆马车上取了软垫和褥子等用品铺好。 谢锦砚挑眉:不是说快马加鞭少则三日多则六七日吗? 对上谢锦砚探究的目光,晏非薄无懈可击地道:这是从太上皇静养的别院里取来的。 谢锦砚不由得疑惑,晏非薄在别院里和太上皇闹得那样僵,走的时候竟然还不忘顺走一堆马车垫子? 第33章 小兔子晏乖乖(16) 宋家村。 这个偏远又宁静的小村落,生活着几百户土生土长的宋家人,这里信息闭塞、民风淳朴,村民在农闲时分常靠八卦聊天打发时间,因此每家每户的家长里短,都透明得像是摊在太阳底下似的。 最近村里的女人们,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是住在村头的宋大伯一家,和他们收留的少年。 宋大伯一家说来可怜,两夫妻的父母都去得早,原先有个儿子也在饥荒那年走散,再也没找回来,说不定是被哪家黑心肠的捡去吃了,此后宋大娘再没怀上,家里就只剩她和老伴一路扶持。 宋大娘心善又手巧,尤其喜欢小娃娃,每天出门时兜里都会揣着一把自己用糖浆做的糖果,看到村里的小娃就乐呵呵地发上一颗。宋大伯话不多,但为人好心,别人家有个需要搭把手的事叫上他准没错。 村里的其他人都很喜欢与这家两口子来往,但在关上门之后,却总是不免在暗地里嘲笑这两口子心肠太软,谁都能占便宜,迟早要吃大亏。 这不,说要吃亏,这亏就找上门来了。 村尾的宋二婶儿活灵活现地跟小姑子描述:村头那个没孩子的宋家,前阵子捡回来一个小少年,两口子什么好的都巴巴送上去,伺候了好几天,结果人还不是说走就走。宋大娘忒实心眼,竟然把家里值钱的干货都送给少年,带去路上吃。我听说,她甚至打算把棺材本都送出去,你说,莫不是失心疯了? 小姑子惊讶地捂嘴:捡回来的小少年我倒是知道,前几天还趁着去找大娘借东西的工夫看过,长得又俊又白,不像我们乡下人。想不到大娘连她压箱底的碎银子都愿意赔进去?那最后给没给啊? 那谁知道呢。 闲言碎语由村头漫至村尾,很快地变成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宋家村的人说来说去,不过是嘲笑宋家两口子人傻,把心血白白送了外人,却不愿意用来接济一下他们这些一个村子的人。 这天,宋大伯照例日出而作,留下宋大娘在家拾掇一些家务,正在院内的鸡窝里掏鸡蛋时,一个明显喝得醉醺醺的醉汉闯了进来。 大娘一看到醉汉,就把手中的鸡蛋又藏了回去,气哼哼地从鸡窝旁边拾起竹片裹成的扫帚,捏在手中狐疑地问:醉汉宋,你又来做什么! 这醉汉宋是村里的一个孤儿,年逾三十还整天四处混酒吃,不干正事,原先宋大娘看他可怜送过两袋米,哪料到这人是个不知进退也不懂得感恩的,三天两头缠上来要东西。 宋大娘心善却有底线,不惯着这种蛀虫,来两次都被她凶悍地打了出去,也就没来了,不知今天怎么又来了。 醉汉宋醉醺醺地看向大娘身后的瓦房:宋大娘,你老伴不在家吧?我早晨就看到他出去了。 宋大娘警惕地道:他晌午回来吃饭,一会儿就到。你打什么主意? 我打什么主意,不如就明明白白跟你说,我听小花说,你压箱底有几两碎银子?醉汉宋嘿嘿一笑,不如借给我去赌两把,赢了还你利息钱。 想得美!那是我和老头的棺材本!宋大娘气得一把抄起扫帚,劈头盖脸地打过去。 前几次,当宋大娘祭出扫帚来狠的之后,醉汉宋就差不多要撤退了,但今天他或许是鬼迷了心窍,不退反进,仗着自己力气大,竟是反手抢夺大娘的扫帚,阴测测道:与其把你们两口子的棺材本便宜了外人,还不如给了你侄子。 宋大娘勉力支撑,被他推了一把,竟是真的快要被他闯进屋子。 与此同时,在自村头小路延伸出去的大道交汇处,几辆豪华又坚固的马车远远驶来。 最前方的马车侧帘被一双白皙的手掀开,一个少年探出头来,眼中盈满笑意,语气惊喜地道:晏非薄,你怎么会想到带我来这里。 按照美食地图上的路线,他们第一站应当去西北的高原吃牦牛肉和青稞饼,没想到在马车上睡过一觉后,醒来撩起车帘一看,竟是到了宋家村。 晏非薄原本靠在榻上,见马车开始减速便直起身子准备下车,仔细看他的表情,见他眼中的喜意藏都藏不住,便笑道:我就猜到你想亲自过来。 那我之前让你打的首饰盒,你差人送过来了吗? 看起来晏非薄老早就计划好了这次行程,竟是一点风声没透露给他,不然他定会亲自备上不少东西送给大娘。 晏非薄从固定在车壁上的组合柜底层,变戏法般掏出一个巨大的首饰盒,盒身由纯金镶边,里面装得满满当当,随便一件首饰便是平民百姓一辈子也攒不下来的财富。金光闪闪到险些刺瞎谢锦砚的眼。 晏非薄把盒子递给他:亲手送给恩人,岂不是更有意义? 谢锦砚更是惊喜,正要接过,晏非薄又嫌这盒子太重,收回手来:先走,到了地方我再递给你。 马车停下,晏非薄率先跳下马车,回身伸出单臂,谢锦砚自觉地靠了过来。晏非薄单手搂住谢锦砚的腰,很轻松地就把他抱了下来,免得下人还要过来垫脚垫。 谢锦砚看着周围熟悉的小路,和小路尽头隐约可见的院子,脚步加快往前小跑两步。 注意脚下。晏非薄一边提醒,一边纵容由随着他往前急走。 目光所及终于到达熟悉的小院,谢锦砚还未来得及出声呼唤宋大娘,便先看到了醉汉推到大娘的一幕! 争吵声远远传来 王八蛋你懂不懂王法!我让你滚出老娘的家! 少废话,把银子交出来,老子就滚蛋。 住手!谢锦砚充满怒意的喝止声乍然响起,但他此时距院子还有一段距离,院子里的两个人争吵又太过激烈,这声喝止完全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 他大步往前跑,但由于这世只是不会轻功的普通人,到底比不上晏非薄,于是边跑边朝晏非薄求助地招了招手。 晏非薄,快来。 晏非薄看到他如此依赖又信任的神情,心里软得像是被暖融融的太阳烘烤过,立刻提起轻功,足尖轻轻一点就越过谢锦砚,两三步之后已经落入院中,雷厉风行地一脚朝挑事的醉汉踢去,直接将他踢开四五米外,而且用了巧劲踢在他的麻筋上,他当即就哎哟哎哟叫唤着瘫在地上起不来。 随后,晏非薄不顾王爷的尊贵身份,礼貌地一拱手,朝乖乖的救命恩人行了个礼:宋大娘。 宋大娘在谢小公子之后,还从未见过这样清贵高雅的贵人。谢小公子虽然高贵却喜欢平易近人,让她愿意亲近疼爱,而这位高大俊美的公子,就完全是气质凛然,让人下意识地臣服了。宋大娘愣愣地放下手中的扫帚:大人您多礼,您,您是? 被高大俊美的公子挡住的背后,步履轻快地走出一个宋大娘十分熟悉的少年,少年歪着头笑吟吟地看她,甚至主动走过来给了她一个拥抱:宋大娘。 宋大娘神情立刻由惴惴不安转为惊喜,声音也提高了几分:谢小公子!你真的回来了看大娘了! 旁边的醉汉因为疼痛,酒醒了大半,看到这两个贵公子明显是来给宋大娘撑腰的,心道不妙,就想趁着他们叙旧不注意,悄悄溜走。 岂料高大的那个男人背后像长了眼睛似的,把少年扯回来拴在自己怀里的同时,还不忘冷冷地吩咐:丁六,把人抓起来。 是! 醉汉宋的背后,神出鬼没地出现一个侍卫,手中长刀架上醉汉宋的脖子,把他吓得顿时瘫软在地。 谢锦砚斜了醉汉一眼,冷声说:大娘,这人是谁?是否对你不利? 宋大娘道了声晦气:村子里的醉鬼,游手好闲的,竟敢抢到大娘头上了,大娘这次可绝对不会原谅他,要把他抓去报官! 谢锦砚对丁六道:你让人把他抓到官府,不不不,你亲自把他抓起来审问! 这地痞说不准和地方官府有所勾连,万一塞了钱再放出来祸害人怎么办。 抓着醉汉的丁六迟疑了一下,看向王爷。 王爷淡道:没听懂小主子的意思? 丁六心中一凛,告了个罪,用手刀往醉汉脖子处一劈,最后干脆利落的把昏过去的醉汉带了下去。 宋大娘看向一脸关切的谢小公子后,感动地露出笑容:那就拜托公子了。谢小公子,你的父母都找到了?这位贵人是 谢锦砚看了晏非薄一眼:他就是我的家人。特地带我来感谢您和大伯的救命之恩。他从晏非薄手中取过金闪闪的首饰盒,大娘,当初我走到时候说过,下次再来定给你打上一个装得满满当当的首饰盒,你看看这个,喜欢吗? 宋大娘早就看到了谢小公子家人手中的金色盒子,只是怎么都没有想到这竟是送给她的,差点被打开的盒子晃花了眼,当下连连摆手:这么好的东西,我不能要啊。我和你大伯没儿没女的,要了以后也传不下去,揣着心里还不踏实,容易被贼惦记。 谢锦砚又问她:大娘若是愿意,我可以将您和大伯接到京城去,替您购置房产家奴,这匣子首饰足够您二位下半辈子吃穿不愁了。 宋大娘早知道谢小公子心善,却没料到他出手这样阔绰,在京城那样的富贵之地也可随意购置房产,又摇摇头:我和你大伯在这乡野住惯了,不想挪根。你的好心我们心领了,不用什么报答,只要你们好好的,大娘就很开心了。 谢锦砚见着大娘坚决的样子,一时有些为难。然后头发就被晏非薄的大掌顺着抚摸了两下,让他不用担心。 晏乖乖有恩便报,他就必须为乖乖考虑到更多,比如这村子并不富裕,恩人们拿了钱没地方用,反而可能引起旁人的觊觎,招致横祸,倒不如赐给他们真正能用的东西。况且,对于晏非薄来说,晏乖乖的性命,仅用一匣子珠宝首饰报答,也太寒碜了。 晏非薄给谢锦砚顺了两下毛,这才提出他真正打算给乖乖的救命恩人的回报:本王在这宋家村附近有一处产粮的庄子,如今便赐给你二位,庄子收成均归你们所有,每年只需向王府缴纳半成收成,另外,你们没有管理庄子的经验,本王会派两人协助你们。 他换回本王自称,就是因为由王爷亲自赐下的赏赐,平民百姓不可推辞。而赠送的庄子里宋家村极近,马车只需一个时辰便可来回,宋大娘也不必离开家乡。每年缴纳收成才能得到王府庇佑,将比例降至半成,已经只是象征性地征收了。 如此一来,大娘便瞬间由农户摇身变为庄子的主人,不单有了钱财,还有了足够的权利,村中其他人不敢欺负她,反而要巴结她。 宋大娘险些被这天上砸下来的馅饼砸昏过去,连忙跪了下去:民妇有眼无珠,竟是不知站在民妇面前的是王爷。 王爷的庄子!他们宋家村隔壁有一处庄子,宋大娘是知道的,庄子给的工钱高,干活也不累,村里最有出息的人才可能去那里谋一份差使,原先宋大伯也打过主意,但庄子上的管事说他年纪大了,没要他。 要是王爷愿意给他们说说情,把他宋大伯带到庄子里去做工,宋大娘都已经感激涕零了,哪料到如今王爷竟是要将那个庄子都赐给他们! 宋大娘整个人都晕乎乎的,感觉世界都玄幻了。 谢锦砚转念一想,便将晏非薄的深意猜得七七八八,也不阻止宋大娘跪拜,只是悄悄伸出手指,在晏非薄手掌心勾了两下,用唇语跟他亲昵地说:谢啦。 晏非薄被他这么一勾,只觉得别说送出去一个庄子,就是要他把王爷府邸送出去也值了。 宋大娘回过神来之后还想推辞,却知道王爷身份贵重,赐了什么收下才是,因此在千恩万谢之后磕头应承下来。 醉汉宋被一个官兵拖走的事情,不少村民都看见了,有大着胆子的村民与丁六交谈,才知道醉汉宋是因为得罪了宋大娘,被达官贵人抓了。 虽然丁六没说他主子是谁,但大家都想到宋大娘前些日子救下来的小公子,当下有人说了几句宋大娘好命,但也没往心里去。结果当晚,当朝王爷亲自赐给宋大伯大娘一个富得流油的庄子这件事就传开了。 村里夜晚还灯火通红,所有人都炸开了锅,聚在一起交换信息。 所有村民都意识到,没儿没女的宋家二人,如今已是一朝得势,再也不是他们能平等对待的存在了。每年庄子的管事来村中招工时,所有人包括村长都必须巴结地喊官老爷,甚至把家里的积蓄都拿出来孝敬官老爷,以求谋得一份差使。 而现在,宋大娘变成了庄子的主人,那可是比管事还要高等,以后要是见了面,他们只有磕头的份。 有人小声说:哎以前还说宋大娘心肠好要吃亏,结果还是,好人有好报啊。 美食地图上那么多食物等着谢锦砚去品尝,因此在了结了这一桩心事之后,谢锦砚婉谢了宋大娘的热情挽留,和晏非薄一起坐上马车,离开了宋家村。 车厢中两人低声交谈。 宋大娘唤你谢小公子? 嗯化名。系统没说不可,他来这村中便用了自己的本名。 化名化了个什么?晏非薄执着地问。 谢锦砚。锦绣河山的锦,笔墨纸砚的砚。 分卷(25) 嗯。锦砚。晏非薄重复了句。 谢锦砚一阵恍然,觉得这场景有些似曾相似。 宋大娘依旧是依依不舍地将他们送到村口,招手道:记得回来啊。 马车渐行渐远,车厢内两人的交谈声也越来越远,直至消失不见。 第34章 小兔子晏乖乖(17) 离开宋家村后,晏非薄陪着谢锦砚四处游历,访遍名山大川,尝遍山珍海味,在轻松又惬意的旅途中,二人默契见涨,几乎到了一个眼神就能领会一句话的地步。 旅程初期,谢锦砚曾不死心地问:王爷,你真的不想当皇帝,坐拥天下及三千后宫? 晏非薄听了这话便去揉他脑袋:别叫王爷,我喜欢你唤我名字。我有你这一只兔子就很足够了,要什么三千后宫。 过了半载,二人按照规划的路线,到达极西之地的阴阳泉。 阴阳泉长成太极模样,阳极靠着火山,故而温度极高,阴极则是由地下寒泉借着地下水道的天然地势流入汇成,阴极与阳极的交界处,两种温度的水和谐地交融在一起,在正中间的低洼地势形成了两立方米大小的温泉。 透过大大敞开的马车木窗,谢锦砚可以清楚地看到不远处太极泉的景色,并且由于阴阳两极温度、水质不同,两边的绿色植被种类也不同,蔚为奇观。 一连在马车上度过了十日有余,此时乍然看见远方的奇特美景,嗅到新鲜空气中矿物质的气味,谢锦砚迫不及待地就想下车放风。 这个念头刚一闪过,他的腰就被一只大掌搂住,整个身子被轻松地抱起来,大掌的主人掀开车帘,带着他往前轻巧一跃,翩然落到地上。 他朝把他抱下马车的晏非薄露出笑容:我先过去看看? 晏非薄还等着吩咐下人,闻言看了他一眼,见他双目发亮,精神头十足的样子,不忍拒绝,便道:走慢一些,看着路走,等后面马车到了我就过来。 说罢命令两个侍卫跟上少年,然后吩咐下人收拾马车准备各种工具。 他转头又看了走远的少年一眼,少年手里捧着一袋坚果窸窸窣窣地啃,走路时东张西望,沉醉在大自然的景色中,也不注意脚下崎岖不平的羊肠小道,脚底踩中一枚小石子,身子一歪就要朝地面栽去。 两个侍卫非常犹豫,不知道这少年扶得扶不得。原先那只也叫晏乖乖的小主子,王爷可是谁都不让碰的,不知道换成这少年之后,以前的规矩还作不作数。 晏非薄心中一紧,顾不得正交代到一半,提起内力三两步赶至少年身边,在少年即将摔倒时堪堪赶到,一把将人搂在怀中。 扶稳了以后他也没有放开手,一脸无奈地点了点谢锦砚的鼻子:怎么跟你说的,嗯?走路也不好好走,就想让我担心是不是。 这事确实是谢锦砚理亏,他没法为自己做辩驳,只是看晏非薄像个小老头一样地念念叨叨,忍俊不禁地塞了一枚夏威夷果进他嘴里,以此堵住他的唠叨。 行了,小老头。 看他路都走不好,晏非薄实在不放心放他一个人,招手示意下人赶着马车绕路跟上,牵着谢锦砚的手穿过小道朝阴阳泉走去。 把人牵到泉水旁边还不算,晏非薄又观察地貌,找人处温度适宜的浅岸边,搬过一块平坦的石块,浇泉水擦洗干净,待火山那头传来的热气烘干之后,看着少年坐上去,才吩咐:乖乖的不要乱走,我去吩咐侍卫给你捉鱼。 此时快到饭点,谢锦砚已经有点饿,开始捧着零食填肚子,一听说马上就到他最期待的温水煮鱼项目,立刻点头不管他说了什么一并应承下来。 下人们按照王爷的要求,绕了一大圈路,把马车停在泉水旁边的实地上。晏非薄点了两个身强力壮的侍卫下寒泉捉鱼,另外吩咐其他人,利用野外丰富的自然资源,搭起简易的小木屋,以及专门用来烤鱼的烧烤架。 交代完这些事情,晏非薄回头一看,少年不知什么时候脱了鞋,伸进浅浅的温泉水中,脚周围聚拢来指头大小的亲亲鱼,欢快啃食他脚趾头上的皮肤。因为脚尖被亲吻鱼啃得酥酥麻麻的,他唇边勾起一抹灿烂的笑意,圆润饱满的脚趾头不住地躲避水中的小鱼,甚至发出好听的轻笑声。 晏非薄险些看得入了迷,大步走过去,在谢锦砚右手边蹲下,幽深的眼神落在谢锦砚白玉般的脚上,实在是很想捏上一把。 他身体往前微微一倾,大掌准确无误的伸进水里,一把握住谢锦砚的右脚,轻轻捏了捏。 对上谢锦砚不解的目光,故作镇定地低咳一声:我是看看这水温如何。 这仓促之下找来的理由实在蹩脚,谢锦砚都差点听笑了,故意动了动大脚趾头,在晏非薄掌心划了一个圈,十足挑逗的意味加上掌心被划过的酥/痒,刺激得晏非薄下盘不稳,扑通一声坐进水中。 哈哈谢锦砚再也忍不住,眉目间泛出肆意的笑容,伸出修长白皙的腿,勾着笑容伸出脚在他胸口再度划了一个圈,怎么样啊这水温。 亲亲鱼成群结队地游过来,试图往这高大俊美的男人怀里钻,但晏非薄又怎么可能让其他生物靠在他怀里,大手一拨就把所有小鱼都拨开,然后 捉住谢锦砚的脚踝往水里一带,就把坐在岸边嘲笑他的谢锦砚也捞进了水中。 晏非薄小心地没让谢锦砚真的落入水中,只是靠在他怀中,身体被温泉水浇湿而已。 显然,谢锦砚对晏非薄是全然的信任,贸然被拉入水中,也没有任何惊慌之色,对上他的眼睛,眉眼间还是未散去的笑意。晏非薄看着怀中的少年,眼神越发幽暗:晏乖乖。 两人突然安静下来,气氛一时有些怪异。 若有若无的情愫在暗中滋生,随着朦胧的温泉雾气四散开去。 谢锦砚用灿若星辰的眸子专注地盯着他,状似为保持平衡,用一只手臂勾住他的脖子,含笑问:嗯?你想说什么? 他心中暗笑,这小老头终于不打算继续忍了? 晏非薄被他主动的亲密动作勾得一愣,原本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决定说出的话语,突然就卡在喉咙中,半天后憋出一句:这水温,不错。 噗。饶是谢锦砚已经领教过,晏非薄强势的外表下藏了一颗纯情的内心,仍然被他这句话逗得轻笑出声,哗啦一声自水中站起,转头居高临下地瞅了他一眼,抬脚在他肩膀处轻轻一踢:那你且泡着吧。 出水的美人浑身湿透,清楚地勾勒出单薄的身体曲线,由脊背到小腿都挺得极为笔直,一截洁白光滑的颈项裸/露在外,勾得跌坐在水里的王爷移不开眼。 然后下一秒,在岸边的少年,竟是慢条斯理地解开自己的外袍,任由外袍滑落在地。 这下仅着里衣的少年,更是无端透出一股风情,晏非薄看他竟然还打算继续脱,急道:你在做什么! 谢锦砚回头面对着他,笑得无辜:衣裳湿了,自然是要脱下来换呀。 你备了干衣裳? 没有。谢锦砚理所当然地说,等着你去取呢。 说话间里衣也被他解开,滑落到半腰处,露出大片光洁无瑕的皮肤。 晏非薄额头上青筋直跳,恨不能把这个不听话的小少年藏起来打屁股,猛地自水中站起,大掌把谢锦砚狠狠一扣藏入怀中,重新帮他系上里衣,又飞速的从草地上捞起外袍,严严实实地将他整个身子裹住。 又唯恐他湿了衣服,站在岸边吹风会着凉,扣住他的腰肢强制地把他送回水里,丢下一句:在水里等着,不许出来。 转身飞快地离开岸边,亲自去车厢取了衣服和棉巾,又把刚搭出一个框架的小木屋并上两大块帷幔直接扛走,回到温泉旁边,见少年确实听话地没有挪动,身体也没有叫旁人看了去,才算是缓了神色。 他把小木框立在岸边,帷幔搭在其上,就做成了简易的更衣室,招手让少年进到室内,亲手替他把湿衣服脱了,大棉巾仔细将他身上每一寸肌肤都擦干,然后才拿了干净的衣服替他换上。 谢锦砚全程没有出声,动作极为配合,只是看着晏非薄表面一副十分正经的正人君子形象,身下小帐篷却是高高顶起,出卖了主人的真实想法,他心中呵呵一笑,看你还能忍多久。 晏非薄随手用谢锦砚擦过的棉巾,胡乱将身上水渍擦干,换好衣服过后,侍卫在远处小心地禀告:主子,小主子,鱼捉到了,是否现在就煮? 谢锦砚欣喜地扭头钻出临时更衣室,晏非薄立刻跟上,接过侍卫手中接过已经处理好的两条鱼,装进用渔线编织的小网兜里。 这侍卫本来只是想问一下主子打算何时享用煮鱼,没料到主子竟是要亲自动手,忙道:主子,这等粗活还是让 话才说到一半就被身旁的另一个侍卫用眼神制止:王爷,小主子恕罪,我这兄弟原先一直在极西之地打点沿途的安全,今日刚来伺候两位主子,不懂规矩。说完忙把侍卫兄弟带了下去。 侍卫兄弟一头雾水,自觉没说错什么话,就问把他带走的侍卫大哥是什么意思。 侍卫大哥解释道:兄弟,你有所不知,王爷和小主子在外这些时日,小主子的衣食住行都是由王爷一手包办,从不让我们这些下人插手。若是你再不知进退,万一王爷恼了,可有你好果子吃。 侍卫兄弟吃惊道:王爷金贵之躯,连食物这等俗事也管? 管!怎么不管!王爷从前在府中从来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出来这半载,为了亲手喂养小主子,早学会烹制下厨,比咱府里的掌勺也不差了! 第35章 小兔子晏乖乖(18) 另一边,在谢锦砚期待的目光中,晏非薄提起轻功越过他们泡水的温泉,朝阴阳泉的阳极最炙热之处跃去。他足下发力,轻轻一跃就跨越了阴泉,身子轻盈如落叶飘荡,晃悠悠落入泉心。 谢锦砚心中微紧,总感觉王爷下一秒就要落水,却不料即将接触到水面时,他脚尖轻飘飘一点,便又犹如弹开的风筝一般再度往前跃去,最后精准地降落到阳泉岸边,亲手把鱼肉网兜用木杆挑起,放入热泉中。 谢锦砚好奇地跟上,由上至下扫视他一番,疑道:让我看看你的鞋面,怎么好像没湿? 晏非薄矜持地把脚底心抬起来:嗯,没湿。到中间时靠的是内力催动,足尖并未与水面接触。 谢锦砚更好奇了,这个世界应该是普通的古代世界,不像他所在的上一个玄幻武侠,有各种匪夷所思的奇珍异宝,而晏非薄竟然还能做到这样的地步,只能说是天资足够聪慧了。 晏非薄不好好绕着泉边走,正是为了在心上人面前展露自己的本事,眼下见少年目光钦佩的望着自己,心里感觉到极大满足,不由得像只开屏的雄孔雀一样,还想展露出更花哨的尾巴,把手中的木杆子递给谢锦砚:你帮我看住,我去去就回。 谢锦砚接过杆子,就见到自家王爷踏叶乘风,三两下就消失在视线中,没一会儿又重新出现,手中小心地捧了四个鸟蛋。 看见鸟蛋,谢锦砚眼睛一亮,天然的温泉煮蛋滋味上佳,更不用说晏非薄掏来的是野生的鸟蛋,光是想想口水就要淌出来了。 这短短的功夫,晏非薄是绕过火山,跃去另一面的丛林中才找到这种火焰鸟的鸟蛋,若是以前,他还是那个无欲无求的七王爷的时候,决计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为了一份吃食麻烦成这个样子,但现在,看到谢锦砚满足的小脸,他却觉得就算再麻烦一些也值得。 火焰鸟蛋也被装入网兜丢入温泉,这热泉之中的水起码到了八、九十度,咕嘟咕嘟冒着热气泡,飘出一股温泉特有的矿物质气味,鱼肉和鸟蛋放入泉中,不多时就开始逸散出鲜嫩的香味,引得人食指大动。 确认网兜里的食物都熟透了,晏非薄才把网兜捞起来,取出两尾鱼及四个鸟蛋,全程谢锦砚都不错眼地眼巴巴盯着,眨巴着大眼睛等待投喂的样子,和以前的小兔没什么两样。 晏非薄舍不得他露出这样渴求的表情,只想把天底下一切想要的都捧到他面前,干脆鱼肉暂时装在托盘里,稍后再作调味处理,先取了一枚鸟蛋磕破剥开一半,用野草芯包着底部防烫,如此种种细致的做好了,才递到晏小兔手里。 谢锦砚用两只手小心捧住,接过来之后轻轻地咬下一口,顿时满足得眯起了眼。 用温泉煮出的蛋比嫩豆腐还要嫩,口感嫩滑清爽又弹性十足,一口下去舌尖与鸟蛋相处时迸发出绝顶的滋味,唇齿间香味久久不散,几乎要满足地叹气起来。 他埋头吃了好几口,才舍得抬头把目光投向晏非薄。见晏非薄还在为他忙着处理鱼肉,后知后觉地有了那么一点过意不去,凑上去把鸟蛋往他嘴边一递:你也吃。 晏非薄正在托盘面前专心地调制佐料和挑鱼刺,见少年靠过来,顺手切了一块挑好刺的鱼肉喂到少年的嘴里。 谢锦砚手中的鸟蛋还没送出去,反倒被对方塞了一嘴的鱼,温泉煮鱼名不虚传,冷泉中的鱼肉质鲜嫩又紧实,又因为热泉长时间沸腾去掉了鱼腥味,仅留下绝佳的口感,被晏非薄用适合的香辣佐料一调,吃得谢锦砚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舒张开来。 冷泉中的鱼没有天敌,个头长得极大,两人美美地饱餐了一顿,就只吃掉其中一条,还剩下整整一条鱼,四只鸟蛋倒是都吃掉了。 冷泉中的鱼长势极慢,十年才长半寸,这样大的个头实在不多见,吃下去是大补之品。可晏非薄亲手烹制的鱼肉,下人们可无福消受,扔掉又有点可惜,晏非薄想了想,干脆采了几片宽大的荷叶将煮鱼包裹起来,用湿润的泉边泥土裹了放进密封的罐子里点了干草闷烧。 这样闷上几个时辰,待入夜想吃夜宵时正好可以取出来食用,经过明火闷烧的鱼肉变得外焦里嫩,外表烧出一层酥脆的皮,又是别有一番风味。 就在晏非薄亲自上马车去搬出陶土罐子时,远处的平原传来一阵嚎叫声。 晏非薄搬陶土罐子的手停在半空,目光凛然朝嚎叫声传来的方向扫去。 丙三!他出声,同时把等在马车外的谢锦砚抱了上来,护在自己怀里。 他叫到的丙三是天鹰队天干中的一员,对荒野上的动物十分熟悉。很快丙三的声音在马车外响起,十分凝重:王爷,是狼群。整整一大群,起码上百只。 听到那嚎叫声,晏非薄就隐隐有猜测,此刻猜测被证实,他脸上并不见慌乱,沉声吩咐下去:无自保之力的仆从皆进马车,侍卫列为两队,一队点燃火把在外围绞杀狼群,一队守在内围做二道防线。 分卷(26) 侍卫们听令行事,有条不紊地按照王爷的吩咐,包围出内外两圈,外圈举着火把悍勇地朝狼群冲去。 虽说遇到罕见的狼群,但其实晏非薄心中并不紧张,狼群大多怕人、怕明火,他们这边燃了明亮的篝火,且加起来二三十人,其中大半都是天鹰队的精英,更不用说还有他自己作为底牌,实在无需过于担忧。 这时怀中少年突然拉了拉他的衣袖,咽了咽口水问道:你们刚刚说,外面来的是狼群? 借着马车外的火光,晏非薄清楚地看到少年脸色苍白,双手用力拽着他的衣袖,指尖都要用力到泛白。 他心中一紧,忙把少年用力搂了搂,轻拍他的背部,缓声问:是,怎么了?莫怕,有我在,它们伤害不到你。 谢锦砚紧张到音调都变了:可,可是狼是我们兔子的天敌啊。 这真的不能怪他怂,物种上的天然差距不是谁都能克服的,内心的战栗完全无法克制。虽然丢脸他也顾不得许多了,用力环住晏非薄的腰,把脑袋埋进他的胸膛。 晏非薄像哄小孩一样耐心细致地轻拍他的背部,拍了好半天,少年终于和缓下来,身子也不再那样僵硬。但晏非薄不敢大意,搂着少年一直没有松手,随意起了个话头,与少年聊起他们一路过来见到的一些奇观,借此引开少年的注意力。 狼群畏火,在侍卫们举起火把冲出去后,狼群很快四散开来,溃不成军。侍卫立刻来报:狼群已击退,剩下成群结队的多为两三只,已构不成威胁。 晏非薄点头,肃然道:不可大意,继续巡逻侦查,将狼群都绞杀,莫要留下隐患。待侍卫退下之后,他低头对着谢锦砚说话,声音就更和缓一些,听到没有,狼群都被赶跑了。 谢锦砚嗯了一声,从晏非薄怀中挺直腰板坐直起来,从刚才那种怂怂的状态中缓了过来。 这时远处隐隐约约传来尖啸声,像是一个隐蔽的暗号, 原本乱成一盘散沙的野狼,在这尖啸声之后竟是仿佛得令的士兵一般,重新集结在一起,以更加勇猛凶残的姿态向马车附近的侍卫扑来。 谢锦砚被晏非薄挡着,看不到马车外面的情况,只听见原本训练有素的侍卫脚步声突然慌乱急促起来,外头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喧哗声: 不行,过来了过来了! 拦住它们!呃啊! 丙十一,你受伤了,后退!! 在如此纷乱嘈杂的声音中,谢锦砚刚落下去的一颗心又猛地提起。伴随着忽上忽下的情绪,侍卫丁六小跑过来,面可比刚才更加凝重:王爷,这狼群不对劲!! 怎么回事?晏非薄沉声问。 天鹰队的侍卫都是经历过千锤百炼的,没有露出明显的慌乱,但压抑的神色已经足够说明外界情况并不乐观:原本被火光驱逐散开之后,它们不知为何又聚拢在一起,战斗力比先前强大许多,仅用半炷香时间就冲破了我们防卫的外圈,感觉不像是普通的狼群,倒像是 这个猜测太过匪夷所思,丁六顿了顿,没有贸然开口。 然后王爷料事如神地将他未说出口的话补了出来:像是被人指挥的,是也不是?这事必然是小皇帝指使的,原因跟他爹一样,忌惮他手握天鹰队,想在野外找个办法,神不知鬼不觉将他除去。 能请来驯狼高手,也算比他爹有本事了。 丁六道:王爷英明! 诶啊!!! 突如其来的大叫声打断了侍卫的汇报,发出声音的却是被晏非薄牢牢护在怀中的谢锦砚。 谢锦砚的脸色倏地变得惨白。 因为晏非薄正对着门外掀开帘子与侍卫交谈,而他侧坐在晏非薄的大腿上,所以他的视线恰恰对着马车的车窗,他清清楚楚地看见,就在侍卫跟晏非薄说话的这一小会儿功夫,车窗远处有三匹狼突破了侍卫的防守,其中一匹轻盈又迅猛地朝马车扑来,月光下的狼爪闪着锋利的银光,无声无息却又危险无比,在众人疏忽的瞬间窜到了车窗上。 眼睛泛着绿光的狼头就这么直挺挺地与谢锦砚对上。 谢锦砚浑身僵成一坨冰雕,属于兔子的天性让他脑子顷刻间化成一片空白,叫声不受控制地发出,而属于人类的那部分天性则是拼命转动思考:这狼爪离车窗这么近,下一秒就该挥爪进来,按照它这个攻击角度看,要遭殃的是 晏非薄的脖子!! 第36章 小兔子晏乖乖(19) 危险逼近的一瞬间,谢锦砚也不知道身体里是从哪里爆发的力量,骨骼纤巧、皮肤白嫩的胳膊勇敢地伸了出去,前后不到一秒钟,就已经伸出胳膊牢牢将晏非薄的脖子护住。 而在他出声过后,晏非薄才感觉到一丝隐秘性极好的破空声,转头间刹那对上一双绿眼,身体突然爆发出骇人的力量,捏紧拳头悍然朝狼头挥去。 被内力加持过的拳头简直比铁还硬,砸在狼头上发出一声闷响,野狼飞奔过来时受到加速度的助力,力量是非常澎湃的,然而,在晏非薄的铁拳下却显得不堪一击,顿时循着奔过来的路线一百八十度逆转,原路砸飞出去。 晏非薄对上外人冷漠淡定的面孔此时已是焦躁不堪,他一把捏过谢锦砚的手腕,张开的手臂扯下来放在眼前,急促道:怎么样,有没有被狼爪碰着?丁六,快去取药! 谢锦砚看着他焦急到几乎是要怒吼出声的样子,心中不忍,忙把手臂翻给他看:没事,没事,你动作快,狼爪还没来得及碰到我。 晏非薄深深吸了一口气,把几乎要跳出胸腔的心脏勉强塞了回去,翻来覆去将他那只手臂检查了一遍又一遍,第一次语气强硬地对谢锦砚道:以后再不许这样。再不听话,要被打屁股了。 谢锦砚浑身都松懈下来,直接与天敌对上的后遗症才慢慢冒出头来,后怕得浑身酸软,无力地靠在晏非薄怀里。 晏非薄以为自己的语气过于冷硬,把怀中的少年吓住了,抿着嘴稍微收敛了气场,在谢锦砚背上不紧不慢地轻抚两下,声音低沉如水:你不知道,刚才那一下有多吓人乖,你要听话,保护好自己。 谢锦砚并不赞同:若是不挡那一下,狼爪碰上的可就是你的脖子了。 晏非薄忍了又忍,才没在属下的目光中拎起这个自作主张的小家伙教训一顿,只是脸色更冷:碰上我的脖子怎么了?但凡有我在的一天,就是我死了,也绝不能让你受伤。 丁六和几个近身侍卫在马车外对付狼群,不小心就听到了马车内王爷和小主子的对话。要是在平时,听见王爷说出这等不将自己身体放在心上的话,恐怕早就跪下进谏了,然而现在群狼环饲,他们只能一边奋力搏击,一边恶狠狠塞下这碗超然又霸道的狗粮。 不多时,王爷裹挟着霸烈的戾气自车厢中钻了出来,甫一出手便是雷霆震怒之势,手中一柄长剑比野狼的银爪还要锋利明亮,手起剑落便如死神一般收割了数条野狼的生命。 有了晏非薄加入战局,侍卫们的压力大大减轻,原本硬成铁板一块的狼群被晏非薄以悍然无畏的姿态冲散,撕开一个口子之后,借着这个突破口,侍卫们很容易就把狼群重新打散,这次不再是驱逐,而是绞杀,很快地,阴阳泉边响起了此起彼伏的狼嚎惨叫。 谢锦砚靠着马车内壁,从车窗将晏非薄潇洒自如的风姿纳入眼底。 平心而论,他是非常欣赏这种强大而肃杀的男性的。 就拿上一世来说,虽然徒弟那个小崽子不顾他的意愿,将他掳到魔窟之中,但是就旁观者的眼光来看,他对于徒弟的杀伐果断还是极为认可的。 虽然最后徒弟也很怂地没有真的做什么,只敢晚上趁他睡着偷摸占上一点微不足道的便宜。 他靠在车壁上安静地欣赏面前矫健有力的男色,斩杀完最后一匹野狼的晏非薄捕捉到注视的目光,蓦然转身,剑尖还滴落着屠狼的鲜血,目光如炬,遥遥地将谢锦砚锁定。 那一瞬间的强大气场几乎让谢锦砚动弹不得,而下一刻,当晏非薄发觉窥视自己的正是心上的少年后,那暴戾又霸道的目光就倏然化成柔和的春雨,丝丝绕绕地缠在谢锦砚身上,眼底是不容错辨的深情。 他一步一步朝谢锦砚走来,笔直的长腿不疾不徐,步伐极为稳重,双目牢牢缠住谢锦砚,面部沉着冷静,内心却是翻腾不休,犹如惊涛骇浪在不住地冲撞他的心壁。 他的乖乖明明是一只兔子,看到狼腿都能吓软得走不动路,却还是为了保护他,勇敢地把手臂伸出来挡住他的脖子,对抗住自己的天性 叫他怎么能止住内心汹涌的爱意? 他不想再忍了。 每走一步,胸腔便是一阵激荡,仿佛下一秒就要克制不住地喷出一口血来,几十步路走过,他终于站到谢锦砚面前。 两人一个站在马车外,一个坐在马车内,隔着马车车窗对望。 良久,谢锦砚听见晏非薄低沉的声音响在耳畔,如灰褐色的丝绸般厚重又顺滑,挠得他心中发痒,呼吸都乱了节拍。 小乖,我不想等了。 恍然间,谢锦砚似乎听见木头发芽的声音:怎么了。 晏非薄张了张嘴:我 谢锦砚手托着下巴,嘴角扬起一个鼓励的笑容,小心地呵护晏非薄心上开出的嫩芽:你说,我听着呢。 晏非薄话到嘴边,顶在舌头尖上,就是蹦不出来,胸腔激动得隐隐作痛,喉咙里冒出一丝腥甜:你 谢锦砚噗嗤一笑,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从马车窗探出头去,距晏非薄一寸左右的地方停下,温热的呼吸喷薄在晏非薄鼻子与嘴唇之间,定定地看着他,一字一顿道:我知道你心悦我。 晏非薄激动得急促地呼吸了两下,手掌不自觉捏在马车外壁的边缘,手劲之大,硬生生把比钢铁还要坚硬的铁桦木抠下来一块,他缓了半天才说:嗯。 简短地回答完以后眼不眨地盯着谢锦砚,目光比饿狼还要凶狠幽深。仿若来自地狱的阎王,冰冻的气场把周围的侍卫都吓退了数米。 侍卫们默默收拾地上的狼骸,互相用眼神示意,小主子把王爷得罪了?看王爷这打算把小主子生吞活剥的眼神,感觉下一秒就要打起来了。侍卫们犯愁,王爷和小主子不合,那他们应该怎么办,王爷可是亲口吩咐过,要拿小主子当主子,眼看着主子要被另一个主子欺负了,他们作为下人的,是应该劝架还是应该假装看不见? 侍卫们还在不停地脑补,谢锦砚却从这看似凶恶的目光中看出了晏非薄真正的想法。 面前这个家伙看起来凶得很,可实际上呢,双目里全是藏不住的激动和期待,并且还有小小的不安,就等着他的回应呢。 谢锦砚被他看得起了捉弄的心思,偏偏不回应,只端着淡定的脸,矜持地点点头:嗯。现在我知道了。 晏非薄眼底的不安再也遮不住,如面具裂开一丝缝隙,暗沉到整个身体都快要漫出黑气,眼底涌动着飓风,仿佛下一刻就要暴起伤人。 如果乖乖不喜欢他 那就把他藏起来。 晏非薄脑海中划过这个可怕的念头,下一刻就见到他的晏乖乖再度凑近他,如水的月色将晏乖乖的脸衬得莹润而朦胧,他听见少年澄澈动听的声音 我也心悦你。 刹那间,木头上的嫩芽全部开花。 谢锦砚认为,表白以后是应当水到渠成地先来一发深吻的,为此,他已经将大半个身子都探出马车,此时他的嘴唇距离晏非薄的嘴唇不到一寸,只要晏非薄再稍微倾斜那么一丁点角度,就能吻住他性感的薄唇。 谢锦砚好整以暇,嘴唇微启,等着看起来已经整个傻掉了的晏非薄凑上来给他一个亲亲。 等了足足数十秒,就在谢锦砚耐心即将告罄,打算主动送出初吻时(他忘记早在还是兔子时初吻就已经被王爷夺走了),晏非薄动了。 他猛地退后数步,在谢锦砚一脸的不解中,提起轻功朝阴阳泉水边掠去。 然后连飞带跃地绕着水边跑起了圈圈。 谢锦砚: 宽阔的阴阳泉一圈下来起码有一千米,晏非薄足足跑了十圈才将心底的激动喜悦勉强发泄出一些,确保不至于在少年面前失态了,才缓下脚步,又再次控制着步速向谢锦砚走去。 谢锦砚望着他跑得微微发红的俊脸,有点想笑,但因为怕他恼羞成怒,还是很好地控制住了自己的面部表情,只笑盈盈地用溢满了流光的大眼睛瞅着他。 如果晏非薄钻进马车,此时就能名正言顺的把他的晏乖乖搂在怀里,但由于此时他的大脑已经没有再转,所以他只是机械地迈着步子,走回刚刚跑开的地方,再一次和谢锦砚隔着马车相望。 两个人对视着,彼此眼中再容不下任何别的人,气氛霎时变得暧昧起来,晏非薄很想把少年使劲揉碎在怀里,但马车的车窗只够谢锦砚探出半个身子,根本就抱不到。他只能虚虚伸出手搭在谢锦砚探出来的肩膀上,却不知下一步应该如何是好。 一时间两人之间的氛围旖旎中又带了点尴尬。 终于,谢锦砚推了推他的肩膀,用骄矜的命令口吻道:吻我。 晏非薄激动得胸腔明显地起伏了数下,喉咙里腥甜的感觉越发明显,就在他克制不住地扣住谢锦砚的后脑勺,堪堪要吻上去时,突然喉咙一阵涌动,一口鲜血真的吐了出来。 他急忙退了半步,没让鲜血沾在谢锦砚衣襟上,盯着地上的鲜血怔了一下,复又抬头看向马车上的谢锦砚:小乖 谢锦砚惶然地拽住他的衣领,高喊:来人,把随行大夫请过来! 两个人几乎同时想到了那句批语。 七皇子不是长命之人,却有成龙之相。 不是长命之人。 第37章 小兔子晏乖乖(20) 随行大夫几乎是被侍卫拎着后衣领提过来的。 侍卫们不敢偷听主子间的对话,只听见最后小主子的喊声,还以为小主子真的被主子打了,把大夫带过来时不忘好心叮嘱:王爷朝小主子发脾气了,林大夫你过去时小心点,别触了王爷的霉头。 林大夫道谢之后,提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到两位主子的马车前:参见两位主子。 马车车帘掀开,露出坐在里面的两个人,林大夫抬头快速地瞟了一眼,不敢多看。 分卷(27) 可就在这短短的一瞬,他分明看到,王爷正把小主子宠溺地搂在怀里,轻言细语地安抚:不要怕,我没感觉有何不适,吐出那口血之后,不知为何,身体好像轻松了不少。 哪里有一丝一毫发脾气的样子?分明是唯恐小主子担忧,正在细细地哄着呢。 谢锦砚捂住晏非薄的嘴,不让他多说话,闷闷地回身抱住他:大夫来了,先让大夫瞧瞧再说。 大夫奉命往前,进入马车,替王爷诊脉。 诊断了半天后疑惑道:王爷脉象平和通顺,不像有疾。 林大夫是王爷的御用大夫,技术高超,应当不会出错,谢锦砚听了这话,就去脑海里面敲系统的门:系统,能不能查到怎么回事?他想了想威逼利诱道,你也看到晏非薄已经全然信任我,从他身上获取心愿度不是难事,如果他出了什么问题,那可就是前功尽弃了。 系统明显很吃这一套,飞快从数据流中钻了出来:别急,我帮你分析,不过你能不能去采集一点目标吐血的样本,只要沾一点在手上就可以了。 谢锦砚闻言立刻挣脱晏非薄的怀抱,越过林大夫下了马车。 晏非薄随即跟了下来,见他蹲在马车轮边上,徒留一个背影给他,还以为小乖不信大夫的说辞,自己躲在角落悄悄抹泪,被自己脑补得心痛不已,俯身扣住他的腰,把他整个人捞进怀里:怎么了? 系统说只用手指沾一点血,但谢锦砚生怕样本取得不够会影响判断,很耿直地用大掌在地上摸了一把,完全不嫌脏。突然被晏非薄抱起来以后,满手是血地和他对上,彼此都吓了一小跳。 你在做什么?晏非薄指着他的手掌心问,这血是我刚才 嗯。谢锦砚怕被晏非薄误认为有什么奇特的爱好,忙抢过话头,是你刚才吐的。我取来是为了研究你的病症。 这东西脏,怎么就直接用手碰了?在晏非薄眼里,晏小兔是除了吃吃喝喝什么也不会的,但他自然不会打击心上人的积极性,因此也没有直接出口质疑,只不赞成地道,给你擦干净好不好? 即使他不说,谢锦砚也知道他定然不相信自己,但系统的事又没法和他解释,想来想去,谢锦砚突然想起自己的另外一重人设,考虑了一番,解释道:你忘啦,我和你说过,我是万星教掌门的徒弟,会一些推算之法。我想试试能否用这血液推算出你的情况。 看着他认真解释的小脸,和月色下显得尤为饱满的双唇,晏非薄喉咙微动,很想把这只兔子微启的双唇含入口中细细品尝。 他目光灼热地咽了咽口水:乖乖,我们把刚才没来得及做的事做完好不好。 这时谢锦砚脑海里的系统得出结果了,正在嚷嚷:是个好消息呢!目标的命格浅薄,原本阳寿就到三十岁,也就是还剩不到半年的时间。谢锦砚听得脸色泛白,晏非薄在他旁边说什么,完全没有注意到。 幸而系统继续道:不过!今天他因为情绪波动过于剧烈,吐出这口血后,歪打正着地疏导了命格中淤塞的地方,三十岁的时候肯定不会有事了!嗯我这边计算得出,吐这口血最主要的原因是你们互通了心意,王爷心情激荡之下不能自已。此外和此地的温泉还有你们白天吃的火焰鸟蛋都有一点点的关系。 那他能活多久? 这个命格修改之后就不受规则掌控了,系统也无法捕捉到它的数据流。但是有一个办法或许可行。 什么办法。 用你这身体推演星盘的本事,可以知未来、算命格、晓寿命。 谢锦砚懂了:就像上一世比武一样,还是要你帮忙,发挥我这身体原本的技能是不是? 对!你们找一处可以看到星幕的地方,我来给你指! 他与系统的交谈就在短短瞬间,交谈完毕后,他迫不及待的出声打断了十分渴望同他接吻的晏非薄:你跟我来。 然后用没沾鲜血的那只手主动牵住晏非薄,绕过马车来到一处地势开阔的小山坡。 晏非薄虽然不懂他做想什么,却无条件地表示支持,沉默地随他来到山坡,顺着他眼神的方向朝天幕看去。 夜沉如水,天上的星空就仿佛是泼了彩墨的油画,浓郁的夜将清浅的星衬得颗颗分明,甚至可以清楚地看到银河的光带,仿佛世界上最轻盈透明的丝绸编织而成,只消伸手朝光带里轻轻一捧,就能捧下莹润如玉的星子。 谢锦砚安静地仰望了片刻,看到脑海中的系统使用了类似幻灯片的激光笔一样的东西,朝星幕指去。 红外线的小圆点清楚地落在银河光带附近,天幕似乎突然变得低垂,每一颗星都仿佛在谢锦砚眼中放大了一般,他清楚地看到激光笔在其中一颗尤为明亮的星子周围画了一个圈,把那枚星子圈了起来,系统的声音响起:这颗星便是晏非薄的命格星,星子饱满明亮,昭示着命格星的主人阳寿充足,星子周围萦绕淡淡的一缕紫气,代表此人受天地庇佑。此星挨着主战乱的天狼星,本事容易招致祸患的象征,但如今正改变轨道渐渐朝着正乾位移去,是尊贵无比的命格。 谢锦砚听到那句阳寿充足,终于重新露出一个笑容,指着晏非薄的命格星,将系统所说一一描述出来。 所以你不必担心,今日吐血反倒是一件幸事。他最后下了结语。 晏非薄搂着他问:你的命格星呢,指给我看。 我应该没 我应该没有命格星。 命格星诞生自灵魂,原本的余多多倒是有命格星,但谢锦砚的灵魂是外来物,他来了以后余多多的命格星就自然消散了,因此天上应该是找不到余多多对应的命格星的。 至于他自己,他根本不是这个地方的人,也就不可能出现命格星了。 正当他这样想着,系统的红外线激光笔,就悠悠地在晏非薄的命格星旁边的一颗小星子上,画了一个红色的小圈圈,旁边注明:谢锦砚的命格星。 系统,我怎么会有命格星?数据流没走蹿? 系统也很奇怪,翻了翻星夜的实时动态图:你这颗星是刚长出来的,就在刚才你表白心意之后。 谢锦砚心神震颤,是因为在这个世界有了归宿,有了牵绊,所以灵魂才真正融入世界了吗。 他看着晏非薄的眼睛,这双眼睛比最暗的夜幕还要深邃,此时正专注地凝望着他,包容得可以纳入天上落下的数万枚星子。 我的命格星就在你旁边。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温柔得不像话,它因你而生。 两个人都没有再开口。 月光下的小山坡上,高大的男人拥住乖巧纤细的少年,缓缓地、珍而重之地在少年唇上落下一个吻。 将要退开时,少年突然拽住男人的衣袖,在男人的嘴上轻啄了一下。 男人微微一僵,随即一发不可收拾地缠了上去,无师自通地加深了这个吻。时而狂风骤雨雷声,时而绵绵细雨,将节奏牢牢掌握在他手中。 少年被他吻得发软,无力地靠在他怀里,乖顺地配合着他的节奏,放心地把所有重量都扔给握着他腰的大掌。 月色下,只见到一对璧人渐渐融成了一个影子。 系统清除数据蹿回数据流大本营,动物害羞地奔走,小虫不再鸣叫,世间万物都默默退隐开去,将空间留给了这一双璧人。 一个漫长的亲吻过后,谢锦砚几乎回不过神来,莹润剔透的眸子里盈满了水汽,好不容易才将眼神的焦距对准晏非薄的脸,揪住他的衣襟用力地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 晏非薄被他这个失神的小样子迷得神魂颠倒,灼灼的眼神就犹如饿了好几顿以后终于见着肉腥味儿的狼崽,扣着谢锦砚的腰把他拦腰抱起,一边吻他一边含糊不清地道:你方才手弄脏了,我跑了几圈也出了点汗我们去泡泡热汤? 谢锦砚很佩服他在这种心猿意马的时刻还能想出如此逻辑缜密的理由,默认地抬手勾住他脖子,眼角一挑,眼底的流光媚得快要溢出来。 然后满意地听到狼崽的呼吸加重,脚步声也急促了些。 王爷气息不稳地扬声吩咐:来人,将热汤周围挂上帷幔,然后都给本王退得远远的。 晏非薄抱着怀中乖巧可人的少年走向温泉,掀开刚挂上的帷幔把谢锦砚抱了进去。 他找了处浅水,就算坐下水位也只漫过胸膛,将少年放下地后,用吃人的目光盯着谢锦砚的胸膛,把他从头到脚剥了个干干净净。 谢锦砚被他的目光看得心脏酥麻发热,有了一点感觉。他以为接下来就要开始生命的大和谐了,没有刻意避开晏非薄的视线,落落大方地展开身体任他看个够。 可想而知这动作撩得三十年没开过荤的处男王爷直接就有了反应。 此时处男王爷外袍已经脱去,里衣也脱到一半,他显然是发现了这个尴尬的事实,突然扑通一声朝水里坐去,顺便把站在水中光溜溜的少年也拉扯下来。 重心不稳的谢锦砚顺势倒入晏非薄怀里。 这个姿势 谢锦砚算是坐在他身上了。 谢锦砚心想,想不到看似纯情得连表白的都不敢的狼崽,在床上竟然这么野。 啧,一来就玩这么大。 人不可貌相啊。 在谢锦砚的胡乱猜测中,晏非薄悄悄地将少年往外推了一点点,挪开被他的屁股压着的大棍子。 然后 捧起温热的泉水,浇在少年身上,认认真真地给他洗起澡来。动作非常轻柔,像是对待易碎的稀世珍宝一样,先从脖子开始一路往下,将少年身上擦洗得干干净净。 谢锦砚: 如果非要形容他此刻的心情,那就是裤子都脱了你的大宝贝呢!!! 等到他全身上下都被晏非薄搓得干净之后,晏非薄在自己身上随便搓了两把,就从温泉池子里站起来:我去拿棉巾,你坐在这里不许乱走。 谢锦砚不敢相信,刚表白完心意还进行了一发深吻的两个人,不着寸缕地对坐在温泉里,竟然真的规规矩矩地洗了个澡! 可以说是非常的心无旁骛心静止水心平气定个屁哦。 谢锦砚嗖地伸出手,于电光石火间抓住了 晏非薄的不可说。 哦,本来是想抓大腿的,一激动抓偏了。 谢锦砚心虚了一瞬,又理直气壮地抬头,用泛着盈盈水光的眸子看向晏非薄:你不要么。 晏非薄脑子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已经被崩到极限,声音沙哑得几乎无法控制好自己的声带,每一个字都在往外冒火星子:别勾我,你还太小了。再等两年。 谢锦砚看他要走,手中稍微用点力,在掌心上捏了一把。 晏非薄额上青筋直跳,理智的弦终于不忍重负咯嗒一声崩断了。 他陡然地重新坐了回来,因为用力过猛而溅起高高的水花,一手扣住谢锦砚的肩膀,一手捧着他的脸,狠狠一口咬在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少年的嘴唇上。 扣在肩膀上的手一路往下。 谢锦砚喉咙间发出一声闷哼。 晏非薄放过他的唇,在他脖子上狠狠吮吸了数下,尔后猛地将头埋进水里。 水中荡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谢锦砚浑身无力地靠坐在水里,在脑子里闪出白光和烟花的刹那,他模糊地想到一个问题:王爷的闭气功夫挺好。 第38章 小兔子晏乖乖(21) 晏非薄陪了谢锦砚十年。 十年后晏非薄身体开始出现一些病症,一开始只是风寒、咳嗽、体虚,后来渐渐严重,甚至开始咳血。大夫什么也查不出,他们二人都心知肚明,这不是生病,只是晏非薄的时间到了。 批语有云,七皇子不是长命之人,却有成龙之相,身上更携有一丝国祚紫气。若七皇子安好,则国泰民安,风调雨顺。 十年过去,他的命数到了。 旅程结束,两人回程的那日,谢锦砚皱着眉问:晏非薄,你想不想要长命百岁?师傅曾教给我一项秘法,可以偷天换命,若是你想要,我便为你作法。 这次开口,却不单是为完成任务,而是他本身也不舍得晏非薄就这样结束他短短的一生。 师傅临终前曾告诫他,不可逆天改命,但是师傅又曾说,他们推算星盘这一门术,本就是试图窥天,若是遇上需要逆天而行之事,只要问心无愧,便可与天一争。 