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萌宝：这个后娘不好当》 第一章 穿成后妈 “哥哥，灵灵好饿。” “妹妹乖，再忍忍，等爹爹回来，我们就有好吃的了。” “爹爹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 蒙朔一顿，无法回答，他也不知道爹爹什么时候能回来，只能伸手紧紧搂住妹妹蒙灵，至少这样能让她暖和点。 望着窗外的漫天大雪，耳边除了呼啸不止的风声，还有躺在床上那个死肥婆的呼噜声。 这个女人是自己父亲花十两银子买回来的“媳妇”，本意是想家中有个女人照看方便些，万没想到她好吃懒做不说，还是个十足的母夜叉，平日里对他们兄妹二人打打骂骂都是常事。 昨日，死肥婆又以他柴火捡的太少为借口，硬是克扣了二人的晚饭，自己却吃饱喝足还霸占了火炕。 真是可恶！ 咕噜噜…… 算算时间，他们已经十几个时辰没吃东西了，别说蒙灵饥饿肚鸣，蒙朔此刻也一样饿的前胸贴后背。 “哥哥……” 蒙灵奶声奶气地呼唤让蒙朔十分心疼，妹妹虽然只有四岁，但平时都非常懂事，若不是实在饿的受不了，绝对不会如此。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他抿了抿唇，抬头望向屋梁上高高悬挂的竹篮，那里面放着所有的吃食。 眼里闪过一抹坚毅，小小的蒙朔搬来椅子，站了上去。 只有七岁的他个头太小，无论如何也够不着竹篮，低头看到满脸渴望的蒙灵，蒙朔一咬牙，猛然从椅子上跳起来。 哐当！ 竹篮依旧呆在屋梁上打晃，蒙朔却从空中摔了下来。 什么声音？ 江渔儿朦胧中听到一声巨响，太阳穴突突跳个不停，记忆缓慢地复苏。 忙于事业一手亲创了偌大公司的她，在发现丈夫出轨后半点都没忍气吞声。她想起那个渣男和狐狸精毒发身亡痛苦又惊恐的模样，也记得自己捐出财产后面对涛涛江水纵身一跃，来自地狱的寒冷瞬间侵入了她每一个毛孔…… 她应该是死了。 但为什么虽然能感觉到死一般的冷，耳边却有孩子的哭叫声？ 江渔儿艰难的睁开眼，环视四周。 一间潦倒破败的茅草屋，几把快要散架的木桌椅，地上趴坐着两个古装小孩，其中的小女孩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摸着男孩的脚踝，嘴里说着呼呼不痛。 这是什么情况？她不是死了吗？ 江渔儿用力揉了揉自己眼睛，一咕噜从床上翻了下来。 一见她醒了，小女孩像见了鬼似的，立刻躲在男孩身后，带着哭腔怯怯说道：“灵灵没哭……” 江渔儿一愣，抬眼对上旁边破成一半的铜镜，一个痴肥油腻的婆娘映入眼帘，她心中咯噔一声，连忙扭头朝后望去。 屋内除了她和孩子，并无他人，那这镜中的肥婆娘…… 江渔儿脑袋嗡的一声，莫非她穿越了？ 忽然，许多陌生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她的脑袋，原来这个时代叫殷朝。这具身体的主人也叫江渔儿，是江家湾的人，年方十六，不久前才被家里以十两银子的价格，卖来落凤庄跟了一个叫蒙渊的男人。 据说这男人当过兵打过仗，从边关回来便瘸了腿，还拖着俩孩子，生活上不方便，所以倾尽积蓄想找个人来伺候家里。但他这条件，左近姑娘都不愿委身，只有江家看上了这银子，痛快嫁了女儿。 而眼前这两个孩子就是他一双儿女，大的叫蒙朔，小的叫蒙灵，平时原主可没少欺负他们。得了人家的老婆本，吃着人家的粮食，还虐人家孩子，江渔儿都替这个蒙渊觉得倒霉。 这大兄弟得心大成什么样，才娶个这样的老婆啊。 “喂，你……你给我们拿些吃的。” 江渔儿还没缓过神来，就听到小男孩略略有点颤的声音。 她抬眼看去，那孩子脏兮兮的，似乎有点畏惧她，但对上视线的时候，还是用力挺直了胸膛。 “……蒙朔？”江渔儿试图印证一下自己的记忆，她刚下地向俩孩子那边走了一步。没想到兄妹二人却同时后退了几步，蒙朔把另个灰头土脸的小丫头挡在身后，一边警惕地问道：“你要干嘛？” 这孩子为什么这么怕她？ 她刚想到这，立刻回忆起了另一个声音的刻薄辱骂： “赔钱货！”“野种！”“你们俩小兔崽子怎么不死了算了！”“就知道张嘴要吃，看我不找个人牙子把你们卖了！”“还有力气哭？我看你一点都不饿，吃风去吧！” 江渔儿拧起来了眉头。以前孩子们一要食物，就会招来原主动辄的打骂，这不成心理阴影才怪。 这么小的孩子，原主怎么下得了手？ 她感觉到了一丝心疼，尽量用轻柔的语气哄道：“好，我这就给你拿。” 闻言，蒙朔面露疑惑，他盯着眼前的江渔儿，总觉得她虽然还是江渔儿的样子，但是神态语气明显不同，就连身上散发出的气场，他也感觉到和以前不一样。 江渔儿四下打量了一圈，屋内冷锅冷灶，哪里有什么吃的？ 正当她犯愁的时候，注意到兄妹二人直直望着房梁，抬头一瞧，一个竹篮子吊在梁下。再看看地上倒着椅子，江渔儿立刻明白这竹篮子必定有吃的，而且想必蒙朔试图取过。 江渔儿扶起椅子，站了上去。原主吨位扎实，身高臂长，拿下竹篮毫不费力，仔细一瞧，里面不过只剩下些煮熟的冷红薯而已。 她从竹篮中取出一块最大的红薯，掰成两半，冲兄妹俩点了点头，微笑招呼道：“过来，到我身边来。” 蒙灵看见红薯，顿时眼中放光，吞着口水，却没挪动脚。 蒙朔却是眉头紧皱，一脸狐疑，他拽住蒙灵的小手不放，走到距江渔儿两步的地方停了下来，再不肯往前。 江渔儿见他小小年纪，就如此防范，可见没少受罪，不免心中一阵轻叹，于是耐着性子，朝前走了两步，蹲在二人面前，“不是饿了吗？” 蒙朔警惕的看着她，伸出小手要拿红薯，没想到江渔儿却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并没有给他。 “你骗人！” 蒙朔顿时变了脸色，一张小脸黑得像锅底。蒙灵也瘪着嘴，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我怎么会骗你？”江渔儿笑着摇了摇头，“你瞧瞧你们两个的小手手，都脏成狗爪子了，这样拿东西吃很不卫生。” 什么叫不卫生？ 蒙朔只认定是这女人戏耍他，气的攥紧了小拳头，就在这时—— 咚！ 三人被突如其来的踹门声都吓了一跳。 “谁？”江渔儿皱起了眉。 “你娘！快开门！”一个尖利的女声在门外大喊。 江渔儿一怔，上前打开门，一个又瘦又小的老太太从风雪中钻了进来，一边拍着衣服，一边骂道：“你这懒婆娘，怎么半天才开门，死哪去了？这都初几了，你家的冬粮怎么还没交！” 第二章 逼交口粮 江渔儿眉头一皱，脑海中快速搜索记忆，原来眼前这个尖嘴猴腮、凶神恶煞的小老太太竟然是自己的婆婆。 看到蒙朔护着蒙灵早已躲在了一边，就知道她平日里也没少做恶。 在江渔儿的记忆中，她只是蒙父的续弦，并不是蒙渊的亲生母亲，自己还生了两儿一女。从小就对蒙渊尖酸刻薄，把他当下人一样使唤。 蒙父死后，她索性早早把他送去当了兵。原以为他会战死沙场少个累赘，谁成想他不仅活着回来了，而且身后还带着两个拖油瓶。 想起这点，蒙老太就一肚子气，问了蒙渊多次也不说孩子的母亲是谁，都不知道是不是捡来的野种！这种替别人白养孩子的傻事，她可不会做。于是，闹了几次之后，硬逼着蒙渊分了家，她和自己的儿女霸占了大部分家产，只分给了蒙渊这么一个摇摇欲坠的破草屋。 可是这还不算完！ 后来，蒙老太发现蒙渊虽然打仗伤了一条腿，却丝毫不影响他每次出去打猎都能满载而归。 看着蒙渊把猎物换成一串串响当当的铜钱，又买吃的又买用的，她就眼红的要死。于是又想出一招来，提出蒙渊是蒙家长子，理应赡养她，要求他每三个月交一次例粮。 如若不给或者给的少些，她就立刻撒泼耍赖，吵得整个村都不得安宁，真是一个十足的泼妇。 蒙渊也不愿闹出什么事来，只好次次忍让，老老实实按时间交粮。只是这样一来，蒙渊和两孩子原本还凑合的日子就立刻变得捉襟见肘起来。 前几日，眼看又要到交粮的时间，蒙渊万般无奈，只好把孩子丢给不靠谱的江渔儿，自己冒着风雪入了深山老林。原想着，两日便归，却不料雪越下越大，过了八日，仍然不见他归家。 如今，家中的粮食早已吃尽，根本就没有余粮能交给蒙老太。 这可如何是好？ “娘……”江渔儿硬着头皮喊了一声。 蒙老太闻言，一双鼠眼立刻闪出了精光，绕着江渔儿打量了一圈，冷冰冰说道：“呦，今儿个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平日里你见我，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让你喊我一声娘，就跟要了你的命一样！” “娘，瞧您说的，那不是以前我当小辈的不懂事吗？”江渔儿一边说着，一边把仅剩的半篮子红薯偷偷从背后递给了蒙朔。 蒙朔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迅速接过篮子，放到身后，然后拉过蒙灵，两人一起将篮子围在了身后。 江渔儿感到手中一轻，不看也知道蒙朔接走了篮子，心中暗赞这孩子还挺有眼力见儿的。 “怎么？蒙朔不在家？只有你们娘仨儿？”蒙老太背着手开始满屋子转悠。 只见她先是走到米缸前，掀开盖子探头瞧了一眼，随后又晃到锅台前，将所有锅碗瓢盆翻了个遍，发现全部空空如也，一张老脸立刻拉了下来。 为了不让蒙老太发现竹篮，江渔儿努力挤出一脸笑容凑上前，伸手挽住了她的胳膊，连拖带拉把她推到了炕上：“娘，你看着大冷天的，外面雪下的这么大，您跑这一趟可真是辛苦了，先上炕歇歇吧。”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蒙老太虽说就是为了讨粮而来，但江渔儿如此和颜悦色，甚至还带着几分讨好的意味，这让她分外受用。 于是，她索性双脚一蹬，连鞋也没脱就上了炕， 原本应该热烘烘的火炕，此时却冰冰凉凉像块冰。 蒙老太骂了一声，盘起腿来，尖声尖气的道：“我说阿渊他媳妇儿，你也知道我今日来是干嘛的，对不？” “知道，知道！”江渔儿陪着笑脸，她当然知道蒙老太今日来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知道？那你还啰嗦个屁！快把例粮给我拿过来！少一粒都不行！”蒙老太抽了一口烟枪，狠狠白了江渔儿一眼。 “娘，蒙渊他出去打猎还没回来，你看我们这家里哪还有什么粮食。要不，您先回去？等他回来换了钱粮，一定给您送过去。”江渔儿忍着气，尽量放低姿态，她可不想刚穿越过来就和人干仗，更何况面前这个人还是她的婆婆。 “放屁！你这不要脸的恶婆娘，就是看阿渊不在家，成心想饿死他老娘！”蒙老太一听没有例粮可交，立刻翻了脸，二话不说，脱下鞋子就朝江渔儿丢了过去。 幸亏江渔儿反应快，头一歪，堪堪躲了过去。 眼见没打着江渔儿，蒙老太更加生气，骂骂咧咧地说道：“你个小蹄子，少在这里给我装穷，老大有多少本事我会不知道？他入山一趟最起码能赚一百文钱！我只不过三个月才来要一次粮，你就藏着掖着不肯给我，信不信我让老大把你撵回娘家去！” “娘，您这话就不对了！我们若不是孝顺，怎么会把亮堂堂的大屋让给您和弟妹们，自己住这破草屋，刮风怕倒下雪怕塌的，谁都不是傻子，对吧？”江渔儿眸色一冷，字字说的清楚。 “呸！”蒙老太一听这江渔儿话里带着刺，立刻从床上跳了下来，指着她鼻子骂道，“这个家怎么分，还轮不到你来多嘴！瞧你这个猪婆样，不知道吃了多少好东西，怕是这个家就是被你吃空的！不要脸的小蹄子！” 这怎么还开始人身攻击了？ 江渔儿有点忍不住了，穿越到这具肥婆身上，又不是她自愿的，更何况明明是蒙老太不对在先。 “我说您就不要天天操心我吃没吃了，看看您自己都熬成什么排骨样了。”江渔儿啧啧两声，摇头叹道：“我可听人说了，这天天算计别人的人，死的特别快！” “你！”蒙老太气地直哆嗦，晃晃悠悠下床，却发现一只鞋不在脚上，正掉在蒙灵边上，于是她指着蒙灵喊道：“死丫头，把鞋给我拿过来！” 蒙灵吓了一个激灵，拽着蒙朔的衣角躲在了他的身后。 “咦？你们身后是什么东西？” 蒙灵这一躲暴露了身后的竹篮，眼尖的蒙老太立刻发现了异样，踮着脚跑过来，伸手就把竹篮拽了出来。 “好啊，你们两个野种还知道藏东西了，我就知道你们没一个好东西，快给我！” 蒙老太拽着竹篮，可蒙朔就是死活不撒手，他知道这里面是家中所剩的唯一口粮，若是被她抢了去，等不到父亲回来，他和妹妹都得饿死。 蒙老太没想到蒙朔小小年纪，劲还挺大，抢了半天愣是抢不过来，心中更加火冒三丈，一怒之下，抬脚就踹在蒙朔心口：“不知好歹的小兔崽子，给我滚开！” 蒙朔吃痛松手，一下摔在地上，蒙灵也吓的哇哇哭了起来。 真是欺人太甚！ 眼见孩子被打，江渔儿不假思索，一个箭步冲过来，抬手就给了蒙老太一个响亮的大耳光。 第三章 十倍奉还 “啪！” 这一下江渔儿用了全力，虽然蒙朔不喜欢她，她却是把蒙朔看做是自己人了。 自己人被别人欺负，那还忍得了？！ 蒙老太惨叫一声，扔了篮子，睁大眼睛望着江渔儿，一脸不可思议。俩孩子也是懵了一下。 “看什么看？你就算再瞪，眼睛也是颗黄豆！”江渔儿挺起胸膛，逼近蒙老太，恶狠狠道，“我当你是长辈，所以才对你客客气气的，你可别给脸不要脸，我告诉你，我的孩子谁都不准欺负，你敢动他一下，我十倍奉还！” 从没见过江渔儿如此气势，蒙老太眼里闪过一丝惊骇，不由自主后退了两步，双手捂住了红肿的脸颊，“你”了半天也说不出话。 江渔儿白了她一眼，赶紧走到蒙朔身边，一边轻揉着他的肚子，一边问道：“痛不痛？快告诉我，有没有受伤？” 蒙朔摔倒时，双手磕破了皮，可他咬着牙一声不吭，一双倔强的眼睛只是死死盯着蒙老太，眼里都是怒意。 蒙灵在一旁却哭红了眼，指着蒙老太道：“祖母打哥哥，是坏人，我要告诉爹爹！” 闻言，蒙老太气道：“好啊，你们娘仨这是合起伙来欺负我，我看你们是要翻天了！” “翻天？笑话！”江渔儿瞪了她一眼，“这里是我家，自然是我说了算，不管是谁在这里撒野，我都有权治他！” 说着，江渔儿替蒙灵擦了擦鼻涕，站起来走到门边，伸手一指：“请你现在马上滚蛋，不然可别怪我不客气！” “你，你居然赶我走？好，你给我等着……等我回来收拾……” 蒙老太话还没说完，江渔儿就拎着她的衣领把她扔出了门外。 让她去雪地里撒野吧！ 江渔儿关上门，转身拾起地上的红薯，随后烧了一盆热水，拉着蒙朔坐到炕上。 “让我看看，你手伤的如何？” 谁知蒙朔把手背在身后，就是不肯伸出来。 “我告诉你，这伤口如果不及时清理，感染了细菌，可是会得破伤风的！” 江渔儿故意说的严重些，想吓唬吓唬蒙朔，可她忘了自己是穿越而来，说的这些名词，他根本就听不懂。 “快点把手伸出来，不然伤口好不了，你怎么照顾妹妹？” 这句话总算说中了蒙朔的要害，他自己怎么样都无所谓，但是总要照顾好妹妹。 蒙朔盯着江渔儿的眼睛，确认她并无恶意后，这才把手慢慢伸出来。 江渔儿瞧了瞧，只是蹭破点皮，伤的不重，只需要用清水把伤口的泥土清理干净就行。 “你要是痛，就说出来。” 江渔儿的动作很温柔，清理的也很仔细。 蒙朔全程一个字也没吭，倒是蒙灵在一旁，一直用小手拍着他的肩膀，轻声说：“呼呼，不痛。” 清理完伤口，江渔儿又拧了干净布巾，替蒙朔擦起脸来。 “我自己来。”蒙朔挣扎想别过脸去。 “别动！”江渔儿板着脸，一边抓紧蒙朔，三下五除二替他擦完了脸。 随后，她又扬手招呼蒙灵道：“来，灵灵，我们也把小脸小手洗一洗。” 蒙灵有些迟疑，先是望了望蒙朔，见他点了点头，这才小心翼翼地挪到江渔儿身边，让她替自己梳洗。 “我们灵灵可真乖啊，瞧这一双大眼睛多漂亮啊，就像天上的星星一样亮晶晶的。”江渔儿一边擦，一边夸，“让我再给你梳梳头发，我们家灵灵就是整个村里最漂亮的小姑娘了！” 很快，江渔儿就帮她收拾好了，推着她到那破铜镜前笑道：“瞧瞧，灵灵是不是很漂亮啊？” 蒙灵看见镜子中的自己整洁干净，不禁小脸露出了红晕，轻轻点了点头，然后甩开江渔儿的手，嗖的一下就藏在了蒙朔的背后，拽起他的小手晃呀晃。 见她如此羞涩的模样，江渔儿心里忍不住乐了，这两个小家伙还挺有意思。 “哥哥，我想吃红薯。”蒙灵又看见了篮子里的红薯，饥饿的感觉又占了上风。 蒙朔看了一眼江渔儿，正要开口，就见她主动把篮子递了过来。 “喏，先吃点红薯垫垫肚子，碗里有热水，边吃边喝，别噎着。”江渔儿倒了两碗热水给他们，仔细嘱咐道。 篮子里红薯只有两三块，根本不够吃。江渔儿看着二人狼吞虎咽的样子，又摸了摸自己的肚皮，心中有些犯愁。 俗话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家里一点粮食没有，吃了这顿，下顿可怎么办？ 忽然，江渔儿一拍脑袋，跳了起来。 她想起来蒙渊在茅草屋后面还挖了一个地窖，里面说不定还有些余粮也说不定。 想到这，她急忙跑到屋后钻进地窖，果然在里面发现还存着几颗土豆和一丁点粮食。 江渔儿索性一股脑都裹在怀里，欢天喜地回到家中，不一会儿的功夫，就端出来一盘热气腾腾香喷喷的土豆饼。 “来来来，尝尝我做的土豆饼，绝对好吃。”江渔儿撕下一大块，递了过来。 刚刚出锅的土豆饼看起来焦黄香酥，阵阵香气飘散在空中，蒙灵不自觉咽了咽口水，小脚不停使唤似的，慢慢挪到了土豆饼的旁边，深深吸了一口气。 “香不香？”江渔儿笑问。 “香！”蒙灵儿砸了咂嘴，口水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江渔儿见一个土豆饼就让她馋成这样，好笑之余又有点心酸，伸出袖子替她擦了口水，又将土豆饼塞到了她的手里。 蒙灵拿着土豆饼，自己却没有吃，而是递给了蒙朔：“哥哥吃。” “灵儿，哥哥不吃，我们刚才不是吃了红薯吗？”蒙朔摇了摇头，推开了土豆饼。 其实蒙朔此时也馋的够呛，一直在默默吞着口水，但是他不敢吃，因为他不知道这江渔儿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怎么忽然间整个人就像转了性似的，万一是在这土豆饼里动了什么手脚呢？ “那点红薯哪够塞牙缝的？”江渔儿闻言皱起了眉头，这个小家伙才几岁，怎么戒心如此之重？ “哥哥不吃，灵灵也不吃。”说着，蒙灵又恋恋不舍的把土豆饼放回了盘子里。 江渔儿一看软得不行，不如直接来点硬的。 她立刻沉下脸，故意气呼呼地说道：“你们两个小家伙什么意思，瞧不上我做的土豆饼？我告诉你们，这可是我辛苦做的，今天你们要是不吃完，就别想睡觉！” 说罢，她给兄妹二人，一人塞了一大块，假意呵斥道：“快吃！一点都不许剩下，谁要是不吃，我就打谁屁股！” 蒙朔怒视她一眼，终究胳膊拗不过大腿，一脸视死如归地先咬了一小口土豆饼，仔细品了品，发现并无异样，而且又香又酥，实在是太好吃了。 他又吃了几口，等了片刻，确认没什么问题，才冲蒙灵点了点头。 得到了哥哥的允许，蒙灵并不再客气，别看她嘴巴小，吃起东西来可不含糊。很快，一盘子土豆饼就被分瓜的一干二净。 最后，反而是江渔儿自己吃的最少。 第四章 典当嫁妆 吃饱喝足之后，折腾了大半天的兄妹二人都有些困乏，特别是蒙灵早已经困的睁不开眼睛了，还没等到江渔儿把她抱到炕上，她就已经睡着了。 江渔儿守着他们，只小睡了片刻，就被饿醒了，毕竟刚才她实在没吃几口东西。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看着熟睡中的两个小宝贝，江渔儿想起刚才两人的馋样，不免一阵心疼。孩子正在长身体的时候，别的不说，无论如何都得想办法让他们想吃饱肚子才行。 算算日子，蒙渊早就应该打猎回来了，如今迟迟未归，估摸着八成是遇到了事情，所以现在指望他是不现实的。 江渔儿苦思了半天，这个原主虽然长的人高马大，却还真没什么可以赚钱的本事，再加上外面风雪交加，她就是想出去挖个野菜什么的，也没有地方可去。 看来只有在家里寻点值钱的东西先卖了，暂时周转一下，等熬过这段时间，她再想办法去寻个赚钱的门路，反正她是绝对不会在家干吃闲饭的。 拿定了主意，江渔儿就开始翻箱倒柜，找了好一阵子，才从床头的箱子底摸出了一个银镯子。 这是原主唯一的嫁妆，平日里可舍不得戴。 江渔儿找了块破布，小心翼翼包好揣进怀中，希望这玩意能多典当些钱，最起码让她们可以撑到蒙渊回来。 随后又替两个孩子掖好被子，这才蹑手蹑脚关了房门，朝镇上走去。 雪天路滑，江渔儿急着赶路，走到半路还结结实实摔了一跤，但她不敢耽搁，心里想着万一天黑之前赶不回家，那两个孩子肯定会吓的要命，所以咬着牙爬了起来，拍拍屁股继续赶路。 就这样深一脚浅一脚，她终于赶到了镇上，匆匆进了一家当铺，将自己的嫁妆换成了现钱。掌柜的压价不少，但她也知道典当行就这德行，看了看天色也赶不及讲价，干脆点头应了。随后来到街上，又是买米，又是买菜，想起蒙朔今日受了伤，衣衫上也挂了一个大口子，又特意去买了些针线和药品。 置办完这些，手里的钱也花的差不多了，江渔儿掂量着最后的几个铜板，准备打道回府。 此时，恰好好路过一个包子铺，那刚出锅热乎乎的肉包子冒着一层白气，散发出阵阵诱人的香味。 “姑娘，刚出炉热乎乎的肉包子，来两个吧？”包子铺老板见她盯着包子直咽口水，连忙笑嘻嘻招呼。 江渔儿犹豫了一下，手里这几个铜板勉强只能买两个包子，根本顶不了他们仨一顿饭。可是她一转念，又想到了蒙朔和蒙灵那么小，一直呆在村里，可能都没尝过肉包的滋味，心中一动。 “老板，给我包两个吧。” “好嘞，两个大肉包。”老板高声吆喝着，麻利地包好了两个肉包递给江渔儿，“我家这大肉包馅料十足，一咬一嘴油，趁热吃那就一个香，保证客官你今儿吃了明儿还想。” 江渔儿笑了笑，接过肉包，贴身藏进了怀中，心想这样包子应该不会冷的太快，说不定到家还能让兄妹吃上口热乎的。 拎着买好的东西，江渔儿以最快的速度往家赶。要说这原主的这具身体肥是肥了点，素质可真不赖，一口气走出几里地都不觉得累，这寒冬腊月的天，她硬是走出了一身大汗。 到了家，她先绕去了地窖，把买的粮食藏好，又从中挑了两个大红薯打算当自己今晚的晚饭。 估摸着孩子们此刻应该已经睡醒了，不知道看不到大人，会不会害怕？ 江渔儿一边猜想着，一边推开了房门。 只见床炕上连个人影都没有，她脸色一变，再一瞧，两人正头挨头地窝在墙角里。 “你们在那干嘛？”江渔儿朝兄妹二人招了招手，“睡醒了，就过来吃东西。” 可是，蒙朔和蒙灵谁也没有动，蒙灵看了一眼江渔儿后，反而又埋头往蒙朔身后缩了缩。 这是什么情况？ 走之前不是还好好的？怎么出趟门回来又见她像见鬼一样了？ 江渔儿正在纳闷，忽然隐隐闻到一阵尿骚味，她循着气味一看，不知是谁在炕上画了一张大大的“地图”。 “你们两个谁尿床了呀？”江渔儿故意板起脸来。 只见蒙朔朝前迈了一步，扬起头，一脸严肃：“是我的尿的床，不关妹妹的事，你要打就打我好了。” 噗嗤！ 看到蒙朔明明微微颤抖，却强装镇定的小模样，江渔儿忍不住笑了。 她这一笑不要紧，蒙朔和蒙灵更慌了。 平日里，他们只要稍微做错一点小事，就会挨一顿揍，今日尿湿了被褥，江渔儿怎么还笑得出来，莫非她这是气极了的表现？ 蒙灵惊恐地抓住哥哥的衣袖，整个人畏缩成一团，浑身抖的像筛糠一样。 蒙朔紧紧搂着妹妹，自己背后也冒出了一层冷汗，但是他还是倔强地扬起小脸，直视着江渔儿，丝毫没有回避。 “真的是你尿床了？好孩子可是不能撒谎的哦。” 江渔儿此时已经注意蒙灵的裤子湿了一大片，显然她才是始作俑者，而蒙朔不过是想替妹妹顶罪而已。 蒙朔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硬挺着脖子不说话。 蒙灵倒是被这一问给问哭了：“是我尿床了，呜呜呜……打灵灵好了，不要打我哥哥！” 一想到平日里江渔儿的凶悍，蒙灵顿时觉得这次哥哥会被打死，忍不住越哭越凄惨，又是眼泪，又是鼻涕，一张粉扑扑的小脸上很快变成了小花猫。 这是今日蒙灵第三次哭鼻子了，江渔儿越看越心疼，这一对兄妹长得活波可爱，要是搁在现代，肯定是家里的宝贝疙瘩，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哪里用得着受这么多委屈。 这个蒙渊也不知道是怎么当爹的，不开眼买了原主这么一个恶婆娘回家，白白让孩子遭了许多罪。 想到这，江渔儿鼻子一酸，心里微微叹气。 “快别哭了，我又没说要打你们。你们都是乖孩子，尿床又什么大不了的，没关系。”江渔儿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把两人拥在了怀中。 一脸宁死不屈的蒙朔愣住了，挺直了背，浑身僵硬，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这个肥婆娘今日是怎么了？居然伸手抱了他们，这可真是破天荒第一遭啊。 第五章 一反常态 还没等蒙朔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江渔儿又从怀中掏出了一个油纸包。 “你们看，我从镇上带什么好吃的回来了？” “肉包子！” 江渔儿刚刚把包裹打开，肉包子的香味就飘了出来，蒙灵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惊喜的叫出声来。 江渔儿有些惊讶，她原以为这个家里一贫如洗，一向只吃些粗粮糊口度日，孩子们一定没有吃过肉包子，糖葫芦之类的食物，原本准备让他们尝个新鲜，不曾想蒙灵居然认得。 再看蒙朔，虽然眼睛的余光黏在包子上，但面上还是冷冰冰的。 “对，就是肉包子。”江渔儿一边说着，一边拿起包子送到蒙灵嘴边，哄着她说道：“来，灵灵张嘴，我们咬一大口！” 蒙灵吸了吸鼻子，偷偷瞄了一眼蒙朔，只见他眨了眨眼睛，似乎是同意了，赶紧张大嘴，狠狠咬了一口。 “怎么样？是不是特别好吃？包子铺老板说了，他家的包子可香了，一咬一嘴油呢。”说罢，她又喂蒙灵吃了一大口。 蒙灵吃得香，瞬间忘记了哭鼻子，咧着嘴笑了起来。 江渔儿见她笑了，也跟着笑起来，伸出手刮了刮她的小鼻子：“又哭又笑，两只眼睛放大炮，灵灵眼睛放大炮喽。” 蒙灵手里抓着包子被她这么一逗，虽然不知大炮是什么，依然咯咯笑个不停，蒙朔也抿了抿嘴，露出了一丝笑容，整个人放松了下来。 江渔儿趁机一把抱起蒙灵，摸了摸她的裤裆，整个都湿透了，这种天气穿着湿衣服可不行，她赶紧想找衣服帮蒙灵换下来。 可是翻了半天才想起来，孩子们都只有一套棉衣棉裤，根本就没衣服可替换。 江渔儿想了想，把炕上尿湿的床褥撤了下来，自己脱下棉衣铺在上面，然后抱过蒙灵，将她裹在了衣服里。 “灵灵乖，坐在这儿慢慢吃包子好不好？” 蒙灵乖巧的点点头，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甚是可爱，江渔儿越看越欢喜，忍不住凑上去在她脸上狠狠亲了一口。 “灵灵真漂亮，我真是太喜欢你了，你叫我一声娘好不好？” 这句话原本是江渔儿说着玩的，自从原主来到蒙家，兄妹二人就从来没有叫过她娘。可是出人意料，蒙灵小嘴一张，真的喊了一声“娘”。 这下可把江渔儿高兴坏了。 前世她就特别喜欢小孩，如果不是丈夫背叛了她，她可是打算要生俩孩子的。没想到穿越过来，居然能白捡两个这么可爱的孩子，可见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灵灵乖，娘这就给你去把衣服洗了，洗完之后放火上烤一夜，明天灵灵就可要穿了。” 江渔儿说着，拿起棉裤就要往屋外走，一抬头瞅见蒙朔还别别扭扭的站在一旁，于是指了指桌上的包子说道：“你还愣着干嘛，另一个包子就是买给你的，拿去吃吧。” 蒙朔瞅了一眼，油纸包里果真还有一个包子：“那你吃什么？” 这是在关心她吗？ 江渔儿指了指灶台上的红薯：“我吃红薯，今天我去镇上买了不少回来，够我们吃好几天的。” “那……你吃包子，我吃红薯。”说着，蒙朔走到灶台前，撸起袖子就开始生火架锅。 看他这副熟练的架势，就知道平时活没少干。 “去去去，包子可是我特意买回来给你吃的，你要是不吃就是不给我面子。”江渔儿把他拉了起来，接着说道，“而且你不懂，这红薯是粗粮，吃这个可以减肥，正合适我健康饮食。” 蒙朔虽然听不太懂有些字眼，但是他还是明白了江渔儿的意思。 “赶紧的，男子汉做事别扭扭捏捏的，拿上包子，去炕上陪你妹妹吧。”江渔儿说完，赶着蒙朔上了炕，自己则开始忙东忙西。 过了好一阵子，江渔儿才拆洗完被褥和棉衣，同时烧了满满一大锅热水，招呼兄妹二人过来洗澡。 说起来，蒙朔和蒙灵还真是很久没有洗过澡了。因此，一听江渔儿说要洗澡，蒙灵率先笑嘻嘻的跑了过去，一下跳进了澡盆里。 “你也过来啊，站在那里干嘛，快脱了衣服过来。” 见蒙朔一脸难为情的样子，江渔儿有些好笑，这才多大的小屁孩，就知道在她面前害羞了。 “快点啊，我数一二三，”见蒙朔死活不肯过来，江渔儿索性直接把他拽了过来，“我是你娘，有什么可害臊的。这水一会可就凉了，别磨叽，抓紧洗。” “哥哥，快进来，热水好舒服。”蒙灵在水里一边笑，一边扑腾。 蒙朔见状，咬了咬嘴唇，一闭眼脱了衣服，飞快钻进了澡盆。热水漫过肌肤，通体舒畅，他一直压抑的眼底也透出了一丝光亮。 这个空间可没有什么浴霸可以取暖，江渔儿生怕两个孩子洗澡着凉感冒，于是草草洗了一遍，就赶紧让他们躺回了炕上。 这会儿，江渔儿早早就把炕烧热了，蒙朔和蒙灵躺上去暖烘烘的格外舒服。 “娘，和我们一起睡？”蒙灵看着还在收拾东西的江渔儿，突然冒出来一句。 江渔儿一怔，随即笑着应道：“灵灵乖，你和哥哥先睡，娘自己也要洗香香，然后再来抱你，好不好？” 蒙灵点点头，冲着江渔儿甜甜一笑。 江渔儿心里美滋滋地进了厨房，一边烧水，一边吃着刚蒸好的红薯，隐约听到内屋兄妹两个在窃窃私语。 “灵灵，你怎么能随便就叫别人娘呢？”蒙朔的声音听起来很严肃。 “哥哥，那我应该叫她什么？叫‘喂’还是‘死肥婆’？” “这…这个……” “哥哥，我觉得她对我们很好，只有娘才会对自己孩子这么好，对不对？” “话是没错，可是她只有今天才这样，你不觉得奇怪吗？”蒙朔顿了顿，接着说道，“况且，家中明明已经没粮了，她怎么出去转了一圈，回来就带了东西？这些钱从哪来的？” “从哪来的？”蒙灵眨眨眼睛，不明白蒙朔的意思。 “我担心，她故意对我们这么好，会不会是想趁爹不在家，把我们拐出去卖掉！这些钱可能就是订金也说不定，不然她怎么会这么好心还给咱们肉包子吃？” 蒙灵一听可吓坏了，赶紧抱着蒙朔：“灵灵不要被卖掉！” 蒙朔拍了拍她的背，安抚道：“灵灵不怕，有哥哥在呢。总之爹爹没回来前，咱们哪也不去。” 听到这儿，江渔儿哑然失笑。 这个蒙朔小鬼头，心思还真多，居然担心自己打他的主意。也不想想他这么小年纪，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能卖给谁去？ 不过话说回来，自己还真得赶紧想想有什么办法能赚钱养家糊口，不然说不定哪一天她就要把自己卖了换口饭吃。要是论斤来卖，她这身肉说不定还真能值不少钱…… 江渔儿正想的出神，只听嘎吱一声—— 厨房破烂的木门骤然被人推开！ 江渔儿连忙回过头，却见一个虎背熊腰的陌生男人迈步而入，正与她四目相对。 第六章 蒙渊归来 “啊！” “是我。”男人低沉的道，旁若无人的进了厨房，把手里冻硬邦的猎物扔到地上。 江渔儿双手捂着胸口，涨红了脸，心中又羞又气。但留意到对方走路一瘸一拐的样子，倒是有所明悟。 这个满身挂着厚厚霜雪的男人，恐怕就是这家的男主人，蒙渊了。 “天冷，莫着凉了。”男人目光未再往她那边看，放好东西便往外走，只是不咸不淡的嘱咐了句，顺手将厨房门轻轻带住。 “爹爹！你回来了？”蒙朔正睡得迷迷糊糊，朦胧中听见一声尖叫，睁开眼睛一瞧，竟然依稀是父亲的身影站在炕边。 “小朔。”蒙渊看见儿子醒来，朝他张开双臂。 “你真的回来了？！”蒙朔高兴地一下从炕上跳了起来，冲到蒙渊身边一下钻进了他的怀里，“我和灵灵都想死你了。” “小朔乖。”蒙渊摸着儿子的头，温声问道：“我不在的日子里，你们过得可还好？她……对你们如何？” 这个她不用说也知道指的是自己，江渔儿听到这儿，赶紧支棱起耳朵仔细听。 “她？呃……”蒙朔犹豫了一下，若是昨日父亲回来问这个问题，那他一定会毫不犹豫据实相告，说她平日里好吃懒做，只管自己吃喝，还对他和灵灵打打骂骂，对他们要多坏又多坏。 可是今日，这个江渔儿似乎突然转了性了，和平时完全不一样了。 “怎么？她又欺负你们了？”蒙渊注意到蒙朔的双手受了伤，顿时沉下了脸。 他原是担心自己一个男人不够细心，又要三不五时地外出打猎，放两个孩子单独在家实在放不下心，所以才特意勒紧裤腰带，省出了十两银子，买个“媳妇儿”回家，不求她和自己相敬如宾，只求她能操持一下简单家务，带带孩子，可谁料到偏偏找回了江渔儿这样的女人。 他走之前就已经看出来她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只不过急着赶在大雪封山前入林，所以暂时把家托付给了她。如今他回来了，自然不能由着她在自己家里作威作福，若她真的欺负了小朔和灵灵，这样的女人他断然不能留，就当那十两银子打了水漂吧。 蒙渊想到这里，不由轻叹一口气，又看到蒙朔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忍不住把蒙朔搂在了怀里：“你放心，爹爹回来了，绝对不会再让人欺负你们。这个江渔儿，我会想办法把她赶走的。” 蒙朔一听，一拱头从蒙渊怀里钻了出来，说道：“也不是，她今天就对我们挺好。” “你不用替爹爹着想，爹爹唯一的希望就是你们过得好……”蒙渊以为蒙朔是为了她开脱。 “小朔说的是实话。”蒙朔摇了摇头，“她今天还买了肉包子给我们吃呢。” 肉包子？江渔儿怎么会有钱买肉包子。 蒙渊皱起了眉头，还没等他再问，就听见厨房里传来一声响亮的喷嚏，这才想起江渔儿还在里面洗澡，不过这洗的时间也太长了吧。 厨房里江渔儿一直在聚精会神的偷听，洗澡水早就凉透了也没察觉，直到她冷得打了一个喷嚏，才反应过来自己皮都要泡皱了，是该起来了。 江渔儿扶着澡盆，小心翼翼站起来，突然傻了眼。 衣服呢？她的衣服呢？ 糟糕！ 江渔儿一拍脑袋，这才想起洗澡前自己把衣服脱在了炕上，想着一会洗澡出来就能穿暖和的衣服，反正屋子里只有两个小屁孩，问题不大。 可是万万没想到，蒙渊偏偏这个时候回来了。 这可怎么办？她总不能一丝不挂地跑出去穿衣服吧？ 挣扎了半天，江渔儿实在想不出别的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喊道：“喂，能把衣服递一下给我吗？” 蒙渊这才注意到炕上还放着一堆女人的衣服，应该就是江渔儿的。他拿起衣服走到厨房门口，正要开门递进去，忽然脑海里闪现出刚才江渔儿洗澡的那一幕，动作顿了顿。 他退回来，把衣服交给蒙朔：“你去把衣服递给她。” 蒙朔眨眨眼，明明父亲都拿着衣服走到门口了，怎么又拐回来让自己去？虽然不明白父亲什么用意，但是他还是乖巧地把衣服送给了江渔儿。 江渔儿穿好衣服，从厨房出来，重新打量了一番蒙渊。 只见他身材魁梧，面庞刚正，黑发如墨高高束成一髻，两条剑眉如刀裁一般犀利，眼神犹如磐石般沉稳，一看就是意志坚毅的人。 江渔儿留意到他的左边额头上，有一道浅浅的伤疤，不知是刀痕还是剑伤，不仅不觉得碍眼，反而为他增添了一种莫名的男人魅力。 唯一有一处不顺眼的地方，那就是蒙渊那一脸的络腮胡，看起来分外沧桑。 蒙渊被江渔儿盯的微微皱眉，忍不住轻咳一声提醒她，却不曾想吵醒了蒙灵，小丫头没有睡饱，只是闭着眼睛咿呀咿呀不太乐意。 江渔儿赶紧上炕，贴在蒙灵身边，一边轻拍一边哼唱着摇篮曲，慢慢又将她哄睡了，回头再看，蒙朔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窝在她身边睡着了。 江渔儿慢慢起身，抬头问道：“你饿不饿，我去烙张饼给你吧。” 蒙渊闻言有些惊讶，这还是第一次听到江渔儿主动要给他做饭。 “你会烙饼？” “哼，小瞧人。”江渔儿一边说着，一边麻溜地从缸里取出面来开始做饼。 “这粮食从哪来的？听说你今天还给他们买了肉包子？哪来的钱？”蒙渊记得走的时候，家里的余粮只剩个缸底了，算算日子，应该早就没有了。 一连串的问题向江渔儿砸过来，她撇了撇嘴，顺口回道：“我把那个银镯子拿去当了。” “银镯子？”蒙渊想起来了，那是江渔儿出嫁时唯一的嫁妆，“你舍得？” “舍不得又怎么样？”江渔儿白了蒙渊一眼，“总不能让孩子们饿肚子吧？你说你也是的，做事没计划性，自己出去打猎这么久，也不多准备一点粮食，怎么当爹的。” 蒙渊一怔，怎么教训起他来了？ “以后啊，这两孩子交给我照顾，家里的琐事也都交给我，不过你可得听我的，给足家用才行。” 江渔儿说完，端着刚出锅热乎乎烙饼走到蒙渊跟前：“快趁热吃吧，吃完早点休息。” 她三言两句，就把男人安排的明明白白。 蒙渊眼底闪过一抹异色，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大手接过烙饼，坐下倒了碗凉水就饼，虽然腹中饥饿，吃相却很有范。 刚烙好的饼又香甜又热乎，抬眼看着女人忙碌的背影，蒙渊若有所思。 或许赶江渔儿走的事情可以缓一缓？ 第七章 浓于水 第二天一大早，江渔儿就被冻醒了，估摸着因为柴火不够，火炕半夜可能就熄了。 她想伸了一个懒腰，却发现自己被人紧紧抱着，动弹不得，掀开被子一瞧，只见蒙灵两只小手正牢牢搂着她的腰，紧挨着旁边的是蒙朔，此刻也缩成一团，搂着自己的胳膊，两个小孩都睡得正香。 她又瞧了一眼炕头那边，没有人影。昨夜蒙渊将大半个炕都让给她和孩子，自己就窝在炕头睡了一宿。 这男人一大早跑哪去了？ 江渔儿轻轻将两个小朋友移开，刚爬下炕，就看见蒙渊端着一锅热腾腾的粥从厨房走了出来。 “这么早，你连粥都熬好了？” 想不到这个蒙渊还会下厨，看起来是个顾家的好男人。 江渔儿一边想，一边帮忙拿来碗筷：“我看孩子们睡得真香，要不你想自己吃吧。” “你不一起吃？”蒙渊看着江渔儿只拿了一副碗筷给他盛粥，显然不打算一起吃饭。 “等孩子们起来，我陪他们一起吃吧。”江渔儿说完，又走进厨房将煮好的红薯拿出来，“喏，你把这个也吃了，去镇上卖东西恐怕得一天光景，光喝粥可没有力气。” 蒙渊接过红薯，有些诧异问道：“你怎知我要去镇上卖东西？” 这还用问？ 江渔儿有些好笑，耐着性子指了指门口的大背筐：“你已经将昨日打回来的猎物都收拾干净装了筐，如果不是准备拿去镇上卖，还能是拿去送人不成？” 蒙渊点点头，没想到江渔儿观察力如此敏锐。 他迅速吃完了早饭，背上背筐正要出门，却被江渔儿喊住了。 “等等。”江渔儿找来一块盖布盖在了背筐上，笑道：“路上当心，好东西不要让别人摸了去。” 蒙渊应了声是，转头望了望炕上熟睡的两个孩子，忍不住叮嘱道：“我留了一只野鸡在厨房，这些日子苦了孩子们，你今日若有空闲，不妨炖点鸡汤给他们补补身子，那肉够你们三人吃的，你不要……” “什么意思？”江渔儿听出了蒙渊话里有话，“你是怕我一个人吃独食？” 也难怪蒙渊会这样想，以前的江渔儿还真的就会这么做，但是那是以前啊，现在他居然这么不信任她，让江渔儿多少有些不开心。 “你放心，这鸡我等你回来再炖行不行？让你亲眼看着，到底进了谁肚子，哼。”说罢，江渔儿啪一声关上了门。 蒙渊看着紧闭的大门，一时间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心中却若有所感，这个女人似乎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 他脚程快，很快就到了镇上，直奔熟悉的那家铺子。原想着这一背筐猎物怎么也能卖个一两百钱的，却不成想店里压价压的厉害，非说这冬天的野味掉了膘，只愿出八十钱收。 蒙渊明知这是店家有意欺负，但他一来着急补贴家用，二来不愿惹是生非，于是央求半天，店家才勉强答应给他九十钱。 蒙渊无奈，光买粮食就花去了大半，剩下的三十钱他实在舍不得花，全部贴身藏在腰间带了回来。 刚到家门口，蒙渊就听见屋内欢声笑语，似乎是江渔儿在讲什么故事，灵灵在咯咯笑个不停，似乎江渔儿和孩子们相处的很是融洽。 推开门，一股暖意迅速包围了蒙渊，仔细一闻，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鸡汤的香气。 蒙朔率先跑过来伸手要帮蒙渊拿东西。 “粮食重，你拿不动。”蒙渊摸了摸蒙朔的头，随后将粮食扛进了厨房，再出来的时候才注意到江渔儿正坐在炕上给蒙灵梳头。 怪不得今天自己回来，蒙灵没有向以往一样直接飞扑到他怀里，原来如此。 “你回来了？”江渔儿一边给蒙灵梳头，一边随口打着招呼，可是眼睛完全没朝蒙渊看一眼。 难不成她还在生自己的气？ 蒙渊盘腿上了炕，凑到蒙灵身边，伸手摸了一下她红扑扑的脸蛋问道：“灵灵看见爹爹回来，怎么不出来迎我啊？” “娘在给我梳头，不能乱动。”蒙灵很认真的回答。 娘？ 不知为何，蒙渊听到蒙灵叫江渔儿“娘”，心中竟然有一丝丝吃江渔儿的醋，这才一天功夫，蒙灵就由原来的厌恶变成了喜欢，并且开始黏着江渔儿，这个女人还真有点本事。 “爹爹，爹爹，你看娘给我梳的头好看不？”梳好头的蒙灵笑的很甜，拽着蒙渊的胳膊撒娇问道。 “好看，好看，我们家灵灵可是最漂亮的小姑娘。”蒙渊说着，低头用脑袋贴了贴蒙灵的额头。 “爹爹，胡子好多呀。”蒙灵咯咯笑着，从蒙渊怀中钻出来，又黏在了江渔儿的身上。 “你也该刮刮胡子了。”江渔儿一边说，一边指挥蒙朔道，“去你爹烧点热水，让他一会吃饭前把胡子先刮了。” “哎。”蒙朔应着声，一溜烟跑进了厨房。 蒙渊有些诧异，没想到蒙朔也这么听江渔儿的话，见她娘仨一致口径，又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虽有些不舍但还是决定刮掉。 等蒙渊刮完胡子出来，江渔儿眼前一亮。 昨日见他，还以为他是个三四十岁的大叔，没想到胡子一刮，至少年轻了十岁，如今再瞧竟像一个二十浪荡岁的少年模样，和自己还挺般配的。 想到这儿，江渔儿吓了一跳，赶忙拍了一下自己脑袋。 什么般配不般配的？自己可是他的假媳妇儿。况且自己重生到这个鬼地方，还不知道以后会如何，怎么能想这些乱七八糟的。 江渔儿心里虽然这有想，但是还是忍不住多看了蒙渊两眼。 蒙渊显然注意到了江渔儿看他的异样眼光，颇为不自在地别开眼找了个话头：“我们现在是不是可以开饭了？” 一听说开饭，蒙灵高兴得很，不停拍着手叫道；“吃饭吃饭，今天有鸡汤喝！” 蒙朔帮着江渔儿把饭菜端到了桌上，不仅有鸡汤，还有烧的土豆，炒的野菜，看起来十分丰盛。 他们已经好久没吃这么一顿像样的饭菜了，大家都坐在桌子边馋的要命，蒙朔和蒙灵都唆着筷子，眼巴巴地看着蒙渊，就等他开口大家一起开动。 谁知蒙渊还没开口，江渔儿率先动手，把两个鸡腿分给了蒙朔和蒙灵：“来，你们正在长身体，鸡腿给你们吃。”随后，又夹了一筷子野菜给蒙渊，“这是你儿子跑去挖的野菜，外面天寒地冻的，可不容易，你尝尝。” 蒙渊哑然，只好低头吃了口野菜。蒙朔和蒙灵见他吃了，这才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可刚吃了几口，就听见有人使劲捶门：“开门，开门！” 第八章 无耻之尤 江渔儿一听这个声音，就知道是蒙老太又来了。 这才刚消停了半日，怎么又来了。 江渔儿翻了一个白眼，对着蒙朔和蒙灵说：“继续吃饭。” 蒙渊见状，只好自己放下碗筷，开门把蒙老太迎了进来。 “哎呦喂！”蒙老太一进屋就闻到了诱人的鸡汤香味，再一看桌上饭菜齐全，顿时来了气，“好你个蒙渊啊，放着你老娘和弟弟妹妹不管，自己躲在家里吃香喝辣的！你这个天杀的白眼狼啊，你的良心都让狗吃了？！” “娘，不是的……” 蒙渊刚想解释一句，就被江渔儿拽住了。 “什么叫自己吃香喝辣的？”江渔儿满脸怒色的质问道，“昨天你来的时候，看到我们孤儿寡母一点粮食没有，可曾想过救济我们半个铜板？今日我们刚吃上口像样的饭菜，你就来吵吵闹闹，这是成心不想让我们过安生日子啊。” 蒙老太一听，扯着嗓子喊道：“想过安生日子？他老娘都没安生日子可过，你们也别想！” “你不要在这里倚老卖老，我江渔儿不吃你这一套！” 见江渔儿瞪着眼，虎着脸，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蒙老太直接将矛头指向蒙渊骂道：“你个没出息的玩意儿，出去当兵混不下去了，逃回家还带着两个不知道哪里捡来的拖油瓶，如今又花了那么多冤枉钱，讨了这个一个混账媳妇儿回来，你说说你还能做什么，当初我就应该在你小时候掐死你算了！” 一听这话，江渔儿顿时炸了毛，这哪里像是一个做娘的人能说出来的话。 “既然你这么看不上我们家蒙渊，你就当他当兵死在外头好了，怎么还厚着脸皮三天两头上门要这要那，你自己的孩子不是有本事吗？怎么？还养不活你一个老太婆？” “你，你！”蒙老太捂着心口，一阵哆嗦。以前她怎么没发现江渔儿竟然如此牙尖嘴利！ “娘，你消消气。”蒙渊见状，生怕蒙老太一口气喘不上来晕了过去，连忙上前扶住，帮她抚着后背。 “阿渊，这就是你讨的好媳妇儿啊！”蒙老太指着江渔儿道，“我看她早晚会把你家给折腾散，你还是趁早把她休了吧。” “你说休就休啊？”江渔儿冷笑一声，“不好意思，这个家现在是我做主！你就是说破了天去，蒙渊他也不会听你的。” 蒙老太越听越气：“你胡说，这是我的儿子，自然听我的！你说是不是？”说罢，她拉着蒙渊的手，眼巴巴的瞅着他。 蒙渊无奈，只好回道：“是，娘。该我听的我自然会听。” 江渔儿闻言，顿时气不打一出来，冷哼一声，拉过蒙朔和蒙灵：“来，我们继续吃饭，你爹要愚孝，让他自己去。” 蒙渊看了一眼江渔儿，又看了一眼蒙老太，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蒙老太见江渔儿拉着孩子继续吃饭，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心中更气：“阿渊，看来你现在真的是娶了媳妇忘了娘，有钱留着自己吃喝，没钱给娘交例粮！可怜你娘一口米粥都喝不上，你是要饿死你娘啊！” 蒙渊叹了口气：“娘，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昨晚才从山上打猎下来，这鸡是我自己打来的，没花钱。” “那这白花花的大米饭呢？难不成也是你自己在山上种出来的？”蒙老太不依不饶。 “这是我今天到镇上卖了猎物买回来的。” 蒙渊话音刚落，蒙老太就叫道：“那还是有钱了不是，这个月的例粮，拿来吧。” 说罢，手往蒙渊面前一伸。 蒙渊回头望了一眼江渔儿，只见她俏脸一扬，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分明再说要粮没有。 的确，他虽然上午从镇上背了些粮食回来，但是也仅仅够他们一家四口吃用，根本没有余粮能拿出来。若给了蒙老太，那孩子们又要天天啃红薯吃野菜了。 蒙渊苦笑了一下，沉声说道：“娘，要不您再宽限几日，等明日我再进一趟山。” 如今风雪漫漫，上山的危险性极高，连经验丰富的老猎户都望之生畏。 他也是被逼无奈，才准备再去一次。 “等你再进一趟山？”蒙老太冷哼一声，“少在这儿糊弄我！谁知道你这一去是多久，无论如何，今日拿不到东西我是不会走的，大不了我吃在这儿住在这儿。” 蒙老太一边说着，一边走到桌前，一屁股坐了下来，一把捞出鸡汤里的鸡肉，抓在手里，狠狠咬了一口。 其实，她从刚一进门就盯着这只鸡，已经盯了好久，看着江渔儿他们吃饭，她的口水都不知道偷偷咽了几回。 “你怎么这样！”江渔儿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她万万没想到蒙老太能这么不要脸。 眼看江渔儿就要发怒，蒙渊生怕二人打起来，吓到孩子，便跛步上前按住江渔儿，对她使了个眼色，同时说道：“小朔，你带灵灵去厨房看看还有什么好吃的。” 蒙朔乖巧地点点头，拉着蒙灵进了厨房。 “娘，这是我身上最后的十个钱了，你先拿去，等我明日进山回来，一定把例粮送到家里去。”蒙渊说着，从怀中摸出了十个钱递过去。 蒙老太见钱眼开，一张老脸马上露出了笑意，腾出一只手来，在衣服上擦了擦，接过铜板塞到了怀里。 江渔儿见状，真是气的鼻孔冒烟，家里都揭不开锅了，这个蒙渊居然还藏了钱给蒙老太，真是气死人！ 蒙渊怕江渔儿又和蒙老太闹起来，一直站在她们中间，有意隔开：“娘，时候不早了，这外面积雪还没化透，您还是早点回去吧。” 蒙老太得了点甜头，也知道见好就收，叮嘱蒙渊一定要早点送例粮过来，然后拎着那只鸡走了，临走时还不忘得意洋洋的啐了江渔儿一口，嘴里不干不净的出了门。 “出来继续吃饭吧。”蒙渊见蒙老太走了，招呼两个孩子出来吃饭。 江渔儿心中有气，一摔筷子自己上了炕。 “娘生气了！”蒙灵指了指江渔儿，然后眼巴巴看着蒙渊，似乎要让他去哄江渔儿。 蒙渊面露无奈，走过去说道：“过来吃饭吧，饭菜都冷了。” 原以为江渔儿会说生蒙老太气之类的话，却不曾想她开口第一句就是：“昨晚不是说好家用都给我吗？为何你还藏着私房钱？” 第九章 一家人 蒙渊一愣，随后才反应过来，昨晚睡前，江渔儿的确和他说过，以后孩子交给她照顾，自己不需要担心，但是要交家用这样的话。 只是他一向习惯了自己生活，一时间忘记了。 “我这还有二十钱，都交给你。” 看着蒙渊从怀里又摸出钱来，江渔儿也不客气，伸手接了过来，问道：“这就是全部？” 蒙渊点点头：“这真的是最后的二十钱了，我一共卖了九十钱，买粮食花去了六十。” 江渔儿数了数，正好二十，分文不少。 这家伙看着不知变通的样子，没想到还有点心眼，知道如何糊弄蒙老太，自己能留一点钱财下来，可见也不是一个完全愚孝的傻子。 只不过，那么满满一筐猎物，怎么才卖了九十钱，怕不是蒙渊被人坑了？ 想到这儿，江渔儿板着脸问道：“那一筐的猎物何止九十钱？” 蒙渊叹了口气道：“那筐猎物起码能卖个二百钱，只是掌柜的说冬日猎物掉膘，也没几个顾客愿意吃野味，死活不肯提价。” 江渔儿一听皱起了眉，还从来没听说过不愿意吃野味的，再说了就算没人吃肉，那扒下来的皮草呢，这玩意儿可值钱着呢。 “下次，我同你一起去卖。”江渔儿收起钱，冲着蒙渊说道。 “你同我一起去？”蒙渊颇有些意外，“你会做买卖？” “哼，什么叫我会做买卖？你可别小瞧了我。”江渔儿挺了挺胸膛，十分骄傲地说道；“想当年，我可是一个人创办了一家公司……” 公司？ 蒙渊眼底暗芒掠过，揣摩这个莫名的词汇。 江渔儿见蒙渊一脸深思的神色，陡然反应过来自己说漏了嘴，她赶紧话锋一转：“总之，我做生意可是一把好手，下次你去卖货，带着我一起就是了。” 见蒙渊点了点头，并没有追问刚才她说的话，江渔儿松了一口气，转头一看蒙灵瘪着嘴坐在那里很不开心的样子。 也难怪她不高兴，才吃了两口鸡肉就被人抢走了。江渔儿走过来，抱着她哄道：“灵灵乖乖，回头让爹爹再给你打野味好不好。” 蒙灵眨巴眨巴眼睛，嘴里小声嘟囔：“灵灵想吃肉肉。” 江渔儿叹了口气，抬头望着蒙渊，似是责怪又似询问。 忽然，蒙渊掉头从房中找出一个鱼叉，叮嘱道：“你看着孩子，我去去就来。” 还没等江渔儿应声，他就迈出门去。 过了一会，蒙渊提着一条肥硕的大鱼回到了家。 “这附近还有河？”江渔儿大喜，赶紧接过来进了厨房，收拾收拾准备炖鱼。 “绕过村头有一条，河里河虾鱼蟹什么都有。”蒙渊微笑回道。 两孩子见有了鱼吃也都喜笑颜开，乖乖坐等开饭。 江渔儿做事利落，不一会功夫，就端出了一锅炖鱼，热气腾腾地满屋都是香气，勾的众人肚子里馋虫直跳。 “快吃吧，尝尝我的手艺。”江渔儿一边招呼，一边帮蒙灵挑着鱼刺，小心翼翼地喂她吃。 “娘，你做的真好吃！”蒙灵不吝夸奖，一张小嘴吃个不停。 “灵灵喜欢啊？那以后娘常做。”江渔儿眼睛笑眯成一条缝，转头问蒙朔，“怎么样，你觉得好吃吗？” 蒙朔吃的很斯文，只是点点头：“还不错。” 蒙渊见江渔儿一直挑刺给蒙灵，自己还一口没吃，便劝道：“别光顾着孩子，你也吃些，我来喂她便是。”说着，夹起一大块鱼肉送到了江渔儿碗里。 “不用不用，”江渔儿将肉又夹给了蒙朔，“孩子们多吃点，我要减肥，吃点蔬菜粗粮就可以了。” 蒙渊见她执意不吃，也不好强求。 没想到这江渔儿变得这么疼爱孩子，自己连一口都舍不得吃。也怪自己困顿于此，赚不了大钱。想到这儿，蒙渊不免心存愧疚，明日上山一定要想办法猎到个大家伙才是。 吃过午饭，哄着孩子们都睡下后，江渔儿却睡不着。自从她重生来到这儿，就一直想着如何自力更生，改善生活。 今天早上她特意去屋后转了一圈，发现有一大片空地闲着，如果能开垦出来做个菜园子，那以后孩子们吃菜就不愁了。 “喂，你能不能想办法去弄点菜籽之类的？”江渔儿用手肘碰了碰蒙渊。 “你要这个干吗？”蒙渊不解。 “我想把后面的空地利用起来。”江渔儿把自己的打算告诉了蒙渊。 蒙渊也早有此意，但他总要进山，没时间照顾地里。见江渔儿有心，立刻道：“好。你且等着，我去旁人家借借。” 不比蒙老太那泼皮作风，蒙渊为人沉稳敦厚，在村里口碑甚好，村民都乐于搭把手。很快，他就扛着锄头，拎着菜苗回来了。 两人说干就干，撸起袖子开始翻地。不过两盏茶的功夫，屋外的地就翻好了，这主要都是蒙渊卖力气，干得快。 瞧他累得满头大汗，想必内衫也湿透了，江渔儿便拿来布子让他脱了外衣擦擦，免得着凉感冒。 蒙渊应了声，脱下外衣，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疤骤然映入江渔儿眼帘。 只见一道一尺多长的血红色伤疤，尚未愈合，犹如蜈蚣一样攀爬在蒙渊的左臂之上，看起来十分恐怖。 “这是……打猎受的伤？”不知为何，江渔儿竟然看着有几分心疼。 “不碍事，小伤。”蒙渊没有回答，飞快的擦完汗，穿上外衣想遮起来。 “等等，瞧着伤口挺深，我给你上点药吧。”说罢，江渔儿拉着蒙渊进了屋，不由分说把他按着坐下，拿来药仔细替他上药。 “这药？”蒙渊问道，他不记得家里还有这样的刀伤药。 “前天你娘来弄伤了小朔，我去镇上当镯子的时候就去药铺买了些。这小孩子磕磕碰碰是常有的事，我觉得家中还要备些药才对。” 原来蒙朔手上的伤不是江渔儿打的！ 此时，蒙渊才恍然大悟，他看着江渔儿的侧脸，瞧着她用心仔细的模样，心头一暖，轻声说了句“谢谢”。 江渔儿嫣然一笑，回道：“都是一家人，什么谢不谢的。” 一家人？ 蒙渊听在耳里，记在心里，眼底噙了一丝笑意。自从浴血拼杀出来，带着俩孩子艰难度日，如今，他也是有家的人了。 第十章 当场打脸 “你既然有伤，就不要乱动了。剩下的活我自己干。”江渔儿说着转身出了屋，继续去种菜。 此时，蒙朔和蒙灵也醒了过来，见江渔儿一个人在后院忙活，也吵着要帮忙，却统统被赶了回来。 蒙渊已经领教了江渔儿个性固执，知道她说到做到，肯定要一个人独自开好菜园，绝对不要任何人帮忙，索性带着孩子在家准备晚饭。 终于，江渔儿赶在日落前栽好了菜苗，一回家就看见了爷仨围着饭菜在等她。 “娘，你辛苦了，快来吃饭。”蒙灵挥着小手，招呼江渔儿过来吃饭。 江渔儿坐下搂着蒙灵，接过蒙朔递过来的筷子，碗里放着蒙渊夹来的菜，忍不住笑了，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家的温暖，体会当娘的快乐。她捏了捏俩孩子的脸蛋，一家人其乐融融的谈笑吃饭。 …… 翌日，江渔儿醒来的时候，日头已经升的老高。 许是昨天干活太累了，江渔儿这一觉睡的很沉，连蒙渊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她起身一看，只有蒙灵还窝在她身边酣睡，蒙朔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忽然，厨房传来切菜的声音。 江渔儿跑过去一看，只见蒙朔正踩着一个小板凳，有模有样地在切土豆。 “当心手。”江渔儿笑着走过去，手把手教他切丝。 蒙朔学的很认真，切的很仔细，不一会儿，两人就合作切完了。 “上次的土豆饼怎么做？”蒙朔放下刀，支支吾吾地问道。 原来这小家伙是馋上次的土豆饼啊！ 江渔儿笑着刮了一下蒙朔的鼻子，说道：“怎么？我做的土豆饼是不是特别好吃，吃了一次就想吃第二次？” 蒙朔微微红了脸，别过头去，摸了摸鼻子：“是灵灵昨晚说她想吃。” “谁想吃都一样，只要你们爱吃我就高兴。”江渔儿一边说着，一边开始做土豆饼。 蒙朔在一旁用心瞧着，时不时还问上几句，看来是他们还真的很喜欢吃。 这也难怪，在这穷乡僻壤里哪有什么好吃的，更何况这个家穷的叮当响，能吃饱肚子就要谢天谢地了。 想到这儿，江渔儿更加心疼这两个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总不能天天红薯土豆这么吃吧。 对了，昨日蒙渊不是去村头河边抓了鱼吗？ 江渔儿记得他说过，那河里鱼虾要多少有多少，那些东西可是最好的蛋白质，不如她一会也去摸摸看，说不定中午能给兄妹两人添个菜。 做好早饭，江渔儿照顾两人吃完，蒙朔便主动端着碗去洗涮，蒙灵也在一旁乖乖的帮忙。 江渔儿趁空，将家中的破衣服翻出来全部补了一遍，然后挑出两根长一点的绣花针，将它们掰成了弯钩的形状。 “娘，你这是做什么？”蒙灵看到江渔儿掰弯了针，一脸好奇凑了过来。 “娘要用这个玩意去给你们抓好吃的。”江渔儿神秘兮兮的说道，“等我中午回来你就知道了。” 说罢，她叮嘱蒙朔在家带好妹妹，千万不要到处乱跑，随后自己就直奔了村头。 雪停天晴，难得的好日子。来到河边，江渔儿就看见有一堆妇人正在洗衣服。 “瞧瞧，这是谁来了。” 不等她走近，其中一个大脸盘子的妇人就站了起来，冲她打起招呼：“这不是大伯家的江渔儿吗？难得见你出来干活啊。” 江渔儿低头搜索了一遍记忆，这女人正是蒙渊二弟、蒙富家的妻子薛氏，生有一子叫做明德，是蒙家捧在手心里的宝贝疙瘩。 “弟妹。”江渔儿微微笑了笑，象征性地打了一个招呼。 谁知薛氏似乎不乐意江渔儿这样叫她，露出不悦之色。江渔儿这才意识到，刚才薛氏打招呼连声大嫂都没喊。 “你来河边干嘛？”见江渔儿空着两只手，不像是来洗衣服的，薛氏问道。 江渔儿掏出弄完的绣花针，和在路边挖好的蚯蚓说道；“我是来钓虾的。” 钓虾？ 众婆娘一听，都觉得稀奇。她们看过自己家男人捉鱼搂虾，要不就用鱼叉，要不就下网，可还真没见过用绣花针的。 “江渔儿，你莫不是头脑真的有问题吧，拿着一根坏掉的绣花针，就说来钓虾？”薛氏捂着嘴笑道，“亏你想得出来。” “就是，一根针怎么钓吗？”旁边其他的洗衣妇人纷纷附和。 “我看她脑子确实有点问题，这不是胡闹吗？” 薛氏闻言，做出一个噤声动作，压低声音说道：“小点声，我听我婆婆说，她这里……不对劲呢。”说着，薛氏偷偷瞄了一眼江渔儿，并且用手指了指脑袋。 众人立刻会意，哧哧笑了起来。 江渔儿就站在旁边，怎么会听不到？ 但是她此时懒得搭理这帮长舌妇，一心想着弄点河鲜回去加餐，于是掉头走到别处，坐下来开始下饵。 果然，如蒙渊所言，这河里鱼虾很多。江渔儿才刚刚下饵，就迅速钓起了一只河虾。眼看这虾浑身透青，有巴掌这么大，众妇人中不免有人惊呼起来。 “哎呦，你们瞧，她真钓到了大虾唉！” 话音未落，江渔儿手中一提，又钓上一只。 众妇人看得新奇，也顾不上洗衣，全都围了过来。 “江姑娘，你这是怎么弄到啊？可不可以教教我们？”刚才讥笑江渔儿妇人此时早变了一副嘴脸。 江渔儿装作听不见，也不想搭理，继续稳坐钓鱼台，一只接一只的钓虾。 妇人还不死心，蹲在她面前继续问东问西，想偷偷学到江渔儿钓虾的方法。 薛氏看众人都跑了过去，众星捧月般恭维江渔儿，心中很是不忿，抱着一堆衣服走过来，扔在江渔儿脚边说道：“你有闲功夫在这钓虾玩耍，不如帮我洗洗衣服。” 江渔儿闻言，一脸诧异，抬起头问道：“你家的衣服凭什么要我洗？” “凭什么？”薛氏拉着脸，翻着白眼说道：“这都是老太太的衣服，也就是你娘的衣服，你说你该洗不该洗？” 薛氏以为搬出蒙老太来，自己便占住了理儿。 可她没想到，江渔儿根本就没把蒙老太放在眼里。 “是她的衣服又如何？她又不少胳膊少腿，为啥不自己洗？再说，如今我们早就和你们分了家，当初可是说好老太太归你们管，所以才分到那些屋子。怎么？如今占了屋子，却不想装孝子了？” 江渔儿说的话一点情面不留，却句句在理，当初分家确实如此，蒙富和蒙贵两兄弟拍着胸脯说，蒙老太太他们来养，因此霸占了原本属于蒙渊的房子，将他赶到了没人要的破草屋里。 如今说出来，薛氏无法反驳，心中不免又气又恼，她见说不过江渔儿，一气之下，抓起小桶，作势就要往河里倒：“你别废话！不洗我就把你这玩意儿都倒了！” 这桶里少说已经有小半桶河虾了，若是真倒回河中，江渔儿真是要心疼死。 既然是薛氏不讲理再先，也别怪她江渔儿不讲道理。 俗话说，恶人就得恶人磨！ 江渔儿猛地站起来，伸手这薛氏恶狠狠说道：“你倒啊！今天你倒一个试试？！这桶里的虾子若是少了一只，我立刻就去你家明德的学堂里去。” “你去学堂干什么？”薛氏一愣，没想到江渔儿居然会威胁她。 “干嘛？呵。”江渔儿冷笑了一下：“我有的是办法让他被夫子退学，不信，你就试一试！” 第十一章 搬弄是非 蒙明德是薛氏的命根子，更是她的指望，江渔儿的这句话，直接戳中了薛氏的死穴。 “你敢！”薛氏尖叫一声，脸色也变得有些扭曲。 江渔儿勾唇冷笑：“我为什么不敢？只要这桶里的虾子少了一只，我就让明德念不了书，你可以试试看。” 被那么多人看着，薛氏不想弱了自己的气势，让别人以为自己怕了她，可是举起的双手却怎么也不敢有所行动。 万一……万一江渔儿真的有办法让她的明德念不了书，怎么办？ 江渔儿可不管她心里在纠结什么，一把将木桶夺过来，连看也没看她一眼。 薛氏自觉没脸，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洗，就急匆匆的离开了。 “蒙渊他媳妇，你用的啥办法，能钓到那么多虾子？能不能教教婶婶？”看薛氏离开，之前讥讽过江渔儿的妇人们知道她不好惹，不敢围上来，但不包括花婶。 花婶是村里有名的懒妇，又喜欢搬弄口舌，偏偏她自己一无所觉，还以为自己人缘好，跟所有人都能好好相处。 这不，看到江渔儿用一根绣花针，就钓到了那么多虾子，眼热的不行，毫不客气的上来询问。 江渔儿斜睨了她一眼，钩子一甩，落到了河里，片刻功夫又钓上来好几只虾子。 原身的记忆告诉她，这个花婶可不是什么好人，蒙渊的很多风言风语，都是这个花婶这里传出去的。 对这种人，不需要给什么好脸色看。 花婶看江渔儿不说话，不悦的皱了皱眉：“蒙渊他媳妇，婶子跟你说话呢，你是用啥方法钓到那么多虾子的？再说，这河也不是你一个人的，河里的虾子难道就你能钓不成？” 江渔儿嗤笑一声，转过头似笑非笑的看着花婶，终于开口说道：“这条河自然不是我家的，婶子想要吃虾子，自己钓就是，我也没拦着你啊。” 说了他们家那么多是非，还想让她教她们怎么钓虾子？脸可真大，她江渔儿可不是以德报怨的主。 她的态度很明白，河就在这里，你们想要吃，自己钓就是，我又没拦着你，但是这个钓虾子的办法，就别痴心妄想了。 花婶被江渔儿说的脸红一阵白一阵，体会到了刚刚薛氏那种尴尬的心情，当即板下脸，拿出辈分压她：“蒙渊他媳妇，你这是什么态度，我是你婶子，找你讨个钓虾子的主意，难道不应该？” 一旁围着的人也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显然很认可花婶的话。 江渔儿见状，侧头看去：“你们是不是也觉得，我应该把办法说出来？” 说出来了，所有人都能钓虾子，得好处，她们自然是觉得应该的。 甚至还有人嘀咕：“大家都是一个村的，有什么好偷着瞒着的，这江渔儿可真自私。” 说话的人声音不大，但架不住现在太安静，这句话几乎是传到了所有人的耳朵里。 江渔儿冷笑了两声，见桶里的虾子已经有一多半，便收了钩子，抱起桶。 “让让，我要回家了。” 她跟这群人，实在是没什么好说的，一脸理所当然的等着她将办法共享，难道她是欠她们的？原主的记忆可是明明白白的告诉她，这群人可都是些无风起浪的主，有事没事就喜欢聚在一起说人是非，不知道有多少人家的口角争端，都是这群人引起的。 这其中，就包括她们家。 花婶子见她要走，有心想要再说些什么，但是接触到江渔儿冷漠的眼神，愣是不敢再说什么，让出了一条路，任由她离开。 众妇人看看你，又看看她，心里不约而同的闪过一个念头：这真是蒙渊他媳妇江渔儿？怎么感觉变了许多？ 不管是钓虾子的法子，还是面对薛氏的态度，都给他们一种突然变了一个人的感觉。 “呸，什么玩意儿，不过是蒙渊买来的一个媳妇，有什么好得意的。”安静中，有人这样说道，将众妇人的注意力拉了回来，她们这才发现说话的人，就是被江渔儿下了脸的花婶。 若是之前，众妇人还会附和两句，但想到刚刚江渔儿强硬的态度，愣是没人开口说话，纷纷找借口说自己还有事儿要忙，就离开了。 花婶还从没遇到过这么尴尬的事情，自己说两句闲话都没有人理会，脸色当即就落了下来，但是妇人们人多势众，花婶子可不敢开启群嘲惹众怒，于是便将这件事儿记在了江渔儿的头上。 如果江渔儿能识相的将钓虾子的法子共享出来，她何至于这么没脸？ 想到这里，花婶咬了咬牙，着实咽不下这口气，但周围的人都散了，谁也不跟她凑一块儿说闲话，这口气怎么都出不了，只能端起木盆气哄哄的回家。 花婶的家就在蒙家老宅的后边，回去的路上一定会经过蒙家老宅，之前在江渔儿那里受了气的薛氏回家之后，将河边发生的事情添油加醋的好一顿说。 “娘，您是没瞧见江渔儿的态度，我不过就是看她有法子能钓虾子，想着家里许久没有尝鲜了，想把法子学过来，好给您加个菜，谁想那个江渔儿当即就变了脸色，还嚷嚷着要去学堂闹，让明德退学。” 薛氏假惺惺的抹了抹眼角：“娘，明德可是我的指望，更是您的指望，不过就是几只虾子，江渔儿就能说出这么恶毒的话来，万一她真的找去学堂，那我的明德……” 蒙老太脸色狰狞的拍桌而起：“还真是反了她了，我就知道这个小蹄子不安分，只要我老婆子在一天，蒙家就还轮不到她来做主。” 她最疼爱的孙儿，就是明德，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都巴巴的送过去，连一句重话都舍不得说，听了薛氏传的话，自然是怒火中烧。 等等…… “虾子？什么虾子？你说仔细点。”蒙老太突然醒过神来，想到了刚刚薛氏口中提到的虾子。 薛氏看蒙老太的脸色，知道她在想什么，连忙将江渔儿用绣花针钓虾子的事儿仔仔细细的说了一遍，末了目光贪婪的说：“我看的真真的，钓起来的虾子一个个肥的很，不过一会儿就钓了有半桶左右，我想要一些都不给，他们家才多少人，又吃不了。” “那可不，那些虾子个头真不小，足能吃好几天呢。”花婶在门外听了许久，听到这里再也按捺不住，便开口说道。 蒙老太的目光阴测测的扫过来，花婶就站在门口，笑眯眯的继续说：“蒙渊他媳妇也是个没良心的，钓了那么多虾子也不说送到婆婆这里，一个人吃独食。” 花婶看到蒙老太面色勃然大变，心情顿时就舒爽了，端着自己的木盆，一扭一扭的离开了。 她很清楚，蒙老太从来都见不得蒙渊好，知道他家有好东西，必然上门讨要。 不需要她亲自动手，蒙老太就能搅得江渔儿不得安宁。 划分两头，江渔儿满载而归，木桶里的虾子活蹦乱跳的，哪怕只是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开。 孩子们都太瘦了，正好吃些虾子补补身体，若是营养跟不上的话，就不能长个了。 蒙朔七岁，蒙灵四岁，可两个孩子看上去又瘦又小的，一副长期营养不良的模样，着实让她心疼。 “娘！”蒙灵站在茅屋门口，眼巴巴的看着，看到江渔儿的身影出现，小脸上立马笑开来，迈着两条小短腿迎上来。 江渔儿听到蒙灵这样叫她，心软的一塌糊涂，连忙放下木桶，对着蒙灵白嫩嫩的脸蛋亲了又亲。 第十二章 恶客上门 “灵灵在家乖不乖？”江渔儿看着小女儿娇憨的模样，稀罕的不行。 蒙灵忙不迭的点头，表示自己很乖很乖。 “灵灵真棒！看，这是什么？”江渔儿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把木桶拿到蒙灵的眼前：“这是虾子，味道可好吃了，今天我们就吃虾子哦。” 以前家里没有什么东西吃的时候，蒙渊也会下河，捉鱼和虾来，蒙灵显然对虾还有记忆，知道这些东西的美味，红艳艳的小嘴流下了哈喇子。 “虾，好吃！”蒙灵肯定的点了点头。 蒙朔看到门口的蒙灵消失了，连忙走出来查看，正好看到暖心互动的母女俩，便迎了上来。 “这虾子哪儿来的？”看到里面密密麻麻的虾子，蒙朔故作老成的问道。 江渔儿指了指身后：“不是你说那条河里有鱼虾吗？我便去试了试，果然不假。” 说笑着，回到了院子里。蒙朔吃力的拿着木桶要去处理，江渔儿连忙说道：“我们只吃一部分就够了，剩下的我打算明天拿到镇上卖钱，你可别全部都处理了。” 家里可不仅仅是没有食物，缺少的东西有很多，那么多虾子吃不完，死了又不新鲜了，最好的办法就是拿到镇上卖掉，得来的银子，还能买一些其他的东西回来。 知道今天又有好吃的，蒙朔和蒙灵两人的眼中都透着期盼。 江渔儿见了，笑着打趣：“阿朔，娘亲做的虾可好吃了，有没有很期待？” 咽了咽口水，蒙朔板着脸摇了摇头，他以为他掩饰的很好，可是那咽口水的模样已经被江渔儿看在了眼里。 好笑的抿了抿唇，江渔儿也不再逗他，很快一盆虾子便出锅了。她在里面加了些去腥提味的草药，刚一揭开锅，便香气四溢。 蒙朔和蒙灵被这个香味吸引双眼亮晶晶的，看着她将虾子端上桌。 “灵灵，阿朔，你们两个先替娘亲尝尝味道好不好？娘亲也是第一次做，不知道做出来的味道好不好吃呢。”江渔儿见两个小孩，明明馋得快要流口水了，却强忍着不伸手，便故意说道。 蒙朔抬头看了江渔儿一眼，像是要确认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孩子的戒备心那么重，江渔儿有些无奈，这都是原声做下的孽，给面前的兄妹两人留下了太大的心理阴影。 “你们不赶紧尝尝味道吗？若是不好吃的话，娘亲下一次还能改变做法，也不至于浪费了那么多虾子。” 蒙朔见江渔儿是认真的，便不再客气连忙拿筷子夹了一只，剥壳之后送进蒙灵的嘴里。 “哇！娘亲做的虾子太好吃了！哥哥也吃。”蒙灵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嘴巴不停的嚼着，让蒙朔也吃。 江渔儿看着两个小孩，你一只我一口，分吃着一盆虾子，顿时感觉人生都圆满了。 穿越之前的她就很喜欢小孩，也曾梦想着自己会有这么一双，乖巧听话又能干了孩子，只可惜…… 罢了，那些已经过去的前程往事也不必再提，眼下最要紧的还是过好自己的日子，把两个孩子抚养长大。 江渔儿回到厨房，又做了两道小菜，煮了米饭，招呼俩小孩吃饭。 可惜啊，在气氛这么好的时候，总有些不速之客过来搅局。 “开门！赶紧给我开门！里面的人都是死的吗！”门外传来蒙老太骂骂咧咧的尖锐声音。 江渔儿下意识的皱眉，她怎么又来了，不是刚给过钱吗？ 想到那老太婆的嫌人样，江渔儿就不是很想给她开门，但是蒙老太毕竟是蒙渊的娘，哪怕是为了蒙渊，她也不能不给蒙老太面子。 不情不愿的过去开门，门后果然是蒙老太那张刻薄的老脸，在看到江渔儿的时候，张口就骂：“你是死人啊，没听见老娘敲了半天的门吗？动作那么慢，是不是想冻死老娘。” 说着，一把将她推开，毫不客气的走进来。 桌上的饭菜才刚刚摆上来，还冒着热气。蒙老太一看到那盆香气四溢的虾子，就指着江渔儿的鼻子骂：“好啊，你们敢吃独食，当老娘是死的吗？老娘问你要粮食，你们推推脱脱的不肯给，结果关起门来，自己吃香的喝辣的，是不是想饿死老娘。” 江渔儿张口就要反驳：“娘，不是这样的，我……” “你什么你？你当老娘眼睛瞎了吗？看不到你们这一桌子的菜。你这个歹毒的下贱坯子，居然还要去明德的学堂，让他退学。你的心思怎么那么恶毒，就不怕死了之后下地狱吗！” 蒙老太越说越气，脸色已经越来越狰狞：“我告诉你，你要是敢祸害，我的宝贝孙子明德，我就一头撞死在你们家门口，让别人好好的看看，你们是怎么对待自己的母亲，自己的婆婆！” 在这个孝大过天的时代，蒙老太若真的这么做了，不管蒙渊有没有不孝，这个罪名都会落到他的头上，名声也就彻底的毁了。 江渔儿鼻子都要气歪了，当下也顾不得她是不是蒙渊的亲娘，连忙开口怼回去：“你少血口喷人了，既然想要把这件事情掰扯清楚，那你怎么不把前面那半句话也说出来？” “总有个缘由，我才会那样说，你倒是把那个缘由也说出来呀。”江渔儿冷笑了两声：“是你不在意还是你不知道？明明当初分家的时候就说好了，房子我们不要，让给弟弟妹妹们，但是既然得了好处，老人就应该是他们的责任，是不是？” 蒙老太气的胸口剧烈起伏，想要开口反驳，却被江渔儿一阵抢白：“薛氏既然得了新房的好处，那么赡养老人，替老人做家务，便是她应该应份的事情，可她居然想要把事情推到我的头上，还说要把我的虾子倒回河里去，娘觉得她做对了吗？” 说着，江渔儿的目光被怒火越烧越亮，落在蒙老太身上，等着她的回答。 蒙老太也不想的开口说：“有什么不对的，你也是我儿媳妇，让你伺候伺候我们，那是天经地义的，说出去谁都不能评出个歪理来！” 第十三章 打发蒙老太 江渔儿冷笑了两声：“娘可别跟我开玩笑，既然当时分家的时候，已经立好了规矩，那这规矩，便是大家共同应该遵守的，他们得了房子，自然应该有他们来孝顺你，和我有什么关系。” 如果蒙老太是那种讲道理的婆婆，那孝顺她自然是应该的。可惜啊，蒙老太的所作所为，似乎完全没有把蒙渊当做自己的孩子一样，恨不得将他的每一丝好处都榨干。 她既然做的那么绝情，完全不给活路，江渔儿对他自然就没有什么好脸色，不管是什么样的话，也都敢说得出口。 蒙老太气的手指都在颤抖：“反了，真是反了，我是你婆婆，你敢这么跟我说话？老娘还就不信了，治不了你。虾子呢？把虾子给我交出来。” 说着，拔腿就往厨房而去。 “你敢！”江渔儿勃然变色，大步一跨，竟然生生比蒙老太早来到厨房一步，在她拿起木桶前手握菜刀指着她：“你今天要是敢把木桶拿走，我可真就不客气了。” 这老太婆，居然还敢明抢！ 菜刀寒光凛凛，把蒙老太吓得够呛。江渔儿的疯狂，她可是见识过的，这把刀横在脖子上，是真的有可能会砍下来的。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是你婆婆，是你男人的娘，你敢拿刀指着我？”蒙老太紧张的咽了咽口水，瞪着一双三角眼，色厉内荏的喊道。 “你对婆婆这么不敬，你信不信我让蒙渊把你休回娘家。一个被休回家的女人，我看以后谁还敢要。到时候别说嫁个好人家，我看连那四五十岁的老汉都不会想要你！”蒙老太一张嘴骂骂咧咧，看到江渔儿拿着菜刀迟迟没有动作，心里的害怕去了大半，重新恢复了嚣张的气焰。 “啪！” 菜刀重重的剁在案板上，发出重重的一阵声响，把蒙老太给吓了一跳。 “滚！你给我滚出去！再不滚的话，我就剁了你！”江渔儿面对蒙老太那张脸，实在恶心的够呛，直接下达逐客令。 不等蒙老太说什么，她一把抓住她的领子，把蒙老太带到了茅草屋外。蒙老太因为一愣神的功夫就被赶了出来，回过神来还想往里冲。 江渔儿冷笑着一刀砍在一旁的树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刀痕：“娘，我长着眼睛，可是菜刀却不长眼睛，这一刀它虽然只砍在了树上，可我不知道他下一刀会不会砍在人的身上。为了你的安全着想，我家您还是不要进了。” 树上的刀痕就像是在告诉蒙老太，只要你敢进来，我就绝不留情。 蒙老太咽了咽口水，刚刚的恐惧又浮上心头。可是想到她方才在厨房里看到的一只只肥美的虾子，终究还是有些不甘心。 “你们这破茅草屋，老娘还不想进呢。别废话，你把虾子给我，我现在就走。” 还真是执着，看到她拿着菜刀，还敢这么理直气壮的提要求。 但是江渔儿毕竟是曾经一手创立公司，对社会规则深知肚明的人，不管怎么说蒙老太都是蒙渊的母亲，她可以站在大是大非的立场上和她吵架，但是蒙老太以蒙渊母亲的身份来讨要东西，她还真不能理直气壮的说不给。 “娘想要虾子，直说便是，儿媳怎么会不给呢。阿朔，去给你奶奶盛一碗虾子过来。”江渔儿收起菜刀，笑眯眯的说道，给蒙朔使了个眼色。 蒙朔很机灵的点了点头，把他和蒙灵没吃完的虾子拿了一点出来，大概也就是小碗里的半碗左右。 蒙老太拿到手，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就拿这么点玩意儿打发我？” 江渔儿笑容不变，心里默默的给蒙朔点了个赞。她就知道这孩子聪慧，能明白她的意思。 “娘，我钓来的虾子本就不多，之前已经吃掉了一部分，这是剩下的那一部分已经全给你了。”江渔儿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睁着眼睛说瞎话。 掂了掂手里的菜刀，蒙老太哆嗦了一下，想到刚刚江渔儿砍树的时候是怎样的狠厉，到了嘴边的话，咕咚一下就咽了回去。 可算是把蒙老太给打发走了。 “回去了，吃饭吃饭。”江渔儿对着蒙朔笑了一下，想摸摸他的头，被这小子灵活的躲了过去，招呼他回去吃饭。 薛氏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蒙老太盼了回去，结果一看到她手中的碗，失望之情溢于言表：“娘，怎么就这么点，其他的呢？” 蒙老太刚刚在江渔儿吃了一肚子的气，回来还被薛氏这么说，立马瞪着双眼呵斥：“不想吃就别吃，唧唧歪歪的那么多话。蒙渊好歹也是我儿子，你真想让老娘背上苛待长子的名声吗？” 她说不出自己被江渔儿下了面子的话，就只能随便找了个由头。 薛氏满脸的不信，自己这个婆婆是什么德性的人，生活了那么多年，怎么会不知道，她还会怕传出苛待长子的名声吗？ 她严重怀疑，剩下的半碗，肯定是被这老太婆在路上偷吃了。还说什么心疼明德，连一碗虾子也要跟自己的宝贝孙子抢着吃。 不过这些话，她可不敢当着蒙老太的面说，只敢在肚子里嘀咕两句。 另一边，江渔儿等，两个孩子都吃完了饭，自己随便扒拉了两口，便拿着木桶上路了。 虾子被钓起来之后，是很容易死的，如果她不赶紧拿到镇上卖钱，死了之后就不值钱了。 木桶有不轻的重量，里面的水和虾子也有不轻的重量，三者加在一起，差点把江渔儿得累死，原本轻快的脚步，也沉重了不少。 这次来到集市，光是路上，就走了整整一个半时辰，远比之前还要多半个时辰。 来到集市之后，江渔儿来到集中摆摊的地方，选了个没人的位子，将木桶放在身前。 如今正好是风雪天，大家的餐桌上没有什么新鲜的吃食，江渔儿的活虾一摆上来，便立马吸引住了行人的目光。 第十四章 首次开张 “大妹子，你这木桶里的活虾怎么卖呀？”路过的一个三十多岁的阿姐看到这些活虾，连路都走不动了，连忙上来问价。 江渔儿挂起笑容：“大姐好眼光，我的这些活虾，是早上刚刚抓上来的，你看一个个活蹦乱跳的。” 大姐认同的点了点头：“确实不错，一个个都活蹦乱跳，很是新鲜。你这活虾怎么卖呀？” 早在刚刚过来的时候，江渔儿就发现摆摊的人很少，卖的也大多是一些能够在地窖里放得住的蔬菜，像鱼和活虾之类的，并不多见。 很多心思在心里掠过，江渔儿心里已经有了主意，抬起头对，面前的大姐说：“大姐是明白人，若是我这虾子不好，也不会来照顾我的生意了。这样吧，大姐若是想要，我给你十五纹钱一斤。” 这个价格有些超乎大姐的意料之外，面上显露出犹豫的神色：“你这价格，有些贵呀。” 江渔儿自信一笑：“大姐，如今若是春夏之际，活虾的价格，自然不会是这个价格，但如今大冬天的，水冷冰寒，你若是想要吃活虾，不是买，就只能自己去抓。如今这个时节下一次水，若是没有几分本事，立马便能冻死在河里，您说是不是。” 原主的记忆告诉她，这个时代的人，还没有学会用渔网，想要吃河里的东西，都是直接下到水里，抓上来的，因此，鱼虾之类的，本身便能卖出不菲的价格，只因成本就高。 不像她，只要有一根绣花针便能将虾钓上来，简直零成本。 江渔儿这一番话，也是说到了大姐的心坎儿里，她也知道大冬天的，碰到有人卖活虾，是一件多难得的事情，自然是不想错过的。 “那……那你给我来一斤吧。”想到家里挑食的儿子，大姐咬了咬牙，还是要了一斤。 终于开张了。 江渔儿满脸笑容的应下，可是在低下头的时候尴尬了，因为她发现并没有带秤来。没有秤的话，就称不出重量。 可是现在回家去拿的话也不现实，先不说他家里并没有，就算有一来一去也至少需要两个时辰左右，带回来的话黄花菜都凉了。 “大姐，你稍等一下。” 在她旁边的是一个卖豆腐的大叔，他的摊位上就摆放着秤。没有办法，江渔儿只能厚着脸皮上去借：“这位大叔，不知道您的秤，能不能借我一下？我今日来的匆忙，忘记带了。” 大叔很好说话，江渔儿刚一开口，他便点头应下了：“行，拿去用吧，如今路上的行人不多，我这儿也没有什么人来买，正好借给你先解一下燃眉之急。” 江渔儿连连道谢，记下了这份情，回来把大姐的活虾称好递给她。 有了一个人开口要买，吸引了不少路人过来，木桶里的活虾活蹦乱跳的，很是吸引人的目光。 “大家看看吧，我这儿的活虾，保证个个都是鲜活的，只要十五纹钱，就能带一斤活虾回去，给家里的老人孩子们尝尝鲜。”江渔儿顺势打了一波广告，吸引更多的人前来。 谁家没有馋嘴的孩子和卧病的老人，而且价格也不是特别的贵，囊中羞涩的人徘徊着不肯走，而手中有余钱的人纷纷叫喊。 “大妹子，给我来两斤，我要鲜活的肥的。” “好嘞！”江渔儿手脚利索的，称了两斤，递过去。 “还有我，还有我，给我来一斤。” 装满了大半个木桶的活虾，算一算总共也就十几斤，不一会儿就卖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一些零零散散，看上去只有几两。 剩下的活虾江渔儿并不打算卖，她将秤还回去之后就把剩下的活虾打包起来也一并给了大叔。 “大叔，今天真是谢谢你了，要是没有你的话，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这些火虾是卖剩下的，您带回去给家里的家人尝尝鲜，也算是我的一份心意了。” 大叔帮了她，她自然也不会小气。 “不不不这些东西我不能要，这是可以卖钱的，卖出去也值好几纹钱了。”大叔忙不迭地摇手拒绝。 江渔儿抿唇一笑，强硬的把东西塞进了大叔的手里，不容他拒绝：“大叔，您跟我还客气什么，您就拿着吧，这些卖出去也卖不了几纹钱，你还是带回去吧，我也好早点回去，家里的孩子等着我呢。” 大约大叔从来没有见到过这种上赶着送礼的人，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办，想了想，从自己的板车上切了两块豆腐，包起来递给江渔儿。 “姑娘，你的礼大叔收下了，这是两块豆腐，你也说了，家里的孩子等着这两块豆腐，你就拿回去给你家的孩子尝尝鲜吧。” 江渔儿很是不客气的收下，她对这位大叔很有好感，觉得他是一个很诚实憨厚的人，眼珠子一转，已经有了新的想法。 “大叔，你看这样好不好，以后呢我每天也要过来摆摊，到时候您如果来得早，替我占个位子，我如果来得早替您占个位子，我们一块儿搭伙做生意如何？” 这是临时冒出来的主意，毕竟她家没有秤，想来摆摊，就得问人家借，那还不如直接问面前的大叔姐，两个人一块摆摊，也不会耽误别人做生意。 “行，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姓陈，姑娘叫啥。”陈叔拍着胸脯应下。 江渔儿笑了笑：“我姓江。” 两人说了会儿话，江渔儿抬头看了一下天色，担心家里的孩子冻着或者饿着，便收拾东西匆匆忙忙的离开了集市。 “包子热腾腾的包子，皮儿薄馅大的肉包子。” 就在江渔儿快要走出集市的时候，听到包子铺的小二这样喊道。 摸了摸怀了的钱，沉甸甸的。 蒙朔和蒙灵从小就吃了不少苦头，好东西几乎没怎么吃过，上一次带回去的两个包子，他们吃的津津有味。 想着俩孩子满足的模样，江渔儿寻思，不如再带两个回去。 “老板，给我来两个肉包子。”说着，她拿出三纹钱。 第十五章 糖葫芦 小二笑容满面：“好勒，您稍等。” 他手脚利落的拿起两个包子，包好递给江渔儿：“两个肉包子，收您三纹钱，您拿好，下回再来。” 江渔儿接过两个肉包子，连忙塞进胸口，希望用自己的体温温着，能让两个小家伙吃上一口热的。 “糖葫芦，又酸又甜的糖葫芦，卖糖葫芦。” 糖葫芦？江渔儿寻声看去，看到一个草靶，上面插满了糖葫芦。 她抿了抿唇，走过去：“糖葫芦，多少纹钱一串。” “一纹钱一串，你要几串？” “给我拿两串吧，给。” 于是她的身上又多了两串糖葫芦，虽然钱用去了不少，但是两个孩子从没吃过什么好的，这钱她花的，很开心。 少了活虾和水的重量，只拿着一个木桶，江渔儿回去速度比来时快了许多，不过一个时辰就已经可以看到村子里升起的炊烟。 “这不是蒙渊他媳妇吗？蒙渊媳妇，你这是刚刚从集市回来呀？”村子里的人都是相互熟识的，看到江渔儿从村子外脚步匆匆的走进来，手里还拿着两串糖葫芦和一个木桶，有心人目光闪烁了一下。 这江渔儿，不会是把上午钓到的虾子，拿到集市上卖钱了吧？ “蒙渊媳妇，你赶集就赶集，怎么还拿着一个空的木桶？你是不是把上午的那些活虾拿到集市上卖钱了？”说话的是王婶，是个心直口快的大婶，早上的时候也在河边，不过没有围过来，只是远远的看着。 她问这句话并没有什么恶意，只是单纯的好奇，可是其他人却忙不迭地竖起了耳朵，想听听看江渔儿是怎么回答的。 江渔儿放缓脚步，目光从其他人的身上扫过，那些人明面上做着自己的事情，却一个个竖起了耳朵，很想知道她的答案是什么。 勾了勾唇，江渔儿换了个包木桶的姿势，正好遮住胸口的肉包子，随意的说：“王婶，你就别开我玩笑了，你也不是不知道我们家是什么光景，哪有什么闲钱可以让我去逛集市。” 王婶顿了顿：“那你手里的木桶是？” 江渔儿笑了笑：“我早上不是抓了许多活虾吗？那么多虾吃不完，就送了一些回娘家，我娘吃了特别开心，还送了我两根糖葫芦，让我拿回家来给孩子们吃。” 原来不是去赶集啊…… 偷听的人或多或少的都有些沮丧，感觉自己的一条财路被堵住了似的心里有些不痛快。 江渔儿看在眼中，心里冷笑不止。如果她明明白白的说出，卖虾可以挣钱，怕是明天那一条河，都要被这群贪婪的人给占满了吧。 自己不想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这些人希望别人把路给走通了，踏平了，好让他们也理所当然的跟着一块发的，这世上哪有这么美的事情。 江渔儿见王婶还想说什么，连忙开口打断：“王婶，等我得空了再聊，家中的两个孩子一天不见我，定是想我了，我得赶紧回去。” 她是真的不想再跟这群人多说些什么，有这么多时间还不如好好的陪陪她家两个可爱的宝贝。 众人眼睁睁的看着江渔儿离开，但却没有什么立场把她叫住。其实他们更想问的是钓虾子的法子，可惜早上去问的人都被打脸打了回来，如今众人反倒不敢随意开口了。 将那群人丢下，江渔儿心情甚是愉悦，脚步也轻快了许多，每过一会儿就回到了自己的茅草屋中。 蒙灵听到动静连忙迈着，小短腿跑得出来。 “娘！” 江渔儿放下木桶，一把抱起蒙灵：“灵灵乖，这是想娘亲了吗？” 蒙灵用力的点了点头：“想，特别想娘亲，哥哥也想。”一顺口，还把蒙朔给出卖了。 江渔儿顺着蒙灵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从门后面一闪而过。 这孩子，该不会是被妹妹说穿了心事害羞了吧？ 但是不得不说，江渔儿在听到蒙灵这样说的时候，心里是很喜悦的。这就表示两个孩子在渐渐的接纳她，已经慢慢的认可她了。 “来，灵灵，看娘亲给你带来了什么好吃的。”江渔儿抱着蒙灵回到房间里，将它放在床上，从怀里掏出了两个大大的肉包子，因为一直贴着胸口放着，所以包子上还是热的。 “这是娘亲给你们带的肉包子，赶紧吃吧。”江渔儿拿起一个放在蒙灵的手上，突然笑着转过头，对门外的蒙朔眨了眨眼睛：“还有你，赶紧过来吃包子，再晚一点就冷了。” 蒙朔木着脸进来，看到桌子上只剩下一只肉包子，抬起头认真的看着她：“你的呢？” 江渔儿被问的愣了一下。这孩子是在关心她吗？ 心里一下就温暖了起来，她笑着摸了摸蒙朔的头顶：“在回来的路上，我感觉肚子有些饿，就直接把我的那一份吃掉了，这是专门给你们两兄妹留的，快吃吧，到时候冷了就不好吃。” 她做的一切原来他们都看在眼里，也都记在了心里，那就表示她的付出是值得的。 蒙朔再聪明也不过是七岁的孩子，江渔儿有心要隐瞒，他自然发现不了，只以为江渔儿真的已经在路上吃过了，便拿起剩下的那只肉包子，不客气的大快朵颐。 江渔儿笑眯眯的看着两个孩子，啃着肉包子，又给了他们另一个惊喜。 “灵灵，阿朔，你们看这是什么？”就像是变戏法一样，从身后拿出两根红彤彤的糖葫芦。 蒙灵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糖葫芦给吸引了：“糖葫芦！” 她惊喜的叫道，连手上的肉包子，都已经无法引起她的注意。 那串红彤彤的糖葫芦，已经变成她眼中的唯一。这个年纪的孩子，有几个是不爱吃零食的？尤其是零食中最有名的糖葫芦，蒙灵只见过别人吃，自己没吃过。 江渔儿把糖葫芦收起来，板着脸说：“灵灵，乖乖吃包子，吃完包子才能吃糖葫芦，不然这两串糖葫芦就都是哥哥的了。” 第十六章 夜钓 蒙灵一听，立马乖乖的拿起肉包子，只是那双眼睛，仍然紧紧的盯着糖葫芦。 江渔儿觉得有些好笑，但是又觉得有些心酸，若不是曾经吃过太多的苦头，蒙灵也不会一看到糖葫芦就挪不开眼睛。 “灵灵乖乖的吃完包子，娘亲就把糖葫芦给你，好不好？”江渔儿柔声说道，蒙灵乖乖的点了点头。 江渔儿看着蒙朔，叮嘱他：“我先去忙一下，这两只糖葫芦给你吃完了包子，就和灵灵吃了它。” 说着，江渔儿来到厨房，想了想，拿出了两个土豆，做了个土豆饼，随便对付着吃了一点。 “你不是吃过肉包子吗？”门口突然传来蒙朔的声音：“你是骗我的吧？” 江渔儿差点没被这个声音吓死，转头看过去，看到蒙朔那张小脸紧紧的绷着，似乎有怒气在脸上一闪而过。 “我没骗你，我真的在路上吃过了。”江渔儿没想到会被发现，感觉有些尴尬，只能硬着头皮，把之前撒的谎继续圆回去：“我是大人，比较容易饿，所以现在我有些饿了，就再吃两个土豆饼，垫垫肚子。” 把盘子一放，江渔儿连忙走出来：“这都不重要，来来来，我还没说过我今天挣了多少钱呢，咱们一块儿数一数。” 她强硬的转移话题。 回到房间，江渔儿警惕的看了看四周关上门，然后才把怀里的钱一一掏出来。 蒙灵在一旁眨了眨眼睛，懵懂的含着糖葫芦。 一把，两把，三把，江渔儿掏了好几次才掏干净，桌上密密麻麻的全是钱。 一斤虾子十五个钱，她这次带过去的虾子，足足有十多斤，卖得的钱已经把桌子给淹没了。 “一，二，三……一百九十三，居然有一百九十三。”这可是江渔儿在这个时代赚到的第一桶金，她现在有些激动，手指都颤抖了两下。 要知道，蒙渊冒着生命危险打来的猎物上一次也不过是卖了八十个大钱，而她不过是去卖一些活虾就卖了，就足足快两百个大钱。 有钱了！ 这是江渔儿脑子里唯一转过的念头，然后我就感受到有两道目光，一直看着她。 她抬起头，笑着道：“以后咱们就能过上好日子了，你们看，娘亲赚了那么多钱，以后不会再饿肚子了。” 江渔儿从厨房里找到了一个许久不用的罐子，在水里洗了洗，洗去上面的灰尘，将所有的钱都放了进去。 不行，他们家这个茅草屋实在是太破了，感觉风一吹就会倒的样子，即便是把钱装在罐子里面，也还是很不保险。 想了想，江渔儿又在床边挖了一个小小的洞，把罐子埋了进去，罐子口比地面要稍稍低一些，把罐子的盖子盖上之后，抓起一把泥土覆盖上再压实，任谁也没有办法发现，这里藏了钱。 “你们两个，以后可千万不要跟人说起，咱们家的钱藏在哪里不然咱们就又要饿肚子了。”江渔儿对着两个小孩眨了眨眼睛，蒙灵连忙唬住了嘴巴，点了点头。 入夜之后，蒙灵很快就犯困，江渔儿将她抱在怀里，哄了一会儿，她就熟睡了过去。 将蒙灵放在蒙朔身边，等确定两个孩子都睡熟了，江渔儿才蹑手蹑脚的走出门拿起早已准备好的木桶，打算离开。 “你要去哪儿？”寂静的夜晚，突然想起了一道不属于自己的声音，把江渔儿吓得够呛。 蒙朔从房间里走出来：“你拿着木桶，要去做什么？” 江渔儿有些无奈：“阿朔，你赶紧回去睡觉，娘亲有事儿出去玩，很快就回来了。” 可是蒙朔不像蒙灵那么好糊弄，一副你不说实话，我就不走的模样，直勾勾的看着她。 孩子这么倔，江渔儿也没有办法。再说如今还是寒冬时节，蒙朔衣服穿的单薄，时间长了，一定会生病的。 “好了好了好了，我告诉你，我是要去钓虾子，今天那些活虾，不是卖了很多钱吗？我想着晚上再去弄一些来，明天早上赶集去卖掉。” 她也不想晚上偷偷摸摸的去，但是想到早上她钓虾子时，身旁众人贪婪的目光，还是决定晚上再去，免得再惹出什么闲言碎语来。 江渔儿以为这样解释过之后，蒙朔就会乖乖的回去睡觉，哪知道这个孩子直接说：“我跟你一起去。” 他语气很肯定，完全不给江渔儿反驳的机会，一溜烟回到房间里穿上衣服。 从江渔儿穿越以来，蒙朔就一直表现的很有自己的主见，她知道这都是原主造的孽，令这个孩子不能相信她。 “好吧，你如果要跟着，那就跟着吧，但是去了之后，你必须听我的话，不能随意乱跑，更不能靠近水边，知道吗？”江渔儿异常无奈的叮嘱道。 蒙朔点了点头。 两人摸黑来到河边，江渔儿找了个地方，将木桶放下，蚯蚓是之前就已经准备好的，就放在一个竹筒里面，被她随身携带着。 她就着月光，在钩子上放好饵，丢进河里。今天的天气不错，月光非常的明亮，即便没有带货吧，有的也能够看到河面上的一切。 晚上的虾子似乎比白天的更加活跃一点，不过半个时辰，已经有半个木盆被装满了。 这一次江渔儿带来的木盆，可比白天的要整整大上两圈。 “这么多？”蒙朔第一次看到钓虾子，好奇的看着钩子上的虾子被江渔儿取下来，丢进木盆里面。 江渔儿竖起食指放在唇边：“嘘，小声点，河里的鱼虾也都能听到我们说话声音太大，它们就吓跑了。” 看蒙朔的眼睛里还是充满了不解，江渔儿压低声音给他解释：“如今正是寒冬时节，河水寒凉，若非家中真的没有吃食，一般人不会下河。所以呀，河中的鱼虾其实有很多。只是没人想到可以用绣花针钓上来，这才便宜了我们。” “没有人捕食，其实河中鱼虾已经泛滥，放个饵下去，那可不就一钓一个准吗？” 蒙朔认真的听她说着话，月光倾泻下来，将面前的女人笼罩上一分朦胧的美。 第十七章 锦绣阁 蒙朔老气横秋的眼神变得有些茫然，只觉得这女人现在变得好奇怪。明明几天前她还是那个对他们不是打就是骂，恨不得他们什么也不吃，直接饿死才好的恶毒女人。 可似乎是一觉睡醒，就判若两人了。不仅不再每天对他们又打又骂，会给他们买好吃的，不给他们做饭，甚至还会想着要赚钱，把他们抚养长大。 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她，如果现在在他们面前的人，才是那个真实的她，那之前的呢，全是装的吗？如果现在的她是假的，那是不是过几天之后，这女人又要故态复萌了？ 七岁的蒙朔，对这些事情还不能完全的理解透彻，只凭着对江渔儿的了解去推测，却陷入其中，更想不透事情的真相是什么。 “……够了，钓到这些，已经够明天拿去集市卖了，阿朔，我们回家。” 虽然今天很快就把虾子卖了出去，但毕竟量不是很多，因此江渔儿也保不准自己准备太多，能不能卖掉，就顺势停下了手。 蒙朔意犹未尽的看着河面，大有继续的意思，不过这孩子听话又早熟，并没有表现出来。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就这样迎着月光，深一脚浅一脚的回了家。 “快去睡吧，我把它们安顿好也过来睡了。对了，明日天不亮，我就要去赶集，你身为哥哥，可要好好照顾灵灵，别让人欺负了她。”江渔儿絮絮叨叨的叮嘱，一副操心的老母亲模样。 蒙朔鄙视的看了她一眼，直接回房睡觉。 集市一般分为早集和晚集，大部分的人都会选择去赶早集，晚集人相对比较少。 天还没亮，江渔儿就已经醒来了，她给自己做了几个土豆饼，带在身上当干粮，然后端着木盆往集市方向走去。 乡下地方，早上都起来的比较早，毕竟一天的活计很多，若是不早一点起来干活，便赶不上了。 但这一点给江渔儿带来了很大的不便，她不想让村里的人看到她端着木盆从村子里出去，便只能绕开村里的路，往旁边走去，这样一来，她至少需要多走半个时辰。 来到集市的时候，太阳已经高高的挂起，大冬天的她甚至感觉有些热。 “陈叔，您来的够早，我还以为我已经够早了呢。”江渔儿在集市里一眼扫过去，便看到了替她占着位子的陈叔，连忙笑着走过去。 “咱们穷苦人家出身，若是不勤快一点如何赚来口粮生活呢，你说是吧。”陈叔笑眯眯地说道，让出一半的位置给江渔儿。 江渔儿道了声谢，便放下木桶。里面活蹦乱跳的活虾吸引了来来往往的行人的目光，很快就有一个胖乎乎的中年妇女过来问道：“大妹子，你这儿的虾怎么卖？” 江渔儿打量了她一番，中年妇女衣衫不菲，还有些别样的气度，只一眼就能看出与其他行人不同的地方。 想一想那些年看过的电视剧，江渔儿心中有了计较脸上的笑容，便越发明媚：“大姐，我这儿的虾只要十五个钱，价格不贵，但保证一个个都是活的，很新鲜。” 有钱人可不在乎这几个钱，他们要的是新鲜，是味道好，因此江渔儿还特意将木桶里的虾捞出来一只放在她面前：“你瞧，是不是活蹦乱跳的？” 是不是新鲜的，中年妇女有自己的判断方法，她扫了一眼，发现木桶里的活虾每一只都很精神，便满意的点了点头：“不错，确实新鲜，价格也不贵。先给我称十斤吧，我买回去给少爷尝尝，若是少爷喜欢吃的话，明天我还来找你。” 果然就如江渔儿猜测的一般，中年妇女是大户人家的厨娘，专门负责采买。这种人买东西一般都不在意价格，只要东西好就可以。 一开口就是十斤，几乎将木桶里三成的活虾买走了。这一句话就足以表明，这是一个大客户。 江渔儿脸上笑开了花：“好勒，大姐，您稍等马上就好。” 她手脚利索的称了十斤活虾递给她，口中招呼着：“大姐，你们家少爷若是喜欢吃的话，还来光顾我的生意，我以后每天早上都在这里卖，你一来就能找着我。” 江渔儿一口一个大姐，言语中还带着一丝讨好的意味，中年妇女果然很是受用，一直冷着的脸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 “我家少爷就爱吃新鲜的玩意儿，你以后若是有新鲜鱼也可以送来，我家少爷就好这一口。”说着，中年妇女给了钱之后就走了。 对面的摊子很是眼热：“那可是柳家的厨娘，每日早上都会来集市上才买食材，可惜就是太挑剔了，大多都看不上，没想到对面的一来，就被她看进了眼里。”早知道，他也不卖菜了，卖鱼卖虾多好。 陈叔看着江渔儿如此轻巧的就做成了一笔生意，卖去了三成的货物，很是羡慕：“江姑娘，你是我见过最会做生意的人，真是厉害。” 对这种赞美，她只是笑了笑，没回答。在穿越之前，她好歹一手创立了公司，现在不过是卖的虾，若还卖不出去的话，那她干脆一头撞死好了。 因为一开始就卖掉了三成的活虾，所以即便这一次她带的量比昨天多许多，卖出去的速度丝毫不慢，一个时辰之后，木桶就已经空了。 “陈叔，我这儿已经卖完了，剩下这些还是给您的家人带回去加个菜，算是我的一点心意。”江渔儿收拾好东西，将最后剩下的那一点给了陈叔。 陈叔知道她的性格，给他便是真心给他，不是故作客气，便笑了笑收下了，然后将之前准备好的豆腐拿出来给江渔儿。 江渔儿笑着收下。 所谓人情往来，有往才有来。 因为这一次赶的是早集，所以此刻天气还算比较早，离中午还有两个时辰左右，江渔儿想了想把东西托付给陈叔保管，自己一头扎进了购买大军。 锦绣阁是集市兄唯一的布庄，方圆十里内的人家，就是想要买衣服都会买来锦绣阁。 江渔儿一脚踏入，伙计笑着迎上来：“大姐可是来买布料？” “是啊，我想要买些布料回去，不需要那些绸缎之类的，要实用些，耐脏耐穿，不容易坏的，有吗？”江渔儿一眼扫过，里面玲珑满目的放满了布料。 看来东西很全。 第十八章 冬日暖意 伙计点了点头，也不嫌弃江渔儿穿着一身打满了补丁的衣服，向她推荐道：“要实用的，耐脏耐穿不容易坏的，若是这样的话我推荐大姐买棉麻布。棉麻布的价格跟其他布料比起来并不算贵，且很耐穿，若不是特意糟蹋，足可以穿几年。” 说着，伙计拿出棉麻布来，放在她面前：“您可以看一下，这种布料的价格，只比粗麻布稍稍贵一些，但是它的手感却是粗麻布怎么也比不上的。” 如今蒙朔和蒙灵身上穿的衣服，就是用粗麻布做的，穿在身上其实一点都不舒服。 可是两个孩子已经吃苦成习惯，也不觉得有哪里不舒服。 但是每次江渔儿给蒙灵脱衣服的时候，总能看到小丫头的脖子处有一点红红的被摩擦的印子，显然如此粗糙的衣裳让她很不舒服。 粗麻布十文一尺，棉麻布十三文一尺，多了三文。 江渔儿比划了一下两个孩子的身高，问：“给孩子做衣裳需要多少尺棉麻布？” 伙计思量着开口：“若是要给两个孩子做衣裳，差不多需要八尺到九尺，但是孩子容易抽调，不过半年功夫就比原来要高一截，所以大姐可以买个十尺，做衣裳的时候做的稍微宽大一点，来年也能穿。” 十尺，就是一百三十文了。 “那……如果是要给这么高的男人做衣裳，需要多少尺？”江渔儿原本是想着给两个孩子各做一身衣裳变够了，但是想到那个沉默的男人，即便是面对刻薄的母亲，也能余下钱来给她，昨天甚至一早就起床进山，替这个家打拼。 江渔儿叹了口气，还是加了这么一句。 伙计露出了然的神色：“大姐说的，应该是您的相公吧？按照大姐比划的身量，大约8尺就够了。” 江渔儿拿出今天刚刚赚到手的钱，数了二百三十四文给他，拿起布料就走。 不过是买了一些布料今日赚到的钱，就去了大阪，如今也就还有五六十文在身上罢了。 钱啊……又是钱，必须要努力赚钱，不然连新衣服都穿不起。 穿越前后加起来，江渔儿第一次体会到钱的重要性，和对钱的渴望。 快到家的时候，江渔儿你就选择了绕一下路，不让村里的人看到她手中拿着的东西。 蒙朔靠在门口等她，看她出现，脸上的表情不变，眼神却突然松了下来。 江渔儿心里一暖：“你等在门口，可是在担心我？” 蒙朔撇过头：“谁担心你了，妹妹饿了，等你做饭。” “好，我来做饭，中午想吃什么？”江渔儿知道他性格别扭，若是追问下去保不齐会恼羞成怒，别人善解人意的转移了话题。 简单的吃过了午饭，江渔儿把两个孩子带到自己面前量尺寸。 “娘亲，是不是灵灵有新衣服穿了？”蒙灵懵懂的抬起头说道。 江渔儿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点了点头：“是呀，灵灵那么乖，所以娘亲给你做新衣裳穿好不好？” 蒙灵的眼睛都亮了，兴奋的拍着小手，还在她的脸上，印下一个大大的吻。 一旁的蒙朔目光微微闪烁，一直紧绷的小脸也柔和了下来，再看向江渔儿时，里面已经有了些许温度。 看来这孩子的心也不是一块石头，她做的一切，原来他们都知道。 这样就够了，态度不是一下子就可以改变的，慢慢来吧。现在就有了这样的变化，她已经很满足了。 但是很快她就尴尬的发现衣服买好了，棉花却忘记了。 现在是冬天，她要做的也是冬衣，里面若是不塞棉花，一点都不保暖。 “这个……娘亲忘记买棉花，等明天娘亲再去做买卖的时候，一定给你们带回来。”面对小女儿渴望的目光，江渔儿拍着胸脯保证道。 到了晚上，她依旧如昨天一般来到河边钓虾，身边跟着蒙朔，这一次足足钓了四十斤，她才意犹未尽的收手。 “是不是卖的很好？”蒙朔看到数量，就了然了。 江渔儿点点头：“是卖的挺不错的，冬天没什么东西可以吃，像这些新鲜的活物很受欢迎。” 蒙朔没再开口，却把江渔儿说的话悄悄记在了心里。 来古代数日，江渔儿已经养成了早睡早起的好习惯，到了时间就自动睁开了眼睛。 她简单洗漱了一下就抱着木桶来到集市，依旧是陈叔比她来得早，替她占好了位子。 过了没一会儿，昨天在江渔儿这里卖了十斤活虾的柳家厨娘，又出现了。她在集市上扫视了一圈，看到江渔儿这里，对她笑了笑，直接走过来。 “妹子，你可算是来了。”柳家厨娘今日对她的态度，比昨天要亲切和善许多：“我刚刚就来过一次，发现没看到你就走了，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来了呢。” 江渔儿道：“怎么会呢？我肯定是要来的，今日带的有些多，一路走来多费了些时辰，还望大姐担待。” 柳家厨娘摇了摇手：“担待什么呀？你若是看得起我，就叫我一声柳大姐吧。妹子，你今日带了多少活虾过来？” “差不多有四十斤，柳大姐，今日需要多少？我先给你称。”江渔儿说道。 “妹子，不瞒你说，今日我们老爷要宴请宾客，昨日的活虾，他们吃了很是赞不绝口，特意吩咐我今日要多买一些回去，你这里的我全要了，给我报个数吧。”柳大姐非常豪爽的全要下了。 江渔儿不知道的是，昨日她的那些活虾立了功，最近几日她家少爷总是没有胃口，可是一道水煮虾端上去，立马胃口大开，罕见的吃了两大碗米饭。 为此，柳老爷高兴之下，还赏了她二两银子。 见家里的主子这么喜欢，柳大姐自然是要投其所好的，今日特意早早的起床，就为了多买一些回去。 江渔儿不知其中细节，但素来精明的她，早已从柳大姐的脸上看到了想要的结果。 看来柳大姐身后的主子很是满意。可别小看了这份满意，说明这是一条财路，以后可以长期发展。 第十九章 挑唆 第三天来赶集，东西卖得更快，直接就被包圆了。 江渔儿随意收拾了一下，对陈叔抱歉的一笑：“所有的虾子都被柳大姐买走了，今日没有多余的给您带回去了。” 陈叔连忙挥了挥手：“你这是什么话？原本就是我占了你的便宜，今日全卖光了，我还为你高兴呢。” 虽然说这个世道有许多自私刻薄的人，但也有许多像陈叔这样，老实本分又善良的好人。江渔儿心里一暖，决定下次再来卖的时候，一定要给陈叔留一份。 东西卖的比江渔儿想象的还要快，看了看天色，如今太阳才刚刚升起，就这样回去未免可惜，便将木桶托付给陈叔看管，自己则逛起了集市。 总是夜半出去钓虾子，早上绕远路过来卖钱也不是个事儿，即便短时间内能够躲着旁人，时间长了，还是会被发现。 最好还是再寻一条可以长期稳定的赚钱营生。 江渔儿从集市的这一头走到那一头，发现在路边摆摊的大多都是卖一些耐存放的蔬菜，吃食和女子喜爱使用的胭脂水粉都不常见，只偶尔才能看到一个这样的摊子。 且这些摊子上的品种，非常的单一。尤其是吃食，不是包子就是馒头，要么就是馄饨，再没有旁的了。 江渔儿穿越前就是个吃货，闲暇的时候就喜欢做些吃的，因此学了不少小吃的做法。她是个名副其实的吃货，做出来的东西味道都不差，甚至可以说很正宗。 这个时代的吃食这么单一，如果她将以前学过的小吃拿来摆摊子，一定可以大获成功！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江渔儿便不再闲逛，买了棉花就回家了，往后数日，她每天晚上去河边钓虾子，早上拿去卖，下午做衣裳。 这一日，她发现家里的酱油没有了，想要买的话就得熬到明日，边想着去村子里谁家先借一些，明天再还回去。 结果…… “蒙渊他媳妇，我听说你去集市上日日做买卖，怕是赚了不少钱吧？”一个跟她从来不怎么说话的妇人，在江渔儿路过的时候，突然笑着开口。 江渔儿皱了皱眉，反问道：“为什么这样问？” 来人以为江渔儿不肯说，撇了撇嘴：“村子里都传开了，好几个人去赶早集的时候看到你在那里卖虾子，大家都是一个村的，你不会是想要把这么好的事情，一个人独占吧？” 不过是随口问了一句，就迎来别人这么长一段反驳的话，看来这件事情在村子里传开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 她说有人看到她在集市上摆摊，又是谁看到的呢？ 来人说了那么多话，江渔儿却一句都没有回答，顿时心里就不高兴了，言语之间也没有之前那么客气：“蒙渊他媳妇，做人可不能忘本呀，不过是多赚了点钱，就看不上我们这些同村人了？” 跟她现在一起的妇人应和：“就是跟你说话还爱搭不理的，挣个钱就了不起了？也不想想，你那些虾子是从哪条河里捞起来的，忘本的白眼狼。” 忘本？她忘的又是哪门子的本？ 江渔儿冷笑：“我竟不知，那条河原来是你家的呀。看来以后村里的人要去那条河里洗个衣服，洗个东西，都要先跟你家报备一声了。” 周围不仅只有她们，还有旁人在，一直听着她们这里的动静，江渔儿这么一说，旁人的目光就落在了这两人的身上。 两人连忙开口：“你说什么呢？我几时说过那条河是我家的。” “难道不是吗？我去集市上卖虾不跟你们说，你们就说我忘本，那我问的是哪门子本？如果那条河是你们的私产，你们这样说我，我无话可说。可若不是，那你们又有什么资格什么立场这样说我？” 河就在那里，谁都可以去钓，凭什么她钓到了，拿去集市上卖钱了，就得忍受他们的眼红嫉妒，冷嘲热讽？ 两人被江渔儿呛的脸色涨红，但却说不出什么道理来。本来嘛，她们听说了江渔儿赚钱的事儿，就是有些眼红嫉妒，又正好看到她走过来，没忍住说了两句，谁想到反而被江渔儿打了回来，被别人看了热闹。 最先说话的妇人觉得实在没脸，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气呼呼的走到自家相公的身边，拧了他的腰一下：“要死了，她这样说我，你也不帮我出头，我怎么嫁了你这么一个没用的东西！” 然后两人彻底走远。 江渔儿扫视四周，周围的人都有意无意的将目光放在她的身上，似乎在探究什么。 她的心沉了下去，看来她卖虾的事情，已经彻底传开了。 同交好的人家借了酱油之后，江渔儿往回走，正巧从蒙家大门口走过，薛氏端着盆子现在门口，看到江渔儿冷哼了一声，把木桶里的污水泼在江渔儿的脚边。 这点冷眼，江渔儿表示不痛不痒，只要别正大光明的上门找打脸，这些她还是能当没看见的。 可是事情却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 薛氏越想越气愤，忍不住跑到蒙老太面前嚼舌根：“娘，听说大嫂挣大钱了！” “跟你有什么关系。”蒙老太翻了个白眼。她也不是白活，听得出儿媳妇的挑拨之意。 “和我是没什么关系，可大嫂不太厚道，都赚了那么多钱了，怎么也不想着娘，不想着我们这一家子呀。”薛氏小心的抬起头看了蒙老太一眼，见自己说的话并没有起什么效果，心里更加的不痛快，说话也更加口无遮拦。 “不管怎么说，大哥都是娘的儿子，就算已经分家了，也不用分的这么彻底吧，有了好处，也不想着分一些给娘。” 薛氏在心里打着属于她自己的如意算盘，老太太如今是跟他们这一房生活的，蒙渊拿来孝敬老太太的东西，他们这一房的人也能见者有份。 有好处，总比没有好处好。 想到这里，薛氏眉眼间露出一丝得意，往日蒙老太最听不得这些话，每次她只要这么一说，老太太总会去找蒙渊闹，然后拿来吃食钱财，屡试不爽。 果然，蒙老太瞪了她一眼：“叫你干活总是拖拖拉拉，听这些是非倒是殷勤的很，给我起开，看见你就烦！” 薛氏连忙跑回自己的房间，透过窗户看去，蒙老太已经走出家门了。 第二十章 撒泼闹事 薛氏的唇角得意一笑。被骂两句算什么？反正每日都在被骂，只要能得了切实的好处，再多骂两句她也无所谓。 回到家的江渔儿，立即开始着手准备晚饭，蒙朔不喜欢闲着，非要过来帮忙，江渔儿只好把土豆交给他，让他洗干净去皮。 蒙灵年纪太小，什么都不会做，便穿着新衣服坐在板凳上，看着蒙朔洗土豆。 “江渔儿！你给我出来！江渔儿！快给老娘死出来！”突然，一个尖利的声音气势汹汹的在门口叫骂。 江渔儿一下子就听出了那是蒙老太的声音，眉头一皱。 这老太婆怎么来了？ “我让你开门，你听见没有！”蒙老太属于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全然忘了上一次江渔儿是怎样在她面前用一把菜刀，笑容和蔼的面对她的。 江渔儿掂了掂手里的菜刀，没有放下，直接拿在手上去给蒙老太开门。 “原来是娘来了，快请进来坐。”江渔儿脸上挂着笑，单从她的态度上，让人挑不出毛病。 蒙老太在她开门的瞬间，原想发作一通。但是目光下移，看到了江渔儿手中的菜刀，那日的种种情形瞬间浮现在脑海中，忍不住倒退一步。 这恶婆娘是想干嘛？直接上来砍她吗？ 江渔儿假装没有看到她的脸色，一个劲儿的说：“娘，进来坐啊。” 她越是如此殷勤，蒙老太就越是不敢进去，鬼知道进去之后，自己还有没有命出。 “坐就不必了，我这次来是跟你们要例粮食的。上次你们就说等有了钱就给我，那现在你狠狠的大赚了一笔，这份钱也该出了吧。”蒙老太摆了摆手，就站在门口说道。 江渔儿挑了下眉：“娘说的这是什么话，蒙渊还没从山里出来，不是吗？等他回来了，我们一定把该交的都交给您。” “你是打量着我好蒙？就这么糊弄我是吧？” 江渔儿言辞中的推脱蒙老太如何听不出，面上闪过一丝怒色，很想直接发飙，却又生生忍了：“那么多天，日日去集市，卖了那么多钱，你还要推脱到什么时候？交例粮的事儿可是蒙渊亲口答应的，难道你们想赖账？” 江渔儿摇了摇头，这确实是不能否认的事实。 蒙老太找回了一些自信，头也高高的扬起来，得意的说：“既然不想赖账，那边拿出来吧，这些日子赚了不少，都给我拿出来。” 都拿出来？胃口倒是不小。 江渔儿笑了一下：“这怕是不好吧，当时蒙渊只是答应交粮食，可没有答应给钱。” “啥？不给钱？”蒙老太声音一下就高了，伸出手指指着江渔的鼻子：“之前说没钱，现在又不给钱，你们摆明了就是要赖账，是想饿死我老太婆吗。” 如今正是做晚饭的时候，家家户户都在自己的家里，没有外出，听到蒙老太的声音，纷纷走出来看热闹。 蒙老太可不管这些，反而人来的越多，她的声音越大：“大家过来评评理哟！哪有这样的儿子儿媳，自己在家里吃香的喝辣的，却要饿死亲娘，要是早知道我这大儿子这么不孝，我当初就不该生下他，早早的把他掐死！” 江渔儿撇了撇嘴，没有制止她，任由她撒泼打滚吸引来众人。 “这是什么孽障啊，这世上有没有这样的事，自己吃香的喝辣的，穿好的，却全然不顾年老的母亲饿肚子。你们说这是不是不孝？” 蒙老太一屁股坐在地上，一双三角眼硬生生地挤出了两滴眼泪，配合江渔儿那幅无所谓的样子，倒真的有些可怜。 “蒙渊他媳妇，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不管怎么说她都是你的婆婆，你怎么能完全不管她呢。” “就是哪怕分了家，她也还是你的婆婆，蒙渊的娘，你们赡养她，那是应该应份的。” 所有替蒙老太开口说话的，都是老年人，他们也有儿子女儿，也怕自己的儿子女儿不孝顺他们，于是直接将所有的责任都归到江渔儿的头上，打心底里认为是江渔儿不孝。 眼前的一切就像是一场闹剧一样，江渔儿看够了，终于开口了：“你们说我不孝，那请问我到底不孝在哪里？” “这……”替蒙老太开口的人卡壳了，他们也是听蒙老太这样说才开口的，到底具体发生了什么，他们其实也不知道。 “其他人呢？你们觉得我不孝在哪里？”江渔儿的目光看向其他人。 其余来看热闹的人纷纷离开视线，不跟江渔儿对视。 蒙老太手脚灵活的从地上爬起来：“你孝顺？说好的三个月一交的例粮都不愿意给，不是想饿死我又是什么？” “当初老大买你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你不是个好东西，你好吃懒做也就罢了，如今还要克扣我这个老婆子的例粮，真是恶毒！”蒙老太指着江渔儿的鼻子骂。 江渔儿冷笑了一下，上前一步，半点不虚：“娘，说话要讲证据，我可从没有说不给你例粮，反而是你一开口就要我身上所有的钱。娘，我若是把钱都给了你，那我和两个孩子吃什么？你想饿死我们吗？” 蒙老太平时骂她骂习惯了，开口就说：“你和那两个小杂种饿不饿死关我什么事，赶紧把钱给我拿来！” “娘！就算你是长辈，说话也得过一下脑子吧？蒙朔和蒙灵是我的孩子，更是蒙渊的孩子，不是杂种！”江渔儿冷声打断她。 她早已视蒙朔和蒙灵为自己的亲生孩儿，当着她的面骂他们两个是杂种，相当于碰了她的逆鳞，江渔儿握紧手中的菜刀，恨不得直接一刀砍死这个老不凶。 蒙老太撇了撇嘴角，理直气壮的说：“不是杂种是什么？我连他们的娘是谁都不知道，怎么就能证明这两个是我蒙家的种。” 不止蒙老太不知道，村子里没有一个人知道他们的娘是谁。只知道蒙渊服兵役回来的时候，身边没带多少东西，只有这两个孩子，且断了一条腿。 上过战场的人，身上都带着一股凶悍的杀气，他们不敢在蒙渊面前说闲话，只敢在他背后偷偷一人说这两个孩子一看就和蒙渊长得不像，指不定是谁的种。而蒙渊就是那个给别人养孩子的冤大头。 第二十一章 以退为进 这里的吵闹最后惊动了村长。 村长姓王，王婶就是他的媳妇。虽然王婶心直口快，说话不经过大脑，但是村长却和王婶性格截然相反，处事公平公正不会偏袒一方，更不会冤枉另一方。 当初蒙渊分家出来，就是让村长做的见证。当时村长觉得蒙老太对蒙渊太刻薄无情，有心想要替他多要一些东西，是蒙渊自己不想把这件事闹大主动舍弃了家中钱财。 “吵什么吵什么，吃饭的时间不在家里，好好的做饭，跑来这里凑什么热闹！”村长在人群外狠狠的拄了一下拐杖，发出好大一声。 人群分开，村长走进来，看到蒙老太，眉毛立马拧紧在一起：“怎么又是你，不是说分家了吗？你怎么三天两头跑到蒙渊这里来吵闹？” 蒙老太对村长还是有三分畏惧的，态度没有之前的嚣张，指着江渔儿：“可不关我的事情，我只是来要回我自己的东西而已，谁想跟她吵。” 村长看向江渔儿：“你拿了她什么东西，赶紧还给她吧，她好歹是你婆婆。” 江渔儿从原主的记忆里，知道村长是个好人，便收起来方才冷笑的表情认真的说：“村长叔，我没有拿她东西，是娘来要例粮，可是一开口就要我把家里所有的钱都拿出来给她，半分不给我们母子三人留下。” 蒙老太狡辩：“这是你们早就答应我的，我来要有什么不对，你本身也没几个钱，全给了我也不一定能凑齐例粮的数。” 村长只看一看蒙老太的表情，就知道江渔儿没有撒谎，但是婆媳之间的矛盾自古就有，他不好太插手，便说道：“蒙渊他媳妇，还差多少没给？” 江渔儿想了想回答：“之前娘便来要过，当时给了十个钱，能买五斤粗粮，如今还差四十五斤。” 三个月一次的例粮，是五十斤。 “娘，从没有说不给，只是筹粮也需要时间，明日中午，我自会送到你家去，可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江渔儿和缓了语气，给了蒙老太应有的尊敬。 不管蒙老太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在外人面前总是她的长辈，若她不依不饶的揪着不放，难免给人刻薄，记仇，小心眼这样的印象。 江渔儿可不想为了一个刻薄的老太婆，坏了自己在村里的名声，不值当。 蒙老太狠狠的咬了咬牙，这次过来本就是想要拿些钱回去，没想到江渔儿态度那么强硬，即便她撒泼打滚都不肯拿出来。 “什么粗粮！我都这把年纪了，能吃粗粮吗？五十斤细粮，一斤都不能少！” “细粮？！”周围的人倒吸一口凉气，他们这些乡下泥腿子，何曾吃过多少细粮。 这蒙老太也真敢开口，这种大户人家的老爷夫人才吃得起的东西，一开口就要五十斤，真狠呐。 村长也不满的看了她一眼：“蒙老太，你一开口就要这么多细粮，让他们怎么生活？你也别怪我说你，你这要的也太多了。” 粗粮两文一斤，细粮五文一斤，价格多了一倍还多。 就连那些一开始向着蒙老太的人，也都觉得她胃口太大，做事不留情面。 “当初说好的五十斤，我哪里有多要？”蒙老太仰着脖子说道，却是半点也不打算改。 江渔儿心里冷笑不止，知道这个老太婆，因为拿不到钱而恼羞成怒了。但让人郁闷的是，这五十斤细粮，她还不得不给。 蒙老太要的多，是她胃口大，做事不留情面，但如果她一口回绝不给她，那就是她不孝了。 “村长叔，既然婆婆说要细粮，那就细粮吧，我没关系的。两个孩子也不是不能吃苦，等他爹回来就好了。”江渔儿无奈的笑了一下，应下了这件事。 两者对比实在强烈，直接把蒙老太比成了一个自私的小老太太。就连往日与她交好的老姐妹，眼中也充满不赞同。 江渔儿同意了下来，村长便也无话可说，只是拿眼神警告了蒙老太一番，才疏散了看热闹的人群。 关上门之后，蒙朔皱着眉头看着她：“为什么要答应她？” 他是很不喜欢蒙老太的，刚刚外面的对话，他都是听在耳中的，这个奶奶张口闭口就叫他们小杂种，有这样的奶奶？ 江渔儿揉了揉他的脑袋：“你还不懂我，这叫以退为进。” “行了，别为了那些不相干的人，平白坏了自己的胃口，咱们晚饭还没做呢，难道你不饿？” 话虽然这么说，但到底失了胃口，她也只是简单的做了一些东西填饱肚子而已。 到了该去钓虾子的时辰，江渔儿和蒙朔带上东西来到河边，发现他们原先去的地方，有零零散散的村人霸占了位置钓虾子。 借着月光，江渔儿很清楚的看到他们手中拿着的，也是用绣花针做成的钩子。 “怎么办？”蒙朔有些着急的抬起头。 “还能怎么办？地方都让人占了，回家吧。”自从下午的事发生过之后，江渔儿就有预感，这门营生是做不下去了，只是没有想到这么快，连这个最偏僻的地方，都已经被人占了。 蒙朔有些不甘心，想要上去找那些人理论，被江渔儿眼疾手快的一把拽住，连拖带拉带回了家里。 “那条河本就是大家共用的，我可以去，他们自然也可以去，你以此去找他们理论，得不到任何的结果。”江渔儿看的很明白，因为早就已经预料到会有这个结果，反而看上去很镇定。 但蒙朔却有些接受不了，这些日子靠着江渔儿赚来的钱，他和蒙灵过了几天好日子，不想再回去过饱一顿饿一顿的日子了。 “放心，只要有我一口吃的，就饿不到你们兄妹。其实我早就知道，卖虾子的买卖做不长久，已经想好接下来该做什么了，你呢，就负责在家里好好的看着灵灵，赚钱的事不需要你来操心。” 蒙朔抬起头，愣愣的看着江渔儿半晌，突然没来由的，感觉到一阵安心。 这个女人……她是真的变了…… 一夜好眠，因为不需要去赶早集，江渔儿难得睡了一个懒觉，还是蒙灵淘气的爬到她的身上来，她才悠悠转醒。 江渔儿迷迷糊糊的亲了一口小丫头的脸蛋，眼睛还半睁半闭的。 就在这时—— “你醒了？”男人低沉的声音传来，江渔儿猛然转头看去，是蒙渊。 第二十二章 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 “你回来了？正好，我今日要去赶集，你跟我一起去吧，几十斤的细粮我可搬不动。”江渔儿对蒙渊翻了个白眼，满心的怨气倒不是冲他，而是从他那个刻薄的娘。 “怎么回事？”蒙渊愣愣的抬起头看着江渔儿，对她说的话有些不能理解。 江渔儿半点没有为蒙老太遮掩的意思，把最近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一字不落的复述了一遍。 蒙渊越听越是惊讶，倒不是惊讶蒙老太要细粮的举动，而是惊讶江渔儿居然能够想到这么个法子来赚钱，而且还很成功的赚到了不少钱。 “我跟你说话呢，你听到没？”江渔儿一边说话一边穿衣服却没有听到蒙渊回答的声音，皱着眉回头，和疑惑的蒙渊四目相对。 “……好。”蒙渊收起眼中的疑惑，点头应下，半点不介意自己在其中只是充当了苦力的角色。 穿戴好衣服，简单洗漱了一下，江渔儿走出来正好看到在处理猎物的蒙渊。 这一次的收获比上一次多，一眼扫过去，居然有十多只还活着的猎物，其他的趴在地上悄无声息，显然是死透了的。 不过如今正好是冬天，天气那么冷，就算是死了短时间内也不会变质。 “这些……全部都要拿去卖吗？”江渔儿指了指活着的那一堆，又指了指死掉的那一堆问道。 蒙渊摇了摇头，手上动作不停：“只有活着的猎物可以拿去卖钱，死了的没人要。” 江渔儿撇嘴：“死掉的也是野味，他们也太挑剔了吧。那这些活着的，能够卖多少？” 蒙渊停下动作认真想了一下，报了一个数：“一百文。” 她是不是耳朵有问题，听错了？ “不是……这么多的猎物，只能卖一百文？他们压价也压得太狠了吧？”江渔儿有些难以想象，要知道在现代，人们很迷信吃野味，那价格高的，能让小康之家咂舌。 她还记得有一次，她的朋友给她带了一份卤肉，量不多，也就一斤，味道简直绝了，就是打来的猎物做成的。 等等……之前她就逛过集市，里面卖吃食的很少，这些猎物活着卖出去也不过是卖一百文而已，若她能够拿来做成卤肉，那价格肯定能翻好几倍。 江渔儿扬起笑，蹲在蒙渊面前：“蒙渊，这些你先别忙着卖，交给我来处理吧。” 蒙渊停下动作，抬头看她，不明白她为什么这样说。 “是这样的，我发现了一条赚钱的路子，你这些猎物正好派上用场，反正你就算拿出去卖，也不过是卖一百文而已，不是吗？如果交给我的话，我有信心可以卖出，三百文甚至是四百文。” 江渔儿自信的说。 蒙渊依旧看着她，江渔儿还以为他不相信，整理了一下思绪，打算好好给他洗脑一下，结果下一秒蒙渊就停下了动作，走了。 走了？这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啊？ 江渔儿有些解读不能，愣在原地，蒙渊又走了出来，手里拿着菜刀。 “怎么处理？”蒙渊沉声问道。 这是答应了吧？ “等等，等等，就算要处理也不是现在，我手头上还缺一些调料，今天去买粮食的时候顺便买回来，到时候再处理吧。”蒙渊全心相信的把所有的猎物交给她，让江渔儿心情好了不少，脸上的笑容也真诚了几分。 俗话说，条条大路通罗马，虽然他们现在不能卖虾子了，但是她会做卤肉，正好蒙渊带来了那么多的猎物，足够她再赚一笔。 “娘亲，灵灵也想去集市。”蒙灵是从哪里钻出来的，非常精准的扑进江渔儿的怀中，撒娇道。 江渔儿捏了捏她的鼻子，宠溺的说：“这次娘亲就带灵灵一起去集市。” 这应该是一家人第一次一起行动？想想还有点兴奋啊。 既然已经做出了承诺，江渔儿便要说到做到，她决定带上蒙朔，四个人一起去，就当是去玩了。 蒙灵开心的拍手，蒙朔也开心的弯了弯嘴角，虽然表情起伏不是很大，但已经足够让江渔儿开心了。 昨天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好中午给蒙老太送去，那时间不能拖的太久，江渔儿当即便决定前往集市。 蒙灵对于从来没有去过的集市，很是向往，说是要自己走过去，但是还没有走出多远，小家伙就已经开始赖在地上不肯动弹了。 “爹爹，抱。”蒙灵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蒙渊，藕节一般的双手伸出去，很坚定的让他抱。 蒙渊轻轻松松的一把将蒙灵捞进怀里。 江渔儿打趣她，“灵灵不是说要自己走过去吗？怎么还没走多远就开始喊累了呢？” 蒙灵被她说的脸颊红红的，似乎有些害羞，干脆把脸埋进蒙渊的脖颈里，说什么也不肯出来了。 七岁的蒙朔比蒙灵能吃苦，一路上走着也没有喊累，靠着自己的两条腿走到了集市里。 “我们先去买调料吧，五十斤的细粮比较重，留到最后买。”江渔儿建议道，其他人都没有意见，便直接往杂货铺走去。 杂货铺就开在集市的入口处，江渔儿领着蒙渊和两个孩子走进去，里面只有一个掌柜的在忙碌，看到他们进来，连忙招呼道：“不知道几位想要买些什么，我这个杂货里的东西应有尽有，各位可以看看。” 杂货铺虽然不大，里面的东西确实也挺全乎，像家家户户都需要的碗筷，盆子，桶之类都有，还有酱油醋糖之类也都有。 “不知道这里有没有草豆蔻，肉豆蔻，茴香当归这些东西吗？”江渔儿把自己需要的东西，报了几样出来。 掌柜的一脸为难：“草豆蔻，肉豆蔻倒是有，但是回乡当归，本店没有，这些是药材吧，如果你需要的话应该去药铺里面买。” 药材？江渔儿愣了一下，只听说过当归是药材，但是没有听说过茴香是药材啊？ 但既然掌柜的这么说了，想来在药铺里面应该是可以买到的，她也就不再纠结这些，转而问起其他的东西：“那糖醋，良姜这些东西应该有吧。” 第二十三章 送粮 掌柜的连忙点了点头：“有的有的这些东西本店是有的，你需要多少？” 江渔儿想了想，觉得这是第一次尝试，还是先不要买的太多，便张口每样东西要了一斤。 她买东西的时候，蒙渊就在旁边看着一句话都没有说，直到走出了杂货铺的门才不解地问道：“你买这些东西要做什么？” 江渔儿眨了眨眼睛，狡黠一笑：“请容我暂时保密，反正等做出来了你就知道了。” 然后她们又一路来到药铺，将自己需要的东西报给药铺的伙计。 伙计有些懵，毕竟来药铺的基本上都是为了抓药，从没见过像她这样东要一样，西要一样的人，以为她不知道其中的厉害，便委婉的提醒：“这位客人，药可不能随便乱吃，还是让大夫开了正经的药方再过来抓药吧。” 江渔儿笑了笑：“你放心，这些我不是拿来当药吃的。” 她这么一说，伙计就更加不明白了。明明是来买药材的，却说不是当药吃的，那又能当什么吃？ 但他们毕竟是做生意的，既然江渔儿指名要这几样他们也不会再说什么，将她需要的都包了起来之后，递给了她。 “你生病了？”走出药铺的门，蒙渊严肃的看着她问。 江渔儿摇了摇头，还是那副表情：“我说了，等我做出来之后你就知道了，现在我保密。” 买好东西之后，天上的太阳已经慢慢的移到了中间，大人一顿不吃没什么，但是小孩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稍微晚一点吃饭便肚子咕咕叫个不停。 蒙灵眼巴巴的看着他们，江渔儿笑着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灵灵的肚子都开始打雷了，是不是饿了？” 换来重重的点头。 “好吧，那我们先去吃饭，等吃过了饭再去买细粮。”江渔儿直接拍板决定。 集市不是独立的，就是在镇子的一角，想要吃一些不一样的东西的话，就得走出集市，往镇子里走一些。 他们也是难得一家四口一起逛集市，江渔儿想着两个孩子应该已经吃腻了肉包子，便往酒楼走去。 “娘亲，我们要在这里吃饭吗？”蒙灵从来没有来过这么好的地方，只看一眼便觉得有些怕怕的。 江渔儿什么感觉都没有：“对呀，这里是酒楼，咱们去酒楼吃饭。” 说着，她靠近蒙渊，低声道：“你之前打来的猎物是不是都往酒楼里送的？” 蒙渊点了点头。 “镇子里是不是只有一个酒楼？”江渔儿又问。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打来的猎物确实很难卖出高的价格，因为只有酒楼可以消化掉那么多的猎物。 蒙渊摇了摇头：“在不远处还有另外一家酒楼。” 镇子再小，也不会小到这份上，有两个酒楼是很正常的。 江渔儿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其中可以操作的就很多了。之前压低蒙渊带来的猎物，这份钱，她定是要让他们全部都吐出来的。 跟着其他的食客进入酒楼，小二笑着迎上来。江渔儿随口点了几样菜，发现那些做工复杂的他们酒楼都没有。 看来她的猜测没有错，这个时代有很多东西都还没有被发明出来。 底气一下就大了不少。 等菜一上齐，她又仔细的品尝了每一道菜的味道，发现也就那样。怪不得她刚才去买茴香之类的东西，只能去药铺里面买，原来大家都还没有发现他们的妙用。 这样一来，那她做的生意就是独一份，只是味道就让人难以复制出来。 只要到时候她好好的保存卤肉的汤汁，不让有心人偷了去，这个生意她就能长长久久的做下去了。 得出这个结论之后，江渔儿心情立马就好了不少。 吃过饭之后，他们来到米铺，将答应蒙老太的细粮买上，一家人就开开心心的回家了。 蒙灵尤其雀跃，蒙渊心疼她，给她买了不少玩具和零食，足够她吃许久。 回到村子之后，旁人的目光立马有聚拢的过来。里面最大份的就是细粮，足足有五十斤呢，被蒙渊大包大揽的扛在肩上，非常的显眼。 “蒙老太的运气真是好，得了这么听话孝顺的一个大儿子，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如果蒙渊是我的儿子，我早就把他当宝贝一样。”有人这样低声说，对蒙渊这样性情的人很欣赏，可是自己没有这个运道，拥有这样一个儿子。 另一个人连忙接上：“你眼热什么，真以为蒙老太稀罕这个儿子？我告诉你，里面的隐情可大着呢。” 再多的话，江渔儿就听不到了，那两个说闲话的人摆明了是不想让他们听到，声音越发的小。 她忍不住嘀咕，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这里面还有其他的隐情不成？ 走到蒙家大院，蒙渊把手里其他的东西都交给江渔儿：“你先带着孩子们回去吧，粮食我送去就好。” 江渔儿抬头看了他一眼，那双没什么情绪波动的眼睛里，透着点点担心。 看来蒙老太的性情，不光同村的人知道的一清二楚，连蒙渊也十分了解，怕江渔儿跟着去，听到什么难听的话，便直接让她离开，也就不用吃这份苦头了。 这份心意，江渔儿领了，但她可不是温室里的花朵：“她毕竟是你娘，要是说什么难听的话，你也只能忍着，东西还是我送去吧，你放心我有分寸，必不会让她为难我。” 江渔儿这么说，也算是一种试探了，想看看蒙渊对蒙老太的态度究竟怎么样。 蒙渊听了她的话，有片刻的怔愣，眼神从江渔儿脸上扫过，似乎想要辨别她话中的真假。 江渔儿见好就收：“放心的交给我吧，我会忍住自己的脾气。” 虽然没有试探到底，但是蒙渊的迟疑已经说明蒙老太在他的心里，并没有那么的受尊重。虽然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但已经够了。 “那……你小心。”蒙渊迟疑了一下，倒也没有坚持，将细粮交给她，叮嘱了一句。 第二十四章 闹事 江渔儿目送蒙渊带着俩孩子离开，收了唇角的笑容，敲响蒙家的大门。 “谁啊！大中午的跟上门要账一样，敲门不知道轻一点？！”薛氏骂骂咧咧的从里面走来，打开了大门，看到江渔儿站在门口立马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嘲讽：“是你啊，几百年都没有见你来东门，我还以为是山里的哪只野猪跑下来找食物，找到我家来了呢。” 江渔儿穿越的这具身体很胖，因此跟别人吵架拌嘴，身材总会成为别人攻击她的理由，她都要习惯了，对此完全不痛不痒，连脸色都没有变。 “我是来找娘的，你让让。”江渔儿直接越过她。 “江渔儿！你当这里是哪里？是你那个破茅草屋吗？我告诉你，我没让你进来，你就不准给我进来，滚出去！”薛氏脸色都扭曲了。 江渔儿很光棍：“是你让我滚的，可不是我自己要滚也好，你替我跟娘说一声，例粮我就不送了，毕竟我连门都进不来。” 例粮？！薛氏一听这两个字，连忙道：“等等！你站住！江渔儿你给我站住！” 江渔儿假装没听到，走出了好远的距离，才慢悠悠的停下，薛氏一直跟在后面追她。 “弟妹，你跟着我做什么？我要回家了，你要跟我一起回家吗？”江渔儿悠悠的转身说道。 薛氏狠狠的喘了口气，刚刚那一副咬牙切齿的表情已经全然看不到，换上了一副笑脸：“大嫂怎么走的这么快，刚刚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你可别往心里去啊。” 江渔儿提了提米袋，有些忧伤的说：“弟妹，你这就不懂我，我这个人最不喜欢你开玩笑，因为别人跟我开的玩笑，我一般都是会当真的。” 薛氏表情僵硬了一下，嘴角抽搐了两下：“大嫂，我错了，我就是个嘴上没把门的，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道了歉，说了好话，江渔儿这才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回去吧，等我把粮食交到娘的手里，我也该回自己家去了。” 江渔儿又一次来到蒙家老宅，这次薛氏不敢再恶语相向，生怕江渔儿一言不合就要离开。 “那个……大嫂啊，这粮食这么重，你要么就直接交给我吧，回头我会跟娘说的。”薛氏看着江渔儿手里的细粮，眼神放光，伸出双手想要接过来。 江渔儿侧了侧身，躲过了她伸过来的爪子：“还是不要了，若是这袋粮食丢了，娘要是问起来，我又该如何交代呢？还是亲手交到娘的手里，我才比较安心。” 薛氏可不是什么好人，这袋粮食落进了他的手里，就跟老鼠进了米缸一样，绝没有可能会交给蒙老太，肯定会被私藏。 江渔儿很是坚决，薛氏换了好几个说辞，她不肯就是不肯，让薛氏心里恨的不行，又没有其他办法。 “大嫂等着吧，我给你叫娘。”见自己无法从她的手里把粮食骗出来，终于泄了气。 不一会儿，蒙老太从房间里骂骂咧咧的出来了：“这丧门星终于上门了，把我的粮食拿来了？算他们识相，若是再不给我送，我就去知府衙门告他们。” 江渔儿微笑：“娘。” 蒙老太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算是回答：“我要的细粮呢？就这些吗？我看着怎么连五十斤都不到。” 江渔儿原本打算递上去的时候又收了回来：“娘的意思，是说我们将粮食昧下了一些？” 她早就知道蒙老太是个占便宜没够的，只是没想到东西都放在这里，她还能继续作妖。 “这样吧，娘若是不相信我们的话，大可以叫旁边的邻居来做个见证，我们直接拿秤来称一下重量。”江渔儿直接道。 蒙老太愣了一下，勃然大怒：“你这是什么意思？这是我老太婆冤枉你了？！” 江渔儿道：“娘，我可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您不相信，我拿来的粮食有五十斤不是吗？我们俩都是当事人，你来称或者我来称都不合适，让不相干的邻居替我们来称，最合适了。” 说是说没这个意思，可是字里行间都是在堤防蒙老太，直接把她心里的火给惹了出来。 “你还敢说你没这个意思，你个贱蹄子死肥婆，明明就是在怀疑我老太婆故意苛待你！老娘一辈子都在跟粮食打交道，你这袋子里有没有五十斤，我一看就知道，还敢嘴硬！”蒙老太指着江渔儿的鼻子口不择言的一通乱骂。 江渔儿什么话没有听过这些骂人的言辞，实在不痛不痒，连脸色都没变一下。 “娘稍安勿躁，我这也是为了保全您和蒙渊的母子情分，免得被这些不相干的小事给影响了。”江渔儿不急不躁的说道。 她的态度越是平和，蒙老太心里的那股子邪火就越是旺盛，骂出来的话也就越是难听。 一声高过一声，很快就惊动了街坊四邻，那些吃过的午饭没事情做的人纷纷走出家门，往蒙家聚拢过来。 “我听着，怎么又是蒙老太的声音，最近就她家最热闹。” “可不是，不知道她这一次大发雷霆又是为了什么事，走走走，过去看看去。” 聚拢过来的人，一开始只有一两个，慢慢的越来越多越来越多，足足站了几十个人在外面。 气定神闲的江渔儿和气急败坏的蒙老太，两人形成了强烈的对比，人心都是偏的，很多人看到这幅场景，下意识的就觉得是蒙老太在无理取闹。 等蒙老太骂够了，声音渐渐的小下来了，江渔儿才不急不缓的开口：“娘，我行得正坐得端，拿来的粮食足足有五十斤，绝没有缺斤少两，所以我不怕让别人来称重量。娘这么反对，甚至为此生气，又是为何？” 蒙老太一下子就卡住了，半晌说不出话来。于是那些在门外看热闹的人一听，心更加偏了，气的蒙老太破口大骂道： “你这猪一样的蠢妇说什么！我还能为何，你这样说，分明就是在诬陷我，觉得我要坑你的粮食，蒙渊怎么就娶了你这么个不是东西的媳妇！” 第二十五章 战胜而归 江渔儿心里冷笑，面上更加的尊敬：“娘，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就是希望我们之间不要有任何的误会才这样提议的。” 她可不想给蒙老太任何敲诈勒索的理由，这样说了之后，蒙老太就再也找不到理由上他们家门来闹了。 也算是一劳永逸吧。 边上的村民也开始说话了： “蒙老太，蒙渊他媳妇有没有说错啊，不就是怕引起误会才这么说的吗？你就别骂人了，那些话多难听。” “就是，我看蒙渊他媳妇还是挺尊敬你的，没有这种意思，你可别误会了，我看了你这个媳妇现在是改好了，你说要细粮，就真的给你送来了细粮，这还叫不尊重你啊。” 蒙老太梗着脖子骂道：“你们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家的事情有你们什么事儿，掺和什么呢！” 但是之前打的如意算盘，怕是要胎死腹中了，这么一闹，若是她还要说什么缺斤少两的话，估计谁都不会站在她这一边。 江渔儿见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心情甚好，连脸上的笑容都真诚的几分，笑眯眯的跟蒙老太道别之后，很恭顺的离开了。 看热闹的人见状心里忍不住认同的想：江渔儿是真的变了，蒙老太说了那么多难听的话都能应下，脾气可真是好。 回到家之后，蒙渊也没有问她在蒙家遇到了什么。倒不是他不担心江渔儿吃亏，实在是笑容太过灿烂，已经把答案明晃晃的露了出来。 这些事很快就被江渔儿丢到了脑后，这次去集市上，她将制作卤肉的调料全部都买齐了，只要把这些猎物都处理好，就能立马着手开始制作。 蒙渊见她翻动猎物，上来问：“现在就要开始处理吗？我能做什么？” 说着，很自然的从江渔儿的手中拿过菜刀。 江渔儿乐的有人代劳，说道：“先把皮去了吧，然后把里面的内脏也都挖出来，只留下肉和骨头。”想了想，加了一句：“掏出来的那张先不要丢，我还有用，你就放在一边，到时候我自己来处理。” 蒙渊二话不说，直接下刀。 江渔儿在一旁看了一会儿，发现蒙渊处理猎物的动作非常娴熟，完全没有任何需要指点的地方，便完全放手让他自己处理，自己回到了房间里，做起了针线活。 说起这个针线活，江渔儿那真是有一肚子的话想要说。作为一个在现代出生长大的人，早就习惯了买衣服穿这种行为，何曾自己拿起过针做衣服。 她一开始愁的不行，对着布料完全没有头绪，还是路过的王婶进来串门，看到她对着布料愁眉不展，替她解决了裁剪的问题。 剩下的，就是把王婶画好的线缝起来，然后把棉花塞进去，就可以了。 江渔儿龇牙咧嘴的做针线活，一开始是非常不习惯的，经常缝着缝着就扎到自己的手指，直到十个手指都被扎了个遍之后才慢慢的熟悉起来。 如今，蒙朔和蒙灵的衣服都已经做好了，只剩下蒙渊的衣服，因为是大人的衣服，需要缝的地方很多，因此速度慢了一些。 不过她现在已经很习惯做针线活了，也没有慢很多，就是还有两个袖口没有缝完。 “你在做什么？”沉浸在针线活的江渔儿突然听到一道低沉的声音，心惊之下针一歪，扎到了自己的手指。 “嘶！”江渔儿把手指放进自己的嘴里，才抬起头来，发现刚刚说话的人，居然是蒙渊。 “要死了你，走路都没有声音的嘛，吓我一跳。”江渔儿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蒙渊似乎也没有想到，自己不过是说了一句话就害的江渔儿受伤了，连忙抓起江渔儿的手含进自己嘴里。 讲道理，她活了两辈子，都没有被人这么温柔的对待过。穿越之前被她弄死的那个渣男，从认识到最后那甜言蜜语都是徒有虚表，因此江渔儿手指微微颤抖了一下，下意识的想要收回来。 蒙渊手上用力，将她的手指固定住，声音低沉：“别动。” “还疼吗？”知道过了多久，可能是片刻，也可能是许久，蒙渊终于放开了江渔儿的手。 江渔儿满脸恍惚的收回手，又满脸恍惚的摇了摇头。 这种感觉……这种动作……江渔儿发现自己居然词穷了，完全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此刻的心情。 手指微微颤抖，那种温暖而湿润的感觉，似乎永久的停留在指尖，怎么都无法忘怀。 蒙渊表情不变的拿起炕上的衣服：“你在做针线？” 江渔儿勉强的唤回自己的神智，点了点头：“之前的营生不能做了，我便闲下来了，想着你和孩子们已经许久没有添新衣，就随便做做。” 她说的云淡风轻，但其实此刻的心情，也没有她形容的那么淡定。 没办法，刚刚受的刺激实在是太大了，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平复的。 “那你的呢？”蒙渊敏锐的捕捉到江渔儿话中的人只有他和孩子，并没有自己。 江渔儿愣了一下，这才发现好像确实没有给自己准备，当时买布料的时候她心里想的全是两个孩子，后来又想到为这个家奔波的蒙渊，加上了一个人的分量，而她把自己全然忽略了。 “我不需要。” 嘴巴比脑子动得更快，下意识的就说出了口，等到话出去之后，她才觉得自己的态度有些冷硬，又加了一句：“我觉得自己最近太胖了，想减肥，若是要做新衣服的话，还是等我减肥成功了再做吧。” “减肥？” 蒙渊重复这两个字，似乎有些不明白。 不过这也正常，在这个普通人家吃不饱，穿不暖的时代，所有人都以养出一身肥膘为目标，找媳妇都会找那些圆圆的胖胖的，有福气的，谁会吃了饭没事做减肥？ 原主曾经也是这么想的，觉得自己的体型是过好日子的标志，从来没有动过减肥的念头。 但江渔儿不行，她可接受不了自己是一个肥婆。 第二十六章 香飘十里 “咳咳……集市上的大夫说，我太胖了，容易得病，让我瘦下来一些。不说这个了，这件衣服马上就可以完成了，你在这儿坐一会儿，我把袖子缝完，你穿上身试试。”江渔儿随便找了个理由，然后生硬的转移了话题。 重新拿起衣服，江渔儿认认真真的将剩下的工作完成，时间不过才过去了半个时辰，这期间蒙渊非常听话的端正坐在原地，把江渔儿的话执行了个彻底。 “好了，完成了，你穿上试试，若是哪儿不合身，我也好现在就改。”江渔儿咬断线头，双手抖动，把衣服摊开，期待的看着蒙渊。 蒙渊沉默的看着江渔儿，眸光连连闪烁。 明明还是当初的那张脸，如今给他的感觉，却完全不一样了。 那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就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变得平和，温柔，爱笑。尤其是那双眼睛，似乎会发光。 “蒙渊？蒙渊？你想什么呢？我让你穿上试试。”江渔儿可不知道他的内心在想些什么，只知道他的目光直勾勾的落在她身上，都不带眨眼的。 回过神，蒙渊抿了抿唇，一言不发的接过衣服，三两下套在自己的身上。 “不错，还挺合身，我还以为我做小了呢。”江渔儿围着蒙渊转了一圈，满意的点了点头，对自己的手艺很是满意。 针线活也没有那么难嘛，除了难看的一点，也没有差很多。 还没等江渔儿欣赏完，蒙渊又一言不发的把衣服脱了下来。接触到江渔儿的目光，蒙渊动了动眉头：“以后穿。” 然后珍而重之的把衣服叠好，放进家里唯一的破衣柜里。 江渔儿眨了眨眼睛，很聪明的转移话题：“外面的猎物都处理好了吗？” 蒙渊回头：“按照你的要求，都拾掇好了。” 所有猎物都是如此，被他干干净净的处理好，还都清洗了一遍。 江渔儿满意的点了点头。 两人来到院子里，果然看到所有猎物整整齐齐摆在那。接下来就看江渔儿的了。 她将早上从集市里买来的调料拿出来，当着蒙渊的面开始制作卤汁。 “……你在熬汤？”蒙渊目前自己照顾两个孩子，对于做饭也是有些了解的，看到她的头几道工序，发现跟熬汤非常的相似。 江渔儿笑着抬起头：“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吧。你可别小看了，这些可是宝贝呢。”话只说到这里，更多的她也就不说了，反正等东西做出来之后，一切自会见分晓。 卤汁的熬煮，最难掌握的就是火候和时间，这个时代的灶台很难使用，江渔儿这两样都掌握不好，不过好在有蒙渊在，她把自己的要求跟他讲了之后，蒙渊能很好的完成。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锅里的卤汁渐渐的开始转变颜色，等到完全变成了深褐色，也就成了。 “然后呢？”蒙渊问道。 “然后？”江渔儿失笑：“然后就是等着呗，等到卤汁完全煮好，这才算是完成了最重要的一步。” 卤汁的熬煮需要时间，只要按照一定的火候，保证柴火不灭，几个时辰之后也可以很入味了，只是如果希望做出来的卤肉味道非常纯正鲜美，最好还是熬煮三天三夜，使它成为陈汤。 只有用陈汤制作出来的卤肉，味道才鲜美。据说最正宗的卤肉，是用十年陈汤熬制出来的，虽然不知道这句话的真假，但这句话已经表明真正味道正宗的卤肉，都是这么制作出来的。 所以，只需要耐心的等待就好。 蒙渊抬起头，看了她一会儿，突然发出了来自灵魂深处的疑问：“我们只有一口锅，一口灶，晚膳怎么办？” 唯一的那一口锅如今正在煮卤汁，时间不到根本不能擅动。 这特么就尴尬了…… 江渔儿有一瞬间的懵逼，她还真没有想到这一茬，呆呆的抬头：“啊……怎么办？” 蒙渊手指微动，刚刚江渔儿呆呆的模样，让他有些手痒，差点就捏上去了。 有点……可爱…… 最后实在想不出解决办法的两个人，只能架上火堆，来了一顿露天烧烤。 江渔儿嘴硬的解释：“其实偶尔这样吃一顿也挺好的，不是吗？你看灵灵玩的多开心。” 蒙渊深邃厚重的双眸，罕见的闪过一丝浅浅的笑意，轻轻嗯了一声。 这一丝笑意浅的难以发觉，只是江渔儿此刻正好抬头看着他，于是便直直的撞进江渔儿的双眸。 多年以后，两人在河边漫步，说起那些过往，总会提到这一茬。 江渔儿还打趣道：“那是我第一次看你笑，虽然只是一点点。我说真的，你应该多笑一笑，笑起来的你，特别迷人。” 如今，蒙朔把黑乎乎的土豆巴拉出火堆，等上面的温度降下来一些，拿在手上，剥好皮放进碗里，递给蒙灵。 蒙灵拿着碗，突然跑到江渔儿和蒙渊面前，小小的手举着大大的碗，一脸认真的说：“爹爹，娘亲，吃！” 江渔儿低下头，错开视线，笑着接过：“灵灵真乖。” 心跳，有一瞬间的失衡。 到了第二天，江渔儿一早就醒了，简单的洗漱了一下之后直奔厨房。 厨房是单独的，被一扇门隔开。这扇门打开里面的味道，没有飘出来，可是一打开，那浓郁的香气直冲鼻子。 好香！ 江渔儿眼睛一亮，迫不及待的走进去，打来锅盖。锅里的卤汁已经变成深褐色，咕咚咕咚的冒着气泡。 就是这个味道！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甚至觉得这个味道比穿越前她闻到过的还要香！ 这个味道一路飘啊飘，飘出了老远，有很多早起干活的村人也都闻到了那股味道，抽动了两下鼻子，纷纷露出了垂涎的表情，不知道是哪家在做什么东西，竟能飘出了这样的香味来。 蒙渊起的比江渔儿还要早，正在侍弄菜园，闻到味道也走了进来，诧异道：“好了？” 江渔儿露出满意的笑：“虽然还没有到最好的时候，但也差不多了，如今这个味道，咱们做什么肉都正好。” 第二十七章 卤肉问世 那些猎物昨天就已经整理好了，因为如今天气寒冷，所以放在木盆里一点都没有坏掉。 她看着蒙渊：“对了，我差点给忘了，村子里有没有卖水缸的？”怕蒙渊听不懂，她还比划了一下大小：“大约半轮高，宽的话，就这么宽，有没有？” 蒙渊点了点头：“有。” 古代没有流水线工厂，手工产业居多，每个村子里都会有日需的手艺人。 确认好了尺寸，蒙渊擦了擦手，直接离开了，江渔儿知道他是去买水缸了。 这水缸也是有讲究的，卤汁已经熬煮好了，总不能一直霸占着灶台，得挪动一下，但最好火还是不要灭，即便灭了每天早晚也要煮沸一次才能保证汤里的味道不变。 那些卖卤肉的百年老店，都会在店里正中间放上一口大缸，缸底下是熊熊烈火，里面则是煮沸的卤汁，只有这样才能保证里面的味道不会变样。 过了没一会儿，蒙渊单手扛着一只半人高的水缸回来了，虽然走路有点跛，但这举重若轻的模样倒叫江渔儿暗自可惜，这么一个好汉子，却在战场上落了残疾。 她将水缸里里外外的清洗了一遍，然后把锅里的卤汁全部倒进了水缸里。 水缸底下被架起了一个点火的空间，蒙渊把火点上，刚刚才挪窝的卤汁，不一会儿就滚动起来。 放水缸的地方就在厨房最偏僻的一角，不用担心做事的时候会碰到它，还算是方便。 江渔儿笑了笑，满意的点了点头，让蒙渊把处理好的猎物拿过来，一股脑的全部丢进了水缸里。 没错，就是这么简单粗暴。 过了一会儿之后，两个小家伙也陆陆续续的醒了。蒙灵揉了揉眼睛，脱口而出：“娘亲，好香啊……” 这个小吃货，鼻子可真是灵，她都把厨房的门关上了，也能够闻到里面飘出来的香味。 江渔儿道：“我们灵灵真厉害，连娘亲在做好吃的都闻得到。” 听到好吃的三个字，蒙灵刚刚还迷离的双眼一下就清醒了。 “不过现在还没有好，得等到吃午饭的时候，娘亲才能端上来。”江渔儿刮了刮蒙灵的鼻子笑道。 得了这句话，蒙灵开始期待中午的到来。 时间很快就到了中午，等了一上午的蒙灵终于等到了午饭，双眼亮晶晶的看着江渔儿。 江渔儿抿唇笑：“好了，好了好了，娘亲这就把东西端出来，让我们的灵灵好好尝尝。” 卤肉端上来，一家四口正经危坐，等江渔儿一声令下，每个人夹了一块品尝。 “怎么样？”江渔儿期待的看着三人，想知道他们三人对卤肉的评价。 “好吃！”这是蒙灵。 “还行吧。”这是蒙朔。 两个孩子的意见直接被忽略，江渔儿转头看向蒙渊，期待他的答案。 “这就是你说的营生？”蒙渊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是先问了一句。 江渔儿点头。 蒙渊又尝了一块，认真的点了点头：“很好吃。” 嗯？然后呢？ 很好吃，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吗？ 蒙渊像是看到了她眼中的疑惑不解，抿了抿唇，又多说了两句：“这种味道我从未吃到过，非常独特，若是拿出去卖，一定不愁销路。” 江渔儿被夸的美滋滋，当即拍板：“既然你们都觉得好吃，那我明天就带到集市上去试试看。” 蒙渊放下筷子：“需要我做什么。” 江渔儿想了想，比划着说：“你能不能帮我做几个木头，也不需要很大，也就这么大，我要专门盛放卤肉。” 蒙渊的行动力雷厉风行，一个时辰之后，她需要的东西全部被蒙渊准备就绪，而且大小尺寸都是按照她的要求准备的。 或许是因为日子有了盼头，江渔儿第一次这么期待第二天的到来。 怀着这样的期待，她进入了梦乡。 黑暗中，有一个高大的人影出现在她的床头，温柔的给她盖好身上的被子，转眼又消失不见了。 到了第二天，江渔儿准时起床，该准备的东西昨天晚上都已经准备好了，她现在只需要把卤肉从水缸里捞出来就可以。 等一切都准备好，蒙渊推门而入，手里拉着驴车。 江渔儿眨了眨眼睛，疑惑：“驴车哪儿来的？不过我记得没错的话，咱们村子里好像只有一辆牛车吧？” 蒙渊没有回答她，沉默的把所有东西搬上车，这些重活都没让她沾手。江渔儿索性也已经习惯了光做不说的蒙渊，见他不想说，也就没有再问。 有了车子的代劳，这一路上走得又快又轻松，不过半个时辰就已经来到集市。 “江姑娘？”陈叔许久没看到江渔儿，乍一见她出现，有片刻的怔愣。 “陈叔，好久不见。”江渔儿笑着招呼道。 陈叔道：“确实是许久没有见了，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其实你不来也好，自你不来的那一日起集市上便多了许多卖虾子的人，只是他们那里的货总没有太新鲜，生意也不是很好。” “哦？”江渔儿倒是不知道，这里面还有这些事儿，不过如今也跟她无关了，她如今即便再来赶集，也不是为了卖虾子。 以往赶集江渔儿总是自己一个人前来，如今又是驴车，又是大小木桶，身边还跟着一个人，他差点不敢上来认。 “这位是？”陈叔的目光转到蒙渊身上。 江渔儿介绍：“这是我相公蒙渊，今日跟我一同来赶集。” 闲话了几句之后，江渔儿开始寻找适合卖卤肉的地方，驴车在路上一路走着，路过酒楼的时候江渔儿突然挑眉：“等等！我们就在这里摆摊！” “这里？”蒙渊反问了一句，也没有反驳，停下驴车就开始架摊子。 当然是这里了，江渔儿抬起头，对着酒楼勾了勾唇。如果不是这里的话，就没有意义了。 蒙渊很快就把摊子支好，盛放卤肉的木盆也摆了上来，不过上面的盖子还没有打开，所以里面的味道还没有泄露出来。 这里的人虽然没有集市那边的多，但是因为有两个酒楼在，因此行人也不少，有一些路人看出来他们要在这里摆摊，卖的居然还是吃食，纷纷停下脚指指点点的嘲笑。 “快看，竟有人把摊子搭在酒楼边！” “真是蠢到了家，以为在这里能吸引到客人，能吃得起酒楼的人岂会碰这廉价小吃。” “就是，摆在东头苦力多的地方还差不多。我看他这生意是要赔个精光喽。” 就在那些嘲讽声之中，江渔儿慢条斯理的打开了盖子。瞬间，浓郁的肉香散发出来，一下就抓住了过往行人的注意力。 第二十八章 八珍馆 “大姐，你们这儿卖的是什么呀？怎么这么香？我隔着老远都能闻到味道。”这味道实在是让人无法忽视，很快就有人上门来询问。 江渔儿笑眯眯的掀开另一个盖子，里面酱油色的肉块浸泡在汤里，香味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这是卤肉，是我自己调制的配方制作的。”江渔儿介绍道。 “陈大力，你这是又寻到了什么好的吃食？这味道我看隔着十里都能闻到。”有一路过的人打趣陈大力。 “去去去，老子还没尝过呢，谁知道好不好吃。”陈大力笑骂那两个人，转头看着江渔儿：“你们这儿的东西，香是香，就是不知道味道怎么样，能不能尝尝。” 蒙渊下意识皱眉。 江渔儿抢先开口：“当然可以。”然后从竹筒里面抓起一根竹签，叉起一块卤肉递给陈大力。 陈大力连忙塞进嘴里，立马就被嘴里的味道给征服了。 “不错，这个味道我从来没有吃到过，这叫什么？”陈大力对吃的方面很挑剔，也很讲究，味道一般的他，甚至会毫不客气的吐出来。 但是卤肉的味道，一下子就抓住了他的心，征服了他的味蕾。 “这叫卤肉，是我自己研究出来的配方。大哥，好吃的话要不要给你来一点？”江渔儿笑眯眯的建议道。 陈大力立马点头：“来！必须来一点，给我称一斤。” 这么好说话？江渔儿愣了一下，手中动作稍停：“大哥，我还是先跟你介绍一下价格吧，也免得你说我敲你竹杠。” “因为这是我们夫妻俩第一次出来摆摊，所以带的东西种类不多，只有卤肉一种，五十文一斤。” 这个价格其实已经算很高了，但谁知道陈大力听了这个价格，半点不意外，甚至还很认同的点了点头：“这东西这么好吃，这个价格也挺值，赶紧给我来一斤。” 有点……太好说话了吧？ 其实不是他好说话，是因为他们选择摆摊的地方，来来往往的都是家有闲钱的人，三不五时的能够下个馆子，或者去听个曲儿，喝个茶。 只要对了他们胃口，价格就是再贵一些，他们也会掏钱。 尤其像陈大力这种，没什么其他爱好就喜欢喝个酒，吃个美食的人，花起钱来更加大方。 江渔儿不再纠结这些，将一斤卤肉称好，收了五十文钱，算是开张了。 有了第一个掏钱买的人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很多被香味吸引过来的人，在尝过一口之后都做了和陈大力一样的事情。 江渔儿和蒙渊收钱称重都有些来不及，来买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一些。 这边生意好了，酒楼那边就受到了一些影响。八珍阁的掌柜的看着空荡荡的大堂连一半都没有坐满，不禁有些纳闷：“什么情况，今日出来下馆子的人这么少吗？” 叫来在门口迎宾的小二，掌柜的问道：“怎么回事，今天来吃饭的人怎么这么少？是不是你在门口偷懒了？我告诉你，你要是不想干了，有的是人要来这儿干活。” 小二莫名觉得委屈，他什么都没做，怎么就被盖上了这么一顶帽子呢。 “这……掌柜的，我也不知道啊，我没有偷懒，客人们自己不进来，我也没办法啊。”他是真的委屈。 客人来不来用餐全凭自愿啊，这种事怎么可能是下一个小二能够左右得了的。 掌柜的直接瞪圆了眼睛：“臭小子，你还敢顶嘴去给我查一下，今天的客人为什么这么少？查不到原因就别回来见我。” 客人的多少直接是和他的能力挂钩的，如果客人买的少赚不到银子，对东家而言，他就是一个无用之人。 小二不敢还嘴，诺诺的应了两声，一溜烟的跑了。 他是真的不知道应该去哪里查，这种事儿也能查的吗？ 但他的运气也算好，正好遇到买了卤肉，往家走的陈大力。 陈大力算是他们酒楼的常客，时常会过来下个馆子，点两个好菜，再来一壶热酒，坐那儿自斟自饮半天。 “陈大力，我看你好几天没来我们酒楼吃饭了，要不要今天过来喝两杯？”小二一看到老熟人，连忙上前招呼。 若是以往，陈大力一定会欣然前往，但是现在他却没这个心情了。 “下回吧，这次我得回家了。”陈大力倒没有直接提卤肉的事情。 小二眼尖的看到了陈大力手中还在一阵一阵往外散发着香气的东西：“这是什么？” 陈大力举起手，把卤肉拿到面前笑着道：“这个叫卤肉，就是在你们酒楼旁的摊子上买的，听说是个新的吃食，待我离开时，生意已经很不错，许多人都去买了。” 小二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他感觉自己仿佛找到了今日客少的原因。 莫非就是因为这么一个摊子，所以今日来吃饭的客人，才突然变少了？ 陈大力一摇一晃的走了，小二拐过一个路口，果然看到了一个热闹的摊子，有许多人围在那里，其中有好些熟悉面孔，仿佛是他们八珍馆的常客。 看来，就是因为这个摊子没跑了。 他回到酒楼，把自己的发现，跟掌柜的一五一十都说了。 掌柜的一脸不信：“查不到原因就直说查不到，居然变这样可笑的说辞出来诓我，我看你是真不想在这里干了。” 他由衷的以为，小二是在骗他。 小二就差赌咒发誓了：“掌柜的，小的就算是骗天骗地也不敢骗您啊，真是这样，有许多熟面孔都围在那个摊子前，那些都是我们八珍馆的熟面孔，你若是不相信的话，可以自己去看看。” 即便如此，掌柜的还是不太相信：“带路，带我去看一看，要是让我发现你骗我，赶紧给我卷铺盖走人。” 事实证明，小二确实没有骗他，那个小小的摊子前，围着许多跟他有些交情的客人。 “赵掌柜？”有认识赵掌柜的人看到他，似乎有些疑惑，这个赵掌柜不是素来瞧不起这种路边小摊的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第二十九章 生意兴隆 赵掌柜有些尴尬，显然也是想到了，自己以前对路边小摊的不屑。 “听说这儿生意火爆，我随便来看看。”一听就是借口，但也没有什么人会特意来戳穿他。 赵掌柜转移话题：“这儿卖的是什么？你们怎么都聚在这里？要我说呀，想吃好吃的还得去我们八珍馆，你们也知道我们那个大厨是从哪儿挖过来，做出来的菜肴色香味俱全，你们也都是尝过的。” 他对自己酒楼做出来的菜肴，还是很自信的。 男人点了点头，倒也没反驳这句话，不过…… “赵掌柜可闻到什么味道？实不相瞒，我今日本也是要去八珍馆吃酒的，只是这儿的味道实在是香，便走过来了看一看。还真别说，这味道确实是够人，连我都想买两斤回家尝尝。” 男人动了动鼻子，这种味道他从来没有闻到过，仿佛能抓着你的心让你流口水。 若是江渔儿听了他的这番心里话，怕是要笑死。经过大浪淘沙流传下来的美食，自然是不同寻常的。 赵掌柜听了，面上闪过不渝，等到买东西的人渐渐的散去了一些，他才看清摆摊的人是谁。 “蒙渊？”赵掌柜诧异：“你怎么在这儿？”然后目光触及摊子上的这个大木盆，恍然道：“原来在这儿摆摊的人是你啊。” 上次他压低价格收了蒙渊的猎物之后，蒙渊曾说过他过几日还会再来送一次，当时他还窃喜，想着还能再低价收一回野味，只是左等右等就是等不来蒙渊。 没想到再见面却是在这里。 赵掌柜能够坐上掌柜的位置，本身也是个聪明人，很快就想到是不是他把价格压得太低了，所以才导致蒙渊不再将猎物卖给他。 蒙渊道：“赵掌柜。”只喊了一声，算是打招呼，然后就闭口不言了。 江渔儿眨了眨眼睛，只听对话就猜到了赵掌柜的身份，心里冷笑了两声，面上热情道：“原来是赵掌柜，我相公曾经跟我提起过，多亏了您的照拂，他那些猎物才能卖出去，真是多谢您了。” 说着，手上快速的打包了一份卤肉，数量不多，差不多也就二两多一些，递给赵掌柜：“我们穷苦人家也没有什么东西好拿得出手，只能请赵掌柜吃我们农家自己做的卤肉，还望你不要嫌弃。” 赵掌柜的目光放在江渔儿身上，此刻的江渔儿长得胖胖的，因为长期劳作，皮肤粗糙，一副标准农妇的模样。 所以他自然而然的认为家里做主的是蒙渊，江渔儿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农妇，点了点头算是回应，连话都没有说一句，直接走了。 边走还边在想，下次要么把价格再提上来一些，毕竟蒙渊给的价格已经很便宜了，若是他去旁人那里买，这个价格还要再贵个两三成。 紧接着又想到，如今的蒙渊出来摆摊，说不定他也不会再去上山打猎，这条路子可能就此断了。 心中还是有些可惜的，不过可惜之情没有那么浓，毕竟只是少了一个人过来卖野味而已，无伤大雅。 直到回了酒楼，赵掌柜一拍脑门：“瞧我这记性，说了两句话，就是把自己的目的给忘了。” 大概是蒙渊原本在他的心里，就是个只知道上山打猎的粗鲁村夫，乍一看到他像模像样的做起生意，着实不习惯，吃惊之下给忘了。 小二跑过来：“掌柜的，那儿是不是有一家生意火爆的小摊？”他就是刚刚力证清白的小二。 赵掌柜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什么生意火爆啊？就是弄了个新的吃食，大家伙儿凑个热闹罢了。去给我拿个盘子来，再拿副碗筷。” 小二怕掌柜的怒火燃到他身上，真让他卷铺盖滚蛋，手脚利落的将他需要的东西都拿了过来。 赵掌柜讲究的把东西放进盘子里，拿起筷子尝了一口。 蓦然瞪大眼睛，这个味道…… 卤肉的味道很浓，但是那种浓并不是咸，而是鲜，那种先充斥他的唇齿，再回过神来的时候，一盘卤肉都进了他的肚子。 嗯，真香了…… 第一次摆摊卖卤肉，江渔儿并没有带很多，也就是带了三十来斤，不过一个多时辰就已经卖光了。 对着空荡荡的木桶，江渔儿露出一抹舒心的笑容：“看来我们明天可以多拿一些来呢。” 当然他只是说说今天只是第一次来卖，拿回去品尝的人到底喜不喜欢这个味道也不知道，得过两天才能确定每日应该带多重的分量才合适。 收拾好东西，两人这边说说笑笑的回家去了。 他们前脚刚离开，后脚赵掌柜就找了过来，正好扑了个空。赵掌柜看着空荡荡的一角，问旁边的人：“刚刚这儿不是有一对夫妻在卖卤肉吗？他们人去哪儿了” 旁边的人回答：“东西卖光了，自然就回家去了。” 卖光了？！赵掌柜又震惊了，他刚刚过来的时候扫过一眼，粗略估计那个时候东西还有二十多斤吧，这才多少功夫就卖光了？ 不提镇子上的赵掌柜是如何抓心挠肺的找他们，回家的江渔儿心情很是愉快，比之前卖虾的时候还要愉快。 虾，每个人都能卖，但是卤肉的话，还没有配方，谁都不能做出来，是天下独一份的生意。 只要她卤汁的配方牢牢的攥在手心里，不让别人偷学了去，这个生意就能一直做下去。 坐在驴车上，江渔儿的笑容就没下去过。转头看蒙渊，却还是那副不冷不热的模样，脸上全无笑意。 “咱们做的卤肉大获成功，你不高兴吗？”江渔儿奇怪的问道，突然伸出手在蒙渊的脸颊两边轻轻扯了扯，扯出一个笑容来。 “我跟你说遇到了好事就得多笑笑，不然的话，你这脸都僵了，想笑的时候就笑不出来了。”或许是心情好的缘故，江渔儿难得一本正经的开始胡说八道。 蒙渊严肃的看着她，在江渔儿转头的刹那，唇角勾起浅浅的弧度，还是很快又消失不见了。 第三十章 蒙朔打架 回到家之后，江渔儿先做饭，等吃过之后再去准备明日要去卖的卤肉。 蒙渊打来的猎物不少，把内脏皮毛等去掉之后，也有个差不多200斤左右，可以卖好几天了，但是几天之后就不行了。 若是不能想办法买野味，总有一天会落得没有东西可以卖。 江渔儿处理肉块的时候，抬头看了看蒙渊：“你可有认识的关系比较好的猎人？” 蒙渊点了点头，山上来来往往总会遇到别人，是有几个关系好的。 他秒懂了江渔儿的意思，道：“我会去询问一番。” 蒙渊说话做事向来靠谱，心有成竹，江渔儿得了承诺，便不再多言。 只要再这样继续努力，早晚有一日她能带着这个家过上好日子。 “哇哇哇……”一阵孩子的哭声传来，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肝肠寸断。 江渔儿忍不住放下手中的事，抬头看去，正好看到蒙灵哭着走进来，身后跟着鼻青脸肿的蒙朔。 “这是怎么回事？”江渔儿皱了皱眉，自家的孩子是什么秉性，他很清楚，穿过来那么多天，从没见过蒙朔和别人打架。 蒙灵看到江渔儿，刚止住的泪水又涌了上来，哭得惨兮兮的跑到江渔儿面前一把抱住她的大腿。 “娘亲，灵灵不是杂种，灵灵是娘亲的女儿。”蒙灵抽抽噎噎的说道。 四岁的孩子本就不怎么记事，江渔儿对她好，她心里早已认定这就是自己的娘，结果今天难得出门玩，撞上了村里其他的孩子。 蒙灵眼巴巴的站在一旁看他们玩儿，很想参与进去，结果那些孩子一看到蒙灵，就拿泥巴丢她，还说她是杂种。 有的时候，孩子天真的童言之语是最伤人的，他们或许不理解什么是杂种，但不妨碍他们用这个话来说别人，还以为自己只是在做游戏。 蒙朔比蒙灵大三岁，他已经知道什么叫杂种，看到自己的妹妹被人这样欺负当然气不过，二话不说就扑上去和那些孩子打，可是他只有一个人，对方却有五六个，被围着一通暴揍，打的鼻青脸肿。 蒙灵抽抽搭搭的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江渔儿听了心疼的不行，连忙抱起女儿在她脸上亲了两口：“灵灵不哭，他们都是瞎说的。你是我们最宝贝的女儿，娘亲的心肝宝贝。” 江渔儿哄了半天，哭累了的蒙灵终于在她怀里睡着。她轻手轻脚的把蒙灵抱回房间，然后替蒙朔处理伤口。 “对方有那么多的人，你还去跟他们打架？”江渔儿又是心疼又是生气，心疼蒙朔，气那群孩子。 孩子你才几岁，哪知道什么杂种不杂种的，还不都是听自家的长辈们说起，偷偷记下。 江渔儿怎么也没有想到，原来在背地里他们都是这么议论蒙朔和蒙灵的。 蒙朔抿着唇，倔强的抬起头：“他们说我妹妹。” 江渔儿忍不住揉了揉他的头发，心疼他：“我不是让你不保护自己的妹妹，但是他们人多势众，你这样上去只会吃亏。蒙朔，你给我记好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以后若是谁再骂你们，你就偷偷的记下，等到他落单的时候再上去报仇。” 蒙朔愕然的看着她，脱口而出：“你不怪我？” 要知道村里若是有孩子出去打架，弄脏了衣服，打破了皮，回家总是免不了挨一顿打的。 按那女人之前的德行，他还以为回家肯定讨不了好呢。 “怎么会，你保护了灵灵，是个好哥哥，我为什么要怪你？”江渔儿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难道她长得就像那种经常发脾气的人吗？ 蒙朔大概是不经常听到别人夸他，青紫的脸颊透出了可疑的红晕。 “行了，别想这么多了，身上疼不疼，快脱下来给我看看身上有没有受伤。”江渔儿说着，就要动手扒他的衣服。 然后……他的脸更红了，拽着腰带就跑了。 这小子居然还知道脸红啊？江渔儿失笑的摇了摇头，看他脚步飞快就知道身上没什么伤，便不再纠结，继续忙碌自己的事。 蒙渊从刚才开始，就从家里消失了，不知道去了哪里，这些事情都是他一个人做的，等做完的时候，脸上已经有了隐隐的一层薄汗。 “大功告成！”江渔儿拍了拍水缸，心里很满足。 “江渔儿！江渔儿你给我出来！你看看你家那个蒙朔把我儿子打成什么样了？”门外突然传来一道尖锐的女声。 江渔儿走出去一看，一个有些眼熟的妇人带着一个孩子，站在她家门外，气势汹汹的喊道：“江渔儿！终于肯出来了，我告诉你这件事没完，你看蒙朔把我儿子打成什么样了？鼻子上都流血了！” 这个妇人叫满娘，孩子还没有满月，丈夫就去世了。因此性格脾气很是火爆，一言不合就要跟人吵起嘴来。 她的儿子汤圆因此没有人敢惹，渐渐的就变成了孩子王，村里的孩子都听他的话，不听话就按在地上打一顿。 除了蒙朔。 在江渔儿没有穿越过来之前，他为了护着蒙灵，从来不往外面去，每天都守在妹妹的身边，就怕江渔儿趁着他不在欺负蒙灵。 偶尔出门的时候遇到汤圆，汤圆也想像之前那样收他为小弟，可蒙朔从来不给他面子。 这算是两人之间的矛盾了，难为一个小娃娃，人家这种仇恨记那么久，如今找到机会被他狠狠的报复回来。 没错，之前骂他们是杂种，然后拿泥巴丢蒙灵，就是汤圆的主意。 只是汤圆没想到的是，蒙朔居然会些拳脚功夫，打架的时候，被狠狠的打了两拳，吃了好大的亏，如果不是他们人数上占优势，说不定被按在地上摩擦的，就要变成他了。 满娘可不管这些，她看到汤圆回家脸上挂彩，便认定是别人欺负了他儿子，问清了跟他打架的人是谁之后，便拉着他急匆匆的过来讨公道了。 “江渔儿，你看看蒙朔干的好事！” 第三十一章 满娘上门 江渔儿看了汤圆一眼，托原主那泼辣蛮横性子的福，她在孩子里面还是很有些威望的，汤圆接触到她的目光，害怕的往满娘身后躲。 原主曾经打过他，只因为汤圆笑她长得胖，像一头猪。 “你怕什么？你老娘我还在这儿呢，我就不信他敢当着我的面打你，快说，是不是蒙朔打的你？”满娘看着自己儿子惧怕的表情，觉得他不争气，气的戳了戳他的脑门。 “是……是蒙朔打的我。”比起江渔儿，汤圆更害怕的还是自己的娘，怕自己说慢了会被领回家教训，连忙开口。 “江渔儿！听到没有？我儿子都这么说了，你看看鼻子上这个伤，你再看看他的脸，这些可都是蒙朔打的，赔钱！”满娘指着汤圆脸上的伤口，光明正大的要钱。 江渔儿都要气笑了，她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人，居然可以颠倒黑白成这个样子。蒙朔和蒙灵才两个人，汤圆这边可是有七八个人，还都是男孩，她还没上门要个说法，自己先跑来贼喊捉贼了。 本来孩子们之间的矛盾，她还真有些纠结，要不要去要个说法，毕竟她一个大人插手孩子的事，有些说不过去，现在嘛…… “满娘，其实你若是不来找我，你家汤圆打了蒙朔的事情，我是不打算计较的，可是你偏偏来了，那我们就把这件事儿掰扯清楚吧。”江渔儿冷着脸说道。 满娘撇了撇嘴：“你少吓唬我，老娘可不是吓大的。不管怎么说，蒙朔打了我儿子是事实，你就是说破了天也没用！” 她素来强硬惯了，即便是面对江渔儿，也半点不虚，说出的话非常理直气壮。 江渔儿道：“谁对谁错，可不是只听谁的嗓门大。” 这里的争吵声很快就被街坊四邻听到，如今正是冬天，也没有什么农活可以忙，一个个闲在家里正无聊呢，最喜欢凑这种热闹。 有的人甚至说：“蒙渊家最近挺热闹啊，三天两头的就有人上门去吵架。走走走，看热闹去。” 吃瓜群众们三三两两的聚拢在周围，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这次上门吵架的居然是满娘，这娘们儿泼辣的很，若是被她逮住，不管是谁都要脱一层皮下来。” 吃瓜群众们一致觉得，这一次江渔儿可能要吃亏了，满娘的战斗力可不是蒙老太能比的。 蒙老太毕竟年纪大了，体力上也没有年轻人那么好，基本上吵到后半段，思绪也不清晰，经常错漏百出让人抓住了，好一顿编排，灰溜溜的离开。 满娘却不是，她体力好，脑子灵，说出的话既刁钻，又让人难以反驳，村里的人很怕跟她对上，尤其是男人，打又不能打，骂又骂不过。 “大家伙过来看一看，我家汤圆平时是多乖巧听话的一个孩子，结果被蒙朔打成这样。你们也知道，我没得相公，家里就我和孩子两个人相依为命，蒙朔这样打汤圆，这是在要我的命啊！” 满娘打汤圆拉到人前，把他脸上的伤口展示给众人看。 众人一看，脸上果然有两道异常鲜明的伤口，纷纷不忍。谁家里有几个孩子，尤其是男孩，更是家里的命根子，看到孩子被打成这样，心里的天平不知不觉就倾斜了。 “打的确实有点狠，你看那鼻血流的多惨，怪不得满娘要闹上门来，换我，我也不能忍。” “我的儿子要是被打成这样，我也饶不了那个人。” 满娘听到身后的议论声，气焰就更加嚣张了：“江渔儿，别说我不讲理，汤圆脸上的伤口就是正经，你赶紧把钱给我赔了，不然老娘跟你没完。” 江渔儿抿了抿唇，笑容有些冷。 据蒙朔说，当时不止一个人骂他们是杂种，所有的人都在骂，这群孩子来自各个家庭，那也就是说村里大部分人家都是这样，私底下讨论蒙朔蒙灵两兄妹的了？ 她之前还想着，要跟村里的人和睦共处，毕竟蒙老太在这里，蒙渊不大可能搬到其他地方去住。 想到以后她可能要在这里住一辈子，在很多事情上她都选择了退让一步。 可是她的退让，换来了什么？ 换来了这群人，变本加厉的在身后编排蒙朔蒙灵，堂而皇之的将杂种两个字宣之于口，还让家里的小孩听到，拿这样的话来骂蒙朔蒙灵。 他们再用这样的话说蒙朔蒙灵的时候，可曾想到过蒙朔才七岁，蒙灵才四岁，还是两个孩子？ 老话果然不错，穷山恶水出刁民，如今他们家又有人上门吵架了，这群刁民迫不及待的出来看热闹，还一副自己是来断是非的架势。 想断是非？那就让你们好好断个过瘾吧。 “蒙朔！出来！”江渔儿看了满娘一眼，转身朝着屋里喊了一句。 蒙朔应声出来，他的脸可比汤圆的精彩多了。 江渔儿领着蒙朔来到满娘面前：“根据你刚刚的说法，应该是蒙朔在欺负汤圆，汤圆并没有还手是吗？那你告诉我，蒙朔脸上的伤是怎么来的难不成是他自己打的？” 汤圆打完架回家，衣裳破了，脸上也挂彩了，怕被满娘责罚，绝口不提他主动找茬的事儿，只说了自己在外面挨打的事儿，把对错关系完全倒了个。 也是因此，满娘才这么气势汹汹的找上门来，只因为她满心觉得自己是来讨公道的，自己完全没有错。 结果就看到了蒙朔那一脸的青紫伤痕。她不傻，稍微一琢磨就知道自己被骗了，还是被汤圆给骗了。 她狠狠的瞪了汤圆一眼，汤圆吓得一个激灵，忍不住哭道：“我跟你说过的，让你不要来，是你自己非要来的。” 汤圆是真被吓蒙了。 他也不常撒谎，只是因为这一次打架的时候撕破了新衣裳，实在害怕被责罚，这才支支吾吾之下撒了谎。 谁能想到这一撒谎，就直接引火烧身了呢。可以想到的是，回去之后，他一定惨了。 第三十二章 讨个说法 江渔儿挑了挑眉：“满娘，原本这只是孩子们之间的矛盾，大人们插手总归不好，可你不依不饶，非要过来要个说法，那好，我现在也想问你要个说法，你家的汤圆把蒙朔打成这样，你说怎么办吧。” 真当她是泥捏的？背地里说三道四也就算了，如今打了蒙朔，还公然上门要什么说法，她若是再不反击，以后两个孩子的处境怕是会更加艰难。 满娘涨红了脸，这是她第1次词穷，因为汤圆的隐瞒。 “你说这是我们汤圆的，你有什么证据吗？我看分明是蒙朔打了汤圆之后，你怕我上门来要个说法，自己打的吧？”满娘看了江渔儿一眼，移开视线，狡辩道。 蒙朔的脸都被打成了调色盘，五颜六色的，她可坚决不能承认，认下之后这个钱能陪得她心痛死。 江渔儿呵呵笑了两声：“你这话说的实在是让我没忍住笑了，你刚刚还在说孩子是家里的宝贝，没人舍得打一下，怎么到我这里，我就成了那恶毒的人，对着孩子又打又骂，打成了这副样子还来污蔑你？” “阿朔，告诉大家是谁打的你？”江渔儿推了推蒙朔，把他推到人前。 蒙朔抿了抿唇，他不是一个会把自己的苦往外倒的人，觉得有些难以开口。江渔儿见状，用只有他能够听到的声音小声的说：“你也不想别人在骂你们是杂种吧，那就好好的配合我。” 杂种…… 蒙朔极度厌恶这两个字，更厌恶别人用这两个字来骂他和妹妹。 “是他，但不仅仅是他……”蒙朔指着汤圆说道。 满娘恼羞成怒，举起手要打蒙朔：“汤圆怎么可能会打你，明明就是你欺负了他，你还敢胡说。” 江渔儿一把攥住满娘的手腕，眼神冰冷：“不是你说要讨公道吗？你家汤圆可以说话，怎么我家的蒙朔就不能说话了？还有，蒙朔是我的儿子，你的爪子伸得太长了。” 当她死的吗？居然当着她的面想打蒙朔？ 江渔儿摸了摸蒙朔的头，柔声问：“那些打你的人，你可还记得？他们若是出现在这里，能指出来吗？” 这简单，蒙朔点了点头，手指往人群的方向指去，一连指了两三个出来，其他的应该没有过来。 “蒙朔！你的手指哪儿呢？我儿子可没有打你，你别冤枉他！”围观的人都看到了江渔儿的气势，不想跟她对上，对蒙朔的指认矢口否决。 “就是，我家狗蛋儿最乖巧了，怎么可能打人。蒙朔，你给我把手指收回去。” 看热闹的时候一个个都殷勤的紧，如今火烧到了自己的身上，脸色巨变，纷纷恨不得撇个干干净净。 开了一次口，再开口就简单多了，蒙朔拧着眉毛扬声：“我没撒谎！” “又闹什么呢！”人群外传来村长的声音，人群不约而同的给他让了路。 “除了看热闹，你们是真吃饭，闲着没事干，是吗？” 村长拄着拐杖走进来，说话很是不客气：“吵吵闹闹的声音都传到十里外了，你们是生怕咱们村子不能扬名立万，特意搞出些事情来让别人看好戏，是吗？” 村长扭头，看到人群中间的江渔儿和满娘，更加不满：“满娘，你是个寡妇，还是个带着孩子的寡妇，本身名声就不好听，还非要出来惹是生非吗？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你儿子汤圆考虑。你的名声坏了，他以后能说上什么好亲事？” “还有你，江渔儿，最近这几次的热闹怎么都有你的份？大家都在一个村子里生活，你别有事没事就惹是生非，安分点！” 两人都被点名批评了，满娘有些不服气，但碍于村长的威严，没有反驳。 江渔儿虚心接受：“村长叔，对不起，又扰您清静了。只是，我把蒙朔当自己的孩子，看到他浑身挂彩出现在我面前心里难免不平，满娘想要我给一个说法，我也很想要一个说法，究竟蒙朔做了什么，要这样打他。” 一番话说的有理有据，还把蒙朔往前推了推，那一张青紫满布的脸，任谁见了都觉得触目惊心。 “这是怎么回事？”村长问道。 江渔儿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没有一点添油加醋。村长听完，有些生气：“是谁在嚼舌根？！”他一直很自豪村子里的和睦，虽然有些小摩擦，等，有摩擦是正常的，只要没有大的矛盾就可以。 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村里的人居然用那样恶毒的话，来编排两个孩子的是非。 江渔儿摸了摸蒙朔的脑袋，伤心的说：“两个孩子可怜，没有生母在身边，我虽然是个后妈，做过一些错事，但现在我是真心把他们当做我的亲生孩子疼爱。孩子们受了委屈受了欺负，我比谁都心疼，就想要一个说法。” 推己及人，不管跟这件事有没有关系的人，都觉得江渔儿的要求不过分。 “原本孩子们之间的吵架，我们大人是不应该干涉的，但既然满娘带着汤圆，上门来跟我要说法，那我也想要一个说法，为什么你们那么多人一起合起来欺负蒙朔，还骂他是杂种？！”江渔儿冷声道。 听到杂种两个字，众人的目光都闪烁了两下，莫名有些心虚。 “我有证据！” 就在这个时候，蒙朔突然开口：“我有证据证明他们打了我。” 江渔儿在前面为他讨公道，他不能再坐以待毙，等着公道降临。 他走到人群面前，现在一个八岁孩子面前。孩子的父亲连忙将你的孩子护在身后：“蒙朔，打你的人是汤圆，跟我们家狗子可没有关系。” “是吗？”蒙朔抬头，嘲讽的勾了勾唇，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他手里的木剑挺漂亮。” 孩子父亲还在防备，目光警惕的看着蒙朔，随口答：“这是我家狗子的玩具。蒙朔，你到底想说什么？” 蒙朔笑了，冷冷的笑了：“那是他的吗？” 第三十三章 下不为例 “那是他的吗？” 江渔儿凝眸看去，那把木剑果然眼熟，好像是之前蒙渊送给蒙朔的那把。 今天蒙朔出门的时候，有把这把剑带出去，回来的时候却双手空空。江渔儿还以为是丢失了，却原来是被人抢走了吗？ 狗子父亲词穷了，鬼才知道那把木剑是哪里的，只知道儿子回家的时候，手里只拿着它，还以为是从哪儿捡的，连问都没有问一句。 蒙朔走近，掷地有声的说：“那把木剑是我的，爹爹特意做了给我玩的。” 狗子何曾见过这样的症状，感受到许多人的目光聚集在他身上，他害怕的往他父亲身后躲了躲。 村长眉头抽了一下，走到狗子面前：“把木剑给我看看。” “村长，你可千万不要听这臭小子的话，这把木剑确实是我给狗子买的。”狗子父亲硬着头皮说道。 蒙朔语出惊人：“木剑上有刻我的名字，村长爷爷如果不信的话，可以找一找。” 村长找了找，果然在剑柄上找到了蒙朔的名字。这下，什么都清楚了，蒙朔没有撒谎，说的都是真的，今天被一群孩子打了，还被抢走了玩具。 江渔儿理直气壮：“还请村长为我们做主，给蒙朔蒙灵做主。” 满娘拉着汤圆走到了一边，彻底不说话了，狗子害怕的躲在他爹身后不敢说话。 村长一双眼睛难得锐利，扫视四周：“蒙朔蒙灵不过是两个稚子，你看看你们都做了什么，在人前背后，说话不顾分寸，闹成如今这份难看样子。” 江渔儿道：“蒙朔蒙灵是我的孩子，不知道他们做了什么，值得诸位用杂种这样的词，来形容两个没有犯错的孩子。” 这一句话说的众人羞愧不已，他们说的时候未必没有察觉到这个词的严重性，只是想着当事人听不到，也就没有了忌讳，如今被堂而皇之的被人揭露出来，脸面上有些过不去。 江渔儿可不管这些人心里想什么，冷哼了一声：“我自问没有任何对不起你们的地方，我请你口下留德，说话的时候多想想自己的孩子，这是你们的孩子被人这样恶意攻击，我想你们只会比我更愤怒吧。” “看在同村情分上，这次的事情，不管对错如何，我且不计较，但如果还有下一次，我家蒙渊打上门去，你们也别哭着喊着来找我要个说法。”说完，直接关门。 村长也真是被他们气死了：“你瞧瞧你们一个个的，既然闲着就去找活干赚钱，不是都哭着自己家没钱，穷吗？整日里的有时间嚼舌根聊是非，不去努力一下就赚钱，也活该你们穷。”说完，就甩袖走了。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心里不约而同的想到，蒙朔蒙灵两兄妹居然这样被江渔儿放在心里，看来以后说话做事要忌讳些了。 江渔儿从来不好惹，这次的事情虽然轻轻接过了，但看她的表情，若再有下次，怕是不好过关。 事情虽然圆满解决，虽然跟她设想的差了不少，不过结果一样就好了。 “你给我记住了，以后别一门心思的打回去，若是对方人多势众，就按了下来，找个机会敲门棍套麻袋多好多省事儿，自己还不会受伤，你看看你那张脸，等你爹回来了，我看你怎么跟他交代。” 江渔儿没好气的捏了捏蒙朔的脸，专门挑他受伤的地方下手，捏得蒙朔眼泪都飙出来了。 “现在知道疼了，知道疼就给我好好的记在心里，下次千万别那么莽撞了。”江渔儿一看到蒙朔的眼泪，冷硬的心又软了下来，舍不得的放手。 晚上，太阳都落下了一半，蒙渊才带着一身寒气回来。 江渔儿给他倒了杯热茶，问：“怎么样？” “嗯。”蒙渊点头，表示已经办妥。这次他去找了专门住在山上的猎户，跟他之间有些交情，欠了蒙渊人情，因此蒙渊刚开了头，对方就豪爽的答应了，表示每五天就会来送一次。 因为如今正是冬天，五天送一次猎物也不会变质，江渔儿没什么意见。 “……怎么回事？”蒙渊顿了顿，问道。 江渔儿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抿了抿唇：“还能是因为什么，不就是打架没打赢，被人家狠狠揍了一顿，我已经教训过他了，你就放过他吧。” 没打赢…… “蒙朔。”蒙渊低低的喊了一声，吓的蒙朔一个激灵，下意识的喊了声道。 “明天开始，你跟我练拳。”蒙渊直接一锤定音。 “啊？”蒙朔傻眼了。 江渔儿看戏看的欢快，就差鼓掌了。练拳可是要吃苦头的，练成之后还能够防身，蒙渊这一招绝了。 说到做到，到了第二天，江渔儿打着哈欠从梦中醒来的时候，蒙朔的被窝已经彻底冷了，然后就听到院子里传来“嘿！哈！”的声音。 心里一乐，穿上衣服出去，就看到父子俩表情严肃的打拳。 或许是曾经当过兵的缘故，蒙渊打拳很好看，一拳一脚都很有利的，动作也很到位，连贯下来，竟有一种赏心悦目的美感。 反观蒙朔，就只能用辣眼睛来形容了。这个年纪的少年手上本也没有多少力气，打出来的拳软绵绵的，踢出去的脚也毫无力道，一tao动作下来，十有八九都不到位。 蒙渊皱眉，很不满：“不想学？” 蒙朔摇了摇头，昨天刚听到要练武功的时候，他确实不是很想学，但经过一夜已经想明白了，想要保护妹妹，他就得让自己强大起来，因此学的时候格外认真。 但练武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总有一个学习的过程，蒙渊演示的时候完全没想过，他只是一个七岁的孩子，节奏上完全跟不上，快速过了一遍之后，就让蒙朔跟着一起来。 动作可不就扭曲了吗？ “你们继续，我去给你们做早饭。”父子俩之间的互动，她可不掺和，直接笑着离开了。 吃过早饭，蒙渊和江渔儿踏上了赶集的路。 第三十四章 愿者上钩 赵掌柜打着哈欠从自己的房间里出来，酒楼的账房先生就住在他的对面，关心的问：“掌柜的，你昨晚是不是没睡好？如今离开张，还有一个时辰，你要不再去睡一会儿，酒楼的准备工作，我会替您盯着点儿。” 睡不好是真的，但是再回去睡一觉就免了。赵掌柜表示，心里装着事情，在去躺多久，他也是睡不好的，还不如早点起来。 “不必了。”说完，他摇摇晃晃的离开了。 来到酒楼大堂，已经有小二在里面打扫卫生，擦桌子等等。赵掌柜把昨日差遣的那个小二，单独拎出来，小声吩咐：“你去昨天那个小摊处给我盯着，那一对夫妇若是出现，马上过来禀报我，听到没有？” “是，掌柜的！” 小二放下自己手上的工作，连忙出去找了个位子好的角落，蹲在那里。 江渔儿和蒙渊可不知道这些，他们早就来到昨日摆摊的位子上做起了准备，结果东西还没有放出来，已经有客人找上门来。 “请问，昨日在这里摆摊卖卤肉的人，可是你们？”一道很陌生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犹豫。 江渔儿回过头看去，是一个面生的人：“没错就是我们，请问你有事吗？”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这个人看上去，好像并不是专门为了买东西而来。 来人拱手行了一礼：“鄙人姓钱，你们可以叫我钱掌柜，我是醉仙居的掌柜的。” “原来是醉仙居的钱掌柜，久仰久仰。”江渔儿面上带笑，心里却忍不住得意。果然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愿意上钩的人终于来了。 “钱掌柜，是来买卤肉的吗？您来的正好，我们如今正要摆摊呢，待会儿马上就为您准备。”江渔儿嘴上这样说着，手上丝毫不停，把驴车上的东西一一摆上。 很快，街上就飘起了熟悉的香味。 就是这个味道！ 钱掌柜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脸上的笑容更热情的几分：“惭愧惭愧，昨日我就闻到了这里散发的香味，可是店中忙碌，我这个掌柜的走不开，不然昨天就能来光顾一二了。” “现在来也不晚。”江渔儿意有所指的说。 钱掌柜有些无奈了，他原以为，这不过是一对乡下夫妻来镇上讨生活，好忽悠的很，结果好几句话说出来，都被江渔儿不动声色的接下了，让他无计可施。 他脸上的笑容，有片刻的僵硬，但很快遮掩过去，道：“如今街上行人也没多少，你们现在摆摊，不妨早了些，不要这样，附近有一家茶馆，我们三人去那儿坐一会儿吧，等待会儿路上的人多起来你们再过来，也不晚。” 终于按耐不住了。 江渔儿半点没有觉得意外，点了点头：“既然钱掌柜盛情相邀，我要是拒绝的话，倒显得我不识好歹了，请。” 钱掌柜在前面带头，江渔儿和蒙渊紧跟其后，走进茶馆的一瞬间，江渔儿回头往某个角落看去，原本蹲在那里的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进了茶馆，钱掌柜轻车熟路的带着蒙渊和江渔儿来到三楼的雅间，门口听候差遣的小二，一看到钱掌柜就点了点头，将一早准备好的东西，端了上来。 江渔儿挑了挑眉，准备的如此充分，可不像是心血来潮请他们喝茶，好歹是一家酒楼的掌柜，这也太沉不住气了吧。 “这家茶馆的茶水点心都很不错，二位尽可尝尝。”钱掌柜把所有的点心零食都放到蒙渊和江渔儿面前。 江渔儿眨了眨眼睛，“好啊好啊，我可从来没有来过这么好的地方，吃什么茶水什么点心，今日可是托了钱掌柜的福。”她表现的就像真的只是来喝茶休息一样。 钱掌柜眉头微微跳了两下，第一次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 最开始的时候，他觉得蒙渊和江渔儿只是普通的农村夫妇，而刚刚在小摊前跟江渔儿说话，对方的回答推翻了他心底的判断，觉得江渔儿心思深沉，让人看不透。 可是现在嘛……这一脸没见过世面的模样表现的入木三分，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钱掌柜，你不是说这里的东西很好吃吗？你怎么不吃啊？”江渔儿惬意的喝了一口茶，唇齿留香，还不忘招呼钱掌柜。 钱掌柜可不是真的只是来喝茶吃点心的，好几次想要开口，却被江渔儿打断，忍不住苦笑，“二位怕是已经得知我的来意了吧？” 直至此刻，钱掌柜终于确定，江渔儿从一开始就知道了他的来意，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揭穿，一直等着他开口。 江渔儿见好就收，笑眯眯的点了点头，神情终于认真起来：“钱掌柜的来意，我心中是有些预感的，只是不知道准不准确。” “既然如此，那我便开门见山的说了，二位昨日卖的卤肉反响很好，实不相瞒，我们醉仙居算是镇上数一数二的大酒楼，日日都会客满，可你们昨天在那儿摆摊，那是将我们醉仙居的客人拉走了一小半。” 钱掌柜放下茶杯，认真的看着江渔儿。 江渔儿毫不意外。 “所以昨天你们那儿最后的一份卤肉，是被我买走的，我尝了一下，味道确实不错。不知道二位有没有转让配方的意思？放心，我给的价格一定公道。”钱掌柜保证。 江渔儿一脸惊讶：“原来钱掌柜昨日就品尝过我做的卤肉，还要买我手上的配方？” 钱掌柜正要点头，门外传来一声：“且慢！” 雅间的门被粗鲁的推开，赵掌柜挂着虚伪的笑容走进来：“钱掌柜在招待客人吗？正好我也有些饿，不介意我一同坐下吧？” 说着，不等钱掌柜点头，非常自然的坐下，让门外的小二拿一壶上好的龙井茶过来。 钱掌柜不满的看着赵掌柜：“赵掌柜，我现在在招待两个贵客，你这样闯进来，是不是不太礼貌？” 赵掌柜哈哈一笑：“什么贵客不贵客的，你今日请的两个人我也认识，大家一起聊嘛。” 第三十五章 挖墙脚 钱掌柜被赵掌柜的不要脸震惊的瞠目结舌，竟是忘了再让他出去。 原来还有这样的操作吗？他都已经明确的表示出不欢迎了，还能在这里继续赖下去，赵掌柜什么时候脸皮这么厚了？两个人之间的战争，他们就不要别掺和了，还是让他们自己解决吧。 江渔儿低下头吃点心，假装没有看到另一边的眉目官司，还不忘记投喂蒙渊。嗯嗯，这些点心一看就不便宜，得多吃一点，平日可是吃不到的。 “蒙渊，昨日匆忙都没有好好的跟你叙叙旧，今日借着这杯茶，咱们哥俩也好好聊聊。”赵掌柜半点没只有是客人的自觉，很自然的跟蒙渊套近乎。 蒙渊首先看了江渔儿一眼，后者低头假装自己不存在，蒙渊只能抬头冷冷的嗯了一声。 天知道，他从没跟人寒暄过，这个时候应该说什么？ 赵掌柜：“……”这么高冷的吗？ 也不怪他不理江渔儿，之前带着猎物去酒楼贩卖的人，一直都是蒙渊，在赵掌柜心里，蒙渊就是一家之主，是做主的人。 若想商量大事，必须找蒙渊。 却没想到，蒙渊是个闷嘴葫芦，不管怎么跟他扯闲话，本来的，都只是一声嗯，把惜字如金4个字贯彻到底。 钱掌柜乐的看赵掌柜吃瘪，他已经猜到了赵掌柜的来意，自然不会替他解围。 江渔儿低头游离了一会儿，看赵掌柜笑容已经很勉强了，才笑着抬起头打圆场：“之前我相公来镇上卖猎物，全靠赵掌柜照应，我替他多谢了。” 蒙渊看来是真的不擅长应付现在这样的场面，还是不要再难为他了。 “我看二位找我们似乎并不只是为了叙旧喝茶，还请二位名言来意。时间已经不早了，我们夫妇俩还要出去摆摊挣钱呢。” 江渔儿亦有所指的说，暗暗的提醒他们，若是有什么话，就请直言，不要耽误他们赚钱。 钱掌柜和赵掌柜四目相对，他们都是习惯了说话九转十八弯，这才刚进入寒暄模式，江渔儿就直奔主题，让他们有些不适应。 赵掌柜抢先开口：“是这样的，昨天你们送我的卤肉，我回去尝过，味道很是不错。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转让配方的意思，我定会出个公道价格，将此配方买下。” “原来赵掌柜是为了配方而来啊？”江渔儿故作吃惊：“难不成钱掌柜也是为此而来？” “不错，我也正是为卤肉而来。” 江渔儿开心的笑了：“没想到我随意琢磨出来的卤肉，竟然能得二位的青眼，只是……” 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想要得到她的卤肉方子，痴人说梦。 前半句话说的，钱掌柜和赵掌柜眉开眼笑。只是二字一出来，两人就笑不出来了，他们就知道，肯定没有那么简单。 “只是卤肉方子是我祖传的，但是我们赚钱的营生。我若是将方子卖给你们，那我一家岂不是要断了营生？” 说着脸上露出一抹担忧的神色，像是在担心往后的生活。这倒不像是装的，江渔儿至今都没有想出比卤肉方子更好赚钱的营生，确实不舍得呢。 “蒙夫人不必担心。”赵掌柜说道：“我定会出一个让你们满意的价格。到时候你们拿着这些钱，置办田地也好，买房也好，或者再开一家店，都是营生，都能保证你们日后吃穿不愁。” 这已经是他能给的最大的承诺了，原本是想低价，把卤肉方子买到手，可如今钱掌柜也把目光放在了卤肉方子上，他就势必不能喊出过低的价格，平白让对方捡便宜。 钱掌柜不甘示弱：“我也同赵掌柜一样，不会让你们吃亏。”就知道这个老小子也是为了卤肉方子而来。不行，绝对不能让他如意。 两人已经开始互别苗头，互看对方不爽。 原本镇上便只有两家规模大的酒楼，偏偏两家酒楼的位置还离得特别近。为了酒楼里的账目流水，两人不慕已久，恨不得对方明天就关门。 如今又因为一个卤肉方子，两人直接对上了，能对对方有什么好脸色才怪。 江渔儿无奈摊手：“卤肉方子只有一个，你们却有两个人，这叫我卖给谁比较好？你们两个都是大酒楼的掌柜，我一个都得罪不起，卖给了谁，另一个势必记恨于我，你们说这让我如何是好？” 她倒不是真的怕他们两个，只是她没有想过要买方子，总归得有个借口才是。 赵掌柜目光不善的看了钱掌柜一眼：“老钱，咱们也是老朋友了，这个方子对我很重要你还是让给我吧，我必定在心里记你的好。” 钱掌柜在心里狠狠的呸了一声，谁稀罕让你记好，就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想让他把卤肉方子拱手相让吗？可没有这么便宜的事。 “老赵啊，作为朋友，我也不得不跟你开口了。这个方子是我东家指明要的，我也没有办法，我若是不能将方子买到手，东家对我不满，我的饭碗可就保不住了，我们既然是朋友，想必你也不忍心看我被东家辞退吧？” 两人互不相让，互瞪着对方。 江渔儿站出来做和事佬：“二位请听我一言可否，你们是朋友，又身处不同的酒楼，若是为了一个方子影响了交情，那岂不是我的罪过？我这里有一个办法，你们听听可不可行？” “什么方法？”两人异口同声的问。 “卤肉方子只有一个，但是卤肉却是应有尽有。方子我不卖了，但我们可以用其他的方式合作。从此以后我不来镇上摆摊卖卤肉，而是把卤肉卖给你们，你们再拿到酒楼里卖，这样既不会影响你们做生意，我又能把卤肉卖出去，你们看可好？” 江渔儿笑眯眯的说出了她所谓的办法。早在昨日她就已经设想过今日会发生的事情，毕竟她的摊子离两个酒楼都很近，没道理酒楼的掌柜会放任她在这里分薄客流。 第三十六章 契约成 只是江渔儿提出的办法和两个掌柜心里的设想，相差十万八千里两人听了之后，不约而同的皱了皱眉。 这个办法听上去似乎没什么不同，但这样一来卤肉就不是他们酒楼的独家秘方了。两家谁都不能得到卤肉方子，但是谁都能够卖卤肉，总感觉有些不划算。 赵掌柜还在心里权衡得失，钱掌柜就已经一口应下：“这个办法很好。” “我也觉得好。”钱掌柜率先开口，赵掌柜心里就有了一丝危机感，忙不跌的也开了口。 接下来三个人具体的商量了每日需要的卤肉数量和上门取货的时间，再由茶馆说书先生拟了三份契约书，分别在契约书上按下手印，每人一份。 契约成立，从此以后，江渔儿的卤肉只能卖给八珍馆和醉仙居，价格还是一斤50文。 至于期限，原本两人都想签的短一些，但是他们两个才刚刚开口，江渔儿就一口应下，这让两人觉得其中有诈，忍不住把时间又延长了一倍。 江渔儿笑眯眯的收起契约书，说道：“今日赶集，我也带了一些卤肉，按照契约书上的约定这些由你们两家平分，明日开始则有你们派人去我家取货。” 经过江渔儿的提醒，两人这才想起今日份的卤肉江渔儿是带过来的，如今离开张的时间也不远了，两人连忙告辞离去，走之前招呼江渔儿吃好喝好，不够再点，账记在他们身上。 两个掌柜一离去，雅间里面就只剩下蒙渊和江渔儿两人，刚刚全程不发一言的蒙渊终于开口：“昨天你特意多做了许多卤肉，是故意的？” 江渔儿笑眯眯的承认了：“对啊，我就是故意的，不管我今日带来多少，他们总会分个干净。” “你如何肯定？”虽然事实已经证明，江渔儿的决定是对的，但是蒙渊还是想不明白，昨天明明才第一次来卖卤肉，江渔儿怎么就能那么肯定这一切。 “你是想问我，怎么就能那么肯定这两个掌柜的会找上门来吧？” 江渔儿笑着看了他一眼：“很简单，我们摆摊的地方已经严重的威胁到了他们，只要我们在这里摆摊一日，他们的客人每日都会分一部分来我们这儿。” 他们两人未必看不透其中关窍，只是酒楼每日的流水都是定额的，突然减少，怕是难以跟东家交代，这才着急来找她。 “所以他们才会想要买一下方子，因为我们卖了方子就不能再做卤肉，就不能来这里摆摊，他们也就不会受此威胁。”江渔儿想的很明白，也算计的很明白，将这一切都考虑进去，蒙渊发现确实如此。 “或许一开始他们只是想要把我们赶走，但见识过昨日客人们对卤肉的疯狂追捧之后，他们必然转换了心思，彻底动了把卤肉方子占为己有的心思。但是卖方子不是我的本意，还是这样合作，才能真正双赢。” 双赢吗？不见得，蒙渊将一切的事情，考虑了一遍之后发现真正的赢家只有他们。 江渔儿在他们的地盘上摆摊，损失的只会是两家酒楼，而不是他们。 用更通俗易懂的话来说，那就是原本属于他们两个的地盘临时多了个第三者来瓜分利益。偏偏这个第三者是正大光明的来瓜分利益，他们想要把这个第三者赶走，只能许下其他的利益。 最后，江渔儿满足了，两个掌柜走的时候还一脸感激，完全没有意识到江渔儿拿来做筹码的利益本就是从他们身上刮下来的。 蒙渊用审视的目光看着江渔儿，似乎想要将她看个透彻。这样的手段，这样的心机，真的是眼前的人想出来的吗？ “别说，这里的东西还真是好吃。小二，你把店里所有的点心都给我打包一份，我要带走。”花的不是自己的钱，江渔儿一点都不心疼，直接张口又要了一份。 嗯，家里的两个孩子可都还没有吃呢，得给他们带一些去。 吃饱喝足，江渔儿满意的擦了擦嘴角，把小二打包的点心零食一股脑的拎在手里，离开了茶馆。 驴车上的卤肉已经被两个掌柜的瓜分干净了，只剩下一个干干净净的驴车。江渔儿把东西放上去，手一撑人也坐了上去。 那般自觉的动作，看得蒙渊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蒙渊，你还愣着做什么，今日可不需要我们自己去买东西，快上来吧。”江渔儿奇怪的看了蒙渊一眼，招呼道。 两人匆匆回到家里，此刻还是早上，蒙朔因为早起练武的原因并没有睡觉，正在给睡眼朦胧的蒙灵梳头发。 但是一个男孩子手能怎么巧？时不时力气就用多了，把蒙灵的头皮都拉疼了，疼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蒙朔，你还是停手吧。”江渔儿表示看不下去了，直接从蒙朔的手里拿过梳子，动作轻柔的给蒙灵梳头发。 “妹妹还小，你动作小一些，不然她会疼。”江渔儿一边梳一边教蒙朔。 蒙朔小脸紧绷，一脸严肃，就好像在学什么人生哲理一样认真。 江渔儿都要笑死了，好不容易才忍住，手指哆哆嗦嗦的给蒙灵梳好头发。 “怎么样？学会了吗？以后想要给妹妹梳头动作轻一点，知道吗？”江渔儿拍了拍蒙朔的头。 蒙朔严肃点头。 看了看天色，江渔儿发现时间实在太早了一些，便去菜地里侍弄了一下，刚出头的菜苗。这些菜苗都是好侍弄的，即便是在寒冷的冬天也能出芽。 家中的伙食虽然已经有所改善，但是饭桌上的菜还是太单调了一些，若是菜地里的这些菜能够早早的发芽，就可以加餐了。 前世今生加起来，江渔儿也从没下地过，因此他的动作格外的生疏，已经生生的掐断了好几根刚出芽的菜苗。 “你在干什么？”蒙渊杳无声息的出现在江渔儿的身后，低沉的声音在江渔儿耳边响起，吓得她一个激灵，随手一抓，又是一把菜苗。 第三十七章 不正常的气候 按照她这个祸害的速度，怕是这一个菜园里的菜苗，还没有真正长大，就已经不剩下多少了。 “嘿嘿……”江渔儿转过身，傻笑了两声，企图毁尸灭迹，把手里的菜苗丢出去。 蒙渊罕见的有些无语，道：“你出去吧，我来。” 江渔儿如蒙大赦，一溜烟的离开了菜园，把这里全权交给蒙渊来。 看来，她的天赋全在做生意这一块上，种地不适合她。 既然菜园子里不需要她，江渔儿又继续去寻找她可以做的事情。可是她很快发现，家里能干的活，已经全部都被蒙朔做完了，衣服洗了，碗洗了，地扫了，甚至连门外的杂草也都被拔光了。 这年头，生活怎么这么艰难，连想要找活干都找不到？ 既然这些活都被人干了，江渔儿只能继续整她的卤肉。虽然昨天她烧卤肉的时候，是在下午，但其实卤肉烧的时间越长越好，因为这样的话卤汁才能透到肉里，会比之前的更香。 虽然说他之前在两个酒楼之间摆摊，是为了帮蒙渊出一口被人压价的气，但是家中生活艰难，这个合作她还是很重视的。 两个掌柜说了，明天各家需要二十五斤，加起来就是五十斤，一斤五十文，五十斤的话就是二两五钱，这笔银子对于家里来说，绝对算巨款了。 因此，江渔儿是挺重视的，她把之前留下的上好的肉块拿出来，放进水缸里熬煮，等明日两个掌柜的派人来取的时候，再捞出来就可以了。 所以，其实最值钱的是这一缸的卤汁，而不是卤汁里的卤肉。 到了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两个掌柜派来的人就已经把车停在了他们家门口。 这是江渔儿的要求，闷声发大财，她不想叫村里的人知道她如今在做别的营生，免得横生枝节。 “蒙大嫂，掌柜的派我们二人前来。”来人抱拳说道。 江渔儿笑了笑：“两位小哥请在门口稍等，我现在就去取来。” 来人连忙：“不必劳碌蒙大嫂，还是我们跟着你去取吧，东西有些重量，我们哥俩力气大，直接提来就是。” 江渔儿后退一步，目光微微变冷：“这有什么苦的，我是一个农家妇人，常年做惯了体力活，这点子重量与我而言不算什么，你们等等就是。” 来人语塞，再也找不到可以跟进去的理由。 来到厨房，江渔儿冷笑了两声。两个掌柜心里是什么心思，她怎么可能不知道？无非是让这两个人找机会，看到她是如何制作卤肉，这样就不需要再同他购买，直接自己做了来卖。 这才是真正的利润最大化，好精明的算计。可惜，这样的算计江渔儿见过不止一次，自然不可能让他如愿以偿，直接一口回绝。 她把厨房门牢牢的锁上，小心的从水缸里捞出卤肉，走出去之后又把厨房门给锁住。 “这里是五十斤卤肉。”江渔儿笑眯眯的送上，来人拿出一个钱袋递给江渔儿，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蒙大嫂，你家厨房好香啊，你这是在煮什么东西？”来人眼珠一转，离开之前状似随意的说，目光还是不住的往厨房方向飘。 看来，并没有死心。 江渔儿毫不留情的站到他的面前，挡住他的视线，脸上依然带着无害的笑意：“我和你们掌柜只是合作关系，我家中在煮什么，在做什么是我的私事，跟两位掌柜无关。” 来人噎了一下，终于知道江渔儿不好惹，讪讪一笑，拉着马车离开了。 之后，他们在上门来取货的时候，就老实了很多，管住了嘴巴也管住了眼神，对江渔儿家中的所有情况都不闻不问。 江渔儿很满意，连带着对他们的态度也好了许多。 如此过了十多天，天气慢慢的变得寒冷了。 “蒙渊，这里的天气往日也这么寒冷吗？”江渔儿哆嗦了一下，对这种天气是真的不习惯。 穿越之前，不管去哪里，不管天气热还是天气冷，都有空调调节温度，何曾吃过这份苦头？ 其实之前就挺冷的，只是她一直忙忙碌碌的为生计奔波，反而并没有觉得太冷。可是现在闲下来了身体，没有在做运动，就觉得格外的冷。 蒙渊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何出此言？” 他第一次感觉到这句话说的太简洁，怕江渔儿听不懂，多说了一句：“你的娘家虽然离这里有些距离，但你也是这里的人，往日冬天有多冷，你不知道吗？” 糟了，好像露馅了。 江渔儿本来觉得寒冷，现在又觉得太热，好像自己被放在火上烤了一样，额头生生被逼出了一层冷汗。 “这个……或许是最近身子不大好吧，我觉得比往日感受过的都要冷，这才由此一问，你不想说就算了。”江渔儿打了个哈哈，随便找了一个理由嘀咕着走开了。 算了算了，再说下去蒙渊怕是要起疑。 蒙渊沉吟片刻，点了点头：“似乎确实比往日冷了许多。”其实他曾经外出当兵了许多年，那段时间天气如何他不清楚，可是回来的这两年，确实没有比今年更寒冷。 不过他是行伍之人，身体本就比旁人要好许多，因此对冷热的感觉迟钝许多，若是江渔儿不提，他怕是到现在都没什么感觉。 江渔儿突然脑子里闪过了一篇曾经看过的报道，上面具体说了些什么，她已经不记得了但其中有一段话让她印象深刻。 大概意思就是，若是有哪一年冬天，天气格外的寒冷就说明寒流来袭，紧接着必定是一场大雪。 “蒙渊，咱们这里有多少年没下过雪了？”江渔儿问道。 蒙渊想了想道：“近十年不曾下雪。”这里雨多雪少，一年到头也下不了一场雪，因此这个时间很容易就得出来。 江渔儿眉头一皱，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如果这里不常下雪，那大家对防雪的事情一定不熟悉。 突然下大雪，会发生什么呢…… 第三十八章 大雪来袭 可惜，那篇报道究竟说了些什么，江渔儿并没有仔细看，只依稀记得，仿佛最后变成了雪灾。 难道，最后真的会变成雪灾吗？ 不会的不会的，这个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她刚穿越过来就遇到了雪灾。 但是她越是这么安慰自己，心里的不安就越是剧烈。如果真的发生了雪灾，在这个医疗落后的时代，她能活下去吗？ 之前的她，一直在为了生计而奔忙，如今终于可以闲下来了，那种恐慌终于从心底透了上来。她对于自己能否在这个时代好好的生活下去，一点信心都没有。 为了让自己安心，她对蒙渊道：“家中的米粮快吃完了，我们还是去镇子上再买一些回来吧。” 蒙渊不疑有他，带着江渔儿直奔镇上。幸好家中有驴车，他们赶到镇上不过半个时辰，江渔儿来到米铺直接买了两百斤大米，又去布庄扯了足够做两条棉被的布料，还有棉花，其他零零总总可以用于生活的东西也买了不少，直接把驴车装满了一半，这才回家。 蒙渊本以为东西买回来之后，江渔儿便会消停下来，结果她紧接着便叫上蒙朔上山了，为了捡柴火。 “家里不是还有很多？”蒙朔不是很能理解江渔儿的做法，家里的柴火都是他闲着没事的时候上山捡的，从来没断过，因此江渔儿也从来不管这些事情。 这次突然带着他上山，总感觉别有深意。 江渔儿能说什么？说她预感接下来会有寒流，大雪不止吗？旁人若是听了她的话，估计会以为她脑子有病。 “如今天气越发冷了，对柴火的需求必定增多，与其跟大家一块儿上山抢，还不如先下手为强，多捡一些回家囤着，反正放在那里也不会坏掉，不是吗？”江渔儿勉强找了个理由。 这个理由虽然听上去很牵强，但也说得过去，蒙朔便没再说什么，跟在江渔儿身后跟她一起劳动。 这一捡，便生生捡了半个月的量回去。 江渔儿还想继续，但是她和蒙朔两个人加在一起，只够拿得动这些再多一些，也没有人拿，这才作罢。 到了下午，天空突然洋洋洒洒的下起雪来。她正在门口看着外面的天空，此刻已经被白茫茫的一片遮住，稍微远一点的地方，连人都看不清。 蒙渊敏锐的察觉到江渔儿的不安，却不知道她在不安什么，于是把手放在她的肩上，以此来宣告自己的存在。 江渔儿收回视线，回头看了蒙渊一眼，后者的脸上永远都缺少表情，可是此时此刻，落在江渔儿的眼中，比任何人都可靠。 就像一座巍峨的高山，矗立在她的身前，替她遮挡所有的风吹雨打。 江渔儿笑了：“你放心，我没事，只是有些担心这样的雪，会将菜园里的菜苗扼杀。” 她把自己的担心牢牢的藏在心里，一句都没有吐露。 到了晚上，大雪并没有小下去的迹象，反而越下越大，遮天蔽日。 门外的土地，道路和菜园，都已经被盖上了白色的雪花。 江渔儿心底的不安终于扩大，她找到蒙渊，犹犹豫豫的开口：“你说，若是这样的大雪一直下下去，会发生什么？” “不可能。”蒙渊很坚定的说：“我们这里从没有这样的先例，最多不过下两三天便会停。” 果然，即便她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的。 一天，两天，三天，今天是下雪的第四天，可是外面的雪还是没有停下的迹象。江渔儿眉间的忧愁更浓了，因为她的担心，下雪之前，去镇上采购过一番，吃食不缺，棉被也赶制了两条，不怕冻着。 可是其他人家呢？别人家因为这只是普通的下雪，连准备都没有准备过，如今的日子怕是不好过。 尤其是柴火，家中的炕需要柴火来烧，乡下人家从来不会捡很多柴回来，一般只会在家里囤积三五日的量，反正山就在旁边，若是短了缺了，直接上山捡就是，方便的很。 可是如今下着大雪，10米开外的地方，连看都看不清，怎么上山，又怎么捡柴火？ 没了柴火，家中连热水都少不了，更不要说烧炕。这样一来，岂不是要冻死许多人？ 她该庆幸的，因为她的先见之明，家中柴火还很充足，再用半个月也不会捉襟见肘。可是别人呢，别人又该怎么办？ 没有了柴火，怎么熬得过这漫漫冬日。 “蒙渊！蒙渊！大事不好了！”刚吃过午饭，江渔儿正在哄蒙灵睡觉，门外传来一道急促的喊声。 蒙渊打开门，来人连忙走进来：“蒙渊，不好了，周群不见了，你快跟我一块儿找找，村里的其他人已经去找了。” 蒙渊沉声问：“到底怎么了？” 来人连忙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就跟江渔儿担心的一样，有些人家没有事先囤积好足够的柴火，好些人家昨日就已经无柴可烧。 这样的天气，这样的温度，若是没有柴火可以烧，怕是不过两日就要冻死在家里。 周群家也是一样，甚至比其他人家还要严重。他上没有父母下没有兄弟姐妹，没有人可以帮衬他，家中有还有一个正在坐月子的媳妇和刚出生的孩子。 没有办法之下，他只能冒着大雪上山捡柴火，结果到现在都没有回来，已经足足过去三个时辰了。 来人着急：“快点吧，再晚就来不及了，下着这样大的雪，若是在山上被困住，怕是不过两个时辰人就要冻死的。” 蒙渊听完就要出门，江渔儿拦不住他，只能找来蓑衣给他披上：“蒙渊，你要去救人，我不拦着你，但是你给我听好了，一定要平安回来，不然的话，我就把你的儿子女儿拿出去卖掉，听到没有。” “你敢！”蒙渊着急之下并没有听出她话中的意思，还以为她固态萌发，心中惊惧。 江渔儿扬起脖子，眼中闪过一丝害怕：“你若是不想让你的儿子女儿给别人为奴为婢，那就活着回来，听到没有？我和孩子们在家里等着你回来。” 第三十九章 安全回来 明明心里很害怕，明明害怕他离开，却仍是咬着牙送他出门。蒙渊看到了她眼中的惊惧，沉默片刻，突然上前一把抱住她，然后转身就走。 大雪连绵下了4天，山上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雪，远远看去，已经是一片白茫茫的世界。 蒙灵揉着眼睛出来，“娘亲，爹爹呢？” 当着孩子的面，江渔儿把所有的担心都藏在了心里，柔声道：“爹爹去外面寻找一个叔叔了，那个叔叔受了伤，所以爹爹也要去帮助他。” 蒙灵懵懂的点了点头，在孩子的心里，并不知道这样的大雪天出门蕴含着多少危机。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江渔儿就这么等了三个时辰。 “……找到了，找到了，人终于找到了。” “我们赶到的时候，周群都快要被狼群咬死了，要不是蒙渊发现的及时，我们带回来的就只能是一具尸体。” 狼群？！ 江渔儿连忙跑出去，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在最前面的赫然便是蒙渊。 “蒙渊！你怎么样？受伤了没有！”江渔儿三两步跑到蒙渊面前，紧张的左看右看，检查他有没有受伤。 她没有想到，山上已经如此凶险了，居然连狼群都出来了。只要想到蒙渊一个人和一群狼单打独斗，她的心就忍不住提到了嗓子眼，随时都可能蹦出来。 这个人，这种时候还逞什么强，就不能想想家里的孩子们吗？若是他死了，两个孩子怎么办，她……怎么办…… 不知不觉间，蒙渊已经成了这个家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成了江渔儿心里的一份牵挂，害怕他受伤，害怕他回不来，害怕这个家里从此没有他。 蒙渊就站在那里任她看，看够了才抬起手，轻轻的放在江渔儿的头上，低沉的说：“别担心，我没有受伤。” 周围突然响起一声善意的调侃：“蒙大哥，我就说嫂子会担心吧，你还一个人巴巴的跑出去跟一群狼搏斗。” “就是，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嫂子还不得吃了我们。” 有了一个人起头，旁人也就放开了，使劲儿调侃他们。江渔儿刚刚所有的心神都放在蒙渊身上完全没有注意到旁边还有人，此刻恨不得直接钻进地洞里去。 她刚刚紧张蒙渊的样子都被别人看在眼里，这也太…… “蒙渊！你还是别回来了！”恼羞成怒之下，江渔儿狠狠踩了蒙渊一脚，羞红着脸跑回了家。 “蒙大哥，你想什么呢？嫂子都跑走了还不追？”一开始说话的人显然跟蒙渊关系很好，连忙替他出主意。 蒙渊看了他一眼，将手中所有的东西都交给对方，然后拖着伤腿追着江渔儿而去。 “哈哈哈哈，大哥大嫂的感情真好啊……”身后传来善意的哄笑声，蒙渊背对着众人成交，悄悄的勾起了一抹淡淡的弧度。 “娘亲你怎么了？为什么脸上红红的？生病了吗？”回到家的江渔儿，首先面对的就是女儿软萌的眼神，和天真的问题。 可是这个问题真的好难回答啊，江渔儿张了张口，脸上的红润更加的明显了。 都怪蒙渊！全怪他！不然她怎么可能会被女儿的问题给问倒。 江渔儿随便哄了女儿两句，便回了房间，她的眼角余光已经看到蒙渊的身影了。 可惜家里的房门挡不住蒙渊这样的硬汉，轻轻一推就推开了。 江渔儿钻进被子里，假装自己已经睡着。 “我……”黑暗环境使江渔儿的听力更加敏锐，她清楚的听到蒙渊一步一步来到她的身边站定。 “我没受伤……”蒙渊这样说道，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带着一丝莫名的愉悦。 这样的声音是非常抓耳朵的，江渔儿曾经很喜欢他的声音，可是今时今日却恨不得自己聋了才好。 “……我以后会更慎重一些，不会让自己去冒险。” 江渔儿突然觉得他的话似乎没有说完，但是没说完的那几句，她表示并不想听。 从被窝里钻出来，江渔儿没好气的瞪着蒙渊，有心想要骂他两句，或者打他一顿给自己出出气，害她那么担心，打他一顿也是应该。 可是看着蒙渊身上的血迹，光是想想，都能猜到他经历了怎样的一番生死搏斗。 心里那口气突然就没了，江渔儿叹了口气，无力的说：“算了，你看看你身上脏的都是血迹，我替你烧一些热水，好好洗洗吧。” 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再去责怪什么，已经没有意义。 家里的柴火多，拿一些来烧水并不算什么，用不去太多，不过之前冒着风雪，进山捡柴火的周群，已经走投无路。 “你是不是想把东西拿过去，帮周群度过难关？”江渔儿此刻已经能很清楚的猜到蒙渊心里在想什么，斜睨了他一眼，凉凉的开口。 蒙渊点了点头。 “既然想帮他，那就主动开口跟我说呀，我也不是什么刻薄的人，他们真有困难，我不可能袖手旁观。”江渔儿撇了撇嘴，不满的咕哝了一声，教叠放的整整齐齐的柴火，分出了一小半。 “拿去吧，家中还有两个孩子，也不知道风雪什么时候停，我只能拿出这么多。”帮是一定要帮的，但是她不可能不顾自己家里的情况，把所有的柴火拱手相让。 蒙渊拿着柴火走进风雪中，江渔儿心里顿时有些酸溜溜的，明明不是自己的事情，却还那么上心。如果今天需要帮助的人是她，蒙渊还会不会二话不说伸出援手呢？ 周群从昏迷中醒来，通过旁人的口知道了发生的事情，对蒙渊简直感激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如果不是蒙渊在最关键的时候，把它从狼群口中救下，他此刻怕是已经进了狼的肚子里。 “蒙大哥呢？我得好好谢谢他，若不是他，我已经死了。”周群的声音里充满了感激。 他的媳妇小南白了他一眼：“蒙大哥也有妻儿，他为了你冒了这么大的险，自然是回家去了，难道还要面对你这个臭男人吗？” 第四十章 全村开会 听出媳妇儿声音里的不善，周群连忙舔着脸道歉讨好。 “蒙渊？你怎么来了？”村里所有的人都知道周群在山上遇到了什么，住得近的人家陆陆续续都顶着风雪过来探望，门外说话的人就是周群的邻居之一。 还以为此刻会来看周群的，只有他一个人，没想到在门口遇到了蒙渊。 周群连忙推开门：“蒙大哥，你来了！山上的事情我还没有好好的谢谢你，今日若不是你的话，我怕是没有命走下山。” 蒙渊摇了摇头：“不用谢，这些你拿着吧，别再上山了。” 周群定睛看去，是一捆柴火，看那数量，足够他们省着用五六天了。 “这……蒙大哥，我不能收，谁知道风雪什么时候停，大家都有难处，你不能为了我，把家里的柴火匀出来给我。”周群很想收下，但还是强迫自己拒绝了。 谁家都不富裕，虽然柴火不值钱，可是在这种天气柴火就很值钱了，相当于命。 蒙渊刚刚在山上救了他一条命，如今又把能够活命的柴火匀出一些给他，又是一条命。 两条命，他如何还的起。 蒙渊低喝：“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你的老婆孩子想。”说着，拍了拍周群的肩膀，忽略他红红的眼眶：“收下吧，先渡过难关要紧，我走了。” 转身离去，走不过五六步，身后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蒙渊知道，落地的是周群的膝盖，可是他依旧没有回头。 他一步一步回到家里，江渔儿刚好把热水烧好，“既然回来了，那就好好洗洗吧，你看看你身上脏的。蒙渊，我告诉你啊，你若是敢穿着这一身上床，你的被褥就自己洗去吧，我才不帮你。” 帮忙提热水的蒙朔假装自己不存在，向来沉默威严的爹居然被娘给教训了，这是一件有损男人尊严的事情，为了自己不被事后报复…… 嗯，他其实又聋又瞎，你们继续，他没看见！ 江渔儿白了蒙朔一眼，这孩子怕是魔怔了吧，面壁思过个什么劲儿。 如此又过了三天，风雪还是一如既往的强劲，这下连村里的老人都有些坐不住了，看着天空喃喃细语：“事出反常必为妖，这个冬日怕是不好熬了。” 他们这里何曾有过这么大的风雪天，大雪连绵7日都没有小下去的迹象。 村长是其中最着急的人，毕竟整个村子都在他的管辖范围中，若是村子出了什么问题，他势必要被县令问责。 第五天的时候，他就让人挨家挨户的过来传达消息，说是为了防止房屋被大雪压塌，房顶每天都需要清扫一遍。 村长的通知还算及时，因为很多人第一次清扫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屋顶有些变形了，若是再不清扫掉，房顶上的积雪，怕是熬不过一日。 江渔儿家的情况更加危急，只因为他们的房子是茅草屋，连房顶都是茅草搭在上面，江渔儿早在下雪第二天开始就不顾危险的清扫房顶上的积雪，不然这个茅草房顶，早就已经塌了。 “……蒙渊！蒙渊在家吗？”大雪第十天，无聊的江渔儿在家里烤红薯吃，外面突然传来呼唤声。 蒙渊神情自若的擦了擦手，替来人开门：“什么事？” 来人大约三十多岁，是村长叔的大儿子，叫张浩，这是村长叔最好的帮手，时常替他处理一些村里的琐事。 众人都看得明白，知道村长是在给自己培养接班人，所以每次张浩出面的时候，他们也都很配合。 这次张浩前来，就是为了传达村长叔的话：“蒙渊，我爹让每家出一个人去开会，你赶紧的吧，我还要去通知其他人。” 开会的地方都是固定的，因此张浩也没有留下地方，直接匆匆忙忙的离开了。 江渔儿皱眉：“这次开会，应该是为了商量这次雪灾的事儿，虽然有瑞雪兆丰年的说法，但这么大的雪，怕是会影响来年庄稼的收成。” 这种算是基本知识，一般老农都知道。可是下不下雪，是老天爷的意思，他们也没有办法，只能大家聚在一起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将损失降到最低。 蒙渊严肃的看着她，突然开口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在还没有下雪的时候，江渔儿就已经表现出焦躁忧虑的情绪，更是拉着他去镇上采购了一番，粮食和布匹棉花都买到了，就好像已经遇见到这一次的雪灾。 尤其是回来之后，她还拉着蒙朔上了一次山，明明家中柴火那么多，非要再去捡一些回来。如果说她这一切都是蒙的，那也太巧合了。 江渔儿心里咯噔一下，难道蒙渊已经开始怀疑她的身份了吗？不会的不会的，应该没有怀疑她的身份，只是看她准备的那么充分，心里有些疑惑而已。 确实，她的准备太充分了，就好像能未卜先知一样，也不怪蒙渊会这么问。 强压下心里的不安，江渔儿坦荡的抬起头：“我早就提醒过你，这一次温度低的不正常，是你自己不相信我。” 嗯，就是这样，把锅推给蒙渊，这样他就不敢再继续问了。 蒙渊果然露出疑惑的表情，似在回想江渔儿是不是这样说过。 “这次开会，你跟我一同去吧。”蒙渊声音低沉的说，直接把江渔儿炸的魂都要飞走了。 难道刚刚是试探，蒙渊果然发现她不是原主了吗？ 紧接着，蒙渊一个大喘气，接着道：“你能猜到这次的雪灾，想来应该知道如何应对。” 哦……原来是因为这个吗？江渔儿忍不住摸了摸胸口，那里正在剧烈的跳动。 但是，话虽如此，江渔儿却不保证别人是不是能看出来她不是原主，于是拒绝道。 “咳咳……其实我能知道这些，是因为我小的时候遇到过一个有方道士，那个到时跟我讲了许多趣事，其中就包括了这样的天气变化。其实我也没把握，只是想着万一遇到了怎么办？那些粮食布匹，即便没有派上用场，后面也能用，所以我才多做了些准备。” 第四十一章 帮还是不帮？ 这么长的一句话概括下来就是：这次是我们的，我也不确定准不准确，你如果想要找我拿主意，那是找错人了。 蒙渊看江渔儿一副怎么也不肯一同前去的样子，只能歇下心思，自己一步一步走进风雪中。 张浩给每家每户都敲了门，通知过之后便回到开会的地方。此刻里面已经有很多人在了，这次风雪那么大，大家都懒得出去串门，很多人更是10天都不曾见面，这次一见面，聊天说话吹牛，里面热闹的就跟菜市场一样。 说着说着，聊天的话题就转到了这次的雪灾上，众人顿时愁眉苦脸。 “娘的，这个雪要下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再这样下去的话，咱们春耕可就要耽误了。” “就是啊，原本过年前地需要翻一遍，现在倒好，土都冻成了冰疙瘩，一铲子下去，能把铁锹崩出个口子，这让咱们怎么下地干活。” “我看这次村长叫我们集合开会，怕是也在烦这件事情。” “开会能开出什么东西来，难道大家动动嘴皮子，外面的风雪就能停下来了吗？那是扯淡！照我说，就应该向朝廷反映咱们这里的情况，让他们多发些银子下来，让大家安安心心过个年。” 蒙渊就是在这样的议论声中走进来的，他性格沉闷，虽然和大家都保持着良好的关系，没人主动开口说话，他自己也不会主动上来找人说话。 陆陆续续的又走进来许多人，等每家每户都至少一个人到场之后，村长才拄着拐杖从外面进来。 他一进来，大家的声音便不约而同的小了下去。 “我刚才听人说，让朝廷拨些银子下来，让大家安心过个年是吧？也不知道是谁在做春秋白日梦，咱们这一个小小的村子，朝廷里的大官能把目光放在这儿？”村长一开口就是一声嘲笑，很是不客气。 有人不服气，坐在人群中反驳：“小村子怎么了？难道小村子就不是咱们殷朝的百姓了吗？咱们这儿受了灾，那可是要死人的，难道朝廷还能不管？” “当然不管！你以为大雪只有我们这有吗？说不定这次的雪灾连绵数百里，受灾的村子数不胜数，你还觉得朝廷能管得过来吗？说句不客气的，若是明年税收不变，就已经是先祖保佑了。” 村长说话非常的不客气，但他的话不得不说有道理。税收年年都在变，但从来没有减少过，只会一年比一年多，如今更是占了收成的一半，明年若是还这么收税，按照今年受灾的情况来看，他是每户人家都要卖儿卖女，卖房卖田。 房间里顿时沉默一片，所有人都没有开口说话。他们心里很清楚，村长说的是对的，税收年年都在变，若是明年还是加了税，而他们因为受灾交不出来，那…… “你们现在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多天真可笑了吧？我今日把你们叫过来，不是想要听你们说笑的，而是让你们大家都想想法子，看看能不能平安的度过这次的灾情。” “我知道大家现在家里还有余粮，可是能吃多久？能吃到明年年底嘛？若是这场大雪还不停下的话，咱们整个春天都要荒废，半年都没有收成，你们可想过没有？”村长的声音一声比一声严厉，直接震醒了这群还存着侥幸心理的村民。 别以为如今日子还好过，其实已经不远了。 “那……那我们应该怎么办？”人群里传来弱弱的声音，显然是被村长的话给吓到了，说话的底气都不足了。 村长冷哼了一声：“所以我叫你们过来就是为了想想我们接下去该怎么办。” 另一边，蒙渊走后，江渔儿一直很担心，按照现在的人的思想的话，其实是想不出来切实可行的度过灾难的办法的。 江渔儿曾经也想过应该怎么度过这次的雪灾，但是因为无法让雪停下来，她从一开始思考的就是用其他的办法去赚钱，而不是像本地村民那样，担心地不能解冻之类。 虽然这个村子里的村民，给她留下的印象都不是很好，可这毕竟是几百条人命让她眼睁睁的看着这么多人去死，她也办不到。 所以到底要不要去帮他们出主意？江渔儿罕见的陷入了纠结之中。 “烤好了，给你。”焦虑中的江渔儿，忽略了身边的人和事，蒙朔这么一说，她顺势抓过去，直接被烫了一下。 “……你想什么呢？这才刚烤好。”蒙朔无声的凝视了江渔儿一会儿，无语的说。 被这么一打岔，江渔儿终于回过了神，看着蒙朔那副少年老成的模样，忍不住问道：“如果现在我有一个法子可以让大家度过这次的雪灾，你说我应不应该去说？” 蒙朔想也不想的点头：“当然。” 江渔儿好奇：“为什么？你要知道这里有绝大多数人都曾经在背后骂过你，难道你一点都不介意吗？” 蒙朔皱眉：“他们骂我是他们的事，这跟我有什么关系？那些骂过我的人都已经被我教训过了，背地里骂我的人，我也听不到他们在骂我不是吗？” 说的跟绕口令一下，江渔儿感觉有些头晕，本来是想要找蒙朔哪个主意没想到头更晕了。 “他们骂我，我会狠狠的报复回去，但如今天灾在前，不应该存这样的私心。”蒙朔掷地有声的说。 江渔儿忍不住鼓掌：“蒙朔，你可真有觉悟，如果你当皇帝的话，那肯定也是一个很好很好的明君。” 蒙朔目光闪烁了一下，沉默的把江渔儿的那份红薯给吃掉了。 江渔儿大方的表示送给他吃了，从一旁的架子上拿过蓑衣披在自己的身上：“蒙朔，照顾好灵灵，我现在要出去一下，很快就回来。” 没错，她决定了，不管村里的人曾经跟他有怎样的过节，毕竟是几百条人命，不应该有私心。 江渔儿虽然从没有去过开会的地方，但是原主却路过过几次，因此记忆中有这些地方，她凭着记忆找了过去。 第四十二章 刮目相看 此刻房间里的讨论生非常的响，事关自己明年的生计，所有人都绞尽了脑汁，希望能够想出一条切实可行的办法。 可惜他们世代务农，提出的办法都跟下地有关，可是被冻僵的土地便是横亘在他们面前的一个最大的难题，提出了好几个办法，都不能有效的解决这个问题。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们倒是说说我们应该怎么办？老天爷不肯赏饭，直到现在雪都没有停，我们能有什么办法？要我说呀，那就祭祖吧，祈求祖宗保佑，祈求老天爷能够放我们一马。” 风调雨顺时这个办法说出来只会被人嘲笑，可如今雪灾就在眼前，他们已经走投无路，竟然纷纷觉得这个办法很好。 “祭祖好，我相信，咱们的祖宗不可能不顾我们，他们一定会保佑我们的。” “与其把希望放在虚无缥缈的仙人身上，还不如好好的想想办法，度过此次难关。靠人不如靠己，这句话你们没有听过吗？” 江渔儿听不下去了，直接伸手推开了大门，走了进来。 “江渔儿，这里是村里爷们开会的地方，你一个女人来做什么？还不赶紧出去。”正在开会的人们听到这动静不约而同的转头看过来，发现来人是江渔儿，和她不对付的当即开口嘲讽道。 村长也开口道：“江渔儿，你先回去吧，这里都是爷们儿，你在这里确实不大合适。” 其他的人虽然没有说话，但是眼神表情无一不在透露这个讯息。他们也觉得，女人不应该出现在这样的场合里。 江渔儿觉得有些好笑，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在意女人不应该参与到这样的讨论中。 “难道你们却在这里，不是为了度过雪灾吗？男人是人，女人也是人，这次的开会，事关我们的未来，为什么我们不能参与呢？退一步讲，你们聚在这里已经讨论了大半个时辰，可有得出什么结论，想出什么办法？” “你们把女人拒之门外，自己却想不出什么办法来，你们不觉得脸上烧的慌吗？” 江渔儿开启群嘲模式，把连同蒙渊在内的所有男人都嘲讽了一遍，穿越之前，他就见不得男人看不起女人，穿越之后同样如此。 有人被他说的脸上发热，忍不住站起来指着她：“你那么厉害，你倒是说说这次的雪灾应该怎么度过？来年的春耕又怎么保证收成？” 江渔儿笑了：“在我回答你这些问题之前，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说着，她走进来，把大门一关，脱掉 身上的蓑衣。 “我想问你们税收是否只能用粮食来交？”江渔儿挑眉问道。 村长摇了摇头：“自然不是，若是有人交不出粮食，也可以折合成银钱来交付税收。只是很少会有人那么做，秋收之后家中粮食甚多，反而赢钱，没有多少卖粮食的话又会被无良商人压价，因此大家交税的时候都是用粮食交。” 江渔儿若有所思：“所以村长的意思是，如果没有粮食也可以使用银钱来代替粮食，是吗？” 村长点头。 “好，那摆在我们面前的，应该是两个难题。第一，若是不能按时春耕，会影响收成，导致不能按时交税。第二，不能按时春耕另外一个后果是在做诸位明年无米下炊，下场不言而喻。我总结的没错吧？” 刚刚站起来的人不屑的说：“你说的不是废话吗？我们如果可以解决这两个问题，何苦在这里开会讨论。” 江渔儿不理他，直接将他无视：“说来说去，其实这两个问题也可以合并成一个问题，那就是大家没钱交税没钱买粮生活。” “换句话说，只要大家能够赚钱，这些问题也就不是问题了是吧？” 村长隐隐的猜到了江渔儿想要说什么，可是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太可能，将信将疑的问道：“江渔儿，你是不是真的有了办法，你若有了办法赶紧说出来。” 蒙渊虽然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可是他的眼神却很有存在感，从江渔儿进来之后，就一直停留在他的身上，似乎在打量她，又似乎在审视她。 江渔儿被他的目光扎的，有些笑容勉强，只能尽力的无视他。 “其实各位都知道，雪灾祸害的不仅仅是我们这里，方圆百里应该都受到了影响。风雪连绵十日，大家应该都快冻坏了吧，若是这个时候，我手中有柴火有炭火，你们愿不愿意花钱买？” “自然是愿意的，我家三天前就已经没有柴火了，都快冻死老子了。”谁能想到会有雪灾，家里的柴火都值储存了5日的量，很多人家都已经断了。 江渔儿低头一笑：“我知道如何制作木炭，虽然顶着风雪会很困难，但是我们可以把价格定的高一些，等到雪灾过去，我想每户人家都能赚到足够生活的银子。” 雪灾是不可避免驱散的，江渔儿想出来的办法就是教他们如何赚钱。只要有了钱，等雪灾过去，到镇子上买米买粮不就可以了吗？ 众人面面相觑，都有些不相信：“江渔儿，你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可别是诓我们的吧？” 江渔儿摊手：“你们也可以选择，不相信，继续在这里讨论，如何度过明年。你们也不想想，我诓你们，有什么好处吗？答应了却不做到，从此以后，让我自己无法在这个村子里立足，难道这就是我的目的吗？” 确实，这么大的事情如果江渔儿还骗他们，揭穿之后就不能再继续留在村子里了，对她一点好处都没有。 他们把江渔儿晾在一边，热火朝天的讨论这件事的可行性，发现只要能够制成木炭，结果就像江渔儿说的那样，每户人家都能赚到不菲的银钱。 村长感激的看着江渔儿：“江渔儿，没想到在这关键时候你能站出来，我替全村老少谢谢你了。” 若是能够在雪灾结束之前赚到足够的银钱，明年就好过了。 紧接着，有人又提出了新的疑问：“如今风雪还未停，外面到处都是雪，柴火都是湿的，我们要怎么做木炭？” 第四十三章 煽动对立 江渔儿微笑：“若我记得不差，咱们村子里不是还有一口废弃的窑吗？” “是有窑，但是这又和木炭有什么关系？”众人不解。 还真有关系，木炭的制作过程其实并不难只要掌握好烧制的火候便可以，穿越前江渔儿喜欢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即便自己不能尝试，也会在网上查。 正好，她查过木炭的烧制，知道怎样的温度可以烧成木炭。 或许是因为有了新的主意，众人心里开始对赚钱有了渴望，恨不得立刻行动起来。 “在靠近山脚下的地方，把所有能够看到的树木都尽数砍来，明年春天的时候再补种上。”有些设想已经在江渔儿我心里过了好几天，如今张口就来。 大家现在把所有的希望都托付在江渔儿的身上，听他这样说，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 “等砍来了树木之后，我们进行下一步行动。家中还有两个孩子，我不便离开太久，如何行动你们自己商量，我就先走了。”江渔儿提点了的主意之后便打算离开。 “这个……”村长下意识挽留。 江渔儿：“我就在家中，到时候你们来喊我便是。”说罢，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被留下的人，则热火朝天的开始商量起砍树的事儿，最后一致决定，为了防止意外发生，每10个人一组，分成5组，由青壮年组成，大家一起行动上山砍树。 砍来的树，就堆放在废窑旁边，而那些不能上山砍树的人，则打扫废窑，顺便在旁边搭建草棚，搭的越多越好。 两拨人马分工行动，取茅草的取茅草，取斧头的取斧头，热情满满的行动起来。 冒着风雪上山砍树是一件又苦又累的事情，但只要一想到他们现在所有的付出，最后都会换成银钱，便感觉全身上下都充满了力量，干活儿也格外有劲儿。 用了大概三个时辰，砍了三十棵树，没办法，身上衣服穿的多，雪地路又难走，这已经是大家用尽了力气的结果。 “蒙大嫂，咱们准备好了。”有人专门来找江渔儿过去，江渔儿放下手中的事，来到废窑处，发现荒废的废窑如今也已经被他们打扫干净了。 “我们也不知道该怎么整，只能把东西放在这里，就等你了。”村长站在人群的最前面，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江渔儿身上，满是希望的看着她。 不，也不是所有人，其中有一个人就很另类。她看着江渔儿的眼神，带着愤怒带着不信，在一众人里格外显眼。 江渔儿没放过这道目光，皱着眉看去，怔愣了一下，居然是薛氏。 薛氏是在场的人里，除了江渔儿之外唯一的女人了，也不知道她来干什么，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叫家里的爷们儿来的吗？ 不过，江渔儿对蒙家的人一点好感都没有，她爱来就来，跟她没有一点关系。 江渔儿面无表情的转回头，把目光放在那三十颗树上：“雪已经下了那么多天，这些树都已经湿透了，先找人把它们劈了，弄的小块一点，然后用火把它们烤干。” “可是……各家柴火都不多了，拿来烤这些木头，是不是太浪费了？”外面风雪不停，现在柴火就是生命，谁家都不愿意拿出来。 “等木炭做出来之后，家中没有柴火或者柴货不足的人可以先拿回家去使用，多出来的那些卖钱。你们也别舍不得，想要赚钱就按照我说的去做，不然的话，我也没有办法，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又想赚钱，又不想付出什么。这个世界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那么湿的木材怎么可能烤得出木炭？ 在没有主心骨的时候，村长就是主心骨，他站出来，沉声说：“你们还犹豫什么？想想咱们明年的苦日子吧，这是眼下大家唯一的生路。” 一句话，让大家犹豫的心安定下来，家里还有柴火的都回家去拿柴火了，只有江渔儿和蒙渊，两人都没有回去的打算。 薛氏原本也是回家拿柴火的人之一，只是她平时就很看不上江渔儿，可是她看不上的人，如今正站在所有爷们儿面前发号施令，让她嫉妒不已。 “既然所有人都要拿柴火过来，你为什么不回家？”在她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这句话已经脱口而出，传到了所有人的耳中。 江渔儿挑眉，往薛氏方向看去。 不仅她，其他的人也一同看了过去，停下了脚步。 被那么多人看着，薛氏瞬间瑟缩了一下，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她惧怕的看了看周围，嗫嚅双唇，想要解释，结果发现江渔儿若无其事的转过头，完全无视了她。 这个举动彻底惹怒了薛氏，原本心底冒出来的那点子惧怕燃烧殆尽，说话声比刚刚还要响：“江渔儿！我问你了，大家都要付出，都要把家里救命的柴火拿出来，你为什么不回家？该不会是你自己都没有把握，所以不想把家里的柴火拿出来吧？” 明明以前江渔儿事事都不如她，凭什么现在她能现在那么多爷们面前发号施令，而她却要在那么冷的天气，被蒙老太踢出家门，替家里的爷们出来干活？ 这种不平的声音在心底咆哮，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响亮，终于彻底压过了理智。 “不是吧？江渔儿是不是在耍我们呀？这种事，她到底有没有把握？”两个女人间有怎样的过节他们不管，但是江渔儿对烧炭的事有没有把握才是他们关注的重点。 就像薛氏说的，所有人都打算回家拿柴火，只有江渔儿和蒙渊没有动作，难道就像薛氏说的那样，他们没有把握，所以不想把柴火拿出来？ 这次的煽动很成功。 “薛氏，你怎么在这里？每家都是出的男人，你男人呢？”村长沉声问道。 薛氏张了张口，愣是不好意思说她男人是知道她来干活的，但是没有替她在蒙老太面前说一句话。 第四十四章 镇场子 “村长，我现在说的是江渔儿的事儿，跟我来这里干活有什么关系。”薛氏转移话题，她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在婆家那么不受重视。 “我觉得薛氏说的也没有错，不然为什么他们不回家？”有人小声的替薛氏说话。 有了一个人站出来，就会有无数个人提出自己的意见。他们口头上对江渔儿的办法没有意见，心里也不见得是这样想的。 这不，就差口诛笔伐了。 场面热闹得村长都控制不住，朝江渔儿拿主意：“江渔儿，你赶紧说两句吧，再这样下去刚刚控制的局面就又要失控了。” 江渔儿诧异的看了村长一眼：“村长叔，你相信我？” 所有人都在怀疑她，她以为村长也是一样，可是听他的意思，竟然只是让她控制一下局面，并没有怀疑的意思。 村长看她的目光还要诧异：“我为什么要怀疑你？你撒这种谎，可有什么好处吗？” 幸好，至少还有一个人愿意相信她。 江渔儿唇角重新勾起一抹笑来，站到人前：“你们让我回家拿柴火是吗？那就请先把蒙渊拿给你们的都还来，我用这些来支持烧炭吧。” 此言一出，杀伤力巨大，质疑声迅速销声匿迹，安静的只能听到外面下雪的声音。 蒙渊明明长着一副冷情的模样，心肠却比谁都要热，自从他拿柴火去周群家里之后，村里的人都知道他家拥有充足的柴火，都会来上门借一些。 江渔儿是不肯借的，可是村里的人大多都沾亲带故，拉起关系来不借也得借，不然人家会在背后说他们不顾亲戚，冷血无情又自私。 这种骂名对江渔儿来说不痛不痒，但是她不能不顾及蒙渊，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蒙渊拿着家里的柴火，去救济这群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的亲戚。 即便是如今，她站出来带着村里的人一同烧炭赚钱，不是为了去博得别人的好感，只是寻求内心的平静。 她有办法可以让他们一同度过这个难关，所以她去做了，跟他们以前是如何一副嘴脸没有关系。 但这不代表她就得忍着他们。 “我家还有多少柴火，我想你们在座的人应该都很清楚。如果你们愿意，先还给我，我愿意把你们还来的柴火全部拿出来烧炭。反正那些也不是你们的，对不对？” 刚刚还心存质疑的人，全部摸着鼻子灰溜溜的走了。 薛氏见自己挑拨不成，眼中嫉妒之火熊熊燃烧，恨不得扑上去撕了江渔儿。 “江渔儿，你别以为你的一点子小恩小惠就能要买人心，我可不吃你这一套！”薛氏恨恨的咬牙。 江渔儿觉得莫名其妙：“弟妹，我可从没说过让你记我的好，你有功夫跟我闲扯，还是赶紧回家拿柴火吧。” 薛氏走的时候，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不过当着村长的面，她不敢太过分。 留下来的都是家中没有柴火的人，他们觉得自己占了便宜，二话不说便开始干活，两两一组把砍来的树木砍成一段段。 等柴火到位的时候，那些原本完整的树木已经码好，整整齐齐的放在一边。 “村长叔，咱们村里可有精通烧窑，掌握火候之人？”江渔儿问村长。 “自然是有的，这口废窑是二十年前才被废弃的，那个时候烧窑的人，就是从咱们村里找的。浩子，你去把老梁叫来。”村长点了点头，让他的儿子张浩去叫人。 老梁很快就被带到了废窑处，在路上的时候，刚好就已经跟他解释过，今天要做什么，因此他一看到江渔儿，就当即拍着胸脯保证，“火候这种事儿就交给我吧，只要有我在，我一定把木炭烧出来。” 大家都行动了起来，在老梁的指挥下，每个人都有自己负责的事情做。可是做着做着，大家发现少了一个人。 “薛氏呢？你们有谁看到薛氏了？”村长环视一圈，不见薛氏的人影，便拧眉问道。 “她不是回家拿柴火了吗？可能还没有回来吧。”有人说道。 “怎么可能，蒙家老宅离这里才多远，就是爬都能爬到了吧？我看是他们不想做事，就等着分银子呢。”有人反驳，大家一块儿干活的时候没人有意见，可一旦有人缺席，那意见可不是一般的大。 村长不满的冷哼一声：“这种时候他们家不来人，确实说不过去。浩子，你去通知一声，告诉他们若是再不来人，以后赚了钱也没有他们的份。” 张浩连忙去了。 到了蒙家老宅，张浩推开门走进去，找到蒙老太把村长的意思传达，蒙老太当即就不干了：“你什么意思？我们家哪里没有出力？不是跟你们一块上山了吗？我大儿媳妇不是给你们出主意了吗？我们家出了两个人，还要出几个？” “大娘，话不是这么说，蒙渊已经跟你们分家了，他虽然是你儿子，可你们现在是两家人，他归他，你们归你们，不能混为一谈。”张浩解释。 蒙老太一口浓痰吐到地上，“我呸！什么两家人，他是我儿子，这辈子就是我儿子，一笔写不出个蒙字！” 张浩无奈：“蒙大娘，我爹让我转告你，若是你们家真的不出人，那村里赚了钱也不会分给你们，你好自为之吧。” 他知道这些乡下老太太吵架很厉害，弄起耍嘴皮子三个他都扛不住，干脆不跟她争辩，表达了意思之后就离开了。 蒙老太站在自家的院子里，目光阴沉沉的沉思了一会儿，决定亲自走一趟。 “娘，那么大的雪，您还要去哪。”薛氏看到蒙老太要出去，随口一问。 “还不是怪你这个丧门星，连这么点事情都做不好，还需要老娘亲自走一趟。”说着，气势汹汹的离开了。 被骂了的薛氏一脸懵逼。 蒙老太气势汹汹的杀到废窑处，此刻村长正在跟老梁商量烧制木炭的事儿，冷不丁被扯了一下。 “村长，我们家不是出了两个人吗？你怎么还要我们家出人？”蒙老太吊着眼睛问道。 第四十五章 被保护的感觉 村长背着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说的有些懵，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反驳道：“蒙渊和江渔儿都已经分家分出去了，和你们是两家人，他们出他们的，你出你的，互不相搭。” “怎么就两家人了，难道他不是我的儿子吗？你们这是存心想要占我们家便宜啊，这个主意还是我儿媳妇出的呢，你们心怎么这么黑。”蒙老太指着村长鼻子说。 村长一直以来兢兢业业的给村民们解决困难调节矛盾，何曾被人这样指着鼻子骂过，差点被气歪了鼻子。 “江渔儿是江渔儿，你是你，当时是你非要把蒙渊分出去，要不要我把当时做见证的江衡找来？分家文书一式三份，有一份在他手上，拿出来看一看就知道了。” 其实压根就不用看，几乎在场所有的人都知道，蒙渊因为断了一条腿的缘故，被蒙老太借口分家扫地出门，现在这般做派，实在吃相难看。 “有文书在手那又如何，难道光凭那一纸文书，便能把我和他之间的母子关系斩断？若真是如此的话，我便要去找县太爷，让他给我断一断这个理儿。”蒙老太一瞪眼，凶神恶煞的，仿佛下一秒就要暴起吃人。 村长被气的直哆嗦：“蒙老太，你以为我们烧炭是为了赚钱吗？我们是为了度过明年的难关，你们不来个人也就算了，还过来闹事！” 蒙老太你对村长的指责，一脸理直气壮：“我若是不过来，你们分钱的时候，定会吞了我家那份。” 感情既不想出人，又想分钱，算盘打的还挺精。 村长的目光冰冷：“蒙老太，看在你比我年长的份上，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我全当没听到。你们家若是想要跟着我们一起干，那就派个人过来。如果不想那也可以，只是等我们分钱的时候，自然也不会有你们的那份。” 本以为有蒙渊在，她过来闹一闹，便能心想事成，没想到村长的态度那么强硬，说出的话半点情面都没有留。 她的脸色青一阵红一阵，眼角余光看到江渔儿好整以暇的站在人群之外，像看热闹一样看着她，突然发作：“蒙渊！你是死人吗？你老娘我被人这样说，不会给点反应？” 蒙渊被这么一骂慢吞吞的走到蒙老太的身边，喊了一声娘。 蒙老太用鼻子嗯了一声，“既然你还认我这个娘，那你告诉他们，我们还是不是一家人。” “是。” 蒙老太得了这个答案，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村长，你也听见了吧，我这不成器的儿子都说了，咱们还是一家人，你可还有什么话说？” “但是……”等蒙老太说完，蒙渊悠悠的说：“娘，咱们已经分家了，按照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你虽然还是我娘，但我们已经是两家人。” 他说出了有史以来最长的一句话。 笑容逐渐凝固。 “噗……”江渔儿实在没忍住，在人群后嗤笑出声。蒙老太虽然一辈子都在胡搅蛮缠，没什么脸面，但她觉得，刚刚的事情绝对可以称得上是蒙老太出生以来最丢人的一刻。 但是，怎么办，好解气啊。 蒙老太的手指几乎戳到蒙渊的脸上去：“你说什么？有种你再说一遍？” 江渔儿笑够了，终于站出来打圆场，也可以称之为拉仇恨：“娘，您别怪蒙渊这么说，实在是当初您分家的时候，伤了他的心，他这是在跟你置气呢。” 说着，给蒙渊使了个眼色，让他赶紧消失。 蒙渊如同一个榆木疙瘩一样，完全没看明白江渔儿的眼神，反而是站在他身边的张浩看懂了，拉着蒙渊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娘，您想想，当初分家的时候您可是说过，虽然蒙渊还姓蒙，但他是长子，为了底下的弟弟妹妹，理应最早分出去单过。虽然娘说的话很有道理，但到了分家的那一日，您却什么都没有给我们，只给了我们一间快要倒塌的茅草屋，所以蒙渊觉得您没有把它放在心里，他这是在跟您置气。” 蒙老太脸色巨变：“你胡说什么！” 江渔儿看似是在解释跟蒙老太解释，其实只是用置气两个字把蒙老太一直隐瞒着的分家的真相，说了出来，好让那些不明所以的村民知道知道。 既然当初选择薄待蒙渊，如今又何必眼巴巴的指望他呢？蒙老太的做法，连她都看不下去了。 “蒙老太不是说当初分家的时候，给了蒙渊许多钱财粮食弥补吗？” “你还看不出来吗？那都是蒙老太自己说的，无非就是想要堵住我们的嘴。都是儿子，怎么对蒙渊就这么刻薄？就算指头有长短，差别也不该这么大吧？” 周围的议论声准确的飘进蒙老太耳朵里，那些她极力隐藏的真相，被赤裸裸的公之于众，这让她又觉得丢人，又觉得愤怒。 “小贱人，你说什么呢？要是再敢胡说，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蒙老太说着，苍老的身体突然灵活的朝江渔儿扑过去。 糟了！因为两者距离太近，蒙老太又是突然发难，江渔儿几乎没有躲开的可能，只能悲哀的闭上眼睛，等着疼痛降临。 嗯？怎么了？居然不疼？江渔儿不可置信的睁开眼睛，只看到一道宽阔的背影，原来是蒙渊冲了出来，挡在她和蒙老太之间，让蒙老太不能伤害到她。 “蒙渊，你让开，你这个媳妇就知道胡说八道，我今天非好好的教训教训她不可！”蒙老太气急了，不停的想冲破蒙渊的防线。 可惜，蒙渊就像没听到一样，不说话也不让开，固执的挡在江渔儿面前。 江渔儿在他的身后悄悄勾起了唇，这种被人保护的滋味还不赖。 可是蒙渊的做法激怒了蒙老太，她几乎理智全失，不管面前站着的人是谁，一股脑的就扑了上去，对着蒙渊又打又踹，甚至还动口撕咬。 江渔儿骤然感觉到心疼，上前一把推开蒙老太，冷眼看着她：“你看清楚了，这是你儿子。” 第四十六章 小算盘 蒙老太下手完全没留情，就好像站在她面前的人，是她的仇人一样。 她不开口还好，一开口立马就把蒙老太的仇恨值拉到自己的身上：“小贱人，都是你的错！要不是你，他能忤逆我吗？说，他这么对我，是不是你挑唆的？你还没嫁进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不是个安分的，你……”蒙老太指着江渔儿破口大骂。 “够了！”江渔儿冷眼看着她，喝止她的口不择言：“别把所有的错都怪到别人的头上。” 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原本这些事情村长是不好插手的，可是蒙老太越说越不像话，连他都听不下去了。 “行了，你要是想闹，就回家去闹，别在这里妨碍我们做事。我今天就把话跟你挑明了，这件事事关我们全村明年的生计，谁要是敢在这件事上给我弄虚作假混日子，就别怪我这个老家伙撕破脸，把你们赶出村去！”村长的这句话不仅仅是说给蒙老太听的，更是说给在场的所有人听。 由此可以看出，他有多重视这次的事情。 这时，蒙家老二蒙富低眉顺眼的走进来，扯了扯蒙老太的手，不知道在她耳边说了什么，愣是把蒙老太给劝住了，虽然脸上还有些不甘心的神色，到底是跟着他匆匆的离开了。 江渔儿穿越以来第一次见到蒙富，只通过刚刚的行为举止，觉得蒙富这个人似乎还不错，没有原主记忆中那么混账。 “呸，这个蒙富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跟他娘一块儿来的，就站在一边看着不说话，估计是想看看能不能占点便宜，后来看实在闹得僵了，才站出来做和事佬。” 好吧，刚刚的那句话她收回，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母子俩还真是一个德性。 不过……蒙渊跟他们明明也是一家人，可是脾气秉性怎么一点也不像呢？ 江渔儿偷偷看了蒙渊两眼，神情古怪，蒙渊似乎心有所感，朝着目光的源头看来，和江渔儿开了个四目相对。 咳咳……被抓包了，江渔儿眨了眨眼睛，假装若无其事的转过头，耳朵尖却悄悄红了。 她没看到的是，蒙渊对着她的侧脸突然抿唇一笑，仿佛冬雪化开春回大地。 回到家的蒙老太尤觉得气愤，对宠溺有加的儿子也没了好脸色：“你拉我回来做什么，我要是再闹一闹的话，指不定他们也就松口了。” 蒙富给蒙老太倒了杯水，嬉皮笑脸的说：“娘，你也知道我哥的脾气，那就是一块臭石头，还是茅坑里的臭石头，你即便再闹，他也是不会松口的。” “哎哟，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啊，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它溜走？”蒙老太拍了拍大腿，只要想到那幅画面，心里就像是有一把刀在割一样。 蒙富安抚她：“娘，村长不是说了吗？只要咱们出人，就能分到钱。” “不行！”蒙老太想也不要就拒绝：“大冬天的，多累呀，你要是去的话娘不得心疼死。” 蒙老太虽然为人刻薄偏心，但是对这个儿子确实真的好，生怕冷着累着冻着，如今外面风雪交加，他可舍不得自己的宝贝儿子出去吃这份苦。 蒙富眼中闪过一丝精明：“娘，你想啊，这个主意是我嫂子出的，我哥在里面，必定是管事一类的角色。我过去干活，毕竟是做一些简单的活，管管人管管账，拿拿东西，又轻松又有钱拿。” 他早就在心里盘算过了，大家都指着江渔儿的法子赚钱，他过去之后即便偷懒不尽心，肯定也不会有人说什么的。 蒙老太愣了一下，仔细想了想，觉得蒙富说的有道理，便同意了。 于是，在废窑干活的人发现，蒙老太走了，但是又来了个蒙富。 蒙富的态度非常端正，他找到村长，郑重的替自己的母亲道歉：“村长叔，你也知道我母亲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妇人，她就是不舍得我吃苦，这才昏了头过来闹，还希望您不要责怪她。” 伸手不打笑脸人，他都这样说了，村长自然也无话可说，只能点了点头，算是把之前的事情揭过。 紧接着，蒙富提出要来干活，理由是大家都在就他们家，不来人实在说不过去。 之前村长也是这个意思，也就顺势答应了下来，但他素知蒙富的性情，敲打道：“你来干活可以，但不要给我耍什么滑头，别人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蒙富自然答应了下来。 这些都是小事，江渔儿并不知道，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烧炭上。 第一窑碳在六个时辰后出炉了，等温度降下去之后，江渔儿拿起其中的一根点燃，不由皱眉。 不对，虽然也算是成功了，但确实很劣等的那种，不耐烧，烟有特别的大，只有穷苦人家会买。 其他人不知道这些，他们看到碳能烧起来，还以为成功了，不由脸上露出笑容。 江渔儿站起来，拍了拍手：“这一次没成功，准备一下，我们接着来烧第二窑。” “这不是已经烧起来了吗？怎么算失败了呢？”有人疑惑。 江渔儿耐心替他解惑：“虽然是烧起来了，但却是质量很差的碳，有钱人家根本就不会买，我们如果想要在雪灾过去之前赚到足够的银子，那就必须做出质量好的碳，卖给那些有钱人家。” 她一开始的目标，就是做有钱人的生意。 众人恍然，但是这些劣等碳也算是碳，他们舍不得，江渔儿便让他们分一分，也能带回来取暖。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第二次老梁更注意温度，十个时辰后第二窑出炉，质量比之前的好了不知道多少，烟少了，燃烧的速度也变慢了。 随着一遍一遍的试验，终于在第五次的时候，烧出了江渔儿想要的碳。 她不由笑道：“没错，就是这个，不仅没有一点烟，这么小小的一块，便能燃烧三个时辰，一个晚上下来，只需要添一次便可以。梁叔，你可还记得刚刚的那个温度？” 第四十七章 上门推销 老梁自信的说：“那是当然，我已经烧过一次，已经掌握住了那个温度，你就放心吧。” 之前烧出来的碳因为质量不过关，已经被村民们分着拿回家了，这一次的则全部留了下来，等攒够了之后拿出去卖。 “梁叔，一窑大约最多可以烧出多少斤？”江渔儿问。 老梁在心里估算了一下，给出了一个大概的数字：“大概一次只能出个四百斤，再多的话，质量上就不能保证了。” 一次四百斤，一天两次，也差不多了。 “那就赶紧开始吧，多做一点，到时候也能多买一些钱。如果我估计的没错的话，这一次雪灾来势汹汹，镇上的木炭早就已经告罄，尤其是那些大户人家家里人口众多，尤其需要木炭。” “好！”回答她的是一片应和声。 接下来的事情他们自己就能解决，江渔儿的任务到了这里就结束了，她跟村长打了个招呼之后，一个人冒着风雪回家了。 “蒙渊他媳妇，回来了？”王婶打开门，笑着道。 因为家中有孩子的缘故，村长怕她牵挂着家里，不能认真干活，便把自己的媳妇儿王婶派过来替她看孩子。 王婶这人虽然心直口快，但却有一点好，那就是没什么坏心思，孩子交给她，江渔儿很放心。 “王婶，这两天你也辛苦了，快回去休息吧。木炭已经烧出来了，等多攒一点就能拉去镇子上卖钱了。”江渔儿虽然脸上难掩疲惫，但是精神却还不错，还有心情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王婶。 果然，王婶听了这个好消息，兴高采烈的离开了。 到了第二天，江渔儿被蒙渊从被子里拉起来，睡眼朦胧的来到废窑处。 废窑的棚子下面已经堆了很多木炭，看上去足足有上千斤。 “江渔儿，我们都没做过什么生意，这些木炭应该怎么卖出去？”村里的人世代务农，即便去赶集，也也无非是卖一些蔬菜和河里捞起来的鱼虾，都是些分量轻的东西。 可这里有上千斤的木炭，这个要怎么卖？ 江渔儿被冷风吹醒了，看着木炭山沉吟片刻，道：“若想卖出去，我们势必要去镇子上，你们出来几个人，把木炭装一些上车，拉到镇子上去，我自有办法。” 现在大家对他说的话非常的相信，便没有人，东问西问，直接行动起来。 她带着几个人一句来到镇上，往日还算繁华的镇子上如今空荡荡的一片，街上连个人影都看不到。 跟来的人傻眼了，街上连个人都没有，他们怎么卖东西？ “连我们都知道下雪了，该躲在家里，你以为他们都是傻子吗？冒着风雪来逛街？”江渔儿看一看他们的表情，就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忍不住说道。 对啊，如今正下雪呢。 “那……那你说怎么办？我们总不能现在原路返回吧？”他们在出来之前可是跟村长打包票的，一定会卖出去，就这样灰溜溜的回去，也太打脸了。 江渔儿没回答，直接往镇上大户人家居住的区域走去，那里住的不是有钱人，她随便找了一户敲门。 没过一会儿便有人过来开门了。 “谁呀，外面下着雪还来串门？” 里面的人嘟囔着，似乎很不情愿冒着风雪来开门。江渔儿耐心的等待着，终于大门开了一条，只够半个人通过的细缝。 “你们谁啊？”开门的人穿着一身小厮的衣服，目光惊异的打量着江渔儿等人，发现这几个人实在陌生，他压根就没有看见过。 江渔儿嘴角一勾挂起习惯性的职业微笑：“我们是来卖木炭的，请问贵府需要吗？” “你们是来消遣我的吧，谁不知道镇上早在三天前，就已经没有木炭了。”开门的小厮刚一听完，就皱眉反驳，看着他们的目光更加不善。 “我们把木炭带来了，是不是骗人的你可以亲眼看一下。” 几个一起跟来的青年虽然不会做生意，但也算有些机灵，听江渔儿说完，联盟从车上拿了一袋木炭下来，把袋口打开，呈现在开门小厮的面前。 开门小厮一看他拿出来的果然是木炭，态度连忙发生了转变，丢下一句：“等着。”就急匆匆的关上门，显然是去通知自己的主人了。 有了这个变化，那几个一起跟来的青年，明显比刚刚自信了一点。 “放心吧，如今镇子上几乎每一户人家都缺少木炭，肯定可以卖出去。”江渔儿解释了一句。 能够做主的人，没有让他们等多久，很快就出来了，看上去似乎是一个总管。 总管一出来就问道：“听说你们是来卖木炭，东西在哪里？我要看看货。” 江渔儿很坦然的把口袋打开任他看，可是主管还不放心，竟然叫开门的小厮拿了一个铁盆过来。 “不错，你们的木炭确实不错。带来了多少？我全要了。” 总管试验了一下他们的木炭，发现品质比他们平时购买的还要好，当即大喜过望，一挥手包下了他们带来的所有木炭，要知道车上可是有足足百斤的木炭。 “老丈，我们车上的木炭只是样品，让你们看看货，若是你想要的话，可以报一个数字给我，两个时辰后，你们就能收到货。” 车上所有的木炭加起来也才100斤，她还要挨家挨户的去推销，如果全在这里卖了，那就不能把生意做遍整个镇子了。 这也是她多要几个人的原因，一旦有人下订单就可以保证有个人回去提货。 总管有些不满意，“哪有你们这样做生意的，我既然想要那就卖给我，你们再回去拿不就行了。” 他们主家人口众多，需要的木炭不少，他更希望能够把江渔儿能够拿出手的所有木炭都包圆。 江渔儿像是能够看透他的内心在想什么，非常善解人意的解释：“老丈，你可以放心，木炭绝对不会短缺，我们有一个专门生产木炭的窑，每天都可以生产出八百斤，而且生产出来的质量就和我今日拿过来的一模一样。” 第四十八章 风雪终停 “您若是不相信的话，您可以定下一个数目，我们每日给您送来，若哪一日质量不好，我们照价赔偿。” 这话说的不卑不亢又自信十足。 总管一听，有点惊异的打量了这个面前的肥女人，心里估摸了一个数字：“那就每日送一百斤过来吧，从今天开始。” 江渔儿拿出一个木板，详细记下这个单子，保证道：“两个时辰之后，自会有人送上木炭。” 在去往下一家的路上，那些青年看着江渔儿的目光充满了崇拜。 那个大户人家的总管，在他们的眼里已经是大人物了，他们都不敢随意说话，生怕惹怒了对方。 但是江渔儿却能神情自若的交谈，甚至把说话节奏牢牢的掌握在自己手里，令他们崇拜不已。 “你们这是什么眼神？好了别看了，出来一个人回村子里报信吧。刚刚那户人家的地址你们都还记得吧，他们需要多少木炭你们也都记住吧，速度快一点，别让人久等。对了，送货的时候记得带上一个会算账的人。” 江渔儿一回头，发现那些小子都在用崇拜的目光看着他，令她不由觉得莫名其妙。 来到下一家，江渔儿如法炮制，也接下了每日一百斤的单子。 看来镇子上的情况跟他猜测的完全吻合，木炭已经断了供应，有人上门叫卖他们求之不得，连态度都平和了不少。 敲完最后一家的门，江渔儿累的气喘吁吁，一天的时间，她一共接到了7个单子，正好是700斤木炭，再加上村民们的需求，一天八百斤正好。 “走了，打道回府，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接下来只要别断了供应就行。” 回到村子里，他们受到了英雄一般的待遇，几乎每个人都用崇拜的目光看着他们，尤其是江渔儿，甚至有一个老太太想要当场跪下来给她磕头，幸好江渔儿手脚灵活闪开了，不然就要硬生生承受这一拜。 “我也是村子里的一员，这里也是我的家，我做的一切都是我应该做的。”江渔儿丢下这一句，匆匆忙忙跑走了。 接下来，大家就按照江渔儿说的，每日生产木炭，然后送货上门收钱。看到了，白花花的银子流进来，每个人的脸上都展露出了笑脸，对明年的生计不再烦恼。 至于江渔儿家，几乎每天都有人，会寻找各种各样的借口，送些东西过来，以此来表达对她的感激。 或许对江渔儿来说，她只是出了个主意，调试了一下温度等等，这些事情不足一提，但是对村民来说，确是给了他们继续生活下去的勇气，这样的恩情，让他们觉得自己不做些什么来回报，实在过意不去。 江渔儿读懂了他们这些行动背后的含义，也就不再排斥了，每天默许他们送东西过来，只是…… “……他们要是再送过来的话，东西就吃不完了。”江渔儿看着桌子上刚刚堆放上去的一篮子鸡蛋，有些无语，也有些抓狂。 蒙灵可不管这些，她的身体还没有桌子那么高，偏偏要拿篮子里的鸡蛋，可偏偏踮着脚尖，怎么也拿不到。 “娘亲，吃鸡蛋，吃鸡蛋。”蒙灵急了，立刻回头眼泪汪汪的看着江渔儿。 江渔儿轻轻叹了口气，也罢，就当是给蒙灵加餐了，这孩子身体那么瘦弱，这些东西就全都煮给她吃，让她好好的补充补充营养吧。 半个月后，风雪终于彻底停下，太阳终于舍得从云朵后面露出笑脸，把仅剩的温暖带到大地上。 此时，已经离过年不足三天，春耕是万万赶不上了，那么厚的积雪，那么坚硬的冻土，想要让它们融化，没有一个月的时间是不可能的。 被这场大雪覆盖的地方几乎每个人都在哭泣，除了他们村。 他们村子里的人又是高兴，又是难过，高兴的是，灾难终于过去了，难过的是这份收入也快到尽头了。 村长又把全村所有的爷们儿聚在了一起，这次特意给江渔儿也发了个邀请，算是认可了她在村子里的地位。 “你们也不用那么快就愁眉苦脸，木炭至少还能够再卖半个月。虽然风雪已经停了，但是积雪却没有那么好融化，其他村子不会做木炭，外面的木炭要运进来，会被积雪所阻拦，所以你们放心吧。” 江渔儿开口解释，借此打消他们的担忧。 “那……咱们明年还能继续卖木炭吗？”一斤木炭三十文，每天卖出七百斤，每天进账二十一两，这还是因为他们没有多余的木炭，卖给那些平民百姓。 可以想见，这个营生有多赚钱。 江渔儿点头：“当然可以，只要你们保证明年做出来的木炭，和今年的质量一样。你们以为我们的木炭为什么可以卖这么贵？就是因为质量好，比市面上所有的木炭质量还要好，那些大户人家可不管这些东西有多贵，只要是好东西，他们就会愿意花钱。” 众人点了点头，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 在回去的路上，江渔儿偶然抬头看了一下入山口，发现那里的树木已经被砍伐一空，变成光秃秃的一片。 她叹了一口气，后世的人都在忙着治理环境，多种树，她却在给村民们出主意砍树，怎么感觉有些造孽？ “蒙渊，你可千万要提醒村长，等到明年春天到了，砍去多少棵树，就要种下多少棵树，不然的话，没有多少年这山上就没有树可以砍了。” 其实就算没有她的提醒，村长也知道这个道理，他们这些靠山吃饭的人，更明白一代一代传承有序的重要性，总不能为了让自己渡过难关，而让后代子孙替他们承担那一份苦果。 “蒙渊！蒙渊！不好了！你家的茅草屋塌了！”在他们家照顾孩子的王婶突然跑着来报信。 江渔儿脸色巨变：“蒙灵呢！蒙朔呢！他们可有受伤！” 王婶摇了摇头：“我正带着他们在外面晒太阳，结果茅草屋突然一下就倒塌了，我急急忙忙的过来给你们报信。” 第四十九章 树挪死，人挪活 江渔儿飞快的往家里赶，恨不得给自己装上一双翅膀才好。 等走近了，看到蒙朔和蒙灵站在那里可怜兮兮的又无措的样子，那颗提到嗓子眼儿的心才终于放下了。 王婶没有说谎，两个孩子看上去干干净净的，连衣服都没有破。 “娘亲。”蒙灵眼睛很尖，最先看到江渔儿的身影，嘴巴一扁，几乎哭出声来。 四岁的孩子，本身胆子就不大，房子在她面前倒塌，给她造成了不小的心里阴影 江渔儿看到蒙灵的眼泪，心疼极了，拉着两个孩子东看西看，生怕他们受到伤害。 她早已把两个孩子当做自己的亲生孩子。 蒙渊虽然没有江渔儿表现的那么明显，但是双眼中仍带着一丝后怕。 “蒙渊，你也别怪婶婶，我多嘴说一句，你们家这个房子实在是太破旧了，你们搬过来的时候已经摇摇欲坠，如今又受了一场大雪，倒塌是意料之中的事。”这次的事情受惊吓的不仅仅是两个孩子，还有王婶。 之前她替江渔儿照顾两个孩子的时候，就曾对他们住的房子提出过意见，不过那个时候风雪正大，即使她知道房子不安全，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毕竟是一家四口呢，若是要找个地方寄宿，那也得有这么大的房子可以给他们住才行。 于是这件事情便搁置了下来，不过江渔儿当时想的是，等到风雪过去，而大家也闲在家里无事可做，那么找人替她修一下房子或者是直接推倒重建。 不过她显然是高估了自家的茅草屋，还不等他找人重建就已经迫不及待的倒了。 “王婶，总之多谢你了，若不是你，怕是我的两个孩子今日也难逃一劫。这份情，我江渔儿必定铭记在心。”江渔儿手指都在微微的颤抖，但是她看着王婶的目光却很坚定，其中充满了感激。 王婶何曾被人这样感激过，连忙摇了摇手，颇有些不好意思：“你可千万别这么说，你出的一个主意救了咱们村，我做的这些也无非是我该做的。你们先忙，我就先回家了，如今天气还冷，你们可要尽快找到住的地方，若实在找不到，也可以先来我家对付几晚。” 江渔儿千恩万谢的送走王婶，看着自家的废墟，不由心塞。 在这种天气无家可归是什么体验？江渔儿表示不想知道，并且从内心里拒绝去想这个结果。 可现在事实已经摆在眼前，再不想去想也得好好的想一想，不然等夜幕降临他们还没有找到住的地方，那乐子可就大了。 左想右想，总觉得不管去谁家借住都不合适，江渔儿嘟囔：“还不如去住客栈呢。” 等等，客栈？江渔儿摸了摸下巴，笑了。 是她想的太狭隘了，其实居住的范围并不一定要在村子里，比如镇子上就挺不错的。 他们可以租个独门的院子来住，卤肉的生意也可以挪到镇子上来做，只是可惜了，之前配置的卤汁，又要重新弄了。 不过……这也没事，只要家人平平安安的，没有受什么伤，他们一家人整整齐齐的在一起，便是辛苦一些累一些，又何妨。 “走吧，我们去里面瞧一瞧，还有什么东西是能用的，我之前做来给你们新年穿的衣裳，我记得是放在柜子里，那可是我一针一线亲手替你们做的，什么都丢了也没事，唯有这个丢不得。”江渔儿勾起笑，拍了拍手，鼓励两个神情低落的小家伙。 被她鼓励了两句，两个小孩子神色果然好看了一些，至少没有像刚刚那么失落了。 他们就这样埋着头，在已经变成废墟的房子里寻找着需要用到的东西。 江渔儿满脸喜色的从废墟里挖出她用来藏钱的罐子，只要手上有钱去哪儿去不得。 不过这里面具体有多少，她倒是真的没有仔细数过，想来应该不会少，在雪灾来临之前，她已经做了一段时间的生意，这些钱全部都在里面。 蒙渊家倒塌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整个村子，虽然村子里人都有着自己的小心思，但更多的是那些懂得感恩的人，他们自觉自己受了江渔儿的恩情，便自发的过来探望。 “蒙渊，你们家都已经这样子了，想来是住不了人的，你们有什么打算？若是没有找到住的地方，不如先住我家吧？” 江渔儿说：“不用了，我已经和相公说好了要去的地方，就不麻烦各位了。” 众人见她一点不觉得勉强，知道她说的是真的，便不再多言。 如今天色还没有暗下来，他们必须尽快到达镇子上，找到可以租下来的院子，便直接挥别了村民。 如今天寒地冻的，其实要找房子并不容易，许多人更愿意待在家里烤着火，吃着热乎乎的饭，路上几乎都没有人，江渔儿连想要找个中人都找不到。 不过幸好，八珍馆和醉仙居还在营业，江渔儿他们直奔醉仙楼，听了他们的遭遇，立马拍着胸脯保证：“他的事就没有我不知道的，你们放心，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天黑之前绝对为你们找到合适的院子。” 本来嘛，酒楼笑迎四方客，三教九流的人都会在这里歇脚吃饭，是众多消息汇聚之地，只要有心，这些事便瞒不过钱掌柜。 江渔儿放下了心，带着孩子们开开心心的吃了一顿。等到她要掏钱的时候，钱掌柜摇着手拒绝：“你带着孩子们难得来我这里吃顿饭，我若是连这点钱都收，岂不是打自己的脸？还是说，蒙夫人看不起我？”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江渔儿若是执意要掏钱，那岂不是坐实了看不起他的意思，便只能接受这份好意，心里暗叹对方绝对是个经商的人才，一番恭维寒暄的话，到了他的嘴里说的情真意切，不由自主的就产生了好感。 不多时，钱掌柜满脸笑意的走进来：“也是赶巧了，我刚让人去打听，便打听到有一个独立的院子想要卖出去。听说那个院子建好才两年，里面的房子家具都是新的，对方一律不想带走，不知道蒙夫人有没有兴趣。” 第五十章 蛋糕入股 卖？ 江渔儿有些犯愁：“实不相瞒，若是能够在镇上置办院子，我自然是愿意的，只是手中钱财怕是不够。” 这倒是个问题，但是钱掌柜为了彰显自己的能力，特意找了个特别好的院子，到底有些不甘心，感觉自己的良苦用心被辜负了，便说道：“先别忙着下结论，不妨去看看吧，那里真的不错。” 连钱掌柜都觉得不错的地方，江渔儿觉得有必要去看看，不过外面雪天路滑，这一次她倒是没有带上两个孩子。 钱掌柜说的院子其实离醉仙居并不是很远，走了盏茶功夫也就到了。 “这就是我说的蒙夫人，你带着他们四处逛逛吧。” 到了地方，这个院子的主人正在等着他们，钱掌柜看出做主的是江渔儿，便把江渔儿介绍给院子主人。 这个院子就像钱掌柜说的那样，确实不错，前面靠近大街的地方，是一个铺面，往里走才是居住的地方，有三个房间，还有一个独立的厨房。 看不仅如此，中间还有一个不算小的大大的院子，院子的左边甚至还有一块可以拿来种菜种蔬果的地，非常适合四口之家。 江渔儿非常的满意，但也非常的纠结，她把蒙渊拉到一边低声道：“这里确实不错，我也很满意，可是咱们的银子不够。” 蒙渊抿了抿唇，说出了今天的第一句话：“喜欢，就买。” 江渔儿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她也想买，可是钱不会凭空掉下来的好吗？ “其实，我可以先借给你们……”身后幽幽的传来钱掌柜的声音，江渔儿差点吓个半死。 江渔儿抽了抽嘴角：“啊，不用了，君子之交淡如水，您替我们看好了院子，已经很麻烦了，如何能再向你借钱。” 她可没有问人家借钱的概念。 但是这个院子实在是非常的合她的心意，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想想就觉得不拿下来会很可惜。 尤其是前面的铺面，若是好好拾掇一下，将来可以在里面做个买卖。 江渔儿眨了眨眼睛，突然神秘一笑：“钱掌柜，借钱我们不借了，但是我这里有个好点子，保证一定能够赚钱，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了解一下。” 钱掌柜莫名其妙：“什么赚钱的好点子？” “这个院子自带着一个不大不小的铺面，若是可以加以利用的话，不就可以以此来赚钱了吗？至于卖什么，我的意思是卖蛋糕。” “蛋糕？” 钱掌柜一愣。蛋糕又是什么东西？是蛋做出来的糕点吗？ “没错，蛋糕，我做来给你尝尝，你就知道蛋糕是什么东西了。”这种东西光是用嘴巴形容是形容不出来的，还得做出实物让钱掌柜尝过才行。 江渔儿和院子的主人说好明日再过来，便带着两人回了醉仙楼。 蛋糕的制作方法，其实并不算很难，只是其中有些步骤，这个时代的人们还没有发现罢了。 江渔儿道：“钱掌柜，借你家厨房一用。”然后把厨房里的人全部都赶了出去。 没办法，这个时代的厨师专业性都太强了，若是让他们看了她制作蛋糕的过程，怕是明天就能被复制出来。 那她还怎么用蛋糕来赚钱？ 她检查了一下厨房里的设备，虽然都很古老，但大概都有，唯一的问题可能就是烤制的时候需要多注意一点火候时间了，不过这也没有办法，谁让现在没有电没有烤箱呢。 雅间里，钱掌柜非常期待的看着门，希望下一秒就能尝到江渔儿口中蛋糕的味道。 “蒙公子，你可尝过你家夫人做的蛋糕？”钱掌柜悄悄问蒙渊，你看，希望能从他的口中挖出一点内幕消息来。 蒙渊看了他一眼：“未曾。” 不仅没吃过，还从没听说过呢。真不知道江渔儿的脑子里还装了些什么稀奇古怪的想法，连他都有些好奇了。 不过……曾经的江渔儿，是这样的吗？ 蒙渊垂眸默默喝茶，他心里在想什么，无一人能看透。 半个时辰后，江渔儿终于推开了雅间的门，手中端着盘子：“快过来搭把手，可累死我了。” 蒙渊起身，替她把东西拿过来放好。 钱掌柜鼻子耸动，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着的一股浓郁的奶香，和那种说不出是怎么融合在一起的蛋香。 “蒙夫人，这难道就是你口中说的蛋糕？”钱掌柜迫不及待的从盘子里拿了一个放在手中看。下面是黄色的糕点，上面是一层看上去软软的，滑滑嫩嫩的一朵白色的花。 “这个上面什么？是花吗？奇怪，如今是冬日怎么会有花呢？”钱掌柜啧啧称奇。 江渔儿清了清嗓子，差点笑出来：“那不是花，是我用特殊的材料制作出来的，可以吃的，钱掌柜可以尝尝。” 钱掌柜将信将疑的放进嘴里咬了一口，立马就被口中爽滑绵软的香甜味道俘虏了。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材料居然可以那么软，那么滑带着香甜的牛奶味道？ “味道如何？”江渔儿明明看到了钱掌柜脸上的惊叹表情，却还是坏心眼的问了一句。 嗯，她的问题没有人回答，钱掌柜连吃三个才停下了手。 “好吃！太好吃了！蒙夫人，先有卤肉再有蛋糕，你的手可真是太巧了，我相信您若是做蛋糕来卖。绝对会客似云来，日进斗金。”钱掌柜毫不吝啬的竖起了大拇指，满是赞叹的说道。 江渔儿给蒙灵和蒙朔一人拿了一个，谦虚的表示：“我也就是能捣鼓一下吃食，没什么了不起的，比不得钱掌柜掌管这么大的一个酒楼。” 这下，钱掌柜对江渔儿说的赚钱的话，再没有异议了。 “不知道蒙夫人想要怎么合作？”钱掌柜问道。 江渔儿道：“很简单，钱掌柜只需要出银子入股，之后管理做生意做糕点，这些都由我们来，但是每月一分红，我们六，钱掌柜四。” 其实这个分法他们是比较吃亏的，她拥有的是配方，是技术，虽然没有出钱，但是配方和技术足可以抵得上八股，不过形势比人强，现在缺钱的人是她，也就无法计较这么多了。 第五十一章 买人情 只是，钱掌柜听了这个分法，却有些不认同：“我只需要最开始的时候出一笔银子之后，每个月便能坐等分红，这对你们来说实在不公平。好，我看不如就八二分如何？我二你们八，看一看，这样分谁也不吃亏。” 江渔儿愣了一下，她不相信以钱掌柜的眼光，看不出来这个买卖有多赚钱，作为一个精明的商人，怎么会把到手的利益再推出来呢？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正因为钱掌柜知道这个买卖很赚钱，这才把到手的利益推了出来，已换取自己在她心中的好感。 前有卤肉，后有蛋糕，可以说江渔儿的买卖，都能够大赚特赚，而且她所拿出到的配方都是独一无二的，试想她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拿出独一无二的配方，谁又能够断言，没有其他的配方呢？ 钱掌柜赌的，是江渔儿的未来。 就算江渔儿再也拿不出其他的配方，他如今不过是损失些银子，可是万一呢？ 事实证明，他的这个举动是很有用的，此刻江渔儿看着钱掌柜的目光，再不是疏远而客套，已经带上了温度。 这就说明，他拱手相让的利益，换来了江渔儿的看重和友情。 “钱掌柜，你可知道你放弃的是怎样的你今日契约议程往后，你便只能拿两成的利，不后悔吗？”江渔儿郑重的问道。 钱掌柜道：“这有什么好后悔的，我什么都不用做每天待在家里就能分得两成，难道还不舒服吗？” 说着，微微一笑。 最后，分成还是按照钱掌柜说的来，写到了契约书上，一式三份，彻底定下。 钱掌柜中途回家拿钱，然后直奔院子把它拿下，花了一百两银子，江渔儿欢天喜地的带着蒙朔蒙灵开始大扫除。 之前茅草屋倒塌的时候，其实有好些东西都没有损毁，比方说被子衣服等等这些东西都是能用的，她打包带到了镇子上，想着租了房子也能继续使用。 而其他的家具，院子里都是自带的，只要打扫干净了就能使用，再方便没有。 “娘亲，以后这儿就是我们的家吗？”蒙灵抬起头，眨了眨眼睛，萌的不行。 江渔儿蹲下来亲了她一口：“对呀，灵灵喜不喜欢这里？” “嗯！”蒙灵重重的点了点小脑袋，这里比乡下的房子漂亮许多，她记忆里从来没有住过那么好的地方，因此脸上的笑容，像一朵盛开的花一样灿烂：“灵灵喜欢这里，还有爹爹娘亲和哥哥。” 有的时候，童言自语才最能打动人心，就像此刻蒙灵说的话一样使得他们心软的一塌糊涂，恨不得将她抱在怀里亲。 一家人一起行动房间很快就打扫干净了，不过因为他们着急睡觉，所以打扫的地方只有两个住人的屋子，像厨房和另外一间就还没有打扫，尤其是前面的铺面，江渔儿看过里面的格局，并不是他喜欢的，这些东西都要到后面再慢慢计划才行。 一夜好眠，到了第二天，周围的街坊四邻敏锐的发现了这座很久没有居住的院子居然开门了，从其中走出了一个身材丰腴的妇人。 江渔儿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视线，笑着打招呼：“各位，我们是新搬过来的，我夫家姓蒙，以后大家就是邻居，若是我们做的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请各位多多包涵。” 古代有一句话叫做远亲不如近邻，在这个时代邻居是比远房的亲戚还要亲密的存在，因此江渔儿率先释放善意。 “原来是蒙大嫂，以后大家都是邻居了，就别说什么包涵不包涵的，你们刚搬来家里可有什么短缺？若是有，就跟我说，我可以先借给你们。”周围的人也很和善，对江渔儿释放的善意接收良好，也给出了他们的善意。 还有那好客自来熟的，热情的带着江渔儿熟悉周边环境。 江渔儿没有婉拒，这是拉进彼此关系的好机会，在最后分开的时候，买了两串糖葫芦给她，喜的她眉开眼笑。 糖葫芦虽然不贵，却也不是谁都舍得给家里孩子买的，带个路就得平白得两串，真真是个大方的娘子。 “遇到了谁？”蒙渊看到江渔儿笑容满面的回来，罕见的问道。 “就是隔壁的吴娘子，今日出门的时候，正巧在门口碰见了。她为人热情，拉着我在附近转了一圈。” “嗯。” “蒙灵和蒙朔起了没有？厨房还未曾打扫过，今日我们家中不开火，在外面解决吧。” 于是，他们俩把睡的口水哈喇的兄妹俩从被子里挖出来的时候，他们一脸懵逼。 江渔儿突然有一种恶作剧的快感，故意板着脸恐吓蒙灵：“快起来快起来，人牙子我已经带到了家里，正准备把你卖掉呢。” 蒙灵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小嘴一扁就哭了出来。 蒙渊眼中闪过笑意，这样的江渔儿是不常见的，她似乎一直都紧绷着生活，从没有这样放松过。 “哈哈哈哈，灵灵乖，娘亲刚刚的是骗你的，你那么乖，娘亲可舍不得把你卖掉。”玩够了，看够了，江渔儿终于善心大发的柔声安慰哭的惨兮兮的女儿。 可惜啊，太迟了，蒙灵已经不想理她，一头扎进蒙渊的怀里，拿后脑勺对着她。 江渔儿傻眼了，换来蒙朔不屑的耻笑。 该，这就是欺负蒙灵的下场，别以为蒙灵软软糯糯的好欺负，这小家伙其实特别记仇，至少能记三天。 “哎哟！”江渔儿无情的在蒙朔的头上甩了一巴掌：“臭小子，老娘也是你能笑的？还不赶紧过去哄哄你妹妹。” 蒙渊全程面无表情的目睹这一出惨剧，完全没有给自己儿子出头的意思。 最后，江渔儿用一根糖葫芦，成功和蒙灵和解，让这个小家伙再度黏上自己。 吃过了早饭，一家人开开心心的回家，继续昨天没做完的事情，打扫卫生。 “你们的动作倒是快，这里已经跟昨日大不一样了呀。”钱掌柜提着两盒糕饼点心走进来，笑着道。 “钱掌柜？”江渔儿看到他，略有些吃惊，要管理一个大酒楼可不容易，没想到钱掌柜在百忙之中还能抽出时间来他们这里。 第五十二章 带女人回家？ “看到我有那么吃惊吗？你们也算是乔迁之喜了，我带着礼物过来看看你们不值什么钱，就是两盒糕饼而已。” 江渔儿给钱掌柜倒了一杯水，请他坐下，寒暄了几句之后说道：“前面的铺子大约要过几日才能收拾出来，到时候我再好好想想，拟个单子，具体要做哪些蛋糕，钱掌柜到时候记得过来试吃。” 收了钱就算入了股，江渔儿不喜欢拖拖拉拉，决定这几日就想办法把容易做味道又好的蛋糕做出来。 “这感情好，我也算是第一个吃到蒙夫人做的蛋糕的人啊，到时候必定过来。”钱掌柜毫不掩饰自己对蛋糕的喜爱，那是一种他从来没有尝到过的味道。 钱掌柜没有待很久，醉仙居还有许多事等着他忙，他很快就离开了，但是江渔儿却把开张的事情提上了日程，并没有敷衍他。 不过…… “蒙渊，我们若是开起蛋糕店那两个孩子就无人照顾了，你说该怎么办？”江渔儿看着蒙渊，有些苦恼。 蛋糕的烤制，需要大量的时间，而家中只有他一个人会做蛋糕，对蒙灵蒙朔俩兄妹的照顾肯定不如之前。 咬了咬唇，有些苦恼。 蒙渊抬起头，看了她一眼，一言不发的走了出去。 陷入苦恼中的江渔儿并没有看到，还在哪儿纠结不已。 不多时，蒙渊又回来了，他的身后跟着一个女子，看上去二十出头，身上有一股独特的气质。 “这是？”江渔儿眨了眨眼睛，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很不舒服。蒙渊出去一趟，就带了个女人回来，这是几个意思？ 学别人娶个小老婆，回来照顾自己那一双儿女吗？ “下人，买的。”蒙渊惜字如金两个字两个字往外面奔，说完了之后就离开了，把女人交给江渔儿。 买的……下人？ 江渔儿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才恍然的发现，这是一个封建时代，买卖人口都是合法的。 只是在红旗下长大的江渔儿，心理上有些接受不了。 “咳咳……你，真是蒙渊买的？”江渔儿感觉自己的嘴巴有些打结。 女人点了点头，“奴婢是老爷买回来的，卖身契就在老爷的手上。” “你叫什么名字？”江渔儿问。 “奴婢叫青桃。” 一口一个奴婢，江渔儿实在习惯不了，叹了口气：“以后你在我面前不用自称奴婢。” 青桃吃惊的看了她一眼：“是，奴婢……青桃记住了。” 接下家，江渔儿详细的盘问了青桃，发现她是一个苦命人，从小就被拍花子拐了去辗转卖到好多人家，可都是呆不长，那个人家便散了，或者又把她转手卖了出来，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 但这也算是她的一份机缘，因为这个原因，她学了很多东西在身上，不管是打扫卫生，还是做饭做点心梳发髻等等她都会，甚至连泡茶焚香等等也都能像模像样。 江渔儿不认同人口买卖，但此刻心里还是不免升起一种捡到宝了的心情。 “青桃，在我家做事，我不会过多的苛责你，不过我家也有我家的规矩，那就是不能惹是生非，不能说人是非，只要你老实本分的做事，我也可以向你保证，我不会再把你卖掉，你会在这里过得很好。” 江渔儿也算了怜惜她，算是给了她一个保证。 青桃怯生生的抬头，看了她一眼，特别乖巧的点了点头，保证道：“青桃记住了。” 江渔儿想了想，又补充：“你不用叫我们老爷夫人，就叫我们老板和老板娘吧。” 叫老爷夫人，总感觉怪怪的，她实在听不习惯。 青桃大约从没有遇到过画风这么清奇的人家，其他严格的要求一概没有，只有一些基本要求，还不让她自称奴婢，还让她称呼他们老板和老板娘。 但是这种被人尊敬的感觉，让她红了眼眶，心里很是感动。 大受感动的青桃，很快就让自己动了起来，但凡是家中需要做的活儿，她都手脚利索的做了，半点不让江渔儿来。 这样一来，江渔儿就彻底从家务中解放了出来，她终于开始琢磨家中铺面的装修。 不过在那之前，钱掌柜和赵掌柜联袂而来。 “蒙夫人，按理说你们刚刚乔迁新居，家中定是有许多事要忙乱，我们不好上门打扰，只是酒楼中的客人每每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只因为我们店中没有卤肉，连每日过来吃饭的客人都少了许多。” 自从天下大雪，江渔儿的卤肉生意就彻底搁置了，到现在差不多已经快一个月。 “可是……明日就是大年三十，便是要做卤肉，也得等到年后吧？”明天就过年了，江渔儿实在有些不想让生意影响了家中过年的气氛。 “使不得使不得，虽然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但对我们酒楼而言，恰好是繁忙时候，有许多客人今日离开的时候，指明了要吃卤肉，若不是实在没有办法，我们俩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来找你们了。” 他们何尝不知道打扰人家过年不道德，尤其是江渔儿一家刚搬过来，还没彻底安定下来。 但是他们等不及了，就因为没有卤肉，客人流失了许多，他们承担不起啊。 “蒙夫人，你做的卤肉实在是太好吃了，几乎有八成的客人都已经爱上了这个味道，我已经跟他们保证明日肯定会有卤肉，您就行行好，帮帮我们吧。” 面对两个大老爷们的苦苦哀求，江渔儿深深的叹了口气。 “好吧，我就答应你们，但是我要先声明，今日是肯定没有的，之前我家倒塌，那些汤汁什么的全被埋在了里面，我若是要做卤肉，就得先从汤汁做起，这是非常耗时间的，最快最快，我也只能保证，明日中午可以做出来。” 江渔儿无奈的说。 钱掌柜和赵掌柜高兴不已，连忙表示没关系，一挥手让小二们抬着野味上来。 江渔儿挑眉，感情这两人是吃准了她一定会同意，连野味都给她准备好了？ 两人欢天喜地的离开，江渔儿吩咐了青桃几句，就亲自出门买配料。 第五十三章 伸手党 这次她辗转好几家才彻底的把东西买齐，明日便是大年三十，今日就已经有好些店铺关门了。 回去之后，她让蒙渊找了个相似的水缸来，然后开始做卤汁。 卤汁的熬制需要时间，只要控制着不让火候有变，今晚子时差不多就能用了，到时候把肉放下去就行。 索性钱掌柜和赵掌柜拿来的野味都是已经处理好的，省了她不少事。 蒙渊走过来，道：“今日，回家过年，你准备一下。” 江渔儿挑眉：“明日才是大年三十，我们今日回去？” 蒙渊看了她一眼，江渔儿隐约觉得这一眼里别有深意。她突然心跳加速，怎么了？难道蒙渊看出了什么吗？ 她没有露出破绽吧？ 江渔儿偷偷摸摸的找到青桃，问：“青桃，年二十九也能回家过年？” 青桃道：“老板是分家出来的吧？只有分家出来的儿子，是在年二十九回家过年的，这样才不耽误大年三十回家过年。” 原来是这样，江渔儿恍然。 而且看青桃的神态，这件事情似乎众人皆知，而她刚刚却表现的茫然不知…… 怪不得蒙渊当时看她的神情带着探究。 江渔儿悄悄出门，找到上次带她熟悉环境的吴娘子，借口自己不是本地人，套了许多话来。 这是一个凡事都要讲规矩的时代，尤其是过年这种大规矩，若是行差踏错，难免又引来非议和蒙渊的侧目。 “……大致上也就是这些了，按理说这些规矩，应该是你相公讲给你听，难道他不曾同你说过？”吴娘子诧异的问道。 江渔儿心虚的眨了眨眼睛：“他平日里太忙，我也不好拿这些事去烦他，就只能来烦您了，还望吴娘子别见怪。” 她就是为了不叫蒙渊起疑才出来问的，不然她才不费这个功夫。 如今已经是下午，她想到吴娘子说的糕饼点心之类的礼物，连忙又出了一趟门，随便挑着买了几样，并不贵重，但也不寒酸。 回到家，蒙渊已经把驴车准备好了，蒙灵蒙朔穿着一身喜庆的红衣，就等她来，便能出发。 “青桃，卤汁的火候你看好，我们用了晚饭便回。”江渔儿匆匆忙忙叮嘱了一句，便上车奔着乡下而去。 不知道这次蒙老太还能整出些什么幺蛾子。 村里的人看到远远的有一架驴车奔着村里而来，正暗暗戒备着，有那眼尖之人看到了车上之人，连忙喊：“蒙渊回来了，是蒙渊回来过年了！” 驴车片刻后停在了他们面前，众人叽叽喳喳的围着江渔儿和蒙渊，时而给蒙灵蒙朔塞一把零嘴。 “蒙渊，江渔儿你们俩回来的正好，村长说今日要分上次赚到的银钱，估摸着你们今日是要回来的，因此选了今日。” 这就叫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那感情好，不知村长叔定的是何时，我们必定准时赶到。”江渔儿脸上的笑容分外真诚。 说真的，若不是回家过年是规矩，她才不想去看蒙老太的脸色，这个老太太看到他们一家一惯是没有好脸色的。 如今有了光明正大离开的理由，那是再好不过。 “村长说了，你们什么时候到，我们就什么时候开始，我这边去跟村长说你们已经到了，想来，再过半个时辰应该就要开始了。” 真是善解人意啊，赞。 知道不需要待很久，江渔儿在去往蒙家老宅的路上都挂着笑脸，一看就心情很好，不知情的人见了，还以为她出去了两日在想念村人，因此对她的印象更好了。 来到蒙家老宅，蒙渊把驴车拴好，率先走进去，江渔儿则跟在后面，护着两个孩子。 “这不是大哥吗？大哥，回来过年啊？”蒙富正巧在院子里晒太阳，看到蒙渊和江渔儿，眼睛都亮了。 江渔儿觉得有些不对劲，这个小叔子的为人可没有这么正派，怎么可能看到他们那么热情，难道有阴谋？ 面上不显，心里已经暗暗戒备了几分。 “嗯。”蒙渊冷淡的嗯了一声，径直走进堂屋，蒙老太听到动静出来，看到是蒙渊，老脸顿时就拉了下来，活像看到了脏东西。 “你们不是出人头地搬到镇子上去住了吗？还知道回来呀，反正我这个老太婆的死活，你们是不管了。”蒙老太阴阳怪气的说。 蒙渊沉默下来，他对这种场面素来是沉默以对的。 可是江渔儿却不，她听到蒙老太这样说蒙渊，替他叫屈。 “娘，我们哪儿来的出人头地，要不是娘分给我们的茅草屋塌了，我们一家四口没地方住，怎么会搬到镇子上去呢？那人生地不熟的，我们住着也没趣啊。” 江渔儿看上去是在解释，其实就是在提醒蒙老太，倒塌的房子是蒙老太分给他们的。 蒙老太被气到了，似乎想要发火，江渔儿都做好了准备面对她的污言秽语，结果蒙老太突然又熄火了。 嗯？奇怪，太奇怪了，蒙老太不像是会忍气吞声的人啊。 蒙老太压住了火气，淡淡道：“既然回来了，那就别站着了，待会儿等村长开完了会，我们就吃年夜饭。” “是，都听娘的。”蒙老太既然不找茬了，江渔儿也就顺势改变了态度，稍微恭顺了一些，使得此刻的气氛比较和谐。 “大哥，你回来啦？”门外突然跑进来一个面容娇俏的少女，眼睛大大的，笑起来还有两个酒窝，好看的紧。她就是蒙家的幺女，蒙小妹。 “大哥，我明年就要说人家了，你能不能给我点钱买首饰？前段日子翠琴出嫁，她家给她陪嫁了一支金钗，我也想要。”蒙小妹不客气的开口，撒娇的晃了晃蒙渊的手臂。 蒙老太道：“蒙渊，你妹妹说的对，她明年就要说人家，若是没有一件拿得出手的手势，怕是会被附加看不起，你就允了她吧，左右也就是一支金钗罢了。” 江渔儿有点无语，该说这是家传吗？这个蒙小妹一开口就要一支金钗，那可是金子做的，至少也要三十两好吗？ 原来坑在这等着呢。果然，狗改不了吃屎，这家人怎么可能有所改变呢。 第五十四章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蒙小妹见蒙渊迟迟不答应，开始着急了：“大哥，你以前我要什么你都会买给我，你现在是怎么了？” 以前的蒙渊，自然是对她千依百顺，因为他孑然一身，唯有他们是他的亲人。 但是现在，他有妻有子。 蒙小妹顺着蒙渊的目光，看到江渔儿，顿时发火：“江渔儿，是不是你天天在我大哥面前搬弄是非，让他别管家里人？大哥以前是最疼爱我的，对家里向来别无二话，可自从你过门之后，大哥就突然变了一个人，对我们不闻不问，一定是你在搬弄是非，一定是你在挑拨离间，是不是！” 江渔儿发现，蒙小妹和蒙老太是真的像，说话做事，还有那个口吻，都仿佛一个人一样。保准是亲生的。 “小妹，你明年说亲，我们是一定会给你添妆的，但是金钗实在是太贵重了，我们如今刚刚在镇上安顿下来，来年开春又要重新建房子，实在拿不出这么多银子。你跟你大哥关系那么好，想必能体谅吧？”江渔儿笑的分外和蔼。 蒙小妹还想说什么，话都到了嘴边，突然又偃旗息鼓，嘟囔了一句：“谁允许你喊小妹的。”然后就走了。 这也太奇怪了吧，一个两个都做出了不符合她们本性的事儿，江渔儿本能的警惕起来，总觉得后面还有更猛烈的暴风雨。 受不了堂屋里的沉闷，江渔儿出去找蒙灵蒙朔玩。 “给我！你们两个杂种吃什么糖！我娘说了，你们就配吃烂菜叶！” 蒙家院子传来一道得意洋洋的男孩声音，紧接着碰的一声，蒙灵就哭了起来。 江渔儿心紧了紧，快步走过去，只见一个八岁模样的孩子叉着腰好不得意，正是二房的儿子蒙明德，他手里拿着江渔儿给蒙灵做的小口袋，里面装的是江渔儿特意给她装的糖果。 “我妈说了，你们这两个杂种，肯定不是大伯的孩子，说不定是从哪个角落里捡回来的，以后大伯死了，他们家的东西都没你们的份！”蒙明德没看到角落的江渔儿，还在那里说着。 蒙朔气的发狂，冲过去把蒙明德撞到在地，两个人扭打起来。 蒙明德看上去比蒙朔要强壮许多，但是蒙朔如今每日都跟着他爹，练武功体力和招式上，都比以前要有章法，蒙明德吃了他好几拳，渐渐落入下风，也开始哭闹起来。 蒙明德可是薛氏的心肝儿，一听到蒙明德的哭声，脚步飞快的赶过来，看到扭打的两个孩子，二话不说便上去分开两人，还狠狠地甩了蒙朔一巴掌。 “你个小杂种，在我家还敢打我儿子，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看我不打死你！”说着，还想上前打人。 江渔儿三步并作两步来到蒙朔的面前，冷着脸抓住薛氏高高扬起的手：“你要是再敢动他一下，我就剁了你的手。” 她之前没有出现，是因为她觉得这是两个孩子之间的事情，孩子们之间打打闹闹吵吵架是常有的事情，他们大人在这些事情上不应该随意出头，免得孩子们连朋友都交不上。 可没想到的是她决定不插手，薛氏却突然从旮旯角落里冒了出来，还动手打了蒙朔。 一把甩开薛氏的手，江渔儿心疼的看着蒙朔的脸：“阿朔，疼吗？要不要紧？” 薛氏下手可没有留情，蒙朔的左脸已经有红色的巴掌印浮现，看上去触目惊心。 “大嫂，你儿子欺负我儿子，我这才气急了打了他一下。要我说呀，孩子就得打，不打不听话，我这也是为了你好。” 薛氏半点没觉得打一个孩子有什么不对，凉凉的说。 江渔儿怒火中烧，“我的孩子不需要你来教，更不要你来打。你若真那么会教孩子，你就应该首先把自己的孩子教好，张口闭口就是杂种，这样的品性，难道就是你言传身教的结果？” 这是指着薛氏的鼻子说蒙明德上梁不正下梁歪了。 薛氏当即爆炸了，声音高了八度：“江渔儿！你敢诋毁我儿子？！蒙朔他就是个杂种，明德又没有说错，蒙渊把他们兄妹俩带回来，却不见他们的生母，天底下有这种事？！” 这件事确实蹊跷，不仅薛氏心里犯嘀咕，村里没有人不这样猜测，只是他们都只是在背地里说罢了。 “就因为没有见到他们的母亲就可以称呼他们杂种，是吗？那好啊，我也没见过你母亲，那我是不是也可以叫你杂种。”江渔儿冷冷的说。 这边的剑拔弩张传到了堂屋，蒙渊走出来冷冷的看了薛氏一眼，一言不发的走到江渔儿身边，用行动表明了他的心意。 蒙老太紧跟着出来，皱着眉呵斥：“不过是小辈们之间的打闹，也值得你们生这样大的气，你们是妯娌不是仇人，给我把脸上的表情收一收。” 看上去她的处事公平公正，可薛氏还打了蒙朔一巴掌，蒙老太半点也没有提起，显然是偏心他们的。 张浩到来的时候，气氛已经很凝滞了。 “蒙老太，我爹让你们都到村里去开会，赶紧的。” 蒙老太冷着脸：“走吧，开会去吧，若是去的迟了怕是要叫大家久等。” 江渔儿抿了抿唇，她是很想发作的，但此刻大事就在面前，到底是忍了这口气。 不过面对蒙渊，她就没有好脸色了。说到底这都是他的亲人，蒙朔会被打会被看不起，也全是他的错，于是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愤愤的走了。 这次开会不同于上一次，只需要每家出一个当家人，这一次该来的全都来了，好些人家甚至把孩子都带了过来。 蒙灵被蒙明德欺负惨了，江渔儿抱着她一直哄都哄不好，来到开会的地方，看到有许多的小朋友，这才不哭了。 村民们看到江渔儿，一口一个谢谢，看着她的眼神充满了感激。 以前，江渔儿觉得这群人挺可恨的，不管是他们在背后议论人的是非，出口伤人，还是其他的，都不曾给江渔儿留下什么好印象。 可是此时此刻，他们眼中的感激都是出自真心的。一个懂得感激，拥有感激之心的，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去？ 于是曾经心底的芥蒂悄然放下，江渔儿露出了真心的笑。 “大家安静一下，村长要讲话了。”张浩出来维持秩序，村长红光满面的走到众人眼前。 第五十五章 明抢 “这一次的雪灾，百年难得一遇，因此我们大家都没有准备，有许多人家中在雪灾开始时便已经没有了柴火度日，大家可还记得？” 雪灾刚过去了没几日，大家对此印象自然是很深刻的，村长这么一说，他们不禁又回忆起了当时风雪连天的寒冷和绝望。 “当时你们一定是忘记了，是吧，那么大的风雪，那么寒冷的天气，根本就赶不上春耕，来年的收成和税又该怎么交，大家是不是都在烦恼这些事情。”村长的话一句接着一句，每一句都说进了大家的心里。 “就在这个时候，江渔儿站了出来，她把如何制作木炭交给了我们，使得我们家家户户都赚了不少银子。这些银子，可以保证我们明年的生活，也可以用来交税，可以毫不客气的说，是给了我们村一条活路啊。” 众人不约而同点了点头。 “更重要的是木炭的生意，咱们每年都能做，以后这就是咱们村每年的固定生意了。”村长的声音很平淡，但他说出口的话就没有这么平淡，甚至可以说很轰动。 “村长，你是说真的吗？”已经有人迫不及待的向村长求证这件事情的真实性。 “自然是真的，这还是江渔儿给我提的醒，不过她是有要求的，咱们砍了多少树，就得种回去多少，且只能砍那些不粗不细的，你们大家说呢？” 众人哄笑，嚷嚷着：“这算什么？只要能挣钱，别说是让我砍一棵种一棵，就是砍一颗种两颗也行。” 紧接着，就是大家最期待的环节。 “卖炭以来，到现在我们一共赚了三百二十两两银子，而村子里一共是六十户人家，也就是说每户人家，都能分到五两！” 五两？！ 农户人家一年到头累死累活，估计连二两银子都赚不到，可是现在村长在上面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们，辛苦了这一段时间，每户人家都有五两银子，这简直跟天上掉馅饼一样。 许多人陷入到狂喜中。 也有那算数好的，发现多了二十两，“村长，你是不是算错了，三百二十两，去掉三百两，那还多二十两呢。” 村长摸了摸胡子：“这多出的银子，我打算全部给江渔儿，若没有她的主意，咱们哪儿有钱可以赚，你们的意思呢？” 江渔儿眼观鼻鼻观心，假装自己不存在，假装村长提到的不是她。但是，她也是真的好奇，这帮村民会如何选择。 “村长说的是，江渔儿替大伙儿出了这么个好主意，我们没意见。” “你没意见归你没意见，我有意见，虽然她是出了主意，但具体处理的是我们，我觉得不应该区别对待，顶多她跟我们一样也拿个五两，反正全给他，我们不服气。” 为此两帮人就开始吵起来了，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但是最后还是同意的一帮，渐渐占据上风。 “做人不能忘本，这个主意是江渔儿出的，她拿着理所应当，你们谁还有意见？”村长环视一圈，眼神犀利。 无人敢跟他对视，纷纷低下头。 张浩适时站出来：“好了，大家来我这儿领钱，领过的就按个手印，一个个排队来。” “大哥，你真厉害，村长居然给你多分了那么多，那我现在能不能去买金钗？”蒙小妹期待万分的看着蒙渊。 蒙渊皱了皱眉：“那是江渔儿的，不是我的。” 蒙小妹不以为意，“那是你媳妇，她的不就是你的吗？大哥用了也就用了，她一个给人当媳妇的，难道还能不肯吗？” 话虽如此，蒙渊说什么都不肯，一口咬定这就是江渔儿的，他不会私自做决定，必须要江渔儿点头同意才行。 所有人都在排着队领银子，江渔儿也不例外。 等江渔儿排到了，张浩把银子拿出来：“江渔儿，拿着吧，这是你该得的。” 江渔儿环顾四周，有人羡慕有人嫉妒，有人目光闪烁，似乎在打什么坏主意，但是更多的是对她的感谢。 谁也没想到，斜里冲出来了蒙老太，以一把年纪却敏捷无比的身手，突然抢走了张浩递过来的银子：“我先帮你拿着，你赶紧画押，别耽误了张浩的时间。” 身后还有人在排队等着领钱，江渔儿不好耽误太长时间，只能暂时把银子交给蒙老太拿着，匆匆按了个手印。 可是等她手印按了之后，蒙老太就一溜烟的消失了。 嗯？难道她直接拿着银子跑了不成？众目睽睽之下即便她此刻拿走了，难道她就不能再去要回来吗？ “江渔儿，村长不是奖励了你二十两银子吗？怎么没见你拿着？” “我娘心疼我，怕我累着，便替我拿了。这不，人太多，一眨眼，就看不见她的影子了。”江渔儿慢吞吞的说，似乎对自己的说辞深信不疑。 听的人却着急起来：“江渔儿，我劝你还是赶紧把钱要回来的好，你那个婆婆是个见钱眼开的，何曾管过你们的死活。她替你拿着，八成是想要把钱昧下。” 看来，蒙老太的为人，村民们知之甚深啊。 虽然江渔儿一开始给他们出主意的时候，就没想过会得到银子，但这个钱既然进了她手里，蒙老太就休想来分一杯羹。 另一边，把江渔儿的银子拿在手里，蒙老太飞快的回到了家。 蒙小妹早就回来了，看到蒙老太便跑过来问道：“娘，得手了吗？” 蒙老太将怀里的银子露出来一点：“当时忙忙乱乱的，我说要帮她拿着，她居然就信了，真是个蠢的，像她这样的脑子，就不该拿钱，还不如我替她拿着。” 她几乎能够想象到江渔儿发现她消失后，是怎样的脸色难看。 蒙小妹已经开始计划要买哪些东西了，她对于蒙老太拿了江渔儿的钱，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仿佛这是应该应份的。 “娘，她如果来要，我们该怎么办？这胖婆娘如今在村里挺受欢迎的，到时候若是大家都帮着他们，这个钱我们岂不是还是得交出去？”蒙小妹收起幻想，提了个比较现实的问题。 第五十六章 这钱烫手 “怕什么，江渔儿要是真的敢来要，老娘我就一哭二闹三上吊，看谁耗的过谁。再说，这件事说到底也是咱们的家事，便是她请出村长来，我不给就是不给，没人能来硬的。” 门外的江渔儿听到这里，耸了耸肩，觉得自己已经没有进去的必要，反正进去了，她也不会给。 而且，蒙老太说的还挺对的，这件事是家事，蒙老太若是存心昧下，谁去都不好使。她即便把这件事捅到了村长那里，让他来出头，蒙老太直接一哭二闹三上吊，这件事依旧要僵在那里，不得寸进。 她用散步一般的速度慢慢的回到开会的地方，大家都兴高采烈的，并没有注意到她刚刚有离席。 “蒙渊，”江渔儿来到蒙渊身边：“如果这20两银子我捐出去，你会生气吗？” 蒙渊摇了摇头。 江渔儿心情突然好了许多，她挑了挑眉，找到村长：“村长叔，咱们村子虽然只有几十户人家，可是孩子不少，我想着不妨把我那20两银子捐出来，在村子里办一所私塾，再请一个教书先生回来，如何？” 村长不可置信：“你的意思是，那20两银子你要拿出来给村里办私塾，让孩子们都有书念？” 江渔儿点头：“好的，教书先生我们请不起，但却能请一个落第秀才回来，也不要孩子们学成多大的学问，只求他们能够识字能够算账，以后也可以为自己找到一份体面的活计。村长以为如何？若是不妥，那边当我什么都没有说过。” “不不不，这太好了，若此事一成，咱们村里每个人都会念你的好，这绝对是大大的好事。”村长激动的红光满面，连腿脚都利索了不少。 趁着如今大家都还聚在一起，村长直接走到众人的面前，把江渔儿跟他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村长，这是真的吗？是不是以后我家的狗子也可以读书了？”村民们实在是觉得难以置信，这样的好事竟然会落到他们的身上，要知道在他们眼里读书人是非常高贵的存在，谁家的孩子要是能够被送去读书，那绝对是要放鞭炮庆祝的。 “自然是真的。” 顿时，气氛热闹起来，仿佛过年一般，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喜悦的笑容，他们看着江渔儿的眼神越发的感激。 “江渔儿，从你家里过来的时候，我就觉得你不是一般人，看我说着了吧，先是想法子跟我们挣钱后面又要进学堂，你可真是个干大事的。” “就是，蒙渊能娶到你，绝对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江渔儿，你真是好样的！” 一句连着一句，一时之间好像四面八方都有人夸她。 江渔儿笑得脸都要僵了，等身边的人终于散去一些，她又找到村长，苦着脸道：“村长叔，我有一件事，忘了同你说，你分红给我的20两银子，如今并不在我手上，在我娘那里，她当时说替我拿一下，结果我现在找不到她，不知您可否替我去要一下？” 说着，叹了口气：“说来也是惭愧，不知我做错了什么，我娘竟然一点都不喜欢我，从来不给好脸色，如今我去要回这份钱，她也冷着脸一言不发，并没有还给我的意思，可我在您这里，已经夸下了海口，总不好如今再去跟众人说，我反悔了吧？” 村长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第一次深深痛恨蒙老太。他觉得蒙老太就是见不得村里好，所有的好事都要插一脚，造成恶劣影响。 “这件事就交给我吧，我就不信了，有我亲自去要，她还能不给。”如果蒙老太真这么硬气不给，怕是全村的人都不会答应的。 耽误他们的孩子读书识字，蒙老太是要把全村都得罪死哦。 江渔儿等的就是村长的这句话，顿时松了口气：“村长叔愿意去要，那是再好不过了，我原本一直担心着这件事儿呢，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同你说。” 把她当做冤大头，想要昧下她的银子吗？那就试试看吧，她的钱烫手，不知道蒙老太手上的皮够不够厚，能不能承受。 村长一开始没有声张这件事情，而是把自己的儿子张浩叫到一边跟他商量了一下，然后单独两个人上门讨要。 结果就如同江渔儿预料的那样，蒙老太面对村长的讨厌直接装傻，还捂着胸口一脸自己病重的样子。 村长如何不知道她这幅做派，是不想交出来的意思，气了个半死，又不能发作，只得耐着性子跟她讲道理，还告诉她这个钱是用来给村里建学堂的，让她别那么自私。 蒙老太一听，连病都不装了，坐起来骂村长：“我自私？我自私什么？那是我儿子儿媳的钱，我拿了又怎么样？” 在她的观念里，蒙渊是她儿子，拿儿子钱那是天经地义的，跟自私沾不上边。 “他们是我的儿子和儿媳，他们的钱也就是我的钱，我这一把年纪了，他们孝顺孝顺我怎么了？”蒙老太理直气壮的说道。 村长突然发现，跟蒙老太无法说道理，便站了起来打算离开。 在踏出房门的时候，好心的提醒了一句：“江渔儿的那二十两，是用来给村里的孩子建学堂，请先生用的，你既然想要把它留下，那你就自己跟村民们去说吧，他们都知道江渔儿把钱捐出来了，这突然又不建学堂了，我怕他们做出什么过激举动来。” 蒙老太的眼皮跳了两下，心里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等两个孩子玩够了，江渔儿便打算带着他们回镇子上，不过按照规矩，他们要和蒙老太打个招呼告别。 回到蒙家老宅，江渔儿看到在堂屋里正襟危坐的蒙老太，挑眉一笑。她这个婆婆似乎心情不好，脸拉的老长，看来村长已经来过了。 “娘，如今天色已经不早了，我和相公就先回去了。”江渔儿笑着道，心情很美好。 “站住！”蒙老太喝止她：“江渔儿，你给我滚进来！” 江渔儿非常配合的走进去，看到蒙老太的脸色，惊讶的问：“娘，您这是怎么了？不高兴吗？是谁惹您生气了？您跟我说，我替您好好的教训教训她。” 哎哟，这个脸色实在难看的很，江渔儿憋笑憋的很是辛苦。 “你还敢问！我告诉你，你现在赶紧去跟村民们说，学堂不建了，先生也不请了，你赶紧去。”蒙老太颐指气使的吩咐道。 不过，江渔儿不打算听。 她露出为难的表情：“这不好吧，我已经在所有人面前夸下海口，说要要村子里的孩子都能上学，都能读书现在突然就说不行，这……” “江渔儿！”蒙老太阴沉着脸，气急的拍着大腿：“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不先跟家里商量一下，自己白花花的银子拿去给村里的人办学堂，请先生，你脑子里装的都是屎吗？！” 第五十七章 人人喊打 蒙老太抓着她骂了无数难听的话出来，手指几乎怼到江渔儿的脸上，唾沫星子四溅。 可奇怪的是，江渔儿一点生气的感觉都没有，甚至还有心情观察蒙老太脸上的褶子。 嗯……老太太火气太大了，怪不得才50多岁的年龄，却长着70多岁的脸，这是生生把自己气老的吧。 蒙老太更加愤怒：“江渔儿，我说话你到底听没听到？赶紧去说，你后悔了，你不捐了，那个钱你不出了！” 婆婆说话的时候，当儿媳的也敢走神？！这个没大没小的蠢婆娘！ “娘，那是村长奖励给我的，因为我对他们出了主意，帮他们赚了钱可以度过明年的难关，这个钱本就是我的，我要如何处理，难道不该是听我的吗？”江渔儿笑容灿烂。 她看了看天色，已经夕阳西下，若是再不出发，怕是要踏月而回，便道：“娘，晚饭我们就不吃了，不过这个事情，我是无论如何都跟村长开不了口的，要不您自己再努力努力。” 说完，也不管蒙老太有多愤怒，直接走了出来。既然不见棺材不落泪，那就让整个村子的人跟她慢慢的耗着吧，她相信到最后输的那个人，一定是蒙老太。 坐在驴车上一路哒哒哒的回到家，青桃替他们开了门，随便做了些饭菜来吃。他们也不挑，今日忙碌了许久，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 “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何要那么做吗？”饭后，江渔儿见蒙渊始终没有问起她把钱捐出去的事情，忍不住开口问道。 他可真沉得住气啊。 蒙渊看了她一眼，“你的事，你自己决定。”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蒙渊对她的所有决定都是全身心的支持一句反对的话都没有，这种被人信任的感觉很好。 转眼来到第二日，今天是大年三十，阖家团圆的日子，所有的人都在为这一日欢呼庆祝，孩子们穿上了唯一的一件新衣裳，大人们也不必为了生计而奔忙，家家户户都飘起了香喷喷的炊烟，似乎正在做什么美味。 在这个所有人都开开心心的日子里，大约也就只有一户人家并不那么开心。 “蒙老太，你什么意思！赶紧把钱交出来，那是江渔儿捐出来给村里办学堂用的，这个钱你拿着亏心不亏心！” “就是，咱们村里那么多孩子，就只有你家的蒙明德从他的镇子上读书，如今我们家的娃也可以读书啊，你就要把钱拿走让他们读不了书吗？你怎么这么恶毒。” 只要蒙老太出门，看到她的村民就会冲上来表达不满。江渔儿这一招确实挺绝的，她算准了村民们为了改变自己后代的命运，不会轻易放过蒙老太。 可以说，蒙老太此刻在村里，那就是过街老鼠，就差人人喊打了。 她气个半死，干脆躲在家里不出门，免得把自己给气死，可是下一秒蒙富鼻青脸肿的跑进来。 “娘，他们是不是疯了？我什么也没有做，他们就像疯了一样冲上来对我拳打脚踢，你看把我给打的，脸上都没一块好地儿。” 他这次挨打是真的冤枉，虽然平时他偷鸡摸狗的惹人嫌，可这回，他就只是坐在外面的榕树底下哼着歌晒着太阳，仅此而已，啥都没干，就被人一顿胖揍。 紧接着，薛氏进来了，她原本是去河边洗衣服的，结果……手中的盆子空空如也。 “衣服呢！”蒙老太心疼的抢过木盆，朝薛氏喷口水：“你个废物，连洗衣服这样的小事都做不好，盆里的衣服呢！” 薛氏委屈的眼睛都红了：“娘，我每日都去河边洗衣服，这您是知道的，可不知道怎么了今日那些人是不是吃错了什么药，看见我就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话说的别提有多难听啊，我气不过回了两句，他们就围攻我，最后连衣服都顺着水漂走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蒙明德也回来了，却是哭着跑回来的。以前他在村里，孩子们面前是特别有牌面的，因为那么多的孩子，只有他能够读书，能够识字。 但是现在，没有人愿意跟他一起玩儿，甚至在蒙明德靠近的时候推他，让他赶紧离开。 他能够感觉到自己被孤立了。 蒙老太心疼的搂着蒙明德，对江渔儿的厌恶更深了。这一切都是江渔儿搞出来的，要不是她，他们家能被全村孤立成这样吗？ 被蒙老太念叨的江渔儿重重打了一个喷嚏，她感觉应该是蒙老太在骂她。 不过她心情好，对此也就没什么所谓。这是江渔儿穿越到这里之后过的第一个年，她拿出了十二分的认真。 不过东西还是有些少，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之前风雪一直在下，很多东西根本就运不进来，即便现在天气好了，能买的也都是之前的存货，可以说家家户户都打算过一个简单的年。 江渔儿想了想，拿出自己的看家本事，做了许多蛋糕，还有双皮奶，姜汁撞奶等等零嘴点心，院子里散发着浓浓的奶香。 有了吃的，又怎能少了喝的，江渔儿拿来茶叶和牛奶，做了一大罐的奶茶，牛奶的味道和清茶的味道完美的融合在一起，非常得孩子们的喜欢。 不过江渔儿控制了他们吃的量，不给他们多吃，剩下的放起来，等晚上再吃。 蒙灵吃的笑眯了眼睛，她特别喜欢吃蛋糕，不过江渔儿掐住了分量不让多吃，于是蒙朔默默的把自己的那一份也贡献了出来，得到蒙灵一个亲亲。 江渔儿远远的看到两个小孩有爱的互动，不由觉得好笑，不过看在蒙灵这么喜欢吃的份上，她假装没有看到这一切，也算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半下午的时候，钱掌柜和赵掌柜分别派人送来了年礼，大多是一些孩子喜欢的玩具，还有一些适合他们穿的衣裳，大人的东西反倒没有多少。 既然收了他们的年礼，便得回一份，也算是礼尚往来。她想了想，打包了两份蛋糕和奶茶，虽然不值什么钱，好歹是她亲手所做，也算是一份心意。 “快晚上了，你们的新衣裳呢？怎么还不穿？”江渔儿见两个小孩穿的还是往日穿的旧衣裳，不由好奇的问道，她所说的新衣裳，便是刚穿越过来那会儿，替他们做的。 当时她做完之后，两个小孩很能忍得住，全都没有穿上身，当时便问了一句，两个小孩表示要等到过年的时候穿，可如今已经过年了，也不见他们穿上身。 一问一下，江渔儿有些哭笑不得，也不知道是不是以前的苦日子过多了，两个小孩已经形成了勤俭节约的意识，连蒙朔都别扭的表示希望明天穿。 也罢，镇子上本来就没什么熟悉的人，明天不需要去拜年，就让两个孩子自己决定吧。 第五十八章 有人登门 冬日的夜晚总是来的格外的快，方才还在说话，此刻便已经华灯初上。 青桃端上最后一盘菜，想要退下去，江渔儿叫住她：“你就别下去了，跟我们一块吃吧，今日是年三十，过年的时候你一个人在下面吃饭，也难免寂寞清苦。” 既然已经来到他们家，那就好好相处，不过是一顿饭，也不必搞得如此主仆分明。 青桃悄悄红了眼眶，她能感觉到江渔儿说这话是出自真心的。可正是因为如此，她才觉得激动难忍，她觉得自己这一次，遇到了最宽厚的主家。 她从生下来起，就没有被人这样善待过。此刻的她，怕是都愿意为了江渔儿去死吧。 “青桃姐姐，吃饭！”蒙灵萌萌的开口。 于是，一家四口就变成了一家五口。 江渔儿把一早留起来的奶茶拿出来，给每个人倒上一杯，举着被子站起来：“我知道过往我们过得很苦，可是我们现在已经开始慢慢的过上好日子了，今日可以住大房子，明日便可以吃上好的，穿上好的，甚至可以去京城最繁华的地方看一看，来，大家喝了这一杯，祝愿我们未来的日子都和和美美，开开心心！” 在她不曾穿越之前，也是这样给公司的员工做动员的，只是那个时候说的大多都是场面话，并不珍惜，而此时此刻，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出自真心，她是真心实意的想带着大家过上好日子，让这个家欢乐和美。 蒙渊蒙朔蒙灵纷纷响应号召，举着被子一饮而尽，唯有青桃目光闪烁，在烛火中眼含热泪。 一顿饭，吃了差不多两个时辰，蒙灵早就已经哈欠连天，蒙朔这个妹控连忙抱着她回去睡觉，江渔儿等人则聚在堂屋里烤火说笑，一同守岁。 但是自从穿越之后，江渔儿就总是早睡早起，生物钟早就已经被扭转了过来到了子夜时分，就已经哈欠连天，眼睛困得都要睁不开了。 蒙渊再一次把江渔儿快要磕到桌子上的脑袋托住，给青桃使了个眼色，上前把她打横抱起，送去房间。 江渔儿迷迷糊糊中感觉自己似乎飞了起来，身体却不觉得冷，仿佛有火热的气息围绕着她，将她牢牢的抱住在中间。 然后，这团火热微微远离了她一些，江渔儿下意识一把抓住，紧接着手脚并用的把它落在自己的怀里。 它似乎还要逃，江渔儿不满的嘟囔：“别动。”然后就真的一动不动，任她抱着。 江渔儿这下满足了，拿自己的脸蹭了蹭，心满意足的沉沉睡去。 却不知男人低头望着她，眼底幽邃逐渐漾出几分柔软。 …… 天刚蒙蒙亮，江渔儿就不得不睁开眼睛了，她不是自己醒过来的，而是外面的鞭炮声实在是扰人清梦。 她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把一早准备好的新衣服穿在身上，这是给自己量身制作的，一上身就特别的合适，只是…… 唉，衣服再好又有什么用，她如今是个大胖子，穿不得特别贴身的衣服，一穿就要露出肚子上的肉，还有手臂大腿等等，天呐！受不了！ 不管了，新年新气象，她今年一定要减肥！穿越前的自己可是个一等一的美人，而且身材特别的好，怎么到了这里就必须做一个胖子活在这世上呢！ 她拒绝！ “娘亲是大懒虫！” 江渔儿刚一走出门，就收到了来自女儿的心灵暴击。蒙灵软软的看着她，一身红衣裳穿在她身上特别喜庆，就像年画上的娃娃一样玉雪可爱。 “你爹呢？”江渔儿揉了揉蒙灵的小脑袋，问道。 “前面来了个叔叔，爹爹在同他说话。”蒙灵撅了撅嘴巴：“那个叔叔好凶，灵灵不喜欢他。” 一开始江渔儿还以为蒙灵口中的叔叔，是钱掌柜或者赵掌柜，可是两个掌柜面相都特别的和蔼可亲，是那种让人一见就可以心生好感的那一种，和她口中的凶巴巴似乎扯不上关系。 再说，两个掌柜是见过蒙灵的，蒙灵应该对他们很熟悉的，可是听她说话，这次来的人她似乎没见过？ 大年初一，来串门的会是谁呢？ 堂屋。 蒙贵一边跟蒙渊闲话家常，一边偷偷打量着他的家。这么好的房子，少说也要二百两才能买下来吧？他这个大哥如今这么有钱了？ “大哥，前几日我收到消息，说是你家倒了，不知道你和大嫂有没有受伤。” 蒙渊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但是蒙贵丝毫没有受到冷落的感觉，他大哥就是这样不爱说话，正常。 “我当时一听就在替你着急，可是东家交代了很重要的事情下来，我走不开，就没去探望，大哥不会怪我吧。”蒙贵放下茶杯叹了口气，一副担心哥哥的好弟弟做派。 江渔儿跨步进来：“怎么会，三弟有心了，我们如今很好。” 她在外面远远的看了一眼，那些属于原主的记忆纷纷涌上来，告诉她这个人叫蒙贵，是蒙家老三，因为年轻的时候，读过一段时间的书，会识字，会看账，因此在镇子上找了一份体面的账房先生的活，平日里不常回村子。 而且，原主的记忆还告诉她，蒙贵可是个心高气傲的主，自以为在镇上找了一份体面的活，便从此跟村里人不一样，心气儿高着呢，处处看不起同村的人。 连家人，他也一并看不起的。 这就有意思了，一个素来看不起他们的人，突然之间找上门来，还言辞关切，这是为什么？转性了？ 青桃候在外面，看江渔儿进去了，连忙倒了一杯奶茶进去。 “三弟，说起来昨日是大年三十，你又要回家过年，第二天又要一大早的赶回来，找我们叙旧聊天怕是辛苦了，要不你先回去睡一觉，等到了半下午的时候再过来，咱们好好聊聊？” 蒙贵神色有些不自然，江渔儿却秒懂了，感情蒙贵昨天压根就没回去过年啊，怪不得今天能够来的这么早了。 “大嫂真是爱说笑，咱们乡下人哪有什么累不累的，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蒙贵笑着说，已经不见方才神色上的不自然。 蒙渊全程都没什么表情，但是江渔儿就是从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看出了不耐烦。 “三弟，我们也是才刚刚在镇子上安顿下来，却不想三弟这么神通广大，居然马上就打听到了我们新的住处。” 江渔儿早就练就了一张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嘴巴，此刻她有意拍两下马屁，说出来的话自然真诚无比。 果然，蒙贵这种心高气傲的人最喜欢听这种话，顿时志得意满的说：“这算什么，镇上就没有我不知道的事情，你们来的第一天，我就已经知道你们住在这里了。” 哦……原来第一天就知道了啊，难为蒙贵忍得住，那么多天了才找上门来呢。 江渔儿笑的别有深意。 第五十九章 想骗方子？ 说实话，江渔儿对蒙家的人，从没有一点点的好感，上到蒙老太，下到蒙明德，他们骨子里都是同一类人，那就是自私凉薄，你就算给了他们天大的好处，给了他们天大的恩德，他们也不会记住你的这些好。 相反，一旦有朝一日，她不再无私奉献了，他们必定将她记恨，只因为她所有的付出在他们的眼里，那都是应该的，是他们本就应该拥有的东西。 斗米恩，升米仇在这家人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这就是人性，丑恶到极点的人性，蒙家人身上的劣根性。 其实江渔儿并不是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但凡蒙家人能够有点底线，她都不会这样去算计他们。 如今蒙贵找上门来，她感觉又有麻烦要来了。或者说，又是想要来占他们便宜的。 蒙贵尚且没察觉出自己自己漏了底，还摆出那副担心兄长的嘴脸：“大哥大嫂，你们刚刚搬到镇子上想来很多事情都不方便吧，我也知道，在镇子上置办房屋是非常耗钱的，你们现在是不是手头的银子不凑手？” 江渔儿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是反问：“怎么，难道三弟今天过来是特地想要借银子给我们？” 蒙贵嘴角一僵，打着哈哈：“大嫂说笑了，小弟，我哪有什么钱可以借给你们，你是不知道，镇子上的花销大，每个月的月份就这么一点，我还要拿回去给娘，到了我自己手里也就不剩什么了，只够平时的吃喝。” 他好一番诉苦。 不过……那一定吃的不错，脸都圆成皮球了。 “三弟，你也知道大嫂我性子直，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若真是为我们好的我一定听。”江渔儿心里隐约猜到了蒙贵的一点想法，故意这么说，想看看她的猜测准不准确。 蒙贵要的就是这句话，连忙正色：“大嫂快人快语，那我也就直说了。你们也知道我是在一户大户人家做账房先生，我主家呢，家里有良田千亩，还有各种大大小小的铺子，家产无数，可他前段时间突然开始喜欢吃卤肉，想要开一家专门做卤肉的铺子。” “我辗转打听发现卤肉的方子，就在大嫂的手中，大嫂如今自己也没有铺子，我想着要么就跟主家合作，还可以把铺子开到其他地方去，大哥大嫂只要坐等分红就好。” 蒙贵一开始还有些心虚，后来渐渐的似乎连他自己都被说服了，越来越理直气壮。 心虚什么，这样的好事真是打着灯笼也难寻，他大哥大嫂也不是蠢的，自然知道应该如何选择。 江渔儿呵呵笑了两声，慢慢品尝奶茶的香甜。 好事？她可没听出这件事好在哪，只从蒙贵的只言片语中听到他的主家想把卤肉方子据为己有。 就如同蒙贵说的那样，他的主家家财万贯，良田千亩，人脉势力必定比他们这样的小门小户多许多，若江渔儿真信了他的鬼话，把方子交出去，给不给分红还不是对方说了算。 “三弟，今天是大年初一，是合家团圆的好日子，咱们就先不提这些事情了，过了这段时间再说吧。”江渔儿避而不答。 蒙贵急了：“大嫂，这种千载难逢的好事可遇而不可求，若是再耽搁下去的话，我怕主家会改变主意。” “三弟，若是这样的话，那就当我们没这个福分吧，好不容易过个年，就别这么扫兴了。”江渔儿笑得分外和蔼可亲。 蒙贵气的牙根有些痒痒。自觉刚刚的那些话特别煽动人心，怎么江渔儿就半点不心动呢？ “大嫂，你还是早做决断吧，如今正是正月里。许多人忙着走亲戚，忙着来往交好，一旦过了这几天，大家都忙碌起来，主家说不定就把这事儿给忘了。”蒙贵着急的说。 可不管他怎么说，江渔儿就是不点头，蒙贵最后没忍住，露出了本来面目：“江渔儿！你是不是有病啊？好好的赚钱的法子就摆在你面前也不做，活该你这辈子都在烂泥巴里翻不了身！” 江渔儿能不能赚钱他管不着，他只知道，就因为江渔儿的拒绝，使得他再也没有赚钱的可能，原本方子是江渔儿的，他自然也能够在其中得一些好处，甚至有机会成为卤肉铺子的掌柜也说不准。 可是江渔儿的不配合，愣是破灭了他的财路。 一旁沉默不语的蒙渊突然面色一沉，冷冷道，“你可以回去了。” “大哥……你！你们可别后悔！” 最后，在蒙渊锐利的目光下，蒙贵气呼呼的离开了。 不过嘛……他应该还没有放弃才对，估计接下来还会继续来纠缠。 送走了蒙贵之后，两个掌柜的也过来他们家拜年。除了拜年，还带来一个消息。 “听说有人对你的卤肉方子很感兴趣，估计再过几日会有人来跟你接触，你可千万不要卖呀，像我们这般合作双赢，那是再好不过的。” 江渔儿挑眉：“那你们知道，对我的卤肉方子感兴趣的，是谁呀？” 钱掌柜：“据我所知，应该是孙员外，他家非常的有钱，但是家中却只有一个儿子，因此格外的宝贝，他这个儿子吧，没什么大的本事，就是喜欢捣鼓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也不知道他最近是怎么想的，说是要开店证明自己也是能赚钱的，这不就把主意打到你头上了吗。” 看来蒙贵还是没说实话，说什么他的主家因为喜欢吃卤肉，所以想开一家这样的店，绝对是扯淡，具体原因，应该就跟钱掌柜说的一般，孙员外的独子想要证明自己的价值，便拿卤肉开刀。 若是跟这样的人合作，下场还是会凄惨的很，不说分红了，这个方子交出去之后他们会不会灭口还两说呢，毕竟卤肉有多赚钱，众所周知。 在人命如草芥的古代，江渔儿不敢把人性想的太美好，杀人夺宝的事又不是没有过。 这个消息很重要，江渔儿郑重的谢过两个掌柜。因为这两个小插曲是的一开始很好的心情荡然无存，她开始担心，自己能不能带着家人在这个镇子上生存下来。 “老板娘，早饭已经弄好了，要不先吃一点吧。”青桃说道，自从昨天江渔儿允许他一起坐下吃年夜饭，守岁之后，她对这个家的归属感更深，对江渔儿的亲近之情也更浓了。 江渔儿并没有拒绝青桃的好意，随便吃了两个包子，就被蒙灵缠着要一起玩游戏。 孩子的童言之语有的时候就像是一道灵丹妙药一样，可以抚平心底的担心和忧虑。江渔儿缓缓吐出一口气，决定把这件事彻底抛到脑后。罢了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大不了到时候把方子抛出去给家里的人买个平安。 放下了心里的包袱，江渔儿终于又再度展颜，跟在蒙灵的后面跟她一起玩游戏，蒙朔在一旁看着，最后也加入了进去。 大人和小孩在这方小小的天地里玩的分外高兴。 第六十章 蛋糕店开业 “江渔儿，明日回门。”蒙渊突然道。 江渔儿回头看去，突然恍然，之前她跟吴娘子了解这里的规矩，吴娘子跟她说过，大年初二是所有外嫁女回门的日子。 但是……她一个天外来客，对江渔儿的家人并没有那么情真意切，怎么办？ 她努力的去想原主娘家的一切，发现流程在她记忆中的，似乎只有刻薄和嫌弃。 原主出嫁那一日，她娘是这样说的：“你既然嫁人了，那边再不是我江家的人，以后不管你是发达还是落魄，都别回来了。” 江渔儿收回思绪，扯了扯嘴角：“回门的事就算了吧，我出嫁那日，我娘便说过让我别再回去了，就当是没有那个娘家。” 之后，蒙渊果然不再提回门的事情，每日里陪着江渔儿试验她做的蛋糕，督促蒙朔练武功，日子过的倒也逍遥自在。 