余多多学功夫只学了半吊子,还不懂将命数与天上星辰相连的终极换命大法,只会最基本的以命换命之法,并且这换取的鲜活生命,必须得是施法人本身,那谢锦砚用了这个身体,系统就只能按照余多多所学的内容来施展法术。也就是说,要用他谢锦砚的命,去换晏非薄的命。 其实这一刻晏非薄的确心动了。他还想继续陪着晏乖乖走遍这大晏的江山,还想亲自照顾晏乖乖许多许多年,他的少年在他的照料下从来不曾受半点委屈,若是等他死了以后,有人欺负他怎么办?没人为他出头怎么办? 他只是病了,不是老了,却忍不住像个小老头那样的忧虑,总觉得他死了之后,再也没有人会像他一样照顾晏乖乖了。 一世的厮守,和来生的纠缠,他两个都想要,却似乎不得不做出舍取。 他问:若是这一世,你的因果没有偿还,会有什么后果吗? 系统在脑海里嚷嚷:快把结果说得严重一点,说不定他一心软,就随便说个心愿让你达成了。 谢锦砚说:不会有什么后果,大不了再来一世,你不必有什么顾虑,我的因果必须得是你真心实意想要的才可抵消。 同时在脑海中教育了系统一顿:第一世的教训还不够?随便让他说个愿望然后给个负数心愿度? 系统羞愧地沉默了。 晏非薄又问:若是我选了长命百岁,你会付出什么代价? 谢锦砚说:我的命。但是他很想将自己到来的真相说出来,但无疑这是规则所不允许的,所以话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他只得换了个说法:人有轮回,你懂吗。 晏非薄笑了,他把谢锦砚拥入怀中,像拍哄小孩子入眠一样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对不起,小乖,我不想长命百岁。 分卷(28) 他想活着,想陪晏乖乖看风景,想和晏乖挂一起做很多很多事情,可这一切的前提都是,他的乖乖要好好的。 谢锦砚安静地感受这个日渐消瘦却依然让他无比安心的怀抱。怀抱的主人轻声说:没有你之前多活一天都觉得多余,现在有你陪着,我却又觉得,哪怕只活一天都够了,又何必长命百岁。 两人回王府住了一阵,趁着晏非薄还能走动,谢锦砚带着晏非薄再次去了宋家村。 谢锦砚不经意间想起宋家村那个地方,民风朴实,环境清幽,最重要的是宋大娘给了他一种很亲近的感觉,就想领着晏非薄去小住一段养养身体。 晏非薄现在什么都顺着他,这样一个小小的请求,二话不说就允了。 这次去宋家村,就不是路过,而是打算小住了。王爷出游不能太简陋,单单是拉物资的马车就提前拉过去整整十车。管家先过去准备,庄子里的宋大娘和宋大伯听说之后,立刻表示要亲自去伺候两位公子,于是三人一起把那边的屋子翻修整理,迎接二位主子到来。 王爷受不住剧烈颠簸,两人的马车走得极慢,上次的马车只行了两日就到附近,这回用了足足五日才到地方。 才到村口,就看见宋大娘守在路边,见着谢锦砚探出出来时,惊喜的挥手:谢小公子,你们回来了。 宋大娘在庄子上被人好生伺候着,整个人比十年前见面反而显得年轻了些许,也更有气质,但声音依旧温柔,语气依旧真诚。这一声回来让谢锦砚心中熨帖,转头看王爷也是含笑的看着自己,顿时觉得这个决定做的没错。 两人下了马车,自有下人去收拾行李,他们俩则是被宋大娘带着直接朝屋子走去。 晏非薄不让下人扶,只把手虚虚搭在谢锦砚的手上,所以走的慢了些,一步一步却极为稳当。谢锦砚的耐心从来没有这样好过,遇见路上的小石子就放慢脚步,细致地提醒晏非薄要把步子迈开。 晏非薄在外人面前只会逞强端着王爷的架子,在自家晏乖乖面前却是不介意示弱一番,听他提醒自己慢点走,就真的慢下脚步,两人如此心无旁骛地走了一小段路,快到宋大娘家时,谢锦砚才抬头准备再和宋大娘打声招呼。 这一抬头却发现宋大娘不知什么时候红了眼眶,正看着他二人交握的双手。 当今圣上的七皇叔,位高权重,然而宋大娘看着两人交握着手一步一步缓缓往前走的样子,却又觉得两人不过是一对苦命的鸳鸯,拗不过生老病死,在这红尘之中苦苦挣扎罢了。 宋大娘抹了把眼角,笑着把两人迎进堂屋,院子还是那个院子,三间大瓦房看着外表没什么变化,但内里早就被提前赶来的管家操持着重新修了一遍,床榻换成丝绸软垫,书桌柜子换成金丝楠木和紫檀木,后院又加紧造了仆人用的寝房,比王爷在府中住的也不差了。 简单参观过一圈,晏非薄对这里的布置还算满意。他自己无所谓,却不愿委屈了谢锦砚。 宋大娘早早就备好了热水,领着他们到浴房,口中说:两位公子路上辛苦了,快随大娘进屋歇着,大娘给你们备热水沐浴,正巧后山的柚子熟了,等你大伯回来时让他摘几个,再去打头野猪,给你们做好吃的 这样热情的絮叨声,谢锦砚听来很是受用,他转头去看,晏非薄的神色也十分柔和,显然对于这位不失淳朴之心的救命恩人也很有好感。 经过几日的舟车劳顿,谢锦砚二人都风尘仆仆,的确需要沐浴休整。这两人都不喜让下人近身伺候,大娘领着下人把热水倒满桶便出去给他们准备吃食了。 王府里的大浴池里随时有从后山引来的温泉水,这里没那么好的条件,只有从外面运来的两个宽大的木浴桶。两人脱了衣服一人泡在一个木桶里,帷幔将浴房遮掩起来,显得人影影绰绰看不真切。 泡了一小会儿后谢锦砚从浴桶里站起来,自在地拿过浴布将自己裹上,同时取了另外一条棉布递到晏非薄手里:差不多该起了,免得泡久了头晕。 晏非薄站起来,虽然如今身体被病痛折腾得有些瘦削,但到底是练过工夫的人,底子没那么容易被毁掉,站在谢锦砚面前人高马大的,颇有些压迫感。 谢锦砚却并未被他的气场影响,神态自若地让他坐下,帮着他把头发擦干。 晏非薄也不说穿自己的内功可以顷刻间将头发蒸干这件事,只安静地享受谢锦砚的服务。等谢锦砚替他擦好了,又换他替对方,更细心地将头发包裹起来细细擦干,还顺便在谢锦砚头皮上按了一会儿,给他解乏。 两人收拾整顿好了之后,大娘早已做好香喷喷的农家饭食,大伯也从庄子上回来了。 去了王爷赐下的庄子之后,他们二位的生活水平是突飞猛进,庄子上的所有下人都把他们当主子看待,半点没有怠慢,管家亲自找来王府的大夫治好了大伯腿上多年的老毛病。 他和宋大娘都特别感激知恩图报的谢小公子,费心费力地照顾他们也不是为了那些奖赏,而是发自内心的喜爱。 开饭时宋大娘把饭菜端上来后就自觉站在一边等着伺候,大伯坐在屋外的石阶上掏出烟斗,满足地吸了一口。谢锦砚看了看大娘,似是有话要说。晏非薄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淡笑道:我们既然是来做客,哪有把主人家赶下桌的道理,大娘大伯,来一起吃。 谢锦砚看了晏非薄一眼,也笑开了。他的确是有这个想法,只是想到在这种时代提出这样的要求会很奇怪,才犹豫了一瞬,没想到就是这瞬间的犹豫也被晏非薄捕捉到了,还立刻明白他未出口的想法。 大娘稍稍一犹豫,对上晏非薄和谢锦砚真诚的双眸,也咧嘴笑开:好,好嘞。又招呼坐在门口的大伯,当家的快进来,王爷和小公子招呼我们一起吃饭了! 晏非薄又看了看站在一旁的李全贵:李叔也来。 李全贵摇头:王爷,礼不可废啊。 晏非薄一笑:命都快没了,还管什么礼。他手中倒了一杯酒,给李全贵递过去,李叔,你照顾了我这么多年,这一杯我敬你。 李全贵闻言,眼眶顿时就红了,转过头去不让人看见他难得一次的失态,整理好自己后才转回来,双手微颤着接过酒杯:这杯老奴干了。 最后到底五个人一起坐下了,一顿饭吃下来竟是少有的和谐。 这日过后,谢锦砚二人就在宋家村住下了,两人是打定主意来寻求清静的,除了管家和几个必要的下人和侍卫留下来伺候,其余人都赶回王府,宋家村很快恢复了平静。 村中其他人知道这里来了个大人物,不敢多做叨扰,谢锦砚和晏非薄很快过上了他们想象中的宁静生活。 早晨天气好时,可以沿着山中的小路上山看看日出。当初将谢锦砚冲到村口的那条小河连着一片湖泊,下午乏了便乘着一尾小舟在湖面静静垂钓。 偶尔兴致来了,两人在宋大娘家自己的土地里,弄点新鲜的菜回去厨房里折腾一下午,直到大娘笑着把他们轰出去,谢锦砚喜欢动手,晏非薄也随着他,只是折腾出的那些菜没法吃,都便宜了院里的小鸡仔。 夜间,两人喜欢躺在藤蔓编的大秋千上,轻轻摇晃着欣赏静谧的乡村天空上的星辰。 这样平静的日子持续了三个月,直到有一日看星星时,谢锦砚发现他一直关注着的属于王爷的命星,暗了。 谢锦砚心中咯噔一下,心脏传来一阵钝痛。 晏非薄该走了。 谢锦砚神色复杂地看着身边的男人,半晌后轻声开口:你可还有未了的心愿。 晏非薄了然,在谢锦砚手掌处拍了拍:此生足矣。 谢锦砚又道:剩下这数日,我变回兔子陪你吧。 晏非薄却摇头:这世间之人普遍认为人类高动物一等。若是你变回兔子,以后有人欺负你,轻慢你怎么办。届时本王不在你身边,无人为你出头,你又能怎么办。本王认定了你就是我的晏乖乖,你无需再作任何证明。 这天过后晏非薄身体恶化得很快,不到三日便不能下床。他从容地安排后事,叫来管家交待:本王百年之后,本王的一切归晏乖乖所有,你须得把他当作自己的主子,此后忠心不二,不可易主。 管家红着眼连连点头,叫王爷放心。 晏非薄又单独叫来谢锦砚:管家可信,但人心叵测,若是我走后他阳奉阴违,你可动用此飞鹰令,召唤飞鹰队为你做事,飞鹰队的天干庚队队长最为愚忠,只认令牌不认人,你若有要紧事可先吩咐给他。 说罢把藏在身上的一大堆令牌都掏了出来,一一交给他:这块令牌是本王亲令,见之如见本王,可在皇宫自由出入,且调用御医、护卫等资源。这块令牌是 说完令牌又说清他有哪些家当、资源、势力,又强调这些东西全是留给少年的,最后补充:本王去了之后,别把本王葬入皇陵,本王想就留在这山清水秀的宋家村,这处是本王这些年来过得最惬意之所在。 事无巨细地交代之后,到底是自眼底露出一丝不甘:本王走后你且好好照顾自己,日后若是看上哪家姑娘 我不会。 谢锦砚打断他的话,眼眸里没有泄露出一丝情绪,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晏非薄也不想再折磨自己说出那些违心的话,见状停了话语,张了张嘴,似乎还有话要说。 谢锦砚靠近了些,不想被他用了最后一丝力气往下一拉,还保留最后一点温热的嘴唇堪堪碰上谢锦砚的唇,终于做完这最后一件想做的事,从容地闭上眼,没了呼吸。 谢锦砚怔怔地摸着嘴角,没有任何动作。 晏非薄发现自己从身体里飘了出来,视线角度改变,却依旧清楚地将少年纳入眼中。 这是? 第39章 第二次心愿度评价 晏非薄试着动了动并不存在的身子,发现的确能通过意念控制自己的所在,他试图往自己的身体冲下去,看还能不能回到身体里,却感觉到身体四周出现了一道薄薄的屏障,将他拒之门外。 如此尝试了数次,均不能成功。看来人死不能复生,虽不知为何他的魂魄还没有被收走,不过肯定是无法再回到身体里去了。他只能打消这个念头,双目贪婪地注视坐在床头的谢锦砚。 或许阴间派来的小兵还要有一会儿才到,能多看少年一眼,便多赚一眼。 少年一动不动,坐了一天一夜。 看到后面晏非薄有些着急,都没有人来给少年送饭吗?让他就这么饿着肚子? 他才刚死,还没下葬呢,李叔就不拿他的话当回事了? 最后这些时日,少年为了照顾他,本就对自己的饮食健康十分不上心,每每要他千催万请才肯吃些东西,几日下来竟是瘦了一大圈,如今再这样折腾自己,不吃不睡,身体哪里还受得了。 他着急地飘下来,荡到少年面前,试图与他沟通:乖乖,出去吃饭,虽然本王死了,看见你不吃饭,本王还是会心疼啊。 他却忘了,是因为他自己招少年进房时,要求其他人不得打扰,此时不单是少年坐了一天一夜,管家也在门口跪了一天一夜,气氛可谓压抑到极致。 可想而知少年并听不到他的劝告,仍旧一动不动,眼睛看着他逐渐冷掉的身体。 终于门口的管家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门,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小主子,王爷是已经去了吧? 过了半天谢锦砚才接收到管家的信号,缓缓动了动,僵直得像个木头一样站起来,自床榻迈向门口这短短一段路用了很长时间,终于把手放在门把上,缓缓拉开了门。 嗯下葬吧。 七日后。 王爷下葬。 棺椁已经放进葬坑,即将动土埋棺时,一直静默地候在一旁的谢锦砚终于又动了。 他走到棺椁旁,道了句:替我开棺,我想再看王爷一眼。除了管家,其他人且先退下。 众人听令行事,将王爷金贵的棺材小心翼翼推出一条缝隙,然后都退得远远的。管家哑着声音问道:小主子有何吩咐? 谢锦砚看了他一眼:晏非薄说你可以信,那我就信你。等会儿我进去之后,你帮我把盖子盖上吧。 管家没听懂:进去? 下一秒,谢锦砚消失不见,原地出现了管家熟悉的白色黑眼的小兔子。 管家愣住了。虽然他一直试图相信王爷的判断,把晏小主子当做原先的小兔子看待,可是扪心自问,对于此等匪夷所思之事他还是留有一丝怀疑。心中也会暗暗想,这青年或许只是一个骗术高手,骗得王爷的信任。 直到现在,青年在他面前眼睁睁变成了一只兔子,所有的怀疑都被打消,管家脸上浮现一丝愧色。 同时,一直守在谢锦砚身边的,以灵魂状态存在的晏非薄,也看到了那只熟悉的兔子。 他脸上却不见任何惊喜之色,反倒是冷下脸来,徒劳地伸手想把兔子捧起来,怒问:你在干什么,我不是说了不许你变成兔子吗?怎么不听话!气到本王的自称都忘了。 兔子跳到棺椁上,顺着方才下人打开的那条缝隙钻进棺材,寻了晏非薄胸膛处的位置乖乖趴下。 晏非薄的胸膛中没有了心跳声,原本温热且劲韧的身体早已变得干硬冰冷,谢锦砚趴在上面,冷得不小心打了个颤。 但是平日里娇气得受不住一点冷的小兔子,这次却没有任何不满,他双目依旧湛亮,静静的看了管家一眼,那意思是在说:盖上吧。 这时,管家终于明白了兔子的意思,小主子受过主人恩惠,如今竟是打算以身殉葬啊。 管家顿时老泪纵横,在原地失声痛哭。 他边哭边合拢棺材板:王爷!若有在天之灵,您且睁眼看看,小主子情真意切,竟是打算舍了这条命去陪您,您怎么舍得丢下他,自己早早走了啊 晏非薄眼睁睁看着小兔被棺盖掩埋起来,感觉到自己的心也被那棺盖狠狠地拍了一下,徒劳地指着管家怒骂:我舍得?我当然舍不得!他这样任性,你竟也由着他? 他发现自己的视线竟可穿过泥土与棺盖,看到兔子和自己的身体。小兔乖乖伏在自己的心口处,团成最喜欢的团子模样,似乎睡得极为安稳,只是呼吸渐渐减弱,最后趋近于无,点点白光自小兔身体中溢出,朝着天空飘飘荡荡而去。 不知为何他突然了悟,那应该就是小兔的灵魂,下意识追了上去。天空深处裂开一道口子,白色光点和晏非薄的魂体一前一后钻了进去。 分卷(29) 与此同时,正在嘤嘤哭泣的系统突然收到内部警告 注意注意,后方遭到来自最高权限级别的攻击! 回到中枢站,谢锦砚沉默地坐在地上,迟迟没有站起。他的眼神固然有些寂然,却不是全然的悲恸,而是在沉寂中透出一丝的若有所思。 系统手忙脚乱地处理事故,发现攻击中枢站内部的外部病毒忽然消失,又或者是蛰伏起来,让他怎么也找不到,最后只能无功而返,回到白色空间时,看到谢锦砚就呜哇一声哭开:为,为什么最后要做那样的决定啊,实在是太虐了虽然目标死了,但是你完全可以选择正常死亡,留在那个世界享受王爷留给你的荣华富贵啊 谢锦砚说:没有必要。不要再浪费时间了,赶紧看结果,选择下一个世界吧。 嘤,好,好的。 这时一人一系统,都已经默认这次任务失败了,晏非薄从头至尾没有给出任何愿望,何谈贡献心愿度呢。 系统小心翼翼的安慰谢锦砚:那个,这次任务的目标性格实在是太奇怪了,完不成任务也很正常,你千万不要有压力哦。 谢锦砚嗯了一声:我不会放弃的。 面前升起的白色屏幕哒哒刷下字来 姓名:谢锦砚 所穿世界:古代 任务目标:晏非薄 任务难度:b+ 任务所得心愿值:+32 总心愿值:68 任务评价:恭喜大人!似乎朝着目标前进了不小的一步呢,大人在今后的任务中,一定要继续加油哦。 看着心愿值那一栏的+32,谢锦砚神色放缓,由方才一直紧绷着的状态稍稍放松了一些,系统更是懵逼中带着喜意:哎哎怎么回事呢,王爷大大不是什么愿望都没有提吗? 这可以说是意外之喜了,谢锦砚颇有耐心地解释了一句:如果我没有猜错,心愿值的测算不是按照目标的言语作为,而是直接测算其内心真正的满足度。他打断了系统一连串的欢呼声,选世界吧。 哦好的!下一个世界是末世,您的身份是完全兽化异能者,持有的异能是攻击治愈复合型的植物系异能。 这一次谢锦砚没有挑剔,甚至没有时间让系统给他解释什么叫完全兽化异能者,对下一个世界的到来已经迫不及待:走了。 嗯嗯。随着系统的答应,白光一现,谢锦砚消失在原地。 漫天黄沙、寸草不生的戈壁滩上,兀地出现了一个身材修长,面容俊美,眼眸深邃的男人。 他迈着笔直的长腿自远处缓缓走来,一举一动皆裹挟着强大的气场,身后不知不觉汇聚起一大片动作僵硬,神色木然的丧尸。 听到身后越来越混乱的脚步声,男人蓦然回头,定住脚步,探究的眼神向丧尸群看去。 这一群相貌奇怪的人类默默跟在他身后,不知道是在做什么。正好他初来乍到,急需探听消息,他试探着开口:敢问 没有一个丧尸听他的,所有丧尸只是下意识追逐着强者的气息,越靠越近。 男人冷脸退了一步,皱眉:本王 领头的几个丧尸衣着稍显简洁,动作也较为灵活,眼看着就有一双手掌即将触碰上男人的手臂。那手掌呈现出不自然的青灰之色,血管暴起,干瘪如柴,指甲甚至完全变成黑色,看上去又脏又怪异。 男人终于忍无可忍,伸手一抽之下发现身上惯常配着的长剑已不知所踪,便以内力随手吸附起散落在地上的一根木棍当做武器,朝着最近的一只高级丧尸狠狠斩去。 狂风忽起,高级丧尸在木棍的攻击下,仿佛一张脆弱的薄纸片一般一分为二,丧尸群感受到一阵来自王者的压迫,纷纷停下脚步,臣服下跪。 一众丧尸向是在举行什么祭祀活动一般,将男人众星捧月地拱卫在当中。 晏非薄看着面前的高级丧尸被他分尸之后却并没有鲜血溅出、只是露出青黄色的丧尸核,终于意识到一个问题: 他似乎成为了面前这些奇怪人类的头领。 第40章 末世之丧尸王的男人 晏非薄花了十日,才走出那片荒无人烟的戈壁滩。 成为丧尸王之后,晏非薄发现自己上一世体内的沉疴之疾都消失的无影无踪,身体前所未有的健壮,并且这具身体不需要进食补充能量,就可以连续不断的运转,简直像是跨入了神的领域。 只不过他保留了上一世与晏乖乖一起养成的一些习惯,比如固定时间进食、洗澡,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他没有改掉自己的这些习惯,每到饭点,就停下脚步到四周去觅食。 他发现这个世界虽然物资极为贫瘠,但在野外游荡的一些具有攻击性的动物的血肉,却是上好的补品,这些动物血肉中蕴含着一种特殊的杂质,正好与那些奇怪的人类部下(他还不知道那叫丧尸)系出同源,他天生就有办法将杂质剔除,留下精纯的血肉,做成食物吃下去之后不仅可以补足体力,更似乎可以淬炼身体。 如此一路顺畅的前行,接下来又花了一个半月余,他才走到有正常人类的地方,遇到了三两成群的探险者。只是这些探险者在野外警惕心都极高,看到远处有人,也只是远远绕开,无人前来搭讪。 直到这日。 彼时他正在狩猎,受晏乖乖影响,他喜欢吃肉质较为鲜嫩的幼兽肉,因此在干掉两个巨型野兽之后,费了点时间找到野兽老巢,成功捕到一只长得像獾的幼兽。 晏非薄提着已经开肠破肚的小野兽去河边清洗处理时,河对岸跌跌撞撞跑来一只兔子,白毛黑眼,乍眼看去与他的晏乖乖极为相似。这小兔一边奔跑一边吓得浑身颤抖,就在他不远的身后,一头猛兽张着血盆大口穷追不舍。 小兔看见对岸有人,眼中一道惊喜闪过,奔跑中化作一个少年,趟过河水朝晏非薄奔来:救,救命! 晏非薄两步跨过小河,在野兽将要咬上的瞬间,手中随便捡起河里的一块鹅卵石,注入内劲,朝野兽心脏处砸去。 野兽痛苦的嚎叫一声,不甘倒地,竟是眨眼就没了呼吸。 少年夸张的拍了拍胸口,站在晏非薄身后,凑上来惊喜地道:王爷,您是王爷吗! 晏非薄看着他,自然而然地退开两步,与之保持了一定距离,问道:你是? 兔子的形态长得再像,晏非薄还是立刻能辨识出,这人不是他的晏乖乖。 少年立刻噼里啪啦说了一大通:哦,可能您现在不认识我了,但是请一定要相信我的话,上辈子您与我有段因果未结清,既然今生您我有缘再见,一定请您给我一个机会,让我留在您身边报答您。我叫胡楠北,是个空间异能者,在野外狩猎时非常实用的,您有什么物资都可以放到我这里,我可以替您保管。并且你也看见了,我可以完全兽化,虽然现在的空间不大,但是等晋级以后我一定会变得非常厉害的! 说到这里,少年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他捧着肚子不好意思地道:多谢王爷,哦不对,多谢先生救我一命!我是与探险小队一同出来寻找物资时,遇上了丧尸潮,不小心与其他人冲散了,好不容易才逃到这个地方。和队里的人走散以后,我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刚才就是在拔青兰草的草根时,被那只凶恶的野兽盯上。要不是先生救我,只怕我在劫难逃 狩猎小队、丧尸潮、空间异能者、完全兽化、晋级晏非薄听着这些从未听过的名词,面上不动声色,拎起肥美鲜嫩的兽肉向他示意:你想吃点野兽肉?这是打算用野兽肉来套取一点情报。 胡楠北嫌弃的看了一眼兽肉,这种连纯种人都不吃的杂物,为什么王爷会吃? 他直接道:这种野兽肉吃了,对身体不好,王先生,你的异能是什么? 其实,对于刚见面的人,直接就问对方异能是什么,是一件非常失礼的事,但是胡楠北好不容易从丧尸潮中死里逃生,如今正需要一条粗壮的大腿,自然是希望面前这个身怀紫气的男人越厉害越好。 上一世,他只是一只普通的兔子,在晏乖乖失踪的那段日子里,晏非薄命下人四处搜寻长相相似的兔子,送到王府让他一一辨识,胡楠北就是其中一只。 由于他和晏乖乖长得极为相似,就连王爷在一时之间也没有认出来,破例把他捞起来,放在手中仔细观察了几秒。 最后认定虽然长得极为相似,但他依旧不是晏乖乖。他的耳朵比起晏乖乖来说要稍微尖了一点。 不过就是在这短短几秒的接触之中,胡楠北好运沾上了王爷的一丝国祚紫气,机缘巧合之下开了灵智,最后竟是修炼成人,又因为遭遇时空间缝隙掉到这个世界。 末世对于他这种战五渣的小白兔真的是太不友好,随便来一个普通的力量型异能者都能抬抬手把他捏死,不过幸好他发现自己有空间系异能,然后就开始凭借着纯善无害的外表,四处抱大腿的日子。 他的日子过得十分顺畅,直到这次和狩猎小队出来狩猎,遇上丧尸潮,为了逃命甚至把一直保护自己的谭大哥推向丧尸潮,才换来一线生机。 没想到竟然让他遇见上一世的王爷。他身上还有王爷的一丝国祚紫气,所以虽然王爷变了个样子,但他还是马上就凭着紫气将人认了出来,身怀这等紫气的人一向拥有大气运,是个相当不错的抱大腿人选 短短瞬间,胡楠北心中就转过这样许许多多的念头,他面上还是保留了一副天真无邪的神色,再问了一遍:先生,您可以告诉我,您是什么异能者吗?这里荒郊野外,您我恐怕暂时要相依为命了,小队成员之间加深了解,才更有可能提高存活率啊。 晏非薄斟酌了片刻:我从荒漠里来,对这些东西还不太清楚。 胡楠北闻言立刻道:您的信息也太封闭了,不过没关系,我可以把我知道的都告诉您。我们人类现在 胡楠北等着想抱王爷的大腿,介绍得非常详尽,通过胡楠北的介绍,晏非薄总算了解他到底是来到了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这里的人类有正邪之分,邪道人类被称为丧尸,就是他第一天醒来看到的那些臣服于他的部下。很不幸的是,看起来他似乎属于丧尸那一类。而不幸中的幸运在于,虽然他属于丧尸,但是由于他是丧尸的头领,比较高级,所以完全长成人类的模样,别人无法分辨。 正常人类又分为普通人和异能者,按照胡楠北所说,异能者有各式各样的分类,主要是按照自己的能力来分,比如力气大一点的就叫力量型异能者,能使出风刃的就叫风系异能者。 听他介绍完后,晏非薄道:我属于力量型异能者。 胡楠北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之色,除了力气大之外就没什么用的力量型啊他振作了一下精神,又满含期待的问:那您的兽化程度呢?我是说,您身上有没有哪些部位可以变成动物,或者像我这样整个人变成动物? 在末世,众所周知,兽化程度越高,则异能潜力越大,像他这样完全能变成一只兔子的完全兽化异能者,吞噬足够的丧尸核之后,甚至可能晋级到传说中的六级异能,到时候空间可以外放形成绝对领域,在领域里直接无敌。正是因为他有这样的潜力,才能不断地被各大基地招募,抱上优质的大腿,在末世也过得这样顺遂。 王爷是大气运者,既然异能十分鸡肋,上天说不定在其他地方补足给他,让他拥有完全兽化的能力。 结果晏非薄说:我不能兽化。 胡楠北彻底失望了,想到也许是转世之后,王爷的气运都被带走了,当下眼中露出轻鄙的神色,要不是还要仰仗他带着自己走出这一片地方,回到安全区,他真的话都不想跟晏非薄说了。 想到这里,他又主动挑起话头: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晏非薄一边听他科普,手上一边在快速处理兽肉,把杂质都剔除干净后架在火上烤起来。 你刚才说的安全区在哪里? 这世界看起来颇大,也不知道他的晏乖乖现在到底在哪里,这人既然说安全区人多,他肯定是要去看一看的。 胡楠北一听他想去安全区,又来劲儿了:知名的安全区大大小小有三十多个,分散在全国各地,离这里最近的26号安全区,我们当时开车过来只用了半天,走回去的话半个月肯定能到。前提是不要再遇上可怕的丧尸潮你想去吗,想去的话我可以带路,但是你要负责我的安全。 晏非薄默默计算了一下,开车半日的行程,步行却要半月,这个世界的马车好快。他问:最大的安全区在哪里?走多久能到? 胡楠北说:最大是的北面的1号安全区,位置在以前的京城,离这里很远,走路是不可能走到的。就算你想去,你只能先到26号安全区去,用物资换一辆能开的车之后再上路。 可以。明日出发,去26号。 你叫什么?胡楠北一想到这人现在只有最普通的力量型异能,就不想再尊尊敬敬地叫他先生了。 晏非薄随便化了个名字:谢荀。 没一会儿兽肉就冒出滋滋香气,胡楠北闻得直流口水,却一边流口水一边嫌弃的摇头:这种野兽早就已经被污染了,以后就算你是异能者,不会感染成丧尸,吃下去后病毒也会破坏你的身体,长期以往会让你变成一个失去异能的普通人。 晏非薄没有把自己的底牌暴露出来的爱好,闻言没再多说,取了一块兽腿慢条斯理的啃。 胡楠北搓搓手从地上跳起来,就在晏非薄视线范围内来回搜索,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吃的植物。 还真让他凭着良好的视力发现了,就在小河下游处,有一丛月桑花,这种花的花茎甘甜,可直接食用。 晏非薄吃完兽腿肉,就看见胡楠北站在他面前,一脸讪笑:谢大哥,我看到那边有可以吃的月桑花,能不能请你帮个忙,协助我摘采? 怎么协助。 也不用麻烦你去摘,只要请你帮我把那附近的野兽引开,我自己动手采摘就行了。 将引开野兽这种危险的事情交给别人,自己去采花,也叫不用麻烦? 不过胡楠北给晏非薄提供了不少信息,他不愿亏欠陌生人,怕欠下晏乖乖说的因果,于是点头应承下来。 分卷(30) 胡楠北跟在他身边,用他当护盾朝着小河下游走去。 月桑花因在月光下会发出柔和的光彩而得名,常年有一种喜欢吃月桑果的果子兽守护在侧。两人很快到达月桑花旁边,晏非薄朝正在打盹的果子兽扔了一颗小石子,成功吸引了果子兽的注意。 晏非薄引着果子兽跑远,胡楠北大喜过望,忙不迭蹲下开始采摘。果子兽的攻击力不弱,无法兽化的谢荀最多只是个一阶异能者,说不定就会被那果子兽解决掉,他必须在果子兽回来之前,尽可能多地存好食物,这样接下来可以从安全一些的大道赶回安全区。 月桑花周围有种有毒的伴生草,所以摘采时必须细致缓慢。他一边摘采,一边把摘下来的月桑花全部都放入自己的空间中,等这一片的月桑花全部采完,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太阳都快落山了。 他站起身试着喊了句:谢荀?你还在吗? 心中则是暗想,这人估计是没了。 没料到身后突然有人出声:嗯。 这突兀的声音吓得他叫了出来,拍拍胸口惊魂未定地四下看去:那,那果子兽呢?不是叫你把它引远一点吗。 晏非薄稍微举起手,右手赫然拎着一只死透了的果子兽。 死了!你亲手杀的?胡楠北不敢置信地问。 晏非薄一边往上游走回去,一边淡漠地吐出两个字:侥幸。 胡楠北心中舒了一口气,赶紧跟上。怪不得呢,他就说一个力量型异能者,正面硬刚肯定是干不过果子兽的啊。 次日早晨,晏非薄料理了那只果子兽当早饭。由于长期食用甘甜美味的月桑果,这种动物的肉质也带了一点甜味。晏非薄吃了八分饱就停下,心中想道,这味道乖乖定会喜欢,见着乖乖以后,再给他捉这种果子兽的幼兽来尝尝。 胡楠北则是躲到一边去低调地享用了月桑花茎。他觉得这东西是他辛辛苦苦摘的,不想和晏非薄分享,于是藏着掖着不想让晏非薄知道他其实摘了很多。 殊不知晏非薄对他吃的草根本一点兴趣也没有。 吃过早饭休息够了,两人出发朝安全区走。一路上在胡楠北看来运气极佳,只碰到一些落单的丧尸,却不知道,完全是因为有晏非薄这尊大佛在,根本没有丧尸群敢靠近。 在胡楠北介绍的一些常识中,晏非薄知道了丧尸死后脑补留下的晶核叫做丧尸核,是一种珍贵的流通物品,更是可以直接给异能者吸收用于增强异能甚至晋级。 他不知道晏乖乖会是丧尸、普通人还是异能者,但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他总要有能养得起对方的财力。听说丧尸核可以在安全区当钱用后,他就一路上刻意收敛了丧尸王的威压,一些感觉不灵敏的丧尸就会撞上门来,被他收缴。 本来计划着半个月的路程,由于路上少了丧尸的威胁,竟是让他们十天之内就赶到了26号安全区的外围。 到安全区外围之后,他们遇上了好几波探险队,晏非薄通过这些探险队,再获取了很多情报,对这个被称为末世的世界有了更清楚的了解,同时也快速地掌握了这个世界的语言。当然,这些探险队中也有不怀好意的,不过看他们二人实力不强,抢了也没什么油水,还得冒着被安全区附近巡逻的军队抓住的风险,所以没有人动手打劫。 十日过去,晏非薄收缴了不少的丧尸核,其中大部分是白色的一阶丧尸核,小部分是二阶丧尸核,足够令胡楠北眼馋了。只是他在其中完全没有出力,找不到理由去霸占这些丧尸核。 胡楠北试探着说:这丧尸核珍贵,谢大哥你又没有空间异能,不如交给我代为保管,进了安全区之后我再还给你,你放心,我不是见利忘义的小人,不会忘记你曾经救我一命的恩情。你大可信任我。 晏非薄已经了解到,兽化程度就决定了异能者以后能达到的高度,不能兽化的异能者无法进阶,以他一阶的水平挑战如此多的二阶丧尸按理说是极为困难的事,为了不引起怀疑,他假装自己手臂上受了伤,捂着伤口似笑非笑:不劳你费心。 胡楠北相貌清俊乖巧,又是能够完全兽化的异能者,在安全区一向受人追捧,这几日却受够了晏非薄的冷遇,落差之大,让他在心中暗暗滋生了怨怼之意。 他沉默下来,不再跟晏非薄交谈,只一味闷头往前走,如此又走了半日,远远的已经可以看到安全区的城墙时,胡楠北突然惊喜的朝迎面过来的一波探险队跑去,挥着手喊道:谭二哥!古哥!我终于找到你们了! 那边一行人见到他,也是匆匆跑过来,被他唤作谭二哥的人抓住他的手臂,着急地问: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我大哥呢?和他一起出去的其他人呢? 胡楠北影帝附身,说哭就哭:我们在野外遇上丧尸潮,全队覆没。是谭大哥拼上一条命救了我 哭得楚楚可怜,梨花带雨,让人不忍苛责。 谭二哥紧紧捏住拳头,忍了又忍,才没有冲动地质问动手,胡楠北深得他大哥喜爱,在那种情况下以命换命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时胡楠北眼珠子一转,凑到谭二哥和这个小队的头领身边,极小声地说了一段话。 古哥,谭二哥,诸位大哥,你们看那边那个人,就是因为他在野外贪图财物劫杀了两个人,鲜血味太浓,才引起了丧尸潮。若不是他,谭大哥他们也不会死,我与他虚与委蛇,终于将他引到这里,你们要想替兄弟报仇,就趁现在还没进安全区,赶紧动手吧。 他心中想的是,等下趁他们动起手,或者是等谢荀被打死了之后,他再趁乱去把那袋晶核摸了,可就发大财了。 他自认为离得够远,晏非薄绝对听不到他在说什么,却不知作为丧尸王,晏非薄的五感已经加强到极致,不仅能清清楚楚的听到他的说话声,还同时感觉到,有一个少年已经跟踪了他们接近一个小时。 少年的一举一动都熟悉无比,纵使变了个模样,晏非薄仍然能轻易就认出那个镌刻在灵魂里的影子。 晏非薄怕把人吓跑了,很努力地克制自己,才没有转过头去把跟踪的少年一把捞过来搂进怀里,听到胡楠北这句话也没有放在心上,只淡定地看着一行八个人,愤怒地朝他走来。 古哥喊:上啊,替兄弟们报仇。率先团了个火球朝他砸来。 对于丧尸王来说,这样一个小小的火球根本不能伤他半分,要想避开也是轻而易举,可就在他脚步将要挪动时,却突然想到了什么,硬生生停下脚步,假装避之不及地任由火球砸到他身上。 少年不愿出来,就拿自己来试上一试。 这个火球顷刻间拉响了群殴的号角,五光十色的异能纷纷向他砸来,风刃雷电土坑火球轮着来一遍后,他不负众望地向后倒去。 完美地扮演了一个一阶力量型异能者,除了力气大些没什么用的那种。 就在倒地的瞬间,地面忽然支起一张藤蔓做的柔韧大网,但他稳稳接住,避免他后脑勺直接撞地的悲剧,下一秒,一个目若点漆,风华月貌的少年自隐藏的暗处走了出来。 晏非薄倒在藤蔓之中,目光灼灼地朝少年看了过去。 若说胡楠北是渺小的萤火虫,那面前这少年就犹如浩渺的朗月星辉,令人甘愿沉溺在他的眼眸之中,却永远捉摸不透。 在场的八个人看到少年的相貌,齐齐一怔。 胡楠北跺跺脚,喊道:都愣着干什么,打呀,他们是一伙的!! 队长古鹏愣了一下:这位小兄弟,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少年勾起一个俊逸的笑容:伤了我的人,还问我有没有什么误会。 二话不说,开打。 只见少年手随意一扬,无数碗口粗细的藤蔓忽然自土里钻出,仿佛有自主意识似地,几根缠上一人,竟是不需主人指挥,自行找到对手战斗起来。 这藤蔓也不知是何物,火烧不毁,风刃砍不断,见土还疯长,最先被捆起来的是胡楠北,作为空间系异能者,他完全没有任何攻击能力,粗壮的藤蔓直接捆上去的话,恐怕他会像是被蟒蛇缠住一样,很快被勒到停止呼吸。少年抽空朝他这个方向上看了一眼,没打算要他的命,稍微把藤蔓松了松,给他留了一点呼吸的空间。 随后,猎风队的成员好几个稍微弱一点的也很快被捆了起来,几乎是用看变态的眼神看着站在远处的少年:尼玛啊这是植物系异能? 一个植物系异能者,能能能把我们八个攻击系异能者打成这熊样? 猎风队的成员实力不弱,有五个都是二阶,另外三个也都在一阶巅峰快步入二阶,这样的阵容拿出去可以随便扫荡一片小型丧尸群,在少年面前却是不堪一击。 队长古鹏打了半天,一手土系异能被藤蔓死死克制住,怎么打都是在给对手加血,最后实在没办法打算躺尸,结果一回头发现除了他之外的其他人早都已经被捆个结实了。 古鹏发现这少年下手很有分寸,只把他们捆起来,并不想要他们的命,稍微放心了一些,躺在地上朝少年拱手作揖:误会,都是误会 谢锦砚却没有理会他们,冷冷地看向地上某处被割开的藤蔓,原本最先被捆起来的那个空间系异能者少年,趁乱利用手中的工具割开藤条逃跑了。 虽然人逃了,但是既然敢陷害他的目标,这笔账可不是轻易就能了结的。 晏非薄一直等在藤蔓里,没有挪动。他听见少年悦耳的声音:刚才逃跑那空间系异能少年分明是想要这人手里的丧尸核,才故意引你们开战,你们也不想想,这人一阶异能者这么弱的实力,又怎么可能在野外劫财谋命?你们这群蠢货,被人当枪使了还不自知。 少年的声音顿了顿,显然变冷了一点:方才我在野外见到他们二人时,正好见那少年鬼鬼祟祟地朝某个方向磕头,口中念念有词说着:谭大哥,我推开你是为了自保,冤有头债有主,要报仇就去找吃了你的丧尸,别找我。到底是谁害了你哥,自己体会去吧。 随后少年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晏非薄心脏扑通扑通狂跳,另外被捆在地上那八个人因为少年一席话而炸开锅似的声音,已经完全被他忽略。他差点忍不住从地上弹起来,短短几秒时间仿佛一个世纪那么难熬,少年黑色的眼睛终于映入他眼底。他看见少年朝他伸出一只手,说:跟我走吗? 在胡楠北面前一直十分淡漠,连开口多说一句都十分吝啬的晏非薄,终于露出了这些天来的第一个笑容。 终于找到你了。 第41章 末世之丧尸王的男人(2) 两个月前,谢锦砚被系统传送到北方的一个小镇。 消化了的系统传送过来的资料后,他很快弄清楚这个世界的一些基本情况。目前正是末世第二年初,异能者和丧尸们大部分还停留在一阶、二阶,而他属于二阶巅峰,超过了现存的大部分人。 他的异能是植物系,可以调用异能催生出各种各样的藤蔓,按道理说这种植物系异能者,一般在末世的作用就是种种田、催熟庄稼,但是为了确保他的存活,同时也是对上一世拖了后腿的补偿,系统同时赋予了他攻击性和治愈性。 攻击性是因为,比起其他植物系异能者,只能在现有的植物基础上催生,他却可以无视环境,随时凭空催生出藤蔓来攻击敌手;治愈性就更逆天,只要是他见过的植物,都能凭空催生,为了提高他的存活率,系统赠给他几样在末世非常实用的初始植物,其中一种叫做曲杜的植物,服下后甚至可以驱除短时间内被感染的丧尸病毒。 在探勘环境时,他遇到了十几位被丧尸围攻的异能者和普通人,出手帮忙解决危机之后,得知他们是从更遥远的北方过来,要到1号安全区去。于是谢锦砚就加入了他们,打算到1号安全区去碰碰运气,因为人多的地方找到目标的概率更大一些。 一路上,这个原本只有十几人的小队,因为实力强劲,里面甚至有谢锦砚这样的二阶巅峰异能者,不断吸引新的人加入,规模已经扩充到五十二人,其中二十人都是异能者。 直到昨日晚上,大部队终于到达一路以来的第一个安全区26号安全区。 部队决定休整三日,做好准备补充完物资再出发。 一些手里有丧尸核的,迫不及待在安全区里的集市开始购置物品,而手中没有足够的丧尸核,又看中了好东西的,就三三两两组队出去狩猎,因为安全区附近都是被定时清理的,危险性小,适合这种小型狩猎队。 今晨一大早,就有两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小伙子,按响了谢锦砚的门铃。 谢锦砚毫无表情地开门,见门外站着的是土系异能者周凯和金系异能者周睿两兄弟。 这两兄弟为人不错,一路上不管遇到异能者还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都愿意热心相助,谢锦砚对他们观感还可以,于是揉了揉眼睛,勉强掩饰住自己的起床气,问道:请问是有什么事吗? 周凯推了哥哥周睿一把,周睿看向面前眼神还有一些迷蒙的少年,眼底划过一丝倾慕,向前一步凑到谢锦砚身边道:云骁,我们打算今天到附近去碰碰运气,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 谢锦砚状似考虑了半分钟,实际上是还没清醒过来,回神之后才摇头:不用了,你们先去吧。 周睿有点失望,不过还是很好地掩饰住自己的情绪:我们会朝西北方向走,如果你改变主意,随时可以跟上来。 谢锦砚点点头,送走了他们兄弟俩,转身补了个回笼觉。 当兔子时,每天可以睡它二十个小时,后来变成人以后也有王爷宠着,除了吃吃喝喝什么压力也没有,现在突然切换到末世状态,每天除了赶路就是赶路,还要随时警惕路上突然出现的丧尸、猛兽、甚至是稀奇古怪的植物攻击,这种日子谢锦砚实在是过够了。 睡舒服之后谢锦砚才再悠悠醒转,收拾完自己,掌心催生出两根嫩嫩的马唐草当兔子时唯一觉得口味还算甘甜能下咽的草,表情苦大仇深地吞嚼下去,最后离开了安全区。 他没有走周睿说的西北方,而是随便挑了一个方向,独自出发。 大约在下午一点钟的时候,他利用野外的植物优势,成功地活捉了一只外表像小刺球的野兽。捉住以后,他没有立刻把刺球兽刺死,而是动用珍贵的异能,催生出一小截曲杜,喂到兽的嘴里,约摸等了半个小时,等曲杜的药性发挥作用以后,才在系统的指导下开膛破肚剥皮清理,然后燃起一堆柴火,试着烤了一点兽肉。 没错,如此小心翼翼避开部队的其他人,独自一人来到野外,谢锦砚为的就是满足一下口腹之欲。 他已经整整两个月没有吃到肉了。 自末世到来半年之内,这个世界绝大部分动物都被丧尸毒源感染。被感染之后,动物的肉质中就携带了丧尸病毒,无法食用,即便是不怕死的人想尝上一口,那味道也因为感染丧尸病毒,变得极为怪异,根本无法下咽。 分卷(31) 末世的人们,普遍吃的是安全区生产的一种叫做营养饼干的东西,比压缩饼干还要干,稍不注意简直会把人直接噎死的那种营养饼干。 与动物相对的是,野外的植物大多滋生出自我净化功能,可以抵御丧尸毒素的侵蚀,且营养成分越来越丰富,成为野外探险队的食物首选。 但是谢锦砚表示,他吃素真的吃腻了。他万万没有想到,脱离了上个世界,如今终于能够成功在人兔之间自由切换之后,还是不得不吃草。 吃了几天野草之后,谢锦砚冒出一个想法。野外的动物因为携带丧尸病毒而无法食用,但他的曲杜草正好可以祛除这类病毒,那么是不是可以设想,动物吃了他的曲杜草之后,就变得可以食用了呢? 在大部队里,他只展现出藤蔓的攻击性,并且随身带着藤蔓种子,旁人问起就说是用种子催生的。至于凭空催生植物,甚至用植物来食用和治疗的技能,则是都被他当做底牌隐藏起来。这样的话,在外人看来,他比起其他植物系异能者来说,也只是更会利用自己催生的藤蔓攻击敌手,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因此,要想证实自己的设想,他只能利用这个机会脱离大部队,悄悄摸摸去野外实验。 整整吃了两个月草的谢锦砚内心有点小激动,几乎是一眼不眨的盯着面前的火堆上架着的一小块兽肉。 撒盐、撒孜然、撒麻辣椒,兽肉片被烤得发出滋滋声音,冒出的香气似乎也还正常,两面翻过,确认烤熟之后,谢锦砚迫不及待地把肉片放进了嘴里。 然后呸的一下吐了出来。 系统一直很紧张地关注着,因为吃不到肉的宿主大大每天的气压都低得可怕,见谢锦砚这个反应,顿时数据都咯噔地波动一下:不好吃吗? 谢锦砚面无表情的把嘴里的肉片吐干净了,掌心催生出一个小西瓜,面色不愉地把一整个西瓜吃下肚,涮干净口中的肉味之后才开口:难吃。 果然用曲杜草只能清除表面的毒素,所以只对短期内受感染的人类有用,而野兽自生携带的深层毒素不能清理干净,也不能改变口味,一口咬下去又酸又臭,别提那滋味多酸爽了。 谢锦砚站了起来,一步一个脚印地往回走,沧桑地道:系统,来打个商量,透露一下目标在哪里可以吗,不然我觉得我还没找到目标,就先吃素吃死了。 系统说:滴滴探测到目标!发现目标目标已锁定,就在正前方五十米处!比较高的那个男人! 谢锦砚: 出于谨慎,他立刻用植物把自己掩藏起来,悄悄追了上去。 然后就发现了高大俊美的目标,以及目标身边小鸟依人的少年。 顿时,系统觉得不光是气压低,连温度都低了。 跟了近一个小时,发现这两个人只是暂时搭伙一起走,矮个子给目标指路,目标负责清除路上的丧尸的纯洁关系,脸色稍霁。 然后就到达26号安全区的外围,少年说反水就反水,目标这个一阶力量型异能者就在他眼皮子底下被人给揍了。 谢锦砚终于忍不了了,上去就是干,把那一通欺负目标的人揍趴下之后,才施施然朝着目标伸出手。 跟我走吗? 晏非薄眼神中涌动的是绝境之下终于抓住救赎的疯狂神色,深深地望着他:好。 谢锦砚满意地收回晏非薄身下垫着的柔软藤蔓,伸出手把他拉了起来。带着人朝安全区内他的房间走去。 26号安全区面积不大,却要容纳这四周来投奔的许多人,因此房间很紧俏,通常来说,只有二阶以上的异能者能够分配到单人房间,而古鹏和谭大这一对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在26号安全区颇有名气,和安全区负责人有些交集,因此手下大多数被分配到单人房间,包括胡楠北这样的一阶空间系异能者,甚至都走了谭大的关系分到一间装修不错的单人房。 胡楠北气喘吁吁地刚跑进门,房门就被一脚大力踢开,被那植物系少年捆住的八个人,一个不落地气势汹汹地涌了进来。 他惊慌失措地后退两步,情绪里两分真实八分演绎,楚楚可怜又强作惊喜地解释:刚才我怕自己给你们拖后腿,才先躲了起来,正打算回来搬救兵,你们没事真是太好了! 然而,谭二却不听他解释,往前一迈,粗暴地一脚踹中他心窝子,用攻击系异能者的力量直接将他踹得飞出去撞上墙壁。 胡楠北心口剧痛,五脏六腑都开始翻腾,哇地一口血吐出来,却见古鹏突然凑近他,用一种古怪的声音道:谭大哥,我推开你是为了自保,冤有头债有主,要报仇就去找吃了你的丧尸,别找我 古鹏把声调故意调得高了一点,导致声音怪异,听起来像是在重复别人说过的话语。 胡楠北听到这话,脸上表情顿时就变了。他们知道谭大哥是被他害死的了? 其实,按照他平时的演技,纵使发现事情被拆穿,也能冷静下来应对试探,抵死不认,但刚刚从那植物系少年手中逃出,又被谭二狠命踢了一脚,此时脑子完全不在状态,因此也就无法控制自己的表情。 看到他突然煞白的脸,谭二顿时知道那植物系少年说的都是真的了。他几近失控,双手朝胡楠北脖子上掐去,眼睛瞪得通红,看样子竟是想直接将人掐死,好替哥哥报仇。 胡楠北被掐到眼冒金星的时候,谭二终于被古鹏拦住,古鹏劝道:兄弟,安全区不许人类自相残杀,别忘了这规定。我马上跟高负责人打招呼,把这姓胡的赶出安全区。说完又拼命朝他使眼色,意思是,等人离开安全区的监控范围,还不是任你处置? 谭二在劝说下恢复了理智,恨恨地又踹了胡楠北一脚,把他从地上拽了起来:走!跟我们去见负责人! 胡楠北这下不用演技,也是十足的慌乱了:不行,你们不能这样对我我是完全兽化异能者,潜力无穷,你们不能 然而,原本对他十分追捧的探险队众人,此时却都用不屑与厌恶的眼光看着他,再也不见一点怜香惜玉。 就在安全区的另一头的住宅区,谢锦砚和晏非薄二人很快到了谢锦砚在安全区内暂时被分配的屋子。 类似于谢锦砚这样的二阶巅峰强者,是安全区拉拢的对象,因此他被分配到的是面积宽敞的单人住宅,客厅的沙发可以组合成沙发床,再多住一个人绰绰有余。 把目标弄进屋之后,谢锦砚皱着眉看他被异能轰得破烂的衣衫、青一块紫一块的皮肤和渗出的血迹,伸手直接将他的衣服扣子扯开,把衣服剥了下来,露出精瘦劲干的上半身。 自然而然做完这一切动作,他才想起两人现在还是陌生人的关系,落在对方眼底,估计会觉得自己过于自来熟。 他抬头飞快地瞟了男人一眼,好在男人似乎也并没有露出什么异样的表情,只是安静地坐着,微微垂下眸子,让人看不到他眼中涌动的情绪。 谢锦砚放下心,把破烂的脏衣服丢进垃圾桶,又重新给他取了一件新的放在他旁边,掌心催生出消炎止血的白茅草,揉碎捣成汁,小心地涂抹在他的伤处。 晏非薄一直一动不动地端坐在沙发上,避免自己眼神太过贪婪、渴求,还没想办法接近少年就把少年吓跑,就只盯着面前少年的手指,看着他的动作问道:这是? 在别人面前费心遮掩的底牌,被谢锦砚轻易说了出来:我是植物系异能者,催生出一些治愈性的植物,是我的能力之一。 晏非薄的伤口看着吓人,但其实都是些皮外伤,由异能催生的药草效用不同凡响,几乎是刚敷上去,晏非薄就感觉到伤口开始愈合。 少年的指尖微凉,抹在身上十分舒服,晏非薄正是极度渴求与少年肢体接触的时候,不动声色地使力把后背上快要愈合的伤口崩开,鲜血再度涌了出来,果然引来少年关注,也如愿以偿地感受到少年把手掌贴在他背部的温热触感。 谢锦砚上了半天药,发现目标背上的血还没止住,不免就有些奇怪。他的药草都是靠异能催生,远比末世之前的药草有用得多,应该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才对。 他疑惑地凑近男人的背脊,仔细的观察他背上的那些伤口:这血怎么一直止不住? 这一点点的肌肤相亲,根本解不了心底的饥渴,见少年很快认识到不对劲,晏非薄眼中划过一抹遗憾,只得停止了自己运起内劲崩开伤口的举动。 我叫云骁,你呢。确认伤口都已经上完药了之后,谢锦砚挪到晏非薄对面的沙发坐下,动作闲适地开始了解自己这一次的目标。这一次系统提供的信息太少,连名字都只能他亲自问。 对面的男人目光似乎有些过于炙热:谢荀。 这个姓氏让谢锦砚稍微眯了眯眼,他又问:你孤身一人?娶亲了吗? 晏非薄答:是,从未。 谢锦砚满意地换了个坐姿:你有没有什么心愿?你我有缘,如果你说出来,或许我能助你一臂之力。 对面这个叫谢荀的男人低声笑了起来:你呢,你有什么心愿呢?你救了我一命,正该是我报答你,助你完成心愿,你问我这个做什么? 谢锦砚说:实不相瞒,我小时候得过一次大师的指点,说我上辈子有因果没有偿清,需要救下一个叫谢荀的人,并且完成他的心愿,看来就是你了。 晏非薄笑道:巧了,我小时候也得过指点,说假如有一日,一个少年莫名其妙的救了我,还说要替我完成心愿的话,说明我曾经欠下这个少年的恩情,需要用这一辈子来报答。 谢锦砚眯着眼睛,面色不愉:你以为我是在泡你? 晏非薄愣了愣:泡?泡茶的泡? 第42章 末世之丧尸王的男人(3) 两人的对话不了了之,不过谢锦砚倒是知道了,谢荀以前独居荒漠,对他们过于现代化的一些词汇完全不懂。 这是个没有身份的人,怪不得系统那边也给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他在心底分析着,谢荀独自居住在荒漠的绿洲中,这次遇上末世的变故,才从绿洲中走出来。因为与人类隔绝,以往的生活很单纯,所以一时也说不出什么埋在心底的愿望。 不过,也正因为与人类隔绝,刚出来正是对人类社会最为好奇的时候,只要稍加引导,很容易把人调/教得忠心又乖巧。 谢锦砚在心底微微一笑,不急,这一次他有的是时间跟这人耗。 再一次让这个人喜欢上自己。 是的,他已经基本上可以确定,前两次的目标,包括这一次就是同一个人了。 怀疑的种子,大概是在晏非薄打死也不说出自己的心愿的时候种下的。就在晏非薄猜到晏乖乖和他梦中出现的白衣男子是同一个人时,他也怀疑起晏非薄和前世的岑百逸是不是有什么联系。后来晏非薄临死,事无巨细地给他交代后事时,他注意到晏非薄虽然有难过有不舍,却那情绪却不是即将与他永远分别的哀恸,像是笃定了他们还会再见似的。 于是,在晏非薄房中关了自己一天一夜,把妨碍判断的悲伤都剔除出去,思绪都整理清楚后,他向系统提了一个问题: 每次任务的目标是如何挑选出来的? 系统说:随,随机。 谢锦砚用他强大的气场逼得系统数据流滋滋乱窜:随机到同一个人的概率有吗? 系统没有说话。 谢锦砚懂了。 于是他毫不留恋晏非薄留给他的荣华富贵锦衣玉食,跳进晏非薄的棺材中了结了自己的生命,然后迫不及待地来到下一次任务世界。 谢锦砚自沙发上站起来,慵懒地伸了一个懒腰,骨骼纤细的手臂朝上伸展,拉出整个身体优美的曲线,衣服随着动作往上撩起,露出一截光滑柔韧的腰肢,走进厨房,晏非薄眼神一暗,落在他露出来的白嫩皮肤上,起身跟了进去。 谢锦砚跟他继续闲聊,同时手中从橱柜里取出两块安全区定额发放的营养饼干,捏碎了放到大碗里,然后催生出一只椰子,敲破外壳,把香浓的椰子汁浇入碎饼干的大碗,搅拌均匀后静置,等着又干又硬的饼干被椰子汁泡软。 然后他再用异能催了些蔬菜水果做出一大盘沙拉,口中问道:这些够吗,你还有什么想吃的? 晏非薄根本不敢相信自家乖乖现在竟然变得这么乖了,这么多蔬菜水果说吃就吃,忍了又忍还是开口:你很喜欢吃这些蔬菜水果? 他一提起这个话题,谢锦砚就是满脸郁闷:不喜欢啊,可是现在的动物都被感染了,听说只有最大的几个安全区的无菌实验室里,还养着少量隔绝外部环境而没有被感染的健康动物。等不到人类战胜丧尸,我大概就会先因为缺肉而死。 用异能催熟的水果蔬菜异常美味而且营养充足,他的技能要是被外面的人知道了,恐怕要被羡慕嫉妒到炸,但是再怎么美味,也抹灭不了它们就是些素食的事实,谢锦砚坚定地表示还是想吃肉。 晏非薄不愿意听那个死字,大掌伸出来捂住他的嘴,轻叹一口气:你等我一会儿。 此时他上半身还裸着,又几乎贴着谢锦砚,浑厚的男性气息扑面而来,将谢锦砚整个包围在其中。 这个动作,对于第一次见面的两个人来说,似乎也有点过于亲密了。 谢锦砚被他捂着嘴,心中瞬间闪过这个念头。 他自己是知道两人曾经的纠葛的,一开始就没打算拿他当陌生人看待。但是谢荀呢,这男人每一次的轮回应该都是一次新生,这次对自己竟然也表现出异于常人的亲密,是不是意味着,前面那些世界经历过的事情,对他的影响也越来越大? 谢锦砚心中微动,乖乖地站在原地任由他捂着嘴,等他重新把手放开才问:等你做什么? 晏非薄穿上上衣,抬脚要走:我出去一下。 他身上穿的这件衣服是谢锦砚刚刚找给他的,谢锦砚已经找了自己最宽松的衣服,但穿在他身上还是明显小了一个号,将他肩宽腰窄的倒三角身形衬得极为明显。 从绷紧的衣服底下溢出来的全是男性荷尔蒙。 谢锦砚眯着眼欣赏了一下,也不问他去哪里,只是跟上:一起。谢荀一个一阶的力量型异能者,还是得靠他保护他才安心。 晏非薄想了想,以他的实力保护一下他的晏乖乖,哦,现在叫云骁,还是不成问题,于是点头同意。 两个人离开房间,走出安全区,来到野外。 分卷(32) 此时天色渐晚,太阳逐渐落山,外出狩猎探险的小队陆续归来,因为夜晚的野外比白天危险的多。他们两人逆着人流,颇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不过两人都是一脸淡然,并不在意他人探究的目光。 谢锦砚注意到谢荀的脚程极快。他自己是二阶巅峰,按道理说身体素质大大强于一阶的谢荀,但事实上他跟在谢荀身后,却总有种谢荀是因为照顾他才放慢脚步的感觉。 不多时,两人已深入山野,晏非薄把谢锦砚带到一处地势开阔的平地,动用身上的威压自附近召唤了几只实力还不错的丧尸,运用丧尸的沟通方法,无声吩咐他们离远一点,守着少年不要让任何危险靠近,才嘱咐少年乖乖坐在原地,他则用看上去平平无奇,实际上神乎其神的步伐消失。 谢锦砚等了才十分钟不到,就见到人重新出现在他的视野中,扬了扬手,给他看刚捉来的小兽。谢锦砚定睛一看,是一种叫做果子兽的动物的幼崽。 他心中一跳,果子兽这种动物靠吃珍贵的月桑果为生,为了守护住月桑花,这种动物进化出了极强的攻击性,一双爪子比刀锋还要尖利,且皮糙肉厚,攻防都高得令人望而却步。 而幼崽身边必定有两只成年果子兽伴随,也就是说,在这短短十分钟之内,谢荀就找到了带着幼兽的果子兽,并且在果子兽的攻击之下,毫发无伤地把幼兽带了出来! 要知道,就算是他对上两只果子兽,通常也起码要磨上半个小时才能突围,更不用说带走它们死命护住的幼崽了! 谢锦砚看着晏非薄手中已经死透了的果子兽:这是你杀的?它父母呢? 晏非薄看向少年熠熠发光的双目,抿了抿嘴,尽量不把心底那种受到崇拜的飘飘然表现出来:嗯。都杀了。 你不是一阶力量型异能者?谢锦砚疑道,那你今日怎么被一群一阶二阶欺负成那个鬼样子? 晏非薄知道露出破绽了,但他佯装淡定,飞快地给自己找了一个理由:事实上,除了异能,我还会一些古武,这部分力量暂时还不适合在人前暴露,所以我才没有用古武还手。 说他会古武其实也没错,原先的王爷学的可是正统古武,天分又高,就算在这末世中,仅凭自己的武学手段也足够横扫一方了。只是晏非薄下意识隐瞒了他另外一重身份,因为他知道人类和丧尸是对立的,他不想少年因为这个原因而疏远他。 谢锦砚表示理解:就如同我的治愈手段和凭空催生植物的能力,也是被作为底牌保留起来的。 听了这话的晏非薄很高兴,看着谢锦砚的眼神格外柔和:是。 作为底牌的存在,却轻易在他面前使用出来,是不是说明少年对他也很有好感? 四周静悄悄的,原本丧尸喜夜间猎食,太阳落山后会成群结队地四处游荡,但此时却因为丧尸王的威压,没有一只丧尸敢靠近。晏非薄担心少年会发现不寻常之处:快走吧,等下这肉不新鲜了。 同时伸出一只手去,状似无比自然,实则悄悄咪咪地握住少年的手。口中欲盖弥彰:太阳落山了,路太黑。 谢锦砚是完全兽化异能者,切换为人类形态时,身上还保留了兔子的一些能力,比如夜视能力,因此在太阳落山之后,他的视线完全不受影响,闻言不疑有他,乖乖任晏非薄牵着,同时问道:新鲜?这果子兽是用来谢锦砚期望过大,短短的一句话问得吞吞吐吐。 晏非薄看得好笑,习惯性的用手揉了揉少年的头:是,你没猜错,是用来吃的。我有办法处理。 谢锦砚瞬间划过一丝熟悉的感觉,但显然晏非薄的话更勾起他的注意:你怎么处理啊,我试过用一种祛除丧尸毒素的草药喂给野兽吃,这样做出来的兽肉,味道还是不好。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达安全区门口,默契地停止了交谈,拎着果子兽的幼崽,低调而快速地上楼进入房间。 一进门谢锦砚就朝厨房扑去,二话不说关掉了烟雾报警器,再把窗帘都拉上,窗户关紧,免得肉食的味道飘出去,引来有心人的窥探。然后回头,目光灼灼的盯着晏非薄,虽然没有说话,但小眼神已经十分明确地表达了他的期待。 晏非薄不忍他这样眼巴巴等着,洗了手很快地取过锋利又轻薄的菜刀,动作利落地剥皮开肠破肚,一会儿工夫一整只果子兽就被他切成均匀的薄片。 谢锦砚看他这一副大厨的架势就更期待了,本来被他赶到客厅的沙发上去坐着,又悄悄溜了回来,守在厨房门口一动不动。 然后他发现,厨房里原本处理食物处理得行云流水的男人,动作也卡住了。 等了半天,男人转过来,面无表情地说:我不会用厨房。你知道的,我以前过着原始人一般的生活,没有用过这么现代化的器具。 谢锦砚也不会,而且在男人的注视下,还不方便召唤系统来帮忙。 一时间,气氛就有点尴尬。 最后还是晏非薄自己翻出烤箱说明书,又不知道从厨房的哪个角落找来一本食谱,对照着看起来有些别扭的简体汉字,把肉片用生粉、生抽、盐、花椒、孜然和一点点辣椒粉腌制之后,刷了少许油放进烤箱里。 二十分钟后,烤箱发出叮的一声,谢锦砚听到这个声音,就仿佛闻见鱼腥味的猫儿,刷地一下从沙发上弹起,飞快地溜回厨房,眼巴巴地盯着烤箱。 第43章 末世之丧尸王的男人(4) 晏非薄看到谢锦砚这迫不及待又可怜兮兮的小样子,又是好笑又是心疼,他不在的时候,他的乖乖过得都是什么日子? 站远些,小心烫。低沉悦耳的声音在谢锦砚耳畔响起。他被晏非薄拉到身后护着,然后晏非薄才戴起手套,把铺满锡纸的烤盘取了出来。 一瞬间,谢锦砚眼睛都亮了。 闻起来是正常的肉味! 比他早上自己烤的野兽肉正常得多! 他像只小狗一样绕着烤盘转悠,直接伸手去捻:我试试? 然后手就被晏非薄捉住了。 晏非薄捉住谢锦砚的手后没有马上放开,用指腹轻轻摩挲体会光滑细腻的手感,甚至轻轻在他掌心捏了两把,占尽便宜的同时,口中不忘转移少年的注意力:还没翻面,还要再等我看看说明。 谢锦砚也伸长脖子够着小脑袋去看说明,完全没有自己在被吃豆腐的自觉。 还要再等十分钟。晏非薄严肃的合上说明书,放开少年莹润细长的手指,把烤肉片们翻了个面,重新塞进烤箱中。 这次谢锦砚说什么也不肯去外面等了,一眼不眨地盯着根本不透明的烤箱,仿佛能透视进去看到里面肉片的形状。 这十分钟在谢锦砚的眼里,过得极为漫长,烤箱再度发出提醒时,他赶紧拍了拍晏非薄的手臂:好了好了。 这急不可耐讨食的样子,和以前还是小兔是一模一样。 晏非薄微微一笑,对上少年时,他总有无限的耐心,闻言便点头安抚:是好了,别急,马上就给你取出来。 戴上手套打开烤箱取出托盘放在案板上,动作一气呵成,然后他拿了一双筷子,却没有递给谢锦砚,而是直接夹了一片烤肉,喂到他嘴边。 由于早上还英勇地尝试了服用过曲杜草的野兽肉,他不敢对面前的烤肉味道抱有太大的期望,心中想的是只要能入口就谢天谢地了。 然后他在晏非薄的注视下,小心地张嘴,咬了边缘处烤得外焦里嫩的一小口烤肉。 谢锦砚:!!! 他的双目几乎是要喷出炙热的火苗,连话都来不及说,囫囵吞枣地就把一整片烤肉都吞下去了。 晏非薄轻咳一声:你觉得怎么样。 谢锦砚埋头苦吃完一整片烤肉,抬起头的时候眼眶里都泛着感动的水汽,泪汪汪道:再来一片!没吃出来 说罢用催促的眼光盯着他。 晏非薄忙又夹了一片喂给谢锦砚。 谢锦砚连吃三片之后,终于停下来回答了晏非薄的第一个问题:好吃! 岂止是好吃!!!果子兽长期食用珍贵的月桑果,肉质天然带有月桑果的甘甜,肥而不腻,鲜嫩又劲道有嚼劲,一口下去幸福到眼睛都要眯起来,比浑身的毛发都被阳光晒得暖融融的还要幸福! 晏非薄大感愉悦,趁他大口吃着,把烤盘里的肉夹出来盛入铺满生菜的盘子里,顺手按照食谱调了一个烤肉酱,把肉盘子、烤肉酱以及方才做的蔬菜沙拉通通端到餐桌上,把谢锦砚带出去坐下,嘱咐道:慢点吃。不许只吃烤肉,蔬菜也要吃几口,知道吗。 这语气有种莫名的熟悉感,轮回以后人还能这么相似吗?谢锦砚心中的疑惑一晃而逝,重新被烤肉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乖乖听话地用生菜包了一片肉,再蘸了些酱,一口放入口中。 谢锦砚:!!! 单吃烤肉的味道已经足够惊艳,再蘸上晏非薄调配的十分符合他的口味的微辣酱汁,混合着他催生出的脆嫩生菜的爽口味道 简直感动到想哭。 他抬起头想再膜拜一番,才发现谢荀并没有坐在餐桌旁边,四处瞅了瞅,发现人还窝在厨房,他扬声问道:谢荀,你在做什么,怎么不来吃? 晏非薄很快走出来,手中端了一大个精致的瓷碗,还捏着一双沾了些生粉的筷子,走过来看了看,发现生菜少了一片,满意地冲谢锦砚笑笑:这小碟只是让你先填着肚子,我再烤一盘再过来。 因为谢锦砚的衣服到底不太合身,为了方便,晏非薄进厨房前顺手就把衣服脱了,此时精干结实、线条恰到好处的上半身裸在谢锦砚面前,身上的伤口已经开始愈合,还能看到一条条鲜明的血痕,将这具精壮的身体平添几分肃杀之气。 这人表现得对自己的身体太无所谓,导致谢锦砚看到他身体上的伤痕才想起,谢荀是带着伤在给他烤肉,而且烤了一盘以后,自己还一口没吃着。 谢锦砚难得地冒出一点愧疚的情绪,问他:先吃一点再烤吧? 晏非薄看着坐在餐桌前的少年。少年规规矩矩坐在餐桌前,拿一双眼睛专注地瞅着他,手里捏着的筷子刚刚还放进嘴里过 晏非薄眼神暗了暗,重点注意到谢锦砚手中的筷子。 既然没办法讨个吻来一解相思之苦,抒发重逢之喜,就尝尝乖乖的口水也是好的。 他自然而然地张嘴:那就麻烦你喂我一口了,我手里拿着东西,不太方便夹。 他神态太过自然,以至于谢锦砚完全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不对,拿筷子夹住一块烤肉,细心地给他蘸了酱,才喂到他嘴边。 晏非薄动作本应是相当优雅的,但这次他一口咬住烤肉,却没有立刻吞下去,而是在筷子上含了一下,才抽出筷子,慢条斯理地把烤肉吃掉。 期间眼神完全没有从谢锦砚的嘴唇上移开。 不知道为什么,谢锦砚竟然在这样纯洁的投喂中看出了一点色气 确认地对上晏非薄正经严肃的脸,谢锦砚在心里想,一定是他想多了。 晏非薄神情十分正直地想,嗯,成功地骗来小乖的口水一份。 晏非薄转头又烤来几盘果子兽肉片,他饭量本来就大,加上今天找回心上人情绪波动太过,一口气吃掉大半只果子兽肉,把只吃了一只兽肉腿就开始摸肚皮的谢锦砚看得差点呆住,被他的好胃口带着又多吃了好几片烤肉。 然后谢锦砚就吃撑了。 说实话,来到末世以后,每一顿饭对于谢锦砚来说都是一种折磨,能吃饱就已经很不错了,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体会到这种吃撑的感受了。 肚子鼓鼓胀胀的,虽然还不至于突出小肚腩来,但就感觉不想走动,躺着也不舒服。 等晏非薄收拾完碗筷回到客厅,就发现他家小乖正靠着沙发,把衣服撩起来一小段,露出白皙的小肚皮,用掌心轻轻地揉着。 他的眼睛立刻像是被胶水黏在谢锦砚的肚皮上的似的,钉得死死的,完全移不开,眼神越发幽暗。 盯了许久,在谢锦砚都觉察到这股视线之后,才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地,靠过去挨着谢锦砚坐下,看了看他的手,状似只是在闲聊:吃撑了? 嗯!谢锦砚眼睛亮晶晶的,烤肉太好吃了。你都不知道我有多久没吃过肉了。 带了点撒娇的语气自然地出口,听得晏非薄心中像是被小刷子勾了一把,恨不能立刻把他揉进怀里好好疼爱。 晏非薄轻咳一声,避免自己目光过于灼热把晏乖乖吓住,转头非常随意地说:怪我烤肉做得太多了,你也是不想浪费。这样吧,我有祖传的按摩秘法,如果你不嫌弃,不如我替你按摩一下助你消化,也算是小小地报答你的收留之情。 这话编得天/衣无缝,一点都没有暴露晏非薄就是单纯地想摸谢锦砚的事实。谢锦砚把衣服再撩起来了一些,肚皮全然不设防地朝着他:那就谢谢你了。 晏非薄激动到掌心都有些发抖。 他给晏小兔揉过很多很多次肚子,却还从来没替变成人的小乖揉过! 他定了定神,小心翼翼地运起内功,把掌心的温度提升到适宜的温热程度,因为丧尸王强悍的身体经脉十分宽阔,运起功来比以往顺畅不少,因此这个加热的过程被无限缩短,几乎是在他把掌心贴过去的瞬间就已经完成。 然后终于如愿以偿地,摸到了少年的肚子。 谢锦砚在人的状态下,肚皮依旧是软软的,但同时因为身体平时勤于锻炼,条线也十分流畅优美,摸上去软绵中又带了点劲韧的弹性,几乎在瞬间就让晏非薄满足得差点低叹出声。 他好容易绷住自己,掌心运转内力,贴住谢锦砚的肚皮画起圈圈。 以前,小兔子状态下的谢锦砚身体太过脆弱,晏非薄不敢在他身上动用内力,如今总算能一展所长,恨不能把自己所有内力都消耗在少年身上,半点不心疼地运转内力,把师傅段天凌教过的每一寸内力都要用到需要的地方,不可浪费完全抛到脑后。 不,应该说他并没有忘记师傅的教诲。 因为他由始至终需要的,不过一个晏乖乖而已。 第44章 末世之丧尸王的男人(5) 谢锦砚掀起衣服瘫在沙发上,被晏非薄带着内力的手掌一揉,就感觉到一阵暖洋洋的热流顺着掌心与肚皮处的肌肤,熨帖地窜入四肢百骇,原本鼓鼓胀胀的肚皮,也立刻被这热流安抚得停止了躁动。 分卷(33) 谢锦砚立时舒服得拖长调子嗯了一声。 按照道理说,这热流来自晏非薄的内力,如果说他存心害人,只要在内力上稍作功夫,被他的内力穿透的人立刻就能经脉俱裂、生不如死,可以说,此刻谢锦砚的性命完全掌握在晏非薄的这一只大掌上了。 然而沙发上的两个人都极为淡定,晏非薄全心全意只想为他的乖乖服务,谢锦砚只顾着享受这一场奢侈的按摩,根本没有一点多余的想法。 晏非薄太喜欢晏小乖被按舒服以后发出的哼哼声,手上动作越发卖力,源源不绝的舒缓内力不断输送出来,一遍又一遍地游走在谢锦砚的周身经脉,谢锦砚被安抚到彻底放松了心神,不知不觉间,体内的异能竟是随着晏非薄的内劲运转方向流动,渐渐在体内形成了一个循环。 循环了大概四五遍的样子,安静地躺在沙发的谢锦砚已经舒服得睡了过去,于迷糊之中,感觉到体内的异能有些波动。自从来到末世,谢锦砚的实力就一直停留在二阶巅峰,没料到在晏非薄输送内力之下,竟然触碰到以前摸不到的壁障,原本的瓶颈也有了松动之势。 事实上,晏非薄的内力与末世的异能的确有异曲同工之妙,不同的是,晏非薄的内力是由内自然催生,经过功法的练习不断拓宽经脉,储存在经脉之中,消耗之后靠着自然吐纳恢复。而末世的异能是由全球变异造成,异能者不懂得自然吐纳之法,仅靠着吸收丧尸核中的能量来晋级。 这两者对比起来,就类似于晏非薄是靠自己先天的努力,而异能者是靠嗑药提升功力,自然地,异能者靠嗑药提升上来,就更难触摸到晋级的屏障,在晋级时也更危险。 二者虽有先天后天的区别,但归根到底,晏非薄的内力运转方法,用到异能者体内也是通用的。无怪乎晏非薄替谢锦砚疏通经脉时,能让谢锦砚触碰到二阶巅峰迈入三阶异能的瓶颈了。 当然,这事听起来容易,实际上,如果不是晏非薄内力高深,比起谢锦砚的二阶异能来说要强大不知道多少倍,他的内力即便进入谢锦砚的身体中,也绝对带不动谢锦砚体内的异能,更不用说将之推动成一个循环。 而另一方面,如果不是谢锦砚全身心地依赖晏非薄,对他完全不设防,但凡换个人来,晏非薄的内力侵入体内的刹那就是鱼死网破的局面。 晏非薄很快察觉到谢锦砚身体的变化,也察觉到他呼吸稍变,似乎快要醒来。如果这个时候清醒了,并不是一件好事,体内好不容易形成的循环,很容易被打断,就错过了难得一次的机缘。 由于谢锦砚是侧躺在沙发上的,因为睡迷糊了,整个人都滑了下去,脑袋正好枕在晏非薄的大腿上,晏非薄一手揉着肚子不停,另一只伸到谢锦砚背后,有节奏地轻拍。 很快地,谢锦砚就又被他拍得忘了当下的处境,重新沉沉地睡过去。 这一手几秒内哄兔入睡的工夫,晏非薄可以说是练得炉火纯青了。 再循环了大约十几遍,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此时正是晚上八点,夜色沉沉,在外探险的人类都已经回到安全区,晏非薄凭着他强大的五感,可以探知到野外游荡的丧尸比白天活跃了很多。 他动作轻缓地抱着谢锦砚的头,拿了枕垫塞过去代替他的大腿,从沙发上站起来,开始研究这个世界的家具,从客厅一路摸到卧室,然后走进卧室旁边的卫生间,一脸严肃地开始研究浴缸和淋浴喷头。 他先是捏着喷头的把手左右转了一下,周围环境没有出现任何变化,然后将把手轻轻往上一提,喷头里毫无征兆地喷出水来,瞬间将他的脑袋和上衣淋湿。 他淡定地将把手往下按,关住水,再调了一下喷头的按钮,发现出水位置变成喷头底下的水龙头,结合水龙头下面浴池的形状,知道了这东西的用途。 看来这个世界的人们,发明了这样一种方便的洗浴工具,可以直接淋在身上,不用泡在木桶中。 晏非薄对着喷头若有所思。嗯听说末世的水十分珍贵,如果是用浴池泡澡,应该很奢侈? 要是两个人一起泡就很节约了。 失去了熟悉的气息之后,谢锦砚睡得不像之前那样踏实,没过多久就醒了过来,缓缓神后从沙发上坐起来,四下看了看,没在客厅看到晏非薄的身影,便起身去找人。 很快在浴室看到晏非薄,上身半裸着,表情严肃,手拿了一个被掰下来的淋浴喷头。 晏非薄非常诚恳地道歉:我看这东西似乎是洗澡用的,在外奔波一天,想沐浴缓解下疲惫,结果没有掌握正确的使用方法,不小心把它掰断了。 晏非薄举着喷头,状似歉疚实则期待地问:这个坏了,是不是就不能洗澡了? 这几天看他这副连日常生活都极为困难的样子,对他所住的地方的原始封闭程度,又有了更深的认识。那个地方应该没有网络,没有一切现代化的用具,说不定就过着原始的野人一样的生活。 谢锦砚不免就有些心疼,他突然想到,如果是他的王爷直接穿到末世来,大概就和谢荀是一样的,对这个现代化的社会极其陌生,想要融入其中,也极为困难。 不得不说,某种程度上,谢锦砚真相了。 他接过喷头放到一边:没关系,喷头坏了,还可以用浴缸。我教你使用,先把缸内的塞子塞上,把这个调节出水口的旋钮旋进去,把手这里是用来调节温度的,左热右冷,可以根据自己的感觉调整 他这边说完,伴着哗哗的流水声,晏非薄开口了:现在的水是一种珍稀资源吧? 谢锦砚不明白话题为什么跳跃到这里,但还是顺着他的话道:是,野外的河道包括地下水都已经被污染得差不多了,还找不到一个有效的去污方法,目前我们人类的用水,主要是靠一些深层地下水和水系异能者的供给。每人的水量都是定额的,额度与实力挂钩,实力越高,免费分得的资源越多,其中就包括,营养饼干和水资源等。超出额度的部分要用丧尸晶核换取。 晏非薄本意并不在了解末世的信息,他仔细地听完少年的解释,轻咳一声,以掩饰住自己的迫不及待:咳竟然水资源这么珍稀,用这样大的浴缸供一个人洗澡有些浪费了,不如他盯住谢锦砚,我们一起洗? 谢锦砚顿时就眯起眼睛,盯着晏非薄没有说话,几秒钟之后勾起一个意味不明的微笑:好啊。伸出食指轻轻在晏非薄□□的胸膛处轻轻一点,谢荀,你身材还不错。 晏非薄的耳朵开始微微泛红。 谢锦砚的笑意更加明显,没想到小王爷换了一个世界,还是这么纯情。 浴缸的水放满了,谢锦砚关掉水龙头,试了试水温,对晏非薄抬了抬下巴:你先进。 晏非薄背过去脱掉裤子,迈入水中。他手长脚长,坐进浴缸中几乎占满了整个空间,很难再容纳下一个成年男性。他想了想,怕少年不愿意跟他挤,就把脚收回去,双手搭在浴池壁上,留出了绰绰有余的空位。 这下子变成了一匹缩着爪子潜伏在暗中伺机捕猎的野狼。 浴缸旁边的少年就是他的猎物。 而猎物完全没有成为了猎物的自觉,在捕猎的恶狼面前温顺地展露出自己的致命的弱点,下巴微微抬起,手指抚在上衣扣子处,在晏非薄的凝视之下,一粒一粒地,解开上衣扣子,露出了一大片胸膛。 这一世,谢锦砚的身份是异能者,比起上一世,这具身体虽然穿上衣服后依旧显得单薄瘦弱,但脱掉衣服后就能明显看出,长期在末世环境下生存,谢锦砚原本单薄的身体已经锻炼得足够结实,小腹处可以看到一层薄薄的腹肌,将身材衬得更为挺拔有力,全身上下每一处的曲线都恰到好处,不能再增一分,也不能再减一分。 这样完美的身体,理所当然吸引了晏非薄的全部注意力,等到谢锦砚在他面前把裤子也大大方方地褪下之后,他猛地动了一下,并拢双腿,在浴缸里激起了白色的水花。 谢锦砚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这个动作是为了掩饰某处的失态,也不拆穿,长腿一迈就进了浴缸。 普通大小的浴缸,装两个男人还是有点吃力,谢锦砚坐进去以后吃水线朝上涨了一小节,他没有刻意缩脚,于是双腿就不出意料地挨上了晏非薄的大腿。 谢锦砚趁着转身拿浴盐和泡泡浴液的工夫,脚趾轻轻一动,就在晏非薄的大腿根部划了一下。 大腿根部是一个人极为敏感的部位,被许久不见的心上人用细嫩修长的腿轻轻蹭挨着,晏非薄就算是圣人,此时也根本坐不住了,急促地呼吸两下以后,不眨眼地朝与他相对而坐的谢锦砚的水面底下看去。 意图非常明显,完全克制不住。 这是他和晏乖乖见面的第一天,他实在不想在少年心中留下孟浪的影响,但是看看对面,这是他跨越一个世界才又重逢的爱人,此时正半个身子陷在水里全身赤/裸地看着他,他难道不应该像以前一样,用手掌抚过爱人每一寸皮肤,让爱人知道他心底的爱意? 甚至于,这一辈子他的身体十分健康,没有早逝的危险,他完全可以比上一辈子更进一步,完全地占有少年 第45章 末世之丧尸王的男人(6) 晏非薄正在欲望和理智中挣扎时,谢锦砚打开沐浴泡泡,挖出一大勺放入水中。这种泡泡浴液气泡速度很快,细细密密的泡泡不多时就出来,在浴缸水面上浮起厚厚的一层,完全挡住了晏非薄的视线。 安晏非薄极为失望,眼睛用力盯着细密的泡泡,对这种滑腻且充满香气的东西一点好感都没有,很想将视线穿透过去。 谢锦砚不慌不忙,手中的牛奶浴盐盖子打开,捧了一把湿滑的浴盐出来,往自己肩膀和手臂上抹他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是从来不喜欢用这种麻烦的东西的,因此也并不关心浴盐和沐浴液的使用顺序问题。 抹得差不多之后,他笑着看了晏非薄一眼,扬了扬手中的浴盐:我帮你抹? 晏非薄回想了一下谢锦砚的手掌抹在身上的动作,极为克制且沙哑地说了声:好。 谢锦砚靠了过来,两人之间的距离无限拉近。 谢锦砚伸出手,将浴盐在掌心推开,朝晏非薄的胸膛摸去。 然后突然被某只躲在水下的大掌猛地一拉,整个身子向晏非薄怀里倒去。 晏非薄很小心地拥住了他,没让他磕着碰着,也没让他的脸沾到泡泡,就是动作太过急切,还没等他重心稳下来,在他耳边告了声罪:对不起,是我太孟浪了。劈头盖脸地就捧着谢锦砚的脸吻了下去。 谢锦砚来到末世之后已经禁欲两个月了,好不容易勾得晏非薄有了动作,完全顾不上别的,扬起脸坐在他大腿上尽情地与他接吻。 这个吻接的极为漫长,晏非薄要靠这个吻来确认他真的已经找到少年,而谢锦燕也要靠这个吻,来抒发自己内心不容忽视的恐慌。 万一推测有误,万一系统当时的沉默只是为了坑他一把,让他赶紧进入下个世界 不过还是很幸运,他的确再度找到了自己的爱人。 晏非薄动作看似生猛,但真正落到谢锦砚身上的力道却很轻,温柔细致地在他唇舌间辗转,直到他发觉,少年的手一路往下穿透水面的泡沫,来到他的腰腹,再从腰腹没入某个地方,快狠准地握住了精神奕奕的晏小薄。 他亲吻的动作一顿,随后加倍凶猛起来,一手搂住少年的腰将他固定在腿上,另一手腾出空来,也往浴池水面以下摸去。 畅快淋漓地互撸一发之后,谢锦砚整个人都满足得不想动弹了。 他懒懒地靠在晏非薄怀里,感受着王爷重新变得强劲有力的健康体魄,心中极为宁静。 然后听到晏非薄情潮褪去过去沙哑到性感的声音:云骁,我应该向你解释一下。 谢锦砚轻轻嗯?了一声,上扬的尾音像把小勾子一样,勾得人心里发痒。 我方才吻你不是一时冲动。晏非薄斟酌了又斟酌,生怕给少年留下不好的印象,不管你相不相信,虽然我今天是第一次见你,却仿佛已跟你认识了半辈子那么久。我想照顾你一辈子,万望你能答应我的请求。 谢锦砚语气一本正经地问:这也是你遇到的高人指点给你的?遇上一个救了你的少年,就要以身相许? 晏非薄愣了愣,没想到他还没有忘记这一茬:不是,是我自己想以身相许,不管你救没救过我。 谢锦砚眼底又染上一点笑意:那你就是想泡我,懂了吧。 晏非薄觉得自己大概理解了少年口中的泡是什么意思,追问:那你呢,你愿意被我泡吗。 谢锦砚屈起食指在他胸前调皮地一弹,指了指浴缸,哼了一声:不是正泡着呢么。 纵使晏非薄才思再敏捷,遇上这等大事,也不得不将谢锦砚短短的一句话,在心中来来回回绕了好几个轮回,才敢确认他的意思,欣喜若狂地连吻谢锦砚数下,也无法平静下来。 谢锦砚好脾气地任由他吻着,等他亲够了才拍拍他的胳膊:出去吧,水温低了。 晏非薄完全唯命是从,立刻一把抱住少年从浴缸里站了起来,出来之后将他放到地巾上站着,回身去打开浴缸的塞子放水,看着那一池子被他们两个的液体混合过的水,问道:这水不太干净,放掉后再接一缸重新清洗一下身体? 谢锦砚穿起拖鞋,转身拿了原先被他随手放在一边的喷头,对准缺了喷头的淋浴管子的顶部螺丝,三两下就把喷头旋了回去,耸耸肩:修好了。 晏非薄有点惭愧。 所以其实喷头并没有坏。 那小乖完全是在纵容他了。 被小男友纵容了一脸的晏非薄心情好到想给晏乖乖吟首情诗。 但是在乖乖眼里,可能还不如给他做一份烤肉来得实际? 两人用淋浴将身体冲干净之后,谢锦砚拿来浴巾,晏非薄很自然的接过,替两个人擦干水分,还想像以前一样给谢锦砚擦头发,不料少年却从墙壁上取下一个形状奇怪的筒状机器,打开开关,一股热风吹了出来。少年用这股热风对准他的脑袋,整天在他头发间穿梭,没两分钟就将头发吹干了。 晏非薄本来觉得这个叫吹风机的机器的存在,剥夺了他给少年擦头发的乐趣,但试着用吹风机在少年头上一吹,却又发现少年头发短短的,摸上去触感极好,与原先一头柔顺的长发比起来又是另外一番风味。 他爱不释手地摸了一会儿,避免头发被吹得太干,不舍地把吹风机关掉。这屋里没有适合晏非薄穿的衣服,好在浴袍够宽够大,谢锦砚拿来两件和他分别穿上,然后教他洗漱,顺手将屋子里的现代家具都介绍了一遍。除了厨房之外的每个地方都给他交待清楚之后,就到了入睡的时间。 分卷(34) 两个人非常自然地就朝卧室一起进去,脱了浴袍之后少年还好歹穿了内裤,晏非薄就完全是真空,但两个人都没有露出什么异样的情绪,老夫老夫般极为淡定地搂在一起。本来晏非薄还想和谢锦砚聊一会儿,问问他这些年是怎么过的,结果谢锦砚终于找到自己要找的人,心神绷紧了两个月后第一次放松,没聊上两句很快就睡了过去。 晏非薄来到末世之后同样一直没有睡好,他是体能强悍的丧尸王,不睡觉也没什么大事,但怀中搂着的少年发出平和的呼吸声,让他不知不觉也有了一点睡意。 一夜好眠。 上午九点半,某只赖床的谢小兔还在床上呼呼大睡。 说起来他已经足足两个月没有赖床了。在野外跋涉还没到安全区时,一般是轮流守卫,他实力高,根本躲不过去,每隔一两天就要守半天的夜岗,就算不用守卫,在野外风吹草动都是大事,根本没办法安心入眠,一晚上听见动静醒三四次都是常事,天刚亮的时候就要趁着丧尸活动减弱,太阳还没升起的宝贵时间拼命赶路。 久而久之,身体已经形成生物钟,每到清晨五点就要醒一次,到了安全区,这个生物钟一时也还没调过来。 想起那段日子就是一把辛酸泪。 而且还吃不上肉。 但是王爷一找到就什么都好了,有熟悉的气息陪伴,生物钟什么的自觉退散,终于又体会到一觉睡到自然醒的感觉。 而且鼻尖还萦绕着挥之不去的牛排香味。 牛,牛排? 谢锦砚懒懒地拱了拱被子,翻身趴在床上抻了个大大的懒腰,眼睛半睁不睁地动动鼻子嗅嗅空气中的味道。 真是牛排,不是做梦! 他唰地一下就清醒了,扭头从敞开的卧室门朝外看去。卧室的房门和厨房的房门正对着,从卧室看出去,视线完全能到达厨房中,可以清楚地看到,身材高大健硕的男人身上还穿着昨天那身浴袍,肌肉紧实的手臂裸/露在外,一手拿了一把木铲,另一手姿势娴熟地掂着平底锅,真的是 性感极了。 会做饭的男人在谢锦砚心目中,性感值绝对能横跨上一个新台阶。 他从床上蹦起来,用堪比战斗时的速度刷牙洗脸之后,急忙忙地跑到厨房,盯着平底锅里散发着无与伦比诱人气息的几块牛排:这肉不是果子兽肉,倒很像末世前的牛肉,哪里来的? 晏非薄侧头给了他一个早安吻,轻描淡写地说:去外面找的。又指指冰箱,还剔了两块牛骨,小乖,吃完早餐给你炖牛骨汤? 别看他说的这么淡然,事实上,为了给晏乖乖弄顿好吃的,清晨不到五点他就起床了,将家里关于厨房用具的说明书和食谱都翻了个遍,定下来一个做法之后又跑到野外找食材,末世里许多动物都进化了,食谱上的牛已经变成一种头顶三只触角的凶恶猛兽,他找了将近半个小时才找到一只。 但是他奔忙得甘之若饴。上一世到最后生病的时候,他每时每刻都在痛恨自己,没有一个健康的体魄,不能像以前一样照顾乖乖,满足乖乖的一切需求,这辈子怎么都要加倍弥补回来。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迟迟没有等到晏小乖的回应,有点奇怪地转头去看,谢锦砚眼底复杂的情绪一闪而逝,笑着点了点头:牛骨汤好。 到嘴边的话没有问出来:你为什么叫我小乖。 有时候人就是这样,接近真相的时候反倒不敢确认,因为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第46章 末世之丧尸王的男人(7) 不得不说世界上就是有这样一类人,不管到达任何陌生的环境,也能够在最短时间内如鱼得水地融入其中,并且能迅速掌握需要的技能,将想做的事情都做得出类拔萃。 晏非薄无疑是其中的佼佼者,几个小时的研究已经足以让他制作出一盘美味的牛排,七分熟的牛排煎到恰到好处,盛出锅时味道鲜嫩,让谢锦砚很快忘记了方才一闪而过的忧伤,兴致勃勃地很想直接咬上一大口。 伸出去抓叉子的手在半空中被晏非薄截下,捏在手里:你的异能可以催熟植物,这书中所说的柠檬是否也可以催生? 谢锦砚这才发现平底锅,旁边还摊开一本带了插画的食谱,也就是说他完全是一边学一边做的! 从来对厨房敬而远之的谢锦砚再一次体会到晏非薄的强大之处。 他左手任由晏非薄捏着,也不挣开,右手单手向上抬,很快就催出一枚饱满的柠檬,散发清新的气味,一看就新鲜无比,乃柠檬中的上品。这样干净的柠檬甚至不必清洗,晏非薄掌心稍稍用力将之捏破,柠檬汁就顺着破了的口子滴滴嗒嗒渗了出来,滴入牛排之中。 调味之后的牛排散发出香而不腻的气味,顿时让谢锦砚的肚子发出了轻微的抗议声。 晏非薄一颗心一直系在他身上,听到他肚皮的动静之后不再耽误,从烤箱里取出烤好的两个大土豆剥开放入牛排盘子里,把两个盘子端出去。 这两个土豆是谢锦砚没事催着玩的,催出来之后发现并不会做,也不能生吃,就被他直接丢进冰箱里,哪想被晏非薄翻出来后,随便一弄就是一道美食。 谢锦砚像个小跟屁虫一样紧紧跟在晏非薄身后,等晏非薄把盘子摆好之后,迫不及待地坐下拿起刀叉。不管土豆再香,他最先瞄准的仍然是厚薄适宜、纹路清晰的牛排。 这牛肉经过处理已经没有被污染的怪味道,但是经过末世淬炼过后,肉质比普通牛肉要更结实劲弹,这一点是无法改变的,具体表现出来,就是用普通的刀叉切割起来有点困难。 谢锦砚的异能不是力量型的,掌握的也就是普通男性的力气,而他在切牛排时动作极为优雅,不让刀叉碰到盘子,发出不雅的声音,导致他切起牛排来就更加缓慢。 正专注的与盘子中的牛排做斗争,一只大手突然伸过来把他的盘子拿走,而下一秒,原先放盘子的地方就被晏非薄给他摆上了一盘切好的牛肉。 一抬头,正对上晏非薄宠溺的眼神:这是怜你好久没吃到肉食,才准你一早吃这么多牛肉,明天起,早餐就不能再吃这么油腻了。 谢锦砚听起来就仿佛盘子里的牛排要飞了似的,连忙举起叉子,叉了一小块切得大小适中的牛排放入口中。 一口下去,煎炸到恰到好处的牛排肉质弹性十足,吃进去满口生香,回味悠长。 谢锦砚吃完盘子中的牛排和半个土豆就自觉地停下进食,瘫在椅子上摸肚皮。晏非薄手伸过来试了试,发现谢锦砚还算克制,肚子还只是微鼓,没有吃到撑,满意地收回手去,三两口就把剩下的牛排和一个半的土豆都消灭了。 谢锦砚看他一直穿着浴袍也不是个事,趁他收拾碗筷的工夫去换了身衣服,然后跟他商量:等会儿去购物广场逛逛,给你买些衣服,顺便带你看看人类安全区的环境怎么样? 晏非薄已经研究出洗碗机的用法,把碗筷都放进去,牛骨汤熬上,收拾完桌子后听到他这话,出了厨房从玄关处捡起他随手丢下的一个小袋子交给谢锦砚:用这个买吗? 袋子里面装的是他一路上猎到的丧尸晶核,毫无保留地全部交到谢锦砚手中,就好像发了工资的男人乖乖将自己的工资上交一样。 可谓十分的自觉。 谢锦砚打开袋子,发现里面的丧尸核数量不少,一阶的有九十多枚,二阶的也有三十多枚,有些小队出去狩猎丧尸一个月还不一定能缴获这么多战利品。 他奖励地摸了摸晏非薄的脑袋,像是在摸一只温顺的家犬:嗯,不错,就是这个,现在人们普遍实力不高,一阶晶核还很值钱,你这一袋,应该够我们出去购置不少物资了。 他自己手中也有一些晶核,但是论数量却远远比不上晏非薄,一是因为他在外人面前保留实力,并不经常动手,也从不主动追击丧尸,二是因为他懒得动。 实力受到爱人肯定,晏非薄也很愉悦,眼神柔和地看着身穿白色t恤,显得极为乖巧的少年:嗯,我会猎取更多晶核来养你。我去换衣服。 前世捡回小兔的时候开始,就一直是他在养着少年,今生当然也一样。 晏非薄刚转身走进卧室,房间的门铃就响了起来,谢锦砚透过猫眼看到门外站的仍旧是周睿和周凯两兄弟,他没有急着开门,而是动鼻子嗅了嗅,空气中还残留一点肉味,而这一点味道在五感敏锐的异能者闻来会非常明显。 他转身拿了空气清新剂,对着餐桌和厨房喷了几下,想到吃完排骨后那些骨头还在厨房的垃圾桶里,又关上厨房的门,在确保万无一失之后,才把门打开。 门外两兄弟站得极有耐心,显然对于谢锦砚没有急事就慢吞吞的性格有了一些了解,见他开了门,周睿扬起一个斯文的微笑,对他道:午安,我们被表哥派来来通知你,今天下午六点半,表哥要召集我们这个大部队的人开一次会,地点就在购物中心西边的商务楼里,表哥特意租了一个3楼的会议室,登记各位的去留,商量接下来的路线什么的。 他继续道:我们已经在26号安全区停留三天了,该补充的物资想必大家也补充的差不多,部队也应该继续朝北面安全区进发了。我们两兄弟肯定是要跟着表哥继续往北走的,云骁你呢?我记得你刚加入我们时说你要去北边找一个人,你应该也要跟我们一起走吧? 谢锦砚当初在小镇上加入这个队伍时,一个叫周成功的火系异能者刚突破二阶迈入三阶,成为不足二十人的小队中实力最强劲的人,被其他人选作队长。 周成功此人有野心也有实力,一开始就目标明确,打定主意要到一号安全区去谋发展,一路上吸引来的不少实力强劲的异能者,都是因为想跟随他一起到最大的安全区去出人头地。 周睿两兄弟是周成功的亲表弟,加之他们本身实力也不弱,因此在整个部队中也十分受人尊重。 周成功手下小喽啰一大堆,又怎么轮得到他们被使唤来干这种发通知的简单事情。不过是周睿自己刻意找借口多接触谢锦砚而已。 可惜谢锦砚从来不解风情,或者说他心里由始至终只装的下晏非薄一人,对旁人根本不在意。闻言也只是认真考虑起他的话来,口中道:人我已经找到了,下午六点半是吧,考虑好之后我们会过去的。谢谢你们。 这时,谢锦砚的卧室门打开了,从周睿的角度,清清楚楚的看见一个体格健壮的男人,直接从谢锦砚的单人卧室中走了出来。 男人身穿了一件黑色的纯色t恤,那t恤穿在他身上很不合身,如果是普通人穿上比自己码数小的衣服,只会被衬得身材不协调,但云骁的衣服穿在这男人身上,却绷得他倒v型的身材极为明显,透过薄薄的衣料和清晰的身体线条,可以感觉到其身体中蕴含的力量,从而完全忽视了不协调之处。 周睿皱着眉,这人是谁,为什么会在云骁的卧室? 早在云骁刚加入他们队伍时,他就知道云骁去北边是为了找一个人,看云骁那么重视,不惜冒着生命危险也要找到对方,周睿自然猜测过对方可能云骁的另一半。 云骁为人并不热情,平日里与队伍中的男性普遍保持着疏离的距离,就连他经常找理由在云骁面前晃悠,两个月下来也只让云骁记住了个名字。但是,云骁对于队伍中的女性和普通人却关照有加,遇上丧尸潮围攻时,会主动站到他们面前,尽可能地保护女人和孩子。 如此种种迹象在前,因此,周睿完全没有怀疑过云骁可能喜欢男性,所以一直没有唐突地表明心意,而是打算慢慢逼近让他接受自己。 却不想,他想象中云骁小鸟依人的女朋友,骤然被面前这个健硕高大的男人取代。 晏非薄走了过来,目光在门外二人身上扫过。 在晏非薄看来,周睿看晏乖乖的眼神太明显,虽然他在晏非薄眼里渺小得几如蝼蚁,但是不管是蝼蚁还是大象,胆敢觊觎他的乖乖,这让他明显地感觉到不悦。 不悦之下,他的目光就不可能友好,门外两兄弟,尤其是被重点关照的周睿,立刻腾升起一种被猛兽盯住的危险直觉,心底毛毛的,差点就摆出了戒备的姿势。 晏非薄在谢锦砚身边停住,伸出胳膊自然地搂住谢锦砚的腰,强势地宣告自己与少年的关系,随口问了句:有客人?然后给谢锦砚看他身上的黑色t恤,我昨天最后一件衣服也被你撕破了,只能找了件你的穿上,帮我看看后背是不是快撑破了? 谢锦砚的注意力立刻被他带了过去,连门外两人都没有来得及给晏非薄介绍,就先凑过去在他背上摸了一把:没破。我的衣服你穿着是太小了,稍等一会儿就去给你买。 这对话说得极为暧昧,站在门口的周睿,已经凭这短短的两句话脑补出两人昨晚的激烈战斗,顿时觉得自己还没有拿到入局的资格,就已经输了。 周睿伸出手:我叫周睿,二阶金系异能者,是云骁的朋友。 晏非薄看了一眼他伸出来的手,虽然并不懂他们现代人的礼仪,但也不妨碍他听出对方语气里浓浓的炫耀与不满。他依样把手伸过去,使了点劲与对方短暂地握了一下:谢荀,一阶力量系。 一阶!力量系! 这两个属性加起来简直等同废柴,周睿顿时有种扳回一城的神清气爽之感,末世实力为尊,只要在实力上压倒性地胜过对方,再多在云骁面前表现表现,云骁一定能发现他才是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只要确定了云骁能接受男性,他的竞争力肯定比这位一阶力量系要强上无数倍啊。 这样一想,连被谢荀捏到差点变形的手掌也不觉得痛了。 此时的他完全没想过一个问题,如果谢荀真的只是一个一阶力量系,又怎么能把他的手掌如此轻易就捏痛呢。 他心中刚刚飞扬起来,遮掩住眼神中对一阶力量系谢荀的轻鄙之色,正打算从异能实力方面入手,再狠狠打击一下突然冒出来的情敌,就听见谢荀补完了自我介绍的最后一句:是云骁的夫君。 夫君二字把在场三人都听得微微一愣。 周睿眼睛下意识去看谢锦砚的反应,见他同样愣怔的表情,知道他也事先对这个称呼完全不知情,不由心中一喜。 他就说,云骁这么厉害,怎么可能真的看上一个一阶力量系。说不定只是逢场作戏,玩玩而已。 接下来云骁一定会毫不留情地反驳他,让他大失面子,然后自己就可以趁胜追击,狠狠奚落谢荀一番,再出口邀请云骁出去补充一些物资 在周睿暗搓搓期待的目光中,谢锦砚果真侧过脸去,对着晏非薄开口了:虽然理论上是叫夫君没错,不过你可以换成现代化一点的词汇,比如男朋友。 男朋友? 分卷(35) 嗯。男朋友,恋人,爱人,或者嗯老公? 晏非薄不眨眼地看他,虽然不懂得老公的含义,但是在很喜欢小乖说老公这两个字的时候,突然低下去的声音和藏在其中小小的羞涩。于是他点头:好,重新介绍一下,我是云骁的老公。 站在门外的周氏兄弟,已经整个石化了。 第47章 末世之丧尸王的男人(8) 目送石化的周氏兄弟离开之后,晏非薄心情甚好地换好鞋,还顺手替谢锦砚系好鞋带,他编的结是古式绳结,编到最后把鞋带末梢的绳结也藏进鞋子里,比起普通的蝴蝶结来说大方又好看,甚至还多了几分文艺气息,把谢锦砚看得忍不住地夸了两句:你怎么什么都会啊。 晏非薄被他夸得心情更好了,一大早发现自己的小乖被人觊觎的郁闷感完全消散无踪。 购物中心的广场上很快出现了两个气质出众的男人。 走在前面的少年手中提着装了晶核的小袋子,袋子里发出白青二色的幽光,明眼人一看便知袋子中装的乃是分量十足的流通硬货,另一位高大的青年紧随其后,落后少年半步,偶尔俯首与少年交谈,这亦步亦趋的姿势可以理解为守护,也可以理解为追随。 两人一边打量安全区的购物广场,一边低声交谈 这个安全区面积不大,贩卖的物品种类也并不丰富。先开口总结的是谢锦砚。 嗯,房子都太小了。晏非薄的关注点则是在另一个方面,售楼处最大的房子才只有三个卧室,人在里面转都转不开。 现代社会的房子,三室一厅已经不算小了,然而在王爷眼中,连亭台楼阁都没有的小格子公寓,简直比下人住的还不如,他怎么可能愿意让谢锦砚住这种憋闷的屋子。 两人将这个颇有规模的安全区批评得一无是处,然后愉快地决定去1号安全区探探情况。 两人气质完全不像是在末世中摸爬滚打过的,还保留着末世前的那一份闲适,与周围神色匆匆的人们形成鲜明的对比,在不知不觉之间就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 而他们两人中,晏非薄高大的身材和冷硬的面部线条,无疑比身材纤细的谢锦砚看起来更为可靠,因此,绝大部分女性的目光都落到他身上。 这是个强悍的男人。 而在末世,如果能够依附一个能力强大的异能者,无疑是一步登天的事,安全得到保障的同时,生活水平也能突飞猛进。 这位异能者气度不凡,实力一看就不弱,而且面生,不是安全区高层的那几个众所周知的强者,应该是新来的,最重要的是,他身边并没有女性,甚至很有可能还是单身。 不少普通人,在看到这样一支优质潜力股之后,都蠢蠢欲动地想上前搭话。 这时两人走到一家成衣店停下,这家成衣店是一对夫妻开设的,夫妻两人在末世前就靠衣店为生,末世后丈夫好运觉醒了异能,并且实力还不错,所以能够在这寸土寸金的安全区租下门面,把末世前的存货摆出来贩卖。 两年前的衣服按道理说款式已经过时了,不过现在是末世,没有人再去讲究样式,大家看中的都是衣料是否透气结实,纯棉的意料、结实的迷彩服和冬天轻便的羽绒服最受欢迎。 两人进店之后,老板娘立刻热情地过来接待,与此同时,几个面容姣好的女性也挎着小包姿态娉婷地走了进来,想制造机会上前搭讪。 