一转眼，过了元宵，大街上的店铺陆陆续续的恢复了正常的营业，江渔儿想着蛋糕店也是时候提上日程，便找来两个工匠，把自己需要的东西跟他们细细说来，让他们尽快做出来。 但是在这个时代没有玻璃，这让她非常的苦恼，若是没有玻璃便不能做展示柜，不能把蛋糕放在柜子里供人挑选。 无奈之下，她只好退而求其次，做了几个可以挂纱布的那种柜子到时候把蛋糕放在里面，纱布垂下来也可以防些外面的尘埃落到里面。 至于展示什么的，江渔儿决定用模型代替。 她把所有蛋糕做了一份出来，拿到木匠的面前，让他们按照蛋糕的模样来制作模型，到时候再拿回家自己上色，然后把模型放在蛋糕橱柜上面。 这样，就能最大程度的保证顾客既可以看到蛋糕的模样，又可以保证蛋糕不会脏。 她如今已经越来越能够随心所欲的使用这些古老的厨具，青桃一直帮她打下手，她本就在厨艺这一块有天赋，有些蛋糕看着江渔儿做了好几遍，下一次自己也能照葫芦画瓢，做出个大概来。 江渔儿很激动，连忙把自己会的统统教给青桃，她欢欢喜喜的学了，然后蒙灵就更加胖了。 有了蛋糕的投喂，青桃在她心中的地位直线上升，已经超过了蒙渊。 对此，蒙渊用熬夜两天做了个木马出来，企图挽回自己在女儿心中的地位。 不得不说这个时代的手艺人做东西是真的快，她需要的两个橱柜，三个桌子六条凳子，造型全部都很独特，做出来也仅仅只需要三天罢了。 “青桃，明日就要开张了，这五种就由你来做，一次只需要做十个就行。”江渔儿吩咐道。 青桃点了点头，这5种她已经做熟了，味道做出来跟江渔儿做的没有两样，因此江渔儿很是放心的放手让她来做。 蒙灵奶声奶气的握紧拳头给她加油打气：“娘亲加油，你是最棒的。” 江渔儿的心软的一塌糊涂，抱着小家伙亲了又亲。 转眼来到第二日天还没亮的时候，江渔儿就同青桃两个人起来了，两个人紧赶慢赶终于在卯时三刻把需要的量做了出来。 数量不是很多，但是考这是需要时间的，这才需要早起，接下来哪一种蛋糕快卖完了，再临时去做，也是来得及的。 最主要的是，今天做的蛋糕数量都是一样的，等到过个几日，摸索出人们的喜好之后，就能知道哪些需要多做一些，哪些则不需要做那么多。 “蒙夫人，恭喜恭喜，祝你今日开张大吉，往后财源滚滚。”钱掌柜按时前来，毕竟这个店铺也有他的一份，他自然也是要来观看开张的。 江渔儿笑着道：“同喜同喜，钱掌柜可以是咱们蛋糕店的老板之一呀。”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说完了场面话，江渔儿把钱掌柜请进，蛋糕店里面坐好之后，只是再没有旁人来，毕竟他搬到镇子上也才几日，根本就还没有特别熟悉的人，只有吴娘子受邀前来。 一阵热闹的鞭炮声响起，青桃兴冲冲的说：“老板娘，时辰到了，您该去掀红绸了。” 江渔儿笑呵呵的说：“大家一起看看吧，就当给我添添喜气了。” 众人应是，纷纷来到铺子门口，江渔儿笑着拉开红绸，下面是一块黑色的匾额，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蛋糕店”三个大字。 被鞭炮声吸引过来的围观人群不解其意，问江渔儿：“老板娘，你这个店是蛋糕店，这个蛋糕又是什么东西？是糕点吗？那还不如直接写糕点铺，那我们就明白什么意思了。” 江渔儿解释：“蛋糕也是糕点的一种，但味道却比糕点好吃许多。诸位，我知道你们都不知道蛋糕是什么东西，所以我这里拿了一些蛋糕过来给你们试吃，若是觉得好吃可进店选购。” 青桃闻言出来，把装着蛋糕的盘子，展示在众人眼前，上面放着一个个精致的蛋糕。 “这……这是糕点吗？还真是从没见过，好生精致，感觉就跟白瓷似的。” “老板娘，这蛋糕真是给我们吃的呀？” 他们拿出来的蛋糕看上去非常的高级，但那么精致的东西相比价格不低，真是给他们这些平民百姓吃的吗？ 江渔儿挂上职业微笑：“大家都不知道蛋糕是什么东西，自然是给你们吃的，你们吃了觉得好吃以后才会来光顾我的生意，是不是这个理儿？” 既然老板娘都这么说了，众人也就不再客气，一人一个，很快就把蛋糕全部瓜分了个干净。 众人把蛋糕拿在手里左看右看，怎么看都觉得精致，鼻子上还萦绕着浓浓的奶香。 咬下一口，眼睛顿时就亮了。 “好吃！居然有一股奶香味，太好吃了！” “我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糕点，这个蛋糕真好吃！” 一叠声的好评，这样新奇的糕点，他们从未吃过，只觉得自己这辈子吃过的东西，全部加起来都没有，都没有手中之物好吃。 “既然大家都觉得好吃，那边里面请吧，里面有许多种类的蛋糕可以供你们挑选。” “今日是蛋糕店开张第一日，里面所有的蛋糕一律半价，明日便恢复原价，各位若有心，便进去看看？” 江渔儿让到一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这么好吃的蛋糕，居然还有很多种种类，他们心里的好奇被提了起来，双脚不知不觉就走了进去。 进到里面，奶香味更浓，一左一右两个橱柜，上面摆放着造型别致的模型，其中有一个，跟他们外面吃的蛋糕一模一样。 青桃负责现在里面介绍，很快就有好这一口的妇人买了好几个蛋糕，加起来也就一百文。 “老板娘，这又是什么？”有人发现蛋糕橱柜旁边还有一个个精致的竹筒，拿起来晃一晃，还有水声。 第六十一章 开张火爆 “这是我闲着无聊制出来的一种茶饮，我管它叫做奶茶。”江渔儿介绍。 这里的人也有见多识广的，听了奶茶二字皱了皱眉，脸上露出嫌弃的表情：“你说的奶茶，不会是那南蛮之地喝的一种东西吧，听说骚的很，我才不要喝。” 他说的南蛮之地便是南边的游牧民族他们那边，有一种用羊奶冲泡的茶，变焦奶茶，此人还以为蛋糕店里的奶茶便是那种奶茶。 听说那种奶茶的味道特别的骚，极其难喝。 江渔儿不得不站出来解释：“你们误会了。我店中卖的奶茶，乃是我自己捣鼓出来的，味道特别香甜，若是不信的话，每个人倒一小杯可以尝一尝，若是觉得不好，那我从此就不卖了。” 众人见江渔儿说的豪爽，也就不再揪着南蛮之地的奶茶说事，每个人拿到了一小杯，尝了尝奶茶的滋味，发现果然就如她所说的香甜可口，还有一股茶的清香。 “还真是跟南蛮之地的奶茶不一样，据我所知那里的奶茶可没有你这里的好喝。”那人笑着调侃。 最后这人把蛋糕店里所有的奶茶都包圆买了去。 按着他的说法，这奶茶的口感实在是好，他特别的喜欢，尤其是那里面还能加上茶的清香，这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并且两者在其中很好的融合在一起，奶香并不会夺走茶香，茶香也不会压倒奶香。 江渔儿说：“这几日，我在尝试制作其他口味的奶茶，你若是不嫌弃的话，可以过几日再来买，到时就能尝到其他口味的奶茶了。” 那人一听这话，眼睛顿时就亮了，他虽然是第一次喝到奶茶类的饮品，但却对此非常的喜爱。 “老板娘盛情相邀，我自然是要来的。”然后便心满意足的离开了，他虽然没有在店里买蛋糕，却买走了所有的奶茶，也算是一个潜在的大客户。 原本住在这里的人都不是什么特别缺钱的，若是有钱有闲，都会舍得买一些零食给家里的孩子，他们如今看到这么新奇好吃的蛋糕，该买的自然都会买。 所以几乎每一个进店的人都三三两两的买了一些蛋糕回去，江渔儿原本还在担心，她们制作的蛋糕会卖不完，可是事实已经告诉她，好吃的东西在哪儿都会收到众人的追捧，她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喜欢的人不要太多。 尤其是青桃负责烤制的那几种蛋糕，尤其受人的喜欢，到了中午的时候，她制作的那些蛋糕已经快要卖完了。 最后还是江渔儿让青桃临时烤制了一些出来，才勉强供应上。 蛋糕店的生意火爆，被钱掌柜看在眼里，这里可是有他的两成股份呢，蛋糕店的生意好了，到时候他可以拿到的分红自然也就多了，因此这一整日，他都喜得眉开眼笑，让谁见了都觉得他今日像是被天上的馅饼砸中一般。 “蒙夫人，幸好那一天你跟我说合作的时候，我没有一口回绝你，不然，我岂不是放过了一个财神爷？”钱掌柜心情甚好的跟江渔儿开玩笑。 江渔儿谦虚：“哪里，若是没有钱掌柜的支持，我这铺子也开不起来，只能说大家都有努力，你我是双赢。” 哄的钱掌柜心满意足的走了。 到了晚上关门的时候，江渔儿和青桃感觉双手双腿都不是自己的，一整天下来累惨了。 “老板娘，若是按照今天这样的看，以后咱们岂不是每天都要这么忙。” “哪里可能每天都有这么多人，今日咱们的蛋糕标的是半价，味道有这般的好，因此每个金店的人都会买上一两个，也算是尝鲜，明日恢复原价，客人大约要少一半，也就不用这么忙了。” 君不见现代的超市，菜场家居城都会有这种跳楼大甩卖，什么换季大减价等等，就是为了吸引别人进来消费。 虽然招式老套，但关键是好用，今天弄了个半价，人果然来的比她预计的多许多。 回到后院，蒙渊已经把卤肉放进了卤汁里面熬煮，只等明天到了时辰，捞出来便是。 原本家里赚钱的生意只有卤肉，如今加了蛋糕算是两门生意，江渔儿只有一个人实在是忙不过来，并把卤肉的做法全部都交给了蒙渊。 所幸卤肉的关键是卤汁，其他的工序无非就是把肉处理好放进去，以固定的火候熬煮，教了几次，蒙渊也就学会了。 江渔儿拿着账册回到房间，当着青桃和蒙渊的面计算这一次的收入，刨除掉所有的成本，居然还有四两银子的入账。 “青桃，这些是给你的奖励，拿着吧。” 江渔儿从零钱里面拿出一百文给青桃：“以后你做的蛋糕每卖出一个，我就给你算一文钱的奖励，卖出多少给你多少文，因为今日是第一次开张，有些记得不是很清楚，只能给你这么多。” 青桃连忙推拒：“老板娘，我不能要，原本你就给我算工钱的，我怎么能要你的奖励呢，还这么多。” 江渔儿不顾她的反对，硬是把钱塞到了她的手里：“你就拿着吧，以后就按照这个计算。” 手里的铜板冰凉，心却是火热的，青桃低下头，悄悄的红了眼眶，她觉得自己能来到这个家，一定是老天爷看她这辈子过的太苦，特意奖励给她的吧。 这么平易近人的主家，这么宽厚的主家，还能上哪儿去找呢？ 以后一定要好好干活，报答老板娘对她的好！ 青桃在心里下定决心。 江渔儿的蛋糕店，在镇子上刮起了一阵风，虽然价格不便宜，但却被所有人默认成最有排面的礼物，若是有人回娘家或者走亲戚的时候，能够打包一份蛋糕，必定会被人高看一眼。 连那些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和少爷们，也都特别喜欢吃这些蛋糕，若是碰到宴请，必定会找人来预定大量的蛋糕带回去装点宴席。 如果哪一家宴请没有蛋糕店的蛋糕，那估计是要被人笑死，从此成为他们这个圈子里的笑话。 江渔儿对此喜闻乐见，众人越是追捧她做的蛋糕，蛋糕就越是能够卖出去，她的收入也就越多。 趁着这股风，江渔儿适时的推出了好几款更加精致美观的蛋糕，而且这些蛋糕是限量供应，一旦卖完只能等第二天。 还有她之前承诺的其他口味的奶茶，也同时推了出来，这些奶茶轻易的俘获了孩童们的心，几乎每个手里有闲钱的孩子，都会迫不及待的买一杯回去。 蛋糕店慢慢的步上了正轨，江渔儿有意培养青桃，把自己会的蛋糕，陆陆续续的交给她，青桃感激莫名，对江渔儿越发的尊敬爱戴。 除此之外，江渔儿最大的惊喜就是蒙朔了。她发现，蒙朔居然还有经商的天赋，偶尔出个主意，连江渔儿都忍不住惊叹。 第六十二章 送去学堂 “阿朔，这些东西你都是从哪里学来的？”江渔儿忍不住问道。 蒙朔给了她一个不屑的眼神，好似在说“这么简单的东西还需要学吗？我用脚趾头想想就能想出来了。” 江渔儿抽了抽嘴角，手指微微抖动，还是没有忍住给了这臭屁的孩子一个狠狠的脑蹦儿，打的他泪花都飙了出来。 但是这个小插曲却给了江渔儿一个警钟，如今蒙朔已经七岁了，以他的这个年纪，在后市都可以上小学一年级了，在这里也要开始上学堂才是。 她找到蒙渊，说：“蒙朔如今已经七岁，这段时间我发现他很聪明，在赚钱这件事上也很有自己的想法，想来读书也差不了，我想送他去学堂，你的意思呢。” 蒙渊定定的看着她，江渔儿没得到答案，又轻轻推了他一下：“蒙渊，你想什么呢？我现在问你呢。” 她毕竟不是孩子的亲娘，但蒙渊却是孩子的亲父亲，在这样的大事上，他更有决定权。 “你决定就好。”蒙渊移开目光，点了点头。 得了蒙渊的首肯，江渔儿把蒙朔单独叫到一边，把自己的想法跟他说了一遍之后，问道：“蒙朔，这是你的人生，我想知道你想不想去学堂读书。” 蒙朔抿了抿唇，单薄的嘴唇呈现一个倔强的弧度：“我想读书。”没有勉强，没有纠结，他的回答认真而严肃。 江渔儿欣慰的揉了揉他的脑袋：“读书才能知礼，读书好，这世间的大道理，谁不能从书本上学到，但你读了书才更能明白这些。” 镇子上一共有三个学堂，江渔儿把这三个学堂都细细打听了一番，做了对比，发现其中有两个学堂，里面教书的都是落地秀才，剩下的那一个是举人。 举人开的学堂必定比其他两个要好，束修也更贵。 不过不怕，以江渔儿现在的赚钱速度，绝对供的起。 她找了个时间，带着蒙朔特地来到学堂，将束修奉上，让蒙朔磕头拜师。 举人名讳陈恩，年岁五十，长的很严肃，他认真的考问了蒙朔的进度，蒙朔对答如流。 “不错，三百千以熟烂于胸，其中典故也知之甚深，为你开蒙的先生是何人？”陈恩眼中闪过惊喜。 蒙朔低下头：“为我开蒙的先生已经过世了。” 陈恩露出一抹可惜的神情：“此先生学问极深，倒是可惜了。”然后明显不想再说什么挥了挥手让他们离开。 从学堂出来之后，江渔儿说：“蒙朔，你读过书啊？” 她一直以为蒙朔还没有读过书，这才着急忙慌的把他送来学堂，怕耽误了他的学习进度，没成想百家姓，千字文和那个三字经他居然都读过，跟先生之间的对答也很流利。 蒙朔依旧面无表情，小脸上写满了严肃，但是那双眼睛里却仿佛带着点回忆和怀念，粗心的江渔儿因为他是在怀念那位过世的先生，劝解道：“不要伤心了，人死不能复生，他有这样的学问，必定没有辜负时光，以后需向他学习。” 蒙朔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了江渔儿一眼，一言不发的走了。 “臭小子，你这是什么眼神？我可是你娘，小心我在这大街上把你的屁股打开花。” 这孩子真是越来越不像样了，还有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嘴上虽然这样抱怨，但回去的路上，江渔儿还是买了一块布回去，紧赶慢赶的给他做了一个包出来，可以斜挎在身上，里面可以放文房四宝和书本。 对了，还有书！ 这个时代的书可不是学校发的，还是需要自己买的，离开的时候陈恩给列出了几本书的名字，这些书都是要学的，江渔儿需要在蒙朔去学堂之前就买齐。 于是江渔儿又着急忙慌的找到书店，把需要的书都买齐。很奇怪，明明蒙朔不是他的亲生孩子，此刻的她却有一种要送自己的孩子去上学的感觉。 “臭小子，要是不好好读书，辜负了我的一番心血，看我怎么打烂你的屁股。”江渔儿一边替他准备东西，一边咬牙切齿的嘟囔。 因为今天是蒙朔第一次上学堂，所以早早的起来，把所有的事情都交代给青桃去做，她自己则陪着蒙朔来到学堂。 “臭小子，记住好好跟你的同窗相处，若是让我知道你仗着你爹教你的武功欺负他们，我一定饶不了你！” 蒙朔已经跟着蒙渊学了一段时间的武功，一招一式都很有章法，学堂里的这些小朋友们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 因此，江渔儿特意细细叮嘱一番，就怕蒙朔上头。 蒙朔点了点头，走进学堂，在空位上坐下。 “是你？”一道嚣张的声音响起，蒙朔循声望去，是蒙明德。 原来蒙明德读书的学堂是这里。 “你个杂种，谁让你来读书的！” 蒙明德一直看他就很不爽，如今看到他跟自己在同一个学堂里面读书，心情就更不爽了。 蒙朔狠狠的抬头，一双眼睛凶狠的盯着蒙明德，仿佛下一秒就会扑上去咬人。 蒙明德想到过年的时候，被蒙朔按在地上暴揍一顿，顿时有些惧怕缩了缩脖子，但又转念一想，这个学堂他已经读了一年书，比他更熟悉。 在自己最熟悉的地盘，难道还要怕那个杂种不成？ 这样想着，他刚刚缩回去的脑袋又昂了起来，挺了挺胸脯，嚣张的叫嚣：“我告诉你，学堂是不能打架的，你要是敢碰我一下，我就去告诉先生，让他把你退回去。” 蒙朔抿了抿唇，到底是没有动手，把这口气忍了下来。 蒙明德见状，整个人都抖了起来，说话更加嚣张：“这是我的地盘，你知道吗？你早来这里上学胆子不小啊，这里全是我的朋友，谁也不认识你，我就是欺负你，你也找不到给你撑腰的人。” 正说着，陈恩就进来了，正式开始上课。 蒙明德是个好动不安分的。最喜欢在课堂上调皮捣蛋，他画了一个大乌龟，趁着陈恩不注意，贴到他的背上，结果没贴牢掉了下来，被陈恩看到了。 “这是谁干的？”陈恩气的手都在发抖。 他第一时间找上了蒙明德，这是他最调皮的一个学生：“蒙明德，是不是你？” 蒙明德自然是不会承认的，他可不想挨揍。把眼珠子一转，蒙明德突然指着蒙朔：“先生，这次真的不是我，是他，我看到他在纸上画了个乌龟，看到他贴在了你的背上，就是他干的，就是这个新来的。” 陈恩看到蒙朔，皱了皱眉，他对蒙朔有印象，基本功很扎实，人也沉稳，不像是会做出这种恶作剧的人。 “蒙朔，是你做的？”陈恩问道。 蒙朔看了一眼蒙明德，看到了蒙明德眼里的得意，又看了一眼陈恩，摇了摇头：“不是我。” 蒙明德叫道：“先生，大家都看到了，就是这个新来的做的！” 第六十三章 巨额分红 看着两个人截然不同的表现，陈恩的心里已经有了决定。 “你们两个每人抄十遍三字经，明天一早交给我。” 蒙明德没想到自己也要被罚抄，顿时嚷嚷起来：“先生，这件事真的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你为什么还要罚我？” 陈恩瞪了他一眼：“你说是他做的，而他又说不是自己做的，既然我不知道是你们两个中谁做的，那你们便一并罚过。” 蒙明德还想再说什么，但是陈恩这个先生实在是太让他害怕了，每次跟他面对面的时候，总感觉手掌心隐隐的发痛，于是明智的闭上了嘴巴。 反观蒙朔，倒是没有他这么激动，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 学堂下课，蒙朔整理好自己的东西，踏上回家的路。 吃过饭之后，江渔儿问他在学堂里学习的情况，和同窗之间相处的融不融洽。 蒙朔只说了聊聊几句话，便把今天的情况一笔带过，至于被罚抄和被蒙明德针对等等，他一个字都没有提。 江渔儿怎么可能想得到蒙朔会对她有所隐瞒，还以为抄写三字经是学堂布置下来的功课，只默默的给他做了夜宵，替他多点了几盏油灯，也就随他去了。 时间一日一日的过去，江渔儿的蛋糕店日流水终于稳定下来，每日的流水稳定在了六两左右，刨除一切成本，还有四两纯利润。 再加上卤肉的收入，已经足够他们一家生活。 蒙朔学习也步入了正轨，虽然每日都能看到他抄写各种文章书籍，但是江渔儿对这个时代的学习并不是很清楚，以为这就是这个时代的学子的日常，便叮嘱他注意身体，其他的完全丢开手，让孩子有足够的空间。 时隔一个月，蒙贵又再度登门，这次他来的目的跟上次一样，也是为了卤肉配方，除此之外顺带着还提出要收购他们的蛋糕店，购买他们制作蛋糕的配方。 这一次的蒙贵比上一次更加直接，也没有打什么感情牌，直接把一叠银票放在他们的面前。 “大哥大嫂，多余的话我也就不多说了，上一次已经说的足够多，这一次小弟带来了我们主家足够的诚意，还希望你们能够考虑清楚。” “你们守着这两个宝山，却不知道怎么利用，每日也就赚这么区区几两银子，得转到猴年马月，这里有一千两，可是你们几年都赚不到的数目！” 蒙贵这一次露出了他的本来面目，得意洋洋的甩着银票，仿佛是来施恩的。 再能赚钱又怎么样，能赚到的也不过是小钱罢了，到最后还不是被人看上买了去。 他的主家想要买这个配方，他就不信江渔儿和蒙渊会不心动。这里可是有一千两，这一千两是那么好赚的？ 就算给他们好几年，他们得吃多少年的苦头？ 江渔儿把银票接过来，感慨不已：“真是没有想到你的主家居然肯花这么大的价钱，来买我的两个配方，一千两啊，有多少人这辈子能赚到一千两，啧啧啧。” 蒙贵看上去更得意了：“那是自然，主家素来大方，区区一千两又算得了什么。” 在他的心里，没有人可以拒绝这么多钱的诱惑，所以江渔儿也一定不会拒绝。 “大嫂，既然你也没有意见了，那就把配方默写下来吧，只要把配方写下来交给我，这银子就是你的了。” “三弟误会了。”江渔儿微笑着把银票推了回去：“我可没有答应你要把配方卖给你。” 蒙贵没反应过来，傻傻的看了她一会儿，然后脸色突然胀红：“江渔儿，你耍我！” 刚刚的做派明明有意动的意思，结果突然一个神转折又说不卖了，这不是耍他是什么？ 江渔儿保持脸上的微笑不变，说话又亲切又温暖：“三弟，你是真的误会了，因为嫂子我不不曾见过这么多的钱，一时间太激动了，三弟应该是可以理解我的吧，毕竟一千两银子不是谁都能看到，但是我真的没有卖配方的意思。” 她脸上的笑容特别的真诚，仿佛自己真的是那个没见过世面，没见过这么多钱的乡下妇人，可是就是因为她这样的做派，所以蒙贵更生气了。 “大嫂你可要想清楚了，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你以为你的配方真的是一千两吗？我告诉你，那是因为主家他心地好，不忍心你们断了生意，不然的话一百两就足够买断！”蒙贵阴沉着脸，语带威胁。 “主家虽然是个和善的人，但却也有雷霆之怒，你们可千万别等到主家生气，才追悔莫及！” 江渔儿扯了扯嘴角：“既然是和善的人，想来不会跟我们这样的平头老百姓为难，我的这两个配方无非就是混口饭吃，还请你的主家高抬贵手。” 蒙贵见自己始终不能说服江渔儿，一甩袖子离开了。他没有说的是，虽然他的主家确实有提过要买下这两个配方，也愿意给出一千两银子的价格，只是并没有他说的那么想要，即便江渔儿不卖也没什么。 但是他却把这件事视为自己进阶的踏板，觉得自己一旦办好了这件事情，便能够在主家面前抬头挺胸，得到重用。 可是江渔儿拒绝了，并且拒绝了他两次，生生把他的青云路给斩断了。 蒙贵踏出大门，目光阴沉的回头看了一眼。江渔儿，既然我心平气气的跟你说话你不听，那好啊，且看我们最后谁难受！ 不过江渔儿显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也不应该这么说，应该说是没有看的太重要，转头也就忘记了。 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就因为这件事，给自己招惹了一个并不算很重要的敌人，只是后面陆陆续续的给她找了一些小麻烦，有点烦不胜烦吧。 很快就到了第一个月分红的时候，她特意将钱掌柜请来，当着他的面核对账册。 “……因此，这个月的纯收入是一百二十四两，钱掌柜可以分到二成红利，也就是二十四两八钱。钱掌柜，你且过过目，是不是这个数。” 江渔儿把账本放到钱掌柜的面前，钱掌柜是一个几十年的老掌柜了，对账目情况一目了然，连看都不需要细看就知道，这确实是正确的数目，江渔儿在这方面并没有作假。 “蒙夫人，才刚开张一个月便有如此惊人的流水，实在是让在下刮目相看。” 要知道，蛋糕店只有一个不算很大的铺面，每个月却能纯收入一百多两，这已经是很惊人的数据了。 打个比方，普通老百姓一年到头大概也就只能收入二两到三两钱，这些钱他们大部分会存起来，只拿出很少的一部分留作家用。 如此一对比才更显得江渔儿经商能力之卓越，和她手中配方的魅力。 钱掌柜觉得，跟江渔儿合作绝对是他这辈子最正确的决定。 第六十四章 大闹退学 钱掌柜的吹捧让江渔儿的脸红了一下，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 她虽然是很能抓住商机不错，但这些配方都不是她原创的，她只是托了自己穿越者这个身份的福而已。 如果不是曾经的她，很喜欢做一些吃的来犒劳自己，想来她到了这里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钱掌柜真是太看得起我了，其实我也没有做什么，无非是蛋糕好吃，卤肉好吃。” 她把功劳推了出去，虽然不推出去也没有关系，可是总感觉特别的心虚。 “老板娘，不好了！学堂的先生传来话，说是少爷在学堂里打架了！”青桃突然着急的跑进来。 “什么？！”江渔儿吃惊的站起来，“青桃，你说什么？蒙朔在学堂里打架？到底具体发生了什么？你给我详细说来。” 虽然蒙朔曾经打过架，但那是因为其他小孩欺负蒙灵，他本人却不是个冲动易怒的性子。 所以，江渔儿不相信蒙朔无缘无故就在学堂里打架，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让他忍无可忍才会动手。 青桃摇了摇头：“学堂来的人什么都没有说，只说少爷打架了，让您赶紧过去一趟。” 都请家长了，想来事情并不简单，江渔儿着急的对钱掌柜说：“钱掌柜真是不好意思，我儿子出事了，我如今要去学堂一下。” 钱掌柜善解人意的站起来，告辞离去。 江渔儿带着青桃一路直奔学堂，到的时候，发现读书的地方一片狼藉，桌椅板凳，书籍笔墨全部都凌乱的摊在地上，一副世界大战之后的样子。 很显然，眼前的景象跟蒙朔打架脱不开关系。 江渔儿环视一圈，没看到蒙朔的影子，便径直来到先生的书房。 “蒙夫人来了？”陈恩先生施了一礼，道：“蒙朔是难得聪慧之人，不管我教什么学问，他都学得很快，平日里我也对他甚是喜爱，但是他今日实在是不像话。” 这话说的着实严重，江渔儿的心重重一跳，连笑容都维持不下去了：“先生您有话不妨直说，若我家蒙朔真的有什么不妥，回去之后我定重重责罚于他。” 陈恩先生叹了口气，终于把这一个月的事情说了出来。 蒙明德仗着自己比蒙朔早读书一年，在这里算是地头蛇，每每欺负蒙朔，蒙朔为了不给家里添麻烦，就把这些气给忍了下来，可是陈恩先生不知其中原委，还以为蒙朔聪慧而顽劣，便每日罚他抄写各种书籍典故，借此磨练他的性子。 可是蒙明德欺负人的手段着实恶劣，且一次比一次恶劣，蒙朔实在忍不住，便出手反击，偷了陈恩先生的东西嫁祸给蒙明德。 就在昨天陈恩先生发现了自己的东西在蒙明德手上，便通知薛氏把蒙明德带走，蒙明德回去之后哭哭啼啼的说这件事并不是他做的，而是蒙朔嫁祸给他的，于是一家人不依不饶的闹上学堂。 陈恩先生叹了口气：“便是两人之间有什么仇怨，也不该以这种方式来报复对方。蒙朔太过顽劣，所用手段，我也不赞同，索性两方都有错，你们两方各自把孩子领走吧，这样的孩子我教不了。” 走出学堂，江渔儿忍不住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何必为了报一己之仇，把自己也给搭上去呢？” 蒙朔呐呐：“这件事情天衣无缝，我也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知道自己做的事情一旦披露出来，必定不能在学堂继续待下去，因此行事的时候格外小心，绝对没有人看到他，且当时蒙明德和一个学子有矛盾，闹得非常不愉快，即便是要怀疑人，也应该是怀疑那个人才是。 “江渔儿！” 一道尖锐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一个胖乎乎的人影飞快的跑过来，江渔儿定睛一看，是薛氏。 “江渔儿！你祸害我们家还不够，还要祸害我儿子，你这个女人心思怎么这么恶毒，就不怕死后下地狱吗？！”薛氏红着眼睛，仿佛在盯着十恶不赦的大魔头。 江渔儿冷笑：“蒙明德在学堂里到底做了什么事情？你一个做母亲的不会不知道吧。” 所以，薛氏到底是哪儿来的脸来指责她呢？ 蒙富一把拉住薛氏，“江渔儿，我儿子明德没有书可以念，蒙朔也别想读书。这件事是不是他做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咱们两家一样，谁都没占便宜。” 江渔儿眉毛一挑：“二弟什么意思？你知道蒙朔没做这事儿，还要把这件事栽在他头上？” 蒙富阴测测的笑：“谁做的重要吗？重要的是，学堂里的先生已经认定这件事情是蒙朔做的，所以他也待不下去了。” “你且等着吧，明德是娘的心肝，他如今没有书念，我看你们还有什么安稳的日子可以过。”薛氏狠狠的丢下这句话，三个人也一同离开了。 江渔儿知道，他们说的是真的，以蒙老太的性格，说不好还真的会为了蒙明德的事情过来闹。 只是她没有想到，薛氏和蒙富并没有查到陷害蒙明德的真正凶手，却还是一意孤行的把这件事整个的栽在蒙朔的头上。 不管怎么说这个学堂是学不下去了，江渔儿带着蒙朔回到家里，准备带他去另外两家学堂试一试，总不好一直在家里什么学问都不学吧。 到了晚上，江渔儿严肃的找蒙渊谈话：“对于蒙朔，你有什么意见？” 她必须要找孩子亲爹聊聊，确定一下孩子日后的路子该怎么走。 蒙渊一口道：“一定要读书。” 江渔儿挑眉，这个语气…… “可若是到了新的学堂，他还是这样，那又该如何？” 江渔儿问道：“其实也不是非要去学堂才能读书，若是能请个先生来家里教，也是极好的，这样也能避免他在学堂里跟其他的学子发生冲突。” 蒙渊沉默了，向来行事果断的他罕见的沉默了。 如何噼噼啪啪作响，曝出的灯花在安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江渔儿不知道他心里在盘算什么，只觉得蒙渊对两个孩子的态度很耐人寻味。 以往她不曾深思，倒还不觉得，如今细细想来，每一处都透露着怪异。 明明那么疼爱两个孩子，却从不亲近，两个孩子想要什么，他便是想破了脑袋，也要做到，这不像是爱孩子的表现，更像是责任。 被托付的责任。 蒙渊抬起头，单薄的唇抿成一条线：“先生的事，我会解决。” 江渔儿笑了笑，吹了灯睡觉，仿佛没感觉出其中的不对。 总感觉，蒙渊又要给她惊喜了。 到了第二天，江渔儿发现蒙渊消失了，摸了摸被窝，早已冷透。 “青桃，可有看见我相公？”江渔儿问青桃，青桃茫然：“老板不在吗？我一直都在厨房做蛋糕，并不曾看到老板的人影。” 好吧，看来他是去给蒙朔找先生了。 第六十五章 李清言 只是，这一次蒙渊去的时间比她想象的要长，如今已经十天过去，也丝毫未见他回来。 “老板娘，老板会回来的，您就别担心了。”青桃看到江渔儿长吁短叹愁眉不展的模样，有些心疼地宽慰她。 江渔儿顿时身体僵硬：“我又没有在担心他，你可别胡说。” 青桃抿唇一笑：“是，老板娘没有担心老板，是我误会了。” 也不知道老板娘这是哪来的恶趣味，就是喜欢逞强。明明心里担心的不行，可是问起来嘴上就总是否认的。 或者说，这就是老板娘担心老板的特殊方式？ 再过五日，蒙渊离开整整半个月，正当江渔儿打算去张贴寻人启事的时候，蒙渊终于回来了，跟他一起回来的是一个老先生，非常有气质的那一种，仿佛他的一生都浸在笔墨中，连身体都自然的散发着书卷香。 江渔儿大大松了口气，眼底的欣喜几乎要从眼睛里流淌出来：“蒙渊，你怎么去了那么久？”声音里藏着连她自己都听不出来的雀跃。 蒙渊抿了抿唇，这种有人等他回家的感觉很好。就好像心里缺失的那一块，被人填满了一样。 明明以前也是这样一个人，可是那个时候的他回家没有这种感觉，没有这种被人等待的感觉。 同一个人，不同的感觉。 蒙渊认真的看着江渔儿，像是要把她看进心里去。以前的江渔儿身体肥胖，眼中满是算计，脸虽然圆润，但却刻薄，让人连多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现在的江渔儿身材变苗条了，脸变尖了，却衬的她五官更加立体分明，眼睛圆圆的鼻子笔挺，嘴唇饱满而小巧，说话的时候总是微微勾起一抹弧度，使人如沐春风。 这是江渔儿吗？他用十两银子娶回来的江渔儿，有这么讨人喜欢吗？ 讨人喜欢？他怎么会用这个词？ 蒙渊愣住了，再抬头看一眼江渔儿，只见她唇角含笑的看着他，目光专注，于是那一颗不曾为谁动摇过的心，突然跳的乱了分寸。 江渔儿不解：“蒙渊，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脸颊带着红晕，目光闪躲，看上去就好像生病了一样。 蒙渊清了清嗓子，不自觉的撇开目光，收到一抹戏谑的目光，是那个从一开始就作壁上观的老先生。 “娘子，你替夫子整理一个房间出来，从此以后他住家中。”蒙渊说完，就离开了，全程无视江渔儿。 简直莫名其妙，她可是在担心他，居然还不领情。 江渔儿在心里狠狠的吐槽了蒙渊一顿，这才重新挂上微笑：“不知夫子该如何称呼。” “老夫名唤李清言，字明则。”老先生抚着长髯道，目光满含深意。 江渔儿顿时有一种被看透的感觉，她抖了抖身体，道：“李夫子，我这就帮你准备屋子，还请稍待。” 唤来青桃，让她将唯一空余的那个房间整理出来给李清言住。 青桃连忙去收拾，李清言突然道：“夫人可知你相公为何非要找我来？” 江渔儿茫然：“李先生，难道不是我相公找来教我儿子读书的吗？” 李清言愣了一下：“你儿子？” “对啊，我儿子。”江渔儿更愣了。 正好蒙朔走了出来，江渔儿叫住他：“阿朔，过来见过你的夫子，以后你就在家里读书，由李夫子专门在家里教你，不必去学堂了。” 蒙朔看到李清言，目光闪烁，行了大礼：“学生见过夫子。” 李清言更是激动，全然不见刚刚的云淡风轻，一双手，颤颤巍巍的扶起蒙朔，“使不得使不得，我怎能……” 蒙朔打断他：“夫子，我是你的弟子，这一拜理所当然。” 李清言愣了一下，缓缓松开了手，让蒙朔能够行完礼。江渔儿看着，全程懵逼，总感觉李清言对蒙朔的态度怪怪的，蒙朔对李清言的态度也怪怪的。 两个第一次见面的人似乎保守着同一个秘密。 “老板娘，房间已经整理出来了。”青桃走出来。 然后，李清言和蒙朔不约而同的走进那个刚刚整理出来的房间，关上房门密谈去了。 “青桃，我总感觉怪怪的，你说他们以前是不是认识？”江渔儿疑惑的说。 青桃更茫然：“老板娘说的是谁和谁呀？” 那个问题刚刚问出口，江渔儿就觉得自己魔怔了，蒙朔和李清言怎么可能以前就认识呢。 不管怎么说，家里总归是多添了一口人，江渔儿今日特地早早的把蛋糕店给关了，然后做了满满的一桌酒菜给蒙渊接风洗尘，顺便欢迎李清言的加入。 “李夫子，蒙朔还是个少年人，有少年人的好动，还望你教他读书的时候，莫要太过严苛。”江渔儿生怕好不容易找来的夫子被蒙朔给气走了，先给他打上预防针。 蒙朔听到江渔儿提到自己，抬了一下眼眸，他曾经看着江渔儿的眼神是带着冷漠的，即便江渔儿做再多，他也忘不了曾经那个刻薄的嘴脸。 可是现在，他深刻的感觉到，江渔儿确实变了，她变得不再刻薄，她变的和善，什么好吃的好喝的，都会想着他和妹妹，不会再打他们骂他们，薄待他们，反而一门心思的赚钱，让他们过上好日子，甚至还给他找学堂读书。 因此，他也开始接纳江渔儿，看着她的眼神，终于有了温度。 但是……这不代表她能够胡说八道！他什么时候顽劣了！ 江渔儿假装没看见他不满的目光：“阿朔很聪慧的，还望夫子可以全心全意教导蒙朔成才，小妇人感激不尽。” 李清言含笑：“夫人放心令公子确实聪慧，我也考教了他的功课，基础非常扎实，有朝一日定能做出一番大事来。” 江渔儿摆了摆手：“我不求他能够做成什么大事，只求他这辈子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也就心满意足了。” 从一开始，她送蒙朔去学堂读书认字，就不是为了让他去考科举的，只是不读书不明理，她不想让蒙朔做一个不知理的人，仅此而已。 “哦？”李清言挑眉，“夫人难道不想令公子考取功名，官袍加身吗？” 江渔儿脑子里瞬间闪过您看过的那些电视剧，里面的勾心斗角和暗杀等等，简直可怕。 “做不做官出不出人头地也没什么要紧，最主要的是，他得明白自己想要什么，只要是他想要的，即便没有去考取功名，难道他就不是我的儿子了吗？” “个人有个人的路，个人有个人的前程，那些高门显贵也未必每个都过得开心顺遂，他们的烦恼或许比我们小门小户的还要多。”江渔儿感慨的说。 李清言仔细咀嚼江渔儿的话，越想越是觉得她说的非常有道理，忍不住哈哈大笑。 “夫人言之有理，是个难得的明白人。” 第六十六章 学堂动工 从第二日开始，蒙朔便正式跟着李清言读书，他一天要做的事情被安排的明明白白，天不亮就跟就跟着他爹蒙渊起来学习武功锻炼身体，锻炼完身体之后就要跟着夫子读书，一读就是一天。 这种日子，便是江渔儿看着都觉得辛苦，却又不好打击孩子的向学之心，只能流水一样的点心补品送进去，给他补补身体。 这一日，村长的儿子张浩突然上门拜访。 “江渔儿，村里的学堂明日就要动工了，我爹说学堂的钱是你捐的，总得叫你过去观礼。”张浩转发村长的意思。 江渔儿诧异：“钱要回来了？”她还以为蒙老太为了那些钱，可以硬撑着不给呢。 张浩笑了：“她不敢不给，不然村子里怕是没有她的位置。” 自从那天离开之后，江渔儿就再也没有关注过村里的事情，自然不知道蒙老太之后过的是什么日子。 村里所有的人都知道，江渔儿捐了二十两给村里建学堂请夫子，这件事可以让所有的人受益。 大家都很高兴，他们都不希望自己的下一代是个睁眼瞎，什么字都不认得，便是被人诓了骗了，也只能咽下这口气。 可是紧接着村长就说，那些钱被蒙老太私吞了。 村民们自然愤怒，那些钱既然已经捐出来了，那就是村里的共同财产，蒙老太此举是损他们的利益肥自己。 村民们虽然没有做打上门去之类的粗鲁的举动，但从此蒙家人出门，就跟那过街老鼠一样，人人挤兑，不管去哪儿都会遭人白眼。 这样的日子一日两日还好说，日日都是如此就有些受不住了。蒙老太为了自己一家还能在村里继续生活下去，只好忍痛把钱拿了出来。 江渔儿听了经过，抿唇一笑。这叫什么？这叫恶人自有恶人磨。 “把钱拿回来之后，我爹忙不跌的就张罗起建学堂的事情，材料和工人都已经准备好，挑了个吉日动土。”张浩把村里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跟江渔儿说了一遍。 江渔儿想了想，点头应下：“明日我和我相公都会去。” 然后到了晚上，她关上门之后和蒙渊说：“村里的学堂明日就要动工了，我想着咱们村里的房子不是塌了吗？要不明日回去，正好也跟村长商量一下，让他帮我们找些人把房子原地重建？” 蒙渊道：“你想回去住？” 江渔儿摇了摇头：“不想，但那是你出生的地方，即便我们不回去住，也总得把房子建起来，以后想回去了，也能有个落脚的地方。” 其实她可以闭口不言，蒙老太在那个村子里，江渔儿只想离的远远的。但是她不能这么做，因为这个时代信奉百善孝为先。 所以，她才有此一问。 蒙渊微微勾了勾唇，向来冷硬的目光在烛火中变得柔软。 “这件事，你决定就好。”蒙渊顿了顿，柔声道。 江渔儿诧异的抬起头，在朦胧的烛光中，有一种脉脉温情在默默的流淌。 她突然红了脸颊，什么情况？为什么在刚刚那一瞬间，她会感觉对方很帅，并且很喜欢她？ 错觉吧？她和蒙渊之间，明明连交流都很少，又何谈喜欢呢。 江渔儿错开视线，在心里告诉自己，那不过是暗淡的烛光下的错觉罢了，于是狂跳的心脏终于平静下来。 “咳咳……你若是没有意见的话，我明天见到村长的时候，会把这件事托付给他。”说完，拉过被子，直接躺下睡觉。 或许是闭着眼睛的缘故，眼睛看不见了，耳朵便更加敏锐，她听到身旁的人半天没有动静，过了好一会儿才动起来，悉悉索索的脱去衣服，吹灭烛火，钻进被子里。 以前还没觉得，如今两人在一个被窝里睡觉，她突然就别扭了起来。 但是，又觉得很安心，就好像哪怕下一刻就是世界末日身边的人也会为她撑起一片无忧的天空。 怀着这样的心情，江渔儿酣然进入梦乡。 早上起来的时候，身边不意外的空了，自从蒙朔跟着他学习武功开始，他每天天不亮，就会把蒙朔从被窝里挖出来，跟着他一起练功，父子俩顶着寒风，没有一天懈怠。 起床后简单的洗漱了一下，江渔儿把睡眼朦胧的蒙灵也从被窝里挖出来，青桃已经做好了早饭，江渔儿边吃边说：“今日蛋糕店你来管吧，我们需要回村一趟，大约晚上再回来。” 青桃吃惊：“这……老板娘，你让我做蛋糕可以，但让我管理蛋糕店，我怕是不行吧。” 江渔儿笑了：“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凡事总有第一次了，你先看着来，若实在不行，以后我也不会再让你管。” 其实青桃还是很有能力的，她学什么都很认真，所以江渔儿才愿意给她这个机会，让她去实现自己的价值，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帮她树立信心。 再说，江渔儿已经给自己定下了目标，开蛋糕店只是暂时的，以后就算没有青桃，也会有旁人来管理蛋糕店，可与其用别人，她更愿意用青桃。 青桃感受到江渔儿言语中浓浓的信任，郑重的点了点头：“老板娘，我会努力的，绝对不辜负你的信任！” 江渔儿笑了：“别有压力，你一直跟我一起在蛋糕店忙活，就照着我管理的方式来管理就可以，蛋糕你都会做，蛋糕的价格你也知道，我看好你。” 吃过饭，蒙渊把驴车套好，拿了一条厚厚的棉被铺在上面，又拿了一条出来盖在他们的身上，朝村子行去。 “娘亲，我们要去哪儿？”蒙灵打了个哈欠，声音软软的问道。 江渔儿抱紧蒙灵，柔声道：“我们要去奶奶家，灵灵若是困，便睡一会儿，到了娘亲叫你。”说着，把棉被拉高一些把蒙灵整个盖住，这样的话就算在车上睡觉也不会有寒风漏进来。 蒙灵嘟了嘟嘴巴：“奶奶坏，灵灵不喜欢奶奶。” 别以为孩子小便什么都不懂，正因为孩子小不懂得善恶，才会对旁人的善恶更加直观。 旁人对他好不好，是不是真心，孩子只用直觉便能够分辨出来。 更何况，蒙老太从没在两个孩子面前遮掩什么，她对他们的嫌弃厌恶简直是不加掩饰。 所以，也怪不得孩子们不愿意去。 江渔儿无奈的一笑，手轻轻的拍打蒙灵的背，小妮子很快就忍不住睡着了。 过了不到半个时辰，前方已经申请袅袅炊烟，村子已近在眼前。 “蒙老大，蒙夫人，你们这么早就来啦？祈福还要再过一会儿，你们先去村长家坐坐吧。”自从江渔儿捐钱给村里建学堂之后，她在村里的人气越来越高，每一个看到她的人，都露出一脸笑容，语气亲切的跟她打招呼。 第六十七章 索要 江渔儿笑着一一回应，她也有事要找村长，去村长家坐坐正合她意。 不过不巧的是，村长家似乎正在招待客人，江渔儿走到门口，能隐约听到里面传来的交谈声。 “……村长，现在那块地根本无人用，您还不如批给我们，让我们在那上面建房子。”声音有些耳熟。 “这绝对不行，他们又没有说不要了，我若是批给你们，你让别人怎么想！”村长愤怒的拒绝。 “村长你再考虑考虑，那原本就是我们家的地，即便我们拿来建房子也没什么不对，再说了他们如今已经在镇子上落脚，根本就不会再回来，给了我们又何妨？” 村长断然拒绝，语气非常坚决：“他们回不回来是他们的事，但这个地还是他们的，只要他们没有明确说不要，我就不能给你们，不然我这个村长岂不是白当了。” 紧接着的交谈声太小，江渔儿听不清，然后村长家里走出了蒙富和薛氏，他们看到江渔儿愣了一下，脸上的表情顿时尴尬起来，急匆匆的离开了。 村长看到江渔儿，露出苦笑来：“你们先进来吧，祈福还需要过一会儿，现在我家暖暖身子，等开始了我们再过去。” 江渔儿挑了挑眉，村长和蒙富的表现，让她觉得奇怪，难道他们刚刚讨论的事情，跟他们有关？ “村长，我刚刚似乎听到蒙富想要我们家的东西，你答应了没有？”江渔儿不动声色的诈他。 村长果然中招了，脸色巨变，慌忙解释：“你们家的房子虽然塌了，但那块地还是你们家的，我怎么可能会答应他们把那块地给他们呢。” 原来是看上了他们的住宅地。 “村长，若是我没记错的话，他们的房子挺大的，难道还住不下他们几个人？”江渔儿继续套取情报。 村长叹了口气：“蒙小妹前不久说了一门亲，想着能够风光大嫁，觉得自己家里的房子实在寒酸，要推倒重建又没那个钱，便把主意打到了你们那块地上面，想重新盖一栋新房子，从新房子里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蒙老太还真是宠爱这个小女儿，连这样的要求都会答应。不过他们家的银子从哪儿来？建新房子可不便宜。 “房子建好之后，他们便会让蒙贵住过去，蒙老太则跟着二房住，这样一来每个人都得到了好处，除了……”村长说不下去了。 江渔儿冷笑，还真是好算计啊，如此一来除了他们家，谁都不亏待。 如果他们今天没回来，蒙老太怕是连先斩后奏这样的事，也做的出来吧？偷偷摸摸的把这事儿办了，到时候就算他们知道了，可是房子已经建起来了，并且是他们所建，便是江渔儿也毫无办法。 如果江渔儿强行索要，怕是要从此背上一个不孝的罪名。 想通了其中的关窍，江渔儿忍不住替蒙渊不值，明明他为了这个家付出了那么多，凭什么蒙老太还这样算计他？！ 心底的怒气一阵一阵上涌，她恨不得此刻就冲到蒙老太的面前，质问她这到底是为什么？蒙渊到底是哪里对不起她，让她这么痛恨。 她忍不住转过头看了蒙渊一眼，蒙渊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仿佛蒙老太做出的一切举动，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所以，蒙渊从小就受到蒙老太这么不公平的待遇，是吗？因为从小就是如此长大的，所以听到的时候，连表情都没有变动一下。 习以为常…… 江渔儿强压下怒气，对村长道：“村长叔，虽然我们已经在镇子上有落脚的地方，但这里才是我们的家，我们还想把房子建起来，那个地我们不能给娘。” 村长连连点头：“我明白我明白，我也不是老糊涂，这样的事情从古未有。既然当初分家的时候，那个房子就是分给你们的，那块地理所当然也是你们的。” 江渔儿又道：“我们如今有些生意在镇上走不开，建房子的事还需要村长叔多多照应。” 张浩走过来：“爹，时辰快到了，我们得过去了。” 原来不知不觉间吉时已经到了，江渔儿收住话，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等仪式结束再详谈也不迟。 他们一起来到挑选来建学堂的空地上，这里原本是一个单身老汉的房子，那个单身老汉，在前几年去世之后这个房子便空了下来，然后在前段时间的雪灾里倒塌，如今拿来建学堂正好。 动土仪式受到了全村村民的重视，几乎所有人都来了，主持仪式的便是村长。 村民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各自聊着天，但看他们脸上的表情，就知道他们的话题，围绕着学堂，有些在畅想未来，有些在担心孩子不会认真念书，等等等等。 等村长走到面前，村民们自发的挺住了嘴，目光看着村长，等待着他说话。 “乡亲们，大家请安静一下，听我老头子说几句。咱们几辈子都是这里的庄稼汉，每天面朝黄土背朝天，过的日子苦不堪言，可是现在我们有了改变这一切的机会，那就是建学堂，让我们的子子孙孙都有书念，都能够学到知识，以后能够走出这里，从此过上好日子。” 村长动情的说，不知不觉泪水爬满了脸颊。 不止村长哭了，村民们都饱含热泪，村长说的不错，他们的日子虽然安稳，但却并不幸福，每天都要为了生计而苦恼。若哪一年天时不顺，老天爷不肯赏饭吃，饿死人都是常有的事。 可是一但读书识字了，便从此脱离农民的行列，不管是去镇上找一个账房先生的活，还是继续读书考上功名，都比在这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要强。 “所以我在这里宣布，咱们青山村的学堂动土仪式，正式开始！” 村长说完，人群中走出十个青壮年，他们手持一把铁铲，围成一圈，等村长一声令下，动作整齐的行动起来。 只见他们神色肃穆的每人铲起一些土来放到一边，直到挖出一个房屋的轮廓才停下手。 仪式虽然简单，但是他们每个人神情都很严肃，仿佛在做人生中最重要的事情。江渔儿一开始像是在看热闹，最后不知不觉被他们带入了那种情境里面，神情也严肃起来。 或许，这就是他们人生中最重要的事情，因为这件事情可以改变他们子子孙孙的命运。 泥土铲完之后，村长点燃三炷香，开始念祭文。 一开始只有他的声音到最后两句的时候，全村所有的村民都跟着一起大吼：“敬告神灵，佑我青山！敬告先祖，护我子孙！” 不管往日他们之间有怎样的矛盾，但是这一刻他们的心情都是一样的，他们希望能改变子孙后代的命运，希望他们能够用知识来改变自己。 第六十八章 挡酒 严肃的仪式结束之后，便是丰盛的午宴，村长为了中午这一顿能吃好，特意杀了一头猪。 帮忙做饭的是各家各户的妇人，有手艺不好的来洗菜，手艺好的则来掌勺，一道道菜流水一般的端上来，丰盛异常。 村长领着江渔儿蒙渊坐在主桌，端起一杯青山村自制的水果酒：“江渔儿，蒙渊，这一杯酒我敬你们，如果不是你们的话，也没有我们的青山学堂。” 建学堂的事情村长其实很早就有这个想法，可是建学堂需要不少银子，他拿不出来，便只能把这件事情搁置下来，如今有人出了这个银子，他实在是高兴坏了。 江渔儿谦虚道：“村长叔，你言重了，别忘了我也是青山村的一员。既然我也是青山村的，那位青山村做点什么不是应该的吗？其实，即便我不捐钱，以后也能把学堂建起来，别忘了咱们的木炭。” 村长恍然，他只知道制作木炭可以卖钱，给村里的人改善生活却忘了，木炭居然是青山村共有的，留下一些银子，充入公账也是可以的，这样一来但凡村里哪户人家出了问题，这些钱便能用到刀刃上。 江渔儿的提点言尽于此，笑着饮尽杯中酒。其他村民见江渔儿如此豪爽，纷纷上来想敬酒，结果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蒙渊用他高大的身体阻挡了这些人。 “蒙大哥，我们是要给嫂子敬酒，你不会是想要给嫂子挡酒吧。”最先开口说话的是周群，自从在雪灾时被蒙渊江渔儿接济之后，他对他们充满了感激，只要有人敢说他们一句不是，他能立马跳出去跟对方干架。 但是现在嘛……现在不算，大家来敬酒是表达善意的，所以他也就不客气了。 “蒙大哥，咱们给嫂子敬酒，你杵在中间算个什么事儿啊。”周群笑嘻嘻的开口。 蒙渊抿了抿唇，端起杯子：“她不喝，我喝。” 如此护短的话，一说出来引起众人的一阵轰笑，周群立马笑嘻嘻的说道：“你要是想要替嫂子挡酒的话，那我们喝一杯你就得喝两杯。” 蒙渊闻言直接用行动表明自己的立场，一口就把杯中酒饮尽，然后又给自己满上了一杯，同样一饮而尽。 “哇！蒙大哥为了护着大嫂，居然这么豪爽，那兄弟就没有意见了，你尽可以帮大嫂替酒！”周群搞怪的大呼小叫，引来无数人的侧目。 江渔儿忍不住老脸一红，在蒙渊的身后悄悄的拽了拽他的衣角：“要不还是我自己喝吧。” 蒙渊侧头看了她一眼，嗓音低沉的说：“没事。” 其实江渔儿酒量真的不差，穿越之前她是一家公司的老总，为了生意上的事情时常要出去应酬一二，对于酒桌文化那是再拿手不过，用千杯不倒来形容，都不足为过。 但是……她的千杯不醉的酒量，都是因为没有人替她出头，没有人替她遮挡外面的风风雨雨，她只能自己站起来，自己去承受这一切。 现在有人护着她，愿意挡在她的面前，替她遮风挡雨，这种感觉真的很好，比自己一个人去承担这一切还要好。 最后的最后，被重点照顾的蒙渊自然是喝醉了，江渔儿带着他来到村长家暂时休息，一个大男人死沉死沉的，最后还是张浩和周群一起帮忙，才把人扛过来。 “你们再回去接着吃喝吧，我会照顾相公的。”蒙渊喝醉那是因为被所有人重点照顾的缘故，其他人则还没有散席。 周群担心的说道：“嫂子，要不我留下来跟你一起照顾蒙大哥吧，他如今醉成这样，我们也有责任总不好把烂摊子交给你来收拾吧。” 说着，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江渔儿没好气的说：“既然知道，那下一次就少灌他喝一些酒。” 周群嘿嘿的笑：“一定一定，今天就是太开心了，大家乐呵乐呵，忘了分寸，下次一定少灌他喝酒。” 周群离开没多久，村长就回来，他年纪大了，和那些小年轻没得比，不过一会儿身体并有些吃不消就走回来了。 “蒙渊这小子喝醉了吧，看他还逞强，从小他的酒量就不好。”村长哼了一声。 江渔儿瞪大了眼睛，感觉有些难以置信。刚刚喝酒的时候，蒙渊可豪爽的很，不管谁来敬酒，二话不说就一干到底这样的，他居然酒量不好？ “你别以为我是诓你的，这是真的，他酒量真的不好，小的时候还偷喝我家的酒，结果没喝两口就已经醉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说到这里，村长原本是想要揭他老底，结果自己就先笑了起来。这些事情对于老一辈来说都是珍贵的回忆。 “唉……蒙渊是个好孩子，只可惜命太苦了，没有遇到一个好的爹娘。你是不知道他从小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村长说着，沉默了下来。 江渔儿喉头哽咽了一下，她可以猜到的，蒙老太分家的时候那么不顾着他，到后来即便已经分家了，也把他们当做冤大头一般搜刮，这不是一个亲娘对待自己的孩子应该有的态度。 “村长叔，我会对他好的。”江渔儿的话更像是对自己说的，他对自己说一定要对这个男人好，这个男人小的时候受了太多的苦，从没有一天是甜的， 既然老天爷让他来到这里，那么他以后一定要让这个男人每一天都生活在甜蜜中。 村长放心的笑了：“孩子我相信你，虽然你以前做了许多糊涂事，但是你如今已经变好了，你的变化我能看到，所以你的承诺我也相信你可以做到。” 说着，放心的离开了。 江渔儿打来热水，轻柔的替蒙渊擦去脸上的汗水，然后把水端到门外倒掉，转过身的她并没有发现，蒙渊轻轻颤抖的眼皮。 等江渔儿从房间里离开之后，他才睁开眼睛，摸了摸心口，那里跳动的有点快。 原来有些话，真的就跟魔咒一样，一旦听进耳中，就能牵动一个人的思绪，令他的心就像被狠狠的揪住一样，怎么都挣脱不开。 蒙渊此刻就有这种感觉，他第一次生出了一股冲动，想要把江渔儿抱在怀里，好好的呵护她不受外面风风雨雨的纷扰。 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呢？或许连他自己都说不上来。 第六十九章 蒙家要地 将醉酒的蒙渊照顾好，江渔儿悄悄离开了房间，找到村长。 “村长，我有事情想找您帮忙。”江渔儿开门见山的说。 村长想了想：“你想跟我说的，应该是你家那块地的事情吧？” 江渔儿点头：“是啊，我和相公商量过了，青山村是我们的家，虽然我们如今在镇子上有了落脚的地方，但还是舍弃不了这里，便想着把房子重新建起来，以后回来的时候，也好有个落脚的地方。” 村长赞许的点头：“不错不错，你们能有这样的想法，说明没有忘本。不管外面千好万好，却都不是咱们的家，青山村是咱们的归宿。可惜呀，这个道理不是每个人都懂，很多人出去之后，就恨不得跟青山村划清界限。” 江渔儿笑了：“确实，有很多人的想法就是如此，觉得出生青山村是自己的耻辱，恨不得跟这些耻辱再也没有关系。” “村长叔，不瞒你说，我在镇子上如今开了一间铺子，每日都忙到很晚，实在抽不出时间，回来看房子，所以我想着村长能不能替我张罗一下，我必有重谢。”江渔儿把自己的目的说出来。 村长目光含笑，随意的摆了摆手：“什么重谢不重谢的，你这样说岂不是在打我的脸，替你张罗可以，不过老头子我身体没那么好了，就让我儿子张浩给你们张罗吧。” 张浩每天都跟着村长历练，但是很有些章法，有自己的主意，把事情交给他，江渔儿也是放心的。 “那就麻烦张大哥了。”江渔儿拿出二十两银子放到村长的手中：“我没有建造过房子，也不知道在青山村建房子需要多少银钱，这里是二十辆，您先看着用，若是不够，只管让张大哥来镇子上找我。” 村长这一次倒是没有推拒：“咱们乡下地方建房子，哪需要二十两这么多，你放心，房子一定给你建的漂漂亮亮的。” 两人正说着话，突然来了一个不速之客蒙富，他看到江渔儿站在村长的身边，目光微微闪烁了两下。 江渔儿也看到了他，这一家子都不讨人喜欢，江渔儿不想跟他有什么接触，便找了个借口，回到房间里。 “村长，我之前跟你说的话，你考虑的怎么样了？”蒙富忌惮里面的江渔儿，压低声音。 村长冷哼了一声：“你们想干缺德事，可别拉上老头子我，我说过了，那块地是蒙渊和江渔儿的，当初分家的时候，可是说好了的并且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你们如今又要把地拿回去，摸摸你们的良心，这么做合适吗？” 蒙富舔着脸讨好：“村长话别说的这么难听嘛，他们一家如今已经搬到镇子上，又怎么可能会回来，那块地空着也是空着，给了我们有什么不好。” “再怎么空着那块地也是他们的，想让我帮你们一起做坏事，你是痴心妄想。对了，我忘了跟你说了，刚刚江渔儿跟我说话就是为了把他建房子的事儿托付给我，那块地人家可没有不要，你就别想了。”村长怒气冲冲的说道。 蒙富吃惊：“村长你说什么？他们要在那块地上建房子，这不可能！三弟都说过了，他们已经在镇子上买了房子，买了铺子，已经在镇子上安顿下来，又怎么可能回我们这个穷乡僻壤。” 他不信！ 村长气笑了：“穷乡僻壤？原来你是这样看待我们青山村的，既然你觉得我们这里是穷乡僻壤，又何必继续住下去？” 他还从没见过这么无耻的人，觉得青山村是穷乡僻壤，还想要在青山村里得到额外的好处，脸怎么这么大？ “不要说了，这件事我帮不了你，你自己想要，就自己跟江渔儿去说，老头子我可不会帮你做这样的缺德事。”说着，村长背着手离开了。 蒙富狠狠的锤了一下树干，这个老不死的家伙嘴居然这么难撬，他都说到这份上了，还不肯松口。 还有江渔儿，老三不是说他已经在镇子上开起了铺子，还买下了一个很大很气派的院子嘛？那为什么他们还要青山村的这块地？ 不行，得回去找娘商量一下。 蒙富直接回家，把村长跟他说的那些话全部都告诉蒙老太，气的她当场捶桌子怒骂：“好啊，我就知道这个丧门星每次回来都没什么好事，现在又拦着村长，不把那块地给我们。” 她说话的姿态实在是太理所当然，仿佛那块地原本就应该是他们的一样。 蒙富郁闷：“娘，现在再说这些又有什么用？村长咬死了不肯给，现在江渔儿又说要回来建房子，那块地我们更没有指望了。” 按理来说，就算是在上面建起了房子，这房子跟蒙富没有关系，因为蒙老太的打算是两兄弟一人一套房子，蒙富拿老宅，蒙贵拿新房，两个儿子一人一套，谁也不需要羡慕谁。 但是蒙贵在镇子上干活，他一年到头也难得回来一趟，因此这个房子最后还是会归蒙富所有，毕竟他才是一直伺候在跟前的儿子。 可是，现在他发现自己之前想的太美好了，连地都要不过来就更别说房子。 “娘，江渔儿他们都已经在镇子上做起了生意，即便在家里盖了房子，又能住几回，也真不知道他们折腾这个干啥。”蒙富郁闷的不行。 蒙老太皱着眉头，突然说：“你确定他们在镇子上有了铺子，还要回来建房子？” “铺子的事儿，老三不是跟你说过吗？还说那铺子在镇子上很是有名气，每日赚的钱比我们一年赚的还要多。” 蒙老太盘着腿坐在炕上，突然笑了：“既然是有钱人了，那必须要脸面的，我就不信，当别人知道他们两个如此不孝，把老母亲扔在一边不管，他们还怎么在镇子上讨生活。” 蒙富不满：“娘，你把他们名声弄臭了，在镇子上生活不下去了，那还不是得回咱们青山村，咱们也没捞着什么好处。” “你是不是蠢？他们若是想要名声，不想背上不孝的罪名，那就得乖乖的给我送钱来，不仅要钱那块地我也要，而且我不仅要地，我还要让他们乖乖的在那上面建好了房子，再送过来。”蒙老太仿佛已经想到了以后的美好生活，说着说着自己就笑起来了。 蒙富低下头琢磨了一会儿，发现蒙老太的办法果然好，这年头哪怕是十恶不赦的大恶人，都不喜欢自己背上不孝的罪名，更别说江渔儿他们了。 有了这个罪名，即便他们的铺子生意很火爆，也都会顷刻间门可罗雀。 若是想要摆脱不孝的罪名，那就得负责赡养她这个老母亲，到时候想要多少赡养费，还不是她说了算吗？ 蒙富想通其中的关窍，忍不住朝蒙老太竖起了大拇指：“娘，你这一招真绝。” 第七十章 开火锅城 直到太阳快落山的时候，蒙渊才从酒醉中醒来。他按了按抽疼的太阳穴，口干的很。 “你醒了？”江渔儿突然出声：“我看你下次还敢不敢逞强，明明不太会喝酒，还要挡在我面前替我喝酒，活该。” 她嘴上不饶人，说着活该，手上却动作轻柔的替他按压太阳穴，想要让他舒服一点。 等脑子稍微舒服一点了，蒙渊动作柔和的一把拉住江渔儿的手，道：“以后，咱们好好过日子，我会保护你。” 江渔儿突然脸红了：“你突然说这个做什么。”难不成喝醉酒脑子还没有清醒？ 蒙渊眸中闪过一丝笑意，到底是住了嘴，不再说这些让江渔儿吃不消的话。 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她总能知道，他此刻说的话，并不是玩笑。 “哎哟......玩了一天，你们还不累吗？”王婶在门外气喘吁吁的说，蒙渊醉酒之后两个孩子就被江渔儿托付给了王婶，所幸之前王婶也带过他们一段时间，孩子们对这个和蔼直爽的老婆婆他们并没有什么抵触的感觉。 江渔儿打开门从王婶的手中接过蒙灵，笑着问：“灵灵玩够了没有，咱们要回家了。” 蒙灵玩的小脸红扑扑的，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江渔儿，点了点头。 仪式早就已经结束，接下来只要按部就班的把学堂建出来就可以，她和蒙渊在这方面提不出什么切实可行的意见，便笑着跟村长和王婶道别，坐着驴车回到了镇子上。 回去之后，江渔儿问了青桃今日营业的状况，发现青桃在管理店铺这方面其实还是蛮有想法的，打个比方说，今日有一对夫妻来蛋糕店里买泡芙，正好前段时间店里推出了一款精致的小点心，孩子见了非要买，父母自然不让点心的价格有些高。 孩子便坐在地上哭闹，青桃最后拿了一块小点心给那孩子，说：“孩子想吃，那我边送一块给他，你们若是觉得好吃，下次多来光顾便是。” 一块蛋糕，一份人情，轻轻松松的把那一家人的心留在了蛋糕店，江渔儿可以预感，以后这家人定会常常光顾这里。 “不错，青桃，你做的非常不错。以后蛋糕店就由你管理，其他蛋糕的制作方法我也会一一交给你。”江渔儿合上账本，看着青桃的目光充满欣慰。 青桃能够独当一面，对她来说，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接下来她还有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对蛋糕店不能全心投入，找到一个可以托付的人，她也就能放心了。 可是青桃却慌慌张张的摇手拒绝：“老板娘，我还是给你打下手吧，在做这些决定的时候，我心里可慌了，就怕一个没做好，砸了你的招牌。” 江渔儿笑：“你不用担心，今天是你第一次单独管理一个铺子，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我对你很满意，假以时日一定会成为一个出色的掌柜。” 青桃似乎还是有些接受不了，但是江渔儿看着她的眼神坚定又信任。让她的心慢慢平静下来，深吸了一口气，回以同样的坚定：“老板娘，你这么信任我，我一定会努力学习，做一个掌柜。” 来到这个家之后，江渔儿给了她很多感动，她给她尊严，给她温暖，现在又给她信任，她深受触动。 她不能辜负这份信任，她不能让江渔儿的眼中流露出失望的目光。 江渔儿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对嘛，你要对自己有一点信心，我相信你是可以做好的。” 蒙渊走过来：“吃饭了。”说着，看了青桃一眼，转头往院子里走去。 江渔儿奇怪：“以往忙的时候也有顾不上吃饭的时候，怎么现在回来叫我吃饭了，真奇怪。” 蒙渊耳朵微微动了两下，坚毅的脸庞悄悄爬满红晕。 吃饭的时候，蒙朔突然扭扭捏捏的给江渔儿夹了一块肉低声喊：“娘，你吃。” 江渔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双眼睛瞪的老大，吃惊的问：“阿朔，你刚刚喊我什么？你再喊一遍好不好？” 蒙朔别扭的扭过头，非常傲娇的说：“好话不说第二遍，是你自己没听到的。” 江渔儿笑了：“谁说我没有听到，我听到了的，我听到你喊我娘。”原来她做的一切，这个别扭的孩子都有看到，这就说明她做的一切都没有白费，这就够了。 家庭感情终于和睦，日子就过得格外的快，不知不觉间三个月已经过去。 蛋糕店的生意终于彻底稳定下来，因为镇子两边通了官道，如今小镇正在迎来一场扩建，据说扩建完成之后将正式改名为青山镇。 就因为这一场扩建，青山镇的人流比以往大了两倍不止，蛋糕店的流水已经上升到了每日八两，每个月的纯利润可以达到二百多两。 早在一个月前，江渔儿已经把蛋糕店全权交给青桃，青桃没有辜负她的这一份信任，管理起蛋糕店有声有色。 她甚至做主招募了两个招待客人的小二过来，当她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这两个小二可以在前面替她招呼客人。 或许有人会问，难道不怕这些小二弄虚作假吗？自然是不怕的，青桃为了能够好好的管理蛋糕店，甚至跟李清言学习了认字和算账，每日对一对账，就能知道这些小二有没有弄虚作假。 江渔儿在旁边指点了一个月，觉得自己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指点她的，于是对蒙渊道：“我其实想要开一家酒楼，跟醉仙居和八珍馆都不一样的那种，你觉得我应不应该去试试？” 蒙渊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自从上次之后，江渔儿发现蒙渊似乎越来越不正常了，也不能说是不正常，就是感觉格外的听话，不管她有什么要求，蒙渊都会办到。 江渔儿一开始还觉得有些别扭，久而久之......习惯了就好。 但是她还是很尊重蒙渊，在做决定之前都会问一问对方的意见。 就当是走个流程吧。 “有一种吃食叫做火锅，你可吃过或者听过吗？”江渔儿问道，果然收获了蒙渊茫然的神色。 她心里性奋不已，面上却很镇定，这三个月的时间她可是做足了功课的，来往那么多商人，她曾经旁敲侧击的询问过，发现无一例外的，没有人听说过火锅。 或者说在这个时代，美食还没有走到火锅这一步。 所以，江渔儿想要开的酒楼，就是一个火锅城。她想过了，只要能够牢牢的把握住锅底的配方，就能够保证她的火锅城不被模仿。 其实火锅的锅底配方没有那么复杂，后世的网络上一查就能查到这些资料，但现在却不是，现在连火锅是什么都还没有出现，又怎么可能会有这些资料呢。 于是，江渔儿愉快的决定，在这个时代，开一家属于她的火锅城。 第七十一章 突然降临的苦役名额 不过计划是定下了，但是具体实施却还是有点难度的。 青山镇的扩建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但是扩建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扩建的方向是纵向还是横向？需要拆掉几面城墙？房屋的定价等等。 江渔儿为了她的火锅城，特意去打听了一下，总算是从衙门师爷的口中得知，扩建之后青山镇会多出两条主街。 一条主街专门供大户人家居住，一条主街则全是店铺，有点类似于后世的住宅区和商业区。 明面上是说这些店铺得建成了之后才会往外售卖，但其实不然，一切都有操作的空间，只看你的银子有没有给到位。 江渔儿对里面的猫腻知之甚深，当晚就给师爷送去了五十两银子，买一个名额。 事实证明，她的这个举动还是非常正确的，不久之后衙门就张贴了一张告示，告示上面密密麻麻的人名，全是有资格购买主街店铺的人。 如果她当时选择了和别人公平竞争，不送礼，估计现在看着名单傻眼的人群，也有她的一份。 扩建确定下来，店铺名单也确定下来，江渔儿以为自己终于可以松一口气，没想到突然晴天霹雳，正好砸中他们家。 城市要扩建，镇子上的房屋，街道也要扩建，就需要很多苦役。 朝廷上有规定，一旦朝廷需要，可以在百姓中征苦役，就跟征兵役是一样的，当初的蒙渊会去当兵，就是去服兵役。 原本这跟他们也没什么关系，蒙渊服了兵役，苦役就不需要再服，但是蒙老太为了不让两个儿子吃苦，愣是瞒着他们把蒙渊的名字给报了上去。 当名单确定下来的那一刻，江渔儿彻底炸毛了，恨不得直接去青山村砍死这个老贼婆。 “她怎么能那么做？！我们不是已经分家了吗？既然已经分家，那便是两家人，难道在这样的情况下，你的名字还能被报上去？”江渔儿难以置信。 同时，又被愤怒填充胸口，当初蒙渊会去服兵役，就是蒙老太偏心的缘故，因为不舍得蒙富蒙贵去吃苦，所以舍弃了蒙渊，甚至把他每年寄回来的钱吃喝掉，还美其名曰替他攒老婆本。 可到了他真要娶媳妇儿的时候，蒙老太当即就变了一个嘴角，矢口否认自己有拿过他的钱，还让他自己想办法娶老婆。 天底下有这样的母亲吗？到底蒙渊是不是她的儿子？！为什么一家三个儿子，偏偏只有蒙渊被这样薄待。 蒙渊却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对江渔儿道：“无法，我力气大，身手灵活，可以安全回来。” 江渔儿一听，更生气了。 不行！江渔儿绝对不允许蒙老太继续趴在蒙渊身上，熬干他最后的骨血和价值。 她难得起早，趁着蒙渊带着蒙朔练功的时候，出门叫了一辆马车，直奔青山村而去。 “江渔儿回来了？可是有什么事情要办？”王婶正好坐在村口择菜，看到江渔儿从马车上下来，亲切的打招呼。 江渔儿胡乱点了点头，直奔蒙家老宅而去，只看那一身的气势便知道，她这一次绝对是去找茬的。 “坏了，定是蒙老太又做了什么，把江渔儿给惹到了，不会打起来吧？不行，我得回去通知老头子。”王婶嘴上嘀咕着，连忙把木盆里的东西收拾了一下，着急忙慌的回家去了。 江渔儿脚步飞快的来到蒙家老宅，老宅大门正开着，传来阵阵饭香。 很好，看来人都在，也省的她去四下里找了。 “娘，吃饭呢？”江渔儿脸上挂着和煦的微笑，走进来。 蒙老太筷子上还夹着一块南瓜，看到江渔儿，心里微微哆嗦了一下，那块南瓜就掉回了碗里。 薛氏看到江渔儿，顿时没好气的说：“一大早的让人连饭都吃不安生。” 说着，扯了一下埋头狂吃的蒙富：“吃吃吃就知道吃，没看到人家打上门来了吗？” 江渔儿失笑：“弟妹想象力有点丰富啊，我进门到现在不过是说了一句话而已，没有那么严重吧？还是说弟妹做了什么跟我相关的亏心事，这才做贼心虚。” 薛氏就跟被人踩到了尾巴的猫一样，顿时就炸了：“谁心虚了？！蒙朔那个小杂种害得我家明德，念不了书，你才应该对着我心虚才是。” 江渔儿眨了眨眼睛：“念不了书，又是从何说起，学堂在两个月前就已经落成，一个月前也找到了先生，已经有许多人家把孩子送进去念书了，你家明德没去吗？” 这句话一说出口，薛氏顿时就没话说了。 说什么？说她家明德也在那个学堂里读书？那岂不是正大光明的告诉江渔儿，她家也得了她江渔儿的好处吗？ 这种公然示弱的话，她才不会说呢。 薛氏生硬的转移话题：“江渔儿，最近我们可没有招惹你，你到底来干什么？” 没招惹？江渔儿都要气笑了，难道他们口中的没招惹，就是不出现在他们面前，仅此而已吗？所以他们背地里的谋划，就不算是招惹？ “娘，我今天来了，确实是有事情，咱们本就不是多好的关系，那我就开门见山的说了，自从分家之后我们家和你家便是两户人家。朝廷要你们出人去服苦役，跟我们家可没有关系，不知道娘为何要把蒙渊的名字报上去。” 蒙老太板着脸，把筷子重重的拍在桌子上：“江渔儿！我是你婆婆，你敢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 “娘，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江渔儿收敛了脸上的笑容，目光紧紧的盯着蒙老太。 蒙老太不甘示弱，眼皮耷拉着，阴测测的看着江渔儿，两人之间的气氛几乎凝滞，仿佛下一秒就会厮打起来。 另一边王婶一溜烟的回家找到村长，把自己的担心说了出来，“不好了，老头子，蒙渊他媳妇回来了，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怒气冲冲的，直接朝着蒙家老宅而去，怕不是要打起来吧？”村长皱眉：“这个蒙老太，怎么又去招惹江渔儿了？走，去看看，你记得多叫上几个力气大的婆子，若是他们打起来也好上去把俩人分开。” 王婶点了点头，把平时几个谈得来的朋友都叫上，直奔蒙家老宅而去。 此刻的江渔儿，看着蒙老太目光如电，“娘，我今日回来也不是想跟你吵架的。只要你去县衙把名字改过来，今日的事情便一笔勾销，往后该怎么孝敬你这个婆婆，我还怎么孝敬你。” 若是换了以前，说不定她还会跟蒙老太虚伪一下，但是蒙老太属于不作不死的那种人，总在试探她的底线。而她发现，越是知道蒙渊以前过的是什么日子，她对蒙老太的忍耐力就越是不足，直到现在，更是直接上门质问，只想给蒙渊讨一个公道。 “让我去县衙改名字？休想！” 第七十二章 上门质问 蒙老太天生嗓门大，遇到江渔儿之后更是大的出奇，很多还在家里吃早饭的村民，都被她的大嗓门吸引，端着饭碗走过来看热闹。 大早上的就有热闹可看，走走走，必须去凑一凑。 蒙老太朝着门外瞪眼睛：“去去去，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往日赚钱也没见你们这么殷勤，活该穷死的命。”她脸都涨红了。 被人身攻击的围观群众们顿时不乐意了：“你既然不想被我们瞧热闹，那你的嗓门就小一点，咱们安安分分的在家里吃饭，你的声音就跟打雷一样，偏偏往我耳朵里钻，这能怨我？” 这句话实在说得俏皮有趣，惹得周围一众的人都忍不住哈哈大笑。确实如此，怪只怪她的声音太洪亮。 就连江渔儿都没忍住，唇角漏了点笑意出来。 村里就这点不好，除了农忙时候，家里但凡有一点风吹草动，都瞒不过村民的耳朵，不出一个时辰，什么都传遍了。 “你看江渔儿，一点都不介意，我们正在这里瞧热闹，你介意啥？再说了，之前你不是还在到处炫耀，说你的大儿子蒙渊孝顺，主动开口说要去服苦役，替你们顶了那么名额吗？” “就是啊，那个时候我们围在你家门口看热闹，听你炫耀，你可骄傲的很，怎么现在就不行了？” 主动开口？主动开口个鬼，这三个月以来，江渔儿也就在学堂落成的那一日，过来庆祝了一下，顺便送上了三十套笔墨纸砚，当做礼物，之后便再也没有来过青山村。 至于蒙老太，就更是没见过了，他们在镇子上住了也差不多有小半年的时间，就没见她登门过。 所以，这个主动开口又是从何说起？托梦吗？ 既要好处，又要名声，便瞒着他们大肆宣扬说是他们主动开口，这是吃准了蒙渊不会拒绝吧？ 见过无耻的，就是没见过这么无耻的。 蒙老太闻言，脸色巨变：“我们家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赶紧走走走，别碍着我们吃饭。” 二话不说别人出言赶人，就像是怕旁人会继续爆出什么真相一样。 可惜刚才的三言两语已经足够让江渔儿明白他到底在外人面前说了什么。 “娘，刚才他们说的是什么意思？顶替苦役名额是我相公的意思？可是我没有听我相公说起过，你能解释一下吗？”江渔儿假装不解的问。 蒙老太沉默了，她可没有想到江渔儿会直接打上门来，并没有想好说辞。 不过没关系，她不说，门外有的是人说，他们早就觉得这件事有猫腻，但是蒙老太开口闭口极其自信，连他们都忍不住在心底嘀咕，难道蒙渊真的那么孝顺，明明已经变成两家人，也要替自己的老娘顶替这个苦役名额。 要知道这个时代对于孝顺，那真的是毫无底线的，连那种卧冰求鲤的典故，都能流传千古，就更不要说，仅仅只是服苦役了。 所有人都知道蒙老太有对蒙渊有多刻薄，可是她毕竟是蒙渊的娘，蒙渊孝顺她依然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不过现在剧情似乎出现了反转，江渔儿的神态表情无一不是在说，她并不知道此事。 这就有意思了，蒙渊主动要顶替苦役名额，江渔儿身为妻子居然不知道？到底是蒙渊瞒着她顶替的，还是蒙老太在撒谎？ 他们发现自己吃了好大一个瓜，纷纷找了个好位置坐下，不肯轻易离开。 蒙老太的脸上想过一瞬间的慌乱，但是又很快镇定下来：“江渔儿，你跑到我这里来胡说什么？我把他养到那么大，又给他娶媳妇，他现在孝敬我，替家里顶了苦役的名额，难道还做错了不成？” “娘，你怕是糊涂了，我们已经分家了，分家的时候您可不是这么说的，您把两家分得特别清楚，说我们从此以后就是两家人。既然是两家人，你家的苦役名额跟我家又有什么相干。”江渔儿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蒙老太想要把蒙渊的行为带入孝顺里面去，她偏不。 如果真是蒙渊自己主动要来顶替的，那她无话可说，可关键是这件事情是在他们家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进行的，那就是欺骗，她为什么要替蒙老太蒙上这块遮羞布。 “江渔儿！你胡说什么呢？分家又不是断绝关系，有分的这么清楚的吗？”蒙富忍不住插嘴，蒙渊顶替的就是他的名额，他可不想去吃那份苦，自然要把这件事做实。 “二弟是在跟我说笑？有好处的时候，我们便是两家人，需要我们的时候我们就是一家人，你是这个意思吗？”江渔儿毫不客气的开口嘲讽。 蒙富被江渔儿轻慢的话给激怒了，当即丢下筷子想要动手。 周群从人群里出来，一把控制住蒙富：“便是有矛盾也不能动手打人，还是打一个女人。蒙富，你可真是出息了。” 他刚刚就隐身在人群中围观着这场戏，一开始江渔儿并没有落入下风，蒙老太虽然看上去脸色不好，但是没有动手的意思，他也就一直没有出来。 可是现在不出来不行了，江渔儿只是个女人，怎么可能打得过蒙富。 不仅周群看不下去，那些围观的人也露出不赞同的神色。 “说话就说话，怎么还动手打人呢？难不成是被说中了心事恼羞成怒了？” “蒙富这家伙脸皮比城墙还要厚，怎么可能会恼羞成怒呢。” “那可说不好，你没听刚刚江渔儿说的吗，他们家的名额如今被蒙渊顶了，若是蒙渊不去，去的那个人一定是他，毕竟蒙家老三可是在镇子上有一份体面的活，总不能叫他辞了活去顶这个名额吧。” 门外的人纷纷化作神探，把这件事情还原那个彻底。 众人这才发现原来从始至终都是蒙老太的谎言，一边狂骗他们说就是蒙渊自愿的，一边偷偷摸摸的把蒙渊的名字报上去，等一切尘埃落定之后，江渔儿再来闹十次又如何。 因为心疼第二个孩子，于是把第一个儿子当做牺牲品送出去，不仅送了一次，还要送第二次。 “娘，我如今站在这里，只想问你一句，到底蒙渊是不是你的孩子？为什么同样是你的孩子，你却如此薄待他，你就不怕他死在外面吗？！”江渔儿终于还是问出来了，她觉得再不问，就要被憋死了。 蒙老太听到这个问题，就像是被激怒的野兽一样咆哮道：“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 “对我不知道，就是因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才想来问问你，为什么？你要这么区别对待，难道非要他死了，你才高兴吗？” 蒙老太被她的话逼到了死胡同，嘴唇微微抖动，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江渔儿的直觉告诉他，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娘，这到底是为什么？”江渔儿连连追问。 第七十三章 变更户头 村长紧赶慢赶，终于是赶上了看热闹大部队，分开围观的人群，走入其中。 “江渔儿，有话好好说话，可千万不要动手。”村长听了王婶的话还以为里面已经打起来了。 江渔儿睫毛微颤，低低的垂下双眸，再抬起头来时，其中所有的情绪都已被尽数掩盖。 “村长，放心吧，我不是那种冲动的人。我来这里，只是想要一个答案，只是......看娘的态度，怕是不愿意给我一个答案。”江渔儿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确实，蒙老太从始至终都冷着脸，目光冰冷的看着江渔儿，除了那句“你知道什么”，其他的再也不肯多说一个字，无论江渔儿怎么逼问。 村长刚刚来到现场，并不知道江渔儿这次前来兴师问罪的原因，不过好在周围人多，众人七嘴八舌的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村长抖了抖嘴唇，狠狠的瞪了蒙老太一眼：“你是真想祸害死那个大儿子是吧？先是让他去服兵役，回来之后又分家，也不给他分个好东西，紧接着又让他去服苦役。蒙老太，你的心可真是偏到咯吱窝了。” 蒙老太沉默。 江渔儿突然觉得有些没趣，转身道：“娘，蒙渊是不会去服苦役的，分家时候签下的契书，我会找个时间送到衙门，娘还是尽快把二弟的名字报上去吧，免得衙门里的大人怪罪你们谎报名目。” 蒙富大怒：“死女人，你想害死我吗？那苦役是人做的？” “呵呵......不是给人做的，难道还是给鬼做的？既然我相公能去，你为什么不能去？难道你比我相公要精贵？”江渔儿无情的看了他一眼，嗤笑：“在我眼里我相公比你好千倍万倍。” 言外之意就是，你算哪根葱，也敢跟我相公比较，不自量力。 蒙老太不曾回答江鱼儿的任何问题，但是她的沉默，却很好的说明了一切。 江渔儿无所谓的耸耸肩，心里对蒙家却是更加厌恶。 村长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他不过是往那里一站，然后江渔儿就单方面的结束了这场质询，从蒙家离开了。 “江渔儿......蒙渊被薄待的事，我们都知道，但是不管怎么说，蒙老太都是他的母亲，往后还是要来往的。”村长斟酌着语气，开口说话道。 江渔儿打断：“来往？”语气中含着一丝不满和极大的愤怒：“村长，你觉得这样的家人往后还有来往的必要吗？” 村长沉默了，对于蒙老太的所作所为，他其实也很厌恶，但说一千道一万，只要蒙老太是蒙渊的母亲，他们之间就绝不可能真正的撇清关系。 “村长，往后青山村，我怕是没什么机会回来了，您要好好照顾好自己。”江渔儿回头，对村长笑了笑。 村长愣了一下，点头：“不回来也好，你把分家的契书送去衙门，为你们家自己立一个户，这样以后蒙老太就再也不能来打扰你们了。” 这一切的事情发生的很快，结束的也很快，不过半个时辰，马车还在原地等着。 江渔儿一步跨上去，对村长道：“不管怎么说，您对我们家都有照顾，这份恩情，我是记得的。如果您有什么难处，可以来镇子上寻我。”说罢，马车咕噜咕噜转动，往青山镇方向而去。 到了青山镇之后，江渔儿给马车夫付了车钱，便往家里走去，刚到院子门外，就看到蒙渊现在门口等她。 “回来了？”蒙渊走过来，把江渔儿肩膀上的落叶拂去。 江渔儿抿了抿唇，垂眸嗯了一声，等着蒙渊开口询问，哪知左等右等，怎么都等不到蒙渊问她。 “咳咳......你就不打算问问我，我是去做什么了吗？”等不到他开口，江渔儿别别扭扭的主动开口。 蒙渊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故意淡淡的嗯了一声。 可他越是不问，江渔儿就越是觉得自己应该跟他说一声，毕竟蒙老太是他的亲娘。 “我......我去的青山村，我想问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偏心？”江渔儿说着，终于智商上限，发现自己的行为非常幼稚，不由懊恼的咬了咬嘴唇，低下了头。 “有答案？”蒙渊问。 江渔儿撇了撇嘴巴：“没有，没有答案，甚至连一个字都没有。不过也无所谓了，我现在觉得知不知道答案，已经不重要了。” 蒙渊终于勾了勾唇角，露出一抹肉眼可见的笑容：“那就去吃饭吧，你早上走的匆忙，你早饭都没吃，现在去吃一点。” 江渔儿顺从的点了点头，突然意识到不对，抬起头吃惊的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早上走的匆忙？难道说，你知道我走了？” 蒙渊神色恢复淡然，连表情都没有变动一下，牵着她的手往家里走去。 这人，怕是昨天就已经猜到，以她的性格会去找蒙老太闹，却偏偏装作若无其事，毫不知情的样子。 看她着急上火很好玩？江渔儿气不过，狠狠捏了捏蒙渊的手心，他神色不变，力气也不变，就那么认她胡闹。 吃过午饭，江渔儿连忙从箱子里找出了当时分家时写下的契书，拿着它直奔县衙。 县衙里的师爷，跟她曾有过一些交情，她拿着一盒定制的蛋糕我师爷面前一送。 “林师爷，这是我们蛋糕店最近新制出来的蛋糕，还没有在店里出售，有劳师爷替我们尝尝味道，推广推广。”江渔儿挂着笑。 林师爷虽然是个粗犷的汉子，但是对甜品情有独钟，江渔儿投其所好，自然能够得到林师爷的好感。 “蒙夫人真是好手艺，能做出蛋糕这样的美味来。对了，蒙夫人此次来可是有要事要办？”林师爷满意的眯了眯眼睛。 江渔儿：“也不是什么大事，家中孩子众多必要分家，我相公又是家中的长子，早在去年就已经分家出来，只是一直忘了来衙门变更户头信息。” 变更户头信息最是简单不过，林师爷说道：“这也简单，你先在这里坐一会儿，马上就能帮你办完。” 确实简单，一炷香之后，便有人过来回禀说是户头信息已经变更好，江渔儿露出满意的笑容，只要他家的户口跟蒙老太的户口分开，蒙老太就再也做不出类似这次的恶心事了。 第七十四章 炒制火锅底料 江渔儿把青山村和蒙老太都丢到了脑后，一心一意的在家里实验，火锅底料的炒制。 于是...... “咳咳咳咳.........” “咳咳咳咳咳咳......” 惊天动地的咳嗽声，成了这个院子里的常态，只因为辣椒的气味实在是太浓郁了，稍微靠近一点，都让人睁不开眼睛。 不只是这个院子里的人深受其害，连街坊四邻都隐隐能够闻到空气中传来的辣椒的味道。 于是蛋糕店几乎每天都能够收到十几个投诉，要么就是投诉他们这里传过来的味道，太香太勾人，要么就是投诉他们这里传过去的味道，太辣太呛人。 鉴定完毕，那些投诉味道太香太勾人的，绝对是潜在的辣椒爱好者。 蒙渊被辣的简直睁不开眼睛即便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可是江鱼儿还是隐约看见蒙渊眼角闪动泪光。 “已经三天了，成功了没有？”蒙渊捂着嘴巴艰难的问道。 这已经不能算是折磨了，简直是酷刑还是天底下最恶毒的酷刑，他一个粗爽汉子都忍不住落泪的酷刑。 反观江渔儿，被一片辣椒味的迷雾笼罩，还能够面不改色的挥动锅铲，甚至回答他的问题：“快了快了，还有一点点不对，等我再炒个几锅也就差不多了。” 什么？！还要几锅？！ 蒙渊脸色巨变，蒙朔也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也不知道今天能不能彻底结束这样的日子。 三个时辰之后，江渔儿兴奋的端着一盘火锅底料走出来：“成功了，成功了，就是这个味道！” 所有人都朝着盘子看去，什么也看不出来，只知道那是红乎乎的一片，看上去还挺好看的。 “看是看不出来的，你们等着，今天晚上我们就吃火锅，到时候你们就知道火锅的味道如何了。” 早就听江渔儿不停的念叨什么火锅火锅之类的，今日终于能尝到火锅的味道了，大家还是挺给面子，表现出了一丝兴奋的情绪。 江渔儿一拍脑门：“对了，还差一样东西，你们等等，我去去就来。” 差的自然是能够跟火锅匹配的，特制的桌子，在炒制火锅底料之前，她就画了图纸给木匠送过去，木匠当时要的是三天，如今正好三天，可以拿货了。 木匠家离他们院子并不是很远，江渔儿一路步行过去。 “蒙夫人，您是来拿在我们这儿定制的桌子是吗？您这个桌子形状有些奇怪，我师傅琢磨了好半天才开始动手，刚做好没多久，您先来瞧一瞧吧。”开门的是学徒，江渔儿过来下单的时候他也在。 来到储存货物的房间，学徒走到角落把桌子上的布掀开，露出下面的火锅特制圆桌。 “这就是我师傅做出来的成品，不知道合不合你心意。还有你说的那个锅，是我师傅特意寻来的，大小正好，师傅说你若是要的话，就当是个搭头送给您了。” “对了，中间这个凹槽，您当时的意思是最好能够有个机关，用的时候漏出来，不用的时候，跟其他的桌子没什么两样，您看这样行吗？”说着上去，摆动了两下，果然按下一个机关，放置砂锅的地方，就彻底被遮盖起来，跟桌子一模一样，再按一下中间就会露出来。 服务居然这么到位？江渔儿点了点头，表示非常的满意，当即就痛快的掏出了银子，把尾款付了。 收到钱的学徒非常高兴，连忙组织人手帮着把这么大的桌子一起抬回去。 江渔儿出门了一趟，就带回来这么一张奇形怪状的桌子，蒙渊看着三个人手脚并用的把桌子抬进来，目光中透着不解。 “对对对，就是那里就放在那里，原来的那张桌子，你们帮忙抬一下走。”江渔儿直接指挥着他们把东西放在正中间，原来放在那里的桌子彻底被抛弃了。 “老板娘，咱们的桌子用的好好的，也没破损什么，为什么要换？”青桃直接把众人的疑惑问出来。 江渔儿挑眉一笑，表情生动：“因为想要吃火锅，就必须换上这样的桌子，你们等一会儿就知道了，我现在去准备配菜。” 火锅是第一次出现在众人的眼前，所有人都没有吃过，因此没有人帮得上她，只有青桃可以替她做一些洗菜摘菜的工作。 嗯......蒙渊也是做出了贡献的，他的刀功好，要片肉的时候，就必须要他出马，才能把所有的肉片的匀称单薄。 一切准备就绪，江渔儿拿出几块木炭，放进那张奇怪的圆桌的中心凹槽，然后把砂锅放置在凹槽上，把火锅底料和汤水都倒进去，又放了一些骨头在里面。 “因为锅不是很匹配，我不能给你们做鸳鸯锅，你们就将就一下，吃点儿辣的，但我保证绝对好吃。” 江渔儿看着砂锅里的汤水，开始咕咚咕咚煮沸，连忙夹起一片生肉片放进里面涮了两下，再拿出来的时候，肉片已经熟了。 “嗯！好吃！”她简直快要感动哭了，就是这个味道，就是这个令人怀念的味道，自从来了这里后，她就再也没有吃过火锅，天知道这有多煎熬，曾经的她可是火锅爱好者！ 李清言挑眉，学着江渔儿的动作如法炮制，顿时眼睛就亮了，下手飞快。 蒙渊和蒙朔不约而同的行动起来，只是这两父子，对于辣的似乎并不怎么感冒，才刚吃了一块肉，就忍不住喝了一大杯水。 蒙灵看他们吃得那么开心，心急的想要吃到好吃的，江渔儿就给这小家伙也涮了一片肉，还特意放了一杯清水在她面前，帮她把里面的那位洗掉。 可即便如此，蒙灵还是被辣的眼泪汪汪，嘴巴一动一动的把嘴里的肉咽了下去。 “哈哈，”江渔儿被蒙灵逗笑了：“你个贪吃的小丫头，觉得辣还不吐出来。” 如今虽然是3月底，但天气依旧带着寒冷，此刻吃上一口热乎乎的火锅，只感觉通身上下都暖暖的，舒服不已。 “你们别光顾着吃啊，到时给我提一点意见。”江渔儿吃到肚子五分饱，才想起来做火锅的真正目的，连忙问道。 李清言动作优雅的吃完碗里最后一片肉，擦了擦嘴角：“夫人的手艺，便是皇宫大内的御厨也无法比肩。” 这有些夸张吧，居然拿她跟御厨相比，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 第七十五章 火锅宴客 一顿火锅彻底抓住了众人的心，连向来不重视口腹之欲的李清言都一再的表示，能不能再吃一顿火锅。 众人这么捧场，江渔儿对自己的筹划就更加有信心了，只要有人喜欢吃，她的火锅城剩下就有成功的一天。 过了没几天，衙门里的林师爷派人过来传递口信，说是她选定的铺子只需要一个月便可以修建完成，让她赶紧回去把尾款交了，然后过一下房契。 江渔儿连忙赶过去，拿出五百两彻底买下地契。幸好这几个月以来蛋糕店的收入高，不然的话她还真拿不出这五百两来。 地契到手，火锅城的设想终于在一步一步实现。 回去的路上，她心情很好的，买了两串糖葫芦，带给自家的两个孩子吃。 “江渔儿？” 嗯？江渔儿回头，惊讶的说：“王婶？您怎么在这里？” 王婶手上挎着一个篮子，里面装了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她原本还以为自己看错人了，没想到真是江渔儿。 “赶集呗，家里的油盐酱醋都快用完了，来镇子上买一些，再顺便帮乡里乡亲的也带些回去。你呢，在镇子上过得如何？看你脸色不错，想来应该过得挺好吧。”王婶走过来笑眯眯的说。 江渔儿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她的脸色有这么好吗？居然一眼就能看得出好坏。 “还行吧，没有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日子过得还算顺心。对了王婶，自从我来了镇子上之后，您就再也没有登门过，今日赶巧，要不来家里吃顿便饭吧。”江渔儿发出邀请，在青山村的时候，王婶帮助他挺多的，尤其是替她带两个孩子，江渔儿一直都记在心里。 “吃饭还是算了吧，我家老头子还在等着我，我还是早早的回去吧。”王婶想了想拒绝道。 江渔儿更进一步：“村长也在？那正好一起来嘛，我们家是刚来镇子上落脚的，平时也没什么能来往的街坊四邻，叔和婶子能来我家做客，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哪儿有什么麻烦。”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王婶要是再扭扭捏捏的拒绝到是显的自己太生分了。 “行，等我找到我家老头子，就带他过去。”王婶也不推脱豪爽道。 江渔儿说了自己的住址，便和王婶告别。 最近几日家中天天都在吃火锅，许多的配菜都是现成的，等村长和王婶到了之后，直接把菜洗一洗就完事儿了，方便的很。 回到家里，江渔儿把地契小心的藏好，然后跟蒙渊说了村长和王婶要来家里吃饭的事儿。 “应该的，村长帮我量多，是该请吃饭。”蒙渊点了点头，自从那次不正常之后，他的身上似乎突然多了一丝鲜活气。 原本的他不苟言笑，脸上恨不得完全没表情才好，问他话也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一天要是能说超过10句话，就已经很活泼了。 可是现在，尽管脸上的表情依旧有些欠缺，但是话却多了起来，尤其是在面对江渔儿的时候，用青桃的话来形容，那就是：“老板看上去依旧很严肃，但是他面对你的时候，可是温柔太多了。” 有吗？江渔儿满脑子的问号，不知道青桃到底是怎么从那一张毫无表情的脸上看出温柔两个字。 闲话休提，江渔儿连忙张罗起来，大约半个时辰之后，王婶便带着村长找了过来。 “叔和婶子来啦，咱们正好准备好，今天就吃个新的吃食。”江渔儿笑着把两人迎进来。 村长拄着拐杖进门，这是他第一次来到江渔儿和蒙渊在镇子上的落脚处，前面是生意红火的铺子，后面是生活居住的地方，中间一口井，就在井的不远处，还有一块面积不是很大的菜园子里面种满了时令蔬菜，青翠欲滴，一看就很有食欲。 这是一个充满生活气的院子。 “蒙渊媳妇，你们这个院子很是不错，我看到你们把日子过得这么红火，我这颗心也就放下了。”村长感慨的说。 江渔儿抿唇一笑，招呼着村长和王婶落座。 “这世上的事情千头万绪，可我有一样是不变的，那就是善待自己，不管旁人如何轻慢我们，鄙夷我们，但其中冷暖，也只有我们自己知道，不是吗？”江渔儿感慨的说出了一直萦绕在自己心口的一句话。 李清言正好走出来，听到这句话，目光诧异的扫过江渔儿。 这句话，说的可真是再明白没有了，充满了生活的智慧。 “这位是？”村长看到了一旁路过的李清言，疑惑问。 “我介绍一下，这是阿朔的夫子，是相公特意请来，教他学问的，如今住在我家。”江渔儿又对李清言道：“这是青山村的村长和他的夫人，我们以前住在青山村的时候多蒙他们照顾。” 两方人见了礼，李清言鼻子耸动，笑着道：“今日又是火锅吗？” 江渔儿摊手：“没错，今日又吃火锅，村长和他的夫人可还没有尝过，所以你若是不想吃的话，我可以另外给你炒两个菜，如何？” 明知道李清言已经彻底被火锅抓住了他的心还要这样说，就是想要看他笑话。 果然，李清言脸色微微一变，清了清嗓子：“咳咳......哪里需要这么麻烦，既然大家都吃火锅那我自然也不用搞特殊，也吃火锅好了。” “噗......”青桃在角落里没憋住笑。 等蒙朔把最后一张大字练完，江渔儿宣布上桌吃饭。 村长和王婶还是第一次吃火锅，不知道该如何操作，江渔儿替他们演示了一番，村长很快就掌握了其中的要领，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这汤里加了什么东西，竟如此鲜美？”村长惊叹。 江渔儿回答：“这是火锅，里面加的自然是火锅底料，我打算过段时间开一个专门卖火锅的酒楼。” 村长想到火锅在嘴里留下的味道，忍不住点了点头：“味道如此鲜美，一定可以客似云来。” 吃到肚中差不多八分饱，王婶突然开口：“蒙家服苦役的人选已经出来了，就是蒙富。” “他们家的事情与我们也没有关系了，不管他们是去负苦力也好，花银子买名额也罢，跟我们毫无关系。”江渔儿淡淡的说道。 村长瞪了王婶一眼：“蒙家的事儿跟你有啥关系，你可闭嘴吧。蒙渊，江渔儿，你们就过好自己的日子就好，村里一切都好，你们不用惦记也不用回去，知道吗？” 特意加上的最后一句，明显是村长怕他们回去又被那一家人给算计，这才提醒了一句。 第七十六章 店铺交付 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尤其是王婶，家庭主妇对饭菜总是很有研究，她仔细的看了一下火锅的制作方法，表示回去也要像这样做来吃。 江渔儿早就预料到火锅会被别人模仿，因为这些外在的东西是很容易被看穿的，索性他的杀手锏是底料，只要底料没有被人模仿就可以。 她甚至还跟王婶详细说了一下火锅的原理，惹的王婶当晚就回去尝试了一下。 江渔儿对还没交付到自己手上的酒楼，非常在意，经常会走过去看一看。 看着酒楼从无到有拔地而起，心里面有一种满足感。那是她的事业，是她来到这个陌生的时代后，一点一点白手起家创造出来的事业。 “快点！不许偷懒！”面目狰狞的衙役，挥动着手里的鞭子，狠狠的抽打在苦力的身上。 江渔儿循声望去，看到了蒙富恶狠狠的瞪着她，身体比之前消瘦很多，身上清晰可见一条又一条的血痕。 她没有想到，再次和蒙家的人相见，居然会在这样的情况下。 “看什么看什么，干活的时候不要东张西望，不然老子抽了你的筋，扒了你的皮。”又一道鞭子无情的落在他的身上，衙役面对这群过来服苦役的老百姓，没有丝毫的同情心，该打就打，该骂就骂。 蒙富被抽了狠狠的两鞭子，不敢再东张西望，连忙收回了自己的视线，任劳任怨的开始干活。 江渔儿收回视线，目光平静无波，就好像刚刚看到的人对她来说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一般。 她离开之后，转头就把这件事情给忘了，专心的忙碌自己的事情。 已经买好的酒楼正在修建中，她的准备也应该提上日程，首当其冲的他之前在木匠处定制的奇怪圆桌，那个圆桌是唯一可以用来吃火锅的圆桌。 目测到酒楼的大致面积，她这一次跟木匠预定了20张桌子。这可是一个大活，木匠喜不自胜的接下，发动所有的学徒紧赶慢赶的制作圆桌。 幸好之前已经有过一次经验，第二次制作的时候速度明显快了不少，再加上有两三个学徒帮忙，平均每天都能完成一张，二十张圆桌，也就是二十天的事情。 等到酒楼彻底交到她手上的时候，那二十张圆桌也正好制作完成。江渔儿没有浪费一点点的时间，连忙找了几个手艺人，让他们装修布置酒楼。 前后耗时一个半月，她的火锅城终于彻底完成。江渔儿走在其中心里非常的满足：“不是我跟你吹，相信我，我的火锅城绝对可以让镇子上的人都大吃一惊。” 后世的四川火锅，可是开遍了，全世界各个地方，足以证明它的魅力。她相信，没有人可以拒绝火锅的味道。 蒙渊对着江渔儿淡淡一笑：“我一直相信你能成功。” 江渔儿：“......” 怎么回事，这张每天都能看到的脸上突然勾起一抹笑容，还挺苏。刚刚那一瞬间，她居然有一种被撩的感觉。 江渔儿清了清嗓子，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火锅和其他的菜肴不同，我只需要每天炒制好火锅底料就行了，其他的一切都可以交给别人来做。更何况火锅城和其他酒楼的经营方式不同，卖的东西也不同，跟他们不是走同样路线的，绝对不会引起其他酒楼的抵制。” 她的背景没有别人的深厚，只能另辟蹊径。 蒙渊突然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略带歉意的说：若我能有一个更好更高的身份，你也不必那么辛苦的筹谋家里的生计了。” “你别傻了。”江渔儿无奈：“身份这种东西大多都是与生俱来的我们能做的只是在自己的身份上做出一些改变，你别把什么事情都当做自己的责任行吗？” 话题到底是怎么转变的这么沉重的？刚刚她不是还在兴奋的说着自己的设想，并且畅想美好未来的吗？ 不管怎么样，一切准备已经就绪，江渔儿万分不好意思的找到钱掌柜，从他手里借了几个经验丰富的店小二。 “蒙夫人，听说你在城东开了一家酒楼？”钱掌柜好奇的问道。 他口中的城东就是那条新建的主街，可是前段时间，他正在忙着家里的事情，对外面的消息接收的慢了一点。等他彻底空下来，想要在城东买一家店铺的时候，所有的店铺都已经销售一空。 江渔儿抿唇一笑：“也不是什么酒楼，我要开的是火锅城，至于火锅是什么，钱掌柜不妨在开张当日过来光顾一下，到时候便知道火锅是什么了。” 她卖了个关子，并没有直接跟前掌柜解释什么是火锅。钱掌柜也是聪明人，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非常大方的，调了两个店小二给他。 有了两个专业的店小二，江渔儿连忙贴出告示，要招募一批小二。 如今这个世道生活不易，店小二这样的职业已经算是很有前途的高薪职业，再告诉张贴出去的第一天，江渔儿就接待了十多个人，其中有四五个，非常符合她的招人要求。 她匆匆记下这些人的基本信息，把借来的店小二叫过来，仔细询问了一番，发现他们消息是真的灵通，这几个人他们居然全部都知道。 “蒙夫人眼光不错，会挑人，这几个都是有名的老实人，以前也在其他的铺子里跑过堂，可惜都是小铺子，过不了多久就关门了，也就失去了活干。” 大家都是穷苦人，店小二说起他们的命运时，不免有几分唏嘘。 得了这样的保证，江渔儿心里安定了许多，便留下了这五个人。 “如今我的酒楼刚刚开张，很需要人手，你们若是做的好，便能在这里长久的做下去，但若是让我发现你们手脚不干净，那我这个小庙，就不留各位大神了。”一顿红枣加大棒，江渔儿说话的时候并没有留情，五人看着她的目光已经带着一点不安和惊惧。 很好，知道怕就好，知道怕就说明很需要这份工作，会乖乖听话。 接下来，就是那两个他借来的店小二表演的时间，务必要在最短的时间里把他们培训成机灵的小二。 至于她自己，则是乖乖的回家炒制火锅底料。这件事情是绝对不能假手于他人的，一旦底料泄漏，她那刚刚完成装修的火锅城，就会立马变成笑话。 于是，蒙渊等人痛苦的发现，之前过的那种水深火热的日子又回来了。李清言甚至愤怒的表示，在辣椒的包围下，他连那些圣人之言都想不起来了。 江渔儿知道后，特意给他做了一道剁椒鱼头道歉，刚刚还愤怒不已的李清言顿时就被安抚收买了，摸了摸胡子，拎着蒙朔进了书房，大门一关半点不受影响。 蒙渊想了想，一把将软软的女儿抱起，硬是挤进书房里，借此躲避辣椒攻击。 第七十七章 蒙老太上门 江渔儿甩了甩疲惫的双手，她已经连续不停的炒制火锅底料三天，就是为了五天后的开张。 她作为火锅城的掌柜，开业那几天最忙，火锅底料都得提前备下。 但是这件事几乎掏空了她所有的体力，完成了一千份火锅底料的炒制之后，她只想躺在床上当一条什么都不用想的咸鱼。 蒙渊皱了皱眉头：“何必如此拼命？”说着，伸出手替她按摩双手，江渔儿发出一声舒服的叹息，喃喃：“你按摩的手法也太娴熟了吧，力道不轻不重，太舒服了。” “回答我。”蒙渊故意在她手腕的麻穴处狠狠一按，一股酸麻立马就传了开来，江渔儿几乎是下意识的收回了双手。 眼睛有一瞬间的茫然，然后发现自己被耍了，用眼睛瞪着他：“这个世界上谁不爱钱，为了赚钱拼命有什么错吗？” 江渔儿早已习惯了后世的那种节奏，和他们对生活的态度，谁也不会嫌弃钱多，只要有机会，有机缘，每个人都在拼了命的赚钱。 这样的思想，这样的态度，早已被深深的刻在她的灵魂深处，哪怕如今她的资产在镇子上已经排得上号，也改变不了这种仓鼠行为。 但是蒙渊却不是，因此他对于江渔儿对赚钱的渴望表示不理解。 “我多赚点钱，咱们一家就能过上好日子，这不好吗？”江渔儿有些迷糊，她都没有嫌弃对方，在家里吃白食，对方居然嫌弃她太努力赚钱，这是什么世道又是什么说法？ 大概是江渔儿的目光太赤裸裸了一点，蒙渊眸光一暗，双手用力，把江渔儿禁锢在自己的双臂之间。 “嗯？”蒙渊的声音里隐隐透着威胁。 江渔儿突然非常的有求生欲：“相公你真棒，咱们这个家里因为有了你，才有了主心骨。” 蒙渊：“......” 江渔儿眸中闪过一丝狡黠，滔滔不绝的说：“相公，你是我见过的最厉害的人，也是我见过的，最冷酷，最帅气的人.........” 唇上一热，剩下的话被吞入了腹中，蒙渊的吻带着一丝侵略，在呆若木鸡的江渔儿口中攻城略地。 江渔儿突然心口狂跳，伸出双手想要把它推开，但是两只手臂酸软的根本就没有力气，软绵绵的推拒，更像是欲拒还迎。 脑子渐渐迷糊，不知不觉中推拒的动作变成迎合。 咚咚咚...... 突然想起的敲门声，就像是一盆冷水一样，迅速让蒙渊和江渔儿清醒过来。但是两个人的反应截然不同，江渔儿回过神之后，慌里慌张的想要推开身上的蒙渊，蒙渊却是不慌不忙，动作慢吞吞的坐起来，带着一点意犹未尽。 “咳咳......谁？”江渔儿眸中含着水汽，没好气的瞪了蒙渊一眼，示意他去开门。 “老板娘，有个老婆婆上门，说是您的婆婆。”青桃迟疑的声音响起。 婆婆？蒙老太？ 江渔儿刚刚心里的那一点旖旎，转瞬间就被蒙老太这个不速之客给冲跑了。 她从床上坐起来，对蒙渊说道：“要不你去见吧，这次我就不去了。”每次看到蒙老太，她都感觉自己仿佛一颗随时会爆炸的炸弹，在自己家里火星撞地球，还是算了吧。 蒙渊定了一下，双眸定定的看着江渔儿，直把她看得心虚不已。 讲道理那明明就是蒙渊自己的亲娘，让他自己去招待有什么不对，干嘛用这种眼神看着她？ 他也不是不知道，她跟蒙老太属于八字不合的那种，见面没两句话就得吵起来，难道他想尝试一下夹在老母亲和老婆之间的尴尬吗？ “......好了好了，你别再用这种眼神看我了，我跟你去还不行吗？”江渔儿抿了抿嘴，还是在蒙渊的眼神下败下阵来。 两人整理了一番，来到院子，蒙老太正好一把将蛋糕扔在地上，皱着眉刻薄道：“你拿来的这是什么东西？怎么这么难吃？！就这个东西，你们也敢卖给客人，也不怕你们这个什么蛋糕店，彻底开不下去？” “怎么？不服气？我告诉你，我可是蒙渊的亲娘，你要是敢得罪我的话，蛋糕店掌柜的位置你就别想再继续做下去了。” 江渔儿皱眉，却没有第一时间忤逆蒙老太，安心的做一个背景板，想看看蒙渊会怎么做。 “青桃，前面事忙，还需要你这个掌柜的坐镇，你先回去忙自己的事吧。”江渔儿绕过蒙老太，直接对青桃吩咐道。 蒙老太一听到江渔儿的声音，脸色比刚才还要难看，但是一转头看到蒙渊，到了嘴边的脏话，顺势也就吞下去了。 “一个下人，确实不该留在这里听主人的是非。” 江渔儿觉得有些好笑，她可从没有把青桃当成下人来看待过，没想到第一个摆谱的居然是蒙老太。 蒙渊皱了皱眉：“娘。”声音里已经飘起淡淡的不悦。 蒙老太声音高了八度：“怎么？现在我连教训一下你家的下人，还得看着你们的眼色？” 蒙渊在这种事情上素来不跟蒙老太犟嘴，抿了抿唇问道：“娘，你今天来，有事吗？” 若是换到其他人来家里，这种问题压根就不会出现，但是蒙老太上门，连一直愚孝的蒙渊都知道，她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果然，蒙老太抖了抖嘴唇，似乎很想当场反驳一句“没事我就不能来？” 但是吧，她此刻还真的没有底气说出这句话，因为她这次来，确实有事情让他们帮忙。 江渔儿眼珠子一转，笑着道：“娘可是有事想要我们去做？”她不是给蒙老太面子，她是给蒙渊面子。 蒙老太冷哼了一声：“你弟弟被拉去做苦役，上面的大人说他得了病，需要一笔钱治病。” 说着，顿了顿语气缓和了些：“我知道往日里，我太偏心他们，但我们好歹是一家人，你总不能看着你弟弟病死吧？” 难得服软的话从蒙老太的嘴里说出来，江渔儿有一种长久压在心上的石头被移开的感觉。 换句话说，就是有点爽。 不过她依旧没插嘴，要不要出这个钱，还得蒙渊自己决定。 但是以她对蒙渊的了解，结果已经不言而喻。 果然，蒙渊二话不说就拿出了五两银子给蒙老太，江渔儿表示一点都不意外。 不过蒙老太接下来的表现，倒是让她觉得意外。 “你们都开起了铺子，怎么只给五两银子，你弟弟这次的病来势汹汹，五两银子根本就不够用。” 蒙老太看着银子的目光颇为嫌弃，话里话外让他们多给点。 但是他们的钱不是大风刮来的，江渔儿可不愿意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把钱给出去。 “娘，看来二弟的病特别的严重，要不这样吧，我们从镇子上给他请一个大夫过去，镇子上的大夫医术了得，您看如何？”江渔儿道。 第七十八章 蒙富真病了 “你什么意思？！是说我用蒙富来骗你们的钱？！”蒙老太的脸色可以用便秘来形容。 江渔儿摇了摇头：“我不是信不过你，我是信不过村里的大夫，娘放心，请大夫出诊的，出诊费由我们来出，到时候不管他整顿出来二弟得的是什么病，我们都会担负起他的医药费。该吃药吃药，该扎针扎针，我们绝不含糊。” 她的这番话说的真情实感，甚至可以说把原本不属于他们家的责任，都一股脑的承担了下来。可是，如果真的按照她说的来，蒙老太一家就会得不到半分好处，因为不管是出诊费，还是药钱，他们都会直接给到医馆里，不会经过蒙老太的手。 江渔儿原本以为这是她婆婆想出来的，又一种要钱方式，如今看到好处得不到，必然勃然大怒。 可是让她没想到的是，蒙老太闻言，居然没有生气，只是点了点头：“行，只要能救老二，我都听你的。” 嗯？ 嗯嗯？？ 蒙老太居然会直接妥协？！江渔儿吃惊的瞪大眼睛，仿佛一天认识她一般。 难道蒙富真的生了重病？ 江渔儿虽然很不待见蒙家，恨不得离得越远越好，但是他也并非什么铁石心肠之人，如果蒙富真的像蒙老太形容的那样病重，这个闲事她是不想管也得管了。 “娘，时间就是金钱，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找大夫，给二弟看病吧。”说着，连忙让蒙渊套车，带着蒙老太直奔镇子上最好的医馆，请了其中医术最好的那位大夫，上了马车就直奔青山村而去。 到了青山村，江渔儿没有停下来，跟周围的人打招呼，而是直奔蒙家老宅而去。 薛氏此刻正在蒙富床前照料他，时不时抹一把泪，好像明天就会变成寡妇一样。 蒙富艰难的睁开眼睛，看到薛氏这张哭丧一般的脸，顿时怒了，把床边的杯子撇到地上：“哭哭哭，你除了哭还会什么，老子还没死呢，不用你提前给我哭丧。” “你个死没良心的，你得了这样的重病，我担心你还不许我哭一哭？”薛氏闻言哭的更加伤心，在这个夫为天的时代，死男人是最大的事，她伤心了哭一哭难道不应该？ 于是房间里传来女人的哭声和男人的咒骂，传的老远，就连刚刚进门的江渔儿众人都清清楚楚的听在耳中。 蒙老太脸瞬间拉长，噔噔噔冲进去，冲着薛氏就是一顿骂：“我让你照顾你男人，不是让你给他哭丧，你这个丧门星，是不是非要盼着我儿子死你好改嫁？从现在开始，你要是再哭一声，我就把你休回娘家！” 哭声戛然而止，世界清静了。 大夫也露出解脱的表情。 他跟着江渔儿走进去，给蒙富把了脉，问了几个问题，下了结论：“题不大，就是身体吃不消，突然的劳累全面垮了。我待会儿开个药方，你们按照方子，一连吃上一个月也就没事了。只是......” 江渔儿：“大夫请直言。” “病不是大病，但是药却很贵，大约之前的大夫也是看透了这一点，才没有给他希望。”大夫叹了口气。 这样的事情他见多了，有多少人明明没有身患绝症，但却因为吃不起药而放弃治疗。如果不是因为江渔儿在来的路上已经跟他说明钱不是问题，他也不会把这个药方开出来。 药方中其他的药都很便宜，只有主药特别的贵，一天要下来，大约要一两银子，连续吃上一个月，至少也要三十两打底，多少家庭辛苦半辈子，说不定也赚不到三十两。 江渔儿挑眉，有些诧异，她没有想到这一次蒙老太没有夸大其词，蒙富确实是生病了，且生了没有银子就绝对治不好的病。 “大夫尽管开药方，我们治得起。”江渔儿给出保证，大夫顿时没有了后顾之忧，下笔如有神，不多时便把药方写了下来。 “每日吃一贴药，三碗水煎成一碗。”大夫叮嘱道。 蒙老太松了口气，心疼的看着躺在床上的蒙富：“老二，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好好的休息吧。” “娘，回去之后，我就把三十贴药送来，您就放心吧。”江渔儿淡淡的说，她如今愿意管蒙富，已经仁至义尽，让她再表现出什么好态度来，她是真的做不到了。 蒙老太顿了一下，难得平和的嗯了一声。 这算是她们婆媳之间第一次和平共处了，江渔儿觉得如果以后蒙老太也这么好说话的话，她不介意就这么不咸不淡的跟她相处着，过年过节送一份礼过来过来，也算是全了婆媳名分。 回去之后，江渔儿连忙把三十两银子和出诊费一并送到了医馆，医馆赶紧包了三十贴药给她，由蒙渊送去蒙家。 一同送去蒙家的，还有一盒包装精美的蛋糕和两只活蹦乱跳的老母鸡。 据说当时半个青山村的人都看到了，纷纷感慨蒙老太命好，作死作成这样，大儿子还愿意孝顺他，不仅替弟弟出了药钱，还送了探病礼物过来。 无形之中，蒙渊在村民们的心里刷了一波好感，还是自己一无所知的情况下。 过了没两天，村长特意登门。 江渔儿有点吃惊：“村长？”青山镇和青山村之间，距离不短，如今又是早上，村长直接出现在他们家门口，应该是特意来找他们的。 村长点了点头，开门见山地说：“江渔儿，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明白人，却没想到，你这个明白人也办了个糊涂事儿。” 江渔儿：“？？？村长，到底发生了什么？” 接下来村长详细的跟她说了一下最近这几天在村子里发生的事情。其实一切的一切，源头还真出在江渔儿身上。 当时蒙富病重，蒙老太拿不出那么多钱给蒙富看病，就求到了他们面前，江渔儿等大夫确诊之后，非常爽快的掏出了钱，并且还送了重礼过来。 这让大家误以为，他们和蒙家已经和解。 甚至有些人专门从蒙家老宅路过，对蒙老太打听其中内情。也不知道蒙老太是怎么想的，居然就此承认了下来，并且说到自己这个大儿子还是很听她的话，若是想要在镇子上办什么事情，只要给她的大儿子传一句话就行。 不仅如此，她甚至还在村里吹嘘，说蒙渊名下有好几间铺子，管着好几十号人，已经是个有钱人，以后他跟着自己这个大儿子，吃香的喝辣的，不再是乡下老太太。 于是，那些想要给家里的孩子在镇子上谋一份活计的，人家便纷纷送礼给蒙老太，希望她能够给蒙渊说两句好话，把他们的孩子收为伙计，从此摆脱乡下泥腿子的命运。 蒙老太自然一叠声的答应了下来，她觉得招个人而已，不是什么大事，蒙渊一定不会忤逆她。 第七十九章 村长的提醒 村长清了清嗓子：“我专程过来跟你说这些，就是让你心里有个数，蒙老太在村子里应下了许多别人的请求，我怕你们到时候会被闹的手忙脚乱。” 蒙富的病在日渐好转，在见识过他们铺子的生意兴隆之后，蒙老太自然而然产生了其他的念头。 这很正常，蒙渊和蒙家只是分家，可没有断亲，蒙老太若是想要从他们身上捞钱，只需要祭出孝敬两个字，江渔儿就半点办法都没有了。 这一点，其实江渔儿有想到过，只是当时蒙老太找上门来只为替蒙富看病的操作，给了她一种“其实她还是挺讲道理”的错觉。 如今事情解决了，蒙老太有故态萌发，思量着要从他们的身上扒下一些好处来。 江渔儿低垂下双眸，不知道想了一些什么，在抬起头来的时候，眸中含笑，感激的说：“多谢村长，说是没有你的提醒，到时候真的麻烦上门，我们还一无所知呢。” 村长无所谓的挥了挥手：“不过是举手之劳，有什么可谢的，接下来的事情你们自己思量吧，我就先走了。” 说完，拄着拐杖慢慢腾腾的离开了。 村长离开后，江渔儿又站在原地，想了一会儿，心里在想些什么，没有人知道，只知道她关上门之后，走到蒙渊身边：“相公，如果你娘替别人应承了她做不到的事情，转头来托付你，你会答应吗？” 蒙渊：“？”难道他娘又做了什么？但是他一直在家里，并没有见到娘的身影。 江渔儿弯了弯唇角，“比如，成为我们家铺子的伙计，和掌柜。” “不会，”蒙渊连忙说道：“她答应没用，我不会答应的。” 这么绝对？江渔儿挑眉，靠近两步：“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你娘的面子可是被落了个干净，她绝对不会跟你善罢甘休的。” 蒙渊很是无所谓，继续劈柴。 江渔儿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心满意足的离开了。可是才走出去没几步，她突然懊恼的拍了拍额头，觉得自己刚刚的行为，略带着一点傻气。 这种事情可别求了，到时候人来了直接解决不就行。所以，她刚刚找蒙渊那样问，意义何在？！ 咬了咬唇，江渔儿不知道是羞还是恼，噔噔噔离开了。 这种趋势不对啊，他以前总能在，最需要做出决断的时候，做出最正确的选择，现在怎么会开始顾及别人的感受？ 不...也不能这么说，在她问出那个问题的时候，最在意答案的人还是她自己。 算了算了，还是不要想了，总感觉想出来的结果会对她很不友好。 这件事情被她丢在了脑后，如今对江渔儿来说最重要的，还是火锅城。 钱掌柜那里借来的两个小二经验丰富，正在慢慢的训练那五个她招募的跑堂，把他们训练成机灵的伙计。 到了开张前一日，他们已经能够很好的招待客人，回答客人的所有问题，江渔儿对他们的表现非常满意。 最后再检查了一遍火锅城里的各种设施设备和人员分配，发现并没有什么遗漏，便回了家，安静的等待着第二天的到来。 到了第二天，火锅城的鞭炮声吸引了好多人的注意力，等到了吉时江渔儿揭下红绸，露出底下的牌匾。 “火锅城？火锅城又是什么意思？这名字可真有意思，我听说这火锅城的掌柜，就是那个开蛋糕店的掌柜，果然不同寻常呀。” 江渔儿如今在青山镇上已经小有名气，因为她开的蛋糕店，独树一帜。蛋糕店的生意好，自然会引得别人眼红，想要模仿，可是他们无论怎么尝试，都做不出蛋糕那个独特的味道和蛋糕上面的那层奶油。 正因为无法模仿，使得蛋糕店的生意比之前更好。江渔儿赚的口袋鼓起，那些想要模仿的人则咬牙切齿。 自从青桃成为掌柜以后，蛋糕店就和很多酒楼茶馆成了合作伙伴，蛋糕店的菜单依次出现在了这些地方，只要有客人想要点单，伙计和小二，就会直奔蛋糕店而来，也算是双赢吧。 正因为如此，眼红蛋糕店的人才那么多，只可惜他们的技术不过关，根本就模仿不出那个味道。 话题继续扯回来，江渔儿站在火锅城匾额下，微笑着宣布：“火锅城正式开张，依旧是老规矩，今日新店开张，里面的消费一律半价。” “老板娘，你还没跟我们介绍火锅城又是什么意思？里面到底是卖的什么。”人群中有人这样好奇的问。 江渔儿抿唇一笑：“各位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火锅城，一楼正中央有个食品展示，不明白的客人可以去那里看一看，也可以当场品尝一二，觉得好吃，再留下来用餐。” 一样新的吃食出现，必然会引起别人的疑惑，针对这一点，江渔儿有自己的应对策略，那就是弄了一个食品展示，就跟大家吃的火锅没什么两样，放在那里煮给他们看，让他们闻一闻那个香味，再尝一尝火锅的味道也就妥了。 果然，江渔儿这样说之后，对火锅好奇不已的众人，鱼贯而入走到她口中的食品展示处。 “这......这是什么味道？为何如此香又如此别致？”鼻子耸动，空气中弥漫的香味简直可以把人馋的口水直流。 食品展示旁边站着一个伙计，他动作熟练的从火锅里捞出一片肉，放在盘子里地道，刚刚说话的客人面前。 这个客人也不矫情，直接把那片肉放进了嘴里。 “好吃！！小二，赶紧给我上一份这个什么火锅。”眼睛顿时亮了，也不管其他的人是怎么想的，他直接走到一张桌子面前坐下。 伙计走到他的面前，把一份菜单递给他：“请问客观想要点什么配菜？这些都是要加入火锅里面的。” 第一次来也不知道哪些好吃哪些不好吃，他凭着感觉胡乱点了几样，便开始期待起来。 其他人看他只尝了一口，便决定吃这个火锅，就纷纷要求自己也尝一尝。 伙计一个一个投喂，有八成的人都表示很喜欢这个味道，也有剩下两成的人对这个味道并不感冒。 毕竟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够接受辣椒的味道，伙计早就被江渔儿叮嘱过，于是把锅子转到另一面，另一面里面放的是清汤，从这里面夹出肉片给这些客人吃。 于是不吃辣的和爱吃辣的全都被火锅的味道折服。 “这是什么东西？小二，你们这里的桌子怎么是坏掉的，中间居然破了一个大洞。” 伙计们早就得了吩咐，一次给客人们解惑，他们这才知道，这是吃火锅，独有的桌子，没有这样的桌子，就吃不成火锅。 于是众人对火锅就更加好奇了，到底是什么新鲜玩意儿，居然连桌子都要定制。 很快，第一个客人点的锅底上来了，是鸳鸯锅，一半飘着红一半颜色浅淡。 汤底上来了，其他的配菜也陆陆续续上来，众人发现那些配菜都是生的。 伙计很机灵的站出来解释：“火锅就要这样吃，想要吃什么菜就放进锅底里面这些锅底会一直沸腾，直到吃完为止。” 那人将信将疑的尝试了一下，顿时眼睛亮得不行，下筷子的速度也加快了不少。 这下所有人心底的，由于都被打消了，只期待着锅底能够早点上来，他们也好吃个肚子圆。 江渔儿笑眯眯：“看来 第八十章 火锅城开张 “李掌柜，楼下的情况如何？”江渔儿笑着问眼前的老者，这是她前段时间找的掌柜，自身能力很强，八面玲珑，却又坚守本心，不做那些违法乱纪的事情。 这样一个掌柜，用起来放心，使起来顺手，江渔儿感觉自己赚了一个大便宜，对李掌柜更加重视了。 钱掌柜知道他还没有给自己的火锅城找好掌柜的，因此把李掌柜推荐了过来。江渔儿一番明察暗访发现这个李掌柜名声口碑都很不错，之前也是某个铺子的掌柜。 只是后来东家把自己的小叔子提拔成二掌柜，并且经常颐指气使，还偷用公账上的银子，他气不过去东家那里告了他一状，没想到他的东家还包庇自己的小叔子，说这没什么。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李掌柜非常明白这样的道理，因此才会对东甲的小叔子格外严厉，却不曾想被东家包庇。 李掌柜深刻的意识到东家的黑白不分，不想跟这种人同流合污，便失望的离开了，至今闲在家，生活很是拮据。 所以当江渔儿找上去的时候，李掌柜二话不说便跟他过来了，毕竟再清高的人也要吃饭不是？ 更何况江渔儿知道他的性格，刚一见面就直接说，如果他能够成为掌柜，便会把所有的权利放给他。 但是这也是有条件的放权之后，她每隔十天便会去查账，如果查出哪里有什么不对劲，他这个掌柜就可以卷铺盖走人了。 这种明摆着不信任的话李掌柜完全没有放在心上，甚至觉得这是应该的，毕竟他不是江渔儿的家奴，她不放心才是正常的。 李掌柜唇角含笑：“盛况空前，尝过食品展示区食物的人，基本全留了下来，好评如潮。” 他以为江渔儿开的只是一家寻常酒楼，没想到这家酒楼居然有如此潜力卖的东西不仅与众不同，还受到一致的好评。 李掌柜敏锐的意识到，这是他的机缘，如果能够在江渔儿手下好好干活的话，以后他说不定也会成为掌管几十家酒楼的大掌柜。 每个人都有梦想，这就是李掌柜的梦想：成为掌管几十家铺子的大掌柜。 在他眼里，火锅城和蛋糕店都有这样的潜力，把分店开遍大江南北。如今江渔儿还处在事业的起步期，并没有什么可靠的班底，他如今投身其中，自然可以大展拳脚。 而且李掌柜对自己看人也有一套，他觉得江渔儿跟他是一类人，绝不甘于寂寞和平凡，只要有机会，一定会做出一番大事来。 “那就好，以后火锅底料，我会每日差人送到火锅城，还有每日送到这里的菜，都必须是新鲜的，这个你必须给我保证，每日都会检查。”江渔儿想了想，又吩咐了李掌柜几句。 李掌柜一一答应下来，火锅城刚刚开始营业，这些事情本就是他这个掌柜应该操心的，即便江渔儿不说，他也会安排下去。 “半价是今日的优惠，等到明日就把价格恢复原价，到时候来的客人会相对少一些。”江渔儿又道，这是可以确定的，毕竟半价优惠可遇而不可求，贪便宜的心里每个人都有，这群人或许会进来尝尝鲜，但绝对不会变成常客。 “蒙夫人，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你是经商的奇才，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点子，都能带来无尽的利润。”坐在她身旁的人说道，那是一个长相儒雅的男人，唇角永远挂着一丝神秘的笑，仿佛能够看透人心一般。 江渔儿回他一个相同弧度的微笑，也带着神秘的色彩：“蔡老板谬赞，您才是经商的奇才，小妇人只是糊口罢了。” 她尤记得，这个蔡老板找到她时做的自我介绍。 “在下姓蔡，单名一个庸字，不遭人妒是庸才的庸。” 从这个自我介绍里就能够看出，这个蔡庸对自己的才能有多么自信。不遭人妒是庸才的庸？怕是想要用这句话来证明自己是个遭人妒忌的天才，真是自大又自信。 蔡庸对江渔儿的夸赞并没有拒绝，也没有谦虚，自信的一笑：“蒙老板，咱们就开门见山的说吧，我看好你，也看好你弄出来的火锅和蛋糕，想与你合作，不知你意下如何？” 有人找她合作这一点，江渔儿其实很早以前就有过这样的设想，但却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找上门来。 “蔡老板，你想怎么合作？”江渔儿没有直接答应，也没有直接拒绝老是把问题抛了出去，占据主动权。 蔡庸的眉头明显一跳，意味深长的看着江渔儿：“蒙老板又一次让我刮目相看。这么说吧，我知道蒙老板必定对自己的配方视若瑰宝，因此我想跟你合作火锅城。” 不管是卤肉还是蛋糕，江渔儿都不会舍得把配方卖出去，不管是哪一个配方都是可以一代一代传下去的，换句话说，哪怕她的后代子孙再不成器，只要有了这两个配方，也不会饿死。 所以，蔡庸连提都没有提一句，直接把目标锁定在了火锅上。只有火锅才有让他操作的余地。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那个火锅最大的秘密在火锅汤底上吧？”蔡庸自信的说道。 江渔儿：“蔡老板好眼力。”她只是在刚刚请蔡庸吃过一顿火锅而已，他就已经猜出火锅里蕴含的秘密，敏锐至此，实在让江渔儿惊叹。 一口茶下肚，蔡庸看着江渔儿：“我想知道，那个火锅底料，可以合作吗？” 不是能够，而是可以，是询问也是试探，试探江渔儿手中的秘方，是不是可以拿出来单独售卖。 别以为这是无用功，一旦发现火锅和火锅底料之间的关系是单独出来的，其中可以运作的事情那就太多了，至少蔡庸会回去自己尝试制作火锅底料。 江渔儿在经商一途中也已经走得很远，对于这种程度的试探，眼睛一转就已经有了应对之策。 “蔡老板对火锅的厚爱，小富人可以感受得到，但是我相公才是一家之主，像这样的大事我必须要回去问过他。而且这个火锅的事情要如何合作，怎么合作也得看我相公的意思，他若不点头，不答应，我是断断不敢保证什么的。” 蒙渊如今非常听她的话，虽然江渔儿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是这不妨碍她把蒙渊拉出来做挡箭牌。 蔡庸明显一愣，既而有些恼怒，在他看来自己亲自上门来找他商量合作的事情，已经是纡尊降贵了，可是眼前的女人居然半点不领情，满口都是推诿之词。 “蒙老板，我希望你能够明白，这是没有我的商号替你推广你的蛋糕和火锅，就只能在这个镇子上开一家店，每日能够赚到手的银子屈指可数，难道你真的甘心如此吗？”蔡庸不死心，接着说服她。 可是不管他怎么说，江渔儿总是保持着那一抹神秘的微笑，又适时露出一抹无可奈何的神色，以此表明自己也没有做主的权利。 “真是抱歉了蔡老板，今日火锅城刚开张，事多且忙，我还要亲自去盯着，不能久留实在抱歉。但是我可以跟你保证，回去之后一定跟相公好好商量此事，若是我相公点头，必定登门拜访。”江渔儿站起来，行了一礼，施施然离去。 面对这种心思玲珑之人最好不要透露太多，说的越多，对方能够得到的信息也就越多。 她看不透这个蔡庸，所以最好还是保持沉默。 第八十一章 远房表哥 回去之后，江渔儿事无巨细的跟蒙渊说了一下，然后叹了口气：“你说我要不要跟蔡庸合作？我觉得他心思有些多，不是个适合的合作伙伴。” 虽然做生意的人心思都很多，但是这个蔡老板心思格外的多，并且隐隐的透着一股恶意，这一点让江渔儿心生忌惮，不敢过分相信。 蒙渊：“那就别答应他。”对这些事情，他向来是无所谓的，一切都听江渔儿的。 江渔儿忍不住白了他一眼，突然产生了一种对牛弹琴的挫败感。 她就知道，就算把这些事跟蒙渊说了，也是得不到半点答案的，还不如不说。 “算了，我还是自己想吧。”江渔儿无奈的挥了挥手，难得纠结了起来。 其实，她很清楚蔡庸在某些方面确实没有说错，如果不跟对方合作的话，以她现在的实力，怕是连走出青山镇的实力都没有。 受曾经的观念影响，江渔儿在经商方面有自己的野性，她很想把这些东西打出名气，把分店开遍整个国家的每个城市。 算了，再看看吧，火锅城才开张第一天就想的这么遥远，有点好高骛远了，等到火锅城在青山镇上彻底站稳脚跟，再来好好的考虑考虑吧。 接下来的好几天里，江渔儿都窝在火锅城里，实时注意着客人们的反馈。 不出意料的，火锅城彻底出名了。完全不同的用餐方式，完全不同的桌子，还有味道鲜美的火锅汤底，这一切的一切都准确的抓住了青山镇人们的味蕾，即便火锅城内的价格已经恢复原价，来的人依旧络绎不绝。 李长贵乐得眉开眼笑，整日里精神奕奕的守在柜台处，看着来来往往的客人，只觉得自己事业的春天来了。 即便是他老东家的铺子，也从来没有这么恐怖的流水，他再一次对自己当时做的决定庆幸不已，要不是钱掌柜想到他，此刻哪有他的春风得意。 嗯，改天一定要好好的请老钱吃一顿。 随便吃！ 江渔儿满意的从火锅城离开了，心情愉悦的回家，结果...... “娘，您怎么来了？”在家门口看到蒙老太，绝对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更不要说她的身后还跟着三个人，联想到上次村长特意找来镇子上提醒他们的事，江渔儿顿时了然。 蒙老太嗯了一声：“这是你几个远房表哥，和咱们是亲戚，你招待一下吧。” 江渔儿抿了抿唇，笑容不曾淡一分：“原来是几位兄长，娘也真是，要带客人来做客，怎么也不是先说一声，我这里什么准备都没有。” 蒙老太：“他们是来投奔你的，你给他们安排个活吧。” 嗯？ 嗯嗯？ 江渔儿虽然已经猜到了他们的来意，但是没有想到蒙老太这么直接，上来就要她给安排工作岗位，这一下江渔儿反倒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绝了。 “江渔儿，我知道你如今富贵了，发达了，我也没要求你们怎么孝顺我，但是亲戚来投奔，你怎么着也不能把他们拒之门外吧。”蒙老太皱着眉头一脸不悦的说，好似在谴责她不孝顺婆婆。 其中一个远房表哥也跟着帮腔：“江渔儿，表姨说的对，你如今发达了，可不能不管我们这些穷亲戚。” 其他人虽然没有说话，但眼神中透露出来的讯息，大约也是这么一个意思。 所以她要是拒绝的话，就是忘恩负义，忘本了？江渔儿忍不住暗暗挫了挫牙花子，这怎么看怎么像是道德绑架呢？ “我......”她刚开口说话，其中一个看上去就很精明的男人抢先说道：“你们想太多了，她怎么可能不管我，毕竟是亲戚。” 江渔儿侧目望去，首先看到的便是一双写满了算计的目光。 “这位是？” 他自我介绍：“我叫刘大志，你叫我大志就好，蒙渊媳妇，以后咱们在你手下讨生活，你可别下手太狠啊？” 最后那句自以为幽默的笑话，听得江渔儿尴尬不已。 蒙老太抿了抿唇，见江渔儿到现在都没有拒绝，当她已经默认，终于给了一个好脸色：“你这些表哥，没见过什么世面，你可别给他们派一些又加又累的活。” 没见过世面跟干什么活有关系？？？这是成心赖上她了吧？他努力赚钱开铺子，可不是为了给这群人提供安心吸血的环境的。 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对吧。 江渔儿心里闪过一丝不爽，但如果她现在就开口拒绝的话，明显是把把柄送到蒙老太的手中，江渔儿敢发誓，连明天都不需要，今天整个青山村就能传遍他，忘恩负义，忘本等等的流言。 很多念头在心里闪过，现实中却不过只是眨一眨眼睛的功夫，江渔儿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一瞬间，有重新勾勒出一道完美的弧度。 “既然各位远房表哥这么想要来我的酒楼干活，我也不好拒绝。但是我得事先声明，因为酒楼刚刚开张，所以活特别多，表哥来的话，得和小二一块儿干活，工钱的话也跟小二拿的一样多，能接受吗？” 她把自己的条件摆出来，于是选择权又重新交给蒙老太带来的远方表哥们。 这群远房表哥们显然很不满意，脸上的笑容都淡了不少，看着蒙老太，让她替他们出头。 蒙老太果然站了出来：“江渔儿，这可是你的亲戚，跟那些小二能一样吗？不说干的活怎么样，好歹贡献要比那些小二高吧？” 胃口不小啊...... 江渔儿叹了口气：“娘，为了开这个酒楼，我花光了所有的积蓄，如今酒楼才开了几天，我连酒楼能不能赚钱都还不能保证，又如何能够保证表哥们在我那里能拿到什么高的工钱。” 蒙老太明显不信：“花婶昨日来镇子上，碰巧路过火锅城，说你的酒楼里人多的坐不下，怎么可能不赚钱。” 花婶就是江渔儿第一次去河边钓虾子的时候，倚老卖老想要问她钓虾子办法的老妇人。 江渔儿的脑子里出现了一个刻薄老妇人的身影。 “娘，生意好那是因为我打着半价的旗子，若是恢复了原价，谁知道来的人有多少？我现在也不过是赔本赚吆喝而已。”适时的摆出一张苦脸。 蒙老太惊疑的看着她，目光露出了一丝疑惑，看来有些不知道该相信谁了，毕竟花婶也只是告诉她，去吃饭的人很多，里面是什么光景，她并不清楚。 “你都有那么多钱，请那么多人来干活，难道就不能再出一部分钱，请你这几个表哥吗？”蒙老太还是不相信江渔儿。 江渔儿悄悄的挑了一下眉，心里闪过一个念头，没有在一味的拒绝，反而非常好说话的点了点头：“那好，我先把几位表哥安排一下吧，等这个月过去，我找个由头，给他们加工钱，你看怎么样？” 蒙老太：“不能一开始就加的很高吗？” 江渔儿叹了口气：“娘凡事总得师出有名，几位表哥刚刚进去，就比之前的老人工钱高，势必会被很多人排挤。我总得找一个大家都能接受的理由，这样也好让各位表哥融入其中。” 这个理由很好，很强大，便是连蒙老太这种不讲理的老妇人也说不出半个不字。 “那...那就这么着吧，你可别忘了一个月之后一定要给你这些表格加工钱。”蒙老太犹豫着答应了下来，随后又跟刘大志的人说了两句话，才离开。 第八十二章 安排 蒙老太离开，留下这几个表哥，江渔儿面带微笑：“你们可有住的地方？如果没有的话，可以先去酒楼打地铺，那里......”地方宽敞。 话还没说完，刘大志不满的打断：“你让我们打地铺？！蒙渊媳妇，你这也太狠心了，咱们可是亲戚啊，你这么亏待亲戚的吗？” 他的突然出声，把江渔儿没说完的话打断了。 门外的声音终于惊动了里面的人，门吱嘎一声打来，露出蒙渊那张冷漠的脸。 “怎么不进来？”声音顿了一下，“他们是谁？” 蒙渊显然对这几个远房亲戚没一点印象，但是江渔儿莫名就是有点不爽。这是你家的亲戚，你居然还回头问我他们是谁，我问谁去？ 虽然她心里是这样抱怨的，嘴上却依旧为他解惑：“他们都是娘带来的，娘说他们是我们的远房表哥，如今生活艰难特来投奔我们，希望我给他们找一个活干。 可惜娘来之前也没有提早打一声招呼我这里，根本就没有准备他们的房间，只能委屈他们到火锅城打地铺。” 远房表哥？蒙渊眉眼淡淡的扫过去一眼，刚想仗着亲戚身份卖一卖人情的刘大志被这一眼看的头皮发麻，就好像被一个吃人的野兽盯上了一般，顿时就把到了嘴边的话，又重新咽了回去。 这就是蒙渊吗？这样的人居然是他的亲戚，眼神也太可怕了吧，若是不知情的人在这里，他是要以为他们两个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呢。 “既然是来干活的，住到火锅城去也是应该的。”低沉的嗓音响起，传进了每个人的耳朵中。 只是这一次却没有人再出声打断，仿佛默认了这个安排一样。谁敢在这个时候不要命的开口反对？ 那双眼睛盯着人的时候仿佛自己是一句没有温度的尸体，他们毫不怀疑蒙渊会出手杀人。拥有这种眼神的人，即便突然杀人，应该也没有人会觉得奇怪。 江渔儿惊诧的挑了一下眉，没想到自家相公的威力这么大，不过是冷冷的一个眼神就直接把这群挑三拣四的亲戚给震慑住了。 脸色稍微好看了一点，江渔儿道：“各位表哥们，现在火锅城中还有客人在用餐，你们先跟我到厨房里安顿下来，等到火锅城中客人都走完了我会让经验丰富的小二教教你们。” 说着也不等他们有什么反应，就直接下了决定，带着他们直奔火锅城。 此刻夜幕还没降临，正是火锅城里最热闹的时候，每个人都忙得脚不沾地，江渔儿没有打扰他们，而是直接找到了李掌柜。 “李掌柜，他们是我的远房亲戚，要来这里干活，你看着安排一下吧。对了他们在镇子上是没有住处的，我安排他们在火锅城里打地铺，你明白的。”江渔儿给李掌柜使了个隐晦的颜色，李掌柜这个人精瞬间秒懂。 也对，谁家没有几个上门打秋风的穷亲戚呢，这几个人想来不仅是上门打秋风的穷亲戚，还想着把自己的下半辈子也一并托付吧。 希望这群人能够老实一点吧，东家不是一个会亏待人的人，老老实实的干活，东家只会好好待他们。 “好说，咱们火锅城别的没有，就是地方大，足够给几位打地铺了。”李掌柜笑眯眯的说，看上去十分和善，好说话。 蒙渊不在，刘大志的胆子比刚刚大了不少，直接嫌弃：“我说蒙渊媳妇，你现在好歹也是两个铺子的掌柜，算是个有钱人了，怎么也这么穷酸，竟然让上门投奔的亲戚打地铺，说出去你也不怕丢人吗？你刚刚跟婶子说的话我是不信的，有两个铺子给你挣钱，你如今难道连工钱都发不出了？” 李掌柜一听当即就想发飙，他也真是长了见识，才来投奔就各种嫌弃，这人是以为自己过来享清福的吗？ 他刚刚还在想让这几个人老是安分一点，转头这群人就开始嫌弃这嫌弃那，李掌柜表示这样的亲戚，还是赶出去的好，眼不见心不烦。 江渔儿及时给李掌柜试了个眼色，让他控制好自己的脾气，然后才道：“你们以后都是要在这里干活的，这里赚多少钱你们自己都能看得出来，我没有骗你们的必要。” 刘大志一想，确实是这么个道理，他以后每天都要待在这里，生意怎么样自己难道还盘算不出来吗？ 哼了两声，勉强道：“行吧行吧，那我们勉为其难的打个地铺好了，但是以后你挣了钱，可千万要给我们换大房子。” 江渔儿非常好脾气的保持微笑。 把他们几个人交给采买老王之后，李掌柜简直是迫不及待的把江渔儿拉到无人的角落。 “东家，这几个一看就不是好的，您为何还要允许他们留下？”江渔儿的各种点子，每每都能让他刮目相看，觉得她是难得的聪明人。可就是这么一个聪明人，如今却办了一件最糊涂的事情。 江渔儿摸了摸下巴：“难道你觉得我的便宜很好赚吗？”说着，附在李掌柜的耳边一阵低语。 李掌柜恍然大悟，朝江渔儿竖起了大拇指：“东家，你这个办法实在是妙。”话音刚落，又觉得这种话并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又补充了一句：“妙的阴险。” 可不就是阴险了，放长线钓大鱼，让他们自己露出马脚来。 江渔儿黑线，后面那句就不用加了，阴险可不是夸人的话。 但是李掌柜说的不错，他的办法确实阴险，但却很好的可以解决这次事情，并且没有后顾之忧，保证让蒙老太找不到任何过来闹事的理由。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不由得露出了一抹邪恶的笑容。 ...... 几天后，火锅城的采买老王忍不住找到李掌柜跟他吐槽：“东家这几个亲戚也实在是不靠谱，你能不能帮我跟东家说说，让他们别盯着我采买的活？” 李掌柜放下账本好奇的问：“他们做什么了？” 老王顿时滔滔不绝的讲述起来，那几个远房表哥来了之后有两个人做起了小二，一个人进了厨房，还有一个人则跟在老王的身边，负责采买。 李掌柜把人交给老王的时候明确跟他说过，这是江渔儿的亲戚，以前从来没有做过这方面的事情，让他好好的带一带，先从不太重要的事情做起，算是历练。 当时那个远房亲戚答应的挺好，可是到了第二天，就忍不住露出了真实的嘴脸，对老王做的事情，各种挑三拣四，就好像火锅城是他的产业一样。 老王想到他的身份，硬是忍了这口气，没想到对方变本加厉，甚至收了其他小摊贩的好处，想把自己以次充好的菜卖进来。 你们就算是东家的亲戚，那也不能这么胡搞瞎搞吧？！这都已经好几天了，老王不胜其扰，只能把事情反映到李掌柜这里。 “那就听他的吧，既然有人求到他的头上，我不给他面子总不太好，那就少买一些，李掌柜记个账。”江渔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正好过来查账，没想到听了这么大一个八卦。 老王听到江渔儿的声音，一开始很激动，但听清楚了她说的内容之后，目光中的神采就消失了。 果然亲戚就是亲戚，东家怎么可能帮着他去指责她的亲戚呢？原本以为东家英明神武，肯定不会，坐等这群亲戚，把火锅城败坏掉。 没想到啊...... 第八十三章 开会 其实，不仅采买，那里出了问题，厨房和大堂都出了问题，而且问题还不小。 被安排到厨房的那个远房亲戚，仗着自己和江渔儿之间的身份，各种偷吃不干活，甚至会把厨房的鸡腿或者鸡肉之类的带走。 这让厨房的大厨们非常纳闷，这几个人明明都在火锅城里打地铺没有开火的地方，他拿走这些还没煮熟的鸡肉有什么用呢？ 直到有一次他出去上茅厕，看到他拿着鸡肉卖给一个小摊贩，这才知道他用这种方式再给自己赚好处。 前面被分去做小二的也是如此，当遇到出手大方的客人时，就会在结账的时候，稍微加个几分钱，谋作自己的私利。 他们以为自己做的事情神不知鬼不觉，其实早就被李掌柜暗中看到并记录了下来。他把这一切的矛盾全部都压了下来，只等着一个临界点全面爆发。 ...... “全部的一切都在这里了吗？”江渔儿看到最后一页，把书合上，沉静的说。 李掌柜点了点头：“他们做的每一笔我都记账了，就在上面记着。”这一个月以来，所有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记在本子里，就是江渔儿手里的这本。 很好！江渔儿满意的点点头：“你通知下去，三天之后便是月中，我要开一个会议，到时候火锅城里所有的伙计都要出现，包括厨师和采买。” 鱼饵都已经放了那么久了，现在该是她收获的季节。这一个月的时间，刘大志他们肆无忌惮的形式，早就引起了无数人的不满，要不是李掌柜拼命施压，早就已经爆发出来了。 这个命令一传达下去，老伙计们没什么感觉，但是那些走后门进来的亲戚表哥们，心里难免有些忐忑。 他们找了个理由，各自从自己的岗位上抽身而出，聚在一起小声的讨论。 “江渔儿突然说要开什么会，会不会需要找我们算账？我说我们不能这么干吧，你们非不听，早晚有一天得出事。” “现在说这些你不觉得太迟了吗？拿钱的时候你不高兴了，现在再来追究这些，有什么意义？我倒是不觉得她会对我们动手，别忘了，我们可是表姨带进来的，那可是她婆婆，她敢不听婆婆的话？” “这句话我同意，咱们村里的娘们儿，谁见了自家婆婆，不是低眉顺眼的，你们就是想太多了，自己吓自己。” 或许是每个人都抱着侥幸的心理，一开始的担心放下之后，他们纷纷觉得江渔儿不可能对他们下手，只是三天之后的会议，到底还是需要重视一下。于是他们各自商量了一下，决定接下来的三天收敛一点，不要整出什么幺蛾子，等会议过 很快，仿佛只是眨了眨眼睛，三天的时间就过去了。 表哥团们在这三天里，表现得非常安分守己，连一文都没有贪墨，跟他们一起干活的人惊诧不已。这些人怎么突然转性了，难道天上要下红雨了吗？以前让他们顺手拿个东西，都一脸阴沉，现在居然会主动跟他们做同样的活，甚至连一句怨言都没有。 所有的伙计账房掌柜大出门，全部聚集一堂，只等着东家到来。 江渔儿在众人的殷切期盼下终于到来，她的唇角挂着一丝浅笑，似乎心情很好。 “今天我要请几个重要的长辈吃饭，因此这个会议咱们长话短说，直接进入正题。”江渔儿说道。 “自从火锅城开张以来，咱们的生意一直很好，这是大家共同的努力，希望大家以后能够继续保持下去。” 说到这里响起一阵鼓掌声。 江渔儿笑了笑，继续道：“一家酒楼想要长久的经营下去，那就必须公私分明，有奖有罚。我知道大家干活都很用心，但我此刻就是要评出个好坏来，让大家知道，跟着我江渔儿干活的只要脚踏实地，便能得到奖金。” 一听到奖金两个字，所有人的眼睛都直了，甚至有迫不及待的伙计，连忙举手问：“东家你说的奖金，可是工钱？” 这个时代可没有奖金这种概念，一听说自己努力干活还能收到额外的钱，每个人都兴奋莫名。 “自然不是，奖金是指你做的事情，得到了我的称赞，我想要奖励给你一笔钱，是工钱以外的额外收入。” 江渔儿随便解释了两句说道：“你们之中有表现平平无奇的，自然也有表现格外出众的李掌柜时刻在这里跟你们相处，他对这些非常清楚因此拟了一份名单给我，大家可以期待一下，说不定上面就有你的名字呢。” 李掌柜就站在一旁笑而不语，目光偶尔会从最后排扫过，那里站着的正是表哥团。 江渔儿动作利索的把名单翻开，把最前面的三个人单独叫出来，奖励了他们一个红包，里面分别装着一百文钱，虽然不多好歹是个心意。 领到了红包的人们，自然是喜笑颜开，心情很好，没领到红包的，比如表哥团，就非常的不满。 这次又是刘大志起头，表示不满：“蒙渊媳妇，我们的表现也不差，你怎么不给我们发红包？” 江渔儿目光一冷，在开会的时候，当着所有人的面，不叫她东家，反而叫蒙渊媳妇，公然把他们亲戚这个身份摆到明面上，是希望她怎么做呢？ 碍着这么多人的面，给他们发红包？没有这么简单，他们要的可不仅仅是一个红包，更想要江渔儿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服软。 给了红包，也就变相的承认了他们的身份，以后他们在火锅城里做事怕是会比现在更加嚣张，更加肆无忌惮。 “刘大志，你先别急，这次的会议还没有结束。”江渔儿淡淡的说，从她的脸上，看不出一丝一毫其他的情绪。 刘大志却以为江渔儿已经给了承诺，只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需要一个台阶下，也就偃旗息鼓不再咄咄逼人了。 李掌柜目光中透着一丝嘲讽，和淡淡的怜悯。这个蠢货，还不知道自己大祸临头。 “......既然有奖励，自然也有惩罚，你们之中有些人中饱私囊，用自己手中的那点权力身份，给自己花了好处，甚至不顾火锅城的形象和利益。 李掌柜将这一切都写在了，本子上交给我，我先不点名，你们如果谁能够自己主动站出来承认错误，我可以网开一面，但如果想着能够过关，抱着一丝侥幸，那就别怪我不留情面。” 江渔儿把手里的本子狠狠的摔到了桌子上，闭着眼睛，坐在那里等待。 所有人都被他的这一手弄得摸不着头脑，那些没有犯过错误的人，不免嘀咕：“东家的脾气也太好了，居然让人主动承认，换做是我的话，我现在怕都怕死了，怎么可能会主动承认呢。” “就是啊，有这样的蛀虫在直接揪出来就行了，何必再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对啊对啊，就像某些人，哪怕跟东家有着不浅的关系又能怎么样？自己不干人事儿，还是早点滚蛋的好。” 除了表哥团的人，其他问心无愧的人一致觉得这样的蛀虫，还是不要给机会的好，免得连累火锅城也一并关门。 甚至有不少的人夹带私货，特别看不上，那群自称东家表哥的人，在火锅城的所作所为，趁着这个时候明里暗里讽刺道。 刘大志：“......” 第八十四章 有奖有罚 在一片静默无声中，一炷香的时间悄然而过，始终没有人站出来承认自己的错误。 尤其是刘大志等人，生怕自己太扎眼，被江渔儿看到，还往后缩了缩。 江渔儿淡淡的睁开眼睛，看到刘大志的人的举动，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看来你们是不打算自己站出来了，那好，我来一个一个点名吧。” “刘大志，跟着采买老王，仗着自己跟我的关系，用那些黑心商人的货物以次充好，彼此来收回扣早晨火锅城不可挽回的损失，这里是你所有一次充好收受回扣的账目要不要我一条一条给你念出来？” 江渔儿冷笑着念了两三条，一笔一笔全无错漏：“听我念了这么几条，可有什么印象？” 从江渔儿说到他名字开始，他的脸色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一点惨白，最后一点血色都不剩。 “我没有！你说的那些事情，我一件都没有做过！你血口喷人！”刘大志声音哆哆嗦嗦的反驳，可是这些事情在火锅城里，早已不是秘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只是没揭穿他而已。 现在开始喊冤，谁会相信呢？ 刘大志张了张嘴巴，还想再说什么，但是江渔儿没有给他这个机会，淡定的转移视线，继续点名。 表哥团，有一个算一个，没人能够逃开，都被江渔儿点到了。 他们这才发现，自己以为很隐蔽的事情，其实全部被有些人看在眼里，一条一条，给他们记了账。 “对于这些事情，你们有什么想要跟我说的吗？”江渔儿合上书本，面无表情的询问。 他们自然不能束手待毙，四目相对间，想出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那就是咬死了不承认。 他们想的很天真，反正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也没留下什么把柄，只要咬死了不承认，哪怕知道是他们做的，那又如何？就算是县官老爷断案，那也是要人证物证的，他们什么也没有，空口白牙的想定他们的罪，不能够！ 反正......反正就算做了又能怎么样？他们的背后还有蒙老太撑腰呢，江渔儿这个给人做儿媳妇的，难道能不顾及自己婆婆的脸面？ “我们当然有话说，这些事情我们压根就没有做过，一定是李掌柜眼红我们跟你之间的关系，特意写来污蔑我们的，你可千万不要相信，咱们谁的关系近，谁的关系远，你心里可得掂量清楚。” 三言两语的把李掌柜牵扯出来，只见后者，淡定的站出来，目光从他们身上扫过：“既然四位对自己做的事情拒不承认，那我们还是用证据说话吧，你们不是说我污蔑你们吧，那巧了，和你们之间接触过的那些黑心商贩，我正好请到了这里，你们可以跟他们面对面的对质。” 刘大志头皮顿时炸了一般，眼前一黑。青山镇说大不大，但是说小也绝对不小，这两天他特意传过话去，让那个人千万不要过来，怎么还会被抓住？！ 不不不，别自乱阵脚，说不定他此刻这样说，是为了吓唬他，让他自己吐出实情来，他绝对不能上当。 刘大志这样安慰自己，那颗狂跳的心稍稍平缓了一些，可是还没等他彻底的镇定下来，比掌柜已经带着几个人走进来了。 “东家，这些就是跟他们联系的人，刘大志，你要不要走过来看一看，这里面有没有你熟悉的人？”李掌柜的前一句话是跟江渔儿说的，后一句话则是跟刘大志说的。 刘大志不敢抬起头，刚刚他已经看过一眼，那个跟他联系的人，就在人群中。 该死，他们真的把人找来了？！ 这群人的出现，在表哥团里引起了轰动，一个个脸色煞白，想走不敢走的样子，看得李掌柜心里舒爽。 现在知道怕了吧，可惜已经太晚了，要不是他们做事不留余地，何至于闹成这样？ 江渔儿走到这群刚刚出现的人面前，这群人就像是事先商量好的一样，争先恐后的把自己跟刘大志等人的关系，和交易过程一股脑的吐了出来。 虽然他们的交易时间才短短的一个月，可是其中已经交易的无数次。 其中更过分的是，刘大志等人，甚至在江渔儿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以她的名义对这群人许下了很多好处。 “按照你们的说辞，他们跟你们之间的交易是确实存在的，是吗？那你们可以走到那个跟你交易的人面前吗？把他指出来，以此来证明你们说的是真话。”江渔儿并没有直接相信他们，淡淡的说道。 那个跟刘大志做交易的人，跳了出来：“没有问题，我们跟他们合作了那么久，就是化成灰都认得出来，我这就把他抓出来，让您认识认识。” 嗯......言辞举动已经不能更积极。 刘大志晃神之际，被这人一把抓住，直接拖出了人群，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就是他！他叫刘大志，说自己是火锅城东家的远房表哥，只要自己的一句话，我的货一定能够进入火锅城，还能跟我签好几年的长期契约。” 等刘大志彻底回神，所有的人目光都已经聚在他的身上。 一心想起，刚刚这人对他的指控，矢口否认：“蒙渊媳妇，我真没有做出这样的事，你要相信我，这个人是谁我都不认识。” 绝对不能承认，如果承认的话，他不仅不能在这里继续待下去，说不定还要吃官司。 刘大志用阴沉的目光看着李掌柜，心里恨透了他，觉得这些人会被找出来，一定是李掌柜的手笔，李掌柜一定是不满他和蒙渊媳妇的关系害怕自己的掌柜之位不保，这才处心积虑的想要做掉他。 这个阴险小人！ 李掌柜要是能够听到他心里的话，怕是要笑掉大牙，就这样一个脓包，也配跟他争这个掌柜之位吗？也不想想，真正希望他们从火锅城里滚蛋的人，到底是谁。 连人都能恨错，他表示佩服。 刘大志就这样和那个指控他的人，公然打起了嘴仗。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最后还是对方把刘大志一些不为人知的小秘密公之于众，这才引得他面如死灰败下阵来。 江渔儿面无表情，仿佛已经在爆发的边缘：“你还有什么话说？” 刘大志转动双目，看到江渔儿现在众人面前，突然脑子里闪过一个画面，身上便多了几分力气。 “江渔儿，这一切是不是你设计的，就是为了让我们从火锅城离开，你好狠的心啊，我们可是你亲戚，你连亲戚都容不下？！” 绝望之后的反击吗？还是胡乱猜的？ 江渔儿扯了扯嘴角：“难道你跟黑心商贩以次充好，中饱私囊，也是我设计的？” 刘大志却不相信她说的话，已经在心里认定这一切都是江鱼儿的设计，说话更加不客气：“大家都是亲戚，网上数几代，甚至是一个祖宗，你居然这样的事情也能做得出来，可别忘了，我们是你婆婆带来的，你就算不看在我们的面子上，难道你连你婆婆的面子也不顾吗？” 他越说胆子越大，或许是他自己都知道，要是再不把蒙老太搬出来，就真的没有可能留下来了，于是说话越来越没有忌讳：“你可知道你婆婆是怎么在我娘面前下的保证，说她一定能够把咱们塞进火锅城，如今这才过了多久，我们一个个的都被你赶了出去，你这是公然驳你婆婆的面子。” 第八十五章 入局 “够了！”一道中气十足的厉喝声从火锅城二楼传来，紧接着便是噔噔噔下楼的声音。听那急促的脚步声，来人似乎非常的生气。 所有的人都知道今天开会，火锅城暂停营业一天，怎么二楼还会有人？ 就连刚刚被指控的表哥团都被这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吸引，转过头看去。 在看清下来的人是谁之后刘大志的脸色，瞬间惨白一片，再没有丝毫血色。怎么...会是她？！她不是在青山村吗？怎么会出现在火锅城？！ “表...表姨？！”刘大志顿时心神大乱，再也没有刚刚威胁江渔儿时的威风和底气。 他怎么也想不到，蒙老太居然在二楼？！那岂不是说，他刚刚说的话做的事，全部已经被蒙老太看在眼里了？！ 他刚刚之所以有那个底气对江渔儿放狠话，就是因为他知道蒙老太绝对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他这样回去，那岂不是在打她的脸吗？ 但如果他说的话，被蒙老太亲耳听到，那一切就将大不相同，更不要说那番话，不仅有他对江渔儿的威胁，还有他做下的拿着腌臜事。 对这些事情，他可都是供认不讳的。 “表姨，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其实我没有做过那些事情，都是她陷害我的，没错是她陷害我的，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刘大志这下才是真的慌了，他以为的护身符，或许现在变成了他的催命符。 江渔儿等刘大志辩解完，才摆出一副歉疚的模样走到蒙老太的面前：“娘，本来想着会开完了，咱们好好的吃一顿，没有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扫了大家的雅兴。” “这跟你又有什么关系？你可别把别人的错误都揽到自己身上。”村长紧随其后，从二楼下来，用警告的眼神看着蒙老太。 蒙老太感觉自己脸上火辣辣的，恨刘大志丢了她的人，也恨江渔儿不给面子，那是求上门的亲戚，是一家人，居然半点不留情面。 捞一点钱又怎么了？亲戚就算捞你一点钱，但是关键时候都会帮着你，眼皮子浅的货色。 “江渔儿，这件事......”蒙老太拧着眉看着刘大志，最后还是把目光放在了江渔儿的身上。 村长突然道：“江渔儿，这件事你必须秉公处理，不能存一点私心，不然让其他的伙计心里怎么想？”目光隐晦的扫过蒙老太：“我想你的婆婆应该也是想这么说吧，毕竟远房亲戚和自己的儿媳妇，哪一方跟自己关系更亲近，你婆婆自然能掂量出来。” 这是警告，也是提醒，村庄也着实看不上蒙老太的一系列动作。难道自己的儿子儿媳过上好日子她就这么看不过去吗？非要找各种方法瞎折腾，她的这些亲戚他在青山村从来没见过，向来是从不曾走动的。 为了这群从来不来往的人，来逼迫自己的儿子儿媳，真不知道她图什么？难道就为了他人口中的一句好话？ 蒙老太脸色比刚才更加的阴沉，她看了看村长，又看了看江渔儿。 “村长，我让我儿媳帮衬一下，我这些远房侄子，应该不为过吧。”她在儿媳和远房侄子，这几个字上咬字很重。 儿媳和侄子都是她的亲人，这是她的家事，她这是让村长别胡乱插手他们的家务事。 “蒙老太，你是说我多管闲事吗？！”村长有些生气，“你要真能够把你的家务事一碗水端平，我保证从此以后绝不多说一个字。正好，今天火锅城里不仅你和我，还有其他的一些老人在，就让他们来评评理，你这件事做的对不对。” 没错，江渔儿以思念青山村，感谢他们以前的照顾为由，把青山村里能说得上话的，老人家都请了过来，足足有十来个。 这些人都在楼上，虽然没下来，但是下面发生的事情，都被他们听了个差不离，此刻听到村长提到他们，也都一个个从包间里走了出来。 “蒙老太，你这群亲戚明显不像话，难道还要硬塞给江丫头吗？江丫头一个人在青山镇里，赚钱讨生活也不容易，你还是不要给他们添麻烦了。” “没错，我看你还是不要再操这个心了，让他们哪儿来回哪儿去吧。就这样的糟心亲戚，还是别来往的好。” 蒙老太气急：“难道我答应的事就不算数了？”她也是要脸的，在外面吹牛吹了一箩筐，结果转头，没一个月就把人给送回去了，这群人该怎么看她？又会怎么说她？ 只要想一想，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他们会说她没有信用，说话不算数，管不住儿子儿媳等等，蒙老太心里就特别不得劲儿，看着江渔儿的目光也就更加不善。 如果不是她非要开这个会，也就不会有今天的这么多事儿，都是这个女人弄出来的！ 刘大志心里很清楚蒙老太的想法，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表姨，你当初跟我娘保证过的，说我一定能留下，你可不能说话不算话。” 村长冷哼：“就算有了这份保证，那又如何，你们自己不干人事儿，还想留下，简直做梦。江渔儿，别听你婆婆的，就秉公处理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其他有威望的长辈，也是跟村长站在同一阵线的，这群人本身在村里就经常扮演着给有矛盾的家庭劝和的事儿，本身都是很能拎得清的人。今天的这一出，摆明了就是蒙老太带过来的这群小伙子手脚不干净，他们言辞之间，自然更偏向于让这群人滚蛋。 “你们自家的事情都还理不清，还来管我家的闲事。”蒙老太说道，她被这群老头老太太们挤兑的已经开始口不择言了，连这样伤感情得罪人的话，也脱口而出。 江渔儿做了一会儿背景板，眼看着村长和蒙老太形成对峙场面，终于站出来：“娘，我有了能力，特别想要帮衬亲戚，但是......”说着，故意停顿了一下，为难的继续说道：“但是他们做事也实在是太不像话了，我手下还有这么多人要管理，如果我明目张胆的偏帮他们，如何服众呢？” “刘大志，你还有什么话好说，我娘把你们带来这里是希望我能够帮衬你们，是希望你们可以在这里脚踏实地的干活，养家糊口。可你看看你们都做了什么？你们一个个偷懒的偷懒，弄虚作假的弄虚作假，你们这样也太对不起我娘了。” 江渔儿此刻终于有了情绪波动，看着刘大志等人的木瓜，带着一股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仿佛她是真心在为这群人着想。 她一口一个我娘，把蒙老太拉到自己的面前做挡箭牌，连蒙老太自己都差点信了她的邪。 “我......”蒙老太刚要说话，江渔儿身体一震，用歉疚的眼神看着她：“娘，我知道你一心想要帮衬他们，我很想满足你这个愿望，但是他们自己立不起来我们旁人做再多又有什么用呢？” 这句话一出，已经表明了她的态度，这群表哥团是绝对不可能继续在火锅城里留下来了。 刘大志气的吐血，恨不得一口咬死江渔儿，他的好日子才过了一个月，马上又要回到苦日子去了吗？怎么就那么不甘心呢。 “表姨，我真的没有做过这些事情，这个人还有掌柜的，全部都是江渔儿设计好来陷害我的，他就是想要打你的脸！”刘大志尤不甘心的说道。 第八十六章 大获全胜 江渔儿对于刘大志的辩解，并没有任何阻拦的意思，甚至站在一旁，等他说完了才实施然的开口：“娘，这些远房表哥们何去何从？还是由您来定夺吧。” 蒙老太惊疑的看了看江渔儿，难道她不知道自己的态度吗？居然还敢把选择权放给她？ 还是说，这里面有什么阴谋？ 江渔儿感受着从头到脚的怀疑目光，表情很是淡定。 蒙老太看了一会儿，没有从江渔儿的脸上看出什么问题来，于是开口了：“若要我说，我自然是......” 可是话才说了没几个字，她突然又顿住了，不是她突然良心发现，也不是突然不怕丢人，而是村长在内的老头老太太们看着她的目光。 这么多的目光看着她，里面明晃晃的都是不赞同，这让她如鲠在喉，想要把人留下来的话，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了。 她不是不想把人留下来，也不是不想借这次的事情，落一落江渔儿的面子，但是她在此刻突然脑子就清醒的意识到，如果这次她一意孤行这么做了，可能会就此在青山村没有立足之地。 以前的江渔儿，是一个讨人厌又刻薄自私的女人，只要有谁敢动她的东西，那张嘴就绝不饶人，话能说的多难听就有多难听，青山村里几乎没有，不被她那张嘴气过的人。 那时候的她，在青山村没有什么能够亲近的人，大家也不愿意亲近她，就算她真的受了什么委屈，也绝对不会有人为她出头。 可是这一切，在那场雪灾之后，就彻底改变了。江渔儿用烧制木炭的法子，彻底抓住了青山村人们对她的好感，甚至可以说是以一己之力，助他们度过了那场雪灾，又实实在在的赚到了钱。 事情过去还没有多久，青山村的人个个都念着她的好，如果刘大志的人并没有犯错，她还可以理直气壮的让江渔儿把他们都留下来。 可是刚刚他们在楼上的时候，已经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听到了刘大志的人犯下的错误，在这样的情况下，她真的还要一意孤行吗？ 蒙老太陷入了难得的沉思，一面是自己的面子，一面是青山村，她有点两难。 村长皱眉：“蒙老太，明摆着的事情，你还要想那么久吗？就你这群亲戚，不走动也罢。” 其他的老头老太太也是这个意思，这群亲戚真是不像话，而更让他们觉得难以置信的是，蒙老太似乎铁了心的，要把他们塞给江渔儿，也不知道蒙老太得了他们什么好处。 刘大志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蒙老太的身上，希望她能够开口将他们留下来，但是左等右等都没有等到蒙老太表明态度。 “表姨，她说你一句话，我们就能留下来，你倒是说话啊。”蒙老太从刚刚出现开始她的态度就很明白，就是要让他们留下来。 所以，一定没事的！ “表姨，你亲口答应了我娘的，难道你忘了吗？” “表姨，江渔儿都说了最后的决定权在你，只要你一句话，我们就能留下来。” “表姨......” “表姨......” 蒙老太的沉默，让刘大志突然就没有那么自信了，十拿九稳的留下来，也变成了态度不明。 于是刚刚只有刘大志一个人孤军奋战和他们白扯，现在则是四个人轮番上阵，企图用什么承诺啊，答应啊之类的陈年老调，让蒙老太点头。 蒙老太确实是个爱面子的，自己亲口吹下来牛也很希望能够圆回来，可这不代表他为了这些人这些事，去损害自己的利益。 村长等人，现在明摆着就是不赞同她，对她带来的这四个人更是明晃晃的表明了嫌弃。 难道他真的要为了这四个本身也没什么交情的侄子，去开罪自己村里的一群人吗？ “咳咳......大志，你做的那些事，我也没脸替你掩盖，替你求情，就按照江渔儿说的，你回家吧，你们都回家，就当这件事情没有发生过。”考虑半晌，蒙老太终于还是选择了站在村长他们一边，而不是跟他们作对。 村长沉默的脸终于稍微露出了一点笑容来：“你这次做的就很好，没有犯糊涂。” 江渔儿略略一低头，露出了一抹得逞的笑容。她就知道，即便蒙老太再恨她，想要给她添堵，只要有村长和这几位老者在，她就不可能无视他们的意愿。 “娘，几位表哥辜负了您的期望，是他们的不对，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去。”江渔儿假惺惺的安慰了两句，连忙让你掌柜给刘大志的人结算了工资，将他们赶了出去。 刘大志特别不甘心，还想要再闹，但是火锅城中的伙计，数量上是他们的好几倍，往那儿一站，人数的劣势直接让他们闭了嘴，麻溜的滚了。 江渔儿解决了心头的一件大事，笑容特别的真诚：“现在会也开完了，我们便上去继续吃火锅吧。” 今天能够这么顺利的解决那几个表哥，村长和这群老头老太太们，绝对居功至伟，江渔儿决定等离开的时候再每人带一大盒蛋糕回去，就当是谢礼。 至于蒙老太，因为不得不做妥协，脸一直臭臭的，吃东西的时候，那个凶狠劲儿，仿佛他吃的不是食物，而是江渔儿本人。 江渔儿啧啧感叹着移开视线，心里却有一种特别爽快的感觉。一个月的布局，换来此刻美好的结果，非常值得。 有过这一出，想来蒙老太下次还想把人塞进来的时候，就会多多考虑一番。 “心情很好？”江渔儿脚步轻盈的回家，蒙渊一眼就看出了她此刻的美好心情。 江渔儿点头：“当然，心情能不好吗？火锅城里的四条蛀虫，终于被我扫地出门，心情不要太美丽。” 心情愉悦的不仅是她，还有火锅城里的其他伙计们，这群人早就看刘大志的人不爽了，但是碍于他和江渔儿的关系，每个人都忍着一口气。 蒙渊挑眉：“当初直接拒绝了，也没什么。”他曾经就说过，想要把人塞进来，直接拒绝就好了，也就不必绕这么大一个圈子了。 江渔儿伸出食指摇了摇：“那我们有理也就变成了没理，她毕竟是我婆婆带来的，又是远房表哥，我如果当场就拒绝了，这件事传出去，我们就直接会被打上忘本的名声。” “所以我只能先答应下来，等他们犯了错，而且那个错非常的大，一并发作，并且是当着村长他们的面发作，婆婆才会闷声吃下这个亏。” 别以为婆媳之间的矛盾是那么好解决的，有的时候婆媳之间的战争，不亚于男人之间的战争。 不过这次蒙老太吃了那么大一个亏，应该可以安分一段时间吧？ 她的要求不高，只要在接下来的两个月里，不要再来找她的麻烦，她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第八十七章 回村上梁 把刘大志等人扫地出门之后，蒙老太就再也没有来过青山镇。 江渔儿路上偶遇了几次王婶，王婶是个健谈又八卦的农村妇女，知道她跟蒙老太之间关系不睦，交谈的时候也会特意提到一些关于她的事情。 “最近蒙家可没有精力再来找你的麻烦，薛氏的儿子明德自从在镇子上退学之后，就进了咱们青山学堂读书，可是那里面也不只有咱们青山村的孩子在念书，其他村子也有，送一些孩子过来，明德想要欺负人家，结果反而被一群人套了麻袋，打了一顿，此刻正在家里养伤呢，全家人都被惊动了。” 蒙明德是蒙家老小的心头肉，尤其是蒙老太，更是把他看的跟眼珠子似的，自己的宝贝孙子，被打成这样，十天半个月都下不了床，又哪里会有什么精力再来这里找她的麻烦。 江渔儿无所谓的笑笑，她其实也没有很怕蒙老太再来折腾她，每一次的折腾也不过是多费他一番功夫罢了，并不妨碍什么。 当然了，如果蒙老太被其他的事情绊住了手脚，不能来折腾她，那是最好的，毕竟谁也不喜欢，昨天麻烦不是。 “对了，我家那个老头子让我带一句话给你，青山村里的房子已经给你建好许久了，若是你得空的话回去一趟，上梁可不是小事，没你们一家人在，咱们也不敢动，不是吗？”王婶终于想起来有什么事没说。 上梁？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江渔儿脑子里闪过三个问号，她对于很多规矩都不清楚，曾经住的也是直接购买的别墅，根本就没有上梁这种说法。 不过此刻听王婶这么郑重其事的吩咐她，应该很重要，回去问问蒙渊吧。 “好，过几日得闲了，我会跟蒙渊回村里一趟。”不是什么大事，江渔儿直接便应下了。 回家之后，她把王婶的话跟蒙渊说了一遍，道：“王婶说上梁必须我们在，我们过几日再回去一趟吧，那里毕竟是我们的家，总不好一直放着不管。” 蒙渊没什么意见，直接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 火锅城的生意经过一段时间的发酵，已经很稳定了，上座率几乎达到八成，算是青山镇里难得生意火爆的酒楼。 钱掌柜每次过来吃的时候都忍不住感慨：“蒙夫人，真不知道这么多点子，你都是怎么想出来的，我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虽然钱掌柜也掌管着一个酒楼，但他们的业务方向完全不同，没有任何竞争压力，两个人一来二去，居然还变成了好朋友。 ...... 今天是难得的一个晴天，江渔儿跟蒙渊坐上了前不久刚刚换的马车，一路颠簸着往青山村而去。 这一次回去就是单纯的给自家房子主持一下上梁仪式而已，他们接下来的生活重心还在青山镇里，短时间内不打算回去住，因此连家具等等，完全没有准备过，只等以后要回去住了再找人打制。 马车的速度比驴车更快，颠簸了一会儿之后便已经来到青山村。比起冬天，此刻的青山村生机勃勃，路边开着不知名的野花，有那爱俏的小姑娘摘下一朵，别在自己耳后，悄悄红了脸。 好一副美丽的乡野画面，充满了生活，也充满了生机。 马蹄声渐渐传入众人耳中，一个个望过来。 “这马车......是江渔儿和她男人回来了？”像青山村这样偏僻的村庄，不经常会有马车过来，村民们一下就猜出了车里的人是谁。 不过......江渔儿和她男人？这是什么鬼形容词？江渔儿听了默默的汗了一下，拿眼睛看了蒙渊一眼，后者似笑非笑的回望她，似乎再说“这笔账该怎么算”。 江渔儿清了清嗓子，又不是她让村民们喊的，这跟她有什么关系？别打什么账都往她身上栽好吧。 什么时候，胆子变小了？蒙渊看着江渔儿特别怂的转过头，眸中不由闪过一丝笑意。 “江渔儿，你是不是回来上梁的？”马车外的人，看见马车停在那里，不离开，里面的人也不出来，忍不住直接走过来问道。 江渔儿借着这个由头从马车厢里钻出来，笑着跟村民道：“是啊，房子既然已经建好了，总不好一直卡在最后一步吧。再说我也许久没有回村子里和大伙儿见面，这是我铺子里自己做的蛋糕，婶子拿回去尝尝吧。” 说着，直接拿出一盒蛋糕放到刚刚跟她说话的婶子手中，这样的盒子她准备了挺多，就是为了给大家送一份见面礼。 “这......这不好吧？我听说你那铺子里的蛋糕，一份可要卖好多钱，这太贵重了，婶子不能收。”嘴里说着不能收，双手却紧紧的抓着盒子生怕江渔儿抢回去。 江渔儿抿嘴：“建房子的时候，我和相公都不在，全劳你们费心，不过是一盒点心罢了，不费什么。婶子要是再不收的话，那就是看不起我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婶子自然满脸笑意的收下，看着江渔儿的目光越发和蔼亲近。 真是好孩子，说话那么动听，办事儿也让人心里暖乎乎的。 一盒蛋糕，就直接把一个人的好感刷爆了，这笔买卖做的不能更值。 接下来的一路上，只要是跟江渔儿打招呼的人，基本都得到了她送的一盒蛋糕。 一路走一路刷好感，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他们之前住的地方，只是现在坐落在他们面前的不再是曾经简陋的茅草屋，而是崭新的青瓦大院，推门进去便能看到正对着大门的堂屋，左边是厨房，右边是几间厢房，主卧在堂屋的后面，旁边也有几个房间。 整个院子大致上的布局便是如此，至于到了需要的时候，哪几间房间做什么用途，他们自己再慢慢布置。 “看着可还满意？我们可都是按照你给的图纸来建造的。”村长一早就在这里等候着，上梁仪式，可不是开玩笑的，这代表新屋落成，主家进门，重要程度只比成亲低一点罢了。 江渔儿点了点头，“非常满意，跟我画的图纸一模一样。”她学过两天的素描，用一支炭笔，把自己想要的院子画在纸上交给了村长，原本想着只要能够达到他的要求一半，他就心满意足了，但是没想到他们的执行力那么强，完全把他想要的院子建造出来了。 村长得了这句话，顿时一颗心就放回了肚子里：“我们青山村上下的人得了你那么大的恩惠，干活的时候自然卖力，你也不用谢他们，这都是他们应该做的。” “这怎么能行呢？本就是为我建房子，我若不感谢他们，这也太说不过去了。”江渔儿本以为建房子的人都是村长另外找的，没想到都是村子里的人主动过来帮忙，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村长摆了摆手：“谢不谢的，都是客套话，你若真要谢他们，晚上这顿上梁酒，做的丰盛一点，让他们好好吃一顿，就当是感谢了。” “一定！”江渔儿保证。 村长和她说了几句话，就继续去忙了。 第八十八章 上山 上梁仪式很重要，并不是什么时辰都能够拿来做仪式的，村长知道他们年轻人在这方面没经验，一早就挑好了时辰，只等时间一到边立刻就能开始仪式。 江渔儿从来没经历过什么上梁仪式，对此还是比较有兴趣的，等吉时到的时候，兴致勃勃的等在一边看热闹。 “切......不就是盖了件新房吗？还那么兴师动众，把村里所有的人都叫了过来，显摆什么呀。” 当所有的村民都在看热闹的时候，人群中突然传来一声不是很和谐的声音。 江渔儿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刚刚那个说话的人正巧从人群中离开，只留给她一个熟悉的背影。 嗯？这个背影也太熟悉了吧，总觉得好像在哪儿见过。 “江渔儿，薛氏就是这种人见不得别人好，她说的话你可别往心里去。”站在他身边的一个小嫂子注意到他的目光，看到了薛氏离开的背影，忍不住撇了撇嘴巴，安慰江渔儿。 她原本还没把那个背影认出来，小嫂子这么一说，才想起来那确实是薛氏的背影。 所以刚刚在那儿酸溜溜的说风凉话的人，就是薛氏？想一想往日薛氏的为人，到确实像是她能做得出来的事情。 这是仪式中的一个小插曲，江渔儿并没有怎么放在心上，酸溜溜的说她闲话的人多了去了，她要是每个都放在心上的话，那日子也就不用过了。 仪式结束的时候，不过是中午，离晚上吃饭还有很久。因为要请全村的人吃饭，江渔儿肯定是忙不过来的，而且她对村子里请人吃饭要做什么菜，心里也没什么底，便把这件事情全权托付给了王婶，直接拿了五两银子给她。 王婶曾几何时，拿过那么多钱去买菜，当即说有些懂，想要还回去四两。 江渔儿坚定道：“建房子的事儿，我没有出一点力，如今唯一能做的便是让大家吃一顿好的，王婶就别再跟我推辞了，一定要拿着。” 除了最开始拿出来的那张图纸，她也就出了个钱的事儿，因此这一次她必须大方，大方的请全村人都吃一顿，算是表达她的感激之情。 王婶之后又推辞了几次，就实在推辞不过，就只能把钱拿着：“行，一定买些好东西回来，到时候再跟你实报实销，如何？” 江渔儿动了动眉头，全村上下人那么多，怎么可能还会剩下银子来呢？但是一看到王婶那副她不答应就不收下的表情，只能笑着应下。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就明显有些空，江渔儿不想去看蒙老太的那张冷脸，也不想再去村长家打扰他们，想来想去，居然想不出一个好去处。 “走吧。”蒙渊改一个背筐拿在手里说道。 嗯？嗯嗯？？去哪儿？？？ 江渔儿茫然的抬起头，眨了眨眼睛，“去哪儿？” 蒙渊第一次从江渔儿的脸上，看到除了精明以外的表情，心里觉得痒痒的，于是忍不住伸出手，在她的头上拍了两下：“山上。” 嗯？山上？江渔儿顿时来了兴趣：“山上好玩吗？有什么东西？你先跟我说说我要准备什么。” “我准备好了。”蒙渊晃了晃手里的背筐，里面装了镰刀，装了水装了干粮，虽然多不多，但也足够一个下午使用了。 知道要出去玩，江渔儿谨慎抖擞，跟在蒙渊的身后进了山。 雪灾已经过去好几个月，山上的雪早已化得一干二净，山上的猛兽有了口粮，全都在深山老林里，因此蒙渊要带她去的地方，非常的安全，没有一点危险。 讲真，前世今生两辈子加起来，江渔儿都没有来过这么原始的山，她眼睛里写满了，好奇这里看看，那里摸摸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没来过？”蒙渊出其不意的问道。 江渔儿的心神全部被周围的环境给吸引了，对听到的话下意识的回答：“没来过，原来真正原始的山里是这样子的吗？真美啊。” 没来过？蒙渊脚步不着痕迹的顿了一下，目光里流转着，谁也看不懂的心思，转瞬之间又全部隐藏了起来。 “既然没看过，那就多看看。” 嗯？江渔儿回过神来，想到刚刚自己的回答，心跳快了好几倍。 让你多嘴！真正的江渔儿怎么可能没有上过山？怎么可能没看到过山上的景色？你的嘴怎么这么快这么多一不小心就漏了？！ 不知道刚刚那句话里的异常，蒙渊有没有注意到。江渔儿偷偷的往前面看了一眼，蒙渊神色如常的拿着镰刀，看出一条能走的小路，感受到江渔儿的目光，直勾勾的回望过来。 “怎么了？” 江渔儿：“......没什么。”淡定的移开视线，从蒙渊的表情解读，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那句话里的不对。 可即便是如此，在接下来的路上，江渔儿的那股子兴奋儿劲彻底消失一空，变得矜持了起来，尤其是跟蒙渊说话的时候，每一句话出口，都会反复在肚子里斟酌，确定完全没有问题，才会说出口。 蒙渊：“......”这么警觉？他的问题那么平常，也要想那么久才回答吗？ 江渔儿瞬间警惕：“怎么了？”她刚刚难道说了不该说的吗？不会呀，刚刚那句话明明很普通，为什么蒙渊的眼神突然变了，隐约还带着一点无奈？ 蒙渊收回视线：“到了。” 不知不觉间两人来到了半山腰处，周围没有人来过的痕迹，他们现在脚下的这条路，是蒙渊刚刚劈砍出来的，终点就在蒙渊的前方。 他让开身体，江渔儿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这这这......这些全部都是野葡萄？！ 就在蒙渊的前方，无数的葡萄藤爬满各种各样的矮树灌木，一串串葡萄垂下，在阳光下闪烁着晶莹，哪怕只是看上一眼，都让人觉得很想尝一尝。 江渔儿三步并作两步直接越过蒙渊，走到那一串串工人的葡萄面前，直接摘下一串，连洗都不洗，就放进嘴里。 酸酸甜甜的味道顷刻间，就在唇齿间炸开，江渔儿忍不住又吃了一颗，吃到第三颗的时候蒙渊阻止了她。 “小心有毒。”语气很一本正经。 连同葡萄一起都被没收了。 江渔儿眨了眨眼睛，想要抢回来，她还没吃够呢，神特么有毒啊，葡萄怎么可能有毒！葡萄可是她最喜欢吃的水果，结果穿越过来之后问了好几个人，他们连葡萄树怎么都没有听说过，江渔儿几乎都要绝望了，因为自己再也吃不到了。 没想到峰回路转，居然在这深山老林里，找到了野生的葡萄。 “蒙渊，这东西叫葡萄，是一种水果，非常的好吃，你尝尝。”江渔儿忍不住解释，伸出双手想要把没收的葡萄重新抢回来，但是两人之间的武力值明显不对等，蒙渊只是轻轻的把手举过头顶，江渔儿就只能吹胡子瞪眼干着急了。 第八十九章 葡萄 “你吃过？”蒙渊问。 额......江渔儿几乎是一瞬间就想到了自己现在的身份，这里所有的人都不知道什么是葡萄，而她却说她吃过，还能准确的叫出葡萄的名字。 眼珠子一转，想到曾经看过的那些小说，一个理由脱口而出：“我小时候吃过一次，是一个路过的商人给我的，他说这叫葡萄，特别的好吃，我一直都念念不忘，以为再也吃不到了，没想到在这里还能见到葡萄。” 蒙渊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江渔儿忍住心底的心虚，目光似乎在她脸上停顿了片刻，默默的移开了，她也不知道蒙渊到底信了还是没信，但是那串葡萄又回到了她的手上。 “来，你尝尝，只要你尝过就知道我说的一点没错。”江渔儿努力安利蒙渊吃葡萄，企图用这样的办法来转移他的注意力。 麻蛋，明明以前的蒙渊不是这样的，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总感觉蒙渊看着她的眼神透着那么一点，若有所思。 甩了甩头，江渔儿把心里乱七八糟的念头都甩了出去，手脚飞快的把这些葡萄装进背筐里。 蒙渊带来的背筐不小，但是这个地方长出来的野葡萄面积特别的大，把背筐装满之后，居然半点不见它减少。 这么大一片葡萄，吃又吃不完，丢在这里不管他，估计没几天，就被天上的鸟给吃完了，江渔儿表示舍不得。 左思右想没有答案，不知不觉间就把这个问题说了出来。 “......做成果脯？” “啊！葡萄干！这个可以有，做成葡萄干之后容易保存，还能成为一种不错的零嘴。”江渔儿眼睛顿时亮了，兴奋的说道，话一说完才感觉不对。 嗯？刚刚是有人提醒她了吗？后知后觉的抬起头，一不小心又跟蒙渊来了个四目相对，一种比之前还要心虚的感觉从心口溢出来，江渔儿几乎是下意识的低下了头。 所以，她刚刚是把自己的问题，在不经意中说了出去？除此之外，她没说什么不该说的吧？ 蒙渊似乎对于她的心路历程毫无所觉，把装满葡萄的背筐放到背上：“走吧，回去之后，我再来几趟。” 经历了一阵又一阵的心虚之后，江渔儿再也不敢表现出自己对葡萄的热爱，回去的路上安静如鸡，乖巧的不像话。 她感觉自己最近的智商有那么点下滑，还是不要说话了，免得多说多错，什么时候把所有的底都漏完了。 蒙渊的目光不着痕迹的扫过江渔儿低垂的脑袋，几乎可以在脑海中脑补出她此刻有多么的丧气，抿了抿唇，抑制住唇角的弧度。 回去的路要比来时顺畅许多，一路上的杂草，之前已经清理过一遍，这一次只要走在上面就可以。 花了点时间回到自己的新家，江渔儿把心里的那一丝异样，紧紧的压下，着手开始处理这些葡萄。 刚刚回来的那一路，她已经想过了，葡萄其实有很多种做法，葡萄干只是其中的一种，比起制作方法简单的葡萄干，她更想用这些葡萄来制作葡萄酒。 葡萄酒的制作工艺并不复杂，穿越之前他曾经去过著名的葡萄酒故乡观摩过，对葡萄酒的酿制过程很了解，只要稍微摸索一二，就能得出最正确的比例。 现在这个时代，市场上主流的酒，都是用高粱大米酿制而成，口感上完全不同，如果葡萄酒酿制成功，一定会受到众人的追捧。 不过在那之前，怎么把葡萄完好无损的，从山里带出来，才是最大的问题。那片葡萄是野生的，而且保存完好，一看就知道，完全没有人光顾过，如果仅仅是靠她和蒙渊两个人，怕是摘到猴年马月，也摘不完。 周群正巧从山上下来，看到江渔儿和蒙渊进了新家，连忙背着柴火过来打招呼。 江渔儿看到熟人，笑着回了两句，又拿了一盒蛋糕给他。蛋糕这东西她准备了许多，完全可以做到青山村人手一盒。 “这是什么？”周群收下了蛋糕，看到了背筐里的葡萄，好奇的问道。黑黑的圆圆的，还一颗一颗长在一起，好像从来没有见过。 江渔儿随口回答：“这是一种水果，叫葡萄，山上多的很。” 一听是从山上摘回来的野果子，周群也不客气，直接从里面摘了一颗放进嘴里。 周群：“！！！”好吃！太好吃了！酸酸甜甜的味道立刻俘获了周群的心。 “你们是在哪儿摘的？可以带我一起去吗？这也太好吃了，我给我家那口子也带一点去。”周群迫不及待的问道。水果可是稀罕东西，他买不起，这是野果子不要钱，周群想去摘一些给自家老婆尝尝。 江渔儿眸光一闪，何必要这么辛苦，自己一个人去追呢？她和蒙渊两个人就是忙忙碌碌十几天，怕是也摘不完吧。 倒不如把葡萄的存在说出去，让青山村的村民去摘，摘回来之后，一串两文钱收购，花一点钱便能省下好多事情。 同样的，葡萄酒的制作，其实并没有那么麻烦，很多事情也可以付钱让村民来帮忙，比如葡萄的基本处理，那么多葡萄被带回来，他要是自己一点一点洗过去，怕是洗到猴年马月都洗不完。 “这些葡萄就是在山上摘的，待会儿我让相公带你一块儿去。山上还有很多，我打算再摘一些回来，在晚上招待你们。”江渔儿笑眯眯的说道。 周群一听，连忙点头：“这个可以有，你说这叫葡萄是吧？这葡萄的味道可真好，大家一定会非常喜欢。” 上了一趟山，时间已经到了下午，若是再不抓紧的话，怕是很快就要开席了，周群便不再耽误，连忙叫了几个要好的小伙伴，跟在蒙渊身后进了山，每个人的身后都有一个超大的背筐，背回来的葡萄足够让所有人吃饱。 村长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他们几个进山的背影，有些好奇他们去做什么，便随口问了问，江渔儿就把葡萄拿了出来，给村长尝一尝，还把自己之后，要让村民们上山有偿摘葡萄的事儿提了一下。 “这是好事儿啊，因为雪灾大家今年开春都没有种粮食，地里种的都是一些周期短的蔬菜，平日里空闲的很，让他们上山摘葡萄，也算是一个进项，赚来的钱还能贴补家用。”村长听了眼睛都亮了。 对于这种能够贴补家用的事儿，他非常的有兴趣。他们青山村，曾经是十里八村最穷的村庄，很多村子的女孩都不愿意嫁过来吃苦，村长对此差点愁白了头发。 可是这一现象，在去年年底的那场雪灾之后，就彻底消失不见了。其他村子没有他们的好运气，有江渔儿这样的人给他们出点子赚钱，错过了春耕，他们都不知道怎么交税。 但是青山村不同，虽然同样也错过了春耕，但是青山村却有其他的进项，到时候直接给银子就是了，对于生活完全没有影响。 所以今年，愿意跟青山村结亲的姑娘比往年多了好几倍。 其他村子的人一个个也都不是傻子，知道青山村有了这么一个赚钱的营生，往后日子，会一年比一年更好过，嫁女儿过来那是来享福的，青山村的小伙子再去哪家提亲，只要说自己是青山村的，哪还有不答应的道理。 现在江渔儿又给青山村找了个赚钱的营生，村长自然满口答应。 第九十章 可以酿制葡萄酒 周琴和他的小伙伴在吃饭之前终于赶到，每个人的背筐里都装满了葡萄，一串一串水灵灵的，看上去就非常好吃。 他们虽然是第一次摘葡萄，但是下手很有分寸，专门挑个头大，色泽黑的，看着就让人食指蠢蠢欲动，想要尝一颗。 江渔儿指挥着众人把葡萄带到吃饭的地方，那里已经有村民落座了，三三两两的和关系要好的人坐在一起闲聊。 他们聊天的声音虽然很小，但是说话的时候，目光总是若有若无的往江渔儿的方向看过来，显然是在说关于她的事情。 王婶正在帮忙炒菜，看到江渔儿过来了，便停下手上的动作，掏出一两银子递给她：“买菜用不了那么多，像你说的我尽量买好一些的食材回来，也还剩下这一两银子。” 江渔儿顺手收下放进怀里，然后继续指挥周群和他的小伙伴把葡萄放到指定的位子上。 “这是什么？”王婶看到一串串的葡萄，并不认识，不由问道。这些是山上的野果子吗？可是她好像从来没有见过。 江渔儿还没来得及开口，周群就已经迫不及待的回答：“王婶，这是葡萄，山上长出来的野果子特别好吃，您尝尝。” 看王婶捻了一颗放进嘴里，周群陆续道：“对吧，特别好吃，就在咱们的山上，好大的一片，改明儿咱们再去山上摘。”每次说到这里，他就感觉有点心痛。有这么好吃的野果子，他们直到现在才发现。 周群已经被葡萄的味道俘虏，他感觉自己错失了一个亿，看到那一片葡萄的规模，应该存在不少年了，但他们却没有一个人发现那个位置。 要不是这次蒙渊带着江渔儿上山，或许这葡萄再过不少年，也不会有人发现。 “有这么好吃吗？没见过的东西可别乱吃啊，小心中毒。”一道不和谐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大家抬头望去，花婶坐在一旁的席面上，翘着二郎腿，磕着一把瓜子，周围还有两三个妇人。 那几个妇人江渔儿曾经也见过，都是些喜欢坐在榕树下说人是非，扯人八卦的人，能把一些捕风捉影的传闻说的活灵活现，好像她们亲眼见过一样。 江渔儿和蒙老太之间的事，被她们编排了好几个版本，早就已经流传到其他村子里去了。 王婶忍不住沉下脸，她刚刚吃了一颗葡萄，就被人说什么有毒啊，别乱吃之类的，这不是成心咒她中毒快死吗？ “花婶，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今日吃的是蒙渊家的上梁酒，说什么有毒啊死啊之类的，你也不怕不吉利。”王婶说话可以说是很不客气了。 花婶撇撇嘴：“我说错了吗？我哪儿错了，这东西来路不明的，可不就得小心着点吗？谁知道把葡萄带过来的人安的是什么心，咱们要是真中毒了，可没那个钱请大夫。” 今天又不是她家的房子上梁，就算不吉利，也跟她没有关系，她干嘛不说。 王婶被气了一下，手里的菜刀往砧板上这么一剁，发出好大的声音，把花婶和他旁边的几个妇人都吓了一跳，再一看王婶的脸色，花婶顿时就不说话了。 老舍虽然心直口快，没什么心眼，但她毕竟是村长的媳妇，在青山村的妇女圈里，还是有些威望的，如今板着脸，摆明了不高兴，花婶就有些怕怕的，不敢开口再说话了。 得意什么啊，还不是仗着自己是村长媳妇，才敢这么作威作福吗？ 见花婶终于消停了，王婶道：“江渔儿，她就是这么个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人，他说的话你可别往心里去，今天也算是你们的好日子，为了这种人生气不值得。” 江渔儿：“我知道，大家都是一个村的，平时低头不见抬头见，我不会放在心上的。” 花婶对她有恶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但是她从来只敢在背后搬弄一下是非，不敢跟她正面赢刚，像这样的真小人，江渔儿还真的没有放在心上。 王婶见江渔儿一点不勉强，放下了心：“就该这么想，那就是个不说人话的，平时在村里，也总爱搬弄些是非，但她也是是真胆小，除了嘴上说说，半点真格都不敢动，你只要别放在心上，她就拿你没办法。” 随着时间的过去，过来吃宴席的人渐渐的多了，可以说整个村子的人都来了，包括蒙家的人，一个不落。 江渔儿看到了蒙老太带着蒙富薛氏和明德一块儿过来，却只是笑了笑，并没有阻止，更没有过去打招呼，因为此刻她还有更重要的人要招待。 上次可以把那几个表哥赶回家，全是托了村长和几个老头老太太的福，因此这一次吃上梁酒，江渔儿特意把这几个人安排在主桌，由蒙渊亲自招待。 “咳咳......相公，几位长辈就交给你来招待啦，务必要让他们吃的开心，吃的满意。”江渔儿拍了拍蒙渊的肩膀，一副将大事托付的模样。 蒙渊定定的看着江渔儿，她的双眸灵动的眨了眨，唇角还挂着一抹贼兮兮的笑容，心突然就剧烈的跳动起来。 他伸出手摸了摸胸口，目光渐渐变得深沉。 “......怎么了？你身体不舒服吗？你身体若是不舒服的话，就先去休息一会儿，我自己来招待也是。”江渔儿看蒙渊突然摸上自己的胸口，还以为他病了，顿时收敛了笑容，一脸担忧的问道。 “......没事。”蒙渊顿了一下，放开手，在江渔儿的头上拍了两下，半句废话都没有的，直接落了座。 “不就是一顿上梁酒吗？得意什么？”薛氏看到江渔儿朝蒙渊笑的样子，低低的说，眼睛里写满了嫉妒。 虽然蒙渊是个瘸子，又不得蒙老太的喜欢，但是架不住他长的好看，对江渔儿言听计从，薛氏越看越是嫉妒，嫉妒的双眼都在冒火。 蒙老太斜睨了她一眼，冷声：“闹什么！闹什么！不想吃就给我滚回家！连个孩子你都看不好，你还能干什么？！” 明德被人打的事情，就像一根刺一样长在蒙老太的心里，她把这一切都归咎到明德的亲娘薛氏的头上，觉得是她没用看不好孩子，最近这段时间，更是使劲儿的搓磨她，但凡有一点不顺心，就又是打又是骂。 蒙富看到自己老婆，被亲娘打成那样，居然一点上前帮忙的意思都没有。 这年头婆婆教训媳妇儿，搓磨媳妇儿，那是合法合理的事情，薛氏平时做事情又嚣张跋扈，得理不饶人，在青山村的人缘差的不行，每次蒙老太打她，其他路过的人，每次都假装听不到，她感觉自己每天都生活在地狱里。 “你的小贱蹄子，你还不服气是吧？”蒙老太接触到薛氏的目光，看到里面的愤怒，当即就摔了一只碗在她面前，声音也高了八度。 薛氏瑟缩了一下，嗫嚅着说：“娘，我没有......”脸上写满了委屈，看上去又好笑又滑稽。 她的服从退缩并没有安抚住蒙老太，反倒助长了蒙老太的嚣张气焰，指着她又骂了许久才停下，还是因为口太渴了。 薛氏瑟缩了一下/身体，微微低下头，眼睛里的嫉妒之火熊熊燃烧。如果她嫁的是蒙渊，那现在在青山镇享福的人，会不会就是她？ 这个念头就像一条毒蛇一样，把她的心紧紧缠绕，越缠越紧。 第九十一章 到底醉了没有 等青山村的人到的差不多了，江渔儿站到人群的最中间：“这个上梁酒，其实我早就应该办了，但是铺子里事多，耽搁下来，还望诸位不要见怪。” 人群中连忙响起几道说着不会的声音。 江渔儿微微一笑：“废话我就不多说了，总之今天大家吃好喝好，就当给我一个面子。” 拍了两下手，厨房里早就备好的，饭菜流水一般摆上席面，村民们三三两两的落座，很快就把所有的桌子坐满。 今天的菜都是王婶去买的，她特意让王神买些好的东西回来，因此席面特别的丰盛，鸡鸭鱼肉样样都有，比他们过年的时候吃的还要好。 青山村的村民们何曾吃过这么丰盛的饭菜，一个个口中夸着江渔儿的大方，抄起筷子，毫不客气的大快朵颐。 江渔儿看到众人吃的开心，满意的点了点头，来到蒙渊身边落座，他此刻已经酒过三巡，平时严肃的眼神略微有些涣散，看样子，应该喝了不少酒。 “江渔儿，我们来喝一杯。”村长端着杯子说道：“蒙渊这小子的酒量也太差了，总共喝了不到二两酒，人都差点钻到桌子下面去。” 江渔儿秉承一下，倒也没有推辞，端起她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上梁酒持续了很久，接下来的时间江渔儿可不敢让蒙渊再喝酒，周群他们过来敬酒，江渔儿也一并替他喝了。 大家吃着喝着，笑着闹着，直到太阳西斜。江渔儿估摸了一下时间，带着蒙渊跟大家告辞。 村长知道他们还要回青山镇，也不多做挽留，笑着道：“不管你们在外面有多大的成就，咱们青山村始终是你们的家，记得时常回来看看。” 江渔儿点头：“一定。” 大家齐心协力渡过雪灾之后，江渔儿敏锐的发现青山村的村民对她越发和善，她也不是那种会揪着人家的错一辈子的人，村民有意跟她交好，她也回报同样的和善。 因此对于常回青山村的要求，江渔儿答应的非常爽快。 再说了，即便没有这些因素，至少她的葡萄还在这里，她还打算把葡萄酒酿制出来呢，来是一定会来的。 把蒙渊安顿在车厢里，江渔儿靠在窗户边，任窗外的微风轻轻吹在她的脸上，带来一阵微微的凉意，刚刚的那一丝酒气，终于慢慢的散发出来。 在今日那样热闹的气氛下，江渔儿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喝了几杯酒。此刻闭着眼睛靠在窗边，迎面吹着风，借此驱散酒气。 “江渔儿......” 车厢里突然响起一阵低沉的呼唤，江渔儿睁开眼睛，疑惑的朝声音的来源看去，却被一双骤然放大的眼睛吓了一跳。 “......蒙渊？”江渔儿眨了眨眼睛，疑惑的喊了一声，眼睛的主人稍稍往后退了一些，果然是蒙渊。 江渔儿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声音有点嫌弃：“不会喝酒，就不要逞强，也不看看自己，才多少酒量。” 话说的那么嫌弃，动作却非常的轻柔，她挪到蒙渊的身边，身手扶住他。 变故突生，马车似乎从一块石头上压了过去，整个车厢因此剧烈颠簸，江渔儿没有防备之下整个身体趴倒在蒙渊的怀里。 蒙渊伸手紧紧的抱住她，一双手臂如铁钳一般，江渔儿连撼动一下都不能。 “蒙朔，你先放开我。”江渔儿感觉这个姿势实在有些尴尬，双手不停的推动他想要从他的怀里出来，但是无奈蒙渊实在不配合。 “......江渔儿，我们好好的......”蒙渊依旧用那种低喃的声音，在江渔儿头顶低低的说。江渔儿靠在他的怀里，从他震动的胸腔，几乎能够想象到他此刻的表情。 这人，是喝酒喝糊涂了吗？江渔儿自觉不能跟醉酒的人讲道理，便放软了声音：“好，我们好好的，你能不能先放开我？”这个姿势维持到现在，江渔儿感觉自己的腰都要僵硬了。 “嗯......”一声低到几乎听不到的应答声，在很久之后响起，江渔儿还以为自己的腰终于可以解放了，结果...... ？？？ 不是已经答应了吗？为什么腰上的手还没有放开的意思？这人怕是喝酒喝傻了，完全没有自己的意识了吧？！ 江渔儿气恼的推了推蒙渊，依然纹丝不动。所以这人刚刚根本就不是在回答她？果然喝醉了的人是不能讲道理的，她的话全喂了狗。 道理讲不通，推又推不开，江渔儿恨的咬牙切齿，一个不注意，已经在蒙渊的胸口处咬了一口，借此泄恨。但即便如此，她还是没能从蒙渊的怀里挣脱开来，无奈之下只能维持着这个姿势，一直回到家。 结果让她没想到的是，马车才刚刚停下，蒙渊的眼睛就和上了闹钟一样，准时睁开了。 江渔儿：“......”槽点太多，不知道从哪儿吐槽比较好。 所以，他刚刚到底有没有喝醉呀？如果没醉的话，她刚刚在车上，咬的那一口，应该把他咬醒了才对。可是说他醉了，也不太像，喝醉的人难道还能准时准点清醒？ 她读书少，别骗她啊。 “到了？”蒙渊在车子上睡了一觉，声音比平时还要低沉三分，江渔儿抽出酸麻的双手，忍不住在耳朵上揉了揉。 “到了到了，想睡觉回房间去睡。”江渔儿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平时难得一见的委屈。她能不委屈吗？莫名其妙的被人当抱枕一样抱在怀里，一路过来手脚都麻了，腰也酸的不行。 蒙朔对此毫无所觉，神色如常的下了马车，在江渔儿看不到的角落，微微勾了勾唇。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江渔儿就拿着昨天从青山村里带出来的葡萄，开始了她的酿酒大业。 步骤很简单，但这却是刚刚开始，等密封十天之后，才能再进行下一道工序。在这十天里，需要把它们放进地窖，这种恒温的环境中，让它们慢慢的发酵。 等到把这一切都做完之后，江渔儿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去蛋糕店逛了一圈，看看里面的生意，又去火锅城逛了一圈。 火锅城里依旧火爆，李掌柜每日忙着，来来回回的招待客人，看他那忙碌而开心的样子，显然对自己现在的工作很满意。 李掌柜眼角余光看到江渔儿，连忙上来问候：“东家。” 江渔儿点了点头：“看来生意不错。对了，咱们店里卖的酒都有哪些？” 既然打算把葡萄酒酿制出来，江渔儿打算先了解一下这个时代的酒的品种，再做打算。 李掌柜没有问为什么直接汇报：“咱们店里卖的酒和其他酒楼的没什么两样，无非就是女儿红醉八仙等等。” 江渔儿微微颔首：“这些酒每样给我来一壶，我尝尝看。” 李掌柜虽然有些疑惑，却没有问为什么，直接从柜台处，每样各拿了一壶，江渔儿一一品尝，酒虽然是好酒，但却有些单一，每一样酒的味道都很相似。 “李掌柜，如果现在有一种酒，口感比这个更好，带着一丝水果的清甜，你说会有客人买单吗？”江渔儿有些不确定自己的判断，问道。 “东家，你的意思是？” 第九十二章 酿制葡萄酒 江渔儿想了想，还是把葡萄酒的存在跟李掌柜透了个底，还着重说明了葡萄酒的味道和色泽。 李掌柜听得眼冒金光，他几乎可以直接点头确认，这种酒一旦问世，绝对会受众人的追捧。就不说那些男人会不会喜欢，光是这味道，这色泽，那些千金小姐，大家夫人肯定会喜欢。 得了李掌柜的肯定，江渔儿对自己酿造的葡萄酒更有信心了，跟这些传统白酒比起来，葡萄酒的味道要更甘甜醇厚一点，连酒量不行的女子都能喝上两杯，应该会受众人追捧。 “我如今正在酿造这一种全新的酒，能不能成功我也不知道，但如果真的成了，便是咱们火锅城的头一份。这样，你先替我去办一件事情......”江渔儿想了想，把事情吩咐给李掌柜去办。 李掌柜听的双眼闪烁不已，连连点头：“东家放心，这件事情老李一定替你办妥。”他果然没有看错人，自己跟的这个东家非常的有想法，也很懂得创新，这款酒若是反响好的话，他们火锅城便是青山镇最独一无二的酒楼。 这样想着，李掌柜风风火火的，便下去办事了。 江渔儿：“......” 好吧，老李都那么有干劲，她凭什么偷懒？ 于是，昨天才来过青山村的江渔儿，又再一次造访青山村。 她找到村长：“村长，我上次说过的事情不知道您可有跟青山村的村民们说？” 村长看到江渔儿，一点惊讶的意思都没有：“你是说山上的那些葡萄是吗？什么时候要？要多少？怎么个要法，你先说说看。” “明天开始吧，我在青山镇还有一摊子事儿，并不能每天来，所以我想着大伙儿摘完葡萄之后，由您来统计数量，每日替我送到青山镇，如何？”江渔儿不可能自己每日来往于青山村，只能将这件事情托付给村长。 所幸村长是真的为青山村的村民着想，江渔儿收葡萄这件事，对青山村的村民有利无害，赚来的钱可以贴补家用，自然是满口答应。 “这样也好，村口老赵家就有一辆牛车，我每日让他送一趟也就是了。” 敲定了其中的细节之后，江渔儿按照上次的记忆，又重新走了一遍，那漫山遍野的葡萄，根本就像没有摘过一样。 这么多的葡萄，可以做成的葡萄酒绝对是不可想象的。不过也不一定，全部都要做成葡萄酒，也可以把其中的一部分做成葡萄干，可以放在蛋糕里面，提升蛋糕的味道。 葡萄的事情弄完了，江渔儿心情愉悦的回家，才刚踏进家门，就看到蒙渊在教蒙朔练习拳法。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有一道目光如影随形的黏在身上，从踏进家门开始，就没有离开过。 江渔儿疑惑的四处寻找，却什么也没有发现。难不成真的是她的错觉？ 暗自嘀咕了一句，江渔儿随意的抬了抬头，正好跟蒙渊四目相对。 蒙朔：“......爹，咱们还练不练？”一直维持着同一个姿势很累的好吗？如果那么想要跟娘走，那就别再用看的了，直接行动吧！ “练。”蒙渊在江渔儿疑惑的表情中收回视线，继续一板一眼的教蒙朔拳法，好像刚刚那个一直盯着江渔儿看的人并不是他一样。 江渔儿：“？？？” 简直莫名其妙，突然盯着她看，又突然收回视线，他到底想要说什么？想要做什么？ 她以为蒙渊只是偶尔有些奇怪，可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蒙渊变得越来越奇怪。 至少在江渔儿的眼中，是这样的。 他的视线永远都会若有若无的跟在她的身后，不管她在做什么，她要去做什么，总能感觉到那一道不可忽视的目光。可是一转身，那道目光就消失不见了。 江渔儿每次都气呼呼的瞪着蒙渊，走过去质问不行，显得自己特别自恋，可是那道目光如影随形，让她连无视都做不到。 她自暴自弃的想，那么想看就让你看个够吧，反正看来看去她也不会掉块肉。于是慢慢的慢慢的，他也就习惯了那段目光。 所以说，有的时候习惯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江渔儿甩了甩脑袋，把这些多余的思绪都甩掉，开始认真的制作葡萄酒。 李掌柜办事还是挺让她放心的，他找了好几个木匠一同制作盛放葡萄酒的木桶，这种木桶的制作工艺不难，每个木匠一天可以做出两三个来。 “东家，这是我找来的帮工，都是些手脚麻利，在家里做惯了家务的，完全是按照你的吩咐找的。”李掌柜带着五六个中年妇女来到江渔儿家里，这五六个妇女穿着打补丁的衣服却收拾的很干净，手上布满了老茧，一看就知道，家里条件不好，但是却能吃苦。 明天开始就要一车一车的往这里送葡萄，那么多葡萄，若是都让她一个人处理的话，她就是长出八只手，也忙不过来。 这五六个妇女，就是她找来处理第一道工序的。 她和妇女们约定了明日来上工的时辰，别让他们各自散去。 转眼来到第二日，村头老赵的牛车，慢悠悠的停在江渔儿家门口，上面摆满了一筐又一筐的葡萄。 帮工的妇女们，手脚利落的把葡萄搬进家里，片刻都没有耽误，就照着江渔儿说的开始处理起来。 有了帮手一起干活，这些葡萄的处理，快了可不止一倍，他们忙忙碌碌一个下午，终于这次带来的葡萄，全部都处理了个干净。 江渔儿给的钱由村头老赵带回去，交给村长，再由村长分下去。青山村的村民们拿着钱，一个个喜笑颜开，到第二次上山的时候，一个个精神抖擞，充满干劲。 “江渔儿真是好样的，不仅自己出的点子能发财，还能带着咱们一起发财。”周群一边感慨，一边手下不停，一串串葡萄被装进背筐里。 “那是自然，如今咱们青山村最有出息的，可不就是他们吗？”在周群旁边摘葡萄的人听到他这样说，笑眯眯的接茬，就这样聊了起来。 他们的话显然引起了众人的共鸣，接下来你一句我一句大家都聊开了，话题一直围绕在江渔儿和蒙渊身上，纷纷感慨蒙渊娶了个能干的媳妇儿，当初那些看他笑话的人，此刻也都改了口。 “蒙富媳妇，你回去劝劝你家老太太，以后别有事没事去找江渔儿的麻烦，他们眼见着就要富贵了，有这样的儿子儿媳，那是多少人家求都求不来的福气。”薛氏隐身在人群中，埋头摘葡萄，旁人却见不得她这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非要点名她。 青山村里谁不知道蒙老太眼瞎，把最有出息的大儿子儿媳给分了出去，如今沾不上光，还经常去闹腾，每个人都几乎是抱着看戏的心态，就看他什么时候把母子情分彻底折腾没。 薛氏手上一个用力，葡萄被她抓烂了一串。她顿了顿，把这串葡萄扔掉，换了一串。 别以为她不知道，这群人背地里怎么在看他们的笑话不就是赚了两个臭钱吗？有什么好得意的。 薛氏一头苦干，对旁人的话完全不理，于是那些等着看热闹的人，纷纷无趣的转移了话题。 装什么淡定，别以为他们不知道，怕是肠子都已经悔青了吧。也是，要是他们把这两个财神给扫地出门，他们也得悔青了肠子。 这样想想，他们又不免觉得幸运，虽然不是亲戚，但至少是同村，江渔儿还是惦记着他们的。 第九十三章 酒鬼夫子 山上的葡萄多的有点超出江渔儿的想象，每日牛车来送两趟，整整用了十天。 据说这还不是全部还有一小部分，因为品相不好，他们并没有送过来。 甚至还有不少的葡萄，看上去并没有熟，一小点一小点挂在那里，估摸着再过十天半个月，又能收获一茬。 “不用了，这次你们送过来的葡萄，比我想象的还要多，我已经足够了，若是还需要的话，我会再跟您说。”江渔儿连忙止住话头，生怕一个不小心，明天又能收获一车葡萄。 村长：“这样也好，你若之后还有需要，尽管跟我说。”虽然才短短的十天，但因为青山村的人都很勤劳，几乎每个人每天都能有二三十文进账，加起来也有二三百文了。 送走村长之后，江渔儿把最早放置的葡萄酒拿出来，打开盖子，一股浓浓的葡萄酒香，从罐子里散发出来。 “这就是葡萄酒？”李清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院子里，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江鱼儿手中的勺子。 江渔儿回头，被李清言的眼神吓了一跳。怎么说呢？他的眼神，就像一条被饿了十天半个月的饿狼一般，隐约还散发着悠悠的绿光。 “额......李夫子，要尝尝吗？”江渔儿发现对方的目光不是放在她的身上，而是放在勺子上，更具体的说，是放在勺子里面的葡萄酒上。 所以，这个万年死宅李清言，骨子里还是个嗜酒如命的酒鬼？刚刚他打开葡萄酒盖子，酒香散发出去，把这个酒鬼给勾到了？ 李清言咽了咽口水，连自己稳重的形象都忘记维护三步并做两步来到江渔儿身边，一口就把勺子里的葡萄酒喝干了。 “好酒......好酒......”李清言闭着眼睛回味了半晌，嘴里喃喃的说道。再度睁开眼睛，里面满满的都是渴望：“蒙夫人，你这个葡萄酒卖不卖？多少钱？我要了！” 江渔儿被李清言的热情逼退了两步，差点维持不住，嘴角的笑容：“李夫子说笑了，您是我家阿朔的夫子，该是我们孝敬您才是，怎么能让您出钱买，只是......” 一听到只是这两个用来转折的词，李清言刚刚生气的希望又顿时沉了下去：“只是什么？” “只是，这葡萄酒还没有最终酿制成功，它如今只是半成品。如果你不介意再多等几天的话，我一定会把最终成品的葡萄酒放在你的面前。” 江渔儿一口气把接下去的话说完。 什么？！他刚刚喝的杯中物居然还不是最终的成品？半成品都已经如此好喝，成品又该是怎样的美味！ 李清言被江渔儿彻底勾起了酒瘾，一想到等成品出来还要好几天，心里就怎么想都不得劲儿。 “那什么，这个半成品就很好喝了，先给我吧，等做出了成品，我再来品尝。”李清言明知道自己现在喝的是半成品，依旧不肯还回去。 似乎怕江渔儿来抢，抱着酒壶的手又紧了三分。 江渔儿把他的小动作尽收眼底，不由有些哭笑不得。不过是一壶还没有酿造成功的葡萄酒而已，想要别拿去吧，她有那么小气吗？ “既然李夫子不介意，那便拿去吧。” 等李清言心满意足的离开，江渔儿又从地窖里搬出了一个酒壶，依旧是那熟悉的酒香，她尝了一口，已经有葡萄酒的味道，但没有那么清冽甘甜，还有一些浑浊的味道在里面。 接下去的工序，就是把其中的沉淀物捞出来，再发酵一次，使葡萄酒的酒液变成纯粹的红色。 于是，一众帮工们的工作内容，从捏葡萄，放冰糖变成了过滤沉淀物，最后的二次发酵，则由她自己亲自来。 只有经过了二次发酵，葡萄酒的颜色，才会向后世看到的那么干净，那么纯粹。 时间过得还是挺快的，等第一批二次发酵的葡萄酒可以开封的时候，已经过去五天。 这五天里，李清言几乎可以用望断秋水来形容，每天都会装模作样的踱着步来到院子里，用一种非常随意的口气问：“那个葡萄酒，好了没有？” 江渔儿一开始还会一本正经的回答，到后来了解了李清言对于酒的痴迷之后，就开始满嘴跑火车胡扯一通，大致意思归类下来，就是葡萄酒不是那么容易酿造的。 最不可思议的是她的胡扯偏偏李清言全都信了，并且深信不疑。 今天李清言照常在院子里踱步，寻找着可以搭话的时机，结果一转头就看到江渔儿拿着一个酒壶出来。 李清言：“！！！” 江渔儿感受到熟悉的炙热目光，善解人意的发出邀请：“葡萄酒已经酿好了，要来尝尝吗？” 李清言：“要要要。”天知道，为了这一句邀请他等了多久。一定是老天爷可怜他，不让他再等下去了。 李清言迅速在江渔儿身边坐下，眼巴巴的看着她从酒壶里面到处一碗葡萄酒来。 碗中的液体红的非常清澈，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就像一块上好的宝石一般。 李清言抽了抽鼻子，空气中弥漫的酒香清冽而醉人，隐约带着一股葡萄的香味。 他动作飞快的端起酒碗，小小的喝了一口，眼睛顿时睁大。 好喝！！！比他喝过的所有酒都要好喝！！！ 江渔儿笑着道：“现在的葡萄酒还不是最好喝的时候，这种酒需要窖藏，藏的时间越长越好，时间越久，它的味道就越是清冽绵软，回味悠长。” 李清言喝下最后一口酒，满足的眯了眯眼睛：“美酒当前，如何还能忍得住。” 让一个嗜酒如命的酒鬼，把美酒拿回家之后，不喝藏起来，这就跟把一只老鼠放进米缸里，让它把米藏起来一样，你觉得可能吗？ 答案当然是不可能，老鼠只会把米全部都吃光，酒鬼也只会把面前的美酒喝完。 江渔儿眸中闪过一丝无奈的笑意，她差不多也猜到了这个答案，李清言平时那么正经，那么清高的一个人，一碰见酒就完全没有形象了，那得多喜欢喝酒啊？ 让他放着眼前美酒不喝，眼巴巴的等着葡萄酒窖藏，那不是开玩笑吗？ 江渔儿忍不住笑了一下，第一次发现李清言还是个非常实诚的人，心里怎么想嘴上就怎么说，堪称表里如一的典范。 “如今葡萄酒已经给你喝了，你倒是说说我这款葡萄酒到底怎么样？”论起品酒，李清言这种日久如命的酒鬼绝对甩江渔儿十八条街，她需要从李清言的口中问出葡萄酒的具体好处来，才好推广。 李清言：“别慌，想要喝出它的好处来，那得慢慢来，你让我再喝一口细细的品一下。” 江渔儿：“......”别以为她不知道，这只是一个想要喝酒的借口而已，说什么细细的品一下，分明就是馋了。 李清言可不知道自己心里那点小九九已经被江渔儿看破，我给自己斟上满满一杯，美滋滋的一小口一小口，把它喝光。 “......怎么样？”江渔儿满脸黑线，手指蠢蠢欲动，想要给李清言来一下。 墨迹什么！ 李清言终于察觉到身边的人，那充满怨念的眼神，慢吞吞的开口：“味道，涩却不苦，回味甘甜悠长，酸中带着一丝香。” 像是怕江渔儿听不懂，李清言换了一种说法，顿时一波又一波的彩虹屁来袭。 第九十四章 紫菀 虽然品酒的人只有李清言一个，但是他给出的评价实在太高，一顿天花乱坠的彩虹屁吹过来，差点把江渔儿给吹晕了，要不是江渔儿不好意思的叫停，他还能再吹三个时辰！ 不管怎么说，葡萄酒的味道很好是一定的。 江渔儿把李掌柜找来，亲自给他倒了一杯。你掌柜看着杯子中红的清澈透明的酒液，毫不犹豫的一饮而尽。 “东家，这...就是你说的葡萄酒吗？”李掌柜，目光中闪烁着不可思议。 江渔儿点了点头，期待的问：“味道如何？我若是将它放到火锅城中买，会有客人喜欢吗？” 李掌柜用力的点了点头：“如果葡萄酒都是这个味道，咱们火锅城绝对是青山镇上的头一份。” 把葡萄酒交到他的手上，他有信心绝对可以给他打出名气来。不是他迷之自信，葡萄酒的味道跟其他已知的酒完全不一样。 清冽中带着一丝甘甜，甘甜中，又带着一丝灼热，又有酒的醇香，又有水果的甜美，很神奇的是两者能够完美的融合，互相弥补，堪称完美。 江渔儿完全不怀疑李掌柜的能力，把第一批酿成功的葡萄酒全部交到李掌柜的手中。 “李掌柜，我相信你的能力，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 江渔儿把葡萄酒全权交给李掌柜去操作，就是对他的一个考验，想要看看他能够拿着葡萄酒做出什么成绩来。 李掌柜稍微动了动脑子，就猜到了江渔儿这么做的目的，激动的双手微微颤抖。 “东家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信任。” 带着江渔儿的嘱托，李掌柜兴冲冲的离开了。他的事业终于要走入一个转折点了，他感觉自己浑身充满了力量，为此忙上三天三夜不合眼，都没事的那种。 三天后的一大早，火锅城大门口粘贴了一张告示。那些热爱看热闹的人纷纷围拢过来，从中挑选出两三个识字的，让他们念一念上面的内容。 “别吵！我先看看......哇！！！上面说三天后要举行品酒大会，还邀请到了歌舞双绝的紫菀来表演助兴。没想到火锅城东家居然如此财大气粗，请得动紫菀来表演。” “什么？？！！你是说三天后的品酒大会邀请到了紫菀，你没看错吗？真的是紫菀吗？不是说紫菀足不出户，不管谁来相请都不见客吗？火锅城的东家到底是什么人，居然能够请动紫菀？？！！” 声音里透露着满满的惊讶。能不惊讶吗？那可是紫菀呀，歌舞双绝，姿容绝世，仿佛一朵遗世仙葩。 围观的人纷纷不敢置信，那个什么品酒大会，大家倒是没怎么注意，但是歌舞双绝的紫菀，在青山镇乃至方圆百里之内，有些巨大的名声，不知道有多少男人想要一亲芳泽，哪怕为此一掷千金也在所不惜。 但是紫菀是个清倌，向来只卖艺不卖身，只是在春风楼挂牌而已，没有人可以强迫她。 曾经也有纨绔子弟，想要对紫菀用强，可是紫菀，宁死不从，拿着一把刀抵住脖子，神情淡漠的说了一句话：“你若只是想要我的人，这一刀下去我人便归你。” “火锅城的东家，好大的手笔，听说紫菀的出场费可不低，这个什么品酒大会，我是一定要去的，花再多钱也要去！” 听说紫菀会去，大家对这个莫名其妙的品酒大会，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哪怕品酒大会当天拿出来的只是水不是酒，他们也一定要去，为了紫菀！！ 江渔儿自然也听到了类似的传言，突然对李掌柜想要做什么，有些好奇。可是等她去询问的时候，李掌柜却卖了个关子，自信而神秘的：“东家您就瞧好吧，等品酒大会一过，咱们的葡萄酒必定名扬天下。” 这么自信？江渔儿表示拭目以待，对于三日后的品酒大会带着满满的好奇。 不过还有一个问题她有些好奇：“我听说那个紫菀卖艺不卖身，平时心高气傲，你到底是怎么请动她的？” 紫菀在青山镇非常的有名，不仅仅因为她歌舞双绝，还因为她拥有着一张精致而楚楚可怜的容颜。 见过她的男人，十有八九都成了她的裙下之臣，炙热追捧，可惜紫菀就是一朵高岭之花，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据说没有一个男人可以入了她的眼，成为被她青睐的入幕之宾。 所以，李掌柜到底是怎么请动紫菀的？难不成是把火锅城所有的收入都拿去请这个大美女了吧。 李掌柜闻言解释道：“卖艺不卖身是真，心高气傲确实别人的诽谤之言。” 通过李掌柜的描述，江渔儿这才知道谣言有多么离谱。紫菀在春风楼挂牌不假，卖艺不卖身也不假，但她本人谦逊温和，对于有困难的人，她一般都是能帮则帮。 青山这里很多的小乞丐都曾经被紫菀帮助过。 这一次李掌柜可以请动紫菀，是因为曾经他对紫菀伸出过援助之手。 那其实是一件特别小的小事，连他自己都已经忘记了，可是紫菀一直记在心里，看到他找上门去，二话不说便答应了下来。 这样一个女子，流落风尘，不免让人唏嘘。 “我还听说，紫菀刺绣很好，要不是为了供养两个弟弟，仅凭刺绣也能过得很好。真是可惜了，这样好的一个女子，要在风尘中沦落。” 江渔儿虽然没有见过这个紫菀，但是从李掌柜的字里行间，已经能够想象出紫菀是一个怎样的女子，心里啧啧叹息。 时间一眨眼就到了三日之后，也就是品酒大会当日，江渔儿作为火锅城的东家，早早的就来到火锅城，没想到意外遇到了紫菀。 “蒙夫人。”紫菀迎面看到她愣了一下，走上前来对着她行了一礼，举手投足间带着一股大家闺秀的温婉，就跟李掌柜跟她形容的一样。 江渔儿朝她点了点头，目光中带着一点审视。紫菀早就习惯了别人的目光，对江渔儿无理的目光，一点感觉都没有，不卑不亢的站在那里任她看。 “东家，”李掌柜气喘吁吁地跑过来，看到江渔儿眼睛亮了一下：“品酒大会快要开始了，东家这边请。” 今日品酒大会是为了推销葡萄酒，对江渔儿的意义很重大，她不打算为了紫菀耽误正事，便说道：“姑娘自便，我先去忙了。” 说着，跟李掌柜一起风风火火的离开。 第九十五章 品酒大会 有火锅城举办的品酒大会，可以自己报名参加，也可以有火锅城掌柜下发请帖。大家都是爱面子的人，每一个接到请帖的人，都会对身边好友炫耀，久而久之那些还没有收到请帖的人，就有些羡慕了。 请帖一般邀请的都是些在青山镇，小有名望的人，自己报名参加的要求比较严格，报名成功的人不过寥寥十人罢了。 因此最初确定的品酒大会名单，不过三十人左右。 很多人想要见紫菀一面，又拿不到请帖进不去里面，因此在火锅城门外徘徊。 “实在太可惜了，想要见紫菀一面真难，也不知道这个绝色佳人到底有多美。”有人失望的说。 “你少白日做梦了，这样的绝色佳人，又岂是你我可以见到的。”有人发出嘲笑的声音，但其实自己也很想见。 “入春风楼一掷千金，咱们可没有这么雄厚的财力，如今有一个能够见到紫菀的机会摆在面前，却不能一睹芳容，这也太可惜了吧。”这句话说出了徘徊在外的人的心声，他们普遍都是没什么钱，又爱慕紫菀的人。 “快看！火锅城门口，是不是又贴了新的告示，会不会品酒大会，又有什么新的规则？”有一直盯着火锅城大门的人，眼尖的看到里面的小二，拿着一张硕大的纸出来，三两下贴在门口。 呼啦啦一群人围上去。 “我是不是看错了，这上面是不是说，想要参加品酒大会，可在门口处当场赋诗一首，由紫菀点评，诗作上佳者可直接入内！” 这年头的读书人毕竟只是少数，看清了上面的内容之后，大部分人失望的离开，唯有那小部分觉得自身很有才华的人，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作诗？这方面的业务他们熟啊，进去的名额一定有他们的一份！一群对自己充满信心的读书人，看了看四周，发现有许多人跟自己一样，眼里充满了自信。 得，就算有一大部分人退出了竞争，但那留下来的一小部分也不算少，竞争激烈呀。 江渔儿站在三楼俯瞰着下面的点点滴滴，忍不住朝李掌柜伸出了大拇指。 这个要求一出，立马把他们的品酒大会，拔高了一个档次，和风雅挂上钩，也就相当于把葡萄酒的档次拉高了。 这就跟后世的名牌一样，同样的布料，同样的款式，只要打上某个品牌的名字，价格立马就翻上好几倍，逼格都不一样了。 紫菀就是那形象代言人，因为他的存在，葡萄酒的档次又拔高了，美酒和美人联系在一起，大家会觉得不管卖多贵，不管有多离谱，都能够接受。 李掌柜能想出这个点子，足以说明他在经营方面有着异于常人的天赋。江渔儿这下是一百个一千个放心了，她对这次的品酒大会突然充满了期待。 读书之人素来心高气傲，这样的条件往门口一摆，但凡是对自己的学问有点信心的，都纷纷踏入进来，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写诗。 别说，青山镇虽然只是一个小镇，但是有学问的人却不少，一个个打着“我读了那么多年书，难道连一个品酒大会都进不去？”的念头，写诗格外顺畅，一首又一首令人拍案叫绝的好诗在他们笔下出现。 紫菀本身也是读过书的，颇有些才情，此刻被李掌柜委以重任，神色郑重。但是在看到那些好诗的时候，脸上会闪过一丝惊喜。 她的表情被众人看在眼里，知道这是一个可以向紫菀展示自己的机会，剩余的人更加不遗余力的展示自己的学问，希望能够在紫菀的心里留下自己的影子。 好好的一个品酒大会，深深被他们歪楼成了比文招亲。连江渔儿都差点以为今天是紫菀的招亲大会，下面这一群人都是来招亲的。 江渔儿看着楼下闹哄哄的场面，颇有些哭笑不得。也罢，只要能够将葡萄酒的名气传出去，招亲就招亲吧，她就当是看个热闹好了。 一番鄙视，淘汰了许多读书人，但也有很多学富无知的文人被邀请入席。 于是刚刚还显得有些空旷的火锅城，此刻已经几乎被坐满。 “品酒大会，听字面上的意思，应该是请我们来品酒，难道火锅城的东家酿出了世间绝无仅有的美酒？” “那谁知道，反正我是冲紫菀来的，若是没有紫菀，我才不来呢。” “没错，若不是看在紫菀的面子上像这种没什么名气的小酒楼，我才不会来，免得降低了咱们的档次。” 相熟的文人墨客坐在一起相互攀谈，有的是为了紫菀而来，有的则是为了那杯中物，还有的单纯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学问，每个人都有来这里的理由，一时间议论声不绝于耳，火锅城的大堂热闹的就像菜市场。 李掌柜看时间差不多了，便来到临时搭建的舞台，也就是火锅城大堂的正中央。 “诸位，多谢各位百忙之中抽空来参加火锅城举办的品酒大会。我知道诸位心中疑惑，品酒大会品的到底是什么酒。这一点，容小老儿先卖个关子，咱们还是先欣赏紫菀的歌舞。” 李掌柜上去说的一番话特别官方，该透露的，不该透露的一点都没透露。 甚至，这番话一说出来，反而使得在座众人对品酒大会中的酒越发好奇。 “掌柜的，你就别卖关子了，直接把酒端上来让我们好好尝尝味道吧。”明知道有一款他从未喝过的酒在这里，却不能马上喝到，这种被人吊在半空中的感觉实在难受，性急的人已经开始嚷嚷起来。 可接下来无论他们怎么催促，你掌柜就是不说，轻轻拍了两下手，一个个身姿妙曼的女子，从朦胧烟雨中走来。 当初给火锅城装修的时候，江渔儿以防万一把整个三层楼修成环形，她此刻站在三楼上往下看，楼下的一切事情都能尽收眼底。 她看到紫菀，穿着一身绝美的舞衣，踏着乐声而来，一举手一投足，都充满了女子神秘的魔力，于是原本叫嚣着要喝酒的客人，也终于收了声，心神完全被紫菀的舞姿吸引。 别说他们了，便是连江渔儿这种见过大风大浪的，也有片刻的失神。 怪不得青山镇的人对紫菀如此追捧，如此人间尤物谁会不喜欢呢。眉不画而黛，唇不点而朱，不是仙子胜似仙子，衣袖翩跹，仿佛下一刻便会乘风过去。 她时而皱眉，时而展颜，看表演的人，也随时跟着他的情绪，时而担心，时而痴迷。 江渔儿抿了抿唇，颇为忧伤的，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原主本身就是一个丰满的女人，她穿越过来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在为了生计奔走，外形什么的根本无暇顾及。 但这不代表她不在意，没有哪个女人会不在意自己的身材吧？！当伸手一摸身上的肥肉，江渔儿就迫切有一种减肥的欲望。好歹曾经的她在商业圈里也有一个美女老板的称号，怎么能容忍自己变成一个满身肥肉的大肚婆。 尤其是现在，和紫菀一对比简直是云泥之别，紫菀是云，而她是地上的一滩烂泥。 不行，减肥的事情不能再拖了，一定要瘦下去，她一定要把自己曾经凹凸有致的身材，再练回来！ 曾经的她可是能够穿着西装霸气走红毯的那种身材？！就算不能完全一样，也不能差这么多吧！！ 第九十六章 圆满落幕 “众人以为紫菀的舞姿如何？紫菀的歌声如何？”紫菀跳完一支舞，便跟着众人一块儿下去，李掌柜相当于主持人，等选手下去之后又再度站到舞台上。 李掌柜站在舞台的中央，笑眯眯的看着众人，明明知道紫菀，对于他们来说意味着什么，还要明知故问，就是为了挑起众人的情绪。 “自然是意犹未尽。”紫菀跳完一舞，他们仍旧沉浸在那绝美的舞姿中，结果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一张跟那张宛如老菊花一般的脸，落差有点大，更有甚者直接嚷嚷着让紫菀再来一舞。 谁要看这张老脸，他们要看紫菀！ “稍安勿躁，大家可别忘了今日是品酒大会，难道诸位不想尝尝我们这次要品的酒吗？”李掌柜见众人的心神都被紫菀吸引了过去，连忙开口，把众人的注意力吸引回来。 “你别光说不做，还不快将酒拿上来，品酒大会到现在咱们连酒的影子都没见到，岂不是笑话。” “没错啊，要么让紫菀上来，要么就把酒拿上来，你自己选吧。” 李掌柜也不再卖关子，轻轻拍了两下手，伙计们从后面走上来手里举着一个托盘。 ！！！ 在看到托盘上的酒壶之后，在场众人的眼睛顿时睁的大大的，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这怎么可能，不是真的吧？薄如蝉翼的白瓷他们见过，可是这份清澈的白透着一丝红，红白交汇，在酒壶中缓缓流动。 他们都是好酒之人，甚至有些人可以打包票，把民间所有能够品尝到的美酒，都品尝过一遍。但是这些酒无一例外都是纯白透明的，没有哪一种拥有这种惊人的红色之美。 小二们手持托盘把酒放到众人的面前，服务周到的替他们倒好，清澈的红色酒液缓缓从酒壶中流淌出来。李掌柜颇有心机的把所有门窗用黑布遮盖，然后再火锅城里点上许多油灯，在灯火的衬托下，酒液更加流光溢彩。 居然真的是红色的酒？！好奇心重的客人，已经忍不住，端起酒杯拿在手中端详，口中连连惊叹：“原来这世上还有红色的酒，且这份红色如此清澈好看，当真是世所罕见，是怎么做到的？” 有性子急的人已经等不及别人再说些什么，直接端起来一饮而尽，身边的人连阻止都来不及。 “你这喝的也太快了，酒是红色的，难道你们不觉得像血吗？”跟他同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他们仔细端详杯中美酒，越想越是心惊，这份红色也太纯粹了，像血又不像血，像酒也不像酒。 刚刚那个把杯中酒一饮而尽的人，闭着眼睛回味了片刻，才道：“此酒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尝，真是好酒啊。” 周围一圈的人听了他的评价，也就顾不得这酒是不是血这样的讨论，一个个把自己的杯中酒喝干。 他们这里的动作带动了其他座位上的客人，于是一个个彩虹屁吹得连翻响，看着李掌柜的目光，灼热的就好像要在他身上烧出一个洞来一样。 李掌柜对大家的反应满意极了，他们越是喜欢就证明葡萄酒的价值越高。 “掌柜的，你们家这酒可有名字？” 李掌柜一挺胸脯，整个整衣衫：“自然是有的，此酒名为葡萄酒，是我火锅城东家酿制，因为原料稀少，一年也就只能得个几十坛。” 江渔儿：“......”她好像没有说过什么一年只有几十坛这样的话吧？李掌柜这是打算走高端品牌路线，限量销售啊？ 果不其然，喜欢喝酒的人一听一年只有几十台，顿时，看着李掌柜的目光更加灼热：“掌柜的，卖吗？” 目的可以说是非常明确了，说话直来直往半点虚的都不来，他们现在只想知道，这葡萄酒卖吗？！ 想想自己以往喝的酒，那能叫酒吗？从颜值到味道，完全完败呀，一点可比性都没有。 李掌柜，环视一圈，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他的身上，里面充满了渴望和期盼，等着他给一个答案。 嗯......衣服上好像沾了一些灰，让我掸一掸。 明知道有那么多人等着他的回答，可他偏偏不慌不忙在衣服上拍来拍去，把众人的胃口吊到最顶点，才不慌不忙的说：“我们既然举办品酒大会，便是想要把葡萄酒推广给大家，若是不卖，我们这一番举动岂不是无用功。” 众人：“......”也对啊，是他们太心急了，差点忘了这一茬。 但是接下来就没有后续了，李掌柜既不说葡萄酒的价格，也不说怎么卖，完全不提起这些，把众人的胃口吊的足足的。 大家都是要面子的人，怎么也不可能，真不顾脸面的上去追问，一个个只得按捺下心底的渴望和身旁的人聊天说地，时不时的喝一口杯中美酒，渐渐也就忽略了，刚刚被吊胃口的不爽。 品酒大会的气氛热烈而满足，散场的时候，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容。李长贵很会做人，离开的时候给每个人带上了一小壶葡萄酒，大概也就半斤左右，酒量好的，三两下就能喝完。 紫菀在品酒大会的任务已经完成，她在三楼雅间收拾了一下东西，便打算带着身边的小丫头离开。 李掌柜对他的到来表示了感谢，伸手把一盒专门定做的精美蛋糕和葡萄酒一块儿递给她。 “今日的品酒大会，多亏有你，不然也不会这么顺利。”李掌柜笑着感谢，他完全没想到，曾经的举手之劳，能够得到紫菀的回报。 紫菀摇了摇头：“你请我来演出，我收你们的钱。因祸两起，互不相欠。你不必跟我道谢。” 说着，她微微抬头，目光愣愣的看着李掌柜，张了张嘴巴，似乎想要对他说什么，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 等李掌柜从雅间离开之后，紫菀身后的小丫头着急的说：“小姐，你为什么不请他帮忙？咱们不是说好了吗？” 紫菀默默的垂下头，低垂着眉眼，勾了勾嘴唇，似乎想要扯出一抹笑来，可她心绪不佳，笑容比哭还要难看：“这本就是我的事情，何必再把不相干的人牵扯进来。” 小丫头跺了跺脚：“可是，如果咱们不抓紧时间的话就来不及了！”小姐是不是不知道这件事情的重要性啊！那群人步步紧逼，她要是再不拿出些对策来，就......。 可是任凭小丫头怎么说，紫菀咬紧了牙关，愣是没有把李掌柜叫回来：“他只是一个掌柜，没有万贯家财，也没有深厚背景，我的事情，何必再牵扯上他。别说了，我们走吧。” 紫菀的态度那么坚决，小丫头也没有办法，主仆二人就此离开了火锅城。 江渔儿从一个阴影处走出来，刚刚雅间里面的对话其实都已经被她听在耳中，虽然不知道紫菀在为什么事情烦恼，但是这件事情一定不小。 她对紫菀的感觉还挺不错的，这样一个不染纤尘的女子，为了两个弟弟走入风尘，确实挺可怜的。 这就是这个时代的女人应该有的命运，可悲可叹。 江渔儿叹了口气，回头想想觉得自己真是莫名其妙，她现在也是这个时代的女人，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过好自己的日子，在自己力所能及的时候帮帮别人，像紫菀那样的麻烦，她怕是帮不上忙的。 第九十七章 葡萄酒大卖 火锅城举办的品酒大会圆满落幕，但这并不是结局，而是开始。 品酒大会后的第二日，关于品酒大会上喝的美酒和见的美人，开始陆陆续续有传言流出。 火锅城的东家，亮出了一款红色的美酒，味道非常好。 紫菀当天跳了一只从未见过的舞蹈，身姿妙曼，仿如仙女。 火锅城东家酿造的美酒，一年不过几十坛，想要喝的人可以从青山镇排到大山深处。 这一系列的传闻，给品酒大会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所有没参加的人捶胸顿足，觉得自己错过了一个亿。 于是火锅城彻底火爆了，每天都会来，很多人询问美酒的售卖情况。 李掌柜把这一现象告知江渔儿，江渔儿不禁露出一抹神秘的微笑：“现在还不是时候，再等等吧。” 自古以来，所有的东西都是物以稀为贵，如今青山镇里关于葡萄酒的传闻那么多，总要让这些传闻发酵一下，民间舆论达到顶点，在适时抛出一些消息，才能彻底勾住客人们的心。 这些套路，在后世早就被人用烂了，可是放在如今这个时代，却刚刚好。 李掌柜心思玲珑，转念一想就能猜到江渔儿的用意，不禁给江渔儿点了个赞：“东家高明，如此一来，众人对葡萄酒的追捧只会更上一层楼。” 江渔儿淡淡的一句话，让那群千盼万盼的酒鬼们，等了一日又一日，直到半个月之后，李掌柜才大手一挥：“第一批葡萄酒终于酿成，明日便会抵达火锅城，诸位若是有心购买，明日可以再来。” 众人几乎喜极而泣，每天来，日日来，终于看到了一个准确的消息。 来！一定来！ 这个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整个青山镇，等到了售卖当日，爱喝酒的，看热闹的，纷纷循着消息而来，差点就把火锅城给挤爆了。 李掌柜：“......”不就是一款酒吗？怎么来了这么多人，难不成都是好酒之人？那也不应该呀，若是好酒之人，其中怎么有一半的人，还是女子？ 不是他估计错误，只是他没有预料到舆论发酵的作用，低估了青山镇人们，对于凑热闹，这三个字的热衷。 江渔儿保持冷静：“还愣着干什么？快把葡萄酒搬上来。”只有她一开始就料到了，今天这一副火爆的场面。 李掌柜得了吩咐，让小二们把一早就准备好的食堂美酒搬上来，在柜台上一字排开。 爱好杯中美酒的酒鬼们，一看眼睛都绿了。 早就知道葡萄酒每年的产量不高，但也没想到会低到这种程度，一次才十坛，也就只够十个人买，他们这里少说也有几十人，这不是坑爹吗？ 酒太少，酒鬼们看身边的人个个都像竞争对手。 他们刚想喊出价格，先拍走一坛，哪知李掌柜笑眯眯的开口：“这里的每一个客人都是我们火锅城的贵客，但大家也看到了，葡萄酒就这么多，卖给这个不卖给那个，我们都得罪人，不妨这样，为了公平，每个人只能一斤一斤购买。” 和气生财，得罪客人要不得，李掌柜默默给自己的机智点赞。 酒鬼们面面相觑，颇有些不乐意。本来可以买十斤，现在直接被砍掉那么多，一次只能买一斤，落差也实在太大了一点。 “掌柜的，这怕是不合适吧？”谁都想多买一些，若是不拆的话，一次就能买回去十斤。可若是拆成一斤装，每个人能够买回去的数量就很有限了。 “还请各位谅解一二。”李掌柜适时的摆出一副苦瓜脸，仿佛自己有不得不如此做的苦衷。 好吧，酒鬼们也算是比较能理解，并没有多做纠缠：“能理解能理解，只是不知道这葡萄酒定价几何？” “一斤，一两。”你掌柜笑眯眯的吐出四个字，有很多人一听到这个价格便直接退缩了，当然也有更多的人跃跃欲试。 去掉那些兜里比脸还干净的酒鬼，剩下的人几乎每个人都买了好几斤回去，脸上挂着心满意足的笑容。 葡萄酒第一次售卖，就有这么多人捧场，这无疑给李掌柜增加了几分信心。 ...... 青山村， 村民们如今没什么事可做，最喜欢在村口榕树下坐着扯淡聊八卦，这种气氛影响了许多人，因此大榕树下格外热闹。 “二娃，听说你爹娘给你说了一门亲事，是个手脚伶俐的姑娘？”花婶看到同村的二娃经过，眯着眼睛打趣，她自以为很有幽默细胞，却不知道二娃非常讨厌。 他到了试婚年龄，确实应该娶媳妇了，但是只是初步跟媒婆接触了一下，媒婆说有这么个姑娘还没有完全定下来，怎么到了花婶嘴里就好像他已经跟对方姑娘定的终身一样。 他说亲事的事情，连住在隔壁的小伙伴都不知道，这个花婶又是怎么知道的？ “咱们青山村的日子是越来越好过了，如今小伙子说亲事半点不会遭人为难，反而一听说咱们的小伙子来自青山村，一个个巴不得把闺女送过来。” “可不就是如此，现在我回娘家，大家都不会嘲笑我嫁了个穷男人，反而还会奉承巴结我。” “对呀对呀，咱们能有如今的舒坦日子，可真是多亏了江渔儿，赶明儿，我一定要去福安寺给她求个平安符，好保佑他平平安安活到百岁。” 话题不知不觉就拐到了江渔儿的身上，花婶素来就不是个宽厚大方的性格，听到身旁的老姐妹一窝蜂的夸赞江渔儿，不如撇了撇嘴，说话带着一丝刻薄：“不就是出出主意，动动嘴皮子嘛，具体的事情，还不是咱们老爷们在张罗，你们也别给他脸上贴金了，如今人家是青山镇里的东家，跟我们可不是一路人。” “花婶，你这话说的我就不爱听了，江渔儿确实发达了，但她可有忘记过咱们青山村？回回来都给我们带礼物，你上次不还拿了人家一盒蛋糕吗？” 江渔儿为青山村做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都被青山村的村民记在心里，大家打心底里感激她，虽然还有些关于她的流言蜚语在流传，但是大部分人还是相信她的。 如今听花婶这样说江渔儿，自然会有人替江渔儿说话。 花婶梗着脖子：“她是什么人？如今的有钱人，用你替她说话吗？你们一个个的就想着巴结她，好从她手上再拿好处是吧？也不看看人家，看不看得上你们。” 这话说的着实难听，就差指着鼻子骂人跪舔了，被骂的人当即拉下了脸嘲讽回去：“不管江渔儿是什么人，她为咱们青山村做的事情，大家总不能否认吧？花婶，我知道上次江渔儿在河边落了你面子，你感觉脸面上过不去，但你说话也不能这么刻薄吧。” 那次的事情过去还没有半年呢，别以为他们忘了这件事。 花婶被人揭了老底，自觉没面子，恼羞成怒：“大家本就是一个村的，那江渔儿若是个好的，当时为什么不把钓虾子的法子跟我们说？她一个人偷偷钓，然后拿去集市上卖的事儿，你们全忘了？” “忘什么？那个时候他们家快要连饭都吃不起了，这叫人之常情，你的日子都过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接连被怼，花婶再也没脸坐下去，急忙站起来往家赶，路过蒙家，气不过的她当即隔着围墙冷嘲热讽。 第九十八章 花婶的嫉妒 花婶是个泼妇，骂人的话张口就来，连脑子都不用动。 正巧这个时候薛氏从河边洗了衣服回来，听到花婶指着他们家骂，气的差点摔了手里的木桶：“花婶，咱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突然指着我们家骂是几个意思，是觉得我们家好欺负吗？！” 花婶吃了一肚子气，看到江渔儿的妯娌薛氏，心里的愤怒压都压不住：“你们以为家里出了个凤凰，其实也就是野鸡。看看人家江渔儿吧，如今在青山正混得风生水起，前几天弄出个葡萄酒一斤卖一两银子，接下来的日子便是每天躺在床上都有大把大把的银子进账。” 蒙家的人这是要面子不过，即便在青山村过得苦哈哈，也不喜欢听到关于江渔儿的任何消息。薛氏脸色越来越难看，花婶说话也是越来越难听。 蒙老太用力的推开房门，脸色阴沉沉的看着围墙，就这么隔着围墙，跟花婶对骂：“我们家不管出山鸡还是出凤凰，都跟你打不着半边关系，你管天管地还能管我拉屎放屁？你管的那么宽，怎么不管管你儿子，天天跟二流子似的，不是偷了这家的鸡，就是调戏了那家的姑娘。” 花婶显然也知道自己儿子是什么德性，对于这话并不接茬，只是冷笑两声：“你别不知好歹，我这是为你担心呢，谁不知道你跟你大儿子大儿媳妇向来不对付，可他们终究是你孩子里最有出息的，以后养老送终，怕是还得仰仗着他们。别说我没提醒你，你现在去跪求他们的原谅，以后还能有你一口饭吃。” 她明里暗里嘲讽蒙老太有眼不识金镶玉，把宝贝当草根丢出去，把草根当成宝贝，尤其在说到跪求的时候，声音更是拔高了八度，连周围不相干的人都听到了。 “我听着像是花婶在骂街？不知道又是谁得罪了这个老泼妇。” “胡闹！她就算做得再不对也是长辈，不许这么说花婶。” 少年人摸了摸脑门，慢吞吞的应了一声，还是走出了家门，往声音来的方向走去。跟他同样动作的人不在少数，都是听到动静出来的。 蒙老太几次想要去青山镇找江渔儿闹，几次被打脸，灰溜溜的赶回青山村，这件事早已成了她心头的一根刺，此刻被花婶拿来当攻击她的理由，这能忍？ 不管别人能不能忍，反正她蒙老太是忍不了的，当即打开院子的大门，走到花婶面前，手脚利索的一把抓上去，跟她扭打起来。 “你个老贼婆，老娘忍你很久了，让你嘴上没个把门，看我现在不撕烂你的嘴！” 花婶有些傻眼，没有第一时间挣脱蒙老太，直到头皮传来剧痛，她嗷唠一声，顾不得那许多，连忙还手，和蒙老太撕打起来。 两个人都是青山村里有名的泼妇，他们得罪过的人几乎可以绕村子走三圈，此刻这两个人狗咬狗打在一起，旁人看了，居然没有第一时间上来拉架。 嗯，两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如今撞在一起，也不知道谁会赢。 “你以为别人都是傻子，看不出你的心思，你大儿子大儿媳日子好过了，眼红了，各种想方设法的，想掏他们的银子来使，可惜他们不是傻的，被你这样薄待，看他们还肯不肯成为你的钱袋子。” “每天就只知道盯着别人家的事情，说来说去，也不怕下了地府，阎王爷勾掉你的舌头。你说别人傻，你自己就很聪明吗？你怕是不知道吧，你男人傻根，几年前就已经跟隔壁村的王寡妇眉来眼去好上了，所有人都知道，偏你以为你那个男人最好说话，耳根子软和。” 蒙老太不甘示弱，把花婶的男人的事情说出来。这件事情也不算什么秘密，青山村里至少有一半的人都知道，就只是瞒着花婶而已，怕她受不了打击。 两个人一边厮打在一起，一边不停说话，揭对方的老底，说的话越来越下作，说的内容也越来越不堪入耳。 这次的打架事件，可以说是青山村有史以来最恶劣的事件，可偏偏旁人看得津津有味，当事人打的难舍难分。 村长得到消息赶过来的时候，两个人都已经躺倒在地上，起不来了。这也难怪，两个人毕竟都上了年纪，打一会儿已经是极限了，哪还能一直打下去。 可即便身上没力气了，两人嘴巴依旧互相攻击，不肯退让半分。 “我男人的事不要你操心，你个臭寡妇。”这是花婶。 “我儿子儿媳的事情也不用你来瞎关心。”这是蒙老太。 村长气的手指哆哆嗦嗦，干脆拿起拐杖，一人敲了一棍。 “你们两个都给我闭嘴！”村长大喝一声，围观的人都有些怕村长，看他脸色不善，纷纷后退了好几步，让出更大的场地来，以此划清自己的界限。 蒙老太和花婶果断闭嘴，她们可以无视一群人围观她们打架，但不能无视村长。若是惹怒了村长，她们在村子里的日子，也就不会好过了。 “蒙老太，花婶，你们俩的年龄加起来都超过一百岁了，怎么还能像个孩子一样打架撒泼，让人看了笑话。”两个人的年纪，都比村长大，因此村长说话也没有太刻薄，带着些语重心长的味道。 一旁围观的人听到，村长说他们打架撒泼像孩子，忍不住捂着嘴巴笑起来。 可不是，刚刚那场面可真是壮观，确实挺像孩子打架的。 “行了，我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矛盾，先动手的那个人出来道个歉，这件事情就当揭过了，但下不为例，若还让我碰到那就不只是道歉那么简单了。”村长脸色冷漠的说，太阳穴突突的跳，这两个人，没一个让他省心的。 蒙老太紧紧的闭上嘴巴，显然是不愿意道歉的。 哪知花婶手脚灵活的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嗤笑：“咱们俩一块打个架，有什么好道歉的。我说话是不中听，我承认，但你能说我说的那些话不是事实？你应该还记得我们前段时间上山摘的葡萄吧，听说那些东西，可是给你那个好儿媳赚了不少银子。” “他们赚不赚钱，赚多少钱跟你有什么关系！”蒙老太下意识反驳。 花婶用看智障的眼神看了她一眼：“是跟我没关系，但跟你有关系，你是蒙渊的娘，江渔儿的婆婆。我也不多说了，免得村长说我挑拨离间，里面的事儿你自己想吧。” 于是，一场声势浩大的打架事件就这样结束了，蒙老太乘着脸回到房间，脑子里还在回想刚刚花婶离开前跟她说的话。 “......是跟我没关系，但跟你有关系，你是蒙渊的娘，江渔儿的婆婆......” 如果当初她没有把他们分出去，是不是他们现在赚来的所有钱，都是她的？这个问题不能想，一想就感觉心口剧烈的疼。 薛氏哭丧着脸推开门走进来：“娘，花婶说的对，你是大哥大嫂的娘，原本他们现在有的一切，咱们都是有份儿的啊......” 不知道有多少人背地里骂他们傻，那些异样的目光跟着薛氏，她都不敢出门了。 有些时候，人的欲望，被关在阴暗的角落里，虽然会蠢蠢欲动但心上的那扇门上了锁，它们出不来。可是那把锁可以是道德，可以是良心，也可以是羞耻心。 一旦这些没有了，锁也就消失了，内心的贪欲也就慢慢的冒头了。 第九十九章 葡萄酒配方泄露 葡萄酒的销售情况良好，李掌柜忙里忙外的时候走路都带着风，只要遇到有人来询问葡萄酒的情况，他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消减下去过。 “每日供应十坛，已经是我们火锅城能够拿出来的最大数目了，美酒之所以是美酒，就是因为它产量不高，还请诸位见谅。” 李掌柜应付完一拨人又一拨人，如今火锅城算是彻底在青山镇打出了名号，连周边一些城镇都略有耳闻，他觉得自己成为东家心腹的日子不远了。 虽然葡萄酒问世不过半月，但是李掌柜愣是凭借自己的手段，将它宣传的街知巷闻，这份能力也不是每个人都有的，连江渔儿都忍不住刮目相看，对他竖起了大拇指。 揉了揉酸疼的肩膀，李掌柜难得能够歇一口气，将自己宝贝的紫砂壶拿出来，倒上一杯，美美的品茶。 “掌柜的，掌柜的，不好了！”一个小二神色慌张的跑进来。 李掌柜睁开眼睛，不悦的说：“我不是说了吗，在我休息的时候谁也不要来打扰我，又有什么事情？” 小二咽了咽口水：“昨日是我轮休，我想着家中老娘无人照料，便回去了一趟，然后我同村的玩伴，跟我说他的东家要出远门，去谈生意，做的还是葡萄酒的生意。” 葡萄酒？ 李掌柜对这三个字敏感的不行，闻言立马站起来，眉头紧皱：“到底是什么情况？你给我仔细说来。” 小二看到李掌柜那么在意上心，终于不紧张了，一张嘴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说来。 小二的家不在青山镇，而是在青山镇周边的穷苦村子里。他们村子特别的穷，周边能用来耕种的地也不是上等良田，村里的人想要生活下去，就必须出来找活干。 他和他小时候的玩伴都是出来找活干的人之一，两个人平时难得见上一面，这次凑巧都回家，高兴的聊了一整夜。 玩伴运气不错，离开村子之后进了一个大户人家，虽然只是做做打杂的活计，但是掌柜不是那种会为难人的，日子过得也算不错。 他这次回来，就是掌柜特意给他放的假，等回去干活之后，要离开青山镇一阵子。 两人从小关系就好，玩伴说起这些，一点机会都没有，直接就把这次离开的目的，全部告诉了小二。 “我听掌柜的说，东家有渠道可以买到葡萄酒，如今葡萄酒只在咱们青山镇有的卖，其他城镇只听说过而已，只要能带到其他地方卖，这个价格翻上十倍都不止。” 这是玩伴留给小二的最后一句话，之后因为太困睡着了。 小二把来龙去脉全部说了一遍，紧张兮兮的说：“掌柜的，咱们的葡萄酒是不是被人偷了？” 李掌柜摸着下巴想了很久，回过神的时候发现小二还在，于是挥了挥手让他离开。 这件事情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也不是他一个小小掌柜可以做决定的。 这么重要的事情，还是交给东家来拿主意吧。这样就这样想着，李掌柜也顾不上喝茶了，收拾了一下心情，连忙向着蛋糕店赶去。 此时此刻，江渔儿正忙着哄蒙灵，她之前一时兴起，把后世的一些卡通形象画了下来，正巧被蒙灵这丫头看到。蒙灵一看到这些卡通形象，顿时什么乖巧都没有了，缠着江渔儿非要娃娃。 江渔儿被自家的小女儿缠的没办法，苦着脸，拿起了针线替他做了两三个娃娃，十根手指头戳的全是红色的针眼。 现在她手上做的是最后一只，也是蒙灵最喜欢的一只。蒙灵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江渔儿，看得江渔儿心都化了，哪还能说出什么拒绝的话。 这算不算是自己挖个坑把自己给埋了？江渔儿欲哭无泪。 “灵灵乖，出去找哥哥玩儿好不好？娘亲做娃娃特别慢，灵灵要等很久。”江渔儿欲哭无泪，还得哄着面前的小娃娃，简直心塞到不行。 天知道她这辈子只做过三套衣服，还是因为那个时候家里穷，棉衣都没有，为了过冬不得不如此做。 可是现在，家里的衣服全部都由青桃一手包办，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拿起过针线了，还是为了做娃娃，这也太难为她了吧。 蒙渊正巧走过来，看到江渔儿的一张苦瓜脸，抿了抿唇，俯身对蒙灵耳语了两句，刚刚还赖着不肯走的蒙灵当即眼睛亮晶晶的跑开了。 江渔儿：“？？？”什么时候这妮子这么好说话了，明明刚刚还一脸离不开她的样子。 所以，刚刚蒙渊说了什么？ 好奇！ “没有娃娃，也没什么，别勉强自己。”在江渔儿走神的时候，蒙渊已经不知不觉走到了她的面前，将她手里那个半成品娃娃抽出来。 江渔儿伸出手想要抢回来，虽然蒙灵还是个孩子，但她既然已经答应了，就不能反悔，不然她在孩子心里，就彻底没信誉了。 蒙渊抖了抖嘴唇，似乎想说什么，到底还是闭了嘴巴没有说。 江渔儿认认真真的缝娃娃，长时间维持一个动作，导致脖子酸疼，她抬起头揉了揉脖子，却看到蒙渊一双眼睛认真的看着他。 “......你怎么还在？”江渔儿顿了一下，她刚刚实在太认真了，连蒙渊还没离开都没有察觉。 不过这也不能怪她，最近这段时间，蒙渊的行踪特别神秘，除了早上还会教蒙朔练习拳法，其他时间几乎看不到他的人影。 江渔儿曾经开口询问过一次，没有从蒙渊那里得到答案，她之后也就不问了，随他去，这么大个人总不至于弄丢吧。 两人虽然是夫妻，但是江渔儿更习惯用后世的方法来相处，给彼此留下足够的私人空间，对方要做的事情，只要不违反底线，不违背良知就行。 可以说这里很佛系了。 “江渔儿，”蒙渊终于动了一下，微微弯腰，凑近了江渔儿一点，一双好看的眼睛定定的望着她，里面翻滚着谁也猜不透的心绪：“如果一件事情非常危险，而我却不得不去做，你会支持我吗？” 江渔儿：“？？？”蒙渊被人魂穿了吗？他不是一直都很沉默寡言吗？怎么突然跟他探讨起哲学问题了？ 虽然心里很懵逼无语，但是江渔儿面对这个问题还是认真的想了一下：“那要看这件事值不值得你去做。如果值得，即便危险又如何。” 所以，只要值得，便会支持他，即便再危险，也会支持到底，是这个意思吗？ 蒙渊目光幽深，抿了抿唇，感觉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在里面扎了根，慢慢长大，渐渐长成参天大树。 他不得不正视自己的内心，如果说一开始把江渔儿娶回来，仅仅是为了照顾两个孩子，这个念头不知不觉间似乎改变了。 如今的江渔儿，举手投足间尽是自信，一颦一笑仿佛都带着微光，蒙渊不自觉的被她吸引，不自觉得想要走到她的身边，将她搂在怀里。 于是，那被他注视的人，悄悄红了脸颊。江渔儿紧张的眼睫毛微微颤抖，心不知不觉加快跳动的频率。 为什么......一直看着她？ “我...” “你...” 两个人同时开口，又同时闭上了嘴巴，江渔儿羞赧的连脖子都带上了一点粉红的颜色。 接下来再没有人开口说话，可是空气中却一直弥漫着一种粉红的泡泡，一串一串的从他们眼里心里冒出来。 第一百章 奇怪的薛氏 李掌柜找过来的时候，两个人正陷入难以言喻的微妙氛围中。 他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撞破了自家东家的好事？！可不可以假装他没有来过？ 可惜推门声已经引起了屋中两个人的注意力，江渔儿心虚的眨了眨眼睛，顺便移开视线，她还是第一次，感觉李掌柜特别的可爱。 “是不是火锅城出了事情？快快快跟我来书房。”说着，把手上的东西胡乱的放在桌子上，自己一溜烟的逃跑了，那速度，那反应力，就好像身后追着什么洪水猛兽。 李掌柜反应不及，被江渔儿撇下一个人面对蒙渊那张毫无表情的脸，紧张的干笑了两声：“就是那个，火锅城出了重大的事情，必须要找东家商量，说完我立马就滚。” 东家相公的眼神也太恐怖了吧！！感觉自己在被看下去的话就要不能呼吸了，于是赶紧追上江渔儿的步伐，紧跟着她离开了这让人窒息的房间。 等李掌柜找到书房，江渔儿已经坐在那里悠哉的品茶。 “多谢李掌柜援手之恩，过来喝一杯吧。”江渔儿不方便说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只能模棱两可的感谢了一句。 李掌柜顺势坐下，喝了一口茶，直奔主题：“掌柜的，您的葡萄酒是不是独家秘方？” 江渔儿皱眉，有些不明白李掌柜此言用意。 “是火锅城出了问题，还是葡萄酒出了问题？你把详细情况跟我说一下吧。”江渔儿更加直接。 李掌柜叹了一口气把自己知道的情况说了出来，眉目间透露着担心：“东家，葡萄酒正式售卖不过半个月，就已经有这样的消息传来，是不是葡萄酒的配方泄露了？” “不可能！”江渔儿一口咬定，她对于这样的事情，向来谨慎小心，那些请来的帮工只做了一些基本的工作，最后一道工序是她自己完成的，也不可能出现配方泄漏的问题。 李掌柜对自家东家的能力还是很信任的，既然配方没有泄漏，那肯定就是其他地方出了问题。 江渔儿沉思片刻突然问道：“那个跟你反映情况的小二，可有说他的玩伴能够在家休息几天？” “他跟我提过，说是这次要走很多地方，特许他回家休息十天，十天之后才会出发。东家的意思是？”李掌柜下意识的回答，说完之后反应过来，明白了江渔儿的打算。 那个小二的玩伴竟然能够把这件事情说出来，说明这一次要带走的人里，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最贵重的商品就是葡萄酒。 那么他们可以通过这个小二的玩伴，知道更多关于葡萄酒的信息。 李掌柜对江渔儿竖了竖大拇指，一口把茶杯里的水喝干，立马风风火火的回去安排了。 葡萄酒正式售卖才半个月，就有这样的消息传出，这就是在打他这个掌柜的脸，也会让东家质疑他的能力，李掌柜的心里比谁都着急，简直连片刻都等不及。 江渔儿没有阻止他，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他工作上的失误，李掌柜难辞其咎，他必须要调查出这件事的前因后果，想出补救办法。 不过......真的不是她这里的问题吗？江渔儿垂下眼睛，手指无意识的转动茶杯，陷入了沉思。 因为要把葡萄酒打造成一个高端品牌，江渔儿和李掌柜默契的使用了限量销售，每日只售卖十坛，每天都会有专门的人来她家把葡萄酒运走，火锅城只是一个卖酒的场合而已。 她不得不怀疑，问题可能出在她这里。 “老板娘，”青桃走进来，“那个人又来了。”语气颇为无奈。 江渔儿被唤回了思绪，下意识皱眉：“她来做什么，有说吗？” 青桃露出无奈的表情：“她说家里的地长出菜了，给您送一点过来。”之前还是水火不容的两个人，突然就每日过来示好，这个事情怎么看都透着一股诡异。 “唉...叫她进来吧。”江渔儿深深的叹了口气。 青桃就知道，她这个老板娘就是个嘴硬心软的人，若别人摆明车马要跟她作对，她自然不会客气，可若是对方借着两人的渊源来示好，她就一点办法都没有。 很快，那个不速之客就被带了进来，江渔儿冷着脸：“弟妹，我们一家子住在镇上，一切都好，家里不需要惦记我们，也不用每日给我们送菜，你们拿回去自己吃吧。” 没错，来人正是薛氏，而且这不是第一次来，她已经连续来了好几天了，不是带些萝卜来，就是带些青菜来。不管江渔儿怎么表示他们不需要，薛氏风雨无阻过来送，闹的她头疼。 总不能真把人一连关门外好几天吧？这样一来，关于他们家的流言蜚语，就又要又双叒叕的冒头了。 “大嫂，你看你这么见外干什么？咱们是一家人，家里的蔬菜可以吃了，我给你送下来也是应该的，你只管收下便是。”说着，把手里的菜篮子往江渔儿面前一戳。 “你看里面的菜，都是今天早上刚刚从地里摘的，最是新鲜，跟外面卖的绝对不一样。” 江渔儿按了按额头的青筋，挤出一丝假笑来：“那就麻烦弟妹了，这是今日的菜钱，你拿回去吧。” 薛氏：“......”不是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吗？为什么她一连来送了好几次，江渔儿从来没给她好脸色看，还每次都要拿出钱来，说什么银货两讫，好像巴不得跟他们家撇清干系。 薛氏强扯出一丝笑：“大嫂，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咱们是一家人给你送些家里的菜不是应该的吗？这个钱你收回去，我不能要。” 江渔儿皱了皱眉，对薛氏的来意更加怀疑了。给钱都不要，这可不像薛氏的作风。 “既然这样，那就把菜带去厨房吧，辛苦弟妹了。”江渔儿在心里悠悠的叹了口气。 薛氏忙点头：“好的，好的，我现在就放厨房去。”她如今天天来，在这里的格局不要太熟，根本就不需要别人带路。 轻车熟路的来到厨房，厨房里有个大嫂子，名叫福婶，正在准备午饭，看到薛氏走进来，连忙笑着迎过去：“是薛大嫂啊，这是又送新鲜的菜来了？咱们东家可真是有福气，有你们这样一心为他的家人。” 薛氏转了转眼珠子，点了点头：“咱们是一家人，这不是应该的吗？福婶，你们厨房怎么还有酒啊？” 福婶不疑有他，回答：“这是咱们东家自己酿的葡萄酒，东家说喝葡萄酒对身体好因此每日都要喝一点。” 薛氏恍然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好奇：“葡萄酒听说要一两银子一壶，是个金贵的东西，我还从没见过呢，福婶能不能让我看一眼长长见识？” 福婶：“那是自然，其实我觉得吧，葡萄酒也没什么，当时东家要人，替他酿酒的时候我就在帮忙，酿酒的过程跟其他的酒也没什么差别。” 薛氏一听，眸光连连闪动：“是吗？那当时酿酒一定很辛苦吧。” 女人之间似乎永远有聊不完的话题，薛氏是一个非常好的听众，不管福婶说什么她都能摆出一副认真的样子来，福婶没见过这么配合的人，一时收不住话匣子，两人聊了好久才意犹未尽的结束。 薛氏看了一眼天色，借口家里还有活要干，便匆匆忙忙的离开了。 回到家，薛氏才狠狠的喘了口气。 第一百零一章 又是蔡庸 李掌柜通过小二把他的玩伴请来，少年人似乎以为自己犯了错，惹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从进门开始就一直非常的紧张。 他真的在不知道的情况下，惹到不该惹的人吗？不然的话，火锅城的掌柜为什么要找他呢？难道他得罪的人就是李掌柜？？！！ 少年人战战兢兢的模样逗笑了李掌柜，他努力让自己的神情看上去和善一点：“你就是童伟？我是火锅城的掌柜，我请你来，是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你不用紧张。” 真的吗？童伟的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李掌柜，明明白白的透露着这个信息。 李掌柜忍着笑点了点头：“是真的，不管你能不能回答上来，我都不会为难你，你不必如此害怕。” 童伟终于看上去不那么害怕了，至少身体不抖了，脊背也稍稍挺直了一些。 “听说你的东家马上就要带着商队去外面，其中最值钱的货物是葡萄酒，可是真的？”李掌柜屈起食指，在桌子上轻轻扣了扣，半眯着眼睛问出了他的问题。 童伟点了点头：“这是我们东家说的，是他亲口告诉我们的。”东家也没说这些话，不能告诉别人，他跟火锅城的掌柜说了应该也没什么事吧？ 果然，对方有办法，弄的葡萄酒，只是不知道这个葡萄酒是何人给他的。 李掌柜闭上眼睛，沉思了片刻，紧接着抛出第二个问题：“你们东家，是什么时候跟你们提起葡萄酒的？” 童伟想了想，不确定的给出一个时间：“好像是四天前还是五天前吧，听别人说，东家见了一个女人，然后就宣布要组合商队，去其他城镇售卖葡萄酒。” 他只是一个最底层的长工而已，根本没有机会见到东家，只是他运气好，在里面认识了一个长工头子，长工头子很喜欢找他说话，有些事情也都会一一告诉他，这才让他知道了这些情况。 一个女人？李掌柜的脸色渐渐沉下来，敏锐的抓到了这个形容词。 见过一个女人之后，就宣布要组合商队，葡萄酒一定是这个女人带去的，不然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那么问题来了，这个女人到底是谁呢？ 李掌柜抛出最后这个问题，果不其然，童伟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知道那个女人是谁。 这也算是意料之中的事了，童伟也说过这些事是别人告诉他的，他自己并没有亲眼见过。 虽然不知道那个女人是谁，但今天问到的信息已经足够多了，李掌柜让小二把他带出去，还特意给了他五两银子以示感谢。 他将自己得来的信息整合整合，汇报给了江渔儿，江渔儿跟李掌柜一样，也弄不明白这个女人的身份是什么，但是想要查出葡萄酒泄露的原因，这个女人是无论如何也绕不开的。 李掌柜把这个难题抛给江渔儿，江渔儿摸着下巴想了想，目光中闪过一丝冷芒：“你盯紧童伟，先去查出他背后的东家是谁。我觉得这个女人早晚还会跟他东家见面，你把他们盯紧了，背后之人，自然浮出水面。” 江渔儿隐隐有一种感觉，这个女人一定是她认识的人，就是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是什么目的，是单纯想要用葡萄酒配方赚一笔，还是......针对她而来。 李掌柜把江渔儿吩咐的交代下去，很快就查清了同为背后的东家到底是谁。 “蔡庸？你说他的东家是蔡庸？确定吗？”江渔儿吃惊的问道，蔡庸这个名字她太熟悉了，就在火锅城当天，自动找上门来，要跟她合作的那个老板就是蔡庸。 李掌柜显然对这个名字也不陌生：“我很确定。” 江渔儿摸了摸下巴，感觉有些棘手。她虽然只见过蔡庸一次，但仅仅是那一次就已经很印象深刻。 这是一个有野心，有不甘平庸的男人，当时两个人在雅间交谈的时候，虽然蔡庸表现的很谦虚和善，但每句话都藏着锋芒，心思多得让人防不胜防。 当时蔡庸要合作，江渔儿觉得蔡庸这个人心思太深沉，自己没有把握，能够从他手上讨得便宜，这件事便不了了之了。 没想到啊......本以为蔡庸没有再找上门来，是因为放弃了，原来在这里等着她呢。 眼热她的葡萄酒利益，于是就出现了一个女人说有葡萄酒，这件事怎么看怎么透着古怪，真的不是冲她来的吗？ 江渔儿毛中闪过一道光芒：“继续盯紧他，务必要查出那个和他见面的女人是谁。” “是。”李掌柜应是。 ......... 王婶每隔十天半个月都会来青山镇采买，有些是给家里买，有些是别人托付的。 因此她每次来镇上，都要跑好多地方。 这次也不例外，王婶跑了胭脂铺，又跑了杂货铺，下一个目的地是布庄。或许这次唯一不同的是这次身边还跟着一个人，就是上次跟江渔儿有过小小矛盾的满娘。 满娘扯过一旁的细棉布，拿在手上仔细摩梭，又伸出手拉扯了两下，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布料不错，给我扯五尺。” 小汤圆正是长个子的年纪，去年的衣服，如今短了一截根本就不能穿，满娘可不想委屈自己这唯一的孩子，听说今天王婶要来镇上，便揣着银子跟了上来。 “王婶，你的小闺女快要出阁了，不给她做身衣裳吗？”买到了心仪的布料，满娘眼角眉梢都挂着笑意。 这话说的，王婶的心坎儿里了，他上前看了看，奶娘挑选的布料确实不错，便比量着自家闺女的身材，扯了八尺布。 两人把东西一装，便走出门去，王婶想着还有酱油没买，正要再去杂货铺一趟，身旁的满娘一把拉住她，比了个虚的手势。 满娘低声说：“你看，那个是不是蒙小妹？她怎么进了首饰铺？” 王婶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果然看到蒙小妹走进了首饰铺，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两个人顿时停下了继续买东西的心思，不约而同的悄声接近首饰铺。 “掌柜的，你把那个拿出来给我瞅瞅。”蒙小妹倨傲的说。 首饰铺掌柜的看了蒙小妹一眼，玩味的说：“小妹妹，咱们这里是首饰铺，里面不是金的就是银的，还有玉和珍珠，每一件都价值连城，要是拿出来碰坏了，那我们这生意还做不做了。” 这话说的主要是气人，就差没指着蒙小妹的鼻子说她没钱了。 蒙小妹果然一听就炸了，声音抬高了八度：“你看不起谁呢？我有说我没钱买吗？我没钱买东西，我进来干嘛！”说着，直接从怀里拿出了一袋银子拍在柜台上：“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这是什么。” 钱袋子落在柜台上，里面的银子，呼啦呼啦滚了出来，王婶和满娘立马瞪大了眼睛。 天呐，他们没有看错吧，那些散落在外面的银子就已经有二十多两了吧，里面应该更多吧。 首饰铺掌柜是个看人下碟的，刚刚看到蒙小妹走进来，身上穿着一身，特别平凡普通的细棉布衣裳，便以为这是一个没什么钱的穷苦人家的丫头。 此刻看到银子，眼睛也瞪得大大的，一瞬间就改变了态度，脸上挂起了和蔼的笑容，“姑娘误会了，我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你想要什么手势，尽管挑我这就让伙计拿给你。” 首饰铺的伙计连忙把一些上好的首饰从柜台里拿出来，一一放在蒙小妹的面前，每一样都异常的精美，那些雕花，那些镂花，那些镶嵌，每一样都是王婶和满娘从未见过的。 乖乖，蒙家那是发财了呀，居然有钱，买这些金贵的首饰啦。 第一百零二章 蒙家的流言 今天在青山镇的所见所闻实在匪夷所思，回来的路上，王婶和满娘罕见的沉默了。 虽然蒙家确实是青山村最有钱的人家没错，但这个蒙家指的是蒙渊和江渔儿，跟蒙小妹那个蒙家可没有半毛钱的关系，所以蒙小妹手里的钱，是谁给她的？ 用个一文钱蒙老太都能抠抠搜搜，满脸心疼，她们要是没看错的话，蒙小妹当时可是拿着几十两银子来买首饰的。 两人想着想着，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那张吃惊到合不拢嘴的表情。 回到村子之后，满娘和王婶分道扬镳，各回各家。 可是到了第二天，关于蒙家发达富裕的消息悄悄在青山村流传开来。这消息是从谁那里流传出来的，只知道在他们发现的时候，这个谣言已经传得非常远非常广。 有人说蒙老太买了一幢大房子，还有良田百亩，有人说蒙老太买了个丫鬟，现在还没带过来，各种传言都有。其中最靠谱的，当然是蒙小妹孤身一人前往青山镇买嫁妆，金手镯，金首饰，金耳环等等应有尽有。 蒙老太听了一耳朵，脸顿时阴沉下来。 “我不是告诉过你，咱们家现在要低调一点，你去买嫁妆的事儿，我连你嫂子都没告诉，你怎么自己一转头就宣扬的满村子都知道。”蒙老太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小女儿，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谁家发了财，不是藏着掖着，偏这个丫头是个张扬的，但凡得了什么好处都喜欢往外说，嘴里没个把门。 可是这一次，还真是蒙老太冤枉了蒙小妹。 蒙小妹委委屈屈的反驳：“娘，我是张扬，但我不傻财不露白的道理我能不知道吗？我听您的话特意绕了好几圈，才进了首饰铺的。” 每天都有去赶集的人，她是真不知道自己进首饰铺的事儿被人看到了。 如今外面流言纷纷有好几个版本，索性那个看到蒙小妹进出首饰铺的人并没有直接站出来说，这一切都只是流言，还有补救的机会。 “小妹，你听好了，接下来无论谁来找你说这些事儿，你都一问三不知，要摆出特别委屈的样子，就说那都是人家乱说的。还有你最近做的那几身新衣裳，暂时先别穿了就穿平时穿的那些，可千万不要让人以为咱们家发达了。” 女孩子谁不喜欢穿的漂漂亮亮的，蒙小妹一听自己刚刚做好的那几身衣服一件都不能穿，顿时脸拉的老长，摆出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蒙老太顿时板起脸：“死丫头，我说的你听见没有？要是让我知道你在外面四处张扬，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蒙小妹忍不住浑身打了个激灵，连连说不敢。她心里很清楚，如今的富贵是怎么得来的，哪里敢出去炫耀。 天大地大，都大不过自己的富贵。 只要不出去炫耀，想来这样的流言，想来过个几日就能平息。两人想到以后会有源源不断的钱送进他们家，忍不住眯了眯眼睛，露出一抹得意的神色。 三日之后，李掌柜悄无声息的过来。 “那个人......是薛氏？”还没等李掌柜说话，江渔儿眯着眼睛说出了自己心里的猜想。 一个女人，一个知道葡萄酒配方的女人，这个范围很窄，大概只有几个人符合这个条件。这么多天过去，江渔儿排除了，所有不符合条件的人直接锁定薛氏。 李掌柜点了点头：“我派去的人说，曾有一个女人跟蔡庸私下里有过接触，几番查询终于确定了那个女人的身份就是您的弟妹。” 果然是她。江渔儿唇角冷冷一笑：“你可知道他们交易的内容是我的配方？还是单纯只是葡萄酒？” 她想知道，薛氏到底知道多少。 “只是葡萄酒，据手底下的人说，您的弟妹并不同意出让配方，所以他们酿造葡萄酒，然后低价卖给蔡庸。”李掌柜冷静的说。 两人说着，青桃走了过来：“老板娘，福婶来了。”她让开身体，把身后的福婶露出来。 福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突然被东家叫到了这里，在看到江渔儿的第一眼，就结结巴巴的开口：“东家，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您跟我说我立马就改。” 东家可从来没有这么正式的叫她来问话过，福婶是真的以为自己做了什么错事，怕的身体都颤抖了起来。 江渔儿安抚的笑了一下，目光柔和的说：“福婶，你在我们家也做了一个多月了，你的为人我是清楚的。这次叫你过来，是因为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你如实回答我。” 福婶连忙点头，就差发誓了：“好好好，我一定如实回答，东家尽管问。” 江渔儿待人很和善，工钱也给的很足，福婶不止一次，感叹自己的好运吧，可以找到这样宽厚的主家，因此平日干活格外卖力，今天青桃突然来叫她，说是东家要见她，可是把老实的福婶吓到了。 她打定主意，不管一会儿东家要问他什么问题，一定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务必让东家感受到她想要留下的强烈决心。 “我那个弟妹薛氏，是不是每次来我家送菜都会跟你说话？”江渔儿悠悠开口：“你们之间说了什么？跟我一一道来。” 弟妹？薛氏？福婶不知道江渔儿为什么要问关于她弟妹的事情，但这不妨碍她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说了出来，一丝一毫的遗漏都没有。 “......大致就是这些了，她说跟我投缘，每次过来的时候都会给我带些小玩意儿，我想着薛氏是您的弟媳，本就是一家人，便没有拒绝......” 江渔儿听了之后，忍不住伸出手揉了揉眉头。这事儿还真不能怪福婶，她和蒙家不对付的事儿，也就只有李掌柜和青桃知道一二，福婶是最后招进来的，又一直在厨房后宅干活，江渔儿便没有特意叮嘱。 两人聊天的内容到没有什么机密，就是薛氏跟福婶聊天的时候，多是问葡萄酒的事情，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但这样一来，江渔儿反而放心了，福婶虽然是当初五六个帮工之一，但是他处理的仅仅是一些基本步骤，那最重要也最核心的一步，并没有参与，薛氏不可能从福婶这里问出什么。 “东家，我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福婶说完之后，发现江渔儿久久没有说话，不由惴惴不安，战战兢兢的开口问道。 她深刻的感觉到，自己的饭碗就要端不稳了。 江渔儿回神，挥了挥手：“没事了，你自己下去忙吧，若是有问题我会再找你。” 福婶如蒙大赦，忙不跌的离开了这个让她觉得恐怖的地方，并在心里暗暗发誓，那个杀千刀的薛氏以后要是再敢来找她说话，她一定不会放过她。 别以为老实人没脾气，她要用实际行动证明老实人发脾气才最可怕。 “李掌柜，”江渔儿说道：“调查的事情就先放一放吧，葡萄酒的售卖依旧照常，假装这件事情从没有发生过，明白吗？” 李掌柜点了点头：“明白。”东家的打算，他怎么可能不明白呢？ 现在可以肯定的是，葡萄酒的配方并没有外传，薛氏从福婶那里套出来的法子只是半成品罢了，蔡庸用真金白银买到的只是假冒伪劣。 一旦蔡庸发现了他买的葡萄酒的秘密，不知道他的脸色会如何，想来应该会很难看吧。 江渔儿瞬间就不担心了，眯了眯眼睛，心里呵呵一笑。不知道蔡庸拿着半成品葡萄酒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 没有经过最后一道工序处理的葡萄酒，酒液浑浊，一点也没有他们售卖的葡萄酒那么清丽纯红，光是颜值就大不一样。 第一百零三章 找上门的蔡庸 薛氏如今在蒙家，是越发的得意了。她觉得自己是家里的工程，家里现在拥有的钱财都是靠着她才能拥有的，因此说话越来越硬气，面对蒙老太也半点不虚。 蒙老太面对薛氏得意洋洋的嘴脸，居然罕见的没有发脾气。甚至在薛氏顶撞她的时候，明明气得脸都胀红了，硬是忍着，没有发飙。 这一对婆媳易于平常的相处模式，被青山村的人奉为一道奇特的风景线，经常有人会借着各种由头路过他们家，借此来看看传言到底是不是真的。 乖乖，蒙老太转性了不成，若是往常，薛氏这么作，早就被暴揍一顿了吧？嗯...还是说这对婆媳集体中邪了？ 这天，照常有人来围观这一奇景，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奇怪，他们这个偏僻的小山村，居然还会有骑马的贵人来？难道是江渔儿？ 江渔儿一开始回村坐的还是驴车，后面便都是马车了。 人们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全都骑着马，为首那个三十岁左右的年纪，穿着绫罗绸缎，脸上的表情却分外/阴沉。 这群人直奔蒙家老宅而来，也不管众人怎么看，为首那个一脚揣在大门上，非常生猛的把大门给踹开了。蒙家老宅的大门用了几十年，早就已经是老木头了，怎么可能承受得住这一脚的力度，吱吱呀呀的向两边散开，其中一扇摇摇欲坠。 这一下算是捅了马蜂窝，就算青山村的人对蒙老太一家有再多的意见，但毕竟是同村人，住在一起几十年，有人上门如此挑衅寻事，他们断没有视而不见的道理。 “你们谁啊？上来就踢门，有没有礼貌？”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跳出来质问他们。 蔡庸一个眼神扫过去，刚刚说了句公道话的人立马就闭嘴了。妈呀，这个人的眼神也太可怕了，看着他的眼神就好像在看死人一样。 “礼貌？我今日就让你们见识见识我蔡某人的礼貌。”说着一挥手，跟在他身后的一群人鱼贯而入，他们的动作非常整齐迅速，进了门之后，连忙站在两边，把每个房间的门都把守住。 蒙老太和薛氏听到踹门声纷纷走出来，在看到蔡庸的时候，薛氏皱了皱眉，“蔡老板，你来做什么？” 蔡庸看到薛氏，眯了眯眼睛：“我来做什么你应该很清楚才对。在你早上我要跟我做生意的时候，我就警告过你，别在我面前耍花样。薛氏，你还记得吗？” 薛氏莫名其妙：“蔡老板，你到底想要说什么？我记得我跟你说过，我们之间做生意的事情，不能让别人知道，你这公然跑到我家，还踹我家的门，就是不想做生意了吗？” 葡萄酒方子毕竟是他们偷来的，蒙老太和薛氏怕这件事情传扬出去，传进江渔儿的耳中，跟蔡庸谈生意的时候特意标明，这一切需要低调行事，绝不能张扬。 可是没想到，第一批葡萄酒才刚刚交货，蔡庸就带着一堆的人气势汹汹的上门，难不成是来抢葡萄酒方子的吗？ 想到这个可能，薛氏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把自己肥胖的身体往蒙老太身后藏了藏。 蔡庸几乎要被气笑了，直接一挥手：“给我把他们都绑了，带走。”跟这群刁民还有什么好说的？ 他带来的手下，动作特别迅速，三两下就把薛氏和蒙老太给五花大绑。 但是在他要离开的时候，青山村的村民堵住了门口。 “你们到底是谁呀？公然来我们青山村帮人是当我们好欺负吗？” “抓人好歹也要有个理由吧，你们今天说不出理由，就别想从这里离开！” “就算有理由也不能抓人啊，赶快把他们放了，不然我们就报官！” 听到报官两个字，蔡庸笑了，“报官是吧，好啊，你们去报吧，就算你们不去报，我也要去报官。这对婆媳，骗我钱财，我就是告到知县老爷面前，也是站着理的一方。”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他们猜到蒙老太摊上大事儿了，但没想到是这么大的事儿，居然骗人钱财？？！！ 有人想到了前几天，在青山村里流传甚广的流言，眼底闪过一丝了然，对蔡庸多了几分同情。怪不得突然有这样的流言传出，原来是他们骗了一个大老板呀，那就说得过去了。 这下子，青山村的村民们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拦着了。如果面前这个凶神恶煞的有钱人说的是真话，那蒙老太被人绑，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就在两方僵持不下的时候，村长终于拄着拐杖，气喘吁吁的赶到了。他狠狠喘了两口气才开口：“我是青山村的村长，管着青山村的村民，只要有我在的一天，你休想从青山村绑走任何一个人。” 蔡庸挑了一下眉：“好吧，我是个生意人，也不想动粗，那我们就找个地方好好的把这件事情掰扯掰扯，看看这对婆媳是不是该绑。” 他这次的损失非常惨重，所有准备的东西，都是要真金白银买过来的，原本指望着能够运到外地卖一个好价钱，没想到还没出门呢，就发现葡萄酒有问题，所有的一切都搁置了下来。 这样的损失他不来找这对婆媳讨回，这是不可能的事情，连村长都说不出让对方息事宁人的话。 于是，村长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蔡庸的话。如果这人说的是实话，这件事确实要说清楚，他们青山村的名声可不能被败坏了。 ...... 江渔儿终于一脸苦逼的给蒙灵缝完了最后那个娃娃，在蒙渊无奈的眼神下，替她把十个手指头，都包了一下。 “蒙渊！以后你闺女要死在想要娃娃，你自己给他缝，老娘不干了！”江渔儿气呼呼的说，圆润的脸颊鼓起来，整个人鲜活生动。 蒙渊替她包扎伤口的动作顿了顿，隐约叹了口气：“好，以后我来缝，你来指挥，好不好？”看来他的这个媳妇是真的不擅长针线，不过是缝了三个娃娃，十个手指头上密密麻麻都是针眼儿。 认错态度这么良好，江渔儿顿时就感觉自己有些无理取闹，不由更郁闷了。 想找个人闹闹脾气，怎么就这么难呢！！ “你笑什么！”江渔儿听到耳边响起一阵低沉的笑声，心里的不爽就像找到了缺口一样，双眸定定的瞪着蒙渊。 蒙渊面上一派沉稳从容，眸中似乎还闪过一丝不解，好像在问她：你是不是听错了，我没有笑啊？ 江渔儿圆润润的脸蛋皱成了包子，难道真的是她听错了吗？可是耳边的笑声那么明显，不应该呀。 李掌柜从容的从地窖里出来，不由感慨了一句：“年轻真好啊......” 青桃轻笑了下：“李掌柜，你也不老啊，怎么就发出这样的感慨。” 李掌柜顿了顿，朝青桃丢了个你不懂的眼神：“年轻不年轻，看的可不是年纪，而是心态。” 说着，指了指房间里的两位：“这样的情谊，这样的心情，我可没有，可不就是老了。” 蒙渊看着江渔儿的眼神，专注而灼热，江渔儿看着蒙渊的眼神，似羞似嗔，两个人明明心里都有对方，可惜一个沉默寡言，一个毫无所觉。 他们这些旁人看了都要着急死了，偏偏当事人半点着急的意思都没有。 “噗嗤......”青桃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 他们说话的时候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这些话，在空中荡荡悠悠，传进了江渔儿和蒙渊的耳中。 “咳咳咳咳......”江渔儿冷不丁被口水呛了一下，咳的撕心裂肺。妈呀，原来她和蒙渊在别人的眼中，是这样的吗？ 但是，别人会这样想好像也没什么，想到蒙渊曾经的吻，江渔儿忍不住的想，难道蒙渊真的。 第一百零四章 薛氏上门 “开门！！开门呐！！”一大清早，家门就被人敲响，来人似乎有着事关生死的大事，敲门声又响又激烈，还连绵不断，甚至有越敲越响的趋势。 青桃擦了擦手，走过去打开了门，一看外面站着的是薛氏，冷笑了一下就想关门。 薛氏在门快要关上的时候，眼疾手快伸进来一条大腿，生生把大门给卡住了。也是难为她了，身体长这么胖还能这么灵活，真是不容易。 “青桃，我找嫂子有事儿，你让我进去。”薛氏被青桃的态度弄的心里冒火，但是又不敢得罪，只能忍着脾气，好言好语的说。 一个买来的丫头，还不赶紧让开！ 有事儿？青桃声音分在冷淡：“真是不好意思了，老板和老板娘都还没起床呢，你要不下次再来吧。” 想到之前的事情，青桃心里膈应，非常不想把薛氏放进来。于是，手上多用了几分力，企图让薛氏知难而退。 薛氏可不管这些，她愣是通过用一只脚挤出来的缝隙，硬生生的把自己臃肿的身体挤进了门里面，青桃不管怎么用力，都不管用，薛氏常年做着劳力活，一身的力气哪怕是跟男人比也不遑多让。 她当着青桃的面揉了揉刚刚被夹住的大腿，心里暗暗骂道：臭丫头，下手真黑，半点不放水，还越来越用力，怕是已经夹出淤青了吧。 青桃：“……”见过不要脸的，但是没有见过这么不要脸的，摆明了不想让她进，还自己挤进来，这是私闯民宅，懂不懂？？？ 薛氏在青桃愣神的时候，已经轻车熟路的闯进堂屋，扯着嗓子喊：“大嫂你在吗？大嫂你可一定要救救我们家？我们家好几口人，你要是不救我们的话，我们可全部都要下大狱了。” 声音忽高忽低，在安静的清晨格外的响亮，远远的，能够传出去很远。 已经有不堪其扰的人家，开始破口大骂以示不满了。 房间里，江渔儿心情烦躁的爬起来，其实薛氏敲门开始，她就已经被吵醒了，不过赖床的感觉太美好，她并不打算起来。 只是，万万没想到薛氏的脸皮这么厚，青桃压根就挡不住她的横冲直撞。 慢吞吞的穿上衣服，江渔儿臭着脸走出来：“大清早的，你来做什么？”最好是有什么正经理由，不然的话他一定会让薛氏知道，打扰她睡觉的下场！ 薛氏一看到江渔儿，双眼迸发出惊人的神采，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她的面前，扑通一声跪下：“大嫂！咱们家如今真摊上大事儿了，您可千万要救救我们呀！” 声音之凄惨，简直闻者伤心，见者流泪。薛氏拉着江渔儿的衣摆，眼泪鼻涕齐齐落下，看上去又觉得可怜，又觉得恶心。 江渔儿手下用力把自己的衣摆拽回来，“弟妹言重了，我就是个开了几间铺子的商人，什么也帮不了你。”这些人类比这个千万不要落到她的衣服上，太恶心了！ 薛氏抬起头，哭的可怜兮兮：“大嫂，咱们可是一家人啊，你不能见死不救。” 江渔儿觉得有些好笑，出了事儿才会想到他们是一家人嘛？早干嘛去了？他们家揭不开锅的时候就是两家人，现在他们因为胡作非为出事儿了，又变成一家人了？这是把她当傻子哄呢？ “弟妹，从进门开始你就不停的哭喊着让我帮你们，可直到如今你都没有说要我帮你们什么，你不说出来，我怎么知道，我要不要帮你们呢？”江渔儿懒得再跟薛氏你来我往的打太极，直接挑明了说。 薛氏的哭声有刹那的停顿，“大嫂，就是……就是……” “是什么，说。”江渔儿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大清早的听人哭就已经很丧气了，还不说清来意，她有点想赶人。 嗯，还是赶出去吧，哭得这么难听，还不说老实话。 薛氏咬了咬唇，嘤嘤嘤的痛哭，就是不说话。 终于，江渔儿的耐心磨尽：“既然弟妹不想说，我也不强人所难，我帮不了你，你请回吧。” 这是求人帮忙的态度吗？什么都不说，就只是一味的哭，哭的江渔儿心烦不已。 薛氏哭声顿歇，抬起脸来，脸上压根没有泪痕，她看江渔儿的不耐烦不是装的，也不敢再哭下去，畏畏缩缩的说：“嫂子，那些事儿不是我做的，是婆婆她指使我的，你知道婆婆的性格，你要是不听她的话，她不会饶了我的。” “说重点！”再扯这些有的没的，她真要发飙了！ 薛氏不敢在东拉西扯，低下头：“就是……那个葡萄酒……我们模仿大嫂的方子，酿了葡萄酒，卖给了蔡老板。可是……可是蔡老板说，那些酒是假的，要我们……赔。” 偷人方子本就属于盗窃，偏偏他们技术不过关，不能把葡萄酒模仿个十成十，如今苦主找上门来，他们要赔偿好大一笔钱，还得找到方子的主人求助。 这种事情光是想想就感觉充满了羞耻感，薛氏低着头，身体微微颤抖，许久不见的羞耻心又双叒叕的冒出头来。 江渔儿听了，没有薛氏想象中的勃然大怒，反而镇定的勾了勾唇：“原来跟葡萄酒有关啊……我以为这件事还有好几天才会彻底闹出来呢。” 薛氏闻言，刷的抬起头，惊讶的看着江渔儿：“你知道？”这件事她自问做的隐蔽，江渔儿又是怎么知道的？还是说，当初她借着送菜的由头来打探消息，本就是江渔儿的算计？ 所以……那个有问题的酿酒方子，本就是江渔儿故意给他们的假货？？原来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江渔儿的算计！她就是故意把那种方子放到他的手边让他拿，好看他们家倒霉！ 江渔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薛氏把心事都写脸上了，她一眼就能看穿。 “可别把所有的事情都怪在我的头上，是你们心术不正故意靠近我，这才得了一张假方子。”江渔儿凉凉的解释了一通，“是你借着送菜的由头，每日来串门，也是你寻着这个契机，每日去找福婶套她的话，这一切可都不是我指使你的，你自己要搞清楚。” 一连串的质问说的薛氏哑口无言，刚刚心底的那点子阴暗想法彻底消散不见了。 “弟妹，真是不好意思，这件事情嫂嫂我帮不了你，你们还是自己想办法吧。”江渔儿打了个哈欠，起得太早的后遗症，就是没睡饱，想回去睡个回笼觉！ 蒙渊就跟心有灵犀似的，江渔儿一个哈欠刚刚结束，就走了进来，摸了摸她的头顶，低沉的问道：“困了？” 眼角都挤出泪了。 江渔儿点了点头，不等她说什么，蒙渊手臂微微用力，将她抱在怀里，直接离开了堂屋。 薛氏：“……！！！”等等，嫂子，我要说的话还没说完呢，你怎么就走了？！你回来！！我还安排了好多戏给你看呢！ 她慌忙从地上爬起来想要去追，青桃从不知道哪个角落里冒了出来，站在薛氏的面前，笑得友好而疏离：“老板娘困了，要去休息了，您请回吧。” 福婶端着一碟点心走进来，那是给青桃做的，却不想正好碰到赖着不走的薛氏，眼睛顿时红了，特别想要把手里的盘子怼到对方脸上。 好啊，如此愚弄她，还拉她做垫背，怎么还好意思出现在这里？福婶咬牙切齿，踏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来到薛氏身边，手都伸出去了，结果薛氏一蹦三尺高，身手敏捷的逃了出去。 青桃：“……” 忍不住走到福婶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我知道你心里很不爽，但是她如今捅了天大的窟窿，总还会过来的，你到时候再找她报仇吧。” 福婶立马笑得跟朵花似的忙不跌的点头：“好啊好啊，青桃你还想吃什么，福婶全都给你做！”还是青桃好，还说要帮她报仇。 第一百零五章 蒙老太的秘密 江渔儿被蒙渊抱回房间，躺进被窝里的时候，已经半梦半醒了。 蹭了蹭枕头，江渔儿闭着的眼睛，突然一下睁开，里面还有没有散干净的困意：“蒙渊，我没有帮他们，你会不会怨我？” “不会……睡吧……”蒙渊的声音比平时还要更柔和三分，江渔儿听在耳中，就像一首上好的催眠曲，不知不觉间便沉沉的进入了梦乡。 …… 睡了一个美美的回笼觉，江渔儿神清气爽的醒来，简单的梳洗了一下，吃了一口福婶做的早点。 “薛氏走的时候，没有闹吧？”江渔儿随口问青桃。她当时是被蒙渊抱回房间的，后续如何根本就不知道，不过料想薛氏也不会，怎么乖乖听话，应该有闹出些妖蛾子来吧。 青桃噗嗤笑了一下，笑的江渔儿莫名其妙。 “怎么了？我有说错什么吗？” “没有，只是我突然想到了一句话，一物降一物。”青桃抿嘴轻笑，只要想到薛氏一看到福婶就撒丫子逃跑的画面，嘴角的笑容就抑制不住。 江渔儿：“？？？” 一物降一物又是什么鬼？ 青桃提醒：“就是福婶，薛氏为了得到葡萄酒的配方，曾经多次从福婶那里套话，差点被您给辞退，难道您忘了吗？” 薛氏倒是想闹，但是福婶一出现，她就跑了，画面不能更喜感了。 江渔儿恍然，她差点忘了家里还有福婶这么个人了。也对，薛氏自己做贼心虚，看到福婶能不慌？这样也好，也就省得她再费一番手脚。 “既然她怕福婶，那下次再敲门的时候就让福婶去开门。”江渔儿抿了抿嘴，出了个阴险的主意。 没有从江渔儿那里得到帮助，薛氏苦着脸回了家，不意外的被暴怒的蒙老太一顿拳打脚踢。 “你跟废人有什么两样，连这么一点小事都做不好！”蒙老太气得脸都变黑了：“那个蔡庸说，给我们五天的时间筹集违约金，要是五天之后没有把钱送过去，咱们一家都要吃牢饭！” “娘！我真把事情跟大嫂说了，但是大嫂就是不肯帮咱们，我也没有办法呀。”薛氏一听到牢饭两个字，浑身忍不住打哆嗦。她绝对不要去吃牢饭！ 蒙家的鸡飞狗跳和愁眉不展，江渔儿并不知道，她日子过得不要太潇洒惬意。蒙渊像是被人启动了什么奇怪的机关一样，面对她的时候明明话不是很多，但是每一句话都充满着撩的气息，撩的江渔儿面红耳赤心跳加速，脸上的笑容就没下去过。 可是好景不长，这样惬意的悠闲时光，还没过几日，筹不到钱的蒙老太上门了。 她往大门口一站，厚重的木门被她敲得震天响。 青桃打开门一看，来人居然是老板的亲娘，老板娘的婆婆，她连忙急匆匆的跑去禀报。 “娘亲自来了？”江渔儿吃惊，放下手中的东西，往大堂走去，果然看见蒙老太坐在那里。 “娘，你怎么来了？青桃，快上茶。”江渔儿热情的招呼了一声。 蒙老太挥了挥手，看着江渔儿的目光有些复杂，里面夹杂着不甘不愿，又无可奈何，最后这一切的情绪都被摒除在外，只剩下坚定。 “江渔儿，你把蒙渊叫过来吧，我有话跟你们说。”蒙老太说道。 江渔儿脚步不动，脸上的笑意淡了三分：“娘，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但是这件事儿我们真帮不了你，咱们来镇子上开铺子也就半年的功夫，并没攒下多少银子。” 蒙老太听她的推脱之词，下意识的怒拍桌子，想要发火，但是一想到自己的来意，整个人就像泄了气的气球一样，没有了精气神。 “蒙渊媳妇，你误会了，我要跟你们说的跟蔡老板无关，是……”蒙老太似乎有些难以启齿，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露出挣扎纠结的神情。 最后所有的挣扎都归于虚无，蒙老太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用一种非常微弱的声音说道：“是，关于蒙渊的身世。” 江渔儿的身体不自觉颤抖了一下，不可置信的抬起头，看了蒙老太一眼。 “青桃，你去把蒙渊叫来……还有蒙朔和蒙灵，带他们去铺子里。”江渔儿沉默的片刻吩咐道，目光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青桃点了点头，立刻找到蒙渊然后哄骗着两个孩子去了铺子。 蒙灵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乖顺的点了点头，蒙朔也没有任何意见，跟着妹妹走了，却在拐角处悄悄回了一下头，目光中充满了担心。 “娘？”蒙渊看到蒙老太怔愣了一下。 蒙老太点点头，“今天我过来，就是想要把真相告诉你们。江渔儿，你曾经不是问过我为什么都是我的儿子，我却对蒙渊那么差吗？真相很简单，因为他不是我的儿子。” 堂屋内的气氛瞬间凝重，仿佛掉一根针也能清晰可闻。蒙渊向来沉稳悠长的呼吸，有一刹那的紊乱，原来这就是真相吗？ 他从很小的时候就能够感觉到，自己的亲娘似乎并没有那么喜欢自己，尤其是和弟弟在一起的时候，娘亲的眼里只能看到弟弟，而看不到自己。 他以为是自己做的不够好，不能讨娘亲的喜欢，于是越发卖力的干活，不管是什么脏活，什么累活，都争着抢着去干，连服兵役这样的事情都能毫不犹豫的顶上。 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因为他想要从娘亲的眼里，看到自己的影子。 可这一切都是徒劳无功，不管他怎么努力，娘亲看着他的时候，眼里只有冷漠，一种仿佛从心底透出来的冷漠，这好像他们并不是一家人一样。 为什么？ 蒙渊想这样问，可惜他习惯了沉默寡言，这个问题，在口中辗转数次，依旧没有问出口。 如今答案出现了，他竟然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不然也不能解释这一切，不是吗？ “……蒙渊？” 颤抖的双手突然被一阵温暖包围，蒙渊回过神，看到江渔儿的眼中盛满了担心。 “蒙渊？你没事吧？”江渔儿很清楚蒙渊是一个怎样沉稳自制的人，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形容的就是他。可是此时此刻，那双能够缚龙搏虎的双手几乎拿不住一只小小的茶杯。 她下意识的伸手抓住他，满眼担忧。 “我没事，”蒙渊哑着嗓子说道。 他这么一说，江渔儿更加担心了，身体忍不住微微的靠近蒙渊，两人之间的距离可以说是咫尺之遥。 “若是有事，千万不要憋着，可以跟我说。” 乍然听说自己并不是蒙家的孩子，即便对娘已经没有了，什么指望，也承受不住这份沉重的打击。 蒙老太看着蒙渊比平时苍白三分的脸，心里有那么一丝异样的感觉，脸上难得犹豫了几分，但是一想到自己家现在的情况，这份犹豫就被毫不留情的踩了下去。 “我当时过了五年，却没有怀孩子，婆婆对我非常不满，我也是没有办法，才跟我家老头子商量着假装怀孕，到了分娩的时候，从其他地方抱一个孩子来。” “如果之后我没有生孩子，你是我唯一的指望，我自然会对你很好，可要怪就怪你的命不好，我命中注定还有两个儿子，你别怨我，咱们家那么穷，我要是对你好，我的儿子们就要受几分委屈了。” 蒙老太冷漠的说，三言两语把这么多年来加注在蒙渊身上的担子和痛苦说了个干净。 原因就是这么简单，因为不是亲生的孩子，所以当自己有了亲生的孩子之后，自然不会再关注他，也不会再疼爱他。 蒙渊的脸越来越白，江渔儿的目光越来越担心。 她恶狠狠的喝斥：“闭嘴！” 看着蒙老太的眼睛，连半丝温度都没有了。 第一百零六章 不是亲生的 “娘，你选择在此时此刻，把真相告诉我们，目的是什么？”江渔儿目光冷漠，此时的蒙老太在她眼中只是个陌生人罢了。 蒙老太抬了一下眼睛：“蒙渊是我家老头子带来的，我并不知道他的亲生父母是谁，但老头子把他带来的时候，蒙渊的身上有一块玉佩。我觉得那是一件贵重的物件，便一直藏在某个地方。如果你们能够把葡萄酒的配方给我，我就把玉佩还给你。” 玉佩？竟然有玉佩？！ 江渔儿连思考都没有，直接脱口而出：“我们换！” 有了那块玉佩，或许以后蒙渊还有机会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这时候别说是葡萄酒的配方了，哪怕是开口索要蛋糕和火锅底料的配方，江渔儿也会一并答应。 “只要你肯把玉佩给我，我就把葡萄酒的配方给你。”江渔儿连忙追加了一句。 蒙老太眯了眯眼睛：“酿制葡萄酒也是需要时间的，我怎么才能相信你给我的是真的配方。”她也不傻，没有一听到葡萄酒配方就昏了头，反而镇定的抛出了一个问题。 江渔儿：“你如果不相信的话，我们可以立一纸契约书，在上面详细写明，到时候如果发现配方有问题，你可以直接去县衙告我。” 这个时代的律法还是很完善的，其中有好几条专门针对契约书，明令立下契约书的人必须遵守书上的内容，不然最轻也是流放的下场。 所以交易过程中一旦提出要立契约书，那就是真心诚意要跟你做生意，半点不掺假。当然了，如果有那聪明的人在签约书的内容上作假，那就跟官府没有关系了，这全看个人的智商。 不过江渔儿没打算在契约书的内容上作假，万一蒙老太罕见的智商在线发现了，蒙渊的玉佩岂不是不是直接打水漂。 江渔儿为了让蒙老太安心，她还特意带着他来到书院，找到书院教书的老先生，当着老先生的面，把契约书的内容念出来，让老先生写下，并做个见证。 这一番举动果然打消了蒙老太的怀疑。 “契约书已经写好，就差在上面摁手印了，你什么时候把玉佩给我，我就什么时候把配方给你。”江渔儿晃了晃手上的契约书，冷静的说道。 “玉佩就在青山村，你跟我回去拿一趟吧。”蒙老太说。 事不宜迟，江渔儿连忙安排马车，一行人风风火火的来到青山村。这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尤其是蒙渊，从知道自己身世的那一刻起，就一直微微的低着头，目光沉静如水，又似乎有汹涌波涛翻滚，江渔儿不知道他的心情到底如何，只能一直牵着她的手，无言的向他传递力量。 没有父母那又如何，至少还有他们，不是吗？大不了以后他们一家子相依为命，不也不错吗？ 所以，振作起来吧蒙渊，别再消沉下去了，她会担心，非常担心。 江渔儿终于察觉了自己的内心，和心底深处的感情，从她毫不犹豫的选择用葡萄酒配方换萌老太手中玉佩的时候起，她就发现，蒙渊在她心底的分量，比她自己以为的，还要重的多。 她忍不住靠近蒙渊，也不管世俗如何，伸手将他抱住，轻轻拍了拍蒙渊的背。 或许这样温柔的安慰不是蒙渊需要的，但却是江渔儿此刻最想给他的。 马车很快来到青山村，一路上认出了这辆车的村民刚想要打招呼，马车毫不停留地呼啸而过，一溜烟的功夫就只剩下一个背影了。 村民们摸不着头脑，觉得江渔儿这次怎么这么反常，以往回来的时候总会在村口停顿一下，拿一些自己带来的小玩意儿分给在场的众人，跟大家聊两句闲话，可这一次就像着急去做什么事情一样，竟连停都不停一下。 有了经验的村民们，心里面忍不住闪过一个念头：蒙家的热闹怕是又有的看了，前几天才来了一个凶神恶煞的有钱人，把蒙家老小全部都绑了起来，还说他们假冒伪劣，卖一些拙劣的东西给他，要把他们告上县衙。 江渔儿怕是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才急匆匆赶回来处理的吧，毕竟是一家人，只是不知道她会如何处理。 闲着没事干的村民顿时找到了自己能够做的事情，那就是看热闹。 于是出现了非常壮观的一幕，有事的没事的，全部都一窝蜂的往蒙家走去。 他们赶到的时候，马车已经停在蒙家门口有一会儿了，大门大大方方的敞开着，里面的情况一目了然。 江渔儿和蒙渊气定神闲的坐在堂屋里，薛氏在旁边小心陪着，连蒙富和蒙贵也扭扭捏捏的坐在他们对面，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村民们不过才刚到，并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于是一个个在蒙家门口常住下来，想看看接下来的发展。 过了没一会儿，蒙老太从她的房间里走了出来，右手手掌紧紧的握着。 “玉佩就在这里，你什么时候把葡萄酒配方给我？”蒙老太把掌心摊开，上面放着一枚莹润白玉，比婴孩的巴掌更小一些，远远看着上面应该还雕刻了什么图案。 江渔儿正打算细看，蒙老太已经握紧了拳头，好像生怕他们突然抢走。 “看过这枚玉佩的人只有你，我怎么知道这是不是真的？”江渔儿抿了抿唇，抛出了藏在自己心底很久的一句话。 刚刚一路上她都没有提出来，是因为这个消息太震撼了，忘了玉佩也有真假一说。此刻玉佩就在眼前，她唾手可得，这些疑问自然一一浮上心头。 蒙老太冷笑：“我便是要造假真玉佩，也要有钱去造假，你要是不信的话，我也不要你的配方，直接把这枚玉佩当了，岂不是来钱更快。” 这话说出来倒有大半的可信，只是江渔儿没那么傻：“那你倒是去当了，当来的钱，不过是一次性的，并不能让你们家从此过上富裕的生活。蒙老太，你心里应该也很清楚我的葡萄酒配方价值几何，想要我的配方，那就证明一下这块玉佩是真的。” 蒙老太紧皱眉头，没想到交易就要完成，江渔儿却突然发难，抛出了一个她根本不知道怎么回答的问题。 当初蒙老太为了能够在婆家站稳脚跟和老头子商量着假装有孕，孕期满后他家老头子把蒙渊带回来，那是一个黑夜，外面下着大雨，青山村的村民们早早的就回了家，路上根本就没有人看见，所以后来蒙老太对外宣称这是她生的儿子时，没有一个人产生怀疑。 当初她还庆幸自己运气好，没有人知道这个儿子是从外面捡来的，现在才发现当初的好运气，此刻变成了他哑口无言的理由。 心里正暗暗的叫苦，一副久远的画面突然闯进脑海，蒙老太面带喜色：“我有证人！当年村长的媳妇儿，曾经来我家串门的时候，我正在把玩玉佩，被她不小心瞧见过，她当时拿着玉佩左看右看非常喜欢，此刻应该还记得。我总不能在那么久以前就预料到现在吧？你可以把王婶叫来问问。” 还真有证人？江渔儿挑眉，朝门口看热闹的人群挥了挥手，把周群叫了出来。 “周群，替我去喊一下王婶，就说我这里有非常重要的事情，想要找她帮忙，让她务必过来一趟。”江渔儿说道，顿了一下又追加一句：“若是村长在的话，跟村长说一下这里的情况，也请他过来一趟。” 周群毫不犹豫的应是，一阵风似的向外跑去，很快就来到村长家。 说来也巧，村长和王婶正打算出门。 周群跑到两人面前，把江渔儿的话交代了一遍，王婶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她手脚比村长利索，就先行一步，村长在后面跟着。 第一百零七章 断亲 王婶被人带过来的时候，是一脸懵逼的，直到蒙老太把紧握在掌心的玉佩拿出来给她看。 这枚玉佩实在太漂亮了，一下就勾起了王婶的记忆：“蒙老太，这不是你非常宝贝的那块玉佩吗？我记得你十多年前拿出来把玩过，后来你不是说怕弄丢藏起来了吗？今日怎么会突然拿出来？” 王婶这辈子加起来，都没有见过比这个玉佩更漂亮的东西了，记忆非常的深刻，几乎是一眼就认出了蒙老太掌心的玉佩就是当年他把玩过的那一块。 蒙老太扯了扯嘴角，对王婶的问题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只能沉默以对。 有人可以证明这块玉佩十多年前出现过，江渔儿也就放了心。 就在蒙老太以为这桩交易可以圆满完成了，江渔儿突然冷不丁的说：“蒙老太，葡萄酒配方我可以给你，我也可以承诺，从此以后，我不再售卖葡萄酒，你们蒙家会是唯一制作葡萄酒的人，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江渔儿说的内容实在太让人震惊，蒙老太吃惊的瞪大了眼睛，心跳加速，好半晌才慢慢冷静下来。 江渔儿突然放弃那么大的利益，只为了提一个条件，这个条件一定非常苛刻。 “你说，什么条件？”蒙老太问道，她其实并不想问那个条件是什么，但是江渔儿放出来的鱼儿太诱人了，她忍不住还是一口咬住了。 心动了？江渔儿笑了笑，慢悠悠的说道：“青山村的父老乡亲，你们怕是还不知道吧，我相公蒙渊并不是蒙家亲生的孩子。这么多年来你把我相公当牛做马，即便有养育之恩，也还的差不多了。” 蒙老太皱着眉打断：“咱们一家子的事情，你跟他们说什么？” 江渔儿撇了她一眼，继续慢悠悠的接上：“如今蒙家偷了我半张葡萄酒的配方，以此和蔡庸老板做起了生意，可是到了规定时间，并没有拿出合格的葡萄酒，便求到我这里。我愿意把葡萄酒的配方拿出来送给蒙家，并且承诺从此以后再不制作葡萄酒来售卖，条件是我们家和蒙家彻底断亲。”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江渔儿的声音慢悠悠的飘进每个村民的耳中，就像一道惊雷炸响，把他们炸的晕晕乎乎的。 蒙渊不是蒙老太亲生的…… 那个蔡老板是为了这个事找来蒙家的…… 江渔儿这次回来，是为了和蒙家断亲…… 这番话里面的信息量有点大，他们表示需要缓一缓。 “断、断亲？”蒙老太结结巴巴的说，虽然在决定说出这件事情之前，她已经猜到自己可能会失去这个最听话老实的儿子，但是断亲这个念头他是从来没有过的。 “不，我不断，我不要断亲，蒙渊就算不是我生的，但也是我养的，凭什么你说断就断！”蒙老太脸上的表情因为江渔儿的一句话而显得有些狰狞。 这个亲，不能断！若是断了，就这次了断了他们之间的母子情分，以后她还怎么去找江渔儿要钱要东西？ 蒙老太舍得蒙渊，却舍不得蒙渊的富贵，一想到自己以后再也没有办法从他那里得到些什么，心就一阵一阵的难受，就好像已经看到那些钱长着翅膀飞走了。 村长腿脚不利索，被王婶落下了好远，赶到的时候正好是江渔儿说那番话的时候，震惊的拐杖都掉在地上了。 他此刻终于明白蒙老太为什么这么偏心，原来蒙渊不是她亲生的孩子。 “给我让开！”村长把掉落在地上的拐杖捡回来，一句话喝退了围着的人群，终于从包围圈里挤出了一条路来。 进到里面，江渔儿和蒙老太四目相对，两人之间的气氛几乎凝滞，似乎随时都能打起来。 村长叹了口气，今年叹气的次数，比以往十年加起来还要多：“江渔儿，你别意气用事，断亲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不管怎么说，蒙老太养育了蒙渊那么多年。” 江渔儿抿嘴：“村长，难道在你眼里只要孩子平安长大就足够了吗？那他从小受到的不平等对待呢，这些就能够视而不见吗？” 村长眼中闪过一丝不满：“话不是这么说的，要不是蒙老太他们收养了蒙渊，蒙渊怕是早就已经饿死了，我知道你们之间有矛盾，但是哪户人家会因为一些矛盾就说出断亲的话？” 断亲，只有彼此之间视对方为生死大仇，恨不得这辈子都不来往，才会断亲，村长觉得江渔儿小题大做。 江渔儿抬起头，看着村长：“就因为有养育，之所以我们活该被她扒着骨髓吸血。就因为有养育之恩，所以不管他做了什么，我们活该替她善后？村长，你扪心自问，若是一地而出，你能不能做到像你所说的那么宽容？” 人呐，从来都是慷他人之慨，只要事情不是降临在自己的头上，那些人生大道理自然张口就来。村长确实帮了他们很多，在蒙家的问题上也从来都是现在他们这边，但这不代表，村长会在断亲问题上也同样如此。 这个问题最主要的当事人还是蒙渊，村长的意见只是其次。 江渔儿拉了拉蒙渊的手，轻轻的，一字一句的说：“蒙渊，她是你的养母，要不要断亲，还是你来做选择吧。” 蒙渊茫然的抬起头，看了看江渔儿，又看了看蒙老太，喉咙发紧。 要不要断亲？这个问题在心底萦绕了一圈，到底答案如何？要还是不要，好像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江渔儿紧了紧手，“要还是不要，全凭你自己的心意抉择，不必鼓励旁的，你若是不想断，那我们便不断，你若是想断，便是村长拦着，我们也断个干净。” 村长在旁边听着一阵气闷：“江渔儿，能够做母子是前世修来的福分，怎可说断就断，你这孩子不说劝着点他还要在旁边煽风点火，有你这样做人媳妇儿的吗？” 江渔儿闻言，半点不虚：“村长你也说了，我是他媳妇儿，我心疼呢，他在这个家里并没有受到什么公平的对待，我为何不能那么说？难道就因为我相公他是被人捡来的，所以他活该在这个家里当牛做马吗？” 村长见自己说不通江渔儿，便把目标转向蒙渊：“蒙渊，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你娘虽然确实偏心了点，但至少供你吃穿长大到现在，断亲事关重大，绝对不可呀。” 江渔儿往前一步，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别人看蒙渊的目光：“村长不必说这些，让他自己做决定吧。” 怎么都说不通，村长额头的青筋突突乱跳，看着江渔儿的眼神终于不那么友好了：“江渔儿！你可别一意孤行了，还支持你相公断亲！我就没见过有你这样做人娘子的。” 江渔儿刚要反驳，蒙渊的手轻轻搭在了她的肩膀上，随即耳畔传来一声低沉的声音：“让我来吧。” 声音中透着蓝颜的疲惫，但却意外的坚定。 江渔儿乖巧的点了点头，没有在这个时候说什么，无声的退到了一边。 “村长，”蒙渊说道：“请你做个见证人，我要和蒙家断亲。” 村长脸色难看：“蒙渊，你别意气用事，我知道你娘往这里做错了很多事情，我让他跟你赔个不是，断亲就不必了吧。” 蒙渊摇了摇头，声音坚定而决绝：“请村长做个见证人，我要断亲。” 声音仿如波浪一层一层向外扩散，钻进了外面那些人的耳中，几乎每个人都能够感受到蒙渊断亲的决绝。 再无挽回余地。 “逆子！你这个逆子！”蒙老太一颗心疼的说不出来话，往后再也没有什么理由能够去蒙渊打秋风了：“我养你到这么大，你说断就断，这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第一百零八章 互为陌生人 蒙老太咬着牙，用一种看白眼狼的眼神看着蒙渊：“要不是我们，你早在出生的时候就被狼叼走了。一张区区的葡萄酒配方你就想把这些恩情全部都还清吗？我告诉你想都不要想，没那么便宜的事儿。” 村长简直想一巴掌拍死蒙老太，他还在打着腹稿，想怎么劝说蒙渊，那边蒙老太自己开始拖他的后腿。 什么葡萄酒配方，什么还清的，这是要把他们的母子情分明码标价吗？ 江渔儿从蒙渊的身后悄悄伸出头来：“不必说这些冠冕堂皇的借口，你不愿意断亲，无非是觉得我们给出的条件不够。” 母子亲情都可以被形容成切实可算计的利益，蒙老太对蒙渊还真的是一点感情都没有啊。 青山村的村民怎么也想不到事情的走向，会发展到这一步，他们和村长的想法差不多，即便家里人有矛盾，那也是家庭矛盾，还达不到断亲。 甚至他们因为江渔儿的话，对她产生了不好的看法，觉得她是一个斤斤计较的人，面对婆婆也能如此锱铢必较。 但接下来的走向跌破了众人的眼睛，蒙老太一点难过的感觉都没有，反而不甘心占据大多数的情绪。不仅如此，还口口声声的以养育之恩为由，公然表达出他们给的太少。 看来江渔儿提出的断亲确实扎到蒙老太的心了，不过扎心的不是情分太少，而是利益太少。 江渔儿冷笑：“村长，你一门心思的想要让我们握手言和，可惜蒙老太对我们并没有那么深厚的感情，他只是嫌弃我们给的太少，仅此而已。所以你对我们断亲的提议，还有不同的意见吗？” 村长叹了一口气，突然就觉得心有点累，挥了挥手：“想断，那就断吧。” 皇帝不急太监急，当事人都觉得断亲没什么，他一个外人，也确实不好多说什么。 如此看来，江渔儿提出断亲，也无可厚非，毕竟蒙老太对他们好像确实没有一点感情。 蒙老太狠狠的皱了一下眉头，表情格外的贪婪：“想要断亲，把你手上的两个铺子给我，我就同意。” 这是她能从江渔儿手上捞到的最后的好处了，必须狠狠的咬下一口肉来。 “不可能！”江渔儿想也不想的拒绝。开玩笑，那两个铺子是她的心血，她怎么可能就这样给出去。 蒙老太也没有想到江渔儿拒绝的这么干脆，愣了一下，威胁她：“你要是不给我的话，我就不断亲，这辈子都不断亲，你们别想摆脱我。” 江渔儿觉得好笑：“那好啊，到时候看看谁才是后悔的那个人。玉佩我们不要了，这个亲也不断了，反正和蔡老板立下契约书的人不是我们，等到时间一到，被官府捉拿归案的也不会是我的。” 这才是真正的威胁，蒙老太那个弱爆了。以为不断亲就能威胁到他们？都多大年纪了还那么天真？ 就算不断亲，他们要肩负起养老之责，她也有千百种方法可以让自己现在道理这边，让蒙老太硬生生吃下一个又一个暗亏。 蒙老太被噎的几乎说不出话来，那个蔡老板的事情，她差点就给忘了。明天就是最后一天，如果今天还拿不到葡萄酒配方的话，明天蔡老板怕是要直接带着官差来捉拿他们全家了。 “蒙老太，你考虑的如何？”江渔儿似笑非笑：“想一个靠谱一点的要求，我会答应你，要不要好好想想。” 村长跟着帮腔：“那两个铺子是江渔儿的心血，你张口就要也太狠了，还是想想别的吧。” 他也算是想明白了，江渔儿和蒙渊打定主意了要断亲，蒙老太眼睛里又只能看得到利益，真正不想让他们断的人，居然是他一个局外人，那还玩什么？ 想断是吧，那就断！ “好歹母子一场，你的要求只要不过分，江渔儿应该也不会不答应。想想不久之前才来，你家闹过一场的蔡老板吧，你难道真想去坐牢，或者流放吗？”村长立场分明地站在了江渔儿一边，跟着她劝说蒙老太。 蒙老太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又难看了一分，她当然不想去做了，也不想去流放，但现在是她唯一还能够捞好处的机会，让她退而求其次，就跟挖她的心肝有什么区别。 蒙老太不死心的说：“你难道不想断亲了吗？只要把那两个铺子给我，我保证这辈子不会去打扰你们，彻底断亲。” 江渔儿觉得好笑：“你要是被抓去流放了这辈子也无法来打扰我，这样想想还是让你去流放比较好，我还能省下一笔钱，甚至连葡萄酒配方都不用给你。” 蒙老太顿时被吓到了，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两步，声音都带着微微的颤抖：“你什么意思？咱们是一家人，我要是被抓走了，你也别想好过，我会跟县太老爷说这都是你指使的。” 你说指使就指使？怕不是把县太老爷当成智障了吧？江渔儿连反驳的欲望都没有，翻了个白眼，闷不吭声了。 村长看不过去了：“行了，咱们村一直都很平和，就你最能折腾，赶紧的吧。” 在两方人马的集体压迫下，蒙老太终于不甘不愿的点了头，说出了自己的要求：“那……给我三百两银子。” 三百两银子江渔儿还是拿得出来的，当即点了点头，连一点讨价还价的意思都没有：“行，三百两银子是吧。青桃，回去拿一趟。” 青桃从来到青山镇开始就一直假装自己是透明人，一言不发，直到此刻江渔儿吩咐了事情，才站出来点了点头，带着马车夫急急忙忙的回了一趟青山镇，拿上了东西，又急急忙忙的赶了回来。 就在这一来一去的时间里，村长把青山学堂里唯一的教书先生请了过来，当着所有青山村村民的面，写下了断亲书，不过短短几行字，意思无非是从此以后，蒙渊不再是蒙家的孩子，两人之间没有任何关系。 青桃带着刚刚拿到手的三百两银子放到江渔儿的手上，江渔儿为了事后不被蒙老太找麻烦，特意当着所有人的面把钱倒在桌子上数清楚。 “蒙老太，你也看到了，这里就是你要的三百两银子，一文都没少你。” 村长把断亲书放在两人面前：“最后再问你们一遍，你们是不是想清楚了，一旦按上红印，你们便不再是一家人。” 蒙渊毫不犹豫的上前，在两张断亲书上按下了指印，竟是连一点犹豫都没有。 村长呼吸一滞，又转头看向蒙老太，后者早已抱着银子，美滋滋的数起来。 行吧。 等蒙老太也按下了指印，村长拿起两份断亲书，分别交到蒙渊和蒙老太的手上，正式宣布两个人从此毫无任何关系。 江渔儿笑了笑，心放下一半：“既然你那么干脆，那我也不好再拖着，给我纸笔，我直接把葡萄酒配方给你写下来，如果有不懂的，可以让人来找我，我会上门指点一二，等你们彻底学会了……” 后面的话她虽然没有说出来，但是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 葡萄酒的酿造，怕是他们之间最后一次交集，之后互为陌生人。 事情终于圆满解决，村长连忙呼唤着让看热闹的青山村村民们离开，而他自己则拄着拐杖一步一步送蒙渊和江渔儿离开。 村长一路走一路叹气，江渔儿有些无奈：“村长，您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但是缘分这种事情，不是可以强求的。相公和蒙家，只能走到这里了。” “你这孩子……你突然替蒙渊做了这个决定，难道不怕他以后怨你吗？” 江渔儿看了蒙渊一眼，“蒙渊，你会怨我吗？” 第一百零九章 一年 蒙渊顿了一下，抬起头看着江渔儿，缓慢而坚定的摇了摇头：“别想太多，这件事与你无关。” 江渔儿为何会突然提出要和蒙家断亲，蒙渊很清楚其中的缘由，心里只有满满的感动，再没有其他的了。 宽厚的手掌轻轻放在她的头顶，蒙渊常年没有表情的脸上，露出一丝带着怅然的微笑。 村长看着小两口的互动，忍不住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他确实不认同断亲这个决定，但是这不代表，他会对江渔儿和蒙渊有什么意见？看到两个人感情笃定的样子，村长其实比任何人都要高兴。 “看到你们感情那么好，我也就放心了。蒙渊，虽然你和蒙老太断亲了，但不管怎么说，青山村都是你长大的地方，你永远是我们的家人，常回来看看。” 村长发自肺腑的说，声音里充满了感慨。 蒙渊喉咙哽咽，速来冷静的心仿佛被敲开了一个口子，里面装满了平时被他隐藏起来的感情。 “我会的。”蒙渊声音低沉的说。 江渔儿接过话茬：“村长放心吧，青山村是我们的家，这一点永远都不会改变，不管我们去到哪里。” 村长欣慰的笑了：“行了，走吧，你们在镇子上还有一堆的事儿呢，别耽误了。” 在回家的路上，蒙渊的眉宇间还能看到淡淡的愁绪，但是那愁绪正在一点一点消散。 江渔儿忍不住揉了揉他的眉心：“从今以后，咱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 蒙渊把她的手拿下来，握在手中，淡淡的嗯了一声。于是那仅剩的愁绪也彻底消散，整个人仿佛雨过天晴。 空气中似乎弥漫着淡淡的情意，两个心意相通的人，四目相对间，蕴含着无限情深。 …… 断亲之后的日子，过的平淡而充实，江渔儿信守承诺，从那一日之后就再也没有售卖过葡萄酒。 但是在那之前葡萄酒就已经卖出去了很多，有了一批忠实的拥护者，这群人几乎每日都会来火锅城询问，得到，从此不再售卖这个消息之后，简直痛苦的想要当场痛哭流涕。 无数个人都来问为什么，李掌柜知道其中缘由，只能苦笑着解释：“这是我们东家的决定，我一个小小掌柜也无法左右还望各位海涵，葡萄酒本店是真不卖了。” 不行他们觉得可惜，连李掌柜自己也觉得分外可惜。明明是那么好的一个商机，全殷朝都找不出一种可以喝葡萄酒相媲美的酒，如今却要因为那一直约定再也不能通过他的手卖出去了。 不过，很快这些酒鬼们就不伤心了，因为他们发现火锅城不卖了，却另有卖的地方。 就在江渔儿和蒙家断亲一个月之后，青山镇里突然开了一家酒庄，这家酒庄的老板是谁，没有人知道。他们唯一能知道的是这家酒庄，居然卖起了葡萄酒。 酒鬼们虽然有一刹那的疑惑，但更多的是喜悦，最后连那一刹那的疑惑也都被抛在了脑后。管他的呢，只要有葡萄酒喝，谁卖不是卖。 这些消息都都转转的传入了江渔儿的耳朵里，她当时正在制作一种名叫麻将的东西，已经刻好了一堆木牌，正在给木牌上色。 “不必再打听这些消息了，他们与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江渔儿停下笔，淡淡的抬头，眸光从李掌柜的脸上轻轻扫过。 李掌柜轻轻叹了一口气，嘴巴张开又合上，踌躇良久：“东家，那方子本就是我们的，虽然你以此做筹码，送给了蒙家，但是我们也不用真的，完全放弃葡萄酒吧？” 江渔儿挥了挥手：“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不必再说了，既然要断就断的干干净净，既然我把葡萄酒当做筹码送了出去，那这东西就与我再也没有关系。” 李掌柜默然，他有些想不明白，作为一个商人，难道赚钱不是最重要的吗？难道葡萄酒的价值，东家并不知道吗？还是说，东家还有别的安排？ 以葡萄酒作为主打的商品，那个酒庄的发展特别迅猛，很快就成为了青山镇赫赫有名的大酒庄，连其他城镇都会有人慕名而来，只为了买到一壶葡萄酒。 一开始众人还会把火锅城和葡萄酒混为一谈，但是随着酒庄的名气渐渐大了，这件事也就慢慢被众人遗忘。 时间有的时候过得很慢，但有的时候也可以过得很快，不知不觉间，一年的时光悄然逝去。 在这一年里，江渔儿专心的发展蛋糕店和火锅城，在隔壁的青云镇开启了分店，反响一如既往的好。 原本火锅城里的火锅底料是由江渔儿亲自炒制，但随着分店开启，江渔儿明显有些忙不过来，蒙渊心疼她，便悄悄的又买了一个人过来，等江渔儿知道的时候，买来的人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 江渔儿：“……” 蒙渊清了清嗓子，严肃的看着她：“她做饭的手艺不错，也能做累活，力气大。” 江渔儿：“……” 所以，这是在暗示她，这个人能够代替她炒制火锅底料是吗？亲，你这么委婉，她差点没有听出来呢。 表面上受不了的翻了个白眼，心里却颇为受用，喜滋滋的收下了。 新买下的人名叫小草，江渔儿做主给加了个春字，变成了春草。 名字有点土，但是架不住当事人喜欢。于是，这件事就这么确定下来，炒制火锅底料的事儿，就这么交给了春草。 卖身契就捏在他们的手里，江渔儿也不怕春草会带着火锅底料的配方跟人跑路，殷朝的法律还是很严格的。 江渔儿站在旁边指导春草炒制火锅底料，也就是稍稍指点了几回，春草就能完美的掌握火锅底料炒制的手法，还有时间等等，她得不承认，春草在做饭上确实很有天赋。 如此一来，江渔儿也就彻底空下来了，不过她不是那种闲的住的人，发现自己无事可做之后，就拿着钱，把发现葡萄的那座山给买了下来，又买了一些人回来。 在这个时代想要买下一座山，倒是也不难，更何况那座山并不是打猎的山，并不会影响到旁人的生计，付出很大一笔钱之后，那座山的所有权就到了江渔儿的手上。 蒙家为此专门上门找江渔儿理论，毕竟他们想要制作葡萄酒，就必须有葡萄。江渔儿懒洋洋的表示她没有打算制作葡萄酒，但是蒙老太不相信，愣是要找村长来评理。 这种事情怎么评理？村长看着两个人简直头都要大了。 蒙老太觉得自己占住了理，说话半点客气都没有，一开口就想要把江渔儿刚刚买到手，还没有五热湖的山给拿走。 江渔儿挖了挖耳朵，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他们已经断亲了好吗？到底是哪来的自信觉得她会同意她这样无理的要求？ 最后还是村长木着脸宣布，江渔儿把山上的葡萄藤给蒙老太一些，让她自己拿回去种，这才解决了一场女人间的战争。 蒙老太看上去还有些不甘不愿，觉得自己吃了大亏，直接被村长怼了，这才把葡萄疼收下。 解决了麻烦之后，江渔儿心情甚好的在山上开辟出了一个适合建造房子的地方，把自己想要建造的房子式样画下来，找人来替她建一座山中别墅。 蒙渊挑眉一笑，把这个活揽了过去，反正图上画的很详细，即便江渔儿没有在现场监督，也能够很好的完成。 第一百一十章 蒙家出事 她画的图纸跟后世的别墅构造非常相似，但是因为没有自来水管，所以有很多的设想不能成为现实。 不过这也难不倒她，江渔儿发现这个山上有山泉正好从他选定的那个地方流过，她想了个办法，用中空的竹筒连接山泉，将山泉水引到房子顶部的蓄水桶，又从蓄水桶的另一侧接一根中空的竹筒，把多余的水接引出去使它不会满出来。 至于房间里面的引水系统，一律用陶瓷烤制成中空的水管，接通房顶上的蓄水桶。 如此一来，山中别墅的用水系统就完成了。当时工匠看了她画的图，又听她讲解了一番，忍不住拍案叫绝。 尤其是江渔儿还在图画里面着重介绍了一下抽水马桶的好处，青山镇里没有如此天然的山泉水，无法形成这个自然的用水系统，她不止一次嫌弃过马桶了，现在有了条件，自然是往舒适了整。 最后别墅建造完成，江渔儿去里面体验了一番，满意的不得了。天呐，她终于可以使用抽水马桶了！天呐，她终于可以使用淋浴了！ 虽然淋浴使用的热水需要人工烧热，但已经很难得了，江渔儿感动的简直热泪盈眶。 时间匆匆过去一年。 江渔儿在这一年里，过的不能更惬意，两小孩也差不多，蒙朔整日里不是学文就是习武，学完了这一切之后，所有的时间就贡献给自家小妹妹。 蒙灵更小，脑子里不是吃就是睡，要么就是玩，过得更加无忧无虑。 这一日，江渔儿和青桃难得空闲，发现两个孩子长身体了，去年的衣服已经短了一大截儿，根本就不能再穿。于是青桃拿来尺子，准备给两个孩子，各做两身衣裳。 两个孩子的个头长得是真快，和去年做了一下比较，尤其是蒙朔，居然只矮了江渔儿一个头！ 他才八岁啊？！江渔儿酸了，都怪这具身体太矮了，才一米六，要是换成她自己的，一米七大长腿了解一下？ 蒙朔显然对自己的身高非常满意，平时和蒙渊如出一辙的严肃脸居然露出了微微的笑容。 嘶……更酸了。 蒙灵可不管这些，五岁的她正是搞个人崇拜的时候，蒙朔在各个方面，都是她崇拜的对象。 “哥哥，灵灵什么时候才能长的一样高？”蒙灵伸出小手在她和蒙朔之间比划，发现差距不是一星半点的大，不由丧气的垂下了小小的脑袋。 蒙朔顿了一下，伸出双手将蒙灵举了起来：“现在，你比哥哥高了。” 学了一年多的武功，身体的素质早就大不一样，蒙灵虽然有些重量，但却重不到哪里去，他稍稍一用力，蒙灵就越过他的头顶。 蒙灵突然被举起来，居然一点都不害怕，反而特别兴奋，拍着小手哇哇大叫，一个劲儿的叫蒙朔举的再高一点，简直天不怕地不怕 蒙朔真是实力宠妹妹，没毛病。 江渔儿拍了蒙朔一巴掌：“还不赶紧把你妹妹放下，还要不要做衣裳啊？” 蒙朔的脑袋挨了一下，男孩子皮糙肉厚的，根本不痛不痒。 四个人相处分外和谐，蒙渊恰好在此时走进来，听到房间里的欢声笑语，神情突然就温柔了下来。 江渔儿一回头，看到蒙渊，笑了一下：“回来了？也是赶巧了，我们正打算给两个孩子做两身衣裳，你也一块儿吧，身上的衣服都破了。” 这一年里，蒙渊总是时不时的出去三五天再回来，江渔儿从一开始的疑惑，渐渐的也就习惯了。 即便是夫妻，互相之间也应该有私人空间，江渔儿并没有多嘴的去询问蒙渊，每次他离开就当不知道，回来了也是，什么都不说。 青桃顺势走过来，替蒙渊量尺寸。 就在这个时候，看大门的老王走了进来：“夫人，门外来了一个人，说是青山村的村长，想要见您。” 江渔儿愣了一下，放下手里的东西，走了出去。村长就站在门口，看到江渔儿连忙说道：“江渔儿，你和蒙渊赶紧跟我回去吧，蒙家出大事儿了！” 蒙家？听到这个久远的词，江渔儿有片刻的怔愣，然后才反应过来，村长说的是蒙老太家。 “村长，我们已经断亲了，他们就算出了大事，也跟我们毫无关系。”江渔儿定了定神，冷漠的说道。 村长脸上露出焦急的神色：“江渔儿，现在不是怄气的时候，真出事儿了还是大事儿，你还是赶紧回去看看吧。不管怎么说，蒙渊都是在蒙家长大的吧。” 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儿，可以让村长那么着急？ “到底出了什么事儿？”江渔儿好奇的问。 村长看江渔儿脸上一点着急担心的神色都没有，心里狠狠的叹了口气，知道自己如果不说出来的话，江渔儿怕是不会跟他走。 在村长的讲述下，江渔儿这才知道，一年前她把葡萄酒配方给了他们，以此来要求断亲。他们得了葡萄酒配方，很快就制作出了正宗的葡萄酒，并且因为江渔儿买下了那座山，他们怕没有葡萄可以拿来酿酒，就把山上的葡萄藤给移载了下来，所有的土地里都种满了葡萄。 葡萄酒给他们带去了巨大的财富，蔡老板需要的越来越多，野心也越来越大，后来三番五次的上门表示要购买葡萄酒配方，价钱好商量。 只是...蒙老太会肯吗？答案当然是不会，葡萄酒这么赚钱，甚至以后每年都会给他们带来一笔非常巨大的银子，蒙老太又不傻，怎么肯做这杀鸡取卵的事情。 可这一拒绝，算是捅了那些眼红葡萄酒配方的人的马蜂窝，这群人也不知道哪儿来的精神，每天都会上蒙家劝说。 直到昨天，蔡老板突然出现，说什么他们制作的葡萄酒里面有不好的东西，有客人买回去一喝，直接病危。 这可不是一两个人，而是十几个人，报官之后查来查去就查到了葡萄酒上面。 蔡老板找上门去，一是把这个事情跟蒙家知会一下，二是隐晦的提出，如果问题真的出在他们家的葡萄酒上，或许他们会集体坐牢。 而他，愿意替他们解决这个困境，前提是把配方卖给他。 谁也不是傻子，这句话一出，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这件事很有可能就是他自己策划的，蒙家的葡萄酒完成之后就卖给了他，这中间想要做什么手脚，可太简单了。 江渔儿叹了口气：“村长，不管蒙家是不是被冤枉的，我们都帮不上忙，你还是回去吧。” 村长愣住了：“怎么会？你……” 江渔儿：“不是我们不想救，还是我真的救不了。我想他们在卖葡萄酒的时候，一定没有想过，要和对方签订质量方面的契约吧？” 村长懵了：“什么？什么契约？” “简单来说，就是一份关于葡萄酒质量没有问题的契约，像这种需要入口的东西，很容易被人做什么手脚，所以在卖出去之前就要由买方派专门的人来检查一下其中的质量问题，确定质量没有问题，再签订一份关于这方面的契约，上面要明确写明，卖出去的时候是没有问题的，之后再出问题跟他们没有任何关系。”江渔儿耐心的解释道。 如果蒙家有这么一份契约，就算蔡老板想要算计他们，也不可能用这样的方式。只能说，蒙家已经彻底被金钱被利益蒙蔽了双眼，其他所有的事情都想不到，这才被人钻了空子。 村长张了张口，却是哑口无言，这种契约他听都没有听说过，蒙家自然也不会知道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衙役上门 江渔儿笑了笑：“他们没有为自己留下什么有利的证据，即便是我也没有办法。诚然葡萄酒配方，是我想出来的，但是如今是他们在酿造，也是他们去卖的，我是真的没有办法。” “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江渔儿，不管怎么说，你们曾经也有亲人的关系，如果你有办法的话，一定要帮帮他们。”村长难掩失望，但又觉得可能事情还没有这么糟糕，充满希望的问江渔儿。 江渔儿摇了摇头：“村长，刚刚听你说的那些，我已经知道，葡萄酒本身并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蔡庸，葡萄酒卖给他之后，他要怎么处理，都不是你们能够控制住的，因为没有那一张契约，他无论在酒里做了什么，蒙家都会变成背锅的人。” 她还真的没有耸人听闻，这个时代又没有什么有效的检查方法，蔡庸只要做的隐蔽一点，势必不会让人在酒里面查出什么不对来。 看来，他眼红葡萄酒配方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这次的事情应该策划了很久才决定动手的吧。 村长失魂落魄的离开了，他没有想到这里面还有那么多的门门道道，本以为找到江渔儿，就能解决这一次的麻烦。 江渔儿就这样靠着门，微微抬头看着天空。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她其实曾经提醒过蒙老太，可惜效果不太好，蒙老太以为她后悔了，想要把配方拿回去，还没等江渔儿说完，就冒出来一大堆冷嘲热讽的话。 江渔儿气了个半死，后面的那些话自然一句也说不出去了。 一年的时间都没有出问题，江渔儿还以为是自己把人心想的复杂了，不会再出现问题的，没想到…… “怎么了？”蒙渊走出来，“村长呢？” 江渔儿回头，笑了一下：“村长已经回去了。”顿了顿，又道：“村长这次来，是来求助的。蒙家的葡萄酒配方被人算计了，已经有十多个人，因为喝了葡萄酒而病危，蒙渊……你……”想救他们吗？ 后面的五个字，江渔儿没有说出口，一双眼睛静静的看着蒙渊，她相信他听懂了那未完的话。 应该是想的吧？他们相处虽然不过一年多，但是江渔儿已经摸透了蒙渊的性格，这是一个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人，即便蒙老太各种薄待他，但是不可否认的是，要是没有蒙老太，蒙渊甚至不能平安长大。 这份恩情可不是区区葡萄酒配方，就能偿还了。江渔儿问完之后，就差不多后悔了。 已经知道答案的事情，又何必再多此一问呢。 谁知…… “不行！”蒙渊的身体有一瞬间的紧绷，“不能插手！” 嗯？嗯嗯？？江渔儿诧异的抬起头，他说出来的答案跟她心里的设想差了太多。 不能插手？难道不该是……不用插手？一字之差，差的可不仅仅是一点点。 难道插手会有什么问题吗？ 不等江渔儿发问，蒙渊眸色沉沉的看着她，声音比眸色更低沉：“不能插手。” 江渔儿情不自禁的点了点头：“好，我不插手，你放心吧。”心底却忍不住的反复嘀咕，蒙渊今天实在是太反常了。 在接下来的好几天里，江渔儿总会时不时的把注意力放在蒙渊身上，想看看他到底反常在哪里。 但奇怪的是，蒙渊的反常似乎只在那一个瞬间，那次之后他不管做什么事情都很正常。 正常的江渔儿都快要自我怀疑了。难道那个时候她出现幻觉了？