晏非薄五感强大,谢锦砚听觉又异常敏锐,两人都清楚的听到附近几个女性压低声音的对话 那个男人好帅啊。 实力一定也很强。 去搭讪吗? 去去,我准备拿这件衣服去请他帮我试一下码数,然后把衣服送给他。这么明显,他应该能上钩吧? 不先打听清楚他的实力吗? 长得这么正,就算实力不强,单与他共度一夜春宵姐姐也是愿意的呢呵呵呵。 谢锦砚是知道自家男人这副形体,在末世有多吃香的,闻言立刻从货架上拿了一件样式简单的t恤,和一条结实的登山长裤,大概在晏非薄身上比划了一下,递给他:去试衣间试试。只想赶紧把人推进试衣间藏起来。 而晏非薄听到那几个人的对话,却以为她们在觊觎谢锦砚,眯着眼略微不快地也拿了同款的小一号衣裤在手中:你陪我。 准备的搭讪的女人还没走进,就眼睁睁看着强者用极为暧昧的姿势,搂住他身边少年的腰肢,飞快地进了试衣间。 并且两人进的是同一件试衣间。 值得注意的是,这家店的店面不大,应该说末世的店铺都不大,而里面的试衣间就更小,容纳下晏非薄这样身材的男性已经实属不易,两个男人硬挤进一间的话 留在试衣间外面的女人们,单是想想狭小的试衣间里会发生怎样激烈的肌肤碰撞,就知道这次搭讪失败了。 而那高大的强者搂着少年进入试衣间前,回头瞥了她们一眼,眼神里警告的意味十足。她们都是聪明人,立刻就明白了强者的意思,可不敢再做什么会引人发怒的事。 女人们精准的直觉捕捉到了危险的气息,不敢在这个衣店久留,最先打算搭讪的女人,随手把方才拿在手里的衣服往衣架上一放,拉着同伴匆匆地就离开。 而试衣间里的空间,确实狭窄到一个成年男性展臂转身都有点困难的地步,谢锦砚被拉着进去后,倒没有什么不满,就是发现要想脱衣服的话,弯曲的手肘会撞在晏非薄的胸膛上。 正在犹豫间,肚皮上的衣服就被晏非薄一把撩了起来,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晏非薄的声音:抬手。 试衣间的灯光幽暗十足,谢锦砚被晏非薄逼到逼仄的墙角靠着,闻言抬起胳膊,任晏非薄把他剥了个干净,又拿了衣服给他换上。 见他全程听话得不得了,再加上幽暗的狭窄空间里,本来就有不同寻常的气氛,晏非薄一手扶住他的后脑勺,一手撑在试衣间的墙壁上,含混地说了句奖励你,忍不住地低头深深地吻了下去 这个吻持续得有点久,等谢锦砚神色不太自然地推开试衣间的门,脸颊微红地朝外看时,衣店的客人只剩下他和晏非薄了。 在末世,武器的价格位于顶尖,尤其是前五大安全区的实验室研发出来的,专门针对丧尸的武器,更是能够卖到天价。其次就是各类营养充足且味道不错的食物,不少探险者去野外狩猎丧尸时,如果好运遇到一些可以食用的植物,且旁边又没有强大的守护兽,把这些植物挖回来就能挣上不小的一笔钱。 除了这两者之外,其他东西都可以用廉价来形容,末世前受人追捧的各类奢侈品、古董、珠宝更是已经一文不值。谢锦砚只付出了五枚饱满的,能量没有被抽取过的一阶晶核,就带走了十件同样款式的上衣和长裤,和晏非薄换上情侣款的衣裤之后,愉快地离开了这家成衣店。 接下来又是一番大肆的采购,除了一些不值一提的日用品外,两人找到安全区的自由交易市场,用三十枚二阶晶核的代价换来一辆改装过的卫士。这个价格可谓十分高昂了,但一分钱一分货,车子确实改装得极为牢固,几乎把原本外貌极有腔调的老牌越野车变了个样子,性能开发到最大,并且车主还赠送了足够的燃油。 有了这辆车,再次上路之后就不用再跟队伍中的其他人挤在一辆车上,买来的一系列日用品也可以往自己车上堆,随取随用,不用每次都要找队伍里的物资车帮忙装东西。 做好这一切准备之后,已经接近下午六点半约定的开会时间,两人打算随便喝点走之前熬上的牛骨汤,发现安全区发放的营养饼干泡在牛骨汤里,意外地种羊肉泡馍的风味。 用过晚饭后两人赶在六点二十多分,赶到三楼会议室,会议室里大部分人已经就绪,两人推门而入,顿时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谢锦砚数了一下,原本大部队里一共有二十名异能者,如今到场的却足有二十五人,其中新加入者有六位,可见原先队伍中绝大部分异能者都愿意继续北上,到更开阔的安全区去,甚至还拉来了在26号安全区遇上的熟人。 谢锦砚展现出来的能力,在整个队伍里属于毋庸置疑的顶尖一批,他的异能等级在二阶巅峰,乃是除了三阶的队长周成功之外的第一人,而在实力上,他没有把植物系异能展现得太过逆天,与金系、火系这类攻击力强的二阶异能者差不多。 此外,他在队伍中很低调,在关键时候却总是愿意出手,没有仗着异能等级高就打压新人,再加上外貌方面的加成,以至于队伍中不管是异能者、还是普通人,都对他这个不爱出风头的俊逸少年很有好感。 他一进门,就有人纷纷与他打招呼:云骁,你也去1号安全区?太好了。 队长周成功是个四十岁的壮汉,见到谢锦砚之后亲自从座位上站起来以示尊重,谢锦砚这样一名不惹事不怕事的强大异能者,能继续加入他的队伍,甚至于到了1号安全区之后,也有可能直接成为他的心腹,与他一起继续在1号安全区打拼,对他而言是件极为有利的事。 他客气又不失热络地对谢锦砚点头:太好了,云骁小兄弟也和我们一起出发,这位是?后面这半句话,指的就是在谢锦砚身边的晏非薄了。 晏非薄的存在感很足,理所当然地得到了众人的目光。 其中有一道目光与众不同,没有好奇,而是略带不善地看过来,不用说就是早上来敲门的金系异能者周睿了。 第48章 末世之丧尸王的男人(9) 在场不少异能者都知道,谢锦砚去北面安全区是为了找一个人。此时,看到他带了一个男人来开会,两人举止间又十分亲密,就有异能者笑问:云骁,这是你哥吧?你找到他了? 谢锦砚神态自若地答:嗯,找到他了。不是我哥,是我老公。 这个称呼让在场所有人都是齐刷刷被震住了。 如果只是说对方是男友、或者爱人那大家可能觉得还挺正常的,毕竟末世已经来临,谁也保不齐还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没有谁去管别人恋爱的对象是男是女。 但少年这样一个二阶巅峰的强大异能者,却主动用老公这个词来称呼那个高大的异能者,就有些耐人寻味了。感觉好像少年是依附那个高大异能者一样。 莫非,那位异能者的能力还在云骁之上? 大部分人心中均闪过这样一个情理之中的猜测。 只有被晏非薄自我介绍过的周睿两兄弟,看着这一幕,兄弟两个神色都十分复杂。 在私下里他们四个在场的时候,谢荀说的那句我是云骁的老公还可以说是在开玩笑,或者是在给周睿一个下马威,但如今云骁却是一点也不在意旁人的观感,在这么多人面前直接承认了这样一个称呼 维护之意可谓非常明显了。 周凯捅了捅哥哥的胳膊肘:还没来得及告白就失恋了,为你逝去的爱情默哀三秒。 事实上,谢锦砚想的跟周氏兄弟猜测的还不太一样。晏非薄的一阶异能看似很弱,但谢锦砚知道自家王爷还有隐藏的底牌,真正的实力就连他都摸不透,并且他和晏非薄都不是在意外界评价的人。所以说,他会说出这样的称呼,和所谓的维护还真的没什么太大关系,只是因为晏非薄喜欢听,他就很纵容地这样叫了。 反倒是晏非薄从旁人的反应中,猜出老公这个词用在他们俩身上,可能带了一些偏颇的感情/色彩,便低声道:老公是我们私底下的称呼,不用说给他们听。你称呼我为男朋友,我也很高兴。 周成功反应极快,笑着对晏非薄道:欢迎加入我们的队伍。不才周成功,三阶火系异能者,被兄弟们赏识,暂时担任队长一职。不嫌弃的话,叫我一声老周就可以了。 晏非薄对他点点头:谢荀,一阶力量系。 所有人都听到了晏非薄的自我介绍,此时就算是周成功,也不由得微微一愣了。一阶,力量系? 看着云骁毫无异样的表情,在场众人不由的窃窃私语,这样,只能用真爱来解释了 周成功微微一咳,掩饰住自己的惊讶,伸出胳膊做了个邀请的姿势:云骁兄弟,谢荀兄弟,请随意就坐,既然时间到了,我们这就开始。 谢锦砚和晏非薄挑了后排无人的区域坐下。 周成功很清楚,在场诸位异能者与他没有什么利益的牵扯,他暂时并没有那个资本让其他人臣服于他,所以姿态放得很低,语气诚恳地对大家说:我们小队从一开始的几个人发展到今天这样的规模,全靠大家齐心协力,在此,我老周先给大家鞠上一躬,谢谢你们一路以来的帮助。 你们知道,我们小队的目标一直是很明确地奔着1号安全区去的,如今到了26号安全区,并不是打算长久驻扎在这里,而是为了送队伍中的普通人到安全区安顿,还有就是给异能者们自由选择的机会,相信到场的各位,都是不甘于龟缩在这样小的地方,还愿意继续跟我继续冒险的,既然如此,今后,我们就要上下一条心,共同面对未知的危险了! 这样说了一段开场白,会议室的异能者们也给面子地鼓了鼓掌,然后才是步入正题,开始讨论从26号安全区往1号走的路线规划,进行留存下来的公有物资的清点,现有三十位异能者的实力登记和任务分配。 会议过半,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大家正在热火朝天地讨论自己擅长的任务,尤其是新来的异能者,卯足劲想地展现自己的能力,以便在队伍中能争取到一些话语权时,会议室的门发出了急促的拍打声。 会议室大门附近的异能者面带疑惑地打开,五个普通人着急忙慌地涌了进来,首先推门而入的一个中年男性在末世前是健身教练,身体素质比普通人好上不少,普通人中隐隐与他为首。他一把推开门就朝着周成功央求道:老周!请你们准许我们这批普通人,也和你们一起到1号安全区去吧! 健身教练林健原本挺稳重的一个人,此时情绪激动得双目通红,呼吸声喘气声交织,表情像是愤怒又像是痛苦,脖子处和双手上似乎还带了些血迹,成功忙道:老弟,发生了什么事? 林健粗粗地吐了一口气,怒道:这个安全区的管理人员太不是东西了! 这话一出口,挤在他身边的另外四个普通人就争先恐后地附和起来:是啊!是啊! 周成功劝道:大家别急,先把事情说清楚。 分卷(36) 林健道:大伙儿刚到安全区的时候,是老周你带着几个异能者,陪我们去找的管理人员。老周你当时也听见了,几个管理人员是满口应承,说我们普通人在安全区里,只要勤快也有活路,还安排我们住进了临时的活动板房。 异能者可以分到单人间,普通就只能住在漏风的活动板房,听起来似乎有些残忍,但末世以来论实力论贡献,只要安全区愿意保障他们的安全,这样的安排倒也无可厚非。 众人都没有说话,继续听林健诉说道:结果我们才在活动板房住了一天,管理人员就把我们赶到了两间活动板房中间狭窄的水泥走廊上,说这活动板房另有他用。 听到这里不光是周成功皱起了眉头,在座位上端坐着的一部分异能者,也是皱眉看了过去。包括谢锦砚那双漆黑乌亮的眸子里,也透出显而易见的不满。 事情很好推断,原本安全区见来了这么多实力强劲的异能者,当然是大喜过望,也愿意替他们安顿一起来的普通人。但到次日,发现他们这些异能者只是路过,不会在26号安全区久留之后,就觉得他们带来的普通人是麻烦的包袱,不想为他们消耗资源了。 但是这种高层出尔反尔的行为,还是真是挺令人不快的。 不过,如果只是因为第二天从板房赶出来,林健他们要找昨天就应该找上来了,不至于今天突然这么闯进会议室,这其中应该还有什么变故。 果然,林健继续道:如果单单是没有住处,我们完全可以忍受,我们带来的床铺还在,把床垫铺在过道上也勉强可以挡风遮雨。我们知道普通人的素质比不上你们异能者,为了活命,我们必须要非常努力。所以第二天我们当中只要是身强力壮的,或者是有一技之长的人,都主动地出去找事情做。只留下两个年岁大,前些日子还崴了脚的王姨和孙叔在过道照顾几个孩子。结果没想到 说到这处,林健不知道为什么越发激动,大大的喘了两口气,险些说不出话来,剩下四个人中正好两男两女,两个男人也都捏紧拳头眼眶发红,一个妇女暗暗抹泪,另一个妇女则是骂骂咧咧地接过话头道:那帮杀千刀的家伙,趁我们孩子没人看管,竟然,竟然派了几个异能者,想把几个年纪小的女孩掳去,掳去 她后面的话没说出口,嗷地一声哭开了,但掳去做什么,在场一些深知社会黑暗面的人却是已经猜了出来。 林健握着拳头在面前的椅背上一砸,恨道:在外找了两天我们也没找到事情做,这安全区普通人能干的活计都已经被一些有后台的异能者的家属包了。可这样混下去也不是办法,我们本来计划着趁天没黑,到近处去探探险,临走前我们放心不下老人孩子,赶回去看一趟,正好看到几个异能者把王姨和孙叔两位老人推到在地,抓了小娇就想走小娇才十岁啊这帮畜生!我们和他们爆发了冲突,十几个人都被打伤,后来实在是闹得太大,要是再闹下去,恐怕会出人命,那几个异能者才没有硬来! 说到此处,沉稳的健身教练眼中已是泛起屈辱的泪花:他们这是分明没把我们当人看!!我们可以忍受没有住处,甚至找不到一份体面的工作,但是绝对不能忍受这样的侮辱! 对!其他四人纷纷附和,这里容不下我们这些普通人,总有其他安全区愿意接纳我们! 求求你们带我们走! 求你们了!至少把那几个孩子带走! 说到这里,林健他们就已经把自己的来意交代清楚了,纵观坐下三十个异能者,有的脸上义愤填膺,有的若有所思,有的情绪不满,但却不知,这不满针对的是那些挑事的异能者,还是这些普通人 周成功安抚地拍了一下林健的肩膀:来,都坐下,既然如此,大家都发表一下意见吧,林健他们要求和我们一起去北面安全区,你们有什么想法? 我不同意。一个年约的三十岁的男性异能者突然站了起来,个子又瘦又高,三角眼显得有些沉郁,把他们带到这个安全区,我们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接下来的路不好走,就算带上他们,他们也不一定能活着到下一个安全区,只会拖累我们。 第49章 末世之丧尸王的男人(10) 人类在大多数时候都有一种从众的心态,此时也不例外。在场不少人,心底都会有瘦高个三角眼的想法,觉得带着普通人上路没什么用,反而是种负担。但是这话说出口,又怕被别人嘲讽冷血,所以大部分人都是选择观望,并没有第一时间就将自己的真实想法说出来。 如果第一个开口的人大力赞成带普通人一起出发,那么碍于情面,原本反对的人也不会开口。可不幸的是,第一个开口的是瘦高个儿,并且一上来就旗帜鲜明地表达了自己的反对。 形势顿时对普通人不利起来。 原本就支持瘦高个的想法的异能者,顿时觉得找到了组织,也开始组织语言准备发表自己的意见,而许多原本摇摆不定的人,或者压根无所谓的人,心中的天平也开始不自觉朝着瘦高个的方向倾斜 不少人已经蠢蠢欲动地清了清嗓子,准备发表自己的意见了。 坐在门边的五个普通人,眼中的光芒渐渐黯淡下去 这时,和晏非薄一起坐在角落的谢锦砚,突然站了起来。 等等,我有话说。 清冽的声音具有极强的穿透力,一下子就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他开口,却不是朝着坐在中间的异能者,而是朝向门口的普通人:林健,你刚才说有人受伤,伤势严重吗?我手中还剩一些食人花蕊制成的药,我和你们去看看。 这话说完,他站了起来,晏非薄立刻跟上,两人朝门口走去。 谢锦砚一向表现得低调,平时遇到异能者做一些决策的时候,基本都是随波逐流,不给什么意见。但是这个时候他却不能沉默了,如果任由三角眼的想法变成大部分人的想法,那些普通人就无路可走了。 林健刚刚止住的情绪,竟然被少年这一席话又调动了出来。确实,在他们和那些不请自来的异能者发生冲突中,好几个普通人为了保护孩子,都受了非常严重的伤。他们比不上异能者的身体素质,如果不及时消炎处理,伤口很可能发炎恶化,甚至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 然而,他们手中都已经没有可以治疗的药物,药物在末世价格高昂,远远不是他们这样刚进安全区的普通人所能负担得起的。 本来已经只能认命,没想到少年竟然主动提出愿意带药材过去看看。云骁所说的食人花蕊,来源是众人有次在野外遭遇了一种攻击性极强的食人花群,云骁作为植物系异能者,对上植物系的攻击天然拥有优势,在几个火系异能者的协助之下,将食人花群消灭。消灭之后众人才发现那食人花的花蕊竟是极为珍贵的药材,可外敷也可内服,将花蕊捣成汁涂抹在伤处,流血化脓的伤口在几分钟内就能愈合。 当时云骁是战斗的主力,按理说这种珍贵无比的药材大部分该归他所有,但实际上云骁只拿了两丛花的量,剩下的都给了在场的其他人。协助他的每人得了两丛,剩下这些异能者包括他们普通人竟然也每人得了一丛。正是因为这些食人花,他们这些普通人才能保住性命,一路跟着走到安全区。 他们的食人花药材一路上早就消耗得差不多了,每人剩下的一点点粉末也都拼凑起来给了为了护着孩子凶悍到不要命,也因此伤势最重的王姨,勉强保住了她一条命。剩下的伤者,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没想到少年竟是主动站了出来,愿意把那种珍贵的药给他们使用。 林健这个平时感情十分内敛的壮汉,在谢锦砚真诚不作伪的关切眼神中,又一次红了眼眶。他语气有点哽咽:是是有几个受了伤,王姨、杨枫、小曹的伤势最重,谢谢云骁,谢谢 在场剩下的异能者们心中的种种想法,顿时被少年这句话给打断了。他们没有料到少年站起来,为的不是表达自己希望普通人走或留,而只是简简单单地关心他们是否有人受伤。 而他们,对着朝夕相处了两个月整的同胞,却没有一个人问出这样一句。 又有一个人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是周睿。他眼神带了愧意:我也去。 又是一阵沉默,另一个异能者也站了起来:我也去。 我也去。 一连站起来十几个人,最后队长周成功一拍大腿:行了,都去看看情况,再做决定。 这次没人反对。 很快地,众人到达了林健一行普通人的住处。 异能者们亲眼所见,方才林健的叙述中没有半句夸张,他们的确是被赶到了两间活动板房中间长长的、狭窄的通道。 通道的宽度不到一米五,一个成年人睡觉时连伸直双腿都做不到,竖着睡长度又不够,只能将就着蜷缩双腿。通道的地面有些发潮,他们只能在两铺床褥中间生上一点小小的火堆用来除湿,然而四周的板房墙根还是生出了霉衣,散发出一股奇怪的味道。 谢锦砚急走两步:都让让,伤者在哪儿? 在通道里堵成一堆的普通人赶紧让了出来,林健只解释了一句:云骁是来救咱们的。众人眼中便都犹如在沙漠中看见绿洲一般,迸发出生的喜悦。 有五个伤者仰躺在通道中间的火堆旁比较干燥的地方,几个女人耐心地哄着受到惊吓的孩子,孙叔在一旁唉声叹气地说着自己老了没用,护不住孩子之类的话,整个通道都压抑地透出一种绝望的气息。 然而,谢锦砚走了进去。就像是一汪没有光线而显得黑漆漆的泉水中,突然走进了皎洁的月光,泉水也被这朦胧莹润的月色衬得清亮起来。 他小心地迈过外围的伤者,率先走到了伤势最严重的王姨身边,缓缓蹲下身,认真地查看她的伤势,手中动作十分利落地取出两朵食人花蕊,捏成丸子喂到王姨口中。 他手中的这枚药丸,就不是当初那些食人花所制,那些花摘下了这么多日,效用早就大打折扣了。他手中这枚,是他在来的路上,将手掌藏在衣服口袋中用异能悄悄催生而成,十分新鲜,颜色也略有不同,只是在夜色中分不出这一点区别。 由谢锦砚催生出的食人花蕊,效用比野生的更为逆天,不光消炎止血,内服之后甚至可以促进细胞生长,就算有骨折这样严重的伤势,也能加速其愈合。 王姨虚弱地摆了摆手,断断续续地道:先救其他人吧王姨一把年纪了,用不着为我浪费这两 谢锦砚根本不听她的,趁她张口说话的工夫,直接就把丸子塞进了她的嘴里。 这丸子入口便化成了汁,顺着王姨的口流了进去。王姨的脸色好了很多,谢锦砚一直沉默着有点低沉的气场也略略散去了些许。他轻声道:好好养着,别担心药的事。 王姨一直很照顾他们这些年轻人,给他的感觉和上一世的宋大娘十分相似,对人好从来不图回报。为了王姨,就算让他暴露他可以催生治愈系植物的秘密他都愿意,更不用说这小小的一点花蕊了。 接下来谢锦砚依次治好了在场所有伤者,一回头,便看到一众异能者有些复杂的神色。 食人花蕊如此珍贵,就算是对他们异能者也是有用的,而谢锦砚却不在意地几乎将他所有的药材都取了出来。平心而论,他们是做不到这样舍己为人的。 谢锦砚将众人的反应收进眼底,在晏非薄鼓励又自豪的目光中,开口道:你们是否都忘记了,一路从北方走来,经过冰雹山时,我们遇上了一场突如其来的寒冻天气。零下低温中,就算火系异能者也十分不好受,是王姨不顾双手被冻到皲裂,用针线缝制了兽皮给我们保暖。 此时此刻,他的眼睛乌黑又明亮,每一个被他注视到的人,都下意识端正了站姿,严肃认真地倾听他的话语。 你们是否都忘记了,旅程开始不久,我们找不到足够的食物,是孙叔他们这些没有异能的人,把自己家里的存粮无私地奉献出来,让我们免于饥饿。 人群越发静默。 你们是否忘记了,在进入安全区的前一晚,探测到附近有安全区的信号,大家围成一圈升起篝火庆祝时,异能者们曾许诺过一定要把他们安顿好再出发。 别说了。三角眼垂着眼不敢抬头,从谢锦砚的角度,能看到他的脸涨得通红,我收回之前说的那些话,就算真的是负担,我们也要做到自己承诺过的,把他们安顿下来。 就是,而且孙叔他很厉害的,能辨识药材,当初那食人花蕊能够药用还是他发现的。 王姨也很厉害啊,给她一口锅一堆火,就能给我们做出比肉还香的美味。 就是,一起上路吧,咱们团结就是力量,前两个月都走过来了,还怕剩下的路程吗? 周成功适时出声:那么,大家的决定是? 一起走!!这声音,前所未有地整齐。 王姨、孙叔、林健在场所有普通人眼睛都红了。 第50章 末世之丧尸王的男人(11) 为照顾受伤的普通人,谢锦砚一行在26号安全区多逗留了几日。 这日,应周成功的要求,所有人于早上七点在安全区大门二百米外的空地上集合,准备出发。经过休整,所有人都精神充沛,离规定时间还有半个小时,人就已经几乎来齐。 等到早上七点,太阳刚刚冲破厚重的云层朝世界撒出金光,众人就看见一辆卫士从远处逆着光稳稳地驶来。 卫士是末世前不少男士钟爱的类型,当下就有好几个不自觉地朝着车子的方向看去。改造过后的车没有原来的绅士范儿,加固的外壳显露出粗犷的气息。 车子缓缓停下,驾驶座上走出一个身材高大的成年男人,正是晏非薄。仅仅经过几日的练习,他就已经熟练地掌握了开车的技巧。 下车之后,他绕到另一边去为谢锦砚打开车门,为的不是所谓的绅士风度,而只是单纯地想照顾他而已。 然而在其他人眼中,大献殷勤的晏非薄无疑是在巴结少年。有几个实力同样仅在一阶,对付一级丧尸都有些吃力的异能者心中甚至滋生了一点嫉妒之意。云骁长得俊逸,实力又强,他们也很想巴结。但是云骁待人疏离,只对王姨她们几个年长女性会多些关照,他们就算是想巴结也找不到门路。 没想到这个叫谢荀在云骁心中竟然能占领如此特殊的地位,甚至能让云骁不顾旁人的眼光,在众人面前说出老公这样的称呼。 分卷(37) 他俩过来之后时间恰好到七点,周成功清点了一番人数,发现人员已经到齐,且谢荀和云骁二人由于有车辆可以装载自己的物资,不用再往空间系异能者的空间放置行李,所以已经可以直接上车出发。 他们队伍中只有一个空间系异能者,且这个异能者非常遗憾地没有兽化的迹象,到末世第二年仍旧停留在一阶的水平,而他们总共只有十一辆可以在末世穿行的加固型汽车,所以他们的物资一直是很不够放的,这下谢锦砚多出一辆看起来就很结实的车之后,异能者的空间也有了余地,众人也不用为了多腾一点空间装物资而挤着坐,可谓皆大欢喜。 大家识相地没有往晏非薄那辆车挤,把空间留给了他们两人。 周睿倒是很想不管脸面地直接凑到谢锦砚的车来,不过他脚步都迈开两步之后,对上晏非薄漆黑如墨的目光,不知道为什么,脚就再也迈不出第三步 只能说,末世之后他对危险的直觉越来越敏锐,这个时候算是救了他一命。 周成功对谢锦砚道:人齐了,咱们上车准备出发吧。 而对于晏非薄,他则只是淡淡地点了个头算是礼貌性地打招呼。 不是他厚此薄彼,实在是一个二阶巅峰的异能者和一阶力量系,并且没有任何兽化能力的异能者一起站在他面前,就仿佛皓月和萤火,让他实在注意不到后者。能够点头打招呼,都已经是看在云骁的面子上,才给了他基本的尊重。 一长列车队上路,晏非薄的缀在车队尾部,离车队有一小段距离。谢锦砚早上没睡够,上车之后就把副驾驶座的座位调到几乎平坦,抱着一个枕头窝在座位上补眠,晏非薄把车子开得极为稳当,在长满了野草的路面上硬是开出了泊油路的效果。 这次车子在安全区得到充分的检修,性能恢复了不少,整个车队速度也就提升上来,而且奇怪的是,众人都隐约觉得这次路上遭遇的丧尸比之前少了许多,才赶了三日路就已经到达原计划要四、五日才能到达的一个小镇。 这小镇离26号安全区不远,镇上的人只要没被丧尸感染,就都安全转移过去了,整个小镇空无一人,草木也就长得格外茂盛,不少野兽悠闲地在镇子的街道上踱步,显然是将这个地方当成了大本营。 负责侦查的风系异能者动用异能裹住双脚,快速地在小镇四周查探了一番,喜道:镇上多是攻击力不强的野兽,没有丧尸!可以作为休整点。 连赶三日路之后,众人都十分疲惫,闻言皆是露出欢喜的神色。周成功也是笑道:这种古老的小镇,应该还保留着在地窖储存食物的习俗,我们先派几个异能者出去扫荡,将镇上的野兽都赶出去,然后大家进去休整,可以住两日,四处搜寻一下是否还有物资。 自从晏非薄来了之后,谢锦砚的赶路生活水平可谓有了质的提升。 首先他不用熬夜了,轮到他守夜时时晏非薄总是陪着他一起,然后在不知不觉间将他哄睡着,让他每天都能睡到饱。 然后在吃食上,虽然路上不可能像在安全区一样下厨,但是出发之前晏非薄利用几天的时间给他做了无数的肉干,有香辣味、麻辣味、五香味等等,肉质各不相同,但都取自动物身上最鲜嫩美味的部分,满满一大袋子全部装在车后座顺手就能取到的地方,谢锦砚嘴馋了或者饿了,随手一取就能够到。 吃饱睡足的谢锦砚精神头很足,听到周成功的话之后,主动从车内走了出来,心情很好地勾起嘴角:算我一个。 此时他的心理活动非常简单:赶紧把镇上的野兽驱走,就能找房间搬进去休息了,他挑一个远离人群又有厨房的屋子,让谢荀给他下厨补充点新鲜的肉食,饭后还可以来一发 简直完美。 这一个淡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笑容,让站在他附近的几个异能者都是齐齐一愣。在末世看过了太过绝望与黑暗,如今的人们对于美好的事物抵抗力更弱了,他们知道云骁好看,却不知道云骁笑起来,竟然可以这么好看。 周睿则是整个直接看呆了。 如果说在晏非薄到来之前,周睿眼中的谢锦砚是一块美玉,那么现在,有了晏非薄之后,谢锦砚更加像是被人用绒布呵护地擦拭过,散发着柔和又明润的光,让人简直移不开眼。 他眯了眯眼睛,眼睛里透出志在必得的精光,这样的少年,不是一阶异能者所能拥有的,只有他,才可以与少年并肩前行。他上前一步:云骁,我跟你一组。 谢锦砚下意识就想否定:不用了。 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完,就被他身后的晏非薄揽住腰,晏非薄的声音就在他耳边响起:可以。 谢锦砚立刻无条件地支持自家男人的决定:那好吧。 这三个人组成一个奇怪的组合,一起朝小镇野兽最为密集的中央大街走去。 周睿打定主意要大展身手,看着前面只知道黏着云骁,没有什么实力本事的谢荀,他心中是十分不屑的,在末世,要想得到心上人的认可,靠末世前黏黏糊糊谈情说爱的那一套怎么可能行得通,就算云骁一时被这人的美色迷了眼,长久下去也会知道谁才是真正适合他的人。 周围的野兽嗅到生人的气息,很快就从四面八方聚拢过来,谢锦砚走到街头之后,不等野兽近身就开始放出藤蔓准备攻击。 放着我来。两个声音一前一后同时传来。 周睿说了之后就从少年右边绕过去,挡在他面前,准备开始清理这条街上的野兽。他余光看到,谢荀却是反而离少年更近了一点,身体都几乎贴在少年的胳膊上。 他心中微嗤,对于谢荀这种光说不练的行为很看不上,同时心中窃喜,这人表现得越遭,相信云骁就越有可能看清他只想吃软饭的真面目。他心中甚至有些阴暗地想,离得那么近,小心云骁的藤蔓六亲不认,给他缠住。 然而紧接着,晏非薄却是不在意地把少年自掌心催生出来的藤蔓握在手中,替他收了回来。 他这才反应过来,晏非薄竟是在用行动 周睿心中顿时有些不是滋味。 要知道,云骁作为二阶巅峰异能者,他催生出来的战斗藤蔓,就连周睿本人都不敢掠其锋芒,要从藤蔓旁边绕过去。而此时,云骁竟是不在意地让谢荀握着自己的藤蔓,甚至于,周睿甚至感觉到,少年手中那些攻击性极强的藤蔓,在谢荀手中竟是异常乖顺,甚至隐隐有亲热之意,虚虚地勾住晏非薄的手指,显出无与伦比的亲昵氛围。 周睿再一次直观地感受到了,少年到底有多在意他面前的男人,竟是连本能催生出的攻击藤蔓,都能在谢荀面前乖得像只温顺的小绵羊。 他捏着拳头,不忿地用异能催出一把金属长刀,把脚上覆盖一层金属膜,防止被动物咬伤,然后就率先朝街道右面走去,一边走一边回头挑衅地看了晏非薄一眼,意思很明显,是男人就每人走一边,用异能比过。 晏非薄拍了拍勾住他不放的藤蔓,像在摸少年的头发一样地力道轻柔:好了,快收回去。 谢锦砚听话地收了回去,然后跟在晏非薄身后,看他随手取了路边的一截树枝朝街道左边走过去,同时手中内劲催动,树枝竟是变得比剑还锋利,准确无误地穿透了野兽的心脏。 晏非薄轻轻松松地,还有余力一手将谢锦砚牵住,一路往前,手腕微动,转瞬间就是一排动物倒下。 谢锦砚发现晏非薄完全能应付这些兽类,变不再试图出手,乖乖地跟在晏非薄身后一路往前。 等周睿呼哧呼哧地干掉了半条街的野兽,略带得意地转头往身后的街对面找去时,发现街对面空无一人,只有满地的兽尸,堆积的高度竟是他这面的两倍有余。 他不敢置信地缓缓转过头,朝街对面的前方看过去,只见两人早已远远地甩开他一大截,已经快到到达街尾了 而云骁由始至终没有催生过藤蔓,此时右手还被谢荀牵着,也就是说,这比他快了两倍有余的斩杀速度,是谢荀用单手就能达到的 有没有弄错,这人真的是一阶力量系? 什么时候力量系变得比金系还强了?? 第51章 末世之丧尸王的男人(12) 周睿不敢相信自己眼睛地跟在晏非薄二人身后走了十几米,发现晏非薄手中的树枝,竟然仿佛比他用金系异能催出的攻击性武器还要锋利,切在野兽身上跟切豆腐似的,并且晏非薄下手极准,一只野兽只用一剑刺入心脏,绝不会抽出树枝再刺第二下。这样的精准功力,就算是练习多年的击剑高手,也不一定能做到。 更让周睿心惊的是,晏非薄的神态动作悠闲得完全不像在对战,而恰似牵着心上人在街头漫步一般。这种情况只有一个解释,就是在晏非薄看来,这些野兽就像蚂蚁一样对他完全构不成威胁。 看了十几米的路程,周睿终于看出一点门道来,晏非薄的手上动作不像是普通力气大的力量系异能,反而透着一种说不清的韵律,多看几眼,竟是觉得眼睛都酸胀起来,仿佛是窥见了什么不可外道的天机。 没一会儿功夫,晏非薄就清到了这条街的街尾,在他与谢锦砚携手离去前,周睿犹豫了几秒还是开口道:等等。 晏非薄和谢锦砚同时转过头来。 谢荀,你比我斩杀野兽的速度还快,这样的实力,不可能是一阶异能者。本来打算在实力上秒杀情敌,却说这话无疑有种自打脸的感觉,但周睿还是带着疑问地说出了口。 晏非薄看了他一眼,右手搭在谢锦砚后颈处,显得漫不经心:哦?按照你们的标准来说,我的确只能算力量系,只不过,我对付敌人的手段,从来不是靠力气。 那是靠什么?周睿感觉自己似乎快到触碰到一个不得了的真相,连说话声音都低了几分。 靠的是,晏非薄朝他看去,面无表情地将手中用完的树枝往前一掷。 树枝嗖地一下从周睿的耳边不足半寸处穿梭而过,狠狠地插入周睿身后十米远处的墙里。 周睿瞬间汗毛直立,嗅到了死亡的威胁气息。 他冒着冷汗,直到晏非薄和谢锦砚携手而去,远远地听到晏非薄留下的两个字,内劲。 晏非薄的威压不要钱地释放出去,周睿在这样的巨大压力之下,完全说不出话来。而反观谢锦砚,却是全无感觉一般,拉着晏非薄窃窃私语,动作极为亲密。 看着两人间这样和谐的气氛,周睿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只有谢荀这样强悍的气场,才配得上云骁。 对于终于开始死心的周睿来说,这一刻是他人生一个重大的转折,而对晏非薄来说,周睿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插曲。他虽然觊觎乖乖,但是没敢做什么实质的举动,所以晏非薄也不会真的草菅人命,而只是小小地施以惩戒便罢。 清理完小镇上的潜在威胁之后,晏非薄就按照谢锦砚的要求,带着他找了一处独门小院,把车子开进院中停稳,然后出去晃了一圈,在小镇三公里开外找到一条小河。正好谢锦砚白天说过他想吃菠萝海鲜饭,附近又找不到海,晏非薄就跳入水中捞了点河鲜上来,又猎了两头谢锦砚喜欢的果子兽,带着食物满载而归。 他隐秘踪迹的身法极好,从大半个镇子穿过,在镇子中四处搜寻物资的异能者们愣是一个也没发现他。到了小院,照样是晏非薄负责做吃的,谢锦砚负责吃,晏非薄还不知从哪儿找到一瓶酒,两人饭后对月小酌,悠闲得完全不像身处末世。 而另一边的周成功等人越来越觉得不对劲。 这个镇子有问题。周成功如临大敌地说。 什么地方有问题?异能者们在天黑之后就停止了搜寻工作,而原本负责打扫卫生等后勤工作的普通人,也在周成功的召集下放下手中的事情围拢来。 周成功面色凝重:天已经黑了,丧尸该出来活动了,但这个小镇却仍旧静悄悄的,完全没有丧尸存在的迹象。 听到这话,众人都是恍然大悟,心中那点不踏实的感觉终于找到了来源。 在这个过于安静的小镇上,恐惧悄然滋生,周成功一行人紧紧围成两圈,普通人围在内侧,异能者在外侧保护,中间点燃了旺盛的篝火,众人小声而略显急促地交谈,借着明亮的火光来掩饰心中的不安。 对了,谢荀和云骁两个人迟迟没回来,该不会是 别说了,云骁那么厉害,肯定不会出事的,你先管好你自己吧。 周成功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异常的情况,小心无大错,他还是拿出集合用的烟火朝天放了一枚,如果云骁他们两人没出事,应该会马上赶回来。 只有周睿心中并无对云骁的担忧,他笃定那两人不会有事,并且,并不是因为云骁厉害,而是谢荀的实力,强劲到让人完全看不透 事实上也的确不用他们担心。 晏非薄作为丧尸王,进化到最后,完全可以强大到将任何一只丧尸的踪迹、生死都掌控在一念之间。虽然丧尸王也需要一个逐渐成长的过程,但是晏非薄有上一世的本事加成,对于丧尸的掌控完全可以用内力促进,因此,他不光可以感知一定范围内的丧尸踪迹,还能凭着丧尸王本身的威压来恐吓丧尸,使之臣服。 所以,纵使比其他早一步发现了小镇上没有丧尸活动的迹象,晏非薄也不担心。小镇上丧尸的原因其实相当简单,一个地方没有,那必然是因为全都汇集到另一个地方去了。 烟火刚放上天,周成功面色突然就更加凝重,他迟疑地示意众人安静下来,聆听了几分钟,皱着眉道:好像有动静。 他不太确定地道:干脆咱们现在就把今天搜集到的物资装上车,随时准备走。 大家积极地行动起来,杂乱的走动声将真正危险掩盖了起来。 才过了不到两分钟,又有异能者在众人收拾行李的响动声中迟疑地开口:好像是有些声音,从远处传来,有点像是闷雷,但是又仿佛是从地面传来的 大家都停下,别发出声音。周成功道。他确认地又听了半分钟,突然面色大变:快,东西别装了,赶紧上车逃命,是丧尸潮!! 但是这个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车队突突冲到小镇边缘,发现密密麻麻如蝗虫过境般的丧尸就堵在出口。车队仓皇掉转,才开回来不到一公里,却发现另一面也不知何时聚起了乌泱泱一片的丧尸,却是丧尸们嗅到活人的气息,立刻将整个小镇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围了起来。 四面八方涌来的丧尸,已经汇成一堵无法逾越的高墙。 周成功咬咬牙喊道:除了拼出一条血路,我们没有退路了!听着,普通人开车,异能者全部打开车窗,朝外面释放异能,如果这样都杀不出去,就只有弃车了! 分卷(38) 众人吼道:杀出一条血路! 这个时候没有人退却,就连一阶异能者也透过车窗朝两边拼命地释放小火球、小风刃等等攻击异能。普通人也努力不拖后腿,不畏死地开着车朝丧尸潮直接冲过去。 道路开出去十几米后已经到达极限,打头的一辆车遭到发怒的丧尸们大力围攻。一只或许已经到达三阶的丧尸张开乌青干瘪的双臂,呼啸着冲了上来,钢铁一般坚硬的手掌直接撕裂车前盖,右手握成拳头,朝副驾驶座前面的挡风玻璃大力一砸,玻璃应声而碎。 副驾驶座上坐着的正是周成功,他心暗中叫要遭,怕是挺不过这一劫了,于生死关头反而爆发潜力,略显肥胖的身体往前一塞,堵在挡风玻璃口朝外扔了一个超大型的火球。 而三阶的丧尸也不是吃素的,轻巧地避开之后,竟是懂得趋利避害,从周成功身边灵巧地绕到车子一侧,阴森森地翻着死鱼白眼,五指捏成爪状,朝车窗内的一阶土系异能者抓去。 周成功卡在挡风玻璃口出不来,也没办法朝后丢火球,因为很可能火球没砸到丧尸,先把这辆车给引爆了。一阶土系异能者杜成满脸惊骇之色,惊吓过度反而发不出声音,瞪着眼睛看外面的三阶丧尸取他命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一条藤蔓赶到,用力朝丧尸的手臂一卷,将三阶丧尸带得偏离了原先的角度,堪堪从车窗擦过。 杜成得救了。 在接到烟花信号之后,谢锦砚还是担心周成功他们遭遇什么变故,便和晏非薄把东西收拾了一下,开着车赶了过来,才能在这危机关头将人救下。 藤蔓的主人,也就是谢锦砚顿时吸引了三阶丧尸的注意力,三阶丧尸呼啸一声,发现面前的人类能量强大纯粹,又恰好比他低了那么一点,简直是送上门的大好补药,立刻就放弃了原先的目标,朝着谢锦砚冲过来。 谢锦砚不慌不忙,手中藤蔓分出十多股,铺天盖地地朝着三阶丧尸攻去。 第52章 末世之丧尸王的男人(13) 晏非薄习惯性地想把少年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下意识就要释放威压让这三阶丧尸退下。威压堪堪蔓延至他肌肤周围,他犹豫了片刻,还是将之又重新压制回体内。 晏乖乖已经在二阶巅峰即将突破三阶,又经过他亲自用内力带着异能在体内循环,按道理说突破已经是水到渠成之事,然而少年被他保护得太好,一路上完全没有出手的机会,这才导致他在二阶停滞不前。 不管晏非薄有多想保护他一辈子,但他总会担心在自己会顾不周全,会出现疏漏之处。为了乖乖着想,还是应该放手让他战斗。 只不过,放手战斗可不是真的要让他在这丧尸潮中搏命,用来对练的丧尸,只这一只就足够了。 晏非薄看了看忙着对抗丧尸潮的长长车队,他动用属于丧尸王的手段时,这些人就不宜在场了。 他一边留意着自家少年那边的战斗,一边强势地冲开丧尸群,行至车队的队首。整个队列中的异能者们都忙着对付丧尸,只有暂时被挡风玻璃口卡住的周成功注意到,但凡晏非薄经过的地方,丧尸都像是在畏惧什么似的,主动地避开。 他心中惊异,不由得分出一部分注意力在晏非薄身上,只见晏非薄手中不知何时握了一柄长刀,扬起双臂,长刀向下用力一砸。 奇迹出现了。 长刀的刀尖被砸进土里,晏非薄将内力外放,与丧尸王的威压结合,形成一股无形的气流自长刀冲出,气流所到之处,丧尸被迫退散,倏然以车首为起点,像是摩西分海一样,在丧尸潮中冲开一条长长的栈道来。 如此巨大的动静,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在众人目瞪口呆之中,晏非薄的声音清清楚楚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朵:快走,车子就顺着这条路往前开。 周成功嗬嘿一声把自己的身体从挡风玻璃上像拔萝卜一样地拔了下来,用一种看神一样的目光崇拜地看着车外的晏非薄,哆哆嗦嗦地竖起大拇指:兄弟,不不不,大哥,你是这个! 然后往已经傻掉的驾驶员背上使劲一拍:愣着干什么,赶紧撤啊!! 驾驶员如梦初醒,脚猛地一踏油门,车子差点熄火,但还是勉强稳住,抖了几抖之后冲了出去。后面的车也迅速跟上,整个车队在一种如梦似幻的氛围中,顺顺当当地驶出了丧尸潮。 这是这个队伍第一次,在遇上丧尸潮的情况下,无人伤亡。 车队驶出丧尸潮范围之后,又加足马力开出去一个小时的车程,确定已经远离了丧尸潮的范围之后,才慢慢地停下。 众人不敢下车,生怕丧尸会循着活人的气息跟上来,只将车子开得并拢成两排,按下车窗隔着车子喊话。 没想到谢荀那么厉害啊! 是啊!! 咱们就在这儿等着他们追上来吧? 当然了啊!这么粗的大腿不抱是傻子吗!! 把所有人都狠狠地震惊了的晏非薄,此时正专注地盯着谢锦砚与三阶丧尸的对战。 这只三阶丧尸在丧尸潮中算是一员大将,如果能够战胜他,对于谢锦砚的将来是很有好处的。晏非薄一心二用,将周围的丧尸驱逐到一定范围外,清出足够的空间,同时又不勒令他们不准散去,在周围形成一层保护屏障,防止周成功一行折回。 谢锦砚在他的保护之下,也就放手去战斗,对战是越打越顺,最后与三阶丧尸僵持不下,力气快要消耗殆尽的关头,掌心的藤蔓竟然突然地壮大了几分,浑身仿若被注入数不尽的力量,在顷刻间就将藤蔓刺入丧尸的心脏,解决掉了这只三阶丧尸。 对战结束后,谢锦砚浑身仿佛被抽干力气,软软地倒入早就准备在旁的晏非薄怀中。 晏非薄心疼地看着他潮红的脸颊,轻抚了一下道:辛苦你了。随即动用内力,将内力拧成轻柔的一小股,送入谢锦砚体内,打算替他疏通经脉。 内力才送进去,晏非薄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谢锦砚体内的异能十分紊乱,在经脉各处流窜,稍不注意就要将他的经脉损毁。 晏非薄赶紧把内力退了出来,正所谓破而后立,少年体内异能这样的混乱,分明是进阶的征兆。而这个时候,如果贸然将内力送入他体内帮忙疏导,只会好心办坏事,导致他功亏一篑,甚至于以后再也无法进阶。 完全帮不上忙,只能干着急地看着少年忍耐痛苦。这样的滋味对于晏非薄来说绝对不好受,在极低的气压之下,周围的丧尸扛不住压力地又退出去几十米远。 谢锦砚脱力昏倒之后,只觉得心中像是有一团火在烧,这团火很快化为不可抵挡的欲念席卷而来,浑身每一处肌肤骨骼都由内而外地又酥又麻,难受到他不得不从昏迷中醒转来。 浑身上下被莫名其妙的情绪充斥,他难耐地闷哼了一声,在晏非薄身上蹭了蹭:难受。 晏非薄心疼到想退回几分钟前,扇那个非要让晏乖乖自己跟丧尸战斗的自己一大个耳光:小乖,哪里难受? 谢锦砚说:想要。 晏非薄以为自己听错了:嗯? 谢锦砚在心底骂系统:系统滚出来,进个阶还能进发、情了? 系统犹豫地出来了:是,是啊 怎么回事? 系统一板一眼地答:这个世界的人们,在进化为异能者的时候,会出现不同程度的可控兽化现象,兽化越完全,得到的力量就越纯粹,因此能够才能够进阶。在兽化现象出现的同时,就不可避免地受到兽化的物种影响,这种影响,在进阶的时候表现得尤为明显,也就是说,您在进阶的时候,本能上完完全全就是一只兔子。 系统顿了顿,想到反正有某人在,谢锦砚再失控也有人管着,就大着胆子说完:而您应该也知道,兔子这种生物,本质上就是一种发、情发得极为汹涌的物种 说完这句话的系统就很想匿回数据流中,结果又被已经让情潮折腾到奄奄一息的谢锦砚叫住:再,再回答我最后一个很严肃的问题。我穿到这个身体时,他已经是二阶巅峰了,也就是说,在一阶升二阶时,这身体的原主已经发过一次情了,他是怎么解决的? 自己撸不过我奉劝你不要用这种方式,你身体的原主就是因为靠自己撸,没有充分地解决兔子的生理需求,才导致后来在试图冲破二阶的时候去世。 得到自己最想要的答案,谢锦砚语气好了不少:行了,你快匿。他小声嘀咕,我可是有老公的人,当然不会傻到自己撸了。 得令嘞。系统从善如流地退下,谢锦砚眯着一双醉眼瞟了晏非薄一眼,然后就从掌心催生出无数条藤蔓,在空中穿梭交织,最后编织成一个藤条笼子,用藤蔓把晏非薄绑了进去。 谢锦砚的藤蔓比谢锦砚本人还要心急,五花大绑还不止,直接动起柔软的藤条,卷住晏非薄,把他的衣服都撕裂开来,动作可谓急不可耐。 在这个过程中,谢锦砚身体里又是一阵难耐的情/欲涌动,他抑制不住地再度闷哼出声,双手环住晏非薄的脖子主动凑上去,把双唇贴到晏非薄的唇上,伸出舌头轻轻一扫。 晏非薄眼神顿时发暗,下半身的本能冲动和上半身的理性搏斗起来,在谢锦砚的美色加成下,冲动如乘云霄而上,将理智秒得渣都不剩,反客为主地将谢锦砚吻住。 小乖,到底怎么了?晏非薄一边凝视谢锦砚的眼睛,一边哑着嗓子问道。 谢锦砚气喘吁吁,无奈之下只得把系统那一套说辞搬了出来。 丢脸就丢脸吧。 谁让这人是他的呢。 晏非薄立刻抓住重点:小乖进阶时身体特殊,必须发泄才能解决后顾之忧。 身体一得令,无需过多的准备就立刻进入了状态,他搂着谢锦砚,确认心上人编的藤蔓笼子密不透风,外面那些丧尸绝对不可能看到之后,就动手把谢锦砚的外衣也剥了下来。 他心中明白这次是真的可以占有少年了,他们两情相悦,能用这样的方式去解除少年的痛苦,简直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了。 晏非薄整个人激动到双手都在发抖,好不容易把谢锦砚的衣服扯下来,却只一个劲地亲谢锦砚的脖子,徘徊在入口处迟迟不进去。谢锦砚用钩子一样的嗓音说:快进来啊 晏非薄在谢锦砚的脖子上啃了一大口,抖着嗓音低哑地说:我不会。 谢锦砚完全不能忍受哪怕再多一秒了,强忍住羞耻用自己的一小截藤蔓作为教学道具,在晏非薄面前演示了一遍:懂了? 回答他的,是一阵急切的沉默。两人同时启程朝天际遨游而去,银河系被远远甩在身后,前方还有数不尽的绚烂烟花 第53章 末世之丧尸王的男人(14) 突破的瞬间,谢锦砚和晏非薄也同时得到了灵与肉的极大满足。 晏非薄整个人也和过去完全不一样了。他直到现在才知道,完全地占有少年,是那样绝妙的滋味,令他只想时时刻刻地把少年揉进他的血骨之中,没有任何距离。 谢锦砚极为倦怠地倚在晏非薄宽厚有力的胸膛里,眉眼间是挥之不去的春色,让人只看一眼便觉得口干舌燥。 经历了一场激烈的运动,运动的对象又是初开荤完全不知节制,他现在懒到一根指头都不想动,只想安安静静地休息,最好能够像以前一样团成一个团子,被晏非薄捧着顺毛。 谢锦砚这样懒懒地想着,突然就从原地消失,变成了一只毛绒绒的白色小兔,往地上掉去。 晏非薄惊喜交加地伸手捧住小兔,免于他掉在地上的命运,急急地深呼吸两次来平复内心过于激动的情绪波动。 他总算是明白了兽化的意思,想不到这辈子还能见到变成小兔模样的乖乖! 晏小兔乖乖地用两个人都十分熟悉的姿势趴在了他的掌心里。 现在的晏小兔比上一世的幼兔要大了一圈,晏非薄的一只手掌已经圈不住他,小爪子都有半截露在外面,他不满地挪了挪,试图把自己团成一个更紧的小毛球,但是显然还是没法被晏非薄的单手容下。晏非薄忙伸出另外一只手,把晏小兔双手拢在掌心,食指轻轻地摩挲他的小爪子,口中不住道:小乖,小乖 他还没来得及消化这个巨大的惊喜,就看见晏小兔用舌头舔了他的食指,抬头与他对视,张张嘴竟是说道:晏非薄。 声音柔软又澄澈,还透着一丝带着余韵的沙哑,仅仅三个字就能引来旁人无尽的遐想。 而晏非薄则是完完全全被他口中的内容震惊了,失声道:小乖? 谢锦砚第一次听他叫小乖的时候,就已经有所怀疑,这世的谢荀和上一世的王爷是否还有什么关联,后来两人相处中,没有磨合期就已经进入了一种十分默契的模式,完全就是上一世他和王爷的相处状态。 这时谢锦砚已经十分有把握,谢荀就是王爷,甚至是没有转世,还保留着上一世记忆的王爷。