还是她的疑心病太重了？ 就在江渔儿观察蒙渊的时候，蒙家的人一个个被抓进了大牢。葡萄酒的酿制是家庭作坊产的，每个人都经手了其中一道工序，他们都在喊着冤枉，现在也就只能把所有人都抓了进去。 蒙老太隔着牢门大骂，不过她不敢骂县太爷，只能抓着蔡庸翻来覆去的骂，顺便骂江渔儿，骂她包藏祸心，把葡萄酒配方给了他们不过一年，就还得他们惹上这样的麻烦。 当时村长会想到去找江渔儿求助，其实就是蒙老太在背后授意。她太了解蒙渊了，即便断亲了又如何，以蒙渊的重情重义，只要她出了事，绝不会真的撒手不管。 可惜人生不能太铁齿，她觉得一定会来救她的人，却恰恰不想插手此事。村长把江渔儿的意思委婉的传达给蒙老太的时候，蒙老太简直不敢相信。 她在心里安慰自己，不是蒙渊不管她，而是江渔儿不管她，她跟江渔儿向来不对付，江渔儿不管她很正常，等蒙渊了解她此刻的困境，一定不会不管她的。 等啊等等啊等，等了好几天，连官府的衙役都等来了，蒙老太还是没有看到蒙渊出现，她这才明白过来，蒙渊是真的不管她了。 进了牢里之后，蒙老太就像是一个走进了死胡同的人一样，因为看不到出路而疯狂，骂蔡庸骂江渔儿骂蒙渊，甚至连村长都骂进去了，因为他没有把蒙渊带来。 “娘，大哥是不是真的不管我们了，那我们是不是真的会被流放？”蒙富和蒙贵就关在蒙老太的旁边，两个大男人哭唧唧的说。 蒙老太骂累了，坐下歇了一口气，“那不能够，他要是敢不管我，我明天就跟县老爷说这一切都是蒙渊和江渔儿那个小贱人指使我们的，让他们替咱们做牢。” “这……能行吗？”蒙富瑟缩了一下，怯懦的说。怕是这个大哥怕怕的，总感觉身上仿佛带着杀气。 他们现在可是断亲了，整个青山村的人都看在眼里，还能用这样一句话脱罪吗？断亲书可是签了的。 蒙老太刚刚不过是随口一说，如今越是想，越是觉得自己想的主意不错：“感情和恩情是一句话就能斩断的吗？江渔儿那个小贱人不是想摆脱咱们吗？我就让他看看，咱们有没有那么好打发。” 不是想撇清关系，高高挂起吗？那就谁也别想好过，我在牢里你，也别想在外面。 ……... “吨吨吨……”急促的敲门声响起，青桃正好在洗衣服，顺势开了大门。 门外站着三四个穿着衙役服装的男人，腰上别着佩刀，看上去凶神恶煞的。 青桃愣了一下，稳定心神：“不知各位官差大哥来我家有什么事？” 为首的衙役冷声：“你是江渔儿？” 青桃摇了摇头。 “既然你不是江渔儿，那我跟你说不着，你把江渔儿叫来，就说是县太爷有请。” 县太爷？青桃顿时打了个激灵，警惕的说：“不知道各位官差大爷们找我们夫人有何事？” 一群衙役来势汹汹，开口就问她是不是江渔儿，青桃直觉其中不对，怎么会轻易放他们进去。 为首的那个衙役冷哼一声：“怎么这么多话，我们县太爷有请，她难道还敢不去？赶快让开，别耽误我们执行公务。” 说着，把刀鞘里的刀拔出来一半，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吓的青桃不敢再多话。 “住手！”江渔儿适时出来，将青桃保护在身后：“各位官爷，何苦拔刀吓唬一个小女孩呢。你们不是说县太爷找我吗？要不现在走吧，我们去见县太爷。” “夫人！”青桃变色。 江渔儿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县太爷应该不会对我做什么，你放心吧，我就去看看。” 第一百一十二章 好大一口黑锅 江渔儿跟着衙役们一路来到县衙。 县太爷姓周，单名一个韬字，已经在青山镇为官三年，马上就要调任，往上升一级，可没想到就在自己升官的关键时候，青山镇里，出了这么大一件案子。 他不敢有片刻耽搁，就怕耽搁一会儿，耽误自己的前程。 今日着急忙慌的把嫌疑人提上公堂，没想到嫌疑人居然又说出了一个名字，还说自己什么也不知道，葡萄酒的配方也是别人告诉他的，如果里面出了什么问题，一定是那个人做的。 周县令叫衙役把嫌疑人提到的江渔儿叫来，来了之后一拍惊堂木：“来人可是江渔儿？” 江渔儿：“正是民妇。” 江渔儿暗搓搓的转了转脑袋打量四周，在角落发现了低垂着脑袋的蒙老太一家。 眯了眯眼睛，她心里划过一种不详的预感：“敢问大人，找我何事？” 周县令坐在公堂之上厉声问：“江渔儿，蒙老太说葡萄酒配方是你教给他们的，可有此事？” 江渔儿点头：“是我教的。” 心里不详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但是她又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只能忍耐着，继续回答周县令的问题。 “所以，你就在葡萄酒配方里面动手脚，让那些酒客们喝下有问题的葡萄酒，以此陷害蒙家，是不是？”周县令说。 江渔儿吃惊的下巴都要掉了。 什么情况？？？她在葡萄酒里面动手脚？？为了陷害蒙家？？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不等江渔儿开口，蒙老太连忙道：“就是这样的县太老爷，青山村的村民都可以作证，葡萄酒的配方就是她教给我们的。咱们全家都是老实本分的农民，只知道照着方子酿酒，哪知道什么东西加进去可以让人病危，一定是她当初教咱们方子的时候，就没安好心。” 江渔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为了自己，一家人可以从牢里脱身，就急不可待的把所有的黑锅都扣在她的身上，真是死性不改。 这种牵强的理由，一听就假的要死。 周县令：“江渔儿，对蒙老太的指控，你有什么话说。”话音刚落，公堂两旁的衙役突然狠狠的用手中的沙威棒顿了一下地面，发出整齐而响亮的声响，若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妇女站在这里，怕是已经被刚刚那一声，吓得扑通一声跪地，满口求饶了。 江渔儿突然就觉得，周县令这一下的目的并没有那么纯粹，有种吓唬她，让她赶紧认罪的感觉。 可惜他们这一下算是弄错了对象，江渔儿自己创业，从什么都没有，变成一个公司的老总，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这一点恐吓，甚至不能让她变一变脸色。 “当然有，她的指控简直莫名其妙。”江渔儿抬起头看着周县令，目光不躲不闪：“她的指控简直是无中生有，当初我会把葡萄酒配方给蒙家，其中另有缘由，不知道这些缘由，蒙老太可曾向大人说起过。” 周县令惊讶：“还有缘由？什么缘由？” 蒙老太着急把自己身上的黑锅甩给江渔儿，只是提到了江渔儿和葡萄酒配方之间的关系，其他什么都没有说，周县令完全不知道。 江渔儿挑眉，她就知道蒙老太肯定没有说：“大人，在我说出那些缘由之前，还请您派人去青山村一趟，把村长请过来，免得到时候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又是扯不清楚了。” 周县令一想也是，就赶紧让衙役再跑一趟，直接骑马去，来去连半个小时都不用，村长就已经现在公堂上了。 一把老骨头了还要受颠簸之苦，江渔儿有些过意不去，看到村长的时候说道：“对不起村长，您一把年纪了还让您来回奔波，但是蒙家把葡萄酒的问题都甩给了我，我只能请您来做个证。” 村长听了，连连摆手：“不必道歉，这是应该的。当初事情发生的时候，我还想着让你顾念曾经的情分，伸出援手帮一把，没想到他们转头就把你拉出来做替罪羔羊，要说过意不去的那个人也应该是我。” 说着，他朝周县令磕了三个头，说道：“大人，在来的路上官爷已经把事情都跟小老儿说了，这里面确实还有隐情，容小人禀报。” 接下来的一炷香的时间，村长把所有事情的前因后果仔仔细细的跟周县令说了一遍，末了总结：“当初江渔儿把葡萄酒配方给蒙家的时候，咱们所有人都看着呢，事后蒙家的人有闹不明白的地方上门请教，江渔儿也会不耐其烦的，一遍又一遍的教，要是葡萄酒配方有问题，不是早就可以发现了吗？” 蒙老太愤怒打断：“怎么就能早就发现？！她这个小贱人成心害我，肯定是在里面搞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短时间内不会发作，一年之后才突然发作起来？！” 江渔儿果断的闭上了张开的嘴巴，决定让蒙家去死吧。 她刚刚其实想要在村长说完的时候，提一提蔡庸，让县太爷去找他的麻烦，结果蒙老太替人被黑锅背的那么开心，还意图让他们也一起背，江渔儿就有些不大高兴了。 这种人，管他死活！ 江渔儿抬起头：“大人，我们和蒙家断亲一年，这件事如何攀扯，也攀扯不到我们的身上，还请大人明鉴。” 摸着良心说这件事确实怎么都攀扯不到江渔儿身上，这世上也没有这种可以潜伏一年才发作的药。 更不要说那是几个病危的人，并不全是一年前就开始喝葡萄酒的人，其中有两个甚至是头一回喝葡萄酒，这种一年前就谋划着搞事情的设定完全不能站稳脚跟。 周县令亲了亲嗓子：“行了，你先回去吧，暂时洗清了嫌疑，不代表你就没有嫌疑，往后本官若是在找你，你必须继续配合。” 江渔儿：“？？？” 简直莫名其妙，特意找衙役把她带来，难道就是为了说一句这样的话？ 和村长一起从公堂上离开的时候，江渔儿还有些回不过神来。所以，特意找她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听故事吗？ 这件事从头到尾都透露着一股古怪的气息，江渔儿沉思了半晌，依旧想不通其中关窍，只得把事情放下。 还有蒙渊，他的态度也让江渔儿琢磨不透。她是从家里被人带走的，按理来说蒙渊应该很快就能得知她被带走的消息，赶过去救她。 可是……没有，蒙渊没有去救她，甚至连露面都没有。江渔儿奇怪之余心里免不了，有些难受。 她安慰自己，或许蒙渊并不知道自己被带走的消息，所以才没有任何表示，可是青桃却说自己一早就通知了蒙渊。 所以……他知道…… 他在知道的情况下，什么都没有做，什么都没有说。江渔儿抿了抿唇，淡淡的垂下眼睛，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些。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情已经牵扯到了她的身上，她势必要多多关注一二。 两天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蒙家突然被无罪释放，那些病危者的家属，原本还在那里不依不饶的要个说法，突然一夜之间改变了想法，一个个选择了和解。 很多关注这个案子的人纷纷摸不着头脑，唯有江渔儿冷笑了一声。 蔡庸真是好手段，说服蒙家把配方卖给他，然后用钱搞定那群病危者的家属，既不用折损名声，又能得到垂涎的配方，真是好手段啊。 第一百一十三章 怀璧其罪 不过，蒙家的那些破事儿她是真的不想参与，这一年来蒙家已经用葡萄酒赚了不少钱，从今往后只要安安分分的，这些钱足够让他们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再置办些田地，做个小地主，连后代子孙的富贵也有保障了。 其实这样也不错，在江渔儿把葡萄酒方子给出去的时候，她就清楚的知道，蒙家是根本保不住这个方子的。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财帛永远都是这个世界上最能动人心的东西。既然你没有守护住自己手中财富的能力，那就不要怪别人对你的财富动心思。 虽然葡萄酒方子被人夺走了，但至少保住了命，蔡庸看着也不像是会谋财害命的人。 江渔儿把这些事情彻底的丢到脑后，决定带着蒙朔和蒙灵去山野别墅住几天，算是去度假。 李清言作为蒙朔的夫子，当然也要跟着去。提到李清言，江渔儿就有些头疼，这人明明长着一副仙风道骨的隐士高人的模样，但其实骨子里特别的孩子气，遇到喜欢的东西，人设直接就崩了。 第一次崩人设，是在喝葡萄酒的时候，第二次就是别墅刚刚落成，江渔儿带他们过来小住的时候。 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模样，知道吧？李清言就是那个样子，看到抽水马桶会惊叫，看到花洒会尖叫，看到陶瓷做成的水管会尖叫，看到自动出水的水龙头也会尖叫。 李清言上辈子是个歌剧家吧？这样的肺活量也是让人十足的叹为观止。 江渔儿头疼的拍了拍脑袋，看着兴致勃勃的李清言，忍不住警告：“咱们家的花洒已经被你拆了三个了，你要是把第四个给弄坏，以后咱们去山里小住，就不带你了。” 这个威胁非常有用，李清言顿时精神一振，保证道：“不会不会，我不动那个花洒了。” 反正那个别墅里面好玩的东西有很多，就算不动那个花洒，其他的也不够他研究了。 “其他的也不许！！”江渔儿不为所动，继续警告。三个花洒，两个抽水马桶，当她的这些东西很好制作吗？ 心里的那点小心思被拆穿，李清言撇了撇嘴，非常小声的说她小气，但是别墅的所有者是江渔儿，他可不敢把这句话说出来，免得连这次都没得去。 买车来到青山村之后，江渔儿先带着两个孩子和李清言入住他们之前在青山村里的房子，山里是没有路的，接下来的路要自己走进去，马车就必须要先安顿好才能进。 可是就在他们准备就绪，要进山的时候，家里来了一个不速之客。这个不速之客，江渔儿有些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 “你......有事吗？”江渔儿神色复杂的看着蒙老太，她可还记得自己前几天差一点就被蒙老太扣了一顶大大的黑锅，成为阶下囚呢，蒙老太这是怕她心里的那口气出不来，特意站到她的面前，让她给自己报一下仇吗？ 蒙老太看着她，突然笑了：“我知道你恨我，从你嫁到我们家来，你的心里就一直挺恨我的。别急着否认，你知道我说的是真的。” 江渔儿挑眉，这老太太还挺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招人恨哪？ 蒙老太继续道：“实话告诉你，我也不在乎你恨不恨我，就像前几天做的那件事儿一样，我做了就没后悔过。要是能咬死了你，替我们背锅，我们一家就什么也不用付出。” 如果当时她的举动能给自己和家里人带来一线生机，她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后悔？可惜即便是这样还是没有用，甚至连配方都被夺走了。 想到这里，蒙老太深深的看了江渔儿一眼，从怀里拿出了一张纸：“一年前，我让你另外写下一份葡萄酒配方的转让书给我，还记得吧？看看，是不是这一份？” 记得，当然记得，江渔儿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蒙老太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那张转让书还是青山村的唯一教书先生亲手写下的呢，她怎么可能会忘记。 蒙老太把手里的那张纸摊开，赫然便是江渔儿一年前亲手写下的葡萄酒配方转让书。 “你什么意思？”江渔儿眯了眯眼睛，终于对蒙老太的到来认真起来。 这是想要一方多卖吗？卖给蔡庸还不够，还想把方子卖给她，多赚一笔？如果蒙老太真的打的是这个主意的话，江渔儿不介意用行动告诉她，自己真的不缺葡萄酒，这一点收入。 谁知蒙老太那张老脸突然笑了一下：“我知道你现在在想什么，你是不是以为我要把方子卖给你？”说着，她突然做了一个让江渔儿震惊的动作。 蒙老太看着江渔儿，手上一用力，那张薄薄的葡萄酒配方转让书，就这样碎成了一片一片。 江渔儿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她都看到了什么？？？蒙老太居然当着她的面，把那张转让书撕碎了？ “转让书已经被我撕碎，从今以后你可以继续制作葡萄酒。”蒙老太说完，微微张开手指尖的废纸片就这样被风吹走了。 这一系列的动作，江渔儿完全无法理解。在蒙老太转身打算离开的时候，她终于按捺不住出声叫住了她：“为什么？你们即便已经把方子卖了，依旧能够制作葡萄酒来卖，虽然没有以前卖的多，但是一年上百两的收入还是可以保证的，不是吗？” 她可不认为蒙老太转性了，突然对自己以前做的事情后悔了，忏悔了，江渔儿总觉得这里面还有她没有想到的事情，蒙老太这么做，绝对是阴谋。 但是江渔儿想不通，她这样做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蒙老太停下脚步侧头看她：“我不要你的钱，也不要你的东西，我把葡萄酒配方还给你，这样的好处，你也不接受吗？” 那当然不会，江渔儿当初会答应蒙老太的要求，只是为了能够顺利断亲，这并不代表她彻底放弃了葡萄酒。 其实，江渔儿已经在研制白葡萄酒和起泡酒，这两种酒在颜色和口感上，都跟她之前制作出来的葡萄酒有很大的不同，那份转让书并不能限制这些酒。 蒙老太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回了家，薛氏惨白着脸靠在门框上。 “娘，那份转让书你真的......”薛氏哆嗦了下唇，问道。 蒙老太撇了她一眼：“你可别想了，为了能从牢里出来，你别忘了我交出去的是什么东西。就算还有那份转让书，我们也不能再做葡萄酒，还不如当着江渔儿的面把它给撕了，让江渔儿去和蔡庸斗。” 当蔡庸把选择题放在他们面前的时候，蒙老太才知道自己从一开始就踏入了陷阱。不管他们做怎样的选择，最后这份配方，兜兜转转还是会被蔡庸得到，回忆的区别，就是他们蒙家会有怎样的下场，仅此而已。 她是彻底看穿了他的诡计，但又能怎么样呢，家里除了孩子之外，全部都被抓了起来，外面也没有人会为他们查明真相，这个黑锅他们是背定了，想要完好无损的从牢里出来，只能蔡庸的要求。 葡萄酒配方一年里面给他们带来了数百两的收入，蔡庸却算计了一场，只用一千两就买走了，蒙老太怎么可能不恨。 让江渔儿和蔡庸斗，是蒙老太自己想出来的法子，也是当下最好的法子。 一个乡下老太太可以想到这个让他们鹬蚌相争的办法，江渔儿要是知道蒙老太的想法一定对她刮目相看。 第一百一十四章 经世之学 江渔儿并不知道蒙老太的打算，一整天状态都很懵，心里暗暗的琢磨着蒙老太的来意。 商场上你来我往的事情江渔儿都门清，但是这种事情上她并没有多少经验。 尤其是对方摆明了不要你的钱，不要你的任何其他东西，这就很懵逼了好吗？ 无论如何都想不通蒙老太的用意，李清言又开始祸害别墅里面的那些他想不通的设备。 江渔儿连忙把想不通的事情放下，急急忙忙的过去阻止他的恶魔之手。 “你给我住手，你以为那些东西都是大风刮来的吗？你知道我为了做这些东西有多么辛苦吗？你给我放下！”江渔儿忍无可忍的怒吼，甚至恨不得上手狠狠的将李清言捶爆。 手怎么能这么快呢？不是早就提醒过他不许再打这些东西的主意吗？明明当时应的还好好的，结果一看到东西又开始手痒痒了。 要不是看在他是蒙朔夫子的份上，江渔儿非得好好揍他一顿不可。 李清言讪笑一声，小声嘀咕：“小气。”这些东西实在是太好玩了，刚开始觉得没什么用但后来知道了原理之后才发现就是这些小东西，组成了别墅中非常便利的用水系统。 江渔儿简直就是个天才，这样的用水系统到底是怎么想出来的？ 他这么想了，也就这么问了，江渔儿知道自己要是不回答他的话，自己别墅里面的这些东西，怕是又要惨遭毒手，只能有选择的回答了他的某些问题，也算是间接的替他解了疑惑。 李清言听了之后，忍不住惊叹连连：“你绝对是个天才，居然能够想到用这样的方法使得自己的生活更加的便捷，要是这样的用水系统能够在本朝普及的话......” 江渔儿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叫他的异想天开：“你以为这样一套供水系统造价很便宜吗？若是想要在本朝普及的话，至少得提高每个人的收入吧。可是你知道，那些老百姓每年的收入是多少？” 李清言耿直的摇了摇头，江渔儿用一种非常复杂的眼神看着他：“你还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啊。但是恕我直言，像你这样做学问，也就只能是一个纸上谈兵的书生罢了。” 李清言：“......”别以为他听不出来，她声音里面的嫌弃好吗？书生怎么了，治世的都是书生好吗！！ 江渔儿突然就读懂了李清言眼神里想要表达的意思，轻笑了一下：“所以才说你们纸上谈兵啊，因为你们有的时候做出的决定，根本就不符合常理。想要治理一个国家没有这么容易，你想要为他们好，那就得深刻的知道他们需要的是什么，不然又怎么能算是为他们好呢。” 李清言的神情从一开始的毫不在意，到后来的震惊，他像是刚刚认识江渔儿。 江渔儿被他的眼神看得，有那么一丢丢的不自在。 李清言突然整了整衣裳，拱手作揖，几乎可以碰到地上。 这突如其来的行礼，吓了江渔儿好大一跳，她连忙跳到一旁：“李夫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妈呀，古人都是这么吓人的吗？动不动就行礼。 李清言维持行礼的动作很久，才收回了手，一脸感慨的看着江渔儿：“我读书甚久，自问知理明德，却不想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蒙夫人的一番话，令我惭愧难当。” 江渔儿汗，她才是真的惭愧难当好吗？刚刚的那些大道理，在后世几乎人人都懂，她只是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把上下五千年的精华浓缩起来，说了出来罢了。 李清言的佩服，江渔儿不敢当，更何况她如今的身份只是一个普通的农妇，她可不想让别人以为他是什么妖怪。 李清言这么郑重其事的夸奖她甚至欣赏她，让她不禁有些难为情。江渔儿清了清嗓子生硬的转移话题：“你别以为这么夸我，我就不会追究你的责任，你拆掉了我那么多，你可知道我花了多少钱。要不要我给你算一算这笔账啊？” 李清言：“......”难道刚刚的彩虹屁不响吗？为什么还要跟他算账呢？他们之间友谊的小船，是不是太不牢靠了？ 你一个坐拥两个日进斗金店铺的东家，就不要跟他斤斤计较了吧！ “呵呵......”李清言回到书房，迎接他的是蒙朔的一声轻笑。 李清言抬头看他，再没有了在江渔儿面前的书生意气，整个人沉静下来，仿佛清风明月之夜，抬头望见的灿灿星河。 “娘说过，不是只有书上才能学到知识，生活中也藏着无穷的智慧。”蒙朔勾了勾唇，不过八岁的他，却有着连成年人都没有的成熟。 “你娘说的不错，我今日也算领教了。她若是男儿身，必是宰辅之材。”李清言认同的点了点头，在今日之前，江渔儿在他的眼中只是蒙夫人，是作为蒙渊的附属品存在的。 可是今天听了她的一席话，李清言突然意识到自己之前对她的定义有多么可笑。天下那么多读书人都看不明白的道理，却被江渔儿三言两语说了个通透。 他对江渔儿行的礼，便是最好的见证了。 蒙朔露出一副与有荣焉的表情，“我娘自然是最棒的。” 此时此刻的他，褪去早熟的神情，一副江渔儿的小迷弟模样，透着三分孩子气。 李清言：“......把你脸上的表情收一收，崇拜的太明显了。” 蒙朔抬了抬下巴：“她本就这么好。” 一场关于他娘有多么优秀的话题，开始于江渔儿不知道的角落，结束于江渔儿不知道的角落，她完全不知道，在蒙朔心里，她居然那么厉害。 “我原本还以为，蒙夫人那么会赚钱，必然满身铜臭，您养在他身边，或许也会学的那般斤斤计较。如今听了她的一番话，才知道我往日对他偏见有多深。”李清言的语气感慨万分，这是他第一次看走眼，也是看走眼最严重的一次。 蒙朔养在她身边，绝对不可能被养歪。 “江渔儿此人，确实有着独属于她自己的智慧。你若想要更进一步，我的建议便是多跟她交流，必要的时候可以多问他一些治国安邦之法。她应该可以给你惊喜。”李清言转动着手中的折扇半眯眼睛，只有在这一刹那显露出了他从不曾在人前表现出的精明。 “这一点不需要你来提醒，从我发现她比我想的还要聪明开始，我就是问过他一些治国安邦之道，她的答案很有意思。”蒙朔神色平淡的说道。 他的评价引起了李清言的好奇：“有意思吗？说来听听。”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蒙朔笑了笑，淡淡的吐出八个字。 李清言将这八个字放在嘴里反复咀嚼，神情越来越震惊。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仅仅八个字便道进了君王的一生，江渔儿是什么妖怪？ 李清言不要开始了，怀疑自己从小学到的学问。像这样的经世治学的学问，他甚至连听都没有听说，江渔儿又是从哪里听来的？还是说就是她自己想出来的？ 听说她会酿制葡萄酒和制作蛋糕，也是跟着别人学的，就是不知道这个人是谁？这些治世之学，是不是也是跟这个人学的。 李清言不由感慨万分，如果江渔儿真的是和别人学的，那她这运气也实在太好了一点，这样的能人，他怎么就遇不到呢。 第一百一十五章 白葡萄酒和起泡酒 江渔儿每次来别墅都要住好久才离开，这次自然也不例外，她每日不是摘葡萄回来研究，就是带着两个踏青孩子自给自足。 本着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想法，江渔儿每次摘回来野菜都会给他们弄一个烧烤架子，让他们自己把摘来的东西放在架子上考，既有趣，又能够锻炼他们的动手能力，一举两得。 李清言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活动，除了酿造葡萄酒，他无能为力之外，上山下水，无所不去，仿佛在用自己的行动证明自己不是那种没有用的书生。 可惜养尊处优了几十年的老书生，在动手能力上确实没有两个孩子那么利索，每次上山上不到一半就开始喊累，下水下不了多深，就开始恐水。 江渔儿感觉自己眼睛都要瞎掉了，委婉的让他在家里安分待着，不要出去，李清言又总是能说出一大堆之乎者也的道理来，江渔儿没有办法，只能迁就他，尽量不往远的地方去。 可是李清言实在是个得寸进尺的代名词，发现江渔儿会迁就他的体力之后，他们能去的距离就越来越短越来越短。江渔儿实在忍不了了，最后就直接把他抛弃掉。 白葡萄酒的酿制，虽然在某些工序上和红葡萄酒不同，但是大致上没什么太大的差别。 还有起泡酒也是，这些酒的原料都是葡萄，江渔儿买下的这座山里到处都是葡萄，非常适合她做这些方面的研究。 这就苦了青桃和李掌柜，两个人想要汇报些什么事情，都要不远万里的来到山里，实在是太不方便了。 不过......这间叫什么别墅的房子，可真是方便啊——来自两个来过，并且异常羡慕的人。 而且让他们非常高兴的是，东家似乎并没有放弃葡萄酒，江渔儿把自己正在研制一种口感和葡萄酒很像，但是颜色完全不一样的葡萄酒。 李掌柜兴奋的简直想要去跑圈圈，他一直都觉得放弃葡萄酒太过可惜，可是江渔儿希望能够跟蒙家断的干净一点，怎么都不肯再继续制作葡萄酒。 他没有办法只能将遗憾牢牢的压在心底，却又忍不住，身体微弱的希望，觉得有朝一日东家可能会想通。 现在，江渔儿跟他说开始着手研究新的葡萄酒配方，李掌柜连忙送来人力物力，力图让江渔儿没有后顾之忧。 太好了，东家终于想通了。 一个月后，江渔儿酿制的白葡萄酒到了开封的日子，这一天李掌柜早早的把火锅城里的事情都安排好，然后一溜烟来到别墅，看着江渔儿打开酒桶。 一股带着葡萄果香的酒味霎那间在空中飘散，钻进了每个人的鼻子里。 好香！这是每个人心底划过的话，他们目光灼灼的看着酒桶，似乎想要透过酒桶看到里面的东西一样。尤其是李清言，几乎在闻到味道的一刹那，就已经醉了，脸上露出痴迷的神情，看着酒桶的目光，就好像是在看一个绝世大美女一样。 光是酒香就已经让人那么惊喜了，味道肯定会更好吧......几乎是所有闻到了这股酒香的人，都忍不住产生了这样的念头，目光如炬的看着江渔儿，眸中有惊喜，有崇拜。 在那么短的时间里面，江渔儿就能酿制成两款完全不同的酒，这又是怎样的天才。 死皮赖脸才得到踏入酒窖机会的李清言，差点就被酒香馋的流下口水，看江渔儿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忍不住提醒：“咳咳......蒙夫人，看也看了，闻也闻了，下一步是不是该尝尝了？” 说完，发现自己的目的有些太明显了，生硬的加了一句：“嗯......不尝尝的话，怎么知道葡萄酒好不好呢，你说是吧？” 江渔儿翻了个白眼，以为她看不穿他的那点小心思吗？想喝就直说，找什么借口？ “也好，尝尝吧。”江渔儿虽然表示了嫌弃，但是却没有拒绝，让青桃拿了几个杯子过来，每个人倒上满满一杯。 白葡萄酒的酒液和之前的红葡萄酒有很大的区别，白葡萄酒的酒业更偏向于白酒，是清澈透明的那一种，但是这种透明中，又带着一丝丝草青色。 李清言最先开动，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其他人见状，一个个的也就跟着他一起把，杯中美酒饮尽。 几乎是白葡萄酒刚入喉，就已经征服了在场所有人的心，他们由衷觉得白葡萄酒比红葡萄酒还要好喝。 李清言一本满足：“我要是每天都能喝到这样的美酒，何愁没有灵感写诗写文章。” 江渔儿毫不留情的拆穿他：“写不出诗，写不出文章，也不要怪自己，没有酒喝，没有灵感好吗？” 李清言对江渔儿的吐槽完全不痛不痒，给自己又弄了一杯，就美滋滋的找了一个角落坐下。 “东家，如今蔡庸拥有红葡萄酒的配方，我听说他把葡萄种在了他名下所有的农庄里，日夜不停的生产红葡萄酒，准备卖往殷朝的每个角落。”李掌柜惊喜于白葡萄酒的口感，但却没有为此而沾沾自喜，反而分析起当前的局势。 虽然葡萄的生长是有周期的，但是蔡庸名下有数百亩的田产，他让名下佃户全部都种上葡萄，数量非常可观。 江渔儿虽然是创造了红葡萄酒的人，但是她在吧，红葡萄酒配方当做筹码给出去之后，就彻底不碰葡萄酒了。 如今青山镇里，你随便找个人问一问，十个人里面，可能只有一两个还记得最初红葡萄酒售卖的地方是在火锅城，而不是蔡庸的酒庄。 “蔡庸做红葡萄酒生意那么久，有很大的客户基础在，我们如今推出白葡萄酒，大概会被人家嘲笑成东施效颦吧。”李掌柜忧心忡忡地说。早在江渔儿说要制作白葡萄酒的时候，他就已经在做这方面的调查，结果非常的不乐观。 要是早知道自己当年弄出的品酒大会，最后是为别人做嫁衣，李掌柜可能当时就不会那么用心了。 可惜千金难买早知道。 红葡萄酒和白葡萄酒只相差了一个字，但凡是个人，都会把这两款酒放在一起比较，开创者总是比后来者更具有优势，因为众人先入为主的，会觉得红葡萄酒更好一点。 江渔儿一想也是，不过想要摆脱这种尴尬的境地，也不是没有办法。 “那这样吧，白葡萄酒正式改名成白夜行，等到推出一段时间之后，再告诉众人这是葡萄酒。”世人都有先入为主的印象，即便白葡萄酒比红葡萄酒口感更好，但葡萄酒珠玉在前，白葡萄酒未必可以收获口碑。 唯有将二者彻底分离，才是最稳妥的做法。 江渔儿沉思片刻不得不承认，李掌柜思维清晰，已经给出了现金为止最好的办法。 “那就按照你说的办吧，这一批酿制出来的白葡萄酒，一共有五十桶，应该足够你在青山镇打开市场了。”江渔儿大手一挥，把这次酿制的白葡萄酒全部都交给了李掌柜，让他全权负责。 李掌柜脸上露出激动的神情，重重的点了点头：“东家请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期望。” 终于又可以放开手脚大干一场了，李掌柜脸上的兴奋激动几乎收不住。 虽然青山镇现在几乎没有人记得，葡萄酒最初是在他们火锅城售卖的，但是他会努力把白葡萄酒和起泡酒的名号打出去，让火锅城继续成为青山镇的话题中心。 第一百一十六章 黑衣人 李掌柜满脸笑意的离开，白葡萄酒和起泡酒的口感都超出了他的预期。 虽然名字有些奇怪，但是这都是小事，完全不影响，大不了到时候再改个名字就好。 李掌柜感觉自己浑身充满了力量，就像是回到了一年多以前，刚刚知道有葡萄酒存在的时候一样。 李清言可不管这些，他只要有美酒喝，每天都是好日子，每天的心情就格外舒畅。 这件事全权交给李掌柜去处理运作之后，江渔儿就完全没有过问过，但是从李掌柜每日汇报的消息来看，白葡萄酒的销售情况非常好。 其实这也不难想到，红葡萄酒再好喝，也已经出来一年多了，早就过了那个新鲜劲儿，这个时候出了一款味道比红葡萄酒更胜一筹的酒，自然会受到人们的追捧。 至于起泡酒，它的热卖才是最让李掌柜吃惊的。 起泡酒和白葡萄酒，从口感到味道，是完全不一样的。在李掌柜的眼里，起泡酒是一种带着酒味的糖水，爱喝酒的男人基本上都不太会喜欢这么软绵绵的酒水。 所以一开始做宣传的时候，李掌柜几乎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白葡萄酒上，从而忽视了起泡酒。 结果有一天一个大户人家的夫人，带着子女来火锅城吃火锅，听说他们火锅城出了两款酒，就把两款酒都点上了。 这位夫人的儿子特别喜欢白葡萄酒的味道，这位夫人和她的女儿得特别喜欢起泡酒回去之后还跟自己的闺中密友推荐。 于是玄幻的一幕就出现了，很多大户人家的夫人小姐都听说了，火锅城有一款口感软绵的酒水，纷纷跑来吃火锅，顺便品一品这个被传的沸沸扬扬的酒。 起泡酒，就是这么被传出去的。等李掌柜发现起泡酒成了妇女之友的时候，青山镇里面已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李掌柜发现了起泡酒的好，自然乐的大力宣传，于是原本被他看低了价值的起泡酒，就这么跟白葡萄酒齐名了。 蔡庸气个半死，用尽心机巧取好多来的红葡萄酒配方，还没有开始真正发挥它的价值，就已经失去了价值。 江渔儿酿制出来的白葡萄酒和起泡酒成为了青山镇的新宠，红葡萄酒的销量骤然下跌，已经不足原来的一半，蔡庸到最后甚至连半价销售这样的方法都用出来了，依旧不能换回那些喜新厌旧的人的心。 对于这一切，江渔儿和李掌柜自然是喜闻乐见的，她终于有些琢磨过味来了。 当初蒙老太会一文不收的，把转让书给撕了，怕也是打着这样的主意吧？把转让书撕了，江渔儿就可以继续制作红葡萄酒，之后对上蔡庸也是理所当然的。 借她的手，给自己出一口气，真是好算计。不过，蔡庸的做法确实让人不齿，江渔儿非常看不惯这样的人，为了一点利益，什么事情都可以去做。 所以，她这也算是心甘情愿被利用的。 不管蔡庸有多生气，为了红葡萄酒有多么辗转难眠，江渔儿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心情，每日里做做蛋糕，上山采采野菜，下河钓钓鱼，日子过得舒心而惬意。 蒙渊这几日又消失了，对于他的消失江渔儿早已经习以为常。 “走，咱们去钓鱼。”蒙朔每天都在读书，江渔儿觉得这么高强度的学习，会把人读傻了，便决定给蒙朔放了一天的假，带上蒙灵一起去河边钓鱼。 李清言爽快放人，拿上两壶白葡萄酒，自己找了个地方自斟自饮。 江渔儿挑选的钓鱼地方，就在她买下的那座山的山脚下，往前一直流淌，过去就是青山村的那条河。 这条河里面的鱼虾非常丰富，两边又种满了柳树，江渔儿最喜欢闲暇时分来这里钓鱼，特别的惬意。 她原本以为蒙朔应该不太会喜欢这种活动，毕竟他还是一个孩子，让一个孩子沉下心来，几个时辰坐在那里钓鱼也不太现实。 但是蒙朔却表现的非常不一样，他好像很喜欢钓鱼，坐在那里连表情都是愉悦的。 蒙灵看上去比蒙朔更开心，她没有钓鱼的耐心，但是天大地大任她撒欢，一会儿追着小鸟，一会儿追着蝴蝶。 江渔儿笑眯眯的看着两个孩子，只觉得岁月静好。 就在这个时候变故横生，平静的水面下突然窜出五个穿着夜行衣的蒙面人。 江渔儿几乎是下意识的来到两个孩子身边，把他们护在身后。直觉告诉她，这几个人来者不善。 “你们......你们是谁？”江渔儿护着两个孩子一边退，一边问。 “你是江渔儿？”黑人中的一个开口问道，其他几个人都没有开口，但是右手握着刀柄，刀慢慢的从刀鞘里抽出来。 这突然的变故令江渔儿措手不及，尤其对面还能叫出她的名字，这几乎是在宣告，这群人就是冲他们来的。 这群人是什么来意？杀人还是绑架？是蔡庸派的人吗？还是别的什么人？这些念头几乎是一瞬间划过江渔儿的心里。 “我不是江渔儿。”江渔儿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果断否认自己的身份。 可是黑衣人明显不信：“大哥，直接杀了吧，宁可杀错，不可放过。” 江渔儿心重重一跳，这群人是来杀人的！ “我叫青桃，江渔儿是我的主人，你们找她有事吗？”江渔儿不动声色的说，双手下意识的护着两个孩子。 几个黑衣人明显没有想到这一茬，面面相觑，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其中很明显领头的那一个问道：“你身后的孩子，是蒙朔蒙灵？” 江渔儿摇了摇头：“只有小姐是蒙灵小姐，男孩儿是青山村里的孩子，是夫人找来陪小姐玩的，少爷在读书。” 心里不住的庆幸，为了方便钓鱼，这次大家穿的都很朴素，甚至还有几个补丁，江渔儿的这个说法倒是还能糊弄过去。 果然，几个黑衣人因为不能分辨她话中的真相，拔刀的双手停了下来。 第一百一十七章 再遇紫苑 “大哥，还是杀了吧。” “不行，上面说了，一个都不能少。”为首之人这样说道，江渔儿沉默的听着，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仿佛他们在讨论的事情跟她毫无关系，心里却悄悄的松了一口气。 黑衣人之间的交流虽然不多，但这些交流已经说明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这群人并没有真正的见过他们。 如此一来，江渔儿刚刚灵机一动，撒下的谎，没有人可以分辨其中的真假。为首之人刚刚也说了，一个人都不能少，只要这群人不能分辨出他们的真假来，就不敢轻易下杀手，免得打草惊蛇。 “我就是个下人，你们放过我好不好？只要你们放过我，我就带你们去找夫人。”江渔儿做出一副害怕的样子来，怯生生的说。 黑衣人眯着眼睛：“你既然是江渔儿的下人，如何会背叛她？” 江渔儿微微低下头：“她是我的主人不假，但我也是人，我也想要活下去，只要你们不杀我，放我一马，我什么都愿意去做。” 黑衣人似乎还是没有相信他，但是那些寒光凛冽的刀被放回了刀鞘，暂时应该是安全了。 蒙朔悄悄松开捂着蒙灵嘴巴的手，刚刚江渔儿撒谎的时候，蒙灵因为害怕，差点哭出声了，幸好他眼疾手快，不然就真要穿帮了。 但是，虽然暂时糊弄了过去，但是这群黑衣人伸手不凡，一看就不是那么好打发的，接下来又该怎么办？ 别墅就建在山半腰上，那个地方是特意选出来造房子的，因此过去的路比较难行，东弯西拐的，不认识路的人很容易迷失在山里面。 江渔儿一边往别墅的方向走着，一边脑子飞速运转，想要给他们求得一线生机。这个山上其实有很多的山洞是两两相连的，可惜在他们现在走的这一条路上，并没有这样的山洞，不然的话她可以从那些山洞脱身。 蒙朔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突然倒在路上，做出一副疼痛难忍的样子。 江渔儿看到自家小儿子给自己使的眼色，灵机一动：“阿宝，你的腿怎么了？是不是之前扭伤还没好，如今又痛起来了？” 阿宝？？这又是什么见鬼的名字，蒙朔抽了抽嘴角。 黑衣人看他们停了，不耐烦的催促：“怎么了？” 江渔儿：“阿宝的腿前段时间受伤了，如今走了这么多路，旧伤复发，得敷上药才能好。” “现在哪里有药给你敷，痛就忍着。”黑衣人更加不耐烦了，似乎还想要拿着刀上来敲他们。 江渔儿瑟缩了一下，怯怯的说：“那种草药就在前面不远处，摘一下不费工夫，你们要是觉得麻烦，我们自己去也可以。” 黑衣人怎么可能让他们自己去，最后还是一群人一块去的。 到了山洞口，江渔儿道：“草药就在洞里面，你们稍微等一下，我们马上就回来。” 蒙灵一把抱住江渔儿：“我不要和你分开，他们都是坏人。” 孩子的哭闹是最没有办法的，连黑衣人恐吓都不起作用，只得让他们三个人进去拿草药他们就在洞口等着。 进了山洞之后，江渔儿连忙从山洞的另外一端离开。 江渔儿知道刚刚的障眼法，绝对不能拖住他们很久，不过一会儿就会发现他们已经消失了。 在寂静的丛林里，江渔儿抱着蒙灵，拉着蒙朔，脚步急切的逃命，连方向都几乎分不清。 谢天谢地，山里虽然没有什么猛兽，但是地形却挺复杂，江渔儿有把握能够用复杂的地形拖住这群黑衣人，但也拖不住太久。 不行，这样下去迟早三个人又被黑衣人抓回去，她必须做点什么！ 蒙灵还小，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水汪汪的眼睛里装满了泪水，但是她知道蒙朔和江渔儿此刻正在着急逃命，即便心里再害怕，都没有哭出声来。 江渔儿抿了抿唇，脚步更快了几分。即便今天她逃不出去，也一定要把两个孩子送到安全的地方！ 一定！ ...... 在一条宽阔的山路上，有一辆马车在缓慢的前行，马车里坐着一个女人，她要去山上给自己的两个弟弟祈福。 “姑娘，今天是多好的机会呀，您怎么就拒绝了呢？”一个丫头打扮的女孩嘟囔着。 女人柔柔的看了她一眼，神情却分为坚定，没有一丝一毫的后悔：“不一样的，今日说好了，要去给他们祈福。” 丫头打扮的人似乎还想要说什么，女人摇了摇头：“在我心里没有比这个更重要的事情。” 于是整个车厢又安静了下来，女人和丫头都不说话了，只有马车的车轮在地上滚动的声音。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马车突然急停，车内的两个人没有丝毫准备差点就翻滚了下来。 丫头连忙把女人扶住，开口怒喝：“小五，你怎么回事？姑娘在车上，驾车也这么不当心！” 下午停下马车之后，委屈的说：“是面前这位大姐突然冲了出来，我为了避开她才停车的。” 女人虽然受了惊吓，但知道这情有可原，便不打算追究：“算了，我们继续赶路吧。”说着，整了整衣裳。 谁知她都准备离开，不追究了，外面那个突然冲出来的大嫂却不想让她就这么简单的离开。 “车内可是紫苑姑娘？” 女人只觉得这个声音特别的耳熟，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忍不住打开车门，探出头去。 “是你？” 车内的女人，便是火锅城当年举办品酒大会时，李掌柜邀请来做表演的紫苑。紫苑一开始并没有认出江渔儿，不过一看到真人，也就差不多认出来了。 不过，江渔儿实在有些狼狈，一身的泥，脸上也有，还有她身边的两个孩子差不多也这么狼狈。 “蒙夫人拦我马车，可是有事？”紫苑询问道。 江渔儿抿了抿唇：“确实有事，有人追杀我们，姑娘可否替我照顾两个孩子？身后的人，我会负责甩掉。” 时间紧急，江渔儿开门见山的说，脸上闪过一丝明显的焦虑。 她不放心把两个孩子放在山里，如今能够遇到一个熟悉的人，还是一个速来在青山镇，有善良之名的紫苑，她连忙托付。 紫苑没有想到江渔儿他们的狼狈是因为这个，怔愣了一下，说道：“可以，上来吧。” 竟是连犹豫都没有。 江渔儿大喜过望，连连感谢：“大恩不言谢，此情我江渔儿记下了，若以后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开口，我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说着，把两个孩子推进了马车里：“你们乖乖跟着姑娘走，我去甩开追兵，很快就来找你们。” 蒙朔趴在马车窗上，似乎想要说什么，可是话还没有出口，眼泪就已经渐渐的积聚在眼眶里。 江渔儿看到了，但此刻情势危急，容不得她再多说话，只能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头也不回的，钻进了一旁的树林里。 第一百一十八章 跳崖了 那几个黑衣人在树林里兜兜转转，终于找到了正确的方向，在树林边上自然也是看到了紫苑的马车。 刚想把马车拦下来检查一番，远处江渔儿突然开口：“灵灵，快跑！坏人马上就要来了！” 黑衣人对视一眼：“追！” 紫苑定了定心神，吩咐道：“小五，继续赶路。”车上有了两个生命危在旦夕的小孩，紫苑原本想着要调转车头，直接回家。 但是这样一来的话，目标太过明显，那些追杀他们的人应该也会起疑，无奈之下只能让赶车的小五继续朝着寺庙而去。 话分两头，另一边的江渔儿没有了两个孩子拖慢速度，居然和黑衣人之间保持了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黑衣人每次想要赶上她的时候，她总是会突然拐到一个他们看不到的角落，生生吃了路不熟的亏。 可是慢慢的，江渔儿的速度慢了下来，她毕竟不是习武之人，力气再多也有个限度。 身后的黑衣人发现了她的疲惫，连忙加快速度，他们之间的距离正在慢慢拉近。 江渔儿此刻已经有些意识涣散，因为体力超支，嘴里全部都是铁锈味。她咽下一口唾沫，稍稍缓解了一下嘴里的干渴，继续往前跑去。 老天爷这一次没有在眷顾她，不知道跑了多久，她居然跑到了一处悬崖边。 扯了扯嘴角，她觉得有些难受。跑了那么久，没有被身后的黑衣人抓到，却自己把自己送上了绝路。 “你不是很能跑吗？接着跑啊！”黑衣人大概也没有想到对方这么能跑，看到江渔儿跑到一处悬崖边，忍不住出声奚落。 江渔儿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勾了勾唇，二话不说，抬腿便跳下了悬崖。 黑衣人：“......”就没见过跳悬崖，跳得这么干脆利落的女人，落在他们手里也不一定会死啊，就这么着急找死吗？ “大哥，怎么办？”刚刚开口奚落江渔儿的黑衣人显然是没有想到江渔儿会跳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们得到的命令是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而且江渔儿跳崖的时候，那两个孩子也不在她的身边，上头的要求一点都没有做到，这样回去怕也是自寻死路。 “找一找下去的路，我们下去看一眼，等见到了她的尸体，再去找孩子。”为首之人这样说道，黑衣人们动作迅速的找到了，来到山崖底下的路，却没有在山崖底下寻找到江渔儿，因为下面是一条河。 如果江渔儿摔进了河里，那么此刻他的身体很有可能被河水冲到下游去了。 “往下游去找，必须要找到她的尸体，这个女人，很有可能就是江渔儿本人。”为首之人此刻的脸色特别难看，他以为这一次的任务很简单，没想到被一个女人给骗了。 ...... 这里是一个民风淳朴的村庄，因为地理位置距离官道还有一段距离，所以很少会有外人进入村庄。 但是今天，却来了一个意外之客。 “快过来搭把手，青木大夫在河边捡到了一个女人。” 这个消息在村庄里很劲爆，所有没事做的女人都过来瞧热闹帮忙了。她们发现，青木大夫确实带了一个女人回来，这个女人还深受重伤，浑身都是血。 “唉......受了这么重的伤，也不知道能不能救活，听天由命吧。” 江渔儿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浑身都很痛，连动一下手指都不行。这里是哪里？难道她还是没有逃掉吗？ “你醒了？”一道陌生的男声响起，江渔儿想要转过头去看一看，男人连忙快步走过来：“你别动，你受了很严重的伤，没有十天半个月，连起身都很困难，还是在床上好好休息吧。” 江渔儿吓了一跳，她受伤这么严重的吗？ 青木觉得江渔儿会受伤倒在河边，一定有自己的故事，就没有多嘴的去问什么，而是跟她讲了一下这里的事情。 江渔儿终于弄清楚自己在的地方，貌似是一个小村庄，救了她的那个人，是村里唯一的赤脚大夫，名叫青木。 “你先别多想，养好身体才是当下最要紧的事情。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你如今的身体完全吃不消你如此思虑。”青木连忙阻止江渔儿起身的动作。 江渔儿眨了眨眼睛，张了张嘴巴，想要开口道谢，却发现自己的嘴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青木见状，向她解释：“我从河里把你捞起来的时候，你嘴里含了一块石头，估计就是那块石头弄伤了你的嗓子，但没有什么大问题，就是需要好好的养一养，我估计再过十天半个月你就能说话了。” 十天半个月吗？这个时候也太久了一点。江渔儿皱了皱眉，想到托付给紫苑的两个孩子，心里难免着急。 可是她伤的实在太严重了，话说不了，身体也动不了，每日只能被动的喝药。 青木是一个非常好的大夫，她这样来历不明的人都受到了他十二分的照顾，甚至怕她尴尬，每日都让邻居的大姐过来给她喂药喂饭换药擦身体。 “青木大夫说了，你的身体还没好，不要东想西想。”照顾她的大姐看她每日都愁眉紧缩，不由也多嘴跟着劝了两句：“你可别辜负了青木大夫的一番苦心，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他的一个女人这么照顾呢。” 这是......误会了？江渔儿苦笑，青木对她好，也不过是医者对患者的照顾，平时连这个房间都不进来的，这位大姐又是从哪儿得来的误会呢？ 恰好，大姐在说这番话的时候，青木就站在门外，一听脸都红了，着急忙慌的走进来解释：“大姐，这是我的伤患，你别误会，我对，这位姑娘没有那个意思。” 大姐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说：“青木大夫，你也别怪我多嘴，你都二十多了，也该娶个媳妇给你操持家务，生儿育女。你这回救回来的姑娘那么漂亮，说不定人家还没定人家，跟你一个男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也总得给人家负责吧。” 江渔儿：“......”说这些的时候请稍微避着她一点好吗？她人还在这儿呢，就要给她塞个男人不成？ 第一百一十九章 孩子找到了 江渔儿用自己唯一能够自由行动的手拍了拍床板，发出的巨响终于引起了，倘若无人交谈的两个人。 此刻青木的脸已经从白皙变成粉红，他听到动静有一种自己逃出生天的感觉。 “姑娘，你可是哪里不舒服？”青木连忙快步走到床边，关心的询问道。 大姐却好像又发现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一样，突然敏纯一下，施施然走了。 江渔儿突然特别恨自己不能说话，这个随便拉郎配的大嫂刚刚肯定又想歪了，她要是能说话的话，刚刚的误会就立马能澄清。 她几乎能够想到现在村子里关于他们之间的留言，有多么沸沸扬扬。毕竟曾经的青山村也是这么个节奏，稍微有一点点新鲜事儿发生，就能绘声绘色的讲，就好像那是一件多么了不起的事情呀。 江渔儿头疼的想摸额头，可惜重伤的身体不支持这样的动作，于是江渔儿更加郁闷了。 ...... “怎么样？人找到了没有？”李掌柜着急忙慌的回到火锅城，此刻距离江渔儿和蒙朔蒙灵失踪已经过去三天。这三天里，他们找遍了江渔儿他们能够去的任何一个地方，可惜周围的人都说没有见过他们。 蒙渊此刻还在外面寻找，几乎找的入了魔。 青桃咬唇：“怎么好端端的人说不见就不见了呢？你说，会不会是蔡庸？在青山镇里，也就只有他有这么大的嫌疑，会对夫人出手。” 李掌柜摇了摇头：“不会，我已经找信得过的人去打听过了，这几天蔡庸正在忙着把葡萄酒带去边塞，没有做这件事的时间和精力。” 不仅仅是因为这样，李掌柜甚至还在某些不是很光明的地方询问过，有没有人在寻找杀手或者一些三流侠客等等，去做这些事情。可是方圆百里之内，那些会接这种单子的人，都表示没有接到过。 这样一来，江渔儿的下落彻底成迷。 “掌柜的，紫苑姑娘发来请帖，邀请您上门一叙。”就在雅间里两个人都苦命的时候，火锅城的小二，突然拿着一张精美的铜铁开门而入。 李掌柜挥了挥手，这个时候的他，哪还有心情，去什么赴宴：“走走走赶紧走，替我回他们一句，就说我最近是忙，没有空。” 小二又说：“掌柜的，来人还说了，说您在烦恼什么？他们姑娘说您烦恼的事情，她知道。” 青桃和李掌柜对视了一眼。他们烦恼的事情，紫苑知道？难道那个紫苑知道东家下落？他们如今烦恼的也就是这么件事儿了。 这种事情并非没有可能，但只要有一点点的可能，比掌柜就不愿意错过。 “把请帖留下吧，就说我马上过去。” 小二应了声是，就退下了。 雅间内一片沉默，谁都没有率先出声，打破这份沉默。 最后还是青桃按耐不住心里的激动最先开口：“李掌柜，你说那个紫苑是不是知道夫人的下落？” 李掌柜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你问我，我也不知道这个答案，得等我去了才知道。” 紫苑住的地方并不在青山镇，李掌柜怕有所耽搁，连忙叫了马车一路疾行，原本半个时辰的路程，硬生生被拉短了一半的时间。 从马车上下来，门口已经有人在等着：“李掌柜，我们姑娘已经等候多时，请进。” 进去之后，还不等李掌柜发问，一个小小的糯米团子哒哒哒从房间里窜出来，一把抱住李掌柜的大腿。 “小姐？”李掌柜大喜过望，蒙朔和蒙灵是跟江渔儿一块失踪的，只要找到了孩子，江渔儿自然也就找到了。 紫苑走出来：“三日前，蒙夫人将她的两个孩子托付给我，自己则身陷险境，我这几日不敢联系你们，就是怕暗中的歹人有所发现，但是三日过去风平浪静，我这才一张拜帖送到您的手上，希望您可以把两个孩子带走，他们想家了。” 李掌柜闻言，惊的脸色都变了，连忙追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紫苑皱了皱眉，“我知道的也不多，当时情况紧急，夫人，根本就没有时间与我多说什么，只把两个孩子托付给我，便只身犯险去把身后之人引开。” 蒙朔脸色难看的拽了你掌柜一下：“回去吧。” 这三天里他无时无刻不想回家，他想要知道江渔儿有没有脱险，可是他也知道，如果那个时候提出回家，只会把危险带回家。 他忍了三天，此刻一刻都不能忍了。 李掌柜点了点头，道了声告辞，便带着两个孩子急急忙忙的回了家。 回家之后，蒙朔带着李清言进了书房。 “给我人手，我要去找她。”蒙朔强硬的说。 李清言拒绝：“那些人，不是用来做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的，请恕我不能给你。” 蒙朔低吼：“这不是无关紧要的小事，她也不是无关紧要的人。那是我娘！他为了我们只身犯险，去引开追兵，那些人明明是冲着我们来的！” 李清言顿了顿：“夫人的一片慈爱之心，我如何不知道，但是我的任务是保护你，那些人也是为了给你以后用的，我不会让他们暴露在此刻。” 两个人各有各的坚持，谈话无疾而终。 ......... 孩子找到了，大人却依旧了无踪迹。 蒙朔脸色非常难看，他如今已经八岁尚且护不住自己最重要的人，这让他觉得自己学了一年多的本事一点用都没有。 李清言拿着折扇在他的头上轻轻敲了一下：“不必忧虑，按照为师估计，那几个人的目标是你们，蒙夫人应该有一线生机，在没有找到她的尸首之前，先不要放弃希望。” “娘一定会没事的！”听到尸身两个字，蒙朔抬起头来，目光中带着一丝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狠辣。 该死的，他们都已经躲到了这个地方，为什么还不肯放过他们？如果娘为了他们而被杀死了，他发誓，绝对不会放过背后筹谋这一切的人！ 李清言身体一震，一直挺着笔直的脊背有一刹那的弯曲。怎么可能？！蒙朔才八岁，为什么身上会突然迸发出如此强大的气势？李清言震惊莫名的看着蒙朔。 “哥哥，娘亲会没事的是不是？灵灵好想娘亲，良心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回来？”蒙灵虽然才四岁，但却比一般四岁的孩子更听话懂事，她隐约感觉到这次娘亲的失踪跟他们脱不了关系，心里又是不安，又是彷徨，水汪汪的大眼睛彻底哭成了核桃。 蒙朔身上的气势刹那间被收敛的一干二净，他笨拙的拍了拍蒙灵的小脑袋，替她擦去眼角的泪水：“你放心，哥哥一定把娘亲给你带回来。” 第一百二十章 蒙渊被救 蒙渊已经三天三夜没有合过眼，他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身体已经开始发出疲惫的警告，但是他对此一无所知，强行拖着不便的脚，在一切可以到达的地方寻找。 江渔儿，你究竟在哪里？如果你还活着的话，出来好不好？你不是一直很好奇他的身份吗？只要你平安的活着回来，他就把这一切都告诉你！ 蒙渊捂着嘴巴咳了两声，干裂的嘴唇渗透着丝丝血迹。这几天里他就只喝了几杯水，吃了几口馒头，身体早已经受不住了，唯有一股力量还在支持他寻找。 他现在寻找的一带，已经离青山镇很远很远，青山镇在他们买下的这座山的南面，他现在去的方向是这座山的北面。 这个地方他没有来过，但却是悬崖底下那条河的下游。蒙渊有一种直觉，江渔儿可能就在河的下游处。 江渔儿，我一定会找到你，一定！ 来到这个村子好几天之后，江渔儿才进一步的知道了更多的讯息，比如这个村子叫梅花村，梅花村二十里之外有梅花镇，梅花镇离青山镇有足足上百里之远。 这么远的距离，江渔儿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飘到这里来的。 “我发现你的时候，就在咱们梅花村不远处，你浑身都是血，昏迷不醒，我就把你背回来了。”青木是这样跟她说的。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脸颊有些红。 江渔儿好奇的眨了眨眼睛，不是很清楚对方在脸红个什么劲儿。 还能脸红什么？当时江渔儿浑身是血的躺在河边，身上的衣服已经碎成一条一条的，当时救人心切，青木还不觉得有什么，可如今梅花村里面关于他们的流言甚嚣尘上，青木每一次来给江渔儿把脉，都感觉浑身的不自在。 初见时江渔儿衣不蔽体的模样，也时常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咳咳......家里的药用完了，我要去山上采药。你放心，我会让隔壁的方大姐，过来陪你，你有什么需求尽可以示意给她。”青木清了清嗓子转移话题道。 江渔儿点了点头。 青木拿着背篓离开了，推门进来的是方大姐，也就是之前来照顾江渔儿的那个大姐。这个大姐有着惊人的想象力，病患和大夫之间的关系，也可以被她说的暧昧不清，江渔儿其实有点害怕面对她。 “姑娘，青木去山上了，拜托我来照顾你，你放心，我今天就在这儿纳鞋底，你想要啥尽管跟我说。”方大姐和她的脑电波不在同一个频道里，完全不知道江渔儿心底的无奈。 方大姐就是那种典型的自来熟，即便江渔儿回答不了她的问题，也没有关系，一个人也可以说的非常高兴。 “咱们青木是真的挺不错的一个小伙子，你要是还没有定人家，不妨考虑一下咱们青木大夫，又老实又能干，长得也不错，重点是他对你还特别的好......” 从进门开始，方大姐的嘴巴就没有停过，一直巴巴巴说个不停，就好像江渔儿没有看上青木，那是多大的损失一样。 江渔儿不堪其扰，闭着眼睛装睡，可就算是在装睡，也完全无法阻挡方大姐的魔音灌耳。 就这样，江渔儿听方大姐唠叨了一个下午，就在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才解脱。 “快快快，我在咱们梅花镇的村头捡到了一个人，似乎还有气儿，赶紧让青木给看看。”外面吵吵嚷嚷的，没过一会儿一群人抬着一个昏迷的男子走了进来。 这个男子头朝下被一群人抬着，看不清楚长得怎么样，只知道他的衣裳已经破破烂烂，脚底板隐隐有血迹渗出，就像一个逃荒的人一样，走了很多路。 方大姐一听又来了伤患，连忙来了兴趣，丢下江渔儿跑到隔壁房间去看热闹了。 “什么？！青木不在？那......那这个人要怎么办？我看他似乎情况特别不好。” “再等等吧，我下山的时候就遇到了青木大夫，他似乎是去山上摘草药的，等东西摘齐了，应该也就回来了。” 也是这么一等，大家等了近一个小时，青木才回来，看到自己家里围了这么多人，有一些莫名其妙：“各位叔伯婶婶来我家，可是有什么事情？” 最初发现蒙渊的那个人站出来说道：“青木，你赶紧过来看看，我在村口那儿捡到一个昏迷不醒的人。” 有伤患？青木愣了一下，连忙收起脸上的漫不经心：“人在哪里？赶紧带我过去看看。” 蒙渊的昏迷，其实是有迹可循的。他的身体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好，从前当兵打仗的时候，往往伤口才刚刚有愈合的迹象，就又要带兵出征，旧伤不好，又添新伤。 就算是铁打的身体，也受不住这样的消耗。 但是他心系江渔儿，一天没有找到江渔儿，心就多一天的牵挂，根本不能静下心来调理身体。 “让我离开。”蒙渊皱了皱眉头，撑着身体，想要从床上起来，青木眼疾手快，一步上前将他按在床上。 “你的身体真的很不好，要是强行从床上起来的话，说不定还没走出几步就又要昏迷了。我是大夫，你必须得听我的。” 青木声音里的无奈，谁都听得出来，他就没见过这么倔强的患者，明明身体已经差到了极致，还要出去折腾，难道他就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吗？ “我的身体没事。”蒙渊眉头紧皱，用力的想要从床上起来，可是身体似乎真的有些受不住，一旦他用力，就感觉双眼有些发黑。 青木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上去没有那么的幸灾乐祸：“但是我现在同意了你离开的请求，等你的身体，也无法支撑你走出这个门。” 他话音刚落，蒙渊已经皱着眉头，强忍着难受，从床上下来了。 青木作为大夫，很清楚蒙渊的身体到底虚弱成什么样子，可是他竟然可以强忍着这份，几乎要晕过去的痛处，从床上爬下来，青木目瞪口呆。 蒙渊捂着胸口站稳，低低的道：“多谢救命之恩，等我办完了事情，定回来感谢。” 说着，一步一步往门外走去。 青木几乎看得目瞪口呆，一时间忘了阻止，直到蒙渊快要走出大门，才回过了神，着急忙慌地迎上去：“哎，你真不能离开，你现在身体真的太虚弱了，不定什么时候就晕倒在外面，怎么办事情？” 第一百二十一章 终相见 江渔儿此刻已经在隔壁房间激动的快要晕过去，她万万没想到，这次被村民救回来的人，居然是蒙渊！她用力的拍着床板，想要引起隔壁之人的注意力。 青木听到声音，简直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了。这边的人一意孤行要离开，那边的人也不知道怎么了，开始传唤他。 “我真没骗你，你现在真不能离开你身体特别的虚弱，真的需要好好的休息。哎，你就不能跟隔壁的姑娘好好学学吗？身体受了重伤就好好养伤，别......” “你说什么？！”蒙渊突然出声打断：“隔壁的姑娘？受了重伤？” 他几乎可以听到自己心跳加速的声音，他决定离开了隔壁，就突然敲起了床板，眼前的大夫又用姑娘和重伤形容隔壁之人，蒙渊怀疑那就是江渔儿。 青木愣了一下，“对，对啊。” 蒙渊连忙收回向外走的脚步，转了一个方向，向着隔壁而去。推开门的一瞬间，他的心跳几乎达到了有史以来最快的速度，有一些害怕，又有一些期待。 四目相对，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再也无法离开。江渔儿眨了眨眼睛，突然流下泪来。 真的！真的是蒙渊。 张了张嘴巴，江渔儿想要喊出蒙渊的名字，可是嗓子里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你是眼泪越来越汹涌，流的越来越多，连日来的害怕惊慌失措，在这一刹那化作眼泪流下，根本停不下来。 从遇到黑衣人开始，她就一直很想哭，可是她不能，因为她想要活着，想要活着从这群凶神恶煞的黑衣人手里逃命。 可是说到底，她只是一个被奇迹选中，穿越了时光，来到这个时代的普通女人罢了。 青木就现在蒙渊的身后，看到他站在门口，不进去也不出来，他不敢硬挤进去，生怕碰到蒙渊哪里，加剧他身体情况的恶化。 “那个，这个房间里躺着一位姑娘，你这样子站在门口看着，怕是...怕是非君子所为。”青木皱着眉头，略带不满的说。 他就看见，刚刚死活要离开的男人，居然直接走了进去。这里可是一个姑娘养伤的地方，怎么能如此莽撞的进去了！ 青木刚要开口阻止，只听蒙渊低低的喊到：“娘子。” 什么？！他救回来的姑娘，居然是这个男人的娘子吗？？ 江渔儿流着泪，轻轻点了点头，蒙渊感受着心里撕心裂肺的疼痛，忍不住红了眼眶。此刻的画面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怕是吃了九死一生的苦，才勉强从那群人的手里逃得一条性命吧。 青木在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心里有淡淡的不舒服流淌，还带着一丝黯然，直到看到江渔儿的眼泪，才急忙开口：“姑娘千万不要哭，你的身体受了很严重的伤，这样的情绪波动不利于你养伤。” 蒙渊身体一震，别忙给江渔儿擦去眼角的泪水，笨拙的安抚：“别哭，有我在。” 青木感觉自己完全插不进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尴尬的说：“这世上之事还真是巧，我居然分别救了你们夫妻俩。那什么，你们夫妻俩应该有很多话想要说，我就先出去了，若是有事尽管喊我。” 蒙渊郑重的道谢：“大夫，你救了我娘子，便是救了我蒙渊一条性命，说以后有什么困难，尽管来青山镇找我，蒙渊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青木连连摆手：“医者仁心，当时那种情况下，我若是见死不救的话，也就枉为医者。而而且我救你们也不是想要这样的一个承诺，只要你们乖乖的，听我的话，把身体养好，就是对我最大的感激了。” 青木走出房间，还贴心的给两个人关上了房间门。 “青木大夫，刚刚那个男人可是睡着了？”方大姐正在自家的院子里纳鞋底，看到青木出来，随口问道。 青木抿了抿唇，将刚刚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方大姐听得连鞋底都不纳了，如此戏剧性的转折，怕是连茶馆里的说书先生都写不出来吧。 一前一后救了两个人，这两人居然是一对小夫妻。方大姐感慨万分：“两个人，一个身体虚到几点被救回来，一个则是深受重伤，躺在河边被救回来，也不知道这对小夫妻发生了什么，居然如此坎坷。” 方大姐一口一个小夫妻，全然忘了自己，之前还想要把江渔儿洗脑给青木做媳妇的事情。 青木听到这样的称呼，心里非常不舒服，平时总挂着舒心笑容的脸，此刻面无表情，隐隐带着一股失落。 “方大姐，我还有几味药没有采到，我就先上山了，里面的两人就拜托给你照顾了。”青木拿起一旁的背篓，头也不回的往山上而去。 青木，别多想，你只是一个在这里磨练医术的无根浮萍，总有一天是要离开的。这样也好，等到了要离开的那一日，便能无牵无挂了。 他这样对自己说，于是心里仿佛被什么东西抚平，再也生不起一丝波澜。 可是，真的如此简单吗？ 世上之事，就是如此奇妙而巧合。 蒙渊找了那么久，却在昏迷之后被同一个大夫所救，这种巧合大约也就只有电视上可以看到了。 青木给他准备了养身体的房间，但是蒙渊没有接受，选择和江渔儿一个房间。 青木气闷，却又说不出拒绝的话。 拒绝啥？人家是夫妻，住一个房间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吗？ 可是话虽如此，心里依旧不大爽快，干脆彻底把方大姐请过来，让她来照顾房间里这两个小夫妻的身体。 蒙渊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非常客气的把青木找来，给他写了一个地址，让他回去送信。 青木抿了抿唇，拿着那张写着地址的纸条，有些手足无措。最后微微垂下眼睑，低低的应了声：“好。” 既然这件事情已经应下，青木也不是什么拖泥带水的人，把江渔儿和蒙渊两人安顿好之后，就急急忙忙的往青山镇而来。 第一百二十二章 回去报信 此时此刻，李掌柜悲哀的发现，不仅东家失踪了，连东家的相公蒙渊貌似也失踪了，之前说好每两天联系一次，可现在已经过去五天了，蒙渊都没有跟他们联系过。 “你们说，老爷是不是也惨遭毒手了？”李掌柜踌躇着吐出了一个可能。 青桃立马怒目而视：“你能不能不要乌鸦嘴？明明没事，反倒被你说出事情来了。” 你掌柜摸了摸鼻子，觉得自己确实太悲观了一点，说不定蒙渊是因为发现了东家的下落，没有时间跟他们联系了。 “掌柜的，掌柜的，老爷有消息了。”小二，着急忙慌的跑进来报信，门口终于出现了一个说是知道他们下落的人，小二不敢有一点耽搁。 李掌柜大喜：“消息在哪？还不快拿出来我看看！” 小二回答：“不是拿纸条传的，是门口来了一个人，他说蒙渊正在他们梅花村养伤。” 能够说得出蒙渊的名字，这个消息十有八九是真的，李掌柜连忙亲自把人迎了进来。 “在下名叫青木，是梅花村的大夫，江渔儿和蒙渊都在我们村子里养伤，他们怕你们着急，便托付我过来告诉你们一声。”青木连坐都没有坐下，就直接把自己知道的消息都说了出来。 青桃激动万分：“你刚刚是不是说到了江渔儿？夫人也在你们那里是吗？” 她的手微微颤抖，生怕这个消息是她听错了。 青木点了点头：“她确实就在我们梅花村。确切的说，我最先救的人就是江渔儿，她从悬崖上掉落，掉进了河里，一路顺流而下，被冲到了我们梅花村的河边，身上受了很严重的伤，此刻还不能移动。” 失踪了那么久的人终于有了消息，所有人的表情都放松了一些，就像一块压在心底的石头，终于被放下了一样。 李掌柜连日阴沉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容：“我就说嘛，东家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这话说的毫不心虚，完全忘了自己之前几天有多么的愁眉不展。不过有这种表现的也不仅是他一个人，几乎所有跟江渔儿交好的人，都在为了江渔儿的下落而牵肠挂肚。 此刻所有人脸上的笑容，都带着一点喜悦，尽管还没有见到江渔儿真人，至少知道了下落。 “青木...大夫，不知道我们可否跟你一起回梅花村？实不相瞒，老爷夫人失踪已经数日，我等实在担心，一人未见到他们，这个心总是放不下。” 李掌柜抱拳说道，即便已经知道两个人还活着，但一日见不到真人，这心里总是空落落的，这才冒昧的提出了这个要求。 对于这一点，青木表示理解，点头答应了他们的请求。李掌柜的人商量了一番，决定由青桃和福婶一块儿过去照顾两人的身体，蛋糕店这里就暂时先关门等到他们回来之后再开张。 “若有什么缺的少的一定要送信给我，我这里都会替你办妥。青桃，东家和老爷的身体就托付给你了。”李掌柜嘱咐道。 梅花镇和青山镇相隔不过百里之遥，梅花村和梅花镇之间的路就更是近了，只有二十里，青桃原本是想直接骑马过去，但是带的东西有些多，骑马根本就带不动，无奈之下只得退而求其次，选择了马车。 不过路途不远，即便是乘坐马车，也就耽搁了三四个时辰也就到了。 梅花村离官道有些距离，所以这里平时很少会有外人踏足，更不要说马车这种高大上的东西，因此青桃一行人还没有进梅花村呢，就已经被人围观了。 “是青木大夫！”有眼尖的人看到了马车里乘坐的青木，忙不跌的喊出来，一些不认生的孩子已经围着马车团团转了。 青木从马车上下来：“大家先散开吧，这是江姑娘的侍女，她是专门过来照顾江姑娘的。” 言辞之间没有半句提到蒙渊，也不知道是无心的，还是故意为之。 梅花村的村民不知道江渔儿的名字，听青木这样说，有些懵逼，后来才反应过来青木口中的江姑娘就是在河边昏迷不醒，被救回来的那个女人。 没想到那个深受重伤的女人，居然大有来头，还有侍女？！那岂不是说这个江姑娘家里很有钱？可惜了，本来以为青木大夫这一次一定可以娶到媳妇，结果对方门第这么高，这么有钱，怎么可能看得上青木大夫。 至于蒙渊是江渔儿相公的事，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没有流传出去，直到现在，梅花村的村民们都还以为江渔儿是一个单身的年轻女子呢。 不得不说，梅花村村民的脑洞特别大，不过是一句简简单单的介绍，有些人的思维已经发散到外太空去了。 识别了热情的梅花村村民，青木带着青桃来到他家，蒙渊正在给江渔儿喂药，两个人看上去都很凄惨。 “夫人......”青桃一进门落泪了，她早就把江渔儿当成自己的姐姐，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在江渔儿失踪了这些天，要说谁是最伤心的，那无疑就是青桃，她一直觉得是自己的不幸才造成了今日的一切。 江渔儿看到青桃，勾了勾唇角，显然很愉快。 可是她的这一抹笑容，让青桃更加自责，落下的眼泪也更加汹涌。 江渔儿艰难的抬了抬手臂，无声的说“别哭。”可惜力气实在有限，手臂仅仅抬上去了一点点，又掉了下来。 青桃着急：“夫人，你别乱动，身子要紧。”着急之下，竟是连眼泪都忘了流。 在她的心里，江渔儿就应该是鲜活的，在说到那些美食的时候，眼睛里似乎有火光在跳动。青桃喜欢看到这样的夫人，也希望自己每天都能看到这样的夫人。 “夫人好好的养伤，青桃会好好的照顾你。”青桃郑重的说道。 对于这一点，江渔儿从来没有怀疑过，青桃从来到他们家之后，每日兢兢业业的干活，江渔儿交给她的所有事情，她从来不会有一句推脱之词，事情总是完成的格外漂亮。 青桃把他们当做自己的亲人，江渔儿又何尝不是，她们虽然表面上人就是一对主仆，但是私底下却是亲如姐妹。 “我......信你。”江渔儿艰难的张了张嘴巴，声音嘶哑的吐出三个字，说完之后，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显然是刚刚说话已经牵动了她嗓子里的伤口。 青桃立马紧张的把青木叫过来，直到青木说没事，还松了一口气。 第一百二十四章 前因后果 江渔儿苍白的脸有一刹那的红润，她是受伤了没错，可是没有聋啊，青桃的脚步声她都听见了！ 虽然老夫老妻了，但是两个人四目相对的画面被别人看到，还是很不好意思的好吧。 等青桃再次出现的时候，江渔儿看到青桃揶揄的眼神，脸不知觉得红了：“怎么了？” 谢天谢地，嗓子还没有好，说话结结巴巴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不然的话，那才真叫丢死人啊。 青桃收回视线，唇角要笑不笑的：“没什么，只是觉得夫人的气色真是越来越好了，白里透着红。” 白里......透着红？那岂不是脸红了？ 江渔儿连忙捂住脸颊，瞪着青桃：“臭丫头，你现在胆子倒是越发大了，连我都敢调侃？” 青桃连忙笑嘻嘻的讨饶：“夫人不生气，青桃知错了。” 两人笑闹了一阵，门外的蒙渊察觉房间里的动静不由勾了勾唇，悄悄的离开了。 江渔儿的身体在一天天的好转，一个月之后，已经能够在青桃的搀扶下，稍稍走两步。 在这段时间里面，李掌柜也经常会带着两个孩子过来看看他们，第一次两个孩子过来看他们的时候，眼泪汪汪的，连向来感情内敛的蒙朔都红了眼眶。 江渔儿明明身体疼的脸色都一直是苍白的，可是在看到蒙朔眼眶中的泪水时，还是勾起了一丝笑容：“大夫说了，我没事儿，就是需要好好的静养。” 怎么可能没事！蒙朔眼角的泪水终于滑落，但是脸上的表情却比任何时候都要严肃。那群动手的人，他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江渔儿受过的伤，吃过的苦，他要十倍百倍的还回去！！ 他们居然敢有所行动，那就做好准备承接他的怒火吧！ 蒙灵哭的一张小脸皱成了苦巴巴的包子，小心翼翼的趴在床边：“娘亲不疼，灵灵给你吹吹。”然后撅着小嘴，轻轻的在她的伤口上呼气。 孩子的心总是单纯而柔软的，对他们好的人，他们自然也会回报，同样的好。 江渔儿欣慰的笑了，虽然这两个孩子不是她生的，但是她也在他们身上注入了极大的心血。江渔儿可以打心里自问，自己做的不比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母亲要差。 如今看两个孩子那么心疼她，江渔儿心里非常的感动，似乎连身上的伤口都不疼了。 “灵灵真乖，等娘亲好了，娘亲给你做，你最喜欢吃的水果糖葫芦好不好？”江渔儿的声音虽然难听，但是声音里面的感情却真挚而动人。 这一天，蒙渊照常带着江渔儿去外面晒太阳，如今正是春夏交替之际，风儿吹在身上特别舒服。 江渔儿看着远处的飞鸟，突然轻声问：“蒙渊，直到现在你也不打算把真相告诉我吗？” 蒙渊身体一震，江渔儿可以清楚的感觉到，自己背靠着的男人身上的肌肉已经紧绷。 “以前我觉得，即便是夫妻俩，也应该有私人空间。我不去干预你，我也需要私人空间，就这样过一辈子也挺好。可是现在我后悔了，我可以不干预你，但前提是你做的事情，不会毁了我们这个家。”江渔儿轻声说，唇角的笑容，不知不觉已经消失。 “你究竟在做些什么？为什么那些人会来追杀我们？这些问题，直到现在还不能告诉我吗？” 蒙渊一如既往的沉默。 江渔儿也不逼他，问出了那些问题之后，依旧维持着远眺飞鸟的姿势。 许久之后，蒙渊突然轻轻地呼出一口气：“即便你不问，待你伤好之后，我也打算把这一切告诉你了，我们是一家人，往后余生我们都要携手度过这些事情本不应该瞒着你。” 接着，蒙渊开始讲述他一直隐瞒的真相： 蒙渊其实之前是一名将军，战功赫赫，负责皇城守卫，两个孩子不是他所出，而是当今皇帝的孩子，四皇子和逆臣设计特意陷害，蒙朔的母妃和母妃一家被陷害，含冤托付给蒙渊。 蒙朔的母妃一家对蒙渊有救命之恩，蒙渊拼死救下皇子和公主夺门逃回偏远老家，他一直南征北战，发迹后还没联络家里，也让敌人摸不清他根底。多年来他忍气吞声不是愚孝，而是不愿闹出动静惹来官府注意。 当初他会娶江渔儿，就是为了能够有个人在他不在的时候好好的照顾两个孩子。 当初两人成亲，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在里面，可如今......蒙渊将快要冲出口的话，默默的吞了回去。 如今他后悔了，如果知道自己会爱上怀里这个女人，他一定不会娶她。 做他的女人危险重重，这一次就是最好的例子。只可惜，千金难买早知道，那群人如今已经见过江渔儿，她已经不可能抽身而退了。 但是这些事情蒙渊不打算告诉江渔儿，就算说了也不能改变现状，反而让江渔儿平白担忧。 他说的轻描淡写，可是其中凶险，涉及皇家秘辛，几乎是九死一生之举，一个不小心，便会万劫不复。 江渔儿倒抽一口冷气：“你不要命了？居然敢管皇家的闲事。” 蒙渊皱眉：“娘娘对我有救命之恩，我怎可眼见他们蒙受不白之冤而无动于衷？我虽不能救下娘娘，却能救下娘娘的血脉，更是陛下的血脉，难道你能见死不救？” 又是那一套忠君爱国的说辞，江渔儿闭了闭眼睛。这是三观不不同，她接受的教育是人人平等，蒙渊的接受的是忠君爱国那一套，本质上就不一样。 再说，这件事换做她，她还真不能做到见死不救。两个孩子那么可爱，如果真的有人这样拜托她，她怕是也不能无动于衷的。 江渔儿垂下眼眸：“那以后呢？既然有杀手来找过我们，蒙朔和蒙灵在这里的消息，怕是已经瞒不住了，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接下来吗？蒙渊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低沉的嗓音，也不自觉的抖动了一下：“我想知道，你有什么打算吗？” 第一百二十五章 答谢青木 如果他没有爱上江渔儿的话，这个答案毋庸置疑，既然行踪已经被人探知，再逃下去也没有意义，蒙渊会选择回到京城。 但是......现在他有了江渔儿，他就不能不顾及江渔儿的安危。 江渔儿勾了勾唇：“我的打算吗？我原本的打算，就是要把蛋糕店和火锅城开遍殷朝的每个角落，尤其是京城，那里是最繁华的地方，我希望能够把蛋糕店和火锅城开到京城去。” 蒙渊抱着她的手微微收紧，江渔儿突然笑了。一个脑子里满是忠君爱国思想的男人，会为了她的一句话而动容，应该能说明她在他的心里，有足够分量的吧？ 这就够了。 “你也不用急着感动，我这么做不是为了你，只是为了我的事业而已。”江渔儿声音里带着雀跃，氛围已经没有刚才的紧张沉闷。 蒙渊顺着江渔儿的目光，微微抬头看向天空，那里有一群自由的飞鸟缓缓飞过。 他的运气很好，是不是？虽然江渔儿并不是真正的江渔儿，但是他爱的就是如今这个与众不同的江渔儿。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的说了好多话，江渔儿为了他许多曾经在军中打仗的事情，蒙渊不太会说话，用的形容词总是干巴巴的，但即便是如此，江渔儿依旧能够从字里行间里听到当时的凶险。 “那你的那条腿呢？那条腿又是如何受伤的？”江渔儿碰了碰蒙渊不自然的右腿，好奇的问。 “也没什么，当时大雪封山，我们被敌军围困，想要活着就只能出奇招突围。当时我军士气低落，我作为主帅必须身先士卒，这就是当时留下的。”蒙渊神情平淡的说道，寥寥数语就已经勾勒出了一副血战沙场的残酷画面。 江渔儿感觉自己的心抽痛了一下：“那为什么之后不找大夫好好的医治一下？”明明青木大夫说过，他的腿并非没有办法医好。 之前还侃侃而谈的蒙渊，在说到这个话题的时候，突然闭了嘴，任凭江渔儿怎么说，都不肯再多说一个字。 关于之后的种种，江渔儿就只能自己猜测了。 怕是之后战士吃紧，根本就来不及治疗腿上的伤吧？这时代的医疗这么落后，像腿伤这种要命的伤，是需要长时间去修养调理的，如果战士吃紧的话，根本就没有这个时间，久而久之也就落下了残疾。 漫长的两个月时间过去，江渔儿总算能够在别人不搀扶的情况下自己走两步了。 她高兴的跟蒙渊分享了这个好消息，蒙渊那张常年严肃的脸，终于染上几丝喜悦。 “蒙渊，我们在这里打扰人家太久了，我想着如今也没有什么大碍了，不妨回青山镇吧，那里才是我们的家。”江渔儿走的气喘吁吁，连忙坐下喝了一杯茶，边休息边说。 虽然梅花村里的村民对他们都很友善，但是到底不是自己的家，住起来总有一种做客的感觉，很不自在。 她想家了，想念家里随时都能吃到的蛋糕，想念家里的火锅，想念家里的葡萄酒，总之各种东西都很想。 随着时间的过去，思念在发酵，而且她是真的觉得自己的身体好了许多，说话和吃饭都没有问题，只有行动间还有些不便。 但是这也很正常，她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还在河里漂流了那么久，身体如果能一下子养好的话，那生命也就没有那么珍贵了。 养伤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江渔儿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把身体修养到最健康的状态，但是她想回家养伤。 蒙渊对江渔儿的任何要求没有不应的，知道她想要回家，就专门找到青木，仔细的问了问他，以江渔儿如今的身体可不可以回家去修养？ 青木：“你夫人的身体虽然如今很虚弱，但只要好好调养，应该能够在几个月里恢复如初，只是你......你真的想好了吗？这条腿不想治？” 谁会愿意自己是一个瘸子呢，蒙渊当然更不希望自己是一个瘸子，可是现在不是时候。他很清楚治疗腿的时间绝对不会短，一旦开始治疗，有了腿上的挫折，他便不能出手保护江渔儿和蒙朔蒙灵。 “多谢大夫好意，只是如今还不是时候。”蒙渊最后还是拒绝了青木大夫的好意。 青木可惜的摇了摇头：“也罢，我还会在这里住两年，两年之后，我便会云游四海，若是你想要治疗你的腿，尽可以在这段时间里回来找我。” 蒙渊又一次感谢，在离去前踌躇着道：“我的腿伤，还望大夫莫要在我娘子面前提起。” 青木怔愣了一下，看着蒙渊一瘸一拐的离去，心里有万般滋味浮上心头。 当江渔儿知道自己可以回家休养的时候，心里别提有多高兴，对青木谢了千万次。 “即便回了家，药还是不能停，这是我给你写的两张方子，先吃这张，一个月后再换另外一张，其中身体若有哪里不对，尽管来找我。”把率先写好的两张方子交给江渔儿。 江渔儿连忙收好：“多谢青木大夫，劳你费心了。” “不必谢我，为人医者，便是要行医救人，再说你不是也给够诊金了吗？”青木笑了一下，玩笑般的说。 离开的前一天，青桃特意做了许多蛋糕，把多余的那些送给青木，她对青木的感激，那是用任何语言都难以形容的。 “大夫若不是你，我家夫人这一次就不可能安然无恙，这些是我拿手的点心，送给您尝一尝，聊表谢意。”青桃抿了抿唇，将手中的蛋糕递出去。 这里的厨房没有进行改建，其实并不适合做蛋糕，但是青桃就是想要青木吃到，她亲手做的蛋糕。 这份礼不轻也不重，是为了表达感谢，青木没有拒绝的理由，笑着收下了：“早就听说过，青山镇蛋糕店的大名，可惜我一个山野郎中，没有机会品尝，多谢。” 自己做的蛋糕被人如此赞美，青桃甜甜一笑，心里别提有多开心了。 青木手里拿着蛋糕，问：“听说这个蛋糕是你夫人研制出来的品种多样，味道可口？” 青桃点了点头，显然一副她家夫人小迷妹的模样：“夫人会的可多了，不仅仅是蛋糕而已，还有葡萄酒，还有火锅，这些也都是夫人研制的。” 她家夫人就是这么聪明，什么都能来。 只要说到江渔儿，青桃就一副滔滔不绝的模样，话都停不下来，青木没有做出任何不耐的神情，非常认真的倾听，时不时点点头。 原来，她那么厉害。 第一百二十六章 离开 很快就到了应该离开的那一日，梅花村的村民早就已经习惯了他们的存在，听说他们要离开，还挺舍不得的，只要有空闲的人，都过来送行了。 江渔儿其实也很喜欢梅花村的氛围，这里的人，比青山村的人还要淳朴许多，她住在这里的两个多月，虽然会有人好奇，借着来送东西的由头过来看她。 但他们全部都没有带着恶意，只是单纯好奇而已，对于这样的好奇，江渔儿是不反感的，甚至有的时候当面碰到他们还会打个招呼。 所以，江渔儿对梅花村的人抱有极大的好感，现在要分离了，心里还有点感伤。 “蒙夫人，这是我自家种的菜，给你......” “蒙夫人，这是我自家的老母鸡下的蛋，给你补补身体......” 梅花村的村民们都拿着自家特产的东西送给江渔儿，礼物虽然不贵重，但是礼物里面的这份情，却让江渔儿感动。她觉得，自己往后余生，一定不会忘记，在这里的两个月时间。 “这些东西都是大家辛苦种出来的，还是拿回去自己吃吧。”他们的条件都不富裕，江渔儿抿了抿唇，笑着拒绝了他们的好意。 这些东西或许对她来说不算什么，但是对于这些村民来说，或许是逢年过节才舍得端上饭桌的金贵的东西。 可是梅花村的村民们实在热情，根本就不顾江渔儿的拒绝，硬是把手里的东西往他们马车上塞。 江渔儿无法拒绝，只能给青桃使眼色。 “大家要送我礼物，我自然也该回你们一份。这是青桃做的蛋糕，数量不多，一盒也只有几个，但味道不错，乡亲们拿回去尝尝。”这些蛋糕都是昨天就做好了的，因为梅花村村民比较多，一家也只能送个一盒，好歹是份心意。 梅花村的村民非常好说话，没有嫌弃东西少，反而兴致勃勃的拿在手里看了又看。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如果再不出发的话，天黑之前怕是不能回到青山镇。 “乡亲们，我们该出发了。如果以后大家有什么难处，大可以去青山镇找我，江渔儿绝不推辞。”江渔儿用力的挥了挥手，蒙渊将她抱进马车里，上面垫了厚厚一层被褥。 “蒙夫人，咱们梅花村还是挺好玩的，以后你要是得空了一定要回来看看我们，我家大宝可喜欢你了。” “对啊，蒙夫人，以后记得常来玩啊，带着青桃一起，青木大夫可还没有媳妇儿呢。” 这句话也不知道是谁说的，说出口之后大家哄笑起来。 江渔儿哭笑不得，没想到青木大夫在梅花村里的地位这么高，每个人都在担心他的终身大事。 “一定，我家青桃你还没有许人家，我一定会带着她多回来看看他。”江渔儿把脑袋从车窗里伸出去，笑嘻嘻的跟大家开了一句玩笑。 青桃坐在她身边，羞的脸都红了：“夫人！”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这样的话，羞死人了好吗！青桃你自己的脸红的快要滴血了。 脸红的不仅仅是她，还有青木。 青木怎么也没有想到，梅花村的村民们在这个当口居然又来了一波骚操作，当众替他跟人家青桃说这样的话，一世英名怕是彻底毁了。 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家里，江渔儿简直想要高歌一曲来表达自己内心的激动，下马车的时候身手不要太灵活。 “小心身体。”蒙渊在身后不赞同的说，身体可还没有完全恢复呢，就这么活蹦乱跳的，万一再出了什么问题，可怎么办。 江渔儿吐了吐舌头，她知道是自己刚刚下马车的动作吓到了蒙渊，是自己理亏在先，只能无条件接受唠叨。 李掌柜一行人早在前几日就收到了信，知道他们是今日回来，早早的就在等了，听到门外的说话声，激动的走出来。 “娘亲！”最先到达门口的居然是蒙灵，小妮子顶着头上的两个可爱的小啾啾，屁颠儿屁颠儿的朝江渔儿扑过来，然后被蒙渊拦截住。 蒙灵不满的嘟起嘴巴。 蒙渊严肃的低下头：“娘亲受伤了，不能扑。”刚刚那一下要是扑严实了，江渔儿身上的伤口铁定会全部裂开，这两个月的功夫就白费了。 这可不是蒙渊杞人忧天，实在是现在的日子好过了，蒙灵已经从一开始瘦骨嶙峋的模样，变成了一个水汪汪萌哒哒的圆脸小胖子，体重那绝对是敦实的，就算是江渔儿身体，完全没事的时候抱着蒙灵，也只有很短的一段时间，时间长了立马就感觉两只手酸的不行。 蒙灵可不知道自家的爹正在嫌弃她的体重，听说娘亲不能抱自己，特别的可惜，隐约间似乎连耳朵都要耷拉下来了。 江渔儿在蒙渊的身后好笑的看着这一幕，她有这么娇贵？ 不过想一想，好像现在确实有这么娇贵。 “灵灵还小，你可别绷着一张脸吓唬她。”江渔儿娇嗔着埋怨了蒙渊一句，转头满脸笑意的看着蒙灵：“灵灵乖，娘亲现在的身体确实不适合抱你，但是娘亲可以亲亲灵灵。” 得到了江渔儿的一个吻，小妮子立马就原地复活，满院子疯跑。 蒙朔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踌躇着不敢上前。 “臭小子，才多久没见啊，连娘亲都不认识了？”江渔儿眼尖的看到他立马笑骂了一句：“过来，让我亲亲抱抱。” 蒙朔立马脸红红的把头扭到一边，别扭的嘀咕：“什么亲亲抱抱，我可不是妹妹。” 话虽然这样说，但是身体还是很诚实的往江渔儿方向走去乖乖的站在她的面前，任由江渔儿的恶魔之手把他的发髻打乱。 “不要想太多了，我不是要好好的站在你面前吗？臭小子，你的当务之急是学习知识，平安长大，其他的一切有我们这些大人操心就可以，听到没有？”江渔儿板着脸，严肃的教训了他。 蒙朔眼眶一热，心里有万般滋味浮现。 紧接着离掌柜，青山村村长等人全部都从堂屋里走了出来，看到江渔儿站在那里，每个人的脸上，都不约而同的露出一副欣喜表情。 第一百二十七章 斗地主 “蒙渊媳妇，谢天谢地，你总算是平安回来了......”这是王婶。 “江渔儿，家里有那么多人牵挂你，以后出门可要当心，千万不要再一个不小心栽到河里去。”这是语重心长的村长。 “太好了东家，你总算是回来了，蛋糕店和火锅城如今正是发展的时候，您可千万要好好的调养身子，我们等着你回来。”不用说，这绝对是李掌柜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欢迎江渔儿的方式，江渔儿一一回答，乖乖的点头，不让别人再为他操一点心。 他们坐在堂屋里聊了一会儿，江渔儿就忍不住露出一丝疲态，马车一路驶过来，即便速度再慢，也足够颠簸，江渔儿的身体吃不消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蒙渊时刻关注着江渔儿的一举一动，几乎是第一时间发现了这一点。 “诸位，今日舟车劳顿，她的身子还需好好的休养，等过几天，你们再过来看她可好？” 经过蒙渊的提醒，大家显然也发现了这个被他们忽视的事实，连忙站起来告辞。 送走了这群迎接她的人，江渔儿内心的兴奋消退，身上的疲累冒了出来，打了个哈欠。 “我扶你去睡觉，等睡醒了再吃药。”蒙渊说。 江渔儿乖乖点头，一点也不敢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属下该死，那次之后再没有找到机会下手。” “废物！人两个孩子，你们都杀不了，我要你们何用！” 在黑暗的密室里，烛火微微的摇曳，勾勒出神秘的轮廓。有一个身着华服，却看不清脸的男子高高的坐在一把太师椅上，仅看他的动作，便觉得气势不俗。 男子的面前，跪着一个瑟瑟发抖的人影，这道人影瑟缩着想往后退，却又无路可退，甚至害怕自己退却的动作，会惹怒面前这个高贵的男人。 密室里沉默了很久，人影忐忑的等待着自己的命运，就在这个时候，男人突然开口了：“让你们这样的废物，本该处理掉了，但谁让我好心，我再给你一次机会，给你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 “属下万死不辞！”人影额头抵着地面，本以为自己这一次死定了，却不想峰回路转，竟还有一线生机。 “既然无法杀了他们，那就安插一个人进去，我要知道他们所有的动向。记住，我说的是所有任何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要事无巨细的报告。这件事你若再做不好，那就不用回来见我了。”男子漫不经心的说着，抬起左手手掌自我欣赏，左手大拇指上的玉扳指，在微弱的火光中闪烁着动人的光泽。 这是一只男人的手，只有纤长好看，却又跟女子不同，似乎蕴含着无穷的力量，稍稍一握拳，并掌握着一群人的生死。 跪拜的人影颤抖着退了下来，直到看到外面天空的颜色，才发现自己已经怕的出了一身冷汗。 上一次办事不力，这一次绝对不能原谅自己再犯过去犯过的错。 ...... 江渔儿本来以为自己回到了家里，就能比在梅花村的时候要自由一些，却不想大家都太关心她了，连两个小孩都用一种忧心忡忡的表情看着她，只要江渔儿有任何想要下床自己行走的意思，一个蹬蹬蹬跑出去叫蒙渊，另一个则满脸严肃的跟她说着身体健康的重要性。 一次又一次，次次都如此，江渔儿头大不已，这两个小孩是她的克星吗？ 就连吐槽她都不敢说出口，要是被蒙灵听到了，这小妮子，非给你哭出个水漫金山来。 这一切要怪就怪蒙渊，这两个小孩，就是他安排在江渔儿身边的。 要不是因为他，她怎么可能回家了还会像坐牢一样，完全被禁锢在床上，没有自由？！ 天呐，好无聊啊！！江渔儿忍不住长叹一声，觉得自己再这样下去，真的要躺废了。 “蒙渊！我要跟你谈判！”江渔儿满脸严肃的跟蒙渊说，蒙渊只当她又要使小性子，完全没在意。 江渔儿气结，忍不住伸出手在蒙渊的腰上轻轻一拧，没有意外的听到面前这个男人，从嗓子眼儿里发出的一声闷哼。 “我跟你说话呢，你严肃点！”江渔儿再度一脸严肃的面对蒙渊：“每天躺着，我实在太无聊了，你就让我出门吧。不是，我不要出去，就在院子里让我走走晒晒太阳，就像之前那样不行吗？” 蒙渊丢给她一个不赞同的眼神，连一句话都没有说。 江渔儿就知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于是拿出了准备好的第二个方案：“不出门也行，但是你得给我做几样东西，有了这几样东西给我打发时间，我就不出去了。” 这段时间她一直躺在床上什么事情都不能做，蒙渊怕她无聊，特意给她准备了一张可以放在床上的小桌子，还有笔墨纸砚，各种话本。 江渔儿这些东西画出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正好拿来跟蒙渊讲条件。 果然，蒙渊一听说她不是要出门，只是要几样小玩意儿，终于舍得开口：“你要什么？” 江渔儿露出一丝笑容，连忙把自己准备好的东西拿了出来：“就是这个，这上面都是我画的图纸，你就照着这个给我做出来，比例我都写好了，越快越好！” 蒙渊摊开来看了一眼，发现都不是什么难的东西，便收了起来，打算找个时间就把东西做出来。 江渔儿这才终于消停，美滋滋的等着，这些东西做出来好打发无聊的时光。 蒙渊的动作非常快，过了才两天这些东西就已经放在了她的面前。 “你看看这是不是就是你要的东西。”蒙渊喝了一口茶，说道。 这些东西制作起来不难，就是要的东西有点多，这才花了两天的功夫，不然的话一天也就做好了。 江渔儿用眼神给蒙渊点了个赞，迫不及待的拿起来看了看。 虽然材质是木片，但是不得不说蒙渊的手艺是真的不错，做出来的东西几乎完美。 有了这些东西，就算一直卧床，也不会无聊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麻将 “东西我替你做好了，你还没告诉我这些东西，到底有什么用呢。” 蒙渊看着这些东西上面奇奇怪怪的图案，没忍住好奇开口问道。 江渔儿露出“这你就不懂了吧”的笑容，唇角的笑容带着一丝俏皮，神秘兮兮的说：“这些可都是好东西，而且我一个人玩不了，你把青桃叫来，咱们三个人一起玩。” 什么东西一个人玩不了，还得三个人一块玩？蒙渊一头雾水。 江渔儿自然看到了他的不解，但是她没有打算在这个时候说明，非常不道德的卖起了关子。 蒙渊也就是任由她调皮，替她叫来青桃，三个人都各就各位之后，江渔儿才慢吞吞的说道：“这个叫纸牌，纸牌的玩法有很多种，其中最受大家喜欢的是一种叫做斗地主的玩法。” 紧接着，江渔儿把每一张纸牌的意思说了一遍，还详细的讲解了斗地主的玩法。 蒙渊和青桃四目相对，他们终于明白这个东西到底是干嘛用的。 像这种专门用来玩乐的玩意儿，蒙渊是不屑碰的，但是架不住江渔儿喜欢，而且她确实是太无聊了一点，蒙渊为了让她高兴，也就没有多说什么，三个人凑在一起整整打了一个小时。 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明明三个人里面江渔儿是最会玩的一个，可是手气却超级差，拿到的牌烂得一塌糊涂，不做地主的时候，还能跟着另一个农民划水，一旦做了地主，那真是欲哭无泪。 终于到了最后一把，江渔儿拿到牌的一瞬间差点感动的落泪。真是不容易啊，倒霉了那么久，终于拿到了一把好牌。 “一对二！哈哈，我赢了赢了，给钱。”江渔儿兴致勃勃的把自己最后两张牌扔了出去，被人带着躺赢和自己赢，还是有区别的。 两个人给了钱，江渔儿意犹未尽的还想再玩，蒙渊却把东西没收了：“凡事不可太过，今日玩了那么久，明天再玩。” 啊？很久了吗？江渔儿茫然的看着他。 蒙渊点了点头，把东西收好，锁进了柜子里。 一个时辰只占了一天的十二分之一，根本就凑不够时间，没了纸牌，江渔儿又拿起蒙渊做的另外一样东西。 “行吧，不打牌了，咱们玩别的。来来来，我告诉你们啊，这个东西叫做麻将，不过麻将是要四个人一起玩的，所以今天咱们不玩这个，就玩儿那个。” 说着，江渔儿把自己画好的一张非常大的地图，放在大家的面前：“这个东西叫做飞行棋，就算是两个人也可以玩，最多是四个人。” 飞行棋的玩法可比纸牌麻将要简单许多，江渔儿只做了简单的介绍之后，就兴致勃勃的开始玩了起来。 简单的玩了几局之后，蒙渊有事离开了，青桃也要去前面招呼客人，制作新的蛋糕，江渔儿没有办法，只能叫来两个小孩，让他们陪自己玩儿。 蒙灵还是第一次接触到这样的游戏，很快就沉迷了进去，三个人放在一块儿，玩了整整一个下午。 之后的养伤日子就好过了许多，这些东西是最好打发时间的，不知不觉就是半天过去了。 后来李掌柜来做汇报工作的时候，江渔儿眼睛一亮，拉着他一块儿组了一个麻将局。 李掌柜被这新奇的玩意儿，新奇的玩法吸引，结束之后拉着江渔儿仔细的询问，了解了不少关于麻将的新知识。 “东家，我觉得咱们火锅城，也可以把这些东西引进啊。之前您不是说，咱们的三楼空着怪可惜的嘛，咱们不妨把三楼开辟出来，专门用来打这个麻将，还有纸牌。”李长贵眼光独到，很轻易就发现了，这几样游戏里蕴藏的商机。 江渔儿抬头看了他一眼，惊叹于李掌柜的商业眼光。在她那个时代，纸牌和麻将绝对是人人都会打，棋牌房一条街可以找到三四家，并且每一家都是爆满。 但是这种东西往大了说还是在赌博这一类里面的，江渔儿不想把自己的火锅城经营成一个类似厨房一般的存在。 “还是算了吧，纸牌和麻将都是可以赌钱的东西，虽然赚钱但是不是好东西，咱们私下里玩玩也就是了，还是不要拿出去了。” 江渔儿想了想还是拒绝了李掌柜的提议。她江渔儿确实有做生意的野心，但还是有底线的。 李掌柜肉眼可见的露出了遗憾的神情，他是真的觉得这两样东西出现在火锅城的话，会给火锅城带来非常可观的利润，可惜东家不同意。 “那我们的三楼怎么办？就一直空着吗？如果三楼能够早一点开辟出来，咱们火锅城每日的流水必定能够更上一层楼。” 江渔儿勾唇一笑，突然有了新的想法。 ...... 五天之后，火锅城的门口突然张贴了一张告示，有路过的路人好奇的凑上去看。 “这告诉上面说的什么呀？火锅城每次贴出告示，都必定有惊喜，快来个识字的人给念念。” 很快人群中就走出了一个穿着儒衫的书生，他把上面的内容念了一遍，可是大家还是没有听明白。 “火锅城三楼推出了一样新的玩法，什么东西？不会是开了赌局吧？”有人对上面的内容不解，问出了大家的心声。 李掌柜从火锅城里走出来，正好听到这一句，连忙解释：“大家误会了，那不是赌局，还是一种全新的游戏，好奇的人可以上去试玩一局，若是觉得好玩，下次再来。” “试玩？不要钱吗？”有人忍不住问道。 李掌柜说：“试玩当然不要钱，大家要是觉得好玩，可以下次再过来。” “不过这个新游戏至少需要六个人才能玩，你们需要凑够六个人才能上去。”李掌柜笑眯眯的加了一句。 这游戏紧张又刺激，还带着一丝神秘，李掌柜特别的看好它，觉得火锅城又能迎来一波生意上的高峰。 有好奇之心的人比比皆是，很快火锅城，门口就聚齐了六个，想要尝试一下的人，其他的人则可以上去围观。 第一百二十九章 狼人杀 李掌柜走在人群的最前面，带着他们来到了一间包房。进去之后，包间里的小二给每个人都倒上了一杯茶。 六个试玩的人在一张桌子上落座，小二拿来一叠木片，将手中的木片打乱，分发给了落座的六个人。 六个人拿着木片，有些不明所以。 “各位，我们这个新游戏名字叫做狼人杀，你们手中的木片代表着你们的身份。其中有圣女，猎人，平民和狼人，圣女猎人平民都是好人，狼人是坏人......” 李掌柜详细的解释了，每一种身份的意思，和狼人杀的玩法，等每个人都表明自己已经明白了，这才表示游戏开始。 第一局游戏，获胜的人是平民，拿到狼人身份的两个玩家，明显有些不适应这个游戏，说出来的谎话拙劣，而不能取信于人，很快就被找出来投死了。 “你们连撒谎都不会吧，我一眼就看破你们在撒谎了。” “第一次玩这个游戏嘛，还有些不适应，平时生活里难道你们每天都撒谎吗？再来再来，这次一定赢你们！” 赢的人觉得他们菜，说的人觉得不是自己的错，还是这个游戏规则，他们才刚刚接触，纷纷表示想要再来一局。 李掌柜早就想到了有这个结果，于是说到：“因为你们是本店狼人杀游戏的第一批玩家，所以我破例，再让你们免费玩一局。” 第二局游戏很快就开始了，因为有过上一次的经验，所以这一次的狼人显然更加的谨慎，说的话也更加的滴水不漏，等到游戏结束，居然是狼人获胜。 “我就说了，那个人是狼人，你们怎么就不相信我呢。” “你怎么看出来的？他说的话一点错都没有，我根本就看不出来他是不是狼人啊。” 不仅玩游戏的玩家觉得郁闷，连回关的人也觉得郁闷，有好几个人都已经发现了狼人是谁，那是因为自己并不在游戏中，所以他们的意见被忽略了。 这下子，玩过游戏的人和不玩游戏的人全部都沉迷了进去。 即便接下来需要给钱，他们也想要再玩几把。 火锅城三楼一共有六个包间，足够同时让六批人开始游戏，李掌柜马上安排下去，六个包间几乎全部都满了。 这算是给狼人杀这个游戏，开了个精彩的头，李掌柜去找江渔儿做汇报的时候，嘴角的笑容一直没有下去过。 “东家，这个狼人杀的游戏实在是太火爆了，如今六个包间已经全部都满了，旁边甚至还围满了观看的人。”李掌柜的声音里充满了钦佩，试问还有谁可以做到，每个点子都能带来巨大的利润？ 江渔儿绝对是经商的天才！ 你掌柜的目光里充满了钦佩，他觉得自己这辈子最佩服的人就是江渔儿。 幸好那个时候江渔儿招揽他，他没有拒绝，不然的话又怎能亲眼看到江渔儿创造一个又一个奇迹呢。 李掌柜眼睛里的崇拜几乎要化作实质，江渔儿当然不可能当做没看见，但是这就尴尬了，这些不是她的点子，拿来赚钱江渔儿问心无愧，但是以此来收获别人对她的崇拜...... 抱歉，脸皮还没有这么厚，她实在做不到呀。 “咳咳......狼人杀这游戏只要摸透了规则和其中的人物还是很好模仿的，所以在点心吃食上面尤其要精致，还有包间的装修风格，也必须走神秘风格，最好是那种神秘中带着一丝惊恐。” 江渔儿撇过头，假装看不到李掌柜看她崇拜的目光。 李掌柜点了点头，这些问题，他这几天也想到了，所以在点心茶水和装修风格上也是下了功夫的。 而且他们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后面就算有人跟风模仿也越不过他们去。 “东家，请放心，这些问题上我会放心的。”说到正经的问题，李掌柜连忙收拾起了自己的眼神，特别严肃的应答。 于是乎，青山镇里面突然刮起了一阵狼人杀的风，几乎手上有点银子的人，如今都不爱去逛什么青楼什么赌场，一个个削尖了脑袋，往火锅城的三楼跑。 狼人杀成了青山镇里最新的风尚，尤其是那些富二代纨绔子弟，一个个没事干，几乎成了火锅城三楼，狼人杀包间的常驻嘉宾，几个人凑在一块儿没日没夜的玩，经常拖到火锅城打烊，才心满意足的离开，然后第二天继续准时报到。 狼人杀可是按局数算钱的，他们玩儿的越多，江渔儿赚的越多，自然没什么怨言，甚至专门为了他们延长了火锅城的营业时间。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面发展，如果不是身上的伤口，还在证明着几个月前的那场变故，江渔儿甚至都要忘记蒙渊和蒙朔蒙灵的真实身份了。 这一日，江渔儿正在和家里的两个孩子下飞行棋，外面突然传来了两个人说话的声音。 “你突然说不做了，我们一时之间去哪儿找顶替你的人？” “青桃姑娘，老婆子也是没有办法，夫人给的价格高，若是可以的话，我也不愿意走，但是我娘家真的出了变故，接下来的时间，我怕是不能再来了。” 之后说话的声音太小，江渔儿并没有听到什么，但是紧接着两个人就走了进来，原来和青桃交谈的人，竟然是家里的帮工福婶。 福婶脸上露出为难的神情：“夫人，老婆子是来向你辞行的，你家帮工的活，我怕是做不下去了，我娘传来消息，说是我爹年事已高，不晓得什么时候就去了，我得回去守着。” 家中有事，也是人之常情，江渔儿并没有怎么为难福婶，“这是为人子女应该的，青桃，去拿个十两银子给我。” 青桃很快拿来了银子，江渔儿把钱放在福婶的手中：“这是十两银子，你拿着吧，不管是办丧事还是治病，都要钱，就当是我送给爷爷的。” 福婶感激的说：“夫人，您真是一个大好人，我们全家这辈子都会记得您的恩情。我走了家里总还是需要一个帮工的，我老姐妹有一个女儿，家务做得非常干净利落，饭也做得很好吃，如果夫人需要，我可以让她来试试。” 第一百三十章 准备进京 江渔儿如今身体还是非常需要有人照顾，福婶走了，家里一下子就多了很多家务，自然还是需要再找一个帮工的。 福婶的人品江渔儿信得过，青桃也信得过，因此直接点头答应了下来。 半下午的时候，福婶推荐的人就过来了，名字叫小陶，是一个看上去干干净净的女孩，江渔儿考教了他一番，发现她做家务很干净利落，做饭也非常的好吃，直接就把人留了下来。 小陶感激的直接跪下来给江渔儿叩头。 这一个突然的举动把江渔儿吓了一跳，连忙定下第一个规矩，那就是家里不允许有人下跪磕头。 福婶离开的时候，不停的叮嘱：“小陶，夫人是一个很好的人，从来不会亏待我们这些下人，因此你做事必须要当心，如今夫人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那些营养品啊，营养汤啊之类的，你得变着花样的给夫人做。” 江渔儿在一旁听着，一开始还很认同，说到营养汤的时候，江渔儿连忙出声打断。 天知道受伤的这段时间里，她最痛恨的就是这些营养汤营养品，每天变着花样的吃，都快要吃吐了，如今福婶走了，没人给她做这些了，江渔儿高兴还来不及，可不能让福婶把这个任务传给她的继任者。 “福婶，山高路远，你还是赶紧赶路吧，不然的话，天黑都要找不到住的地方了。” 但是万万没想到的是，江渔儿还是没有逃过，一连串的营养品轰炸，小陶显然把福婶跟她讲的话都听了进去，即便江渔儿一再表示自己真的不想吃了，小陶也没有一日停下过。 时间一转眼过去了四个月，在半个月前，江渔儿就已经完全康复，甚至比受伤之前还要健康。 不过蒙渊不放心，即便大夫已经说过江渔儿很健康了，依旧不让她做这做那。 江渔儿康复之后，唯一能做的就是到处溜达，只是比之前好了一点，溜达的地方更大了一点，仅此而已。 江渔儿刚刚去火锅城逛了一圈，看了看那边的账册，回来还没喝上一口热茶，李清言就带着包袱站在了她的面前。 “李夫子，你这是？”江渔儿放下茶杯不解的问。 李清言舒朗一笑摸了摸胡子：“听说夫人一家不久之后便要进京，老夫到时必定扫榻相迎。” 江渔儿秒懂，原来李清言的身份也不简单。也对，蒙朔的真实身份是皇帝的儿子，将来总有一天，要回到属于他的世界中去，所以他学习的东西，毕竟跟民间的孩子学习的东西不一样。 这些东西不是普通的夫子可以教给他的。 如果江渔儿猜的不错，眼前这个李清言，怕是山间的大儒，或者是辞官归隐的学士吧。 “李夫子隐瞒的可真深啊。”江渔儿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意有所指的说：“这样也好到了京城，我必定给您带两壶上好的葡萄酒。” 这句话倒是说到了李清言的心坎里，愉悦之情写在脸上，忍不住眯了眯眼睛：“如此甚好，夫人的酒可值万金，比这世上任何的东西都要来得珍贵。” 李清言走了，蒙朔便彻底的闲了下来，原本用来学习知识的时间，有一大半都用在了学习武艺上，剩下的一小半时间，则拿着书本温习功课，偶尔遇到不了解的，会把问题记下，然后询问江渔儿。 江渔儿自然是知无不言，绞尽脑汁的想着她那个时代对于为君之道的一些理论知识，希望自己说的这些东西，有朝一日可以帮到蒙朔。 准备工作，做了差不多足足一个月的时间，表面上看去他们每个人都闲的过分，但其实除了蒙灵哇，每个人都在紧锣密鼓的做准备。 直到某一夜，蒙渊从外面回来，脸上的表情并不是那么好看。 “快，把东西都收拾一下，我们现在就要走。”蒙渊进来之后直奔衣柜，把里面的东西都拿了出来，开始准备包袱。 江渔儿有些懵逼：“怎么了？” 蒙渊手上的动作顿了顿，突然低沉的说：“京城里传来消息，今年年初，三四月份的时候，皇上的身体便大不如前，甚至两次在大朝会的时候，晕倒在众臣前。” 原本他的消息也没有那么闭塞，今晨的消息就算来的再晚，至少五天之内都会传到他的手里，可是从今年开始，京城的消息传来的越来越不容易，甚至好几次过来传信的人，死在半路之上。 这就说明他们已经在暗地里开始行动了，包括上一次江渔儿和蒙朔蒙灵遭遇的刺杀。 派出五六个武功高强的专业杀手，专门来刺杀三个没有反抗之力的人，这已经足够说明那些人想要他们死的决心有多么坚定。 皇上的身体大不如前，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驾崩，为了那至尊之位，朝堂之上的局势瞬息万变，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一朝倾覆。 如果蒙朔这个时候还不回去，那就真的再也没有回去的希望了。 一旦新皇登基，绝对不会承认蒙朔的皇子身份的。与其说蒙渊着急去京城，不如说，他如今是走投无路，不得不提前赶往京城。 江渔儿不是个傻子，蒙渊稍稍点拨了一下，就想通了其中的关键，于是不再多问，沉默的爬起来收拾东西，顺便把青桃也叫起来让她去给两个孩子收拾行李。 此刻真是夜半时分，大家睡得最熟的时候，蒙灵被青桃从被窝里扒拉出来，因为困不停的打哈欠。 蒙朔也是突然被人从被窝里扒拉出来的，不过他似乎对这一切已经有所察觉，一句怨言都没有，自己乖乖的把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好。 第一百三十一章 目标京城 入夜的青山镇安静的过分，街上除了犬吠鸡鸣，一点声音都没有。 蒙渊准备好马车，青桃连忙把所有的行李都放了进去。蒙朔和蒙灵乖乖的上了马车，在车上等他们。 “青桃，小陶呢？”江渔儿问道。 “应该还在睡觉，夫人找她有事？” 江渔儿摇了摇头：“我们就要去京城了，总要跟她说一声，毕竟在一块生活了那么久，你说是不是？” “夫人若是舍不得她，我们可以带着她一块儿进京。”青桃建议。 江渔儿否决：“她的亲人都在这里，如何会跟我们进京呢。”这里的人总是讲究落叶归根，衣锦还乡什么的，对于家乡总有这一种难舍的情怀，所以江渔儿从来没有想过，要带小陶去京城。 “这里是十两银子，你替我交给小陶，谢谢她这段时间的照顾。” 青桃拿着银子正要去找小陶，蒙渊从背后叫住她。 “老爷。”青桃不明所以。 “小陶来我们家，大约多久了？”蒙渊问道。 青桃想了想：“大概有两个月了吧，我记得福婶就是两个月前走的。” 两个月？ “老爷，发生什么事了吗？”青桃紧张的看着蒙渊，上次江渔儿危险的事情在他们心里留下了阴影，青桃还以为这一次又要发生跟之前一样的事情。 蒙渊回过神来，摇了摇头，神色如常的说：“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只是觉得她在家里做的挺好，有些可惜不能带去京城。” 青桃的神色肉眼可见的轻松了下来，唇角挂起一丝微笑，还有心情开玩笑：“那还不简单，到了京城，再找一个便是，听说京城里面密密麻麻，到处都是人，还怕找不到一个合心意的帮工吗？” 蒙渊挑了挑眉：“也是，你待会儿去找她的时候，只告诉她，我们要去江南，不能带上她，旁的一个字都不要多说，放下银子就走。” 刚刚轻松下来的心情一下子又被提到了半空中，直觉告诉她，蒙渊怀疑小陶的身份有问题。 “老爷，去京城是好事，不用这么偷偷摸摸的吧？”青桃试探的开口问道。 蒙渊目光灼灼的看着她，轻笑一声：“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这件事不要告诉夫人，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 青桃离开的时候满腹心事，尤其是在见小陶的时候，她强迫自己神情自若，心里却忍不住泛起了嘀咕。 老爷突然这么吩咐她，难不成这个小陶真的有问题？是上次那群人派来的？ 说不定真的是这样。青桃心头震动，庆幸蒙渊提前叫住了她，不然她就把他们的目的地给说的出来。 “小陶，这是夫人给你的银子，原本说好让你在咱们家干活，可如今咱们要去江南了，山高路远的，以后会不会再见也不知道，你自己多多保重。”青桃非常有演戏的天分，完全看不出她说的是谎话，一番话说的情真意切。 小陶原本已经把银子收下，可是听她这样说之后，又连忙把银子推了回去：“青桃姐姐，你能不能替我跟夫人说一声，我也想要跟你们去江南？” 呵呵...做梦！家乡在这里，亲人也在这里，居然会提出要跟着他们一块去江南，这个小陶一定有问题！ 青桃适时的露出震惊的表情，然后转为疑惑：“小陶，你怎么会想要跟着我们一块儿去江南呢？你的亲人，你的朋友，你的家乡不都在这里吗？” 小陶勉强的笑了笑：“我就是对外面的世界特别好奇，听人家说江南特别繁华，想去见见世面而已。” 青桃理解的点了点头：“想要去见世面，这确实没有错，不过咱们去了不一定回来，夫人那么喜欢你，肯定不会让你跟你的家人分开。” 之后两人又说了会儿话，小陶之后再也没有提到过要跟着一块去江南的话，只是不停的追问他们要走水路还是陆路，同行的还有什么人等等。 青桃直接一问三不知，一副“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的狗腿样。 转身离去的瞬间，青桃忍不住冷笑了一下。刚刚只是怀疑她有问题，现在倒是百分百确定了。 这群人还真是无孔不入，连小陶都是他们安插进来的人。不管怎么样，谁想要再伤害夫人，她青桃绝对不会放过这个人！ 人到齐了之后，大家一股脑钻进马车，蒙渊就坐在最前面的车辕上，充当马车夫的角色，一鞭子下去，马车慢悠悠的行动起来。 因为有两个孩子的缘故，车厢里铺着厚厚的被褥，虽然马车跑起来的时候，会有颠簸，但是因为被褥的存在，颠簸变得小了很多，有点公交车的意思，晃晃悠悠的就像摇篮一样。 两个孩子本身就是被他们从被窝里挖出来的，困的不行，马车刚跑起来没多久，两个孩子就已经分别陷入了梦乡，连江渔儿和青桃也没抵挡住瞌睡的冲动，睡了过去。 之后一连好几天，他们几乎吃喝全部都在车上，偶尔坐的实在腰酸背疼，蒙渊才会把马车停下来，让几个人在路边稍稍休息一下，然后接着赶路。 这么高强度的赶路，便是连江渔儿和青桃都有些吃不消，就更不要说蒙朔和蒙灵了。 尤其是蒙灵，原本圆润可爱的脸蛋，眼见着瘦了一大圈儿，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江渔儿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找到蒙渊，建议道：“孩子身体已经吃不消了，如果再不找到驿站或者客栈休息一下的话，我怕他们出事” 蒙渊满腹心事的回头看了一眼，却只能看见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但是他心里很清楚，这一篇生机勃勃的景象下面，会蕴藏着刀光剑影，只等着他突然松懈之后，就会出来要了他们的命。 “再坚持一下，现在还不是时候。”蒙渊抿了抿唇道。 还没有休息多久，就又开始赶路了。 江渔儿能够感受到他的那种迫切，虽然心疼两个孩子，但是思来想去，还是安危更要紧一点。 在这种高强度的赶路之下，居然只用了区区十天，便来到了京城。 第一百三十三章 四皇子 蒙渊顿了顿，放轻了自己的脚步，把燕窝轻轻的放在桌子上，转身离开。 他从小楼出来之后，在这片小楼区里，左弯右拐，最后停在了一间门口挂着红灯笼的小楼门口，直接推门而入。 “将军。”小楼里面已经有人在等待，看到蒙渊进来，不约而同的站起来抱拳。 蒙渊点了点头：“你们来的速度挺快，我才刚进城不久，就知道消息了？” “那可不，老杨头一看到将军，就赶紧让人过来通知我们，还说将军带来了一个漂亮的姑娘，那是将军夫人。” 其中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看上去特别粗犷的男人嘴巴特别快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巴拉巴拉说开了。 络腮胡子口中所说的老杨头，就是同福客栈的掌柜，老杨头曾经是军中的伙夫长，专门管理军中伙食，用江渔儿的话来说，蒙渊就是老杨头的首长。 蒙渊撇了络腮胡子一眼。 “大胡子，叫什么将军夫人，那多生分，得叫嫂夫人，你懂不懂规矩。”坐在络腮胡子对面的，是一个长相分外儒雅的年轻男子。 看上去大约三十不到，脸俊俏的过分，身上又穿着读书人特有的长衫，整个人看上去不像军旅之人，倒像是赴京赶考的秀才。 可若是有人真的用读书人或者秀才这样的词来标记他，他必定笑眯眯的给你挖坑，让你自己乐呵呵的把自己给埋了。 就因为他的阴险狡猾，别人给他起了一个外号，叫做狐狸，特别适合他。 络腮胡子好像挺怕狐狸的，狐狸一开口，他虽然不服气，但缩了缩脑袋，还是不敢说话。 这样的氛围，几乎让蒙渊以为，自己还在军中，还在和自己的好兄弟一起并肩作战。 房间里的几个大老爷们儿在一起说说笑笑，仿佛这几年的分离从来没有发生过。 蒙渊听他们越说越离谱，忍不住打断：“行了，你们那些话就留到以后再说吧，今日先说正事。” 一说到正事，刚刚特别不正经的几个大老爷们纷纷收敛神情。 “狐狸，我让你查的事情你查的怎么样了？”蒙渊率先问狐狸。这件事一直是蒙渊心头的一根刺，他希望最先知道这个答案。 “查了，但是什么也查不到，那帮人尾巴扫得很干净，死的活的一个也找不到，就好像那群人是凭空冒出来的。”狐狸郁闷的说，他就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 还在军中的时候，基本上情报之类的事情都是归他管，只要这个世界上发生过的事情，总能找出些蛛丝马迹来。 可是这一次的事情实在把他郁闷坏了，也打击到了他的自信心。 如果不是将军亲口说有人行刺，他一定以为这是个玩笑，因为根本就查不出蛛丝马迹来。 蒙渊皱了皱眉，他对自己部下的能力还是很自信的，但是如今这个得力的部下却说完全找不到一点蛛丝马迹。 那个人，真的有那么强大的能力吗？还是说，这件事是第三方人马做的？ 之前蒙渊就有隐约的感觉，江渔儿养伤期间，身边从不缺监视他们的人，但是这些来监视他们的人，又似乎不是同一批，有些人露出杀气，有些人却单纯只是监视。 当时蒙渊隐约感觉到过几次，后来他们藏的更深了，连蒙渊都感觉不到那种被监视的目光了。 这让原本清晰明了的事情又被笼罩上了迷雾，让人看不清真相。 蒙渊垂下眼睛，手指无意识的转动，陷入了沉思。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件事情的背后不简单，似乎还有一个绝对能够凌驾于他们之上的存在。 “大胡子，那你呢？” 大胡子顿时虎躯一震，下意识的抬头挺胸：“回将军的话，您不在的这几年里，我依旧密切的关注着四皇子他们，之前还好，可就是从今年开始经常有一些生面孔出入四皇子府，其他人我认不出来是哪里的人，但其中有两个，貌似是外邦人，模样跟咱们中原人有很大的不同。” 今年？又是今年，这个时间线出场几率挺高啊，今年皇上龙体欠安，江渔儿和蒙朔蒙灵遭遇刺杀，现在又有生面孔频繁出入四皇子府。 他嗅到了风雨将至的味道。 “继续注意，一旦有什么动静即刻向我来报。”蒙渊吩咐道。 紧接着他们又商议了不少事情，最多的还是围绕着蒙朔蒙灵。他们两个人的身份，算是一把双刃剑，有好也有坏，虽然现在最多体现的还是坏的一面。 但是......罢了，离开朝堂那么多年，现在说这些还为时过早。 离开朝堂多年，消息闭塞，这不是一两日就能够弥补回来的。蒙渊既然已经重新踏入了这片是非之地，必然是要做好完全的准备，以免祸及妻儿。 “将军，属下以为有个消息你必定要听一听。”正讨论着，狐狸突然说道。 蒙渊神色一凛，上次狐狸在打仗的时候这样说，过不了多久就被证实，那一战差点就被敌军打得全军覆没。 狐狸在军中还有另外一个不为人知的外号，那就是乌鸦嘴，但凡他这样起头了，这个消息就一定很重要。 “说。” 狐狸正了正神色：“就在不久之前，言阁老唯一的孙女言芝兰再去宝国寺的路上遭遇劫匪，被路过的四皇子相救，听说英雄救美之后言芝兰一颗芳心暗许，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阶段。” “将军，若是让四皇子娶了言芝兰，朝堂风云，怕是又起波澜。” ...... 美美的睡上一觉醒来，江渔儿只感觉自己浑身的疲惫都消散了，精神好的出奇。 蒙灵也是，之前在马车上的时候恹哒哒的，睡了一觉起来生龙活虎，不停的在院子里奔跑，银铃般的笑声就没有消失过。 年轻真是好啊，江渔儿不由发出了这样的感慨。她虽然现在精神了，但身体某些部位还是有酸疼的感觉，不像蒙灵，就跟一只快乐的小鸟一样飞来飞去。 第一百三十四章 意料之外 “夫人起了？我做了些早点，夫人用一些吧。”青桃看着江渔儿那张透着红润的脸颊，知道她的身体没有事，心里比谁都高兴。 江渔儿笑眯眯的点了点头，一把抱住蒙灵，带着这个还没有玩够的小妮子一块去吃了早饭。 至于蒙朔，即便身体跟他们一样的劳累，但是依旧坚持在规定的时间起床，练习武功，温习功课，半点不肯松懈，看看天时，如今正好是他练字的时候。 “青桃，把这一笼小笼包和这碗馄饨，给少爷送去，顺便问问他想不想跟我们一块儿去京城的街上逛一逛。”江渔儿说道，昨天身体太累了，根本就没有精力再去看，街上有多繁华多热闹。 今天休息过来了，虽然身体还是不舒服，但是正常的行走坐卧已经没有问题，江渔儿打算去街上看一看有没有适合的店铺之类的，也能带着两个孩子走走看看，就当是长长见识。 青桃去了之后回来摇了摇头：“公子说今日还要背诵文章就不去了。” 这还真是一个意料之中的答案，江渔儿都有些无奈了，明明不过八九岁的年纪，怎么就能这么沉稳呢？连一点少年人的活泼都没有。 但是换个角度想想，这也是人之常情，遭逢变故的时候，他已经到了能记事的时候，锦衣玉食的生活，疼爱自己的母妃，一朝之间都没有了。 至此，一个天真烂漫的少年被扼杀，活下来的是一个永远谨言慎行，在这个世道求存的少年。 也正是因为如此，江渔儿希望自己能够改变他一些，哪怕只是一些。 可惜这个臭小子实在是如同一块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对于江渔儿的关心不为所动，眼睛里除了看得到功课，就只能看得到武功。 江渔儿每次想到这一点，就恨得牙痒痒，恨不得把他揪出来，拉着他一块出门才好。 “算了，就知道他会这样说，这次就不带他了，我们一起去吧。”江渔儿吃掉最后一个包子，擦了擦手，给蒙灵换了一身漂亮的裙子，带着青桃一块儿出门了。 京城是殷朝的权力中心和商业中心，它的繁华可见一斑。 江渔儿以为自己已经想的足够繁华了，可是来到京城的主街上，才知道自己想的还是不够繁华。 在这里，江渔儿看到了许多青山镇看不到的东西，比如外邦人。这些外邦人穿着和殷朝完全不同的服饰，有的严实，有的热辣，有的豪迈，看上去热闹又自豪。 “娘亲，那是什么？”蒙灵原本乖乖巧巧的躲在江渔儿的怀里，路过一个小摊子时，突然小身体绷直了，眼睛都亮了起来。 江渔儿顺着蒙灵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那个小摊子上摆放着大大小小许多的琉璃器皿，这个时代的琉璃提炼技术应该还没有那么好，所有的琉璃器皿全部都是五颜六色的。 “那叫琉璃。”江渔儿给蒙灵科普，蒙灵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江渔儿看她那么感兴趣，就抱着她来到了这家小摊子面前。 摊子的主人，身上穿的也是外邦的衣服，他刚刚应该听到了蒙灵的话，笑眯眯的对着蒙灵说：“小妹妹的眼光真好，我这可是上好的琉璃，在阳光下能折射出彩虹一般的光彩，非常好看。” 蒙灵可听不懂这些，她的目光在这些琉璃器皿上一一划过，最后定格在一樽琉璃小马身上。 江渔儿见状，问道：“这小马怎么卖？”虽然在他们那个时代，这种琉璃算是烂大街的东西，但毕竟在这个时代算是稀罕物，蒙灵既然喜欢，江渔儿就不会吝啬这么点钱。 小摊子的主人拿起那尊琉璃小马：“夫人指的是这个吗？这个只要五两银子。” 五两银子已经足够，一个普通人家用上两年了，琉璃这东西在这里还真是挺贵的。 “给我包起来吧。”可是看看蒙灵几乎离不开的目光，江渔儿还是买了下来。 东西到手，蒙灵几乎爱不释手，都不要江渔儿替她拿着，自己抱着它可起劲儿了。 这还只是这条主街的最开始部分，江渔儿带着两个人继续往前走，还真是卖什么的都有。 江渔儿看到有人卖丝绸卖马匹，奴隶，珍珠，海产，几乎这个时代有的东西这里都能找到，甚至还有两家在卖葡萄酒。 不过他们卖的这个价格，可不是她在青山镇定的价格，这里足足贵了五倍。 即便如此，还是有人揣着大把的银子过去买，去晚了还有可能买不到。 如此看来她的葡萄酒生意可以做到京城来，已经有人替她打开了门路。 “来来来，大家快来看，卖奴隶了啊，咱们这儿的奴隶，有老实的，有漂亮的，有能干的，应有尽有，走过路过不要错过，这是今天的最后一批，一共五十个人。” 走到这条街的中间区域，江渔儿本想带着他们去旁边的茶楼歇歇脚，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一阵高亢的叫卖声引起了她的注意。 这是在卖奴隶吗？ 讲真的，江渔儿其实最不能接受的，就是这个时代对于卖人口的合法性，像这种公然在大街上叫卖的人贩子，一般他们手里的人都是从哪个地方绑来的，或者骗来的，可是买的人不管这些，依旧会买。 青桃以前这是被卖的奴隶之一，但是江渔儿从来没有把她当做奴隶看过，如今两个人更是相处的就跟姐妹一样。 江渔儿皱了皱眉，下意识的想要离开，但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突然人潮涌动，把她们往旁边挤了挤，正好来到这个卖奴隶的摊子面前。 “这位夫人可是来买奴隶的，咱们这儿什么都有，而且手续已经办好了，您尽管来挑。” 奴隶贩子非常殷勤的招呼江渔儿，他的身后站着一排的奴隶，高矮胖瘦什么都有，每个人的身上都穿的破破烂烂的，只能勉强遮住重点部位。 “我只是来看热闹的。”江渔儿没打算买人，因此直接拒绝。 第一百三十五章 买奴隶 蒙灵拉着江渔儿的手好奇的看着那群奴隶，其中有一个奴隶是一个四五十岁的老婆婆，怀里抱着一个大约只有八九岁的男孩，男孩似乎生病了，脸色都是苍白的。 她放开江渔儿的手，跑到老婆婆的面前好奇的问：“他是不是生病了呀？” 老婆婆原本很紧张，但是一看到问他的人，是一个小女孩，也就不紧张了：“是啊，这是我孙子，他生病了。” “生病了就得吃药！”蒙灵严肃着一张小脸叮嘱。 老婆婆诺诺的点了点头，低下头不说话了。谁不知道，生病了要吃药，可他们是奴隶，奴隶贩子会给他们请大夫吗？ 江渔儿时刻关注着蒙灵，毕竟这里是卖奴隶的摊子，万一蒙灵也被绑走，那真是哭都来不及。 “灵灵，外面不安全，别乱跑。”江渔儿叮嘱道，目光从老婆婆身上划过。 奴隶贩子本来以为老婆婆可以讨得蒙灵的开心把自己卖出去，没想到话才说了没多少，江渔儿他们就要走了。 气不顺之下拿起鞭子，打了她两下。 老婆婆全程没有抵抗，只是把孩子往怀里拢了拢，让鞭子不能打到他。 江渔儿有点看不下去了：“你怎么无缘无故打人呢。” 奴隶贩子知道她不买，说话也就没有了，刚刚的谄媚变得硬气起来：“这些奴隶是我的，就算是打死了官府也不会指责我半句。” 老婆婆麻木的看着这一幕，微微低下了头。 就是这一幕，让江渔儿想到了自己曾经的亲人。她还小的时候，家里其实没什么钱，母亲为了支撑起这个破碎的家庭，每天没日没夜的干活，可是赚来的钱，依旧入不敷出。 那个时候，江渔儿的母亲也是如眼前的老婆婆一般，满脸都是麻木，那是对生活，对未来的麻木，对自己生死的麻木。 所以她在心里不停的告诉自己，她要赚钱，要赚很多很多的钱，再不让生活的重担压垮他们。 一股激愤在胸腔中流淌，江渔儿一把握住奴隶贩子高高扬起的鞭子：“别打了，这两个人多少钱你给个数，我买。” 这可真是峰回路转，奴隶分子一秒变了脸色：“那个婆子只要三两银子，她怀里那个，因为生了重病，夫人只要意思意思，再给个一两，两个人就能带走。” 一个老的，一个小的，而且那个小的还得了病，两个人已经砸在他手里不少日子了，奴隶贩子一直担心没有人买，这下可好，终于有了人接手。 一个冲动，买回来了两个人，一个老婆婆，一个重病的小男孩，江渔儿有点想叹息。 但是奴隶贩子动作非常快，完全不给她反悔的机会，迅速的办妥了手续，两个人彻底交到了她的手上。 算了算了，买了就买了吧，这两个人要是继续落在奴隶贩子的手上，怕是会被直接打死吧。 江渔儿如此安慰自己，如今街是逛不成了，直接打道回府。 回去的一路上，老婆婆对江渔儿千恩万谢，她看得非常明白，江渔儿原本是不打算买下他们的，只是看到他们被打，心有不忍，这才一个冲动，买下了他们。 回去之后，江渔儿让青桃请来了大夫，给重病的小男孩看病。 这个病也不是什么大病，就是长期营养不良造成的，还有点儿脱水，接下来只要好好休养，每天摄入一定量的盐水，慢慢就能恢复起来。 “夫人的大恩大德，老婆子永生难忘。”看到自家孙子终于得救，老婆婆激动的，眼睛里落下泪来。 从房间里出来，江渔儿这才想起来要问老婆婆的来历。 原来这个老婆婆姓张，从小就被家人卖进了一户大户人家当丫鬟，真名是什么自己都忘了，旁边的人一贯叫她张婆婆。 她的男人跟他一样，也是在这户人家干活，一辈子也就这样过去了。可是不久之前，她的主家被山贼洗劫一空，只有当时不在府里的，他们逃过一劫，后来辗转被奴隶贩子抓住，来到了京城。 这样的身世，让听到的人唏嘘不已，青桃甚至想到了自己，落下了两滴眼泪。 江渔儿：“既然如此，就安心在我们家待下去吧。你放心，只要你好好干活，我不会薄待你们。” 接着，江渔儿让张婆婆试了试做饭的活，发现她做饭非常的好吃。 “奴才以前就是在主家打理厨房的，对于做饭很有一手，夫人尽可放心。”张婆婆不卑不亢地说。 江渔儿满意的点了点头，张婆婆的手艺让人很惊喜，比青山镇的福婶还要好许多。 等蒙渊回来的时候，看到张婆婆向他问好，有些懵逼，后来通过青桃知道了她的来历。 刚来京城就遇到了如此巧合的事情，蒙渊为了安全起见，让他的部下狐狸去调查了一下这两个人。 “回来了？”江渔儿走出来，看到蒙渊有些惊喜。自从进了京城之后，蒙渊似乎一直很忙碌，连休息都没有，就开始忙着联络各部人马。 在这些事情上江渔儿什么忙也帮不上，京城里又人多口杂，江渔儿又不好多问，只是心里难免牵挂，生怕他做了什么危险的事情。 两人一块回到房间里，蒙渊突然说：“在京城置办一套宅子吧，我们或许会在这里待很久，一直住在客栈里难免引人注目。” 这个问题其实江渔儿已经想过了：“我也是这样想的，咱们来京城总得有一个明面上的由头，我今日逛街的时候发现京城里已经有人开始卖葡萄酒，价格还不低，那我就趁机把葡萄酒的生意搬到京城来，不管谁问起都是这个说法，倒也是能说得过去的。” “有了理由，就得置办宅子，没有宅子还是会引人注意。” 蒙朔点了点头，他还以为江渔儿看不到这些问题呢，原来早就已经计划好了。 “我已经安排好宅子了，明日会有人上门找你看宅子，你到时候累点去走一趟，然后把手续办了。”蒙渊说道。 第一百三十六章 新店铺 第二日，江渔儿早早的就醒了过来，洗漱好吃过早饭等着人上门。 张婆婆今日做饭都带着笑容，她的孙子早上的时候终于清醒过来了，虽然看着还挺虚弱，但是已经能吃能说话，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面发展。 青桃也为她高兴，特意下厨做了两个好消化的蛋糕给孩子送过去。 过了没多久，果然有人敲门，青桃开了门把人领进来，那人一见到江渔儿就做自我介绍，说自己是专门来带她去看房子的。 江渔儿点了点头，让青桃跟着去看了看宅子。 不得不说，蒙渊安排的宅子位置非常好，京城有内城和外城之分，这座宅子所在的位子正好是内城外城交接之处，既不用住在内城受气又能享受到内城的安保。 “你推荐的这个宅子怕是要不少钱吧？”江渔儿在宅子里面逛了一圈，发现宅子面积也大，里面的园林景色也非常不错，房屋又做得很精美，不由开口问道。 蒙渊安排这样的宅子，怕是花了不少心力，地段好，风景好，里面又宽敞，这样的宅子在京城抢手的很。 “夫人放心，绝不会让你花冤枉钱。里面的风光景色和结构您都看过了，绝对是顶顶好的。说实话，要不是我急着用钱，我也不会把我的宅子拿出来卖。” 演戏一般你来我往的说了一番话，江渔儿还装模作样的谈了谈价格，这才把这座宅子买了下来。 宅子的主人很快就把手续都给办了下来，其实也没有什么手续，无非就是去官府更改一下这座宅子的主人，交一笔钱，签个名字，拿一份文书，不过半天，这座宅子就是他们家的了。 宅子买下了，剩下的无非就是装修，不过一整天逛下来，江渔儿发现这座宅子大约有八成新，基本上的东西都不用动，甚至连里面的家具大部分都不用更换。 所以啊，省了江渔儿不少的事情，不过五天，就能搬进去了。 原本搬家应该是一件很繁琐的事情，但是因为他们本来就初来乍到，随身没有携带什么贵重物品，所以搬家对他们来说再简单不过，青桃和张婆婆随便收拾了一下，一行人便浩浩荡荡的朝着他们的新家而去。 蒙朔对此无比的淡定，蒙灵却是兴奋的手舞足蹈，这个年纪的她已经能够明白新家的意思。 “娘亲，灵灵可以一个人睡一个房间吗？”蒙灵坐在江渔儿的怀里，萌萌的抬起头看着她，眼睛里充满了渴望。 江渔儿想也不想的拒绝她：“灵灵还小，不能一个人睡一间。难道，你不喜欢青桃姨姨了吗？” 青桃在一旁做出好伤心的表情，蒙灵果然为难起来。隔壁的小姐姐都已经一个人一间了，为什么她还不可以？ 最后心底的善良战胜了对于一间房的渴望，蒙灵为了不让青桃以为自己不愿意跟她住，对着青桃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 这谁能忍住？青桃立马放弃了表情管理，把蒙灵抱在怀里好一顿蹭蹭。 最后的房间安排，蒙渊和江渔儿一间，蒙朔一个人一间，蒙灵和青桃一间，张婆婆和她的孙子一间。 这样一来，宅子里的四间房便有了主人，可是这四个房间和那么大的宅子相比实在不值一提，多数都还是空着的。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他们家人口本来就不多，就算加上了后面的两个人，也就占去了一个房间。 江渔儿实在不喜欢这种空荡荡的房间，只有几个人住的感觉，正想着是不是要把心愿彻底封锁起来，有一个意料之外有情理之中的人出现了。 “夫人，一月未见，气色不错啊。”李清言笑眯眯的坐在江渔儿对面调侃她。 江渔儿举杯示意，脸上的笑容和李清言惊人的相似：“李夫子，彼此彼此，一月未见，容光焕发呀。” 两个人说完寒暄的话，不约而同的闭嘴，虽然堂屋里因为没有人说话，而且呢很安静，但是两人却不觉得尴尬。 过了一会儿，李清言率先开口：“夫人的学识和见地远远胜过在下，在下很好奇，不知这些学问，出自何人之手。” 江渔儿平静的心态瞬间被打破，衣服下的躯体已经绷紧，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李清言居然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这些也算不得学问吧？生活中的事只是经验之谈而已，国家再大那也是万千个小家组成的，每个人的毕生诉求差不齐也就是那几样，只要找准了病症，对症下药不就好了。” 江渔儿故作镇定的回答，其实心里已经慌的一批。 刚刚的那番话是她胡诌的，连她自己都有些不信，对于说服李清言就更加没有信心了。 可谁曾想，李清言居然信以为真的点了点头，满脸叹服：“夫人之言，果然新奇而富有哲理。国家是由万千个小家组成的，仔细一想果然如此。” 这一波又一波的彩虹屁，拍的江渔儿着实有些尴尬，实在觉得这个房屋待不下去了，随便找了个理由就离开了，把李清言完全交给青桃去安排。 她表示，最近这段时间完全不想见到他，免得再回忆起这尴尬的一刻。 刚刚的那番话其实青桃全部都听到了，肩膀一耸一耸的，一看就知道在偷笑。 “想笑就放开了笑，偷偷摸摸的干什么？”江渔儿没好气的说，这句话就像解除了什么奇怪的封印一样，顿时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响彻整个院子。 就这样，李清言从青山镇消失之后，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又变成了蒙朔的夫子。 江渔儿特意为李清言准备了一个安静的房间，还把蒙朔的房间也安排在了那里，美其名曰安心读书。 至于真正的原因，谁在乎呢？ 住的地方已经完全解决了，江渔儿开始着手准备购入店铺，最好是相连的两个店铺，一家用来做蛋糕店，一家用来做火锅城。 或许会有人好奇，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卖葡萄酒，那是因为葡萄酒的酿制是需要周期的，而且这个周期比较长。 如果一开始就把目光放在葡萄酒上，时间就会拖得太长，不利于他们进京后的行动。 第一百三十七章 给蒙灵找女先生 让江渔儿没想到的是，蒙渊居然把这个都准备好了，她只要像之前那样，装模作样的去走一遍流程，两家店铺就是她的了。 江渔儿去走流程的时候，曾经见过两家店铺的装修风格，跟青山镇的非常相似，由此可以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这两个店铺，蒙渊已经准备很久了。 也对，蒙朔蒙灵是那样的身份，蒙渊迟早是要带着他们回到京城来的，早做打算也没什么不对。 可是心里依旧有些不舒服，她也才知道蒙渊他们的真实身份不过几个月，一想到这个店铺可能在几个月之前甚至一年之前，就已经准备好了，那个时候完全不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 这种被欺瞒的感觉，让江渔儿心里有那么一点点的难受。 “夫人这两家店铺我看连装修都不用，可以直接拿来用，老爷真是有心了。”青桃惊喜的声音传来，她原本就是青山镇蛋糕店总店的掌柜，对于蛋糕店的装修风格非常熟悉，一眼就看出了其中一家可以直接拿来做蛋糕店，因此格外欣喜。 江渔儿回过神来，随着青桃的目光打量着眼前的这家铺子，每一处风格都能感受到蒙渊的心意，不由自嘲的低下头。 穿越过来，不过短短两年，她似乎越发的矫情了。谁的心里能没有一点点秘密呢？她自己不也保守着心底最大的秘密没有透露给对方吗？既然如此，又为何还要指责蒙渊不告诉她实情呢？ 想通之后，心里的那点不舒服也就烟消云散了，江渔儿和青桃两个人兴致勃勃的把两家店里里外外都看了一遍，心里格外满意。 “确实不错，这样一来，咱们能省事很多。”江渔儿对两家铺子的现状非常满意。 回去之后，蒙渊好不意外的已经在家里了，江渔儿走过去，轻轻的抱住他的腰，小声的说：“谢谢，两个店铺我都很喜欢，准备很久了吧。” 蒙渊抿了抿唇，微微低下头，看着江渔儿的时候，虽然脸上依旧没有生动的表情，但是眼角眉梢，都透着一股喜悦和温柔：“你喜欢就好，未来的事我不敢保证，但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会尽量找来给你。” 这一点，江渔儿从没有怀疑过，不管是一开始她要做卤肉生意，还是之后要住到镇子上，蒙渊总是事事都顺着她，从没有让她失望过。 江渔儿感觉自己的心就像被泡在甜水里面一样，谁说古代的男人含蓄啊，明明他眼前的这一位非常的热情奔放，土味情话一套接一套的。 她对着蒙渊灿烂一笑，四目相对间流淌着无限深情。 “夫人，小姐一直想找你，你”青桃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然后戛然而止。 江渔儿闪电一般放开蒙渊，两个人之间保持一米以上的距离。可是这已经晚了，刚刚的那一幕已经被人看在眼里。 青桃捂着嘴巴笑了两声：“咳咳，你们继续就当我没有来过。”然后把房间门又重新关了起来。 什么叫做就当从来没有来过？都被看到了，怎么当做从来没有来过。江渔儿害羞的脸颊都红了一双眼睛水汪汪的，又是可怜又是可爱。 蒙渊眸光渐渐变得深沉，在江渔儿吃惊的目光中，突然低下头吻住她的唇。 双唇相贴，气息交融，周身的温度渐渐拔高，心脏的跳动也失去了频率，江渔儿原本还能保持理智，可是渐渐的，被这气息迷惑，目光变得越发迷离，身体也软成了一滩水，只能无力的挂在蒙渊的身上。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蒙渊终于大发慈悲的放开了江渔儿。身体得了自由，新鲜的空气终于涌入唇齿。 江渔儿大口大口的呼吸，双眸因为缺氧而水润。 这个人，居然欺负她......江渔儿一边大口的呼吸一边心里这样腹诽，手脚却忍不住泛软，只能继续无力的靠在蒙渊的身上。 蒙渊被她如此娇软的模样取悦，忍不住紧了紧双手，发出低沉的笑声，笑声震动胸腔，江渔儿感觉自己的身体都在震动。 等身上的力气稍稍恢复了一些，江渔儿整了整衣裳，瞪了蒙渊一眼，转身去找青桃。 青桃不会轻易来麻烦她，话里话外又涉及蒙灵，江渔儿不得不重视。 但是等了解了前因后果之后，江渔儿就有些无语，蒙灵找她的目的很简单，隔壁住着一个举人，家里有一子一女，都在读书认字。 蒙灵和举人的女儿在一起玩，结果人家小姐姐背得出许多诗词，蒙灵却连字都不认识几个，自尊心大受打击，吵着闹着非要读书。 江渔儿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以前也不是没有给蒙灵找过女先生，但是蒙灵天生就不爱读书认字，没有坚持几天就各种撒娇卖萌不想上学了。 如今突然说想要读书认字，无非是被小姐姐给刺激了，一时心血来潮罢了，并不能坚持很久。 “灵灵，你说你想读书认字是认真的吗？以前娘亲也给你找过女先生啊，那个时候灵灵不是说不想读书认字吗？”江渔儿蹲在蒙灵面前，温柔的问。 蒙灵微微低下头，仿佛知道自己做错了一般。 恰好在此时张婆婆来送点心，看到母女俩这样，还以为是小姐做错了事情。 “夫人，小姐平时可听话懂事了，要是做错了事儿，您可千万别骂她。”张婆婆二话不说便上来求情。 江渔儿哭笑不得，把个中原委说了出来。张婆婆一听是自己误会了夫人，有些尴尬，但是却注意到了江渔儿话中的意思。 “夫人是怕给小姐找了女先生，小姐又不爱读书了？这也简单，女子无才便是德，老婆子想着您，要么就给小姐找些刺绣的先生或者是教习礼仪的先生，这些本就是小姐以后该学的，如今学起来虽说早了点，却也在情理之中。” 张婆婆的一席话，让江渔儿陷入了沉思。她光想着让蒙灵有一个美好的童年，却忘了她真正的身份。有朝一日若是回到那个地方去，总不能半点礼仪都没有，性子若是一直这样野，以后怕是要吃大亏。 第一百三十八章 女先生 思来想去，江渔儿一颗心已经偏向了张婆婆说的教习先生这里，但是她在正式做决定之前还是打算问问蒙渊的意思。 蒙渊自然没有不应的道理，江渔儿说的每一个字都是为了蒙灵的将来。 “这件事你决定就好。” 一句话把这件事全权托付给了江渔儿。 可是江渔儿在这方面一点经验都没有，只好跟隔壁举人的夫人取经。 “青桃，替我准备几样精致的蛋糕包起来，包的好看一点，我要拿去送礼。”江渔儿吩咐了青桃一句，青桃二话不说，便把他认为最好看的几样蛋糕烤制了出来，精美的包装好送到江渔儿的手上。 青桃的办事能力非常不错，知道要送礼的对象是谁之后量身定做了这精美的包装，保证女人一见就会喜欢。 江渔儿带着青桃来到隔壁，轻轻敲响了大门。 每过多久大门吱嘎一声打开，露出门后面那张苍老的脸。 “你是？”门房不认识江渔儿，有些疑惑的问。 江渔儿把礼物递上：“我是住在隔壁的，前些日子刚刚搬过来，还没来得及正式来府上拜访。” 京城宅子的买卖向来是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隔壁宅子，换了主人的事，第二天就传遍了这一片住宅区，门房自然也听过，听说江渔儿是住在隔壁的人，连忙把人迎到堂屋里落座，又是让人备了茶水，这才下去通报。 过了没一会儿，一个穿着素色长衫的娘子翩翩而来，五官精致，眉目间带着江南女子的温婉多情，绝对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 “夫人驾到有失远迎，还望夫人莫要见怪。”举人娘子出来之后，先行了一礼，口中告罪。 江渔儿连忙站起来：“是我叨扰了才是。” “不知夫人如何称呼。”举人娘子在主位上落座，坐姿端正。 江渔儿：“夫家姓蒙。” “原来是蒙夫人，刚刚是我失礼了。”巨人娘子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道歉，江渔儿从她的字里行间里可以看出，这是一个非常重视规矩的人。 于是刚刚才在脑子里形成的念头忽然间转了个弯。 让这个举人娘子来教蒙灵规矩，似乎也不错？ 江渔儿本就不是什么喜欢拐弯抹角的人，心里这样想着，嘴里自然而然的说得出来。 举人娘子似乎对此很是不解：“蒙夫人怕是有所不知，教习礼仪的女先生也是要喝一口徒弟茶的，从此以后荣辱一身。你我今日不过是初见，你何以见得我是怎样的人品？” 如果举人娘子问的是其他的，江渔儿或许还答不上来，但是观人一道，她自问自己还是有那么点辨识能力的。 举人娘子举止有度，气质不俗，行动间，自带着一股贵女之气。江渔儿觉得由她来教蒙灵，再合适不过。 举人娘子似乎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对于江渔儿的提议还是挺感兴趣的，便欣然接受。 但是在收下蒙灵之前，需要约法三章，学习贵女礼仪是需要吃苦头的，江渔儿不能因为心疼孩子而有所干涉。 江渔儿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就算是在她的那个时代，孩子去学校读书，也可能会被老师惩罚，只要不是故意的体罚，都在她的接受范围内。 蒙灵的夫子终于有了着落，江渔儿心里那口气终于松了一些。她不知道自己的这番谋划，能够给两个孩子带来怎样的未来，但这已经是她所能做的极限了。 往后的路该怎么走，还是得看两个孩子，自己的抉择。 要正经拜师，不是口头上商量，随便定下的，还是需要正经的挑选日子，邀宾客前来观礼，才能理成，才能正经的成为弟子。 在这些方面，江渔儿是无所谓的，但举人娘子却不愿意，这么草草了事，挂着得体的笑容，把事情一条一条的跟江渔儿商议，每一条都有理有据，江渔儿只有点头答应的份儿。 如此看来，这个举人娘子不仅举止得体，在处事上也自有自己的章程。如果蒙灵学得两三分，江渔儿也足够欣慰了。 最后，拜师礼的时间定在了半个月之后，要请什么人过来观礼，由自己决定。江渔儿在京城这里没有什么认识的人，在这一点上只能回去问问蒙渊，问问他有没有想要邀请来观礼的人吧。 总不好一个都不来，这样也太失礼了。 回去之后，江渔儿心情很好，抱着蒙灵问：“灵灵，娘亲给你找了一个夫子，要正经拜师的那种，以后可不许再耍小性子，说不学就不学了。” 蒙灵脸都羞红了，小脑袋一个劲儿的往江渔儿的怀里钻，半晌之后才能听到她一声轻轻的嗯。 这可爱的小模样简直要萌化老阿姨的心，江渔儿忍不住逗弄她，母女俩在房间里玩得特别开心。 时间一晃眼又过去了五天，两家新买来的店铺已经做好了，适当的调整装修，因为李掌柜此刻还在来京城的路上，江渔儿决定先把蛋糕店开起来，等李掌柜到了之后再去摆弄火锅城的事。 最让江渔儿遗憾的是，依旧没有玻璃，蛋糕展示柜和玻璃最配了，透过玻璃能够看到蛋糕，最美的样子，能够刺激顾客的消费欲望。 本来以为京城如此繁华，总能找出透明度足够高的玻璃，没想到一圈找下来依旧没有，江渔儿只能退而求其次，用之前的方式来制作蛋糕的展示模型。 就在江渔儿忙忙碌碌准备开店的时候，蒙渊私底下偷偷和狐狸碰面。 “狐狸，我这里有一件事情要交给你去办。”蒙渊说道，神情中透着三分严肃。 狐狸不动声色的四下打量了一番，这里只有他和蒙渊，看来这次要交给他做的事情极其隐秘，绝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 “将军请吩咐。”狐狸抱拳说道，神情严肃。 蒙渊从怀里拿出一块精致小巧的玉佩：“你去替我查一查，这块玉佩在二十多年前，是谁所有。” 这块玉佩，就是当初从蒙老太手中拿回来的那一块，他一直随身携带。 第一百三十九章 玉佩调查 玉佩刚一入手，狐狸就察觉到这块玉佩的珍贵，质地一般的玉石通常触手冰凉，只有最上等的暖玉才会触手升温。 而他手中的这一块入手便是温暖的，拿在手里时间久了更会感觉似乎全身都暖洋洋的。 这绝对是人世间最顶级的玉石。 能够拥有这种意识的人，身份绝对不一般。狐狸连忙把玉佩藏在身上低声道：“将军请放心，这件事入了我耳，绝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只看这块蒙渊拿出玉佩时的郑重，便知道这块玉佩对他有多重要了。 蒙渊对狐狸的能力还是非常相信的，点了点头：“这件事你只管慢慢的查，只要查到这块玉佩，最后的主人是谁，便来回报我。” 狐狸抱拳退下，下去安排了。 他以为自己可以不在意的，但是随着时间慢慢留着心里的疑惑和好奇越来越深。他想知道自己的父母到底是谁，就是为什么自己会出现在青山镇。 这些答案没有人可以告诉他，他只能自己去找。 不知道为什么，蒙渊有种很强烈的直觉，或许京城就藏着他想要的答案。这里是天下所有有权有势的人都向往的地方，如果他的家人真那么有权有势的话，京城一定会有他们的踪迹。 同一天，晚他们许多天出发的李掌柜，终于赶到了京城，一同到达的还有一百桶葡萄酒。 现在装着葡萄酒的酒桶可不是一开始的那一种，每一个桶可以装两百斤葡萄酒，一百桶两万斤，虽然在京城这庞大的人口基数上不算什么，但只要每日限量销售，足够在京城打出名气来。 “你来的正是时候，如今我已经在京城有了两个铺子，蛋糕店明后日就要开张可是火锅城却一直在等你。如今有了你有了葡萄酒，我又准备了一些火锅底料，想来过不了多久，火锅城也能够开张了。”李掌柜的到来就像及时雨一样，江渔儿的心情，肉眼可见的好了许多。 退一万步来讲，这两家铺子开起来之后，他们在京城便有了名正言顺的名目，不管谁来查，至少明面上只能查到他们一家是过来经商的。 这个身份就像是保护伞一样，将他们一家牢牢的保护在这些人可以忍受的范围内，除非他们下定了决心要除掉他们，甚至在京城铤而走险，不然他们就绝对是安全的。 李掌柜一开始就是火锅城的掌柜，对于火锅城的运作，那是了如指掌，有了他的加入之后，江渔儿当起了甩手掌柜，把火锅城的一应事物全部都交给李掌柜去处理。 李掌柜也没有辜负她的这份信任，虽然也是第一次来京城，但是很快就跟京城的某些地头蛇混熟。 可别小看了这些地头蛇，他们的身后，总有些大人物的影子，跟这群人搞好关系是做生意的基础，不然这群人隔三差五的过来白吃白喝收保护费，也是一件很让人头疼的事情。 摆平了这群地头蛇之后，李掌柜根据京城中人的喜好，把火锅城内部的装修风格重新换了一下，江渔儿期间过来看过，不得不承认李掌柜做的是对的，这样一来，更加容易被京城中人接受。 “东家，葡萄酒你打算怎么办？是跟之前一样放在火锅城中售卖，还是再重新开一家酒坊？”李掌柜拿着葡萄酒询问江渔儿。 其实按照他的意思，葡萄酒这种好酒，更应该单独开一间铺子来售卖，也能无形之中抬高葡萄酒的地位。 江渔儿却不以为然，她想过了，来到京城之后应该没有这么多的时间酿制全新种类的葡萄酒，原有的几样完全不足以支撑起一个酒坊。 还不如就这样，把葡萄酒放在火锅城中售卖，买酒的人会来吃火锅，吃火锅的人，也会想着要尝一尝葡萄酒，互相影响互相得利。 只是这样的想法在不久之后就被自己亲手推翻了，打脸不要来得太快。 经过江渔儿的一番解释，李掌柜知道了她的顾虑，之后就再也没有问过这种问题，而是默默的在火锅城中开辟出了一个特殊的柜子，专门用来摆放葡萄酒。 他的做法得到了江渔儿的称赞，像专属酒柜这种东西，其实也能提高葡萄酒的价值。 尤其是江渔儿为了让葡萄酒显得与众不同，制作的酒壶也格外与众不同，拿来放在专属酒柜中，既能展示葡萄酒，又能点缀火锅城，一举两得。 这些酒壶有水果的造型，也有动物的造型，甚至还有一匹飞驰的骏马，美丽的宛如艺术品一般。 江渔儿叹为观止，没想到李掌柜还有这样的艺术细胞，于是火锅城的装修工作彻底甩手交给了李掌柜，江渔儿每天只负责过来巡视一圈。 李掌柜也没有辜负她的期望，完全接手了火锅城的装修工作之后，更是大刀阔斧，做出了跟青山镇火锅城完全不同的效果来。 而且这个效果，貌似更好。 这一点让江渔儿大受打击，难道她的审美不好吗？为什么两个人装修出来的店铺，风格可以相差那么多。 两家店铺并不是一块儿开张的，蛋糕店因为准备充分，最先开张。开张当日依旧打出了半价的优惠手段，场面如预料中一般火爆。 青桃几乎忙得脚不沾地，很多蛋糕才刚刚摆上橱柜，就已经被售卖一空，最后连江渔儿都不得不撸袖子帮忙。 尤其是那些价格本就不贵的基础蛋糕，连家里条件，一般的人家都能买两个回去给孩子解解馋，这些蛋糕最先卖完，江渔儿一直窝在后厨，又做了整整三百个，才勉强供应的上。 她揉了揉酸疼的手臂，咬咬牙发誓，等这一次忙过之后，一定要再买两个厨艺好的人回来，这样应该就能忙得过来了吧。 到了晚上，两个人已经累的几乎抬不起手来，但是这种忙碌的感觉又格外美好，两个人相视一笑，带着疲惫，又带着满足。 “夫人，你可真是神了，幸好把火锅城的开张时间定在了五日之后，不然两家店铺一起忙，我们就算是长出四只手，怕是也来不及。”青桃一手抹着汗，一手扇着风，嘴里还调侃着江渔儿。 第一百四十章 香艳的一晚 没想到江渔儿居然认真的思考了，非常认同的点了点头：“确实，要是两家铺子一起忙起来，我就是长出了八只手，那也不够用。” 心里不由得庆幸，幸好时间没有挤在一起，不然的话，她怕是要把自己从中间，劈成两半才行。唉!自己开的店大受欢迎也是个苦恼啊。 青桃噗嗤笑了：“要是真长出了八只手，那就不得了了，怕是会被人当做妖怪吧。”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青桃的这一句玩笑之语，恰好戳中了江渔儿埋藏在心里最深的秘密，刚刚那种轻松的心情瞬间不复存在。 那个秘密，江渔儿早就已经打定主意，要带进棺材里面，谁都不告诉。但即便如此，这个秘密依旧像是一个沉重的负担一样，牢牢的压在她的背上，令她一刻都不敢松懈，生怕自己哪里做的出格了一些，被别人发现什么端倪。 青桃察觉到江渔儿神情上的变化，只以为自家夫人是累到了，并没有想太多，张罗着给她准备好热水洗澡，去一去全身的疲惫。 身体泡进热水里，氤氲的水蒸气袅袅升起，医生的疲惫仿佛被尽数消除，江渔儿舒服的忍不住长叹一声。 那些背负在身上的重担，也仿佛经受消除了一般，只感觉浑身上下都轻松而愉悦。 青桃端着木桶从浴房里出来，蒙渊正好回家，跟她迎面撞上。 “老爷，您回来了？夫人正在沐浴。”青桃上前行礼，“看老爷风尘仆仆的，怕是累了一天了，正好夫人也才刚刚开始沐浴，老爷不妨一起。” 蒙渊脚步顿了顿，严肃的点了点头，神情自若的转了一个方向，那里正是浴房所在。 嗯，他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忙碌了一天，也该洗澡了。 身后的青桃抿唇一笑。自家的老爷夫人明明有情，却总是进展缓慢，少不得要他们这些下人多帮衬这些。 比如多给两人制造机会。 此时此刻的江渔儿，正在美美的泡热水澡，一身疲惫慢慢退去，舒服的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 于是，她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全身心的投入到享受当中。 嗯？怎么回事？为什么感觉会有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江渔儿疑惑的睁开眼睛，然后眼睛突然瞪大。 “你...你怎么...来了？”江渔儿结结巴巴的说，连自己的身体都忘了遮掩。 不怪她如此吃惊，实在是蒙渊出现的太过突然，看到之前，甚至连脚步都没有听到。 “青桃说你刚刚开始泡热水澡，让我也来洗一洗。”蒙渊顿了顿，很果断的出卖了青桃，指节分明的手指灵活的解开腰带，一身长衣顺势滑落，露出衣服下面精瘦有力的躯体。 江渔儿脸都红了，“你洗吧！我...我洗好了...”说着站起来想要离开。 空气突然安静，蒙渊的目光突然定格。 江渔儿顺着蒙渊的目光看一下自己的身体，因为太过慌乱，忘记了自己，现在正在洗澡，身上什么衣服都没有穿，一站起来春光外泄，什么都被看光了。 “啊！不许看！！”江渔儿尖叫一声，猛的坐下去，洗澡水漫过脖子。这也太丢人了吧？当着蒙渊的面洗澡也就算了，刚刚一不小心，居然什么都被看光了。 不怪江渔儿如此害羞，实在是两个人自成亲以来到现在还没有圆房过，虽然已经心意相通，但是两个人相处起来，更像是情侣一般。 两个人会相互关心，甚至情到深处，还会亲吻，可是…… 即便如此，没做过就是没做过，平时的亲亲或者抱抱还能神色自若的接受，乍一下两个人坦诚相见，这个刺激也太大了吧。 江渔儿完全沉浸在自己害羞的情绪里，没发现蒙渊眸色越发深沉，精瘦的身体已经完全暴露在空气中，脚步缓慢而有力的朝江渔儿走去。 脚步声充满了压迫，江渔儿却恍若未觉。 “噗通。”入水声从耳边传来，唤回了江渔儿的思绪，等她意识到如今的处境时，蒙渊已经坐在浴桶里，跟她零距离接触了。 “咳咳......”江渔儿忍不住身体，朝水里更下沉了一点，结果被洗澡水呛了，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 蒙渊连忙伸出手，在江渔儿的背上轻轻拍打替她顺气。 最后的最后，江渔儿还是没有逃掉，两个人一同坦诚相对的沐浴的下场，蒙渊罕见的展现出了男人强硬的一面，把江渔儿死死的固定在浴桶里。 肌肤相贴，气息交融，江渔儿被这突如其来的亲密熏的脑子都几乎转不动了，最后晕晕乎乎的任由蒙渊把她抱出浴桶，擦干身体。 江渔儿忍不住伸出双手给自己遮住重点部位：“蒙渊，我的衣服呢？” 可恶，这种浑身赤裸的感觉可真不好，总感觉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超出她预料之外的事情。 蒙渊神色如常：“你的饮食起居，全是由青桃打理的。这个问题不是应该问她吗？” 江渔儿哑口无言，这句话说的好有道理，她竟然无言以对。 但是，看青桃那副恨不得把他们两个绑起来关进房间里的模样，青桃真的会给她准备衣服吗？ 江渔儿对此表示怀疑。 果不其然，江渔儿强忍着害羞在房间里搜查了一圈，连一块稍微像样一点的布都没有，就更不要说什么衣服了。 青桃，你可真是好样的！ 房间里的青桃突然种种的打了个喷嚏：“奇怪，这么好的天气怎么会打喷嚏？难道说有人在想她？” 找不到衣服的江渔儿狠狠的咬牙，要是早知道有这么一天，她一定不会把浴房建立在离卧室很远的地方！ 现在她要是出门，那就是裸奔了，她不要面子的吗？ 等蒙渊身上的水都被擦干净的时候，江渔儿仍旧维持着那个一手抱胸一手遮下的动作。 “不走吗？”蒙渊此时已经穿上了衣服，走到江渔儿的面前，垂眸问道。 江渔儿咬了咬唇，她倒是想走，可是走得了吗？虽然如今夜已经深了，但保不齐外面还有人，她裸奔出去吗？ 想想就觉得羞耻度爆表。 “你...”江渔儿扭扭捏捏的低下头，身体因为过度紧张：“你的衣服能借我穿吗？” 声音轻的就好像蚊子，听在蒙渊的耳中却清晰异常。他轻笑了一声，把刚刚穿好的衣服脱下来，披在江渔儿的身上。 第一百四十一章 言芝兰和魏千雪 他的身形高大，衣服披在江渔儿身上，还能流出老长的一截脱在地上。 终于有了衣服遮盖身体，江渔儿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虽然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但到底那种羞耻的感觉在渐渐消退了。 可是显然，她放松的有些太早了，一阵天旋地转，双脚腾空而起，整个人被蒙渊打横抱起，也就是俗称的公主抱。 江渔儿惊叫一声，手臂下意识的圈住蒙渊的脖子。 “你做什么？”江渔儿圈着蒙渊，拿眼睛瞪他。 蒙渊抿了抿唇，手臂无意识的收紧了两分：“衣服太长，外面太黑，会摔倒。”说着又觉得自己这个理由有些牵强，又加了一句。 “你里面没穿衣服，若是摔倒的话...” 后面没说完的话，就给人无限的遐想。江渔儿几乎是下意识的想象了一下自己摔倒在地的画面，怕是衣服都要敞开了，被人家看光吧？ 身体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被咽下。算了算了，都是老夫老妻的人了，不就是抱一下看一下嘛，有什么大不了的，难道还能少她一块肉不成。 江渔儿披着蒙渊的衣服，被他打横抱起。 这是第一次，江渔儿靠在蒙渊赤裸的胸膛，听着里面平稳跳动的心跳声，眼睛渐渐的闭上了。 蒙渊察觉到怀中人的呼吸渐渐变得平稳，脚步顿了顿，双手用力，让自己的脚步更加平稳一些。 度过了一个惊吓和香艳并存的夜晚，江渔儿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的心情。 第二天一大早太阳都还没有出来的时候，江渔儿已经悠悠的打开了青桃房间的大门，把她从床上叫起来。 青桃茫然的睁开眼睛，显然还没有从梦中醒来。 江渔儿看着她无辜的小模样，露出了邪恶的笑容。 “夫人，我当时想着老爷在，应该会替您拿衣服，便没有多事。”青桃面对着墙罚站，忍不住替自己辩解。 昨天的事情，实在是香艳之极，江渔儿每次想到那些羞人的画面，就忍不住红了脸颊。 “你还是给我闭嘴吧，好好站着，站不够半个时辰，不许休息。” 看青桃还想再说些什么，江渔儿忍不住红着脸颊瞪她。能不能不要再提昨天的事情了？那样的事情，只是想一想就觉得身体开始发热，忍不住微微颤抖。 青桃难得调皮的吐了吐舌头，罚站什么的倒是无所谓，就是不知道昨天晚上夫人和老爷之间的进展如何。 “不许乱想！”江渔儿感受着青桃时不时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忍无可忍的低吼。这个小妮子怕是要上天，必须延长罚站！ 蛋糕店的开门时间是巳时，准备工作却要从辰时开始做，昨天的生意那么火爆，今天的生意想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江渔儿大手一挥，决定这次先绕了她，要是再有下次，那就要狠狠的处罚了。 青桃笑着点头应下，心里却知道自家夫人是个嘴硬心软的，明明是因为舍不得她继续再下去，却非要找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两个人辰时初开始，便正式投入到了紧张的烤制蛋糕的工作中，尤其是那些可以一次烤十来个的基础小蛋糕，两个人疯狂的做，在开店之前居然做了两百多个。 若是没有经过昨天的热闹，江渔儿也不会这么疯狂，蛋糕做好卖不出去的话，可是要全砸在手里的。 店门还没开之前，门口已经三三两两的有人开始排队。有些人是排队来买给自己吃，有些人则是替自己的主人过来排队，其中大户人家的小姐，公子的小厮和丫鬟是最多的，他们相互之间都是认识的，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 “连翘，没想到连你也来了？”一个少女目光灼灼的看着另一个少女。 “银杏，你不是也来了吗？”另一个少女撇了撇嘴巴，眼里是难以掩饰的喜悦。 两个少女长得娇俏可人，身上穿的却是丫鬟的衣服，连翘是言阁老唯一的孙女言芝兰的贴身丫鬟，银杏则是魏老将军嫡孙女魏千雪的贴身丫鬟。 两家算是世交，平时经常凑在一起，关系比较旁人要好一些，连带着那些下人们，也跟着熟了起来。 魏千雪和言芝兰都是家中即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姐，秉性才情，都相差不大，喜好也非常相似，两个人互相视对方为知己，连带着她们两个的贴身丫鬟，也好的跟姐妹似的。 因为言芝兰去外面上香而被土匪拦截一事，两人已经有许久没有见面，看到对方出现在蛋糕店，连忙惊喜的凑到一块。 周围的小厮知道这两个姑奶奶的身份，一个个离的老远，生怕惹到她们。 “连翘，我听说言小姐很快就要嫁给四皇子了，是不是真的？”银杏睁着好奇的大眼睛问道。 “银杏，这么长时间没见你怎么越来越八卦了？主子的事儿，哪有咱们这些下人说嘴的道理，你这些话要是被你家小姐听到了，说不定得狠狠罚你。” 连翘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态度上非常暧昧。 银杏吐了吐舌头：“我这不是好奇吗？我听说四皇子长得英俊潇洒，文能吟诗作赋，武能阵前杀敌，没有谁不想嫁给他。” 说着说着话题就歪了，银杏一脸向往的犯起了花痴。 连翘受不了的翻了个白眼。 不远处，江渔儿状似不经意的微微抬眸，将刚刚的对话一字不落的收入而中。 她们言语里涉及的是皇子，可是她以为的那个？ 等到蛋糕店彻底开张之后，江渔儿罕见的做起了收钱的账房先生，等连翘和银杏买完蛋糕过来付账的时候，江渔儿仔细看了看她们的脸，果然从这两张脸上找到了一丝熟悉的感觉。 貌似，昨天也有看到过。 江渔儿确定了这一点之后，神色自若的收回了视线，把心里的疑问紧紧压下，叫来另一个伙计过来收账，自己则跑到后厨去。 “青桃，刚刚我们过来的时候，有两个女孩子言辞之间，谈到了四皇子你可还记得？”江渔儿问青桃。 青桃点头：“自然记得，她们一个叫连翘，一个叫银杏，分别代表言芝兰和魏千雪，昨天我有听他们说起过，心里特意记了一下。” 第一百四十二章 英雄救美 可惜这份英俊，一直被面无表情的神情遮掩，以至于让所有看到他的人，忽略了他的颜值。 如今突然一下，魅力不要太大，至少江渔儿就被他电到了，眼中闪过一丝惊艳，看的眼睛都不眨一下。 “蒙渊，”被笑容晃花了眼睛的江渔儿，用了很大的毅力，才稳住了心神，突然严肃的说：“别浪费了你的那张脸，以后还是多冲我笑笑。” 蒙渊从不觉得自己长得好看，不过江渔儿喜欢，那他也不介意，在往后的日子里多笑一笑，这样的话，他的小娇妻会不会更加主动一点？ 或者，跟四皇子一样，也来一次英雄救美，或许他的小娇妻，会主动投怀送抱？ 明明是站在对立面的人，却因为英雄救美，蒙渊突然产生了朝对方取取经的念头。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要搞定他的小娇妻。 很多次他想要更进一步的时候，都是因为江渔儿有些放不开而半路结束。 这种事情憋久了，对男人来说可不是什么愉快的体验啊。 忙忙碌碌的过了三天，蛋糕店的价格终于恢复了原价。 然后如预料一般，上门来买蛋糕的人少了很多，更多的是那些大户人家的丫鬟小厮上门，这群人一买就是许多，也足够弥补那些流失的客人。 其中，连翘和银杏来的最多，几乎雷打不动，每日都要过来买。 青桃做了那么久的蛋糕店老板，非常明白，什么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不过三四天的功夫就已经和连翘银杏混熟了。 经常在两人过来买蛋糕的时候，额外包上一两个小蛋糕，专门送给她们。也不是什么多贵重的东西，也不是什么多费心的事情，青桃随手就能做出好多来。 但是她作为一家店铺掌柜的做这样的事情，只是为了讨好两个贴身丫鬟，足够收买人心。 于是，两个原本眼高于顶的贵女贴身丫鬟，就这样和青桃成为了好朋友。 通过连翘和银杏，青桃不动声色的套出了许多关于言芝兰和四皇子的事情。其中，包括言阁老并不赞同这门婚事。 江渔儿知道之后，连忙把这个消息透露给蒙渊。 蒙渊点了点头，一转眼的功夫，又失去了踪影。紧接着被他委以重任的狐狸，就开始频繁的出现在四皇子周围的地方。 他的举动非常隐蔽，四皇子身边的护卫对此居然毫无所觉。 他在忙碌的事情江渔儿帮不上什么忙，心底暗暗琢磨了一阵之后，便放下了，转而去忙碌自己的事情。 如今蛋糕店已经挂上了正轨，而火锅城原本定下的开张日子已经一拖再拖，若是继续拖下去的话，蛋糕店的东风也就借不到了。 李掌柜早在几天前就已经明里暗里暗示，火锅城到底什么时候开张？江渔儿琢磨了一下，敲定三日之后就开张。 这三日，她还需要布局一番。 第一百四十三章 逛青楼 “夫人，这种地方您怎么能来呢？”青桃不赞同的对江渔儿说道。 江渔儿笑了笑，安抚：“别这么紧张嘛，我们如今女扮男装，只要别胡乱露出女子的声音，不会有人知道的。”电视上都是这么演的，应该不会有错。 话虽如此，青桃还是满脸的不赞同。这里可是青楼啊，即便是个只卖艺不卖身的青楼，那也不是女子应该来的地方，夫人到底在想什么？居然带她来这儿？！ 是的，你没有看错，江渔儿带着青桃来到了青楼。 今天下午，青桃送走最后一位客人，正在盘点蛋糕店的日流水，然后江渔儿突然出现神秘兮兮的对她说，要带她去一个好地方。 青桃一头雾水，不知道自家夫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她确实起了那么点好奇心，因为自家夫人从来没有这么神秘兮兮的跟她说过话。 不过，青桃当时可没有往青楼上想，只以为自家夫人又有了什么新奇的点子，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可是没过多久，江渔儿拿来两套男装，把其中一套递给了她。当时青桃就隐约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但是出于对自家夫人的信任，没有多问。 后悔啊！毁的肠子都青了！当时怎么就不多问一句呢！要是当时问了，她肯定不会同意夫人来这种地方的！ 这是夫人应该来的地方吗！！！ 可惜啊，千金难买早知道。 “哟，这是哪儿来的俊俏公子，真是生的好看，妈妈我往日里没见过呢。”纸醉金迷的老鸨一看到江渔儿和青桃两个人，连忙眼前一亮，扭着腰迎上来。 这家青楼的名字取的倒也有趣，居然就叫纸醉金迷，似乎生怕别人不知道她们这里是温柔乡。 青桃对这位老鸨的话，有些不适应，连忙往江渔儿的身后躲了躲。 反倒是江渔儿见怪不怪，潇洒的打开折扇，压低了声音说道：“听说你们这里前段日子来了一个西域舞娘，不管是跳舞，还是陪酒，都风情万种，我们二人慕名前来，还望妈妈能够行个方便。” 老鸨听了江渔儿的话，突然神色就古怪了起来，凑近江渔儿谢谢打量了一番，咯咯笑了：“你是哪家的小娘子？难道不知道我们这里是供男人寻欢作乐的青楼吗？” 乖乖，还以为来了两个俊俏的小郎君，却不想是个女儿身。 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完全露馅儿。 江渔儿有些郁闷，电视上不是，经常有女主角女扮男装不被人发现的桥段吗？怎么她一扮男人，一句话的功夫就露馅了？ 此刻老鸨已经全然没有刚刚的热情了，颇有些好笑的说：“小娘子，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还是哪儿来回哪儿去吧，别耽误我做生意。” “妈妈这句话说的就不对了，虽然这里是男人寻欢作乐的地方，却也没有规定女人不能来呀，我有钱，我想要看西域舞娘跳舞，难道妈妈还要管这个银子是男人给的，还是女人给的不成？” 江渔儿顶着老鸨调侃的目光，满脸镇定的说。这里说白了就跟后世的酒吧没什么区别，女人唱歌跳舞陪酒，男人寻欢作乐，打发寂寞，又不会做那种事情，也看不到少儿不宜的画面，她凭什么不能来？ 大约，老鸨也是第一次遇到如此坚决要进青楼的小娘子，被她的话噎了一下，可是回过头来细细一琢磨，觉得江渔儿说的也不无道理，打开大门做生意，有银子的就是大爷，谁还管是不是女人。 这样想着，老鸨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热情的笑容又再度出现：“这位公子说的太对了，咱们打开大门做生意就是为了赚钱。公子想要看西域舞娘跳舞是吧？没问题，我这就替您去叫。” 管她男人还是女人，只要给钱就行。 老鸨叫来一个伙计，把江渔儿和青桃带到包厢里，好酒好菜的端上来。纸醉金迷虽然是个青楼取乐之地，但是里面的酒菜还是不错的，江渔儿率先尝了尝，满意的点了点头，感觉味道不输给那些大酒楼。 伙计下去之后，江渔儿在包厢里走来走去四处打量。不得不说纸醉金迷能够在京城里屹立不倒，也是有几分道理的，仅仅是一个包厢的装修，至少也是二百两起步，极尽奢华。 江渔儿啧啧咂舌：“怪不得有那么多人来纸醉金迷一郑千金，我要是个男人，我也会来享受的。” 看过包间里面的装修风格之后，江渔儿坐下喝了一杯美酒，吃了两口菜，又和青桃说笑了几句，老鸨才姗姗来迟。 “公子，阿丽雅来了，接下来的时间，就由她来陪你。”老鸨笑眯眯的说道，身体却站着不动。 江渔儿勾了勾唇：“妈妈是怕我吃霸王餐吗？”脸上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恰到好处，老鸨却不觉得尴尬，仍旧笑眯眯的：“公子说的是哪里话，妈妈我也是为了求个心安嘛。” 青楼里的老鸨，都是些只认银子不认人的主，江渔儿倒也不觉得奇怪，直接从怀里掏出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递给她。 银子到手，老鸨离开的脚步不要太快，笑得嘴巴都合不拢了。 西域舞娘阿丽雅一身火辣的西域舞衣，上身的衣服只有巴掌大，勉强遮住胸口，身上的裙子，外面是流苏，里面是轻纱，稍微有些动作，便能看到大腿。 热辣魅惑又神秘，这是江渔儿看到西域舞娘阿丽雅的最直观的感受。 “阿丽雅以为想要看我跳舞的人，是两个公子，没想到，竟然是两个漂亮的姑娘。”老鸨离开后，阿丽雅顶着江渔儿打量的目光勾了勾唇。 她的五官特别立体精致，双眸深邃多情，看着你的时候，仿佛整个世界只有你。 而她微微勾起的双唇，红的仿佛，热情的火。 这可真是一个人间尤物，江渔儿带着欣赏的目光，打量着阿丽雅，得出这样的结论。 “怎么？看你跳舞的人必须是男子吗？”江渔儿挑眉一笑，好奇的问道。 阿丽雅魅惑一笑：“当然不是，阿丽雅只是没有想到，竟然会有女子过来找我。” 紧接着几个月乐师鱼贯而入，他们各自拿着一看就是外邦来的乐器，在一个屏风后面落座。 带着异域风情的音乐在房间里响起，阿丽雅的笑容充满了魅惑，身体仿佛灵动的蛇，对着江渔儿扭动起来。 青桃瞪大了眼睛，然后又紧紧低下头，根本不敢看。天哪，这也太伤风败俗了！ 夫人这是怎么了？居然还能对着这么伤风败俗的舞蹈，看得津津有味？ 阿丽雅眸中闪过一丝趣味，眼前这个专门来纸醉金迷看她跳舞的女人还真是有意思，他们中原人不是都矫情的很嘛？看她穿的如此清凉跳的如此妖娆，居然没有骂她不知廉耻，反而看得津津有味。 一舞毕，阿丽雅吐气如兰，举手投足尽是风情，纤腰慢扭走到江渔儿的身边，揉揉的端起一杯酒来，递到江渔儿的嘴边。 第一百四十四章 阿丽雅 江渔儿挑眉一笑，突然伸手揽住阿丽雅的细腰，就着她的手把杯中美酒一饮而尽。 “酒是好酒，可惜这等好酒，依旧配不上你这等美人。”江渔儿说道。 阿丽雅眸光流转，轻巧的从江渔儿身上下来，坐到她的身边，支着下巴慵懒的抬眸：“哦？原来你们中原人还有这种说法，只是不知道在姑娘眼中，什么酒才能配我阿丽雅？” 江渔儿自信一笑：“自然是葡萄酒。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说，你们国家也有葡萄酒是不是？可是你们那个葡萄酒太低级了，根本不能称作美酒。” 自己国家的特产被当面贬低，是个人都会生气，可是阿丽雅却像是没听到一样，饶有兴致的问：“你倒是说说，什么样的葡萄酒能配我阿丽雅。” 可惜，偏偏在这个时候，江渔儿突然转移了话头：“听说纸醉金迷的姑娘只卖艺不卖身，那你们在这里是签了卖身契的还是？” 自己想知道的事情，被人吊在半空中不上不下，阿丽雅却没有像常人那样生气，反而顺着江渔儿的问题说下去：“自然没有。我们这儿的姑娘只是在这里挂牌卖艺，若是想要离开，随时都能离开。怎么？难道姑娘真的喜欢女子，想要阿丽雅成为你的......” 阿丽雅突然靠近江渔儿，整个人就仿佛没有骨头一般，紧紧的贴着江渔儿。 青桃受不了这个刺激，突然拍着桌子发飙了：“你！你矜持一点！！放开我家夫人！！！” “哈哈哈哈......”阿丽雅突然大笑起来，身体剧烈的抖动起来，好半天才收敛了笑声。 江渔儿无奈的摇了摇头。 “好了，不说玩笑话了，你们来找我，应该不只是想要看我跳舞吧。”阿丽雅托着下巴问道。 江渔儿放下酒杯：“你是个聪明人，我们明人不说暗话，我来找你，是想要跟你合作。” “合作？”阿丽雅眨了眨眼睛，颇为稀奇的说：“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是要跟我合作，你难道不知道，我是青楼中卖艺的女子吗？” “我知道，但那又如何呢？”江渔儿笑着反问：“色衰而爱驰，你能保证你青春永驻容颜不老吗？这碗饭迟早有一天吃不下去，不如与我合作，做个自己给自己打工的老板。” 这句话终于引起了阿丽雅的兴趣。 有兴趣就好，就怕对方完全没有兴趣。其实，这是江渔儿想出来的为葡萄酒造势的方法。 虽然就目前看来，蛋糕店在京城开得红红火火，京城中的居民也接受良好，可是这种接受良好，仅仅只是那些爱吃甜品姑娘家喜欢罢了。 江渔儿要的可不仅仅是接受良好，还是希望葡萄酒可以成为众星捧月一般的存在，所有人都喜欢所有人都追捧，这才是她的终极目标。 想要做到这一点，那就必须给葡萄酒套上一个光环。她自然而然的想到了后世酒吧一般的经营模式，而且葡萄酒本就是外邦传进来的东西，找一个美艳的西域舞娘来给葡萄酒造势，那才是最好的。 阿丽雅听了，眨了眨眼睛：“你是让我去你开的店里跳舞？那我不就变成给你打工吗？” 江渔儿：“那当然是不同的，因为我会给你两成利，卖的越多，你也就赚的越多，严格说起来，我们还是合作伙伴。” 这些筹码一经抛出，果然引起了阿丽雅的兴趣，这也是个不走寻常路的女子，有了兴趣自然而然就去做，直接让伙计把老鸨叫过来，直言想要把牌子摘下来。 也就是说从此以后，不在纸醉金迷卖艺了。 老鸨简直懵逼，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刚刚到手的头牌姑娘，才来了没多久，就说要走。 “这......阿丽雅，京城里就咱们纸醉金迷是完全卖艺不卖身的，难道是有其他楼里的姑娘过来挖你？我跟你说，你要是去了那些地方，那就是进了狼窝。” 说着说着，老鸨突然看到了坐在一旁喝酒的江渔儿，心里顿时闪过一个念头。这两个女扮男装的姑娘，不会就是其他楼里派过来的说客吧？ 她可真是被银子迷了眼，姑娘来逛青楼，那是多不可思议的事儿，她当时居然完全没怀疑。 江渔儿哭笑不得，老鸨的眼神表达的情绪实在太过直白，她就是想装作看不见也不行。 “阿丽雅，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回去等你。这里的事情，你自己处理一下吧。”江渔儿拍了拍衣服站起来，毫无愧疚之心的，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给阿丽雅自己去处理。 回了家之后，青桃终于有些憋不住了，问出了口：“夫人，难道葡萄酒不能像蛋糕店那样，用青山镇的销售方式销售吗？那个阿丽雅，她可是个青楼女子啊。” “青桃，”江渔儿抬头，目光清明：“我从未因为你是我买回来的，而看不起你。所以，我希望你也一样，不要看不起她。” 人人平等，是她出生的那个时代，每个人都知道的事情，可是在这个落后而保守的时代，没有人能够喊得出这四个字。 究其原因，其实很简单，因为这个时代的人们，已经习惯了尊卑之别。 上位者看不起平民百姓，平民百姓看不起卖身为奴制，而卖身为奴制人，又看不起青楼女子，恶性循环，永远不会有什么改变。 江渔儿并不觉得自己有能力改变这一现状，但至少，她能保证自己不不改初心，不去看不起任何人。 而青桃算是她身边最亲近的同性，她改变不了世人的偏见，但她希望自己能够改变青桃的偏见。 青桃浑身一震，发热的头脑终于冷却下来。是啊，她其实也就只是一个签了卖身契，连自由都没有的下人而已，地位和青楼女子又有什么不同？ 刚刚的那番话，就是江渔儿借着阿丽雅在敲打她。 青桃想清楚其中的关节，低下头咬了咬唇：“对不起夫人，是我僭越了。” 江渔儿笑了笑，知道青桃想通了，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如果看不起别人，总有一天你会被别人看不起，我希望你能够明白这个道理。不是有一句话叫做英雄莫问出处吗？” 江渔儿此番，不仅仅是为了敲打青桃，更是在教她做人的道理。 青桃感动的点了点头，彻底的明白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火锅城开张 阿丽雅的行动速度特别快，第二日就找上了门，带着大小行李一副彻底搬家的模样。 “我从纸醉金迷离开，可是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你要不要表示一下？”阿丽雅坐在马车车辕上，晃着白嫩嫩的两条大腿，说的好不客气。 江渔儿耸了耸肩，和青桃一起帮着把行李拿了进去。这座宅子里房间众多，就是再多来十个，那也是住得下的。 “我的酒庄还没有开业，你可以先在这里住着，等到开张了再去。”江渔儿说道。 阿丽雅到来的消息风风火火的传进了李掌柜的耳中，他连忙过来问消息的真假。 等从青桃那里知道消息是真的之后，还以为江渔儿堕落了，要开一家青楼，痛心疾首的找到江渔儿。 江渔儿哭笑不得：“我可没有说我要开青楼，总之你等着就是了，等我的酒庄开起来了，你就知道了。” 李掌柜半信半疑：“东家之前你不是说开酒庄不划算吗？” 江渔儿点头：“我之前确实说过，但是我现在有了更好的主意。” 无论李掌柜怎么问，江渔儿就是不愿意透露酒庄的具体情况。 其实这也是江渔儿灵机一动之下产生的灵感，还没有具体实施起来，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么做行不行。 这个时代的取乐场所，实在太简单粗暴了一些。要谈事情？去青楼，要喝酒？去青楼，要听曲儿？去青楼。 就好像，这个世界上除了青楼，就再也没有其他可以去的地方了一样。 江渔儿一边同情他们的夜生活匮乏，一边琢磨着后世某个贴吧上面说的事情。 那个贴吧讨论的话题是，古代消息最灵通的地方是哪里。一开始几乎所有人都站了客栈，可是后来有几条说：别以为古代客栈才是消息最灵通的地方，能住客栈的又不是大富大贵的人，有钱人都爱去青楼，美貌女子的枕头风吹一吹，什么消息套不出来？ 这位仁兄言辞犀利，三言两语就把古代青楼跟嫖客之间的关系说了个清清楚楚，获得了无数个点赞。 当时江渔儿也是无聊，正好看到了这条回复，觉得有趣就在心里给记下了。 这不，就用上了。 如今他们已经在京城了，蒙朔虽然还在家里，但是什么时候回到那个地方去，谁也不知道。 江渔儿只希望，在蒙朔回去之前，能够多替他做些什么。 至少，能够保住他的命。 她穿越之前就只会经商，不能出谋划策，也不能战场杀敌，只能努力用自己经商的思维，替他谋划一二了。 如今葡萄酒从火锅城里分了出去，李掌柜只要专心忙碌火锅城的事情就可以了，因此准备工作做的异常简单快速。 在蛋糕店开张十天之后，火锅城终于挂上了牌子，可以开张了。 “火锅城？这是什么意思？”有人看到火锅城的牌子，有些不是很明白。 “火锅城这个名字很耳熟啊，我好像在哪儿听过。”也有人似乎在无意之中听过火锅城的名字，绞尽脑汁的想。 然后恍然大悟：“我想起来了，听说一个偏僻小镇，有一家店就叫火锅城，里面的东西可好吃了。” 这么一说，众人顿时来了兴趣，对火锅城的开业翘首以盼。 其实这些都是推广的手段，早在李掌柜来到京城的第二天起，就已经顾了许多乞丐，或者平民百姓，在京城里宣传火锅城。 很多明明没吃过也没见过的人，听这些人绘声绘色的描述，心里不免有了一种“这个火锅好像很好吃的样子。”的念头。 所以到了火锅城开业之日，前来观礼的人不要太多。 到了开张的吉时，李掌柜从火锅城里走出来，一左一右两个伙计吊着鞭炮，拿火折子一点，清脆响亮的鞭炮声响彻整条大街。 “多谢各位百忙之中来参加我火锅城开业，在下是火锅城的掌柜，诸位可以叫我李掌柜。”李掌柜初来乍到，知道这些人都不认识他，因此做了个自我介绍。 这还是江渔儿教他的，可以快速和京城中人打成一片的办法。 “今日是我火锅城第一天开张，我们东家决定，开张的前三日一律半价优惠。”李掌柜没有卖关子，直接宣布。 有脑子灵活的人已经想到了隔壁的蛋糕店，貌似跟火锅城的套路一样，也是前三天半价优惠。 不管两家店的东家是不是同一个人，这都跟他们没有关系，他们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半价优惠上面。 听说火锅城里的东西很好吃。 听说吃过的人都念念不忘。 反正现在也是半价优惠。 好像去吃一下也不吃亏。 这些念头从脑子里冒出来，顿时就说服了那些重视口腹之欲的人，一个个抬脚走进了火锅城。 有了这群人的带领，其他还在犹豫不决的人顿时也下了决心。吃吃看吧，要是不好吃的话，大不了下次不来了。 有着半价优惠这样的噱头在，火锅城里很快就坐满了客人，火锅底料都是一早就准备好的，蔬菜和肉也全部都是挑选新鲜的摆放上去。 这些客人们从来没有吃过火锅，对火锅城里的一切都非常的好奇，尤其是里面居然需要自己制作调料。 李掌柜生怕客人们不知道，专门在调料柜旁边安排了一个伙计，向客人介绍这些调料的用处。 有人觉得新奇，自然也会有人觉得他们这样的服务方式有问题。 “你们这是什么破店？老子来你们这吃饭，还要我自己亲自动手？”有人格外不爽当即就在大堂里嚷嚷起来。 伙计在开业之前就是经过培训的，对于客人的犀利言词没有表现出半分不悦，非常耐心的解释：“您误会了，火锅的吃法与众不同，它的调料自然也不一样，客人的口味如何，我们并不是很清楚，若是替您做主，取了调料来，你若是不喜欢，岂不是影响您的用餐心情。” 周围听了一耳朵的客人，忍不住认同的点了点头。一百个人，有一百种喜好，每个人的口味都不一样，自己取用调料，也就不存在喜不喜欢一说了。 这样的解释很多人都表示理解，非常新奇的拿着一个小碗去拿调料。 “这是什么东西？菜怎么都是生的？”还有人二话不说坐在位置上乱点一通，结果发现拿上来的都是生的，觉得自己被戏弄了，当场就发飙起来。 第一百四十六章 酒庄 就在这个时候，李掌柜正在众人之前大声的解释：“我们火锅城的吃法与众不同，诸位没有吃过，那也是正常的。大家请往这里看，这里有详细的吃法。” 就跟青山镇火锅城开业当日一样，正中间摆放着一个煮沸的火锅，其中的伙计在不停的往里面加东西。 众人看的心情，特别想要亲身实验一下，这样煮出来的东西真的好吃吗？ 事实证明真的好吃，在火锅城吃过一餐的人出去之后，有一部分人不习惯这样的用餐方式，但有更多的人迷上了火锅城。 于是蛋糕店和火锅城顺利的在京城中刮起了一阵飓风，尤其是火锅城，争议还蛮大的。 老一辈的人讲究食不言，寝不语，用餐有用餐的礼仪，但是年轻一辈的人却特别喜欢这种热热闹闹的用餐方式，他们可不管什么礼仪不礼仪的，只要吃得开心，吃得舒服，那才是最要紧的。 同时人们对蛋糕店和火锅城背后的东家充满了好奇，想知道到底是怎样的人，才可以开出这样两家别具一格的店不仅东西好吃，最关键的是新奇，从没见过。 ...... “老鸨，今日我来光顾你们纸醉金迷，你就拿这样的货色打发我？阿丽雅呢？我要阿丽雅过来。”一个穿的异常华贵的男子满脸不爽的看着，纸醉金迷的老鸨。 他没想到在京城居然还有人敢如此糊弄他，心底的不爽，简直要突破天际。 老鸨苦涩的一笑：“聂公子稍安勿躁，我也不敢骗你啊，你可是聂家公子聂怀安。不是我不愿意让阿丽雅来陪你，实在是阿丽雅如今不在我们纸醉金迷，我也不能凭空变出来给你呀。” 聂怀安皱了皱眉，脸上的不爽稍稍褪去了一些：“什么情况？我怎么记得阿丽雅就在你们纸醉金迷挂牌，你可别糊弄我。” 老鸨怎么敢糊弄他，这可是聂大将军的独子啊，听说在聂家那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疼的就跟眼珠子似的，他们小小的纸醉金迷哪儿得罪得起这样的大人物。 于是连忙把阿丽雅离开的过程详细的说了一遍。 “聂公子，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来了两个莫名其妙的女人，也不知道他们跟阿丽雅说了什么，说完之后人就走了，那可是一颗摇钱树，我也是很心疼啊。” 这句诉苦的话绝对出自真心，阿丽雅自从来了纸醉金迷之后，几乎每天都有人点名了要找她，银子数到手软。 聂怀安摸了摸下巴：“有意思，居然还有女人来逛青楼，爷还是第一次听说。小四，去查一下，这两个女人什么来历。” 站在一边当背景板的小四应下，只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了房间里。 两个女人来逛青楼，还从青楼里带走了一个女人，这样的事情闻所未闻，当真是有趣的紧。 聂怀安不是那种草菅人命的纨绔公子，但却特别喜欢跟不按常理出牌的人交朋友。 这两个女人，就很符合他交朋友的条件。 远在蛋糕店的江渔儿可不知道，自己只是去青楼挖了一个人回来，居然就招惹上了一个行事亦正亦邪的聂怀远。 她此刻正在准备开酒庄的事情，几乎忙得脚不沾地。 开酒庄不比开蛋糕店和火锅城，这两个铺子早就在青山镇的时候，就已经大获成功，算是有了经验，可是酒庄却完全没有经验。 而且，她要开的酒庄，跟这个时代的酒庄大不一样，这种类似于酒吧的酒庄，想要开起来可不简单。 比如，音乐如何解决，灯光如何解决。 这些问题要是放在后世，那简直分分钟就能解决了，想要什么东西，直接淘宝一下，两天就能送货上门，不满意还能退，什么款式都任自己挑选。 可是这是古代啊！这是一个没有音响没有电灯的时代，想要音乐只能找乐师，想要灯光也只有烛火而已。 江渔儿郁闷的简直想要撞墙，但是又不得不耐着性子想法子去解决这两个问题。 她这幅愁眉不展的样子正巧被阿丽雅看到，在对方一再询问下，阿丽雅总算是知道了江渔儿在烦恼什么。 “这简单啊，你还记得我在纸醉金迷跳舞的时候，帮我奏乐的那群人吗？他们和我一样，都是舜平国的人，我可以替你把他们叫过来。” 江渔儿眼睛顿时亮了，当时那群人演奏的乐器，有很多发出来的声音很像后世的某些乐器，当时她就觉得，如果可以的话，要不要继续挖人。 但是当时她已经把阿丽雅给挖了出来，要是继续挖的话，老鸨怕是不会让她走出纸醉金迷，只能遗憾的放弃了这个念头。 结果，阿丽雅还给了她一个这么大的惊喜。 阿丽雅得了江渔儿的拜托，雷厉风行的找到了那群乐师，将他们全部都挖了过来，纸醉金迷的老鸨闻听此消息，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江渔儿知道了这个消息，又是高兴又是觉得尴尬，一时之间不知道是高兴更多一些，还是尴尬更多一些了。 音乐方面的问题因为阿丽雅而得到圆满解决，她当场就哼哼了几首歌给这群乐师，让他们自己琢磨出谱子，到时候演奏。 阿丽雅听了曲调，非常高兴，愣是缠着江渔儿把歌词也给写了下来，然后自己去练。 这些曲子的调调真奇怪，好像从来没有听过，但是却又非常的好听，真不知道江渔儿是从哪里学来的。 江渔儿可不管阿丽雅的这些问题，解决了其中一个问题之后，江渔儿就开始满京城的寻找能够装葡萄酒的器皿。想要把酒庄开起来，还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别小看了这个喝酒的器皿，到时候气氛一上来，结果葡萄酒装在普通的酒杯里面，气氛能直接被砍掉一半信不信？ 可是，江渔儿绝望的发现，这个世界虽然已经有琉璃制品，但是琉璃酒杯却半点踪迹都找不到，显然没有被人制作出来。 怎么办？难道真的要退而求其次吗？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江渔儿有些绝望，又有些不甘心。 江渔儿没想到的是，蒙渊替她解决了其中的一个烦恼。 第一百四十七章 琉璃 “这是从哪儿来的？！” 蒙渊将江渔儿带到一个房间里，拿出了一个盒子让她自己打开。江渔儿一脸问号的打开了盒子，顿时就被惊喜到了。 盒子里摆放的是一只七彩的琉璃杯，在摇曳的烛光中显得煞是好看。 江渔儿几乎不掩饰对它的喜爱，直接拿在手上把玩。葡萄美酒夜光杯，虽然他们没有夜光杯，但却有葡萄酒，加上这流光溢彩的琉璃杯，简直完美。 蒙渊看她高兴，挑眉：“一只琉璃杯便让你如此高兴吗？”其实琉璃杯他准备了很多，这些东西都是之前让外邦商人带的，昨天刚刚送到。 江渔儿眼角眉梢都带着喜悦：“那是自然，有了琉璃杯之后，我的酒庄必定能够更上一层楼。你还记不记得前几天你问我为什么要开酒庄吗？” 那当然是记得的，在青山镇的时候江渔儿从没说过要开什么酒庄。 而且，江渔儿收到这个酒庄的时候神秘兮兮，却又不明说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酒庄，生生把别人的好奇心勾了起来。 怎么？如今肯说了？ 蒙渊适时的露出洗耳恭听的表情，江渔儿满意的开口：“我想要把我的酒庄做成一个消息收集中心，是人都说客栈接待四方来客，是消息最灵通的地方。我却觉得不然，客栈固然来的都是四面八方的客人。可是这些客人中，几乎有一大半全部都是平头老百姓，他们知道的消息有限，能透露出来的也就更有限。” 蒙渊皱了皱眉，似乎想要说什么，江渔儿挥了挥手：“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也知道你想表达什么。你是不是想说我的酒庄跟青楼是不是一样？你放心，我可不会做坑害女孩子的事情。” 他们未来要做的事情凶险异常，若是消息灵通一点的话也会为他们降低不少危险。 不管是蒙朔还是蒙渊，都是她的亲人，她希望在接下来残酷的斗争中，他们都能毫发无伤。 蒙渊抿了抿唇，心里就像被泡进的温水中一般，有一股淡淡的，却不容人忽视的暖意，从胸腔蔓延至全身。 是啊，江渔儿从来行事有自己的底线，绝对不可能开青楼。 不等蒙渊问，江渔儿自己就眉飞色舞的解释起来：“京城中有权有势的人实在太多了，这群人的孩子大多都是不务正业的纨绔子弟。这些纨绔子弟属于干正事不行，消息就很灵通，我便专门弄一个供人玩乐的酒庄，也能让他们打发打发时间。” 反正她知道的能玩儿的游戏挺多的，比如在青山镇风靡的狼人杀。 如果还觉得不够的话，江渔儿表示还有三国杀，还有飞行棋，还有斗地主等等等等，足够弄一个娱乐产业了吧。 “酒庄里的伙计，你看着安排吧，需要给你几个位置都行。” 江渔儿无所谓的说，完全没有发现，因为她的一句话，而被感动的蒙渊，此刻的心情。 酒庄的准备工作正在有条不紊的进行，聂淮安的调查，终于有了眉目。 “爷，带走阿丽雅的两个女人，一个叫江渔儿，一个叫青桃，是从青山镇来的。”小四认真的汇报着自己调查到的信息。 聂淮安摸了摸下巴：“青山镇？什么地方？咱们殷朝有这个地方吗？” “有，但只是一个穷乡僻壤，最近京城新开的蛋糕店和火锅城，在青山镇也有。” 聂怀安突然来了兴趣，蛋糕店他没有去过，但是火锅城却去过不止一次，里面新奇的吃法还有需要自己动手调制的调料，如此与众不同的酒楼，早就已经在他心里刷起了大大的好感。 或许就是因为这个，聂怀安突然对江渔儿也有了那么一丝兴趣。 “其他的呢，其他的难道你没有调查出来吗？”聂怀安斜着眼睛问。 小四从怀里掏出另外一份信息：“据说，江渔儿还要开一家酒庄，和如今的酒庄完全不同，阿丽雅就是酒庄的掌柜。” “有意思一来京城，就连开两家生意火爆的铺子，如今还要开第三家。小四，继续跟着她，帮我调查出来那个酒庄什么时候开张。” 忙碌着自己事业的江渔儿，完全不知道暗地里有这么一个人，已经注意到了她。 如今酒庄的为工作已经接近尾声，只要把定制的琉璃杯拿到手，就可以正式开业。 期间，蒙渊带来了五个人交给她，江渔儿没有问他们的身份来历，点了点头就直接安排了下去。 “对对对，东西放在这里，动作轻一点......那边东西再往左边挪一下，对对对，就是那里......” 酒庄的营业时间在晚上，灯光成了很大的问题，烛火油灯都不够明亮，江渔儿发愁了好几天，才终于想到用镜面反射的方法来增加酒庄里面的明亮度。 在特定的角度，摆上蜡烛和镜面，就能把蜡烛的火光反射出去，一面镜子当然不行，好几面镜子就能起到一定的效果。 但是这个时代的镜子......江渔儿在看到铜镜的时候沉默了，这镜子也能折射光源吗？江渔儿对此抱有合理的怀疑。 店铺掌柜的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为了找回尊严，把压箱底的几面镜子拿出来。 江渔儿的眼睛顿时亮了，店铺掌柜的拿出来的镜子，居然是玻璃镜！！！ 天呐，她没有看错吧？这个时代居然已经可以制作出玻璃镜了？！江渔儿忍着激动，在光滑的镜面上摸了摸，镜子里的人跟她的表情一模一样，都是震惊中带着激动。 “这位小娘子，你看不上外面的铜镜，这几面应该能入你眼吧？”话是这样说，但是店铺掌柜脸上骄傲的神情却怎么也遮掩不住。 满意，太满意了！ 江渔儿的一双眼睛几乎钉死在镜子上挪不开，直到店铺老板不耐烦的把镜子盖上，江渔儿才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 这些镜子是这家店铺的压箱底宝贝，店铺老板有些舍不得卖，江渔儿价格出到非常高，才买了下来。 命人过来拿的时候，也是千叮万嘱一千个小心，生怕不小心磕到哪里，碰到哪里。 第一百四十八章 人世间 等所有的镜子都按照特殊的角度放好之后，江渔儿特意在一天晚上试了一下效果，跟后世自然不能比，但是在这个时候已经是她可以做到的极限。 效果勉强强还可以吧，点上了蜡烛之后，蜡烛后面的镜子因为特殊的角度，将自己接收到的光源折射出来，原本还有些昏暗的空间，立马亮了不是一点两点。 阿丽雅在家里闲了那么久，已经非常不满，在江渔儿忙碌着装修酒庄的时候，忍不住找到她，直言自己的不满。 虽然那些歌曲是很好听，但是天生一副好嗓子的她，早就已经学会了，翻来覆去的唱，是个人都要厌烦了好吧。 江渔儿还真的有点把她忘记了，实在是有些太忙了，连忙安抚她。 等酒庄彻底装修好，江渔儿狠狠松一口气的同时，忍不住自豪的笑了。 她给自己的酒庄取名为“人世间”，意思很简单直白，也很张狂，意思就是在这人世间，再没有比这个地方更好的了。 那群头脑简单的纨绔子弟看到这个名字，想来应该会很好奇吧？好奇就对了，有了好奇之心才会走进来看一看。 这是最简单的营销手段，江渔儿嘿嘿一下。 其实，完全没有这个必要，因为就在她绞尽脑汁的想着点子要引起那群纨绔子弟的注意力时，那群纨绔子弟已经注意到了这个还没有开张的酒庄。 酒庄里干活的伙计多，找个人随便打听了一下。 什么？狼人杀？英雄杀？这又是什么鬼？两个游戏的名字那么别具一格，说出去之后立马就引起了那群不务正业的纨绔子弟的好奇之心。 两厢叠加，他们现在比聂怀安还要期待人世间开放。 “什么？人世间？”聂怀安饶有兴趣：“什么时候开张？打听到了吗？江渔儿把阿丽雅挖走了，这个人世间一定很有趣，爷一定得去看一看。” 聂怀安算是一个纨绔子弟的头头，他所在意的东西，就是他那个小团体的风向标，于是他的那群小弟们也间接的知道了，这个还没有开张的酒庄。 就这样，一个传一个，过了几天之后，酒庄的名字和开张的日期，被京城的纨绔子弟给知道了个彻底。 他们觉得能够被聂怀安看入眼里的东西，一定不同寻常。别以为纨绔子弟之间只知道攀比，他们也知道跟风。 在江渔儿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居然已经有人替他完成了第一波的宣传。 “蒙渊，人世间的掌柜，你带一个人给我吧。”江渔儿有心把人世间做成消息收集中心，专业的事情自然应该交给专业的人来做。 蒙渊点了点头，他已经很清楚人世间的性质，若是让外行的人来指导内行的人，怕是人世间还没开多久，就会被人看出端倪。 哪怕是为了江渔儿的安危，蒙渊也必须找一个内行的人来做这个掌柜。 而这个内行的人，自然就是狐狸。他之所以被人称作狐狸，不仅是因为他阴险，更因为他能够看透人心，只言片语便能戳中一个人心底的柔软。 谁说了真话，谁说了假话，一眼便能看破。 等这个通知，送到狐狸的手上时，一向精明的他都懵逼了。这是什么情况？他是一个军师啊，怎么将军居然会想到让他去做一个酒庄的掌柜？ 将军是疯了吗？ 狐狸看着蒙渊的眼神，要多难以置信就有多难以置信。难道他长着一张很会做生意的脸不成？ 蒙渊感受到投注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抬起头看了看狐狸，眼神顿时意味深长：“酒庄的东家，是我的娘子。” 说到这里，声音诡异的停顿了一下：“所以你有什么意见吗？” 什么？酒庄的东家居然是将军的夫人？狐狸顿时虎躯一震，一点怀疑都没有了。 心里甚至还有点儿悲伤，他刚刚那个嫌弃而震惊的眼神，不会已经被将军看到了吧？那以后训练的时候，他是不是会被穿小鞋？ 不行，这样的事情怎么能发生呢！将军操练起人来，那可是地狱级别的，他可不想在那种时候还被穿小鞋。 对了，他可以去讨好讨好嫂夫人，专心工作，给嫂夫人赚大把的银子，到时候将军应该不会好意思再狠狠的操练他了。 “没有没有！”心里打定主意，狐狸连忙神情严肃的摇头：“将军交代下来的事情，属下必定全力以赴绝无二话！” 蒙渊勾了勾唇，他这群下属是什么德性的人，他心知肚明，也不多做计较，把他和江渔儿的打算和盘托出。 狐狸本身就是做情报工作的，只听了一耳朵，就敏锐的发现了其中的关窍。要说消息，那群闲着没事干的纨绔子弟，绝对是京城中最灵通的那一群人。 最最重要的是，这群人意志不坚定，喝了几杯酒，满嘴跑火车，啥话都敢往外掏，不像那群受过专业训练的人，嘴巴严的跟上了锁一样。 以他的能力，从这群富家公子的嘴里掏情报，那不是就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狐狸对此非常自信，很快就投入到了掌柜的角色里，开始每天往人世间跑，看看这里摸摸那里，每天都会发出新的感慨。 不得不说，嫂夫人的脑子可真是好使，这里卖的葡萄酒，还有设计的这些游戏，连他上手玩了两把之后，都几乎沉迷进去。 尤其是那个狼人杀，不管是做狼人，还是做好人，都有着不小的难度，而他最喜欢的就是挑战高难度，做狼人时一口谎话说得真诚无比，直接把所有的好人都给骗了过去，做好人时一双眼睛犀利无比，所有人的身份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狐狸就此沉迷了进去，带着手下疯玩了两天才摇头晃脑的挣扎出来。 这游戏怕是有毒吧？不知不觉居然一天就过去了，简直可怕。 他的手下定力没有他那么好，俨然一副网瘾少年的模样，怂恿着狐狸继续玩儿。 “玩什么玩？忘了自己过来的目的了吗？”狐狸板着脸教训这群快要上天的手下：“你们皮都给我绷紧了，将军吩咐的事儿，要是在你们这儿出了岔子，可别怪我翻脸无情。” 无缘无故挨了一顿教训的手下，一个个心里委屈的不行，张了张嘴想要反驳，结果被狐狸一个凶恶的眼神给瞪了回来。 第一百四十九章 人皮面具 明晃晃的双标呀，明明他才是玩的最起劲的那个！可是这句话他们只敢在心里说说，不敢宣之于口，怕自家老大恼羞成怒，直接灭了他们。 “那个叫狐狸的，让他去没事吗？你不是说过，他在你手下专门管理收集情报这一块，他的那张脸，应该已经被所有人知道了吧。”江渔儿好奇的问道。 蒙渊勾了勾唇，只说了三个字：“放心吧。” 然后，过了几天狐狸再来见江渔儿的时候，江渔儿瞪的眼睛都要脱眶了。这是狐狸吧？是上次来他们家的那个狐狸吧？ 怎么长的和之前那个完全不一样了？难道这就是易容术？ 问了狐狸得到答案，江渔儿好奇的围着他打量了好久。居然真的是易容术，脸上的是人皮面具？ 这个人品面具做的也太逼真了，完全看不出来这是假的。 江渔儿感觉手指有点痒，特别想要上去抠抠看。 蒙渊的出现，及时的制止了她的举动。 “人品面具想要带上，很不容易，等以后让他给你做一张。”言下之意就是，这次就先放过他吧。 江渔儿大方的放下手，虽然脸上还有一丝遗憾，但是却没有继续纠结在这一块。 “嗯！你要出门？”注意力从人皮面具上移开之后，江渔儿发现蒙渊今天穿的很不一样，感觉今天的穿着非常的正式，就好像要去见什么大人物一样。 她的猜测其实已经很接近正确答案，蒙渊确实是要去见一个大人物。这个大人物掌握着这个国家所有人的生杀大权。 蒙渊抬起头认真的看了看她，突然伸出手轻轻抚摸了一下她的脸颊：“是啊，有些地方也不得不去了。” 来到京城一个月，这一个月的时间里，每天都有人在暗地里面偷偷的监视他们。 一开始他还可以用开店安顿来做借口，现在却是不能来。就在昨天，一份密函悄无声息的摆放在了他的书桌上，上面也没有写什么东西，只是写着一个字。 “皇。” 蒙渊知道，这是皇宫里的那一位给他的一个警告，警告他不要挑战他的耐心，他已经知道，他们回来了。 无声的叹了口气：“我很快就回来，别忘了给我做晚饭。”这一次入宫，不知道福祸吉凶。但是为了江渔儿，他必须也必定会安全回来。 江渔儿在那一刻，脑子突然开窍了：“你是不是要入宫？”她低声说：“是不是皇上，跟你说了什么？” 蒙渊震惊于江渔儿在这方面的敏锐，但是却不动声色：“蒙朔是皇家子弟，从皇宫里消失那么多年，陛下自然是要关心一二的。别想太多了，我就是进去回个话而已，陛下不会为难我的。” 真的只是回个话而已嘛？可是为什么她感觉有那么一点不安呢？皇宫里的那一位真的有如此好说话吗？ 江渔儿可没有忘记，蒙渊在说起自己的身份的时候，说到的关于蒙朔的事情。虽然只是寥寥数语，却足够说明其中的凶险。 “你别想骗我，当时贵妃娘娘被人污蔑，不仅自己身死，甚至还连累到了自己的母族，你那个时候偷偷带走了阿朔和灵灵，即便是为了保住他们的姓名，难道皇上还能真的不追究？”江渔儿一口道破其中凶险，眼中的担忧几乎化作实质。 蒙渊震惊于江渔儿的聪慧，抿了抿唇：“你也说了是污蔑，既然我会带着他们回来，我自然有把握陛下不会再追究这件事。渔儿，在家等我回来。” 第一次，蒙渊第一次如此称呼她，可江渔儿不觉得甜蜜，只觉得心里泛起寒冷。 可是她也终于明白，这一趟是非去不可了，不然蒙渊不会这么坚持。 江渔儿泄气一般低下头：“好，我相信你这一次，但是你要保证，你能够平安回来。”说着，顿了顿：“我会一直在家里等你，一直……” 蒙渊忍不住低下头，用自己的额头顶着江渔儿的额头，眸中带着点点笑意：“嗯，等我，回来之后，就用你自己来安慰我吧。” 这措不及防的开车啊。 江渔儿呆愣了一瞬，直愣愣的抬起头，在蒙渊惊讶的目光中点了点头：“好，只要你能够平安回来，咱们就行夫妻之事。” 这句话的威力不小，直到蒙渊进了皇宫，都感觉心里热热的，好像要被撑破了一样。 可是这样的情绪，在见到皇上的那一刻，彻底烟消云散。 王座上的男人好整以暇的坐在那里，一双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蒙渊连忙收敛了所有情绪，跪下请安：“微臣蒙渊，参见陛下。” “蒙爱卿，多年未见，你可有什么想要对朕说的？”王座上的男人就那么平平淡淡的坐着，身上便散发出让人感觉压抑的气势。 他的声音不大，却足够传遍整个御书房。 蒙渊头更低了几乎紧贴着地面：“启奏陛下，微臣誓死保护小皇子。” 皇上轻笑了一声：“爱卿的忠心，朕从来没有怀疑过。只是不知，朕那个最小的儿子，这次可有跟着爱卿回京。”声音听着似乎是喜悦的，但是却让人感觉不到其中的欢喜。 蒙渊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倒转了，手脚冰凉的可怕。 这句明知故问的话，令蒙渊神色一凛，知道自己在这个时候必须有所表示了：“小皇子如今已八岁，日夜苦其武艺，已经有自保之力。” 接着御书房沉默了许久，皇上才轻描淡写的说：“既然已经有自保之力，那就让他回来吧。” 才不过对话了几句，蒙渊却已经从这些话里得到了不少讯息。之前蒙朔的母妃被人污蔑含冤而死，皇上不是不知道其中内情，却依旧处死了她，连她的母族都没有放过，一副赶尽杀绝的样子。 但是如今却突然改变态度，一副关心蒙朔的样子，还亲自开口说要让他回来，这是不是说明！ 不等蒙渊多想，皇上挥了挥手，身边的太监首领，尽职的让他退下。 在走出皇宫的那一刻，蒙渊突然回头看了看皇宫，抿了抿唇。接下来安稳日子怕是不多了，风云聚散，变化只在一瞬间。 第一百五十章 进宫 江渔儿在家里焦急的等着，生怕等来什么不好的消息，但是上天还是眷顾他们的，蒙渊毫发无伤的回来了，只是脸上的表情凝重的，仿佛下一秒就要上战场一样。 江渔儿不敢多问，连忙张罗了晚饭，等大家都吃过了饭之后，才拉着他回了房间。 “蒙渊，皇上到底怎么说？你先别沉默了，快告诉我吧，不然的话，我接下去都吃不好，睡不好了。” 江渔儿简直快要急死了，蒙渊抬了抬头，不知道应该怎么把这个消息告诉她。 皇上已经开了金口，说要让蒙朔回去，最多不过三天，便会有人来接他。 连带着，连蒙灵也要一起离开。 江渔儿着急的跺了跺脚：“你可别像个巨嘴葫芦一样闷不吭声啊，还是赶紧说吧，若是出了什么变故，我们两个人想办法总好过你一个人想。” 蒙渊叹了口气，决定不再隐瞒，把实情全部都托盘而出。 “什么？蒙朔和蒙灵要回去了？”江渔儿顿时心神大乱：“他们两个还是孩子，这叫回去那个地方了吗？你不是说他们的娘已经死了吗？” 回去皇宫那个是非之地，没有母亲的守护，这让两个孩子如何能够在那样的虎狼之地生存下去。 江渔儿下意识的想要说不，但是一想到皇宫里的那个男人，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浑身无力。 那可是皇上亲口说要让他们回去的，她说不，有用吗？ “难道就没有什么回旋的余地了吗？蒙朔八岁，蒙灵才五岁，回去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我怕......”江渔儿挣扎着说。 蒙渊摇了摇头：“陛下的态度很坚决，绝没有回旋的余地。但是你也不要太担心，陛下既然让他们回去，应该不是叫他们去送死。” 真的是这样吗？江渔儿表示不相信，却也无可奈何。 第一次，江渔儿深刻的意识到，不管自己生意做得再大，做得再好，在这个时代依旧有许多无能为力的事情。 只因为地位的不平等。 她似乎终于有些明白，为什么这个时代的人对于权力那么向往了。有了权力这一切的事情，也就没有那么无可奈何，至少在话语权上会更大一些。 “这个消息......你打算怎么跟他们说？”江渔儿垂下眼眸声音里带着一丝沉重：“蒙朔从始至终都知道自己的身份，但是灵灵......” 说起蒙灵，江渔儿刚刚压下去的难受又翻涌起来。这孩子是真心实意的把她当做自己的娘亲，每次看到她，就像一只快乐的小鸟一样扑进她的怀里撒娇。 那副小女儿的娇憨模样，令江渔儿心软的一塌糊涂。 但是现在，她就要亲手把他们送走了，仿佛这两年来的相处，只是一段偷来的时光。只要这样想一下，江渔儿就感觉自己的心被撕裂出了一个口子，冷风呼呼的往里面吹，吹的她血液都要冻结在身体里。 “就算我回去了，你也是我娘。”一道带着稚嫩的声音突兀的响起。 江渔儿和蒙渊下意识的抬头望过去，蒙朔正皱着眉头，站在门口，刚刚的话就是他说的。 “阿朔。”江渔儿在原地踌躇了一会儿，咬着唇：“你全部都听见了？” 蒙朔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我听见了，也猜到了爹今天出门的原因。我们来到京城一个月，他不可能放任我继续在外面生活。” 早在刚刚来到京城的时候，蒙朔就已经做好了随时会离开的准备，尤其是这几日，他清楚的感觉到投注在自己身上的隐晦目光，越来越多了。 他那个父皇，怕是要沉不住气了吧？ 果不其然，刚刚走到江渔儿和蒙渊的房间门口，就听到了他们的交谈声，每一句话都围绕着他们两个。 自己心底的猜测被证实，蒙朔却茫然的抬起头，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他离开皇宫的时候，虽然年纪小，但已经是记事的年纪了，那个皇宫有多么大，多么冰冷，多么危险，小小年纪的他，已经深有体会。 他的母妃，明明是贵妃，仅屈居于皇后之下，却每日如履薄冰，生怕哪一日行差踏错，给自己和孩子招来灭顶之灾。 可是她的小心翼翼，最后还是没有保全他们，在绝望中只能向蒙渊寻求帮助。 逃离了那个皇宫，蒙朔其实是松了一口气的。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自己这辈子都不要回来。他还有一个妹妹，他要好好的保护自己的妹妹，不让妹妹成为皇宫斗争的牺牲品。 可是他的身份早已摆在那里，那是已经注定的东西，谁也无法改变。所以，当蒙渊找来李清言教他学问的时候，蒙朔连一句拒绝的话都没有说出口。 那个时候起，蒙朔心里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回皇宫的准备。 如今终于要回去了，他心里除了空荡荡，只剩下不舍难过。 明明这是一个普通到不能更普通的家庭，一开始甚至都吃不饱饭，但是他只要一想到自己要从这里离开，就觉得双腿肿的跟灌了铅一样，连一步都走不动。 蒙朔收回思绪，强迫自己低下头：“我要回去，回到那个地方去。我的母妃，她不应该背负着冤屈而死。” 不，不是这样的，他根本不想报仇也不想重新过上那种勾心斗角的日子，他只想留在这里，过最平淡的生活。 “我也想要争一争，那个至高无上的位子，等我坐上了那个位子，就没有人可以再欺负我们了。” 心里在呐喊，嘴上却说着截然不同的话，配合着他面无表情的脸，江渔儿和蒙渊谁也没有看出他的真实想法。 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之后，蒙朔转身离开了。小小的身体，落寞的走在庭院中，他的肩膀已经开始微微颤抖。 江渔儿心疼不已，眼泪不知不觉的流下：“蒙渊，难道我们真的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回去吗？” 蒙朔才八岁，离九岁的生日还要一段时间，蒙灵更小，才五岁多，六岁不到，两个孩子去了那种地方，又如何自保呢。 第一百五十一章 还是离开了 “皇上金口玉言，此事绝无更改的可能。”蒙渊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声音比平时要低沉三分，他的心里也不好受，他也不想看着两个孩子回去，但要他们回去的，是皇上，他们即便再不情愿，又能如何呢。 江渔儿眼中的光彩彻底消失了，再面对蒙灵的笑脸时，只觉得心里像是堵着一块石头一样，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 “娘亲……你是生灵灵的气了吗？”小孩子总是敏感的，她的低落很快就被蒙灵发现了，只是她年纪还小，不知道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的，只以为是自己做了什么事情，让娘亲不开心了。 江渔儿听着蒙灵稚嫩的声音，心里更加不好受了，强迫自己挤出一抹笑容来：“没有，灵灵是最乖的孩子，娘亲怎么会生灵灵的气呢。娘亲只是在想，晚上应该做什么好吃的给灵灵吃。” 蒙灵一听，眼睛顿时亮了，兴致勃勃的点菜：“灵灵想吃红烧肉！还有糖醋排骨，还有那条酸酸甜甜的鱼。” 酸酸甜甜的鱼，就是糖醋鱼了，以前江渔儿做过一次，结果就被这小妮子记住了，偶尔还会拿出来念叨两句，只是江渔儿觉得太麻烦了，做过一次之后就再也没有做过了。 但是这一次，江渔儿再也不怕麻烦，当天晚上就做了糖醋鱼，满足了蒙灵的愿望。 蒙灵迟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糖醋鱼，脸上吃的到处都是，往日里江渔儿还会故意板着脸说两句，今晚却是怎么也舍不得说的了。 这样逍遥的日子，不知道以后灵灵还有没有的过。 三天的时候转瞬即逝。 就跟蒙渊猜测的一样，皇上果然三天之后命人来接蒙朔和蒙灵了。 蒙灵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被抱上马车的时候还在咯咯笑着，以为江渔儿要带她出去玩，兴奋的挥舞着小手，一副精力充沛的样子。 江渔儿感觉自己的心都在滴血，却不得不笑着看他们被送走，一颗心仿佛被人抛进了火海里，煎熬的难受。 蒙朔在上马车之前，最后回头看了他们一眼，眼神里分明透着万分的不舍，可是在转回去的时候，又变得冷漠无情。 还没有回到皇宫，他就已经把自己的心重重冰封起来。江渔儿看了又难受又松了口气，这样也好，这样的话就没有人能够伤害他们了。 但是，皇宫里的事情真的就如此简单吗？尤其是，蒙朔不仅要照顾好自己，更要照顾好年纪小的妹妹蒙灵，两个孩子在皇宫里挣扎求存，怎么想怎么心疼。 江渔儿怀揣着重重心事，连酒庄的准备工作，都做的有些力不从心，狐狸过来问她意见的时候，经常说些似是而非的话。 狐狸：“？？？” 他们的酒庄难道不是专门给纨绔子弟打发时间消遣娱乐的嘛？为什么要问他，这个酒庄是不是不适合小孩子身心发展？孩子身心怎么发展，跟他们有半毛钱的关系吗？ 定位错了吧？ 家里有孩子和家里没有孩子是两种完全不同的状态，以往江渔儿回家的时候，蒙灵就像一只快乐的小鸟一样飞扑进她的怀里，有的时候她回家完了，还会抱着自己的娃娃，揉着眼睛一脸困顿的等她回家。 即便她每日都在外面忙忙碌碌的，只要想到家里总有人在等着她回去，一颗心就会软的一塌糊涂。可是现在呢，家里已经没有了等她回来的人，每次到了晚上的时候，江渔儿总是有气无力的，以往迫切回家的心情忽然就没了。 因为江渔儿的消极怠工，酒庄的准备工作几乎停滞下来，狐狸可不懂里面的条条框框应该怎么弄，好几次给江渔儿加油打气都没有什么效果，只能看着酒庄的准备工作停下。 如此一来，原本定好的开业日期就要改改了，东西都没有准备好。 几日之后，江渔儿在蛋糕店无聊的做着蛋糕打发时间，有一道熟悉的身影在她的身后慢慢靠近。 江渔儿对此毫无所觉，正百无聊赖的打着鸡蛋。 “这是什么蛋糕？我好像从没吃过，是做给我吃的吗？” 身后的人发现自己都已经站在离她最近的地方了，江渔儿还是没有发现，只能无奈的摸了摸鼻子，自己主动开口暴露。 江渔儿拉回思绪，随意的向后看了看，手上的动作突然停顿。 难道是她的眼睛出现了问题吗？刚刚她好像从身后看到了某个本应该出现在皇宫里的人。 蒙朔摸了摸鼻子：“娘......我回来了。” 江渔儿突然鼻头一酸，多日的思念汹涌澎湃，几乎将她淹没。 几乎是想也没想的，江渔儿放下东西就一把抱住了蒙朔。 蒙朔身体僵硬了一瞬，对这样的亲密举止显然很不适应，但是他感受着拥抱自己的人，用了多大的力气，忽然明白了自己在她心里的份量，想要推锯的双手，慢慢的放了下来。 江渔儿抱着蒙朔很久，才轻轻的放开了他，转而问起他们在皇宫里的生活。 “其实和家里也差不多，只是多了几个人伺候我们而已。”说起皇宫，蒙朔什么感觉都没有，非常的冷淡，“灵灵最开始的时候很不适应，整日里哭闹着要找爹和娘，我偷偷的哄了她好久，她才终于不哭呢。” 说起妹妹，蒙朔眼中终于有了温度。 江渔儿抿了抿唇，心里也有些感动。总算没有白疼他们一场，分别之后还记得念叨他们。 “那？你这次出宫又是为了什么？是不是银子不够用？我给你准备了许多放在家里，你待会儿随我回去拿吧。”江渔儿现在只有钱可以拿得出手，理所当然的想到了银子。 自从蒙朔他们离开之后，江渔儿就把自己赚的银子拿出来，数了又数，整整准备了一盒子，生怕他们会因为没有钱而被人怠慢，还想着让蒙渊偷偷的帮她带进宫去交给蒙朔。 如今他出来了，也不用如此麻烦了，回去的时候直接带回去就是。并且还拍着胸脯表示，别担心银子够不够，只要不够，尽管跟她开口，她就是砸锅卖铁，也绝对不会委屈了他们！ 第一百五十二章 人世间，开业 蒙朔无奈的安抚：“娘，不用给我准备银子，父皇给我准备了许多，我也没有地方花。这次我出来是想要跟你们说一声，父皇允许我出宫建府，以后我就不用住在皇宫里了，蒙灵也能跟我一块儿出宫住。” 江渔儿喜出望外：“那以后我想你们了，是不是可以去看你们？” 皇宫这样的地方，不是她可以进去的，但是蒙朔自己出宫住的话，江渔儿想什么时候去看他们都可以，只是没有住在一起罢了。 蒙朔笑了笑：“娘，我这次来就是想要跟你商量这件事情。父皇已经封我为安王，所以我必须住在王爷府，但是蒙灵只是一个公主，父皇对她的关注度也不高，住在哪里都无所谓，所以我想让蒙灵继续留在你们身边，以后若是我出了事......” 江渔儿特别强硬的打断他：“你就别乌鸦嘴了，蒙灵能够留在我的身边，你是我求之不得的事情，不用你来拜托我。” 母子俩从来没有这样深刻的交流过，蒙朔突然就明白了蒙灵那么喜欢她的原因。 这样的娘亲，怕是打着灯笼都难以在这个世上找出另一个来，虽然一开始待他们不好，但是态度大变后，对他们比亲娘还要好，蒙灵会把她当做自己的娘亲来依赖，实在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蒙朔如今才刚刚回宫，暗地里盯着他的眼睛只多不少，因此无法久留，说了一会儿话之后就要离开了。 江渔儿知道他们往后见面的日子不会少，因此也没有之前那么依依不舍，担心的叮嘱了两句之后，也就放他离开了。 得到了这么一个好消息，江渔儿就像原地满血复活了一样，做什么事情都充满了干劲儿，酒庄剩下的那些工作三两下就做完了，看的狐狸稀奇不已。 准备工作全部都做好了，伙计的培训也已经完成，剩下的就是挑个日子，把店开起来。 江渔儿现在满心都是要替蒙朔把人世间经营好的念头，因此做什么事情都非常的尽心尽力。 那些翘首以盼的纨绔子弟得到了这么一个确切的消息之后，一个个把目光都放在人世间的开业时间上。 也不知道这家酒庄有没有那么好啊，居然连聂怀安都表现出了兴趣，他们一定要去见识见识。 被所有人殷殷期盼着的人世间终于开业了，开业的时间有点迷，居然是戌时初的时候，就是晚上七点。 这群翘首以盼了许久的纨绔子弟摸了摸下巴：难道人世间的掌柜是要开一家青楼不成？这个时间点，可是其他青楼开张的时辰。 “嫂夫人，新店开张，咱们要不要放鞭炮？”狐狸拿着几捆炮仗走过来，江渔儿看了，连忙阻止他：“别别别，你也不看看时间，虽然这个时辰是咱们人世间开业的时候，但是却是其他人睡觉的时候，这么多鞭炮一放起来，岂不是整个京城都不用睡觉了。” 狐狸一想也对，只是可惜了这么多鞭炮，还是他特意找了人弄来的，都没有放的机会。不过没事，听说将军和嫂夫人成亲的时候，连婚礼都没有办过，这些鞭炮可以放起来，等以后补办婚礼的时候再拿出来放。 只要这样一想，狐狸顿时就不觉得可惜了。 江渔儿才不管他可不可惜，找到两个伙计，让他们挂了两张白色的灯笼上去，就挂在人世间牌匾的一左一右，看上去有那么一些诡异。 在这个时代只有家里死了人要办丧事，才会挂上白色的灯笼，他们新店开张，居然挂白色灯笼，这也太晦气了一点吧。 狐狸委婉的表达了自己的意见，江渔儿看了他一眼，信誓旦旦的说：“放心吧，那群纨绔子弟什么阵仗没有见过，咱们要是挂上红色的灯笼，他们怕是以为咱们这儿是青楼呢。” 这句话显然没有安慰到狐狸，脸上的表情依旧凝重。 江渔儿无奈的解释：“他们见过了太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只想要寻求刺激。我们挂上白色的灯笼，明显就是在告诉他们这里不同寻常，你觉得他们会进来吗？” 狐狸想了想，忍不住认同的点了点头，这群每日闲的发慌的纨绔子弟，看到这么猎奇的店铺，肯定会忍不住好奇的走进来。 于是两个白色的灯笼就这么挂了上去，随着微风轻轻的飘荡。 狐狸又有话说了：“灯笼挂白色的也就算了，门口连个伙计都不安排，这不好吧？”他们的酒庄这么奇怪，不安排个人在门口充当解说员，真的会有人走进来吗？ 他表示合理怀疑。 江渔儿不为所动：“在做生意这一块你得相信我。”奇怪的店门，诡异的白色灯笼，敞开的大门空无一人，或许普通人不会进来，但是那群寻求刺激的纨绔子弟却一定会进来。 她赌的，就是那群纨绔子弟内心压抑不住的好奇心。只要来过一次，这群纨绔子弟难道还能忍受以前那种无聊的日子？ 这就跟后世的人穿越过来，你倒是去问问他们能不能忍受过这种没有空调没有汽车还没有手机的日子，他们一定会告诉你，他们想要回去！迫切想回去！ 狐狸半信半疑。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狐狸越来越没有信心，忍不住想要找到江渔儿，跟她提议的时候，终于有几位客人上门了。 聂怀安远远的看到人世间三个字，旁边的两个白色灯笼，在风中飘飘荡荡，看上去充满了诡异气息。 跟在他身边的两个小弟眼睛里充满了好奇：“聂大少，这就是你所说的好玩儿的地方？” 另外一个小弟似乎胆子有些小，看着这诡异的一幕，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这里真的是酒庄吗？我怎么感觉跟义庄一样？你看，他们居然还挂白色的灯笼，里面该不会死过人吧？” 另外两个人纷纷露出嘲笑的神情：“咱们几个人里就属你是胆小鬼，这有什么好怕的，不就是两个灯笼吗？你要是怕的话，叫我三声好哥哥，我就替你摘下来。” 害怕的那一个瞬间就不害怕了，挺起了胸膛，一脸无所畏惧：“去你的，明明比我小两岁，还想让我叫你哥，胆子可真肥了呀，不就是两盏灯笼啊，你以为我会怕吗？我刚刚就是合理的提出怀疑。” 如果他的腿不打颤的话，这句话应该会更有说服力。 第一百五十三章 令人沉迷的游戏 这些人从小就跟聂怀安一块玩儿，家事虽然比不上聂怀安，但是感情总归放在那里，要去做什么坏事儿，几个人都是一块儿的。 两个胆子大的，一个名叫郑同，一个名叫何远，胆小的名叫金陵。父亲都是当官的，算是世交，不然也不可能从小一块儿玩耍。 聂怀安挑了挑眉：“里面怎么样？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有什么好争的。”说着率先抬步往里面走去。 狐狸听到客人上门的铃声，顿时精神一振，抬头正要打招呼，看到聂怀安那张脸，差点把舌头给咬了。 这不是聂家那个最喜欢往青楼跑的大公子吗？今日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居然来光顾他们人世间？ 心里是这样想的，面上不动声色的挂上商人应该有的谄媚笑容：“客观里面请，咱们人世间今日刚刚开业，里面所有的游戏一律体验价，五折！” 聂怀安挑了挑眉，露出一抹兴味：“我可是听说你们这儿有阿丽雅，才过来的，怎么，你们这儿还有其他的招牌？” 狐狸连忙向他推荐：“那是自然，阿丽雅姑娘是咱们这的掌柜之一，公子是想要找她吗？她正在后面玩狼人杀，公子要不要也一块儿去玩儿几把？” 狼人杀这三个字，聂怀安一点都不陌生，小四的调查报告里明明白白的写着，这就是一款游戏。 聂怀安没有拒绝，点了点头，他身后的几个人自然跟他站在一起，几个人一起去体验，狼人杀了。 他们过去的时候，阿丽雅正好结束一把，翘着二郎腿一晃一晃的，脸上得意的表情不要太耀眼。 坐在她对面的男人，不满的拍着桌子：“再来再来！我就不信了，我一把都玩不过你。” 阿丽雅笑容得意：“这是天赋，你羡慕不来。你想要赢，我好歹把说谎的技术提高一下吧？一说谎就一脸心虚的表情，谁不知道你是狼？” 这句话说的一点都不客气，坐在她对面的男人感觉有些下不来台，发誓一定要狠狠的把面子找回来。 “说来说去，你就是不敢来了，就是怕我赢你，让你面子上过不去吧。这样，你要是敢当着所有人的面，直接承认你不如我，那我就放过你。” 阿丽雅怎么可能让自己这么丢脸，一甩头，金色的长发在空中划过漂亮的弧度，满脸骄傲的说：“来就来，谁还怕你，不过先说好，这次要是输了，可别再给自己找什么借口。” “我们可以加入吗？”聂怀安在门口站着看了半天，终于开口说道。 阿丽雅闻言回头，认出了聂怀安：“原来是聂公子，稀客稀客，聂公子也想要玩狼人杀吗？可以可以，玩的人越多才越有意思，来来来，把桌子整理出来，聂公子要玩狼人杀了。” 一旁候着的小厮闻言，连忙把桌子上的东西整理好，还拿来了蛋糕和葡萄酒。 盛放葡萄酒的琉璃杯实在是太惹眼了，一下就抓住了众人的眼球，他们忙不迭的端起来看了半天。 琉璃杯配上纯粹的红色，在烛火中显得流光溢彩煞是好看，跟着聂怀安一起来的人纷纷欣赏起来，连游戏都顾不上。 阿丽雅敲了敲桌子：“咱们人世间装酒用的就是这样，你们别觉得稀奇，还玩不玩游戏了。” 少年人红着脸放下，深深觉得自己丢了脸。 就这样，聂怀安的人也加入了进来，他们因为是第一次玩，阿丽雅特意大手一挥，大气的说：“第一局咱们就先来尝试一下，但是第二局我就要动真格的了。” 自从玩了狼人杀之后，阿丽雅就像是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连家都不想回，一天十二个时辰泡在这里。 狼人杀属于人多才好玩的游戏，阿丽雅为了找人配合自己还特意联系了之前的朋友，一群人霸占着人世间的狼人杀包间，玩的昏天黑地，连饭都忘了吃。 那个时候人世间还没有正式的开张，反正也没有客人，江渔儿随他去也不多做干涉，让她自己在那玩的开心，只有在阿丽雅特别忘我的时候，才会出声提醒一二。 但是今日却不行了，今日是开张的第一日必定会有客人上门，店铺的掌柜霸占着狼人杀包间算什么样子？ 阿丽雅好不惭愧的说：“你这游戏要是没人带，谁能玩得明白？我不是掌柜的吗？那我自然也有义务帮你介绍介绍这个游戏的好处。” 好吧，这话没毛病，江渔儿算是彻底看透了阿丽雅的性格，只能随她去了。 众人围着桌子坐好，充当主持人的伙计，把代表身份的木牌朝下遮盖好，让众人一张一张抽取。等所有人都抽取了一张代表身份的木牌之后，伙计制止了他们想要摊开来的举动，向他们解释这张木牌的作用。 “木牌下面的身份代表各位在游戏中的身份，身份不可以让除了自己以外的人知道，所以看完之后就要朝下放好。”伙计解释了一句，然后游戏开始。 阿丽雅偷偷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份木牌，笑着对众人解释：“咱们这里一共六个人，其中三个平民，两个狼人，还有一个猎人。这个游戏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狼人要隐藏自己的身份，把平民杀死，平民和猎人，要想办法揪出两个狼人，把狼人杀死。我这么解释，你们懂了没有？” 其实规则真的挺简单的，不简单的是狼人如何隐藏身份，假装自己是平民，平民如何火眼金睛的认出狼人的身份。 所有人都点了点头，游戏开始。这一把，聂怀安和阿丽雅拿到了狼人身份牌，这两个绝对是狠人，一个跳平民，一个跳猎人，先污死了，一个平民，又左拉右扯，弄死了另一个平民，然后阿丽雅自爆，用眼神暗示另一个平民是她的同伙。 就这样，狼人阵营取得空前胜利。 金陵就是最后被杀死的那个平民，一脸郁闷的把自己的身份牌翻来：“我都说了我是平民，你们怎么最后还票我啊？” 翻开聂怀安的身份牌，果不其然，上面写着狼人两个字。 “我都说了他是狼人，你们怎么就不信呢？他从小说谎不带眨眼的，你们不知道吗？”大约是气急了，连往日胆小的作风都忘记了，说话一句比一句大声。 因为输了游戏，大家心里都挺不服气的，连忙嚷嚷着再来一局。 狐狸背着手，从包间门口离开，对江渔儿的佩服之情简直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嫂夫人说这些游戏能够抓住这些纨绔子弟的心，那就一定可以。嗯，他以后绝对不会再怀疑嫂夫人的任何一句话了。 这边聂淮安的人还在兴致勃勃的玩狼人杀，那边转眼又进来了，好几位富家公子。 这群富家公子也是听说了人世间的大名才来的，结果走到门口被震住了。这是什么店呀，开业当天居然在门口正儿八经的挂上白色的灯笼。 这里......不会就是吧？ 第一百五十四章 传说中的黑店 几个少年，四目相对，谁都不敢第一个走进去。狐狸正好从狼人杀包间里走出来，看到站在门口踌躇不前的几个少年，连忙满脸笑容的迎出来：“欢迎光临人世间，几位公子要进去吗？” “要！”咽了咽口水，虽然心里还在犯嘀咕，但是气质上可不能落人于后。 他们可是在外面夸下海口，说是开业的时候要做第一批进来的人，这还没进去呢，就直接被门口的灯笼吓住，传出去他们不要面子的吗？ 幸好其他的只有门口那一块，里面还是很正常的，进去之后几位公子纷纷把心放到了肚子里面，转而好奇的打量起人世间的环境和布局。 狐狸的眼角余光察觉到这几个少年对他们人世间的好奇，开口跟他们介绍起来。 听完介绍，几个少年才发现，人世间有多么的不同。这里没有奢侈靡漫，也没有出卖身体的青楼女子，只有一样比一样新奇的游戏，和听都没有听说过的食物。 这群少年没有被狼人杀吸引，反倒是被麻将给吸引了，狐狸亲自带着他们来到了麻将桌前，把麻将的规则跟他们仔细的说了一遍，还手把手的教了他们一会儿。 很快他们就沉迷了进去。 狐狸再一次感慨，他家嫂夫人是真的厉害，想出来的东西每一样都能让人沉迷其中不可自拔。 他本来以为在没有任何宣传下，他们人世间第一天开张，会门可罗雀，甚至连一个客人都没有，结果让他没想到的是，客人来的还挺多，而且还都是那些有权有势人家的公子。 这群人以往都是去青楼玩乐才对，怎么会一个两个不约而同的聚集到人世间呢？ 狐狸摸了摸下巴，后知后觉的发现这里面有不同寻常的地方，于是借着倒酒的功夫，向着这群少年打听了一下，这才知道，早在一个月前人世间的名气就已经悄无声息的打了出去。 他们这个圈子的人，全部都知道，有这么一家店要开张，左等右等，等了一个月，耐心都快要等没了，人世间才开业，所以他们迫不及待的就来体验了。 知道了整个事情的经过之后，狐狸满面笑容，觉得自家嫂夫人绝对是天上福星降临人间财神在世，都说好不宣传，不放鞭炮了，居然还能被他们知道。 人世间开业之日，江渔儿作为人世间的东家，又在做什么呢？ “这是什么东西？”狐狸拿着一个石头做的圆球，满头雾水的问道。难道这些石头也是游戏之一吗？ 江渔儿将手里的石球抛起又接住：“这也是游戏，名叫台球。两个人打的，要不要来一盘？” 既然已经决定要把人世间做成殷朝最大的娱乐场所，那就不能只有几个游戏，不然的话时间长了这些游戏也都会被人玩腻的。 于是，江渔儿毫不客气的按照自己的记忆，把台球给复制了下来，台球不像其他的球类运动，更好复制一些，而且趣味性更强。 狐狸精神一振，忙不跌的点了点头。见识过自家嫂夫人的点子，他现在对她非常的相信，盲目的认为只要是出自江渔儿手的东西，那都是顶好的。 江渔儿连忙把球排好，详细的告诉了他规则，又跟他尝试性的玩了一把。怎么说呢？狐狸的手感还是不错的，可惜他是个新手。 一把过后，狐狸差不多也算是掌握了这个游戏的玩法，于是兴致勃勃的又开了一把，结果因为进一球可以再来一次的规则，全程木着脸看江渔儿表演，直到她的球全部被打进了洞里，他还一杆都没打，毫无游戏体验。 江渔儿笑吟吟的看着狐狸：“怎么样？要不要再来一局？” 狐狸果断又果决的摇了摇头。他又不是傻子，被人虐一切就够了，接二连三的找虐，闲的蛋疼吗？ 但不可否认的是，台球确实有趣味性，打球的角度和力度，甚至是选角，要打的球，这些都是有技巧的，连狐狸这种身上有功夫的人都不能立马掌握。 反正他已经掌握了台球的规则，就算想要打，也可以找别的人，不必找江渔儿求虐。 算盘打得很好的狐狸，转眼就找到了几个，同样对台球充满兴趣的，纨绔子弟，在他们好奇的目光中兴致勃勃的一顿吹嘘，直接就把对方吹得找不着北，一个个摩拳擦掌想要上来试玩。 等的就是这句话。 狐狸不禁露出了一抹带着邪恶的笑容。 一夜过去，人世间的消息随着这些来玩儿的纨绔子弟，被传的满京城都是，尤其是几个纨绔子弟的跟班，被带进去见识了一番，出来之后逢人便吹，人世间有多么多么好玩儿。 台球狼人杀等等游戏，第一次出现在京城中人的目光中。 蒙朔穿着一身便衣走在繁华的大街上，还没走出去多远，这已经听到了不止三拨人在那里在讨论人世间，说有多好玩多好玩。 他的眸中闪过一丝笑意，唇角也微微掀起一丝弧度，不愧是他的娘亲，随便开一家店就能引起那么多人的注意。 蒙朔身后不远不近的，跟着一个弓着身的男人，此刻满脸的不赞同，捏着嗓子说：“王爷，您如今的身份顶顶尊贵，怎能如此出行呢？你们若是想要见谁，直接下令让他们过来便是，您何必亲自前往呢？” 蒙朔的脸色，几乎是一瞬间，又回到了之前的面无表情，眼神中闪过一丝不耐烦。 这个人叫孙文，就是皇宫里的那一位，专门指给他的。在琐事的打理上，这个孙文确实是一把好手，但却不是一个听话的人，蒙朔想要做什么，他似乎总有话说，全然不顾及他身为王爷的脸面。 “本王想要去见谁，想要去哪里，难道还需要你同意不成？你若实在管得宽，我不介意回了父皇，让你打哪儿来回哪儿去。”蒙朔微微侧头，明明是个身高还没有他一半的半大小子，浑身的气势却让他喘不过气。 “奴才不敢！！！”孙文被蒙朔的一个眼神看得冷汗不止，这才明白对方不仅仅是一个半大小子，更是皇帝的儿子，未来是有可能继承皇位的。 孙文在心里骂自己糊涂，本以为这样一个还不满十岁的皇子，是好摆布的，之前他指手画脚的时候，蒙朔也没有说什么，更加做实了他的这种猜测。 可今日稍稍露出来的一丝危险气息，让孙文突然意识到了这一点。 第一百五十五章 封王别居 蒙朔勾了勾唇，收敛了全身的气息，看上去温和而无害，轻轻的说：“你自己掂量吧，本王总是有法子的。” 有法子什么？孙文不想猜，也不敢猜，只是态度上更加卑微了，不敢再做什么僭越的事。 一路来到江渔儿家，门房一开门看到蒙朔站在门外，惊喜的去里面报信了。 此时此刻，江渔儿才刚刚从床上起来，正在洗漱，一听说了这个消息，连忙脸一抹就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你怎么来了？”江渔儿脸上挂着惊喜。 蒙朔终于露出了点孩子气的模样：“王府的准备工作已经差不多了，过两日灵灵就要跟着我一块儿搬进去，她可想你了。” 江渔儿惊喜：“真的吗？那这样的话我以后是不是可以经常去看你们？” 蒙朔无奈：“不是说好灵灵以后继续养在这里吗？难道你想反悔？” 母子俩还是一如既往的聊天交谈，只是如今有旁人在场，到底是不能再继续称呼娘了，江渔儿有些遗憾，却又无可奈何，这是身为皇家子弟必须要付出的代价。 但只要他们还能相见，江渔儿便觉得不能听到他们喊娘也没有关系了。 两个人一边走，一边交谈，很快就走到了堂屋，青桃已经准备好许多好吃的小蛋糕放在桌子上，那些都是蒙朔曾经最爱吃的。 蒙朔怔愣了一下，然后眼眶红了一瞬。即便他已经很久没有住在这里了，即便他的身份，已经和他们完全不一样了，可是这里的人依旧还记得他爱吃什么，依旧还关心他开不开心，难不难过。 他们之间就像真正的亲人一样。 “孙文，你先退下吧。”蒙朔挥了挥手，让跟着他的孙文离开，等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一家人之后，蒙朔突然一把抱住江渔儿。 江渔儿呆愣了一瞬间，反手抱住蒙朔。这孩子一开始的时候有多讨厌她，警惕她，她是知道的，但是后来却又慢慢的接受她，到最后甚至开口喊她娘。 如今，他们终于像一家人一样生活了，蒙朔和蒙灵却离开了，不再是她的孩子了。 “受了委屈，一定要记得跟我说，有了困难，也一定要跟我说，别总是把什么事情都压在心里。在这个家里，我还是你娘，记住了吗？”江渔儿抱着蒙朔如此叮嘱。 蒙朔趴在江渔儿的怀里，闷闷的嗯了一声。 这样闹过一场，母子俩的感情越发的好了，江渔儿假装没有看到蒙朔红红的眼眶，温柔的问他皇宫里的一切，两个人就像真正的母子一般相处。 蒙朔心里一直都暖暖的，对于江渔儿询问的一切，都一一回答了。 这孩子...... 江渔儿有些无奈，她问这些原本就是想要知道蒙朔在皇宫里过得好不好，可谁成想这个孩子报喜不报忧。言语间总是避重就轻，只挑拣了一些没什么要紧的事情说了。 皇宫哪里是那么轻松的地方，只看曾经四皇子和他的母妃做的那些事情，就知道蒙朔在里面过得一定不怎么好。 可是蒙朔就是不说，她又能如何？ “罢了，反正你已经有了自己的王府，以后也不必住在皇宫。”江渔儿微微叹了一口气，这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吧，离开皇宫之后，那些人在想要做些什么，总没有那么方便了。 但是相对的，外面的守卫力量总没有皇宫里来的好，如果那群下作的人不惜一切代价想要殷朔的命，只凭着他不过九岁的年龄，怕是难以逃脱。 只要想到这一点，江渔儿刚刚放下的心，便猛的又提了起来，无论怎么想，都觉得哪儿哪儿都很危险。 “要不，你和灵灵一起住过来吧，反正家中屋子多，住过来也没什么。”江渔儿担心的提议道。 殷朔怔愣了一下，抿了抿唇，对这个提议他还是很心动的，如果可以的话，他也不想从这个家离开，但是...... “如今跟在我身边的人才是最危险的，还是不必了，只要灵灵能够住在这里也就够了。” 他以前最牵挂的人是灵灵，如今又多了两个人，这些人在他心里都是亲人，无论哪一个遇到危险，他都无法原谅自己。 可是现在最危险的地方，恰好便是他的身边，如果一家人的团聚，要牺牲他们的安全为代价，那他宁愿不要这份团圆。 “娘......别担心我，我会没事的，这里是京城，无论他们想要做什么，都不方便，反而容易暴露他们自己，他们没有这么愚蠢。”殷朔安慰江渔儿，可惜这样的安慰有些苍白无力，江渔儿眼中依旧充满了担心。 殷朔为了能够让江渔儿宽心，特意转移话题，说了几个笑话，江渔儿明白他的心思，只能将满腔的烦恼压在心底。 没过两日，蒙朔就带着蒙灵彻底从皇宫里搬了出来，江渔儿知道了这个消息，连忙紧锣密鼓的张罗了一些东西，带着全家老小去了王府。 “安王府？”来到王府门口，江渔儿微微抬头看到上面的匾额，安王是蒙朔的封号。 蒙朔听了下人的禀报走出来，看到江渔儿和蒙渊，脸上终于有了笑的模样：“你们可算是来了，灵灵自从知道今天可以和你们相见，一大早就来到了王府，如今正跟我闹呢。” 说到蒙灵，江渔儿的心里突然涌上无数的思念，相比起偶尔可以相见的蒙朔，蒙灵才是真的许久未见。 胖了没有？瘦了没有？有没有受欺负？这些念头在转瞬间划过脑海，化作最深的思念。 “正好我也想她了，也不知道离开我们之后，这个小妮子有没有哭鼻子。”应该是哭了吧，以前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蒙灵只有在她身边睡觉的时候，才不会哭呢。 如今没有了她的陪伴，这个爱撒娇的小妮子一定非常的不适应。 孙文低眉顺眼的站在蒙朔的身后，听着他们其乐融融的交谈，忍不住微微抬头看了一眼，又很快的低下了头。 第一百五十六章 乔迁之喜 能够让安王露出如此情绪，想来应该就是蒙将军一家了。只是，这个女人看上去也没有找一副倾国倾城的模样，如何就入了蒙将军的眼呢？ “孙文，带他们去找南平公主吧，他们都是本王的贵客，万万不可怠慢。” 今日是他移府别居的第一日，不管文武百官有多看不起他，有多鄙视他，今日该来的都会来，他还需要在前面和这些人虚与委蛇，只能吩咐孙文。 孙文连忙恭敬的应是，领着江渔儿和蒙渊来到后宅。 蒙灵在看到江渔儿和蒙渊的那一刻，忍不住掉下了委屈的眼泪，但是她时刻谨记着蒙朔的叮嘱，以后在别人的面前，绝对不可以再称呼爹娘。 “蒙将军，蒙夫人......”蒙灵委委屈屈的喊着，一双葡萄般的大眼睛水汪汪的，看的人心疼。 江渔儿差点管不住自己的手，上前把蒙灵抱入怀中。好在身边的蒙渊拉住了她，对她摇了摇头。 蒙灵依旧乖乖的坐在那里，咬了咬嘴唇，“你们都下去吧。” 身边服侍的人依言退下，没有旁人在身边，蒙灵终于恢复了曾经的模样，一路小跑就扑进了江渔儿的怀中，以此诉说自己的思念。 一家人就这样在花园中说话聊天，蒙灵很快就重新快乐了起来。青桃在一旁看着，也忍不住勾了勾嘴唇，露出来一抹温馨的笑容。 ...... “将军，咱们真的要去参加这个什么安王的乔迁之喜吗？”一个身穿铠甲的英武少年这样说。 他面前站着一个脸庞坚毅，目光威严的男人，这个男人就是殷朝的大将军聂远，也就是聂怀安的父亲。 “听说如今的安王，便是当初蒙冤而死的贵妃之子，当年为了保存一条性命而不得不离京，前段时间才被陛下找回。他毕竟是皇子，若是不去，怕是要被言官参奏。” 聂远整了整衣服：“别说了，赶紧去准备一下，我们即刻前去。” 临出门的时候，聂怀安打着哈欠，从房间里出来，看到聂远穿着得体又带着礼物，似乎要给人祝贺一般，问道：“爹，你这是要去给人送礼？我怎么不记得最近有谁过生辰？” 聂远一回头，看到自己的儿子打着哈欠，衣衫不整的颓废样子，顿时怒从心底起：“就你这个样子还能记得什么？还不给我滚进去，少出来丢人现眼。” 聂怀安完全不痛不痒，脸皮不要太厚：“难道不是生辰？该不会是有人娶妻吧？可这也不应该呀，我也没有听说谁要娶妻。” “你就知道娶妻！昨天晚上是不是又去纸醉金迷了？我说了多少次那种腌臜地方别去，你看看你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我都不好意思去外面说你是我儿子。”聂远气不打一处来，往日的涵养，顷刻间灰飞烟灭，只想上手打死这个孽障。 想他沙场纵横，英雄一世，到头来却生出了一个如此不着调的纨绔子弟，简直是他一生的耻辱。 可偏偏家中母亲对这个唯一的孩子视若珍宝，如果他上手打孩子的话，他娘就要来找他拼命了。 聂远感觉心情尤其恶劣，直接下了禁足令：“从今天开始，你哪儿都不许去，直到能把那首离骚背出来再说。” 既然不能打，那就只能用其他的方法去惩罚这个孽障了，聂远知道自己这个儿子是最不爱读书的，每次都会给他布置一篇文章来背，把聂怀安折磨的欲仙欲死。 果然，刚刚还不痛不痒的聂怀安，一听说要背书，立马发出一声惨叫：“爹，我最近什么都没干，青楼也没去，为什么还要背书。” 聂远一点不相信：“为父盼着你千万别学好，结果你风雨无阻，日日去青楼报到，现在你告诉我你学好了？” 聂怀安表现出强烈的求生欲：“爹，我没有撒谎，我最近确实没有去青楼，你要是不相信的话，可以把小四叫过来问问话。” 小四是聂怀安的跟班，不管去哪里都会带着，聂远叫人把小四喊了过来，问他：“少爷最近几个晚上都去哪儿了？” “少爷最近都在人世间玩游戏。”小四如实回答。 人世间？聂远把这个店名悄悄记在心里，打算回头找人查一下，如果这个孽障真的学好了，倒还算是有救。 不过，即便小四已经说了聂怀安最近都在人世间玩游戏，聂远还是不改决定，在聂怀安的惨叫声中，把他关进了房间。 收拾了自家那个臭小子，聂远神清气爽的离开，往安王府而去。 此刻的安王府门口，已经停了许多马车，有彼此相熟的文武百官，若是在门口偶遇，定会上前攀谈一番，顺便低声交流关于这个凭空冒出来的安王的事情。 “叶大人，您说陛下此举到底是何用意？安王的生母，可是那位被......” “刘大人慎言，此乃皇家之事，陛下如何做，非我等臣子所能揣测。只是，陛下皇子众多，唯有这个刚刚回来的皇子成为了安王，此举怕是别有深意，你我需得小心应对。” 诸如此类的对话在许多文武百官的心里划过，大家都在猜测当今皇上此举到底是何用意。 要知道，皇上的那么多儿子，就没有一个被封了王移府别居的，这可是天大的恩宠，但是对一直受宠的四皇子而言，这个消息就没有这么好了。 难道...... 众人纷纷收敛心神，不敢再想下去。 聂远就是在这样诡异的气氛下来到了安王府，王府门前的小厮伶俐的领着他进去，里面此刻聚集着众多的文物百官，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说话，看到聂远走进来。 “见过聂大将军。” 没想到为了安王，连聂大将军这样的贵人也来了，不知道这是不是就代表了陛下的意思。 众人在心底猜测不已，聂远可不管这些，随意找了一张桌子落座，也不跟周围的人打招呼，兀自闭目养神。 等到文武百官都来的差不多了，蒙朔......不对，现在应该叫殷朔了，殷朔这才姗姗来迟，在主位上落座。 “诸位大臣能够在百忙之中来祝贺本王乔迁之喜，本王感激不尽，略备一杯薄酒，同饮吧。”殷朔拿起手中的杯子示意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 第一百五十七章 出言教训 文武百官见状也纷纷举起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美酒入了喉，他们现在才发现，安王请他们喝的酒居然是价比黄金的葡萄酒。 “这......这是葡萄酒吧？我听说人世间就是用此酒招待客人的，不过是小小的一壶，就需要三十两银子。” 三十两银子一壶的酒，可不是比黄金还要贵，谁喝得起呀。也就只有那些家境殷实的人家，才能偶尔买来解解馋了。 文武百官们早就听说过葡萄酒的名字，但是却先少有人真正品尝过一二。 没有其他的理由，就是太贵了。 至于为什么，如今葡萄酒的价格定得如此离谱，这得从狐狸说起。 自从狐狸接手人世间之后，知道他们以后所要招待的对象是那些无所事事的纨绔子弟，就联盟吧，人世间里面所有的物价都提高了好几倍，原因嘛...... “反正这群纨绔子弟每日里不干人事儿，钱又多的花不完，还不如让我们赚了，还能拿来做做好事。” 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江渔儿无语之下，同意了狐狸的提议，这才传出了葡萄酒价比黄金的名声。 桌子上的葡萄酒不仅引起了文武百官的注意，在内院处用餐的女眷们，也是惊喜莫名。 毕竟葡萄酒的口感跟那些传统的酒比起来不要太绵软，非常适合女子饮用。 江渔儿并没有前往女眷用餐的内院，而是陪着蒙灵在偏僻院子里玩耍。 高官家的女眷，她表示自己肯定相处不来，还是不要凑上去为好。 “啊......娘亲，球球掉出去了。”江渔儿正在和蒙灵玩抛球，手上不小心多用了些力气，那只球就越过了高墙，落到了外面去。 “灵灵乖乖待在这里，娘亲去把球捡回来，马上就回来。”江渔儿想了想刚刚过来的路线，外面仿佛是一个面积比较大的花园，此刻众人都在用餐，应该是没有人的。 江渔儿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带，独自穿过院墙门，来到了花园中，寻找那个不小心翻墙而过的球。 到底掉在哪里了呢？刚刚也没有用力，应该就在这附近才对，江渔儿低着头在地上寻找了半天，终于在一座假山旁找到了它。 江渔儿勾了勾唇，上去把球捡起来，正要离开的时候，假山后面传来了两个女子交谈的声音。 “也不知道这个安王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一出现就把是皇子的恩宠给夺了，来者不善呐。” “那谁知道呢，不是说陛下最近龙体欠安吗？保不齐就是这个安王，每日故作乖巧，夺得陛下欢心，这才在众位皇子中第一个被封了王。” 过来贺喜的朝廷命官，多有携带家眷，女眷自然被安置在内宅，江渔儿因为不喜欢这些繁文缛节，特意没有出现在宴席上，谁曾想在这样偏僻的花园里，也能遇到前来参加宴会的女客。 这两个思想交流的女客似乎以为他们谈话非常隐蔽，言语间嘲讽之气甚浓，仿佛她们说的这些是亲眼所见的一般。 江渔儿目光冰冷，捏着花枝的手不自觉的用力。她早就猜到殷朔在皇宫里日子不好过，却没想到这般不好过，连两个不知所谓的女眷都能够在私底下任意嘲讽。 心疼的感觉排山倒海一般涌上心头。 她非常想冲出去教训一下这两个女眷，可是她清楚的知道不能这么做，一旦这么做了，原本日子就不好过的殷朔，怕是要更加寸步难行。 江渔儿用力的闭了闭眼睛，劝自己平复一下心情，打算转身离开，却没有注意到脚下有一根枯树枝，一脚踩下，发出了动静。 说闲话的两个女子，本就是在背地里说人是非，心虚的很，听到这样的动静，连忙站起来：“谁？是谁在哪？给我出来！” 绕过花丛，看到江渔儿站在那里，一颗不安的心，突然就平静了下来。还以为她们说话的内容是被安王给听到了，没想到只是一个长相清秀的婢女。 “好大胆的婢女，我等都是官眷，在这儿说说话也要偷听，安王府的规矩都是摆设吗？”其中一个女子摆出大家闺秀的做派，呵斥江渔儿。 江渔儿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我不是你口中的奴婢。”对这种人，她还真是客气不起来。 “就算不是奴婢，非礼勿听总知道吧，这般不知道规矩，怕也是个乡里巴人。”另一个女子连忙开口，语气里遮掩不住的瞧不起。 江渔儿勾了勾唇，由衷觉得好笑：“既然两位知道非礼勿听，那总应该知道另一句话吧，非礼勿言。”直接说出另外四个字，反嘲讽回去：“你们刚刚的作为和乡下的长舌妇有什么区别吗？” 两人心虚了一瞬间，知道自己的话，被眼前之人听到了，但转身一想，自己刚刚也没有说什么很过分的话，大部分也都是事实，有什么可心虚的，于是又挺起了胸膛，“我们说错什么了吗？那个安王的封号是怎么来的，谁也不知道，我们也就是做一下合理的猜测，与你何干。” 果然不愧是教养出来的大家闺秀，真是巧言善辩，想来是在家中被娇养惯了，张嘴就能把黑的说成白的，白的说成黑的。 江渔儿气的胸膛剧烈起伏，刚刚还在脑子里划过的念头此刻全没有了，什么不给殷朔惹麻烦，去他的吧！ “两位既然不认，没关系，我们大可以找旁人评评理，你们说的话到底是对是错，那些断案的朝廷命官，应该能够分辨出来。” 说着，江渔儿一手一个拽住两个人的手腕，常年干活的力气，可不是这些娇滴滴的大家闺秀能比的，两人在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被她拽着，朝前走了好几米。 反应过来之后，就开始挣扎起来。去前面让别人断一下是非？这怎么可以出来之前，父亲千叮咛万嘱咐，到了安王府不可以惹是生非，若是就这样被拖出去，面子里子全丢，别的不说，回家也少不了家法伺候。 第一百五十八章 评理 “你！！！你这个疯女人快放开我，我说两句话怎么了？怎么就要他们去断是非，谁跟你去！” 她们没想到江渔儿这么混不吝，一言不合就要找人评理，吓的花容失色，剧烈挣扎起来。 可是她们力气没有江渔儿的大，不管怎么挣扎，身体还是不由自主的被拉扯着向前。 江渔儿完全不为所动，一副一定要带她们去找人评理的样子。两个女孩子何曾见过这样的阵仗，早就吓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对不起，我们再也不说了，饶了我们这一次吧，我们保证再也不敢了。”两个女孩屈辱的低头了。 江渔儿脚步一顿，“你们怕不是诓我的吧，现在跟我说对不起不敢了，往后一转头又固态萌发了怎么办。” 两个女子忙不跌的摇头：“不会不会，我们真的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求你饶了我们这一回吧。”作为京城中长大的官眷，名声尤其重要，若是今日的事情传到文武百官的耳朵中，她们未来怎么可能嫁到好人家去。 那些条件好的人家也不会接受，一个在外面嚼舌根入长舌妇一般的儿媳妇。 与这件事情相比，只是道个歉，低个头好像也就没有什么要紧的了。 江渔儿盯着她们的脸看了半天，这才缓缓的松开了紧握着她们手腕的手。 “我相信你们一次，但是下不为例，若是再让我听到，我不会再跟你们客气。”江渔儿眼神里透着警告，她绝不是嘴上威胁人，如果这两个女人还敢这样说的话，她敢保证自己一定会这么做。 两人忙不跌的点头，心里却不以为意，这个女人一看就是个没见识的，肯定不知道她们的真实身份，等离开了这里再去说的话，难道她还能真的来找我们不成？ 谁知道，江渔儿也想到了这一点，拉着两个人找到了一个婢女。 这个婢女是从宫里出来的，对于文武百官的家属情况，显然了若指掌，一口就说破了两个人的身份。 原来他们一个是李尚书家的嫡长女，名叫李若兰，一个是柳尚书家的嫡长女，名叫柳曦。 完了，这下是彻底的完了，本来还能仗着对方不知道自己是谁，现在连身份都完全透露了出去，那岂不是以后什么话都要谨慎的说了？ 两个人就像豆瓣的公鸡一样垂头丧气，但是当着江渔儿的面，什么话都不敢说，什么苦都只能往心里咽，简直不能更悲惨。 “好了，我已经知道你们的身份了，你们可以走了。记住了，背后不说人是非才是一个合格的大家闺秀应该做的事情，你们若是以后再敢如此被我抓到的话，那我们就一块算总账。” 江渔儿露出一抹在她们眼里堪称恶魔一般的微笑。 “不会了不会了，以后我们再也不说了。”下了好多的，保证两个人才胆战心惊的离开。 直到走出足够远的距离，保证江渔儿没有再跟在他们身后，两人才哭丧着脸四目相对。 “柳曦，你说她会不会不遵守约定，把这件事情说出去啊？我前段时间才刚刚订了亲，如果这件事情传出去的话，肯定会被退亲的。”李若兰，感觉自己从没有这么丧气过，不过就是和自家的小姐妹说说话，就被人抓着一顿怼，委屈的不行不行的。 柳曦安慰她：“不会的，那个人已经答应了咱们，总不能对着我们就是一堆大道理，自己则出尔反尔吧。”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已经发生了，再多的担忧也挽回不了什么，柳曦和李若兰提心吊胆的回到内院的宴席上，之后又跟着自家的长辈回家，好几天过去都没有发生什么，这才放下了一颗心。 看来那个人并没有骗她们，当日的事情并没有说出去。 两个人虽然喜欢说闲话，但是到底没有什么大的坏心思，甚至都没有想过，要私下里找人调查江渔儿，只满心的祈祷这件事情能够赶快过去，好早点过上风平浪静的日子。 至于江渔儿，早就把这件事情忘到了脑后，在她眼里那就是两个不懂事的小姑娘，教训一顿也就是了，告诉他们不是什么话都能说出口的。 当日说什么要找人评理，也就是吓唬一顿罢了。 江渔儿所开的人世间，成了京城众多世家子弟最喜欢去的场所。 那里虽然没有美艳的舞姬和靡靡之音，但是却有好玩的游戏，他们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个世上还有比女人更好玩的东西。 于是这群纨绔子弟，虽然依旧每日夜不归宿，但却难得的在青楼里绝了迹，他们的父母后来知道此事，还觉得挺欣慰的。 玩游戏好啊，玩游戏那就不会出去惹是生非了，也就不会给家里惹麻烦了。 天子脚下，这是每一个家里有纨绔子弟的父母共同的心声，惹事的孩子，每日沉迷玩游戏，再也没有时间出去惹是生非了。 江渔儿后来知道了这些纨绔子弟的父母，心里想什么之后，颇有些哭笑不得。 她这里可是个酒庄啊，又不是什么少管所，居然一个个的把自家孩子来这里看成是改邪归正也是醉了。 不管怎么说，人世间在这群纨绔子弟之间声名大噪，成了他们必去之处。狐狸对此喜闻乐见，几乎文武百官的孩子都来了，要什么消息没有？ 他安排在人世间的几个卧底小厮，每日整理消息都有些忙不过来，不得已之下又叫了几个过来帮忙，如此看来人世间倒是不像一个酒庄，更像是一个信息收集中心。 ...... 时间就这样不知不觉的过去了半年，江渔儿在感叹时光流逝的同时，也从不辜负时光，将自己的事业做得红红火火，不管是火锅城还是蛋糕店，都没有落下，已经连续在京城开了两家分店。 毕竟京城是殷朝的国都，最繁华的城市，城市之大，范围之广，江渔儿表示即便开了三家店，也略有些不及，还是有很多地方，如果想要吃火锅城的火锅或者蛋糕店的蛋糕，需要跑好远的地方。 第一百五十九章 圆房 “在忙什么？”蒙渊擦干了身上的水渍，随意的拿过一件衣衫披在身上，靠近伏案写东西的江渔儿。 江渔儿听到声音抬起头来，这才感觉到自己脖子的酸涩。 “也没有忙什么，就是整理了一些小故事，过几日不是阿朔的生辰吗？我打算把这些小故事送给他。” 蒙渊随手翻了翻江渔儿已经写好的小故事，每一篇的故事，其实都不长，但每一篇都发人深省，有的是讲跟皇上之间如何相处，有的是讲如何善待治下黎民。 “这些故事都是你想出来的吗？”蒙渊眼中有着吃惊，在这些故事中，似乎世间的大道理都包含在其中，包裹在故事的外衣下。 可是，这样的大道理，那些读了一辈子圣贤书的人尚且不能说出一二来，江渔儿又是从哪里知道的呢？是从别人那里听说的，还是...... 昏暗的烛火中，江渔儿并没有看到蒙渊眼底的探究和吃惊，自顾自的陷入烦恼中：“我一共写了五个故事，原想再多写几个，凑个整数，可我实在有些想不出来了，你要不帮我想一想？” 苦恼的挠了挠头，江渔儿感觉自己的头都要想秃了。这些寓言故事可真是不好写，又要生动有趣，又要有深刻含义，还得包含人生大道理。 要是早知道她会有穿越到古代的这一天，肯定会早早的把网上那些有趣的寓言故事背下来，记在脑子里，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书到用时方恨少，古人诚不欺我也。 可是，那些故事在后世实在是太常见了，只有小孩才会去看，可是她小的时候没有过什么好日子，每日里为着生计发愁，又怎么会去看这样的故事呢？ “你对他这样好，是真心把他当做自己的孩子了吗？”蒙渊在江渔儿身边坐下，目光意味不明的看着她。 江渔儿奇怪的抬头看了他一眼：“难道你不是吗？论起相处的时间，你们才最长久吧？” 蒙渊低低的笑了一声，为自己这个迟钝的小娇妻。他暗示的难道还不明显吗？为什么自己的小妻子却总是不明白呢？ “我的意思是，你若是喜欢孩子的话，不妨我们两个生一个。” 蒙渊放弃了迂回策略，凑到江渔儿的耳边说道。 江渔儿眨了眨眼睛，茫然的抬了抬头，等意识到蒙渊话里的意思之后，脸颊瞬间爆红。 “什么......什么孩子，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江渔儿结结巴巴的说，还真的从没想过生孩子的问题，尤其是生孩子背后的问题。 孩子又不可能凭空出现，总得这样这样那样那样之后才有吧。所以，蒙渊刚刚说的话，已经很直白的表明了他的诉求。 蒙渊挑了挑好看的剑眉，一改往日的沉默，在江渔儿羞涩的目光中一把抱住她：“听不懂没有关系，待会儿你自然便懂了。” 夜，还很长...... 一觉醒来，江渔儿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被卡车碾过一样，刚刚开荤的男人可真是不得了，食髓知味后便是如同狂风暴雨一般的索取。 不管江渔儿怎么求饶，蒙渊只是轻轻的亲吻她，耐心的告诉她，马上就好。 骗子！什么马上就好，简直就是哄小孩玩儿的！ 江渔儿暗搓搓的磨牙，特别想要把他抓到眼前，狠狠的打上一顿，以泄心头之恨。 “嘶！”身体只是稍稍动了一下，腰就酸软的不行，江渔儿皱着眉头，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咬着牙坐起来，只是这样一个动作就已经做出了一身汗。 “你起了？”就在这时，被她磨牙咒骂的人出现了，蒙渊手里端着一盆热水走进来，看到江渔儿的举动，连忙放下手中的热水，体贴的伸出手托住江渔儿的腰。 有人帮她支撑身体的重量，腰上的酸软终于稍微缓解了一些，但是心情依旧不是很好，江渔儿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我现在这样还不是你害的。” 只要想到昨晚的种种，江渔儿就又是气，又是羞。 蒙渊显然也想到了昨晚的事情，微微勾了勾唇角，眉眼间尽是满足：“昨晚你是第一次，身体总有些不舒服，今日不必起来了，先好好休息吧。” 江渔儿也发现自己的身体现在确实不适合下床走动，只能借着蒙渊的手又重新躺了回去。 可是这样一来，就好像在宣告昨晚发生了什么一样，以前的江渔儿每日到了时辰可是雷打不动的起床，如今却要卧床休息。 于是，青桃知道了，李掌柜知道了，但凡是家里的人，也都知道了。 青桃还特地送去了慰问，端着自己亲手做的蛋糕：“夫人昨夜辛苦，吃两个蛋糕补补身体吧。” 江渔儿不由气闷，这是过来关心她，还是过来看热闹的？脸上的笑容别那么幸灾乐祸，说不定还更有说服力一点。 青桃连忙收敛了脸上的笑容，真诚的说：“夫人和老爷成婚数载，如今终于圆房了，青桃是真心实意，为夫人高兴。” 明明是他们两个人圆房，怎么好像青桃才是最高兴的那个人，脸上的笑容不要太灿烂，好像下一秒就要去寺庙里还愿一样。 江渔儿咬了咬嘴唇，心情别提有多复杂了：“你还是闭嘴去面壁思过吧。” 青桃兴高采烈的去面壁思过了，去之前还不忘提醒厨房，午饭做的丰盛一点，最好是煲一些鱼汤之类的，夫人昨夜辛苦了，今日必须要好好的补补身体。 这些话后来辗转传入了江渔儿的耳朵里，差点没把她气死，明明是夫妻间的事情，怎么偏偏好像要闹的，所有人都知道一样。 到底是谁说的古人思想很保守，赶紧站出来！ 这也叫保守吗？ 于是心情分外不爽的江渔儿，在看到蒙渊进来的时候，一个好脸色都没有给。 不过吃饱喝足的男人，才不介意这一点呢，高冷的气质仿佛随风而去了，伺候起江渔儿来不要太热情，简直是要把她当孩子哄。 就这么着，江渔儿到最后也不好意思生气了，轻飘飘的丢下一句：“下不为例。”这件事情也就算是过去了。 第一百六十章 礼物 到了第二天，江渔儿身上的不适终于缓解了许多已经能够自如的行走，只是在行走之间还是多少会有一点点的酸胀感。 不过跟前一天比起来已经好了许多，这点酸胀感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江渔儿能下地之后，首先做的便是去了一趟自家的店铺，如此巡视一番回到家已经是中午时分，用过饭之后又回到房间伏案埋头苦写。 再有三天便是殷朔的生辰，给他的生辰礼物，要早早的完成才行。 这些寓言故事在后世挺常见的，很有教育意义，初看觉得没什么，但是细细品读却自有一番人生大道理在。 但是难就难在，江渔儿当初对这些寓言故事并不感兴趣，因此并没有仔细的记录下来，导致现在要写故事的时候，有那么一点无处着力。 但是她已经想过了，说过寓言故事实在写不出来的话，那就多写一些各个朝代君臣之间的那些事吧。 殷朝是一个历史上没有的朝代，而她所知道的那些朝代，也并不出现在这里的历史中。 也正是如此，她可以把自己知道的各个朝代的君臣之事写成故事给殷朔。 只希望，她的这番作为，能够帮助到他吧。 紧赶慢赶的，江渔儿终于是在殷朔生辰前一天把自己的礼物准备好了，在殷朔过来探望他们的时候，拿给了他。 “这个箱子里的东西，你回去之后找一个没有人的时候再打开。你的未来我并不能帮到你太多，只希望能够稍微帮到你一些。” 即便如今皇上春秋鼎盛，可是谁又能保证，不会突生变故呢？朝堂之上四皇子虎视眈眈，有朝一日一旦四皇子真的登基了，对于殷朔来说，那才真的是末路了。 江渔儿不懂什么帝王之术也不懂如何治理一个国家，她能做的，只是结合自己以前看到的一切，把这些写成小故事，把这些道理融合进故事里面，希望这些可以帮到殷朔。 殷朔接过盒子：“这算是我的生辰礼物吗？”就是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居然要到没有人的时候才能打开。 江渔儿抿了抿唇：“你的生辰现在也不是我们操办了，皇家自有皇家的规矩，我一个乡间妇人就不去了，所以只能提前给你。” “我知道你不喜欢这些规矩，那我就不勉强你了，但是灵灵是我的妹妹，明日必是要去的，我今日就把她带去吧。”蒙灵......不对，现在应该叫殷宛灵了，殷宛灵如今可是南平公主，自己兄长的生辰，必须要出席，这也是规矩。 江渔儿点了点头，没有提出异议。 安王府的寿宴举办的有多么红火，她不知道，但是寿宴第二日，当今圣上却突然下旨允许安王以九岁之龄上朝议事，震动朝野上下。 有人说皇上此举是为了抬高安王的身份，也有人说，皇上此举是为了敲打羽翼渐丰的四皇子。 总之众说纷纭，不知道哪个说的是真的，哪个说的是假的。 “可恶！父皇到底想要干什么！之前破例封他为安王也就算了，如今竟然破例允许他上朝议事，那么小一个孩子，他能知道什么。”四皇子殷行强忍着怒气回到自己的宫殿，几乎把能看到的东西，都砸了个稀巴烂。 自从殷朔回来之后，他就感觉没有一件事顺心过。 “殿下稍安勿躁，琼儿认为陛下比举意在敲打您，您近日与一些官员走得太近了。”他的身后，缓缓走出一个美艳的女子。 此女子，名叫商琼，以舞姬的身份留在殷行的身边，其实是他的谋士，有些他不能做的事情，都会叫商琼去做。 商琼走到殷行身边：“殿下如今最需要做的便是韬光养晦，消除陛下对您的忌惮，不然安王会借着这股东风越爬越高。” 殷行目光阴沉，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成为殷朔那个小杂种的踏脚石。 其实仔细想想，最近他确实太急躁了一些，殷朔破例被封为安王，就像是一记重拳捶在他心上一样，怎么想都不是滋味，在这种心情的影响下，出了不少昏招。 “也好，把你派出去的那些人撤一些回来吧，在如今这个档口，确实不应该如此招摇。对了，我让你去查的事情，你查的怎么样了。” 商琼微微一笑：“殿下放心，此事很快就会有眉目。” 第二日，殷朔早早的穿上王爷朝服，坐着马车，来到皇宫大门口，和文武百官一起等着，早朝时间到来。 “见过安王殿下。”聂远在朝臣们意味不明的目光中坦然自若的来到殷朔面前行礼。 皇上的一连串举动，早已让朝臣们绷紧了身体，时刻关注着朝堂之上的动向，聂远作为简在帝心的实权大将军，一举一动都会被人分外留意。 如今他主动朝殷朔行礼，在这群朝臣们的眼中，就像一个信号。 难道安王殿下已经入了陛下的眼，挤掉四皇子了吗？那他们是不是也应该有所表示？不然，等安王登基为帝，他们这些从没有表示的臣子又如何赢得圣上之心。 可是，陛下也仅仅是允许安王能够上朝参政而已，还不曾托付国事，现在就去示好，是不是有点太早了？ 朝臣们生着七窍玲珑心，此刻两种念头在脑子里打架，不知道应该听哪一种好。 殷朔可不知道，在这转瞬之间，他们已经想了那么多，面对聂远的主动行礼，随意的抱拳，回了一个礼。 “聂大将军。” 然后两个人站在那儿，再也没有说过话。 很快就到了应该上朝的时间，殷朔一马当先入宫去，聂远紧随其后，其他朝臣跟在两人后面鱼贯而入。 与此同时，江渔儿早早的从床上爬了起来，再也没有睡意。今日是殷朔第一次上朝，也不知道他会遇到些什么问题。 蒙渊被江渔儿起床的动作吵醒，慵懒的睁开眸子，抬手压在江渔儿的腰上：“外面天都没亮，你起床做什么？” 第一百六十一章 储皇 江渔儿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殷朔今天第一次上朝，我心里担心。难道你不担心吗？” 蒙渊还真的不担心，殷朔从小就表现出异于常人的冷静沉着，又经过名师指点数载，一般的国事，早就能够应对自如，欠缺的只是一些经验罢了，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退一万步说，不管是朝臣还是地下都知道，他是第一次上朝，难道还能为难他不成？ 江渔儿的担心，只是一个母亲对孩子的不放心，就算这个孩子已经长大成人，作为母亲的依旧会牵肠挂肚。 “你干嘛？”江渔儿察觉到横在腰上的手，有作乱的动向，皱着眉问道。 蒙渊身手灵活的把江渔儿拉进自己怀里：“娘子惯会胡思乱想，为夫只好做些事情，来打断你的胡思乱想。” 画面流转，来到金銮殿上，文武百官，按照自己的职位分站两侧，四皇子殷行站在文成一侧，殷朔站在武官一侧。 站了一会儿之后，皇上终于姗姗来迟，早朝开始。 “启奏陛下，太子，为国之储本，应尽早侧立。”文官之中有一人站出来当庭跪下，一开口便是如此大事。 殷行你就保持着微笑，仿佛刚刚的话并没有听到，殷朔更是眼观鼻鼻观心，不动声色。 皇上漫不经心的开口：“爱卿既然如此说，想必心中已经有了储君人选，只是不知道朕的哪一位皇儿如此出色，竟然被爱卿看入眼中。” 跪下的人颤抖了一下，头垂得更低了：“微臣不敢，只是历朝历代夺嫡之争，皆是由此而起，若是尽早定下储君之位，其他皇子才能安分守己。” “荀尚书所言，微臣不敢苟同。虽然太子之位空悬已久，但是陛下如今春秋鼎盛，又膝下皇子众多，何人可为太子，应该仔细思量才对，怎能因为如此原因，就草率定下。” 另一个官位不低于荀尚书的人站出来，和他并排跪下，说出了自己的见解。 于是赞同的，不赞同的，纷纷开口说出自己的观点。 皇上饶有兴致地托着下巴，看着眼前这部闹剧，不说赞同，也不说反对。 这样的讨论几乎每一天的早操都能够看到，他作为皇上唯一需要做的，就是看着罢了，等他们吵够了，吵累了，自然也就停下了，他的加入只会使这场闹剧持续更长时间罢了。 不管是赞同的还是反对的，总有自己的千般理由。 殷朔看着这宛如闹剧般的场景，缓缓垂下了自己的眼眸。 第一次上朝，对殷朔来说是一种难得的体验，他仔细感受了一下那样的氛围，第一次由衷的开始渴望至尊之位。 回到安王府之后，殷朔吩咐谁也不能打扰他，然后独自一人进了书房，把江渔儿送给他的那个盒子拿出来打开。 盒子里面的东西他昨日就已经看过一次，只是时间太短，他看的只是故事本身，对于里面讲述的大道理，了解的并没有那么透彻。 可是就在今天站在朝堂之上的时候，他突然发现，今日讨论的事情和江渔儿教给他的其中一篇故事何其相似。 原来，江渔儿把故事写给他，并不是让他自己看着解闷的，里面别有深意。 殷朔一边翻看着这些小故事，一边心里暖暖的。他要做的事情凶险万分，但是只要有这些家人在背后支持他，即便前面是万丈悬崖，他也有勇气敢跟上天搏一搏。 “来人！” 门口守着的孙文应了一声。 “备轿，本王要出行。”殷朔淡淡的吩咐道，孙文早就习惯了，自家王爷时不时就要出门，这次去的肯定也是江渔儿家。 而此时此刻，江渔儿又在做什么呢？ 殷朔过来的时候，江渔儿才稍微恢复了一点力气，只是眼角眉梢都还带着未散尽的情韵，看上去比平时更加娇媚动人。 殷朔：“......”他好像明白了什么，但是他还是个孩子啊...... 江渔儿可不知道自己如今的模样如何，看到殷朔安然无恙的出现，仿佛身体都轻松了许多。 “今日首次上朝，没有人为难你吧？”江渔儿可没有忘记自己心里时时刻刻担忧着的事情，并且因为这份担忧，自己早上还被人这样那样吃了个遍。 一想到早上发生的没羞没臊的事情，江渔儿脸颊就止不住的红，心里忍不住又暗暗呸了蒙渊一声。 “没有人为难我，而且你送我的礼物，也在其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帮助。” 江渔儿抿了抿：“这条路凶险，你要一个人走，我们对你的帮助毕竟有限。那些东西，你自己要时常翻看，却不能给别人看到，知道吗？” 故事里面的内容大多数都是围绕着皇权，她可不希望这些故事流传出去，引来不必要的忌惮。 他们一家的小日子过得挺好，她还不想结束。 殷朔点了点头，上面的内容确实不应当流传出去：“我会好好保存，不会让旁人看的。” 接下来，日子又重新回归了平淡，江渔儿喜欢这样的平淡，每日里只要操心自己的店铺生意如何，再好好的应付应付那个食髓知味的男人，小日子过得平淡而充实。 但是这样的平淡似乎也没有维持很久，三个月后的某一天，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找上了火锅城李掌柜。 第一百六十二章 叶不凡 这个男人趾高气扬的对李掌柜说：“你们东家哪，赶紧叫他来见我。” 李掌柜皱了皱眉：“客官有事找我们东家吗？” 男人轻蔑的看了李掌柜一眼：“你一个小小掌柜又不能做主，还不赶紧把你们东家叫来，废什么话。” 态度简直不能更嚣张，李掌柜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人，当即毫不客气的回道：“我们东家从来不见来路不明的人，客官还是请回吧。” 男人不可置信的点了点自己的鼻子：“你居然敢这样跟我说话，你知不知道老子是谁？” 李掌柜不说话，依旧指着门外，意思很明白，就是让他走。 男人被气歪了鼻子，忍不住一巴掌拍在柜台上大吼：“你好大的胆子，一个小小的掌柜居然敢如此跟我说话，信不信我让你这家店明天就关了。” 李掌柜还真的不相信，他们家少爷和小姐摇身一变，已经成了宫里的贵人，要护住他们几个小店铺，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吓唬谁呢。 这些道理李掌柜自己很清楚，但是眼前的男人却不清楚，男人觉得自己被轻视了，说话声一句比一句响，已经严重的影响到了客人们用餐。 “吵什么吵，还让不让人吃饭啊？吃个饭也这么不省心。” “就是要吵出去吵，我们在这吃饭有什么好吵的。” 李掌柜拱手致歉：“打扰到周围用餐，是本店的不是今日用餐的顾客一律享受八折优惠，我在做主给每人送上一碟水果，权当是我向诸位赔罪。” 刚刚还怒气冲冲的用餐客人们，一下就给安抚了。 “看在你态度那么诚恳的份上，这件事就这么算了，但是下不为例，总不能你们一直这么吵吵嚷嚷的，还让不让人吃饭呀。” 李掌柜笑着应下，保证不会再有下一次。 等到这些客人们都被安抚好了，李掌柜连忙叫来好几个身体强壮的伙计，把这个大腹便便的男人给赶了出去。 这个男人一看就来者不善，态度更是嚣张跋扈，李掌柜觉得他就算是找东家有事，也不会是什么好事。 男人被狼狈的赶了出来，差点就当街破口大骂，但是周围人来人往的，全部都看着他呢，要是真像一个泼妇一般骂街，那就真是什么里子面子都丢光了。 很好，火锅城是吧，他叶不凡记住了！ 这件事在李掌柜的心里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插曲，转头忙起来的时候，彻底的忘记了。 可是他忘了，那个叶不凡却没有忘，他找人辗转打听，终于打听到了江渔儿的住址，带着人杀了过去。 “请问您找哪位？”蒙家门房听到一阵急促的拍门声，连忙打开大门，却发现外面站着一个他完全没见过的人。 叶不凡抬了抬下巴，“江渔儿可是住在这里？” 门房点了点头，叶不凡继续说道：“你进去通报一声，就说我要跟你们夫人做一笔生意。” 听到生意两个字，门房便以为这个人是自家夫人的就相识，便不敢耽搁，丢下一句稍等，便一溜小跑进去通报了。 “要跟我做生意？”江渔儿吃惊：“他有没有说自己姓甚名谁是哪里人？” 门房摇摇头：“来人并没有说，只说了要跟夫人您做生意。” 江渔儿皱眉，把自己认识的人全部都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无论怎么猜都猜不到来的人到底是谁，于是放下笔：“你和我走一趟吧。” 来到大门口，门房殷切的打开大门，江渔儿只是看了一眼就知道，这个人自己绝对是不认识的。 “就是你要跟我做生意吗？”江渔儿问。 她在打量对方的时候，对方也在打量她，叶不凡本来还在想，到底是怎样一个女子，居然还能做生意。但是一个女子抛头露面做生意总归是不讲究的，想来应该也不会好看到哪里去。 却没想到，江渔儿居然长得非常不错。 叶不凡色眯眯的眼神一直在江渔儿身上来回巡视，看得江渔儿眸光发冷。 “阁下既然要跟我做生意，难道这就是阁下做生意的诚意吗？”江渔儿的声音里都透着冷。 门房一听这话，顿时警惕的站在江渔儿的面前，时刻防备着这群人。原来他们并不是夫人的朋友啊，大意了！ 叶不凡依依不舍的收回自己无礼的视线：“我都还没有说出我的诚意，你又怎知我诚意不足呢？再说，谈生意也没有大街上谈的道理，蒙夫人难道不请我们进去吗？” 此时此刻，在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似乎看到这里有什么不妥，无意识的聚拢过来。江渔儿皱了皱眉，她不希望自家成为旁人茶余饭后闲谈的目标，只得让开门：“来者是客，不管是善客还是恶客，请进吧。” 脸皮厚的跟城墙一般的叶不凡，完全忽视了江渔儿话里话外的嘲讽，挺着肚子扬着脑袋，非常嚣张的走进了蒙家大门。 门房小厮自从知道这个人并不是自家夫人认识的朋友，就一直非常的警惕，寸步不离的跟着江渔儿，生怕对方暴起发难。 “没事的，来者是客，你去沏一杯热茶来。”在自家的堂屋里坐下后，江渔儿反而没有那么担心了，在众目睽睽之下来到他们家，若是还敢做什么恶事，那才是真正愚蠢。 只要他真的敢这样做，京兆尹衙门又不是摆设，她大可以一状告上去，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门房小厮拗不过江渔儿，只得下去沏茶，但是心里担着事，动作非常快，不过片刻，就已经拿了一杯冒着热气的热茶上来。 “现在可以说了吧，阁下找我做生意，到底要做什么生意。”江渔儿面对这种目光不纯的人，一点耐心都没有，直言不讳的问道。 叶不凡挑眉，江渔儿直接，他比江渔儿还要直接：“当然是做火锅城的生意，直接说吧，我想要把你的火锅成配方买下来，从此以后火锅城就是我的产业，你们就不要沾手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 闹事的乞丐 江渔儿嗤笑一声：“阁下真是好大的口气，愿以一百两两买下我火锅城。” 火锅城如今在京城的名声，那可是大的不行，一个月的净收入都不止一百两，这是打发要饭的呢？ 叶不凡却不觉得自己的报价有什么问题，一脸的理所当然：“火锅城的配方在你手里，只能开启这么几家店，可要是到了我的手里，我能让它开遍殷朝的每个角落。” “把火锅城卖给我，才是你最好的选择，不然的话，以后一旦吃出什么毛病来，跟人上了公堂，你这个火锅店不还是要关门？” 叶不凡得意洋洋的说道，话里话外完全不掩饰自己有权有势，甚至还把它们当做自己炫耀的资本。 江渔儿冷下脸：“我要是不愿意呢？” 叶不凡：“那就请夫人看好了，到时候火锅城的名声让你给带坏了，弄得无人再去吃，那可就不关我的事情了。” 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威胁。 叶不凡走了以后，去报信的门房和青桃一起回来了，看到江渔儿全须全尾，一点伤痕都没有，两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不用大惊小怪，不过就是来了一个觊觎火锅底料的人，说了一通狠话也就离开了。”江渔儿被青桃翻来覆去的查看，有些哭笑不得，刚刚的那种被恶心到的心情，也终于稍稍缓解了一些。 “阿全过来找我的时候说的很严重，那种人夫人以后还是不要招待的好，万一做出什么事情来，可怎么办。”青桃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不免唠叨两句。这次她是真的被吓到了。 江渔儿为了安青桃的心，自然是满口的应下，心里却还想着刚刚的事情，也不知道叶不凡究竟想要做些什么。 很快，她就知道叶不凡想要做些什么了。 “李掌柜？”隔天下午，江渔儿听到禀报，说是李掌柜要见她，还挺吃惊的。 等见到面，李掌柜满头大汗的说：“东家，不好了，咱们火锅城门口不知道怎么的，从早上开始就来了一群乞丐，愣是坐在门口不肯走，现在都还在那儿坐着呢。” 火锅城来来往往接待的，都是家有余财富贵人家，门口坐着一群乞丐，那些客人怎么肯走进来呢，恶心都来不及。 李掌柜派了好几波伙计过去，想要把这群乞丐赶走，谁知道乞丐嚷嚷起来说：“我们听说火锅城从今天开始，要给我们饭吃，我们才过来的，你们怎么说话不算数？” 这种话李掌柜当然没有说过，但是这些乞丐却说的有鼻子有眼，还说这件事情已经传遍了京城，所有乞丐都知道了，正在陆陆续续的赶过来。 也不知道是谁传出了这样的谣言，也实在是缺德，乞丐堵在门口，他们怎么做生意？ 江渔儿一听就知道，这是叶不凡干的，心里恼火不已。这样的手段也实在是下作，乞丐们只要接连读上十天半个月，那些来习惯的客人，想到火锅城就会下意识的想到这群乞丐，就再也不会来了。 “走，带我去看一看。”江渔儿说道。 来到火锅城门口，江渔儿一眼看过去，看到的全部都是坐在地上的乞丐，黑压压的一片，初步估计大约有百十号人。 据说还有乞丐没有过来，要是全部来齐的话，岂不是要把火锅城全部都围起来？ 这件事情必须要妥善处理，若是处理不好，怕是火锅城从此以后，就不能继续在京城立足了。 “火锅城东家来了！！大家快围上去啊！！就是他们把我们叫来这里的，我们得要一个说法，不能一直在这里坐着。” 不知道人群中是谁喊了这么一句，那些刚刚还坐着的乞丐，顿时呼啦啦的站起来，围着江渔儿叫嚷：“我们已经在这儿坐了大半天了，你们火锅城怎么还不把饭拿出来？” “就是啊，不是你们叫咱们来的吗？怎么现在又说话不算话？” “总之不把饭拿出来，我们就不走了。” “没错没错，我们就不走了，一直在这坐着。” 这群乞丐你一言我一语，就好像被人欺骗了一样。江渔儿口中发苦，不止这群乞丐被人骗了，她们更被人坑了呢，什么管饭什么吃饱，他们火锅城一点都不知情的好吗？ 可是，无论江渔儿怎么解释，这群乞丐认定了，就是认定了，不管怎么说都不肯走，一直围着她，嚷嚷着要个说法。 最后还是李掌柜灵机一动，请来了正在巡逻的衙役，这才把这群乞丐驱赶走。 可这是治标不治本的，今天他们把人赶走，明天乞丐们照旧可以围过来。 这个问题简直无解，只要一日不彻底解决，这些乞丐迟早都能回来。 李掌柜的脸已经不足以用臭来形容了，“东家，咱们这可怎么办？总不能叫这帮乞丐天天来我们这儿闹吧。” “先回去吧，回去之后我们再好好的想想办法。”站在这里也想不出什么周全的法子。 没有想到叶不凡出手的速度这么快，昨天才笑眯眯的说要合作，今日就毫不留情的出手。 而且这个手段还特别的脏，去京城的乞丐群里，四处谣传，说什么火锅城要请他们吃饱饭。 “你们先去查一下，他们到底对京城的乞丐说了些什么。”江渔儿冷静的吩咐。 李掌柜和青桃连忙下去调查，这件事情也不难查，随便给几文钱，这些乞丐便什么都说了。 “可恶，我问了其中一个乞丐，他说早上的时候有人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说是火锅城的东家突发善心，决定让他们每日都吃饱饭，以后只要每日准时去火锅城门口坐着，就会有人拿饭给他们吃。” 江渔儿抿了抿唇，神色严肃：“你们有什么好对策吗？不管这个谣言是谁流传出去的，总之那个人打着的是我们火锅城的旗号，是与不是我们都得认下。若是处理不好，这群乞丐日日都来，我们这个店怕是......” 事情发生了，实在太过突然，一时之间让他们想出应对之法，实在有些为难他们。 众人面面相觑，都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第一百六十四章 纯妃娘娘兄长 就在这个时候，叶不凡出现在火锅城门口。伙计来报的时候，李掌柜气的完全失了平时的冷静，什么都不管的跑了出去。 “是你？”看到来人的模样，李掌柜吃惊的说。 这个人他记得态度嚣张的来到火锅城，还说要见火锅城的东家说什么要做生意之类的，因为态度实在恶劣，影响到了火锅城客人们用餐，最后被李掌柜派人赶了出去。 没想到，江渔儿口中的叶不凡，就是这个人啊。 叶不凡嘴角微微勾起，似乎想要做出邪魅的表情，但是因为他的脸太胖了，导致这个表情有些扭曲，又有些滑稽。 “蒙夫人，不知道你考虑的如何？乞丐们可讲不通道理，即便你们去外面解释，他们也半句话都听不进去，以后若是日日都来，你们火锅城也迟早得关门，还不如就这样卖给我，还能赚得一百两银子，岂不是两相得宜。”叶不凡态度嚣张的整了整衣衫，似乎对自己的大度非常满意。 “你休想！”李掌柜咬牙切齿的说，火锅城是他的心血，是他的事业，他怎么也舍不得卖掉，还是卖给这种人。 见过不要脸的，但是没有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一百两银子就想买了他们火锅城的配方，简直就是欺人太甚。 叶不凡露出一抹恶心的笑容：“我说你们何必那么坚持，非要吃足了苦头才更罢休吗？但凡是我想要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我劝你们还是识相一点，乖乖的把配方给我交出来，不然的话，即便你们解决了外面的乞丐又怎样，既然打开门做生意，老子有的是手段，逼你们就范。” 这世上总有一些人，为达自己的目的可以不择手段，叶不凡就是其中之一了。 他平生只爱两样东西，银子和女人。他很看好火锅城，觉得假以时日火锅城一定可以开遍殷朝，配方留在无能的人手里，实在是暴殄天物。 “趁着我还能心平气和的跟你们坐下来谈，你们最好识相一点。”叶不凡吃准了火锅城背后没有金主，不会有人撑腰，说话做事完全不留情面，可以说是非常不客气了。 江渔儿冷哼了一声：“想要买我的配方，我可以告诉你那是做梦。就算我的火锅城开不下去，我宁愿这个配方烂在我的手里，也绝对不会给你，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李掌柜，我们火锅城不接待这种恶客，还不找人赶出去。” 李掌柜连忙找来两三个看上去健壮无比的伙计，推搡着把叶不凡给赶了出去。 外面人来人往的，就这样被赶了出来，叶不凡彻底恼羞成怒：“江渔儿！你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如此羞辱我，老子绝对不会跟你客气。你们不是想要死撑吗？好啊，那就看看咱们谁最先撑不下去！” 周围的人发现有热闹可看，纷纷围了过来，对着叶不凡指指点点的。 叶不凡恶声恶气的说：“看什么看，看什么看，还不给老子滚蛋，要是继续围在这里，老子就把你们一个个的都抓了起来，关进牢房里让你们吃牢饭！” 把叶不凡赶走之后，李掌柜顿时觉得神清气爽。 但是，即便把那个讨厌的人赶走了，其实一切都没有改变，那群乞丐依旧会来，还是日日来。 这个问题只要一日没解决，火锅城就一直不能正常营业。 江渔儿垂头丧气的回到家，蒙渊很少见到这样的江渔儿，不由问道：“怎么了？可是遇到了什么难题？” 江渔儿突然就觉得有些委屈，或许是因为她知道眼前的男人，是把她放在心里的，所以说话的时候，带着一丝告状的味道。 蒙渊听完之后，挑眉：“此人看来有些来历，不然的话，如何赶在京城如此嚣张的行事。我替你查一查吧，看看他的背景有多硬。” 江渔儿想了一下，觉得这样也好，知道了对方的底牌是什么，之后再出什么阴招，也好应对。 与此同时，接连被下了两次面子的叶不凡正在家里大发雷霆，以他这样的身份能够看得起他们这样的小店，他们难道不该感恩戴吗？ 居然还敢给他甩脸子，甚至当众羞辱他，简直气死他了！ “老爷，何必发如此大的火，您的妹妹不是当今纯妃娘娘吗？若您实在想要那家火锅城，跟纯妃娘娘说一声，不就有了吗？”叶不凡的爱妾莲儿娇滴滴的说。 叶不凡眼睛一亮：“对呀，我可以跟妹妹说，我妹妹可是纯妃娘娘，只要她开口，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到了第二日，叶不凡借口已经许久没有见到自己的妹妹，向宫里递了牌子，果然被允许进宫探望。 “妹妹，哥哥我在外面受人欺负，你可要为我做主啊。”两人刚一见面，叶不凡王不丁的诉苦，就好像在外面吃了多大的苦头一样。 这是他最经常用的手段了，先进来，装装委屈，不管怎么样，总能得一些好处。 纯妃娘娘坐在贵妃椅上，看着自己的哥哥，仿佛丑角一般的表演：“你我兄妹知根知底，何必如此呢。说吧，这次又想让我给你做什么事情。” 自己这个兄长是怎样的人，她再清楚不过，说的那么可怜，无非是想要她替他出头罢了。自己这个兄长也是不成器的，不喜欢当官不喜欢权力，偏偏就只爱那无用的银子。 眼皮子实在是有些浅。 叶不凡连忙收起刚刚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笑嘻嘻的找了张凳子坐下：“还是妹妹懂我，其实也没什么，我就是看中了一家店，想要把他们的配方买下来，可惜店主人是个不识相的，我三番两次是好，他们却羞辱于我。” 纯妃娘娘一听，只是一家店而已，似乎也没有什么大事便随意的点了点头，应了下来：“不过是想要个配方，也值得你特意进宫一趟？行了，回去等消我消息。” 这件事在纯妃娘娘的心里，还真不算什么大事，应下也就应下了。 得了准话，叶不凡入宫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连忙灿烂的笑了笑，喜滋滋的离开了。 他的眼光绝对不会错，火锅城要是能够开遍整个殷朝，绝对会客似云来日进斗金，成为摇钱树一般的存在。 为此，特意进宫一趟绝对是值得的。 叶不凡前脚刚从皇宫离开，监视他的人后脚就进了蒙家。 第一百六十五章 应对之策 “你是说，他是宫里纯妃娘娘的亲哥哥？” 江渔儿有点不敢置信，随便一个来找麻烦的人，居然还是皇亲国戚。以前看电视的时候，有一句话很经典：在京城里，一个花盆掉下来，砸到的十个人里至少有九个都有靠山，剩下那一个则是皇亲国戚。 纯妃娘娘入宫十年，从一开始的，默默无闻，到最后夺得圣宠，除了其本身的美貌之外，手段心智可见一斑。 但是，只为了得到一份配方，就直接触动纯妃娘娘，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一点？ 江渔儿的疑惑写在脸上，狐狸郑重的说：“其实叶不凡此人，在京城中还是很出名的，只是嫂夫人才来京城不久，并没有遇到过此人，这才不知道此人心性。” “此人虽然爱权势美色，但是更爱钱财，还美其名曰自力更生，拒绝了官位，一头扎进了做生意这一挂，借着纯妃娘娘的名号，将所有他看上的方子巧取豪夺，短短时间内便累积了金银无数。” 这些消息在京城不算什么秘密，但凡家里有些背景的都知道，叶不凡不敢惹这些人，这些人也不会找叶不凡的麻烦，也算是相安无事。 就这样，叶不凡在极短的时间内累积了惊人的财富。 “被叶不凡盯上，他不会善罢甘休，肯定还有后续的手段等着。”狐狸总结发言。 江渔儿听完，陷入了沉思。如果叶不凡真的盯上了火锅城的配方，那还真的是麻烦，他的背后还有纯妃娘娘。 事情发生到现在已经三天，这三天乞丐们每日风雨无阻的前来报道，火锅城已经连续三天不曾营业，这件事情必须要尽快完结才行，不然还不等叶不凡继续出招，他们火锅城就已经率先坚持不下去了。 江渔儿揉了揉眉心，有些头疼。 现在那群乞丐已经认得她的脸，江渔儿甚至都不敢出门，就怕刚一出门就被乞丐们围起来。 蒙渊安慰的拍了拍江渔儿的脑袋，道：“你先不要急，我们一起想办法，总比你一个人想办法要好。” 江渔儿无力的笑了笑：“还能想什么办法，那群乞丐，天不怕地不怕，要是不能满足了他们的需求让他们吃饭，怕是以后我们火锅城再想开门也难了。” 乞丐们无父无母，无妻无子，没有什么拖累，根本就不怕被衙役们抓起来，除非能满足他们的需求...... 等等！ “狐狸，当时叶不凡派出去的人是怎么说的来着？”江渔儿突然精神一震，眼睛闪闪发亮的看着狐狸。 狐狸不明所以，摸了摸脑袋：“火锅城东家愿意让京城的乞丐们都吃饱饭，只要去火锅城门口等着就可以。嫂夫人，这句话有什么问题吗？” 这句话没问题，一点问题都没有！江渔儿勾了勾唇，一扫刚刚的烦恼无力。 “我想，我知道该怎么解决这次的事情了。” ...... 今日一大早，巳时刚过一半，那群无所事事的乞丐们习惯性的来到火锅城门口坐下。 他们相互之间都是熟识的人，互相打了一声招呼，又交流了一下作为乞丐的心得，便耐心的等在火锅城门口。 他们不是不知道，说要让他们吃饱饭的那个人没安什么好心，火锅城的东家也只是被人算计了吧，但是这些跟他们乞丐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们只要知道坐在这里，总有一天可以吃饱肚子的日子，那就够了。 “还说什么坐在这里能吃饱饭呢，咱们这都坐了多久了，都没见到一粒米过。”有个脾气火爆的气冲冲的说，一副活像被人欺骗的样子。 其他人看了他一眼，又漠不关心的转开了视线。 原本以为今天他们又要空等一日了，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火锅城的大门打来了，里面走出来一个气质儒雅的老者，他们认识这个老者，似乎是火锅城的掌柜。 “各位，”李掌柜面对众多乞丐说道：“在下是火锅城的掌柜，我想诸位应该已经认识我了。我知道各位一直聚集在我火锅城的门口是为了什么，但是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大家，那样的话，我们火锅城东家并没有说过。” 人群涌起一阵骚动，还不等他们开口，李掌柜又继续说道：“但是既然这样的谣言已经传开，我们东家也是个心善的人，决定按照谣言里说的那样，让各位吃饱饭。”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没有想到这么多天的苦等没有白费，居然真的有人愿意管他们的饭。 李掌柜等到乞丐们交头接耳，说的差不多了，才又重新说道：“但这是有条件的，你们不能随时随地的来，毕竟我们火锅城还要做生意。我们东家说了，未时和戌时的时候，各位可以来我们火锅城的后门吃饭，也只有这两个时辰，我们火锅城会给各位饭吃。” 人家毕竟是开店的，这一点乞丐们还是很能理解的，但是也不是所有的乞丐都那么好说话，总有那么一两个想要的更多。 “既然说了，你们管我们的饭，那什么时候来还不是我们说了算。” 李掌柜认真的看了看说话人的脸，默默在心里记下，说道：“你们有你们的道理，我们也有我们的道理，这些谣言并不是我们火锅城传出去的，但是我们东家欣赏怜惜你们无依无靠，因此认了下来。但是这不代表我们就怕了你们，若是你们还要闹的话，那我们火锅城也不是吃素的，你们尽可以试试。” 一改刚刚的和善，疾言厉色的说道，直接就镇住了这一帮欺软怕硬的乞丐们。 其实李掌柜给出的条件已经非常的好，放眼全京城，有哪一个酒楼敢放言说要让他们乞丐吃饱饭？ 没有，也正是因为没有这才能够显示出李掌柜他们这样说的诚意。 “各位如果同意的话，我身为火锅城的掌柜，言出必行，若是有哪一日做不到，你们大可以来我火锅城闹事。” 原先说话的每一个人都都有些不服气，还想要说什么，他身边的那个乞丐眼疾手快的一把捂住他的嘴。 第一百六十六章 重新开业 有人管饭还不好，非要去争那个长短，要是因为他的一两句话惹得对方恼羞成怒，宁愿关门也不愿意给他们饭吃，那他们岂不是又要过上有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吗？ 谁不是有一顿没一顿的过来，那种挨饿的滋味可不好受，有人管饭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呢，何必去惹怒别人。 得了准话的乞丐们，此刻早已经心满意足，对那些还想蹦达的乞丐怒目而视，生怕这样的好事被搅和了。 李掌柜看众多乞丐们，没有一个人再说话，知道自己的话他们已经听进去了，满意的点了点头：“那就这么说好了，从明日开始，你们可以在这两个时辰过来，我们火锅城绝对不会赖账。” “为什么是明天？难道今天不行吗？”有人疑惑的问。 李掌柜：“因为你们的捣乱，我们火锅城已经好几天不曾购买食材，里面连一粒米都没有，去哪里给你们弄饭吃？” 这倒是事实，乞丐们天天都来，就坐在火锅城门口，客人们一看门口的阵仗，连门都不会进。因此这几天采买的人都放假了，里面还能有什么东西。 乞丐们被说的脸红，显然是意识到了自己这些人所作所为的不妥。 能够安安心心做乞丐，而不动什么歪心思，走什么歪门邪道的人大多心里都还是很单纯善良的，原本为了吃饱饭还没想这么多，此刻想想真是羞愧不已。 因为他们的存在使得人家好几天都没有生意，此刻又要求人家从今天开始管饭，这样的要求无论怎么想都好像有些过分。 李掌柜看有很多人低下了头，一脸惭愧不已的模样，不由点了点头：“这件事情也不能怪我，要怪就怪那个传播谣言的人，只希望诸位在遇到其他乞丐的时候，能替我们火锅城说两句话。” “那是自然，明明是别人传的谣言，你们还能将谣言应下，说什么管我们饭吃，我们已经感激不尽，自然会帮你们说话。” 这也是大多数有良心的乞丐心里的想法。 李掌柜点了点头，回到了三楼雅间，江渔儿正坐在里面喝茶。 “东家，明日开始，我们真的要管这群乞丐吃饭吗？”李掌柜问道，别看他在楼下的时候说的那么镇定自若，其实他心里也没有底。 京城人口众多，大多都很富足，因此京城的乞丐是其他城市的好几倍，别看最近来火锅城门口闹事的乞丐有好多，但其实不足，京城所有乞丐的十之一二。 这些没有到场的乞丐大多都不相信，这个世上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可是一旦李掌柜今天说的话传扬出去，之前还不相信的那一部分也会纷纷到场。 江渔儿自信一笑：“到了明天你便知道了。在那之前我吩咐的事情，你都办妥了吗？” 吩咐的事情？ 李掌柜想了一下，点了点头：“办妥了，只是......难道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吗？” 江渔儿眯了眯眼睛，把卖关子坚持到底，反正到了明天，一切就见分晓了。 这件事情就像是狂风一般刮过整个京城的乞丐圈，几乎所有的乞丐们都知道了这件事情。 有的人明确表示不信，有的人则是将信将疑，但是亲耳听到李掌柜这样说的人信誓旦旦的保证：“我都是亲耳听到的不仅我还有许多人也都听到了，你们要是不相信的话大可以去问。” 问是不可能去问的，但是他们表示明天一定会去看一看到底这件事是不是真的。 第二日，李掌柜来到火锅城门口，欣慰的发现今天大门口，没有乞丐坐在那里了，这也就是说他们终于可以正常营业。 “赶紧的，都给我动起来，务必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给我打扫干净，不能落下一点灰。”李掌柜信心满满的动员所有伙计打扫卫生。 伙计们被迫在家休息了好几天，原本还以为这个饭碗一定保不住了，没想到还能收到继续来干活的通知，一个个干劲十足。 门口路过的人们惊奇的发现火锅城门口的乞丐群已经消失不见，那些早就馋了好久的食客忙不跌的蜂拥而上，很快火锅城上上下下都坐满了人。 火锅城在京城经营了那么久，已经有了一定的顾客基础，这些客人以前隔三差五就会来火锅城用餐。 李掌柜道：“之前的事情实在是抱歉，虽然我们还不知道造谣的人是谁，但是这次的事情说到底，也和我们火锅城有些关系，因此我们东家决定，今日大家不管吃什么喝什么，一律半价优惠，另外每一桌再送一壶葡萄酒，就当是我们向各位赔罪了。” 只这么短短一句话，就彻底笼络住了心生不满的客人们。葡萄酒是什么东西？那可是嫁给黄金的精贵东西，他们这些寻常人家哪有机会喝到这样的好东西。 “你们火锅城可真是仁义，这道理来说这事儿也怨不得你们，要怪就怪那些在背后造谣的人，若不是他们用了这么一群乞丐在门口，咱们你不会这么多天不来了。”客人们表示非常理解。 如此一来，乞丐们带来的负面影响也算是彻底消除了。非但如此，饿了好几天的客人们此刻更加想念火锅城，甚至还带动了周围相熟的亲戚朋友们一同来捧场。 时间一晃而过，未时刚到，火锅城后门处，已经聚集了许多的乞丐。 这群乞丐里有昨天的，也有之前一直没来过的，都是知道了，这里有饭可以吃，特意赶过来的。 “你真的确定，我跟你来这儿有饭吃？”有人表示非常怀疑，他们就是乞丐而已，这些一看就富贵的人，还能真的管他们死活不成？ 这群有钱人是什么德性，他们这些做乞丐的实在看得太多了，那是压根就不把他们乞丐当人看待，还能真的管他们吃喝？ 这个疑问存在每个乞丐的心里，只是他们实在渴望那种吃喝无忧的日子，只要有一点点的希望，都会忍不住去相信。 所以，昨天李掌柜的一番话，已经笼络住了不少人的心，听他这样怀疑，连忙反驳：“人家还能骗你不成，骗你能得几两银子？” 第一百六十七章 剩菜剩饭？ 就在他们议论纷纷的时候，后门终于打开，李掌柜连同好几个伙计搬着一桶又一桶的食物出来。 鼻子灵光的人已经闻到了木桶里传来的饭菜香。 “想要吃的人排队，今日也是我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不确定你们有多少人，因此你们一人只可拿一碗，总得为没有吃到的人着想。” 李掌柜说完之后伙计们把木桶盖子掀开，比之前浓烈几倍的饭菜香突然传来，乞丐们的眼睛都亮了。 他们的身体忍不住往前走了两步，李掌柜连忙大吼的几句排队，这才把乞丐们的神智唤回。 接下来乞丐们非常有秩序的，去排队了，没有人真也没有人抢，拿着自己的碗，安安静静的排着队伍，直到饭菜进了自己的碗，还很有礼貌的说了一声谢谢。 最先吃到饭的人，连忙跑出去通知其他没有来的乞丐们，于是越来越多的人往这里蜂拥而至。 按照常理来说，那么多的乞丐，哪怕一人只限制于一碗，那也需要好多饭菜才够。最后来的那些乞丐，着急的看着队伍的最前方，生怕自己来晚了就没有了。 李掌柜见状，淡定的让伙计们把其他的木桶盖子掀开，里面满满当当的装着许多食物，完全不用担心，轮到自己的时候就没有了。 等到每个乞丐都吃过一轮，居然还有两个木桶完全没有动过，于是那些没有吃饱的，或者有收养小乞丐的人，又过来多领取了一份，李掌柜问清楚原因之后，还多替他们打了一些。 等到木桶内的所有饭菜，全部都分发完了之后，后院的门才关上。 “掌柜的，东家可真有办法呀，这么多饭菜都是从哪儿来的？”其中一个伙计佩服的说道。 李掌柜笑眯眯的点了点头：“东家确实智谋过人，居然连这样的办法也能想到。木桶内的饭菜其实都是各个酒楼，吃剩下的剩菜剩饭也都是要拿去倒掉的，东家让人找上门，借口乡下养着猪，想要拿去喂猪，这才买了下来。” 原来是这样，这些饭菜就是这么来的。就是不知道那些酒楼，知道自己的饭菜，其实并没有运到乡下喂猪，而是用它来获取百姓们心里对火锅城的好感之后，会是一副怎样的表情。 “东家真是太聪明了，连这样的法子都能想得到。每个酒楼都会有好多的剩菜剩饭，这些东西最后都是倒掉的，东家偏偏想到了这一点，还用银子买了下来，只花一点点的钱就能让这些乞丐不再闹事，怎么看这笔生意都赚了。”伙计们由衷的感叹自家东家的聪明。 李掌柜也认同的点了点头：“你们都学着点儿，东家的聪明不是你们能够想象的，而且东家非常仁义，只要你们好好做事，她一定不会亏待你们。咱们火锅城在京城都那么受欢迎，若是以后去其他城镇开分店，你们说东家会选择谁去做掌柜的？” 此话一出，伙计们顿时呼吸急促。 叶不凡在家里摔碟子摔碗，把自己所能看到的一切东西都摔了个稀巴烂，可即便是如此依旧无法解他的心头之恨。 他本来想着，这次或许不需要妹妹出马，就能自己搞定，还洋洋自得的想用乞丐逼迫火锅城关门。 谁知道，江渔儿将计就计，居然真的放言说要请全京城的乞丐吃饱饭，并且还做到了。 如今满京城，随便找一个乞丐问一问，哪个不是对江渔儿全然的佩服，要是听到有人说江渔儿的坏话，这群乞丐甚至还会冲上去，跟人吵架理论。 他的一番设计付诸流水不说，甚至还成为江渔儿邀买人心的踏板，叶不凡怎么可能不气。 现在别说这些乞丐了，哪怕是普通的京城居民，一说到火锅城，无有不赞叹的。 他的爱妾莲儿听着房间里噼里啪啦的动静，有些害怕走进去，但是叶不凡指明了要她去陪，她不敢不去。 怀着战战兢兢的心情走进房间里，叶不凡撇过来的眼神充满着不耐烦：“叫你来怎么磨磨唧唧的，这都多久了。” 莲儿收拾了一下心情，摆出自己最娇媚的模样：“老爷息怒，莲儿不想让老爷看到我憔悴的模样，特意梳妆打扮了一番，这才稍稍来迟了。” 叶不凡最爱女人明媚娇媚的模样，听她如此说，心里的不耐烦稍稍减轻了一些。 莲儿趁机扑进他的怀里一顿撒娇，刚刚的事情也算是过去了。 “老爷，你刚刚是在为什么事情烦恼呀？莲儿虽然只是一个女子，却也愿意为您分忧。”莲儿小鸟依人一般依偎在叶不凡的怀中乖巧的说。 刚刚才变好了一点的心情急转直下，又恶劣起来，叶不凡把莲儿推开：“还不是为了火锅城，那个江渔儿实在是不识相，居然把老爷我的一番谋划全给破解了，甚至还踩着我得到了好名声，你说我能不生气？” “老爷，您不是已经入宫去求见了纯妃娘娘吗？您看上的东西，娘娘定是会帮您寻来的，你们可是亲兄妹呀。”莲儿娇笑着开解叶不凡。 叶不凡自己也很清楚这一点，只是想着江渔儿不过是个初来乍到的外来人，在京城也没什么人脉关系，想要从这样的人手里抢配方，简直轻而易举。 谁知道，就是他分外看不起的人，居然让他狠狠的摔了一个跟头，这才是他这次生气的主要原因。 莲儿心思一转就猜到了叶不凡生气的原因，知道这是自己表现的机会，于是积极的出主意：“这有何难，他们既然是刚来京城的小门小户，老爷可以这样......” 娇软的身体附在叶不凡的身上，薄唇轻言，下一刻叶不凡的眼睛就亮了，忍不住抱着莲儿的身体朗声道：“宝贝，你可真是我的好宝贝，这主意太棒了。若是事情办成，想要什么就跟我说，我一定要重重的奖励你。” 莲儿自然乖巧的摇了摇头：“只要老爷能够得偿所愿，莲儿便心满意足了。” 解决了乞丐问题的江渔儿可不知道，叶不凡又有了新的动作，此刻的她眉眼含笑，神色全然是一片轻松。 第一百六十八章 去人世间玩 乞丐们的问题终于圆满解决，火锅城也可以一直开下去，甚至为此还收获了一波好名声，可以说是一举两得，再不见之前的焦虑。 “为了庆祝我们这次渡过难关，晚上一块去人世间玩吧。”江渔儿拍了拍手，如此说道。 李掌柜和青桃都是去过人世间的，倒不觉得有什么，但是火锅城里的伙计们从来没有去过，只在外面听过一些关于人世间的传闻，听说这一次可以去见见世面，一个个眼睛都亮了起来，忙不跌的点头。 江渔儿很喜欢这样的氛围，也喜欢跟自己手下的人一块乐呵乐呵。后世她自己建立公司之后，也时常跟员工一起聚餐，一点身为老板的架子都没有，这才让员工们心甘情愿的跟随着她。 等到过来拿饭的乞丐们全部都离开之后，伙计们动作飞快的，打扫好卫生，关好门窗，由李掌柜带领着来到人世间。 “哇！这里就是传说中的人世间啊？果然与众不同，连门口挂的灯笼都是白色的。” “这个我也听说过，还有叔叔先生说，人世间的灯笼不是给人照明的，还是给......” “你还是闭嘴吧，大晚上的说这些晦不晦气，咱们今天可是来乐呵的，不是来听你说这些神神叨叨的事情了。” 鬼神之事向来被人们忌讳，尤其是在晚上，伙计对刚刚说话的人怒目而视，甚至恨不得上前把他暴打一顿。 说话的人摸了摸鼻子，小声的嘀咕：“我又没说错，我就不信这样的话你们没有听说过。” 还说？！手痒痒的一种伙计们，这下再也不客气了，纷纷围着他痛殴他。 江渔儿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嬉笑打闹的和谐模样，她抿唇一笑，围观眼前的这场闹剧。 眼尖的伙计看到江渔儿站在一边不由自主的停下动作，其他的伙计也陆陆续续的停了下来。 自己不稳重的一面，居然被东家看到了，感觉有点丢人，忍不住挠了挠后脑勺，嘿嘿嘿傻笑起来。 江渔儿善解人意的转移话题：“来吧，我带你们进去，今天你们的开销全免，只要玩的高兴，玩的开心就行了。” “东家万岁！”伙计们高兴的喊道。 “哟，这是在干嘛？”聂怀安远远走来，身后跟着小四，看到人世间的门口，聚集了这么多人，挑眉一笑。 “聂公子今日来的可有些晚。”江渔儿笑着说道，聂怀安可是人世间的老客人了，从开业的第一天起，几乎每天晚上风雨无阻必会来报道，江渔儿虽然不经常来人世间，但是也难免遇到过几次，也算是初步认识了。 说起这个，聂怀安露出一抹郁闷的神色：“别提了，我家那个老头子也不知道发的什么疯，居然要我在家里头悬梁锥刺股的读书。明明他自己就是个武将，凭什么要我读书啊。” 他这辈子最不耐烦做的事情就是读书了，偏偏聂远念念不忘的就是弃武从文，希望家里出来一个读书人。 江渔儿挑眉：“聂公子，秀才不出门，能知天下事，这便是读书的力量，令尊要你读书，无非是希望你能有一个锦绣前程。” 道理谁都明白，可是聂淮安偏偏不喜欢，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两人交谈的时候，一旁的伙计们完全不敢说话。他们东家居然还认识聂将军的独子聂怀安，这可是在京城里都说的上号的尊贵人物。 他们作为小人物，只能瑟瑟发抖，不敢随意插话。 等聂怀安对着江渔儿一顿吐槽发泄之后，熟门熟路的走进了人世间，直接进了狼人杀包厢。 聂怀安可是狼人杀终极爱好者，狼人杀包厢的常客，获胜率高达百分之七十，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高的无人能够企及，谁也分辨不出来他什么时候说的是真话，什么时候说的是假话。 还有人笑话他，说他的这一身本领肯定是在跟他爹斗智斗勇的时候练就的，每天不是想着忽悠他老爹不读书，就是忽悠他老爹想要出去玩，再不然就是忽悠他爷爷奶奶偏帮自己。 对于此类谣言，聂怀安只是耸了耸肩，没有反驳，也没有认同，任由别人脑洞大开的胡思乱想。 人世间好玩的地方也不止这一处，其他的游戏聂怀安其实也体验过，只是比较下来更加喜欢狼人杀罢了。 “江渔儿，狼人杀是你发明的，咱们来一盘儿？让我看看你这个创造了它的人，玩的究竟有没有我好。”聂淮安跃跃欲试的说。 人世间所有喜欢玩狼人杀的人都曾败在他的手上，只有江渔儿，因为不经常来，并不会时常碰到面，两人从来没有在一张桌子上玩过。 江渔儿摇了摇头：“今晚还是算了吧，今晚我要招待这些伙计们，大约是没有空跟你玩的。” “这也简单，你叫他们一块去不就行了，玩什么不是玩，狼人杀也是人世间的一种游戏，让他们也参与进来，你正好与民同乐。”聂怀安说的更加不在乎了。 与民同乐又是什么鬼？她又不是皇上......江渔儿汗了一下，正想开口回绝，聂怀安眼疾手快的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强硬的带着她来到狼人杀包间。 “哇，居然是人世间的东家。来来来，玩狼人杀了！”和聂怀安一样沉迷狼人杀不可自拔的还有好些人，托狐狸的福，几乎整个人世间的人都听说了，江渔儿玩狼人杀未逢敌手，可以用高处不胜寒来形容。 对自己非常自信的人，特别想要挑战她，只可惜总是没有机会。如今终于见她踏入狼人杀包间，怎么可能会轻易放过这个机会。 江渔儿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其实我狼人杀玩的不好，你们还是自己玩吧，免得对我扫了兴致。” 狐狸，你死定了！江渔儿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这一切肯定是狐狸在搞鬼心里已经把他骂了个半死，但是脸上依旧只能挂着微笑。 眼前的人都是金主，不能得罪。 简直快要憋出内伤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 刷新三观 对于这帮从来都在奔忙生计的伙计们来说，这一夜绝对是他们一生最珍贵的记忆了。 在人世间，他们可以近距离看到那些曾经高高在上的王孙贵族，这些人虽然依旧嚣张跋扈，但是却并没有传闻中的那么蛮不讲理。 “二条！胡了！给钱给钱！”麻将馆里，有人嚣张的把自己面前的牌推倒，眉飞色舞的，要求别人付钱。 有几个伙计这里看看，让你看看，不知不觉的走到了麻将馆，看到桌子上垒起来的一个长方形的小木块，好奇的停下了脚步。 “怎么胡的又是你？！说，你是不是出老千啊！”湖畔人的对面，也做着一个少年，只是这个少年显然今天晚上输惨了，脸上的表情臭的可以。 他的牌明明很好，为什么老是胡不了，或者别人先一步胡了，一个晚上了都是这样，他深刻怀疑是经常胡牌的那个人出了老千或者是三个人同时出老千！ 另外两个虽然脸上的表情也不好看，但却没有说出老千的话。 “人家胡牌说明人家技术好，你有什么好酸的，要是不想玩那就出去，有的是人想要跟咱们一块玩儿。” “就是，哪有你这样的，赢了就是自己打的好，输了就是别人出老千，什么话都让你说了，那干脆别玩算了。” 这两句话可以说是非常不客气了，两个围观的伙计当即觉得不妙。 这样的气氛，这样的剑拔弩张，感觉下一秒就要打起来了，他们这样的小人物，是不是应该提早跑路啊，免得被殃及池鱼。 结果脚刚刚抬起下一秒画风突变，刚刚说人家出老千的少年，脸色涨红了一瞬间，虽然还是有些不服气，但却没有再说什么，又坐了回去：“再来再来，我就不信了，他今天晚上运气还能一直这么好，我非要把输出去的赢回来不可。” 于是，他们以为的一场大战就这样没了。 这就是京城中人人闻之色变的纨绔子弟？感觉脾气也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差。被人拿话怼成这样，明明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居然还忍了下来。 现在京城中的这群富家公子哥都是这么好脾气的吗？还是以前有人以讹传讹，把这群富家公子哥恶魔化了？ 不止这两个伙计是这么想的，其他的伙计们也是这么想的，甚至还有一些不拘一格的富家公子，哪怕是看到他们穿着的衣衫非常粗陋，也没有露出一丝轻蔑的神情，甚至还热情的邀请他们一块玩游戏。 这群伙计们玩得特别开心，离开的时候脚步都是飘的。 “他们玩的很开心，”将要离开的时候，李掌柜对江渔儿这样说道：“东家费心了。”在很多有钱人的眼里，伙计就是那可以做生意赚钱的畜生，完全没有人权可言，拿着微薄的工钱，却要做好几个人的活。 可是东家却不是这样的人，她会用微笑面对每一个伙计，家中困难的人他也会用各种各样的借口去帮助对方，这次又带他们出来玩。 “我也没有做什么，人世间本就是我的产业，叫他们过来玩一天，不值当什么。”江渔儿随意的说道，她是真的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不管怎么说，我替这群孩子们谢谢东家。不过啊，如今天色已晚，东家还是早早的回去歇歇吧，已经有人来接你了。”李掌柜前一句话说的还一本正经，后面语气突变，对着江渔挤眉弄眼。 江渔儿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人世间的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影。 那是蒙渊。 江渔儿怔愣了一瞬，对着李掌柜挥了挥手，朝蒙渊走过去，含着笑道：“你怎么来了？你最近不是很忙吗？” “也没有这么忙，看你这么晚还不回家，便想着来这里寻你。”蒙渊实话实说。 可就是这份实在劲儿，让江渔儿心里暖暖的，甜甜的，就像是吃了蜜一样。 江渔儿朝身后的李掌柜挥了挥手，跟在蒙渊身后离开了。 两个人似乎难得有这样安安静静行走的时候，蒙渊手里的灯笼，发出微弱的光芒，周围静谧一片，只有狗叫声，若有若无的传来。 蒙渊时刻跟江渔儿保持着半步的距离，替她照亮回家的路。虽然这只是一个小小的细节，但是在江渔儿的眼中却已经胜过世上千千万万的情话。 情到浓时发生一切都是可以理解的，所以回去之后，某人被翻来覆去的折腾也是可以理解的。 直到第二天，江渔儿愤怒的揉着腰，感受着身体的不适，才愤愤然的想，以后还是不要胡乱感动了，男人都是牲口，你后退一步，他们就恨不得上前两步，实力演绎什么叫得寸进尺。 “这是什么？”中午的时候，在厨房干活的张婆婆突然亲手端来了一碗汤。 张婆婆笑眯眯的说：“老爷说，夫人昨夜操劳了，这是他亲手做的鱼汤，老婆子什么都没沾手，全部都是老爷做的。” 蒙渊替她做的鱼汤？江渔儿抿了抿唇，心里的愤恨，不知不觉就消散了。她还是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那么好哄，一碗亲手做的鱼汤，就足以让她原谅他的一切。 “咳咳......既然是他亲手做的，婆婆就放下吧。”江渔儿清了清嗓子，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张婆婆笑眯眯的诶了一声：“老婆子看着，老爷是真的把夫人放进了心尖儿上，就是穷苦人家，男人都不会进厨房忙活这些。” 这些其实张婆婆不说，江渔儿也心知肚明，不然的话，她也不会打定主意留在这里好好的跟蒙渊过日子了。 其实他们现在的感情发展的还是挺稳定的，也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是从哪里看出来，他们两个有矛盾，各种说好话，各种创造机会，生怕他们分开一样。 想到最近发生的种种，江渔儿忍不住笑出了声，又在张婆婆揶揄的目光中红了脸。 怎么回事，她年纪越来越大，心态却越来越小女儿，难道来到了这个时代，她反而有了那种恋爱般的感觉？ 第一百七十章 死人了！ 如此想来，当初她和那个渣男在一起的时候，似乎更多的时候只有那种安心和过日子的平淡，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时候也没有那种心跳加速，脸颊泛红的感觉。 想到这里江渔儿有些迷惑，那她当初是因为喜欢才会和他在一起，还是单纯想要找一个人过日子？ “......夫人？”张婆婆在一旁看着江渔儿一会儿笑一会儿羞涩，一会儿又烦恼的，最后愣愣的出神，担心的喊了一句。 夫人不会是高兴傻了吧？ 江渔儿一个激灵回过了神，朝着张婆婆歉疚的笑了一下：“我刚刚在想事情，这碗鱼汤放下吧，我待会儿会喝的。” 张婆婆离开之后，江渔儿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起了勺子，尝了一口眼前的鱼汤，发现蒙渊的手艺意外的不错，鱼的鲜美完全被熬进了鱼汤里，鲜的让人忍不住想要把舌头一块儿吞下去。 整整一大碗鱼汤，被江渔儿一口一口的全部都喝完了，一点没剩下。 正好这个时候灵儿睡醒来找她，在门口的时候闻到了鱼汤的味道，兴冲冲的跑进来，结果看到江渔儿把最后一口鱼汤喝下去。 没了......居然全部都喝完了...... 殷宛灵大受打击，娘亲居然一大早偷偷的吃独食，一点都没想着给她留下。 江渔儿放下碗，扭头一看，自家的闺女已经委屈的快要哭出来了，偏偏这个时候江渔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家的闺女到底是在伤心什么。 “灵灵醒了？有没有乖乖的吃早饭呀？”江渔儿露出慈祥的笑容。 殷宛灵可怜兮兮的控诉：“灵灵肚子饿了，想要跟娘亲一块吃饭，可是娘亲居然吃独食！” 呃......江渔儿噎了一下，所以自家的闺女，是在为了这个而伤心？ 那该怎么办？江渔儿为难的想，东西都已经吃进了肚子里，可怎么哄这个小闺女哦。 “娘亲......灵灵想要喝鱼汤......” 好嘛，连她吃的是什么？都已经闻出来了，完全不能蒙混过关。 “那......娘亲给你再做一碗好不好？年轻的手艺很好，肯定做的比这一碗还要好吃。” 事实证明，一只被惹怒的小萝莉，是特别不好哄的，江渔儿哄了老半天，殷宛灵才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 于是，江渔儿强忍着腰酸腿软，特意来到小厨房给殷宛灵熬鱼汤。 她的手艺自然是好的，熬出来的鱼汤也非常的鲜美，殷宛灵吃的一本满足。 可算是哄好了，以后再偷偷吃独食的话，一定要注意一点了，要是再被这个小妮子看到，不一定还能哄好。 小妮子可是很记仇的。 殷宛灵吃饱喝足便万事无忧，完全忘了之前自己是怎样可怜兮兮的控诉自家娘亲吃独食，拉着江渔儿跟她一块儿玩游戏。 “娘亲，弟弟什么时候可以生出来？”正在玩游戏的殷宛灵突然这样说。 江渔儿懵了：“什么弟弟？” 殷宛灵抬起头一本正经的说：“青桃姨姨说，晚上的时候不可以来打扰爹爹和娘亲，因为这样的话娘亲才能生弟弟。” 江渔儿：“......” 平静的日子还没有过多久，便又起了波澜。 这一日，李掌柜照旧在火锅城忙活，经过乞丐事件之后，京城中的人无不夸赞火锅城东家的仁义，用餐的时候多会选择来火锅城，生意比之前还要好上许多。 李掌柜对此喜闻乐见，按照江渔儿的要求又多添了许多蔬菜和肉类，火锅底料的选择，也不再只有两种，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朝好的方面发展。 “掌柜的，我们兄弟几人想要一个安静一些的包间，可还有？” 刚招待完一波客人，紧接着便又来了一波，这波人手上拿着剑，看上去似乎是江湖中人。 江湖中人吃饭喝酒更好买，也更加喜欢火锅城的氛围，因此李掌柜见怪不怪，让伙计带着几位客人上二楼的包间，可是还没等上去，又有人说：“吃火锅嘛，还是热热闹闹的好，别找什么包间了，就在大堂吃吧。” 最后这伙人还是决定在大堂里用餐，这样的客人离掌柜近的多了，完全不觉得奇怪，吩咐好了之后，别人自己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半个时辰之后，终于没有客人进来了，李掌柜松了一口气，开始核对账面。 如今来的客人多了，账面便有些凌乱，若是不及时处理好的话，后面再想要去核对，就要多花许多时间。 就在李掌柜忙碌的打着算盘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巨响，紧接着便是人群受到惊吓的尖叫声。 火锅城里从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变故，他有一瞬间的呆愣，然后才是去查看。 “天呐！死人了！死人了！”有人这样尖叫，声音里的惊恐谁都听得出来。 于是，本就慌乱的人群，但是推搡的想要从火锅城里跑出去，谁也没有想到，吃饭的地方居然出现了死人。 李掌柜脸色巨变，连忙上去查看，还没得他接近“死者”，他们身边的人就已经怒气冲冲的，拎着李掌柜的领子：“他奶奶的，你们这家黑店，你看看我兄弟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 伙计们惊闻这场变故纷纷聚拢过来，看到自家的掌柜被人揪着衣领，连忙上去帮忙。 “你们干什么，快放开我们掌柜的！” 可是这些伙计哪是习武之人的对手，三下五除二便倒了一大片。 不过因为这场冲突，李掌柜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各位请听我一言，如果真是我火锅城的问题，我们不会逃避责任，但是我如今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否容我查看一番？”天知道，他是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只是听人喊了两句死人了，连那个死掉的人是什么症状？如何死的？长什么模样，他完全不知道。 这群习武之人应该觉得自己武艺高强，李掌柜他们做不了什么，这才愤愤的放开了他的衣领：“我告诉你，你别给我耍什么花样，把我兄弟害成这样，我是不会跟你善罢甘休的。” 李掌柜得了自由，顾不上整理自己的着装，连忙蹲下去查看那个别人口中的“死者”。 第一百七十一章 火锅有毒 倒在地上的那个人正在口吐鲜血，浑身抽搐个不停，眼睛已经翻白，一副下一秒就会死去的模样。 但是看他身体的动作，和胸膛的起伏，又似乎还没有死去。 “快去找大夫来，这人还有救，还没有死。”李掌柜连忙让伙计去请大夫。 幸好这里附近就有一家医馆，里面的大夫也很喜欢来吃火锅城的火锅，对里面的伙计也很熟悉，一看到熟面孔，又听说了这件事情，二话不说便过来了。 “怎么样？他还有救吗？”李掌柜紧张的问道，要是在火锅城吃死了人，那火锅城就真的开不下去了。 大夫替那人把了脉，又查看了他的眼睛和舌苔，摸了心脏部位，奇怪的皱起眉头：“如此症状实在见所未见，闻所未闻，若是寻常中毒，此刻的脉象，应该由盛转衰，可是这位患者的脉象时而有力，时而又无力，又像是中毒，又不像中毒......这，这老夫也不知道是什么了。” 那群习武之人被他的话绕晕了头，不耐烦的说：“那我兄弟到底是中了毒还是没中毒？你到给个准话，说这些似是而非的话做什么。” 大夫一看到他手里的剑，吓得哆嗦了一下，说话也利索了不少：“你这个兄弟只看口吐鲜血，应该是中毒了，没错，但是中毒的人鲜血吐出来应该是黑色的才对，我怀疑他可能不是中毒，只是症状上有些相似罢了。” “呸，你也说了是怀疑，万一我兄弟真的是中毒了，只是你没有看出来呢？”习武之人大力的拍着桌子，对大夫疾言厉色。 “各位请稍安勿躁，”就在这个关键时刻，江渔儿听到消息终于赶到。 李掌柜松了一口气：“东家。” “什么都不用说了，刚刚在路上的时候，我已经差不多全都知道了。大夫，你且仔细的看，这个人到底是中毒还是不是中毒，或者说，他的这种症状有没有可能是因为服用了什么东西而造成的假象。” 江渔儿早就已经在路上，就着急过了，此刻头脑早已冷静下来，觉得这次的事情实在蹊跷的很。 火锅城开了有半年了，完全没有出现过任何变故，可是自从那个叶不凡出现以后，就接二连三的出现问题，江渔儿怀疑这次的事情也是叶不凡安排的。 如果她的猜测属实的话，那这个人就绝对不会死，叶不凡没有那个胆子，狐狸给她的资料里都写着呢。 大夫看到一张和善的脸，终于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夫人请稍等，老夫还需要好好的看一下。” “大夫请便，只要能够查找出原因，我们不介意，再多等一会儿。” 江渔儿点了点头，温和的说道。她的态度就像冬日里的一个火把，温暖了大夫刚刚受到惊吓的那颗心。 可是刚刚说话的习武之人却不干了，也不知道在这短短的时间里，他想了些什么，居然说：“我算是看出来了，这个大夫跟你们火锅城分明就是一伙的，我兄弟要是再让他治疗的话，怕是真的要没命。你们给我让开我要带着我兄弟去找其他人治疗。” 大夫连忙拦住他：“不可，如今还没有找到原因所在，你若是贸然移动他，怕是你这个兄弟真的就无药可救了。”谁都知道，若是身中不明的毒药一定不可以随意移动，不然加速了血液流动，身体里面的毒素会很快进入心脏，到时候就真的要药石无医了。 “这是我兄弟，又不是你兄弟，我关心他还是你关心他，你给我让开。”习武之人和他的那帮兄弟，似乎执意要带着患者离开。 周围看热闹的人此刻比较同情这帮习武之人，来吃个饭的功夫差点就和自己的兄弟天人永隔，因此纷纷说支持他们离开，还说要带他们去找好的大夫。 习武之人和他的那帮兄弟越是这样做，江渔儿心里的怀疑就越深，如果真的那么在乎自己的兄弟，又怎么会不顾他的安慰，非要让他离开呢？ 除非，这里面有鬼。 既然已经察觉到里面有鬼，江渔儿就绝对不可能放任他们离开，她隐晦的朝里掌柜递了个眼神，说话的声音越发温和：“我们这么做也是为了你的兄弟着想，你们感情既然那么好，你肯定不希望看到他出事对不对？即便你们兄弟是在我们这里出事的，这里有这么多人看着，你大可放心，我们绝对不会对你的兄弟做什么。” 在旁边围着瞧热闹的人大多不怎么喜欢自己思考，谁说的有道理，都会认可般的点点头。 就像现在，他们觉得江渔儿说的也很有道理，因此也点了点头，甚至还有人开口劝说他们。 习武之人和他的那帮兄弟，头都要大了，反复的说，他们并不信任火锅城里的任何一个人，这里的人，每一个都似乎要害他们一样。 围观群众：“......”到底谁才是习武之人，到底谁才是手拿着凶器的那一个？ 他们都是良民，手无缚鸡之力的那一种好吗？ 可是不管他们怎么说，习武之人和他的那帮兄弟执意要离开，而此刻又没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火锅城的清白，江渔儿完全没有留下他们的理由。 但是她心里很清楚，一旦那个中毒之人离开了火锅城，这一切的事情，就再也不受她的控制，到时候人死了还是活着，到底火锅城有没有投毒就真的说不清了。 “如果诸位不介意的话，可否让在下瞧一瞧那个中毒之人？”人群中突然有个人这样说，江渔儿绝望之际听到，这样的声音简直像是听到了天籁之音，连忙回头寻找，可惜人实在太多，一眼望过去，根本找不到那个说话的人。 这个声音，总感觉似乎在哪里听过，莫名的耳熟。 说话之人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现在的尴尬，又说道：“大家可否让一让，让在下进去瞧一瞧那个中毒之人。” 这一次声音更加的响亮，听到声音的人不知不觉就让出了一条路。 说话之人顺着这条路，慢慢的走进来。 江渔儿朝着人群分开的地方看过来，瞬间睁大了眼睛。 居然......是他？！ 第一百七十二章 再见青木 “是你？”江渔儿吃惊的瞪大了眼睛，怎么也没有想到，在京城这么一个陌生的地方居然还能遇到熟悉的人。 青木笑了笑：“也算是赶巧了，我今日才入京城，想找个地方吃个饭，听说火锅城很有名，便过来瞧一瞧，谁成想正好遇到了这样的事情。” 那还真是缘分啊！ 刚刚进城，两个人就因为缘分又重新相聚了。 叙旧的话可以往后再说，如今还是解决，眼前的事情最为要紧，青木走出人群，蹲在中毒之人身边，和之前的那个大夫一样，先是给他把了脉，又检查了一下他的身体状况，得出的结论自然也是一样的。 但是青木的医术显然更上一层楼，他看完患者的状况之后，皱着眉沉思了一会儿，给出了一个确定的答案：“放心吧，你们的兄弟不是中毒。” “不可能！”习武之人斩钉截铁的说，话刚一出口，又觉得自己说的实在生硬，硬生生的转折：“我是说，我们兄弟几个在这里吃火锅，他是突然就口吐鲜血倒地不起的。” 青木无情的打断：“既然你们是一起吃的，那为什么只有他倒地了，你们却没有事情呢？” 围观之人恍然大悟，之前总觉得有哪不对，但一直就是想不出来是哪里不对劲。原来不对劲的地方在这里，兄弟几个一起出来吃饭，结果只有一个人口吐鲜血倒地不起，其他的人却什么事情都没有，这说得过去吗？ 大家吃着同一个锅里的东西，结果只有一个人中招了，这个天底下难道还有这样的毒不成？ 习武之人顿时就说不出话来了，因为这一点确实解释不通。 “奇怪，我总觉得这样的症状似乎在哪本书里看到过，就是一时想不起来。等等，我好像有点印象了。”青木忍不住揉了揉脑袋，终于有零星的片段从脑海中闪过。 在这个世上总有一些草药的效果，是常理难以解释的。 医书上曾有记载，有一种草药，形似狗尾巴草，没有任何救人之效，但是服用之后却会出现类似中毒的症状。 这种症状有两种解法，一种是等它自动消失，只需要七日，另一种则是饮下烈酒，烈酒下肚，此种症状便会不药而愈。 青木也只是曾经在师傅的医书上有见过此类记载，但是这种草药极其罕见，近百年来似乎都已经没有人见过了，因此他最开始并没有想起来。 不过他的记性不错，回忆了一会儿，关于那个草药的细节便全部都想了起来。 青木古怪的看了他们一眼，然后悄悄的跟江渔儿说了关于草药的事情。 江渔儿听后，眼神微冷。这种草药，光是听听就知道，没有一点杀伤力，若是有人真的想要下毒，又为什么会选择这种草药呢？ 原因很简单，下药的人只是想要造成一种火锅城里的食物可以吃死人的假象。 也就是说，这件事从头到尾就是一场局，一场迷惑了他们，也迷惑了时刻的局。 一旦这件事情彻彻底底的落在火锅城的头上，以后但凡想要来火锅城吃东西的人，是比最先想到的，就是这桩命案。 到时候又有谁会走进来吃东西呢？毕竟京城的酒楼数不胜数，即便口味不合，但是安全。 背后设计的人也真是心思恶毒，一旦这样的罪名真的落在火锅城的头上，以后还有谁会来火锅城吃饭？ “各位，我火锅城既然发生了如此恶劣的事情，甚至涉及投毒，我作为火锅城的东家难辞其咎，决定还是报官吧，让官府的人来查一查。”江渔儿突然说道。 习武之人吓了一跳，“不可报官，我们江湖中人从不和官府打交道，你这人也太啰嗦了，赶紧让开路让我们离开。” 从刚才开始习武之人的目的似乎就是带着他中毒的兄弟离开火锅城。看热闹的人虽然不太爱思考，但此刻稍微琢磨出了一些味道来。 既然他和他的兄弟关系那么好，他的兄弟都已经这样了，这群人怎么还只想着离开，而不想着去替他解毒，救他一命呢？ 事出反常必为妖，其中一定有问题。 江渔儿说道：“既然这件事情涉及人命，报官便是最好的处理办法，还希望各位能够谅解。” 说着，江渔儿朝李掌柜递了个眼神，李掌柜连忙意会，叫来一个叫陈快的伙计，让他去衙门报官。 习武之人急了，连忙展开身法，一下子就跃到了伙计的面前，前提之下出了一张，把人给打了回来。 这突然的动手不仅吓到了江渔儿，也吓到了旁边围着的看热闹的人。 甚至连习武之人自己似乎也吓了一跳。 “你这是什么意思？中毒倒地不起的人，可是你兄弟，我们想要报官，找出其中的真相，你又为何如此阻拦我们！难道说？”江渔儿皱着眉头开口。 “这件事可不是我们栽赃嫁祸给你，我只是着急回去，帮我兄弟找一个可靠的大夫，看看他还能不能有救。”习武之人，情急之下连忙开口说道。 只是他不开口还好，这一开口完全暴露了自己。 江渔儿也没有说在怀疑他们栽赃嫁祸，可是习武之人情急之下说出来的话，却好像一个心虚之人急着证明自己的清白一样，简直破绽百出。 江渔儿冷笑了一下：“我也没有说我在怀疑你们栽赃嫁祸，你何必如此心虚呢。” 习武之人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似乎落入了她的圈套，从一开始江渔儿提出要去报官，就是一场攻心的局，目的就是为了让他心神大乱，言语出现纰漏。 紧接着又叫了一个伙计，一副直奔官府的模样，习武之人甚至来不及多加思考，身体就已经窜了出去，先大脑一步把人留了下来。 就是因为这一步，他感觉自己太心急了一些，在后面解释的时候就更加错漏百出。 江渔儿轻笑了一声：“其实你兄弟中的毒，青木大夫已经找到了出处，可以即刻为你兄弟解毒。这位大侠，我们现在要给你兄弟解毒了，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习武之人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难道直接说，他们不想要治疗他们的好兄弟吗？那刚刚他们说的那番话又算什么？简直就是自己给自己打脸。 第一百七十三章 解决麻烦 不等习武之人做什么反应，江渔儿从酒柜上拿下了一壶上好的女儿红。 “说起来这个人中的毒倒也奇怪，不喝苦苦的中药，也不需要银针刺穴，只需要这样的一壶美酒便能够解毒，大家觉得奇怪吗？”江渔儿晃了晃酒壶，眉眼含笑的问着周围看热闹的人。 原本不觉得奇怪的人，现在也觉得是有些奇怪。这天底下还有这样的毒？创造出这种毒的人，又图什么呢？就图毒不死人吗？ 这样的怀疑一旦在心里种下，那些瞧热闹的人看着习武之人的眼神越发诡异，越发怀疑。他们只是觉得看热闹不需要动脑子，但不是没脑子好吗？ 江渔儿适可而止的停下，没有再继续往下说，而是拿着手里的那壶女儿红，朝中毒之人灌了下去。 只见一壶酒下肚，中毒之人悠悠转醒。他似乎并不知道自己现在在什么地方，开口就说：“大哥，咱们的任务是不是完成了？火锅城是不是完蛋了？” 此言一出可以说是不打自招了，习武之人，脸色惨白，恨不得捂住自己兄弟的嘴巴。 “看来你这个兄弟还有未卜先知之能，提前知道是谁给自己下的毒啊......”江渔儿意味深长的说道。 事情到了这里就已经很明白了，这一切的一切就是一场针对火锅城的局，目的就是为了让火锅城从此背上人命官司。 也真是难为叶不凡，找来如此冷僻有奇效的草药，就为了从他们手上得到配方。 习武之人身边的那帮兄弟，恨不得捂住中毒之人的嘴巴，可惜话已经说了出去，再去捂也是没有什么意义了。 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知道他嘴巴大，特意给他安排了这样一个位置，没想到装死还能装出问题来，他还有什么用吗？！ 江渔儿轻笑了一下：“现在事情已经很明了了，下毒的人不是我们火锅城，而是他们自己。还请诸位给我们做个见证，到了府衙，替我们说句公道话。” 心情算是彻底的放松了下来，没有想到叶不凡这次找来的人居然如此愚蠢。这也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吧。 中毒之人似乎对眼前发生的事情还有些摸不着头脑，居然直愣愣的说：“你不是火锅城的东家吗？你怎么在我家？” 周围看热闹的人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看来他们是打算好了，只要人一倒下，他们就立马带着人转移，到了没有人的地方再喝下酒，解除这种中毒的状态。 而这位中毒之人以为自己是在家里被解除了中毒，这才有了眼前啼笑皆非的一幕。 “大哥，他们都是谁呀？咋的都在我们家。”这位仁兄始终弄不明白眼前发生了什么，说出来的话，简直让人又好气又好笑。 他这样一说，围观之人笑的就越是大声。这也太好笑了一点吧，比那些茶楼的说书先生还要好笑。 事情得到圆满的解决，江渔儿歉意的对围观之人说：“此事虽然错不在火锅城，但毕竟发生在我们的酒楼里，诸位今日受到了惊吓，我身为火锅城的东家难辞其咎。今日诸位的吃喝用度，一律免单，就当是我的赔罪。” 围观的众人今日看了一场热闹，又认识了一种稀奇的草药，早就已经心满意足，没想到还能免费吃个饭，忍不住鼓起掌来，纷纷说道：“蒙夫人仁义，咱们不会受那些奸人挑拨，不来火锅城吃饭的。” 热闹看完了，他们坐下吃饭的吃饭，离开的离开。 江渔儿来到青木面前：“今日实在多谢了，若不是你的话这件事情解决的还没有这么完美。” 那种冷僻的草药，连之前的大夫都完全不知道，青木却能一口叫出来，今日实在应该多谢他，要不是他的话，这口黑锅说不定真的会背在火锅城的头上。 “只是凑巧遇上罢了，你若想要谢我，便请我吃一顿午饭吧。”青木笑着道。 这实在是再简单没有了，江渔儿二话不说便带着青木上了二楼的包间。李掌柜也非常感谢青木的帮助，认出了他是曾经机缘巧合之下救了江渔儿和蒙渊的人，对他更是热情无比，但凡是火锅城里有的好东西，全都拿了上来。 “你不是梅花村的人吗？怎么来京城了？”在等着上菜的时候，江渔儿问道。 青木摇了摇头：“我虽然那段时间住在梅花村，但却不是梅花村的人。师傅说，我的医术想要有所精进，就必须走遍天下，见识这天下诸多奇奇怪怪的病症。” 虽然没有见过青木的师傅，但是江渔儿还是露出了佩服的眼神，能够想到这一点的老者，说明他在医术一道上，已经走出了自己的路，凌驾于众多医者之上。 “你师傅说的是对的，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没有一个人敢打包票说自己见过的病症，是最全面的。唯有行遍天下，才能使你的医术日益精进。”江渔儿感慨的说。 两人就像许久未见的老朋友一样在包厢里说了许久的话，除了那些不能说的事情之外，江渔儿可以说是知无不言，将自己这段时间以来的经历都跟青木分享。 火锅拿了上来，配菜也一一上齐，两个人吃着东西继续闲谈。 “对了，你相公的腿脚如今怎样了？好了没有？”青木涮着羊肉随意的问道。 江渔儿苦笑了一下：“还不是老样子，虽然日常行走没什么妨碍，但是到了天气变化的时候，总会隐隐作疼。” 青木吃惊的停下筷子，看着她：“怎么会这样？当时我给你们治疗的时候就跟他说过他的腿是可以治好的。怎么现在还没有治好吗？” 江渔儿愣住了：“什么！你说什么？他的腿可以治好？” 青木看上去比她还要吃惊：“你不知道吗？当时我私底下跟他说过，他的腿我有办法治好，只是需要很长的时间，只是他似乎有什么顾虑，当时回绝了我的提议，我还特意叮嘱他，若是有机会的话，去一个大一点的城镇找一个好一点的大夫。” 第一百七十四章 决定治腿 江渔儿沉默了下来。 他还能有什么顾虑，无非是担心他当时的情况不容乐观，如果两个人一块接受治疗的话，他就没办法照顾她了。 这个傻瓜......明明有治愈的机会放在他的眼前，却为了照顾她放弃了。 心里有千言万语想要说，但是话到了嘴边却发现什么言语，都描绘不出她心里的那种复杂感受。 原来在那个时候，那个男人就已经为了她做出了那么大的牺牲。 青木看到江渔儿的神情，直觉的闭上了嘴巴。 接下来包间里再没有一丝声响，只有火锅煮沸的咕咚声。 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只是过了片刻，江渔儿道：“那？现在还能治好吗？” 青木回想了一下，点了点头：“可以，只是要比以前还要受罪而已。其实他的腿问题不大，只是拖的时间太久了，骨头都已经长好，如果要让他的腿恢复如初的话，那就要把长好的骨头重新打断接上，这个苦头不是人人都能吃的。” 骨头重新被打断，又接上的痛苦，江渔儿没有尝试过，不好说，但是她知道蒙渊心里有怎样的抱负，也知道他还有没做完的事情要去做，如果有机会复原的话。 两人分别的时候青木说：“我的师傅如今就在京城，我还要在他门下学习一段时间，你相公如果有需要的话，大可以来找我，我会为他治疗。” 回了家，蒙渊敏锐的发现江渔儿似乎有些沉默，还以为今日发生的事情没有解决好，正想找狐狸过来商量一下对策，江渔儿却突然叫住了他。 “相公，我今天碰到青木了。”江渔儿斟酌了一下，还是决定实话实说：“他跟我说，他曾经告诉你，你的腿可以治疗，可是你却放弃了，是不是因为我？” 久远的记忆被打开，蒙渊有一刹那的茫然，但是很快就回想起了当初的事情。 “不是因为你，只是当时不是治疗的最好时间。”蒙渊选择了否认。 可是这样的否认在江渔儿眼里，更像是承认。当时虽然被杀手袭击，但是在江渔儿养伤期间，那群杀手却再也没有出现过，日子过得平稳又安逸，如果不是为了照顾她，又为何要拒绝青木的提议？ 江渔儿并没有揭穿蒙渊，而是转移了话题：“那......青木如今就在京城中，他说他要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如果我们想要治的话，可以去找他。” 治疗吗？ 说不心动那绝对是骗人的，但是如今殷朔已经重归皇族，朝堂之上，风起云涌，变化莫测。治疗势必要用去许多时间，这段时间里他可能没办法以最快的速度作出反应。 “我已经决定了，让你去治疗。很多事情不应该由你来扛，所以你也不要跟我说，现在不是最好的治疗时间，我不听。”江渔儿直接出言打断蒙渊的思绪，语气坚定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娘子，你听我说...”蒙渊叹了口气，想要跟江渔儿说清眼前局势。 但是往日里特别好说话的江渔儿，在此刻显示出了自己霸道的一面，完全不听蒙渊的任何解释，直接把这件事情敲定了下来。 “往日里你出去做什么危险的事情，我从不过问。唯有这一次你必须听我的，如果你不去治疗的话，我就休了你。” 明明是那么严肃的一件事情，但是休了你这样的话，一说出口，蒙渊愣是笑了。 自家这个小娇妻脾气还真挺大，动不动就说要休了他。 “那好，我去治疗，但是休不休的话以后不许再说。”蒙渊最后还是妥协了，语气里带着浓浓的无奈。 江渔儿终于露出了笑容，笼罩在心上的乌云也仿佛散开了一般，连带着那种亏欠的情绪也褪去了。 为了不给蒙渊后悔的机会，第二天的早上，江渔儿特意在蒙渊起床的时候，也从床上爬了起来，洗漱之后，坐着马车就来到了青木师傅的落脚处。 那是一家特别不起眼的农家小院，住在这里的人也大多是普通的百姓。 江渔儿对照了一下地址，知道没有找错，就上前敲门。 “江姑娘？”开门的人是青木，看到门口站着的江渔儿，声音里透着吃惊。 “我和我相公商量好了，一定要治疗腿伤，所以我今天就把他带过来了。”江渔儿说道。 “里面请吧，我师傅现在还在睡觉，我先来看看蒙公子的腿伤，上一次的检查还是在一年之前。”青木让开路，让两人进来。 江渔儿和蒙渊走进来，仔细看的话，蒙渊行走之间确实一瘸一拐的，只是他本人控制的很好，这个弧度并不明显。 进来之后，江渔儿打量了一下这个院子的环境，这才找到的一丝医者住所的感觉，院子里摆放着散乱的草药，东一堆西一堆，有洁癖的人看着一定会很难受。 青木注意到江渔儿的目光，明明知道这些东西不是自己弄乱的，依旧感觉有些脸红：“我师傅行事不拘一格，有的时候确实会这样，莫要见怪。” 江渔儿这才知道自己的目光被青木发现了，连忙摇头：“无妨。” 青木领着两个人来到了一间偏僻的屋子，这间屋子和外面的院子呈现两个画风，外面特别的杂乱，里面却非常的干净，只简单的摆放着几张桌椅，还有两张有点像床。 难道是病床？应该不会吧，这个时代的医疗条件这么落后，难道已经有病床这种概念了？ 江渔儿笑自己想法的天真，收回了思绪，扶着蒙渊在一张椅子上坐下。 “蒙公子，我现在要检查你的膝盖和右腿，你尽量放松身体，若是感受到疼痛，一定要记得跟我说。”青木认真的说，然后卷起裤腿，从膝盖往下轻轻的捏下去。 他的力气一开始很小，渐渐渐渐的加重，最后蒙渊皱了皱眉：“疼。” 青木停下动作：“只有刚刚那种力度，你才会感受到疼痛吗？” 蒙渊点了点头。 “大清早的，真是吵死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 需要断骨重接 青木的师傅是一个身上散发着酒味的老头子，摇摇晃晃的走出来，手里还拎着一个酒壶。 “青木小子，大清早的真是吵死人了，我说你就不能消停一点，让老头子我睡个好觉吗？” 老头打了个带着酒味的嗝，江渔儿被熏的有些受不了，往后退了好几步。 她的动作被老头发现，老头终于清醒了一些，摸着下巴打量江渔儿：“咱们家这是来了一个女娃娃？青木小子，她该不会是你的相好吧？” 一句话成功让三个人都变了脸色，蒙渊脸色铁青，江渔儿脸色尴尬，青木则是面带绝望。 “师傅！那是人家的娘子，这样的玩笑可开不得，会败坏人家的名声。”自家师傅以前好像也没有这么不靠谱，怎么好像他离开了几年，他的师傅更堕落了呢？ 老头哈哈一笑：“我就是开个玩笑，你们别紧张呀。你们这群年轻人，现在真是越来越不能开玩笑了。” 江渔儿：“......” 蒙渊：“......” 青木：“......” 这件事情到底有什么好开玩笑的，女人的名节大过天，这样一句玩笑足以毁了女人的一生，他们实在笑不出来。 大约是觉得眼前的场景实在是太尴尬了，青木清了清嗓子，非常自觉的转移了话题：“师傅，你既然睡醒了，那就跟徒儿一起给蒙渊治疗吧？他原本腿上的伤势也不重，但是却耽误了最佳治疗时机，里面的骨头虽然长好，但却是歪的。” 老头虽然有些不着调，但是一说到医术上的事情，脸色立马变得正经：“哦？还有这样的事情？让开让开，让老头子我来瞧瞧。” 蒙渊露出受伤的那条腿，原本应该笔直的腿，微微的向外扭曲，弧度非常的不自然。 这是因为受伤之后并没有及时治疗，骨头生长的时候就自然的长歪了。 老头捏了两下，又在膝盖处轻轻敲打一番，皱了皱眉：“你叫蒙渊？可是蒙大将军？” 一口叫破蒙渊的身份。 蒙渊抬了抬眼睛：“正是在下。” 大将军？一旁站着的青木，目光惊疑的看着蒙渊。原本断骨重接就不容易倾慕自己没有十全的把握，这才叫来自己的师傅，却不想蒙渊的身份居然是大将军。 这下，师傅怕是不会同意出手了。 果然，老头冷哼了一声：“小子，虽然你是大将军，但是老头子我行医救人也有我自己的规矩。不救为官之人，就是我的规矩。” 江渔儿着急了：“我相公现在早已不是大将军了，已经不在你的规矩里面了。” “不过，”老头一个大喘气：“五年前，西夏大举进攻我殷朝，是你率领麾下将士浴血奋战，这才保边塞不失，老头子我敬佩你，破例为你医治。” 江渔儿：“......”能把话说全乎吗？大喘气又是什么鬼，青木明明看上去温和有礼，他的师傅怎么那么让人一言难尽。 不管怎么说，老头算是应承了下来，这就证明蒙渊的腿有救了。 江渔儿高兴的脸上都有了笑容，如果蒙渊的腿治不好也就罢了，可一旦知道这是可以治好的，心里就像牵挂着什么事情一样，总是沉甸甸的。 如今可好了，只要熬过治疗的痛苦，从此以后蒙渊的腿就能像正常人一样行走。 “青木，谢谢你。”青木就像她的吉星一样，总是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出现，江渔儿对他的感激之情，简直难以用言语来形容，并在心里暗暗的发誓，以后只要是青木的事情，她必定竭尽全力去帮助他，以此来回报他的帮助之情。 “你们别高兴的太早，他毕竟是耽误了最佳的治疗，想要彻底痊愈，还有一番苦头吃。这么跟你说吧，断骨重接你应该已经知道了，但是断骨重接，需要考验医者的出手时间和出手力度，在保证不伤到他经脉的同时，把他长歪的骨头打断，这个过程需要反复十次，才能彻底的接回正常的角度。而且你不要心存侥幸，战鼓重接的过程中绝对不可以昏迷，患者必须保证绝对的清醒，因为我要随时随地问他身体的状况，若是一旦出现问题，我可以立马终止治疗。哪怕是这样，你也愿意让他治疗吗？” 老头就像是专业泼冷水的，在江渔儿高兴的时候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江渔儿下意识的想了想这其中需要吃的苦头和承受的痛苦，顿时脸色苍白。 已经长好的骨头要被打断，而且还是十次，这样的痛苦蒙渊真的承受得了吗？ 她光是脑补了一番，就觉得自己的腿开始隐隐作痛了。 蒙渊察觉到江渔儿的担心，轻轻握了握她的手：“没关系，既然要治，那就彻底的治好它。有了正常行走的腿，我才能更好的保护你。” 江渔儿抿了抿唇，缓慢而坚定的点了点头。如果蒙渊有了正常的腿，以后不管他要去做什么危险的事情，总归会多一分自保的能力。 哪怕是为了这一点，江渔儿也会咬牙让蒙渊坚持接受治疗。 “老人家，我们愿意治疗。”江渔儿坚定的说道。 青木看着两人紧握的双手，眼中闪过一丝黯然。时隔一年再相见，两人之间的氛围比之前要更加和谐，一切就像水到渠成一般，哪怕只是默默的对视，都能让外人感受到眼睛中包含的无限情谊。 而他就是那个外人。 老头将三个人的神情都尽收眼底，默默的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他家这个傻小子哟，居然不知不觉就喜欢上了一个女人，还是一个有夫之妇，真是太傻了。 他就算再离经叛道，也不可能去破坏人家夫妻间的感情，只为了成全他徒儿的这片痴心。 他的徒儿那么优秀，那么好，要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呢？为何偏偏要对一个有夫之妇动心？ 等江渔儿和蒙渊离开之后，老头罕见的没有去找酒喝，而是神情严肃的跟青木说：“傻小子，跟我来书房。” 第一百七十六章 魏老 青木还陷在那片失落中，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跟老头进了书房。 “哎哟，你可别再想那个小娘子了，人家都已经嫁人了，你就是再想又能如何，难不成人家还能和离之后跟你好啊？”老头见不惯自家徒儿这失魂落魄的样子，才刚关上门，就迫不及待的数落他。 青木被说中了心事，脸色胀红之余，全然是一片尴尬：“师傅......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老头呵呵一笑：“在你师傅我的面前就不需要装这些有的没的，我曾经也年轻过，也曾有过几个爱慕的女子，那时候我的表情就跟你现在一样。你还想骗我？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都多。” 青木顿时不说话了。 “我叫你进来，是想告诉你，有些感情有些人是强求不来的，你若是不想自苦，还是趁早放下这个念头，左右你也就是在帮她治疗的时候相处过一段时间，感情应该不深，只要你愿意放下就能放下。”老头以一种过来人的口吻，劝说自己的徒弟。 可是道理这种东西，从来都是知道却做不到，说起来好像很简单一样，可是做起来却是千难万难。 老头曾经也是如青木一般，因为醉心研究医术，曾经那个跟他海誓山盟的女孩，终于再也等不下去，被她的家人塞进了花轿。 老头知道以后，疯了一样的闯进喜堂，看到的却是自己最爱的女人，跟别的男人拜堂成亲的画面。 他问：为什么？ 她答：因为我再也等不下去了，我们女人有多少的青春可以等一个男人来爱自己？我等了你五年，把自己等成了一个老姑娘，可即便如此也没有等来你说要娶我。 从此以后，老头便喜欢上了喝酒的滋味，只有在喝醉的那一刹那，他才可以遵从心底的声音放声大哭。 因为尝过情的滋味，所以老头不希望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以另一种方式，再一次发生在自己徒弟的身上。 “傻小子，喜欢上一个没有嫁人的又喜欢你的女子，那才叫两情相悦，那才能相守一生，你若是再放任自己去想她，往后的岁月里怕是要吃尽苦头了。” 老头看的很明白，江渔儿和蒙渊之间的感情非常好，完全不可能有和离的那一天，自家这个傻徒弟的一颗真心真心怕是要付诸流水了，还是趁早收回来比较好。 青木傻愣愣的看着老头，突然微微的低下头，苦笑了一下：“师傅，徒儿知道了。” 老头看着这样的青木，有些不忍心，但是这种事情还是越早放下越好。 感情不深，才能断得一清二楚。 这个道理现在的青木还不懂，以后他就会明白了。 青木独自一人回了房间，回想着师傅刚刚跟他说的那些话，只觉得心里非常不是滋味。 这一切就像命运跟他开了一个玩笑一样，明明两个人相遇的时候，只有江渔儿一个人。 如果...... 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人喜欢用，如果来给自己找理由。可是哪有那么多如果，现实就是现实，现实就是江渔儿早就已经嫁给蒙渊。 他，晚到了不止一星半点。 按照约定，在老头准备好所有的东西之后，秘密的搬到了江渔儿家中居住。 “青木呢？他怎么没来？”江渔儿奇怪的问，青木既然是老头的嫡传弟子，师傅行医救人，徒弟难道不应该在旁边看着学习吗？ 老头满不在乎的挥了挥手：“我有一个老朋友最近生病了，我脱不开身就让青木去，他现在的艺术也不错，应该能代替我去看一些小病症了。” 江渔儿点了点头，没有在这件事情上纠结。 这次老头的检查更加细致，算是给蒙渊做了个全身性的检查，发现现在的蒙渊并不适合断骨重接。 “蒙将军当年打仗的时候受了不少伤，这些伤虽然看似好了，但其实并没有，暗伤依旧在体内堆积，这些伤虽然现在没什么特别表现，一旦到了晚年，他是整日都要被这些暗伤折磨，夜夜难以入眠。” 老头下了如此结论。 江渔儿没有想到看上去如此健康的蒙渊，内里那么糟糕，担心的问：“老人家，这些暗伤还能调理好吗？” “如果是别人出手，那还不一定，但如果是老头子我，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好了，我先给你男人开一个方子，你让他照着吃两天，身体应该会有明显的变化，到时候我再给他诊脉。想要断骨重接，一副好的身体是必须的，不然的话那样的伤痛你可能熬不过去。” 只要说到关于治病疗伤的事情，老头就特别的严肃，浑身上下散发着自信的气息。 就好像在这个领域里，他是绝对的王者一般。 江渔儿忙不跌的点头，把老头开的药方奉若珍宝，连忙亲自出门抓药。 离开之前，老头突然又恢复了不正经的模样：“江丫头，我听说京城中声名鹊起的人世间也是你开的？” 江渔儿点了点头。 下一秒，老头猥琐的搓着手：“听说人世间最好喝的美酒叫葡萄酒是吗？不知道老头子我有没有这个口福，亲口品尝一下，这个传说中，价比黄金的美酒。” 他的这般神态，就跟李清言当初要酒喝一模一样。江渔儿哭笑不得，但还是让人搬了两坛上等葡萄酒过来，叮嘱：“老人家，喝酒伤身，凡事还是得适可而止。” 可别一转眼的功夫，就把两坛酒全喝了，那也太夸张了一点。 老头满不在乎的挥了挥手：“什么老人家老人家的这个称呼老头子我不爱听，你还是直接叫我老魏吧。” 老魏！ 身怀绝技之人难道都是这么特立独行的吗？他们之间的年纪相差可不止四十岁，居然让她一个晚辈直接称呼他老魏。 江渔儿斟酌着开口：“您是神医，又是青木的师傅，我们的长辈，我们称呼您魏老，可好？” 老魏，魏老，两个称呼颠倒一下，就完全不一样了，魏老现在眼睛里只有葡萄酒，其他什么都看不进去，对这个称呼很是无所谓：“随便你们，我要去喝酒了，你们有事没事都不要来打扰我。” 那么重的两坛酒，他轻而易举就抱在怀里，健步如飞的离开了。 第一百七十七章 开始治疗 江渔儿失笑的摇了摇头，转身出门抓药，药方里记载的要其实还挺常见的，随便找了一家医馆就抓齐了药，连忙熬好给蒙渊喝下去。 蒙渊：“......”这个药汁，怎么看上去有些苦？ 江渔儿抽了抽嘴角，强迫自己不要笑出来：“这是魏老开的药方熬出来的，你快趁热喝了吧，一切都是为了拥有一副健康的身体。” 天知道那个药方里面黄连的分量有多重，也不知道魏老是不是跟蒙渊有仇，居然放了这么多的黄连，江渔儿忍不住怀疑，魏老是故意整蒙渊的。 蒙渊默默深吸了一口气，一口喝干了碗里的药汁，江渔儿分明看到他手上的青筋都暴起了。 嗯......看来这个药汁真的很苦。 两天的苦药喝下来，蒙渊感觉自己的嘴巴里随时随地都弥漫着一股古怪的味道，不管喝多少水都去不掉。 魏老这两天也不知道躲在什么地方，时间一到就自动出现了，他抓着蒙渊的手给他把脉。 “不错不错，老头子我的药方还是很有效果的。我问你，你以前是不是会感觉肋骨处隐隐作痛？现在应该没有了吧？”魏老眯着眼睛询问。 蒙渊感受了一下，确实以前一直存在的微微疼痛，现在彻底消失了。 看来是他多虑了，魏老不是故意把药汁弄的这么苦来整他的，而是这个药方原本就有那么苦。 “接下来要换一个药方，吃个五天左右吧，如果效果好的话，之后就可以开始断骨重接了。”魏老说道，拿着笔龙飞凤舞，一张心的药方形成。 蒙渊嘴角的笑容缓缓消失，怎么也没有想到熬过了之前的苦药不算完，居然还要再吃五天。 魏老眼角余光看到这一幕，露出一抹恶劣的笑容。就是因为你，我家那个傻徒弟伤心了好几天，连医书都看不进去，他小小的恶作剧一番总不为过吧。 而且他开的药方也不仅仅是为了做恶作剧，这些药喝下去对身体也是有好处的。 养生，也是好处吧？ 于是，蒙渊又喝了五天苦兮兮的中药，这才终于脱离苦海。 “行了，你的身体如今已经调养的差不多，可以断骨重接了，择日不如撞日就现在吧。” 魏老说的随意无比，简简单单的给蒙渊检查了一下之后，连忙下此结论。 江渔儿顿时紧张了起来：“这个？不需要再等两天吗？还是......” 魏老臭着脸：“我才是大夫，所有的一切都听我的，我说不用就不用我说现在就现在。你们女人就是麻烦，待会儿要是看到我给你男人断骨铁定吓得晕过去，你还是赶紧给我出去吧。” 江渔儿：“不！我要留下来。”这次的治疗事关蒙渊以后能不能像正常人一样行走，江渔儿怎么可能安心的去外面等待，还是自己亲眼看着才比较放心。 魏老挑眉，声音有些吃惊：“年纪不大，胆子不小，你要看也可以，但我要跟你约法三章，第一也不可以阻止，第二你不可以发出任何声音，第三你不可以提出任何意见，如果可以做到的话，你就留着吧。” 断骨重接的画面其实特别血腥，治疗的那条腿就会像橡皮泥一样被捏来捏去，心理素质不过关的人根本就看不了这个画面。 这种画面连寻常男子都不敢看，如今居然有一个女娃娃说要留下来，要亲眼看着，真是好大的胆子，好大的口气。 这样也好，想看就看吧，说不定看了这个画面之后，两个人感情因此破裂，那也不能怪他是吧。 魏老虽然人不着调，但是对自家徒弟还是非常好的，时时刻刻都惦记着自家徒弟的感情问题。 这边魏老都同意了，蒙渊却突然道：“娘子，你还是出去等我吧。” 仅从魏老的只言片语中就能够想象到下面的画面有多么血腥，蒙渊不想让江渔儿看到这样的画面，更不想她看到自己受苦的样子。 江渔儿刚想拒绝，屋子里突然凭空多了一个人，一掌拍在江渔儿的后颈上。 晕倒的江渔儿就这样被人扛了出去。 “好小子，对自己的女人也可以这样狠下心，厉害！”魏老对蒙渊刮目相看。 蒙渊扯了扯嘴角：“想要治疗腿伤，注定要吃一番苦头，这份苦我自己吃就够了，何必让她在旁边看着呢。” 魏老用一种惊奇的目光看着蒙渊，就像今天第一次看到他一样。 很多人只能同甘却不能共苦，可是眼前的两个人，却争着抢着想要把那份苦吃下去。这样的感情，自家那个傻徒弟是彻底没戏了。 “行，既然你心里有数，那我也不再多说，咱们就开始治疗吧。这个东西你放在嘴里咬着，若是疼也不要喊出来，我需要绝对的注意力。” 魏老把手里的布条递给蒙渊，示意他咬在嘴里。 治疗的过程太过血腥，痛苦，这里便不再多做赘述，江渔儿被人打晕之后，便被抱回了房间，直到一个时辰之后才悠悠转醒。 她从床上坐起来，脑子有刹那的空白，紧接着就想到了昏迷之前发生的事情，脸色巨变的跑出来。 “夫人？”青桃看到江渔儿有些吃惊。 “青桃，治疗怎么样了？过去多久了？”江渔儿着急的问道。 青桃答：“治疗在半个时辰前就已经结束了，魏老说治疗还是很成功的，这一次彻底让长歪的骨头和好的骨头断开了连接，如果下一次情况还这样的话，说不定都不需要十次，五六次就可以了。” 江渔儿终于悄悄松了一口气：“成功就好，成功就好。” “对了，蒙渊呢？我怎么没看见他？”松了一口气的江渔儿，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并没有看到蒙渊。 青桃指了一个方向：“老爷在那里休息，魏老离开之前吩咐了，老爷现在需要休息，我们不可以上前打扰。” 江渔儿停下了想要上前的脚步，既然不可以打扰的话，那她现在还是不要过去了，免得之前的苦多白吃。 青桃看着江渔儿这一脸紧张的样子，捂着嘴吃吃的笑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 顺利的第一次 第一次的治疗就如此顺利，是江渔儿始料未及的，不过这是一个好消息，听完之后脸上的笑容也多了几分。 青桃从怀里拿出两盒东西：“这是魏老离开前交给我的，一盒是每日要给老爷涂抹伤口的药膏另外一盒是每日要内服的伤药，下一次的治疗，在七日之后，这期间一定要小心谨慎，并且不可以行走。” 江渔儿面容严肃的点了点头，在心里打定主意，不管蒙渊在外面有多么重要的事情，一切都要靠边站等到治疗彻底结束为止。 这边江渔儿的心思全部在蒙渊的身上，而另一边的叶不凡，这几日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着，圆润的脸蛋硬生生的瘦了几分。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办法全然不管用，不管是煽动乞丐闹事，还是找江湖人去泼脏水，都被江渔儿轻描淡写的化解了。 一个外来的区区商户而已，居然如此难搞，叶不凡的心情简直可以用心塞来形容。 以至于这几天他的脸色都臭的可以，连他的爱宠花莲儿都不敢靠上来，生怕哪句话说的不对，被叶不凡厌弃。 心里无比焦躁的叶不凡最后没忍住，又一次递了牌子进了宫。 原本以为，只要见到自己的妹妹，就会为他做主。把火锅城的配方抢过来，没想到这一次纯妃娘娘一改之前随意的态度，目光略带警告：“我劝哥哥还是不要痴心妄想火锅城的配方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 叶不凡：“？？？”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之前不是还一脸随意的说，这是一件小事吗？怎么才几天不见，就态度大变了？ “妹妹，你也知道哥哥我没什么大的本事，就喜欢这些金银，那就是户普通的人家，咱们就算抢了人家的配方，又能怎么样。” 叶不凡声音里带着一丝不解，自家妹妹这态度也太让人不能理解了。 “普通人家？”纯妃娘娘抿了抿唇，露出一抹不知道是嘲笑还是好笑的神情：“你还真的是一心钻到了钱眼里，对于外面的事情，什么都不关心。你可听说了，十三皇子平安归来，破例封为安王的事？” 叶不凡皱了皱眉：“你也别当我什么都不知道，安王的消息早已经传的满京城都知道，我能不知道吗？” “我早就找人查过，安王消失的这些年，其实一直都跟护国大将军蒙渊在一起，而蒙渊的妻子，就叫江渔儿。”纯妃娘娘慢悠悠的吐出了两个叶不凡怎么也想不到的名字。 江渔儿？不会是他想的那个人吧？ 纯妃挑眉：“你不用怀疑，就是那个人。为了瞒过天下所有人，蒙渊始终对外声称那是他的孩子，他们之间的情分，可比你想的要深。现在你还想要那个配方吗？” 叶不凡连忙摇头，他又不是嫌命太长了，只要是个傻子都能看得出来，陛下对安王关怀备至，圣宠不绝，他要是再继续找江渔儿的麻烦，怕是会直接被安王记住。 纯妃娘娘笑了笑，眼中闪过一丝黯然。 可惜......她的肚子不争气，入宫十余年，愣是没有生过一个孩子。 若是她也能生下一个皇子，叶不凡又怎么可能，直到如今都毫无作为呢？ “总之，你不要再去打扰那家人。据说安王跟他们之间感情甚笃，若是惹怒了他们身后的安王，便是本宫都保不住你。”纯妃娘娘的声音带着警告。 叶不凡像泄了气一般，整个人蔫头巴脑的：“不会了，我不会再去打扰他们了。但是我已经......” 虽然害怕，但还是把自己做过的事情告诉了纯妃娘娘，生怕安王对，他动手的时候，连自己的妹妹都不会再帮着自己。 纯妃娘娘差点咬碎一口贝齿，不调查清楚情况就擅自行动，还真是他这个好哥哥能做出来的事情。 可是生了半晌的气，又突然泄气了，有些无力的挥了挥手：“你先走吧，这件事情交给我来。” 叶不凡连忙站起来，就跟屁股着了火似的往外赶。 来到皇宫门口，叶不凡甚至不敢多做停留，直奔着自家的马车而去。 “听说了吗？那就是安王府的马车，看来这个安王还真是简在帝心，都已经出宫别居了，陛下都没有忘记他过，每日都要传他进宫。” 刚要上马车，叶不凡就看到旁边一辆豪华马车驶过，停在了皇宫门口，门口的将士看了看车夫递上来的牌子，忙不跌的就放行了。 听周围人的议论声，那是安王府的马车，里面坐着的人，正是刚刚他和纯妃娘娘谈及的安王。 叶不凡连忙抖了抖身上的肥肉，身手敏捷的钻进马车，催促车夫赶紧离开。 “刚刚那是纯妃娘娘的兄长？”殷朔看着远去的马车，缓缓放下了车帘。 “是，那是纯妃娘娘兄长叶不凡的马车。”孙文低头回话。 殷朔之后再也没有开口说过话，直到马车一路来到御书房门口，他才下来，一路进了御书房。 按道理来说，不管是王公大臣，还是皇家子弟，只要到了皇宫大门，都得一路步行而至，能够在皇宫中乘坐轿撵的，唯有宫中最珍贵的人，如皇上皇后，皇太后等，其他人一律没有这个资格。 可是从此之后，在皇宫中乘坐轿撵的人多了一个，那便是安王，在旁人的眼中，这便是圣宠。 可在殷朔眼中，这只是那个男人一步一步将他推到风口浪尖的手段。 在御书房中差不多待了一个时辰，殷朔才走出来。 一个小太监伺候在旁：“殿下是直接出宫，还是去御花园走走？奴才听闻御花园百花盛开，风景美的很呢。” 殷朔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勾了勾唇：“既然御花园的风景好，那便去看看吧。” 小太监一听这话，行动间更加的殷勤，领着殷朔就往御花园而去。 作为皇宫里最大的花园，御花园的风景确实好，但是小太监领着他来到御花园之后，并没有停下脚步，还是直直的穿过花丛，来到了一个凉亭处。 “安王殿下，此处风景更好，不来坐坐吗？”凉亭中，纯妃娘娘手托着下巴，朝殷朔示意了一下。 果然！！ 第一百七十九章 心照不宣 殷朔半点不觉得奇怪，神色自然的走进凉亭中，坐在纯妃娘娘的面前。 “娘娘盛情相邀，本殿下岂有不应之理。”早在小太监特意提到御花园的时候，殷朔就已经敏锐的察觉，是有人想要见他。 纯妃娘娘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殿下果然聪慧，臣妾此番特意请殿下过来，只是想要为我那不争气的哥哥道歉，他并不知道蒙大将军和您的渊源，做下了错事，还望殿下大人不计小人过，能放他一马。” 殷朔微微一笑：“不过是误会罢了，纯妃娘娘不必放在心上。” 叶不凡在私底下，想要巧取豪夺火锅城的配方这事，他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还不等他发难，宫里的纯妃娘娘便已经查清了他和蒙渊之间的渊源，还特意费尽心思的把他邀请到御花园当面赔礼。 他毕竟是一个刚刚被找回来的皇子，在京城中根基未稳，不好得罪如纯妃这样的宠妃。若是他不表现的大度一些，就怕纯妃一个气不过，直接把这笔账算在江渔儿头上。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儿，纯妃对殷朔的态度非常满意，之前升起的念头，此刻更加的强烈。 “殿下的好意，臣妾替自家那个不成器的哥哥领谢。”纯妃娘娘微微一笑，笑容中略带一丝黯然：“真是羡慕贵妃姐姐，有殿下这样聪慧的孩子，只可惜臣妾是个福薄的，至今没有自己的孩子，那么大一个宫殿，只有臣妾一个人住，怪冷清的。” 殷朔心念微动，略微抬了抬眼睛，看着纯妃半晌，突然笑了：“娘娘如此说，倒是叫我想起了早逝的母妃。若她还活于世间，并不会让我和妹妹流落民间。” 纯妃娘娘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挥了挥手，私下里伺候的宫人，便非常有秩序的散开。 “殿下虽然已经封了王，但到底是没有成年的皇子，听说陛下最近这些日子正在考虑为您找一个母妃，不知殿下可有什么人选？” 纯妃娘娘素手拿起桌上的茶盏，却只是捧在掌心上，没有入口。 殷朔轻轻一笑：“原本是没有的，但是见到娘娘的风采，依稀有我母妃几分音容，便觉得亲切。不知娘娘可有此意？” 一个在皇宫中无依无靠，还有一个十分年幼的妹妹要呵护，一个入宫十年，却没有生养半个儿女。 可以说，两个人都是最适合对方的人，即便不提亲情，只是对方的身份，便足以连起手来，在皇宫中立足。 纯妃娘娘是如此，殷朔也是如此，两人都无依无靠，根本不用担心对方会背叛。 两人四目相对，纷纷露出一抹心照不宣的微笑。 离开前，纯妃娘娘身边的婢女拿来一个锦盒，恭敬的放到桌子上。 “我那哥哥在前段时间给你们惹麻烦了，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还望殿下能够替我转交给蒙将军，从此以后我会好好约束我兄长，绝不会让此类事情再发生。”纯妃娘娘言辞恳切的说。 殷朔完全没有打开的意思，丝毫不客气的挥了挥手，一旁的孙文走上来收下。 客气？不存在的，那个叶不凡在前段时间可是接二连三的针对火锅城，这一切殷朔一直记在心里，总想在其他地方给江渔儿找补回去。 所以这会儿赔罪礼，在殷朔心里，那是应该的。 礼物收下了，歉意也收到了，该商量的事情该说的话也都已经说的差不多了，他们一个是皇子，一个是嫔妃，本就不应该有过多的接触，因此殷朔很自然的提出告辞，纯妃娘娘微微颔首，两人错身而过。 这份礼物转眼就送到了江渔儿的手上，当她知道送她礼物的人是宫里的纯妃娘娘，送礼物的目的是为了给自己的兄长叶不凡赔罪时，她抬起头诧异的问：“她一个宫里的娘娘跟我赔罪？” 这么平易近人的吗？ 殷朔对于这个问题只是微微一笑：“她查到了我们之间的渊源，不想跟我交恶。不需要有什么负担，尽管收下便是，他是后宫中的宠妃，我也不想跟她交恶。” 江渔儿一想，觉得殷朔说的有道理，也就喜滋滋的收下了，打开一看，里面满满一叠都是银票，还有一些是田契和房契，总共的价值绝对不低于五万两。 江渔儿眼睛都看直了，穿越过来到现在做了那么久的生意，她还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多的钱。不愧是后宫宠妃，出手就是大方。 等欣赏够了，江渔儿把盒子合上递给殷朔：“喏，拿着吧，我如今不缺银子用，这些你拿着吧。你如今是陛下亲口御封的安王，不管是招募属下，还是对外做事，都需要银子。” 殷朔愣了一下，摇了摇头：“不需要给我，父皇赏了我许多东西，我自己是够的，这些钱本就是纯妃娘娘向你赔罪的。” 江渔儿不由分说的把盒子塞给殷朔：“那就当是我给你的，投资懂不懂，以后是要还的，还得连本带利的还。” 说是这样说，其实最根本的目的只是希望殷朔能够收下罢了，这个道理殷朔还是懂的，心里装满了感动，因为身份转变而有些冷硬的心，也悄悄柔软起来。 他还是很幸运的，对不对？再给了他那么不幸的一个童年之后，至少给了一个温暖而安心的家。 不管他在外面做什么事，见什么人，只要想到家中的家人，便再也不觉得累了。 最后那一盒子的东西还是让殷朔收下了，就像江渔儿说的那样，这是投资，以后他总会拿出更好的东西来回报无条件支持他的家人。 果然那次之后，叶不凡就像人间蒸发一样，再也没有出现在江渔儿的面前。 不......还是出现过的，不过是来赔罪，见到江渔儿之后嘴巴张了半天对不起，三个字就像是难产的一样，死活说不出来，最后一言不发的留下了一箱东西和一封信。 说不出来的话，全靠毛笔字儿来代劳了，那封信里就写了三个字，对不起。 至于箱子，只能说兄妹两个一脉相承，纯妃娘娘送的东西很经济实惠，叶不凡也送来的让箱子里面全都是钱，还有一些品色商家的珠宝首饰，粗略估计一下，和纯妃娘娘送过来的价值相当。 江渔儿奇怪的皱了皱眉头，如果仅仅是为了赔罪这两份大礼貌似太重了一些。她把自己心里觉得奇怪的地方跟蒙渊提了一下，隔天蒙渊就说不用担心，收下便是。 江渔儿心中虽然依然觉得奇怪，但还是把东西留下了。 不管是蒙渊还是殷朔，在某些事情的处理上，简直一模一样，比如朝堂上的事情或者有危险的事情，都不会选择跟江渔儿提起。 江渔儿很清楚，这一点知道，就算自己问了他们也不会说，干脆也不多此一举，他们说怎么做，就这么做吧，他们总不会害她的。 第一百八十章 第二次治疗 一晃眼的功夫，七日时间已过，魏老终于舍得从他那扇充满酒气的门里出来了。 “嗝......伤口恢复的不错，只是骨头依旧有些歪，还需要几次断骨重接，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两个时辰之后我们就进行第二次治疗。”魏老迷迷瞪瞪的打了一个酒嗝，空气中顿时弥漫着酒的味道。 至于为什么是两个时辰之后，只看魏老如今的状态，就明白他需要两个时辰来醒醒酒。 所有的东西上一次都已经准备好，两个时辰一到，魏老把房间里所有的人都赶了出去，只留下他和蒙渊两个。 江渔儿上次已经被打晕过，知道蒙渊不想让她看到他那么痛苦的模样，这次非常自觉的走了出来，和众人一起在外面等待。 “夫人别担心了，既然上一次可以成功，这一次一定也不会有什么问题的。”青桃看着江渔儿神情紧绷，手上已经青筋暴起，显然是紧张到极致的表现，于是身手抱了抱江渔儿，想要给她带去一些安慰。 江渔儿抬起头，冲青桃笑了笑，只是笑容有些苍白。 没过多久，房间里突然传出一声声嘶力竭的惨叫，仿佛是痛到了极致。 上一次处在昏迷的状态，江渔儿并不了解治疗的过程，这一次她全程清醒，即便没有在房间里待着，只是听那声惨叫，便能知道断骨重接有多么痛苦。 她牵挂着里面的人，脚步不自觉的动了两下，似乎想要推门而入。 “夫人！不可以！您若是进去的话，老爷势必会分心的，若是因此治疗失败怎么办。”青桃一把抱住江渔儿，不让她进去。 江渔儿咬了咬唇，用最后的理智停下了脚步......是啊，如果她这个时候进去的话，很有可能打断里面的治疗。 就像魏老曾经说过的那样：“治疗一旦开始，就不能停下，要么砍去右腿成为终身残废，要么恢复如初，绝对没有第三种可能。” 再多的担心，都只能待在外面等。原来醒着等待的感觉是如此的煎熬。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可能有一个时辰，也可能是两个时辰，房间里的惨叫声一直没有停过，一声比一声撕心裂肺，每一声都让江渔儿心里揪痛不已。 恍惚中房间门打开了，魏老擦着汗走了出来，江渔儿一个健步上前，“怎么样？这次顺利吗？相公他怎么样了？” 魏老拿眼睛示意了一下：“成不成功，你进去看看就知道了，放心吧有我老头子在呢，你男人成不了残废。” 这句话就是最好的定心丸，江渔儿提在嗓子眼儿的心，终于慢悠悠的回到了心口，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突然发现自己的腿脚有些软。 长时间的紧张之后，骤然放松下来，身体就会呈现一种脱力状态，一旁的青桃敏锐的发现了她的异常，一把上前扶住江渔儿，这才使得她没有在人前丢脸。 “夫人您还是下去休息一下吧，魏老也说了老爷没事，您这样去见他，岂不是让他白白担心一场？”青桃担忧的看着江渔儿，很怕她撑不住。 江渔儿虚弱的笑了笑：“没有亲眼见过，我如何能够放心回去休息。”刚刚的叫声依旧萦绕在心头，到底是怎样的痛楚，才能够使那个习惯了忍耐的男人，无法忍受般的惨叫出声。 青桃张了张嘴吧，到底是没有继续拦着，轻轻的转动身体，让开了道路。 江渔儿终于见到了昏睡中的蒙渊，这个似乎一直都很强大，很坚强的男人在睡梦中露出了一丝脆弱，眉头紧皱，似乎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提着的心终于缓缓落回了肚子里，江渔儿抿了抿唇，轻轻蹲下，伸出手按了按蒙渊的眉心，刚刚的褶皱立马被抚平了。 “丫头，老夫的医术你还不相信吗？”魏老在身后打了个哈欠，声音里透着浓浓的疲惫：“放心吧，你男人没事儿，只是刚刚吃足了苦头，如今需要昏睡来恢复一下体力。倒是你，等了那么久想必是累了，还是赶紧休息休息吧，免得我治好了你的相公你又倒下了，岂不是想累死老夫。” 青桃忍不住认同的点了点头。 江渔儿依依不舍的目光在蒙渊身上留恋，最后还是站了起来。就像魏老说的那样，她还要照顾蒙渊，不能倒下！ “青桃，这里就交给你了，若是他醒了，一定要来告诉我。”离开之前，江渔儿千叮咛万嘱咐。 青桃连连保证，这才把江渔儿哄走了。 回到房间，刚刚在床上躺下，被刻意忽略的疲惫，便一股脑涌上来，几乎是眨眼间的功夫，就已经睡得不省人事了。 醒来之后，江渔儿第一时间来到蒙渊休息的房间，眼底的担忧尽数收敛，挂上练习了无数次的微笑。 “相公，魏老说这次的治疗也特别的成功，看来离你能够正常行走已经不远了。”江渔儿假装轻松的说道。 蒙渊抬起头来，脸上写满了疲惫，隐隐还带着一丝苍白，但是说话的声音依旧浑厚有力，仿佛刚刚的痛苦，已经远去：“魏老的医术独步天下，有他替我治疗，你还担心什么？” 江渔儿勾了勾唇：“说的也是。” 明明知道很痛苦，却依旧无法停下治疗的脚步，只为了能够顶天立地的行走于世间，不用再接受别人异样的目光。 很矛盾对不对？明明是她强硬的让蒙渊去治疗腿上的伤，可是治疗的时候最先忍不住想要喊停的人，也是她。 江渔儿强迫自己转过身：“魏老说你需要多多的休息，我不打扰你了，你赶紧睡吧。” 说着快走两步离开房间，她怕自己忍不住会在蒙渊面前流泪。 这次治疗结束，下一次依旧是七日之后，和之前没有两样。 但是因为如今在断骨重接，蒙渊几乎无法使用他的双脚，江渔儿琢磨着是不是应该做一把轮椅，这样的话至少每天可以推着蒙渊出来晒晒太阳透透气。 她把自己的想法跟魏老提了一下，顺便把轮椅的大致轮廓描述了一番，魏老在心底暗暗琢磨了一下，忍不住拍案叫绝，连连夸奖江渔儿是个天纵之才，这种椅子只要能够做出来，那全天下患有腿疾的人，即便不能行走，也能够坐在轮椅上看看外面的世界。 第一百八十一章 轮椅 得到了魏老的首肯，江渔儿心满意足的回到房间，按照记忆把轮椅画了出来，找到京城中手最巧的工匠，把手里的图纸递给他看。 别小看了轮椅，里面其实涉及了很多现代的一些知识，想要完全复原出来，制作成木质的轮椅，在这个时代还是很有难度的。 工匠拿到图纸之后，狠心研究了两天，这才完全吃透了里面的知识点，开始着手打造。 在打造轮椅的过程中，江渔儿全程都亲自看着，哪里发现不对及时改正，两个人埋头研究，居然只用了三天的时间，就完成了一把完全木头制作的轮椅。 “姑娘试试吧，也不知道做出来的东西，是不是姑娘想要的。”工匠搓着手笑眯眯的说道。 江渔儿也不跟他客气，直接坐上去试了试，发现无论是椅子的高度，还是轮子的灵活度都完全是按照她的要求来的，非常的完美。 “师傅的手艺简直巧夺天工，这正是我要的轮椅。”江渔儿露出了一抹开心的笑容，虽然这把轮椅并不能减轻蒙渊治疗时的痛苦，但至少可以让他不再像个废人一样躺在床上。 “姑娘，小老儿有个不情之请，”工匠眼睛一亮，“不知道小老人能不能制作这轮椅来售卖？实不相瞒，这轮椅非常适合不良于行的人，里面的制作工序又非常复杂，不容易仿制，若是小老儿能够拿来售卖，那是再好不过的。” 虽然是手艺人，但是却非常的有眼光，几乎是一眼就发现了轮椅蕴含的商机。 并不是每个人都像蒙渊那样，腿脚上的伤可以被治愈，更多的人受伤之后就再也无法行走了。 拄着拐杖样子很难看，躺在床上却又像个废人一样，我有轮椅，可以让他们像正常人一样，自由的在外面行动。 只要是腿脚不变的人，几乎都会渴望购买。 江渔儿笑了笑：“师傅尽管拿去用，我没有什么意见。” 她可以用火锅赚钱蛋糕赚钱，甚至是葡萄酒赚钱，但是她却不准备用轮椅赚钱。经过了蒙渊的事情之后，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对所有腿脚不便的人，都产生了一丝怜惜和同情，希望这些人能够通过轮椅正常的生活。 工匠一听，欢喜的都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姑娘真是心胸宽阔，小老儿不占你便宜，每一辆卖出去的轮椅，都会给你三成利，就当是我用了你图纸的报酬吧。” 这是工匠能够拿出来的，最高的分成了。 可是江渔儿笑着摇了摇头拒绝了。她如今也不缺钱，并不在意那一点银子，比起这个，她更在意一件事情：“我只希望轮椅的定价你不要定得太高，是那些家境不富裕的人，也可以买得起。” 工匠对江渔儿肃然起敬：“姑娘心地善良，小老儿佩服，你放心我一定不会定太高的价格。” 事情就这么说定了，江渔儿在拿银子的时候工匠连忙摇手拒绝，说是她愿意让他制作轮椅来卖，又不要他的银子，这把轮椅就当是他的报酬，如何还能再要她的钱？ 江渔儿劝说了几句，可惜工匠执意不要，也就作罢了。 江渔儿把轮椅带回了家，拿到蒙渊的面前，蒙渊几乎是只看一眼，就猜到了轮椅的用途。 魏老听说轮椅已经做好，难得放下了酒壶，兴致勃勃的从房间里出来，想要看看图纸上的神奇椅子是个什么模样。 “这就是轮椅？”魏老看着蒙渊坐在椅子上，江渔儿在后面推着，不由啧啧称奇。 这个叫轮椅的东西还真是神奇，椅子下面安装的是两个巨大的轮子，只需要轻轻一推，椅子就能自动往前行进。 江渔儿找来两块木板，搭在门槛上，就这么轻轻一推，就带着蒙渊出了房间来到院子里。 此刻外面阳光正好，蒙渊被外面的太阳晃了下眼睛，忍不住半眯着眼，心态却意外的平和。这一次的治疗很漫长，他已经有十多天没有看到过外面的太阳了。 “外面的太阳那么好，以后我天天拖你出来晒晒太阳可好？”江渔儿低眉浅笑，看着蒙渊的眼睛仿佛盛放着漫天星河。 蒙渊点了点头，他往日里就足够沉默了，如今治疗腿伤的时候，便更加的沉默，很多时候，一天都说不了一句话。 江渔儿心里难受极了，她知道蒙渊为什么会沉默，却对此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想尽办法让他开心一点。 魏老看到两人之间的情谊，再次无奈的摇了摇头。他那个傻徒弟哦，要是看到眼前这一幕，怕不是得伤心的心都要碎了。 但是他不得不承认自家徒弟的眼光还是不错的，江渔儿确实是世间难得聪慧的女子，要喜欢上这样一个女子，确实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魏老袁总还想研究研究这个轮椅，但实在看不得两人腻腻歪歪的样子，也就抱着酒壶回了房间。 如此又过了两天，七天的时间就这么悄然过去了，魏老看了看蒙渊的腿，发现治疗的情况，比他预计的要好不少，骨头已经很明显的正了过来。 江渔儿眨了眨眼，心里的激动，几乎怎么也止不住：“那，是不是不需要治疗十次了？” 情况那么好，是不是就意味着蒙渊可以少吃几次苦头？ 魏老撇了撇嘴，有些见不得两人如此腻歪的样子，却又不得不实话实说：“蒙渊是个习武之人，吃了我那些调理的药之后，他的身体恢复的就比常人要快，在这里也是一样，若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那必是要治疗满十次的，但是蒙渊的骨头恢复的非常好，比普通人要好太多，看这个趋势大约这次之后再治疗一次，也就没事了。” 江渔儿高兴的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一双眼睛因为激动而泛起了泪花，就这么直愣愣的看着蒙渊，好似有千言万语要说。 断骨重接那么疼，能少吃几次罪，在江渔儿心里比什么都要重要。 “我说丫头，你也不要把凡事想得这么美，若是这一次，失手了可怎么办？”魏老似乎见不得江渔儿那么紧张蒙渊的样子，故意如此说道。 第一百八十二章 治疗结束 果不其然，刚刚还满脸笑意的江渔儿，眨眼间脸上的血色便退了个干干净净。 蒙渊：“......”自家的小媳妇以前不是挺精明的嘛，即便是做生意也是半点不吃亏，怎么现在那么容易上当？ 一看魏老双眼中的笑意，便知道他这句话是开玩笑的，可偏偏江渔儿上当了，并且深信不疑。 “娘子，你别听他的，我一定会没事，你要做的就是在这里等我。”蒙渊直截了当的戳破魏老的谎言。 啧......没意思。 谎言被戳破，魏老忍不住撇了撇嘴：“唧唧歪歪的干什么呢？又不是生离死别，赶紧跟我进来。” 蒙渊有叮嘱了江渔儿几句话，便随着魏老进了房间。随着房间门关上，江渔儿的心忍不住又提了起来，紧随而来的便是蒙渊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这样的叫声实在太过惨烈，即便江渔儿事先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此刻依旧有些接受不了，非常想不管不顾的冲进去。 青桃眼疾手快的一把拉住江渔儿，死都不放开，就这样整整拉了一个时辰，直到治疗彻底结束，才终于放开了手。 这一次治疗的时间，似乎比前两次都要短，虽然房间里的叫声依旧惨烈。 等魏老出来之后，江渔儿连忙迎上去，得到的答案跟之前没有什么差别。 接下来依旧是静养，养上七天，大概唯一的好消息就是，只要再来一次，蒙渊就再也不需要吃这样的苦了。 一眨眼的功夫，七天时间又过去了，如果像魏老说的那样，只要这一次的治疗顺利，断骨重接阶段就结束了，接下来要做的，只要好好养伤，不要胡乱走动。 “这一次，算是一个门槛，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能进来，都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你们不想出什么意外吧。”魏老不客气的说，脸色微沉，看上去非常的严肃。 江渔儿也跟着心情沉重起来，微微点了点头。 然后他们就被赶出了房间。 等待是最煎熬的，这一次的治疗跟之前的都不一样，房间里再也没有传出惨叫声，一切都非常的安静。 可就是这份安静才让人心里不安。 江渔儿站起又坐下，坐下又站起，水喝了无数杯，心里的紧张依旧忍不住冒泡。为什么这一次没有惨叫声？为什么房间里一点动静都没有，到底成功了没有？还是说，从一开始就失败了？ 无数个问题从心里冒起，江渔儿的手心都被冷汗打湿了。 青木过来的时候，江渔儿正在焦躁不安的来回走动，一双眼睛几乎是片刻不离的盯着房门，脸上写满了紧张。 他的心头微微苦涩了一下，然后连忙收起自己的这份小心思，走过去。 “蒙夫人，别紧张，我师傅医术高超，蒙渊他不会有事的。”青木安慰江渔儿。 江渔儿苍白着脸转过头，看到青木，下意识的扯了扯嘴角，想要露出一丝微笑，可是摆出来的笑容，却比哭还要难看。 如果失败，就彻底不能行走，这样的代价不可谓不大，江渔儿忍不住掌心出汗，紧张的仿佛下一秒就无法呼吸一样。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太阳从头顶落到了西方，直到院子里点上了灯笼，那扇被所有人看着的门，才缓缓打开。 魏老满身疲惫的出来了。 江渔儿几乎是一个箭步冲了上去，速度比所有人都要快。 魏老知道她要问什么，在江渔儿开口之前说道：“这次的治疗也很成功，他的伤比我预计的要好很多，没有意外的话，只需要好好的静养，他的腿便能彻底恢复了。”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尤其是江渔儿，踉跄了两步，身体不自觉的晃悠，彻底放松下来之后身体没有一丝力气，眼前一阵阵发黑，在别人的惊呼声中彻底晕了过去。 得！房间里刚治好了一个门口就又倒了一个，魏老有些无语：“抬进去吧，看样子应该是太紧张了，身体拖累导致，休息休息也就没事了。” 针灸一下自然能立马醒来，但是他现在实在是累了，还是让江渔儿自己醒吧。 江渔儿两个时辰之后，便悠悠转醒，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想要去看看蒙渊，哪怕已经知道他没事了，没有亲眼见过依旧无法彻底放心。 “娘亲吃饭！”殷宛灵从江渔儿晕倒之后就一直呆在房间里没走，眼巴巴的等着自家娘亲先醒过来，尽职尽责的让她吃饭。 江渔儿心里简直要急出泡来了，但是面对自家软萌的闺女，却怎么也说不出重话，只能按耐下心里的焦躁，随便吃了两口饭。 敷衍好殷宛灵之后，江渔儿终于找到理由来到蒙渊修养的房间，青桃正在里面照顾他。 “夫人怎么起来了？青木大夫说您最近忧虑众多，身体本就不大好，应该趁着这个机会多多休息才是。”青桃看到江渔儿进来，吃惊的说，紧接着皱了皱眉，放下手头的事情，打算把江渔儿扭送回房间。 江渔儿难得露出一抹可怜兮兮的神情：“我看一眼就回去，不看到他平平安安的样子，我也无法安心休息，你说是吧。” “老爷此刻还未醒，魏老说这次说不定要睡上几天，夫人便是待在这里也没有用，还不如借着这个机会，好好的休息一下。”青桃说道。 江渔儿吓了一跳：“为什么需要睡这么久？难道是身体出了问题吗？” “魏老没有说，只交代了这几天千万不要叫醒老爷，必须是自己醒过来才好。”青桃对此也有些不能理解，但是却很好的转达了魏老的意思。 必须要自己醒过来才好？江渔儿抿了抿唇，什么话也没有说，走到蒙渊身边，看着他即便陷入深度睡眠也依旧紧锁的眉头，不由叹了口气。 青桃警惕的说：“夫人，你人也看了，该回去休息了吧？”怕不是要赖账，看了一眼还想看第二眼，然后不走了吧？ 被说中了心事的江渔儿又叹了一口气：“我走我走我马上走。”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青桃满意的点了点头，亲自目送着江渔儿离开，回到自己的院子里。 接下来的三天，蒙渊就如魏老说的那样一直陷入深深的昏睡中，在身旁伺候的人得了吩咐，不管做什么事情都下意识的放轻了动作，让自己尽量不要发出太大的动静。 三天之后，魏老的房门终于打开了，一路脚步飘忽的来到蒙渊昏睡的房间。 第一百八十三章 已经嫁人！ 江渔儿正好坐在门口晒太阳，看到魏老的身影诧异道：“相公还没醒，魏老您怎么来了？” 魏老脸上的表情看上去比江渔儿更加诧异：“青桃没告诉你吗？蒙渊那小子被我扎了针，三天之内都不会醒过来，我今天就是来给他取针的。” 江渔儿：“......” 她的记性，如果没有问题的话，青桃当时说的是蒙渊在昏睡得自己醒过来才好？ 不解的目光悠悠的落在青桃身上，后者心虚的移开了视线：“魏老这边请。” 或许是因为心虚，干脆不往江渔儿那边看，只一门心思的看着魏老。 现在不是算账的好机会，江渔儿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跟在两人身后进了房间，魏老已经麻利的在蒙渊腿上取针，一共有八针，分别扎在不同的穴位上，等到全部取下之后，蒙渊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行了没事了，这是我这两日配的药，这是内服，这是外敷，莫要搞混了，吃完之后再来找我。” 一顿干脆利落的吩咐，魏老连停留的想法都没有，直接就出府离去了。 江渔儿抿了抿唇，看着蒙渊的眉眼，差点就掉下泪来。在他昏睡的这三天里，江渔儿想了很多很多，也曾想过等到蒙渊醒过来一定要把自己的心里话全部都告诉蒙渊。 可是，当她和蒙渊四目相对的时候，突然这一切就不重要了。因为哪怕我不说爱你，你也懂我的心。 这些不用说也不必说，一切尽在不言中，只要四目相对，那些不需要说出口的话，这都能明白了。 “你......好好休息。”千言万语从唇齿间流淌而过，到最后只凝结出了五个字，你好好休息。 蒙渊眨了眨眼睛，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然后闭上了眼睛。 这一次才是真的睡了过去。 江渔儿脚步轻快的离开房间，轻轻关上门，青桃低眉顺眼的跟在她身边，从刚刚开始便一言不发。 “不说话？”江渔儿坐回刚刚的位置，眼神淡淡的扫过青桃。 果不其然，因为她的一个眼神，青桃身体哆嗦了一下，头垂得更加低了。 “说吧，当时为何要对我撒谎？”这一次，江渔儿是彻底的生气了，这三天她日日都过来看蒙渊，总想在他醒来的第一时间出现，为此食不下咽，寝不安枕。 可到头来却发现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蒙渊被扎了针，这三天里根本就不会醒过来。 “如果青桃不这样说，夫人只会更加紧张，更加担心。魏老曾经私底下跟青桃说，夫人最近的精神很差，如果心里时时刻刻担心着老爷，怕是治疗还没有彻底结束，您的身体就已经坚持不下去了。” 青桃太了解江渔儿了，一旦她说出这件事，以江渔儿的性格，一定会胡思乱想，到时候思虑更重，休息更不好。 还不如直接说蒙渊是在自然昏睡，等睡醒了身体就没事了，心里有了盼头，精神便会好许多，睡觉也会更踏实一些。 青桃为了能够让自家夫人安心休息，也是绞尽了脑汁，想尽了办法。 江渔儿重重的叹了口气，原本到了嘴边的斥责，顿时就说不出来了。 还能怎么说？青桃这么做的原因是为了她的身体，她连发火都好像没有正当的理由。 “你啊......罢了，这次就先放过你，但是下不为例。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你绝不可再瞒着我。”江渔儿不轻不重的说，声音里透着浓浓的无奈。 ...... 活跃在人世间的那一群公子哥们，某一日突然发现，已经许久不曾见过江渔儿。 讲道理，江渔儿虽然并不经常来人世间逛逛，但是作为人世间的东家，过去逛逛的频率并不算低。 可是现在，这群公子哥们数了数日子，发现居然已经有一个月没有见过江渔儿。 尤其是曾经心心念念要跟江渔儿在狼人杀这个游戏里，一较高下的聂怀安，几乎每天都要问狐狸：“你们东家到底什么时候来？上次说好要比一比的，结果人就彻底消失无踪了，难道怕了不成？” 狐狸苦笑了两下，对这个每日都要来问他的公子哥儿，实在有些无奈。 “聂大少爷，您可别再问了，实话说了吧，我们东家的相公前段日子身体不适，东家自然是先紧着家里的事情了。” 狐狸也不想把江渔儿家里的事情透露出去，可是聂怀安是个不达目的是不罢休的，若是不给他一个正当的理由，怕是无论再过多久，都不会消停下来。 聂怀安听到这个理由，不由愣了一下：“相公？你说相公？你们东家......嫁人了？” 狐狸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逼着自己露出一抹无懈可击的微笑：“我们东家早在数年前便已经嫁人，那还是在进京城之前的事儿，聂公子不知道也正常。” 聂怀安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站在原地想了一会儿，沉默的离开了。 狐狸：“？？？”总感觉聂怀安离去时的表情，有点内容，但是又具体说不上来什么。 这感觉，太奇怪了。 这也就是一个小小的插曲，转眼就被狐狸忘到了脑后，开始暗暗的琢磨，明天去见蒙渊的时候，应该带一些什么礼物过去才比较好。 为了照顾蒙渊，江渔儿将手头所有的事情放下，不管是李掌柜还是青桃，只要是他们能够做主的事情，一律不会再拿去打扰江渔儿。 在江渔儿的细心照顾下，蒙渊一扫不能行走带来的烦恼，小日子过得又滋润又美满，眼见的精神一天比一天好起来。 如此过了两个月，魏老替蒙渊把脉之后，微笑着说：“恢复的不错，骨头基本上已经长好了，接下来能不能正常行走，就看你小子能不能吃苦了。” 接下来只要好好的做复健，正常行走指日可待。 江渔儿在电视上看过，很多关于复健的纪录片知道这个时期很关键，不管天气有多么恶劣，都无怨无悔的留在蒙渊身边，无声的给予他支持和关怀。 第一百八十四章 终于痊愈 蒙渊本身也是个有大毅力的人，腿瘸了那么多年，想要正常行走实在不容易，其中要吃的苦，何止用多来形容。但是他愣是坚持了下来，即使行走的时候，骨头发出痛苦的吱嘎声，也没有停下来，一点一点的在适应。 等他终于可以行走自如，骨头不在疼痛的时候，江渔儿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为了治疗腿上的伤痛，这一路走来有多么不容易，她全部都看在眼里，这一次的眼泪，是为了蒙渊而流。 老天爷对眼前的男人实在残忍，剥夺了他的亲情，让他生活在一个刻薄自私的家里，又剥夺了他健康的身体，使他数年如一日的瘸着腿走路。 江渔儿忍不住想，如果她没有穿越过来，没有跟他相遇，这个男人，是不是一生都会生活在这样的不幸中？ 幸好，她来了，以一种意料之外的方式闯入了这个男人的生活，彻底改变了他悲剧的一生。 “别哭......以后我可以更好的保护你了。”蒙渊替江渔儿擦掉眼角的泪痕，结果发现江渔儿似乎哭得更凶了。 治疗好腿伤之后，想到的不是自己可以正常行走，还是能够更好的保护她，一句不是情话的话，却比这世上所有的情话都还要动听。 “傻瓜！”江渔儿边哭边笑，咬着牙骂了他一句傻瓜，心里的感动再也无法压抑，忍不住重重的扑进蒙渊的怀中。 青桃抿嘴笑起来，悄悄的走出房间，还非常细心的给他们关上了房间门。 嘘！老爷夫人正在培养感情，他们就不要进去打扰了。 连闹着要找娘亲的殷宛灵，都被青桃用蛋糕骗走了，其他人更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打扰两人了。 隔日殷朔从皇宫出来之后，听说了这个好消息，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就兴冲冲的赶了过来，进来的第一时间便看到了行走自如的蒙渊。 他虽然是当今皇上的儿子，但却遭逢大变，被蒙渊所救，又被他抚养长大，对蒙渊存了几分父子之情，因此看到蒙渊能够正常行走，平时严肃的脸上多了几分笑意。 “你......腿伤没事了？太好了以后每逢天气变化，就不会再难受了。”殷朔唇角挂着一丝明显的笑意。 蒙渊的心情也不错，闻言点了点头，不知是在满意自己的腿能走，还是在满意殷朔并没有像其他皇子那样，满心都是算计。 要知道，当年打仗的时候，蒙渊可是有常胜将军之称，如今腿上的伤已经好了，按理来说可以恢复他的大将军之职，对殷朔在朝觐上站稳脚跟，绝对是一股巨大的助力。 可是殷朔知道他的腿伤好了之后，首先想到的是他不必再忍受天气巨变带来的痛苦。 明明身份已经不一样，却仍保留着这一份赤子之心，也足以说明当年蒙渊放弃一切救了他，没有救错人。 “朝堂之上，可有人为难你？”蒙渊问道。 殷朔看了他一会儿，摇了摇头。即便是有，他也不愿意，像个告状的小孩一样，在外面受了委屈就找大人出头。 这条路本就不好走，他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不管是被刁难，还是被排挤，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没什么好说的。 但是完全不说，蒙渊也不能放心，殷朔斟酌着说了几件无关紧要的事情，算是给他一个交代。 蒙渊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他可以说是看着殷朔长大的，对于他的秉性再熟悉不过，只听他开口说的那些事情，便知道殷朔是无论如何都不希望他来插手了。 “若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便跟我说，你总是我看着长大的。”蒙渊略带无奈的吩咐道。 殷朔眼眶微微一热，心里就像是泡在一滩温水里面一样，那一抹温热，通过血液流向四肢百骸，彻底温暖了他。 “嗯......如果真的有需要，我一定会跟你说。”爹......殷朔低下头，就像一个孩子一样认真的回答，却把最后那个字悄悄咽了回去。 到底，是不同了啊...... 两人在书房里谈了许久，直到江渔儿亲自张罗了午饭过来叫，才一前一后从书房里走出来。 自从殷朔回了皇宫之后，总是在忙碌这样那样的事情，一家人难得有团聚的时候，即便过来探望他们，也是匆匆坐下一会儿就走，没有什么吃饭的机会。 这次谈了那么久，显然是要留下吃午饭的，江渔儿亲自下厨做了好些菜，都是往日里殷朔爱吃的。 吃饭的时候，江渔儿心疼的看着殷朔，不停的给他夹菜，嘴里不住的念叨：“哪怕再忙也要按时吃饭，你看你的脸都瘦了。” 殷朔神色自然的把江渔儿夹过来的菜全部都吃了，孙文伺候在一旁，看得啧啧称奇。 自家这个王爷有多难弄，他是知道的，准备的饭菜，能吃几口就已经算是很赏脸了，从没有见过他如此胃口大开的样子，明明那些菜很普通啊，也没有什么稀奇的。 孙文在一旁看的稀奇，江渔儿却完全无视了，他只一个劲儿的给殷朔夹菜。 蒙渊抿了抿唇，心里突然很不是滋味，自家的媳妇在面对自己的时候似乎也没有这么殷勤。 江渔儿有给他夹菜过吗？蒙渊端着碗认认真真的回想了一下，得出的答案让他非常泄气。 没有，江渔儿完全没有给他夹菜过。 “嗯？”江渔儿刚刚给殷朔夹了一块肉，面前便多了一只碗，愣了一下抬起头，蒙渊神色如常地说：“我身上还没有好利索，就有劳娘子给我夹菜。” 江渔儿：“......”说的跟真的一样，可是她没有记错的话，蒙渊受伤的貌似是腿，跟手有什么关系？ 即便腿脚还没有好利索，但是夹菜靠的是手又不是腿，为什么要有劳她夹菜？ 江渔儿心里有千言万语想要吐槽，可是突然看到蒙渊看着殷朔时，眼神里的羡慕，福至心灵的想到。 蒙渊，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像是要应证她的猜测一样，蒙渊生硬的加了一句：“我不挑食，就跟殷朔那样的就好。” 哈！她夹给殷朔的可全部都是桌子上最好的饭菜。 把吐槽的话咽回肚子里，江渔儿好笑的给蒙渊夹菜。都多大的人了，居然还跟殷朔吃醋，还是吃的这种醋，好意思吗？ 脑子里虽然冒过这样的念头，但其实心里挺美的，至少这个男人是很在意她的，对不对？ 第一百八十五章 三年后 时间悠悠而过，仿佛一转眼的功夫，三年的时间就过去了。 在这三年里，江渔儿陆陆续续在京城周边的城镇里，也开起了店铺，如今也算是京城中小有名气的女商人。 尤其是去年推出的养生馆，因为可以保养女性的容颜，使她们重现美丽的容颜，而深受大户人家的夫人小姐追捧。 而蒙渊，在他的腿伤好了没多久之后，也不知道皇上是从哪里听来的消息，居然特意下了一道圣旨，重新封他为护国大将军，与此同时又说他腿伤刚刚复原，不宜领军打仗，没有给他一兵一卒，只说让他在京城中安心养身体。 就因为这一道圣旨，他们连离开京城都做不到，原本江渔儿还想趁着天气好的时候出去走走，看看其他地方的风景，结果还没成行就被关了禁闭，心情可想而知，有多么郁闷。 和江渔儿郁闷的心情截然相反的，则是蒙渊了，他似乎对这一切早就有所预料，脸上宠辱不惊，圣旨下来的第二天便带着一家老小搬进了皇上御赐的将军府，安安心心的做起了他的护国大将军。 如今，江渔儿也算是名副其实的将军夫人，每日里送到将军府的拜帖，足有厚厚一叠。她不耐烦出去应酬，这些拜帖通通都烧了，只对外宣称身体不适，把所有的应酬全部都推掉了。 而那个四皇子殷行，就像是完全沉寂下来一般，居然半点没有找他们的麻烦。 江渔儿起先还以为他在憋什么大招，心里防备着一切可能发生的意外，结果防备了半天，什么都没有发生，也就渐渐放下了心，安安心心的过起了小日子。 “夫人，将军让您莫要贪嘴，上回吃多了冰镇西瓜闹肚子的事儿，您忘了？”青桃就像一个老妈子一样，看到江渔儿偷偷拿起第三块西瓜，就忍不住开始絮叨。 江渔儿讪笑着松开手：“这不是最近太热了吗？我吃什么都没有胃口，只有这西瓜吃下去冰冰凉凉的，能让我胃口大开。” “那也不能多吃，您自从去年病了一场，身体上还是要多注意才是，青木大夫说这些生冷的东西您要尽量少吃，不然的话......” 一说起这个话题，青桃简直停不住嘴，絮絮叨叨的，大有滔滔不绝之势。江渔儿头都要大了，连忙求饶：“我不吃了，我不吃了，你赶紧拿走吧。” 再好的胃口，在这样的唠叨攻势下，也荡然无存了。 江渔儿郁闷的想，蒙渊当初把它买回来的时候，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个丫头有做老妈子的潜质？把她买回来，就是为了来唠叨她的吧？ 青桃满意的停住了话，在江渔儿依依不舍的目光中，把那盘西瓜撤了下去。 “夫人还是那么贪嘴，青桃就该这么管着你。”门口传来一道舒朗的男声，介于少年和男人之间。 江渔儿抬头一看，果然是殷朔。三年的时间，并不足以让他成长为一个真正的男人，但是眉宇间的沉稳，也足够说明这三年来，殷朔到底吃了多少苦头。 不说朝臣们明里暗里的怀疑皇上时不时出现的施恩举动，单单是那些他从未接触过的政务，也足以让他焦头烂额。 “那么热的天气，不吃西瓜还能吃什么？”江渔儿嘟囔了一句，到底是没好意思当着孩子的面耍起无赖。 “今日怎么有空过来？那些安排给你的政务，都处理好了？”江渔儿让青桃倒一杯西瓜汁来，笑着和殷朔唠家常。 殷朔抬了抬眼睛：“明日我便要出京了，如今天气热的异常，许多地方已经连续一个月没有下雨，今年或许会出现旱灾，我需得去外面看一看，才能想出应对之法。” 很多东西在发生之前便会出现异常，只要细心留意，总能发现。当年江渔儿就提前发现了雪灾，在他们所有人都不以为意的时候，率先囤积了一批物资，这才安然无恙的度过了雪灾。 这件事给了殷朔很大的触动，这三年里，他也经常会想起江渔儿教给他的那些东西，久而久之，便留下了细心这个优点。 这次的天气异常也是他率先发现的，朝堂之上，不少官员都在笑话他小题大做，往年这样的天气也不是没有发生过，但是紧接着便会迎来一场大雨，因此所有人都没有在意。 经过殷朔的提醒，江渔儿这才发现天气确实热的异常，这种异常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可不知怎么的，她就是没有发现，就像平白瞎了一样。 这样粗心大意，可不像是她的作风啊...... 摇了摇脑袋，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清理了出去，江渔儿道：“粮食是百姓的根本，确实应该重视，虚惊一场固然是好，但若是真的出现了旱灾，怕是要饿殍遍野。” 殷朔也是这样想的，因此才主动请缨，要去京城周边看看，到底有没有出现旱灾的苗头。 母子俩说了一会儿话，蒙渊得到了消息，终于赶了过来。如今的他健步如飞，完全看不出右腿曾经瘸过。 腿伤治好了，身边又有心爱的人陪伴，除了不能出京之外，可以用满面春风来形容。 看道殷朔，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浅笑：“回家也不知道，先去看看你妹妹，那个小妮子可是惦记你的很。” 殷朔无奈：“她惦记的不是我，而是我给她带的玩具吧？” 此话一出，三个人脑子里纷纷闪过殷宛灵扯着殷朔衣角，撒娇着要玩具的画面，不由笑出声来。 江渔儿更是捂住了脸：“我虽然替她找了一个教养师傅，平日里的学习也没有落下，可不知怎么的，那个小妮子私下里却全无半点礼仪，就跟个野孩子似的。” 她又是忙着生意上的事情，又是忙着蒙渊治疗，不知不觉就把请来的举人娘子，这件事情给忘了。 但是她忘了，人家举人娘子可没有忘，愣是主动找上门来。可是那个时候，殷宛灵已经变成了南平公主，江渔儿便有些犹豫，还特意找到殷朔，跟他商量了一下。 商量的结果不用说，自然是按照原计划，让殷宛灵拜她为师。 可惜呀，江渔儿怜惜殷宛灵以后充满束缚的日子，平日在家里面便不多做约束，给了殷宛灵很大的自由，但也养成了她如今的性子。 第一百八十六章 怀孕 父母看孩子，自然是怎么看怎么觉得顺眼，哪哪都是好的，但是江渔儿其实心里清楚，殷宛灵总有一天要回到皇宫去，若还像在家里一样，怕是每日都要被人戳脊梁骨。 她自然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可惜面对孩子的时候，一颗心总是忍不住软下来。 总想着还有时间，孩子还小，不要操之过急。 殷朔皱了皱眉头：“父皇最近总是时常问起灵灵，怕是灵灵能够在这里待的时间不多了，学习规矩刻不容缓，还是要好好的督促她，不能再让她由着性子来。” 江渔儿点了点头，知道自己也是时候作出选择了。 在孩子的教育问题上，男人总是最没有发言权的，蒙渊即便身为一家之主也是如此，看着两人如此神色自若的谈论殷宛灵的教育问题，只能无奈的作壁上观，做一个合格的听众。 江渔儿找了个借口，把两人赶了出去，殷朔和蒙渊对视了一眼，非常自觉的转战书房。 殷朔不可能无缘无故来将军府，江渔儿心里清楚知道这一点，这才打发了两个人。 “你有什么想法？”蒙渊坐下之后，直接切入话题。 殷朔习惯了他这样的性格，直言道：“虽然京城只有一个月不曾下雨，但是这并不能保证其他地方也只有区区一个月不曾下雨。我怀疑有些地方隐瞒了灾情，只有微服私访，将各地情况写成邸报。” 其实早在半个月前，殷朔就已经有了这样的担忧，只是那个时候手上实在没有有力的证据，跟皇上提了一次，被他用轻狂两个字打了回来。 如今半个月过去了，他已经在京城中调查过，周边一些家庭不富裕的人已经出现断粮的情况。 京城都如此，就更不要说一些偏远的地方。 蒙渊看他说的条理分明，心里已经盘算过了便不再多言，只是说：“想要做什么就尽管去做，需要我做什么也只管说，不能再让十年前的悲剧重演。” 十年前，殷朝也曾经历过一次大的旱灾，一开始其实是可以得到遏制的，但是地方官员怕自己的年底考评太难看，联手压了下来，直到饿死的人超过了一千，发现灾情远远没有得到缓解，这才开始害怕，把情况报了上来。 这次的苗头跟之前那次一模一样，殷朔也正是因为查阅过这些以往的灾情抵报，担心这样的事情再次重演，才执意上报，要私底下巡查一番。 “好。”殷朔没有客气，直接印下两人又密谈了一会儿，殷朔这才离开。 没过多久，便到了殷朔出发的日子。 这三年来，皇上为了表现自己对他的恩宠，也经常派他做一些外出巡视的事情，殷朔时常要出去个十天半个月，江渔儿都已经习惯了，不会再像第一次那样紧张兮兮的准备许多东西，闹笑话。 不过该准备的还是准备好，早在前一天就已经送到了殷朔的安王府。 这些日子以来，江渔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懒惰下来，连准备行李这样的事情做完之后都觉得累的不行，殷朔离开之后，更是整个人懒洋洋的躺在床上不想动弹。 蒙渊颇为稀奇：“你不是常说时间就是金钱吗？最近怎么也不见你去铺子里？” 江渔儿懒洋洋的嗯了一声：“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身上就是懒懒的不想动弹。索性忙碌了这么些年，从没有好好休息过，我现在给自己放了个假。” 说着打了一个哈欠，一双眼睛，仿佛下一秒就会闭上一样。 蒙渊颇为无奈的走过去，替江渔儿盖好被子：“天气虽热，睡觉的时候还是要盖被子，不然生病了又要喝药。” 江渔儿刚想说知道了，但是一阵困意袭来，下一秒便沉沉睡了过去。 蒙渊目光闪烁，抿了抿唇，叫来了青桃：“夫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如此嗜睡？” 青桃回想了一下，不确定的说道：“好像是从一个月前，不过青木大夫说天热之后，身上犯懒也是常有的，等到凉下去便不会如此了。” 如果说短时间内如此，那还说得通，但是江渔儿如此昏昏欲睡，已经一个月，难道这也算正常吗？ 蒙渊皱眉：“去请青木大夫过来，给夫人诊脉。”不管怎么样，还是看一看再说吧，如果没有问题，那自然最好，可万一有问题呢？ 青桃顿时也警惕了起来，扭头就往外面走，直接把青木带了过来。 “青木大夫，她嗜睡的症状已经有一个月了，还望你能把一下脉。”蒙渊非常客气的说道。 青木没有拒绝，直接走到床边，给正在昏睡的江渔儿把脉。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青木微微的皱了皱眉，蒙渊几乎是立马就发现了他的神情变化，心顿时就提了起来。 “她......是生病了吗？”蒙渊有些紧张的问道。 青木一言不发的收回手，微微垂下头。然后再伸出手不死心的把了一次脉。迈向清楚的告诉他，刚刚并不是他的错觉。 果然......两人成亲这么久，如今终于还是有了。 “青木大夫？”蒙渊又叫了一次，把青木的思绪唤了回来。 “啊！夫人身体无恙，只是已经有两个月的身孕，这才显得嗜睡了一些。怀孕对于女人而言，身体负荷很大，有这种症状并不奇怪。但是台下并不是那么稳固，应该是夫人吃了一些寒凉的东西，我开一副安胎药，让她吃几天，也就没事了。” 青木在抬起头来的时候，脸上的神色已经收敛的一干二净，就好像刚刚满脸落寞的人，并不是他一样。 蒙渊听到这个好消息，心里的喜悦简直难以表述，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神情，反倒是一旁的青桃，把这一切尽收眼底。 “你是说......怀孕？真的怀孕了？”冷静什么的，仿佛已经被风吹走，蒙渊难得说话带上了一点结巴，身体因为激动而颤抖起来。 青木把手上的药方交给青桃，完全不理蒙渊，背着药箱满脸落寞的离开。 蒙渊完全没有注意到青木的离开，他几乎是用最快的速度扑到江渔儿的床边，激动又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在江渔儿平坦的小腹上，轻轻摸了一下，有很快缩回了手。 那里正在孕育着他们的孩子，这个孩子继承了他们两个人的血脉，是他们爱的结晶。这种滋味实在很难用言语表述，心里就像突然之间开满了鲜花一样。 从此以后，这个世界上便多了一个让他牵挂的人，他们一家三口，是这个世上最亲密的人。 只要想到这一点，蒙渊就很难让自己保持冷静。 青桃悄悄的离开了房间把里面的空间交给蒙渊和江渔儿，然后快走了两步，追上青木。 第一百八十七章 双青失落 “青木大夫，我送你出去吧。”青桃轻声说道，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微微抬头看着青木。 青木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有些恍惚了。 两个人之间安静了许久，大门已经在眼前，就在这个时候青桃突然说道：“将军和夫人经历了许多，他们之间的感情远比我们想的要深刻许多。青木大夫，你很好，只是你遇到夫人的时间不对。” 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青木闻言脚步顿了顿，然后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小心思已经被人看透，整个人因为激动而颤抖起来，结结巴巴的解释：“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我没有这个意思......不是，我是说我不知道你要说什么。” 青桃轻笑了一下，声音仿佛铃铛一般悦耳：“你不用紧张，我也是知道，刚刚才看出来。你是个好人，值得更好，夫人她很好，可是她已经有将军了，我不希望你这样的好人在没有希望的感情里挣扎。” 青木苦笑了一下：“我存了这样的心思，难道你不觉得是对你家夫人的亵渎吗？” “如果是旁人，我或许会这样觉得，但你是个好人，从头到尾你都没有对不起我们家夫人，更是三番两次的帮助我们，我并没有这样想。”青桃摇了摇头，眼神真挚的说道。 青木听她这样说，只觉得嘴里苦涩的紧。他又何尝不知道，自己这样想是不对的，但是有些人有些事就是这么莫名其妙，一旦入了心，就仿佛是一辈子。 他的师傅魏老也曾提醒过他，让他放下对江渔儿的感情，可惜三年过去，那道倩影依旧牢牢的占据着他的心。 如今，青桃也看穿了他的心思，好意过来提醒他。 “我的心思......很明显吗？”青木略带苦涩的问道。 “你隐瞒的很好。”只是，我一直看着你。 青桃张了张嘴巴，却只说出了半句话，后面的半句话，被她默默的吞回了肚子里。 可惜这一幕，被青木遗漏了。青木离去的时候，特意叮嘱青桃，让她替他保守秘密。 青桃本就不是多嘴的人，这件事又事关她家夫人的名誉，自然点头应下。 一个下午的时光悄然流逝，江渔儿终于从睡眠中醒来，结果刚睁开眼睛就看到蒙渊双眼亮的惊人盯着她，把她给吓了一跳。 “怎么了？府里发生什么事了吗？”为什么感觉一觉醒来，好像所有人对他的态度都发生了转变？ 蒙渊见江渔儿要起来，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扶着她，嘴里轻声细语的说着：“动作慢一些，别着急，我扶着你。” 江渔儿：“！！！”她是断了手还是断了脚？为什么蒙渊的态度那么奇怪？ 青桃差点被自家夫人的迟钝击败，声音中略显无奈：“夫人，那么多日子，难道您都没有感觉吗？” 感觉？什么感觉？江渔儿想了想最近的事情，可惜精神头不好，很多事情都被她忘记了，无论怎么回，想都想不出来。 “到底怎么了？”江渔儿很快就失去了耐心，不想再去猜。 “别激动！千万别激动，青木大夫说你有了身孕，情绪不可以太激动。”蒙渊吓的连忙说道。 江渔儿彻底怔住了，怀孕？她吗？她居然怀孕了？所以这段时间的嗜睡，是因为怀孕？ 征询的目光投向青桃，换来毫不犹豫的点头。 江渔儿如今成了将军府中最尊贵的人，连殷宛灵都要靠边站。蒙渊一改平时的沉默沉稳，彻底化身成一个话痨，这个不能做，那个不能吃，动作小心些等等，十二个时辰片刻不离江渔儿左右。 一开始江渔儿还是挺开心，自己受到这样的待遇，就跟太厚一样，所有的人都要哄着自己让着自己，尤其是如同钢铁直男一般的蒙渊，用自己的行动实力演绎什么叫做铁汉柔情，面对江渔儿的时候不要太温柔，说话都低了八度。 喝的水要自己试了温度才好，吃的菜也要自己吃过，觉得好吃才会让人端上来，甚至是江渔儿吃的水果，每一种都是由他亲自去了皮，一块一块的整齐切好，放在盘子里插上牙签儿送到江渔儿的面前。 可是这样颓废的日子，不能长久的过，一旦时间长了，江渔儿就有些不耐烦了。 讲道理，如果你做什么事情，身边总是跟着一个人，时时刻刻的告诉你，这个不能做，那个不能碰，那边不能去，这里不能坐，你还会觉得这是帝王一般的享受吗？ 这就跟坐牢一样了，整个人仿佛时时刻刻都被约束着，哪里都不自由。 孕妇的脾气，本来就是时好时坏，江渔儿被如此管了一阵子之后，终于狠狠的爆发了一回。 “夫人，您如今可是有了身子的人，这些东西吃多了伤身，您可莫言贪嘴。”青桃继承了蒙渊的位置，变本加厉的唠叨个没完。 江渔儿一个头两个大，放下手里的水果：“拿走吧，拿走吧，我不吃了。” 今天早上皇宫里传来圣旨，说是皇上要见蒙渊。蒙渊虽然舍不得江渔儿，但是皇上的旨意不能违背，只能把盯梢的任务交给青桃，满怀心事的入了宫。 江渔儿面带微笑的目送蒙渊离开，以为今天终于能够得到片刻喘息，心里开了无数朵烟花，结果一转头看到了同样微笑着的青桃。 当时就有不祥的预感，果然下一秒预感成真，青桃唠叨起来比蒙渊还要烦人。 “娘亲，你的肚子里真的住着一个宝宝吗？”殷宛灵趴在桌子上，一双眼睛好奇的盯着江渔儿的肚子。他们说娘亲的肚子里有宝宝，这是真的吗？ 江渔儿笑着摸了摸殷宛灵的小脑袋：“是啊，娘亲的肚子里住着一个宝宝，等到娘亲生下来之后，小宝宝就能陪着你玩儿了。” 殷宛灵顿时开心的不行，小小的脸上写满了喜悦：“等到宝宝出来之后，灵灵就把自己的蛋糕给他吃！” 刚出生的孩子怎么可能吃蛋糕？江渔儿有些无奈，但却没有纠正她的错误，反正等生下来之后，她就知道了。 此时此刻，皇宫里正在进行一场紧张严肃的讨论。 “蒙将军，此事还需得拜托您才是，这帮刁民犯上作乱，虽然人数只有数百，但是此事有损天家威严，得有所决断才是。”魏子衡眯了眯眼睛，抱拳说道。 蒙渊沉声反驳：“此事虽然有损朝廷颜面，但若不是真的活不下去，他们又如何会犯上作乱，魏大人此言不妥。” 李桓反驳蒙渊：“照蒙将军所言，难道任由此事蔓延开来，那至朝廷的颜面于何地，至陛下的颜面于何地？” 讨论似乎陷入了瓶颈，魏子衡和李恒的态度非常明确，一定要严惩。可是蒙渊站在他们的对立面，觉得这群人情有可原，不该直接派军镇压。 引起这场讨论的则是殷朔发回来的一份抵报。 第一百八十八章 灾情爆发 今年春天雨水还算丰润，但是入夏之后，就再也没有下过一滴雨。往年也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因此并没有被大家重视，只以为后面会来一场大雨。 可惜意料中的大雨并没有出现，天气越来越炙热，太阳就挂在头顶上，明晃晃的照的人睁不开眼。 外派的官员，若是想要升官，三年一次的考评至关重要，若是在他们的志下出现了灾情，那升官也就没有了希望，因此即便有了旱灾的苗头，也被他们私心的压了下去。 不赈灾又不上报，治下百姓的日子越发煎熬，为了买粮食，把家里的老本拿出来都不够。 做米粮生意的商人见有利可图，一个个开始囤积货物，每日限量售卖不算，还提高了好多价格，老百姓们买不起，为了生存下去，一个个砸锅卖铁，甚至卖儿卖女，只是为了能够活下去。 可即便是如此，他们依旧只能买到很少的粮食，这些粮食并不足以支撑他们吃很久，很快粮食就吃完了。 天气一天比一天热，太阳一天比一天大，地里的庄稼因为长时间没有得到雨水的滋润，而渐渐干枯，等到终于有人饿死，这件事也就压不下来了。 殷朔就是在这种时候提出要去巡查，然后查到了这些事情，甚至某个地区已经出现了暴民，他们成群结队的闯入富户家中，把他们的粮食全部抢走，人也死了好几个。 这是受灾最严重的地区，已经整整三个月没有下雨，能吃的草和树皮也都被啃干净了，这才做出了抢粮食的事情。 殷朔把自己看到的，听到的查到的，全部写成邸报，快马加鞭送到了京城。 皇上深知旱灾会带来的影响，连忙召集了文武大臣过来商讨。他不能不上心，这次的灾难，所以在有些人的利用下，动摇他的江山。 这是一个上位者绝对不想看到的。 “各位爱卿讨论了这么久，可有商讨出什么对策？这群暴民到底是安抚还是镇压，可有什么章程？”皇上虽然依旧懒洋洋的，坐在龙椅上面色却凝重了几分，显然已经上心了。 魏子衡正了正神色，跪下回话：“以臣之见，应当赶紧让蒙将军率军镇压，若是让这股灾民形成规模，到时候再想这样，怕是难上加难。” 李恒道：“臣附议。” 皇上坐在轮椅上，神色阴晴不定，眼眸半眯，似乎是在思考。他不说话，底下的人自然也不敢随意开口，空气便如此安静的下来。 按理来说，皇上在思考的时候，他们做臣子的应该闭口不言才是，但是就在这样的时刻，蒙渊突然跪下，郑重的说：“陛下明鉴，暴民虽然奉送作乱，却只是为了活下去而已，百姓所图，不过是生存，他们若是有活路，断然不敢如此行事。还望陛下三思，可以给他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魏子衡突然发难：“蒙将军莫不是休息了数年，已经忘了如何行军打仗，怕了吧？” 蒙渊淡淡的说：“魏大人说笑了，若是边关有难，蒙渊自然会主动请缨上阵杀敌，可如今是殷朝百姓遭了旱灾活不下去，才有如此事情发生。难道面对同源百姓，也要如此铁血无情吗？”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简直是把魏子衡放在火上煎熬，说是也不是，说不是也不是，如何回答都不对。 “蒙将军，若是要安抚，你打算怎么做？”过了一会儿，皇上终于有了反应，沉声问道。 直到这个时候，蒙渊才淡淡的松了口气，听皇上的意思，应该是不打算直接派军镇压。 蒙渊连忙把自己的办法说了出来，虽然不是什么顶好的办法，但却有理有据，若是按照他说的办，这股暴民应该不成气候。 “朕拨给你一千将士，再给你一千担米粮，明日便启程。”皇上沉声吩咐道。 到了这个时候已经不容蒙渊再去拒绝，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应下。 一千担米粮，听上去似乎很多，但是真的用起来，其实也没有那么多，只能保证受灾最严重的地方，两个月内饿不死人，每日一碗清粥吊着性命，仅此而已。 蒙渊满怀忧虑的回了将军府，看到江渔儿趴在软榻上昏昏欲睡的样子，原本提着的那颗心终于缓缓放了下来。 即便是在皇宫中商议大事，蒙渊心里也满满的全是江渔儿，总会想她在家里好不好，孩子有没有调皮，会不会难受。 直到看到了人，那颗充满担心的心，就忽然平静了下来。 快要睡着的江渔儿突然闻到一阵令人心安的味道，睡眼朦胧的睁开眼睛，果然是蒙渊回来了。 “唔......你回来啦？这次进宫怎么那么久，是皇上为难你了吗？”江渔儿揉了揉眼睛，声音带着困顿。 蒙渊抿了抿唇，不知道该如何跟江渔儿说他明日便要离京的事。 江渔儿敏锐的察觉到不对，瞌睡一下消失无踪：“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许多地方都在闹灾荒，严重的已经开始饿死人了，明日我得带着米粮离京救灾，你......” 话还没说完，江渔儿直接打断：“你别想把我落下，我也要去。” 说起这个，蒙渊直接拒绝：“不行，你现在是有身子的人，三个月还没到，胎还不稳。”即便他再不懂怀孕的女人应该如何照顾但至少这点常识还是有的。 大夫可是说了，怀孕三个月之后，胎儿才算稳固，孩子还不容易滑落，如今才两个多月，远远还没有到三个月，这次受灾的地方又那么远，即便是坐在马车上，也要连日奔波十天才能到。 一个孕妇在马车上被颠簸十天，即便是个身体健康的人，那也有些受不住更不要说，怀孕之后一直嗜睡的江渔儿了。 蒙渊拒绝冒险。 江渔儿抿了抿，企图讲道理：“其实我身体一直很好，除了有些想睡觉之外，其他的症状并没有。到时候马车里铺上厚厚的软垫，除了有些摇晃之外，应该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 可惜蒙渊完全不为所动，一脸冷漠的拒绝了她。开什么玩笑啊？什么叫没什么太大的差别？ 差别大了去了好吗？这一路上谁也不知道会出现什么状况，万一真有那么丧心病狂的人，在路上暗杀他们，到时候可就不是慢悠悠的赶路速度了。 江渔儿和孩子是他的底线，也是他如今最在乎的人，两个人只要有那么一点损伤，他不能保证自己还能保持理智。 江渔儿为了能够跟着去，也是说了许多自己身体健康完全没有，任何不舒服的话，可惜这些话半点没有被蒙渊听进耳朵里。 态度上甚至连一丝动摇都没有。 第一百八十九章 一同出发 蒙渊知道江渔儿说的都是事实，但是...... 江渔儿可怜兮兮的拽了拽他的衣角：“你若不在京城，那群视你为眼中钉的，人自然会向我下手，我如今怀着身孕，又没有武功傍身，如何能从他们手上逃的一条命？” 她说的确实是实话，这三年来江渔儿至少经历过三次暗杀，但是因为有蒙渊滴水不漏的保护着，那些想要下手的人才没有得手。 可这不代表这群人已经放弃，一旦蒙渊离京，把江渔儿独自留在京城，那他就真的鞭长莫及了。 蒙渊苦笑了一下，如此看来，江渔儿跟着他一起离京，才是最好的选择。可是天知道，他有多么不希望江渔儿怀着身孕跟他一块奔波劳累。 江渔儿忍不住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只看蒙渊的表情，就知道她的目的得成了。 “那就这么说好了，我去整理行李。”明天就要出发，时间只剩下一个下午，要准备的东西还那么多，江渔儿半点时间都不想浪费，直接叫来青桃，让她跟着一块整理。 青桃听说蒙渊要离京赈灾，而且赈灾地区有暴民犯上作乱，整个人都不好了，想不明白将军怎么会同意夫人跟着一块去，这么危险的地方。 暴民犯上作乱，那是闹着玩的吗？夫人这还怀着身孕呢，若是一个处理不好，成了那群暴民群起而攻的对象可怎么办？ 青桃有心想要劝说一二，可是想到这三年来的暗杀，劝说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京剧离开京城，夫人便再也没有了依靠，那群人岂不是更加肆无忌惮？ 这样一想，青桃也就差不多知道蒙渊为何要带上江渔儿了，即便旅途奔波劳累，那也好过，留在京城变成一个活靶子。 青桃加入收拾的行列，速度一下就加快了。江渔儿如今可是孕妇，需要带上的东西自然不少，甚至连之前开的安胎药也要一并带上，安胎药带上了，药罐自然也不能少，零零总总的收拾下来，居然收拾出了一马车的东西，这还是精简过的，不然只会更多。 收拾行李的活被江渔儿包揽了过去，蒙渊想了想直奔魏老家，希望青木能够跟他们一块儿走，若是江渔儿在途中出现了什么事情，青木也能及时作出反应。 青木不敢置信：“她如今怀着你的孩子，你还要她跟着你一块儿奔波劳累？” 蒙渊无奈：“京城中有许多人视我为眼中钉，她是我的夫人，自然也是他们的眼中钉。这三年来，她就不止一次遭受过暗杀，我若不带上她，你觉得这群人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原本是不需要向青木解释什么，但有那么一瞬间，蒙渊的直觉告诉他必须要说点什么，这才有了上面这一番解释。 青木瞬间就被说服了，问清了出发的时间之后，便开始准备起来。 路上不可能一直遇到城镇，他必须事先准备好可能用到的药材，如今时间紧迫，必须得，马上行动起来才是。 与此同时，正在巡查的殷朔，正在经历一场不大不小的危机。 他原本是微服私访，隐瞒了自己安王的身份，若是有人问起，便自称是来做生意的商人之子。但不知怎么的，他的身份被人泄露了出去，那些早已经饿红了眼睛的灾民，一听说他是皇帝的儿子，大多数是求上门来，希望能够有口饭吃，有小部分人则是觉得只要绑架了皇帝的儿子，皇帝为了拯救自己的儿子，一定会开仓赈灾。 “殿下，那些恶红的眼的灾民正在外面巡查，您可千万不要出去。”殷朔的贴身侍卫手上正在淌血，却仍旧尽职尽责的跟随在他的身边，保护着他。 原本他身边的人手就不足，只有几十个贴身护卫保护着他，但是经过这一系列的变故，许多贴身护卫都被灾民冲散，不知道去了哪里，如今还在他身边的只有区区十多个。 殷朔目光微微有些发冷，透过破旧的门窗看向外面，许多饿红了眼的村民正在外面挨家挨户的搜查，很快就会找到这里来。 隐瞒的好好的身份，突然就被泄露了出去，这样的手笔不用猜，就知道是那几个时常跟他作对的皇子所为。 这些人跟随者众多，想要知道他在外巡查时的身份轻而易举，如今又正值灾害爆发之际，很多人为了活下去都会铤而走险。 而他的这些跟随者，从头到尾就只做了一件事情，找出他的身份，说出去，便会有大把的人为了生存，把矛头对向他。 不得不说，这是一招绝妙的棋，如果自己不是他们打击的对象的话，殷朔怕是要拍手称好。 “赶紧离开这里，他们很快就要找到这里，到时候被人围在房子里，那才是真的走投无路。”殷朔冷静的分析眼前的局势，不顾脱力的双腿，愣是咬着牙站了起来。 能被他带出来巡查的，都是多年培养的忠心耿耿的护卫，他们只会将他的生死当成头等大事来做，即便如今身上都受了不小的伤，可是只要他一下令，纷纷咬着牙站了起来。 当外面的灾民正在往这个屋子搜查来的时候，殷朔借着视野的盲区，快速从后门离开。 “不行后门也有人，快从这里翻墙过去。”经验丰富的侍卫是在前面排查危险，第一时间发现了正迎头赶过来的灾民，当机立断的做出决断。 运气好的是，这个宅子已经多年无人居住，外面很多人都说这是一间鬼宅，即便肚子饿的要命，也从来没有人见过这个宅子一步，生怕死在里面。 殷朔和他的护卫们翻墙进去之后，墙外边很快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这阵脚步声在墙外停留了片刻，便纷纷离开了。 殷朔狠狠的松了一口气，连日来，高速旋转的大脑终于得到片刻的喘息。 侍卫们进入这个宅子的第一时间，便排查了危险，惊喜的发现这里有好多他们的兄弟躲着，两方人马终于会合，殷朔身边的守卫力量一下就加强了很多。 “殿下，这座宅子是远近闻名的鬼宅，那些灾民即便饿红了眼，也不会靠近这里一步，这里暂时是安全的。”侍卫首领名为周琦，他早就已经把这座宅子的情况调查清楚，连忙朝殷朔汇报。 鬼宅吗？殷朔想了想，觉得这里确实是他们暂时休养生息的好地方，他的这些侍卫为了掩护他杀出重围，许多都受了伤，根本不能赶路，一旦从这里离开，便只能舍弃这些人。 第一百九十章 抵达兰州 可是舍弃这样的念头，从来不在殷朔的选择中，他当机立断的下令，就在鬼宅里休养生息，等待着朝廷的消息。 算算时间，他写的邸报应该已经送到了皇宫里，为了防止灾情进一步扩大，朝廷方面肯定会派来一个赈灾的人，到时候他再跟赈灾的人汇合便是。 出发当日，江渔儿强忍着，瞌睡从床上起来，把自己拾掇了一下便和青桃钻进了马车。 马车里铺上了厚厚的软垫，即便路况再不好，马车里的颠簸都会小很多。马车咕噜咕噜运动起来之后，江渔儿摇摇晃晃中很快瞌睡，就上来了。 这种感觉有点像公交车，但是环境比公交车好太多，这辆特制的马车，足够让三个人在里面并排睡着，而不觉得拥挤。 江渔儿重重的打了一个哈欠，和青桃说了一声之后，便又睡了过去，速度之快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一觉醒来，江渔儿睁开酸涩的眼睛，刚想动一动手脚，却发现浑身上下酸的不行。 虽然马车跟公交车摇晃的频率，但是到底还是不一样的，木质的车轮没有任何减震效果，如今的马路坑坑洼洼凹凸不平，还有许多的石头，在路中间稍不注意，马车的车轮就会从上面轧过去。 因为怀孕，她变得很嗜睡，马车上也是一路睡下来没有醒过，但这不代表她坐在马车上就很舒服，身体已经诚实的发出了抗议。 但这一切在出发之前，江渔儿就已经设想过了，因此虽然身体很难受，还是咬牙坚持了下来。 等到太阳快落山的时候，他们终于来到了休息的驿站。方圆百里只有这一家驿站，蒙渊半点没有犹豫的停下了，直接下令让麾下将士在这里休息。 “怎么样？身体难受吗？”蒙渊亲自来到马车边，把江渔儿抱了下来。 一天的马车坐下来，江渔儿此刻脸色有些白，但是精神却还好：“睡了一天，身上有些软，其他倒没有不舒服。不用担心我，车上有青桃照顾我，又有厚厚的软垫，我并没有什么事情。” 话虽如此，脸色却依旧不是很好，蒙渊心里担心她的身体，火速订好房间，抱着她回了房。 直到房门关上，江渔儿才伸出手揉了揉眉心，被隐藏的疲惫，终于一点一点透露出来。 整整一天都在马车上，说不累，绝对是骗人的。 马车一路晃晃悠悠的往受灾地区而去。 江渔儿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要坐散架了，这一路已经连续不停的行走五天，就算是个身体健康的男人，此刻都要叫苦不迭，更何况是一个怀孕的女人。 “呕......呕......”江渔儿突然之间感觉一阵熟悉的反胃涌上喉头，忍不住趴在车窗边上干呕起来。 上了马车的第二天起，原本只有嗜睡症状的她，突然就晕吐起来。蒙渊紧张的叫来青木大夫，把了脉之后才知道，长时间的坐在马车上，奔波的劳累会使得她的身体进入一种不适的状态。 这种状态之下啊，孕期的很多症状都会出现，比如孕吐，比如食不下咽。 可是灾区已经饿死人了，如果这个时候停下来的话，在路上多耽误一天，就会多好多人被饿死。 蒙渊一番权衡之下，只能一边让青木大夫替江渔儿调理身体，一边加紧赶路，希望尽早到达。 “夫人，吃一颗酸梅吧。”青桃担心的拍了拍江渔儿的背，替她顺气，另一只手从马车里的暗格中拿出了一小盒酸梅。 这盒酸梅是青木大夫准备的，反胃的时候吃上一颗，就会觉得舒服很多。 吐完了之后，江渔儿全身的力气就像被抽光了一样，躺在软垫上，一动都不想动，但是又很怕，马上又会反胃，只能懒洋洋的伸出一只手，接过那颗酸梅放进嘴里。 酸酸甜甜的味道几乎是眨眼间，就弥漫整个口腔，胃里不适的感觉得到了舒缓，接下来应该能够消停一段时间。 果然，怀着孕坐马车赶路，还是太勉强了一点。但是只要一想到蒙渊只带着一千个人就往灾区跑，那里还有许多饿红了眼的灾民，江渔儿无论如何都要跟着。 直到此刻，即便身体呈现了诸多不适，江渔儿依旧没有后悔过自己做的决定。 “离兰州，还有多远？”江渔儿眉宇之间难掩疲惫，说话的时候声音都低沉了几分。 青桃回答：“至少还有五日的路程，夫人且在忍耐一段时间，等到了地方，如今的不适就都会消失的。” 这种哄小孩的话，也就只能哄一哄殷宛灵罢了，江渔儿很清楚自己的状态，做了十天的马车，身体早已经虚弱到了一个临界点，怕是孕期的反应会持续很久才慢慢消失。 但是这一切的不是都是值得的，至少她能够陪在蒙渊的身边。 正说着话，原本应该在队伍最前面的蒙渊突然上了马车。 “你刚刚吐了？”蒙渊虽然用的是疑问句，语气却分外的肯定，他虽然一直在队伍的最前面，注意力却时刻放在这辆马车上，自然听到了刚刚干呕的声音。 江渔儿没来得及收起自己疲惫的模样，只能苍白的笑了笑：“哪个女子怀孕不会有这样那样的不舒服，你不必在意我，把队伍带好，赈灾才是如今最要紧的事情。” “左右还没到地方，不用着急。”蒙渊对这个话题避而不谈，动作轻柔的走到江渔儿身边，挨着她坐下，很自然的伸出手把江渔儿揽进怀中。 青桃捂着嘴偷笑了一声，悄悄的走出了马车，在车辕上坐下。 “青桃姐姐可真是细心，每次将军过来便出来跟我作伴。”赶车的小武，是刚刚入伍的新兵蛋子，在军队里的地位最低，被赶来充作马车夫。 小武原本还很郁闷，他可是很崇拜蒙渊将军的，非常想要成为他手下冲锋陷阵的兵，结果被赶来当做马车夫，连一丝接近将军的机会都没有。 后来他发现，作为马车夫，他居然每天都能见到将军好几次，而且将军在马车里一待就是半天。 于是所有的抱怨都被吞进了嘴里，在别人羡慕的目光中乐呵呵的，做起了专职车夫。 第一百九十一章 进城 青桃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好好赶你的车，将军和夫人之间的事情，又岂是你我可以置喙的。” 车内，蒙渊心疼的看着江渔儿苍白的小脸，心里突然就开始后悔，如果知道她会这么难受，当初就不该将她带出来。 “当初如果你不答应的话，我也会偷偷跟来的。”江渔儿突然说道，蒙渊微微低头，一双明亮的眼睛正看着他，和苍白的脸色形成鲜明的对比。 蒙渊刚刚心里的想法全都写在了脸上，江渔儿几乎是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 “胡闹！”蒙渊的脑子下意识的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脸色当即就黑了：“你若是偷偷跟来，出事了怎么办？” 江渔儿唇角微微一勾，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所以我才要正大光明的跟着你，我所有的行动都在你的眼皮子底下，你不就放心了吗？” 你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蒙渊顿时就被噎住了，明明觉得这句话说的很是无奈，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还挺有道理，心情别提有多复杂了。 眼角余光不小心看到江渔儿嘴角露出的那一抹得意笑容，心里闪过一丝无奈，面上板着脸教训她：“总之，你安分一些，莫要有这些想法。” 他的小媳妇为何总是如此与众不同，遇到这样的事情，谁不是想要绕着走，偏偏她非要上赶着跟着一起去受苦。 江渔儿看着蒙渊对她又爱又恨又无奈的表情，不知道怎么的，心里就像乐开了一朵花一样，身体的不适都似乎消退了不少，开开心心的窝在蒙渊的怀里，没过一会儿就睡着了。 蒙渊无奈的叹了口气，双手却悄悄紧了紧，将怀里的人儿越发用力的抱进怀中，就像是拥抱着全世界一般。 为了能够更快赶到兰州，蒙渊只能咬了咬牙，勒令全军加速赶路。速度快了，颠簸自然比之前还要重，江渔儿的脸色，就没有好看过，一日比一日苍白，身体上的不适，也是一日比一日加重。 可是她很清楚蒙渊身上背负的责任，愣是咬着牙坚持了下来，没有喊苦，也没有喊难受。 每次蒙渊金马车来看她的时候，江渔儿反而顶着蒙渊担心的目光安慰他：“我没事，本就已经快三个月了，其他的孕妇怀着孩子也是如我一样，不单是我一个人。我们之前的速度确实太慢了一些，我也真想与你说，让你快些赶路呢。蒙渊，别顾虑我，正事要紧。” 他何德何能，可以娶到一个如此深明大义的娘子。 蒙渊忍不住重重的抱着江渔儿，声音低沉的说：“若是再难受，一定要记得告诉我，千万别忍着。” 怎么可能不难受，只看那张苍白的脸，就知道她如今有多难受。可是旱灾迫在眉睫，每日都有，许多人饿死，这批粮食若是再不送到，暴民的数量怕是会增长到不可控制的地步。 “好，我倒是难受，并把你叫来，狠狠的臭骂你一顿，再打你几下给我自己出出气。”江渔儿俏皮的说，可是很快就笑不出来了，反胃的感觉又来了。 第一百九十二章 鬼宅 因为之前官府的无作为，灾民们显然有些已经失去了理智，在几个激进分子的怂恿下，找了一个无心无月的夜晚，举着火把将驿站一把火烧了。 看着眼前的废墟，蒙渊沉默了片刻，很快就改变了方针，转而寻找客栈。 但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谁还敢开门做生意？一个个客栈门口，全都挂上了暂停营业的牌子，大门关的死死的，无论敲得多么响，都没有人来开。 “嗤......不要再白费力气了，就算你把这扇门敲破，里面的人也不会来开门的。”客栈旁边的路上，躺着一个衣服破破烂烂的男人，脸色看上去有些苍白，身体也很瘦弱，但是跟城外的那群灾民比起来却好上太多。 这个人一看到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顿时脸上露出一丝不满，转了个身面朝墙壁，不再理会他们这一行人。 不管这个人的态度有多么恶劣，好歹刚刚也提醒了他们一句，蒙渊抱拳说了一句感谢。 “那怎么办？兰州城内似乎没有客栈了，我们要不要去找兰州城的地方官员？”江渔儿担心的说道。 蒙渊抿了抿唇，神色有些严肃，让之前赶车的小武去打听一下城中的情况。 打听来的情况似乎不太妙，就在三天前，兰州城的地方官员，就带着妻儿连夜逃跑了，此刻兰州城内并没有地方官员，连衙役们也都纷纷闭门不出。 江渔儿生气了：“这群人怎么这样，一旦出了事情，只顾自己死活，兰州城内的百姓怎么办？”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如今这一幕和十年前的那一幕惊人的重合，无比相似。 蒙渊担忧的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太阳虽然已经落霞，橘黄色的云彩依旧挂在天边，整个天空几乎万里无云，一点下雨的迹象都没有。 这一次的旱灾怕是跟十年前的规模差不多...... 眼下不是担心这个的时候，天色眼见着很快就要彻底暗下来，而他们还没有找到落脚的地方。就在众人心里暗暗着急之时，小武突然往刚刚出生，提醒他们的人那里走去。 “这位大哥，请问你知道兰州城里有哪个地方可以落脚吗？”小武问道。 面朝墙壁的人，挥了挥手，非常不耐烦：“走开走开，别打扰老子睡觉，兰州城里现在哪有开着的客栈。” “不是客栈也没有关系。”小武半点没有生气，非常有耐心的继续问：“只要是能够落脚的地方都行。” 听到这句话，面朝墙壁的人转了个身，坐了起来，懒洋洋的睁开一只眼睛，用打量的目光看着小武。 “你说的这种地方倒是有，但是我凭什么告诉你啊？”那人露出一副市侩的表情，说完就闭上了嘴巴，摆明了没有好处是不会再开口的。 青桃机灵的从马车里拿出一袋点心，递给小武。 点心散发着食物的，那人鼻子耸动了两下，眼睛顿时亮了。 小武把点心袋子放在手里掂了两下：“这位大哥，只要你能够带我们去，这代点心就是你的。” 只要能够带过去，点心就是他的？那人咽了咽口水，强迫自己，把眼睛移开：“成交！” 因为有了食物作为动力那人身手非常灵活，咕噜一下就从地上爬了起来，把铺在地上的被子卷了卷抱在身上。 “先说好啊，那个地方是咱们兰州城有名的鬼宅，我只负责把你们带到门口，要不要进去歇脚，那就是你们的问题了，与我无关。”出发之前，那人再三如此说道，生怕煮熟的鸭子从嘴巴里飞走。 可是他的这一番好心提醒，却换来了中将士的嘲笑声。他们可不是刚刚入伍的新兵蛋子，手底下或多或少都有几条人命，又怎么可能会怕虚无缥缈的鬼怪？ “你带路就是，只要到了地方点心就归你。”小武笑着说道。 那人一看他们完全没有害怕的意思，撇了撇嘴，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带着他们往鬼宅的方向而走。 鬼宅离这里稍微有一些距离，一路上那人似乎为了证明鬼宅的可怕，说了不少关于鬼宅的事情。 比如半夜的时候有女人的哭声传出来，没听过传说的人进去之后直接被吓死在里面，半夜三更，井水会突然变成血水等等，反正怎么可怕怎么来。 将士们只把这些当做鬼故事，一个个虽然依旧目不斜视，但仔细观察的话就能发现，耳朵竖的一个比一个直，纷纷认真的听着故事。 带路的人口才确实不错，把这些鬼故事说得活灵活现，虽然没有人相信，却很好的打发了这一路上的无聊。 “到了，这就是鬼宅，点心可以给我了吗？”那人走到一座宅子，门前说什么也不肯再挪动一步，直接讨要自己的报酬。 小武直接拎着袋子，丢到那人手上：“你确定这座宅子就是你说的鬼宅，里面没有人住？” 那人拍着胸脯保证：“这里绝对没有人住，谁敢住这里呀，又不是嫌命太长。你们要是不信的话，我就站在这里，你们先进去瞧一瞧，看看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手紧紧的捏着点心袋子，态度却很诚恳，完全不怕他们去里面验证。 江渔儿笑了笑：“多谢这位大哥带路，我相信你说的都是真的，不必验证了。” 那人顿时脸上笑出了一朵，拿着点心开开心心的走了。 鬼宅就这样屹立在众人眼前，大门是半掩着的，如今天色已经昏暗到看不清远处的东西，大门里有什么东西谁也看不清。 一阵风吹来，大门发出了凄厉的吱嘎声，这样看来倒真是有一些鬼宅的气氛。 “咳咳......要进去吗？”江渔儿已经可以明显的感觉到自己汗毛都竖了起来，但是那么多人都表示不相信，她要是在此刻说自己很害怕，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因此不管心里有多么的害怕，至少表面上她稳住了，神色看上去跟刚刚没有两样，即便脸色有些苍白，也可以解释为身体不适而不是害怕。 可是同床共枕三年，她的伪装可以瞒过所有人，独独没有瞒过蒙渊的眼睛。 第一百九十三章 重逢 蒙渊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嗯，如今已经天黑了，我们也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今晚只能在这里过夜。你怕吗？” 前面的话还算正常，可是后面那句你怕吗，听在江渔儿的耳中，微微带着一股挑衅的味道。 “有什么好怕的，你们不都在吗？”说着，强迫自己从蒙渊温暖的怀抱里出来，身体站的笔直以此来说明自己绝对没有害怕。 啧......真是嘴硬...... 蒙渊非常识趣的没有揭穿她，直接勒令麾下将士进去打扫。 为了表示自己不害怕，江渔儿还特意四下里走了走，一边走一边随意的说：“鬼宅这种东西都是糊弄人的，这个世界上哪有什么鬼神，不过是自己想象出来吓唬自己而已，你看我走在这里不就没事吗，啊——” 就在这个时候，远处突然有一道白色的身影闪过，江渔儿直接原地一蹦三尺高，直接跳进蒙渊的怀里，撕心裂肺的惨叫起来。 那声音尖锐的，简直可以用语音绕梁三日不止来形容。 蒙渊无奈的笑了一下：“别嘴硬了，害怕这些，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既然害怕，何必在这个鬼宅里面随意乱走，若是真的出了什么差池，那可怎么办？ 江渔儿这次没有再嘴硬，只一个劲的躲在蒙渊的怀里瑟瑟发抖，整个人怂的不行。 “鬼宅里有古怪，找几个将士过去看一看。”蒙渊小心的抱住江渔儿，看着远处的目光微微发冷。刚刚江渔儿因为害怕并没有看清楚，不代表他也没有看清楚，刚刚飘过去的那个分明就是人。 那么问题来了，既然是人，为什么要在鬼宅里面装神弄鬼呢？难道这个鬼宅里面，有什么不能让别人知道的秘密？ 将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虽然心里稍微有些害怕，但是想着身边有兄弟陪着，也就胆子大了起来，小心翼翼的往那个黑暗的角落走去。 “等等。”黑暗的角落里突然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紧接着便是你到脚步声响起，慢慢的往他们这个方向走来：“来人可是蒙渊蒙将军？” 黑暗中的那个装神弄鬼的人居然能够准确的说出他的名字？蒙渊挑了挑眉，“正是本将军，你到底是何人？为何在此装神弄鬼？” 那人轻轻一笑，彻底走进灯火中，露出了那张熟悉的脸：“蒙将军，不认识我了吗？” “殷朔？！”江渔儿惊呼。 “是我，”殷朔脸上写着显而易见的愉悦：“我原本还想着，进鬼宅的人到底是谁，没想到竟然是你们，原来不知不觉已经过了那么多天了吗？” 江渔儿一看到殷朔，顿时胆子大了不少，刚刚的害怕已经忘到九霄云外去：“你不是离京巡查去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此事说来话长，以后有机会我再跟你说。”殷朔笑着道 此时此刻居然能够重逢，江渔儿心里的高兴简直难以表述，连身体的不适都暂时性的遗忘了。 “这一路来都没有你们的消息，我还想着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如今看你，似乎没有受伤，我也可以放心了。”江渔儿感慨的说道。 殷朔看上去也很是激动，只是他毕竟是安王，即便激动也很是克制自己：“我没有想到，连你也来了。其实你不该来的，灾区的情况比我想象的还要严重，若是这群灾民全部暴动起来......” 江渔儿挥了挥手：“不是说这里是远近闻名的鬼宅吗？你们出去办事的时候，我就在这里呆着，他们也不敢进来对我怎么样。” 这句话说的两个男人都无奈了，明明在质疑他们能不能保护她，但这句话有意外的有道理，让人生气也不是，好笑也不是。 青桃说道：“我先去做饭，等会儿好好吃一顿。”虽然带来的东西不是很全面，但也能做出一顿不算差劲的饭来。 江渔儿原本想去帮青桃，结果蒙渊一把就拽住了她，强硬的把她禁锢在自己身边，不让她离开。 殷朔感觉自己的眼睛有些看不过来，一会儿看看江渔儿，一会儿又看看蒙渊。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才多久没见啊，总感觉两人的感情又突飞猛进了。 蒙渊察觉到他疑惑的目光，眉目突然柔和下来：“她怀孕了，又坐了那么多天的马车，身体吃不消劳累。” 怀孕？殷朔吃惊的瞪大了眼睛，他貌似只离开了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吧？怎么感觉好像在他离开的这短短时间里，发生了许多事情。 青木适时的走进来，手里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汁，自从进入这鬼宅之后，青木就一言不发的找到了昔日厨房的所在地，把药罐药炉之类的东西都一一放好，直接熬煮安胎药。 江渔儿哪怕只是闻到中药的味道，就感觉特别的想要吐。她难得皱了皱眉头，一脸的苦笑：“我能不能不喝？” 青木抿了抿唇，温和的脸上难得出现了严肃的表情，“将军夫人还请以身体为重，十日舟车劳顿，您的身体已经到达了一个临界点，若是再不喝药，您腹中的孩子怕是和您没有缘分。” 这句话可以说是很严重，吓的江渔儿立马端起碗，非常豪迈的一饮而尽。 喝完了之后，嘴里果不其然弥漫着一股苦涩到极致的药味。说真的，这种味道简直糟糕透顶，江渔儿差点把隔夜饭都吐了出来。 蒙渊连忙从怀里拿出一个袋子，里面装着酸梅，到出一颗直接塞进江渔儿的嘴巴里。 酸酸甜甜的味道很快就取代了草药的苦涩，江渔儿皱巴巴的表情终于得到了舒展。 每次喝药的时候，她都无比怀念后世的医药，小小一颗，跟水一起吞服，一点苦涩的味道都没有，简直是最伟大的发明！ 可惜，再怀念都回不去了，这辈子只能让自己少生病，少一点机会喝药。 见江渔儿终于喝了药，青木脸上的表情终于好看了一些，拉过她的手腕诊脉，脉象稍微有些不稳，不过这都是正常的现象，毕竟奔波了那么多日。 “将军夫人，接下来的几天你需得好好的休息才行，万万不可再操劳了，不然的话，怕是会见红。”青木神情严肃的叮嘱，表明他说的话非常的重要，一定要听进去。 江渔儿求饶一般飞快的点了几下头，表明自己每一句话都听进去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 安顿 一千个将士收拾一间宅院，速度自然不会，很快里面就焕然一新，能够让他们短暂的居住。 因为房间本就不多，基本上都是好几个人一间，可即便是如此，房间依旧不是很够的样子，索性现在天气也不冷，即便在院子里打地铺大家也都是没有意见的。 至于蒙渊和江渔儿，两个人很自然的拥有一间独属于他们的房间，而且他们的房间是最早被整理好的。 “启禀将军，房间已经收拾妥当，夫人可以进去休息了。”收拾屋子的回禀道。 蒙渊听他这样说，连忙站起来，扶着江渔儿去了收拾好的那个房间。 说是收拾好，其实也就是把里面的灰尘打扫了一下，不需要的家具，都清理了干净，其他的完全没有变动过。 破旧的床上已经铺上了他们自带的床单被褥，看那铺床方式，应该是青桃准备的。 身体刚刚挨着床铺，连日来的奔波之苦便一股脑的全部涌了上来。江渔儿重重的打了一个哈欠，眼睛已经慢慢的合上。 等到江渔儿彻底睡熟，青桃做好了将士们要吃的饭，赶过来伺候，才算是放下了心，安稳的离开了这个房间。 兰州本就是受灾最严重的地方，他们的目的地就是这里，既然已经到了地方接下来所要考虑的便是找出殷朔邸报上写到的那群犯上作乱的暴民。 到时候是招安还是镇压，才好有所定论。 但是想到镇压，蒙渊心里是不愿意的，即便这些人确实犯上作乱了，但毕竟他们也都是殷朝子民，更没有不问缘由便胡乱派兵镇压的道理。 “张安。”蒙渊来到众将士们吃饭的地方，淡淡的喊了一声，人群中，连忙走出一个魁梧的大汉。 张安是这次跟随而来的将士们中，职位最高的一个，虽然看上去是个粗犷的汉子，但其实办事特别细心。 “末将在。”张安身体笔直的站在蒙渊面前。 “我们出来兰州城，诸事不明，你且带着几个将士们，去调查一番，尤其是之前火烧驿馆，还有带头争抢富户米粮的那群人，务必要查出他们的下落。”这群人是灾民中的不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炸。 带过来的米除了要赈灾，更是为了安抚这群人的心，找不到他们的下落，蒙渊绝对不会把粮食拿出来。 他们只有一千人，而灾民却有成千上万，一旦让这群人串联剩余的灾民共同犯上作乱，事情便会彻底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 “末将领命。”张安应声，直接从将士们中找到几个比较得力的，借着月色的掩护，直接离开了鬼宅。 “蒙将军想要找到那群暴民，可是希望能够劝说他们？”殷朔从黑暗的角落中走出来，不知道他在那里看了多久：“实不相瞒，这群暴民战力彪悍，我发现的时候，他们应该已经抢过不止一家，已经算是惯犯，你的一番好心，他们不一定领受。” 蒙渊挑了一下眉，神色平静的说：“我也不需要他们领受，他们想要的，无非是衣食无忧，我这次带来米粮，也足以保证这一点。刀口讨生活的日子，过得提心吊胆，只要这些米粮，可以离间他们的团结，我的目的便已经达成。” 以往打仗的时候硬碰硬是下下策，若是能够攻心，那才是妙计。 这样的兵法，蒙渊熟记于心，甚至在这个时候也用的得心应手。 殷朔点了点头，又走回了黑暗中。 江渔儿这一觉睡得实在踏实无比，早上没有人叫她起床，她干脆睡到日上三竿，才慢悠悠的睁开了眼睛。 咕噜噜......更具体的说，她其实是被饿醒的。昨天明明说好要吃一顿庆祝团聚，可是房间整理好了，蒙渊连忙带着江渔儿去休息，江渔儿倒头就睡，青桃自然是不忍心叫醒她的。 这不，一觉就睡到了日上三竿，肚子也不禁发出了抗议的声音。 “夫人醒了？”青桃听到房间里的动静，走进来一看，发现是江渔儿醒来了，提着的心顿时放下了。 江渔儿这一觉可睡得实在是沉，青桃早上的时候过来叫了好几次，想让他喝安胎药，可是无论怎么叫，江渔儿都沉沉的睡着，半点没有被吵醒。 青桃忍不住担心起来，毕竟江渔儿如今可是怀着身孕的人，半点都马虎不得。 着急之下，青桃请来了青木，让他给江渔儿把脉，得出的结论让人觉得好笑。 “她没事，就是一路上太累了，放松下来之后，身体里所有的劳累便发了出来，这才沉睡不起，你让她睡饱了，他自然就会醒来。” 有了青木的话，青桃终于放下心来，安安心心的在门外做起了针线活，顺便等待江渔儿的醒来。 “夫人这一觉睡得可真是沉，青桃早上来喊了好几次都不见你醒。”青桃一边说一边帮江渔儿穿衣服。 “我睡得有这么沉吗？”江渔儿也很诧异，因为她完全没有印象。 两人正说着话，她的肚子又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音，这声音大的，整个房间都能听到。 青桃抿了抿唇，强迫自己不要笑：“夫人原来是饿了，罐子里煨着热粥，夫人且等等，我这就拿来给您。” 江渔儿忍不住脸颊红了一下，简直丢人好吧，肚子饿就肚子饿，还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让人听见，她感觉都要没脸见人了。 睡了一觉又美美的吃了一顿午饭，身体就感觉好受了许多，连精神头都比之前足。 江渔儿在床上躺着，休息了一会儿，实在觉得有些无聊，便有一搭没一搭的找青桃说话，可是时间没过多久，江渔儿心思就飞到了窗外，双腿蠢蠢欲动，很想跑到外面去晒晒太阳。 “夫人，将军离开之前曾有交代，让您务必好好卧床休息。”青桃看着江渔儿蠢蠢欲动的双腿，面无表情的说道。 伸出去的脚尴尬的收了回来，江渔儿忍不住撇了撇嘴，人都走了，还非要找个人看着她，要不要这么残忍？ 第一百九十五章 消失的暴民 “咳咳......青桃啊，你看外面的天气多好啊，像我这样的孕妇就应该在太阳底下多晒晒，一直躺在床上也不好，是不是？”江渔儿企图跟青桃讲道理。 青桃不为所动，她深知自家夫人的口才有多么好，听她讲道理，只会把自己的逻辑也给绕进去，还不如别听，别回答，任由她抱怨去，反正她不应就是了。 面对油盐不进的青桃，江渔儿着实有些无奈，只能不甘不愿的把腿收回来，安安心心的在床上做一个养胎的孕妇。 没过多久，殷朔便过来看她，看到她无聊的躺在床上画圈圈，唇角忍不住溢出一抹笑容， “他不让你出去也是为了你好，说实话，当我昨天知道你已经身怀有孕，我着实有些吓到了。你的胆子可真大，居然敢在这样的情况下，舟车劳顿来到兰州，你就不怕路上出现什么意外吗？”殷朔略带无奈的说。 “难道你以为我在京城就是安全的吗？”江渔儿随意的说道，“我如果真的留在京城只会成为那些人的活靶子，蒙渊在这里赈灾也不会安心。” 任性的举动下，包裹着一颗全然为了蒙渊好的心，她如今怀着身孕，舟车劳顿只会造成身体上的不适，但勉强留在京城，却有性命之忧。 两者之间孰轻孰重，江渔儿看得非常明白，选择的时候自然也很果断。 “既然你跟来兰州是为了让他安心，那你就应该好好的待在床上养胎，毕竟一路舟车劳顿过来，大夫也说了你胎像不稳，你就莫要再折腾了。”殷朔轻笑了一声，难得说了两句劝说的话。 江渔儿撇了撇嘴：“养胎也有很多种养法，又不是只有在床上才能养。我总感觉怀孕之后，他们直接把我当猪在养。” 殷朔叹了口气：“他知道你无聊，所以才叫我来陪你。当然，你也可以理解为，我是专门来看着你的，你要是胡乱下床的话，我可不敢保证见到他之后会说出什么话来。” 这简直就是明晃晃的威胁。 江渔儿彻底歇下了，溜出去的心思。 殷朔见她终于安分了一点，走到书桌旁坐下，开始处理自己的事情。 江渔儿过了一会儿，觉得实在无聊的紧，便没话找话：“你在看什么？话本吗？拿来给我瞧瞧呗。” 话本？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他怎么可能有闲情逸致看什么话本呢。 “我看的是兰州的地方志和地图，赈灾事宜刻不容缓，但是那群暴民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我想看看兰州的地图上有没有这样的地方可以藏人。”殷朔把地图举起来，在半空中晃了晃。 无聊的江渔儿顿时来了兴趣：“来，我跟你一起看吧，两个人想办法总好过你一个人闷头苦思。” 殷朔挑了挑眉，知道这是江渔儿无聊之下给自己找事儿做呢。不过，比起绞尽脑汁的想办法溜出去，让他跟着一起看看地图，想想办法，似乎更好一些。 有的事情做也就不会总是想着要下床了。 于是殷朔换了个地方看地图，拿着马车上的小桌子，放到床上去，江渔儿连忙拿起殷朔刚刚在看的地图。 这是一份兰州的地图，兰州地域广阔，并不只有兰州城这一个地方啊，周边许多城镇，也是兰州的一部分。 这些在地图上都有画到，可以说是非常详细了。 江渔儿曾经为了做成一门生意，特意学过如何看懂地图，因此地图一到她的眼前，上面画的就全部弄明白了。 “暴民若是想要躲避朝廷的追捕，是必要寻找一个隐蔽的地方，把自己藏起来。你看这个地方是不是很隐蔽？”江渔儿在地图上看了一会儿之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殷朔看了一眼江渔儿指出来的地方，直接摇了摇头：“你说的那个地方确实很隐蔽，但是却没有暴民的踪迹，他们应该不在那里。” 这群暴民本就是兰州本地人，对地理环境的熟悉远在他们之上，这种一看就知道很隐蔽的地方，反而没有他们的踪迹。 这么狡猾？江渔儿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总觉得一群恶红了眼的暴民，不该那么聪明狡诈才对。 何为暴民？原本是诚诚恳恳老实本分的庄稼人，却布满朝廷的某些作为而发难的人，才是暴民。 原本就是庄稼人，没读过什么书，也不懂什么大道理。按理来说，这样的人即便成了暴民，也不该这么难对付才是。 江渔儿摸了摸下巴，这样的人，即便成了杀人犯，也不是个聪明的杀人犯，可为何事情发生到现在，只有他们再次出现抢富户的时候，才能听到一些风声，其他时候就像是消失无踪一样。 她疑惑的这一点，其实殷朔也百思不得其解。 突然，江渔儿脑子里出现了一个念头。 “夫人，这是今日的安胎药，您快趁热喝了。”青桃端着药走进来。 江渔儿懊恼的看了她一眼，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个时候来，刚刚脑子里才有一丝灵光乍现，被她这么一搅和，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郁闷的江渔儿一口就干了里面的药，然后动作飞快的往嘴里塞了一颗酸梅。 殷朔看着她皱皱巴巴的表情，觉得有些好笑：“灵灵都没有你这么娇气，居然这么怕喝药。” 江渔儿觉得自己的人格受到了侮辱，忍不住替自己辩解：“我只是怕苦涩的味道，不是怕喝药，你搞错了。” 怕苦涩的味道和怕喝药有什么区别吗？难道中药还有甜的味道吗？ 殷朔心里这样说道，嘴上却没有说出来。 可惜的是，当时一闪而过的灵光并没有再度眷顾江渔儿，接下来的一个下午，不管他怎么看地图，怎么想都想不出那群暴民会在哪里。 夜幕降临，鬼宅的房间各处，开始陆陆续续点上蜡烛，蒙渊和一众人的命出去办事的将士们，才陆陆续续回来。 可以用空手而归形容他们，因为那群暴民的消息，半点没有。 他们几乎翻遍兰州城周边所有可以藏人的地方，可是人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竟然半点踪迹都没有。 甚至于他们辗转打听到了那群暴民的家，找到了他们的家属，旁敲侧击的问了两句。 结果发现，连他们的家属都不知道此刻他们会躲在哪里。 这还真是一件稀奇的事儿。 第一百九十六章 恍然大悟 “先喝口热茶吧，我们初来乍到，找不到人是正常的，明天你再好好搜查一下，那群暴民既然还有家属在这里，那就一定在这附近藏着。”江渔儿安慰了蒙渊两句。 蒙渊其实早就猜到事情不会很顺利，昨天他跟殷朔密谈的时候，有谈到过那群暴民。 藏身鬼宅那么久，殷朔虽然不能出去，但手底下好歹有几十个人，他几乎每天都会让人去收集消息，寻找那群暴民的下落。 如今蒙渊寻找过的几个地方，其实早在之前就已经被殷朔搜查过一番。 晚饭是青桃做的，如今各地都在闹饥荒，所以吃的不是很好，不过将士们也不是什么挑嘴的人，只要有东西吃就已经很好了，并没有挑剔什么。 “你说那群暴民有没有这么聪明？咱们哥几个找了一整天，居然连半个影子都没找到，真是晦气。” “你们才找了多久呀？我们可是已经找了十天半个月了，还不是一无所获。也真是奇怪了，他们做暴民之前应该只是普通的庄稼人，怎么藏身的地方这么隐蔽？” 说话的一个是蒙渊带过来的人，一个是殷朔带过来的人，两个人如今做着同样的事情，那就是寻找暴民的下落。 可惜，不管是找的久的，还是刚刚开始找起来的，对此都很郁闷。 “就是啊，他们也太能躲了吧，兰州城我看也不大，怎么这么难找？难不成他们会飞天遁地不成？” “飞天遁地这样的话就别说了，他们要是真能飞天遁地，还能成为灾民？” 不管怎么说，因为这群了无踪迹的暴民，教室里找的有些烦了，一个个抱怨不停。 他们最擅长的还是打仗，在战场上杀人，如何歼灭敌人，让他们去寻找一群灾民，即便这群灾民做过恶事，那还是老百姓本就没什么意思，可偏偏这群灾民还滑得像泥鳅一样，怎么找也找不到，简直不能更心烦。 “放心吧，我们将军大人可是有名的常胜将军，不管是怎样的仗，到了他手里，总能迎刃而解，咱们只要做好自己的份内之事就行了，说这些又有什么意思。” 走过来一个年纪看上去比较大的将士，似乎在这群人里面比较有威望，他一说话中将士们也就不再说闲话了，一个个散开来。 “到底躲哪儿了？难不成都变成鬼了啊？”离开之前，有个将士如此说道。 对了！就是这个！ 江渔儿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还在小声嘀咕的两个将士。她连忙找到蒙渊，道：“你们是不是找不到那群暴民？我觉得，我大概猜到了他们躲在哪里。” 虽然猜测还没有被验证过，但是江渔儿觉得自己的猜测无比正确。 蒙渊闻言，眉头皱了一下，江渔儿连忙保证：“我一天都在休息，可没有外出过，殷朔可一天都看着我呢。我就是跟他说话的时候，咱们谈到了这个事儿就知道了呗。” 听了这个解释，蒙渊才算舒展了眉头。 “我是这样想的，你可还记得昨日那个给我们带路的人说了什么话？”江渔儿勾了勾唇，问道。 蒙渊回忆了一下，昨日给我们带路来到鬼宅的人，其实也并没有说什么话，基本上全程都在说关于鬼宅的一些恐怖故事。 江渔儿眨了眨眼睛：“他说鬼宅已经十余年没有进来人了，只要是本地人几乎都会绕着他走。” 蒙渊隐约记得确实有这么一句，但是这句话和那群暴民之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其实这句话足以表明，兰州城的人似乎特别害怕鬼怪，我们住进来也有一天多了，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任何古怪的声音都没有听到过，但是本地的人却因为深信这些传言，而从不踏入此地一步。” “你说，若是兰州城中还有这样一个地方，有着恐怖吓人的传说，本地人绝对不会进入一步，那群暴民会不会就藏在这样的地方？”江渔儿笑眯眯的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蒙渊眼神几乎是刹那间就变化了，如果真的有这样一个地方，那绝对是常人最好的地方。 试想，本地人知道这个地方的恐怖传说，绝对不会进去找死，而外地人根本就不知道这些传说，也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地方，自然也不会进去。 他们今天在外面打听寻找的时候多是往偏僻的山区跑，可是这些地方无一例外都没有人，算是白跑一趟。 所以，不是这群人藏的深，而是他们从一开始就找错了方向。 例如鬼宅这样的地方，也有可能不是在深山老林里，而是在闹市中。 江渔儿的话就像是一记警钟一样敲在他的心头，把他眼前的迷雾都吹散了。 蒙渊得了提醒，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想找人去打探打探这样的地方，不过眼睛一扫，看到将士们脸上的疲惫，这份急切的心情就被按捺了下来。 赶路十天，到了地方之后只是休息了一晚，第二天又马不停蹄的出去寻找那群暴民的下落，即便身体再好，体力再好，到了这个时候也会觉得身体疲累。 身上的任务固然重要，但其实也不急于这一时，还是明日再说吧。 到了第二日，蒙渊特意吩咐众将士们往这些有过传说的地方寻找，这一次还真是被他们找对了方向，太阳才刚刚爬到正中间，就已经打听到了许多关于这方面的传说，真正符合条件的只有两处地方。 其中一个地方也是一座宅子，听说那座宅子的主人贪慕虚荣，想要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老头子做小妾，就在他的女儿即将被抬走的时候，家里突然无缘无故的起了大火，所有的人都被烧死了。 那之后好几年都没有人敢靠近这里，后来有一个外地来的商户不信邪，把这块地皮买了下来，在上面建了新的宅子。 可是没想到宅子刚建成没多久，商人在里面睡着的时候，突然感觉房子着火了，所有人衣衫不整的跑出来，结果回头一看房子好好的，连一丝火光都看不到。 如此两三次之后，商人就再也不敢居住了，匆匆忙忙的收拾了东西就离开，这座宅子也就荒废了下来，成了远近闻名的鬼宅。 还有一处地方，不在城里，而在城外，是一间道观。按理来说即便是荒废的道观，因为曾经供奉过神仙，也不该闹鬼才是，但是这一间道观却格外与众不同。 第一百九十七章 找到了 据说这间道观曾经香火鼎盛，前去求神拜佛的人数不胜数。可是某一日有一个香客，在道观中居住，半夜时分突然见到神像活了过来。他以为是自己的诚心感动了神仙特意显灵来帮助他完成梦想，结果神像脸上的神情，原本还很慈祥，一眨眼的功夫，就变成了怨毒，张大了嘴巴要吃人。 香客吓坏了，连夜下了道观，这件事情，第二天直接传遍了整个兰州城。 后来不知怎么的，有人打碎了那个复活的神像，结果发现，神像里面居然包裹着一具腐烂的尸体。 从那以后，再没有人去往道观过，大家都说里面的道士杀了人，怕东窗事发，便把被害人的尸体封进道观的神像里面，这件事惹怒了神仙，因此即便去求神拜佛，也不会得到神仙的庇佑，反而会被诅咒。 “如此说来这两个地方，应该最有可能被那群暴民占据，有着这些鬼怪故事的保护，没有人会想到去那两个地方查看。”江渔儿听了一耳朵的鬼故事，忍不住抖了抖身体，企图把身上的鸡皮疙瘩抖掉。 以前，她也是不信的，什么妖魔鬼怪？什么满天神佛，大多都是世人杜撰出来的。 但是自己亲身经历过穿越这件事情之后，她的想法就完全不一样了。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鬼神，那她是怎么穿过时光，来到这个世界的呢？ 即便不相信，至少心里已经成了一份敬畏。 “暴民犯上作乱就是为了活下去，如今这世道连一条活路都不给，他们也不可能去害怕鬼神，因此他们藏身在这两处地方的可能性非常大。”江渔儿强迫自己压下心底的恐惧，冷静的分析道。 殷朔眼神里带着惊叹，对江渔儿的评估又往上走了一格。他一直都知道江渔儿很聪明，对很多事情都看得非常通透，但是三言两语就能直接切中要害，这样的才智，若是男儿，此刻必定已经金榜题名，在朝堂之上大展拳脚了吧。 “蒙夫人说的非常有道理，这两个地方确实是被我们忽略了，不管是你还是我，我们追查那群人下落的时候，总会下意识的忽略这些地方。” 殷朔直接认可江渔儿的判断，并且挥手招来自己的得意下属，让他带几个人去把这两个地方仔细搜查一遍。 下属领命而去，这两个地方离兰州城都很近，来去最远也不过是半个时辰的路程，是与不是很快就能知道答案。 江渔儿坐了一会儿便觉得腰酸，便靠在了垫子上，顿时就舒服多了：“你们还没有告诉我，找到人之后，到底是要招安还是要镇压。” 这个答案其实蒙渊和殷朔自己也还没有想好，若是之前的行为是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不得已而为之，那自然是以招安为主。 可是怕就怕这些人尝到了甜头，心里的恶魔已经被放出，沉沦在不劳而获的快感中无法自拔，这样的人即便招安，心里的恶魔也不会重新关回去，反而因为之前的所作所为，觉得这样的日子过得不错，继而落草为寇，彻底成了大恶人。 所以，到底是招安还是镇压，总得见到了人才能得出结论。 三个人在一起说了一会儿话之后，前往调查的人便回来了。 “殿下，我们兄弟几人兵分两路，把两个地方都搜查了一遍，鬼宅里没有人生存过的迹象，但是道观中却有不少凌乱的脚印，我们兄弟几人推测，那群暴民此刻应该就在道观中。” 暴民的人数不少，那么多人生活的痕迹想要完全抹除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因此他们只是在道观里面行走了一圈，就发现了很多凌乱的脚印在那里。 通过脚印对比，他们发现至少有上百人在近期出现在那里过。 于是一切就特别自然的对上了，生活在那里的人绝对是他们要寻找的那一伙人。 蒙渊脸上终于有了一点笑意，不管怎么样，许久没有进展的事情，终于有了那么一点进展，总归是好消息。 “告诉大家先不要打草惊蛇，先去确定一下这群暴民的具体人数，和他们的实力，到时候再做打算。”蒙渊吩咐道。 前来通报的将士领命退下，很快道观周围就布满了前往打探消息的将士。 这些将士隐身在灌木丛中，亲眼看到一大群的人从里面出来，然后又走进去，粗略的数一下差不多有三百之数。 “三百？我当时发现这群暴民的时候，似乎只有两百人，这么短的时间里面，他们居然又多了那么多人？”将士前来汇报的时候殷朔正好也在听了他的汇报内容，惊诧的说道。 蒙渊点了点下巴：“直到如今，依旧没有下雨的迹象，灾情也一直在扩大，他们的人数会增加，也在我的意料之中，这次我带来的人有一千，要对付这群灾民足矣。” 他麾下的将士个个都是精兵强将，而且一个个都带着武器，绝对不是这群受过饥饿，身体虚弱的灾民可以匹敌的。 他之前一直左右摇摆难以下定决心，无非是觉得他们的作为情有可原，希望能够给他们一条生路罢了。 “这倒也是。”殷朔在心里对比了一下两方的战力，立马就完全不担心了。 要是正规军还打不过杂牌军，那才是最大的笑话。 “里面的情况如何？”殷朔问道。 自从发现那个道观，就是暴民如今的居身之所之后，蒙渊和他就立马制定了一系列的计划，但是派了几个身板看上去没有那么硬朗的将士，让他们假装自己是其他地方过来的灾民，混进了这群暴民之中。 直到现在，计划都很顺利，混进去的将士，因为会写几个字，已经是暴民中比较受重视的高层人员。 就在今日这几个将士，把最新的消息传了过来，说是他们商量之后，打算今天晚上再去抢一户人家。 殷朔知道了，这些消息自然不会坐视不管，直接拉着蒙渊和江渔儿商量起来，打算在这群暴民行动之前就把局面稳住。 “他们倒是打听出这次行动的目标是谁，可是你们之前不是有目的想要把他们招安吗？如今就打算行动，是不是太草率了一些？”江渔儿睁大眼睛不解的问道。 之前确实是有招安的打算，但如今他们又要朝别人下手，绝不能再多一个受害人，这也是他们两个的底线。 江渔儿知道了之后也没有说什么，毕竟这群暴民又不是他们的孩子，总不至于为了他们操心成这样，自己做下的事情，还是要负责的。 第一百九十八章 解决 “沉沦下去，全军进入戒备状态，随时等待出发。”蒙渊沉着的下令，将桌子上的地图卷起来收好，大马金刀的走出去。 就在快要跨出门去的时候，蒙渊抿了抿唇又折返回来，身手轻轻摸了一下江渔儿的脸颊，声音突然变得柔软：“我不在你身边，你好好照顾自己，等事情解决了，我立刻就回来。” 以往不管是出征还是打仗，他总是独来独往的，将军府里也只有他一个人，离开的时候不需要我跟人交代，他要去做什么，也没有什么牵挂。 以前他还觉得这样挺好的，无牵无挂，更能在战场上发挥出巨大的力量，不用畏惧死亡，也不用畏惧受伤。 可是现在，他却不能再这样拼命了。因为家里已经有了一个人在等他回家，还有一个即将出世的孩子。 这就是牵挂的感觉吗？心里仿佛有一根线牵着，让他时刻都能想到家里的两个人，即便其中一个还没有出世。 明明牵挂就像弱点一样，蒙渊却一点都不感觉到无所适从，反而很喜欢这种感觉，就好像这个世界上，突然有了一个停靠的地方，而不是像无根浮萍一样任意飘荡，任意生死。 他的心里突然就了悟了。即便凭借那块玉佩找到了他的亲人，那又如何？哪怕他的亲人早已不在世间，那又如何，只要他的身边有江渔儿，和她肚子里的孩子，那就是这个世界对他最大的仁慈，最好的礼物。 江渔儿很清楚的知道今天晚上会发生什么，但是直到蒙渊的身影，消失在门后，她也没有说出一句留下来的话。 人活在世上，总有自己需要去做的事情，蒙渊就是如此，他仿佛天生就该成为长盛不败的将军一样，那她又怎么能去折断他的翅膀，遮掩他的光芒。 “宝宝，你爹爹去外面拼命了，不过娘亲保证，他舍不下我们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殷朔坐在一旁扯了扯嘴角，那个记忆中渐渐模糊的容貌，在这一刻突然又清晰了起来。当他还没有出生的时候，他的母妃是不是也成这样，拍着肚子，一脸温柔的跟他说话？ 他以为这些事情，在时光的流淌中已经释怀，可就在这不经意间，一切的事情又浮上心头，心底的愤怒依旧在叫嚣，再深深的告诉他，这一切还远远没有结束。 微微垂下眼睑，殷朔露出一抹不属于他这个年纪应有的表情，像是在冷笑，又像是在嘲讽。 与此同时，蒙渊带领的将士们已经靠近道观。因为他们人数众多，害怕还没有靠近道观就被发现，因此临近道观的时候分成了十股人马，这样一来，目标就会小许多，被发现的几率也会变小很多。 等到十股人马在道观旁边集合的时候，完全没有一点声音。 “将军，道观里的这群暴民此刻正在做动员，还没有出发。”斥候部队出生的将士，把前方探查到的消息传达了回来。 如此看来，他们的出现并没有引起道观里的人注意，此刻突然袭击，便能直接一举拿下。 蒙渊抬起手，握了一下拳，将士们一看这个信号，纷纷放轻脚步，朝着道观聚拢而去。 道观正大门，有人把守着，所幸道观年久失修，有不少墙壁已经倒塌了一半，轻而易举便能翻进去。 将士们通过这些倒塌的墙壁，翻了进去，里面人声鼎沸一个两个都在比赛吹牛，这些声音彻底的盖过了他们在地面上行走的脚步声。 难道，这就是这群犯上作乱的暴民，所拥有的战斗力和警惕心吗？总感觉似乎和调查到的情况不太一样。 等到所有的人都已经准备就绪，蒙渊一声令下，众将士们沉默的抽出手中长刀，脚步飞快的往里面的人群奔袭而去。 里面的暴民在看到将士们出现的时候，直接傻眼了，根本就没有想到自己藏在这里，居然也能被找到，于是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就组织起有效的反击。 将士们都是打过仗杀过人的，对付起这群暴民的时候，一点都没有手软的意思，两方交战起来，一个赛一个的英勇。 反观另一方，本就是走投无路之下才做出了犯上作乱这样的事情，本身其实并没有战斗力，甚至在看到将士们举起的长刀时，眼中明显带着惊恐。 这样的战斗几乎是一边倒，不过半个时辰，就已经把所有的人都拿下了。 “将军，手下怎么感觉有些不对劲，按照我们收集到的信息来看，其中确实有几个身手不错的绿林好汉，可是刚刚兄弟们动手的时候，甚至都没有能够在我们手下走过三招，这......” 脑子灵活的将士已经很敏锐的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直接上报至蒙渊这里。 蒙渊低头沉思，这个不对劲的地方他并非没有发现，只是他派出去的人还没有任何信息传来。 思绪刚刚飘到这里，他派出去的人便已经回来了。 “报告将军，暴民头领早已秘密离开道观，已经朝目标下手，我们的人赶去的时候，他们正打算杀人，如今已经被我们控制下来。” 果然，若不是出发的时候，多留了一个心眼，今日的行动即便成功了，最重要的几个人逃脱，也跟失败没有区别。 “把所有的人都压回去，看管起来。”蒙渊淡淡的吩咐了一声，一双眼睛锐利的看着道观中的场景，这群刚刚还在吹牛聊天的暴民，此刻一个个低下头一副受到惊吓的模样。 就是这群人做的事情，上达天听，逼着皇上不得不派他过来处理赈灾事宜。 “将军，我们错了，我们真的错了，你就饶了我们这一回吧，我们保证以后再也不敢了。” “是啊，是啊，将军我们就是饿坏了，那些有钱人平时就欺负我们，家里的粮食又吃不完，我们不就是拿了他们一点吗？大不了以后种了粮食再还回去就是。” “对啊对啊，我们可从来没有伤过人，就只是抢了粮食而已，将军您能不能网开一面，放我们回家吧，我们家里还有妻儿老小要养活，实在离不开我们。” 第两百章 赈灾被拦截 而且这两个月还是一人一天一顿的情况下，要是多加一顿，这个时间就得砍掉一半。 蒙渊连忙写了一分奏折，令人快马加鞭送往京城，同时放在里面的，还有赈灾的各种事项，这些都需要皇上快速裁定，他们这些下面的人才好快速去执行。 兰州城的灾民们在饥饿了许久之后，发现朝廷终于有了动作，临时充当兰州城衙役的将士们敲锣打鼓的把正在的事情宣传了下去，并且告知灾民们可以领粥的地点。 “太好了，太好了，我们不用饿死了，皇上终于看到了我们这里的灾情，带来了粮食。” “爹，您再坚持一下，朝廷已经开始施粥了，你不会饿死的，我现在就去给你拿。” 消息刚刚宣传下去，就已经有受不住饿的灾民往大棚方向赶来。 “将军，灾民的人数似乎比我们预计的还要多怎么办？”将士们一看，源源不断的灾民涌过来，远比他们之前统计的人数还要多很多，他们此刻准备的粮食根本就不够吃，于是连忙让自己兄弟回去报告这个情况。 蒙渊抿了抿唇，心情更加沉重了几分，“那就再多搬一些粮食出去，务必要保证每个人都能领到粥，我已经让人快马加鞭把消息送去京城，很快就会有新的粮食运送过来。” 蒙渊在军中的威望一向很大，他的话在某些时刻甚至比甚至还要有用，这么一说，刚刚还在手足无措的将士便立马镇定了下来，开始有条不紊的赈灾。 时间一转眼半个月过去了，蒙渊眉头的忧虑越发深刻。快马加鞭和他们慢悠悠的赶路不同，兰州到京城，快马加鞭的话，只需要三天就可以赶到，按道理来说，粮食这两天应该已经送到了才是，可是直到现在，他都没有见到有人回来。 难不成精神方面又出了什么变故？ 殷朔也存在同样的忧虑，眼神远远的眺望京城方向：“希望事情跟我想的不同，在这样的大是大非面前，我希望我那群兄弟不要拖后腿。” 可是事情往往就是如此，你越是不希望一件事情发生，它发生的概率就越大。 又过一天，之前派去京城的将士，终于骑着快马回来了。 蒙渊大喜过望，以为正在的粮食已经运送过来，可是走出去一看，只有那个将士，孤零零的一个人坐在马背上。 “粮食呢？”蒙渊沉声问道，心里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 将士从马背上下来，在蒙渊面前跪下，声音带着哽咽：“将军，属下让您失望了。” 等到了解了事情的经过之后，蒙渊心里充满了愤怒和无奈。 这件事情还真的跟他派去的将士没有任何关系，他尽职尽责的把这个消息带到了京城，也把他写的奏折呈报了上去，可是之后就完全石沉大海。 他等了好几天，才终于等到一个人慢悠悠的过来告诉他：“如今国库空虚，没有一粒粮食能够用于赈灾，还是让将军自己想想办法吧。” 将士一听就红了眼睛，但此刻的他还没有失去理智只是说着自己有重要的情报要亲手递给皇上。 只见那人轻蔑一笑：“就你这样的一个大头兵，还想见皇上，你以为皇上是那么好见的吗？我告诉你，让将军自己想办法，这样的话就是皇上说的，难道你们将军想要抗旨不成。” 抗旨两个字的分量何其重，弄不好是要杀头的，将士没了办法，只得骑着马又回来了。 “将军，难道皇上真的不管兰州的死活了吗？”将士红着眼睛问。 蒙渊摇了摇头：“不可在私底下非议皇上，你先下去休息吧，赈灾的事情我来想办法。” 回到书房，听了消息急匆匆赶过来的殷朔一进门就怒气冲天的说：“他们怎么敢在这样的时候，还做这么肮脏卑劣的事情！” “你猜到了？”蒙渊刚刚已经生气过了，此刻脸上的神情变得比刚刚平静。 殷朔抿了抿唇：“是，虽然父皇惯会使用帝王心术，总希望我和四哥之间能够达到一个平衡点，但是现在是为了百姓着想，他绝对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我想那个将士的奏折，根本就没有递进宫，应该是被人半路拦截了。” 这确实是眼下最能解释的说法。 他那个父皇，其他的都不在意，但如果有什么事情会动摇他的江山，那一定会积极应对，而不是像那个人说的那样，让他们自行解决。 不管怎么样，前往京城报信的将士，已经折返回来，即便他再一次派人前往京城，来来回回也需要半个多月的时间，剩下的粮食根本就不足以支撑到那个地步。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如今民心稳定，是因为我们还有粮食正在，要是这件事情传扬出去......”殷朔忧心忡忡的说道。 若是这件事情传扬出去，结果显而易见，那群刚刚有了希望的灾民，一听说自己已经被朝廷放弃，绝望之下会做出什么事情来，谁也不知道，最大的可能，就是把他们这群代表朝廷的人撕碎。 暴民只有三百之数，他们不怕，可是灾民却有成千上万，这群人一旦一起发难，他们大概就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 好狠的心，好毒的计！殷朔狠狠的咬了咬牙，如果他此刻在京城，必定立马递牌子进宫，把这一切都告诉皇上。 “你们在说什么？”门口传来江渔儿的声音，房间里的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僵硬了身体。 江渔儿端着两杯水走进来，刚刚在门口的时候，就听到了房间里传来的声音，似乎在争吵，可仔细一听又似乎不是。 “怎么了？不能告诉我吗？是不是赈灾出了问题？那些办法都是我想的，要是出了问题，你们大可以与我商量。”江渔儿根本就不知道那个将士回来的消息，还以为赈灾现场出了问题。 蒙渊眉头微微一跳，眼神不经意的看向殷朔，又若无其事的转回来，勾了勾唇：“大夫说怀孕期间不宜多思多想，少些忧虑孩子才能更健康。” 说起这个，江渔儿就有话要说了：“我是为了给孩子积福报，知道吗？我要是救了这些灾民，那是多大的福报呀。再说了，具体的事情都是你们动手做的，我就是出出主意，多大点事儿啊。” 她就不满蒙渊也不让干，那也不让做的态度，她是怀孕了没错，但又不是残废，难道稍微做些事儿，孩子就能流了不成？ 一天到晚躺在床上啥也不干的，那是废人，江渔儿自认为自己聪明勤劳又能干，怎么能和废人相提并论呢。 蒙渊定定的看着江渔儿，因为怀孕，原本的瓜子脸已经渐渐向鹅蛋脸靠拢，甚至比鹅蛋脸更圆润，一双杏眼在圆润的脸上，显得更加灵动。 只是这双灵动的杏眼，此刻正不满的瞪着他。蒙渊苦笑了一下：“你若想知道，我们跟你说就是了。就算我们不跟你说，再过一段时间，你也能察觉出不对来。” 他的语气，带着少见的苦涩和凝重，江渔儿连忙收起刚刚的小脾气，郑重的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两百零一章 粮食 殷朔到底还是个少年，在这种情况下如何沉得住气，当下三下五除二便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一股脑的全吐露了出来，末了愤愤不平的说：“在这种情况下，这群人想的，为了自己的切身利益扳倒我这么一个皇子，脑子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这一切比百姓的性命还要重要吗！” 天知道他现在已经很克制了，刚刚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简直被怒火冲刺，恨不得立刻杀回京城，把那几个有嫌疑的人通通抓起来。 江渔儿那双灵动的杏眼，此刻燃烧着熊熊怒火：“就为了把你陷入两难的境地，那些人就直接断了灾民的口粮？简直该死！” 她非常清楚，将死之人，要是有了一线生机，又被无情的夺走，会做出怎样疯狂的事情来，在粮食吃完之前，新的粮食要是还没有送到，他们这一群人，怕是再也没有回京的机会了。 真是好歹毒的心思。 不就是希望殷朔死在这里吗？她偏偏不让这群人如愿以偿！ “不就是缺粮吗？我来想办法！他们既然希望激怒灾民，把我们彻底留在这里，我偏不让他们如愿，甚至我还要让这群灾民感谢你！”江渔儿这次是彻彻底底的被激怒了。 蒙渊皱眉：“受灾的地方可不仅仅是兰州，你能从哪儿弄来这么多粮食。” 殷朔也跟着开口，声音里带着感动：“我知道你想要帮我，但这件事情若是父皇不开口不首肯，谁也没有办法。” 这次的灾民实在庞大，想要供这么多人吃喝，只有皇上下令开张赈灾才能度过，因此他们两个人谁也没有把江渔儿的话放在心里。 蒙渊也是这个意思：“短时间内你又能去哪里弄到那么多的粮食，这件事你就别管了，我会再写奏折，亲自送去京城。” 赈灾之事可大可小，他就不相信，亲自把奏折送到京城，皇上的面前，那群背地里做手脚的皇子还能有什么办法。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完全没有再给江渔儿开口说话的机会。 江渔儿神色古怪，张了张嘴吧，还没说出一个字呢，又被两个人劈头盖脸的给反驳了回来，话里的中心思想，无非就是这件事情不是她能管的。 无奈已经不足以形容江渔儿此刻的心情，想说的话，三番两次被打断，哪怕是个泥人，此刻也该有火气了，更不要说她如今怀着身孕，是一个脾气阴晴不定的孕妇。 “都给我闭嘴！”江渔儿脾气上来大喝一声，这样的气势立马就镇住了蒙渊和殷朔，两个人不约而同闭了嘴。 世界清静了，江渔儿也满意了：“你们即便是要反驳我，好歹也要听我把话说完。其实这些年，我赚了许多银子，这些银子里，有一小部分留做家用，一小部分拿去开分店，剩下的一大部分我拿去买粮食了。” 蒙渊简直要震惊了：“买粮食？你拿那么多钱去买粮食做什么？还是说你早就已经知道今年会有旱灾？” 这话说的实在没脑子，江渔儿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我要是早就知道今年会有旱灾，我会不跟你们说吗？还是说我在你眼里就是那种缺德的人？” 嗯，这是一道送命题，回答不好就真的凉凉了。 不过江渔儿也没指望蒙渊脑子转的这么快，没等他回答，便自顾自的说下去：“殷朔，我知道你回皇宫存了怎样的心思，我只能在旁辅助旁观，不能帮你出谋划策，也不能帮你阵前厮杀。可你毕竟在我膝下长大，我对你总是存了一份担心。自从在京城扎根下来之后，我便秘密派人在各地购买粮食买到之后，便堆积在当地。民以食为天，即便日后你要做什么事情，有那么多粮食在手，总能多一份生机。” 有些话不必说的太明白，说到这里殷朔和蒙渊就已经明白了她这三年来的打算。 尤其是殷朔，目光中闪烁着震惊。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原来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江渔儿已经为他打算了那么多那么多，甚至拿出一大半的财产，去购买可能并不能派上用场的粮食。 这份纯粹而热烈的母爱，他实实在在的感受到了。 殷朔站起来，郑重的跪在江渔儿面前磕了三个响头。这种感觉，很难用言语表述，他以为他回了皇宫，从此便是孤军奋战，无依无靠的一个人。可现实告诉他，其实不是在他的身后，一直有那么一个人在默默的支持他，默默的替他的未来着想。 他们已经无缘再做母子，可是在他的心里，江渔儿就是他的母亲，是永远都会为他着想的，爱着他的母亲。 江渔儿这次并没有避让，而是坦然的接受了他这三个响头，声音里带着感慨：“我本是想着未来或许有朝一日，这些粮食会派上用场，没想到，如今却要用在这里。” 可是转念一下，这本就是一场针对殷朔的阴谋，她此刻把粮食拿出来，也算间接的帮助了殷朔，本质上两者没有区别。 “反正这些粮食本就是为了帮助你才攒下的，用在这里，也算是帮了你，倒也没有辜负我的初衷。”江渔儿声音里带着感慨。 殷朔郑重的保证：“你放心，你给我的每一粒粮食，我都不会浪费。”这三年来，他虽然没有跟蒙渊他们住在一起，但却时时刻刻都能感受到他们对他的关心和帮助。 尤其是江渔儿，她虽然嘴上总是说着自己，没有什么可以帮他的，但却在私底下偷偷准备了许多东西，这些东西看上去似乎没有什么用，但唯有殷朔知道，这东西对自己的帮助有多大。 就像这一次，江渔儿准备这些粮食的时候，并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派上用场，甚至有可能到最后，都不会派上用场，可她依旧准备了，而且一准备就是三年。 虽然他现在生活的环境，充满了阴谋诡计，身边的人也都是满脸笑容的阴险之辈，但他从不觉得孤独，也不觉得孤立无援。 因为他的身后，有着最为他着想的“母亲”。 江渔儿并不知道自己在殷朔心里的形象有那么高大，兴致勃勃的拉着两个人商量了许多粮食运来之后的应对之策。 不过她毕竟是个身怀有孕的孕妇，身体的经历是有限的，那股兴奋劲儿消退之后，连忙打了个哈欠，然后被眼尖的蒙渊打横抱起，送回了房间。 第两百零二章 取粮 江渔儿所购买的粮食，被分散的藏在各地，想要把全部的粮食都集中过来，需要不短的时间。 但是好在粮食不是一下子吃完的，她可以把离兰州最近的粮食先运送过来，其他的再陆陆续续送到。 “青桃，派人把这封信送到兖州的火锅城掌柜手中，他看到信自然知道怎么做。”江渔儿放下笔，把手中的性，仔仔细细的叠好，放进信封里，交给一旁的青桃。 青桃接过信，直接找到赶车的小武，赶路的这段时间里，他们混的最熟，这个时候自然也是麻烦他比较好一些。 小武虽然不知道心里写的是什么，但既然是将军夫人的命令，他自然欣然接受，把信好好的放在自己的胸口上，信誓旦旦的保证，只要自己有一口气在，绝对会把信安全送到。 蒙渊正巧看到了这一幕，等小武离开之后，装作不经意的走到青桃的身边，低声问：“夫人购买粮食的事情，你知道？” 青桃垂向脑袋默不作声，算是默认了。 “为何不报。”蒙渊的声音冷了三分。 青桃一动不动的站着，头低低的垂下，半晌之后，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抬起来：“青桃如今已经是夫人的人，一切自然是以夫人为重。” 蒙渊眯着眼睛看着她，目光凌厉，带着审视。青桃对此怡然不惧，目光平和的直视前方。 “记住你说过的话。”蒙渊收回视线声音里听不出喜怒哀乐。 青桃保持着这个姿势很久，就当肩膀都微微的酸疼起来，才突然泄气一般，在台阶上坐下。 她从一开始就骗了夫人，她其实是个孤儿，并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在外面当乞丐的时候，被将军带回了将军府，成为了一个刺探情报的密探。 可是后来将军为了救殷朔和殷宛灵，放下了一切，回到了青山村，关于清晨的一切都被埋葬了，他们这些隐藏在黑暗中的密探，自然也都被隐藏了起来。 这样的日子过了很久，青桃才有再次收到蒙渊的命令。可是这个命令很奇怪，居然是叫她隐藏身份，去到一个偏远的村镇，成为一个乡下女人的奴婢。 青桃心里虽然疑惑但是还是忠心的执行了这个命令，来到了青山镇，由蒙渊带领着走进了那个家。 在之后的日子里，她尽职尽责的隐瞒自己的身份，假装自己只是一个被父母卖掉的可怜女孩。 夫人似乎从来没有怀疑过她，甚至一直怜惜她，心疼她，还把她当做自己的妹妹，但凡有了好东西，都会想着给她留一份。 她不是一个没有感情的人，在这样的氛围下，很容易忘了自己的身份，忘了自己来到她身边的目的，慢慢的慢慢的，也就真的以为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丫头，江渔儿就是自己的主人。 可是蒙渊偶尔下达的命令，却在提醒她，她去到夫人身边的目的并不单纯，她得到夫人如此的对待，也受之有愧。 青桃缓缓的伸出手捂住脸，微微露出的唇角勾了勾，似乎想要笑，可是这一抹笑容，却带着苦涩。 不管她的身份最后有没有暴露，欺骗就是欺骗，再也回不去。 信送出去之后，江渔儿就像是解决了一件心头大事一样，全身心的轻松了下来，施施然躺在床上睡了一觉，直到青桃来喊才醒。 江渔儿揉了揉眼睛，不经意间看到一双微微发红的眼睛，脑子里仅剩的那些瞌睡，瞬间就消失不见了。 “青桃，你哭了吗？是谁欺负你？告诉我，我替你出气。”江渔儿早已经在心里把青桃当做自己的妹妹，看到她眼眶红红的，脑子里立马就浮现这个念头。 可是她这么一说，却惹的青桃眼眶更红了，心里的愧疚就像疯狂蔓延的草，很快就长满了心里的每一个角落。 江渔儿担忧的目光一直跟随着青桃，直到她擦了擦眼角：“青桃没事，只是今天出门的时候，看到那么多的灾民，面黄肌瘦，眼神麻木，心里实在难过而已。” 一听这个理由，江渔儿笑了：“傻丫头，原来是为了这个在哭。你不妨换个角度想，相比起被饿死，只是面黄肌瘦，眼神麻木而已，至少他们还活着，等我的粮食一到，他们都能活下去，这样想，或许你的心里会好受一点。” 青桃跟着点了点头，根本不敢把自己心里的话全盘托出。 小武快马加鞭来到兖州，到了这里，受灾的情况已经好了许多，他问了问路边的路人，知道了，火锅城的位置之后，一点时间都没有耽搁，直接来到火锅城，找到火锅城的掌柜，把信交给了他。 心里面写着江渔儿交代给他做的事情，还有一个信物，掌柜的一看，心里顿时明白了过来，直接把火锅城里的事情放下，带着小武来到了兖州城外的一个偏僻农庄。 这个农庄是掌柜的，为了掩饰粮食的存在，而特意买下的，里面挖了不下五口地窖，每一口地窖，面积都很大，里面装满了粮食，足足有两千担。 小武一开始没有当一回事，直到看到粮食被掌柜的派来的佃户一包一包搬出来，直到把院子都填满了，还在源源不断的搬，心里已经被卧槽两个字刷屏。 将军夫人，这到底是囤积了多少粮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兖州，居然就存了那么多的粮食？据说她在各个城镇都有存放粮食的地点，难道这些地方也有这么多？ 这么一想，小武突然就对渡过灾荒有了非常强的自信。如果每个地方都有这么多粮食，受灾地区就是扩大一倍都够吃！ “掌柜的，还请找一找当地的镖局，务必把这些粮食送去兰州，在下还要赶往其他地方送信。”小武说道。 掌柜的表示明白，他的能力非常强，很快就找到了兖州城中最大的镖局。 两千担粮食，那可不是小数目，镖局的总镖头，一听说这个单子，二话不说就接了下来，甚至在听说这是为了支援灾区人民的，还特意抹去了一半的镖银。 “你放心，虽然咱们是雇佣关系，但冲着你为了灾区的老百姓能够捐出这么多的粮食，我一定拼命把这些粮食送到，绝对不浪费你的心意。”总标头如此说道，直接把自己镖局里最经验丰富的镖头集中起来。 等到小武亲眼看着这批粮食出了城，一路直奔兰州城而去后，冲着掌柜的告辞，翻身上马，直奔下一个地点。 江渔儿在每个城镇都有收购粮食，收购来的粮食就存放在当地，并没有运送到外面，因此他需要连续不停的赶路，才能在短时间内，把这些分散的粮食集中起来。 只要一想到灾区人民对他的殷殷期盼，小武就感觉自己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就好像背负着巨大的使命一样。 第两百零三章 取粮 兖州离兰州走路的话，差不多只有五日的路程，总标头，怕一路上夜长梦多，走的又特别快，只用了四日，就赶到了兰州城，将这批粮食交到蒙渊的手中。 毫不意外的，蒙渊也震惊了，他完全没有想到，江渔儿居然存了那么多的粮食。 其实别说他了，江渔儿自己也没有想到。她暗搓搓的回忆了一下，自己当时是怎么说的？好像是吩咐下去，让各地的火锅城掌柜把六成收入用于购买粮食？ 可别小看了这六成，其中还有贵如黄金的葡萄酒收入，虽然葡萄酒在这些地方是限量销售，但是架不住它的名气被打了出去，每日都供不应求，光是葡萄酒这一项每日就可以给江渔儿创收一百两的纯利。 那么多的银子，三年来不停的买买买，到了如今，可不就是存了那么多的粮食吗？ 粮食到手之后，三个人在房间里商量了一下，最后拍板决定，还是按照之前江渔儿给他们的那些提议来做。 那么多粮食进了兰州城，灾民们不是眼瞎的，他们很快就意识到，他们不会被饿死了。仿佛是要印证他们的这个想法一样，蒙渊很快就派了人来到灾民的聚集地，把这个好消息传播了出去。 灾民们刚刚听说的时候，还有一些不敢置信，一个个挖耳朵的挖耳朵，拍脑门的拍脑门，总觉得自己仿佛生活在梦里。 不是有小道消息称，朝廷根本就没有派来赈灾粮食吗？那这些突然冒出来的粮食到底是从哪儿来的？还是说之前的小道消息是有心之人故意放出来，好让他们对朝廷心生不满的？ 灾民们疑惑的神情还凝固在脸上，躲在暗中观察这一切的蒙渊忍不住点了点头。 心里存了疑惑就好，只要疑惑的种子在心里种下，那些放出了风声的人就达不到自己的目的了。 有的时候，灾民就是如此耿直，只要有了粮食，能够让他们度过这一次的灾荒，他们可不管什么谣言，或者什么阴谋。 “将军想要告诉大家的话，赈灾粮食已经就位，接下来将军和殿下会商量具体事宜，让尔等以工代赈。”过来传达消息的将士把最后一句话说完之后，挥了挥手，把所有的将士们带走了。 “老头子，你知道啥叫以工代赈吗？”灾民聚集地中，有一个老婆婆这样问自家的男人。 他那个男人也是个不识字的，也从没有听过这个说法，一脸懵逼的摇了摇头，在他们不远处，躺着一个饿的面黄肌瘦的秀才，听了这话，颤巍巍的站起来解道：“以工代赈，意思就是让咱们干活，才能给他们饭吃。” “啥？让咱们干活？这群黑了心肝的大头兵，咱们都已经饿得手软脚软了，哪还能干活。”周围的人也听到了他的话，顿时就生气起来。 就好像他们瘦了在没了粮食，朝廷养着他们是应该的，白给他们食物吃也是应该的。 就好像之前那样，只要每日都躺在地上，到了时间去领一碗粥，那才是他们现在最应该过的日子。 秀才轻蔑的笑了笑，声音不大，却足够让他们听到：“你也不必骂他们，我可是听说了，这批新到的粮食，不是朝廷发下来的，还是一个好心的商人捐出来给他们了，难道你以为他们就应该这样养着咱们，咱们啥都不用干吗？” 都说穷山恶水出刁民，这话果然一点不假，算盘倒是打的不错，自己啥都不用干，就光是让人养着了。 可惜他说的话，这些灾民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等到了第二日，蒙渊手下的将士们过来指派任务的时候，这群灾民毫不意外的不干了，口口声声说是他们现在没什么力气。 灾民人多，将士们却只有一千人，灾民如果不肯配合的话，他们也没有一点办法，两房人马就这样僵持了起来。 这些事情传到了江渔儿的耳中，她居然一点都不意外，神色异常平静。 殷朔皱着眉过来讨主意，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江渔儿一定有办法解决这次的事情。 江渔儿听了，慢吞吞的放下手中的笔：“事情要解决其实也很简单，我已经把这批粮食藏了起来，他们想要活下去，只能听我的。” 以工代赈这个想法是她提出来的，以往赈灾的时候，根本就没有这个说法，也就是说古往今来，灾民们已经习惯了受灾的时候，由朝廷来养活他们。 因此，这群人一听说粮食到了，他们只会想到自己可以活下去了，而不会想到其他的，只因为他们已经习惯了。 习惯，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一个人一旦习惯了某一种方式，别人提出了另一种方式，他们就会有极大的不适应。 现在就是如此，他们已经习惯了，在受灾的时候由朝廷来养活，根本就想不到其他的，或者说是他们不接受其他的赈灾方式。 “这件事情，你们不好出面，还是应该由我这个捐赠了粮食的人出面，才能让他们妥协。”江渔儿微微站起来，宽大的衣服很好的遮住了她微微隆起的肚子。 蒙渊眉头一跳：“不行。”这句话想也不想的脱口而出。 如今江渔儿身怀有孕，若是灾民实在接受不了她的话，两方有所冲突，势必对江渔儿的安全产生威胁。 蒙渊不能冒险，也不敢冒险，冒险的后果，他根本就承受不起。 江渔儿安抚的笑了笑：“你放心，我没事的，你应该相信我。若是实在不放心我的话，那就多派几个将士跟着我吧。” 事关江渔儿的安全，蒙渊表现的异常固执，无论她怎么说，就是不肯点头。 江渔儿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但是心里满满的装的都是感动。 “相公，我跟你说的都是我深思熟虑过的，不管是你还是殷朔，你们代表的都是皇上，都是朝廷，既然皇上并没有下旨让我们如此赈灾，那你们就绝对不可以露面。而我不一样，我是个商人，更是那批粮食的主人，于情于理我都是最好的人选。” 这些道理蒙渊并非不懂，但是那群灾民早已在他的心中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唯恐他们会伤害到江渔儿。 江渔儿很清楚他不同意的理由，安抚的笑了笑，轻轻的靠在蒙渊的怀里：“你放心，我这个人，这是爱惜生命，绝对不会做冒险的事情。我还要陪着你白头到老，还要看着我们的孩子出世，看着他长大，成家立业。在那之前，我绝对不会让自己有事的。” 最后，蒙渊还是退了一步，同意了江渔儿的办法，但却给她准备了整整五百个将士，就怕那群灾民不满之下有所行动。 第两百零四章 以工代赈 临出发时，殷朔得知了这一消息，匆匆赶过来，他的说辞和蒙渊简直一模一样，江渔儿拿出了说服蒙渊的那一套，也成功的把他说服了。 蒙渊一言不发的将江渔儿送到灾民最集中的地方，江渔儿停下脚步：“你就送我到这儿吧，再往前他们就该看到了。你放心，我一定说服他们。” “不管成与不成，这个灾都要赈，但是你的安危才是最要紧的，若是事不可为，千万不要勉强。”蒙渊目光灼灼的看着江渔儿，恨不得直接把人扛回去，也免得他担心牵挂。 但是不行，江渔儿看上去好说话，其实性子特别执拗，决定了的事情，不管谁来说，都不会改变主意。 江渔儿随口应下：“以工代赈，势在必行，唯有如此，阿朔回京之后，才能有漂亮的政绩。那些人既然敢如此明目张胆的算计，说明党争早已明朗化，我必须为他加重筹码。” 辞别蒙渊，江渔儿和一众保护她的将士来到灾民的聚集点，这里已经搭好了一个台子，是蒙渊专门吩咐人搭建的。 灾民们好奇的看着江渔儿，看着她一步一步走上那个临时搭建的高台。 “兰州城的百姓们，我知道你们一定很好奇我是谁，我边做一下自我介绍，我叫江渔儿，是你们未来的衣食父母。”江渔儿深深吸了一口气，一出口，就直奔主题。 灾民们：“？？？” 衣食父母？什么鬼？ 江渔儿就像是有读心术一样，勾了勾唇，紧接着道：“所谓衣食父母，意思就是，你们未来吃的粮食，都是由我捐赠的。听说，你们不喜欢以工代赈的法子，不想干活？” 灾民们一听到如此劲爆的消息，一个个也不在地上躺着了，站起来走到高台下，想要看看那个捐赠粮食的人到底长什么模样。 结果看到的是一个圆润的小娘子，很多人嗤笑出声：“小娘子，说大话也不怕被风闪了舌头，你捐赠我们粮食？你男人同意了吗？” 江渔儿轻飘飘的看了一眼刚刚说话的人：“你既然不相信，从明天开始，你也可以不来吃饭，少你一张嘴，我还能多救活一个人。” 刚刚出言调侃的人瞬间涨红了脸，既而觉得没有面子，想要说些污言秽语，还没有所行动呢，四周围着的将士们，立马拔出手中的刀，把他没说出口的话给吓了回去。 江渔儿轻轻一笑：“如果那些粮食不是我捐赠的，那你倒是告诉我，为何这些将士们，如今却在我身边保护我？所以我说我是你们的衣食父母，似乎也并没有错，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你们吃的都是我的粮食。” 这一次，所有的人都沉默了，没有人再出言嗤笑她。这些灾民也不是傻子，看到这群将士们对江渔儿的态度，就知道江渔儿所说的话半点不假，不然的话，这群代表了朝廷的将士，又怎么可能去保护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 江渔儿非常满意他们的沉默，接着道：“虽然我捐赠了粮食，但我同时也是一位商人，以工代赈是我提出来的，就是为了让你们干活。我可以告诉你们，朝廷拿不出那么多的粮食来养活你们，只有我可以，你们若是乖乖听我的话，去干活，我绝不会少了你们一口饭吃，但如果你们不去的话......” 她慢吞吞的停下了话头，任由灾民们自己去猜测他们不去做的后果。 不管别人的威胁有多么恐怖，总是恐怖不过自己脑补出来的东西。灾民们听了她的话，脑子里顿时就出现了江渔儿冷酷无情的把粮食运走的画面。 刚刚还在吵闹的人顿时就不吭声了，商人都是注重利益的，他们要是真的把眼前这个女人惹毛了，说不定脑补出来的画面，就会变成明天的现实。 听说朝廷这次带来的粮食不多再过几天就要没饭吃了而且听说朝廷不打算赈灾，眼前的女人所带来的粮食是他们唯一的希望...... 那......到底要不要听他们的？相熟的灾民们四目相对，眼神里不约而同的表露出这个意思。 其实，要是能有一口热乎饭吃，干活也没什么，反正在灾荒来临之前，他们也都是一些卖力气活的老百姓，好像跟现在也没有什么差别。 被威胁之后的灾民态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软化了，原本对以工代赈非常抵触的他们，一个个软化了态度，觉得并没有那么难以接受。 江渔儿把他们态度的转变看在眼里，笑眯眯的点了点头：“我出粮食，你们出力，我们都能得偿所愿，多好，何必要闹这一场呢。” 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大家很容易就做出了选择，是继续无动于衷最后惹怒对方导致断炊，还是顺了对方的意义，你好我好大家好？ 看似有所选择，其实除了答应，好像也并没有其他的路可以走。 于是这群灾民们一个两个分分点头答应了下来，江渔儿满意的点了点头，他们可以那么识相，接下来应该也会听话。 “放心，既然你们答应了，那你们接下来的口粮，就有我全包了，不必心生不满，其他地方的灾民和你们是同样的待遇，我不会厚此薄彼。”江渔儿笑眯眯的说道。 原来其他的地方跟他们是一样的待遇啊......这群灾民一听心里顿时就感觉舒服了许多。 如果只有他们需要付出劳动力来换取食物的话，想来就算他们最后答应了，心里还是会非常的不满，这种不满长期藏在心里，总有一天会搞出事情来的。 但是现在一听说，其他受灾的地方的人，跟他们是一个待遇，那心里就舒坦多了。 人就是这样，只有自己搞特殊的时候，就会特别不满，但是众生平等的时候，就觉得好像也没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是不是我们认真干活就真的能够每天吃饱饭？”人群中有人大着胆子问道。 这个人开了一个头，其他的人说话便踊跃了许多：“就是啊，如今我们依旧是每日只吃一碗粥，根本就吃不饱，身上也没有力气怎么干活，你想让我们干活，总得让我们吃的肚子里饱饱的才行吧。” 他们总觉得自己吃亏了，让他们干活，结果每天还是只有一碗粥，身上根本就没什么力气。 江渔儿挑了挑眉：“具体的工作安排，我会让这些将士们来通知你们。而且我可以保证，只要是干活的人，都能吃饱饭。” 大约在场的人只听进去了，都能吃饱饭，这五个字，一个个脸上出现了难得的喜色，完全忽略了前面的那些话。 也罢，就让他们高兴高兴吧，反正等工作安排出来之后，他们大约就不会那么高兴了。 江渔儿想到这里，笑得意味深长。 第两百零五章 说服 回去的时候，蒙渊把江渔儿来来回回看了三圈，确定他身上一点伤痕都没有，皱着的眉头才终于舒展。 这次要不是实在没有办法，他绝不会让江渔儿带着肚子一个人去以身犯险。 江渔儿自然是看穿了他平静的表情下面隐藏着怎样的一颗担心的心，怕自己接下来几天又被禁足，忍不住哄了好久，又做下了诸多保证，这才把蒙渊给哄好。 如今那些不愿动弹的灾民已经交涉好，接下来需要做的，便是确定下来他们具体要做的工作。 关于这一点，三个人难得出现了分歧。殷朔认为应该只派这些灾民去修桥铺路，蒙渊认为应该指派这些灾民去修建堤坝，而江渔儿这是否决了他们两个人的提议，觉得当务之急应该是把灌溉系统完善出来。 如今这个时代，农民们如果想要灌溉地里的庄稼，就要自己辛辛苦苦的来到水边挑水回去，一天的农忙，有大半时间都花在了灌溉上面。 尤其是那些土地并没有靠着河边的农民，每次挑水就要走好远，来来回回的非常不方便。 如果能够把灌溉系统完善好，以后出现旱灾的几率就会小不少。 就像这一次的旱灾，说到底，就是农民来不及给地里的庄稼浇水灌溉，这才导致地里的庄稼枯萎，但其实那些宽大的河流并没有断流，水依旧存在。 江渔儿道：“这是地图，你们可以看到，其实兰州城旁边也有一条宽大的河流，这条河流里面依旧有很多水，但是周边的小河流已经断流，这些小河流的断流，才是导致了这一次旱灾的根本原因。你们说的这些，固然能够提高百姓的生活质量，但我认为，应该让灾民们着手去完善灌溉系统，这样才能大大减低以后旱灾的出现情况。” 桌子上摊开着一张大大的地图，江渔儿伸手一指，非常准确的点在那条宽大的河流上。 针对这条河流，江渔儿说了不少关于自己的意见，这些意见在后世可能非常常见，可是如今提出来，却让所有的人眼前一亮。 他们之所以没有想到，并不是他们不关心灾民而是这样的灌溉系统，从来没有出现过，因此才想不到这一点，但是由江渔儿提出来之后，他们很快就想到了其中的利害关系。 “确实如此，这一次旱灾的最根本原因是那几条小的河流断流了，可是这些小的河流，却是灾民们生存之根本，洗衣灌溉都需要用到，如果能够打通那条大河和小河，想来以后，应该可以大大的降低旱灾的出现。”殷朔的眼睛亮亮的，看着江渔儿的眼神充满了狂热。 蒙渊仔细琢磨了一下，不得不承认，江渔儿说的是对的，如果能够从源头就杜绝了此类事情的发生，这是修几条路都换不来的。 江渔儿接着又神秘兮兮的拿出了一张图纸，摊开在两人面前：“这个东西叫水车，它的作用就是只要有人踩着个踏板，就可以把河里的水运到田里。” 接着把其中的原理清清楚楚的说了一遍，末了道：“若是我们将水车推广开来，同时鼓励灾民们开荒，他们因为减少了每日灌溉所需要的时间，就有更多的时间侍弄新的田地......” 话到这里戛然而止，殷朔和蒙渊顺着她的话脑补了一番，顿时呼吸都沉重了几分。 既然有了更多的时间去侍弄更多的土地，每年朝廷收的田税自然也会多出许多，长此以往下来，殷朝必然国力鼎盛，远超以往。 国力强盛，百姓们生活自然也会越来越好，可以说这绝对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大好事，而最先提出这种设想的人，必然能够载入史册，流芳万代。 “若此法可行，功在千秋。”殷朔咽了咽口水，艰难的吐出这几个字。他几乎已经可以脑补出，以后国泰民安的盛世之像 江渔儿点了点头：“不错，功在千秋，这次的旱灾，涵盖的地方不多，我们正好可以用这些地方来做这个实验，如果真的有效，便可在全国推广，到了那个时候，才是真正的利国利民。” 两个人瞬间就被说服了，刚刚还有不同意见，此刻意见倒是统一了起来。 路什么时候都可以修，桥什么时候都可以造，唯有这件事情，如果真的切实可行，得利的是百姓更是殷朝。 蒙渊连忙派手下的将士们，把兰州城里所有的木匠都集中了起来，把重新画过的图纸拿了出来，给这些木匠们一一看过。 木匠们看清图纸上的东西，虽然从来没有见过，但其实构造不是很难，只要稍微琢磨一下，应该可以做出来。 “你们需要做的，就是把水车做出来。其他的不是你们应该考虑的事情。”蒙渊直接对着这群木匠下达了这个命令，又派遣了好几个将士，把这个院子团团围起来，算是监工。 其实木匠们本身也是灾民之一，早就知道了自己会被指派任务，之前还一直担心会不会去做那些又危险又辛苦的工作，如今知道自己只需要做好本职工作，就能吃饱饭，早就松了一口气，哪里还会偷懒。 木材很快就送到，木匠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开始了讨论，蒙渊见他们如此上心，也就放下了心。 一切都有条不紊的吩咐了下去，已经认清现实的灾民们一点都不敢闹，一个两个都热火朝天的干起活来，最初开始的几天里，大家做的不多，因为他们饿了那么久，身体有些虚软，但是后来吃的饱了，睡得好了，心思也放下了，身体渐渐的好了起来，每日的工作量渐渐的增加，进度也慢慢上来了。 兰州城这里的问题解决之后，蒙渊又带着手下的将士，把所有受灾的地方都如法炮制。 这些地方，如今基本上都已经没有地方官员了，这些官员早就卷了细软连夜跑了，要不是一些地方富户为了自己的安全，特意组建了巡逻队伍，怕是早就已经乱了起来。 蒙渊到来之后立马接管了这些巡逻队伍，又只派了几个自己麾下的将士，以雷厉风行之事，把一切都牢牢的掌控在自己的手中。 第两百零六章 水车 这些地方的灾民早就饿了许久，撑不下去了，等蒙渊带着粮食把自己的来意说了一遍之后，灾民们甚至连反对的意见都没有，直接就同意了下来，甚至还一脸赚到便宜的姿态。 他们这里早就陆陆续续的饿死了许多人，剩下的人虽然还能坚持，也坚持不了多久。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出现了一个自称是将军的人，而且这个将军还带来了大批的粮食。 好事儿啊！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儿啊！干活？没问题！只要能够提供粮食，让他们干什么都行。 这些地区的人不能更配合，不管蒙渊要做什么，他们都是十二分的配合。 在停滞了那么久之后，赈灾的情况终于向好的方面发展了。 五日后，第一辆水车终于诞生，殷朔因为从来没有见过水车，做出来应该是个什么模样，左看右看看不出什么不对的地方，便特意请人把江渔儿找了过来。 江渔儿对于第一辆水车也带着满心的好奇，跟过来一看，跟她在后世看过的照片简直一模一样。 “就是这个，形状上并没有什么差别。不过，还是得装上试一试，才晓得好不好用。” 江渔儿围着水车啧啧不停，她其实也是第一次在现实中看到水车这种东西，满满的都是好奇。 殷朔一挥手，身后的人直接把水车分拆开，打包了起来，找到一个比较适合装的地方，就是在那条大河的旁边。 这群人会拆不会装，一同跟来的木匠在旁边帮着动手，过了没一会儿，完整的水车又出现了， 江渔儿四下里看了看，找了一个地势相对平坦，水流也不是很急的地方，找人在田埂上挖了一道水渠，又让这群木匠把水车立在这里，然后一堆的人过去帮忙。 幸好水车的安装并不复杂，只要固定住他的几个点，就能让他立在那里，虽然这群人都没有经验，但是靠着自己以往累积的经验，还是把水车好好的安装了起来。 水车有大水车和小水车之分，大水车可以只靠水的流动，作为推力自动运转，小水车则是需要自己靠双腿蹬，使其运作起来。 江渔儿画出来的图纸就是小水车的图纸，她考虑到这个时代的百姓并没有那么多的银子去购买大水车，因此连提都没有提到过。 看着自己画的图纸变成实物出现在自己面前，江渔儿跃跃欲试，想要成为第一个上去蹬水车的人。 蒙渊眼疾手快，在江渔儿快要有所行动的时候，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将她牢牢的固定在自己身边。 企图被看穿，江渔儿尴尬的摸了摸脸，知道自己再也没有机会了，遗憾的叹了一口气。 “你们两个上去示范一下。”蒙渊拿眼睛轻轻扫了江渔儿一眼，对于这个一错眼就要闹腾的小女人毫无办法，只能赶紧选定了两个人上去，算是从根本上断绝了江渔儿闹腾的机会。 被点名的两名将士二话不说直接上了水车，江渔儿退而求其次，在下面指挥两个人应该如何用力。 刚刚开始的时候，因为不熟悉，两个人并没有同时使力，后来发现了其中诀窍，忍不住口里喊起了哨子，渐渐的力往一处使，于是那刚刚立起来的水车轰隆轰隆的转动起来。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对准了水车，看着它缓慢的转动起来，看着它转过一圈之后，慢慢的把水带到了新挖的那一条水渠里面。 成功了！有水车带过去的水进入水渠之后，一开始因为土壤的干燥，并没有流动起来，但是随着进入的水越来越多，慢慢的流向田地。 干涸了好几个月的土地，终于又重新湿润起来。 这就是水车吗？原来这就是水车的作用吗？ 几乎所有的人心头都火热起来，忍不住畅想，如果这样的水车，就在自己的村子里，那是不是以后他们都不用怕旱灾了？只要蹬一蹬水车，流进来的水，就足以灌溉整个村子的田地。 如果说一开始他们被安排着干活是因为江渔儿的威胁，那么现在他们可以很肯定的告诉江渔儿，他们现在是心甘情愿的干活，只要这个水车到时候能够安装在他们村子里，无论让他们干多少活，他们都愿意。 “看到了吗？这就是我让你们干活的原因，”江渔儿趁机给他们洗脑：“我让你们坐水车，挖水渠，看上去是在为我干活，其实得到利益的人只有你们。现在告诉我，你们愿不愿意干活？” “愿意！”不需要人组织，所有的百姓们都异口同声的说，完全听不出任何勉强的意思。 他们之前之所以那么抗拒，不过是没有这个先例，又觉得对自己没有好处，但如今事实摆在眼前，他们明白了江渔儿的良苦用心，那点抵触自然烟消云散。 甚至已经有人喊起了“姑娘万岁”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但是他们心里都很清楚，百姓们之所以会这么喊，无非是江渔儿带来了粮食，又在做有利于他们以后生活的东西，一切的一切都在为他们着想。 将士们心里很清楚这一点，在这个时候就显得特别声明大度，甚至看着这群以往觉得面目可憎的灾民时，也觉得亲切了不少，一点都没把刚刚的话放在心里。 但是，江渔儿却不能也如此，她神色正经：“我只是一个商人，做了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最英明的莫过于当今陛下，若不是有他的英明领导，我也不能这么及时的知道，此处有旱灾，及时的把粮食运送过来。” 这些老百姓们特别可爱，就跟墙头草一样，江渔儿让他们感谢皇上，他们也就顺势改了口喊起了：“陛下万岁。” 不管怎么样，把这么一顶高帽戴在了皇上的头上，给他树立了爱国爱民的形象，即便再怎么不满他们的自作主张，惩罚也会小许多。 江渔儿忍不住在心里给自己比了一个赞，又和木匠们讨论了一会儿水车应该改进的地方，这才心满意足的打道回府。 如今这一款水车已经趋近于完美，只是在固定的时候，稍微有那么一些问题，只要稍稍改进一下，立马就能在每个村子里推广下去。 第两百零八章 担忧 蒙渊往日里就正在忙，每日都会挤出时间来看看她，可是今日，她居然完全没有看到蒙渊的身影。 算了算了，可能是今日需要忙的事情太多了吧，一时之间几乎抽空了，到了晚上自然就回来了。 江渔儿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可不知怎么的，接下来再也没有了心平气和的状态，练出来的毛笔字，一个比一个难看。 “夫人，还练吗？”青桃把最新写好的那一张抽走，轻轻的问道。 江渔儿皱了皱眉，颇有些烦躁的放下笔：“不知怎么的，总有些神似不熟，算了算了，还是不练了，免得浪费了这么好的纸。” 青桃应了一声，手脚麻利的把桌上的文房四宝统统收起来，又给江渔儿倒了一杯温开水，拿了几碟简单的小点心。 正巧这个时候，她也感觉到肚子里有些饿，拿起小点心吃了几口，随口问道：“老爷呢？是在外面，还是在安王那里？” 青桃身体僵硬了一瞬间，并没有第一时间作出回答。江渔儿本就怀着身孕，心思敏感，立马就察觉出了不对的地方，放下点心，严肃的问：“青桃，看着我，我在问你，老爷呢？” 瞒了整整一天，到底是瞒不下去了，青桃低着头道：“老爷吩咐了，说是他要回京，送奏折，接下来的几天，让夫人好好在房间里休息，莫要随意出门。” 送奏折？！还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江渔儿双手握拳，心里的担忧，几乎要从嗓子眼冒出来。 青桃见状，忍不住安慰她：“老爷在百万军中，取敌人首级如探囊取物，身手非常不错，老爷一定可以平安到达京城的。” 她从不担心蒙渊能不能安全到达京城，她担心的是到达京城之后的事情。他们早已被那群人视为殷朔的人，之前为了算计他们，又特意拦下了前来送奏折的将士，所有的局都已经布好，那群人又怎么会眼睁睁的看着蒙渊破局而出。 这次回京竟然凶险万分，这份凶险，来自那群暗中算计他们的人，也来自皇上...... 江渔儿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可越是如此，心里的担忧，就越是压不下去。 另一边，蒙渊带着两个将士正在马上飞驰，回京之路需要快马加鞭三日，这三日他不敢有丝毫懈怠，生怕着了别人的道。 回到京城的时候，太阳刚刚要落山，城门口的将士正好要关闭城门，远远的三匹马飞驰而来，正好赶上了最后一刻。 守城将士看着关上的城门心惊肉跳，差一点就把这三个人夹成了肉饼，忍不住呼喝起来：“跑那么快，赶着去投胎吗？今天赶不上等明天也是一样，要是耽误了我们去交差，这份责任你们担待得起吗。” “放肆！”马背上的将士喝道，“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站在你面前的是什么人。” 守城将士借着微弱的光芒看去，那是一张当了兵的人都不会忘记的脸。 “蒙将军！原来是蒙将军！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刚刚冒犯了蒙将军，还请恕罪。” 刚刚说话特别不客气的守城将士忍不住哭丧着脸，拍了拍自己的嘴巴。让你嘴贱，骂谁不好，偏偏要骂他们殷朝的战神！ “速速把路让开，我等还有公务在身，莫要耽误了。”马背上的将士说话特别不客气，直接指使着守城将士，把路让开，然后挥着马鞭，直接从这里离开。 蒙渊全程一句话都没有说。 “将军，如今天色已晚，连夜求见陛下是否不妥？”跟随在蒙渊身边的两个将士抬头看了看天色，如此说道。 蒙渊眼中闪过阴霾，抿了抿唇：“你们先找个地方落脚吧，接下来的事情与你们无关。” 两个将士听他如此说，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我等皆是将军的护卫，将军竟然要以身犯险，我等自然跟随，断没有中途抛弃的道理。” 只剩下这最后的一点路了，可只要没有见到皇上本人，依旧充满了变数，两个将士会如此提议，不过是担心对方狗急跳墙，在京城之中，做出截杀他们的举动。 但是蒙渊的想法恰恰相反，既然到了京城，天子脚下他们一时之间难以应对过来，此刻正好是面见皇上最好的时机。 可是一夜过去，他们是休整好了，同样的，那群暗地里的人，也会想到如何对付他们，到那个时候危机会比现在更大。 两相对比，蒙渊自然选择此刻进宫，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暗中之人似乎也没有想到蒙渊居然这么刚，连休整都不打算休整，直奔着皇宫而去。 “怎么办？目标正在快速向皇宫移动，我们还要不要截杀他？”黑暗中的黑衣人如此问道。 这个问题没有人可以回答他，此刻可是在京城中，不是在人烟稀少的荒郊野外，京城中要是出现了人命案子，那可是分分钟就能上达天听的。 蒙渊骑着马疾行的一段路之后，发现一直暗中截杀他们的人没有出现，知道自己的这一步棋走对了，那群人果然在进入京城之后，有所顾忌。 这样就好，只要有所顾忌，他们就能顺利抵达皇宫。只要他能够面见皇上，那些不停想要杀死他们的人就再也不会出现了。 “加快速度，皇宫就在眼前。”蒙渊吩咐了一声，双腿一夹马腹，一骑绝尘，遥遥领先于另外两个将士。 直到三人来到皇宫门口，蒙渊悄悄的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此乃皇宫，来者何人，速速下马。”护卫皇宫的将士，尽职尽责的把三个人拦了下来。 蒙渊抱拳：“护国大将军，蒙渊。” “原来是蒙将军，如今天色已晚，将军若是有什么事情，请明天一早前来。”禁军头领走过来说道。 蒙渊姿势不变：“还望将军行个方便，我有重要的事情，必须在此刻面见陛下。” “不行，皇宫有皇宫的规矩，宵禁之后不管是谁，都不能进入皇宫。”不管蒙渊如何说，禁军头领说不行就是不行，说话斩钉截铁，竟是连半点转还的余地都没有。 第两百零九章 震怒 “将军何必为难小人，小人不过是皇宫门口的守将，一个无权无势的小人物罢了。”对面的人皮笑肉不笑，虽然自称小人，言语之间却没有半分尊敬。 蒙渊挺直脊背：“国事为重，想来你也是能谅解的。耽搁一日，便是耽搁国事，出了一点岔子，你我都担待不起。” 油盐不进，完美的形容此刻蒙渊的状态，守将不想放他进去，可是这么一大顶帽子扣下来，便是他再不情缘，也只能不甘不愿的把路让开来。 “多谢。”蒙渊不卑不亢的道了一声谢，把手里的马交给将士，独自一人走进了皇宫。 来到御书房门口，里面灯火通明，显然皇上还在处理朝政。 门口的小太监看到蒙渊，连忙过来：“蒙将军怎么过来了？您不是在赈灾吗？” 蒙渊面对皇上身边的人不敢怠慢，拱了拱手：“赈灾一事已有头绪，本将军之前写了一份折子，命人快马加鞭的送来，谁知手下的人当差不小心，竟是把奏折弄丢了。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为了以防万一，本将军只能亲自来跑这一趟，还望公公替本将军通传一声。” 不管是态度，还是言语之间都无懈可击，再加上他的身份，小太监岂有不应之理，回了一个礼之后，连忙快步走进了御书房，不多时走出来：“蒙将军，陛下有令，命您即刻觐见。” 蒙渊跟着小太监走进来，按着规矩，行了礼之后，连忙从怀里拿出早已写好的奏折。 “这是微臣拟写的赈灾事宜，还请陛下过目。”蒙渊把奏折高高的举过头顶，太监首领很自然的接过，送到皇上的手中。 “蒙将军的奏折，不是已经写过一份了吗？朕已经看到了，何必再多此一举。”皇上看着他的奏折，并没有翻开来，还是屈起手指，轻轻敲了敲案牍。 蒙渊道：“前来送奏折的将士不当心，回去之后说是奏折弄丢了，微臣也不知道奏折能不能被陛下看到，便又写了一份亲自送来。赈灾一事事关殷朝安稳，微臣不敢不尽心。” “爱卿奏折中所写到的，完善灌溉系统，可确有其事？”敲击桌面的声音随着皇上漫不经心的提问一同传来。 “微臣不敢欺瞒皇上，此事却是真的。” 还在皇宫，正大门等待的两个将士，规规矩矩的牵着马等候。 “蒙渊真行啊，为了那个小畜牲，居然能做到这份上。” “小心隔墙有耳，这些话我们回去说说就算了。” 有两顶看上去就华贵异常的软轿，朝着皇宫正大门缓缓而来，走过两个将士，身边时还特意停了停，一侧的帘子被掀开。 “还真是蒙渊身边的狗啊，呵...” 只留下这一句充满嘲讽的话，轿子中的人便挥了挥手，一行人从皇宫门口走过，缓缓走向另一侧。 不多时，蒙渊从皇宫里走了出来，直接翻身上马，带着两个将士回了将军府。 如今奏折已经送到了皇宫里面，背后的人，也不用再绞尽脑汁的想着怎么对付他们，他们的人生安全，便有了保障。 “飞星，”进了书房，挥退了左右之人，蒙渊朝着黑暗的角落淡淡的说：“去替我办一件事情......” 黑暗中似乎有人影闪动，烛火摇曳，在仔细看去，却是什么都看不到，也并不知道那个黑暗中的飞星，走了还是没走。 蒙渊沉默的走到案牍旁，手背因为用力而青筋暴起，半晌后又卸去了力气，拳头微微松动，露出了里面的一角。 那里似乎散发着黑暗的光芒。 第二日，京城的文武百官照常上朝，却惊诧的发现，本应该在兰州赈灾的蒙渊，今日居然也跟着他们一块来上朝。 并且最奇怪的是皇上看到了，居然什么也没有说，就好像蒙渊原本就应该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一样。 朝中大臣都是精明的老狐狸，敏锐的察觉到了今天的情况，似乎有些不对，一个两个纷纷闭上了嘴，如同老僧入定一般。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总领太监高声说道，等了一会儿，没有人站出来，便打算直接喊退朝，可就在这个时候，终于有人耐不住了。 “启奏陛下，微臣有事启奏。蒙渊是陛下亲自指派前往兰州赈灾的人，如今灾荒未过，他却孤身一人出现在京城，如此渎职之行，还望陛下予以重惩。”说话之人名叫吴晏，身上穿着武官朝服。 有人弹劾，自然有人也会替蒙渊说好话，吴晏话音刚落，就有跟蒙渊关系好的站出来：“吴将军此言大大不妥，赈灾本就不是一日之功，期间若有什么不妥，蒙将军自然有回京的权力。难道，吴将军在外行军打仗，打不过对方，连求助都不能吗？” “若是来京城求助，随便派一个将士也就是了，居然还要劳烦蒙将军亲自跑这一趟，也不知麾下将士是否太过无能。” “若是事关重大，自然亲自跑一趟才比较妥当，吴将军怎么连蒙将军的话都还没有听到一句，就直接给他戴了那么大一顶帽子。陛下在上，吴将军可要慎言。” 两个人就这样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吵了起来，而当事人蒙渊就好像这件事情完全跟他没有关系一样。 直到上面的皇上，一声轻笑，两个人才不约而同的住了嘴：“两位爱卿不必争执，还是让蒙将军自己来说话吧。” 不管两个人心里在想什么，此刻都不约而同的收回了心思，一句话都不敢说，回到了他们原本的队伍中。 而被皇上点名的蒙渊，踏着沉稳的步子走出来拱手道：“启奏陛下，微臣于半个月前，曾经派遣将士快马加鞭送来奏折，送奏折的将士说，那份奏折进了宫之后就消失无踪了，想要请皇上批准的粮食自然也无疾而终，甚至还有一个皇宫中的内官特意找到他，让他从哪儿来回哪儿去，要粮食一颗都没有。” 皇上吃惊的挑了挑眉，变换了一个坐姿：“如此说来，蒙将军一共朝皇宫递了两份折子，一份在半个月前，一份在昨天晚上？可是朕只看到了昨天晚上的折子，却并没有看到半个月前的。” 目光漫不经心的扫过在场的文武百官，语调淡然：“也不知道蒙将军的奏折，可是自己长出了腿，从朕的皇宫里跑了？” 一份奏折递进宫半个月，皇上居然没有见过？朝中大臣明显的受到了其中危险的信息，一个个战战兢兢的什么话都不敢说。 第两百一十章 太医同行 蒙渊的话还没说完，“民间有一位义士，捐出了不少粮食，好歹度过了些日子，可惜这些粮食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若是让那些灾民知道，朝廷无所作为，定然心生不满，微臣有意再一次写奏折递进宫，又想着之前的事情，怕奏折就长了腿自己跑了，便只能亲自来送。” “可是这短短的三日路程，微臣经历了不下十次暗杀，差一点就再也回不了京城了。” 他的叙述不长，但是里面透露出来的讯息却让人心惊肉跳，不管是凭空消失的奏折，还是灾民的不满，到最后的暗杀，这一切的一切都在说明，背后有一个人不希望兰州城的事情得到解决，不希望朝廷派出赈灾粮食。 “真是好的很啊，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居然还有人敢做这些小动作。怎么？这是有人想要针对朕，让那些百姓对朕心生不满吗？” 这个帽子有点大，朝中大臣没有一个敢接话的，一股脑的跪在地上，口中高呼：“陛下息怒。” “传朕之意，大理寺少卿连同京兆尹，一同追查此事，若有所妨碍，朕允许你们先斩后奏。” 连先斩后奏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说明皇上已然动了真怒，不管背后这人是谁，可见这一次的手段，用错了地方，他们倒霉了。 皇上动怒了，那些惹怒皇上的人自然也就倒霉了，在这样的压力下，根本就没有人敢随意糊弄，大理寺和京兆尹全力追查下来，很快就发现了蛛丝马迹，并且随着这些蛛丝马迹查到了更多的东西。 大理寺少卿把查到的东西一一上报，皇上看见了，冷冷一笑：“抓。” 一个字，底下的人纷纷行动起来，把那群知法犯法的人抓了起来。等到第二天上朝的时候，平安无事的那些文武百官，敏锐的发现，今日的朝堂似乎少了许多人。 然后再互相一打听，顿时对这些人的下场心知肚明。事情发展到这里，还远远没有结束，大理寺的人在追查一条线索的时候，发现这条线索居然指向六皇子和八皇子。 这下事情更加严重了，居然牵扯到了皇子。 大理寺少卿，把证据拿在手上，仿佛拿着一个烫手山芋一样，根本就不敢轻举妄动，想来想去，还是决定进宫一趟，把这些事情告诉给皇上，由皇上来定夺。 后来据当值的太监回忆，那天大理寺绍兴进去之后，皇上发了好大的火，御书房里摆设的古玩被砸了个稀巴烂，第二天六皇子和八皇子就病了，并且一病不起，需要闭府休养三年的那种。 回到京城不过三天，蒙渊就带着大批的粮食又踏上了去往兰州的路。 或许是文武百官都知道，皇上已然动了真怒，这一次所有的人都不敢做任何的小动作，粮食没有被克扣一粒，赈灾银两也没有被克扣一文，所有的一切都是马上到位，甚至还派遣了两个太医跟随左右。 这两个太医被派遣过来，就是为了防止灾荒之后瘟疫蔓延。 太医院里面的太医大多都是心高气傲之辈，若是往常定然心生怨气，去往兰州的路上会很不情不愿，可是这一次，两个太医二话不说就跟上了，哪怕路上被颠簸的，特别难受，也不敢说一句话。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皇上的雷霆之怒，他们生怕自己的不舒服，会被别人解读成不情愿，然后上报给皇上，成为皇上的眼中钉。 不过蒙渊还是挺善解人意的，根本就不用太医自己抱怨，路上第二天就发现了两个太医身体上的不适，特意为他们准备了马车，还在马车上垫上厚厚的软垫。 两个太医看着他的目光和蔼了许多，清静了许多，心里剩下的那一丝怨气也消失殆尽了。 人家蒙渊也是这次事情的受害者，他们怎么怪也怪不着人家头上。 若是要怪，就只能怪那两个没事找事的皇子，好好的在京城里吃吃喝喝做一个皇二代不好吗？为什么非要去陷害人家呢？ 皇宫中的太医大多都是养尊处优的，每日只要照顾宫中的贵人们身体安康，也就没事了，几乎从不离开京城，也不需要旅途奔波。 这一次，实在是吃足了苦头，即便不用受马背上颠簸之苦，马车的颠簸也够他们喝一壶了。 赶到兰州的时候，两个太医从车厢里出来的时候，小腿肚子都在打颤，一个个黑眼圈浓的就跟画上去一样。 担惊受怕了这么些日子的江渔儿，一早就得到了消息，眼巴巴的在门口等着，看到从远处慢慢走来人群，当时就顾不上，矜持不矜持的，直接跑过去。 “夫人，您还怀着身子，不可奔跑。”青桃在后面着急的提醒。 江渔儿此刻哪里还管得上这些，脚步飞快的朝着人群最前头的蒙渊而去。 蒙渊看到她的举动，吓得连忙从马上跳下去，伸手一捞就把江渔儿捞进了怀里，皱着眉唠叨她：“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你也这样没有顾忌吗？” 连日来揪着的一颗心，终于缓缓的放下了，江渔儿完全不介意自己被唠叨的事情，反而还颇为享受。 人就是这样，总是在自己身边的时候，唠叨就变得很烦，可若是有一段时间离开了，这唠叨之声也好比天籁之音，只会觉得不够听，哪还会觉得烦？ 两人这旁若无人的腻歪劲儿，引得道路两旁的灾民纷纷起哄。 如今也不应该叫灾民了，能吃饱能穿暖，身上肉眼可见的，好转了许多，之前瘦骨嶙峋营养不良的状态早就已经消失，一个个精神饱满，红光满面，并且还充满干劲，一双双眼睛里只能看到对未来的向往和对现下的满足。 这样的老百姓又如何能称之为灾民呢？ “将军和夫人之间感情是真的好，就是咱们这儿刚刚订了亲事的娃娃，也没有像他们这样腻歪的。” “夫人这么善良的人，将军就应该多疼着些。更不要说夫人如今还怀着孩子，本就心思敏感，我没觉得将军这样有哪里不好。” 心思活跃的吹起了口哨，便是那些粟日安静的，如今也善意的鼓掌，笑眯眯的看着两个人。 江渔儿终于察觉到自己忽略了什么，一张俏脸红的就像染上了晚霞。 蒙渊眸中闪过一丝笑意，刚刚狂奔过来的时候不知道害羞，如今倒是知道了。 “桑止，这些粮食和两位太医都由你来安顿一下。”蒙渊声音沉稳的把原本属于他的工作交代了出去，说话间双手依旧没有放开，牢牢的抱着江渔儿。 桑止？听到这个陌生的名字，江渔儿好奇的侧头看去，看到的是一张陌生的脸。 “是。”桑止抱拳应下，有条不紊的安排这一切。 至于蒙渊，人带来了，粮食也带来了，属于他的工作自然告一段落。自然事情还没有结束，但是大家看他如此牵挂自家夫人，谁也不会在这个当口，没有眼色的撞上来让他去忙碌。 殷朔：“......”其实我还有话说，你还有事情要问，但是看你们那么猴急的样子，算了算了，我不问了。 听了消息急匆匆的赶来，看到如胶似漆的身影，又急匆匆的离开，殷朔难得觉得心累。 早知道会是这样，还不如不来呢。 第两百一十一章 夫妻情趣 两夫妻避过旁人的耳目，蒙渊将江渔儿打横抱在怀里，就这样一路回到了房间里。 这一路上，江渔儿一言不发，直到房间的门关上，才突然说到：“如果下一次你再避着我去冒险，我绝不会与你善罢甘休。” 同生共死，总好过明知道对方去冒险，还有担惊受怕的过日子，生怕哪一天就传来不好的消息。 尤其她如今还怀着身孕，心思敏感，但凡有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她绷紧了神经，就更别提是让他亲身犯险这样的事情了。 一想到自己这几日的担惊受怕，江渔儿没忍住，红了眼眶，眼角的泪珠子摇摇欲坠：“你知不知道，这么多天来我有多担心你？你知不知道，我整夜的做噩梦，梦里的你，一身是血的出现在我面前。” 有的时候，她宁愿怀孕后的自己变得蠢笨一点，猜不到暗地里的风起云涌，猜不到蒙渊此行的凶险。 蒙渊心疼不已，何曾见过这样脆弱的江渔儿，手上一个用力，把江渔儿紧紧抱在怀里，“不会了，再也不会了，我以后绝对不会丢下你们母子去冒险。” 可惜这件事情没有那么容易过去，江渔儿手里捏着这样的把柄，整个人都抖了起来，愣是什么粗活累活都让蒙渊干，但凡他皱一皱眉，想要拒绝，江渔儿的眼泪说来就来。 自家的小娘子如此依赖自己，确实是好事，但是用伤心做借口，如此惩治他，蒙渊只能说这就是甜蜜的负担了。 江渔儿其实有的时候也会觉得自己太过分了，蒙渊会瞒着她，无非是不希望她担惊受怕，做这一切的出发点是为了她好。 但是知道归知道，心疼归心疼，该有的惩治还是得有，总得让他知道自己是真的生气了。 人生在世，冒险不可怕，可怕的是，你最心爱的人瞒着你去冒险，你甚至连一句告别都还来不及说出口。 她要是不发作一番的话，指不定下一次蒙渊还会瞒着她偷偷去冒险。这种不良风气，可不能助长了，得掐死在摇篮里才行。 于是接下来的三天，殷朔每次过来探望江渔儿，都能看到蒙渊忙进忙出，不是端茶倒水，就是洗衣做饭，无情的嘲笑他居然和青桃抢饭碗。 一次两次之后，蒙渊脸皮也变厚了，面对殷朔的嘲讽心如止水，甚至还会慢悠悠的说：“你不懂，这是夫妻间的情趣。” 一边说，一边还拿特别慈爱的目光看着他，就好像是在看一个还没有断奶的奶娃娃一样。 殷朔：“......”年纪大了不起吗？年纪大就能这么欺负人吗？他总有一天也会娶妻生子，有什么好得瑟的。 虽然这样想，但依旧很郁闷，后来他也就不再拿言语挤兑蒙渊了，免得被反怼回来。 他发现，蒙渊和江渔儿关系改善了之后，变得越来越不要脸了，明明以前还特别的正直，现在偶尔玩玩，肉麻也就算了，还堂而皇之的说这是夫妻间的情趣。 江渔儿实实在在的享受了几天皇太后的待遇，终于感觉心气儿稍稍顺了一些，面对蒙渊的时候也不再一直是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了。 回来的第五天晚上，蒙渊终于得了江渔儿的首肯上了床。 真是不容易啊，这几天里当牛做马，累死累活的，终于把家里的小祖宗给哄好了。 不然的话，他此刻大约还在打地铺呢。 不过这一点闺房秘事他是不会拿出去说的，在别人的眼里，他依旧是那个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只可惜他家小娘子的一个眼神飘过来，他就只能跪了。 不过他家小娘子到底不是心肠冷硬的人，蒙渊也算是准确的抓住了江渔儿内心的柔软，每次她眼神犀利的看过来的时候，就装出一副无辜而委屈的表情，但是又不会走过来解释。 要不是靠着这一招，再加上这段时间的任劳任怨，怎么能哄得他家小娘子，原谅他呢。 “蒙渊！我可警告你啊，如果你下次还这样做的话，到时候不管你如何讨好我，如何道歉，我都是不会再原谅你的。我们是夫妻，你是我的相公，更是我孩子的爹，不管遇到什么，我们都能一起面对。” 江渔儿轻轻的拥抱蒙渊，就好像他们一家三口都拥抱在了一起一样，虽然说话声音略带一丝愤怒，但其中满满的都是对自家相公的担心。 蒙渊温柔了下来：“嗯。” 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一同前来的两个太医，借口舟车劳顿，身体不适，磨磨蹭蹭了好几天，连两个人才像小媳妇儿出门似的，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只看两个人的神情，就知道对这里的环境非常的抵触。 “蒙将军，我们两人来了那么久，也没有听说，有好多村民得了同样的病，想来瘟疫之类的，应该是没有的，您看......”梁太医被选为两人的发言人，硬着头皮站出来说道。 他们两个倒也没指望可以那么轻松的回京城去，只是希望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能够在兰州城做两个透明人。换言之，他们就是希望，不管兰州城里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要来麻烦他们。 蒙渊眼神一直放在江渔儿的身上，看到她把嘴里的橘子咽下去之后，非常自觉的，又给她剥了一个。 这些橘子，还是外出打猎的将士们带回来的，那座山上都是凶猛的野兽，寻常人不敢进去，里面的野生果子没有遭人祸害过，如今倒是便宜了江渔儿，明明是受灾最严重的地方，却仍旧有水果可以补充身体里的营养。 等江渔儿吃完了，蒙渊拿起一旁的帕子，轻柔的给她擦了擦嘴，这才施舍一般分了点眼神过来：“梁太医，古往今来都有防疫之说，虽然兰州城中并没有瘟疫的影子，但是难道不需要做好防护措施吗？” 梁太医顿时呐呐的说不出话来，因为蒙渊说的确实没有错，要是等到瘟疫起来了再去医治，那就会造成重大的损失。 第两百一十二章 又搞事 古往今来，受灾的地方总会有太医一同前往做好防范措施，就是为了把瘟疫扼杀在摇篮中。他们此刻的要求可以说是非常过分了，往严重的说，那就是渎职，若是写在奏折里上报给皇上，分分钟就会被革职查办。 他身边的姜太医从进门开始就一言不发，直到梁太医说不出话来了，才上前一步，冷漠的说道：“我等乃是太医，只为天潢贵胄医治，这些升斗小民还轮不到我们兄弟出手，还请蒙将军直接在民间招募一些大夫。” 这句话的意思，就相当于是在明确的告诉他，他们不干。这些百姓的死活与他们有什么关系？他们素来只给身份尊贵的人看病，这些百姓还没有这个资格。 蒙渊的眼神有一刹那的锐利，但是很快就把其中的锋芒收敛，点了点头：“本将军明白二位的意思了。” 等两个人离开之后，江渔儿才疑惑的说道：“我怎么感觉他们有些不对劲？一开始也不是这个态度啊。” 蒙渊勾了勾唇，拿起一旁的梨：“来，吃个梨。” 看到水果，刚刚的疑惑立马就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吃！”来到兰州之后，她基本上就没有见过水果，这次一定要好好的吃个够本！ 一个喂的尽心，一个吃的开心，因为两个太医的出现，而冷凝的气氛终于又再次活跃起来。 蒙渊看上去仿佛没有放在心上，但是他此刻内心的不平静。 前后态度差别如此之大，不是伪装的好，那就是在这段时间里，他们接触到了什么人，这才导致他们心情大变，有了如此决定。 两个太医如此宣告之后，就把他们所住的院子华为了自己活动的区域，没有必要的事情，坚决不走出去。甚至他们需要药材的时候，哪怕出门左转就是临时存放药材的地方，他们都不愿意出去，宁愿在将士们的古怪的眼神中，做一个宅男，也不愿意出去。 他们需要什么，都会通过守门的将士传递出来，搞得就好像他们是被关在那里的一样。 殷朔原本还有些疑惑，和蒙渊闭门密谈了一会儿之后，再看两个太医时眼神就不对了。 搞了半天，这两个人根本就不是来帮忙的，而是来添堵的？殷朔对于来给他添堵的人，一向都没有什么好脸色，假装鬼宅里面没有这两个人，不让他们拜见他，也从来不踏入那个院子。 两个太医回了自己的院子之后，梁太医搓着手道：“我们那样说，是不是太不给蒙渊面子了？虽然这些年看陛下的意思，不打算启用它，但他毕竟是大将军，若有朝一日，陛下想起了他，打算重用他，那咱们今日的所作所为......” 姜太医笑了笑，气定神闲的说：“一个早就被忘在脑后的人，陛下怎么可能还会想起他来，你就是杞人忧天。” 梁太医还是那副忧心忡忡的表情：“你说，咱们就这么投靠了那一位，是不是太冒险了一点？如今瞧着，最得宠的还是安王，咱们何必舍近求远。” “你可知什么是富贵险中求？我早就打听过了，安王殿下的背后，有一位神医，咱们两个就算投靠过去，又能得几分好处？与其不上不下的，还不如搏一把，若是成了，咱们两个可就一朝飞黄腾达了。” 姜太医的眼睛里闪烁着野心，如果不在这个时候作出选择，那他这一辈子就只能待在太医院，做一个小小的太医。 那一位派人来接触他的时候，他比梁太医果断，几乎是想也没想就应承了下来。至于作为人质，在对方手里的家人。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只要他能够成功，以后他的子子孙孙，都将是人上人。 他会这样选择，都是为了他们姜家，想来他的爹娘也是能谅解的。至于妻儿理解不理解他，往后他成了人上人，要什么样的妻子没有？到时候再多生几个孩子，也就是了。 梁太医张了张嘴吧，还是把到了嘴边的那一声叹息给咽了下去。罢了罢了，他到底还是做出了选择，如今畏缩不前又有何用？ 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他们就没有了回头路，而且那一位也不会给他们回头路，不是吗？再说了，他们之前对安王说的话，早就已经把安王给得罪透了，这个时候再去忏悔，再去说自己要回头是岸，也太迟了一点。 两人之间，姜太医很明显，抓住了主动权，成为了两个人之中拿主意的那一个，不管之后需要什么，或者说需要干什么，都是由姜太医出面，梁太医努力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索性，此刻也用不着两个太医，殷朔和蒙渊明面上完全把两个忘在了脑后，暗地里却紧锣密鼓的追查起他们跟谁有过接触。 当江渔儿睡下后，一道黑色的身影一闪而过，在蒙渊的面前单膝跪下。 “将军料得不错，确实有人私底下接触过两个太医。此人身手很是灵活，尤其擅长追踪之术，手下好几次差点被他发现，不敢跟的太近。”桑止道。 蒙渊勾了勾唇，竟是毫不意外：“可曾查到这个人是谁派来的？” “此人警觉异常，这一点还不曾查到，但是手下发现他在私底下曾和许多人接触，属下斗胆猜测，此人在军中应该还有内应。” 还有内应？看来他三年不掌军，确实对军队的掌握弱了很多，已经有人在军中开始安插内应。 蒙渊不动声色的转了转眉眼，灰暗的烛火中看不清他的眼神，沉思半晌终于开口：“继续追查，务必要知道那个人和多少人联系过，又有多少人已经成为他的内应。还有京城方面，给飞星去信，让他顺手查一查，这两个太医的家中父母可还好。” 桑止点头应是，退下了，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连烛火都不曾有过晃动。 “刚刚那个人，我似乎没有见过。”在蒙渊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时，江渔儿突然出声说话。 第两百一十三章 快递 她穿着里衣走过来，一边走一边揉了揉眼睛：“那是新来的吗？” 蒙渊很自然的张开手，把江渔儿抱进了自己的怀中：“那是我多年前培植的暗卫，最近才放在明面上启用。” 暗卫？江渔儿灵动的双眼转动了两圈，总感觉暗卫这个词听上去特别的神秘，就跟她曾经看过的那些小说一样，动不动就出动暗卫什么的。 “是这次回京的时候？”江渔儿想了想，在蒙渊回京之前可没有见到过这个人。 蒙渊随意的点了点头：“有些事情还是得交给得力的人来做才好，就像上一次我派人去京城递折子，若手下的人得力，这份折子，怕是早就已经递到皇上的面前。” 江渔儿想了想好像还真是这么个道理。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这些暗卫都是做什么的？”江渔儿兴致勃勃的问，毕竟这种人以前只有在电视上才能看到，此刻正儿八经的出现在眼前，自然会好奇。 蒙渊看了她一眼：“暗卫大多都是用来打探消息，做一些门面上不能见光的事情，要么就是暗中去保护别人的人身安全，就像我之前离开的时候也曾放了两个暗卫在你身边，只是你不曾发觉而已。” 她身边？江渔儿皱着眉头想了想，恍然：“我说呢，那段时间怎么总是觉得似乎有一道目光总是钉在我的背后，大约就是你口中的暗卫吧。” 还真有感觉？这也太敏锐了吧？ 蒙渊诧异。 江渔儿如今已经怀孕四个多月，肚子已经可以隐约看见隆起的弧度，不过她的体质很好，其他的孕妇都会有孕吐或者食欲不振这样的症状，可是她吃嘛嘛香，除了舟车劳顿之后的那几天之外，就再也没有一点不舒服了。 可是即便如此，青木依旧不敢怠慢，每日仍旧按时过来把脉。 “夫人的身体很健康，肚子里的孩子也很好，只是......”青木抬头看了看蒙渊，委婉的说：“只是为了能够平安生产，每日必须按时运动。夫人的运动量有些不足，导致身体略微有些......” 话说到这里，也不需要接下去，再说什么，大家心里都已经明白。 因为蒙渊对江渔儿的紧张，导致她运动量不足。江渔儿自己是非常喜欢往外跑的，但是她每次出去，蒙渊就总是一脸担忧的样子，江渔儿有点受不了他的这个表情，如今往外跑的机会大大减少，就是为了能够让蒙渊安心。 蒙渊无奈的按了按太阳穴，对上江渔儿略带无辜的促狭眼神，无奈的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知道你想出门，那就如你所愿。再说了，青木大夫都说要加大运动量，他若是还拘着江渔儿不让她出门，万一生产的时候出现问题怎么办？ 终于可以自由出门之后，江渔儿别提有多趾高气昂，每天带着青桃这里逛逛，那里看看。 而那些热火朝天的干活的灾民们，每次都对江渔儿抱以善意的微笑。这个夫人可真是亲切啊，居然每天来工地上，看一看他们。 一来二去的，两方都拉近了不少的距离，江渔儿也改变了最初对灾民的想法。这些挣扎求存的人，其实也没有那么自私，他们只是想要活下去而已。 “天气这么热，你就在院子里逛一逛多好，何必出来呢？”殷朔这一日正在外面检查水车的推广，不意外的看到了江渔儿，擦了擦手走过来。 天上一滴雨都没有下过，天气自然是热的，但是跟热比起来，江渔儿还是更喜欢自由的空气一点。 就在这个时候，有一个生面孔走过来：“刘大根！刘大根！你们谁是刘大根？你弟弟托我给你带了东西来。” 人群里走出了一个看上去就老实巴交的男人，手上脏脏的就在身上搓了搓，把那人手里的东西接了过去。 “行了，东西送到，我也该走了，这东西是三个月前送的，你给看一看，里面应该没什么东西坏了吧。”那人放下东西，拔腿就走，他本就是跑商之人，要不是如今恰好路过兰州城，怕是也不会专门过来拐这一趟。 刘大根拿着东西对那人谢了又谢，这才拆开包裹，里面放着一封信，还有一些散碎的银两。 “刘大根的命真好，他那个兄弟每年都会找人替他带些东西来。”有认识他的人如此感慨。 这不就跟快递一样吗？江渔儿兴致勃勃的想，不过跟快递比起来，还是快递方便一些，让人带东西也太慢了，人家也不会专门跑这一趟，正好路过的时候才会拐过来。 要是有快递就好了，快递的价格也不贵，速度还快。这样想着，就想到了这个时代的驿站，驿站就跟邮政似的速度慢不说，出错的几率还大，并且价格高昂，不是一般的人能够承受得起的。 要是有人能够在这个时代成立快递公司就好了，这样的话，这些老百姓们就不会和家人分开之后难以沟通了。 对了，开个快递公司！其实操作起来也不难，只要加快速度就行了，就像兰州到京城，若是只用腿走路，需要十五到二十天，坐着马车则需要十天，但若是快马加鞭，兼程赶路，则只需要短短的三天。 这样的速度，可别找人带，还需要顺路，方便多了。 江渔儿越想越觉得可行，两只眼睛亮晶晶的，其中迸发出炙热的火焰。 不小心回头看到的殷朔：“......” 不知道为什么，这种眼神看着让人觉得害怕。他悄悄的往后退了一步，正好踩在一根枯树枝上发出疙瘩一声，惊动了江渔儿。 “殿下，”亮晶晶的眼神看着他：“我有一个想法，不知道该不该说。” 殷朔：“......”如果我说不该说，你就不会说了吗？看你这眼神，也不像是会把话吞回去的样子。 两人从外面回来，江渔儿硬是拖着殷朔进了书房，蒙渊听到动静抬起头，接触到江渔儿炙热的眼神，感受到了和殷朔同样的惊吓。 “夫人，如今已经到了书房，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殷朔发现今天肯定是逃不过的，干脆也不挣扎，直接问道。 江渔儿进了书房，之后一改刚刚的着急，脸上的笑容带着神秘：“你们知道，殷朝有多大吗？” 殷朔：“？？？” 蒙渊：“？？？” 两个人同时做了一个懵逼的表情，不知道江渔儿为什么这样问。 第两百一十四章 瘟疫 江渔儿不等他们回答，说道：“我曾经见过一张地图，地图里面清楚的将殷朝画了上去。如果以兰州和京城的距离来测量整个殷朝，最南边的城市走到最北边的城市，大约需要整整一个半月。” 两个人愣愣的点了点头，有些不明白江渔儿突然说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 江渔儿眨了眨眼睛：“殷朝太大，若是距离太远，或许这一辈子都难以再见到一面，想念对方，想要写信，这封信转来转去，或许一年之后才能送达，我说的可对？” 道理确实是这么个道理，但是如今说这些到底是几个意思？蒙渊隐晦的看了殷朔一眼，用眼神询问他江渔儿这个样子到底是受了什么刺激。 殷朔耸了耸肩，别问他，他也一脸懵逼，满头雾水。 江渔儿看到两个人打眼神官司，笑了笑：“我只是在想，如果我们专门建立一种非常快速便捷的驿站，专门用来替百姓们送信捎礼物，人和人之间的距离，是不是就拉近了？即便两人相隔千里万里，也能通过信件，礼物传达思念？” “可是，不是已经有驿站了吗？为何还要专门建立一个类似的东西？”殷朔听了半天，终于明白了江渔儿激动的点在哪里皱着眉，问出自己心里的疑惑。 江渔儿伸出手，摇了摇食指：“驿站虽然也承接送信的活，但大部分都是为了送一些朝廷之间的信件往来，并不是民用的。而且驿站的速度实在是太慢了，就如兰州和京城之间送一封信或许就需要二十天，并不符合我的理念。” 她想要做的是跟后世一样的快递，专门送的，速度又很快。他们两个可不懂什么是快递，也不知道快递是如何运转的，一个个满头问号，江渔儿只能从头跟他们解释，详细的解释了一下，她所谓的驿站是怎样运转的。 殷朔一开始还不以为意，慢慢听着听着就品出了其中特别的地方，一双眼睛亮的惊人。 “这个办法好！”殷朔激动的一拍桌子，他的脑子转得很快，几乎是刚听江渔儿解释完，快递是什么东西，就想到了它的好处。 快递虽然听上去只能用于各个地方送信寄物件儿，但却可以让各地的百姓民心安定，对于朝廷形象有非常大的好处。 也算是间接告诉百姓，朝廷一直在为他们谋福祉。 只是如此一来的话，江渔儿就不能开这个快递了，牵头的人，必须是朝廷才行。 江渔儿挥了挥手：“我如今吃穿不愁，银子根本就花不完，多这一个行业，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用处。其实按照我的设想，这件事确实应该由朝廷出面，快递落在个人的手中，只会成为别人拉拢民心的手段。” 殷朔感觉心里有些难受，总觉得亏欠了她：“夫人......” “别给我摆出这副矫情的模样，我让你拿走你拿走就是了。再说了，如今我还怀着孩子，难不成你是让我大着肚子去忙前忙后吗。”江渔儿之所以会想到快递，只是想要为这个时代的人做些什么，至于这个东西能不能为自己带来好处，反倒是其次了。 殷朔心里打定主意，以后一定要好好的“孝顺”江渔儿，也就不再多说什么矫情的话，反而拉着江渔儿兴致勃勃的讨论起这个快递应该如何运转，他又该如何去说服皇上。 毕竟这个东西以往从来没有出现过，也不知道皇上会不会对它感兴趣，或者说能不能看到它所蕴含的价值。 要是看不到它所蕴含的价值，从而对它轻忽的话，那可就是殷朝的损失了。 想想吧，到时候可以随时跟千里之外的亲人通信还可以随时随地把自己手边的东西，快递给千里之外的亲人，人与人之间的距离一下子就拉近了，百姓们自然会感谢，推广了快递这个行业的人，对朝廷对皇上都会充满感激。 说的更现实一点，这个快递可以成为笼络民心的手段，使得民心更加安定，不会再出什么幺蛾子。 江渔儿被殷朔拉着写了许多快递运转的方法，这才暂时安抚住了这个容易激动的小孩儿。 快递的事情到底是先放在了一边，如今灾荒未过，就弄起这个东西，有些主次不分。 说完了自己想要说的话，江渔儿就感觉有些困了，刚刚的精气神儿似乎也被抽走了，一双眼睛略带茫然，稍微不注意，就感觉要合在一起一样。 “困了？”蒙渊非常自然的抱住江渔儿，将她打横抱起。 江渔儿缩在蒙渊怀里，给自己找了一个很舒服的姿势，又打了一个哈欠，眼睛要闭不闭，声音带着三分慵懒：“没办法，你儿子说他困了，我也只能困了。” 真是......一张嘴就是歪理，才四个多月哪就知道困不困，分明就是自己想要睡觉了。 蒙渊无奈的笑了笑，朝殷朔点了点头，就抱着人回了房间。 平静的日子过了没两天，兰州城里突然兴起了一则流言，说是大灾之后，必有瘟疫，他们这里受了灾，自然也逃不脱这个定律。 这样的谣言是如何兴起的，已无从考证，等这些谣言传遍大街小巷，传进蒙渊的耳中时，早已无法控制住了。 这样的谣言在这种时候兴起，是很致命的事情。 原本还热火朝天的干活的灾民们突然知道自己可能身上已经得了瘟疫，命不久矣，干活的热情一下就消退了，做事的时候漫不经心的，进度和之前相比，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在一旁充当监工角色的将士们上去呵斥过几回，可惜误以为自己快要死掉的灾民们，如今依然不惧，甚至还理直气壮地怼了回去：“我们都要死了，做这些有什么用，又不能让我们继续活下去。” 将士们没有办法，只能把这一情况上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又有事儿发生了？还有那个瘟疫又是谁传出去的？”殷朔脸上闪过一丝怒气，别让他知道是谁在传谣言，不然的话一定要把这个人抓起来，重重惩治。 第两百一十五章 谣言四起 蒙渊摸了摸下吧，显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他跟容易激动的殷朔不同，身在朝廷这个大染缸里面，对于阴谋诡计见的多了，几乎是直觉一般，感觉到这其中有一股力量在推动。 本来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水车的推广进度分外的喜人，河流之间的挖掘工作也非常的顺利，再加上源源不断的粮食，正在往灾区运，大家的眼神中已经不再是麻木了，还是充满着对未来的向往和对生活的满足。 可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居然有人见不得他们好，非要传这些谣言出来，殷朔几乎气的动手打人。 他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怀疑起了京城中的那几个兄弟，毕竟他从自己要来巡查开始，就已经和灾区的情况绑在了一起，完美赈灾是他的功劳，赈灾失败则是他的过失。 这一次的谣言，到底是不是他那几个兄弟在背后推动？ 蒙渊怕江渔儿知道了之后，心里着急，不利于养胎，因此一面让周围的人将他瞒的死死的，一面派出桑止，放下所有的事情，全力追查这次谣言的幕后推动者。 桑止的能力确实不错，谣言已经传得如此分散，居然还能让他找到一些蛛丝马迹，通过这些蛛丝马迹，明确的指出，这一次的谣言确实有人在背后推动。 “查出是谁在传谣言了吗？”蒙渊问道。 桑止摇了摇头：“是属下办事不力，背后之人分外警觉，才刚刚有了一些眉目，就直接切断了所有的联系。” 声音里稍微有一些郁闷，这还是他第一次遇到如此有决断的人，直接舍弃了他查到的那一切，哪怕是拼着元气大伤，也要把自己干干净净的摘出去。 不过到底也不是全无收获，桑止从怀里掏出了一样东西：“那个人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动手，这是他奔跑的时候，掉落的东西。” 那是一个精致的荷包，大约只有小孩巴掌大小，还散发着悠悠的清香，蒙渊接过来仔细看了看，敏锐的发现香囊的布料并不是市面上寻常的布料。 做香囊的人，身份应该不简单，能够拥有这个香囊的人，身份也不简单。 蒙渊眸中精光闪烁：“青桃。” 话音刚落，房门应声而开，一直在门口望风的青桃款款走了进来，在蒙渊面前跪下：“属下参见将军。” “香囊是何人所有这件事你去查，尤其是新来的两个太医，你要好好的探查一下，这是不是他们的东西。”蒙渊随手将香囊递给青桃，顺便把这个任务交代了下去。 他怀疑在背后捣鬼的人，此刻就住在鬼宅里面。香囊的布料不简单，香囊的刺绣也不简单，这不是一个寻常人可以拿出来的香囊。 兰州作为受灾最严重的地方，真正有权有势的人，早就已经从这里逃了出去，剩下的人根本就没有这样的香囊。 只要简单的推理一番就能得出结论，除非兰州还有第三方的势力存在，不然的话，他们鬼宅之中的人才是最有嫌疑的。 青桃做为江渔儿身边的人，一直以来，都表现的像是一个普通的贴身丫鬟一样，最容易让所有人对她放下戒备。 因此这件事情让她去查，反而比交给桑止，效果要来的好更有可能得到意料之外的收获。 青桃接过香囊，借着烛火，打量了一下，把上面的图案和用的布料熟记于心之后，就把香囊塞进了自己的胸口：“属下领命。” 桑止见这个任务已经不归自己管了，抱拳之后，直接从房间里消失了，如今的书房，只剩下蒙渊。和青桃。 对青桃，蒙渊其实是有些愧疚的。他很清楚江渔儿有多么看重青桃，更清楚青桃对江渔儿的情谊有多么深厚，因为当年的一个念头，使得两个人如今相处成了这个模样，蒙渊心里实在不是滋味。 “夫人......她还不知道？”蒙渊嗓音低沉的问道。 青桃沉默的摇了摇头，声音里带着难受：“夫人待我很好，也非常的相信我，她......从来没有怀疑过我什么。” 说着说着，心里就特别的酸楚，很想不管不顾的冲过去，把自己的身份全盘托出，但她毕竟是暗卫，身上背负着属于她的使命，这样的冲动是不可取的。 “是我当初思虑不周，才使得你们落到如今这尴尬的地步，等这次的事情结束，我会亲自像她解释。”蒙渊也不想欺骗江渔儿，于是如此说道。 青桃感激的看着蒙渊：“多谢将军。” 江渔儿脸色阴沉沉的推门而入：“我此刻人就在这里，你们想要同我解释什么？” 她的目光扫过因为她的出现而惊呆了的两人，扯了扯嘴角。没想到，她最信任的两个人，在私底下居然是这种关系。 该说她幸好没睡着吗？往日里沾了枕头就睡了的她今日罕见的睡不着觉，便想着来院子里走一走，结果正好看见青桃站在书房门口，然后走了进去。 或许是觉得奇怪，或许是觉得好奇，总之她鬼使神差的跟了上去，趴在门外偷听。 “娘子......她还不知道？” “夫人待我很好，也非常的相信我，她......从来没有怀疑过我什么。” “是我当初思虑不周，才使得你们落到如今这尴尬的地步，等这次的事情结束，我会亲自上娘子解释。” 江渔儿在门外听的手脚冰冷，这是什么意思？什么事情是她不知道的吗？还有怀疑什么？又有什么尴尬的事情？ 越是听，心就越是沉重，她感觉自己以往就像傻子一样，两个人居然早就已经在背地里勾勾搭搭，她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还说什么解释，还有什么可解释的？难不成蒙渊还想着要把青桃纳进门，让她们两个姐妹相称共侍一夫吗？ 可笑！ 江渔儿心中燃烧着熊熊怒火，双手一用力，书房的门应声打开，她冷冷一笑：“你们想要对我解释什么？我如今仍旧在这里，解释吧。” 第两百一十六章 误会大了 对着自己亲近的人，江渔儿从来都是笑眯眯的，一双亮晶晶的杏眼弯成月牙，让看着她的人都觉得心情好了起来。 可是此时此刻她的脸上完全没有一丝笑意，杏眼冷漠的就像含着冰块一样。 两个人听到动静，不约而同的往门口看去，看到江渔儿现在那里冷笑着，等他们回答，脸同时白了一下。 江渔儿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如今天色已经这么晚了，她不是应该早就睡着了吗？ 蒙渊把心底的愧疚压下去，神情淡定的朝江渔儿走过去。 谁知道江渔儿警惕的朝后退了一步：“你别靠近我！”声音尖锐，仿佛蕴含着无穷的怒火。 两个人的心同时咯噔一下，看江渔儿此刻那么愤怒的样子，应该是把刚刚的话全部都听到了。 也就是说，他们隐瞒了那么久的事情，终于要暴露了。 江渔儿冷冷的问：“不是说要向我解释吗？为什么不开口了？我就在这里想要解释什么，你们说就是。” 有些事情就是这样，当冰山一角被人揭开之后，其他的再想要瞒，就瞒不住了。 江渔儿的愤怒，他们看在眼里，不同于蒙渊的紧张，青桃反而有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那是对她最好的夫人，那么多年的欺骗早已让她内心不安，如今真相终于要揭晓了，她也不用再继续隐瞒了，可以在夫人面前彻底现出最真实的自己，这样很好。 青桃安安静静的跪在地上，低垂着脑袋，一副认罪的模样。江渔儿看她这样，咬了咬唇，撇过头去，强迫自己不去看她。 以为摆出这么一幅良好认罪的态度，这一切就算过去了吗？不可能的。 江渔儿把心酸狠狠的压进了心底，眨了眨眼睛，露出了冷漠的神色：“你们瞒的辛苦，我也听的揪心，大家还是直接一点的好，你们有什么瞒着我的，直接说吧，我能承受得住。” 总是带着愉悦的声音此刻透着一股冰冷，就像声音的主人，已经对这一切心灰意冷一般。 蒙渊苦笑了一下，无奈的摸了摸鼻子：“我原本也没想瞒着你，只是一开始就错过了最佳的解释机会，后来就更是说不出口了。” 可不就是如此吗？他把青桃带过来的时候，还是青山村那个瘸着腿的猎户，又要怎么解释青桃的来历？说她是他培养的暗卫？ 别搞笑了，一个猎户怎么培养出暗卫来？这话说出去跟自曝身份有什么区别，那个时候的他还要保护殷朔和殷宛灵，隐瞒身份还来不及，又如何会把这些事情说给江渔儿听？ 然后就是江渔儿他们遭受到暗杀，意外被青木所救。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他对着江渔儿说出了自己的身份，也说出了那段被他极力隐瞒的过往。 原本那个时候，是坦白最好的时机，可是江渔儿受的伤实在太重了，蒙渊那个时候心心念念的都是她的安全，完全忘了还有一个青桃的存在。 等到身体好了，又要忙着去京城，一来二去倒是再也没有想起过要向江渔儿解释青桃的身份。 江渔儿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冷漠的目光落在蒙渊的身上，里面再也看不到一丝情意：“我倒是不知道，那么多年过去了，一句解释的话，有那么难以说出口吗？” 这三年来，她把所有的心力都放在了家庭和事业上，尤其是蒙渊，她的一颗心几乎都牵挂在他的身上，她做的一切，也都是为了让他们在未来能够安安稳稳的生活下去。 本以为这样的快乐会一直持续下去，现实却狠狠的给了他一巴掌，告诉她这是她的痴心妄想。 原来这一切都是她的一厢情愿，原来蒙渊一边说着爱她要跟她长相厮守，一边和青桃还有关系。 骗子！都是骗子！江渔儿心里燃烧起熊熊怒火，不仅是因为被蒙渊欺骗，更是因为青桃也在骗她。两个最在乎的人同时骗她，这种感觉试过的人，才知道有多么绝望。 蒙渊叹了口气：“我也是怕你生气，隐瞒了那么久，突然又跟你解释起这件事情，我怕你生我的气，这才一拖再拖。”如果不是今天机缘巧合，被江渔儿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内容，蒙渊甚至想要把这件事情瞒到江渔儿生产之后。 听说孕妇的情绪不能大起大落，现在告诉她实情，容易造成心情上的崩溃，生完孩子坐完月子之后，才是最好的时机。 他甚至打定主意，到时候把真相说出来，不管江渔儿要打他还是要骂他，他只要默默接受就好，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本来就是他做错了事情，不管要遭受什么，都是他如今该得的。 “这样的事情你还敢一直瞒着我！蒙渊！我是真的看错你了，我原以为你可以托付终身，原来这一切都是我的一厢情愿，是我瞎了眼，才看上了你这样的男人！”江渔儿听着蒙渊的“解释”，再也无法压抑怒火，冲他吼道。 遭受过一次情伤的她，在决定接受蒙渊的时候，心里不知道有多么挣扎。可是蒙渊对她实在是太好了，几乎到了有求必应的地步，一双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她的身影。 为此，她愿意给他一次机会，也愿意给自己一次机会。在之后的相处里，江渔儿不止一次的，庆幸自己当初放下了心房，选择接受蒙渊，可是现实却给了她狠狠的一个巴掌，将沉溺在幸福中的她打醒了。 原来这一切都是她的一厢情愿，她依旧是那个得不到幸福的人。 蒙渊看她那么生气，连忙上前一步，想要拥抱江渔儿。江渔儿气得浑身都在颤抖，看到身上来的手想也没想就一巴掌挥开了。 “你别碰我，我觉得恶心！”江渔儿冷冷的说，身体还在微微颤抖，眼眶渐渐的红了。 “蒙渊，我曾以为你会像我对你那样的对我，但我现在发现，我真是太天真了。也罢，我有自己的事业，也不需要靠你们男人来养，孩子生下来之后，我们和离吧。”江渔儿冷冷的吐出这番话，抬起手胡乱在自己的脸上抹了抹，把落下的眼泪抹去。 蒙渊震惊的脸色都变了。 第两百一十七章 大写的尴尬 什么？！和离？！他猜到这件事情会让江渔儿非常生气，可是怎么都没有想到江渔儿会这么生气。 难道青桃的身份，有那么难以接受吗？归根结底，他当时会做这样的决定，就是担心他们的安危，想要找一个人，替他守着他们而已。 青桃来了之后，确实尽心尽力的做到了他的要求，但是因为江渔儿对她实在太好了，渐渐的她就不会再把情况上报给他，完全只听江渔儿一个人的吩咐，而蒙渊看到这种情况，也从没有试图把青桃再收归麾下，而是默认了这种态势继续发展。 也就是说，从青桃真心接纳江渔儿开始，她这个暗卫就已经不受蒙渊掌控，就跟送给江渔儿一样了。 蒙渊怎么也想不明白，这样一件事情，怎么就牵扯上和离了。 他急切的上前一步，不顾江渔儿的反抗，把人禁锢在自己面前：“和离？我不同意！娘子，我承认这件事情瞒着你是我不对，但归根究底，我也是担心你的安危，这才没有经过你的允许，把青桃送到了你的身边。” 青桃这时也顾不上摆出认罪的姿态，可怜兮兮的抬起头，膝行到江渔儿面前：“夫人，自从跟了您之后，将军就几乎不会再给我发布任务，我也从没有背着您，把您的情况报告给将军。夫人待我这样好，我是真心想要跟着夫人，还请夫人可以给我一次机会。” 盛怒中的江渔儿直到这个时候，才略略品出了一些不对的地方。 发布任务？送到她身边？这些又是什么东西？ 等等，难道蒙渊和青桃不是情人吗？怎么感觉情况有些不对劲儿？ 这种念头从心里冒出来，江渔儿抗拒的动作渐渐停了下来 “想要让我原谅你们，那就把前因后果仔仔细细的给我讲一遍。”江渔儿隐隐约约感觉自己好像闹了一个大乌龙，当下也不再抗拒蒙渊的亲近，任由蒙渊抱着她。 蒙渊这次是真的被吓到了，没想到江渔儿的脾气这么耿直，一言不合就说要和离，当下再也不敢隐瞒什么，直接把前因后果一五一十的全部都说了出来。 江渔儿臊的脸都红了。感情说了半天，牛头不对马嘴，他们三个人说的压根就不是同一件事情啊？ 那她刚刚那么生气，岂不是全部都生气错地方了？ 人家压根就没有事情，也没有背着她偷偷往来，言语之间说什么瞒着她，无非是隐瞒了青桃的暗卫什么。 妈呀，这个误会可闹得太大了！ “娘子，我保证下不为例，你可否原谅我这一次？”蒙渊可不知道江渔儿此时此刻的心理活动，一双眼睛情意满满的看着她，认认真真的忏悔自己犯下的错，想要求得江渔儿的原谅。 江渔儿内心无语，表面淡定，硬是装出一副冷漠的表情，点了点头，声音更是丝毫不虚：“哦，我原谅你。” 天哪，这也太尴尬了吧，要是地上现在有一个洞的话，江渔儿保证分分钟钻下去，再也不要见人了。 可是她的声音实在太冷淡了一些，听在他们的耳朵里，就好像是在嘲讽着他们一样，青桃的眼睛顿时就红了：“夫人，青桃不是故意要隐瞒你的，只是一直不知道如何开口。还请夫人饶了我这一次，我发誓从此以后，再不会瞒着夫人任何事情。” 蒙渊抿着唇上前一步，嗓音低沉：“只此一次下不为例，我可以用我的命保证。” 两个人一个劲儿的道歉，另外一个人却不停的想要逃避这个尴尬的事实，江渔儿压根就不敢把自己刚刚脑补的事情说出来，就怕不小心闹了笑话。 “咳咳......我是认真的，我原谅你们了，哎呀！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好困啊，我要去睡觉了。”江渔儿实在囧的不行，只能借口打瞌睡，以此来逃避。 江渔儿爬上床之后，赶紧打了个哈欠，假装自己现在困得要死，翻了个身就彻底不动弹了。 尴尬，实在是尴尬，大写的尴尬，她感觉自己出生到现在，从来没有这么尴尬过。不想面对这个残酷事实的她，只能麻溜的躺在床上假装这件事情没有发生过。 只能说幸好一开始没有把话说的太绝对，不然的话自己此刻怕是要成为他们两人的嘲笑对象。 太尴尬了！实在是太尴尬了！ 无法面对，就只能缩着脖子当鸵鸟，江渔儿知道自己这种调皮心理不对，但是只要一想到刚刚尴尬的画面。 算了算了算了，大丈夫能屈能伸，怂就怂了，她认怂还不行吗？ 蒙渊压根就不知道江渔儿刚刚的心路历程，看她一上床就装睡，还以为江渔儿心里还在生气，坐在旁边，手抬起来又放下，怎一个纠结能够形容。 他也是真的没有想到，江渔儿居然如此难以忍受别人的欺骗。要是早知道的话，他一定早早的就把青桃的身份告诉她了，必不会等到现在。 “渔儿，从今天起，我绝不会再瞒着你任何事。”蒙渊看着江渔儿的背影好一会儿，才低低的说。 江渔儿：“......” 睡觉睡觉！不要再来解释了！就让那尴尬的过往随风而逝吧！ 蒙渊看她还是没有任何反应，叹了一口气：“天色不早了，早点睡吧。”说着，伸手把一旁的被子捞过来，轻轻的盖在江渔儿的身上，转身出了房间。 “夫人是否还在生我的气？”青桃着急的等在门口，看到蒙渊走出来连忙追问。 蒙渊点了点头，也是难得一见的手足无措。 这个晚上注定了三个人都无法安安心心的睡觉，两个觉得心中有愧，一个觉得尴尬无边。 第二天，从床上起来的时候，三个人不约而同的顶着一双熊猫眼出了房门，脸色可以说是有史以来最差了。 青木：“你如今是孕妇，需得好好将养身体，充足的睡眠也是其中之一。” 他按时过来把脉，本以为能够见到一个精神健康的江渔儿，没想到一进来就看到了一双明晃晃的黑眼圈，脸色暗淡无光，就好像熬夜去做贼了一样。 所以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使得嗜睡无比的江渔儿一整晚没有休息好。 江渔儿尴尬的笑了笑，混不在意的挥了挥手：“就是有点睡不着，没多大的事儿，等下午的时候，补眠一下就没事儿了。” 第两百一十八章 谈心说开 打了个哈哈，企图把这件事蒙混过关，她才不会说昨天晚上闹了个乌龙，尴尬的睡不着呢。这件事情要是传扬出去，她不要面子的吗？ 青木叹了口气，语调轻柔和缓的唠叨起来，从孕妇的身体健康，一路说到充足的睡眠，对于孕妇健康的重要性，和未来孩子的身体健康。 江渔儿忍不住露出痛苦的表情，手指蠢蠢欲动，想要堵住自己的耳朵。天呐，饶了她吧，她真的知道错了！ 这副掩耳盗铃的样子逗笑了青木：“你也别觉得我烦，若是你能稍稍听我一句劝，我也不在这跟你掰扯这些了。” 江渔儿实在是他见过的最活泼的孕妇没有之一，别人怀孕恨不得十二个时辰一直赖在床上，哪儿都不去，江渔儿怀孕却是恨不得多长两条腿，每日都要走上许多的路，有时走到腿疼都不愿意回来。 “虽然孕妇多运动是好事，但也不要过度运动。尤其是睡眠，不要总觉得自己睡饱了，偶尔不睡觉没事，你如今怀着孩子，事事都要当心。”青木意犹未尽的下了总结。 就在这个时候，出去熬汤的青桃回来了，手上端着热气腾腾的药罐子。没办法，兰州城的条件简陋，药罐子偶尔也能拿来熬熬汤什么的。 江渔儿尴尬的笑了笑，嘴角的笑容不能更僵硬。其实事情发生到现在，她还是没有想好自己应该用什么样的态度面对青桃。 道歉吗？可是那样龌龊的念头，只有她自己一个人知道，直接道歉出身的话又要多费一番口舌。 无视？臣妾做不到啊，昨天发生的种种，就好像被人刻在了脑子里一样，并且还是循环播放的那一种，只要看到蒙渊或者青桃，那些画面就会不由自主的翻出来循环播放，让她反复体验什么叫尴尬至死。 “夫人，您的身体不好，这是我特意为您熬的肉汤，里面放的是营养的山鸡，您快尝尝。” 青桃从药罐子里面，动作轻柔的舀出一碗汤来，放到江渔儿的面前。 不知是热气熏的，还是尴尬的，江渔儿脸上红彤彤的，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的笑容之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把碗里的汤一饮而尽。 青桃看了这个笑容，却误以为江渔儿是已经原谅了她，激动的手都颤抖了起来，一双眼睛顿时布满了眼泪。 她是真的真的很喜欢自家夫人，不希望跟自家夫人形同陌路，如果能够得到自家夫人的原谅，她愿意去做任何事情。 “夫人，青桃真的知道错了，从此以后，青桃只会忠于你，只是您身边的一个小丫头，再也不会欺骗你。”青桃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跪下来。 江渔儿叹了一口气，这会子连尴尬都顾不上了，放下碗，摸了摸青桃的头：“傻丫头，你的心意我收到了，你说的话，我每一个字都很相信。还记得我曾经说过的话吗？不要随便去跪一个人，包括我。” 不要随便跪一个人，下跪这种行为，宛如放弃自己的自尊，江渔儿不喜欢跪别人，也不喜欢别人跪她。 青桃微笑着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我知道，我刚刚就是太激动了。” 两个人相视一笑，昨天的事情就算是过去了。 青木勾了勾唇：“什么事情说开了就好，若是一直憋在心里，那才是大问题。” 他收拾了东西，很快离开了房间，房间里此刻就只剩下江渔儿和青桃了。 江渔儿：“你曾经的身份是假的，你告诉我的过往也是假的，那现在呢？现在愿不愿意告诉我一些事实？” 青桃此刻换了一个身份，对江渔儿来说眼前的人又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两人这几年的相处，陌生的是，她的曾经。 “我是一个孤儿，我从小就没有父母......”青桃从地上起来，坐到了床沿上，缓缓的将自己真正的过往，一点一滴说了出来。 “后来有一天，将军消失了，再也没有任何消息传来，我们身为暗卫，只有将军传唤我们，需要我们的时候，才能出现，因此一个个都沉寂了下去。当时我们还以为，这辈子可能再也无法被将军启用，结果是我最先收到了，将军的传信，然后捏造了一个身份，来到您的身边。” 青桃把自己隐瞒的过往缓缓说了出来，心情却轻松了很多：“可是我不后悔来到夫人的身边，即便不能跟其他兄弟姐妹一样，为将军效力。夫人对我的好，我一直都记在心里，我希望能够永远留在夫人的身边，照顾着您。” 江渔儿被感动的一塌糊涂，心里暖暖的，就像心里升起了一轮太阳一般。 “如果可以，我也希望你可以一直留在我的身边。不过这不行的，如今你年纪也不小了，我总不能耽误了你的终身大事。女孩子总还是需要找一个如意郎君的。”江渔儿前面说的很感性，到后面直接划分一转，说到了终身大事上，声音里带着调侃，朝青桃促狭的笑了笑。 “我不想嫁什么如意郎君！”青桃红着脸反驳：“我只想待在夫人的身边，一辈子保护夫人，一辈子跟夫人说说笑笑的过日子。” 江渔儿忍不住点了点青桃的额头：“女孩子哪有不嫁人的，若是遇到了什么好男人，嫁自然还是要嫁的。我将你当做我的妹妹一般看待，自然不会随意寻找一个男人把你嫁出去，放心好了，我定会千挑万选，再让你自己亲自过目。” 盲婚哑嫁那是封建恶习，江渔儿自然不会这么做，但是也不会让青桃就这样在她的身边蹉跎一生。 在这个女子地位低下的社会，一个不嫁人的女人，是会被人看不起的，江渔儿可不想让别人看不起青桃。 青桃只感觉害羞的脸都要燃烧起来了，原本就清秀的脸颊已经烧得红彤彤，一双眼睛因为害羞，而水润了起来。 “夫人，青桃说的都是心里话，青桃这辈子就想守着夫人过日子，不管那个男人有多好，都不是青桃想要的。”青桃认真而执着的说道。 江渔儿却只当青桃是因为害羞才这样说的，忍着笑应和她：“行吧，不嫁就不嫁，咱们将军府这么大，还是有你的一个房间的。” 叹了口气：“其实我也应该跟你说对不起，那天晚上我不该误会你们。你先听我说完，当时我在外面，听到你们谈话的时候，我误会你们两个是那种关系，这才会那么生气，后来才发现不过是一场误会。” 即便当时的场景再尴尬，江渔儿始终觉得误会这种东西还是说开比较好，不然一直梗在心头，会变成心结。 第两百一十九章 落网 和青桃推心置腹的聊了一场，那次的事情也算是一笑而过，甚至因为分享了秘密，两个人的关系，已经变得比以前更好。 蒙渊一开始还以为自己会不受待见，结果一转头就看见青桃笑容灿烂的跟在江渔儿的身后，两个人手牵着手，不要太要好。 “......”所以这件事情算是过去了？所以他也可以跟他的小娘子甜甜蜜蜜啦？ 蒙渊试探的靠过去，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样惹来了江渔儿的白眼。 “我又不是妖怪，也不能吃了你，有必要这么害怕吗？”江渔儿无语的吐槽他。 虽然那个瘟疫事情的人还没有被查出来，但至少内部矛盾已经解决，不管是江渔儿还是蒙渊，一时之间竟然忘了这些糟心事儿，日子过得和顺了许多。 但是这也只是暂时的，在民间流传的瘟疫说法已经越演越烈，因为害怕而罢工的灾民人数，每日都在增加。 原本只是一则谣言，现在隐隐的有谣言成真的趋向，已经接受了这个说法的灾民们，躺在自己的床上，一副两眼无神的模样，仿佛在等待死亡的降临。 如果背后搞事的人还不能抓到，攻破这则谣言的话，到后来所有的灾民都会相信瘟疫一定会出现，民心浮动之下所有的赈灾事项都会被迫停工。 青桃按照蒙渊的吩咐，在照顾江渔儿的同时，暗暗的监视着住在鬼宅中的两个太医。 可是这两个太医，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却分外的安分，白天就在院子里看看，一书写写字，或者下下棋，晚上就按时的回房间睡觉，作息简直比江渔儿这个孕妇还有规律，实在没有任何异常。 但是这两个太医真的有如此安分吗？这却不见得，如果这两个太医是安分的人，那为什么他们两个在来到兰州一段时间之后突然宣布不会给这些百姓治病？ 不说其他，光是他们的这个宣告就已经像是一道暗示一般。 青桃自然不会被他们两个表面上的安稳所欺骗，每日里依旧找时间监视着他们，时间一长，果然让她发现了某些不同寻常的地方。 “这几天里，他们完全没有离开过自己的院子，也没有见到有人进出他们的院子。但是每到午夜时分，他们的院子里总会响起布谷鸟的叫声。”青桃把自己知道的，全部都汇报给了蒙渊。 江渔儿顿时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布谷鸟的叫声？不会跟她想的一样吧？用这种鸟叫声作为暗号？这怎么就跟电视上演的一样...... 蒙渊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对青桃说道：“布谷鸟的叫声是从哪个地方传出来的？你可曾去查看过。” 青桃点头：“声音是半夜传出来的，属下怕打草惊蛇，并没有直接前往打探，而是在白天的时候找了个借口前往，果然发现了蛛丝马迹。那个地方是一个被荒废了的小院子，并不在鬼宅内，还是在鬼宅隔壁，按常理来说那里应该没有人会去，但是属下却发现了几道清晰的脚印，应该是这几天留下的痕迹非常明显。” 这绝对是一个重要的线索，看来他们一开始的猜测没有错，这两个太医果然不是省油的灯，虽然在路上的时候，还非常正常，但是来到兰州之后一定已经被人收买，这个用布谷鸟的叫声来跟他们通暗号的人，就是跟他们接头的人。 蒙渊摸了摸下巴，勾唇一笑：“带上飞星和桑止，今晚我们就来一个守株待兔。” 要不是背后之人实在狡猾，他是绝对不会容忍这种人在自己的地盘上搞事情那么久。 如今既然已经查出了线索，知道了这人会在什么地方出现，他就绝对没有放过对方的意思。 青桃领命下去，和自己的两个同僚商量晚上应该如何抓捕。 那个人既然作为接头人出现，伸手应该不错，不然的话早就被他们抓到了，这样的人可不好抓。 江渔儿还维持着刚刚的那个一言难尽的表情，蒙渊走过来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颊：“从刚刚开始便是这副表情，怎么了？” “没什么。”她就是觉得艺术来源于生活，在电视里用烂了的梗，居然能够在现实中看到真的，有些不知道应该吐槽好呢，还是直接嘲笑好呢。 黑夜很快就来临了，因为谣言纷纷的缘故，如今的兰州城甚至比之前还没有开始赈灾的时候还要安静，入夜之后就如同一座死城一般。 就在这样的安静中，一道非常飘忽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缓缓朝着鬼宅而来。 就好像这条路已经提前走过好多遍，明明是那么黑的夜，他居然没有走错一点路，左弯右拐紧接着是异常熟练的翻墙，人已经在昨天的位置上就绪。 “布谷......布谷......布谷......”布谷鸟的叫声在静默的暗夜中特别的清晰，一声又一声传出去很远。 过了没一会儿，一道微弱的猫叫声响起，模仿布谷鸟叫声的男子，心里暗道不好，拔腿就想要跑。 可惜这一切已经太迟了，就在他刚刚转身的瞬间，天上就落下来一个非常巨大的网，兜头就把他罩在了下面。 “啊！！”男子完全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的变故，被那个大网罩住的时候，发出了一声惨叫。 追查了那么久的谣言制造者如今终于算是落网了，那声惨叫就像一个讯号一样，落下之后，周围就陆陆续续点上了火把，好几十个人围上来，最前面的就是蒙渊了。 “你......你们为什么抓我？我就是一个路过这里的普通百姓而已，你们当兵的都是这么随便抓人的吗？”被罩在大网下的男子咽了口口水，内心慌的一批，表面上却不动声色，甚至还染上了愤怒，就好像自己是真的无辜的一样。 “都到了这个时候还敢嘴硬，真的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呢？”殷朔从一个黑暗的角落中走出来，因为他特殊的身份，所有人都不愿意让他冒险，因此在刚刚的行动中，他被藏在很安全的一个地方，直到要抓的人落了网，这才在众人的保护下走了出来。 被抓的男人，强迫自己镇定，嘴巴非常硬：“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我就是一个普通的老百姓，晚上睡不着，出来走走，结果刚走到这里就被你们莫名其妙的抓了。” 第两百二十章 死不认罪 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就被发现了踪迹，还被那么多人埋伏，这中间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还是说那两个没骨头的太医出卖了他？ “装。”殷朔嘲笑的看着他：“就算想要装无辜，好歹也装得像一点，可真是一点都不走心啊。” “看在你搞了那么多事情，让我们这么头疼的份上，我可以提醒你一句。我们早就提前掌握了你的行踪，所以我们今天是特意在这里等着抓你，你不必装无辜，因为你一点都不无辜。” 被直接揭穿被抓的人，终于也不想再假装自己是无辜的百姓，脸上的表情微微有些扭曲，看上去就像是一只择人而噬的野狼：“是谁出卖了我？就凭你们这样的脓包，又怎么可能抓得住我？” “你怎么骂人呢。” 蒙渊挥了挥手蹲下来，让自己能够跟被抓之人四目相对：“愚蠢的是你才对？一个闹灾荒的地方，又怎么可能会出现一只还活着的鸟呢？兰州城早就已经飞鸟绝迹了。” 被抓的人眼睛都要瞪脱眶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暴露的原因，竟然在这里。 就因为这里是受灾地区，所以这里就不能出现鸟了吗？这个世上没这样的道理吧。 被抓的人还想说什么，殷朔直接开口怼了过去：“你也不想想，这个地方的人都已经饿成什么样子了，看到活的鸟还不直接抓来吃掉？” 他们背后的人到底是怎么想的居然派出至少如此低下的人来兰州搞事情？ 明明人已经被抓到了，殷朔却还是很不高兴，因为他觉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感情他们抓了那么多天没抓到的人，却是一个脑子有问题的？ 被抓的人显然不甘心就这么落网，还在那里垂死挣扎：“就算那三声布谷鸟叫是我模仿的，那也不能说兰州城里的谣言是我散布的。凡事都要讲证据，难道因为你们一个是将军，一个是安王，就能这样冤枉我吗？” 被抓的人以为自己这样说，好歹能争取一些时间，没想到蒙渊和殷朔看着他的目光更加鄙视了。 他没来由的，感觉心里一阵慌乱，他刚刚的话没什么毛病吧，为什么这两个人要这么看他？ “说你脑子不好使，你还真不动脑子，从抓你到现在，我们什么时候说过兰州城里的谣言跟你有关，有什么时候跟你说过我们两个人的身份？”殷朔冷冷一笑：“若非你提前知道我们的身份，并且知道我们为什么抓你没有怎么能准确的把这些事情说出来？” 这叫什么？这就叫自投罗网。 殷朔一挥手：“人抓到了，收工吧。” 于是一群人压着一个被渔网网住的人，回到了鬼宅，与此同时率先埋伏在两个太医居住的院子，外面的人也同时行动把人给抓住了，并且按照吩咐直接带往鬼宅的大堂。 两个太医很快就被人带到了大堂，此刻正是夜半时分，可是大堂里却灯火通明。 有人闯进他们房间的时候，他们两个都穿的整整齐齐的，坐在椅子上，眼睛瞪大了，似乎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 闯进去的将士，一点解释的意思都没有，拎着两人的衣领就把人带了过来。 “这......蒙将军，殿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深夜召见微臣。”姜太医咽了咽口水，按捺下内心的忐忑，无辜的开口说道。 他的演技可比身边的梁太医好太多了，梁太医此刻已经面露不安，脸上的表情不要太明显，就差明晃晃的写上，做贼心虚四个字了。 蒙渊挑了挑眉：“姜太医不知道吗？我听手下的人说，他们进去的时候看到二位太医，衣衫整齐的坐在那里，还以为你们知道今晚上有热闹可强，特意穿戴好了等在那里呢。” 这句话说的两个人心头重重一跳，一股不祥的预感从心底冒起来。因为那个人每天晚上都要来联系他们，因此两个人都还没有脱衣服睡觉。 都好几天了，没有人发现不对的地方，他们还以为没有人怀疑过他们，这才放松了警惕。这不，刚刚放松警惕就翻车了。 心里虽然这样想，嘴上却不能直接认。姜太医内心慌的一批，嘴上却丝毫不让：“今夜月色宜人，我和梁太医约好了要共同赏月，你那群不懂事的将士们闯进来的时候，我们正打算歇息。” 约好了共同赏月？蒙渊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最近几日天气是有变化，天上的云朵多了不少，今天更是一天都阴沉沉的，太阳落山之后，外面伸手不见五指，有哪里来的月亮给他们赏。 找的借口还真是不走心啊。 “本将军有一事不明，还望两位太医能够替我解惑。我手下的人听到有猫叫声，从你们的院子里传出来。不知道二位太医是不是在自己的院子里养了只猫？”蒙渊也不知道信没信刚刚他们的说辞，直接抛出了下一个问题。 姜太医摇了摇头：“我们两人整日在院子里看医书下棋，又哪里有时间去养一只猫，将军听到的猫叫声，或许是附近的野猫吧。” 其实那身猫叫声是他们给被抓之人的一个回复，只是这个时候怎么可能直接说出来呢，当然是咬死了不承认了。 殷朔呵呵一笑：“兰州城闹灾荒已经好几个月，但凡是活物都已经被吃的差不多了，也不知道是哪一只野猫？命这么大，能在这样的环境下生存下来。” 说着，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恍然大悟的说：“瞧我这记性，差点忘了说了，我们今天晚上抓住了一个可疑之人，就在你们院子的墙外。这个可疑之人说是晚上睡不着，出来走走，可是本殿下瞧着这两人实在可疑的紧，便让人拿下搜身，没想到竟搜出了这个。” 一个精致的荷包扔在两人的脚下，里面传来悠悠的药香。姜太医看到那个荷包的一瞬间，脸色就彻底变了。 那个荷包......那个荷包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第两百二十一章 异变突生 “你说这世上真有如此巧合的事情吗？前段时间，我们在抓造谣之人，结果那个人跑得快，只丢下了一只荷包就跑了，如今抓到了一个可疑之人，又搜出了一个款式相同的荷包。姜太医，看来这个世界上还真有这么巧的事情啊。” 殷朔笑眯眯的说道，光看表情不能更和善了，但是嘴里说出的话一字一句都让两个太医无法反驳，甚至脸色更加难看。 可是话说到这里却还没有结束，殷朔动作悠闲的来到两个太医面前，把那个荷包拿起来，并且当着两人的面笑眯眯的打开了荷包，从里面倒出了一些药材：“真是奇怪呢，为什么荷包里面居然还会有药材要知道兰州的医馆早就已经关门了，里面的大夫和东家也都不知所踪，那这些药材又是从何而来的呢？” “我......我......”梁太医咽了咽口水，吱吱呜呜的说道，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殷朔假装没有听到，继续说道：“其实兰州城也不是没有药材，本殿下若是记得没错的话，当初二位太医跟随前来的时候，有一辆马车上专门装了药材，是不是？” 原本毫无联系的事情，经过殷朔的口，就这么自然而顺畅的联系在了一起，只是他到底不是大夫，并不知道其中的药材有什么作用。 姜太医此刻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他自以为自己完全没有露出任何的马脚，却不想自己的行动早就暴露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一言一行都被记录了下来。 如今证据确凿，他就是巧舌如簧，也难以撇清自己在其中的关系。 但是他不甘心，不甘心自己的抱负还没有实现，就要被腰斩。恰好在此时得了通知过来的青木，脚步轻缓的从外面走进来。 他眼睛顿时就亮了，指着青木：“兰州城的大夫并不止我们两个，有药材的也不止我们两个，你们既然能够怀疑我为什么不怀疑他，或许这一切就是他做的。” 此言一出，姜太医还以为能够把怀疑的目光转移到青木的身上，结果殷朔和蒙渊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 嗯？难道他们就这么相信这个叫青木的人吗？ 青木有点看不下去了，主动站出来解释：“在下会跟随将军前来，只是为了照看将军夫人腹中的胎儿，因此，在下所带的药材，皆是安胎保胎之类的药材。” 殷朔把手里的荷包递过去：“青木大夫，麻烦你看一下这个荷包里面的药材都是哪些类型的。” 青木也不推脱，把荷包拿过来，先是看了看，然后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直接道出了其中的一些药材：“至于二位太医带来的药材，有些是为了治病救人，有些是为了防止瘟疫，不管是数量还是种类，都要比在下的药材多许多。” 三个人同样都带了药材过来，但是侧重点不同，药材的品种自然也不同，只要稍稍分辨一下，就可以知道，那个害人的人到底是谁。 安胎的药大多现勤温和，即便是普通人吃了都没有什么坏处，但是用于治疗瘟疫的药可不同，其中有好几位都是虎狼之药。 姜太医颓然放下了手，知道自己再也无可辩驳。 殷朔挑眉：“说了那么多话，终于没有话可以说了，既然你没有话说，那本殿下可就不客气了。” 一挥手，将士们中走出了两个身材魁梧的人，一左一右将两个太医拿下。 “殿下饶命，我们就是一时鬼迷心窍，这才犯下了大错，还请殿下饶我们一条狗命。”梁太医胆子本来就小，两人之间一直都是姜太医在做主导。如今看到姜太医都没有话说了，他自然也无话可说，只一味的替自己求饶。 殷朔心里早已气个半死，脸上却依旧是云淡风轻的表情：“想要活命，那就把前因后果，一五一十的说出来，本殿下说不定还能饶你们一条狗命！”说到后来威严越重，直接压迫的两个太医跌倒在地，再不敢有任何侥幸的心理。 梁太医为了能够活命，不敢有任何的隐瞒，一五一十的，把最近自己的所作所为都说了出来，这期间那个被抓之人三番两次的想要从将士们的手中逃脱，还一直嚷嚷着：“你们的家人孩子，可还在我的手上，要是敢临阵倒戈的话，我就弄死他们。” “聒噪！”殷朔不满的看过去，冷哼了一声将士们非常有眼色，直接把那人的嘴巴堵上，再不让他发出一点声音来。 两个太医和那人之间的合作时间不长，做的事情也有限，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前因后果就讲清楚了。 殷朔身边的谋士将这一切记录下来，递到他的面前。殷朔随意的看了一眼，发现上面记录的跟他们之前说的没什么出入，就让人把这份口供拿到两个太医面前。 “看看吧，跟你们说的可是一样。”殷朔说道：“签下这份口供，本殿下绝不动你们。” 他们哪里还敢说什么，胡乱看了一眼，觉得跟他们说的好像没有什么出入，就拿起笔在上面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甚至还用红泥按上了手印。 这下算是证据确凿，怎么都抵赖不了了。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异变突生，大堂的围墙上突然出现了一排蒙面黑衣人，他们每个人都拿着弓箭，朝着里面一顿乱射。 “快！有刺客，保护殿下和将军，快保护殿下和将军！” 将士们也不是吃素的，很快就发现了这群人，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这些箭，尤其是殷朔和蒙渊，他们被将士们团团保护在里面。 殷朔到底还是一个没有成年的孩子，见到这样的阵仗，脸都吓白了，躲在将士们的包围圈里面，一动都不敢动。 众将士们拿着手中长刀，把殷朔他们围在中间，警惕的看着外面。 可是很奇怪的是，那一阵剑雨之后，外面就再也没有动静了，就好像他们的目的只是为了射箭而已。 第两百二十二章 善后 殷朔目光沉沉的看着人群之外，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走到那两个太医面前。 “可恶！这群人就是来杀人灭口的。” 刚刚还在画押的两个人，此刻已经被射中要害，躺在地上，流了一地的血，眼见着是活不成了。 至于他们最先抓到的那一个人，也是同样的下场，喉咙中了一箭，心脏也中了一箭，这两个要害部位中箭，血流了满地和两个太医一样，也是活不成了。 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些背后之人下手的速度这么快，人抓到不过半个时辰，消息不仅泄露了，还组织了一批人过来，杀人灭口。 “追！那么多人一起动手，想要彻底隐匿起来绝不简单。”蒙渊显然也咽不下这口气，这跟明晃晃的打脸有什么区别，一点不耽搁的，让将士们追了出去，能抓到几个算几个。 只可惜就算把人抓回来，这三个重要的人证也不可能再活过来了。 “殿下，兰州城的谣言已经使得人心惶惶，这三个人一死，就更是死无对证，面对外面的悠悠之口，我等又该如何行事？”刚刚写口供的谋士问道。 这还真是一个难题，他们原本的想法就是连夜审问，拿到口供之后明天一大早酒吧，两个太医带出去作为罪魁祸首安抚民心。 可惜口供才刚刚拿到，两个人就已经被射死了。难不成明天抬着两具尸体，像兰州城的百姓解释吗？ 不说这件事儿可不可靠，反正搁在他身上的话，他是不会相信的。 鬼宅之中的喧闹终于吵醒了江渔儿，她揉了揉眼睛，因为睡眠不足，此刻脑袋还有些昏昏沉沉。 “青桃？蒙渊？”江渔儿喊了两声，结果一个人都没有出现。 奇怪，大晚上的他们不睡觉，还能干什么？想着，外面想起凌乱的脚步声，似乎有一大帮的人刚刚从他的院子门口跑过。 她这才品出了其中不对的地方，难道鬼宅之中出了什么变故不成？ 这下，仅有的那意思瞌睡也消失无踪了，借着床头的烛光，穿戴好衣服，循着人声来到了大堂。 这里的将士们都是认识她的，看到她走过来，一个阻拦的都没有，顺顺利利的走进了大堂，入目便是三具死得很难看的尸体和流了一地的鲜血。 江渔儿：“......” 大晚上的，让她看这么刺激的画面真的好吗？话说，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不仅那么多人围在这里，还死了三个人。 殷朔此刻烦恼的头都快秃了，甩了甩脑袋，眼角余光正好捕捉到江渔儿的身影。 “蒙夫人，如今夜已深了，你怎么不睡觉？出现在这里？”殷朔连忙收敛起自己不耐烦的表情，明眼人都能看出，他对江渔儿的态度非常的好。 江渔儿指了指那三个死的很难看的人：“这是怎么回事？今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发自灵魂深处的质问，顿时就让殷朔卡壳了，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找什么理由来搪塞江渔儿才好。 江渔儿心生警惕：“你可别想着拿话忽悠我。” 殷朔没有办法，只能实话实说，把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甚至不小心说秃了嘴，还把当下的烦恼也一并说了出来。 好吧，原来在她睡觉的时候，不知不觉就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江渔儿摸了摸下巴，另一只手还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所以你们现在在烦恼的是要怎么和外面的百姓交代？”江渔儿撇了撇嘴巴，神情比较淡定，似乎完全没有被突然出现的三具尸体吓到。 殷朔点了点头，神情有些无奈：“他们本就是始作俑者，将他们交出去是最好的做法，可是他们现在已经死了，我们总不能抬着三句尸体出去吧。” 江渔儿摸了摸下巴：“原来外面的谣言已经传得这么轰轰烈烈的吗？” 这段时间以来，江渔儿基本上恢复了足不出户的生活方式，因此外面发生了什么，她知道的不是很清楚，只是隐约听路过的将士提起过谣言什么的。 本以为只是一些无伤大雅的谣言，没想到居然造成了那么严重的后果。 再看一眼那三具尸体，或许是因为时间久了，渐渐的三句尸体里也流不出什么血来，于是地上的那些鲜血开始慢慢的干涸，古浓郁的血腥味弥漫在大堂里。 江渔儿皱了皱眉，感觉胃里翻滚，几乎没怎么孕吐过的她此刻居然很想吐。 “咳咳......这件事我们一起坐下来想想办法吧。不过在那之前，可不可以先把这三个人抬下去，我感觉有点想吐。”江渔儿嫌弃的移开视线，向殷朔建议道。 其实不止她嫌弃，殷朔自己也嫌弃的不行，挥了挥手就让将士们把这里打扫干净，然后转移地方，往书房而去，那里没有尸体，也没有血腥气，是个商量事情的好地方。 来到书房之后，所有能够说得上话的人齐聚一堂，一个个皱着眉头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想对策。 这还真不能怪他们无能，实在是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完全打乱了他们原有的计划，一时之间根本就想不出来应对之策。 “最近这段日子本就已经人心惶惶，若是，明天我们还不能解决谣言的问题，不管是水车的推广，还是河道的挖掘，应该都会受到影响。” “可不是嘛，最近这段日子，总有灾民会过来请假，说是身体不舒服要回去休息。你们是没看到他们的脸色，原本还充满朝气，此刻就好像自己已经快死了一样。” 这些事情不能想，一想就心情恶劣。 江渔儿听着他们的谈话，眼珠子灵活的转动，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说到底他们烦恼的，就是那个谣言如今打不破，无法让人心惶惶的灾民们安心下来。 只要能够让百姓们知道，那只是一则谣言，是不可能成为现实的，民心自然也就安定了。 第两百二十三章 谣言止于谣言 江渔儿眼珠子一转，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嘿嘿一笑：“我知道你们在烦恼什么，但是你们的思想会不会太狭隘了？百姓们是需要安抚，但你们也不必非得揪出一个幕后黑手来。搞事情的人死了，难道我们不能捏造一个吗？” 殷朔听得眼睛转圈圈，有些晕头：“人都死了，我们怎么捏造一个？难道要我去找一个人充当幕后黑手？” 这事儿不能干吧，也太缺德了一点。 江渔儿看着殷朔的眼神，颇有恨铁不成钢的味道：“不要禁锢你的思想，往大了想一想。两个搞事情的太医死了，并且我们还没有抓到杀死他们的人。既然直接把尸体抬出去，不会说服那些百姓，那就给那群袭击的黑衣人安上一个没有人能反驳的罪名不就行了。” 殷朔虚心求教：“你的意思是？” “明天百姓们干活的时候，你就把两个太医的尸体抬出去，然后告诉这些百姓们，散布那些谣言的是敌国的细作，目的就是为了加深百姓和朝廷之间的矛盾，你们已经追查到了事情的真相，他们为了杀你们灭口，特意夜袭，但是两个太医都是英勇无畏之辈，在你们快要被杀死的时候冲出来救了你们。” 真的，这个故事已经不能更狗血了，江渔儿编造起故事来简直丧心病狂，把自己在后世看过的电视剧桥段，小说桥段，通通大杂烩，如何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崭新的狗血故事。 殷朔听的蒙圈，结结巴巴的说：“这样不好吧，要是被敌国的人听去了，说不定真的会引起两国之间的矛盾。” 这样的故事都编得出来，能说不愧是江渔儿吗？ 江渔儿顶着所有人一言难尽的眼神，面不改色的说：“你们别管我这个故事编得离不离谱，我就问你们，你们此刻还有比我更好的主意吗？兰州城人心惶惶，焉知其他地方不是如此，若是不早些把他们安抚下来，以后麻烦只会更多。” 她一点都不觉得自己编造的故事离谱，只要有用就行了。 不是有句老话是这么说的吗：黑猫白猫，能抓老鼠的就是好猫？ 反正现在这里也没有敌国的人在，直接把这个罪名往敌国头上栽，难道他们还有顺风耳能够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吗？ 谋士犹豫的问：“这里的事情总有一天会被别人知道，到了那个时候又该如何解决两国之间的矛盾？” 江渔儿笑了笑：“所以啊，说的时候要模糊一些，不要指名道姓的说是哪个国家，直接说敌国就行了，不管怎么样，先把这次的事情解决再说。到时候这里的灾情缓解了，谣言也已经摆平了，他们就是想要找我们的错处，也抓不到我们的把柄。” 敌国那么多，难道还有人会自投罗网，对号入座不成？ 如果他们真的可以做到这么不要脸的话，那江渔儿就无话可说了。 殷朔看着江渔儿灿烂的笑容，憋了半天，才终于憋出了一句话：“真是好不要脸的办法。” 然后眼角余光接触到蒙渊骤然黑下来的脸，忙不接的又加了一句：“不过我喜欢。” 不得不说这个办法是真的不要脸，把所有的一切都推到所谓的敌国头上，但又不指名道姓的说出具体是哪个国家，即便事后这句话传到了周边国家的耳朵里面他们也无法站出来说殷朝诋毁他们的影响，可谓是一举两得。 江渔儿笑容格外谦虚：“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那就这么决定了，明天一大早，等那些灾民想要闹事的时候，就把两个太医的尸体抬出去，记得同时把另外一个人也抬出去，就说那个人就是袭击了两个太医的敌国细作，务必要把这件事彻底的落实，转嫁灾民的一腔怒火。” 有了具体的办法，接下来的一切完全不需要江渔儿来提醒，他们已经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了。 等到其他的人都散去，书房里只剩下江渔儿和殷朔蒙渊三人，蒙渊才淡淡的开口：“今日突然袭击的黑衣人，应该就是暗中联系两个太医叛变之人。” “不错，”殷朔开口：“这些人应该一直在暗中观察着他们，发现我们已经把两个太医抓了起来害怕他们在说出什么对他们主子不利的话，因此率先动手杀人灭口。” 那群黑衣人的目标特别的明确，所有的见识大部分都是朝着姜太医梁太医和那个学布谷鸟叫的人，等这三个人死的透透的，再也没有生息之后，立马果断的撤退，完全没有恋战的意思，他们几乎立马就猜到了这群人的来历。 江渔儿托着下巴，用了一次脑子，现在已经有些困了，说话的时候声音都带着沙哑：“阿朔，这三年来你们都相安无事，他们顶多就是在背后做一些小动作，怎么突然之间就如此针对你？” 殷朔是和他们一起回京的，回京之后很快就被皇上认领了回去，没过多久直接被封为安王，这份恩宠是多少人嫉妒的，红了眼睛，又是多少人心生警惕。 若是真的要动手三年之前才是最好的动手时机，那个时候的殷朔，还不到十岁，朝堂之上没有半点人脉，一旦有什么行为上的不妥，直接就会陷入孤立无援的状态。 可那个时候没有人动手，最多也就是在草堂上排挤排挤他，再多就没有了。 这也给了殷朔喘息的机会，他慢慢的发展自己的人脉，又和后宫中的纯妃娘娘建立了合作关系，日日挑灯夜读，学习治国安邦之学问，慢慢强大起来。 可这一切非常的不合理，明眼人都能看到他的成长，却没有人打算动手，折断他的翅膀。 江渔儿的这个问题，想要问很久了。 蒙渊目光微微闪烁，在摇曳的烛火中，让人分辨不出来，到底是烛火在闪烁，还是他的目光在闪烁。 “你如今怀着身孕，这些复杂的问题还是交给我们来思考吧。你现在唯一需要考虑的，是如何照顾好自己。”蒙渊一步一步来到江渔儿的身边，用不容拒绝的姿态把江渔儿打横抱起，直接就给送回了房间。 江渔儿一开始还想要抗拒，但是这个怀抱她实在是太熟悉了，熟悉到只是闻着蒙渊身上的味道，就没了抗拒的心思，上下眼皮开始打架，慢慢的就睡过去了。 蒙渊动作轻柔的把江渔儿放在床上，给她盖好被子，低声嘱咐了青桃几句，这才返回书房。 殷朔一边等他一边变换姿势，此刻盘腿坐在踏上，看到蒙渊进来，托着下巴笑眯眯的说：“你到底隐瞒了她多少事儿？” 第两百二十四章 解决 蒙渊看了殷朔一眼，沉声：“这些事情，她不需要知道，你也不许告诉她。” 切......殷朔在心里淡淡的鄙视了他一句，两个人又说了一些关于朝堂之上的事情，这才相继离开书房。 一觉醒来天光大亮，失去了希望的灾民们，此刻几乎没有人再去做工，一个个躺在灾民安置区等死。瘟疫是多可怕的东西，古往今来哪一次爆发瘟疫，不是死伤惨重？他们这里很快也会蔓延瘟疫，到时候，他们也就只有死掉的份儿。 做工，谁还有心情去做工，反正都是死，就这样吧。 几乎所有的人都是这么想的。 “快快快，别躺着了，我得到了一个可靠的消息，昨天晚上蒙将军和殿下找到了散布谣言的人，想要一锅端，结果没想到被对方偷袭。原来我们这里根本就不会出现瘟疫，这一切都是有心之人散布的谣言。”一个衣衫褴褛，一看就是灾民的人突然欣喜的跑了出来，对着所有躺着的人说道。 可是心存绝望的人怎么可能相信呢，几乎所有的人都对他的话无动于衷。 当然，也有不甘死去的人做起来问道：“什么偷袭什么谣言，你说话能不能说得清楚一点。” 跑过来传话的人，深深的吸了口气，按捺下心底的激动之情，开始详细的解释道：“最近咱们这儿不是总有人说会爆发瘟疫，我们所有的人都会死吗？其实这一切都是谣言，是不可相信的。蒙将军和殿下一直在私底下调查自装谣言的出处，这两天终于有了眉目，想要把这个人抓起来的时候，没想到被这个人给逃脱了，甚至还反过来偷袭殿下，有两个太医，为了保护殿下，还死掉了呢。” 话还没说完，那个唯一询问的人就又躺了下去。这不是扯淡吗？殿下居住的地方，有上千将士保护，怎么可能会有人去偷袭殿下，甚至还成功了，杀掉了两个太医。 传话的人，发现自己说的话没有一个人相信，着急的跺了跺脚：“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们要是不相信的话，现在赶紧去鬼宅门口，那两个太医的尸体刚刚抬出来，还放在那边呢。对了，还有那个偷袭的人，他的尸体也在那儿，不相信的人尽管去看。” 他说的如此斩钉截铁，那些不甘赴死的人终于心动了，一个个从灾民安置区走了出来，往鬼宅门口去。 这群人带动了其他的灾民，于是越来越多的人出现在鬼宅门口。 “我还以为那个小子瞎吹牛呢，原来真的有尸体啊。” “那也有可能是瘟疫死掉的人呢，他说这两个是太医，就真的是太医了？” 众人还在观望，没搞清楚事情真相之前，拒绝相信那些来传话的人。 不多时，殷朔走了出来，对身边的谋士说：“仔细排查一下，若还有其他细作，一律拿下。” 谋士拱了拱手，走进人群里就消失不见了。 灾民心头一跳，他们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细作？他们兰州城怎么可能会出现细作？难道说...... 第两百二十五章 放下 天气变化的很快，中午还是万里无云，半下午的时候就已经阴云密布，到了傍晚时分，雷声在天边轰鸣，平地狂风大作，原本天边还有一丝阳光，此刻，那一丝阳光也都被乌云遮盖，天地之间只剩下一片漆黑。 那么恶劣的天气，灾民们纷纷走到街上，兴高采烈手舞足蹈。 “哈哈哈哈......终于要下雨了，已经半年多了，此刻终于要下雨了。” 在灾民们手舞足蹈的时候，天边顿时响起震耳欲聋的雷鸣声，紧接着豌豆大的雨点，一滴一滴落下来，瞬间连成一片。 终于，下雨了，人们开心的不能自己，不少人更是激动的跪在地上，双手对着天空，脸上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 这一幕落在江渔儿眼中，触动了她的内心。原来雨水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是那么珍贵。 或者说，珍贵的不是雨水，而是活下去的希望，即便活得艰难，即便活得痛苦，他们也想要活下去，挣扎着想要活下去。 她是不是可以为这群人做些什么呢？ 后世有太多超过这个时代的知识和常识，她也曾漫不经心的在网上搜索过一些东西，那么她是不是可以依靠这些曾经记下的东西，为这个时代生活苦难的人们做点什么呢？ 第一次，江渔儿的心里升起了这样的念头，并且这个念头飞快的扩散至他心底的每一个角落，并且燃烧起熊熊烈火。 心口好烫，那个念头化身的烈火，仿佛将她的灵魂炙烤。 江渔儿的眼神越来越亮，越来越亮，在黑暗的雨夜，如同一颗永远不会被阴霾笼罩的星星。 蒙渊远远的看着，看了许久许久，才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 那个眼神？ 罢了，不管她想要做什么，他都会站在她的身后，支持她。 这场雨，整整下了三天三夜，干涸的土地变得湿润，断流的河道发出潺潺水声，那些早已被灾民光顾过无数次的山坡，也终于有青草开始抽芽。 只是一场雨，就唤醒了这片土地的生机。 灾民们终于相信，苦难到头了，每个人的脸上都扬起了灿烂的微笑。尤其是看到江渔儿的时候，他们眼神里的感激几乎化作实质。 如果不是这个姑娘，他们不会有粮食可以吃到现在，更不会等到代表了希望的雨水。 江渔儿在他们的眼里宛如一个赐予他们未来的女神。 “江姑娘，这是我早上摘来的蘑菇，你拿回去放汤喝吧，可以补补身体。”一个老婆婆拦住江渔儿，眉目慈祥的把手里的一捧蘑菇放到她手里。 江渔儿：“？？？” 这是什么鬼？她也就是几天没出门而已，怎么突然这些灾民对她的态度这么热情了？ 不等她发问，其他灾民纷纷争先恐后的送上自己的小礼物，有些是刚刚打上来的鱼，有些是山上摘来的其他野菜，都是一些不值钱的小东西，却能很好的代表他们的心意。 “江姑娘，这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就是咱们大家伙的一点心意，要不是你送我们的粮食，我们怕是早就饿死了。” “对呀，江姑娘可千万不要跟我们客气，你要是不把这些东西收下的话，我们这辈子都不会安心的。” 灾民们把江渔儿围在中间，充满感激的说。 他们眼里的感激不是假的，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江渔儿，用简单而直白的语言，诉说着他们此刻的感激。 江渔儿一开始还在担心他们会对她不利，渐渐的也就放下了这份担心，露出了一抹笑容：“你们不必谢我，我也只是拿出了粮食给你们，其他的再也没有做什么。” 说实话，他们的感激，江渔儿感觉受之有愧，从一开始，那些粮食会被囤积起来，只是为了帮助殷朔罢了。也就是说，江渔儿对他们的帮助是有私心的。 可是灾民对她的感激，一点私心都没有，每一句话都出自真心。江渔儿感觉有些脸红，张了张嘴巴想说自己没那么伟大，但还来不及说，就被一声又一声的感谢打断。 虽然这群灾民很容易被煽动，但是他们也有一颗感恩的心，这颗心最是难得，江渔儿想。 最后，江渔儿就站在那里，被一声又一声的感谢淹没，这些灾民不管江渔儿怎么拒绝，固执的把自己准备的礼物塞进她的怀里。 江渔儿：“......” 所以，他们到底是怎么在那么短的时间里面，从山上挖出这么多的野菜来？ 青桃抿了抿嘴，把到了嘴边的笑声咽了下去。自家夫人这个形象实在和平时差的太多，如果不是身上的衣服比较华贵，看上去就像是来赶集的卖菜大婶。 江渔儿白了她一眼，别以为她刚刚没看到她笑了，嘴角的笑容不能更明显了。 青桃清了清嗓子，从江渔儿的怀里把东西接过来，和她一块儿回家。 回去的一路上，她想了很多很多，原本那颗摇摆不定的心，也渐渐的得出了她想要的答案。 那就去做吧，既然已经下定决心。 也是在这个时候，她猛然发现，原来自己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慢慢的融入了这个世界，慢慢的认可自己的身份。 她，就是这个世界的一份子，就是这个时代的一份子，她是江渔儿，是蒙渊的娘子，曾经抚养了殷朔和殷宛灵，是在这个时代，鲜活的生活着的一个人。 想通了这一点，江渔儿只感觉心中的某一个地方突然就轻松了。原来她一直都是在意的，在于自己曾经不是江渔儿，可是现在却不在意了，不管她曾经是不是江渔儿，至少现在，以江渔儿的身份活着的人是她，这就够了。 蒙渊很敏锐的发现了江渔儿的不同，但是这种不同是好的。从很久以前开始，他就发现江渔儿不管在做什么，似乎总是很沉重，就好像身上背负着什么一样。 但是就在刚刚，那种沉重的感觉，突然就消失了，江渔儿终于缓缓的露出了一个，完全不带阴霾的笑容。 “怎么了？很开心？”蒙渊走过去，将她脸颊旁边的一缕小碎发勾到耳后。 江渔儿点了点头：“灾荒过去，就不会再有人死亡了，这件事情难道不值得高兴吗？” 她当然不会把自己心里的话说出来，但这确实是她觉得很高兴的一方面。 第两百二十六章 殷朔回京 水车的推广很顺利，不仅仅是在兰州城，所有受灾地区都得到了水车。 见识过水车的能力的人，几乎喜极而泣。如果在灾难来临前，他们就拥有这样一台水车，是不是这一次的灾难，对他们就造不成什么影响？ 心里有过这样的疑问，也对那些在这次灾难中死亡的人心痛过，可这些都掩盖不了他们心里的喜悦。 有了水车，他们未来的日子会越来越好过，他们可以去开荒，去拥有更多的土地，收获更多的粮食。 殷朔把灾区的种种情况写成奏折随身携带，离京三个月，是该回去了。 “灾区的情况基本已稳定下来，并向任命的地方官员，也已经在赴任的路上，我这里用不到这么多人手，你带走五百个将士，保护你吧。”临行前，蒙渊说道。 殷朔张了张嘴，想要拒绝，蒙渊摇头：“你从未远离危险，这一点你应该心知肚明，想要实现你的报复你的理想，你首先得活下去。有了这些人手，至少能够保证你在回京的路上，绝对不会出任何岔子。” 殷朔瞬间就被说服了，蒙渊会做这样的决定，不是一时兴起，而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考虑。 诚如他所说，灾区的情况，已经稳定了下来，几乎所有的灾民都在感激他们制作出来的水车，江渔儿每次上街的时候，都能收获满满的感激和灾民送出的礼物，只要不是敌国细作，和政敌的探子，他们在这里绝对不会受到任何的伤害。 与之相比，殷朔才是最危险的那一个，回去的路上危险重重，谁知道哪里埋伏了人，如果仅仅是靠着他带来的那些人，怕是走不到京城，就变成一堆白骨了。 “那......好吧。”殷朔答应了下来。 蒙渊欣慰的拍了拍他的肩头：“终于不再意气用事了，看来这一次你长大了不少。” 殷朔被他说的脸红，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 “这是我写的奏折，你一并带去，我要等到地方官员上任，跟他们做一下交接才能回去，在这段时间里，你务必蛰伏下来，不要贸然出头。”蒙渊不放心的叮嘱。 江渔儿在后面等的有些不耐烦，干脆把蒙渊挤到一边，把自己手里的包裹塞进了殷朔的手中。 “如今已经是秋天了，虽然白日里还算暖和，但是到了夜里，温度下降不少，你可千万不要为了早日到达京城而摸黑赶路，冷风一吹极容易生病。”江渔儿现在殷朔面前絮絮叨叨的叮嘱，身后的蒙渊尴尬的笑笑，半点不生气。 眼看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再不出发的话怕是要赶不上去驿站投宿，殷朔连忙抱紧包裹，跨上骏马疾驰而去。 江渔儿：“......” 真没耐心，她还有一箩筐的话没说完呢，就不能等她说完了再走嘛？ “咳咳......时间不早了，等听你说完，怕是太阳也要落山。”蒙渊现在江渔儿身后，仿佛能够听到她心里的话一样，语调带着愉悦的说道。 别以为他听不出来，就是赤裸裸的讽刺她啰嗦吧？ 江渔儿白了他一眼，一言不发的回了房间。她如今怀孕已经五个多月了，站的时间长久了，就会感觉身体特别的疲累，所以现在的她，顶多就是在自家院子里散散步，看看风景，或者就是在鬼宅门口的大街上，稍微走一段路，再远一点的，就不太敢去了。 五天后，殷朔在经历了两次暗杀之后，终于有惊无险的回了京城。他回京了，第一时间并不是回到自己的安王府，还是直接来到皇宫，把自己写的奏折递了上去。 奏折上明明白白的写着水车的推广和它的作用，以及水车推广之后，对于整个殷朝会有怎样的影响。 皇上看了奏折之后，沉默了许久，这才兴奋的连拍三下桌子，说了三个好字。 虽然奏折是殷朔写的，但是水车的推广却是他在任期间，这样的功绩必定被史官记下，然后是千千万万的人歌颂。 他怎么可能不兴奋，怎么可能不激动。 “朔儿，此次巡查你辛苦了。”皇上的心情很好，连带着说话都温柔了许多。 “能为父皇分忧，皇儿不觉得辛苦。”殷朔语气恭敬的说。 嗯，不错，得了这么大一个功劳，却依旧能够不骄不躁。皇上忍不住点了点头，越看殷朔越觉得顺眼，高兴之下赏赐了他不少东西。 这些御赐之物如水一般流进安王府，就像是一个信号一样，精明的朝臣们，立马就递上拜帖，就是想要和他拉进一下关系。 他们自然也知道自己之前有多冷待殷朔，但是能当官的人一般脸皮都比较厚，下意识的就无视了自己之前的表现。 不管怎么说，皇上对安王另眼相看，但是板上钉钉的事儿，自己要是这个时候，还不殷勤一点，那就是太没眼力劲儿了。 为了显示自己的眼力劲儿，他们可着劲儿的给安王府送东西，但凡是稀有的，名贵的，找各种理由，往安王府送。 殷朔看着一份，比一份贵重的礼单呵呵一笑，让管家把东西照单全收，然后收拾收拾，进了皇宫，把那些礼单往皇上的御书房一送，接下来怎么样就跟他没有关系了。 这一番操作简直让所有送了礼的朝臣们窒息，亲娘咧，皇上看到他们送的礼，不会怀疑他们跟安王殿下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吧？ 虽然朝堂之上，党争从未断绝，可这些都是按地理的事儿，谁会把这些事儿放在明面上？ 这个安王怎么不按套路走？一点也不遵守游戏规则，接下来让他们怎么玩儿？ 心里害怕的朝臣们顿时就安静了，再也不敢给安王送礼。 他的这一番举动虽然引起了朝臣们的不满，但却实打实的抓住了皇上的心，皇上觉得他赤子之心，一点都没有结党营私，反而欣慰的是殷朔交上去的东西全数返还，还额外添了许多。 这下子，朝臣们就更加心惊了。这是几个意思，他们送去安王府这里，进了皇上的腰包，皇上还全部拿了出来，又送回了安王府？ 这是让他们继续送礼呢，还是在警告他们？朝臣们想的脑袋都要秃了，还是没有想出来。 既然想不明白，那就静观其变，是他们的生存之道。 第两百二十七章 兖州 送礼热潮终于过去，殷朔借口身体不适，连早朝都没有去上，安安心心的做起了他的闲散王爷。 这一次巡查，他出的风头太大，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他确实应该低调一下了。 就这样吧，一切等蒙渊从兰州回来再说。 话分两头，在江渔儿怀孕六个月的时候，终于等来了前来上任的地方官员。 之前地方官员丢下灾民，独自逃跑的事情，让皇上很是震怒，也让朝廷颜面无光，因此这一批官员，是由皇上亲自挑选过亲自认命的，不管是从学识还是品行上，都无懈可击。 负责兰州的官员上任第一天，就前来拜访蒙渊，在他打量的目光中，诅咒发誓自己一定不会像之前那位一样，抛弃治下百姓不顾。 这样的保证对他们来说毫无用处，蒙渊依旧用审视的目光看着他，吓得他在接下来的好几天里，都跟灾民同吃同住，就怕哪里做的让蒙渊不满意，丢了自己的乌纱帽。 “你吓到他了。”江渔儿好笑的说道。从没见过胆子这么小的朝廷命官，只是一个眼神，就直接吓破了胆。 兰州赈灾的事情终于告一段落，江渔儿他们也终于可以离开这里回到京城。 江渔儿表示自己还真挺想念京城的，毕竟住了那么久，还有了一个家，还有安置在那里的事业，这一切对江渔儿来说，都是不可分割的。 来的时候坐的是马车，去的时候蒙渊决定坐船，正好这段时间陆陆续续也下过几场大雨，河水已经重新涨了上来，把大船开在水上，一点也不虚。 江渔儿知道这件事情后，暗暗的松了口气，她可还没有忘记，来时有多么折腾，即便在马车里铺上了厚厚的软垫子，依旧颠簸的让人有想死的冲动。 坐船好啊，坐船比坐马车要更稳当许多，也能少吃点苦头。 这边高高兴兴收拾东西，准备回京城，那边灾民们对他们充满了不舍之情。 他们如今日子才刚刚好过一些，还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就纷纷把自己最值钱的东西拿出来，有的是手镯，有的是发簪，还有亲自雕了几个玩偶送过来。 江渔儿自然是不会收的，温声细语的把东西都送了回去，一转头就上了船，没有给他们继续送礼的机会。 青桃抿了抿唇：“夫人做了好事，他们这是想感谢夫人。”她其实也跟灾民是同样的想法，他们家夫人是这世上最好的人，虽然总是嚷嚷着无利不起早，可这次还不是义无反顾的把粮食都拿了出来，什么回报都不求。 江渔儿站在船头，闻言轻轻一笑：“我也不需要他们感谢我，那么多粮食，我砸在手上，也吃不完，就当是给肚子里的孩子积福吧。” 吃不完，也能够找个由头卖掉，找这样的理由和借口，无非是想要为这些灾民做点什么。 青桃没有再说话，只是脸上浮起淡淡的笑容，在心里默默的对自家夫人做了四个字的评价：口是心非。 蒙渊走出船舱，手上拿着一件披风，看到江渔儿无所顾忌的站在风口，眼神中闪过一丝无奈，走过去把人抱在怀里，动作轻柔的给她穿上披风。 “如今天气越发冷了，你可别吹风了，免得着凉。”蒙渊轻轻的叹了口气，略显无奈的说。 江渔儿卸去身上的力气，把自己的重量靠在蒙渊的身上：“我这不是高兴吗？你看两岸终于有了点绿色，这是不是说明，这次的灾荒过去了？” 天知道她来到兰州之后，有多长时间没有看到这样的绿色，饿狠了的人什么都吃，兰州纯绿色的植被，都已经进了灾民的肚子。 可如今绿色的青草破土而出，却已经没有人会再去采来吃掉，这说明了什么，江渔儿心里很清楚，因此看着这一抹绿色，心里格外喜悦。 蒙渊紧了紧手臂，略带不满：“都这个时候了，就别再想他们了。” 因为这次灾荒，两人虽然一直都相处在一起，但其实能够说话的机会并不多，蒙渊总有这样那样的事情要忙，不能时刻陪在江渔儿的身边。 如今终于可以旁若无人的亲密了，结果江渔儿还在想着灾民，蒙渊只觉得心口有一抹郁气堆积在那里，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 江渔儿转了转眼珠子，讶然抬头：“你......”一个字刚出口，心里像是明白了什么一般，笑弯了眉眼：“蒙渊，你在吃醋吗？” 蒙渊心重重一跳，抿着嘴不说话了。吃醋？开玩笑啊，他堂堂护国大将军，怎么可能是一个小女子的醋？ 尤其还是为了灾民而吃醋，那就更不可能了。 可惜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一旦心里的心事被人说破，他的耳朵和脖子就会微微泛红。 就像现在，他的耳朵尖已经红透了。 江渔儿了然的笑，偷偷靠近蒙渊：“蒙渊，你耳朵红了，是不是吹风吹感冒了？还是说你害羞了？” 大约心里有鬼吧，听到害羞两个字之后，蒙渊立马正了正神色，想也不想的反驳：“没有，我只是担心你怀着身孕，还想那么多，对身子不好。” 男人呐......江渔儿啧啧两声，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男人就是口是心非，心里想的是一回事儿，嘴里却非要否定，何必呢。 不过鉴于蒙渊脸皮薄，江渔儿善心大发，好心的放过了他，并没有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拆穿他拙劣的谎言。 两天之后，蒙渊叫停了船，之前他们是在兰州城上传的，船上本就没有准备多少物资，此刻离开了再去，自然是要下船补给的。 这个地方，就是小武曾经来过一次的兖州。 说实话，其实兖州并没有那么繁华，但是别忘了，江渔儿之前待着的地方，可是受灾最严重的兰州，那你用萧条都不足以形容，和眼前的兖州形成鲜明的对比。 “别看了，下去吧，让青桃陪着你，一个时辰之后就要回来。”江渔儿看着码头的目光，简直都在发光，蒙渊觉得有些好笑，忍不住拍了拍她的头顶，放行了。 江渔儿嘴角扯出一抹大大的笑容：“放心放心，我这人最乖了，保证一个时辰之后，绝对回到船上。” 太好了，能下去玩了！ 从船上下来的江渔儿，就跟放出了笼子的小鸟一样，光是看着那轻快的脚步，就能明白她此刻的心情。 第两百二十八章 在见蒙老太 青桃害怕江渔儿走丢在她眼前，连忙追上去，一边扶着她，一边暗自警惕着，可能出现的危险。 兖州是个典型的商贸城市，本身并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特产，因此特意做成了物资流通的中转站，来来往往都是商户，有人将遥远地方的布匹拿到这里来卖，找到卖家之后，卖家又带到遥远的地方卖掉。 因此兖州不算繁华，却又很热闹。 江渔儿在这里看到了许多外邦的小玩意儿，有外邦特色的衣服，靴子，也有外邦特色的首饰和小吃，在这些方面一点也不逊色于京城。 女人的身体里都住着一个购物狂，江渔儿也不例外，平时她忙于做生意，并不怎么逛街，但是不代表她不喜欢逛街买东西。 如今在遥远的兖州有了这个机会，江渔儿是绝对不会错过的，兴致勃勃的加入了逛街的大军中。 青桃满脸严肃的跟着她冲进了人群，用自己瘦弱的身体，为她撑起了人群中的一片天地。 “青桃！这里居然有奶酪！我跟你说，奶酪也可以用来做蛋糕，而且特别的好吃！快快快，赶紧把这些东西全给我买下来，我们可以回去做蛋糕吃。”江渔儿走到一个小摊子前，看到摊子上摆放着的奶酪两眼放光。 青桃直接掏钱，把摊子上所有的奶酪全给包了，足足有两百斤。 一直暗地里跟随着的两个将士走出来，其中一个非常任劳任怨的把东西扛起来，送回了河边的船上。 不得不说，兖州真不愧是最大的物资中转站，在这里什么东西都能买到，江渔儿一个摊子一个摊子兴奋的逛过去，已经发现了，不下于五种她想要，而自己做不出来的东西，财大气粗的把所有东西都买了下来。 这些东西一看就是外邦的，谁知道下一次还能不能遇上，这次碰见了，绝不能错过。 青桃从没见过这些东西，也不知道自家夫人买下来想要做什么，但这不妨碍她掏银子的速度。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江渔儿从街头走到街尾，渐渐的周围的人流越来越少，两边的房屋也越来越破旧，逛到最后一个摊子的时候，再往前便是兖州鼎鼎大名的贫民窟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熟悉的身影在她面前一闪而过，江渔儿觉得眼熟无比，鬼使神差的就跟了上去。 这道人影脚步蹒跚的穿过贫民窟，在脏乱的破屋子群七歪八拐，不多一会儿站在了一间尤其破旧的屋子门前。 青桃看着眼前的环境皱了皱眉：“夫人，我们还是快走吧，这里的人，应该就是兖州最贫穷的人，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你如今怀着身孕，要格外的当心自己的安全。” 江渔儿：“我没事儿，你不觉得刚刚的那条身影特别眼熟吗？就好像在哪里见过。应该不只是见过，我总有一种感觉，我好像认识她。” 这就是江渔儿为什么会跟上来的原因，她总觉得那是一个他认识的人。 青桃没有这样的感觉，她甚至没有看清刚刚那个人的背影，全程的注意力都在江渔儿身上。 过了一会儿，破旧的屋子终于传出了动静，刚刚进去的人推门而出，这次不再是一道身影，而是正正经经的，把脸露了出来。 江渔儿吃惊的瞪大了眼睛：“是她？！” 吃惊之下的声音特别响亮，那个人抬起头来，往江渔儿的方向看过来，麻木的眼神，终于起了波澜。 江渔儿是真的吃惊，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能够在兖州，看到蒙老太。 怪不得总觉得那道人影眼熟，原来那就是蒙老太。 青桃此刻也已经看到了蒙老太的脸，把她认了出来，跟江渔儿同款吃惊脸。 要知道，青山镇离兖州，可是有着四百里左右的距离，光靠两条腿走路，需要走上五天啊。 江渔儿扯了扯嘴角：“原来是你。” 蒙老太眼神中闪过一丝挣扎，站在原地看着江渔儿，屋里突然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蒙老太浑身颤抖了一下，眼中的挣扎消失，变成了坚定。 她步履蹒跚的朝江渔儿走过来，等距离近到青桃都要警惕了才停下。 那么多年过去了，江渔儿对蒙老太其实连一点恨都没有了，而且看对方这样子，这三年并没有过得很好，她若是沉浸在当年的矛盾中，那也太可笑了一点。 “你们......不是在青山镇吗？怎么会来兖州，还住在这种地方？”江渔儿随意的开口问道。 蒙老太身体轻轻颤抖了一下，江渔儿还以为她是不愿意说，结果蒙老太没有预兆的开口了。 蒙渊从青山镇离开之后，蒙家其实日子过得不错，毕竟曾经他们制作葡萄酒来卖，靠这些狠狠的赚了好多钱。 靠着这些钱，他们盖起了大房子，又买了许多田地，自己种不了的就租出去，还在青山镇里面买了两个铺子，就算只是收租子，他们日子也过得潇洒。 他们日子好过了，那些曾经跟他们一样贫穷的人难免眼红，于是他们和村人之间的关系越来越恶劣。 灾荒爆发的时候，不知道是谁传起了谣言，说蒙家有很多粮食，那些早就已经眼红的不行的村民，直接冲进了蒙家，把所有看得见的，能抢的东西，通通一抢而空。 蒙家确实有粮食，但这些都是他们高价买回来的，结果因为这事，蒙家反而成为了青山村里最穷的人，家里甚至连一粒米都没有。 为了能够活下去，他们不得已之下，成了青山村里唯一一个走出来的人。 听完了前因后果，江渔儿心里有那么一丢丢的同情，昔日蒙老太可是能够震慑整个村子的女人，嗓门儿大的，村头村尾都能听得见，谁都不想跟她吵架，看到她都要夹着尾巴做人。 “江渔儿，你......能不能救救明德？来了兖州之后，明德就病了，这么些天一直都没好，大夫说，若是还不能吃药，他就没命了。”蒙老太艰难的把这句话说完，膝盖一弯就跪在了地上。 第两百二十九章 明德病重 曾经的她何其跋扈嚣张，更是把江渔儿视作眼中钉肉中刺，从没说过软话，如今却为了自己最疼爱的孙子，把自己的脸面撕扯下来，扔在地上。 原来刚刚的咳嗽声，就是明德传出来的啊...... 江渔儿抿了抿唇，道：“我进去看看他吧。” 过往的那些不愉快，如今再在脑海中闪过，已经不能牵动她的心，只因为她知道，他们从此之后，不会再有旁的交集。 所以，当蒙老太提出请求的时候，江渔儿想的不是拒绝，而是如何帮助。蒙老太一家在她眼中，和其他灾民没有半分区别。 青桃上前扶着江渔儿，两人跟在蒙老太的身后，进了眼前破旧的房子里。 里面是真的很破，几乎没有什么家具，抬头看屋顶，甚至还能看到几缕阳光，从破洞中倾泻而下。 “是你？”说话的是薛氏，她正在床边照顾明德，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来，一眼就看到了江渔儿。 蒙老太瞪了她一眼：“别失了分寸，要叫夫人。”她很怕薛氏这个没脑子的女人，在此时此刻得罪江渔儿。 薛氏被她说的缩一缩脖子，连忙把头低下去，再不敢说什么了。 明德躺在床上，身体似乎很难受，眉头一直皱着，实在难受的时候，身体会不自觉的扭动，嘴里传出痛苦的呻吟。 “蒙富和蒙贵呢？”江渔儿环视一圈，竟然没有发现家里的那两个劳动力。 蒙老太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老二以前是不成样子，但是自从我们在青山村吃了苦头，一路乞讨来到这里之后，他就像变了个人一样，日日去码头那里做苦力，若不是他赚钱回来，我们怕是早就饿死了。老三......老三......” 说道蒙贵的时候，蒙老太卡壳了，喏喏的说不出来。 “小叔抛下我们当人家的上门女婿去了，走之前还叫我们别去找他。”薛氏突然出声，声音里带着明晃晃的愤恨。 在一个家最艰难的时候，总还是要男人来撑起这个家的，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蒙贵突然被一个寡妇看上了。 那个寡妇手上还有些银子，在兖州有一个院子和一家铺子，因为她的父母不想她再嫁，就让她安安心心的守着自己的铺子，打算找一个上门女婿。 蒙贵听了他们的要求，二话不说就答应了，走之前还特意找人写了一份断亲文书，就是怕他们靠上去。 薛氏每每想到这件事情，就恨得牙痒痒，蒙老太不想说这些事情，她可是半点顾虑都没有。 江渔儿曾经和蒙贵也见过几面，但印象不是太深，只隐约记得那是一个自私自利视财如命的人。如今再一听他们说起，对他的印象更差了几分。 蒙家如今的状况确实挺让人同情，蒙老太跟她说的这些情况，也没有半分虚假，江渔儿便让青桃去请大夫。 但是青桃不愿意，江渔儿如今怀着身孕，本就需要十分当心，如今蒙家的人又在这里，谁知道他们还会不会对自家夫人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江渔儿说不通青桃，只得退而求其次，把银子递给蒙老太，让她自己去请大夫。 蒙老太哆哆嗦嗦的接过银子，半点没有浪费时间，连忙出了屋子直奔医馆而去。 明德的病，已经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很快，蒙老太就带着医馆里的大夫回来了。这个大夫就是曾经给明德看过病的大夫，他一进来就直接给明德诊脉，三两下开出了一副药。 “这孩子的病拖得太久了，有些恶化，这是一副温补的药，会慢慢的把这孩子的身体温养好。”大夫嘱咐道。 蒙老太眼眶已经红了，明德就是她的命根子，可如今命根子就躺在床上生死不知，这比杀了她，还要让她难受。 “大夫，咱们有钱了，您救救我孙子吧。”蒙老太说话的声音都带着哽咽。 老大夫悠悠的叹了一口气，这样的事情他实在见得多了，有多少人家就是因为家里没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孩子病死在床上。 可他能怎么办？他只是一个大夫，也有妻儿老小要养活，总不能看人家可怜，就无条件的伸出援手吧。 幸好眼前的这户人家，手里应该有了些银子，也舍得给孩子用，不然这个孩子的命，怕谁也保不住。 “放心吧，我必定不辜负你们的期望。”老大夫留下药方，又说了一些忌讳之后，才离开。 江渔儿抿了抿唇，突然说：“如果你们跟我说的话都是真的，我可以替你们拿回那些东西。” 蒙老太不敢置信的抬起头来，嘴唇抖了抖：“你...你说...要替我们做主？” 不怪她如此吃惊，他们之间的关系，可以用恶劣来形容，能够出钱给明德治病，已经是难得了，再多的蒙老太连想都不敢想。 可就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如今摆在她的面前，让她不得不相信。 江渔儿点了点头：“前提是你们没有骗我。” 薛氏兴奋的脸都红了：“没有没有没有，我们不敢骗你，一切都是真的。” 太好了，我们终于能够回去了！ 从贫民窟离开之后，江渔儿瞬间就失去了逛街的心情，一言不发的回了码头上了船，把自己锁在了房间里。 即便是在商业如此发达的兖州，还会有如此贫穷之地，可想而知殷朝的百姓，日子过得有多么艰难。 富有的人极尽富有，贫穷的人极尽贫穷，贫富差距实在太大。 “夫人发生了什么事情？”蒙渊站在船头问道，明明离开的时候那么兴高采烈，怎么回来的时候却无精打采一副兴趣全无的模样。 青桃斟酌了一下用词，把上岸之后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蒙渊，尤其是遇到蒙家的事情。 三年的时间，所以改变很多，蒙渊再一次从别人的口中听到蒙家，竟然有一种恍如隔世之感。 “去青山村查一查，他们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若是真的，等明德的病好起来之后，护送他们回青山村，把自己的东西拿回来。”蒙渊淡淡的说道。 他虽然表面上看着淡漠，但其实最重情不过，即便明知道自己跟蒙家其实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在听到这样的事情之后，依旧无法做到放手不管。 替他们把以前的东西拿回来，已经是他能够做的最多的了。 青桃应声，下去安排了。 第两百三十章 贵人相见 船上的补给，很快就补充完了，蒙渊正在船头下令开船，江渔儿终于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相公，你过来一下，我有事跟你说。”江渔儿站在房间门口，对蒙渊说道。 “先不急着开船。”蒙渊吩咐了一句，进了房间。 江渔儿咬了咬唇：“若是可以的话，我们可否去一趟青山镇？那里曾是我们的家，是我们生活了许久的地方，我想在回去之前看一看那里。” 从兖州到青山镇，走陆路的话，大约需要五天，但是水路速度快许多，而且是顺游而下，只需要一天就可以到达青山镇。 蒙渊盘算一下时日，点头：“好，那就去青山镇。陛下给我的时间还很充裕，我们可以在那里休息几天。” 毕竟带着一个孕妇，哪怕用最快的速度赶路，其实也比走路快不了多少，皇上因为心情好，直接大手一挥，让他们慢慢来，安全第一，给足了他们时间。 江渔儿听闻松了一口气，在提出那个要求之前，她很怕自己的要求会太过分，此刻听蒙渊时间还算充裕，这才放下心来。 “那......我能带上几个人吗？”江渔儿想到还住在破屋子里的蒙家人，问道。 蒙渊挑了挑眉，“你想把他们带上？” 江渔儿吃惊：“你已经知道了？” “嗯，听青桃说了。”蒙渊没否认。 也对，青桃自从不用在江渔儿面前伪装自己之后，就更加放飞自我了，时常借着身份的便利朝蒙渊打小报告，让蒙渊来约束江渔儿。 江渔儿在心里腹诽了一句，摸了摸鼻子：“如果他们说的是真的，这一次的事情，他们还真的是无辜的，蒙渊，我不想替他们辩解什么，也不想替你原谅他们，但他们毕竟将你抚养长大，替他们拿回他们应得的东西，就当是我们最后再还他们一份情吧。” 她不是什么圣母，还在青山镇住着的时候，手撕蒙老太从来没有什么心理负担。可不管怎么说，蒙老太都是蒙渊的养母。 只要以后那家人能够安分守己，江渔儿并不介意照拂他们一些。 就像这一次，看到明德病入膏肓的模样，她会伸出援手。这不是什么圣母，只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蒙渊说干就干，很快就安排了下去，让人把蒙家人接了过来。 蒙老太看到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几个魁梧大汉，还以为蒙富在外面惹事，战战兢兢，一句话都不敢说，安安分分的被带到了码头旁边，一溜烟的上了船。 薛氏抱着还在昏迷的明德，怕怕的躲在蒙老太身后。青桃走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两个人警惕的眼神和姿势。 脚步顿了一下，青桃还是若无其事的走了上去公事公办的说：“这艘船是夫人的，夫人决定为你们做一次主，替你们把属于你们的东西拿回来。再稍微等一下，等蒙富上船，我们就出发。” 蒙老太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你是说......她要给我们做主？” 青桃点了点头：“夫人说了，不管怎么样，你都是老爷的养母，夫人愿意帮你们一把。”说着，又觉得自己说的有些笼统，又加了一句：“当然，仅限于此。” 这也算是变相的警告，警告他们不要再生出其他的心思来。 蒙老太听懂了，再加上以前在江渔儿手上吃的亏，这次非常的识时务，淡定的点了点头：“放心，我们什么都不做，下船之前都会待在自己的房间里。东西拿回来之后，我们也不会有什么其他的举动，之后我们各自安好，互不相干。” 这下青桃满意了，这家人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要是被他们缠上，江渔儿估计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都会抑郁。 青桃可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提前敲打一番，也免得伤了最后的那一点情分。 船上的房间是江渔儿特意安排的，不是很大，但足够让他们四个人住下，蒙老太不敢有一点点的意见，进去之后就把房间门关上了，一副不会惹事的安分模样。 蒙富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最近码头上来的货物比较多，他能够挣到的钱也比较多，明德最近病情恶化了，这些钱可以拿去买些水果，就当是让他开心开心吧。 这样想着，刚刚还觉得劳累的身体瞬间就不累了，他觉得自己还能再扛很多货物。 “你就是蒙富？”突然，一个衣服穿的很好很体面的人，走到了他的面前，用打量的眼神看着他，开口问他。 蒙富擦了擦汗，很恭敬的回答：“是的，这位老爷需要我搬什么货物吗？”一看这人的穿着和说话语气，就不是他可以得罪的人，说不定是看他干活勤勤恳恳想要给他一份体面呢。 男人点了点头：“就是你了，跟我来吧。” 蒙富不敢有任何异议，连忙跟上男人的脚步，生怕这份工作丢失。 结果走着走着，他就觉得有些不对。面前的这条船，分明是客船专门用来载人的，男人怎么带着他往客船来？ 他只是个在码头上搬货物的劳工而已，要去也应该是去货船呀。 “这位老爷，客船上也有需要我搬的东西嘛？”蒙富斟酌着开口问道，生怕自己说错话。 男人轻轻一笑：“你走运了，有位贵人想要见你。” 贵人？想要见他？蒙富愣了一下，脚步不自觉的就慢了几步，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落下了一截。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快走两步跟上前面的男人。见机行事吧，万一这个贵人对他没有恶意呢？ 想到家里的老母亲和需要他养活的妻儿，蒙富突然就定下了决心。 上了船之后，他发现船上的装饰比下面看到的还要豪华，并且守卫森严，没走两步就是护卫，把整条船看的跟铁桶一般。 这个贵人来历一定不简单。蒙富偷偷的在心里下了评论，更加不敢放肆了，跟在男人的身后低着头，生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第两百三十一章 回到青山镇 “将军，蒙富带到。”男人走着走着便停下了脚步，语气恭敬的说道，然后看也不看蒙富一眼，径直离开了。 房间里就只剩下他和那个所谓的将军，这让蒙富觉得紧张，紧张的手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了。 蒙富低着头，看不到眼前是什么光景，只知道男人口中的将军一定就是那个想要见他的贵人。 “在我面前，不用如此拘束。”将军终于开口，声音带着天然的霸气，即便语气很温和。 只是在霸气之下，似乎还有那么一丢丢的熟悉。蒙富努力想了想，都没有把这次熟悉和身边的人联系起来。 “想不起来我是谁吗？那就抬起头来看一看。”将军又开口说道。 蒙富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来，生怕触怒眼前的贵人。可当他真的抬起头来，看向将军的时候，他的眼睛瞪得跟铜铃一般大。 蒙......渊？所谓的将军居然是蒙渊？！ “你...你...我...”蒙富几乎被眼前的事实惊呆了，说话都非常的不利索，你你我我了半天，也不能准确的表达自己的意思。 蒙渊勾了勾唇：“看到我很吃惊？也罢，我们也不要兜圈子了，你们的事情我夫人已经知道了，她愿意送你们回到青山镇，也愿意替你们把东西要回来，只要你们安分守己，我是没什么意见的。” 说着，露出一抹玩味的笑：“但是，如果你们非要找不痛快，我们就不会再管你们的死活，懂？” 蒙富早就已经被吓傻，也不管对方说了什么，直愣愣的点头。 他的大哥，居然是将军？！ 就这样蒙家的人全部都上了船，不过他们胆子很小，只敢在自己的房间里活动，连吃饭都是底下的人端进去的。 “娘......那真是蒙渊吗？”蒙富知道此时此刻还是有些难以置信，反复的问蒙老太。 蒙老太叹了口气：“是真的，我刚知道的时候也吓了一跳。” 何止是吓了一跳那么简单，简直是吓死人了好吗。尤其是知道蒙渊就是百姓口口相传的常胜将军时，那种惊吓简直不能用语言来形容。 天知道她曾经对蒙渊有多么的恶劣，她要是早知道他的身份的话，一定不会那么做的！ 可惜千金难买早知道，过去发生的事情，已经改变不了了。蒙老太在房间里惴惴不安的等着蒙渊的报复，结果只等来了蒙富。 也是在这个时候，蒙老太才发现，蒙渊根本就没有报复他们的意思，这一切都是她自己幻想出来的。 蒙老太颓废的说：“我们跟他们之间的关系，修复不了，以后还是安分一些吧。” 蒙渊可是常胜将军，如今更是被皇上亲口封为护国大将军，想要收拾他们，简直比喝水还要简单。 蒙富敷衍的应和了两声，心里却有别的盘算。 蒙渊是将军？他们曾经是一家人，那他也就是将军的兄弟了？有这么一个身份在，那他岂不是...... “你别想了！”蒙老太无情的打断了他的幻想：“你以为我们之间的关系还能修复吗？你以为他真的忘记曾经的事情了吗？他只是不屑跟我们计较而已，别做多余的事情，免得连最后一丝体面都没有了。” 蒙老太毕竟是个生活阅历很丰富的人，只一眼就看穿了蒙富心底的小九九。 心里的想法被说破，蒙富干笑了两声，自我辩解：“我还不是为了我们这个家，要是我们有一个这样的兄弟在，以后就没人敢欺负我们了，像之前那样闯进咱们家抢粮食的事情，也不会发生了。” 蒙富每次只要一想到之前的事情，就恨得牙痒痒，好不容易可以过上好日子了，闹起灾荒来也不需要出去逃荒，结果就因为日子太好过，被村里的人嫉妒，平白受了那无妄之灾。 “你别想的太天真了，蒙渊的势我们是别想着借了，以前我那么磋磨他，这件事情没有那么容易过去，总之你别去招惹他，等我们回去拿到了自己应得的那一份，就好好过日子吧。” 蒙老太对蒙渊拥有的一切也很眼红，但是她要是敢伸爪子，一定很惨。 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 因为有蒙老太的镇压，接下来的一路上还算顺利，他们非常有眼色的没有跑到江渔儿的面前去给她添堵，江渔儿表示很满意。 下船的时候，她的表情都柔和了几分：“你们就先住在青山镇吧，等我了解了事情的经过，自然会为你们讨回公道。而且明德的身体也不适合马车颠簸，留在镇子上休养身体是最好的选择。” 蒙家的人完全没有意见，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虽然坐船没有颠簸，也能走来走去，但是江渔儿还是有些晕船，揉了揉太阳穴之后就直奔着之前置办的院子而去。 脑袋刚刚沾上枕头，江渔儿就直接睡了过去，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青桃过来看了好几次，江渔儿甚至连睡觉的姿势都没有变化过，可见有多么的熟。 