他不知道为什么王爷没有像前两次一样重新轮回,也还在考虑,如果相认,会不会产生什么影响。 不过刚才,在变成小兔之后,看到晏非薄眼中不容错辨的惊喜神色,他心中一动,就还是叫出了王爷的名字。 果然,晏非薄激动到嗓音都发不出声了,只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神色仿佛比平时更加冷肃。如果是外人在场,恐怕早就被他冷峻的脸色吓得不敢与之对视,只有谢锦砚才能从他微红的眼角,看出他内心正在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半晌后晏非薄把他捧到嘴边,亲了一口他毛茸茸的小身子:晏乖乖,你记得我? 谢锦砚用爪子摸了摸他的下巴,他的下巴处有一点刚冒出来的胡茬十分粗硬,亲得谢锦砚柔嫩的小身子很不舒服,但谢锦砚也不与他计较,好脾气地让他亲着,只说:当然了。要是不记得你,我做什么把你捡回家?得到爱人的确认后,他心情也舒畅不少,就道:看来谢荀这名字是你的化名了,谢荀,寻谢,你也在找我么? 晏非薄只顾着继续亲晏小兔柔软的身体:当然在找你,如果不是你,我又怎么会随便就跟着别人回去? 谢锦砚对他这个回答非常满意,奖励地舔了舔他凑上来的嘴角:要洗个热水澡。 晏非薄对自家爱人的撒娇完全没有半点抵抗力,别说只是要烧热水洗个澡,就算是要吃深海的大鱼,只怕他也要立刻启程去找。他立刻从藤蔓中站起来,取过藤蔓递来的衣服穿上,搂着怀中的珍宝找了旁边的一家民居走了进去。 分卷(39) 这家民居恰好有大浴缸,晏非薄把小兔放在从车里拿来的被子里,浴缸收拾干净了,再注入冷热适宜的温水,才把晏小兔抱了过来。末世最缺的干净的水源对他来说完全不是困难,只要将被污染的水清理干净就可以使用。 他抱着小兔站在浴缸边上,有点犹豫。 晏小兔奇怪地问他:怎么了? 他给小兔顺着毛,看了看小兔的小身子,又看了看浴缸,道:小乖,你还是变回人吧。 晏小兔立刻就懂了:还在想上一世我掉进水里的事情?这辈子我是异能者,不会像上辈子那么脆弱了,别说扔进水里,就算是扔进火里,我也不会有事了。他形态是小兔时,说话时靠的也不是小兔的声带结构,而是借由异能把声音送出来。 两人聊到上一世经历过的事,一时间氛围更显亲昵。显然,上一世的落水事件给王爷造成了相当大的阴影,他抿着嘴没有说话,捧着晏小兔的大掌紧了紧,仿佛带着小兔近水源就是一种不可饶恕的行为。 谢锦砚没办法,只能变回人,光溜溜地挂在晏非薄怀里。 晏非薄搂着少年曲线明晰的腰身,眼神发暗地把少年抱紧浴池,目光灼灼地盯住在藤蔓笼子中刚进出过的某个地方,意图十分明显。谢锦砚被他的眼神看得也感觉身体热了起来,才撩起一点水花往胳膊上浇,就被他一把搂进怀中。 再来一次,嗯? 嗯 又是一场激烈的肢体搏击,晏非薄仗着力量大获全胜,但是由于他整颗心都交给了谢锦砚,所以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溃不成军。 谢锦砚已经被折腾到完全没有了脾气,软软地靠着晏非薄,半根手指都动不起来了。 晏非薄餍足地给少年清理,刚洗到一半,少年就累到消失在原地,重新变回了一只白生生的小团子。 小团子呼出一口气,脑袋都抬不起来地瘫在晏非薄及时摊开的大掌上,还是变成小兔舒服。 晏非薄小心地捧着他离水面高了几寸,他的小脑袋、小爪子和小尾巴仔仔细细摸了个遍,然后又将目光放在被藏得好好的小肚子底下。 已经一辈子没摸到晏乖乖的肚皮了。 他小心地试探道:小乖,爪子没洗干净,伸出来我给你再揉揉? 谢锦砚被他摸得舒服了,也就听话地从肚子底下伸出两只前爪。 他摸了又摸,又道:后爪呢?不能厚此薄彼。 谢锦砚又把后爪也从肚皮底下伸了出来。这下整个肚子都没有遮挡的东西了,整只兔完全呈大字摊开在晏非薄面前,没有一点点的防备。 晏非薄满意地把谢锦砚翻了个身,口中道:这么擦不顺手,我给你翻过来好不好? 谢锦砚想了想也没什么毛病,逻辑非常正确,就默许了他的行为。 于是,小肚皮就整个暴露在晏非薄的眼皮子底下了。 晏非薄心满意足地伸出大掌,敷衍地把四只小爪子都擦了擦之后,迫不及待地奔到最终目的地软绵绵的肚皮。 摸了个爽。 第54章 末世之丧尸王的男人(15) 等到晏非薄和谢锦砚重新出发,已经是三日之后了。 当然,这三日间发生了什么,实在不足为外人道也。只是谢锦砚终于被晏非薄带出房间时,那叫一个春色烂漫,眉目动人。 他在情/事过后就很容易犯困,这个时候就会变成小兔团在晏非薄怀里睡觉,晏非薄爱看他少年模样的清俊,也爱看他小兔模样的可爱,三天下来已经摸到方法规律,只要想摸小兔的毛了,一场欢爱就能如愿以偿。 三日后,神清气爽到力能单挑整个星球的晏非薄,抱着团在他怀里,懒洋洋地舔着爪子的谢锦砚出门上车,朝周成功一行离去的方向追去。 周成功一行人还在离小镇不远的地方等待晏非薄二人,虽然自第二日后半夜起,丧尸潮就已经慢慢地散去,但这一行没有一个人提出先离开,意见非常统一地留在原地,等着晏非薄和谢锦砚归来。这么粗的金大腿,能够一剑在丧尸潮中劈开一条通道,其剑气甚至能震慑住丧尸,直到他们长长的车队通过,这样的神人,就算让大家等上一个月也值得啊! 等到这一日清晨,又是在太阳刚刚冲破云层的时候,晏非薄的那辆卫士从小镇的方向远远驶了过来。 众人都是眼睛一亮,翘首以盼地下车候着。 几个眼神好使的异能者,老远就发现整辆车上似乎就坐了晏非薄一个人。副驾驶座上没人,后座又是堆满了物资,肯定坐不下谢锦砚,他们相互对视,都觉得有些不妙。 难道在他们走了之后,丧尸潮发生了什么变化,导致云骁出事了? 想到这个可能性,众人心中都是一凛。谢荀在他们这个队伍中,唯一交情不浅的就只有云骁一个人,如果他走了,谢荀还有什么理由留在他们的队伍里。 周成功已经开始思考,如果把队长这个位置交给谢荀,并且许诺追随于他,能把他留在队伍的可能性有多大了。 车子在他们面前停下,周成功快步地迎了上去,把姿态放得非常端正,主动地替晏非薄打开车门,并且送上了一个胖胖的笑脸,这态度可以用殷勤来形容了。 晏非薄下车,怀中毛茸茸的小兔立刻就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 小兔长得乖巧可爱,爪子缩进肚子底下,看上去就是毛茸茸的一个小团子,皮毛光亮顺滑,令人忍不住地想摸上一把。但是这都不是重点,重点在于,抱着小兔的人的身份,以及他对待小兔这小心翼翼的神色。 简直像是捧了世界上最珍贵、最独一无二的宝贝。 众人心中立刻闪过他与云骁亲密的样子,现在他看待这小兔的神色,就与他看待少年时完全一样。 几乎不用过多猜测,众人就得出了那个真相。 所以这只兔子,就是云骁? 完全兽化异能者!!! 众人脑海中立刻被这个想法所占据。 周睿也是几个念头转过,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他的神色比在场其他人都要复杂,之前他心仪云骁,想方设法与云骁套近乎的时候,曾经很好奇云骁的兽化会是什么动物,拐着弯地打听过,但是云骁到最后都会轻描淡写地把话挡回来。而现在,不肯透露自己半点兽化信息,也从来没有展现过兽化能力的云骁,竟是乖乖地变成小兔躺在谢荀怀里,对他无比信任。 看着他们两个,周睿已经升不起嫉妒之意了,因为他知道,这两个人的实力,已经完全不是他能够企及的了。 不光是周睿,整个队伍中,连跟云骁关系最近的王姨,都不知道少年兽化的到底是什么兽类。 正因为这样,队伍中的众人都认为,少年停滞在二阶巅峰迟迟不能更进一阶,很大可能是因为他兽化程度限制了他的实力。 结果就被现实狠狠地打了脸。 云骁的兽化程度竟然是传说中的完全兽化!! 这样的天分,就算在整个末世,也是顶尖的一批了。但是这个时候,看着把云骁捧在怀中的谢荀,众人心目中却是再没有半点觉得谢荀撞了大运的想法,因为他们已经知道,谢荀的实力,只会在云骁之上。 甚至于,他们觉得,只有云骁这样完全兽化的异能者,才可能配得上谢荀。 周成功离他们最近,因此立刻感觉到谢锦砚的气息,已经是三阶强者才能散发出来的,便知道他在这三日之中已经进阶成功,当下便对着谢锦砚的小爪子伸出手:哎呀,恭喜云小兄弟成功进阶,成为三阶强者,以后咱们的队伍就又多了一名中坚力量! 谢锦砚客气地伸出爪子要与周成功握一下,周成功此人有野心但也有底线,在普通人去留问题上,还是站在了正义的一边,帮着普通人说过两句,因此谢锦砚对他的印象还不错。 结果爪子刚伸到半路,就被面无表情的晏非薄截走,捏在手中不给别人碰。 只要谢锦砚变成晏乖乖,晏非薄的占有欲就会立刻上升一个台阶,这样可爱的小兔,他怎么可能让别人能摸,让别人握他的小爪子。 周成功也是个明白人,见此情况,一点都不尴尬地把手收了回去,然后狗腿地朝晏非薄表明了自己的立场:谢哥,您真是深藏不露,小弟被谢哥的风范折服,从今以后愿意以谢哥马首是瞻,一切听从谢哥的调遣,只求谢哥到了安全区之后,能提携小弟一二。 这一串咬文嚼字的话,一听就是周成功提前想出来,还练了很久的,完全不符合他平时大老粗的人设。 他心中非常清楚自己的定位,虽然在这个小队中,可以成为领队,或者说老大,但是到了藏龙卧虎的1号安全区,恐怕他只能算大海中的一只小虾米。要想在1号安全区站稳脚跟,还是要投靠真正有本事的人。 眼下,竟然让他在进入安全区之前就碰见一个金大腿,如果能提前打好关系,以后就是谢荀手下的元老级人物,还愁在安全区站不稳脚跟? 所以他完全可以抛下面子,对着晏非薄这个明明外表比他还小的人,一口一个谢哥,然后自称小弟称得也是极为自然。 晏非薄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只道:出发吧。 他看得出来乖乖很喜欢队伍中几个年长又善良的普通人,特别是王姨,能让晏乖乖想起前世的宋大娘,因此他并不介意和这些人一起上路,把他们都送到安全区安顿下来,甚至愿意赠予一些必要的资源。不过,要让他长久地负责,甚至去当周成功的老大,他却是不太愿意的,有那个扩张势力的时间,还不如用来陪乖乖。 上辈子没能陪着乖乖到老,可以说是他上一世最大的遗憾。尤其是在他死后,却发现乖乖也跳进棺材来陪他的时候,那种心痛的感觉,让他在午夜梦回时,都能被痛到抽搐的心脏惊醒。 这一世他就希望能陪着乖乖,白头到老。 周成功得到这句出发吧,已经非常满足,当下笑着说了声:哎,好嘞!然后又强调,您有什么需求直接开口,小弟一定那个什么,在所不辞! 队伍再度出发,这一次,谢锦砚和晏非薄的车子不再是缀在毫不起眼的车尾,而是在周成功的邀请下被拥趸在车队中央。于是,前后所有的异能者,每天都能看到夫夫二人在花式秀恩爱。 晏非薄对谢锦砚的宠溺简直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本来在晏非薄没来之前,谢锦砚是个完全能够在末世生存的正常人,甚至于在危险来临之时,也愿意主动帮助其他没有异能的普通人。 而晏非薄来了之后,谢锦砚简直被宠到生活都不用自理。自从展现实力之后,晏非薄采用自己的方式震慑住了整只队伍,也不再掩藏自己做的肉食能吃的事实,每天三餐都会花上不短的时间给谢锦砚精心地准备食材。 谢锦砚没有什么架子,成为三阶异能者后被晏非薄养到像是不涉世事的未成年,众人都乐意与他交谈,聊一些异能提升的心得。但在他变成兔子的时候,是完全没有一个人敢上去跟他聊半句话的。因为晏非薄对于兔子状态下的谢锦砚看得很紧,就连一向能得到谢锦砚关照的王姨,在试图给他顺毛的时候,都被晏非薄无情地制止,得到了一个气压低沉的拒绝。 对于这种真正带着香味的狗粮,大家都是心酸并快乐地大口干嚼着。因为晏非薄心情好的时候,会多处理一些肉,分给大家尝尝鲜。 能在末世中尝到的肉味,简直比蟠桃天宫那能够延年益寿的蟠桃还要美味,只要能吃到一点肉末,就算是要他们拌着吃下十斤狗粮他们也认了! 第55章 末世之丧尸王的男人(16) 半年之后,以晏非薄为首的一行人终于到达了1号安全区。 这期间,谢锦砚的异能成功冲击到四阶,成为末世真正意义上的强者,周成功依旧停留在三阶,但是也已经开始朝三阶巅峰靠拢。整支队伍已经扩充到八十多人,其中,普通人和异能者各占半数。 这日,1号安全区负责异能者进出登记的登记点,迎来了浩浩荡荡的一群人。 登记点的异能者共有三个,其中的负责人为三阶异能者,在这个地方放上这样一个等级高的异能者,乃是为起震慑作用,充当安全区的门面。 远远地,一列车队驶来,车队中的车辆虽然经过风雨的侵蚀,外表蒙上一层泥土灰尘,看上去脏兮兮的,但车子开得稳稳当当,看起来在外并没有受到多大的磨损。 看到这样一列车队,三阶异能者不敢怠慢,主动地迎了上去。 这样大的阵仗,莫非是区内哪个大人物回来了? 车队在安全区门口停下,一个刚毅冷峻的男人迈着长腿自第一辆车的驾驶座上走了出来。他怀中抱了一物,却遮得严实,仿佛是刻意不让别人看出他怀中是何物。 三阶异能者认出这人面容陌生,并非安全区高层中的任何一位,在心中思量这些人的来历,然后目光往上,与这男人的眼神对上。 对视的瞬间,他立刻就被一股席卷而来的强悍气息所慑,心中惊疑不定。这人给他的感觉,竟然丝毫不逊于安全区中那几个最顶尖的强者 而利用威压给了登记负责人一个下马威之后,晏非薄目光依旧平静,完全没有调动异能之后的亢奋激动。这个发现,让三阶异能者顿时浑身像是被冰水浇了个透一样,吓得一个激灵。 这人的实力,甚至于比那些强者更加深不可测。 两人僵持在大门口,谁都没有开口。晏非薄是在施压,而三阶异能者是在被迫地承受压力,两人一时间就那么僵在那里。 直到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从这个男人的手臂弯里钻了出来。 一只长了黑色眼睛的白毛小兔子抖抖耳朵,口吐人言:到了? 声音十分透亮,分明是个少年的声音。 三阶异能者发现,小兔这两个字一出口,那股给他造成了巨大压力的威压就顷刻间消失不见,男人原本冷峻的面容也立刻和缓了下来,用几乎称得上温柔的语气答道:嗯。问了路就带你进去。 能口吐人言的动物,在末世只代表了一种情况,那就是传说中的完全兽化异能者。在1号安全区,但凡有这种潜力的,无一不是能够呼风唤雨的顶尖强者! 三阶异能者这样的实力,在安全区只算中上之资,完全没有机会近距离接触这样的天才,最多只远远地见过一面。而除非是战斗的时候,否则完全兽化异能者轻易不会将自己兽化的状态显露在人前,因为兽化之后,在一定程度上能够得到兽型的能力加成,但同时也意味着将自己的底牌和弱点都暴露了出来。 三阶异能者只隔得很远见过传说中兽化程度很高的异能强者,却从来没有见过活生生展露自己兽态的异能者! 并且还是以这样一个极为信赖的方式,依偎在另一个人的怀中。 分卷(40) 眼下这一个高深莫测的强者和一个完全兽化异能者的强强组合,让三阶异能者完全不敢怠慢,将自己的神色调整到万分恭敬,主动给他们免去不少复杂的手续:各位是想进安全区?这里有提供给强者的快速通道,只需简单地检查是否携带感染源,就可以进去了,各位的具体异能,和一些简单的个人信息,稍后将有专人为你们登记。 这便是1号安全区能给予强者的种种优待了。 接下来,车队中的其他人,都顺次下了车,三阶异能者非常吃惊地发现,这一列车队中竟有半数是普通人,并且面色红润,毫无饱经风霜的苦脸,显然在这车队中被保护得不错。 这车队中的异能者们这样强大的实力,更是让三阶异能者不敢怠慢,亲自做起属下做的登记工作,只要是二阶巅峰以上的强者,都给予快速通道的优惠,其他人的登记工作也尽量从简,如此不到半日,一行八十多人便都进入了安全区。 安全区来了个强者和一个完全兽化异能者的消息,立刻传入了上层强者的耳中。 1号安全区粗略划分下共有三股大势力和十来股小势力,其中大势力分为余、曹、孙三姓,实力方面隐隐以余明光为首,但另外两家有姻亲关系,合并起来可以与余家一战,所以才保持了三足鼎立局面的平衡。 而小势力大多是依附于大势力,算是大势力的附庸势力。 晏非薄和谢锦砚进安全区之后,孙、曹二家便率先派人前来,给他们安排了一幢在末世可谓十足豪华的别墅,单独分为他二人居住,算是一种讨好的手段,希望能够拉拢这二位强者,给他们孙、曹二家增添一分战力。 晏非薄倒不客气,他一来就高调地给了安全区的异能者一个下马威,目的不就是尽快在安全区站住脚,只有如此才能给乖乖提供优质的生活。 他带着谢锦砚直奔别墅,洗去一身疲惫,和谢锦砚在别墅中厮磨了两日之后,就把人留在别墅,自己单独出了门。 他来1号安全区,可不是为了被别人拉拢,给别人当下属的,先不说孙、曹二家给的条件他完全看不上,就单说他们送出来的这一幢别墅,在晏非薄看来就太小了,要真的长期住在这小楼房里,完全就是在委屈他的晏乖乖。 于是,晏非薄简单粗暴地,给他家乖乖夺地盘去了。 第56章 末世之丧尸王的男人(17) 等到半个月后的一日早晨,谢锦砚从床上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半月住的别墅,而是搬到了一个更大的房间。约莫是晚上直接被晏非薄抱着换了地方。 按说以他目前的等级,绝对不可能没有意识地任人挪动,只能说他对晏非薄实在太不设防,只要感受到熟悉的气息,就完全将自己交了出去。在潜意识里,他觉得只要有晏非薄在,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他知道晏非薄最近半月早出晚归,是为了给他换大房子,看来今日事情是成了。他从床上下来,走到窗前一看,只见晏非薄给他找的新住处完全古式园林模样,亭台楼阁样样俱全,虽然不如真正的王爷府那样厚重恢弘,但在末世能找到这样一块清静的独门别院已经是非常不易了。 这园林名为亦园,靠山傍水,正是紫气汇集之所,在历史上作为皇帝行宫使用。 原先晏非薄没来时,这块地方被安全区三家分割,每一家都在想方设法地想在亦园多占一块地方,而晏非薄一来,却是直接选中这样一块地方,强势地将驻扎在这地方的所有异能者都打了出去,又找到安全区三家负责人,不知道用了什么武力胁迫的法子,竟是逼得他们三家自动放弃了这处园林。 晏非薄的理想从来不是称王称霸,只要给他足够大的地方养兔子,他就别无所求了,所以在争来亦园的所有权之后,他就没再出手,以晶核与粮食为报酬雇了不少人手,尤其是植物系异能者,来帮助他打理园林。 谢锦砚从阁楼的窗外看去,园林中生机勃勃,有不少异能者在各处花园中,动用异能与已经异化的植物们搏斗,仔细一看,却并非是简单地剪除这些植物。火系异能者负责烧除不需要的杂草,土系异能者负责松土,风系异能者负责修剪形状,水系异能者负责浇灌,而植物系异能者则是负责将园林中植物种类改造得更丰富。 正当他欣赏着园林中朝气蓬勃的景象时,远远的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出现,身后跟着一群瑟瑟发抖的异化奶牛。 末世后的奶牛变成了一种十分凶狠的品种,嘴里长出獠牙,双目猩红,耳朵又黑又尖,单看牛脸就和神话中的恶魔一个模样。 变异后的奶牛,獠牙可以轻易地刺穿坚硬的石块,蹄子轻轻一踢,就能将一个人踢得半身不遂,尾巴更是成为了钢铁般坚硬的武器,用力一扫,就算是异能者也很难抵挡。 由于奶牛由人类饲养,故而在末世刚爆发时,奶牛的变异给人类造成了无数的伤亡,导致奶牛成为各大安全区都十分警惕、甚至是害怕的对象。 然而此时,跟在晏非薄身后的一群奶牛,乖得就像是末世前只知道产奶,被人挤走奶水却连脾气都不敢发的温和物种,尾巴乖乖收着,猩红的眼睛也完全不敢直视前方,垂着头认命地跟着晏非薄往前走,每只奶牛都是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也不知道被晏非薄捕捉时都经历了什么。 受到雇佣来整理园林的异能者们,早知道亦园被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强者占领的消息,现在看到奶牛这样凶猛的生物,都被晏非薄收服,当下对他的实力又有了新的评估,干活也更加卖力起来。 晏非薄一经过转角,就朝阁楼上的谢锦砚看去,把他的目光捉了个正着,像是早就知道他在那里似的。两人目光对视,立刻胶着在一起,谢锦砚勾起一个心情很好的笑容,直接把晏非薄看得停在原地不动了。 晏非薄往前走了两步,展开双臂,朝阁楼二楼的窗户前的谢锦砚道:乖乖,跳下来。想了想又道,还是别往下跳了,等我上来。 阁楼虽然是在二楼,但是一楼只是垫了柱子设计成吊脚楼的形式,实际上只有不到两米的高度,正常的异能者就算是头朝下摔下来也不会有事。晏非薄这个小心翼翼,简直把谢锦砚这个四阶强者当做是小娃娃一样呵护的劲儿,深深刺痛了在场所有单身异能者的心灵。 强烈要求加时薪。单身异能者们面无表情地想。 谢锦砚伸出一根食指摆了摆:你等着。晏非薄立刻就不动了。 谢锦砚跳上窗台,动作十分灵巧,在跳上去的瞬间化成一只小兔,然后纵身一跃,就直接从二楼的高度稳稳地跃到了晏非薄的怀里。 晏非薄有点紧张地捏着晏乖乖的四只爪子依次检查了一下,确认他没有崴到爪子,精神也还是充沛,没有受到惊吓,才放下心来。 晏乖乖的爪子往前一伸,单爪立起,斜着身子歪着头问:这些红眼睛的是什么动物?抓来吃的? 他说完话就想朝晏非薄的肩头跳,晏非薄捉了这么多头,这种动物肯定很好吃。简直迫不及待地要催促晏非薄去给他下厨了。 跳到一半就被晏非薄的大掌捞了回去,晏非薄捧着他,把脸埋到他毛茸茸的小身子里亲了两口:不是吃的。 晏非薄一手搂着他,一手把奶牛赶进事先用坚固无比,奶牛都撞不开的异化铁桦木围成的围栏里,对谢锦砚解释道:这是奶牛。进化后的奶牛还能产奶,但喝起来还不如你催的椰子汁好喝。不过这种奶牛产的奶拿来泡澡却有强身健体的作用。这段日子我没看着你,你又瘦了,正好拿牛奶来泡澡补补身体。 谢锦砚一听,泡个牛奶浴好像也不错,就从晏非薄怀里跳下去,落地变成少年:那我们一起挤奶,挤了一起泡? 晏非薄摇头:奶牛凶狠,你不可轻易接近,我去挤些就过来,你去浴室等着。 等谢锦砚走后,晏非薄先是挑了个一人高的大水桶放到围栏外边,这样一大个水桶,足够他们两人一起泡澡了,然而正当他已经释放威压,吓得围栏里的奶牛恨不能直接把奶水都端出来送给这个可怕的男人时,晏非薄脑海中不经意闪现出晏小兔被牛奶浴泡得香喷喷甜滋滋的样子,喉咙可疑地动了一下,默默把大水桶换成了小木桶。 小乖,奶牛初来乍到,还不太适应,不怎么挤得出奶来,只挤出这么一点,还不够一个人用的。你先变成小兔吧,晚些时候我再陪你一起洗。 晏非薄非常正经地如是说。 第57章 末世之丧尸王的男人(18) 谢锦砚完全没有猜到晏非薄暗地里那点小心思,看着香气四溢的新鲜牛奶,浑身都开始蠢蠢欲动。 这几日,别墅里供水不足,谢锦砚一次澡都没洗舒服过,早就想变成兔子让晏非薄帮他梳理干净毛发了。但是,不管他再怎么再三证明自己已经不是当初那只怕水的兔子,晏非薄还是轻易不给他用兔子状态洗澡。 这次突然松口,谢锦砚在意外中更多的是惊喜,当下就摇身变成小兔,迫不及待地朝小木桶扑去。 晏非薄捞住他,不让他整个身子直接掉入牛奶木桶里,找了矮凳子坐下,才把小兔捧在掌心,浸入牛奶中,高度控制在四只小爪子恰好被淹没的程度。 刚挤出来的牛奶还是温热的,内里蕴含着奶牛的异能精华,营养十足,香气扑鼻。晏小兔鼻子动了动,用力地嗅了一大口,然后欢快地翻了个身,四只爪子朝上,小肚皮也翻了出来,整个身子都浸进了晏非薄掌心浅浅的一层牛奶中。 晏非薄先是习惯性地想把晏小兔身体翻过来,在他原本的打算中,牛奶浴也并不是真的要把晏小兔泡进去,而是只给他洗干净爪子,最多只用牛奶稍微再给他顺顺毛。 然而在看到晏小兔翻出来的小肚皮之后,原本坚定的心立刻动摇了。 他的手指在晏小兔的身子和肚皮之间来回摇摆了数次,终于还是没有原则地选择了软软的肚皮。捧起一点牛奶浇到比牛奶还要白嫩的小肚皮上,再伸出食指的指腹来回轻柔地按摩,被牛奶浸透的软肚皮湿湿滑滑的,比平时更加柔嫩,手感极好,晏非薄极有技巧地耐心抚摸,把晏小兔按得舒服地哼哼起来。 晏小兔终于得偿所愿,全身上下被洗得干干净净,随便一低头就是一股浓郁的奶香味扑鼻而来,被晏非薄擦干之后的毛发比之前更加顺滑,不必把身子团起来,就已经完全是一只蓬蓬松松的小绒球。 小绒球身体比奶还要白嫩,味道比奶还要香甜。晏非薄爱不释手地不断抚摸怀中的绒球,到底还是忍不住,把其中的一只小爪子放到嘴里轻轻含了一口。 好想把晏乖乖吞进肚子啊。 晏小兔看他那灼热的眼神,就知道他心中所想,故意坏心眼地抽回爪子,把自己的脑袋和肚皮朝晏非薄的嘴边凑过去,晏非薄只要轻轻一张嘴,就能把嫩嫩的小肚皮咬住。 简直就是一种甜蜜的考验。 晏非薄无奈地亲了晏小兔一口,微微一偏头,含住了晏小兔的短尾巴。 尾椎那处有点发痒,谢锦砚被亲得笑了出来,连连摆脑袋。晏非薄故意伸舌头卷住小尾巴舔了一下:叫你勾我。 谢锦砚回头把尾巴抽了出来,原地变成浑身赤/裸的少年,一转身就朝晏非薄扑了过去,挂在他身上,一边笑着一边朝他的嘴亲了上去。 这厢晏非薄与谢锦砚在腻歪着,而另一边,在安全区某一处机密会议室里,1号安全区的三大巨头第一次共处一室,商议着要对付新来的那位深不可测的强者。 我看情况不妙啊。余家的家主,一个四阶巅峰雷系异能者,率先开口道。他是整个1号安全区中率先突破四阶的人,现在已经隐隐摸到五阶的壁障,实力乃是三大势力中最强的一个,其手下也多有能手,因此能在1号安全区稳占第一的宝座,另外的曹、孙二家联合起来才能与他抗衡。 然而自从那个强者到来之后,他这种高枕无忧的处境就完全变了,不得不纡尊降贵地与另外两家联合,一致对外。 余家主问道:你们摸清那人的底细了吗? 曹家主摇头,神色凝重:这人的名字叫谢荀,不过和他在一起的少年叫他晏非薄,真名尚待查证。他从北方来,在26号安全区,与那个叫云骁的植物系异能者汇合后,一起来到1号安全区。派出去打听的人只打听到这样一些基本信息,至于他为什么会出现在26号安全区,掌握的异能到底是什么,都无法探听到。与他一起来的那波异能者都守口如瓶,不知道他给了多少好处。 其实,我认为,唯一的对付他的方法,就是分化而攻之。孙家主道,他手下有八十多个人都对他忠心耿耿,且四十多人都是能力不低的异能者,其中甚至还有周成功这样的四阶强者。如果能把这些人都拉拢过来,他孤立无援之后,还不是任我们宰割? 这个提议得到了另外两位家主的认同,三人低声商议,很快就制定了几项十分详细可行的计划。 过不了几日,周成功找上门来,开门见山地道:谢哥,有人想挖我。他来到安全区后一直以晏非薄的手下自居,晏非薄虽然不想管他们,却也知道晏乖乖不会想看到他们这些人,落得和在26号安全区时一样的居无定所的下场,因此在争地盘的时候,顺手就在亦园旁边给他们弄了一块复式公寓的小区,供他们八十人居住绰绰有余,并且交代周成功带愿意留下来的人在安全区建立势力。 周成功在丧尸潮中被晏非薄救了那一命之后,就对他忠心耿耿,过去十五日的地盘争夺中,完全没用晏非薄出手,带着一票高阶小弟就把亦园和小区的事办妥了。也因此,三大家主才会认为,只要离间晏非薄的手下,他就变成了一个空壳子、花架子。 周成功把最近发生的事情仔细地交代了一遍,无非是三大势力以利益为诱惑,来跟晏非薄抢人了:虽然我对谢哥的忠心天地可鉴,但是架不住其他人禁不住敌人糖衣炮弹的腐蚀啊,短短一周内,被安全区那三大势力挖走的异能者,已经多达半数了! 第58章 末世之丧尸王的男人(19) 对于周成功来说,谢哥带着到达安全区的这一批人,命都是谢哥救的,却为了区区蝇头小利就投奔安全区的势力,简直为人所不齿,他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气到发抖,立刻就从家里赶了过来。 然而他不知道,对于晏非薄来说,这些人的去留压根不能牵动他的一丁点儿心思。如果这些人被安全区原本的势力收留了,反倒是替他解决了一部分麻烦,毕竟这些人名义上跟着他,他至少得负责他们的生计与安全。花在这些事情上的时间多了,就与他的初衷相违背了。 由始至终,他都清楚地明白自己看重的是什么。 周成功以为晏非薄会大发雷霆。毕竟在他看来晏非薄实在是一个深不可测的强者,而强者通常都很厌恶背叛。正如他,在听说周凯也透露了一点愿意去余家势力发展的想法之后,心中就更有种被亲人背叛的怒意,打算跟谢哥汇报完之后,就去找周凯质问一二。 分卷(41) 岂料晏非薄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反而是问起了另一件事:除了异能者之外的普通人呢?是否也被招揽? 这个问题问得周成功一愣:普通人?他想了想,惭愧地说,自从到达安全区,把他们安置在他划分出来的小区之后,我就没再有功夫关注他们的状况了。我这就找人去打听。说完快步出去,让跟着他过来的小弟到普通人的住处去问问情况。 结果没一会儿小弟大汗淋漓地跑回来:谢哥,周哥,我出去找了一圈,除了几个年纪大点的,其他普通人都不见了! 什么不见了?从二楼的卧室下来的谢锦砚正好听到这句。在周成功眼里,谢哥一向对云骁看得紧,小心得像是对待小娃娃一样,占有欲强得吓人,轻易不让他接触这些劳心劳力的事情,所以他也不确定应不应该继续说,便住了嘴。 晏非薄对谢锦砚的确有着不小的占有欲,尤其是在他变成小兔的时候,摸不让别人摸,连看都不想让别人看。如果换成别人,恐怕对于晏非薄这样的性格会受不了,但谢锦砚恰好属于比较懒的那一类,对于晏非薄偶尔带着温柔的强势,也都欣然接受。 两人性格互补,相处起来也就极为合拍。 而晏非薄从不隐瞒谢锦砚任何事,就算有些事情不希望让他劳累,想一手包办,也绝对是在征求谢锦砚的意见之后。比如没让谢锦砚参与他与三大势力博弈的过程,只是因为当时谢锦砚刚突破四阶,进阶进得非常劳累,需要充足的休息,而不是他刻意瞒下消息。 这次也是一样,见谢锦砚过来了,便自然地让出沙发给他坐,把普通人的异常情况给他说了一遍,没有故意把事情说得轻描淡写,十分详尽客观。 谢锦砚皱了皱眉:只剩年纪大的人?我和你们过去看一趟。 晏非薄立刻让周成功和手下带路,几人从亦园出发,没两分钟就到达亦园附近的小区。 小区里的设备有些陈旧,但在末世来说已经算是维护得比较完善,还能依稀看到一些末世前的健身器材。 周成功身边的小弟带着他们到了普通人聚居的那栋楼,在一楼敲门之后,立刻就被人从里面把门打开,看样子里面的人完全是站在门边等着。 王姨焦急地拉开门,把谢锦砚他们迎了进来:云骁啊,林健他们上周回来时,还跟我说他们找到了一份不错的工作,说是专门在一个叫孙霸的强者的一处生产线上管理机器,每个月能发两枚晶核,活计也很松快,连七八岁的那几个小孩都能做。这一去就是一个星期没回来,阿姨这心里挺着急的。 谢锦砚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声音虽然有着属于少年人的清亮稚意,但是语速不急不缓,语调沉稳可靠,能让人安下心来:姨,不要急,我马上叫晏非薄和我去安全区里探探情况。最迟今晚就能给你把人找到。 第59章 末世之丧尸王的男人(20) 与王姨交谈完毕之后,晏非薄和谢锦砚从她短短的话语中得到了不少的信息。1号安全区里本来有不少普通人,而孙霸却这么快就找上不知底细的林健等人,想想其中肯定有问题。况且,就算所谓的生产线规模过于庞大,要招人也不至于连孩子都招,并且还给出两枚晶核这样高的价格。 得知连孩子也被送到孙霸的工厂之后,谢锦砚不敢耽误,问清了失踪的人都有哪些,就立刻带着晏非薄离去。 有晏非薄在,谢锦砚不用刻意打探消息,由晏非薄放出他的五感去搜集信息,再进行筛选整理,很容易就从人们的谈话中找到孙霸的大本营。 两人匆匆赶去,没多大功夫就顺利潜入大本营。晏非薄的存在感太强,隐匿工夫就相对不是那么精湛,谢锦砚伸出藤蔓裹着他,悄然带他藏进了孙霸议事厅的盆栽后,气息与盆栽融为一体,任凭再高明的强者也无法识破这样的伪装。 晏非薄被谢锦砚的藤蔓裹着,像是被温柔地圈在一层内壁上,柔软藤蔓给他的感觉和少年一样,他就贴在藤蔓上用脸亲密地挨了挨。藤蔓立刻给了他喜悦的回应,伸出一小只嫩芽来,在他脸上碰了碰。 谢锦砚忙着收敛气息,忙着探听外界谈话,顾不上藤蔓内部,所以这些举动全是藤蔓自发所为,也俱是谢锦砚内心最深处的想法外现。 晏非薄感受到藤蔓的亲近之意,偏过头在嫩芽的尖端亲了一口。 嫩芽可疑地顿了顿,原本欢快缠上来的动作缩了回去,缓缓地开出了一朵小小的白花。 小白花颜色白得极为纯正,与晏小兔的毛发一样的洁白柔软,由五瓣花瓣组成,不过指甲盖那么大,小小的一枚就这么忽然地从嫩芽上冒了出来。 晏非薄猝不及防地,在这样一个情景下看到了谢锦砚的藤蔓开出的花。他早知道谢锦砚的藤蔓不同于他催生的其他植物,是他的核心植物,用起来最为得心应手,因此被他当做武器使用,算是谢锦砚身体的一部分。 如今藤蔓在他面前开花,虽然是一朵简简单单的五瓣小白花,但看在晏非薄眼里,却觉得珍稀得不得了,很想摘下来贴身藏起来,又怕贸然摘花,对谢锦砚有什么损害,只敢专注地看着,手指停在白花半寸处,不敢贴近。 小白花像是知道他的想法,抖了抖,自己从嫩芽尖上抖落下来,朝嫩芽一借力,飘进晏非薄的掌心。 晏非薄心中简直软成了一滩水,看着掌心的小白花,克制不住地再亲了好几口,才小心地贴身收好了。 孙霸正在议事厅与属下商议事情,晏非薄二人听到这样一段 是,新来的那几十个还关在暗窟,兄弟们太馋了,但是孙霸主您没发话,下面的人都不敢动,您看是不是 你们先挑两个,剩下的给我留着,几个小的先给我弄干净了备着。过两天曹家过来人,正好招待。 是是是,霸主英明,嘿嘿嘿,那兄弟们就下去了。 两人听到这处,均是神色一整,从那种亲昵的气氛中抽了出来。 这段话说完,孙霸又谈起别的事,谢锦砚又等了一会儿,见听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就裹着晏非薄悄悄撤了。 孙霸提及暗窟这个地方。这地方似乎是什么忌讳之所,整个孙家大本营都少有人敢提,晏非薄二人探听了整整半日也没打探到消息,直至太阳落山后才跟着早上在议事厅说挑两个的异能者,找到了暗窟所在。 暗窟还真是在很深的底下,顺着一条小路蜿蜿蜒蜒地往地底行,此时天色已晚,洞内又透不出一点光线,只有孙霸手下手中握着手电筒。 行了大概几百米,来到一处光源所在,谢锦砚以为目的地到了严正以待地朝前看,却发现这只是一道关卡。 两个异能者守在洞内较为宽敞处,检验身份,又问了一些问题,才让那异能者通过。 晏非薄看了谢锦砚一眼,把他往身后护了护,示意他等在原地,无声地潜伏上去,在两个守卫异能者还没反应过来前,就悄无声息地把他们击昏了。 他留了个心眼,没有直接把人弄死,虽然弄昏和弄死对他来说都是易如反掌。 谢锦砚走了上来,在异能者身上查探了一下,发现了一个联络器,其中连着外部的信号。稍微查看一番,便发现这联络器的用途,是在异能者身体状态出现剧烈异常,比如停止呼吸之后,会立马将信号发送出去。 也就是说,如果晏非薄刚才没有留一手,只怕现在孙霸已经知道了自己秘密的暴露,说不定会直接把这地底深处的洞穴炸塌,就算他们俩人不惧,却不能不考虑有可能藏在这里的普通人。 他们还发现,除了监视守卫异能者的身体之外,这监视器还每隔一个小时会收到外面发来的一次信号,如果守卫没有及时回应,也说明这处防守出了问题。 此时联络器上显示的时间还有46分钟,也就是说,他们必须在这46分钟内找到关押的普通人,不然就会被孙霸发现异常。 两人对视一眼,一前一后朝前极为默契地追去。 第60章 末世之丧尸王的男人(21) 时钟滴滴答答地走,46分钟就这样一分一秒地过去,洞穴里的羊肠小道蜿蜒曲折,孙霸那名手下在前面走得不急不缓,谢锦砚身处在时间的紧逼,心中挂记着那帮同伴的安危,不知不觉间加快了脚步,如果不是晏非薄一直冷静如常,及时拉住他,有好几次都差点被孙霸手下发现。 时间过去十分钟、二十分钟、半个小时 直到38分钟到来之际,孙霸手下在穿过三道验证身份的防线之后,终于到达目的地,停了下来。 那是一个血迹斑驳的铁门,铁门内是一个个暗无天日的方形小房间,比牢房还要压抑,无数低沉的哭声隐隐约约传出来,将这处地底下的空间渲染得如同地狱一般可怖。 谢锦砚不适地皱了皱眉,屏息以待,只等铁门完全打开,就在第一时间冲上前去把孙霸手下及牢笼中所有孙氏一方的人手都拿下,解救那些痛哭之中的灵魂。 铁门沉重,打开时发出了嘎吱的响声,晏非薄站在谢锦砚前侧方,比他早半秒左右的时间看到铁门后面的景象。 晏非薄一双温热的大掌就突然闪电般地伸了过来,将谢锦砚的眼睛轻柔地捂住。 谢锦砚总共只来得及看见铁门最中间的地面上,散落的一件事物。 那是一截血淋淋的大腿残肢。 什么人! 有人闯进暗窟,快发讯号! 几声暴喝响起,异能者们从铁门后面的暗牢里冲了过来。晏非薄一手搂着谢锦砚,动用了一点小手段挡住他的视觉,不让他直面一些血腥残忍的景象,徒手掰断铁门中的一根铁棍握在手中,几闷棍敲残了率先围拢上来的异能者,提着铁棍就往前冲去。 在这整个过程中,谢锦砚的眼睛被晏非薄挡住,身体被晏非薄护在怀里。陌生的环境中他的视觉被完全封闭,却因为抱着自己的是熟悉的气息,所以他没有一点不安,凝神从掌心催出藤蔓,泰然自若地将晏非薄的要害处都护住。 如果不是怕影响他行动,甚至想用藤蔓将晏非薄整个人裹起来。 同时,他用听觉感应身边的危险,张扬的藤蔓四面八方地朝外散去,在晏非薄的周围形成一层藤壁,既能保护晏非薄的安全,又能率先应对四面八方的围攻,与晏非薄的内劲结合起来,简直配合得天衣无缝、所向披靡,两人一路走一路往前,越走越深。 晏非薄全程沉默,没有给谢锦砚透露任何地牢中的信息,完全没给谢锦砚一点点关于暗窟的提示。 实际上,在这暗窟之中,他们一共经过了三道铁门,每一道后面的景象可以用递进来形容。 第一道铁门名为震慑,铁门前的残臂断肢便是用来震慑刚进来的新人。 第二道门名为改造,这里的人们已经度过了一段时间,还会低声哭泣,但已经逐渐丧失了逃生的意志,这个地方被分成各个区域,其中一些区域甚至闻所未闻,连两世为人的晏非薄路过的时候,看到那些区域划分的名称,手上的动作都凌冽了几分。 第三道门名为摘取,这里的人们已经麻木,只等着被人把他们像是从屠宰场中已经剖成几瓣的猪肉一样运送出去。 晏非薄在经过每一道铁门时,连呼吸的频率都控制在一个稳定的幅度,完全不想让谢锦砚察觉到异样。但是,谢锦砚还是从越来越压抑的哭声感受到气氛的不同寻常之处。 直到经过一处攻势极为密集的空间之后,诡异地,四周低低的哭泣声突然就消失了,突然安静到极致的环境反倒让谢锦砚原本淡定理智的情绪有了一丝破裂。 这样的反常,要么是突然走到一个无人区,要么是这个区的人不会说话。 直到打斗声停止,周围除了他们两人,仿佛再也没有其他活人,晏非薄才带着他停在某处。 谢锦砚心中已经有了非常不好的预感,晏非薄突然停下,很有可能是因为找到人了,而周围没有一点声音,难道说,他们来晚了一步 晏非薄从谢锦砚突然急促的呼吸中猜出了他的所想,把手缓缓从谢锦砚眼睛处放下,光线渐渐透了进来。 晏非薄的声音适时在他耳边响起:看右边,他们还活着,只是昏过去了。 暗窟中的光线十分暗淡,并不刺眼,因此谢锦砚不需要太久的适应期,立刻就看清了周围的环境。看到自己正处在一个大而幽暗的空间,两侧是一格一格的方形牢笼格子,每个格子里装了大概十几人,不分性别年纪混在一起,每个人都是垂着头,以一个十分平静麻木的姿势坐在地面上,面上统一地没有任何表情,安静到连呼吸声都很难听清,场面极度诡异。 迅速扫过周围环境之后,他顺着晏非薄所指的方向朝右看去,果然见到林健等人,连同几个孩子,分装在三个笼子里。 不同于其他麻木到令人心惊的人,林健等人是横七竖八地躺在地面上,看起来已经昏迷过去,面上表情鲜活,有人甚至在昏迷中紧紧皱着眉头。这痛苦的表情反而令谢锦砚原本高悬的心,稍微放下来一点。 这样的面部情绪,才是活人该有的表情。 谢锦砚朝着那两个透明格子喊到:林健,小朝,大家快醒醒! 里面的人没有半点反应。 晏非薄在那透明的墙壁上摸了摸,沉声对谢锦砚道:这墙壁是单向透视隔音的设计,从里面看不到外面的场景,也听不见声音,外面的人却能将里面掌控得清清楚楚。你让开,我把玻璃砸开。 谢锦砚依言推开,晏非薄手中握住铁棍,将内劲都传导进铁棍中,铁棍顿时坚硬无比,他扬起手来,对着玻璃墙壁用力一砸 与此同死,48分钟已到,第一个异能者的异常信息、后面在混战中趁机发出去的几枚信号,突然就同时涌入孙霸的联络器。 刺耳的警告声在整个暗窟中响起,这警告声自内墙发出,就不再对关起来的普通人屏蔽,暗窟中每一个人都能清晰地听到警告声的急促。 昭示着这一刻,将有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发生。 第一道铁门后,瑟瑟发抖的普通人抱在一起,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有人小心翼翼地问:是不是有谁来救咱们了? 这句话不单单是一个人的想法,但是没有人敢点头肯定地说是,都是不知所措地四处张望,眼中无法遮掩地透出一点希冀的神色。 第二道铁门后,已经开始麻木的普通人被这刺耳的警告声吓得一愣,脸上的色彩生动起来,互相打气鼓励地依偎在一起。 第三道铁门后,原本已经麻木至极的普通人,在这警告声的刺激之下,缓缓地找回自己的意识,脸上重新露出了一点点的鲜活表情,互相沉默地对视,有人在失声多日后第一次发出了干涩的声音:有声 分卷(42) 所有人都仿佛透过单向透视墙,看到了有一个男人高高举起武器。 第61章 末世之丧尸王的男人(22) 晏非薄手握铁棍,眼睛不眨,神色冷硬地往玻璃墙砸去。 原本用了加固材质制造的玻璃墙,受不住丧尸王的猛击碎裂开来,警告声与巨大的破裂声终于将玻璃墙内昏睡的林健惊醒。 他警惕地朝四周看,做出了一个护住身后的姿势,虽然双手微微发抖,却忍住了没有流露出恐惧的神色。 直到他看到谢锦砚从玻璃的豁口钻了进来,谢锦砚的身材并不似晏非薄那样的高大,然而在此时却给了林健无与伦比的安全感,他又一次在这个少年面前红了眼眶,顾不得眼泪簌簌落下,哽咽着嗓子道:你,你来救我们了?喉咙破得几乎无法发声,也不知道在这暗窟中到底经历了什么。 谢锦砚上前检查了一下他的声带,催生出润喉清嗓的小草药,和几根热量高的植物茎秆,在怀中虚晃了一下才取出来,递给他:嗯。我们来救你们了。 林健看到食物眼睛都绿了,却没有伸手去接,而是费劲地转身想摇醒身边的同伴,然后一起分享这可贵的食物,谢锦砚看他连抬手都费力的样子,把他拦住,强硬地将食物递给他:别动,有我们就行了。 晏非薄也靠了过来,两人肩并肩站在一起,看到地狱般的景象也没有任何动容失色,神色俱是坚定,林健看着这两人,突然就觉得一颗心安定了下来,只有这两个人,从来不曾放弃他们普通人。 他们会得救的。 他嘴里发出含混不清的感激声,抓起茎秆大口大口吞咽起来。从今以后,但凡谢锦砚有命,他林健在所不辞。 谢锦砚观察了一下普通人的症状,除了林健和几个身体素质比较好的成年男性之外,其他大部分人都还是昏迷不醒,无法凭外界刺激自行清醒过来。他先把给林健的润喉草药和食物依次发了下去,由于时间过于紧急,没有足够的时间让他一一把人救治清醒,只能先离开这个地方再说。 他转头朝晏非薄道:趁我把他们弄出去,你去 在他出口的同时,晏非薄已经朝外走去,听到他开口,又回头看他一眼,不等他说完便点头补充了后半句:去救其他人。 这正是谢锦砚所想。一直以来,晏非薄对除了他之外的人都表现得极为冷漠,虽然在谢锦砚的要求下愿意随手救一救其他人,但那到底不是出自本心。 而经过与这些没有异能的同伴朝夕相处了半年时日,他终于也懂得了一些强者该有的责任感,竟是在谢锦砚还没开口时,就主动打算要救人了。 这一刻谢锦砚说不上内心有多复杂,竟是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情绪,仿佛来到末世走这一遭,便是为了教会晏非薄这些情绪似的。 铁棍比起玻璃墙来说结实度差了不止一星半点,只是在晏非薄强行灌注内力下才能破开玻璃墙的防御,砸坏玻璃墙后,自然也承受不了内劲的摧残,咔咔碎成粉末。 于是,三扇大铁门里镶嵌的铁棍都被晏非薄取了下来,他沉稳又快速地迈动步伐,不断用铁棍砸击那些对于普通人来说仿若天堑的玻璃墙,源源不绝的内力从身体中传来,没有枯竭之时。同时,他还有余力探出神识去监控暗窟周围的环境,只要有人进来,或者有什么异动,他都能第一时间知晓。 一堵又一堵的玻璃墙被他敲开,里面的人都完全没想到竟然真的能有被救的一天,不少人甚至呆在原地不知道动弹,还是被同伴拉扯之后才回过神来。 砰砰巨响声连续不断地传来,而哭声也越来越大,然后又迅速变小,这是被解救的普通人先用哭泣发泄内心的喜悦,然后在晏非薄的提点下,意识到现在还没有完全脱困,又立刻沉默下来。晏非薄沉声道:有力气的、清醒的人,立刻把无法动弹的人背上,在第三道铁门后的走廊集合。 按理说第一道铁门才是入口,第三道铁门只会越走越深,但是此时所有人都对晏非薄的话深信不疑,没有半点犹豫地按照他的指令行事。 谢锦砚也有条不紊地和林健等人一起把昏睡中的同伴带了出来,与其他解救出来的普通人在走廊顺利汇合,人群越聚越多,从第一道铁门出来的人脸上多是逃生的喜悦,第二道门的多是不敢置信,而第三道们的人基本上只能呆呆木木地跟着别人的指令行事。 但是只要他们能出去,未来总有希望。 所有玻璃墙都被击碎,整个暗窟中所有普通人都在晏非薄指引下来到三号铁门之后的走廊尽头。晏非薄快速朝谢锦砚解释,同时也是在安抚神色焦急的普通人:这处暗窟越往里走,地势越朝上,经我计算,这处尽头距离地面不过三十余米,比起从入口退回去,被孙氏对上个正着,倒不如从这处逃脱。 以他的内劲,从地底破开一条通道朝上并不是不可能的事,只是手中没有趁手的武器,那些质量不好的铁棍也都用完了,不借助媒介徒手动用内劲的话效果打些折扣,会耗费一点时间。 分秒不待人,为了安全把这些异能者送出去,他悄悄送出意念去召集了一堆二阶以上的丧尸,帮他从地面上开始刨土。 算算时间,从他看到第三道铁门下了命令开始到现在,丧尸差不多能挖掉十几二十米的高度,由他从下往上,挖通这处地方,只需不到三分钟时间即可。 但是,晏非薄已经探知有一大波异能波动出现在他的探知范围,以他们全力奔赴的速度,到达暗窟只需两分半钟,如此一来,就有半分钟时间,这群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会直面异能者的攻击。 种种想法一闪而过,晏非薄眼神越发冰冷,他倒不是害怕异能者围攻,赶来的异能者才三十多人,就算再增加一倍也不是他的对手,只是这处暗窟地势险峻,如果来的人是他,一定不会闯入暗窟,而是直接在炸弹范围内将这地底深处的暗窟引爆,掩埋掉所有的秘密。 这样的话,就算他再神通广大,也不可能救出所有人。 这时,他的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谢锦砚的藤蔓柔柔地将他缠住:快告诉我从哪里开洞,我这藤蔓可是挖洞的好手。 半分钟危机瞬间解除,晏非薄的内劲与谢锦砚的藤蔓配合起来事半功倍,从晏非薄指定的方位朝上,很快地一条黑洞洞的通道出现在众人面前。 普通人一个个都咬紧了嘴唇,跟着挖出的洞穴往前,生怕自己不小心发出声音,会耽误到两位英雄,很快一分多时间过去,谢锦砚那碗口粗的藤蔓在捅入一层土壁时,竟是不小心捅了个对穿,光线透了进来。 人群中发出了无法抑制的欢呼。 