摇了摇头，青桃又走了出去。 “你们先等着吧，稍安勿躁，夫人旅途劳累又怀着身孕，此刻正在休息，实在没工夫见你们。”青桃对着着急的蒙家人说道。 “她都睡了一天了！”蒙富急匆匆的开口。 青桃没有情绪的目光看过去：“夫人想要睡到什么时候都可以，你们最好清楚自己的身份。” 蒙富被她犀利的目光看的心肝颤抖，不自觉的往后退了好几步。 这个女人的眼神真可怕！蒙富这样想着，刚刚才升起的勇气荡然无存，不敢再有什么非分之想了。 江渔儿一直睡到第三天的早上，才伸着懒腰，从床上坐起来。 “青桃，都到第2天早上了，你怎么也不来叫我起床？”江渔儿一边穿衣服一边说道，转头看过去的时候，发现青桃脸色有那么一刹那的不自在。 “怎么了？”江渔儿奇怪的问道，觉得青桃似乎有哪里怪怪的。 第两百三十二章 宴请县令夫人 “夫人，”青桃小心翼翼的说：“今天不是第二天的早上，还是第三天的早上，您整整睡了一天两夜。” 江渔儿眨了眨眼睛，有些难以置信。她居然睡了一天两夜？这是什么概念？ “真的？”江渔儿还是觉得难以置信，这可不是一般的能睡，这个太能睡了。 青桃非常慎重的点了点头。 “您在睡觉的时候，蒙家人曾经来找过您，应该是为了他们家的那点事儿来的。”青桃汇报道。 “他们曾经来找过我？明德不是生病了吗？他们这个时候还有心思想这些？”江渔儿不解，按照明德的受宠程度来说，他们现在最应该关心的应该是明德身体的恢复情况，而不是迫切的把属于自己的东西拿回来才对。 青桃笑了：“夫人只是习惯性的把所有人想的太美好，有了那些东西，他们可以过得很好，自然是这些东西最要紧。再说，将军和夫人如今恢复了身份，并且在他们面前暴露了出来，即便曾经你们闹得很不愉快，但也有那么一段过往在，他们是吃定了，夫人不会丢下明德不管，这才如此肆无忌惮。” 夫人什么都好，就是有些太轻信于别人，这也是她一直唠唠叨叨的原因，就怕夫人一个不注意，就被别人骗了。 “出去调查的人怎么说？”江渔儿随意的问道，顺便整了整身上的衣服。 青桃说道：“大致的情况就跟他们说的一样，这次确实不是他们的错，那群闯进他们家的人，在这次的灾荒中完全没有受到影响，日子过得滋润无比。” 虽然蒙家人以前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但自从被蔡庸坑过一次之后，一个个都老实了，再也不敢闹什么幺蛾子。 所以，这一次的错确实不在他们身上。 江渔儿点了点头，如此看来，他们确实是受害者。即便是为了往日的渊源，这一次江渔儿也不能袖手旁观了。 “青桃，拿着我的帖子，去找县令的娘子，就说我要宴请她。”江渔儿咽下最后一口粥，如是说道。 青桃很快就办妥了这件事情，县令娘子一听说护国大将军的夫人要宴请她，高兴的差点没直接跳起来。 中午的时候，县令娘子如约而至，青桃早就已经整治好了一桌宴席，江渔儿更是衣着华贵，将自己的身份撑得妥妥的。 “江王氏见过将军夫人，不知将军夫人大驾光临，还要让夫人亲自下帖，实在是羞愧至极。”王氏忐忑的说，生怕自己哪句话说的不对，给家族招来灾祸。 她虽然在青山镇是个呼风唤雨的人物，但说白了，只是一个小官儿的官眷，出了青山镇屁都不是，而江渔儿则是护国大将军的夫人，那是何等高贵的身份，跟她之间天差地别。 江渔儿轻轻一笑：“你不必紧张，昔日我和将军，在青山镇隐居，江大人的贤德之名，我和将军都是有所耳闻的。今日我特意下帖宴请你，只是想着以前从没有交流过，就想着把你请来，我们姐妹之间好好说说话。” 她的态度实在是和善，县令娘子紧张的心情得以缓解，小心翼翼的在客座坐下。 江渔儿安抚的一笑：“我有这么可怕吗？江夫人实在不必如此紧张，我真的只是想要请你吃个饭，仅此而已，没有其他的意思。” 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把这句话当真，江夫人自然也是如此，只是她到现在都还闹不明白，护国大将军的夫人宴请她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饭菜很快就上去了，江渔儿率先动起来，坐在主位上，江夫人这才战战兢兢的坐在她左手边的位置上。 酒过三巡，饭菜也吃下去了一点，江渔儿终于放下筷子，点了点下巴：“今年，我们殷朝罕见的出现了灾荒，兰州以及周边地区情况惨烈，我听说青山镇这里也都有波及，可是真的？” 灾荒？灾荒不是已经解决了吗？江夫人心中飘过一阵问号，嘴上却忙不跌的回答：“青山镇这里确实被波及了，但却不是很严重，如今情况已经得到了控制。” 江渔儿微微一笑：“不严重吗？那为什么我夫君的养母为了能够活下去，流落到兖州，孙子病入膏肓却没有钱医治呢？” 江夫人下意识的想要跪下，江渔儿轻轻的抬了抬手：“据说将军的养母家中也有资产，更是在灾荒来临之前买了不少粮食囤积在家里，若不是被人搜刮了粮食和银子，断断不会落到如此下场。” 只一句话说的江夫人，冷汗直流。 她就知道，今天的这一顿饭绝对不好吃，这个突然造访青山镇的将军夫人，绝对来者不善。 合着，是为将军的养母来讨公道的啊。 “这个？我们实在不知啊，灾荒波及青山镇，青山镇有一段时间人心惶惶，出什么事情都有可能。那个时候我们家老爷所有的心思都集中在安抚百姓上面，若没有人特意来报官，很多事情很容易就被忽略。”这不是推脱之词，当时的情况确实如此。 江渔儿勾了勾唇：“你们的难处我也是能谅解的，但是我既然出现在青山村这件事情，就不能糊弄过去，我希望夫人可以记住我的话，好好的回去查一查。” 江夫人连忙正了正神色：“那是自然，夫人既然已经开口了，我回去之后一定叫我家那口子好好查查。” 送走了县令娘子之后，江渔儿又让青桃找来了蒙老太，直言不讳的把自己查到的信息都说了出来：“自从你们消失在青山镇之后，属于你们的田地，房屋，店铺，全部都被别人用不同的理由霸占了。这些东西我可以替你拿回来，但是当初被抢走的粮食和银钱，你们就不要想了。” 蒙老太看的挺开：“我知道，当时闯进我们家的人很多，不可能一一追究，这些东西我可以不要，但是属于我们的土地房子还有店铺，都要拿回来。有了这些东西，即便此刻我们需要过得艰难一些，往后总会慢慢好起来的。” 江渔儿欣慰的点了点头：“就如你所说的，有了这些东西，你们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过。这件事情你们不用担心，好好的照顾明德，过几天你们就可以回去了，我保证那个时候这些东西已经到了你们的名下。” 蒙老太激动的手都开始哆嗦了，太好了，太好了，他们以后还能过回之前的日子。 紧接着话锋一转，江渔儿严厉起来：“但是，我们之后始终是要回京城的，以后要是再出这样的事情，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你们自己多注意一些，财不外露这句话，说的还是挺有道理的。” 想想就知道，他们为何会被别人盯上，还不就是有了钱之后太过得瑟，不懂得收敛的道理。 若是言语之间能够低调几分，也不会落到那个下场了。 第两百三十三章 地主的赔礼 蒙老太心有戚戚然的点了点头。 眼看着时间还早，江渔儿让人套了马车，专门去看了明德一趟。这次再见明德，脸色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虽然还带着几分病弱的苍白，但是比起之前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样子已经好上许多。 江渔儿叮嘱了几句，又看了看药方，也就离开了。她跟他们之间的情分，且就只能支持他做这些事情，再多的就没有了。 蒙老太也非常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不可能更好，因此面对江渔儿偶尔流露出来的冷漠，半句话都不敢说。 明德的身体一日比一日好，几日后大夫前来复诊，说道：“小公子身体恢复的很好，如今已经脱离危险，接下来只要每日按时吃药，好好温补，不出半个月，就能差不多痊愈了。” 蒙家上下可高兴坏了，拉着大夫的手，一个劲儿的跟他道谢，看那架势差点跪下来。 大夫连连摆手说不敢，在他们的千恩万谢中背着药箱离开了。 “明德，以后你可要听话一些，咱们一家人好好的过日子。”蒙老太怜爱的摸了摸他的头，声音里再也没有曾经的尖锐，反而带着一丝看透后的和平。 明德感受着身体传来的痛苦，心有余悸的点了点头。他这一次的病不是凭空得来的，而是因为不满村里人对于他们家的行径，想要做一些恶作剧报复回来，结果正巧被别人撞见，狠狠的遭了一顿毒打。 那些人并没有手下留情，直接把明德打得奄奄一息，才骂骂咧咧的停下手。 可是那个时候，蒙家早就已经没有什么钱了，无法支付这么高昂的药钱，再加上他们在这里，被几乎所有的人敌视，只能远走他乡。 “奶奶，明德以后一定听话。”明德经过这次的事情，成熟了不少，至少知道哪些事情该做，哪些事情不该做。 就像这次的事情，就不该做，他只是一个孩子，如何斗得过那些人高马大心思恶毒之人。 明德的病情有专门的人在关注，几乎是大夫刚刚离开，江渔儿就已经知道了。 她不打算再把事情拖下去，蒙渊还需要回京述职，越早解决越好。 青桃向蒙家人传达了江渔儿的意思，他们自然是千万个愿意。 东西没到自己的手上自然是不放心的，只是之前明德的病情总不见好，心里即便再着急，都只能压下。 这下好了，明德的身体已经没什么大碍，他们也能拿回属于他们的东西了。 次日一早，青桃套好了马车，蒙家人已经在旁边等着了。 江渔儿出来，看到这个场景勾了勾唇：“想必你们已经等急了吧？” 蒙老太搓了搓手，怎么可能不急呢，这些东西是关他们的后半辈子，用心急如焚来形容都不为过。 江渔儿没有再说话，直接上了马车，车轮咕噜咕噜转动起来，带着蒙家人的期望，一路来到青山村。 虽然几年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但是这里却没有一点变化，依旧是曾经江渔儿最喜欢的悠然模样。江渔儿透过车窗看着村里袅袅升起的炊烟，不知道为什么心情有一些复杂。 虽然她曾经被整个村子的人讨厌，但是后来通过自己的努力，也跟村子里的许多人谈好了关系。那个时候的她，并不觉得这个村子里的人心思恶毒，除了有一些喜欢占小便宜之外，他们还都是善良的。 可是蒙家人的事情就摆在眼前，已经用事实告诉她，这群村民也可以很恶，为了让自己活下去亲手葬送另一户人家。 她突然就觉得没什么意思，放下车窗的窗帘，叫了停。这里已经离青山村很近了，蒙家人不明白此刻停下是为了什么。 青桃却连忙意会了江渔儿的意思，来到马车边上，将江渔儿递出来的盒子接住。 “这个盒子里面，放着你们的田地铺子，还有住的房子，我之前忘了告诉你们，他们抢了你们东西之后，拿钱贿赂了县衙里管理文书的刀笔吏，在你们不在的情况下擅自过户给了他们，东西全在这里，你们自己点一点。”江渔儿说完之后就不开口了。 蒙老太两眼放光的接过盒子，以最快的速度把盒子打开，里面果然放着一叠契纸。 这些东西，可是他们全家人后半辈子的指望啊。他们秉着呼吸，把东西拿了出来，眼泪几乎要掉下来。 本以为这些东西再也拿不回来了，没想到中途遇到了江渔儿，听了他们的事情之后，说要给他们做主。 “谢...谢谢。”蒙老太结结巴巴的说，一旁的薛氏早就已经清点起来，数到最后的时候，脸上的惊讶之色越来越浓。 “娘，这好像有些不对，您快过来看看。”薛氏眨了眨眼睛，不可置信的说。 怎么了？难道数额不对吗？蒙老太心头一紧，把东西拿回自己的手上，一张一张看过去，然后露出跟薛氏一样的吃惊脸。 数额确实不对，但不是少了，而是多了。这几年里，他们陆陆续续的买了不少田地，加起来大概有五十亩，可是这里的田地契纸，却足足有一百亩。 还有铺子，这些年他们买到手的铺子一共是三间，面积不大不小，位置却都还不错，一开始都很不起眼，但自从青山镇越来越繁华之后，这些位置就变成了好位置。 但神奇的是，这个盒子里面放着的铺子契纸，居然一共有六间。 不管是田地还是铺子，数量都比之前整整多了一倍。 “这......”蒙老太诧异的抬起头，还以为这都是江渔儿安排的，心里的愧疚越发浓重。 江渔儿淡淡的说：“这些不是我安排的，当初冲进你们家的村民，有一部分是嫉妒眼红你们，还有一部分是其他的地主安排的，这些东西全部都进了他们的腰包。我既然要替你们做主，自然是要拿回来的，多出来的这些东西，就是这些地主的赔礼。” 她说的轻描淡写，却在无形中透着一股高高在上的一位。但她说的没错，这些东西确实不是她主动去要的，她从始至终只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宴请县令娘子，仅此而已。 但是县令娘子知道了这件事情必然会去查，查来查去直接把蒙渊和蒙家的渊源查了出来，简直吓个半死，二话不说就上门恐吓得了好处的地主，把属于蒙家的东西全部都拿了回来，甚至额外多了许多。 多出来的东西，就是那个地主的赔礼，只希望能够用这些东西，给自己买一份平安。 江渔儿笑了，这个地主真有意思，脑袋瓜子转的也很快。 第两百三十四章 替蒙家人出头？ “江渔儿，你们怎么是一起回来的？”村长仗着曾经和江渔儿的关系，在所有村民期待的眼神中站了出来，如此问道。 江渔儿笑了笑，扶着青桃的手走下来，现在村长面前。青山村的村民此刻才发现，原来江渔儿怀孕了。 “村长，我路过兖州的时候，正巧碰到了他们。我想着，即便我们之前有多不对付，但毕竟还是有一份情分在的，总不能见死不救，我便将他们带了回来。不过，他们跟我说了一些很有趣的话，你们想听听吗？”江渔儿轻轻的说，声音别提有多温柔了，可是这样温柔的话，落在青山村部分村民的耳中，却像是厉鬼索命的声音，整个人止不住的哆嗦。 蒙老太早就在后面蠢蠢欲动，此刻看他们一个个做贼心虚的模样，再也无法按捺住，叉着腰上前一步，一双三角眼凶狠的瞪着面前的所有人：“老娘没死在外面，又回来了，你们现在心里是不是特别期望我快点死？” 村长在心里叹了口气，说：“蒙老太，你说什么呢？咱们是一个村的，谁会盼着你早点死。” 蒙老太咬着牙：“村长，那天的事情你没有参与跟你无关，你给我让到一边去。老太婆今天就是来找人算账，找那些闯进我们家，抢了我们粮食银子的人算账。” 这些话就像尖刀一样，抓紧了那些做贼心虚的人心里。他们是真的没有想到，没有带走一颗粮食的蒙家人，居然还能活着回到青山村。 不，是他们运气好，遇到了江渔儿。可是江渔儿跟他们之间的关系不是非常恶劣吗？此时此刻，又为什么要替他们出头呢？ 那些做贼心虚的人不敢面对蒙老太，却又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只能把满腔的怒火对准江渔儿，觉得江渔儿多管闲事，明明跟蒙家的关系都那样了，还要多管闲事。 江渔儿把所有人的表情尽收眼底，没有参与的人自然是坦然的很的，那些参与了的，或多或少收到了好处的，一个个涨红着脸，看着江渔儿的眼神透着不满。 这是...在怪她多管闲事？真是可笑，做错了事情的明明是他们自己，不去责怪自己，却反倒要来责怪她 “村长，对于他们曾经做过的事情，不知你知道多少？”江渔儿眼眸中含着嘲笑，再不去看那些如同跳梁小丑一般的村民，转而问村长。 村长的心咯噔一下，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这么大的事情，他作为青山村的村长，怎么可能毫不知情，但是参与这件事情的人实在太多了，可以说有一半的人都参与了进来。 看江渔儿此时此刻的表情，应该不会放过这些参与进来的人。 “江渔儿，这件事情有些复杂，咱们要不先坐下来慢慢聊吧。”最后村长还是选择暂时压下，避而不谈。 没有办法，他始终是青山村的村长，他实在做不到放弃他们。 江渔儿轻轻一笑，扶着青桃的手往前走了两步：“在我们生活最艰难的时候，您向我伸出了援助之手，也不曾像其他人一般厌弃我，我的心里始终是感激你的。但是村长你不会不知道吧，这些人的所作所为在当时意味着什么。” 她这句话确实非常的不留情，就差直接点名了。心里有鬼的人怎么听怎么心虚，胆子小的甚至已经被吓得坐在了地上。 如果这次前来兴师问罪的人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他们或许不会有那么大的反应。但是江渔儿坐着豪华的马车，身边还有婢女跟随，马车后面还站着几十个手握长刀的将士，这一切的一切都在宣告江渔儿此时此刻的身份有多么的不同寻常。 这样的人要是想要找他们的麻烦，那简直动动嘴巴就可以。 怎么办？难道安全的度过了灾荒之后，他们就要被送进牢里吃牢饭吗？这怎么可以，眼见着好日子就要到了，他们怎么能够在这个时候被送进牢里呢？ 那些分到的钱财早就在，灾荒的时候低价购买了许多田地，灾荒过去之后这些田地会为他们带来许多的财富，可是这些财富还没有在手里捂热，眼见着就要彻底飞走了。 想到这个结果，这些人的眼睛都红了。这样的结果他们不接受，绝对不接受！ 江渔儿还不知道自己的出现，已经给这群心虚的人造成了如此大的心理压力，还在对村长说：“他们想要活下去，想要平安的渡过灾荒，我是可以理解的，但是为了让自己活下去，就亲手葬送一户人家，村长难道觉得他们做的是对的吗？没有了银子，没有了粮食，您可曾想过，蒙家人会落到怎样的境地？” 她说话的语气很缓慢，但是一字一句都扎进了村长的心。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失去了粮食的蒙家人会怎么样，他也不想见到这样的事情发生，可是当他收到消息赶到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发生了，甚至明德已经被打得奄奄一息。 他想过让这群人把东西拿出来，但是在生命面前，没有一个人愿意，他们把抢来的东西藏了起来，面对村长的质问根本不痛不痒。 动手的人又不只有他们一个，那么多人动手了，难道还能把一村子的人都抓进牢里不成？怀着这样的想法，所有的人都心安理得的享用这些原本就不属于他们的东西。 村长咽了咽口水，艰难的说：“可是，如果真的要追究的话，从此以后青山村就要不复存在了。江渔儿，其实他们的房子我们还保留着，如果他们愿意回来住，我们还是很欢迎的。” 他正直了一辈子，也强硬了一辈子，难得在今日服软了，声音里透着一丝哀求。 他们祖祖辈辈都生活在青山村，村长一直也是由他们家来做的，他的父亲把村长的职位传给他的时候，告诉他要好好的爱这个村子，好好的保护这个村子。 可是，就因为那一个错误，青山村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包括村长在内的所有人都几乎已经认定，江渔儿这次带着那么多人大张旗鼓的回青山村，就是为了替蒙家人出头，严惩当时闯进蒙家抢东西的人。 第两百三十五章 蒙老太报复 江渔儿摸清楚了村长的态度，往后退了一步：“蒙老太，这是你们家的事情，是你们的恩怨要如何处置，还是你们自己来拿决定吧。” 只是心里到底是失望的，对村长对青山村的村民失望透顶。 索性她以后也不会住在青山村，失望又如何，都跟她没有关系了。 蒙老太得了允许，半点没有耽误，上前一步，叉着腰道：“呸！你当老娘稀罕住在青山村吗？吃过一次教训还不够，再给你们第两次机会？不想坐牢也可以，那就把所有从我家抢走的东西都还回来吧。” 气急了的人什么都不管不顾，江渔儿之前嘱托的那些话，早就已经被她逛到了脑后，一门心思的就想要报复他们。 但是说到底，蒙老太提出的要求也不算过分，不要他们的赔偿只要他们原本属于他们的东西还回来罢了。 可是这样简单的要求，放在青山村这个异常贫穷的村庄，就显得有些强人所难了。 他们要是有钱有粮的话，当时为什么会铤而走险选择去抢劫蒙家呢？抢来的钱和粮食早就已经被花的精光了，让他们去哪里找来还？ 蒙老太依旧气呼呼的瞪着她的那双三角眼，村长和村民们都特别的为难。 远处，已经有些来青山村走动的其他村子的村民在偷偷张望，对着这个方向指指点点，嘴里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村长感觉自己的脸火辣辣的，有一种家丑被别人知道的错觉。说这件事情是家丑，好像也没什么毛病，自从事情发生之后，村长愁得不行，但是大家世世代代都生活在青山村，彼此之间沾亲带故，亲戚们上门哭一哭，他就更为难了。 再加上那个时候蒙老太他们已经从青山村离开，没有人知道他们的行踪，指不定就在哪里死掉了，村长心里的天平慢慢的想着还活着的村民倾斜。 于是脑子一热，就同意他们把蒙家的事情彻底掩盖，旁人问起，就说他们是去外地投奔亲戚了。 这个说法直到现在都被其他村子的人相信着，直到今天。 看蒙老太这幅气的要死的模样，就知道他绝对不会配合他们，把这件事情继续隐瞒下来。 村长只要想到这件事情被其他的人知道之后，青山村名誉扫地，心里就止不住的难受，咬着牙忍气吞声的说：“蒙老太，这件事情也不是马上就能解决的，咱们去商量事情的地方说吧，那儿的地方大。” 蒙老太斜着眼睛看着村长，到底是估计他们人多势众，气哼哼的嗯了一声。 于是他们火速的转移了战场，来到商量事情的屋子里，这里地方宽敞，几乎可以容纳所有的村民。 蒙老太刚刚一进来就直奔主位，那里原本是村长的位置，她以前也是不敢坐的，只是现在实在气狠了，也就没什么所谓了。 村长一方本就理亏，看到了也当没看到，顺势在蒙老太旁边的位置上坐下。 其他的人就更没什么所谓，一个个找好自己的位置就坐下了。 江渔儿是最后进来的人，她扫视了一眼发现只有角落的位置还空着，随意的笑了一下，在空位上坐下。 村长目光扫过去，小心翼翼的问：“江渔儿，你不是和蒙家断亲了吗？今天跟着他们过来，是帮他们......” 江渔儿神秘一笑，出言打断：“我只是念着过去的情分，替蒙家过来走上一遭，具体这件事情如何处置，还是看蒙老太的意思。” 又是念着过去的情分，又是蒙老太的，江渔儿的意思很明白，今天做主的人并不是她，而是蒙老太，而且她和蒙老太之间的关系并没有大家想象的那么亲密。 听出了话外音的村民们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关系不好那就好，这样的话，他们面对蒙老太也能稍微硬气一点。 不得不说几年的时间过去之后，青山村的村民不要脸了很多，明明做错事情的是他们，却反过来不想付出什么。 江渔儿对，这一切看的很明白，忍不住嗤笑一声，彻底放手了让蒙老太自己去交涉。 另一边，村长对蒙老太格外殷勤：“蒙老太，咱们一块在青山村处了几十年了，虽然不是一个姓，但也跟一家人似的。我知道他们做了错事，可是你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饶过他们这一回。” 蒙老太一听这话肺都快要气炸了，粗的跟萝卜似的，手指指着村长，口水都要喷出来了：“他们当时来我家抢劫的时候，怎么不说要给咱们留一点活路？那个时候可是灾荒的时候，粮食是多重要的东西，这群小瘪三冲进我们家，二话不说就直奔厨房，里面的粮食被搬的一粒米都没剩下，你问问他们，他们有没有给我们留下活路？” 自从远走他乡之后，蒙老太就再也没有这么生气过。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想把这件事情揭过吗？简直是痴人说梦。 村长背后的人苦着一张脸，性子火爆的人当即想要动手，江渔儿轻飘飘的看过去，只一个眼神就震慑住了蠢蠢欲动的人。 糟了，差点忘记这里还有一个江渔儿，虽然她说是说这里的事情由蒙老太做主，但是两个人曾经毕竟是婆媳，江渔儿肯定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欺负蒙老太，他们刚刚怎么突然就上头了呢？要是真的动起手来，那群如狼似虎的将士们可不是摆着好看的。 发热的头脑一下子清明起来，没人再敢动手。 村长背对着村民，根本就不知道后面的人此刻是什么心思？他现在一门心思的就是想要讨好蒙老太，让她抬抬手放了这群刚刚渡过灾荒的人。 可是他看不到，蒙老太却看得一清二楚，气的胸口剧烈起伏。这是什么意思？还想要动手打人是吗？她以为自己在青山村就已经很不讲道理了，没想到这群以前挺讲道理的人，变得比她还要不讲道理。 合着在他们的眼里，她现在来要回自己的东西，还是一个恶人？ 这又是什么强盗逻辑？ 第两百三十六章 证人 “村长，我已经够给你面子了，我可以不让他们去坐牢，但是从我们家搜刮走的那些东西必须还回来。谁家的银子都不是大风刮来的，难不成我的银子进了他们的口袋，就成了他们的东西？”蒙老太气极反笑，说话越来越不留情面。 江渔儿喝了一口碗里的热茶，一副对眼前的事情漠不关心的模样，但其实支楞着耳朵，一直听着一旁的动静。 尤其是听到蒙老太毫不客气的讨要东西，忍不住赞同的点了点头。 她原本还以为蒙老太会狮子大开口，要足了赔偿，没想到她见好就收，只要求他们把原本属于蒙家的东西还回去。 这是非常合理的，即便那些被抢去的银子已经买了田地，那也改变不了这些影子，原本属于蒙家的事实，蒙老太讨要自己的银子，天经地义。 “蒙老太，灾荒刚刚过去，我们哪有钱赔你，你这样逼我们岂不是逼我们去死吗？”赵有钱大着嗓门嚷嚷，他是最不愿意赔偿的人，早就想要开口说话了，但是身边的婆娘一直拉着他不让他开口。 要是能够不赔偿，忍一忍也就算了，但是听蒙老太话里话外的意思，一定要他们赔偿，那他还忍个锤子。 蒙老太刚刚好看了一点点的神色，立马又黑的跟煤炭一样，凶狠的眼神直接扫视过去：“赵有钱，老太婆还没给你算账呢，你自己倒是跳出来了。我告诉你，你别以为我忘记了我家明德是你打的。” 赵有钱吃惊的瞪大了眼睛，因为心虚双手微微的颤抖。这件事他自问做的很隐蔽，蒙老太是从哪里知道的？他们不是第三天就离开了青山村吗？ 还有那个明德兔崽子，被他又踢又打那么久，在没有钱看病的情况下，怕是早就已经死了。 蒙老太气急了，一口唾沫直接吐在赵有钱的脸上，也没有心思继续跟村长掰扯，走到赵有钱的面前，指着他的鼻子骂：“你个黑心烂肺的玩意儿，是不是每天都盼着我们明德死？可惜老天爷有眼，明德活下来了，前几天醒过来了，他告诉我，是你打的他。” 赵有钱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连忙否认：“你少他妈污蔑人，我一个大老爷们儿能打你家那个明德？我看你就是污蔑我吧。” 污蔑？蒙老太情绪激动起来：“你要是不想认那也行，那咱们就公堂上见吧，明德被打的有多惨，医馆里的大夫，那也是瞧过的，到时候就让官老爷来断这个案子。” 这次回青山村，蒙老太不只是想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更是想要把那个打明德的人抓进牢里去。 明德才多大，还是个没成年的孩子，这个禽兽居然也下得去手。 “一个孩子的话怎么能信，就算上了公堂，官老爷也是不会相信的。你说我打了明德，你看见了吗？你有证据吗？你要是没有证据的话，我就告你污蔑。”赵有钱一开始很心虚，但是说着说着，又觉得没有那么心虚了。 对呀，有什么好心虚的。 那就是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孩子的话怎么能相信呢，他们要是真的敢去县衙告他，那他就反告他们！ 这无耻的话让江渔儿都无语了，明德如今是什么样子，她可是一清二楚的。原本还以为他身上的伤是好几个人打的，却原来只有一个人吗？ 看看赵有钱魁梧的身躯，再想想明德那瘦小的身体，江渔儿心里的天平顿时就倾斜了。 那么大一个人居然打孩子打的那么狠，跟禽兽又有什么两样。 村长沉声问：“赵有钱，事情到底是不是像蒙老太说的那样？明德当时身上的伤是你造成的？” 赵有钱连忙否认：“村长你可千万别信他们的话，我是那种人吗？你是看着我长大的，虽然我有的时候脾气不好，但是村里的人出了什么事儿，我都是第一个上前帮忙的，你说我能做那种事儿吗。” 这话确实说的也没错，赵有钱是青山村里少见的热心人，谁家的劳动力不够，他会去帮忙，谁家需要造房子了他也会去帮忙，总之需要人帮衬的时候，就会有赵有钱的身影。 这样一个人，很难让人相信，他居然会对一个孩子痛下杀手。 村长有点被他说服了，更倾向于赵有钱没有打人，因此转过头问蒙老太：“赵有钱说的也没有错，你也是知道他的，平时最热心不过。是不是你们家明德当时被打糊涂了，看错了打他的人？” 蒙老太咬牙切齿：“我知道什么？我知道你们平时看起来也都一个个热心肠的很，可是真到了灾荒的时候，还不是能做出入室抢劫这样的事情来。” 这话就挺诛心的，至少所有青山村的村民听了，都觉得心里非常的不舒服。 气氛陷入了凝滞，赵有钱紧张的心跳加速，额头冒出了冷汗。他是怎么也没有想到，明德居然还能在这样的情况下活下来，要是他早知道自己会面对这样的情况，当时绝对会下手更狠更重。 “其实......其实我看见了......”一道怯懦的声音，突然想起，因为此刻气氛凝滞，没有人开口说话，因此这道声音显得格外响亮，大半的人都听到了。 蒙老太手脚灵活的站起来，目光在人群中搜索了一番，很快就锁定了刚刚说话的人，直接冲进人群中，把那个人抓了出来。 “你刚刚说什么？声音太小了，说的大声一点。”蒙老太着急的问道。 被她抓着的是一个非常瘦弱的女孩子，似乎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阵仗，害怕的眨了眨眼睛，此刻看上去，竟然分外可怜。 第两百三十七章 凉薄的村民 蒙老太也怕吓到了这个胆小的女孩，放轻了声音：“把你看到的事情都说出来吧，我们只是想要一个公道。” 女孩子看上去好像下一秒就会晕倒一样，但只是看上去罢了，实际上非常的坚强，战战兢兢的说：“当时我正在山上砍柴，一不小心从山上滑了下来，正巧挂在树上，然后就看到赵有钱拎着一个孩子走过来，把他绑在树上，拳打脚踢。” 赵有钱凶狠的目光看过了，把女孩子吓得哆嗦了一下，声音都带着细碎的颤音：“我本来是想要找他们求助的，但是看到他这么凶，正好到了这边的，叫声咽了回去。等到他离开之后，我把衣服割破了掉下来，正好掉在那个小孩的身边，这才认出他是明德。” 蒙老太突然睁大了眼睛：“所以当时把明德送回来的人，就是你对不对？” 女孩子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我胆子小，不敢让别人知道我救了明德，所以把明德放在你们家门口之后，我就走了。” 她虽然出生在青山村，成长在青山村，但却是，青山村里，最没有存在感的人，她的家人对她刻薄，同龄的女孩子也从来不亲近她，能够记住她名字的人，少之又少。 但即便生活如此薄待她，也依旧没有磨灭她心里的善良，看到明德浑身是血的被绑在树上，二话不说就选择救他。 蒙老太抖了抖嘴唇，眼眶有些温热：“谢谢你，如果不是你的话，我们家明德就要死在我不知道的地方了。你是我们家的大恩人，我......” 女孩子看到蒙老太好像要下跪，受了好大的惊吓，连忙往旁边一跳：“你别这样，这是我应该做的。” 事情说到这里已经很明白了，这件事情就是赵有钱背着人做的。 如今人证物证俱全，赵有钱即便全身长满了嘴，也推卸不过去。 那些做贼心虚的青山村村民，见到这一幕心里可是高兴坏了。 他们那是法不责众，大家都得了好处，蒙老太话里话外也只是叫他们把得到的东西还回去而已，但是照有钱这个性质，那可是杀人未遂，若真的闹到知府衙门去，是可以判刑定罪的。 如果牺牲一个赵有钱，可以引开蒙老太的目光，他们非常乐意这样做。 “你撒谎！是不是你在撒谎，就为了讨好他们？”赵有钱眼睛都红了，瞪着女孩子，就像一头责任而逝的野兽。 女孩子胆子小，刚刚说话的时候就战战兢兢的，此刻面对如此吓人的赵有钱，差点没吓哭。 村长严厉的说：“赵有钱，你不用吓唬她，春花只是说出了她看到的事实而已，你要是没做的话，何必恼羞成怒。” 刚刚那个勇敢的站出来指认赵有钱的女孩子，就叫做春花。 可是，赵有钱此时此刻，已经没有了理智，要去坐牢的事情，早就已经把他的理智全给吹走了，一听到村长帮着春花说话，立马调转枪头：“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吃的粮食里面，难道没有蒙家的一份？吃都吃了，何必做婊子还要立牌坊，真是让人笑话。” 村长对他的话说的脸红，因为他心里很清楚，赵有钱说的是真的。 “还有你，你，你，蒙家的米吃的开心吗？喜欢吗？别以为你们跟我不一样，咱们都是一样的！”如果他注定逃不开牢狱之灾，那么这群人也别想抽身而退。 “说什么呢？现在我们追究的是你差点把宁德打死的事情，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又不是我们让你打明德的，是个爷们儿的话，你自己做的事情自己扛。” 被他指控的村民顿时好大的不满，一个个用不善的眼神看着他，要是江渔儿不在这里的话，他们估计能立马扑上去打他。 江渔儿看着这一幕闹剧，心里不由觉得好笑。她以前怎么没有发现，青山村的村民是如此自私凉薄的人。 不过也是，那个时候的青山村，并没有遭遇这么大的灾难，自然激发不出人性中最丑恶的一面。 村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沉声道：“赵有钱，现在我们说的是你打明德的事情，你不用转移话题。” 赵有钱早就已经豁出去了，破罐子破摔的说：“没错，就是我打的，那个臭小子自己先来招惹我的” “你承认了就好，那你就去官府投案自首吧。”村长说道，声音里透着冰冷：“你这种行为叫做杀人，我们青山村容不下你这种杀人凶手。” 赵有钱不可置信的挖了挖耳朵：“你们说我是杀人凶手？那你们算什么？入室抢劫的土匪吗？明德那小子就是我打的，这一点我承认，那你们呢？你们敢不敢承认，当初是你们闯入蒙家，抢走了他们的钱和粮食？” 当天空开始下雪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他确实想要弄死明德那个小子，但这些人也不是全然无辜。 他的神情虽然疯狂，但说的话却很有道理，他承认了他所犯下的罪过，顺便残忍的说出了他们所犯下的罪。 赵有钱的意思很明白，如果他要去坐牢的话，这些人也不要想逃脱法律的制裁。当他跪在公堂之上的时候，必然会毫无保留的说出这些人所犯下的罪行。 这就相当于是在逼迫青山村的村民，如果不想把这件事情闹大，那就必然要保住他，他们不想去坐牢，赵有钱自然也不想去坐牢。 蒙老太被他这明晃晃的威胁气得眼冒金星，甚至已经盖过那些去他们家抢劫的村民。 “赵有钱！你别以为这样说，你就可以逃掉，老太婆今天豁出去了，就算是赔上这一条命，也要给我家明德报仇！”蒙老太尖着嗓子说道，撸着袖子就想要上去跟赵有钱撕。 江渔儿眼见着事情开始朝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对青桃使了个眼色，青桃连忙上前一步，手上使用巧劲把蒙老太控制住。 蒙老太有些失去理智，看到青桃破口大骂。江渔儿听不得这些，皱眉喝道：“闭嘴！” 第两百三十八章 制裁 轻轻的两个字，带着无穷的威力，直接让所有的人闭上了嘴巴。做了三年的将军夫人，江渔儿早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完成了蜕变，身上带着上位者的威严，一言一行都能让人感受到压力。 身旁没了旁人的争执声，江渔儿轻轻的松了一口气，把目光挪到赵有钱得意洋洋的脸上。 这是吃准了青山村的村民，不想去坐牢，必然站在他那一边吗？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可真是太天真了...... 江渔儿勾了勾唇，道：“灾荒来临，蒙家不忍心青山村的村民挨饿，把家中的粮食借了出去，你所谓的入室抢劫不过是村民们去蒙家借粮食罢了。” 他仰仗的，无非是这些人也同样犯了罪。既然如此，那就让青山村的村民们身上没有罪过，这样一来，还能仰仗什么呢？ 赵有钱脸上得意洋洋的神情消失不见，难以置信的看着江渔儿，像是不明白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睁眼说瞎话。 “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但这个世界上不就是如此吗？因为我比你强，所以现在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就跟你当初对明德所做的事情一样，你的力量比他大，所以你能对他为所欲为。”江渔儿慢悠悠的说，声音轻柔徐缓，话中的内容却让人气得吐血。 这是明晃晃的指鹿为马，把他们当傻子在耍嘛？ 青山镇的衙役来得很快，为了赶路，他们连马都拿出来使用了，不过一炷香的功夫，抹着汗来到江渔儿的面前。 “敢问夫人，不知杀人凶手在哪里？”妈呀，也不知道眼前的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历，居然可以让县令娘子下了死命令，让他们全力配合。 衙役们纷纷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第一次规规矩矩的站好，眼睛不敢乱瞟乱看。 江渔儿轻轻嗯了一声：“今天我心情好，送你们一桩功劳。看到这个男人了没有？他曾经企图虐杀一个，还没有成年的孩子，那个孩子差点就丧命，这两日才慢慢的恢复过来。” 说着，又指了指春花：“没有物证，但是有人证，春花亲眼目睹了赵有钱的暴行，甚至在刚刚站出来指认的时候，他还想要杀人灭口，你们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知道知道，夫人请稍等片刻，我们这就把这个丧心病狂的凶手抓起来。”衙役们完全没有质疑取证的意思，直接一左一右把赵有钱给抓了起来。 赵有钱瞪圆了眼睛，忍不住剧烈的反抗起来，他常年打猎，身体本就比一般的男人强壮，力气也比一般人要大很多，剧烈的反抗之下，居然差一点就被他挣脱开。 这怎么可以？他们可是衙役，代表着正义，居然还治不住一个老百姓，这让他们的脸面往哪里搁。 两个治不住，那就四个，衙役队伍中又走出了两个人，加上这两个人的力量，终于让赵有钱反抗不了。 “那个春花在撒谎，我压根就没有打人，也没有杀人，你们不能这样抓我，我不服。”赵有钱理智全无，忍不住嚷嚷起来。 衙役们拿着绳子把它捆起来之后，又忍不住拿起一旁肮脏的抹布顺势塞进他的嘴里。 “这位夫人身份尊贵，怎么可能无端的冤枉你。我劝你还是老实一些跟我们回衙门，好好的把你做过的事情说出来，或许大人还能网开一面。若你继续执迷不悟，说不定人头不保。” 衙役们为了能够在江渔儿面前好好表现，说话的神情和语气，那叫一个义正言辞，就好像是正义的化身一样。 赵有钱的嘴巴都被人塞住了，即便有千言万语，也说不出来，最后只能捶下头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 衙役们满意了，笑容谄媚的面对江渔儿：“夫人，这个恶贼已经被我们拿下，不知道您还有什么其他的吩咐？” 他们时刻谨记，出发之前县令娘子对他们说过的话，一定要满足这位夫人所有的要求。 所以即便任务已经完成，他们还是不愿意走，争取能够在这个大人物面前露露脸，好加官进爵。 江渔儿笑了笑，手指轻轻的弹了弹茶杯：“我没有其他的吩咐了，只希望江大人能够公事公办，让这个恶贼能够为自己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 比起其他为了活命而入室抢劫的青山村村民，江渔儿更讨厌这个赵有钱，那个时候的他明明已经在蒙家抢到了足够度过灾荒的粮食，却还是没有放过明德这么一个小孩，这已经不能用恶劣来形容了。 这样的人必须让他受到法律的制裁。 衙役们误以为江渔儿已经对他们吩咐了，重点关照一下这个恶徒，一个个喜笑颜开的离开了。 青山村的村民看江渔儿居然能够指挥得动青山镇的衙役，而且这些衙役在面对她的时候，态度放得非常低，心里已经有不祥的预感了。 果然，江渔儿微微一笑，目光冷冷的扫过青山村村民：“你们做衙役的时间应该不短吧？不知道欠债不还，会得到怎样的惩罚？” 衙役争先恐后的回答：“惩罚多了，若是金额庞大的话，流放都是有可能的，再不然就是抄家产，用抄家得来的钱，来还给那个人。” 江渔儿顿时笑得意味深长：“好的，我明白了，你们可以走了。” 衙役们离开之后，青桃轻轻的松了手，蒙老太此刻已经恢复了理智，已经不会再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 “你们应该已经听到了吧，欠债不还会有怎样的下场。我累了，不想跟你们继续耗下去了，还或者不还，给句痛快话吧。”江渔儿语气里有些不耐烦，她在这里浪费了太多的时间，身体已经开始疲惫了。 青山村的村民此刻特别的两难，私心里讲他们是不愿意还的，在今天之前，他们都已经把这些东西当做自己的东西了，可是谁也没想到，蒙家人居然活着回来了。 到了嘴里的东西再吐出去，他们只觉得憋屈的不行。 求助的目光投向村长，他们希望村长能够帮他们说句话。 可是这次他们注定要失望了，村长并没有帮他们说话的意思，反而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从蒙家抢走的那些东西，我们一定会如数奉还。” “村长！我家才买的地！！！” “村长！你这样让我家可怎么活？我家闺女儿今年就要说亲了，没了这块地，就说不上好亲事了！” 第两百三十九章 归还 几乎没人愿意把手里的东西交出去，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村长难得黑了脸，重重的说：“难道你们真的想要去坐牢？江渔儿认识县令娘子，那是什么人物？那是我们得罪的起的吗？到底是手里的银子重要，还是命重要，你们不清楚吗？” 青山村的村民身体微微颤抖，脸上闪过害怕，显然被村长的话给吓到了，发热的头脑也慢慢清醒了过来。 是啊，江渔儿明显跟县令娘子关系匪浅，那些衙役对她的态度不要太卑微，而江渔儿此刻又摆明了是为蒙家出头来的，他们要是咬死了不还，说不定江渔儿真的会让衙役把他们给抓起来。 想到这个可能，他们瑟瑟发抖，生怕江渔儿下一秒就会叫人来把他们一个个抓起来。 “别怕，我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只要你们能够把东西如数奉还，我不会为难你们，我可以跟你们保证。”江渔儿看透了他们的本质，淡淡的说道。 “可是......可是那些银子，已经拿来买地了，我们没有钱给她。”有人战战兢兢的说道。 江渔儿轻轻一笑：“没关系，我可以按照市场价，帮你们变现。”就着青桃的手吃了一颗葡萄，美美的眯了眯眼睛：这些都不是问题，重点是你们舍得吗？愿意吗？” 这个问题直击灵魂，几乎所有人都露出了不舍的表情。 能舍得才有鬼，这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又不是路边的一块石头，是能给他们带来财富的东西啊！！！ 可是现在他们要为了江渔儿的一句话，就把东西交出去，舍不得！！！ 蒙老太冷眼看着这一幕，心里突然就觉得好爽。舍不得是吧，就算再舍不得，他们也得交出来，不然就像衙役说的，最重就是流放。 不怕的，大可以试试。 “时间宝贵，还请诸位早点做决定。相信我，交出来吧，不然衙役就会来去你们家里。我想，你们也不想看着自己的亲人去坐牢吧？” 这句话就像是压倒骆驼的最后那根茅草，他们终于认命了，在将士们监视的目光中，回家把刚过户的地契拿过来。 江渔儿让青桃上来，估算这些地契的价值。 索性村民都是只进不出的性格，抢了钱之后一个子都没有用过，全部存了下来，然后换成了地契。 这些地契正好和蒙家丢失的银子相当。 破财对于青山村的村民来说，绝对是生命中不可承受之痛，看着本属于自己的地契，一眨眼的功夫就成了别人的东西，并且卖出的银子还进了别人的腰包，这种感受绝对说不上美妙。 甚至他们觉得自己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做梦都会梦到这个场景。 有的人双手蠢蠢欲动，恨不得冲上前去，把那些属于他们的东西抢回来。 可是这样的念头只出现了一刹那，抬头看了看江渔儿笑眯眯的表情，心里再多的悸动也会转眼间消失不见。 算了吧，江渔儿今日摆明了是要为蒙家讨回公道，只是把抢来的东西如数奉还，已经是对他们网开一面了，要是他们还这么不依不饶，谁知道这个女人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来。 想一想刚刚被抓走的赵有钱的下场，他们甚至心里还有一种莫名的庆幸。幸好啊，他们只抢了钱和粮食，并没有动蒙家的人，不然刚刚被抓走的人就不只是赵有钱那么简单了。 怎么说呢，幸福都是比较出来的，就因为有一个比他们还要惨的人在，所以这群人，此刻心里的落差并没有很大，还在他们能够接受的范围内。 青桃做了好几年的掌柜，在理财这方面还是有经验的，不过一会儿就算出了这些东西的价值，为江渔儿报了数目。 江渔儿不清楚蒙家具体被抢了多少，于是把这个难题交给蒙老太，让她自己说。 蒙老太在另一方面是最精明不过的，她几乎每天都要数一数自己有多少钱，因此对于自己被抢走的数目了如指掌张口就来。 “那些被抢走的粮食，差不多花了我二十两银子，按理来说数目统计出来之后应该会少二十两才对。” 村民：“......” 有人替她解惑：“咱们的这些地都是在灾荒的时候买的，价格上要比现在便宜许多。” 这样一来就对得上了，他们是低价购买了这些地，但是此刻估价却是按照正常的市场价，价格上本来就上下有浮动，多出的那一部分正好补足之前他们抢去的粮食的价格。 江渔儿满意的挑了一下眉：“这样也好，省得你们到时候还要拿出钱来补足粮食的部分。现在你们跟着我一起去县衙里面办一下过户，等这些地契全部都转入蒙老太名下之后，你们之间就算两清。” 村长感觉一辈子的脸面都在今日被丢光了，但又不得不继续走出来，面对旁人异样的目光：“江渔儿，你保证的不算，你之后还要离开青山村，我们需要的是蒙老太的保证。” 蒙老太抬着下巴，“你们以为你们算哪根葱，东西到手之后，我就会从青山村搬出去，我可不想哪天睡得好好的，又被你们闯进家里抢东西。” 这话可以说非常的不客气了，连同村长在内的所有人都红了脸，可是又没有办法反驳。因为，他们清楚的知道，蒙老太说的是事实。 事情终于得到解决，蒙老太回了一趟蒙家老宅，里面的东西还维持着他们离开前的凌乱，但是那些体积小的东西基本上都消失不见了。 蒙老太意味深长的回头看了一眼，用脚趾头猜都知道这些东西肯定是在他们离开之后，被青山村的村民拿走了。 不过她现在手里有钱了，对这些事情也不会太斤斤计较，即便看到了，也只当没看到，轻车熟路的走到之前睡的床榻下面，下面是用黄土糊起来的，有一块黄土的颜色比其他地方更深一些，但是不仔细看的话，也很容易被别人忽略。 第两百四十章 蒙老太后悔 蒙老太在村长震惊的目光中用石头把这块黄泥给砸碎，里面居然是中空的。 蒙老太伸出手往里面摸了摸，不过一会儿就摸到了一个椭圆的罐子。她得意的笑了笑，握住罐子直接拿了出来，罐子顿时发出叮叮的声音。 江渔儿勾了勾唇，已经猜到了罐子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蒙老太头脑还是很清楚的嘛，居然知道提前把银子藏起来。 她就说嘛，刚刚统计出来的数目有些不对，原来是有这么个后手。不过......既然私藏了银子，为什么还会让明德陷入没有钱看病的境地？ 蒙老太呼出一口气，不经意回头的时候看到了江渔儿眼里的疑惑，尴尬的解释：“这罐子藏在这里三年了，一直没想过挖出来，就给忘了......” 忘了......这个理由很好很强大，江渔儿暗暗佩服，怎么也没想到蒙老太不启用这些钱的理由，居然是忘了。 她自己也觉得这个理由有些奇葩，抿了抿唇。 “东西拿出来了，之后你有什么打算？”江渔儿随口问道：“继续在青山村生活，还是搬到青山镇？” 蒙老太毫不犹豫的说：“去青山镇生活，我可不敢继续在这里生活下去，说不定什么时候就遭了难。” 这话说的可一点都不客气，就差没说自己住在贼窝了，村长在内的人听了，不约而同的黑了脸，自从蒙老太出现之后，不知道这种话说了多少遍，一点都不留情，每句话都往他们的心窝上插刀。 偏偏他们确实做错了，这一点无可辩驳，所以不管蒙老太说话有多难听，他们只能默默忍着，把这口气忍下去。 “行。”江渔儿点了点头，“这里的房子你打算怎么办？放着还是直接卖了？我的建议是，卖了吧。彻底斩断和这里的联系，以后除了收租，不用再回来了。” 他们之间都已经闹的那么难看了，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以后绝对不会再有交集，这里的房子大概只能攒灰尘罢了。 蒙老太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个意思，反正青山村这个地方我是绝对不会再回来了。” 两个人三言两语的就决定了这所房子的去处，期间村长等人只是听着，连半句挽留的话都没有说，等她们说完之后，村长才说：“蒙老太，我替青山村里所有的人道歉，虽然他们这么做是想要活下去，但确实是他们做错了，如果......” 他想说，如果可以的话以后还可以当朋友一起走动，但是想到刚刚蒙老太面对他们的时候，双眸中闪过的仇恨，这句话也就没有说下去的必要了。 江渔儿挥了挥手，青桃连忙准备好马车，拿出了地契的村民，自觉的跟在马车后面，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来到青山村，办理地契的过户。 县令娘子知道来的人是江渔儿之后，急急忙忙的赶过来，命令刀笔吏用最短的时间办理好过户，就是为了能够以此讨好江渔儿。 “今天的事情谢谢你了，如果不是你的话，或许这件事情没有那么容易解决。”站在火锅城的门口蒙老太目光闪烁了几下，如此说道。 对于以前的她来说，对江渔儿服软简直就是耻辱，但是现在却没有这样的担忧了，她们之间差距太大，现在的她就是给江渔儿提鞋都可能没有资格，又有什么耻辱不耻辱的呢。 江渔儿随意的笑了笑：“你毕竟是将军的养母，你们之间还是有那么些情分的。念着这些情分，我帮你一次，但也只有这一次，过几天我们就要离开青山镇了，你们好自为之吧。” 她可不是什么圣母，面对曾经狠狠伤害了他们的人还能以德报怨，这是最后一次，往后蒙家人最好能够安分守己，要是仗着他们之间的这么一点点情分，在青山镇作妖的话，她保证自己翻脸绝对比任何人都快。 蒙老太从江渔儿的眼神里明明白白的读出了这几句话，神色平静的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从今以后我会约束好家人，不给你们添麻烦。” 江渔儿满意了，被青桃扶着上了马车，车夫利落的挥动手里的鞭子，他们就这样分开，从此再没有见过面。 蒙老太站在原地，看着马车远去的方向，久久没有动作。这一刻的心情，格外的复杂，心里就像爬满了蚂蚁一样，这些蚂蚁慢慢的咬着她的心脏，常来细细密密的疼痛。 她后悔了......蒙老太不想承认这一点，但却无法忽视内心的疼痛，如果曾经的她能够对蒙渊稍微好一点，是不是他们一家人还能够在一起生活？ 是不是她还能继续做蒙渊的母亲？ 她总以为蒙渊并不是她亲生的孩子，所以处处薄待他，找各种理由从他身上搜刮。可是她却忘了，人是有感情的，如果她从一开始就对蒙渊很好很好的话，他们即便不是亲生的母子，也可以跨过血缘的关系，成为比亲生母子更加亲密的亲人。 千金难买早知道，世上也难买后悔药，即便心脏已经被后悔的情绪，啃食的残破不堪，蒙老太依旧一个字都没有说。 只因为，她明白的太晚了...... “她后悔了？”青桃放下车帘，她刚刚在车窗外面看到蒙老太仿佛雕塑一般的站在那里，久久没有挪开脚步，浑浊的双目充满了后悔。 现在倒是知道后悔了，早干什么去了？青桃在心里嗤笑，现在知道将军和夫人的好，于是后悔了？这也实在太搞笑了。 江渔儿无所谓的点了点头：“她确实后悔了，不过这不重要，我们过几天就要离开这里去京城了，你觉得我们以后还有机会回来吗？” 青桃笑了：“怎么没有机会？您不是在山上造了一个山间别墅吗？我怎么记得您以前说过，要去山间别墅养老？” 那栋别墅，是江渔儿费尽心思给自己打造的，里面有自动的供水系统，也有自动的冲水马桶，可以说是这个时代最便捷最先进的房子了，青桃曾经在那里生活过一段时间，当时可是炎热了很久。 第两百四十一章 胎梦 要是能够在这样的房子里生活，那该是多美好的事情。 江渔儿抬了抬眼睛：“你不说我都要忘记了，要不这样吧，让蒙渊自己去京城，我们就在这个山中别墅生活？” 其实这样也好，她如今肚子越来越大，如果跟着蒙渊回到京城，又会变成一个活靶子。那么大的肚子，要是真的遇到了别人派人来暗杀她，连逃跑都不方便。 可是这里就不一样了，他们这次回来青山镇本本是临时决定的，谁也没有料到，他们中途居然会转道青山镇，等蒙渊单独一个人回到京城之后，那些暗中图谋不轨的人，需要花费大量的精力来查找她的下落。 找到了下落还不算，还得派人过来，一来一去又要花费不少时间，虽然离开蒙渊的保护冒险了一点，但是青山村山上的别墅确实比较隐蔽，只要他们小心一些，那些暗中的人少找到他们也不容易。 当然最最最重要的是，江渔儿不希望肚子里的孩子会因此受到什么伤害，她希望在生产之前找到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 她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想法非常好，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去跟蒙渊商量。 青桃感觉有些头疼，自家夫人自从怀孕之后，那回路就格外清奇，想一出是一出，完全不考虑可不可行。 他们当初之所以会回京，不就是因为青山镇已经不安全了吗？如果真的留在这里待产，青桃发誓那些暗中的人绝对会派人过来没完没了的暗杀夫人，只要夫人出了一点事，对将军就是一个沉重的打击，他们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虽然山中别墅隐蔽，但是我想将军还是希望夫人能够待在他的身边待产，青山镇离京城实在太远，若是夫人，因此出了什么岔子，对将军来说绝对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夫人还是三思吧。”青桃连忙语重心长的劝她。 江渔儿撇了撇嘴，依旧没有打消这个念头。留在这里有什么不好？不需要去见那些虚伪的夫人，也不需要去烦恼其他的事情，简直是安胎最好的地方了。 回到属于他们的宅子之后，青桃抬头看了看时间，发现不知不觉中已经过去了很久，该是江渔儿喝安胎药的时候，于是连忙来到厨房忙活。 江渔儿一个人待在房间里，重重的打了一个哈欠，只觉得疲惫席卷而来，不知不觉中闭上了眼睛，陷入了沉睡中。 在梦里，她走在空无一人的黑暗中，看不到前路也看不到后路。本以为自己就要这样一直走下去，没想到突然传来孩子清脆的笑声，然后天空被一道刺眼的金光照亮。 江渔儿慢慢的抬起头，看到了，天空中盘旋的一条金色的龙。 孩童清脆的笑声，就是这条龙发出来的。 可是奇怪的是，江渔儿居然一点都不觉得害怕，甚至伸出双手想要触摸它。 金龙似乎察觉到了江渔儿想要触摸它的心情，从天空中飞了下来，速度飞快的朝江渔儿而来，在靠近的时候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娃娃。 小娃娃脸上的笑容灿烂的，就像天上的太阳一样，白嫩嫩的双脚跑得飞快，直接一头撞进江渔儿的怀里。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明明这个小娃娃她从来没有见过，但却只觉得非常的亲切，很想把他抱在怀里。 事实上，江渔儿也这么做了，态度亲昵的把小娃娃抱起来，跟他一起玩耍。 两个人在一起玩了很久，突然空间里传来震动，小娃娃笑嘻嘻的从江渔儿的怀里出来，说出了他们见面以来的第一句话：“娘亲，你该出去了，以后一定要再来看我。” 江渔儿一点也没有觉得他说的话有哪里不对，反而认真的点了点头：“好的，以后有空了，我一定再来看你。” 这句话刚刚说完，空间的震动比之前剧烈了好几倍，整片空间都像是镜面一样开始裂开，江渔儿很快就站不住了，地下裂开一道宽大的裂缝，将她整个人都吞噬了进去。 “啊！”江渔儿惊叫了一声，身体的失重感让她感觉恐怖，紧闭的眼睛一下就睁大了。 刚刚那种从高空坠落的感觉明明那么真实，没想到居然只是一个梦。幸好只是一个梦罢了，如果是真的，她此刻怕是已经死掉了。 不过那个在梦里出现的小娃娃，又是个什么情况？难道这就是老人常说的胎梦吗？ 江渔儿心里暗自嘀咕了几句，脑子里又出现了梦中那个小娃娃，白白胖胖玉雪可爱的模样，心里忍不住高兴。 以往做梦，梦里的很多事情都是不记得的，哪怕还能残存一些记忆，也都是零零碎碎的片段。 可是这次的梦似乎格外不同，江渔儿不仅记得梦里的小娃娃，其他的细节也全部都记得，连最后掉进裂缝里的感觉都特别的真实。 “夫人，安胎药已经熬好了，青桃姑娘丰富了夫人若是醒来了，要赶紧喝掉。”刚刚江渔儿尖叫的声音实在响亮，外面的人听到了动静，也就顺势推门进来。 进来的是一个看上去年岁有些大的老婆子，是蒙渊专门请来在厨房打下手的，为人沉默不许多舌，每天安安分分的待在厨房里，蒙渊和青桃都比较放心她。 就在江渔儿醒来之前，青桃得了吩咐，去处理一些手头上的麻烦事，就把这件事情交给了这个新来的婆子。 江渔儿对这个婆子也不陌生，听她这样说，随意的点了点头。青桃早就已经是老妈子的代表，她要是表现出自己并不想喝什么安胎药，等她回来，可有个唠叨。 她一点都不想让自己的耳朵受罪。 新来的婆子来到厨房，把温热的安胎药拿上，有随手拿了一盘子酸梅，很快就回了房间。 她回来的时候，江渔儿已经穿戴好坐好，双目微微失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新来的婆子小心翼翼的把安胎药放在江渔儿面前，低眉顺眼的说：“夫人安胎药，正好是温热的，您快喝了吧。” 发散的思绪被这道声音打断，江渔儿无辜的眨了眨眼睛，她刚刚一不小心又想到了那个梦中的小娃娃，那个小娃娃实在可爱，她根本就停不下来，让自己不去想他，太困难了。 如果能够生下一个这么可爱的孩子，一定会很幸福吧。 第两百四十二章 新来的婆子 江渔儿突然就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脸上的笑容散发着母性的光辉，看着新来的婆子一愣一愣的。 糟了，忘记还有别人在场。 江渔儿嘴角的笑容收敛，非常自然的端起安胎药一饮而尽。以往对她来说苦涩的药汁，此刻居然半点都不觉得苦，可能是心情好的缘故吧。 喝完了药之后，新来的婆子把装有酸梅的盘子往前推了推：“这是青桃姑娘吩咐老婆子准备的，说是夫人怕苦，喝了药之后，含在嘴里一块儿，便不觉得苦了。” 这确实也是青桃能够做出来的事情，她总是那么妥帖的替江渔儿安排好所有的事情，不让她操心一点。 “从京城带来的酸梅还没有吃完吗？”江渔儿伸手轻轻地捏起一颗，随口问道。 当初决定跟蒙渊一起去赈灾的时候，江渔儿已经被确诊患有身孕，青桃准备东西的时候，可是准备了一大罐的酸梅，就是为了让自家夫人在喝药的时候，能够去一去嘴里的苦涩。 可是连续吃了好几个月，居然还能准备一盘出来，这让江渔儿有点惊奇，想知道青桃当初到底是准备了多少，居然吃到现在还有。 新来的婆子身体微微紧绷，眼神不由自主的闪烁了一下：“这个老婆子就不知道了，夫人还是赶紧吃吧。” 江渔儿终于感觉到有哪里不对，这个婆子怎么一直都在催促她吃酸梅？她很怕苦，确实没有错，但她也不是非要吃酸梅，怎么这个婆子看着好像比她还要着急？ 现在她不是只有一个人，肚子里还有个孩子，既然已经发现情况不对，她心里自然有所提防，那一颗捏在手上的酸梅就没有着急吃下去，反而不着痕迹的转移话题。 “说起来，我吃过最好吃的酸梅，应该是在兖州买的，那里有外邦商人卖着外邦的特产，其中就有酸梅。”江渔儿就像一个贪嘴的人，收到自己最喜欢的美食，兴致勃勃的说道。 新来的婆子哪知道这么多，结结巴巴的说：“是...是吗？老婆子只是一个乡下的粗人，连青山镇都没有出去过，夫人说的这些，老婆子我实在不知道。” “我也知道这样的酸梅青山镇没有，只是怀孕的妇人难免贪嘴一些，想到当日吃到的美味，便不自觉的馋嘴起来，你可别笑话我。”江渔儿态度良好，本就散发着母爱的脸上更是挂起温和的笑容，让人只看一眼便心生好感，不知不觉便放下了心中的戒备。 这个新来的婆子自然也是如此，原本还以为不怎么接触的夫人是个多难缠的角色，其实也是个性子软和的，于是一边放了心一边大着胆子劝：“自古良药苦口，青桃姑娘在离开的时候特意嘱咐了老婆子，必须得亲眼看着夫人把酸梅吃了才好，夫人说了这会子话，中药的味道怕是已经在嘴里散开了，还是赶紧塞一颗酸梅，去一去嘴里的苦涩吧。” 新来的婆子越是劝，江渔儿就越是觉得其中有鬼，怎么都不肯如了她的意。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房门被人大力的推开，青桃匆匆忙忙跑进来，看着江渔儿的脸色都有些扭曲了。 “夫人！别吃！”青桃尖叫了一声，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江渔儿的面前，二话不说直接伸手把她手里的酸梅打落在地。 江渔儿被她这突然的举动给吓到了，茫然的眨了眨眼睛，只见青桃什么话都还来不及说，就直接把那个新来的婆子给打倒在地。 那个婆子刚刚开始的时候是有些懵逼的，她抬起头来看了看青桃的脸色，然后突然就爬起来想要跑，结果被青桃一脚踩在背上，又趴了回去。 “夫人，这两日青山镇里，多了不少生面孔，我们派人查了查，结果就查到了这个婆子，和人勾结，在酸梅里下了药。”青桃脸色难看的说，声音里透着难得一见的阴冷。 她怎么可能不生气，就差那么一点点，夫人就要因为她的失职被人害了。 江渔儿对此并不觉得奇怪，甚至有一种果然如此的心情，刚刚那个婆子的演技实在不好，在很多方面都已经表现出了心虚，江渔儿本就提了三分心，拿在手上的酸梅本就不打算入口。 “说！跟你接触的人到底是谁？你放在酸梅里面的药，又是派什么用场的？如果不说的话，你便是谋害诰命夫人，这是以下犯上的罪名，不止你要死，连你的亲朋好友，五福之内的人全都要死。”青桃此刻全然不见平时的平和，整个人杀气四溢。 这个新来的婆子到底是个乡下没见过世面的，被这样一吓，早已没了三魂七魄，说话比刚刚还要结巴：“我真的不知道...我...他们抓了我家狗蛋儿，威胁我，让我帮他们。我没办法，我真的没办法，饶了我，求求你们饶了我。” 看来是吓惨了，一句话说的颠三倒四，半句有用的信息都没有，只知道她家有一个狗蛋儿被抓去做了人质。 那个人用狗蛋儿的命威胁这个新来的婆子，替他们卖命，在酸梅里面下了药。 “你说的那个人是男是女长什么模样？年岁几何，可有什么特征？”青桃说话没有半分客气，一叠声的仿佛机关枪一般的询问。 这个新来的婆子，已经彻底被吓傻了，努力的想啊想，可脑子就是一片空白，已经吓得快要哭出来：“我想不起来了，你能不能让我好好想想......” 天知道，她来这里就是想要这些银子回去给她家的狗的好好的补补身体而已，怎么就牵扯上了这些事儿。 那个人也是，找谁不好，偏要找上她，她这辈子，什么坏事儿都没干过，可不就被人抓住了吗？ 新来的婆子此刻满心都是后悔，后悔自己来了这间宅子，做个烧饭婆子。 青桃显然对婆子的话很不满意，但是她此刻的害怕恐惧不是作假的，在这种情况下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来，只得作罢，收回了腿之后，不知从哪里取来一根绳子，把新来的婆子一股脑的捆了起来，交给外面闻声而来的将士。 第两百四十三章 放长线 “这个婆子，意图谋害夫人，你们派几个人好好的给我看守住，再找几个人去这婆子家里搜查一番，看看有什么其他的线索。记住做这些事情，绝对不可伸张。”青桃严肃的对将士们吩咐道。 将士们知道轻重，应了声是之后，便兵分两路行动起来。 这些事情都吩咐好之后，房间里只剩下江渔儿和青桃两人。 江渔儿感觉心里挺膈应的，就像吃了一个苍蝇一样：“怎么走到哪里都有这些人的影子？青桃，你去好好的排查一下，跟着我们的将士中，有没有身家不清白的人。” 不能怪她疑心病重，实在是这些人来的太巧合了，他们来到青山镇，不过几日的光景，那个新来的婆子，也只是在他们这里做了四五天罢了，这些人居然能准确的摸到他们如今所在的位置，落脚的地方还有在他们这里做工的人。 如果没有内应，如何能够在短短的时间里面做好这么多事情呢？ 江渔儿本想着为自己肚子里面的孩子积阴德，不欲大动肝火，可这些人非要如同飞蛾扑火一般的撞上了，那就别怪她不留情面了。 “青桃，你这样......”江渔儿神色淡然的放下筷子，附到青桃耳边吩咐。 青桃起先不是很健康，但是听着听着，眼睛就亮了起来，唇角隐隐勾起一抹愉悦的弧度：“夫人放心，我这就吩咐下去。” 被别人像看肥肉一样，看着固然不爽，可若是有机会能够算计回去，还是让人心情很愉悦的。 青桃此刻完全没有了刚刚的生气，脸上挂满了神秘的笑容，一出房间门就立马红了眼眶。 门外的将士跟青桃早就已经混熟了，知道她不是个伤春悲秋性子的人，一看到她发红的眼眶，顿时大吃一惊：“青桃姐姐，你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有人欺负你？” 青桃的演技绝对大师级别，听了旁人这样的话，摇摇欲坠的泪珠，顷刻间落下：“没有人欺负我，我只是觉得，夫人真是太命苦了，她......” 接下去的话像是不忍心说出口一般，青桃咬了咬嘴唇，满脸悲伤的离开了。 将士：“？？？” 难道夫人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刚刚他们进去捉拿那个下毒的婆子的时候，夫人不是好端端的坐在软榻上？看上去精神似乎还不错，脸色挺红润的。 这才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难道又发生了什么变故不成？ 青桃刚刚的情绪那么低落，成功的在将士们的心里种下了夫人，可能不大好的疑心。 并且这个消息仿佛长了翅膀，一般在所有的将士耳朵里过了一遍，几乎到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地步。 江渔儿隔着房间门，欣慰的点了点头。青桃孺子可教，不过是稍微点拨了一下，就能举一反三做的比她想象的还要出色。 紧接着，江渔儿慢吞吞的走回床边，脱掉了刚刚穿上的衣服，病殃殃的倚靠在床上。 现在一切都已准备就绪，就看那条鱼什么时候上钩了。 ......... “你说什么？护国大将军的夫人病倒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县令娘子吃惊的站起来，她面前站着一个身穿官服的衙役。 衙役：“......”好吧，原来那个夫人居然是护国大将军的娘子，怪不得县令娘子上赶着要去讨好她，真相终于浮出水面。 “我在问你话，还不赶紧说。”县令娘子没等到衙役的回答，着急的拍了拍桌子，没有往日的半点气度。 衙役一个激灵，话便像机关枪一样说出来：“我也是听说的，那个夫人带了大夫来，她的大夫手里的草药不够用，便去医馆买，我朋友当时就在旁边，听了一耳朵。” 县令娘子觉得头疼不已，护国大将军的夫人居然在青山镇的地界，生了重病？天呐，不知道护国大将军脾气如何，万一他把这件事迁怒到他们的头上，他们就是有十条命，也不够赔啊。 “你那个朋友可有听到，将军夫人得的是什么病？”县令娘子头疼的问道。 衙役非常老实的摇了摇头：“我那个朋友就是听了一耳朵，并没有听得太仔细，他们似乎格外的警惕，配药的时候总是东张西望的，我那个朋友也不好靠过去。” 能够看到那个大夫出来配药，已经算是他们格外注意了，再多的那是真没有了。 “你是说，他们非常的警惕，总是东张西望？”县令娘子抿了抿唇，从这番话里嗅出了不同寻常的气息，再结合将军夫人，无缘无故生病，她顿时感觉有些心惊肉跳。 该不会生病是假，遭人行刺受伤才是真的？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他们青山村，这一次怕是要难逃一劫了。虽然京城方面传来的消息说护国大将军这些年总是被陛下闲置在京城，可是护国大将军身上的功劳是谁也无法抹杀的，他如果想要处置一个偏远地区的小县令，那真的是动动嘴巴的事儿。 “你，赶紧再去打听一下情况，最好能够打听到，将军夫人到底得的是什么病。还有替我把医馆里面所有名贵的药材统统买下，不用问为什么，赶紧去做就对了。” 县令娘子沉着冷静的吩咐道，越是这种时候，越是不能自乱阵脚，她觉得这件事情或许还有补救的可能。 衙役被县令娘子严肃的表情吓住，一个字都不敢问，急匆匆的出去办事儿，一个时辰的功夫，就把医馆里面所有名贵的药材都买空了。 县令娘子清点了一下，把里面最有可能用到的药材一一挑拣出来，装进华贵的盒子里，带上好几个衙役，急匆匆的赶往江渔儿此刻居住的院子。 “这位小哥，我是县令娘子，听说将军夫人生了病，我特意带了一些家中的药材过来探病，还望你能够选个方便，让我进去。” 两百四十四章 钓大鱼 县令娘子不敢得罪守门的将士，便在门口温声软语的说道。 守门的将士是见过她的，听她这样说，拿眼睛看了她一下，点了点头：“夫人稍等，容我进去通报一声。” 县令娘子脸上堆满了笑，忙不跌的点头。 过了没一会儿，进去通报的守门将士终于出来了：“我家夫人有请，只是我家夫人近日身子不爽，还请夫人不要久留。” 身子不爽？县令夫人在心里把这四个字慢慢过了一遍，已经有些相信之前来通报她此事的衙役没有说谎了，不然这个守门的将士不会多此一举。 进去之后县令娘子目不斜视，直接来到江渔儿居住的房间，青桃已经在门口等着了，看她进来，神色憔悴的点了点头，推开门引她进入。 这一系列的举动，令县令娘子更加相信自己的判断。但这却不是一件好事，护国大将军的夫人真在他们青山镇的地界出了事情，那他家那口子的官职可还保得住？不会直接就被贬了吧？ 怀着这样的担忧，县令夫人战战兢兢的踏进了房门，只抬头看了一眼，心就凉了半截。 只见江渔儿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整个人看上去就很憔悴，连嘴唇都失去了红润。 她看到县令夫人进来，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可是身体微微一用力，刚刚抬起来就又重新跌落了回去。 县令夫人的心跟着她起起落落，实在是吓得魂都要没了，连忙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床榻边，伸出手扶住江渔儿。 “夫人身子不适，可千万小心。”县令娘子着急的脸色都变了，手上不自觉的用力，几乎掐着江渔儿的肉了。 江渔儿心里纳闷，难道她的演技有那么好？居然能够让县令娘子毫不怀疑的相信她。 “听说你来看我，还带了礼物，让你费心了。”江渔儿声音虚弱的说道，脸上露出一抹柔柔的笑容。 县令娘子一听这话心放下了一半，没想到护国大将军的夫人还是很讲道理的嘛，自己都变成这样了，居然也没有怪罪他们的意思，说不定这一次他们真的可以死里逃生。 江渔儿可不知道县令娘子心里在盘算什么，本着做事不能半途而废的心情，坚持把自己的这一出戏演下去，实力演绎什么叫虚弱？什么叫病入膏肓，说话的时候声音断断续续，不时还咳嗽一两声。 县令娘子每一次听到咳嗽声响起，心都会猛的一跳，生怕江渔儿一口气没上来就直接死在这里。 幸好，不管她怎么咳嗽，至少那口气一直没有断。 县令娘子委婉的问：“不知道夫人怎么会突然生了重病，莫不是肚子里的孩子太过闹腾，影响到夫人休息了？” 江渔儿原本舒展的眉头微微皱起，叹了一口气：“既然你问起了，我也不好不答，毕竟这里是青山镇。我虽怀有身孕数个月，但身体一直挺好，肚子里的孩子也格外听话，不曾闹腾过我。不曾想就在数日前，新招来的一个煮饭婆子竟然被人收买，给我下毒。青木大夫说，那是一种剧毒，若是吃下去的量比较多，顷刻间变能要人性命。” 毒？！还是他们青山镇的婆子下的？！县令娘子感觉自己身上的汗毛一根根竖起，惊讶的脸都变色了。下毒的婆子是在他们青山镇临时招募的，说是仔细追究下去，这件事情他们绝对逃脱不了干系。 甚至往坏处想，这个时候，护国大将军的夫人提起这一茬，是不是对他们的警告？ 只一眨眼的功夫，县令娘子就在心里想了很多，把各种最坏的下场通通想了一遍，越想心里越是不安，仿佛下一刻一把屠刀就会落在她的头上。 江渔儿眯了眯眼睛，心里默默的就把县令娘子排除了。看来这件事情跟县令一家没有关系，如果有关系的话，县令娘子绝对不可能是现在这副模样。 再说，此刻房间里只有她们两个人，如果县令娘子已经是那些人的人了，那势必会趁着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对她出手，而不是语气平和，带着点战战兢兢味道的来关心她了。 江渔儿默默的叹了一口气，对于那个暗中的人有些头疼。现在唯一可以确定的事情是，在她的身边一定有那些人的内应。 可是那个内应实在太狡猾了，青桃暗中查了好几遍都没有查出那个人是谁。不过幸好江渔儿智商还没有掉完，在被婆子下毒的那一天就已经想到要将计就计，说不定就能引出那个内应。 她现在装虚弱装重病，可以麻痹那个内应的警惕心，使得那个人露出破绽来。但是这个办法有很多的风险，如果那个内硬能够沉得住气的话，也不一定管用。 这不，三天了，也就只有县令娘子眼巴巴的过来探望，其他人更是安守本分，只做自己相关的事情，这给了江渔儿很大的困难。 想着想着，思绪便不受控制的发散，一会儿想到这里，一会儿想到那里，全然忘了自己身边还有一个县令娘子在。 “......夫人？夫人？”县令娘子喊了好几声，这才终于把江渔儿的思绪喊了回来。 江渔儿歉意一笑：“不好意思，自从我变成这样之后，便容易多思，总是觉得心神不宁，你可不要见怪。” “怎么会，若是我遇到这样的事情，怕是比夫人还要多思多忧虑呢，那毕竟是关系到自己的性命，夫人多想一些也是正常的。”县令娘子时刻表现着自己对她的关心。 既然已经将她排除嫌疑人的行列，江渔儿就不打算，再继续浪费时间，恰到好处的露出疲惫不堪的神情。 县令娘子知情识趣，非常适时的站起来：“瞧我一说话就忘了看时辰，累的夫人拖着病情还要跟我说这么多话。夫人放心，这等恶徒，我们青山镇是绝对不会容许他继续作恶下去，带我回去禀告了老爷必定狠狠的查一查。” 要不是需要注意仪态，县令娘子此刻必定把胸脯拍得震天响，以此来表达自己对于恶势力的深恶痛绝。 江渔儿轻轻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非常的欣慰，然后闭上了眼睛。 第两百四十五章 身边之人 县令娘子离开之后，青桃避开了旁人的耳目，悄无声息的回了房间，江渔儿已经精神奕奕的坐在床边。 “我查到了，县令娘子之所以会知道，是因为青木大夫出去买药材的时候被她的人看到了。”青桃如实禀报。 原来如此，江渔儿点了点头，她已经排除了县令夫人的嫌疑，她看到江渔儿躺在那里的时候，虽然也紧张了，但却不是紧张她死不掉，而是紧张她会死在青山镇。 青桃担心的说：“夫人接下去还是应该在房间里装病弱，那个背后之人一日没有揪出来，您一日就处在危险之中，除了我和将军，您可千万不要轻信任何人。” 江渔儿笑了：“放心吧，我就在这儿，哪里也不去，这里的布置很周全，只要那个人敢轻举妄动，我必定揪出他的狐狸尾巴。” 刚刚县令娘子在这里，如果她就是那个跟背后之人勾结的人，一旦动手，必定被埋伏在暗中的暗卫抓获。 她的房间看上去好像没有人守卫，但这一切都在暗中，就是为了麻痹别人的神经，让那个暗中谋划之人在松懈中露出马脚。 青桃在这方面还是很佩服自家夫人的，越是这种危机时刻，似乎越是冷静沉着，能够很好的想出应对之法。 蒙渊推门进来，直奔江渔儿而来，他之前正在巡视青山镇周边，因为这里也是受灾地区，青山镇周边的村庄也都有损伤，但是因为这个地方偏远，愣是没人把这件事当回事，任由这个地区的村民自力更生，或者自生自灭。 他这一次去巡视就是要统计周边村子的受灾情况，然后写一份奏折报上去，已经连续在外面不停的奔波好几天。 江渔儿被人下毒的事情，他也是来到这里之后才刚刚听到。 这不，一听说就直奔着这个房间而来，心里的着急早已表现在脸上。 江渔儿正满含笑意的和青桃说话，听到房间门被推开的声音，下意识的转头看过去，正好看到蒙渊着急走进来。 蒙渊：“......你没事？” 江鱼儿脸上的笑容不能更明显，双眼之中仿佛含着星光，微微一笑便明媚动人。 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被下了毒即将死掉的人。 蒙渊怀疑自己听到了一个假消息。 江渔儿俏皮的眨了眨眼睛，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青桃含着笑离开，还非常体贴的给他们关上了门。 “那个对我下毒的婆子已经被我们的人控制起来，那个有毒的酸梅我没吃，你放心吧，我故意放出中毒的风声，就是为了引那个谋划着一切的人上钩。”江渔儿不等蒙渊提问，直接把自己的计划一股脑的说出来，免了蒙渊的疑惑。 蒙渊皱眉：“你在怀疑我亲手带出来的这群将士？他们都是跟我征战沙场的老兵，以前我不在京城的时候被陛下打散了，直到我又重新被启用，得了护国大将军的名头，这些人才陆陆续续被我找回来。” 对于这些人，蒙渊是非常放心的，要不然的话也不会让他们跟着他一起去兰州赈灾，之前在兰州虽然风波不断，但大多数都是别人引起的，那些将士们一点必要都没有，蒙渊实在不愿意相信这些人会背叛他。 江渔儿听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微微一笑：“自古才不动人心，你跟他们之间也有好几年没见了，其中若是有什么变故，也不是说不过去。蒙渊，你应该知道殷朔在京城中面临的是什么局面，我们对于他又意味着什么。这一点你很清楚，我很清楚，那些谋划一切的人自然也很清楚，所以他们才会吵我下手不是吗？” 她直白的把一切都说的明明白白，条理分明的分析，对方这样做的目的，堵得蒙渊哑口无言。 确实，几年的时间能够发生太多的事情了，也能够改变太多的事情，这其中某些人生了自己的想法，那也是有可能的。 “蒙渊，我并不想怀疑他们，只是现如今最有可能跟那个背后文化之人勾结在一起的，是你相信的将士们，不是吗？”江渔儿轻轻的说出了一个残忍的事实。 蒙渊张了张口，到底没有在说什么，转而说道：“那你现在可有怀疑的人选？需要我去替你查一查吗？” 江渔儿侧了侧头：“我确实有怀疑的人，但是那个人藏的很好，伪装的很好，我始终抓不住他的狐狸尾巴，因此我也不确定我怀疑的人，是不是就是那个。” 这个人选在一个小时前，还没有出现在她怀疑的人的名单里，刚刚青桃进来的时候说了一些关于县令娘子的话，就是这些话恰恰好给了她灵感，模模糊糊的给了她一个可以怀疑的范围。 “接下来就拭目以待吧，我还活着，对于那个背后之人就是最不好的消息。我相信他一定还会动手的，只要他再一次动手，我们就能够抓住他。”江渔儿勾起一抹自信的笑，眼中闪过狡猾的目光，就像一个等待着猎物上钩的猎人。 ...... “江渔儿不是已经病重了吗？为什么还不动手？彻底了结了她，也算是了结了我们的一桩心事。”黑暗中，有一道身影面对着墙壁，淡漠的说道。 “这个......江渔儿病重的消息其实知道的人不多，我如果这个时候动手的话，就一定会暴露。” “是吗？你就这么怕死？那你的妹妹，我们就不能保证她的安全了。” “你！你不是说过一定不会动我妹妹的吗？我之前已经让那个婆子下毒了，是江渔儿她自己命大，没吃下去多少，这也要怪我吗？！” “记住你自己的身份，你没有资格跟我提条件。江渔儿如今还活着，你的任务就不算完成，赶紧去准备第二次吧，如果三天之后我还听不到好消息，那你的妹妹就只能跟你在乱葬岗里见面了。” 谈话到这里就结束了，被留下的那个人一脸不甘，他不想死，更不想自己的妹妹死去。将军夫人，那是多好的人，为人那么和善，又会给灾区人民送吃的，可是如今他却要对那么好的将军夫人下手。 想到如今年岁还少的妹妹，心里的那一丝不忍彻底消失殆尽，他对着墙壁冷冷一笑，转身就走。 第两百四十六章 运筹帷幄 因为江渔儿“病重”的缘故，他们回京的时间自然而然就推迟了，京城方面自然也有人过来催促过，但是蒙渊满面哀伤的对使者道：“我夫人如今实在病重便是，连下床也艰难，如何能回京呢。还望大人回京之后能够在陛下面前为本将军说说情，能够再宽限几日。” 使者自然不会只听他的片面之词就相信，自然而然的提出要见一见江渔儿。 蒙渊自然是同意的，带着使者来到江渔儿的房间，江渔儿听到动静艰难地转过头，一张脸已经不能用苍白来形容，甚至带着一丝将死之人的灰白色，声音也嘶哑难听的很。 “这......下官素日里听闻令夫人的身体非常健康，连一般富人在孕期应有的反应，也基本上没有，怎么会突然就变成这样？”使者疑惑的问。 蒙渊讳莫如深的请使者进了书房，确定四下无人之后才低声道：“青山镇本是我夫人的娘家，虽然几年不曾走动，但是这次借着赈灾回京，心中突然挂念，就想回来看看，结果......” 使者正听的聚精会神，话却断了，着急的追问：“结果如何？” 蒙渊面露哀伤：“夫人肚子越发大了，身边却只有一个婢女伺候，便又找了一个婆子回来，专门做饭，也能稍微分担一二。可就在不久前，这个婆子竟然在酸梅里下毒！幸好我夫人怀孕之后身体敏感，只吃了一颗便难受起来丢开不吃了，但到底是迟了。” 这件事情跌宕起伏，剧情很是一波三折，听得使者一愣一愣的，但心中的疑惑却是尽数消了。 “原来如此，令夫人可真是命大，蒙将军且放心，既然下官已知缘由，必定替您在陛下面前如实禀报，允了你多留一段日子的请求。”使者如此说道，也没有多待，第二日便踏上了回京的路。 送走使者之后，江渔儿继续安静的养病，青木也每日三次的去请脉，一切都跟之前一样。 至少，在别人眼中是这样，只有身处漩涡中的人，才能品出这平静表面下的波涛汹涌。 如此风平浪静的过了几日，青山镇外突然多了一群流窜的马贼，身手不错，人数又多，衙役们根本打不过，遇到了只能被打的屁滚尿流。 县令没办法，只好过来请蒙渊出手。 蒙渊毕竟是大将军，有他自己的职责，只能依依不舍的离开了青山镇，并且带走了一半的将士。 可是这样一来，江渔儿身边的所谓力量自然而然就薄弱了下来。 “青桃姑娘，夫人这个病是真的好不了了吗？”一个婆子一脸八卦的问道。 上次那个婆子事情败露之后，自然而然的被他们拿下了，但是家中也不能一日没有做饭的婆子帮衬，于是又找了一个过来。这次找来的婆子他们精挑细选过，又严格的查了一下她的身家背景，务必不让上一次的事情再度发生。 新来的婆子姓周，周围的人都称呼周婆婆，性格上除了八卦了一点，挨占小便宜了一点，倒没有什么其他的毛病了，干活的时候很卖力做出来的饭菜也很可口。 毕竟人无完人，青桃也不是那种随意挑刺的人，对于那微小的毛病，早就已经学会了无视。 而且为了防止之前的事情再次发生，在签契约的时候，青桃可是明确说过想要在这里干活必须住在这里，不可以跟外面的家人有任何的联系，所有过来应聘的人里面只有周婆婆答应了下来。 “周婆婆还是做好自己的事情吧，夫人如何？不是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可以随意评论的，若是不小心让将军听到了，婆婆的这份活怕是转眼就要丢了。”青桃不冷不淡的顶了一句回去，眼神中隐隐透着警告。 周婆婆何曾见过这样的阵仗，不由得讪讪一笑：“姑娘说的是，是老婆子我多嘴了。”嘴上虽然这样说，心里却很是不以为意，不就是早来了那么一些时间吗？有什么好得意的，按照年龄来算，她怎么说也都是长辈，说话竟这样不客气。 青桃敲打了一下周婆婆之后就没有再管她，直接回了江渔儿所在的院子，青木正在里面把脉。 “院子里可有什么异常？”江渔儿喝了一口茶，神情惬意的说：“我们都创造了那么好的机会了，这群人应该不会不懂得怎么把握吧？” 青桃脸上颜色的表情尽数收敛，缓缓露出一个笑容：“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夫人的眼睛，将军走了之后带走了一半的人，便是连周婆婆这个新来的也都能够察觉到院子里的氛围不一样了，偷偷拉着我八卦，想来那些只敢在背地里面下手的鼠辈们，也会着急忙慌的跳出来。夫人不必着急，且耐心再等一等。” 江渔儿撇了撇嘴巴：“我倒是想继续等他们，可每日卧床，实在无聊的紧，他们要是再不出来，我怕自己没有那个耐心继续等下去。” 虽然嘴里抱怨不停，但是江渔儿不会真的这么不顾全大局，只是长久躺在床上所累积的怨气实在有些大，心里更是暗暗的恼怒，那个下手之人，如此沉得住气。 青木皱着眉：“夫人的身体已经开始虚弱，长久不走动会令母体慢慢的失去力量，甚至会导致之后生产的时候难产。我虽然能够开补药替夫人调理身体，但这些毕竟都是外力，还得是夫人自己去外面多走走，呼吸呼吸新鲜的空气才是最好的。” 江渔儿挑了挑眉：“放心吧，这次将军带人外出对外宣称，只去三日，那些人若是一心一意想要娶我的性命，三日之内必定会再次行动，只要能够将他们抓住，我便不会再有心理之忧。” 青木点了点头，这些事情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大夫可以插手的，所以也不再多嘴说些什么，尽职尽责的开了一个温补的药方，又说了几句，注意运动的话，就直接离开了，回了自己的房间。 青桃意有所指的说：“夫人，青木大夫看上去还是很关心你的。” 江渔儿缓缓的沉下眉眼，盯着自己手指看了半天，才慢吞吞的说：“还在兰州的时候，曾有一个孩子问我，他的父母还能不能回来。许多人说应该骗一骗他，让他怀着希望活下去，可我却觉得，与其让他怀抱着虚无缥缈的希望，还不如把残忍的事实全盘脱出。” 就像面对青木的这一份感情，如果她注定无法回应，何必还要给他一点温暖呢，还不如就像最普通的朋友那样，时间久了，或许他自己就会放下这段感情。 江渔儿知道自己此刻的表现就像一个渣女，也知道或许别人会想，既然无法回应，那就干脆完全不要招惹。 她也不想，甚至这一次来兰州之前，她还非常的纠结，要不要带上青木。可是她不敢赌，万一他中途出了什么变故，使得腹中的胎儿受到什么损伤呢？如果能够带上青木，即便出了什么变故，至少还有补救的机会。 第两百四十七章 黑手来袭 “情况有变，蒙渊被县令拜托去围剿新出现的马贼，并且带走了一半的将士，此刻江渔儿身边只有一半的人在保护她的安全，是我们下手的最好时机。” 同样是一个无星无月的夜晚，同样是在那个狭窄的死胡同里，两个人影相对而立。 另一个人听他这样说，低沉的笑了声音里带着一丝得逞的快意：“马老三果然是一把好用的刀，也不枉费我特意将他带来这里。如今蒙渊都已经被我的人调离了青山镇，这下你总该有把握杀了江渔儿了吧？” 被问到的人沉默了半天，才低低的问：“她真的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为什么非要杀了她不可？” 笑声戛然而止，另一个人似乎没有想到他会这样问，空气静默了。 半天之后他才回答：“原本你只需要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就行，这样的问题不是你可以问的，但是我今日心情好便告诉你吧。我们想要对付的从始至终就只有一个蒙渊，可惜他是殷朝赫赫有名的常胜将军，身手不俗，计谋出众，我们几次针对他都被一一化解。这样一个男人，我们若是公然跟他正面对上，绝没有半分胜算。” “不过，再厉害的男人只要他有了弱点就不是什么难题。听说蒙渊对于财富地位，全不留恋，只有他的夫人江渔儿才是他心里的珍宝。你说，若是他的珍宝从此碎了，他会怎样？” 男人的声音带着满满的恶意，说完之后阴笑了两声，就像是从九幽地狱里面爬出来的恶鬼一般，令人毛骨悚然。 站在他面前的男人也被这样的笑声吓到了，忍不住后退了两步，声音里带着明显的颤抖：“就只是为了打击蒙渊？就只是因为这样一个简单的理由吗？江渔儿的肚子里可还有一个孩子，我若是动手的话，她和她的孩子......” “这与你何干？你若不动手，我便把你的妹妹卖到窑子里去。你是要救下两个跟你毫不相干的人，还是要救下你的亲妹妹？” 男人粗暴的打断他，毫不犹豫的把这个选择题丢给他。不过他脸上满是笃定的笑意，像是已经预料到他会做何选择。 这种选择题，其实根本就没有选择，他的挣扎只有那么一瞬间，然后就在心里做出了选择。 “我......我知道了，江渔儿的命，我替你取，但是我妹妹......” 男人微微一笑：“放心，只要你听话，我就一定不动你妹妹，还能再送你一场富贵，让你能够从此过上吃穿不愁的日子，将你妹妹抚养成人。” 男人显然对于如何诱惑别人很有一手，说出的话正中他的七寸。 当夜空中终于出现月亮的时候，原本还在窄巷中的两个人全都消失不见了，连地上的脚印都完全不见了。 蒙渊离开的第二日，江渔儿照旧躺在床上装虚弱，其实坐在床上吃着周婆婆做的点心，非常的惬意。 点心吃到一半的时候，青桃悄咪咪的溜进来，附在江渔儿的耳边，说了一句话。 江渔儿认真的听完，眼睛都亮了，声音里带着急切：“你是说真的？太好了，他们终于忍不住了。” 青桃严肃的说：“就在今天早上，青山镇莫名多出了不少生面孔。这些人一直在院子周围活动，看得出来都是练家子。” “夫人，你......”青桃烦忧的看着江渔儿，她的肚子如今已经很大了，若是一个不妥，怕是会一尸两命，不能不担心。 江渔儿擦了擦嘴角，笑着安抚道：“放心，我不会让自己出事的，我还想看到我的孩儿出世呢。” 青桃缓缓的点了点头，却依旧无法打消自己心头的不安，今天起来之后，她就感觉有一股不详的预感围绕着她，心头莫名不安。 太阳一点一点往上爬，终于爬到了众人的头顶，江渔儿吃着青桃偷偷拿来的午饭，一边听她实时汇报外面的情况。 “到了中午，外面聚集的人越发多了，都是以往在青山镇里不曾见过的生面孔。夫人，要不要从县衙再调一些人过来？”青桃如实的汇报着自己打听来的消息，眼神却不自觉的露出担忧。 据她打听来的消息，外面的生面孔人士已经可以和他们安排的将士持平，若是真的动起手来，怕是无法护夫人周全。 江渔儿挑眉，冷笑了一下：“不必，什么都不需要，就让大家以为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就可以了。对了，我们院子里可有什么人跟那些人接触过？” “没有，我一直找人盯着几个比较有嫌疑的，但是这些人，直到如今都还好好的待在自己应该在的位置上，并没有离开过半分。”青桃想了想，回答。 看来那个暗中和外面的人勾结之人，是一个极其小心谨慎的人，直到现在都没有露出马脚。 江渔儿这才觉得有些棘手，外面的人几乎都要把他们的院子包围起来了可是那个人居然还没有露出自己的踪迹来。她烦躁的放下筷子，拖着下巴开始沉思。 又要不引人注目，又要能够和外面的人联系，在他们身边，到底谁可以做到这一点？江渔儿目光漫不经心的扫过面前的饭菜，突然脱口而出：“每日去街上买菜的是谁？” 青桃道：“是小武，他原先就是赶马车的，首位上根本就不需要他出力，因此来了青山镇之后，我便让他负责每日的采买。夫人是怀疑他？因为他可以和外界接触，因此我早就已经派人监视他，可是他每日买到了菜之后就直接回来了，并没有和什么奇怪的人接触。” 江渔儿心底刚刚升起的怀疑，就因为青桃的这句话而被打消了。既然已经找人看着他了，那应该就是没有吧，青桃的能力她还是信得过的。 就这样，时间不知不觉的来到晚上，当最后一丝阳光都彻底消失不见，他们院子周围安静的连彼此的呼吸都能听得到。 可是这样的安静原本就是不正常了，江渔儿心里打起十二万分的警惕，青桃也已经出现在她的身边，借口要照顾她，其实就是在一旁保护她。 第两百四十八章 果然来了 如此不同寻常的安静，必然引起众人的怀疑，院子里把守着的将士们，已经不知不觉的把手放在刀柄上，目视四周，防备着随时有可能发生的意外。 “今夜的月色似乎格外不同。”江渔儿侧躺在床上，一只手轻轻的摸了摸肚子，目光却始终放在打开的窗户上，正好可以看到，月光从窗外倾泻而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月光似乎透着几分，阴森森的血色，在这静谧气氛的烘托下，让所有看到的人不由毛骨悚然。 这样的月色似乎格外招人偏爱，不管做什么事情，总能烘托出完美的氛围。 江渔儿勾了勾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就是不知道，今夜谁才是猎人，而谁才是猎物。 “青桃，你去叫青木大夫来，就说我情况突然恶化，需要他施针稳定病情。”江渔儿突然说道。 青桃怔愣了一下，一开始还没有明白江渔儿话中的意思，转念一想，就猜透了七八分。 “是，我这就去找青木大夫。”青桃也跟着微微一笑，非常配合的下去了。 于是，已经熄了灯青木听到自己房门被敲响，披了衣裳打开一看，疑惑道：“青桃姑娘，如今已是深夜，不知你此刻到访，可是夫人那里出了什么变故？” 青桃焦急的点了点头，因为心里太过着急，而使得声音显得有些大：“下午的时候夫人精神头还不错，能吃下一些东西，可是入夜之后就突然不大好了，刚刚甚至还吐了一口血，大夫赶紧跟我过去看看吧。” 青木是真的被吓了一跳：“这么严重？”说着连忙奔回房间，把衣服穿好，顺手拿起药箱，就跟着青桃直奔江渔儿的房间。 期间恰好遇到出恭的小武，听说将军夫人身体不大好之后，心里实在担心的不行，也就跟在两人的身后，三个人一块儿快步回去了。 门吱嘎一声被推开，躺在床上虚弱不已的江渔儿似乎听到动静艰难地转过了头，看到拿着药箱的青木，眼睛稍稍亮了一下，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救我……救我……” 青木苍白着脸，连忙走到江渔儿身边替她把脉，手指刚一搭上去，便觉得脉搏跳得很沉稳，一点也看不出虚弱的快要死掉的样子。 他没好气地收回手抬起头就想要说她两句，江渔儿却赶在他开口之前，眨了两下眼睛。 于是到了嘴边的话，一句都说不出来，硬生生的换了个句子：“夫人，你身体里的毒性又开始蔓延，这才使得你吐了一口血身体不适。你先把这颗药吃下去，它能稍微压制一下蔓延的毒性，等你觉得舒服一点了，我再为您扎针。” 江渔儿满意了，看不出来青木平时那么正经的一个人说起谎话来也能够那么逼真啊。 她就着青木的手服下药，一脸疲惫的闭上眼睛休息。青木和青桃都守在一边，随时准备照顾她。 小武低低的问：“夫人这是没事了？” 青桃头也没抬：“还没有，只是药效发作需要时间，要等药效把毒性压下去，才好接着治疗。这些东西你不懂，你若有事便自己去忙吧，这里有我和大夫守着就可以了。” 小武担忧的看了一眼江渔儿，固执的摇了摇头：“哪有那么多要忙的事情，还是夫人这里要紧一些，待会儿治疗起来你们若是需要人端茶递水什么的，我也好帮你们打一下下手。” 青桃突然抬头看了他一眼，但是这一眼很快就离开了，速度快的小武都没有察觉。 “你若是想要留下，那就留下吧，只是夫人的病情向来是对外隐瞒的，不管你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许对外透露半个字。”青桃声音淡淡的说道。 小武认真的点了点头：“我明白的，青桃姑娘，我一定不会往外说的。”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江渔儿因为要闭着眼睛假装病重，差一点就真的睡过去了，直到隐隐约约的传来脚步声，和刀剑战斗的声音。 江渔儿忍不住精神一振，眼皮之下的眼珠子精神的咕噜咕噜乱转。看来她放出去的风声果然有效果，背后之人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已经忍不住要动手了。 青桃和青木两个人精神也紧绷了起来，外面的动静，他们显然也是听到了的，但是和外面的人相比，还是江渔儿更加重要一点。 过了没多久，终于有将士过来汇报：“青桃姑娘，烦请转告夫人，外面突然多出了一群黑衣人，兄弟们正在外面，努力拦截他们，可是这帮人似乎有备而来，对于我们院子里的路线非常的熟悉，兄弟们怕是坚持不了多久，还请夫人尽快转移。” 青桃高声道：“夫人今天身体有些不适，已经早早的睡下了，你们这些沙场老兵难道还打不过一群歹人吗？还不赶紧打发了他们。” 门外前来汇报的将士略有些为难：“这群黑衣人士有备而来，身手跟我们兄弟相比几乎不相上下，若是夫人执意不肯转移的话，怕是还需要夫人将院子里的这几个兄弟暂时派遣给末将调遣。” 不能怪他们无能，要怪只能怪这群人来势汹汹，之前竟没有半点预兆，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武力相当，人数也相当，想要把他们尽快打发，只能再多加人手。 而如今唯一还空着的兄弟，也就只有夫人这个院子里的兄弟了。 青桃脸上露出为难之色，眼神不住的往床上看，最后一咬牙一跺脚：“行吧，你把人带走，但是如此一来，夫人这里就没有人保护了，你务必要把那群黑衣人拦在外面。你明白的将军有多疼爱夫人，若是夫人出了差池，别说是你我的脑袋，我们这里所有的人怕是都得死！” 门外的将士抱拳道：“姑娘放心，末将去了。” 做下了这个决定之后，青桃就像是被人抽干了力气一样跌坐在凳子上，整个人丧的不行。 第两百四十九章 谁是背叛者 青木木着表情安慰她：“就像你说的，一群沙场老兵难道还打不过几个小蠢贼？你与其担心外面的情况，不如多担心担心夫人的身体吧。” 青桃没有办法，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把外面的情况丢开不管。 如此一来，原本防守最严密的院子如今竟空无一人，只有一个婢女和一个大夫，外加一个马车夫，随便来个人都能秒杀他们。 时间有的时候过得很快，有的时候过得很慢，尤其是在这种时候，就感觉过得更加慢了。 “青桃姑娘，青木大夫，对于夫人的病情我也不怎么了解，不知道夫人什么时候才会好受一点，但是我看你们一直枯等着一直都没有进食，就去小厨房里拿了一些过来，你们稍稍用一些。” 小武刚刚出去了一下，拿了些吃的东西回来。 东西倒不怎么精致，就是一些家常便饭，这还是他逼着周婆婆临时做出来的。 院子里的动静那么小，根本就瞒不过任何人，周婆婆早就已经知道了。她只是一个寻常的乡下老太太，面对这样的情况早就已经吓得腿软，恨不得把自己整个藏起来才好。 小武找上她的时候，她早就已经六神无主，都不知道应该怎样是好了。 青桃苦笑了一下：“如今形势严峻我又怎么可能吃得下去呢，你们吃吧，我实在没有胃口。” 小武皱眉：“那怎么可以呢？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这不是夫人经常说的一句话吗。” 青桃顿时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看的小武心头一紧。 “姑娘这么看着我做什么？难道我的脸上有什么东西不成？” 小武非常自然的说到，眼神中透着真诚，动作自然的把碗筷塞到青桃的手中：“姑娘还是用一些吧，就算不是为了自己，夫人还需要你照顾，你也得考虑一下她呀。” 这句话说的完全没有毛病，而且道理也是摆的足足的，青桃叹了一口气，不动声色的收回了目光：“你说的也有道理，我还要照顾夫人呢，我若是垮了，夫人又该怎么办。” 一旁的青木见青桃都不拒绝了，自然而然的端起碗打算用餐。 就在饭菜即将入口的时候，青木突然愣了一下，放下碗道：“在吃饭之前先喝一杯水了，我看你嘴巴都要起皮了。” 说着，不等小武动作，直接倒了一碗水给青桃，亲眼看着她喝了下去。 用过了饭之后，东西也全部都是小武收拾的，三个人又开始过起了相对而做的枯燥时光。 外面的厮杀声一直都在耳边萦绕，足可以见黑人有多么的锲而不舍，青桃脸上时时刻刻表露出着急的神色一会儿看看窗外一会又看看床上，仿佛恨不得把自己劈成两半来用。 过了一会儿，青桃眼睛越来越重，慢慢的整个头都垂了下去，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一旁的青木也是如此，一开始还挺精神的在等待，但是慢慢的精神就越来越恍惚，和青桃一样，趴下睡着了。 第两百五十章 迫不得已 江渔儿脸上痛苦的表情已经收敛，声音也再没有刚刚故意假装出来的虚弱，疑惑的问：“小武，若是我记得没错的话，曾经去兰州的路上你跟我说过，你最崇拜的人便是将军。那时候的你脸上的神情不是装的，这一点我可以很肯定。那么，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让你下定决心背叛将军背叛我？” 小武身体一震，眼神中透着难以置信：“夫人……我曾经随口说的话，夫人竟然记得？” “自然记得，从京城到兰州，你替我们赶马车，辛苦了十天，你还说你想要做的，是能够跟随着将军上阵杀敌的兵，而不是只会赶马车的车夫。你的这个愿望，我已经替你转达给将军，他也答应我，以后有机会必定让你去历练历练。” 江渔儿很是自然的说道，神情中并没有施恩的意思，仿佛自己再说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可就是这么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却让小武红了眼眶。 “夫人……对不起……是我背叛了将军，背叛了你，要杀要剐，我都绝无二话。只希望将军可以不要把我驱逐出军队，我想当他的兵，我想在他的麾下杀敌。”小武哽咽的说，眼泪已经不知不觉的流出眼眶。 青桃就算再迟钝，此刻也已经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如果小武是为了诠释，为了财富，才背叛将军和夫人的，那就说明他是一个贪利自私的人，被抓住了之后不是应该跪地求饶吗？ “小武，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背叛将军和夫人？千万别给我整那套，什么猪油蒙了心，被财富诠释迷了眼睛的话，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你不用拿这些话来糊弄我，我想知道真相。”青桃说道，声音里已经没有了刚刚的厌恶和失望。 小武就像是失去了全身的力气一样，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半晌之后才抬起头来：“他们抓走了我的妹妹，那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 “我不想背叛将军，我也不想背叛夫人，将军是我最崇拜的人，而夫人是个好人，是这世上最好的人，我不想的……可是他们抓走了我的妹妹，那是我唯一的情人，如果我不照他们说的做，他们就要把我妹妹给……给卖到窑子里，她才十二岁啊……” 小武痛苦的双手抱头，声音就像是从嗓子眼儿里挤出来的一样，充满了痛苦。 谁也没有想到，他们要抓的内应就在眼皮子底下，而这个内应，有因为这样的原因，才做了内应。 江渔儿抿了抿唇，叹了一口气：“你起来吧，为了自己唯一的亲人，你的理由我接受了。” 不接受又能怎么样，难道要要求对方像圣母一样把私人感情放在一边吗？江渔儿自问自己做不到，自然也不会无理取闹的要求别人能够做到。 “但是，我不会原谅你。”江渔儿低垂着眉眼，淡淡的说道，小武固然是为了自己的妹妹，才背叛了他们，但背叛就是背叛，再多的理由，也掩饰不了背叛的事实。 如果他们因为这个理由，而放纵了背叛这种行为，就相当于是开了一个先河，让别人也以为只要有正当的理由，也可以做出同样的事情来。 青桃和青木两个人合力把小武捆了起来，这时外面的打斗也已经接近尾声，声音慢慢的小了下去。 又过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将士中领头的那一个穿着盔甲一身血迹的前来汇报：“青桃姑娘，来犯的黑衣人已经被我们击退，但是这群人应该是别人换养的死士，一旦被我们的人抓住就会咬破嘴里的毒囊，那都见血封喉，立时毙命，并没有留下什么活口。” 将士的声音有些虚，人都抓住了却没有留下活口，是他们的失职，若是夫人因此要追究他们的责任，他们也并没有什么话说。 青桃转过头看了看江渔儿，等着她拿主意。 江渔儿沉默的摇了摇头，低声道：“将军很快就要回来了，在这个时候，不用节外生枝，只要守好院子就行了。” “逃走的黑衣人就让他们去吧，先把院子整理好，等将军回来了再说。”青桃把江渔儿的意思转达了一下，门外的将士应声离开。 江渔儿疲惫的揉了揉眉心，吩咐道：“先把小武关起来，同周婆婆一起关着吧，一切都等将军回来再说。至于我的病情，就说我身上的毒，已经阴错阳差的解掉了。” 找出了他们队伍中的内应，就像是拆掉了他们队伍中一个不定时炸弹，再也不用担心这颗炸弹什么时候会爆炸伤到人，江渔儿自然也不打算继续，假装虚弱的躺在床上。 把一切的事情都吩咐好之后，青桃伺候江渔儿睡下，连日来的忧心早已折磨的她疲惫不堪，躺下没多久就沉沉的睡了过去，比之前睡的还要好。 青桃和青木轻轻的离开了房间，小武就像是双打的茄子一样，整个人恹恹的，一点精神都没有，脸上甚至带着绝望的神色。 可是他的这幅表情完全没有获得别人的同情，青桃心里又觉得他可怜，又觉得他可恨，情绪实在有些复杂，反而露出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 “这……小武？这是怎么回事？”押送小武的路上，碰到了正在打扫战场的将士，他们都是认识小武的，看到他被人捆绑着，一个个震惊的眼睛都瞪大了。 “青桃姑娘，小武这是？”大家都是一个军队里出来的，彼此之间很有些兄弟情谊，一个个推搡着，选出了一个代表来提问。 青桃冷哼了一声：“问我还不如问你们这个好兄弟到底做了什么事情。之前周婆婆给夫人投毒，还有今天晚上黑衣人突袭，都是跟他有关，他早已经投靠了别人，是别人放在我们这里的内应。” 此言一出，众将士哗然一片，他们怎么也不愿意相信，平时嘻嘻哈哈看上去没心没肺的人，居然会是别人安插在他们队伍中的内应。 第两百五十一章 难以置信 “青桃姑娘，你们怕是误会了吧？小武他不是这样的人。”将士们还是觉得无法相信，不知不觉间就把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 青桃笑了，不过是冷笑：“你们再不愿意相信，这也是事实。就在刚刚，他在我和青木大夫吃的饭里面下蒙汗药，若不是我们机敏，夫人早就已经被他害死了。” 青桃是江渔儿身边最亲近的人，她满心满眼的只会为江渔儿打算，绝对不可能说出诅咒江渔儿的话，因此她的话绝对没有掺杂水分。 也正是因为如此，将士们才觉得有些难以接受。那可是他们的同袍兄弟啊，居然成了别人安插在他们之中的内应，还要杀死夫人…… 小武低着头听着动静，一张脸早已红透了，那是因为羞愧。他恨不得自己此刻昏过去才好，做出了这样的事情，他实在是没有脸在面对自己的兄弟。 “小武，你可真是太让将军失望。前两天将军还在同我们兄弟玩笑，说是你这么想要跟着他一起上战场，以后有机会了一定带着你过去见识见识。你说你这么做对得起将军吗？对得起我们这些兄弟吗？” 小武流下了悔恨的泪水：“我……对不起……” 即便他此刻再后悔，又能怎么样？事情已经发生了，他已经回不去了。青桃当着将士们的面，把小武关了起来，这次再也没有人说一个不字，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过了每两天，蒙渊终于率领着一众将士们回来了，虽然有几个人牺牲了，但是那群作乱的马贼却被解决了，知道这件事情的百姓们无不欢呼，一个个等在街道两旁想要看看蒙渊。 “看……马后面吊着的人是不是就是马贼？看上去还真是挺凶狠的，都已经被将军抓起来了，还拿眼睛瞪我们。” “可不是吗？不过他们现在也就只能拿眼神瞪着我们了，他们做了那么多的坏事，将军一定不会放过他们。我可是听说了，小杨村整个村子里的人都被他们杀光了，那么多条人命折在他们的手上，肯定会拉到菜市场，砍他们的头。” 这群马贼虽然在青山镇附近活动才不过几天，但是他们形势嚣张毫不忌讳，已经有两个村子，直接被屠村了。 都是附近的人，几辈子下来都是沾亲带故的，那两个被屠村的村子自然也不例外，这次过来看热闹的人里面有好些亲戚就是死在这些马贼的手上。 这些人恨极了马贼，看到他们已经被抓了，还如此嚣张，一个个顿时眼中冒出仇恨的光芒，抓起地上的菜叶子，就朝他们的脸上丢。 蒙渊回头看了一眼，却没有拦阻百姓的意思，面无表情的转回了头。骑在马背上的将士们，甚至为了能够让百姓们更好的出气，不约而同的放缓了速度，还挪了挪位子，让那些马贼更好的露出自己。 那些马贼平日里嚣张惯了，从来没有把这些欺软怕硬的百姓放在眼里，却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们会沦落成阶下囚，甚至还要接受这些百姓们菜叶子的洗礼，一个个狼狈不已，有的甚至还故意呲牙咧嘴的露出凶神恶煞的模样去吓唬那些扔菜叶子的百姓。 可是百姓们怎么可能会害怕他们呢，看到他们如此嚣张，手上的动作就更加快了，菜叶子就跟万箭齐发一样，齐齐往他们身上招呼。 就这样顶着老百姓感激的目光，蒙渊一路押送着马贼们来到县衙门口。 县令大人早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看到蒙渊的身影出现在路口，直接上去招呼了一声，然后命令衙役们将这群马贼带下去分开关押好。 “蒙将军辛苦了，这次若不是将军出手，怕是无法让这群马贼落网。”县令很明白自己的能力，因此更加感激蒙渊，要不是他出手的话，这一次的年底考评，他的成绩一定会非常难看，直接丢官也是有可能的。 “客气了，既然马贼已经落网，本将军就先走了。”蒙渊心里牵挂着江渔儿，把自己的事做完之后就直接驾马回了院子。 县令：“……”怎么回事？他还想要跟将军拉进拉近关系，套套交情，结果连这个机会都不给？ 蒙渊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院子，门口的将士看到他，连忙过来牵马。 “夫人呢？”蒙渊从马上下来，随手把手里的马边递给他，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问江渔儿。 将士如实回答：“夫人的身体已经慢慢恢复了，如今正在院子里晒太阳，可是……” “怎么？我不在的日子里可是发生了什么？”蒙渊回头看了他一眼。 将士咽了咽口水，回答道：“前天夜里，有一群黑衣人突然闯进院子，为了保护夫人的安全，所有的兄弟都在前方奋勇杀敌，谁知等我们将黑衣人打退，才知道原来我们之中有一个敌人的内应，是……” “谁是内应？”蒙渊目光如电直勾勾的看着将士，看着他内心发虚。 “是……小武，他就是那个内应，黑衣人和之前的周婆婆都是他招来的，想要趁乱对夫人动手，被青桃姑娘拿下了。”将士硬着头皮回答，将军的眼神真的好可怕，感觉自己下一秒就会被吃掉一样。 蒙渊说不上来自己的心里是什么滋味，有愤怒也有失望，但更多的就是觉得理所当然。这次带来的将士，都是他的老部下，谁做了那个内应，都是他心头的痛。 可是他素来都是面无表情的，即便心里觉得失望透顶，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便抬脚往院子里走。 院子里的路再没有比他更熟悉的了，走过两个院子之后，便来到了江渔儿最喜欢的晒太阳的地方。 蒙渊停下了脚步就这么远远的看着，看着江渔儿惬意的打了一个哈欠，左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肚子，身旁的青桃不知道说了个什么笑话，逗得她笑弯眉眼，拿手指轻轻地点了点青桃的眉心，仿佛是在笑话她说了傻话。 这一幕落在蒙渊的眼里，就像一副无声的画卷，看得他不自觉的软了心肠。 第两百五十二章 老夫老妻 江渔儿和身边的青桃说笑了两句之后，突然感觉到暗地里似乎有一道目光在看着她。这是哪个无礼的人，目光竟然这样肆无忌惮？ 感受了一下那个目光的方向，江渔儿不悦的看过去，却没想到自己心里惦记的那个人，就站在那里。 江渔儿眼中冒出惊喜的光芒：“蒙渊！你回来了！”曾经他也有过好几天不回家的时候，但是那个时候的江渔儿，却没有像如今这般惦记过。 或许，是受了腹中胎儿的影响，也或许是经历了一场变故的缘故，总之在看到蒙渊的那一瞬间，心里突然冒出来的想念几乎将她淹没。 蒙渊柔和了神色，在江渔儿将要起身的时候，率先走过去，俯身在江渔儿的额头落下一吻，嗓子低沉却深情：“我离开的这些天，你好吗？孩子有没有闹你？” 江渔儿眉目舒展，唇角含笑：“没有，我和孩子一切都好，你呢？你没有事吧？” 青桃在一旁笑眯眯的站了一会儿，就非常自觉的下去了，顺便把找过来的青木大夫也一并带走了。 江渔儿眼角余光看到青桃离去的背影，稍微过了一下脑子，就猜到了她的意思，这是看他们两个太腻歪，不想做电灯泡？ 脸一下子就红了，他们都是老夫老妻了，这么腻歪好像确实不太好？ “咳咳……”江渔儿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悄悄往后退了一些。 谁知道她退了一些，蒙渊却得寸进尺一般，靠她更近了一些。江渔儿没办法，只能拿右手挡在他们两人中间，企图拉开距离。 蒙渊抿了抿唇，低沉性感的声音里突然就透出了一丝委屈：“娘子，为夫这几天在外面出生入死，心里只惦记着你和孩子。如今终于能见到你们了，你却如此疏远我，这又是什么道理？” 江渔儿身体瞬间就僵住了，这这这……这还是蒙渊吗？蒙渊可是个不苟言笑的性子，何时这么委屈的说过话？ “娘子……你当真要如此疏远为夫吗？”蒙渊的声音更委屈了，双眸注视着江渔儿，仿佛在看着自己此生的珍宝，让人再也无法入他的眼。 被这双眼睛诱惑，江渔儿不自觉的放松了手上的力道，紧张的眨了眨眼睛：“不……不是啊，我没有。” 当沉默寡言的人突然开撩，那效果简直可以用致命来形容，此刻的江渔儿就有一种自己要窒息的感觉。 蒙渊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光芒，身体却越靠越近，两人之间几乎零距离。 就在蒙渊的唇即将碰到江渔儿的唇时…… “将军，内应小武已经被我们控制起来，你要不要……”闯进来的将士的声音从一开始的中气十足，到后来声音渐渐的虚弱下去，十分安静的站在那里，一双眼睛瞪得老大。 我滴个乖乖，他看到了什么？他居然看到了将军和夫人亲热的画面？！ 蒙渊知道自己不能再继续下去，眉目间的柔情收敛的一干二净，面无表情的站起来，转过头的刹那，似乎有煞气，从他的身体里散发出来。 江渔儿早就已经羞红了一张脸，私底下亲热和被人看到的亲热是截然不同的，不凑巧的是，刚刚他们亲热的时候恰巧就被看到了。 羞恼的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蒙渊，咬了咬嘴唇，默默的躺了回去。算了，这么尴尬的时刻还是假装自己不存在吧。 将士总感觉自己脖子凉飕飕的，战战兢兢的站在那里，不敢说话。 “嗯。”蒙渊发射冻人视线半晌，才仿佛恩赦一般的，轻轻摁了一声。 将士连忙大口的喘气，感觉自己又终于活了回来。 蒙渊低下头，看着江渔儿绯红的脸颊，心底刚刚散去的悸动又仿佛暗搓搓的冒头了，不过他知道江渔儿脸皮薄现在肯定不会让他再靠近，因此只能遗憾的收回目光。 “我离开一下，你好好的在这里，哪也不要去。” 江渔儿巴不得蒙渊赶紧离开，听他这样说，胡乱的点了点头，也不知道自己应了些什么。 这副迷糊的样子落在蒙渊眼中，只觉得可爱的紧，眼中忍不住泄露出几丝笑意。 不过他所有的柔情都只留给了江渔儿，再抬起头来时他便是那个殷朝所有人倚靠的护国大将军，周身的气墙的让人无法呼吸。 随着将士来到一个被人牢牢看守住的房间，“小武就在里面。”说着，将士迟疑了一下：“将军可否饶他一命？小武会做别人的内应一定有苦衷，属下……属下……” 蒙渊淡淡的抬了抬眸，声音里透着一股淡漠：“不管是谁，都应该为自己做错的事情而付出代价，哪怕有不得已的苦衷。” 道理谁都懂，但是要做到像他这样却是没几个人，将士也不是不知道小武犯下的罪足以被砍头，只是出于同胞情谊总是忍不住想要为他求情而已。 将士黯然的退下，蒙渊不再耽搁，直接进了房间。 小武双手举过头顶，高高的吊在半空中，他维持这个姿势已经有两天了，身体早已疲惫不堪，听到开门的动静也只当听不到，仍旧闭着眼睛。 “我也是真的没有想到，那个人居然是你。”蒙渊看了他一眼，说道：“我们原本都没有怀疑过你。” 小武身体一震，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看到蒙渊现在那里，背着光的身影看上去有几分萧瑟，心底的愧疚又缓缓升起。 是他的错，这一切都是他的错，是他让将军失望了。 蒙渊在那间临时客串监牢的房间里待了大约半个时辰，才终于打开门，缓缓走了出来。 小武看着门一点一点在自己眼前关上，最后一点太阳光都没有了，忍不住勾了勾嘴唇，露出一抹略带嘲讽的笑容。 只希望他这次的选择没有错吧。 他们心里头惦记了许久的内应，终于被找了出来，不说江渔儿了，便是青桃也松了一口气，这种仿佛芒刺在背的感觉绝对算不上，解决了才可以高枕无忧。 第两百五十三章 吃醋的酸味 事情终于圆满解决，蒙渊未免夜长梦多，决定休整两天就直接出发回京。 县令大人得知这一消息，连饭都没有来得及吃上一口，就着急忙慌的赶了过来。 “将军，这伙马贼的身份下官已经核实，正是在逃跑十年的马六，陛下曾有口谕，一旦抓住马六，立即押送至京城，可是青山镇衙役实在有限，下官...下官...” 县令支支吾吾，脸早就已经胀红了，承认自己这个地方无法承担押送马贼的任务，实在有些丢脸。 蒙渊勾了勾唇：“离开之前自会有人去县衙把马六等人带走，江县令不用担心。” 就算江县令不找过来，蒙渊也会亲自走一趟县衙。马六的身份可不简单，蒙渊还需要用一用他，自然是要带着他一同回京的。 按理来说他们离开的消息应当是保密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居住在青山镇的百姓们突然得知了这一消息，自发的前来送别。 是的，怎么没有看错，确实是前来送别，甚至还带来了送别的礼物，有的是一篮鸡蛋，有的是一筐青菜，还有自家打的鱼，自家做的小吃，种类繁多，但大多都是他们现在能够拿得出手的。 收礼收得莫名其妙，青桃一开始还和颜悦色的拒绝这些过分热情的百姓，但后来实在有些吃不消了，东西拿的手酸，干脆就闭门不出，任门外的百姓敲破了门都不开。 也不能怪他们那么热情，那群马贼是多可恶的存在，只要是被他们袭击过的村庄，基本上没有留下活口。 谁也不知道自己的村子会不会成为下一个目标，战争静静的活着，却毫无办法只能像老天爷祈求。 就是在这样的时候，蒙渊率领着自己的部下和那群马贼血战，将他们全数拿下，对于他们这些手无寸铁的老百姓来说，几乎可以说是给了他们第二条生命。 也是因为如此，百姓们听说他们要离开，一个个迫不及待的来表达自己心底的谢意。 东西不算珍贵，但却是他们能够拿得出来的最好的东西。 “夫人青山镇的百姓们，何时对我们这么客气过？莫不是中邪了？”青桃揉了揉酸疼的手臂，奇怪的嘀咕。 蒙渊正好走过来，闻言脚步一顿。 江渔儿笑弯了眉眼：“我平时觉得你挺机灵的，怎么到了这个时候却犯傻了呢？人家那是对我们热情吗？明明就是在对将军热情，要不是他们找不到将军的人影怕是热情的小姑娘都要扑上去以身相许了呢。” 话语里带着调侃，却不见任何吃醋的酸味，蒙渊眉头一动，忍不住走了过来。 青桃抬头的时候正好看到蒙渊，刚要喊，蒙渊伸出食指放在唇边，让她不要出声。 江渔儿正巧低了一下头，没有看到他们之间互动的这一幕，嘴里还在说着：“你说这是到公平不公平，我从曾经的胖子变成了如今苗条的美女，身边的桃花都没有看到多一朵，可他依旧如过去那般沉默寡言，反而身边的女人越发多了。你是不知道，这三年来我明里暗里替他挡了多少桃花，直到现在京城的那些夫人小姐们，还都以为我是一个善妒的毒妇呢。” 嗯哼？原来自己在她心里，就是一朵烂桃花？而且，说道替他档桃花的时候，没有半点不悦，这是不在意他，还是对自己非常自信？ 原本正在这里，只是想要听一听，她心里的话，可是苦了自己越听越不是滋味。 青桃嘴角抽了抽，非常想要笑出来，可又怕江渔儿发现之后恼羞成怒，牵连到她身上，脸上的表情要笑不笑的，很是有些扭曲。 江渔儿古怪的看了她一眼：“青桃，你的嘴巴怎么了？抽筋了吗？” 天呐，为什么平时聪慧的夫人在这个时候，却突然智商下线了呢？她明明已经表现的非常明显了，居然还没发现异样。 “咳咳......”就在江渔儿越说越兴奋的时候，蒙渊终于听不下去了，清了清嗓子表示自己的存在。 江渔儿的背僵住了，青桃非常有眼色的说：“夫人，厨房里还炖着燕窝，我这就去给您拿。” 将军和夫人之间的事情，她一个小小的婢女，还是不要掺和在其中比较好。 江渔儿几乎伸出尔康手来挽留她，刚刚不提醒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还丢下她，要不要这么冷酷无情？ “为夫竟然不知，娘子竟然是如此看待我的，为夫真是好伤心啊。”蒙渊慢吞吞的说道。 江渔儿讪笑：“不过是两句闲话，相公不必往心里去。再说了，有女人想要贴上你，那不正是证明你的魅力大吗？这是好事啊。” “哦？居然有这种事？我怎么不知道。”蒙渊一步一步渐渐的逼近江渔儿，江渔儿忍不住身体一抖很想往后退，可是肚子实在是太大了，她要是动作太快的话，身体会站不稳，只能一步一步慢慢往后挪。 蒙渊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面上却半点表情都没有显露出来，慢慢的靠近江渔儿，就好像真的生气一样。 江渔儿忍不住吞了吞口水：“这种小事相公就不必知道了，那些庸脂俗粉相公是不会看上眼的，所以我就做主给打发了。” 讲真，那些女人真的没有那么好看，她连一点危机都没有感受到，自然是直接打发了。 蒙渊嘴唇微微勾起，又很快把这一丝笑意收敛，恢复面无表情的神情：“有人相赠美人，我却不知道，这是不是不大合适。” 江渔儿瞪大了眼睛，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还想把那些女人留下不成？ “蒙渊！你......”江渔儿终于生气了，她有一种被人背叛的感觉。在他们两个圆房之前，她就很明确的表达过自己的意思，她是绝对不会接受二女共侍一夫的想要在一起那就只能一生一世一双，想要左拥右抱，那是半点都没有可能的。 蒙渊见江渔儿终于生气，忍不住笑了：“那些女人你打发就打发了，我只是气你，说到这些的时候一点也不在意，竟是半点吃醋的样子都没有。” 他在意的，从始至终就是这个而已，至于那些被打发的女人怎样，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第两百五十四章 一笑泯恩仇 江渔儿这才发现自己被耍了，偏偏刚刚还表现出了吃醋的样子，里子面子都被眼前的男人摸了个透彻，忍不住红了脸颊。 “是你答应我的，要一辈子跟我一个人过日子，你要是有人那样的念头我自然是生气的。”江渔儿干巴巴的说道，看在蒙渊眼里，颇有些奶凶奶凶的感觉。 蒙渊稀罕的不行，伸出手将江渔儿圈在怀里，坚毅的下巴抵着江渔儿的发顶，从心到身都透着愉悦：“是，我答应过的，要跟你一个人过一辈子。” 这人......什么时候学会的这样哄女孩子的话，低沉的嗓音在耳畔响起，就像一根羽毛轻轻的从心里刮过，一股酥麻的痒意透出来，腿都要软了。 江渔儿被撩的心花怒放，夫妻俩的感情眼见着更加好了，哪怕只是偶尔的一个对视都充满了情意，就算是旁人看了，就好像是吃了一颗甜蜜蜜的糖。 太腻了，实在看不下去，巡逻的将士们忍不住纷纷绕道，就是不想被塞一嘴的狗粮。 就在他们离开的前一天，蒙家人突然来访，除了还在修养的明德，其他人全部都来了。 江渔儿觉得奇怪，她以为自己的态度摆的很明白了，讨了公道之后，桥归桥路归路，从此再无牵扯，没想到蒙家的人还会找过来。 “夫人要见吗？”青桃问，她其实希望夫人直接拒绝见蒙家的人，但她毕竟只是个下人，没什么发言权。 江渔儿沉吟片刻，终于有了决定：“叫他们进来吧，这三年来，他们变了挺多的，应该明白了我的态度。” 他们已经不是三年前的他们了，吃过大亏之后，已经能分得清好歹，有了自己的一套处事标准，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了。 青桃应了一声，来到门口将蒙家人带进来。蒙老太不再是以前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这次的她比之前还要平和，甚至还跟青桃说了一句谢，惹的青桃不住看她。 蒙家人来到堂屋后，江渔儿早就已经坐在那里了，椅子上垫了厚厚的软垫，腰后也是如此，眯着眼睛喝着青桃准备的燕窝。 “来了？坐吧，不必站着。”江渔儿抬了抬眼睛，看到蒙家人整整齐齐的站在那里，随意的抬了一下手，让他们坐下。 蒙老太没有矫情，直接在下首的位置上坐下，薛氏和蒙富也紧跟着一块儿坐下。 青桃很快倒了三杯茶上来，顺势又拿了两碟小点心，这才小心的伺候在江渔儿身边。 “你们今天找我，有事？”江渔儿率先开口，没有一点委婉的意思。 蒙老太摇了摇头：“没有，东西都拿回来了，房子也已经处理了，明德的身体也在慢慢恢复，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面发展。” 江渔儿奇怪了，既然没有事情，蒙家的人又怎么会来找她呢？这样想着，不自觉的放下了杯子，问道：“那你们……？”难不成是有什么事情要告诉她不成？ 蒙老太定定的看着江渔儿，突然笑了，笑容透着平和：“听说你和他要走了，我总觉得这一别，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见面，所以来送送你。”说着，轻轻吐出一口气，仿佛压在自己身上沉重的担子终于放下了一般：“我们欠你一句话，这个时候不说，我怕是这辈子都没有机会说了……江渔儿，谢谢你为我们家做的一切，以前种种，是我们对不住你们。” 人就是这样，身处局中，不会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可几年时光悠悠而过，再回过头来看看曾经走过的路，才会发现自己当初错的有多离谱。 好在，现在及时回头还不晚，他们还有说对不起的机会。 江渔儿身体一震，她是真的没有想到，自己有生之年，居然能够得到蒙老太的一句对不起，心情一时之间特别复杂，直愣愣的坐在那里，连表情都来不及做出来。 以前还生活在一起的时候，江渔儿曾经不止一次的和蒙老太对上，不止一次的质问她，蒙渊在她眼里到底算什么？ 说那么多，要的也就是对不起三个字。可是直到他们离开，这三个字都没有听到。 原以为这辈子应该是没有机会听到这三个字从蒙老太的嘴里说出来了，没想到她都放弃了，这句话措不及防的就进了耳朵。 蒙老太笑了，这次笑的很开怀：“我知道你现在心情很复杂，我在进来之前，也很犹豫，那句对不起在心里徘徊了许久，不知道该不该说。但是现在，我觉得我是应该说的，错了就是错了，我都这把年纪了，何必那么放不下。” 看透了之后，心态就变得平和了，那些以为一辈子都说不出口的话，也能够说的毫无顾忌。 江渔儿一脸复杂的看着她：“我也以为，我一辈子都听不到这句话了。”话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感慨的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若没有当年的事情，我们应该可以当做亲戚一般来走动，可惜。” 可惜，太迟了，即便有了这句对不起，江渔儿也不准备修复他们之间的感情，离开这里之后，他们依旧桥归桥路归路，互不相干。 “是啊，”蒙老太笑着道：“确实可惜，我现在才发现你的性子很特别，从不咄咄逼人，却自有行事准则，不让自己吃亏，是很好相处的那种，我以前是有多眼瞎，才一直看不到。” 这是贬低自己来捧她？江渔儿感觉有些无语，忍不住干笑了两声，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对…对不起，”薛氏弱弱的说，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来，飞快的看了江渔儿一眼，又很快低下了头：“我以前不该那么说你，对不起。” 自从进来之后，她就一直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直到这个时候才突然说话，只是说出口的内容，让江渔儿震惊。 这……又是一个来道歉的？今天这是怎么了？约定好一起来找他们道歉不成？ 薛氏说完那句话之后，就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鼓起勇气抬起头来，虽然脸上还有红晕，但是声音比刚刚响了很多：“之前我一直在说你们坏话，还在村里传你们的闲话，对不起……” 第两百五十五章 马六 江渔儿一言难尽的说：“没关系，我已经忘了。”跟蒙老太比起来，薛氏顶多就是说了几句风凉话，江渔儿更加不在意了，那些话完全没有对她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 这句话一说出口，薛氏脸更红了，有羞有恼，更多的却是羞愧。比道歉更丢人的是什么？那就是你以为很严重很伤人的事情，其实别人都已经忘了。 “不管怎么样，这都是我的错，可是你还不计前嫌，救了明德，于情于理我都应该跟你道歉，还有道谢。”薛氏抬起头来，目光坚定的说。 固然这里面有蒙老太叮嘱的意思在，但她自己也确实有后悔，还有感激。 明德是她的命，她很难想象如果那个时候江渔儿没有出现，他们一家会是怎样的下场。 一旁的蒙富也是如此：“大嫂……额，夫人，对不起，以前都是我们一家不好，还请你大人大量，不要跟我们一般见识。” 一家人集体来道歉，也算是难得的奇景了。江渔儿缓慢的摸了摸肚子，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 原谅吗？其实原谅也没什么，三年的时间足以模糊很多记忆，那些不开心的回忆如今再去回想，似乎就只剩下了一个模糊的概念，具体的很多都有些不记得了。 江渔儿淡淡的垂下眼睛，堂屋里顿时安静成一片，蒙家人一个个纷纷闭上了嘴巴，目光都落在江渔儿的身上。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薛氏忍不住动了动屁股，已经有些坐不住了，但是就在这个时候，江渔儿动了，她慢慢抬起了头，导致薛氏刚刚才挪动了一下的屁股又不动了。 眼角余光捕捉到这一幕，江渔儿心下觉得好笑，声音莫名带着三分喜悦。 “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声音稍稍停顿了一下，江渔儿慢吞吞的道：“不管怎么说，你都是将军的养母。” 罢了，她到底是不够心狠啊……也不知道她此刻做下的决定，以后会不会给将军带来什么麻烦。 来时坐的是船，走自然也是走的水路，江渔儿轻车熟路的来到船上，来到自己之前住的那个船舱。 里面的陈设一点没变，卫生也早就已经被打扫干净，还和之前一样。 江渔儿进了房间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临江的窗户。这一次的青山镇之行比她想象的还要刺激，甚至还不得不装病在床上躺了好几天，此刻打开窗看着水波粼粼的江岸，和远处的青山绿水，那颗不安的心被神奇的抚平了。 “你现在身子大了，还是少吹风的好。”蒙渊走进来，看到江渔儿久久站在窗前没动弹，直接上来关窗户，这里正是风口，吹过来的风都夹杂着凉意，若是真的生病了，那才是悲剧。 江渔儿看了他一眼，倒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船缓缓的动了起来。慢慢离开岸边，热情的百姓自发前来送行，河边几乎站满了人。 他们看着船的目光非常热烈，就像是看着盖世英雄一样。江渔儿心里突然涌上一股难言的激动，刚想张开双臂大吼一声，后脑勺被人轻轻拍了一下。 “你这是做什么？”蒙渊的声音透着一股看傻逼的稀奇感，无情的浇灭了江渔儿心里的豪情。 江渔儿：“……不，没什么。”这就跟兴起的时候被人吓了一下，突然就萎了好吗？ 船上的时候是无聊的，来来去去看到的都是同样的风景，同样的人，蒙渊又时时刻刻的看着她，这也不让做，那也不能做，简直要被逼疯的节奏。 憋屈的江渔儿只能整日待在船舱里，透过窗户看看外面的风景，而且只有一会儿。 青桃每每看到江渔儿委屈巴巴的守在窗边的模样，就觉得好笑。这样的夫人可真是难得一见啊，以往她在青桃的眼里是聪慧而强大的，好像这个世上没有什么事情可以难住她一样，不管情况有多危急，都能谈笑风生。 可是怀了孕之后，自家夫人的智商就时常不在线，经常做出一些让人觉得好笑的事情。 比如这次，因为吹风咳嗽了两声，被将军无情的禁足，连开窗都有时间限制。 没错，你没有看错，就是咳嗽了两声，也没什么要紧的，但是蒙渊就是紧张啊，连忙找了青木来看，确定没有着凉之后，就被禁足了。 简直悲剧。 “青桃，我能出去吗？”江渔儿眼睛舍不得离开窗外，话里话外都透着可怜两个字。 青桃忍着笑转过头，尽量冷漠的说：“将军也是为了您好，还请夫人待在房间里。” 就这样，在江渔儿的怨念中，终于回到了京城。 从船上下来的时候，江渔儿简直要喜极而涕了。整整五天啊，她几乎都没有离开过房间，蒙渊简直就是个禽兽！ 嗯，就是禽兽！居然把她这个怀着身孕的娘子关在房间里整整五天，不是禽兽又是什么。 蒙渊突然感觉到后颈一凉，一股令人无法忽视的怨念直冲他的脊背，于是默默的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看到江渔儿面无表情的收回哀怨的视线。 呵，臭男人，别想回房间睡觉！ 终于从牢笼里挣脱出来的江渔儿，瞬间底气十足，把蒙渊未来的日子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蒙渊又不傻，只一言就看出了她心底的那些小算盘，无奈的摇了摇头，看来她对于被禁足的事情还是怨念十足啊，接下来的日子，他怕是要吃苦头了。 也罢，如果能够让她心情好一些，这也未尝不可。男人嘛，在家里认怂又不丢人，到时候道个歉，大不了再跪一跪搓衣板，也就差不多了。 “娘子，你先和青桃回去，我要把马六等人压入天牢，还要入宫和陛下禀报一些事情。” 蒙渊语气平淡的嘱咐了一声，看着江渔儿高扬着头仿佛高傲的孔雀一般上了马车，这才冷酷无情的转过身带着马六等人来到京兆尹衙门。 京兆尹衙门主事人一听说护国大将军来了，连忙脚步匆匆的从衙门里走出来，硬生生的跑出了一头汗：“不知将军大驾光临，下官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蒙渊无所谓的挥了挥手：“杨大人不必多礼，本将军此次前来乃是为了要事。这是在逃十年的马六，和跟随他的人，陛下曾下过圣旨，马六已经抓获，必须移交京兆尹衙门，还请杨大人接收一下。” 杨大人吃惊的瞪大了眼睛，马六的名声他也是听说过的，只是这个人实在狡猾，朝廷方面派出了很多人去抓他，但都无疾而终，没想到这次居然被蒙渊给抓住了。 “蒙将军，这......这真的是马六？”因为惊喜来的太突然，杨大人甚至有些恍惚，不相信这是真的。 第两百五十六章 平安回京 要知道这可是犯下了诸多滔天罪行的马六啊，陛下心头的一根刺，要是能够把他捉拿归案，即便不是他本人动手的，那也是大功一件了。 杨大人眼冒金光，看着蒙渊的眼神充满了感激，他在这个位置已经呆了好多年了，有了这么一件功劳在手，看来升官在望啊。 “这便是马六，还请洋大人尽快接收一下，本将军这就要入宫述职，不能在此地久留。”蒙渊一挥手，后面的将士非常自觉的押送着几个人来到杨大人的面前。 杨大人的身后站着好几个衙役，看到那几个手上脚上戴着镣铐的犯人，非常自觉的接手过来。 交接工作完成，蒙渊半点不耽搁，抱拳说了一句告辞便直接上马，向着皇宫一骑绝尘。 速度飞快的来到皇宫，递上了入宫的牌子之后，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御书房，皇上已经在里面等候多时了。 “微臣参见陛下。”蒙渊恭敬的朝皇上行礼。 皇上随意的挥了一下手：“蒙爱卿不必多礼，此次赈灾辛苦了，赐坐。” 之后在一旁的小太监，连毛拿着一个圆木凳子放到一边。 “微臣多谢陛下。” 与此同时，京城中的某些人，也终于收到了蒙渊回京的消息大惊失色。 “你说什么？！蒙渊回来了？江渔儿也回来了？你们到底是怎么办事的？居然还能让他们活着回京？” 跪在底下的人战战兢兢的回答：“主人息怒，那蒙渊实在狡猾，竟然不动声色的控制了我们派出去的人，所有传回来的消息都是他想要让我们知道的。” 他心里不禁苦笑，谁能想到一个打仗那么厉害的人，脑子竟然比老狐狸还要聪明，不仅将计就计引他们出手，甚至还不动声色地把他们安插在青山镇的人全部都给找了出来，控制住之后也没有露出任何马脚，不动声色的朝京城递了许多假消息，若不是如此的话，他们也不会让蒙渊和江渔儿那么平安的回到京城。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来人哪，给我拉下去喂狗！”声音的主人显然是在愤怒之中，完全听不见任何的解释，咬牙切齿的叫人过来把这个办事不力的废物拖了下去喂狗。 蒙渊居然平安无事的回了京？！明明他们的计划那么好，一旦成功绝对可以让蒙渊一蹶不振，可是这些废物居然连按计划行事都做不到！ 声音的主人显然真的被激怒，只要是他目光所及的东西都被他摔在了地上，不一会儿房间里就凌乱成了一片。 “殿下，还请息怒，您现在越是生气那些人越是得意。”随着东西摔在地上的噼里啪啦声，一道淡定的男声响起，然后从屏风后面走出了一个身姿挺拔的男人。 殷行半眯着眼睛，声音冷冽：“怎么，看我计划不能完成，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男人轻笑了一声：“殿下是天底下最珍贵的人在下，又怎么会看你笑话呢。” 殷行冷哼了一声，到底是冷静了下来没有继续摔东西，他回到属于自己的位置上坐下，胸口依旧在剧烈起伏。 男人如闲庭散步一般走过来，在殷行的不远处停下，声音中带着丝丝蛊惑之意：“我知殿下心中有宏图未展，只是凡事不能操之过急，以我之见，这一次殿下就太过着急了一些。想要杀人，何必那么麻烦。” “你觉得不麻烦？江渔儿是蒙渊最在乎的人，想要杀她谈何容易，蒙渊把自己身边最得力的人都用来保护她了，你觉得在这样的情况下，我还有其他下手的机会吗？”殷行说起这个就觉得心烦，尤其是看到男人依旧成竹在胸的淡定姿态，就更加觉得烦了。 “殿下，你想要除掉江渔儿，无非是希望摧毁蒙渊，使他不能再成为殿下的绊脚石。可如今江渔儿怀着身孕，那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必然小心谨慎，殿下要在这个时候处置了她，自然是没有这个可能的。” “那你说要怎么办？”殷行烦躁的打断他：“不在这个时候动手，难道还要让我看着他在我面前蹦跶吗？” 男人缓缓勾起了唇角的弧度，俊美的脸上仿佛瞬间就生动了起来，但是那一抹微笑带着一丝不祥的气息：“自古妇人生孩子，便是一只脚他进了鬼门关。蒙渊既然那么在意他的这个夫人，到时候必定心神大乱，殿下若是想要在那个时候动手，那才是天时地利人和。” 殷行的眼睛随着男人的花越来越亮，到最后忍不住激动的：“果然还是你有办法！” 男人将脸上的笑意敛去，看着高兴的殷行，眼神中带着嘲弄。当今皇上是个英明的天子，可惜他生下来的孩子却没有继承他的半分英明，空有野心却没有与之相媲美的实力，真是叫人讽刺。 蒙渊，我已经出招了，就看你这一次接不接得住。 蒙渊从皇宫里出来之后，半点都没有停留，直奔自己的将军府而去。 进了门一问才知道江渔儿早就已经休息了，并且在睡着之前留下的话，让蒙渊去睡书房。 至于理由嘛，非常简单，一切都是为了孩子。 得，这是记恨上了他，记恨他在船上的时候把她禁足，所以用睡书房来惩罚他。 蒙渊心里觉得好笑，却还是没有改变自己的目标，直接往他们所处的东院而去。 青桃满脸微笑的站在房间门口，恭敬而坚定的说：“夫人休息前曾留下话，将军若是和夫人继续同床共枕的话，怕是对腹中的胎儿不好，所以还请将军委屈自己，在夫人生孩子之前一直住在书房。” 好吧，惩罚稍微有那么一点重，居然让他在生孩子前都住在书房。 蒙渊幽幽的叹了一口气，依旧站在那里没有动弹，似乎在考虑是不是应该直接冲进去，但是青桃仿佛能够看穿他的内心想法一样，适时的追加一句：“夫人还说了将军若是要硬床的话怕是会惊动腹中的胎儿，使得夫人无法安心养胎。” 这话都出来了，那他还能说什么呢？蒙渊苦笑了一下，只能转身离开，委屈巴巴的在书房睡下。 第两百五十七章 神秘的礼物 第二日，得到了消的消息的殷朔兴冲冲的赶了过来，然后就看到了蒙渊对江渔儿忏悔的画面，他顿时停下了脚步，默默听着一会儿，差点笑到肚子痛。 真是没想到，原来你竟然是这样的护国大将军。殷朔的心情别提有多复杂了，自己心目中的英雄居然在对着一个女人陪小心。 而且是毫无尊严的陪小心，所以心情复杂至于就觉得特别的好笑有一种诡异的反差萌。 蒙渊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一瞬间收敛起自己小心翼翼的模样站直了身体目光如电的看着房间。 “谁！”声音低沉气势冷冽，若是忽略掉他之前毫无尊严的画面，倒是特别的能够唬人。 但是已经晚了，那个画面已经被殷朔看到了，因此殷朔进来的时候，唇角的笑容简直可以用灿烂来形容。 蒙渊：“......” 假装若无其事的在江渔儿身边坐下，江渔儿好笑的看着他装模作样的模样，唇角的笑容渐渐放肆。 蒙渊无奈的看了她一眼。娘子，这里可是还有第三个人在场就不能给他一点面子吗？ 江渔儿努力压抑住自己唇角的笑容。行吧既然他已经那么卑微了，那就勉为其难的给他一点面子吧。 殷朔一脸复杂的坐在两人面前，看着蒙渊的眼神要多奇怪有多奇怪，似乎有千言万语藏在里面，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怎么说呢，就好像心目中的大英雄跟自己想象的完全不一样，人设全面崩塌的感觉，那心情可真是太复杂了。 蒙渊清了清嗓子，表情不自然的说：“定下今日前来，可是有事要商量？” 言外之意就是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那就赶紧走吧。 殷朔默了一下，他就是被人嫌弃了吧？默默给自己鞠了一把同情泪，说道：“父皇今日早上叫我入宫，将青山镇的事情与我说了，还特意把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我想知道你的意思是？” 别看皇上在很多事情上都表现的漠不关心，但其实心知肚明，只是作为帝王，平衡各派之间的权利是身为帝王与生俱来的本能，他就那么高高在上的看着，哪一方有了优势，漫不经心的伸出手，随意波动一下，就能让那优势荡然无存。 小武身后是什么人，即便还没有查出来，但是他们心里已经有了怀疑的对象，皇上自然也有怀疑对象，可就是这样，他还是把人交到了殷朔的手中，用他特有的语气说道：“皇儿之前办的事情，朕很是满意，这件事也交给你去办吧，可莫要让朕失望。” 殷朔顿时就有些拿不定主意了，这是让他尽全力的去查找背后的真相，还是在试探他会不会乘胜追击？ 现在摆在他面前最大的难题，不是背后之人的身份，而是要如何处置背后之人。 蒙渊摸了摸下巴，也有些摸不着头脑，皇上的这一首，绝对出乎了绝大多数人的预料，除了三年前为了敲打四皇子而特意封殷朔为安王之外，他一直都很重视平衡之道，绝不会让两个儿子之间失去平衡，可是如今出的这一首摆明了是要彻底打压四皇子。 江渔儿突然开口：“我觉得这应该是试探。” 殷朔身体一震，问道：“此言何意？” 江渔儿抿了抿唇，神情有些严肃：“之前旱灾的事情，所有人都不当一回事，只有你坚持要去各地巡查。并且很巧合的是，就在你出发不久之后，果然发现各地都有旱灾的情况发生，受灾的百姓早已视你为明德贤王，你在民间的声望很高，再加上你这一次又一力推广水车，你可知道你已经犯了忌讳？” 历朝历代的君王，最担心的是什么事情？无非是自己的统治有朝一日被人推翻。 但是古往今来想要推翻帝王统治的人，都不希望自己在史书中留下谋朝篡位的名声，因此师出有名，很有必要，更有些人会提早做好准备在民间树立自己威信。 殷朔之前那么关注灾荒的事情，他自己明白自己的事情，只是担心百姓们生活不下去罢了，但之后事情的发展却恰恰把他逼上了一条足以令君王忌惮的路。 可以说，皇帝如今是不得不去怀疑他。 明眼人都能知道，江渔儿被人接二连三暗杀的事情，十有八九是四皇子做的，朝廷之中不乏能力出众的朝廷大臣和宗亲，可是偏偏皇上谁也没找，就是找了殷行，此举背后的深意真是耐人寻味。 殷朔不是个傻子，他能够这么多年来和四皇子分庭抗礼，绝对天资过人，江渔儿的寥寥数语，已经打开了他的思路，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就想到了皇上，为什么要这样做。 “原来是这样，既然是为了试探我......那我应该怎么做？青山镇的事情早已经在京城中传遍了，这件事情根本就压不下去，我若是为了打消父皇的疑心而让皇兄逍遥法外，那......” 先不说他愿不愿意，他若真的这么做了，那就是公然包庇凶手，对他的名声也是一大打击。 左路走不通，右路也不行，简直是一个烫手的山芋。 三个人不约而同的对视了一眼，纷纷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出了无奈。 皇上的心思可真是难琢磨，事情做不好觉得你是废物，事情做好了又觉得你有了能力，也同时有了野心。 “不管怎么样流程还是要走的，你就当是没有这回事，依旧按照自己的节奏去审问他们，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办法总归会想出来的。”蒙渊不想看到江渔儿眉头紧锁的样子，直接一锤定音，单方面结束了这个话题。 殷朔：“......”别以为他没有看到，蒙渊眼神里充满了对他无声的谴责，不就是嫌弃他当着江渔儿的面，把这个问题拿出来讨论吗？ 殷朔一脸无语的离开了将军府，就在他上马之前，青桃突然追了出来，交给了他一封信，直言：“这是将军特意为殿下准备的一份礼物，殿下到了天牢里再打开看吧。” 第两百五十八章 小武的妹妹 “？？？”殷朔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也没有拒绝这份礼物，随手接了过来，塞进怀里，直奔着天牢而去。至少蒙渊最后的那句话说的很对，不管最后有没有想出办法，流程还是要走的，总不能审都没有审过就直接得出了结论吧。 殷朔来到天牢，刑部尚书刑天正早就已经在这里等着，还把一应文书和历史档案都调了出来。 小武已经从牢里提了出来，被捆绑在石柱山，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透过这些细缝，还能看到身体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鞭子抽打痕迹。 “邢大人，父皇命我审理此人，还请大人回避一二。”殷朔手里还捏着一个难题没有想出答案了，可不打算当着这些人的面审理小武，他若是说出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被人听了去，那可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刑天正嘴角的笑容僵硬了片刻，但是又很快遮掩了过去，二话不说就带着身边的人离开了天牢。 终于没有旁人在场，殷朔突然想到了那份莫名其妙塞进他手里的信，于是拿了出来看了一眼。 “！！！” 还真是一份大礼！ 小武自然是听到了动静，一脸麻木的抬了抬眼睛，然后又垂了下去，一副已经了无生趣的模样。 殷朔看了信之后，心里已经有了底，坐在刑天正准备好的位置上，笑了笑：“小武是吧，我听将军提起过你，是个有梦想有责任心的，可惜走了歪路。” 小武依旧低着头，一点反应都没有。 殷朔挑眉，如果没有那封信，估计想撬开他的嘴巴，不太可能。但是现在嘛，他有十足的信心。 就算摆出这一副不合作的样子，那又如何？ “我听说你家中父母早亡，这几年来都是和妹妹两个人相依为命，磕磕绊绊的过来的？你也是个苦命人。” 听到妹妹两个字，小武终于给了一点反应，抬起头来红着眼睛看着他。 殷朔笑了笑：“你应该知道我和将军到底有什么渊源，我知道你的事情应该不奇怪吧。” 小武沙哑着嗓子道：“殿下知道什么？” “我知道很多，比如你为什么要背叛将军，比如你妹妹的下落。”殷朔不动声色的换了个姿势，悠闲地说道，和天牢的气氛形成强烈的对比。 妹妹的......下落？小武激动的身体都在颤抖，连带着捆绑在自己身上的铁链也跟着哗啦啦的抖动，给阴森森的天牢更加添了几分阴沉气氛。 “殿下......你知道我妹妹在哪里吗？她现在好不好？那些人有没有为难她？”小武两只眼睛终于亮起了活人才有的光彩。 殷朔并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拿眼睛不住的打量他，过了一会儿之后才感慨的想，他还真是一个尽职尽责的哥哥，在没有提到妹妹之前，摆出一副不配合，无所谓的姿态来，对于自己可能得到的下场，一点都不关心，但是一旦提到他的妹妹，整个人都激动了起来。 第两百五十九章 模仿我的店？ 画面转到另一边，殷朔离开之后，江渔儿斜睨了蒙渊一眼：“你刚刚给青桃的是什么东西？” 蒙渊神秘的一笑：“你若是想要知道的话，那便让我回房间睡觉。” 江渔儿心底的好奇瞬间就消失不见了，撇了撇嘴：“其实我一点都不好奇，你还是带着你的秘密，去书房睡吧。” 还敢讨价还价？她又不是那种好奇心重的人，就算不知道也没什么，哼！ 蒙渊你看自己又弄巧成拙了，忍不住露出一丝讨好的笑容，完全崩了人设。 “娘子，刚刚为夫是在跟你开玩笑呢，你想要知道的事情，为夫怎么会不告诉你呢” 可惜呀，江渔儿之后便再也没有露出任何一点好奇的意思，不管蒙渊怎么讨好都换不来她的一个眼神。 看着蒙渊用一种沉痛的目光看着紧闭的房间门，青桃到底是没有忍住笑出了声。 蒙渊听到动静转过头来，眼神中带着茫然：“我又做错了什么？”其实他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要逗逗她，谁知道江渔儿的反应会这么强烈。 直男蒙渊对此感到由衷的迷茫，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 青桃第一次感觉自家的将军好像也挺可怜的，叹了口气，替他解惑：“将军，忽悠我怀着身孕，情绪起伏本就比常人要来的难以琢磨，之前您在船上，把夫人禁足，夫人可还没有原谅你，这个时候难道不是应该先让夫人原谅你吗？你此时此刻撩拨她...” 接下来的话，青桃并没有直接说出来，只是眼神中不免透露出几分同情。 蒙渊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只是眼神中的茫然依旧是那么明显。 算了吧，将军也怪可怜的，本以为能就此改善夫妻俩之间的关系，没想到弄巧成拙，把夫人惹得更加生气了。 江渔儿其实也不是真的生气，只是想要借此发作一下，好给自己未来的怀孕之旅，多争取一些放风的时间。 对女人的心思完全琢磨不透的蒙渊，无奈之下只能去寻求自己已婚部下的帮忙。 可是哄女人的办法有千千万，每个人都有每个人自己的办法，并且从军的大多都是性格直爽的糙老爷们儿，给出的办法大多都很简单干脆，换句话说，对蒙渊完全没有帮助。 “将军，你听俺的，俺说的办法绝对是最好的，每次俺媳妇儿生俺气的时候，俺就是用这个办法哄她。” “将军，还是我的办法好。我婆娘够凶悍吧，那是远近闻名的悍妇，可是到了我面前还不是被我管教的服服帖帖的。” 别看都是从军的糙老爷们，套路也是真的多，一个个说起自己的办法时，好不掩饰脸上的得意之色。 要知道，当兵的汉子，可是出了名的难娶媳妇儿，他们能娶到媳妇儿，绝对是军队里出类拔萃的那一批，算是对他们能力的一种认可，就算没有蒙渊的询问，平时跟兄弟相处的时候也是三句不离媳妇儿，抓住这机会使劲儿炫耀。 “行了，我娘子还怀着身孕呢，你看看你们一个个出的主意像话吗？”蒙渊郁闷的挥了挥手，把他们想出的办法一个个否决。 一群糙汉挠了挠头，郁闷的闭上了嘴。他们压根就不觉得自己的回答有问题，可是为什么交警还是那么郁闷呢？ 再说了，谁家的婆娘没有怀孕过，就算是怀孕了，某些事情也还是方便做的嘛。当初大夫还特意说过做某些事情，还能够帮助顺产呢。 另一边，青桃尽职尽责的汇报了一下蒙渊的去处，江渔儿眼皮都没有抬起来，非常淡定的摁了一声。 青桃：“......”这是要把小脾气闹到底了？行吧，大概是夫妻间的情趣，她一个从来没有嫁过人的未婚少女，确实不懂。 江渔儿在京城好多铺子，去兰州之前全权交给了李掌柜让他自己拿主意，如今他们既然已经回来了，李掌柜也已经知道了他们回来的消息，自然放下手头上的事情，紧赶慢赶的赶过来汇报。 “李掌柜里面请，夫人知道你过来，已经在书房里等着了。”青桃微笑着说道，毕竟是同事，她面对李掌柜的时候，态度比面对别人要好上许多。 两人一路上叙着旧来到书房，见上面之后，李掌柜如同倒豆子一般，把最近几个月京城里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本以为才离开几个月，京城里面应该腿比较安生，没想到就这几个月的功夫，居然也出现了很多问题。 江渔儿名下最赚钱的生意是火锅城，蛋糕店，还有人世间，这些铺子都有秘方在，几年里也有无数的商家想要模仿，可就是模仿不出来。 可是就在这几个月里，京城里竟然同时开启了好几家蛋糕店，人世间还有火锅城。 如果只是这样那也就罢了，关键是这些店铺里面的东西味道和江渔儿名下店铺的味道几乎不相伯仲，硬生生的把他们铺子里的客流量给分去了一半。 李掌柜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小人办事不利，还请夫人恕罪，可是小人至今还没有查出来，那些配方到底是怎么泄露出去的。” 他还真的没有碰到过比这个还要憋屈的事情，凡走过必留下痕迹，只要是从他们这里泄露出去的按理来说总能或多或少的查出一些蛛丝马迹，可这一次却完全没有。 他把这三个铺子的大厨全部都查了一遍，可以说只要有可能接触到配方的人都在他的调查范围内，用挖地三尺来形容都不为过了，如此还是找不出那个陷入了配方的人到底是谁。 李掌柜甚至疑神疑鬼的想这一次配方泄露的事情，是不是鬼神在背后帮忙。 不然的话怎么可能这么干净呢？ 江渔儿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的说：“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查到？那这个人可真是神通广大，居然可以把尾巴收的这么干净漂亮。” “谁说不是呢，这几家铺子开起来之后，咱们的铺子生意就显而易见的淡下去了，最可气的是这些铺子跟我们抢客人也就算了，还明晃晃的打价格战，每样东西都比我们店铺里的便宜。” 第两百六十章 春风十里 李掌柜愤愤不平的说道，不管是多有钱的人，占便宜几乎是人与生俱来的本能，即便对方没有便宜太多，只要价格有上有下，大家必然会选择另外一家。 毕竟食物的味道一样嘛。 唯一不受影响的铺子大概就只有人世间了，人世间说到底是个让富家公子消磨时光的地方，里面各种各样的游戏非常吸引人，另外一家新开的铺子虽然也有，但是因为他们已经开了好几年早就有了固定的富家公子前来光顾，这才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尤其是跟聂怀安一块玩儿的富家公子，对人世间的忠诚度不要太高，每天晚上都能看到他们的身影，就跟打卡上班一样积极，并且没有双休日。 人世间的生意没有受到影响，他们绝对功不可没。 但是其他的铺子，那就真的是各凭本事了。很可惜的是，李掌柜并不是经商的天才，至今还想不出如何应对其他铺子的降价策略。 李掌柜着急的说：“那些铺子已经开了有两个月，对我们的生意有很大的影响，如果继续放任他们的话......” “行了，先别着急，”江渔儿冷静的说，不管心里着不着急，至少面上很镇定：“我会派人再去摸摸底，看看对方到底是什么来路。但是能够大规模的复制我们的配方，此人来历必定不凡。” 她这才刚刚回到京城，甚至连这样的消息都是刚刚得知，能想出什么鬼的办法。 李掌柜也发现自己心态上不对，连忙摆正心态，点了点头：“有夫人的这句话，小人就安心了。” 江渔儿对他们来说就是主心骨，她既然已经发话了，就绝对不是简单的说说而已，必然是会出头为他们做主的。 送走李掌柜之后，青桃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江渔儿拖着下巴，一脸沉思的模样。 “夫人可是想到什么了？”青桃问道。 江渔儿回过神，摇了摇头：“你别把我想的那么厉害，还没有完全接触过，就已经想到了办法，我只是觉得好像有哪里怪怪的，但是又想不出到底是哪里奇怪。” 这是一种直觉，直觉告诉她似乎有哪里很不对劲，但是又想不出具体是哪里不对劲。 “夫人觉得不对劲，那便让我去查一查吧，青桃没什么大的本事，只有在查人底细这一途上，稍微有点本事。”青桃可见不得最佳夫人愁眉不展的模样，连忙毛遂自荐，想要替她分担。 江渔儿眨了眨眼睛，目光不自觉的放在青桃微笑的脸上。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往自己身上揽事，以往都是江渔儿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 “好啊，那这件事情我就交给你了，也让我看看被他器重的暗卫，平时都藏了什么本事。”江渔儿唇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看好戏的表情。 也是知道这个时候，她才突然想起青桃背后的身份。这不能怪她记性差，实在是平时青桃不显山不露水，安安分分的做着自己的本职工作，即便已经知道了身份，也让人难以对此有什么联想。 青桃也笑了：“那就请夫人好好看着，看看青桃有没有能力把夫人交代的事情做好。” 夜晚，人世间 聂怀安打着哈欠进入人世间，正在门口迎客的小二对他早就已经熟悉了，看到他出现就连忙迎上来：“聂公子来了？金公子他们早就已经在包间里等候您多时。” “唔......”聂怀安又打了一个哈欠，睡眼朦胧的说：“这帮家伙怎么每次都来得这么早。” “聂公子这话说的，咱们人世间有殷朝最好玩的游戏，最好喝的美酒，最有风情的美女，就算外面已经有了相似的店，那还是咱们人世间最好，您说是吧。” 聂怀安被小二的话逗笑了：“你少跟我说这些俏皮话，行了行了，你们人世间的路，小爷我闭着眼睛都能找到，你还是好好的在门口当你的差吧。” 说着随手扔出一个银锭子，那是给小二的打赏。小二看到钱眼睛都亮了，恭维的话不要钱似的拼命往外撒。 他可太喜欢这份工作了，工钱倒是没什么，但是来来往往的都是富家公子，只要说说好话便能得一大笔打赏，往往打赏的钱比工钱多上几倍不止。 聂怀安轻车熟路的来到一个包间门口，里面玩乐的声音透过紧闭的门传了出来。 “我就说这小子一定是狼吧，你看看他刚刚那个殷勤劲儿，他要不是狼的话，何必那么费劲儿呢。偏偏你每回都上他的，当你说你是不是蠢。” “那能怨我吗？也不知道这小子是不是开窍了，最近的演技真是一次比一次厉害，扮无辜那叫一个逼真，我真的分不出来。” “大家都有当狼的时候，怎么每回我当狼，你们就那么多话？” 聂怀安没有，继续在门口听下去直接推门而入。 “聂公子，你可算是来了，今怎么这么迟？”说话的是金陵，在人世间混进了三年之后，性格早已和三年前天差地别，至少三年前的他可不敢如此随意的同聂怀安说话。 聂怀安冷哼了一声，揉了揉眉心：“别提了，还不是我家老头子，非要我去什么春风十里，我不愿意，就跟他在家里吵了几句，差点没出来。” 春风十里就是那个和人世间打对台的铺子，开了有两个月了，但是生意一直赶不上人世间的十分之一。 金陵吃惊的说：“这话怎么跟我爹说的一样？我爹也叫我去春风十里玩，还说那里比人世间好玩多了，你说奇不奇怪？” 其实在家长的心里，人世间跟春风十里都不是什么正经的地方，能不去最好不去。但是后来去人世间的人多了，并且大多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富家公子，渐渐的家长们对于自家孩子去这种地方，也就没有这么排斥了。 万一自家孩子走了，狗屎运在里面认识了个皇家子弟呢？ 因此这三年来，富家公子们几乎默认了，晚上唯一的去处便是人世间。 第两百六十一章 还模仿我的酒？ 可是不久之前，莫名其妙的京城就开了一家春风十里，里面所有的配置都跟人世间差不多，包括游戏和葡萄酒。 有过好奇心态的富家公子自然也去过，但发现没什么新奇的，去了一次之后就没有再去了。 结果让他们没想到的是，他们自己不想去，结果他们的父母开始逼着他们去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中邪了。 他们本以为只有自己的父母如此猎奇，结果拿出来，说了说之后，发现其他的父母好像也一样，都让他们去春风十里。 这就有些奇怪了。 他们长得这么大，爹妈可是从没有说过这么奇怪的话，居然推荐他们吃什么寻欢作乐的地方。 聂怀安撇了撇嘴：“管他们呢，咱们不去不就得了。” 金陵点了点头，非常认同的说：“也对，那地方我去过一回，跟这有什么差别？东西虽然都是一样的，但是人气差的也太多了，都没什么人去玩，还是这里好。” 纨绔子弟都是这样，爹妈的话从来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指望他们做一个听话的乖宝宝，想都不要想。 两个人闲聊了一会儿，其他的人便等不及了，怂恿着两人赶紧加入游戏，这是新一轮的游戏又开始了。 ...... 青桃领了任务之后，别提有多积极了，从第二日开始就时不时的出门。 可是江渔儿如今带着肚子，身边不好离了人，于是把打下手的二等丫鬟香兰，提成了大丫鬟，在青桃不在身边的时候专门伺候她。 青桃调查的方向自然和李掌柜不同，术业有专攻嘛，李掌柜说到底只是一个做生意的人，在调查事情方面根本就没有什么头绪，想到哪里就做到哪里，很符合一个外行的身份。 但是青桃就不同了，她明明知道那几家店在什么位置，但为了不打草惊蛇，愣是从来没有在那几家铺子身边经过，反而先从自家的铺子里开始找起。 但是李掌柜有一点说的没有错，他们铺子里的核心机密是配方，配方又不是每个人都能够接触到的，因此青桃调查的时候也是重点调查那些可以接触到配方的人。 至于结果嘛，当然和李掌柜调查的一样，毫无结果。 青桃琢磨了一下，总觉得自己似乎遗漏了什么，但是仔细回想了一下，又觉得好像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能够接触到配方的人都被她询问到了，其他的人那是连配方里面究竟有哪些东西都不知道，根本没有询问的必要。 想不通的她，连忙收拾好心情回了将军府，将自己最近这些日子调查出来的结果跟江渔儿汇报了一下，然后犹豫的问道：“夫人，我们店铺中的配方，有没有可能会被别人模仿？” 如果不是从内部泄露的话，那其他的可能就只剩下被人模仿了。 以前也不是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有一对普通的农家夫妇在一个机缘巧合之下发现了某个配方，将它看作能够下金鸡蛋的母鸡，结果才几年时间，他们的配方就莫名其妙泄露了，后来才知道有人眼红他们的收益，特意来买然后找了高明的大厨模仿。 那个大厨也是个能耐人，日日品尝之下，竟然真的让他做出了同样的味道，一点都不差。 所以青桃此刻怀疑是有人特意每天都去他们那里买东西吃，然后破解了配方的秘密。 江渔儿非常肯定的摇了摇头：“绝无可能，这样的情况或许会发生在别人的身上，但是我的配方绝对不可能。” 不管是葡萄酒还是蛋糕，里面都有一些只有现代才可能破解的步骤，在这个只知道烹炸炒蒸的时代，怎么可能呢。 还有葡萄酒...... “葡萄酒的配方如何泄露，我想我找到原因了。”江渔儿突然眯了眯眼睛，几年的时间过去，差点让她忘记这个世上还有一个人知道葡萄酒的配方。 这个人也曾是眼红配方的人之一，不过他跟别人不一样，他曾经是真的得到了配方，只是他得到的仅仅是红葡萄酒的配方而已，白葡萄酒和起泡酒他都没有得到。 那个人，就是蔡庸。 青桃被提醒了一下，终于也从记忆深处挖出了这么一个人。 “夫人，您的意思是葡萄酒配方是这个人泄露出去的？”青桃想了想竟然觉得还是挺有道理的。 江渔儿点头：“葡萄酒的配方和蛋糕配方还有火锅底料不同，酿酒的大师傅由我亲手调教，卖身契也在我手上攥着，只有这么一个人如果是他泄露出去的，那岂不是太过可疑。” 青桃在调查的时候，江渔儿也没有闲着，她特意让人去了一趟春风十里，把里面的酒带了一些回来。然后她惊喜的发现，春风十里里面的葡萄酒只有红葡萄酒这一种，其他的酒无非就是些女儿红梨花白之类的，并没有什么新鲜的地方。 有了调查的方向，青桃顿时精神一振，沿着这个思路调查了下去。 蔡庸确实是个非常成功的商人，虽然三年前被江渔儿用白葡萄酒和起泡酒打了个措手不及，因此彻底断送了红葡萄酒的生意，但他也从来不是个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的人，其他生意依旧做得风生水起。 如今已经是一个闻名整个殷朝的大商人，正在京城四处应酬呢。 不过最近蔡庸的心情非常美，以往总是紧绷的神情，居然柔和了下来，唇角还时不时的露出一抹笑容，那些战战兢兢生怕犯错的吓人，居然都被宽容了不少。 这是非常难得一见的奇景，上一次自家老爷露出这种神情，还是在做成一笔大生意的时候。 正想着，一个下人因为粗心大意而把茶盏打碎了，他真是要吓死了，连忙跪在蔡庸的脚边。 “老爷饶命，老爷饶命，小人一时粗心大意，下次再也不敢了。”他战战兢兢的求饶，那可是老爷精心呵护的茶盏，就这么被他打碎了一只，老爷一定会打死他的。 可是让人出乎意料的是，蔡庸居然半点都没有生气，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不过就是一只茶盏，下次小心一点。” 然后就再也没有然后了。 原来他们老爷最近心情是真的好，打碎了他最心爱的茶盏，居然也没有被罚。 第两百六十二章 皇家之人？ 打发了下人之后，蔡庸眯着眼睛抿了一口茶，表情别提有多愉悦。 江渔儿，你不是很能耐吗，为了打压他的葡萄酒生意，居然还造出了白葡萄酒和起泡酒。 现在他把葡萄酒的配方卖给了那个人，不知道你还能不能扛得住，可别赔了，夫人又折兵，连其他的生意也一块赔进去了。 青桃已经有了新的调查方向，自然是风风火火的着手开始调查。 最高兴的，莫过于蔡庸居然就在京城，这就免了她四处奔波的时间，直接找到蔡庸在京城的落脚地，就能直接调查他了。 蔡庸的落脚地并不难查，作为一个家财万贯的成功商人，他在京城的落脚地简直可以用高调奢华来形容，四周都是高门大户，只要稍微打听一下，就能打听到这一切。 青桃确定了他的住处之后，用自己的办法，在晚上天黑之后偷偷的溜进了蔡府。 “你们说怪不怪？我今天打碎了老爷最喜欢的一套茶具，还以为死定了呢，结果老爷就说了我一句下次小心一点，然后轻飘飘的放过了我。” 青桃小心翼翼的接近东院，就在搜索到一条长廊的时候，响起了两道脚步声。 她闪身躲到一株高大的景观树后，屏息等着这两人走过去，没想到两人非但停下了，还聊了起来。 “老爷没罚你还不好？你难道非要他罚你，你才觉得舒服？”另一个人撇了撇嘴，觉得他是在炫耀。 “唉，不是，我就是觉得奇怪。我记得以前也有人摔了老爷最喜欢的东西，结果第二天就被卖给了人伢子，至今都不知道死活，我......你说老爷是不是打算秋后算账？” 有了那么个前车之鉴在，他总觉得自己的头上悬着一把刀，心惊肉跳的，生怕这把刀什么时候落下来，要了他的小命。 “行了，想那么多做什么，你觉得老爷是那种会秋后算账的人？咱们的卖身契都在老爷手里攥着呢，老爷要对付咱们，哪儿用得着那么麻烦？” 两人说着话，慢慢的离开。青桃从树后走出来，将自己听到的消息消化了一下。以前对下人苛刻，最近却因为心情好，被摔了殷朝的茶具，也半点不生气？ 那看来，确实心情很好啊，不然不可能连生气都没有的。 那么问题来了，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才让蔡庸的心情变得这么好。 经过江渔儿提醒之后，青桃本就觉得这件事和蔡庸有关系，现在这种念头就更加深刻了。 青桃抿了抿唇，接下来行事更加的小心，躲过了好几队守卫之后，终于来到了蔡庸的书房外。 远远看去，书房内灯火通明，门口还站着伺候的下人，有很大的可能，蔡庸就在里面。 目光从书房外面一一扫过，青桃敏锐的发现，书房这里的防守，比外面要严格好几倍，除了正常巡逻的人之外，还有暗中隐藏起来的人。青桃把自己藏的更深了，几乎连气息都全部收敛起来，不露出一点。 她就这样在暗中隐藏了许久，终于被她找到了一个可以靠近的机会。 “什么人！”门口的下人不等人接近，连忙厉声喝问。随着他们的声音，暗中护卫的人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过去。 “我们是来添茶水的。”远处的人快走两步，终于露出了自己的脸。 趁着他们的注意力被吸引走的时候，青桃抓住机会一个翻越，悄无声息的靠近书房侧边的窗户。 可是令她没想到的是，那个窗户是关上的，如果她此刻推窗而入，势必会惊动守卫在书房外的所有人。 青桃眉宇间露出几丝焦急，没想到蔡府的守卫那么森严，时间已经不知不觉过去了很多。 她屏息凝神，既然进不去，若是能够在外面听到，那也未尝不可。但是她听了一会儿，惊愕的发现，居然连呼吸的声音都听不到一点。 这......难不成她的武功退步了那么多，连这点动静都听不到了？青桃惊愕了一瞬，继续凝神细听，可是房间里，确实一点声音都没有。 这一点都不科学，如果书房里没有人的话为什么门口护卫的人那么多？ 事出反常必有妖，青桃肯定这里一定有古怪。 不知道等了多久，双脚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不变而失去了知觉，青桃几乎快要放弃了。 这里虽然有古怪，但是无法去到里面，她根本就不知道里面的具体情况，要不还是算了吧，等一百再来夜探好了。 心里下定决心，青桃刚要有所行动，书房里传出一阵轻微的“嘎，嘎”声，就好像有什么机关转动的声音。 嗯？ 青桃的耳朵捕捉到这个动静，刚要动作的身体很快又趴了回去，维持着刚刚的动作，专心听里面的动静。 机关的声音消失之后，里面传出了两道脚步声。 “殿下的意思小人明白，还请转告殿下，若是殿下有需要，小人愿意为殿下赴汤蹈火。” 青桃曾经是见过蔡庸的，对他的声音还有印象，此刻一听就听出了这个说话的人，就是蔡庸本人。 结合刚刚听到的机关转动的声音，青桃立马就判断出里面有一个密室，刚刚她什么都没有听到，就是因为蔡庸和别人是在密室里面商谈。 “好说，好说，蔡老板既然有这个意思，那我必定会为蔡老板转达，蔡老板就等我的好消息吧。”另一道声音响起，可以听得出是男人的声音，却比其他男人尖细，就像......就像是太监！ 殿下？太监？看来跟蔡庸联系的人，身份不简单啊。 青桃继续听下去，想要听到其他有用的信息，但接下来两人就开始了一波毫无营养的商业互吹，各种令人牙酸的彩虹屁不要钱的吹出来，再没有一点有用的信息。 青桃听的倒胃口，暗搓搓动了动腿，等不麻了之后，就悄无声息的离开了那里，原路出了蔡府。 今天得到的消息很有限，但也不是全无收获，至少可以肯定的是，和蔡庸联系的人，十有八九是皇家的人，那个太监的声音实在是太有辨识度了，让人一听就能听出他的身份。 第两百六十三章 妙计 回去之后，青桃把自己知道的消息都说了出来，江渔儿心里顿时锁定了嫌疑人。 看来，还是那个不死心的四皇子啊，除了他，还有谁会专门做这些呢？ 至少，江渔儿知道的会跟他们作对的皇子就只有那一个而已。 “你还听到了些其他的吗？”江渔儿低声问道，现在知道的消息还不是很多，如果能知道的更多一点，她才好想出应对的对策。 可惜，青桃听到的非常有限：“蔡庸在这里的书房里弄了一个密室，书房外面又守卫森严，我根本连靠近都不能，更不要说听到他们的谈话内容了。” 就那几句，还是她拼了老命才听来的。 江渔儿遗憾的叹了口气，却也只能暂时把这件事情放下。如今看到做对的人不是别人，而是手握重权的四皇子，她即便查出了对方的身份和这么做的目的，也无法奈何他分毫。 正说着话，蒙渊便走了进来，看到主仆俩整整齐齐的待在房间里，诧异的说道：“真是难得，最近看你们都不在一块。这样也好，省得我再说一遍，我听说京城里突然多出了几家店铺，里面经营的东西跟咱们一模一样，那几家铺子背后的老板是四皇子。” 江渔儿：“......” 青桃：“......” “你们这是什么表情？难道不相信我？”蒙渊本以为会收到两张惊诧的表情，结果主仆俩的表情一个比一个古怪，蒙渊顿时觉得怪怪的。 他好心得了消息，第一时间赶过来邀功，怎么好像马屁还拍到了马腿上？ 江渔儿古怪的清了清嗓子：“相公，这件事情我们已经知道了。”虽然是一炷香前知道的。 得了这么一句解释，蒙渊非但没觉得舒服，心里古怪的感觉更浓重了。知道就知道，刚刚那表情是什么鬼？难不成他这个消息给错了不成？ 不过他到底不是斤斤计较的人，事情说开之后也没有再继续纠结下去，反而说道：“既然知道是四皇子所为，你们暂时先不要轻举妄动，我怀疑他还有后手。” 殷行行动的时间太巧合了，大概是他们离开京城没多久，就已经开始准备开这几家铺子。 讲道理，他们离开京城只是暂时的，完成了皇上交代的任务还是要回来的，难道殷行不知道这一点吗？不，他知道，但是他确信蒙渊和江渔儿不可能平安的回京，这才把江渔儿名下的几家铺子当做下金蛋的母鸡，原封不动的拷贝了回去。 如果是这样的话，也就能解释为什么在他们离京之后，四皇子的攻势会这么猛烈了。殷朔得到的功劳太大是一方面，不想蒙渊继续帮助殷朔，是另一方面，最后一方面是他想要把江渔儿的秘方全部都占为己有，郝维他源源不断的创造财富。 江渔儿想透了其中的关键之后，冷笑了一声：“这个四皇子是不是太天真了一点？难道他以为我就只有这些秘方吗？” 后世的东西对于现在的人来说都是宝贝，她只要随手拿出几样，都能够在这里创造出不菲的财富，但是江渔儿是个知足常乐的人，她心里很清楚，现在的几家铺子已经能够为她带来一辈子都无法享用完的财富，这些就已经够了，对于其他的秘方，她并不打算再拿出来。 可这不代表，她只有这些秘方。 “既然四皇子想要玩，那我就陪他玩个够。相公还请你再帮我找一个铺子买下，我还要再开一家铺子。”江渔儿灵动的眼睛微微一动，闪过一丝狡黠，看得蒙渊心热不已。 蒙渊清了清嗓子，不动声色的靠近了江渔儿一点，两人之间几乎快要贴在一起，这才停止动作，嗓音低沉的说道：“娘子可否透露一二，你想要开的铺子是关于哪方面的？” 江渔儿唇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容：“秘密。” 四皇子如此高调的把她名下所有的产业都原封不动的复制了过去，结合他在京城之外，对他们穷追不舍的动手，江渔儿心里别提有多生气，虽然她依旧不知道四皇子到底是如何得到配方的，但是她什么都不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配方变成别人手里敛财的工具，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他不是想要这些配方吗？可以，那就拿去吧，只是她的东西有些烫手，可没有这么好拿。 蒙渊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娘子，我知道你很生气，但是四皇子势力强大，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他也很生气来着，当着他的面欺负他的娘子，那就跟打他的脸一样，可是这一次动手的不是别人正是四皇子并且是明目张胆的动手，他们最好的做法还是忍耐下来，寻找适当的时机再动手，和皇家子弟硬碰硬绝非明智之举。 江渔儿笑了，明艳动人的笑容从她的唇角勾起：“你不必紧张，我并不想对他做什么。就像我跟你说的，我只是想要开一家店，仅此而已。” 蒙渊狐疑的看了看她，虽然自家娘子是这样说没有错，但是按照娘子的性子却绝对不会这么简单就放弃，总觉得其中还有什么他没有看透的东西。 这也难怪，蒙渊毕竟不是个做生意的商人，以往跟江鱼儿一块出去挣钱，那也是无奈之举。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已经成了一个优秀的商人。 他并不知道商场和战场一样，也充满了血雨腥风，一个不小心也能搞得满盘皆输，一败涂地。 江渔儿想要做的，就是在做生意这一块上彻底打败是皇子，让他清楚，哪怕得到了她的配方，也只是得到配方罢了。 不过江渔儿并没有把自己的打算说出来，按照蒙渊对她的心疼程度，要是知道她想要用新开的铺子去跟四皇子硬碰硬，那这个铺子就别想拿到手里了，接下来直接禁足好几个月都有可能。 江渔儿又不是傻子，明知道蒙渊不会同意还要上赶着让他反对。 第两百六十四章 女人生意？ 直男蒙渊虽然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对但是因为想不出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因此还是按照江渔儿说的那样，替她弄了一家铺子，地段不错，离蛋糕店也很近。 江渔儿因为此刻已经不被禁足，所以才得知新铺子到手之后，立刻带着青桃风风火火的去查看了。 不得不说，蒙渊在店铺位置的选择上还是很有目光的，他这次选择买下的店铺位置非常的好这是京城最繁华的街道正中央，也不知道这样好的店铺，他是走了什么狗屎运才能正好买下。 江渔儿在门口啧啧半天，这才在青桃的搀扶下走进了店铺的一楼。一楼的面积不算小，去掉柜台大约一共可以放十张桌子，左侧和右侧都有上二楼的楼梯，江渔儿顺着楼梯来到二楼，二楼上有八个雅间，虽然里面的橙色都已经不见了，但是只看格局便知道曾经这里有多么的雅致。 “夫人，这家铺子之前应该是酒楼，若是装修一下必定是个好地方。”青桃根据自己以前的经验，对这个新买下来的铺子下了评价。 江渔儿丢给她一个赞同的眼神：“眼光不错，这里的铺子确实难得一见，而且正在黄金地段，不管做什么都是好的。” 从这家铺子的地段就可以看出，蒙渊在选择位置的时候确实是花了心思的。只是不知道是怎样的房主，居然会舍得把这么好的位置的铺子卖出来，也是让人费解。 不过不管怎么样，这么好的铺子入了她的手，她总是不会浪费的。 “夫人，如今铺子已经到手了，不知道您这一次想要做什么生意？”青桃好奇的问道，眼中隐隐闪过一丝激动。在她的认知里，只要是夫人开的铺子就没有不赚钱的，这一次自然也一样。 江渔儿嘴角那一丝神秘的微笑又出现了：“从来都是女人的生意最好做，我这一次要做的自然也是女人的生意。就是不知道那一位会不会也把我的这个生意一并学过去。” 女人在爱美上，向来是最舍得下本钱的，君不见后世的商业街，大部分的店铺里卖的东西都是和女人相关的，内衣店服装店化妆品店美容美发店，几乎都是可以让女人变得更漂亮更有魅力的地方，大部分进去消费的也都是女人。 所以，这一次江渔儿想要做的就是女人的生意。她会如此选择有两个原因，第一是想要看看四皇子还会不会照搬过去，第二是想要让四皇子好好看看，她江渔儿不是只有那几个秘方，她随便一个秘方拿出来都能够赚来无数的钱财。 说她气量小也可以，说她肚量小也行，她就是气不过自己辛辛苦苦经营的几家铺子，被人照搬过去成了别人的东西，并且这个人还想要弄死他们。 江渔儿心里冷冷一笑，不知道那位四皇子殿下心胸不宽广，会不会被她接下来一系列的举动给气死。 气死了也好，还能给他们省下许多功夫呢。 这家铺子以前是酒楼，虽然里面东西齐全但是大多数都是江渔儿不需要的，她把不需要的东西跟青桃说了一下，又额外添了许多。 “这些东西你尽量去准备，越快越好。对了，再替我去买一批女人回来，年龄差不多十六左右，长得清秀一点，最好手上没什么老茧。” 青桃不解：“这个......夫人，您是将军夫人，某些生意还是......” 江渔儿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你想什么呢，你以为我要做什么生意？莫不是以为我要开青楼？我就算是再想赚钱，也不会做这样的皮肉生意。” 青桃汗了一下，这也不能怪她想歪，实在是夫人刚刚提的要求，太让人容易想歪了。 要什么十六岁左右的姑娘，还得是长的清秀的，还有手上没有什么老茧，这种要求一说出来就让人感觉她是想要开一家青楼好吗？ 江渔儿从青桃的眼神里读出了委屈，叹了口气，决定给这个傻丫头透一点底，省的她又想歪。 “我问你，这是我手上有什么可以让女人变美的配方，那些深闺大院里的夫人小姐会不会登我的门？”江渔儿问道。 青桃几乎是毫不犹豫给出了自己的回答：“当然会！”这还用想吗？爱美是女人的天性，如果有什么配方可以让女人变美，这些深闺大院里的夫人千金肯定就像是闻到了腥味的猫一样，狂热的蜂拥而上。 “所以呀，我要做的就是这个生意。可我若是想要做这个生意，而我铺子里的姑娘却一个个貌若无颜，她们心中必然生疑，不敢放心的进来。” 江渔儿说完，丢给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青桃恍然大悟，看着江渔儿的眼神透着崇拜。夫人可真是太聪明了，居然连这样的配方都有。她几乎可以想象得到，这样的店铺开出来一定备受京城所有的夫人小姐的追捧。 有了目标之后，青桃做起事情来便更加有动力，速度也更加快了，江渔儿指明需要的那一批姑娘，她只用了三天的时间，便全部都买齐了。 这群姑娘都是她亲自挑选的，每一个都长得很清秀，虽然因为营养不良而显得有些面黄肌瘦，但是只看五官便知道不难看。 清秀的姑娘好找，但是手上没什么老茧的姑娘比较难找，青桃为了找齐这群姑娘，几乎把京城叫的上名字的人伢子都找了一遍，这才买齐。 江渔儿过了一下眼，发现青桃的眼光非常不错，只要稍微养一养，都是清秀佳人。 这批姑娘就这样在将军府里住了下来，每天都好吃好喝的养着，气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了起来。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将军府里的人知道这批姑娘买来是派什么用场的，但是外面的人却不知道。外面的人一见这么多姑娘进了将军府，于是各种各样的风言风语都传了出来。 有人说护国大将军终于受不了家里的母夜叉开始纳妾了，也有人说护国大将军买这么多的姑娘回去是为了给同僚送礼。 当然还有人说护国大将军是为了给属下找可以过日子的婆娘，这才买了这么多的姑娘回去。 总之说什么的都有，相信哪种说法，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第两百六十五章 意外的天赋 而作为当事人的蒙渊和江渔儿，蒙渊连忙回家，非常郑重的向江渔儿表明了自己的清白，就差赌咒发誓了。 江渔儿嗤笑，轻飘飘的就揭过了这件事情。那些面貌清秀的姑娘本就是她自己买进来的，她比所有人都更加明白这个流言有多么的不靠谱。 那群姑娘自从来了将军府之后，就一直很惴惴不安，左右看了看都是些相貌清秀的姑娘，心里就更加不安了。 这次将她们买下的主人，不会是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吧？还是说，要把她们卖去那些不正经的地方？ 到了第二天，她们就彻底没有这样的担心了，青桃把这些姑娘全部都集中了起来，简单的把江渔儿的要求说了一遍，然后总结。 “夫人不会要求你们做其他的事情，只要你们把夫人招待的事情做好完成了，夫人绝不会亏待你们。但是我这里也有几句话要跟你们说清楚，我们这里不是开善堂的将你们买过来也不是为了救苦救难，机会我们给你们，但是如果你们自己不把握好，还要做那些背主忘德的事情，便是夫人不罚你们，我也绝不会与你们客气。” 与其等事情发生了才想着回来补救，还不如一开始就把自己的姿态放得明明白白，规矩也早一点立起来，免得让这些人以为有机可乘，抱着侥幸的心理。 青桃很明白人的劣根性，直接把江渔儿还没有吩咐到的事情也都一一做了。 姑娘们之前在家里都是吃了大苦头的，一朝卖身之后，最大的梦想就是能够被卖到一户心地比较好的人家家里。 进来这里之后，一开始还有些担心，但是听了青桃的话，只要乖乖听话，好好的伺候那些大户人家的夫人小姐，便能够吃香的喝辣的，她们早就已经欣喜若狂，又怎么可能还会生出其他的心思。 青桃对自己挑选的人还是有些了解的，都是一些心思简单又吃了苦头的人，如今他们愿意给这群姑娘一个遮风挡雨的避身之所，后期只要好好管理应该不会出什么大的问题。 接下来就是培训了，江渔儿如今大着肚子行动非常不方便，自然不可能亲自去教那群姑娘，便只能退而求其次，把自己会的一些东西交给青桃，再由青桃交给那群姑娘。 可惜，在做蛋糕这一方面有着杰出天赋的青桃，在给女人做脸部护理的时候完全抓瞎了，对于那些手法还有按摩的穴道完全弄不明白，江渔儿连续教了十几次，还是不能自己上手。 “青桃......直到今天我才发现你居然是个手残。”江渔儿惊诧的她，实在不能理解一个蛋糕可以做得如此美味的人，在其他方面居然就跟个榆木脑袋一样，完全不开窍。 香兰在一旁看的偷笑不止，自家夫人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不成器的孩子一样，实在是太好玩了。 小妮子没注意，不小心笑出了声，惹的青桃羞恼之下瞪着眼睛看过来，只是脸上红红的，一点威慑力都没有，香兰一点都不害怕，反而笑得更大声了。 江渔儿无力的挥了挥手：“算了算了，你看来是没有这个天赋，我若是再让你学这些，那也是为难你，还是让香兰来试试吧。” 青桃讪笑了一声，站到了一边，把位子让给香兰。香兰的进度和青桃完全不可同日而语，无论江渔儿教她什么，用一点就通来形容完全不夸张，并且还能举一反三，很快的理解江渔儿叫她这么做的原因。 江渔儿看得啧啧称奇：“我平时都是小看了你，你在这一方面确实很有天分。那就这样吧，将那群姑娘的任务就交给你了，若是你做得好，以后这家铺子也暂时先交给你来经营。” 香兰感觉自己被天上掉的馅饼砸中了，一时之间晕晕乎乎的愣在那里，不知道如何反应。夫人刚刚说了什么？是说要把新铺子交给她来经营吗？就像青桃姐姐的蛋糕店一样？ 那是不是就表明，她在夫人心里的地位就跟青桃姐姐一样了？ 脑子里一会儿翻出这种念头，一会儿又翻出那种念头，一时之间各种念头混乱在一起，令她无法在第一时间做出最正确的举动。 青桃看不下去了，用肩膀推了她一下：“傻丫头你还那么早做什么？还不快谢谢夫人的抬举。” 香兰浑身一个激烈，终于回过了神，狂喜之下连忙跪倒在地：“多谢夫人抬举，多谢夫人抬举，香兰以后一定会尽心尽力的为夫人办事，绝对不敢有二心。” 江渔儿带着浅浅的微笑把她扶起来：“我知道你是个好的，不用行此大礼，以后尽心尽力为我办事就行。” 这个念头不是临时出现在她脑海里的，青桃如今要照顾着怀有身孕的她，还有时不时的照看在京城的蛋糕店，根本就无力再接手一家铺子。 但是这一家铺子呢，又是专门来服务京城中的夫人小姐的，这些人都有很深厚的家世背景，绝对不能得罪。江渔儿不可能把这家铺子交给不信任的人来管理，因此最近这段时间她一直在寻找能够接手这家铺子的人。 看来看去一直都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知道这两天虽然尽心尽力照顾她，平时话不多但是做事很细致几乎从来没有出过错，再加上她已经在江渔儿身边照顾她整整三年多，也算是知根知底了，来接手这家铺子最适合。 青桃抿了抿唇，心里也很为香兰高兴。 “傻丫头，以后你我一块为夫人办事，你可得比之前还要尽心才是，不然可真就枉费了夫人对你的信任。”青桃用过来人的语气说道。 香兰激动的眼角都红了：“我明白的，夫人是天底下最宽厚的主子，在夫人身边伺候了三年多，夫人从没有打骂过我们下人，我心里一直是感念的，从此以后夫人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一定会拼了老命去完成夫人招待的任何事情。” 第两百六十八章 临盆之际 蒙渊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慢慢的走过去，从江渔儿的身后俯身，伸出双臂轻轻的环绕住她。 “我只是很担心你的身体，你想要开铺子做生意我不反对，但是你现在已经快要生产了，联接生婆子都已经在府上住下了，你就不能先把这些事情放一放吗？” 江渔儿张了张嘴唇，有心想要告诉他，自己的身体很好，连一点不适都没有。可是一转头，对上蒙渊的双眼，这句话用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原来她做的这一切在蒙渊看来竟然是这么危险的事情吗？原来在她不知道的时候，蒙渊一直都在担心她的身体吗？ 江渔儿抿了抿唇，到底轻叹了一声：“好吧，在我生产之前，我都不会再碰这些东西，我会听你们的话，乖乖待产。” 蒙渊狂喜，他早就已经做好江渔儿这次依旧不会听劝的准备，没想到这一次居然听进去了？ “哈哈，你如今安安心心的待产，等到顺利生产之后，不管你要做什么，我都不会再拦着你。” 一旦把研制护肤用品的事情放下之后，江渔儿就彻底的闲下来了每日的日常行动除了散步，就再也没有别的了。 随着离预产期越来越近，江渔儿连散步的时间也都开始被压缩，没有之前那么多了。 她自己是万分不习惯的，可是每次她一有所行动，其他人就仿佛见了鬼一样的，拦着她动也不能动。 江渔儿若是执意要离开，不管是青桃还是香兰，都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看得她头疼不已，只能无奈的打消自己的打算。 如此几次之后，江渔儿忍不住怀疑，这是不是她们私底下商量好的，利用她的不忍心，硬生生的将她给困在床上。 还没等她想明白呢，她肚子里的孩子便已经等不及要出来了。 那是一个午后，阳光温暖，她受不了房间里压抑的空气，提出要求要去院子里晒太阳。 青木恰好过来诊脉，同意了她的要求。其实多晒晒太阳，呼吸一下外面的新鲜空气，对于孩子来说也是好的。 青木可是神医的嫡传弟子，既然他都点头同意了，其他人自然是谨遵医嘱，这才有了这难得一次的自由。 江渔儿躺在蒙渊专门为他打造的软椅上，身上盖着一层薄薄的毯子。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并不会觉得热，反而让人觉得很舒服，不知不觉就闭着眼睛打起了瞌睡。 梦中的江渔儿，又来到了一片空旷的地方，之前出现在她梦里的那个娃娃，这次也出现了，穿着红色的肚兜，梳着冲天辫，脆生生的说：“娘亲，我马上就要出来了，我们以后就能一直在一起了，你开心吗？” 江渔儿对这个娃娃稀罕的不行，将他抱在怀里亲了两口：“娘亲自然是开心的，那你可要快快出来。” 这句话才刚说完，孩子消失了，江渔儿看着空空如也的怀抱，着急的想要去找孩子，不等她有所动作，腹部传来一阵难忍的疼痛。 她就是被这样的疼痛给唤醒的，青桃看到她皱着眉醒过来，关心的问道：“夫人可是有哪里不舒服？青木大夫还没有走，正在为你熬安胎药，我这就去叫他。” 江渔儿忍过了那一波疼痛之后，肚子突然就松快了，之后再没有什么异样，就以为刚刚那不过是暂时性的，也就没有说出来，随意的摇了摇头：“没什么事情，刚刚孩子踢了我一脚，如今已经没有动静了。” 自从五个月之后，肚子里的孩子就时常会动动小手动动脚，活泼的不行。随着月份大了，肚子里的孩子就更加活泼了，就好像要彰显自己的存在感一样，肚子里总会时不时的出现凸起。 不过这种感受不难受，江渔儿好笑之余也会跟孩子打招呼，其他的就再没有了。 青桃还以为这次也是胎动，跟之前的一样，也就没有继续问下去，给江渔儿喂了一些水之后，就扶着她又躺下了。 可是没想到，躺下没多久，比刚刚的那股疼痛更加剧烈的抽痛袭来，江渔儿一时没有防备，闷哼出声，引起了青桃的注意。 “夫人，您怎么了？肚子不舒服吗？”青桃担忧的说道。 江渔儿捂着肚子，深深的吸了口气：“快去找稳婆，我怕是要生了。” 生、生了？要生了？不管心里做了多少准备，青桃在听说江渔儿要生了之后，还是慌了神，脑子里一片空白，直到江渔儿痛的不行，下意识的捏了她一下，手上剧烈的疼痛袭来，这才唤回她的神智。 “夫、夫人，您忍忍，我马上就去找稳婆。”青桃着急忙慌的说道，把江渔儿匆匆的托付给香兰，找到早就安置在将军府里的稳婆，拽住她就直奔东院。 因为江渔儿的生产，如今将军府里已经乱成了一团，府里又没有其他能够震得住场面的长辈，很多人都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通知将军！”青桃看到一群人没头苍蝇一样的乱转，没好气的说。 脚程快的护卫连忙去通知蒙渊，他正好在开会做总结，一帮下属都在，都听说了这个事情，家里有婆娘的连忙回家让婆娘帮忙。 至于蒙渊，早就一脸苍白的驾马回了府，一路直奔东院，直到房间门口才被拦下。 “将军，男子不可入产房这等污秽之地，您还是在门口等着吧。”青桃满头冷汗的拦住蒙渊。 “让开！”蒙渊冷着脸，看上去比平时还要冷漠，只有熟悉他的人，才能透过这层冷漠的表象看到他内心的不安。 房间里，江渔儿早已无法注意到外面的动静，肚子的疼痛虽然是一阵一阵的，但是间隔的时间在慢慢缩短，她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肚子上。 “啊！！”又一阵疼痛袭来，江渔儿眼前一黑，下意识惨叫出声，声音穿过房门，落在蒙渊的耳中，惊得他额头青筋暴起，恨不得直接冲进去。 第两百六十九章 难产 青桃就跟钉子户一样牢牢的站在房间门口，说什么都不让蒙渊进去。 “让开！你没有听到里面的声音吗？娘子在喊疼，你没有听到吗？赶紧给我让开，我要进去。”蒙渊此时此刻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眼睛都有些发红了，一门心思只想要进去。 “将军您先冷静一下，您此时进去此时此刻非但帮不了夫人，反而还会让生产中的夫人分心。女人生产是一道鬼门关，最好还是专心生孩子的好，等孩子降生了，才有未来。”青桃其实心里也担心了，不行，但是将军府中本就没有女性长辈可以帮衬，她如果也一起没了方寸，那才真的糟糕。 蒙渊挣扎的力度终于慢慢变小，刚刚青桃说的话还是起了一定的作用的，至少换回了他谨慎不多的理智，让他明白自己此时此刻做的事情有多么的愚蠢。 这边青桃刚刚安抚好蒙渊，那边大胡子和狐狸终于带着自己的夫人赶了过来。 他们的夫人这些年也陆陆续续生过两三个孩子，对于女人生产的那些事儿不说知根知底，好歹也经验丰富，很快就把产房这里的事情料理得井井有条。 至于大胡子和狐狸这两个大老爷们儿，产房这里用不上他们，他们就自觉的来到蒙渊身边，安慰他。 “将军，您可把心放回肚子里吧，女人要想生孩子，总得走这么一遭，咱们大老爷们儿可不能乱起来。”这是大胡子的说法，说完就被狐狸瞪了一眼。 “去去去，你这么一说不是给将军添堵吗。将军，大胡子就是没脑子，他的话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去，您不是时常跟我们说嫂夫人这个胎怀的非常安稳吗？所以您先别忙着担心，嫂夫人一定会平安的。” 不同的人说出不同的话，带来的效果自然也不同。大胡子说话没心没肺，性格又比较一根筋，听上去只会让人更加担心。但是狐狸知道此时此刻将军想要听的是什么话，只拿好的出来说，果然起了效果，蒙渊的情绪渐渐平稳下来。 大胡子纳闷的摸了摸脑袋，怎么他说话就一点用都没有，狐狸一说将军就安心了很多？明明同样都是劝慰的话，差别就有这么大？ 活力一边安慰交警一边偷偷拿眼镜等大胡子不会说话就不要乱说话，什么叫女人总会走这一遭？将军本来就担心的要死还说这些没脑子的话，这不是平白给他加大工作量吗？ 江渔儿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要裂成两半，每一次疼痛袭来的时候总会感觉眼前。怪不得每个人说起自己生孩子的时候，总会说那是世界上最难忍受的疼痛。 她感觉疼得有些受不了忍不住伸手乱抓，也不知道抓到了什么东西，就跟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死不松手。 “夫人，宫口已经开了，您用力呀。”稳婆是个非常有经验的人接生过的孩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对于江渔儿身体上的变化如指掌。 江渔儿听了稳婆的话，下意识用力。这种感觉很奇怪就好像是在排泄什么东西一样。可是肚子里的孩子似乎并不想就这么出来，稳稳的待在肚子里，连一个头都没有露。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她从肚子抽痛开始已经整整四个时辰，体力消耗了许多，再加上肚子的阵痛越来越密集，留给她休息的时间越来越短，她已经有些分不出自己是在做噩梦还是真的在生产。 “......夫人？夫人你醒一醒，先吃点东西吧，这里有两个鸡蛋，吃下去就有力气生孩子了。” 青桃的声音遥远的就好像从天边传来的一样，江渔儿狠狠的闭了闭眼睛，刚刚朦胧的画面慢慢清晰起来，青桃正一脸担忧的看着她，手上端着一只碗。 江渔儿已经完全没有力气了，就着青桃的手勉强把两个鸡蛋吃了下去，没过多久身上终于有了些力气，就又可以继续生产下去。 可是接下来的生产依旧不是很顺利，直到天边渐渐泛白，太阳从东边慢慢升起来，孩子依然没有降生。 青桃冷着脸走出来，眼睛里的担忧几乎化作实质，来到青木身边：“你不是说夫人喝了催产药，不出两个时辰就能顺产吗？为什么一整夜过去了，夫人还是没有生产的迹象？” 青木摇了摇头：“这不可能，那个催产药方是我师傅给我的，用了那么多年，从来没有发生过，吃下去一整夜都没有生产迹象。” 房间里，稳婆还在有条不紊的给江渔儿按摩肚子，可是这样的按摩实在是太疼了，几乎每一次按下去，江渔儿都会忍不住惨叫一声。 声音穿过房门，落在青木的耳中，惹的他脸色惨白：“夫人的很深已经越来越微弱，这......我需要进去诊脉，才能确定催产药为什么没有发挥效果。” 这下为难的轮到青桃了，女子生孩子的产房素来不能让男人进入，青木是大夫没有错，但同时也是一个男人，她可没有权利做这样的决定。 “让他去！”蒙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两个人不约而同的转头，看到蒙渊双眼布满血丝，声音也沙哑了几分：“只要能够让娘子活下来，没有什么应不应该的。青木大夫，我娘子的安危就拜托你了。” 青木缓慢而坚定的点了点头，一脚踏进了男子的禁区。 房间里的人可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还是稳婆转头的时候看到了青木，瞪大眼睛：“这里可是产房，你一个男人进来做什么？还不赶紧出去！” “那是大夫。”青桃代替青木回答。 稳婆摇头：“大夫也不行，咱们要心存敬畏，男人进来可是会冲撞胎神的，若是因此惹得夫人难产一师两命，那是你的责任还是我的责任？” 稳婆不止一个，另外两个虽然最听这一个的话，但本身的实力也很强，看到江渔儿生孩子生了那么久孩子还没有落地，心里早就嘀咕开了，因此对于青木的到来完全没有抵触。 第两百七十章 催产药被掉包 可是最先开口的那一个稳婆却咬死了，怎么都不肯让青木进来，说出口的道理，也就无非是怕冲撞了胎神。 最后还是江渔儿咬着牙，硬拼着最后一口气说：“出了事情，我不需要你们任何一个人负责，请大夫进来吧。” 稳婆似乎还想要说什么，身边的两个老太太连忙拽了拽她的衣袖，对着她使了个眼色，这才让她闭上了嘴巴。 前方终于不再有拦路的人，青木缓慢而坚定的走到床边，拉过江渔儿的手要给她诊脉。 “你能不能快一点？夫人已经没什么力气了，又是不快一点把孩子生下来，那可就糟了。”手指还没有碰到手腕，之前那个阻拦他的稳婆又开始说话了。 青桃皱了皱眉有些不悦：“你只是个接生的婆子，做好你的本职工作也就是了，怎么这么多话？” 稳婆眼神闪烁了一下，声音猛的拔高：“夫人那是多金贵的人，若是在我们这些老婆子的手里出了差错，我们可怎么跟将军交代。姑娘，我知道我说话不好听，你也别嫌弃我说的都是实话，都是为了夫人好。” 青桃听了这句话，下意识的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但是她此刻心里牵挂着江渔儿的安危，并不能静下心来系想那些不对劲的地方是什么。 反而是青木，就当自己完全没有听到稳婆的话，凝神看了江渔儿一眼，在所有人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把手指搭在江渔儿的手腕上。 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也因此没有人看到稳婆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惊恐的后退了两步。 不一会儿，青木说道：“我给夫人开的催产药，是谁端进来的？” “是刚刚一直阻拦你的稳婆。怎么了？夫人可是出了什么岔子？”青桃担心不已，连忙回答。 青木冷着脸，目光离开青桃，落在门口的稳婆身上：“我开的催产药被人换了，换成了可以让胎儿安定下来的安胎药。就是因为药被换了，夫人才会出现难产的症状。” 什么？催产药被人换了？青桃愣了一下，然后心底升起了一股难以言说的愤怒。 催产药是一早就备下的，就是防备着江渔儿随时随地会发动起来。 昨天下午江渔儿果然毫无预兆的发动了，所有的人都没什么经验忙忙碌碌的，青桃拿出了催产药之后竟然找不到一个可靠的人去熬制。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那个百般拦阻的稳婆站了出来，拍着胸脯保证会完成任务，还说自己有非常多的熬制催产药的经验。 这三个稳婆早在一个月前就已经在将军府里住下，期间一点出格的事情都没有做，青桃自然就放下了对她们的防备，连熬制催产药这样的事情也交给了她们去办。 没想到，就是因为她的信任，夫人竟然差一点就死了。稳婆端过来的药不是催产药，而是安胎药，如果青木没有进来的话，江渔儿会因为孩子始终无法出声一尸两命，到时候时间久了身体里自然查不出任何的药性，就是神医本人来查，也只会得出难产而亡的结论。 不得不说，这种法子阴毒又隐蔽。 青桃眼睛立刻就红了，稳婆接触到这样的眼神，腿立刻就软了，整个人就像一滩烂泥一样跌坐在地上。 “青桃姑娘，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候，若是三个时辰里面夫人没有生产，夫人的命怕是救不回来了。”青木声音里透着冷漠，还有一股隐藏的杀气。他也很想直接把这个稳婆给杀了，但是时间上已经不允许了。 青桃憋屈的点了点头，拿着另一幅安胎药，出去煎药。 至于那个稳婆，已经落到香兰的手上，提溜出去交给了蒙渊。 蒙渊一直害怕会出现什么变故，心里又一直希望，不要出变故，矛盾的心情简直不能更复杂。结果这下好了，如他所愿真的出了变故。 听了香兰说的事情，蒙渊心里面的恐惧几乎到达了顶点，完全不听稳婆求饶，直接让大胡子和狐狸把人带下去。 大胡子和狐狸也很生气，那可是他们的嫂夫人，是他们将军最爱的人，居然敢在这个时候对他们用这种阴毒的法子，简直不可原谅。 稳婆几乎站不住脚，大胡子和狐狸都是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人，身上本就带着一股子血腥的杀死，板着脸瞪着别人的时候，不管是谁都会战战兢兢的。 更不要说稳婆了，她可是企图杀害江渔儿的人，心里本就有鬼，那种惧怕绝对是成倍的。 最后，稳婆是被人拖下去的，就像是拖着一块破抹布一样。 新的催产药很快就熬好了，青桃这次并没有再让别人经手，吃过一次亏的她，在这方面更加谨慎了，从倒水到熬夜在端过来，全部都亲力亲为，没有让旁人碰到一下。 江渔儿此刻精神已经有些涣散，催产药已经喂到嘴边，都不知道咽下去，最后还是青木拿出了一根木管，用强硬的手段灌下去的。 催产药喝下肚，效果非常的明显，没让他们等一会儿，江渔儿肚子里的孩子就活跃了起来，宫口开的更大了。 “夫人！再坚持一下！我已经看到孩子的头了，只要再坚持一下，孩子就能生出来了。”青桃抓着江渔儿的手给她加油打气。 江渔儿听到孩子两个字，身上顿时涌出了一股新的力量，重新开始用力。 喝下了催产药，这一次的生产比之前要顺利很多，江渔儿每一次用力都能感觉到肚子里的孩子在往下走。 这种趋势给了她希望，也不用旁人给她加油打气了，她自己懂得咬着牙往下用力。 “哇......哇......哇......”昏昏沉沉的不知道过了多久，江渔儿用尽全身的最后一点力气，身体里顿时好像排出了什么东西，浑身都轻松了。 青桃眼疾手快的将孩子抱起来，按照稳婆的说法，把孩子倒拎着拍了两下，孩子终于发出了响亮的哭声。 第两百七十一章 喜获麟儿 当孩子第一声响亮的哭声响起，江渔儿一直提着的那口气终于松了下来，眼前一黑，再也不省人事。 这可把他们这些还在产房里的人给吓了一跳，还是青木替她诊脉，说江渔儿是因为力气用尽才昏了过去，并没有什么大碍，这才把大家的心给放回了肚子里。 至于蒙渊，在孩子的第一声哭声响起的时候他就打算冲进去的，可是因为神经高度紧绷骤然放松，身体呈现无力状态，两条腿愣是软了下来，才走了一步跌倒在地上。 “将军！！”这可把大胡子和狐狸给吓到了，他们何曾见过将军如此虚弱过，连忙过来扶他。 青桃出来报喜：“恭喜将军贺喜将军，夫人生的是一个小公子。” 这个时代重男轻女，大家都渴望传宗接代，生儿子必然比生女儿要更加受到婆家重视，即便江渔儿头上并没有婆婆压着，但是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三年无所出，一生就是一个儿子，青桃替她高兴。 热水随时都准备着，此刻正在给刚出生的孩子洗澡，身上的血迹被清洗干净之后，用早就准备好的被子一裹，香兰就抱了出来。 “这就是将军的孩子？别说，鼻子和眉毛长得跟将军一模一样，有乃父之风。”说这话的大胡子，刚说完就被他家婆娘给打了一拳。 “你会不会说话？什么乃父之风，孩子才刚刚出生，皮肤都皱皱巴巴的，你能看出来什么？” 大胡子摸了摸脑袋，傻眼了。怎么感觉不管他说什么话都是错，现在连夸一下孩子都说错了吗？ 蒙渊注意到胡子的尴尬，一双眼睛已经粘在孩子的身上，挪不开了。这就是血脉相连的感觉吗？哪怕只是这样看着，心里都感觉仿佛被什么东西装满了一样，软的一塌糊涂。 “将军要抱一抱小公子吗？”香兰手里抱着孩子，看到蒙渊似乎想要抱孩子但是又不敢伸手的模样，于是率先伸出手把孩子往他的怀里推了一下。 蒙渊连忙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连退三大步。 香兰：“......” 青桃：“......” 其他人：“......” 这是你的儿子不是洪水猛兽，有没有这么害怕？ “我......算了吧，我还是不抱了，看上去软软的跟没骨头一样，小心弄伤了他。” 这是所有老父亲的担心，男人说到底还是没有女人细心，刚出生的孩子看上去就跟没骨头一样，蒙渊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把刚出生的儿子给捏死。 说话的功夫，刚刚的腿软无力的症状好了许多，蒙渊靠自己的力气站直，也不管自己先出生的儿子如今是什么状态，直奔产房而去。 “将军止步，夫人为了诞下孩子，早已用尽了力气，如今刚刚睡过去，交警还是去外面等候吧，让夫人好好的休息一下。”青木站在大夫的角度上提议。 蒙渊抿了抿唇，脚步未动，眼神更是好像粘在江渔儿身上一样：“你辛苦了，下去休息吧，本将军要在这里守着夫人。” 站在门口的人自然听出来他的言外之意，忍不住相视一笑。将军和夫人之间的感情可真是好啊，要是换了旁人，家里终于有一个男婴降生，孩子的生母靠边站孩子才是最最要紧的。 可是到了将军这里，孩子似乎才应该靠边站，孩子的生母才是最最要紧的。 不过这对他们这些吓人来说倒不算是什么坏事，主子们感情越好，他们未来的日子才会越好过。 他们非常有眼色的让所有人都出去，然后关上了房间门，给房间里的小夫妻，一个相对静谧的空间。 其实刚刚生产过的房间味道非常的不好，有着浓重的血腥味，但是蒙渊愣是像完全没有闻到这些味道一样，面不改色的在床边坐下。 一夜辛苦，江渔儿此刻早已筋疲力尽，闭着眼睛无知无觉的在床上睡觉，即便已经进入深沉的睡眠，眉头依然紧皱，仿佛还在承受着难言的痛苦。 蒙渊不喜欢看到江渔儿眉头紧皱的模样，忍不住伸出手抚平她眉间的褶皱。 还真是神奇，因为他的举动，江渔儿眉间的褶皱果然被抚平了，神情看上去更加的平和，又因为刚刚生过孩子带着一股母性的慈爱。 蒙渊笑了，担惊受怕了那么久，终于露出了第一个笑容。只要人没事那就，这样的话，他们一家人就还能整整齐齐的生活在一起。 一旦心里的那口气松懈下来，身上便会感觉到一阵难言的疲惫，蒙渊就是如此，担惊受怕了一整夜又一天，如今整个精神都放松了下来，身体上各种疲惫就一一冒了出来，一双眼睛就像是被沾上了胶水一样忍不住的合在一起。 他也不抵抗这种趋势，嘴角含着笑，趴在了床边，手心里握着江渔儿沾满汗水的手，沉沉的睡了过去。 添丁可是大喜事，虽然将军呆在产房里陪着夫人，但是这样的喜事他们下人也不能马虎，青桃和香兰商量了一下，决定率先把红鸡蛋煮出来，分给街坊四邻。 蒙渊住的将军府是皇上赐的，周围跟他们做邻居的也全部都是朝廷命官，也算是一个圈子的人，这些人消息都很灵通，早就已经大致的估摸出江渔儿生产的日期，那应该送的礼物准备好了，等青桃她们准备的红鸡蛋送过去，也就自然的回了礼。 “不知道夫人诞下的是公子还是千金？”也有想要跟他们交好的人，主动询问起生产的事情。 面对这些人的好意，青桃自然不会故作姿态，喜气洋洋的回答：“是个小公子，看上去非常的健康。各位夫人也是知道的，我们府上除了将军夫人再没有其他的主子，因此这一次来分喜蛋的，只有我们这些吓人，绝没有怠慢的意思。” 这些人家自然不会介意这些小问题，甚至还非常体贴的问要不要帮忙。 江渔儿这一觉睡得特别安稳，又有一种诡异的解脱的感觉，就好像身体的某一处被解放了一样。 第两百七十二章 起名 她就这样躺在床上睡了不知道多久，才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嗯？怎么感觉似乎有哪里不对？刚刚睡醒的她，似乎出现了记忆断层，完全忘记了自己在昏睡过去之前已经把孩子生下来，总觉得梦中的那种解脱的感觉似乎也学到了现实中。 可这怎么可能呢？那明明只是一个梦而已，皱着眉头想了一下，发现那种轻松的感觉依旧在，就好像长在自己身上的某样东西突然凭空消失了一样。 “醒了？”蒙渊的声音从身边传来，江渔儿转头想要看他，结果才往旁边侧了一下，脖子处的骨头就想起了令人牙酸的咔咔声，却好像一台老旧的机器运转起来一样。 “别动，你刚刚才生完孩子，身子还虚，大夫离开前特特交代了让你好好休息。”蒙渊看她一点没有坐月子的自觉，发现脖子动不了之后，居然还想要坐起来，吓得他连忙伸出手把江渔儿按住，语气带着点点无奈。 自家娘子还是一如既往的爱动弹，也不想想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模样，生了孩子身体本就亏，还不好好的养着。 孩子？什么孩子？江渔儿迷迷糊糊的想，还是没有想起睡着之前的那些记忆，整个人看上去又迷糊又可爱。 蒙渊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又好气又好笑的说：“娘子，你莫不是忘记了，咱们的孩儿已经出世？” “哦......哦......”江渔儿迷迷糊糊的点了点头，孩子出世了，她知道了呀。 蒙渊这下就更加无奈了，江渔儿等这个表情一看就知道是没有理解了。 接下来他也不再解释了，好整以暇的看着她，想看看她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彻底的反应过来。 嗯？孩子？ 孩子！！！ 江渔儿迷糊的表情立马就清醒了，眼睛瞪得老大，这一刻完全忘了身体的不适，双手利落的摸着肚子。 空的！已经彻底的扁下去了。 “孩子......你说孩子......”江渔儿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激动的看着蒙渊，眼神透着期待。 蒙渊没有吊她胃口，笑着点了点头：“孩子已经出生了，你忘了吗？虽然生产过程坎坷艰辛，但是你没有放弃自己，也没有放弃我们的孩子，硬是拼着最后一口气把孩子生了下来。” 说着，他把自己的双手藏了一下。他似乎留下了阴影，只要想到那个时刻，便会生出惧怕之心，双手紧接着会颤抖不已，完全无法克制。 但是他也不想克制，就当是给他自己提一个醒吧，哪怕是在家里也不可以放松警惕，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再发生什么不测。 这样的教训非常的深刻，蒙渊嗯嗯，在心里发誓他以后绝对会保护好自己的家人，不会再让这样的事情再发生第二次。 就差那么一点点，就那么一点点，他差一点就失去了自己的亲人，而且是一次两个。 幸好他当时让青木大夫进去了，幸好青木大夫发现了催产药被调包的事情，及时让稳婆露出了马脚，把最大的变数找了出来。 若不是这一系列的巧合组合在一起，江渔儿这一次怕是真的凶多吉少了。 “孩子在哪里？让我看看孩子。”江渔儿可不知道在短短的一刹那间，蒙渊脑子里已经闪过了那么多的念头，知道孩子被生下来之后，心心念念的便是看一眼孩子。 蒙渊收回神思，安抚的笑了笑：“你不要激动，之前养在府里的奶妈正在带孩子，如今吃的奶，他正在睡觉呢。” 刚出生的孩子便是这样的，不是吃就是睡，看上去特别的无忧无虑。 江渔儿咬了咬唇，不知道心里面想到了些什么居然露出了一丝为难的神情：“那我此刻要见他，会不会打扰到他休息？” 人都说一孕傻三年，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的，连江渔儿这样精明的人居然也能够问出这样的傻问题来。 “他本就是个襁褓中的婴儿，又不能自己走来走去，你想要见他带他过来的，是抱着他的奶妈，又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蒙渊好笑的解释。 也对哦，宝宝此刻只是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儿，连自己的意思都表达不清如何能说打扰不打扰的？ 江渔儿想到刚刚自己问出来的愚蠢的问题，忍不住脸红了一下。 她平时的精明到底去哪里了。 蒙渊一声令下，奶妈很快带着少公子过来了。小家伙吃得一本满足此刻正酣然入睡，不时动一下嘴唇，可爱的犯规。 江渔儿身上没有力气，不敢伸手去抱，只能仰着头看，看的稀奇的时候，还会不自觉的握拳。 这是她的孩子，是她十月怀胎才生出来的孩子啊。 突然之间睡得好好的，孩子动了起来，小小的脑袋就像是在找什么东西一样，左右动了动，然后停在左侧，那是江渔儿在的方向。 江渔儿看的眼睛都不敢眨，就那样看着自家宝宝，看着他突然咧开嘴笑了一下。 奶妈笑了：“公子这是知道夫人就在这里，所以对着你笑呢，都说孩子还小不知事，其实越小的孩子对自己的爹娘感应就越强烈。” 江渔儿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觉得很稀奇，又觉得有些理所当然。 那是她生下来的孩子，能够感应到她在哪里，好像也能够说得通。 “夫人要不要抱一下小公子？奴婢看着小公子似乎在找娘亲呢。”奶妈说着，宝宝应尽的动了动拳头，看那个方向，确实是冲着江渔儿的。 “算了，还是你抱着吧，我如今身上没有什么力气，若是一个不小心将他摔了，可怎么办。”孩子还那么小肯定不经摔，她别跟着添乱了。 不得不说，在对待孩子方面，两夫妻确实很有夫妻相。一个是不敢抱，怕把孩子抱死，一个也是不敢抱，怕把孩子摔死。 江渔儿为了生下这个孩子，身体亏的厉害，很快就有些吃不消了，两只眼睛隐隐要闭起来。 “相公，我们给宝宝取一个小名吧。”江渔儿强撑着双眼不让自己睡过去：“不要村里的那些贱名，我想给他取一个好听又好记的名字。” 第两百七十三章 小平安 蒙渊心疼的摸了摸她苍白的脸颊：“那就叫他平安吧，小名就叫平安，大名等你出了月子，我们再好好商量商量。” 江渔儿听到这个名字，稍微精神了一些：“好，就叫平安，自从我回了平安之后，咱们家里就多灾多难的，希望他叫了这个名字之后，能一辈子平平安安，无灾无难。” 父母对孩子的期待总是这样简单，只要能够平安，其他的都不是最重要的。 江渔儿最后撑不住了，就这样靠在床头睡了过去。蒙渊做了个安静的动作，轻柔的扶着江渔儿躺下。 小平安特别的乖巧，虽然娘亲没有抱他，还一言不发的睡着了，他也没有哭闹，非常安静的睡在奶妈的怀中。 时间又过去了好几天，这两天里江渔儿充分的体会到了一个废人能够体会到的待遇，躺在床上什么也干不了，可以说痛并快乐着。 她不能洗澡，不能洗头，甚至不能洗脸，就是要上厕所那也得有人扶着她。她觉得自己实在是太难了，这样的日子简直不是人过的。 这样的日子里唯一的快乐大概就是小平安了。孩子刚出生的时候，皮是皱皱巴巴的，就跟一只小红皮猴似的，长的一点都不好看。但是这只是暂时的，一日一日的养着，皮肤渐渐的舒展开来，红色的皮肤一天比一天白，不过几天就可爱的让人忍不住尖叫。 青桃每次看着小平安就忍不住嘟囔：“小公子多好看呀，还是家里唯一的孩子，怎么能不办洗三礼呢？” 洗三礼对于这个时代来说还是很重要的，按照祖上传下来的说法，只有办过洗三礼的孩子，才能洗掉厄运，平平安安的长大。 这么重要的洗三礼怎么能错过呢！青桃不解。 江渔儿如今终于缓过一口气，脑子重新开始思考，看到青桃怎么又翘了起来，无奈的解释：“咱们回京已经好几年了，却没有办过任何一场宴会，你可知道原因？相公当年带着皇子公主从京城离开，固然保全了皇家血脉，可到底还是在皇上的心里安下了一根刺，如今我们看着风光，实则如履薄冰，一不小心就有倾覆的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绝对不能让皇上对我们生起任何的忌惮和不满。洗三礼在我们眼里只是给小平安祈求平安之用，但是落在皇上的眼里，可能就变成了我们串联朝臣的证明。” 这些话其实不应该跟青桃说，但是江渔儿心里是把她当妹妹的，不希望这件事成为他们之间的隔阂，这才冒着风险，把事情一一掰开来说清楚。 青桃睁大了眼睛，经过江渔儿的解释，这才知道里面居然还有那么多的隐秘，一旦行差踏错，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夫人......我，我不知道......”青桃脸色都有些白了，将军和夫人为了这个家考虑了那么多，她却眼光短浅，为了些许小事抱怨不停，要是让夫人误会她有了二心...... 江渔儿安抚的对她笑：“我知道你没有考虑那么多，所以我也没有怪你，但是你要知道，将军在京城中树敌不少，他如今的这个位置更是有许多人觊觎，我们帮不上什么大忙，唯一能做的便是不给他拖后腿，你说对不对？” 青桃点了点头，心里最后的那点不安终于烟消云散。夫人可真是这个世界上最和善的人，若非如此的话，她这几天的抱怨，早就足够夫人将她赶出去了。 于是，在京城中人还在议论将军府为什么不办洗三礼的时候，将军府中人就像是聋了一样假装没有听到，各自做好自己手上的活。 等江渔儿身上终于恢复得差不多时，她流露出了一个母亲对孩子的渴望，想要亲自哺育他，结果小平安的胃口特别大，而江渔儿的奶量......非常小，几乎可以用没有来形容，连半饱都吃不到。 小平安吃过一餐之后饿得哇哇大哭，平时看到娘亲还会挥动小手，这下连挥手的精神都没有了，葡萄般的眼睛盛满了泪珠，看上去就像是没人疼没人爱的小可怜一样。 江渔儿心疼的不行，想要亲自哺育孩子的那颗心，早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满满的都是不能委屈了自己的小平安。 由此，奶妈保证了自己的岗位，还能继续做小平安的奶妈。 “哇......哇......哇......” 一阵孩子的啼哭声响起，江渔儿郁闷的睁开了眼睛，果然看到小平安在奶奶的怀里哭分外伤心，小小的脑袋冲着江渔儿的方向，小拳头握紧又松开。 “夫人，小公子离不开您，在这里的时候睡的好好的，奴婢刚刚抱着小公子离开，小公子哭着醒来了。”奶妈露出为难忐忑的神情，生怕夫人以为他很没用，连小公子都带不好而把她赶出去。 江渔儿揉了揉眉心，疲惫的说：“没事，把孩子抱过来吧。” 亲自哺育计划失败之后，小平安可是有好几天没搭理江渔儿，为此江渔儿差点就哭了，一颗老母亲的心碎成了渣渣。但是几天之后，不知道是不是孩子的大脑发育完全，小平安忘了这件事情，居然又跟她亲香起来，黏人程度成直线上升。 刚出生的小平安只要能够吃饱喝足便能不哭不闹，乖的很。可是如今的小平安，只要离开了江渔儿，就跟装了雷达一样自动醒过来，紧接着便是一顿，怎么哄都哄不好的，哇哇大哭。 蒙渊深深的感觉到自己的媳妇正在离他远去，于是也不顾自己为人父的身份，狠狠的折腾了小平安几天，就是为了让小平安不再黏着江渔儿。 可惜，一点用都没有，小平安的眼睛就跟水库一样，只要不如他的意就能一直哭下去，谁来哄都不顶用。 身心俱疲的蒙渊妥协了，任由小平安黏着江渔儿。唔......他也想黏着媳妇，可惜有那个臭小子夹在中间，实在是太可恶了！ 蒙渊恨的牙齿痒痒，可又没有办法，总不能真的扑上去争宠吧？那才是真的面子里子丢了个精光呢。 第两百七十四章 和儿子争宠 无奈之下，蒙渊只能等自家新鲜出炉的臭小子睡着了，才能稍微亲近江渔儿一点。可是江渔儿每次都会推开他。 “哎呀，我都多久没洗澡了，你也不嫌臭啊。”江渔儿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自己挪了挪屁股，离他远了一些。 蒙渊眸色沉了沉，不等江渔儿远离，就一把抱住她，埋进脖子处，深吸了口气，低沉的说道：“不臭，香的。” 香？江渔儿如遭雷劈，看着蒙渊的眼神古怪的不行。这样还能说香？怕是带上了一千米厚的滤镜了吧？ “......我感觉你在讽刺我，可是我没有证据。”江渔儿无语的吐槽。 “在我眼里，无论是怎样的你，都是最好的。”蒙渊下巴搁在江渔儿的肩膀上，可怜兮兮的说道，低沉的嗓音就像被赋予了感情一般，听上去深情而缠绵，就像有缕缕情丝扭动着，要将她拖入爱情的深渊。 江渔儿默默抬起手，摸了摸加速跳动的胸口，没好气的说：“你以前不是最看重男人脸面的吗？觉得说这样的话非常不男人，如今怎么又肯说了？”而且还说的这么好？ 江渔儿默默咽下最后那句话，要是让他知道自己对他情话的抵抗力那么差，尾巴岂不是要翘到天上去？ 那是绝对不行的！ 蒙渊眨了眨眼睛，悄悄卸去力道，像一只巨型宠物一样蹭了两下：“娘子，自从平安出生以后，你便再没有和我独处过了......” 这话说的，还透着一股委屈呢。 感情，今天突然这般作为，是因为吃醋啊？而且还是吃自己儿子打醋，还真是能耐了啊。 “平安那么小，且还没出生就受了那么多苦，我自然心疼的紧。你是他爹，难道你不心疼他吗？”江渔儿笑眯眯的说，最后还反将了他一军。 蒙渊张了张嘴巴，他能咋说？说他不想疼爱那个臭小子，只想让娘子疼爱他吗？ “我......当然也是心疼他的，但是他身为男子汉，不能如此娇惯，万一以后不学好怎么办？”蒙渊挣扎的说。 男子汉？亏他说的出口。 江渔儿感觉到一股深深的无力，忍不住划重点：“相公，平安才出生一个月不到！他还小，怎么就男子汉了？！” 怪不得最近那么累呢，感情她不仅要照顾小平安的身体，还要照顾自家相公的情绪。两个宝宝，能不累吗！ 蒙渊终于放弃争宠，明明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是一言不发的坐在一边，还是能让人品出几分可怜的味道。 江渔儿无声的叹了口气，决定转移话题。 “对了，之前我生产时你们不是抓住了一个暗中搞鬼的稳婆吗？那个稳婆如今在何处？” 说到正经事，蒙渊身上的那股憨傻就全部收敛了起来整个人正经了许多。 “那个人，我已经处置了，你不必理会。”那样的糟心事，他私心里还是不希望让江渔儿知道的，反正他已经解决好了，不是吗？ 可是江渔儿不领情，蒙渊越是不说，她就越是好奇：“那个稳婆，只是颗棋子吧？背后之人是谁，你也查出来了？” 她心里有个名字，但是这不代表别人就不会下手，所以还是挺好奇的。 蒙渊摇了摇头，不管江渔儿怎么表示自己的好奇，都不愿意继续讨论这个问题。 “算了！不问你了，我问别人也是一样！”江渔儿泄气的说，刚刚明明是为了转移话题才说起这件事情的，结果硬生生把自己绕了进去，真的对这件事生起了好奇之心。 蒙渊无可无不可的笑了笑，并不担心别人会把这件事的真相告诉江渔儿。 平安出生以后，蒙渊立马就着手审问稳婆。那个稳婆只是一枚棋子而已，不是什么硬骨头，三两下就吐出了自己知道的全部真相。 “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他们就是让我换了夫人的催产药。我要是不做的话，他们就会把我的孙子杀掉。” 这套路听上去非常的耳熟，仔细一想，不就跟小武遭遇的一模一样吗？蒙渊心里有了怀疑的对象，却不敢直接下定论，抽丝剥茧下抓住了威胁稳婆的人，一层层的追查下去，终于查到了四皇子殷行的身上。 这次跟以往不同，以往他们都只有人证，而人证是无法定罪的，这次四皇子似乎以为万无一失，便在信任的心腹手中留下了一封信，一封足以证明这件事是他做的信。 大胡子和狐狸像拿着烫手山芋一样拿着那封信，直接找到了蒙渊。 “将军......这件事和四皇子有关，这封信里更是有四皇子的私印，这......这个要怎么办？”事关皇子，这件事可就大了。 蒙渊眸色沉下来，果然跟四皇子有关。之前在兰州动手的是他，在青山镇动手的也是他，如今更是直接买通稳婆，各种阴毒手段全部施展出来，就是要弄死江渔儿。 “把信给我。”蒙渊不打算再忍，如果一个男人，连自己的妻子都保护不了，他又有何颜面立足于朝堂，立足于军队？ “将军......那可是四皇子，你要三思啊......”狐狸害怕蒙渊冲动，连忙跟他分析情势：“虽然这些年皇上并没有表现出很器重四皇子的样子，但四皇子比较曾经是皇上最疼爱的儿子，你这封信递上去，无疑是在打皇上的脸，如果皇上顾念着他和四皇子的父子情分，遭殃的只会是你。将军，我希望你能够考虑清楚。” 蒙渊只回以淡淡一笑，声音轻而坚定：“娘子因为我，早已成为他们的眼中钉。若我没有证据也便罢了，可我如今既然找到了证据，就绝没有粉饰太平的道理。”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有这个义务去保护另一个人的安危。可江渔儿对蒙渊来说，不是别人，不是另一个人，而是一家人，被说起的时候，会被冠以“蒙夫人”。 “若连我都不护着她，我有何德何能继续做她的相公？”蒙渊一挥手，彻底下了决定。 第两百七十五章 香水 他带着稳婆和其他一干经手的人进了宫，当着皇上的面把那封信拿了出来，字字如刀，伤了自己也伤了别人。 “陛下，微臣亲缘单薄，从小养大微臣的父母也只是微臣的养父母。”蒙渊在下面恭恭敬敬的跪着，一字一句的说着：“娘子和孩子是微臣唯一的亲人，若微臣不能保全他们，微臣宁愿与他们一起死。” 这句话一出，坐在龙椅上的男人脸色有些微不明显的变化，有动容，更有不悦。 蒙渊的这句话确实很像，是他在逼着皇上做出某些决定。而这种决定，将直接决定四皇子的生死。 一时间陷入了沉默中，蒙渊并不觉得忐忑，神色如常的跪在那里，等着皇上做最后的决定。 “罢了......他这次做的确实有些过了，若是朕不罚他，怕是会寒了有功之臣的心。” “微臣不敢。”蒙渊连忙说道。 皇上那样说，无非是给了一句准话，表明自己一定会处罚四皇子。但同时也是在敲打蒙渊，敲打他不要太过分，那毕竟是四皇子，适可而止也就算了。 蒙渊离开之后，皇上突然下旨：“四皇子殷行不修德政，肆意妄为，责令其禁足一年，以儆效尤。” 殷行作为皇上曾经最喜爱的皇子，即便在殷朔异军突起的时候，都没有被禁足过。结果现在不明不白的就被皇上一道旨意禁足在了自己的皇子府里，让许多人都懵逼了。 皇上这到底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谁要放弃四皇子吗？难道殷朔做了什么让皇上下定决心选择他？ 有野心的朝臣们都在家里琢磨这个问题，可是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殷朔还是一如往常，做着自己日常该做的事情，也没见皇上特意交给他一些重要的任务。 四皇子被禁足之后，大胡子和狐狸也都被叫进了皇宫。再出来之后，不管外面的人怎样议论纷纷，他们都三缄其口，表明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这一系列古怪的走向让朝臣们摸不着头脑，于是一个个安静了下来，不敢在私底下做些什么事情，生怕撞上风口浪尖。 “夫人，我按照你的法子做出了这些东西，你看看这是不是就是你说的香水。”青桃拿着三四个小瓶子走进来，随着她的走动，空气中流动着一股浓郁的香味。 江渔儿生产的时候实在是亏大发了，青木过来诊脉之后，表示她最好坐两个月的月子，彻底将身体的亏空补一补，不然以后容易落下什么病根。 就因为他的一句话，本来一个月就能自由的江渔儿，愣是要在床上躺满整整两个月才能下床。虽然有小平安陪着，她不至于太无聊，可是小平安如今还太小了，除了吃奶的时候是清醒着的，大部分的时间都在睡觉，于是江渔儿就无聊了。 无聊的人总喜欢做些什么事情打发时间，好让自己有事情可以做，江渔儿也不例外，可是她不擅长针线，也不爱看这个时代的书，琴棋书画更是一窍不通，思来想去，只能用一些女人可以用的化妆品来打发时间。 说起这个，就不得不感叹后世网络的发达，江渔儿还没有穿越到这具身体之前，是个生活的很精致的女孩，即便每日工作的再晚，都要好好的保养自己的皮肤。 可是用的多了，她的皮肤对那些含有化学成分的护肤品就有些过敏，无奈之下只能在网络上搜索一些天然无添加的护肤品，机缘巧合之下找到了几个古时候的护肤配方，里面完全没有添加任何的化学成分，制作方法也比较简单，她自己动手做过，至今还记得那些配方。 那些配方，就是她开新铺子的底气。 不过这些配方的来路是个问题，江渔儿至今还在坐月子呢，配方这种东西拿出来一定会惹人生疑。想来想去，她只能先把这些配方放一放，转而把制作香水的思路告诉了青桃，任由她自己去瞎折腾，然后每天回来报告进度。 别说，青桃虽然做不了美容师，但是动手能力还是挺强的，一开始完全没有头绪，可是被江渔儿点播了两句之后，就像打开了任督二脉一样，不出几天就制作出了像样的香水。 那瓶香水在味道上跟后世的完全没有两样，唯一的缺点大概就是留香时间短，撒在空气中或者人体上之后很容易被挥发干净。 但是香水最大的特色，就是能够在人体上留香时间长，好几天都能闻到香水的味道，如果挥发的太快，那就不是香水了。 偏偏青桃是个彻彻底底的，行动上的巨人，理论上的矮子，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改进，只得每天把做出来的成品拿过来给江渔儿过目，让江渔儿指出其中不足的地方，以此来一点点改进。 江渔儿把青桃这次带过来的香水一一闻了一下，其中有两支已经和后世的味道非常接近了，而且使用之后，味道居然完全没有变淡。 她欣喜若狂：“这两支，继续实验，什么时候味道能够在身上停留一天了，咱们就算是成功了。” 青桃把江渔儿指出的两支拿出来，其他的全部都是不合格的。 “那我去实验一下，若是效果好的话，就能批量制作了。”青桃也喜滋滋的辛苦了那么多天，可算是做出了让夫人满意的香水，真是不容易啊。 虽然香水味道很好，但是闻多了，还是会有一种鼻子要坏掉的感觉。 隔天，就是小平安满月的日子。 为了低调一些，蒙渊和江渔儿还是决定不办，只叫了一些相熟的，关系在皇上那里是过了明路的。 不多，也就几个而已，正好凑一桌。 满月这天，大胡子和狐狸都来了，江渔儿心神一动，想到了自己之前好奇的那个问题，于是叫来青桃，签订了一系列不平等条约之后，终于能够把自己裹吧裹吧出门了。 “嫂夫人，你身子还弱着，就别出来了，小平安的满月宴有我们顶着，铁定出不了岔子。” 第两百七十七章 出月子 不过在无人的时候，她还是会在心里琢磨，到底是谁那么恨她，专门挑选了她生产的时候才发动这样的攻击？ 她心里自然也有一个名单，名单上的第一位就是四皇子殷行，可如果动手的人真的是他，蒙渊何必隐瞒呢？毕竟他们两方不和早就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殷行有一直派人不断的暗杀他们，他们两房的矛盾几乎是摆在明面上的，这一次突然隐瞒也太奇怪了。 所谓灯下黑就是这个道理，就是因为这一次蒙渊的隐瞒，使得江渔儿觉得是他又觉得不是他，反而让她把殷行从嫌疑人的名单里踢出去了。 不过蒙渊虽然不愿意把这些事情告诉江渔儿，却说过事情已经解决了，也相当于是在暗示她，动手的人已经被料理掉了，以后这样的事情绝对不会再发生，所以事情的真相知道或不知道，其实也没有太大的关系。 月子坐满两个月的那一天，江渔儿简直感觉自己像是刑满出狱的人一样，正在门外呼吸的每一口空气都透着自由的味道。 她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被自己身上的味道给熏到了。天哪，正常人两三天不洗澡就会感觉身上很不得劲儿，她这次可是整整两个月没洗澡，身上早就已经黏糊的受不了了，要不是青桃实在不同意严防死守的，她估计早就洗澡了。 “快快快，快准备洗澡的热水，我要洗澡。”这种事不能想，一想就感觉身上仿佛有万千只蚂蚁在爬，痒的受不了，赶紧催促道。 洗澡的热水很快就准备好了，江渔儿有一种迫不及待的姿势脱掉衣服跳进水里，身体浸入热水的那一瞬间，江渔儿发出了一声满足的感叹。 每天洗澡的时候还不觉得热水有多重要，看来洗澡果然是人类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啊。 一个澡，江渔儿洗了整整一个时辰，期间换了四次水，她才感觉身体堆积的泥垢被洗干净了。 头发也是，和身体一样也有两个月没有洗过，上面的油污厚重的几乎可以拿来炒菜了，趁着这次可以清洗的机会，江渔儿也好好的把头发洗了一遍，直到 手摸上去的时候不会再感觉油腻，这才停下来。 将自己彻底的收拾了一遍，江渔儿神清气爽的站在院子里，呼吸着外面新鲜的空气，感觉灵魂都要为自由而喝彩了。 “夫人......夫人......公子睡醒了，看不到你正在闹呢，怎么都哄不好。”婢女着急的声音传来。 江渔儿：“......” 好吧，自由就跟浮云一样，跟她是没有什么关系的，小平安如今越来越粘着她了，只要睡醒过来没有看到她，就会哭着闹着找她，简直一刻都不得闲。 即便如今已经出了月子，她难道还能撇下自己的儿子去外面浪吗？ 自由？不存在的...... 小平安很快就被抱了出来，此刻天气已经彻底转凉，虽然大太阳挂在天上能够带来微微的温暖，但是这么一点温暖，对于出生才两个月的孩子来说还是不太够的，因此平安每一次被曝出房间，身上必然包裹着厚厚的被子。 奶妈抱着平安出来，脸上着急的不行。 “哇哇哇......”孩子哭声还在继续，不过已经一声比一声弱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感应到了江渔儿的存在，最后干脆不哭了，挥着小拳头不知道想要表达什么意思。 江渔儿拢了拢头发，叹了一口气：“孩子交给我吧，你辛苦了。”这个臭小子那么黏着她，为此不惜哭闹，跟奶妈是真的没有什么关系，人家可尽职的很。 奶妈忙不跌的把平安交给江渔儿，就好像把一个烫手山芋交出去了一样，脸上闪过一丝解脱。 她带过的孩子也不算少，但是像自家公子那么难弄的可真是头一回见，只要离开亲娘身边，就哭得恨不得天塌地陷。 江渔儿姿势熟练的抱着平安，满脸的无奈，但是眼神之中却难掩他对孩子的喜欢宠溺：“你说说你，怎么就这么黏人呢。我告诉你啊，作为一个男子汉，不可以这么粘着娘，不然以后该讨不到媳妇了。” 平安眨了眨眼睛，也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江渔儿的话，突然就对着她咧嘴一笑，嘴角露出两个酒窝，能甜到人的心里去。 江渔儿就这样抱着他玩了一会儿，小孩子的精力毕竟有限，不多时就昏昏欲睡了，江渔儿招招手让奶妈过来，喂他喝了奶，喝着喝着平安就闭上了眼睛，彻底陷入了梦乡。 “抱回去吧，动作小心一点，可别让他又醒了。”江渔儿看了看天色，发现时间还早，打算去一趟还没有开起来的店铺，顺便买一些美容配方里的材料回来，速度快的话，可以赶在平安下一次醒来之前回来。 奶奶经验很丰富，双手熟练的摇着，足够让平安睡的更熟一些。 江渔儿回房间换上出门的衣服，带着香兰来到街上。说实话，她已经有差不多快四个月没有上街过了，此刻看到如此繁华的街道和拥挤的人群，居然有那么一丢丢恍如隔世的感觉。 这是太久没有出门造成的。 “夫人，先去医馆还是先去铺子？”香兰询问道，她还是第一次被夫人点名说要陪着出去，以前这是青桃特有的专利，背后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呢， 现在她也有了这样的待遇，心里别提有多兴奋了。 江渔儿回神，想了想道：“先去医馆吧，铺子不是短时间内就能开起来的，今日先把材料买齐，若是不能把那些东西制作出来，铺子开起来也是白搭。” 美容院里最重要的还是产品，她分得清主次。 车轮子咕噜咕噜的转动，马车很快就带着她们来到了一家京城中有名的医馆。 这家医馆的规模比其他的大，光是坐堂大夫就有五个，其中来往忙碌的学徒更不知樊记，隐隐有一种京城之最的感觉。 江渔儿需要买的材料有很多都比较偏门，寻常一管应该是买不到的，马车夫比较善解人意，自然而然的带着她来到了这个京城最大的医馆。 第两百七十八章 护肤用品 “蒙夫人大驾光临，小人失礼了。”惠民堂的掌柜曾经见过江渔儿，一看到她出现，连忙殷勤的迎上来，脸上堆满了笑。 江渔儿态度和善的点了点头：“掌柜的，去忙自己的吧，我就是想要买一些东西，你不必特意来招呼我。” 掌柜的哪里肯，依旧在身边不肯离开：“夫人这是说的哪里话，这是夫人出月子第一次过来，小人必得精心伺候。” 如今的时代等级分明，蒙渊身为护国大将军，身边讨好的人自然络绎不绝，惠民堂的掌柜会如此说，也算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江渔儿并不觉得意外，见自己说不通他，也就不去管他了。 想要跟就跟着吧，她又不可能只买配方中的几样材料，就算这个掌柜的去跟人家报告，她所买的东西是哪些，江渔儿也不怕。 那些配方可是无数前辈的智慧结晶，怎么可能简简单单就被人推测出配方的内容呢？如果真的有这样的牛人存在，江渔儿也就认栽了。 江渔儿神色淡定的从怀中掏出一张纸头：“我想要的东西都在这上面，你看看你们医馆里面能不能拿得出来。” 掌柜的接过来一看，还真的全部都是药材，而且还是些非常常见的药材。 “这个......不知道夫人买去这些药材是做什么用？小人并非有意打探，只是夫人也知道是药三分毒，若是夫人拿着这些药材去做什么不好的事情......” “大胆！”话还没有说完，香兰就呵斥道：“你算什么东西？竟敢跟我们夫人这样说话！” 不怪香兰反应这么大，这个掌柜的说话实在难听，听上去好像是在关心江渔儿，怕她吃错药然后怪罪到他们惠民堂的头上，但其实内在是说他拿着这些药材别有用途，可能是去杀人。 这句话听在香兰的耳中，她怎么可能会不生气呢？ 江渔儿安抚的笑了一下，然后转头看向掌柜的，脸上依旧挂着好脾气的微笑：“还请恕我不能认同掌柜的话，如果天下间所有的医馆都要向掌柜的这般确认了药材的用途之后，才把药材卖给对方，那为何这个世界上人有那么多令人闻之色变的毒药呢？药材没有好坏之分全看用它的人如何使用，掌柜的以为，我说的对不对？” 掌柜既然能够成为惠民堂的主事人，那自然不是傻瓜，江渔儿话里话外都是在挤兑他，他如何听不出来。其实他也不想说那番愚蠢的话，只是上头说了，如果遇到江渔儿，一定要弄明白她的意图，掌柜的这才铤而走险，冒着自己被人当作傻瓜的风险说了这番话，可是完全没用，直接被江渔儿挤兑了回来。 “夫人说的对，是小人孟浪了。”掌柜干笑两声，不敢再说多余的话，直接让手下的人把单子上的药材全部都准备齐全。 “这是夫人要的东西，还请夫人千万不要和小人计较，小人从小就笨嘴拙舌的，说了什么不恰当的话，夫人千万千万别往心里去。”掌柜的还是挺怕江渔儿记仇然后对付他，忐忑的一再赔礼。 江渔儿当然不会生气，不过是个棋子罢了，不然一个掌柜，哪儿有这个胆子跟她这个将军夫人说这种话呢？ 她不觉得自己心胸宽广，却也不会跟一颗棋子生气，犯不上。 上了马车之后，香兰终于憋不住了，愤愤不平的说：“夫人，那个人说话也太难听了，您怎么不教训他？” 就是寻常人听到这样的话，都难免要生气，夫人的脾气也太好了，这样的冒犯都能忍下。 江渔儿顿时笑的意味深长：“你不懂。” 估计是有人看到她出了月子，知道她要开新的铺子，于是迫不及待的找人上门打探，就是为了知道她新开的铺子卖的是什么东西。 传言惠民堂背后的靠山很大，大的谁都撼动不了，而且有人私下里调查过惠民堂的靠山，结果去调查的人不出两天，肯定会被人发现尸体，手段骇人。 啧啧啧，靠山很厉害，手段又狠辣，还真是符合某些人的标准啊...... 江渔儿回头，透过马车的车帘，似乎看到了惠民堂掌柜跟随的目光，透着几分探究。 回了将军府之后，江渔儿和香兰带着一麻袋的药材回了房间，不过不是睡觉的房间，而是之前就开辟出来，专门为了制作护肤用品的房间，也可以理解为是这个时代的实验室吧。 里面摆放的桌子，凳子，杯子等等东西，都是江渔儿特意画了图案令人打造的，有了这些东西，制作护肤用品效率直线上升。 护肤用品的配置，江渔儿基本上都是自己在忙活，其他人对于护肤用品四个字完全不理解，就是要帮忙也帮不上，只能在一旁看着，包括在这方面很有天赋的香兰也是如此。 香兰看着江渔儿里里外外的忙活，而自己却半点忙也帮不上，心里非常的着急。 “夫人，你看我能做些什么？”香兰着急的问道。 江渔儿一回头，看到香兰着急的脸上汗都要出来了，终于反应过来自己此时此刻的做法，在他们这些本土人的眼中是多么的惊世骇俗。 有谁见过一家主母自己在动手，而奴婢在一旁干看着的？ 江渔儿想了想，决定不让自己太过另类的说道：“你替我把这几样药材捣碎了吧，越碎越好。” 终于有自己可以帮得上忙的地方，香兰兴高采烈的接过了任务，一本正经的在旁边帮忙。 其实护肤用品的配置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虽然这个时代的药材都是没有经过处理的，所幸江渔儿曾经不怕麻烦，也学过如何处理原汁原味的药材，不过是多了几道工序而已，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难的。 两个人就这样在实验室里面忙忙碌碌了许久，直到第一瓶护肤用品做出来。 “夫人，这个什么爽肤水闻着好香啊。”香兰好奇的看着散发着幽香的瓶子，她对这些事情完全不懂，什么什么工序也都是夫人怎么说她就怎么做，本来以为会做出一罐黑乎乎都是中药味道的东西来，结果没想到做出来的东西清澈如水，并且还散发着花一样的香味。 这样的手段在香兰的眼里就跟变戏法一样，特别的神奇。 第两百七十九章 防患未然 江渔儿笑了笑，打开瓶盖：“按照我之前教你的，涂在脸上试试看。” 香兰接过瓶子，犹豫了一下：“这样的好东西还是夫人先用吧。”听说使用这个东西可以让女人脸上的皮肤水润光滑，仿佛年轻了好几岁，她只是一个小小的丫鬟而已，如何能够使用这么珍贵的东西呢。 “新开的铺子往后要交给你来打理，其中使用的护肤用品你全部都要掌握，而且你自己也要使用起来，这是最基本的。如今交给你来使用，不过是提早了几日而已。”江渔儿非常无所谓的说，只要有配方在手想要几瓶都能够做得出来，她还没有小气到这个份上。 香兰一听，心里顿时放心下来，在手上倒了一些，按照之前学过的步骤，均匀的涂抹在脸上，然后轻轻拍打。 爽肤水很快就被皮肤吸收了，香兰摸了摸脸颊，感觉有些不可思议：“夫人！我的脸......我的脸好像滋润了好多，天呐！太神奇了！” 江渔儿无语：“哪有这么快的效果，你觉得你的脸滋润了很多，这只是错觉而已。但是每天早上和晚上不间断的使用的话，皮肤确实会非常的滋润。” 香兰默默的记下，看着江渔儿的眼神就跟小迷妹一样。夫人也太厉害了，居然连这样的东西都做的出来。 江渔儿面对香兰看偶像的眼神，不自在的笑了一下，青桃曾经也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过，一开始也是这样不习惯的，但是慢慢也就习惯了，甚至可以做到单方面的无视。 如今换了一个人，江渔儿又变得有些不习惯了。 “咳咳......这瓶东西你先拿回去使用，你作为店铺的主事人，更要每日保持容光焕发的精神姿态，这样才能让每日过来我们店铺做保养的夫人小姐，信任我们店铺。”江渔儿不自然地亲了亲嗓子如此说道。 香兰一听是为了店铺，原本打算推拒的手只能接下，毕竟是为了店铺嘛，夫人让她使用是为了店铺，那她就不能拒绝了。 爽肤水终于成功的制作了出来，这件事给了江渔儿非常大的信心。爽肤水都出来了，其他的还会远吗？ 江渔儿精神抖擞的开始制作其他的护肤用品，药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着，香兰，看着药材快要见底了，就会去跟江渔儿汇报。 江渔儿每次都能掏出不同的调查清单交给香兰，香兰一开始非常不能理解，药材清单中几乎有一半的药材，是用不到的，为什么夫人还要购买呢。 “傻丫头，无论是什么配方都是珍贵的，如果我只够买了配方上的药材，别人只要斟酌一下药材的使用剂量，就能推测出我们手上的配方是怎样的了。”江渔儿笑着替香兰解惑。 香兰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夫人真是太聪明了。”怪不得夫人要多此一举，原来是为了保证配方不会被别人猜出来。 事情就如同江渔儿猜测的那样，惠民堂的掌柜看到香兰拿出了一张全新的药材清单，里面有很多药材都被置换了，嘴角的笑容僵硬了一下：“夫人这一次要购买的药材和上次的似乎大不相同。” 香兰道：“夫人的事情，我一个小小的丫鬟怎么能知道呢。掌柜的，还是赶紧把药材准备好吧，夫人还在府里等着我呢，我要是去的晚了，夫人就该不高兴了。” 掌柜的嘴角的笑容就更加僵硬了，眼神中隐隐闪过一丝不悦，自从成为惠民堂的掌柜之后，还没有人敢这样不客气的跟他说话，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丫鬟，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千金小姐不成。 不过这话他是不敢说的，甚至连一点点的意思都不敢透露出来。主子下过命令，要尽量和将军府里的人保持良好的关系，这样才能从将军府里的人嘴里掏出消息来。 这一次需要的药材很快就准备齐全，香兰付了银子之后，就让车夫把东西抬上马车。 “香兰姑娘请稍等，这是我给夫人准备的礼物，上一次我说话得罪了夫人，回去之后日思夜想，心里总是不安。这份礼物请姑娘寄给夫人，就说是我向夫人赔罪的，还望夫人大人不计小人过，千万不要跟我一般见识。”掌柜的，想起主子的话，连忙把之前准备好的礼物拿出来。 香兰没有怀疑，随意的打开礼物盒子看了一眼。这份礼物还真的不清，里面放的居然是天山雪莲，那可是只在传闻中听过的好东西。 “你的心意我领了，但是夫人不在，我可不敢随意做主，你若是有心，等我回去问了夫人自会派人来拿。”香兰以为这样的好东西夫人是不会拒绝的，因此撂下这句话之后就走了。 “是是是，香兰姑娘请慢走，还请你千万要跟夫人转达我的歉意。”掌柜的不敢多说什么，连忙对着笑送香兰出门。 回去之后，香兰就把惠民阁掌柜的做派告诉了江渔儿。 “夫人，我看那个掌柜的拿出来的东西是真的不错，竟然是一株世所罕见的天山雪莲。”香人虽然没有见过，但却听过坊间传闻，知道天山雪莲长什么模样，也知道天山雪莲的价值，她是更倾向于让夫人收下天山雪莲的。 江渔儿却目光一沉，摇了摇头：“无功不受禄，这些身外之物还是少沾染的好。香兰，你记住，下一次再去的时候，你直接告诉惠民阁的掌柜，就说我已经忘记了，当日的不愉快也请他不必再徘徊，至于礼物，往后莫要再提。” 香兰不是很能理解，但是她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听话，虽然不能理解，但却依旧点了点头：“好的夫人。” 护肤用品的制作非常顺利，香兰一开始只能做一些导药的工作，但随着在身边打下手的时间越来越长，对于制作的流程不说全部精通，好歹也略知一二，可以帮得上忙之后，江渔儿便有意识的其中不太复杂的工作交给她。 香兰也没有辜负她的这一份信任，江渔儿交给她的工作，她总是完成的特别漂亮，自己不明白的地方也会很好的虚心求教。 第两百八十章 出红疹 这倒是省了江渔儿不少事情，更是能借着这个机会把护肤用品的制作工序一一交给香兰，毕竟香兰才是她选定来掌管美容院的人。 没错，江渔儿已经决定把店铺的名字叫做美容院，非常的浅显易懂，一听就知道这是一个美丽容颜的店铺。 时间就这样一点一滴的过去，江渔儿完全沉浸在只做护肤用品的快乐中，完全忘了外面的一切，直到奶妈抱着哭得上气不接下去的平安找过来，她才彻底从实验室里面出来。 “夫人，小公子实在想你，之前还好好的，不哭也不闹，可是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连奶都不喝。” 自从江渔儿进了实验室之后，平安就已经很久没有哭过了，也不知道这小子是不是知道江渔儿去忙正事去了，居然不会再哭着找娘亲。 之前江渔儿还庆幸了一下，郑重叮嘱奶妈看好平安，然后就不管了，忙自己的事情去了，结果一安生，就安生了那么久。 “平安是不是生病了？找大夫看过吗？”江渔儿立刻放下手头上的工作，把平安抱在怀里，每次平安哭着找她的时候，江渔儿都是这样把它抱在怀里，稍微哄一哄就可以了。 结果这一次好像完全没有用，江渔儿就算把平安抱在怀里，哄了又哄，平安都一直哭闹着。 香兰也在一旁干着急，做鬼脸逗他开心都没用，小平安根本就连看都不看一眼。 “还没有，小公子好像也没有不舒服的地方，就是哭着要找您。”平安之前苦恼都是为了找娘亲，所以这一次哭闹起来，奶妈以为和之前一样，带着平安就过来了。 江渔儿因为着急口气有些冲：“那还不赶快去找大夫，愣着做什么。” 奶妈这才慌了神，急急忙忙的往外跑，很快就带着青木回来了。青木突然被拽过来，什么情况都不知道，一脸懵逼。 “夫人别急，把平安公子交给我看一看。”青木若无其事的看了江渔儿一眼，然后才接过平安，仔细的帮他检查了身体。 平安这次非常不合作，藕节般的小手不停的挣扎，看得人心疼不已。 但是该做的检查还是要做，青木并没有放开平安，反而检查的更加仔细，甚至还把襁褓打开，去看平安的身体，这才终于找到了原因。 “平安公子身上起了红疹，觉得不舒服，这才会一直哭闹。”青木说道。 江渔儿看了一眼，在平安的后背上果然发现了一片红疹，虽然不是很大一片，但是小孩子的肌肤雪白柔嫩，看上去就有些触目惊心了。 “这是怎么回事？”江渔儿心疼的说，看着奶妈的目光带着不善：“你都是怎么看的小公子？小公子身上都起了红疹，你没看到吗？” 奶妈吓的一哆嗦，忍不住跪在地上，脸都白了：“夫人......我照顾小公子，不敢不尽心，这个红疹，我确实不知道啊......” 青木开口打断：“你红疹一看就不止一天，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江渔儿更加生气了，同时气愤自己对平安的疏忽，于是对奶妈说话就更加不客气了：“你还敢说谎？！” 如果小平安只是生病，她虽然会责骂两句，但是却不会过多迁怒，毕竟生病这种事是在所难免的。 可是明明自己做错了，还一个劲儿的掩饰，就是江渔儿忍不了的了。 她赶紧让青木带着平安下去治疗，青木下去之前还安慰她不要担心，红疹不是什么大问题，只要涂药就能治好。 香兰也非常生气：“你这个老婆子，还不从实说来，小公子起红疹不止一天了，为什么不及早来报？！” 奶妈更加心慌，说话都带着哆嗦：“我......我女儿来了，我在照顾她......” 家中主母生气，一家上下的人全部都战战兢兢的，生怕主母的怒火发泄在自己头上。 奶妈的女儿很快就被带了过来，那是一个十二岁的女孩儿，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看上去非常的不老实。 “夫人！夫人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女儿也是难得过来看我，我再也不敢了！”奶妈看到自己女儿出现，吓的脸色煞白，不住的求饶。 偏偏奶妈女儿一点自觉都没有，看到江渔儿坐在主人位，脸上露出甜甜的笑容：“夫人好，我叫陈欣儿。” 江渔儿挑了挑眉，觉得这个女孩儿似乎不简单。母亲还跪在下面呢，她脸色也不好看，居然还能笑着跟她打招呼，该说她没眼色呢，还是心大？ “你可知道，我叫你来，是为了什么？”江渔儿沉声问道。 陈欣儿笑着摇了摇头：“欣儿不知，夫人请说。” “夫人，是不是欣儿做错了什么？”陈欣儿脸上依旧挂着甜甜的笑容，看着江渔儿的目光充满了向往，和一丝没有隐藏好的嫉妒。 嫉妒？十二岁的小姑娘，难道已经知道自己以后从来过怎样的生活了吗？ 江渔儿笑了一下，觉得自己真是想太多了，再怎么样也是的没有成年的小孩子。 “你娘说，你们之间已经许久未见，所以才把你接过来住两天？”江渔儿面对小姑娘到底做不到恶语相向，于是温声说道。 奶妈突然抬起头，挤出一抹还要难看的笑容：“夫人，我家这个丫头向来天不怕地不怕，您若是有什么问题尽管我，别问我家丫头，我怕她冲撞了您。” “还有没有一点规矩了，夫人是在跟你家的姑娘说话，不是在跟你说话。”青桃站在江渔儿的身后呵斥，身上气势十足。 奶妈顿时哆嗦了一下，唯唯诺诺的低下了头，不敢再说什么。 期间，江渔儿唇角挂着神秘的微笑，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递给奶妈，足可以表明她的态度。 或许是她往日里对家里的下人太好了，所以才给他们一种错觉，一种可以随意插话，毫无规矩的错觉。 如果不是这次出了奶妈的事情，江渔儿或许至今都还没有发现自己在管理家务上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第两百八十一章 奶妈心存不良 “奶妈，平安还在肚子里的时候，将军就带着你来到了我的面前，张军说你是一个负责任的人，必定可以代替我照顾好平安。我相信将军的眼光，所以我也一直都很相信。”江渔儿轻声说，就和曾经一样温柔，可是眼中全无笑意，甚至还带着一丝冷漠。 “我希望将军没有信错人，所以我今日在这里特地找你的女儿过来询问一下。若是从你的女儿嘴里听到了我想知道的答案，我必定不会为难她。”话音落下，香兰就把奶妈提到了一边，并且专门找了一个人看着她，不让她再说话。 陈欣儿这才感觉到房间里的气氛非常古怪，心里害怕起来。 “娘......”她小声的喊了一声，奶妈很想回头，可是有人看着，她甚至连动弹一下，都会被人呵斥。 早知道会这样，她就不起那个心思了。 “陈欣儿，你如果如实回答我的话，我可以跟你保证你娘绝对不会出事。”面对陈欣儿，江渔儿的态度明显好了许多。 陈欣儿咬了咬唇，怯怯的说：“夫人请问，我一定会如实回答！” “你娘在将军府里做奶妈，我相信你们家里的人一定全部都知道。那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突然之间你就生出要来将军府里住两天的念头吗？”江渔儿柔声问道。 陈欣儿怯怯的看了奶妈一眼，这才大着胆子说道：“我娘说......府里没有侍妾，又只有一个孩子，如果我可以成为将军的妾室，再生下一个将军的孩子，咱们家就能过上好日子了。” 果然！ 心底的猜测被证实，江渔儿心口处的那一口怒火简直要把理智全部烧光。 “青桃！快去找青木大夫，就说平安可能被人下了毒。”江渔儿现在贵不上去处理这一对母女，急忙对青桃说道，并在心里暗暗祈祷，但愿一切还来得及。 平安这一次生病实在太突然，江渔儿又因为着急平安，所以并没有发现其中不对劲的地方，直到奶妈收到自己的女儿突然来了将军府，她才隐隐觉得哪里不对。 能够在将军府里做奶妈，对于一个普通的家庭来说，用一步登天来形容都不为过。 这种时候，怎么可能会因为女儿想要来，就满足她无礼的要求呢？难道就不怕自己的女儿在将军府里惹祸，从而丢了这个工作吗？ 可是奶吗似乎一点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真的把女儿带到了将军府，甚至把平安放在一边，专心的照顾自己女儿。 把这件事的前因后果理了一下，江渔儿很快就找出了其中不对劲的地方。 但这一切都只是她自己觉得而已，想要知道事情的真相，还得把奶妈的女儿陈欣儿找来。 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儿，即便有野心有城府，也不会高明到哪里去，拿出将军夫人的派头恐吓一番，果然把想要知道的真相给炸了出来。 万万没想到，这个将军亲自带进来的奶妈居然成了这样的野心，居然想要让自己的女儿成为蒙渊的侍妾，将她取而代之。 香兰听了，气的身体发抖，直接给了奶妈一巴掌：“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夫人对我们多好，你居然还敢生出这样的念头来，我今日一定要打死你！” 这一巴掌打的特别重，直接把奶妈打倒在了地上，一边的脸颊高高耸起，嘴角和鼻子都流下了鲜血。 陈欣儿慌了神，连忙跑过去扑在奶妈的身上：“不要打我娘，不要打我娘，你不是说我说实话就能放了我娘吗？我把知道的都告诉你了，你不要打我娘好不好？” 香兰可没有江渔儿那么柔软的心肠，还要再动手，但是江渔儿拦住了她：“先别打了，我还想要从她嘴里问一问，平安身上的红疹到底是生病还是被下了毒。” 关系到平安小公子的安危，香兰的理智瞬间就回来了，她不甘不愿的住了手，狠狠的瞪了一眼奶妈，那眼神就好像在说：只给了你一巴掌，真是便宜你了。 “奶妈，平安是我唯一的孩子，更是我的命根子，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如果你实话实说，我绝对不会迁怒你的女儿，但如果你不说的话，你的女儿能不能安全的走出将军府，我就不能保证了。” 她不是一个草菅人命的人，可这是有前提条件的，条件就是不能伤害她的孩子。哪怕是一个再柔弱的母亲，自己的孩子一旦在自己眼前被伤害，也都会爆发出无穷的力量。 为了孩子，她愿意化身地狱里的恶鬼，把一切要伤害她孩子的人都吃掉。 奶妈捂着脸颊抬头看了江渔儿一眼，接触到对方眼底的冷漠和杀气时，又飞快的低下了头，心里止不住的后悔自己怎么就被别人给蛊惑了？居然生出了这样的心思，并且还付之于行动。 都怪那个人，说什么她的女儿容貌秀丽，一定会逃将军的喜欢，只要夫人孩子死掉，将军和夫人之间产生了矛盾，她的女儿就能够趁虚而入，把夫人取而代之。 “我......我其实就只是在小公子的身上涂了一些药膏，那个药膏只会让刚出生不久的孩子出红疹，然后发高烧。”奶妈怯怯的说，趴在地上不敢擅自起来。 江渔儿顿时眼前一黑，差点就晕了过去。原来平安真的被人下了毒，她的平安还那么小，就要吃这份苦头，这对母女真是该死。 就在她心里杀气四溢的时候，青木恰到好处的出现，温声说道：“夫人不必担心，我刚刚在外面已经听到了，奶妈给小公子涂的应该是一种叫做千日红的药膏。这种药膏一般都是用来去疤的，而且去疤效果很好，并且完全没有毒性，只是这种药膏不能涂抹在刚出生不久的孩子身上，这种药膏若是每天涂抹在孩子身上，一个月之后孩子就会因为无法呼吸而暴毙。” “那......那我的平安......”江渔儿被青木的话拯救了，终于恢复了过来，着急的问道。 第两百八十二章 千日红 “看小公子身上出红疹的情况，奶妈应该只涂了小公子四五次，只要接下来好好休养，红疹和高热很快就能退下去，夫人尽可放心。”青木知道此刻的江渔儿想要听什么话，因此很快就把答案说了出来。 江渔儿重重的呼出一口气，几乎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脏回到原位的声音。 没事就好，只要平安没事就好。 “青木......我们一家真是欠你太多了，但凡有事都是你替我们解决这份恩情，我会牢牢记得一辈子，以后只要你有需要，我们都可以为你赴汤蹈火。”江渔儿感激的说。 青木张了张嘴巴，很想说自己想要的，不是感激而是一份感情，可是又转念一想，江渔儿如今和蒙渊连孩子都有了，再说这样的话也没有意思，于是笑了一下，摇了摇头：“我们之间已经认识那么多年了，我早一次视你和将军为知己，替你们解决麻烦是我自己想做的，跟你们无关，你要是再这样感谢来感谢去的，我下次可就不敢再登你们将军府了。” 青木越是这样说，江渔儿心里就越是觉得愧疚。青木对她的感情，她不是感觉不到，只是实在无法回应。有的时候她会觉得自己很卑鄙，明明知道对方对她存着怎样的心思，却依旧不说破，任由他为自己鞠躬尽瘁。 “我先回去照顾平安，这件事是你们的家事，我一个外人不方便插手。”青木善解人意的说道，很快就离开了这个房间。 江渔儿目送他离开之后，才重新把目光放到奶妈和陈欣儿身上。 “好了，既然已经明确了你们犯下的错，那我们就来好好说说，应该如何处置你们吧。”平安安全了，江渔儿心里的那股愤怒消退不少，至少此时此刻能理智的坐在这里，跟奶妈这样说话。 “夫人......我女儿还小，她其实什么都不知道，一切都是我的主意，你若是想要罚，那就罚我吧。”奶妈从地上爬起来，膝行到江渔儿面前，苦苦哀求她能够放过自己的女儿。 她做的事情，本就是不可原谅的，夫人无论怎么罚她，就是应当的。但是她的女儿还这样小，不应该为她的贪婪买单。 “娘，你不是说夫人是个好人，不会苛待我们吗？”陈欣儿迷糊的说。 她其实很看不懂眼前的形式，只知道刚刚那个什么大夫来过之后，江渔儿身上就没有那股令人心悸的杀气了。这在陈欣儿的眼里，那就是她消气的证明，所以她更加不能理解，为什么娘要这样哀求夫人，明明夫人看上去已经不生气了，不是吗？ 奶妈直接白了脸，手脚并用的冲过去，死死的捂住陈欣儿的嘴巴，一边跟江渔儿求饶：“夫人，她年纪小不懂事，您千万别和她一般见识！这一切都是我做的，也是我跟她说要她来给将军大人做侍妾，都是我的错。” 奶妈手上特别用力，陈欣儿几乎无法呼吸，清秀的小脸渐渐惨白。 江渔儿抿了抿唇，心里终究存了一分不忍，叹气道：“孩子是没有错的，我不会迁怒她的。但是你对平安做的事情，我绝不原谅。”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承诺，奶妈松了一口气，半句不问自己会得到怎样的惩罚，感激的看着江渔儿：“谢谢夫人绕了欣儿，我愿意为自己做下的事情付出代价，这是我的报应。” “我既然赦免了你的女儿，你就该知道这是有代价的。我要知道全部，包括你什么时候起了这份心，全部都要说出来。”江渔儿说道。 “是，罪奴不敢隐瞒。”奶妈此刻一点别的心思都没有，自然没想过要隐瞒什么，直接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原来，她每个月都有两天的假期，她会趁着这个机会回家。上个月她也如常回家，结果路上被一个男的打晕，再醒来时，已经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那个男的说他能够给她一场造化，只要她愿意，她就是将军未来的丈母娘。 想想吧，这个诱惑对她来说有多巨大。她犹豫过，挣扎过，但是只要一想到未来的荣华富贵，就忍不住的想：她是不是真的可以成为将军的丈母娘。 那个男的很满意她的野心，于是把千日红给了她，说只要把这个涂在平安的皮肤上，平安就会生病，而且没有人会看出来，到时候将军没了孩子，将军和夫人必定会产生矛盾，这个时候再带着她的女儿去将军府，将军必定动心。 “......我被他的话诱惑了，就好像已经看到自己成为了将军的丈母娘，开始享受那种风光......”奶妈低下头，羞愧的说。 其实会被引诱真的很正常，京城中有钱人数不胜数，但是比有钱人更高贵的是那些权势滔天。生活在京城中，谁不曾见过几个权势子弟在街上横行无忌。 他们可以做任何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哪怕杀了人，都不会有人指责他们半句，甚至还要小心的讨好他们。 如果那个男人说的是真的，那他们一家从此以后就能脱离蝼蚁的生活，成为那些高高在上的人中的一员。 所以，她被诱惑了，双手颤抖着接过了千日红，脸上写着害怕，更写着向往。 于是那双手也就不再颤抖了，反而紧紧的握着千日红的瓶子，就像是握住了一份能够平步青云的希望。 在平安身体起反应之前，奶妈就已经开始使用千日红。一开始她很慌张，担惊受怕了一整天，生怕被人看出什么不妥来。可是随着时间推移，完全没有人发现其中的不对，奶妈的胆子也就慢慢的大了起来，甚至还把自己的女儿接过来，让她先在将军府里提前感受一下将军府的气派，顺便能够在将军面前混个眼熟。 江渔儿越听越是心惊，如果真的像奶妈说的那样，千日红使用在孩子的身上并不能检测出毒素，平安真的有可能会死在她的手里。 第两百八十三章 暗中之人 掌心已经开始微微的出汗，这个时候她才终于感觉到一丝后怕。幸好，她敏锐的发现了其中不对劲的地方，并且抽丝剥茧，一般的把人全部都提了过来，审出了问题，如果她稍微大意一些，没有把这份不对劲放在心里，一个月之后平安就可能被折磨至死。 她深深的吐出一口气，不着痕迹地按了按胸口，那里正狂跳不止。 “那个男人是谁？”江渔儿表面冷静的问道。 奶妈低着头：“我不知道，那个男人每次出现都带着一个面具，我只听过他的声音，并没有见过他的长相。那声音听上去年岁不会很大。” 暗中筹谋着一切的人真是心思缜密，不成露脸，也没有透露出关于自己的一点蛛丝马迹，偏偏还掌握住了奶妈的贪婪，用言语引诱她的贪婪吞噬理智，从而答应给平安下毒。 江渔儿甚至有一种直觉，那个背后筹谋的人或许就是在她生产那天买通了稳婆的那个人，下手都非常的狠辣，一副要至他们于死地的样子。 “关于那个男人的信息，难道你一点都不知道？”江渔儿觉得有些不相信，想要诱惑一个人去做她原本不可能去做的事情，绝对不是三言两语的引诱就足够的。 她敢断定那个男人必定出现了很多次。那么多次的接触，难道会一点信息都不留下吗？ 奶妈低着头想了想，才不确定的说：“我好像看到过那个男人的手上有一条很长的刀疤，有一次风吹起来的时候露出了那条刀疤，我看到过。” “来人，找一个画师过来。”江渔儿对这个男人的堤防很深，总觉得只要一日没有解决他，他就还会有卷土重来的一天，还是把线索画下来彻底解决，比较能让人心安。 画师很快就被找了过来，是一个落魄的书生，已经不算年轻了，但是还没有放弃科考，为了有钱买得起书，专门给人画肖像，收取一定的费用。 这样的人画工不会差，因此被青桃看中，带了过来。 奶妈努力的回想着自己和那个男人见面的细节，把所有自己能够记得的东西都说了出来。 画师偶尔遇到自己把握不住的地方，会特意停下来询问两句，等到得到了确切的答案才会提起笔在纸上画下来。 就这样忙碌了许久，差不多快一个时辰的时间，那个男人的画像终于呈才终于呈现在江渔儿面前。 “你看一看，那个和你联系的男人是不是长这个样子。”江渔儿看了一眼，就让人把画像递给奶妈，让她确定一下。 奶妈战战兢兢的看了一眼，点头确定：“就是他那个男人每次来见我的时候都是这个形象，我记得非常清楚，还有他手上的伤疤，也是这个样子完全没有错。” 她自从暴露之后非常的配合，江渔儿无论问什么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就是希望夫人能够看在她如此配合的份上，可以放她一条生路。 江渔儿示意香兰把那张画收起来，青桃低声问：“夫人像这样包藏祸心的人，您打算如何处置？” 奶妈也是跟将军府签了卖身协议的，他们做下如此恶事，是可以自行处理的，就算是把人打死了，官府也绝对不会过问一声。 但是夫人向来心善，或许不会愿意这么做，青桃这才有此一问，不然的话她自己也能私底下把人处置了。 青桃猜测的果然没有错，江渔儿确实没有打算把奶妈置于死地。她毕竟不是在这个时代土生土长起来的人，她所有的价值观都是在另一个时代形成的，那个时代看上去非常的和平，善恶有报，没有人有资格动用私心，也没有人有资格去决定另外一个人的生死。 所以，江渔儿压根就没有想过他们自己把奶妈处置了。 可是做错的人到底是做错了，既然做了错事自然是要受到惩罚的，如果她什么惩罚都没有，就直接把奶妈给放了，其他人看见了绝对会心思浮动。 人都会抱着侥幸心理，只要江渔儿放了奶妈，所有人都会忍不住想：夫人的心地这么好吗？那是不是以后他们犯了错，夫人也会这样放过他们？ 然后刚刚立起来的规矩就会轰然崩塌，他们会在干活的时候偷懒，心里想的是，反正夫人心地这么好，不可能惩罚他们，就算偷懒一些也没有关系，夫人是不会过问的。 人就是这样抱着侥幸的心理，更不要说已经有了一个吃螃蟹的人存在了。 “先把人关起来吧，具体如何处置，等将军回来了再说。”江渔儿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决定把这件事情交给蒙渊来做决定。 今天一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并且心情大起大落的，等到事情解决之后，就感觉精神特别的疲惫，尤其是太阳穴，一突一突的跳。 江渔儿神情上的异样很快就被青桃看到了，她真心的问道：“夫人，您的脸色非常难看，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我叫青木大夫来给您看一看吧？” “不用了，青木大夫现在还在给平安看身体......对了，快带我去，我要去看看平安怎么样。”江渔儿一想到平安心里就忍不住的慌张，刚刚的镇定和冷静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心里担心着平安的安危，竟是连身体上的不适都暂时性的忽略了，脚步匆匆的来到平安的房间。 孩子的哭声连院子里都能听到。 江渔儿心疼的几乎落泪，已经很快的脚步更加快了三分，几乎是用冲刺的速度进到房间里。 此时此刻，青木正拿着特制的药水再给平安擦拭身体，这些药水每日坚持涂抹，不出七天就能把千日红留下的痕迹全部都抹除，包括那些长出来的红疹。 但是这些药水涂在身上会有一些刺痛，平安只有几个月大这些刺痛对他来说已经很痛苦了，这才哭的非常可怜。 他的拳头握紧又松开，不停的做出推拒的动作，可是大人的力气可比他的大太多了，那点微弱的反抗之力完全不顶用，身体上上下下被擦遍了药水，连小屁股都没有放过。 第两百八十四章 江鱼儿的脆弱 江渔儿心疼的不行，哪个母亲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孩子受苦而无动于衷呢？至少江渔儿是做不到的，她此刻恨不得自己能够代替平安去受这份罪。 “青木......平安没事吧？”江渔儿咬了咬唇，硬是忍住了不让自己看过去，不然她怕是真的会忍不住把平安抢过来。 青木把最后一块地方涂抹好，这才转过头来，顶着满脑门的冷汗笑了笑：“小公子身上的症状比我想的还要轻微，只有一小块地方起了红疹，而且红疹并不算密集，只要坚持涂药，就能彻底消下去。” 香兰和青桃帮着给平安把衣服穿好，期间平安的哭声就没有停下过，一张小脸哭的红彤彤的，水汪汪的眼睛里盛满了泪水，稍微眨一下眼睛，就有一串泪珠滑落。 他扁着嘴看着江渔儿，委屈巴巴的伸出手，似乎在求抱抱。 江渔儿再也忍不住，飞奔过去把平安抱在怀里，孩子身上特有的奶香味已经被药水的味道掩盖，想一想孩子吃的苦，心顿时揪成一团，一下一下疼的厉害。 “平安......对不起，是娘亲这段时间忽略了你，这才让你吃了那么多的苦头。娘亲保证，以后绝对不会了，以后绝对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江渔儿哽咽的说。 差点失去平安的恐慌，根本就不是短时间内能够平复下来的，江渔儿紧紧的抱着平安，软软的身体和她紧紧靠在一起，只有这样才能稍微抚平一点她内心的不安。 “夫人......以后还是由我们来照顾公子吧，外面的人终归有太多旁的念头，奴婢怕公子再受伤害。”青桃看着平安的目光特别担心，大概是在担心像今天这样的事情再度发生吧。 别说她了，就是香兰这个刚刚被江渔儿带在身边器重的人，对平安也是特别的疼爱，心疼不已的。 “不用了，以后我亲自带着平安，铺子的事情你们要多用心，等发生了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再来找我商量吧。”江渔儿一口否决了青桃的提议，现在的她根本就不放心把平安交给除了自己以外的人，哪怕这个是青桃，也一样不能让她放心。 她想过了，一切都没有家人重要，人死如灯灭，要是人没了，她就是赚尽天下财富，那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说到底，家人才是根本，可惜她明白的太晚，平白让平安吃了那么大的苦头。 如果她一开始就没有彻底把平安交给奶妈带着，或者她平时能够多和平安待在一起，而不是沉迷制作护肤用品，奶妈也不敢如此明目张胆的给平安使用千日红。 说到底，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她的粗心大意，这才给了外人一种，她们这样那样或许可以成功的错觉。 青木点了点头，留下了药膏，嘱咐她们一日三次的给平安上药，然后就离开了。 ...... “将军，您府上来人，说是小公子出事了。”京郊军营中，蒙渊正在操练今年新入伍的新兵，就看到守门的将士急匆匆的过来汇报。 “来人自称青桃，说是夫人身边的婢女，正在外面等着您呢。” 江渔儿基本不会在蒙渊忙的时候来找他，就算是俩夫妻，平时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一出事就想着让对方解决，那也太没用了。 所以，蒙渊官复原职那么多年，江渔儿从来没有让人找来军营过，因此军营的守门将士才不认识将军府里的人。 蒙渊一听到青桃两个字，就皱了皱眉，放下了手上所有的事情：“去看看。” 来到军营门口，蒙渊一眼看过去，果然看到了在外面着急等待的青桃。 “青桃？”蒙渊疑惑：“你不陪着夫人，来军营做什么？” 青桃听到蒙渊的声音，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欣喜：“将军，您可算出来了！奶妈下毒毒害小公子，夫人差点吓的魂都没了，唉！事情很复杂，如今夫人还惊魂未定的，奴婢是擅自决定来找将军回去的。” 事情比较复杂，三言两语也解释不清，青桃才说了两句话，就放弃了现场解释，转而说起府上如今的状态，和江渔儿如今的状态。 蒙渊心里顿时急了，连忙把操练新兵的事情交给大胡子和狐狸，驾马直奔京城而去，青桃紧随其后， 蒙渊用最快的时间赶回了家，这一路上他的心情都很紧张，青桃并没有说的很清楚，留白的地方太多，以至于蒙渊提着的那口气一直都没有放松过。 门口的小厮把马牵上，蒙渊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过，急匆匆的奔着内院而去。 还没进房间呢，他就听到了孩子凄惨的哭声，声音倒是很响亮，但就是太惨了一点。 “到底发生了什么？青桃说家里出了变故，却又解释不清。”蒙渊脸上担忧的表情显而易见，看着江渔儿和平安的眼神，更是透着一丝愤怒。 他的愤怒不是针对别人，而是针对自己。他真是太大意了，居然又给了别人可乘之机。 江渔儿听到他的声音，茫然的抬起头来，等看到他的脸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时，眼角突然落下了一滴委屈的泪水。 或者应该说，那是一滴害怕的泪水。可是在蒙渊回来之前，她吃这个家里唯一能够做主的人，所以她不能哭，更不能露出一点点脆弱的情绪。 这样的压抑可以让人在短时间之内振作起来，如果不能很快的找到发泄的渠道，就会在心里成为一道伤口，永远无法愈合。 她比较幸运，在伤疤还没有落户在心里的时候，蒙渊出现了，给了她安全感，让她能够放肆的落下泪来。 “你......你回来了......”江渔儿眨了眨眼睛，于是凝聚在另一边眼睛里的泪水，也顺势滑落，留下一道痕迹。 她的泪水就像是落在蒙渊的心里一样，看得他心疼不已：“家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能不回来？乖，告诉我，你有没有受伤？” 蒙渊用自己的表现告诉了在场的所有人，什么叫做媳妇儿才是真爱孩子只是意外，他的眼里心里此时此刻都只有自己的媳妇儿，平安只能往后排。 第两百八十五章 审问 江渔儿看他这么紧张，慌乱的心居然奇迹般的被安抚了一些，神情轻松了许多：“我没事，他们这一次的目标是平安，青木说平安被涂上了千日红，如果不是我觉得事情不对，特意审问了奶妈，连他都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面检查出千日红的存在。” 这才是最让江渔儿害怕的地方，千日红涂抹在孩子的身上，很难被发现，因为这种药本身就不是毒药，涂到还是的身体上，身体不会出现中毒的症状，只会出现一些类似生病的症状。 可以说如果想要下手害死一个孩子，千日红绝对是最好的选择，用了它就不用担心会被别人发现了。 蒙渊显然也听说过千日红，呼吸有一刹那的紊乱，眸中泛起冰冷的光芒：“奶妈在哪里？” “奶妈已经被关了起来，夫人说一切等将军回来了定夺。”青桃适时回答。 可以说，这一次的事情把将军府里面的一些问题都暴露了出来。比如江渔儿的仁慈和尊重生命，比如没有侍妾的蒙渊被多少人惦记，比如仁慈的将军夫人御下有着怎样的漏洞。 这是这一系列的问题，才最终导致了奶妈事件的发生。如果江渔儿是个铁石心肠的人，平时对待将军福利的吓人严格一些，或许这件事情也不会发生。 “别怕我回来了，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吧，你只要看顾好我们的平安就可以了。”蒙渊声音温柔的安抚，抱着江渔儿在怀里轻轻的拍着背，只是那双眼睛毫无情绪，甚至还透着冷漠的杀气。 江渔儿埋在他的胸口，并不能看到他此刻的表情，只是呼吸间被蒙渊的气息包围，整个人放松了下来，抱着平安有些昏昏欲睡。 青桃和香兰非常有眼色的，把房间里的人都清空了出去，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一家三口。 蒙渊把江渔儿抱到床上，江渔儿挣扎着空出了一只手，可怜兮兮的扯着他的衣角：“你能不能不要走，多陪陪我和平安。”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不是没有道理的，江渔儿甚至连抱着平安自己睡都有些不敢了。 蒙渊头疼的摸了摸自己的脑门，尽量语气轻柔的劝说：“我不走，我就是去帮你倒一杯热水，你先放开好不好。” 看来江渔儿还真是被吓坏了，居然流露出了自己最罕见的一面。说实话，蒙渊还真没见过江渔儿如此软弱的一面，心顿时软成了一滩水。 江渔儿咬了咬唇，不甘不愿放了手：“这是你说的，你可要尽快回来，我和平安还在这里等你。” 蒙渊摸了摸孩子的头，然后在江渔儿的额头落下一吻：“你放心，我一定会马上就回来的。” 这样的保证，终于让江渔儿安了心，放他离开。 “将军，奶妈此刻就关在密室里，还有她的女儿。”青桃就守在门外，看到蒙渊出来，连忙低声说道。 蒙渊出来当然不是为了倒热水，而是要去见一见这个他亲自选定的奶妈。 两人很快就来到了密室，这里是蒙渊自己修建的，专门用来处理一些不能摆放在明面上的事情，就是连江渔儿都不知道，自己家里居然还有这么一个地方存在。 正好，这一次奶妈的事情，也可以归到这一类里面。 “娘，为什么夫人要把我们关在这里？难道我们做错了什么事情吗？”陈欣儿此刻终于知道什么叫害怕，被关在空无一人的密室里面，只有墙壁上的火把能够带来一些光，其他地方都是黑暗的。 奶妈忍不住抱紧她：“你什么都没有做错，夫人肯定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你记住，若是将军府里的人再问你，这一切都是谁让你做的，你就把这一切都推到我的头上，就说你只是听娘的话做事而已，记住了吗。” 陈欣儿愣愣的看着自己的娘亲，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懂。 “说啊，你到底听懂了没有。”奶妈的声音变得急促。 陈欣儿眼眶都红了，但是又不敢不回答，声音带着哽咽：“我知道了娘，如果将军府的人再来问的话，我一定会这么回答的。” 被关起来的两母女还没有怎么说话，密室的门就被打开了，蒙渊就站在入口处，目光深沉的看着她们。 陈欣儿被蒙渊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吓到了，怯怯的往奶妈身后躲了躲，企图躲避那仿佛会吃人的目光。 奶妈其实也很怕，怕的双手都在微微的发抖，可是此刻身陷囹圄，女儿只有自己能够依靠，如果她都表现出害怕的样子，女儿又该怎么办呢？ “你们，胆子不小......” ...... 蒙渊离开之后，江渔儿虽然心里面还是有些惊惶失措，但却比一开始要安定了许多，躺在床上想着今天一整天发生的事情，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只是即便睡着了，江渔儿还是没有放开紧皱的眉头，梦里的场景都是破碎的，就像极速变换的光影。 她就在这样的场景中不停奔跑，身后跟着不紧不慢的脚步声，可就是看不见身影。 “不要......不要伤害我的孩子......”江渔儿口中喃喃低语，眉头越皱越紧，额头上已经布满了冷汗。 蒙渊走出密室，石门在他身后缓缓关上。 “将军，这......”青桃佩服的看着蒙渊，她们只能从奶妈的只言片语中得知那个男人的部分信息，但是将军却能够抽丝剥茧，直接叫破那个男人的身份，实在让人佩服。 不过，在对于奶妈的处理上，青桃却觉得有些为难。 “把人卖了吧，她做了这样的事，我们将军府是容不下她的。”蒙渊淡淡的一句话，就决定了奶妈未来的命运。 陈欣儿当时哭的梨花带雨，她虽然在很多时候都挺懵的，但是她娘就是签了卖身契的人，在这方面她还是知道的。 “将军，不要卖我娘亲，不要卖我娘亲。”陈欣儿哭着求情，但是一点用都没有，蒙渊在面对家人以外的人时，向来心硬如铁。 就这样的处理，还是看在江渔儿平时对人命太看重，不想让她太难过，不然怎么可能只是区区的卖掉了事。 奶妈抖了抖嘴唇，脸色煞白。她终于感受到了后悔的滋味，就像有一把刀在心头缓慢的磨一样。 因为她的贪婪，从此以后她就要离开京城，辗转去到其他陌生的地方，成为别人家里的婆子。若是主家不好，当场打死都是有可能的。 蒙渊再没有施舍给这对母女一个眼神，直接离开了密室。 第两百八十六章 哭胖？ “飞星，去查一查，他如今落脚的地方。我们这里的动静势必瞒不过他们，所以动作一定要快，且不能惊动他。”蒙渊沉声吩咐，阴影中有人缓缓点头，纵身一跃就彻底消失不见了。 回了房间，果不其然江渔儿和平安都睡着了，蒙渊把平安轻轻的抱起来，交给一旁的青桃，让她带着平安去其他房间休息。 青桃抿唇一笑，接过平安，轻手轻脚的离开了。 房间里只剩下蒙渊和江渔儿两人，他动作利索的脱去外衫，轻轻的躺在平安刚刚睡觉的位置上，江渔儿下一秒就自动缠了上来，抱的非常紧。 蒙渊轻笑了一声，侧过身体，也回以紧紧的拥抱。 于是，江渔儿紧皱的眉头在这片温暖中渐渐舒展，梦中如影随形的脚步声也慢慢的消失了，仿佛雨过天晴后的天空。 这一觉，她睡了整整一个下午加上一个晚上，等江渔儿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了。 好吧，可能不仅是因为心神俱疲的缘故，最近一直在制作护肤用品也是原因之一，太投入了，很多时候一做就是一整天，体力和精神的消耗也很大的。 “醒了？厨房做了热粥，正热着，赶紧起来吃一些吧。”蒙渊就像是在江渔儿身上安装了雷达一样，刚刚醒来没多久，就端着热粥进来了。 顿时，空气中弥漫着食物的味道，不是很浓郁，却让人完全无法忽视，这股食物的香味一直都在往人的鼻子里钻，然后勾出隐藏在肚子里的馋虫。 “咕噜噜......咕噜......” 江渔儿：“......”她还没说话呢，肚子就这么诚实的出卖了她？ 眼眸一转，果然看到蒙渊含笑的眼神。 唔......好丢人啊！ 江渔儿感觉脸上火辣辣的，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假装刚刚的声音不是她的肚子发出来的，愣是淡定的穿上了衣服，简单洗漱了一下就坐到了桌子前。 “你这一觉睡的实在沉，连昨天的晚饭都错过了。我料定你今天早上醒来会饿，就命人做了些粥，空荡荡的胃突然吃的太油腻不太好，还是清淡的比较好。”蒙渊絮絮叨叨的说道，要不是唇角的笑容还没收回去，江渔儿几乎以为刚刚笑话她的人，只是她自己脑补出来的呢。 蒙渊此刻显得特别的体贴，等江渔儿入座的时候，蒙渊已经帮着把粥盛好了，筷子也顺势递到江渔儿的手里，服务可以说很周到了。 食物的香气猛的浓郁了好几倍，江渔儿顿时就感觉胃饿的开始抽抽了，原本还打算说两句的，结果......闭上嘴巴开始猛吃。 话什么时候都能说，此时此刻填饱肚子才是最要紧的事情。 或许是真的饿狠了，一阵风卷残云，蒙渊端过来的早餐被吃了个七七八八，没多少剩下的。 等江渔儿彻底填饱肚子的时候，砂锅里只剩下最底下还有一点粥，桌上的小菜吃了个七七八八，基本也就剩下碟子底下的一丢丢。 “娘子今日的饭量真是让为夫大吃一惊啊。”蒙渊充满笑意的声音从耳边传来，江渔儿从那种满足的状态里回过神来，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残羹冷粥，脸顿时就红了。 天哪，这些都是她一个人吃的吗？她这句身体曾经很胖，瘦下来之后比寻常人的胃口要小很多，就是怕再次胖上去，食量都是被牢牢的控制住的。 结果，饿狠了之后就直接把这次顾虑抛开了，不管不顾的大吃特吃。 调侃了江渔儿的下场，就是眼睁睁的看着她哭成一个泪人儿，却连一句笨拙的安慰的话都说不出口。 蒙渊：“？？？”他这是说了什么才把自家娘子惹成这个样子？不就是调侃她今天吃的有点多吗？以前类似这样调侃的话他也说了很多，可是从没有像今天这样威力巨大过。 “娘子，你别哭了，是为夫的错，为夫不该这样调侃你。”蒙渊手足无措的说，头一次感觉到头疼。话说女人都是应该怎么哄的？ 糟了，题超纲了，这道题他不会啊。 江渔儿自己也觉得自己挺莫名其妙的，居然因为蒙渊随口的一句调侃之言，就哭成了一个二傻子。 可是她怎么也停不下来，眼泪就像是开了闸的洪水一样，肆无忌惮地倾泻而出。 “呜呜呜呜......”哭声之悲惨简直让人闻之心碎。青桃就站在门外伺候着，听到房间里的动静，顾不得在遵守什么尊卑之别，直接推门而入。 “！！！”她看到了什么？自家英明神武又冷静自持的夫人居然哭成了一个二傻子，从哭声起来到现在也就短短的片刻时间，两只眼睛都已经哭成了核桃，红通通的看上去比平时小了许多。 “夫人？！”青桃大吃一惊，连忙走进来，关心的问道：“夫人别哭了，到底发生了什么？青桃愿意为了夫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肯定是发生了难以解决的问题，这才惹的夫人泪如雨下。青桃自觉自己找到了问题的根本，甚至已经做好了为夫人献出生命的准备，结果...... “青桃，他嫌我吃得多，胖！”江渔儿一手指着蒙渊，另外一只手还在忙着给自己擦眼泪。 “？？？”青桃茫然的抬起头看了看同样茫然的蒙渊，仿佛一个复读机一般结结巴巴的重复：“他、他嫌你吃得多？胖？” 江渔儿非常肯定的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一点点委屈：“你可以自己问他，他是不是说过这样的话。” 她不就是因为饿惨了吗？不就是吃的比平时多了那么一点点吗？男人果然都是大猪蹄子，他肯定是想到了她以前的身材，害怕她又再度胖上去，这才出言提醒。 蒙渊已经彻底傻了，朝着青桃疯狂的摇手为自己辩解：“我不是，我没有，你听我解释！” 他就是想缓和一下气氛，这才开的那句玩笑，但是他可以发誓，绝对只是玩笑而已，半点嫌弃的意思都没有。 第两百八十七章 不会有孩子了？ 别看江渔儿哭的惨，他其实也很想为自己哭一哭。 青桃：“......”好吧，虽然夫人确实哭得很惨，但不知道为什么，透过将军的目光和神情，总觉得将军比夫人还要惨。 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青桃把目光收回来，对着江渔儿劝了好久，这才抽抽噎噎的收住了眼泪。 青桃和蒙渊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不哭了就好，不哭了就能把事情的真相说清楚了。 嚎啕大哭的发泄了一通，眼泪停住之后，江渔儿心里就突然羞涩了起来。尼玛，刚刚那个毫无形象嚎啕大哭的人真的是她吗？ 眨了眨眼睛，睫毛上多余的泪水落下，江渔儿咬了咬唇，略带鼻音的说：“我......其实和相公没有关系，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突然就哭了起来。” 不过这么哭过一回的感觉很爽，至少心里面那股压抑的气完全散发了出去，用神轻气爽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 只是，亲眼目睹了她是如何嚎啕大哭的两个人，却没有她这种舒爽的心情，两个人只觉得有些无语，尤其是蒙渊，有一种被人偷袭偏偏还无法报仇的憋屈感。 怎么报仇？作的那个人可是他最宝贝的媳妇，又不能哭回去，还不是只能憋着？ “咳咳......既然夫人没事，那奴婢就先下去了。”青桃也由衷的觉得将军有点可怜，但又莫名的觉得有些好笑，嘴角抽了抽，用了极大的毅力，才忍住了笑出声的冲动。 江渔儿还是觉得有些脸红，刚刚哭的那么生死离别，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怎么了呢。 “我......刚刚确实觉得挺委屈的，都是苦出来之后我自己也想明白了，应该是昨天我被吓到了，这才情绪崩溃嚎啕大哭。”江渔儿觉得不能放任自己的形象彻底被破坏干净，于是硬着头皮解释了那么一句。 蒙渊露出无奈的神情：“哭出来也好，什么情绪憋在心里都不是好事，反而哭出来发泄了一通，心情才会顺畅。” 至于到底会不会留出什么奇奇怪怪的流言，蒙渊表示已经习惯了，这几年关于他们的流言难道还少吗？不过就是再多加一条的事情而已。 哭的事情过去了，江渔儿非常明确的表示不想在回忆自己丢脸的高光时刻，于是转移话题道：“平安呢？我只醒来之后就没见到平安，他在哪里？我想亲自过去照顾他。” “平安很好，在你醒来前我一直在照顾他，背上的红疹已经开始消退，发热也有所减轻，青木说只要坚持涂抹，他给的药膏，一定能够很快痊愈的。”蒙渊把自己知道的所有关于平安的事情全部都说了出来，就是为了能够让江渔儿安心。 江渔儿果然舒了一口气。 “那我过去看看他吧，没有见到他安好，我这心里总觉得特别不得劲儿。” 于是两个人来到了平安居住的那个房间，香兰正在亲自照顾他。 香兰虽然才刚成为江渔儿身边的人，威望还没有青桃那么大，但是也不算低了，在府里还没有人能够承担起照顾小公子的责任之前，蒙渊已经下令让香兰全权照顾平安。 没办法，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出了奶妈这档子事之后，蒙渊和江渔儿都不可能在全心全意的相信府里其他的人。 在找到信任的人照顾平安之前，要么香兰来照顾，要么青桃来照顾，其他的人都没有这个资格。 但是两个人又同时要照顾江渔儿，蒙渊已经快要愁死了。 生产之后，江渔儿身体就大不如前了，以往的她总是精力充沛一天忙到晚都不会觉得很累，但是生产之后，她甚至连多走几步路都会觉得疲惫不堪。 亏空太大，不是简单的补身体就能补得回来的，需要日积月累的修养。 青木就这件事，和蒙渊密谈过，明确表示：“夫人经过这一招对身体的损害很大，有很大的可能从今以后都不会有孩子了。” 当时他是怎么回答的来着？ “此生能够跟娘子有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我已经心满意足了。青木，我知道你医术很好，一定有办法能够调理好娘子的身体，你不必顾虑子嗣问题。”蒙渊坚定的说道，言语之间没有一点的勉强。 青木低了低头：“将军还是一如既往的敏锐，我确实可以调理好夫人的身体，代价确是不可能再怀上孩子，我本以为将军也是个子嗣为重的人，还想着要如何说服将军呢。” 人的身体都是一个极限的，江渔儿受奸人所害，在生产当日喝下了安胎药，使的本因足月生产的孩子，在肚子里迟迟没有动静，顺产被人为扭曲成了难产。 这样的一番折腾，原本调理的很好的身体出现了巨大的亏空，想要补回来，需要用到一些不利子嗣的药。 幸好......她眼光不错，嫁的男人真心疼爱她，将她放进了心里，一切以她为主。 蒙渊幽幽的收回思绪，看着江渔儿急切的奔向平安，突然无声的笑了一下。什么都没有江渔儿重要，包括平安，只要她能够陪着他，其他的一切就随缘吧。 “平安怎么样？他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江渔儿这个房间就直奔平安而去，看到平安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心里就特别的着急。 香兰小声回答：“涂药的时候小公子哭得特别凄惨，但是药效上来之后，小公子反而就不哭了，甚至还睡得特别的香。” 原来是这样，江渔儿轻轻的吐了一口气，目光慈祥的看着平安。 小孩子的睡颜永远都是那么的恬静，不管经历了什么，只要回家的时候能够看到自家孩子的睡颜，即便下一秒会天塌地陷，都怡然不惧。 “夫人放心，在新的奶妈过来照顾小公子之前，香兰一定会寸步不离的守着小公子，再也不会让心怀不轨的人有机会对小公子做些什么。”香兰坚定的说。 江渔儿一点都不怀疑，香兰在她身边三年多，有无数的机会对她做什么，可是她没有，每天依旧做着自己的活，对她恭顺无比，不管江渔儿让她做什么，她都一点怨言都没有。 第两百八十八章 欢聚一堂 生产前，江渔儿因为手头上缺人，就将资历最老也最细心的香兰提了上来，明明是让她干活，可这丫头却像是得了什么好处一样，对她千恩万谢，看着她的眼神也是一日比一日炙热，里面写满了崇拜。 “平安就暂时交给你了，美容院的事情就先放在一边吧，咱们先把家里看顾好再去考虑别的。放心，我没打算让别人来代替你管理美容院那个位置依旧是你的。”江渔儿感慨的看着香兰，又怕她多想，特意补充了一句。 奶妈投毒事件，就在江渔儿的敏锐和蒙渊的处理下，彻底画上了句号。 江渔儿当然知道其中还有一个关键人物没有落网，那就是怂恿了奶妈投毒的刀疤男，可是京城有那么多的人，每天人来人往的人流也庞大，想要在这么多人里面找到一个手上有刀疤的男人，就跟大海捞针一样不可能。 江渔儿把画像收起来，打算雇佣人去寻找，并且做好了长期抗战的准备。 蒙渊看着江渔儿做准备，一声都不吭，可是到了江渔儿看不到的角落，却把一系列的命令传递了下去。 这几年的经营可不是无用功，蒙渊手上已经有了一批非常可观的人可以供他驱策，只要一声令下，他手下的人就会一层层的把命令传递下去，井井有条的安排好一切，务必让每一个人都发挥出他应有的效用，不浪费一点点。 这次寻找刀疤男也是一样，他将命令传递给飞星，飞星就会把一切安排好，所有人行动起来，绝对可以在最短的时间里找到刀疤男。 半个月后，蒙渊终于收到了飞星传来的消息，信上只有短短的几句话，和一个地址。 “蒙渊，青木说平安完全恢复了！”江渔儿的声音远远传来，透着明显的愉悦：“来啊，咱们庆祝一下，咱们的平安终于恢复了。” 蒙渊把信收起来，朝江渔儿笑了一下：“好，我这就来。” 平安的恢复，对将军府里的人来说，简直就跟过节一样，甚至连远在军营里的大胡子和狐狸也都出现了，带着礼物和媳妇出席了江渔儿准备的聚餐。 没办法，平安实在是太可爱了，看到他的人都把他当做心肝宝贝，大胡子和狐狸一听说平安被人害了，一个赛一个的心疼，一个个跟打卡上班一样，每天都来将军府报到，就是为了能够探望平安，顺便念叨两句：“小平安怎么还没恢复？他娘的，别让我知道是哪个龟儿子下的手，不然老子一定弄死他！” 如今平安终于恢复了，两个人可不是要来天天报到了吗？ “等平安长大了，我一定要告诉他，他的两个叔叔有多么心疼他，让他以后好好孝顺你们。”江渔儿抱着平安笑着说道。 蒙渊面无表情：“我的儿子，孝顺我们就够了。” 大胡子嚷嚷：“老大，别那么小气，平安那么可爱，就让他也孝顺孝顺我们啊！” 蒙渊不为所动：“想要儿子就自己生，别总是惦记别人的儿子。” 这是在说他们之前天天来看平安太频繁了？ 江渔儿也是第一次见到蒙渊这一面，忍不住扯了扯他的衣袖：“别这样，他们也是关心平安嘛。” 有了江渔儿的调节，蒙渊好歹是没有再冷着一张脸了，只是他想要抱抱自己的儿子依旧不是很容易，平安在众人怀里转了一圈，怎么都转不到他的怀里去。 不过好在江渔儿看出了他平静神情下的不爽，始终陪在他的身边，这才让他缓和了那么一丢丢心情。 这一次虽然只是为了给平安庆祝痊愈，邀请的人也全部都是关系特别好的，但就是因为关系好想到之前平安连洗三礼和满月酒都没有办过，跟其他身份相当的孩子比较起来，实在寒酸的可以，于是前来赴宴的人，一个比一个大手笔，买来的礼物一个比一个巧夺天工。 江渔儿不是很清楚官场上的事情，害怕自己乱收礼物会给蒙渊带去麻烦，每一样礼物都会不厌其烦的去询问适不适合收下来。 “不必如此小心翼翼，家里的事情陛下大约都清楚，像这种程度的聚会，还不足以引起陛下的忌惮。”蒙渊神情自若的说。 说到底，皇上是亏欠了他们家的，除非皇上想要将他们家赶尽杀绝，以此彻底奠定自己的昏君罪名，不然的话他绝对不会小题大做。 这又不是之前可以宴请群臣的洗三礼和满月酒，呼啦啦来一帮文武百官，来的不过是跟他关系好的几个人而已，他还没有那么大的本事，通过这几个人对皇上做些什么。 所以皇上自然也会表现出大度的一面，让他好好的给自家儿子压压惊。 “平安公子真是太可爱了，我可真是羡慕夫人，将军待你这样好你又有了一个如此可爱的孩子，仿佛天下间所有的福气都在夫人身上呢。”大胡子的媳妇马大姐是个心直口快又说话爽利的人，便是那恭维的话，从她的嘴里说出来都能让人觉得心情很好。 “马大姐家的双儿也很可爱，说到底女儿还是比儿子贴心，我若是还能再生一个女儿，那才是儿女双全，再没有遗憾了。”江渔儿说这话的神情特别的真诚，她是真的想要再要一个女儿，只要想到未来的某一天会有一个香香软软的女儿奶声奶气的叫她娘亲，一颗心就像泡在热水里一样。 那样的未来可真是太美好了。 而且马大姐家的双儿确实非常的可爱，一双眼睛特别的灵动，乌溜溜的看着你时，简直能够让人心软的不行。 而且这孩子特别的乖巧，一张嘴还特别的甜，见到你就会甜甜的喊“姨姨”，顺便附送一个甜甜的笑容。 江渔儿心酸嫉妒之余，也不免在心里嘀咕：大胡子这样的糙汉和马大姐这样的直女，到底是怎么生出双儿这样的宝贝的？ 这简直是生物遗传学上的一个奇迹有没有？ 第两百八十九章 刀疤男 马大姐最喜欢听别人夸双儿，听江渔儿日常说起她家的双儿，露出一个爽朗带着慈爱的笑容：“夫人可别夸这丫头了，我家双儿就是太文静了一些，女孩子这种性格最会吃亏了，可这孩子的性格已经长成了，不管我怎么说就是改不了可真是愁死我了。” 这种看上去发愁，实际上炫耀的话，惹的江渔儿分分钟化成柠檬精，酸水从心里咕咚咕咚的冒出来。 女人们的聊天话题，男人大约都是插不上嘴的，蒙渊和大胡子还有狐狸三个人，非常自觉的站到了一边去，然后再三个女人兴致勃勃的聊育儿经的时候，悄无声息的去了书房。 “将军，你说那个刀疤到底是不是他？”大胡子心直口快，在看到画像的那一天，他就很想问这个问题，可就是没找到机会，直到今天。 狐狸叹了口气：“我总有一种预感，那个刀疤就是我们那个熟人，只可惜现在还查不到他的下落，不然的话就能一探究竟了。” 这段时间，蒙渊派人在京城以及周边地区进行了地毯式的搜索，收获自然是有的，但是那个手上有刀疤的男人非常的敏锐，每一次当他们查到他的落脚地的时候，已经人去楼空了。 几次扑空，蒙渊于是反过头来把自己手下的人排查了一遍，查出了其中一个叛徒，就是这个叛徒，一直在给刀疤通风报信。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即便查出了那个叛徒是谁刀疤该跑的已经跑了，接下来再也没有查到过他的一点踪迹，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先别忙着灰心，除非他找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就此隐居下，不然的话早晚都能查到他的下落。你们可别忘了，当年他背叛我们之后投靠的人是谁。”蒙渊冷冷一笑，所有背叛过他的人最后都被他给处理掉，但是只有一个成功的背叛了他，成功的跟上了自己的新主子，成功的走出了一条别的路来。 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他们现在正在追查的刀疤。 大胡子和狐狸精神一振。将军说的有道理啊，如果这个人真的是他，那他绝对不可能离京城很远，甚至此时此刻就在京城中的某个地方躲了起来。 “将军，让我去找他吧，我早就看了这小子不顺眼很久，当年就是因为他让我们损失惨重......”大胡子咬牙切齿的说。 “不必了，我已经让飞星在京城里里外外设下暗哨，只要他一露面，必定第一时间拿下。”蒙渊直接拒绝了大胡子的请求，大胡子如今可是有品阶的副将，没有都要准时去军营里面报道，这是把军营的事放到一边，而去追查刀疤，这可是严重的渎职行为。 大胡子顿时露出郁闷的表情，当官什么的果然好麻烦呀，他还是喜欢以前那种自由自在的日子。 狐狸无奈的摇了摇头：“你还以为你只是一个百夫长吗？说话做事好好动动脑子，以你如今在朝廷里的品阶，你要是敢好几天不出现在军营里，御史就敢把弹劾你的奏章递到皇上的案头上。” 三个大男人就这样在书房里谈话，直到香兰带着夫人的命令找他们回去吃饭，这才暂时的把谈话告一段落。 “你们聊什么呢？聊了那么久。”江渔儿看着三个男人远远的走过来，在别人看不见的角落里忍不住朝蒙渊飞了一个白眼。 好不容易有一次聚餐，三个大男人还要躲在书房里聊一些工作上的事情，简直是没救了。 不过如今还有外人在场，不方便追究责任，江渔儿摆出“算了，放过你”的表情，招呼着马大姐他们入座。 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平安睡着了又醒过来，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所有人，不哭也不闹，有时还会突然咧嘴一笑，把粉嫩嫩的牙床都出来，看上去别提有多可爱了。 吃过饭之后聚了一会儿，大胡子和马大姐率先离开，狐狸紧随其后也离开了，将军府里很快恢复了往常的安静。 蒙渊看江渔儿眉宇间露出一丝疲惫，心疼的说道：“今日让你招待他们，怕是累狠了吧？赶快回去休息一下吧，这些活就交给青桃来安排就好。” 身体到底是没有以前那么好了，江渔儿倒也不勉强自己，随口吩咐了几句，又看了看平安。 这小子刚刚在大家吃饭的时候睡了一觉，这也没清醒了多少时间，居然又开始打瞌睡了，可真是个爱睡觉的小鬼头。 “别担心平安，他是我们的孩子，我一早就安排了人守着，绝对不会在发生之前的事情。”蒙渊还以为江渔儿是在担心平安，就把自己的安排透露了一些出来。 虽然大部分的人手都去寻找那个刀疤了，但是蒙渊也没有忽略了家里的防守，很多关键位置都安插了人，不敢说百分百不会在发生之前的事情，百分之八十的把握还是有的。 终于，平安彻底闭上眼睛，香甜的睡了过去，江渔儿无奈的笑了一下，把平安交给香兰。 最近这段时间，香兰学着照顾平安，虽然一开始的时候磕磕绊绊的，但是她学的很认真，没多长时间就已经可以熟练的照顾平安，甚至连平安的每一个小动作都能读懂了，比她这个亲娘还要给力。 美容院的开张无限期的延后，之前安置在将军福州的那批姑娘早就已经学会了如何给顾客美容护肤，甚至已经把自己的皮肤养得白白嫩嫩，就像是刚剥了壳的鸡蛋一样，若是穿上绫罗绸缎，走出去怕是会被别人误以为这是哪个大人府上的小姐呢。 看看这肤色，看看这相貌，寻常人家养得出这样白白嫩嫩的女儿吗？ 开张延后不代表不会开张，江渔儿狠狠的在平安身边陪了他差不多快一个月的时间，直到蒙渊带着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站到她的面前。 “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严妈妈，宫里出来的老人，回家乡之后发现家人全部都去世了，无依无靠的，我就把人领了回来，在路上的时候，我便已经问过严妈妈，她愿意在咱们将军府养老，也愿意带小平安。”蒙渊介绍道。 第两百九十章 美容院 江渔儿露出得体的微笑：“严妈妈好，今后小平安就要麻烦妈妈了，孩子还小，还要您多费心。” 严妈妈看上去冷漠严肃，但是在面对江渔儿的时候，还是缓缓露出了一个笑容：“夫人客气了，老奴已经年迈，又无一技之长，在外面生活的话怕是会落个晚景凄凉的下场。要说谢，该谢的人应该是老奴才是，让老奴得以安享晚年。” 宫里给的补贴不少，贵人赏赐的也多，但是她一个老婆子，没有相公也没有家人，孤零零的活着，在别人的眼里就是一只肥羊，随时随地会有人因为贪婪而冲进她家，抢走财务，甚至杀了她。 但是如果在将军府做奶妈就没有这方面的顾虑，吃住都在将军府，但又能在休息时间出门，规矩和惩罚也都没有宫里那么重，只要照顾好小平安，她就能在这里一直生活下去，也不用担心死了没人埋。 双方都对对方挺满意，江渔儿甚至叫人去喊香兰，让她把平安抱出来，当场就要看严妈妈带孩子的能力。 严妈妈半点不虚，接过平安之后直接换了一个最舒服的姿势，熟练的哄着他，不过一会儿小平安就眉开眼笑了。 江渔儿高兴了，直接拍板把严妈妈任命为平安的新奶妈，再塞了两个蒙渊手下的女暗卫过去，关于平安的事儿就安排好了。 “这个严妈妈，你以往从没听说过，你是怎么把她挖出来的？”江渔儿眼睛亮晶晶的说道，在用人方面，蒙渊还真是从来不让她失望，总能在她头疼的时候，给她送来最合适的人才。 “严妈妈曾经是殷朔和殷宛灵的奶妈，贵妃娘娘去了之后，就被安排到掖庭做一个粗使宫女，后来关于贵妃的事情记得的人越来越少，暗地里盯着她的人也渐渐撤走了，这才调到了其他的宫里，安全的活到了放出来。” 蒙渊也算是抖了个激灵吧，突然想到了这么个人，觉得她实在是再合适不过。对贵妃娘娘忠心，对他这个保护了小主子的人自然也充满感激，又因为家人都不在了，所以必定忠心。 “原来如此，她也是不容易。”江渔儿感慨的说，没想到宫里的明争暗斗那么残酷，连一个奶妈都因为主子的事情而被监视了那么久。 想到她刚穿越过来的时候，殷朔和殷宛灵那个可怜模样，明明是皇家血脉，却一个个连肚子都填不饱，简直看不出半点皇子公主的模样。 “相公，以后阿朔得偿所愿之后，咱们回青山镇好不好？我不喜欢复杂的生活，那里就挺简单的。”江渔儿笑了一下，在这一刻明白了很多道理。 蒙渊无所谓的点了点头：“好，听你的。”他不在乎自己会在哪里生活，只要身边有媳妇有孩子，哪里都可以成为他们的家。 于是，严妈妈就比成为了将军府中的一员，专门照顾小平安的日常起居。 别说，小平安是真的招人喜欢，连严妈妈到最后都真心疼爱他，从一开始的“养老”变成了“平安就是我亲孙子”。 关键是，并不是只有严妈妈一个人有这种思想上的转变，香兰也是如此，她几乎把自己当作平安的姐姐，眼里心里全是平安。 当她知道自己以后不能再继续照顾平安，眼神里流露出来的依依不舍，简直要化作实质。 江渔儿：“......别这么舍不得，以后你依旧在府里生活，美容院的事情忙完了就来看他。” 得了江渔儿的保证，香兰好歹能把自己从平安身上撕下来了。 美容院的准备早就已经完成，那批姑娘的培训也已经完成，甚至是那批姑娘的皮肤也都已经调理到了最佳状态。 只要江渔儿从家里面抽身出来，美容院分分钟就能开张。香兰虽然在美容这一块上非常有天赋，但是毕竟没有开店的经验，不知道如何跟过来保养皮肤的夫人小姐说话相处。 江渔儿不可能还没开张，就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给香兰来完成，她原本的打算就是等美容院布上正轨之后，再和平的交给香兰，就像还在青山镇的时候，把蛋糕店交给青桃一样，也不是一开始就撒手不管的。 她特意找了个时间，见了那批姑娘一面，也不知道这批姑娘最近都是怎么在脑补她，见到她的时候神情激动，眼含热泪，感激中带着一丝同情，同庆中又带着一丝亲切，情绪简直不能更复杂。 江渔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使得这群姑娘用这种眼神看着她？？？ “夫人，你真是个大好人，我愿意为你当牛做马！” “夫人是这个世上对我最好的人。” 江渔儿和那批姑娘分开之后，满头问号的回了自己的房间，正好香兰过来跟他汇报护肤用品的配制进度。 于是，江渔儿就把自己的疑惑问了出来：“那些姑娘怎么突然怪怪的？” 香兰名字一笑：“夫人不是说过吗，要培养这些姑娘的忠诚度，不然咱们的配方和按摩手法就会被别人学了去。所以我就和这群姑娘说，平安公子之所以会被歹人所害，就是因为夫人最新配制护肤用品给她们用。” 江渔儿听的一愣一愣的。尼玛这也可以？ 不过转头一想，又觉得香兰做的事情好像也挺有道理，卖惨确实是刷好感的一个办法，这样一来那批姑娘就不会轻易的背叛。 说起这个，江渔儿就又想到了之前秘方泄露的事情。直到现在，江渔儿都还没有找到那个泄露了配方的人是谁，只知道动手的人是四皇子。 没办法，秘方给过一次，人家就能学会，接下家不接触都没有关系，因此那个泄露了配方的人之后再也没有露头过，这无疑给她们的调查之路增加了很大的难度。 就连李掌柜，也在一日日的调查中放弃了。 甚至还反过头来劝江渔儿：“夫人，泄露配方的人特别的狡猾，之后就再也没有露头，若是我们没有其他的配方，这个人应该是不会再露头的。要不就这么算了？” 第两百九十一章 新店开张 算了？江渔儿笑了：“我还记得曾经的李掌柜信心满满的跟我说，要把我们的铺子开遍殷朝。可是你说咱们的团队里面有一个泄露配方的人存在，我们又如何完成这个梦想？从今往后但凡是配方，都有被泄露的可能，你觉得在这样的情况下，咱们的铺子能开遍殷朝吗？” 李掌柜无言以对，最后沉默的拱了拱手，离开了将军府。 这真的是个问题，还是个无解的问题，那个人的存在，就跟定时炸弹一样，指不定什么时候还会再爆炸一次。 她可不希望自己下一次再拿出配方来的时候，又被这颗定时炸弹给偷走，送给对面。 赔本生意那是绝对不能做的。 所以这一次开美容院，那些姑娘的忠诚度她是非常重视的，她上次交代香兰继续配制护肤用品的时候提过一句，没想到就这么一句话，香兰就听进去了，并且完美的完成了任务。 虽然那个理由听上去就非常的扯淡，但是别说还真挺好用的，只看那些姑娘今天看着她时的表情，就知道这个方法起到的作用有多大了。 时间匆匆而过，不知不觉间又是半个月过去了，江渔儿已经彻底的走出了上一次平安差点被害的阴影，不会每天晚上睡着睡着就突然做噩梦惊醒，蒙渊彻底的放下心来，也终于明白要想不让自家媳妇儿东想西想，那就得让她有事情可以做，只有这样才能分散注意力，不至于每天都想些有的没的。 所以，当江渔儿提出要把美容院开起来的时候，蒙渊是第一个投赞成票的，紧接着青桃和香兰也纷纷点头，直接全票通过。 江渔儿露出了一个开心的笑容，快快乐乐的去准备美容院了开张事宜，她动手特别快，行动起来雷厉风行，直接找了京城中走街串巷的小乞丐，把关于美容院的宣传单交给他们，让他们在京城每一条大街小巷发传单，一个上午就能赚三十多文钱，可比乞讨的收入高多了。 于是，江渔儿的美容院还没有开张，就已经传的戒之相闻，引起了无数人的好奇。 “听说过几天就要开一家铺子，那家铺子可以让女人容光焕发，这是不是真的？” “那谁知道啊，上面还写着可以让女人年轻十岁，那不是返老还童吗？” “返老还童？简直是一派胡言，这样的仙家手段，怎么可能是咱们区区凡人能够掌握的，这家铺子为了宣传自己还真是不择手段。” 关于美容院的传闻很多，也有很多的人在讨论美容院发的传单上面的内容，有人表示好奇，有人表示比，更有人表示一点都不相信，总之议论的人很多好奇的人也很多，大家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的聚集在了美容院上面。 “准备准备吧，咱们明天就开张。”江渔儿坐在茶馆里，听着别人的议论声露出了一个自信的笑容。 越多人议论越好，最好让全京城的人都参与进来。 在万众瞩目中，终于到了美容院开张的日子。 这一天所有对美容院好奇的人，都不约而同的聚集在了美容院门外，江渔儿正在招牌下，面对所有人或好奇或质疑的目光自信的一笑：“感谢大家百忙之中抽空来参加我们美容院开张仪式。” “还真的开起来了？”有人惊疑的说：“我看美容院东家如此有恃无恐，莫非宣传单上面写的，都是真的不成？” 没人不怕死，如果能够多活几年，绝对有人不惜倾家荡产，所以这群人对美容院最关注，他们完全错误的理解了江渔儿在宣传单上面写的东西，以为她写的年轻十岁，就真的是年轻十岁，阅读理解简直满分。 “我知道大家对于我所说的年轻十岁非常好奇，所以我今天就在这里跟大家解释一下。虽然我不能让人真的年轻十岁，但是却能让人的皮肤年轻十岁，水嫩光滑，宛如少女。” 哗啦啦，男人走了一半，都是阅读理解满分的人，还以为真的能年轻十岁呢，结果发现不是，当然就离开了。 剩下的，一大半都是女性，还都是家有余财的女性，这些人本身就因为家里有钱，在胭脂水粉和衣服上面就舍得花钱，现在一听能让自己变漂亮，一双眼睛就更亮了，看着江渔儿的眼神别提有多热切了。 江渔儿也不再多话，直接揭开了牌匾上盖着的布，紧接着鞭炮噼里啪啦的响了起来。 “今日美容院新开张，不论是买东西，还是做内容，一律半价。”说完最后一句，把大门让开，让大家能够进去。 对此感兴趣的人连忙进去，落在后面的都是经过了一番心里挣扎的。 唔......进去看看吧，看看又不要钱是吧，万一美容院东家说的是真的呢？要是真的能够年轻十岁，那岂不是可以保住自己的美貌了？ 怀揣着这个念头，又呼啦啦的进去了一大帮人。 “这......这是什么？” “这是香水，洒在身上可以留香三日不散，回味悠长。”很快就有人注意到了香水，好奇的问美容院的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都是经过培训的，对美容院里的产品已经了如指掌，直接回答道。 甚至怕顾客听不懂，直接拿起一旁的试用装，从里面倒出一些洒在顾客身上：“就像这样，可以保证味道长久的留在身上，到了晚上都还能闻到。” “真的假的？”众人惊叹，谁都没有听说过还有这种东西，香味居然可以在身上停留那么久，简直太神奇了。 而且，这个叫香水的液体还特别好闻，不是那种浓郁到冲鼻的味道，而是淡淡的，若有似无的一直味道，看着似乎很容易被人忽略，但是呼吸间却总能闻到，非常有存在感。 有喜欢的姑娘拿着就不肯放了，左看右看，喜欢的不得了，恨不得即刻就能用上，然后去自己喜欢的男生面前走一圈。 “唉？这个难道也是香水吗？”有人终于来到了护肤用品区，首先看到的就是爽肤水，好奇的拿了起来。 第两百九十二章 美容保养 “不是的呢，这叫爽肤水，可以给你的皮肤补水，使你的脸看上去水嫩光滑。”工作人员敬职敬责的解说。 “真的假的？？？可以让皮肤水嫩光滑？？？”虽然她们听不懂什么叫补水，但是这不妨碍她们似懂非懂的理解爽肤水的效果。 京城地处北方，是个雨水不丰的地方，尤其是到了秋冬之际，脸都能干的起皮，不管你长的多好看，起皮之后的美貌都得打个对折。 可是现在有人说可以给脸补水，那是不是...... “没错，我们京城的秋冬季节天气一直都很干燥，对女子的皮肤伤害很大，但是有了爽肤水之后，就能随时随地给自己的脸蛋补水，以后也不会再干燥的起皮。”工作人员善解人意的吐出这几句话，惹的姑娘们眼睛冒光。 工作人员同样拿出试用装，直接找了一个着急尝试的小姐姐，在她脸上规律的拍拍拍，没过一会儿脸上的干燥就缓解了很多，至少有光泽了。 有几个关系好的，直接伸手上去摸，震惊道：“真的！！！你的脸果然比刚刚的水嫩了很多！！天呐，这个世上居然还有这么好的东西？！” 于是，深受缺水困扰的小姐姐们左手一瓶香水，右手一瓶爽肤水，哪个都不愿意放下，打算都买回去试试。 江渔儿现在二楼的楼梯口看着下面，看着工作人员井然有序的替顾客们介绍产品，点了点头。虽然这些店员都是临时培训的，最长的一个也就培训了五天而已，但是她们对自己的工作都非常珍惜，一个个背资料的时候都是拼了老命的。 一楼的东西虽然多，但是逛着逛着，还是被逛完了，于是就有人看到了二楼的楼梯，旁边同样站着一个店员。 “这上面，是干嘛的？”最先发现的那个人好奇的问道，她已经发现了规矩，只要有店员在一旁守着，就说明有东西！ 店员露出得体的微笑：“二楼是美容专区，上面有本店的美容师，专门为各位夫人和小姐做护肤保养。” 这样的说法有些笼统，有些人听不懂直接问道：“你说的美容护肤是什么意思？” 于是，守在二楼门口的店员详细的解释了一番什么是美容什么是护肤，还有美容师是什么职业，也详细的解释了一遍。 她们一听这里有专业的美容师，可以细致的为她们做美容淘宝，那还等什么？当然是上去体验啊！！！ 人群一窝蜂的要上二楼，美容师却只有十几个，当然是招待不过来的，于是店员又说：“你们先排队吧，我们店里的美容师只有十几个，我们无法一次招待那么多人，还能排队拿号，前面的人好了，我们会在这里叫号。” 这种做法无可厚非，大家也都是能体谅的，于是最先聚拢过来的人排在最前面，成了第一个享受的人。 上了二楼之后，这群夫人小姐跟着店员的指引，两两组队进了一间间敞开的包间。 “请各位夫人小姐躺在床上，接下来会有我们美容院的美容师来为大家服务。”店员挂着微笑说完之后，非常体贴的关上门离开。 大家都是第一次，四目相对，目光里都是疑惑。护理皮肤要睡在床上吗？怎么感觉怪怪的？ “你们这是什么服务？身为女子怎么能够在这样的大庭广众之下躺在床上呢？”有家教严格的小姐非常不满的说道。 就在这时美容师出来了，她们也听到了刚刚小姐的问题，解释道：“各位夫人小姐请放心在我们美容院工作的人全部都是女子，一个男子都没有，可以确保各位夫人小姐的安全和名声。” 刚刚提出问题的小姐将信将疑的看着她们，皱了皱眉，似乎还想着在说什么，但是在她身边的一个小姐拉了拉她的衣袖：“你不是一直都说上妆的时候脸颊会很疼吗？说不定她们有什么办法可以改善你的这种状况呢？” 美容师的耳朵非常好，一下子就捕捉到了这个重要的信息。 “这位小姐是说，上妆的时候脸颊两边会感觉很疼，对吗？” 小声说话被人听到倒也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满，非常大方的点了点头：“没错，我们都有这个问题，但是又问了一圈别人，似乎又没有这样的问题，这又是什么道理？” 美容师知道这是第一批过来尝试脸部护理的顾客，如果不能拿出真材实料，让这些人心服口服，后续的工作就非常不好展开。 “其实，这是由于皮肤干燥引起的，也有可能皮肤的角质层太薄，原因有很多，具体的还要检查才能确定。”美容师说着，和另外一个美容师一起，动作规整的铺好了床铺，示意两人躺上去。 女人爱美是天性，一听说自己化妆会脸疼，可能是因为一些其他的东西引起的，顿时美容院产生了巨大的依赖，希望这个困扰了自己多年的问题能够解决。 有着跟她们一样困扰的人不少，在之前的生活里，从来没有人跟她们说过，脸是可以保养的，脸上的问题是可以改善的。 脸对一个女人来说有多么重要，大家想必都能够知道，如今有了一家铺子，说是可以让大家回到年轻时候的美丽。 在这种诱惑下，不可能还有人忍得住。哪怕，她们自己都有些将信将疑。 半个时辰后，第一批城市美容的夫人小姐纷纷从自己的到家里面走出来，包间里面没有放置镜子，她们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脸此刻怎么样，但是架不住进去之前别人都是见过她们的，同步开门同步出来，一抬头就能看到其他人的脸。 “你......你的脸怎么了？”那人震惊的瞪大了眼睛：“我记得你进去之前，脸色看上去分为憔悴吧？可是现在，怎么脸上好像在发光？” 说话的人觉得难以置信，听的人更加难以置信，忍不住摸着自己的脸反问：“不可能吧？我的脸在发光吗？” 第两百九十三章 年轻十岁？ 江渔儿就在这样的讨论声中走了出来：“保养皮肤是需要坚持的事情，一次两次没有那么大的效果，但是一些小小的改变还是有的。各位夫人小姐如果想要看自己的脸的变化，可以往这边来，我们这边有一面镜子，是琉璃国的特产，可以清楚的倒影出你们的脸。” 那是她在兖州买的特产，据说当时只有几块，是从琉璃国带来试水的，如果卖的好的话，几年之后应该就会在殷朝流行开来。 夫人小姐们为了看到自己脸上的变化，自然一个个朝玻璃镜看过去。 只一眼，就再也挪不开自己的眼神了。她们从没有想过，随着时间的流走，自己居然还能再拥有光润的皮肤。 尤其是那些年龄在二十多岁的，正是出嫁没几年，为了婆家的奔波操劳日渐憔悴的时候，眼看着自己的皮肤一点一点暗沉下去而无能为力。 可是在美容师的手下，她们的皮肤又重新焕发了活力，手摸在上面可以感觉到润滑，镜子里的自己就好像瞬间年轻了两三岁。 “天哪！这也太神奇了吧！我好像真的变年轻了，手摸上去感觉都是不一样的。” “我也是我也是，以前摸在脸上只会感觉到很粗糙，不管在脸上铺多少粉都没用，可是现在我居然在自己的脸上摸到了光滑摸到了水润，简直是太神奇了。” 江渔儿笑而不语的看着她们去接受自己脸上的变化，等到议论声慢慢的微弱下来才说道：“各位夫人小姐能够敏锐的发现自己脸上的变化，那是因为你们从来没有做过皮肤上的保养。但是保养不是一蹴而就的，就跟吃药一样，不可能生了病之后只吃一副药就见好的，这是需要长期坚持的事情。” 这些富人小姐此时此刻早已变成了美容院的死忠，江渔儿说什么就是什么，都不带反驳了，乖乖巧巧的点头点头再点头。 这么听话？江渔儿吃惊了一下，转而高兴起来。听话好啊，只要变成了美容院的死忠粉，还怕她们以后不回来继续消费吗？ “各位夫人小姐若是想要让自己的皮肤回到巅峰状态，那就必须三日来一次，坚持不懈的来，三个月之后你们再去照镜子，就能看到自己最美的样子了。”江渔儿轻轻的把最后的话说完，换来的是一声比一声激动的叫声。 楼下还在等待的夫人小姐就有些忍不住了，一个个往二楼探头探脑，想要知道楼上发生了什么。 第一批夫人小姐美滋滋容光焕发的下来了，楼下的人抬头一看，到了嘴边的话就咕咚一声咽了回去。 她们为什么看上去比刚刚上去的时候要好看很多？难道这就是保养皮肤的威力吗？ “我跟你们说，你们也赶紧上去试试吧，真的特别好，我感觉自己年轻了不止三岁。以后要是坚持来的话，可能还会年轻十多岁呢。” 下来的夫人小姐真心实意的吹了一波彩虹屁，半点勉强都没有，甚至在说到效果的时候双眼冒光，神情激动。 众人：“？？？”上面难道是什么邪教组织在洗脑吗？不过半个时辰而已，一个个居然如此激动？ 然后眼珠子一转，停在她们的脸上。如果说邪教组织洗脑可以让她们的脸发生如此巨大的变化，她们只想对这个邪教组织说：我可以！ 第二批人很快就上去了，重复了第一批人的流程之后，成功变成了美容院的死忠。 当然了，也不可能每一个进来体验的人都会上二楼去做一下脸，做脸的价格可比下面护肤品的价格要贵多了，有些家中并没有那么富裕的人会选择购买产品，但是却放弃了上二楼做脸的机会。 这些人看着一个个夫人小姐脸色暗淡的上去，容光焕发的下来就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出去之后把自己的所见所闻那么一宣传，几乎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了美容院这里有可以让人变年轻的秘密。 “老大，嫂夫人还真是深藏不露，居然还有这样的本事，大胡子我心服口服。”蒙渊可大胡子就站在美容院的不远处，听着出来的人跟别人分享自己在美容院里面的所见所闻，正好就被他们两给听到了，包括上了二楼的人会当场被年轻，大胡子表示目瞪口呆。 蒙渊露出与有荣焉的表情：“你家嫂夫人深藏不露的地方多了去了，想当年我带着安王殿下在青山镇隐居的时候，可是她出了一个又一个的新奇点子，把咱们这个家给支撑了下来。” 大胡子：“......”老大，难道这是一件很光荣的事情吗？你可是护国大将军啊，居然还需要自己的老婆出去赚钱养家，难道不觉得羞耻吗？ 为什么总感觉你在说起这些事情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很骄傲说话的语气很自豪呢？ 那可是小白脸的行为啊，吃软饭难道不是男人之耻吗？ 大胡子会这样想，只能说明他没有透过表象看到本质，对自己的老大还没有了解的那么深入。 他要是真的把这些问题问出来的话，蒙渊一定会用关爱智障的眼神看着他，并抬头挺胸的说：“娘子如此能干，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你怎么会有如此可怕的想法？” 这么多年过去，蒙渊藏在灵魂深处的妻奴属性已经被江渔儿给激发了出来，不管江渔儿现在变成什么样子，在带上厚厚滤镜的蒙渊的眼里，那都是好的，那都是美的，简直美的冒泡，美的无懈可击。 “老大，我们要不要进去看一看？就当支持一下嫂夫人的事业呗。”钢铁直男大胡子看着每一个进去的姑娘都美滋滋的出来，难得长出了一些浪漫的细胞想要给自家的婆娘也买一份这样的礼物回去。 于是，在美容院娘子军中，突然冒出了两个身材高大的男子，其中一个还是全民偶像级别的护国大将军蒙渊。 娘子军们看着他们的眼神，当时就不对了，有羡慕的，有嫉妒的，有崇拜的。 第两百九十四章 当众秀恩爱 “听说美容院就是大将军的夫人开的，将军夫人可真是命好，居然能够嫁给将军为妻。” “看看看看，人家的相公是怎么对自己娘子的，你又是怎么对我的？” “将军和夫人真是恩爱啊，夫人新店开张第一天，将军就连忙过来捧场了，要是我的未来相公也能如此待我，我便是死了也无憾。” 小娘子们嘀嘀咕咕的和自家小姐妹说话，话里话外围绕道都是蒙渊和江渔儿，有人羡慕他们之间的感情，还有单纯羡慕江渔儿能够嫁给蒙渊的。 可不是吗？两人成亲数年，蒙渊从来没有纳过妾，也没有流连烟花之地，只要有空就往家里跑用的理由都是千篇一律的。 “实在不好意思，家中还有娘子在等着我回去只能改日再聚了。” 听听，听听，在外面威风八面的护国大将军竟然如此疼爱自己的娘子，有人笑话他儿女情长，他却只是淡然一笑，自豪的说：“能够娶到娘子是我前世修来的福分，他们要说就让他们说去，我觉得这些话对我来说是赞美。” 蒙渊自动屏蔽了身边的窃窃私语，直接问香兰：“夫人呢？” 香兰回头一看是蒙渊，连忙放下手边的活计过来说：“夫人在二楼，奴婢这便上去通报。” “不用了。”店里那么多人，根本就离不开香兰，蒙渊直接说道：“你忙自己的去吧，我自己上去就可以了。” 娘子军们就这样看着蒙渊，又发出了一波由衷的羡慕，将军和夫人之间感情深厚，果然不是坊间传闻，而是确有其事。 刚刚门外站着那么多男人，一看进来的全是女子，觉得和女子待在同一家店铺里买东西有点丢人，早就溜到不知哪里去了，一个进来的都没有，将军居然一点不觉得丢人，目光坦荡，不是真爱又是什么呢？ 上来二楼，蒙渊都不用再问人就直接看到了江渔儿，笑着走过去：“江老板。” 嗯？ 正在算账的江渔儿下意识抬头，正好撞进蒙渊含笑的双眸中。 “你怎么来了？”江渔儿惊喜的站起来：“你今日不是还要去军营操练新兵吗？怎么有空过来了？” “我是将军啊，你忘了吗？我只要定下操练的流程，并不需要一直待在那里，看着新兵操练。”蒙渊说道。 江渔儿却知道他说的只是一个理由罢了，像蒙渊这样负责任的将军，从来没有迟到早退过，训练新兵更是敬职敬责，每一次都要自己看着才会放心，怎么可能像他说的那样只要定下操练流程就好？ 不过，自家相公会想着她念着她，她自然也不会露出自己钢铁直女的本质，非要戳破他的谎言。 两个人话都还没有说几句，气氛就已经开始冒着粉红泡泡，出来拿东西的美容师见到这幅画面，一个个都有些不好意思出来了。 江渔儿看了看害羞的躲回去的美容师，不由笑了，伸出手轻轻的推了推蒙渊：“你快回去吧，你要是继续在这里待下去，我们这里的工作就不好继续进行下去了。” 这句话也并非是在嫌弃他，之前江渔儿可是答应过这些夫人小姐的，美容院里面绝对没有男人，结果时间还没过去多少就自己打自己的脸，总感觉不是那么回事儿。 “确实，这里都是女眷，我一个大老爷们在这里久留毕竟不好。但是你要答应我，虽然新店开张还需要你帮衬，但是这一切都没有你的身体重要，你可千万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安康。” 自家相公的关心，令江渔儿心里就像吃了蜜一样甜蜜，笑容扩大了三分：“你放心吧，我只需要招待招待客人，在她们不懂的时候帮忙回答一些问题，动手的事情都是美容师来做的，完全不累。” 夫妻俩就这样旁若无人的说了好多话，蒙渊这才依依不舍的从二楼下来。 “老大！嫂夫人制作的这个护肤用品实在是太好用了，我家那个婆娘收到了，肯定会很喜欢的。”