孙霸气急败坏地率领一大堆异能者赶来,这处暗窟是整个1号安全区最大的秘密,也是孙霸用以笼络一些异能强者的重要手段,曹、余二家的家主都被他诱惑着在自己的基地建造了一个小型暗窟, 他甚至还幻想着依靠这一手段挤掉余家,成为安全区的老大,到时候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安全区的强者都必须为他驱使。 只是这一梦想的前提是,不能让任何外人发现暗窟的秘密。因为暗窟里的普通人是他差心腹四处掳来的,一开始只在附近的其他安全区掳人,后来存货渐渐不够用,他的贪婪越来越甚,便将主意打到了安全区内。 一开始消失的只是一些没有家人的流浪普通人,这类人即使消失也没有人会追究,但后来曹氏和余氏加入之后,他们胆子更大,有些异能者的家人也遭了殃,安全区的三个暗窟早已成为一个无法说出口的秘密,只要被捅破,迎来的很可能是安全区大部分异能者的报复。 所以绝对不能出事! 孙霸双目通红地站在暗窟的地面入口,想下令启动暗窟的自毁装置。 但是里面有很大一批成熟的苗子,如果就这么毁掉,他心有不甘。 犹豫了几秒之后,他放弃了毁掉暗窟的想法,带着异能者心腹们朝暗窟深处奔去。 他们用了最快的速度,然而,到达暗窟之后,留给他们的,只是遍地昏迷的异能者,和破碎的玻璃墙 普通人一个不留。 是谁!!!我要他死!!! 孙霸发出了怒吼。 第62章 末世之丧尸王的男人(23) 晏非薄带着一群普通人从地底钻出来后,孙霸才堪堪到达暗牢中,自然扑了个空。而另一边,由谢锦砚带头,晏非薄断后,两人牢牢地将普通人护在中间到达地面之后 迎接他们的,是一大群正在勤勤恳恳挖土的丧尸。 突然在安全区内看到这么多丧尸,好不容易逃出生天的喜悦仿佛被一盆冰水浇得荡然无存,人群中顿时出现了惊恐的呼叫声。他们这才发现暗窟所对应的地面上已经离开了安全区的保护范围,这么多活人同时出现,只怕要不了多久就能引来丧尸潮的围攻! 才刚从狼穴逃出,又入虎口,这是天要他们亡啊!! 林健等成年男性自觉把女人孩子围在中央,面上都是视死如归的绝望和悲壮。 丧尸们闻到新鲜的血肉,不由得躁动起来,一边挖土一边摇头晃脑,十分想品尝这些鲜活的气味。但是又迫于丧尸王的威压,半点不敢造次。 谢锦砚手掌心握着作为武器的藤蔓,神色却不似其他人那样慌张。他冷静地用藤蔓尽可能将普通人围起来,然后安抚了几句,让他们不要自乱阵脚,安静地朝着洞穴的方向看去。 直到最后一个普通人走出来之后,晏非薄的身影缓缓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神奇的一幕出现了。 原本躁动不安,仿佛下一秒就要朝普通人扑上来的丧尸们,也不知道是受到什么刺激,竟然就从泥土里抬起还在挖土的手掌,垂着头以臣服的姿势缓缓如浪潮一般朝两边退去。 丧尸越退越远,不到一分钟就已经只剩下一些小黑点,原本足以让他们全军覆没的危机就这么轻易地解除,这反自然的一幕看得普通人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还是几个观察比较细微的人,眼尖地发现所有丧尸臣服的都是同一个方向。顺着丧尸焦距的方向汇聚成点,那个点恰巧就落在 几人对视一眼,心中震惊地对着最后出来那个高大的男人感激涕零道:多谢恩人!! 晏非薄只略一点头,跨步走至谢锦砚面前,思索着应该怎样向少年解释这反常的一幕。 谢锦砚却笑了笑,凑到他耳边低声道:不用解释了,不管你是什么身份,都不会影响我爱你。 这日,1号安全区与往常一样,度过极为平淡的一天。傍晚,强者们陆陆续续吃过晚饭,正在进行饭后的娱乐休闲活动,能力低下的异能者正在拼命地赚钱养家糊口,普通人也正诚惶诚恐地努力在末世发挥自己的价值,1号安全区的广播系统照例开始播放安全区的一些新闻,却突然被人掐断线路。 在电流的滋滋乱窜声之后,新闻播音员的声音被一个低沉内敛的男声所取代:我即将播放安全区一件辛秘,望诸位知悉。安全区由三大势力掌控,其中孙家在大本营内设有一处名为暗窟之地,专门掳无异能的普通人,下场令人发指。如果诸位有亲友失踪未归,请即刻至光明广场,我们救了三百四十位普通人,现均汇集在广场。再重复一遍,请大家即刻到光明广场,只有你们齐心协力,才能揭开这末世以来人类最大的恶意。 一些异能者在听过一遍广播之后,想起自己前些日子失踪的亲人好友,纷纷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想法赶赴光明广场,而这部分人到底只占部分,更多的异能者和普通人完全是听完广播之后,需要一个真相才赶去广场。 广场中汇集了越来越多的人,有异能者或普通人在人群中找到了自己的亲人,抱头痛哭,有普通人振作起来,将自己在暗窟中所见所闻一一道来,揭露这残酷的真相。 人群沸腾了、愤怒了,他们才知道自己一直为之骄傲的末世以来最大的安全区内里竟然如此的污浊不堪,顶尖强者蔑视普通人到了如此地步。 又有人小声但坚定地提供了线索,除了孙霸的势力之外,安全区内还有一些暗窟,甚至做着买卖普通人的交易,线人被揪了出来,众人顺藤摸瓜地找到了另外几处暗窟,在看到暗窟中,完全不把普通人当做是人的惨烈景象之后,众人都出离愤怒了。 这样的异能者,怎么能称为人!! 孙霸接到暗窟异常信号,带人到达暗窟之后,看到了那条临时挖出的逃生洞穴,只不过晏非薄在出来之后,顺手把通道给砸塌了,他们出不来,只能又顺着暗窟的入口出去,根据暗窟的建造图,气势汹汹地出了安全区的大门,来到晏非薄等人逃出来的地方。 结果一来,就被还游荡在远方的丧尸群逮了个正着。 丧尸群看到新鲜的血肉却不能吃,已经是非常不满了,这下突然出现一堆能量更为充沛的血肉,并且还没有首领在旁边威慑着不让吃,一个个都兴奋到眼睛放光,晃着破烂的身体就围了上来。 他们被丧尸群围攻的工夫,晏非薄和谢锦砚早就带着普通人到了光明广场,顺便抢走了广场旁边播音室的话筒,把暗窟的秘密直接爆了出来。 孙霸是四阶异能者,但是面对如此一群至少也在二阶的丧尸群,还是不能掉以轻心,全程骂骂咧咧,心中焦急暴躁地吼:都他娘的给我快点杀,要是不能拦下那群普通人,让他们把秘密捅出去,你们都得死!! 直到听到播音响起,孙霸终于明白事情暴露了。他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极度的愤怒却盖不住心中越来越扩大的不安,双腿发软,一个不察竟是让一只三阶丧尸近身,在他手臂上狠狠挠了一把。 手臂上的鲜血让他回过神来,他的眼神中透出狠戾的气息,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那就干脆联合另外两家以及赞同他的异能者高等论的其他强者一起,把那个坏他好事的异能者弄死,然后把所有普通人都抓起来! 普通人本来就该是低贱的奴隶! 孙霸联络到曹、余二家时,曹家主曹垒也是满脸凝重:我建议,我们三方势力马上派出最强战力,将整个光明广场围攻起来!现在情形已经到了最为紧急的关头,除了你那处暗窟,那几个外来者已经顺藤摸瓜地把我们另外的几处小暗窟都找到,所有普通人都被放了出来,不光是普通人联合了起来,不少异能者也开始抵制我们三大势力,其中甚至包括数十名三阶异能者和两名四阶强者! 孙、曹、余三家在短暂的商议之后,果断地派出了自己的最强战力,集结成队,带着狰狞的表情朝光明广场追去。 除了晏非薄拥有属于丧尸王的强大感知能力,在场众人中也有几位的异能是感知,能够感应到远处的一些情况。他们急忙找到已经被他们视为主心骨的晏非薄二人,向他们汇报现在的状况。 分卷(43) 余氏为首的三大势力正率队在赶来的路上,经过我们的感知,他们一共带了三百多异能强者,其中四阶巅峰是孙、曹、余三人,四阶强者有一百人左右,剩下的多在三阶巅峰及三阶汇报的异能者焦急道,这应该是安全区顶尖强者的集合了,我们在场的异能者虽然人多,但三阶及以上的不到二百人,二阶及以下的异能者占了绝大多数,不是他们的对手。 晏非薄的感知比他们还要精准,淡定地道:他们还有十分钟才能到达广场,时间还足够,你、你、他随手点了两个人,和周成功一起,把普通人有序地分成三批,异能者围在外围,出安全区大门口往左侧撤离。 被他这样一吩咐,几个慌乱无措的感知性异能者突然就定下神来,脑子开始思考,安全区的强者现在赶来围剿他们,无非是因为他们得知了这样大的秘密,与那些强者形成对立,不拼个你死我活收不了场。可如果他们避其锋芒,暂时撤离呢? 那些强者还会冒着生命危险追杀他们? 感知异能者们突然就想明白了,为什么晏非薄二人会把集合地点设置在安全区入口处的光明广场。这处地方往安全区外撤去只用几分钟,就是他们最好的退路。 几人均是感激地应了声是,晏非薄打开话筒,把音量降下来,控制在广场范围内普通人能听到的程度,简要说明了情况。 普通人知道自己留下来只会是累赘,因此都没有半点犹豫就听从指引迅速站成几排,随时做好了冲出去的准备。 而在场不少的异能者,第一反应却是面色沉重,眼底却透出视死如归的悲壮:我不走!我老婆孩子都被他们抓走了,活着也没意思,不如带走一个算一个,我要报仇! 我也要报仇! 这群人应该受到应有的惩罚! 我不当逃兵! 人在极度愤怒之下,情绪是极容易被煽动的,不多时,这种愤恨的情绪传染开去,竟有半数的异能者都表示要留下来与那些暗窟拥护者决一死战。剩下那些没有表示留下来的异能者,多是因为亲人还在身边,必须要肩负起保护家人的责任。 不少普通人也红了眼眶,想到自己在被抓进暗窟之后,看到的惨无人道的一幕幕,也是握紧拳头道:我们也愿意留下来! 第63章 末世之丧尸王的男人(24) 暗窟一派的异能者总算赶到光明广场,这处广场西南北三方都竖有巨大的雕像,雕像的基底又高又厚,对应三条路上又种了末世里极为稀少的没有攻击力的绿植,恰好将三面的视线都遮挡起来,孙霸等人隐隐约约透过绿植和雕像的缝隙,看到了密密麻麻的人头积攒在光明广场上游走。 没有高阶异能者的气息,孙霸等人最忌惮的几个能力不错的四阶异能者一个也没有出现。 看来,那些高阶异能者到底是不敢与他们抗衡,就这么没有骨气地抛下这群普通人跑了。也对,在整个末世,他们1号安全区已经是最为发达的地区了,背叛1号安全区会有什么下场,想必他们也都清楚,所以才避开这次战斗,可能是在等着事情结束之后再来找他们求饶吧! 孙霸等人哈哈大笑,仿佛已经能透过雕像群,看到光明广场那些软弱的普通人和没什么战斗力的低阶异能者像待宰的羔羊一般任他们施为 孙霸狞笑道:弟兄们上!咱们今天就把这一群人都宰了,之前只尝过普通人的滋味,还不知道异能者是什么味道呢!说不定是大补品! 一个力大无穷的三阶力量系异能者双臂用力发动异能,双腿稳稳地立在地上,竟是用拳头悍然朝前出击,将水泥雕塑轰成了碎渣! 光明广场上的人头立刻就完全暴露在孙霸等人面前。 他们幻想中瑟瑟发抖任人宰割的普通人和低阶异能者根本不存在,广场上目光呆滞四处游移着向新鲜的血肉缓慢挪动的 是成群结队的丧尸。 一阶和二阶丧尸在孙霸这群高阶异能者眼中本来弱得不值一提,但是当他们突然发现,安全区外的防线不知何时被攻破,连低阶丧尸都能轻易踏入,甚至于像是在举行什么集会一样停留在广场时,这直面的冲击足以让他们愣怔在原地,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三大势力各自派了几人上前,如用镰刀收割稻草一般轻松地收缴低阶丧尸群的生命,余下众人面面相觑。曹垒试探着与另外两人商议:我们不如先去门口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这些丧尸完全没有受到防御系统的阻拦? 这一提议得到另外两家的附和,三大势力立刻率众朝不远处安静到诡异的安全区大门走去。一路上,余氏也是疑惑道:在门口的守卫可能是被那些高阶异能者杀了,但我们的自动拦截系统中可是还存有不少热武器,怎么一个都没爆?我们的防御系统用了当今世上最坚硬的材料,就连我们四阶巅峰异能者也无法破开,这世上绝对不会有人能够破开我们的防 剩下那个防御的御字还卡在喉咙没有吐出来,就被事实狠狠地打了脸,原本装载自动拦截系统的密室外壳,已经被人像是撕碎一张纸片一样,轻巧地从中间撕裂开来,裂缝的边缘微微卷起,正像是撕碎的纸张边缘的卷口一样。 如果说这密室外壳是被人暴力砸碎,对于孙霸等人的冲击或许还要小一点,可就是这种连裂口都十分整齐,明显就是一条直接撕下来的痕迹,简直让他们从心底蔓延出一阵无法抑制的恐慌。 这样的实力得是什么人才能拥有的? 有敌情!一个感知戏系异能者突然开口,惊恐地朝安全区大门口的方向看去,是很多高阶丧尸! 一下秒,无数三阶及以上的高阶丧尸从大门口涌了进来,如蝗虫过境般,向着这群鲜美的血肉走来。高阶丧尸根本数不清数量,它们直接凝成铁板一块,不需要什么丧尸攻击技能,只用一张嘴,就能将途径之地的异能者们啃成碎片。 异能者们仓皇而逃,跑得慢的几个落在队尾,直接被生撕啃成了好多片,血肉从丧尸的嘴边掉落出来,引起高阶丧尸群的一阵躁动的低吼。 吃,吃光他们! 孙霸等几个四阶巅峰强者跑得最快,其次是几个四阶的风系异能者,在逃跑的时候有风力加成。几人迅速远离了丧尸群涌来的大门口方向,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突然看到四面八方都出现了密密麻麻的丧尸身影 他们,被高阶丧尸包围了。 这些丧尸群众,三阶丧尸比蚂蚁还要多,四阶丧尸也是数不胜数,甚至有几股强大的力量,连他们这些四阶巅峰异能者,也感觉到了威胁。 孙霸被几十只高阶丧尸联合缠住,已经绝望到失去理智,掏出大刀不吝异能地大肆挥砍,然而才挣扎了不到十秒,他的大刀就被丧尸嘎嘣一声咬断。 他眼瞳无限放大,最后一刻见到的,是丧尸黑洞洞的一张大嘴 正所谓天道好轮回,在临终前,孙霸瞪着惊恐到快到脱出眶的眼睛,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生命竟是以这样一种方式结束 这一天,将是人类在末世史上最沉重的一天,同时却也是最大快人心的一天。光明广场鲜血如注,无数惨嚎声不绝于耳,鲜血甚至将光明广场中央巨大的大理石柱的基底都染出了无法褪去的暗红色。 这日在光明广场发生的惨烈流血事件,被称为光明惨案,而奇怪的是,对应的这一天却被后世命名为光明日。 若这个阴暗的世道还存有光明,人心必定向往之。 第64章 末世之丧尸王的男人(25) 不到半日,鲜血浸透的广场已无半个活人,暗窟的拥趸者只逃走四成,近六成都被消灭殆尽。 丧尸杀足了瘾,又四处搜寻了一番之后,才不甘不愿地朝大门口退去。他们在离开时争先恐后,没有秩序,甚至于好几个高阶丧尸大打出手,相互吞噬,场面一度十分混乱。只是再怎么混乱,在离开安全区的大门之后,他们都不约而同地朝右方撤,哪怕是打得你死我活的时候,也没有一只丧尸越过安全区大门最右边。 仿佛那里有人划下了一道分界线,令这些丧尸不敢越雷池一步。 等最后一只丧尸也撤离之后,晏非薄带着一群人,从远处的山地上走了下来。 在光明惨案发生之前,他们还冲动地打算与暗窟一派的异能者以命换命,群情激昂,听不进去任何的劝阻,只想光荣地在这一战役中牺牲自我,还是晏非薄动用了一种神乎其神的内力,将他们一个个从光明广场推了出去。 三阶以上的高阶异能者一向自认为能力在整个末世都称得上前列,向来自负,而晏非薄用内力推他们出去的时候,他们却只觉得浑身被一种粘稠到无法脱身的神秘物质包裹起来,周身所有的弱点都暴露出来,却连轻微的反抗都做不到。但凡晏非薄稍有异心,他们只怕毫无还手之力,当场就要身首异处。 而那些低阶异能者和普通人,则干脆是被谢锦砚用无数藤蔓像串葫芦一样的地串了起来,跟在晏非薄及一大群高阶异能者身后,直到晏非薄把他们带到一处地势开阔的山坡上。从山坡上可以清楚地看到光明广场的全景。 众人被一头雾水地强制性带到山坡上,尚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就见到远处乌泱泱一群丧尸从山坡背后奔腾而来,在他们还没来得及大惊失色时,就绕过山坡,朝光明广场冲去 随后上演的一幕,简直就是前些日子被掳进暗窟中的普通人所遭遇的翻版。只不过,被凌虐的主角由普通人,换成了那些曾经高高在上的异能者 众人沉默中透着震撼,看向晏非薄和谢锦砚的表情仿若看见了神明。 1号安全区的强者已经被斩杀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也都躲藏起来,短时间内不敢再出现。整个安全区的势力会重新被洗牌瓜分,要想恢复曾经末世最强的兵力,也是没有什么希望了。 晏非薄与谢锦砚商议过后,决定带着这一大群人迁移,重新找一处适合生存的地方安顿下来。 晏非薄食指朝着光明广场身后无边无际的山脉与高原,扬声道:看见了吗,末世之后人类的栖息地已经一再缩小,原本被人类踩在脚下的山巅,已经变成无法逾越的险境,未来有那么多事等着你们去做,而你们,却甘愿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在场所有异能者和普通人都羞愧地低下头,半晌后有人小声而坚定地说:是,我们要重新建设我们的家园! 重新建设我们的家园!这呼声整齐地从所有人口中喊了出来,山谷隐隐有回声作响。 突然有一个普通人羞愧地说:我没什么本事,建设家园也只能拖大家的后腿 谢锦砚止住他的后半句话:如果大家相信我们,我们会建立这样一个新区,普通人在其中也能发挥最大的作用,所有人只是分工不同,不再有地位上的差别。 真的会有那样一个地方吗?普通人小心翼翼地问。 晏非薄看了谢锦砚一眼,被他眼中飞扬的神色迷得不能自已:会。只要云骁说了,那个世界就会存在。 1号安全区内,光明广场旁边有不少高级越野车,此时就都便宜了这一群人,每人都把物资装载得满满当当,然后毫不留恋,驱车驶出了这处避风港,向着未知的远方。 未知却充满希望。 车队的队首是驾着车身体紧绷的晏非薄,和坐在副驾驶座上姿势随意的谢锦砚。 从车队出发起,晏非薄就一句话也没开口。 没有隔十分钟就问晏乖乖累不累,要不要变成小兔让他抱,也没有隔半小时就问晏乖乖有没有饿,要不要他去猎点鲜肉来做吃的。 十分反常。 今天发现暗窟的秘密以后,他也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因此才在撤离众人之后,直接召来高阶丧尸把光明广场搞得血流成河。 然后现在冷静下来,才发现自己似乎是玩脱了。 破绽实在是太明显了,甚至于好几只已经拥有部分神智的五阶丧尸,在经过他们所在的小山坡时,都极为明显地用臣服的眼神看了他好几眼。 晏乖乖根本不可能察觉不到其中的巧合之处。 大概另一层马甲也是要掉了。 也不知道兔子怕不怕丧尸。 晏非薄心底十分之忐忑。 直到车队驶出去半日,停在一处林子边缘休整,晏非薄认真钻进林子抓了十分肥美的一种飞鸟给谢锦砚烤了吃,并且不吝啬地替其他人处理了整整三大头野猪,感觉鼓起了一点勇气,才跟谢锦砚说:今天的事,你是不是有什么想说的。 谢锦砚果然就开口了:你是丧尸? 晏非薄顿了一下,不敢承认也不敢隐瞒,半分钟后还是应了声:是。 空气突然安静。晏非薄像是在等待判刑一样地不安。直到谢锦砚非常小声地说了一句话。 声音小到可以忽略不计,但是五感十分敏锐的丧尸王还是清晰地捕捉到了。他说的是:所以你那么持久,是不是成为丧尸以后感官退化了 谢锦砚被晏非薄一把大掌捞进怀里,晏非薄疾步走入林子,同时凑到他耳边说:退没退化,你自己试试不就知道了。 其他人突然看见他们的强悍如神祗的新队长捞着队长夫人冲入林子,慌乱不舍地撂下嘴里的肉食打算跟上,听到晏非薄的声音清晰地传入耳中:你们呆在原地,别跟上来。 第65章 末世之丧尸王的男人(26) 大部队走了八个多月,终于找到了一处适合定居的地方。这处新找到的地方叫做凌阳关,是由北方南下的必经之地,又因为两边的山脉将道路夹成峡谷,这处的地势在军事上极为重要。自古就有得凌阳关得天下的说法。这处在古代乃是兵家必争的雄关要道,在末世,也是安全区三大势力都想分上一杯羹的重要地理位置。 新的安全区就依山而建,一眼几乎找不到围墙在何处,只能看见远处绵延的山丘和峡谷,入口处极为狭窄,修建城关以后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而峡谷内又极为宽敞,供几万人生活都绰绰有余。 这一群人几乎占了半个1号安全区的人数比例,随便拉到哪个小安全区可能还容纳不下,众多普通人都是各有所长。其中有一批一同来到1号安全区的普通人在末世前是高端医学研究人员,但是由于三大势力眼中都只看得到异能者,对高阶异能者花大力气招揽,对普通人则是不屑一顾,而其他稍微有点头脑的势力又没有势力组建实验室,所以这一批怀着拯救世界的梦想来到1号安全区的科研强人,在1号安全区却没有得到发挥特长的机会,甚至于,他们中好几个人都被抓紧暗窟,再也没能逃回来 分卷(44) 谢锦砚二人知道这样的人才才是末世的希望,在新区还在建设一些基础设施时,就给他们专门建造了实验室,四处找来一些能用的器材供他们使用。更重要的是,晏非薄毫不吝啬地向他们展示了他从动物身体中将丧尸毒素剔除的过程。这一过程将给他们的研究带来突破性进展。 除了晏非薄之外,谢锦砚也把那种可以克制丧尸病毒的曲杜草贡献了出来,受他们二人的影响,不少身有独特异能的异能者,以往总是藏着掖着不愿将自己的特点展现出来,此时也毫不犹豫地表示愿意充当实验体,为新区实验室提供研究素材。 得到大量样本的研究员们简直欣喜若狂,每天恨不能二十四小时都泡在实验室。 原本这一群人中有高阶异能者,有低阶异能者,甚至也有普通人,实力的差别带来阶级的不同,在1号安全区时他们大多数人相互之间几乎没有交集,纵使聚合在一起也是一盘散沙。 但是晏非薄推行的新区政策中,第一条就是要求所有人摒弃以往固有的实力决定一切的观念,尤其是摒弃普通人无用论,要求每一个人都为新区的建设出力。 伴着新区的逐步建设,普通人开始积极发挥自己的价值,异能者也逐渐意识到这个世界并非异能为尊,完全地放下了自身的优越感,新区所有人真正地凝聚成为了打不破的集体。 在新区为新的家园建设的每一天,都比以往为了自身利益苟活于世,费心钻营要来得有价值得多。整个新区的人,都被自发地拧成了一条朝着一个方向使力的绳索,在这绳索的驱使下,新区很快建起防卫系统,建起无数精良的房屋、田地、工厂 人们又重新开始学习利用自然界馈赠的资源。只是,与末世前不同的是,末世前的资源就就大自然直接摆放在他们面前,任他们予取予求,而末世之后,那边变异后的动植物都具有攻击力,自然界的矿石都被污染,需要他们动脑筋提纯才可以使用。 整个新区到处是一片欣欣向荣之色,随着新区越来越完善,这个新区终于被外人知晓,无数探险小队蜂拥而至。 其中,由末世难得的女性高阶异能者杜笑枫率领的二十人团队,就离从新区最近的67号安全区出来探险狩猎时,误打误撞地发闯入了新区。 当时他们因为追逐两只落单的三阶丧尸进了凌阳关,因为杜笑枫这队女性异能者数量多,心思比较细腻,很快发现山谷内有条小道十分干净,像是经常有人路过。好奇之下他们丧尸也不追了,顺着小道一直往前,不知不觉就到达了新区的第一道城门。 二十个异能者齐齐震在原地。 城门口伫立了高大厚实的城墙,不知是什么材质制成,在太阳光的照射下隐隐反射出冷冷的银白色光芒,单单这样并不足以震慑异能者,真正令他们震惊的是,银白色城墙上爬满了一种粗壮的蔓藤,而城门口的位置则是有无数蔓藤垂下,犹如天然形成的幕帘一般。 最不可思议的是,在感应到活人气息之后,由植物形成的幕帘竟然缓缓自动地朝两边退开,形成了足够他们一行通过的一条通路。 要知道,末世以来,植物已经变成危险性的代名词,他们何尝见过这等为人类服务的植物?顿时,发现的这个地方都似乎染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这地方进是不进? 他们二十人面面相觑,在原地挣扎了半天,终于还是队长杜笑枫一拍大腿道:进!说不定里面有什么好东西,我们人来得不少,就算发现情况不对也足够及时撤退! 几人小心翼翼地,绷紧全身肌肉地,顺次穿过了那个藤蔓幕帘。 直到最后一人通过时,由于他心中太过紧张,一只藤条被风吹得向他的方向摆动了几寸,他大惊失色,心中杀意顿起,掏出武器就朝藤条攻去。 这下捅了马蜂窝了,无数藤条顿时密密麻麻地包围上来,很快就将他捆得动弹不得。 他的队友们见势不妙,也纷纷抄起家伙开干,没一会儿就纷纷落网,一个二个地都被捆成了粽子。 这藤蔓实际上就是由谢锦砚贡献出来的攻击性藤蔓,经过实验室的改造后培养成,通过特定的机制可以模糊感知到人类的强烈情绪,但凡出现杀意或是强烈的恶意,藤蔓就会自动将人捆起来,远处的监控室就会及时知晓。 这种藤蔓在新区比比皆是,能够有效地防止一些异能者还改不掉打打杀杀的习惯,造成不必要的伤亡,被新区的人们亲切地称为和谐队。 闯入者被藤条捆起来时,谢锦砚正好在监控室里研究防御方向的疏漏之处,很快从监视器上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带着几个身手不错的异能者匆匆赶至城门。 杜笑枫等人正在心惊之际,突然看见远处赶来了五个人,其中有一位甚至是四阶强者。他们心中一喜,大声呼救:救命啊!几位兄弟,能不能搭把手救我们下来?我们身上带了不少丧尸晶核,可以作为报酬。 五人停在不近不远的地方,为首的一个长相出众的少年站了出来:你们是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 谢锦砚已是末世第一位五阶强者,可以完全收敛异能波动,此时就被杜笑枫等人当成了普通人。杜笑枫一行完全没有料到,在身后四个异能强者都没有开口时,这个普通人竟是率先就开口询问。 他们倒没有歧视普通人的意思,不过他们知道,如今大多数的异能者都有轻鄙普通人的观念,这普通人只是问了这一句话,说不定就要被他身后的四位异能者一脚踹进藤蔓里了 他们下意识安静了两秒,没想到普通人身后的四位异能者,竟是皱着眉为那位普通人撑腰:我们云哥在问你们话呢。目光投向他们,带了不善之意。 杜笑枫答:小兄弟,我们是从67号安全区出来狩猎的,误打误撞进了这山谷,然后就被这些藤条绑起来了。她见这普通人又往前走了几步,忙道,小兄弟,你先等等!这些藤蔓狡猾得很,我们前面一群人从这门帘走过去时,藤条都没有反应,直到最后一个人发现藤条似乎动了一下,这才明白藤条一直在似乎放松我们的警惕,好把我们一网打尽。我们都不是它对手,小兄弟你没有异能在身,还是别过来了,小心无辜送命。能不能请你后面几位强者出手相助?我们必有重谢。 见这些闯入者还算没什么坏心眼,再加上从监控器里已经了解了整个过程,发现他们没有刻意隐瞒,谢锦砚才从怀中取出了一个小瓷瓶,不顾杜笑枫等人再三劝阻,十分淡然地走进藤条的根部。那些藤条在谢锦砚面前实在顽皮得很,一条条朝周围分开,又一条条把谢锦砚的胳膊都缠起来。 新区的人都知道藤条们一向与喜欢与云骁亲近,这是在与云骁嬉闹,但这场景却是把闯入者魂都吓没了。直到云骁把装了花粉的小瓷瓶倒入藤条的根须,藤条才得到指令,把所有缠住的不听话的人都放了下来。 杜笑枫一行全程都是瞪着眼睛不敢置信,直到异能者们给他们解释,这种植物是他们新区培养出来的哨兵,没有什么恶意,他们还是回不过神。 第66章 末世之丧尸王的男人(27) 谢锦砚他们一开始就没打算把新区做成封闭的区域,在新区防御系统建好后就传达下去,对于外界其他安全区的人,只要人品没问题,都可以吸纳到他们安全区来。更不用说,来的这一群二十人中,有十多人都是少见的女性异能强者,吸纳进新区,恰好能平衡一下男女比例,甚至可能帮助新区许多大龄单身男青年解决终身问题。 所以,在杜笑枫他们小心翼翼地提出能否参观后,谢锦砚爽快地答应了。 接下来,杜笑枫等人就在一种如梦似幻的氛围中参观了整个新区。 从大门进去是一大片牧区,山坡上有人在放牧,各种祛除了丧尸毒素可以用作肉食的动物悠闲地游荡。 这片区域是谢锦砚最喜欢的区域,介绍的时候语气都飞扬起来:目前我们牧区的肉食动物品种较少,只有七种,因为这七种动物能力低,肉质较嫩,经过简单的驯化之后,只需派一个低阶异能者就能看守。 短短的一段话把杜笑枫他们的口水都要听出来了,一个异能者问:肉食动物?是我们想的那个意思吗?末世前那种,能吃的肉食动物?一边说一边咽口水。 谢锦砚笑着点点头,这时一群人走至半坡,山坡上突然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一个气势强大、眉目深邃的男人朝向他们走来,隔他们几步远时展开了双臂。 杜笑枫一行有点发愣,朝带着他们的云骁和另外四个异能者看去,想问问这是怎么个情况。莫非新区的人打招呼都是这么独特又奔放的方式吗? 然后就发现,一直被他们认为是普通人的少年给身边人交代了句:我先走了,你们带着他们继续参观。然后就被那个高大的男人搂在怀里 变成了一只小兔。 他们只看到小兔一眼,只能勉强看出是一只白生生的一个影子,就被高大男人用手掌遮了个严严实实。 几个异能者大声朝首领兼偶像问好:谢哥好! 男人朝他们微微一点头,凑过去跟掌心的小兔说了句什么话,声音似乎是被刻意控制了,连他们这些近在咫尺的异能者都完全听不清说的是什么。 然后小兔从高大男人的掌心里探出头,用三瓣嘴在男人的手指尖咬了一口。 这下杜笑枫等人终于看到了小兔毛绒绒的脑袋和粉嫩的舌头 很可爱。 高大男人十分警惕地扫了他们一眼,再度用掌心把小兔藏了起来。而他们被盯了那一眼之后,不知怎么就觉得浑身凉飕飕的,不敢再看。 等男人抱着小兔走远了,杜笑枫等人才如梦初醒:完,完全异能者?? 这等天资的强者,他们在67号安全区从未见过,只听闻1号安全区才有几人,无一不是顶尖强者。如今竟然活生生见到了一个想想刚才,他们还把那位少年误认为是普通人 他们就从没见过脾气这么好的强者! 他们顿时对这个安全区更加地敬畏起来,连走路的步子都放轻了许多。 接着参观,田地里驯化过的植物长得极为茂盛,不少异能者在田地间四处巡查,如果有没驯化好的植物就能及时铲除。几个穿着研究制服的普通人走出来,异能者们纷纷问好,脸上都是发自内心的尊敬之色。一路过去,每一个人都在努力地做自己力所能及之事,这里没有饥荒,没有丧尸的威胁,甚至没有普通人和异能者之间天堑般的鸿沟。 这里简直就是末世里人心向往的世外桃源。 杜笑枫一行看着看着就激动哭了,嚎叫着问:我们想加入可以吗!! 带他们继续参观的小王笑着说:当然,新区欢迎你们。 杜笑枫这等事件越来越多,新区的人口不断壮大,很快便超过了原先的1号安全区,成为末世最大的安全区。所有普通人都闻讯赶来,但是由于没有异能者护航,不少前来投奔的普通人都不幸地折损在路上,谢锦砚又专门派了队伍出去沿途搜救,不到三年内,在末世幸存的普通人几乎都被新区收纳。 其他安全区的掌权人发现了自己安全区的异能者大量流失之后,联合起来不遗余力地抹黑新区,才避免了自己安全区人才急速流失的状况。他们在心底嗤笑,所谓的新区,收容那么多没用的普通人,以后负担只会越来越重,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然而新区并没有像其他安全区猜测的那样衰败,反而在十年之后,给了其他安全区一记强有力的耳光。 经过十年时间,丧尸的数量基本上已经得到控制,不少高阶丧尸选择性地退至地图最北边的一片近陆群岛。因为在这群岛上,丧尸们发现了一种晶核果子,吃下去之后和可以维持他们身体机能的运转,比人类的血肉还要美味有用。 晏非薄和谢锦砚去那片群岛查探过,也带了样品回去研究,发现这处的地核深处的某种放射性元素便是末世起源,而放射性元素被果树吸收之后,便长出了那种晶核果子。 也就是说,当有一天树上的果子都被丧尸吃掉之后,这颗星球便能不再受到放射性元素的侵蚀,逐渐恢复成末世前的模样。 非常讽刺的是,原本以为丧尸会是导致人类灭亡的原因,没想到最后却要靠丧尸来拯救世界。 而人类在经过了末世之后,人口急剧萧条,丧尸不再称得上威胁,人类的繁衍问题反而重新成为重中之重。 就是在这个时候,新区突然展出了一份叫《论末世中人类繁衍的相关问题》的报告,报告中提到,异能者尤其是高阶异能者,由于体内基因变异,已经不具备繁殖能力。唯有末世时所有人都看不起的普通人,才能与另外的普通人,或者一些低阶异能者结合生出后代。 其中,普通人与普通人结合生出第一胎的概率大于百分之三十,二胎概率低至百分之十以下,而普通人与低阶异能者结合生出后代的概率则是百分之三以下。 要知道,没有繁衍没有后代,不出三十年,除了新区之外所有安全区无疑都会衰败。而这些可以普通人,都已经被吸纳进新区了。 其他安全区的掌权人,终于意识到自己犯了怎样的错误 这件事情在整个末世造成了极大的恐慌,原先普通人被人当做弃子,甚至于因为末世肉食不可食用,在安全区的阴暗角落不知发生过多少起暗窟事件,而在报告出来之后,普通人突然就变成了末世里的香饽饽。 一些高阶异能者也不管新区被抹黑得多么厉害,商量着一起从现有的安全区离开,投奔新区。报告出来短短一月内,新区又接纳了不少新的强者。 在这样的压力之下,其他安全区的掌权人终于坐不住了,末世史上第一次安全区高层联合起来,1号安全区衰落之后,2号安全区成为新区外的传统安全区的老大,作为牵头方,邀请了其他各区的领头商议,如何才能重新分割新区的这块大蛋糕。 新区虽然看起来是一块牢固的铁板,可只要有人心就有破绽,经过传统安全区派人潜入新区,对新区人进行利诱之后,他们得到了一个惊天的消息 新区的首领,和丧尸有些关系。十年前有人曾看见他号令无数丧尸围攻1号安全区,围剿1号安全区的高阶异能者。 第67章 末世之丧尸王的男人(28) 这天,新区和以往的每一天一样,人们日出而作,在各自的岗位上勤勤恳恳地建设家园。 安全监控室的智能警报突然响起,刺耳的警告声回荡在新区的峡谷上空,令所有正在劳作的人都一头雾水地停下了手中的活 【二级警告,二级警告!凌阳关外出现了一大批来意不明的异能者,五阶初级者二十五人,四阶者一百四十三人,三阶者三千三百人。凌阳关已被包围,请各部门尽快做好准备。】 分卷(45) 新区的牧草地上正在放羊的异能者小林手脚麻利地将动物们拴起来,手中拨通了放牧小分队的群通话:二级警告,需要我们放牧小分队行动,现在所有人听我指令,拴好手头的动物,戴好驯兽套装,立刻跟我出山放猛兽! 是,队长! 负责除草的小分队队长也下令:现在立刻派十人,装备上催化枪跟在放牧分队后面,等他们的野兽放出去之后,就用催化剂刺激护卫藤,让它发狂。 是! 每一块地方的负责人都开始井井有条地开始安排自己这一方的行动,根本用不着晏非薄和谢锦砚作出任何的指令。 能做到这样一步,完全是平时由于他们平时会定期组织分等级的安全训练,每一种安全等级警告下,每个人应该负责做哪些事都安排的清清楚楚。 如此一来,真正面临危险时,才能做到临危不乱,从容应对。 传统安全区的首领来了整整三十个,每人都带来一大群实力强劲的异能者。然而他们连城门都还没有进,就看到山坡上铺天盖地地冲来一大波攻击力强悍的猛兽,还没开始对付新区的势力,就在手忙脚乱中损失了不少人马。 好不容易熬过这一波猛兽攻击,闯到第一道城墙,四周的藤条突然疯长起来,越长越多,形成一个巨大的天然屏障,阻碍他们穿过。 更气的是这些藤条会主动捆人,防御还高,风系异能者隔断一条藤蔓,隔断的地方立刻落入泥土长出新的,土系、木系、水系的袭击更是半点用没有,唯有火系异能者用火对着根部拼命烧才能烧掉一些。 在这样艰难的状态下他们闯过第一道城门之后,火系异能者浑身的异能都被抽光,不少三阶异能者直接被捆在藤条中不知道被拖到哪里去了,余下的人不足半数,也是疲惫非常。 他们咬着牙往前奔了几步,想彻底远离这魔鬼藤区域,却见第二道城墙上方突然就架起了远程大炮,炮口黑洞洞的正对着他们。 前面的两道攻击都是热身的前菜,到了这里,他们才开始得以窥见新区真正的实力。 令他们心惊的是,人手已经折损过半,他们却连新区一个异能者还没见到,眼下躲在高高的炮台后面,被防护罩保护起来的,也只是一些普通人。 也就是说,他们连新区实力的冰山一角都没有见识到,就已经损失这样惨重。 这一只队伍本来就是许多个安全区拼凑起来的,每人都有自己的小算盘,不可能人心不齐在战斗中是大忌,当下就有不少人打起了退堂鼓,人群中传来一阵令人不安的喧嚣骚动。 2号安全区的区长手握扬声器,他的原计划是打算一鼓作气冲进新区腹地,先把新区区长拿下,再以胜利者的姿态公布新区区长的罪行,这样一来,不管从实力上还是道义上,普通人都不得不臣服于他们。 但如今攻入凌阳关之后,才发现新区真的是块啃不烂的硬骨头,比想象中难对付得多,2号区长也不得不临时改变计划,把原本打算胜利之后才公布的秘密,朝着墙头喊了出来:听着,对面的同胞请放下武器,我们已经切实掌握了你方区长与丧尸勾结的证据。我们有理由相信,他背后一定藏有一个大阴谋,在事情的真相没有水落石出之前,我们应该团结起来,不要搞内部分裂,把新区区长真正的面目揭露。丧尸是人类的天敌,一切与丧尸勾结的人都是罪人,我们人类应该团结一心,携手合作,对付真正的敌人。 听着,对面的同胞请放下武器 如此重复了三遍,2号区长才停下阵前演讲。本以为经过他这样一说,就算对面的新区普通人就算没有立刻相信他的喊话,也会产生质疑。毕竟与丧尸勾结是大罪,关乎每个人的命运。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这话出口之后,对面城墙上的人竟是嗤笑一声,城墙上炮击队的队长不知从哪儿也掏来一个扬声器,对着下面喊话:你们的消息也太落后了吧!丧尸早就不是人类的天敌了!看这份报告! 顺手指挥了站在远处待命了几位风系异能者,每人手握一摞资料,精准地用风将纸质资料朝底下的人送去。 这资料中详细记录了末世最大的秘密末世的起源,也就是北边近陆群岛的地核中存在的放射性元素,要想把这种元素彻底消灭掉,只能靠丧尸加把劲努力吃。要知道,现在他们在野外开拓冒险时,遇上丧尸都已经不舍得打死了,要活捉起来,用晶核果好吃好喝地供着把丧尸送到群岛附近去。丧尸受到晶核果的引诱,自然会往岛屿上去。 群岛上的晶核果生长速度极快,就算全人类都变成丧尸也要吃上好几十年,丧尸们又不能繁殖,等到那个时候早就自然消亡了。所以,如今末世里每一只存活的丧尸,都是极为珍贵的财富好吗! 这些人竟然还说丧尸是人类的天敌?要知道,如果没有丧尸王,他们可早就被自诩正义的人类一方抓走吃掉了! 炮击队队长静静地欣赏了半天他们看到资料之后那自乱阵脚的模样,嗤了一声:我们区长可不是什么跟丧尸有勾连的人类,他就是丧尸王本王!! 他给足了底下的异能者查看资料的时间,随后才又最后一次喊话:再给你们一个机会,现在起撤退的人我们不再攻击,想继续往前的,我们可就不客气了! 人群中又是一阵骚动,不少异能者都是被鼓动而来,看到新区的强大之后已经萌生退意,见有后路可走,便都悄悄摸摸地朝后退去。 2号区长却不是为了对付与丧尸勾结的新区区长才来,他贪图的是新区的那些普通人和无数丰饶的资源。见有人打退堂鼓,就又拼命煽动:不要听新区这些人的搅狡辩,你们忘记了我们是怎么打到这里来的了吗,往后退只会遇上魔鬼藤和猛兽啊! 这样一说,有的人当真留了下来,而另外一些人害怕新区还有什么更可怕的后招,反而是退得更快了。他们退到入口后才发现,那些魔鬼藤早就失去时效,变成了灰烬,而野兽们失去攻击目标,也早就退回山谷。 顺利逃脱的人在剩下人中又占了一半,此时面对高耸的城墙,留下来的异能者不足四分之一,这些人就都只是眼红新区的资源,要来抢夺了。 对于这些人,炮击队队长可不会再客气:兄弟们,为了区长,为了区长夫人,开火!!! 嘭嘭嘭!几声炮击响起,最前面的2号区长避之不及,动用了全身的异能也只勉强护住命脉,四肢被炸得不自然地扭曲,杀红眼地道:冲,冲啊! 然而在高耸的城墙与四周天然的防御山壁下,再厉害的异能者也像是被关入瓮中的鳖。 这一日,传统安全区联盟策划发动了对新区的资源争夺战,却大败而归。 没有人相信,将传统安全区联盟击退的,只是新区的几十个普通人。 属下打算找晏非薄汇报结果时,晏非薄正悠闲地坐在古色古香的庭院中,与谢锦砚品茶。这茶是底下的人新找到的品种,口味有种独特的清冽,对兔子似乎有种奇怪的功效,谢锦砚每回喝过之后,都会克制不住地变回兔子,捧着茶杯不肯撒手,一副醉茶的模样。 属下来报时,晏非薄正一手搂着晏小兔,一面轻柔地哄他少喝点,听到汇报之后欣慰地一笑,对醉呼呼的晏小兔道:几十个区联合进攻,都没能攻到第二道城墙,看来我们培养起来的那几个小崽子,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既然这样,我们也就能放心地撂担子了。小乖,你想去什么地方?咱们过不了几日便能出发。上一世没能陪你到最后,这一世一定要补回来。 晏小兔醉醺醺地歪着脑袋,瞅了晏非薄一眼,口齿不清地道:美食地图你给我重新画一幅。 没问题。晏非薄勾起嘴角,在谢锦砚面前完全不似杀伐果断的新区区长。 几日后,一个平平常常的清晨,几个新区高层的床头突然就出现了一封区长的请辞书,一个高大的男人带着他心爱的小兔,踏上了搜寻美食的征程。 身上的责任已经做到问心无愧,此后等待他二人的,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的自由。 第68章 第三次心愿度评价 晏非薄和谢锦砚踏遍末世、尝遍美食,直至百年之后才心满意足地携手离开这个世界。 临走之前,两人找了一处喜欢的地方,晏非薄随意地躺在草地上,而谢锦砚则是变成小兔缩在他怀里。周围有清风拂过,两人的氛围安静祥和,不像是要道别,而像是在迎接下一次征程。 晏小兔身体中的灵魂化成白色光点,缓慢地溢出,晏非薄紧随其后,无师自通地也学会了灵魂逸散的方法,用自己的灵魂把晏小兔的包裹住。 与谢锦砚的灵魂不同,晏非薄的魂魄十分完整,如果不是呈半透明状,看起来完全就是一个活生生的真实的人。 他的灵魂展现的应当是他本来的样子,比徒弟多几分成熟,比晏非薄多几分凌冽,又比丧尸王多几分内敛。乍看似乎有些冷冰冰的,侧脸冷硬,双目闪着银色无机质的光芒,像是个不近人情的机器人 等等。 机器人? 谢锦砚突然就回忆起穿越初始的事。当时他花了大量积蓄购买了一个陪伴型机器人,并且给他起名为殷尧。带着殷尧回家的路上遇到时空暴/乱,殷尧从床上弹起将他护在怀里 虽然在这空间实打实经历了三世,在地球上的许多事情都已经成为遥远而模糊不清的记忆,但不知为何,此刻晏非薄的灵魂的这双眸子,竟是与殷尧的机械眼眸无限重合了起来,重合成一个影子。 就仿佛,机器人殷尧体内的灵魂,原本就与晏非薄的是同一个似的。 一时间谢锦砚受到了极大的震动,原本快要逸散开去的灵魂也不由自主地聚拢在一起,察觉到他的异样,晏非薄的灵魂也凝聚得更加厚实了些,把他轻柔地拢在怀中,低声道:不要怕,下辈子我还会找到你。也不会忘记我们发生过的一切。 这声音不是从他口中说出,而是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直接送入了谢锦砚的脑海中。 时间已经到了,他们的灵魂渐渐朝天空飘去,只是由于这次被晏非薄护着,谢锦砚再没感觉到前两次突破世界屏障所带来的巨大压力,他用晏非薄传声的办法,也朝晏非薄的脑海送去了自己的声音:好,我等你。你记不记得,你说过你会关心我,爱护我,对我 不离不弃。 不离不弃。 最后四个字有重音响起,谢锦砚惊喜地朝晏非薄看去,还来不及看清晏非薄的神色,就被空间波动出的裂缝拉扯了进去。 再度站在中枢站的白茫空间中,谢锦砚思绪万千。系统兴奋地出声:欢迎再次归来!您可随时查看本次任务结果 嘘。谢锦砚竖起食指,宝贝儿,先别说话。 系统扭扭捏捏地哦了一声,调动数据流在中枢站的空间里生成了一组舒适的真皮沙发,并且还贴心地在沙发旁边竖起一张小桌子,桌子上摆放了各式坚果零食和奶制饮品。谢锦砚顺势在小桌子旁边组合沙发的单人座上盘腿坐下,极为熟稔地从坚果零食中找到自己最爱吃的一种,捧到嘴边咔嚓咔嚓啃起来。 他思考问题时最喜欢盘坐在沙发上啃坚果,而眼下这沙发的柔软度、零食的品种、小桌子摆放的位置,都与他的喜欢分毫不差。 简直就像是有一架机器精准地测量了他的喜好,再将之具象化出来。 如果在这之前,谢锦砚可能会认为是系统用数据测算出他的偏好,但是经过了这么多巧合之后,他发现任何事情都要多想几步,系统这下意识的行为,怎么看都觉得,像是一个非常了解他的日常习惯的管家,才能在不经意间做出最贴合他的想法的举动。 但是天知道,他从出生到现在,从来没有使用过什么机器人管家。就连陪伴型机器人,也是穿越前不久才冒出的念头,以往从未接触过这一方面。 系统,你怎么知道我爱吃这些? 系统幽幽道:跟了你三辈子,这点事都不知道,我还当什么系统。 但是谢锦砚还是觉得不对劲,见暂时问不出什么,他只能将心中的疑惑先放置在一旁,捧着坚果窸窸窣窣地啃,转而开始思考起晏非薄的事。 岑百逸=晏非薄=丧尸王=殷尧。 这个等式是他现在所能列出的。 殷尧是他刚购置的陪伴型机器人,当时在紧急关头没想太多,现在回想起来却满满的都是疑点。机器人法中有一条原则是说,机器人身上有且只能有一个动力核,且在设计中,随时要处于人类可控的状态。而在穿越之前殷尧的内核原本已经被他取下,按理说不能再动弹,却是不知为什么遇到时空暴/乱之后,竟然自行运转起来,还主动在没有指令的情况下护住他。 就算机器人公司给他设定了紧急保护,也绝不可能在没有内核的情况下运转。 除非,殷尧是占据了陪伴机器人壳子的更高一级生物。 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在这个世界中,他还会遇到殷尧。很可能是在那场时空□□中,殷尧和他一同掉进了时空裂缝,落入这个所谓的三千大世界的中枢,又因为殷尧本身的形态更高级,作为病毒入侵了系统管理空间的数据流,才能作为被攻略对象,和他一起去各个世界穿梭。 所以在第二个世界结束之后,系统曾发出警告说有病毒入侵,那很有可能就是殷尧成为丧尸王之后,能够保留王爷的记忆的关键。 虽然还是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但凭着目前掌握的蛛丝马迹,谢锦砚也只能作出这样的推测。这样看来,要想摆脱如今的局面,就必须尽快将心愿值达到百分之百,这样系统就能把他送回现实世界,他也才能重新见到真正的殷尧。 他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系统,这次任务心愿度有多少? 系统立刻放下透明的屏幕,为他展示了这次的评价 姓名:谢锦砚 所穿世界:末世 任务目标:丧尸王 任务难度:c+ 任务所得心愿值:+99 总心愿值:67 任务评价:恭喜大人!似乎离成功已经不远了呢,请大人多多加油吧。 谢锦砚盯着那个99的数字看了许久,这次他并未刻意去探究晏非薄有什么愿望,只是遵从自己内心的想法,与他安稳地过完一生,却得到如此高的评价。 这便是晏非薄的心愿吗。 谢锦砚若有所思,催促着系统选择下一个世界。 系统的滴滴声很快响起:下一世界是星际,您的身份是未签订伴生契约的自由兽。由于上一个世界您的表现达到极高的评价,本次穿越可附送您一个礼包,即穿越后直接见到目标。 分卷(46) 谢锦砚点头,从容地闭上眼睛,感觉到灵魂脱离身体,朝着未知的远方飘荡而去。 第69章 史上最萌伴生兽(1) 星际780纪年,这个时代是末世的延续。末世之后,拥有兽化能力的异能者没有繁衍后代的能力,很快就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而丧尸病毒没有完全被扼制,蔚蓝色星球已经不适宜居住,人类渐渐将目光放到更为广阔的宇宙,经过数次的星际探索,成功实现星系之间的短途跨越,如此,人类才在历史的变迁中,重新在宇宙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 科技的迅速发展使人类面临了来自宇宙的更多威胁,然而异能者消失之后,人类没有了身体方面的优势,在征战星际的过程中吃了很多苦头,走了很多弯路。直至后来,人类逐渐进化出一种与强大的星际自由兽类签订契约的能力,签订契约之后,自由兽就会变成人类的伴生兽,与人类共享生命与能力。 伴生兽的出现,给人类的实力带来了飞跃的提升。首先,成功签订契约、拥有伴生兽之后,人类的身体素质能得到增强,寿命将被延长到与伴生兽相同,而星际的自由兽通常寿命都极为漫长,等级最低的f级自由兽都能达到两三百岁,厉害的a级自由兽达到上千岁的也曾有记载。 而人类的实力也和自己的伴生兽有着不可分割的联系。战斗时,伴生兽与人类是相辅相成的关系,强大的人类通过御兽这一门神乎其神的技术,以及与伴生兽培养出来的默契,甚至可以完全驾驭住自己的伴生兽,将之能力全部据为已有,成为人类中的强者。 寿命的延长使得人类能有时间去开发自己的潜力,从而渐渐形成了一种以实力为尊的风气。每年大大小小的比斗会,获胜的家族能够受到万人追捧,得到丰沃的资源,败落的赛者则会被人耻笑。 m星系第823号星球上有一个曾经辉煌,后来逐渐走向衰败的三流家族肖家。 世世代代的肖家家主最大的梦想,都是能够培养出一名出色的家族子弟,成功在每个季度m星系的大比中获得前十名,使家族成功跻身二等。 星际的星系按照字母排序,a星系实力最强资源最丰富,往后依次递减。肖家祖上出了一个非常厉害的老祖,与一位a级自由兽签订契约,凭一己之力,第一次参加l星系的年度大比就得到了前三的名次,也因此肖家曾在l星系生活了一百多年,直到后来这位老祖去世,后继无人,才逐渐流落到m星系。 肖家那位老祖的每一位嫡系后人,都受到了肖家家主的重点关注。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后人一个比一个没用,天赋上还不如旁系的分支子弟。 肖旌旗便是老祖嫡系后人中的一位。 他自小表现出惊人的自由兽亲和力,五岁时被大人带去m823星球的森林里野营时,曾吸引来一头c级自由兽,当时肖家好几个没有挑到适合的伴生兽的弟子都看上了这头c级自由兽,然而这头自由兽却是直接朝着年仅五岁的肖旌旗拱爪作出臣服的动作。 当时肖旌旗不过五岁,还不到可以签订契约的年纪,c级自由兽见自己看中的人类没有与它签订契约的欲望,就毫不留恋地离去了。 这事在整个肖家被视为传奇,肖旌旗也被传为老祖之后天赋第一人。肖旌旗十岁之前,一直被家主寄予厚望,其他肖氏弟子每日需要做一份功课,他就必须做十份,肖家没有科学的培养方法,但凡艰难找到的各种据说可以提升天赋潜力的药材,都毫不吝惜地给他服用,却完全不知道这些药材是否有效,甚至是否有副作用。 没有一个人关心肖旌旗的状况。肖家关心的,只是肖旌旗在十岁生日过后,能不能顺利与一头强大的兽类签订契约。 在种种拔苗助长的举动之下,肖旌旗小小年纪就过于沉默寡言,完全没有同龄人的活泼,并且随着年纪渐长,被药性摧残得越发迟钝。 肖家主并不知道,原本天才的肖旌旗已经被肖氏的培养方法毁了,在他十岁生日时,特地将三年一次的寻兽日提前,亲自带了肖旌旗和几个适龄的后辈一起,到m826自由兽星球去捕获自己的伴生兽。 肖家主万万没有想到,经过一个月的寻找之后,肖旌旗竟然成为这一批孩子里面,唯一一个没有成功签订契约的人。 其他孩子就算最次的,也得到了一头d类伴生兽,其中平时表现平平的肖天旗,居然走运地签订了一只b类伴生兽,是近五十年来肖家获得等级最高的伴生兽。然而原本被寄予厚望的肖旌旗,居然没有得到一头自由兽的青睐。所有自由兽看到他都是不屑一顾地甩头离开,没有例外。 肖家主不甘心地把十日的寻兽时间延长到一个月整,直到连最差的f级伴生兽也不愿意与肖旌旗签订契约,肖家主终于接受了事实。 五年的静心培养就这样打了水漂,他顿时为花在肖旌旗身上的无数名贵的药材痛心起来,这样好东西,要是花在其他人身上该多好,要是花在肖天旗身上,说不定就能再培养出一个a级伴生兽的拥有者! 肖家主越想越气,对肖旌旗完全没有好脸色,恨不能剖开他的肠子让他把这些年吃进去的都吐出来。 原本肖旌旗就因为受到优待,非常招其他人的嫉恨。尤其是肖天旗,从小就嫉妒肖旌旗能够得到家主宠爱,享用数不尽的资源,而他作为家主真正的独生子,反而只能靠边站。 眼下肖天旗看他失势,失去家主的宠爱,再也没有人能够站在他背后给他撑腰,多年来的积怨顿时爆发,再加上肖天旗得到父亲青睐之后整个人就很膨胀,便悄悄带领着一群同龄伙伴,把肖旌旗拐了出去。 家主知道这些孩子心中的小九九,不过肖旌旗在他眼里已经变成一枚废子,拿来给自己的天才儿子肖天旗捉弄出气也无可厚非,他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没有管。 肖天旗一伙虽是十岁多一点的小孩,却由于从小激烈恶性的竞争扭曲了心性,残忍地召出新签订契约的伴生兽,用对付敌人的狠辣招式不要钱地往肖旌旗身上轰。而肖旌旗一没有自保之力,二脑子也由于药物的过度施用变得昏沉呆傻,不懂反抗,竟是被他们打到只剩下半口气,昏了过去。 就这样肖天旗还不解气,点了一大把吸引自由兽用的引兽香丢在肖旌旗身上,又将他用绳子反手绑在树干上,确认他没有一点活路了,才嘻嘻笑着被同伴众星拱月地离开。 等到谢锦砚的灵魂被系统投放到这个世界,进入一只和晏乖乖一模一样的白发黑眼小兔子中后,他睁开眼睛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被反捆在树干上,已经半死不活快要咽气,浑身到处都是血淋淋的伤口的晏非薄。 系统的提示声响起 警告,警告,目标生命值过低,需及时救治。 另外,您在这个世界的身份是星际唯一一只sss级自由兽。 第70章 史上最萌伴生兽(2) 谢锦砚看到眼前惨到不成人形的男孩,顿时四只爪子一软,在原地踉跄一下,疯狂地奔了过去。 锋利的爪尖伸出来,将结实无比的绳索轻易割断,肖旌旗的身子顿时斜斜地歪向一边,慢慢朝地上滑去。 谢小兔着急地想伸胳膊接他,但无奈只有两只短短的前爪,于是只能蹦到肖旌旗头部的位置,护住他的头,让他脑袋滑下来时不至于直接砸到地上。 如果这个时候肖旌旗醒着,肯定是宁愿自己受伤也不愿把小兔当垫子,但是他全无知觉地闭着眼睛,只能用谢小兔柔软的身子作了缓冲。谢小兔被肖旌旗的脑袋压着,不敢用力又怕耽误了,干脆拱起身子从地面刨土挖了个洞,才飞快地重新钻了出来。 托上一世植物系异能者的福,他对于各类药草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并且由于末世植物变异极快,他早已学会通过各种细节辨认药性,而不是凭着外观辨认药草。因此,就算这个世界的药草与前世的长相不同,他还是能够辨别出药草的效用。 早在看到肖旌旗的伤势之后,就已经一心二用地察看了周围的环境。万幸的是,自由兽星球不光动物种类多,植物也长得茂盛,只简单一眼望去,谢锦砚就能识别出很多具有药用价值的药草。 其中最急需的是止血药,肖旌旗身上被肖家那几个小孩的伴生兽抓得破了好多口子,血流得满地都是,再不止血就要流光了。再看肋骨也断了几根,血迹从体内渗出来,一只腿不自然地扭曲着,应该是骨折了。 谢小兔慌乱地朝看好的止血草奔去,用牙咬着止血草苦涩的根掰了好多根下来,拖回肖旌旗身边,用三瓣嘴咔嚓咔嚓嚼碎了把汁水滴到肖旌旗的身上。 汁水浇在伤口上比酒精还痛,肖旌旗在昏迷中抽搐了数下,没有醒。 谢小兔心疼不已,在他下巴上快速舔舐了一下,动作反而越发镇定。这个时候他的爱人只能靠他,他不能乱。 很快把周围能利用的药材都找来一一用上了,骨折的部位也被他用了小木棍,再用牙齿咬着细细的藤草固定住。 处理完伤口,谢小兔心疼看着肖旌旗没有血色的脸和干涸到皲裂的嘴唇,凑过去在他嘴唇上润了好几下,摆摆尾巴找了视线范围内干净的溪水,用嘴含住一口水再蹦回来渡到肖旌旗嘴里,如此来往十数次之后,肖旌旗的嘴唇终于透出了一点血色,不再苍白得吓人,看起来总算没之前那样凄惨了。 他怎么还不醒。 系统听出谢小兔语气里的慌乱,这个时候也不敢拿乔,赶紧扫描了一下答道:目标头部受到重击,脑子里有淤青,才导致昏迷不醒。就是脑部化淤的药找不到现成的,需要通过几种名贵的药草配制。 说完诊断结果之后系统又非常有眼色地提供了化瘀药的配方,以及原材料的分布地点。 可以说是非常妥帖了。 谢小兔有点犹豫地看了看躺在草地上的肖旌旗。如果他离开寻药的话,没人看护着肖旌旗,他身上又全是伤口,很容易招来自由兽的攻击。 他有心想等到肖旌旗醒来之后再去找药,但是脑袋上的伤口外表看不出来,却不能耽误,因为大脑的构造太复杂,谁也不知道,下一秒那些淤青是不是就会直接要了肖旌旗的命。 他在原地焦虑地打了几转,才勉强静下心分析研究了一遍系统提供的药草分布图,发现化瘀药的服用为两个阶段,第一阶段是消炎降压止血等前期工作,第二步才是化瘀,而第一步的药材就在不远处。 谢小兔在心底算了算,作为sss级自由兽,他的五感十分敏锐,而地图上标注的近处药草处在他的感知范围内,如果跑到那处取药,肖旌旗这边有动静的话,他也能第一时间察觉到,况且他的身体机能强悍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全速奔跑下两边的距离只需半分钟。 谢小兔很快拿定主意,在肖旌旗手指尖温柔地舔了舔,嘴里发出安慰和鼓励的呜咽声,星际的sss级兔子大概变异得有点多,连叫声也不似普通兔子的声音,反而有点像是一只无助的幼鸟,清脆又柔软,让人一听之下就恨不能把最好的都捧到他面前。 然而那个一直宠着他,把最好的都给他的人,这次要换他来照顾了。 回头看了肖旌旗一眼,他坚定地抖抖耳朵,用爪子拍了拍地面,蹦了出去。 循着气味找到消炎降压的清心草,谢小兔心中想他的嘴太小,用嘴和爪子拔草不知道要拔到什么时候,要是来个大家伙就好了。正想着,迎面就遇上了小山一样的一头大猛兽。猛兽生有獠牙,双目猩红地盯着他,嘴巴微张流出唾液,看起来就十分不好惹。 而谢小兔只有巴掌那么大一只,又白又嫩,只怕还不够獠牙兽塞牙缝的。 然而谢小兔内心本来就有些压抑不住的愤怒,刚到这个世界,还来不及体会重逢的喜悦,就发现自家爱人快死了,这事放到谁身上也不可能淡然处之,獠牙兽正正好撞上了谢小兔情绪低谷的枪口。 他眯起黑色的大眼睛,张开小嘴吼了一声,声音软软的没什么气势,只是他在动手之前的一个信号。万万想不到这声吼叫之后,獠牙猛兽扑通一声就给他跪下了。 嗷獠牙猛兽伏地长啸,谢小兔竟诡异地听清楚了它的意思。 它在说:主,您召我而来,有什么吩咐? 谢小兔有点懵地用爪子指着清心草:我要这个草。 猛兽把獠牙往土地里一顶,泥土和大量清心草就被一起翻着带出地面。猛兽把清心草推到谢小兔面前,摆摆尾巴退了下去,很快消失在谢小兔的视野里。 系统。所以我的技能是? 召唤。 这往后的事情顿时就顺利了许多,谢小兔发现,只要在心中表达自己强烈的需求,就有自由兽应召唤而来。高级的自由兽能够听懂更复杂的指令,在自由兽的帮助下,药草有了,食物有了,会做窝的自由兽把适合病人养伤的柔软小床也搭起来了,肖旌旗在自由兽们送来的各类补药的帮助下,虽然依旧昏迷,但脸色比之前要好了很多。 一切都在好起来。 谢小兔不知道的是,虽然肖旌旗一直昏迷着,他的灵魂却是一直在清醒又专注地注视着小兔的一举一动。 他看到他的小乖眼中的愤怒与痛心,他看到小乖很快镇定下来,湿润着一双大眼睛为他四处奔走。平时十分爱干净的小乖,为了他浑身沾满了泥土和不小心蹭上的血迹,变成一只脏兮兮的泥兔子,然而小乖却一点没把心思放在自己身上,只顾着给他清理伤口。 如果说重逢给了他十二万分的喜悦,那么在这一刻心疼于小兔的坚强,他内心的揪痛就比十二万分还要多一分。 恨不能赶紧醒来把小乖搂入怀里。 只是现在他的这具身体太破,完全不能承受住他的灵魂,所以只能暂时飘出来,让身体保持昏迷的状态。这等灵魂与身体分离的技能,他是还在王爷的那一世就学会了,连系统也察觉不到其中的异样,只能当做是他脑海中有淤青来处理。 肖旌旗的灵魂跟在小兔身后,陪着他一起去采药草,看到小乖正面对上了猛兽,又看到小乖仅凭一声叫声就让那猛兽臣服。 他一直静静地跟在小乖身边,从俯视的角度去观察小乖的生活。 越是这样看着,他心中就越是产生了一种不可忽视的熟悉感。就仿佛在很久很久以前,他也曾经这样,躲在小乖看不见的空气中,默默地窥视他的生活。 肖旌旗没有忽视这种熟悉感,他心中隐隐意识到,揭开这一层秘密之后,很有可能就是他和小乖生命中无数谜团背后的真相。 于是,虽然身体已经被小兔养得差不多了,他还是暂时地忍住没有回到身体,而是继续地游荡在空中。 直到这日,为了给他找到适合的治疗药材,谢小兔误服了一种能让自由兽口吐人言的学舌草,当晚谢小兔蜷缩在他胸口入睡前,照例舔了舔他的嘴角,落寞地念出了几个名字:岑百逸,晏非薄,谢荀,肖旌旗殷尧。 殷尧这个名字,就像是一道机关,突然打开了某层封印一般,飘在谢小兔身边的肖旌旗脑子里瞬间炸开,在那颗蔚蓝色星球上的种种景象走马观花一样地涌入他的脑海中。 分卷(47) 初见谢锦砚,跟着他回家,决定当他的陪伴型机器人,侵入机器人内核被他带走,遇上时空暴/动 他全部想起来了。 第71章 回到现实世界 肖旌旗想起来,自己曾经从三千大世界飘出来,还是一团迷雾的形态时,就飘到蔚蓝色的星球,被星球上那个叫谢锦砚的青年所吸引。那时,他也是曾经无数次、无数次地像现在这样窥视青年的一举一动。 他不光记起了爱人的名字,记起了与爱人相处的所有经历,还记起了自己到底是谁。在飘到蔚蓝色星球之前,他来自三千大世界的核心,应该说,他就是三千大世界的核,如果把三千大世界比作是一台数据存储器,而每一个小世界就是其中的一条自动生成的数据,那他就是承载这些数据运转的内核。 他眯了眯眼睛,忽略法则的限制,直接在空中现出了身形。 作为三千大世界的核,他没有实体,却可以凌驾于任何实体之上,随心所欲地控制自己的外形。他幻化成了机器人殷尧的模样,因为那是他与谢锦砚缘分的伊始。 殷尧站在肖旌旗的身体前,深沉地凝视肖旌旗胸口处,那团呼吸极有规律的小团子。 锦砚。 他开了口。 谢锦砚从睡梦中被一道陌生而熟悉的男声唤醒。这声音有些冰冷,像是程序设定没有更改过的陪伴型机器人。他倏然睁眼,翻了个身刚抬起头,就落入一个有些冷硬又动作轻柔的怀抱。 他朝上看去,确认自己不是幻觉之后张了张嘴。 咦呜?发出了兽类软绵绵的叫声。 学舌草的效果只能维持半个小时,在殷尧发呆的时候时间已经悄悄溜走。 殷尧深深地望着他,用手指在他小喉咙间轻轻摸了摸,他就又能惊喜地发出声音:殷尧! 殷尧低头蹭了蹭他的身子,落下轻柔的一个吻:是我。 晏非薄! 是我。 我就知道是你小兔摆了摆尾巴,叼住他的手指尖。 一人一兔都有太多的话想说,尤其是谢锦砚,在发现殷尧脱出口的是锦砚二字之后,就知道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不能提及现实世界的禁制了,说不定他还能够试着跟殷尧说出这个世界的真相,一起想办法逃出去。 倒不是说他觉得这些经历过的世界不好,但是到底他并不知道系统有什么目的,任由未来掌控在他人手中并不是谢锦砚的风格,原先只是没有另外的办法,只能选择完成任务,现在既然禁制越来越松散,他有理由更积极一点,确保他和殷尧都能完好地回到现实世界。 还有殷尧到底是陪伴型机器人,还是另外的物种占据了机器人的躯壳,他都迫不及待地想知道。 殷尧仿佛知道他所想,率先开口道:想不想离开? 作为三千大世界的核,他的权限绝对是凌驾与那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临时管理系统的,现在他没工夫处理自己管辖内出现的变数,等把锦砚带回家安顿好了,才是算账的时候。 而现在,看着自家小乖脏兮兮又累又困的样子,他只想先把小乖带回去洗干净。 谢锦砚抬头,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可以离开? 嗯。 他一把捞着谢锦砚,用保护的姿态将小兔圈在怀里,然后手指朝天空一划,天空顿时就被撕开了一条口子,露出一条月光铺就的道路来。 他抱着小兔一步一步踩着月光大道朝上走去,谢锦砚在道路的尽头,隐隐看到了自己的家乡,那个海洋辽阔的蔚蓝色星球,隐隐看到了自己的公寓,似乎还透过紧闭的公寓房门看到了住处内部的样子,和离开时一模一样,连灰尘都没有多出一分。 谢锦砚回头看了殷尧一眼,用爪子拍了拍他的大掌,笑意满满:我带你回家。 下一秒,他的世界突然一片黑暗,系统机械化的少年音传来:心愿度已达到一百,现在您可以选择任意一个世界,包括您来时的世界。 嗯,就回我来时的世界。 按照我们的约定,您可以选择回去的时间节点。 就选在我买下陪伴型机器人之前。他想了想,因为想迫不及待地见到殷尧,又加了句,就在我挑选机器人的时候。 时间节点选择成功。传送中,请保持身体静止。传送开始。再见。 再见。谢锦砚心里默默回了一句。 过了没多久,熟悉的光芒透过眼皮照进谢锦砚的心底,他猛然睁眼,发现自己真的回来了,正站在陪伴型机器人的购买总部,旁边的导购小姐一脸关切地问:先生,您没事吧? 谢锦砚觉得有点眩晕,揉了两下太阳穴又快速放下,迫不及待地说:带我去男性陪伴型机器人区。 导购把他带过去,他在万千机器人模型中,只一眼就准确无误地找到了自己想要的那个。 导购按了一下机器人胸前的按钮,一声熟悉的声音泄了出来:主人,你好。 谢锦砚摸了这机器人一把:就是它了。现在就带我激活。 见到这样爽快的顾客,导购的笑容也更加真诚,利落地联络了售后,把谢锦砚带进熟悉的贵宾接待室。 很快设定完所有程序,售后退了出去,把空间留给机器人和他的主人。谢锦砚心跳得稍微有点快,等待着机器人的绿光熄灭,银色的双眼睁开。 初次见面,主人,您好。机器人这样说。 声线与殷尧别无二致,但是不知为什么,谢锦砚却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殷尧? 他试探地开口。 对不起,系统无法识别这个词语,滴滴,猜测中,请问主人,这是个名字吗? 谢锦砚的心忽地沉了下去。 殷尧他,没有回来。 第72章 最后 时间倒退到二十分钟之前,谢锦砚被殷尧抱着踏上通道,他的世界突然一片漆黑,与此同时,殷尧所看到的,却是从通道底部开始,整个世界突然开始一点一点地塌陷。 塌陷下去的世界落成了一片又一片细小的碎片,带着令人绝望的衰败气息,渐渐融入广袤无边的黑暗宇宙中。 殷尧开始运转内核试图将情况稳定下来。按道理说,内核想要掌控自己的世界中的一道数据,是非常容易的事,然而不管他怎么尝试,整个世界还是没有停止塌陷的速度。 殷尧自己孤家寡人,从不懂得什么叫恐惧,然而这一瞬间他的小兔被他护在怀里,他却突然有些担忧自己会不会保护不好爱人。 他继续对抗世界的塌陷,手不知不觉将谢小兔慢慢搂紧,抬脚顶住全世界的压力,朝着出口处唯一的光亮走去。 似乎整个世界,不对,似乎整个三千世界所有的重量都集中在他一个人身上,仿佛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他终于走到离出口一步之遥的地方,身子探出去的时候,却发现似有一道无形的屏障将他拦住。 殷尧是大千世界的内核,掌握着所有世界的信息,在发现自己被拦住之后,他便停下动作,经过短暂地搜寻之后,知道了这个世界崩塌的原因。 说到底他是整个大千世界的核心,核心离开之后整个世界的数据没有能量维护,就会产生很多的错乱,数据错乱对应到现实便是世界的崩塌。 也就是说,要想解决当下的局面,除非殷尧单独把谢锦砚送出去,而他作为这个世界的能量来源,为保证谢锦砚能够安全脱困,就必须回到大千世界核心处,修复崩塌的世界。 而他第一次能够从核心处逸出来,是因为整个大千世界运转正常,没有设立防止核心溢出的机制,而他的出走已经造成了无数个世界的崩塌,这次再回去,就必须要等到所有漏洞都修补好之后,才有可能再次出来。 修复一个漏洞至少百年,人类的寿命却不过短短百年,他与小乖,再不能见面了。 身后是不断崩塌的世界,前面却是触不可及的光明。殷尧抱着小兔,如同雕塑一般伫立在出口前,一动不动。 就在脚后跟的最后一节台阶碎落的同时,他突然听到脑海里响起的一道机械声 世界要毁了。如果再不做决定,就来不及了。 是系统的声音。 系统问:你是选择与谢锦砚一起赴死,还是选择放弃,让他一个人在他的世界好好活着? 系统话音刚落,殷尧已经把谢小兔送了出去。 谢锦砚消失在一片光亮之中,殷尧的世界,自此却全是黑暗。 谢锦砚不死心地跟机器人对话了几次,终于认清这个现实,机器人不是殷尧。 他深深呼吸数次终于平静了下来,站起来走出贵宾接待室,没有再管机器人。 售后在接待室外等着,见他独自出来有些吃惊:先生您好,请问您的陪伴型机器人是否出了问题? 谢锦砚闭了闭眼,再度睁开,低低地说:没有。我不要了。 先生,对不起,根据陪伴机器人保护法,售出的陪伴机器人没有故障是不能退回的。 嗯不是要退。我把他送给你了,你要返厂还是使用都可以。 看着这位俊美的青年毫不迟疑地离去,售后觉得有钱人的世界他真的不懂。花那么大价钱买来一个陪伴型机器人,竟然连专卖店门都还没出去就不要了? 这样一个天大的馅饼砸到售后的头上,售后整个人都懵了。 谢锦砚颇显落寞的身影消失在售后的视线中,又很快出现在星际旅行航空公司。 租一架飞艇。目的地是蔚蓝星球。谢锦砚报出了家乡的名字。 飞艇很快准备好,不出所料还是上一回的那一架。 只是这次,身边没有一个高大俊美的机器人,也没有再对着谁说晚安。 谢锦砚上飞艇后就翻出所有安全装备穿在身上,并将飞艇的逃生舱里的单人逃生囊搬了出来。随后靠着大床坐了下来,半阖着眼,手里握着被子的一角,似乎是在补眠。 也的确太累了,自穿进最后一个世界之后,就一直在忙着救治殷尧,后来以为能够和殷尧一起回家,再到后来发现该回来的另一个人却不见了,心情大起大落之下更觉疲惫。 很想陷入软绵绵的大床中,昏睡过去,什么都不想。 然而他心中一直绷着一根弦,强迫自己清醒。 直到等到半夜,他终于听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响动声,飞艇微微震颤,在短短两秒内就发出了刺耳的警告声 一级警告,一级警告!飞艇前方即将遭遇时空暴/乱,建议立刻弃艇逃亡!!! 听到这句话的谢锦砚眯着眼,像是得到了一个行动的信号,立刻钻入了只有在警告响起才能打开的逃生囊中。 如果上一次是因为这场时空暴/乱,掉入时空间隙才得以进入大千世界的中枢站,那么,说不定这次也一样可以。 时空乱流中的缝隙根本数不清,缝隙的另一头大多没有出路,进入其中的人类只能面临彻底的灭亡,要想在这数不尽数的缝隙中,掉进上一次那一条,可以说是痴人说梦。 然而,这已经是他能够想到的,最接近殷尧的方法。 谢锦砚没有太多的纠结情绪,甚至于他脸上的表情还很平静。 逃生囊内一片黑暗,进入其中的人类可以调节释放睡眠因子,最长可睡一年之久,凡是进入逃生囊的人一般都会立刻选择睡过去,这样才能将消耗降至最低,逃生的希望也才最大。 而谢锦砚却没有入睡,只在令人窒息的黑暗中,安静地等着。 反正,挺过去就赢,挺不过去就死。 特级警告,特级警告!飞艇已被时空乱流所包围,飞艇周围全是时空缝隙,不建议逃亡,不建议逃亡!!建议写好遗书,平静地迎接即将到来的死亡! 过了大概半分钟,舱内又想起飞艇的特级警告声。谢锦砚虽然听不到警告,也看不到飞艇崩毁的景象,却能通过越来越猛烈的颤动感,知道他的逃生囊马上就要完全暴露在太空之中了。 有逃生囊的保护,他倒不至于因为太空辐射而死,他心中暗暗盘算,接下来等待他的有三种可能,一是没有被时空缝隙卷走,接下来在太空中漂流,直到巡航救起,或者因弹尽粮绝静悄悄消亡在太空中。二是落入太空缝隙,缝隙另一头可能是逃不出的黑洞,也可能是另一个未知的世界。最后一种概率小到几乎是零的情况,才是重新进入大千世界的中枢站,找到系统,找到殷尧,找到真相。 不过他没有想到,等待他的会是第四种情况。 进入核心之后的殷尧一边做着修复工作,一边忍不住地将数据流链接到谢锦砚的身边,就像以前还是一团迷雾时那样窥视着他。 还能看到他,知道他过得怎么样就够了。 殷尧苦涩地想。 直到他发现谢锦砚重新上了那搜飞艇之后,几乎是暴跳如雷,犹如困兽一般在核心处团团打转,嘴里吼着:怎么这么不听话!我把你送回去是让你寻死的吗! 他心中知道谢锦砚这么做的用意,可之前那条缝隙通道其实是系统为了维护三千世界稳定,世界意识自发生成的临时管理员,为了把他找回来才临时开通的通道。现在那条通道早已关闭,就算谢锦砚落入某条时空缝隙,也绝不可能再见到他了。 他几乎是想也不想地,把手中所有正在整理的能量全部抽取出来,凝聚成一个巨大的能量球,狠狠朝着把他困在核心的屏障砸去。 砰!!! 山崩地裂声响,这一道能量球的攻击,让屏障颤了颤,也让许多正在运转的世界就此停滞。 他面色铁青地将手伸进能量源中,双手一捧又是一道能量被他取出来,凝成球再度朝屏障砸去。 管它世界运不运转,只要能救回小乖,就算这整个三千世界都灭亡,他也在所不惜!! 随着能量源中的能量不断被取出,他感觉到体内的能量也再渐渐枯竭,说到底他与三千世界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三千世界的能量被他抽得越多,三千世界崩坏得越快,而他体内的能源就会消耗越多。 这样下去,极有可能在屏障还没破碎之前,他就先因为能量枯竭而死去。 但是他不惧。 至始至终,他在意的只有一个谢锦砚,反正,挺过去就赢,挺不过去就死。而他从来不怕输,也不怕死。 分卷(48) 他只怕看着小乖在他面前遭受磨难,而他却连陪小乖一起面对都做不到。 那头谢锦砚的逃生囊已经快要撞上一条时空缝隙,这头殷尧拼着最后的力气,猛地咳出一口鲜血,抽了一团巨大的能量朝屏障狠命一砸。 一切都在最为紧张的关头。 屏障应声而碎,殷尧化为一道光冲了出去。终于在逃生囊已经半边都撞入缝隙之后,赶到缝隙旁边,将逃生囊拉了出来。 谢锦砚只觉得混乱的颠簸突然停了下来,他心中微微发颤,不知道将会面临怎样的结果,迟迟不敢打开逃生囊。 终于,逃生囊被人从外面打开,光亮透了进来,他被人温柔地抱起,落入一个无比熟悉的胸膛。 我来了。他听见爱人的声音。 刹那星辰漫天。 第73章 真相 谢锦砚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被殷尧拥着,站在星空之中。无数大大小小的星辰似乎离他们很近,又似乎遥不可及,只洒下一点一点的星光,汇集在他和殷尧的身上。 殷尧在发光,冷硬的脸部曲线也柔缓了下来,他眼中有失而复得的激动:我来了。 谢锦砚轻轻地嗯了一声:你来了。 两人都彻底暴露在太空中,然而没有一个人提出太空辐射的问题,仿佛这里不是太空,而是漫步在自家花园一样地闲适。 谢锦砚面上是全然的笑意:殷尧,你终于承认你爱我了? 殷尧在他嘴角边轻轻吻了一下,郑重地回答:是,我爱你,从很久很久以前就爱你。 谢锦砚又笑:你输了。 是,我输了。殷尧宠溺地点了点他的鼻子。 那,我们回去? 好。 谢锦砚任殷尧牵着,面前的星空突然开出一条银光大道,两人走在银光之上,脚尖一点就是一圈落满星子的涟漪。 两人的身影渐渐远去、模糊,尔后忽地一闪,在星空深处失去踪迹,下一秒出现在一座科技感十足的宽敞房子里。 谢锦砚十分熟稔地坐在自己平常偏爱的沙发一角,沙发的感应系统识别到来人,自动调整柔软度,让他整个身子都陷了进去,盘腿团成一团。 有种回到最安全的地方后,不自然流露出来的放松感。 殷尧紧紧靠在他身边,占有欲十足地环住他的腰。 一个半人高的圆脑袋胖乎乎的小机器人滴滴两声,从房门外推着早就准备好的小桌子进来,小桌子上摆了谢锦砚爱的坚果和水果茶,被一号推到沙发旁边,摆到他最熟悉的位置。 恭喜主人和殷尧老大回来!恭喜主人赌约获胜!!一号嘟嘟囔囔地问,我实在是不明白,打赌就打赌,为什么主人要设定这么虐的剧情走向?主人可是真身投入三千世界的,万一最后殷尧老大没有打破三千世界的屏障,没有及时赶到,主人不就,不就呜呜呜 一号被自家主人和老大的赌约吓坏了,说着说着哭了起来,又气道:最气的就是让我当那个什么系统,我每次发布任务的时候,都好害怕主人和老大会掐死我 谢锦砚安慰地摸了摸一号的脑袋:你做得很好,给你放一个星期的假,自己拿库里的能量卡出去找小伙伴玩吧。 殷尧把他的手抓过来,给了一号一个别碍事的警告眼神,一号委屈地滴滴答答响着退下,房子里转眼间又只剩下了谢锦砚和殷尧二人。 说到这次赌约,要从殷尧的身世说起。 谢锦砚作为当今最杰出的数据天才,在数字领域的造诣已经无人可及。在他用数据编织出一个次空间,也就是三千世界,并成功让其自行运转之后,他的成就已经达到无人可以超越的顶峰。 有人曾说,谢大师创造了次世界,下一步,甚至可能创造出真实的生命。 这一天来得很快,这日谢锦砚例行检查三千世界运转时,发现三千世界的核心生出了一抹意识。 连谢锦砚也无法清楚地说出这抹意识是怎么来的,他观察着,等待这抹意识渐渐成长,并且在一些三千世界的能量想吞噬这抹意识时,给了一点保护手段。 后来这抹意识成长的速度超出了谢锦砚的想象,意识很快掌控了三千世界的核心,将自己置身于三千世界能量发源的核心处,一边维护三千世界的运转,一边利用运转产生的能量不断壮大自己。 直到两百年之后,他已经进化到非常完善,谢锦砚亲自投身进次世界,把他接了出来。 新的生命已经诞生,如果是其他科学家,为了名利肯定会将自己的成就宣扬出去,但是对于谢锦砚来说,他已经孤身一人过了很久很久,除了数据之外世上很难有让他愿意关注的事,而三千世界的这抹意识早已经代替数据,成为他关注的焦点。 他当然不会把这抹意识让出去。 这是一个智慧生命,甚至于,按照新人类法的定义,他是一个人。 谢锦砚没有把他当做一段程序或是一个bug,很认真地让他挑选了身体,并为他起了名字。 殷尧,殷为大,尧为高,因为殷尧的身体比谢锦砚整整高出两个头,看上去压迫感十足。 一开始,殷尧将自己定义为管家的身份,白天给谢锦砚做好吃的,晚上给谢锦砚盖被子,为他打理着各类琐事,为他维护三千世界的运转,为他积累了难以计数的庞大财富。 对此,万能小管家一号一开始是不服气的,不过殷尧管了三日不到,一号就已经心服口服地跪下叫老大,从此言听计从。 后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殷尧就对谢锦砚产生了心动的感觉,在他的不动声色之下,两人之间的关系界限早已模糊不清。 谢锦砚对这方面并不开窍,花了大约五百年才意识到殷尧对他的想法,没有过多的纠结就打算接受殷尧。 和殷尧在一起很舒服,他也愿意一直这样下去。 他是个对感情负责的人,既然已经接受殷尧,就打算和殷尧缔结婚姻契约,没想到反而是殷尧在最后的关头退却了。 谢锦砚这才知道,殷尧始终只把自己当成是一个机器人,没有勇气像人类一样地占有他。而这只是表面上的原因,经过谢锦砚深层次地研究,他发现殷尧虽然已经表现得与常人无异,但是实际上,在自我完善的过程中,他缺少了几种人类的情绪,正是因为这部分感情的匮乏,才让他无法理直气壮地说出喜欢。 于是谢锦砚就和他约定了一个赌约。殷尧说他的职责是维护三千世界的运转,谢锦砚就赌殷尧会放弃三千世界,还会亲口对谢锦砚说出爱。 对此殷尧是不相信的。他不敢承认自己喜欢谢锦砚,却也知道三千世界才是他能够留在谢锦砚身边的根本,既然如此,他又怎么会放弃三千世界呢。 为了这次赌约,谢锦砚将投身进入次世界,并且封闭了自己的权限。如此一来,在次世界中他就是一个普通人类,将自己的安危完全交给了殷尧。 在谢锦砚的要求之下,他们都抹掉了所有的记忆。谢锦砚成为了蔚蓝色星球一个普通的人类,殷尧成为了三千世界里刚刚逸散出来的一抹意识。 故事就从这里开始。 殷尧不知道的是,在进入三千世界之前,谢锦砚给万能小管家一号编了一段程序,把一号也放进了三千世界中。按照一号被植入的程序,一号必须要把殷尧弄失忆,然后作为系统带着他们穿越一个又一个世界,最后穿越结束之后,还必须要设计最后的一段波折,也就是给殷尧一个选择,如果要他,就必须破坏三千世界,达到放弃的目的。 当然,在他破坏三千世界时,一号已经将他隔离到另外的空间,被破坏的只是一段无用的程序,而非谢锦砚和殷尧两人的心血。 这次的赌约只是谢锦砚的借口,他真正的目的,是借着这样的机会,亲自填补殷尧缺失的感情。 第一个世界殷尧学会了恨,第二个世界殷尧学会了爱,第三个世界殷尧学会了责任与担当本来在谢锦砚的计划中,作为系统的一号还会发布许许多多的任务,让殷尧在无数世界穿梭的过程中,完全拥有人类的感情,但是殷尧太过敏锐,竟是在第四个世界就完全突破了一号给他下的禁制,想起了事情的真相。 不过好在,殷尧已经学会了最重要的一步,就是对着谢锦砚说出自己的爱意。剩下的那些,在接下来的漫长岁月中,谢锦砚有的是时间亲自教会他。 思绪回笼,谢锦砚发现自己被殷尧一把抄起,抱在怀中。殷尧眼神蠢蠢欲动地朝卧室看去,意味非常明显地问:在次世界辛苦了那么久,一定很累了。我们去休息? 谢锦砚知道他是想用这种运动来平息自己失而复得的情绪,毕竟在次世界中,他封锁了自己的权限,如果最后关头迷失在星空中,是真的有可能再也回不来。 他也不去拆穿,用一个深吻给予了自己的回答。 殷尧受不了这样直接的挑逗,眯着眼喘气,大步流星地走向卧室,手掌不安分地朝谢锦砚衣摆伸去。 这次殷尧动作有点狠,谢锦砚从他急切又生猛的律动中感觉到了惩罚的意味,乖乖地不敢说话,只是尽力地配合着他的起伏,后来实在是跟不上了才低声地告饶。 殷尧掐着他的腰狠命撞了几下,终于开口,将声音放得极低,然而还是让人轻易听出其中的颤抖:以后再不许这样了,如果你真的受伤,甚至他没有说出最严重的两个字,惩罚地咬了一口谢锦砚的耳朵,谢锦砚的耳朵还残留了小兔时的敏锐,敏感得很,被他用了点力道一咬就是一声惊呼。他又心疼地舔了舔,然后才接着没说完的话道:我不会原谅我自己。 谢锦砚反手抱着他的腰,眼神迷离地被他加速卷入漩涡,软了嗓子保证地道:再也不会了。 一场酣畅淋漓的□□过后,两人没有缝隙地抱在一起,殷尧从次元世界回来之后,那颗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到实处。 殷尧搂着自己的爱人,小心得像是搂住了全世界独一无二的宝贝,他听到怀里的宝贝确认地问:你为我毁坏了三千世界,也说了爱我,这次打赌是你输了哦。 他心甘情愿地点头:是我输了。 既然输了,你要愿赌服输,跟我缔结婚姻契约。 不光要缔结契约,还要向整个世界发通告,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谁的。 谢锦砚有点困,听到他这样坚定的语气之后,知道他是完全不在意自己的身世问题了,也就打了个呵欠,在他怀里蹭了蹭,找了个满意的姿势睡了过去。 殷尧看着恋人毫无防备的睡颜,心满意足地叹了口气。 我只不过输了一个赌约,却赢了整个世界。 正文完。 第74章 番外一 桌子上静静地摆放着一个美轮美奂的水晶球。水晶球不知由什么材质做成,四周流淌着银河般的光带,看上去晶莹剔透却又如梦似幻。水晶球的周围有一圈防护用的光壁,除了系统设置的准入者,其他人一切生物但凡靠近,都被会先进的光能武器抹杀。 此时,谢锦砚正一眼不眨地看着水晶球,白皙修长的食指伸出,轻轻靠过去,指尖在距离水晶球不足一寸的地方停下。 一号嘟嘟地驶了进来:主人,有什么吩咐? 谢锦砚道:一号,这里边缘处突然出现了一片白雾。 他指的正是桌上美丽得不似凡间之物的水晶球,这水晶球是他精心造出来的次空间,内有三千世界,在规则的指引下自发运转。 这水晶球让谢锦砚如此看重,甚至不惜花费昂贵的代价装上最顶级的防护罩,不是因为自己曾在其中投注了多少心血,而是因为它是殷尧诞生的地方。殷尧的意识生于三千世界,直到被谢锦砚接出来后,他的意识也还是牢牢掌控着三千世界的核心。可以说,三千世界和殷尧从来都是密不可分,一损俱损的关系。所以,在看到三千世界边缘生出的那片白雾之后,谢锦砚不敢大意,立刻将一号叫了过来。 他有点紧张地盯着那片白雾:我记得很清楚,去三千世界前还没有的,这一片是纯净的宝蓝色,突然生出这片雾气,会不会是我们进去后造成的? 一号凑了上去,双目扫射白雾区,发出幽蓝色的光,里面浮动无数计算公式,过了片刻便得出结果:主人,这片白雾的确是由于我们进入三千世界所造成的。在您和老大经历的最后一个,也就是伴生兽设定的那个世界里,由于老大觉醒得太早,直接带着您破了世界的壁障离开,导致世界运行到一半就坍塌,坍塌造成的空洞久而久之便被白雾填满。 一号显然十分明白自己的主人真正想问什么,直接道:主人,按照测算,这片白雾自生出后,就以极慢的速度吞噬着周围的正常空间,如果不加以制止,百分之零点三的可能性,会在三百年后扩散到三千世界的内核。 当然,更有可能发生的是,白雾还没扩散出去就被殷尧老大的自愈能力消灭了。不过一号知道自家主人对老大的重视程度,就算是只有千万分之一的可能威胁到老大,主人也绝不会坐视不理的。 果然,谢锦砚问道:如何制止? 一号答:需要您和老大亲自走一趟,把那个世界过完后,空洞自然就会补上了。只不过,由于三千世界无法承载您和老大的本身意志,所以如果将您们送入伴生兽世界,接上原来的节点,就必须把您们的记忆也封存至相应的时间点。 三日后。 殷尧和谢锦砚站在水晶球面前。谢锦砚表情十分期待,毕竟最后那一世界殷尧过得太惨了,如今能给他一个完满的结局,也算是填补了遗憾。 而对于殷尧来说,只要谢锦砚没有设下禁制,在三千世界里他就有绝对的掌控权,不会让自己的爱人真正受伤,既然爱人想去走完那个世界,他就陪着,当作是一次蜜月旅行好了。 两人站定,殷尧抬手虚虚碰着水晶球,很快从水晶球里折射出一道光,变幻成一条不知通向何处的大道,谢锦砚被殷尧牵着,一步一步踏了上去,两人的背影很快由实变虚,消失不见。 m星系826号自由兽星球。 辽阔高远的天空和广袤无垠的大地构成了一副绝美的画卷。只是奇怪的是,这个世界竟然仿佛是被画家装进了画框一样,完全是静止的。如果抬眼朝天空的边缘看,甚至能隐隐约约看到一边混沌的雾气,仿佛一张大嘴即将吞噬整个世界。 分卷(49) 午后,伴着两道白光的闪现,这处诡异的空间终于像是上了发条一般转动起来,云朵开始飘荡,野兽四处奔忙,整个空间由一片死寂恢复了生机。 在离自由兽星球入口不远处的一片草地上,草丛微动,里面轻巧地钻出一只白毛墨眼的小兔子。 谢小兔迷茫地用爪子盖住脸揉了揉,耳朵颤了颤,片刻后记忆才渐渐回笼。 他已历经三世,并在这其中寻获到自己的爱人,如今已是第四个世界,只要攒齐一百心愿度,就能回到现实世界,和殷尧 殷尧! 兔子扭扭屁股支起前爪,靠尾巴和后爪的力道原地转了一圈,神色有些焦急地寻找起来。印象中他刚到这个世界,就看到浑身是血的殷尧,然后在找药草的过程中发现了自己的召唤天赋,通过自由兽的帮助给殷尧上了药安置下来,结果转头的工夫,人就不见了? 他的爱人绝不会乱跑,眼下突然不见,肯定是遇到什么事了。 他冲到用药草搭成的柔软小床前,低头用力嗅了嗅,确认这药草床上还有爱人未散的气味,只是人却没有踪迹了,立刻循着空气里未散的那一点点气味狂奔起来。 一路上断断续续可见斑驳的血迹,谢小兔心里一急,气压不由低了好几度,引得周围自由兽群纷纷不安地奔走起来 主发怒了!! 谢小兔没发现自己速度快到不寻常,只跑了没两分钟就到了自由兽星球的出入口,远远的看见一架能容纳上百人的私人星际飞艇正要撤离,舱门正缓缓合上。 他突然有种强烈的感应,他的恋人就在那里面。 他一个纵身,在舱门合上之前,顺着最后的一丁点儿缝隙钻了进去。 进入艇内后,殷尧的气味顿时清晰了很多。 此时谢小兔还不太清楚伴生兽世界的设定,他从一见到肖旌旗,也就是这一世的殷尧起,就将全副身心都放在对方身上,在兽界来说已经是绝对的臣服,只是由于肖旌旗还没有恢复意识,还未真正签订契约,不然就算肖旌旗远在千里之外,谢小兔也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的存在,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处于同一空间后才有一定的感知。 谢小兔谨慎地贴着墙缝,隐藏气息往前蹿,以目前的科技来说,这么一只兔子哪怕再小心些,只要落入监控范围就无所遁形,可谁让谢小兔拥有sss极天赋,天生能隔绝一切探测,所以一路完全没有被发现,顺利地到达肖旌旗所在之处。 那是一个专门储藏杂物的小隔间。里面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只在角落放了几个铁皮箱子,仅有从半掌大小的通风口,恰好能容他基本透不出什么光线,得亏兔子视力一流,才能认出被随意扔到地上瘫软成血肉模糊的一团的是人形。 谢锦砚又惊又怒,靠过去小心翼翼地探了探肖旌旗的鼻息,发现还有微弱的呼吸,只是原先好容易用药草止住的伤口已经全部崩开,血流一地,侧躺着的背上还有不少刮伤的痕迹,眼看着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谢锦砚几乎都能想象,在他看不见的时候,肖旌旗是怎么被一群人像是拖破布似的,从草丛里拖到这里,并且随手扔进这种连仆从都不会踏足的地方。 他的恋人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苦! 他气到浑身发颤,心中有熊熊怒焰燃起烧掉所有理智,很想把这地方全部毁灭。 这么想着,没多会儿他似乎隐隐感应到空气开始不自然地震颤起来,就仿佛世界真的要毁灭似的。 记忆被封存的他并不知道,这是因为一号和殷尧一起给他植入了最高权限,整个世界的运转都以他的最终意志为主。但在感觉到不对劲儿后,他还是立刻放缓了激烈的情绪。 一来他并不知道欺负爱人的主谋是否在这船上,二来,就算主谋都在,这群垃圾也不值得他们赔上命了同归于尽,他和这一世的殷尧,可还有好长的日子要过呢。 他瞪着圆溜溜的一双大眼,眷恋地凑过去舔了舔肖旌旗的脖子,然后一个转身,悄无声息地跳了出去。 小小白白的身子努力隐蔽身形,在飞艇各处穿梭。殷尧失血过多,内伤外伤一大堆,再不医治就没命了。好在他五感十分灵敏,很容易就避开来来往往的人类,找到了医疗室的位置。 这次肖家出来历练,有好几个少爷都受了伤,其中包括签订了b级伴生兽的肖天旗,也因为终于扬眉吐气,教训了肖旌旗后得意忘形,被丛林里的植物割了一个小口子。 医疗室的家族治疗师们不敢大意,一个一个地仔细检查肖家后辈身上的伤势,生怕哪里留块疤影响了未来的发展。这些孩子和被扔到杂物间自生自灭的肖旌旗比起来,已经可谓天壤之别。 人多鱼龙混杂,倒是恰好方便谢小兔溜进去,门口的墙边就放了一个药架,他怕被人发现,看清药瓶上的字后,挑了止血的特效药剂,叼了一瓶含在嘴里就跑。 他用牙齿咬破药剂的封口,两只爪子捧着往肖旌旗的嘴里倒,药剂是软管包装,谢小兔的爪子够不上力,捏得药剂撒得到处都是,也没几滴真正进肖旌旗的嘴里。谢小兔想了想,干脆自己先把药水嘬进嘴里,然后用软软的舌头顶开肖旌旗的嘴唇,将药喂了进去。 如此喂药比爪子捧着软管要有用多了,只是那药剂实在太苦,谢小兔一边喂药一边苦得皱起了脸。 一剂特效止血药下去,命是暂时保住了。可仅仅止血显然是不够的,谢小兔绕着肖旌旗转了转,将他身上的症状看清楚了,再对照刚才在药架上看到的药物,心中默默盘算:止血药、消炎药、促进愈合的药一边想着一边带着空了的药剂又冲了出去。 把空药剂神不知鬼不觉地摆回原处,免得被人发现肖旌旗偷拿药物对他不利,再顺爪取回下一管药剂,好在那架子上这几种药都齐全,如此往返三次,终于把基本的药物都拿到爪了。 就在谢小兔专心致志地喂最后一管药剂时,肖旌旗醒了。 他才一醒来,就感觉到一枚又香又软的舌头在自己唇中扫荡,一抬眼 竟是一只苦着脸,眼泪汪汪的兔子。 肖旌旗睁眼时,第一眼注意到的,不是自己那崩开了又合拢的伤势,而是面前这双双清透黑润泛着水光的眼睛。 眼睛的主人是一只白色毛发身体十分柔软的小自由兽,看起来十分娇小,还没有肖旌旗一只巴掌大,就那么软软地挨着他的嘴角。 小自由兽虽然做不出十分拟人化的表情,然而肖旌旗却立刻就读懂了他的情绪,似乎是不太开心。肖旌旗的舌尖还能觉出药剂的苦味,再联想到刚才小兽与他唇齿交缠,他便明白了小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情绪。 被肖家抛弃、再到被肖家那群熊孩子欺负到差点没命,肖旌旗心中都没有起半点波澜,而这只素未谋面的小兽仅仅是皱了皱眉,他的心却轻颤了一下,想把这只小兽捧在手心里安抚。发现手臂无力抬不起来后,他动动嘴唇道:是不是很苦? 以往几个世界里,殷尧无一不是呼风唤雨的存在,谢小兔这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家爱人这么弱小,心疼得眼睛都湿润地,轻柔地舔了舔他的唇角,摇摇头表示自己不怕疼,又用询问的眼神看他。 虽然小兽无法口吐人言,但肖旌旗却感觉交流起来全然没有障碍,低声道:小家伙,你真勇敢。我感觉好多了,是你救了我,还喂我服药? 得到小兽肯定的回答之后,他心里暖洋洋的,觉得痛苦都减轻了许多。抬头看了看四周,通过墙壁的材质判断出这是在肖家的飞艇上,想到小兽定是冒着危险给他取来的药剂,一时间又是担忧后怕又是感动,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胸口又酸又涨,最后只说了一句 你愿意成为我的伴生兽吗? 这个世界人们在挑选伴生兽时,有一个最基本的常识,那就是外形越威猛、体型越大的自由兽,能力就越强,成为伴生兽后给人类的好处就越多。一般来说,虎形、狮形为上佳,一般都是b级以上,出现一头便会引得四方大震,而类似兔子这样柔软无害的生物,基本上都是未开智的,连成为自由兽的资格都没有,只能作为食物链低端,被人们和其他兽类当做食物吃掉。 肖旌旗从小被耳提面命,清楚地知道与一头强大的自由兽签订契约的重要性,然而他却毫不犹豫地提出这样的邀约。这辈子才第一次见面,不能错过这只伴生兽的念头就已经扎根心底。 谢锦砚想起上一世结束时爱人说过的,这一世一定会认出自己,看来他没有食言,就算失去记忆,就算重头再来,彼此的联系也已经深入骨髓,是怎么也分不开的了。 他把身子埋进肖旌旗脖子处蹭了蹭表示亲昵,点点小脑袋,。 在谢小兔点头之后,一阵白色光芒从这一人一兔周身溢出,光圈缓缓交融在一起,他们感觉到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将彼此链接在一起,无需言语便知这就是契约的力量。