大胡子尽在女人堆里购物，神奇的是他居然还有精力关注蒙渊的动态，在他出现的第一时间说道。 蒙渊：“......”不知道现在写一份奏折递到皇上面前去，能不能把他送下这个憨傻憨傻的副将给换了。 自己是什么体格，女人是什么体格，心里没点逼数吗？和一帮女人在这里抢东西买，难道是一件特别光荣的事情吗？ 心里这样想，嘴上自然也这样说，蒙渊有一种痛心疾首的眼神看着大胡子：“古人有云，男女授受不亲，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居然和一群女眷在这里抢东西，回去给我领一百军棍！” 大胡子傻眼了，在家老大这是怎么了？刚刚不是还头头是道的说了一堆嫂夫人的好话，还用实际行动表明男女之间的关系是平等的，女人挣钱养家也是可行的，男人吃晚饭一点都不可耻的，怎么到了他这里这个论调又返回来了呢？ “丢人！还不赶紧和我一块回军营！”蒙渊拉了大伙子的衣袖一下，率先昂首阔步的离开了美容院。 “这个......这位将军，不知道你此刻挑选的这些东西还需不需要？”店员非常的有职业操守，在蒙渊和大胡子说话的时候一个劲儿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如今谈话结束才挂着和善亲切的笑容问道。 大胡子看了看自家将军，又看了看手上已经挑选好的护肤用品，到底还是有些不舍得：“还是给我包起来吧，这是银子，赶紧包起来，我就要走了。” 虽然不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事情而生气，不过他作为副将，对于自家老大的这么一点点小脾气，还是应该容忍的。 美容院开张的第一天可以说是完美落幕的，一楼排列的所有护肤用品被抢购一空，不说二楼也几乎被那些疯狂的夫人小姐给踏平。 这些夫人少见都有属于自己的交友圈子，也就是俗称的手帕交，她们平日里看上去姐妹情深但其实暗地里都在默默的比较。 第两百九十五章 女人的攀比 你有了一件新衣服？那我今天就要做两件！ 你有了一套新的头面？那算什么，今天我就去买个两套来，而且款式模样都要比你的好看。 你今日换了一个新颖的妆容？脸上笑眯眯的称赞，回头就逼着自己的贴身丫鬟，研究出更加好看的妆容。 女人之间的战争就是这么简单粗暴，你有的我一定要有，你没有的我有了，我高兴。 通俗的来讲就是攀比，就是虚荣。 可就是因为女人之间攀比成风，所以新颖的东西在京城中都能快速的流行。 江渔儿敏锐的抓住了女人之间的攀比心理，在开业的第一天，就让好多夫人小姐都进去体验了一下。收费不贵，但是效果显著，几乎是进去的时候皮肤暗淡，出来之后容光焕发。 看着自己容光焕发的容颜，再回过头去想一想以前的自己，不差钱的富人小姐已经开始询问年卡了。 没错，就是年卡，江渔儿再开张之前这已经打定主意推出年卡这种东西，并且为哪一个过来保养皮肤的夫人小姐建立了专门属于她们的皮肤档案，每一本档案都是独一无二的，需要拿出她们自己的私印才能查阅。 私印，就是她们的会员卡，每个办卡的人都会留下自己的私印的模样，等过来消费的时候对比一下就行。 一个办了，其他人知道了，也一个个涌上来要办，于是京城几乎一大半的夫人小姐都办了年卡，她们甚至觉得年卡的时间短了，最好能办个终身卡！ 女人会嫌弃自己变漂亮吗？怎么可能，她们只会嫌弃自己还不够漂亮，只要能够变漂亮，花多少时间多少钱，都是值得的！ 江渔儿面无表情的拒绝了她们的提议。开玩笑，她后面还要陆续推出其他女性用品的好嘛，要是直接让她们都办了终身会员卡，她以后的一系列销售计划岂不是要直接被腰斩？ “各位，非常感谢大家的喜爱，但是护肤并没有那么简单，每个人的皮肤情况都不一样，需要及时修改，所以本店建议大家办年卡，也好随时修改护肤的方案。”江渔儿言词恳切的说。 真是太难了，别人都怕顾客不来消费，偏偏她一个劲儿的把到手的银子推出去，那滋味真是说不出来啊...... 事关自己的肌肤，这些夫人小姐自然也就不会继续纠缠，眼神犀利的扫视了一圈以往坐在一起喝茶聊天的姐妹。 不行，她明天一定要最早来！这群人往日里总是压着她一头，这次她说什么也要把自己的场子找回来！ 怀着这个念头的人很多，她们把美貌视为自己最重要的东西，自然不允许别人压着她们一头了，一个个摩拳擦掌，就为了能比别人来的更早一些。 “天呐......夫人，有两百个夫人小姐做过一次护理之后，就直接办了年卡，还有我们的护肤用品，她们每人买了好几套。”香兰已经算账算傻了。 “所以，接下来所有的护肤用品都要限量销售，制作的速度明显跟不上卖的速度，如果我们不能掌握好其中的平衡，很容易造成顾客的流失。”江渔儿拍了拍她的脑袋，笑眯眯的说道。 香兰稍微找回了一些理智，傻傻的看着江渔儿：“夫人，您不高兴吗？” 高兴？早就能够猜到结果的事情，为什么要高兴？ 别忘了，这是个男权社会，女人不能出去工作，不能和陌生男人说话，甚至连离婚的权利都没有。 她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相夫教子，做一个合格的后宅女人，甚至在男人纳妾的时候，还得端着大妇的气度，给对方安排房间等等。 美貌成了这个时代的女性，唯一能够彻底拥有的东西，甚至还能用自己的美貌拴住自家男人的心。 所以，美容院这个专门为女人服务，可以让女人变得年轻貌美的地方，就成了女人宣泄的途径。 是的，宣泄......江渔儿看到女人那么疯狂的充年卡，心里觉得有些悲哀。她们的举动，不仅仅是为了留住容貌，更是为了以容貌为武器去留住男人的心。 明明是一个独立的人，有着独立的灵魂，却要为了另外一个人而去做这些事情，在江渔儿眼里，觉得不能更可悲。 但她自己也是这个时代中的女人，以她一个人的力量，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改变不了。 微微的叹了一口气：“关门吧，今天大家都辛苦了，招待了那么多的夫人小姐，我做主，让大家去人世间放松一下，但是也不能太放松，至少不能影响到明天的工作。” 江渔儿模仿了她以前开公司的模式，取得成功之后就带着自己的团队潇洒一番，这样也有利于职员的向心力。 美容师们脸上还带着疲惫，一听这句话，眼神都亮了。 “夫人，您说的是京城中鼎鼎有名的人世间吗？” “对啊，那家人世间也是我开的，大家过去吃吃喝喝放松一下吧。”江渔儿笑眯眯的回答，看着一群才十几岁的女孩儿露出惊喜的表情，一个个抱在一起，心情也美丽了好几分。 美容院的开张大获成功，顺利的在京城中打出了名气，当天并没有过来的夫人小姐，事后悔得肠子都要青了。 还能是因为什么？当然是因为那些来美容院享受过的夫人小姐，用一种炫耀的语气跟她们说着美容院有多么多么的好，美容师的手法有多么多么的专业，护肤之后自己的皮肤有多么多么的容光焕发。 这种改变是眼睛看得到手摸得到的，那些没有体验过美容护肤的夫人小姐，摸一摸捏一捏，再拿眼睛看一看，心里的酸水，简直要把京城都淹没了。 当时自己怎么就没有过去呢？要是当时自己也在那里，可不就成了第1批享受服务的人，还能当成炫耀的资本，去跟自己的手帕交炫耀吗？ 每个人的心里都不约而同的闪过了这个念头，开张三天的折扣已过，美容院的生意居然不降反增，人流持续走高，其中一大半都是听了自己的小姐妹安利，特意赶过来体验一下美容的。 然后体验之后，彻底成为美容院的死忠粉，办了一张年卡。 第两百九十六章 大获成功 为了能够供应京城中所有女人的需求，香兰原本已经在学习如何处理一个铺子的事情，结果才刚刚上手，就退了回来，专门在之前的那个实验室里面制作护肤用品。 但即便如此，还是供不应求，江渔儿没有办法，只好又去买了一批姑娘回来，从这批姑娘里面找出几个心灵手巧的，专门送去给香兰做助手。 有了这批姑娘的加入，香兰制作护肤用品的速度一下子就提高了，勉强可以应付过来。 其实这都是暂时性的，护肤用品虽然是消耗品但不可能每天都消耗一空，一瓶的使用时间差不多是两个月，等到京城中护肤用品的需求达到饱和之后，购买的数量就会大幅度下降，到时候香兰就能从实验室里面出来了。 江渔儿看着香兰每日顶着大大的黑眼圈走进实验室，然后脚步虚浮的走出来，心里隐隐的升起一丝愧疚。 “香兰，辛苦你了，要这样没日没夜的制作这些东西。”江渔儿心疼的说，原本她是打算自己进实验室忙活的，但是蒙渊不知道从哪里得来了消息，急匆匆的就赶了过来，说什么都不肯让她进实验室。 蒙渊时刻谨记青木的医嘱，不让江渔儿太过操劳，像这种一定会掏空人的精气神的事情，那是万万不能做的。 “夫人言重了，香兰是夫人的丫鬟，夫人让香兰做什么都是应该的。”香兰眼神里没有怨恨，只有满足和感激。 她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会像一个丫鬟一样的活着，活在小小的后宅之中，每天最关心的是柴米油盐酱醋茶。 但是江渔儿后来选中了她，将那么重要的店铺交给她，让她活出了一个不一样的人生。 是的，香兰已经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人生。当她以美容院掌柜的身份和那些夫人小姐交流的时候，她接触到的不是鄙夷和高高在上的目光，而是平等而是亲近。 如果她一辈子都在将军府里忙忙碌碌，做一个丫鬟做的事情，那些夫人小姐看着她的目光，怎么可能是平等，怎么可能是亲近呢？ 香兰此刻已经彻底化作江渔的脑残粉，看着她的眼神闪闪发亮，哪怕脸上的气色不是很好：“我一点都不累，只是看上去气色不是很好罢了。夫人不必担心我，能够为夫人做些事情是香兰最大的福气。” 青桃：“......”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自己的地位岌岌可危，随时随地都会被人取而代之呢。 有人欢喜有人愁，江渔儿还在为自己的美容院大获成功而开心的时候，已经有人在忍不住摔东西了。 “你们这帮废物！不是说延长寿命是假的吗？那为什么还有这么多女人去美容院！”殷行咬牙切齿的问道，一个气不顺，手里的茶盏就被摔了个稀巴烂。 在江渔儿还没有生产之前，殷行这边就收到了江渔儿要开新铺子的消息，当时他还信心满满，觉得对方开新铺子就是为了给他作嫁衣，最后配方还是会落到他的手里，为他赚钱。 可是后来正巧碰上江渔儿生产，殷行虽然遗憾配方没有了，赚钱的地方少了一个，但是如果能够除掉江渔儿，让蒙渊为此而痛苦，然后和殷朔决裂，那也是好的。 可是计划失败了，江渔儿没死，蒙渊没有和殷朔决裂，他甚至还把这件事捅到皇上那里，使得他接下来的一年，都要禁足不出。 只要想到这一点，殷行就恨的牙痒痒。 “殿下息怒。”一排人跪在那里，压根就不敢说什么为自己争辩的话，他们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只要安静的跪在这里认错就行了，只有这样才会有一线生机。 殷行喘着粗气，眼神中闪烁着骇人的杀气，将整个房间都弄的特别压抑，即便是在门外打扫的人，都不自觉的放轻了脚步，就怕会成为第一个被杀掉的炮灰。 不知道过去多久，殷行突然吐出一口气，眼中的杀气缓缓消退，无力的挥了挥手：“去去去，别在我眼前碍眼，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从鬼门关里逃得一条命，他们哪里还敢停留，忙不迭的就退下了。 “殿下为了一个女人在烦恼？”房间里响起一道千娇百媚的声音，一阵香风吹过，眼前出现了一个美艳的女子。 商琼低眉浅笑，左手掩唇：“殿下如此为了一个女子烦恼，可是思慕于她？奴家可真是伤心呐……” “哼，一个被人睡了又睡的破鞋，本殿下会思慕于她？只是她赚钱的能力实在恐怖，如今又开了一家铺子，每日为她赚到的钱数不胜数，这些要是都交给了殷朔，那我岂不是危险了？”他可还记得兰州发回来的消息，说是这次灾荒能够完美解决，和江渔儿囤积的粮食不无关系。 一个女人，又怎么会想到屯粮呢？ 答案很简单，那就是她原本打算用这些粮食来做些什么，只是还没有来得及，就遇到了十年难得一遇的灾荒，为了让殷朔能够得到百姓的拥戴，和一个爱民如子的好名声，率先拿了出来。 几年前就有所布置，足以说明江渔儿不是那种目光短浅的女人，即便抛开蒙渊，她自己也能成为殷朔手里的一把刀。 如果能够除掉她，殷朔少了一个为他赚钱的人，蒙渊少了一个此生最爱，一石二鸟之计。 殷朔抬起头看着商琼，皱着眉问道：“你也是女人，你有什么办法能够制作出效果比他们更好的护肤用品？” 商琼笑了一下：“殿下如此看得起奴家，是奴家的福气。可是奴家只能辜负殿下了，那些护肤用品，奴家便是听都没听过，又怎么可能拿出效果更好的来。” 说到这一点，便是商琼都要佩服江渔儿，手里居然还握着那么好的配方，忍到这个时候才拿出来，真是厉害。 那些护肤用品她也用过，摸着良心说，那确实是顶好的东西，只用了几天，皮肤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光滑水润起来，效果不能更好。 效果那么好的东西，居然是江渔儿制作出来的，商琼眼里闪过一丝好奇，她突然很想跟江渔儿做朋友，想看看她到底是哪里不同，脑子居然那么好使。 第两百九十七章 偷配方？ 哪怕是撇开护肤用品不谈，其他的东西也很让人惊艳，火锅底料，蛋糕，还有红酒，还有人世间里面的各种好玩的游戏，每一样都让人眼前一亮，甚至欲罢不能。 君不见每到冬天就爆满的火锅城，君不见每天晚上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的人世间，君不见小孩见了都走不动道的蛋糕店。 几年过去，这些铺子依旧能在京城中维持那么庞大的顾客群体，江渔儿所拥有的财富，绝对能让人目瞪口呆。 “你不是殷朝第一美人吗？你不是说你的美貌可以保持很久吗？难道就没有什么好的配方，可以把美容院踩下去？”殷行急促的问道。 商琼收敛笑意，略显严肃的摇了摇头：“我能保持容貌，是因为殿下每年都会将外邦进贡的天山雪莲赐予我，但是天山雪莲如此珍贵，根本就不能推广出去。” 外邦每年也就进贡个十几朵，受宠的皇子都能分到一朵，殷行也不例外，但是更多的却没有了。 商琼这些年来帮殷行做了很多事情，殷行感念她的功劳，每年都会把属于自己的天山雪莲给她。 至于民间流通的天山雪莲，大多都不是真的。也不能说是假的，但那些天山雪莲都不是长在天山顶上的，效果弱了几十倍，也就能补补身体罢了，跟真正的天山雪莲有着天壤之别。 殷行张了张嘴巴，却无言以对。商琼固然有保持容貌的办法，但却需要天山雪莲作为主药，这太珍贵了，珍贵到他这个四皇子都拿不出第二株。 “不过，若是殿下信的过奴家，奴家愿意替殿下分忧。”商琼娇笑道：“奴家愿意为了殿下，去偷美容院的配方。” 殷行大喜：“你若真能将美容院的配方偷出来，我记你一功，你无论要什么，我都能给你。” 他之所以那么生气，不止是因为这群人克不住江渔儿，更是因为他们连配方都偷不到。 江渔儿这次学聪明了，所有美容师都是她买的，卖身契就在江渔儿的身上，早上的时候派马车送过去，晚上关门的时候再派马车接回将军府，工作的时候只能待在二楼，接触的也都是去做美容的夫人小姐。 这样的防守，简直可以用铜墙铁壁来形容了。 殷行派去的人，压根连接近都做不到，就更别说配方了，一群人愣是被一个小小的配方给难住了，在美容院外面守了好几天，一点机会都没有找到，只能铩羽而归。 其实他们都走入了思维的误区，以为这样的事情也只能交给男人来办。但是美容院里的店员和顾客清一色都是女子，几个男人出现往那里一站，别说打听了，就是进门都有人会说闲话好吧。 但如果换成一个女子，还是一个以美貌闻名的女子过去，那效果就大不相同了，至少不突兀了啊。 “奴家不要殿下的任何东西，只想要江渔儿手中的配方，可否？”商琼抛出自己要的东西，殷行想都不想就直接点了头。 ………… 美容院的事情终于步上了正轨，刚开始的一个月，一楼几乎每天都是人挤人的状态，那是因为每日都有慕名而来的人，可是渐渐的，人流就少了下去，该买的会买的，都已经买了，买不起的就是再过一段时间也是不会买的。 就这样，香兰几人不用每天都埋头制作护肤用品，终于能够从这件事里抽身出来了。 她们刚刚离开实验室的时候，整个人都带着一股浓郁的香气，江渔儿飞快的后退了好几步，这才使得鼻子能够闻到的气味稍微淡了那么一点点，至少不冲鼻了。 这也难怪，整整一个月都在搞这些，味道慢慢累积，就这样了，好像一个个天生就带着香气一样。 “你们也太香了，若是不知情的，还以为咱们的府上住着什么花神呢。”江渔儿远远的打趣道，脚下一步不动。 香兰幽幽的说：“其实，我已经闻不到自己身上的味道了，总觉得自己的嗅觉好像坏掉了呢。” 再好闻，也架不住天天闻，对鼻子来说，简直是一种莫大的痛苦。 “哈哈哈……”一旁的丫头们全部都笑了起来，惹的江渔儿也一同笑起来，院子里顿时处处都是女子的娇笑声。 “我知道你们辛苦了，如今美容院里没有那么多客人，你们之前做的护肤用品足够卖好几天了，回去休息两天吧，就当给自己放个假。”江渔儿笑着说道。 没成想，香兰反而紧张了起来：“怎么了怎么了？为什么客人变少了？是不是我们制作的护肤用品效果不好？” 味道散去一些之后，江渔儿终于走近，摸了摸香兰的脑袋道：“那些都是用的东西，是需要时间的，哪可能一下子就用完。” 香兰松了一口气，于是这段时间累积的疲惫便一股脑的涌了上来，几乎连腿都站不住，身形一晃，差点跌倒在地，要不是身边的江渔儿眼疾手快，怕是真要摔倒了。 “你看看你，眼底乌黑，面色惨白，你这样去外面走一圈，十个有九个都会以为自己撞鬼了。”江渔儿没好气的说，这几天她天天让香兰休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美容院的人流在减少，偏偏她一门心思多囤积一点，死活不肯出来。 要不是库房都快要放不下了，指不定她此时此刻都不肯出来呢。 在这一点上，香兰需要学的太多了，要不让青桃带着她，先好好的教一教？至少，也得学到青桃一半的淡然自若才行。 美容院以后的流水一定不会差，如果香兰一直保持着这样的心情去工作，未来一定会出事的。 等香兰回去休息之后，江渔儿把自己的设想跟青桃提了一下，她二话没说就答应了下来。 “香兰之前没有做过掌柜的，在这方面确实没有经验。夫人放心吧，我知道您的意思，一定会好好带香兰。”青桃点头应下。 蛋糕店如今已经是很成熟的铺子，之前又好好的排查了一遍人员构成，如今便是青桃不坐镇也没有关系，蒙渊也是有派人在看着的，根本不会出乱子。 第两百九十八章 舐犊之爱 所以两天后，青桃就带着香兰去管理美容院了，顺便教她一些身为掌柜应该会的东西。 香兰知道青桃是最早跟在江渔儿身边的，她会来教她一定有江渔儿的意思，因此学的格外用心，不懂的地方也会不耻下问，很快就掌握了一个掌柜最基本的技能，可以说每天都有进步。 晚上回家之后，江渔儿每次都会有针对性的提出一些问题考香兰，一开始香兰回答的乱七八糟，很多都词不达意，但是慢慢的也就上手了，江渔儿不管提出怎样刁难的问题，她都能很好的回答。 “不错，你学的很用心，我没有白费心思。以后，青桃不会再去美容院，一切都由你自己做主，可别让我失望。”江渔儿欣慰的点了点头，将自己的决定说出来。 于是，香兰就正式开始了自己的掌柜生涯。 美容院的事情彻底解决之后，江渔儿将更多的心思放在平安的身上，钱是永远都赚不完的，但是平安的成长却只有一次，如果错过了，她绝对会觉得非常的遗憾。 此时，平安已经五个月了，正处于对这个世界格外好奇的时候，无论看到什么东西，都喜欢去抓去碰，不让他碰的话，他就拿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你，透着丝丝委屈，能直接把人的心都给看软了。 严妈妈就是这样，因为在宫里待了一辈子的缘故，格外注重规矩，即便平安还那么小，也会根据规矩去要求他这个那个。 可是平安实在是太可爱太可人了，在这种眼神攻势下，严妈妈一次又一次的打破了自己的规矩，只为了平安能够开心一点。 偏偏，她自己还一点不觉得破坏了规矩，只要看到小平安露出甜甜的笑容，就像三伏天吃了一个冰镇的西瓜一样，从头爽到脚。 江渔儿：“……”这个画风，怎么看着好像全部被自家宝贝给带偏了？算了算了，还是她自己来吧。 她拿出母亲的架势来，一边和平安亲近，一边教他一些规矩，一开始还是挺有效果的，但是看着自家儿子可爱的脸蛋，和充满魔力的眼神，不知不觉就和严妈妈一样了，成了平安奴。 蒙渊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自家媳妇和严妈妈眼冒红心跪舔平安的不雅画面。 “……”也不知道是谁说的，教育要从娃娃抓起，不管年纪多小，都应该让他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规矩两个字，只有这样，长大之后才不会长歪。 这句话说完还没多久呢，这就忘记了？打脸的速度是不是快了一点？ “平安，来，笑一个，笑一个的话娘亲就给你喝糖水。”江渔儿满眼放光的逗平安，就是想要看到自家儿子软软乎乎的笑容。 可是平安不买账，小脑袋直接转到另一边，那边有风铃，被风一吹就会发出悦耳的声音，直接吸引了平安的注意力。 他咿呀的伸着手，想要去触摸风铃，可是因为手太短了，怎么都拿不到，小小的嘴巴已经嘟了起来，不能更可爱。 严妈妈立马放弃原则，把风铃拿下来，放到平安的身边。 悦耳的声音就在身边，平安终于笑了，一边用自己胖乎乎的手去拨弄，一边咯咯咯的笑。 江渔儿的心软的一塌糊涂，刚要伸手去抱抱自家可爱的儿砸，结果就看见风铃被蒙渊拿了起来。 “相公，那是平安的玩具，赶紧放回去。”天大地大儿砸最大，江渔儿没好气的说，就差伸手去抢了。 蒙渊语重心长的说道：“娘子，你之前不是还说，不能太惯着孩子吗？如果此刻不管教，以后怕是会长成无法无天的小霸王。” 江渔儿终于想起来自己之前说过的话，尴尬的清了清嗓子：“那什么，平安不是还小吗？连大名都没有，宠着一点也没什么，等他再大一点的时候在教也是来得及的。” 那边夫妇俩就孩子的问题展开了深刻的探讨，这边平安已经不耐烦了，他迫切想要拿回自己的玩具，伸着手不停的抓抓抓，可就是抓不到，一个用力，居然直接完成了人生中的第一次翻身。 “夫人！将军！少爷会翻身了！他刚刚自己翻身了！”严妈妈激动的说，眼睛一刻都舍不得离开平安。 探讨声戛然而止，夫妇俩同时回头，就看见刚刚还躺着的平安，此刻正趴在踏上，努力的昂着小脑袋，就像一只完成了翻身的骄傲的乌龟一样，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在场的所有人，突然咧嘴一笑。 “相公！平安会翻身了！我们的平安真的会翻身了！”江渔儿激动的掐着蒙渊的手臂，明媚的脸上满是喜悦的笑容。 没有养过孩子的人，一定无法体会他们此刻的激动。从怀孕到生产，你能感受到生命在自己的肚子里孕育，最后成为一个独立的个体。 他一开始是柔软的，渺小的，可是在你的精心呵护下，你能看到他一点一点张大，开始睁眼看这个世界，开始学会好奇，开始学会翻身…… 此刻平安只长到了会翻身，但是对江渔儿来说，已经是生命中不可多得的感动。 这是她的孩子，是她和蒙渊的孩子…… 蒙渊和江渔儿都很惊奇，眼睛也不眨的看着平安，想要看看他怎么再翻过去，可是平安不肯再配合，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趴在那里，好奇的看着在场的所有人。 “平安乖，爹爹娘亲都没有看到平安怎么翻身体，平安再给爹爹娘亲翻一次好不好？”江渔儿轻声的哄着，想哄着自家儿子再翻一次。 “咦......呀......”平安可爱的皱了皱眉头，虽然依旧说着让人听不懂的话，但只是看表情就能明白这孩子是什么意思，那肯定是拒绝了。 不仅嘴巴上拒绝，行动上更是直接无视了自己的爹妈，非常冷酷，无情的把脸转到了另一边。 江渔儿捧了捧胸口：“相公，孩子不理我。”被自家儿子无视，简直不能更伤心。 第两百九十九章 烧香祈福 蒙渊亲的亲嗓子，对自家媳妇儿的依赖非常受用，于是板着脸开始了一场父子之间的交流：“平安你是男子汉，你娘亲是个弱女子，你怎么可以拒绝她的要求，让她伤心呢。” 所有人：“......”他如今才几个月大，直接说这么一本正经的道理真的好吗？ 看来将军和夫人在某些方面上还是挺夫唱妇随的，傻都傻到一块儿去了。 但是很快，蒙渊用行动证明，他还能更傻一点。 江渔儿不能亲眼看到平安翻身体，整个人的气场就看上去有些垂头丧气，蒙渊为了在家媳妇儿能够高兴一点，居然直接上前把平安给翻了过来，让平安又变成了仰躺的姿势。 这怎么能行呢，他刚刚是上来吃奶的劲儿才让自己成功翻身，结果自己亲爹一个小小的举动，就让他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 不出意外的，平安嚎啕大哭，哭的不能更伤心，泪珠子就跟不要钱一样的落下来。 蒙渊慌了，他只是想要让自家媳妇儿开心一点，可没想过把这个臭小子弄哭啊。 “别......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流泪呢。”蒙渊紧张的绷紧了脸，原本是想要说一些安抚的话，可是一个脑抽，就变成了教训。 严妈妈都要无语了，上前把平安抱在怀里哄着，可是小孩的脾气上来了大人怎么哄都哄不好的，平安就是这种脾气，严妈妈语气已经够温和了，可是架不住平安，根本不买账，自己哭自己的。 蒙渊绷着脸看江渔儿，眼神中透露着求救信号。媳妇儿救命啊，为什么这个臭小子哄不好？ 让他带兵打仗没有问题，但是让他去哄一个孩子，他是真的做不到。 这道题已经超纲了，他不会呀。 江渔儿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总有一种错觉，好像自己养了两个儿子。好吧，其实她在面对自家儿子的时候也挺幼稚的，但是她敢发誓，她绝对没有相公那么幼稚。 “行了，你还是赶紧走吧，平安可是非常记仇的，你刚刚那样对他，他如今已见到你就会想到刚刚的事情。”这是她最近刚刚发现的事情，不仅皮还很记仇。 蒙渊无奈之下只能放弃了这个可以和老婆孩子培养感情的时机。 就跟江渔儿说的那样，蒙渊离开之后，平安果然就慢慢被哄好了，虽然眼睛依旧红红的，但至少泪水止住了。 或许平安真的是天赋异禀吧，蒙渊离开之后心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了起来，严妈妈就把他又放回了榻上，平安玩着风铃，一个错眼又翻了过去。 这一次，江渔儿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一点都没有遗漏。 到了晚上，江渔儿想了想，拿出了一本空白的书，在上面记录下了平安第一次翻身的时间。这本书，可以被称为这个时代的第一本日志吧。 她未来会慢慢的老去，记忆力也会慢慢的衰退，但是有了日志之后，哪怕她未来忘记了自己的孩子甚至自己的相公，但是通过自己写下的每一个字，她还是能够回忆起现在的这份快乐。 “娘子，我们该安歇了，你还在写什么？”蒙渊的身体带着沐浴之后的水汽和清爽，从背后抱住江渔儿。 江渔儿顺势写下最后一个字，然后搁下笔，等着纸上的墨迹自然干透：“我要把平安做的每一件事情都记录下来，等以后我们老了，记忆力下降了，我们就可以通过这些来回忆。” 或许站在别人的角度来看待未来苍老的他们，会觉得他们很可怜。但是江渔儿却觉得自己一点都不可怜，如果真的有那一天，她一定是幸福的，哪怕记忆力衰退到谁都记不住，可是还有这些文字不是吗？经历了一遍，然后看着这些文字再经历一遍，这明明是双倍的快乐。 就这样，江渔儿养成了每天都写日志的好习惯，古代的纸张比较厚，一本书没有几页纸，几乎每个月都要换一本全新的书，不过没关系，江渔儿给每一本书都编好了号码，写上了具体的日期，等写道晚年的时候，怕是已经有整整一屋子的书，到时候可以慢慢翻慢慢回忆。 老了之后......老了之后，她和蒙渊应该已经回到青山镇了吧，每日看看日出日落，然后相互搀扶着去山上逛一逛，运气好的话还能收获一些野味，给家里的小辈加餐。 这样的日子，只要想想，就会觉得特别的幸福，又特别的满足。 等平安满六个月的时候，江渔儿从那些来做美容的夫人小姐的嘴里得知，京城郊区有一座寺庙，名叫护国寺，特别的灵验，孩子六个月的时候去沐浴一下佛光的话，能够保佑孩子无病无灾的长大。 江渔儿以前是不信鬼神的，但是自从穿越之后，她就有些相信了，不然的话怎么解释这样不科学的事情呢？ 青桃得知江渔儿要带着平安去护国寺沐浴佛光，连忙准备了一些东西，都是一路上用得到的，又带上了许多人，一路上保护江渔儿和平安。 江渔儿原本还以为一路上可能没有什么人，结果掀开车帘子往外一看，一路上都是去护国寺烧香的香客。其中有生活在底层的贫穷百姓，也有家财万贯的权势之家，两种人和平的走在路上，就算是有一些摩擦也不会争吵起来。 江渔儿对这个现象非常罕见，要知道家里有权有势的人非常看不起穷人，甚至不把穷人的命当作一条命，动辄打骂，就算是害了人的性命，也只是赔偿一点钱。 但是在这条路上，居然完全没有出现这样的画面。她把自己的疑惑问了出来，青桃抿嘴一笑：“夫人有所不知，护国寺非常的灵验，听说有佛陀庇护，就连去寺庙的这条路也都有佛陀在看着，自然没有人敢在这条路上闹事。” 毕竟会去护国寺烧香祈福的香客，都是对鬼神之说，深信不疑的，谁都不希望把自己丑恶的一面暴露给鬼神看，免得招来鬼神的报复。 第三百章 被方丈发现？ 江渔儿认同的给了点头，果然未知的才是众人心中恐惧的，不过是虚无缥缈的鬼神之说，就能让所有香客抛弃地位的成见在这条路上和平共处。 不过也从侧面反映出，护国寺应该是真的灵验，这才能够造成这样的现象。 这条路很快到了尽头，马车在台阶处停下，接下来的九十九个台阶，必须由香客自己爬上去，也算是给自己的信徒一点考验吧。 生产之前，江渔儿身体特别的好，别说是爬这么一点台阶了，再多上几倍都没有问题。但是生了孩子之后，她的身体就明显虚弱了下来，九十九个台阶，爬上去估计能要了她半条命。 尤其是，她还要抱着平安。 “夫人，平安公子就由我来抱上去吧。”青桃把平安接了过来，别以为平安才六个月大，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体重可不轻。 江渔儿平时要跟他亲近也只抱短短的一点时间就把孩子交给严妈妈了，根本不能久抱。 带着平安进了护国寺之后，在大殿上添油的小沙弥走过来，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施主这边请。” 江渔儿莫名其妙：“小师傅莫不是认识我？” 小沙弥非常诚实的摇了摇头：“小僧不认识施主，但是方丈曾跟小僧形容过施主的容貌，还说施主来了，要把施主带到后院去。” 这话可真是稀奇，江渔儿好好的回想了一下，确定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根本不认识任何一个和尚，不知道这个小沙弥口中的方丈究竟是何许人也，找她又有什么事情。 “既然如此，小师傅请带路。”江渔儿想不到方丈为什么要见她，但是那是个所有香客心目中神一般的存在，他要见她，她没有拒绝的道理。 跟着小沙弥来到后院，后院种了许多菩提树，树叶在风中因为抖动，发出细碎的声音，令人听了心都平静了下来。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老衲在此等候了施主许久，终于等到了施主。” 突然一道苍老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宁静，但是这道声音仿佛本身就代表了宁静，透着古怪。 江渔儿闻声回头，透过层层落叶，看到了一张慈眉善目的脸。那是一个和尚，还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和尚，老和尚双手合十慈祥的看着江渔儿，眼神中透露着面对晚辈的慈祥。但是这份慈祥，又似乎不是只对着江渔儿，更像是对着天下苍生，对着所有的生灵。 江渔儿被这样的目光看着，只觉得浑身都不自在。难道她以前真的见过老和尚？不然的话，为什么老和尚会说已经等她很久了？ “你就是护国寺的方丈？很抱歉，我似乎从来没有见过你。”在这样的目光下，江渔儿觉得有那么一丢丢的愧疚，对方显然是认识她的，可是她对和尚却一点印象都没有。 “施主确实不曾见过老衲，但是老衲知道施主。”方丈微微一笑，慈祥的目光中终于有了别的情绪，那是好奇。 “施主并非此中客，却能在这里活得很好，老衲实在好奇。” 一句话宛如石破天惊，把江渔儿的神志炸的灰飞烟灭了。方丈的话是什么意思？并非此中客，难道指的是...... “青桃，你抱着平安去四周走一走吧，我有话要跟方丈说。”江渔儿抿了抿唇，把平安交给了青桃和严妈妈，并交代她们走得远一些，接下来的话不是他们可以听的。 青桃和严妈妈虽然感觉有些奇怪，但这是自家夫人的命令，她们不敢不从，于是收起了所有的好奇，抱着平安走到了别的地方，坚决不靠近这里。 方丈对江渔儿把人支开的行为一点表示都没有，等到所有的人都离开之后，对小沙弥说：“去到两杯香茶来，交代寺所有的僧人，不得靠近此地半步。” 江渔儿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没有了刚刚的慌张，她跟着方丈来到了一个亭子中落座，这个亭子在院子的深处，地方非常的偏僻，也没有什么可以藏人的地方，江渔儿心里就更加安定了。 “方丈刚刚所言，江渔儿并不明白，还请方丈能够解释一下。”江渔儿心里对于方丈刚刚说的话耿耿于怀，坐下之后就直奔主题，把自己最好奇的问题抛了出来。 方丈抬眸看了江渔儿一眼，眼中有好奇，有探究，更有惊叹，半晌才道：“数年前，老衲夜观天象，发现有一颗原本黯淡无光的星辰突然明亮了数十倍，将周边所有的星辰都比了下去。” 虽然他没有明说，但是江渔儿依旧猜到了，方丈所说的数年前，应该就是她刚刚穿越过来的那一年，不过江渔儿本身没有夜观星象的习惯，所以并不知道方丈说的是真是假。 “天象如此变幻莫测，老衲实在好奇极了，于是便算了一卦，卦象显示有一个人从天而降，将会为殷朝带来不可预知的改变。”方丈声音带着他特有的慈祥，听在江渔儿的耳中，却只让人浑身发抖。 她几乎可以肯定自己的身份绝对被方丈猜到了。所以，方丈让小沙弥在大殿中等着，是因为算到了她今天会出现在护国寺？ 身体止不住的发抖，那是一种自己极力隐藏的秘密被别人说破的恐惧。自己的身份被发现了？借尸还魂这样的说法多离谱，她一定会被当做妖怪吧？ 所以，接下来等着她的，会是什么下场？被当场解剖吗？还是直接被火烧死？ 不......她不想死，如今的她有了一个跟自己心意相通的相公，还有了一个那么可爱的儿子，她只想永远这么幸福下去，不想死去。 “施主不必惊慌，老衲并没有别的意思。”方丈就像有读心术一样，猜到了江渔儿此刻在为了什么惊慌，特意说了那么一句。 说来也是奇怪，他的声音就好像带着特有的魔力，只是那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江渔儿心里的惊慌和绝望就少了一大半。 用力的闭了闭眼睛，江渔儿强迫自己声音不要颤抖：“不知方丈今日叫我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第三百零一章 不同的世界 这个时候再去否认已经毫无意义了，方丈就像是真的有法律一样，连江渔儿心里在想些什么事情都能看透，她不相信自己否认之后，对方就会放下这些猜想。 “施主对老衲，防备太深。其实老衲只是想要见一见，如施主这般的人，怕是千年以来也就仅此一人吧。”方丈笑眯眯的说，虽然脸上的表情看上去依旧很慈祥，但不知为何落在江渔儿的眼中，总觉得夹杂了几丝调皮。 江渔儿：“......”懂了，围观珍稀动物嘛，这也很正常，她以前也很爱去动物园看滚滚，大概是一个心理吧。 “不知道施主能不能跟老衲说说，你所在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方丈说着，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送茶来的小沙弥已经离开了：“还是说施主本就是天上的仙女，这一次为了历劫而来到人间？” 江渔儿笑了，仙女什么的那是没可能的，这辈子都没可能，不过她确实是天外来客，毕竟在她那个时代，并没有听说过有什么殷朝。 显而易见的，她的世界和这个世界，并不处在同一个空间里。 江渔儿想了想，把自己觉得可以说的说了出来，比如汽车，比如飞机，更比如高楼大厦。 这个世界的历史发展下去总有一天也会进入到科技时代，江渔儿并不觉得这些话不能说。 方丈听了叹为观止：“施主所在的世界，与老衲而言就仿佛是天界，不需要马匹拉动的车，像鸟儿一样在天上飞的鸡，还有几百米高的房子，真是让人震惊。” “方丈不必震惊，或许千百年后，殷朝也会在科技的推动下发明这些东西，这只是时间的早晚罢了。”江渔儿微微一笑。 按理来说，哪怕方丈说破了她的身份，她也不应该把那个世界的事情说出来才对，但是她居然一点都不担心方丈会把这些事情说出去，就好像她心里已经认定，方丈是个绝对不会伤害她的人。 两个人就在亭子里聊了许久，久到平安哭着开始找她，这才意犹未尽的停下。 江渔儿感觉聊得特别爽，这些话她以前从来不敢说出一个字，就算是睡着了，也会如此严格的要求自己，生怕说出来的话太过惊世骇俗，被人当做妖怪半夜拖出去烧死。 但是方丈明显已经知道她的身份，遮掩已经没有了任何必要，江渔儿自然一吐为快，把憋在心里许久的话全部都说了出来。 其实，她心里已经有了一种感觉，觉得蒙渊应该隐隐约约的猜到了一些她的身份，但不知怎么的，他居然什么都没有说，还是一如既往的对她好。 “夫人，少爷许久见不到您哭了起来，我们怎么哄都哄不好。”青桃无奈的抱着平安过来，把平安放在江渔儿的怀里。 “施主今日的一席话令老衲大开眼界，老衲并没有什么珍贵的东西能够赠送给施主，这是老衲随身带了几十年的佛珠，有安神定魂之效，给令公子佩戴，可保邪祟不侵。”方丈褪下手腕上的珠串，递给江渔儿，态度非常的坦然，就好像自己送出去的只是一样小东西而已。 江渔儿着急哄平安，随手就接了过来，等方丈离开的时候，严妈妈这才诧异的说：“夫人，刚刚方丈送您的珠串，似乎是菩提子做成的，其中白色的那颗，似乎是佛家舍利子。” 不管是菩提子还是舍利子，都是价值连城的东西，更不要说这些东西在当时大德圣人的手中，听他讲经数十年，早已有了佛性。 平安靠近菩提子之后，已经渐渐的止住了哭声，睁着眼睛好奇的看着珠串，还伸出小手想要拨弄一下。 江渔儿心哆嗦了一下，连忙把珠串放进怀里，这东西也太珍贵了一点，不是孩子可以玩的东西。 “夫人......这可是了凡大师的贴身携带之物，居然送给了您？您肯定非常的有佛缘！”严妈妈和青桃看着江渔儿顿时灼热了起来。 天呐，她们这是跟了一个怎样的夫人啊？居然能够入了凡大师的眼，甚至还能被主动赠送这么贵重的东西...... 她们这次来护国寺就是为了让平安沐浴佛光，从此无病无灾平安长大。但是如今她们都得到了了凡大师的珠串，那是比佛光还要厉害的东西，她们就是现在打道回府，好像也没有什么问题了。 那......还要再去沐浴佛光吗？ “回府吧，刚刚我们来这里的画面一定被很多人看到了，若是再被别人看到大师的珠串，怕是京城中又要再起流言，对将军不利，对平安也不利。”江渔儿很冷静的分析当前的局势，珠串放在怀里，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灼热。 这东西实在太过珍贵，她要不还是找个机会还回去吧。 “各位施主，方丈让我带各位走小路下山。那条路是我们下山的近路，平时不会有人走，非常安全。”小沙弥神奇的出现，说出了她们此刻最想听的话。 江渔儿点头：“那就有劳小师父了。”有小路能够下山那就好，不需要担心被别人看到了。 来到山下之后，江渔儿告别小沙弥，和严妈妈等在一个隐蔽的地方，青桃则去通知车夫了。 没过一会儿，马车终于过来了，江渔儿直到坐上车，这才轻轻的吐出一口气，她是真的怕了京城里传播流言的人了。 平安很喜欢珠串，待在江渔儿怀里的时候，一点都不安分，小手不停的扒拉江渔儿胸口的衣服，显然还记得江渔儿把珠串藏在哪里了。 别以为小孩子力气就不大，平安如今已经能够翻身了，身上力气不算小，两只手一块儿扒拉，江渔儿胸口处的衣服很快就乱了。 “平安乖，那个东西太珍贵了，不是可以拿来玩的玩具。这样吧，等回去之后，娘亲给你买许多许多玩具回来好不好？”江渔儿平时很喜欢看到平安充满活力的样子，那代表孩子健康。 但是现在，她只感觉头疼，觉得孩子太有活力，也不是一件好事，给她们带来了多大的困难啊。 第三百零二章 昏迷的姑娘 “夫人......那方丈，似乎跟您很是熟稔。”青桃突然担忧的说。 严妈妈不解：“那不是好事吗？了凡大师佛法深厚，多少人想要成为他的朋友。夫人有此机缘，咱们不是应该高兴吗？” 青桃看了她一眼，沉默的摇了摇头。严妈妈最近才来府里，对很多事知道的不清楚。 但是青桃不是，她是从很早之前就跟在江渔儿身边的，对于江渔儿经历过的事情认识的人全部都参与了进来，甚至可以用了若指掌来形容。 所以，她非常清楚，夫人认识的人里面绝对没有这个了凡大师。那么问题就来了，这个了凡大师到底是从哪里和夫人认识的？ “如果我说，在今天之前我根本连了凡大师是谁都不知道，你们信不信？”江渔儿苦笑了一下，面对坚持的平安，只能把怀里的珠串拿出来给他暂时把玩。 青桃身体一震：“不认识？难道这个了凡大师是别人假扮的？他今天刻意接近夫人，难道是另有所图？” 江渔儿非常坚定的摇了摇头：“绝对不会，我虽然只跟他交谈了一会儿，但是能够发现他的佛法非常精深，这绝对不是随便一个人就能够假扮得了的。算了，你们别想了，我知道了，凡大师今天找我的目的，总之他对我没有恶意。” 只要没有恶意，不会伤害他们，江渔儿并不介意有一个这样的朋友。 青桃和严妈妈也是这样想的，了凡大师在很多人的心中已经和佛陀划上了等号，能够和这样的人保持良好的关系，主仆三人都觉得是一件好事。 马车晃晃悠悠的回了京城，在路过最繁华的大街时，马车夫突然紧急的拉紧缰绳，迫使马车停了下来。 这突然的一下使得车厢内的主仆三人差点翻倒在地。 青桃很生气，车上可不是只有她们三人，还有才六个月的平安呢，要不是江渔儿动作快，在身体被惯性甩出去的时候，把平安护在了怀里，此刻怕是已经磕到了。 “你怎么回事，车上有夫人也有少爷，做事也这么不当心吗？万一磕着碰着，你赔得起吗？”青桃怒气冲冲的指责马车夫。 “哇......哇......”平安被刚刚的事情吓到了，反应过来之后嚎啕大哭，白白嫩嫩的脸上糊了一脸的泪水，看上去可怜极了。 江渔儿心疼的不行，不顾自己擦伤了手臂，抱着平安轻声哄着：“平安不哭，已经没事了。” 马车夫的声音透着为难，还有那么一丝委屈：“青桃姑娘，你是知道我的，我平时驾车最稳了。刚刚是有一位姑娘，到我们马车前的时候，突然就晕倒在那了。” 这是真的不怪他，他总不能明明看到有人在那儿晕倒了，还直接压过去吧？ 嗯？青桃眨了眨眼睛，直接从车厢里面出来，想看看现场的情况。 “看呐，又是一个撞死的人，也不知道这辆马车到底是谁家的。”这是金城最繁华的街道，每日来来往往不知道有多少人，发现有热闹可看，自然围了过来，对着马车指指点点。 这样的事情在京城中时有发生，京城中的居民早就已经习以为常，看到这样的一幕发生，顶多感慨一下又是那个倒霉鬼，再多的感觉就没有了。 青桃下了马车之后，果然看到在马车前面躺着一个姑娘。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撞倒的？”眼前的这一幕实在是太容易引起别人的误会，马车的前面就躺着一个姑娘，而且离马车的距离也不是很远，看上去就好像是被这个马车撞倒的一样。 马车夫连喊冤枉：“青桃姑娘，真不是我，我好好的驾着马车，她突然就在我前面停一下，然后自己倒下了，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他感觉自己倒霉透了以往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好不容易跟夫人出来一趟，就被冠上肇事者的罪名。 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除了马车夫和地上的这位姑娘之外没有人亲眼看见，青桃并不打算在这个时候追究这件事情的真相。 在众目睽睽之下，青桃把昏倒在路上的姑娘扶起来，探了探鼻息，发现呼吸均匀绵长，不像是受了伤昏倒的样子。 “青桃，情况到底如何？”江渔儿刚刚把平安哄得不哭了，连忙把孩子交给严妈妈，自己出来看情况。 青桃：“确实有一个姑娘昏倒了气息绵长均匀不像是受了伤才昏倒的样子，我估计她可能是饿昏了，恰好昏倒在咱们的马车前。” 青桃收获了马车夫的感激眼神，他真的是无辜的，当时驾着马车呢，这么一个大活人昏倒在他的面前，他敢保证自己受到的惊吓绝对不小。 “她们肯定是要把人带走，毁尸灭迹，这些有钱人都是这么干的，到时候去衙门塞一笔钱，这件事儿就过去了。” “就是啊就是啊，这已经是我第三次看到这样的事了，咱们穷人的命就是这么不值钱。” 江渔儿听得额头青筋直跳，但不得不说这些老百姓说的确实是事实，这么干的人不算少，只要有些门路，有些权势，都不把人命当一回事儿。 “各位，这位姑娘是突然晕倒在我们马车前的，并不是我们撞了她。如果你们不放心的话，可以跟我们一起去医馆。”江渔儿可不允许有什么脏水泼到她们身上，既然大家都担心她把人带走之后毁尸灭迹，那就不回府，直接去医馆，在那么多双眼睛下面，总不会有人还担心她毁尸灭迹吧？ 青桃点了点头，手上一个用力，把昏迷的姑娘背到自己的背上，一步一步的朝最近的医馆走去。 有些人想要看热闹自然跟了下去，也有些人担心着，自己的生计直接散去，但至少她们指使马车撞人的流言到此为止了。 医馆的大夫替姑娘把脉之后，道：“这位姑娘没什么大碍，她就是力竭了，等我给她开一副药喝下去就差不多没事了。” 第三百零三章 商琼 “麻烦您了。”江渔儿微微一笑，看来这个昏倒的姑娘身上也有着属于自己的过往嘛，不然怎么会平白无故的力竭晕倒在大街上。 不过这个跟她无关，她本身也不是那种好奇心深重的人，会管这件事情，无非是因为这个姑娘好死不死的正好晕倒在她们的马车前罢了，等她醒了之后，江渔儿打算给她一笔钱，不管是投亲也好，做买卖也好，也算是她的一份善缘了。 “少爷乖，这是药材不能吃，吃进去嘴巴会变得苦苦的。”严妈妈无奈的声音传来，江渔儿闻声看去，正好看到平安好奇的抓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往嘴巴里塞，严妈妈哭笑不得的把东西拿开。 江渔儿揉了揉眉心，这才一个错眼的功夫，平安怎么又贪吃上了，而且贪吃的东西还是药材。 那是能乱吃的吗？搞不好身体会吃坏的。 “严妈妈，交给我吧，你带着他许久身体也该累了，接下来我带他一会儿。”别看平安才几个月大，体重可一点不轻，严妈妈毕竟上了年纪，就算身体再好那也吃不消，一直抱着这个小肉墩。 “依......呀......”平安窝在江渔儿怀里，特别乖巧的眨了眨眼睛，一点也看不出刚刚皮实的模样，就好像刚刚往嘴巴里塞药材的人不是他一样。 “你这小肉墩，小小年纪就会卖乖，长大之后可怎么得了，到时候娘亲估计就管不了你了。”江渔儿无奈的笑了笑。 谁知平安就好像能够听懂一样，突然亲了江渔儿一口，这好像是在说：娘亲不要烦恼，平安一定乖乖。 被自家儿子这样撒娇，哪怕是再铁石心肠的人，此刻怕是也要心软的一塌糊涂了。 自家的儿子果然是个宝贝疙瘩。 母子俩腻歪了一会儿，大夫开的药方已经熬成了药汁，青桃顺势给人灌了下去。 药喝下去没多久，躺在木板上昏迷不醒的姑娘咳嗽了两声，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我......我这是在哪儿？”姑娘声音特别的虚弱，若是不仔细听的话，很容易忽略过去。 青桃好生好气的说：“你刚刚在大街上昏倒了，就倒在我们马车前面，夫人心善，就把你送到医馆里来。” 姑娘挣扎着想要从木板上坐起来，无奈身体实在虚弱，刚起来一半就又跌了回去。 “大夫说你的身体非常虚弱，你还是好好的躺在这里吧。药费的事儿你不用担心，我们夫人已经帮你给过了，这里的大夫会尽心尽力的照顾你，等你好了之后在离开，你到时候就能回去找你的亲人。”青桃把事情从头到尾都说了一遍，自觉夫人做的已经足够多了，但凡是个知道感恩的人，应该都不会再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来。 毕竟只是萍水相逢。 姑娘苦笑了一下，非常认真的看着江渔儿，因为她衣服穿得最好，首饰最华丽。 “夫人救了我一命，我无以为报。”微微低头：“只是，我其实已经无家可归了，就算从医馆里离开，也没有什么可以去的地方。” 江渔儿好奇：“灾荒已经过去很久了，最近也没有听说有什么山贼肆虐，怎么会无家可归呢。” 姑娘勉强的勾了勾唇：“夫人有所不知，我家在深山里，那里有一个很小的村落，村民都靠打猎为生。我爹也是个猎人，但是前段时间上山打猎的时候，再也没有回来过。我娘伤心欲绝，当场病倒了没过两天就跟着我爹走了。我家就我一个孩子，爹娘死了之后家里的远亲找上门来说是要为我做主，结果是把我卖进了青楼。我是中途逃出来的，可是我身上一分钱都没有，一路上不吃不喝，就晕倒了。” 江渔儿和青桃顿时感觉有点心疼这个姑娘，爹娘前后脚过世，还没从伤心的情绪里面走出来就又被亲戚出卖，给卖进了青楼里面，也幸好这个姑娘比较胆大，自己跑了出来，不然的话未来的命运会如何还真的是难说。 “那你之后有什么打算？人死如灯灭，你爹娘毕竟已经不在了，往后的日子还要你自己过下去。”江渔儿说道。 姑娘点头：“夫人说的在理，只是我当时着急逃出来，并没有考虑那么多。” 严妈妈端着一碗热粥走进来：“大夫说你差不多这个时候会醒过来，我就准备了一碗粥，姑娘趁热喝了吧。” 闻到食物的味道，姑娘的肚子顿时开始造反，咕噜噜咕噜噜的叫个没完，眼睛都几乎饿得冒绿光。 她用抢的速度，把严妈妈手里的粥抢了过去，用最快的速度倒进了自己的嘴巴里。 “还......还有吗？”姑娘不好意思的说道，脸上还带着一丝红晕，显然同样觉得自己刚刚的动作有些粗鲁。 严妈妈摇头：“大夫说了你饿了好几天脾胃不和，喝一碗粥足够了，再多的话身体可能接受不了。” 饿了许久的人都是要慢慢调理脾胃的，不然的话身体就要坏了。 姑娘红着脸点了点头，看上去非常的不好意思。 “不用觉得不好意思，你饿了那么久，会有这样的举动也算在情理之中。对了，你醒来那么久我还没问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商琼。”姑娘低头说道。 江渔儿笑了笑：“你的名字真好听，除了那户把你卖掉的亲戚之外，你没有别的亲戚可以投奔了吗？” “没有了，咱们大山里的女孩嫁人都不容易，要养活一家人更不容易，亲戚不会太多，我们家就更少了，只有那一户亲戚，还是爷爷那一辈的。”商琼说道，或许是因为提到了自己的爹娘，眼神中流露出几丝伤感。 这倒是也正常，打猎不如种地来的能够养活家人，猎户基本上不会生太多的孩子。再说猎户的死亡率非常高，即便孩子有很多，也不是每一个都能存活下来，所以亲戚很少也说的过去。 “既然你无家可归，那你要么来我们将军府吧，我不需要你签什么卖身契，什么时候你攒够了钱，想要离开你随时都可以离开，如何？”江渔儿神情温和的问道。 第三百零四章 奇怪的商琼 青桃飞快的看了江渔儿一眼，她脸上的神情一丁点异样都没有。 于是，她也就知道了自己该说什么：“商琼，还不快感谢夫人，这可是难得的恩典，咱们夫人那么和善，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商琼似乎也没有想到这个衣着华贵的夫人居然会那么好心，听她的意思，是想要给他一个安身立命之地？ “商琼？你莫非傻了不成？还不快谢谢夫人，你不用签卖身契就可以进入咱们将军府，绝对是你三辈子修来的福分。”青桃催促道。 商琼突然就感觉浑身充满了力气，从木板上坐起来，跪在那里对江渔儿磕头：“谢谢夫人恩典，谢谢夫人恩典，我以后一定会卖力的干活，绝对不让夫人的一番苦心付之流水。” 于是，江渔儿就带着这个回程路上的意外回家了。 蒙渊今日回来的比较早，正在院子里练剑，听到动静看过去，最先看到的是一张陌生的脸。 “这是你新买的丫头吗？”蒙渊随口问道。 江渔儿把平安交给蒙渊，顺便甩了甩发酸的手腕：“不是买的，是半路上捡的，是个可怜的丫头，没有地方可以去，我就把她带回来了。” 蒙渊皱眉：“半路捡的？你什么时候有了捡人的习惯？” 也不是说不能捡人，只是半路捡的人不知道底细，万一那是别人特意安排好的呢？那岂不是引狼入室吗？ 江渔儿笑眯眯：“这不是有你替我兜着吗？我相信你一定会把危险排除掉，对不对？” 他家的小娘子可真是会给他惊喜啊？可惜，这次只有惊，没有喜，还有那么一点无奈。 商琼作为最近刚进来的新人，之前也没有做过相关的工作，于是江渔儿随手一指，就指定青桃来带商琼这个新人。 青桃欣然接受了这个任务。 “这些事情你平时应该从来没有接触过，我会好好的教你，你自己也要认真的学，不要辜负夫人的一片心意。”青桃语重心长的说。 商琼非常坚定的点了点头：“青桃姐姐，我一定会好好学习的，绝对不辜负夫人给我提供的这次机会。” 在接下来的日子，江渔儿眼看着商琼卖力的学习各种技能，尤其在化妆打扮上面，有着独特的见解，总是能够根据江渔儿当前穿的衣服给出最合适的建议。 如此敏锐的时尚嗅觉，简直令江渔儿叹为观止，直接干脆的把梳妆打扮的事情交给了商琼来做。 一般来说，只有贴身的大丫鬟才有资格近身伺候，江渔儿做下的这个决定，在将军府的众人眼中，那就是代表她已经把商琼当做自己人了，未来的前途一片明亮。 几乎是一夜之间，商琼发现自己在将军府里的人际关系好了起来。不管是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都开始献殷勤。 青桃拿这件事情调侃她，商琼腼腆的一笑：“青桃姐姐就别取笑我了，他们压根就不知道我的身份，要是知道的话，肯定就不会来讨好我了。” 这倒也是实话，青桃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转头就把这句话告诉了江渔儿。 “夫人让我多多关注她，可是在怀疑她的身份？”青桃不解的问。 就在回来的那一天，江渔儿特意叫来青桃，吩咐她：“商琼就交给你了，你不仅要带她，更要多注意她的动向。” 青桃当时只是单纯的觉得夫人摸不透商琼的性情，让她帮着琢磨一二，可是渐渐的，她就发现夫人对商琼态度上的不同。 每次夫人看着商琼的时候，眼神总是不知不觉的透露出几分审视，别人或许看不出来，但是她跟在夫人身边那么多年，对这一点判断还是有信心的。 再结合之前夫人对她的吩咐，她突然就明悟了。这个商琼，或许并没有她自己说的那么简单。 那一套关于身世的说辞，应该不是真的。 “如果夫人不放心的话，要不就让我去查一查她的身世？”青桃建议。 江渔儿摇了摇手：“能够调查到我们那一天要去护国寺，又恰好算准了，我们从山上下来的时间。我只能说，如果商琼那天倒在我们马车面前真的别有居心，你就算去查又能查到什么？他们既然敢把人送到将军府来，那就说明他们根本不怕我们去查。” 青桃不得不承认，自家夫人说的是对的。 “再说了，我也不敢保证我这一次的直觉到底准不准确。只是我这个人向来不相信什么巧合，但凡有什么巧合发生在我的眼里，那都是别有居心。”这番话说的特别没有道理，但却是江渔儿避开那么多灾祸的主要原因。 就像那些电视剧里放的一样，一些好不起眼的巧合，或许正是有心之人特意算计的。他们将军府在京城中不是没有树敌，万一这一次的人就是那些敌人特意送过来的呢？ 小心驶得万年船，只有对凡是都抱有戒心，才能在这个权势的漩涡里面活得长久。 她如今在这个时代已经落地生根，有了爱她的相公，也有了一个可爱的孩子，这些都是她心里的珍宝，也是她无论如何都输不起的代价。 哪怕是为了她珍惜的这些人，她也要让自己活得小心一点，活得谨慎一点。 “夫人，我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我一定会好好的替您看着商琼，但凡她有一点点的不对劲，我都会第一时间过来禀报。” 青桃离开之后，江渔儿把手里的书翻到下一页，唇角的笑意慢慢的消失，最后薄唇抿成一条线，昭示着它的主人，心情并没有那么放松。 “商琼......这个名字总觉得有一些熟悉，到底在哪里听过呢......”江渔儿喃喃说道，之前还觉得比较精彩的话本，此刻却全然没有了兴趣。 ...... “嘿嘿嘿......老大，好消息！”大胡子风风火火的跑进军营议事处，脸上的兴奋之情不能更明显。 蒙渊随手放下奏报，揉了揉眉心：“说。” “我们的人传来消息，那个刀疤近期在京城中终于露面了，虽然还没有找到他具体的落脚地点，但我们已经缩小了范围，只要他再一次露面，绝对能够一举抓获。” 第三百零五章 穿女装？ 大胡子连忙把自己知道的事情一股脑的全部都说了出来，这个人藏的很好，奶妈被抓之后就再也没有露过面，导致他们的调查迟迟没有进展。 可即便如此，派出去的人依旧没有撤回来，他们依旧隐身在普通百姓中间。 皇天不负有心人，那么久的搜查之后，终于还是等到了刀疤浮出水面。 “做得好，告诉底下的人，在抓到人之前千万不要暴露自己，绝对不可以打草惊蛇。”蒙渊终于露出了一丝轻松的表情，他想抓着个人很久了，无奈刀疤是个谨慎的人，过了那么久才终于放松了一丝警惕，绝对不能给他逃脱的机会。 大胡子拍了拍胸口：“老大放心，我绝对把他抓回来。这个龟儿子不是挺能躲吗？我就偏要把他抓回，到时候打断他的两条腿，看他还能躲到哪里去。” 狐狸正好走进来汇报，听到了大胡子说的最后一句话，不由嘲笑他：“你可别保证了，你捅出的娄子还少吗？哪次不是将军和我替你擦屁股。” 打人不打脸好吗？大胡子怒目而视，恨不得撸起袖子和狐狸当场干一架。 “军营之中不许私下斗殴，违者一百军棍。大胡子，军队里的规矩你应该还没有忘吧？”蒙渊意味深长的说道。 大胡子默默的放下了袖子：“老大放心，我怎么可能做得出私下斗殴的事情呢。” 大胡子和狐狸从议事处离开之后，蒙渊神情严肃的抬了抬眸子。 刀疤明明知道他还在坚持不懈的搜捕他，却仍旧不惜冒险出头，看来那个背后之人又有什么任务交代给他了。 想到之前江渔儿和平安受到的伤害，蒙渊神色一冷。不管他们这次有什么目的，他绝对不会让他们有任何得逞的机会。 此时此刻的江渔儿，又在做什么呢？当然是跟平安玩呢。 俗话说孩子生下来不玩，那还有什么意思，江渔儿深以为然，仗着平安还小，对很多事情不知道，就一个劲儿的捉弄他。 比如......准备了很多很多可爱风格的小裙子，在颜妈妈难以置信的眼神中给小平安穿上。 “夫人......他是公子啊，可不是小姐......”严妈妈咽了口口水，突然不敢想象平安公子长大之后会如何面对自己的这个黑历史。 大概......会气的跟夫人断绝母子关系吧。 “他还这么小，又能知道什么事儿？只要你们以后能够忍着，不说不就行了？放心放心，我有分寸的。”江渔儿对着严妈妈微微一笑，抓着平安仅有的那些头发，开开心心的给他扎辫子。 “平安超级可爱呢，连穿裙子都那么可爱，真是娘亲的心肝宝贝。”江渔儿给平安穿上了一条特别可爱的裙子，顿时眼睛都冒起了红心。 天呐天呐，我儿子就是好看！不接受任何反驳！ 说真的，平安穿着小姑娘的衣服确实非常的好看，粉雕玉琢的就像菩萨座下的玉女一般。 严妈妈被带歪了思绪，看着平安此刻的装扮忍不住点了点头：“是啊，少爷怎么打扮都是好看的。” 不对不对，她怎么鬼迷心窍一般，也赞同起把少爷打扮成姑娘的做法来？应该严肃的告诉夫人，这么做的下场有多么严重才对。 曾经也有一户人家，因为孩子出生之后胎里不足，身体一直格外虚弱，正好有一个游方道士路经此处，告诉他们只要把孩子当做姑娘来养，一直养到十六岁，这样才能平安长大。 孩子长大倒是长大了，但是因为从小被当作姑娘养着，又从小唇红齿白，理所当然的喜欢上了男孩。 结果到了十六岁，真相大白的那一天，承受不住自己其实是男儿身的事实，从河里跳了下去。 这是多么血淋淋的事实啊，严妈妈可不希望平安也落得如此下场。 江渔儿很感动，严妈妈如此为平安着想，然后嘿嘿一笑：“就是因为平安此刻年纪还小，什么都不懂才好玩呢，要是等到他以后什么都明白了，那不就玩不了了吗？” 严妈妈：“......”总感觉哪里怪怪的，但是仔细一想，又好像也没有错。 江渔儿就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趁着平安还没到记事的年纪，自然是该怎么玩就怎么玩，等以后到了应该塑造三观的时候，就不能这么玩了。 “夫人，用些点心吧。”商琼端着两碟精致的小点心走进来，她比刚进来的时候会来事儿，以往这样的事情从不会做，总觉得有些献媚的感觉，但是看青桃做了几回之后，她做起来就非常自然了。 江渔儿看了她一眼：“正好饿了，你来的真及时。”一个从没有伺候过人的人，一上手就能做的那么好那么及时，还做到了人心坎儿里，才是最大的问题吧。 “这都是青桃姐姐教的好，姐姐说一定要照顾好夫人，商琼不敢不尽心。”商琼布好了桌上的一切，退到一边。 江渔儿吃了两口，顿时眼前一亮：“往日厨房似乎没有做过这样的点心，是你做的吗？” “是，都是些不值钱的玩意儿，只能吃个新鲜，夫人不嫌弃就好。”商琼腼腆的笑了笑，就跟刚进来的时候一样。 “你太谦虚了，这些点心的味道很好，比我往日里吃过的还要好，没想到你的手艺这么好。”江渔儿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 吃的差不多了之后，江渔儿突然抬头笑了一下：“商琼，我是不是从来没有问过你，你如今多大了？” 商琼：“回夫人的话，我如今已经十八了。” “十八？那你父母就没有给你定过亲？”江渔儿吃惊的问道。 “没有，咱们村里穷，村里的女孩子一般都很难嫁人，隔壁的春花姐姐也是快到二十的时候，才找了一个刚死老婆的男人嫁了。”商琼神情暗淡的说。 江渔儿歉疚的说：“原来如此，我提到了你的伤心事，我在这里跟你道歉。” “不不不，夫人怎么能跟我道歉呢，夫人也是不知道我那里的情况嘛。”商琼天真的笑了笑。 第三百零六章 怀疑 “既然如此，我为你指一门婚事如何？你放心，我为你找的定然是一个老实人，你嫁过去之后，他不敢对你不好。”江渔儿说道。 商琼却仿佛听到了什么惊恐的事情一样，双膝直接跪地：“夫人不要，商琼才刚刚开始伺候夫人，只求夫人不要把商琼嫁出去，商琼想一直都能够在夫人身边伺候您。” “傻丫头，女人哪有不嫁人的，你如今都十八了，也该嫁人了。说来也是我太粗心大意，之前居然没有问你的年龄，不然的话我也不会提议让你来我身边伺候，而是直接为你指一门婚事了。” 可惜，商琼的态度非常坚决，就差指天发誓了，江渔儿实在是说不动她，只能无奈的笑了笑，也就随她去了。 商琼下去之后，香兰过来汇报美容院的每日运营情况。江渔儿突然问道：“香兰，等你十八岁的时候，我亲自为你指一门婚事吧。” 香兰愣了一下，不明白话题怎么突然就转到了婚事上面，但是她还是如实回答道：“夫人如此善良，定会给我找一个如意郎君，香兰在此谢过。” 这才是正确的打开方式，哪怕是香兰这样从小就卖身为奴的人，到了年纪也会想要嫁人，可是商琼却说想要一辈子伺候她？ 呵呵...... 江渔儿也不想成为那个疑心病重的人，但是怀疑的种子一旦在心里生根发芽，是很难根除的。 商琼的一言一行还有一举一动，无一不是在说明，她这个人确实有问题，而且是大大的问题。 等蒙渊从军营里回来的时候，江渔儿迫不及待的把他拉进书房里，想要跟他分析一下商琼不对的地方，结果话还没说两句，她就发现蒙渊态度上有些不对劲，似乎非常心不在焉。 “相公？我在跟你说商琼的事儿呢，你在想什么？”蒙渊第一次在跟她说话的时候走神，这让江渔儿心里有些不舒服。 “啊......啊？你说什么？”蒙渊回过神来，睁着茫然的双眼问道。 江渔儿有些无语：“商琼啊，我在跟你说她的不对劲之处，你又在想什么？” “没有，我只是在想新兵的训练情况。”蒙渊看了江渔儿一眼，下意识的隐瞒了刀疤男已经露出踪迹的事情。 人都还没抓到呢，现在就说这个事情还太早，还是等刀疤彻底落在他们的手上再说吧。 江渔儿倒也没有怀疑什么，继续自己刚刚的话题说下去，把自己觉得奇怪的地方都罗列了出来。 “说来也奇怪，说她有意隐瞒自己，就在某些方面故意显露自己的才能。说她没有隐瞒自己，可是我们之前拍出去调查的却说，调查结果跟她说的别无二致。”江渔儿把自己认为最古怪的地方也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我们都不知道她的目的是什么，那就以不变应万变，只要是狐狸，总有一天会露出狐狸尾巴。”虽然商琼确实有古怪，留在府里是一个隐患，但是蒙渊早就在商琼入府的第1天就加强了府里的戒备，倒也不担心对方会在将军府里兴风作浪。 “相公说得对，以不变应万变才是如今最好的应对方法。”江渔儿之前太想要探寻商琼的身份了，因此走路了思维的误区，却忘了对方来到她的身边之后，还什么都没有做过。 商琼又不是签了卖身契的奴才，她不露出破绽的话，江渔儿其实是完全不能对她出手的。 估计商琼也是打着这样的主意，想要先在这里站稳脚跟，在那之前应该是不会做什么的。 又过了几日，大胡子手下的人终于再一次发现了刀疤的踪迹。这次大胡子并没有把人给丢，而是一路会随着他来到了一处不起眼的民宅。 “去，给我把院子团团围起来，一只苍蝇都不能放出去。”大胡子嘿嘿一笑，直接挥手下令，身边的人沉默的点了点头，脚步轻盈的就把院子围起来了。 只能说，刀疤此刻确实放松了警惕，身后跟着那么一条尾巴居然都没有发现，还直接被人找到了自己藏身许久的老巢。 这是他在京城最好的最隐蔽的宅子，地窖里藏了很多粮食，足够一个人吃上好几年，要不是上头的主子用特殊的方法召唤他，估计他会直接在宅子里面藏到明年。 大胡子把身边身手最好的将士叫过来。 “你们几个，待会进去抓他。记住，将军要的是活口，千万不要杀了他。如果你们没有把握抓住他，就逼他出来，咱们在外面埋伏了那么多人，总能逮住他。” “是！”将士们应是，动作利索的翻进了院子。 院子里面的空间不是很大，大约只有两进，其他地方都是黑的，只有一个房间亮着灯。 潜伏进来的将士们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朝亮灯的那个房间聚拢过去。 大胡子耐心的在外面等消息，别看他长相粗犷，平时说话做事也很直接急躁，但是他其实比狐狸还要有耐心。 时间默默的过去了很久，院子里却始终毫无声音，就在大胡子手下的人都有些骚动的时候，里面终于传来了打斗的声音。 “你们是谁？是谁派你们来的？” 先是男人的一声质问，发现自己的问题没有人回答之后，就彻底战做一团。 刀疤一开始以为凭借自己的能力，要拿下这几个人，非常的容易，结果一交上手才发现，这几个人绝对是有备而来，身手差不多，武器差不多，看上去招招致命，但其实凡事又留有余地。 看来这群人是想要活捉他呀。 既然如此，那就给了他逃跑的机会。刀疤看准机会，在猝不及防之下骤然发力，一下就从战团中挣脱开来，在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就直接跃出了围墙。 可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他的此番举动才是正中大胡子下怀，如果在院子中的时候不给他留下一条生路，刀疤是一定会直接开始拼命的，这样的话就违背了他们的初衷。 第三百零七章 抓住了 可是没想到这个刀疤实在是善解人意，他选择跳出来的围墙正好是大胡子防守最严密的那个围墙。 “哈哈，来的正好。”大胡子一看到刀疤出现在围墙上简直喜出望外，连忙让手下的人拉开架势，在刀疤落地的时候，所有的人一拥而上，直接就把人给拿下了。 刀疤：“......”套路还真是多呀，他还以为就来了院子里面的那些人，原来院子外面的人更多。他本就不是呆傻的人，几乎是一转眼的功夫就想明白了，这群人是如何算计他的。 为了活捉他，还真是费劲了心思。 “果然是你，孙明，好久不见。”大胡子粗鲁的挑起刀疤的下巴，看到的果然是一张他分外熟悉的脸。 就是这张脸，当年吃里扒外，害的将军差一点背上了叛国罪。也是这张脸，出卖边关情报，害的大军围城，那么多人，差一点饿死边关。 “孙明，在你背叛将军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还会落到我们的手上？”大胡子脸上的笑，带着快意也带着狰狞。 “成王败寇，今日我孙明既然落到了你们的手上，要杀就杀，要剐就剐，说什么废话呢。”孙明冷冷一笑，根本就不怕自己会落到什么下场。 “将军，人抓住了。”大胡子过来汇报：“和我们想的差不多，那个手上有刀疤的人果然就是孙明。” 那条刀疤，就是当年蒙渊留下的，当时他们被困孤城整整一个月，有好多人撑不住饿死了，便是蒙渊也已经饿得面黄肌瘦，唯独分明整个人看上去精神焕发，面色红润。 当年他们本不应该被困住的，虽然暂时打不过对方，可是他们已经打算带着全城的百姓一起战略性撤退。 就是孙明把他们撤退的时间泄露了出去，引来了对方的疯狂追击，这才被困住。 蒙渊当时就已经怀疑军中有对方的内应，后来多方查探，就把当时颇受他信任的孙明列入了怀疑的名单中。 没有任何原因，就因为孙明在所有人都面黄肌瘦的情况下还能保持面色红润，就说明这个人一定存了粮食而没有拿出来，也就是说他已经有了二心。 可是孙明实在太狡猾了，他用粮食买通了两个普通的将士，让这两个将士替他开一开城门。 等蒙渊反应过来赶过去的时候，只来得及砍孙明一刀，就被他逃掉了。 那一次被困孤城一个月，不知道饿死了多少将士，蒙渊自然恨他恨得牙痒痒。 可是在那之后，孙明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没有露面过。 跟着蒙渊的所有人都憋着一口气，那种想要报仇却找不到人的憋屈感，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一样，简直能让人憋屈死。 “快，带进来。”大胡子笑嘻嘻的说道，很快就有两个将士押送孙明进来了。 蒙渊冷淡的抬了抬眼睛，哪怕时隔多年，看到孙明的时候，还是难以抑制的散发出杀气来。 那些一起打仗的兄弟，不是死于厮杀，而是毫无尊严的被饿死，这件事他一辈子都忘不了。 “孙明，好久不见。”蒙渊声音淡淡的说，如果忽略掉他眼中的杀气，就像是在跟好朋友打招呼一样。 孙明看了看他，突然笑了：“确实是好久不见，想当年将军还不曾娶妻，如今却已经有妻有子了。” “嘭！”一道沉闷的声音响起，孙明的身体直接被蒙渊击飞，直接飞出去老远，半天没有爬起来。 蒙渊眼中的杀气宛如实质，居然还敢提到他的妻儿，这是吃准了他不会这个时候动手要了他的命吗？ 过了很久之后，孙明才仿佛缓了一口气过来，艰难的爬了起来：“原来......原来将军对妻儿那么在意啊？那看来我之前做的事情，已然触怒了您啊。” “你是不是真的以为，我不会杀你？”蒙渊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难以查看的咬牙切齿，如果可以的话，他真的很想现在就弄死孙明，给死去的兄弟报仇。 但是...... “将军当然不会要了我的命，不然那些凭空消失的兄弟们，岂不是再也找不回来了？”孙明声音里带着讥讽，眉眼上挑，非常的挑衅。 多年的猜测得以证实，蒙渊的神情前所未有的凝滞：“果然是你！” 几年前，蒙渊还是镇守边关的将士的时候，曾经出现过灵异事件，军营中的将士居然消失不见了。 不是一个，不是两个，而是整整一个前锋营的将士都不见了。 蒙渊找过，但是一点线索都没有，最后还闹的边关人心惶惶，连百姓都不能好好生活了，这才歇下了心思，由明查变成了暗访，一切行为转到了私底下。 可是，消失的人就好像真的消失了一样，在此后的岁月里，再也没有出现过。 蒙渊原本都已经接受了关于鬼神的说法，可是后来有孙明的背叛之后，他就有一种强烈的直觉，总感觉这件事跟孙明有关。 “当然是我，这些人可是给我带来了一笔不小的财富，我怎么能忘了他们呢，是吧？”孙明难受的咳嗽了两声，声音却一如既往的挑衅，他知道蒙渊不敢杀他，因为他还要寻找这些人的下落。 “说吧，他们在哪儿。只要我找到他们，就给你一个痛快。”蒙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孙明就是想要激怒他，好死个痛快，绝对不能让他得逞。 “死个痛快？那我还不是要死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是不会说的。”孙明笑眯眯的说道，脸上的笑容别提有多么欠揍了。 “你还不老实交代？！”大胡子突然一拳头过去，砸在孙明那张欠扁的脸上，令他脸上的表情都扭曲了。 “就你这样的龟孙，也配和将军提条件？”大胡子无情的嘲笑他的不自量力。 孙明脸上的表情终于变了，眼神阴沉：“你们都要我的命了，我还不能提条件？这又是什么道理？” “什么道理？那那些消失的将士，又是什么道理？你又凭什么把他们弄走，他们答应了吗？”那些人里，也有大胡子的好兄弟，他当然也非常的痛恨孙明。 第三百零八章 军规 “那是他们自己蠢！哈哈哈哈，我把他们卖掉的时候，他们居然还以为我是带着他们去训练呢，一点脑子都没有，活该被我卖掉！”孙明笑的张狂而肆意，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当时做错了。 这本就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不是吗？那些人自己蠢没有发现异常，那就别怪他，反正也是要死在战场上的，还不如成为他口袋里的银子呢。 大胡子被他的这套歪理邪说气得七窍生烟，捏紧了拳头，恨不得再给他一拳。 “当年你在军营里，还是我比较信任的人。如今你是我的阶下囚，你觉得我会怎么对你呢？”蒙渊挥了挥手，制止了大胡子的拳头。 孙明眉头一挑，脸上的笑容终于消失不见：“你想说什么？” “我娘子曾跟我说过，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只要规矩立好了，大家按照规矩行事便可。我深以为然，所以在军营里面也立下了某些规矩，可惜大家对这些规矩非常的害怕，至今没有人违反。如今你来了，正好，可以试试我新立的那些规矩。” 蒙渊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露出了孙明进来之后的第一个笑容，但就是这一抹笑容，落在孙明的眼中，比面目狰狞的大胡子还要可怕。 “国有国法家有家，你竟然敢在军营中私设公堂？”孙明难以置信的看着蒙渊，他以前不是最重视规矩吗？这种明显违反军规的事情，他如今怎么做起来没有心理障碍？ “私设公堂？自从几年前我又重新接手军营开始，军营中就多了几条规矩，其中一条便是：叛国者属十恶不赦，出卖同袍属十恶不赦。”蒙渊慢条斯理的说。 虽然几年前回到京城之后，皇上并没有因为他的自作主张而责罚他，并且让他官复原职，可是这件事毕竟成为了皇上心里的一根刺，他对皇上有各种借口，软禁在了京城，能够管理的也只是京城的一个经营。 若是换了另外一个人，或许就要被这无情的现实打击，从此一蹶不振了。可是蒙渊却没有这种消极的想法，虽然他再也不能上战场，可是京城的军营中也有好多将士，他总要为这些将士负责。 可是有孙明的前车之鉴在，他很怕自己又培养出一个白眼狼来，那段时间回家的时候总是愁眉不展的，想不出什么有效的规矩来震慑这些将士们。 江渔儿后来发现了他心情不佳，几经询问才知道蒙渊在烦些什么，于是结合自己在后世看过的一些知识，整理出了几条规矩和刑罚，交给蒙渊。 没想到效果还真挺好的，京城的军营中的将士，原本因为自己不需要上战场而态度散漫，结果看到了那一条条令人胆寒的规矩和刑罚之后，就再也不敢轻慢了。 “自古以来都有杀鸡儆猴的说法，可惜那些规矩立起来之后，总没有那只鸡跑出来。你来了正好，也好让他们看一看你的下场。”狐狸听说了孙明落网的事情之后急匆匆赶来，正好听到了他们之间的最后那段对话，于是冷笑着开口。 人就是这样，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反而不会觉得很害怕，但如果别人一口一个规矩一口一个刑罚，却又不告诉你这里面具体包含了哪些东西，心里就止不住的担心，甚至脑子里还会自动脑补某些可怕的刑罚进去。 孙明一脸惨白，挣扎的说：“私设公堂乃是大罪，哪怕我做了错事，也只有衙门可以定我的罪，你们怎么可以用私刑。” “动用私刑？谁看见了？”大胡子吃惊的说道，眼神看着议事处其他的将士，问他们：“你们看见了吗？” 众人：“没有没有，将军向来体恤我们，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哪有什么动用私刑。” “你看，没有人看见，你又在说什么胡话。”大胡子笑眯眯的，睁着眼睛说瞎话。 “带下去，好生伺候着。”看孙明脸色迅速灰败下去，蒙渊不想再跟他多费什么口舌，直接就让人带了下去。 只希望那些消失的同袍们可以坚持得更久一些，他相信军营中准备的那些东西一定可以孙明的嘴巴，但是那些同袍兄弟消失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蒙渊很担心他们坚持不到他去救他们。 大胡子和狐狸两个人也没有刚刚那么镇定了，他们不约而同咬了咬牙，心里有些难受。多年的猜测得以证实，他们倒是更希望这样的猜测是假的。 孙明......这样一个人渣，他们绝对不会放过他。 “用最快的速度撬开他的嘴，明白我的意思吗？”蒙渊冷着脸吩咐道。 大胡子狠狠的点了点头，声音透着狠厉：“老大放心，对这个龟孙我是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 他们心里其实都很明白，同胞兄弟消失好几年了，可能当初的那些人全部都已经死了，但是只要有一点点能够把他们救回来的机会，他们就绝对不会放弃。 回家之后，江渔儿敏锐的感觉到蒙渊似乎有什么心事。 “你怎么了？难道军营中发生了什么事情？”江渔儿病退了左右的下人，担心的询问蒙渊。 蒙渊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把军营中的忧愁带了回来，甚至还让江渔儿给看了出来。 “没有，我没什么事情，只是最近又来了一批新兵，有些烦恼该如何安顿罢了。”这些事情从未跟江渔儿提起过，并不是说江渔儿你这些事情，只是觉得没有必要，他自己烦恼也就罢了，何必再让人跟他一块烦恼呢。 江渔儿皱眉，有些不信：“就这么简单？” 蒙渊故作轻松的笑了笑：“不然还能是什么，我那个军营本就不是政务繁重之地，还能有什么其他的烦恼吗？” 江渔儿一想也对，她之前也听大胡子和狐狸他们说过，京城的军营没有出战的任务，除了护卫京城的安危之外，就是每日的操练了，其他的事情并不需要他们操心，也不需要他们去做。 第三百零九章 被祭天 “若是有事，你一定要记得告诉我，我是你的娘子，是你共度余生的人，不管是好还是坏，我都不希望你瞒着我。”江渔儿放下心来，叮嘱了那么一句之后，就去找自家儿子玩耍了。 她如今可以用不务正业来形容，每天都围绕着平安，要么就给平安穿小裙子，要么就给平安扎小辫子，把玩孩子的精髓发挥到了极致。 “对了，我刚刚给平安穿上了一条特别好看的裙子，你要不要去看看？”放心之后的江渔儿，脸上重新露出了灿烂的笑容，隐约还带着一点不怀好意。 蒙渊无语：“平安是个男孩子，你怎么每天都给他穿小裙子？”万一长大之后造成了性别认知障碍，可怎么办？ 江渔儿捂嘴笑了：“他现在还在什么都不懂的年纪，等到两岁之后我自然不会再做这些事情。可是他现在不是还不懂吗？能玩的时间也就是这一两年了。” 小孩子总是迎风长，总感觉每天都会长大一点，如今的平安才七个月大，江渔儿看着就跟刚出生时候的他大不一样了。 这个时代的日子最是难熬，即便有人世间的种种游戏支撑，江渔儿依旧有一种很无聊的感觉，这才逼得自己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赚钱上面。 可是有了平安之后，江渔儿就感觉日子有了滋味，从此之后再也没有感觉到日子寂寞难熬，就算只是让她每天看着小平安犯蠢，她也能一看就是一整天。 蒙渊宽慰了江渔儿之后，第二日来到军营，大胡子带来了好消息。 “我还以为孙明的嘴巴有多么严呢，却不想也是个脓包，连一天都没有坚持到，就把知道的事情全给吐了个干净。”大胡子最瞧不上的，就是这样的人。 蒙渊挑眉：“他都说了些什么？” 大胡子想到孙明痛哭流涕的把东西招干净的模样，唏嘘道：“那可太多了......” 孙明做过的坏事太多了，大概有很多连他自己都已经不记得了。但是蒙渊最关心的同袍兄弟的去向，他还是记得的。 当时，蒙渊还是那个战场上战无不胜的常胜将军，但即便他武力值再高，也不可能保证自己身边的兄弟一个不死。 孙明就是在一场战役中被对方抓去的，敌方将领并没有杀了他，而是把他关起来先饿了三天三夜，等孙明饿得头晕眼花的时候，意志力最是薄弱，稍微诱惑一下他就直接叛变了。 再之后，他们把孙明放了回来，蒙渊当时还是比较相信孙明的，压根就没有想到孙明已经投靠了敌方。 所以接下来他们商量对策的时候，完全没有避着孙明，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们打仗的损失大了起来。 后来，孙明接到了那边的一个任务，说是需要一些壮劳力，越多越好。 壮劳力，值得便是还在鼎盛之年的青年，这样的青年军队里比比皆是，孙明理所当然的把目光放在了自己这些同胞兄弟身上。 正好当时蒙渊手下的粮食被烧了好几次，朝廷方面已经大为不满，他为了转移对方的注意力，特意在百里之外故布疑阵，让对方以为他们把粮仓转移了。 而当时，领导这些同胞兄弟的人，就是孙明。 当时孙明直接在饭里下蒙汗药，所有吃了饭的同袍兄弟都昏倒了，但是因为他下的蒙汗药效果很慢，到了半夜时分慢慢的起效果。 孙明为了洗脱自己的嫌疑，在蒙汗药发作之前带着十几个人回到了蒙渊的身边，等第二天回去的时候，事情的进展就跟他想的一样。 “所以我们的兄弟到底被他弄到哪里去了？”蒙渊低沉着嗓子问道。 大胡子捏紧了拳头，突然哽咽了：“兄弟们......兄弟们被他们带走之后，被当成祭品，祭天了......” 几百个兄弟，一个都没有活下来，全部被放干了血，死在了异国他乡。 孙明卧底的身份被发现之后，他在两方都失去了作用，敌方将领许诺给他的种种好处，压根就没有打算兑现，看到孙明出现，甚至直接把他赶走了。 孙明自然不服气，他做了那么多无非就是看中了给他的那么多好处，到最后什么都没有捞到，反而还把本来握在手上的东西也给丢了。 所以，他用最后的一点银子买通了一个采买的将士，直接从他的嘴里问出了同胞兄弟的下场。 那些人甚至连十天都没有活到，就直接祭天了，尸体被埋进了万人坑，这世上再没有一点他们的痕迹。 蒙渊愣愣的现在原地，花了一段时间，才把这个消息给消化掉。所以......他想要救的人，在失踪的第十天就已经死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涌上心头，同时涌上来的，还有一股深深的杀气。这一切，都是因为孙明，他要杀了他！ 杀了孙明，给同袍兄弟报仇！ “老大，我一定要把他碎尸万段！这特么就是个杂种！他根本就不配当人！”大胡子虎目含泪，他一个从来不流泪的硬汉，却因为想到自己同胞兄弟的下场而悲伤的不能自抑。 不管是蒙渊还是大胡子狐狸，他们三人都以为自己的同胞兄弟哪怕活得很艰难，但应该还是活在这个世上的，哪怕只是活着一两个，他们也会把兄弟救出来。 万万没有想到，早在他们失踪的那一天，就已经无法再把他们救回来了。 “孙明在哪？”蒙渊深深的呼出一口气神情看上去特别的平和，但如果仔细观察的话，就能看到他的双手已经抱起了青筋，仿佛随时都能杀人。 “就在那个地方关着。” 于是他们三个人立马就找了过去，此刻的孙明身上都是伤痕，脸上也不例外，看上去还挺惨的。但是联想到他曾经做过的事情，蒙渊三人就一点都不同情他，甚至恨不得拿着刀再往上面砍个几刀。 “你们还要对我做什么？你们想知道的事情我都已经说了，就不能放我一条生路吗？将军你忘了吗？曾经我们是很要好的兄弟......” 第三百一十章 玉佩的来路？ “闭嘴！”蒙渊冷冷的打断他：“你根本不配说兄弟两个字，如果你知道什么是兄弟，那你就不会把我们的同袍兄弟卖给敌国。那么多条人命，那么多的兄弟，就生生的葬送在了你的手上。” 孙明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杀气，那种生命即将终止的恐惧笼罩着他，他不住的求饶：“可是他们已经死了，而我还活着。你们难道不能谅解一下我吗？我当时被抓了，要是我不听他们的话，死的那个人就是我，难道我的命就不值钱吗？” “你的命？你的命又能值几个钱，你就是一个不忠不义的人，杀了你我都嫌脏了自己的手。”狐狸冷冷一笑，那些消失的同袍兄弟中有一个甚至是他的亲兄弟，所以他对孙明的恨，在三个人里是最深的。 孙明曾经设想过自己被抓住后会是什么下场，那个时候的他还很硬气的觉得，不过就是一死而已，每个人都会有死去的那一天，根本就没有什么可怕的。 可是当那一天真的到来，直面三个愤怒的人，他才知道自己想的太简单了。 这世上没有真正不怕死的人，尤其是那些为了活下去做尽坏事的人，他们更加都怕死。 孙明还是第一次离死亡那么近，他原本就知道自己被抓之后难逃一死，但是知道是一回事，面对又是另一回事。 “你们想知道的我都已经告诉你们了，为什么不能放我一马？我承认那个奶妈是我安排的，但我也是受了四皇子的指使，那并非我的本意。而且你的妻儿也没有受到任何的伤害，不是吗？”孙明绞尽脑汁的想着自己不该死的理由，什么同胞兄弟，那些人跟他又没有什么亲属关系，都死了那么多年了，何必再抓着不放呢。 慌乱的眼神四处乱瞟，突然就看到了蒙渊挂在腰侧的一块玉佩。 在死亡的威胁中，许多年前的记忆突然浮现。 “将军！将军！这块玉佩我见过！”他也不知道自己说的话能不能为自己赚一条出路，但是他如果不说的话，那就必死无疑。 蒙渊神色一凝，目光下意识的落在自己的玉佩上。说起这块玉佩，还得追溯到青山村的时候，蒙老太为了让他们让出葡萄酒的配方，于是把蒙渊的身世说了出来，并且用这块玉佩当做筹码。 拿到玉佩之后，蒙渊就开始明察暗访，不管怎么样他都希望能够见一见自己的亲生父母。 他不知道自己出现在青山村，到底是被遗弃在那里的，还是因为其他的什么原因跟父母失散的？ 可是找了这么多年，一点线索都没有，他自己都要放弃了，然后突然又跳出来一个人说他见过这枚玉佩。 “你还真是做足了准备工作，连老大在寻找玉佩的来处也知道。难道说你之前这已经预感到自己要被抓了，这才准备的那么充分？”蒙渊没有把玉佩的事情隐瞒下来，所以大胡子和狐狸都是知道的。 孙明突然这样说，在他们看来就是之前就做好了准备，打算在他们要杀他的时候拿出来，当做免死金牌使用。 “没有没有，我没有特意去打听，这块玉佩我曾经见过，就在一张悬赏单上。”孙明这个时候哪里还敢撒谎，自然是有什么说什么，不能更配合。 “悬赏单？什么悬赏单？”蒙渊问道。 孙明顿时看到了生的希望，整个人精神奕奕“那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当时我从军营里逃出来，根本不敢回家，只能在其他地方流浪......” 他身上虽然有钱，可是不敢大张旗鼓的花，所以日子过的也比较寒酸。 他当时居住的那一片地方，有一个人叫做百事通，不是说他的名字叫做百事通，还是因为他消息特别灵通。 这个人跟孙明有那么点儿酒鬼交情，在一次喝醉酒的时候百事通遗憾的说：“在这个世上不知道的事情，可惜啊......” “可惜什么？”孙明醉醺醺的问道。 “可惜我这个消息最灵通的人，也打听不到那块玉佩的下落。”这件事情简直是他职业生涯的耻辱，即便那么多年过去了，依旧让他耿耿于怀。 当时两个人都喝得有点儿多，孙明就跟着百事通去他家过夜了，就是这么刚强看到高高挂在堂屋墙上的悬赏单，上面就正好画着这个玉佩的模样。 蒙渊把玉佩取下来，握在手中，有些不信的问他：“你竟然说你见过这个玉佩的画像，那你说说玉佩的具体模样。” 孙明绞尽脑汁的想，毕竟那个时候喝了酒，也没有看到特别仔细，能够认出来已经很好了，再让他说出细节，确实有些强人所难。 地牢中迟迟没有说话的声音响起，蒙渊眯着眼睛，刚刚才压下去的杀气又有了抬头的趋势。 孙明打了个哆嗦，脑子里灵光一闪，终于想起了自己看到过的：“有个渊字！在玉佩的正面有一个渊字，写的格外小。” 恐怖的杀气瞬间消失无踪，蒙渊手指摩梭着玉佩，在那个渊字上面缓缓划过。 在自己快要死的时候终于找到了一条活路，孙明狠狠的松了一口气，一点都没有发现，自己浑身上下都已经被汗水浸透了。 赌对了！蒙渊果然很在意这块玉佩，他这次说不定真的可以死里逃生也难说。 “百事通在哪里？”蒙渊低垂着眼睛问道，孙明却以为自己拿捏住了他的把柄，失忆一般的忘了刚刚离他特别近了死亡一般的感觉，整个人都抖了起来。 “我如果直接说出来，怕是依旧难以活着从这里出去吧？蒙渊将军，我相信你的为人，曾经的你说一不二，许下的承诺也全部都兑现了，所以我要你发誓如果我说绝对放我走。如果违背了自己的誓言，那就家破人亡，不得好死。”孙明可以说是非常了解蒙渊了，知道他是个说一不二的人，轻易不会答应别人什么事情，可是一旦答应了，那必然是会遵守的。 所以，他要蒙渊发誓，用自己最在乎的人发誓，肯定会放他走。 三百一十一章 百事通 蒙渊用冷漠的目光看了他很久，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发过誓之后，孙明顿时感觉自己的生命受到了保障，那种刀架在脖子上的感觉终于消失了，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放松下来。 “将军的话我是相信的。”孙明拍了一句马屁，然后把百事通的地址告诉了蒙渊。 “我会派人去找百事通，也会跟他核对你说的信息，只要信息无误，你就可以走了。”蒙渊让狐狸记下孙明说的每一句话，然后冷冷的丢下一句话，离开了地牢。 出去之后，狐狸憋了半天终于憋不住，直面蒙渊问道：“如果他说的是真的，将军是否真的要放过他？” 蒙渊摇了摇头：“不会，他绝对不可能活着从这里出去。” 发誓的时候，他耍了一个心眼，直接把活着放他离开，换成了不会杀他。 可是他虽然不会杀，难道大胡子和狐狸不会动手吗？只要不是死在他的手上，他就不算违背誓言。 找到百事通的时候，他正在酒馆里喝得酩酊大醉，身上身无分文连酒钱都付不出来。 “你都已经欠了我们酒馆一个月的酒钱，什么时候能够给结一下？”小二不耐烦的百事通手上的酒壶，他们这里是酒馆，又不是善堂，怎么可能无限供应别人免费喝酒呢，没看到掌柜的脸色早就已经难看的要死了吗？ “酒...酒...给我酒...”百事通脑子已经喝得不清醒了，确认就惦记着被小二拿走的那个酒壶。 小二当然不可能给他，甚至不耐烦的踢了他一脚：“你都多久没给咱们酒馆提供消息了，咱们这儿又不是善堂，每一壶酒那都是要钱的，你没消息拿出来，那就拿钱来吧，掌柜的发话了，以后要么给钱，要么给消息，不然的话咱们酒馆的门你是别想进了。” 在这个交通如此落后的时代，消息灵通的人到哪里都很吃香，以前百事通为了让自己成为这个世界上消息最灵通的人，那可是下了好大一番功夫，拿出来的消息绝对是别人不知道的，不管他去哪个酒馆，身后跟着一批人，这些人都是希望能够从他身上挖出什么消息来的人。 那个时候的百事通是所有酒馆茶馆都求着要过来的人，因为只要他一来，生意必定兴隆。 可那是从前了，现在的百事通可没有那个号召力了，自从去年他的老婆跟别人跑了，还带走了他唯一的儿子之后，他整个人就颓败了下去，得到的消息落后不说，一点也没有以前的积极性。 蒙渊挑了挑眉，突然很怀疑孙明在骗他，眼前这个胡子邋遢烂醉如泥的中年大汉，真的就是那个消息灵通的百事通吗？ “三位客官，里面请里面请，那是个酒鬼，在我们这儿喝多了，客官不必理会他。”小二注意到蒙渊的眼神，还以为蒙渊不满那个酒鬼，连忙保证：“客官放心，小人马上就把那个酒鬼处理掉，绝对不会让他碍你们的眼。” “不用。”蒙渊挥了挥手，带着大胡子和狐狸走到百事通的身边，居高临下的问他：“你就是百事通？” 小二走过来抢答：“他就是百事通，不过是以前的事情了，经受的打击太大，他已经废了，客官若是想要找他买消息，怕是不成的。” 这个酒馆的小二很有说书的天分，不等蒙渊问，他自己就巴拉巴拉把百事通的事情全部都说了出来，说得那叫一个深情并茂。 可惜啊，百事通这种人是很适合派去别国做细作的，但是却因为儿女情长，而把自己毁掉了。 “拿去，他的酒钱我给了。”大胡子拿出五两银子扔给小二，直接把百事通的酒钱付了，然后带着人离开了酒馆。 他们就是个小酒馆，里面卖的酒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五两银子足够百事通再来喝一个月了。 但是...... “掌柜的，百事通被那些人带走，没问题吧？我好像没在咱们这个地方见过他们。”小二心里有些不放心。 掌柜的无所谓的摆了摆手：“别担心了，就百事通那个落魄的样子，那些贵人能图他什么？兴许他们就是认识的，所以才帮百事通还了酒钱。” 小二一想也是，也就没有再纠结。 蒙渊根据问到的地址，带着百事通回到了他家。 百事通已经醉的完全没有任何反应了，大胡子拎着他的衣领随便甩来甩去，居然都没有醒过来，这份能力也是六六的。 “老大，要不我直接用水泼醒他吧？”大胡子可没有太多的耐心，看百事通一副要一直睡下去的样子，就忍不住想要去端一盆水过来，给百事通醒醒脑。 蒙渊连忙制止，百事通可不是囚犯，他们这次过来，是有求于人的，怎么能用那么粗鲁的方法把人弄醒呢？ 刚刚他里里外外看过了，孙明说的悬赏单完全没有踪影，很大的可能是被藏起来了，他怕举止不当会直接把人得罪，到时候就更加拿不到那张悬赏单了。 “那......我们就这么等着吗？”大胡子自己都忘了，自己有多少年没有没有等过别人了，还是一个没啥用处的小民。 “等！”蒙渊薄唇吐出一个字，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大胡子和狐狸对视一眼，没有办法，只好继续等下去了。 这么一等就直接等到了第2天的中午，百事通才茫然的睁开了眼睛。 “你可终于醒了。”一道粗矿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百事通感觉自己好像在梦里面，不然的话他在家里怎么会存在第二个人。 结果闭上眼睛再睁开，人依旧还在那里。 “你们是谁？”百事通用探究的目光看着蒙渊三人，这三人通身气度非凡，即便是其中一个魁梧的大汉，也带着一股令人无法忽视的肃杀之气。 “我叫蒙渊。”蒙渊用眼神示意大胡子和狐狸别说话，自己报上了名号。 百事通惊讶的说：“你是护国大将军？” 第三百一十二章 悬赏玉佩 也对，这一身的气派绝不是寻常人拥有的，如果他是护国大将者，那一切也就说得通了。 “看来你还真是没有辱没百事通这个名堂，只听我的名字便能确定我就是护国大将军。”蒙渊这下终于能够确定自己确实没有找错人。 百事通坐起来，好奇的问：“我这个百事通的名头在方圆百里之内有些名气，但不至于传这么远，连京城中的护国大将军都听到了吧？” “我确实没有听说过你的名头，但是有人告诉我，我想知道的事情你一定知道。”蒙渊摸了摸下巴。 百事通：“将军怕是找错人了，我如今已经没有再费尽心思的打听消息，不管将军想要知道什么，我应该是帮不上忙的。” 蒙渊不欲再多费口舌，直接把腰上的玉佩拿了下来，放到百事通的面前：“曾经的事情你应该很清楚吧，比如这块玉佩，我相信你一定知道。” 百事通只看了一眼那个玉佩，脸色当场就变了。 这块玉佩，百事通当然记得，因为这是他唯一打听不到的消息，他曾经是一个骄傲的人，对自己打探消息的手段非常的自豪，可就是这么一块小小的玉佩，宛如石沉大海一般半点消息都没有露出来。 “这块玉佩......这块玉佩......”百事通手指颤抖的拿过玉佩，放在眼底端详。其实都不需要仔细看，他就依然清楚这块玉佩就是悬赏单上的那一块，可这一次出现在他面前的是实物，又是他曾经心心念念想打听到的，意义格外不同。 “有人指点我，你一定知道这块玉佩，看你如今的表现，难道是真的？”蒙渊凝神看着百事通，口中带着疑惑，眼神却已然确定。 如果不认识这块玉佩的话，百事通绝对不会是如今这副神情。 “将军如果是要问这块玉佩的消息，那我确实知道。”百事通早已激动的手指都颤抖起来，连丧妻丧子之痛都暂时性的忘记了。 毕竟，这是他几十年的心病，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忘记的。 “不知道将军可听说过凌王？”百事通突然问道。 蒙渊点了点头，凌王这个人他还是知道的，那是一个对皇帝来说没有任何威胁的人，平日里只知道吃喝玩乐，半点朝政都不懂。 也只是因为他只知道吃喝玩乐，才躲过了皇帝的清算，成为了唯一一个活下来的王爷。 “难道这块玉佩和那个凌王有关？”蒙渊感觉百事通在这个时候不会无缘无故的提起一个不相干的人，凌王多半和这块玉佩也有关系。 百事通点了点头，这才把多年前他所知道的事情缓缓道来。 就在二十三年前，凌王这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闲散王爷，突然贴出了悬赏单，上面只写了区区的几行字，大概意思就是，凌王府丢失了一块玉佩，这块玉佩对于凌王有特殊的含义，如果有人见到了或者是捡到了，务必归还，凌王府愿意出黄金万两。 说实话，那么大的一笔钱，没有人不会眼红，百事通当然也不例外，他觉得自己在打听消息方面非常在行，因此对这笔钱势在必得。 可是整整三年，他几乎走遍了殷朝每一个角落，可就是没有得到一点点的消息，要不是手中还拿着那张悬赏单，百事通甚至以为这笔钱只是他凭空幻想出来。 付出了自己那么多的时间，结果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这块玉佩于是就成了百事通的心病，那张悬赏单自然而然的也被留了下来，他时不时就会拿出来看一眼，感叹一下，那么大一笔钱跟自己无缘，又感叹一下这块玉佩的神秘。 蒙渊眉心一动：“不知道那张悬赏单你还在不在，我想要看一眼。” 百事通动作自然的从墙角挖出了一壶珍藏的酒，瓶口上还粘着泥，一点不讲究的往嘴里倒，然后一抹嘴：“若是旁人要看，我定是不给的，但是将军是咱们殷朝的守护神，别说是一张小小的悬赏单，便是要我这间屋子，我也没有二话。” 然后脚步蹒跚的从书架上拿下了一本书，倒着抖了抖，书页里很快飘出来一张泛黄的纸张。 百事通捡起来拍了两下，交给蒙渊：“这就是那张悬赏单，能够得到这张悬赏单的人，大约都是在打探消息方面有些本事的，因此悬赏单并不多，普通的老百姓对这件事情也不是很清楚。” 蒙渊点了点头，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一切就说得通了，为什么他派出去那么多的人，那么多年都没有一点消息传来，无非是因为知道玉佩的人不过是非常少的一部分，这部分人在当年或许有些名堂，可是那么多年过去了，有的已经死了，有的已经改好，还能记得玉佩的，大概也就只有对自己很自信的百事通。 也是蒙渊自己限制住了自己的思维，没有想过在这些天皇贵重中寻找一番，不然的话大概早就已经查出玉佩的出处了。 “多谢你告知我关于玉佩的事情。”蒙渊拱了拱手，并没有因为对方是的平头老百姓而有所轻慢。 百事通连忙摆了摆手：“应该是我多谢将军才是，这件事情梗在我心头已经许久了，我原本以为这辈子我都不会知道答案。多谢将军，终于让我见到了玉佩。” 他原本都已经放弃了，那张悬赏单都已经被他藏了起来，做好了这辈子不可能得到答案的准备，结果峰回路转，在一次醉酒之后居然见到了玉佩的真实模样。 百事通感慨的打量着手中的玉佩：“虽然我不知道这块玉佩对将军而言意味着什么，但是将军不妨带着这块玉佩前往凌王府。” 蒙渊也正有此意，不管凌王跟他到底有什么关系，这一趟他总是要走的，弄明白总好过不明不白的活着。 他想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爹娘，而那个悬赏玉佩的人到底是不是他爹？ 就算调查出来的结果表明，那个人跟他没有血缘关系，也总好过像现在这样糊里糊涂的。 第三百一十三章 凌王 “不管如何，我还是很感谢你今天告诉我的这一切，这里是一百两，就当是我答谢你的酬金。”蒙渊拿出一张银票，放在桌子上。 回去的路上，蒙渊想了很多，那些以为不在意的事情一一浮现，他突然对自己的身世特别感兴趣。 为什么他的亲生父母要遗弃他？如果不是遗弃，为什么他又会出现在青山村？身上的这块玉佩是希望他以后回去认亲吗？ 好多的问题从脑海中闪过，却没有人可以告诉他答案。 “老大，我听说那个凌王只知道吃喝玩乐，是个在京城中很有名的闲散王爷，难道你的爹就是他？”大胡子照就不会看人脸色，完全没看到蒙渊脸上的神情变得非常严肃。 狐狸白了他一眼：“是与不是，那得调查过才知道，这其中又有你什么事儿要你多嘴。” 这人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学会看人脸色啊。 蒙渊其实自己也觉得心里乱糟糟的，那种感觉就跟人家近乡情怯是一样的，在没有得到关于玉佩的任何消息之前，他的想法很简单，那就是想要知道这块玉佩的来处，并没有考虑其他更多的东西。 但是如今玉佩的来处已经查到了，那些往日里刻意忽略的东西便一一浮现，他虽然当时说要去认证一下，可到底是不是要去应不应该去，心里却还是没有一个定论。 “老大，如果凌王真是你爹的话，那你岂不就是皇亲国戚了？乖乖，那老大以后身份就不一样了。”大胡子颇为羡慕的说，在这个皇权之上的时代，他们这些平头老百姓就算官做得再大，那也只是一个打工仔而已，但如果跟皇家扯上关系，即便没有实质性的好处，那也是不一样的。 狐狸耻笑他：“还能有什么不一样的，那个凌王可是京城有名的闲散王爷，平时只知道吃喝玩乐，半点朝政都不沾，难道还能比老大的护国大将军更威风吗？” 他只是把最浅白的道理摆得上来，更多深层次的东西没有说。如果凌王真的是老大的父亲，两人真的认亲了，对老大来说不但没有帮助，反而还有害呢。 当今皇上登基为帝已经有几十年了，很多事情已经被掩埋，少有人提起。但是这不代表完全没有人知道，那段血腥的过往。 可以说皇上的登基其实是不光彩的，当时皇帝只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子，也没有什么强势的母家帮助，根本就没有朝臣看好他。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却成为了最后的胜利者，那些曾经跟他争夺皇位的人，一个个黄土埋身，彻底被世人遗忘。 这么短短的几句话，就已经勾勒出了残酷的夺嫡之争，就更不要想身处其中的人需要怎样的步步为营，处处小心才能活下来。 而作为回忆的胜利者又是付出了多少心血，算计了多少，才能一步一步登上至尊之位。 这样一个人，会放心把军权交给拥有皇家血脉的一个人吗？况且这个人不是别人，而是殷朝的护国大将军，带领着手下的将士获得了多少胜利？ 而在民间，也时常有人说起蒙渊曾经的战绩，每一个人说到这些的时候，都是忍不住一脸钦佩的竖起大拇指，更有一些地方只知蒙渊不知皇帝。 他的威望如此高，一旦凌王成为了蒙渊的父亲，哪怕只是为了让自己安心，皇帝都不会让他继续活在这个世上。 狐狸担忧的看了蒙渊一眼，嗫嚅着嘴唇，吞吞吐吐的说：“老大，事情都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其实已经没有追究的必要，要不......要不......” 蒙渊看了他一眼，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我也知道你在顾虑些什么，但这件事情早已成为我的心病，我一定要去凌王府查看清楚。” 这个护国大将军，他原本当的也没什么意思，整日里都待在京城中操练那些新兵，根本没有上战场的机会，如果不是皇帝下了命令让他待在那里，他说不定已经辞官了。 去看看吧，就当是给自己买一个安心，也该去看看才是。 默默的在心里做好了心理建设，蒙渊轻轻的吐出一口气，再不见刚刚的颓丧和茫然，横鞭立马，一骑当先。 然而回到京城之后，蒙渊止住了自己立马想要去凌王府的冲动，而是调转码头，率先回了将军府。 “回夫人的话，将军回来了。”门房小厮连忙进去通报，江渔儿将垂下来的碎发挽到耳后，笑着迎了出去。 “今天你回来的倒是早，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平安已经会叫娘亲了，虽然有些听不清，但我能保证他叫的绝对是娘。”平安的每一点进步都是江渔儿炫耀的资本，尤其是在开口说话上面，他最先喊的是娘，而不是爹，这让江渔儿心里美滋滋的。 这个臭小子倒也没有辜负她，好歹开口说的第一个字是娘。 蒙渊乱糟糟的思绪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一下子就清静了下来，他的眸中泛起一丝温暖的光芒，声音也同时柔和了下来：“平安会说话了？咱们的儿子就是聪明，这才不到一岁就已经能够开口叫人了。” 江渔儿还沉浸在这份自豪中，完全没有发现蒙渊情绪上的不对：“那是，你也不看看那是谁的儿子。” “对，我们的儿子就该是如此聪慧的。”蒙渊随声附和。 这下，江渔儿再是迟钝也听出了蒙渊声音上的不对劲。这不对啊，她以前也不是没有对着他炫耀过儿子，可是蒙渊从来不会附和他，反而还会酸溜溜的跟她吃醋。 “相公，你怎么啦？我感觉你好像有些不对劲，是不是今天在军营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江渔儿真心的问。 蒙渊摇了摇头，挥手让伺候的下人离开，等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的时候，才吞吞吐吐的说：“娘子，我找到玉佩的出处了......但是，玉佩或许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来历不凡。” 三百一十四章 相见 江渔儿神色凝重，干笑了两声：“难道你想跟我说这款玉佩是从皇宫里流出来的吗？” 也没听说皇帝有什么其他的儿子流落民间啊，她不会运气真的这么好，收留了一个皇帝的儿子，不算又嫁了一个皇帝的儿子吗？ 蒙渊诚恳的摇了摇头：“娘子，你想多了。”皇宫里流出来的？他家小娘子也真敢想敢说啊。 江渔儿放松一般的松了一口气：“不是就好，不是就好，只要不是从皇宫里流出来的那就没事了。” “可是......这块玉佩虽然不是从皇宫里流出来的，但是跟皇家也有一些关系。娘子，我的身上或许也流着皇家的血脉。”蒙渊紧接着的一句话，马上让江渔儿放松的神经紧绷了起来。 这是什么意思？流着黄家的血脉？难不成她的相公是什么皇亲国戚的孩子？ 蒙渊在江渔儿难以置信的目光中点了点头，然后把今天发生的事情一一说明。 “这......这不可能吧？你那块玉佩虽然罕见，但也不是说完全没有同样材质的，会不会是那个百事通搞错了？”江渔儿咽了咽口水，她脑瓜子灵活，已经知道这件事情对他们家的影响有多大。 蒙渊抿了抿唇：“娘子，你不是喜欢青山镇吗？如果我说我要带你回去，你愿意吗？” 江渔儿眨了眨眼睛，心里的慌乱突然就平息了下去，笑了：“回去好啊，我喜欢那里的风景，还有那里的自由，回去那里之后根本就不需要再为了付谁的宴而发愁了。” “相公你是不知道，我其实最不耐烦去处理这些事情了，等回来青山镇，我就再也不用去发愁这些，我相信严妈妈他们也是会愿意跟我们走的。”江渔儿知道，只要蒙渊去找凌王了，一旦确定他们真的是父子关系，他们就一定要离开京城。 皇帝不会眼看着一个拥有皇家血脉的人手握军权，并且在民间还有如此高的威望，这简直是对他至高无上的皇权的挑衅，也是一颗随时可能爆炸的不定时炸弹。 只要是一个合格的皇帝，都会选择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所以，到时候他们必须把军权交出来，并且辞官回青山镇。即便那样，皇帝说不定在未来的几年里也会安排人去监视他们。 可是江渔儿完全没有任何怨言，甚至没有试图说服蒙渊不要去认亲，反而已经开始思考认亲之后会发生的种种情况。 蒙渊听着她说出口的每一句话，只感觉心里热乎的不行。这就是他的娘子，他最特别的娘子，从来都在为他考虑，即便明知道他的做法，有可能会把整个家都拖入万劫不复的危险深渊。 “你......你不怪我吗？我这么做可能会害了你，和我们刚出生的孩子。”蒙渊小心翼翼的说。 江渔儿抿了抿唇，目光灼灼的看着蒙渊：“虽然你不说，但我一直都清楚那块玉佩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如今你终于可以得偿所愿，心里的那个结也可以打开了，我又有什么理由去阻止你呢？而且我们也不一定会死，你在民间有人那么高的声望，到时候只要你主动交出军权，辞官归隐，皇帝哪怕是为了自己的名声着想，也不会对你动手，不是吗？” 所以，他们也并不一定会死，江渔儿就更没有理由去阻止蒙渊了。 蒙渊感动的一把抱住江渔儿，两具身体紧紧的贴在一起，甚至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心跳。他是多么幸运的一个人啊，居然可以娶到江渔儿为妻，这个妻子如此为他着想。 “既然已经决定了，那就去做吧。未免夜长梦多，我觉得你今日完就可以去了。”江渔儿安抚一般的拍了拍蒙渊的后背，冷静的说道。 他们一家从来都是被别人的目光注视着的，今天蒙渊去找了百事通的事情，根本就瞒不住多久，还是早点去比较好。 蒙渊郑重的点了点头，在江渔儿的额头落下一吻，声音沙哑的说道：“等我回来，到时候我们就去青山镇，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想见谁就见谁，别再为了别人，委屈自己。” 天色很快就暗了下来，蒙渊一个人都没有带，直接换上了夜行衣，拿着玉佩消失在夜色中。 江渔儿对着窗外的月亮深深的叹了口气，喃喃低语：“也不知道相公今日会听到怎样的真相，当年他出现在青山镇，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 凌王府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好进，蒙渊首领了呼吸让自己跟夜色融为一体，目光不停的巡视着下面的庭院，企图寻找出一条安全又不惊动别人的路径。 可是这很难，凌王府中的护卫非常的机警，巡逻的队伍时间安排的也非常紧凑，几乎没有什么空隙留给别人钻。 蒙渊静静地趴在那里快一个时辰，这才找到了一个空隙，一跃进入庭院。 “王爷的精力可真是好，前几天又纳了一个小妾。”一个奴婢说道：“不过就是个玩意儿，有什么好得意的，半夜三更还要热水洗澡。” “你可别说了，若是被旁人听到了，传到王爷的耳朵中，王爷该不高兴。”她身边的伙伴低声说道。 奴婢虽然神情看上去还有些不平，但到底也不敢再说什么，低下头快步把洗澡水送了进去。 蒙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在守卫松懈的时候，悄悄打开了一扇窗，一跃而入。 根据那个奴婢所说，凌王这几天都在这个小妾屋子里过夜，他进到这个房间最有可能见到凌王。 “洗澡水都准备好了吗？”一道略带轻挑的声音说道：“我的美人儿可都要等不及了。” “回王爷的话，热水都已经准备好了。”刚刚抱怨的那个奴婢说道，然后两人就走出了房间。 蒙渊已经能够确定刚刚说话的男人应该就是凌王，果然和传闻中说的一样，是一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闲散王爷。 罢了罢了，他来这里也只是想要知道玉佩的事情罢了。 第三百一十五章 相认 凌王到底是个怎样的人，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哪怕最后证明他们两个确实是父子，说到底，现在依旧是陌生人而已。 虽然心里这样劝慰自己，蒙渊却依旧有些失望，忍不住轻轻叹了一口气。 “谁！”凌王厉喝，他的耳朵敏锐的捕捉到了那一声叹息，目光凌厉的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来。 蒙渊直接从藏身的地方走出来，拉下脸上的面罩，道：“在下蒙渊，见过凌王殿下。” 凌王皱眉：“蒙将军？不知道将军深夜穿着夜行衣，来我王府，到底有何贵干？虽然本王不插手朝政，但这不代表随意一个人就可以在我王府来去自如，将军以为呢？” 蒙渊拱手：“王爷说的不错，今日的事情确实是我冒昧，但我却是为了一桩几十年前的事情而来，还望王爷能够容我说完。” 凌王冷笑，误会了蒙渊的来意：“我一个闲散王爷，竟然能然后国大将军来夜探我凌王府，不知道这是不是陛下的意思？” 陛下？蒙渊眼神中闪过片刻的茫然，然后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的身份是皇帝亲口御封的护国大将军，在很多人的眼中他依旧是皇上的宠臣。 他的一言一行在很多时候都代表了皇上的意思，凌王会这么想，也算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蒙渊想通了其中的关窍，连忙解释：“王爷误会在下了，我这次之所以会夜探王府，其实是为了......” 不等他说完，凌王冷笑了两声：“不是陛下的意思，那一定就是安王的意思了？难道安王不知道本王只是一个没有任何权柄的闲散王爷吗？居然会让你夜探王府来拉拢我？” 得......凌王拥有着非常丰富的想象力，好几次都不等蒙渊把话说完，就把自己脑补出来的内容扣在他的头上。 但是蒙渊同时也发现，凌王好像并没有坊间传闻的那么没有脑子，不管是在警觉性上还是动脑子上，都有着属于他的那一套。 打个比方，如果凌王真的像传闻中说的那样没有脑子，在看到蒙渊穿着夜行衣出现在房间里的时候，就应该惊恐的大喊大叫，让周围的人全部都过来保护他才是。 可是他并没有，只是一声轻轻的叹息，就令他仿佛捕猎的猎豹一般，浑身上下都充满了防备，又不会防备过当直接惊动外面的人。 等看到他的脸之后，凌王依旧没有护卫，反而是冷笑着质问他这是不是皇帝的意思，然后又转而把他的来意扣在安王的头上。 一个没有权柄不关心朝政的王爷，居然能思维敏锐到这个程度吗？ 蒙渊眼神中闪过一丝凝重，他更倾向于，凌王是个心思深沉的人。 目标人物和情报上所描述的出入太大，也不知道他这一次贸贸然过来，询问事情真相到底是不是做错了。 叹了一口气，蒙渊可不想再任由凌王继续胡思乱想下去，直接把玉佩拿了出来。 “我从小就生活在一户农家，一直以为自己就是那户农家的孩子，可是直到几年前，我的母亲拿出了一块玉佩，并且告诉我，她并不是我的母亲。这几年来我一直在寻找玉佩的出处，可是却石沉大海，半点消息都没有，直到几天前......”蒙渊三言两语把玉佩和他的关系都说得明明白白。 至于凌王，在看到那块玉佩的时候，整个人就跟得了癫痫一样颤抖起来。 他的眼中先是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紧接着又是激动，随后便是不可抑制的悲伤，很难想象一个人的眼睛在短短的一瞬间，居然可以闪过那么多情绪。 “这块玉佩......这块玉佩......”凌王此刻脑子里已经完全没有皇帝，没有安王，他的心里眼里只有那块玉佩。 脚步蹒跚，一步一步却又走的坚定，凌王感觉泪水慢慢的盈满了眼眶，最后滑落下来。 “就在前几天我看到了那张几十年前的悬赏单，悬赏单上画着一块玉佩，和我这一块一模一样。不知道王爷能不能替我解惑，这块玉佩到底和我是什么关系。”蒙渊苦笑了一下：“不管最后的答案是什么，不管这个答案是不是残酷的，我只希望王爷可以据实以告，能够让我知道真相。” 这件事就是他的心结，并且这个心结一直深深的埋在心底，即便从来不宣诸于口，这不代表心结就消失了，反而因为他从来不说，使得这个心结埋得越发的深，也埋得越发的牢固。 “可以把这块玉佩给我看一看吗？”凌王几乎是用尽了自己全身的力气，才可以使得他平静的把这句话说出口。 找了那么多年，却一点消息都没有传回来过，他其实已经在心里绝望了。绝望的同时，他心里深埋的仇恨更加疯狂，疯狂到使得他想要摧毁自己眼前所见的一切。 所以，这么些年过来，民间对于凌王的传闻越来越夸张越来越离谱，他放纵所有人去传播关于他的不实言论，就是为了让皇宫里的那一位知道他是无害的，他就是一滩烂泥，他根本就没有被扶起来的可能。 这些年来他一直做得很好，皇宫里的那一位虽然对他依旧有所期待，可是安置在他身边的眼线已经大大减少，唯一剩下的几个也都在不起眼的地方，只要他没有出格的举动，根本连通报都懒得通报。 毕竟皇上当年把他留下来，就是为了宣告天下，他不是一个残暴的君王，他也是可以留下血脉至亲的。 那些深埋在记忆中的疼痛和绝望在这一刻翻涌上来，几乎将凌王淹没。蒙渊抿了抿唇，把玉佩交给了他。 凌王迫不及待地接过来，刚一入手就已经在心里面确定这一块就是他曾经疯狂寻找的那一块。 “我以为......我一直以为你已经死了......找了那么多年，连我自己都已经绝望了......”凌王紧紧的握着玉佩，目光却始终凝视着蒙渊，这些话更像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一样，说一句眼角的泪水便滑落一颗。 蒙渊看着那一颗一颗掉落在地的眼泪，心灵深受震动。 第三百一十六章 当年真相 “你......我想知道你是不是我的父亲。如果你是的话，当年你为什么要抛弃我？为什么在抛弃我之后又花了那么大的代价去寻找我？”蒙渊喉咙滚动，说话的时候眼眶也不知不觉的红了，连带着语气都像是一个孩子的质问。 从他有记忆开始，他就几乎没有过过好日子。他以前不愿，是因为他觉得那就是他应该过的日子。可是后来，他们告诉他那不是他的家，也不是他的亲人，更不是他应该过的日子。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不可能不愿不可能不恨，不可能不委屈。 真相，他想要知道真相。 凌王被蒙渊一声声的质问打击得退后了好几步，嘴唇急速抖动。 “启禀王爷，柳姨娘来了。”就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了婢女的通报声，紧接着就是一道娇滴滴的声音响起：“王爷......奴家来了。” 凌王被这样的意外打断了所有的情绪，他脸上的愧疚和绝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整个人眨眼间就平静了下来，只有看着蒙渊的眼神依旧充满了愧疚。 “本王突然不想要见你了，你赶紧给本王滚下去。”凌王声音平静的对着门外说道。 门外的两个人好像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给吓到了，居然没有人在第一时间说话，连那个柳姨娘也是如此，直到她把听到的话消化了一遍，觉得大事不妙，想要娇滴滴的哭两声时，凌王突然一下子打开了房间门阴侧侧的看着两人。 “本文不喜欢把话说第二遍，赶紧滚出去。”说话声音一字一顿，非常的有威慑力，至少奴婢和柳姨娘两个人是不敢在凌王摆明了不少的时候撞上去的。 这世上谁不知道凌王本就是个脾气喜怒无常的人，身后又有皇上撑腰，就算他顷刻间把他们两个打死当场也不会有人说一句公道的。 “奴婢......奴婢这就滚......”不管是柳姨娘还是那个奴婢，两个人都忍不住抖了抖身子，速度飞快的消失在凌王的面前。 碍事的人消失了不算，凌王又把自己最信任的护卫招来，对着他耳语了一番，刚刚还在四处巡逻的护卫就相继消失了，这座院子周围几乎可以用毫无人烟来形容。 “看来我猜的果然不错，闲散王爷，只知道吃喝玩乐，这样的印象果然是你特意散布出去的。”蒙渊突然说道。 凌王身子突然一顿，然后若无其事的把房间门关上，这才看着他说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存之道，就像你这些年在京城毫不作为一样，不也是为了能够在他的目光下活得更长久吗？” 蒙渊张了张嘴，很想为自己辩解一两句，可是话到了嘴边又突然发现，凌王说的是对的，这些年他刻意收敛锋芒，跟凌王的理由何其相似啊。 “好吧，你我都有自己的生存之道，这些事情就暂时不提，我这次过来就是为了弄清楚那块玉佩和我到底是什么关系，而你又和这块玉佩是什么关系。”蒙渊甩了甩头，把多余的想法从脑子里甩掉，直接把话题又绕了回来。 凌王笑了一下，看着蒙渊的眼神充满了慈爱：“其实答案已经在你心里了，不是吗？你那么聪明，我刚刚的表现难道还不能让你猜出事情的真相吗？” 蒙渊心里咯噔一下，豁然抬起头，目光灼灼的看着凌王，神情欲言又止。 “你既然说不出口，那就听我说吧。我曾经也是一个被议储的皇子......”凌王轻轻的吐出一口气，微微抬起头，目光似乎透过时间的长河落到了曾经的某一个人身上。 曾经他还是皇子的时候，也是个聪明伶俐又讨喜的皇子，皇上经常会特意考较他的功课，只要他当天能够交出完美的答卷，皇上就会对他大加赞赏，然后赏赐不少东西。 他曾经一度以为那是荣耀，却忘了皇家亲情淡薄，作为一个合格的帝王，又怎么会那么明显的把自己的喜好表现出来？ 因为皇帝对他的喜爱，使得他在众皇子中举步维艰，几乎所有的人都在针对他，只因为皇帝对他的过分喜爱。 而他的母妃，即便是贵妃之尊，却也因为他而在后宫中艰难求存，好几次差一点丢了性命。 可这世上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贵妃几次死里逃生，不过是因为她的谨慎，可若是真的有人一心一意想要至她于死地，总会有得逞的时候。 那一天，雨下得好大，贵妃的尸体被人发现，在皇宫的角楼下，雨水把所有的痕迹都冲走了，所以贵妃被人一口咬定是自杀。 他不信，可却连皇帝都是这样以为的，他的话在这样的情形下，连水花都没有溅起来一下，就直接沉默了下来。 也是直到那个时候，他才明白什么叫做“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贵妃会被人暗害，一切的缘由都是因为他太出挑。 从此以后，他就成了后宫中最不起眼的那一个皇子，他不再事事争先，也不再处处表现，皇帝偶尔想起他，考教他的功课时，他总是支支吾吾，一副愚钝的模样。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皇帝渐渐苍老，众皇子们之间，气氛凝滞，他们都是皇帝的儿子，都有登机为地的资格，可能皇位只有一个，所有要跟他们相争的人都是敌人。 只有他，庸庸碌碌好几年，终于淡出了所有人的视线，又因为贵妃去世，他在后宫之中，没有了强力的庇护，几乎没有人拿他当一回事。 甚至还有人会当面嘲笑他，用他的过去来打击他的现在。他面对这样的情况总是一脸淡然，然后出宫之后更加肆无忌惮，渐渐便有传言说他是个只知道吃喝玩乐最一无是处的皇子。 于是新皇登基，大力清算的时候，只有他躲过了那一场血腥的清算，只因为他对于心慌来说没有一点点的威胁。 可他毕竟聪慧过，先皇也曾经在众多朝臣面前称赞过他的聪慧，甚至留下了“他拥有一国储君之名，更有一国储君之德”这样的话，新皇把所有的隐患都处理掉之后，终于还是把目光放在了他的身上。 第三百一十七章 被迫无奈 接下来的十年，他最先出生的几个孩子陆陆续续成年，皇帝借口边关不可，没有皇家子镇守为由，将他的孩子一个一个的派往边关，然后惨死在那里。 丧子之痛那是何等痛楚？他痛的快要发狂，一度想要拿着把刀冲进皇宫里，杀了那个人，可是他不能，他也没有能力这样做。 就在这个时候，凌王妃又怀上了子嗣，这一次带给他的不是为人父的喜悦，而是丧子的恐惧。 按照新皇之前的形式作风，如果这个孩子依旧是个男孩，成年之后他是也活不长久。 于是，他隐瞒了凌王妃怀孕的消息，从遥远的城市抓了一个大夫来，将他隐藏在府中，又抓了一个稳婆来，等孩子出生之后，所有参与这一切的人都被杀掉灭口。 本以为这样就能万无一失，没想到内部还是有人泄密，皇上依旧知道了这个孩子的存在。 凌王为了保护自己唯一的孩子，找了一个出生时间相近了孩子过来，代替他死在了凌王府中，然后派遣一个最得他信任的护卫，带着他远走高飞。 可是在离开的途中，出现了变故，他们被一股不明势力给伏击了，护卫拼死反抗，这才带着他逃出生天，可是在逃跑的途中，他被弄丢了。 护卫不顾，自己重伤的身体，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踪迹，这才回去复命。 凌王当时感觉天都好像崩塌了一样，这才把玉佩的样子画了下来，交给天下消息最灵通的那部分人，让他们去寻找。 这一找就找了几十年，期间也有不少假消息传来，但是经过证实那些都是假的，全部都不是真的。 直到几年前，凌王已经绝望了，他以为这辈子都再也无法看到自己的孩子了。 “护卫和孩子失散的地方，是不是就在青山镇的附近？”蒙渊嘴唇抖动了两下，问出了这个深埋心底许久的问题。 凌王沉默的点了点头：“我当时就是让他带着你去青山镇附近隐居，那里很偏僻，来往京城也不方便，你如果能够在那里生活，应该就能躲开京城的是是非非，平安长大。” “原来如此......”蒙渊终于知道了当年的真相，心底的那一丝，隐藏许久的怨怪也消失不见了。 他曾经设想过无数种自己出现在青山镇的原因，万万没有想到事情的真相比他设想过的无数种原因，还要来的峰回路转。 没有人丢弃他，也没有人不要他，他只是单纯的跟人失散了，又恰好被蒙老头给捡了回去。 在这件事情里面，他不是被人丢弃的，只是因为突如其来的变故，他又能去怪谁呢？ 他恰好在青山镇外和护卫走失，又恰好被蒙老头捡回去，恰好蒙老太假装怀孕，那几天正好是她生产的日子。 也正是因为这样，护卫在那里找了又找，也没有找到他。毕竟，护卫要找的是一个没有父母的走失的孩子，而不是一个被人生出来的明确有父母的孩子。 只能说造化弄人，就因为这样的阴错阳差，使得他们父子分离了几十年。 “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凌王一双眼睛充满了慈爱，还有难以掩饰的激动。 蒙渊被这样的眼神看得心里泛起波澜。难道这就是被父亲注视的感觉吗？这种感觉还真是奇怪，有点激动又有点不好意思。 “还好，我养母生不出孩子，为了不被婆家休掉，于是假装怀孕，当时我正好被养父捡回去，那里的人都以为我是他们的亲生孩子。”蒙渊缓缓的把蒙老太跟他说的事情说出来，也算是补上了凌王不知道的那些事情。 凌王唏嘘不已：“原来如此，怪不得护卫在当地找了那么久，都没有找到原来那里的人，把你当做了他们的亲生孩子。” 父子两时隔那么多年终于重逢，虽然两人心里都很激动，但平时从来没有来往过，说话间还是带着一丝陌生的感觉。 时间慢慢的过去，天就快要亮了，蒙渊记挂江渔儿，顺势提出告辞。 “天色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娘子还在家里等我。”蒙渊说道。 凌王看了看窗外，天边果然已经开始泛白，可是失踪那么久的儿子好不容易回到身边，他还是有些舍不得，犹犹豫豫的说道：“要不我派人去将军府说一声吧，你就别回去了。” 蒙渊摇头：“我们的身份摆在这里，最好不要让别人知道，尤其是皇上，他对我们都不放心，若是被他查出来我们之间的渊源，怕是又会是一场祸事。” 这句话很实在，实在的有些残酷，明明父子俩已经重逢，却又因为头顶上的那座大山而不能真正相认，甚至连父子关系都要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小心翼翼的掩藏，这种感觉不可为不憋屈。 凌王忍了又忍，还是没有忍住：“草......” 蒙渊笑了：“没关系，我身手不错，以后我会常来看你。”说着，似乎想起了什么，复言：“我希望下次回来的时候可以看到我娘，听说她身体不好被你送到道观修养。” 凌王等那些事情在京城可不算什么秘密，基本上经常来往京城的人都能知道一二，这其中当然也包括凌王妃。 据说王爷和王菲也曾经有一段甜蜜的过往，但是王爷实在太过花心了一些，先后死去了几个孩子之后，王爷就渐渐的疏远了王妃，隔三差五就会从外面带回去女人。 王妃伤心欲绝，身体渐渐的虚弱下来，最后来了个眼不见为净直接搬到道观里面居住，从此再也没有下来过。 蒙渊在见过凌王之前，对这样的传闻自然也是深信不疑的，可是现在他却觉得这可能是凌王的计谋，或许王菲搬到道观里面居住也是计谋之一。 凌王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传闻倒不是没有可取之处，王妃的身体确实大不如前了，道观的环境比较清静，适合修养身体。” “我娘的身体怎么了？”蒙渊担心的问道。 第三百一十八章 辞官 “自从你被护卫弄丢之后，她实在太过伤心，就一直断断续续的生病，没有好过。”凌王叹了一口气，其实他和王妃之间的感情是非常好的，如果不是为了麻痹皇帝的耳目，他是绝对不可能往家里带那么多的女人。 “那......等我得空了，我一定带着娘子去看看她。”蒙渊心里也感觉有些不好受，觉得是因为自己才会让王妃生病，如此说道。 “臭小子，有了娘就忘了爹吗？你怎么不说要带着媳妇儿来看看我呢？”凌王笑骂了他一句，就和天下所有的父亲面对孩子时一样的态度。 因为这一句戏言，两个人之间的陌生感觉荡然无存。 蒙渊又和凌王说了两句，便戴上面巾，从窗户口一跃而出，眨眼间消失在了凌王府。 将军府。 江渔儿早就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她时不时的看看窗户，可惜窗户一点动静都没有，这让她很不安。 不是说很快就可以回来吗？这都一夜过去了，怎么还不见踪影？难道事情跟他们猜想的完全不同？难道那块玉佩并不是凌王的，而是凌王仇人的？ 各种思绪占据了头脑，再加上一夜未睡，江渔儿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感觉自己的脑子好像要爆炸了一样。 “娘子，你怎么还没睡？”就在江渔儿闭着眼睛由太阳穴的时候，蒙渊的声音终于响起。 江渔儿惊喜的睁开眼睛，看到蒙渊全须全尾的站在她面前，身上一点伤口都没有，惊喜道：“你可算是回来了，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情呢。” 蒙渊笑着把脸上的面巾拿下来：“我能出什么事情？你相公我身手好的很，即便是凌王府，也能让我任意来去自如。” 江渔儿紧绷的那颗心终于缓缓的落回了原位，闻言白了他一眼：“相公，我发现这些年来你其他的没见有多厉害，脸皮倒是厚了不少，夸自己的时候能不能稍微收敛一点，你都不会脸红的吗？” “我曾经记得娘子说过，厉害就是厉害，不可过分谦虚，我这也是实话实说嘛，你说对吧？”蒙渊嘿嘿一笑，上前抱住江渔儿。 江渔儿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弄懵了一下，却也没有推开他，只是嘴上不饶人的嘟囔了一句：“你说你厉害，如今不还是要抱着我吗？我可没有听说过哪个武林高手对自家娘子还如此依恋的，也不怕被人看了笑话。” “他们要笑就任由他们笑去，你是我娘子是我放在心尖上的人，我不依恋你还能依恋谁呀。”蒙渊说的那叫一个理直气壮，连一丝犹豫都没有。 江渔儿被这一句情话撩得心花怒放，以前她还会觉得蒙渊在对待感情问题的时候太过木讷，现在可办点不会这样觉得了。 试问，一个真正木讷的人，又怎么可能情话张口就来呢？ “行了，贫嘴的话还是留到以后再说吧，你赶紧说说今天晚上去凌王府的事情，那块玉佩到底是不是他的，你是不是......”江渔儿轻轻的推了他一下，赶紧把歪掉的话题拉扯回来。 蒙渊却没有顺着这股力道放开她，反而抱着她坐到了床榻边上，把今晚发生的事情缓缓道来。 其实他们两个对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早就已经有了猜测，所以江渔儿听他说的时候并没有怎么惊讶，反而有了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相公，既然已经确定你就是凌王的孩子，接下来你们又是如何打算的？认亲还是把这层关系隐瞒下来？”江渔儿顺口问了一句，但是问出口之后又想到了他们之前的猜测，顿时沉默了下来。 这段关系，根本就不是他们能够隐瞒下来的，皇上始终不放心蒙渊，他的身边一直都有皇上的耳目存在，所以他去找过百事通问玉佩的事情，最晚明天或者后天皇上就能知道了。 而几十年前凌王隐瞒自己最后出生的那个孩子的事情，皇帝也是知道的，两者稍微联系一下，两人之间的关系就会在皇帝面前曝光。 江渔儿担心的看了他一眼：“皇帝本来就已经很不放心你了，再加上一个凌王，你说他会不会直接对你动手？” 蒙渊摇头：“不会，我的威望高，哪怕是为了安定明星，他也不会对我动手的，但这是明面上的事情，暗地里他会不会派人来杀我，我还不知道。” 原本这些事情他是不想告诉江渔儿的，但是江渔儿已经知道了凌王和他的关系，以她的聪慧，自己都能猜到这其中的凶险。 与其让她自己脑补，还不如直接把利害关系说出来。 “你之前不是说要去辞官吗？要不你这两天就去吧，我看皇上之前动你的那几个兄弟的时候都是派他们去边关的，可是你打仗那么厉害，皇上一定不会用这个法子来对付你，我觉得你只要主动向皇上表现出你的无害，他应该也不会做的那么绝。”江渔儿皱着眉，深思半晌，才说出这么一个可行的法子来。 她说的其实非常有道理，凌王那几个孩子之所以会被皇上派去边关，就是因为他们自己身手不好，对打仗又一窍不通，皇上只要在里面稍微动一些手脚就能让他们有去无回。 可是蒙渊不同，他们就是靠军功一点一点爬到如今的位置上的，根本就不怕打仗，所以皇上之前的法子在他这里是行不通的。 到时候蒙渊只要主动辞官，皇上在短时间内绝对不可能动他，要是他刚一辞官就死在了路上，那不是明摆着有鬼吗？皇上可不会下这么一步臭棋，让天下的有才之士寒心。 蒙渊和江渔儿越想越觉得这个办法可行，蒙渊连睡觉都顾不上，直接去了书房，草拟了一份辞官奏折出来，打算在上朝的时候直接递上去。 到时候皇上问起来，他就大大方方的承认自己和凌王之间的关系，先皇上一步挑明，到时候皇上就是再想除掉他，也不可能动手了，毕竟皇上是这天下最要脸的人。 第三百一十九章 忌惮 有的时候主动往往比被动要更加来的好一些，因为这样的话，主动权就掌握在了他们的手上，到时候皇上想要做什么，肯定要顾虑到天下百姓的想法。 皇上是天下之主没有错，但就算他的权力再大，也不能冒天下之不为，去杀死一个拥有皇家血脉的有功之臣吧？ 以退为进，真是一步绝妙的好棋。 上朝的时间很快就到了，蒙渊都没有合眼一下，就带着自己刚刚写好还冒着热乎劲儿的奏折，走出了将军府，加入到上朝的人流中。 “这不是蒙将军吗？他居然也有事上奏？”蒙渊的脸是大家比较熟悉的，不过他平时最是低调，即便是去上场也从来不发一言，今日看着他带着奏折上场，大家都表示很震惊。 蒙渊的感官非常敏锐，大家对他的目光，他自然有感觉，但他已经很习惯这样的目光，一点其他的感觉都没有，骑在高头大马上，目视前方，脑子里却不停的打着待会上场之后要说的草稿。 嗯......虽然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皇上应该不会说什么，但那也要看说话的技巧，不是主要是哪一句话说的不对，让皇上当场记恨，他打算来个秋后算账，那他可就糟糕了。 说话也是一门艺术，这句话是江渔儿说的，蒙渊在此时此刻深以为然甚至有一种想要调转马头回去跟江渔儿请教的冲动。 很快他们所有人都聚集在了皇宫门口，等到了上朝时间，宫门打开，他们鱼贯而入。 “有事上奏，无事退朝。”皇上往龙椅上一坐，身边大太监尖着嗓子喊到。 最近没有外敌环伺，内里也国泰民安，更没有什么著名的江洋大道流窜作案是罕见的和平之象，已经有很多天，都没有人拿着奏着上朝了，皇上往那里一坐也只是意思意思，只等着走一遍过场就回后宫补眠。 蒙渊就在所有人都低头沉默不语的时候，走到了过道上，半跪下来：“陛下，微臣有事启奏。” 皇上慵懒的抬了一下眼皮，发现说话的人是蒙渊，稍微打起了一点精神：“蒙将军所奏何事？” “陛下，臣想要辞官，还望陛下恩准。”蒙渊单刀直入。 什么！吃惊的人不只是皇上，更有所有在场的文武百官，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蒙渊几年都没有带着奏折来上朝，一带就是自己辞官的奏折，可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蒙将军，你如今年不过三十，正是年富力壮为国分忧之时，为何突然要辞官？”因为这次的事情实在太突然了，便是连皇上也不能在短短时间内就想明白这件事情背后的原因。 虽然他确实派了耳目在蒙渊和凌王身边，但是现在可不是后世，相隔千万里也能用一个电话在一瞬间建立联系传递消息，这里可是传递消息相对缓慢落后的古代，那些耳目要把消息传给皇上至少需要三天的时间，可是蒙渊昨天才见了百事通，紧接着晚上就去找了凌王，半点没有给皇上留时间。 “陛下厚爱，微臣心中感激，但微臣找到了亲生父亲，分离了几十年，微臣不忍父母再空等，还望陛下允许。”一句话，石破天惊，炸的所有人都有那么一点懵逼。 这……不是说蒙渊是个农家子吗？怎么突然又冒出来刚刚找到的亲生父母了？什么情况啊这是？ 皇上也是一头雾水，但看蒙渊脸上的神色非常郑重，对权势地位半点不留恋的模样，他却是有些犯难了。 蒙渊此人，他其实是很看重的，因为他打仗确实有一手，不管是怎样的敌人，他都能很快的找到对方的弱点，然后针对性打击，用最小的损失为殷朝带来胜利。 这样一个能征善战的将军，如果能够常震军中，即便不在边关，对那些虎视眈眈的外邦也能起到震慑作用。 可一旦蒙渊辞官，就此消失在殷朝的朝廷中，那些外邦没有人威慑，久而久之自然会生出不臣之心。 这也是为什么皇上明明对蒙渊带走殷朔的事情那么不满，却还是忍了下来，继续封蒙渊为护国大将军的原因。 他站起来，关切的说：“蒙将军若是想要和父母共叙天伦，朕放你一个长假吧，好好的和失散多年的父母相处相处，只是这辞官之事，将军还是要三思啊。” “陛下厚爱，微臣本不应辞，只是……”蒙渊话说一半，又猛的停住，皇上立马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于是使眼色给身边的大太监。 大太监看了一辈子的眼色，对于皇上的每个眼神所表达的意思都能猜透，当即上前一步，尖着嗓子宣布：“退朝。” 文武百官：“……”不是啊，蒙渊还没说是为什么呢，怎么就退朝了？好歹也等他们把话听完吧？ 热衷吃瓜的朝臣心里微微有些遗憾，但却不敢再继续逗留，碍皇上的眼，只得压下好奇，随着人流离开皇宫。 蒙渊随皇上来到御书房，大太监站在门口，屏退了所有的人，蒙渊这才道：“陛下，微臣的生父是凌王，开国圣君曾言，皇室子弟不可掌兵，还望陛下允许微臣辞官。” 一句话，炸的皇上彻底懵逼了。 蒙渊的生父居然是凌王？这是在开玩笑吧？蒙渊被拘在京城三年多，他们俩可是半句话都没有说过，什么时候认了亲的？ 皇上就是心脏再健康，这个时候都有那么一丢丢的承受不来。无关其他，实在是这个消息太劲爆了一些。 蒙渊紧接着把昨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包括昨天晚上和凌王的见面，不过他隐瞒了凌王真正的性情，只说自己闯进去的时候凌王正温香软玉在怀，要不是他有玉佩在手，身手又好，说不定就直接死在凌王府了。 皇上有没有怀疑不好说，但是听了蒙渊的话之后，他就没有再挽留过蒙渊，显然是对蒙渊现在的身份有多忌惮的。 第三百二十章 辞官理由？ 就像蒙渊说的那样，开国圣君曾经说过，皇室子弟不可掌兵，防备的就是同样有皇家血脉的人有了兵权之后犯上作乱，给殷朝带来兵祸，之前凌王的几个孩子被派去边关，那也是做的监军之类的工作，而不是直接做一军主帅的。 “既然如此，朕也不便再留你，但是你要记住，你始终是殷朝的百姓，曾经的护国大将军， 从皇宫里出来之后，蒙渊猛的松了一口气。 那些话，他不知道在心里过了多少遍，才能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说出来，才能让皇上相信他是真的为了开国圣君的那句话，才辞官的。 但既然开国圣君确实说过这句话，他这里理由摆出来，不管皇上信不信，至少表面上是相信了的。 这就够了，只要能够取得表面的信任，再加上他这次辞官的理由已经在朝堂上点明，很快民间就会知道凌王是他的父亲，那么多双眼睛都看着这件事情，皇上短时间内是不可能动手的。 回府之后，江渔儿刚睡下没多久，沉睡的脸上还带着疲倦，蒙渊只是走近看了一言，就轻手轻脚的离开了。 看来凌王和他的关系，对于江渔儿来说，也是一种煎熬，不然的话也不会在睡着之后，还紧皱着眉头，一副苦恼模样了。 也是，自己明明是个男人，却总是会给她带来烦恼，令她不能安安心心的过日子，看来自己这个相公当的实在是失败极了。 “夫人还在睡觉，你们动作轻一点，不可吵醒她。”蒙渊吩咐在门口听吩咐的婢女，又让洒扫的下人们都小声一点，在这些下人的眼中，蒙渊对江渔儿可真是体贴的不能再体贴了。 试问，谁家的媳妇不需要早起立规矩，伺候公婆？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怕是早就被婆婆嫌弃，相公数落了，可是将军大人居然一点不生气，反而还要求他们动作小一点，能够让夫人睡的更好一些。 夫人可真是好福气啊，能得将军大人如此对待。 不过这样的福气可不是他们能羡慕的，将军和夫人之间的感情，那可是针插不入水泼不进的，他们这些小人物还是好好想想怎么讨好夫人，给自己划拉一些好处，比较实在。 等江渔儿睡醒过来已经是下午的时候，精力旺盛的平安早就已经找了她好几次，但是有蒙渊的命令在，严妈妈也不敢抱着平安过来，只得哄着这个小祖宗，不让他过来打扰。 “夫人醒了？将军说了，夫人若是还觉得身上疲累，再睡一会儿也是使得的。”这次进来伺候的人是香兰，她在美容院里忙了那么久，美容院终于已经步入了正轨，里面的美容师个个都是心向着她们的心腹，在1楼做导购的服务员也都锻炼了出来，还有在府里实验室里配置护肤产品的那些姑娘，一个个也都上手了，香兰现在并不需要从早到晚都呆在美容院里面。 青桃和香兰虽然各自手上都有着一家铺子在管理，但是这两个铺子都已经走上了正轨，平时即便没有她们在，也不会闹出乱子来，所以两个人约定个子抽出半天的时间来伺候江渔儿，一个早上过来，另一个就下午过来，总之江渔儿身边时时刻刻都会有一个在伺候。 “不睡了，白日里若是睡得多了，怕是精神更加不济，还是等到入夜了再睡吧。对了，今日相公可回来过？”睡的时间长了，太阳穴突突的跳，让人感觉很不舒服。 江渔儿此刻就感觉身上哪哪都不得劲儿，两只手不停的揉着太阳穴，想要缓解一二。 香兰连忙放下手上的洗漱用品，走到江渔儿身后，伸出手来代替她，轻重适度的按捏起来。 她果然是个手巧的，不管是角度还是力道都恰到好处，不过一会儿，江渔儿就感觉自己头昏脑胀的症状轻了不少。 “行了松手吧，你如今手上管着那么大一个铺子本就辛苦了，回到府里就好好放松一些，像是这些活交给别人也是可以的。”江渔儿说道。 香兰抿嘴一笑：“如今铺子里一切都好，需要奴婢操心的地方少了许多，奴婢身上的担子自然也就轻了，也就没什么可以劳累的。对了，今日下朝之后将军回来过一趟，不过那个时候夫人正睡着，将军心疼夫人，不让人过来叫呢。” 她本来说起这些，只是想要打趣江渔儿和蒙渊感情好，哪想到江渔儿听了之后脸上露出担心的神色。 别人不懂蒙渊，她不会不懂，蒙渊即便如今被居在京城里面，每日工作范围只是训练新兵而已，也没有一日懈怠过，下朝之后都是直奔军营而去，等到训练结束才会架着马回府。 可今日他一反常态，下朝之后居然没有直奔军营，而是直接回了家里，今日上朝必定不同寻常。 看来，蒙渊已经把他和凌王的关系说了，说不定那分辞官的奏折也已经递上去了。 只是不知道皇上当时是个什么态度。 这样一想，屁股就更加坐不住了，连带着香兰刚刚端进来的糕点，都没有了吃的心情。 “相公如今人在何处？”江渔儿按下心中的焦虑，尽量平静的问。 香兰诧异的看了江渔儿一眼：“将军自然是在军营里。对了，将军在离开前曾说，若是夫人醒来后问起他的行踪，叫奴婢跟夫人说一声一切等将军回来之后再说。” 有了这句话，心里就跟吃了定心丸一样，再多的焦虑也都被抚平了。江渔儿想，她可能是受到了后世那些小说的荼毒，总是把事情想的太不简单，说不定这一次情况根本就没有她想的那么糟糕呢？ 如此想着，看着眼前的糕点，终于有了几分胃口，勉强吃下了几个之后，府里的管家来报。 “夫人，安王殿下来了。” “请他进来！”江渔儿放下糕点，直接转移阵地来到书房。 殷朔进了书房，等左右下人都离开之后，终于憋不住了，问道：“蒙将军为何今日上朝的时候，突然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说要辞官？其中缘由夫人可知道一二？” 第三百二十一章 男人的蜕变 难不成是蒙渊不满意自己被皇上拘在京城那么多年？可这也太扯淡了吧？都整了那么多年了，总不可能突然就爆发了吧？ 比起这个理由，他更相信还有一些别的他不知道的东西掺杂在其中，这才导致蒙渊下了这么一个决定。 江渔儿勉强自己挤出一抹笑来：“你先不要着急，他回来的时候我正在睡觉，等我醒来他又去了军营，我连上朝的时候到底发生了都不知道。” 如果是以前，江渔儿怕是已经把昨天他们两个商量的事情都告诉殷朔了，这是他们养出来的孩子，也是皇宫里跟他们最亲近的孩子，他们是不会在这些事情上隐瞒他的。 但是，如今凌王已经成了蒙渊生物学上的父亲，即便两个人从没有在一起相处过哪怕一天，依旧改变不了他们是父子的关系，在别人的眼泪他们两个是这世上最亲密的人。 江渔儿赌不起，她也不敢把自己家人的性命都押上，去赌殷朔对他们的态度。 皇家无亲情，这个概念几乎刻在江渔儿的灵魂里。 殷朔心里还在思考蒙渊这么做背后的含义，于是乎略了江渔儿嘴角笑容的勉强，还有眼神中的纠结。 “我总觉得这件事的背后不简单，可是事情发生的实在太突然了，在那之前几乎连一点预兆都没有。夫人，将军在今天之前，可有对你说过什么奇怪的话？” 殷朔想了想，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一个人知道蒙渊的全部，那一定就是江渔儿，那是抬起头来询问她。 江渔儿慌忙的收回目光，扯了扯嘴角：“那你知道我在生平安的时候出了什么事情，他如今每天不是训练新兵，就是忙着抓那个对我不利的人，我确实不知道为什么要辞官。” “辞官可不是一件小事，听说在场的文武百官都惊呆了，便是连父皇都有那么一瞬间的愕然，并没有当场同意，夫人可要好好的劝劝将军，莫有意气行事。”殷朔着急的说道。 江渔儿微微低头：“阿朔，你是知道我的，其实我不喜欢他当官，也不喜欢待在京城，如果他真的辞官了，我绝对不会反对。说到底，我们俩最舍不得的人就是你和灵儿，可是如今你也慢慢大了，行事也已经有了章法，据我所知，背后支持你的人也不少，你已经不再是那个无依无靠的阿朔，我们没什么好不放心的。” 只要凌王是蒙渊的父亲，他的辞官那就是本上定定的事情，皇上绝对不可能不同意，所以江渔儿男女之间已经有了离开的意思，更有劝殷朔不要太在意的意思。 殷朔瞪大了眼睛：“夫人，难道你和将军真的决定离开京城了？” 江渔儿默默的挪开视线：“这个我也不清楚，但是不管相公做什么决定，我都是支持他的。” 殷朔见江渔儿确实好像不知道的样子，叹了一口气，离开了将军府。 到了晚上，蒙渊终于忙完回来了，江渔儿等不及让他吃饱，直接拽着他去了书房。 “今日上朝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阿朔下午的时候来过我们这里，他说你已经正式跟皇上递交了此官的奏折，不过皇上并没有批，后来皇上又单独的召见你。”江渔儿一颗星已经吊在半空中一天，一直没有下来，没有听到他说一切无碍，她这颗心是怎么都不会归位了。 蒙渊轻轻的拥抱她，下巴搁在江渔儿的发顶，两个人之间的姿势亲密无间。 “娘子，我把我和凌王的关系，直接告诉皇上了。”蒙渊轻轻的说。 江渔儿被吓了好大一跳，要不是蒙渊抱着她，她估计能直接跳起来：“什么？！你直接说了？你不是说皇上一直在监视疑心凌王吗？你把你们之间的关系告诉了皇上，万一他对你下手呢？” 不是说这件事情从长计议吗？不是说先提辞官的事情吗？怎么突然就变成了把所有的话都说了出来？ “娘子，你先不要激动，听我说完好吗？”蒙渊轻声安慰，把自己的打算说出来：“我是这样想的，这件事情就算我不说，皇上迟早也会得到消息。可是这样一来主动的变成了皇上，我们就变成了被动的。” 江渔儿认同的点头，确实如此，一旦这件事情通过别人皇上的耳朵里，他们就站在了被动的位置上。 “可如果我主动把这件事情和盘托出，皇上或许也会因此疑心我，但是这份疑心却会因为这一份主动而被压到最低。而且开国圣君曾经说过，皇室子弟，不可掌兵，我被皇上单独召见的时候，就直接把这个理由丢了出来，不管皇上之后会不会疑心我，但是那个时候的我在皇上也应该算是一个为君分忧的臣子吧？”蒙渊低低一笑，轻描淡写的说出了自己算计皇上的过程。 “娘子，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我其实也有自己的算计，皇上想要我这条命怕是不容易。我记得娘子曾经跟我说过，这世上最伤人的是舆论，最不可忽视的也是舆论，如果我派人把我和凌王之间的关系宣传的街知巷闻，再把当年我那几个兄长的死因宣传一遍，你觉得皇上还会动我吗？” 这一天来他确实一直待在军营里跟另外一个将军交接，但是这不代表他什么努力都没有做。 他的手底下本就有一些见不得光的势力，这些人平时做的也都是收集情报的事情，让他们去散布一些消息，那是再简单不过的，就算皇上后来知道了这件事情调查起来，也绝不可能查出什么蛛丝马迹。 江渔儿听着蒙渊轻描淡写的地下一条条针对皇上的计谋，顿时觉得安心极了。 原来，他之所以在今天把一切都告诉皇上，不是一时冲动，而是心里有了计较。 原来，这个曾经木纳不善言辞的男人，如今已经完成蜕变，成为了一个可靠的人，可以站在她的面前，为她遮风挡雨。 第三百二十二章 坊间流言 这种感觉，很陌生又很安心，就好像不管未来会发生什么，都会有一个人成为她面前的高山。 “娘子，你要相信我，我做这一切之前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我是绝对不可能拿你和平安去冒险。”蒙渊说完自己的计划之后并没有听到江渔儿说话，还以为她恼了他，着急的解释。 “我相信你，”江渔儿突然坚定的说，打断了蒙渊的解释：“相公，我相信你在做决定之前已经深思熟虑过。所以你尽管放心的去做，放手去做，我和平安会在家里等你。” 不管旁人在说多少遍相信他，都抵不上江渔儿的一句相信。蒙渊感觉心里热热的，钢铁一般的身体也在微微的颤抖。 他不需要别人相信他，只需要江渔儿相信他，他便敢和一切为敌！ 时间匆匆而过，皇上派到蒙渊身边的耳目终于带了消息回来，消息内容和蒙渊说的别无二致。 “那个百事通你带回来没有？”皇上沉着脸问道。 “回陛下，人如今就在天牢里关着。”底下的人道。 他当然会派人去审问，这件事情的原委他一定要弄清楚。不是说那个孩子生出来之后就死了吗？为什么如今还活着？ 难道凌王当时是在愚弄他？皇上眯了眯眼睛，眼神中透着一股杀气。敢愚弄他，凌王怕是不想要他自己这条小命了吧。 手掌天下万民的生杀大权那么久，皇上早就已经养成了唯我独尊的性格，绝不允许有人愚弄他，欺骗他。 耳目退下去之后，空旷的御书房突然凭空出现了一个人，此人穿着一身黑色的盔甲，除了一双眼睛露在外面之外，其他的都被包裹在盔甲之下。 这就是神秘莫测的黑甲军，只听命于皇上，其他的无论是谁都没有资格命令他们。 黑甲军实在太过神秘，甚至有很多人连这只队伍的存在都不知道。他们行走于黑暗之中，以十二天干为名，虽然只有十二个人，但是这十二个人就像人形兵器，他们不怕痛不怕死，只要能够完成皇上的命令什么都可以付出，这就是这支队伍最可怕的地方。 “子，去查一查这件事的真实性，再查一查当年凌王孩子的真相，别再叫朕失望。”皇上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子微微点了点头，转眼之间又消失在御书房。 当年凌王隐瞒了王妃再度怀孕的消息，一切都做得非常隐秘，可是最后还是被皇上知道了，就是因为皇上的身后有黑甲军，当时皇上特别的关注凌王，直接派出黑甲军中的子和丑，让他们两个人同时监视凌王。 后来孩子的消息流出之后，凌王的孩子就“死亡”了，死亡的消息也是他们带给皇上的。 皇上特别的相信他们，既然他们说孩子已经死了，皇上自然没有怀疑，高枕无忧到现在，结果发现当年的那个孩子并没有死，如今已经成为殷朝不可或缺的一个人。 这让皇上如何不愤怒，如果连他手下的黑甲军都被欺骗了，那就说明凌王绝对没有看上去的那么草包。 一个时辰后，子带着从百事通那里拷问来的消息，面见了皇上。 黑甲军在拷问犯人上是很有自己的一套的，几乎没有人能够当着他们的面撒谎。 “凌王那里呢？虽然已经过了那么多年，当年的人总不可能全都被处理干净了吧？把这些人找出来带过来见朕。” ...... 如今的京城表面上虽然非常的和平，但其实暗地里已经风起云涌，不知道什么时候这股风就会彻底的席卷京城。 “听说了吗？护国大将军居然是凌王的孩子，就那样一个闲散王爷，居然能够生得出护国大将军，这样的国之栋梁可真是令人难以置信。”茶馆最不缺的就是吃瓜群众，大家最喜欢的事情，就是点上一壶茶，和身边的朋友聊聊天，吹吹牛。 “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可能没听说，可是我总觉得有些不对，没听说过凌王还有这么一个孩子啊？而且还是王妃生的。” “这个我知道，这个我知道，你们难道忘了，当年凌王妃确实又生下了一个孩子，但是这个孩子没多久就死掉了。我听我一个亲戚说，那个孩子其实不是死掉了，而是被人特意调包了。” “调包？谁和凌王有那么大的仇，居然还特意把他的孩子调包了？” “那谁知道啊，听说凌王和护国大将军相认的时候哭得老惨了，后院里的那些小妾都劝不住，我估计这仇怨应该是小不了，那么多年的骨肉分离......啧啧啧，要是换成我，估计我吃人的心都有了。” “就你这样的泼皮无赖，要对付你直接在街上套个麻袋，揍你一顿不就得了，谁还费那个功夫呀。不过这个凌王那是真的惨，和王妃曾经也是恩爱了好长一段时间的，两个人生过几个孩子，可怜一个都没有活下来。” “听说都死在战场上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这样的对话可不是只在一家茶馆里发生，而是精神中所有的茶馆都在说这些事情。 就好像当年那么隐秘的事情，突然就被所有的人都知道了，消息传播的实在是太快太快，快得让人几乎来不及反应就已经被京城中所有的人知道了。 皇上勃然大怒：“查！快去查！这些消息到底为什么突然传了出去！” 虽然现在没有人把这些事情和凌王死在战场上的孩子联系在一起，但如果这个时候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一下的话，后果肯定不堪设想，说不定会引起新的乱局。 所以，他一定要查出这次在背后搅弄风云的人是谁！ 为了查出那个传出消息的人，他直接动用了半数以上的黑甲军，可即便是如此，这些传言就像传染性病毒一样以飞快的速度朝着其他城市蔓延，其他城市的茶馆里也已经有人在说起这些事情。 皇上顺风顺水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吃这么大的亏，他又不是傻子，在流言传出的第一天他就已经开始封锁了，可是背后的人实在狡猾，这次的事情又是冲着他来的，流言根本就控制不住。 第三百二十三章 背锅侠 “陛下，要不要查一查蒙渊和凌王？”子问道。 皇上摇了摇头：“应该不是他们，你可以查一查四皇子，他或许有这个嫌疑。” 不是说他没有怀疑过他们，但是这件事情本就跟他们脱不开关系，如果真的是他们把流言传出去的，实在有些不通情理。 毕竟，这件事情闹出来，大家最先开始怀疑的就是蒙渊和凌王两人，因此也只是把这样的念头在脑子里转了一圈，然后就把疑心放在了别人身上。 要是皇上的念头被蒙渊知道，他肯定是要笑死了，他之所以会如此安排，就是打量着灯下黑，把最不可能变成可能，从而把自己从这件事情里面摘出去。 没想到皇上那么配合，甚至连调查都还没有开始调查，就已经把他们从怀疑人的名单里面划去了。 反倒是四皇子，在家里禁足期间听说了这件事情，恨不得仰天长啸三声大喊，苍天有眼，蒙渊终于不再是那个完美无缺的护国大将军，他的身上终于有了可以被别人攻击的污点，简直连老天爷都在帮他。 他连忙亲手写了几封信，让自己身边最得信任的人带着去他最信任的朝臣家里，让他们在接下来的几天疯狂的攻击蒙渊。 这些朝臣算是四皇子的死忠，对他的话没有不听的，既然是皇子如此安排，他们肯定会按照他的吩咐对蒙渊各种落井下石各种污蔑，甚至还有人为了能够给蒙渊定罪，说他和凌王其实早在当兵之前就已经相认了，一直没有暴露出来，就是为了能够在军队里面有一席之地，好叫皇上离不开他们。 总之，朝野上下为了这些事情，几乎炒的面红耳赤，平日里自诩斯文的文官，一个个恨不得撸起袖子打上一架，威严的金銮殿，已经和菜市场没什么两样。 皇上自然没有任何表态的意思，但是那些吵闹着要给蒙渊定罪的朝臣，都是平日里和四皇子走得很近的那个，他们如今那么着急的上蹿下跳，自然也是受了四皇子的意思。 因此，皇上越发觉得市井流言就是四皇子派人宣扬出去的，表面上虽然对此事不闻不问，心里却对四皇子更加厌恶几分。 也正是因为皇上心里认定了这件事情是四皇子做的，所以在面对蒙渊的时候，反而宽容了几分，并没有江渔儿猜测的那样，对蒙渊各种疑心各种试探各种杀之而后快。 “可恶！不是说蒙渊是凌王的儿子吗？怎么奏折递上去，父皇竟然半点反应都没有？”殷行又在家里摔东西，本来以为这一次能够彻底的踩死蒙渊，谁知道那些奏折递上去，皇上就是连半句责备的话都没有。 殷行当然非常的生气，他甚至已经开始疑心那些听话的朝臣是不是对他有了二心。 “殿下，奏折确实是递上去了，里面的内容也全是按照您的要求写的，可是...可是也不知陛下有没有看，竟是连半句话都没有，着实让人想不明白。” 过来汇报的人也是满嘴的苦涩，苍天可鉴，那几位大人确实是用了心的，可就是没有半点音讯，这又能找谁说理呢？ 凌王从来不是个让皇上安心的闲散王爷，这一点很多人都知道，四皇子自然也不例外，他本来以为这件事情闹出来，足够让皇上对蒙渊不满，然后发作起来，结果折子都上了无数本，愣是一点水花都没有溅起来。 殷行气的不行，手里的杯子又变成了地上的碎片，发出好大一声动静，门外随时听候伺候的人忍不住心也跟着哆嗦了一下。 又是谁惹着殿下了，居然发了那么大的脾气？ 正好有个颜色娇艳的婢女前来讨好，听到里面的动静之后，就不敢再进来了。 “殿下，左右蒙渊已经递上了辞官的奏折，又流出了这样的流言，皇上即便再看重他，那也是不能再重用的了，如今当务之急，还是得重得圣宠才是。” 来人把几个朝臣的意思转达给了四皇子，他们会依靠四皇子，无非是看中四皇子的手段，还有当初皇上对他的重用，可如今半路杀出了一个安王，这一个个的心里忐忑不安，生怕自己压错了宝。 尤其是四皇子，如今也没有跟安王死磕，反而不停的找蒙渊的麻烦，如此本末倒置，更是令他们多了一份担心。 殷行眼中闪过一丝阴霾，他如何听不出，这些朝臣是在埋怨他多生枝节，觉得他不应该盯着蒙渊。 这些眼光短浅之人又知道什么，蒙渊和殷朔如此亲密，天生就是互相的依靠，如果不把蒙渊弄下来，他的至尊之路便又要多一只拦路虎。 可惜那些目光短浅的朝臣压根就看不到这一点，只一味的叫他夺得圣宠，可身为皇上，最拿手的便是两相平衡，又怎么可能在这个结果眼上对他偏爱呢？ “殿下，大人们还有话说，言小姐已经及笄一年，二八芳龄却仍旧不肯议亲，已经快成一个老姑娘了，殿下不妨娶了她，手中也好多一个筹码。” “那是本殿下想娶就能娶的吗？言芝兰虽然将一颗真心托福在本殿下，可是她爹是个老狐狸，没那么容易松口。”殷行说起这个，心情又恶劣了好几分。 好几年前他就设计了一出英雄救美，把言芝兰的心死死地抓住了，当时他就想上门提亲来着，可是她的父亲却是个老顽固，半点情面都不讲，直接拒绝了他的提亲。 殷行当时就怒了，可是因为身边跟着言芝兰，不想把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形象破坏掉，于是又隐忍了下来，只一味的做出深情的模样，把言芝兰迷的不行。 父女俩为了这桩婚事别苗头，已经有三年多，直到如今都还没有个定论。 李大人当然不会答应这门婚事，他是朝堂之上赫赫有名的清流，是最忠心与皇上的纯臣，如果把自己的女儿交给皇上的儿子，不管他再怎么表忠心，在别人的眼里，他都是被打上了四皇子标签的人。 之后，无论他在如何用心的做事办差，怕是都不能让皇上真正的放心了。 第三百二十四章 陷入爱情的女人 “来人，去准备一份礼物，送到言芝兰的手里去。”殷行虽然对言大人还是有诸多抱怨，可这件事情事关他的前程，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再努力一把。 左右言芝兰如今年纪已经大了，今年若是再不能定下亲事，怕是就要成为京城的笑柄。 他还就不信了，言大人难道宁愿自己的女儿成为京城的笑柄，也要拦着不嫁给他不成？ 不就是比谁能够坚持下去吗？三年的时间都等下来了，也不差这段时间。 另一边，殷行派去的人把他准备好的礼物送到了言家，言大人一听说这份礼物来自四皇子，一张老脸顿时拉的老长，连门都没有让进，直接在门口就拒绝了。 “殿下的好意，下官心领，但是小女是个待字闺中的清白姑娘，不方便接受外男的礼物，还请小哥把礼物带回去。”言大人直接给四皇子打上外男的标签，就差明晃晃的说他不同意这么亲事了。 “这......言大人，小人只是个在殿下/身边办差的人，殿下怎么说小人就怎么做，这份礼物要是没有送到言小姐的手上，怕是殿下就要怪罪小人办事不力了。还望大人能够可怜可怜小人，收下这份礼物。”来人也是个机灵的，直接卖起了惨，一心只盼着这份礼物能被收进去，他也好回去交差。 言大人差点喷出一口老血，他若是可怜了这个小四，那又有谁会来可怜他？只要这份礼物进了他们家的门，他敢保证这件事情隔日就会被宣扬的，全京城都知道，到时候她女儿的名声，可就真的臭了。 不管小厮怎么说，言大人就是站在门口不让他进来，他手上递出来的礼物也半点不肯沾手，就怕让人瞧见了生出误会，以后无论怎么解释都解释不清。 言芝兰得了身边贴身丫鬟的禀报，不过奶妈苦口婆心的劝告，直接从后宅闯到了前门，美目含泪，伸手便要去拿那份礼物。 “我不是叫你好好的在后宅呆着吗？”言大人看到自家女儿出现，脸上的表情比刚才还要臭。 “爹......是不是殿下给我送来的礼物？”言芝兰略带期盼的看着言大人。 言大人差点气死，感情自家女儿还惦记着那个好心的四皇子？他连忙给追上来的奶妈递眼神，让她赶紧带着言芝兰下去，可是言芝兰哪里还肯再听他的，倔强的站在那里不肯回去，非要言大人的准话。 门口来送礼的小厮突然开口：“言小姐，小人是四皇子殿下/身边的，定下心里记挂着小姐，特意为小人给小姐带来了礼物。” 言芝兰喜出望外：“原来殿下还记得我，我还以为殿下没有我这个人了。” “殿下当然是惦记着小姐的，只是殿下如今被陛下禁足，在家不得出门，这才没有来看小姐。” “够了！”两个人就这样当着他的面堂而皇之的交换消息，是当他是死人吗？ “兰儿，听为父的话，赶紧回去，这里的事情为父自有主张，你一个还没出阁的姑娘，莫要叫人看笑话，坏了名声。”言大人苦口婆心的劝着，一边给奶妈使眼色，那么多人只顾着看着，都是死人吗？还不赶紧将小姐带下去。 奶妈连忙上来拉扯，言芝兰只是一个没经过风浪的闺阁女子，手上一点力气都没有，如何会是奶妈的对手，再怎么眼巴巴的不肯走，最后还是被拖走了。 至于门口的小厮，言大人那是半点好脸色都没有给，当着他的面传递消息，他没直接叫来护卫把人打出去就已经是很给四皇子面子了。 小厮看着紧闭的大门摸了摸鼻子，只得回去复命。 言大人关上门之后，还是觉得咽不下心里的那口气，来到言芝兰闺房外。 此时，言芝兰还在房间里闹着要出来。 “我命令你们放开我！殿下派人来找我了，还给我带了礼物。奶妈，我求求你放我出去好不好。”言芝兰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千金小姐，压根就无法挣脱奶妈和贴身丫头，正可怜兮兮的卖惨。 奶妈不为所动：“小姐还是待在房间里比较好，您如今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名声大过天，怎可随意接受外男的礼物？” “那不是外人，殿下说过要娶我的，他三年前就说过了，只要爹爹肯点头，殿下一定会马上派人上门求亲的。”言芝兰固执的说道。 “孽障！为了一个男人，难道你连爹都不要了吗？”言大人已经听不下去了，直接推门而入，脸上写满了愤怒：“四皇子求亲，本就是不安好心，你怎么就是看不明白呢？” 言芝兰咬了咬唇：“爹，你肯定是误会殿下了，殿下是真心实意的喜欢女儿，不然的话，为什么过了三年他还会给女儿送东西呢？” “你糊涂啊，曾经的四皇子独得圣宠，那个时候他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一个眼神，有的是人准备好一切巴巴的送上去。可是现在，朝堂之上有一个安王分走了皇上的圣宠，安王的身后又有护国大将军的支持，他自然着急想要找一个能够帮助他的人去支持他，他说要娶你，最终的目的也无非就是让我支持他，难道连这一点你都看不透吗？” 言大人心累无比，他是清流文官，最重视的就是子女的教养问题，本以为自己把儿女教养的很好，却不成想竟然教出了这样一个东西，连那么明显的算计都看不出来。 言芝兰眨了眨眼睛，倔强的说：“爹，你一定是误会殿下了，殿下绝不是这样的人，他曾说过的，他想要娶我，只是因为心悦于我。” 陷入爱情的谎言的女人就是那么盲目，即便把一切都摊开来讲，她仍旧听不进去。或者说，她其实也能够明白这些道理，只是一颗真心已经付出去了，便再也不肯回头。 言大人猛的一挥袖子：“总之，我绝对不会把你嫁给四皇子殿下，你就趁早死了这份心吧！” 第三百二十五章 情根深种 一场父女之间的对话就这样结束了。 然后这件事情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京城，几乎每条大街小巷都有讨论的人。 “听说四皇子对言家的小姐情根深种，特意派了身边的小厮去送礼，指明了要送给言家的小姐，结果言大人听说了这件事，巴巴的跑出来，对着来人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那个小厮愣是连大门都没进去，就被打发了出来。” “可不是嘛，言大人打发那个小厮的时候，言小姐听说就站在他的身边，泪眼朦胧的，特别舍不得，你说大人又是何必呢，四皇子好歹也是皇上曾经最宠爱的儿子，身份上也是匹配得上的，为何就不允了这门亲事。” 那些整日里辛苦的讨生活的百姓，平时也没有钱去做其他的消遣，最爱的不就是这些八卦吗？这些事情通过他们的传播，哪怕只是一件小事传着传着，最后也变成了人尽皆知的大事，连江渔儿这种关起门来安安心心在家里带孩子的人，最后也都听说了。 “这门婚事闹了有三年多，怎么还没有个定论？”江渔儿诧异的问地问。 蒙渊笑了笑：“哪里会有什么定论，言大人心中装着乾坤，四皇子的目的一猜一个准，明知道那就是个火坑，他怎么可能还会叫自己的女儿跳进去呢？但是他在皇上面前确实得脸，朝堂之上跟他一样得脸的大臣不多了，四皇子如何肯放过呢。” 也就是说，一个死活要娶，一个死活不允，只要没达到自己的目的，这件事情就不算完。 这是要拉着对方死磕的节奏啊，江渔儿有点闹，不明白四皇子这样做的目的。 “既然他的目的已经被看透了，为什么还要巴巴的上去提亲？”江渔儿有点闹不明白这个问题，如果换成她，她肯定是不好意思，在明知道对方知道自己的目的的情况下，还坚持不懈的上去提亲。 “所以啊，你只能做我的娘子，却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皇子。”蒙渊笑着摸了摸江渔儿的脸颊，难得开了一句玩笑。 想要成大事，那就得舍下脸，从古至今成功的人那脸皮都是厚的，跟城墙一样的，没有这样的脸皮，如何成大事呢？ “他是吃准了言芝兰心里装着他，除了他之外，谁都不愿意嫁，只要有这个筹码在手，最后那个熬不下去的人就绝对不会是他。别忘了，言芝兰如今已经十六岁，今年若是再不定亲，就不会变成一个老姑娘。”蒙渊勾了勾唇，目光悠悠的落在窗外，让人看不清里面隐藏着怎样的情绪。 为了自己的目的，殷行哪怕知道言芝兰如今年岁已经大了，却依旧毫不掩饰的对身边的人表达出自己要娶她的意思，身边的人个个都是人精，这个意思一传出来，眨眼之间，就传进了京城所有人家的耳朵里。 一个被四皇子惦记想要娶的姑娘，他们又如何敢做半路跳出来的程咬金，坏了四皇子的好事呢。 言大人也想要早早的把自己的姑娘嫁出去，好直接断了四皇子的念想，可是四皇子那边先一步把自己的意思传达了出来，所以压根就没有人敢娶言芝兰。 偏偏言芝兰是个痴情的人，看不出里面的凶险和算计，还以为四皇子是真心喜欢她真心想要娶她，发现没有人上门提亲，只有欢喜的份儿，痴痴的等待规格，日复一日消磨自己的青春。 只能说，这是一个痴情又可怜的姑娘，偏偏被四皇子给盯上了。 江渔儿叹了一口气，想明白了其中的算计之后，就有些同情言芝兰了。 言大人心疼言芝兰，所以不肯让他嫁给四皇子，甚至舍下老脸四处相看，想要把自己的女儿嫁出去。 四皇子不心疼言芝兰，只把她当做自己至尊之路的踏脚石，所以一直吊着她，一直撩拨她，将她的一颗真心牢牢的攥在手心里，一边又放出风声让所有的人都不敢娶她，消磨她的青春。 “你说，咱们给言芝兰相看一个，如何？”江渔儿叹了一口气，对这个时代的女人又有了进一步的认识，她自问自己不是一个好人，可是听了四皇子对她做的种种算计之后，心还是忍不住软了下来。 “你想做便去做，但我觉得言芝兰不会领情，说不定还会恨上你。”蒙渊到时没有说什么不能做的话，只是明明白白的告诉她，她做的事情到头来可能不会有人感激。 江渔儿笑了，只要蒙渊不反对，别人会不会感激她，她其实一点也不在乎。 再说......“言芝兰若是嫁给了别人，四皇子这三年多来的谋算可就付诸流水了，我倒是很乐意给他多添一点麻烦。” 这个四皇子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这几年里一直与他们为难，明争暗着算计了他们好多次，可因着身份，她偏偏每一次都只能打落牙齿或血吞，不能报复回去。 如今可好了，终于找到了可以报复他的机会，她表示这一次一定会尽心尽力的给言芝兰找一个相公，不说言芝兰会不会满意，至少言大人一定会满意。 “相公，那就麻烦你去言家走一趟了，我总得知道知道言大人对女婿的要求，才好替他张罗不是。”江渔儿似乎已经提前看到了四皇子因为计划被破坏而黑着的脸，忍不住得意洋洋的说道。 蒙渊第二天就找了个由头进了言家，言大人招待他的时候脸色还是那么臭。 “言大人可是在烦恼令千金的事情？”蒙渊问道。 “想来蒙将军也已经听说了那些不堪的流言吧？真是让你见笑了。”言大人想起那天的事情，还是觉得一肚子火，脸色也跟着拉下来。 蒙渊非常大度的表示理解：“女儿家大了，便有自己的心事，想来令千金只要找了婆家，自己也为人父母了，会理解大人对她的一片用心的。” 言大人苦笑了一下，这个道理他何尝不知道，只是现在又有谁肯娶她的女儿呢？ 第三百二十六章 媒人 讲道理，他的女儿不管是模样还是才情，绝不弱于其他的姑娘，可如今就是因为有四皇子在其中搅和，他这个处处不弱于人的闺女愣是成了待字闺中的老姑娘。 不管四皇子是什么身份，只看他能如此毫无顾忌的坑他，坑他的女儿，这个仇他就记下了，以后可别让他找到机会，不然的话一定好好的回报过去。 蒙渊放下茶杯，突然别有深意的一笑：“言小姐的才情样貌自然是好的，只是不知道大人对于女婿有什么样的要求呢。” 这句话说得没头没尾，直接把言大人说愣住了。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蒙将军要纳他的女儿为贵妾？ 想到这个可能，言大人脸色就有些难看了：“蒙将军，虽然老夫急着将女儿嫁出去，但我言家乃是书香世家，最瞧不起后宅里那些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也断断不会让自家的女儿成为那样的玩意儿。” 这个时代的读书人非常有意思，如果这个读书人世家唯一一个读书出人头地的，一旦出人头地之后就会把正妻放在一边，然后不停的往家里纳小妾，还美其名曰开枝散叶。 孰不知这样的做派，只会让人觉得这个人上不得台面，就跟那些一朝暴富的暴发户一样，才刚刚有了起色就恨不得宣扬的全天下都知道。 而那些书香世家，祖上个个都是读书人，对于规矩，那是看的比生命还要重要。这样的人家一般很瞧不起纳妾的规矩，家里一般也有不纳妾的规矩。 想要纳妾，除非年过四十还没有孩子，不然的话，就别妄想把那些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带进家里。 而这些人家的女儿，一般也都是嫁给别人家做正头娘子，绝对不可能嫁人为妾，那是丢人，那是给祖上蒙羞，除非是给皇上做妃嫔，不然绝无此可能。 所以言大人听了蒙渊的话之后，还以为他是要把自己的闺女讨过去做妾，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蒙渊顿时明白了言大人话里的意思，连连摆手：“大人想必是误会了，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他今天来这里，是江渔儿的意思，要是这句话转头就传进了自家娘子的耳朵里，那他接下来的日子还过不过了？ 言大人看蒙渊那幅避之唯恐不及的模样，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那么一点郁闷。自己不想让女儿给人家做妾，那是主观拒绝，可是被别人仿佛洪水猛兽一般的拒绝，心里的滋味儿就有那么一点微妙了。 难道连蒙渊都怕了四皇子，不过是说了那么两句话就怕成这样？ 蒙渊可不知道言大人心里的想法，只是觉得现在的话题有些危险，还是不要旁敲侧击了，直接步入正题吧。 “是这样的，我家娘子也听说了这次的事情，向着令千金已经十六岁，这个年岁的姑娘本就应该已经嫁为人妇，可是令千金却仍旧待字闺中连上门提亲的人都没有，便觉得有些可怜这孩子，想要从中撮合一二，若是这事能成，也算是给家中的小儿积福了。” 言大人脸上顿时闪过一片欣喜之色，这还是第一个明知道有似皇子捣乱，还巴巴的上来说要做媒的人，不管事情能不能成，这份情他绝对是记住了。 “那就先谢过蒙夫人了，老夫如今对女婿也没有什么旁的要求，只希望这个人忠厚老实有孝心，能够好好的护着我那女儿，我就能够安心了。” 蒙渊摸了摸下巴，言大人的这些要求倒也是人之常情，并不算太过分。 “那......若看的是个武将，不知道言大人介不介意。”蒙渊认识的人里面武将最多，刚刚听了要求之后，第一时间想到的也都是自己昔日的兄弟，兄弟们中可还有许多没有娶妻的呢。 言大人苦笑了一下：“文官武将倒是其次，主要是人好能够善待我的女儿，我也就没有遗憾了。” 在这个时代，能够如此为自家女儿着想的父亲，那是真的凤毛麟角，言芝兰在这方面运气倒是真的好，若是换一个父亲怕是早就大喜过望然后巴巴的把她送到四皇子的床上了。 等蒙渊从言府出来的时候，言大人眼神中带着感激笑容，透着几分亲切，再也没有了一开始的客套。 这种转变落在有些人的眼中，可不是什么好事，其中有个人心里琢磨了一下，转头就回了四皇子处，把自己亲眼所见的种种汇报了上去。 四皇子眉头皱的能够夹死苍蝇：“蒙渊去了言府？” 说实话，蒙渊在他的眼里还真就跟洪水猛兽一样，他有诸多布置和算计都是被蒙渊给破坏掉的，难不成这一次蒙渊也是去破坏他和言家的联姻的？ 这么一想他就有些坐不住了，急匆匆的来到书房写了一张小字条，又取来专门送信的信鸽，把字条塞进信鸽腿上的竹筒里，亲眼看着放飞了。 另一边，蒙渊把从言大人嘴里问出来的要求，原封不动的告诉了江渔儿。 “这些要求倒也是人之常情，过些日子菊花就开了，我在京城的这些年都没有办过什么宴会，到底不妥当，干脆我过段时间办一个赏菊宴，也不大肆操办，只请那些跟你关系好的，你在前面招待男客，我在后面招待他们的家眷，如何？”江渔儿摸了摸下巴，决定跟随这个时代的潮流，直接办宴会。 “这件事情你拿主意就是，其中有些兄弟如今还没成家，他们那里的帖子就由我去送吧。”蒙渊非常自觉的往自己身上揽任务。 江渔儿点头：“也好，你也可以问问这些人可有娶妻的意思，如今言芝兰早已经被四皇子祸害的美舍的名声可言，咱们也不用太过严谨，只要真能挑出呢忠厚老实有孝心的人来就可以。” 她虽然确实希望通过这件事情恶心一下四皇子，但是这个时代的女人命苦，嫁人就跟投胎一样，是没有回头路的，她还是希望能够给那个苦命的姑娘找到一个可以终身依靠的人。 第三百二十七章 赏菊宴 很快，护国大将军要举办赏菊宴的消息，就传遍了京城的整个上流圈子。 大家根据这个消息私底下琢磨着，护国大将军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回京城已经四年多了，压根就没见过他们举办什么宴会，便是他们举办宴会，特意把帖子递进去，将军夫人也不见得会来，江渔儿在他们这些人的眼里，就跟山上清修的和尚一样，等闲是见不到的。 可就是这么一个比和尚还要不动如山的人，居然会给他们下帖子，这个消息放出去，大家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脸上有光而是琢磨不透。 太尼玛惊悚了有没有？ 他们这些人私底下都是有联系的，既然自己琢磨不透这里面的意思，那就多找几个人一块琢磨，总要把护国大将军的意思琢磨透了。 可千万别觉得他们大惊小怪，能够在京城里落地扎根，还跟别人较好的，一般都不是普通人，他们这些人都有机会见到皇上，但凡是皇上要见他们，他们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荣幸，不是觉得自己得了什么天大的恩宠，第一时间想的是自己有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被皇上抓到了把柄，或者是自己手底下的人有没有被抓到把柄。 等把一切不好的因素都排除在外之后，才会想到自己可能是得了皇上的青眼。 所以琢磨人心已经成了他们的本能。 再加上蒙渊之前在大殿之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把辞官的奏折递到了皇上的面前，皇上当时没有答应，私底下召见了他，等出来之后，又传出了那么多的消息来，这其中的一桩桩一件件都让人有一种摸不着头脑的感觉。 所以这些人对着面前的帖子实在有那么一丢丢的，心惊胆战，不弄清楚其中的缘由，他们肯定是不能放心赴宴的。 很多事情就是这么经不住推敲，很快就有人把蒙渊和那个传说中没了名声的言芝兰联系在了一起，再加上言大人最近脸上没了凄苦之色，仿佛压在心头多日的那块石头被人搬走了一样。 于是大家又琢磨开了，难道言大人把自己那个不省心的女儿送给了蒙渊当小妾？这倒也不是不可以，本就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女儿这样送出去也总好过在家里等成一个老姑娘。 可还没等大家的心落回原地，就又跳出了一个自称是言家老人的人，深情并茂的说：“蒙夫人可真真是个菩萨心肠，知道我家姥爷最近这些日子在为了什么而发愁，便特意叫蒙将军上门看看，若是能帮上忙的，也能帮把手。” 于是大家又推翻了之前的结论，既然蒙渊是江渔儿叫去的，那肯定不能是为了纳妾的事情。然后大家再一打听，发现所有接到帖子的人家里或许有正在相看的男儿，要么就是那些军中还未娶妻的大好儿郎。 这下子大家就都明白了，原来江渔儿特意办这个赏菊宴，不是为了别的，就是为了帮言芝兰相看一个夫婿。 可是问题又来了，言芝兰摆明了被四皇子看上，谁又会那么没眼色的撞上去呢？难道就不怕自己换了四皇子的好事从而被四皇子记恨吗？ 于是，接到帖子的人家，有六成表示家里最近诸事繁忙，不能前往赴宴，但是也有那么一些人，眼热言大人所代表的身份和权势，觉得这件事情牵头的人不是自己，四皇子哪怕想要迁怒，那也迁怒不到自己身上。 如果这门婚事真的能够做成的话，那可就是取了一个一品大元的独女，往后的前程，用青云直上来形容都不为过。 虽然说四皇子曾经很得圣宠，如今又有皇子这个身份，让众人忌惮，可是言大人在朝中几十年的经营也不是吃素的，哪怕是为了自己的女儿，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女婿被刁难吧？ 会这样想的都是善于钻营的人，虽然风险高，但是回报也很大，这些人已经打定主意，不管自己能不能被看上，趋势是总是好的，万一就被看上了呢？ “相公，这些人靠谱吗？”江渔儿翻了翻手上的书册，上面记录的都是这一次答应了要过来参与赏菊宴的男人，里面详细的记录了这些人的生平，还有喜好。 说实话，江渔儿对里面的大部分人都很不满意，这些人还没有娶妻就已经在家里安置了很多通房丫头，更不讲究一点的，甚至连儿子都生出来了。 就这样的歪瓜裂枣，居然还好意思肖想言芝兰？别说人家身份尊贵了，就是那身份平庸的人家估计也看不上这些人。 “到时候言大人也会过来，好不好的，当然也要听听他自己的意思，我们不过是牵个头给他一个相看女婿的机会罢了。”蒙渊随意的看了一眼册子上记载的信息，无可无不可的点了点头。 江渔儿一想也是，好不好的那也得是人家的亲爹说了算，他们顶多就是汇总牵头的人。 “既然如此，我就吩咐青桃按照这个名单去准备了？”江渔儿合上册子，轻轻松了口气。 “这也不妥，你最好再邀请一些待字闺中的姑娘家过来，虽然我们的目的大家应该已经心知肚明了，但这个理由不能摆在明面上，你总得拉一些人过来充场面好叫这次的宴会圆满结束。” 江渔儿眨了眨眼睛，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这一次的目的确实太过明显，说不得又会变成京城中的另一笔谈资，对言芝兰的名声也是只有坏处没有好处的。 “那......要不这样吧，咱们在京城郊外不是有一个跑马场吗？我找人去收拾一下，顺便把这一次要欣赏的菊花搬过去，直接弄成马球会得了，想打马球的打马球想看菊花的就看菊花，然后再多下几个帖子，把京城里所有的人都叫过来，也就不怕别人说什么了。” 马球这种运动，在京城之中还是很流行的，江渔儿也是第一次举办这样的宴会，被提醒了一下之后，干脆就往大了办，这样总不会出错。 第三百二十八章 宴会 就因为江渔儿这个往大办的方针，之前没有收到帖子的人家，如今也纷纷收到了一份。 而且这一次的帖子，不仅写上了赏菊宴，还说了马球会，这让一干无聊了许久的人，对日子终于有了盼头。 别以为大户人家就每天都有消遣的东西，像马球会这样的宴会可不是一般人家能够办的，那得是在京城中有头有脸的人，一张帖子下去就能够把大部分的权贵都叫过来的人才能举办。 一张帖子下去，来的人只有小猫三两只，那就不是出风头了，而是丢脸。 而且，举办马球会那边有一个跑马场，占地面积让马儿能够畅快的奔跑，京城周边想要有一个这样的园子，可不容易，蒙渊也是沾了江渔儿的光，才能机缘巧合的买下一个这样的园子，不然的话也办不成马球会。 言大人自然是知道他们为了这件事情舍了多少面子，于是就对他们夫妇更加的感激。 而且因为蒙渊已经递上了辞官的奏折，如今已经开始跟下一任的将军做工作上的交接，半只脚已经踏出了朝堂，他的这一份好意可以坦然接受，而不必遭到皇上的疑心。 如今放眼倾城，愿意为了他的女儿如此费心谋划的，也就只有这个平时不曾深交的护国大将军了。 他没有理由去怨恨曾经的至交好友，明哲保身是每一个人与生俱来的本能，但也由此体现出了人性的凉薄，使得他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办事更加周全，交友更加谨慎。 因为江渔儿也是第一次举办宴会，身边也没有一个可以帮衬的人，很多事情都是自己亲力亲为，陪伴平安的时间自然而然就有所减少了。 平安早就已经习惯了江渔儿的陪伴，一开始还会哭闹着找她，等到时间长了，身边又有了其他新的玩具，这才慢慢的把他的注意力吸引开。 江渔儿松了好大一口气，得了自由之后，更加用心的准备，接下来的马球会。 时间匆匆流过，很快就到了马球会当天，接到帖子的人一早就准备了一份礼物拖家带口的来到举办马球会的园子，这些人都有自己的交友圈，进了园子之后自然而然的跟自己熟识的人凑成一堆。 “今天到底是不是给言芝兰相看夫婿的宴会？我总觉得似乎有些不像啊，赏菊宴加马球会，我感觉更像是蒙将军在与我们联络感情。” “我们又算哪根葱，当得上大将军屈尊降贵的跟咱们联络感情？人家现在可不仅仅是大将军，更是凌王府的世子，连唯一的短板补上了，身份尊贵，何至于跟咱们联络感情。” “你说的话倒也有点道理，可若不是为了这个，嗯，大将军怎么会给我们这种人下帖子呢？” “我看这次的马球会，八成还是给言芝兰相看夫婿的，只是之前实在有些太明显了，对名声不好，这才临时加上了马球会，又请了一些人打掩护，这样好歹说出去还能好听一点。” 在场的有糊涂的人，自然也有精明的人，那些脑瓜子好使的人早就已经看透了江渔儿特意遮掩的事实。 言大人对此非常的感激，自家女儿在外面是个什么名声，他不会不知道，可即便如此，将军夫人依旧愿意给他女儿面子，叫她不至于太被人看轻，这已经很好了，他也不奢求多余的了。 但是他满足了，言芝兰却非常的苦恼，她一门心思只想要嫁给四皇子，一点都不想参加今天的这场马球会，总觉得只要参加了，她这辈子都不能嫁给自己心爱的四皇子了。 “爹，女儿除了四皇子，谁都不嫁，您就趁早死了这条心吧。”言芝兰咬了咬嘴唇，一脸倔强地说。 言大人平静的表情，有那么一刹那的铁青，这次的马球他可是欠下了好大的人情，结果自家的女儿不知好歹的，他如此费心的筹谋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她不至于被人当做工具利用凄苦一生吗？ “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以前没有人上门提亲，我将你留在家里，那也是没有办法，但如今这场相看，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由不得你。”言大人硬起了心肠，言芝兰说道。 言芝兰几乎落下泪来，她的女儿心事不被父亲看好，她简直要绝望了。 言大人带着言芝兰进入园子，底下的人看到他们出现，立马就回报了江渔儿。 江渔儿不敢耽搁，连忙亲自去迎接。言大人面对江渔儿的时候非常客气，说话的时候还带着一丝感激，反观言芝兰表情和她爹完全不同，阴沉着一张俏脸，就跟天塌地陷了一样。 江渔儿无所谓的笑了笑，或许在言芝兰的心里，他们今天的所作所为，就是要把她推进火坑，露出这个表情倒也在情理之中。 “言大人和言小姐里面请。青桃，”江渔儿给他们准备的位置是园子里视野最好的位置，几乎能够把整个情形都尽收眼底。 言大人那是多精明的一个人，刚一坐下就猜到了江渔儿的用意，对她的感激又上升了好几个台阶。 “你可别再任性了，好好的瞧一瞧，看中了哪一个，只要不是四皇子，为父都能给你做主。”言大人直到这个时刻，还不忘记语重心长的叮嘱言芝兰。 言芝兰撇过头，直接用行动拒绝。 “唉...”言大人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对四皇子的憎恨上升了好几个台阶，若不是他在几年前如此算计自家女儿，言芝兰就还是小时候那个乖巧懂事的孩子，而不会像现在这般叛逆。 马球场上着实热闹，那些精力旺盛的男人，一个个不想落后于人，纷纷其上自己带来的马儿，带着球杆就上场了。 江渔儿微微一笑，将视线准备好的彩头拿出来，那是一瓶限量版的红酒，用的是最上等的葡萄酿出来的，打开瓶盖，几乎可以飘香十里。 “本次彩头乃是一瓶珍藏的红酒，开始。” 第三百二十九章 落魄的青年 男人嘛，喜好自然是和女人不同的，打马球的有大多都是男人，江渔儿拿出了这一瓶红酒，正好馋到了这些男人的心坎里。 原本那些只打算凑人头的，不免也在心里琢磨开了，要不用心的打完一场，等到这瓶红酒到手，到时候就找个借口退下来？ 好多人都是这样的想法，于是一个个找到跟自己关系要好的人，组成了两支队伍，铜锣一敲，宛如离弦的箭一般奔驰而去。 马球场上锣鼓喧天，热闹非凡，女人们自然不会像男人那样狂野，但是也一个个的扎堆聚在那里，和闺中小姐妹说着私密的悄悄话。 两两互不干涉，又都热闹非凡，于是那些后来的人，刚刚一进场就被震住了。 蒙将军的马球会还真是不同凡响，居然可以让这些动一动都嫌累的世家公子哥跑动起来，一个个心甘情愿的在马球场上挥洒汗水。 看来，虽然他已经递上了辞官的奏折，可到底当了那么多年的将军，手握兵权，给面子的人还是不少的。 于是最先来的人一个个配合无比，后面来的人又一个个收起了轻视之心，场面可以说是非常和谐了。 这些人连忙放下自己的身段，一个个殷勤的上来打招呼，顺便吩咐自己的媳妇儿来跟江渔儿讨好卖乖，拉拉近乎。 江渔儿一看这些大家族的夫人那一脸牙疼的表情，就知道这些人其实已经有些瞧不上她，却因为自家爷们的吩咐，不得不来讨好她这个以后可能什么也不是的将军夫人。 她微微一笑，拿出特意练习的大家族礼仪来，连嘴角的笑容都像是拿尺子量出来的一般。 “诸位远来辛苦，先坐下喝一杯解渴的茶吧，他们男人喜欢的玩意儿，到底跟我们女人不一样，咱们不必非得陪着，还是随他们自己去折腾吧。” 别说，她这番作态，倒是真把这些人给镇住了，在她们为数不多见过她的场合里，这个将军夫人是最低调不过的，挨着蒙渊坐着，既不主动结交其他夫人，也不曾眉眼高低，看不起谁。 所以，大家往日里还真没有特意去关注过她，只觉得她是运气好，在蒙渊隐姓埋名的那段时间，恰好出现在了他的生命里，这才有了如今的富贵。 震惊归震惊，这些大家族里讨生活的夫人小姐还是很能藏得住的，心里想的什么脸上半点没有露出，反而跟着笑说：“可不就是这个道理吗？他们爷们喜欢呢，咱们不一定喜欢，就像是这马球，虽然说女人也能打，但咱们女人往日里也就会做些针线活，或者是研究个点心，茶水什么的，难不成还真能跟这些爷们儿一样，天天骑着马溜达？” 一行人说说笑笑的入了席，蒙渊特意往这里看了一眼，眼神中透露着一些担心，正巧被回过头的江渔儿看到，对着他安抚的笑了笑，表示自己能够应付，不用担心她。 “娘，咱们还是回去吧。”园子门口，有一个青年如此说道，明明脸已经这样的通红，恨不得下一秒就拔足狂奔，却仍旧舍不下自己这个亲娘。 “我说你是不是傻，这个机会多好啊，我可是打听到了今儿过来赴宴的，那可是什么人都有，咱们要是能够攀上高枝，那往后不就有好日子过了。”妇人白了他一眼，觉得自己这个儿子的脑子真是不知道开窍，他们要是继续蹉跎下去，往后又有什么前程可言？ 青年却不以为意，一本正经的对自家老母亲说教：“儿子自然会为了母亲搏一个前程，但这种卑躬屈膝，谗言媚上之事，儿子却无论如何都做不来。”他心里始终认为想要出头就得学好本事，肚子里有真东西才能叫人高看一等。 只能说母子俩的价值观不一样。 他的母亲恨铁不成钢：“就像你说的，肚子里有真东西才能叫人高看一等，但前提是谁来看你一眼？孩子，听我的没错，我是你娘，我总不至于害你。你希望有一个前程，我也希望你有一个前程，咱们先叫这些贵人知道你愿意看看你，你再把你那些真东西拿出来给他们看好不好？” 青年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微微的颤抖，他知道娘说的不错，但他更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去证明自己的价值。 “儿啊，你就听娘的吧，娘是不会害你的。”妇人拉着青年就差流泪了，这才把倔强的青年安抚好。 “好了没有？”就在这时，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子走过来满脸不耐烦的说。 妇人脸上连忙挂起谄媚的笑容：“好了好了，可不敢叫老夫人久等。” “还算你懂规矩，待会我们进去的时候你们俩跟在我们身后不要乱看，也不要随意走动，但凡能够来此赴宴的都是你们招惹不起的，若是冲撞了哪个贵人，便是连老夫人都保不住你们。”丫鬟认认真真的叮嘱了一句，虽然脸上的表情依旧不怎么好看，好歹也算是尽职尽责。 妇人脸上堆满了笑，也听得非常认真。 进去之后两人果然就跟着前面的队伍，不敢多看，也不敢随意走动，后来这个妇人也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马球会在哪，连忙就打发青年前往马球会，叫他去结交一些权贵。 青年名叫魏子恒，算是个落魄的世家子，曾经煊赫过，如今的话......只能说家有良田吃喝不愁，勉强能够读书，多的就再也没有了。 倒是魏子恒不服输，虽然家里已经败了，但是只要他能够出人头地，魏家就还能站起来。 为了这个目标他早也用功晚也用功，学问自然是极好的，可是要想真的出人头地，光有学问还不够，还得有人脉。 魏母为了自家的儿子，舍下脸面去求了昔日的世交，这才有了这个能进马球会的机会。 魏子恒却不能明白他母亲的苦心，一方面觉得丢人，一方面也心疼母亲，那么大年纪还要去给别人陪笑脸。 第三百三十章 污蔑？ 可他是个孝子，母亲都这样发话了，他又怎么可能再去忤逆，即便对此再不喜欢，也没有反驳自己母亲。 ...... “爹，我回去了！”言芝兰实在不耐烦看那些靠过来的公子哥，这些都是小官家的，身上又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学问，于是就打起了言大人女婿的主意。 这种人，言芝兰怎么可能看得上。 言大人当即道：“不许回去！你不喜欢这些人，那咱们就看看别的，那么多的人，难道还真的挑不出一个好的？” 这些人别说言芝兰看不上，就是言大人，也半点兴趣都没有，身无长处，只懂得钻营，便是有平步青云的机会放在他们面前，他们怕是也走不出个样子来。 言芝兰气鼓鼓的瞪着她爹，父母俩之间就跟仇人一样，而造成这一切的，都是因为一个男人。 父女俩之间的眉眼官司，外人谁不知道的，远远的看过去，只能看到言芝兰嘟着嘴巴跟言大人撒娇的画面。 看到的人不由感慨，虽然两父女为了一个男人闹了别扭，但是父女毕竟是父女，血脉亲情到底不能割舍。 言芝兰感觉自己的少女心是不能被父亲认同，一颗心都要碎掉了，坐在这里哪哪儿都觉得难受。 身后的贴身丫头低声耳语：“小姐，听说李小姐也来了，如今正在跟蒙夫人说话，您要不要过去看看？” 蒙夫人？言芝兰眼睛一亮，蒙夫人在的地方，肯定大多都是女眷，她过去之后就不需要坐在这里看这些臭男人了。 言芝兰心情虽然很激动，脸上却一点都没有显露出来，就怕言大人知道了她的打算之后，直接拒绝。 “爹，李姐姐也来了，女儿去找李姐姐说话。”言芝兰难得神情柔和的跟言大人说话。 言大人挥了挥手：“去吧，记得跟蒙夫人问好，不可失了礼数。” 言芝兰矜持的点头，规规矩矩的从马球场离开，等离得远了才拍了拍胸口：“可算是出来了，咱们去找李姐姐吧。” 丫头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在她最没有防备的时候，突然撒出一把药粉。 言芝兰被猝不及防地阴了一手，药粉顺着呼吸进入身体，效果很快就显露了出来，两眼一闭身体软软的倒了下去。 刚刚还一脸无害的丫头，此刻恢复了冷漠的神情，上前一步把言芝兰接住，这个时候若是有人从这里经过，怕是要震惊于这个丫头的力气，居然能够把一个跟她差不多体重的女子抱在怀里，并且一点都不吃力。 “小姐，你可莫要怪我，我也是为了你好，你不是喜欢四皇子殿下吗？我把你送到殿下的床上，你不就可以跟他在一起了吗？”说着，嘴唇勾起冷冷的一抹笑意。 丫头谨慎的看了看四周，发现这个地方果然很偏僻，居然一个人影都没有，于是放下心来，把言芝兰抱在怀里，飞快的离开了这个地方。 魏子恒坐在一群身份跟他天差地别的人群中，听他们互相吹着牛，只觉得心里很烦躁。 难道出人头地的路途就只有这一条吗？他跟这些人是真的处不来，这些人聚在一起聊的不是国家大事，不是民间疾苦，而是今天从家里拿了多少多少钱，昨天又看上了哪里哪里的姑娘要过去当了小妾，这种醉生梦死，只顾今朝的生活绝不是他所向往的。 因为实在插不进话题，魏子恒悄悄的远离了人群，来到一个空无一人的园子里，这里连个鬼影都没有，却让他感受到心灵的宁静。 这些人啊，明明天生起点就比他们高很多，却不懂得抓住机会去实现心中的抱负，对这种人他一点都不羡慕，反而带着由衷的鄙视。 抛开他们的家世不谈，他们又有什么自傲的？丢到一个谁也不识的地方，怕是连活下去都做不到。 魏子恒轻轻的吐出一口气，感觉心情松快了很多，他是悄悄出来的，并没有告诉他的母亲，出来这么些时间已经足够他调整心态了，再耽搁下去怕是他的母亲也要找过来了。 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他打算再回去那个不喜欢场合。 “告诉殿下，言芝兰就在这里，只等殿下到来。” 嗯？这么偏僻的地方居然也有人？魏子恒觉得有些奇怪，于是停下脚步，好奇的往说话声传来的方向看去。 “有没有人看到？” “没有，奴婢做的很小心，特意找了没有人的地方下的手。” 魏子恒一听这话，就觉得有点不对，怎么感觉好像有人被绑架了？ 不会吧？今天可是蒙将军主办的马球会，谁敢在这里放肆？ 他耐心的地在原地等了很久，终于等到说话的两个人从这里离开，这才从藏身的假山后面走出来。不得不说，他之前找的地方确实隐蔽，不然的话，这些人怕是第一时间就能看到他，而不是因为这里没有人肆无忌惮的商量这种违法的事情。 等他确定，人确实走了，这才走进了这个园子里唯一的一个房间，听刚刚的人话里的意思，应该是有一个人被他们带到了这里。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既然这事儿被他碰上了，他就不可能坐视不理。 因为太过安静，房门被推开的时候，发出了一声沉重的吱嘎声，魏子恒吓了一跳，身体都僵硬了。 维持着开门的姿势许久，一直都没有人过来，他这才微微的放心蹑手蹑脚的来到房间里。 房间里的光线并不那么明亮，昏沉沉的就好像已经到了黄昏一样，不过他的眼睛好，即便光线不那么明亮，他人就一眼就看到了软榻上的一道人影。 那个，就是他们抓来的人吧？ 走过去，魏子恒定睛一看，吓了一跳。这这这......居然是一个女子？那些人到底想要干什么？居然在蒙将军的马球会上抓了一个女子放在这里，难道是想要污蔑蒙将军强抢民女？ 那不行，蒙将军杀敌无数，是个大英雄，绝对不能被这群人这样污蔑。 第三百三十一章 英雄救美 魏子恒皱了皱眉，蹑手蹑脚的靠过去，又保持着相对安全的距离。 “姑娘？姑娘醒一醒，这里很危险，赶紧醒一醒。” 喊了好几声，言芝兰依旧无知无觉的躺在那里，一点反应都没有，魏子恒这下就发愁了。 这个地方很偏僻，如果他专门去通知别人再回来，那么这个姑娘很有可能已经被人转移了，可是他一个大老爷们，如果就这样把这个姑娘背出去，这姑娘的名声怕是就没有了。 左思右想，却想不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魏子恒咬了咬牙，还是得把人带出去才好，真把人留在这里，谁知道那群畜生能够做出什么来，反正他是做不到，见死不救的。 “姑娘，得罪了。”魏子恒小声的说了这么一句，双手微微颤抖的把人扶起来。 这还是他第一次跟一个女孩子近距离接触，紧张的差点忘了接下来应该怎么做。幸好那些人的存在时时刻刻提醒着他这里有多么危险，让他不至于真的忘了怎么做。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把脑海中所有的杂念都摒除在外，动作笨拙的把言芝兰放到自己的背上，走到门口探头探脑的往外看，而且外面一如既往的安静，并没有人过来，这才脚步飞快的这个地方离开。 魏子恒在这个园子里走来走去就跟个没头苍蝇一样，他也是第一次来这里，对里面的路完全不熟，也算是他运气好，虽然走了不少弯路，但大致的方向是冲着江渔儿宴请后宅女子的地方。 这个地方正在招待那些大户人家的夫人和小姐，为了保证她们的安全，江渔儿派了不少粗使的婆子看着大门，远远的看到魏子恒走过来，婆子们尽职尽责地走过去把人拦下。 “站住，里面招待的大家族的夫人和姑娘，男客不可入内。”婆子冷着脸说。 魏子恒气喘吁吁：“不知蒙夫人可在里面，我走到一个空旷的园子里，就看到这个姑娘躺在其中一个房间里，应该是昏迷了。” 他说的话足够简略，却也足够明白，能够在大户人家当差的人，自然能够听懂他的话外之音。 有人在马球会上搞小动作，不管受害者是谁，也不管加害者是谁，最被打脸的就是下帖子的人。 “你在这里等一等，我这就去通报夫人。”婆子不敢自己拿主意，看魏子恒背上背着一个人，不像是在说谎的样子，连忙亲自去里面通报。 江渔儿以往不怎么参加宴会，只有那种迫不得已的约会才会参加，但即便如此，蒙渊也会陪在她的身边，跟她说话解闷。 可是今天，他们是整场宴会的主角，她招待这些夫人小姐，蒙渊招待那些少爷，两人都有自己必须要做的事情，江渔儿就只能自己面对这些夫人小姐了。 可是天地良心，她们说话是真的费劲，一句话好像有无数种意思我的理解都可以，想要跟她们聊天，还得自己去猜她们话里的意思，实在是有够累的。 婆子走进来的时候，江渔儿正带着一脸假笑跟那些夫人聊天。 “夫人，不好了，园子里出事儿了。”婆子走到江渔儿的身边，小声的说道。 江渔儿心头轻轻一跳，面上却不动声色地说：“原来是厨房出了问题，各位先慢聊，我去厨房看看。” 一场宴会总会有这样那样的事情发生，大家但也没有觉得有哪里不对，反而觉得江渔儿事事亲力亲为，在管家仪式上颇有章法。 跟着婆子来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之后，婆子这才说道：“夫人叫我们看着门口，我们不敢不尽心，一直在那守着，结果刚刚来了一位书生，背上背着一个女子，说那个女子昏迷着在一个荒芜的园子里，我听着似乎没有那么简单，这才连忙来通报夫人。” 一个姑娘，被人发现昏迷在荒芜的园子里？江渔儿几乎立马就断定，这件事绝对不简单。 “那个书生在哪里？可还有旁人看见？”江渔儿低声询问。 “没有旁人看见，他过来的时候正好没有人，只有我们几个守着门户的瞧见了。”婆子连忙说道。 “吩咐下去，这件事情绝对不能宣扬出去，说叫我听到外面传出什么流言来，我就找了人伢子，把你们一个个都卖了。” 不管那个昏迷的姑娘是谁，只要这件事情宣扬出去，这个姑娘的名声也就没有了。 婆子不敢耽误时间，连忙带着江渔儿来到门口，魏子恒已经背得有些吃力了，他毕竟是个读书人，身体并没有那么健壮有力，坚持了那么久，如今已是强弩之末。 看到江渔儿，魏子恒认出了她，微微点了点头，算是行礼：“蒙夫人，在下背着这个姑娘站在这里，对这姑娘的名声不好，能否找一个房间，让我将她放下来？” 江渔儿自然是允的，让婆子安排了房间之后，魏子恒就把言芝兰放了下来。 直到这个时候，江渔儿才看清了这个姑娘的容貌。 言芝兰？居然是言芝兰？江渔儿来不及思考，直接把刚刚看到的那些婆子全部都看管了起来，就怕她们不知道轻重看到的给说了出去。 今天的马球会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给言芝兰相看夫婿吗？结果就在马球会上，言芝兰被人打昏放在荒芜的园子里，背后之人为何要这么做？不是别人偏偏是言芝兰，这个举动背后的深意，江渔儿不敢深想。 “你......你是在哪里发现她的？”江渔儿问道。 “那个园子我也不知道叫什么，当时心情烦闷胡乱走过去，结果碰巧让我遇上了这样的事情，我当时隐约还听到有两个人在说话，说是特意找了个没人的地方下的手，还说什么殿下放心之类的话。”魏子恒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殿下？难道...... “青桃，你到马球会上，偷偷把将军叫过来，还有言大人也是，这件事情不能声张，你务必低调一些，别叫人看出什么。” 第三百三十二章 正气书生 蒙渊和言大人被叫过来的时候，还有些莫名其妙。结果进了房间，看到言芝兰躺在那里无知无觉的样子，言大人忍不住倒吸口凉气。 这是什么情况？ 江渔儿充满歉意的说：“今日马球会，是我们家主办的，却不想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心里实在觉得抱歉万分。” 说着就把这件事情细细道来。 言大人宦海沉浮一辈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那两个人口中的殿下，可不就是四皇子殿下，看来这一次马球会相看事情，把他给惹毛了，打算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生米煮成熟饭。 “言大人，今日之事，说到底是我们防御不严，只要责任在我们，我绝对会给你一个交代。”江渔儿心里把四皇子拉出来骂了一遍又一遍，面上却仍旧要跟人家道歉。 言大人把心里的愤怒压下：“蒙夫人言重了，四皇子殿下贼心不死，我也是知道的，这件事情不是冲着你们来的，而是冲着我，冲着我那女儿来的，如果要说对不起，也该是我跟你们说才是。” 说到底，蒙渊和江渔儿才是这次事情的受害者，言大人对此还是比较愧疚的。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既然四皇子殿下想要把生米做成熟饭，那就一定会安排别人看到他和言小姐共处一室的画面。他的这个后手......”江渔儿略显担忧的说道，虽然言芝兰已经从那个房间里出来了，但是毕竟离席了那么久，就怕四皇子直接说出来，引来别人的怀疑。 一旦流言四起，两个人之间有没有什么就不重要了，大家只会把人想的更难堪。 魏子恒在一旁听着胆战心惊，这件事情居然还牵扯到了四皇子殿下，那他掺合在其中，怕是会被四皇子殿下迁怒。 他自己倒是没什么，但是家中还有一个老母亲，若是因为他的缘故，害的老母亲晚年还要受此大罪，那他真是万死难辞其咎了。 “蒙将军，蒙夫人，言大人，既然言小姐已经安全回来，这件事情在下不便参与，就此告辞。”魏子恒拱了拱手，就想要往外走。 言大人苦笑着点了点头：“这样的事情你确实不便参与，老夫先在这里感谢你了，若不是你，小女的名节怕是就要被人败坏了。” 魏子恒连连摆手，这样的感谢他可不敢当，这一位可是宦海沉浮几十年的老臣，用简在帝心来形容都不为过。 “我也没有做什么，这样的事情不管谁看见了都不会做事不管。只是，为了小姐的名节，最好当做没有发生过这件事情，不然的话，不管结局如何都会让别人议论小姐。” 言大人眼神闪烁了一下：“可若是如此，你救了小女的恩情可就同时被掩埋了，即便是这样，也要当做这件事情没有发生过吗？” 江渔儿和蒙渊同时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此时此刻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人家都不要他的感谢了，只希望这件事情没有发生过，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这样一来，言芝兰的名节可就保住了呀。 魏子恒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大丈夫立于世有所为，有所不为，我固然希望能够改变自己的现状，踏上一条青云路，但我希望那是通过我自己的努力，而不是靠别人的感谢。” “好！”言大人突然大声叫好，看着魏子恒的眼神充满了欣赏：“小伙子有志气，老夫欣赏你。” 魏子恒被突然赞了一脸，有些懵逼：“多谢......多谢言大人称赞。” “这次的事情牵连到你，老夫心里过意不去，等事情了了，必会重谢。”言大人神色郑重的承诺。 魏子恒离开的时候还是那一副一脸懵逼的模样，反倒是言大人，居然一反之前的愁眉不展，嘴角隐隐带着笑容。 “福祸相依，古人诚不欺我。”说着，竟然难以压住兴奋之情，开心的笑了出来。 ？？？江渔儿和蒙渊一脸懵逼，刚刚不是还气的要死吗？这个言大人的情绪怎么变化的这么快？ 言大人微微眯眼：“蒙将军，你觉得刚刚那个书生如何？” 蒙渊不明白他的意思，但如实回答道：“若他所言不虚，将来必是栋梁之材。” “蒙将军刚才可曾有在他的眼里看到对小女的轻视？”言大人又问。 好好回想了一下，蒙渊犹犹豫豫的摇了摇头：“似乎并不曾有。”言芝兰和四皇子的事情早已经在京城中传得沸沸扬扬，即便两个人并没有发生点什么，可是那些无聊的百姓依旧把这些事情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聊以消遣。 魏子恒此时此刻能出现在这里，说明他必定是京城中人，那这些事情他应该也听说过一二才对，可是刚刚他在知道自己所救的女子就是言芝兰的时候，却并没有露出任何的轻视之意。 说明，这个书生在心里有一套属于自己的行事准则，并不会人云亦云。 江渔儿看两个人说话就像打哑谜一样一开始并不能了解他们在说些什么，不过现在倒是有些琢磨过来了。 难不成，言大人看中了这个书生，想要把言芝兰嫁给他？ 越想越觉得这可能性很高，那个书生看上去确实自带一股浩然正气，言谈进退有度，目光清明，容貌也长的非常周正，可以说是择婿的上上之选。 蒙渊也反应过来了：“言大人可是看上了那个书生？” “哈哈哈哈......刚刚他虽然是为了救小女，这才便宜行事，但两人毕竟有了肌肤之亲，老夫要他负责应该不过分吧？”话虽然这样说，但是言大人却已经打定主意，回去之后要好好查一查这个书生，看看他的身世背景如何。 若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那就招他为婿，成就一段美满姻缘。 “啊......”三个人正说着话，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言芝兰终于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爹......爹......” 言大人什么也顾不上了，换上担心的表情，心疼的看着言芝兰。 第三百三十三章 幡然醒悟 “兰儿，你可终于醒了。” 言芝兰从昏迷中醒来，头昏昏沉沉的，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直到听到言大人的声音，茫然的眨了眨眼睛，意识开始回笼。 她的贴身丫鬟将她打晕的时候，她其实还是有些意识的，并没有彻底昏迷过去，所以贴身丫鬟说了那句话，也被她听到了。 设计这一切的人真的就是那个自己心心念念的四皇子吗？就因为爹爹不同意，所以费心筹谋，坏了她的名节，让她无人可嫁，只能嫁给他是吗？ 她被自己臆想出来的爱情迷住了眼睛，将许多重要的事情忽略，可如今这件事情一出，她若是在自欺欺人，那未免也太愚蠢了一些。 “爹......我好疼啊......”言芝兰躺在床上，看着言大人，泪水从眼角滑落，不知道她口中的疼，说的是被打的伤口还是心。 言大人心里把四皇子拉出来骂了好几遍，嘴上却一个字都没有提起，反而不停的安慰：“不疼不疼，回家之后爹给你找好几个名医，让他们开了药来，好好的养两天伤口就不疼了。” 言芝兰听了，心里更是悔恨。这几年为了四皇子，她曾经不止一次的和言大人吵架，有的时候早上头了还会说些口不择言的话。 如今想来那些话可真是伤人，可她却整整说了三四年，她还真是一个大大的不孝女，错把真心付流水。 可即便如此，言大人却依旧没有责怪她，看到她受到伤害，仍旧那么心疼她，这让她感觉自己无地自容。 “爹......对不起......”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对不起，让你失望了。 言大人自然听出了言芝兰这句对不起是为了什么而说，不由欣慰的笑了：“吃一堑长一智，只要你能够明白为父的苦心，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父母之爱子，必为之计深远，他可以在朝堂之上搅弄风云，回家之后却依旧是那个拥有着拳拳爱子之心的。 如果他并没有那么爱言芝兰，大可以遂了她的愿，等到她嫁过去以后，只当没这个女儿。 到时候，不管是皇子是荣登大宝，还是成为阶下之囚，他都可以稳坐钓鱼台，舍弃一个女儿说不定还能诺德大义灭亲的好名声。 可是他并没有这么做，言芝兰在外面的名声早就已经没有了，他依然没有放弃这个女儿，依然在为了她的下半辈子筹谋。 言芝兰感觉鼻头一酸，刚刚止住的泪水又忍不住涌了出来：“爹爹......从此以后女儿再也不会跟您对着干了。”她此刻心里写满了后悔，为了那么一个未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男人去忤逆深爱自己的父亲，她当时怕是被猪油蒙了心，不然的话，怎么会做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情来。 也算是因祸得福，因为这件事情导致破裂的父女之情居然有了修复的可能。 江渔儿心头感慨万千：“这些话还是等回府了之后再说吧。言大人，四皇子殿下可是势在必得，最好的应对办法便是大人带着小姐先行回家，只要小姐并不在马球场，这件事情就绝对不可能牵扯到她。” 虽然这里是她的地方，但是四皇子既然有办法安排人在这里动手打晕言芝兰，也就有可能安排其他的人，做其他的安排。 她一点也不希望言芝兰在这里出事，平白和言大人产生嫌隙。 言大人对此颇为认同，对蒙渊拱了拱手：“小女的事情，劳二位费心了，等此间事了，老夫一定带着小女登门致谢。” 言芝兰红着脸呐呐的说：“谢...谢谢，今天的事情谢谢你。”想到自己之前的态度那么恶劣，脸上的红晕不由又加深了几分。 江渔儿笑了：“言小姐不必放在心上，如今这个世道有太多的规矩束缚着咱们女人，我不过是不希望有哪个女人在我眼前受到伤害罢了。” 言芝兰虽然被爱情蒙蔽了双眼，做了那么多糊涂的事情，但最后好在及时醒悟，明白了自己心目中的如意郎君是个怎样的货色。 浪子回头金不换，女子也是如此，既然已经有了悔改之心，江渔儿就不打算再抓着这些事情不放，免得言芝兰尴尬。 送走言大人和言芝兰之后，江渔儿感慨的说：“今日若不是那位书生，正好碰见这件事情，咱们的名声可也要一块赔出去了。” 今天的事情真的只能归结到运气上面，她刚刚已经叫婆子去书生说的园子里看过，那是真的偏僻啊，里面荒草丛生，房屋破败不堪，如果不是出了今天这样的事情，她怕是永远都不会知道，这里居然还有一个这样的园子。 “所以说，助人者人恒助之，你帮助了言芝兰，自然也会有人来帮助你。”蒙渊如今对这句话感触尤其深刻。 “对了，我刚刚差点忘了，言芝兰身边的那个贴身丫鬟得找到，找到之后绑起来送去言府吧，让他们自己清理门户，接下来如何处理这件事情也一并交出去，咱们还是别掺合了。”江渔儿说道。 言大人明显不会就这样轻易的放过四皇子，这个人就跟草丛里的毒蛇一样一直盯着他们家，江渔儿表示已经忍他很久了。她现在巴不得给四皇子找些麻烦。 言大人，就是她给四皇子找的麻烦，言大人在朝堂上的势力可不容小觑，又和很多朝廷命官有师徒情谊，只要他出手，四皇子必定焦头烂额。 这叫什么？这叫偷鸡不成蚀把米，这叫赔了夫人又折兵，活该！ 江渔儿只要想到四皇子以后会为此头疼不已的模样，就忍不住的翘起嘴角，想要大笑三声。 “你很高兴？”蒙渊看到了江渔儿唇角的笑容，问道。 那必须啊，一直找他们麻烦的人，此刻终于也要被麻烦找上门，难道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吗？ 这次的马球会，除了这些人为的变故之外，其他还是挺顺利的。 当然，也有人好奇言家父女为何早早的离开了，江渔儿给出了解释，那就是身体不适。 第三百三十四章 流言蜚语 真的假的？ 不管真假，反正理由已经给出了，江渔儿才不管这些人是不是相信了。 马球会的第二天，不知怎么的坊间传出了新的流言，说什么言芝兰昨天之所以早早的和言大人离开马球会，是因为她和四皇子殿下幽会被撞见了，言大人怒极攻心，这才把人带了回去。 说什么身体不适，那都是为了掩盖幽会的事实，就是说给外人听的。 这样的流言说的有鼻子有眼，再加上四皇子和言芝兰之间本就有那么一段纠缠，相信的人就更加多了。 “你们说，言芝兰和四皇子之间......嘿嘿嘿，你们懂的。” “男女欢好本就是天经地义之事，言芝兰心悦四皇子，半推半就的从了四皇子那也是有可能的，就是不知道言大人看到的到底是两个人搂搂抱抱的画面，还是......” 这样的闲话可不少听，江渔儿难得去一趟美容院，马车一路走过，这样的话就听了一路，还有那更难听的，连她这种穿越来的，听了都忍不住脸红。 她连忙吩咐青桃把外面的流言告诉言大人，让言大人心里有个准备。 言大人果然气得胡子一翘一翘的，昨天的事情基本上没有外人知道，他们又直接从马球会离开了，按理来说根本就不可能传出这样的闲话来。 可偏偏，不过一个晚上这样的闲话就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如果说背后没有推手，言大人敢把手上的茶杯吃下去。 坐实了言芝兰和四皇子有私，只会让言芝兰的名声彻底臭了，没有人会娶一个臭了名声的女人。 这件事最大的受益人是谁？可不就是那个满心都是算计的四皇子吗？ 言大人冷笑了两声，招来府里的管家：“我让你打听的事情，你打听的如何了？” 管家答道：“魏子恒四岁开蒙，六岁会作诗，十岁考中童生，如今已是举人，再上一步指日可待。至于家中，父亲早亡，只有一个母亲，连个帮衬的亲戚都没有，不过他们家在村子里口碑素来不错，村长等人都很中意他，指着他给村里带来荣耀。” 魏子恒的生平非常容易查，他的生命里似乎除了读书就只有读书，连那种诗会文集都不经常去，管家只是走了两趟，就差不多把他的生平打听了个清清楚楚。 言大人忍不住点了点头：“你说，我若是把兰儿嫁给他，如何？” 管家：“虽只是个寒门子弟，但却难得孝顺又有才华，又有老爷看着，想必未来也能有个好前程。” 如果是在以前，管家也看不上这样的人家，他们家的小姐值得最好的。 可是如今小姐的名声已经被四皇子殿下败的差不多了，但凡有些底蕴的人家都不会愿意娶一个这样的媳妇儿进门，这样的话还不如选择一个寒门子弟，只要有老爷在一旁看着，稍微提携提携，有良心的都不会亏待了他们家小姐。 没办法，小姐这个情况，能选择的人家真的不多，魏子恒这样的，已经算是很好了，至少魏子恒自己是个有能力的，只要老爷帮衬一二，小姐以后还能当个诰命夫人。 他这一辈子都在言家当管家，言芝兰更是他亲眼看着长大的，说句僭越的话，他这心里是把小姐当成自家女儿在疼爱，因此调查魏子恒的时候也是格外的尽心尽力，就怕自己漏了什么，让小姐嫁过去之后吃苦头。 言大人摸了摸胡子：“我确实很看好这个孩子，最难得的是这孩子的心性不错，昨日帮助我们的时候言语之间并没有任何的轻视，兰儿若是嫁过去，必有后福。” 主仆两人对魏子恒都是挺满意的，于是把自己的意思跟言芝兰透露了一下。 言芝兰虽然没有见过魏子恒，却已经从言大人的嘴里知道是这个人救了她，保住了她的名节，于是对这桩婚事也就没有了异议，只说全凭父亲做主。 “好好好，兰儿懂事了。你放心，爹心里是疼你的，在你的婚事上绝不会委屈你，这孩子是个好的，又有能力，你往后也不用吃太多的苦头。”言大人老怀大慰，自家女儿能懂事，说明这个苦头白吃。 另一边。 “你确定这样有用？”殷行皱着眉头，心里有些不安。昨天一开始的时候计划很顺利，等下面的人告诉他可以过去的时候，言芝兰却凭空消失了，当时他就觉得这次的计划又要落空了。 还是一个新投入他麾下的门客，帮他出了一个这样的主意，说是借着之前的流言，做实两个人的奸情，其实也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四皇子将信将疑，他和言芝兰之间的事情早已经在京城中传的沸沸扬扬，也没见言大人松口，哪怕再这样的传言上面添一把火，难道还能起到不一样的作用？ 但是想要成事，他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将信将疑的把传言散播出去，这一个晚上的功夫就让全京城的人都听说了。 之前传播的，是他和言芝兰互相喜欢对方，这次传播的可是他们幽会，性质不一样，重量当然也不一样，孤男寡女在一起，听说的人只会把他们想得更加不堪，名节自然而然就没有了。 他出门的时候坐着马车，听着大街小巷都在谈论这个事情，心里高兴起来。说吧，说的越难听越好，言芝兰就越是没有人要。 可是到了晚上，传言就变了。 “你们可别再说了，言芝兰和四皇子殿下压根就没什么，人家姑娘早就已经定了人家，你们这样说，不是在毁人名节嘛。” “定了人家？怎么可能，前段时间四皇子身边的小厮不是还给言芝兰送去了礼物吗？” “那是因为四皇子殿下喜欢言芝兰，可人家姑娘压根就不喜欢他，这只是他的一厢情愿罢了。” 一厢情愿？坐在马车上的四皇子脸色瞬间就变得很难看，昨天他就已经吩咐人把他和言芝兰的那些事情传得沸沸扬扬，怎么一天过去，流言就彻底变了个样子。 第三百三十五章 天降吉兆 “去查一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四皇子脸色难看的吩咐，他总有一种感觉，好像这件事情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正在朝着一个不可预知的方向发展。 这种感觉毫无道理，言芝兰被他捏在掌心里整整三四年的功夫，难道那颗被擒爱冲昏了头脑还有突然清醒的一天？ 这件事情早已经在京城里传的沸沸扬扬，随便找个人打听一两句都能听到许多版本不一的闲话。 “小哥不是京城本地人吧？我跟你说这件事情，可是在咱们京城里都传遍了，人家姑娘被人污蔑的，她跟四皇子殿下什么事儿都没有，四皇子殿下送她礼物，那不是喜欢人家姑娘吗？可两个人也没见过面呀，男未婚女未嫁的，心里喜欢在所难免，之前之所以用那样的闲话传出来，肯定是别人传话的时候传错了。” 被问到的人特别的热心，不仅把现在的版本说了，出来，还增加了很多自己的见解。 能在四皇子殿下跟前说话的人，或多或少的四皇子殿下谋划的事情，因此他一听这些闲话就知道要糟了，殿下听了之后还指不定怎么生气呢。 果不其然，四皇子殿下坐在马车上听说了这件事情之后，气的狠狠捶了一下马车。不是说这些没脑子的百姓最喜欢人云亦云吗？ 费了这么多功夫，在外面引导的流言，怎么就这么短的时间全然不是他想的那个样子了？ “殿下，咱们辛苦忙活了一个晚上，却被人在短短几个时辰里面翻了身，其中定然有言家老狐狸的手笔。”去打听消息的那个，突然灵光一动说道。 四皇子勾了勾唇角，他看上去那么蠢吗？谁能有那么短的时间把这一切都发了个底朝天，这件事情不是明摆着的吗？ 没想到，狐狸也有老虎一般的舐犊情深，对自己的幼崽那么疼爱。 “再去查一查，跟言芝兰定下了婚约的是哪个人，今天晚上我就要知道这个人的消息。”敢跟他抢人，他会让他知道什么叫做云泥之别。 四皇子殿下这边的人一有行动，言家就差不多收到的消息，言大人笑了一下：“那就由着他去查吧，我之前吩咐的事情可曾办妥？” 管家恭恭敬敬的说：“一切都已经办妥了。” “那就好，这两天找人盯着，那些闲话也别让人断了，只要过两天，他就没法子了。” 四皇子殿下算计了他们那么多年，他始终因为言芝兰而一再退让，就是不想叫自家姑娘跟自己彻底离了心。 可是如今这件事情算是真正的猜到了他的底线上，再加上自家姑娘突然就清醒了，不再沉迷于感情，也终于明白自己这个老父亲到底在为她筹谋些什么，他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定要让四皇子殿下知道知道什么叫自食恶果。 过了两天，京城郊区的皇家园林里，豢养着一群梅花鹿，其中一只突然口吐美玉，那块玉竟然连笔的“吉”字。 这件事情在精神中造成了好大的影响，所有的人都在说皇上圣明，这才天降异象。 皇上听了龙心大悦，特命钦天监占卜吉凶，钦天监监正不敢大意，沐浴焚香斋戒，如此折腾了三天才占卜吉凶。 卦象自然是上上大吉，说是雨过天晴，灾难之后殷朝会有好几年的太平日子，这几年里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哪怕是千古一帝，在治理百姓的问题上也都差不多，都希望自己的志向百姓能够家家户户有余粮，这个占卜出来的结果让皇上非常的满意，当场大笑三声，赐下金银无数，连监正的老母亲，也都做了诰命夫人。 监正谢过皇上之后，又说天象如此，便应该恩泽天下百姓，皇上也有此意，当下圣口玉言，加一年的恩科。 这个时空的很多规矩，跟江渔儿印象里的不一样，比如说这个恩科，加虽然加了，但是恩科一般都只录取前五十名，而且五十名不是马上就能赐官的，这些人一般都要国子监学习一年到几年的时间，学习的也都是一些做官需要用到的知识。 可不管怎么样只要能够在恩科中表现出色的，就相当于实在皇上的面前挂了名，未来指日可待。 最妙的是，这样的机会权势子弟是看不上的，他们的未来有自己的爹娘会铺垫，所以恩科上全是寒门子弟，算是另外一条平步青云的路。 魏子恒妥妥的就是寒门子弟，一听说这个消息之后，连忙拿着自己的举人文书，去衙门报名。 紧接着言大人就让管家带着一大堆的礼物，进了魏子恒家门。 据说言家的管家在面对魏子恒的时候，态度非常的恭敬，就好像是在面对自己的主子一样。 大家的哪回路都很强大，不由自主的就联系到了之前关于言芝兰已经定亲的消息。 言家的管家那是什么人？宰相门前七品官，即便那是一个奴才，那也是言家的奴才，就算是京兆尹的大人见了他，也要鞠躬行礼，那也是一个高官家的奴才的体面。 可如今就是这么一个体面的奴才，居然对着一个寒门子弟态度恭敬，让他们不得不多想。 看来，这个书生真的是要发达了，居然被言大人看中，和言芝兰定亲，未来不可限量。 如今他可还没有飞黄腾达，想要跟他套近乎走关系，现在是最好的机会。 可还没等这些投机取巧的人采取行动，言大人直接甩出借口，说他要好好读书，直接一辆马车拉进了言府。 单身男女自然不可同处一个屋檐下，可他们既然已经订了亲，住在一个院子里倒也算是说得过去，大家只是有些遗憾，错过了一个和未来的大人物打好关系的机会。 江渔儿在家里听了那么多的消息，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 “言大人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她语气里带着显而易见的崇拜：“梅花鹿叼着一块美玉，还是吉字的美玉，这样的吉兆到底是如何办到的？” 第三百三十六章 水到渠成 蒙渊喝了一口茶：“那还不简单，只要有梅花鹿，有一块这样的玉，再安排几个心腹，这一切可不就水到渠成了吗？” 江渔儿表示不信：“皇上可不是那种好糊弄的人，我就不信他不知道背后的猫腻。” “皇上自然是知道的，”蒙渊微微抬起头看着外面的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声音带着微微的叹息：“可那又如何呢，之前的旱灾饿死了那么多的人，天降吉兆只会让人心思安定，而言大人设计这一出，却只是为了保住自己未来女婿的命，最大的好处都让给了皇上，皇上又怎么可能戳破这一切。” 要不说怎么会是皇上呢，这一份不变应万变的功力，绝不是寻常人能拥有的，这番顺水推舟的操作，被他领导成了最有利于他的局面，没看到恩科的旨意出来之后，那些寒门子弟朝着皇宫的方向跪了又跪吗？ 就连那些经历过旱灾的人，也早已没有了对皇上的抱怨，反而兴致勃勃的谈论起接下来几年的风调雨顺，五谷丰登的美好日子。 不过是陪着做了一场戏，就能让浮动的民心安定下来，顺便收拢了一波寒门子弟的心，这就是帝王心术。 江渔儿经过蒙渊的解释之后，终于明白了其中的弯弯绕绕，忍不住咂舌。怪不得能当皇帝呢，这样的脑子谁能够比得上？ 她原本以为自己有着超前的见地，还有那么多智慧的结晶做后盾，足够在这个时代混得风生水起，可如今才知道，人家即便没有那么多的智慧结晶，却自有自己的权谋之术，一件小小的事情便能拿来大做文章，她就是重新投胎再活一回，怕也是拍马难及。 不能比不能比，江渔儿表示自己以后一定要对这些人敬而远之，免得自己被人坑了还要笑嘻嘻的去道歉，那也太丢人了一些。 “如此说来，魏子恒大概是安全了，即便四皇子殿下再想要迁怒魏子恒，也不该冲进言府去杀人吧。”江渔儿拨了一颗葡萄，放进蒙渊的嘴里，在一旁自己玩自己的平安见了，张开自己没什么牙齿的嘴巴，朝江渔儿要吃的。 “行了行了，一直张着嘴巴也不嫌累的慌，娘亲这就帮你剥。”江渔儿没好气地轻轻打了他一下，到底还是心疼他，落到身上的时候早已没了力气，不过就是轻轻的一拍罢了。 父子俩最近也不知道是在较什么劲儿，平安要是得了什么好处，蒙渊不会当场说什么，但是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可就要加收利息了。 平安也是一样，见到她给了蒙渊什么东西，平安必定露出不高兴的小表情，用眼神控诉她，就好像一只被主人遗弃的小狗狗一样。 父子俩就这样叫上了劲儿，反正你有的我也要有，绝对不能自己吃独食。 不过也正是因为父子俩互别苗头，使得两个人之间的感情突飞猛进。 江渔儿对此喜闻乐见，倒也乐的像是养了两个孩子一样的养着他们，怪不得以前网上经常有人说，生了孩子之后，自家的老公也和幼稚的跟孩子一样。 想想蒙渊最近做的事情，可不就幼稚得跟孩子一样吗？ “言大人或许一开始看中魏子恒，只是希望借着他来摆脱四皇子，可是到了现在，怕是知道了这个人才学品性都是上乘，真的动了招他为婿的念头，四皇子想要动手，那也要看言大人乐不乐意。”蒙渊随意的说道，眼神却止不住的往自家儿子身上瞟。 这熊孩子就不能有那么一点眼力见儿吗？没看到自家爹娘正在培养感情吗？非要在这个时候冒出头来，杵在他们两个人中间。 如果他知道有那么一个词叫电灯泡，能够准确的形容出平安此时扮演的角色，他是早就破口大骂自家这个糟心儿子了。 自从这个小王八蛋出生之后，江渔儿觉得不能错过她成长的时光，就一直亲力亲为的带着他，即便有严妈妈打下手，可大多数时候这个小王八蛋还是跟自家媳妇儿处在一起。 不知道男女授受不清吗？能这么亲密的处在一起的那得是成了亲的，自家儿子也不行！ 幸好江渔儿不知道他这心里在嘀咕什么，不然的话怕是要笑出声了。 都是当爹的人了，怎么就能幼稚成这样呢？跟自家的儿子吃醋，难道说出去很光彩吗？ “俗话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如今言芝兰的头脑最清醒了过来，你可以和她来往一二，如今我和凌王之间的事情皇上还没说出个章程来，言大人或许可以帮助一二。”蒙渊沉吟片刻，说了这么一句话。 江渔儿愣了一下，点了点头：“这姑娘虽然之前被爱情蒙蔽了，但我瞧着她已经清醒了过来，我们之间应该还是能处得来的。” 女人之间的话题无非就是衣服还有容貌，这些都难不倒她，不说别的，只要带着言芝兰一起去美容院做一下脸部护理，两个人之间的感情自然而然就能处起来了，不过...... “四皇子殿下为了得到言大人的支持，筹谋了那么多年，应该不会那么容易就放弃吧？我总觉得他还会对言芝兰做什么。”江渔儿说到这里，脸上不由自主的浮现出担忧。 只要换位思考一下，换成她为了一件事情坚持了几年，结果到头来变作一场空，她也接受不了。 所以江渔儿几乎可以保证，四皇子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娘子，你太小看言大人了，他的心计绝对不是四皇子可以比拟的，如果四皇子在这个时候想要伸手做些什么，二十四皇子接下来又要禁足了。” 江渔儿诧异：“不会吧？” 会不会的，因为事情还没有发生，倒还不好说，但是四皇子咽不下这口气，却是真的。 如今大街小巷都在说他爱而不得，虽然也有姑娘家动容于他的痴情，但儿女情长本就不是什么好名声，他听了之后非但不觉得开心，反而郁闷的不行。 第三百三十七章 夫妻合作 他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每一次事情只要和蒙渊江渔儿扯上关系就会变得特别不顺利。 就像这一次，他谋算言芝兰的名节，是有很大的几率成功的，可偏偏冒出了蒙渊江渔儿，两人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突然就跟言家亲热的走动起来，后来又相看了许多男子，说什么要帮言芝兰做媒。 全京城谁不知道他看上了言芝兰，偏偏江渔儿这个时候说要做媒，不是摆明了要跟他对着干吗？ 如果不是因为江渔儿要给言芝兰做媒，也就不会有接下来的一系列事情了。 四皇子不会从自己的身上去反思问题，在他的眼里，这一切的麻烦都是蒙渊江渔儿带给他的。 在他的计划里，言大人绝对占据了很大的比重，他在皇上眼里就是一个很有能力可以信任的纯臣，有的时候皇上相信他，甚至多过相信他们这些皇子。 他想要的就是这样一个深受皇上信任的朝臣，所以他看中了言大人，想要通过他的女儿和他建立牢不可破的联盟。 他始终觉得自己在这些朝臣的心目中分量应该不低，比起那个来路不明的安王，像他这种始终在他们眼里长大的皇子，自然更有追随的价值。 江渔儿要是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肯定会笑着对他说：“大兄弟，你真是想多了，人都是会趋利避害的，那点勤奋对于自家的利益来说，可真是不值当什么事儿。” 四皇子殿下心里到底开不开心，江渔儿不知道，她只知道如今天气热了，应该给孩子做一身凉快透气的衣服了。 这个时代的布料，以后世的布料可厚重多了，即便是丝绸，那也是不怎么透风的，穿在身上难免不舒服。 江渔儿先叫人拿了几匹布回来，然后进了厨房好好的思量想要做的衣服款式。 平安如今都还不到一岁，身体和大人自然不能比，所以衣服的款式首先不能太露。 可是也不能一点不透风，不然的话衣服穿在身上身体整个包起来，稍微动弹两下汗就下来了。 江渔儿苦恼的拍了拍额头，她两辈子加起来也没怎么动过这个针线，穿越之前身上穿的衣服都是从店里买回去的，欣赏的目光有，可是这个动手能力是真的没有。 这样一个完全没有动手能力的人，做衣服设计衣服款式，可真称得上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最最最坑爹的是，江渔儿终于想好了衣服的款式，要动笔的时候，我发现自己不仅没有针线天赋，更没有画画的天赋，更何况还是那种软塌塌的毛笔。 生无可恋的放下笔，江渔儿有点想要放弃治疗。 “你竟然也有犯难的时候？”蒙渊开门走进来，正好看到江渔儿拖着下巴生无可恋的表情，不由笑着调侃了一句。 江渔儿叹了一口气：“我又不是神仙，碰上不会的事情，可不就抓瞎了吗？” “听说你这两天又是买料子，又是比划尺寸，难不成都这把年纪了，突然想要学学针线？”蒙渊想到下面的人汇报上来的事情，唇角的笑意渐渐加深。 “我的针线水平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还在青山村的时候，我就给你们做过衣裳，可是那个针线是真的丑。”如果仅仅只是针线问题，她就不烦了，大不了就是让府里的绣娘做，也就是了。 “那又是在烦恼什么？跟为夫说说，说不定我能帮你想想办法。”蒙渊毫不客气的坐到江渔儿身边，看了看她面前雪白的画纸，上面比脸还要干净，一点墨痕都没有。 江渔儿想了想，用充满怀疑的目光看着蒙渊：“我现在需要一个人帮我画图纸，你能行吗？” 男人最听不得的就是自己的女人当着面怀疑他行不行，就算怀疑的不是他的某些能力，那也是怀疑。 “你家爷们当初领军打仗，那也是需要画地形图的，不过就是画画图纸而已，还能难倒我？”蒙渊对此嗤之以鼻，直接拿着纸笔画了起来，寥寥几笔就勾勒出了一只充满野趣的仙鹤，挥舞着翅膀在空中飞舞。 江渔儿眨了眨眼睛，赞叹的说：“还真没想到你居然真的会，那可巧了，我想给平安做几身衣服，手机天气热了，孩子又不到一岁，最好说一声凉快一些又不会特别凉快的衣服，我倒是有了想法，可就是不知道怎么把样式画下来。” “这个简单。” 于是夫妻俩共同合作，一个口头描述一个实际动笔，忙忙碌碌一个下午，不仅给平安画了衣服的样式，她和蒙渊也一人得了两套。 这些衣服都是她曾经看电视的时候觉得好看记下来的，以前那是没往这方面想，家里的绣娘做什么他们就穿什么。 可如今竟然起了这样的念头，就不能只叫平安穿好的，反正家里也不缺银子，不缺布料，多画几身让秀娘去做，只不过是多费一点功夫罢了。 不得不说，虽然那些电视剧剧情看上去扯淡了一点，但是里面的主角穿的衣服和发髻，都是挺别致的，江渔儿来到这个时代之后就没怎么好好的收拾过自己，等衣服做出来穿上身之后，她难得起了那么一点爱美之心，梳了一个新颖的发髻，没有带什么复杂精美的头饰，只是在鬓边点缀了两只颜色素雅的发钗，脸上的妆容非常的淡，但却又让人觉得看着特别的舒服。 她从房间里走出来的时候，蒙渊几乎看直了眼。这还是他的媳妇吗？看五官似乎还是那个人，可是却又似乎不一样了，盈盈秋水一般的双眸带着浅浅的笑意，施施然的走到他面前，就让他彻底失了神。 江渔儿被他的眼神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伸出手扯了扯衣服：“怎么了？是不是我穿着特别不好看？” 这人的眼神怎么这么奇怪啊？两个人都老夫老妻了，就算衣服穿着不好看，也不用表现的这么明白吧？ 第三百三十八章 恩爱 蒙渊终于缓缓的回过了神，咽了下口水，声音听上去平时低沉了好几分：“不，你穿着特别的好看。”不打扮还不知道，一打扮可不就看出来，原来自己的媳妇儿其实一直都很好看。 而且这个衣服也不知道是怎么做的，居然可以完美的勾勒出江渔儿的身材，尤其是呢，隐隐于我的腰，简直让人看得欲罢不能。 至少此时此刻的蒙渊心里想的，就是两夫妻躺在床上的时候，昏暗灯光下看到的某些美景。 不行不行，这种事情就是不能想，想了之后可不就更加煎熬了吗？他甚至有一种冲动，想要大白天的干一些事情，至于是什么事情，那当然是男人和女人之间的那些事情了。 江渔儿终于后知后觉地读懂了那个眼神的含义，白嫩的脸上顿时飞起了一阵红霞，娇俏的呸了他一口：“如今可还是白天了，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不过是一件衣服，一个新颖的发髻，还有清淡的妆容，两个结婚好几年孩子都已经生出来的夫妻，居然双双羞涩了起来。 “那个什么，这样的衣服以后要么还是别穿了，就算要穿也只在家里穿给我看好不好？”蒙渊清了清嗓子，假装刚刚那个心猿意马的人不是自己。 江渔儿不解：“难道这身衣服真的有那么丑吗？还是说太出格了一点？”居然都不让她穿出去，那得多丑啊？难道她穿成这样出去，会成为京城的笑柄不成？ 蒙渊非常诚实的摇了摇头：“太好看了，所以不行。” 原来是这样啊...... 被自家相公这么赞美，那绝对是让人心情舒畅的事情，江渔儿美滋滋的笑了一下，非常温顺的点头：“那好，以后我就在家里这么穿，绝对不穿出去给旁人瞧，好不好？” 然后，江渔儿美滋滋的把衣服脱下来，虽然这件衣服他已经答应不穿出去了，但是两夫妻之间的感情突飞猛进，那这件衣服就不算白做。 然后，她拿出了一套男子穿的衣服，递给蒙渊：“这件是专门为你做的，你穿上试试。”当时换衣服的式样的时候，一家三口谁都没落下，蒙渊自然也有一套，这是她从久远的记忆中找出来的，融合了好几套她看着觉得帅气的衣服。 蒙渊一点不矫情的穿上，穿上之后现在一场英俊潇洒，还带着那么一点侠客的不羁，若是此时此刻手上拿着一把剑，估计能把怀春少女迷的不要不要的。 江渔儿一边对着自家相公发花痴，一边又忍不住心里酸溜溜的，这套衣服穿在她的身上也太好看了一点，万一传出去之后被人看上了怎么办？万一人家姑娘胆大要死要活的贴上来怎么办？ 不行不行，要不这件衣服跟她的裙子一起压箱底算了，平时出去还是穿一般的衣服吧，这样也不会害了那些不懂事的小姑娘不是。 在心里悄悄的给自己找了个理由，于是说话的时候就更加理直气壮起来，就好像自己这么说确实是为了那些姑娘好一样。 第三百三十九章 杀鸡儆猴 本以为老爷是个难得的善人，可是善人一旦发起火来，那也是足够要命的。 就是因为这种差距过大的反差，使得这些吓人，再不敢生出旁的心思，接下来干活更加的卖力，更加的积极，偶尔有人过来打听消息，嘴巴就跟上了锁一样牢得很，一丝半点的消息都透不出去。 言芝兰当时正在自己的闺房里绣着嫁衣，听说了这件事情之后愣了一下，于是那些被刻意遗忘的记忆纷纷涌出来，包括那个丫头在打晕她之后说的那些话。 虽然不知道四皇子殿下跟她允诺了什么，才让这个连卖身契都没有的丫头，做下这样的事情，但既然人已经死了再去追究这些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知道了，这些事情以后你不必来找我汇报，一切让爹自己做主就是了。”言芝兰淡淡的说道，继续手上的动作，如果这一次恩科魏子恒的成绩好的话，两个人就要正式定亲开始走三书六礼了，嫁衣这才刚刚开始做起来，可不能为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去折腾。 这件事情言大人没有瞒着的意思，所以转头言家死了一个丫头，还是直接被棍子打死的事情，传的满京城都知道了，有人看不过眼，觉得他平时的善良都是装的内心实则是一个阴暗恶毒的人，但也有人在听说了这些事情之后，保持理智冷静的分析言大人这么做的原因。 “原因还不简单，必然是这个丫头做了什么让言家为难的事情，这才丢了自己的一条小命。” “那也不一定啊，万一那个丫头貌色不错，遭了忌讳，那也是有可能的，这样的女人你们又不是没有遇到过。” 这些女人脑子里都是感情，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绝对不奇怪，男人三妻四妾不是人之常情吗？但凡家里有点横财的，谁不是这样的？难不成还真让家里的男人只守着一个女人过日子不成？ 那成何体统？说出去还不得被人笑掉大牙？相信这种说法的人占据了大部分，他们一致认为，言芝兰是怕嫁过去之后，自己的丫鬟会成为自己的绊脚石，所以才在出嫁之前把人给处理了。 可还没等大家谴责她，就又流传出了一种说法。 “言家的姑娘，规矩礼仪定然是很好的，男人三妻四妾是常态，她打杀了这个，难道还能把天下所有的女人都杀干净不成？” 既然不能把天下的女人都杀光，那她做这件事情岂不是毫无意义？ 既然这是一件毫无意义的事情，那就说明这件事情没有去做的道理，而且说那话的人把道理掰开了揉碎了跟他们说，一次次一句句都很有道理，由不得他们不相信。 第三百四十章 深情皇子 别说言家了，就算是皇帝的女儿，那也得拿出贤惠大度的样子，给自己的驸马纳几门小妾，所以言芝兰应该不会那么愚蠢，在出嫁之前就开始处理自己身边有姿色的丫头，还让这件事情宣扬了出来。 就这么着，话题彻底歪楼，没有人去同情那个丫鬟被打死，反而更在乎为什么要打死他，这里面又隐含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爱恨情仇。 “爹，为何要将这件事情宣扬出去？”言芝兰不解的问，她因为那件事情是丑事，一般人家遮掩还来不及，如何会宣扬出去呢？ 言大人看着言芝兰的目光充满了慈爱：“这件事情爹会处理，兰儿安心的绣自己的嫁衣便是，外面的那些纷纷扰扰都不用理会。” 言芝兰微微的低下头：“这件事情宣扬出去，会让您面上无光，若是为了我，我希望爹爹不要想着报复，为了那种人赔上自己的名声，不值得。” “值不值得，爹心里明白，这件事你就别管了，只管安安心心的待嫁就是，魏子恒是个不错的小伙子，这是他托人带进来的，虽然只是个普通的东西，这也代表了他的一番心意。”言大人转移话题，将手里的东西递给言芝兰。 言芝兰微微有些脸红，不好意思的拿过来一看，原来是一只做工精致的银钗，银钗上面雕刻着镂空的梅花。 “这......”她心里微微有些感动，但是从小的教育告诉他，在成亲之前是不可以接受其他男人送的礼物，这叫私相授受。 “拿着吧，你们已经定亲了，就算别人知道了，也说不出什么来。”言大人笑得分外慈祥，这才是他的好女儿，进退有度，还不是那个被情爱迷了心智的女人。 言芝兰感觉手心有些发烫，但又感觉心里暖暖的，和之前喜欢四皇子的时候不一样，明明是一个还没有见过面的陌生男人，却带给了她完全不同的感动。 “是。” ...... 与此同时，江渔儿也很不能理解言大人的做法，这不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法吗？这样做固然能够解了心头之恨，但是这件事情宣扬出去，也会坏了言家那么多年积攒起来的好名声，得不偿失。 蒙渊笑了笑：“你只看到了一面，却并没有看到另一面。” 江渔儿无辜的看着他：“那你倒是说说，言大人这么做的用意何在？难道不是希望把这件事情跟四皇子殿下扯上关系吗？” 如今，那个丫鬟的死，已经被人联系在四皇子身上了，说四皇子之前能够和言芝兰在暗地里来往，就是因为那个被打死的丫鬟吃里扒外，被四皇子殿下收买。 对于这个说法，普罗民众接受良好，甚至觉得四皇子殿下对言芝兰情根深种，不惜买通她身边的贴身丫鬟。 当然啦也有人觉得这件事情挺毛骨悚然的，贴身丫鬟必得事心腹才能做的，心腹之人却被人家说买通就买通，那自己这条小命岂不是随时都有丢掉的可能？ “言大人确实希望这件事情可以和四皇子殿下扯上关系，但他这么做的用意，只是为了加深天下人对四皇子深情的印象罢了。”蒙渊无所谓的说道。 “深情？这可是一个好名声，言大人总不至于搭上自己的好名声，就为了给四皇子换一个这样的名声来吧？”江渔儿还是觉得不能理解。 她无辜的睁大眼睛，看得蒙渊心里痒痒的，忍不住亲了一下她的眼皮。 江渔儿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旁边可还站着青桃和香兰呢，这人突然袭击一下，又是闹哪样？ 蒙渊如今的脸皮修炼得越发厚了，对这样谴责的目光，一点感觉都没有。 “如果四皇子殿下生在普通人家，这个名声自然是好的。可他偏偏是皇帝的儿子，有机会登上至尊之位。这样的人可以多情，可以滥情，却不可以深情。”蒙渊轻轻的吐出一口气，如此说道。 可以多情，可以滥情，却不能......深情？江渔儿口中喃喃的说出这句话，隐隐的有些明白了。 作为皇子，未来有很大的可能会登上九五至尊之位，所以他们不应该有自己钟爱的东西，或者是深爱的人，这样的话他们就有了弱点。 古往今来，那些亡国之君不就是因为克制不住自己对于某些东西的欲望和感情，这才使得那些奸佞之臣有了可乘之机，把整个天下当做自己的囊中之物，各种兴风作浪，这时民不聊生，最后一举推翻那个荒淫无道的皇权。 所以，想要坐上那个位置的人，首先就要控制好自己的感情，他们可以喜欢很多东西，但却不能对某一个人或者某一样东西表现出钟爱，那就是一个赤裸裸明晃晃的把柄。 言大人的这一招看上去对自己有害，可是对四皇子更加有害，因为这样的闲话一旦传到皇上的耳朵里，不管皇上信不信，先就不喜了三分。 果然，老狐狸就是老狐狸，一出手便是断人根基。 江渔儿忍不住咂舌，怪不得人家都说，玩儿脑子的人心都脏，这里面的弯弯绕绕那么多，连她都需要蒙渊出言提醒才能彻底想明白，就别提那些还在为了生活而奔忙的寻常百姓，他们可不管这件事情的背后有多少阴谋诡计，这样的儿女情长听一耳朵，再跟人家讨论一二，足够调剂无聊的生活了。 这样，就够了。 “我懂了。”江渔儿灿烂的一笑，她就喜欢看到四皇子倒霉的样子，她几乎都能想到泗洪子，被皇上厌弃的样子了，到时候他的表情一定非常的有意思。 果不其然，皇上把四皇子叫进了皇宫，两个人关在御书房里说了些什么，无人得知，只知道当着太监进去打扫的时候，地上一片狼藉。 江渔儿表示自己最近特别 第三百四十一章 细思极恐 “把你脸上幸灾乐祸的表情收一收，他好歹是四皇子殿下，若是被旁人瞧见，怕是会被他抓住机会发难。”蒙渊虽然看到四皇子倒霉，心里也很爽，但却很好的收住了脸上的表情，不叫人看出来。 可是江渔儿似乎完全没有这方面的顾虑，笑着不能更放肆，一双眼睛微微弯曲，唇角的弧度基本上就没下去过。 “他如今怕是也没有什么心情来盯着我们家了，我在家里笑一笑，他又如何会知道呢？”江渔儿毫不在意的说。 “那也不行，万一隔墙有耳，传到了皇上的耳中，我们想要低调的离开，怕是没什么指望了。” 说到离开，江渔儿终于没了笑话，四皇子殿下的心情，抿了抿唇：“如今咱们家到底是个什么章程？你不是说皇上已经找人跟你交接了吗？难道到了现在还没有交接干净？” 蒙渊笑了笑：“别急，也该差不多了。” 江渔儿古怪的看了他一眼，忍不住吐槽：“神神秘密的，不知道你在搞什么鬼。” “我还能搞什么鬼，我就是希望咱们家能够从这个泥潭里摘出来嘛？”蒙渊笑着拥抱她，两个人的身体紧紧的贴在一起，只觉得仿佛人生都圆满了，在没有什么能够把他们俩分开。 就在这个时候，管家来报，殷朔来了。 “这孩子可许久没来了，我们去看看吧。”江渔儿自从有了孩子之后，大部分的注意力都在平安身上，对殷朔和殷宛灵自然没有了之前那么关注，但是如果孩子到了跟前，她还是会忍不住流露出思念。 管家领着殷朔来到花园，江渔儿正坐在躺椅上，悠闲的嗑着瓜子，在她的不远处，地上铺设一层厚厚的毛毯，上面摆放着各种玩具，很显然，有的地方就是给平安准备的。 平安如今快一岁了，正是对这个世界充满好奇的年纪，不管看到什么都想要用自己的双手去感受一下，江渔儿为此没有少操心，生怕自己生的这个讨债鬼磕了哪里碰了哪里。 “平安弟弟，还记不记得我？”殷朔第一时间和平安打招呼，手里晃了晃他带的玩具：“你要是还记得我，我就把这个玩具送给你。” 平安憨憨的坐在那里，抬起小脑袋看着殷朔，突然蹦出了一个字：“喝......” 虽然叫的不准确，但是他确实是叫了，殷朔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平安会叫哥哥了？来来来，这个玩具给你，以后见到哥哥都要这么喊，知道吗？” 江渔儿：“你别惯着他，他房间里的玩具十有八九都是你买的，他一个不到一岁的小娃娃，哪需要这么多的玩具。” “你们府里就这么一个孩子，他平时肯定寂寞，给他弄点玩具好歹能打发一下时间，也花不了几个钱。”殷朔眼睛还放在平安的身上，无所谓的说道。 殷朔和平安之间差的年岁有些多，他偶尔过来看一看平安眼神里充满了慈爱，这是把这个皮猴子当做自家的子侄在疼爱。 孩子们的事儿，江渔儿提醒那么一两句也就是了，吐出瓜子皮儿说：“你今日来，应该不只是为了看平安吧？” 殷朔依依不舍的收回目光：“看平安只是顺带的，我其实就想来问问，殷行如今变得这么倒霉，有没有你们在里面掺和？” 江渔儿斜了他一眼：“可是皇上有什么话说？” 殷朔嘿嘿一笑：“那还真是没有。” 皇上敢说什么吗？蒙渊可是护国大将军，殷朝子明心中的定海神针，可以说他就是大家的精神信仰。 可是这几年，四皇子跟他互别苗头，不知道多少次，大多都是四皇子殿下出手，蒙渊被动防御，这些事情瞒不过京城上下那些人老成精的人，他们都知道蒙渊在四皇子殿下手里吃了多少亏。 难道皇上就不知道吗？他当然知道，可是动手的人是他曾经最爱的儿子，又能有什么办法呢？除了装聋作哑，假装没看到，他连一道斥责的圣旨都没有下过，就怕把这些暗地里的事情给捅到明面上。 皇上虽然想了那么多的办法四皇子殿下遮掩，可是发生过的事情不可能因为遮掩而变得没有发生过，蒙渊如果一次次吃下这些亏，而不闹起来，皇上自然能够继续装聋作哑，可是一旦蒙渊忍无可忍动手了，皇上也没有什么立场去斥责他。 说到底，皇上首先包庇了四皇子殿下，这才有了后面的事情，这件事情无论怎么说，怎么追究，四皇子殿下都摘不出去，甚至连皇上都要赔上一些名声。 所以啊，这次的事情蒙渊就算明黄黄的表现出自己有插手，但是那又能如何呢，皇上知道了也只能当做不知道，看到了也只能假装没看到。 这个道理殷朔懂，江渔儿自然也懂，不然的话她也不会那么明目张胆的，弄什么马球会了。 她甚至有预感，皇上是知道四皇子私底下的动作，跟言家联姻的事情也知道，他之所以没有出手，就是因为他们家出手太快，皇上落在了后面。 如果真是这样，其实也不是说不过去，毕竟民间舆论虽然很好引导，但是想要在一夕之间，就让这些闲话传遍京城，也是不容易的事情，如果皇上能够帮一把手的话...... 有些事情还真是不能深挖，越是往下挖就越是觉得这些人的脑子转的真的快，某些简简单单的举动，在这些人眼里或许就有了其他不一样的含义。 皇上在这件事情里面到底扮演了怎样的角色，江渔儿此刻倒是真的说不好了。 “夫人在想什么？”江渔儿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越想越是心惊，就在这个时候，殷朔的声音突然传来，将她的思绪拉回了现实中。 江渔儿勉强的笑了笑：“也没什么，就是想着工作的交接什么时候能够完成，我想念青山村了。” 越是在京城里住的时间长，她就越是感觉其中凶险，就像这次的事情一样，她插手这件事的本意只是为了拆散四皇子殿下和言芝兰，恶心恶心，这个总是上下蹦达的四皇子殿下。 第三百四十二章 交接 可就是这么一件事，成了其他人手中的棋子，任意摆布拨弄，如果想的再阴暗一点，或许传递消息过来的那个人就是本着让她插手的想法，摸透她的性格，于是把这个消息透露进来，然后她就出手了。 这种玩弄人心的本事实在是太可怕了，她此时此刻分外想念民风淳朴的青山村，那里的人跟这些人比起来可爱多了，淳朴多了，甚至可以用毫无城府来形容。 殷朔突然说道：“夫人，如果我有朝一日也变成了那个算计人心的幕后黑手，夫人可会讨厌我疏远我？” 江渔儿眨了眨眼睛，刚刚听到的时候没有反应过来，后面才回过味来。这是......猜到了她刚刚心里在想什么？ “想要在这个泥潭里活下去，算计别人是不可避免的，我只希望你往后在算计的时候，能够有一些底线。”就像她这次做的事情一样，她希望四皇子殿下和言芝兰能够被分开，但是却不想伤害到言芝兰。 同样是算计别人，但她心底却仍旧抱有一份善念和一丝良知，没有把事情做绝。 有想要的东西并不可耻，为了自己的目标而努力也并不可耻，可耻的是那些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而不择手段的人。 她见识到了很多皇家子弟拥有的谋算和心智，却不希望殷朔也变成这样的人。 殷朔神色一紧：“不会，我想要什么东西我心里清楚，但我更加清楚我是为了什么而去努力，草菅人命，视众生为蝼蚁，这样的事情我做不出来。” 有了这么一句保证，江渔儿心里倒是舒坦多了，虽然连她自己都知道这个保证很不靠谱，但是......能怎么办呢，就让她这么自欺欺人吧。 ...... “蒙将军，这粮草军需怎么是这个章程？”京城外的军营中，郑凡追在蒙渊问道，他就是皇上派来和蒙渊做交接工作的人，也是这个军营下一任的主帅。 可这些天来，这个郑凡天天缠着他，不是问他这个就是问他那个。 难道军营里面就只有他一个管事的人不成？明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职位，自己管辖的范围，这些事情就不能去找那些管事之人了解吗？ 蒙渊每次被烦的不行，到了爆发边缘的时候，郑凡就会拉出皇上做挡箭牌，憨厚的笑了笑：“末将也是第一次，坐上这么重要的位置，这不是怕把差事办砸了吗？将军还请对末将耐心一些。” 瞧瞧这说话的本领，那就不是军营里这些五大三粗的兵痞子能够会的，说自己能力不行，还让他多一些耐心，这不就是在说他不耐烦了吗？ 对皇上吩咐的差事不耐烦，那说明什么？说明他有了靠山。这个靠山是谁？可不就是，就是最近刚刚认亲的凌王吗？ 看上去粗枝大叶没有城府，实则心思缜密，一句寻常的话都有可能挖着一个陷阱让他跳。 蒙渊心里被恶心了一下，脸上却依旧呵呵一笑：“你这说的是哪里话，咱们兄弟俩，谁能嫌弃谁呢，我怎么可能对你不耐烦，主要是惦记家中的妻小，想回去看一看，你说我这把年纪了才有了一个儿子，心里能不惦记吗？不过你说的倒也在理，皇上的才是那是最要紧的，我即便再牵挂家里，也得先把差事办好了才能回去。” 郑凡眼中闪过一丝惊诧，不是说这个护国大将军行伍出身没有脑子吗？刚刚那番话可不像是没有脑子的人会说出来的。 “蒙将军可以这样想，皇上知道了，一定会特别欣慰。也怪我，我就不是个能担大事儿的人，这第一次节制军队，可不就乱了套了吗？要不是有门将军坐镇，我此刻怕是手脚都冰凉了。” 两个人说着言不由衷的话，一时之间气氛居然还挺好，至少那些真正的大老粗，没有看出两个人之间的暗潮汹涌。 一番不着调的话说完，谁也没套出谁的真实感受，于是郑凡继续缠着蒙渊，跟他探讨所谓的军队事务。 大胡子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嫂夫人都没有他怎么会缠人，那些事儿咱们不都知道吗？怎么也没见他来缠着我们询问呢？” 狐狸笑了笑：“那不是显而易见吗？自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看来郑凡有此番表现，应该是暗中接到了皇上的密旨，故意把蒙渊拖在这里，就是为了不让他走。 可这又是为什么呢？蒙渊是凌王失散多年的孩子，身上本就留着皇家血脉，他留在京城，执掌京城边防，对皇上来说，难道不是最不能忍受的事情吗？ 万一他有了二心，带着手底下这些兵造反，又该如何是好呢？狐狸自问自己的智谋还是挺好的，可是此时此刻的他仍旧猜不透皇上心里在谋算些什么。 而蒙渊，显然也知道郑凡如此缠着他，到底是为了什么，可他却依旧是不时的表现出自己不耐烦的一面，这又是为了什么？ 果然，玩脑子的人心都脏，他还是好好的当他的军师吧，权谋算计跟他无关，他也琢磨不透这些人的想法。 他此时此刻的想法，和江渔儿诡异的同步了。 殷朔在将军府里待了一个下午才回去，两个曾经的母子在一起说了许久的话。 自从来到京城之后，他们见面的时间都变少了很多，就更不要说聊天了，能够这样做下来聊一聊身边的事情，两个人的心情都放松了很多。 “如今皇宫里可一切都好？”江渔儿说道。 殷朔点了点头：“如今似皇兄焦头烂额，忙着打消皇上的顾虑，没有时间来找我的麻烦，我的日子过得不差，只是......”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声音迟疑的顿了一下，后来才缓缓的说道：“只是，灵儿如今已经十岁了，在皇家已经到了，可以相看的年纪。” 江渔儿愕然：“这么早？”十岁就要相看，人家这也太早了吧？ 第三百四十三章 婚事 “夫人有所不知，皇家嫁女可不是小事，三书六礼各种规矩都不能乱，光是这些流程就要走好几年，这样一算可不就是在这个年纪就要忙碌起来？”其实寻常人家也都是讲究这些规矩的，只是没有皇家那么讲究，有那么个过程也就差不多了，不需要每一样都做到完美无缺。 更贫穷一点的人家，那就更不讲究了，结婚娶妻什么的就图个热闹，只要大家热闹了，闹得开心了，这场婚事就是成功的。 可以说，越是身居高位，身份不凡的人就越是讲究，殷宛灵可是皇上的女儿，是殷朝的公主，她出嫁的规格里再繁琐十倍都不算过分，这不光是因为她的皇上的女儿，更因为她的出嫁代表的是皇家颜面。 江渔儿咂舌，她素来不喜欢这个时代的规矩，这些东西自然平时也没有去关注过，如今听殷朔这么一形容，只觉得殷宛灵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至少没有将军府那么的潇洒自在。 之前殷宛灵住在将军府的时候，江渔儿可从没有对她要求过什么，女人出嫁之后就由不得自己做主了，能够轻松自在的日子也就这几年，她不想叫孩子过得太累。 可没想到，皇家的规矩这么大，连一个婚礼都要做那么长久的准备。 “夫人不必忧心，妹妹的婚事有我看着，我一定会给她找一个合心意的人，门第出身皆是其次，关键是这个人要对我妹妹好。”殷朔看出江渔儿眉宇间的担忧，于是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 江渔儿抬了抬眉眼：“我相信你这孩子是个好的，以后也不会亏待了灵儿。阿朔，我只希望你不要学那些眼皮子浅的，为了自己的富贵就拿灵儿的终身幸福做交易。” 自从两个人的身份摆在明面上之后，江渔儿就再也没有叫过阿朔这个名字，如今在这个节骨眼上叫这个名字，无非是在拿旧情跟殷朔说：你妹妹是跟你一块儿吃苦过来的，你可千万不要亏待她。 殷朔笑了：“娘还真是心疼妹妹，可我是她的兄长，难道我就不疼她吗？您放心，我可看不上那些新贵人家的孩子，倒是有一个武官家的孩子不错，我已经叫人注意了，若是真的行，再带过来给您瞧瞧。” 殷朝重文轻武，他若真有那个心思，就不会提到什么武官家的孩子了。 而且他一开口喊的便是娘，这是在告诉江渔儿，往日一同吃苦的情分，他并没有忘记。 江渔儿这下是真的满意了，只要过去的情分一直记在心里，没有忘记，不管以后殷宛灵嫁到哪里，殷朔就会一直惦记着，两兄妹之间的走动也不会停下。 皇家无亲情，她是真的怕，以后两兄妹也会因为这句话，彻底把感情给丢了。 但是看殷朔此刻神色无异，提起殷宛灵的时候眼神中但是带着一丝柔软，便知道他是将殷宛灵放在心里的，这样她就放心了。 “你心里有数就好，这些话我往日不曾说过，也知道你是个心里有主意的，在皇宫里讨生活，你们比寻常人家的孩子还要更艰难些，我们能帮到你们的不多，能做的就是尽量不要给你们添麻烦。”江渔儿想到不久之后他们或许就要离开京城，心里就止不住的舍不得。 说到底，这两兄妹也曾经被她亲手教养过，她也是亲眼看着两个孩子吃了多大的苦头，让她撤彻底底把这份感情舍弃，她是做不到的。 殷朔抿了抿唇：“往后的京城，会更加暗潮汹涌，您和将军早日离开是好的，以将军如今的身份，最好还是离开，不然的话总有那看不过眼的，去到皇上面前上眼药，一次两次或许没什么用，可次数多了......” 他心里自然也是舍不得的，但是他比江渔儿更理智一点，知道这样做才是对他们家最好的。 蒙渊是凌王之一，皇家血脉，他的儿子平安自然也是，而他又在军中非常有威望，被他带过的兵十个有九个都会竖起大拇指，那是打心眼里佩服这个护国大将军。 敏感的身份，又在军中有威望，二者只占其一便足够成为皇上的眼中钉，蒙渊却整整占了两个。 皇上如今还没有动他，只能说如今时机不对，这并不能说明皇上对他全无戒备之心。 所以殷朔明明舍不得，明明希望他们可以陪在自己的身边，却从来没有说过任何一句挽留的话，他们会在京城停留那么多年，本就是为了照顾他们，何必再为了他们，继续停留在这个是非之地。 “往后的路就要你们自己走了，不管你做什么，只要别违背了自己的良知，跨过了那条不可逾越的底线就行。”江渔儿感慨的说道。 严妈妈时刻看着平安，却也分了一份心神在江渔儿和殷朔身上，听到这句话，下意识的怔了怔，随后悄悄的转过头抹了抹眼睛。 娘娘，您若是在天有灵，此刻应该也会感到很欣慰吧？小皇子和小公主在人间过得很好，有一个人在真心的疼爱他们，他们在人间不是无依无靠。 一低头，发现平安仰着他的小脑袋，好奇的看着严妈妈，似乎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哭，甚至伸出小手想要去摸摸她的脸颊。 严妈妈的一颗心都软了下来，伸出手抱了抱平安：“咱们将军府的小公子可真是知道疼人，我这是沙子迷了眼睛。” 说完又觉得自己有些幼稚，平安才多大，又能知道些什么呢？ 这天，将军府来了一个意料之外的客人，至少蒙渊和江渔儿都没有想到。 “怎么了？你们这是什么表情？不欢迎我吗？”来人穿着一身非常不显眼的粗布衣裳，微笑着看着两个人。 蒙渊最先回过神来，连忙吩咐在附近伺候的人全部回避，这才说道：“您要过来，好歹先找人知会一声，这样突然袭击，就不怕那一位对你又起疑心？” 凌王嘿嘿一笑：“他对我的疑心可从来没有减少过，不然你以为你那些兄长又是怎么在战场上丢掉性命的？我若是膝下无子，百年之后自然就少了一个心腹大患。” 第三百四十四章 凌王 蒙渊眉头微微一动，这是在变相的提醒他，皇上虽然在明面上不会对他做什么，但是暗地里可能会有些动作？ 江渔儿终于回过神来，慌忙站起来给凌王行了一个不怎么规范的礼。 凌王摸了摸胡子，眼中暗藏精光：“想必这一位便是你的妻子？” “公爹，儿媳给您见礼了。”江渔儿摸不准这位新上岗的公公是个怎样的人，不敢多说些什么，说完这句话之后就借口要去准备一些酒菜，然后就下去了。 等到江渔儿的身影消失之后，凌王这才意味深长的说：“你这媳妇，倒是一个聪明人。”面对自己不熟悉不了解的人，最好的办法便是避其锋芒，他原本还想敲打一下，可既然江渔儿选择了隐忍退让，他若是再抓着不放，未免心胸狭窄，在蒙渊心里留下不好的印象。 “她自然是好的。”蒙渊毫不心虚的替江渔儿接下了这一句赞美，他也觉得自己运气挺好，居然可以娶到一个这么好的媳妇儿。 凌王瞪大了眼睛，伸出手指指着他，半晌没有说话，后来才哈哈大笑：“你这脸皮倒是也挺好，不过你说的不错，以你这样的身份娶一个聪明的女人，远比愚蠢的女人对你来的帮助大。” 江渔儿很快带着一些出锅快的下酒菜进来了，还有两壶极品葡萄酒。 凌王眼中露出垂涎之色：“这味道......难不成这就是极品葡萄酒？” 蒙渊诧异：“极品葡萄酒好像没怎么在外面流传，您是怎么知道的？” 凌王不错眼的盯着酒壶：“自然是手底下的人孝敬的，当时求着我，自然要把最好的东西拿出来，不过也不多，只有一斤。” 江渔儿笑了：“公爹说猜的不错，这便是极品葡萄酒，不过极品葡萄酒我们是不往外卖的，顶多是逢年过节作为人情往来往外送过。” 不过他们送的人到最后是把酒喝了，还是把酒给卖了，那就跟他们没有关系了，江渔儿不知道那个求上门的人是谁，只能四两拨千斤，把这件事情先撇的一干二净。 凌王愣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不错不错，你还真是不错。” 不知道那个上门送礼的人到底有什么目的，所求的事情是好还是坏，所以干脆撇了个一干二净，也免得他把什么罪名栽在他们身上。 凌王原本以为自己的儿子在那样的情况下，娶到的一定是一个粗陋不堪的女人，没想到四十个呢想象的相差十万八千里，蒙渊的妻子不仅不是那种粗陋不堪的女人，还颇有些智慧。 有这样一个女人跟在身边，他没什么好担心的。 “多谢公爹夸奖，儿媳不放心平安，先去看一看。”江渔儿被夸奖了，也没有露出得意的神情，进退有度的说。 蒙渊点头：“去吧，顺便吩咐下去，等闲不得靠近书房，谁要是不懂事靠过来，你只管打发了他。” 凌王为何选在晚上的时候过来，不就是不想叫别人知道吗？将军府里可不是铁桶，里面的人没那么干净，蒙渊可不想明天传出什么闲话来。 江渔儿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微微的点了点头，已经叫人吩咐下去了。 “从前都是也让别人有儿子孝敬，如今托了你的福，倒是能开怀畅饮一番，极品葡萄酒在市面上流通的可不多。”凌王也没别的喜好，唯有着杯中物，是他的心头好，这几年兴起的葡萄酒，它几乎每种品种都尝过，可唯有极品葡萄酒，也就尝过那么一次。 蒙渊挑眉：“那您老可得好好尝尝，极品葡萄酒在咱们家也不多见，全是我那娘子的手艺。” 三杯水酒下肚，凌王脸上满是心满意足。如今这日子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原本以为自己这辈子也就这样了，生下来的孩子没有一个活着的，连自己都不得不带着一张面具过日子，甚至连自己的王妃都要比自己而去。 可如今，当年那个小小的婴儿居然没死，又回来了，不仅回来了，还娶了妻，生了子，当了护国大将军，没有他这个当爹的帮衬，也干出了一番自己的事业。 他这些日子在家里想了很多，越想越觉得当年的事情不如就此放下吧，如果他继续活在仇恨里，说不定连着最后一个儿子也不能保全。 然后他又跑了一趟山上，把这件事情告诉了王妃，王妃听了之后身体颤抖，哭的不能自己，既高兴有一个儿子还活着又害怕这个儿子到了最后还是不能活下来。 失而复得，远比从一开始就失去，要让人不能接受。 酒至半酣，凌王哭得老泪纵横：“你的几个兄长，都是很聪慧的人，也都很孝顺，他们体会我这个当爹的难处，离开的时候还在宽慰我，叫我不要牵挂，说他们一定会好好的。可他们哪里知道，要送他们上战场的是那个一心想要置我于死地的皇帝，他又怎么会让他们有机会活着从战场上走下来。” “我这半辈子为了活着装疯卖傻，做尽了风流事，可到最后依旧没有保存住他们的性命。”凌王说到伤心处，拉着蒙渊不肯松手，儒雅的脸上已经被泪痕覆盖。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可是白发人送黑发人，是这天下最伤心的事情。 蒙渊纵然没有见过他的这些兄长，到底是骨肉亲情，听凌王这样说，心里也是难受的不行。 他怕凌王哭出个好歹来，于是劝着他：“爹，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只要以后咱们一家人好好的过日子，比什么都重要。” 凌王的眼泪不停的流：“可是我恨哪，我这心里止不住的恨，我知道我母妃护不住我，于是我藏起我的聪明，事事不出挑，只想给自己求一个平安，可即便如此，我又得到了什么，我的孩子又得到了什么！” 皇上多疑寡恩，哪怕是自己的兄弟，只要曾经被先皇另眼相看过，他的心里就止不住怀疑。 第三百四十五章 谈心 一旦心里存下了怀疑，那这段怀疑就会慢慢的扩大，一旦扩大到成为心里的一根刺，那就不得不拔出了。 皇帝登机的时候狠狠的杀了好几个跟他争皇位的兄弟，他不能杀了凌王，非但不能杀了他，还要给他大大的恩典。 皇上的这把屠刀，就砍向了凌王的几个孩子。 百姓们都以为皇上对凌王恩宠有加，不仅好吃好喝的养着他，还让他的几个儿子有出人头地的机会，只要去边关转一圈，回来之后不就有了功劳吗？ 可是，凌王这几个孩子也太烂泥扶不上墙了吧？听说他们都不需要冲锋陷阵，可是还是死在了边关，那得手无缚鸡之力到什么程度，才会一个接一个的死在那里？ 几乎所有的百姓都是这样想的，毕竟他们有一个只知道吃喝玩乐，不学无术的父亲，父亲如此，儿子若也是这样的纨绔子弟，半点不稀奇。 “我那几个孩子，一个个都是孝顺的，天冷了叫我们穿衣，天热了，叫我们用冰，有些时候连我们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们便都准备好了，就怕我和你娘不会照顾自己......”凌王越说越伤心，几乎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 那几个孩子的死，始终是他心底的伤，还是那种难以愈合的伤，经常午夜梦回的时候，他会梦到那几个孩子，一个个身上血肉模糊的站在他的面前，嘴里喊着：“爹......我好疼啊......他为什么要杀我......为什么要杀我......” 为什么？为的不就是凌王曾经被皇上夸赞，甚至皇上动过立储的念头？只因为如此，所以他可以活着，他的孩子必须死。 只要他没有孩子，他就不会颠覆皇上的江山。 蒙渊心里也跟着难受起来，难得对皇上产生了怨恨，他不能不恨，毕竟他几个兄长都死在皇上的手里。 可是他毕竟效忠了皇上那么久，那种怨恨之情来得快去得也快，更多的是身为人臣的无奈和悲哀。 “他想叫我断子绝孙，彻底断了我登上皇位的可能，可是天无绝人之路，居然叫你活了下来，活着回到了我的身边，哈哈哈哈......好啊，真好，我还有一个儿子活着，还是个人中龙凤。”凌王突然话锋一转，看着蒙渊高兴起来，忍不住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那种自豪和欣慰简直毫不掩饰。 本以为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没想到上天给了他这么大一个惊喜，居然还有一个儿子活着，在没有任何人的帮助下，做到了护国大将军的位置，那得吃过多少苦，拥有多少好运，才可以坐上这个位置。 想到这里，凌王心疼的看着蒙渊，这个孩子从出生开始就不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听说收养他的那户人家只是乡下最普通的老百姓，家里还有另外两个儿子，日子过的一定不好，然后又去从军杀敌，用农家子的身份硬生生的，升到将军的位置上。 这其中的辛苦和心酸，绝对不是常人可以忍下的。 “我......我对不起你的几个哥哥，我也对不起你，你从小就不是在我眼前长大的，尊贵的出身没有给你一个尊贵的成长，你长到现在竟是连家里的一粒米都没有吃过。” 蒙渊苦涩的笑了一下，也不知道是不是酒喝的多了，有些上头，他竟然也觉得自己这半辈子辛苦起来了。 但其实，他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的，苦不苦的好像也没有那么重要，不管他之前的那些亲人是如何对他的，至少上天给他送来了一个妻子，还有一个血脉相连的孩子，对他不算绝情。 “爹......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我已经递上了辞官的奏折，以后我们会回到青山村，您和娘就跟着我们一块回去，外面的这些纷纷扰扰就都跟我们没有关系了。”蒙渊喝着酒，说出了心里话，他走是要走的，可就是有点放不下刚刚认回来的爹娘，如果能够一起走那就再好不过了，虽然没有京城中的这些富贵，但他可以拍着胸脯保证可以让自己的爹娘安度晚年。 至于皇宫里的那一位，他也想过了，就让凌王写一封自陈书，就说自己已经看破红尘，甘愿放弃皇室子弟的身份，把代表身份的玉蝶交上去，也就相当于自己把自己逐出族，以后就只是一个普通的平头老百姓，这样应该可以安皇上的心，也可以保全一家人的性命。 只要皇上的目光不再注视他们，在哪里不是过日子呢？ 凌王嘿嘿一笑，只是笑容里充满了苦涩，双眼中也含着泪水：“傻孩子，这个世界哪有那么简单，即便我愿意放弃一切，你以为皇上会相信吗？他只会以为我要有所行动了，我只会死得更快，甚至还会牵累你。” 作为皇帝，第一件要学会的事情这是对所有的一切保持着怀疑的心，就算他离开了京城，却还是不会被皇上遗忘，什么时候皇上觉得他有威胁了，哪怕他什么都没有做，依旧免不了一死，到时候甚至还会牵连家里人。 “如果......如果当初登基的人是我就好了，这样的话你的兄长也不会死，你也不会一出生就离开我们。” 凌王苦笑着摇了摇头，身后摇头晃脑的醉倒在了桌子上，就好像刚刚的那一番话，就真的只是醉话罢了。 蒙渊却抿了抿唇，刚刚的一番话，真的只是醉话吗？不见得吧，凌王能够在皇上的忌惮中活到现在，本身就应该是一个谨慎的人，这样的人是不太会因为喝醉酒而说醉话的。 可是他不仅说了，还把多年的苦难都一并的说了出来，就好像是特意再把这些话说给他听一样。 尤其是最后那一句“如果是我当皇帝就好了......”，说者无心听者却有意，蒙渊皱了皱眉，总觉得似乎是哪里不对。 可是仔细想来又觉得他说的没有错，如果当时他有自保的能力，面对皇上的青睐，面对那些想要他命的人，他拥有能力反抗，或许他不会在至尊之路上退缩，也就不会有接下来的那些痛苦。 第三百四十六章 丑媳妇见公婆 其实这些事情再去回想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蒙渊摇了摇头，亲自搀扶着凌王躺在书房的软榻上休息，还非常贴心的给他盖上被子，吹灭屋里的烛火。 等到书房里空无一人的时候，凌王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眼神中没有一丝醉意。 这个傻孩子，也不知道有没有把他说的话听进去，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的是非黑白，无非就是成王败寇罢了。 他是败寇，所以皇宫里的皇上成王，对待失败者无论做什么都是应当的，权利都在他手上，道理也都在他那边，他甚至连说一句不的权利都没有，不管加诸在他身上的是什么，他都只能欣然接受。 所以，你会不会做出和我不一样的选择呢？如果可以的话...... “这么重的酒味，你们怕是喝了不少酒吧？”江渔儿正在房间里休息，看到蒙渊走进来还挺诧异，他们俩看上去像是要彻夜长谈的样子，没想到还能把人放回来。 “父亲心情不好，我就陪着喝了点。”蒙渊解释了一句，似乎也闻到了自己身上酒的味道，于是只来得及喝下一杯热茶，就匆匆忙忙到隔壁洗漱去了。 热水一冲，浑身酒气也就被冲得一干二净，刚刚还有些混混沌沌的脑子突然就清醒了。 他再回到房间的时候，江渔儿已经躺在床上，身上披着一件轻薄的外衫，手上拿着一本书，只靠着昏暗的烛火，看得有些吃力。 “都已经夜深了，不管有什么事情，都等明天再看吧，不然眼睛该难受了。”蒙渊说着，把她手里的书拿走了，强硬的不许她再看。 江渔儿也没有再说什么，揉了揉眉心：“这是美容院这个季度的报表，刚刚交上来的，我只粗略的翻了一下。对了，你和公爹说了什么？有没有跟他说我们离开京城的打算？” “说了。”蒙渊掀开被子躺进去，里面还带着微微的温度，显然江渔儿刚刚躺在这里，帮他温暖了被窝。 “父亲只说了一些陈年往事，其他的倒没有说什么，不过我瞧着他应该不会和我们离开。我想着，如今还没有离开京城的时候，先去见一见我娘。” 江渔儿愣了一下：“这道是我疏忽了，这是应该的，虽然我们如今不好明着来往，但是你和公爹之间的关系已经对外宣扬了，即便私底下有些来往，应该也没有什么关系了。” 她确实是疏忽了这一点，毕竟穿越过来之后，只有一个蒙老太是她的婆婆，结果后来发现这不是她的正经婆婆，后来又这么过了那么多年，早就忘了还有婆婆这种生物。 听说自古婆媳是天敌，也不知道她的这个王妃婆婆好不好相处，万一见面就要立规矩，估计以后也处不长久。 “额......见婆婆要带什么？”江渔儿微微带着一点紧张。 蒙渊笑了笑：“只要带上你相公，你婆婆应该就不会为难你了。若是你能把平安带过去，估计她更加满意。” 对啊！都说隔代亲，儿子不是看着长大的，但是亲孙子却还不满一周岁，完全可以在她身边长大，缺失的母子之情可以在孙子身上找回来，带上平安或许还真的有用。 夫妻俩说着家常里短的话，慢慢进入了梦乡。 等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凌王已经离开了，他是避着人过来的，离开自然也要避着人，如果让皇上知道，他私底下见了蒙渊，估计又是满脑子的阴谋诡计。 江渔儿看过美容院的账目之后，就开始着手准备见婆婆的事情，见公公和见完全是两个概念，在这个时代，公共是不会对儿媳指手划脚说三道四的，但是婆婆不一样，婆婆只会以更挑剔的目光看着儿媳，所以江渔儿紧张了，只想在见面之前做得更好。 “听说山上常年湿气重，可以把这个带上......对了对了，还有那个东西，婆婆也是个女人，应该也很在意容貌上的保养，这个带上或许能让她开心......”江渔儿满屋子的乱转，箱子都被打开了，里面的东西被翻得乱七八糟的。 蒙渊进来的时候差点认不出这是自己的房间。 “你这是在做什么？”蒙渊不解的问。 江渔儿白了他一眼，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下：“看不出来吗？我在准备见婆婆的见面礼，到时候我总不能只带着平安去，其他的什么也不带吧？那也太失礼了。” “那也不用这么大阵仗，屋子都被你翻的乱七八糟了。”蒙渊有些无语，作为一个男人，对于媳妇儿要见婆婆的事情，他还真是不怎么了解，那也是她的亲人不是吗？有必要弄得像面圣一样吗？ 江渔儿给了他一个“你不懂”的眼神，把自己觉得可以带的出手的东西放在一边，没有用的东西放在另一边。 “婆婆和儿媳本就是天敌，我若是礼数不周，只会被她挑剔，反正礼多人不怪，我就是所有的家当都带上又怎样，她总不能怪我礼太多吧。” 话是这样说没有错，但是这个准备的东西太多了吧，而且太隆重了。 江渔儿却还是坚信“礼多人不怪”，坚决不给对方挑剔她的机会。 最后，她整整收拾了两大箱的东西，基本上都是女人可以用的，还有两壶桃花酿，那是她闲来无事酿造的，口感非常清淡，很适合女人喝。 “其实我还有很多东西想要带，但是这毕竟是第一次见婆婆，还是算了吧，那些东西就留到下一次再带过去好了。”江渔儿遗憾的看着另外一堆东西，这些东西要是一块带上，但是还需要两个箱子。 蒙渊一脸汗颜，女人的世界他不懂。 就在他们准备着东西的时候，皇宫里突然下来一道懿旨，说是皇后也很喜欢用美容院的护肤用品，所以想要见一见美容院的东家。 “见我？”江渔儿愣愣的指了指自己：“皇后娘娘想要见我？” 皇宫里的孔嬷嬷淡淡的点了点头：“夫人还是准备一下吧，娘娘还在皇宫里等着你呢。” 第三百四十七章 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在等着，不管江渔儿心里有再多的疑惑，她也不敢怠慢，匆匆地患上了护国大将军的诰命服，带着青桃进了皇宫。 孔嬷嬷行走坐卧动作没有一丝出格，严格的就好像用尺子量过一样，江渔儿原本是不喜欢这样严格的规矩的，无奈这次过来的人是皇后娘娘身边的红人，哪怕是为了在孔嬷嬷的心里留下一个好印象，她也不能再由着自己的性子。 可即便如此，她的动作也说不上规范，至少孔嬷嬷看她的眼神越来越挑剔。 “蒙夫人，老奴得事先提醒您，您这次要见的可是当今皇后娘娘，那可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您这样的规矩，可就太失身份了。”孔嬷嬷冷淡的声音在狭小的车厢里响起，就像有一股冷风从江渔儿心里吹过一样，让她感觉四周的温度都降下来了。 江渔儿笑了笑：“听说皇后娘娘素来宽和待人，相比应该不会和我这样的山野村妇计较。”这些大户人家的规矩她确实学的没有那么好，这没什么好丢人的，生长的环境不同，她确实不是在这样的环境中熏陶着长大的。 但是这个孔嬷嬷看她的眼神实在不算和善，就好像是在打量货物一样，这让江渔儿浑身都不自在。 “皇后娘娘自然是宽和待人的，但是我们这些奴才却不能因为皇后娘娘的善良而得寸进尺，该有的分寸还是得有，蒙夫人以为呢？”孔嬷嬷声音平静的声音淡淡的响起。 江渔儿接下来却不再说话，她差不多已经看出来了，这个孔嬷嬷对她似乎有些敌意，从刚刚见面的时候就存在的敌意。 她忍不住在心里暗暗回想，难道以前有得罪过这个不好接触的嬷嬷？可是她素来对皇宫里的人都是敬而远之的态度，名下的店铺在招待宫人的时候，也一向是客气的，实在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得罪了她。 在这样的思绪中，马车来到了宫门口，驾车的车夫是皇后娘娘身边的红人，随身带着可以自由进出的腰牌，拿出来在侍卫面前晃了一圈，就顺利的放行了，连下车行走都不用。 孔嬷嬷又开口说话了：“这也是皇后娘娘的恩典，特许您可以坐着马车进宫觐见。” 江渔儿眉心微微一动，笑了笑：“皇后娘娘真是仁慈，对臣妇也都如此体贴，臣妇心中自然是感激的。” 孔嬷嬷字字句句都是在说着皇后娘娘的好，可又没有给脸色看，说是施恩，却做出施舍的姿态，好像是在刻意引导她对皇后娘娘不满。 看来皇宫中的水比她想象的还要深，她都还没有见到皇后娘娘，就已经有了一出离间计唱起来了。 不知道见了皇后娘娘之后，还有什么在等着她呢。 皇宫很大，马车进了宫门之后又足足绕行了半个时辰，才开始慢慢停下来。 “到了，蒙夫人请。”孔嬷嬷率先钻出马车，规规矩矩的正在马车旁等她。 江渔儿深吸了一口气，面不改色的下来，捡起许久不用的礼仪规矩，一步一步的朝栖凤殿走去。 皇后娘娘居住的栖凤殿守卫森严，规矩更是大的吓人，在江渔儿面前一直很冷淡的孔嬷嬷在面对栖凤殿真正的大宫女时，冷硬的神情有了明显的变化，一路小跑着走到她的面前，嘀嘀咕咕的说了两句话。 “既然来了，那就跟我进去吧，娘娘正在等你。”说着，领着江渔儿进入殿内。 皇后娘娘正在逗弄一只白色的猫，听到脚步声传来，才放下手中的逗猫棒。 “娘娘，蒙夫人来了。”大宫女说道。 “臣妇江渔儿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江渔儿低着头走进去，二话不说就跪在地上行礼。 她其实很不喜欢古代这种动不动就跪的礼仪，可是入乡随俗，上面做的又是殷朝最珍贵的女人，她要是顶着自己的傲骨坚持不跪，怕是连皇宫的宫门都走不出去。 “蒙夫人起来吧，本宫听说护国大将军的夫人是天下少有的奇女子，早就已经慕名已久，只可惜宫中大小事物都需要本宫定夺，实在抽不出空招你进宫说话，夫人不会怪本宫吧？”皇后娘娘声音温和的说道。 江渔儿被人搀扶起来，闻言回答：“臣妇不敢，能够被皇后娘娘召见，是臣妇之幸。” “别站着了，咱们说说话，不需要那么规矩，坐吧。”皇后娘娘言辞更加得温和了，甚至还赐了座。 江渔儿半点不敢大意，即便皇后娘娘对她的态度非常的温和，她也不敢有任何的掉以轻心，屁股微微靠到一点，这样的坐姿很累，但却很守本分。 “本宫听说，京城里新开了一家美容院，可以保养女子的皮肤，令女子的皮肤容光焕发，年轻好几岁，这可是真的？”皇后娘娘兴致勃勃的问。 只要是女人就没有不爱美的，尤其是这个时代的女人，一生荣辱都在男人的喜爱上。 为了留住男人的心，她们必须保住自己的容貌，保住自己的美丽，可以让青春多停留一段时间。 即便是皇后娘娘这样尊贵的人，也逃不开这个定律，想要保住自己的容貌。 江渔儿抿了抿唇：“回皇后娘娘的话，这确实是真的。美貌是需要精心养护的，就像口渴的人要喝水一样，皮肤也会对某些东西产生需求。臣妇制作的护肤产品，就可以满足皮肤的需求，让他们变得更美丽更水润。” 这些都是美容院的广告词，随便去打听都可以知道，因此江渔儿直接拿来用，也不算是敷衍。 皇后娘娘果然起了兴趣：“竟然如此神奇？不知道本宫可不可以使用？” “娘娘若是想要使用，臣妇可以根据娘娘的皮肤情况，特意为娘娘定制一款，制作出来之后，由太医们鉴定之后，娘娘可以使用看看。”江渔儿表示这都不是事儿，反正东西再送到皇后娘娘手里之前，都是要经过检查的，到时候责任怎么追都追不到她身上去，她答应的特别干脆。 第三百四十九章 一家三口 青桃捂着嘴笑了两声，非常自觉的收住了话头：“将军还没有从军营中回来，他吩咐我们厨房里要时刻准备点清粥小菜，等夫人醒来的时候，马上就能端过来吃，不过夫人劳累了那么久，又睡了那么长时间，可不能一下子就吃的太好，清淡一些的对身体会好一点。” 江渔儿非常镇定的点了点头，在青桃的服饰下穿戴好，香兰正好上菜，浓郁的香味飘进江渔儿的鼻子里，肚子里的鼓就打的更响了。 她再顾不得许多，抄起筷子就大快朵颐，三两下就吃了个精光。没办法，怕她忍不住多吃，拿来的东西也就半个人的份量，她吃的又快，一会儿功夫就彻底消灭了。 热腾腾的食物进了肚子，江渔儿终于感觉舒服了，脑子也终于能够注意到其他的事情了。 “平安呢？我已经有好几天没有见到他了，他最近乖不乖？”江渔儿问青桃。 青桃回答：“平安公子找过夫人，可是夫人当时正在实验室里，还吩咐了旁人不可打扰，严妈妈就哄着公子不叫他去打扰您。” 自从平安出生以来，江渔儿就每天都陪着，母子俩早就已经习惯了对方的陪伴，尤其是平安，又有哪一日见不到母亲，定是要哭闹不休的。 可因为这次的事情，江渔儿把平安撇下整整好几天，认真忙活的时候她没有想到，可如今担子卸下来了，没什么事情做了，自家宝贝儿子就涌上心头了。 江渔儿心里闪过愧疚，她这次是真的忙忘记了。 平安不知道从哪儿听来了消息，知道江渔儿醒过来了，于是和严妈妈闹着要见母亲，严妈妈表示心神俱疲，明明是个还不满一周岁的小屁孩，也不知道是听了那句话得出这个结论的。 “平安乖，娘亲还在休息，娘亲最近可累了，平安不要去打扰娘亲好不好？”严妈妈温声细语的哄着。 平安抱着一只小木马，稚嫩的脸上居然出现了类似于严肃的神情：“啊...啊啊...噗”摇了摇头，把自己的脸都要憋红了，才憋出了一个噗。 严妈妈顿时心领神会，平安公子刚刚说的应该是不，但是因为嘴巴里还没有长牙齿，说话难免漏风，所以就说成了噗。 可即便如此，已经很惊人了。他才多大呀，连食物都是只能吃蛋羹和肉糜，居然已经知道提自己的要求了。 平安张着小嘴，啊啊啊了半天，胖嘟嘟的手朝外面伸，意思表达的非常明确，就是想要去找娘亲。 “你想要现在就去找你的娘亲？”严妈妈试探的问，换来平安认真的点头。 她敢保证，要是小公子会自己走路的话，怕是已经屁股一扭一扭的找过去了。 于是，严妈妈为难了，小公子表现出来的聪慧，那绝对是不好糊弄的，但是将军在离开的时候特意吩咐过，夫人太过劳累需要好好休息，不要让小公子去打扰，她总不能违背将军的话。 “啊！啊啊！”平安见严妈妈不说话，秀气的眉毛有那么一点扭曲，嘴巴一撇，看上去就很不高兴。 这是成精了吧？居然能够看出她不想带着他去找夫人，一个不满一周岁的孩子真的能够这么聪明吗？ 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平安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干脆利落的趴下，在毯子上飞快的爬行起来。 严妈妈大吃一惊，连忙追上去，这才发现原来是夫人过来了。 “平安，想死娘亲了！”江渔儿看到平安的时候眼睛都亮了，一个箭步上前，直接把小平安从地上抱起来。 进入自己最想念的怀抱，小平安咯咯咯的笑了起来，明亮的双眼弯成一道月牙，嘴巴大大的咧开，还能看到牙床上刚刚冒头的门牙，小小的一点，非常可爱。 说是这样的场景出现在其他人家家中，一定会引来众人的侧目，这个时代的人表达情绪都非常的含蓄，哪里会像江渔儿这样直接而热切。 可是将军府里的人表示自己真的已经习惯了，毕竟同样的场景，每天看任谁都会拥有一颗强壮的心脏。 平安和江渔儿平时就在一起黏黏糊糊的，严妈妈也曾劝她不能跟儿子太亲近，不然会把平安养成那种脂粉堆里打滚的花花大少，可是江渔儿哪里舍得不跟自己的儿子亲近，再说了平安才几岁，大几岁再离开娘亲也是可以的。 蒙渊虽然人在军营中，心里却一直牵挂着家里的事情，尤其他离开的时候江渔儿还在沉睡中，也不知道现在醒了没有，于是有些心不在焉，等到时间一到，立马就驾着马离开了军营，旁边的人想要挽留一二，话还没出口，人就已经不见了。 回到家之后，蒙渊本以为会看到江渔儿还在沉睡的容颜，结果双脚才踏入后院，就听到了一阵清脆的笑声，分外的熟悉。 “我们平安真是太聪明了，你看这个，它有着长长的鼻子，还有大大的耳朵，这就是大象。” “啊......啊啊......” “平安喜欢这个呀？这个叫做长颈鹿，你看他的脖子是不是非常的长，可以吃到树顶的叶子。” “啊...啊...” 蒙渊紧张的神色一下子就放松了下来，脚步轻缓，顺着声音来到院子一角，青桃正痴痴的捂着嘴巴笑，严妈妈一脸惊奇，两人的面前就是江渔儿和平安了。 地上铺着厚厚的一层毛毯，毛毯上面放着一个小小的桌子，桌子上面又放着一个正方形的方块，远远看去上面似乎有些什么图案。 江渔儿笑着拿起其中一块：“这个叫斑马，你看它的身上是不是有一条一条的条纹，这些条纹是黑白色的。” “这就是你说的看图认东西吗？你说的大象还有长颈鹿又是什么东西？”蒙渊从远处走过来，青桃迎上去，双手接过马鞭，褪去蒙渊身上的铠甲。 一身重担尽去，蒙渊舒展了身体，就坐到了两人的身边，一家三口和乐融融的在一起看图认东西。 第三百五十章 上达天听 小孩子精神旺盛的时候让人头疼，但是精神头很快就会疲倦下来，平安还未摆脱不了这个规律，很快就趴在桌子上打起了哈欠，小脑袋一点一点的，仿佛连睁眼都变得很困难。 “夫人，平安公子该睡觉了，老奴这就抱公子去休息。”严妈妈动作熟练的把平安抱在怀里，平安也很熟悉她怀里的味道，整个过程都没有醒过来，反而在严妈妈的怀里找了一个舒适的角度，继续沉沉睡去。 江渔儿摸了摸平安的脑袋：“带下去吧，注意让人看着他，他如今活泼了一些，睡觉都有些喜欢踢被子了，让人看着时刻盖被子，免得第二天着凉。” 孩子如今还这样小，若是着凉的话，怕是有一番苦头要吃，江渔儿可不舍得自家的小平安也去吃这样的苦头。 安顿好了家里的皮猴子之后，蒙渊坐着没动，江渔儿原本想要起身的动作一顿，然后又坐了回去，身边伺候的人一看，就知道自家将军怕是又要和夫人过什么二人世界了，他们这些碍眼的家伙也就该隐身了。 “如今你的德性倒是被所有的人都知道了，一看你不出什么神情就知道自己该怎么做。蒙将军，你会不会表现的太明显了一些？”江渔儿看着自动消失的下人，忍不住出言调侃他。 可她却忘了，如今的院子里可是只有他们两个，若是这个时候凑上去玩火，只会让火烧了自己。 就像现在，蒙渊眸色渐深，在江渔儿不注意的时候，突然闪电般的出手，拉住她的柔荑，手上一个用力，江渔儿身不由己的往蒙渊身上跌去。 “本将军宠爱自己的夫人，就应该让他们看看，免得他们奴大欺主，欺负了我单纯善良的夫人。”蒙渊故意说道。 江渔儿被他一口一个宠爱，一口一个单纯善良给撩到了，脸噌的一下就红了，不好意思的瞪了他一眼：“就算这里没有人，你说话也该收敛些，万一被听到了呢。” 两个人成亲多久了？孩子都已经出生了，如今还这样言语轻薄，怕是真的要成为全京城的笑柄。 蒙渊却完全不在意，一张脸皮厚的就像城墙，双手依旧抱着江渔儿，嘴角的笑容带着一点点的坏却分外的迷人：“这里只有你和我，你觉得会有别人知道我们在谈什么？就算别人知道了那又如何，本将军和夫人说一些私房话难道还要跟他们打报告不成？” 江渔儿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但却因为心里的喜悦，眼神中带着一丝丝娇媚，看在蒙渊眼里，心里就好像有一只羽毛轻轻扫过，痒痒的又抓不住。 第二天，青木把蒙渊送过去的东西检查了一遍之后送了回来，同时送回来的还有一封信，上面写着这些护肤用品对皮肤完全没有任何的伤害，然后蒙渊又把这些东西交给狐狸。 由狐狸亲自送去太医院，当着他的面让所有的太医都检查了一遍，再三确认没有任何不利于皇后娘娘的东西在里面之后，这才真正送进了皇宫。 别怪他们做事小心，他们在京城中也有不少敌人，这些东西是江渔儿亲手做的，如果皇后娘娘在使用的时候出了一点问题，为此负责任的一定是江渔儿，所以他们要经过再三的确认，并且让太医院再三的确认。 这才亲自送到皇后娘娘的手里，这些过程中绝对不假手他人，既杜绝了别人动手脚的可能，又让皇后娘娘看到了他们郑重对待的心。 反正就是一句话，小心谨慎的同时，又刷足了皇后娘娘的好感，以后要是再出现问题，无论怎么找罪魁祸首，都不可能找到他们的头上来。 皇后娘娘看见这些瓶瓶罐罐很是开心，直接上大宫女服侍她使用，大宫女多才多艺，有特意去美容院学习了保养皮肤的手法，皇后娘娘在用过一次之后，就觉得自己脸上光滑了不少，摸上去还感觉润润的，就好像找到了自己年轻时候的状态。 只这一点，就已经让皇后娘娘沉迷了进去，每天总要抽出时间保养自己的皮肤，吃喝上也听从江渔儿的建议，气色一日比一日好，心情自然也是一天比一天开心。 皇后娘娘高兴了，自然是大大的赏赐，特意让自己身边的大宫女带着一大堆的东西来到将军府，路上的行人看了纷纷砸舌，护国大将军这是立功了吗？怎么皇宫里的东西如水一样流进将军府？ 立功？可不就是立功了，让皇后娘娘年轻了好几岁，也算是立功。 皇后娘娘的这番举动，让京城中的一些人都惊讶了一番，他们的消息比普通老百姓要灵通很多，自然知道这些赏赐不是皇上给护国大将军的，而是皇后娘娘给将军夫人的。 他们都有自己的人脉，稍稍打听一下就知道了，皇后娘娘到底是为了什么而赏赐江渔儿的。 没想到，江渔儿所开的美容院居然上达天听，入了皇后娘娘的眼睛。 “自然保护自己的容貌，你若是没事平时多去美容院转一转，要是能够遇到那位夫人，多结交一番。” 京城中的人，大多都是看着风向行动的，皇后娘娘才刚刚赏赐了江渔儿，那边就有人如此吩咐家中的女眷。 于是乎，江渔儿东西都还没有捂热乎，就收到了一堆的请帖，大多都是让她去喝茶赏花的，字里行间都透着一分小心翼翼的讨好。 江渔儿最不耐烦去这样的地方，言行坐卧都有规矩，让她一直守着规矩行事，她怕是连走路都不会了。为了自己的脸面着想，江渔儿只得好生好气的回复，说自己最近身子不适，贸然赴约怕是会过了病气。 幸好这也不是她第一次拒绝这些大家夫人的邀请，大家只会觉得将军夫人太宅了，其他的但也没有怎么觉得。 少了这些令人窒息的邀请，江渔儿又开始捣腾要去见婆婆时的东西，大部分之前都已经整理好了，唯一还不能确定的就是到时候的穿着，是要穿得素净一点，还是穿着喜庆一点。 第三百五十一章 打扮一番 蒙渊回来之后，江渔儿把自己挑选出来的几套衣服交给他来做选择，蒙渊一脸懵逼的看着款式差不多的衣服，犯难了。 不就是颜色不同吗，有必要这么纠结吗？ “相公，快帮我选一选，到底应该穿哪个颜色的。”江渔儿烦恼的拍了拍额头。 蒙渊眉心跳了一下，随手指道：“就这件吧，这件挺好的。” 江渔儿拿起他指的那件衣服：“你说这件？这件蓝色的我倒是也挺中意，这是我第一次见婆婆，穿蓝色的是不是太轻挑了一些？” 这个时代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说是当家主母要穿一些颜色压得住的衣服，最好是那种藏青色，黑色的，这样才有当家主母的风范，而那些可以显得肌肤白皙，身材莹润的衣服，一般都是还未出门子的姑娘家才穿的，嫁了人之后都得换。 可是江渔儿平时基本不怎么出门，在家里自然是怎么舒服怎么来，她穿的大多是自己喜欢的颜色，这也没什么问题，可问题是今天要见的是婆婆呀，总不能让婆婆也觉得她是个轻挑的人吧？ “没事，她常年吃斋念佛，不会为了这点小事责怪你的。”蒙渊含含糊糊的回答。 江渔儿狐疑的把衣服套上，衣服上身之后确实不错，该紧的地方紧，该松的地方松，将她的身段完美的凸显了出来，更因为生育过孩子，带着一股子其他人没有的成熟风韵。 蒙渊当时就看的眼中冒火，很想把房门关起来自家的小娘子来一场爱的交流，可惜不行，不说旁边还有青桃和香兰看着，自家那个皮猴子说不定什么时候也会冒出来，战斗到酣畅淋漓的时候再停下来，那可是最最致命的了。 强压下小腹处的邪火，蒙渊声音嘶哑的说：“这套不行，再换一套。” 这些衣服款式少看着都差不多，但是在细节上的处理却又截然不同，就像那套红的，红色的衣衫套上身，真真是衬的人面桃花，银白的面容透着丝丝红润，红唇轻轻勾起，美的不可方物。 “这件好看吗？”江渔儿轻声问。 这下范畴犯愁的就变成了，江渔儿在家里的时候穿着很随便，他又是看习惯了的，倒不觉得江渔儿哪里美的让人心动。 可今日这么一打扮，蒙渊既然觉得自家小娘子可真是美得不行，是那种打扮好走出家门会被别人尾随的那种，他心里很不想让江渔儿打扮得这么漂亮。 “不行，你这些衣服都穿不出去，看着就很是轻挑，我母亲要是看见你这么穿，她一定会有意见。”蒙渊直接一锤定音，并且把他那个没见过面的母亲当做挡箭牌拉出来。 江渔儿不疑有他，觉得是自己的审美和这个时代的人有代沟导致的，就把之前去见皇后娘娘时穿的那一身翻出来套上，这套衣服没什么地方出彩，但绝对符合现在的眼光，和对当家主母的要求。 蒙渊这下满意了，他家小娘子美丽的那一面，还是让他自己在家里暗搓搓的欣赏吧，走出去还是穿的不出挑的好，安全！ 江渔儿可不知道蒙渊心底的那点小九九，把衣服脱下来，交给青桃，交给她好好的收拾一下。 “我们明天就去吧，不知道皇上什么时候就准了你辞官，我们争取早点把事儿都做了。”江渔儿说道。 对此，蒙渊是没有什么意见的，点了点头，随江渔儿拿主意。 第二日，江渔儿和蒙渊早早的起来，把准备的东西都带上马车，然后严妈妈才抱着还在睡觉的平安走出来，直接上了马车，一行人赶在城门刚开启的时候，就出了京城。 王妃清修的道观虽然在京城附近，但也有段距离，光是坐马车就需要足足两个时辰，江渔儿起得早，之前又狠狠的劳累了一下，还没有彻底把精神头补回来，此时坐在马车上摇摇晃晃的，没过一会儿上下眼皮就开始打架了，但对有些难舍难分。 蒙渊眼角余光看到江渔儿头一点一点的，不由觉得好笑，身体很诚实的靠过去，正好接住江渔儿垂下来的脑袋。 这里的车厢温情弥漫，后面那个车厢就没有这么安静了，平安刚刚上车的时候还是睡着的状态，但是没过一会儿就醒过来了，刚刚醒来的他精神特别的旺盛，在狭小的车厢里上窜下跳的，把严妈妈折腾的够呛，偏偏对着平安那天真无邪的发不出火，整个人都要憋炸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马车停下，眼妈妈迫不及待地抱着平安离开了马车厢。 青桃：“将军，夫人，云外山到了。” 江渔儿听到动静，晃晃悠悠的从睡梦中醒来，睁开眼睛的时候，差点还以为自己被人绑架了，后来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其实是在去见婆婆的路上睡着了。 不仅睡着了，还睡得格外的香，除了身体没有舒展开而微微有些酸疼之外，并没有其他的不适，反而精神头一场的饱满。 下了车，江渔儿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平安已经一脸委屈的要抱抱了。 严妈妈头疼：“平安公子醒来之后精神可真是好，车厢太过狭窄，平安公子不是很喜欢，正在闹脾气呢。” 熊孩子这种生物，下来能够让人退避三舍，平安已经开始朝熊孩子方向发展了，以前爷爷妈妈抱着平安，那是死都不肯撒手的，如今平安想要找娘亲，盐巴马居然会有一种终于要把包袱甩掉的快乐。 哪怕只是甩掉一会儿时间，对她来说也已经很让人开心了。 “啊...酿......抱！”平安伸着双手，生怕自己的娘亲不理他，憋着小嘴巴酝酿了很久，这才酝酿出一个变了调的娘。 可是江渔儿一点儿都不介意，听到平安喊他娘，她只有高兴的，没有难受的，清脆利落的唉了一声，把平安抱进怀里。 云外山，顾名思义，只听名字伫立于众生之外的意思，仿佛荣登仙道的仙人，站在高高的云巅之上，看着下面的芸芸众生。 这个名字，虽然充满了仙气，却又带着一股高高在上的冷漠之感，它体现的更多的是仙人的无情，而不是仙人对芸芸众生的慈悲。 王妃找了这么一个地方清修，怕是内心也是希望自己可以跟芸芸众生隔开的吧。 第三百五十二章 见婆婆 江渔儿心里对这个地方评价了一番，跟着蒙渊一起往山上走，平安乖乖巧巧的窝在江渔儿的怀里，才是他第一次离开将军府，外面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是新奇的，一双眼睛看不过来，一般小脑袋一会儿往左边转，一会儿往右边转，特别的活泼。 可是他活泼了，江渔儿可就受罪了，自从做了将军夫人之后，她的很多事情都会有人分担，基本上就没有做过什么需要卖力气的活，这回的爬山已经算是难得的体力活了，怀里还抱着一个有些分量的平安，她已经很吃力，可是平安又不老实安分，身体一个劲儿的乱动，江渔儿只觉得双手都要失去知觉了。 “别动...”江渔儿忍不住拍了拍平安的小屁股，无奈的警告他。 平安收到警告，稍微老实了一会儿，可是没一会儿又开始乱动起来，尤其是看到他以前没见过的东西，恨不得两只手都朝那样东西抓过去，身体的重心一直往旁边挪，江渔儿的身体也跟着摇晃起来。 蒙渊不由分说的把平安抱过去，声音低沉的跟他讲道理：“不要折腾你的娘亲，她为了把你生下来吃了很多苦头，身体如今都还没有修养好，你要是还闹她，爹爹可不会跟你客气。” 一瞬间，刚刚还闹腾的不行的平安安静如鸡，江渔儿看的稀奇：“相公，难道他真的能听懂你说的话？” 一岁的孩子有这么好的理解能力吗？这样的话，他是连三四岁的孩子都无法理解吧？ 蒙渊笑了：“你别小瞧了这个小混蛋，严妈妈都跟我说了，他如今越是大就越是有主意，有时还会自己主动跟严妈妈提条件提要求，精明的不行。” 语气里完全没有自家儿子太聪明，怎么办的担忧，反而满满的充满了自豪。这就是他的儿子，才一岁就那么聪明了，以后怕是会更加聪明。 接下来的一路，平安果然没有闹腾过，把自己的小脑袋搁在蒙渊的肩膀上，哪怕看到在稀奇的东西，也不会扭着身子非要去抓了，只拿一双眼睛眼巴巴的看着，莫名让人觉得有些可怜。 云外山上有一座道观，名字就叫云外观，道观里修行的全部都是道姑，这些照顾大部分都来自大户人家，有些是丈夫死去来这里清修的，有些是死了儿子来这里清修的，还有的就是被婆家休弃，没有脸住在娘家，来这里清修的。 这里清修的女人大多都是苦命的女人，有一段悲惨的过往，在这里生活反而不用接受别人异样的目光，反正大家都是一样的。 也正是因为大家都是一样的，她们才能在这里自在的生活。 “无量天尊，不知二位今日到我云外观，有何贵干。”青桃上前敲门，过来开门的是一个上了年纪的道姑。 “这位女师傅，我们想要见一见亲人，还望您行个方便。”这里既然生活的都是道姑，江渔儿就自动自觉地扛起交谈的大旗。 “原来你们是来见亲人的，这也不难，你们把要见的亲人的名字告诉我，我来替你们安排。他是你的相公吧？他如果也要见亲人的话，我只能安排在外面，毕竟里面生活的都是苦命的女子，这一点你们想必可以谅解吧？”道姑听说他们是来见亲人的，脸上一点没有为难和吃惊，想来像他们这样探望亲人的人不在少数，这种业务都是做熟了的。 “能谅解能谅解，只要能够让我们探望亲人就可以其他的一切都由你来做主。”江渔儿连忙说道，然后把王妃在云外欢的道号报了出来。 道姑说了一句等着，然后道观的门又被重新关上，这次过的时间比之前要长，大概两柱香的时间之后，门才又重新打开，开门的还是之前那个道姑：“我都已经给你们安排好了，你们跟我进来吧。记住其他的地方不要去，免得冲撞了。” 最后这句话是说给蒙渊听的，进来的人里面只有他是男人，也只有他有可能冲撞了别人。 江渔儿心里其实是有些恼怒的，这个道姑虽然因此没有什么不妥，但语气却说不上好，真是让人觉得心里不爽。 云外观外面看上去很大，里面的面积比外面看上去还要大，这个在前面带路的道姑只领着他们偏僻的地方走去，也足足走了很久很久。 “到了，你们想要见的人就在里面，这里是咱们云外观接见外客的地方，周围绝对没有其他的人存在，你们想要说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说完了之后从这个门出去，外面自然有人守着，跟她们说一声就可以了。”道姑说话虽然不好听，但却很详细的跟他们讲了这里的规矩，倒也算是尽职尽责。 江渔儿微笑点头：“真是麻烦你了，”说着，从青桃手里取来一盒点心：“这点心是我亲手做的，味道还算不错，虽然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但也是我的一番心意，还希望你能够收下。” 这里既然是供苦命的女子清修的地方，金银珠宝在这里应该不好使，与其用金银珠宝让人看不起，还不如送上一盒自己亲手做的点心，或许还会被人记在心头念一声好。 果然，道姑对这一盒普通的点心并没有露出不屑之类的神情：“既然是你们的一番心意，我也不好辜负。” 送走了道姑之后，江渔儿接过平安：“相公，我想婆婆第一个想要见到的人应该是你，还是由你走在最前面吧，也好让婆婆看一看你如今的模样。” 不管江渔儿在家里处于怎样的地位，这个时代到底还是男子为尊的，在外人的面前她总是会露出隐忍退让的一面，让人觉得自己只是蒙渊的附庸品。 这一次，自然也不例外。 蒙渊深深的吸了口气，率先走进面前的院子。 第三百五十三章 母子相认 院子里面百花盛开，偶尔还会有蝴蝶在其中翩翩飞舞，可惜这样的美景并没有被蒙渊看在眼里，他此刻眼里看到的是那个被百花微微遮掩住的身影，一身白衣，青丝铺地，和周围的自然风光完美的融合在一起，仿佛她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很久很久。 蒙渊喉咙微微有些紧，失神一般的踏出一步，踩在一片枯败的落叶上，发出咔嚓一声，在这静谧的花园中显得尤其明显。 王妃终于听到了动静，身体微微颤抖，刚刚那种和周围的景色融合在一起的气氛被破坏了个一干二净，她颤颤巍巍的回过头来。 “母...亲...”蒙渊的声音仿佛是从心底喊出，带着一丝颤音，声音很轻很微弱，可又仿佛很渴望，很急迫。 江渔儿非常自觉的后退一步，把此刻的安静和重逢，留给这一对二十多年没有见过面的母子。 她想，两个人相认见面应该有千言万语想要对方倾诉，纵然她是蒙渊的妻子，这个时候也不该像个第三者一样，插足在两个母子之间的重逢中，不光自己觉得别扭，他们应该也不自在。 “平安，你爹爹如今刚刚见到母亲，咱们就不要打扰他了，先去那边玩一会儿吧。”平安伸出手想要让蒙渊抱他，江渔儿抓住那双不安分的小手，在平安的耳边轻声说。 江渔儿走到了花园的另一边这个角度既可以看到他们母子之间的互动，又听不到他们母子之间的谈话，而且这里的风景不错，飞舞的蝴蝶更多，也能很好的吸引住平安的注意力。 另一边，蒙渊和王妃两个人面对面的站着，四目相对，却相顾无言。 他们明明是最亲密的两个人，却从来没有见过面，甚至连彼此的存在也都是最近才知道的。 就是因为他们之间有着这么一份陌生存在，所以他们在见面的第一时间，并没有露出激动的神情，反而带着那么一丝小心翼翼。 “母亲...”两个人沉默了良久，还是蒙渊率先开口打破这份沉默。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凌王虽然总是在说到王妃的时候，会有意识的逃避，但只是稍稍透露出来的只言片语便足够表明，王妃有多么的思念他，思念他的时候有多么的痛苦。 “你...你真是我的孩子吗？他没有骗我？”王妃踉踉跄跄的后退两步，凌王曾经为了能够让她开怀，也曾做过找一个人来冒充的事情，当场就被戳穿了，并且在戳穿之后，陷入更大的痛苦之中。 她害怕这一次的事情也都是凌王安排的，所以她并没有露出喜悦的神情，反而痛苦的流下了眼泪。 蒙渊抿了抿唇，并没有说话，反而直接从怀里掏出了那枚足以证明他身份的玉佩。这枚玉佩正是在他出生的时候，王妃亲自从自己的嫁妆中找出来给他的，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她更能够分辨这块玉佩的真假。 “这......这是......”王妃在看到这枚玉佩的时候，激动的声音都变了，飞快的上前两步，一把抓过这枚玉佩，放在掌心反复确认。 “没错！没错！这就是我当年亲自给你佩戴上的那一块！是你！真的是你！我的孩子，原来你真的回来了！”王妃最配的真假之后，激动的落下了眼泪，一双眼睛紧紧的看着蒙渊，就像是生怕他又从她的面前消失一样。 “母亲...”蒙渊突然猛的跪下，“孩儿不孝，没有从小在您面前尽孝，还让您跟着伤心了那么多年。” “没有关系，娘亲很好，只要你能够回到我的身边，就是让娘亲再伤心几年也是值得的。”王妃看到自己失踪多年的儿子全须全尾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长成了她曾经幻想过的模样，只觉得一颗心胀得满满的，就好像此时此刻已经收获了全天下最多的幸福一样。 凌王说的都是真的，原来她的孩儿，是真的安全回来了。她原本以为自己这辈子，直到死都不能亲眼看看这个孩子，听听这个孩子开口叫她一声娘。 没想到上天垂怜，听到了她每日的祈求，把她的孩子送了回来。 “孩子......娘亲这些年来，真的好想你啊......” 确定了蒙渊的身份之后，王妃一改之前的恐惧和害怕，整个人都热情了起来，尤其是看着蒙渊时的眼神，里面蕴藏着无限的热情，这份热情几乎要把蒙渊淹没。 蒙渊对这样的眼神颇有些不自在，但他知道王妃之所以会有这种眼神看着他，是因为他们之间错过了太多太多的时间，王妃甚至没有亲眼看着他长大，没有亲眼看着他娶妻，甚至没有亲眼看着他的孩子出生。 王妃生生的错过了属于他们之间的很多很多事情，因此一旦确定了蒙渊的身份之后，就再也不想错过哪怕一秒钟的时间，一双眼睛就像钉在蒙渊身上一样，撕都撕不下来。 两个人才百花中坐下，王妃伸出手紧紧的拉着蒙渊，询问他这些年都是怎么长大的。 “父亲没有告诉你吗？”蒙渊诧异。 王妃摇头：“他上次来只是告诉了我你的存在，其他的什么都没有说，只说你一定会来见我，到时候让我亲自问你。” 蒙渊心里了然，怕是凌王怕她们母子相见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故意不把他的过往透露出来，好让他们母子之间有话题可以聊，也算是给了他们母子一个交流感情的机会吧。 他这个父亲，虽然一直在外面扮演着一个纨绔子弟的形象，但是对他们这些家人，却留下了醉人的温柔。 第三百五十四章 因果循环 蒙渊坦然的接受这份好意，在王妃热切的眼神中，将他的那一段苦难的过往缓缓道来。其实那一段过往在他的心里已经不能算是苦难了，如果没有那段过往，他不会选择从军，也就不会遇到殷朔和殷宛灵，更不会再把他们带回来之后为了照顾他们而把江渔儿娶回来，最后更是为了两个孩子而冒险入京。 做的一切看上去似乎理所当然，但如果其中有哪怕一个念头没有达到，都不可能走到如今这个地步。 所以，因果循环，似乎也有着属于它本来的轨迹，不管他们在人生的岔路上走了多远，都会因为因果循环而重新被引到属于他们自己的命运中。 就像他，除了一块玉佩，没有任何能够证明他身份的东西，可他偏偏因为那块玉佩而和自己的父母相认，这不是因果循环又是什么。 “他们怎么敢如此对你！”王妃心疼的看着蒙渊，眼中闪烁着怒火：“他们不过是普通的农家百姓，你是我凌王府的少爷，正经皇家血脉，他们如此对你，我...” “娘，”蒙渊开口打断王妃，“他们毕竟养育了我，如果不是他们，我甚至不能平安长大。娘，就算是为了我，有钱你不要记恨他们，我遭受的一切就当是偿还他们对我的养育之恩吧。” 蒙渊对蒙家，已经没有一点感情，没有感激，没有思念，自然也没有怨恨，他在想起过往的种种，心里竟然一片平静，没有一丝的波澜。 王妃还是觉得愤怒难以自抑：“可是，他们如此对你，我实在是气不过。” 她思念了那么多年的孩子，却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受苦受难，王妃只觉得一颗星就好像被放在火上煎熬一样，多年的清修荡然无存，只想把那家人抓来狠狠的磋磨。 “不用气不过，他们已经是无关紧要的人了。”蒙渊平静的说。 王妃咬了咬嘴唇，强迫自己平静下来：“那后来呢？你既然已经带着他们两个离开京城，在青山村安顿下来，后来又为什么要回来？” “后来，我为了能够有个人照顾皇子和公主，随便取了一个农家妇人，这是我如今的妻子。”说道江渔儿，蒙渊眼神柔和下来，连声音都不自觉的轻柔了。 一个认真的讲，一个认真的听，两个人之间的气氛非常的和谐，颇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平安终于闹腾累了，打着哈欠在江渔儿的怀里睡了过去。江渔儿抱着平安，给他调试了一个舒服的角度，然后随意的抬了下头，看了看另外一边的情况，然后就看到蒙渊和王妃拉着手说话的画面。 也对，一对分离多年的母子终于重逢，一定有千言万语要说，估计短时间内是停不下来了。 “青桃，去准备一些茶水糕点送过去，婆婆和相公一定还有很多话要聊，你东西放下之后立刻回来，别打扰了他们。”江渔儿吩咐，青桃应声下去。 东西很快就被准备好了，青桃低着头送过去，放下之后就快速的离开，蒙渊开口叫住她：“夫人怎么样了？可还在那里等着？” 只有到了这个时候，才能够看得出来夫人和公子在将这个心里到底谁的分量比较重。很明显，夫人直接秒杀了公子，将军关心了夫人，却连一句关于公子的话都没有说到过，真是可怜。 青桃心里乱七八糟的想了一通，嘴上却没耽误：“回将军的话，夫人正在那边休息，平安公子刚刚睡着没多久。” 蒙渊点头：“茶水点心你也照旧给夫人准备一份，再告诉她，我们这里很快就谈完了，让她再耐心等一等。” “是。” 青桃离开之后，王妃皱眉：“你似乎很看重你那个夫人？她不过是个农家妇女，只是为了照顾两个殿下才娶的，你若是想要换一个的话......” “娘，我们很好，我很喜欢她，对她并没有不满的地方，她也很喜欢我，对我非常好。”蒙渊虽然对自己的娘非常的尊重，但却见不得有人在他面前说江渔儿的不好，于是直接开口打断王妃的话。 可他越是如此，王妃心里就越不是滋味，对还没有见面的江渔儿，越发不喜欢了。 如果江渔儿知道王妃心里在想些什么，怕是要哭笑不得。这就是典型的婆婆见媳妇儿的心态，觉得自己的儿子被媳妇儿给抢走了，所以看媳妇的时候就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蒙渊和王妃刚刚相认，王妃对蒙渊正是母爱泛滥时，却发现蒙渊心里最重视的不是她这个母亲，心里自然就吃醋了。 婆媳之间的微妙情绪，不是蒙渊这种大直男可以领悟的，他还真的觉得王妃只是单纯认为江渔儿农家出身的身份和自己不匹配，才会说这样的话，并没有想到其他的方面去。 “到底身份还是低了一些，听你说你们之间已经有了一个孩子，还是一个男孩，嫡长子的生母却只是农家出身，对于我的孙儿来说，未来可能会成为污点。”王妃强忍住皱眉的冲动，让自己尽量看上去公平公正。 蒙渊抿了抿唇：“当初我带着两位殿下回到青山村的时候，因为不能暴露两位殿下的身份，生活很是清苦，经常吃了上顿没下顿，若不是娘子想出赚钱的法子，我们怕是已经饿死在那一场雪灾之中了。母亲，我和她同吃过苦，同享过福，这辈子我只要她。” 那么多年的农家生活，到底还是给他带来了很深远的影响，他没有一般世家子弟的通俗想法，觉得男人应该三妻四妾，反而认定了一个人便是一辈子，就像那些在乡下艰苦求存的人们一样，不需要那么多的女人相陪，只要有那么一个愿意跟着他，无论吃苦还是享福，就够了。 江渔儿就是那么一个人，同事也是不可替代的那一个，比她美的很多，比她善解人意的更多，可那些女人都不是她，自然也不是他想要的那一个。 蒙渊字里行间的坚持，终于让王妃明白，她这个刚刚认回来的儿子，心里有多么 第三百五十五章 见面礼 “既然她对你如此情深意重，那娘亲就不多说什么了，只是你是男儿，不可过于沉溺男女之情，不然传到外面，怕是会被人嘲笑你英雄气短。”王妃言语之间退让了一步。 蒙渊也稍稍松了一口气，他也不想喝刚刚相认的娘亲因为江渔儿而争吵，但是他在这个问题上是不会退让的。 不说江渔儿之后，两个人之间的交流就更加融洽，王妃问了他好些生活的习惯，还有他平时用来消磨时间的一些小爱好，这些别人都不会关心的事情，对王妃来说却是曾经想听都听不到的。 一个认真的说，一个认真的听，偶尔说到搞笑的地方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发出大笑声，明明是刚刚相认的一对母子，却好像已经认识了很久很久一样。 他们两个整整说了三个时辰，才意犹未尽的停下来。 “今日时间也不早了，你竟然带着你的娘子和儿子一起来看我，那就把他们也叫过来吧，一直只有我们两个说话，终归有些失礼。”王妃自从和蒙渊谈了一场之后，脸上的笑容便没有下去过，看上去更加的柔和了，说话也带着一丝喜悦，只是话里的意思不怎么好听。 失礼，那是面对外人的时候的说辞，她此刻说江渔儿等着他们有些失礼，那是把江渔儿当做外人看待，可不是什么好话。 可惜蒙渊不愧他直男的称呼，完全没有听出王妃话里的意思，甚至因为她主动提出要见江渔儿和平安，觉得她已经真心接纳自己的妻儿，心里很是开心。 “娘子听说要来见您，在被皇后娘娘召见之前就已经开始做准备了，若不是皇后娘娘中途突然临时召见，我们还会更早几日前来。”蒙渊难得聪明了一次，帮江渔儿刷婆婆的好感。 王妃笑而不语，没有说满意，也没有说不满意。 蒙渊来到另外一边，江渔儿和平安所在的地方，平安这个皮猴子在睡了一觉之后，又精神奕奕的起来折腾了，明明是个还不会走路的三寸钉，却可以手脚并用的爬的飞快，再加上这里花草众多，或许一个错眼的功夫，平安就消失在了花草丛中，让江渔儿头疼的不行。 她有心打平安两下给自己出出气，可是手高高的扬起，还没有打下去呢，自己心里就先软了下来，再加上平安，又是一个猴精猴精的皮猴子，能够很敏锐的捕捉到在家娘亲的怒气，每当这个时候就一脸乖巧的坐在毯子上，一双大大的水润眼睛眨巴眨巴，看得人心都化了。 “娘子，母亲说要见你和平安，我们一块儿过去吧。”蒙渊刚刚认回了母亲，此刻走路虎虎生风，唇角隐隐挂着笑容，显得得意非凡。 江渔儿却没有了一开始的高兴，如果这个王妃婆婆真的那么欢迎他们的话，也不会拉着蒙渊一聊天就是三个时辰，完全把他们忘在了一边。 既然王妃能够把他们晾在一边三个时辰，就说明她其实并没有多在意他们，那接下来他们之间的见面，可能没有蒙渊想的那么美好。 不过江渔儿很聪明，没有在蒙渊面前说这些话，点了点头，抱着平安跟在他身后。 “母亲，这就是我的娘子江渔儿，她怀里的就是我的儿子平安，还不到一周岁，并没有取大名。” 江渔儿把平安交给严妈妈，对着王妃行了个规规矩矩的见面礼：“儿媳江渔儿，见过婆婆。” 王妃端坐着，用打量的眼神看着江渔儿，好半天才开口：“起来吧，别跪着了，今日是我们婆媳第一次见面，我在这边清修身上也没有什么好的物件，给你这个手镯你拿着，可别嫌弃。” 江渔儿回去跪拜的姿势很久，才等来了这一句话，站起来的时候甚至脚步踉跄，她还真是难得有这种会很久的经验，身体实在是习惯不了。 “这是婆婆的一片心意，儿媳自然不会嫌弃。这次来见婆婆，儿媳也带了儿媳的心意，还望婆婆也不要嫌弃。” 江渔儿唇角挂着得体的笑容，往后面挥了挥手，青桃和香兰就抬着一箱又一箱的东西走过来，默默的打开，里面的东西不是什么名贵的经营珠宝和书画摆件，大多都是衣服，还有一些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的瓶瓶罐罐，看上去和别人送的礼物截然不同。 “这些衣服我倒是能理解，但是这些瓶瓶罐罐又是什么？”王妃此刻都忘了嫌弃江渔儿，对那些瓶瓶罐罐充满了好奇。 江渔儿拿起其中的一瓶：“儿媳经城中开了一家为女子保养容貌的店铺，这是里面的，其中一样产品叫做爽肤水，每日坚持使用可以让皮肤保持水润的状态，一个月后便能明显年轻好几岁。” “原来美容院是你开的？”王妃这次是真的吃惊了，虽然云外观是个供女子清修的道观，但是这里的女子在尘世中也有亲人，这些亲人三不五时也会过来探望，顺便带来一些新的消息。 美容院的消息就是这些女眷的亲人带来的，有些心疼女儿或者妹妹的人家，甚至还会把美容院中的产品带一些过来让自己的亲人使用，王妃就曾经被其中一个道姑赠送过一瓶，用了半个月之后肤色确实有了明显的改变。 她这两天还在琢磨，让人特意下山一趟，去买一些回来使用，没想到还没派人下去自己的就已经带来了自己需要的东西。 就因为美容院和爽肤水的存在，王妃对江渔儿的态度突然好了起来，眼神都没有刚刚那么挑剔了。 “听说美容院中的产品，都是你自己研究出的方子，可是真的？”王妃语气带着一丝热切。 江渔儿微笑点头：“那些方子确实是我拿出来的，但不是我研究出来的，我小的时候遇到了一个油封道士，他的本意是炼丹，但却莫名弄出了这些方子，这些方子对女人而言重若泰山，可对他而言却轻于鸿毛，他说跟我有缘，就把这些方子给了我。” 第三百五十六章 婆媳关系 这些配方她没有占为己有的意思，可又说不出真正的来历，之前就考虑过会有人问到这些配方的来历，她事先已经给这些配方捏造了一个看上去还算靠谱的来历。 如果真有那种刨根问底的人想要问一问那个道士的下落，她也有借口，说那个道士跟他只有一面之缘，那次见过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了，如今不知道是生还是死。 世界那么大，疆土那么广袤，而交通方法又如此落后，想要在大千世界找到一个人，还是一个不知道长相的人谈何容易，用海底捞针来形容都不为过，江渔儿完全不担心自己的谎言被人戳穿。 王妃好奇的只是配方而不是人，在听说这个道士再也没有出现过之后，就很快把这个道士扔在了脑后，反而兴致勃勃的问题，保养女子容貌的一些方法。 这个问题江渔儿会，后世的通讯那么发达，有很多人都会在网上分享自己的保养方法和美容经验，她也是个女人，对自己的容貌也很在意，那些方法和经验她都有学习一二，此刻正好拿出来讨好自己的婆婆。 “鸡蛋清加黄瓜也可以保养自己的容貌？这样做真的可以让自己再年轻好几岁吗？”王妃追问。 “不只是这两样东西，还要再加上蜂蜜按照一定的比例调和，然后敷在脸上，确实可以让自己的容颜在年轻好几岁。可唯有一点这样的事情要持之以恒，每日都要做才会有效果，只要有一日中断，就没有效果了。” 事实证明，只要是女人，不管这个女人多少岁，都会对自己的容貌格外在意，在容貌面前婆媳问题那就不是什么大问题了，可以很轻易就被忽略。 就像王妃，她一开始就表现出了对江渔儿的不喜，可是江渔儿带着杀招，一出招就直击王妃的软肋，把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拉到最近的距离，那些婆媳的矛盾彻底被抛之脑后。 这一场母子婆媳之间的会面，最终以欢乐结局，江渔儿和蒙渊离开的时候，王妃甚至依依不舍的拉着地拉着的手，眼里透着让她留下来的渴望。 “婆婆，这里是女子清修的道观，相公是个男子，不方便留下来，平安又年岁还小，比较认生，等以后我们一定会常来看您，您也能够多想想儿孙绕膝的福。”江渔儿劝慰。 说完之后，她抱着平安快走两步，把最后的一片天地留给两母子。 “看来是我存了偏见，你娶的这个媳妇儿确实是个好的，我一开始的刁难她应该品的出来，却并没有放在心上，反而尽心尽力的讨好我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婆婆，甚至还说以后要常来看我。”王妃看着江渔儿的背影，唇角含笑的说道。 蒙渊露出自豪的笑容：“我也觉得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便是娶了她，这个世上，再没有比她更好的了。” “这可真是典型的有了媳妇就忘了娘，我们虽然才刚刚相认，但我还是希望你可以多来看看。”王妃笑着摇了摇头。 蒙渊抿唇：“母亲，道观清苦，您要么离开这里吧，可以和我们一起住到将军府去，我已经递上了辞官的奏折，若是陛下允许，之后我们会离开京城，回到青山村，您若是愿意的话，也可以和我们一起走。” 王妃心里突然感觉热热的，这个刚刚见面的儿子心里是惦记着她的，居然还让她跟着一起去青山村。 “好，如果你们要离开京城，我就跟你们一起走，但是我如今却不能离开这里，我如果离开了，陛下就没有那么容易放你们走了。” 王妃苦笑着说，世人都说当年她会选择来云外观清修，是因为生的孩子都死了，生无可恋才来到这个地方，这固然是其中的一个原因，但却不是全部。 她知道凌王这么多年来的谋划，她劝不住他，却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陷入进去，然后把她那几个苦命的孩子用死亡换来的名声也搭进去，所以她离开了，同时带走的还有她娘家的势力。 没有了这些势力之后，凌王便宛如被人砍掉了一双臂膀，只能慢慢的图谋。 也正是因为这个，皇上在把他们的孩子弄死之后，放过了凌王，一个没有继承人的兄弟，还有什么威胁呢？ 可她一旦回去京城，哪怕她只是为了自己的儿子回去，可是在那些心里满是算计的人眼中，这番举动也会被赋予其他的意思。 所以，此刻绝对不是离开这里最好的机会，她以后可以秘密跟到青山村去，却不能在此时此刻回京城。 “你如果真的决定要离开京城，听我一言，尽量闭门不出，那些在朝中为官的朋友也不要再见面，唯有如此，你才有可能平平安安的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她从来不爱将话说的那么透彻明白，以免被人抓住把柄，可如今站在她面前的人，是她的儿子，是她最在乎的人，她也就顾不上那许多了，这些话不说也得说。 蒙渊心里感觉暖呼呼的，来自母亲的关怀没有增长一丝的杂质，那纯然的拳拳爱子之心，令他动容，若不是真的一心一意为他着想，何必说这些过界的话。 “好，我全部都记下了，陛下已经派人与我交接军营中的事务，一旦交接完毕我就闭门不出，要么就是来山上看看母亲，什么也不做，谁也不见，就等着尘埃落定。”蒙渊说道。 王妃欣慰的笑了。 回京城的路上，江渔儿靠在蒙渊的怀里，蒙渊替她挽去脸颊旁边的碎发：“山上清苦寂寞，你若是有空的话多带着平安来陪陪母亲，今日母亲的注意全在我身上都没有仔细看过平安。” “即便你不说，我也会那么做，你身为男人上山有诸多不便，我就没有那么多顾忌了，随时随地都可以上山看看她。”江渔儿笑着应承下来，王妃对她有那么多的挑剔和不满，她心里明白却很能理解，毕竟这个儿子才刚刚回到身边，她自然想要把最好的都给他，自己这个农家出身的儿媳妇，自然是哪哪儿都不如她的意。 第三百五十七章 磨人的小妖精 王妃在这一点上挑剔她，实在是再正常不过，江渔儿不打算在这些事情和王妃别苗头，平时都哄着一点顺着一点，两人之间的关系自然就亲近了。 回到京城之后，蒙渊和江渔儿去过云外山的事情就被写成奏报，放在了皇上的案牍上。 “启奏陛下，蒙渊携妻子儿子在山上带了一日才下来，道观里皆是女眷，属下不便派人潜入，他们说了什么，属下无从得知。” 皇上在御书房中信步而行，下面递上来的奏报拿在手中轻轻的摇动，眼神似乎看着什么东西，但却又似乎什么都没看。 前来汇报的人不敢发出声响，皇上明显是在沉思。 “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你们进不去的地方。”沉默了半天之后，皇上突然淡淡的开口。 下跪之人身体不由自主地抖了两下，把头放得更低了：“陛下恕罪，属下失职了。”他根本不敢为自己辩解，一开口便承担下了自己的所有责任，只因为他知道唯有如此才可能让皇上对他网开一面。 果然，皇上的声音说说柔和了一些，尽管依旧让人听不出他的其余情绪：“既然知道了自己的不足，那应该知道如何改正了吧。” “属下明白，属下这就去安排。” 当他也从御书房离开之后，偌大的御书房里只有皇上一个人还站在正中间，双手背在身后，微微抬起头，于是脸上的表情被明明灭灭的烛火映照出一片阴影，看上去更加的神秘，也更加的莫测。 “蒙渊......朕到底该不该放你离开京城？”说完之后，皇上低低的笑了一声，似乎在笑自己这话说的多余。 皇宫中发生的一切宫外的人无从得知，蒙渊和江渔儿自然也不知道自己在不知不觉中逃过了一场清算，他们两夫妻亲亲我我的回了将军府。 最后的好几天，日子过得一尘不变，江渔儿在家里陪着平安，蒙渊去军营继续交接自己的军务，郑凡实在是一个懂得拖延的人，不管什么事情，不管事情大小，他只要碰到不懂的，一律去询问蒙渊，也不管蒙渊是不是知道。 “郑将军，我在这里跟你再重申一遍，军中事务繁多，几乎每个偏将都管着属于自己的差事，而本将军的职责，便是坐镇军中拿着大方向，所以有些鸡毛蒜皮的事情本将军并不知道那么多详细的情况，你若是想要事无巨细的学习，可以跟那些管理着具体事物的偏将交流。” 蒙渊第一百零一次如此说，他还从来没有如此明显的表达出对一个人的不喜，由此可以看出郑凡到底有多么的烦人。 大胡子和狐狸全当看热闹了，面对蒙渊求救的眼神假装看不到，站在一边看的乐呵呵。 皇上之所以会派这么一个磨人的妖精过来，无非是希望拖延蒙渊离开京城的时间，蒙渊并没有生命危险，他们此刻最应该做的事情就是袖手旁观，免得让皇上以为他们之间交情有多么的笃定。 可以说，自从蒙渊和凌王相认之后，很多事情就已经不一样了，他们这些曾经隶属于蒙渊的旧部，最好从现在开始跟蒙渊保持距离，以此来打消皇上对蒙渊的顾虑。 这是他们一早就已经商量好的，所以大胡子和狐狸看戏看得那么明目张胆。 不过他们也确实是低估了郑凡这个人磨人的本事，异地而处，不管他们中的谁和蒙渊换个位置，大概会因为郑凡的磨人，而忍不住出手打死他吧。 这个人精神旺盛的好像随时随地都能够干活，尤其是那一张嘴从早上说到晚上完全不见停歇，他自己倒是说的爽了，但是能不能考虑一下他们这些听的人，恨不得戳穿耳膜，说的就是他们此时此刻的心情。 这种人绝对是领导的最爱同事的噩梦，至少蒙渊就对这个人深恶痛绝，如果可以弄死他的话，蒙渊他是早就已经动手了。 可他偏偏不能动手，非但不能动手，还得无底线的容忍，这个人在自己的面前上蹿下跳，看着他简直就比看着一坨屎还要恶心。 这种日子简直煎熬人心。 那边蒙渊对着郑凡存了一肚子的气，这边江渔儿却对平安表现出了最大的耐心。 现在的平安正是对这个世界充满好奇的时候，他很喜欢用自己的双手去了解这个世界，不管那样东西是好还是坏，只要是他没有见过的，他都喜欢用手去触碰一下。 可是他又足够的懒惰，哪怕对这些东西再好奇，都不愿意用双脚走路，而他们又因为心疼平安，不舍得太过逼迫他，这也就养成了平安，凡事喜欢用爬的习惯。 这是一个很不好的习惯，江渔儿每次看着平安手脚并用的在地上爬行，就分外的纠结，想去纠正他，但是因为平安年纪小，讲不通道理。 为了帮助平安纠正这种不好的习惯，江渔儿想到了后世的某样东西—学步车。 学步车绝对是一个好东西，不管这个孩子会不会走路，走的利不利索，只要把孩子放进里面，也就相当于给他放进了一个规定的框架里面，他无论怎么走都走不出一个范围，以后平安再对某些东西产生兴趣或者好奇的时候，学步车也能很好的限制平安活动的范围，让他不至于去某些危险的地方。 江渔儿越想就越是觉得这个东西很好，几乎是连夜找出了纸和笔，把东西画了下来。 她画出来的东西不是很好看，但是胜在线条简洁明了，让人一眼就能看出她画的是什么东西，她找来经验丰富的木匠，木匠只看了一眼，就拍着胸脯说：“夫人放心，这东西挺简单的，小人一定可以在三天里面完成。” 江渔儿放心了，看来那些穿越小说也不全是骗人的，很多小说里面说，女主角穿越过去之后，制造了很多很多东西，创建了庞大的商业帝国，其中最经常被使用到的几样就是新奇的衣服式样和香皂学步车，几乎是穿越必备，她如今也算是赶了一回时髦，把那些穿越小说里面会用到的东西拿出来用了一次。 第三百五十八章 学步车 那个木匠没有说大话，他是个手艺娴熟的手艺人，对于木匠工作可以说是闭着眼睛都能做，江渔儿给他的图纸又很简单明了，上面也写上了每一个零件需要多大，跟哪部分契合，详细的不能更详细。 “夫人都已经跟我说的这么明白了，我要是还不能做出来，那我这木匠也就甭当了，您说是吧。” 木匠一边做着木工一边乐呵呵的说，他会有如此态度但也不奇怪，殷朝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东西，他也有属于他自己的眼光，他觉得这东西以后或许能够带给他一笔财富，所以面对江渔儿的时候态度出奇的好。 还没到三天，木匠就拿着学步车来到了将军府，他用一块大红色的布盖着学步车，神神秘秘的端到了将军府里面，献宝似的说：“夫人，这就是我照着您给我的图纸制作出来的，也不知道我琢磨的对不对，您给看看。” 这东西他在制作完成的时候，就已经仔仔细细的看过了，也找了隔壁邻居的孩子过来试验了一番，结果当然是惊人的，那个孩子才八个月大，就可以借助学步车的力量在院子里自由的行走，完全不需要大人在旁边扶着。 而且因为学步车他是齿轮推动的，所以只要有高低台阶的地方，孩子就不可能过去，这样的话就可以放心孩子一个人在屋子里玩耍，只要别摆放那些危险的东西就可以了。 最神奇的是学步车也有那么一些趣味在里面，孩子很喜欢，他隔壁邻居的孩子被放进学步车里面之后就不肯下来了，那双软绵无力的小腿迈得飞快，在院子里窜来窜去也不会摔倒。 他几乎是立刻就确定了学步车的价值，这一次特意急匆匆的送过来，也是为了跟这位将军夫人谈一笔关于学步车的生意。 学步车基本上都是用木料制作而成，比较贵的只是人工而已，一般家庭都可以负担得起，而且这东西不是说只有一个孩子可以用，等孩子自己会走了，不需要了还可以给下一个孩子用，性价比比较高，也能解放出家里的劳力，不需要时时刻刻抱着孩子不撒手。 这样一个东西一旦拿出去卖，绝对会有人买账。他虽然是制作这辆学步车的人，可是因为学步车并不难做，所以他才如此的殷勤，就是怕别人也看出学步车的好，跟他抢这种注定会赚钱的买卖。 盖在上面的红色绸布被掀开，暴露在江渔儿眼前的就是一辆她记忆中的学步车，木匠的手艺很好，他完全就是按照江渔儿给的图纸图纸来制作的，不管是外形还是里面的结构。 “青桃，把少爷抱过来试一试这辆学步车。”江渔儿兴奋的看着学步车，吩咐青桃。 很快就被抱了过来，他此刻正在吃苹果泥，这是他最近这段时间吃的辅食，这种甜甜的比较爽口的水果是他的最爱，青桃去抱他的时候，他的嘴巴咬着勺子不肯放，于是那碗苹果泥也就被一块儿端过来了。 江渔儿接过小平安，把他放在学步车里面，他的注意力很快就从苹果泥上转移到了学步车上面，无师自通地迈开了双腿，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啊！啊啊啊！”平安还不怎么会说话，一兴奋就冒出来好几个啊啊啊，全是他用来表达兴奋之情的。 只从他的小脸上能够看出来，他对学步车有多么的满意。 学步车下面的轮子也非常的好用，平安只需要稍微动一动，它的脚轮子就会往前移，这完全变成了他的玩具，一坐进去就不肯放开一双小腿，迈得飞快走路甚至能够抵得上大人的速度。 “东西做得很好，跟我想象的完全一样。这是你的酬劳，以后若是有需要，我们还会再找你。”江渔儿心满意足的拿出一个钱袋子里面装着两个银元宝，这是她之前就答应了要给木匠的酬劳，因为东西做得好，还多给了一倍。 木匠伸手掂了掂袋子里的银钱，感受着手里的重量，顿时喜得眉开眼笑：“多谢夫人的赏赐，这些都是小人应该做的。” 江渔儿笑了：“不过是一桩买卖，到了你的嘴里，倒像是给我送了样礼物，你倒是有意思。” “夫人别嫌弃小人不会说话，小人就心满意足了。”木匠谄媚的拍马屁，然后话锋一转：“这学步车确实是好东西，非常适合还不会行走的婴孩来探索这个世界，就是不知道这学步车是不是夫人想出来的。” 江渔儿挑眉：“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难不成还有什么说法？” 木匠搓了搓手：“如果这学步车真是夫人自己想出来的，不知道小人有没有这个荣幸，可以和夫人合作一门生意？” 怪不得这个木匠如此殷勤，原来是看出了学步车的价值，想要跟她共同合作来赚这份钱。 江渔儿笑着摇了摇头，还没开口木匠就以为自己被拒绝了，神色失望。 “你也该知道，这学步车制作起来不难，别人想要学很简单，所以你也不用想着跟我合作，你若是想要制作拿去卖，你尽管去做，我不拦着你。”江渔儿直接了当的说。 学步车，用的材料都是木材，里面一些扣子固然精妙，可若是有人诚心想要学习，买一辆回去拆开一看便能探明究竟，这种一锤子敲不定的买卖，江渔儿是真的没有兴趣。 木匠身体一顿，脸上的笑容凝固住，他只看到了这东西能够挣钱，却没有看到这东西，同样很容易被人仿造，刚刚才在心里做好的打算，一转眼的功夫就被人全盘否定，心情可想而知。 “这门生意做不做全看你，我只是把里面的风险告诉了你，你自己掂量吧。” 木匠是真的彻底失望了，本以为自己找到了一门可以长久做下去的生意，没想到在将军夫人的口中却没有他想象的那么保险，只要买一台回去研究，每个人都可以制作出学步车。 第三百五十九章 粮草发霉 木匠离开之后，江渔儿想了想觉得自己不能打击人家想要发财致富的心，于是对着青桃耳语了两句说：“这些话你追上去跟那个木匠说一下，就说这是唯一的法子，用不用看他自己。” 青桃点了点头，快步追了上去，在木匠快要离开将军府的时候追上了他。 “你且等等，夫人还有话要我带给你。”青桃出声喊住木匠。 目前转过头来，一脸灰心丧气的表情：“不知道夫人还有什么话说给小人听。” 青桃此刻也觉得有些好笑，唇角微微勾起一丝弧度：“夫人说了，你这种生意虽不能做得长久，但却也有赚钱的地方，回去之后你就一直做学步车，做完了不要卖多囤一点，到时候一次性卖出去也能赚上一笔，至于要赚多少，全看你能囤积多少。” 木匠愣了一下，继而狂喜，对着青桃连连鞠躬：“夫人真是天下最聪明的人，这样的法子也能想得出来，小人一定照做，等赚了钱便来孝敬夫人。” 青桃被木匠逗笑了：“夫人并不图你什么，只是觉得你这个人有上进心，对于赚钱的法子也肯用心琢磨，这才愿意指点你一二。” 木匠连连点头：“是，是，是小人思想狭窄了。” 这个木匠也是个敢于下本钱的人，刚刚从将军府离开，就去市场上购买了大批量的木材，回到家之后就把自己的院子门给关上，在里面日以继夜的制作学步车。 他因为年轻才刚刚从师傅那里学成自立门户，还没有收什么徒弟，所有的工序都是靠他自己一个人完成，速度慢了一些，整整制作了一个多月，也才制作了几十辆学步车。 但是它的定价却并没有很便宜，五两一辆学步车，几十辆学步车一次性售卖出去整整赚了二百多两。 可别小看了这些钱，虽然这些钱在精神中并不算多，但是一次性赚取那么多的钱之后，他可以盘下一个更大的铺面，还可以多收几个学徒。 并且因为学步车是从他手上卖出去的，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他的绝活，虽然别人也学了去，可是更多的人却还是喜欢让他来制作学步车。 哪怕是靠着学步车留下来的名声，也足以让他这辈子富贵了，更不要说他本人也有些野心，后来生意渐渐做大，不仅在京城中开启了木匠铺子，还在其他的城市里也开起了分店。 当然了，这些都是后话，此时此刻没有人能够想到，区区一个木匠竟然可以靠着学步车做成那么多的事情，连江渔儿都没有想到，自己的一个无心之举居然可以创造出一个富商。 她此时此刻正陪着平安玩耍学步车，平安平时本就已经很喜欢用自己的双手去了解这个世界，探索这个世界，有了学步车之后更是如虎添翼，不管想要去哪里，不管想要拿什么东西，他都不喜欢再依靠别人，更喜欢自己坐在学步车里面走的飞快过去拿。 这样的话有好也有坏，好的是平安可以自己自力更生，并不需要那么多人手在旁边围着他转，可以有效的培养起他的独立意识，坏的则是他已经渐渐的不满足于自己活动的范围，总觉得有些狭小，很多次都表明想要离开院子去到更远的地方。 江渔儿怎么可能放心让他坐在学步车里去其他的地方呢，将军府里也是有一个小小的池塘的，这个池塘旁边没有栏杆围着，小孩子很容易掉下去，她当然不会同意这种无理的要求，可是平安的脾气也不小，当场就跟她这个娘亲闹起了别扭，嘴巴撅得高高的，看着就好像能挂油瓶一样。 “平安要乖一点，外面不安全，娘亲都是为了保护平安。”江渔儿蹲下来，双眼直视着平安的眼睛，试图跟他讲道理。 别以为小孩子就听不懂大人的话，他们其实很聪明，可以通过大人的情绪来明白大人在说些什么。 江渔儿觉得平安一定可以明白她画里所传达的意思，果然之后平安就消停了很多，至少不会再吵嚷着要出去了。 她心里放松了不少，只要不出去就好，这个院子是他们经过特殊改造的，里面完全没有会伤害到平安的东西，只要是在这个院子里平安，想去哪就去哪，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他们完全不干涉。 如此又过了几日，蒙渊一脸郁闷的从军营里回来，人还没坐下，就已经灌了整整一大壶的水进去，脸上神情表达着愤怒，足可以见他此刻的心情。 “我听说你回来了，今日怎么回来的这么早？”江渔儿收到消息就从后院里匆匆赶来，结果刚一进门就看到蒙渊一脸生气的坐在那里吃惊的说：“怎么了？可是有人找你麻烦，或者军营中出了什么变故？” 也就只有这两样，才会让蒙渊这样淡定的人露出如此明显的情绪吧。 蒙渊闻言，猛的捶了一下桌子：“简直是欺人太甚！今日军营中来了一批粮草，我按照惯例前去检查，结果发现里面掺杂着一些已经发霉的陈粮，这些粮食发霉的情况非常严重，根本就不能入口。” 江渔儿吃惊：“有人在粮草上动了手脚？” 这件事情可大可小，如果粮食方面的情况确实有那么严重的话，叫什么或许会出现一些身体不适的情况，根本就不是贪污渎职那么简单的罪名。 “不止如此，我将这件事情跟郑凡说了之后，他居然告诉我，不要大惊小怪，说是国库空虚，从今以后京郊军营的粮草都是这样的，这样的粮食怎么咽得下去？就算咽下去了，万一吃下去之后将什么身体出现问题，又如何防卫京城？”蒙渊简直不敢想象自己都还没有从军营里离开，就已经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江渔儿也很难想象，而且这次事情实在是太突然了，蒙渊前不久才把辞官的奏折递上去，交接的人也开始跟他做经营事务的交接，紧接着粮草就出现了问题。 第三百六十章 谏言 “既然郑凡没有把这件事情当一回事，那你不妨写一本奏折递到皇上面前去，我想皇上总不至于坐视不理。”江渔儿建议道，她很清楚曾经的军旅生涯对于蒙渊来说意味着什么，所以她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劝他不要理会这件事情。 “我虽然还是军营的大将军，暗地里军营其实已经没有我的位置，那些军营中的偏将都是见风使舵的人，知道自己以后又在谁的手底下讨生活，我的话他们早就不听，凡是军人中有事也一律跟郑凡报告，郑凡既然是可否认粮草有问题，我即便把奏折递上去又如何，根本没有人会附和我。”蒙渊苦笑了一声，在军营里呆了三年多，他自问自己对他们不薄，到头来却倒戈的如此之快，还真是让人心寒。 凡事都要讲求证据，不是他觉得不对，然后写一封奏折，皇上就会理会这件事情，如果他不能拿出强有力的证据，这份奏折甚至不能递到皇上的面前。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也算是官场上的一个不成文的规定。 想到这三年多在军营中的日子，他几乎能叫出每个老兵的名字，跑者之情不是简简单单的四个字能够囊括的，那代表着一份不能割舍，不能代替的感情。 一想到以后这群兄弟，每天吃着发霉的粮食，他的心里就觉得难受又觉得特别的憋屈。他们可是在守护殷朝的太平啊！他们怎么敢如此对待这样的一群英雄？！ 郑凡口口声声说，购买发霉的粮食是因为国库空虚，字字句句都在影射这件事情皇上允许的，正是因为如此，蒙渊才会如此愤怒。 “你先不要想太多，或许这件事情皇上根本就不知情，是底下的人欺上瞒下。”江渔儿安慰他，可连她自己都觉得，这样的话非常没有说服力。 “护卫这个国家太平的英雄，却要遭受如此待遇，我的心里太难受了。”蒙渊抬起右手，轻轻地盖在眼睛上面，想要把自己脆弱的一面遮掩起来。 这里面的一些规则他不是不懂，吃空饷，购买以次充好的粮食，谎报需要的物资，这些都是军营中可以牟利的手段。他们不在乎手下将士过的是什么日子，只在乎自己拿到手里的东西有多大。 这样的事情，以前也曾有心思不纯的手下提醒他，还以为能够被他记一个好，可是蒙渊转头就把这个属下抓了起来，当着所有人的面以军法处置。 那次的事情之后，所有的人都知道他不会干这样的事情，也就没有人会来他面前讨不自在。 殷朝的护国大将军，不只是因为长胜不败，更是因为他的这份赤子之心，折服了所有追随他的部下。 可如今他明明知道不平之事就在他管辖的军营中发生，他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因为他知道没有人会为他作证，这个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全部都会三缄其口。 因为愤怒，双手已经开始微微的颤抖，蒙渊恨不得此刻就穿上官服进宫，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原原本本的讲述给皇上听，可是残存的理智告诉他，如果他真的这样做的话，皇上非但不会相信他，甚至还会让他以更狼狈的姿态滚出军营。 郑凡会被派到军营中跟他做交接，皇上未尝没有抓他小辫子的念头，只可惜他上任以来太干净了，没有贪过一分钱，也没有欺辱过任何一个兵丁。 “相公，如果我们把这件事告诉言大人，如何？他虽然只是个文官，但是我记得殷朝不会杀敢于谏言的文官，如果这件事情告诉他，我相信以他的为人应该不会隐瞒不报。”江渔儿皱着眉头想了半天，终于想到了一个比较可行的办法。 言大人是如今难得的清官，可以说他爱惜民生，也可以说他假装清高，但他上任以来确实没有冤枉过任何一个人，凡事都秉公处理，这件事情交给他最好。 江渔儿会想到他的原因有两个，第一是因为他是六部尚书之一，官职够大，权力够大，他的奏折一定可以递到皇上的面前，第二是因为他足够为民，只要知道了这样不平之事发生，他就绝不可能坐视不理。 蒙渊如今在皇上面前的身份有些敏感，这些事情他管了反而会起到反效果，江渔儿担心他的安危，不希望他再涉险。 “言大人确实是个难得的清官，在老百姓间的口碑也非常的不错，既然我的身份如今不好管这些事情，交给他确实是最好的办法。”蒙渊眼睛一亮。 再说了，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言大人就对他们家充满了感激，两家来往，更是寻常，这件事情通过他的口告诉言大人，也不算他越权。 江渔儿笑了：“言小姐昨日给我递了帖子，说要去我的美容院坐一坐，顺便保养一下皮肤，我本还犹豫该不该去，如今看来我倒是应该去一趟的。” 但事情可不能办的太过明显，蒙渊总不能直接冲到言大人家，把事情明明白白地摊开来讲吧？ 江渔儿和言芝兰相约一起去美容院做了脸部护理，护理时闲谈谈到了军营中发霉的粮草的事情，虽然不能说毫无痕迹，但也算说得过去。 蒙渊轻轻的吐出一口气，心里那种恨之欲狂的感觉稍微减轻了一些。 “似乎不管我是得意还是失意，会站在我身边支持我的人永远只有你一个，也只有你会跟我一起想办法。”蒙渊说。 江渔儿白了他一眼：“你这说的不是废话吗？我若是不帮着你，我还能帮着谁呀？” 说到情动处，两个人自然又是好一阵的腻歪，然后才让青桃拿着江渔儿亲手写的回帖，送去了言府。 言芝兰对江渔儿，感觉还是挺复杂的，之前她和四皇子殿下感情正浓时，四皇子殿下经常会在信里面提到蒙渊和江渔儿，倒也没有说的很直白，只是字里行间总是会透着某种自己的想法，比如之前蒙渊上朝的时候言之凿凿的否定了四皇子殿下的某项提议，就曾被他写在信里，那个时候言芝兰被爱情冲昏了头脑，所有四皇子殿下不 第三百六十一章 美容院 如今想来，他当时应该是有意为之，故意借着她的口，来抹黑蒙渊夫妇在言大人心中的形象。 可别小看了这个，一旦在心里面留下了某个人不好的印象，还没说话就已经有了三分不喜，说的更严重一点，不管对方做什么事情，心里面已经觉得这个人不是在做好事了，这就变成了天然的敌人，往后蒙渊再想要，提一些什么建议给皇上，言大人或许会直接出言反对。 情浓之时，这些事情都是看不到的，可是一旦从那份浓烈的感情中清醒过来，这些事情就会变得非常清晰清晰的，只要稍稍思考一下，就能明白这个人的别有用心，言芝兰此刻便是如此。 “这还是我第一次去蒙夫人开的美容院，你去库房里挑几样礼物过来让我看看。”想通了往日的事情，言芝兰对江渔儿就更加感激了，心里觉得很亲近，不用言大人提点什么，她自己就提出来，要带东西过去。 这件事情传到了言大人的耳中，他顿时欣慰的点了点头，他这个女儿怕是真的已经从那次的事情里清醒过来了，如今说话行事已经越来越像曾经的那个名满京城的大家闺秀。 “去把我的私人库房打开，让小姐从里面挑两样东西，她那里能有什么东西，无非就是她娘留给她的嫁妆，拿出去难免寒酸了一些还是得弄一些有价值的东西。” 言大人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宝库，里面都是些祖辈传下来的，轻易不会打开，更不会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送人，他这次会特意提到这个库房，显然是对言芝兰如今的表现非常的满意。 听吩咐的人显然也很吃惊，诧异的抬头看了一眼言大人，然后才低下头应了声是。 等挑选的东西送到言芝兰面前的时候，她吃惊了：“我记得这两样好像不是我的库房里的。” 送东西来的管家笑了笑：“这些东西自然不是小姐的，但是老爷说了，小姐如今行事非常妥帖，所以将这两样东西送给小姐，让小姐可以在明日的时候送给蒙夫人做见面礼。” 言芝兰心里又是感动又是难过，感动的是她的父亲始终没有放弃她，难过的是当年她居然为了一个男人，那么伤害父亲的心。 “替我跟爹说一下，就说明日我一定会跟蒙夫人好好相处。”既然爹对于她幡然醒悟那么开心，那她就要好好的表现，表现给爹看，让他能够安心，让他知道女儿确实已经改正了。 管家欣慰的笑了：“小姐的心老爷已经知道了。”他也是看着言芝兰长大的，对这个小姐也有着身为长辈的期许，如今看到小姐从爱情的幻想中清醒过来，他心里的欢喜绝对不会比言大人的少。 言芝兰能够感受到言大人和管家对她的爱，她知道曾经的自己非常的让这两个长辈失望，但是现在她不会了，现在她已经清醒了，再也不会做以前那样愚蠢的事情。 到了第二天，江渔儿绕过平安的纠缠，从府里出来，身上的戾气已经去了一大半。 “你说这个臭小子怎么每天都有用不完的精力，学步车不好玩吗？我看他天天坐在那个上面不肯下来，怎么还要黏着我？以前总听人说，生过孩子的女人就不自由了，我还以为这是因为放心不下家里的孩子，没想到其实是孩子太黏人了。”江渔儿有些无奈。 青桃抿嘴笑：“公子愿意黏着您，那是因为跟您这个母亲亲近，难道这还不算好吗？” “好是好，我就是觉得不自由，好像去哪儿都去不了。咱们女人并已经够苦了，总得有那么点属于咱们自己的时间，你说是吧。” “公子还小呢，等稍稍大一些了或许就好了。”青桃哪里不知道江渔儿嘴上是在抱怨，其实心里面别提有多开心了，被自己的孩子纠缠，那绝对是幸福的负担。 江渔儿也确实如此，嘴里抱怨着，心里很开心，故意叹了一口气，勉强压下翘起的嘴角：“希望如此吧，如果他一直缠着我的话，我想我以后也很难一个人出门。” 两个人说着话，不知不觉间马车已经来到了最繁华的那条街上，美容院就开在这条街上。 “美容院里的东西可真是好，你看我这脸上以前可是长满了痘痘的，如今你看一点都没有了，街坊邻居看见我都快不认识我了。” “还有我还有我，你看我这脸上以前可都是暗黄的，很多人说我气色不好看了，大夫吃了药也不见好，用了美容院里的东西之后，我的肤色可是一天比一天好了。” 踏上这条街不久，就能听到周围的人，全是议论美容院的，而且议论的人都是女子。 这也不奇怪，这个时代会比较注重容貌的基本上都是女子，她们是男人的附庸，需要有美丽的容貌去留住男人的心，至于男人，除了那些要走科举之路的人之外，基本上都不会太过注意自己的容貌。 至于容貌和科举的因果关系，据说开国皇帝就曾经下过规定，容貌有瑕疵的人不可为官。 这个瑕疵所指的范围还挺广的，比方说脸上被人划了一刀的，再比方说天生长的嘴歪眼斜，不堪入目的，造成这样的人都是不能当官的，所以也有白面书生的说法，所指的就是那些相貌不错的书生。 为了当官，书生都会尽量保护自己的容貌不受损害，跟那些风格粗矿的武官完全是两个画风，也就导致了武官和文官之间从根本上的区别。 自从有了这个美容院之后，姑娘们爱美的天性就被全面激发了出来，但凡是家里面条件过得去的，都愿意花这份钱给自家的姑娘保养一下皮肤。 美容院有些产品的价格比较亲民，属于那种咬咬牙也愿意购买的那种，会让人感觉肉疼但却不会伤筋动骨。 第三百六十二章 闺中密友 “夫人，”香兰听到马车声从店里走出来，恭恭敬敬的站在车厢旁：“僻静的包厢已经准备好，绝对不会有人不长眼进去打扰。” “很好，美容院这段时间应该没有发生什么问题吧？”江渔儿随口问。 “全京城就只有咱们店可以让那些女子保持美丽的容貌，每日前来购买的趋之若鹜，甚至有很多人都是从大老远的地方派人前来购买，香兰觉得是时候去其他地方开分店。”说起生意，香兰的脸上出现自信的神采颇有滔滔不绝的意思。 “开分店的事情先放一放，这不是一件小事，我需要好好的想一想其他的事情还有吗？”江渔儿其实已经考虑过这个问题，但是如今的情况显然不适合开分店。 蒙渊已经递上了辞官的奏折，从此以后他就不再是什么护国大将军了，而是殷朝这个普普通通的老百姓，那么大一个产业他们不一定护得住，所以如今这样刚刚好。 再说，美容院里的产品皇后娘娘也使用过，甚至公开赞美过京城中的这一家美容院，不会有人那么不长眼过来找事，但如果开在其他地方那就不一定了，或许会有人眼红其中的利润而出手掠夺。 香兰说到底只是一个婢女，对于这些事情看不分明，虽然心里有那么一丝失落，但却很好的隐藏了起来。 江渔儿到美容院没多久，言芝兰就也到了，身边跟着四个贴身婢女，全部都是生面孔，显然身边的婢女被言大人给换了一批。 “言小姐，我家夫人已经在包间里面等着您了，您这边请。”香兰出来迎接。 “是我来的太晚了，竟然叫夫人等我，待会儿见面了，我该向夫人请罪才是。”言芝兰落落大方的说道，跟在香兰的身后上了二楼，进入一间非常隐蔽的包间。 这个包间是江渔儿为自己留的，平时不招待客人，只有自己过来的时候才会打扫出来。 如今美容院的生意那是非常火爆的，想要预定包间必须提前三天才行，不然的话根本就预定不进来，言芝兰昨天才递来帖子，根本就来不及安排招待客人的包间，要不是提前有了这么一手准备，今天她们怕是只能在府里喝喝茶聊聊天了。 “言小姐，今日是你我第二次相见吧？之前您在我举办的马球会上受惊了，我心里一直过意不去，想要找个机会跟你当面道歉，结果没想到还没抽出空来，就等来了小姐的帖子。”江渔儿笑着招呼言芝兰，言辞之间非常亲切，就好像两个人是认识多年的老朋友一样。 言芝兰执着的心松了一下，跟着笑起来：“夫人说话何必如此见外，上次若不是您和将军替我遮掩，我如今的名声，怕是真的要扫地了，该我谢谢将军和夫人。” “我们两姐妹不用说这些客套话，今日咱们就好好的享受，说实话，美容院开起来之后，我自己都还没有来过呢，今日也是托了妹妹的福。”三两句话说下来，江渔儿已经直接改口喊妹妹了。 正说着话，两个长相清秀的美容师走进来，手上推着两个推车，上面摆满了瓶瓶罐罐，还有大小不一的木碗。 江渔儿和言芝兰躺下，事先准备好了毛毯盖到胸口，美容师动作轻柔的，在两人的脸上作业起来。 美容院开张已经几个月了，这些美容师每天都要招待好多夫人小姐，动作已经从一开始的青涩变得娴熟，每一次的推拉，味道都是恰到好处，不会过重，也不会过轻如此按摩下来，不出一会儿就会让人昏昏欲睡。 “原来这就是京城中被所有女子追捧的保养手法，我也有几个闺中密友，她们经常跟我提起。” 言芝兰虽然这段时间都没有出门，但是她的那些闺中密友却经常会登门拜访，女人们凑在一起能说些什么？还不就是说些胭脂水粉，衣服首饰之类的话题。 美容院已经成为京城中所有女人的新宠，她们说话言谈自然三句不离，言芝兰听得多了自然也就知道经晨钟有那么一个地方可以让女人容光焕发，容貌恢复到最美的时刻。 不过，听说归听说到底是没有亲身试验过，言芝兰对美容院的保养手法抱着怀疑态度，直到今天自己亲自试验了一下，才感觉这种保养手法确实很有一套。 先不说保养之后的效果如何，光是按摩的时候那种脸上的舒适，就感觉好像脸上的皮肤轻松了下来，每一个毛孔都张开了一般。 “言妹妹如果喜欢的话，以后可以经常过来，我的这个包间，平时不对外开放，你随时过来都可以，这句话我也会吩咐下去，下面的人一定会照办。”江渔儿笑着示好，这件事情对她来说简单的不行，随口就能答应下来。 言芝兰有些不好意思：“大家都说美容院的保养是需要提前预约的，我若是随时来随时都能保养皮肤，那岂不是公然坏了美容院的规矩。” 江渔儿挥了挥手：“美容院本就是我名下的产业，我想要给一个人特权那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妹妹就不要推辞了，还是说你看不起我，看不起我的美容院，下一次不想来了？” “不不不，夫人误会了，我没有这个意思。”言芝兰连忙否认。 “既然如此，那妹妹可要常来啊，我这个包间随时恭候妹妹的大驾。”江渔儿一锤定音，不容言芝兰拒绝。 因为这一个小小的举动，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就更加亲近了，言芝兰看着江渔儿的眼神透着亲切，就好像两个人是认识多年的闺中密友一般，言芝兰甚至还会把自己的心情说出来和江渔儿分享。 江渔儿靠着她远超这个时代的见识，每每说出来的话都能说到言芝兰的心坎儿里，宛如一个知心姐姐一般。 女人的友情就是那么莫名其妙，更何况两个人都有意和对方交行说出来的话，都是慎重考虑过的，绝不会引起对方的不适，因此两个人的感情升温的很快。 等到保养接近尾声的时候，江渔儿终于说到了正事上：“妹妹，今日我还有一件事想要拜托你，不知道你能不能帮帮我。” 第三百六十三章 帮忙 言芝兰立刻说：“姐姐不必如此客气，只要是妹妹能够帮得上忙的妹妹绝不推辞，还请姐姐详细说来。” “是这样的，你应该已经听言大人说过，我相公已经向皇上递交了辞官的奏折，我们或许不日就要离开京城，军营中皇上也已经派了一个叫郑凡的人过来和我相公交接，可是就在昨天我相公在检查新送来的一批粮草时，发现粮草中大多都是发霉的粮食。原本这件事情和我相公也没有什么多大的关系，毕竟我相公已经不是军营中的主事人，可是他常年的军旅生涯使得他根本就放心不下军营中的将士，很想为他们做点什么，尤其是着发霉的粮草，若是京城中出了什么变故，需要军营里的将士们出动，那这些粮草或许就有可能成为阻碍他们进京城......”江渔儿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道，字里行间都透着一股浓浓的无奈。 言芝兰身为闺阁女子，对于很多事情了解的没有男人深，但她还是知道发霉的粮草吃进肚子里是会引起身体不适的，如果军营中的将士吃了这些粮草，到了需要他们的时候怕是真的帮不上什么忙。 京城周边的军营都是如此情况，那其他地方的军营又该是什么情况呢？ “这......这么大的事情，我怕是帮不上什么忙吧？”言芝兰心里也觉得这样的事情不妥当应该解决，但是想想自己只是一届女儿之身又不能入金銮殿和皇上汇报，只能无奈的说道。 “你可以的，言大人乃是清官名流，眼里容不下沙子，为人又正派，若是他愿意给那些将士们写一份奏折，递到皇上面前，这件事情或许还有转机。”江渔儿感觉言芝兰似乎不是真的要拒绝她，顿时眼睛一亮。 言芝兰抿了抿唇：“那我回去试试吧，但是我不能保证我爹一定会同意，我爹只是一个文官，他或许不会插手军营的事情。” “如果你去说了之后，言大人依旧严词拒绝，那这件事情就当我没有说起，你也不必放在心上。”江渔儿义正言辞的说道。 言芝兰轻轻的呼出了一口气：“我一个规格女子本不应该插手这些朝堂之事，但是姐姐既然如此拜托我，我一定会回去跟我爹说一声，不管行或不行都会给姐姐一个说辞。” “这就够了，多谢。”江渔儿要的就是这样一句承诺，这件事情文官本就不容易插手，言芝兰能够说出这番话来已经说明她是真心要帮这个忙，而不只是客套一番。 这个人情，江渔儿你是真心实意的记下了。 接下来两个人在没有说起朝堂上的任何事情，开开心心的享受着女人的专利，美容师们也非常给力，各种按摩手法都非常的经验老道，让两个人实实在在的享受了一把，言芝兰离开之前甚至还说下一次一定要再来，还要带上所有的闺中密友一起来，在这里说话的感觉真好，又能享受就能聊心事，是个和朋友增加感情的不二宝地。 江渔儿当然是满口的答应了，言芝兰带朋友过来又不可能免费玩，这件事情又能给自己的美容院增加业务又能刷满自己在言芝兰那里的好感度何乐而不为？ 言芝兰离开的时候，江渔儿有特意拿了一些产品送给她，都是美容院里面顶级的产品，不是顶级会员还买不到的那种，有银子都不好使，根本就不会卖给你。 一套小小的护肤用品，就彻底收获了言芝兰的好感，如果说之前她把江渔儿当做自己的知心姐姐，那此时此刻这份感情已然又升级了，她已经把江渔儿当作是自己最贴心的好朋友，什么话都可以说的那种。 如果有人觉得女人的感情太复杂太难懂，那只能说你确实是不了解女人，因为女人有的时候就是那么没有理智，只要做了能够让她们感动的事情，她们就愿意付出全然的感情去接纳你。 听上去是不是很没有理智，很没有自己的判断？可就是这样，一份感情对于女人来说就足够了，就如同言芝兰当年被四皇子殿下所救，然后就一心一意的爱慕着他，这种感情在别人的眼里也很傻很天真，不是吗？ 江渔儿看着在自己眼中渐行渐远的马车，不由得感慨：“怪不得四皇子殿下当时会选择言芝兰，原来是因为这样......” “什么？”青桃没有听清楚。 “你难道不觉得言芝兰在某些方面有些傻吗？我跟她说了粮草有问题，她似乎一点都没有怀疑我说的话是真是假，然后我说这件事情需要言大人帮忙，她虽然脸上带着一些为难的神色，但最后还是咬牙决定帮助我，看她的脸色，可不像是敷衍我。” 也正是因为看出了言芝兰不是敷衍，江渔儿才会有此感慨。不管一个人善不善良，最先考虑的总是自己比较多一点，这件事情的凶险言芝兰应该不会看不到，但她还是决定试一试，不正是因为她本性中的善良吗？ 青桃抿嘴笑：“言小姐是不是善良的我不知道，但是夫人却很善良。” 江渔儿无语：“咱们不是在谈正事儿吗？你怎么突然拍起了马屁？” “我也是在说正事儿，这句话我很早之前就想跟夫人说了，可惜一直没有找到机会。”青桃嘴角虽然带着笑容，但是眼神却再正经没有。 江渔儿被她这样看着，突然就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毕竟她对自己的定位是个商人，而不是一个善人。 “咳咳......那啥，事情说完了，我们回家吧。”江渔儿顾左右而言他，非常僵硬的转移了话题。 青桃看着江渔儿匆忙转身的背影，唇角忍不住勾起一抹感动的笑容。夫人，不管你相不相信，刚刚我说的话就是我的心里话，在我的心里你就是这样一个人。 言芝兰回去之后，先去见了言大人。 “今日和蒙夫人谈得如何？”言大人自从跟言芝兰和解以来，对她的态度一日比一日和蔼，如今父女俩已经能够平心静气的坐下来聊天说话，吃饭的时候气氛也非常的不错。 第三百六十四章 转述 言芝兰抿嘴一下，一派大家闺秀的气度：“女儿和夫人聊的很好，夫人还跟我说了一些军营中的事情，说是这一次送去的粮草是发霉的，希望父亲能够为了军营中的将士们向陛下谏言。” 言大人闻言皱眉：“从古至今，文官和武官向来都是泾渭分明，我若是将此事写在奏折里面上报至陛下，怕是陛下会认为我与护国大将军之间有牵连。” “夫人让我给父亲带一句话，陛下的耳目比我们想象的要多得多，我们之间的关系，陛下或许早已知晓，这件事情是为了给军中将士讨一个公道，令殷朝百姓的心更加凝聚，陛下会自己掂量其中的分量。”言芝兰紧接着说道。 这句话是江渔儿分别之时告诉言芝兰的，她不知道言大人会不会帮忙，只能说了这一番话，希望能够多一分筹码。 果然，言大人的神色凝重起来：“这句话真是蒙夫人让你转述给我的？” “女儿一字未改，这确实是夫人让我转述给父亲，夫人说父亲听了这句话之后，不管您做怎样的决定，他们都不会再向您提出任何意见。” 也就是说，他们只会找他这一次，如果这一次他没有帮忙，蒙渊和江渔儿是绝对不会再找到第二次了。 这件事情做不做全看他，毕竟蒙渊已经递上了辞官的奏折，严格意义上来说他不是大将军了，只是一个暂领大将军之职的白身，说话做事早已护足轻重。 “好厉害的夫人，竟然用国家大义来说动我，蒙将军还真是好运气，居然可以娶到这样的女子为贤内助。”言大人坐在那里想了很久，才轻轻吐出一口气，声音里充满了佩服。 他不得不佩服，这个时代的女人还都被困在后宅之中，每日想的都是如何争取管家的权利，或者是留住自己相公的心，没有一个女子可以如她这般眼界开阔，可以如她这般以家国大义来说中另一个人。 他一开始确实不打算插手军营的事情，但是听了江渔儿的话之后，他的内心就开始动摇了。 说到底，这件事情和蒙渊是没有关系的，江渔儿跟言芝兰如此建议，只是为了让军中将士可以得到一个公平的待遇，出发点不是为私而是为公，于情于理他都没有拒绝的理由。 言大人苦笑了两声，摊开宣纸拿起狼毫，在纸上奋笔疾书，写完之后晾晒一会儿就折叠了起来，亲手交给管家。 “这张手书你亲自送去将军府，亲手交到蒙夫人的手中。”言大人言辞郑重的说道。 管家听出了里面的意思，当即把手书塞到自己的胸口，认真的说：“老爷放心，小人一定会把这份手书送到将军府，亲自交到蒙夫人的手中。” 说着，也不耽误功夫，直接就出了言府，往将军府而去。 “来了，来了，谁呀？”将军府的门房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连忙过来开门。 “小哥，我是言府的管家，我们姥爷有东西让我交给夫人，还请你跟夫人通报一声。”管家好生好气的说道。 “知道了，你在这里等一下，我这就进去通报夫人。”门房看管家额头还有细密的汗水，就知道事情很着急，也不耽误，直接就进去汇报了。 江渔儿看到门房进来，嘴角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容。看来她之前和言芝兰说的事情，已经有结果了。 “夫人，门外有一个人自称是言府的管家，说是他家老爷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夫人说，小人不知道他的底细，不敢轻易放进来。”门房说道。 “既然如此把人带进来吧，我亲自问一问。”江渔儿吩咐。 门房应声退下，不多时便带着言府的管家进来了。 江渔儿见过言府的管家，此刻看到管家顿时笑了：“刚刚下任来报说是你要见我，不过他没见过你，认不出你，我便让他将你带进来让我瞧瞧，原来还真的是你啊。听下人说你是奉了言大人的命，来我将军府，不知言大人有什么事情要你特意跑这一趟。” “老爷做事，咱们这些下人如何能知道呢，老爷这次让小人前来，是为了送一封信，老爷说夫人看了信就知道他想要说什么话了。”言府的管家对江渔儿的态度非常的恭敬，脸上的笑容也是发自真心。 江渔儿结果管家递过来的手书，摊开一看，上面只写了一个字“可”。 看到这个字，江渔儿的心算是彻底的放下了，也有心情说玩笑话：“言大人除了这份手书之外，还有没有说其他的话？难道让家里的大管家专程跑着一趟，仅仅是为了送一份手书吗？这也太大材小用了吧？” 管家面对江渔儿的调侃，面不改色的回：“夫人对我们言家有大恩，便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也足够让小人亲自跑这一趟。” “管家还真是会说话，还请你回去告诉大人，就说大人的这份情我江渔儿记下了，他日说是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开口。”江渔儿低着头笑了一下，随后神色郑重的承诺。 管家随之神色郑重的拱手：“夫人的这句话小人一定会如实禀报给老爷。” 天黑之后，蒙渊照旧在这个时间点回家，迎接他的是江渔儿含笑的双眼。 “你今日似乎格外高兴，难不成家里会有什么喜事？”蒙渊也是难得看到江渔儿，这么欢喜的迎接他。 “确实有好事发生，你不妨猜一猜是什么好事。”江渔儿笑得春光明媚，一双眼睛弯成了月牙，就这样笑眯眯的看着他，等着他猜答案。 蒙渊倒也随她，笑着说了两个答案，都被否定了也不生气：“那你说说，家里到底有什么好事发生，也好让我跟着一起高兴高兴。” “傻瓜，你忘了你昨天跟我说的事情了吗？我今日去见了言芝兰，她说了会尽力试试，结果今日都还没有过去，言大人就已经送来了手书，他答应要帮忙了。”江渔儿嗔怪的看了他一眼，把手里的手书高高举起，让蒙渊能够看到上面的字。 第三百六十五章 中饱私囊 蒙渊顿时惊喜的说：“言大人真的说要帮忙？太好了，他如果愿意帮忙的话，定能让文官也注意到这件事情，到时候朝堂内外议论纷纷，一定可以引起皇上的重视。” 自从发现粮草的真相之后，他就一直记挂在心里，可他如今严格意义上来说一个普通老百姓，即便皇上还没有允许他辞官，可是他和凌王的关系早已经传得满城风雨，便是为了堵住天下的悠悠众口，他都不可能再做将军。 可就是因为这个，他如今管理经营里面的事情，有些名不正言不顺，即便发现粮草是发霉的，他都无法写奏折上报皇上。 可以说如果没有人帮忙的话，这件事情发现了就发现了，之后该怎么样还怎么样，没有任何的变化。 所以，听说言大人愿意帮忙，对蒙渊来说，绝对可以算是一件令人欣喜若狂的事情，以言大人在朝廷中的声望，这件事情一定会引起重视，军中将士们也就不用去吃那些发霉的粮草了。 “娘子，这件事情真的要谢谢你，如果不是你的话，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今生今世能够娶你为妻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蒙渊动情的说。 江渔儿笑容突然变得危险：“难道我不能帮助你，你娶我就不是最大的幸运了？” 蒙渊这个古代的大直男，突然感受到了一阵迎面而来的杀气，旺盛的求胜欲使得他慌忙摇头：“就算你不能帮助我，能够娶到你也是我今生最大的幸运，我刚刚就是太开心了一时有些语无伦次。” 这句话一说出来，江渔儿心满意足了：“你明白就好，不然的话，咱们府上的书房可就要收拾出来给某个人居住了。” 蒙渊汗，原来他的小妻子如此记仇的吗？不过是一句话罢了，居然还打算让他睡书房？那怎么可以是男人就不能睡书房，是男人就应该和娘子睡在同一张床上。 第二日上朝的时候，言大人罕见地带着一本奏折，在皇上面前跪下：“陛下，臣听闻军中有些人中饱私囊，特意将上好的粮草换成发霉的粮草，这样的食物若是给军中将士们吃，一旦战火重燃，又如何为国尽忠呢？” 某些人脸色铁青的看着言大人，眼神中透露着无边的杀气。原以为踢开了蒙渊，往后就能大把大把的捞银子，结果走了一个又来一个，言大人居然听说了这件事情，还特意写成奏折呈报给皇上。 粮食这种东西最经不起调查，那么大批量的粮草放在那里，稍稍一检查就能知道是不是发霉的，到时候银子没有到手，脑袋估计还得搬家，他们如何不恨呢？ “言大人，不知你所谓的发霉的粮草究竟是哪个军营？”皇上关心的问。 言大人呈上奏折，等奏折递到皇上面前，言大人才开口道：“京郊军营历来是护卫京城的重要力量，一旦京城中出现什么变故，京郊军营就能立刻发兵支援京城，保护皇上的安危。可是如今有人为了中饱私囊，打起了尖椒军营的军费的主意，把粮草换成了最次等的发霉的粮草，还望陛下下令彻查，此风绝不可长。” 皇上听了果然勃然大怒，右手在龙椅的把手上重重一拍，愤怒的站起来：“竟然有人在京郊军营中动手脚？这是不把朕放在眼里，不把朕的安危放在眼里，实在可恶之极。” 言大人：“陛下所言甚是，此人其心可诛，这件事情必须彻查，若是放任此次事件发生，往后君威何在。” 不管是哪朝哪代，皇上对自己的安危都是格外的看重，对于自己的臣子皇子都是抱着一分怀疑在里面。这份怀疑往日里都深深的埋在心里，只要没有发生对自己不利的事情，这份怀疑便不会爆发，可一旦这样的事情发生了，那心里怀疑的种子就会长成参天大树，必须要斩草除根才能心安。 有人居然不顾他的安危，用这样的事情来为自己谋福，这就跟挖国家的墙角没什么两样，是皇上绝对不能容忍的事情。 “查！这次的事情必须要一查到底，朕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在背后兴风作浪。”皇上的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显然是恨毒了那个挖国家墙角的人。 军营中的事情他未必不知道，但是水至清则无鱼，只要不是太过分，没有弄出人命来，他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手下的官员有利可图，也好让他们尽心尽力的为他办事。 可这些都是有底线的，这个底线便是他的巍巍皇权，便是他的人身安全。一旦触碰了这个底线，即便这个触碰的人是他的亲生儿子，也会变成他的眼中钉，肉中刺，除之而后快。 如果是边防军营出现这样的事情他不会管，只要不死人就好，可是京郊军营那是用来护卫京城安全的，若是京郊军营出现了什么事情，最直接被威胁到的便是他这个皇帝。 所以那个在背后兴风作浪的人，皇上绝对不会容忍他。 夏朝之后，皇上的命令很快就传了下去，不管是大理寺还是京兆尹府衙，全部都全员出动，开始调查这件事情背后的人。 在那么多人的调查之下，那个背后之人不过三天就被查了出来。可惜讽刺的是拔出萝卜带出泥，被查出来的不止一个，而是一串，上到全清朝野的兵部尚书，下到专门负责此事的采办，几乎全部都参与了，每个人的腰包里都装了银子，没有一个是置身事外的。 至于郑凡，他没有参与，但却是知情的，同样也被写在奏折上呈报了上去，皇上一怒之下直接撸了他还没坐热乎的大将军之职。 于是乎，蒙渊忧伤了，郑凡是来接替他成为京郊军营的大将军的，结果直接被撸了官职，皇上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人来接替他，他只能继续苦哈哈的做这个大将军，离开京城的日期被无限制的推迟了。 为了感谢言大人在这次事情里面出的力，江渔儿特意制作了一款味道优雅的香水送过去，言大人和他们有牵连的事情不能暴露出去，就算要送礼表示感谢也只能，也只能送给言芝兰，后宅女子送礼这种事儿还是挺正常的，就算被别人知道了也没有关系。 言芝兰还是第一次闻到那么香的液体，连忙撒在自己的身上，那香味落在身上，仿佛自己都变得优雅起来。 第三百六十六章 病患 “小姐，这个香水真的好神奇呀，你的身上闻上去真的好香。”刚刚被提上来的贴身丫鬟彩琴说道，眼神中透露着满满的羡慕，这样金贵的东西不是她这种身份的人能够用的，不过这也不妨碍她羡慕啊。 言芝兰被夸得心花怒放，对香水更满意了，看着香水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稀世珍宝：“确实很神奇，夫人说这种香水洒在身上余香不散，能够整整维持一整天呢。” 彩琴笑着说：“听说过两天未来的姑爷要上门拜访，到时候小姐在身上撒上香水......” “你这死丫头，胆子大了是不是？居然调侃起我来了。”言芝兰被说的脸颊泛红，举起手作势要打她，彩琴连忙求饶，主仆俩笑闹了好一阵子，才慢慢的安静下来。 除了军中粮草风波之外，京城中的一切看上去都很和谐，连之前上窜下跳的四皇子都好像全无踪迹，每天的日子都过的分外舒心。 可也有一句老话是这样说的，暴风雨来临之前，海面总是格外平静，如今的京城就有这样的意思，仿佛是专门为了之后的暴风雨做准备，此时此刻的京城看上去分外安静和谐。 江渔儿有时看看天空，总觉得这样的安静让人担忧，可是回头再看看平安天真无邪的笑脸，不免自嘲自己想太多，有安静的日子过还不好，非要担心这个，担心那个。 青桃和香兰也因为各自管着一家铺子，总不能时时刻刻待在江渔儿的身边，除了平安之外，江渔儿竟然难得的觉得日子过得有些无聊。 “香兰，美容院那边已经布上了正轨，你也不需要时时刻刻待在那边，今日就先放一放吧，我想去街上走一走，你陪我去走一走如何？”江渔儿叫住刚刚打算出门的香兰。 香兰二话不说，直接把手里的账本交给身边的人，低声吩咐了两句，然后走过来：“夫人今天真是好兴致啊，居然想要出门走一走，香兰一定随侍左右。” 就算是再不喜欢出门的人，也是需要偶尔出去透透气的，江渔儿并不觉得这有什么，毕竟她和这个时代的女人有着深深的代沟。 来到街上之后，江渔儿感觉眼睛都不够用了，看什么都很新奇有趣，是不是得停下来摸一摸看一看，逛街倒也逛出了趣味。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江渔儿刚刚走的一个馄饨摊前，想要坐下来吃一碗馄饨歇歇脚，就听到旁边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吃个东西也能遇到生病的人，真是晦气。老板，你这摊子上有人生病了呀，我感觉你们这儿的东西不干净，钱给你我不吃了。”爱干净的人自然受不了，扔下钱就匆匆离去了。 方才那个咳嗽的人似乎想要有所辩解，但是嘴巴才刚刚张开，脸又瞬间通红，紧接着便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刚刚逃跑的人只有一个，此刻倒是全部如同鸟兽一般四散，只有江渔儿还坐在那里。 第三百六十七章 病情传播 “严妈妈说的是平安还这样小，可得当心一点才是。香兰，你去府里统计一下，看看府上有多少人也生病了，生病的人给一两银子，让他好好的休息，寻常不要出门，再去药铺里买一些艾草叶回来，咱们在府里上上下下的熏一遍，大约就没事了。”江渔儿反应很快，连忙下达一系列的指令。 平安，可是家里的宝贝疙瘩，但凡是为了他，江渔儿都会表现的非常重视，当然其他人也是一样，平安是所有人的宝贝疙瘩。 香兰不敢轻忽平安的安危，连忙亲自下去吩咐，艾叶草也是亲眼看着买回来的，如此上上下下的折腾了一天，才让府里焕然一新。 让江渔儿震惊的是，府里居然有很多人也生病了，这些人大多都是府里的粗使婆子，平时没什么存在感，这才一直被忽略了，可是今日她突发奇想要统计一下府里生病的人这才被一一翻找出来。 江渔儿看着这些人咳嗽的撕心裂肺的模样，心突然后怕极了。幸好幸好这些人的位置都不重要，平时是见不到平安的，如果这些人出现在平安的身边伺候他，那以平安如今的年纪怕是早已过了病气，躺在床上跟这群人一样了。 “夫人，此地污秽，我们还是先走吧，您可不能也过了病气。”香兰用自己的衣袖捂住江渔儿的口鼻，生怕这些人身上的病菌也进入江渔儿的身体。 江渔儿直到离开那里，心里才渐渐的泛凉，仿佛有一股冷气从脚到头把她包围起来。如果她今天没有去街上逛这一场，如果她今天没有兴趣来潮要统计府里生病的人，这些人是不是一直都会待在府里工作而没有人发觉呢？ “你告诉他们，让他们好好养病，在并没有好完全之前，绝对不可以回来这段时间我依旧会照常给他们月钱，让他们不要有什么后顾之忧。”跟身边的亲近之人比起来，银钱是小事，江渔儿说的没有一点勉强之色。 可即便如此，江渔儿还是觉得心里凉凉的，京城里以往也没有那么多人同时生病，这一次那么多人一起生病，而且症状还如此相同，莫非是什么预兆不成？ 江渔儿努力的回想，可是依旧没有发现什么不同寻常之处，京城中没有爆发什么疫病周边，也没有什么天灾人祸，更没有尸横遍野，按理来说疫病这种东西应该不会发生才对。 难道说是因为天气炎热，所以才有了一些寻常病症的爆发？就跟后世一样，一旦到了换季的时候，医院里总是人满为患，大家都在感冒，但是挂上点滴吃过药，过几天也就没事了。 粗使婆子们集体回家去养病啊，府里就直接空出了一大片的岗位，她们做的有都是一些卖力气的苦力活，还真不能少了这些人。 于是，江渔儿叫来香兰让她去招一些婆子过来，暂时顶了那些婆子的差事，直到她们痊愈为止。 “我怎么觉得府里多了一些生面孔？难道是家里伺候的人不够多？”蒙渊从军营里回来，进门喝了一口水，奇怪的说道。 江渔儿沉重的摇了摇头：“之前的那些人生病了，家里现在有孩子，让生病的人继续干活，难免会过了病气给平安，所以我就叫他们回去休息，等什么时候痊愈了再回来，你看到的那些生面孔都是从附近招来的，暂时顶了他们的位子。” 蒙渊诧异：“家里有人生病？” 江渔儿敏锐的察觉到了那个“也”字，不安的问：“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军营里也有人生病了？是不是脸上长包或者咳嗽不止？” 蒙渊更惊讶了：“你是怎么知道的？我麾下将士是确实有人咳嗽不止，还有人身上长满了包，我已经叫军医给他们看了，但却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慢慢的将养着。” 江渔儿抿唇：“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军医最擅长的应该是跌打损伤，还有一些刀剑形成的伤口，你让他们去看这些病，他们确实也不怎么精通，要不让青木去看看吧，他师从神医，医术仪式顶尖，或许他有办法。” 蒙渊想了想觉得这话很有道理：“那行，我待会儿就去找青木，让他去军营里瞧病。” 话虽如此，江渔儿却还是觉得心神不宁：“京城中突然有那么多人生病，我总觉得有些不同寻常，你说会不会是......” 蒙渊洒然一笑：“你别想太多了，最近的气温高的有些离谱，在之后便是秋天，季节交替总会有这样那样的不舒服，过段时间也就没事了。” 真的只是如此吗？江渔儿担心的抬头看看天空，此刻的天空已经被夕阳映照的火红一片，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火炬一样。 繁花似锦，烈火烹油，说的不就是此时此刻吗？看上去他们一切都还好好的，还能过着寻常日子那个时刻，找他们麻烦的四皇子，也突然失去了踪迹，一切都是那么的合心顺意。 可越是如此，江渔儿就越是觉得心里别扭，总感觉有哪里不对，直到发现这个病。 咳嗽不止能理解，但是同时又有很多人脸上长满了包，这一点却让她怎么也想不通，到底是怎样的病才会有这样的症状。 “你如今把自己闷在府里，都闷出胡思乱想，来了以后还是要多去外面走一走，或者去看看母亲。”蒙渊笑着揉了揉江渔儿的脑袋，笑她想太多，笑她杞人忧天。 江渔儿神情恍惚了一下，或许真是她想多了呢，人活一世，哪有这么倒霉的道理，之前遇到旱灾，如今又遇到瘟疫，又不是拍电视剧。 “或许真是如此吧，是我自己太小心了，所以看什么都觉得危险。”江渔儿忍不住伸出手揉了揉眉心，被一番开解之后，她自己也觉得自己确实想太多了，难不成真是因为在家里憋的时间太久了的缘故？ 吃罢晚饭，蒙渊这也跑了一趟青木住的地方，他如今自己一个人住，又是个只爱医术不爱出门的性子，随时过去拜访都不会觉得打扰。 第三百六十八章 病患成群 蒙渊过去之后说明了自己的来意，青木点头：“夫人担忧的也没错，这件事情确实有些古怪，即便如今是季节交替之时，可如此大批量的人同时生病，还是应该引起警惕，我今日先随将军去一趟军营，看一看病患的情况，到时候再做定夺。” “如此最好，这次生病的人确实有些多，且症状相似，不过我觉得倒也无妨，以往京城也有过这样的事情发生，后来太医院的院判仔细的检查过才说这是季节交替引起，我觉得这一次应该也差不多。”正是因为以前也发生过这类事情，所以蒙渊看上去特别的淡定，一点都不着急。 青木没有反驳，转而问道：“如今京城中有这么多人生病，不知道夫人和小公子身体如何，有没有传染这种疾病？” 说起家里人，蒙渊脸上的神情显然柔和了不少：“他们在家里一切都好，或许是不常出门的原故，并没有染上这种疾病，不过府里的下人，倒是有些人染上了，不过娘子已经让这些人回去休息了，让他们病好了之后再过来上工。” “这是应该的，体恤下人也是为了自己，利人利己的事情。”青木放心了一些，不管这次的病是瘟疫还是普通的疾病，他都不希望江渔儿成为其中的一员。 因为这个病的存在，今晨中的气氛一天比一天凝滞，已经有些人敏锐的感觉到京城中的气氛很不对劲了，行动力强的甚至连夜收拾了行李，第二日城门一开就匆匆忙忙带着家人跑路， 往日里大家都爱来京城，不仅是因为皇帝住在这里，更是因为这里最繁华，可如今大家只想往外跑根本就没有进来的人，京城中的人一日比一日少，街道上的行人也渐渐稀落了起来。 江渔儿根本就不管外面已经是一片怎样的田地，只把门关起来过自己的小日子，每天都检查平安身上有没有发出来的包，还有他会不会咳嗽不止，只要没有这些症状孩子就还是健康的。 至少到目前为止，这些症状都还没有在平安身上出现过，江渔儿心里不安之于也稍微有些安慰。 可是好景不长，几日后的某一天早上，平安穿衣服的时候，突然就大声的咳嗽了起来，白嫩嫩的小脸因为咳嗽而变得通红，两只水灵灵的宛如葡萄，一般的眼睛也因为咳嗽而泛起生理性的泪水。 江渔儿心里咯噔一下，连忙让香兰去外面请一个大夫回来，可是如今的京城哪里还有什么大夫。 但凡是有些忙碌的人，几乎都已经从京城里离开了，包括那些稍有名望的大夫，早就拖家带口的离开了京城。 这个疾病还没有被确诊，但是从出现到现在还没有一例治愈的例子，连那些挂着神医之名的大夫都叹息摇头，他们可不得跑路？ “夫人，外面根本就没有大夫了，所有的医馆都大门紧闭，根本就不开门。”香兰着急地跑回来说道。 江渔儿刚要说什么，严妈妈着急的走出来：“夫人不好了，公子突然昏迷了过去，您快过去看看吧。” 平安出生之后，因为养的比较好，几乎都没有怎么生过病，青木也把他当做子侄一般疼爱，隔三差五的过来瞧一瞧看一看，提一些养孩子的知识，所以平安择日里活蹦乱跳，精力旺盛，却从没有生过病。 可这一次疾病似乎来势汹汹，早上才咳嗽不止，这会儿又昏迷了，让听到消息的人都不免有些心惊肉跳。 江渔儿咬了咬嘴唇，一颗心乱的静不下来，可是如今最能拿主意的人便是她了，如果连她都乱了起来，那就没人能够照看平安。 狠狠的在嘴唇上咬了一口，在刺痛中鲜血进入口中，散发着一股血特有的铁锈味，这种味道令她的头脑瞬间清醒过来。 “去！把青木请过来，他正在京郊军营，拿着我的帖子，把人请到府上，若是有人问起，就说我的身体不舒服，需要叫他过来看一看。” 江渔儿终于冷静下来，知道这个时候这应该找谁过来看。 香兰拿着帖子急急忙忙的出门，直奔着京郊军营而去。 此时此刻，京郊军营中也是人仰马翻，青木来了五天，这五天里又多了几百个生病的将士，一开始的症状非常的不引人注意，就好像只是普通的小感冒或者是皮肤发痒之类的，是突然有一天早上起来之后就爆发了，人一下就倒了，之前的那些普通的小症状一下子扩大了数百倍。 青木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症状，他需要时间研究如何治疗这样的疾病，可是时间太紧迫，而病倒的人却越来越多。 “青木大夫，不知道你能不能联系到你的师傅，如果他老人家也在的话，你们两个强强联手应该能有更多的办法才是。”蒙渊看着自己的兄弟一个接着一个的倒下去，心急如焚。 青木苦笑着摇了摇头：“实不相瞒，便是我此刻也不知道师傅他老人家身在何处，他离开之前曾跟我说过要找一个山清水秀，无人打扰的地方隐居一段时间，等他想我了自然会出现。” 神医也是个任性之人，想走便走，想留便留，根本没有人可以左右他的想法，即便青木是他的亲传弟子也是如此。 此时此刻，竟是没有人知道神医的下落。 蒙渊眼神中透着一丝失望，身边又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咳嗽声，想来又是哪一个将士身体里的疾病爆发了。 “快！抬去帐篷里，叫大夫过去照顾。”蒙渊对着外面喊，很快就进来了两个将士，动作熟练的把发病的那个将士抬走。 越来越多的人染上疾病，蒙渊简直比自己生病还要着急，可偏偏他完全不懂医术，什么忙也帮不上。 “报告将军，军营门口有一个女子求见，说是将军府的夫人派她过来的。”站在京郊军营门口，守门的将士前来禀报。 第三百六十九章 平安病重 蒙渊心里不免跳了一下，这个时候会来军营找他，家里一定是发生了大事。 “军营中女子不可入内，你们先在这里看着，我出去看看。”蒙渊随口吩咐了一句，连忙大步走出军营。 到了门口定金一看，站在外面求见的人就是香兰，是江渔儿非常信任的人。 “香兰，娘子让你来找我？可是家里出了什么事？”蒙渊说话的随后声音都在微微的颤抖，他最不能接受的就是家里出现变故。 香兰点了点头，压低声音说：“夫人身子有些不舒服，可是京城中已经没有任何大夫，所以想请青木大夫回去瞧一瞧。” 蒙渊总感觉这里面是哪里不对，江渔儿按理来说应该不是那种为了身体的不舒服，而特意派人来京郊军营的人。 “夫人真的这么说？除了这句话之外，就没有其他的话了？”蒙渊表示怀疑。 香兰皱了皱眉，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确实是夫人身体不适，才让我过来请青木大夫去府上把脉。” “好吧，我会让青木大夫去，但是如今军营里又有一个将士发病，你让夫人稍微等一等。”蒙渊说道。 香兰急了，但是又不能把自己的着急表现在脸上，一瞬间神色很是古怪。 “夫人真的很不舒服，还是让青木大夫赶紧过去一趟吧。”香兰道。 病倒将士的检查还是挺快的，两个人还在门口说着话，里面的诊治已经差不多了，蒙渊得了下面的人汇报，连忙让青木出来跟着香兰回将军府。 回去的路上，青木问她：“夫人的病情如何？都有哪些症状？什么时候发现的？” 香兰苦笑：“哪儿是什么夫人生病了，其实真正生病的人是平安公子，夫人担心将军知道后顾不上军营这里，便让我先隐瞒下来，等到您问起的时候再跟您说出真相。” 青木的心里顿时闪过一丝不好的念头：“你说的生病，莫非也是咳嗽不止？” 香兰：“没错，就在今天早上平安公子起床的时候，突然之间咳嗽不止，整张脸都咳得通红，然后就晕了过去，夫人担心的不行叫我出去找大夫，可是京城之中现在哪里还有大夫，所有的医馆都大门紧闭，根本不接待病患，没有办法只能去军营中找您。” 如果不是实在没有办法，江渔儿是绝对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去军营中找青木的，蒙渊对麾下将士有多么关心，她全部都看在眼里，不想让自己成为拖他后腿的那个人。 可是偏偏这一次出现这种症状的人是平安，是她的命根子。 青木抿了抿唇，本就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更显严肃：“病因我还说不好，总之我先过去看一看吧，症状才刚刚起来或许没有我们想的那么严重。” 这话颇有些自欺欺人的味道，即便这个病才刚刚发作，可是到现在为止还是没有一例成功治愈的例子。 马车直奔将军府，到地方之后根本就不需要通船，青木直奔后院而去，轻车熟路的找到平安的院子。 因为平安的突然病发，整个院子显得安静极了，在这里伺候的人都知道，主母此时此刻心情一定很不好，行动间都带着一份小心翼翼，就怕自己闹出什么动静，惹来一顿惩罚。 就在刚刚有一个人扫地的时候，打翻了一个木桶，闹出了孙祥，结果被狠狠的责罚了一顿，不仅月例银子没有了，还被调到厨房去烧火，用流放来形容都不为过。 青木就是在这样的安静中踏入这个院子，所有的人看着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救世主一样。太好了，大夫终于来了，夫人应该不会再注意他们了吧。 “你终于来了！快看看平安，他今天早上突然咳嗽不止，紧跟着就昏迷了过去，是不是也得上了外面那样的病？”江渔儿看到青木就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样，拉着他往房间里走。 房间里所有的窗户都被紧紧地关上，里面还有人在不停的熏艾草，使得房间里看上去有那么一丝神秘。 “你这是做什么？”青木说：“虽然我还不能判断出这是什么病，但是通风很重要，如果一直处在这种烟雾缭绕的环境中，他的咳嗽只会越来越严重。” 江渔儿：“你说的对，你们赶紧都停下，全部出去。”她也是真的慌了神，都忘了平安最开始的症状，可是咳嗽，这种烟雾缭绕的环境最不适合咳嗽不止的病人了。 房间里熏艾草的人被直接撤了下去，又把所有的窗户打开通风，里面那种烟熏火燎的气氛顿时就一扫而空，空气都变得清新了起来。 严妈妈掀开帘子，把床上的平安露出来。一个早上过去，平安一直都没有醒过来，一开始只是咳嗽不止，如今还伴随着高烧，白皙的小脸被烧得红彤彤的，看上去分外可怜。 青木抓起平安的手给他把脉，江渔儿紧张兮兮的站在一边，大气都不敢喘。 香兰低声安慰：“夫人先不要着急，青木大夫的师傅可是神医，那是当今世上医术最好的人，一定可以治好平安公子。” 过了一会儿，青木神情严肃地收回手，江渔儿直觉不好，还没有听到什么消息，腿已经软了一大半，全靠着对平安的担心支撑着她。 “是不是不太好？你且告诉我实情，平安到底怎么样了。”江渔儿紧张的问，眼睛死死地盯着他，生怕从他嘴里听到什么噩耗。 “平安公子得的病，确实和这段时间肆虐京城的病一样。而且因为平安公子年岁太小，所以他的症状看上去比别人的更严重。” 青木说完这句话，江渔儿就感觉身上所有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一样，身体止不住地往地下倒，幸好身边的香兰眼疾手快，及时扶住了她。 “夫人？”青木担心的看着她。 平安是她的命根子，如果平安出了什么问题，她可能也就活不下去了。 “青木，救救他，我求求你一定要救救他！”江渔儿回过气来，双手紧紧的拉着青木的手，眼神中透露着哀求。 青木感觉心里沉甸甸的，有些难过，但却很坚定的看着江渔儿：“医者父母心，他现在是我的病人，所以我会尽我的全力救他，你也要保重你自己的身体，你是他的母亲，往后还要照顾他，你若是倒下了怎么办？” 第三百七十章 隐瞒 对啊，平安还需要有人照顾，她可不能在这个时候倒下。为母则刚，江渔儿刚刚还觉得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此刻力气又重新回来了。 “我如今还不确定这个病是不是传染的，所以院子里不能留太多的人，除了要照顾平安的之外，其他的人全部都赶出去吧。”青木说道。 江渔儿点点头，还不等说什么，严妈妈站出来：“夫人让我留下吧，平时都是我在照顾平安少爷，如今平安少爷生病了，我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除了江渔儿和蒙渊之外，严妈妈是府里最疼爱平安的人，平时平安稍微咳嗽一声，她都会紧张的不行，又是关窗，又是穿衣，还亲自熬制枇杷糖水，可以说，照顾的比他们这些当父母的还要周到。 所以今天平安昏倒之后，心里最受煎熬的人反而是严妈妈，她从那个时候起就不停的责怪自己，责怪自己没有照顾好他，害得他要吃这样的苦头。 所以此时此刻，不管江渔儿说什么做什么，她都绝对不会离开平安半步，她一定要亲眼看着平安痊愈起来，不然这辈子都无法真正安心。 江渔儿看严妈妈，发现她的眼中藏着跟她一样的担忧，为难的说：“严妈妈，您是安王殿下的奶妈，是宫里的老人，平安如今得了什么病连青木大夫都无法确诊，你如果留下的话，怕是......” “夫人，宫里的一切在老奴离开的时候，就已经跟老奴没有任何关系了，老奴如今只是平安公子的奶妈，公子身体不适老奴自然应该在身边伺候着。”严妈妈说话的声音特别的坚定，跟她的眼神遥相呼应，浑身上下都写满了，不愿离开。 江渔儿叹了一口气，终于松口了：“既然妈妈希望留下来，那我也不好违背妈妈的意愿，但是我希望妈妈能够答应我，跟我保证绝对不会以身涉险，每日都要用艾草熏自己，还要时刻洗手洗脸，沐浴更衣，只有您保重好自己的身体，我才会答应让你留下来。” 严妈妈感动的重重点了点头，将军府虽然没有皇宫那么繁华，但却让她感受到了被人关心的感觉。 可是我这份关心太过沉重了，她都没有照顾好少爷，却还是得到了夫人这样的关心。 这份关心，她感觉自己受之有愧。 “青木，你能否联系上你的师傅？虽然这次的病还没有查到是什么，可我总觉得心里不安，总觉得这次的疾病可能要在京城中闹出什么风波来。”江渔儿咬了咬唇，她是真的希望神医能够回来，这句话里面固然有她自己的私心，可这份担心却不做假。 青木苦笑着摇摇头：“在我回来之前，将军也曾如此问我，可我真的不知道应该如何联系上我的师傅，他老人家离开的时候并没有留下地址，如今都两年过去了......” 天大地大，神医在哪里出现都有可能，短时间内根本就找不到。 两个人都流露出一种失望的情绪，可日子还要照旧过，病也要照旧看，他们将这种情绪按压在心里，开始思考接下来该如何行事。 其实这种病已经在皇上那里受到了重视，太医院很多人都开始研究这种病症，甚至专门弄了一个小院，在里面收获了很多得病的病患，用他们来做研究。 这些病患大多是穷苦，人家本身也没钱看病，有太医院的大人愿意用他们做研究，他们自己也求之不得。 只可惜，他们此刻的进度和青木一样，没有一点头绪，甚至连这个病是不是传染的都还没有研究出来，只知道这个病不是急性病，最开始得病的人到现在已经半个多月了，虽然身体一日比一日虚弱，可到底还是活着的。 太医院里藏着古今中外各种医术都快要被他们翻烂了，可还是对于疾病一点头绪都没有。 到了晚上，蒙渊发现青木还没有回军营，终于派人来询问，家里到底出了什么事情，青木不是那种毁诺之人，只要是他答应的，基本上都会做到，可这一次青木就再也没有回去，蒙渊感觉这里面似乎有些不对劲。 “夫人，将军派我来，是想要问一问家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被派过来的将士抱拳说道。 江渔儿勉强的笑了笑：“还请你回去告诉将军家里一切都好，不用担心，我就是今日实在不舒服，生怕外面的那种病自己身上也得了，给平安过了病气，这才重视了一些。” 这样的话其实听着一点说服力都没有，可是江渔儿再也找不到其他的借口。 果然，将士听了之后，脸上露出疑惑的神色。这和将军交代的似乎有些不一样，将军不是说将军夫人是个贤妻良母的温柔女子，最是以大局为重，绝对不可能因为自己的一点小事而麻烦将军吗？ 抬头看了看江渔儿，虽然将军夫人的脸色并不是很好看，但也仅仅是有些苍白而已，说话中气十足，刚刚行走的时候也没有感觉身体有哪里不对，真是奇怪。 “除此之外，将军可还有什么话要你带给我？”江渔儿转移话题。 “将军托小人给夫人带句话，如今军营中病倒的将士不少，军营中缺少照顾他们的人手，将军最近这段时间怕是不能回家了。” 江渔儿点了点头，心里悄悄松了一口气。最近不回来也好，回来之后看到平安变成那个样子，不过是多了一个人着急罢了。 “我知道了，你回去转告将军，让他务必小心自己的身体，每日都要换新的衣裳，去看生病的将士的时候，要把口鼻遮起来，多洗手多喝水多通风，虽然还不知道这个病会不会传染但是预防着总是好的。”江渔儿一一吩咐。 至于青木的去向，她绝口不提，别说什么自私冷漠，不管是谁遇到这样的情况，都会优先考虑自己的家人，她不是神也不是圣人，没有那么大公无私。 第三百七十一章 寻找神医 打发了将士之后，江渔儿又回了后院，那里此刻已经拨给青木，作为他研究疾病的地方，里面什么药材都有，什么医书都有，饭菜也会有专门的人送过去，把青木的所有后顾之忧都解决了。 “我会吩咐下去，让下面的人不要靠近这里，你安心的待在这儿，查一查医书，看一看病，天无绝人之路，我相信你可以治好平安和外面那些生病的人。”江渔儿站在窗台前，抬起头看了看窗外的天空，万里无云一片湛蓝，可谁又知道在这片天空下有一种疾病正在肆虐，只等到了时候掠夺走人们的生命。 “好。” 安顿好青木之后，江渔儿就吩咐下去，让大门紧闭，不管谁来拜访都不见。如今外面人心慌慌，很多人以为这种病是可以被传染的，拖家带口的逃出了京城，京城一日之间萧条了好多。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京城中已经有五成的人，都有这种症状发生，看上去特别触目惊心。 至于府里以后的粮食供给，江渔儿已经派人去京城周边的庄子上说过了，以后蔬菜每日都要送一车来府里，外面的东西一律不买，只吃庄子上种的。 这种做法虽然不能完全杜绝生病，可也能尽最大的可能预防跟外面那些生病之人的接触，至于其他的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江渔儿这边闭门不出，军营中倒是来来回回，每日都有车马忙碌。 皇上很重视京郊军营的情况，太医院见着风向，自然也跟着重视起来，每日里发现了什么新的药方，或者是配出了什么新的配方，都会送一份到京郊军营。 普通老百姓的体质和每日进行操练的将士的体质也是有不同的，太医院里面的太医对此抱着乐观的想法，觉得那些在普通老百姓身上不起作用的配方，或许就可能在这些身强力壮的将士们身上发挥作用。 皇上对此是默认的，所以蒙渊也没有阻止，就这样每天看着人来人往的，为将士们医治。 可是结果很遗憾，不管送来怎样的药方，在这些将士们身上都没有起到效果，那些得病的将士们依旧只能一日一日的虚弱下去。 “将军，我们京郊军营满编有三千人，如今已经倒下了三成，如果再不能医治，怕是连我们这些人也逃不开病倒的下场。我们一倒下，又有谁来护卫京城的安全。”大胡子满脸着急的说道。 “行了，你就少说两句吧，我们三个人中最着急的就是将军了，你这样说不是让将军心里添堵吗？”狐狸拽了拽大胡子的手臂，示意他闭嘴。 大胡子脑袋一根筋没有看懂狐狸的暗示，嗓门依旧老大的说：“将军着急，我也着急啊，我手下本就只有一千人，这才几天功夫只剩一半了，一个个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我的心里实在是难受。” “你难受将军也难受，可将军不是大夫，他对治病根本就不在行，你就是磨破了嘴皮子，将军也给不了你答案。”狐狸都要佩服死大胡子了，怎么就能这么迟钝，看不出大将军心情非常的不好吗？ 大胡子还要说什么，蒙渊猛的一下站起来，把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将军？”狐狸还以为蒙渊生气了，吵架归吵架，帮还是要帮的。 正打算帮大胡子说话，蒙渊陈生说的：“如此下去，生病了将士们就真的没有活路了。传令下去，让所有身体健康的将士全部出动，在殷朝中寻找神医的下落。” 坐以待毙不是他的风格，既然连青木都不能在短时间之内确定此病的病因和治疗的方法，那就找一个比他更厉害，医术更好的人过来。 既然青木说他找不到神医的下落，那就把如今还健康的将士们全部都派出去，分成四组队伍，东南西北各派一队挨个的去找。 这是一个笨办法，却是现在唯一的办法了。 狐狸惊讶：“我殷朝疆土辽阔，想要在那么大的地方找到一个人，这更本就是大海捞针。” “我现在就回家问问青木大夫，神医可能会去的地方，只要能够锁定几个位置，自然便能找到神医。”蒙渊很坚定，说着就往外走，竟是连一刻都等不及了。 身后的狐狸和大胡子，被蒙渊的行动力震惊到了，两个人四目相对，好半晌都忘了追上去。 “狐狸......你说将军的办法能行吗？我怎么感觉......”将军就像个愣头小子一样冲动呢？大胡子犹犹豫豫的开口，差点就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了。 狐狸却不苟同：“不管你想说什么话，都把这些话咽回去吧。咱们殷朝那么多的将军，也就只有我们这一位将军，才把我们这些冲锋陷阵的将士的命放在心里。” 或许这就是他们愿意一直跟着蒙渊的原因吧，跟着这样一个将军，不管去哪里打仗，不管局面有多么的恶劣，至少心里很安稳，就像是天塌了有高个子顶着一样。 将军就是那个能够顶天的高个子。 蒙渊一路骑着快马进了京，直接回了将军府，江渔儿根本就没有想到他会在此时此刻回来。 “不好了，不好了，夫人，将军此时此刻已经到了门口，马上就要进来了。”管家满脸着急之色地跑进来。 江渔儿吓得立马站起来：“不是说将军这几天都不会回来吗？怎么突然就到门口了？快，把平安住的院子封锁起来，绝对不能让将军知道平安生病了。” 管家苦笑了一下：“怕是已经来不及了，将军一进门就送了小公子的情况，下面的人根本就不知道内情，应该已经说了出去。” 蒙渊是家里的男人，最能做主的人，下面的人可不敢得罪他，更不敢对他撒谎，一问就会说出实情。 他一问，下面的人就如实说了。 江渔儿知道管家说的是实话，下面的人根本不敢对主人说谎，即便说出去了，也不能怪他们。 “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我让你们照顾公子，你们就是这么照顾的？”还没有走到院子里，远远的就能听到蒙渊的咆哮声。 第三百七十二章 寻找神医（二） 下面的人跪了一片，一个个低着头，不敢抬起来。蒙渊就站在他们的面前，脸色铁青。 “相公，你要怪就怪我吧，是我没有照顾好我们的平安。”江渔儿走进去，站在蒙渊面前，双眸含泪：“都是我太粗心，才让平安生病，你怪我吧。” 自从平安生病以来，她只有在确诊的那一天失态过，之后愣是撑了起来，人前不露出半点脆弱。可是面对自己的相公，那点脆弱就突然被无数倍的放大，就好像突然有了依靠一样，想要把所有的委屈都哭出来。 蒙渊看着江渔儿，嘴唇颤抖：“我们的平安......” 在外人面前他是战无不胜的护国大将军，在家里他只是一个小心翼翼呵护着妻儿的男人，而此时此刻他是一个为孩子担心的无助的父亲。 他们两个谁都不会医术，只能把儿子托付给其他的人来治疗这种自己帮不上忙的感觉，甚至能够令他们发狂。 之前还一心担忧着麾下将士们的蒙渊，此时此刻满心满眼都只有自己的儿子。 一定要找到神医！ “师傅在离开之前曾跟我说过，要找一个山清水秀安静的地方隐居，所以那些繁华的城市应该不会有我师傅的踪迹。将军如果想要找到我师傅的话，可以往那些深山老林早，这些地方比较符合我师傅说的隐居的条件，而且又能直接采集药材，做医术上的研究。”青木沉思片刻，给出了这么一个模糊的充满不确定的答案。 这样的地方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而且路又很难走，想要找人的话还是比较有难度的。但我有一点好，那就是这些地方几乎都没什么人居住，一旦找到居住的人，有很大的可能就是神医。 “多谢。”蒙渊真诚的感谢了一句，然后深深的看了一眼江渔儿，转身骑着马回到了京郊军营。 他把没有生病的将士们分成了四组，每一组选择一个方向，地毯式搜索过去找不到神医，绝不能返回。 找神医不仅是为了平安，更是为了京城中所有生病的人。 同袍之情在这些为国出生入死的将士们心里显然分量不轻，一听说自己这么做是为了那些还在生病的兄弟，几乎没有人跳出来反对，一个个都积极的不行。 “将军，我们愿意去！”那些被召集起来的将士们争先恐后地回答。 蒙渊心里被感动到了，他把人召集起来，还准备一番长篇大论说服他们来着，结果这些话还没说出口，将士们就一个个争先恐后的答应了。 “大家......如果有不愿意去的，我不怪你们这是抗旨的事情，私自离开军营被查到，或许还会被问罪，你们家里都有妻儿老小，若是不想去冒险，我也能理解。”蒙渊说道。 可是话音落下很久，一个站出来的人都没有，所有的人都愿意为了军营中的兄弟们而冒险。 “好！既然大家都愿意冒险，那我蒙渊就把话放在这里，今日是我以将军的身份命令你们离开军营的，他日事发，你们大可以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我的头上，这一切和你们无关，你们只是听命行事。”蒙渊沉声说道，因为心里的感动，声音还带着一丝哽咽。 四个队伍，很快就分好了，每个队伍都有一个熟悉当地情况的人带队，他们受了指示，会着重注意那些深山老林，僻静无人处，一旦看到画像上的人，就上去询问。 这些将士们都是蒙渊亲自调教的人，如何办事心知肚明，带队之人纷纷向蒙渊抱拳，然后架着马离开了。 少了这些人，军营中的情况如同雪上加霜，那些病倒的将士们没有人照顾，狐狸想了个办法，请了一些乡下的农妇进军营照顾他们。 可是这个病早就已经在京城中闹得人心惶惶，钱固然很重要，可是命比钱更重要，愿意来这里照顾人的不多，和生病的庞大人数比起来，不过是杯水车薪而已。 “将军，就算每个营帐只派一个人前去照顾，那也有很多营帐分不到人，兄弟们如今被这个病折磨的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有些甚至已经连床都下不了了，怎么办？”大胡子着急的在原地转圈。 蒙渊也着急，但是这个问题如今确实解决不了，他只能无奈的说：“先让兄弟们将就一下吧，如今京城中人口流失的比较严重，人心惶惶的，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那么多的人来照顾兄弟们。” 两个大老爷们，说完这句话之后对视了一眼，眼神中的无奈和悲伤简直一模一样。 京郊军营少了那么多人，军营里人手不足，便是连看守营地大门的将士都是硬挤出来的，至于军营内巡逻的人那更是想都不要想，绝对没有了。 这样大的变故，不可能瞒得住别人的眼睛，几乎是人才派出去，皇宫里的那一位就已经收到了消息，盛怒之下召他觐见。 收到召见旨意的时候，蒙渊正在军营里照顾兄弟们，军营中已经有人开始呕吐腹泻，身上脏的不行，那些前来照顾的农妇不敢上去清理，蒙渊却不避讳什么，连手套都没有带，就直接帮人清理干净了。 “将军，皇上要召见你，公公已经在军营门口等着了。”狐狸前来通报，紧皱的眉头写满了忧虑：“依属下之见，皇上此次突然要召见将军，应该就是为了之前的那件事。” 蒙渊听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往心里去，脸上的神情一点都没有变化，手上更是动作不停，耐心细致的听，给将士擦身体，换上崭新的衣服，再把被子给他盖上，一连串的事情做完之后，才直起身子，擦了擦额头的汗，赏了狐狸一个眼神。 “如此大事，皇上不可能不知道。既然知道了，又岂有不过问之理呢。你放心吧，见了皇上的时候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我心里有数，我不在的时候，你可千万不要离开军营，好好的照顾他们。”蒙渊宽慰的拍了拍狐狸的肩膀，随口吩咐道。 “将军不说，属下也会好好照顾他们，只是......未得陛下手诏，便私自将将士们派离军营，这可不是什么小罪名。” 第三百七十三章 赐字 没有战事的时候，军营中的将领只能调动一百个将士，这是军规，若是有人违背，便是处以凌迟之刑都不为过，因为此举很有可能使得殷朝陷入内乱。 蒙渊即便起初的本意是为了找神医，可是法理无情，违背了就是违背了，帝心如渊不可揣测，谁知道皇上会如何看待这次的事情。 “你觉得太过杞人忧天了，总喜欢把事情的方方面面都考虑到，可是做事情哪有十全十美的道理，又想有所收获，又不想担负风险，哪有这么美的事。”蒙渊笑着摇了摇头，把身上的铠甲换下来，穿上官服，跟着公公朝皇宫而去。 蒙渊还没有进宫，那边江渔儿也已经收到了消息，来送消息的不是别人，就是殷朔。 “夫人，未经皇上允许私自调动营中将士，这个罪名可不小，帝心如渊，谁也不知道这次的召见是好还是坏，您还是想想办法吧。”殷朔叹了一口气。 江渔儿微微低下头：“如果皇上对此事有芥蒂，相公会受到怎样的处罚？” “这个问题怕是谁也无法回答你，皇上心里怎么想我们谁都猜不到，但是最可怕的后果大概就是一死吧。”他回来了那么多年，在皇上面前也时常聆听教训，可即便如此，还是看不透他这个父亲的心里在想些什么。 哪怕一次，都没有看透过。 这次蒙渊入宫，谁也不知道皇上会说些什么，会如何处置他，毕竟私自调动营中将士是大罪。 “难道我们此时此刻只能干坐着等消息吗？” 话分两头，另一边蒙渊已经跟着公公进了皇宫，到御书房门前的时候，公公说：“还请将军稍等片刻，咱家进去通传一声。” “有劳公公。”蒙渊点了点头，身板挺直的站在御书房门口等着皇上召见。 “启禀陛下，蒙将军到了，此刻就在门外等候陛下的召见呢。” 皇上写下最后一个字，笔锋微顿：“今日练字手感确实不错，这个字浑然一体，可真是好字。” “蒙渊到了？”皇上施舍一般的抬起头来看了公公一眼，把刚刚写的那幅字拿起来：“把这个东西交给他，然后让他回去吧。” 公公连忙小步走上来，低着头把那幅字捧在手心，倒退着退了出去。 “将军，这是陛下赏赐给你的。”公公把那幅字递上，满脸笑意的说。 蒙渊一脸懵逼的接过，疑惑的问：“不是说皇上召见我吗？” “皇上确实找见将军，但是这幅字也是皇上让我给你的，让你拿了字之后就走吧。”公公如实说道。 这又是什么情况？皇上难道不是为了军营的事情而找他？可是如果不是为了军营的事情，又能是为了什么事情呢，之前皇上派郑凡过来跟他做军营的交接，那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被皇上召见过了。 这次的召见如此突然，必定跟军营中的情况息息相关。可是如今面都没有见上皇上就让他走，如此反常的举动，反而透着那么一丝诡异，让人心底不安。 “将军，我就多嘴说一句，不管皇上让你干什么，你只管听皇上的吩咐便是。皇上给了你这幅字又让你走，说明皇上这一次找你或许没什么大事，可即便不是大事，将军心里面保存了敬畏才好。”公公难得说那么一长串也是看着护国大将军这五个字上面，说完之后就回御书房里伺候了。 蒙渊一脸懵逼的走出皇宫，在皇宫门口守门的将士还在那里牵着马，他翻身上马，心里还是存了一堆的疑惑，于是把皇上赏赐给他的那幅字拿出来，看了看，发现上面只有一个字。 “守” 皇上要召见他，结果却把他拦在了御书房门外，又让人带了一个字出来，说是送给他的。 特意让他跑这一趟，就只是为了送给他一个字，皇上此举到底有何用意？蒙渊满脑袋的问号，眼角余光不自觉的扫到街角，似乎有一个人在那里探头探脑，心里闪过一丝了然，连忙把皇上送的那幅字塞进胸口，一架马跑了。 “快回去禀报主子，蒙渊从皇宫里出来之后，看了一眼胸口的白色纸张，上面似乎有字，但是距离太远，看不清楚那上面是什么字，属下斗胆猜测那是皇上秘密给他的旨意。” 皇上破天荒的召见蒙渊，此举不仅让将军府的人如临大敌，更是让还留在京城中的权贵们满脑袋问号。 这些权贵们至今还逗留京城没有逃命去，无非是因为皇上也在这里，如果此时出逃等同于背叛皇上，以后精神的纷乱窒息皇上安然无恙，他们这些人就会被皇上忘到脑后去。 为了权利，而不顾自身安危的人，实在太多了，尤其是他们这些高高在上习惯了的人，更是无法忍受在别人手下讨生活的日子。 所以啊，那些出逃的人都是有钱却无权之人，不过这种人在京城的基数比较大，这些人逃了之后，京城就变得萧索了很多，尤其是这些人开的店铺，一间间全部都关门了，也就造成了京城更加的败落。 蒙渊原本打算拿着那幅字直奔京郊军营而去，可是中途路过将军府，想到自己这么多天都没有回去看过平安，骑马的速度就越来越慢，慢慢的停在了将军府门口，往前一步都踏不出去。 罢了罢了，还是回去看看吧，也不知道这孩子这么多天下来，变成了什么模样。他到底不是圣人，做不到过家门而不入，唯一的孩子躺在病床上生死不知，唯有忙碌的时候才能遗忘片刻，一旦闲下来，平安躺在床上的可怜模样，就会不自觉的跑到脑子里，令他无法忘怀。 除了平安，还有江渔儿当时靠在他怀里落下的灼热的泪水，如果不是已经绝望到没有任何的办法，以江渔儿的性格，又怎么会在他的面前流泪呢？ “将军回来了！是将军回来了！快回去通报夫人就说将军今日回家。”门房小厮看到蒙渊，就跟看到了主心骨一样，兴高采烈地往里面跑。 第三百七十四章 新发现 蒙渊走入将军府，最先去的便是平安的院落，里面还是跟之前回来时一样安静，没有人敢闹出什么动静来，沉默的却好像是在看一场默剧。 “你回来了？”江渔儿收到消息，就猜到蒙渊一定会最先来这里，于是匆匆忙忙的赶过来，正好看到蒙渊走进去的背影。 蒙渊停下脚步，略略回头。 “今日皇上召见，我出来的时候路过这里，就回来看一看。平安如何了？还在昏迷吗？”蒙渊问。 江渔儿落寞的点了点头：“自从那日昏迷之后，平安就再也没有清醒过，青木每天都会来把脉，可是不起任何作用，平安还是一日比一日虚弱......” 自从穿越到这个时代，她还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绝望过，她希望自己能够有办法把平安救回来，就像之前把葡萄酒和蛋糕带到这个时代里来一样。 她因为自己有办法的，可是她太自大了......曾经的她，甚至从来没有看过关于医术的任何书籍，甚至这是一种什么病，她都叫不出名字来，又谈何有办法呢？ 蒙渊沉默的走过来，把江渔儿抱入怀中：“现在绝望还太早，你知道的，我把所有的人都派出去寻找神医的下落，只要找到神医，他一定有办法，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他治不好的病。” 这样的话说的特别的让人心安，不是没有人这样劝过她，可是她不信，她不相信除了蒙渊以外的任何人说的话，做的保证。 可是这个人换做蒙渊，说着同样的话，劝着同样的事情，江渔儿就能感受到满满的安心，那是一种漂泊无依的小船，终于找到了自己避风港的，感觉只要在这里，无论外面的风浪有多大，总能给她一片安静的地方。 “算算日子，我们的平安已经昏迷五天了吧？”蒙渊看着床上不省人事的平安，一颗心就像被人揪着一样疼。 江渔儿鼻子一酸差点又掉下眼泪，声音就好像是从嗓子眼里发出来的：“我们的平安已经昏迷五天又四个时辰。” 时辰清清楚楚的印刻在脑子里，就算想要驱逐，也不敢有丝毫遗忘。 “夫人，这一切都是老奴的错，是老奴没有照顾好公子。”严妈妈自责的声音响起，自从平安昏迷之后，她就一直很自责，一步也不肯离开床前，衣不解带的照顾平安，整个人都迅速憔悴了下来。 江渔儿收起伤心，反过头来宽慰她：“我听下面的人说，你已经很久没有休息了，平安这里还需要你照顾，你可得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 严妈妈抬起头来，露出泛着红色的双眼：“我没有照顾好平安公子，夫人不责怪我吗？” 非但不责怪，居然还关心她？ “你应该知道，青木大夫的医术有多好，可即便是他，依旧不能确定这个病到底是时节所致还是传染的，如今说什么责怪不责怪的还太早。”江渔儿苦笑了一下。 这些话其实翻来覆去说了好几次，这个时候去追究什么责任，有意义吗？如果想要追究责任，当平安昏倒的那一天，她就可以追究责任，把家里闹得天翻地覆。 只是，她虽然不追究责任，但是严妈妈却觉得心里过不去。 “如果你真觉得亏欠了平安，那就替我好好照顾他，他平时最喜欢你了，有你照顾他，我放心。” 严妈妈双眼含泪的退下，她把房间留给了他们一家三口。等到房间里只是想他们三人，江渔儿就像失去了精气神，整个人颓丧了起来。 “娘子，平安躺着难受，我们给他擦擦身体吧，他平时是最爱干净的。”蒙渊怕江渔儿想多了之后会更难受，就找了一个理由出来，分散她的注意力。 江渔儿果然听了进去，虽然眉宇之间还是有些伤心，却不是那种让人说不出来的，难言的哀伤了。 吩咐人拿了一盆热水进来，又在房间里点上了冬天取暖用的碳，一切都准备妥当之后，两人才掀开被子，小心翼翼的给平安脱下了衣服。 可是衣服脱下之后，江渔儿心里又难受起来，曾经的平安多健康多白嫩啊，每次给他洗澡都能看到他的肚子大腿屁股，甚至是两条胳膊白嫩嫩的，非常有肉感。 可是现在呢，五日的昏迷，使得平安迅速消瘦下去，连那鼓鼓的肚子都扁了。 “等以后平安的病好了，他身上掉下来的肉都会养回去的，我跟你保证。”两个人在一起那么久，对方想什么几乎一眼就能看透，蒙渊知道她在难过什么，柔声劝慰她。 江渔儿苍白的笑了笑，拿着温热的毛巾，在平安的身体上轻柔的擦拭。 平安的身体确实比以前消瘦了太多，而且躺在那里无知无觉，这样的画面对于跟母亲来说是多么的残忍，多么的难以接受。 江渔儿沉默的给平安擦拭，她擦得非常用心，每个地方都是一点一点轻柔的擦拭过去，直到给平安翻身看到他的后背的时候，突然眼眶通红。 “怎么会这样......不是说两种病症不会同时出现在一个人的身上吗......”江渔儿再也控制不住心理崩溃的情绪，手指剧烈的颤抖起来。 平安光洁白皙的背上是一串串，让人触目惊心的红点，这些红点此刻还很小，若是不仔细看的话看不出来，但是因为红点数量庞大已经占据了半个背，江渔儿又擦的很小心，一下子就发现了。 “快！快去把青木大夫找过来！”江渔儿着急忙慌的对门外的人大喊，眼角的泪水悄然滑落。 安顿青木的院子离这里很近，很快人就出现在了房间里，给平安检查身体。 房间里的三个人神色凝重的看着平安，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这片红点似乎有变大的趋势。 “这些红点是刚刚才发现的嘛？”青木仔细的检查了一下，发现这些红点虽然很小，但是本质上和那些患者身上的红点没有任何的区别。 “我已经问过照顾平安的人，他们都说昨天还没有这些红点，是今天才刚刚长出来的。”江渔儿沉浸在悲伤里面，只能由蒙渊来回答这个问题，不过他也很难受，就是了说话的时候声音都比平时低了八度。 第三百七十五章 释怀 青木的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蒙渊心里闪过不祥的预感：“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劲？” 抬起头来：“确实不对劲，虽然我还不能确定这是什么病，但是经过我这么多天的研究，已经可以确定这个病，从一开始有感觉，到后面突然爆发至少需要七天，可是平安好像没有这个七天，我检查他的身体的时候，发现了这一点，他从身体不舒服到昏迷仅仅三天而已，然后马上又陷入了深层的昏迷，可以说他的症状和外面很多人的症状都不太一样。” 这种不太一样，可以说是这种病的进化，也可以说他只是得了个类似的病，其实是另外一种，这里面的区别他还无法检查出来，所以这个结论他才一直藏在心里，没有说出来，直到今天发现了这些红点。 “还有一点就是，不管是谁得了这种病，身体会被一点一点消耗，虽然平安也有这种症状，可是我发现他身体被消耗的速度要缓慢很多，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阻止他的身体被消耗一样。”青木犹犹豫豫的说道，这一点他其实自己都还没有确定，但就是有那么一点隐约的感觉。 “所以，这就是你留在将军府的原因？因为平安身体被消耗的情况比别人要轻微很多，你觉得可能在他接触的东西里面，有什么东西可以治愈这种疾病？” 这段话番话算是解开了蒙渊心底的疑惑，毕竟青木不是那种会为了儿女私情耽误大事的人。 青木喜欢江渔儿，这件事已经算是明面上的事情了，几乎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来，但是他性格里面还存在着家国大义，很希望用自己的医术，去为这个世界上还在受苦的穷人做点什么。 这一点从他当初会在一个贫穷落后的小山村里给别人做大夫，并且不收诊金可以看出来。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明明知道京城中爆发了前所未有的疾病，没有人找得到原因，也没有人找得到治愈的办法，他是京城中医术最高的那个人，却没有留在外面给别人看病，反而让自己窝在大将军府里，专门为了一个人治病。 就算他喜欢江渔儿，也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所以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这个府里，有什么东西吸引了他，使他不得不留在这里。 以前或许他们还不知道青木留下的原因，不过听他刚刚说了之后，他们也就差不多知道了。 不过，他们既然是得利者，好像也没有什么立场去指责他不顾大局，有他在这里呆着，对平安才是最好的。 “青木，我不反对你在平安身上找原因，只要你能够只好他的病。”蒙渊说道。 青木点头：“将军放心，我把平安当做子侄，绝对不会做什么伤害他的事情，也会尽我所能治疗他，这一点我可以跟你发誓。” 蒙渊把江渔儿送回了房间，并且吩咐下去，让他们好好看着夫人，这几天绝不允许江渔儿再去看平安，怕她看了之后伤心大受刺激。 青木眼神中带着酸楚：“她嫁给你，没有嫁错人。”曾几何时，他也有过那么片刻，怨恨天道不公，怨恨缘分来得太晚。 他总是觉得，是因为自己出现的太晚，比蒙渊更迟一步出现在她的生命里。 他不是输给蒙渊，只是输给了时间输给了命运，偏偏这两样不是人力能够更改的。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江渔儿依旧是那个江渔儿，不说这个世俗的条条框框，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好似这个世界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去限制她，可以去帮她规定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 这样的她，那么不守规矩的她，有多少人曾经在背后嘲笑，可是这也从侧面证明了，蒙渊对她有多么好，才能让她在权贵云集的京城如此放肆。 确实该放弃了，也确实该放下了。 青木想要笑一笑，让自己看上去一点，却不知道自己嘴角的笑容带着显而易见的苦涩，就好像是生吞了一个黄连一样。 蒙渊面对青木感觉其实也挺复杂的，他明明知道自家小娘子被对面之人惦记，可因为对方实在太君子，他反而说不出什么不允许相见之类的话，这样未免给人小肚鸡肠的感觉。 可他也不能说支持两个人相见吧？青木曾经可还救过他们夫妻二人，如果他真能说出这样的话，那也太忘恩负义了一点。 尤其是这几年来，每一次和青木相见，他都能够感受到对方看着江渔儿的眼神有多么纠结复杂。 “平安的病就只能拜托你了，军营中寻找神医的队伍已经出发，我已经告诉他们，寻找神医要去那些僻静的地方，或者深山老林里，我想不管能不能找到，消息很快就会传过来。”蒙渊对于刚刚的话题避而不谈。 青木笑了笑，如他的意转移了话题：“师傅的医术举世无双，我连他的一半都没有，如果师傅能够回来，我想很快就能找到正确的药方。” 与此同时，御书房里皇上还在练字，但是这一次他写的字和刚刚送给蒙渊那个不一样，这次他写的是个“民”字。 “蒙渊走的时候，可有说些什么？”最后一个笔画写完，皇上把字拿起来端详了半天，才淡淡的开口问。 公公回答：“将军只是问了老奴，皇上可有见他的意思，老奴照实回答，将军就走了。” “走了？”皇上笑了笑：“不愧是护国大将军，还真是一个聪明人。” 公公看皇上似乎心情不错，大着胆子问了一句：“皇上既然召见将军，为何将军到了门口又不见他？” “见他？”皇上摇了摇头：“朕若是真的见了他，那他这个差事又要如何办下去？” “蒙渊是个聪明人，反倒是你，明明跟在朕的身边，却连这点格局都没有。” 公公笑着道：“陛下是真龙天子，将军也是将帅之才，奴才大字不识，哪能有什么格局？” “你这奴才不老实，心里明明有其他的话，却藏着掖着不说出来。”皇上笑眯眯地看着公公，就好像是在聊家常。 第三百七十六章 敲打 可他越是如此，公公的姿态便越是卑微，就好像自己但凡说错一句话，就会人头落地：“皇上是天下之主，将军又身份尊贵，老奴一介残破之躯，如此僭越之事，老奴不能做。” 皇上定定的看了他好久，这才感慨的说：“心中有敬畏，有底线是好事。”正说着，走到公公的面前，突然拍了拍他的肩膀：“可若是有朝一日，心底没了敬畏，那才是世上最可怕的事情，就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会说出什么。” 公公忍不住抖了抖身体，暗自琢磨皇上刚刚说的话。难道皇上知道了什么？或者是听别人说了什么，所以才这样警告他？ “你知道我为什么说，蒙渊是个聪明人吗？”没等公公想好，皇上又突然说道。 公公低下头，脸抽搐了两下，不是因为无语，单纯是被吓的。 “这......老奴不知。” “蒙渊最聪明的一点，就是他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他把京郊军营里的人派出去，并没有避讳什么，这是在告诉朕，事无不可对人言。所以朕召见他，送他那副字敲打他，虽然做事的出发点是好的，但是他依旧违反了规矩。他明白了，看懂了，所以走了。” “那......陛下最后又为何不见他呢？” “不可私自调用军中将士，那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朕若是真的见了他，岂不是把这个罪名坐实了？他既然是个懂事的人，朕自然不好，太过苛责。” 说到底，这次的召见不过是皇上的一次敲打，就像皇上说的，因为蒙渊出发点是好的，为人也很懂事，所以这一次只是敲打而没有问罪，送他一个守字，也是为了提醒他要谨守为臣的本分。 蒙渊当时应该就看懂了，二话不说翻身上马离开了。 这次的病如此轰轰烈烈，太医院里面所有的太医对此都束手无策，不仅蒙渊想要找到神医，皇上也想要找到神医，甚至比他的心情更加迫切。 疾病肆虐势必会导致百姓大量死亡，这件事最后动摇的是国家的根基，也就是皇上的根基，如果还不能有效的遏制，使得这个疾病蔓延到全国范围，陷入绝望的百姓肯定会想：是不是皇上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所以上天才降下这样的惩罚？ 如果推翻了这个皇帝，让另外一个有德之人成为皇帝，是不是这样的惩罚就能结束了？ 而那些野心之徒，势必会借着这次的灾难，打出“皇帝昏聩，至使殷朝陷此危局。杀昏君，止灾厄！”的口号，引起殷朝内乱。 不要以为这是杞人忧天的想法，这世上从不缺少追逐权势之人，如果能够更进一步，谁又希望自己成为那一人之下的下面之人？ 所以说，神医必须找回来，可惜他身为一国之君，不能大张旗鼓的寻找神医，原本还在为此伤神，却不想蒙渊之子也患上了病，蒙渊一颗拳拳爱子之心，自然不忍心自己的儿子被这种病折磨致死，坚定了他派将士寻找神医的心。 又能得偿所愿，又不用为此担什么风险，落什么口实，皇上心里实在愉悦，就连练字都轻快了许多。 只可惜如此喜悦的事情，却不能找个人来共同分享，实在是可惜呀。 “你是说，你这次派将士出去，皇上其实是允许的？”深夜的无人时，蒙渊打着闲聊的名义劝解江渔儿，于是就收到了白天皇上召见他的事情。 江渔儿有点吃惊：“如你这般绕过皇上，调动营中将士，最轻也应该是个僭越之罪，皇上难道一丁点都没有责怪你？” “那你说说看，如果皇上要责怪我的话，又怎会明明照见了我而不见我？”蒙渊把问题抛回去。 也对，明明召他入宫，却又闭门不见，如此行事很是古怪，就好像......就好像他这么做，只是为了堵住悠悠众口。 “对，也不对，皇上召我入宫，确实是为了堵住悠悠众口，但更重要的是为了敲打我，虽然我这件差事办到了皇上的心里去，可到底绕过了皇上私自行动，这是皇上所不允许的，所以他在御书房门口送了我一个守字，让我从哪儿来回哪儿去，这便是敲打，好让我谨记为臣的本分。”蒙渊解释。 可是江渔儿心里还是有疑惑：“如果寻找神医本就是皇上的意思，那为什么他不干脆给你发一个圣旨，好让你按照旨意办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师出无名？”皇上本就是可以号令天下的人，只要是皇上的旨意，没有不遵从的，何必让臣子自己去揣摩呢？ “当然是为了让别人以为这一切都还在皇上的掌控之中，神医的医术再好，也不过是个白身，身上并无官位，可那些普通老百姓却以为医术最好的大夫都在太医院，如果皇上下旨，势必会给某些人一种讯息，那就是京城情况，皇上已经控制不住了。” 蒙渊说话的声音特别的低沉，在昏暗的烛光中，带着一丝神秘的气息。 江渔儿深深的感觉到自己至少有些不够用，她对政治本来就不敏感，更不要说在勾心斗角尤其严重的古代，她每次听都感觉头大。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果然玩脑子的人心都脏。 “这些事情你不必理会，我答应过你会治好我们的平安，我答应你的事情决不食言。”蒙渊一直都知道江渔儿不耐烦应付这些事情，所以他很少会把这些事情分享给江渔儿。 那颗不安的心，瞬间安稳了下来。江渔儿把自己的脸深深的埋在蒙渊的怀里，那种熟悉的气息包围着她，同时将那颗不安的心包裹起来，就像未出世的婴儿，被母亲肚子里的羊水包裹一样。 五日后，江渔儿正在照顾平安的时候，青木突然披头散发的闯了进来：“我找到原因了！平安的身体消耗缓慢的原因，我终于找到了！” 江渔儿的心顿时高高提起，把平安托付给严妈妈：“那是不是意味着平安身上的病很快就可以痊愈了？” 第三百七十七章 被下毒 “还没有痊愈的希望，但是我找到了暂时遏制疾病恶化的方法，有了这个方法，生病的人就可以争取更多的时间等待师傅归来。”青木兴奋的说，在这之前可是一点头绪都没有的，如今有了那么一点进展，自然喜出望外。 “是什么？”江渔儿问。 “是一种毒药，我发现平安在生病之前，一直在吃一种慢性毒药，每日在饭菜里面下一点点，这些剂量连银针都探不出来，吃下去的人也不会有任何感觉，但是长年累月下来便会一点点丧失神智，如平安这样大的孩子，如果丧失神志是查不出来的，就算大夫上门问诊也只会得出天生智力缺失这样的结论。” “这种毒药平安似乎已经吃了一个多月，按照他如今的年纪，再吃上两三个月的话，就会对神智造成不可弥补的伤害，但是这种毒药却能有效的抑制疾病对身体的消耗，如果不是平安之前再吃这种毒药，现在可能已经极度虚弱了。” 江渔儿听了之后，身体摇摇欲坠。原来平安病情反常的原因，居然是之前就在长期服用毒药，这种毒药不会要人性命，却会让人永远都像一个疯子一样活着。 她的心一点点冷下去，这些毒药是怎么进入平安的饭菜中的？能够被她放在平安身边的，都是调查的清清楚楚的人家，身家必须清白，性格必须耐心和善，但凡有那么一点不符合心意，江渔儿都不会让他去照顾平安。 可即便如此，还是防不胜防，这些脏东西还是进入了平安的口中，差点造成难以弥补的遗憾。 这一刻，她甚至都有些迷惑了，在自己的心里，到底是庆幸多一点还是后怕多一点？ 如果没有这场病，这些毒药会夺走平安的神智，让他这辈子都像疯子一样活着。如果没有这些毒药，平安的病爆发之后会像其他人一样迅速的衰弱下去，甚至因为他年纪幼小，会比别人衰落的更严重。 “那......这种毒药会对平安造成什么损害吗？”江渔儿粗噶着嗓子问道，短短一个瞬间，她就好像老了好几岁一样，连声音都沧桑了起来。 青木从兴奋中冷静下来，这才想到平安的处境，心里不禁有些惭愧：“疾病和毒药相互中和，原本都是对身体有害的东西，如今却成了延长生命的良药，平安的身体远比看上去健康很多。” 这话不是拿来安慰江渔儿的，都是真的，一种很神奇的反应，青木当时就是发现了这一点，才会那么兴奋。 “夫人！夫人！”青木大惊失色，他的话音才刚刚落下，江渔儿就倒了下去，吓的他直接忘了男女大防，下意识的上前一步把人接住。 蒙渊正在军营里照顾那些生病的将士们，听到将军府来人说夫人昏倒了，生怕她也得了同样的病，急急忙忙的放下手上的事情回家。 “对不起，是我没有照顾好夫人。”青木愧疚的说。 蒙渊着急的查看江渔儿，发现她虽然紧闭着双眼还在昏迷之中，但是气息绵长，应该没有大碍。 “到底是怎么回事？昨天不还好好的吗？今天怎么说晕倒就晕倒了？”蒙渊担心。 “将军先不要着急，夫人没什么大碍，只是接受了刺激和惊吓，双重打击，有些承受不住。”青木更加愧疚了。 “刺激？惊吓？”蒙渊迷惑：“平安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也不是一日两日，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突然经受刺激和惊吓？” 青木于是把之前的话，原原本本的复述了一遍，蒙渊听了之后额头轻轻抱起，双拳握得紧紧的，宛如一头择人而噬的野兽。 那些脏东西，这一个月以来居然一直混在平安的饭菜中！他以为他已经把将军府保护的够好了，没想到还是让人钻了空子，有机会伤害到平安。 “因为剂量太小，所以我每日给平安把脉的时候，都没有察觉，是我太过疏忽了。”青木此刻深深的觉得自己的医术太差劲，一个多月都没有察觉，不是差劲是什么？ “这事也怪不得你，你也说了，背后之人心思歹毒，每日的剂量非常微小，即便用银针来试探也探不出什么，这是打定了主意平安一辈子都活的呆呆傻傻，如果不是这次机缘巧合，平安也得了这种病，怕是要等药效真正起来的时候才会有所察觉吧？”蒙渊说话的时候格外咬牙切齿，恨不得把那个背后之人拽出来，好好的打上一顿。 怪不得江渔儿突然就晕了过去，这种消息听了，谁都会感觉后怕和庆幸吧？再加上连日来的担惊受怕，身体的损耗已经到了一个临界点，这一下就全爆发了。 青木给江渔儿扎了一针，过不多久江渔儿悠悠的醒过来，眼神中起先透着茫然，等发现自己身处的环境之后，速度飞快的坐起来：“平安！平安怎么样了！他是不是中毒了？那种毒要不要紧？” 刚刚从昏迷的环境中醒过来，人会对自己所处的环境和昏迷前的事情，有那么一点不明原因，江渔儿刚刚昏迷的时候做了一个很可怕的噩梦，在结合昏迷前听到的真相，产生了错误的认知，还以为平安出了什么问题。 青桃觉得鼻子酸酸的，夫人这一生最牵挂的除了将军就是小公子，可是小公子如今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还查出身体里面有一种毒素，如此双重打击...... 老天爷对夫人真是太残忍了。 “平安公子没事，青木大夫说了，公子身体里的毒和他如今得的病相生相克，两方都很好的被遏制，反而使得小公子如今比所有的人都要健康，” 江渔儿那颗挂在天上的心，终于慢悠悠的放了下来。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只要人没事，那就没事了。 那个梦里的场景，真是太可怕了。 可惜，心虽然放下了，眉宇间的忧愁却还解不开，怎么样和疾病同时缠绕在平安身上，或许只有等这件事情完全落幕，平安活蹦乱跳的出现在她的面前，她才能真正的放心吧。 第三百七十八章 神医的下落 “将军！将军！有消息了！神医的下落终于有消息了！”大胡子兴冲冲地闯进将军府：“你前脚刚走，后脚就有消息传来，说是终于找到了曾经亲眼见到过神医的人，神医当时向他们透露了自己想要去的地方。” 蒙渊刚要说话，有个人速度比他更快。 江渔儿连鞋子都没顾得上穿，飞快的出现在大胡子面前：“你说的可是真的？真的有神医的下落了吗？” 大胡子不敢耽搁，连连点头：“自然是真的，这条消息是手下的人八百里加急送过来的，应该是昨天出发，今日一早就送到了，我半点不敢耽搁，收到消息就赶过来了。” 一边说一边半点不见外的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这样的水连喝了三杯，才稍微缓解了一点嘴巴上的干咳。 “太好了！太好了！京城终于有救了！神医一回来京城中的疾病一定会找到治愈的办法。”江渔儿眉宇间的忧愁终于消退了一点，看着蒙渊的双眼饱含热泪。 蒙渊内心其实也很激动，只是他身为男子表达感情上比较内敛，但即便如此眼角依旧能依稀看到一丝泪痕。 “见到神医的是一户乡下人家，他们家只有一个儿子，所以被如珠如宝的对待。可这个儿子一年前生了一场怪病，多少郎中请来都查不出病因，还有的人说他就是不治之症，让他们可以准备后事了。” 大胡子眉飞色舞的说着：“也是他们运气好，正好遇到了神医，神医的性格大家应该也知道，最是喜欢那些古怪的病，越是古怪越好，他们那个儿子的病就足以称得上古怪，神医于是就在那边住了下来，替那户人家的儿子看病，一住就是半年。” “昨天送出的消息，今天就已经到了京城，也就是说，其实神医并没有走很远。”江渔儿说：“之后神医从那里离开，到底去了什么地方。” “不知道，当时神医离开的时候，那户人家也曾问过，神医直说了两个字，那就是回家，可是这半年多来，我们并不曾在京城中发现过神医的踪迹，应该不是回京城。” 既然不是回京城，那就应该是回他出生的地方。但是在场的所有人中，唯一一个有可能知道谁的老家在哪里的人，那便是青木。 “你是说......神医回来老家？”蒙渊得出这个结论之后，抬头看着青木：“神医可曾跟你透露过他的老家在哪里？” 青木抿了抿唇：“并没有说出过那个地方的名字，但是师傅曾经跟我说过关于他家乡的事情，后来我问的时候，师傅有避而不答，还是在他喝醉的时候曾经说过他的家乡如今已经不复存在。好像是曾经被马贼洗劫过，村子里所有的人都死了。” 家乡被马贼，细节一空人全部都死光了，算是一段伤心的往事，神医当时应该是不想说出那个名字图惹伤心。 “还是不知道名字？那咋办？我还以为你们会有人知道呢。”大胡子显然非常的失望，他原本还以为神医的徒弟应该是知道神医老家在哪的，这才兴致勃勃的把消息送过来，没想到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青木尴尬：“师傅说了当年的事情对他触动很大，再加上又曾受过一段情伤，所以......他并不是很愿意提到他家乡的事情会说这些，也是因为喝醉了酒想要找人倾诉才吐露了一些，再多的我是真的不知道了。” 言外之意就是神医并不是很喜欢提到过去的事情，在说起这些的时候也会有意避而不谈，因此他出生的村庄，真正的老家没有人知道，只能从他过去说起的一些只言片语去推测这个村庄的所在。 “咱们这样猜要猜到什么时候？等人全部都死光的时候吗！”大胡子暴躁了，他的性格本就比较容易生气，陷入难题的时候，这种情绪更是会被无限的放大，此刻就像被困在陷阱里的公牛一样，就差鼻子里喷两道白色的烟雾。 可是现在谁也没有心情去安抚他，当务之急是找到神医所说的老家在哪里才好找到神医本人，与其在这里做无谓的争吵，还不如赶紧行动起来，早一日找到神医也好，早一日救助病人。 他们刚要行动起来，殷朔就带着坏消息赶来了。 “有人死了！是病死的，就在今天早上，推门进去的时候，身体都已经僵硬了。” 拖了那么久，终于开始出现病死之人，这个消息在所有人的心头都蒙上了一层阴影，也让他们深切的感受到这个病不只会让人一日一日的虚弱下去，虚弱到极致之后便是死亡。 “尸体停在哪里？”青木问，他需要通过这具尸体，大致推测出得这个病之后的病人有多少时间。 “我之前就怕发生这样的事情，所以特地买下了一个宅子，里面多余的建筑都被我拆掉了，此刻尸体就在那里。”殷朔连忙回答。 一行人顿时匆匆赶去，蒙渊也打算跟在众人的身后过去看一看，结果一回头发现江渔儿坐在那里没有动作，整个人就好像失去了魂魄一样。 “娘子？”蒙渊走过去：“娘子，你怎么了？” 耳朵嗡嗡作响，身边的很多声音都像是从遥远的天际传来的一样，唯有蒙渊的声音，宛如照破层层乌云的阳光，被她清晰所闻。 江渔儿抬起头来，僵硬的扯了扯嘴角：“蒙渊......有人死了，而且是病死的，你说我们的平安会不会...” “不会！”蒙渊斩钉截铁的说：“你忘了青木说的话吗？平安被人下了毒，但是那个毒救了他一命，他的身体远比我们看上去的要健康，他身体的消耗也比旁人要小很多，所以他一定会支撑更长的时间，长到足以让我们找到救他的办法。” 这番话与其说是说给江渔儿听的，不如说这番话，他就是说给自己听的，就像是为了说服自己平安一定不会出事一样。 第三百七十九章 抑制病情 江渔儿无神的双眸渐渐有了亮光，她迫不及待的点头：“你说的对！平安吃过一种毒药，那个毒药救了他一命，所以他一定可以活下去！” 青木仔细的检查了尸体，其他的人都站得远远的，倒不是说他们害怕看见尸体，会来这里的人压根就没有人害怕这个，只是这具尸体外貌上实在是太恶心了一点，上面的红点已经开始流脓流出来的脓水里还有蛆，白白的身体一扭一扭的，看着就恶心。 他们不怕尸体更不怕死亡，可是死的这么凄惨的尸体还真的是头一回见，表示心里有点接受不了。 “青木大夫，检查的情况怎么样？”殷朔问道。 青木摘下蒙着脸的面巾，然后脱掉手套：“这个人从发病到死亡，应该只有一个月不到。我看了一下他身上的红疮，这些红妆都是挠破的，说明这个病到了后期会使得全身发痒......殿下，除非我师傅亲自到来，不然应该没有人可以治好这个病。” 殷朔：“你是神医的亲传弟子，难道连你也没有办法吗？” 青木苦笑：“感谢殿下如此看得起我，但是很可惜，我的医术不及师傅，或许连我师傅的一半都没有。这个病，我实在无能为力。” 这个答案可真是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如果青木可以治疗的话，那么精神中早就应该出现被治愈的人，而不是像现在束手无策了。 “可恶！有很多人从发病到现在已经接近这个日子了，如果还不能想出办法来的话，我们岂不是只能眼看着他们死？”殷朔重重地捶了一下地面，咬牙切齿的说。 他很讨厌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可偏偏在治病救人上面，他确实无能为力。 青木：“虽然我治不好这个病但是我已经找到如何延长病人生命的办法，如果我估算的没有错，至少可以帮他们争取至少半个月的时间。” 殷朔大喜：“你说的是真的？真的可以延长病人的时间？这太好了，多了这半个月，或许一切都有可能。” 青木也是这样想的，半个月足够改变很多东西，所以他把在平安身上的发现一一说了出来，殷朔刚开始的时候听着很愤怒，他把平安当做自己的弟弟，而自己的弟弟却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被人下毒，如何不愤怒呢。 然后又发现，平安得了这个病之后，还是用这种毒来延缓身体机能被消耗从而延长生命的，他就有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不知道那个背后下手之人知道这件事情又会是什么表情，明明是想要杀人，结果无意之中却反而救了对方一命，应该会气吐血吧。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殷朔倒是很想笑一笑，不过...... “这件事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去跟父皇申请。”既然有了办法，殷朔一刻都呆不下去，恨不得直接飞到皇宫里。 “殿下跟皇上说明的时候，要着重说明能够延缓身体机能被消耗的东西是一种毒药。”青木着重提醒，他可不希望，因为解释不清，最后被皇上找麻烦，这个时候谁耐烦去解决这些麻烦。 “我心里有数，不过生病的人数比较多，需要的毒药计量也很大，如今民间的大夫都已经逃了，只有你和太医院里面的太医可以配置这些毒药，接下来的事情还要你费心了。”殷朔客气的说。 “身为殷朝子民，这是我应该做的。” 皇上听说了这个消息之后，龙心大悦，虽然神医还没有被找到，但至少可以往后拖延一段时间。 “既然有了办法就放手去做，也让朕看一看你最近这段时间有没有长进。”皇上看起来应该真的很开心，说话的时候脸上带着笑意。 “是，儿臣一定不辜负父皇的信任。”殷朔说话不卑不亢，几年养尊处优的日子，足够他养出一生令人不可鄙视的皇子气度，即便是面对判若神明的皇上也一样。 可他越是这样，皇上对他似乎越是满意，至少从明面上看是这样的，看着他的目光充满了赞许。 “不光是我的信任，更是殷朝百姓的信任，想要站在怎样的位置上，你首先就要以那样的高度去思考问题。”皇上漫不经心的说。 殷朔连忙低下头，越发的恭敬：“儿臣没有想那么多，而成只是希望能够为父皇分忧，这几天来父皇的脸色很不好看，儿臣斗胆猜测父皇是在烦心在京城中肆虐的疾病，还望父皇不要怪罪儿臣擅自揣测圣意。” 御书房里沉默了良久，皇上才轻笑了一声说：“你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过谨慎了一点，我们不仅是君臣，更是父子，不是吗？” 从御书房出来之后，殷朔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都说帝心如渊，这话可真是一点不假，他这个父亲，实在让人分辨不出他说的话是真是假。 他相信皇上对他还是有点父子之情的，但是这点父子之情依旧不能压过他心底的猜疑。 算了，想那么多又有什么用，当务之急是控制住京城中蔓延的疾病，好让那些得病的患者，有时间可以等到神医回到京城。 太医院里，几乎所有的太医都在没日没夜的翻找医书，研究病情，还没研究出个所以然来，就接到了皇上的圣旨，说是民间的神医之徒找到了可以暂时控制住疾病的方法。 “什么？神医的徒弟找到了控制疾病的方法？那个神医徒弟如今年岁几何，又跟神医学了多长时间？”太医院的院正不满的皱了皱眉头，说话的口吻非常的不客气。 来宣旨的太监没有隐瞒：“青木大夫，虽然年岁不大，可是医术高超......” “公公，我不是在质疑陛下的决定，但是某些东西并不是靠天赋就能弥补的，还得有年龄沉淀的经验，我相信神医的徒弟必然天赋卓越，可他年岁不大，又能积累多少经验呢，让他来领导我们太医院，即便我同意，我手下的那些太医们也不会同意。”院正自认为自己说话不偏不倚，阅历这东西就是要靠时间来累积的，天赋只能表明他适合学医，并不能说明其他的什么问题。 所以让他们心甘情愿地跟在一个青年，让他们听这样一个毛头小子的命令行事，他们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服。 第三百八十章 太医院 公公笑了笑：“皇上说了，一切都是为了治下百姓，陛下不懂医术，医术上的问题，他不便插手，会给青木大夫做个体面，也是因为他做出的功劳。” 院正眉心一动，心里顿时有了计较。这句话一定是皇上带给他的，就是为了告诉他们，皇上下这道旨意不是为了别的，只是因为青木做出的功效。 也就是说，就算他们之后从青木的手里把这点权利抢回来，皇上也没有任何意见，毕竟这是医术上的问题嘛，皇上不懂这个，不好插手的。 自觉自己已经领会了皇上的意思，院正笑容满面的说：“皇上说得极是，青木大夫做出了如此大的贡献，是该有这个体面，这点规矩我们懂。” 公公笑而不语，转头就把这些太医们的意思告诉了皇上。 皇上听了之后，也只是笑了笑，没有对他们的做法做出任何的评价。 这个圣旨送到了青木那里，青木的神经再强大，那也只是一个三十不到的青年，心态还没修炼的那么强大，皇上优势掌控这个国家的人，用活着的神明来称呼他也不为过。 “这个圣旨，真的是给我的？”青木看着公公，半信半疑的说。 公公笑了：“当然啦，这是陛下亲自给你的圣旨，陛下说他知道你为这次的疾病做了多大的贡献，本应该直接赏你一个太医的职位，可是又怕你不喜为官，就先让你进入太医院和这些太医一起办这件事情，等这次的病治好之后，如果青木大夫有意为官，陛下自会另有旨意。” 当官吗？可是听说太医院里的太医不可以随便给人看病，如果他成了太医院里面的太医，那岂不是再也不能随意的给别人看病。 别以为大夫的终极目标都是成为太医，那是一些求稳的大夫的想法，但凡想要在医术上更进一步的，都会拒绝这个任命。 一辈子都只能给皇室的人看病，能够接触到的病人就非常的有限，而且能够接触到的疾病也很有限，又如何能够进步呢？ 别看这些太医威风八面的，对外宣称的时候总是很自豪的说自己的医术全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家里世世代代都是太医。 人家做酒楼生意的都知道，饭菜吃多了会被别人吃，你总是要更新换代，太医们却总是学着先辈的医术，没有任何创新。 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当别人都在进步的时候自己原地踏步，这就是一种退步。 青木不想自己成为一个在医术上毫无寸进的人，固然成为太医可以证明自己在医术上的作为，可是之后的几十年都要啃老本，这不是他想要看到的结果，也不是他幻想中的未来。 “陛下好意草民心领，但是草民志不在做官，陛下与其让我当太医，还不如赏赐我几株稀有的草药或者孤本医书。”青木愣愣的说。 公公听了心里忍不住叹气，医术好有什么要紧，最要紧的还得是脑子好会做人，皇上这个圣旨摆明了有意让他进太医院，往后前途不可限量，没想到这是个为了学医术，连前途都不要的。 “人各有志嘛，咱家明白。”公公看着青木的目光依旧带着可惜，这件事情办好了，必定在皇上心里留下印象，以后的为官之路必定顺畅，可惜这就是个榆木疙瘩。 蒙渊适时上前，不着痕迹的塞过去一张银票：“公公跑这一趟辛苦，这是一点茶水钱，还望公公不要嫌弃。” 护国大将军给的茶水钱，那一定不会少，公共都是满意了，把银票塞进自己的兜里说：“陛下不过是爱才心起，这才会有此疑问，青木大夫不必有所顾虑，大可放手施为，京城中的病早一日被治愈，陛下就早一日安心。” 换言之，不过是因为他找到了可以暂时控制病情的方法，皇上非常满意他所以才会有那么一问，并不是非要他进太医院做太医不可。 送走了公公之后，转头就有一辆马车来接他，说是太医院的院正接到了圣旨，特意派了马车前来接人，以示太医院对他的看重。 “当务之急是治病救人，太医院里面的规矩你能遵守就遵守，不能遵守就拉倒，事有轻重缓急，我知道你能分清楚。”离开之前，蒙渊突然说道。 这是怕他不能适应太医院里的规矩，所以提前给他打预防针吗？青木有些惊讶的回头看去，蒙渊已经转身离开。 坐着马车，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太医院，太医院门口连一只喘气的活物都没有，并且大门紧闭，一点都没有迎接人的姿态。 “这......这里是太医院？”青木有些怀疑，他即便再迟钝，也能够看出来大门口的气氛有些奇怪。 马车夫说道：“大人们说，如今太医院里的太医们全部都在为了治病而烦心奔忙，就不搞那些面子上的功夫，让我直接带着您从后门进去。” 后门？不等他说话，马车又行动起来，在太医院门口绕了整整一圈，才来到偏僻的后门，后门处的大门倒是打开着，不过门口放着两个倒泔水的木桶，还有苍蝇在上面乱飞，看上去又脏又臭。 皇上下旨让他来太医院和太医们共同研究这次的疾病，结果竟然是这样的待遇，青木就算再不注重礼仪礼节，也可以清楚的感觉到自己被人轻视了，换言之就是被打压了。 “青木大夫，这边请。”马车的动静惊动了里面的人，走出来一个穿着小厮衣服的男人，随意的说道。 青木抿了抿唇，压下心里的怒火，跟着走进去。 太医院很大，哪怕是从后门进来的，依然会觉得特别的大，青木跟在小厮的身后，七弯八拐走了有一段时间，才走到此刻太医们工作的地方。 “哎呀，青木大夫到了，欢迎欢迎。”青木刚刚踏进院子，就有一个中年男子穿着太医的官服迎出来。 “民间果然藏龙卧虎，陛下的旨意送到太医院的时候咱们还不相信，如今一看，青木大夫一表人才，气度不凡，不愧是能够想出办法暂时抑制疾病的才俊。” 本来不相信，然后看到他就相信了，只因为他一表人才气度不凡？这是在嘲笑他，没什么本事只有一张皮相吗？ 第三百八十一章 被排斥 青木的脑子，罕见的转动起来，一眨眼的功夫就听出了眼前之人话里话外的意思，看着是在夸他，其实就是在嘲笑他，嘲讽他。 “哪里，都是为陛下办事，小子不过是个后辈，还需要各位前辈多多提点才是。”青木虽然心里很生气，可是脸上的表情却很温和，一点也看不出此时此刻，心里快要气炸了。 嗯？居然不是那种意气用事的少年郎？ “什么前辈晚辈的，干咱们这一行，那就是讲究学无先后，达者为师，你的医术比咱们几个老家伙好太多了，就是让我们叫你一声师傅，那也是应该的。”院正笑眯眯的说，那目光别提有多和蔼了，就像是在看着自己最亲切的后辈一样。 青木警惕起来：“小子如何敢自称为师，院正大人莫要在说笑了，陛下下旨让小子前来，是为了京城中肆虐的疾病，要不咱们还是先讨论讨论各自的发现吧。” “小伙子脸皮薄，夸两句就感觉不好意思了。”院正三言两语就把自己摆在了长辈的位置上，说话透着一股亲昵。 刚刚还唇枪舌战呢，此刻就以长辈的身份自居，青木心里还是挺腻歪的，可他初来乍到接下来还要跟他们一起共事，如果此时撕破脸，只会对接下来的工作造成阻碍，只能把这么一个长辈捏着鼻子认下来。 进到内部之后，院正指着其中一张桌子说：“因为你不是咱们太医院的人，是皇上塞进来的，所以原本没有你的位置，这个位置还是我们临时开辟出来的，你可不要嫌弃简陋。” 简陋？何止是简陋啊，虽然这张桌子刷上了新漆，但是青木还是一眼就看穿这张桌子，至少是五年以上的老家具了，他上去轻轻的碰了一下，凳脚都是瘸的。 “这个......这个我们也是没有办法，咱们太医院经费紧张，每年都是固定的，就这张桌子还是咱们翻了库房才翻出来的。”院正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故意说。 青木笑了笑，神色坦然的在这张桌子落座：“无妨，我也没有打算在太医院呆很久，一旦疾病被治愈，我就会离开太医院，坐的什么桌子椅子质量好或不好都跟我没有关系，不过是个暂时的落脚地。” 他自认为自己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以后是不会待在太医院的，所以这些敌意收一收，没有必要针对他。 院正眸光一转：“不说了不说了，以后有的是机会说话，当务之急还是完成手上的差事。” 说着话他就离开了同事跟他离开了，还有几个平日里来往密切的手下。 “这小子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 “示弱或者示好？他可是奉旨入太医院的，已经入了陛下的眼，难道对咱们太医院真的没有一点念头？” 青木都已经明明白白地表明自己不想做官，可是他们不相信，总觉得他这是以退为进。 “且看着吧，这次的事儿可没有那么好解决，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到时候是人是鬼不就一眼分明吗？”院正可不是年轻气盛的小伙子不可能因为对方的三言两语就信任对方，不管怎么样还是要自己亲眼看着才能安心。 “不管那个小子是什么来历，反正我们几个只服大人，如果院正换了他来当，我们第一个表示不服。” 有了一个带头喊口号的人，剩下的人也纷纷表明自己的态度，院正很满意，如果那个老头小子真要跟他争这个位子的话，这些人就是他的支持者，就是他的班底，也是他以后跟那个毛头小子竞争的底气。 回去之后，这些人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若无其事的继续手头的工作，就像平时一样。 青木枯坐了大约半个时辰，这才叫住从身边走过的院正：“院正大人，我看大家都有您分配的任务，不知道我的任务是什么？” 院正吃惊的看着他：“这个......我也说不好啊，皇上只是下旨让你跟我们一起做事，但却没有告诉我们你擅长的是什么方向，我也不能随便给你指派任务，是不是？” “院正大人，即便如此，您也应该找个人带我熟悉一下太医院的结构，好叫我方便查阅医书典籍，领取药材吧？”青木说。 院正犹犹豫豫：“本来确实应该如此，但是如今我们太医院任务繁重，若是还不能将疾病破解，皇上那里怪罪下来，我们每个人都得吃不了兜着走。所以呀，只要是我们如今都忙得脚不沾地，实在是匀不出人来带你熟悉太医院。” 言辞恳切，脸上又带着些许的抱歉神色，青木差点就被迷惑了，以为是自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可是从上马车以来到现在所经历的桩桩件件都在提醒他，这人可不是善茬，已经把他当作敌人，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在针对他，说什么在医院里人手不够，大家都在忙，可他分明看到角落处有两个人正在喝茶嗑瓜子，闲聊人生。 难道闲聊人生，也是工作的一部分吗？ “熟悉环境不需要忙碌的大人，只要给我一个在太医院中时日长久的小厮，能替我介绍介绍每个院落都是做什么的就可以。”青木不想在这些事情上和人起争执，非常自觉的退了一步，希望能够换来和平共处。 “真的是万分抱歉，你没有在太医院工作过，所以不清楚太医院里面的情况，现在每个人都在忙，包括那些小斯，今天早上我让人去接你，那也是百忙之中硬是挤出来一个人的时间，把你接过来之后，他又去忙去了。”院正大人打定了主意要晾着青木，反正说来说去就一句话，大家都在忙，实在没有人手，抱歉。 青木抿了抿唇：“既然人手如此紧张，那我也不好苛求，打扰大人了。” 院正大人笑容和蔼：“没事，既然你没有疑问了，那我就继续去忙了。” 一转头，笑容立刻就消失了。他不能违背皇上的旨意，难道就没有其他整治的办法了吗？看看，看看，只要对下面的人稍稍示意一番，根本没有人会站在他那边。 第三百八十二章 束手束脚 再有天赋那又如何，就让他枯坐在太医院里面，什么也干不了，到时候功劳还不全是他的。 皇上想要抬举一个人，那也得这个人自己立得起来，你的性格软弱的草包，做吉祥物比较适合他。 青木在太医院的日子非常的不好过，把他放在开院里当吉祥物，什么事情都不让他知道，什么资料也都从不经他的手。 青木气闷，可又真不能跟这群地头蛇闹翻撕破脸。如此束手束脚，还不如待在将军府，虽然没有那么多的资料和医书，可行事是自由的，江渔儿每天都会来询问他需要哪些东西，然后费尽心思去准备。 如果不是有她无条件的支持，抑制疾病的毒药，他或许还找不到呢。 第二日，青木苦笑着找到蒙渊，直截了当的说：“你如今还是大将军，应该可以进宫面见皇上吧？我希望你可以帮我给皇上带一句话，就说我自由自在惯了，太医院规矩多，实在不适合我这种人。” 蒙渊皱眉：“怎么了？难道太医院里有人刁难你？” “这难道不正常吗？我一个什么名气都没有的后生小辈，居然能够被皇上夸奖，甚至空降太医院，院里的人都会对我心生不满，他们以为我是要去争夺太医院的权利，什么东西都不让我接触，可这样我又如何继续研究下去？我没有问罪他们的意思，只是单纯不想继续待在太医院里，还希望你可以替我传达一下我的意思。” 青木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他不想让这件事情变得太复杂，也不想蒙渊去给他主持所谓的公道，只要能够从太医院里解脱出来就可以了。 蒙渊：“好的，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现在就入宫见皇上，把你的意思转达给他。不过你也不要抱太大的希望，皇上都是金口玉言没有反悔的时候，所以他应该不太可能会收回成名，顶多就是帮你主持一下公道，让太医院那个那帮太医不怎么刁难你。” 他太了解皇上这种生物了，所以与其干巴巴的安慰，还不如直接告诉他。 青木愣了一下，仔细琢磨，发现蒙渊说的是对的，他在想当然以为自己不愿意就可以让皇上改变他的决定。 “那......只要能够让他们不要刁难我就可以了，我不想把心里花费在跟别人勾心斗角上，你明白吧？”勾心斗角，权力之争是没有尽头的，只要人还活着，就会想要爬到更上面。 所以，他退而求其次，只要那群人不要来招惹他就好。 “这一点我还是可以跟你保证的，皇上大概是此时此刻最想解决这次疾病的人，而你是唯一找到抑制疾病方法的人，孰轻孰重，皇上自会思量。” 明白了青木的处境，蒙渊没有耽误时间，直接入宫见了皇上。 皇上听了他的来意，笑了：“朕这里也有一句话，你帮着传一下，就说在医院里有最详细的资料，最多的医书和最齐全的草药，如果他可以自己拿下太医院，整个太医院将对他没有任何秘密。” 也就是说，哪怕是后宫娘娘们的药方存档，只要他想看，随时可以查阅。 当然了，他可能对这些不感兴趣，但是太医院，可是为皇上办事的，里面的草药最齐全，资料也最齐全，光是这些东西，就可以让醉心医术的人流下口水了。 蒙渊琢磨了一下，觉得青木应该会答应，很多古籍医书在外面已经找不到了，可是太医院里一定会有保存，这些他平时接触不到的资料，如今终于要对他开放了。 “陛下，微臣斗胆替青木问一句，那些孤本医书也在其中吗？”蒙渊问。 “当然，朕说的是全部。”皇上转动着手中的茶杯，嘴角微微勾起。 等他走后，公公问道：“陛下很看好青木大夫？” “说不上看好不看好，只是在医院确实应该更新换代，往这里头疼脑热的小毛病，他们倒是在行，可一旦真的需要他们，他们反而那么不争气。” 说到底，这一次太医院无所作为，皇上心里是很生气的，可是在青木发现抑制疾病的毒药之前，他没有办法对他医院里的人做出惩戒。 因为那个时候，他还需要太医院的人去解决这次的疾病。不过现在既然有人可以抑制疾病，他的师傅也在赶来的路上，太医院确实应该惩戒一番，也能让青路顺利进入太医院接替院正的位置。 这般没有作为，还想继续保持着，太医院也太不把他这个皇上放在眼里。 公公根本就看不透皇上此时此刻内心的想法，只知道太医院的那帮人确实把皇上给惹怒了，不然的话也不会让一个才刚刚崭露头角的小子接替太医院。 蒙渊回去之后把皇上想要带给青木的话，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该如何做决定你自己想吧，但是我认为你还是答应的比较好。” 在殷朝地界，皇上的话便是圣旨，你可以选择拒绝，但是同时也要承担拒绝后会带来的后果。 这就跟要和地头蛇打好交道是一样的道理，皇上的一句话便能决定他们的生死，贸然得罪绝对不是明智之举。 青木神色凝重，心里好多念头闪过，皇上对他的承诺，其实还是挺让他心动的。比如说他特别想要看一看那本千金方里面记载的药方，但是千金方已经是孤本，据说就被藏在太医院里面，不是太医根本就看不到。 如果他掌控了太医院，是不是代表他就能够看到这本千金方？ 可是入朝为官又不是他想要的，所以他此刻很纠结。 江渔儿看两人谈了很久，便拿着点心和茶水过来，正好听到了蒙渊最后那句话，挑眉道：“看来皇上对这次太医院没有作为，很生气。” “那是自然，太医院从来都自称，囊括了无数医道高手，结果京城中疾病肆虐，他们却束手无策，翻了那么多医书典籍，都想不出任何的办法了，皇上如何能不恼怒呢，这就跟有人在打皇上的脸一样。” 朝廷对某个疾病束手无策，而且还是京城，说出去都要被人嘲笑死，皇室脸面都丢尽了。 第三百八十三章 反击 最后的结果，就跟蒙渊的想法一样，青木果然为了那些孤本医书屈服了，愿意去太医院试试。 说试试也不准确，至少他再一次出发去太医院的时候，脸上的神情虽然淡漠，但是透着一股蠢蠢欲动的姿态。 “......我在太医院里没有什么认识的人，并不能帮你多少，总之你自己小心吧。”蒙渊拍了拍青木的肩膀，送上了自己的祝福。 青木怔愣了一下，似乎有些意外这样的好意，然后才点了点头：“多谢，我会小心的。” 依旧是那辆马车，走的依旧是那条路，停下之后，看到的依旧是摆放着泔水桶的后门，可是这一次，马车夫却意外的发现，青木没有下车。 “哎，地方到了，赶紧下来。”马车夫也知道青木在他医院里面的处境，因此说话没有很客气，呼呼喝喝的就像是在对待犯人一样。 青木挑眉：“原来这就是太医院的待客之道吗？”说着，闭上了眼睛：“如果真是这样，那就请你把我送回原来的地方，谢谢。” 看他的表情，似乎并没有下车的意思。 马车夫慌了，他的任务就是把人接过来，只要这个人下车他的任务就算完成了，可是这个人如今却拒绝下车，这就算他的任务失败，回去之后肯定会受责罚。 “你！你这又是什么道理？之前我也是把你带到后门，你还不是走进去了，现在在我这里又摆什么谱？”马车夫说道。 青木冷笑了一声：“我从没有来过太医院，还以为这就是你们太医院的正门，可如今我知道你们这里是后门，我自然不会下车。回去告诉院正，我很不满他对我的态度，所以我不想进去。” 这这这......马车夫彻底傻眼了，院正大人不是说这就是个软柿子吗？他居然第一次进去了之后应该不会再有意见，怎么第一次反而很顺利，如今却反对起来了。 “你......皇上的旨意是让你在太医院和里面的太医合作，你要是不进去，那就是公然抗旨，你就不怕皇上怪罪下来吗？”马车夫慌了神，忍不住把皇上抬出来，压制青木。 青木可不怕这个：“那就请院正大人去上报皇上吧。” 蒙渊已经替他去见过皇上，皇上的态度他很清楚，所以他压根就不怕太医院里的人去找皇上，毕竟让他接手太医院，本就是皇上的意思。 马车夫也没想到，之前还那么好欺负的青木，怎么会一夕之间变得那么难缠，就好像突然多了一座靠山一样，就是搬出皇上都不管用。 他就是个赶车的，这种难题还是让太医院里的大人来做主好了。这样想着，他匆匆丢下一句：“你等着，我去通报院正大人。” 院正此刻正在属于他的办公桌上，惬意的喝茶，旁边围了一群，对着他溜须拍马的人，一群人说说笑笑，光是从他们的表情来看，甚至会给人一种京城里一片风平浪静的错觉。 “不好了！不好了！”就在这个时候，马车夫表情难看的闯进来：“院正大人，不好了，那个青木不肯从后门进来，我搬出皇上来都没有用。” 院正大人显然没想到一大早能听到这么糟心的事情，脸上的笑容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了。 “呵......不过是个毛头小子，还想翻天不成。”院正大人冷笑说：“那就让他别进来了，时间一到拿不出成果，看他怎么办。” “可是......这样不好吧？我们虽然可以刁难他，但是如果因为我们的刁难，使得他连太医院都不肯来了，到时候皇上知道了其中缘由，会怪罪我们的。”有人想的很多，委婉的提醒。 院正大人表情僵硬了一下，这好像也不是没有可能发生。可是，难道要他就这样和青木服软？ 他习惯了高高在上，也习惯了大权在握，掌握着旁人掌握不了的医术，就连那些达官贵人都要笑脸相迎，他早就不习惯去讨好除了皇室中人之外的人，更不要说服软了，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那......那就让他从正门进来吧，不过是个门而已，也值得他如此大动肝火？果然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子。”院正大人尴尬的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他不怕青木，但是怕皇上会过问此事。 马车夫得了指令，终于松了一口气，匆匆赶到后门，青木还在车厢里闭目养神。 “那个......青木大夫，原来一直是我搞错了，应该带您走正门才是。”马车夫二话不说，调转车头就直奔正大门而去。 青木淡淡的嗯了一声，感觉到马车又行动起来，轻轻的睁开了眼睛。蒙渊说的果然不错，其实太医院的人不敢对他太怎样，只是他自己来的第一天让他们以为他是好欺负的，这才有了接下来一系列的事情。 可是一旦他的态度强硬起来，他们反而会觉得他不好惹，对他礼遇有加。 “请！”马车夫用最快的速度把青木带到正大门，态度恭敬的放好凳子，看上去比面对院正的时候还要恭敬。 青木这次下来，并没有说任何感谢的话，只是单纯的嗯了一声，然后直接从正大门走了进去。 正门和后门的区别，一般稍微有那么一点身份地位的人，都不会去走后门，因为后门是下人走的地方，也就是卑贱之人才会走后门。 之前院正让青木走后门，就是为了羞辱他，同时也是试探，看他对走后门有什么感受。 结果青木忍了，这就相当于他默认自己的身份很低贱，才会有了院正后面布置的一系列后手。 青木会被那样对待，有一半原因在他自己身上，是他给了别人一种他很好欺负的错觉，院正才会放心的步步紧逼，不然凭借皇上对他的另眼相看，怎么也混不到那么凄惨的境地才是。 千金方一书，书如其名，里面记载着许许多多的药方，这些药方有简单如治疗伤寒的，也有治疗那些棘手绝症的，里面甚至还记录了一些拥有特殊效果的药方。 第三百八十四章 制作毒药 算是一本医术界的绝世武林秘籍，但凡是个大夫，都想要一睹千金方真容，可惜这本医书早在很久之前就已经失传了，唯一剩下的那一本也听说皇室之人收集，像他们这种出身江湖草莽的大夫根本就没有接近的可能。 他们也可以去报考太医院的太医，成功成为太医之后也能够看一看千金放，但是他们因为出生江湖草莽，算是草根大夫，自由自在习惯了，在民间生活还能接触到许多多古怪的病症，只为了一本医书，好像不值得他们为此放弃那么多。 青木算是一个意外吧，他对医术的执着绝对超过了对自由的执着，之前他那个神医师傅也曾调侃过他，说他这个人可以为了研究医术而不要自己的性命。 拿着千金方，青木也不管地上脏不脏，直接席地而坐，心无旁骛地阅读起来。 另一边，蒙渊听说青木顺利的从正门进入了太医院，不由松了口气，他之前还以为青木是个醉心医术，对于人情世故完全不懂的人呢，没想到受了点播之后，青木学得这么快已经学会借皇上的势去达到自己的目的。 这样也好，皇上的最终目的是让青木接手太医院，青木如果自己能够立得起来，会让皇上更加高看一眼，以后行事也不用太束手束脚。 因为青木在太医院终于有了位置，他所发现的毒药也开始走上了制作的正轨。制作毒药的时候，太医院里的人其实还觉得有点怪怪的，他们平时都是治病救人的多，对于治不好的病，也大多是开一些温补的补药，在制作毒药这方面，他们可以说是很没有经验了。 可是如今皇上一声令下，太医院里的所有人都要放下手头的事情去制作足以危害别人的毒药，这种事情怎么听怎么玄幻好吧？ 心里觉得不舒服，脸上觉得别扭，手上的动作自然不会很快，青木一天制作下来，居然比整个太医院里的人制作的还要多。 “......身为医者，当知道时间就是金钱，速度太慢只会耽误治病救人，京城中有那么多人等着我们的药救命，烦请各位动作快点。”青木感觉有些看不下去了，委婉又直接的提醒。 “你知道什么！咱们身为大夫，当以治病救人为准则，可如今我们要制作的是毒药啊！我们......” 青木叹了口气，目光清明地看着他们：“虽然我们制作的是毒药，可这些毒药是大家活下去唯一的希望，这样想你们的心里会不会好受一些。我并不想对大家的做法横加指责，我只是希望告诉你们，你们如果再慢一些，或许京城中真的还有其他的人要死亡。” 有的时候时间真的代表生命，当他们还在扭扭捏捏的觉得制作毒药不好的时候，或许外面就已经有人因为拿不到毒药而死亡。 别以为这是危言耸听，这是很有可能发生的一幕，青木虽然还不知道这种疾病的名字，但却摸到了几分这种疾病的特质，其中一点这种疾病对于身体的损害非常的快，他就像是一块永远不会饱和的海绵，进入人的身体之后，就会不停的吸食，身体里面的血肉，就跟贪婪的寄生虫一样，他们是不会觉得满足的，直到身体死亡才会停下这种折磨。 正是因为这种疾病那么可怕，所以皇上才会对他的成果那么在意。 如今京城中生病的人数不胜数让他自己一个人来制作毒药根本就来不及，会有大半部分的人根本就等不及他的毒药，可是有了太医院的人帮忙就不一样了，太郁闷了，哪怕都在吃老本，只会一些家传医术，但这只能说他们见识少，而不能说他们医术不精，给了他们配方，他们还是能够制作出来的。 被他视为帮手的人，却因为觉得制作毒药不好，而缩手缩脚拖慢进度，这是让青木所无法理解的。 难道这个时候，最重要的不是生命吗？他们这种做法和谋杀有什么区别？ 他的一番话令在场所有的人都陷入了沉默，他们固然看清目不顺眼，但是也不能昧着良心说，他说的话不正确。 他们为什么要做大夫？不是因为长辈就是大夫，而是因为他们觉得做大夫可以救死扶伤，可以实现他们的价值。 做任何的事情之前，人都会有一颗初心，这群早已经被利益腐蚀了也是如此，青木如今的状态不正是他们当初刚刚学医时的状态吗？ 学习医术，救死扶伤！ “我们......我们制作毒药真的是为了救死扶伤吗？我父亲曾经严厉的警告过我，让我不要走那些歪门邪道......”有人的内心已经开始动摇了，但是想到父亲对自己的谆谆教诲，依旧觉得有些难以权衡。 “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我的医术不及我师傅的一半，精神中爆发的疾病，或许我师傅可以想到治愈的办法，但是我却不行，用这种毒药来抑制疾病对身体的消耗，也是我无意之中发现的，想要治愈这种疾病，我想除了我师傅之外没有别人，我们现在做的事情就是抑制疾病对身体的消耗，让他们足够支撑到我师傅回来。” 青木手上的速度不减，眉目却渐渐皱紧：“信不信由你们但如果我们什么都不做的话，那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死掉，要如何选择看你们自己。” 这一番话，对于那些还保留着一丝良心的人是很有触动的，话音刚落，就有不少人脸上显露出挣扎的神色。 院正抿了抿唇，突然开口：“既然如此，那大家就全力以赴的制作毒药吧，我会让负责分发毒药的人注意一点，不要把毒药交给那些心思不纯之辈。” 第三百八十五章 终于抑制病情 仅剩的良心告诉他们，青木的决定是正确的，如果他们不做出这样的选择的话，说不定在神医回来之前京城中大部分的人都要死。 便是对权力看得很重的院正大人，也暂时放下了权力之争，出言力挺青木。 说到底，大家的心里都还是有医德存在的。 有过这次的谈话之后，他医院制作毒药的进度快了不止一两倍，大家心里想着“我制作毒药是为了救人，而不是为了害人”，每个人都拿出了吃奶的劲儿，日夜不休的制作，终于在三天后把大批量的毒药制作完成。 那么多的毒药，直接把一个房间堆满了一半，他一门看着房间里的模样挺自豪的，可是转念一想，里面堆放的都是毒药，心里就又觉得别扭起来。 他们可是治病救人的大夫啊，如今却为了治病救人制作毒药，这层关系怎么听怎么不对吧？ “毒药制作完毕，还请院正大人上报皇上。”青木说道，声音里充满了急切，早一天把毒药发下去，大家就能早一日抑制疾病对身体的损耗。 可如此大批量的毒药分发下去，还是得由皇上下旨才行，他们任何一个人做这样的决定，都是名不正言不顺的。 就是不知道这个流程需要走多久。 “青木大夫放心，老朽刚刚就已经写好了奏折，换上官服，便能即刻入宫。”院正也不想耽搁，说完之后就立刻离开太医院。 皇上得知此事之后，脸上终于露出了一点喜悦，大手一挥，把身边保护着他的进军，派了下来，由进军协同太医院一起分发毒药。 因为这次发下去的都是毒药，所以进军和太医院的人不敢大意，由太医院的太医诊治，前来领药的人是否得病，确诊之后进军便会拿出一包毒药递给病人，最大程度的保证，每一个领到药的人都是病人，并且绝不接受代领。 当然也有人已经病的起不来床，一旦发现这种情况，进军便会带着太医前往那个人的家里，上门问诊，确定了之后才把药分发下去。 这种方法当然不能完全杜绝，别有居心之人对于毒药的渴求，但却是他们此时此刻能够做到的极限了，无论是怎样的规矩都会有漏洞可钻，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青木如今可以帮这群病人做些什么，因此精神很是饱满，做起事来更是眼疾手快，他这边的效率比太医们快上许多，因此很多病人一开始排在其他太医的队伍里，没过一会儿又会转头排到青木这边。 被抢了病人一般来说太医们应该都会有些不满，可是这一次需要看的病人实在太多了，他们从来没有这种高强度的给人看病的经历，因此看到某些病人去了青木那边，他们甚至有些庆幸，因为这样一来他们这里的压力就会小很多。 毕竟工作狂这种品种还是比较难得一见的，大部分的人都希望工作的时候能够轻松一点。 可即便如此，把所有的毒药分发下去，也耗费了太医们整整两天的时间，这还是因为他们日夜不休才勉强完成的。 给最后一个病人送上毒药之后，每个人的面上都松了一口气，就仿佛精神意义的人突然被疾病侵袭一样，脸上不约而同的染上了疲惫和病态的苍白。 “这几天大家都辛苦了，之前制作毒药之后又要问诊和分发毒药，你们都没有休息的时候。”院正在这个时候还是体贴的，知道大家这段时间确实非常的累，说出口的话也非常的贴心。 “如果能够多救几个人，也算是给我们的子孙后代基因得了。”大家有气无力的回答。 “今日就先这样吧，你们先回去好好的休息一下，明日午后再来太医院，差事办完了，我先去跟皇上汇报，你们不必等我。”院正说道。 原本大家都还想要客气一下，可是无奈身体已经到达了极限，不管是手还是脚都在提醒着他们，他们的体力已经完全耗尽，于是也不再婆婆妈妈，拱了拱手之后，踉跄着往外走去。 “青木大夫？”院正大人一回头，发现青木居然还没有走，有些吃惊：“青木大夫不走吗？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两天在你这里排队的病人可比我们多了不少，我想你应该也很累了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青木揉了揉酸疼的手臂，突然道：“我原以为院正大人如今的心里只有名利，没有病患。是我错了，院正大人还保有那颗为人医者的初心。” 这是......在认可他？院正皱眉：“你这是什么意思？是看不起我，还是觉得我只有医术？” 联想到他们之间曾经的剑拔弩张，院正大人并没有把这番话往好的方面去理解，反而觉得这是青木在嘲讽他，只是他没有听出来里面包含的意思。 青木站起来，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大人多虑了，我没有任何其他的意思，只是单纯的觉得我曾经的判断是错误的。大人其实不必视我为敌，我本就无心当官，太医院的院正之位，还是大人来做比较好，像我这种初出茅庐的小子，或许还做不到平衡太医院中的各位。” 他之前确实被皇上的许诺给动摇了，心里面想着要把太医院的位置抢到手，不是为了他医院的权势，而是为了里面的资源。 在这份目标之下，他也有着对院正不满的意思，因为院正给他的第一感觉非常的不好，让人感受不到他身为医者的仁慈，只有久居官场的狠辣算计。 不过现在嘛......青木微微一笑，没有必要了，即便是他医院里有着他需要的资源，也没有必要为了这些事情而去争夺原本属于他人的东西。 那不是他，也不是他会做出来的事情。 直到青木走后，院正还在思考刚刚青木说的话。那个臭小子说的话到底是出自真心还是......什么叫刚刚的判断是错误的，什么叫无心官场？ “大人......我觉得刚刚他没有恶意，说的话好像是出自真心的......”院正大人的跟班说道。 院正无情的看了他一眼：“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注意这些，还不赶紧把我的官服拿来我要即刻进宫。” 跟班离开之后，院正大人才露出了那么一丝不自然。那个小子还真的是在跟他示好？而且还当面承认不会跟他争这个位置，那以后他岂不是找不到理由去针对这个小子？ 也罢，如果这个小子这么知情识趣的话，他也可以不用针对他。 院正大人在心里暗搓搓的盘算，并且坚决不承认自己刚刚是因为不好意思！他怎么可能因为那个小鬼的夸赞而不好意思！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他，绝不承认！ 入了宫，如今已经是深夜，但是听说院正是为了分发毒药的事情而来，皇上还是见了他。 “启奏陛下，毒药已经下发，微臣可以保证，每个人都拿到了一份，且杜绝了大多数心术不正之徒，京城中的疾病在今日之后，应该可以抑制住了。”院正拱了拱手，汇报道。 “做的不错。”皇上难得赞赏的说，太医院对这个病束手无策了那么久，此时此刻终于做了些实在事儿，皇上还是挺欣慰的，并且对自己的决定表示满意。 院正得到夸奖，轻轻松了口气，正要离去，却听皇上开口：“青木在太医院，做的如何？” 院正：“……青木大夫年少有为，实在是我辈楷模。”和解是不可能的！ 第三百八十六章 神医的消息 京城中的疾病终于得到了遏制，虽然并没有根治，可是看到了希望的百姓们喜极而泣。 看到了希望总好比没有一点希望，只能看着自己慢慢的死去，要好得多不是吗？至少有东西可以遏制疾病的恶化，这就表明这种疾病并不是没有救的。 虽然京城依旧没什么人气，但是跟之前的死气沉沉相比，好太多了，已经有人会挑着担子来街上卖菜，也会有人过来购买东西，人流虽然稀疏，但也算是人气。 蒙渊在前往军营的路上看到这一幕，心里充满了感慨。不管生活如何艰难，只要给了对方一点活着的希望，他们就能够像野草一样顽强的生活着。 他以为这已经是他如今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可是没有想到，军营里还藏着一个令人振奋的好消息。 他刚刚入军营没多久，大胡子就一脸兴奋的闯了进来：“将军好消息，有个天大的好消息！神医找到了！”大胡子高兴的就跟生了双胞胎一样，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脸上的大胡子因为兴奋而不停的抖动。 飞溅的唾沫即不要溅到自己身上来，蒙渊忍不住嫌弃的往后退了两步：“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你好好说。” 大胡子被蒙渊后退的动作弄得有些尴尬，这才发现自己太兴奋了一点，有点吓到将军了，尴尬的笑了笑：“那啥，咱们派出去寻找神医的队伍，已经失去联系好几天了，直到刚刚才有人快马加鞭的赶回来，说是找到神医了，之前青木大夫准备的几个问题，他也能全部都回答正确，如今已经在返程的路上，估摸着再有两三天就能赶到京城。” 来回报信的人所骑的马是军营中最好的马，专门用来赶路体力方面非常优秀，寻找神医的队伍，所骑的马只是普通军马，体力虽然比一般的马要好，但是却不能跟专业受训的马相比，更不要说神医，如今年岁大了，身体上和年轻人不能比，即便找到了，他护送回来也需要时间，两三天算是比较短的了。 蒙渊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做得好！神医回来，京城就有救了。” 还有平安，平安也一定会有救的，江渔儿如今天天守在平安的床前，什么事情都亲力亲为，她内心的不安已经被扩大到最大化，可惜他们这些亲近的人却不能消除她心底的不安。 几乎没有人怀疑，当平安彻底没救了，江渔儿一定会承受不住打击而跟着死去。 不......这种事情他绝不允许发生在他们家！ “军营这里你和狐狸帮我看着，我要把这个好消息带给她。”蒙渊匆匆说完便是连一刻都等不下去了，急急忙忙的奔出军营，上了马就往京城方向而去。 大胡子和闻讯赶来的狐狸四目相对，他们心里都明白，能够让将军那么着急的，也就只有将军夫人了，将军夫人如今的精神状况非常的不好，随时都有崩溃的可能，这个消息或许就能让将军夫人的心安定下来。 “咳咳......将军如今另有要事，军营中就只有我们两个替将军看着了。这样吧，我把这个消息告诉京城中的百姓，你则带着消息去太医院告诉青木大夫。” 被疾病折磨了那么久，百姓们急需一个巨大的希望，生意的到来无疑就是那个希望，告诉他们有人可以治愈这个病，而且这个人即将到达京城。 把所有的希望放在一个人的身上，听上去似乎很不靠谱，但是这却是事实。 另一边，蒙渊带着神鹰即将归来的消息，匆匆回到将军府，结果发现江渔儿并没有在自己的房间。 “回将军的话，将军前脚踩出门，夫人后脚就起来了，说是平安公子最喜欢吃鸡蛋羹，所以她要亲手做给平安公子吃。”青桃表情沉重的说。 蒙渊心疼了一下，平安如今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当然不能吃东西，只是江渔儿如今的精神状况已经出现了问题，她甚至总是以为平安或许在某个时间点会自然苏醒，所以要时时刻刻准备好平安吃的东西。 可别以为这就是精神疾病，其实并不是，这只是一颗母亲牵挂孩子的心罢了。 因为太过牵挂，所以时时刻刻想要给他最好的，甚至在他病重的时候依旧会准备好。 “知道了，你下去吧。”蒙渊苦笑了一下，挥了挥手。这是心病，没有药可以医好心病，除非心灵牵挂的那个人终于恢复健康。 除非平安从床上起来，健健康康的活着，不然的话江渔儿就会一直如此。 来到平安的院子，这里一如既往的安静，谁都知道平安公子，如今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夫人忧心公子的病情已经精神恍惚，他们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发出一点动静。 将军府里的人经过好几次的筛选之后，留下的大多都是心思纯正之辈，也就是比较脚踏实地的人，因此他们对平安公子和夫人的遭遇非常的同情，照顾的时候也更加的尽心尽力，甚至有人受过将军府的恩惠，还会在自己的房间里供上长生排位，为病倒的平安公子祈福。 这些人看到蒙渊进来，悄悄的打报告：“夫人准备了鸡蛋羹，说是平安公子醒了就能吃，将军要不去劝劝吧，夫人这样我们也很担心。” “我去军营之后，夫人都是这样的？”蒙渊难以置信的问。 “是啊，咱们担心夫人想要悄悄跟将军汇报，但是夫人知道后严厉的告诉我们，让我们别跟将军说......” 蒙渊心里的难受加倍了，他怎么也想不到原来自己出门之后，江渔儿一直都是这个样子，仿佛平安下一秒就会醒过来一样。 “我知道了，你们去忙自己的事情吧。”蒙渊声音低沉的说。 走进房间里，首先看到的是江渔儿的背影，就像一张静止的画，如果不是周围的声音在提醒着他，这里是现实，或许他真会把那个禁止的背影当做被人挂起来的画。 “娘子？”蒙渊温柔的喊了一声，江渔儿一点反应都没有给他，还是背对着他。 “娘子，我来是要告诉你一件事......”话还没有说完，江渔儿突然转过头嘘了一声：“不要打扰平安睡觉，声音小一点。” 蒙渊心里突然就非常的难受，上前两步抓着江渔儿的肩膀，强迫她正视他的眼睛：“娘子，你看看我。” 明明昨天还不是这个样子的，怎么一夜过去，江渔儿好像不认识他一样。 “是公子......公子今天早上吐血了，请了青木大夫来看，说是主要的效果在慢慢减弱，疾病开始消耗公子的身体。”严妈妈哽咽的说，眼看着平安气息微弱的躺在床上，她却没有一点办法，简直比死了还要难受。 可是比她更难受的，是夫人！ “将军，公子的病不能再拖下去了，不然的话连带着夫人也会崩溃的。” “我这次回来也是为了说这个事情神已经找到了，正在回京城的路上，大约两三日就能到了，到时候平安的病一定会有起色！”蒙渊抿了抿唇，目光依旧落在江渔儿的身上，半分都没有挪开。 即便说出了神医即将到达的事情，江渔儿依旧一点反应都没有，就好像完全把自己封闭在了一个只属于自己的世界里，拒绝接收外面的信息。 因为一场病，好好的三口之家转眼间支离破碎，再也没有往日的欢声笑语。 江渔儿，你一定要挺住，希望就快到了。 第三百八十七章 南平过往 原本留下消息之后他就该离开了，但是他实在担心自己离开之后，江渔儿还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派人传递了书信之后，他留了下来。 “娘子，我跟你说神医真的已经快要到了，所以你可以稍微放松一点，我们的平安一定会平安无事的，我们当初给他取这个小名，不就是想要让他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吗......” 不管江渔儿能不能听到，蒙渊依旧当作她能够听到的样子，絮絮叨叨的说着话，可是说着说着这个硬汉就会不知不觉，泪流满面。 好好的一个家，因为一场疾病变成了这个模样。 可以说几乎所有的人都在期待神医的到来，并且坚定的相信神医可以治疗这次的疾病，让所有的人都活下来。 “爹，你坚持住神医马上就要到了，他一定可以治好你的病。” “孩子你再忍一忍，神医马上就要到了，这是护国大将军的手下来通知的，到时候你就能恢复健康了。” “村长，村长，神医马上就要回到京城了，咱们整个村子的人都有救了！” 这样的对话在京城以及京城周边不断的响起，几乎不到一天的功夫，所有的人都知道神医快要到来，所有的人心里都充满了希望。 能够活着，谁又会想要死呢？ “神医真的如此厉害？”皇上虽然身处皇宫，但是手下的人尽职尽责的把这个消息传递了上去，因此他也是第一时间得到消息的人。 “确实如此，听说神医并不喜欢治疗那些普通的疾病，越是有难度，越是难以治愈的疾病，越是能够引起神医的兴趣。而到现在为止，似乎没有什么他治愈不了的疾病。” “有意思......调查的如何？”皇上勾了勾嘴唇，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但是转眼之间就消失了，转而问起其他的事情。 “已经有了一些眉目，听说三年之前的南平，也曾经出现过一种奇怪的疾病，似乎转眼之间一个城市的人都倒下了，当时的南平王派了手下医术最精湛的太医前往治疗，可是这个太医连一个人都没有治好，最终导致那个城市的人全部病死了。” 南平王事后虽然封锁了这个消息，可是一个城市的人全部都病死了那么大的事情，根本就不是想着也就能遮掩的住的，能力再大的人也会留下蛛丝马迹来。 他就是靠着这些蛛丝马迹得知了这个被掩埋的真相。 皇上终于露出了一点感兴趣的神情：“你的意思是，这一次京城中爆发的疾病和三年前南平爆发的疾病一样？” “根据那些知情人的描述，所有的症状都对得上，他们以为那是瘟疫，这个名声传出之后，几乎没有人有那个胆子赶往那座城，等后来有人因为不认路闯进去，发现一地都是尸体，来往的军人正在替他们收尸。” 一地的尸体，行走之间除了军人，再没有一个普通百姓，足可以见这个城市，几乎没有人活下来。 说实话，他刚刚打听到这些消息的时候，其实也被狠狠的震惊了一下。古往今来，除了那些战败的城市，有可能被涂层之外，几乎没有任何灾难可以夺走整个城市的生命。 可是这种不知名的疾病却做到了。 为什么曾经在南平肆虐的疾病，会跨过千里万里的距离，突然出现在殷朝的京城？ 所有看似巧合的事情，其实在背后都有其他的意义，与其相信这件事情确实是巧合，不如说或许有人在操纵这种巧合。 皇上冷冷一笑：“别告诉朕，花了那么多时间，你只查出了这些消息。” 齐元打了个冷战，跪下来，战战兢兢的说：“不是......不是的，启禀皇上，我还查到疾病发生之前曾有一队南平人低调进去京城，他们自称商人，卖的都是南平的特产，而且都是生活中随处可见的特产，里面甚至还有一些曾经被使用过的东西。” “人呢？”皇上的声音突然平静下来，但是在这份平静之下，蕴含着令人无法抵抗的冷漠。 “疾病爆发没多久，这些人就离奇的失踪了，我们怀疑京城中有人跟他们串通，故意将人藏了起来，但是因为疾病的原因京城早就已经戒严，他们应该没有出城，此刻应该还在京城中，我们已经派人挨家挨户的搜查，相信过不了多久就能把他们抓起来。” “朕对你们无能的细节没有一点兴趣，这么一点小事，办了那么久，才有了一点眉目，如果还抓不到人，你知道下场。”皇上声音越来越平静，齐元就越来越害怕，作为皇上的近臣，禁军的首领，他敢发誓，皇上此刻绝对动了杀念。 也就是说如果他不能以最快的速度找到这群人，死的就会是他。 “属下一定可以在三日内找到他们，若是不能，定提头来见！” 有了这个保证，皇上终于满意了，收起了那幅让人看着就害怕的平静面孔微笑着说：“朕最信任的就是你了，所以你可别让朕失望。” 直到离开御书房，齐元才狠狠的打了个冷战，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了一大片。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近些年来皇上的脾气似乎越发让人琢磨不透，总要斟酌仔细了才能回答，不然的话一个回答不好就有可能人头落地。 “头，怎么样？皇上有没有怪罪你？”禁军有着护卫皇宫的职责，所以皇宫中随处可见禁军，知道他今天要来见皇上，就有人守在暗处接应。 “去去去，我这不是好好的出来了吗？让你们找人，你们找的怎么样了？” “头，京城太大了，咱们人手有限，如今才找了一半还不到，每一户人家都仔仔细细的翻过了，找过的地方都没有，这些地方已经可以排除掉，但是剩下的地方还是很大，我估计没有三天应该是找不完的。”来接应的人没有想到手里的脾气那么火爆，一看就是吃瘪了的样子，于是苦着脸，承受怒火可怜兮兮的回答。 第三百八十八章 神医回京 三天的时间转眼就过去了，护送神医的队伍，终于到了京城的城门外，蒙渊为了表示郑重，把江渔儿托付给了严妈妈，自己则带着手下的人来到城门口迎接。 “哟，这不是护国大将军吗？荣幸荣幸，居然站在寒风中来迎接我这个糟老头子，我可真是太荣幸了。”神医掀开马车的车帘，一眼就看到队伍最前方的蒙渊，笑眯眯地出言调侃。 “见过神医，来京城的这一路上，我手下的将士应该把京城中的情况和您做了汇报，不知道您对这种疾病有没有办法呢？”蒙渊看到神医的那张老脸，几乎是迫不及待的驾着马过来询问。 “我说你这臭小子怎么一点脾气都没改，懂不懂什么叫尊老爱幼，日夜兼程的赶了那么多天的路，就不能让我歇一口气再问这些烦心的问题吗？”良好的态度只是暂时的才说了每两句话，声音就原形毕露，脾气火爆的指责他。 蒙渊一句反驳都没有硬生生的承受了，甚至在神医骂完之后，低眉顺眼地讨好他：“是我太冒然了，还请神医去里面吃一口热饭，好好的垫垫肚子，吃饭的时候我们再聊这个事情。” 神医其实也没有说错，日夜兼程好几天也不是夸大其词，为了精神中的人可以坚持到神医到来，他几乎没有在路上休息过，即便速度很慢，马车的颠簸有缓解，可是对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家来说，这种苦头也挺受不了的。 蒙渊对神医的数落一点都没有生气，顺着他的心意把自己摆在一个更低的姿态里。 神医满意了：“这还差不多，赶紧给我准备热乎的饭菜，对了还有酒，可千万别忘了给我上葡萄酒，离开了那么久，我实在想念葡萄酒的味道。” 要说离开京城有哪点不好，无疑是没有葡萄酒可以喝，这次蒙渊派人去找他他非但没有觉得不高兴，反而异常配合，无非是因为两点，奇怪的病和美味的酒。 蒙渊苦笑了一下：“我倒是想要找两瓶上好的葡萄酒来招待您，可是葡萄酒的埋藏地点我不知道，这些都是我娘子亲力亲为亲自埋下去的，如今她因为平安的病受了大刺激，我跟她说话都半点没有反应。” 神医安静了下来：“平安那个小娃娃病得这么严重？算了算了，吃饭的事情先往后排一排吧，我先回去看看平安怎么样了。” 他没怎么和平安相处过，但是平安出生没多久他也过来探望过，对那个活泼的小娃娃还是很有好感的，听说他已经病得这么严重了，连忙把吃饭的事情放在了一边。 一群人风风火火的回来将军府，神医几乎是被众星拱月一般的迎进了府里，蒙渊在前面开道，一群护卫在后面跟随，这样的排场比皇上还要风光。 “师父。”青木接到消息，一早就等在了将军府，看到神一出现，激动地上去行礼。 “这些礼节你先给我放一放，我要先去看看平安的病情。”神医连忙打断青木，脚步不停的进入平安的院子。 “江渔儿？江渔儿？”进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江渔儿，神医喊了两声，江渔儿半点反应都没有给。 神医皱眉，当场取出针包，挑选了一根不粗不细的针刺入江渔儿头顶的某个穴道。 “神医！”蒙渊下意识的想要上前阻止。 “别担心，你的媳妇儿受了刺激，所以自己关闭了对外界的感知，我如今给她针灸，就是要刺激她，让她自己从自己的世界里面走出来。”神医头也没有回的回答。 手上动作不停刷刷刷一排针刺了下去，头顶上几乎都是银针，没过多久江渔儿突然浑身打了个冷战，那双眼睛终于渐渐的出现了神采。 “我......”江渔儿眨了眨眼睛，她刚刚不是还在陪平安玩游戏吗？怎么突然就出现在了这里，而且眼前还多出了这么多人？ “江渔儿，现在我回来了，我一定会帮你治好平安，所以你先不要绝望。”神医非常自信的说。 对了！平安！江渔儿终于缓缓的醒了过来，连同那些不愿意回忆的事情，也一同涌入了脑海，包括平安生病这件事情。 “神医！你快帮我看看平安，他已经病了好久好久，他还那么小，如果再继续这样下去的话，他一定会承受不住的！”江渔儿着急的差点就给神医跪下了。 神医摆了摆手，来到床边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平安：“房间里这么多人让我怎么安心的治病，赶紧给我出去，我没有叫你们，你们谁都不许进来。” 蒙渊：“娘子，我们先出去吧，神医既然说一定会治好平安他就绝对不会食言，我们这些不懂医术的人呆在这里，只会影响神医治病。” 江渔儿咬了咬嘴唇，顺着蒙渊的力道出去了。 与此同时，收到了消息的太医院里的太医们也纷纷感到了将军府他们很想知道传闻中的神医到底，对这种疾病有没有治疗的把握。 毕竟，不管是护国大将军还是皇上，或者说民间的普通老百姓们，对神医都抱着极大的期望，就好像全世界除了神医之外，就没有人能够治疗这种疾病一样。 他们就不相信了，他们太医院那么多的人都没有想出来办法，区区一个糟老头子就能抵得上他们这么多的人。 “神医呢？神医在哪里？既然回了京城，就要为京城中的百姓出一份力，请安排我们见一见神医，好探讨一下病情。”院正进了将军府之后，就迫不及待的提要求。 “各位大人还请稍等片刻，神医此时此刻正在给我们将军府的公子治病，怕是没有时间面见各位大人。”管家不卑不亢的婉拒了太医们的要求。 院正：“听说平安公子得的也是这种病，正好我们这次来的目的也是为了这种疾病，可否让我们去围观神医治病？” 管家：“神医在治病之前说了，人太多会影响他的治疗，所以除了他之外，谁都不能呆在公子的房间里，还请见谅。” 第三百八十九章 吃瘪 院正大人还从没有被人这样接二连三的拒绝过，耐心已经告罄，嘴角露出一丝冷冷的笑：“我们有此要求，也是为了能够早日学到神医高深的医术好，早日把京城中的疾病治愈。” 说着上前一步：“管家如此推三阻四，不会是因为神医根本就没有那么厉害，所有的一切都只是拿来搪塞我们的？” 管家面上一僵，没有想到太医院的人这么不客气，明知道他的身份还会如此说。 “各位大人，还请不要为难小人，小人也是按照吩咐办事，实在是将军有力，小人不敢不从。”管家摆出一副苦瓜脸，希望能够博得同情。 “如果我今天非要为难你呢？管家常年在将军福利生活，不经常出门或许还不知道吧，早在疾病全面爆发的时候，皇上就已经下令，太医有权力在任何时候敲响任何一户家们给任何一个人看病，贵府的平安公子也是得了这种病，我们太医本就有权上门问诊。”院正大人杨着头说。 这都把皇上搬出来了，足可以见他想要进去的决心，有多么的坚定。 管家毕竟是府里的下人，在一些大事上面没有做决定的权力，只能无奈的说：“既然各位大人一定要进去给我们公子问诊，那就请稍等片刻，小人进去通报一声，才不算失礼。” 蒙渊听了管家的通报，眉头皱的可以夹死苍蝇：“让他们打哪儿回哪儿去，我家的平安不需要他们来问诊。” 管家感觉嘴里泛苦，颇有种两面受气的感觉：“可是上门的太医拿出了皇上的旨意，说是公子得了这种病，上门问诊是皇上赋予他们的职责，小人不过是个管家也不敢公然违抗皇上的旨意。” “我倒是不知道，这世上还有牛不喝水强按头的道理，照顾好夫人，我出去看一看。”蒙渊冷笑了一下，在这个紧要关头上门来闹事可不是聪明人的做法，他想知道这些太医为何非要给平安问诊不可。 来到前院，院正为首的一群太医三三两两的聚集在那里，交头接耳的在说些什么，看到他出现的时候，这些小动作就消失了，刚刚很可能在谈论跟他有关的事情。 “各位大人大驾光临，不知道所为何事。对了，小儿平安，如今正在被神医问诊，神医呢又是个古怪的性子，问诊的时候不喜欢旁人打扰，因此今日本是要闭门谢客的，但是诸位大人既然拿的是皇上的旨意，我也不好家人拒之门外，不过有事还请直说，我心里担心平安。”蒙渊先声夺人，对太医们的态度非常平和，可是说出去的话却无一不透露着“我儿子在看病，你们进去只会打扰，很不欢迎。”的意思。 院正还是第一次被人如此不客气的说，感觉胸口中了一箭，想要发火又找不到借口。 “蒙将军，此言差矣，你我都知道这个病有多么的凶险，俗话说多个人多条路也能多个办法，虽然神医的因素确实在我们之上，可是病症如此之多又怎能尽知呢。”院正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没那么生气。 蒙渊大手一挥：“如果神医也没有办法治疗这种疾病，我一定会三步一叩求上太医院的门。可是现在神医才刚刚进去，现在开始下结论也太早了一些吧。” 面对管家的时候，院正自然可以理直气壮的把皇上搬出来，可是面对蒙渊，他却没有这个胆子，被如此不客气的拒绝，除了心里暗暗生闷气之外，也只能打道回府。 回去的路上，每个人的脸色都很不好看，因为他们几乎是第一批被拒之门外的太医，事关面子，谁的脸色会好看呢。 “神医来了就把我们这些太医丢到了脑后，有这种人吗？以后可千万别求到咱们头上，要真有那一天我肯定是不去的。” “蠢货！难道我带你们过去，只是为了跟神医一较长短吗？也不想想疾病爆发到现在有那么长的时间，而我们太医院对此束手无策，皇上之所以把青木派到太医院来，不就是为了敲打我们吗？如果我们还不能拿出一些行之有效的药方，怕是太医这个位置就坐不长久了。”院正看着这些人简直心塞的不行。 脑子要不要这么简单，能不能多思考思考？ “所有的人都在期待着神医的归来，那就说明他的艺术必然在我们之上，如果他治不好这个疾病，我们便有理由推脱我们的责任，可如果他治好了呢，我们今日如果能够看着他问诊，好歹也能学几个药方，不求能把人治好，但求可以缓解一些症状，充当我们太医院的成果。” 他想了很多，想要把无能这个责任推掉，只能抱紧神医的大腿，治不好就说明是这个疾病太厉害了，没有人可以医治好，如果治的好，他们也能拿出几个方案来，说明他们太医院确实在做事。 这样一来，皇上即便想要秋后算账，惩罚的力度也会减轻。他为了他医院里的人如此劳心劳力的筹划，结果这些人半点没有考虑到点子上去，这让他如何不生气。 先不提院正有多么恨铁不成钢，蒙渊送走了他们之后，一点时间都没有耽搁，直接回了后院，站在江渔儿身边，握住她的手，无声的传递安慰之情。 随着时间的流逝，江渔儿脸色越来越苍白，好几次都已经走到房间门口，想要推门而入，可是想到会打扰神医的问诊，又硬生生的忍住了。 这种等待的滋味真是非常的难受。 “吱嘎。”门在众人的眼前突兀的打开，江渔儿一个箭步上前：“神医，平安的情况如何？他身上的疾病到底能不能治？” 其他人的动作没有江渔儿敏捷，但是也一个接一个的围上来，目光中带着期盼。 “放心吧，平安这个小娃娃暂时还死不了，但是我需要两天的时间对他进行观察，之后才好对症下药。你们可千万别把我当神，我也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今天才刚刚赶到京城，什么情况都不了解，我要是随便做下承诺，那不是砸我自己的招牌吗？” 第三百九十章 能治 大家这才反应过来。 神医以前可不在京城，是他们派了好多人出去才把神医找到，给护送回来的，对于京城中的疾病神医应该还没有那么了解。 也不怪他们遗忘，在绝望的环境中生存久了，突然有一个人带着光出现，用久旱逢甘霖来形容都不为过。 众人都有些尴尬，刚刚他们还想一起催促来着，这下倒是不好意思开口了。 “行了行了行了，都围在这干嘛呢？老头子我脸上难道有花吗？你们该干嘛干嘛去，老头子要去吃东西了，就不在这耽误时间了。”神医挥了挥手表示他们的存在，已经碍眼了，让他们赶紧走人，一个都不要留下。 大胡子跟狐狸咬耳朵：“这个老头子真的是神医吗？我怎么感觉不管是说话还是做事都带着一股土匪的味道？” 他们憧憬了那么久，期待了那么久的神医，不应该是先锋稻谷或者是慈眉善目的吗？这个跟他们想象中的形象完全不一样啊。 狐狸嘘了一声：“听说将军的腿就是神医治好的将军没理由会认错神医，所以你就别胡思乱想了，小心被神医听到，得罪了神医。” 大胡子哦了一声，到底不敢再胡言乱语。 可谁知道他刚刚说的话，早就已经被神医听到了，神医转过头瞪了他一眼：“臭小子你说什么呢？居然敢说老头子我长得像土匪，你有见过长得这么慈眉善目的土匪吗？” 大胡子吓得眼睛都瞪圆了，他刚刚说话的声音非常的小才对，这个上了年纪的老头子又是怎么听到的？ “臭小子，你现在一定在心里偷偷的说我，我这个上了年纪的老头子是怎么听到那么细微的声音的，对不对？”神医紧接着又丢下一句话，竟然把大胡子的心理活动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你...你怎么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而且说的丝毫不差，就好像他把心里话全部都说出来了一样。 神医拿出随身携带的酒葫芦打开盖子，仰头喝了一口，脸上露出惬意的神情：“老头子我吃过的盐，可比你吃过的米还要多，你心里在想什么，老头子我只看一眼就能看出来，可是你要明白，这个世界上身体最好的不是习武之人，而是大夫，别看我一把年纪了，可我的身体绝对比你们这些年轻人有硬朗的多。” 虽然他年轻的时候也曾因为吃过不知名的毒药而损伤过身体，但那是很早很早以前的事情了，经过那么多年的调理，他的身体可以说比年轻人还要硬，哪怕是一口气走一天，他都坚持的住。 现在的年轻人，能吗？ “不可能！”说起身体的素质，大胡子不能继续保持沉默了：“我五岁开始习武，没有一日懈怠，怎么可能还比不上你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家。” 能够成为蒙渊的副将，足可以证明他的身手有多么好，这一直以来都是他最骄傲自豪的地方，结果被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家三言两语就给否定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嘿！你要是不信的话，改天咱们来比比。我没有习过武，但是每日也在锻炼可以增加身体素质的动作，等我把京城里的这摊事情解决了，咱们就比爬山如何？” 他一点武功都不会，肯定不可能跟大胡子去比拳脚功夫，想要比体力比身体素质的话，还是得找那种运动量大的运动。 爬山就很符合，一座高大险峻的山想要爬上去可不容易，一来一去足可以叫那些身体素质差的人，累成狗。 大胡子这个时候绝对不会怂，直接点头答应了下来。狐狸都很无奈了，他刚刚还想提醒他一句来着，让他不要在谁面前太过放肆，结果就那么一愣神的功夫，他就跟神医立下了赌约，简直把头脑简单的特质发挥到了极致。 江渔儿终于从震惊中醒过神来，紧接着被巨大的狂喜包裹，身体因为太过惊喜而颤抖起来。 “神医，我的平安是不是还有救？你是不是有办法可以治好他？”江渔儿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双眼紧紧的盯着神医，生怕从他的嘴里听到不好的消息。 神医看起来就像是酒瘾犯了，拿起酒葫芦连喝了好几口：“放心吧，这种病我曾经见过，也治好过，只是里面的药材寻常人应该想不到。不过青木这孩子用了毒药来抑制这种疾病对身体的损害，所以治疗的时候同时需要解毒，我还没有思路，你得让我想一想。” “你居然见过这种疾病？！！”蒙渊从神一出现以后就一直没有说话，直到这个时候因为太过吃惊，忘了沉默。 “这种病确实挺罕见的，但也不是没有在其他地方出现过，我之前在各个地方游历，曾见过一个村庄的人全部都得了这种病，因为我从未见过，所以留下研究了一下，我记得当时死了好多的人，直到后来我们发现其中一种草药，正好克制这种疾病，这才算治愈。”神医回忆了一下，声音里充满感慨。 他当时还是个三十出头的中年人，对医术充满了狂热，可以说眼睛里除了医术之外，什么也看不进去，但凡遇到了稀奇古怪的病，就总是手痒痒。 所以在见到这种前所未见的疾病的时候，他决定停留，并且无偿为那些村民治病。 他其实一开始也不确定平安得的是这种病，那种毒药干扰了他的诊断，所以他才会在房间里面呆那么久。 尽管艰难，但是最后他还是确定了，这就是他曾经见过的那种疾病。 这种疾病想要治愈其实并不难，只要能够找到那种草药，连续吃上一个月也就差不多了，可是这种草药并不长在京城周围。 别问他是怎么知道的，反正他就是知道，京城周边的山早就被他走了个遍，就没有他不知道没有去过的地方。 所以他们确定，山上绝对没有这种草药，想要得到这种草药就得去很遥远的地方，同时还要把身上的毒解掉，命虽然活下来了，但是却变得更加麻烦了。 第三百九十一章 月见草 “这种草药叫做月见草，其实也不算草药，因为除了这种疾病之外，它对任何其他的疾病都没有任何效果。”神医一边啃着猪蹄，一边说着自己对月见草的理解。 “老头子我以前试过，用了整整半年的时间才确定这种草药确实只能治一种病。”神医的语气里充满了感慨。 他当时的想法挺简单的，因为这种疾病太过罕见，而且其他草药根本就不能根治，所以他以为月见草可用在其他的疾病上，结果现实教会他，理想和现实是不同的。 后来他就彻底放弃了，同时放弃的还有对月见草的开发，因为这种疾病确实挺罕见的，除了那个他不经意间路过的小村庄，其他地方走了那么多年，再没有遇到过一次。 所以他后来渐渐的也就忘了这件事情，包括月见草。 “那你现在还能找到月见草的具体位置吗？”蒙渊顿时紧张地问，生怕神医年纪大记性也变得不好了。 吐出一堆骨头，神医白了他一眼：“你真当我年纪大了记忆退化了是吧？放心，我的年纪还没大到变成老糊涂的地步，主要是那个村庄比较闭塞，我得看到地图才能指出来那个地方在哪，你们谁能把地图给我找来？” 别以为地图是什么寻常东西，详细的地图那可是军事管制物品，基本上只有军队和皇宫里才有其他地方，压根连看都看不到，这么做无非是为了保证殷朝的山河人口分布不会被敌国所掌握，至于敌国派了细作混进来绘制地图，那是没有办法保证的事情。 蒙渊顿时有些为难，军营里确实有地图，可是军营里的地图他们没有动用的权利，只能放在军营里面，可是军营又有明确规定，除了军营里的将士，谁都不能进入军营，所以让神医看到地图就有些难办。 “我们军营里就有地图，可是没有皇上下令地图不能离开军营，你等我一下，我现在就入宫面见皇上。”蒙渊连忙表态。 神医点头：“那你赶紧去吧，毒药虽然能够缓解疾病对身体的伤害，可只是缓解，并不能根治，而且毒药本身对身体是有伤害的，我们越早拿到月见草就能越早把这件事情解决，你可千万要好好劝劝皇上。” 大胡子忍了忍，到底没有把到了嘴边的话说出来。这可是将军，你就随意吩咐的态度又是什么鬼？连一点尊重都看不到。 可是他在为将军愤愤不平，将军对此却毫无知觉，看那眼神，看那表情，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了。 “神医又没有得罪你，你怎么老是看他不顺眼？”狐狸怕大胡子又说出让人惊讶的话来，连忙在他开口之前一把拽住他。 “......也不是，我就觉得他对将军的态度有点问题。”大胡子说话的时候还有那么一丝心虚。 狐狸感觉有些莫名其妙，一看就知道神医和将军应该挺熟悉了，两个熟悉的人之间说话做事都会随意很多，这没有什么问题，可是大胡子却好像吃了枪药一样，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特别想要跟神医抬杠，什么臭毛病。 大胡子挠了挠头，被狐狸一顿批评之后，终于稍微有所收敛。 蒙渊用最快的速度穿上了官服驾马朝皇宫方向而去，皇宫门口的守卫像是提前得了招呼一样，看见蒙渊笑着道：“将军，皇上等候多时了，里面请。” 皇上的消息还真是灵通，神医入城不过才几个时辰，皇上就已经知道了。 “皇上既然已经等候多时，那我就不方便跟诸位兄弟说话叙旧了，总不好叫皇上继续等下去。”蒙渊客套的说了两句话之后，把自己骑来的马交给守卫，马不停蹄地赶往御书房。 御书房门口，皇上身边的大太监早已经在那里等着了：“哎哟喂，蒙将军，您可是让皇上一顿好等。” 看来皇上早就已经有了吩咐，他可以一路直接进入御书房面见皇上，难道神医还没有进京，就已经被皇上掌握了行踪？ 看来皇上布下的眼线，比他们所有人想的还要多。 进了御书房，入目的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习练书法的皇上，皇上对书法有一种别样的痴迷，只要没有政务需要处理，一般都会在那里练书法，一练就是一天。 这个时候他非常不喜欢被人打扰，蒙渊进去之后并没有第一时间问安，而是站在那里等皇上停下笔。 “你来了？”皇上的声音突然响起，吓了蒙渊一跳，然后拱手回道：“微臣见过陛下，劳陛下久等，微臣罪该万死。” “是朕吩咐他们等你的，这件事倒也不怪你，起来吧。”皇上摇了摇头，轻轻的放下笔，抬起头来似笑非笑的看着蒙渊。 “神医归来，那些身患疾病的百姓终于有救，这一切都是你的功劳，你说朕该怎么赏你？” 蒙渊连忙跪下：“微臣爱子心切，没有想那么多。” 这种可以收获民心的功劳可不好拿，蒙渊如今可是凌王的儿子，身负皇家血脉，这种功劳更是连沾染都不行，一不小心就会受皇上的忌讳。 “你看看你，好好的说这话，怎么又跪下了？起来吧，朕又不是吃人的老虎，说起来你还是朕的侄儿呢，一家人说话跪来跪去的多不方便。”皇上的笑容特别和蔼可亲，可是落在蒙渊的眼里却不是如此。 身上的冷汗一阵，接着一阵寒毛，也是一根根竖了起来，一股莫大的危机仿佛笼罩着他，令他一点都不敢放松。 “陛下......” 蒙渊企图开口，刚刚喊了一声就被皇上打断：“喊什么陛下，你既然是朕的侄儿，那就喊皇叔吧，一家人就得这么喊，才显得亲近。” “皇、皇叔？”吃惊的重复了一遍，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喊了什么，恨不得把刚刚的那句话又重新吞回去。 皇上可是天底下最难以琢磨的人，他的话又怎么能相信呢？他刚刚居然还真的喊了一声皇叔，岂不是嫌命太长了。 第三百九十二章 出发 “陛下乃是真龙天子，是万民之主，即便陛下与微臣真有血脉关系，但是君臣之别必然放在血脉关系之前，陛下依旧是君，微臣也只能是臣。”蒙渊言辞恳切的说。 皇上无奈的笑了笑：“你啊......有的时候就是太过死板，一点都没有少年人的活泼。罢了罢了，你若是执意如此，朕也不为难你，你爱怎么称呼就怎么称呼吧。” 蒙渊终于松了一口气，想起了自己入宫的原因，道：“陛下，神医确实能够治疗这种疾病，但是需要用到一种草药，这种草药并不长在京城附近，所以神医需要借助地图寻找草药生长的地区，微臣想跟陛下申请，允许神医能够进入军营看地图。” 地图这种战略性物资绝对不可能离开军营，那就只能让神医进入军营看地图，在地图上指出地方，然后派遣军队去挖草药。 根据神医的说法，这种草药只能治疗这种疾病，所以在那个地方算是比较常见，挖来的数量应该足够把京城中所有的病人都医好。 “既然是为了那些受疾病迫害的百姓，那朕就破例一次，允许神医进入军营。”皇上说。 “陛下圣明，等大家都药到病除，定会铭记陛下恩德。”蒙渊大喜，并且把所有的功劳推到了皇上的头上，对于自己做的事情提都没有提起。 这种能够收获民心的功劳，只有安在皇上的头上，才能让所有人都平安无事，索性蒙渊本就对这些功劳不在意，只要能够让大家好起来，功劳给谁都可以。 入宫的目的达到，蒙渊不打算多留，说了两句奉承的话之后就离开了。 听说神医可以进军营看地图，每个人都很高兴，因为这意味着肆虐京城的疾病终于可以被治好了，不会再有人死了。 “太好了......我们的平安可以活下来了。”江渔儿激动的看着蒙渊，脸颊上终于出现了生动的神情，不再是那副死气沉沉的模样。 “我说过的，我不会看着我们的平安就这样死去，你应该多相信我一点。”蒙渊擦掉江渔儿眼角的泪水。 “我......对不起，是我太不相信你了。”江渔儿咬了咬嘴唇，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其实她想说的是，她以为这次的疾病是老天爷的惩罚，惩罚她这个穿越而来的灵魂，融合进这个世界，并且留下血脉。 不然的话，为什么医术高明如青木也找不到救治的办法呢？怀抱着这样的念头，她远比看上去的还要绝望，还要无助。 神医简简单单的一句能救，就像一道光一样，把她的绝望驱散。 蒙渊很快就安排好了一切，等神医吃饱喝足睡了一觉，神清气爽的醒来的时候，马车已经在门外等候。 “这么着急？”神医被两个人高马大的将士驾着往门外走，表示非常的诧异。 蒙渊歉疚的说：“非常抱歉，可是现在我们已经耽误不起了，那么多的人等着这个草药救命，还请神医能够多多包涵。” 然后，两个人高马大的将士，非常不温柔的把神医塞进了马车里，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军营方向而去。 进了军营，一群人直接杀到帅帐，地图早就已经准备好挂在那里了，所有人看着他的眼神都带着某种期待。 如果是别人在这样的目光下早就已经紧张的不行了，偏偏神医就好像完全没有感觉一样。 “这就是咱们殷朝？在地图上看怎么这么小？一点气势都没有。”神医看到地图还真是有些嫌弃，一座占地面积广阔的雄伟城市，在地图上就只有一点点大。 那么多的城市都要画上去，可不就显得小了点儿吗？ “......咳咳，大小不是重点，关键是能够看明白。神医，你可以把月见草的位置指出来吗？”蒙渊因为地图被吐槽尴尬了一下，非常明智的转移话题。 “你等等，我先熟悉一下地图，这玩意儿从没见过，要找出来，需要给我点儿时间。”神医看着地图有点儿蒙圈，幸好山的名字和城市的名字都有写在上面，它可以根据这些名字来确定这些地方。 找了一会儿，神医拿起一根木头指了指某个角落：“应该是在这里，我想起来了，宜城往西这边，有一座不知名的山，当地的人叫他小姑山，月见草在上面随处可见，我待会给你们画个图，你们见到了就知道了。” 说着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拍脑袋：“我差点忘了跟你们说月见草的习性，我跟你们说月见草之所以被称为月见草，那是因为它不是白天生长的草，如果想要月见草发挥出最大的功效，那就得等到晚上的时候采摘，白天采出来的没用。” 这一点还是比较要紧的，如果没有这句提醒，大家肯定都会在白天的时候上山采药，然后送回来的就是一堆没有用的野草。 “......你要是不说这一句，你可知道会有怎样的后果？”蒙渊无语了一下，这么重要的事情也会忘记吗？ 神医混不在意的挥了挥手：“差点忘记而已嘛，毕竟上了年纪总有些事情记不住，别见怪哈。” 这得多心大才能不介意啊？大胡子又想吐槽了，可是想了想狐狸跟他说的话，于是又把吐槽的话给咽了回去，只是心里却已经认定神医就是个不靠谱的人。 确定了月见草的生长地方，蒙渊就不再耽搁时间，连忙点了一千个将士，把月见草的图给他们看，确定他们所有人都把月见草的模样记在心里之后，吩咐他们一定要带足够的月见草回来。 这些草药，可是用来救命的，如果数量不够的话，他们也来不及再去一趟小姑山，会有很大一部分人死去。 将士们顿时感觉身上的担子重了不少，那么多人能不能活下去，可全都看他们能不能按时按量的完成任务。 “我等必带回足够的月见草，若是做不到，愿以死谢罪！” 第三百九十三章 我等不是土匪 有了确切的目标，寻找起来其实还是挺简单的，至少比之前寻找神医的时候要方便，那个时候一点儿头绪都没有，一路走过去，大家都是在碰运气。 这次他们所有人的目标都很明确，就是小姑山，路上都不带转弯的，用自己最快的速度赶路，日夜兼程之下，居然只用了短短的两天就来到了小姑山。 小姑山上的月见草果然跟神医说的一样，简直比杂草还要多，一眼看过去就能认出来，一片一片的生长着。 将士们就在附近安营扎寨，等到夜晚到来，月见草突然就迎风招展自己的叶子，展露自己最美的一面。 也就只有这个时候采摘，才会有效果。 领头之人一声令下，将士们拿着两个大麻袋，如同饿虎扑食一样扑向月见草，所过之处宛如蝗虫过境，没有剩下哪怕一朵。 山上的动静这么大，居住在山下的人不可能没有听到。 “村长，村长，山上有动静！狗子说白天看到好多骑着高头大马的男人上山了，会不会是他们在山上干什么？” 有些人担心山上的动静会波及到山下的村子，于是连夜穿上衣服找到村长家，边敲门边着急的说。 没过一会儿村长家的烛火便亮了起来，年迈的村长披着衣服出来开门。 “大树，大晚上的，你叨叨啥呢，还让不让人睡觉了！”睡得正香，被人叫起来，心情格外的不爽。 “别睡了村长！山上那么大的动静没听到啊？狗子真的看到有人上山了，我怀疑上山的人可能是土匪，不然的话那也没有那么大动静，你说是吧？”来人看到村长那么不在意的样子，急得简直想要上前把村长摇醒。 “就咱们这个穷乡僻壤，你说来了一波土匪？这群土匪得穷成啥样啊，才能那么没眼力劲儿来我们这么个破地方？” 还真不是村长看不起自家的村子，实在是村子里没啥特产，也没啥特色，连路过的行脚商都不愿意多住一晚，有人到他们山上做土匪？这土匪脑子怕是不好使吧？ “我真没撒谎！村长，你知道的，我家就在山下，山上但凡有点儿风吹草动，我们家都能听见，你要是不信的话，你跟我去听一听呗，听过你就知道了。”来人简直急得不行，他们家离山最近，如果山上真有了土匪，那也是他们家最先遭殃。 村长迎着风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行吧，那我就跟你过去看一看，可要是让我发现你小子骗我，我绝对饶不了你。” 上了年纪的人睡觉就总是比较少，好不容易能睡熟，结果被吵醒，绝对不可原谅。 臭着一张脸，村长跟那人走了，结果还没走到那人的家门口，他就已经听到山上传来的声音，有点像是干活时候的号子声。 村长的脸顿时一白：“山上怎么有那么大的动静？难不成真有土匪要在山上安家落户？”这个号子声听上去就像是有人在山上建房子一样，村长的心里担心极了。 “我也纳闷啊，你知道狗子才那么小，根本就不会撒谎，他说他看到有人上山了，那肯定是有人上山了，一个个全骑着高头大马，都是年轻的男人，不是土匪还能是啥。” 两个人四目相对，很想叫对方上去看看，可万一真是土匪呢？那不是自投罗网了吗？ 两个人一个比一个怂，村长连忙打道回府：“黑灯瞎火的，就算山上有点啥咱们能看清吗？还不如等到白天的时候召集村里的人一块想办法。” 反正就他们两个人，他是绝对不上去的。 村长明确说不去，被一个人自然也不敢，两个人合计了半天，最后还是没有人敢上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不过今晚注定是不眠之夜，想到山上有可能存在土匪，而且土匪还打算在山上定居，翻来覆去都睡不着，生怕睡熟之后，山上的土匪下来洗劫了他们村子，一刀要了他们小命。 早上起来的时候两个人都是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黑眼圈重的好像被人打了一拳一样。 “......老头子，你这是咋了？难不成做贼去了？”村长媳妇吃惊的看着村长。 村长有气无力的挥了挥手：“你个傻娘们儿，你不懂，好好在家呆着吧，我出去办点事。” 村民们一般都醒的很早，从睁开眼睛开始，就忙碌地里的活计，不过今天是个例外，工具才刚刚拿上手，村长就敲锣打鼓地把大家伙召集了起来。 “村长，有啥事你就直说吧，地里还有一堆的活要干呢，早点说完，咱们也好早点回去干活。”贫穷的乡下没有其他收入，只能靠地里的那些粮食过日子，这些东西就是他们活下去的根本，没有人不着急。 “急啥，你们再急也没有用，我告诉你们，咱们这个山上很有可能来了土匪，一个个骑着高头大马，应该已经在山上安营扎寨了，说不好什么时候就冲下来，把咱们这个村子洗劫了。”村长烦躁的拍了拍脑门，嗓门大得像铜锣。 “什么！土匪！！村长你可不能开玩笑啊，咱们这么穷的地方居然还来了土匪，那咱们以后的日子可咋过！”村民们哗的一声，被吓了一跳的同时，惊慌不已，生怕，好不容易攒起来的那点家当都被洗劫一空。 “安静！！！我今天把你们召集过来，不就是想着大家一块想个办法吗？首先咱们得确定山上是不是真的有土匪，你们谁愿意上山去看看？” 此言一出，所有的人都不约而同的后退了好几步，用行动表明自己内心的拒绝，没有一个人想要上山。 村长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可还是觉得很生气：“都这个时候了，就别只想着自己了，咱们这儿这么多的人，都不够土匪杀的，要是不能确定上面的情况，咱们就都得完蛋！” 一群人顿时闹开了，场面变得非常混乱。 在这样的混乱中，一道明显区别于村民的声音突然响起：“我等不是土匪。” 第三百九十四章 生命的保证 这道声音响起的特别突兀，没有一点的恶意，可是又能把所有村民的声音都盖过去，让人不得不听到。 场面有一刹那的安静，然后所有的人忍不住纷纷转头。 骑、骑马的？ 脑子里忍不住想过村长刚刚说的话，那群土匪都是骑着高头大马的，眼前可不就是嘛？！ “啊！！！土匪来啦！！！大家快跑啊！！！” 安静了短短一瞬间的场面，又再度混乱起来，并且比刚刚的还要混乱，所有的人都在很认真的逃命，就像是土匪已经举着屠刀要杀他们一样。 “噗！！！”马上的小兵实在忍不住了，噗嗤一声笑出来，这一生就好像打开了某个奇怪的开关一样，引得其他还在震惊之中的将士们也纷纷笑了起来。 “笑个屁！！！他们口中的土匪也有你们的一份，谁也别想跑，谁也别嘲笑谁！”领头的将士名叫赵武，长的非常孔武有力，眼睛一瞪很有气势，刚刚那些造次的教师们不约而同收了笑声。 另外一边还在抱头鼠窜的村民们，跑了半天发现骑在马上的土匪好像根本就没有要看他们的意思，甚至回头看过去的时候看到他们的马都还停留在原地，一个个说说笑笑的，一点杀气都没有。 “这......这是土匪吗？他们怎么不来追我们？”有人忍不住停下脚，小声的跟身边的人说。 “不是说土匪都很穷凶极恶吗？只要看到活人都要砍两刀，我看他们一点恶意都没有，好像不像土匪啊？” 一个两个停下，自然也带着其他的人纷纷停下脚步。村民们再蠢，也能分辨的出别人的善意和恶意，骑着马的人虽然都有刀，可没有一个人把刀拔出来，也没有一个人驾着马过来追赶他们，和传说中的土匪作风一点都不一样。 “各位，我们不是土匪，我们是从京郊军营来的将士，奉皇上之命，前来小姑山，搜集月见草，你们这里谁是村长？”赵武嗓门洪亮的说道。 村长缩了缩脖子，将信将疑地站出来：“我就是村长，你真是皇上派来的？” 赵武从马上下来，抱拳道：“千真万确，昨天晚上我们整整一夜都在山上收集月见草，一直到今天早上才把需要的数量收集齐，虽然山上的月见草是无主之物，可是既然月见草长在你们这里，我们也需要支付一定的报酬给你们，这里是一百两银子，给你。” 蒙渊在他们离开京城之前，想到了这一茬，就暗中吩咐赵武，让他给村民些银子，还说这是皇上的意思。 赵武不明白其中缘由，他平时也是听命令听习惯的，一句为什么都没有问，拿着钱就离开了。 村长感觉自己被天上掉的馅儿饼砸中了脑子，原来昨天山上的动静，不是在安营扎寨，而是在采集月见草啊？可那些草药不是只能治疗一种疾病吗？ “你们要这些月见草干啥？是不是有人也得了那种病？”钱是个好东西，可不明不白的就拿钱，村长总觉得很危险，不由自主的多嘴问了一句。 “实不相瞒，精神中确实爆发了一种怎么也治不好的疾病，神医说只有月见草可以治疗，所以皇上派我们来这里收集月见草，至于其他的不是你们应该知道的，给了钱我们就要走了。”赵武挑了一些能说的说道。 村长放下了一大半的心，笑容满满的把钱拿过来：“皇上真是个大好人，明明这些月见草跟野草一样长在山上，还愿意给咱们付钱。” 谁是皇帝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皇帝愿意给他们钱，在他们的眼里自然就是大好人。 赵武把钱给出去之后翻身上马，将士们已经连续两个晚上没有睡觉了，又整整劳作了一整夜，其实都很疲惫了，可是这些草药还要去救人命，没有功夫让他们好好休整一下，于是一声令下，所有的人都朝着京城的方向狂奔而去。 等待月见草送来的这几天，陆陆续续又死了好些人，加上之前死掉的人，这个疾病已经夺走了数百人的生命。 之前因为神医的到来而提起的民心又有回落的趋向，甚至民间已经出现“神医或许也没有那么神，他可能也治不好这种疾病”的流言。 神医虽然已经来到京城，可是身上的病依旧没有治好，该死的人也依旧没有活下来，好像一切都没有改变，会有这种传言很正常。 “回来了！他们全都回来了，此刻就在城门口，被好多想要出城的患者堵在那里了。” 在人心惶惶的时候，大胡子终于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蒙渊连忙带着人杀过去，一边把疲惫不堪的将士们带回来，一边安抚百姓：“大家请稍安勿躁，如今有了草药，大家很快就可以恢复健康，我蒙渊在这里保证，不收大家一分钱，也会把所有的药送到大家的手里，绝不落下一个人。” “你之前也差不多是这么保证的，可还是有那么多人死了，要我们怎么相信你！”人群中有人这样大喊。 原本只有一个人这样说，可有了带头之人之后，其他的人也跟着喊起来。 曾经的蒙渊，在百姓们的心中代表着战神，代表着战无不胜，只要有他在殷朝，他们就不会陷入战火纷飞之苦。 可是在这个时候，战神的名头也不好用了，所有的人都想好好的活下去，而一再失信的蒙渊，已经不能给他们安全感了。 “很抱歉，之前我们并没有找到正确的方法和需要的草药，可是如今根治你们这种疾病的草药，真的已经找回来了，请大家再最后相信我一次，我真的不会再让任何一个人因为这种疾病而死去，我用我自己的生命发誓！”蒙渊不辩解之前的种种，只一遍一遍的用自己的生命发誓，这一次绝对是真的。 或许是他做保证的时候，表情太过真诚，愤怒的人群终于渐渐的安静下来，大家这才想起眼前这个男人曾经带给他们多大的安全感，于是默默的散开了。 第三百九十五章 为医术而生 城门口的闹剧惊动了很大一部分人，原先不知道草药已经护送到京城的人，因为这一场闹剧也都纷纷得到的消息。 有些人相信蒙渊的话，有些人却嗤之以鼻，觉得不过是在推脱罢了。 不相信草药能够治疗疾病的人，占据绝大多数，这些人早就已经被疾病折磨的半点脾气都没有，躺在床上两眼无神，虽然还能喘气，不过是在苟延残喘，数着时间过日子吧。 那群回到京城的将士，几乎是在踏入将军府大门的时候，就一个个支撑不住的晕倒在地上，连最后的那个几步路支持不下去了。 他们吓了一大跳，连忙叫来神医给他们看一看。 “没多大的事儿，就是太累晕过去了，如果我看的不错的话，他们应该已经四天天没有休息过了，身体被掏空就是这个样子。”神医还以为他们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疾病需要他出手，没想到搭了一下脉之后，发现只是因为疲劳而已。 晃晃悠悠的站起来，神医打了个酒嗝，一股冲天的酒气迎面而来，蒙渊皱了皱眉：“神医，如今月见草已经抵达京城，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可以开始配置药方？” 神医二话不说，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皱皱巴巴的纸：“药方的配置早就已经完成了，这还用你说。之前那么苦恼无非是没有月见草，现在月见草都已经找回来了，最后的一次困难也已经克服了，你们尽管拿着这个药方去配药。对了，差点忘了跟你们说，要根治这种疾病可不容易，一日三餐一连半个月一天都不能落下，都要喝这种药，你们如今带回来的这些草药，顶多也就只能喝个七天吧。” 大胡子有一种自己被人耍了的感觉：“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之前怎么不说？”他们要是知道需要的草药数量这么庞大，肯定会多派很多人手一块去的！ 可惜他愤怒的声音并不能被神医听到，因为说完那句话之后神医就睡着了。 这件事情神医做的确实挺不靠谱的，重要的信息居然这个时候才说，对他们来说可算是不轻的打击，因为这意味着他们还要在短时间内再去一趟，不然的话肯定会有人要被落下。 找了两个人把神医抬回去，蒙渊回头就风风火火的走了，一边找到青木，把药方交给他，让他和他医院的人一起配置出可以治疗疾病的草药，另一边又回了一趟京郊军营，从里面挑选出另外一支采集月见草的队伍，并且命令他们即刻出发。 这件事情还是很严重的，只有七天的时间，如果不能在七天之内带回另外一批足够的草药，他们这么多人这么多天的努力就算白费了。 匆匆忙忙的安排好了这一切，蒙渊又骑着马回了京城，不过他并没有直接回将军府，而是先去了太医院。 幸好在医院里，其他的进度比较好，神医这几天也不是白呆的，也有跟他们说过需要的草药有哪些，紧急从全国最大的药材行里购买了很大一批数量的草药，这几天已经陆陆续续的运送到京城。 这些药材正和月见草一块被分成一份一份的，大家分工明确，又井然有序，虽然看上去忙碌，却不见一丝混乱。 “可还忙的过来？”蒙渊问道：“如果人手不够，尽管开口，我从军营中调人过来。” 院正大人拱手：“多谢将军关心，倒是也忙的过来，就是明日派药的人手严重不足，还要维持现场秩序，希望将军能调遣一队人马过来帮忙。” 生病的人那么多，他们所有的人手都用来配置药物了，配置好了药物之后还要有人专门去熬制成汤药，根本就抽不出人手去维持现场秩序和分配药汤。 他之前就想要找蒙渊借调人手，没想到自己还没派人找过去，他自己就先找过来了。 “应该的，我待会儿就派人过来，到时候他们直接在京城里面驻扎，想要如何调遣，一切听你吩咐。”蒙渊非常爽快的答应下来。 “多谢将军慷慨，其他的就没有了，虽然月见草只有七天的分量，但是只要保证七天之后月见草还能源源不断的送过来，供应京城的需求，也就没有其他的事情了。” 院正忍不住感慨了一句，他如今对神医还是挺佩服，太医院那么多的人都没有想出就治的办法可是神就认出了肆虐京城的是什么疾病，还能直接拿出根治的药方。 只凭这一点，他就很服气了，心服口服的那种。 “将军，你若是见到神医，请告诉他，我对他心服口服，之前的冒犯希望他能够原谅。”院正神色突然正经起来，一本正经的拜托蒙渊。 蒙渊点头：“院正的话，我必定一字不改的转述给神医。神医只要能让他有奇怪的病症可看，还有美酒可享用，他就很知足了。” 院正听了他的话之后反而愣住了，也不知道他想了些什么，没过一会儿笑了起来：“或许这正是神医被称之为神医的原因吧，心思纯净，只为医术而活。” 而他却不行，他已不是最初那个一心学医的少年，官场沉浮几十年，他早已放不下权利了，就像之前皇上轻点青木进入太医院，甚至暗示他们青木会替代他成为院正，为了那点权利，他不也悍然向青木出手了吗？ “神医他......确实比我们这些人活的要明白，他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目标一旦定下，就不会为了外力而去改变自己的目标。” 这种专注的人往往会取得别人难以想象的成功，而且这种成功是不可复制的。因为他们的心并没有那么纯粹。 从太医院离开之后，蒙渊选择步行回家回去的这一路上想了很多，最后不得不感慨，虽然院正私心大过公心，但是眼光还是有的，几乎是一眼就看穿了神医的性格，就跟他形容的那样，心思单纯，几乎心里只有医术，仿佛是为医术而生的。 第三百九十六章 流露 “来来来，大家不要急，汤药多的是，每个人都有。” 经过太医院所有人的辛苦努力，终于凑齐了足以分发下去的汤药，京郊军营里调遣过来的将士们非常自觉的充当帮忙的劳动力，熬制汤药插不上手，可是拿着勺子给每个人，分汤药他们还是做得到的。 在绝望里挣扎了那么久，终于有人告诉他们，他们身上的病可以被治愈，几乎所有的人都迫不及待地来到预定的送药处。 将士们尽职尽责的维持着现场秩序，可是耐不住想要活命的百姓闹事，狠狠的抓了好几拨人，现场才算是控制住。 “我们准备的汤药很充足，每个人都可以分到一碗，但是前提是你们不许闹事，我们怎么说你们就怎么做，如果闹事的话，我们不仅把你抓进牢里去，而且汤药也不会给，都听懂了吗？”将士们都知道汤药只有七天的分量，每一碗都很珍贵，不敢让他们随意造作，因此在分药之前狠狠的警告了一番。 警告还是有效果的，人群果然因为他们的话安静下来，大家都不敢造次了，生怕下一个被抓到牢里的人是自己。关起来他们也不怕，可就怕没有药喝，那他们岂不是死定了。 都熬了那么久，要是倒在这里，他们自己也不会原谅自己的。 接下来排队的时候，一个插队的人都没有见到大家井然有序地排成一条长长的队伍，前面一个走掉接下去，一个街上拿着自己的碗分到汤药之后就迫不及待的当场喝掉。 画面流转，来到将军府，江渔儿紧张的看着青木，今天就是治疗平安的日子，平安之前已经被灌了，药之此刻要针灸压制毒性，她心里难受极了，可是又不敢离开。 青木抿了抿唇：“夫人还是暂且回避吧，这次针灸比较凶险，我需要全神贯注，你若是待在这里会影响我下针，若是扎错一个地方，平安怕是......” 江渔儿脸色白了一下，她心里很清楚，自己或许真的会控制不住叫出声来，到时候如果真的影响了青木，那就真的害了平安。 “我...我出去等。”江渔儿不敢再留下来。 她出去之后，蒙渊认真的看着青木：“你刚刚......是在吓唬她吧？” “当然，平安都已经有多久没有吃过那种毒药了，那种毒药本身就会自然的消融在身体里，只要没有后续的摄入就没事，我这次选择给他针灸也是为了保险起见。可是你也知道，她因为平安的生病承受了多少压力，她已经承担不起，看着我给平安针灸了。”青木也认真的回答。 蒙渊沉默了下来，因为他心里很清楚，青木说的是对的，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江渔儿最近的精神状况确实不好，身体日渐消瘦，脸色每日都很苍白，眼神中充满了忧虑，就好像身上背负着解不开的忧愁。 “...多谢，在这方面我考虑的没有你明白。”蒙渊低头道谢。 针灸很快就完成了，江渔儿坐立不安的，等在外面再看到青木出来的那一刹那，飞快地冲过去：“平安怎么样了？针灸有没有成功？” 青木柔声回答：“夫人不必担忧，没有了旁人的打扰，针灸非常的成功，只是平安公子生病时间太长，短时间内还无法苏醒，你们要记得定时给他喂一点参汤，好好温补他的身体。” “那个毒......还能解开吗？”江渔儿声音颤抖的问。 “那个毒药平安公子只吃了一个月，其实不算中毒很深，下药之人应该也很怕被人家发现，所以每一次放的剂量不算很多，累积起来也没有多少，只要我接下来的几天继续针灸，很快就可以拔除。”青木对江渔儿真的是耐心到了极点，一点都没有不耐烦，她无论问什么都能认认真真的回答。 江渔儿终于彻底的松了一口气，虽然平安此刻还没有苏醒过来，可是治疗疾病的草药已经找到了，那个毒药也可以通过针灸拔除，算是双喜临门吧。 心里的担忧一去，整个人就轻松了好多，可是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江渔儿突然感觉双腿一软，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地上栽倒而去。 蒙渊眼疾手快的伸出手，接住了差点栽倒在地的江渔儿：“怎么了？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 青木若无其事地收回手：“想来应该是夫人，终于放下了心中牵挂的事情，所以身体有些吃不消吧。这倒也没什么，只要好好回去休息几天，想来应该就没事了。” 刚刚江渔儿摔倒的时候，他也伸出了手，可是他看到一边的蒙渊也同时伸出了手，这才恍然发现，其实自己根本就没有办法光明正大的关心她，只因为他们之间，只是这世上最普通的朋友关系。 在这种关系的束缚下，他们之间不能有肢体接触，不然的话便会被世人误解。 心里的苦涩就像是用黄连酿制而成的一样。 蒙渊目光微微一暗，用警告的眼神看了青木一眼，然后当着他的面抱着江渔儿离去。 青木对江渔儿的感情，他不是察觉不到，但是江渔儿却把青木当做好友，青木又对他们家的事非常用心，并且从来不会私底下和江渔儿连忙，紧守着礼教，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可是刚刚江渔儿摔倒的时候，青木逾矩了，作为一个男人，他心里当然会不爽，于是警告的看了他一眼，就是希望他记住，江渔儿是他的妻子，不要再动其他的什么心思。 青木抿了抿唇，微微低下头。这么些年他其实早就已经习惯了江渔儿呆在别人身边的那种感觉，平时也能很好的隐藏情绪，刚刚会那么明显的流露出来，不过是一个意外罢了。 一个以后都不会再犯的意外。 谁也没有想到当初的一个玩笑居然会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令他几乎无法忘记。 第三百九十七章 安心睡去 江渔儿软软的靠在蒙渊的怀里，此刻她的心前所未有的平静，因为一切的苦难就要过去了，平安也马上就要恢复健康了，她不用亲眼看着平安死去。 也正是因为这个，江渔儿那许久没有开动的脑筋，终于转动起来。 “相公！京城里疾病肆虐，公公和婆婆那里怎么样了？”江渔儿一声惊呼，眨巴着眼睛看着蒙渊的下巴。 蒙渊无语了一下：“娘子，他们都很好，这一次的疾病并没有波及他们。”这个时候才想起他们，是不是太晚了一点？ 凌王和凌王妃那里，他是第一时间过去看的，不过幸好那个时候凌王因为找回了儿子，在家里安分了一段时间，并没有出门，所以躲过了一劫，凌王妃则是常年在山上，更加与世隔绝，甚至连京城中疾病肆虐这样的消息，也是在蒙渊提起的时候才知道的。 蒙渊在叮嘱了二位之后，就一心扑在了军营和家里，没有再去过了。 江渔儿也感觉自己这个马后炮的时间有点晚，不好意思的红了脸：“对不起，最近我的心里一直都在牵挂平安，其他事情都没有想到，等平安好了之后，我会亲自上门去赔罪的。” 作为人家的儿媳，在这种时候居然一点关心的没有，也确实说不过去。 事情既然已经这样了，还是等一切过去后再去补救吧。 “你先别想那么多，最近这段时间，你为了平安也是耗费了许多心力，你好好休息，平安那里有我看着，爹娘那里也是，你就安心在屋子里待着吧，别到时候平安好了，你身体又垮了。”蒙渊苦口婆心的说。 江渔儿挠了挠头：“我知道了，以后我一定好好照顾自己，不让你们担心，行了吧。” 心情放松下来之后，仿佛天也蓝了，水也绿了，心情差距不是一点半点。至少，蒙渊感觉自己已经很久没有从江渔儿的脸上看到这样纯粹的笑容了。 “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别这么吃心了。我也疼爱平安，但是比起平安，我更在乎你，只要你还陪在我的身边，以后我们还会再有孩子的。”蒙渊突然低沉的说道。 江渔儿听了，心里的滋味还是挺复杂的，既感动于蒙渊对她的情谊，又觉得他如此不重视孩子而觉得心里不舒服。 “你别瞎说，这次是咱们平安运气不好，你们别再骗我了，我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生平安的时候伤了根本，以后或许很难再有孩子，平安或许就是我们之间唯一的孩子，我自然会更加上心一些。”说着说着，江渔儿的神情就低落了下来。 这件事所有人都瞒着她，但是怎么可能瞒得住呢，她对自己的身体很清楚，身体的反应也骗不了她，葵水每月都在减少，每次来又痛的死去活来，这一切都在告诉她，她的身体已经不适合再孕育生命了， “是谁跟你说的？你别听他们瞎说，你很好，我们以后还会有其他的孩子。”蒙渊心疼的用力了几分，把江渔儿紧紧的抱在怀里，仿佛这样就能拥抱住命运。 “不需要别人来告诉我，我的身体有什么变化，我很清楚。相公，平安是我用命生下的，我希望他能够平安健康的长大，就像他的名字一样。”江渔儿声音闷闷的回答。 “会的，一切都交给我，你好好的养身体，不然你就该抱不动平安了。”蒙渊心里很难过，却没有流露出来，反而宽慰江渔儿。 在蒙渊的怀抱里，江渔儿终于放下了一切，双眼慢慢合上，嘴里却还在嘟囔：“那个下毒的人......你一定要找出来，他想要害平安，不要放过他......” 之前因为平安生病，京城疾病肆虐，他们所有人的心思都放在这个上面，并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找到那个下黑手的人。 现在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面发展，他们自然就空出了手，可以好好招呼他了。这个人不管是什么身份，他蒙渊都不会放过。 蒙渊的眼神透着让人胆寒的冷光，但是低头的时候，眼神又变得柔软起来。 放心睡吧，他会安排好一切的。 睡着的江渔儿，似乎也感受到了蒙渊的决心，露出了一抹安心的笑容。 另一边，皇宫，公公一路小跑着来到御书房：“陛下！大喜！疾病得到控制了！蒙将军派出去的人带来了月见草，已经开始分发汤药，只要每日坚持喝，半个月之后就能药到病除了。” 公公的声音里透着喜悦，他很清楚皇上此时此刻想要听到的是怎样的消息，所以就带着这个消息过来了。 皇上的脸上闪过笑意：“好！这是这段时间以来最好的消息了。来人，传朕口谕，赏！” 公公脸上的笑意更加明显，这份赏赐里面肯定有他的一份。 皇上被这个消息愉悦了，在提到蒙渊的时候难得有了好脸色：“这个蒙渊，这件差事倒是办的不错，若是他还有以前的忠心，倒也不是不可用。” 这种话题一起，公公打了个寒战，假装自己是个摆设。 “洪涛，你说他到底可不可用？”皇上仿佛在问他，又有点像在自言自语，洪涛公公心里一惊，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开口。 “这......蒙将军是国之柱石，又一心为国，奴才不过是个不全之人，没有资格讨论蒙将军。”洪涛小心翼翼的回答。 “行了行了，知道你小心谨慎，几十年了，胆子也没有变大，下去吧。”皇上觉得有些无趣，挥了挥手让他退下。 自从他坐上龙椅之后，他就越发感觉高处不胜寒了，有些话洪涛不敢说，其实连他也要斟酌一下才能说出口。 这世上，多的是喜欢揣摩帝心的人，他的任何一句话，都会被人反复的揣摩解读，一个不好，就能闹出不可收拾的后果来。 在别人眼里，皇上就是个不可捉摸的人。 第三百九十八章 睡了三天 没有烦恼的睡了一大觉，江渔儿醒来的时候只感觉浑身舒爽，精神头都比以前好了很多，用红光满面来形容一点都不过分。 “夫人醒了？您这一觉睡得可真长，都要把我们吓死了。”青桃时时刻刻都守在床边，江渔儿醒来的动静没有逃过她的感知。 江渔儿愣了一下：“怎么？我睡了很长时间吗？”说着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外面已经是黄昏了？我睡了几个时辰？” “几个时辰？”青桃有些无语：“夫人，您可是整整睡了三天，平安公子身上的毒已经完全解了，可惜您没有在身边，不能见到平安公子醒来的模样。” 江渔儿震惊了，她居然睡了整整三天？！她也太能睡了一点吧！ 紧接着肚子传来一声特别悠长的叫声，气氛顿时尴尬了下来。 “也不知道夫人什么时候会醒来，所以小厨房里时时刻刻都热着粥，我这就去拿过来。”青桃非常善解人意的说。 “......这个先放一放吧，你不是说平安醒了吗？我先去看看他。”江渔儿想到刚刚青桃说的平安已经醒了的事情，饥饿的肚子都顾不上，掀开被子就急匆匆的起床。 可她小看了三天饥饿的力度，才刚刚用力站起来，身体就不由自主的软倒在地上，要不是青桃时刻在旁边看顾着，发现不对立马伸出援手，江渔儿怕是已经和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饿了三天，身体很诚实的发出了抗议，双脚软的根本就站不起来。 “青木大夫说了，您之所以会睡那么久，就是因为之前精神一直紧绷着，没有放松下来，一下子放得太松了身体就进入了深度睡眠。虽然您的精神已经恢复了，可是三天不吃东西本身对身体也有一定的伤害，没有力气是很正常的。”青桃无奈的开口解释，看着江渔儿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不听话的孩子一样。 “......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吧？我之前那个样子...”江渔儿抿了抿唇，终于承认自己之前精神状态确实不太好。 “夫人是主子，我们是奴才，夫人不必跟我们道歉。青桃只是希望夫人以后不管做什么，都能够多为自己着想一点。”青桃担忧的看着江渔儿说道。 “我知道，以后我再也不会这么任性了。”江渔儿笑了，催促道：“不是说小厨房时刻热着粥吗？我都要饿死了，还不赶快把粥拿过来，吃饱了我才好去照顾平安。” 热粥很快就端上来了，还有其他的几样小菜，都是清淡的，很久没有进食的人，吃了肚子不会难受的那种。 闻到食物的味道，江渔儿就更加饿了，也不管东西烫不烫嘴，一股脑的往嘴里倒，半点当家主母的风范都没有礼仪什么的，更是忘到了九霄云外，整个一饿死鬼投胎。 一阵风卷残云，热粥连桶小菜全部都被吃了个精光，江渔儿心满意足的拿起一旁的手帕擦了擦嘴巴。热乎乎的饭食下了肚，感觉全身都暖了起来，就好像气球充满了气一样。 “青桃，我已经吃饱了，什么时候可以带我去见平安？”吃饱喝足，江渔儿就忍不住想到平安，于是可怜兮兮的看地看着，希望她能够带她去见平安。 青桃对此不为所动：“将军丰富了夫人，什么时候恢复了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平安公子，不然的话就只能躺在床上休养身体。” 蒙渊......江渔儿对着这个名字咬牙切齿，人都不在还要限制她的自由，她就是想要见到儿子怎么了？这很过分吗？知不知道不让她见，她会一直惦记着这件事情，怕是更加休息不好。 “我就看一眼，只要看到平安醒过来的模样，我就立马回来，行不行？甚至这件事情你都不需要告诉我相公，就当做是咱们俩之间的小秘密好不好？”江渔儿更加可怜兮兮的看着青桃，为了可以见到自己的儿子，她也是拼了。 青桃笑了：“夫人求我也没有用，房间里虽然只有我一个，但是房间外面还有将军从京郊军营带来的将士，他们如果看到夫人离开，也会如实上报给将军。” 什么？！居然有这么多人守在这个院子里？那她岂不是真的没有办法离开了？ 这里的动静很快就有人告诉了蒙渊，听说江渔儿醒了，还在外面巡视的他，立马放下手头上的事情，奔回了将军府。 结果回到将军府，还没来得及送上嘘寒问暖，就收获了自家小娘子的一对白眼。 “......你这是在气，我不让你出门看平安？”蒙渊居然秒懂了江渔儿眼神的意思。 “不然还能是为了什么？你也知道我有多牵挂平安的身体，明明他都已经醒过来了，结果你却不让我见他了，这又是什么道理？蒙渊，除非你让我见到平安，不然休想我给你什么好脸色看。”江渔儿咬牙切齿的威胁。 蒙渊看她确实非常生气的模样，不由顺毛：“我这也是为了平安着想，只要你的身体稍微再健康一些，我又怎么会拦着你们，让你们母子不能相见呢？可是你现在身体那么虚弱平安，虽然解了毒，可是疾病还没有完全治好，你若是被他传染也得了疾病，那你们岂不是又要多出许多时间不能见面？” “......你这是把我当三岁的孩子哄呢？”江渔儿无语了一下，却不得不承认蒙渊说的是对的，虽然神医和青木都没有说这个疾病会传染，可如果不会传染的话，又哪里来的那么大面积的病发呢？ 她要是身体健康倒还罢了，可她偏偏因为平安的事情着急上火，心绪不宁，精神都有些不正常了，饮食休息什么的也几乎没有，硬生生把自己的身体搞成了这个模样，对疾病的抵抗力必然下降了一大截，现在去照顾平安搞不好还真的会被他身上的疾病传染。 第三百九十九章 君臣和谐 一番晓之以理之后，江渔儿无奈的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她很清楚蒙渊说的是真的。 “青桃，去请神医过来，给夫人看看身体。”蒙渊吩咐道。 青桃不解：“青木大夫此刻就在平安公子处，不请他吗？”神医最近这段日子一直都在喝酒喝酒喝酒，基本就没个清醒的时候，何必要舍近求远，非要去找那个看上去就不靠谱的神医呢？ 蒙渊抿了抿唇：“平安那里不能没人，就不必麻烦青木大夫了，还是找神医吧。” 青桃：“……是。”不知道为什么，听将军提起青木大夫的时候，总有那么一股子咬牙切齿的意味，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神医过来的时候，脚步都是摇摇晃晃的，手里还拎着从来不离身的酒葫芦，时不时的喝上一口，脸颊红彤彤的，一看就是喝酒喝上头了。 “嗝……蒙渊小子，找老头子我什么事？要是没事的话，我就回去继续喝酒了。”神医边说边喝酒，一副离开酒就要活不下去的模样。 蒙渊道：“我娘子醒了，她之前一睡就是三天，神医能不能把个脉看一看？” 神医醉眼朦胧的睁开眼睛，定睛一看，笑了：“原来是江丫头，你可算是醒了，一睡就是三天，你可真厉害。来，把手伸出来，让老头子我看看。” 江渔儿乖乖的伸出手，神医诊了一下脉，道：“唔……身体脱力，腰腿酸软，还有些脾胃不调，想来你这段时间没好好吃东西，也没有怎么运动吧。江丫头，我告诉你啊，你可别学那些大家妇人的做派，一行一动都要轻缓得宜，这样一点都不健康。” “神医说的是，这样一点都不健康，也不是我喜欢的生活方式，我是不会学的。”江渔儿心有戚戚然的说，这也是她从来不和这些人来往的原因，实在是说不到一起去，好像她稍微有那么点不和身份的举动做出来，就会变成别人的笑柄一样。 神医满意了：“还是跟你这个小娃娃说话爽快，我以前给这些人看病的时候，也这么说过，结果他们笑话我土包子，说我不懂他们的规矩，我呸。” 喝了酒的神医有些话唠，感觉自己的想法被人赞同了，于是特别开心，巴拉巴拉说了许多话，拉都拉不住，还是蒙渊说要带他喝酒，这才晃晃悠悠的离开。 “你这下放心了吧？我没什么大碍，就是身体有些虚弱，以后多养养就没事了。”江渔儿想坐起来，但是被蒙渊温柔又强硬的压了下去，只能无奈的躺着说。 “那也要好好注意，现在外面的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走，你就别操心了，好好静养。”蒙渊说道。 另一边，青木拔出最后一根银针，看着听话乖巧的平安，夸赞道：“平安真乖，知道自己生病了，青木叔叔是在给你治病，所以乖乖的不哭不闹，真是个小男子汉。” 平安笑了，露出两颗刚刚冒头的小门牙，显得很是得意。 严妈妈：“青木大夫，公子身上的毒……” “放心吧，平安公子身上的毒已经全部都解了，接下来只要好好喝药，不出半个月就能完全康复。不过你家夫人身体虚弱，不适合过来照顾平安，你们若是看到她过来，拦着一点吧。”青木收拾东西。 “这是自然，若是事事都要夫人亲自来，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也没有脸面领这份差事。”严妈妈牢牢记住青木大夫的叮嘱。 时间一晃而过七天，之前派出去采摘月见草的队伍也已经回来了，他们这次采集回来的月见草，足够让每个人一日三餐的喝足半个月。 这个消息宛如给京城注入了新的活力，几乎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能够活下去的庆幸笑容，还有很多人不辞辛劳的带着一堆东西来到京郊军营处，不吵不闹也不进去，默默的把东西放下，然后就离开了。 将士们一开始还有些不明白，把东西拿进来之后一看，有的是金银，有的是粮食，还有衣服等等，什么都有。 再有人过来送东西，他们把心底的疑惑问出去之后，收获的就是一堆的感激。 “你们为我们做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神医是你们找回来的，月见草也是你们采摘回来的，如果不是你们的话，我们根本就没有治好的可能。这些东西，只是我们想要表达感谢的一种方式，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还希望你们不要嫌弃。”那人的眼神透着感激和真诚。 这些东西最后都被送到了蒙渊的手里，蒙渊没有留下，直接弄了个粥棚，把东西全部都兑换成了粮食，每日救济那些生活困难的百姓。 此举自然又收获了一堆的赞美之声，蒙渊却声称这是皇上的意思，接下来的每一天，都会有百姓自发来到皇宫门口跪拜。 皇宫门口的守将连忙把这些事情上报给了皇上，皇上一听笑了：“蒙渊确实是个心思细腻的，这个差事办的朕很满意。来人，将今年进贡的血燕赐给蒙将军。” 御赐的血燕很快就大张旗鼓的送进了将军府，有很多人都看见了，大家都说皇上是个明君，对于能干的臣子不吝赏赐，成就君臣和谐的佳话。 自从被勒令修养以来，江渔儿就一直躺在床上无所事事，只能每日靠着听外面的家长里短打发时间，这些话自然也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要知道，那个用于救济的粥棚还是她提议让蒙渊去弄的呢。 “皇上还真是深知帝王之道，不管他心里有多看不惯相公，面上做的总让人挑不出错来，连百姓们见了，都要说一声好。”江渔儿无情的戳破君臣和谐的假象，嗤笑了一声。 就因为赏赐了一份血燕，难道就真的君臣和谐了？这不过是皇上做给百姓看的，让人知道他这个皇帝不是个凉薄之人罢了，但凡是知道凌王和皇帝之间那些恩怨的，怕是都不会被如此简单的糊弄过去。 第四百章 父子叙话 半个月时间过去了，最后一次分发汤药也已经结束，虽然百姓们的脸色都还没有恢复红润，但是看他们行走之间并无勉强，脸上的痘痘没了，咳嗽也没有了，就知道疾病已经去了。 剩下的就是慢慢的调理了。 这次的疾病，死去的人大约有几百人，但是据说得病的人有上万，两个数据对比一下，就知道他们这些人是真的尽力了，至少绝大多数的人都活了下来，而不像南平一样，一座城市直接空了。 和这些人比起来，他们实在是幸运的多。 也正是因为如此，百姓心里才会更加的感激，感激带给他们活下去的希望的那个人。 京城里渐渐的有了人气，街道上往来的商户慢慢的变多了，一切都像是获得了新生一样。 街上的行人风貌变化很大，以往大家都是来去匆匆忙活着自己的事情，现在大家似乎更享受生活一点，偶尔两个人碰撞在一起，发生的不再是争吵而是点头微笑。 蒙渊骑在马背上，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幕，只觉得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 他想到了凌王，调转马头，往凌王府而去。 凌王府的门房已经认识蒙渊这张脸了，看到他出现，甚至都不用进去通报，直接就打开大门。 “不用通报吗？”蒙渊好奇。 门房笑道：“若是别人当然需要通报，可若是您那就不需要。王爷吩咐了，蒙将军若是前来直接放行便是。” 凌王和蒙渊的关系，在凌王府早就已经公开，这位爷可是凌王唯一的子嗣，他们这些下人可不敢有半点得罪，自然是要多殷勤就有多殷勤。 进了凌王府，蒙渊轻车熟路的来到后花园，凌王正翘着二郎腿在湖边喂鱼，时不时的喝一口他派人送过来的极品葡萄酒，要多惬意有多惬意。 “王爷，蒙将军来了。”凌王身边的大管家提醒。 凌王一听，眼睛顿时亮了。 “你小子可算是想到来看看我了，除了刚开始的时候过来看了我一眼之外，其他时候我就是找都找不到你。”凌王嘴里貌似在埋怨，可是脸上的表情分明写着喜悦两个字，可以说是口是心非的代表了。 “平安也得了这种病，军营中更是有许多人因此倒下，我手上的事情太多，也就顾不上来了，知道你和母亲安好就好。”蒙渊笑着回答，非常自然的在他身边坐下，旁边的丫鬟很有眼力见的，又拿了一个杯子过来，倒了一杯葡萄酒在他手边。 “喝着酒，喂着鱼，晒着太阳，日子倒是过得惬意，看来即便我不来，你也没差嘛。”蒙渊喝了一口酒，享受着难得的悠闲。 “这能一样吗？”凌王笑骂他：“人家都说娶了媳妇儿就忘了爹娘，我看这句话一点没差，我这把老骨头固然没出事，这也不是你那么久都不搭理我的原因吧。” 父子俩相认明明没有多少时间，举手投足却没有半点生份，就好像蒙渊从小就是长在他身边的一样。 说着说着，凌王感慨不已：“你刚走丢的时候，我甚至以为我连一条血脉都留不下来，更别说看着你娶妻生子。好吧，我确实没有亲眼看到你娶妻生子，但如今你我父子相认，而你又有妻有子，这样的日子，我以前连做梦都不敢梦到。” 一梦到这样的场景，他的心里就会更加绝望，对皇上的仇恨就会更加深刻，如果不是皇上步步紧逼，非要让他断绝血脉，他那几个儿子又怎么会惨死在沙场上。 那几个孩子的死就是他心里的一道伤口，每一次想到都会泪流满面，无法释怀。 “你还没见过平安吧？等平安的身体养好了，我就把它抱过来给你看看，那是我的第一个孩子，或许也是唯一的一个特别聪慧可爱，你见了也会喜欢的。”蒙渊看到凌王双眼中闪烁的泪光，很自觉的转移话题。 凌王微微侧过头，把眼中的泪水擦干，转过头来笑骂他：“说你有了媳妇儿忘了爹还真是没说错，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能忘记。” “我哪敢忘记，只是后来的事情太多，一直耽搁了，后来精神中又爆发了疾病，平安也因此病倒了，我就更加不敢动他了。”蒙渊表示自己很无辜，他可没有把这件事情忘记，只是事情总是挤在一起，而他那个时候又不能和凌王公然走的太近，才会一拖再拖，拖到这个时候了。 也算是造化弄人吧，爷孙俩相见就这么困难。 “我送去的补药收到了吗？我听说平安这孩子又是得了病，又是被人下了毒，他还那么小身体怎么吃得消，你可别吝啬这些东西，要是不够我再给你送。”凌王虽然这段时间都没有出门，可是对外面的消息还是很灵通的，包括将军府里发生的事情，因此他派了好几拨人过去送东西，送的都是上好的补品。 “他还小，不适合吃这些。”小孩子哪里能这么补呢，蒙渊摇了摇手。 “小怎么了？生了那么大一场病，又中了毒，可不得补补？我说你还是不是孩子他爹？有你这么拦着不给吃好东西的吗？”凌王瞪着眼睛看蒙渊，俨然一副护短的爷爷姿态。 “真不是我要拦的，这是神医说的，不信你去问神医，他说孩子那么小，喝牛奶也能补身体，那些大补之物对孩子来说，比毒药还要毒，五脏六腑都要烧起来的。”蒙渊无奈的表清白。 听说是神医的意思，凌王嘀咕了两句，到底不再坚持了：“那就算了，不过其他东西你可得用上，不许不要，我这把年纪了才有一个孙子，谁也不能拦着我对孙子好。” 其他的，无非是些玩具和衣服，这些蒙渊也查看过，倒也没有一味的拒绝：“那些东西已经给平安用上了，他现在身上穿的，就是您送去的衣服，可精神了。” 第四百零一章 噩耗 两个人一聊就是一个时辰，就像是寻常父子那般，说的都是家长里短的闲话。 偶尔说到意见不合之处，两个人还要互相争论一番，眼睛一个瞪的比一个大，争的脸红脖子粗。 可是话题结束之后，两个人又会想起刚刚的场景，笑话对方幼稚。父子俩之间的相处就是那么平淡，可又是那么的温馨，蒙渊对这样的体验新奇不已，也就不着急离开，坐在那里陪着凌王。 直到太阳西落，眼看天快要黑了，才从凌王府出来。 “我今日一天都没有去军营，兄弟们可还好？”出来之后，蒙渊理智回归，问起军营中的情况。 “启禀将军，军营中一切如常，之前生病的兄弟们如今都已经恢复了健康，就是身体还有些虚弱，不过军医们说了，只要再休息一段时间，就能够开始慢慢的训练起来，不过......”副将说到这里，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怎么？有什么话不好说吗？”蒙渊奇怪。 “将军也知道，兄弟们也不是同时生病的，那些后来得病的兄弟们，只要好好休息，不会有任何后遗症。但是最初染病的那些兄弟，因为生病的时间太长，已经伤了根基，平时生活倒是没有大碍，可是一些需要体力支撑的训练，他们或许不能完成了......”副将还是把话说了出来，心里有些难过。 成为一名征战沙场的将士，需要日复一日的训练，一旦体力跟不上，就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将士，等待他们的唯一的下场就只有退伍。 蒙渊抿了抿唇：“......伤了根基的兄弟，有多少？” “大概......两百人，这些人都是军医们反复检查过的，身体确实已经不能再接受高强度的训练，勉强为之，只会比现在更虚弱。” 蒙渊抬头看了看天空，心里突然空落落的，直接调转马头，往城外军营而去。 此时此刻，军营中弥漫着即将分别的伤感之情，连巡逻的将士们看上去都有气无力的。 “真的不能治好了吗？军医，您要不再看看？不是说他们治好之后，平时生活没有关系的嘛，要不让他们休息的时间长一点，也能好好的休息休息，情况或许没有那么糟。”大胡子着急地说。 军医无语地看着他：“这又不是吃饭，没吃饱大不了再多吃两碗米饭，他们生病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这种疾病又特别会损耗身体，短时间内消耗掉的或许还有弥补的机会，可是长时间被损耗，早就已经伤了根基，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 “那......那他们就只能退伍吗？”粗糙如大胡子此刻也觉得有些难受了。 “他们只能退伍，要不就要调去火头军，可我想他们自己也不愿意呆在火头军吧？”军医呆在军营里那么多年，对这些将士们的想法了如指掌。 原本能够上阵杀敌的人，如今却只能生火做饭，和自己昔日的好兄弟说话聊天的时候，或许还要被他们用同情的目光看待，这比杀了他们，还要让他们难受。 第四百零二章 反常 “你小子的命可真大，你可知道汤药送来的时候，你已经是什么德性了吗？军医大人都说你随时都能死过去，没想到喝了两天药又活过来了，你说你是不是命大？” “我娘小的时候就给我算过命，说我能长命百岁呢，这才活到哪？我告诉你们，就算你们都死光了，小爷也不会死。” “哈哈哈哈......看把你得瑟的，我还想着你小子要是死了，咱们就不用听你那呼噜声了，结果我还得再忍你好几年想想都头疼。” 嘴里互相说着嫌弃的话，可是声音里的喜悦却不是骗人的，对于兄弟们都能活下来的事情，他们感到由衷的开心。 半个多月前谁能想到他们都能活下来，谁能想到他们还有在一起说笑打闹的机会？ 狐狸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听他们说了好多话，这才咳嗽了一声走进去。 “军师！” “军师您来啦？” 将士们看到狐狸一个个站起来问好。 “嗯......看到你们一个个都活了下来，说明你们命不该绝，我为你们高兴，将军也为你们高兴。” 这里的叫什么都是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平时还是挺怕这个脸上笑眯眯，背后阴险的狐狸，没想到他们病好之后，第一个过来探望的，居然是他们害怕的狐狸军师，甚至还说了这么一番感性的话，一个个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笑容憨厚。 “不过......军医跟我说了你们的情况，虽然你们都活了下来，但是有些人的身体，已经无法再恢复到巅峰时期，没有体力继续训练，所以我们决定，让身体无法恢复巅峰的兄弟退伍。”狐狸艰难的把这句话说完，他甚至不敢抬起头看看这帮兄弟的表情。 他们的表情怎么可能会好看，笑容已经凝固在嘴角，难以置信的看着狐狸。 “军师......你在说什么呀？我们大家不都好好的活下来了嘛？也没有人觉得自己体力跟不上，只要好好的休养一定能够恢复如初的。” 他们不相信自己坚持那么久，得到的是这么一个结果。 狐狸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用力的眨了眨眼睛，把眼眶中的泪水挤掉，这才抬起头来若无其事的说：“身体虽然已经康复了，可是毕竟伤了根基，尤其是最开始生病的那帮兄弟，被疾病损耗了太多，已经不能完全恢复了，这批名单，过几天就会出来，到时候准备准备退伍吧。” 说完快步离开了营帐，他怕自己再呆下去会忍不住流下泪水，露出脆弱的一面。 蒙渊失魂落魄的回到将军府，谁也没有见，直接去了书房，把门一关，不允许任何人进来。 如此反常的举动，自然有人会反映给江渔儿。 “你是说将军回来之后就直接去了书房，谁也没见也不让人进？”江渔儿重复了一遍管家说的话。 管家点了点头：“以往将军回来的时候，都是直接来看夫人的，看了夫人之后便会去平安公子的房间，从来没有像这次一样，把自己关进书房里。” “我知道了，你先派人过去伺候着，进不去也没关系，就在门外等着，认识里面有什么事情直接来告诉我。”江渔儿点了点头表示知道，她认识的蒙渊似乎从来没有这么反常的时候，这里面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吩咐青桃去找来跟随的小厮，知道了他今天的行程，发现他的反常是从军营里出来的时候开始的。 “青桃，你去请一下大胡子或者狐狸过来，就是我有些事情想要问他们，将军的反差他们应该知道一些什么。”江渔儿吩咐道。 青桃应是，先去找了大胡子，大胡子的性格比较直爽，有什么说什么，想要知道点什么从他那里问最方便。 可是没想到的是，她居然在大胡子那里吃鳖了，门都没有进，只有一个管家回答了一句：“老爷身体不舒服，姑娘还是改日再来吧。” 将军反常，大胡子也反常，大胡子身体那么好，怎么可能会不舒服，而且时间点那么巧合，正好是将军反常把自己锁在书房里的时候。 直觉告诉她，大胡子一定知道点什么，可是人家都这么明确的告诉她，不方便进去了，她也不好硬闯进去，只能转头来到狐狸这里。 狐狸倒是没有闭门不见，只是脸色有些苍白，一听说青桃的来意，无奈的笑了笑：“将军反常的原因我知道，只是谁也帮不了将军。” “还请军师直言告知，将军为何会把自己锁在书房里，夫人对此很忧心。”青桃询问。 狐狸叹了一口气：“如此可怕的疾病，如果没有神医给的药方，大约所有生病的人都要死掉吧。能活下来已经算是捡了一条命，我等本不该奢望什么，但是最初生病的那批将士们，身体损耗太过严重，已经恢复不到巅峰时期，完成不了接下来的训练任务，等待他们的只有退伍，京剧应该是在难过这件事情吧。” 青桃吃惊：“生病时间太长的人，居然会对身体有那么严重的伤害？” “不止如此，军医说，损耗严重的人难以高寿，或许连五十岁都活不到。”说着，狐狸的脸色又苍白了几分。 青桃忧心忡忡的告辞离开，回了将军府，把听来的消息告诉江渔儿，然后变成了两个人对此忧心忡忡。 要知道平安得病的时间也很早，不知道平安是不是也会因为身体损耗时间太长而伤了根基难以高寿。 找来神医一问，神医说：“你家平安算是一个例外，他中毒在前生病在后，毒药和疾病互相抵消了一部分，所以他只要好好的修养，就会恢复如初。可别小看了小孩子的恢复能力，他们如今正在长身体，若是有什么亏空损耗，只要后期补充的好，就没有什么大碍，在这一点上，我们这些大人可是比不了的。” 江渔儿和青桃同时松了一口气，还好平安没事。 第四百零三章 见平安 也别说什么自私不自私的话，不管是谁遇到这样的事情，最先关心的肯定是自己的家人，然后才是别人。 “我去看看吧。”江渔儿是知道蒙渊对将士们的感情的，自然更加明白他此刻心里有多么不好受，她希望此时此刻站在他身边的人是自己。 “将军让夫人在房间里安心休养......”管家有些为难。 江渔儿道：“他如今都这个样子了，我怎么安心休养？再说了，我也不是去外面，就是在自己家里，没有事情的。” 管家立刻就被说服了，或许在他心里，将军人的情绪也就只有夫人能够安慰，心里也是愿意让夫人去劝劝将军的。 走出了久违的大门，江渔儿甚至还来不及体验外面的空气有多么清新，就来到了书房门外。 江渔儿推了推门，发现书房的门已经从里面锁上了。 “相公？我开一下门可好？外面好冷啊。”江渔儿高声道，蒙渊既然把房间门锁了起来，那就是不希望别人进去的意思，她故意说外面好冷，就是为了骗他给自己开门。 果然，门吱嘎一声打开了，露出了蒙渊那张略带憔悴的脸：“既然身体还虚弱，为什么不好好呆在房间里休息？” 江渔儿抿唇一笑：“你以往回家都会来看我，今日却那么反常，我是来表达我的不满的，行不行？” 蒙渊张了张嘴巴似乎想要说什么，最后还是一言不发的让开了身体，让江渔儿进去。 进了书房之后，江渔儿收敛了唇角的笑容，面带忧虑的问他：“军营里的事情我已经听军师说了，你是舍不得你能帮兄弟离开军营，还是觉得他们难以高寿这件事让你难以接受？” 蒙渊哑着嗓子道：“你何必明知故问。” “两者都有吧？”江渔儿靠近蒙渊，伸出手轻轻的环住他的腰：“他们还那么年少，明明还有那么长的壮年期，可以在军营里，互相依伴，可是一场突如其来的疾病，改变了这一切。你觉得，使这场疾病折断了他们的翅膀，让他们不得不退伍，接受难以高寿的人生，对吧？” “难道不是吗？我至今还记得他们曾经跟我说过的话，他们日复一日重复枯燥的训练，希望有朝一日能够拿着兵器，守护自己的国家。出师未捷身先死，还没有上过战场，就失去了上战场的资格......这样的消息我怎么忍心告诉他们。” 蒙渊眼眶略带一点红，声音嘶哑难听，情绪低落到了极点。 这种事情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会心情低落，江渔儿其实知道自己根本安慰不了他，她此刻唯一能做的就是陪伴，于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安安静静的听他说。 蒙渊说的话没有什么条理，东一句西一句，大多都是军营中的一些琐碎的小事，可却是最珍贵的回忆。 等两个人从书房里出来的时候，蒙渊这脸色比之前要好了许多，心情不好的时候有个人在旁边陪着自己效果还是很明显的，蒙渊心里有了安慰，也就更好的看开了。 “相公，你的心结解开了，可是我的心结还没有呢。”江渔儿眼珠子一转，突然假惺惺的哭了两下。 蒙渊故意“哦？”了一声，明明知道江渔儿是装的，却也不点破。 江渔儿做作的擦了擦眼角：“算算日子，我已经快要二十天没见过平安了，能不能让我见见平安？我保证就看一眼，看了之后就回房间。” 蒙渊知道二十天已经是江渔儿的极限，也就点头答应了让她去见平安。 江渔儿窃喜的笑了一下，走路的时候连脚步都轻快了。看一眼就回去？不存在的，只要见到了平安，她肯定就不走了，谁说也没用。 心里打着只有自己知道的小九九，还以为自己的这些小心思没人知道，殊不知她等那些心思全写在了脸上，被蒙渊看了个透。 不过......二十天了，也差不多了，再不让她去见平安，她怕是真的要抓狂了。 江渔儿脚步轻快的来到平安的院子，平安现在身体虽然还有些虚弱，但至少健康了，在床上根本就呆不住，醒来没两天就闹着要去院子里玩，之前放起来的学步车也重新拿出来使用了。 一进来，满耳朵听到的都是平安嬉笑的声音。 “这个小没良心的臭小子，也不说想我。”江渔儿听着耳边的笑声，笑骂了一句，如果嘴角的笑容可以别那么明显的话，还会比较有说服力一点。 平安坐在学步车里玩得可高兴了，一会儿追着严妈妈跑，一会儿追着香兰跑，咧着嘴笑呵呵，看到江渔儿出现，眼睛一亮，立马抛下严妈妈和香兰，那看小腿蹬蹬蹬往江渔儿方向去了。 “娘！”这一句娘又清晰又响亮。 江渔儿顿时一颗老母亲的心化了，把平安从学步车里抱起来，心疼的不行，之前平安身体可壮实了，看上去虽然跟一般的孩子没差多少，可是体重是实打实的，她因为伤了身体，体力不好的缘故，基本上是抱不动平安的。 可是现在，她只是轻轻用了一下力气，平安就被她抱在怀里，足可见平安如今身体有多么的瘦小。 “那么久不见娘亲也不见你想我，我看你就是个没良心的小白眼狼，亏我还日日惦记你。”江渔儿嘴里抱怨的说，手上却抱着平安不撒手，严妈妈要过来抱都不肯。 “夫人这就冤枉公子了，这十几天来，公子可想您了，但是公子聪慧，老奴跟他说您生病了，不能来照顾他，公子也就不闹脾气了。”严妈妈在一旁笑着说。 她是真心把平安当做自己的孙子在疼爱，平安醒了，她比任何人都高兴，如今脸上每天都笑呵呵的，再不见之前的凄苦。 “你可别替这个小混蛋说好话了，他是什么德性的人，我这个当娘的还能不知道吗？我平日里对他束缚颇多，他怎么可能惦记我。” 江渔儿话音刚落，平安就像听懂了一样，举起手抗议。 第四百零四章 不夜天 母子俩许久未见，江渔儿原本攒了一肚子的话想要跟平安说，可是在见到平安的那一刻，她突然就觉得那些话似乎也不重要了，最重要的是人没事那就好。 她待在平安的院子里，直到吃了晚饭，平安哈欠连天的睡过去才离开。 如此又过了几日，皇上突然下旨，说是京城遭此大难，要办喜事冲冲晦气，决定五天之后夜不闭市，点不夜天，以此庆祝大家劫后余生。 如今的时代到了规定的时辰，街道上是不能有行人逗留的，一旦被抓住过了时辰还留在路上，轻则罚款，重则坐牢打板子。 这个规定，更多是为了防止夜晚会有不轨的人出没，造成大范围的伤害。 由此可以看出，用不夜天彻夜狂欢来庆祝，是多么的难得。 “相公，到时候我们也出去玩儿吧，京城里前段时间死气沉沉的，难得有这样的热闹可以凑。”江渔儿提议。 蒙渊走出了兄弟们要被迫退伍的阴影之后，心情也渐渐的好转起来，也就没有扫兴，点头答应下来。 退伍的将士们如今身体还没有完全的恢复，要等到他们恢复健康才会决定退伍名单。 “你要想去那就去吧，我们全家都去，平安都没怎么出过家门，这次也好让他见识见识外面的世界。” 一家之主都发话了，这件事情自然就定了下来，江渔儿兴冲冲的找来绣娘，让她们给全家上下都做几身新衣服，之前使用的那些东西全部都被换成新的，她可不想并才刚刚好又复发，那些有可能带着病菌的东西，她是这也不想使用了，有心理阴影。 家里的绣娘多，虽然给全家上下都做衣服，这个工程量很大，可是大部分人都是下人，他们的衣服不需要做得这么精致，因此很快就完成了。 比较麻烦的是他们这些主人家，不过江渔儿要的也不算急，只要先做两身换洗的出来，其他的可以慢慢做。 衣服很快就送到了江渔儿的手里，款式都是她自己画的，绣娘的手艺又非常好，把她画出来的款式很好的还原了出来，上身效果不能更完美。 “到时候我们一家人就穿着款式相同的衣服出去，别人一看就知道咱们是一家人。”江渔儿美滋滋的说。 青桃捂着嘴偷笑，还从没听说过有什么家庭装的，也就夫人才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不过，一家人穿着相同款式的家庭装出门，确实是一种不错的想法，旁人一看就知道哪些人是一家人，若是不小心在人群中失散了，也能一眼凭借着衣服的款式认出来。 江渔儿压根就不知道自己灵机一动想出来的点子，居然得到了青桃的赞美。 试过自己的衣服之后，江渔儿迫不及待的平安把抱过来让他试一试他的那件小衣服。 说到这里就要说一下咱们平安的爱好了，他有很多的爱好，最大的爱好就是用自己的双手去感受这个世界，只要是他没见过的他都会好奇。 除此之外，他最大的爱好就是穿新衣服了，这可能跟江渔儿喜欢给他做新奇的小衣服有关吧，江渔儿每次想到什么新奇的款式都会叫来秀娘，直接把图纸画出来，没过几天拿到成品，然后给平安穿。 不知不觉间，平安衣柜里就变得的特别多，有可爱的也有帅气的，无论是什么风格的平安都特别喜欢穿每一次可以穿新衣服了，他都会把新衣服穿在身上给别人看，好像在炫耀一样。 他看到自己从来没穿过的新衣服，高兴的拍了拍小手。 “喜欢穿新衣服，也不知道这孩子是从哪儿学来的喜新厌旧的臭毛病。”江渔儿照就毫不客气的吐槽自己的儿子，不过给他穿衣服的动作倒是一点没变慢。 穿上了新衣服，平安立马就变成了一个红嘟嘟，非常喜庆的糯米团子。 严妈妈乐呵呵的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很识趣的没有上前打扰母子之间的亲子时间。 “平安，这是娘亲专门为你设计的衣服，你喜不喜欢啊？”江渔儿明知故问。 回应她的，是平安的一个大大的么么哒。 江渔儿瞬间笑开了花，和平安好一阵腻歪。 五天的时间眨眼就过去了，街上的变化在这五天里特别的明显，大家似乎都想要借着不夜天这次的机会好好的冲冲喜，几乎每户人家都会挂上代表着喜庆的大红灯笼。 也不全是大红灯笼，还有很多其他造型的灯笼，有的像月亮，有的画了各种精美的图案，最多的是兔子造型，看上去就特别的可爱。 将军府自然也不例外了，不止门口挂上了灯笼，府里每个院子里面都有灯笼挂着，造型绝对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夫人，这是什么？猫吗？”青桃指着挂上去的某个灯笼，好奇的问。 江渔儿点头：“对啊，这是猫，叫做机器猫，肚子上有一个袋子，里面可以拿出很多东西。” 青桃瞪大了眼睛：“那不就是道家常说的须弥纳芥？” 江渔儿愣住：“啊？有这个说法吗？” “有啊，教我武功的师傅就是一个道士，他跟我说起过一些道家的经文，其中有一本就介绍了，须弥纳介，可容纳天地万物于股掌，而且没有一点重量，是不是一个道理。” 这样一解释的话，好像还真有几分道理。江渔儿点点头：“确实跟你说的须弥纳芥很像，不过他的口袋跟这个还是有区别的，我很难跟你解释。” 真要解释起来，她还得解释什么是动画片儿，什么是未来高科技，实在是太麻烦了。 青桃又指着另一个问：“那这个呢？这是人吗？为什么看上去好奇怪的样子。” 江渔儿定睛一看，无语了：“他当然是人了，这个叫做蝙蝠侠，行走于黑暗中的骑士。” 想当年蝙蝠侠还是她的偶像呢，趁着这次的机会，她就把蝙蝠侠给做了出来，也算是对过去的自己一种缅怀吧。 “蝙蝠侠？江湖上什么时候多了一个蝙蝠侠，我怎么不知道？”青桃嘀咕。 第四百零五章 赶出房门 江渔儿张了张嘴巴，表示无言以对。她该怎么和青桃解释蝙蝠侠究竟是个怎样的人物呢？ 几百年的代沟，尤其是区区几句话就能消除得了的。 “蝙蝠侠......算了，我说了你也不懂，你只要知道这是一个英雄人物就可以了。”江渔儿放弃解释。 青桃懵懂的点了点头，环顾四周，所有的走廊里都挂上了奇怪造型的灯笼，这些灯笼都是夫人画的设计图，她猜测这些灯笼应该在夫人的心里也有着不一样的含义吧，只是他们并不知道这含义是什么。 “这个给你，许愿用的。”江渔儿拿出了一个东西递给青桃，青桃满脸问号的问：“这是什么东西？” “这个叫做孔明灯，点了火之后可以飞到天上去，你只要把愿望写在孔明灯上，它就会带着你的愿望飞到天上去，只要不掉下来，就一定能够实现。” 江渔儿详细的对青桃说明了一下孔明灯的用法，她无意之中发现这个时代居然还没有孔明灯的出现，于是自己动手做了好几个，等到不夜天的时候拿出来放，也算是应景一下。 青桃听得两眼放光，她没想到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这么神奇的东西，居然可以飞到天上去。 “这个东西......真的要给我吗？”能够飞到天上去的东西一定很珍贵吧，夫人居然就这样随手给了她，青桃有点难以置信。 “拿着吧，没关系的，这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不过就是费点功夫而已。”江渔儿态度非常坚决的把孔明灯放在青桃手里，目光柔和的看着她：“我一直都把你当做我的好姐妹，我们有的一份你也必须有。” 她永远都不会忘记，青桃在这些年里对他们家的付出，其中固然有蒙渊的原因在，可她还是体会出了真心在里面。 就如现在很受她器重的香兰，她的待遇和青桃的待遇还是有区别的，不是说香兰不够好，单纯只是因为勤奋还没有到那个份上，江渔儿还不能全心全意的相信她罢了。 青桃感动的收下了那份代表着情谊的孔明灯。 江渔儿笑眯眯的凑过来：“我可以问一下，你想要在孔明灯上许什么愿望吗？其实我觉得吧，你如今最缺的就是一个如意郎君，你要不要把这个愿望写上去，让老天爷赐给你一个什么都好的完美的如意郎君呢？” 话说的那么一本正经，可是脸上看好戏的表情怎么都止不住。 青桃当下红着脸，把孔明灯抱在怀里：“愿望说出来，告诉别人可就不灵了。” 说完，害羞的跑开了。 “你明知道她脸皮薄，还要拿这个取笑她，何必呢？”蒙渊无奈而宠溺的说。 江渔儿摸了摸鼻子：“我又没说错，这些年来我们明里暗里也帮着相看了不少青年才俊，可她一个都看不上，眼看着年纪一日比一日大，我可不就着急了吗？” 蒙渊挑眉：“缘分这种事情又说不好，若是缘分到了，你就是想要拦着都拦不住，可若是缘分没到，你就是千方百计的找一些青年才俊到她面前，她都无动于衷。而且姻缘跟别的不一样，她心里有数的。” 江渔儿怀疑：“真的？”想了想，觉得蒙渊说得好像也挺有道理：“让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青桃这些年从来没有说起过这些事情，我每次提起，她都百般推诿，难不成她心里早就已经有了喜欢的对象？” 蒙渊抬头望天：“娘子，青桃的事情先放一放，我这里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啊？”江渔儿茫然的抬起头：“什么事？” “我好像生病了......”蒙渊这声音听上去一点异常都没有：“而且病的还挺严重的，已经到了日不安枕，夜不能寐了。” 江渔儿被他的形容吓了一跳：“这么严重？你等等，我去叫醒神医，让他来给你看看。” “不用白费力气了，神医治不好我的病。”蒙渊落寞的低下头：“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可以治好我的病，可是这个人非常难请，而且治病的过程又很特别，也不知道这个人会不会愿意帮我治病。” 江渔儿抿了抿唇：“只要能够给你治病，到时候我会跪在他的面前求他，你说的这个人到底是谁？” 一声惊呼，江渔儿发现自己腾空而起，被蒙渊打横抱起，他勾唇一笑：“那个人自然是娘子了，既然娘子已经同意了，那为夫就不客气了。” ...... “娘子，我错了......”蒙渊一个身高七尺的大老爷们可怜兮兮的站在房间门口。 来来往往的下人告诫自己不许乱看，可是眼珠子就跟管不住一样，忍不住的就往那里看去，然后憋笑憋出内伤。这不能怪他们，实在是将军太好笑了，被视为战神一般的男人居然有一天会被自己的娘子赶去睡书房，这谁能想到？ 江渔儿在房间里气恼的抓着枕头一顿乱拳，这个人怎么一点正经都没有，好好的跟他说着话呢，就被抓到床上这样那样整整一夜，第二天在床上整整躺了一整天才能下得了床。 男人在某些方面果然是禽兽，石锤了。 “娘子，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一定克制，你就让我回房间睡觉吧。”蒙渊继续道歉，不过从他红光满面的神情上，可以看出这一次他非常的满意。 “将军真是太惨了，这就被夫人赶了出来，不过也是，一看就知道将军某些方面的能力特别强，夫人吃不消也算是正常的。” “你们这些男人说什么混话呢，将军肯定是做了什么让夫人生气的事情，这才被夫人赶出来的，肯定不是你们说的那样。” 危机过去之后，将军府里的人那根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也有心情八卦主人家的那些事情，这次蒙渊被江渔儿赶出来的事情就是很好的八卦题材，不出一个时辰，将军府上下的人全部都知道了。 第四百零六章 猜字谜 时间转眼就过去了五天，来到了不夜天当日，此刻太阳还没有落山，街上虽然也热闹，可却还没有到最热闹的时候。 “娘子，为夫真的知道错了，你就让我回房间睡吧，那么多人看着呢，为夫很没有面子的。”蒙渊卑微的求扰。 江渔儿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穿上美美的新衣服，抱着萌萌哒平安，带着青桃和香兰就准备出门。 蒙渊在身后苦笑了一下，看来他家小娘子还没有选择原谅他。 即便太阳还没有落山，可是街道上已经比平日里繁华了很多，来来往往的百姓脸上都带着笑容，还有一些青年男女表情羞涩的走在路上，他们之间虽然隔着老远的距离，可依然无法阻碍那种暧昧的气氛。 看来不管是在什么时代，爱情永远都是让人上头又欲罢不能的东西，世俗中的条条框框那么严格，还有人自由恋爱。 “夫人，夫人，来一碗羊肉汤吧？咱们家的羊肉汤那是祖传的秘方，喝一碗之后晚上逛街也不冷了。”羊肉汤铺子的老板招呼说。 江渔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一股浓郁的香味钻入鼻子，眼睛都亮了。 好香！ “老板，来六碗羊肉汤。” 一口气就是六碗羊肉汤，那可是大生意呀，老板立马笑得见牙不见眼：“好嘞，你们先做一会儿羊肉汤，马上就上来。” 很快六碗热腾腾的羊肉汤就摆在了他们的面前，美滋滋的喝上一口，浑身上下都暖洋洋的。 平安眼睛也不眨的盯着面前的碗，显然也被这股味道给诱惑了，不安分的动了动身子，伸出小手想要去抓，严妈妈抱着他不让动，跟老板拿了一个勺子，一口一口的喂平安。 “老板，这条路我走了许多遍，可我平时好像没见过你啊。”江渔儿笑眯眯的和老板唠嗑。 老板搓了搓手：“俺是种地的，平时不摆摊，听说今日京城不宵禁，俺想着过来赚点银子，就和我婆娘一起过来了。” “怎么？家里有困难吗？”江渔儿好奇。 “那可不，之前那么多人生病，俺和俺婆娘也都生病了，那些没生病的人家跑的跑散的散，还留下来开店的，没多少人家，想买个啥东西，那价格老贵了，家里仅存的一点银子全耗在那时候了，可我还有一个儿子没娶媳妇儿呢，这不得出来摆摊挣点儿钱吗？”老板老老实实的回答，看得出来是个非常老实的庄家汉，说到银子的时候脸都红了，好像有点丢人的感觉。 江渔儿叹了一口气，虽然大部分的人都在那场疾病中活了下来，可是这些人也损失了很多东西，有些殷实的人家更是因此而变得贫穷。 “不过，俺和俺婆娘都没有想到，俺们俩居然还能在那样的疾病中活下来，可真要好好的谢谢皇上和将军，只要俺们还活着，日子总能越过越好。”老板对于之前的苦难一点怨恨都没有，脸上写满着对于未来的希望和期待。 付了钱，离开了羊肉汤铺子，江渔儿面对蒙渊的时候总算就那么点好脸色，至少不会在他靠过来的时候当他是空气了。 蒙渊立马抓住机会上来献殷勤：“一碗羊肉汤填不饱肚子，我知道有一家饭馆味道特别的好，咱们去那里吃晚饭吧？” 为了今天晚上能够放开了玩，他们出来之前特地没有吃东西。 正好，他也就有了献殷勤的借口。 江渔儿心里觉得好笑，脸上的神情却绷得紧紧的，半点没有把心里的得意显露出来，略带矜持的点了点头。 蒙渊宛如得了圣旨一般，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来到了街角的一个僻静处，有一家小饭馆孤零零的开在那里，里面传出浓郁的饭菜香。 上桌之后，江渔儿发现蒙渊果然没有骗她，这家饭馆位置不好，里面的面积也不大，可是做出来的东西却非常的好吃。 这才刚上街呢，就收获了两个意外之喜，如果有机会的话，她决定以后经常光顾一二。 吃饱喝足，终于开始正式逛起这不夜天，平安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热闹的场景，一双眼睛就跟看不够一样，左边看一会儿，右边看一会儿，碰到自己感兴趣的就会拿屁股撞人，让严妈妈停下来。 “这个是......走马灯？”路过一个小摊子面前的时候，江渔儿被一盏造型独特的花灯吸引。 这盏花灯自动旋转，里面的烛火映着花灯壁上的图案，就好像一匹骏马在草地上飞驰，看的人啧啧称奇。 “夫人好眼力，这盏就是走马灯。”摊主笑着说道：“我这儿是个花灯摊子，每一盏灯下面都吊着一个字谜，夫人不防也来参与一下，若是连中五题，我这盏走马灯便送给夫人。” 花灯不是什么金贵的东西，可是造型别致的走马灯价格却不算普通，摊主既然可以把走马灯拿出来当做奖品，那就说明他出的字谜绝对不简单。 “娘子，要不要试一下？”蒙渊看出江渔儿对那盏花灯有意思，提议道。 江渔儿白了他一眼：“我若是记得不错，你只是武将出身，何时读起书了？” 蒙渊抿嘴笑：“娘子不必担心，只要你想要那种走马灯，我一定替你赢来。” 这下，江渔儿好奇了，于是顺势点了点头，想看看蒙渊是怎么帮她把灯赢回来的。 只见蒙渊拍了两下手，大胡子和狐狸从角落走了出来，他们一直守在暗处，保护他们的安全。 “狐狸，本将军给你下达一个最新的任务，去把那张走马灯给我赢回来，若你做到，算你立功。”蒙渊得瑟的说。 如今没有打仗，功劳可不好挣，大胡子听了非常的羡慕，可是他就是一个粗人行军，打仗还行，可是猜字谜就不是他的强项了。 “将军，您可不能厚此薄彼啊，猜字谜这种事儿只有狐狸能干，我却不能。”大胡子着急的说，言下之意就是让蒙渊给出一个他做得到的事儿。 第四百零七章 断前尘 蒙渊压根就没理这个满脑子想着军功的家伙，把得到走马灯的希望全部放在了狐狸的身上。 狐狸在成为军师之前，可是寒窗苦读十年的书生，差一点就考中了。听他自己说，那一次有人徇私舞弊，他的考卷莫名其妙成为了别人的考卷，那个人位高权重，不是他这种身份的人可以扳倒的。 甚至于有人想要杀人灭口，于是一路追着狐狸去到了边关，正好碰上蒙渊，被他救了之后就在边关安顿了下来做了军队中的军师。 所以蒙渊对狐狸还是非常有信心的，以狐狸的才华想要答对五个字谜，那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蒙渊看着狐狸的眼神，非常的灼热。兄弟，可千万不要让他失望啊，他能不能从书房搬回房间睡觉，可就全看这一盏走马灯了。 狐狸顿时觉得压力山大，虽然也不知道这个压力是从哪里来的，但是他总是能够感受到将军看着他的目光非常的灼热，后背好像要被看出一个洞来。 伸手拿下了一盏花灯，把灯上面绑着的字条拿下来一看，上面写着：“一月七日。” 摊主接过之后高声念道：“一月七日，打一字，公子可知道答案？” 他的声音挺大的，把周围还在闲逛的人都吸引了过来，尤其是那些读书人，比较喜欢这种游戏，听到字谜纷纷聚了过来，围在那里冥思苦想。 “一月七日？这个字谜好生奇怪？陈兄可有头绪？” “未曾，你呢？” “我也想不出来这个答案是什么。” 摊主脸上有些得意：“这些字谜可全部都是我去求来的，以往从来没有出现过，就是不知道各位公子能答对几题，若能够连中五题，我这张走马灯便拱手相送。” 看得出来，摊主对自己挂上去的字谜非常有信心，觉得连中五题是非常困难的事情，不然的话语气也不会这么得瑟。 用这样的口吻对那些心高气傲的书生说话，他们怎么可能还忍得住，于是一个个上来猜字谜。 狐狸勾了勾嘴唇：“是脂，一月七日，就是胭脂的脂，对吗？” 摊主惊奇的带头鼓掌：“公子真是厉害，我这一题可是里面比较困难的一题，你居然能够在如此短的时间里面回答出来，厉害。” “原来如此，答案居然是脂。” “这位兄台真是才思敏捷，拿到题目才多长时间就想出了答案，真是令人佩服。” 狐狸也不耽搁，直接拿起第二题，也是一体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字谜，可是他才沉吟片刻，就直接念出了答案，如此速度，简直震惊了所有的人。 当他答对第五题的时候，所有的人都忍不住为他鼓掌起来。嗯，他回答的每一题摊主都会把他的题目给读出来，他们都知道狐狸手上拿到的是怎样的题目，这些题目便是让正经考科举的书生来回答，都不可能那么快速，足可以见狐狸的才思有多么的敏捷。 “公子真是厉害，你既然连续答对了五题，那我这张走马灯便是公子的。”摊主一脸佩服的递上走马灯。 狐狸矜持的道谢：“多谢。” 围在一边的书生皆是一脸佩服的看着他，他们到现在也才解出了第二个谜，看看人家的速度，早就已经解除了5个拿到了走马灯，比他们快了不是一点半点。 在一群人羡慕的目光中，狐狸拿着走马灯来到了蒙渊面前，直接把走马灯兑换成了军功。 蒙渊笑眯眯的接过，转头就交给了江渔儿：“我说吧，我有办法可以拿到走马灯，狐狸一肚子都是墨水，回答五个字谜那不是小意思吗？” “说的好像答对字谜的人是你一样，这盏走马灯是狐狸赢给我的，不是你。”江渔儿故意说道。 甚至为了气蒙渊，故意笑眯眯的说：“狐狸，多谢你送给我这盏走马灯。” 蒙渊直接垮下了脸，狐狸咽了咽口水：“将军，我这个军功......” “没了！”蒙渊咬牙切齿地说。 狐狸叹了一口气，他就知道，夫人怎么可能就这么简单的放过将军，他果然没有猜错吧。 但是......就因为夫人皮了这一下，他的军功就没有了，这实在是一件让人伤心的事情。 大胡子倒是露出了相反的高兴的表情，反正这份军功本来就跟他没有什么关系，狐狸拿不到正好，那就谁也别想拿到了。 这种心思可以说是很阴险了。 天色越来越黑，京城却越来越明亮，所有能挂上灯笼的地方，几乎全部都挂上了灯笼，这才是不夜天的真正含义，即便在夜晚依旧明亮的跟白天一样。 走在路上几乎没有一个地方是处于黑暗之中的，江渔儿行走其中倒是找到了几分后世的那种夜市的感觉，也是这样热闹，也是这样明亮。 提起那个她曾经生活的地方，江渔儿惊奇的发现自己居然没有多少遗憾和怨恨了，就好笑所有的爱恨情仇都已经终止在上辈子，这辈字重新来过，而她则是以旁观者的身份去看待那些记忆中的事情。 不管是阅历也好，还是被人背叛，仿佛那些事情已经跟她没有半点关系。 这样也好，原本以为不可能放下的事情也已经成了过去，她就彻底在这个世界落地生根了。 “娘子，你在想什么？”蒙渊突然握住江渔儿的手，就在刚才，江渔儿身上的气息变得若有似无，就好像随时随地都会化成一缕青烟，消失在他面前一样。 这种气息他很熟悉，以前江渔儿的性格刚刚开始转变的时候就是这样的，那个时候的气息非常的明显，随时随地都能消失一样。 可是随着他们之间的关系渐渐加深，这种气息就微弱了下去，最近这一年来他几乎没有感受到过。 可不知为什么，一年都没有出现的陌生气息，居然在这一刻又出现了。 蒙渊心里闪过一丝惊恐的念头，难道江渔儿就要走了？就跟她无缘无故的来到他身边，一样就要无缘无故的离开了吗？ 第四百零八章 意外突发 江渔儿从自己的思绪里回过神来，抬头看了一眼蒙渊，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担忧。 她愣了一下，继而笑了，也不知道蒙渊为什么感觉这么灵敏，她不过是想到了过去的事情而已，就紧张成这样。 不过......他果然已经察觉了吧？他们之间一直保持着某种默契，心知肚明却从不说破。 江渔儿以为这种默契可以维持下去，只是没想到蒙渊心里居然那么的不安，她只是想到那些前尘往事，他就能敏锐的发现。 “你是我的相公，平安是我的孩子，这里是我的家。”江渔儿突然似是而非的回答，看似跟他之前的问题毫无关联，却也是在用这种方式告诉他，这里已经是她江渔儿的家，她永远都不会离开这里，离开他们。 街上人来人往，却无法阻挡他们眼神的交汇，和两颗心的靠近，接下来的一路，青桃和香兰不得不让自己李夫人和将军远一点，那种甜蜜蜜的气氛实在是太让人受不了了，她们真的不想插足其中，总感觉自己的眼睛都要瞎掉了。 不止她们俩，就连平安也是，江渔儿想要抱抱平安，结果平安一扭头，把自己的脸埋进了严妈妈的怀里，用行动表明了自己的拒绝。 别以为他人小，就感受不到那种奇怪的气氛，爹爹和娘亲根本就不爱他，眼睛里就只能看到彼此而已，哼！ “呀......呀......那里......”平安直接表达了自己想要跟爹娘分道扬镳的强烈心愿，不过他们两个人怎么可能放心让平安在那么拥挤的环境里一个人行动呢，当场就驳回了。 平安第一次被拒绝，眼睛里忍不住蓄满了泪水，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一样。 “将军，夫人，既然公子想要一个人玩，你就让他一个人去呗，大不了我和狐狸两个人贴身保护他，不会有事儿的。”大胡子笑呵呵的说。 江渔儿还是觉得不妥，不夜天算是全城的大狂欢，几条主街道更是挤的转身都困难，如果这个时候出了什么意外那该怎么办？ “娘子就放心吧，大胡子和狐狸两个人武力值不低，两个人联手起来我都有些吃力。”这么好的约会机会，他怎么能够错过呢？既然那个臭小子自己也不想跟他们走在一起，那正好甩掉这个包袱。 江渔儿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这个人在打某些小聪明的时候，总是特别的机灵，可就是藏的不太好，很容易让人一眼看出来。 不过，既然蒙渊都已经帮大胡子和狐狸打包票了，他们之间有来往了好几年，江渔儿对他们两个人还是挺信任的，于是就把平安交给了他们，由严妈妈带着，安全和照顾都有了，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才是。 甩掉了最大的麻烦，蒙渊目光转向青桃和香兰，两人特别的知情识趣，借口不放心平安公子，一个赛一个都跑得快，一溜烟的功夫就消失在了他们面前。 没想到那么多年过去了，将军对夫人还是有那么强大的独占欲，这样也好，只要将军和夫人感情深厚就不会有小三小四过来打扰。 “娘子，我们走吧。”可算是过上了二人世界，蒙渊的笑容简直发自内心的透出来，几乎晃花江渔儿的眼睛。 不过就是单独相处，又不是没有相处过，有那么高兴吗？ 事实就是，真有那么高兴，尤其是刚才那种仿佛随时会消失的气息，一直笼罩在他的心头，让他无法安心，这个时候能够单独相处一下，他会感觉人就在自己的身边，他可以紧紧的抓住。 以前他不问是因为他是真的觉得江渔儿不会离开他的，尤其是有了平安之后，他们之间孩子都有了，江渔儿又能去哪里呢？ 可是现在，他想要知道那些“江渔儿”的过去了，至少他想要知道，一旦“江渔儿”消失之后，他可以去哪里找到她。 不过，江渔儿既然把这个秘密隐藏了那么多年，应该是不会那么轻易的告诉他的。 蒙渊眼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深意，伸出手以不容拒绝的姿态和江渔儿十指相扣。 “你......这可是在大街上。”江渔儿感觉脸上有点烧，这可不是后世的大街上亲吻拥抱都没有人侧目，这可是保守的古代啊，大街上牵手，怕是下一秒就会被人骂，不知羞耻吧。 这个人到底是哪里来的胆子，敢这样挑战别人的目光。 “怕什么？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娘子，我们牵个手怎么了？他们若是要说，就让他们去说。”蒙渊一副“我脸皮厚，我一点都不怕”的神情，可以说是欠扁到了极点。 江渔儿磨牙：“明媒正娶？不见得吧，如果我记得没错，我只是你用银子买回来的媳妇，可不是你明媒正娶的。” 不好不好，再这样说下去的话，怕是就要犯旧账了，还是赶紧转移话题吧。 “咳咳......娘子，前面有木偶戏，我们去看看吧。”蒙渊提议，江渔儿就那么静静的看着他也不反抗，就想看看他还能闹出什么来。 结果突然远方传来了一声巨响，蒙渊下意识的把江渔儿护在怀里，等到轰鸣之声微弱下去，才放开。 “刚刚那是什么声音？”两个人对此均是疑惑不解，可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总有一些不祥的预感萦绕。 直接下一刻，远远的人群乱了起来，有人尖叫，有人奔跑，总之场面乱的一塌糊涂，并且正在飞快的往他们这里蔓延。 那是......那是平安他们离去的方向！ 江渔儿的心一下子就乱了起来，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双腿已经不自觉的往那里走去。 可是忙着逃命的人太多了，她逆着人流的方向，根本就一步都走不出去，反而还被逃命的人推来挤去，差点跌倒在地，如果不是蒙渊眼疾手快，她他是马上就会成为第一个被踩死的人。 “先别过去！你这样过去，那是在找死！”蒙渊着急的说。 第四百零九章 平安被抓 “可是！可是平安在那里！就在刚刚传出巨响的方向，如果出事的人是平安怎么办？”江渔儿着急的仿佛一颗心都放在油锅里面煎一样，根本就注意不到街上的危险。 蒙渊看她那么着急的样子，知道无论自己说什么，江渔儿都听不进去的，干脆直接把她打横抱起，脚上用力一蹬，直接飞上了一旁的屋顶。 “我们站在高处可以看到远方的情形，你也看到了，下面的人群已经乱了起来，你在下面根本什么都看不到，甚至还会搭上自己的一条命。乖，你待在这里，我去看好不好？”蒙渊又是劝说又是哄骗，说了一箩筐的话才把江渔儿那股子急切的心情压了下去。 江渔儿勉强的点了点头，目光却依旧在底下的人群中搜索，想要看到那些熟悉的面孔。 她心里一直萦绕着一股不祥的直觉，总觉得刚刚的事情和平安有关。 该说母子之间确实有某种奇怪的联系吗？江渔儿的感觉确实没有错，出事情的人确实是平安他们。 大胡子和狐狸带着平安远离蒙渊和江渔儿之后，平安就像脱缰的小野马一样，完全没了刚刚的乖巧，无论看到什么新奇的东西都想要上手摸一摸。 大胡子本就非常疼爱平安，几乎到了有求必应的地步，不管平安看上了什么，都是第一时间掏钱买下，也因为他这爽快的动作，得到了平安好几个大大的笑脸。 “想要什么？跟大胡子叔说，叔全都给你买来。”谁能抵抗一个白嫩嫩的糯米团子对自己卖萌呢？反正大胡子是抵抗不了的，迎着平安的目光，把自己的胸口拍的震天响，做下了这个保证。 “啊！啊！马！”一路走一路看，平安突然激动了起来，身体一窜一窜的想要往前去，他看到了某个摊子上摆放着的五彩琉璃马，在灯光中流光溢彩煞是好看，直接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大胡子顺着平安的目光看过去，也看到了那个五彩琉璃马，确实非常的好看，而且琉璃是外族的东西，在殷朝根本没有，能不能从外族手中买到琉璃，都得看自己的运气。 “五彩琉璃马？平安喜欢这个？你等着，叔给你买来。”大胡子想到自己刚刚的保证，顿时走得虎虎生风，直接来到摊主面前指名要那个五彩琉璃马。 与此同时，也有人看上了那尊五彩琉璃马，想要跟大胡子抢夺。那人是个书生，一张嘴之乎者也说出来的话能把人气死，大胡子吵不过他气得脸都红了。 狐狸见状不妙，自然走过去帮大胡子，严妈妈抱着平安躲在角落处，稍微远离了一些人群。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两个高壮的汉子脸上蒙着面巾，突然出现在严妈妈的面前，二话不说平安抢到手中。 严妈妈一声尖叫，扑上去就想把平安抢回来，可她毕竟年纪已经大了，面对两个壮汉根本连对方的衣角都碰不到。 不夜天算是整座城市的狂欢，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居然会有人在这个时候行凶。 不过刚刚的那声尖叫算是给大胡子和狐狸示了警，两个还在跟书生吵架的人敏锐的回过头，看到的就是跌坐在地上的严妈妈，平安这两个男人抱在怀里。 “不好！”大胡子脸色突变，正要去抢夺平安，刚刚还在散发嘴炮的书生突然上前一把抱住大胡子，硬是将他的行动死死地限制住了，让他动弹不得。 大胡子这才发现自己小看了对方，这哪里是什么书生，明明就是一个武功高强的人，之所以在这个时候出现抢夺琉璃马，就是为了把他们两个保护平安的人吸引走，好让别人趁机下手。 “狐狸，我们中计了，你别管我，快去救平安公子！”大胡子涨红着脸吼道，用尽力气想要摆脱身后之人的控制，可是对方抱得实在太紧了，他根本就挣脱不开。 狐狸握了握拳，咬着牙朝平安冲了过去，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最要紧的还是把平安抢回来，等到他们发现根本就带不走平安之后，就会放了大胡子。 可是，事情真的会像他想的那么简单吗？狐狸刚刚迈出两步，面前突然一片刀光剑影，暗中埋伏的人终于露出了他们的獠牙。 面色一冷，狐狸侧身闪过这一击，和蒙面之人对峙，周围原本还在欢天喜地逛夜市的人则乱了起来。 一边尖叫一边逃离，他们刚刚看到有人动刀了！ “何方宵小，竟敢在殷朝京城闹事？”狐狸目光阴冷的看着面前的人。 可这群人就是不说话，直到抱着平安的两个人出现在他们的身边。 狐狸双眼一缩。 糟了，平安公子已经落到对方的手里。对面的人扬起下巴：“我劝你们最好不要轻举妄动，不然的话，我就不知道我会对这个小孩做出什么事情来。” “可恶！”大胡子还在被书生纠缠着，看着平安被他们挟持却半点没有办法，这个书生的利器非常大，一双手紧紧的抱住他，他哪怕使出浑身的力气，也无法挣脱开。 “可恶！放了平安！”大胡子怒吼道。 “放了他是不可能的事情，但如果你们就此罢休，不要纠缠，我可以保证他的安全。”那人笑了笑，说话间洋洋得意。 不过他们也没有得意很久，很快狐狸就反应过来，他们特意设计这些抓平安，不是为了杀他，所以即便他们这个时候动手抢夺平安平安，也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 狐狸毫不顾及的开始动手。别以为他曾经是个书生所以武力值低，其实他的武力值一点都不低，甚至因为他很好的理解能力，学一些武功的时候比大胡子还要快。 只是他狐狸军师的名头太过响亮，以至于很多人都认为他只有脑子没有武功。 他是很高兴自己传出这样的名声的，这样一来，很多人都会觉得他是个没什么用处的读书人，在很多事情上不会防备他。 第四百一十一章 陈深 在他的计划中，蒙渊的孩子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哪怕他们彼此之间有着深仇大恨，这个时候他也绝不会让人杀了他。 所有人心不甘情不愿地低下了头。 也罢，就让那个孩子再多活一段时间，等到他没有用处之后，将军就没有理由再阻拦他们了。 ...... 用以庆祝的不夜天就这样落下了帷幕，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当天居然会发生如此恶劣的事情。 疾病的阴影才刚刚从百姓们的头顶上挪开，他们心里对蒙渊还充满了感激，听说不夜天丢失的孩子就是蒙渊的孩子，官差们奋命前往搜查的时候，一个比一个配合。 “官老爷，你们可一定要抓住这群南平的细作，把将军的孩子找回来，咱们要是看到可疑的人，一定会去衙门报案。” 配合度那是相当的高啊，官差们还是第一次被老百姓们如此热情的询问案情，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还有些自豪。 “放心吧，陛下有令，南平的细作绝不能姑息，一定要把这伙人抓住。”官差大声说道，赢得了老百姓们的鼓掌。 可惜，决心很坚定行，动力也不差，可是那伙细作就像是从人间蒸发了一样，不管他们怎么寻找都找不到。 江渔儿在家里呆着的时候就像丢了魂一样，没日没夜的呆在平安的房间里，她其实更想要出去亲自寻找平安，可是蒙渊怎么可能放心她一个人出门，吩咐青桃和香兰片刻不能离身，就怕她脑子一热出门。 那群人的目标很明确，应该是提前得到了他们要出门的消息埋伏在那里，目标就是会了绑架平安。 蒙渊生怕江渔儿成为那群人下一个目标。 道理，江渔儿都懂，可她就是冷静不下来，只要一想到平安被一群不明身份的人带走，她就感觉一颗心仿佛被放在油锅里面烹炸一样。 为了安抚她，蒙渊只能派出更多的人去寻找平安的下落。 凌王那边也知道了这件事情，派了许多人手帮忙一起寻找，京城里顿时多了很多面色严肃的巡视，只要是外邦之人，都会被他们严格的盘查，有那么一丁点不对就会成为他们严密监控的对象。 按理来说，如此举动一定会惹的百姓们人心惶惶惶，可是当百姓们知道这些人是在寻找护国大将军独子的下落，一个个顿时就不怕了，甚至还会旁边加油助威。 “怎么样？可有发现形迹可疑之人？”蒙渊面色深沉的问道。 大胡子摇了摇头：“外邦的人很多，可是都是来做生意的，我也去看过他们落脚的客栈里面确实摆放了非常多的物品，没有一点可疑之处。” 狐狸脚步匆匆的跑进来：“我查到了一点线索，一个月之前，南平那边又爆发了疾病，已经死了很多人，算算时间，神医回来之后一定有人把这里的情况汇报了过去，他们十有八九是冲着药方来的。” “可有查到带队之人是谁？”蒙渊问道。 “陈深。” 陈深，南平二品军侯，屠夫出身，一路靠着军功上位，能力了得，算是蒙渊的老对手了。 “没想到南平皇帝这次派出来的居然是他，看来他们那边的情况不乐观。”蒙渊冷笑了一下。 在敌国布眼线这种事情，彼此心照不宣，蒙渊一点不意外京城的事情被对方知道，只是没想到南坪那边居然时隔多年又爆发了疾病，估计在知道有药方存在的时候，就已经派人往这里赶了。 “将军，您和他多次交手，他从来没有赢过，平安公子在他的手中会不会有危险？”狐狸担心的问。 蒙渊摇了摇头：“他了解我，我也了解他，他把南平看得很重，平安在他手上可以成为一道筹码，所以在目标达成之前，他是不会对平安怎么样的。” 知道动手之人是谁之后，蒙渊反而松了一口气，陈深是个非常极端的爱国分子，南平皇帝把他派过来，也是看中了他这一点。 只要有所求，平安的安全就能够保证，他也算是能够给江渔儿一个交代了。 就是不知道陈深什么时候会露面，跟他谈条件了。 “可恶！难道我们现在能做的只有等待吗？这也太憋屈了！”大胡子一拍桌子，嗓门大的就跟打雷一样。 估计他是所有人里最想要把平安救回来的啦，毕竟平安就是在他手上弄丢的，他每次看到蒙渊，心里就忍不住愧疚，很想为此做出一点弥补。 “陈深进城的时间肯定不短，当时他从你们手中带走平安的时候，你应该有感觉吧，他的准备工作做得非常充分。既然如此，他又怎么可能会让我们轻易的找到他呢。”蒙渊说道，看上去仿佛成竹在胸，但其实有一些无力，因为他确实找不到平安的下落。 大胡子无力反驳，颓废的坐了下去。 蒙渊确实没有说错，陈深在京城中做足了准备，他们如今藏身的是一座非常不起眼的民宅中的地窖中，地窖的入口非常的隐蔽，不懂得奇门遁甲的人根本就找不到，那些来往搜查的官差每次都只能无功而返，什么发现都没有。 “呜呜呜呜”狭小的地窖中，想起了一道嘹亮的哭声，声音稚嫩透着委屈。 “闭嘴！你要是再哭，老子就打死你！”陈深的副将宋濂火大的拍桌子，每天像个地老鼠一样躲在地窖里也就算了，还要日日忍受魔音贯耳，天生脾气火爆的他早就忍受不了了。 平安被吓的打嗝，然后哭的更加大声。他又不傻，这群人天天板着脸吓唬他，说要打他屁屁，可其实没有一个人动他一根手指头，都是一群假把式。 哼！娘亲说过的，得看人下菜碟，既然这群人只能吓唬吓唬他，他才不要忍着呢。 宋濂真是恨不得抽出刀一刀砍了这个小魔头，可是手中的刀才抽出一半，就收到了陈深冰冷的目光，里面含着警告。 第四百一十二章 抓到南平细作 “你很聪明。”陈深把宋濂打发走之后，突然说道。 平安不管他，自顾自的哭自己的，哭声一下比一下嘹亮。 “你知道我们不会杀了你，所以半点不忍着自己的脾气，要哭就哭，要闹就闹。蒙渊运气可真好，居然得了你这么一个聪明的儿子，十几年后，跟我们南平战场相见的人，就该从你爹变成你了。”陈深难得说了一句真心话。 他和蒙渊是战场上的老熟人，他虽然靠着军功坐上二品军侯的位置，可其实在和蒙渊对战的时候，从来没有占到过什么便宜。 外人都用一种同情的眼神看着他，可他却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值得同情的地方。打不过就是打不过，他不是那种输不起的人，技不如人，他没什么可说的。 可要说他完全没什么感觉，那是不可能的，尤其是面对蒙渊的儿子，一个不满一周岁的婴儿，已经能够通过旁人的眼神，揣摩到最基本的人心，这是一种何其可怕的聪慧。 假以时日，这个孩子绝对会成为他们南平称霸天下最大的阻碍。 如果不是有任务在身，他绝对会杀了这个孩子，为他们南平扫出未来的障碍。可是不行，这个孩子如今手中唯一的筹码，他还要拿他去换那张药方。 “我不想对你动手，所以你也不要挑战我的耐心。” 只一句话，说的平安立马闭嘴。这个叔叔好可怕，看着平安的眼神好像要吃人，难不成最近他闹得太过分了，这群怪人终于要对他动手了？ 不行不行，平安还没有看到娘亲，平安一定要平平安安的！ 被这么教育了一通，平安终于安静了下来，宋濂狠狠的松了一口气，总算没有魔音贯耳了，不然的话，他可能等不到得到那张药方就直接动手杀人。 “陈将军，我们把人抓来都好几天了，到底什么时候去要那张药方？”宋濂问道。 “别急，还不到时候。” 宋濂烦躁的原地走了两圈：“每天都在死人，咱们这里越是耽误死的人就越多，到底什么时候才是好的时机？” “这么多天过去，蒙渊应该已经弄明白我们的身份，对我们的来意也知道了。我们心急，他们更心急，就看谁最先坐不住。” 从他抓了平安之后，他和蒙渊之间的战争就开始了，不过这一次毙的不是武力而是耐心，谁更能耐得住一点，所以就会变成最后的赢家。 为了南平，他一定要把药方带回去。 ...... “蒙将军，不知道令公子找到了没有？”御书房内，蒙渊照旧把最近的情况汇报给皇上听。 皇上听了之后，眼睛微微眯起，状似关心的问了一句。 “启禀皇上，还没有平安的下落，但是南平这一次派来的人是陈深，这个人不仅兵法了得，心思更是深沉，他抓平安应该就是为了配方，只是不知道为何他迟迟没有行动。”蒙渊一五一十的汇报。 “令公子算是为我殷朝受过，吩咐下去，让下面的人全力搜查，务必要找到。这群南平人太嚣张，绝不可助长他们的气焰，懂？”皇上对南平从来没有好感，他是个有野心的皇帝，早年幻想着开疆拓土天下统一，结果南平的抵抗特别的顽强，好几次打破了他统一天下的梦想。 这一次，又公然闯入京城，绑架蒙渊的儿子，这就跟当众打脸没什么区别了，皇上能忍得下这口气才怪。 “微臣必定全力以赴。” 从御书房出来之后，蒙渊巧遇了殷朔，他们之间已经很久没有见面，因此殷朔没有立马离开，而是陪在蒙渊身边，跟他一起走了一段路。 “平安弟弟的下落还没有找到？”殷朔问道。 蒙渊摇头：“还没有消息，但是这么多人在京城中还是需要吃喝的，他们藏不了太久了，我一定会把他们找出来。” 殷朔拍了拍他的肩膀，传递无声的安慰：“夫人平时最心疼平安弟弟，这几天她应该很难过吧？我已经让灵儿去陪她了，希望她能够振作起来。” “南平人最想要的无非是药方，只要他们还没有得到药方，平安就还是安全的，这一点毋庸置疑，只是他们既然已经抓了平安，却迟迟没有行动，我怀疑他们还有其他的阴谋。”这一点刚刚在御书房的时候，他隐瞒了下来，并没有跟皇上禀报。 这是他的猜测，也不知道准不准确。 “就像你说的，他们总要吃喝，总会露出马脚来的，只要抓住了他们把平安弟弟救出来，不管他们还有什么阴谋诡计，怕是都要失望。”殷朔半点不担心，毕竟他们才是主人，这里是他们的主场，要是还能让这些外邦人玩出花样来，他们就都可以去死了，别活着浪费粮食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运气来了，蒙渊和殷朔分开没多久，狐狸急匆匆的过来汇报最新的进展。 “将军，抓到了一个人，确认了他的身份，是南平细作。末将认为，陈深之所以能够在京城中躲藏的那么隐秘，应该是有这些细作帮他们安排和遮掩。”狐狸言简意赅的把这个人的作用介绍了一遍。 也就是说这个人很有可能知道陈深躲在哪里。 “这个人现在在哪？”蒙渊问。 “现在就关在兵部的水牢中，他身上一切能够用来自禁的东西都已经被我们搜出来了，不过嘴巴很硬，已经动过一次刑，一句话都没有说。” 原来是个硬骨头，蒙渊勾唇，他可不怕抓到的人骨头有多硬，正好他现在有一肚子的气没地方撒。 陈深抓了他儿子，他就拿南平的细作来撒气，很公平不是吗？ 两人匆匆来到兵部的水牢，兵部侍郎已经早早的等在那里。 “见过蒙将军，细作就关在水牢深处，将军请。”兵部侍郎恭敬的说。 “有劳。”蒙渊回礼，两人一路来到水牢的最深处，低头看去，铁笼子下面锁着一个披头散发的人，这个人一脸凶狠的抬头看着他们，仿佛一枝择人而噬的野兽。 第四百一十三章 用刑 蒙渊恰好在此时低头，和这个南平细作对视了一眼，不出意外的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仇恨。 “......看来你们南平，挺恨我的。”蒙渊很是感慨的说。 倒没有什么个人恩怨，只是他作为殷朝将领，和南平不知道打了多少次仗，死在他手里的南平人绝对不少，他们恨他似乎也情有可原。 在那人愤怒的目光中，很快就有人把他提了出来，绑在专门用来用刑的地方。 “他在京城的身份是什么？调查清楚了吗？”蒙渊问道。 兵部侍郎回答：“这点倒是不难调查，这人叫赵勇，上有父母，下有妻儿，为人老实本分，专门给大户人家送菜，街坊四邻对他的评价很好，都说这是一个非常可靠的人。” 意料之外却也在情理之中，一个老实本分不会引起别人注意的人，本就是成为细作的基本素养，若是真的派了一个特别显眼的人过来，怕是没有几天就已经被他们抓住了。 而且这个人在京城做的是给大户人家送菜的活，那肯定不是只给一户人家送菜，这就给了他更多打听消息的渠道。 “他在我们殷朝待了多久了？”蒙渊继续问道。 “二十年，他是从二十年前搬来京城的，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给大户人家送菜，应该就是从那个时候就埋伏在京城了。” 二十年？这段时间可不短，看来这个人还是个很高级的细作。 “陈深倒是舍得，为了抓我的平安，动用了你这样的细作。”蒙渊饶有兴致的看着被铁链捆得死死的男人。 越是埋伏时间长的细作身份就越是高级，身份越是高级，他会被动用的机会越是不多，一旦动用，那就绝对是大事。 很显然，在陈深的心里，抓住平安就是所谓的重大的事情。 “直接跟你说吧，我这个人没什么耐性，你如果识相一点，把知道的告诉我，我可以保证能够让你活着回去南平，可如果你非要在我面前上演什么气节之类的，我没有那个耐心看你表演。”蒙渊勾了勾唇，看似在笑，可这笑意却不达眼底。 “呸！你别做梦了，我什么也不会跟你说的。”眼神还是一如既往的愤恨，话才刚落，旁边的人就给了他一鞭子。 “啪，啪，啪......”蒙渊突然鼓起掌来：“我还是挺欣赏有骨气的人的，这掌声送给你，可是我还是要提醒你，你并没有你以为的那么重要。” “我如果不重要，堂堂护国大将军又怎么可能屈尊降贵来水牢里看我？”南平细作言辞上不输分毫，目光直勾勾的看着蒙渊，像是要用眼神杀死他。 蒙渊知道，自己得到消息就赶过来的举动太着急了，南坪细作又是个非常善于观察的人，知道自己在他那心里很重要，说话越来越放肆，目光也越来越肆无忌惮。 他很清楚，只要自己什么都不说，自己的这条小命就一定能够保住。 可是蒙渊对此却没有办法，因为南平细作对他的分析很正确，平安已经消失好几天，他已经没有一开始的那么淡定了。 蒙渊心里越是着急，脸上的神情就越是冷漠，看着南平细作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具尸体。 “护国大将军这是恼羞成怒了？哈哈哈哈！你生气了就代表我说对了是不是？你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些什么消息，只要我不说，你就根本拿我没有办法。”南平细作放肆而嚣张，即便一旁的人不停地用鞭子抽打他，也无法让他闭嘴。 只看这个人如此肆无忌惮就很能说明问题了，他知道只有自己掌握着秘密才能继续活下去，所以言行逼供什么的，根本就没有一点效果，这个人为了活命会忍住不说的。 不过...... “既然被你猜到了，那我也就不浪费时间了。并不是了，我讨厌这个人，先给他一百鞭子，只要别让他死了就好。”蒙渊说完就转头朝外走去。 想要从这个人嘴里问出答案，一般的严刑逼供根本就没有效果，但凡是派过来的细作，肯定有接受过这方面的训练，他们很能忍耐疼痛，也耐得住被关押的寂寞，精神的强大异乎寻常。 离开兵部之后，蒙渊转道去了一趟神医落脚的地方，对神医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你居然想要这些东西？”神医听了之后，目光惊异的看着蒙渊，就好像第一次认识他一样。 蒙渊面不改色：“还请神医赐药，一切都是为了能够从细作的口中问出平安的下落。” 神医：“你要知道，若是让别人知道你用了这些药，你的名声怕是有损哪。” 蒙渊很坚定：“平安已经失踪后几天了，我等不下去了。” 即便明知道这样做会给自己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他依旧会如此选择，因为这是他唯一的路了。 神医笑着摇头晃脑的说：“还真是想不到，名满天下的护国大将军居然还需要用到这些药。拿去拿去，用完了之后别忘了跟我说说，其实我也是第一次使用这个药，还没有找人试验过呢。” 蒙渊应允：“这是应该的，我一定会如实跟您汇报药效。” 得到了想要的东西之后，蒙渊又再度光临兵部的水牢，期间不过相隔一个时辰罢了，细作身上被打出来的血痕，仍旧在渗着血水，此时的他已经没有了刚刚的中气十足，整个人彻底的蔫儿了。 “我以为你的身子骨和你的嘴巴一样硬，看来是我高估你了，不过是一百鞭子，你就已经变成了现在这幅要死不活的样子。”蒙渊冷笑。 “没想到护国大将军也有落井下石的习惯......咳咳......”细作坚持不让蒙渊在嘴皮子上占便宜，都被打成这个样子了，还要坚持怼回去，可惜身体太诚实了，话才说了一句，就忍不住撕心裂肺的咳嗽起来。 “还能还嘴，说明你身体并无大碍，这样也好这样的话，接下来不管对你做什么，你应该都是能承受得住的。”蒙渊满意的点头。 第四百一十四章 如地狱般的折磨 细作心里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看着蒙渊冷漠的眼神，那种预感就越发的强烈了。 可他如今是砧板上的一块肉，根本就没有逃离的可能，不管接下来对方要对他做什么，他都只能被动的承受。 “咳咳咳咳......护国大将军难道都是这样对待阶下囚的吗？一百鞭不够，还要继续用刑？”细作心里的恐慌在渐渐扩大。 “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可如今我们不再交战，而你也不是南平使臣，你只是我抓到的敌国细作，我对你严刑逼供，盘问你来京城的目的合情合理，就算旁人知道了又能说我什么？”蒙渊半点不虚。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纯白色的精致的瓷瓶，交给身边的人：“去倒一碗水来，把里面的东西倒进去，给他喝下去。” 很快一碗冒着热气的温水就被拿了上来，瓷瓶里的白色粉末倒入其中，稍稍搅拌就消融在了水里。 细作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不过直觉告诉他那个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有人拿着那碗水想要喂它喝下去，它紧紧的闭上牙关想要抵抗，可是身体也受到了重创，力气根本就没有这么大，三两下就被灌了下去。 “咳咳咳咳......蒙渊！你给我喝了什么东西！”细作有点恐惧的看着蒙渊，困在水里的白色粉末是毒药吗？难不成自己的嘴巴太硬了，所以蒙渊不打算从他的嘴里问东西，而是想要直接要了他的命？ 蒙渊仿佛有读心术一般：“你放心吧，那不是毒药。不过这种东西我一共有五瓶，分别有五种不同的效果，这是第一份礼物，希望你会喜欢。忘记跟你说了，它的效果会持续整整一个晚上，希望今天晚上你不会觉得寂寞。” 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人都会因为未知而觉得恐惧，细作的心理素质再好也会觉得害怕，尤其蒙渊并没有把药效说出来，就好像明明知道这不是好东西，却又不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心里面吊着一块大石头，不知道何时会落下，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被砸成肉泥。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感觉身体似乎有哪里不对劲，可是那种感觉特别的微弱，又很像是他的错觉。 他不安的动了动手脚，回应他的只有铁链的咣当声。蒙渊头也不回的，离开之后居然真的没有回过头，也没有再问过他任何一个问题。 这个举动动摇了他之前的判断，他心里的天平已经开始渐渐的朝“或许蒙渊真的放弃，从他的嘴里探听消息”靠拢了。 像他们这样的细作，一旦完全失去了价值，等待他们的就只有死亡。 黑暗的水牢里让人感受不到时光的流逝，不知道又过去了多久，身体的感觉渐渐变得明显，那是一种又像疼又像痒的感觉，而且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 细作非常的想要用手抓一抓搔痒的地方，可是双手被捆绑了，身体整个悬空，连一处着力点都没有，就更不要说抓挠搔痒的地方了。 不过就是痒而已，咬一咬牙就过去了，蒙渊不是说了嘛，只会持续一个晚上，只要熬过这个晚上，搔痒的感觉就会消失的。 细作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算得上是一种自我安慰了，因为他现在无法缓解这种感觉，只能让自己在心里无视它的存在。 可他越是无视身上的感受就越是明显，到后来已经明显到他必须要自己的嘴唇，咬得鲜血淋漓，才能有片刻的清醒。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身上的每一处地方都好像钻进了一万只虫子一样不停的在里面啃食他的血肉。 “蒙将军，您确定这个办法对细作有用？”蒙渊和兵部侍郎就站在一个黑暗的角落里看着细作的惨状，兵部侍郎有些不忍直视，这也太惨了吧，鲜血几乎从嘴里喷出来一样。 “我不确定这个办法对他有用，可我始终觉得只要是人总会有弱点，总会有所能承受的极限，以往碰到的硬骨头不是他们骨头够硬，而是我们没有找对方法。”蒙渊说这话的时候，唇角始终勾起一抹弧度。 熟知他性格的人会从这么笑容中读出一种味道，那就是他已经非常的没有耐心了，并且心里起了罕见的杀念。 兵部侍郎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不是说护国大将军的性格最是和善吗？他面前站着的这位明显跟传闻中很不一样嘛，浑身上下写满了“我要杀人”。 “将军不是说有五瓶药？即便他熬过了今天晚上，也熬不过以后的种种，一定会说的。”看着都难受，更不要说当事人了，他就不信这个细作的骨头真那么硬。 一夜过去，蒙渊不急不缓的黑暗处走出来，他就这样，在黑暗中整整看了一夜，直到确定要像过去才终于现身。 “看来效果比我想象的要好，这个药是别人给我的，他说制作出来之后还从来没有人试过，你是第一个你的反应对他很重要，我会全部都告诉他，顺便让他再改进改进。”蒙渊含笑道。 细作在那种折磨中度过了一夜，即便想要开口咒骂，此刻也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想清楚了吗？要不要把他的藏身之处告诉我？你好好想想再回答我这个问题，我今日只问一遍，你若不答黄昏十分，我自然会再来找你，不过到时候我不是来给你机会的，而是来给你下药的。”蒙渊说道。 想到昨天晚上经历的种种痛苦，细作身体忍不住颤抖起来，眼神中写满了仇恨，口齿不清的说：“你...魔鬼...” “看来昨天晚上你为了让自己能够逃脱那种痛苦，把舌头都给咬破了。不过没关系，我给你一炷香的时间，这期间你只需要点头或者摇头，来告诉我答案就行了。一炷香之后你不回答，我就默认你拒绝了我的提议。” 话音刚落，下面的人连忙拿了一个香炉和一枝香，点燃了放在细作和蒙渊之间。 第四百一十五章 知道下落 “告诉我，陈深躲在哪里，可以吗？”蒙渊半蹲下，看着细作的眼神，就像是盯着猎物一般。 细作恐惧的咽了一口口水，从蒙渊的眼神中，他看到了势在必得的味道，也就是说，如果他摇头，等着他的就是比昨晚还要让人痛苦的折磨。 想到那种仿佛有万千只蚂蚁啃噬身体的痛苦，细作冷不丁的打了个寒战。那种痛苦简直就跟身处地狱一样，如果可以的话，他这辈子都不想让我再体会第2次。 “可以，还是不可以？”蒙渊不容许他逃跑，一双眼睛就跟盯住了猎物一样盯着他。 细作渐渐开始动摇，眼神有些涣散。 好机会！蒙渊心里暗道一声，声音慢慢变得低沉：“只要你把他的位置告诉我，那种痛苦你就不必经历。每个人都只有一条生命，如果命没有了，即便有再大的富贵也享受不了。那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何必为了他葬送自己呢？” 对呀，那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我为什么要为了他而搭上自己的命？ 一旦这种思想出现在脑海中，心里却免不了动摇，细作此刻正天人交战，不知道应该选择自己，还是陈深。 蒙渊干脆下猛药：“你那么年轻，一定还有父母吧？他们把你养的这么大，还没有见到你娶妻生子，你却要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送命，你也太不孝了......” 细作面露痛苦之色，蒙渊一看就知道自己找到了细作的软肋。 有弱点好啊，有了弱点，就不会再有坚定的意志了。 “......好。”细作眼神涣散的回答，声音听上去很模糊，但却很坚定，显然天人交战的结局，让他选择了保全自己。 蒙渊直起身体，对着兵部尚书微微一笑：“去请一个大夫来，给他看一下嘴巴的伤口，然后让他把陈深的藏身之地写下来。” 兵部尚书对此目瞪口呆，他们用了许多酷刑都没有让细作松口，没想到蒙渊的几瓶药，就让细作动摇说出了陈深的藏身处，这让他突然很好奇那个瓶子里的药，效果到底有多好。 “是，下官立刻去办，不过......”兵部尚书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那些药，能不能送给下官一些？以后若是抓到嘴硬的细作，也能用此逼供。” 蒙渊：“拿去吧，这些药除了能让人置身于地狱般痛苦以外，没有任何副作用，大人尽管拿去用。” 这是他特意跟神医要的，神医虽然说他没有找人试过药，不过他对神医的医术还是很相信的，不然也不会二话不说拿来用。 至于使用的效果嘛......看看细作那副刚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模样，就知道效果怎么样了。 兵部尚书露出喜色，连连拱手道谢。 大夫很快就被请了过来，他给细作服用了少量的麻沸散，能够减轻身体的痛苦，又不会让人失去意识。 痛苦压下之后，细作就把陈深的藏身之处给写了下来，是一个非常不起眼的农家小院，只有一进的院子，里面居住着一户非常普通的人家，老老小小都有。 “他们全家都是细作，已经在殷朝潜伏几十年，以后也会一代代潜伏下去......”细作有气无力的说。 这样的人其实不多见，因为很多人都不会舍得搭上一家人的性命，也正是这种思想，才使得这户人家一次次的在密集的搜查中洗清嫌疑。 蒙渊眸色渐深，连这种细作也启用了，足可以说明陈深对药方有多么势在必得。 “蒙将军，蒙将军，宫里来人了。” 宫里这个时候来人？蒙渊摸不透宫里这个时候来人是为了什么，只能赶紧出去接待。 走出牢房，门口站着的，是皇上身边的大太监。 “蒙将军，皇上有东西赏您。”说着，大太监将手中的画卷交给蒙渊。 又是这个东西？想到上次皇上给他的东西，蒙渊的脸色有些古怪，却也不敢怠慢，忙不迭的接过，口中高声道：“谢陛下赏赐！” 大太监道：“皇上说了，令公子丢失，您一定心急，就不必入宫谢恩了。” 蒙渊越发觉得摸不着头脑，尤其是这个节骨眼上，等大太监离开之后，他打开画卷，只见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四个字“忠君爱国”。 他感觉刚刚发生的事情一定被皇上知道了，估计是皇上怕他用药方去换平安，这才让大太监马不停蹄的把这个画卷拿来，就是为了提醒他，药方不能用来交换。 “蒙将军，不知道陛下此举，有何用意？”兵部尚书看蒙渊陷入了沉思，小心翼翼的问道。 蒙渊回过神来，笑了笑：“陛下心善，惦念着犬子而已。” 说着，跳过了刚刚那个话题，说道：“如今已经知道了陈深的藏身之地，我需要一些人手，还请大人能够安排一二。” 兵部尚书：“这个简单，我这就去把挨家挨户搜查的人手调回来。” 蒙渊打断他：“不，这些人手不能动，如果调动这些人，以陈深的谨慎，一定会发现我们已经知道了什么，他们很有可能换个藏身之处，我们不能冒这个险。” 兵部尚书出了一声冷汗，暗骂自己的大意，连忙补救：“还有一对人，大约二十个人，他们之前出了个任务，回来才几天，正好有空，将军若是不嫌弃的话，尽管拿去用。” 蒙渊抱拳：“蒙渊谢过，他日大人若是有难，我必定全力相助。” 一句话，便是一个承诺，蒙渊轻易不欠人情，兵部尚书感觉自己赚到了，露出了高兴的神情。 “蒙将军太客气了，事不宜迟，下官这就去安排。” 回到将军府，江渔儿听到动静，用最快的速度跑出来，差点被绊倒在半路上，还是蒙渊见势不对伸出手接了一下，才没有让她跌倒。 “相公，平安......平安......”江渔儿期待的看着他。 蒙渊点头：“已经知道平安的下落，再给我两天，我一定把平安安全的带回来。” 第四百一十六章 行动 江渔儿眼底的喜悦，几乎能够灼烧起来，她以为自己听错了，迫不及待的确认：“真的吗？真的找到平安了？在哪里？告诉我他在哪里，我要去找他！” 蒙渊抱住她：“我还没有把他救出来，如果你也一起去了，我不能保证你的安全，所以你乖乖的呆在家里，等着我就好。” 江渔儿刚刚想要拒绝，蒙渊紧接着说：“如果你一起去了，我会很担心，你不能全力营救平安，你难道希望这样吗？” 她知道蒙渊的决定才是对的，只能不甘不愿的闭嘴，不再说跟着一起去了。 蒙渊悄悄的松了一口气，江渔儿如果非要跟着去，他很有可能无法打消她的这个念头，那就糟了。 不过还好，在江渔儿的心里，此时此刻最重要的是平安的安全，一听说自己跟着去，会让平安无法安全得救，瞬间安静了下来。 “我可以跟你发誓，我一定平安给你带回来，只要你乖乖的听话待在家里，不要让我担心。”蒙渊声音轻柔的说。 江渔儿咬了咬嘴唇，不甘不愿的点了点头。 接着，蒙渊整整一个晚上都陪在江渔儿的身边，安抚她的情绪。江渔儿因为担心平安，已经有好几天没有睡觉了，眼底的黑眼圈清晰可见，青桃和香兰左右劝了又劝也没用，而蒙渊又一直在外面奔波着寻找平安的下落，不能陪着江渔儿的身边。 这次他找到了平安的下落，终于可以陪在江渔儿身边，只能是想方设法的让她睡觉。 或许是因为绑架平安的那伙人已经被找到了，江渔儿心情跟着放松了下来，蒙渊又有意哄她睡觉，不多时江渔儿就陷入了沉沉的睡梦中，嘴角还带着一丝微笑。 “抱歉......你嫁给我，我却没有给你一个安稳的家......”蒙渊喃喃道，却不敢把自己的这一丝脆弱让别人听见。 江渔儿突然闭着眼睛蹭了蹭他的手，嘴角露出了一抹心安的笑容。 蒙渊目光柔和的看着她，小心的吹灭了蜡烛。 第二日，兵部尚书已经把人手准备好了，他们秘密的来到将军府，聚集在将军府里面。 “将军，只有二十个人，是不是不太够？”大胡子只相信自己训练的将士，对于兵部尚书派来的人，忍不住用怀疑的目光打量。 “咱们不知道他们有几个人，能力如何，只带这些人去，万一平安出了事怎么办？”兵部的人常年在京城做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论起战斗力和训练程度都比不上真正在军营里的人，所以他对于这些人的战斗力表示非常的怀疑。 蒙渊摇了摇头：“那些人绝对不能随便动，陈深性格非常的谨慎，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他就会把自己隐藏起来，我不能冒险。”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他就可以调动更多的人，可是那样的话就会打草惊蛇，这不是他想要看到的。 一旦陈深躲藏起来，他却不会再信任细作，所以他的下落也就不会再泄露出来了。 所以说这是唯一的一次机会，他绝对不能让陈深察觉。 “放心吧，现在敌明我暗，只要小心一些，不会出差错的。”蒙渊拍了拍大胡子的肩膀，安慰他。 不多时，青木拜访将军府。 “蒙将军，这是你要的迷药，无色无味，只要打开瓶口，味道就会散发出去，致人昏迷。”青木拿出一只精致的白色瓷瓶，里面装着他精心调配的迷药。 蒙渊伸手接过：“多谢，等我救会平安，一定会亲自登门致谢。” 青木：“不用了，平安对我来说就跟我的侄子一样，只要你能够救回他，就是对我最大的感谢。” 这话说的好像平安就是他的孩子一样，蒙渊心里有那一丢丢的不爽，可如今救回平安才是头等大事，他只能把不爽按下去，免得让自己看起来特别小肚鸡肠。 “将军，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了，我们什么时候动手？”大胡子有些迫不及待的问道，人是被他们丢的，他比别人还要着急。 如今刚刚午时过去不久，太阳高高的悬挂在头顶上，使得地上的一切都无所遁形。 “等到太阳下山，我们就动手，在夜色的掩护下，只要我们小心一点，把迷药撒进去，就行了。”蒙渊说道。 等到太阳慢慢落山，大胡子显得有些焦躁，不时的走来走去，就像是一个多动症患者一样。 等到最后那点阳光也消失，蒙渊睁开了眼睛，“出发。” 我下面的人早就已经等不及了，等到话音落下，穿上隐形衣拍成两排，跟在两人的身后，出了将军府。 此时此刻，陈深一行人刚刚吃完干粮。 “他娘的，天天吃干粮，老子吃不下去了！”下面的人对此怨念已深，细作一家每天都吃着热乎乎的饭菜，他们却只能躲在地窖里面吃干粮，一点烟火气都不敢有，生怕被人发现。 两种极端的生活质量，早就让他们心生不满，如果不是陈深威慑力大，怕是早就已经有人上去了吃好喝好了。 陈深撇了他们一眼：“你们来这里不是来享福的，想一想咱们南平的百姓，连这点苦都吃不了，养着你们有何用。” 被劈头盖脸的教训了一顿，是个人都心里不服气：“将军，话不能这么说，咱们也算是军中的老人了，上阵杀敌可一点都没有含糊，兄弟们就是希望生活质量能好一点的，这有什么错？” “陛下让你们享受的？”陈深目光越发冷漠：“我们是为了得到药方，如果能够得到药方，就是吃一辈子干粮，你们也得给我咽下去。” 陈深积威已久，如今一看已经动怒了，他们当即不敢再抱怨，一个个闭上了嘴巴。 不过，嘴上是消停了，不过看他们的表情，心里还是挺不服气的。 等陈深闭上眼睛小憩的时候，那几个人开始打眉眼官司。 “将军休息了，要不咱们去找点吃的吧？” “这......不好吧？” “咱们吃完就回来，不会有事儿的”。 第四百一十七章 有了突破口 也对，吃个饭而已，又花不了多少时间，那人立马就被说服了，两个人偷偷摸摸地爬出了地窖。 如今才刚刚入夜，有不少的小饭馆还开着门，两个人出了地窖也不敢走远，就在附近随便找了一家饭馆走进去，点了一些好吃又快速的东西，让店家端上来。 他们为了不引人注意，特意把身上的铠甲换下，穿上了比较不起眼的老百姓的衣服，可这一切都逃不过密切注意着这里的人的眼睛。 有一双眼睛始终注意着这里，亲眼看着这两个人近了哪一家饭馆之后，快速的回去报信。 “启禀将军，有两个青壮年从那个房子里走了，出来进了一家饭馆。” 蒙渊眸光流转，唇角紧绷：“大胡子带几个人过去把他们拿下，记住不要让人察觉。” 大胡子摩拳擦掌的应下，点了三四个拳脚功夫很好的人一块行动。 那两个人在饭馆里面一顿大吃大喝，感觉分外的满足，这段时间天天吃干粮，天天吃干粮，吃的都快要吐了，好不容易能够大吃一顿，直接把肚皮都吃得撑了起来。 “舒服，这他妈才是人过的日子，看看我们之前吃的东西，每天都是干粮，一点味道都没有，那是人过的日子吗？” “要我说将军就是太小心了，咱们都把人抓了好几天了，搜查的人来了一波又一波，可就是没有人找到过我们，甚至连一点线索都没有查到，怎么可能会暴露。” “以后啊，咱们每天等将军睡着了之后就出来吃一顿好的，好好犒劳犒劳我们自己的胃，你说呢？” 成功了一次，自然幻想着以后每天都能吃到好的。 两个人摇摇晃晃的从座位上站起来，放了一个碎银子在桌子上，肚子肉眼可见的隆起来，那是真的吃到撑了。 躲在暗处的大胡子见状冷笑了两声，本来还怕他们打斗起来会惊动，谁能想到这两人那么贪心吃的撑住了，连走路都摇摇晃晃的，待会儿怕是一人一个就能直接拿下。 等两个人走到阴影处，大胡子一挥手，手下的人顿时意会，悄无声息地朝两个人靠近，等距离足够近的时候，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将两人控制起来。 “别动！老子有事要问你们，你们要是叫出声音来，老子就拧断你们的脖子。”大胡子凶神恶煞的威胁两人。 两人挣扎的动作顿时小了起来，一双眼睛透着惊恐，生怕绑架了他们的人凶险大发，真的拧断他们的脖子。 大胡子使了一个眼色，两个人就被带到了蒙渊面前。 这两个人显然是认识蒙渊的，看到他的那一刻，眼睛睁得老大，里面写满了难以置信。 原来他就是绑架了他们的人，可这不对呀，蒙渊无缘无故的为什么要绑架他们？ “你们是不是觉得自己隐藏的很好，我一定发现不了你们？”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却让两个人都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 原来他不是兴之所至，随便抓人，而是已经确定了他们的行踪，有预谋的抓人。 可这不对啊，他们隐藏的那么好，蒙渊又是如何确定他们行踪的？要知道，为了能够隐藏行踪，他们愣是连地窖的门都没出过，实在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时候泄露了行踪。 “我不是什么嗜杀之人，只要你们能够回答我几个问题，我可以放了你们。”蒙渊笑眯眯的抛出一个诱饵，果然看到了两个人意动了起来。 在这种关键时候只是为了满足口欲就违背军令逃出来的人，本身也不是什么忠心之人，如果可以活下去的话，他们绝对是第一个背叛的人。 “我们怎么能够相信你？”两个人小心翼翼的问，看得出来他们对蒙渊的提议非常感兴趣，唯一让他们担心的就是蒙渊会不会遵守承诺。 蒙渊很自然的举起右手：“我蒙渊对天发誓，只要你能够帮助我抓住陈深，救出我的孩儿，我一定不会放你们一条生路，若我有违此誓，便叫我不得好死。” 这个时代对鬼神还是非常敬畏的，只要发誓，他们都会相信对方不敢违背誓言，因为这会让他们被神灵背弃。 蒙渊几乎连犹豫都没有立下重誓，相当于给这两个人吃下了一颗定心丸，让他们相信蒙渊是真的会放他们一条生路。 “你不只要放了我们，还要给我们一笔很大的钱，要是我们帮了你，我们就相当于背叛了南平，需要银子去其他的地方生活。”两个人看蒙渊如此爽快，心里的小心思多了起来，毫不犹豫的提出来另一个条件。 蒙渊点头：“可以，我可以给你们一万两银子，足够你们远走他乡，一辈子生活无忧。” 一万两！！！ 听到这个数字，两个人的眼睛爆发出璀璨的光芒，他们在军中有着不低的职位，可是每个月的军饷也就这么一点，想要赚到一万两，除非能成功刺杀殷朝的皇帝。 “真...真的给我们一万两？”两个人感觉有些难以置信。 蒙渊微微一笑：“你们应该调查过我吧？我娘子开的铺子每一家都能日进斗金，区区一万两，我还是拿得出来的。” 两个人立马就被说服了，蒙渊的资料还是他们去调查的，确实跟他说的一样，每一家都是日进斗金，拿出一万两还真是小意思。 “好！我帮你！”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古人诚不欺我，蒙渊唇角微微掀起，拿出两颗黑色的药丸：“既然如此，把这个吃了，等你们完成了我交代的事情，我就把解药给你们。” 脸上浮现挣扎的神色，但是想到蒙渊承诺的一万两，两个人眼一闭心一横，还是把药给吃了。 发了誓的人，他们也不怕蒙渊反悔。 赌一把，要是赌赢了，不仅能活着，还能拿着钱一辈子逍遥快活，值得！ 蒙渊挑眉，说道：“你们要做的事情很简单，只要进去之后，打开这个瓷瓶的盖子，里面的名烟就会把所有的人都放倒。” 第四百一十八章 平安回来 蒙渊把手中的交给两个人，两人拿到迷药之后，心里其实有过那么一瞬间的动摇，如果他们这个时候打开盖子，是不是就可以把蒙渊这群人全部都迷倒？ 不过...... 这个想法只在脑子里存在了很短的一瞬间，就被他们丢到脑后了。开玩笑，蒙渊手里肯定有解药，不然的话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把迷药交给他们。 如果他们这个时候把盖子打开，那才是真的自寻死路。 “去吧，我等你们的好消息。”蒙渊亲手解开了两人的束缚，将他们送走。 回去之后大胡子表情有些纠结：“将军，就这样把他们放了？如果他们回去之后泄露了将军的行踪，那该怎么办？” 能被带来殷朝的，应该都是忠心耿耿的人吧，这样的人不怎么会背叛的。 “放心吧，在这种时候都不忘享受的人，对自己的命很爱惜的，只要能够活着，他们就能背叛所有人，我们只要等他们的消息就好了。”蒙渊对比非常自信。 这是江渔儿教他的，说是人都有弱点，只要找到了弱点，就没有攻克不了的人。 蒙渊想到那些在严刑之下动摇的人，深以为然，往后行事，都会把这一条拿出来反复琢磨。 如今，算是刻入骨血了，不管做什么，都会下意识的用这个办法。 话分两头，另一边那两人刚脱离蒙渊的地界，就迫不及待的小声讨论。 “那啥......你真打算听蒙渊的话？他可是我们南平的死对头啊，他的话可信吗？” “不信？不信能怎么办？别忘了咱们可都是吃了他给的毒药，如果不做的话，咱们最后也得死。” “可是......如果我们这么做了，那些生病的人怎么办？这个任务就失败了呀。” “哼......我管不了那么多，我只知道如果我不那么做的话，死的人就是我们？你想死吗？你要是想起，就自己去死，别拦着我求生。” 说到自己的生死，犹犹豫豫的那个人立马就不说话了，显然也不希望死掉的人是自己。 两个人就这样达成共识，默契的不去想南平的百姓会为此而落去怎样的境地。 “你们两个去哪儿了？”地窖内，陈深听到声音，淡淡的睁开眼睛，把两个想要偷偷摸摸溜进来的人，吓了一跳。 他们还以为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回到地窖内，没想到陈深居然醒过来了。 陈深不悦的看着他们：“我在问你们呢，怎么不回话？” 两个人一激灵，突然就嘴皮子利索了：“晚上没吃饱，所以就出去找了点东西填肚子，将军放心，我们出去的时候非常的小心，并没有让别人看到我们。” 陈深更加不满：“我是怎么跟你们说的，现在是非常时期不可以自作自受，你们是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吗？” “对不起将军，我们绝对不会有下一次了，还请你饶了我们这一回。”两个人情真意切的道歉，其中一个的双手背在身后，悄悄的打开了瓷瓶的盖子，里面纯白色的烟雾刚刚接触的空气，就被空气消融。 就跟青木形容的那样，迷药在空气中之后一点味道都没有，敏锐如陈深都没有察觉到一点。 “记住你们跟我保证的下不为例，这里是殷朝的京城，我不想在这里对你们动手。”陈深一字一句的警告他们，眼神非常的凌厉，宛如一把锋锐的刀。 “记、记住了，属下保证下不为例！”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咽了一口口水，然后就看到陈深皱了皱眉头，一副非常不舒服的样子，身体摇摇晃晃地想要站起来，可是还没等他站起来，两眼一闭倒在地上失去了知觉。 这迷药......好厉害啊！两个人根本就没有想到那么快就完成任务了，四目相对，脑子里闪过金光闪闪的银子。 “陈深，你可别怪我们，人家蒙渊已经发现了我们的踪迹，我们就是不想死而已。”两个人对着陈深的身体一阵碎碎念，紧接着就出去报信了。 “蒙将军！我们把陈深弄晕了，地窖里的其他人也跟着晕了过去。” 大胡子欣喜若狂，连忙带着所有人进了院子，直奔地窖。 蒙渊慢条斯理的跟在后面，那两个南平的将领就陪在他身边，小心翼翼的问：“蒙将军，陈深已经抓住了，令公子也平安找了回来，您交给我们的任务，我们都完成了，不知道......” 蒙渊斜睨了他一眼：“你是想要跟我要解药和我答应给你的钱是吧？别着急，我现在还没看到陈深呢，等我手下的人把他从地窖里抓出来之后，我自然会把答应你的给你。” 两个人的心不约而同的跳了一下，总感觉有不祥的预感。蒙渊不会出尔反尔吧？他可是发誓过的，应该不会吧？ 大胡子带着人很快就从地窖里把陈深抓了出来，青木给的迷药效果非常好，一群老爷们儿下手没个轻重，搬运的时候把人碰来撞去的，居然也没醒。 除了陈深以外，跟他一块儿被抓的还有七八人，也全部都是昏迷的状态。 最后出来的，是平安，这个小家伙因为吸入了不少迷药，睡得一脸恬静，正窝在大胡子的怀里呢。 大胡子此刻对待平安的态度，简直就像是面对祖宗一样。可不就是祖宗吗？就因为这个小家伙丢了，京城上上下下鸡飞狗跳了好几天，就是为了找到他，甚至连皇宫里的皇上都惊动了。 “平安啊平安，胡子叔叔我可算是找到你了，要是再找不到你，你爹娘怕是就要把我给吃了。”大胡子对着平安感慨了一番。 蒙渊站在不远处，在看到平安从地窖里出来的那一刻，就自动无视了周围的一切。 抿了抿唇，心里缺失的那一块，就好像突然之间被补足了一样，蒙渊扯了扯嘴角，很想笑一笑，可有些愤怒。这个臭小子就因为他，折腾的他娘来来回回的伤心难过，看他回去怎么收拾他。 第四百一十九章 回来了 迷药之类的东西，对孩子的身体是有损伤的，大胡子连忙把平安带到蒙渊的面前，让他解除平安身上的迷药。 蒙渊也不耽搁，直接叫人打了一点水来，用水给平安拍了拍脸。 青木当时就说了解法，用水可以解除迷药的药性。 果然没过多长时间平安就有了动静，睁开了那双睡眼朦胧的眼睛。他似乎有些懵逼，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人是大胡子，这个叔叔他还记得，经常会带着一些小玩意儿来家里看他。 再一转头，就看到了在一旁的蒙渊，紧抿着嘴唇，满脸严肃的看着他。 “啊！爹爹！”大约是爹爹这两个字已经在平安的心里过了无数遍，此时此刻看到本尊出现，叫的异常响亮，异常清脆。 那么长时间不见，平安对自家爹娘的想念，可谓是如同滔滔江水连绵不绝，用望穿秋水来形容都不为过，此刻看到蒙渊，直接把大胡子忘在了脑后，身手白嫩嫩的双臂求抱抱。 “你个臭小子，知不知道我们有多担心你！”话虽这样说，不过对平安的亲热也没拒绝，抱他的力气都可以用轻柔来形容。 “不让你出门是为了你好，你看你出门一趟，把我们折腾成什么样了？”蒙渊不住的数落，平安似懂非懂的听，时不时的用小脑袋蹭他的肩膀。 那么一个小人儿，做出如此依赖的模样，便是铁石心肠的人都要融化，就更不用说蒙渊了，于是到了嘴边的数落就说不出来了，只能憋屈的咽了下去。 这次救出平安，其实运气占据了很大一部分，如果不是正好抓住了知道陈深下落的细作，如果不是正好碰到两个溜出来开小灶吃独食的南平人，想要兵不血刃的救出平安，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看着躺在地上整整齐齐的南平人，粗略数一数，大约有二十人左右，就他带来的这些人，真要厮杀起来，还真是一点优势都没有，尤其是陈深还有平安在手的情况下。 好险啊...... “将军，已经问过了，陈深带来的人都在这里了，包括在我们殷朝潜伏的那一家人，全部都被抓了起来。”大胡子不想看到父子情深的画面，自觉去做收尾工作，把抓到的人清点了一番，如此汇报道。 蒙渊抱着平安扫了他一眼：“既然整整齐齐的抓了，那就整整齐齐的送进天牢，交给陛下处置吧。” 大胡子点头：“确实，陈深身为南平的二品军侯，交给陛下处理是最好的。不过，之前您承诺要放一马的两人呢？难道真的要放了他们？” 蒙渊嗤笑：“我不会对他们做什么，你一块送去天牢就是，陛下是不是也要放过他们，就跟我无关了。” 大胡子目瞪口呆......将军，咱们这么做，是不是有点太无耻了？说好了要放人的，结果你转头就把人送去了天牢，这不是明摆着消遣人呢？ 不过，当着蒙渊的面，大胡子默默的咽下了吐槽的话。算了算了，不敢说不敢说。 怕他们醒来之后捣乱，大胡子押送的时候特地没有把他们弄醒，一人一个抗去了天牢，等大门落了锁，确定他们醒了也没用之后，才一人一盆水泼醒。 “醒醒，到地方了，别再跟死猪一样睡了。”大胡子泼水泼的毫不留情，一人一盆水，直接来了个透心凉，把这些南平人给泼醒了。 陈深晃了晃晕乎乎的脑袋，刚刚从昏迷中醒过来的他，脑子还有些不清醒，看东西也一直有重影。 这种晕乎乎的感觉好半天才消退，陈深抬头一看，入目的是大胡子那张笑眯眯的脸。 “陈将军，咱们好多年没见了吧，我记得咱们最后一次见面，是在边关的战场上吧。当时我还以为，殷朝和南平罢战之后，咱们就没机会再见面了，没想到啊......”大胡子颇为感慨的说。 陈深终于反应过来，发现自己居然是在牢房里面。怎么回事？他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破碎的记忆断断续续的出现在脑海中，想到了那两个偷偷溜出去的副将，后知后觉的发现这件事跟这两人有关。 “是他们？他们是你的人？”陈深反问道。 大胡子笑眯眯的摇了摇头：“不是，说来也巧，我们刚得知你们落脚的地方，那两人就耐不住躲藏的清苦，出来找吃的，我们就顺手将人给抓了。本以为陈将军带来的都是硬骨头，没想到那两人是其中的异类，一番软硬兼施，就答应要替我们办事，可见将军选人的眼光不怎么样。” 陈深冷笑：“他们不是我的部下，只是太镀金的罢了，若是我的部下，你们可以试试，会不会那么容易说服。” 他现在万分的后悔，为什么要同意南平皇帝的请求，把这几个人塞进队伍里面，如果不是他们的话，他们也不会被抓了。 “多说无益，不过是成王败寇，陈将军以为呢？”大胡子的神情和陈深的表情形成鲜明的对比，一个灿烂，一个懊恼。 