一人一兔静静地依偎在一起,要等到光晕完全融合后,契约才正式完成。 而就在这时,杂物间外,一个傲慢的青年男声响起:这种废物还有什么可值得关注的?好东西用了那么多,结果呢?照我说就该把他扔在自由星球,省得回去浪费粮食。 旁边好几个人小心翼翼地附和:是是,大少爷说得对。 肖家大少爷,也就是刚拥有了一头b级伴生兽的肖天旗不满道:本来父亲都同意我的意见了,都怪黄叔,说什么历史上也有过成年时结契失败,后来却得到不错的伴生兽的事例,父亲才又让人把他拖回来了。他十分不忿,说到底不过是舍不得自己那些用出去的好东西。 短短一段对话发生在瞬息之间,杂物间的房门被一脚踹开,一群约十来人都看到了屋子里的两道白光。 这白光肖天旗再熟悉不过,就是因为他与自己的伴生兽结契时的白光,他才突然一跃成为肖家最受瞩目的存在。而现在,死对头肖旌旗怎么也找到愿意结契的自由兽了? 他心中一慌,如果肖旌旗真的和一头强大的自由兽结契成功,那他就会尝到从云端跌落谷底的滋味! 他心中这样想着,悄然往前迈了几步。结契时是自由兽最脆弱的时候,只要趁这一人一兽在结契时,用伴生兽赠予的力量把这头自由兽和肖旌旗杀掉,就再也不会有人威胁到他 肖天旗靠了过去,额上冒出一只牛角,已经做好把肖旌旗的伴生兽撞死的准备。白光和谢小兔的毛发颜色十分相近,几乎融为一体,肖天旗几乎是快要弯腰才看清楚他的样子。 在看到谢小兔那脆弱到仿佛两根手指就能捏碎的身体后,肖天旗的脸色变了又变,心脏几经跌宕起伏,癫狂地笑出声:哈哈哈你们快看这傻子!竟然与一只兔子结契!他以为他是在养宠物还是在做慈善啊?走,我得把这笑话说给父亲听。 旁边有十分狗腿的肖家小辈在他耳边奉承:老大,您刚才是不是想把这只兽给咔嚓了?要么小弟来,不要脏了老大的手。 肖天旗摆手瞪了他一眼:这么弱的伴生兽当然要留着了,留着让这肖天旗永远出不了头! 众人离去,对话都被肖旌旗听在耳中,他只是轻柔地将小兔搂在怀里,眼神无比坚定:一定要活下去,要变强到没有人能伤害到自己的小兽。 结契结束,白光自然消退,随着室内光线慢慢变暗,肖旌旗惊讶地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势竟然在快速愈合。他缓了缓神从地上坐了起来,感觉浑身无比轻松,甚至比受伤之前状态还要好。 谢小兔见他坐起来,便顺着他的肩探头到他胸口处的伤口检查,发现伤口竟已经大好了,只是干涸的血迹看着有些吓人,不由得有些惊喜地问:好了? 声音软软的,很是清亮,传进肖旌旗耳朵里,肖旌旗把他从胸口处捧出来,动作十分小心,生怕自己稍不注意把小家伙捏痛了:是好了,多亏有你。他郑重地握了握谢小兔的爪子,我叫肖旌旗,以后就是你的伴生人类了,请问,小兔,你有名字吗?如果没有,我十分愿意为你效劳。 谢锦砚见他伤势痊愈,心情大好,心里问系统:结契有治疗的作用吗? 管家一号的原则是主人不需要时绝不打扰,主人需要时随叫随到,立刻答道:主呃主要是您的等级比较高,肖旌旗与您结契后受到增益,体质获得改造,日后前途不可限量。 谢锦砚听罢,心情就更好了,有强大的体质才能在这个丛林法则的世界生存下去,他用带了点期待的语气道:你取吧,你想叫我什么? 肖旌旗看着他:你这么小又这么乖,叫你肖乖乖可以吗。 谢锦砚:不管过去几辈子,殷尧起名字的水准还真是稳定。 名字定下来后,肖旌旗就自然地与肖乖乖更亲近了些,用从耳朵到屁股手顺着他的毛,还不时揉揉他嫩软的肚子,开始给他科普这个世界的常识。 伴生兽和伴生人类是最亲密的关系,或许你结契时也有感应,我们的生命已经连接在一起肖旌旗低头,发现肖乖乖被他顺毛顺得太舒服,已经睡了过去,肚子还微侧着,毫无防备地对着他。 肖旌旗心中突然溢满温情。十八年来浑浑噩噩的日子就在这一日结束,此后,终于拥有了生存的意义。 第75章 番外二 肖旌旗结契后,肖家家主来看过一次,发现他的伴生兽的确只是柔软无害的兔子后,就对他彻底失望了,再也没给他半点关注。在肖天旗的授意下,佣人不敢来给肖旌旗送药物和饭食,就当没这个人似的。 一天后,飞艇回到肖家,所有人都以为肖旌旗就算不死也没了半条命了,毕竟受了那么重的伤,周身多处骨折,流血不止,又加上整整一天一夜没处理伤口也没进食。没想到佣人打开杂物间的房门时,发现肖旌旗躺在角落里,只是看着有些精神不济,人还活得好好的。佣人愣了愣,把肖旌旗搀扶起来,肖旌旗没逞强,任人扶着,只是把肖乖乖护在怀里不让其他人碰。 肖天旗早早被众星捧月地迎了下去,走到正门时趾高气扬地问肖家主:父亲,现在我能住摘星阁了吗? 肖家历史悠久,居住的也一直是仿古地球的华夏风住所,其中正阳楼是每任现任家主所住,而摘星阁便是肖家最有潜力的后辈居所,之前摘星阁一直是肖旌旗在住,肖天旗这意思,却是要把他赶出去了。 肖家主一想,自己的亲儿子如今签订了b级伴生兽,确实是肖家最有潜力的后辈,便点头将此事答应下来。而肖旌旗,在肖天旗的授意和肖家主的默许之下,被直接搀扶到了最偏远的幽院。 幽院就是个破败的小院子,离主楼太远,院子被整片巨叶林遮挡,连飞行器都不方便降落,没什么人愿意住进来,久而久之就愈发破旧,院子里屋顶上早已积起厚厚的落叶,彰显此地无人踏足。 分卷(50) 而这个地方对于肖旌旗来说,却是令他极为满意。一个几乎与世隔绝、无人打扰的住所,还有陪着他的肖乖乖,简直是多少辈子都求不来的好事。 他心中忽然一怔,感觉有些酸酸涨涨的,似乎不知在什么时候,曾体会过这种求而不得的感觉。 待佣人们把肖旌旗搀进院子,关门离去后,肖旌旗便立刻挺直了身体,神采奕奕的样子,哪里像是一天一夜没吃饭的人。他试着往前一跃,发现自己竟然可以轻松地蹦到房顶上去,比起他见过的拥有鸟禽类伴生兽的人类还要轻盈。 这个院落完全被肖家遗忘,连扫地机器人都没有一个,和以前住在摘星阁时,事事都有佣人伺候的待遇比起,已经是云泥之别。然而肖旌旗不见沮丧,摘了树上的嫩叶先给肖乖乖编了个窝,然后就着阳光和清风打扫屋子,一边打扫一边拟定接下来的计划: 小乖愿意跟他结契,此后相伴一生,他就一定努力让小乖过上好日子。以前在摘星阁住时,他对那些学习御兽能力的书籍并不感兴趣,反而是对于训练体术之类很喜欢,这些书被肖家主看成不务正业的偏门,通通被扔进旧仓库里,没人会去拿,他正好找个机会去取了来,以后勤加练习,时机成熟后就带着小乖离开肖家,去加入佣兵团或者是参加斗武会,总能找到办法挣钱,给小乖换个舒服的房子住。 肖乖乖一边听肖旌旗给自己说未来的计划,一边被太阳晒着,暖洋洋的阳光温度适宜,又有微风吹着,舒服得差点睡过去。他懒懒地躺着,不时左右翻翻身子,让身体充分接触太阳,过了一会儿干脆把整个身子都翻转过来,四爪自然缩着,肚子朝向。暖暖的光源照到他的肚皮上,简直跟肖旌旗的大掌抚摸时一样舒服。 刚翻过肚皮,肖旌旗就凑了过来,把手指擦干净后在小肚皮上轻轻地摸了一把:想不想快点吃饭? 肖乖乖听他这么一说忙点头,是有点想念肖旌旗的厨艺了。 肖旌旗沉声说:那就别翻肚子出来勾我摸你。我快些打扫好了,才有饭吃。 肖乖乖在船上饿了会叼几个小水果回来和他分,基本上没吃什么。想到这里肖旌旗心疼得紧,强迫自己从兔子白白软软的肚皮上移开视线,加快了手中的动作,半天后院子已经焕然一新,看上去幽静整洁,再无荒芜破败之感。 吃了饭,铺好一张床,肖旌旗和肖乖乖就这么住了下来。 次日一早,趁着天色微亮,肖家大部分人还没起床,悄然起身,准备去西北角的旧仓库取书。临出门了还是不放心,回身把还蜷成一团在床上呼呼大睡的兔子捞了起来,揣在怀里,才复又出门。 肖乖乖被他抱着,于睡梦中被颠得不舒服了,张口就咬住肖旌旗的手指不放。在肖旌旗看来,却是被一个湿润柔软的小东西轻轻含住,微痒的触感让他禁不住勾起了唇。 旧仓库的那堆训练体术的初级教材早被当成破烂堆着,没人感兴趣,取书的过程很顺利。拿到书籍回了幽院,肖旌旗先给肖乖乖和自己做了早饭,吃过后未休息片刻就开始苦练起来。 肖乖乖被他放在一旁晒太阳,眯着眼状似不感兴趣,实则一双清明的眸子滴溜溜跟着肖旌旗的动作转悠。虽然没接触过这个世界的御兽、体术,不过积累了那么多世界的经验,肖乖乖看了几个动作就知道,肖旌旗所练的功法并不高明,根本激发不出他强大的潜力。 一天下来,肖旌旗练得汗流浃背,周身憋屈得极为难受,就仿佛是奔腾的江水被硬生生禁锢在一个小瓶子中。他身处其中看不到症结所在,肖乖乖却是一眼就能看出来,问题还是出在功法等级不够,配不上他。 肖乖乖思考了两天,也没能想出如何才能帮肖旌旗弄来一本更高级的体术训练法,他唯一拥有的能力召唤,在幽院这个鸟不生蛋的地方也根本发挥不出任何效果。他有点忧郁,觉得自己大概是一只假的sss级伴生兽。 两日后的晚上,一弯上弦月浅浅地镶嵌在天幕中,映衬得幽院四周的竹子一片皎洁之色,这地方极为静谧,连风吹草动的声音都能被肖乖乖收入耳中。就在肖旌旗练完今天的体术,准备带着他去睡觉时,他突然听到不远处有飞行器降落的声音。他五感极为敏锐,哪怕飞行器离他还有不短的距离,也能清楚地辨识出,这飞行器是朝他们这个方向过来的。 他心中警觉,拍了拍肖旌旗,声音软软的:外面有动静,放我下来,我出去看看。 在肖旌旗眼里,自家小兔就是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动物,手上用劲儿大了都能掐伤那种,哪里肯让他自己出去,闻言反倒把他往怀里拢了拢,缓声道:别怕,我们一起。 走出院子,肖乖乖凝神感觉飞行器降落的方向,渐渐的两个人声传了过来 这破地方连飞行器都开不进来,真晦气。这声音肖乖乖听得耳熟,正是肖家刚得势的肖天旗。 少爷这地方路不好走,有什么事明天找机器人来,把肖旌旗押到您面前不是更方便?何苦劳烦你亲自跑一趟? 你懂什么。肖天旗的声音阴测测的,斩草要除根,还是不能放任肖旌旗留在这个世界祸害别人。他一天不死,我连觉都睡不好。 肖天旗得势后,被人捧得已经不知天高地厚,他太迷恋权势,同时也比其他人更害怕失去拥有的一切。他原本打算留着肖旌旗,慢慢让他品尝地位一落千丈的滋味,可这两天里,肖旌旗就仿佛是一根毒刺,一直扎在他心底,连着两个晚上做梦都梦见肖旌旗重新得宠,把他踩在脚下。 所以,在刚举办完盛大的宴会,向所有人宣布肖家拥有了一头b级伴生兽后,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带着自己的伴生兽牛角和一个心腹就乘飞行器过来了。 在他眼里,今晚的行动十分简单,到地方找到肖旌旗,如今自己拥有了b级伴生兽的实力,很轻易就能将肖旌旗神不知鬼不觉地弄死在这院子里。 两人一兽还没接近院子,肖天旗的伴生兽牛角就发出了低声咆哮,烦躁地用爪子刨了刨地面:哞 s级以上伴生兽才有与主人用言语沟通的能力,所有肖天旗完全不清楚牛角为什么突然情绪激动,用手掌在它脑袋上拍了一下:傻逼,你干什么呢。吼完伴生兽后又扯着嗓子朝亮着光的院子骂起脏话来,大意无非是叫肖旌旗出来送死。 他完全没料到,此时肖旌旗就躲在草丛中,他的必经之路上。听到他的叫骂声后,肖旌旗皱了皱眉,下意识用两个手指把肖乖乖的耳朵眼堵上了。 肖乖乖担心他不是肖天旗的对手,不想分散他的注意,用爪子把他的手指拨开,长长的耳朵耷拉下来,团成一团缩进他怀里,只留一双清润透亮的大眼睛,乖乖地道:好了,我什么都听不见了。 第76章 番外三 肖旌旗手里藏了把水果刀,余光扫到肖乖乖的动作,知道他能照顾好自己,便不再分心,眯着眼似一匹蛰伏的野狼一般一动不动,只余一双眼睛亮得惊人。 对上刚与一头b级伴生兽结契的肖天旗,肖旌旗并无战胜的把握,而他只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从不可能中寻找到一线生机。若真的被肖天旗抓住,他死不足惜,但怀里这只小兔不能死。 肖旌旗搂紧了怀里那只重量很轻,分量却如千斤重的小兔,多年来浑浑噩噩的日子就因为这只柔软的小生物而彻底结束,从此以后他的命不再是自己一个人的,他必须活下去,必须带着肖乖乖活下去。 他神色越发坚定,呼吸几乎放到最缓,在脑海中思索肖天旗的弱点。虽然肖天旗拥有b级伴生兽,但一人一首结契不久,契合度不高,且肖天旗从小怕吃苦,实战能力并不强,只要找准机会先发制人 就是现在! 风起,吹得草丛发出簌簌声响,恰巧掩盖了他骤变的呼吸节奏,只见夜色下一个黑影自草丛中暴起,白光一闪,手捏小刀悍然朝肖天旗命门攻去! 肖天旗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直接吓懵,大叫一声下意识摆出防御的造型,然而战斗思维根本跟不上肖旌旗攻击的速度,只堪堪避过刀尖,脸上硬吃了肖旌旗带着十分力道的铁拳,两道鼻血从鼻腔喷出,身子往后跌坐在地。 战斗最忌讳的就是重心不稳,一开场肖天旗就已经输了一大半,要不是他的伴生兽在千钧一发之际,用头顶的犄角把肖旌旗格挡开,只怕他顿时就要交待在此处。 肖天旗的伴生兽牛角正是一头猛牛,体型如小山般壮实,凭着头上的犄角,就算在b级伴生兽里也算上等。它此时双目发红,显然是伴生人类的受伤刺激了他,发出一声吼叫,后蹄发力朝肖旌旗冲来。 肖旌旗不敢轻视,纵身跃开,一跃数尺,轻易就避开了牛角的攻击范围。牛角没有思考能力,只能凭着蛮力往前冲撞。 肖旌旗原本心存忌惮,生怕自己和肖乖乖活不过今天,在渐渐发现自己轻盈的行动能力正是牛角这类没有翅膀的陆地生物的短板后,便稳下心来,故意诱导牛角朝肖天旗带来的那名心腹背后绕,横冲直撞的牛角虽然知道要避开自己人,但肖旌旗狠得下心,把自己和那心腹几乎贴在一起,奔着被撞也要借刀杀人,牛角避让不开,直接就把心腹给撞死过去了。 要了那心腹的命后,肖旌旗越发沉稳,周旋在肖天旗和牛角之间,竟也不落下风。反倒是肖天旗,见自己和b级伴生兽都没能把他秒杀,反而折了自己人,心态不稳之下破绽百出,竟然被肖旌旗抓住一个机会,翻身骑到了牛角的背上。 肖乖乖感觉到腾空,从肖旌旗怀里悄然探出脑袋,看见肖旌旗把那伴生兽压在身下,这个姿势虽然在战斗上占有优势,但稍有不慎也会被敌方接机甩下,他大眼睛眨了眨,顺着肖旌旗的衣摆往下,轻巧地钻到了牛角的背上。 他歪了歪脑袋,轻轻地,把一只前爪往牛角的身上拍去,无声默念:趴下。 牛角顿时察觉到一股极度危险的气息如泰山般压在背上,完全无法克制朝顶级伴生兽臣服的欲望,双腿无法控制地颤抖,果真跪了下去。 肖天旗心中一慌,厉声叫道:站起来!牛角,你怎么了! 然后只听见一声凄惨至极的嘶吼,牛角那对无坚不摧的犄角,竟被肖旌旗手起刀落,用早藏起来的水果刀削了下来! 肖天旗心中一惊,牛角的皮厚,寻常器具根本不可能割伤哪怕一个口子,除非肖旌旗的力道已经大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才可能以力破防! 他无法相信,一个与弱小的兔子结契的人能有这样大的威力,然而容不得他再想,肖旌旗已经于瞬息之间取了牛角当武器捏在手中,替代已经弯折的水果小刀,发了狠力朝牛脖子刺去。 伴生兽与伴生人类命运相连,当伴生兽遭到性命不测时,伴生人类也会感同身受,霎时间,肖天旗只觉得一阵巨大的恐惧袭来,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肖天旗以为自己死定了,然而肖旌旗手上的尖角即将刺入牛角的脖颈时,动作却是偏了几分,好歹保住了牛角和肖天旗两条小命。 等这一切尘埃落定,他一边搜刮肖天旗和那心腹所带值钱之物,一边抱着肖乖乖肩膀上解释:如果肖天旗死在这里,肖家的怒火全部对准我们,反而麻烦,不如留他一命,让肖家自己乱去。这样我们一走,肖家也分不出多少精力来对付我们。 然后略含期待地握着肖乖乖的爪子,对着他的眼睛,轻声问:你愿意跟我浪迹天涯吗? 肖旌旗小心翼翼的神情让肖乖乖心中一动,往前凑了半步,用小嘴在肖旌旗的唇上蜻蜓点水地啄了一下。 肖乖乖:啾。 肖旌旗: 肖乖乖见他愣住,坏心眼地故意伸出小舌头,在他唇上舔了一下。 肖旌旗彻底呆了。仿佛是一道闪电劈得他浑身发麻,整个人立时定在原地不得动弹。他摸着唇,僵硬地立在原地,任由唇上微不可查的酥麻感逐渐扩大,大到似乎连心脏都跳动得不正常起来。脑子里一时如万马奔腾,又似乎空空如也什么也塞不进去。 直到肖乖乖愉悦的声音重新唤回他的神智:傻站着做什么,走啦。 他如梦初醒,把肖乖乖捧起来,埋头在肖乖乖脑袋上轻啃了一口,脸倏地红了,眼神游移地道:走了。 肖旌旗带着从肖天旗心腹身上搜来的一点现金,带上一早藏好的细软,坐上他们开进来的小型飞行器,怀揣着最重要的宝贝,就这么义无反顾地离开了肖家。 他出去之后马不停蹄,把身上所有跟肖家有关的东西分几个地方换了通用货币,全部存在新申请的临时终端上,然后买了张最快出发的跨星系远航票,彻底离开了肖家。 尊敬的乘客,您乘坐的me785号飞船已完成跃迁,现飞船正平稳行驶,安全囊指示灯已熄灭,您可以自由活动了。船舱二楼准备了丰富的美食,如有需要 单人舱内响起服务机器人的嗓音,肖旌旗搂着肖乖乖躺在安全囊中,微不可查地松了一口气。到底是生平第一次做出这样离经叛道的行为,经验不足之下不由得有点紧张,现在飞船已经跃迁到e星系,肖家在m星系的势力并不大,手还伸不到这么长,最多只是派些手下来追杀他们。 换言之,他们已经暂时安全了。 心思松懈之下,傍晚与肖天旗战斗结束后,某只兔子不合时宜的那次亲吻,不期然地又从肖天旗地脑海中冒了出来。 前面那个蜻蜓点水的吻还可以解释是不小心碰到的,可是后面乖乖伸出舌头在他唇上触碰的那一下到底是饿了,还是真的就是他想的那个意思? 肖旌旗不敢多想,又克制不住地多想,心里犹如万千只蚂蚁在不停啃食般难耐。 他动了动胳膊,让肖乖乖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两只前爪被他轻轻握在掌心,一人一兔凑得极近,彼此温热的呼吸浅浅地交融在一起。 肖乖乖黑葡萄般的眸子转了转,想了想白天亲肖旌旗的时候尝到的那个熟悉的味道,心随意动,干脆又伸出舌头啄了肖旌旗一下。 这次是亲在肖旌旗的嘴角,不是一触即分的那种,而是凑在他唇边啄了好几下,直到肖旌旗的动作都僵住了才退开几步,歪着脑袋瞅他。 肖旌旗僵着身子,盯着怀中的小兔,眼中情绪翻腾。肖乖乖淡定地由他看着,完全不信在被他亲吻后,肖旌旗还能无动于衷,懒懒地趴在他的掌心,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想知道他打算怎么处理。 在长久的凝视过后,肖旌旗总算出声打破了单人舱内的沉默:乖乖,那个,你饿了吧。 肖乖乖从他耳根处捕捉到了一丝红晕,终于明白过来,这一世的爱人,似乎有些青涩?看来这辈子两人要在一起,还得经历不短的时间。 分卷(51) 他心中暗笑,觉得这样的爱人有点可爱,也不忍心再捉弄他,随着他的话点点头:嗯,有点。 肖旌旗神色中透出些失望,但他也并不清楚自己在失望什么,听到乖乖这话,立刻拿来虚拟菜单,投射在肖乖乖眼前,指着他喜欢的口味给他介绍,下单后又跑出去泡果茶,回来后一边给他喂果茶喂零食,一边绞尽脑汁地给他介绍飞船上的娱乐设施,动作语气里都有他自己察觉不到的殷勤。 肖乖乖满足地享受他的照顾,又觉得这家伙离开窍已经不远了。 飞船上,肖旌旗和肖乖乖在享受着温馨的时光,而肖家却是整个乱了套。 一直没人察觉肖天旗失踪的事,直到晚上,肖家主派人找肖天旗过问今天的情况时,才发现人已经倒在了肖旌旗所住的幽院中,而原本住在这里的少年,已然不知所踪。 肖家主惊怒交加,然而就和肖旌旗预料的一样,在他发现肖天旗还留有一口气后,肖家上下忙成了一锅粥,压根没心思,也分派不出人手去追肖旌旗,当即把肖家能请到的医师都请来,势必要先把肖家未来的栋梁救活。 十几个小时过去后,肖天旗终于保住性命,肖家住才发着火安排人出去追击,而这时,肖旌旗已经带着乖乖,踏入了一片新的土地 e星系第5号星球。 星际的星系命名通常是以资源的丰富程度来排序的,比如a星系,聚集了全星系十分之一的稀矿产资产和许多珍稀的动植物资源,由此吸引到绝大部分人类定居,帝国的中心就坐落在a星系的中央。 而前十个星系中,只有一个星系是例外,那就是e星系。 e星系十分贫瘠,仅有不到百个适合生物生存的星球,而这些星球上几乎没有任何有用资源,土壤层中全是一种名为铁岩的结构。e星系能排到第五位,则是因为其地理位置优越,几乎是所有星系的链接枢纽,而铁岩十分坚硬,能承受绝大部分拥有伴生兽的人类攻击,所以,e星系是个天然绝佳的用来比武的地方。 从星际史发展以来,e星系已经逐渐演变成专门的比武星系,每一天都有不少踌躇满志的青年来到此星系,或者一鸣惊人,一步登天,得到难以想象的权势财富,或者沉寂下去,不知不觉中蹉跎了岁月。 e5星球是其中一个非常典型的比武星球,因为地理优势,来往人流量在整个e星系能够排到前三,每个星系都有随时出发来到此处的远航飞船。这也就是为什么,肖旌旗随手一买,就正好买到这个星球的票。 他带着肖乖乖下了飞船,听着人来人往的嘈杂声响,嗅着空气中自由的味道,看着被他捧在怀中的肖乖乖,露出了一个十分难得的微笑。 终于脱离肖家,新的生活要来临了。 第77章 番外四 三年后。 e5星球的高级斗武区,人声鼎沸,人群熙熙攘攘。大量的御兽师怀揣着希望来到这个星球,缴纳不小的一笔报名费,就为了能够参加一场比斗,扬名四方。 有人实力超群,不断往更高级别的比斗冲刺,收获了名声,获得了数不清的财富,也有人马失前蹄,不仅失去身外财物,更甚者一不小心便丢失了性命。 这里既是天堂,也是地狱。 眼下,不少御兽师正凑在一处,指着广场正中央的虚拟屏幕上,滚动显示着的比斗信息,窃窃私语 那个叫殷尧的体术师,这么快就进到b段了? 如果明天再赢一场,就能进入a段,也就有了直接参加e5星球五年一度的大比资格了。 真是人不可貌相,我已经多少年没见过这么厉害的体术师了 不过,明天的胜负我看悬,和殷尧对战的那个对手,竟然是杨沛! 杨沛是谁? 听说是从a区过来的,御兽大师杨彪的亲传弟子。 a区那个杨彪大师?那殷尧可真是运气不好,杨大师的亲传弟子,来e区参加比斗,不用想肯定是为了靠自己本事扬名,就是可怜殷尧,只能做杨大师弟子的垫脚石了 哎,毕竟殷尧听说只是从偏远的星系来的,没什么传承师门,又怎么可能和拥有强大伴生兽的杨家弟子比? 众人发出了惋惜的声音,仿佛已经亲眼看到明日之星的陨落。 而在e5星球的另一头,一个环境幽静交通便捷的富人小区里,化名为殷尧的肖旌旗,正坐在客厅,怀里安稳地睡着一只兔子,他接过机器人管家一号捧来的上等茶水,亲手递给坐在客座上的一个身材雄壮、皮肤黝黑的中年男人。 他动作语气都十分尊敬:老师,您今日过来,可是有什么指导? 中年男人被肖旌旗尊称为老师,却一点也不摆老师的架子,反而十分热情地看着他的学生,甚至语气里掩藏了一点敬意:你天资上乘,进步神速,不过三年的时间就能在这个星球打出名堂,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教你了,这本功法你收下,前四章是我交给你的部分,后四章我也还没参透,你拿着研究吧。 肖旌旗站起来,把怀里睡得正香喷喷的肖乖乖轻轻抱起来放在一边,随后认真朝李形行了一个弟子礼:这样的大礼,弟子受之有愧。 三年前他和肖乖乖初到e5星球,一穷二白得房子都租不起,到如今已经能够在富人区拥有自己的房产,让肖乖乖不至于跟着他颠沛流离,这其中的巨大转变,正是因为三年前李形主动找到他,将体术训练法毫无保留地传授,他才能够在这短短的时间内站稳脚跟。功法是如今武者的立命之本,像李形拿出来的这样只有纸质版不能通过电子传输的更是上品,而李形竟然轻易就给了他,怎能叫他不深受震动。 李形却手快地扶住他,没让他把礼行到底,目光落到肖旌旗身边睡得没有丝毫戒心的小兔,目光满是敬重。只有如此强大的存在,才可能表现得对外人没有半点戒心,因为实力为尊,根本不需要戒备。 他摇摇头对肖旌旗说:不用行这些虚礼,我们可以说是互相成就,在教导你的这三年里,我也获得了不小的好处。教学已经结束了,明天是e2星球五年一度大比报名的最后一日,我必须启程,明天你有比赛,就不跟你告辞了。如果以后在学武过程中有任何疑问,欢迎你联系我,我们共同探讨。 肖旌旗以为老师说的获得好处只是为了让自己好受一些,当下对这个教导了自己三年的老师更加尊敬,取了些自己这两年攒下的上好伤药递给老师,再恭敬地把人送出门。 李形在肖旌旗关上门后,等了一等,把自己的伴生兽放出来,一人一兽一起隔着门无声地朝里面行了一个大礼,比刚才肖旌旗向他行礼时还要慎重,同时在心底无声地说:王,如有差遣,请随时吩咐,我们永远为王效命。 他们行礼后屏气凝神,听见脑海里响起一把还没睡醒而显得懒洋洋的声音:去吧,谢谢你们。 一人一兽再度恭敬地行礼后,才悄然退去。 次日,李形带着伴生兽坐上私人飞艇,阖目养神中,不期然回想起三年前的事情。当时他来到e5星球已经两年,虽然凭借着a级伴生兽的威力,在这个星球能够立足,却也仅止于此,仿佛遇到瓶颈一般,不管是御兽还是体术都无法更上一层,正心灰意冷时,他的伴生兽突然在一晚把他叫醒,急道:我听到了王的召唤。 从温暖的被窝里爬起来,在伴生兽的带领下来到那个荒凉的山头,是李形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一个决定。 当时他和伴生兽一起来到郊外的山头,就见到山顶的一块石头上,蹲着一只威风凛凛的兔子。 此时旁边和他一样匆匆赶来的起码百数十人,而那山顶的兔子不过比巴掌大点,按道理说夜黑风高的根本不起眼,可他不由自主地就将视线投了过去,天地间仿佛就剩下那一只散发光泽的雪白兔子。 他还未看清,就感受到一阵令人心悸的威压,压得他差点就克制不住地跪了下去,好不容易才站稳脚跟,余光一扫,周围和他一样情况的人不在少数,甚至于大半的人完全承受不住兽王的威压,直接跪在了地上。 他脑海中浑浑噩噩,不知过了多久,才听见兽王的声音直接在脑海中响起:你们好,召唤各位前来,是为了给我的伴生人类寻一位老师。这是笔你情我愿的交易,如果有不情愿的,随时可以退出。话音一落,众人感觉到身上的压力一松,却是兽王将威压撤了去。 李形知道,王的意思是,不想参与的现在就可以走了。他完全没有退出的想法,能够成为王的伴生人类的老师,光是想想这个可能性,就已经激动得浑身发抖起来了啊!再一看,其他人也是和他一样,一脸狂热地盯着山顶,没有一个人起身离去。 王停顿了一会儿,见确实无人选择退出,才又不紧不慢地开口:那么,我开始选人了。 没能承受得住王的威压跪下的那一批,是首先被淘汰的。李形很幸运,当时下意识运功抵抗了一下,才避免直接淘汰的命运。 接下来,王就将在场的人和兽仔细地挑选了一遍,去掉过于依赖伴生兽的人类,去掉功法不适合的甚至于连他们的心性都一一考察,由此可见,王对他的伴生人类有多上心。最后直到天光微亮,王才在一众被挑选者中选中了留下了一人,其余人等都被客气地请了回去。 显然,他就是那个幸运儿。 李形知道自己并不是这些人中最强的,能被王选中,一是因为他心性淳朴,没有太多复杂的心思,二是因为他的功法几乎完全不需要伴生兽的配合,并且这本功法十分强大,只是过于晦涩,他都只研究了一半,并没有发挥出功法的最大效用。 本来成为肖旌旗的老师,李形只是不想放过与王相熟的机会,并没有想得到什么好处,可没想到自家伴生兽在得到了王的认可之后,竟然二次觉醒,从a级伴生兽成长为s级伴生兽!困扰了他很久的瓶颈顿时消失了,他的实力直接从e5星球的中上等,晋级到获得e2星球大比的资格! 这使得他每次见到王,都充满了诚挚的感激与臣服,平日里兢兢业业,不敢有丝毫懈怠,将王的那个名为殷尧的伴生人类当成自己的关门弟子来教。王的伴生人类果然不是常人,他学了四十多年的东西,肖旌旗却短短三年便出师了。 这厢李形在回忆这两年里人生天翻地覆的变化,而那一头,肖旌旗下厨把肖乖乖喂饱,练习了几次吐纳,确保自身状态达到最佳水平后,便准备出发了。 因为比斗场里人多嘈杂,通常肖旌旗都是把乖乖留在家里,自己去比斗。肖乖乖被顺着毛,正昏昏欲睡的时候,觉察到肖旌旗的呼吸节奏变了一下,随即自己就被放进暖融融的被窝,他想到这次比斗报名匹配结果,听说是个非常厉害的御兽大师,想了想还是不太放心,挣扎着伸出爪子,软软地拉住了肖旌旗的衣袖。 他拉扯的力道微不足道,然而全副心神都放在他身上的肖旌旗却是立刻就察觉到了,马上停下动作,转身凝视肖乖乖半睁不睁的水润眸子,声音放得很低,生怕声音大点会把乖乖惊到:乖乖,怎么了? 肖乖乖努力睁开眸子,抵抗兔子在白天睡意浓厚的天性:唔我跟你一起去吧。 虽然肖旌旗不想乖乖去接触那些凶残的打打杀杀,不过乖乖的要求他向来是不舍得拒绝的,难得乖乖提出想出去,他怎么都得让他高兴了。反正不管是什么比赛,他总能护着乖乖的。 肖旌旗摸了把肖乖乖毛茸茸的耳朵,轻道:好,等我一会儿。 转身让管家拿来另一件有内兜的衣服,然后把肖乖乖小心地放了进去。 这口袋是肖旌旗让管家特别缝制的,口袋正好在心脏处,是最安全的位置,乖乖趴进去后可以听到他的心跳声,衣领设计得稍微往下一点,可以让乖乖顺着趴在衣领上看到外面的景色。 行云流水般做完这一切,他才放心地出了门。从头至尾完全没有想过,为什么别人家的伴生兽都是和主人一起浴血奋战,到了他这里,就连乖乖掉根毛都要心疼半天。 一人一兔很快到了比斗场,那里早已是人山人海,不少人围在肖旌旗的比斗台周围,等着看今天这场精彩的比斗。 这里不少观众都是长期驻扎在比斗场的,对肖旌旗这种明星选手都很熟悉,看到他来纷纷笑着打招呼:殷尧,加油啊! 有人注意到了他胸口处冒出来的一个毛绒绒的小脑袋,惊奇地说:殷尧这次怎么把伴生兽带来了? 很快地,那个叫殷尧的体术师带了伴生兽这件事就在场中传遍了。不少人以为他是因为担心对手太强大,因而带上自己的伴生兽,但几个和肖旌旗认识的人却是知道,他的伴生兽并没有任何辅助技能,攻击力更是几乎为零,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样大的比斗场合要把这个没有战斗力的拖油瓶带来。 肖旌旗旁若无人地带着兜里软乎乎的兔子往场地走去。 对手叫杨沛,显然也很重视这次比赛,比肖旌旗来得还早,见他过来,立刻把目光放过去盯着他看,试图在赛前看出更多有用的信息。这一看就看到了肖旌旗衣兜里的小脑袋,明显是只伴生兽。 要知道,来之前杨沛靠着家底雄厚的便利,搜集了不少对手的信息,而在以往的比试中,这个叫殷尧的体术师可从没带过伴生兽上场。他立刻将目光定在那个毛绒绒的脑袋上,仿佛是想用眼神将肖旌旗的衣兜看穿一个大洞,从而窥视到他的伴生兽的真面目。 肖乖乖五感极为敏锐,被这样的目光盯得不太舒服了,干脆扒着肖旌旗的衣领钻了出来。 杨沛看到自己如临大敌的,竟然是这么个柔弱无害的小玩意儿,当场乐不可支地哈哈大笑起来,得意地把自己那头威猛的狮子牵了出来,在台上展示了一大圈,嘲讽地道:小朋友,带个宠物来参加比斗算怎么回事啊?比斗承诺书签字了没?万一不小心把你这小玩意儿捏死了,我可负不起责啊。 肖旌旗没理他,只低头问了句乖乖:怎么突然把头伸出来了,是不是闷了? 肖乖乖摇摇头,只把头缩回去一小半,留了半截脑袋在外面,一双眼睛水光盈盈地转着,显然是睡醒了。 肖旌旗便不再问,只小心地护着乖乖跳上台站定,轻声嘱咐了句:等会儿抓紧些,别掉出去了。 然后就听到自家兔子乖巧地回答:你别担心我,我能照顾好自己。加油。 肖旌旗微微勾起嘴角:嗯,赢给你看。 他像是个迫不及待在心上人面前表现自己的毛头小伙,很快摆出了一个准备开始的动作。过了没几秒,随着智能裁判的一声令下,比赛正式开始。 杨沛信心十足地打算速战速决,一上来就发动了他目前能掌控的最厉害的一个技能狂化。 分卷(52) 狂化发动之后,他和狮子的眼睛同时一闪,双双变成金色,狮子的部分战斗能力便通过技能附加到他的身上,并且比起平时的战斗,速度提高了一半。 杨沛犹如离弦的箭一般朝肖旌旗冲了过去,伸出被狂化后锋利无比的指尖裹挟破空之势,直接对着肖旌旗的脖子抓了过去。要是这一下抓实了,只怕肖旌旗顿时就要去了半条命。 然而出乎杨沛的意料,肖旌旗不知道怎么动的,竟然轻巧地就躲开了这一攻击。他不信邪地加大速度再冲了过去。一时间半场几乎看不清楚两人的动作,只能看到两道人影在窜走。 本以为手到擒来的战斗,杨沛却越打越费劲,总觉得平时与自己配合默契的狮子今天不知怎么的,就是不在状态,他好不容易寻了个空档和肖旌旗拉开距离,朝自己的伴生兽吼道:你今天怎么回事啊!赶紧往前跟我一起冲啊。 狮子伴生兽如临大敌地盯着肖旌旗胸口衣兜上那坨软软的生物,瑟瑟发抖。听到伴生人类的质问后,它不仅没有往前,反而还很怂地后退了两步,口中喃喃:那可是 是什么!杨沛不耐烦地问。 肖乖乖一脸无辜地盯着对面的狮子,释放出了更多的威压。这威压被他控制得极好,不管是肖旌旗还是杨沛都没有任何感觉,而狮子就再也承受不住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委屈又害怕地吼了一声:老子不打了 杨沛完全不能理解自家伴生兽关键时刻掉链子的行为,眼看对手逐渐占了上风,他心中一凛,干脆使出了新学会,发挥还不太稳定的一招杀手锏同化。 这招一出,他就不光是继承狮子的战斗力,而是整个与狮子同化了,此时狮子就是他,他就是狮子,狮子的动态视觉、身体潜能、速度等等完全被他继承,发出的声音也变成狮子的吼叫。 就在同化完成的瞬间,杨沛感觉到了一股难以抵抗的压力铺天盖地而来,就犹如一座无限重量的大山,狠狠地压在他的身上,他面色倏然变得惨白,踉跄一步,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怎、怎么回事 肖旌旗看出他的破绽,欺身而上,利用自己sss的体术利落地将他打下了比斗台。 这一场比斗,殷尧胜!智能裁判适时大喊。 肖乖乖从善如流地撤去威压,好歹保住了杨沛的一条小命。他的威压只针对狮子,狮子皮糙肉厚,因而只是无法施力,不至于受伤,谁知道杨沛恰好使用同化技能,偏偏又用得不熟练,只将战斗力同化,身体技能还是脆弱的人类,却又感同身受地承受了王的威压,若不是肖乖乖威压撤得快,只怕他当场就要背过气去。 杨沛满嘴是血,不服输地大喊:殷尧!你使诈,你作弊,我不服! 狮子幽幽地看了自己的伴生人类一眼,忍不住通过脑海沟通的方式将声音传到杨沛脑海中:作什么弊啊,那只兔子是兽类的王。 杨沛一呆,彻底气昏了过去。 场下的观众们并不知道杨沛和狮子经历了什么,他们只看到一场比斗下来,杨沛的伴生兽灰头土脸,身上的毛掉了一大把,星星点点的血迹到处都是,相反的,肖旌旗的伴生兽却是干干净净,被保护得没有受到一点伤害。很难想象会有伴生人类在比斗中会把理应并肩作战的伴生兽保护得这样好,观众们均是十分疑惑,有人不由于接着上去恭喜的机会将疑惑问了出来:你的小兽怎么完全没下场呢? 肖旌旗不喜欢自家伴生兽被旁人注意到,因此把他的脑袋轻轻往里塞了塞,不让他探出头来,答道:嗯,他没什么战斗力,怕看到这种打打杀杀的场面,我带他来练练胆子。 狮子: 一旁的狮子听到王的伴生人类说出这样不要脸的话,感觉自己也快像杨沛一样气昏了。 第78章 番外五 由于基础牢固,领悟能力卓绝,肖旌旗仅花了一年时间就参悟透了李形所赠功法的后四章,又花了三年时间根据此功法,创造出一套完全适合自己的体术,利用这套体术在比斗中屡战屡胜,很快便和肖乖乖搬到了a星系,成功跻身政治经济文化的中心。 此时,肖旌旗不过年仅25岁,就已经名声大噪,成为不少体术师心目中的神级大师。肖家那个位于偏远星系的小家族已然无法与肖旌旗抗衡,通缉令早就被撤去,然而肖旌旗却一直没有改回本名,对外一直用着肖乖乖给他起的殷尧一名。 经过几年时间,肖旌旗早已知道了自家乖乖的真实能力,但这并不妨碍他依旧把乖乖当成一只柔弱无害的兔子来照顾。甚至于,尽管他现在已经拥有了巨大的财富与声望,甚至在a星系和b星系都拥有了属于自己的星球,却依然还用着以前那个叫一号的管家,每天的一日三餐依旧是肖旌旗亲自下厨。 失去了肖旌旗的肖家越发衰败下去,甚至于在m星系的大比中连一个能打的青年都找不出来,还要请出早已闭关老祖宗才能勉强维持家族的地位。老祖宗归西后,家主终于下定决心,带着几个人和一个被妥帖放好的笼子,来到了a星系。 这日,天朗气清,整个a60星球都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春意。今天没有比斗安排,趁着天气晴好,肖旌旗带着乖乖到家旁边的私人公园里晒太阳。 肖乖乖被太阳晒得有点了玩闹的兴致,想下地跑两圈,肖旌旗看了眼脚下蜿蜒小道铺设的鹅卵石,担心被太阳晒得温度略高,肖乖乖的爪子踩上去不舒服,蹲下身用手背试了试鹅卵石上的温度,皱了皱眉哄着小兔又抱着走了几步,走到草地上才把兔子放下来。 肖旌旗随意地盘腿坐在地上,经历太多战斗而略显凌冽的气势在看到小兔的瞬间也柔和下来。小兔摆摆尾巴撒欢地跑出去,然而一直乖乖地注意着没有脱离肖旌旗的视线。 肖旌旗全副心神都放在小兔身上,见他好奇地伸出舌头要去舔草地上不知名的小花,忙伸手把花枝摘了下来不让小兔乱碰,口中道:是不是饿了?树上有果子,我给你摘几个,这里的东西不干净,别咬。 说完看着花杆上被小兔舔得湿漉漉的一层,不知出于什么心理,竟把花杆叼进口中。 嗯乖乖舔过的东西,果然如他所想,有股淡淡的甜味。 与此同时,在公园的另一边,肖家家主带着十几个资质在前排列的后辈和十几个下人,押着肖天旗,同时提着一个半人高的笼子,浩浩荡荡地来到肖旌旗家大门口。 肖旌旗家只有一个名为一号的机器人小管家,负责所有的事务。现实生活中谢锦砚的管家一号偶尔会将自己投射到三千世界的这个位面来帮着打理事务。不巧这天一号在现实里给自己做检修去了,留在肖家的,就是一个普通的智能机器人。 管家接到有客来访的讯息,滴滴转着出去开了门,如果是一号在这里,分析出来人是肖家人,肯定就一口帮主人回绝了,但普通的智脑管家没有这么智能,探测到客人与肖旌旗主人的亲缘关系后,便欢快地把这群人直接带到了公园。 肖旌旗正捧着树上摘下来的新鲜水果,洗干净去了核喂给肖乖乖吃,就听到门口传来一阵动静。抬头一看,当先走的是肖家家主,亲自押着当年差点置他于死地的肖天旗。 肖天旗毕竟是肖家除了肖旌旗外最有潜力的弟子,虽然肖旌旗逃走时差点把他废了,但还是被肖家好吃好喝地供着,期待他能够尽快养好伤势,尽快成长为一个有能力的御兽师。 然而令人失望的是,肖天旗至此再也没从当初的打击中恢复过来,仅有的一点天分也在成长中渐渐磨去,成为了一个十分平凡的人,甚至还比不上只与c级伴生兽结契的同辈。 因此,在肖家主厚着脸皮想来重新与肖旌旗攀关系时,肖天旗就变成了被牺牲的弃子,被捆绑着带了过来。 只看这阵势,肖旌旗就明白他们是来干什么的了。 肖家主诚意十足,开口就十分亲切:旌旗啊,大伯来看看你,这些年一个人在外面辛苦了。 又把肖天旗往他面前一推:天旗这孩子你还记得吗,你俩年轻的时候闹着玩,闹得有点过火,我把他带来跟你赔罪了。 说是赔罪,其实就是把肖天旗丢给肖旌旗任凭处置了。肖家主狠得下心,是个能成大事的料子,连亲子都不放过,用力一踢肖天旗的膝盖弯处,肖天旗扑通一声就直挺挺地跪在了肖旌旗的面前。 肖天旗自从知道肖旌旗闯出名堂之后,每天都是惶惑不安的,如今悬在头上的刀终于要落下,一张脸吓得涨红发紫,险些昏厥过去。他来的路上被喂了哑药和软骨散,说不出话也使不上力,跪倒的时候发出绝望的啊啊声,对上肖旌旗的眼神,竟是身体一抖,吓得尿了裤子。 肖旌旗对着肖乖乖时温柔又耐心,对着其他人就是另外一幅模样了。长年累月的上阵厮杀让这个青年的气势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仿佛是一把藏在鞘中的剑,厚重而不经意间散发簌簌冷气,尤其双目冷冽,令人不敢与之对视。 他退开两步,避过肖天旗的跪拜,淡道:肖家主,别来无恙,我已更名殷尧,以前的名字不必再提起。 这是要跟肖家恩断义绝的意思啊。肖家主一愣,没想到肖旌旗竟然会这样的绝情。如果是普通人,对于当年的事情怀恨在心,现在当年的仇人送上门来给他报仇,至少也不会拒绝。而肖旌旗却是从头至尾反应冷淡,似乎从来没有将肖家放在心上。 既然这条路行不通,只有走另外一条路了。肖家主看了身边的心腹一眼,心腹立即懂了家主的吩咐,悄悄退出去,打开了他们不远万里带来的笼子,把关在其中的,比普通兔子大了一个型号的变异兔子放了出来。 这只变异兔子是肖家家主费尽心思才抓到的一只自由兽,虽然品种是兔子,却是极其难得一见的a级自由兽,在自由兽中,这个等级的兽类无不高大威猛,这只兔子也是因为变异才能达到这样的等级,更显得弥足珍贵。更重要的是,这是只母兔子。 肖家费了大量人力物力才捕到这只兔子,他们肖家没有人能让兔子心甘情愿签订契约,肖家主却没有把兔子放了,反而是用强力迷药把兔子关了起来,打的就是送给肖旌旗的主意。肖旌旗的伴生兽是只没有等级的公兔,若是与这只兔子交\配,很有可能二次进化,提升等级。 肖家主相信自己这份礼物一定能让肖旌旗满意。毕竟,这个世界,没有人会跟实力过不去。 肖乖乖本来正吭哧吭哧地抱着果子啃,突然来了一群他不喜欢的人,顿时感觉手中的果子都没什么滋味了。他知道肖旌旗并不在意自己在肖家的经历,但他却永远也不会忘记,当初降临到这个世界时,看到肖旌旗满身是血濒临死亡的样子。 他还没到m星系去找肖家报仇,肖家人倒是撞上门来了。肖乖乖一口把果子咬成两半,打定主意要对送上门来的仇人不客气。 这是他突然听到了一个惊惶细弱的叫声:救、救命 他循着声音往前跳了两步,一只灰色的兔子出现在他的面前。虽说灰兔子的体型是他的三倍有余,却在嗅到他的气息后臣服地趴下,声音无力地道:王,求你救救我 肖乖乖蹦过去问道:怎么回事? 我在自由兽星球被这群人抓起来的,他们心术不正,我不愿与他们结契,没想到竟被他们用阴毒的法子伤害了我肚子里的孩子,趁我虚弱把我关了起来呜呜呜 肖乖乖听得火冒三丈,正想凑过去跟她说不要怕,就被人一把拎了起来。一抬眼,看到的是眼睛都气得发红的肖旌旗。 肖乖乖对上肖旌旗的眼睛,看到那熟悉的充满占有欲的眼神,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方才没注意,他和那只母兔子靠得太近了些,肖旌旗一定是吃醋了。想不到这回在这个世界都已经呆了七年,这个人还没开窍,还得依靠一只母兔来刺激他一下。 于是他满脸无辜地用爪子拍了拍肖旌旗的胸口,软软地问:好好的把我抱起来做什么?这兔子太可怜了,咱们把她要过来,养养伤 偏偏肖家主不知道肖旌旗正在和他的伴生兽脑内交流,还在拼命推销:就算你的伴生兽不能二次进化,这两只兔子生下的后代也能为你所用 肖旌旗终于听不下去了,青筋暴起地咬着牙道:给我滚。 小管家一号刚回来就发现老大生气了,闻言立刻遵循老大吩咐,把那群不速之客请出去。 肖家主受了这等奇耻大辱,自然不肯,冷冷地站在原地不动:肖旌旗,做人不能忘本,当初是谁一力将你培养起来的? 肖乖乖听到这话都要气笑了,当初不顾及肖旌旗的意愿,什么好的坏的都往他那里塞,把好好的一个孩子养废了就抛弃,如今看到有利可图就又凑上来,难道他们还有理了? 管家一号觉察到主人情绪的波动,也不等他们吩咐,举手开上十二万伏特电压,滋滋冒着蓝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这一干人给放倒了。它吭哧吭哧地从肚子里掏出结实的绳子,把这群人捆起来,犹如葫芦串一样地拖了出去。母兔子也被一号贴心地带走,消失在他们二人眼前。 公园清静下来了,肖旌旗火气上头,满脑子都还是刚刚肖乖乖与那只该死的兔子头凑在一起窃窃私语的亲密样子。 不可否认,心底除了滔天的怒火之外,他还感觉到了一丝恐慌。 如果乖乖真的如他们所说,要与另一只兔子在一起怎么办? 万一真的有一天,跟别的兔子生了一窝小兔子他要怎么办? 掌心控制不住地发抖,他深深地看了肖乖乖一眼,把兔子捧在手中带回家放到沙发上,硬邦邦丢下一句:我出去一会儿,有事叫管家。 头也不回地匆匆离去。 那速度简直像是在逃。 肖小兔自己用爪子揉了揉耳朵,还在宽大的沙发上舒服地打了两个滚才不紧不慢地爬了起来。别墅里有监控,他要是出门了肖旌旗第一时间就能知道,他不想肖旌旗担心,就没亲自出门去料理肖家人,只远程召唤了几只猛兽,把肖家欺负过肖旌旗的那几个人拖到丛林里狠狠地教训了一顿。 事情做完几只猛兽回来复命,说保证那几个人下半辈子都没法上比斗场了。 这一晃眼就是三个小时过去了,肖旌旗还是没有要回来的迹象,说起来,和肖兔腻在一起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他出门没给兔子报备要去做什么。 肖乖乖想了想把一号叫过来:帮我看看你主人干什么去了。 全能小管家立刻答应,出去转了一圈回来,神神秘秘地发出电子音:主人在公园里,找了块空地练体术呢。那个挥汗如雨啊。 分卷(53) 肖乖乖垂眸,心下了然,这是心里有事,找个地方发泄去了。 直到晚上六点,时间过去了六个小时,肖旌旗觉得一身的火气消得差不多了才拖着略有些疲惫的身体往回走。 其实主要是心累,白天那会儿气急攻心没思考太多,只是下意识地生怕自己的怒火会伤害到乖乖,就跑出来练体术了,等发泄掉一点精力后他脑子才清醒过来,有余力去思考问题。 整整六个小时,已经足够他把问题想清楚了。 之前是不愿面对,现在是不得不面对。 他想起从m星系逃到e5星球时,在飞艇上肖乖乖舔到他嘴角时,他心脏的跳动 那是心动的感觉。 虽然无法理解自己为什么会对自己的乖乖出现这种想法,但既然认清自己的内心,他就不会再避让。他和乖乖人兔殊途,或许乖乖这辈子也无法理解他的心思,但至少,他这辈子都会把乖乖留在自己身边。 想清楚这一层后,他终于从无尽的怒意与纠结中解脱,深深呼出一口气,脑中一片清明,大步朝房子走去。 那里,有等着他的肖乖乖。 打开门,玄关处亮起感应灯,夕阳的余晖从落地窗照进来,沙发上没兔。 管家一号悄无声息地走过来,肖旌旗蹙眉问:乖乖呢?吃饭没? 一号分贝放得很低:在卧室呢,没吃,好像不太舒服。 肖旌旗心中一紧,忙快走两步,准备去拉卧室的门把。 门是锁着的。 肖旌旗想,乖乖是不是被自己吓着了,这么突然跑出去,一去就是六个小时,也没给乖乖个解释,他可能是生气了。这么一想心跳都乱了一拍,忙轻声对着卧室道:乖乖,睡着了没? 没有啊。里面传来肖乖乖软绵绵的声音。 肖旌旗忙叩了叩门:让我进来好不好,你想吃什么我马上做。 肖乖乖却没同意,反而问起另外的一个问题:你今天做什么去了? 肖旌旗并不打算回避:想事情去了。 想清楚了吗? 想清楚了。乖乖,我对你他顿了顿,低低地叹气,不管乖乖能不能听懂,他都认了,我爱你。 卧室里十分安静,肖旌旗正猜测肖乖乖根本不懂得什么叫爱,也不知该如何回应时,肖乖乖又才出声:嗯,你想跟我结合? 肖旌旗被肖乖乖这么直白的语句反问得喉头一梗,半天才道:是。虽然你是兔子,我是人,人兔殊途,不过我不会放手的,你这辈子别想找什么母兔子。 卧室里传来了门把手被拉动的声音,肖旌旗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到一只白嫩细长的手伸出来,把他轻轻拽了进去。 他盯着卧室里皮肤白皙、眼睛水润,眼神和小兔一模一样的少年,终于呆住了。 少年浑身不着寸缕,只随便找了件他的宽大外套遮住重点部位,见他呆若木鸡的样子,忍不住勾唇一笑。 巧了,我也不会放手的。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