大胡子交代狱卒，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不需要用刑，也不要慢待，一切自有陛下做主。 话分两头，蒙渊把平安救下之后，就迫不及待的带着他回家了。 此时此刻，江渔儿正在平安的房间里发呆，蒙渊进去都没有察觉，一双眼睛直愣愣的盯着晃动的烛火，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娘子？”蒙渊走到江渔儿身边，抿了抿唇，怀里的平安察觉到江渔儿的情绪不对，非常激灵的不吵不闹。 江渔儿恍然回神，眨了眨眼睛，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相公......平安救回来了吗？” 精神恍惚之下，竟然连蒙渊怀里的平安都没有看到。 蒙渊心疼的不行，连忙把平安放进江渔儿的怀里，给他使眼色：赶紧去哄哄你娘，你看你娘着急成什么样了。 平安没看懂，但也不妨碍他对着江渔儿卖萌：“娘......” 第四百二十章 被嫌弃了 一声娘，仿佛来自灵魂身处，江渔儿直愣愣的低下头，看到平安一脸讨好的看着她，一切就仿佛做梦一样。 “平安？”这真的不是做梦吗？明明就已经在怀里了，可是江渔儿依旧觉得难以置信。 怀里的这个孩子是有体温的，脸上的笑容也跟往日一般熟悉，江渔儿伸出颤抖的手，轻轻的摸了摸平安的脸，眼眶突然就红了。 “你这个死小孩！这段时间到底去哪了！知不知道我担心死你了！”人还没有回来的时候，她还能收得住情绪，让自己不要崩溃，可是人一旦好好的做现在自己的眼前，那种担心无措的情绪就像决堤了一样，突然就失控了。 平安无辜的眨了眨眼睛，突然把脸埋进了江渔儿的怀里，一副娇憨小孩的模样。 心里就算是有再多的气，儿子都这样撒娇了，那些气也就荡然无存了。江渔儿勾了勾唇角，想要露出一抹笑容，却不想泪如雨下。 “往后你若是再敢一言不发的消失在娘亲眼前，娘亲就再也不理你了。”江渔儿紧紧的抱住平安，狠话说的再绝情也无法抹杀母亲的天性，她心里的担忧不是假的。 平安被找了回来，将军府上下就跟过年一样的喜庆，青桃和香兰喜滋滋的吩咐人把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又买了很多菜回来，让厨娘们大显身手，把往日里藏着掖着的拿手绝活都用上。 大胡子和狐狸把那群人押入天牢之后，也就撒手不管了，他们只负责把平安救回来，把人抓住，其他的已经算是两国之间邦交关系，那是皇上应该考虑的，不是他们这些只知道舞刀弄枪的武将们应该考虑的。 所以啊，两个人完全忽视了天牢守卫的目光，兴高采烈的来到将军府。 青桃和香兰对两人的造访一点都不意外，只是在看着大胡子的时候，目光有些不善。 大胡子干笑：“你们公子都已经平安回来了，这个时候就忘了吧，我保证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青桃瞪他：“你还想要有下一次？！” 大胡子连忙摇头：“不不不，绝对不会再有下一次了，我保证！”夫人的婢女好可怕，那个眼神就好像要吃人一样，让他这个大老爷们都感觉有些受不住。 他隐晦的朝狐狸使了使眼色，大家都是兄弟，你难道就这么冷眼旁观他被刁难吗？ 狐狸笑了笑，反而朝旁边挪动着点。这人什么都好，讲义气又有责任心，正义感，唯一的缺点就是做事不经过大脑，就应该找两个人来磨磨他的性子。 夫人的两个婢女就是很好的磨刀石，这两个人的身份，使得大胡子不可能对她们做什么，又因为之前因为他的决定而把平安丢失了，面对两个小女子，天生就心虚了几分，正好磨一磨，他这做事不经过大脑性子。 “还望将军记住今天保证的事情，夫人如今体弱，实在是受不得其他的刺激了。”青桃按住香兰，不让她以下犯上，不过她自己的表情也很是冷淡，跟之前的巧笑倩兮有着天壤之别。 可惜大胡子赎金不算是心虚的一方，根本就不敢有任何的异议，讨好的冲青桃笑，并且企图把自己高大的身躯躲藏在狐狸的身后。 狐狸有些无语，不过这个时候他要是在我旁边躲，那就显得太刻意了，只能无奈的笑了笑，双脚撕死的定在原地，并在心里狠狠的鄙视了大胡子一顿。 蒙渊出来迎接两人，正好吧刚刚的一幕尽收眼底，心里不觉好笑，没想到天不怕地不怕的大胡子也有害怕的人，这个人还是个小女子，真是稀奇。 “青桃，不得无礼。”蒙渊看够了好戏才淡淡的出言制止，青桃行了礼，带着香兰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蒙渊的出现，在大胡子的眼中无疑跟救世主画上了等号，刚刚他实在是太尴尬了，结果一同前来的狐狸完全没有救他的打算，如果不是蒙渊来的及时，他怕是还要继续尴尬下去。 “将军，您可不厚道啊，家里那么热闹也不喊我们，咱们辛苦了那么多天，好歹请我们吃一杯酒吧。”离开了那两个小女人，大胡子又恢复了生龙活虎的状态，大着嗓门嚷嚷。 蒙渊：“我不叫，你们不也来了吗？进去吧，娘子正陪着平安玩呢，你们也一起啊。” 大胡子眼睛一亮，二话不说就去了后面，蒙渊失笑，抬头发现狐狸还站在原地。 “你怎么不去？”蒙渊问道。 狐狸撇嘴：“我又不是那个傻大个，光长个头不长脑子。将军，虽然我们抓住了陈深，可是你我心中都明白，事情还没有结束。” 陈深冒险抓平安，甚至为了能够达到目的，不惜把隐藏在殷朝很久的细作都暴露了出来，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得到治疗那种疾病的药方吗？ 皇上已经暗示过，谁把这个药方泄露出去，谁就是通敌，这又是为了什么？ 这里面的水深着呢，大胡子没有想到这些，是因为他的脑子简单，但是狐狸本就是个善于动脑子的人，稍微琢磨了一下，就能察觉到里面的暗潮汹涌。 抓人而不判决，这是等着南平那边的动作啊！ 狐狸深深的觉得里面不简单，想要私底下跟蒙渊商量一下，看看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蒙渊微微摇了摇头，然后带着狐狸进了书房，又把书房里伺候的人全部摒退，保证接下来的对话不会让任何人听到，才道：“这样的话，以后不要在外人面前说。” 这种话一旦被人听到，很有可能会变成一个把柄。 狐狸点头：“将军放心，属下知晓分寸。” 蒙渊在这方面还是相信狐狸的，其实这个事情他自己也在悄悄琢磨。 “陛下留着陈深，应该是想要用他引来南平使团。你应该感觉到了，陛下有意开疆扩土，进一步扩大殷朝的版图。”蒙渊考虑了一下，还是把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第四百二十一章 皇帝召见 陈深打仗是真的有一套，可以说如果不是他镇守国门，蒙渊早就带着麾下将士杀入南平了，又哪有现在南平的太平日子？ 所以南平需要陈深，南平的皇帝肯定不会任由陈深折损在殷朝，一定会派出使团带着厚礼拜访殷朝，然后不计代价的把陈深换回去。 这次，南平可要做好大出血的准备了，别忘了殷朝手里的筹码不仅是陈深，还有那张药方呢，每一份单独拎出来都很有份量，合在一起就更是份量十足，南平皇帝不得不走这一趟。 狐狸脑子转动的飞快，蒙渊刚刚提醒了一句，他自己就把里面的条条框框给琢磨明白了。 “原来如此，属下明白了。”狐狸点了点头，也彻底的放下了从这件事里给兵部捞好处的念头。 开疆扩土是陛下眼里的头等大事，谁敢伸手染指，都会死的很惨，好处以后也能争取，这个时候他们还是别添乱了，免得以后被陛下穿小鞋。 蒙渊欣慰的拍了拍狐狸的肩膀，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心，不需要解释什么，自己就能琢磨明白，对比的大胡子头脑不能更简单。 “将军放心，大胡子那里照旧我什么也不会说，免得他反而闹出什么事情来，把事情弄的更复杂了。”狐狸苦笑着保证。 正事刚刚聊完，江渔儿就派人来找了，蒙渊连忙和狐狸从书房出来。 江渔儿蹙眉：“你们怎么又去书房了，今日是平安被找回来的重要日子，能不能把差事先放一放？”能不能别聊工作了！ 狐狸也被江渔儿的白眼扫到，无辜的摸了摸鼻子，自觉滚去和大胡子作伴了。 大胡子正陪着平安在做游戏，把平安逗的眉开眼笑，看到狐狸过来，连忙联合平安一块儿欺负狐狸。 狐狸简直要无语死了，这两个幼稚鬼！这有什么好玩的！ 撇开这些不说，今晚的聚餐还是挺圆满的，大胡子喝了点酒，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跟江渔儿忏悔，说自己不该带着平安离开大部队，如果不是他的话，平安可能就不会丢之类的。 过了没几天，皇上突然传召了殷朔，蒙渊，两人应召入宫。 “陈深一事，你们可有什么想法？”皇上连拐弯抹角都不想了，直奔主题。 殷朔和蒙渊悄悄对视了一眼，不知道皇上这个时候问起这个是几个意思，不敢随便乱说话。 皇上显然有些不耐烦，从鼻子“嗯”了一声，声音里透着不满。 两人顿时不敢对眼神了，蒙渊想了想，道：“启禀陛下，陈深受南平皇帝之命绑架平安，目标是为了药方。” 皇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蒙将军说话似有保留，何不一起说出来？” 蒙渊心里咯噔一下，一时之间不知道皇上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只能小心翼翼的说：“南平皇帝既然把陈深派来我殷朝，说明他们南平国内的病情，已经刻不容缓，陛下不妨以陈深和药方为筹码，以此和南平谈判？” 皇上：“蒙将军的意思，南平一定会派使臣来殷朝？”他的声音非常平静，让人听不出喜怒哀乐，也听不出赞同与否。 蒙渊和殷朔不敢有所异动，两个人垂首站立，眼观鼻鼻观心。 半晌之后，皇上轻笑了一声：“那就这样吧。”说完，就让两人离开了。 直到从御书房离开，蒙渊和殷朔还是有些懵逼。那就这样吧？那就怎样啊？刚刚那么一瞬间，皇帝到底又在打什么主意？ “将军......”殷朔到底年少，还有些沉不住气，还没离开皇宫，就着急的问。 蒙渊对着他摇了摇头，又隐晦的回头看了一眼，那是御书房的位置。 殷朔瞬间秒懂，这里是皇宫，到处都是皇帝的眼线，他们在皇宫里讨论，所有的话都会传入皇帝的耳中。 才聊了两个字，两个人就又沉默了下来，显然是不敢在宫里再说什么了，就怕说了什么传到皇帝的耳朵里面。 皇宫的大门近在眼前，就在两个人要走出去的时候，迎面走来一个人，还是一个老熟人。 殷行看到两人，眯了眯眼睛，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我说呢，远远看着，那么眼熟，原来是蒙将军和弟弟啊。父皇果然对你们恩宠有加，什么事情都不忘跟你们商量，我们这些旁人也就只有羡慕嫉妒的份。” 殷朔笑得如沐春风：“要说宠爱，弟弟是如何都不敢跟兄长比较的，兄长可是在父皇膝下长大的，这份情谊，弟弟望尘莫及。” 殷行气笑了，这是在嘲笑他虽然在父皇身边长大，也依旧比不上他吧？ “弟弟的口才，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啊，不过我再怎么说也是你的兄长，我说一句你就顶撞一句，还有没有上下尊卑之别？”殷行冷笑着道，冷不丁的给他扣上了一顶大帽子。 蒙渊拱手：“四皇子殿下，下官若是记的不错，您如今应该还在禁足之中吧？” 俗话说打人不打脸，蒙渊这句话就是在打殷行的脸，告诉他行事低调一点，没有皇上的允许出现在宫里，也算是抗旨了。 他和殷行之间，早就已经撕破脸了，所以他说话半点都没有顾及到殷行的脸面，该怎么说就怎么说，非常的直白。 果然，殷行被当众揭短，脸色有那么一瞬间非常难看。他自幼在皇上身边长大，在外人眼里，可以用简在帝心来形容，禁足这样的事情从没有落到他身上过，结果蒙渊直接告御状，把事情捅到了皇上那里。 祸不及妻儿，这件事太恶劣，被当众说破，皇上为了自己的权威，只能把他禁足。 可是这对他来说，却是一种屈辱，也是从那个时候起，他四皇子的威名就彻底没了，外人再提起他时，也没有了往日的敬畏。 “蒙渊......殷朔......你们很好......”殷行突然笑了，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看上去特别开心，不过那声音却阴测测的，宛如厉鬼。 第四百二十二章 背后所图 “殿下，陛下还在等您，不好耽搁。”身边的小太监战战兢兢的提醒，他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开口说话，但是让皇上等着，他更加害怕。 殷行被打扰很不愉快，狠狠的瞪了一眼小太监，却碍于皇上的颜面，到底还是气冲冲的走了。 “看来，父皇已经决定把他放出来了，将军往后要小心了，这一位可不是心胸宽广之人。”殷朔同情的看着蒙渊，甚至还拍了拍他的肩膀。 被皇上亲口禁足的人，如果没有皇上的旨意，可不敢出来，殷行能出现在这里，已经说明皇上的意思了。 从表情上看，蒙渊似乎不悦比担心更多一点，他目光跟着殷行，里面冷的不行。 “这位一出来肯定又要闹什么幺蛾子，你可千万要防备着一点。”殷朔对自己这个兄长的气量非常的了解，就怕蒙渊掉以轻心又中招。 也不知道殷行到底为什么那么讨厌蒙渊，难道仅仅是因为他的缘故吗？如果说以前确实是因为他的缘故，那么现在应该单纯只是为了蒙渊的身份了。 凌王之子，生来就有皇家血脉，在军中又有那么高的威望，如果有不臣之心，对殷行来说就是一块天然绊脚石。 “这位殿下虽然身份尊贵，可是用的手段都很下作很阴险，并不敢明刀明枪的来，我倒是不担心什么。”蒙渊作为对百姓尊敬的常胜将军，早就习惯了刀光剑影，更喜欢和别人明着玩，而不是背地里耍阴险手段，因此他还是挺看不起那位殿下的。 两个人说的话就离开了皇宫，一同上了同一辆马车，不过并没有直接回将军府，还是管一个弯到了安王府。 殷宛灵听说蒙渊来了，一阵小跑过来，用濡慕的眼神看着他。 “爹......蒙将军，夫人和弟弟，如今怎么样？听说弟弟前段时间被人给绑架了，救出来了吗？”殷宛灵下意识的想要喊一声爹，但是想到他们如今的身份，硬生生的改了口。 她如今可是正儿八经的公主，除了皇上以外，谁都担不起爹这个称呼，她可不希望自己给蒙渊他们带去麻烦。 “已经救出来了，他们现在在家里非常的安全，你要是得空可以去看看他们，他们现在也很想念你。”蒙渊对殷宛灵的态度非常的好，看着她的眼神，就跟傻爸爸看宝贝闺女的眼神一模一样。 殷朔有些吃味：“我和妹妹都曾在将军的膝下长大，为什么将军对我和对妹妹不是同样的态度，夫人说这是区别待遇，将军可得一碗水端平啊。” 蒙渊无语：“你是男儿，灵儿是个女孩子，你们所要承担的责任不同，待遇自然也是不同的，莫不是你想要变成个......” 没说完的话虽然没有说出口，但是在场的三个人都猜到了他想要说什么，殷宛灵看着殷朔吃吃的笑，殷朔当即就黑了脸，连忙摆手说不用了。 和殷宛灵说笑了一会儿，殷朔使了个眼色，殷宛灵立马就懂了其中的意思，乖乖巧巧的到了，别回了自己的房间。 “灵儿被你养的很好。”蒙渊看到这一幕颇为感慨的说。 殷朔抿唇：“说起来，这应该是将军和夫人的功劳，如果不是将军和夫人带我们兄妹如同自己的孩子一样，让灵儿从小就在被爱的环境里长大，她此刻也不会长的这般乖巧可爱了。” 父母对于孩子来说是不可取代的，殷宛灵不像殷朔，离开皇宫的时候还没有记忆，她很容易就接受了角色的转换，并且打心眼里把他们两个当做自己的父母。 在父女俱全的环境里长大，所以她的性情非常好，平日非常的乖巧，一点也看不出曾经发生在她身上的苦难。 “不说这些了，我们先去书房吧。”蒙渊可没有邀功的打算，自觉的转移话题，两个人来到书房。 殷朔手指轻扣案牍：“将军对于父皇此次召我们入宫，有什么看法？” 蒙渊摸了摸下巴：“我觉得太平的日子不长了，陛下应该对南平有什么想法。” 这两天他想了很多，应该说不只是他想了很多，几乎政治敏锐的人都在家琢磨事情，南平和殷朝虽然如今看上去关系非常的好，可曾经算是死对头，打过不少年的仗，南平对殷朝虎视眈眈，殷朝对南平磨刀霍霍，这就是两个国家曾经的关系。 可是这个世界上并不只有他们两个国家，周边还有一圈国土不大，野心不小的国家在，为了不让自己腹背受敌，两个国家只好握手言和，暂时的偃旗息鼓。 可这不代表他们两个国家，对对方就没有想法了。 如今皇上抓住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肯定会在这件事情上面大做文章，几乎所有的人都是如此肯定的。 “你说，父皇会提出怎样的条件？让南平割让城池，还是联姻？”这两个条件，算是各国来往时最容易提出的要求了。 “应该不止，如果陛下所图甚大，这两个条件又怎么可能满足陛下的胃口。”蒙渊虽然被称为常胜将军，但他心里其实是不愿意打仗的，因为只要打仗就一定会死人，他不想再看到往日的兄弟战死沙场。 殷朔震惊了，割让城池对一个国家来说已经算是屈辱了，难道这样还填不饱他那个父皇的胃？ 被这个猜测所震惊到，两个人也就没有了继续交谈下去的欲望，殷朔心不在焉的把蒙渊送出安王府，然后把自己关在了书房里。 回了家，不出意外的在家里看到殷宛灵，前段时间因为平安被绑架，江渔儿精神受了太大的刺激，殷宛灵他自己说错话根本就不敢往这边来，如今终于雨过天晴了，得了蒙渊的邀请，在他们两个还在书房的时候，就兴高采烈的收拾了一堆的东西，往将军府跑。 此刻正陪着平安做游戏呢。 “回来了？皇上这次突然传召你所为何事？”江渔儿避着殷宛灵问道。 第四百二十三章 妥协 “没什么，就知道了我们两个问题，陛下具体想要做什么，却并没有告诉我们。”蒙渊神色严肃的回答，无论他们私底下猜测的多么全面，皇上的心思永远是最难猜的，便是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猜测到底准不准确。 江渔儿咬了咬唇：“要不我们还是离开吧，你之前不就打算辞官吗？卸下将军的职位，我们回去青山村吧。” 在京城的这些年，除了平安的出生算是一件好事之外，遇到的其他的事情都是不好的，甚至她们母子好几次生死危险，她自从成为母亲之后，才明白对于对母亲而言，孩子的平安有多么的重要。 她不希望从今往后时时刻刻都活在这种不安中，她就这么一个儿子，实在无法想象这个孩子会出什么意外。 “现在我拥有着这样的身份，辞官是不可能的事情，我现在的身份对皇上来说实在是太敏感，皇上是不可能放我去他看不到的地方的。”蒙渊摇了摇头，非常无情地戳破了她的幻想。 江渔儿感觉有些头疼，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到底什么才行呢？难道真的要在这里等着危险降临吗？ “如果实在不行的话，我和平安先离开吧，你到时候再离开好了。”为了让自己的孩子彻底从危险的境地里脱离开来，她也是拼了呀，甚至不惜把自家相公撇下，就是为了从这个危险的地方离开。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总不能一家人全部都在京城里耗着吧？ 蒙渊感觉有些无语，甚至还觉得有些委屈，平安出生之后，他发现自己的家庭地位越来越低了，现在自家娘子甚至要为了孩子舍弃他。 “那我怎么办？把我一个人扔在京城，你也舍得吗？”蒙渊声音里透着委屈，伸出手轻轻的拽了拽江渔儿的衣袖，颇有些可怜兮兮的味道。 江渔儿此刻看上去特别的冷酷无情：“为了孩子，也就只能委屈你了，皇上介意你的身份还有百姓中的威望，四皇子殿下更是时时刻刻把我们看作眼中钉肉中刺，平安还这样想，难道你忍心让他时时刻刻生活在危机中吗？” 接下来是不是危机四伏他不知道，但是此时此刻他的婚姻遭受了前所未有的危机，因为他的亲爱的娘子就要舍他而去了，还打着为了孩子的旗号。 “不行，要走一起走，要留就一起留。你放心，以后我绝不会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蒙渊恶狠狠的保证，听声音似乎有些咬牙切齿。 可不就是要咬牙切齿吗？毕竟他的娘子已经决定要离他而去了，还指望他有什么美好心情吗？ 江渔儿白了他一眼，对他的保证有那么一些不相信，不过好歹是自己的相公，总还是要留点颜面的。 和蒙渊发了一通脾气，江渔儿心情舒畅的回到了平安的身边，这也算是一个后遗症吧，因为平安之前的失踪，使她仿佛得了什么应激综合症，只要稍微离开平安一会儿，心里就各种牵肠挂肚。 蒙渊对此当然非常的吃味，江渔儿陪着平安的时间变长了，就意味着陪他的时间变短了，他怎么肯？可是他再怎么抗议，江渔儿也是半点不鸟他，依旧整日整日的陪在平安身边，顺便安自己那颗心。 如此过了几日之后，陈深被抓的消息中传到的南平，南平留在殷朝的细作有很多，还有很多潜伏着，这些人知道陈深被抓之后，立刻就把这个消息传递了过去，只是南平和殷朝距离遥远，消息的传递需要不少日子。 南平皇帝知道之后震怒不已，同时有许多染病的南平百姓死亡，两个噩耗同时传来，简直不能更糟心。 “国师，陈深被抓了，接下来该怎么办？”南平皇帝秘密宣召了国师，前来商量对策。 国师摸了摸胡子：“陛下，这个疾病来势汹汹，已经有许多人被染上，如果再不能拿到药方的话，怕是会大失民心，导致皇位不稳。” 这个道理南平皇帝怎么会不知道，可是他此刻心情实在焦躁，脑子里乱糟糟的一团，根本就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 “陛下，臣有一个下下策，就是不知道陛下愿不愿意采纳。”国师想了想，无可奈何的提议。 南平皇帝宛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国师请讲！” “为了治好百姓的病，药方必须得到，而且侯爷也在殷朝皇帝的手里，所以我们此刻只能派出使臣，用代价把这两样换回来。”国师知道现在只有这个办法，因此说的毫不犹豫。 当然了，他心里也很明白，一旦他们派出使臣前往殷朝，殷朝必然会狮子大开口，从南平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可如今这是唯一的办法了，如果不能接受这个办法，他们就要承受南平百姓的怒火，更有甚者连手中的权利都保不住。 南平皇帝露出屈辱的表情：“这......国师，难道如今只剩下这一个办法了吗？咱们在殷朝不是还有很多细作吗？让他们再去偷药方不行吗？” 殷朝那个皇帝对他一直都虎视眈眈，这次自己送上门去肯定要大出血，他有些不愿意。 国师摇头：“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了，殷朝在我们南平同样安排了很多细作，咱们南平爆发疾病的事情，肯定被这些细作传了回去。陛下，他们拖的起，可是我们已经拖不起了，每拖延一日，就要多死很多人，还请陛下早做决定。” 南平皇帝露出纠结的表情，此刻心里正在天人交战，他不希望这个疾病继续蔓延下去，可又不想如此轻而易举的给殷朝送去好处，心里别提有多纠结了。 “陛下！赶快决定吧，使团要前往殷朝，需要不短的时间，您若是再耽搁下去，怕是要控制不住国内的局势了！”国师看上去比南平皇帝还要心急。 南平皇帝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这是如此，那边劳烦国师去安排了。” 第四百二十四章 殷行被启用 这样的妥协对于一国之君来说，绝对算不上是什么美妙的滋味，因为这意味着他对自己回家的现状束手无策，是无能的象征。 可是为了治下百姓，为了手中的权力，他又不得不妥协，这种不得不低头的感觉，简直生不如死。 南平皇帝把这件事情交给国师处理之后，就彻底的躲起来，不见人了。 国师很能明白，南平皇帝此刻的心情，也是选择官员，派遣官员之类的，任何流程都没有跟皇帝说起，就是在照顾他的心情。 等到使团从南平国都出发了好几天，国师估摸着南平皇帝心情已经有所平复，这才小心翼翼的委婉的把这件事情做了汇报。 南平皇帝神情平静的问：“你觉得这一次我们派遣使团去殷朝，他们那个皇帝会提出怎样的条件？是要我们的三座城池，还是会要我派遣质子？” 转念一想，这两个条件其实都意味着把南平的脸面放到地上踩来踩去，本质上没有任何区别也就失去了询问的兴趣。 国师心里也有些难过：“这一次，太子带着使团前往。”潜台词就是，如果殷朝需要一个质子，那么太子就会被留下，作为质子留在殷朝。 南平皇帝苦笑了一下，他算是所有皇帝中子嗣比较单薄的，总共也就那么几个孩子，大多还都不成器，太子是里面唯一一个文武双全的，他对太子寄予了厚望。 没有想到，还不等太子坐在龙椅上发光发热，就要以质子的身份被迫留在殷朝，他这个当父亲的心里实在难受。 “是朕对不起这个孩子。”南平皇帝捂住双眼，把所有的脆弱和心疼也一并藏起来：“通知所有潜伏在殷朝的细作，太子到了殷朝之后，一定要全力保护太子安危，若是太子出了什么事，他们所有人都要给太子陪葬。” 国师连忙安排下去，所有在殷朝的细作都动作了起来，虽然他们并没有身居高位，可有好多都在经商，愣是用金钱砸出了一些往日里接触不到的人脉。 南平和殷朝的边界，南平太子楚河递交了南平国书。 殷朝守将收了国书之后，派遣一支军队名为护送，实际监视南平一行人，带着他们一块儿往殷朝京城而来。 “终于来了，行儿，让礼部准备迎接南平使团，不可堕了我殷朝的威名。”皇上接到奏报微微一笑，他还以为这份奏报还需要等上几天才能收到，没想到南平房里那么沉不住气，陈深被抓也就几天，就已经等不及派出使团了。 两国谈判，最先沉不住气的，往往要付出更多的代价，皇上忍不住露出得意的笑容，他很少会有情绪这么外露的时候，足可以证明他的心情确实不错。 殷行激动了，被禁足大半年，几乎彻底远离朝堂，如今皇上愿意给他安排差事，就说明过往既往不咎，他又可以回来了。 “儿臣一定不会让父皇失望，更不会丢了我殷朝的颜面！”殷行激动的声音都在颤抖。 天知道这大半年来，他手下流失了多少手握权力的朝臣，这些人可是他立足朝堂的底蕴，每个人都有着不轻的分量，可是正因为这些人有野心看得清，在发现他被皇上厌弃之后，非常果断地舍弃了他。 如今他回来了，还被安排接待南平的使臣，这可是一国太子才能接手的差事，想来那些墙头草一定会后悔万分。 想到他们此刻后悔的模样，殷行心里暗爽。 “行儿？行儿？”殷行陷入自己的美梦之中，彻底把皇上忘在了一边，皇上把一切尽收眼底，喊了两声没有把人喊醒，心里便不喜了起来。 殷行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居然在御书房里发呆，暗骂自己一声，连忙道：“父皇，儿臣刚刚是在想应该怎么接待南平使团，才能不堕了我朝威名。” “哦？那你想到应该怎么接待了吗？”皇上好奇的问道。 殷行道：“是，儿臣觉得，应该借助这次的机会，向这些南平人展示我朝之军力，还有我朝百姓的丰富生活，像是蒙将军夫人开的人世间，就是个著名的玩乐之地，很适合接待南平使团。” 殷行这么一说，果然勾起了皇上的兴趣，他让殷行介绍了一下人世间里面的情况，当听说里面的游戏时，连忙暗中让人给江渔儿下了圣旨，让他们把人世间的游戏全部复制一份，送进皇宫。 江渔儿接到圣旨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 “什么？把人世间的游戏都复制一份送进皇宫？还是皇上亲自下的圣旨？为什么？”江渔儿不明所以，她这个店也开了那么多年了，皇上不可能现在才知道啊，怎么突然就对这些游戏感兴趣起来了？ “先别管皇上要这些游戏干什么，赶紧把游戏复制一份送去皇宫吧。”蒙渊面对皇上的这个圣旨非常的淡定，他差不多已经猜到皇上下这个圣旨的用意了。 南平使团就要来了，这个时候要这些游戏，应该就是用来招待这些南平使团的。 江渔儿放弃了去思考皇上的用意，连忙让人去人世间取了一套游戏用具。 “取用具的时候，顺便再带两个会玩游戏的人过来，一并送入皇宫，皇上不会玩这些游戏，需要有人在旁边说明。”蒙渊考虑的非常周到。 江渔儿一想也是，于是又点名了两个说话做事非常周到的伙计，这两个人在人世间已经走了差不多好几年，从来都没有出过错，那些纨绔子弟光临人世间的时候，也大多会点名让这两个人陪伴，从没有被找过麻烦，让他们入宫，才是最好的。 这两个人，和游戏用具一并被人带入了皇宫，江渔儿惴惴不安的在家里等消息，直到第二天下午，宫里才传了消息出来，说是皇上对这些游戏有非常大的兴趣，这两个人被长留皇宫，专门陪皇上玩游戏。 江渔儿囧了一下，皇上玩游戏？玩什么？狼人杀？这个画风不对吧？ 第四百二十五章 兄弟情深 江渔儿真的很难想象皇上玩狼人杀的画面，就好像很难想象世界首富坐在中国的路边摊吃着烧烤的样子。 那是同一个画风里的画面吗？那必须不是啊，皇上不应该日理万机，每天埋在奏折里吗？怎么他们这个皇帝如此与众不同，居然还把那两个专门教导他玩游戏的人留下天天陪着他玩狼人杀之类的游戏。 “这......要不还是让他们回来吧，天天陪着皇上我怕那些忠心的朝臣们发飙。”江渔儿其实更想说，到时候要是朝臣们发飙参奏他们，他们怕是要变成红颜祸水了，用游戏让皇帝堕落。 蒙渊彻底折服于自家娘子的脑洞，这脑洞它是连接着黑洞吧，不然怎么能胡思乱想成这样？ “娘子，先不说你有没有权利让他们回来，皇上乃是天下之主，无论他想要做什么，都不会有人说一个不字，不过是区区的几个游戏而已，不会有人说什么的，你就安心吧。”蒙渊满头黑线的安抚江渔儿，生怕她再说些语出惊人的话来。 江渔儿吐了吐舌头，知道自己的想法是挺离谱的，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 下朝，殷行满面春风的从金銮殿走了出来，看到在他面前的蒙渊和殷朔，笑眯眯地快走了两步赶上两人。 “二位何必走得如此匆忙，咱们也有大半年没聚一聚了，趁着今日这个好机会，咱们找个茶馆，一起喝喝茶聊一聊呗。”殷行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得瑟，他是真的很想看看蒙渊和殷朔在看到他被父皇重用之后，露出憋屈的一面。 以为之前的事情就可以把他彻底踩在脚下了吗？父皇英明，知道我是他能力的儿子，不过才大半年，我不就起来了？ 不过让我在府里禁足大半年，这份“恩情”我殷行绝不会忘，只要有机会，必定千倍百倍的奉还。 殷行一边露出微笑，一边心里盘算着如何搞死眼镜这两个人。 蒙渊不动声色的拒绝：“本不应该拒绝殿下的提议，但是平安前些日子受了惊吓，实在是离不得我身边，算算时辰，待会儿他就该醒了，若是看到我不在，怕是要哭闹起来。” 殷行顿时就露出鄙视的眼神，大男儿志在四方，怎么能被家里的事情牵绊住呢？蒙渊如此舍不下他那个小家，未来的成就怕是有限。 蒙渊把殷行的眼神尽收眼底，心里轻笑了一下。既然他心里想歪了，那就让他这么想吧，反正就算打上儿女情长的标签，他身上也不会少一块肉，甚至还能因为这个标签撇下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不过殷朔就惨了，两个人是血脉上的兄弟，不管私底下斗的多么火热，至少明面上总要装出兄弟情深的模样，再加上他如今也没有娶妻，不能像蒙渊那样找个儿女情长的借口，只能无奈的接受了殷行的邀请，被他热情的拉走了。 蒙渊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精神，无情的无视了殷朔求救的眼神，自顾自的回家了。 另一边，殷朔被殷行拉着来到了百味茶馆，这个茶馆是京城最好的茶馆，算是京城中除了皇宫之外最高的建筑，一共有五层，下面两层是用来招待普通百姓的，上面三层非权贵不得进入。 因此，来百味茶馆喝茶，也算是身份的一种体现，在那么多百姓的目光中走上第三层，足可以表现他们不同寻常的身份和地位。 殷行在没有禁足之前，也很喜欢来这个茶馆，如今终于可以出门了，自然也会来光顾一下。 “皇兄，来日方长，以后咱们见面的机会还很多，也不一定非要在这个时候来茶馆喝茶吧？父皇把接待南平使臣的差事交给您，您此刻应该忙着这些事情才对。”殷朔并不是很想跟殷行一起去茶馆，可惜他年纪小，力气也小，根本就挣不脱。 殷行挑眉：“话虽如此，可是咱们兄弟大半年都没有坐下来好好喝一杯茶了，陪陪兄长不行吗？” 陪陪兄长？说的那么温情，可是谁不知道他们两个算是死敌，殷朔的母妃还是死在殷行母妃手里的，他们两个的关系怎么看都不像是可以勾肩搭背好好喝茶的亲兄弟关系吧。 殷朔不知道殷行非要拉着他喝茶是为了什么，但他却不打算奉陪。 “皇兄说笑了，父皇说我愚笨，兄长们马上就能够学会的东西，我需要反复琢磨才能吃透，所以父皇让我多读书，我不好违背父皇的意思。”殷朔不着痕迹的退后了两步，离开了殷行勾肩搭背的范围。 殷行看了看空落落的手臂，无所谓的笑了笑：“什么时候都能够读书，皇兄这里有事情想要找弟弟帮忙，难道弟弟忍心看兄长为难吗？” 说着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露出非常为难的表情：“实不相瞒，为兄也是第一次接待外邦的使臣，实在是没有经验，为兄希望你能够帮衬帮衬我，好不堕了我们殷朝的威名。” 这么一顶大帽子扣下来，殷朔顿时就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了。 这就走了吧，他怕殷行穿小鞋，明天直接告到皇上那里去，说他没有兄弟爱，连家国大事都不愿意帮忙。 可要是留下来给他出谋划策，殷朔心里又是一百个一千个不愿意，这件事情做的好没有他的功劳，做的不好要有他的一份，简直是吃力不讨好。 殷朔笑容牵强：“皇兄的差事，做弟弟的哪有资格粘手，父皇把那么重要的任务交给兄长，那是相信兄长的能力，不像我如今还未成年，并不得父皇看重。” 可惜，他到底年纪还小，脸皮没有对方那么厚，殷行就像是完全看不懂他拒绝的意思一样，挽着他的肩膀：“咱们兄弟谁跟谁呀，等到南平使团对咱们的招待满意了，兄长我一定会向父皇请功，让他好好的奖赏奖赏你。” 这话说的，殷朔感觉好像屁股下面长满了钉子一样，坐的特别不舒服。 第四百二十六章 道德绑架 从百味茶馆里出来的时候，殷朔感觉自己的脚步都是飘的，更具体的形容应该是一只脚轻，一只脚重。 不管他们斗的怎么凶，血脉上依旧是兄弟，兄长都亲口求助了，不管殷朔愿不愿意，他都得帮这个忙，除非他不要自己的名声了。 这种办法非常不像殷行能够想出来的，殷朔忍不住暗暗磨牙，别让他知道出这个阴损办法的人是谁，不然的话他一定一拳头打死他。 殷行目送殷朔离开茶馆，愉悦的嘴角勾起，显示出主人的好心情。不多时，眼睛的门被外面推开，走进来一个身上包的严严实实，只有眼睛露在外面的人。 “你说的不错，想要成就大业就得不要脸，只要能够放得下/身段，总能达到自己的目的。”殷行依旧看着窗外，嘴巴却在赞美蒙面之人。 蒙面之人躬了躬身，非常谦虚：“哪里，殿下本就运筹帷幄，在下的这么一点小聪明，如果能够帮助殿下一二，已经是在下三生有幸了。” 这一记马屁拍到了心坎儿里，殷行脸上的表情就更加柔和了，他收回视线，做了个请的手势：“先生不必妄自菲薄，我已经知道先生有大才，还希望先生能够留在京城，祝我成就大业。” “殿下，小人下去了。”茶馆的掌柜特别有眼色的高腿，顺便还带上了雅间的大门。 大家只知道百味茶馆在京城中地位特殊，却不知道茶馆背后真正的主人，就是殷行。 殷行喝了一口茶，或许是因为心情好的缘故，平日里早就喝腻味的茶，此刻喝来居然别有一番滋味。 一杯清茶下肚，殷行说道：“其实本殿下很好奇一件事情，那就是先生是如何确定，迎接南平使团的差事，父皇会交给我呢？要知道，我已经禁足大半年了，几乎所有的人都觉得我已经被俘获厌弃，你又为何冒险要来选择我？” 蒙面之人拿下面纱，露出面纱下最美的容颜：“在下选择殿下，自然是因为看到了殿下往后的前程。别看安王如今地位稳固，其实不过是因为殿下被禁足了，没有人可以和他抗衡才造成了这样的局面。可是这样的局面，难道是皇上愿意看到的吗？” 这一句话，令殷行陷入沉思。 蒙面之人继续说道：“身为一国之君，最想要看到的是两两桎轴的画面，而不是一家独大，没了您在朝堂上抗衡安王，皇上心里怕是早就已经很不满了，不过是借着这个差事将您放出来而已，就算没有这一次，也会有下一次，殿下总会出来的。” 殷行心里忍不住得意起来，俗话说良禽择木而栖，在他如此落魄的情况下，也有人来投靠他，作为说明他的能力很美丽，都比那个小屁孩大很多。 “先生的一些话，解了我多日的疑惑。先生放心，一旦我登上了那个位置，先生想要的尽管开口，我无有不应的。”殷行以茶代酒举起来，进了蒙面之人一杯，说的豪情万丈。 蒙面之人笑着回应，如此画面真真是君臣和谐，只是在殷行看不到的地方，蒙面之人讥笑了一下。 真是愚蠢...... 自从殷朔被殷行道德绑架之后，就陷入了深深的苦逼之中。这个兄长一改往日的装腔作势和盲目自大，变得非常的谦虚，不管做什么决定，不管有什么点子都会拿来跟他商量。 殷朔各种不适应，习惯了之前那个和他争分，相对的说出来之后对这个就怎么看怎么别扭，有的时候说着说着都能说出一身的汗毛来。 如今的殷行，可是时时刻刻把谦虚写在脸上。 很多人看了他如今的行事作风，对他这个四皇子殿下改观不少，觉得大半年的进族让他的性格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而这种变化是好的变化。 再加上他之前深受皇上宠爱，改掉了那种高高在上有狂妄自大的性格之后，在朝臣们心中的形象，居然拔高了一大截，便是连那些没有站位的清流，也忍不住高看了他一眼，有时殷行去找他们讨教，他们也会愿意多说两句了。 这种改变非常的明显，殷行自己也心里有数，于是对蒙面之人更加信任，私底下以柳先生称呼，并且让自己手下的人也要对他尊敬。 殷朔受不了殷行的改变，每次被纠缠之后，都会来将军府找江渔儿吐槽。 “现在的他可真是变得完全不一样了，用判若两人来形容都不为过，难不成大半年的禁足，真的让我这位兄长性情大变？”殷朔纳闷的说。 江渔儿旁观者清，笑着说道：“他这样做无非是希望树立礼贤下士的形象，为自己邀买人心罢了，别告诉我，你还没有看懂他这么做的原因？” 殷朔抿唇：“我自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只是依他的性格，不像是会忍下这口气的人。” 难道以前的殷行不懂得怎么邀买人心吗？怎么可能，这个可是皇家子弟的必修课，他怎么可能不懂，需要领先下士，只是他速来有点看不起，放下架子，应该说是舍不得放下自己的架子，所以即便知道这样可以让别人对他心服口服，甘心情愿跟随他，他也不愿意这么做。 那么多年都端着他那个架子，结果禁足了大半年这个架子就突然放下了，如此大的转变，他们又怎么可能短时间内习惯得了呢？ 反正，殷朔觉得非常难以接受。 江渔儿看他笑话：“别觉得难以接受了，你该好好的想想怎么协助他把这次接待使团的事情做好，不然的话若是皇上震怒惩罚下来，也有你的一份，你可别想跑。” 殷行用兄弟情深道德绑架了殷朔，所以他们两个在这件事情上算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倒霉的一个，另外一个也跑不了。 如果只有殷朔一个，江渔儿乐的给他出主意，可是加上了一个殷行之后，江渔儿就觉得非常的膈应，做事的动力都没有了。 第四百二十七章 大局观 不过看在殷朔的面子上，她倒也做不出甩手不干的事儿，该出的点子还是要出。 “我想这次皇上是希望我们在南平使团面前宣扬国威，但是又不能太过刻意该给的尊重还是要给，所以在规格上，我们需要慎重一点。”江渔儿给殷朔分析。 殷朔点头：“确实，南平使团这次出使我们殷朝，为的什么我们都知道，不就是为了我们的药方，还有被抓的陈深吗？既然有所求，他们就要把姿态放低，可如果我们理所当然的摆出高姿态，若是让周边一些国家知道，不免会说我们仗势欺人，这个分寸确实不太好把握。” “所以啊，以后离你那个兄长远一点，他特意把这个交给你来制定，那就是一个明晃晃的陷阱，摆明了就是为了坑你。”江渔儿忍不住伸出右手在他的头上一阵揉搓，直接和他的发型弄的乱七八糟。 殷朔行事太过君子，所以殷行算计他太方便了，只需要拿出大义来，殷朔就没有办法了。 殷朔郁闷：“夫人，落井下石可不是君子所为。”他都已经这么惨了，就不能稍微关爱他一点，少看他一点笑话吗？ 江渔儿非但不收敛，反而笑的更加张扬放肆，彻彻底底把殷朔当做了笑话来看。 笑话归笑话，殷朔从将军府离开的时候还是带了许多新奇的点子，都是江渔儿想出来的，不花什么钱，但又可以让殷朝看上去特别高大上。 其实也没有那么神秘，无非就是把后世晚会的那一套搬到这里来用，节目多又新奇好玩，所以唬住南平使团那群土包子了。 不管之后的效果怎么样，至少殷朔听的双目放光，就差拍手就好了。不过，之后又想到不管他做了多少事情，最后功劳都是殷行的，心里免不了郁闷。 “别想了，吃一堑才能长一智，就当是给自己买个教训吧，至少把自己的脸皮锻炼的厚一点。”江渔儿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回去之后，殷朔把江渔儿给他出的点子写下来，不情不愿的交给殷行，殷行对这些东西非常感兴趣，一边对殷朔千恩万谢，一边无耻的把功劳占为己有，说到殷朔的时候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他出了几个无关紧要的小办法。 这些话传到殷朔的耳中，可把他给气坏了，这上面的办法明明全部都是江渔儿想出来的，交给他的时候这些这个都是说明了的，结果跟皇上汇报的时候不管是他还是江渔儿，殷行都没有提到过，简直无耻！ 殷朔照旧来将军府吐槽，江渔儿反过来安慰他：“这个结果我早就已经想到了，他做了那么多邀买人心的事情，如今终于能够光明正大的找皇上讨要功劳，他怎么可能会放过。所以啊，你不必为了这些事情生气，你要想的是南平使团来了之后，两国之间的谈判。” 殷朔不解：“既然接待南平使团的事情已经由殷行接手，之后的谈判父皇应该也会交给他，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这你就想错了，皇上把殷行放出来，就是为了有人在朝堂上能够制衡你，所以他是不可能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只交给一个人去跟进，他必然把事情分成好几部分，你和他各分担一半。我和相公聊过这个事情，他和我的想法差不多，都觉得接下来的谈判应该会交给你去负责。”江渔儿语重心长的说道。 殷朔托着下巴，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他们的猜测到底准不准确，父皇是不是真的会把这件事情交给他来干？ 其实听了江渔儿的分析，他心里更倾向于认同，他那位高高在上的父皇，确实是这种人，一辈子都在玩什么平衡，这种时候也在平衡，才比较符合那一位的性格。 “我明白了。”殷朔想通了，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不一样了，之前因为给殷行打下手，整个人都很郁闷，但是现在就不同了，接待使臣之后就是他的差事，他瞬间就不郁闷了，就当是给之后的差事累积经验吧。 江渔儿笑眯眯的看着他：“我对你还是很有信心的，你从小就是个聪明的孩子，我相信这点事情应该难不倒你。” “那是自然，如今是我朝掌握着主动权，很多事情都要看我们要不要，而不是他们想不想给。我现在心里唯一担心的就是父皇提出非常过分的条件，我朝的别国戏作很多，不仅有南平，还有其他一些大大小小的国家都有，一旦父皇提出了非常过分的条件，这些国家都会收到消息，对于我朝的形象就不是很有利了。” 他考虑的不仅仅是两个国家的子民，怎么样更多的是考虑往后跟其他国家的交往，若是一个国家拥有着非常糟糕的形象，然后将起来那是别人都会把他们当作豺狼虎豹了。 “你终于长大了，看问题的目光也跟以前不一样了。”江渔儿既震惊又欣慰，她曾经选择帮助殷朔的时候，不是没有过挣扎，她曾经有过那么一瞬间，担心自己会推上去一个白眼狼，沉浸在权力的美好中渐渐丢失了本性。 但是现在她知道，自己当初的决定并没有错，殷朔在思考问题的时候，越来越有大局观，并且经常会现在国家或者百姓的立场上去思考。 这样的人，即便不能成为千古一帝，但是当一个爱民如子的守成之君，还是可以的。 这个时代的百姓生活不易，有了这样一个皇帝，他们至少能过几十年好日子，挺好。 被江渔儿夸奖，殷朔瞬间从思考中回过神来，不好意思道：“是您说的，要多换位思考，我只是想到，如果我是外邦人，要和这样的殷朝交往，是种什么心情。” “哦？那你觉得，是种什么心情？”江渔儿反问他。 “自然是觉得不可靠，不想接触了，关键时刻使劲的落井下石，这样的国家出来的百姓，肯定都是一个鼻孔出气的，全不可靠。” 第四百二十八章 使团到达 殷朔在这个问题上看的很明白，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他自己都觉得这样的国家出来的百姓不可靠。 “所以你接下来任重而道远，如果皇上真的狮子大开口，那你就要做好准备，平衡两国之间的关系，在谈判上不能让人觉得咱们是豺狼虎豹。”江渔儿笑眯眯的点明他接下来应该做的事情。 她不懂政治，但她曾经也是事业女强人，经常要谈生意应酬，对于谈判之道还是有几分心得的。 接下来的时间，殷行正在准备那些点子里需要用到的东西，没空和殷朔上演兄弟情深，殷朔就整日里往将军府跑，一边躲避殷行一边学习怎么谈判。 这是他以前从没有做过的，毕竟他脸皮比较薄，像这种需要厚脸皮才能做的事情，从来没有做过，结果江渔儿给他上的第一堂课，就是要锻炼他脸皮厚心肠黑。 “脸皮......脸皮厚？心肠黑？这个......这个不好吧？”殷朔结结巴巴的说。 “怎么不好？不管是做朝臣还是做皇帝，其实都需要脸皮厚心肠黑，才能把位子做得长久且稳固。”江渔儿老师上身，对他敦敦教诲：“坐在哪个位置就要担当起某一种责任，可如果要担起责任，势必要和各方周旋，到那个时候，难道你还要坚持你的君子之风吗？” 殷朔瞬间就被说服了，谦虚的问道：“让我到时候应该如何应对？” 接下来，江渔儿对着他详细的讲述了，如何才能做到脸皮厚心肠黑这六字方针，务必让他明白，有的时候人家欺负的就是君子，所以君子作风不能平等的对待每一个人。 殷朔每次从将军府离开的时候，都是脚步虚浮，一副消化不良的模样，他坚守的底线岌岌可危，三观摇摇欲坠。 就在这样的氛围中，南平使团终于靠近京城了，如今已经在京城在五十里处。 殷行作为接待使团的主事人，必须要带着仪仗队出城三十里接使团。 “弟弟，咱们兄弟，一块儿去吧。”殷行找到殷朔，笑眯眯的拽住殷朔的手腕，以不容置疑的姿态把他拉上了马。 殷朔翻了个白眼白眼，心里呵呵一笑。他这个兄长，即便待人接物已经改的谦虚了很多，但是狗改不了吃屎，那种高高在上的姿态一如往昔，拉着他一块儿接南平使团，不就是为了让南平人好好看看，主事人是谁，乘机树立自己是皇子中最尊贵的那一个吗？ 无聊！ 接待的仪仗队用这快的速度接人的地方，刚停下没多久，远远的就有另一对人马赶了过来，高高的属于南平的旗帜竖了起来，很远的地方就能看得一清二楚。 走的近了，南平使团中走出来一个人：“这位应该就是四皇子殿下吧？在下左天舒，南平使臣，见过殿下。” 被人一眼认出，而不是被别人介绍，这个举动明显愉悦了殷行，让他的脸色都好看了很多。 第四百二十九章 家眷也要赴宴 “太子殿下，今日的晚宴......”左天舒在驿馆安顿下来之后，就急急忙忙来到太子宏的房间。 表面上他是使团的负责人，其实太子宏才是，而他最需要保证的是太子的安全，一些决策上的问题，他都要听太子的。 “有别国使团来访，举办晚宴是正常的，不必戒备。你现在就回去准备国书，等到晚宴之后，你把国书递上去，我们要尽快见到侯爷。”太子宏说道。 左天舒拱手：“是，微臣这就去写国书，明日就同殷朝皇帝说。” “还有，你派人出去打听打听，配出药方的神医是哪一位，如今居住在哪里，找机会去跟他接触接触，看看能不能从他手里问出药方。” 陈深本就是南平人，想要把他换回去，付出的代价不会很大，但是药方却是神医配出来的，而神医确是殷朝人，想要得到药方就要做好大出血的准备。 说实话，太子宏不愿意，如果可以不用付出任何代价却得到药方，哪怕机会渺茫，他也要试一试。 左天舒顺从道：“太子殿下所言极是，神医毕竟不是朝堂中人，或许他会愿意把药方交给我们，只是侯爷之前来到殷朝，并没有接触神医，而是直接绑架蒙渊的儿子，想必神医的下落对他们保护的很好。” 太子宏轻轻的推开窗子，一只色彩斑斓的蝴蝶从窗前飞过，落在不远处的花朵上。 “嗯，那就把所有的细作都启用，为了药方，为了南平，就算把所有人手都折损在这里都是值得的。” 美丽的蝴蝶都是由毛毛虫蜕变的，他们人品就是那只毛毛虫，正等着他们得到药方，然后破茧成蝶。 说道南平，左天舒的目光变得坚毅，郑重的点点头：“太子殿下请放心，为了南平，不管是那些细作还是微臣，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在所不惜。” ...... 江渔儿正在家里陪平安，殷朔照旧来找她，厚黑课已经差不多了，这次就是专门来陪她的。 “南平使团已经在驿站落脚了？怎么样？殷行是不是各种开屏？”江渔儿调侃的说。 殷朔懵逼：“开屏？什么开屏？” 江渔儿呵呵一笑：“没什么，听说今天晚上皇宫里要举办宴会招待南平使团，你不需要去准备吗？” 殷朔撇嘴：“早就把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只等着时间到我过去赴宴就可以，说起准备，你需要准备的东西更多吧？” 江渔儿不解：“我？我需要准备什么？今晚是你们招待南平使团，跟我有什么关系？” “原来夫人还不知道，将军曾经是南平的噩梦，所以这一次将军必须出席，夫人和平安是将军的家眷，所以也要一同出席。”殷朔说道。 江渔儿傻眼了，她没想到这次招待南平使团的宴会，居然还有自己的事儿。 “不是......我没收到通知啊，没有人跟我讲过。”江渔儿无语的说道。 殷朔还是第一次看到江渔儿吃瘪的表情，用看好戏的表情看着她：“这种宴会一般都会带家眷，我以为夫人知道呢。” 江渔儿有点哀怨，又有点头疼：“我怎么可能知道啊，你又不是不知道，对于宴席这东西，我向来是敬而远之，一点兴趣都没有，往日皇宫里的宴席，我基本都会找借口避开的。” 这次，却是避不开了，毕竟皇上不是傻子，提前说自己病了还好，宴席当天说自己生病了，唬谁呢？ “你个臭小子，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江渔儿咬牙切齿的看着殷朔，恨不得狠狠的打他屁股。 殷朔笑了：“夫人，你不可能一直都找借口避开的，而且这次不提前通知你，是父皇的意思，就是怕你又一次及时生病。” “皇上？是皇上的意思？”江渔儿刚刚顶到胸口的那口气，又狠狠的咽了回去。 好吧，居然是皇上的意思，算你们狠。 江渔儿咬着牙回去挑选今日赴宴的衣服了，顺便给平安也找一套合适的衣服。 这件事传到了蒙渊的耳中，蒙渊微微一笑：“娘子现在怕是特别生气吧，毕竟我也算是帮凶之一。去，替我去一趟明月阁，我之前在那里预定的一套翡翠头饰拿来，送去给夫人。” 他也是收到了皇上的旨意，知道这一次他家娘子是非去不可，所以干脆也隐瞒了下来，成为了帮凶之一。 他知道江渔儿有多厌恶宴席，如果没有必要，绝对不会去参加任何人开的任何宴席，所以他很清楚，回去之后他一定会因为这件事情被他家娘子找麻烦。 嗯......娘子是世界上最大度宽容的女子，一定不会让他太凄惨吧？ 蒙渊心里自我安慰，可架不住怕呀，还是把礼物准备好，看看能不能挽回点什么吧。 大胡子看着蒙渊打了个冷战，一脸懵逼。将军这是怎么了？生病了吗？ 至于狐狸，一脸高深莫测。看来，不管将军以后爬的多高，打多少胜仗，怕老婆这一点是绝对不可能改掉的了。 江渔儿卡着时间把自己拾掇好，此刻天色已经黑了，已经到了赴宴的时辰。 “平安，今晚咱们要去皇宫里吃饭，所以你那个小车车不能带进去，进去里面之后也不能随便发脾气，一定要乖乖的。”江渔儿语重心长的说，那可是皇宫，权贵云集的地方，要是平安突然发起小脾气，他们不一定能救他。 所以，一定要提前打好预防针。 平安萌萌的仰着小脑袋，也不知道听懂了没有，脑袋一晃一晃的，然后突然咯咯笑起来，非常有自娱自乐的精神。 江渔儿那个愁啊，这个小魔星在将军府里早就习惯了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也不知道进宫之后能不能听话，不要惹麻烦。 “娘子，要进宫了。”蒙渊直到这个时候才露面。 江渔儿听到声音，一个眼刀飞过去。 哼哼，别以为她不知道，蒙渊绝对也是帮凶之一！ 第四百三十章 拜见太后 自从上一次不夜天出事之后，皇上下了严令，让京城的巡防营加强京城的安全管理。 巡防营为了上次的事情不再发生，每天太阳一落山就不允许街上有百姓逗留。 可是今天却很反常，街上多出了许多精美华丽的马车，马车旁边跟随着许许多的护卫，给夜晚的京城增添了不少人气。 这些都是要前往皇宫赴宴的人，因为要携带家眷，因此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马车，一辆比一辆精美，每一个都把自己的排场摆了出来，生怕被那些南平人给小瞧了。 蒙渊和江渔儿所乘坐的马车被旁人一眼就认了出来，有些官职小的自然而然想要上来见礼，不过还没有靠近就被大胡子等人给拦住了。 这就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哪怕对方是他们认识的朝臣，他们也不敢随意的放人靠近，身旁在遇上不夜天当晚发生的事情。 越是靠近皇宫来来往往的马车就越是多，皇宫此刻还没有开门，大家都聚集在皇宫大门口，因为等的无聊，关系好的自然而然聚在一起聊天打发时间。 等到皇宫门口的马车来的差不多后，那扇厚重的皇宫大门在吱嘎一声从里面被打开。 “平安，进了皇宫之后一定不能随便开口，也不能任性的发你的小脾气，我就狠狠的打你的小屁屁！不过只要你今天晚上乖乖的，娘亲就送你玩具，送你好多好多的玩具。”江渔儿真的很担心平安在皇宫里面闯祸，打了一棍子，又给了一个大大的红枣，软硬兼施。 别对小屁屁三个字非常的敏感，听完之后直接捂住自己的屁股，就怕挨打。 “听话......平安，听话......”所以，不要打屁屁！ 江渔儿暗笑，果然这个平安还是要把这一招搬出来，一天说自己的屁股要被打，这下不就老实了吗？ 等到拥挤在一起的朝臣陆陆续续进宫之后，江渔儿才抱着平安下来，跟蒙渊一块儿入宫。 “蒙将军，在晚宴开始之前，家眷都要统一去寿康宫拜见太后。”小太监守在皇宫门口，看到蒙渊就小步走过来。 蒙渊抿了抿唇，对江渔儿道：“即便是皇宫中的宴会，该守的规矩也要守，宴会开始之前，你先跟其他的女眷一块去太后的寿康宫，所有入口的东西一律不要碰，等时间到了，自然会有内官领你们过来，不用担心。” 江渔儿推了推他：“放心吧，你应该知道我不是什么软柿子，要是有人想要趁这个时候对我不利，我也不是那种能够让人拿捏的人，你放心去吧。” 蒙渊压下心里的担忧，跟着朝臣们一起先去觐见了皇上。 至于江渔儿这里，自然是跟着小太监一路来到了寿康宫，这里已经聚集了大批的女眷和受宠的小辈。 “见过将军夫人。”陆陆续续有人朝江渔儿行礼。 江渔儿微微颔首，死死抱住想要乱动的平安，一直在到寿康宫正殿，里面坐着的女人个个都身份尊贵，举手投足间贵气逼人。 其中最尊贵的，是个行将就木的老者，面向慈眉善目，看着人的时候总是挂着淡淡的微笑，可那眉眼分明透着无情。 她，就是殷朝最尊贵的女人，皇帝的生母，当今太后。 “启禀太后，蒙将军夫人到了，此刻就候在殿外。”内官进来通报。 “哦？护国大将军的夫人到了？那就让她进来吧。”太后眼神轻飘飘地看着内官，内官连忙把江渔儿叫了进来。 其实，这是江渔儿第一次见太后，在蒙渊重新回到京城之前，太后就因为生了一场大病，突然信佛了，让皇上在寿康宫里修建了一个佛堂，整日把自己关在佛堂里念经，就连皇上和皇后想要见到她，都不容易，就更不需要说他们这些朝臣的家眷。 因此，江渔儿心里有些紧张，也不知道这个太后到底是什么性情？会不会为难他们母子？ “臣妇蒙江氏，拜见太后，愿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江渔儿把平安放在一旁，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标准的拜见礼。 “起来吧，地上寒冷，将军夫人就不要跪着了。”太后的声音在正殿中响起，念经念得久了，连声音里都透着一股慈悲。 江渔儿却不敢放松警惕，严格的要求自己的规矩，务必不让自己出一点错：“谢太后恩典。” “哀家听说蒙将军娶了一位能干的夫人，却始终不得见，这次将军夫人可要在宫里多住些日子，陪陪哀家。”太后慈祥的说道。 江渔儿谨慎的回道：“蒙太后厚爱，臣妇本不该辞，只是小儿还不满一岁，离不得臣妇，对太后的厚爱，臣妇只能深谢了。” 一见面就让她在宫里多住几天是什么意思？太后是想要做什么？ 还不等江渔儿脑补些什么，太后就说：“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吧，以后有机会你再入宫陪哀家说说话。” 嗯？这么轻易就放弃了？难不成太后单纯只是想要叫她入宫说话而已，没有别的意思？ 之后，太后就不再跟江渔儿说话了，江渔儿也乐的没人注意她，抱着平安找了一个偏僻的角落坐下来，静静的等待宴席开始。 “蒙夫人，我可以坐在这里吗？”一道甜美含蓄的女声想起，江渔儿抬头看去，居然是言芝兰。 “原来是你，坐吧。”江渔儿笑着道。 言芝兰欢天喜地的坐下：“入宫前父亲就曾嘱咐我，在宫里要好好照顾夫人，夫人几乎没有参与过这样的宴会，应该会很无聊。” 江渔儿点头：“我确实对这样的场合没什么兴趣，以前家里送来帖子，我都是找一个借口，然后送上一份薄礼，也就是了。” 言芝兰温婉的笑了一下：“我以往赴宴，从没见过夫人，便有了这样的猜测。不过这次陛下下旨让我们全部都要来，夫人的那些借口就都不管用咯。” “是啊，所以今天我陪着夫人吧。” 第四百三十一章 宴席开始 有了言芝兰的陪伴，无聊的时间就过的快了，起来，再加上平安安分了一会儿之后又对周围好奇了起来，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小手不安分的对外伸着， “平安，你可是答应过娘亲的，今晚你会乖乖的。”江渔儿对此头疼不已，只能继续吓唬他。 言芝兰好奇的看着平安，平安感受到目光，也好奇的回看她，两个萌物四目相对。 江渔儿惊奇：“这个小魔星居然安静了下来？！”真是难得，他跟言芝兰也是第一次见吧，居然第一次见面，就很喜欢言芝兰的样子。 “芝兰妹妹，看来他很喜欢你呀，我这样抱着他，他从来没有安分的时候，结果看着你的时候虽然能够安静下来。” 言芝兰受宠若惊：“真的吗？那......我可以抱抱他吗？”她也很喜欢平安。 讲道理，平安安静下来的时候是真的非常可爱，脸蛋圆圆的，眼睛乌溜溜的，你思考的时候会不自觉的嘟着嘴巴，还会时不时的皱一下眉头，简直是可爱的化身。 所以，不过才第一次见面，就立马俘获了言芝兰的心。 “可以啊，不过这个小魔星能安静多久我也说不好，你若是觉得他烦就交给我。”江渔儿说着，就把怀里的平安交给言芝兰。 言芝兰接过平安，像是生怕弄疼他一样，动作都变得小心翼翼了起来。 “啊......啊啊......”平安好奇的看着言芝兰，突然伸出手，嫩生生的小手轻轻的抓住了垂下的一缕秀发。 言芝兰的心一下子就软了，这样的萌物，谁招架的住？ 一大一小就这么玩了起来，幸好她们现在所在的位置非常偏僻，其他朝臣的家眷又有自己的小集体，每个人跟自己相熟的人扎堆在一起，根本不往这里看。 这种透明的感觉，让江渔儿安心不少，她一点都不想引起别人对她的注意，也不要注意平安。 “启禀太后娘娘，前头已经准备好了，陛下请您带着朝臣家眷们，一起前往秋水居赴宴。”皇上身边的大太监过来传旨，太后笑眯眯的说道：“看来皇帝那边已经准备好了，你们就跟哀家一起，去秋水局喝一杯水酒吧。” “是。”众家眷站起来应声，一个个跟在太后的身后，朝秋水居而去。 江渔儿抱着平安，身边跟着言芝兰，两个人不约而同的若在队伍的最后面。 来到秋水居，皇上为了表示对太后的尊重，特意在门口等候。 “母后，南平的使团已经入席，御膳房那里也做好了准备，儿子陪你一块儿入席。”皇上说道。 太后唇角的笑容终于有了那么一点温度，看着皇上的目光，又骄傲又温和：“皇帝有心了。” 朝臣的家眷们都非常自觉的找到自家男人，江渔儿也不例外，不过巧合的是，蒙渊和言大人的座位相邻，江渔儿和言芝兰依旧可以坐在一起。 “娘子，在永寿宫的时候，有没有人找你麻烦你？”等江渔儿落座，蒙渊轻声问道。 江渔儿摇了摇头：“拜见太后之后，我就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坐到现在，除了芝兰妹妹，根本就没有人过来搭理我们。” “那就好，前段时间我收到消息，户部尚书有意将他的女儿嫁给殷行，我怕李清言会为了殷行为难你。”蒙渊松了一口气。 江渔儿眨了眨眼睛：“等等，你说李清言？如果我记得不错，她好像是言芝兰的闺中密友吧？” 蒙渊点头：“之前是，不过现在开始应该不是了。” 曾经殷行和言芝兰的事情闹的沸沸扬扬，言芝兰更是因为父亲反对，心中苦闷之下多次找李清言诉苦，两人的关系，她是知道的。 结果殷行和言芝兰两个人掰了，殷行和李清言又要在一起了，这简直是对她们闺蜜情的一个重大考验。 不过很显然，她们并没有经受住这次的考验，江渔儿想到刚刚在寿康宫的时候，言芝兰和李清言确实没有坐在一起。 江渔儿啧啧出声：“还真是塑料姐妹情啊......” 蒙渊没听得太清楚：“什么？什么塑料？” 江渔儿摇头：“没什么......只是感叹世事无常，有的父亲为了女儿的终生幸福，可以抗下压力。自然也会有为了利益而出卖女儿幸福的父亲，言大人和李大人还是对比明显。” 她的这句话说的声音比较大，被一旁的言芝兰听到了，加入聊天：“确实，现在想来我其实很感谢父亲，在那个时候坚持他自己的意见，并没有答应让我嫁给那位殿下。事实证明那位殿下确实不是良人，或许在我还有用的时候，他会对我很好，可是一旦我没有那么大的用处了，我想我的下场，应该不会好到哪里去。” 这句话说的情真意切，她对她的父亲是真的很感激，所以当她知道李清言的父亲有意把她嫁给殷行之后，她就上门劝说，甚至为了自己的闺中密友能够头脑清醒一点，她还把殷行怎么算计她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可惜，四皇子殿下手段高明，短短几天的时间就已经把李清言迷住了，她才刚刚表明来意，就见李清言俏脸拉下，语气冷漠，就跟看到了陌生人一样。 言芝兰后来又上门好几趟，可是李清言对她的态度越来越冷漠，说话也越来越难听，两闺蜜彻底闹掰。 “算了，不说她了，良言难劝该死的鬼，该说的我都说了，她听不进去，还以为我自己不能嫁给那位殿下，特意上门挑拨离间，撵了我好几次。”言芝兰唏嘘不已，她的闺中密友不多，关系特别铁的也就李清言。 结果，为了一个男人，她们反目成仇，就跟话本上写的一样。 “看来那位殿下这次的目的，是得到户部的支持？”江渔儿转头询问蒙渊，得到自家相公认同的点头。 “户部掌管天下财富，意料之中。” 第四百三十二章 奚落 不管要做什么事情钱都是很重要的，在江渔儿的那个世界不是有这么一句话吗：“钱不是万能的，但是没有钱却是万万不能的。” 一旦殷行和户部尚书联姻，形成牢不可破的联盟，户部就会成为殷行的钱袋子，以后他想要收买哪个官员或者拿钱做点什么事情就多方便很多。 可以说，殷行这次走了一步精妙的棋。 “最近，那位殿下做的每一件事情都很聪明，我总觉得他的背后有人在帮他出谋划策。”江渔儿感慨的说。 “我娘子就是聪明，一句话就说到点子上了，他的身后确实有人在帮他，不过这个人我还没查到他的底细，有些不好说。”蒙渊神神秘秘的说。 江渔儿被勾起了好奇之心，不过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就算要问也得回到了家里，关上房门再问。 按下好奇心，所有人都已经落座，宴席正式开始。 南平的使团坐在右侧，那是除了皇上和太后之外，最尊贵的位置，用来招待贵客的。 其他的朝臣，根据职位高低来安排座位，蒙渊是护国大将军，言大人又是正一品的文官，两人的座位就在南平使团的正对面。 “蒙将军，你的威名已经在我们南平流传很广，可惜本殿下/身份尊贵，不允许上战场，不然的话或许还能一睹将军的风姿。”酒过三巡，太子宏突然开口。 蒙渊遥遥举杯：“殿下谬赞了，我们殷朝人才济济，我不过是恰逢其会，当不得如此盛誉。” 太子宏微微一笑：“没想到将军如此谦虚，连本太子的一句赞美都不肯应下。罢了，不管将军肯不肯应，在本太子的眼里，将军足以当得起战神之称。” 此话一出，刚刚还在窃窃私语的朝臣们，突然就不说话了。蒙渊心下一凛，只感觉一道道目光宛如实质，落在他身上，让他如坐针毡。 这是夸奖？这明明就是捧杀，一点点的高帽戴上来，仿佛是在感慨他的丰功伟绩，其实不过是想要让别人敌视他罢了。 这个太子宏，果然没有看上去的那么温和，一开口便是能取人性命的杀招。 “自古以来都是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如我这样的武将也就只能在战场上出一把力气而已，若要论治理国家为天下百姓谋福祉，那还得是在座的诸位大臣，我们殷朝能有如今的和平安定，正是因为陛下圣德昭昭，朝臣一心为民，君臣和谐之故。”蒙渊四两拨千斤，直接把高帽取下来，平等的戴在每个人的头上。 果然，这番话之后，那种不善的目光少了很多，至少没了刚刚那种芒刺在背的感觉。 “将军可真是颠覆了我对武将的印象啊。”太子宏轻笑一声，不再说话了。 这个蒙渊还真是不好对付，完全不会被别人的奉承打动，时刻都能保持着自己理智的一面。 皇上高坐龙椅，仿佛对刚刚的事情毫无所觉，注意力全放在献舞的舞姬身上。 左天舒也冲着蒙渊遥遥举杯：“蒙将军，您的威名，在下也耳闻已久，本以为这辈子都没有机会见一见你这个殷朝的战神，在下敬你一杯。” 蒙渊笑而不语，和左天舒共饮此杯。 “这位，想必就是蒙将军的夫人吧？”左天舒话锋一转，视线落在江渔儿的身上。 江渔儿刚刚一直都在喂平安吃东西，对外面的一切都置若罔闻，直到话题转到她这里，她才淡淡的抬眸。 “见过左大人。”江渔儿微微一笑，拿出世家大妇的姿态。 左天舒目光一闪，又把注意力放在了平安的身上：“令公子看上去似乎年岁还小，不过长得玉雪可爱，将军和夫人真是好福气。” 江渔儿摸了一下平安的脸，目光冷了许多：“福气不福气的，我倒是不在意，只是希望我家平安以后千万别再遇上什么天灾人祸，要是再有一些莫名其妙的人把他绑走，那可真是要了我的命。” 左天舒：“......” 这是在嘲讽他吧？左天舒在江渔儿这里碰了个钉子，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 绑架平安的是陈深，陈深又是他们南平人，江渔儿会有现在这样的表现实在是太正常了。 怼完了人，心情别提有多舒畅，江渔儿唇角的弧度都加深了许多。 “蛋蛋......吃蛋蛋......”平安给自己点菜。 江渔儿就又把注意力放在平安的身上，给他夹了两块鸡蛋。别说，皇宫里的御厨厨艺就是好，哪怕是普通的鸡蛋，都做得特别可口，非常的合口味。 言芝兰见状，就把自己这一桌的鸡蛋也端到平安的面前：“原来平安喜欢吃鸡蛋，姐姐这里还有，都给平安吃。” 然后，悄悄的跟她咬耳朵：“这是专门招待南平使团的宴会，你刚刚说话也太不客气了吧。” 江渔儿挑眉：“放心，我有分寸的，本来在这件事情上就是他们理亏，决定皇上不会在纸面上说他们什么东西，可是我们作为受害人言辞之间埋怨他们几句还是可以的。你看，被我奚落了几句，他们不也什么反应都没有吗？” 言芝兰眨了眨眼睛，终于反应过来，一脸敬佩：“还真的像姐姐说的那样，他们被姐姐奚落之后一句反驳的话都没有，皇上也没有出言维护什么。” 只要皇上不开口，那就说明做的一切都是他允许的。 江渔儿淡淡的看了一眼坐在龙椅上的皇上，然后又不动声色的眼神收回来。平安找回来也有段日子了，对此好像一句话都没有，一点表示都没有，呵呵…… 另一边，南平使团那里，也在窃窃私语。 “国书写好了？”太子宏问道。 “写好了，等到宴席结束，微臣会找机会面见殷朝皇帝。”左天舒回道。 “不过......依微臣看，殷朝皇帝或许会驳回，微臣没有把握。”左天舒犹犹豫豫的补充道。 不过这也不好说。 第四百三十三章 赌约 殷朝皇帝的反应，谁也猜不到，但是这件事情很难就是了，陈深比他们来的早得多，对殷朝的一切，也比他们的认知更深刻，殷朝皇帝如果只要从他们这里得到更多的东西，那就一定会拒绝他们提出想要见面的要求。 “在外面别说这些了，小心隔墙有耳。”太子宏用酒杯挡住嘴唇，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 秋水居中，有不下于十道目光锁定了他们这里，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实在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 “南平的太子殿下，既然来到了我们殷朝，就不要只顾着和身边的人说话，也跟我们殷朝的朝臣们聊一聊啊。”殷行见皇上没有说话，就非常自觉的招呼南平使团。 太子宏笑着举杯：“方才左大人说他手上有一颗神奇的珍珠，里面有无数的通道，但只有一条，是真正和外面相同的，还和我打赌，看看我能不能找到那条正确的通道。” 江渔儿听了一耳朵，觉得这个说法怎么耳熟啊？ “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有这种神奇之物？”殷朝这边的朝臣纷纷表示不相信。 连皇上，都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左天舒站起来，拱手道：“诸位若是不信的话，在下这便可以把这颗珍珠双手奉上，让诸位欣赏。” 说着，拍了拍双手，一个南平的侍从走进来，双手托着一个盘子，上面放着一颗硕大的珍珠，在灯光下显得格外耀眼。 “各位请看，这便是那颗珍珠，两头各有一个小孔，里面却四通八达，只有一条路径可以将两头联通。”左天舒为众人介绍。 南平来的侍从托着珍珠在朝臣面前转了一圈，让所有人都能有机会见到这颗珍珠。 “在珍珠上打了洞，便说里面有无数的通道？左大人，饭可以乱吃，但是话可不能乱讲，当着我父皇的面，左大人还是慎重点好。” 殷行懒洋洋的开口，眼神轻蔑。 左天舒眼睛半眯：“四皇子殿下若是不相信，过来看看就知道了，这颗珍珠的里面是半透明的，从孔洞里就能看进去，里面的通道也能看到，您知道一看，就知道在下说的是真是假了。” 殷行不信，果然走过来，从那个孔洞往里面看。这一看，就发现左天舒确实没有说谎，里面到处都是细小的通道，密密麻麻的根本数不清。 “现在，殿下相信了吧？”左天舒自信一笑。 “信是信了，但是既然里面有那么多的通道，你怎么就能肯定，有一条一定是通的呢？”殷行打量着珍珠。 “自从得了此奇物，我皇召来无数能工巧匠，花费三年时间，才终于将一根细线穿过两孔。”左天舒说道。 江渔儿的表情顿时有些古怪。这个故事，怎么感觉越来越耳熟了？如果她的记忆没出问题的话，后世网上似乎流传过这样的帖子，内容跟这个好像！ 写那个帖子的人文笔不错，把这个故事写的非常生动，江渔儿当时就被吸引住了，于是就把这个帖子详细看了一遍。 包括，如此用线穿过正确的那个通道。 思绪才刚刚打岔了一下，宴席上的情况又有了新的变化，不知道刚刚殷行和左天舒说了什么，两个人莫名其妙的打了赌，就赌殷朝的人能不能顺利的用线穿过两孔。 如果殷行赢了，左天舒奉上南平和殷朝接壤的那一座边城，但如果解不开，就要无偿奉上药方。 这绝对是一场豪赌，一方赌上一座城，一方赌上一张能够救很多很多人的药方。 嗯!!!!!皇上不阻止吗？ 江渔儿的表情更加微妙了，如果再不阻止，一旦赌约定下，就不能更改了，把药方输了，皇上估计得抑郁吧？ “四皇子殿下，陛下在上，你我不管商量的多高，都不做数，殿下还是问过陛下再说吧。”左天舒笑着摇摇头。 然后......皇帝答应了！特别好说话，殷行才开了一个头，他就点头答应了下来。 于是，这个有史以来最豪气的赌约，就这样成立了。 江渔儿对此有点迷，跟蒙渊偷偷咬耳朵：“陛下不是等着用药方敲诈南平吗？如果这个时候把药方输出去，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蒙渊也压低声音：“可如果赢了呢？赢了的话，我们殷朝就白得一座城池，这样的诱惑，足够陛下冒险了。再说，这里是殷朝，我们的主场，有那么多通过科举考进来的状元探花，哪个不是聪明绝顶之人，不过是个珍珠，应该不在话下。” 江渔儿：“......” 人家都说了，他们找到办法用了三年，你哪儿的自信可以在短短的时间里找到办法的？ 讲真，她对这些考出来的状元探花真没信心，人家南平还知道找些能工巧匠呢，你就找这些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读书人？ 赌约成立之后，殷行为了赢得这个赌约，连忙把所有文官都召集起来，有很多都是些没资格来这个宴席的小官。 “听好了，你们今天的任务，就是想出办法，把一根线穿过这颗珍珠，谁要是能够做到，本殿下重重有赏！”殷行说着，把珍珠交给侍从，给这些文官观察。 赌约是他提出来的，不管想出办法的是谁，功劳都是他的，只要能为殷朝赢来一座城池，他就立大功了！ 可惜，想法很美好，现实却很暴露，众人围着珍珠看了许久，没有人想出办法来。 殷行怒了：“你们这帮废物，国家花那么多钱养着你们，就是为了让你们吃白饭？真要用到你们了，结果一个比一个不中用！” 一众官员就像孙子一样被骂，缩着脑袋不敢吭声。 殷行没办法，他和左天舒定好的时间是两个时辰，时间已经过去一半了，如果到了规定的时间依旧没有想出一个可行的办法来...... 打了个冷战，殷行连忙把其他的一些官员也都召集过来，就算是武将也行，只要能想出办法来。 第四百三十四章 敲竹杠 可惜，就算把京城中所有的官员都聚集起来，也没有人能想出办法来，看过珍珠的人，无一不是摇头。 “你们可想清楚了回话，里头坐着父皇，赌注又那么大，输了谁也担当不起！”殷行怒不可遏。 这群人也太废物了一点，那么多人都想不出一个办法来，这让他怎么赢得这场赌约？ “还有没有没来的？”殷行寄希望于还有人没来。 可惜，所有人左右看了看，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 全部都在这里了，一个都没少。 这下是真的糟糕了，到场的官员都想不出办法，时间静静的过去，很快就要到约定的时间了。 殷行进去偷偷摸摸的把殷朔拉出来：“我们可是兄弟，这次招待使团的宴会又是咱们一块弄的，你可一定要帮帮哥哥。” 殷朔目不斜视：“皇兄说笑了，弟弟我又如何比得上这些十年寒窗的文官，要说办法，还得让他们来。” 殷行有些无力，可是想到殷朔之前交给他的那些新奇的点子，心里出现了一个很荒谬的想法。 或者，自己这个弟弟真的有办法能够解开珍珠的秘密，可是他是来和这个兄弟不和，之前用亲情把对方给套路了，可同样的套路用在这里明显没什么用。 “皇兄可得加把劲儿了，弟弟我看着时间似乎也不多了，父皇还在等着呢。”殷朔选择性眼瞎，假装没看到殷行着急的模样，笑眯眯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他加油打气。 殷行：“......” 感觉胸口似乎中了一箭。 缓缓的吐出一口气，殷行决定直奔主题：“我知道，我之前把所有的功劳都揽下，让你很不满。但是这一次如果你能够想出办法来，我绝不跟你争功劳，这个露脸的机会让给你，怎么样？” 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比起输掉药方，他宁愿把功劳拱手相让，至少这样不会让父皇对他失望。 殷朔呵呵一笑，敬谢不敏。什么叫让？如果办法真的是他想出来的，这份露脸的功劳自然应当是他的，听殷行的语气，好像他还占了大便宜一样。 抬脚想走，又被殷行一把拉住：“殷朔！我都答应你，把功劳给你了，你还想要怎么样？” 殷朔微笑：“皇兄，如果办法真的是我想的，那这份功劳是我应得的才对，又何来让这个字呢？反正还没到时间，我觉得皇兄还是自己努力努力吧，说不定这份功劳就完全属于皇兄的呢？” 殷行：“......” 所以，功劳是他应得的，他的谢礼得另外再准备一份？这是趁火打劫吧？在这种最要命的紧要关头？ 殷朔在原地等了一会儿，发现殷行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就是不开口，抬腿就要走。 殷行咬了咬牙，拉住他：“是哥哥我糊涂了，功劳是你应得的，作为哥哥，我当然还会给你另外备一份厚礼。” 此话一出，殷朔缓缓笑了：“皇兄这么说，那弟弟就却之不恭了。” 一人笑，一人丧，殷朔笑的开心，殷行脸色就臭的可以，两人形成明显的对比。 “时间不多了，不知道你心里有没有破解之法？”既然承诺都给出去了，殷行也就不婉转了，直接问道。 就刚刚说话的功夫，时间又过去了许多，眼看着就要到了，他真是非常非常的着急。 “皇兄放心，我心里早就已经有了主意，待会儿皇兄只需要站在一边看着就可以。”殷朔露出舒心的笑，可以和殷行一对比，这个笑容就有些欠扁了。 就知道，刚刚这家伙做出要走的架势，就是为了敲诈勒索，可偏偏如今掌握主动权的是殷朔，他只能咬着牙看他得意的笑，哪怕内心的小人已经怒发冲冠。 得了实际的好处，殷朔此刻用春风满面来形容都不为过。江渔儿果然是他一辈子的福星，又帮了他一把！ 就在刚刚，殷行来找他之前，江渔儿避着所有人将他叫到一边，小声的把解决方案说了一下。 “我估计着那位殿下应该是想不到办法的，等到他亲口说出自己想不到办法之后，你再站出来把这个办法说出来，赢下这个赌局，懂吗？”江渔儿说道。 殷朔：“......我怎么听着，你是在说服我趁火打劫？” 江渔儿义正言辞：“怎么能说是趁火打劫呢？我们这叫为国分忧，皇上把这件事情交给了四皇子殿下去做，那我们自然不能抢他的功劳，可是等他亲口说自己做不到了，放弃了这个差事，我们才能光明正大的插手，然后为皇上分忧，不是吗？” 殷朔抽了抽嘴角，默认了这个说法。 只是没想到，殷行的感觉那么敏锐，居然找到了他，愿意把到手的功劳让出来，只为了不被父皇厌弃。 思绪回笼，时间自己差不多了，他和殷行一块儿进入秋水居，不过这次的主角变成了他。 “父皇，儿臣已经想到办法，如何把一根细线穿过这颗珍珠了。”殷朔说道。 左天舒站起来：“安王殿下，陛下在上，还请不要口出妄言。” 殷朔：“左大人，你都还没有听我说出办法，怎么就知道我是口出妄言呢？” 左天舒笑了一下，虽然依旧温和，可不知为何就是让人感觉他在嘲讽。 “我们南平为了做到这一点，召集了全国上下所有的能工巧匠，研究了三年才想出办法，不过区区两个时辰，安王殿下就说想到了办法，不是口出妄言又是什么？” 殷朔轻笑：“你们南平集全国之力用了三年，那是因为你们国家人才凋零，可是我们殷朝人才济济，两个时辰就想出办法，自然不在话下。” 在他的言语中，充满了强大的自信，把左天舒怼的差点说不出话来，花了一会儿时间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既然如此，那就请安王殿下说出办法，也好让我们看看殿下究竟是真的想出了办法，还是真的是在口出妄言。” 第四百三十五章 赢了 左天舒可不相信，短短两个时辰，就真的想出办法来了，这个安王殿下多半是在虚张声势，看他等会儿怎么收场。 殷朔嘴角挂起神秘的微笑：“左大人看着就是，我人就在这里，难道还能跑了不成？父皇，在儿臣说出办法之前，希望您能借给儿臣几个人手，儿臣需要准备一番。” “准了。”皇上被勾起了好奇之心，二话不说就同意了，几个禁军从暗中走出来，站到殷朔的身后，等他下令。 殷朔拱手告退，要了一炷香的时间下去做准备。 左天舒嗤笑，难道多了一炷香时间，就能想出办法来？他可不信。也罢，那就多给他一炷香时间吧。 直到此刻，左天舒还是坚信殷朝根本破解不了珍珠的秘密。 没过一会儿，皇上见殷朔还没回来，问身边的大太监：“去了那么久，他在做什么？” 大太监下去了解了一下，神情古怪的回来：“陛下，那些小崽子们回报，说安王殿下是在......是在......” “说吧，不管你说什么，朕都赦你无罪，别再吞吞吐吐的了。” 大太监苦着脸：“老奴也没看明白，小崽子们说殿下出去之后就一直在挖土，那些禁军也是。” 挖土？皇上再面不改色，这个时候都有些懵逼了。在这个紧张的时刻，居然去挖土？ “朔儿可有说他为何挖土？”皇上问道。 大太监耿直的摇头：“殿下只说时间到了就知道了，并没有说出缘由。” 一炷香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殷朔踩着点带着几个禁军回到秋水居，几个人手上都是脏兮兮的，还带着泥土。 “安王殿下刚刚是去玩泥巴了？”左天舒假惺惺的寒暄：“真是好雅兴，在这个时候，殿下还有心情玩泥巴。” “多谢左大人的体谅，本殿下就喜欢玩泥巴，泥巴虽然脏，可是里面却藏着许多有意思的秘密呢。”殷朔不软不硬的回答。 左天舒再也控制不住的露出了一抹轻蔑的笑容，你就使劲儿的装吧，就算你把泥巴玩出花来，也解不开珍珠的秘密。 “父皇，儿臣回来了，儿臣这就替父皇解开珍珠的秘密。”殷朔拱手对皇上说道，然后把手里的土放进一旁的盘子里。 他拿起勺子，把泥土弄的非常松软，里面爬出了一只只蚂蚁。 这些蚂蚁的窝骤然被破坏，一个个在原地转圈圈，就像没头苍蝇一样，其中有一只很特别，个头比其他的要大，周围还围着一圈的蚂蚁，那是一只蚁后。 找的就是它！殷朔露出微笑，小心翼翼的把蚁后抓起来，单独放到碗里。 “你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这是什么？蚂蚁？这些蚂蚁有什么用？”殷行可不想当众出糗，来到殷朔的身边悄悄问他。 殷朔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拿着碗来到左天舒面前：“左大人，这个东西，就能解开珍珠的秘密。” 左天舒笑了：“殿下是在消遣在下不成？一只小小的蚂蚁，居然能够解开珍珠的秘密？别忘了，在下和殷朝的赌约，可是在两个时辰想出细线穿过两孔的办法，一只蚂蚁能起到什么作用？” “左大人既然不相信，那我们就接着往下看吧。”殷朔说道。 他让人拿来了一些蜂蜜，涂抹在其中一个小孔处，将蚁后粘在上面，然后从蚂蚁群中随便再找了一只蚂蚁，找来一根非常细小的银线，把银线绑在蚂蚁的身上。 “诸位可以围过来亲眼看着本殿下是怎么用线穿过两个孔的，也免得说本殿下作弊。”殷朔笑着把蚂蚁放在另一个孔洞前，然后放手。 在那么多人的注视下，蚂蚁在洞口前短暂的停留了一会儿，就爬进去了，一盏茶功夫，来到了蚁后的身边，绑在它身上的那根银线，也顺利的穿过了两孔。 左天舒目瞪口呆，仿佛遭受了巨大的打击，口中喃喃自语：“这不可能......我们花了整整三年的时间，你们怎么可能呢......这不可能的......” 太子宏那张温和的脸终于有了那么片刻的绝望，嘴角的笑容也维持不下去了，抬起头深深的看了殷朔一眼，眼神里写满了忌惮。 “过去了！！陛下，那蚂蚁真的过去了，殿下的法子奏效了！”皇上不可能亲自下来查看，于是就派遣自己身边的大太监过来。 大太监亲眼看着那只蚂蚁从这个洞穿过了那个洞，惊喜的喊道。 殷行狠狠的松了一口气，虽然功劳不是他的，可是好歹赌约赢了，父皇应该也不会再怪罪他，好险。 殷朔笑眯眯的看着左天舒，结果发现他还没有从重大的打击中回过神来，于是转移视线，看着太子宏：“太子殿下，我想出了办法，这个赌局我们殷朝赢了。” 太子宏看着他，牵强的笑：“那是自然，既然你想出了办法，那自然是我们输了，我明日就写信给父皇，让他把城池准备好，等殷朝的军队前去交割。” 什么叫赔了夫人又折兵？这就是现实版的赔了夫人又折兵，原本希望通过一场赌局，把药方赢过来，在这种公开的场合，殷朝皇帝也是要点儿脸的，做不出输了之后直接耍赖的举动。 算盘打的挺好，可他万万没有想到，殷朔居然真的能够想出办法破解他的刁难。 赖账？不存在的，药方还没有拿到，他不敢。 “父皇，儿臣幸不辱命，为我殷朝赢得赌局。”殷朔对皇上拱手，所有朝臣非常有默契的跪倒在席面一侧，口中高呼：“恭喜陛下，贺喜陛下，佑我殷朝开疆拓土。” 皇上当场哈哈大笑：“众爱卿免礼，朔儿深得朕心，有赏，重赏！” “陛下英明！”朝臣高呼。 殷行嫉妒的眼睛都红了，但是又不能发作，还要露出笑脸，摆出一副有容焉的模样，简直内伤。 这份功劳，明明应该是他的，结果被殷朔截胡，他还得感谢他，还有天理吗？ 第四百三十六章 尘埃落定 接下来的宴席，那可真是众生百态。 太子宏那边的人如丧考批，一个个表情都非常的丧，就好像挚爱之人去世了一样。 蒙渊这边，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容，而且是发自内心的笑容。 可不得高兴吗？毕竟他们这边白白得了一座城池，而且不是打仗打下来的，一兵一卒都没损失，简直就跟天上掉了馅饼，被他们一口吃了一样。 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仿佛过年一般的愉悦。 江渔儿对这个国家的归属不是很深，因此对他们的这种荣誉感不能感同身受，她算是其中表情最正常的一个，注意力全都放在平安的身上，兢兢业业的投喂。 “那个不行，你现在还小，那个东西还不能吃。”平安想要吃鱼丸，可惜他嘴巴里的两颗门牙才刚刚露头，那么大一颗鱼丸到嘴里怕是要噎死，于是江渔儿义正言辞的拒绝了他这个人理的请求。 “啊......”平安很快又被桌上的酒杯吸引住注意力，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想要抓过来。 “那个也不行，你年纪还小，那是大人喝的。”江渔儿再度制止了平安的举动，这孩子就跟有多动症一样，活泼的让人头疼。 “江姐姐，要不我来帮你抱一会儿平安吧？从宴会开始你就一直抱着平安，太辛苦了，我帮你带一会儿，等你休息好了再还给你。”言芝兰温柔的说道。 江渔儿确实感觉手腕有点酸，身体毕竟不如生孩子之前了，但是把平安交给别人带，她又不是很放心。 “这孩子就是这样闹腾，在这种场合下可别连累了你，还是我自己看着他吧，好歹我是他娘，我不让他做的事情还能听进去一点，要是换了你来，他怕是更加无法无天了。”江渔儿婉拒了言芝兰的好意。 言芝兰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提议确实有些莽撞，温柔的笑了笑，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赌约完成之后，皇上和太后借口身体不适，两个人一同早退，没了这两座大山压在众人的头上，现场的气氛明显比刚刚要随意很多，至少走来走去的人变得多了。 “殷朔，这一次的宴会，你才是那个名利双收的大赢家，兄长我在这里向你道喜了。”殷行端着一只酒杯，来到殷朔面前，语气酸溜溜的说。 原本按照他的设想，他会完美的想出办法，然后替父皇赢得那个城池，顺利的成为替殷朝兵不血刃开疆拓土的功臣。 到时候，不止父皇会高看他一眼，连那些清高的朝臣也是，这会让他的威望到的有史以来的最高峰。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那些人居然这么无能，连你的办法都想不出来，害的他只能把这么大一个功劳拱手相让，白白为殷朔做嫁衣。 那种嫉妒和不甘心，化作满腔的羡慕，驱使他来到殷朔面前，说出了这酸溜溜的话。 真的，他原本没想做这么没风度的事情，可惜忍不住啊，那口气实在是咽不下去。 殷朔咽下口中美酒，笑着抬起头：“我确实应该谢谢皇兄，如果不是皇兄特意挑拨南平使团和你打赌，弟弟我怎么会有这么一个立功的机会呢。来，我们兄弟共饮此杯，就当是弟弟对兄长的感激了。” 这句话几乎让殷行吐血，那么大一个功劳，就想用一杯美酒打发他？他这个弟弟也太抠门了一点吧？ 殷朔假装没看到殷行的咬牙切齿，笑容比狐狸还要狡诈。 “殷朔！”殷行咬牙切齿。 殷朔淡淡抬眸：“皇兄还有何指教？对了，是皇兄想要现在就兑现刚刚答应弟弟的谢礼？如果皇兄非要这么心急，那弟弟我......” 殷行立马消失，他可不打算兑现的，现在余波还没过去，殷朔指定咬着这件事不放，赶紧消失消失。 蒙渊时刻关注着这里的情况，看到殷行消失在殷朔身边，跟江渔儿说了一声之后，就找他来了。 “他跟你说什么了？”蒙渊问道。 殷朔笑了笑：“没什么，不过是觉得心理不平衡，觉得我抢了他的功劳，过来酸我两句罢了。他也不能拿我怎么样，不必担心。” 蒙渊摸了摸下巴：“你能想出办法，其实我也挺吃惊的。” 他以前怎么不知道，殷朔还有这样的急智。 殷朔眸中带笑：“我觉得这个问题，你可以回去问问夫人，左天舒拿出那颗珍珠之后，夫人就把我拉到了一边，跟我说了一句话。” 这句话，就是如何解密的方法。 蒙渊纳闷：“她什么时候找的你？我怎么没注意到？” 他可一直都在自己的位置上待着，可没看到这一幕啊？ 殷朔耸肩：“就在你和言大人把酒言欢的时候，我过去看了平安一眼，夫人就是那个时候跟我说的，至于为什么不告诉将军，大约是觉得没必要吧。” 两个人随意的交谈着，对面的南平使团就觉得这一幕有些刺眼，尤其是殷朔脸上的笑容，那可是踩着他们头上换来的得意。 太子宏端着酒杯走过来，平时温和的神情带着一丝冷峻，薄唇抿成一条线。 “安王殿下，果真名不虚传。”太子宏冷冷的勾了勾唇。 殷朔凤眸半眯：“彼此彼此，南平的太子宏，不也深藏不露吗？” 太子宏装傻：“安王殿下这是什么意思？本太子怎么听不懂？” 殷朔露齿一笑：“既然太子宏不懂，那就当我没有说吧。” 太子宏的眼神有一瞬间的凌厉，可是转眼就被寒冰包裹，再也不泄露一点情绪。 “安王殿下，干一杯吧，庆祝我们的相识，或许往后我们还要多多来往呢。”太子宏说着，对殷朔举杯。 殷朔文言，举起杯来：“彼此彼此。” 两个心思玲珑的人，说着让人听不懂的话，似乎是达成了某种共识，但其实只有他们知道，刚刚的话跟屁话没什么两样，完全没有一点价值。 太子宏不过是来探探他的底，而他四两拨千斤，把他的打探给推了出来。 第四百三十七章 有人欢喜有人愁 宴席结束，朝臣们各回各家，江渔儿和言芝兰的关系有了质的飞跃，两个人俨然如同好姐妹一般，言芝兰甚至对平安也产生了深厚的感情，分离的时候特别舍不得。 江渔儿取笑她，既然喜欢小孩，成亲之后就抓紧时间生一个，她长的那么好看，魏子恒本身也长的不差，两个人在一起生下的孩子，肯定非常的可爱。 言芝兰顿时羞得脸都红了，跺了跺脚就跑开了。 “果然还是个没出阁的姑娘家，脸皮薄。”江渔儿看着言芝兰的后背，忍不住感慨。 平安正躺在她的怀里昏昏欲睡，小脑袋一点一点的，仿佛下一秒就会睡过去。 “我们也回家吧，皇宫里的席面还真不是那么容易吃的，一个晚上下来别说平安了，连我这个大人都有些受不住。”江渔儿跟蒙渊说着，一家三口上了马车，车夫挥动马鞭马车，晃晃悠悠的朝将军府而去。 回到将军府，他们夫妻两人一点交谈的欲望都没有，说是去吃宴席的，但其实和那么多人在一块相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绝对少不了，比打一仗还要累，两个人完全没有心力互诉衷肠，洗漱之后就熄灯睡觉了。 到了第二日，昨天在秋水居中发生的事情已经传遍了京城上下，百姓们听说他们的安王殿下用他的聪明才智，从南平使团手里赢得一座城池。 这种不用打仗就能增强国力，深受百姓们的喜爱，殷朔的声望，也得到极大的提高。 殷行再一次咬牙切齿，这一切明明都是他的荣耀，如果当时他有其他的办法，绝对不会求助殷朔的！ 可偏偏他那个时候完全没有任何办法，只能求助于他的死对头。虽然这件事情发生在昨天晚上，可直到现在想起来，他依旧觉得心里面怒气难平，非常希望能够穿越时空，回到那个时间点，把那个时候的自己掐死。 怎么就那么想不开呢？ 第一百次后悔自己当初的决定，殷朔愤愤的放下窗户，决定不再伤害自己的心灵。 “殿下，不要妄自菲薄，南平的珍珠居然能够用那种方法解开是在下也不曾想到的，不能为殿下分忧是在下的失职，殿下请怪罪我吧。”柳先生愧疚的请罪。 殷行看了他一眼，无力的说：“事已至此，再去讨论怪谁已经毫无意义，到底这个功劳，已经被殷朔得了去。” 听上去似乎对柳先生一点怪罪的意思都没有，可其实言语之间已经没了当初的尊敬和热络。毕竟当初能得他几分看重，是因为柳先生这个人能力特别的不错，而且非常的聪明，在和殷朔的交锋中，让他占尽了先机。 可是这一次的失利，不仅让他之前的努力付之东流，甚至还为殷朔做了一次助攻，使他的声望到达了顶点，怎么想怎么来气好吧。 “砰！”殷行狠狠的锤了一下桌面，低沉的道：“不过是一次失利，根本不算什么。对，没错，父皇的身子骨还算硬朗，时间还长久，我总能把所有人的支持抢过来的......” 柳先生不言不语的站在角落，看着殷行那宛如疯魔的状态，眼中闪过讥讽，不过转眼就收敛了起来。 “殿下，”柳先生说道：“保重身子，在下已有对策，为殿下赢得陛下的些许称赞。” 殷行顿时眼睛一亮：“快，说说看！” 柳先生微微一笑：“陛下虽然身体康健，却也快到花甲之年，此时若是有祥瑞降世，为陛下延年益寿，想来陛下定然心生欢喜。” 这个时代的人，对于某些祥瑞和征兆都非常的迷信，尤其是上了年纪的人，说是由祥瑞现世，对他们来说就像是一种好预兆，昭示着他们可以延年益寿，长命百岁。 这样的手段不少见，但是却非常有用。 殷行整个人的状态都跟刚刚不一样了：“柳先生果然大才，这个法子甚好，不过......用什么祥瑞好呢？” 柳先生胸有成竹：“这件事，殿下就交给在下吧，在下这次绝不让殿下失望。” 殷行的心顿时安了下来，柳先生的才能，他心里是清楚的，虽然因为昨天晚上，心里对柳先生有所不满，可是他依旧没有太过责怪，已经说明了柳先生的价值。 这次的祥瑞，就当做是他的将功赎罪吧，如果连这种事情都做不好，他未来也就不会太看重柳先生了。 柳先生也清楚自己必须要立功来抵消昨天的过失，幸好祥瑞这事儿不难，他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另一边，左天舒应太子宏的要求，将亲手写下的国书递给了驿站的管事人。 “嘿......来咱们殷朝才几天，就想着法的提这种要求，这不要脸。”驿站的管事人王潇洒然一笑，毫不在意的把国书往旁边一放。＆ ＆ 管事的属下见他不理会的态度疑惑的问道：“王大人，您不往上递吗？” 王潇屈起食指，在桌子上敲了敲：“你们啊，还真是嫩，昨天好好款待是一回事，今天的下马威又是另一回事，你们好好学着吧。” 别以为他们官小，就不知道宫里发生了啥，这群南平人都不是好鸟，本来就有求于他们，还搞那么多花花肠子，王潇敢保证，想整治这群人的朝臣肯定很多，他也算是卖了某些人的面子吧。 心里打着自己的小九九，王潇对那张国书就更加无视了，口中一边敷衍左天舒，一边自己逍遥快活。 太子宏和左天舒压根就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他们昨天耍了小聪明，虽然目的没达到，却也把很多朝臣给狠狠得罪了，会有这样的结果一点也不意外。 “太子殿下，那我们眼下，该怎么办？”左天舒问道：“我们等得起，但是那些得病的百姓等不起了。” “行了，先把这个传回南平吧，这个东西可以延缓疾病对身体的消耗，可以给我们争取更多的时间。”太子宏拿出一张方子，递给左天舒。 左天舒瞪大了眼睛，赶紧拿起来看。 第四百三十八章 下马威 “这......这这这......”左天舒难以置信：“送来方子的人可不可靠？若是微臣没有看错，上面记载的，似乎是毒药？” 太子宏挥手：“不必怀疑这张方子的真实性，本殿下保证它是真的。可惜，那个人也只能弄到一张拖延时间的药方，这张药方并不能根治。不过，送药方来的人也曾留下一句话，这张药方大约能拖延二十天左右，我们只多了二十天的时间。” 左天舒非常郑重的把药方收进怀里：“太子殿下请放心，微臣现在就让人把药方送回去，不管如何，至少能拖延二十天，给了我们更多的时间筹谋。” “本殿下也是这个意思，看殷朝皇帝的态度，他应该是希望利益最大化，下马威之后，始终是会让人跟我们谈的，且看看他们到底想要怎么谈。”太子宏从头到尾脸上的表情都没有产生过波动，仿佛这一切都还在他的掌控之中。 “殿下，若是主动权一直都在他们手里，怕是对我们南平不利。原本南平和殷朝的国力差距并不大，这一次过后我们南平他是也不能跟他们抗衡了。”左天舒忧心忡忡的说道。 太子宏微微的叹了一口气，走了两步，抬头看了看天边的太阳：“那又如何......比起南平上下死于疾病，这应该就是最好的结果了......我们皇族生来便被百姓奉养，总不能为了那么一点骄傲，而弃他们与不顾，不管这一次他们会提出怎样的条件，我们都别无选择。” 这是他生来便背负在身上的责任，他必须要把正确的药方带回南平。 安王府，王潇私自扣下了南平的国书，然后派了人把这件事情分别给四皇子殿下和安王殿下说了一声。 他们二人在私下里斗得如同乌眼鸡一样，可是在这件事情上倒是有志一同的，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仿佛都默许了驿站管事官员的做法。 殷行甚至私底下让人带着赏赐登了王府门，用行动证明他是支持这个行为的。 在他眼里，抢了他功劳的殷朔是最可恨的人，可是用珍珠刁难他的南平使团，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让他在父皇面前丢脸，他就让他们见不到父皇。 至于南平百姓会不会病死......哼，跟他有什么关系？ “你呢？你怎么说？我听说王潇也登了你的门。”殷朔给平安送礼物的时候，江渔儿问道。 殷朔摇头：“没有，那日晚宴，南平使团的做法实在不得人心，如今朝臣们对他们的观感很不好，就算我说什么，怕是也会适得其反，反而会拖长时间。” 当然了，他内心里对于陈深当初绑架平安的事情，还是很生气的，这次的视而不见，也算是迁怒了。 他对无权无势的百姓，天生就多了一份怜悯，可是这也分亲疏远近的，南平的百姓，离他可太远了，真没多少怜悯分给他们。 “这种国家大事，我一个妇道人家说不上什么，只是......这个疾病既然能够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发展成这样，那就说明传染的途径非常多，速度非常快，月见草固然能够治疗，可是如果疾病彻底爆发，从南平蔓延到殷朝，你觉得月见草能够救多少人？”江渔儿抱着平安，不住的哄着他，转移他的注意力，顺便瞪了蒙渊一眼。 玩什么兵器？还是当着平安的面玩，也不想想这个臭小子好奇心有多重，这不是勾着他吗？ 蒙渊被她的目光看得直发毛，只得收了兵器，灰溜溜的洗澡去了。 殷朔无语了一下，看来夫人在家里的地位很高啊，只用一个眼神，就让将军怂了胆子，简直没眼看。 “......咳咳，不会拖太久的，不过是下马威，向他们表达一下我们殷朝对那一晚的不满，过几天他们服个软，这件事也就过去了，到时候该怎么谈还怎么谈，影响不了什么大局。”殷朔自觉的挪开目光，对怂怂的蒙渊表示辣眼睛，不想看。 江渔儿抿嘴一笑，蒙渊收了兵器之后，平安看不到那把长枪，终于安分了下来，能够在她怀里多待一会儿了。 “小平安，哥哥给你出气了，你高不高兴？”殷朔看到平安睁着眼睛看他，眼睛大大的，特别萌，于是开口向他邀功，不过平安到底年纪小，他不觉得平安能听懂，说完就伸手想戳一戳他胖嘟嘟的脸颊。 可是下一刻，平安突然伸出小手，轻轻的握住他的手指，口中咿咿呀呀的，因为口齿不清的缘故，听不清在说些什么，不过眼神非常的认真。 殷朔一脸惊奇：“夫人，平安是不是听懂了我在说什么？” 刚刚就好像在回应他一样。 江渔儿见怪不怪：“他就是这样的小滑头，别人对他是好还是不好，他全部都能明白，贼精。” “那......夫人可有想过，以后让平安做什么吗？”因为江渔儿的一句话，殷朔心里闪过了某个念头。 江渔儿抬头看了他一眼，意有所指的说：“这个我还没想好，不过我希望，他以后要走的路，让他自己选择。没有人可以陪着他一辈子，他的人生还得他自己选择，才能不后悔。所以，我希望在这方面，别人都不要干涉，包括我和将军。” 殷朔笑了一下：“夫人心思剔透，说话也直白，我明白了。” “这些事情以后再说吧，现在的当务之急，应该是平安的周岁宴，已经只剩五天了，夫人可别忘了。”殷朔非常自觉的转移话题。 说起这个，江渔儿目光炯炯：“放心，忘不了，平安的大名我们早就想好了，就等周岁宴那天当众宣布，宴会的布置也已经弄的差不多了，你到时候带着灵儿过来，可别忘了。” “忘不了，灵儿很 第四百三十九章 周岁宴一 周岁宴的准备一直都没有停下，当天需要邀请的人员名单早在两三个月前就已经开始商量起来了，如果不是后来爆发了大面积的疾病，他们的准备能够更充分一点。 不过现在也没有办法了，日子就在眼前，她私底下和蒙渊商量了一下，虽然周岁宴非常的重要，可是也没有办法，只能一切从简，除了那些实在不对付的人之外，其他的人意思意思邀请一点。 他们想得很明白，反正等一切过去之后他们一家三口就要从京城消失，不用特意的去跟谁处好关系，一切还是按照自己的意愿来吧。 殷朔笑道：“夫人放心，哪怕你们不邀请我和妹妹，我们也一定会不请自来，平安在我们的眼里，那就是我们的亲弟弟，他的周岁宴我们怎么可能缺席呢。” 江渔儿挑眉：“行，那我就省了一张请柬，你们兄妹俩到时候直接过来就行。” 不送请柬，不是因为关系远，而是因为与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需要这一种请柬来证明。 在这五天里，太子宏也没有闲着，每天一封国书的往上递，虽然每一封国书都被扣下了，可他还是坚持不懈。 殷朝只是希望利益最大化再加上一个下马威而已，既然他们又想要脸面，又想要好处，给他们就是了。 左天舒对太子宏尊敬有加，自然不想看到他对殷朝低眉顺眼忍辱负重的模样，于是非常自觉的抢了这份差事，把受气的活给自己干了。 转眼的功夫就到了平安周岁宴当天，江渔儿拿出早就准备起来的衣服给小平安穿上，衣服是大红色的，上面的图案是童子抱鲤，看上去就特别喜庆。 平安好奇的拉自己的衣服，一不注意就往嘴里塞。 “乖，衣服不能吃，今天可是平安的大日子，可得乖乖的。”江渔儿连忙拽住平安的小手，无奈的嘱咐。 平安抬起头，直勾勾的看着她，然后咧嘴一笑。 严妈妈走进来：“夫人，前头准备的差不多了，客人们也陆陆续续的前来赴宴，将军让您去园子里招待那些夫人小姐。” 她是家里唯一的女主人，招待女客的工作，非她莫属，只有她有这个资格。 “我知道了，去告诉将军，我立马就去。青桃，你先过去给那些已经到的夫人小姐上茶，切不可怠慢了她们。”江渔儿整了整衣衫，罕见的拿出了身为将军夫人应该有的架势。 青桃和香兰对此颇感欣慰，自家夫人来到京城那么多年，总算是养出了几分派头，以后再出去走动，总不会让那些大家小姐看轻了吧？ “是，青桃这就去。”青桃应是退下，香兰跟在江渔儿身边，替她最后整理了一下仪容。 香兰眼里带着笑：“夫人今日定然能够艳压群芳，那些夫人小姐都越不过夫人。” 江渔儿抿唇：“就数你嘴甜，不过有些东西呢，不是后天可以学的，像我这样的乡野之人，能学得几分就已经难得，如何能够和那些大家夫人千金小姐相比？” 她倒是没有自谦的意思，也没有贬低自己的意思，纯粹是实话实说，气度是这个世界上最难养成的东西，她可不觉得自己做了几年将军夫人就能比得过那些夫人小姐。 香兰一脸震惊：“夫人怎么会这么想？虽然我们与夫人朝夕相处，对于夫人的转变感受没有那么深，可是这些转变是实实在在的，夫人的气度一日好过一日，比香兰见过的所有夫人小姐都要好。” 汗......这是带了多厚的滤镜啊？江渔儿被夸的有那么一丢丢的不好意思，不过看着襄樊一本正经的模样，忍不住开口逗逗她。 “那你说说，我比那些夫人小姐好在哪里？” 没有想到香兰竟然当真，一本正经的思考起来：“虽然夫人往日里对我们非常的和蔼亲切，可是一旦正经起来，身上便会不自觉的透着一股威严，这股威严又带着一丝大气，让人不自觉的就低下头想要听夫人差遣。” 主仆之间正说着话呢，殷宛灵嬉笑着跑了进来：“夫人！夫人！灵儿来看你了！” “公主！公主不可奔跑，要注意公主的仪态！”殷宛灵身后跟着一个年老的嬷嬷，她追的很吃力，脸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 殷宛灵吐了吐舌头：“嬷嬷今日就饶过我吧，今日是平安弟弟的周岁宴，不要搅了夫人和平安弟弟的兴致。” 嬷嬷狠狠的喘了两口气，严肃的说：“护国将军府的独子周岁宴，来往的皆是满朝权贵，公主更应该谨守礼仪，不可有丝毫行差踏错，不然丢的可是皇族的颜面。” 殷宛灵头疼的拍了拍脑门，她在民间生活了好几年，早就已经自由惯了，即便拿回了自己公主的尊荣，可是对于皇宫中的那些条条规规已经不太习惯，平日里经常和嬷嬷打游击战，就是为了逃脱这些礼仪的束缚。 “嬷嬷，今日我会看着这个丫头的，一定不会让她有惹是生非的机会。”江渔儿接收殷宛灵的求救目光，自觉的出言替她开脱。 嬷嬷不能不给她面子，可是护国大将军夫人这个名头在她这里还真不好用，毕竟这一位将军夫人也是来自乡野，对于礼仪教条也同样嗤之以鼻。 于是，带着深深的忧虑，退下了。 “夫人，刚刚若不是你替我开脱，嬷嬷今日定不会如此轻易的饶了我。”殷宛灵古灵精怪的眨了眨眼睛，看着她的眼神满是濡慕。 江渔儿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啊，好歹在宫里和王府的时候守规矩一些，不然的话嬷嬷也不好对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殷宛灵挫败的点头：“好，灵儿听夫人的，以后一定会好好听嬷嬷的话。不过现在嘛，咱们先去前头招呼那些夫人小姐吧，今日夫人是主人家，不好让他们久等的。” “走吧，你就和我一块去吧，乖乖待在我的身边，不可捣乱。” 第四百四十章 周岁宴二 江渔儿和殷宛灵携手来到招待女眷的院落，里面已经三三两两的坐了好些夫人小姐，她们跟自己交好的人坐在一起，也不知道正在讨论些什么，有些露出刻薄的嘴脸，有些笑得一脸娇憨，一派纯然天真，用行动说明了什么叫做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见过蒙夫人。”提前赴宴的夫人小姐，她们夫君的官位都不如蒙渊，见了江渔儿就要低一头，站起来纷纷行礼。 江渔儿微笑着颔首，在主位坐下。 “各位不必多礼，今日是小儿平安的周岁宴，各位能够赏脸上门庆贺，该是我多谢各位夫人小姐才是。”江渔儿温和不失礼数的说道。 见了礼，这些夫人小姐说了一圈好话，就又各自聚在一起说话了，江渔儿这边只有一个言芝兰还留着。 “江姐姐，这是我自己亲手准备的礼物。”言芝兰从身边手中拿过一个小小的包裹，打开来一看，竟然是两双非常可爱的虎头鞋。 “我的刺绣没有绣娘好，不过好歹还能够拿得出手，希望小平安不要嫌弃。”言芝兰估计是第一次亲手给小孩子准备礼物，说完之后腼腆一笑。 虎头鞋非常的可爱啊，上面的老虎绣得活灵活现，嘴巴旁边的好像跟活的一样，江渔儿作为一个中途过来的灵魂，对于自主这种一辈子都无法掌握的技能，只能用惊叹表达自己的羡慕。 “芝兰妹妹言重了，我的刺绣跟你比起来简直是云泥之别，我保证平安那个小子肯定会喜欢的。”江渔儿欣然接受了这份饱含心意的礼物。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小丫鬟走过来，附在言芝兰耳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言芝兰顿时纷纷有些泛红，似乎在害羞。 “那个......江姐姐，我离开一下。”言芝兰眼神飘飘忽忽的说道。 江渔儿眨了眨眼睛，突然笑得神秘莫测：“我大约明白了......去吧去吧，接下来就是你们年轻人的时间。” 言芝兰咬了咬唇，强忍着从心底泛起的羞恼，在江渔儿调侃的目光中走出院子。 魏子恒前几天也收到了请柬，刚刚来赴宴，和言大人相谈甚欢，言大人有意让他们增进感情，这才让人前来知会言芝兰，借了将军府的一个僻静的院子，让他们在里面好好的说说话。 魏子恒对自己这个未过门的小娇妻还是挺上心的，来之前也想过两人或许会见面，于是随身带着这段时间买的礼物，没想到还真有自己亲手送出的一天。 两个有情人之间的相聚，暂且不表，且说这次周岁宴上的不速之客，南平太子宏居然也来了，虽然没有给他当请帖，但是他的身份敏感，没有人敢真的阻拦他进入将军府。 蒙渊听说了之后连忙走出来，亲自相迎：“没想到南平太子殿下居然会来赴宴，有失远迎，还望太子殿下恕罪。” 今天门口迎来送往的人不少，千万不能让皇上以为他和南平的人相交甚密，这句话既是表明太子宏的不请自来，又表明了他的吃惊和怠慢。 太子宏微微一笑：“护国大将军客气了，本太子也是听说了，今天有这样的一场盛会，这才不请自来，还望将军不要怪本太子擅自前来。” 两个人站在门口说了一番客套的话，蒙渊这才请太子宏入内。 “没想到南平的太子也来了，不是说南平的人对蒙将军非常痛恨吗？我怎么觉得不像。” “你没听说那个太子宏是不请自来吗？我觉得，他应该是想缓和关系吧，没看到大家看着他的眼神能吃人？” 也是，蒙渊可是曾经和南平对战的将领，死在他手里的南平将领不计其数，他们之间不见面掐起来就不错了，还能进行友好会晤？ 别开玩笑了，怎么可能？！ 赴宴的人陆陆续续的到齐，周岁宴正式开始。江渔儿带着后院的女眷过来，男人和女人之间位置不一样，中间隔开了一道帘子，算是避嫌。 她之前听人说过，殷朝这里非常重视周岁宴，尤其是家中长子的周岁宴，更是要办的非常隆重，甚至在宴席当天，还要请五福俱全的长者为孩子送上祝福，祝福他平安长大喜乐一生。 然后剪下孩子的一缕头发，长者会亲自为孩子种下一颗长生树，把头发埋在长生树下，让这颗长生树伴随着孩子一同成长。 这个仪式是非常隆重的，这也就侧面表明了家中对长子的殷切期盼。 他们这一次为平安请来的长者，是京城中有名的福寿双全的长者，四世同堂，儿女双全子孙满堂，本人已经快九十岁了，这个岁数在这个时代那绝对算是高寿。 青桃扶着那一位高龄的长者出来，然后抱着平安，跪在长者面前接受他的祝福。 福寿双全的老人对这样的孩子最没有抵抗力，在看到平安的那一刻，双眸便写满了慈爱，一边摸着平安的脑袋，一边说着满满都是祝福的话。 祝福送完了之后，香兰送上一把剪刀，让老人用这把剪刀给平安剪头发。 平安估计是第一次遇到这种症状，似乎有些不安，但是却没有怯场，还是乖乖的趴在那里，让老人给他顺利的剪了头发。 长生树也是一早就准备好的，基本上算是已经种下了，只要老人把头发埋进去，再随便捧上两把土就可以了。 一切的仪式结束，蒙渊作为一家之主，拿出一个厚实的红包交给老人，祝他长命百岁，然后吩咐香兰老人恭恭敬敬的送回家。 “蒙将军，今日可是平安公子的周岁宴，不知道平安公子的大名叫什么，说出来给我们听听。”大胡子素来神看热闹不嫌事大，仪式结束之后立马就来到蒙渊身边讨喜。 “大胡子，今日是将军的好日子，你可安分一点，那么大的嗓门，小心吵扰了隔壁的女眷。”狐狸日常怼大胡子，吐槽的话说的毫不留情。 大胡子撇过头哼了一声。 第四百四十一章 周岁宴三 “臭小子，孩子的名字取好了吗？”凌王今日也来赴宴，不过他今日的穿着打扮比平日而言要低调许多，坐在最偏远的角落，尽量不引人注目。 蒙渊自然知道皇上对他们心里很忌惮，知道凌王低调前来赴宴的用意也就没有另外再安排什么，等到宴席进入了高潮，众人推杯换盏好不热闹的时候，他才偷偷的溜到角落，和凌王说话。 凌王还是第一次尝试做爷爷的感觉，这种感觉很新奇，但是又分外的暖心，因此对于这个孙子非常的上心。 “名字取好了，就叫蒙毅，毅力的毅，希望他长大之后，不管做什么事都能有毅力，而不是半途而废。”蒙渊微笑着把他早就已经想好的名字说出来。 “蒙毅......好名字，就叫蒙毅。”凌王对这个名字赞誉有加，虽然眼中有遗憾。 遗憾什么？自然是遗憾儿子和孙子都不能跟他姓。 蒙渊低声道：“爹......再给平安取个名字吧，就用殷这个姓，我从小就没有读过什么书，没那么大的学问，取不出好名字，这件事情还要麻烦爹来。” 凌王心中的遗憾还没有落地生根，就已经尽数散去，他惊喜地抬起头，看着蒙渊：“你说......什么？” “爹，你不愿意吗？”蒙渊含笑看着凌王。 “不不不......我没想到你会让我给平安取名字，所以我来的时候没有一点准备，回去我翻一翻典故，一定给他找一个好听的名字！”凌王简直欣喜若狂。 能够自己给孙子取名字，简直填补了他心里很大的一块缺憾。当年蒙渊失踪的时候才几个月大，连一周岁都没有，自然没有取什么大名，后来人又失踪了，他们谁都没有心情再去提起这件事情。 如今想来，这已经变成了他心底永远无法弥补的遗憾，虽然平时谁也没有提起这一场，可是眼中的遗憾却骗不了人。 “好，那我就替平安谢谢爹。”蒙渊道。 江渔儿抱着平安，接受那些夫人小姐的祝福，刚开始的时候平安还比较配合，这些夫人小姐大多都有备而来，准备了一些小孩子比较喜欢的玩具，这些东西分去了平安大多数的注意力，平安表现的兴致勃勃。 可是平安到底年纪还小，精力并不是那么充沛，渐渐的就有些困乏，两只眼睛耷拉着，一副下一秒就要睡过去的模样。 江渔儿心疼他小小年纪就要受这份折腾，就让严妈妈把平安抱下去，让他好好的睡一觉，恢复一下精神。 可是在这种场合，平安居然发挥出他黏人的特性，似乎抱着江渔儿不肯撒手，只要严妈妈上手，那双写满了困顿的眼睛就瞪得老大，死死地拽着衣领不肯撒手。 “不好意思，平安还小，精力不济，我先带着他下去休息一下，你们自便。”江渔儿心疼他，也就随了他，告罪一声之后，亲自带着他下去休息了。 “夫人，还是让老奴来吧，前头离不开你。”严妈妈觉得自己作为平安的奶妈有些失职，说道。 “不必了，你派人去跟将军说一声，就说我先带着平安下去休息一会儿，等到宴席结束，下午赏花的时候，我自然会带着平安再过去。”江渔儿摇头道。 严妈妈应了一声，亲自下去找蒙渊。 凌王挑眉：“看来我这个儿媳妇对平安是真心的疼爱。” 蒙渊自豪：“那是自然，有了平安之后，我在娘子心中的地位那是直线下降，只要平安黏在她的身边，她的眼睛里就没有我。” 说话的声音很自豪，可是脸上的表情却有些泛酸。 凌王失笑：“这样也好，没有那些世家小姐的臭毛病，你们也能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应该是别以为大户人家可以享受荣华富贵，就没有烦恼，在这样的家庭长大的孩子，其实都挺缺爱的，因为他们的父母爱权利胜过爱他们本身，孩子不过是他们得到权利的工具，爱的很有限。 像江渔儿这样，亲自照顾平安，有了孩子不要相公的，也算是罕见了，不过凌王却很欣慰，欣慰蒙渊娶到了一个真心对待他们的妻子。 “她自然是好的，她的好我全都知道。”想到他们之间经历的种种，蒙渊眸中泛起暖意，他们携手走到现在，其实挺不容易的，希望未来他们的日子，能够安安稳稳的。 他此生最大的愿望，就是每天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眼，就是江渔儿恬静的睡颜，这就够了。 “啧啧啧......注意一下你的表情，你爹我还在这儿站着呢。”凌王表情这种恶心的表情，让他觉得辣眼睛。 蒙渊闻言，露出一个有点贱的表情：“说起来，娘已经在道观里住了那么久，你打算什么时候把她接回来？” 说起这件事情，凌王露出一丝苦笑：“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脾气非常的倔，怕自己下山之后会给你们带来麻烦，无论我说什么都不肯搬回家住。” 蒙渊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予他无声的安慰：“其实，娘的决定是对的，皇上对你我都还没有放心，她这个时候搬回家，确实会造成不必要的麻烦。不过，等到我辞官的奏折被皇上批阅，你们可以和我们一块儿走，到时候我们一家人住在一起，你和娘也就不用分开了。” 凌王点头，他其实之前憋着气，这也是他会同意王妃搬去道观的原因。 结果，儿子找回来了，还带着儿媳妇和孙子，他倒是想要一家人都住在一起，但是因为之前的种种，反而使得一家人不能住在一起，简直不能更心塞。 尤其是看到儿子和儿媳妇甜甜蜜蜜在一起的场景，他就更想念他的媳妇了。 希望皇上能快点放下对他们一家的忌惮和戒备吧，早点同意蒙渊辞官的请求，好让他们一家人早日过上安安稳稳团聚的日子。 第四百四十二章 正主的梦境 江渔儿刚刚抱着平安来到后院，人都还没有往床上放呢，就发现平安憋了憋嘴巴已经彻底睡着了。 “这个臭小子吃了睡睡了吃，一点心思都没有。”江渔儿无奈的拧了一下他的小鼻子，动作轻柔的平安放在床上，轻轻的哼起童谣。 可是渐渐的，江渔儿发现自己也有些困了，于是打了个哈欠，慢慢的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前面有蒙渊，还有大胡子和狐狸，女客那里还有言芝兰看着，她就稍微偷一会儿懒，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怀着这样的念头，江渔儿彻底的陷入了睡梦中。 在平安失踪后找回来的这段时间里，江渔儿已经很久没有做过非常和平的梦了，之前的梦充满了阴暗，充满了恐慌，他在梦里使劲的寻找平安的下落，可每一次都只是空手而归。 可是这个梦不一样，这个梦有着蓝蓝的天空，纯白的云朵，遍地都是鲜花，还有绿油油的青草，看上去就像是一个仙境。 江渔儿赤着脚踩草地上，很清楚的意识到自己此刻在梦里面。她好奇的伸手摘下一朵花，嗅了嗅，发现没有一点味道。 也对，这种鲜花以前只在电视里见过，现实中并没有闻过它的味道，所以梦里只会出现花的模样，并没有花的味道。 “这个梦境怎么样？我看了你的记忆，里面有很多新奇的东西，我挺想把那些美食变出来的，但是想了想，又觉得鲜花更衬现在的场景。”一道非常熟悉的女声响起，江渔儿眯了眯眼睛转头，看到了她自己。 那是还没有减肥之前的“她”，身材肥胖，脸蛋圆润，看人的时候总带着一股刻薄挑剔的味道，总之非常不讨人喜欢就是了。 “你...江渔儿？”江渔儿轻轻的念出这个名字，她在很久之前就有一种隐约的感觉，好像有个人在暗中窥视着她的生活，目光中带着恶意。 可是她每次回头的时候，那种如影随形的感觉就又消失了，总之非常的诡异。 不过她现在知道了，为什么要到目光总是出现的那么诡异，消失的那么诡异，如果这让目光是从她的灵魂深处出现的，一切也就能说得通了。 “你看到我是不是很意外？你是不是觉得自从你占据了我的身体，我就应该死了？可是啊，我还活着，虽然我不能说话也不能动，更不能跟你抢身体，可我实实在在是活着的，我就在这里眼睁睁的看着你抢走了属于我的一切！”‘江渔儿’越说越激动。 梦境开始震动，蓝色的天空出现一道道诡异的黑色裂缝，地面也跟着左摇右晃起来，江渔儿站立不稳，直接坐在了地上。 “你抢走了我的家庭，抢走了我的男人，现在更是抢走了我的地位，你拥有的一切本来应该是我的！你这个该死的孤魂野鬼，滚出我的身体！”‘江渔儿’越是激动，这个梦境世界的震动幅度就越大，江渔儿震惊的发现，除了她脚下的这一块地方，别的地方已经变成一片黑色的虚无。 “江渔儿！我过来的时候，你的身体已经有过片刻的死亡，说明我是在你死了之后才附身在你的身上，你说我抢走了你的一切，简直是笑话。”江渔儿已经感觉到这个梦境世界是对方控制的。 ‘江渔儿’冷笑了一下，抬起右手挥动一下，天空中突然垂下来四条粗壮的铁链，灵活的捆住她的四肢，将她牢牢的吊在半空中。 幽幽一笑，目光阴冷：“这些年我一直都是在这里生活下去的，现在我要你也尝一尝一个人被囚禁在这片地方的滋味。至于相公和平安，他们是我的相公和孩子，我会好好的对待他们。” “江渔儿！你已经死了！那是我的家人，我不许你碰他们！”江渔儿咬牙切齿的说，用力的想要从铁链中挣脱，可是这四条铁链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做成的，居然非常的牢固，一点都无法撼动。 ‘江渔儿’笑眯眯的挥了挥手，在她震惊的目光中，慢慢的瘦了下来，最后变成一个跟她一模一样的人。 “你听到了吗？外面有人在喊我呢，我要出去了，你就在这里好好的呆着，看着我是怎么幸福快乐的生活下去的。”说完这一句，‘江渔儿’消失在了这片世界中。 “娘子？娘子？”蒙渊担心的看着江渔儿，听严妈妈说，平安睡觉之后，娘子就一直守着他，没有离开半步，后来就跟平安一块睡觉了。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可奇怪的是娘子睡着之后，居然有那么半个时辰失去了呼吸，严妈妈发现之后就赶紧着急，忙慌的把他叫了过来。 蒙渊心里慌的不行，哪里还能在意外面那些吃酒的客人，撇下他们就直奔后院。 ‘江渔儿’突然一个大喘气，胸口重新有了起伏，茫然的睁开了眼睛。 蒙渊惊喜：“娘子！你终于醒了，怎么样？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我叫青木过来，给你把把脉吧。” ‘江渔儿’眨了眨眼睛，勾了勾唇：“不用了相公，我觉得我身体挺好的，就别花这个钱了。” 嗯？蒙渊眉心动了一下，娘子怎么感觉这么奇怪，她以前可从来不会说这种话，他们和青木之间的交情可不是用银子出能量算得清的，所以以前让青木检查身体的时候，江渔儿可从来没有提到过银子。 ‘江渔儿’突然摸了摸额头：“相公，我感觉头好晕啊，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蒙渊一听，顿时就把刚刚觉得不对劲的地方给刮了个干净，担心的看着江渔儿：“我看还是让他过来检查一下才好，不然的话我这心里不踏实。” ‘江渔儿’甜甜一笑：“那就听相公的吧，相公可真是体贴。” 这下，连青桃都觉得有些怪怪的了，以前夫人好像也没有这么肉麻吧？怎么感觉夫人自从昏迷醒来，就特别奇怪呢？ 第四百四十三章 性格大变的夫人 因为江渔儿的昏迷，最后周岁宴结束的虎头蛇尾，前面没什么人可以主持大局，两个主人翁全部都在后院，还是大胡子和狐狸一一护国大将军下属的身份，把这些权贵们一个个送了出去，才算是勉强压下了他们心底的不满。 青桃看着他们把人送出去之后，回来禀报：“夫人，周岁宴是平安公子的大日子，却结束的这样匆忙，咱们要不每一户人家送上一份歉礼吧？”这样也好，安抚他们那颗不满的心。 江渔儿翻了个白眼，蛮不在乎的说：“他们算哪根葱，我可是将军夫人，让我去跟他们道歉，给他们送礼？也不怕折了他们的寿。” “可是......将军在朝中交好的人不多，和四皇子殿下更是从来不对盘，如果再因为些许小事得罪了这么多的权贵，怕是以后会更加的举步维艰。”青桃担忧的说。 江渔儿心里却非常的不满，顿时睁开眼睛，瞪着青桃：“到底我是夫人还是你是夫人，啰啰嗦嗦的跟我说教一堆如此以下犯上，难道是你对本夫人应该有的态度吗！” 青桃吓了一跳，抿了抿唇：“夫人息怒，是青桃僭越了。” 江渔儿说完之后，理智才开始归拢，懊恼的想：她又冲动了，那个贱人可不会这样对下人说话，她变化太多的话，怕是会让蒙渊起疑。 “咳咳......青桃，刚刚我那是着急了，一下子没有收住自己的脾气，你别放在心上。你也知道最近发生的事情挺多的，所以我一时情绪不稳，多休息休息就好了。”江渔儿低下头轻轻的咳嗽两声，借口身体不舒服就让青桃出去了。 青桃面色平静的应了一声，江渔儿以为糊弄了过去的神色，又重新恢复了轻松，哼着小曲儿躺了回去。 这种大家贵妇的日子，可真是舒坦，整日里躺在床上就能吃喝无忧，放在以前那是想都想不到的。 哈哈，谁能想到，以前还以为自己嫁了一个窝囊废，整日里只能上山打猎，根本不能给他什么好日子过，没想到摇身一变，居然变成了护国大将军，是他们殷朝的战神，更是凌王的儿子。 只要把这个男人抓在手心里，她往后的日子还不比神仙更快乐。 “怎么了？”香兰在偏房看到青桃坐在那里愣愣的出神，担心的走了过去问道。 青桃回神，笑容难看的说：“没什么......就是觉得夫人自从上一次昏迷之后，好像变了许多。” “原来你也感觉到了，”香兰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是我的错觉呢，总感觉夫人好像心情大变往日里她对我们都是和颜悦色的，还总是喜欢跟我们说笑，一点架子都没有，可是最近......怎么说呢，我感觉夫人好像突然就端起了架子，反正感觉怪怪的。” 青桃抿了抿唇：“你说......我们要不要把夫人的变化告诉将军？或许夫人是生病了才导致的性情大变，如果告诉将军，让将军去把青木大夫请过来给夫人看一看，或许夫人就会变回去了。” “这......不好吧？夫人现在很不喜欢我们背后说她的事情，就在昨天有好几个人在议论夫人，说她性格变化太大，不如以前温柔平易近人，结果正好被夫人听到，狠狠的责罚了一通。”香兰以前非常喜欢在江渔儿面前晃悠，说起她的时候也是一脸笑意。 可是现在，她居然有点怕出现在江渔儿面前，眼中的畏惧多过尊敬。 青桃看着她的目光十分复杂，不为别的，只为香兰的情绪，跟她现在很像，觉得江渔儿不再是以前的那个江渔儿了，那种陌生感，简直能让人窒息。 两个和江渔儿关系最好的人，此刻对江渔儿的情绪，都不约而同的复杂了起来。 算了，不想了，想太多脑壳疼，夫人总归还是那个夫人，没有被人调包，说不定过几天，夫人就恢复正常了呢。 “将军，夫人又派人来问，您什么时候回去。”大胡子无可奈何地走进营帐，也不知道平时挺善解人意的将军夫人，怎么突然查岗查得这么严。 平时将军为了军营中的军务，忙起来，回家晚很正常，江渔儿每天晚上很多会让人准备夜宵，然后在将军府门口点上一盏灯，派一个人守在那里也就差不多了。 可是自从将军夫人那次昏迷之后，几乎每天都会让人一天三趟的过来询问这个问题，就好像将军在外面养着什么狐狸精一样。 乖乖，难道将军和将军夫人产生了什么感情危机？ “知道了，就是我忙完就回家，最近南平使团还在京城中，城中需要加强戒备，等我忙完了自然会回家，不用特意等我。”蒙渊眸光一闪，神色自若的说道。 大胡子不觉有异，犹犹豫豫的说：“将军啊，可别嫌弃我大胡子说话不好听，如果您和嫂夫人之间有什么误会的话，还是早点回家说清楚比较好，夫妻之间哪有什么隔夜仇啊，嫂夫人一定会原谅你的。” 蒙渊轻轻放下笔，抬起头勾唇一笑：“大胡子，我突然想起来咱们京防营今年还没有保养那些刀剑吧？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再加上那些堆放着的铠甲，每一样擦拭三四遍，这是军令。” 大胡子目瞪口呆，一个不注意这个任务就已经落到了自己的头上。 “不是......将军，您这是干什么呀？咱们军营中的刀剑凡具特别的多，只我一个人怎么可能完得成？您就是要指派我，那也得给我弄几个帮手啊。”大胡子还以为蒙渊忘了给他指派帮手，努力的建议。 “一下子完不成没有关系，你可以待在营帐里面慢慢做，反正你时间多的是，还有空来管我的家事。”蒙渊笑容依旧，只是这个笑容渐渐变态。 大胡子直到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自己刚刚多久才落得这个下场。 第四百四十四章 求助神医 目送走欲哭无泪的大胡子，蒙渊提起笔在军务上又记了几笔，突然烦躁的扔下笔站起来，在营帐里走了几圈。 他刚刚之所以像是被触及逆鳞一般对大胡子发飙，就是因为他心里很清楚，大胡子的感觉没有错，他和江渔儿之间确实出现了问题。 就像大胡子之前抱怨的说：“难道将军真的做了对不起嫂夫人的这件事情，不然的话嫂夫人怎么会查岗查的这么严格，我觉得以前嫂夫人也不会这样啊。” 以前的江渔儿，哪里做的是这样的事情，她骨子里就写满了男女平等的思想，有自己的事业，不需要男人来帮忙，对于男人的事业，她也不会过多的干涉质问。 现在的他，每次面对江渔儿的时候，他都能感受到一股浓浓的违和感，就好像和他相处的人并不是江渔儿本人，而是一个和江渔儿有些相同容貌的陌生人。 他爱江渔儿，这一点毫无疑问。可就是因为他爱江渔儿，两人前后的性格变化，他才更加敏锐的感觉到了。 这个人，绝对不是江渔儿！ 曾经的江渔儿，也曾有过那么一次性格突变，可那一次是从坏变成好，性格变化之后她开始顾着殷朔和殷宛灵，也会积极的想法子出去赚钱，养活家里的每一个人。 而蒙渊，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慢慢的把这个小媳妇放进了心里。 难道...... 想到某个可能，蒙渊心里一紧，文书上的字一个都看不进去了。 披上披风，蒙渊大跨步的从营帐里走出来，正好和狐狸迎面遇上。 “将军？”狐狸喊住他。 “狐狸，军营中的事情你先暂时替我做主一会，我这里有些私事很着急，需要马上去办。”蒙渊拍了拍狐狸的肩膀，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 狐狸眯了眯眼睛，眸中闪过一丝了然。他们的这个将军达人啊，平时最是淡定不过，唯有遇上某个人的事情才会表现得这么不淡定。 果然，将军府里的夫人果然有问题吗？ 蒙渊骑着马，风风火火的来到青木居住的院落，给他开门的是神医。 “哟，蒙家小子，原来是你啊？这个时间你不是应该在军营里忙活吗？怎么有空来我这傻徒弟这转悠？”隔着大门，他都能够闻到神医身上那股浓浓的酒味，神医的酒瘾是真的大，仿佛离开了酒就活不下去了一样。 “老先生，今天我来是为了娘子。”蒙渊抱拳说道。 神医抬了抬头，被酒精侵蚀的大脑有了片刻的清醒：“江丫头？她怎么了？我听说周岁宴的时候，她的呼吸心跳停止了半个时辰，不过后来就恢复了正常，难道她身体还是不舒服？” 那个时候，江渔儿虽然恢复了正常，但是蒙渊保险起见，还是找来了神医，给她诊脉检查身体。 不过检查的结果，表明她的身体留下的都是旧疾，只要好好养身体就可以。 “不是......我的心里有一个疑问，不过在这个地方说不合适。”江渔儿是他的娘子，在大门口说她的事情，随时有可能被别人听了去，他可不愿意。 神医秒懂了他的意思，晃晃悠悠的让开身体，让蒙渊能够进去。 青木看到蒙渊，放下手中的药材，奇怪道：“蒙渊？你怎么来了，难道是夫人她......” “她很好，没事。”蒙渊打断他，虽然江渔儿现在性格大变，连他自己都有些接受不了，可是那个身体还是原来的身体，看到青木那么关心自己的媳妇儿心里不免酸溜溜的。 青木顿了一下，收敛了神色：“夫人的身体如何？将军自然是清楚的，只是之前将军登我家的门，几乎次次都是为了夫人，我还以为这次也是一样呢。” “行了行了，你们俩认识了那么多年，谁还不知道谁啊，少说这些见外的话，赶紧说说江丫头的情况吧。”神医看着他们俩这样子，实在有些受不了，直接出言打断。 蒙渊无所谓的笑了一下，随即正经了神色，道：“老先生和青木大夫在那次之后，都还没有见过江渔儿吧？她的性格变了许多。” “不是慢慢的转变，而是一夕之间性格大变，如果非要找一个比喻来形容这种转变的话，就像是换了一个灵魂，彻底变成了一个全新的人。老先生，我今日来找您，就是想要问问您，您可曾遇到过这样的病人？” 神医已经不知不觉的放下了酒壶，脸上的醉意已经消失无踪：“性格大变到宛如一个全新的人？你确定你的这个比喻恰当吗？或许是她失去了某一段记忆，或者是全部的记忆，才会看上去像一个全新的人？” 只要说起从未遇到过的棘手的疾病，就能勾起神医的兴趣，连喝酒都顾不上。 “不会，我能肯定，她拥有记忆，我曾经试探过她，说了一些只有我和她知道的私密的事情，她全部都能回答上来。”蒙渊这点判断力还是有的，如果不是自己已经去试探过，他今天也不会来到这里。 “这就有意思了，我也曾遇到过几个性情大变的人，但是他们通常都是在受过刺激之后，或者是大喜大悲之后，才会有这样的表现，可是据我所知，江丫头最近这段时间生活的挺和心意的，并没有受到刺激......啧啧啧，有意思。”神医越说越兴奋，笑容渐渐变态。 青木和蒙渊露出同款担心表情：“这种状况夫人已经持续几天？” “从周岁宴昏迷之后，就是这样的。”蒙渊的眼神里止不住的担心。 “都过了那么多天，你怎么现在才过来找我们！难道因为夫人变化的只是性格，你就这么不上心吗？！”青木因为担心，说话再不如之前那般温和，眼神充满了愤怒。 “青木，性格这东西不像其他的病症，很难确定，蒙渊小子能下定决心来找我们想必是观察了一段时间，心里有了底，已经很难能可贵。” 第四百四十五章 补办宴会 神医难得替蒙渊说了句公道话，青木垂眸不语。 蒙渊没有追责，皱眉道：“老先生和青木大夫都是认识娘子的人，曾经也跟她相处过，我想请二位过府一叙，也请你们能够亲眼见见她如今的状态。” 他毕竟不是大夫，能够作出这种判断，还是因为他和江渔儿是夫妻，心里喜欢着她，不知不觉的把她的某些性格习惯记了下来，若是换了旁人，即便觉得不对，也不会想到这么深远的地方去。 就像青桃和香兰，她们跟着江渔儿的时间也不短了，可是两个人除了感觉到江渔儿性格和之前有了很大的变化，其他的并没有多想。 “说的也对，就算是要制定确诊，也要我们亲眼见，一见病人的情况才好下决断，不过我们这样冒冒失失的登门，有打草惊蛇之嫌，还是找个稳妥一点的借口。”神医此刻看上去就正常了许多，一点也没有刚刚醉醺醺的状态。 将一辈子奉献给了医道，一听说有新的病症可以供他研究，早就已经忘了酒是什么东西。 “这也简单，平安的周岁宴结束的实在有些匆忙，我决定请一些至交好友回府，简单的给平安再庆祝一下。”蒙渊来的路上就已经想好了借口。 “那我没问题了，什么时候需要我们上门？”神医问道。 蒙渊沉吟片刻，道：“就明天，也免得夜长梦多。” 为了让这个借口看上去真实无比，蒙渊从青木家离开后，给大胡子和狐狸家都送了帖子，还有言芝兰，她和江渔儿的关系有了很大的缓和，两个人如今就像姐妹一样，也就请了她来。 他们都知道平安的周岁宴结束的很匆忙，当时他们自己都觉得有些遗憾，觉得没有给平安一个完美的周岁宴，所以当蒙渊打着另外给平安庆祝一次的旗号，邀请他们的时候，他们二话不说都同意了下来，纷纷表示一定会去。 最后，他才把这件事情告诉江渔儿。 “你什么意思？这么大的事情居然先不跟我商量，自己做了决定，你还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我好歹也是这个家的女主人，你这样让家里的下人怎么看我？”江渔儿愤怒的拍着桌子说道。 那个孤魂野鬼根本就没有在这些下人的心中树立当家主母的威严，她最近一直在忙活这件事情，故意惩罚了几个下人，好不容易初见成效，结果蒙渊这边又私下做了决定，仿佛当她不存在一样，她感觉自己的努力全都白费了。 蒙渊淡淡的抬起头，皱着眉看她：“夫人，你平时不是很欢迎他们来家里做客吗？以前我邀请他们来家里的时候，你也不曾这么生气过。” 江渔儿身体猛的僵硬了一下，连带着脸上的表情都有一刹那，变得很难看。糟了，忘了那个孤魂野鬼以前不是这样的性格，蒙渊该不会是发现了什么吧？ “这...这...我...”江渔儿心里已经慌乱了起来，吱吱呜呜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蒙渊叹了口气，后退一步：“夫人，听青桃说你最近这段时间正在整治家风，想来应该是累了，这才没有控制住自己的脾气，我们再说下去怕是要争吵起来，今晚我睡书房，夫人休息吧。” 江渔儿眼睁睁的看着他走出了我的房间门，贴心的把房门关起来，心里不禁有些郁闷。 该死的，早知道就好好的忍一忍自己的脾气了，今天多好的机会。 ‘我说过的，我们不一样，他一定会发现我们之间的区别......’一道带着嘲讽的声音突然在她心口响起。 ‘闭嘴！我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消除我们之间的不一样，他总有一天是我的！’江渔儿狠狠的说。 你这个曾经占据了我的身体的孤魂野鬼，这辈子都别想再出来！这是我的男人和孩子，还有这些权力富贵都是我的！ 我的！ “将军，夫人正在房里等您，您不进去吗？”青桃在门外伺候，看到蒙渊走出来，好奇道。 “不了，夫人今天似乎心情不好，我留下来怕是引起争吵，还是去书房睡吧。对了，我明天邀请了一些客人过来，给平安补办周岁宴，你带着人准备一下，别失了礼数。”蒙渊摇头，吩咐道。 青桃不疑有他，应了一声就下去准备了，明天就要补办周岁宴，里面要准备的东西很多，需要连夜安排好，不然的话明天就真的要失礼数了。 一夜好眠，江渔儿醒来的时候，早就已经把昨天的争吵忘在了脑后，神清气爽的打扮自己。 这是她第一次见蒙渊的朋友，当然要拿出自己最美最好的一面。 “傻愣愣的杵在那里干嘛？还不赶紧过来给我梳妆打扮，今天可是平安的周岁宴，来的都是相公至交好友，我可不能失了礼数。”江渔儿得意洋洋的说，脸上的笑容别提有多灿烂了。 香兰：“还是按照老规矩，梳一个简单的发髻吗？” 江渔儿以前挺怕麻烦的，不喜欢梳个头发也要一个时辰那种，每次香兰过来给她梳妆打扮，她都一再要求简单一些，香兰都已经习惯了，之前更是问都不问，直接就按照这个要求来准备。 不过最近江渔儿性格变化挺多，动不动就会大发脾气的，她也被说了好几次，再也不敢自作主张，这才有此一问。 江渔儿不满的皱眉：“既然是平安的周岁宴，那自然是要隆重一些，怎么能梳个简单的发髻呢，你难道很希望我在众人面前没脸吗？” 香兰手抖了一下：“香兰不敢。” 江渔儿轻哼：“以前是我糊涂了，忘记了相公已经不是以前的项目，而是护国大将军，内宅之间的来往也是至关重要的，和那些大家夫人千金小姐来往，怎么能素雅平淡呢？自然是越隆重越好，这才显得我们跟她相交的真诚。” “以后这样愚蠢的问题，别再问我，明白吗？” 第四百四十六章 和谈前 香兰按照江渔儿的要求给她打扮，放下手那一刻出现在铜镜中的便是一个风采华然的当家主母。 江渔儿左看右看，美美地欣赏了一会儿，这才有赞许的点头：“这才是一个祖母应该有的样子，以后别再问那么愚蠢的问题，就按照这一次的要求给我打扮，听懂了吗？” “是，夫人。”香兰低眉顺眼的应道。 女人要想美丽，果然要靠衣着和打扮，以前也不觉得自己有多美，这么一打扮，她果然很漂亮。 江渔儿欣赏了自己一会儿之后，慵懒的站起来，然后抬头挺胸，眉头微皱，一派当家主母的架势。 来到厅上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前来赴约。 言芝兰也早早的到了，看到江渔儿的时候，眼睛亮了一下，走过来给她见礼：“江姐姐。” 江渔儿倨傲的点了点头：“芝兰妹妹。” 言芝兰从殷行那里清醒之后，已经重新变回了那个聪慧的大家闺秀，江渔儿态度上的转变，她一眼就看了出来，觉得有些奇怪。 “江姐姐，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言芝兰并没有想到别的地方去，而是以为江渔儿身体不舒服。 江渔儿眉宇间闪过一丝烦躁，偏偏又把那一次烦躁压下，装出若无其事的模样：“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有些伤神，只要好好休息几日也就没事了。” 她到底什么时候开始不需要再伪装成那个孤魂野鬼的样子？明明她才是这具身体的主人，可偏偏那个孤魂野鬼平日里装的和善又大度，把这群人的心都笼络了过去。 言芝兰理解的点头：“最近这段时间确实发生了很多事情，江姐姐身体亏空的厉害，还是应该听大夫的话好好休息，家里的事情再大也没有身体要紧。” “夫人，神医和青木大夫也来了，过来见见吧。”两个人正说着话，蒙渊走进来，笑吟吟的对江渔儿说道，只是这份笑意却不达眼底，眸中依旧冷的厉害。 江渔儿却以为看不透这一点，看到蒙渊叫她，笑容满面的走过去。 神医：“江丫头，老头子我来看看你，顺带看看你家的小子。”说着，拿起手边的葫芦喝了一口酒，然后打了一个酒嗝，可以说是一点形象都没有。 江渔儿闻到浓浓的酒味，不喜的后退了半步，等到酒的气味不那么浓郁了，才笑着招呼道：“神医，有礼了。” 神医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发出意味不明的笑声。 青木像个隐形人一般站在一旁，目光带着打量。看来蒙渊没有说谎，江渔儿的性格确实变了很多，至少这种可以假装的笑容，是曾经的她装不出来的，她不喜欢这种虚伪客套，除非必要。 可是今天，来到这里的都是好友，实在不必摆出这种笑容来。 这一顿别有用意的酒宴，在众人别扭的神情中结束了，他们都是平时来往比较密切的人，江渔儿性格上的转变，根本就瞒不过这些人精，除了大胡子这个脑子被肌肉占满的人，其他人都或多或少的发现了这一点。 酒宴结束之后，他们都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着蒙渊，欲言又止的，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是碍于江渔儿也在，又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蒙渊神情自若的面对这些目光，然后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 好吧，护国大将军心有丘壑，应该已经发现了，不需要他们多此一举。 ...... 驿站，左天舒看到他这次递上去的国书，终于没有被退回来之后，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个下马威还真是久，这都十天了，咱们的国书终于可以递上去了。”左天舒道。 “想要从我们手上拿好处，自然不会把我们逼上绝路，他们算是掐准了这个时间了。”太子宏不急不躁的说。 故意晾着他们十天，让他们因为时间的推迟而变的焦急不安，到时候再让人过来跟他们谈条件，他们就能更加狮子大开口，占更多的好处。 有的时候，政治就跟做生意一样，心急是吃不了热豆腐的，且看谁能更加耐得住性子，谁就能把握主动权。 “幸好这十天我们也没有白白浪费，手下的人一刻不停的把打听到的消息传递过来，虽然折损了好些人手，但是大致的情况算是摸透了，其中有一条消息上说，殷朝京城的疾病，是被一种草药所控制，这种草药才是根治疾病的主要药材，不过是什么药材就打听不出来了，朝廷把控得很严，知道的人本就不多，还都是忠心耿耿之辈，下面的人怕打草惊蛇，也就没有私自行动。”左天舒道。 太子宏手持黑子先行，第一手便占据天元，棋盘的最中间。 “无妨，没有药方，即便我们知道了药材的名字，那又如何。等吧，最迟不过明天，殷朝皇帝就会派人来跟我们谈条件了。” 果然，就如他说的那样，国书递上去之后，皇上就下了一道圣旨给殷朔，命他全权主持和南平之间的谈判，务必让利益最大化，至少要拿下两座城池。 殷朔看着圣旨苦笑，他这个父皇的胃口果然不小，一开口就要两座城池，还是最少，他几乎能够想象得到太子宏的表情，一定会非常难看。 殷行听说了这件事，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发了好大一通火，眼睛看到的东西都被他打了个稀巴烂，就连柳先生，都被骂了好几句。 “你不是说父皇开始器重我了吗？为什么这个差事落在了那个小子头上？”殷行愤怒的咆哮。 柳先生淡定的拱手：“殿下还请息怒，这不是一件坏事，皇上的这一道圣旨，对殿下来说反而是一件好事。” 殷行顿时感觉自己被人羞辱了，怒不可遏：“好事？！那么重要的差事落在了那个臭小子的头上，我就没看出来这件事情好在哪里！” “自古以来，帝王最擅长的便是平衡之术，皇上此举就是为了平衡殿下和安王殿下。” 第四百四十七章 和谈进行时 殷行看着柳先生的眼神，就跟看神经病一样。 “这就是你说的好？柳先生莫不是在消遣我？”殷行呵呵一笑。 “殿下说笑了，陛下为何会想到要平衡殿下和安王殿下，殿下可曾想过其中的利害关系？在殿下禁足期间，朝堂之上，只有安王殿下，几乎超过半数的朝臣都已经把他视为陛下的接班人，未来会荣登九五的人选，这对陛下来说，可不是一件好事。”柳先生不急不缓的道来。 殷行不知不觉的安静了下来，脸上的神情看上去没有刚刚那么愤怒了。 “若是朝臣们视安王殿下为储君，陛下就会感觉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威胁，他会开始戒备安王殿下甚至敌视他，这应该就是陛下会把殿下放出来的原因，因为他迫切需要有个身份上和安王殿下同样尊贵的人，分掉朝臣对他的认可和重视。” 柳先生微微一笑，淡粉色的薄唇勾起优美的弧度，谁也无法否认，这个男人举手投足之间充满了致命的诱惑力，就像是恶魔的低语，每一句话都能说到人的心坎里，让你忍不住跟着他的思绪走，忍不住相信他。 殷行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好了许多，不过很快又露出不快的表情。 “我跟殷朔那个野种？呵......那群朝臣眼睛是瞎了吗？我跟他之间有什么可比性，本殿下不管是身份还是地位都比他高很多，他有什么资格和我争？” 在很多地方被殷朔压一头，被殷行视为耻辱，所以听柳先生这样形容他和殷朔之间的关系，顿时就不高兴了。 柳先生眸中极快的闪过嘲弄，温声道：“之前招待南平使团的事情，陛下交给殿下去办，那这次和谈陛下就一定会交给安王殿下，两人各自领其中一份差事，这也是帝王的平衡之术，所以殿下不必为此打不动干戈。” 殷行总算是被安抚好了，收敛了脾气：“和谈的地方，打听到了吗？” “打听了，就在大理寺。” 隔天，大理寺，太子宏和左天舒应约前来，看到门口的殷朔，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 和他们猜测的一样，这次来的人果然是殷朔，据说这个安王殿下从小流落民间，因此格外怜惜受苦受难的老百姓，平时路上看到那些乞讨的老百姓，都会忍不住掏出身上的钱财递上去。 这或许就是他们的一个可以利用的地方，要知道君子欺之以方，小人诱之以利。 双方在门口寒暄了一阵，来到大理寺特意空出来的房间，里面摆上茶水糕点，又有专门的在一旁伺候，可以说是舒适至极。 “今日是为了谈一些国事，因此准备的简陋了一些，殿下可莫要怪罪。”殷朔客套的说。 “安王殿下实在是太客气了，你也说了，今日我们谈的是国事，本就不是为了享乐。” 太子宏假惺惺的回了一句，忍不住道：“贵国的陛下可真是难见，本殿下的国书递上去五六回，这才刚刚收到消息，你们殷朝的处事速度，有些慢了。” 殷朔勾了勾唇：“没办法，疾病虽然被治理好了，可是到底还留下了许多事情需要处理，父皇最近正在忙活这些事情，太子殿下想必能够谅解吧，毕竟一国民生才是国之根本。” 太子宏感觉心口仿佛中了一箭，这是在嘲笑他们连自己国家的疾病都治不好，让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吗？ 算了，那一晚他就应该知道，殷朝的人有祖传的巧舌，想要在嘴巴上占便宜，根本就是天方夜谭的事情。 “咳咳......闲话一会儿再叙，我们还是先谈要事吧。我们南平这一次是真心前来求助的，不知道贵国愿不愿意帮助邻居。” 这个话题一开头，所有人的表情都正经了起来，官职小的没有说话权利的一个个点心门神，看着中间的两个大佛如何你来我往为自己的国家谋取利益。 “邻居之间相互帮助那是应该的，可是为了这个药方，我们殷朝要付出极大的代价，俗话说亲兄弟还明算账呢，太子殿下，你说是不是？”殷朔半步不让，并不接着他那句邻居的话说下去。 反而点明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就更不要说邻居了。亲兄弟和邻居的关系，哪个亲哪个远，那不是明摆着的事情吗？ 小狐狸！ “安王殿下说的是，那贵国的陛下给药方的报价，为何？”太子宏眯了眯眼睛，曲起食指轻叩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殷朔笑了。 ...... “老先生，昨天你已经见到江渔儿了，可有什么结论？”蒙渊借着去军营的机会，改道来找神医。 蒙渊敲响院门，结果这次来开门的居然不是神医，而是青木，这才知道神医居然没有在喝酒，而是在查看医书。 还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神医居然有一天不喝酒改翻医书了。 “别吵！”神医神情肃穆的翻着手里的医书，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留给蒙渊。 蒙渊看他如此专注，也不好意思继续留下来打扰，只能亲手亲脚地离开了书房。 “师傅说夫人的这种情况他从来没有遇到过，只能看看有没有先人记载过这种病症。”青木说道。 蒙渊眸中闪过担忧：“神医难道一点头绪都没有吗？” “那也不是，师傅说他早年在一本游记中见到这样的记载，不过当时的人们以为这个人是被妖魔鬼怪附身，只是因为觉得稀奇，所以记载了几笔，更多的就没有了，师傅也是因为喜欢看一些杂书，这才有幸看到过这个记载。” 蒙渊带着期待来到这里，没有想到得到的是这样的结论，心里的失望，简直掩盖不住。 他能够很清楚的感觉到，此时此刻在将军府的，根本就不是他的娘子，而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女人，这个女人虽然嘴上说着爱他，爱平安，但是听严妈妈说，江渔儿自从性格大变之后，根本就没有去看过平安。 第四百四十八章 一人生一人死 “哈哈哈哈！！我找到了！我就说，我一定见过这种病症的记载！” 突然，厨房里传来了一阵欣喜若狂的笑声，青木和蒙渊默默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快步走进了书房。 神医拿着一本书，眼睛亮的惊人，口中喃喃自语：“原来是移魂......难怪会性格大变。” 蒙渊听觉敏锐的捕捉到了几个字符，着急的问道：“老先生，你是不是找到娘子的病因了？” 神医手指微微颤抖的拿着书籍往他面前凑：“找到了，就在这本书上，这是我的师傅临死之前交给我的，上面记载了他遇到过的所有奇怪的病症，其中有一个人情况和江丫头一样，曾经是个木讷老实的男人，可是一次落水之后性格大变，虽然还拥有往日的记忆，可嘴里总是说一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还一门心思的想要做生意，想赚大钱。” 因为太过激动，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蒙渊听了有些着急，干脆把书抢过来自己看。 书上记载，那个男人的家人很担心他的身体，因此辗转找到了神医的师傅，结果那个男人拒不配合治疗，还坚持说自己没有病。 神医的师傅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病症，想要做深入的研究，于是在那个山村里住了下来，一住就是两年，两年后那个男人突然就生病了，身体慢慢的慢慢的虚弱了起来，虚弱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曾经的性格突然回到了他的身体里。 他说：“有一个孤魂野鬼占据了他的身体，他一直可以看到自己的身体在做些什么，自己的嘴巴在说些什么，可就是无法控制，只能作为一个旁观者居住在身体里。” “老先生，这......难道娘子也被移魂了？”蒙渊不敢置信，想到江渔儿一开始的性格，又想到江渔儿第一次性格大变，他们两人慢慢的走到了一起，历经千辛万苦，终于走到了如今，可是曾经消失的性格再度出现在江渔儿身上。 如果真的是移魂，那曾经的江渔儿，和现在的江渔儿...... 一个身体，两个灵魂？ “按书上的记载，最开始的性格才是身体原本的主人，之后性格大变，那个是外来的灵魂，蒙渊小子，你觉得现在江丫头身上的灵魂，是原本的那一个，还是后来来的那一个？”神医的眼神中透着探究。 他眯着眼睛捋了捋胡子，书上的记载到此也就彻底结束了，师傅并没有说他有没有把这个病治疗好，只说移魂之人，一体双魂，给身体带来了极大的负担，一人生则一人死，但是何人生何人死，他们这些外人却无法掌控。 换句话说，一个身体里面有两个灵魂，可是这两个灵魂都想要掌控主权，这就要靠他们自己的力量，争取掌控主权的那一个可以活下来，被一个只会在永世的囚禁着就此消失于人间。 蒙渊手脚冰冷。 这是什么意思？两个里面会死一个？说一句自私的话，另一个人死不死他完全不关心，可是江渔儿也有一半的概率会死，这才是他心中最在意的。 “看江丫头现在的样子，怕是已经被另外一个魂魄压住了，或许凶多吉少。”神医又是感叹，又是兴奋，隐隐的还透着一丝激动。 蒙渊僵硬的给了勾嘴角，他设想过无数种江渔儿会生什么病，却万万没有想到，江渔儿得的不是病，只是因为身体里多了一个灵魂。 “如果......她没有抢过另外一个灵魂，那她......那她......”是不是会就此消散在天地间？ 后面那半句话对于他来说实在太过残忍，声音在喉咙里转了一圈，愣是说不出来。 “根据师傅的推测，两个灵魂在身体里必然发生争抢，失败的那一方要么被永世囚禁在黑暗中，要么就只有消散于天地间，灵魂这种事情最是玄妙，不过这也只是师傅的推测，到底情况如何，或许只有本人知道。” 蒙渊甚至忘记自己是怎么离开的，失魂落魄的走在街上，谁说的那些话在脑海中反复播放。 他说江渔儿可能会死...... 他说江渔儿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出现...... 这怎么可以，眼看着平稳的日子，终于要开始了，他最爱的人却...... “将军您回来了？奴才这就去禀报夫人。”将军府的门房看到蒙渊，恭敬的说。 “是谁让你自称奴才的？”蒙渊皱眉。 门房抖了抖身体：“这是夫人的意思，夫人说我们都是奴才，就该再回话的时候这么说，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 又是她？她可真是积极，夺取的身体的掌控权才几天，就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了，各种定规矩立威严，还真是把自己当做家里的女主人了。 心里没来由的涌上一股怒气，再加上神医今天跟他说的那些话，他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夫人现在在哪里？”蒙渊低沉着嗓子问道。 门房忍不住打了个寒战，颤颤惊惊的回话：“夫人带着香兰姐姐去美容院了，说是要保养一下自己的皮肤。” 蒙渊头也不回的往美容院的方向离去。 此时此刻，江渔儿正在享受美容师的服务，商琼是美容院里手艺最好的美容师，每天的预约都排得满满的，基本上都没有空的时候。 江渔儿今日来到美容院，就是为了显摆和保养自己的皮肤而来，神情倨傲的点了商琼给她做服务。 香兰为难的表示，商琼今天还要给几个国公府的夫人保养皮肤。 江渔儿嗤笑：“这家店是我开的，我才是这里的东家，我说让谁给我服务，谁就得来给我服务，什么国公府的夫人，宫里的公主，全部都给我靠边站。” 香兰没有办法，只能让人带着一整套昂贵的护肤品，一个个登门致歉。 江渔儿一点都没有考虑到后果，直接带着商琼进了包间，享受起来。 第四百四十九章 她才是真的 蒙渊找到她的时候，江渔儿正好享受完脸部保养，打算做个全身针对按摩。 “夫人，将军来了。”香兰在包厢门口看到蒙渊脸色阴沉的站在那里，直觉告诉他蒙渊此刻心情很不好，连忙小跑着进去通报。 江渔儿欣喜的睁开眼睛，还没等笑容展开，蒙渊已经直接推门而入了。 “相公，你来啦？”言语之间还有些得意洋洋，那个假货操纵身体的时候，她就见过蒙渊因为不放心而亲自找来的模样，也是这样阴沉着脸，不过不是因为生气，而是因为担心。 蒙渊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仿佛在看一个小丑在自己面前做戏，半晌才掀唇一笑：“夫人，回家了。” 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他的娘子回来，那他为什么还要继续忍耐这个冒牌货？ 果然，还是应该按照自己的方法来。或许这样，他的娘子还要回来的机会...... 江渔儿被男色诱惑，神情恍惚了一下，也就顾不上继续享受，晕晕乎乎的跟着他回了将军府。 等到她回过神来，人已经在房间里，平时在院子里伺候的人也都已经被蒙渊喝退了，属于扯开嗓子喊都不会有人听到的那种。 江渔儿此时此刻却没有注意到这些，她只知道周围碍眼的人都不在眼前，这个房间里只有她和蒙渊。 她羞羞答答的低下头：“相公...这是要在白天和我亲热吗？其实我......” “亲热？你也配？”蒙渊勾了勾唇，露出嘲讽的笑容，眼神冰冷宛如无情的杀神：“你以为你占据了我娘子的身体，就可以顶了她的身份吗？” 江渔儿脸上的血色褪了个干净，惊骇的抬起头来。他知道了？怎么可能？她有他们之间的记忆，还那么用力的模仿者冒牌货的一言一行，他是怎么发现的？ 不行......她不能自乱阵脚，或许是蒙渊炸她的呢？她如果这个时候承认，不就是不打自招吗？ “相公，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江渔儿扯了扯嘴角，故作轻松的露出一抹笑容，却不知道自己的笑容落在别人的眼中是多么的难看。 “听不懂？”蒙渊眼中的杀意越发浓重，嘴角的笑容却越来越邪魅肆意：“现在听不懂没关系，你很快就会懂的。” 不等江渔儿说什么，蒙渊突然伸手掐住她的脖子用力收紧。 江渔儿难以置信的睁大眼睛，想要说些什么，张开嘴巴却发现连空气无法流通。 这个男人，是真的要杀了她？！ 这个认知令她恐惧，江渔儿开始拼命的挣扎起来，胡乱的挥舞双手，想要把那只充满力量的手从自己的脖子上挪开，可是她的挣扎无济于事，那只手依旧稳稳的掐住她的脖子。 肺里的空气越来越少，身体在缺氧的情况下变得无力，江渔儿开始翻白眼，这还是第一次，死亡离她这么近。 蒙渊冷眼看着她在自己的手中挣扎，却连一点力道都没有放松，直到她挣扎的力度渐渐微弱下去，眼看着就要断气，才大发慈悲的放开了手。 那只手离开的瞬间，江渔儿跌坐在地上，剧烈的咳嗽起来。 “现在，你听懂了吗？我的温柔，我的耐心，全部给了我的娘子，而不是一个鸠占鹊巢的人。你虽然顶着我娘子的脸和身体，假的毕竟是假的，永远不会成真。” 蒙渊低喃着说，仿佛情人般的低语，可是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和他此刻的语气全然不同，令人毛骨悚然。 “我是你的娘子，相公你看看我，我就是你的娘子啊，咳咳咳咳.........”江渔儿害怕的身体都颤抖了起来，可是又舍不得将军夫人这个身份带给她的荣华富贵。 她一边颤抖着身体一边为自己辩解，企图让他相信自己就是真正的江渔儿。 蒙渊轻轻的为她整理额前的碎发，就像是在面对自己最心爱的人，可是说出的话却像是淬了毒，听的人心都冷了。 “不要试图挑战我的耐心，我知道你不是她，你也不可能变成她。让她回到我的身边，我不会再动你，可如果你继续霸占着这具身体，我有的是办法让你生不如死。” 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江渔儿都没有见过蒙渊如此狠绝的一面。她怕的灵魂都在颤抖，这个男人没有说谎，为了让他的爱人回来，他绝对做得出这个世界上最狠最毒的事情。 或许现在唯一让她感觉安慰的，就是蒙渊还顾及着这具身体，并没有直接下杀手。 “咳咳咳咳......我承认，我不是她，可我自认为自己伪装的很成功，你到底是怎么认出来的？”有了一张不是底牌的底牌握在手中，江渔儿终于感觉身体没有那么颤抖了。 蒙渊冷冷一笑：“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你是不是她，我一眼就能认得出来。” “骗人！”江渔儿低吼：“你根本就没有认出来，从来都是我，我才是真正的江渔儿，那个占据我身体的孤魂野鬼，她才是假的！” 这才是最让她不甘心的地方，明明她才是这具身体的主人，为什么在蒙渊的眼里，自己摇身一变就成了那个鸠占鹊巢的人。 难道就因为，跟他生儿育女的人是那个冒牌货，她就必须成为假的那个人吗？ 她没有错！她只是拿回了自己的身体，这有什么错？这个身体本来就是她的，她只是拿回了属于自己的东西而已！ 江渔儿想这么说，可是一接触到蒙渊那双冷漠的眼睛，那股不甘心瞬间就熄灭了。 再不甘心又能如何？蒙渊认定了那个冒牌货是真的，要把她赶走，她就只能走，不然就要活着承受那些生不如死的折磨手段。 “我知道。”蒙渊道。 “什么？”江渔儿没反应过来。 蒙渊看着她的眼睛冷笑道：“我说，我知道她才是后来的那个，可我不在乎，我爱的人是她，不管她是不是孤魂野鬼。” 第四百五十章 威逼利诱 蒙渊的话宛如重锤，重重的砸在江渔儿的心上。 她瞪大了眼睛看着蒙渊，似难以置信：“你知道？既然你知道为什么还要让我放弃自己的身体，给那个冒牌？你这是谋杀，为了让她活过来，谋杀我的生命。” 刚刚的蒙渊，在江渔儿的眼里只是可怕，但是现在，她却觉得这个男人宛如魔鬼。 就因为他喜欢那个冒牌货，所以我就应该牺牲吗？ 蒙渊眼神闪了闪：“我无所谓你会不会死，可是如果她活不了，我一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那眼神中的疯狂，让江渔儿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她到底只是一个普通女人，在被取代之前，没有见过什么世面，此刻直面这种疯狂而扭曲的眼神，让她茫然失措，又从心里感觉恐惧。 “我......我知道了......” 江渔儿断断续续的说道，这句话刚刚出口，蒙渊的眼神就收敛了许多，至少比刚刚温和了。 “所以，你的答案呢？”蒙渊掸了掸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尘，唇角的弧度若隐若现。 江渔儿咬了咬唇，有些不甘心的说：“我......我会把身体还给她......” 怎么可能甘心呢，能够活着，谁又会愿意去死。可是比起死，她更害怕这个男人的手段，怕自己真的会落到那种生不如死的境地。 尤其是想到刚才，蒙渊掐住她的脖子的力度，那一刻的他应该是真的想要掐死她吧？手上一点都没有留情，她因为这些眼前阵阵发黑，她几乎因为自己会死在那个时候。 与其生不如死然后绝望的死去，还不如痛痛快快的硬撑下来，也免去了那么多的折磨。 蒙渊满意的点头：“你既然同意了，那就当我欠你一个人情，你可以说说你未了的心愿，只要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我都会答应你。” 江渔儿以为刚刚他失控了，但其实他还是留了余地的，并没有真的要置她于死地，不然的话，江渔儿这样柔弱的女人，又怎么可能在他的有意为之之下活下来呢？ 不过这么一吓唬也好，倒是起了意外之喜，江渔儿这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女人，果然被他吓住了。 不过，这个身体到底还是她的，就这样让她让出来，确实有些欺人太甚，所以蒙渊才给出了这么一个承诺。 江渔儿抿了抿唇，低头想了一会儿，也不知道想了些什么，抬起头来坚定的说：“成交。” “既然我们之间已经达成共识，那就让我娘子回来吧。”蒙渊说道：“等到你有了需要我做的事情，你可以和我娘子说，她会替你转达。” “不行！”江渔儿断然拒绝：“如果我让出了身体主权，你又反悔了怎么办？在我的愿望没有达成之前，我不同意。” 她才不会那么傻，得到了一个承诺就干脆利落出自己身体的主权，谁知道这个男人到底会不会兑现，毕竟他的温柔全都给了那个冒牌货，说不好这个承诺就是框她的，等到那个冒牌货回来反悔也难说。 蒙渊皱眉，眉眼出明显闪过了一丝不悦：“我答应的事情绝对不会反悔，你最好赶紧放她回来。” 他一摆出这个表情，江渔儿就下意识的哆嗦了一下，可是这一次，她虽然害怕却忍住了，倔强的说：“我心里已经有了想要做的事情，等到你帮我完成，我自然会把身体让给她。所谓承诺只有拿到手了才算数，不然的话就只是一句空谈，我不可能因为你的一句承诺，直接放弃对身体的掌控。” 一时间房间里安静无声，只有江渔儿因为嗓子受伤而发出的出众的喘息声。 半晌，蒙渊冷冷的说：“那就在这段时间里好好的扮演她，别让人看出什么来。” 直到蒙渊离开，那种生命随时受到威胁的感觉远去，江渔儿才突然重重喘了一口气。他同意了，太好了，至少她还有一段时间可以好好感受活着。 这个男人身上的气势好吓人，就像一把随时能够出鞘的利剑，带着鲜血的味道，哪怕只是站在他的面前，都有一种被割伤的感觉。 提着的心回到了原处之后，受伤的嗓子就疼痛了起来，有一种仿佛被烈火灼烧的感觉，江渔儿想要给自己倒一杯茶，润一润嗓子，就发现里面的茶水已经空了。 受伤的嗓子不宜高声说话，江渔儿没有办法，狠狠的站起来，拎着茶壶打算自己亲自去厨房打水。 “夫人，将军有令，夫人身体不适需要卧床休养，所以还请夫人在房间里好生呆着。”门口的护卫面无表情的拦住江渔儿。 “你们好大的胆子，我好歹是将军府的夫人，这个家的女主人，你居然敢拦着我，信不信我让你滚蛋？”江渔儿刚刚被蒙渊威胁了那么一通，心里正一肚子火，此刻又被护卫给拦住，肚子里的火就熊熊地燃烧起来。 护卫不为所动：“将军说了，我等从此之后，不必接受夫人的调遣，只听将军一人的话，还请夫人不要让我等为难。” 江渔儿气得发抖，没想到他的动作那么快，才刚刚从房间里离开，一转眼的功夫就剥夺了她的自由，把她囚禁在这个房间里。 “他......他还说了什么？”胸口剧烈的起伏，江渔儿已经不能正常的思考，实在是太生气了。 “将军还留下话来，让我等转告夫人，如果夫人还想要实现心中愿望的话，就得好好在房间里修养，没事不要出门，有事只管吩咐我等去办。”护卫一字一句转达，特别尽职。 江渔儿气的瑟瑟发抖，可是面对孔武有力的护卫，把门口看的密不透风，根本就出不去，只得狠狠的摔上门。 护卫回到自己的岗位上，继续去站岗了。 另一边，蒙渊离开将军府之后，直奔青木家而去。 青木听到敲门声过来开门，不意外的在门外看到蒙渊。 “老先生在吗？我有事要问他。” “在。” 第四百五十一章 神医的坚持 神医还在研究那本他的师傅留下来的典籍，他以前还以为这里面记载的都是些神话传说，不过有了江渔儿这个例子，他突然觉得那上面可能不是传说，而是真的确有其事。 “师傅，蒙将军来了。”青木敲了敲书房的门，果然没有收到任何回应，用脚趾头想想就知道，神医这个时刻肯定是如痴如醉的，研究着上面的病症。 青木无奈的耸肩，也就不再敲门了，而是直接推门而入，果不其然，看到里面的神医几乎把眼睛贴在桌子上，一副疯魔状态。 “师傅，蒙将军来了，他有事儿要同您讨教。”青木拔高声音重复了一遍。 神医终于给了点反应，不过不是欢迎他的到来，而是皱着眉头不悦的说：“我不是说了吗，最近不要打扰我，我要好好的研究一下上面的病症。” 青木无奈：“师祖留下的笔记不会跑，但是江夫人身上的病症可遇不可求，难道师傅就不想亲手治好夫人身上的病症？” 只这么一句话就直接把神医给说服了，神医仿佛泄气一般，恋恋不舍的把笔记收好，锁上之前还特意摸了两下，就好像是跟心爱的人在告别一样。 蒙渊着急道：“老先生，我本不该在这个时候打扰您，但是娘子那边实在是等不得了。” “行了行了，我还不知道你吗？你素来把江丫头疼的跟眼珠子一样，只要遇到她的事情，你就跟个没头苍蝇一样。说吧，可是江丫头那里又出了什么事？”神医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没了那本笔记在眼前，他终于恢复了本来的性格。 蒙渊把之前他威胁江渔儿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把师徒俩唬的一愣一愣的。 “你是说，你直接去威胁了她？”神医此刻的神情特别的古怪。 蒙渊咬了咬牙，道：“不瞒老先生，其实我的娘子才是鸠占鹊巢的那一个，如今控制着身体的那一个，才是原来的江渔儿。” 神医这回是彻底震惊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的发展居然跟他设想的完全不同。 他一直以为此刻主导着江渔儿身体的，才是鸠占鹊巢的那一个，没想到事实跟他的设想南辕北辙，这是原主回来了啊！ “那你还去威胁她？那是人家的身体，她拿回来也没什么。”神医说道。 他虽然喜欢江渔儿，跟她之间相处的很好，但他毕竟是一个大夫，有着属于大夫的坚持和底线，听了前因后果之后，他就站到了原主那一边。 蒙渊恶狠狠的抬头：“我只承认我娘子，绝不承认她！老先生，我承认娘子占了她的身体，这件事情算是我们对不住她，但是如果因此就要我娘子烟消云散，我绝不同意。” “那你想过她吗？江丫头回来，她就要死，就为了你的私心，你要她死？”神医声音渐冷。 “她已经同意了，我也承诺过要满足她一个愿望。”蒙渊看着神医，眼神中连一丝后悔都没有。 对他来说，江渔儿就是他的底线。 神医不甘示弱，瞪着眼睛看着蒙渊，两个人四目相对，谁也不服谁。 不过年轻就是好，神医就算再不甘心，最后因为体力不支还是败下阵来，泄气般地松了肩膀：“罢了，就算是你先威胁了她，可她到底已经答应了你，我也不好干涉。但是蒙渊小子，就像你答应过的，答应了的事情绝对不可以反悔。” “我没有想过反悔，只要她愿意把娘子还给我。”蒙渊抿了抿唇，勾起一抹苦笑：“相反，我才是那个害怕她反悔的人。” 如果他真的能够用自己手中的权势来换得江渔儿回来，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这么做。可是，偏偏这件事情，并不能用权势来换取。 只有这个人愿意，并且心甘情愿的把身体的主权交出来，他的娘子才能回来。 所以，该害怕的那个人其实是他才对，当江渔儿拒绝他的时候，他的心里不知道有多么慌乱。 “行了行了，你既然心里有数，你们之间的事情我也不好多插手，你有什么事情要同我讨教，就直说吧，老头子我还要去研究呢。”神医摆了摆手，虽然不喜欢他的行事作风，倒也没有再说什么。 蒙渊拱手：“我想知道您的师傅笔记上有没有相关的记载，我想知道的更详细一些。” 神医沉吟片刻：“记载倒是有的，是后面补充上去的，上面说身体的控制权只能由两个灵魂自主交换，旁人无法横加干涉，这也是当时那个男人跟师傅说的。” 蒙渊此刻说不上是失落还是失望，他本以为神医这里会有办法，没有想到只是白跑一趟罢了。 回到将军府，江渔儿咬牙切齿的看着他：“你居然让人把我关起来，信不信我让她一辈子都无法回来？” 蒙渊撇过头，目光冰冷的看着她：“她回不来，你以为你就能好过吗？” 江渔儿才刚刚有点恢复的胆气，瞬间就漏了个干净，弱弱的说：“我没想跟你闹个鱼死网破，但你也不能这样关着我，等到我的愿望实现我自然会放她回来，在那之前还不许我享受一下吗？” “把你的小心思给我收起来。”蒙渊声音更加冰冷，隐隐还带着嘲讽：“我不会让你离开将军府，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这是把他当傻子在耍吗？江渔儿要是离开了将军府又怎么可能会回来？他自问自己的智商还没有这么低。 江渔儿狠狠的摔了手边的茶杯，她以前是怎么觉得这个男人很好，她取代了那个冒牌货之后，可以好好的跟这个男人过日子的？ 她当时脑子一定进水了吧？蒙渊的好，是有针对性的，只面对特定的几个人，她绝对不包括在里面。 “那......那我在这个将军府里总能自由活动吧？你总不能连房门都不让我出吧？”江渔儿实在不想窝窝囊囊的被关在房间里，只能退而求其次委屈地说。 第四百五十二章 想通 “我保证不出去，只要让我在院子里活动就行，到时候我的愿望实现了，我一定第一时间把身体给她。”江渔儿就差指天发誓了。 蒙渊也知道不能太逼着她，毕竟他的娘子还在身体里，于是点了点头：“我会吩咐他们让你出去，但是只要你踏出房门，他们就会贴身跟在你身边，一旦你有偷偷跑出将军府的念头，他们就能无条件的把你抓回来，明白吗？” 江渔儿乖乖的点头表示明白。 “既然我们在这一点上达成共识，那你可以告诉我你的愿望是什么了吗？早日完成你的愿望，我也好早日接回我的名字。”蒙渊询问。 江渔儿身体僵硬了一下，然后又放松了下来，故意装作若无其事的说：“在那之前你先帮我找一个人吧，他叫张扬，是平山县梨水村人，二十出头一点。” “好，我现在就吩咐人去找他，那然后呢，找到他之后需要我做什么。” 蒙渊连为什么都懒得问，就直接答应了下来。 “你先帮我找吧，找到了之后告诉我他在哪里，还有他的现状。”江渔儿的双手无意识地抓住衣角，脸上的神情虽然平静，可惜双手却出卖了她。 “好，我现在就安排去寻找她的下落，找到了之后会替你打听清楚他这些年的现状，然后告诉你。” 不管江渔儿熊总这个人的目的是什么，他既然答应了，自然会不遗余力地去做，从房间里出来之后就找到大胡子，从他的手里要了几个寻找人的好手，让他们即刻离开京城去往这个梨水村。 就在蒙渊为了江渔儿焦急奔波的时候，南平和殷朝的谈判已经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太子宏怎么也没有想到，殷朝的皇帝脸皮那么厚，连这么过分的要求都想得出来。 “贵国的要求着实太过分了一些，难道你们就不怕传出去之后惹得天下人笑话吗？”太子宏冷笑了两声，连表面的和平都装不下去了。 割让两座城池，送回所有从殷朝拐卖过去的奴仆，无条件赠送马匹两千，和黄金万两。 听听这些要求，送出那么多的东西，只是为了一张区区的药方，太子宏气的连皇家的礼仪都顾不上了。 殷朔脸红了一下，不着痕迹的挪开视线，清了清嗓子：“太子殿下还是早做决定比较好，我们时间拖得长一点无所谓，可是你们南平已经拖不下去了，晚一天就要多死很多人。” 别用这种眼神看他，这些要求又不是他提出来的，他自己都觉得很过分，有一种落井下石的感觉。 “安王殿下真的觉得区区一张药方可以卖出这个价钱吗？”太子宏冷声质问。 “平时虽然不值这个价，可是贵国如今被疾病威胁，每天都有很多人被传染，也有很多人因为得不到救治而死去，既然如此，它如今就值这个价格。” 殷朔虽然觉得脸上热热的有些不好意思，可到底知道轻重缓急，对于这些东西，他那个父皇势在必得，可不容许他出一点差错。 “滚！”太子宏捂住胸口，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被气死，神情恍惚的吼道。 殷朔摸了摸鼻子，虽然被人当众落面子，可他一点都不觉得生气。 理解！理解！要是他和太子宏的位置换一下，怕是会比他还要生气。 “咳咳......既然太子殿下/身体不适，那我就先走了。不过，太子殿下还是应该好好考虑一下，毕竟这些东西都是身外之物，老百姓的生死才是至关重要的，如果治下百姓都死光了，你们这个皇室也就成了笑话。”殷朔离开之前还是忍不住劝了一句。 回应他的，也是一个飞来的茶杯。 啧啧啧，南平的太子殿下火气果真不小，殷朔一个闪身躲过，心有戚戚焉。 殷朝的人离开后，太子宏再也没忍住，捂住胸口，喷出了一口血来。 “殿下！”左天舒大惊失色，连忙找来使团中的随行太医，来给太子宏医治。 太医把脉一看，道：“殿下这是怒急攻心，刚刚吐出一口血来，如今已经没事了，只要好好休息就成。” 血吐出来，反而是好事，不然一口血梗在那里，迟早憋成内伤。 左天舒狠狠的给殷朝记了一笔，如果不是殷朝的人太过分，他们的太子殿下怎么会气的吐血？ “左大人，无妨，我已经没事了。”太子宏放下手，血吐出去后，隐隐作痛的胸口舒畅了很多，反过来安慰左天舒道。 “殿下要保重身体，虽然殷朝人欺人太甚，但是殿下是我们南平的未来和希望，殿下绝对不能出事。”左天舒担忧的说道。 太子宏怔愣了一下，脸色突然剧烈的变化起来，最后化作一抹苦笑：“真是可笑......你们视我为希望，我却还在为了一己之身，而和殷朝置气，不想让步那些身外之物......罢了，你去告诉殷朝人，就说我太子宏同意了他们的要求。” 左天舒脸色巨变：“殿下不可，若是这个消息传回南平，怕是有损殿下的威望。” “左大人，南平的百姓现在最需要的是那张药方，如果我们不能把药方带回去，那我们就是千古罪人，你可懂？那些身外之物，和那三座城池，孤总有一天，会让殷朝连本带利一并吐出来。” 太子宏性格平易近人，平时从不自称孤，这样称呼自己的时候，就表明他已经下了难以下的决定，并且不容别人更改。 左天舒只觉得脸皮火辣辣，惭愧的说：“殿下说的是，是微臣魔障了。” “去吧，告诉南平人，就说我们答应了，说的时候语气无奈一点，还要不小心的透露出我当场气吐血的事情。去办吧。”太子宏挥手道。 左天舒拱了拱手，应是退下。 自从谈判开始，驿站这里就常驻了一个大理寺官员，好来回沟通，这次左天舒找的就是他，一个姓海的殷朝官。 第四百五十三章 事情了结 海大人看到左天舒出现，暗自撇了撇嘴角，心里对磨磨唧唧的南平使团很是看不上，可皇命在身，又不得不虚应着，心里早就不耐烦了。 “左大人，您这回前来又是为何？安王殿下不是才和你们太子见过面吗？” 言下之意就是，你们才刚刚拒绝了我们的安王殿下，现在又这么急巴巴的过来，到底是为了哪般？ 左天舒被他这副不尊重的神情，气得心梗了一下，可是想到太子殿下刚刚对他的叮嘱，又把这口气给咽了下去，强迫自己露出一个微笑来：“海大人，我是来传达我们殿下的意思，贵国的条件虽然很无理，但是我们殿下答应了，并且希望能够尽快签订合约，拿到药方。” 海大人心里一喜，这可是从天而降的功劳，一旦他把这件事情上报上去，只要有意添上几句，高升指日可待。 “既然贵国的太子殿下想通了，那我现在就去通报，左大人可回去等消息。”海大人说道。 左天舒被上次的拖延弄怕了，复又道：“太子殿下说了，贵国的条件太过苛刻，但是为了百姓我们依旧答应了，可如果贵国的处理速度太过缓慢，导致我国百姓折损过多，那我们太子殿下说不定还会考虑一二。” 两国早就在谈条件的时候，把脸都撕的差不多了，所以他此刻说话可以说是很不客气，就查明惶惶的威胁他，我们随时都会改变决定。 海大人可不想到手的功劳又飞走了，等把左天舒送出去之后，直奔安王府而去。 殷朔听了他的禀报，心中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太好了，拖了那么久，总算把这个差事了结了。 说实话，他每一次去跟南平谈判的时候，总感觉脸烧的慌，不是因为不好意思，而是因为他觉得他们的要求真的太过分了。 趁火打劫也不是这么来的吧。 可是他的上头还有父皇压着，对于这些条件他完全没有自己做主的可能，所以刚刚离开的时候，他才劝了一句，劝他们还是早日答应的好，为着那些生病的百姓也得答应下来。 也幸好南平的太子确实是心系百姓的，听了他的劝告答应了。 “既然南平太子已经答应了我们的要求，那你就去拟条子吧，上面该如何写，你应该比我清楚，接下来就是你们大理寺的事情了。”殷朔说道。 海大人心里就更加高兴，所谓拟条子，就是写下谈判的要求，然后双方的主事人签上字盖上自己的私印，自古以来这样的谈判不管是谁拟条子，都能被皇上记住，但是天降功劳吧。 他风风火火地离开安王府，回到大理寺，把历年的条子拿出来细细看了一遍，比照着它们的格式，重新写了一份条子递上去。 第二日，太子宏脸色苍白的站在殷朔面前，看到他的脸就又想起了那些条件，心里面实在有些不痛快。 “安王殿下，本殿下也算是见识了贵国的气度。” 殷朔眼神又开始漂移了，左看右看就是不看他：“太子殿下还是赶快盖上自己的私印，签上自己的名字吧，父皇已经在上面签字盖章了。” 太子宏冷哼了一声，万分不爽的在上面签上名字盖上私印。 “既然谈判已经结束，你们的条件我们已经答应，不知道那张药方何时可以给我们？”太子宏道。 “我的任务只是主持这次谈判而已，这件事情我还需问过父皇才能回答太子殿下。”殷朔道。 太子宏眉头一跳，这样一来岂不是又要耽误许多时间？ “安王殿下这样他是不好吧，我们想要药方是为了去救人，可是你们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推脱，不会是想要推脱到百姓死亡的时候吧？” “太子殿下言重了，既然条件已经谈妥，我们绝对不会推脱到这个份上，而我本人也会时刻关注着这件事情，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殷朔可不是那种占了便宜直接撒手不管的人，太子宏确实是带着满满的诚意来跟他们谈判的，这种苛刻的条件都答应了下来，他觉得他们要是在拖延下去，确实不是人干的事儿。 “那就多谢安王殿下了。”太子宏脸色稍微好看了一点。 这边的事情定了下来，殷朔想要和江渔儿分享喜悦，结果到了将军府才被人告知，江渔儿生病了不宜见客。 “夫人生病了？生的什么病？要不要紧？可有传太医？”殷朔紧张的问道。 “回殿下的话，神医和夫人乃是旧相识，夫人生病之后，将军便让神医过来看过，神医只说要安心静养，却也没有说夫人到底得的是什么病。” 青桃一五一十的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一遍。 殷朔觉得有些疑惑，难道夫人得的是那种难以启齿的疾病吗？不然的话，怎么连身边伺候的青桃都不知道具体得的是什么病呢？ 他心里感觉有些古怪，于是特意跑了一趟，找到青木。 “青木大夫，蒙夫人得的到底是什么病？” 青木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唇：“夫人身上的病不好说，殿下还是不要问了，将军特意吩咐过，让我们不要外传。” “难道连我都不能知道吗？”这下殷朔是真的震惊了，心里慌乱了一下，难道夫人真的生了什么严重的疾病？ “殿下安心，夫人身上的病没有什么大碍，我们已经找到了救治的办法，只是时间上或许会拖得长一些。”青木知道殷朔是真的关心江渔儿，看他脸上的神情渐渐凝重，安抚了一下。 “当真？”殷朔追问道。 “青木绝无虚言。”青木坚定的回答。 这就好，殷朔松了一口气，喃喃：“看来这次的病很棘手，不然的话，以神医的医术不可能拖那么长的时间，也不知道夫人现在如何了，身体要不要紧。” 一日不曾亲眼看到江渔儿，他就会多担心一日，毕竟江渔儿之前经历了那么多，也一直都在生病，不知道这次的病会不会对她的身体造成什么损伤。 第四百五十四章 找到了 “青桃，我待你不薄吧？”江渔儿笑眯眯的询问站在身边的青桃。 她最近这段日子被关在这里，整个人都要不好了。在得到身体的控制权之前，她想过自己未来的日子会过成什么样子？ 有那个冒牌货打下的底子，要么就是成为富可敌国的一代女商，要么就是成为权臣之妻，也能享受荣华富贵。 她可不是那个愚蠢的冒牌货，觉得钱只要够用就行，这个傻子居然还怂恿蒙渊辞官回青山村，青山村有什么好的不过，是个穷乡僻壤，那里能享受富贵吗？那里能享受被人恭维被人敬畏的感觉吗？ 可是，她万万没想到，身体的控制权倒是拿回来了，可是身份居然被拆穿了，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他日都要还回去。 不仅如此，在这段时间里连将军府的大门都离不开，这和囚禁有什么区别？ 她在身体里无法控制出来的时候，也跟现在这样被囚禁在一方天地中，处境好像半点变化都没有。 思绪回笼，江渔儿装出曾经温和的模样来，可惜装的有点四六不像，眉宇间的烦躁根本藏都藏不住，偏偏她自己毫无所觉。 “青桃，往日里我待你极好，心里是把你当妹妹看待的，如今相公把我关在这里，这也不让我做，那也不让我去，我实在觉得无聊，你要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把我放出去吧，我保证不会乱跑的，一个时辰就回来。”江渔儿朝青桃展开温柔攻势。 青桃不为所动：“将军下的死命令让我一定要看住夫人，夫人还是别为难我了，我实在不能放你出去。” 将军可是说了，夫人这次得的病非常的厉害，到后面甚至会出现认不清人记不住路这样的症状，如果出去的话说不定就会彻底回不来，所以她绝对不能心软，这一切都是为了夫人好。 江渔儿泄气的耷拉着肩膀，蒙渊实在是太鸡贼了，把她所有的退路全部都给堵死，就算想要偷偷的跑出去也不能，别看她身边只有一个青桃，暗中不知道还埋伏了多少人呢。 “将军说，已经知道治疗夫人疾病的药引在哪里，夫人暂且忍耐一下，只要找到药引，把夫人的病治好，我一定不会再拦着夫人的。”青桃看着江渔儿的目光充满慈爱，就像是在看着调皮捣蛋的小辈一样。 江渔儿抽了抽嘴角，放弃了挣扎。 这个冒牌货命还真是好，居然哄得这么多人担心她，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还有那么点羡慕。 那么多年过去都没有人发觉她已经被人取代，证明根本就没有人在意她，所以连她的性格转变都没有发现，由此可见她曾经有多么的失败，人缘有多么的差。 所以，她的生死，根本就没有人在意，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有人站出来说什么。 身如浮萍，与其这样过一辈子，还不如抓住这次的机会把心里的疑惑解开。 于是，青桃惊奇的发现，江渔儿突然就安静了下来，之前还各种纠缠她，想要出门，现在却半句都不会再提起了，要么就安安静静的坐在院子里看看云，看看月，看看风景，要么就独自一个人关在房间里，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青桃担忧之余也着实松了一口气，夫人的要求实在让人难以拒绝，她都习惯了听命行事，好几次都差点答应下来，要不是每次快要答应的时候将军严肃的脸，此刻夫人怕是已经被她放出去了。 “夫人暂且再忍耐一下，您若是觉得无聊，青桃这边为你去请唱戏的戏班子，让他们来给您解闷儿。”青桃不忍心看到江渔儿无精打采的模样，提议道。 江渔儿无力的挥了挥手，见过那个冒牌货记忆中的世界之后，她对这些唱戏啊杂技啊之类的东西已经完全不感兴趣了。 “青桃，你先下去吧。”不知何时，蒙渊出现在了院子中，背着手站在那里，也不知道站了多长时间。 “是。”青桃应是退下。 江渔儿对蒙渊充满了心理阴影，看到他站在那里，还是会忍不住想到当日的事情，大太阳底下深深的打了个冷战。 “你来做什么？我可告诉你啊，你不让我出门，我就真的没有出去过。”江渔儿心里的那根预知危险的天线瞬间就竖了起来，警惕的看着他。 蒙渊轻轻的嗯了一声：“青桃每日都会跟我汇报你的行踪，我知道你没有出去过，可你也从没有放弃，从这里逃出去。” 江渔儿眼神开始漂移：“谁真的想死，如果有机会从这里离开的话，我一定毫不犹豫这么做。” 蒙渊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转移话题道：“你想要找的人我找到了，接下来你想怎么做？” 找到了？江渔儿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咬了咬唇：“那......你找到他的时候，他怎么样？我是说，他的现状如何？” 蒙渊如实道：“有妻有子，还有着几个铺面，生活也比较富足美满，总体来说看上去还不错。” 江渔儿放在膝盖上的双手瞬间收紧，微微的垂下眼睑，然后抬起头看着蒙渊：“带我去见见他吧，没有见到他，我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些什么。” 她想要去看看，那个曾经笑的一脸阳光的少年，如今到底生活的如何。没有亲眼见到，旁人不管怎么说，她都不会信的。 “那你准备一下，我明天就送你去见他。到时候你想要做什么你跟我说，我一定会满足你，等到你的愿望实现，就让我娘子回来。”蒙渊很顺从的应下。 蒙渊下去准备了，以他如今的身份，想要带着妻子离开京城，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需要好好的准备准备，或许还要把平安留下来当做皇帝牵制他的筹码。 总之需要准备的事情很多，他也没工夫在这里继续和江渔儿扯淡。 蒙渊离开后，江渔儿依旧坐在原位，心里突然就有些难过。 那个少年，原来已经娶妻生子了...... 第四百五十五章 安排妥当 ‘别忘了，我也可以看到你的记忆，你在你那个世界早就已经死了，如果不是你运气好复生在我身上，你以为你还有机会得到这一切吗。’现实中的江渔儿在心里狠狠的说。 心灵世界的江渔儿不说话了。有道是，你永远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觉得自己是不会错的，错的永远是别人这样的人，又有什么好说的，因为你无论说什么，她都觉得这是借口。 蒙渊用最快的速度把家里的一切都安顿好，平安也被他安排给信得过的人送去凌王府。 凌王对自己这个嫡亲的孙子举双手双脚欢迎，半个时辰的功夫就收拾出了一个房间，里面的摆设都是顶好的，地上也全部都铺上了顶级的羊毛毯，又有十来个人陪他玩，就算是皇宫里的皇子，都不过如此。 “爹，平安我就暂时交给你了，我娘子病了，我要带她去治病，归期不定。”蒙渊说道。 凌王侧目：“你们的事情我都了解，我这个儿媳妇说来也不容易，自从生下了平安之后，连一天舒心的日子都没有过，身体都还没有修养好就各种担惊受怕，我估摸着身体也是出了问题。你放心，平安在我这里绝不会受一点委屈，你就尽管带着去治病，我还等着你们给我们家多添几口人呢。” “我会的，等娘子的病好了，我们再来接他。”蒙渊牵了牵嘴角。 “那你们还是晚点回来吧，我还打算趁着这段时间，好好跟平安增进一下感情，免得这臭小子之后又把我给忘了。”凌王笑骂了一句。 “对了，你的身份敏感，皇上那里不一定会放你离开，你还是好好想想应该怎么跟他说吧。” “所以，我才把平安送过来。只要平安在这里，皇上才能安心放我们离开。”蒙渊淡定的说。 凌王这才知道，蒙渊无声无息之中就已经把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安排得妥妥帖帖，甚至连他都算计了进去。 “行吧，你既然心里有数，那我也就不多说了，等你回来我们父子俩再好好说话。” 果然，蒙渊的奏折递上去，皇上果然同意了，他有属于自己的消息来源，自然清楚平安已经被送到了凌王府，有他的儿子在京城，皇上还是很安心的。 毕竟，蒙渊以前的功劳太厚了，他不可能像的打压其他的文官一样打压他，对他的名声会有害。 第二日一早，京城北门刚刚打开，就有一队人马低调的从那里离开了。 这一队人，就是蒙渊他们。 江渔儿对此颇有微词，她已经习惯了睡到日上三竿的作息，乍一下又要早起，实在不习惯。 不过清醒之后，整个人又都沉寂了下来。 据说，他就在京城不远处定居，三两日的功夫就能到...... 他生活的很幸福美满，不知道看到她，还能不能认出她来...... 第四百五十六章 你不是死了吗？ 应该是能认出来的吧？如今的她，拥有了曼妙的身材，几年娇生惯养的日子下来，容貌更胜往昔。 江渔儿情不自禁的摸了摸脸颊，露出一抹不知是哭还是笑的神情。 ...... “将军，前面就是四方镇，太阳下山之前应该就能赶到，属下已经派人快马加鞭去四方镇打点。” 蒙渊点了点头，让手下的人加快速度，争取在太阳落山之前进入四方镇。 等到太阳的最后一点余晖散尽，他们终于赶到了落脚的地方。 “今天天色已经晚了，想要见他的话等明天吧，你先好好休息一晚。”蒙渊冷漠的说完，去了自己的房间。 江渔儿关上门，轻轻的摸了摸胸口，或许是因为多年的夙愿即将达成，心脏已经失去了原本的频率，在胸口处跳得飞快，仿佛下一秒只要跳出来一样。 可即便如此，她的眼神依旧茫然。 见了面之后呢？见了面之后，确定了他的现状之后，她又想要做点什么？ 这个问题没有人可以给她答案，连她自己都找不到那个正确的答案。 一夜无眠，当窗外传来第一声鸡鸣的时候，江渔儿默默的坐了起来，亲自给自己梳妆打扮。 “你起了？那就准备准备吧，我带你去见他。”蒙渊过来敲门，看到江渔儿已经梳洗打扮好，随意的点了点头，叫来之前打探消息的那个人，让他在前面带路。 江渔儿跟在他们身后，双手在衣袖里紧紧的握成拳头。 蒙渊眼角余光看过去，看到的便是一张故作轻松的脸。 “我不知道你跟这个张扬是什么关系，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打探他的下落，但是打探的结果表明，这个张扬街坊邻居的口中名声很好，听说他时常拿出钱财救济孤女堂。” 用威胁的手段强迫江渔儿交出自己的身体，大约是他这辈子做的最亏心的一件事情，所以在面对这样的江渔儿时，他微微的叹了一口气，把那些隐瞒的消息说了出来。 江渔儿茫然的抬起头：“孤女堂？” 孤女堂，是朝廷牵头修建的，专门用来救济无家可归的少女，这些少女吃住都在孤女堂里，朝廷设置还会派遣两个管事嬷嬷，管理她们，顺便提他们接一些活，比如刺绣，替人家缝补衣裳等等，也算是一个进项。 不过身处孤女堂的少女，一般都嫁不到什么好人家，只有一些家里穷得揭不开锅的人才会上门提亲，算是这个时代里比较可悲的一群人。 “他......为什么要救济孤女堂？”江渔儿脑子空白一片，什么都想不到。 “打探消息的人并没有查出原因，只知道他这个行为，是从四年前开始的。”蒙渊如实道。 江渔儿捂住胸口，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等待着喷涌而出。是她想到的那个理由吗？ 接下去的这段路他们两个谁也没有再说话，四方镇只是一个小镇，这里的商铺并不多，大多数都是民居，还是那种非常普通的民居。 他们走了一段时间之后，停在了一所民居前。 “相公，别忙活了，先吃了早饭再说吧。”一道温柔的女声响起。 “你先带着孩子们吃吧，我把手头的这些事情做完就过来。” 紧接着响起的是一个异常熟悉的声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爽朗和阳光，一如她记忆中的那般。 江渔儿上前两步，站在民居的大门前，抬起的手却迟迟敲不下去。 “快，去告诉爹爹该吃饭了，娘亲的话不好使，只能让我们家的小宝贝去叫爹爹吃饭。” 哪怕隔着院墙门，都能听出里面的人家有多么的幸福美满。 于是抬起的那只手就更加敲不下去了。 “你如果敲不下去，那就由我来替你敲响这道门吧。”蒙渊冷不丁开口，上来就想敲门，江渔儿那一瞬间脑海空白一片，双手下意识的拦住他。 “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在瞻前顾后什么？我先丑话说在前面，如果因为你瞻前顾后的性格，而导致你的愿望无法实现，那就与我无关了，到时候你依旧要交出身体的主权。”蒙渊没什么感情的提醒。 但是他的情形有特别的理智，不管要不要进去和张扬相认，她都要死，这一点没有改变的可能。 对蒙渊而言，如果此刻站在这里的人是他，他肯定不会让自己留下遗憾的。 不管答案是什么，他势必要进去一问究竟。 江渔儿咬了咬唇，到底还是没有那个勇气进去，期期艾艾的问道：“你......你再让我想想吧。” 这般怯懦，全然没了曾经的刁蛮刻薄和牙尖嘴利。 就在这个时候，面前的大门突然毫无预兆的打开了，张扬一脸懵逼的看着站在家门口的两个人。 “你们......你们是谁？为什么会在我家门口？”张扬问道。 那张在梦中反复出现的脸终于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江渔儿却没有勇气张嘴问他，还记不记得她？ “你是张扬？”蒙渊眼角余光看到江渔儿的脸色，知道她退缩了，于是替她开口。 “对，我是张扬，你是？”面前的男人居然能够一口叫出他的名字，张扬觉得疑惑极了，这个男人身上的气势，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能够拥有的，如果他以前认识这个男人的话，没道理现在一点印象都没有。 “不用想了，你我素不相识，我今天只是陪一个人来这里而已。”说着，蒙渊推了江渔儿一把，将她推到张扬面前。 “你是......小渔？”张扬顺着目光看过去，犹犹豫豫的有些不敢相信：“你......你不是死了吗？” 江渔儿顿时柳眉倒竖：“你咒谁呢？谁死了？” 张扬听到熟悉的声音，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你......你还活着？！可是你娘说，你已经死了，还领着我去了你死的地方。” 我娘？江渔儿不解：“我娘说我死了？你开什么玩笑？” 第四百五十七章 错过的往事 “相公，怎么了？站在门口做什么？”张扬娘子的声音传来。 张扬略带紧张的回了一句：“我没事，在门口碰到了几个旧相识，你们吃早饭吧，不用等我了，我带着朋友出去聚一聚，中午就回来。” 江渔儿勾起嘲讽的笑：“竟不想，你的日子过得如此甜蜜美满，作为旧相识没有来参加你的婚礼，真是不好意思了。” 空气有刹那的安静，张扬低声道：“我们出去说吧。” 来到四方镇唯一的一家茶楼，蒙渊直接包下了整个茶楼，免得别人打扰了他们谈话。 “有什么话你们尽管说，我去1楼等你们。”说着，直接把门带上，把这一方天地留给房间里的两个人。 一人眼含嘲弄，一人悲喜交加，一时间房间里充满了沉默的味道，谁也没有率先开口打破这份沉默。 江渔儿眼神直勾勾的看着张扬，几年不见，曾经稚气未退的少年变得成熟了许多，嘴角已经隐隐长出了胡子，可是眉宇间却没有被生活所迫的忧愁，显然日子过的不错。 “不是说要出来跟我说话吗？怎么到了这里你又一言不发？”江渔儿率先开口打破沉默。 张扬低着头摆弄手指，闻言身体轻轻颤动了一下，随后整个肩膀都耷拉了下来。 “我......” “如果是想跟我道歉，那就大可不必了。”张扬开口说了一个字，江渔儿就迫不及待的开口打断，语气急切，仿佛生怕他说出让她难以承受的话来：“你那些道歉的话，我一个字都不想听。” 如果现实比理想残酷太多，那还是让她活在自己的梦里吧，这样也好过被现实伤的遍体鳞伤。 “不是的，”张扬抬起头，眼神坚定：“我不仅仅是想要跟你道歉，还想跟你说明我为什么没有去找你。” 江渔儿嗤笑一声：“你是不是想告诉我其中另有隐情？或者你想告诉我，你并没有娶妻生子，刚刚那个女人不是你的娘子，那两个孩子你不是你的孩子？” “张扬，我看上去很傻吗？傻到你几年前可以骗我一次，现在还觉得能够骗我第二次？” 江渔儿越说情绪越激动，声音也一句比一句高，不知不觉中眼泪已经蓄满了眼眶，唇颊却突然漾起甜美的微笑，看得人心疼。 时光可以改变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比如她，比如他，比如他们之间的结局...... 当年那个挑着货担的少年，终于用他的诚意打动了她，在一条清澈见底的溪水旁，立下了此生相伴的誓言。 可是少年的心并没有被这份柔情磨软，反而因此生出了更大的野心，想要去更广阔的天地闯一闯，闯出一份属于自己的事业。 她心里有千万句不舍的话想要说，话到了嘴边却只是笑着道：“我等你。” 少年背上了行囊，笑着道：“你等我，等我回来，定用丰厚聘礼，让你风光的嫁给我。” 她信了。 深信不疑...... 就此等了他好多年了，等过春夏，等过秋冬，等成了十里八乡出名的泼妇，被人嘲笑。 她还想继续等，可是爹娘又怎么能让她继续在家里等下去呢？ 于是，爹娘收下了十两银子的聘礼，让她穿着一身破旧的衣衫来到了青山村。 “丰厚聘礼......风光的嫁给你......张扬，你对我的承诺，如今都给了谁？”江渔儿越是笑的灿烂，眼中的泪水就越是多，顺着脸颊滑落下来，在阳光中晃的人心疼。 张扬喉头哽咽，张了张嘴巴，可是发紧的喉咙，竟是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有些事有些人，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就算能说出千般理由万般无奈，也改变不了这个结局。 江渔儿用力的抹去脸上的泪痕，一眨眼又恢复了最初的冷淡：“你刚刚不是说，想要告诉我为什么没有来找我吗？你说吧，我听着呢。” 张扬动了动喉咙，低声道：“我没有想到，晚回去了两年，一切就不一样了......” 他是个有野心的男人，不甘心一辈子在那个小小的地方蹉跎一生，所以他做起了挑着货担的卖货郎，一点一点积攒积蓄，想要成为一个游走四方的行商。 尤其是在和她定情之后，心里的渴望几乎达到顶点，他不希望自己窝在这个小地方，也不想让自己心爱的女人，跟着他这样过一辈子。 所以他说出了自己的打算，并且得到了江渔儿的支持。 江渔儿支持他去追求梦想，实现梦想，甚至为了支持他，把自己多年积攒的嫁妆钱全部送给他做本钱。 他当时就在心里默默的下了一个决定，此时绝对不会辜负她的深情厚意，等他发达了之后一定要回来，风风光光的把她娶进门。 可是人生处处充满了意外，离开青山镇之后有一段时间，他的生意确实顺风顺水，赚了不少银子，可是他不懂人心险恶，更不懂这个社会的为人处事之道，被人算计之后，赚来的所有的银子都付之流水。 他绝望过，失落过，也想过就这样灰溜溜的回到青山镇，可是想到临走前自己说的那些话，又不好意思，就这样回去。 于是，他又重新振作起来，开始打拼事业。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回到青山镇的时间比之前预计的足足多了两年。 等他回来之后，一切都没有变，唯独......不见了她。 他敲响她家的门，开门的是她的娘，说起她的时候，只是冷漠的给了他一句：“死了，左右等你不来，一时想不开从山上跳下来了。” 他发了疯一样的去那座山下找，可是入目处只有一片杂草，其他的什么都没有看到。 往事历历在目，可是那个笑着说要等他的少女却不见了。他无父无母，青山镇只有她一个牵挂，她不在了，这里就成了伤心之地，于是他又背起行囊，离开了青山镇，再也没有回去过。 第四百五十八章 我现在很好 张扬的眼中隐隐可见泪光，想起那段少年往事，心口一心还残留着那种甜蜜的悸动。 “从那之后我便再也没有回到青山镇，从西走到东从南走到北，我几乎花了几年的时间走遍了整个殷朝，最后在这里落脚。或许是命中注定吧，我在这里遇到了我的娘子，她当时父母双亡，家中又无男丁，被那些刻薄的亲戚赶出了家，流落街头。我将她送去孤女堂，又经常前去探望。” 张扬抬起头，双目含泪看着她：“她是个好姑娘，对不起你的人，不管你想对我做什么，我都绝无怨言，只希望你不要迁怒于她。” 这世上最让人意难平的无非是阴错阳差，江渔儿任由泪水滑落，心痛的难以自抑。 这整件事情该怪谁该怨谁？似乎谁也怪不着谁也怨不了，可为什么到最后他们之间却落得如此下场？ “你......这些年你到底去了哪里？你要说你跳崖死了，我也曾去崖底找过你，最后一无所获。” “我等你好多年，我娘看不下去，最后用十两银子把我卖给了隔壁青山村的蒙渊，”说着，她看到张扬脸上又露出了内疚的神情，勾唇一笑：“你别再觉得亏欠我了，我过得又不差，那蒙渊可是当朝护国大将军，我如今可是将军夫人。” 此话一出，包间里又陷入了令人尴尬的沉默。曾几何时，他们是无话不谈的一对情侣，两个人独自相处，只有甜蜜没有尴尬。 可如今当两个人谁也不开口说话的时候，就感觉仿佛置身于一种奇怪的氛围中，仿佛连空气都透着一丝尴尬和难堪。 “我听说你这些年一直在帮助孤女堂的那些少女......是因为你的妻子吗？”江渔儿打破沉默，问出了一个自己想要得到答案的问题。 “不是......她虽然也在那里住了一段时间，可是到底没有长久。我只是想着，如果你还活着却没有回家，或许会出现在孤女堂中。虽然我已经确定四方镇的孤女堂没有你，可我还是希望，如果有天你也落得如此下场，会有一个跟我一样的人帮助里面的少女。”张扬默默的说道。 当初他初来四方镇，之所以会多管闲事，救下他的娘子，也是因为那一刻想到了江渔儿，心中便充满了不忍，不忍心看到一个少女在自己的面前被人欺凌。 那一刻出现在他面前的其实并不是少女，而是无家可归的江渔儿。 说到底，他当时的那种行为不过是一种移情的自我安慰罢了。 江渔儿读懂了他话里的意思，却更加茫然。来的时候，她承认自己的心里带着恨意，蒙渊告诉她，那个少年早已经娶了别人为妻子，同别的女人生儿育女。 可如今看来，在宛如负心一般的现实下面还隐藏着一份真心。 心脏处有一种密密麻麻的疼痛突然涌现，她突然想要笑，笑世事无常...... “你别再摆出那副，仿佛欠了我的表情了，我们之间也说不清谁欠谁，你娶了妻，我也嫁了人，我们各自都有各自的家庭，而且我生活的很好，吃穿不愁，衣食无缺，这次说要来见见你，也只不过是我突然想到了那桩往事，仅此而已。” 江渔儿举起杯：“就当这辈子我们没有缘分吧，今日相见权当是老友聚会，看到我这个老朋友不应该高兴一点吗？” 楼下，蒙渊就坐在大堂，让店家拿了一壶茶过来，坐在那里喝茶，顺便看看有没有其他不长眼的人进来打扰。 “将军，夫人和一个陌生男子单独在雅间里面说话是不是不太好？”青桃轻声说道，眼睛里透着浓浓的担忧。 “夫人知道分寸，那是她的儿时玩伴，说完的话就会下来的，不必担心。”蒙渊抬头看了一眼二楼，微勾唇角：“再怎么样，他们都是不可能的。” 所以，他对此半点都不担心。 可是，青桃还是很担心，好几次都快趴到包间门口去了，就想听听里面的两个人到底在说些什么，居然可以说那么久。 ‘吱嘎......’ 房门打开的声音，在空旷的茶馆里显得异常刺耳，青桃闻声而动，来到江渔儿身边，用隐晦的眼神查看自家夫人有什么异样。 “我没事，你替我送一送我的朋友吧。”江渔儿摇了摇头，向青桃示意了一下站在身后的张扬。 青桃的眼神当场就变了，带着三分打量，七分狐疑，不过考虑到站在旁边的夫人的心情，又很快收回了自己的眼神，恭恭敬敬的说：“公子，这边请。” 张扬却没管她，反而看着蒙渊。 蒙渊挑眉：“你现在还不走，难道有话要跟我说？” 不过是一句嘲讽的话，他也没想过张扬会回答他，结果万万没想到，张扬还真就一脸正经的来到他的面前，认真的说道：“没错，我有话要跟你说，是关于江渔儿的。” 哦？还真的有话要跟他说。 蒙渊勾了勾唇，一指对面：“坐。” 张扬闻言坐下，看着蒙渊好久，似乎在组织语言。 蒙渊倒也不急，慢条斯理的喝了口茶，吃了两块点心，这才等到张扬开口。 “她嫁给了你，从此便是你的妻子，你孩子的娘亲，我和她其实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只是曾经有过一个约定，但是后来因为阴错阳差，我们甚至连面都没有见过......” 蒙渊无情的打断即将到来的长篇大论：“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你到底还想说什么？” 张扬张了张嘴巴，突然侧头看了江渔儿一眼，道：“她是个很好很好的姑娘，我希望你从此以后能够好好的待她，不要因为我跟她之间的那些年少过往而慢待她。” 他已经失约了，不能再给她平安喜乐的一生，那就让这个男人好好对她，别因为他们之间那些年少的往事，而看轻她。 大概，这是他能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了吧。 第四百五十九章 那个温柔如水的女子 说完了自己想要说的话，张扬告辞离开，背影带着几分萧索，还有几分决绝。 从踏出了这个酒馆大门开始，从此以后他就是其他女子的相公，在他的人生里再也不会有一个叫做江渔儿的女子。 因为，那已是别人的妻子。 “别看了。”蒙渊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江渔儿的身后，感慨的说：“我原以为你喜欢的男子是个负心汉，可如今看来你们似乎只是没有缘分。” 江渔儿痴痴的看着茶馆大门，张扬的背影已经消失，可她却仿佛依稀还能看到那个笑容阳光的少年，于是迟迟不愿收回自己的目光。 “你说......缘分这东西可真是奇怪......我现在才知道，我跟他之间，仅仅是错过了一个月而已。”江渔儿说着说着就笑了，笑得眼泪落下，喘不过气来。 青桃神情惊恐，这这这......夫人原来是来见自己相好的？将军居然还陪着夫人来见相好的，这是什么鬼畜的走向？ 话说将军如此喜爱夫人，难道就不会吃醋的吗？ 这迷一样的剧情走向，她怎么有点看不懂。 “怎么样？人你也见了，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蒙渊问。 江渔儿擦去眼角的泪痕，抬头看他：“有，我要见见他的娘子。” 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女子，在张扬的心里如此美好。她在心里告诉自己，自己只是想要知道那是一个怎样的女子，只是想要见见她罢了，坚决不承认是因为自己心底的那一点嫉妒。 蒙渊了然：“青桃，去打探一下，张扬的妻子今日的行程，打探到了就回来告诉夫人。” 青桃简直不能理解蒙渊的想法，她很想以下犯上，狠狠的摇一摇蒙渊，告诉他：“将军，你在想什么？！那个张扬可是你的情敌啊！你怎么还帮着夫人去见他？！” 可惜，蒙渊一个眼神飞过来，她就瞬间怂了，乖巧的应了声是，旁的一句都不敢说。 一个家庭主妇的每日的行程还能有什么？青桃借口初来乍到，在四方镇里转悠了两圈，找相关人员问了几句，也就摸了个一清二楚。 “夫人，青桃已经打探清楚，张扬娘子每日都会去看戏，雷打不动。” 江渔儿点了点头，给自己换了一身非常不起眼的平民装束。 离开的时候，本不打算带上青桃，但是青桃心里有自己的担忧，不管怎么说，都不要离开江渔儿半步。 江渔儿见说不通，只得叮嘱：“你可以跟着，但是你得换一身装束，并且不得靠近我，让别人察觉我的身份。” 青桃忙不迭答应，于是两人匆匆赶到戏班子，这时候戏班子还没有正式登台，戏楼里的人三三两两的坐着，张扬娘子便在其中。 “张扬的娘子平时最喜欢坐在前排，那边那边，最中间的那一个就是。”青桃的情报很准确，也很详细，江渔儿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一眼就找到了那个女子。 “你在这里等我，我自己过去。”江渔儿吩咐道，不等青桃说话，就直接走了过去。 张扬娘子身边还没有人落座，江渔儿走过去，温和的询问：“这位娘子，请问这里可有人？” 张扬娘子抬起头，露出的便是一张温柔如水的容颜。 “娘子请坐，这里还没有人。” 江渔儿依言坐下，用眼角余光打量她。这是一个将温柔融入骨血的女子，哪怕只是看着，都让人觉得宛如一汪泉水。 她似乎察觉到了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柔柔的转头，抿唇一笑：“娘子看着面生，应该不是我们四方镇的人吧？” 江渔儿恍然回神：“不是，我的夫君想要把生意做到四方镇来，我便跟着来了。又听说四方镇的戏班子，有一出戏唱的极好，就过来听一听。” “原来如此。”张扬娘子点头。 江渔儿手指绕着一缕秀发，状似无趣的说：“我原本是想要带着相公一块来的，谁知道他不喜欢听戏，也就只能我一个人前来了。对了，你相公呢？也没来吗？” 说起张扬，她脸上的神情便比刚才生动了许多，笑容中带着几许无奈，可仔细一看幸福更多：“他从你的相公一样，都不耐烦听这些，不过我爱听，即便我每日来他也不说什么，反而每日替我准备好听戏的银子。” 江渔儿默默捂住胸口，在无人看到的角度，露出一抹苦笑。 她还真是自虐，早就已经看出这两人恩爱，还非要走这一遭，如今听到她亲口说起他们之间的甜蜜过往，心里就像压了一块石头一样，几乎喘不过来气。 张扬娘子对此毫无所觉，说起自己的相公，就有些收不住：“不过他们男人确实对这些很少感兴趣，不像我们女子，在世间行走有诸多不便，也就只能听戏解闷罢了，他还经常对我说，想来便来，不必担心旁的。” 江渔儿莫名感觉刺耳：“那你相公，对你可真好，连我都要嫉妒了。” “他待我，确实极好。现在想来，这便是缘分吧，我本是失了双亲的孤女，被人欺凌时，相公挺身而出，这才有了后面的姻缘。” 江渔儿动了动嘴唇，却什么话也没有说，正巧这个时候，戏开场了，张扬娘子的注意力一下便被吸引了过去。 她失魂落魄的走出戏楼，青桃担忧的跟在后面，四方镇不比京城，治安极差，两人刚走过一条僻静的巷子，就有两个人跳出来打劫。 青桃二话不说，直接动手把两个壮汉打的哭爹喊娘。 “夫人，贼人已经被我打跑了，你没吓着吧。”青桃收手之后连忙过来查看。 江渔儿动了动嘴唇，露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青桃，她也曾被人这样欺凌，可是偏巧他遇上了，救了他。可为什么我被人欺凌的时候，他就不见了呢？” 说着，泪水滑落，她再也忍不住了，抱膝蹲下，哭的宛如一个迷路的孩子。 第四百六十章 彻底离开 原本计划要在这个地方多住几天，可是才过了两个晚上，江渔儿就找到蒙渊，说要回去。 “不想再去见他一面了吗？”蒙渊抬眸问。 江渔儿摇头，声音难得平和下来：“想，但是不必了......我想要知道的答案，如今已经全都知道。再相见，除了难为自己的心之外，什么也不能改变。” 既然什么都不能改变，那就不必再相见，把彼此放在心里，用余生来怀念。 “你既然已经想好了，那我也不便多劝你，不过......” “你放心，我会把她还给你。”江渔儿看着蒙渊，突然笑了：“虽然我和她是两个不同的人，可她到底需要用我的身份活下去。蒙渊，我希望你答应我，至少好好对她。” 蒙渊闻言一愣，抬起头认真的看着她：“你放心，我必不负她。” 江渔儿笑容灿烂：“我才不关心你会不会负她，可是在旁人的眼中，她便是我。我江渔儿又怎么能成为别人眼中的可怜虫呢。你可别误会，我只是为了我自己而已。” ‘你真的想好了？要把这个身体送给我？’梦境中的江渔儿，尤不真实的问道。 ‘当然，身体给了你，你有那么多新奇的点子，可以在这个时代大放光芒，可以让世人都记住我的名字，那不是挺好的吗。’ 江渔儿一边在心里这样说，一边走到窗边，因此天每天空终于出太阳了，照在人的身上，可以一路暖到心底去。 “啊......今天的天气真好......”江渔儿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阳光，嘴角还挂着一丝温暖的微笑。 蒙渊默默的看着，没有上去打扰，结果江渔儿突然身体一软，整个人向后倒去。 他连忙上前一步，在江渔儿的身体摔倒在地前，将她抱在怀里。 “娘子？娘子？”蒙渊轻轻摇了摇江渔儿，不敢轻举妄动。 梦境中，两个容貌一样的女子相对而站。 “我就要走了，这句身体就交给你了，我相信你能替我活出一个不一样的人生。” “不觉得遗憾吗？” “并不觉得，不是我负他，也不是他负我，我们只是没有缘分而已，虽然我也很想知道我跟他的余生会怎么过，可现在陪在他身边的女人不是我，不是吗？” “可是......” “别可是了，他一直在叫你，你没有听到吗？如果你觉得对不起我，就替你好好享受接下去的人生。其实，我心里很清楚，你并没有抢我的身体，我那个时候已经死了......” 江渔儿还想再说什么，可是来自现实的呼唤一声比一声剧烈，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天上飘去。 “从此以后，你就是江渔儿，要幸福啊！”那个自愿留在梦境中的江渔儿，笑着摇了摇手，跟她做最后的告别。 紧接着，眼睛一黑，再度恢复知觉的时候，已经回到了现实中。 “娘子？”蒙渊摸不准此刻醒过来的灵魂是哪一个，喊的时候有些犹豫。 “相公，我回来了。” 人的神情可以骗人，但是眼神却骗不了人，蒙渊惊喜的从江渔儿的眼神中感受到了久违的柔情。 “我的小娘子，终于回来了。”蒙渊用力的抱紧江渔儿，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一般。 虽然她的人一直在他身边，可是蒙渊却只感觉陌生。只有此刻，他抱住的这个人，身体和灵魂都是江渔儿，那才是他的娘子。 “她走了......走之前，让我幸福的替她过一个完美的人生。相公，我到底是欠了她的......我欠她一条命。”江渔儿窝在蒙渊的怀里，想到醒来之前她说的话，瞬间就冲淡了重逢的喜悦。 “不是你欠她，是我们欠她的......我曾经为了抚养安王和公主，想着家里没个女人不方便，就花了十两银子将她买了回来。我那个时候想的很简单，就是想找个人照顾他们，有人愿意收这十两银子，我高兴还来不及，根本就没有去了解过，她是不是愿意过来......” “可是到了现在，我反而很庆幸她的爹娘当时的决定，不然的话，我也不可能遇到你，我们就不会有如今的缘分，你说呢？” 因为经历过差点失去她的恐慌，蒙渊此刻真的别无所求，只要一家人都能够平平安安的，别的什么都不重要了。 青桃惊喜的发现，那个温和的夫人又回来了，看着她的目光，依旧如曾经那般温暖。 “夫人，您好了？”青桃喜不自胜。 江渔儿点了点头，笑着道：“是啊，我好了，之前那样对你们，不是出自我的本意，对不起啊......” “夫人可千万别这么说，咱们都知道您是生病了，谁都没有怪您，只希望您能早日好起来。”青桃激动的泪水都流下来了，天知道她最近这段时间有多担心。 “把眼泪收一收吧，我可见不得你们哭哭啼啼的，这可是好事。”江渔儿故意跟她说笑。 青桃豪迈的抹脸：“您说得对，等回到家，咱们可得好好的庆祝一下，咱们将军府里最近发生了许多事情，就该大张旗鼓的庆祝，冲冲喜！” 冲喜？江渔儿抽了抽嘴角，很想吐槽，但是又不想扫兴，只能无奈的点头：“你高兴就好，回去之后你安排吧，不过我不喜欢见生人，只请相熟的人过来就好。” 好说歹说，总算是把青桃的担心全部都压了下去。 过了一夜，蒙渊决定早点启程回家，江渔儿没有异议，只是提议暗中多照顾照顾张扬。 她看过江渔儿的记忆，知道她对自己的爹娘感情淡漠，当初为了十两银子就把她给卖了，这份亲情已经到头了，反而是张扬这里，她离开的时候全然没有恨，只是有一点遗憾。 她毕竟占了江渔儿的身体，既然江渔儿离开的时候还想着张扬，那就代替江渔儿好好的照顾她，也算是稍微偿还一点这份恩情吧。 第四百六十一章 很满意的美容师 离开京城的时候，她还被困在那方寸之地，回来的时候又重新控制了身体，心情自然是不一样的。 尤其是这一次，江渔儿抬头看着京城的高大城门，心里不禁感慨万千。 “怎么了？”蒙渊握住江渔儿的手，用自己的身体替她挡去冷风。 “没啥，就是感觉好像很久没有看到过京城的热闹景象，有些想念。”江渔儿笑着摇了摇头，暗暗唾弃自己的矫情。 “这有什么，你既然想了，那我们就一路走回去。”蒙渊压根不觉得有什么，当即下了马车，同时把江渔儿也接了下来。 两人还是第一次在外面那么亲密，江渔儿有些脸红，瞪了他一眼：“这样不好吧，咱们还是改日再逛吧，那么多人担心着我的安危，我们先去报平安吧。” 蒙渊大手一挥：“青桃，你回去报平安，我要陪着娘子逛街散心，你们不必跟着了。” 青桃最开心的就是看到将军和夫人和和美美的样子，之前夫人和一个陌生男子共处一室谈话许久的画面可吓到她了，她担惊受怕了好久，就怕将军会因此而厌弃了夫人。 不过现在嘛......她觉得可以放心了，将军压根就没有放在心上，对夫人一如既往的好。 “将军和夫人尽管去，其他的事情都不用操心，一切有青桃在，青桃一定会安排的妥妥当当。”青桃忙不迭的回答，笑眯眯的带着所有人离开，把江渔儿和蒙渊留在原地。 江渔儿：“......”好吧，青桃还是那个青桃，识相的很。 蒙渊温和的看着江渔儿：“今天，咱们唯一的任务，就是好好的逛街，玩的尽兴。” 江渔儿抿了抿唇，笑看着蒙渊：“相公盛情相邀，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啦。” 讲真，往日里江渔儿需要顾及护国大将军夫人的名头，怕自己一个不谨慎，闹出笑话来，因此除了做生意之外，她基本不怎么出门。 想来也是悲哀，她在京城住了那么久，居然没怎么出过门，实在失败。 今日，她忘记自己的身份，只把自己当做一个普通的女人，拉着蒙渊一路疯玩，脸上一直挂着灿烂的笑容。 蒙渊真是爱惨了她笑着的模样，不管江渔儿想要玩什么，想要买什么，他眼睛都不眨一下，很有昏君的样子，一掷千金为红颜。 “呐，你再这样随我，怕是连你儿子的老婆本，都要被我花干净了。”江渔儿的脸被太阳晒的红彤彤，眼睛却亮晶晶的，仿佛点缀着星辰。 蒙渊掏出手帕，给江渔儿擦去额头的汗水：“那个臭小子想要娶媳妇，那就让他自己去赚老婆本，我的钱是给我老婆用的。” 江渔儿被他的话甜进了心里，笑的更加灿烂夺目：“真该让平安听听你的话，他估计会后悔投胎到我的肚子里。” “那就让他后悔去，可惜再后悔也没有用，等他稍微大一点了，我就教他如何攒老婆本。”蒙渊笑着和江渔儿闲话，一边让茶馆的小二赶紧把茶水点心拿上来，每一样都是江渔儿爱吃的。 用过了茶，江渔儿的脸被太阳晒的有些难受，就顺道拐去了美容院，打算让里面的美容师给自己做一下护理。 她其实也挺爱美的，在发生这次的事情之前，几乎两三天都要去一次美容院，直到她被关在梦境里。 如今她又回来了，按照往常的惯例自然也应该保养起来。 “夫人！”香兰此刻正在美容院查账，看到江渔儿进来，露出惊喜的神情：“您回来了？身体如何？可还有哪里难受？青桃姐姐也真是的，将军和夫人回来也不跟香兰说一声，香兰要是知道的话，今日定会去城门口迎接将军和夫人。” 蒙渊撇嘴：“我看你眼里只有夫人哪还有本将军，刚刚提到本将军也只是顺带的吧。” 香兰尴尬的笑笑，忍不住靠近江渔儿寻求庇护。 “我今日是来做护理的，帮我安排一下吧。”江渔儿意味深长的朝蒙渊笑了一下，对香兰道。 香兰：“香兰这就去安排，最近有个美容师备受好评，我也现场看了，手法确实娴熟。” 江渔儿无可无不可：“那就她吧，也让我看看，没有我的管理，美容院如今的业务水平如何。” 香兰顿时精神一振，事无巨细的安排一切，包括美容师进来的时候，她还在那里提点：“你可得小心一些，里面等着你做服务的，是夫人，咱们的东家，可得拿出你的浑身解数来。” 美容师秀美的容颜上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掌柜的放心，我一定会小心伺候的。” 江渔儿躺在那里，享受着全身按摩，舒服的直哼哼。不错不错，这个美容师的手法确实很娴熟，每一下的力道都拿捏的恰到好处，简直舒服到骨子里。 “夫人，不知道小人的服务，您可还满意？”美容师柔柔的问道。 江渔儿慵懒的开口：“不错......你叫什么？我以前怎么好像没见过你？” “小人叫商琼，和姐妹们一同进的府，一直以来都没找到机会感谢夫人的再造之恩，夫人喜欢小人的服务就好。” 商琼的服务实在周到，时间到了之后，江渔儿居然有一直不想走的感觉。 蒙渊知道了，笑话她：“这有何难？她们的卖身契都在你的手里，你既然满意，就把她调回府里去，专门给你做护理不就行了。” 江渔儿一拍脑袋，是她自己没想到这一茬，这里可是封建社会，一张卖身契就能决定一个人的命运的。 最近这段时间，身边发生的事情太多，她都忘了她的手上还捏着这些人的卖身契呢。 江渔儿找来商琼，问她：“我对你很满意，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跟我回去，专门给我做护理。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吃亏的，以后你的月例银子为三两，每个季度都有两身新衣裳，过年过节还有红封，你可愿意？” 第四百六十二章 习惯就好 商琼露出大大的笑容：“小人愿意，夫人如此优待小人，小人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报答夫人，愿意一辈子在府上当牛做马以此回报。” 江渔儿给出的条件可以说是很丰厚了，不会打骂吓人，也不会有什么严酷的私刑，放眼望去，京城权贵人家里面只有这一户的主家是最最和善的。 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暗暗打听将军府的情况，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够被将军府的人看上，从而签上卖身契进入将军府。 如此这般为的是什么，还不就是冲着将军府主人家的和善，还有里面的条件丰厚吗？ 如果京城中有一张就业排行榜，将军府一定是在榜首，甩开第二名很远。 所以，商琼如此痛快的答应下来，江渔儿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如果她犹犹豫豫的那才是怪事。 “那你就回去收拾收拾自己来将军府吧，我会和门房打好招呼，他们会带你来见我。”江渔儿吩咐道，站起来伸了伸懒腰，刚刚的按摩实在是舒服极了，她感觉自己的经脉全部都通了，连同这几日郁闷的心情一并都通了。 蒙渊在茶水间悠闲自在的看着书架上的杂书，听到动静走出来，目光微亮：“这几日我看你心情不佳，脸色也不好看，今日来这里做了一下护理，脸色果然好看了许多，至少有了几分光彩。” 江渔儿抬了抬下巴：“女人的美貌三分是靠天生，但是剩下的七分则是要靠后天的保养和护理，你们男人可以在外面拼搏厮杀，挣出一份自己的事业，可是女人大多数只能靠着自己的美貌为自己挣一份虔诚，所以啊你们才不懂女人的心里在想些什么。” 不过她不同，她已经拥有自己的事业，连同那些铺面还有庄园等等，这些都是她以后安身立命的本钱。 对这个时代的女人而言，江渔儿和她们是不同的，至少她不会让自己完全依赖男人的怜惜而活着。 “今天逛了一天，我也已经累了，再说好几日没有见过平安，我实在是想得紧，我们这便回家吧。” 美容院的地理位置挺好的，离将军府不是很远，两人走了没多少时间，就能够看到将军府的大门。 “将军！夫人！”青桃等在府门口，看到两人的身影出现在路口，惊喜的迎上前去。 江渔儿在门口处连停留都不曾，直奔着平安的院子而去。从她被关进梦境，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不知道多少天，这还是她第一次离开平安那么久，心里的思念，就像是春风吹又生的杂草，早就已经把她的心田淹没。 母亲对孩子的爱永远都是纯粹而炙热的。 刚走进院子，江渔儿就听到了，里面有摔东西的动静，走过去一看，原来是平安在发脾气。 “娘......娘......要娘......”平安叉着腰，愤怒的看着严妈妈。 严妈妈轻哄：“平安少爷乖，将军和夫人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马上就会来看平安了，少爷只要再稍微等一下，夫人就能回来了。” 可是这种哄人的话，平常已经听了好几天了，早就已经不耐烦听下去，扁了扁嘴巴，泪水在眼睛里打转。 那个委屈的小模样可真是让人揪心的疼，严妈妈怕是连一个呼吸都没有撑过去，立马就举手投降了。 “平安乖，我现在就派人去找你的娘亲，不哭不哭。”严妈妈想靠近平安把他抱在怀里，可是又怕平安排斥他只能蹲在他的身边，轻声软语的哄着。 平安抽了抽鼻子，眼眶里的泪水摇摇欲坠，就像一只被人遗弃的狗狗一样。 江渔儿将一切都尽收眼底，心里也不免心疼起来，连忙快步走进来：“平安乖，娘亲来了，不哭不哭。” 听到江渔儿的声音，平安就跟雷达搜索到了信号一样，刷的一下转过头来，在看到江渔儿的时候，眼睛闪闪发亮。 “娘！娘！”平安用力的张开双臂，几日不见，小腿走的贼溜。 江渔儿在平安即将跌倒的时候，将他抱进怀里。母子俩紧紧的拥抱在一起，就像不分彼此的一个整体。 原主对平安根本就没有感情，获得身体的控制权之后，根本就没有好好的爱过平安，偶尔过来看一眼，也是不做停留，直接就离开的，所以平安此刻特别的依恋她，小手紧紧的抱着她。 江渔儿的心都软了，也就任由他这样抱着自己，母子俩跟连体婴一样。 青桃：“......夫人，晚膳已经准备好了，可要现在就端上来？”很好，这样的画面，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此刻看来，居然有那么一点点怀念？ 平安顿时手上用力，脸上又摆出可怜兮兮的表情，江渔儿差点以为自己又抛弃了他一次。 “别怕别怕，娘亲不会抛弃你的，咱们一起去吃饭。”江渔儿柔声安抚平安。 母子俩一块儿来到前堂，晚膳已经摆了一桌，蒙渊酸溜溜的坐在那里：“我还以为我的小娘子有了平安，就不用吃东西了呢。” 江渔儿白了他一眼：“都多大年纪的人了，还吃这样的醋，你羞不羞？” 蒙渊抿了抿唇，颇为理直气壮：“你又不是闺女，只是个臭小子，我还吃不得他的醋了？” 好嘛，家里都还没闺女呢，儿子的地位就直线下降了，这也太现实了一点吧？ 江渔儿和蒙渊斗了几句嘴，青桃他们对此习以为常，脸上的神色非常淡定。 反倒是新来的商琼，从没见过这样的蒙渊，脸上的吃惊根本就收不住。 香兰淡定：“不用觉得吃惊，看多了，你也会如我这般淡定的，这都是咱们府上的日常，每天都能看到的。” “日！日常？”商琼吃惊的声调都变了。 “对啊，日常，咱们的将军哪儿哪儿都好，就是太 第四百六十三章 商琼的不对劲 自此，商琼就在将军府里彻底留了下来，江渔儿往常三两日才需要护理一次，可是她来了将军府之后，每日下午护理皮肤，雷打不动。 江渔儿对她的手法那是再满意不过，还邀请了言芝兰一起体验。 言芝兰欣然前往，两个人之间的闺蜜请蹭蹭蹭的往上涨，今天你送我衣裳，明天我送你首饰，比亲姐妹还要亲密一些。 言大人对此乐见其成，魏子恒作为他的女婿，文采卓然，在之前的诗会上大出风头，却又不冷落言芝兰，时不时的会送来一些小玩意儿，虽然不贵重，却也是用了心思的。 因此，言大人虽然明面上和将军府的来往不亲密，可实际上，已经将蒙渊引为忘年交，每次言芝兰去将军府的时候，都会替她准备礼物。 女儿心事，言芝兰不好意思跟男人说，那些伺候的下人又谨遵尊卑之别，跟她们说，没有那种谈心的感觉。 曾经她也有过手帕交，就是魏千雪，可惜她的小姐妹一如过去的她，被四皇子殿下编织的美梦网罗了过去，一下就跌进了爱情的谎言中，甚至因为四皇子殿下和她的过往，将她视为情敌，两个人彻底闹掰了。 幸好，现在有了江渔儿和她交好，那些不能跟别人说的女儿心事，也有了倾诉的对象。 来往的日子久了，言芝兰和商琼也相熟了起来，偶尔江渔儿去照顾平安的时候，她就会跟商琼说话。 商琼和那些下人不同，言辞要更加大胆一些，偶尔还能说道言芝兰的心坎儿里去，言芝兰就跑将军府的次数更多了起来，有时不为了江渔儿，单纯就是为了跟商琼说话。 青桃初时接待言芝兰的时候，并没有把这个现象放在心上，但是久而久之，她就觉得有些不对，两人聊天的时候，她就会特意留心一二。 结果让她吃惊的是，商琼在面对言芝兰的时候，跟面对江渔儿完全不一样。 面对江渔儿时，她说话总是透着一股尊敬，还有一丝娇憨，就跟正常的十六岁少女一样，可是面对言芝兰时，偶尔说出的话非常老练。 青桃把自己的发现上报给了江渔儿，江渔儿挑眉：“说话老练？还是在说起那些男女之事的时候？这倒是有意思，我记得当初将她们买下的时候，让你去调查过她们，这个商琼你应该也了解过情况吧？说来听听。” 青桃：“夫人稍等，我当初确实去调查过，不过我担心日子久了，就记不清楚，于是记在了纸上，我这就去拿过来。” 没多久，青桃就捧着一张纸回来，递给江渔儿：“这是当初调查的结果，每个人的背景都很干净，包括这个商琼。” 江渔儿快速看了一遍，皱眉：“这也太干净了，居然只有寥寥数言，没有更多的了？” “没有了，她家曾经富贵过，所以她之前过的一直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姐日子，连他们家的邻居都没有见过她，后来生意做岔了，银子赔光了，这才把她给卖了。” 这样一听，确实能够解释为什么商琼的记载只有几句话而已，可是...... 江渔儿看着纸上的记载，皱着眉沉思。为什么，总是感觉有些不对劲呢？ “夫人，您可有觉得，是哪里不对？”青桃问道。 江渔儿摇头：“我没觉得有哪里不对，或许她知道的这些，都是卖身之后听别人说起，就暗中记下的吧。之后芝兰妹妹再过来，你多留心一些，再听到不对劲的，就暗暗记下，回来告诉我吧。” 她们现在只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其他的什么也说不出来，如此无理取闹的怀疑一个人不好，江渔儿自然不会这么做，只能令青桃暗中观察，旁的也就没有再做安排。 可是之后，青桃就再也没有发现商琼不对劲的地方，就是在跟言芝兰说话的时候，也再也没有那些老练的话了。 回京第五日，处理好手头事物的殷朔，终于兴冲冲的登门了。他早就想过来探望了，但是之前和南平谈判就是他出面的，后面的收尾工作自然也要他来才行，就一直忙忙碌碌的，根本抽不出时间过来。 今天，他把一切收尾的条陈交了上去，皇上终于打了勾，一切终于结束了。 “夫人，你的身体如何？痊愈了没有？可还有哪里不舒服？”殷朔关心的问道。 江渔儿笑着转了个圈：“我没事，已经痊愈了，不然我也不能带着平安在这里玩耍，你觉得相公会愿意？” 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蒙渊，果不其然看到了一张拈酸吃醋的脸。 殷朔憋笑：“将军放心，夫人还是你的，我只是关心一下。” 蒙渊把头撇到一边：“要关心，就关心你的娘子去，关心别人老婆算怎么回事？” 江渔儿：“......” 殷朔：“......” 蒙渊这是被人魂穿了吧？怎么自从原主回来过之后，蒙渊就表现出了强大的占有欲，平安黏着她，他吃醋，殷朔关心她，他也吃醋，这两个人都是她的孩子，他们之间能发生什么？ 江渔儿无语：“不用理他，他最近脑子不是很好使，一直都是这副样子，你就当他是在发疯好了。” 殷朔：“......” 怎么办？更想笑了，万万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将军，真是让人涨了见识。 “咳咳......将军和夫人感情深厚，我看了只有为你们高兴的份，怎会生气呢。”殷朔不自然的咳嗽了两声。 江渔儿决定单方面结束这个话题，转而问道：“南平的事情解决的如何？皇上可还满意？” “当然满意，一张药方得到了三座城池，还把南平的太子宏扣留了下来，留在京城中做质子，以此牵制南平皇帝，令他们投鼠忌器，父皇满意的不得了。”殷朔想到太子宏被留下的孤单背影，就觉得他们实在不厚道，于是忍不住红了脸颊。 第四百六十四章 皇上龙体不适 江渔儿却仿佛司空见惯，淡然的说：“皇上的想法倒也正常，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如今的南平和殷朝，不就是当初的大衍王朝分裂而来。统一天下是所有帝王的心愿，皇上自然也不会例外。”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说尽了数百年来的天下局势，殷朔身体一震，心中充满了敬佩。 他一早就知道江渔儿聪慧，目光长远，可没有想到，她对天下局势的把握，也这么精准。 “您的意思是......”殷朔目露担忧。 江渔儿收回目光，微微一笑：“我什么都没说。” 很多话，以她的身份可不能说，刚刚只是一时有感而发，没有注意场合，如今回过神来，自然要矢口否认。 不过，该传达的意思已经传达到了，殷朔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心里已经将这番话细细品味。 “你说皇上把南平的太子扣下了，是为了牵制南平皇帝？难道那三座城池的交接不顺利？”江渔儿问道。 殷朔：“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太子宏似乎早就已经知道自己的下场，他亲自送走南平使团的时候，居然半点异样也无。” 江渔儿抿了抿唇，不自觉的猜测起来，南平太子之所以表现的那么淡定，估计是他早就已经知道自己这次前来不能离开，说的更难听更直白一点，那就是他的留下本身也是这场交易中的一环。 如此看来，皇上早就已经对南平虎视眈眈，自从知道南平的人想要得到那张药方，心里已经有了筹谋，有了算计。 而南平的人，因为这场来势汹汹的疾病，在人心和利益面前做出了选择。 这么一想，江渔儿总觉得南平的皇帝比殷朝的皇帝好一些，一个是为了百姓可以放弃自己手中利益，一个是不择手段的去夺取别人的利益。 不过这些事情跟他们什么关系的，她心心念念的都是要带着一家人辞官归隐，去过那种田园生活，更是对朝堂之上的风起云涌视而不见。 殷朔来过一次之后，就再也没有找到机会再登门，江渔儿偶尔出门闲逛的时候，听百姓们在那议论，说是皇上最近身体不大舒服，反反复复的低烧，还一直咳嗽不停，基本没有什么精力在处理那些政务。 这些事情自然而然就被分到了四皇子殿下和殷朔身上，两个人在这方面算是新手，一开始处理的手忙脚乱，幸好还有几个资格老练的老臣在旁边帮衬，这才慢慢的上手。 言大人算是里面资历最老的那一个，在处理政务上面可以说是得心应手，四皇子殿下之前打算娶言芝兰，就是希望能够得到言大人的指点，在处理政务上压殷朔一头，结果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而替他人做嫁衣，生生把言大人推到了殷朔这一边。 每次看着言大人面色严肃的跟殷朔讲解处理政务的方法方式，殷行就感觉自己的一颗心泡在了醋里面，酸得几乎能够冒泡泡。 那明明是他看上想要收为己用的人，结果却被对方得到了，这种认知让他完全无法接受。 “四皇子殿下，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要走神吗？这些奏折是您今日要处理好的，安王殿下的速度可比您快了不少。”魏大人面无表情的又搬来许多奏折放在他的面前。 殷行抽了抽嘴角，狐疑的抬头：“我方才看过他那里的奏折，可没有我的多。” 言外之意就是他需要处理的事情，没有我的多速度比我快也是理所应当的。 魏大人面不改色：“殿下，您如果真是如此想的话，那微臣希望您可以和小女解除婚约。” 殷行皱眉：“魏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和令千金乃是两情相悦，为何如今突然说要解除婚约？” “俗话说能者多劳，殿下这里的奏折比安王殿下的多，实在是因为殿下的能力比他强，可您既觉得辛苦，那微臣自然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小女想要嫁的，是能够将天下一切权利握在手中的大英雄，而不是怕这怕那的懦夫。” 魏大人这番话可以说很重，说的殷行脸不自觉微红。是啊，他怎么就忘了，殷朔如今跟他之间可是竞争关系，他做的越多对方就做的越少，这样一来就越是能够体现他在处理政务的能力。 刚刚自己居然还羡慕殷朔能够少做一些，这样想的他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魏大人一言惊醒梦中人，是我刚刚想差了，如今父皇龙体不适，需要卧床静养，我和他同时能够处理政务，已经算是一个考验。”殷行终于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感慨了一番之后，神思安定下来，坐下处理那些刚刚拿过来的奏折。 魏大人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点笑意，曾经想岔不可怕，可怕的是明知道自己想岔了，还费尽心思寻找偷懒的契机，这种人才是真的无可救药。 幸好，殷行不是这种无可救药之人，他不过是稍微点拨了一番，又用语言刺激他，令他从那种不愤中醒过神来。 “殿下能够自己想通，真是再好不过，虽然给殿下和安王殿下的都是一些小事，可这些事情还是要重视起来，此刻你们处理的每一本奏折过后，皇上都会亲自过目，你们的能力皇上也会有一个更直观的概念，殿下切不可轻视。” 另一边，殷朔也被无穷无尽的奏折折磨着，虽然他这里的奏折要少许多，可是一个国家每天需要处理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哪怕是两个人同时开始处理，依旧能让人感觉到手忙脚乱。 “殿下，冬天的时候天气寒冷，百姓家几乎吃不到什么蔬菜，家里穷苦的百姓更是找不到活干，像是这里，按照往年的惯例，朝廷会专门分出一些事情，给百姓做，好让他们在冬日能有个赚钱的机会。”言大人从一堆的奏折中抽出其中一份，给殷朔讲解。 第四百六十五章 皇上的考教 殷朔令人找出往年的处理条陈，认认真真的研读上面的办法。 其实往年他们分出来的工作也挺简单的，那就是处理河边的淤泥，好让来年的船只能够更顺利的通行。 这种活也算是苦力活，因为冬日的河水寒冷，基本上家境比较好的人家是不会让家里的男人去做这种事情的，容易留下病根，可是那些家境贫寒的百姓却顾不上这些，只要有钱可以赚，他们什么活都能干。 “言大人，虽然往年都是安排这样的活下去，可是冬日里的河水太冰冷了一些，年年都让百姓去做这些事情，岂不是对他们的身体损耗很大？”殷朔托着下巴陷入了沉思，开始思考能不能给这些百姓安排其他的活干。 “殿下所担心之事也是微臣担心的事情，可是微臣无能，思来想去也想不出一个好的办法。”言大人毕竟身居高位那么多年，对于民间疾苦缺少一个具体的认知只知道给这些老百姓安排活干，就已经是对他们法外开恩，却不曾想过对于身体的损耗这样的事情。 或者说就算他曾经有那么片刻想到过，可是只要一想清理河道淤泥这样的事情，来年还是需要安排百姓去做，又觉得无关紧要了，反正都是要做的，什么时候做也差不多。 “这份奏折先预留吧，我现在还没有什么头绪，等我晚上拿回家去，好好想一想，明日再议。”殷朔目光放在厚厚的一叠奏折上面，顿时头大只能把这份奏折先留下来，处理其他比较要紧的奏折。 他们需要处理的政务就是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没有什么关于国家的大事，在殷行眼里，这些事情是皇上给他们的考验，只要能够给出一份答案，再写上几句惶恐不安，或者是尊敬皇上的话，也就是了。 可是在殷朔眼里，只要事关百姓就没有什么大事，小事一律都是很重要的事情，所以他处理起来其实也挺慢的，可是因为他心无旁骛，速度上竟然比四皇子殿下要快了不少。 养心殿，皇上脸色苍白的听着身边的大太监汇报。 “四皇子殿下和安王殿下对于处理朝政很是勤勉，没有一丝懈怠，下面的朝臣们也说两位殿下在处理政务上得天独厚，往往能够举一反三。” “咳咳咳咳......”皇上咳嗽了两声，声音沧桑：“他们处理过的奏折在哪里？拿一些给朕。” 大太监一个眼色，在宫殿里伺候的小太监连忙心领神会，把下面拿过来的奏折呈报上来。 “这是四皇子殿下处理的奏折，这是安王殿下处理的奏折。” 两人处理过的奏折敬畏分明地放在左右两侧，皇上犹豫了一下，先拿起了四皇子殿下处理过的奏折。 可是，只草草扫了两眼，皇上就失去了继续看下去的兴趣。有用的提议没写多少，拍马屁的奉承话，倒是写了一箩筐。 “朕让他们一起料理国事，他就交了这样一份答卷上来。”苍老的声音在养心殿响起，大太监低着头不敢多听多看，却隐隐能够感觉到皇上此刻心情不佳。 四皇子殿下的那一份奏折明显倒了皇上的胃口，他对于殷朔那边的奏折就没有了看下去的兴趣，只是本着一碗水端平，既然已经看了，那就不能厚此薄彼。 于是，翻开看了两眼，正打算合上奏折，却被上面有理有据的提议吸引了心神。这份奏折和殷行的截然不同，没有一句拍马屁的话，全部都是根据奏折上的问题给出的答案，并且这些答案有理有据，哪怕只是看着都觉得切实可行。 “去问问，这上面的话都是谁教他的。”皇上刚刚因为上面的答案而舒展了眉头，心里却又觉得有些奇怪，于是吩咐道。 大太监领命退下，很快就带着消息回来了。 “回皇上的话，安王殿下自从开始料理国事，便不曾离开过皇宫，吃住都在偏殿中，这上面的法子，都是安王殿下自己想出来的，并没有经过旁人的手。” 话音落下，养心殿中久久没有说话的声音响起。皇上不说话，旁人根本就不敢说话，殿中也就一直维持着静谧的气氛。 “殷朔......咳咳......安王......倒是有些治理天下的急才。去把西北奏报拿去给他，让他三日内写一份条陈上来。” 大太监领命行事，这份西北奏报很快就送到了殷朔的手中。 “言大人，本王这里有一份父皇身边的大太监亲自送来的奏报，还望大人助我。”殷朔一目三行的看完，一点头绪都没有，于是求助经验丰富的言大人。 言大人看了之后，摸了摸胡子：“西北游牧边民，素来是我殷朝的疥癞之患，人口不足，无法造成大面积的入侵，但又极善养马，骑射更是他们的拿手好戏，每次秋冬之际，都会有西北边民袭扰边境的村落。” 殷朔奇怪：“既然他们的人口不多，为何不彻底剿灭他们？” 言大人：“他们那边的民风极其彪悍，几乎每个人都是在马背上长大的，非常善于骑射，我们就算派出军队围剿，他们翻身上马便能四散逃离，根本就没法彻底解决。” 如果江渔儿在这里，只听他的形容，便能一口道破这些人的特性。 这不就是典型的游牧民族吗？ 殷朔托着下巴，从言大人的形容中，总结出了这群人旺盛的生命力，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确实不容易被剿灭。 可是又不能真的放任不管，西北本就苦寒，一到秋冬之际就没有足够的粮食过冬，他们只能骚扰边境的村庄，从他们那里抢走过冬的粮食和温暖的棉被大衣。。 这无关于民族大义，根本就是为了活下去，完全没有和谈的可能嘛。 “朝廷对此早就头疼不已，只可惜一直想不出一个万全之策可以解决这些人。殿下，皇上把这份奏报送来，应该是有意考教您。”言大人道。 第四百六十六章 民之所求存也 殷朔神色一凛：“既然如此，还请大人不要插手，本王想要自己独自完成。” 言大人忍不住点了点头，脸上露出欣慰的表情。殷朔能够这样想那就说明他在这件事情上足够真诚，而且从他之前处理奏折的形式方法来看，对于百姓民生也是格外关注，或许它不是一个很好的开疆辟土的君王，可绝对是一个合格的守成之君。 “既然殿下有此心，那微臣也就不多加相劝了。不过殿下处理朝政毕竟时日不长，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尽管来询问微臣。”言大人拱手，语气中终于多了几分真诚和敬佩。 西北边民等问题就是皇上给他出一个难题，只要他能够完美的给出答案，皇上的心中他的分量自然也会加重。 如果说之前他想要坐上那个位子是为了给自己的母亲复仇，那么此时此刻已经处理过朝政的他，已经有了不一样的心思。 他想要坐上那个位子，也想要为受苦的老百姓做点什么。 这个念头曾经非常的模糊，即便江渔儿有意无意的跟他说着一些为人处事之道的时候，这些念头也依旧非常的模糊，他只知道想要复仇，可是复仇之后还想做些什么，他却迷茫了。 可那是曾经，现在的他心中有一个非常清晰的念头，那就是必须要坐上那个位置。 殷行心中对百姓有多少责任他看得一清二楚，如果是他坐上那个位子，未来百姓的日子过得如何他无法想象。 现在想这些还太遥远了一些，当务之急是解决西北边民的问题，这是皇上给他的一个考验，如果他没有通过考验的话，在皇上的心里他的地位怕是会降低很多，离那个位置也会更遥远。 他命人找出了许多以前对付西北边民的方法，可惜这些人的方法只能治标，不能治本，派遣军队前往驻扎，好让边境的百姓能够平安度过秋冬之际。 可是动用军队前往边境驻扎，原本就需要耗费大量钱财物资，一年两年倒还好说，可每年都如此的话，怕是要糜费不少钱财，得不偿失。 皇上送来这本奏折本意应该不是让他想一个治标不治本的方法出来，他更希望他能够想出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好彻底解决西北边民的问题。 可惜，殷朔坐在那里想了许久依旧毫无头绪，就在这个时候，小时候江渔儿叫到他的画面突然出现在脑海中。 对啊！他可以写信去咨询一下江渔儿，她以前就没少给他讲解治国之道，想必对这件事应该颇有见解，之前又说了一番让他震动的话，这些事情理应难不倒她。 殷朔的信很快就送到了江渔儿的手中，她拆开一看，提笔写了回信。 蒙渊：“那个臭小子又有什么事情不懂来询问你？如今他和四皇子殿下共同处理政务，夫人回话还是谨慎一些，这些送入皇宫的信都是要经过查看的，若是说了什么不妥当的话，传到皇上的耳朵中，怕是会平白招来灾祸。” 辞官归隐的当头，他可不希望这件事情再生出什么波折，并且在心里暗暗发誓，等到时机成熟，一定要早日让皇上允了他回青山镇的提议。 “他年纪还小，有些事情想不明白，让我给他参考参考，相公且放心，我知道分寸，不会说些出格的话。” 江渔儿自然也知道殷朔如今在皇宫里面也很怕别人看到这封信，因此言辞措辞都很小心，生怕被别人拿捏住把柄。 殷朔很快就收到了回信，连忙禀退周遭的人，等到四下无人的时候才拆开信封。 ‘当我还是青山村一个普通民妇，每日烦恼的便是如何填饱肚子。于是我把家中多余的肉拿去集市上卖，用卖得的银钱去购买粮食。我想，天下万民所思所想，应该与当时的我差不多，如果他们有足够的粮食，又如何会在马背上搏命。’ 殷朔把这封信来来回回看了无数遍，江渔儿在线上只说了自己当时的困境和如何解决困境，并没有怎么提及西北边民的事情，可殷朔就是从一字一句中品味出了不一样的味道。 天下万民所思所想都是为了能够活下去，如果他能够在西北开一处集市，给西北边民提供一个可以换取粮食的地方...... 对了，听说西北边民尤其擅长养战马，他们完全可以用粮食购买他们两出来的战马。 一旦西北边民有了足够的粮食，将来每年的秋冬之际就不会再做乱了，边境的百姓也能够安安心心的过年。 殷朔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思路正确，心里忍不住钦佩。江渔儿果然在这些事情上尤其的敏锐，问她算是问对了。 他整理了一下头绪，把脑海中想到的办法一五一十的写下来，亲自送到了养心殿。 “安王殿下请留步，太医说陛下龙体欠安，需要安心静养，因此不方便探视，如果殿下有什么需要老奴交给陛下的，还请交给老奴，老奴一定代为转交。”大太监在养心殿门口将他拦了下来，面带微笑地说。 殷朔点头，把手中刚刚写好的条陈交给他：“那就麻烦公公了。” 大太监拿着东西进了养心殿，皇上已经撑着病体坐了起来：“咳咳......来的可是朔儿？” “陛下英明，来的正是安王殿下，他把这个东西交给了老奴，让老奴转交给陛下。” 条陈转到皇上的手中，皇上咳嗽了两声，摊开来一看，嘴角的笑意便止不住地泄露出来。 “好......好好，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能想出如何解决西北边民对我国的骚扰，朔儿在这些方面倒也有些聪明劲儿，可惜......” 可惜什么皇上并没有明说，但是大太监作为每日都要伺候皇上的人，对皇上的心理还算是能够把握几分，只能在心里暗暗可惜，安王殿下确实聪慧，只可惜安王的母妃是那个人呢。 “御膳房的梅子糕做得极好，赏一盘给他吧。”皇上眸光暗沉的说道。 第四百六十七章 继续发展事业 大太监吩咐办事，明知道一盘梅子糕根本连赏赐都算不上，连一句质疑的话都没有。 如果安王殿下真的想出了办法解决西北边民，那这份功劳可就太大了。不过，看皇上的这番举动，怕是不希望把这份功劳安在安王殿下的头上。 不过皇宫里像他这样看得明白的人毕竟是少数，旁人可不管一盘梅子糕算不算赏赐，只知道他去了养心殿一趟，皇上就命人送来了梅子糕，这绝对是对他的欣赏。 殷行狠狠的捏断了手里的毛笔，心里充满了嫉妒。可恶，这个殷朔到底又在背地里做了什么，居然让父皇对他另眼相看！ 明明两个人同时开始处理政务，每日处理的政务也差不多重要，可为什么他能够得到父皇赏赐的梅子糕，而他这里，连一句窝心的话都没有收到？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没有伤害自然也就无从说起妒忌了。殷行被这么一对比，心里顿时就不平衡了起来，并且把这股情绪融入了处理的政务中，连续两天做的不如人意。 魏大人避开旁人，找到殷行：“殿下的心可是乱了？不过只是一盘梅子糕，其实也说明不了什么问题，只要殿下每日勤勉，陛下总有一日会看到殿下的好。” “那你说，父皇何时会看到本殿下？我和他做着一样的事情，可为什么父皇就能看到他而看不到我？” 殷行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每次想到御膳房的小太监端着皇上赏赐的物品，他就觉得心上好像被人扎了好几刀一样。 “殿下稍安勿躁，您让微臣联系的人已经有了回信，殿下不妨看了回信之后，再动雷霆之怒。”魏大人左右看了一下，确定此处却是无人才从怀里拿出了一个锦囊。 那只锦囊才刚刚拿出来，殷行双目一缩，迫不及待的接过来。 殷行过目之后，眉头的褶皱似乎更加深刻了。 “魏大人，你是我未来的岳丈，你也来看看吧。” 魏大人闻言，也就不推脱了，看了锦囊上的内容。 殷行叹了口气：“就凭这几句似是而非的话，我甚至连殷朔送去的信上写的什么内容都猜不出。” “殿下，或许微臣略知一二。”魏大人抬起头，露出了一个隐晦的笑容：“如果微臣所料不差，安王殿下这一次怕是犯了天大的忌讳。” 殷行挑眉，顿时来了兴趣：“不知魏大人此言何解。” ...... 江渔儿在家里陪了平安许久，终于想起来自己还是一个做生意的女商人，还有很多店铺等着她出新的点子。 香兰调侃她：“我看夫人眼里如今只有平安公子，哪里还能看得到旁的东西，连美容院里常来常往的夫人小姐也都在问我，我们美容院何时才能推出新的产品，只可惜夫人一颗心都扑在平安公子的身上，要么就是和将军你侬我侬，咱们可不敢打扰，只能敷衍着。” 江渔儿瞪她：“就你的牢骚多，学学青桃，那才是真正的见过世面的。” 话音刚落，青桃捧着一叠厚厚的账本走进来，面无表情的说道：“夫人，这是这几个月堆积的账务，您前几天就说要处理，下面的管事最近没了账本，有些不知道该如何行事，还请尽早处理，也免得那些管事心神不宁。” 有时候，打脸就是这么简单。江渔儿拍了一下脑门，郁闷的说：“青桃，你就不能偷偷的找我吗？” 香兰躲在一边痴痴的笑。 青桃撇过头：“不能，上次我就是偷偷把账本拿过来的，夫人答应的好好的，说马上就会处理，结果一页都没有翻开过。” 好嘛，原来是信誉破产了。 江渔儿是真的怕了青桃不急不缓的念叨声，连忙举手投足：“好好好，我今天就处理，行了吧。” 青桃这才抿了抿唇，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夫人，平安公子如今身体健康，府上也多加了不少人手，您实在不必如此不安心。” 江渔儿：“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不看着，就是觉得有些不安心。不过你说的对，家里很安全，相公还特意调派了不少高手过来，我确实应该转变一下心情，也好趁此机会好好的搞一搞事业。” 青桃和香兰对视一眼，为江渔儿的转变高兴。 江渔儿在处理财务上绝对是一把好手，那么多的账本，她只用了一个下午就全部搞定了，第二天开始，就准备给美容院弄些新鲜玩意儿来。 这次，她打算把后世的香皂做出来。 这东西其实挺好做的，而且做成之后，还可以分成肥皂和香皂，肥皂用来清洁衣服，香皂用来清洁身体，两种都能找到好市场。 这个时代的人清洁衣服，用的还是皂角，这东西不经用，一些顽固的污渍根本就洗不干净，而且还没有香味，和肥皂根本就不能比。 江渔儿想了想自己在网上看过的一些配方，惊奇的发现那么多年过去了，那些关于后世的记忆居然还那么清晰，不管她想要回想什么内容，都能第一时间出现在她的脑海中，而且清晰的就像昨天才刚刚翻阅过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穿越的福利？逆天的记忆力？ 想想还真有可能，以前看过的小说里也经常会说道女主自带金手指什么的，或许这就是她的金手指吧。 只是这个金手指实在太隐晦了一点，她居然直到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也是醉醉的。 甩了甩脑袋，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从脑子里甩出去，江渔儿把制作肥皂需要的东西写下来交给青桃，让她按照上面的东西准备。 制作肥皂所需要的东西都很常见，青桃很快就准备好了一切，把东西都放进了蒙渊特意为江渔儿开辟出来的那个实验室。 江渔儿一头扎进实验室里，开始动手制作肥皂。 讲真，这是她第一次制作肥皂，颇有些手忙脚乱，经常会放错东西，导致失败，不过失败的次数多了，也就渐渐好了一点。 第四百六十八章 香皂问世 在实验室里埋头苦干了两天两夜，江渔儿终于推门而出，脸上写满了疲惫。 讲真，拥有了过目不忘的能力，她以为自己很快就能制作出肥皂。可是万万没有想到，她在网络上看到的配方，需要放的东西全部都写着若干，具体的配方只能自己一点一点试验出来。 也真是日了狗了。 “拿去吧，这东西叫肥皂，可以用来洗手，也可以用来洗衣服，你们拿去试试看看好不好用。”江渔儿有气无力的说，为自己未来几天的日子深深的担忧。 才制作了肥皂就这么累了，之后还要多弄出几样东西来，岂不是要把她累死？ 青桃在这种时候还是很体贴的：“夫人神色疲惫，还是好好的歇息一下吧，店铺里上新品的事情也不是那么着急，反正那些客人已经等了那么久了，我想他们应该不介意再多等几天。” “无妨，也不急在这一时，还是先去试一试肥皂的效果吧，如果效果不好的话，我还得改进一下配方。”江渔儿拒绝了青桃的提议。 青桃拗不过她，于是拿着肥皂，让人找了一件非常脏的衣服，当着江渔儿的面清洗起来。 只见衣服上的污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洗掉，之前还黑乎乎的污渍，此刻已经消失不见了，衣服又重新恢复了洁白。 青桃真情实感的震惊了，之前他们使用的都是皂角，可是皂角根本就没有这么强大的去污能力，在没有肥皂之前，他们还是挺习惯使用皂角的，一次洗不干净那就多洗几次好了。 可是使用了肥皂之后，青桃心里便忍不住嫌弃皂角，心里不自觉的帮肥皂吹起了彩虹屁。 “哇！洗的也太干净了吧？！”香兰闻讯赶来，正好看到青桃在试用肥皂，亲眼看到白色衣服上的污渍被肥皂洗去，忍不住惊叹出声。 “夫人，这个东西是叫肥皂吗？把肥皂放在美容院里卖吧，那些夫人小姐就喜欢与众不同的东西，而且这个肥皂还那么方便。”香兰忍不住给自己划拉好处。 江渔儿勾了勾唇：“你觉得这些东西能放在火锅城或者蛋糕店里卖吗？肥皂本来就是打算放在美容院里贩卖的，不过这只是最普通的一种，我打算在学校里面加入花汁，做成香皂，这样应该会更受这些夫人小姐的喜爱。” 在没有洗发露和沐浴露之前，香皂可是所有女人的最爱，几乎人手一块。 哪怕转换了时空，这里的女人应该也不会例外才对。宣传的时候只要加上‘使用之后身体留香’这样的宣传标语，应该就能引来大批的女人购买香皂。 香兰眼睛一亮，她跟着做生意已经快一年，对于生意场上的条条道道也算是有了些认知，尤其是对于女人需要的一些东西，她更是把握的透透的，只是听了这么一耳朵，就能想象出香皂面世之后那些女人有多么疯狂。 “夫人英明，在肥皂里面加入鲜花的汁水，可以使肥皂拥有花的香味，到时候以此来吸引那些夫人小姐购买香皂，买回去之后只要使用一下，定然再也离不开。” 江渔儿得意的抬了抬下巴：“女子天生就爱美丽，香皂又能让女子使用之后，身体散发着自然的花香，她们一定会喜欢的。” 如今的夫人小姐沐浴都会在水中撒上花瓣，使得身上可以散发花香，香皂里面加入花的汁液，就不必那么麻烦的采集鲜花，能够方便不少。 说干就干，江渔儿休息了一夜，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精神奕奕，马不停蹄地投入了研究香皂的事业中。 有了制作肥皂的基础，香皂的研制特别的顺利，不过一天，她就找到了配方的比例，想要制作成什么味道的香皂都可以。 她把配方写成了两份，一份有核心技术，一份没有核心技术，全都交给了香兰，让她自己去运作。 如何购买配方上的东西，如何找人制作香皂，这些全部都交给了香兰，也算是她对香兰的考验。 “夫人放心，香兰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香兰紧紧地握着配方，坚定的承诺道。 之前她要处理的更多的是美容院的账目和人员的调配，像这样重要的事情还是第一次接手，不过她有信心，一定可以完美的完成这件事情，让夫人知道她并没有选错人。 于是，念叨了许久的夫人小姐突然发现美容院里居然多了好几样新品种，每一个都圆滚滚的，闻上去还有一股淡淡的清香。 “掌柜的，这又是什么东西？”有夫人好奇的问道，她算是美容院的常客，家里又挺富裕的，基本上三天就会来一次，之前跟别人一直念叨着美容院的产品单调单一，一直都没有出新品，结果念叨了一个月还不到新品就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这位夫人，这叫香皂，沐浴的时候涂抹在身上，可以让身体散发着鲜花一样的香味。”香兰面带微笑的介绍香皂。 夫人眼睛一亮：“真的可以让身体也拥有花一般的香味吗？” 香兰笑而不语，拿起一旁的试用品，又让人端了一盆水，亲自示范了一下，然后把双手送到这个夫人的鼻子下面。 “这是用香皂清洁过的双手，夫人可以亲自闻一下味道，看看上面有没有花的香味。” 夫人半信半疑地深吸了一口气，一股清淡悠远的花香直接钻进了鼻子里，闻之令人心旷神怡。 “好香！” 这位夫人因为太激动，嗓门大了许多，但美容院里其他的夫人小姐吸引了过来，一群人对着香港七嘴八舌的询问，等知道香皂的效果之后，一个个双眼放光，恨不得立马入手一块。 “各位夫人小姐，因为香皂在刚刚制作出来，品种还不是很多，以后我们美容院会陆陆续续推出其他香味的香皂，对香皂有兴趣的夫人小姐可以继续关注我们美容院，好保证第一时间入手新品种的香皂。”香兰笑道。 第四百六十九章 御前参奏 香皂第一天摆上柜台就直接被销售一空，哪怕价格不算很便宜，可是这些夫人小姐就跟完全看不到一样，只知道买买买。 香兰简直乐得合不拢嘴，带着这个好消息回了将军府，她迫切想要告诉夫人，好让夫人知道她并没有看错人。 江渔儿淡定的抬了抬下巴：“这才哪儿到哪儿，今天你只上架了三种味道的香皂，往后每月的初一十五都上一种，我保证这些爱美的夫人小姐必定趋之若鹜，成为我们美容院最忠实的客人。” 香兰连连点头，眼睛亮晶晶的：“夫人说的有道理，每月初一十五上一种味道的香皂，哪怕只是为了这种上架的香皂，她们光顾咱们美容院的次数也会增多不少，同时也能带动其他产品的销量。” 能够想到这一点，足以说明香兰在经商这一方面进步很大，江渔儿欣慰的点头：“不错，你学的很快，除了配方之外，美容院其他的一切我都可以放心的交给你了。” “交不交的，有什么区别？最近这段时间我的眼里心里只有平安，何曾管过你在外面的那些店铺？”蒙渊大跨步的走进来，正好听到江渔儿最后的那句话，眼中浮现笑意，出言调侃。 江渔儿白了他一眼：“我这叫胸有成竹，决胜于千里之外，哪怕我人在将军府里，可是店铺中发生的事情，有如何逃得过我的眼睛。” 这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个恶趣味，就喜欢调侃她，看她吃瘪的模样。 毛病！ 正巧这个时候，商琼按照惯例过来给江渔儿做脸部的护理。 江渔儿躺在特制的床上，放松了身体，一边和蒙渊斗嘴，一边让商琼在自己脸上动作。 两个人说着说着，就说到了殷朔被皇上赏赐了一道梅子糕的事情。 “他应该是想出了一个很好的解决办法，所以皇上才会赏赐他一道梅子糕。只是皇上也实在太小气了一点，替他做了那么多事情，就只得到了一盘梅子糕。”江渔儿因为脸部护理而全身放松，说话也不如以往谨慎，不知不觉就脱口而出。 蒙渊清了清嗓子，声音里带了一丝淡淡的提醒：“皇上的事情，又岂是你我这种身份可以随便讨论的，你有时间考虑这个，还不如想想平安呢，他最近又开始找你了，我刚刚从他那里过来，他朝我控诉，你都不去看他。” 江渔儿心里顿时化成了一潭春水，软的不行：“我这两日忙着制作香皂，确实没有顾上他，等会儿我就去看他。” 这么一打岔，她也就忘了自己刚刚有妄议朝政之嫌，不过在场的人只有他们三个，又是在全身心放松的状态下说出来的，她居然半点没有意识到不对。 商琼低垂着眉眼，专心致志的给她做护理，神情淡漠的仿佛世间万物都入不了她的心。 又过了十日，宫里传出消息，说是皇上的身体终于开始好转，已经有精神处理朝政。 殷朔和殷行理所当然的离开了皇宫，回到自己家，然后关上门，连同那些流言蜚语都一同关在门外。 如今皇上的身体康复了，可以自己批阅奏折了，他们之前代为处理的奏折自然会被交给皇上过目。 对政治不敏感的人自然没有什么感觉，可是那些在朝堂之上混了几十年的老狐狸，却从这件事情里嗅到了某些风向。 比如，两个人同时被任命为处理朝政，可以说天然就被放在一起比较，谁的天赋高，谁的天赋低，皇上可以说一目了然。 那么......究竟最得圣心的那一个是谁呢？ 是一直被皇上喜爱的四皇子殿下，还是后来异军突起的安王殿下？ 隔日，停了许多日的大朝会终于如期举行，本以为只是走一场过场，却不想就在这个时候头铁的言官走出了百官行列。 “陛下，微臣有事启奏。” “说。”皇上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看上去就是一副大病初愈的模样，时不时还会捂着嘴咳嗽两声，听着让人揪心。 “陛下龙体不适，将一应朝政交给四皇子殿下和安王殿下，此乃无可奈何之举，唯有如此才能定天下民心。可是，安王殿下却把朝务泄露给一介妇人，令一介妇人妄议朝政，此举乃大不敬。”言官挺直了脊背义正言辞的说。 皇上撕心裂肺的咳嗽声骤停，殿中顿时安静一片，连呼吸声都几乎听不到。 殷朔脸色难看：“你简直血口喷人！” 言官一脸正气凛然：“安王殿下，微臣有没有胡说，只要陛下下旨细查，一切便能水落石出。” 殷朔还想说什么，有一个人比他还要快。 “你既然说安王把朝政泄露给一介妇人，那你说说他到底泄露给了谁？”安静了许久，皇上的咳嗽声才又响起，声音淡淡的问。 “护国大将军蒙渊之妻，江渔儿。” 言大人心中暗道不好，刚想要出列替江渔儿说些什么，皇上又道：“你既然说安王泄露朝政给江渔儿，那就召蒙渊和江渔儿一同入宫觐见吧，若是其中有什么误会，当着朕的面说清楚也好。” 皇上金口玉言，如此明确的给出了命令，下面的人便是想要替他们辩解一二，此刻也不好开口，不然的话难免有结党之嫌。 退朝之后，言大人借口腿脚不便，落后了百官许多，小心翼翼的凑到殷朔身边：“殿下，你可知道那人为何要奏你？他说江渔儿妄议朝政，可有此事？” 殷朔摇了摇头：“大人可还记得那份西北边民的奏折？我只是给夫人写了一封信，问她百姓所求为何，你我都是身居高位之人，想的东西和那些百姓自然不一样，所以我才会想到要问她的。” 谁知道，居然有人拿这件事情做筏子，以此来攻击他们。还真是一箭双雕，单单一句妄议朝政，就把他和蒙渊都拖下了水。 不对，蒙渊身份敏感，说不定凌王也要受到连累。 第四百七十章 将军府被围 蒙渊自从上次把辞官的奏折递交上去之后，就再也没有上朝过了，因此他收到信息的时间比旁人要慢一点。 不过也没有慢多长时间，下朝之后，皇上就派遣禁军把将军府给围住了。 “刘将军？你我往日无冤近日无愁，不知道你命令手下将我将军府团团围住，又是几个意思？”蒙渊目光冰冷的看着坐在高头大马之上颇有些得意洋洋的刘将军。 刘将军手下的禁军，不过三五千之数，虽然离皇上近了，可是却没有征战沙场的功劳傍身，早就对蒙渊眼热嫉妒不已，可惜对方有着护国大将军之职，在军功上又碾压他不知道几条街，平时见面他只有行礼的份，何曾有过如今这幅风光的画面。 “蒙将军，卑职也是奉命行事，皇上口谕，护国大将军蒙渊之妻江渔儿有妄议朝政之嫌，在查明事情真相之前，将军辅助人不得离府半步，违令者杀无赦。” 说出杀无赦三个字的时候，刘将军的心底掀起了一股诡异的快感，那是一种卑微了许久终于站起来的感觉。 在这种感觉的支持下，他的态度终于傲慢起来，眼神中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蒙将军，你我皆是人臣，自然知道何为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您若是要硬闯的话，那卑职手下的将士们也绝不会答应，到时候若是伤了您哪里，您可千万不要怪卑职。” 话音刚落，把将军府团团围起来的禁军们目露凶光，右手握住刀柄，将手中长刀抽出一半，蒙渊毫不怀疑，只要刘将军一声令下，这些人绝对敢在这里将他杀死。 将军府的下人们何曾见过这个阵仗，往日里他们便是走在街上，只要报上将军府的名号，有的是人尊敬着恭维着，结果如今却被围在将军府里，连出都出不去，甚至还要被口头上威胁。 “欺人太甚！将军，这些人分明是没事找事。” 将军府里的护卫大多都是曾经跟着他战场厮杀的老兵，可不是被吓大的，禁军的杀气能够把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唬住，却唬不住他们，甚至因为这份杀气更是激发了他们压抑心底的血性，非但没有后退，反而向前走了一步，和禁军隐隐形成对峙状态。 蒙渊抿了抿唇，突然挥手制止：“说什么内人妄议朝政，纯属子虚乌有，本将朕相信陛下自会查明真相，还我将军府一个清白。” 护卫还是半步不退。 刘将军哈哈大笑：“都说蒙将军御下甚严，今日一见，也不过如此，主人都要退一步了，结果恶犬还逮着不放，难道这就是将军的御下之术？” 蒙渊目光冰冷的抬头，周身的气势极为骇人，刘将军一个从没有上过战场的空头将军，何曾见识过如此气势，当下吓得后退了一步。 后退之后，他就感觉好受多了，然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做了多么丢人的事情。 他居然在那么多人的目光下，被蒙渊的气势吓退？！ 刘将军恼羞成怒，刚想给自己找回一点颜面，可是蒙渊一点不鸟他，转身就带着护卫们回了将军府。 门一关，就好像他们从来没有出来过一样。 刘将军的脸色顿时就黑了，别以为他没有看到，蒙渊关门的时候，仿佛不经意间抬头往他这里看了一眼，那一眼里充满了讥讽，就好像他是一只跳梁小丑一样。 禁军副将犹犹豫豫的走过来，低声道：“刘将军，蒙渊如此配合，那我们又该如何找借口和他发生冲突呢？” 刘将军此刻满心满眼的不爽，闻言瞪他：“蠢货！难道他们将军府的人都是神仙不成，不需要吃喝拉撒。给老子看好后门，只要有人敢出门一步就立刻拔刀。” 禁军副将皱眉：“陛下只说让他们尽足将军府，并没有说不允许他们出门购买食材。如果最后调查下来，将军夫人并没有妄议朝政，那蒙将军来日清算下来......” “怕什么？”刘将军看着将军府的牌匾，目光阴侧侧的说：“你以为老子刚刚的那番话没有将他得罪吗？既然已经得罪了这件事情，势必不能善良，老子已经站了队，除了一条道走到黑还能有什么其他的办法？还不赶紧派人去后门守着，将军府里的人，一个都不许给我放出去。” 只看蒙渊看他的眼神，他就能够清楚的知道，一旦蒙渊的危机解除，他绝对没有什么果子吃。 原本他这一次只是想要借此跑跑腿讨好一下四皇子殿下，没想到蒙渊这么能忍耐，被他用言语相激，都没有上头，导致他现在找不到任何的借口把蒙渊拿下。 以后他就只能站在四皇子殿下这一边了，不然的话，一旦离开四皇子殿下的庇佑，蒙渊肯定就会来找他秋后算账。 刘将军目光阴沉的回头看了一眼。 将军府里，江渔儿闻讯赶来，目露担忧：“我是不是闯祸了？” 蒙渊抿唇笑了一下：“无妨。” 江渔儿心里有些自责：“对不起，如果我知道皇上会因此责难你们，我......” “别把这些事情都揽到自己身上，妄议朝政这样的罪名本就可大可小，皇上会借此发难，也不全是因为你。”蒙渊意有所指的说。 可即便蒙渊这样宽慰她了，江渔儿依旧觉得很自责，蒙渊只能哄着她去照顾平安，免得胡思乱想。 青桃：“将军，属下去暗中打探一番吧？” “不用，”蒙渊挥了挥手：“先等天黑吧，天黑之后一切我自有吩咐。” 天黑？青桃疑惑，不知道为什么要等天黑，不过她素来按吩咐办事，便将疑惑按下不提。 傍晚的时候，将军府里的厨娘想要上街去购买今晚的食材，结果刚打开后院的门，就被两个拿着刀的将士吓了回来。 厨娘企图讲道理，两个将士完全不听，冷着脸把他们赶了回来。 “皇上的口谕，但凡将军府里的人都不许踏出一步。” 第四百七十一章 风起云涌 厨娘被挡了回来，带着那两个将士说的话去找蒙渊。 蒙渊听了，沉默的挥了挥手：“我知道了，你们先下去吧，今晚就这样将就一下。” 将军府的主人都发话了，厨娘自然没有意见，只能凑合着应付今晚。 不过，将军府里因为这件事情而闹得人心惶惶，大家干活的动力都不太有，时常能够看到有人三三两两的扎堆聚在一起说话。 谈论的话题自然就是这一次将军府被围的事情。 他们不约而同地露出了担心的神情，不知道这次将军府被围需要多久，万一最后牵连到他们身上，那可怎么办？ 人心浮动，无心干活。 蒙渊最后从窗户里往外看了一眼，唇角微微牵动了一下，旋即把窗户关上，不让任何人打扰。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很快太阳便落下了，月亮从另外一边升起，今夜的将军府，分外的安静。 在无人发现的黑暗角落，有一道黑色的人影一闪而过，但是在黑夜中无人发现。 蒙渊合上书，唇角微勾：“来了？” “将军的武功越发深厚了，我自认动静已经很小，却依旧瞒不过你的耳朵。” 空无一人的角落处传来熟悉的声音，一道黑色的人影从那角落处走出来，露出熟悉的容颜。 殷朔坐到蒙渊面前，神色正经：“这次的事情委屈将军了。” “无妨，他们只敢在外面将我围困起来，却不敢带着人冲进将军府里，要了我的性命。不过我倒是可以借此运作一番。”蒙渊淡定而惬意的喝了一口茶。 殷朔有样学样，从茶壶里倒出一杯清茶：“将军是说，这次的御前参奏，是有人在暗中传递消息？” “殷行从来没有真正的对我放心过，他之所以一直以来针对我，不就是因为我们之间的关系吗？既然如此，他在我身边放一个耳目倒也是能够理解的。” 书房里陷入了诡异的安静，许久之后殷朔才淡淡的道：“若是如此，那你我之前所谋之事......” “她还靠近不了这里，我已经知道那人身份，殿下不必放在心上。”蒙渊露出淡定的微笑，脸上神色平静，显然已经对那人的行踪了如指掌。 殷朔对蒙渊的能力还是很自信的，也就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了，转而道：“最近这段时间，我发现了一些很有意思的事情。” 蒙渊眸中闪过一丝笑意：“殿下在宫中处理政务，我还以为你分身乏术，没想到还有精神关注旁的事情。” 殷朔挑眉：“看来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将军，将军应该也发现了吧？” 于是又是一阵沉默，两人似乎对对方没说出口的话了然于心，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露出了一丝微笑。 “不出一月，京城必乱。” ...... 将军府被围，在京城中可是被广泛关注，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对准了这里。 大胡子在外面急得宛如眉头苍蝇一般，几乎是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把狐狸抓了过来。 “你居然还有心情喝茶？难道你没有听说将军府被围的事情吗？也不知道皇上此举到底是何用意，居然真的派禁军围了将军府。”大胡子急冲冲的说道。 狐狸淡定的喝茶：“急什么，禁军统领刘将军不是说了吗，皇上要彻查嫂夫人妄议朝政之事，查清楚之后自然会把他们放出来。” 大胡子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大，好像第一次认识狐狸一样。 “你说的这还是人话吗？你又不是不知道皇上对将军有多么忌惮，这次可算是被皇上找到了机会，你觉得将军还能全须全尾的出来？” 他都说了这样严重了，可是狐狸脸上的神情一点变化都没有，依旧是那副淡然的模样。 “不对，”大胡子突然智商上线：“你和我同时被将军器重，对将军的忠心，你并不输给我，知道将军有难，你不可能如此无动于衷。” 他很少动脑筋，但是不代表他不会动脑子，只是狐狸太聪明了，这才显得他仿佛很愚笨一般。 可如果他真的是一个愚笨的人，蒙渊又如何会器重他。 “狐狸，你给我透个底，将军是不是有什么话传给你啦？或者是将军有什么计划告诉你？”大胡子偷偷摸摸地靠近狐狸低声问道。 狐狸摊了摊手，无辜的说：“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我不是一直跟你在一起吗？将军告诉我的那些你也都知道啊。” 他越是表现的无辜，大胡子就越是相信自己的判断。 “我承认我脑子不如你灵光，可我也不是傻子，如果将军真的遇到了危险，你肯定比我还要着急。赶紧的，别废话，跟我透个底，将军到底有没有什么吩咐传给你。”大胡子坚持不懈的问道。 狐狸终于无奈的放下了茶杯，用手指沾了沾杯子里的茶水，在桌子上写下了一个字。 “等。” 大胡子顿时震惊了，张口就想要说些什么，结果被狐狸眼疾手快地捂住。 果然还是那个莽夫，激动起来什么也顾不上了，也不想想是不是隔墙有耳。 大胡子狐狸充满威胁的眼神瞪着，不由讪讪一笑：“行，行，我淡定行了吧。” 有了这个字，心里确实安定了不少，大胡子终于可以静下心来坐着喝一杯茶了。 狐狸颇为羡慕的看了他一眼，傻人有傻福，将军就是知道大胡子的性格，这才没有把重要的事情交给他去做。 至于他，也就只有这片刻的清静了，从这里出去之后，他就开始准备将军说的那些事情。 这次将军府被围的事情，就像是一个限号一样，把京城这一滩水叫得浑浊不堪，几乎所有的人都派出了自己手下最信任的人去各处打探消息。 与此事无关之人纷纷动了起来，反而是跟蒙渊关系亲近的人一个个按兵不动，紧闭大门杜绝所有人的窥视。 比如安王府，自从将军府被围之后，安王府的门就再也没有打开过。 第四百七十二章 图穷匕见 江渔儿第五次打开府门，看到门口面无表情的禁军时，无声的叹了口气，讪讪的关上了门。 今天，已经是第七天了，门口却依旧被围着禁军，显然调查还没有出结果，关于他们的指控还没有被撤销。 江渔儿有些担忧，不知道此刻皇上在想些什么，是不是真的打算抓着这个把柄，弄死蒙渊。 禁军围在将军府门外，一个人都没有放出去过，平安年纪还小，又是需要吃一些有营养的辅食的时候，厨娘想了好几个借口，都不能从禁军的眼皮子底下出去，可是把这个微胖的妇女愁的头秃。 幸好神医和青木照例来给江渔儿把脉问诊，知道了将军府的情况，每日固定送物资过来，这一府的人怕是要集体饿死在里面了。 可即便是如此，禁军的人依旧没有那么容易把东西送进去，每次都会把人拦下，对着那些食材下手，借口“里面说不定有夹带的信息”，把东西翻的乱七八糟，直到糟蹋的差不多了，才大发善心，把东西放进去。 江渔儿气的半死，蒙渊却劝她隐忍。 这个时候和禁军发生冲突，对他们没有一点好处。 蒙渊的感觉是敏锐的，这确实是刘将军的意思，就是为了激怒他们，好让他们在盛怒之下和禁军发生冲突，这样他们才好把人一举拿下。 可他万万没想到，蒙渊居然这么苟，都被人踩成这样了，还能忍的下去，使得刘将军的算计彻底落空。 “相公......我想青山镇了，”江渔儿坚定的站在蒙渊身边，抬起头柔柔的看着他，“别让我们等太久。” 蒙渊抿了抿唇，心里突然有些愧疚：“娘子......”你猜到了吧？ 也对，她从来都是个聪慧的女子，看似对无关自己的事情漠不关心，但其实她只是懒得说而已，那些阴谋诡计，权谋算计，她有些近乎天然的敏锐。 蒙渊冷不丁伸手抱住她，仿佛抱住自己的半身：“相信我，我必不会让你们等太久......你说那里埋着三坛果酒，我们回去就挖出来，就坐在院子里，细细品尝。” ...... 殷行送走了又一个前来投靠的官员，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消下去过。 自从殷朔回来之后，他很久没有这种惬意的时候了，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殿下，此刻放心还为时过早，”柳先生走过来，穿着一身白衣，神情淡漠，清风吹过，掀起一片衣角，宛如临世谪仙。 “蒙渊可不是一个好对付的角色，他只是被皇上暂时困在了将军府，一旦出来，便会在顷刻之间化作劲敌，阻碍殿下的前行之路。” 殷行挥了挥手：“本殿下之前吃憋了太久，如今好不容易翻盘，就不能让我多高兴一会儿吗？” 柳先生忍不住露出一丝轻蔑的笑：“殿下，妄议朝政的罪名，只能暂时将他们困住，皇上毕竟忌惮着天下悠悠众口，绝不可能为此而重罚他们。” 提起这个，殷行露出倒胃口的嫌弃表情：“本殿下又何尝不知，可是父皇想要一个好名声，本殿下又有什么办法，难不成我还能假传圣旨，把他们一家全给杀了不成。” 他看蒙渊也很难看，同时很眼热江渔儿开的店铺，都是下金蛋的母鸡，可惜这两个人他一个也动不了，简直气死个人。 柳先生敏锐的捕捉到了他眼底的那一丝不甘，突然诱惑的说：“不知殿下，可愿意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殷行迷茫的抬起头来：“你说什么？”他不是个傻子，不过是愣了一下，立马就反应过来对方话里的意思，脸色难看的压低声音：“你疯了？！！居然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你信不信本殿下立马就能杀了你！” 柳先生唇角的笑容越发明显，一撩衣摆：“殿下若是想要在下的命，尽管拿去就好，但是殿下难道真的没有雄心壮志想要更进一步吗？在下已经把一切都安排妥当，殿下只需要耐心的等候一段时间，自然就能登上那个位置，可如果殿下没有这个心，那就当在下什么也没有说过，现在就杀了在下吧。” 作为一个拥有登基可能的皇子，殷行心里怎么可能没有这种念想呢？可惜皇上虽然身体一年比一年差，但还是没有什么大的毛病，眼看着还能在那个位置上坐上十来年，他就死死的把自己那颗蠢蠢欲动的心压下，默默等候时机。 不过...... 柳先生还在说：“如今可是最好的时机，蒙渊被困在将军府里，动不得一兵一卒，殷朔因为把朝政泄露给江渔儿，此刻身上的嫌疑还没有洗清，只能闭门谢客，可是相对的，前来投靠殿下的朝臣越来越多，若是殿下在此刻动手，必定可以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殷行那颗蠢蠢欲动的心顿时火热起来，他忍不住朝着柳先生描述的未来去畅想，想到自己身穿龙袍站在百官之前接受他们的朝拜，那股欲望就再也压不下去。 父皇坐在那个位置上那么久了，身体也被拖累的，一年不如一年，如果他能够从父皇的手中接过权柄，让父皇成为太上皇，在皇宫里好好的休养身体，那也算是他为人子女的一点孝心了...... 没错，他这样做也是可以被理解的，是为了父皇的身体嘛......而且他明明也可以把朝政处理得很好，之前父皇生病的时候，他也处理过一段时间，不也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吗？ 像是要给自己下一个决心，他的心里不断的为自己接下来的行动找借口，心里的天平已经慢慢的朝柳先生倾斜，再也无法掰回来了。 柳先生知道什么时候应该适可而止，适时道：“殿下若是意动，在下现在就去安排，很快皇上就会龙体欠安，彻底昏迷，到时候就要靠殿下镇压动荡的朝堂了。” 第四百七十三章 殷行掌权 “各位大人请回吧，陛下/身体不适吩咐了，谁也不见各位大人，还是不要为难咱家了。”大太监兢兢业业的站在养心殿门口，把所有前来探望的朝臣挡了回去。 言大人市里面资历最老的一个，站出来问道：“公公可否告知，陛下为何又突然龙体欠安。” 大太监冷哼了一声：“言大人，还望您谨言慎行，别忘了为人臣子的本分，陛下的龙体是否欠安，为何欠安，不是你一个为人臣子的可以过问的。” “公公严重了，我们今日单纯是担心陛下的身体，这才会求见陛下。”言大人知道自己在追问下去，怕是要被惯上谋逆的罪名，于是四两拨千斤，言辞中后退了一步。 走到皇宫门口，之前不说话的那几个朝臣纷纷唉声叹气，说着关心皇上的话，仿佛恨不得以身相代。 言大人表示一点都不想跟这群人在皇宫门口演什么君臣情深的戏码，一言不发的爬上马车扬长而去。 回了言府，言大人才刚刚跨进家门，就看到了言芝兰气冲冲的从外面进来。 “怎么了？谁又惹着你了？”言大人有些奇怪，他这个女儿自从和殷行断了之后，脾气就好了许多，等闲不会再发火了，这个怎么好像被人气个半死的模样。 言芝兰看到言大人，抿了抿唇，心里的委屈顿时就冒头了：“爹......还不是那个魏千雪，今日我去美容院，正巧碰上她，她居然对我口出恶言，还说美容院早晚都是她的，让我以后没事别去，看着碍眼。” 言大人奇怪：“美容院？那不是蒙夫人名下的铺子吗？” 言芝兰撅了撅嘴巴，愤愤不平的说：“对啊，我说这是江姐姐的铺子，她没有权利这么做，可是魏千雪却嘲笑我，说我天真，还说美容院很快就是她的了，她有权利让谁去，不让谁去。” 可算是气死她了，言芝兰还从没被人这么羞辱过，还是在这种大庭广众之下，小姑娘脸皮薄，在一众夫人小姐的目光中，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落荒而逃。 对着自己亲爹吐槽了一顿，言芝兰的理智终于回笼，脸红的发现自己刚刚完全忘了礼仪教养，再一次落荒而逃。 言大人并没有注意到这些旁枝末节，他为官一世，很敏锐的从言芝兰口中的话，听出了某些意味。 魏千雪居然敢当众说美容院会在不久后落到她的手中......难道，四皇子殿下在暗中又做了些什么？ 这个节骨眼实在太微妙了，皇上又身体不适，蒙渊被牵连，困在将军府出不来，殷行也因此而需要禁足家中避嫌，京城几乎成了殷行的天下...... 有些事情不能深思，一旦想通了一点，其他的不对的地方，自然也会一一浮现在眼前。 言大人明显从这些事情里，嗅到了山雨欲来的味道。 “阿杜。”言大人喊道。 阿杜就是言府的老管家，听到言大人叫他，急匆匆的过来：“老爷，你叫我？” “接下来的几天，紧闭府门，不管谁来，一律说我病了，病的很严重，下不了床。”言大人神色严肃的吩咐。 阿杜不明所以：“那......如果是宫里来人呢？” 言大人目中闪过一丝担忧，声音却依旧坚定：“宫里来人，也要如此说。” 如果他的猜测没错，宫里来人才是最大的危机，这意味着...... 不能想！事情还没有到最糟的那一步。 在言大人担心的目光中，言府的大门彻底关上，只有一扇后门可以出入。 隔天，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一向身体硬朗的言大人，居然病的下不来床。 大家觉得挺莫名其妙的，明明昨天还有人亲眼看到言大人走路大步流星，气色红润，精神好的不得了，怎么一转头的功夫，就好像要故去了一样。 言大人称病不过三天，殷行突然站了出来，以皇子的身份开始监国，外加处理朝政。 有朝臣不服，说是之前皇上龙体不适的时候，安王也同样在处理朝政，殷行这次把他排除在外，会让天下人误会他有不臣之心。 这可以说是很严重的指控了，若是皇上身体健康，殷行一定诚惶诚恐的替自己辩解了。 可是这一次，他特别刚，在他的示意下，居然有官员跳出来参奏那个指控殷行的朝臣，说他为官不正，说他贪污朝廷银两，各种罪名十数条，并且每一条都有确实的证据。 这个朝臣很快就被关进了天牢，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就是殷行做的，可他偏偏还做出避嫌的姿态，说是皇上身体还没恢复，还是把人关在牢中，等皇上好了再发落。 这一次，朝臣们终于领悟到现在谁才是老大，不管是真心臣服，还是隐忍按捺，反正一时之间，朝中没有了反对他的言论。 ...... 安王府，殷朔打开今日刚刚送来的情报，在刚刚看了第一句，嘴角就忍不住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 他这个兄长还真是急不可耐，好像生怕不知道，这一切都是他在背地里谋划的一样，他们才刚刚出事，他就迫不及待的跳了出来，把权利往自己手里扒拉。 吃相如此难看，也不怕就此崩掉自己的一口牙。 “皇宫里的联系如何了？能够进入养心殿见到父皇吗？”殷朔对着空无一人的角落说道。 角落里走出来一个人：“属下无能，皇宫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被四皇子殿下把持，里面被围得跟铁桶一样，尤其是养心殿那里，更是布满了暗哨，暑假稍微靠近一点，就会引来无数人的注意。” 他已经不止一次尝试着想要进入养心殿，可是那里的人实在太多了，根本就寸步难行。 殷朔头疼的揉了揉眉心：“那就先停下吧，别做无谓的牺牲，我再另外想想办法。”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他那个兄长居然会对皇宫里下手，一步落下，步步落下，到如今成了这副被动局面。 第四百七十四章 大权在握 皇宫的守卫本就很森严，殷行把持朝政之后，更是把皇宫里所有的人都换成了他的人，连那些为国家鞠躬尽瘁的老臣都无法见到皇上。 殷朔从怀里掏出了玄铁打制的令牌，交到黑衣人的手中：“你找个机会，去见一见京防营的狐狸，把这个给他看一眼，他自然知道怎么做。” 黑衣人拿到令牌就消失了。 他如今做的这一切只能算是补救吧，能补救多少就补救多少。 皇宫已经被殷行守的跟铁桶一样，如果能够接触到皇上，那自然再好不过，可他们也不能把一切的希望都寄托在这一点上，还是要做好更万全的准备。 蒙渊最欣赏的就是狐狸这个军师，也不知道这个军师担不担得起蒙渊的欣赏，领会他的意思。 几日后，殷行已经不会再为了自己的行为而自责，反而越来越习惯这种大权在握的感觉。 也正是因为这种感受体会的久了，他心里渐渐升起了不同的心思。 “殿下，安王殿下的那事儿，要不还是再等等吧。”柳先生感觉不妥，出言提醒。 殷行哼笑了一声：“这又有什么不妥的，父皇如今病重，不能处理这些事情，我这个当儿子的帮他处理了又有何不可。再说，父皇不是早就忌惮他的身份了吗？我这么做也是为了替父皇去掉一个心腹大患。” 柳先生无声的叹了一口气，从他的字里行间读懂了他的决心，这个时候再劝也是无用。 其实最保险的做法，是直接把蒙渊软禁到他坐上那个位置，用皇上的身份彻查这件事情，到时候绝对不会有人为他求情，能够直接把他摁死。 只隔了一天，朝臣们突然收到消息，说是皇上重病之中突然清醒了一下，委托殷行一定要彻查蒙渊之妻妄议朝政的事情，如果罪名属实，一切按国法处置。 这个消息一出，朝野上下震动不已，如果江渔儿的罪名坐实，那把朝政泄露出去的殷朔，是不是也要一并处置？ 殷行这是要对安王动手了啊...... 刘将军眯着眼睛，神情有些得意：“安王殿下，我等奉皇上之命，请您往大理寺走一趟。” 殷朔目光冷冽：“既然是奉了父皇的命，那就把命令拿出来吧。” 刘将军挑眉：“皇上给的是口谕，您也知道，皇上龙体不适，只短短醒了半个时辰，吩咐完后，便又陷入了昏迷中。” 他一挥手，后面的禁军上前一步，右手虚握住刀柄。 “安王殿下，还请您配合一点，违抗圣旨的罪名，便是您也担待不起。”刘将军语含威胁。 看来，无论他愿不愿意，都免不了走这一趟了。 刘将军此人，此前不显山不露水，存在感极低，没想到他不声不响的成了殷行的人，甚至还做了他的马前卒。 “知道了，本王跟你们去大理寺就是，你们等着吧，本王去换一身衣服。”殷朔收回目光，似是妥协的说道。 刘将军有些不满：“我看殿下如今身上的这身衣服，没有不得体的地方，就不必换了吧？” 殷朔霍然站起来，气场全开：“狗东西，我乃父皇亲封的安王，想要换一身衣服罢了，还需要你们同意吗？” 他久居高位，身上的气场早已不可同日而语，此刻冷着脸看着刘将军，竟然让人有一种窒息的感觉。 而且......他说得对，不管怎么说，他还是安王，如果逼迫太甚...... 心里有了忌讳，刘将军突然当众变脸，露出卑微的笑容：“殿下教训的是，那卑职就在此处等着殿下。” 殷朔没有让他等太久，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就换了一身全新的衣服过来。 刘将军用隐晦的目光打量了他一阵，觉得这么短一段时间，他应该也做不了什么手脚，于是放下心来，让手下的人压着他赶往大理寺。 大理寺，专门处理犯事皇子，不管有没有犯罪，进过大理寺的皇子，身上都会留下污点，其本身就是一个严重的责罚。 这一日，不知有多少人偷偷打开府门，偷看禁军押送的殷朔。 殷朔对此恍若未觉，神情淡漠的走在人群中，单薄的身子自有他的风骨。 “安王殿下，”大理寺少卿陆岩拱手，避着人道：“微臣也是奉命行事，还望殿下勿怪。” 殷朔扯了扯唇角：“怎会。” 大理寺虽然专门监管皇子，可是里面的居住环境却很恶劣，除了能够住单间之外，其他的都非常破旧，陆岩人前刚正不阿，等刘将军走了之后，就偷偷命手下送了好些东西过来。 能当官的，有几个傻子？他心里很清楚，殷朔身上的罪名都是捏造出来的，而且这几年殷朔为老百姓做了许多事情，虽然他胆小怕事，不敢仗义执言，但是暗中偷偷照顾一二，还是可以做到的。 殷朔摸了摸换过之后，散发着阳光味道的被褥，和房间里焕然一新的家具，将这份情给记下了。 ...... 什么？！安王殷朔被关进了大理寺？！ 不是说要彻查此事吗？罪名都还没有定，就直接把皇上亲封的王爷关进了大理寺，这也太离谱了。 有言官直白的表达不满，想要说服殷行把殷朔给放出来，谁知这些言官转头就被自己的门人捅了一刀，翻出了好多所谓的证据。 “昨天似乎有很多人为殷朔说情，本殿下本来还觉得有道理，没想到这些言官本就不是什么干净的人，真是可惜啊......对了，你们还有谁觉得殷朔被关大理寺不合理的？只要有人愿意为他担保，本殿下一定放他出来。” 殷行没什么诚意的啧啧出声，似乎在为那几个下狱的言官可惜，目光中带着难以言喻的快感。 朝臣们忍不住低下了头，不敢与之对视。 哈哈......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就是一群欺软怕硬的人呢？以前弹劾他的时候那么起劲，如今他手握大权，一个个全怂了。 第四百七十五章 奉旨入宫 那几个言官的下场就在眼前，如何还有人敢站出来说什么，又不是嫌命太长了。 殷行目光从百官身上一一扫过，所以我接触到他目光的人忍不住低下了头，做出臣服的姿态。 他满意地点了点头，脸上忍不住露出得意的神情。 以前与他为难的人，如今一个个都怂了。 “既然你们没有一个人愿意为他担保，那这件事情就按照父皇的吩咐去做吧。”殷行下了结论，昂首阔步的离开了金銮殿。 隔日，称病不上朝的人就更多了，大多都是那些比较衷心的言官，理由千奇百怪，反正就一个中心要素，那就是不上朝，不出门。 有人坚持自己心中的正义，自然也有人为了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而选择投靠他。这些人一般都是墙头草，之前还在观望，两位皇子之间谁更胜一筹，如今见到四皇子殿下，彻底掌握了权柄，一个个巴不得靠上来。 可如今反倒是殷行对前来投靠的人有着诸多的挑剔，这些人一个个投靠无门，急得跟没头苍蝇一样乱转，冷不丁看到了魏大人，大献殷勤。 魏大人的女儿魏千雪可是和四皇子有了婚约的，如今四皇子掌握着权柄，她的女儿很有可能就是未来的皇后。 既然四皇子对他们的投靠可有可无，转投魏大人门下也是一样，即便不能捞一个从龙之功，应该还能喝几口汤吧。 京城中的局势一日比一日明朗，明眼人都看得出如今掌权的人是四皇子殷行，而那个最有机会跟他竞争的皇子殷朔，已经被关进了大理寺，仿佛已经尘埃落定。 “老爷，小的去外面找人打听，说是安王殿下已经在大理寺被关了好几天，也有一些大人为安王殿下说情，可是没过一天，纷纷爆出丑闻，被下了大狱，如今朝堂上下人人自危，很多人都跟老爷一样称病不出。”阿福垂着手禀报。 言大人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手中的书突然就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了。 殷行摆明了是想要把皇上软禁致死，然后趁机除掉对自己有威胁的安王殿下，最后再弄一个传位诏书，理所当然的坐上那个位置。 他对这样的手段不屑一顾，对殷行更是看不上，可惜他只是一个空有才名的言官，在这种时候，只能称病在家，旁的事情半点都帮不上忙。 “大理寺少卿是一个明事理的人，平时也不喜欢参与这些是是非非，他知道安王殿下是被冤枉的，平时应该会多照顾几分，老爷不必忧心。”阿福宽慰道。 不必忧心？怎么可能不担心呢，即便大理寺少卿陆岩有几分侠义之心，能够照顾安王殿下，对如今的局势又有几分帮助？ 他心中担心殷朔，更担心被软禁在皇宫的皇上。 不过......殷行想要顺理成章的登基，还需要用到皇上的御玺，皇上的生命安全应该可以保障。 这样一想，心里的苦闷才算是去了几分，言大人正起来在院子里走了两圈，脑海中开始思考如何破局。 言府门口，突然来了一队人马，手段粗暴的开始敲门。 门房的小厮偷偷开启一道缝隙，警惕的看着来人：“你们是谁？” 刘将军挑眉：“我乃禁军统领，奉旨请言大人入宫，还不快快打开大门迎我等进去。” 门房看着这些凶神恶煞的人，心里有些怕怕的，却时刻记得自己的职责，颤颤巍巍地丢下一句“你们等着，我去里面通报。” “不好了，老爷，门外来了一群人说是奉旨请老爷入宫，他们言辞粗鲁，行事也半点不忌讳，仿佛要杀人。”门房赶紧过来禀报。 管家呵斥：“老爷面前，行事怎的如此无状，忘记老爷平时是怎么教导你们了？” 门房都快哭了：“管家，实在是事情紧急，门口的将军凶神恶煞的等在那里，小人怕......” 言大人叹了口气，他早在好几天前就紧闭府门不出去了，就是担心宫里的四皇子殿下派人来‘请’，结果躲来躲去还是躲不开。 “别责怪他了，你替我将官服拿来吧，皇宫这一趟，是躲不开了。” 刘将军在门口等了许久，等得都有些失去耐心，大门才有重新打开。 “言大人的架子好大，让我等在门口等的好辛苦。”刘将军见到言大人出面，忍不住讥讽道。 言大人眼神凌厉的从刘将军脸上一闪而过，看到他面皮一紧，才慢悠悠的开口：“不是说奉旨请我入宫吗？那就别再耽误时间了，这就走吧。” 刘将军这才恍然发现自己的气场居然又被压了，而且这次压塌的还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简直把军人的脸面都丢了个一干二净。 他恼羞成怒：“你别太得意，若是你不配合，那些天牢里的言官就是你的下场。” 可恶！他早晚有一天要把这些高高在上的贵人们一个个踩在脚底下，让所有人都不能如此轻视他！ 言大人轻蔑一笑，眼神冷的没有一点温度：“即便本官会变成阶下之囚，那也不是你这种谗言媚上之徒能够轻易折入的。本官，现在还是一品大学士！” 最终，刘将军还是只能将满心的不甘压在心底，恭恭敬敬的请言大人入宫。 言大人跟在刘将军的身后来到熟悉万分的皇宫，不过这一次他去的不是养心殿，而是皇上平时和臣子手谈的偏殿，进去的时候殷行正在和一个他不曾见过的书生下棋。 这个书生，就是柳先生，这是他第一次和殷行一起出现在朝臣面前，唇角含着微微的笑意，一身白衣似雪，用素雅的玉簪揽着松散的发髻，修长的手指捻起一颗棋子，思考时微微垂眸，气质动人。 殷行听到动静，抬起头来，看到言大人出现，不由笑道：“言大人来了？快请坐，等我跟先生下完这一局棋。” 柳先生眼神淡淡的撇过来，然后把棋子丢了回去：“正事要紧，在下告退。” 第四百七十六章 关言大人入冷宫 柳先生的气质实在出众，言大人几乎是进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他。 可是这样一个人，怎么会出现在皇宫里？ “敢问四皇子殿下，您身边的这位，是何人？”言大人脸色严肃的问道。 殷行挑眉：“他是柳先生，本殿下的谋士，言大人可与他熟悉一下，以后......” “敢问，这位柳先生可有官职在身？”言大人毫不客气的打断殷行的话，目光如电，直视殷行：“四皇子殿下，您脚下踩的，是皇宫的地，这里不是任何人都能进来的，您的谋士是谁老臣不关心，老臣关心的是，这位柳先生为何会在此处，在皇宫里。” 殷行脸色瞬间就阴沉下来，这段时间他大权在握，身边的人说的都是奉承的话，给足了他面子，几乎可以说没有一处是不顺心的，没有想到今天他心血来潮的招来言大人，却给了自己一个这么大的难堪。 周围还有不少宫人在这里伺候，殷行感觉脸上火辣辣的，就好像有不少目光正在注视着他，把他丢脸的一幕尽收眼底。 “下去！”殷行面无表情的朝宫人道：“这里不需要你们伺候了，全部都给我下去。” 宫人依言退下，宫殿里此刻只剩下他们三人。 殷行深深吸了一口气，抬眸看着言大人：“言大人，俗话说良禽择木而栖，如今我还愿意给你一个机会，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非要与我作对。” 在场的人谁都不是傻子，那些表面上的伪装根本就没有任何作用，殷行干脆就不装了，在言大人面前恢复了本性。 言大人冷哼一声：“皇上呢？你把皇上藏到哪里去了？” 殷行嗤笑一声：“言大人莫不是糊涂了？父皇龙体不适，自然是在他的养心殿里休息，本殿下安排了数位太医为父皇侍疾，保证父皇在不久的将来会健康平安的出现在诸位大人的面前。” 这就保证可以说是一点诚意都没有，殷行既然决定了要走这条路，那就绝对不可能让皇上活着见到外面的太阳。 言大人心思稍定，皇上的安危应该能够保证，就是不知道传国玉玺有没有被他拿到手。 不过......看他此刻还愿意留着皇上的性命，那个传国玉玺应该还没有落到他的手上，毕竟想要拥有一份名正言顺的传位诏书，就一定要在诏书上盖上传国玉玺，只要他一日拿不到那个玉玺，他就一日不能名正言顺的登基称帝，那皇上就能够多安全一日。 “言大人考虑的如何？把我那个病重的父皇忘了吧，只要你此刻跪下，宣誓效忠我，等我坐上了那个位置，你一定会拥有比此刻更大的荣耀。”殷行张口便许下泼天的富贵，好整以暇的看着言大人，等着他被诱惑的模样。 可惜，让他失望了，言大人脸上的神色依旧平静，眼神中甚至还带着一丝淡淡的轻蔑。 很显然，他对殷行许下的这份破天的富贵不为所动，甚至因为他的承诺而更加看不起他。 殷行等着等着，脸上得意的笑容越来越勉强。 怎么回事？难道是他许下的利益还不够让人心动吗？为什么这个老匹夫听了之后，一点表示都没有？ 疑惑的抬起头，殷行瞳孔放大，瞬间就怒了，他清楚的看到了言大人嘴角的那一丝轻蔑的笑意。 “嘭！”盛怒之下的他，把手边的茶杯扫落在地，在宫殿外的宫人听到动静鱼贯而入，殷行指着言大人道：“给我把他关起来！” “这......殿下，言大人是外臣，关在皇宫里，不合适吧？”宫人为难。 殷行冷冷的扫了他一眼：“怎么？难道本殿下现在指挥不动你们了？本殿下就要把他关在宫里，你们又能奈我何？” 宫人哆嗦了一下，原先说话的那一个硬着头皮问道：“那......殿下要把言大人关在哪个宫里？” 殷行这才满意的收回视线：“皇宫都是住人的地方，住的大多都是父皇的妃子，言大人不管关在哪个宫殿，似乎都不大好。这样吧，本店想听说那些犯了大错的妃子都是关在冷宫的，不如就委屈言大人去冷宫里待一待了。” 宫人惊骇的低下头，遮掩脸上的表情。这这这......这又如何使得，那里虽然关的都是犯了大错的妃子，可这些妃子毕竟都是皇上的女人。 把皇上的女人和皇上的臣子关在一起，何其荒唐！ 言大人脸色非常难看，看着殷行的眼神，就像是要把他吃掉一样。 可惜这样的眼神，对殷行来说不痛不痒。 “言大人可要好好考虑，你若是久不归家的话，芝兰妹妹可要为你担心的。虽然我和她今生没有缘分在一起，可我们之间毕竟有过那么一段过往，她若是为你担心，我心里也不好受。” 对了！芝兰！ 言大人的脸色更加的难看了，他如何听不出来，殷行就是在警告他，他的家里还有一个女儿，如果不好好的配合，他这个女儿怕是要吃苦头了。 一边是皇上，一边是女儿，言大人生平头一次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在殷行快意的目光中，宫人押着言大人去了冷宫，当时有很多人看到了这一幕，不出一个小时，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是夜，蒙渊刚把平安哄睡，正打算和江渔儿安歇，殷朔就暗中过来了。 江渔儿眼神中透着明白：“你们既然有话要说，那我今晚就去平安的房间睡吧。” 殷朔：“别......如今京城中的局势不明，说不得这一次要借助夫人的聪慧，才能破解当前的困局。” 江渔儿一时之间没有听懂，蒙渊却已经让人清空了周围的下人，并且吩咐下去，没有吩咐绝不可往这里来。 殷朔语气沉重的把皇宫里发生的事情一一道来，说到殷行不顾皇家脸面，一意孤行的把言大人关进了冷宫，拳头攥的死紧，脸色难看又吓人。 第四百七十七章 调京防营入京 “不能再等了，言大人身为一品大学士，都被他以羞辱的方式关进了冷宫，如果继续放任他为所欲为下去，还不知道会有多少人遭殃。”殷朔深深的吐出一口气。 江渔儿结合殷朔话中的意思连蒙带猜倒是把事情猜了个七七八八：“你们是不是早就在提防殷行了？” 殷朔顿了顿：“没错，其实这几年父皇的身体，总是时不时的会虚弱下去，我早就对此怀疑了。即便太医们再不求上进，可是医术依旧是顶尖的，缘何会治不好父皇的病，甚至连个所以然都说不出来。” 心中起了疑心，自然要去求个明白，不过这件事情他是偷偷摸摸的进行的，动作很是隐晦，连殷行都未曾察觉。 他把自己的担心告诉了青木，拜托他乔装打扮成小太监入宫给皇上看病。 青木很有一腔报国之心，二话不说便答应了下来，这才察觉皇上的身体已经被毒药损耗的差不多了。 下毒之人非常谨慎，应该是每日只加了一点点的剂量，小到连银针都试不出来的那一种，大概正是因为如此，所以连试菜的太监都没有察觉出里面有什么不妥。 青木离开皇宫之后，对殷朔道：“此毒名为秋水，取望穿秋水之意，名字很美，可是药效却很让人头疼，算是阴毒至极。中毒之人不会即刻死去，而是会反复缠绵病榻，宛如有情人相思缠绵，共赴黄泉。” 下毒之人减少了秋水之毒的剂量，所以皇上一开始表现出来的症状很像是身体不适，这也是太医检查不出来的原因所在。 这个人隐藏在皇宫中，每天都可以接触到皇上的膳食，说明这个人必定是皇上身边之人，而且是受皇上信任的人。 殷朔怕打草惊蛇，就把自己的发现按下不提，暗中调查这个人的身份，经过了层层挖掘，才确定此人是谁。 “没有想到，殷行早在多年之前就已经把他给收买了。”殷朔至今还记得自己在得知那个下毒之人的身份时震惊的心情。 那是一个他怎么也想不到的人。 江渔儿犹犹豫豫的说：“难道你说的那个人是皇上身边的大太监？” 除了这个人，她想不到还有谁可以每日接触到皇上的膳食，并且还深受皇上的信任。 殷朔眨了眨眼睛，点头：“没错，就是他......父皇还是皇子的时候，他就在父皇的身边跟着伺候，风风雨雨几十年，他陪伴在父皇身边的时间，甚至远远多于后宫的嫔妃，却不想就是这样一个人，成了父皇身边的一把刀。” 江渔儿心里惊讶：“居然真的是他，那他此刻还在皇上的身边，皇上的安危岂不是......” 殷朔摇头：“他对父皇应该还是有些感情的，所以每一次放的剂量很少，拖了好几年父皇也只是有了些症状而已。” 不过此时皇宫里到底是什么情况，他也不是很清楚，唯一能够确定的是，皇上此刻应该没有生命危险。 弑父夺权，不管在哪朝哪代都会为人诟病，甚至还会被载入史册，被天下人唾骂。 殷行只要不是脑子坏掉了，在自己登机之前绝对不会动皇上。 江渔儿想了想觉得还是挺有道理的，于是放下了心。 等等...... “你不是被关进大理寺了吗？”江渔儿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原来是不该出现的人出现在了这里。 殷朔被关入大理寺，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不知道有多少人亲眼看着他走进了大理寺的门，按理来说他如今应该是被关起来的状态才对啊。 殷朔无奈一笑：“我既然知道这是他为我做的一个局，又怎么可能放心大胆的走入他给我设的局里面呢。被关入大理寺的是我精心培养的一个替身，他本就和我长的有七分相似，穿上同样的衣服，少说一些话，在光线暗淡的地方更加不会有人认出来。” 翻过话题，殷朔看着蒙渊：“我之前就让人带了口信过来，让将军做好准备，不知道将军现在准备的怎么样了？” 蒙渊微微一笑：“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 过了几日，殷行终于发现言大人是一块难啃的骨头，不管他如何威逼利诱，言大人不答应就是不答应，甚至还闹起了绝食，此刻已经饿得一点力气都没有，只能躺在床上。 没有了言大人这个清廉正直的活招牌，殷行之前的种种谋划皆打了水漂，不得已之下只能出了下策，暗中命令投靠他的将领，率着挥下将士入京。 一旦这些将士入京，难保史书上不会骂他逼宫夺权，可是他管不了那么多了，一日没有坐上那个位子，就一日不能安心。 而离京城最近的军营，就是京防营。 里面有一个非常不起眼的将领，叫做孙文，平时非常的没有存在感。 殷行把他的父母妻儿一股脑全部都抓了，以此来威胁他，让他听他的命令行事。孙文投鼠忌器，只能做了他的马前卒。 这一次带兵入京的，就是孙文。 ‘哒哒哒哒’的马蹄声在京城街道上响起，百姓们回头一看，迎面过来的是全副武装的将士。 这些将士一入京，就接管了京城中的防卫工作，十步一岗五步一哨把京城看得跟铁桶似的。 老百姓们人心惶惶，总觉得有大事发生在街道上逗留的人都变得少了，京城变得萧索了许多。 金銮殿上，之前那些默不作声的言官，终于无法继续保持沉默。 “不知殿下此举何意，为什么要把军队调遣入京？” 殷行似笑非笑：“如今父皇龙体不适，本殿下也是为了平稳，这才让京防营入京防卫，以防止有小小之徒趁此作乱，相信诸位大人应该是可以谅解的吧。” “荒谬！”太傅沈海吹胡子瞪眼：“京防营驻扎的地方本就离京城不是很远，即便京城出了什么变故，派个人过去通知一声，不过一个时辰便能赶到，何必要在这个时候把他们调遣入京。殿下，难不成你把天下人都当成了傻子吗？” 第四百七十八章 计谋成 “沈大人实在是误会本殿下了，本殿下绝对没有犯上作乱的意思，真的只是为了父皇的安危。”殷行似乎心情很好，被当朝指着鼻子臭骂也半点不见羞恼。 沈海对他的话嗤之以鼻，一个字都不相信，言大人之前以书信示警，他还觉得是对方想太多了，可今日一见，似乎所有的一切都被他言中，殷行确有不臣之心。 这金銮殿，如今已经变成了殷行的一言堂，再待下去只能让自己更生气，于是他一挥衣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殷行笑吟吟的目送沈海离开，那些不想跟他同流合污的人，犹豫了一下，紧跟着沈海一同离开了。 如今朝堂之上的立场非常得分明，大部分都已经默认了殷行的地位，并且对皇上如今的处境视而不见，小部分人不认可他，即便知道反对他会付出怎样的代价，依旧坚持自己的立场。 蒙渊虽然被殷行用计困在了将军府，但是私底下的动作不断，暗中联络了许多正直的官员。 这些官员拥有很高的名望，开始暗搓搓的抵制殷行，他的好日子也终于到头了。 之前他用皇上的名义，不管做什么，朝臣都是认可的，现在在他们眼里，殷行就是个乱臣贼子，他的那些命令，十条有九条都被否定了。 殷行心里不爽到了极点，恨不得全部杀了，可惜这些人的名望太高了，杀一个都有问题，更不要说杀一群了。 他只能认为自己眼睛瞎了，假装看不到这一群上窜下跳的人。 他们也得意不了多久，等到他真正大权在握的那一天，这群人一个都跑不了。 殷行在柳先生的暗示下，加快了登基的准备，更是有一批人被他秘密护送入宫，这群人唯一的任务就是在皇宫里找到玉玺。 五日后，把整个皇宫翻了个底朝天的殷行，终于失去了耐心，把皇上从昏迷中叫醒。 “父皇，你我今生父子一场，当儿子的心里对您还是有几分孝心的，希望父皇能够配合儿子，把玉玺交出来。” 皇上从长久的昏迷中醒来，听到的第一句话便是这一句。 他甩了甩昏昏沉沉的脑袋，艰难的抬了抬眼皮，一开始出现在眼中的是重影，看得时间久了才渐渐清晰起来。 殷行弯着腰，凑近皇上，笑了：“父皇可是还没有彻底清醒？儿子刚刚说的话，不知道父皇还记得几分。” 皇上喘了两口粗气，突然瞪大了眼睛：“你怎么在这里？朕的养心殿可不是你随意造次的地方，滚出去！” 殷行笑的更开心了：“父皇怕是糊涂了，最近这段时间里，儿子每天都在出入养心殿，畅通无阻。” “父皇，您的身体不大好，昏迷了好久，可是每日的朝政这么多，总需要有个人处理，儿子不睬，最近这段时间替您代劳了。” 皇上本就是个敏感多疑之人，一听这话就知道他打的是什么算盘，于是高声喊道：“来人！来人！” 殷行挖了挖耳朵：“父皇还是省几分力气吧，您在喊您身边的那个大太监是不是？父皇歇一歇，儿子替您去叫。” 两个人说着话，深受皇上信任的大太监走了进来，进来之后就站在殷行身边，一副以他马首是瞻的模样，半截目光都没有给皇上。 皇上气极反笑：“原来连你也是他的人？朕还真是没想到，养了多年的儿子还是个白眼狼，你可真是有手段。” ‘白眼狼’三个字狠狠的刺痛了殷行，脸上的笑容瞬间就消失了：“我如今还愿意叫你一声父皇，你可要好好的珍惜，说到底我想要的只是你的位子不是你的命，你如果能够把玉玺交给我，我们就还是父子，你到时候也能风风光光的成为太上皇，可如果你一意孤行非要与我作对的话......” 皇上咳嗽的两声，声音比刚刚还要苍老：“如果我猜的不错，你此刻还愿意留着我这条命，就是为了玉玺吧？我不知道我昏迷了多久，但我想你一定没有放过这个机会皇宫里能找的地方，你怕是已经都找过了吧。怎么样？是不是一无所获？” 殷行恼羞成怒：“废话少说，你要是还想要自己这条命，就赶紧把玉玺给我交出来！” 只要他一日不能拿出玉玺，那些老顽固就一日不能真正听话，他之前被权力冲昏了头脑，还以为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可是最近这些日子越来越力不从心，很多命令出了皇宫根本就没有人听。 也是到了这个时候，他才知道名正言顺有多么的重要，而玉玺就是能够让他名正言顺的重要的东西。 殷行对玉玺，那是势在必得。 皇上也不傻，他自然知道玉玺此刻是自己的保命符，又如何肯轻而易举的交出去，父子俩就在养心殿里对峙起来，谁也不可能率先让一步。 ...... 殷朔又一次匆匆忙忙的来到将军府，低声对蒙渊道：“我收到消息，殷行为了问出玉玺的下落，已经让父皇醒过来了。将军，可有把握救出父皇！” 蒙渊抿了抿唇：“有，但是在那之前，我们要先解决掉一个人。” “谁？”殷朔问。 江渔儿突然开口：“柳先生。” 不管是蒙渊还是殷朔，他们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殷行身上，绞尽脑汁的想怎么去对付他，却忽略了那个真正出谋划策的人。 如果说殷行是一头老虎，柳先生就是这头老虎的爪牙，只要把他解决了，以殷行的脑子，对他们构不成威胁。 江渔儿注意到柳先生的重要性，已经跟蒙渊商量着给他挖了个坑。 “阿朔，你既然能够从皇宫里得到消息，那我相信你一定可以送消息入皇宫吧？”江渔儿轻声道。 殷朔点头。 “那好......你只想办法带一句话给言大人，想要除掉殷行的这个爪牙，一定要言大人的配合才行。” 别人都不行，只有言大人，还能真正算计到那个柳先生。 第四百七十九章 玉玺的藏匿地 冷宫中。 殷行悠闲自在地走过荒草丛生的花园，伴随着凄厉的女声，来到关押言大人的地方。 “言大人，不知道你考虑的怎么样了？在你回答我之前，我觉得我很有必要跟你说一说如今京城中的局势。” 言大人一言不发的坐在角落处，大半个身体被拢在阴影中，让人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 殷行继续道：“京防营早就已经在我的掌控之中，为了保护父皇的安危，我把京防营调了进来，如今京城已经在我的掌控之中，五步一岗十步一哨，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你可以继续保持沉默，但是等我大权在握，你的存在毫无意义的时候，那我只能送你去见父皇了。” 这算是最后的通牒了，意味着言大人如果还不跟他配合的话，他就得死。 俯视着那团阴影，殷行心里突然觉得很痛快，曾几何时他有多么想要成为言大人的女婿，可是这个老东西自命清高看不上他。 如今又如何呢？还不是被他一句话囚禁在了冷宫之中，维护了一辈子的清高名声，已经不复存在。 还不够......仅仅是这样，还不够！ 殷行突然勾唇一笑：“对了，言大人膝下只有一个还没有出阁的独女。虽然她已经被许了人家，可是一旦你去见父皇了，你那女儿就没了娘家的帮衬，以后的日子必定艰难。本殿下不忍见她未来过的悲惨，要不到时候就让她入宫伺候吧，做一个能侍寝的宫女，也算是一条出路。” “你敢！”言大人突然扑上前来，被殷行轻巧的闪过。 “老东西，我就知道你那女儿是你的七寸。你给我听好了，你要是配合我，我可以放过你女儿，然后给你一个体面的死法，可要是你在如此冥顽不灵，就别怪我不念及往日情分。” 殷行放下狠话，看言大人苍老的脸上露出挣扎，不由露出一丝笑意。 “我本就是皇子，皇权更迭本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不算乱成贼子，言大人不如好好的配合我，或者干脆臣服于我，说不得还能成为三朝元老。” “还有你那个女儿，你真的希望她入宫做宫女吗？” 言芝兰从来都是他的死穴，言大人身体剧烈的颤抖起来，最后无力的趴在地上，仿佛失去了全身的力气。 “......我为官数十年，只忠于陛下，让我转投于你，不可能......但是，我可以跟你做一个交易，用玉玺的下落，换我女儿的命。” 玉玺？！ 殷行激动的手指都颤抖了起来，言大人居然知道玉玺藏匿的地点！父皇还真是相信他，居然连这个都告诉了他。 “好！只要你把玉玺的藏匿地点告诉我，我可以对天发誓，绝不会动你女儿一根手指！”殷行毫不犹豫的说。 言大人在地上挣扎了一下，似乎想要站起来，可是挣扎了几次都没有成功，一直泄气的趴在那里：“等你拿到玉玺之后，我自会自在以谢其罪，但是你这个誓言我却不相信。除非你用你的皇室血脉来起誓，若是违背此誓，子孙后代，皆会死于非命。” 殷行这下就有些犹豫了，用皇室血脉来起誓的话，这就有点太狠了，他心里有些犯嘀咕。 “殿下如果愿意起誓，我这就把地址告诉你，可如果殿下不愿意，那就当我之前的话，没有说过吧。” “好！我殷行以皇室血脉起誓，从今往后，绝不为难言芝兰，若有违背，子孙后代皆会死于非命。” 殷行实在不想放弃，得到玉玺的机会，于是不甘不愿的发誓。 言大人松了一口气，说了一个地名出来。 殷行怎么也没有想到，父皇居然会把玉玺这么重要的东西藏在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地方。 不在皇宫的任何一个地方，而是在京城之外，而且是在皇上昏迷之前被转移出去的，转移的人就是言大人。 “陛下当时似乎有些预感，觉得自己会有危险，于是秘密召见我，让我带着玉玺藏起来，这件事情谁也不知道，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殷行简直无法压抑自己内心的狂喜，刚刚发誓的时候有些不情愿，如今却觉得自己赚到了。不过是放过一个不爱自己的女人就能得到皇位，这个买卖也太值了。 他脚步飘忽的回了宫殿，招来柳先生，把言大人说的话跟他说了一遍。 柳先生拧了拧眉：“殿下觉得此人可信吗？他之前宁愿被关入冷宫也不愿意与我们为伍，为何前后态度变化那么快。” 殷行挑眉：“因为我威胁他，如果他不跟我合作，在他死去之后，我就会把他的女儿接到皇宫里来，成为我的贴身宫女，我还要日日宠幸她。言大人这个人啊，确实很正直，可即便是再正直的人，也有属于他的弱点，言芝兰就是他的弱点。而且他也不算是背叛父皇，他说过等我登基之后他就会以死谢罪，大概是觉得透露了玉玺的藏匿地点，觉得很对不起父皇吧。” 一番话，打消了柳先生的怀疑，用玉玺换自己女儿的安全，自己又要以死谢罪，倒也符合这个人的做派。 “既然柳先生也觉得可信，那本殿下这就安排即刻出宫。” “且慢！”柳先生制止：“如今已是紧要关头，殿下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如果殿下信得过在下，就让在下替殿下跑这一趟吧。” 虽然在心里推敲了一番，觉得刚刚那番说辞没有问题，可他到底是个谨慎的人，到了这个时候依旧觉得能不冒险就不冒险。 只要殷行不去，不管那些谋划之人要是什么手段，也都只能落空。 殷行被冷风一吹，果然觉得自己刚刚有点太上头了。 “柳先生说得对，那这件事就交给先生了，本殿下相信先生。” 他能有如今这番局面，全靠柳先生出谋划策，殷行对他已经没有一点怀疑，完完全全的相信了柳先生对他的忠诚。 第四百八十章 上钩了 言大人给出的地址，在京城郊外，那里有一个皇家庄园，冬暖夏凉，每年最热和最冷的那几天，皇上很喜欢去。 所以，殷行对此一点都不怀疑，柳先生调查了之后，也相信了这个可能性。 殷行派了一支千人队伍给柳先生，嘱咐他务必要把玉玺带回来。 柳先生笑吟吟的点了点头，走出皇宫的时候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看天空，却被过于耀眼的阳光晃花了眼睛。 唔......今天的阳光，可真是刺眼啊......柳先生眯了眯眼睛，眉梢轻轻动了一下，复又睁开眼睛，眺望着某个方向。 千人队伍很快就准备好了，带队的是一直跟在殷行身边的护卫，也是他很信任的一个人，对殷行来说柳先生还是很重要的，这种时候不容有失，这才把他派了过来。 “柳先生，殿下让我们尽快启程，那个庄园距离不近，最好在明天中午的时候能够赶回来。” 柳先生点了点头，顺从的上了他们安排好的马车。 京城南城门的守卫一看殷行府上的标志，连拦的勇气都没有，挥了下手就放行了。 “老大......刚刚那群人，你怎么不检查啊？”有新来的小崽子不明所以的问。 老守卫左右看了看，低声警告：“这是四皇子殿下府上的马车，以后有点眼力见，不是所有的马车都能拦的。” 小崽子懵懂的点了点头，不敢再乱说话了。 殊不知在一个阴暗的角落，有人把这一切尽收眼底，他来的悄无声息，离开的时候也同样无声无息，根本就没人知道，这里曾经出现过一个人。 “属下看的分明，那个柳先生上了马车之后，那辆马车就直奔着京城南城门，守门的将士不敢拦，直接就放了出去。” 蒙渊刷的站了起来，唇角含笑：“娘子，鱼儿上钩了。” 江渔儿上前来，替他整了整衣服，低低的说：“你去吧，去做你应该做的事情。家里，你不用担心，我同神医要了许多毒粉，如果有什么不对，我会把家里保护好。” 话虽如此，心里却始终无法放心，江渔儿抿了抿唇，动情的抱住蒙渊：“相公，别忘了家里还有我和平安......我们都在等着你回来。” 蒙渊亲了亲她的脸颊：“你放心，你们都在这里，我怎么舍得丢下你们。等我回来，我们就回青山镇，过逍遥的日子。” 越是这个时候，江渔儿就越是有一肚子的话想要跟蒙渊说，可是她知道自己如果真的说出来的话，只能让他的心里存了牵挂，然后就再也无法有力的握住刀了。 于是，她再也没有说什么，任由蒙渊离开。 ...... 殷行今天的心情很好，只要等过今晚，他就能得到玉玺了，到时候他就是殷朝名正言顺的皇帝。 为了这一天，他努力了那么久，等待了那么久，终于要在就要实现了。 伸手按了按左胸口，里面的心脏在剧烈跳动，那是夙愿即将达成的激动。 可惜，这种情绪还没有持续很久，就有人神色慌张的闯进来，将他拉出了那种意境。 “不...不好了！殿下，柳先生的队伍离开京城没多久，就被人暗算了，柳先生也因此而下落不明。” 殷行愣了好一会儿，才脸色难看的吼道：“你说什么？！你给我再说一遍，柳先生到底怎么了？！” 报信的人被吓住了，傻了好久才道：“听说，动手的是蒙渊将军麾下的大胡子和狐狸，就埋伏在柳先生马车的必经之路上，看到柳先生的马车经过，二话不说就冲了出来。” 殷行不信：“这不可能，他被我囚禁在将军府里，怎么可能去拦截柳先生。” 报信之人苦笑：“蒙渊将军根本就没有出现，动手的人是 大胡子和狐狸，喊的话也千奇百怪，一会儿说是被冤枉所以落草为寇，一会儿又说是为了混口饭吃，带领着一对训练有素的人冲杀出来，根本就不像一个土匪。” 蒙渊没出现，动手的人是大胡子和狐狸？殷行隐隐嗅到了某种危险的味道，转头问身边的人：“你去把禁军统领给我叫来，我有话要问他。” 禁军统领很快就赶了过来，殷行直接把自己的疑惑7抛了出来，问他蒙渊是不是还在将军府。 刘将军自然说在将军府，他每天都会让人去叫门，亲眼看见蒙渊才肯罢休，在这方面，他回答的毫无心虚。 可是，他不心虚，殷行却心虚了。两个人里，到底谁在说谎？ 是那个报信的人，还是刘将军？ 殷行下意识就相信了那个报信的人，那是从小跟着他的护卫，对他忠心耿耿，没有背叛的理由。而刘将军，是最近才投靠他的，谁更亲近，一目了然。 “刘将军，本殿下是很相信你的，不过咱们谋划的是大事，不容有失，这才叫你过来问一句，你别往心里去。如今本殿下住在这里，父皇也在这里，皇宫的守卫很重要，你再去好好部署一番，别让人钻了空子。” 殷行心里对刘将军有了些怀疑，对他就没有那么真诚了，随口敷衍了两句，就打算把他打发走了。 果然心腹还是要自己培养起来的，才能放心的用，这个刘将军的忠诚让他摸不准，自然也就不太愿意继续住在皇宫里。 刘将军离开之后，殷行连忙带着自己的亲信，打算离开皇宫。 皇宫外面已经是京防营的天下，比起刘将军，他更相信京防营，那个人的一家老小可都在他的手里呢，想要让他们活命，他是一定不会背叛的。 殷行现在对自己的安危非常看重，只有活着的人才有资格坐上卖萌位置，他现在绝对不能有事。 匆忙中的他，完全忘了柳先生曾经对他说过的一句话。 “皇上在你的手里，哪怕是为了他，那些人都不敢拿你怎么样，所以殿下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不能离开皇宫半步。” 第四百八十一章 有惊无险 柳先生掀开车帘，问道：“距离皇家庄园还有多远的距离？” 护卫统领答：“大概再走两个时辰就能到了，不过到时候天怕是也黑了，赶不回来，咱们得在那里住一晚，明日返程。” 柳先生皱眉：“多停留一夜，便多了一夜的变数，还是不要夜长梦多，拿到东西就回来吧。” 这样的感觉时刻让他不得安宁，他总觉得在某一个瞬间自己变成了一头猎物，而那个设下陷阱的猎人在黑暗中虎视眈眈的看着他。 这么多年了，他还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护卫统领虽然奇怪他突然临时变卦，不过到底没有再说什么，离开之前殷行可是下了死命令，路上一切都要听柳先生的话，不管这个命令有多么的离谱。 “是。” 皇家庄园虽然在京城的郊外，离京城的距离不是很远，可到底也有几个时辰的路程，中间有一段路是在两座山中间，看上去特别的惊险，不过只有短短的一截，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就能通过。 如果是在打仗的时候，这个地方自然会成为埋伏的好地方，不过这里离京城实在是太近了，非常的安全，所以这条路基本上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么危险的。 也正是这个原因，导致柳先生从来没有想过要去勘察一下地形。 “杀！！！” 就在他们一行人要通过这个惊险的地段时，两边的高地突然传来震天一般的喊打喊杀声，护卫统领一眨眼的功夫就拔出了手中的长刀，吩咐底下的人戒备。 蒙渊居高临下的看着下面一行人，唇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 “柳先生，本将军在此地等候多时了，可否下来一叙？”蒙渊清了清嗓子，朗声道。 护卫统领一边警戒一边朝马车靠拢，同时让手下的人也一同朝马车靠拢。 蒙渊埋伏在两处高地上的人马不少，护卫统领不敢掉以轻心：“柳先生，您还是待在车上比较保险，殿下让属下保证您的安危，属下便是赔上这条性命，也一定会撕开一条口子，把您送出去。” 柳先生直接从马车上下来，淡淡的抬了抬手：“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蒙将军，看来我还是小看了你，虽然一开始确实把你困在了将军府里，但是到了后面殿下行为不稳，您自然也不是那种愚忠之人，这个时候若您还龟缩在将军府里，那才不正常。” “让我来猜猜，那个所谓的皇家庄园，应该只是你们合起伙来蒙骗我们的虚假情报吧？”柳先生的脸上一点紧张的神色都没有，就好像此刻被团团包围的人不是自己一样。 蒙渊忍不住为他鼓掌：“不愧是能够躲在四皇子殿下/身后翻云覆雨的男人，光是这份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定力，本将军就忍不住佩服你几分。” 柳先生抬起头，注视着高处的蒙渊，突然一笑：“蒙将军莫非已经认为自己赢定了？其实我这个人没多大的优点，唯一的优点就是谨慎，我虽然没有猜到你能在这里等我，可是我依旧在将军府里部下了后手。那是一队悍不畏死的死士，虽然伸手没有将军那么好，可是他们不怕死，你说他们会不会伤害到将军牵挂的那两个人？” 蒙渊眉心一跳，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柳先生哈哈一笑：“将军的弱点实在是太好找了一点，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你对自己的妻子和儿子有多么的在意，将近如果此刻能够回头，我相信你一定能够赶得及，救下你的妻子和孩子。对了，我差点忘记说了，我给他们的命令，是让他们天黑之后动身。算算时间，到现在已经不足两个时辰了，将军可要三思啊。” 诚然，他此刻豁出一切，或许能够拿下柳先生，可是他身边到底有一批忠心耿耿的护卫存在，这会让他花费不短的时间。 如果柳先生说的是真的，那京城里的江渔儿和平安...... 沉默良久，蒙渊还是选择了相信他。 柳先生笑了：“这才是聪明人的选择，那我就不送了。”蒙渊，即便你今日能算计我一回，往后的日子还长着，且看来日吧。 ...... 蒙渊紧赶慢赶的回到了京城，京城中的局势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殷朔等殷行离开皇宫之后，联合大胡子和狐狸两人，把京防营重新抓回了手中，虽然殷行手里还有禁军，可惜禁军的职业只是护卫皇宫，里面的将士全都没有上过战场，两支队伍的战斗力完全不对等。 殷行身边的人越来越少，这才想起了柳先生曾经对他的忠告，着急忙慌的想要回到皇宫，可是一切已经太迟了，皇宫已经被殷朔不知不觉中控制住了。 “将军，那个柳先生呢？”他们此刻正在打扫战场，看到蒙渊出现，问道。 蒙渊来不及说什么，一阵风似的从他们身边跑过，直奔将军府而去。 管家不明所以的看着蒙渊脚下带风的跑进来，直到亲眼确认江渔儿和平安完好无损，这才狠狠的松了口气。 所谓的死士，根本就是他胡编乱造，为了脱身而临时编造的谎言。不过即便重来一次，蒙渊还是会选择放过他，在他的眼里再没有什么东西比家人的安危还要重要。 江渔儿回头望来：“怎么了？” 她今天一天都没有出门，就守在平安的身边，并不知道蒙渊为何着急忙慌的进来。 蒙渊稍微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呼吸，这才恍若无事的走过去，动作轻柔的把江渔儿拥进怀里。 “娘子......答应了你的事情，我做到了......这次事情过后，皇上再也没有借口把我留在这里，之后便是殷朔的天下，有他守着这个天下，我们这可以去过属于我们两个的生活。” 他终于不必再愧疚，江渔儿想要的生活，他很快就可以给了。 江渔儿怔愣了一下，突然笑了，回抱了他。 “好。” 第四百八十二章 大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