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逝去的青春》 1 天空染上一层灰黑，既是揭开夜幕的开始，相对的白昼该有的热情也随之蒸发不见，残留在体内的仅仅只剩下一整天下来的倦意。 我小心的将车驶进永和街道上，眼睛认真地凝视着外头的景物，虽说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不晓得为什么却熟门熟路地找到目的地，就好像我曾经来过这个地方一样。 由于这条巷子比想像中窄，迫于无奈我只能将车停靠在巷子外。 我小心的走进黑漆漆的巷弄里，大概是前阵子的雨季关係，这儿湿地衬托出黑暗该有的附属品，儘管我已经走的够慢了，却仍怕一个不留神高跟鞋会滑个一跤，我得小心点，但这骯脏的环境似乎还发出恶臭，每向前一步有股臭味扑鼻而来，在这样的夜晚与场景下，我总是联想起不好的念头，而且肯定是够黑暗系列的那种故事。 是垃圾的臭味？ 不对，即便这里堆叠大量弃置垃圾，贴切比喻的话垃圾的臭不该是让人有股胃酸逆流，而且走在这里总有一种冰凉感从脚底板窜上来，感觉就像随时都有隻手从地底下伸出来抓着我的脚。 冷静一点，陈若函，我用力拍打脸颊，不让自己陷入这场苦思之中。 我一直保持该有的冷静，三十岁女性该是见过多种场面的大人，何况我以为这种死角要真的出了命案，明天我肯定成了头版人物，搞不好还让我从小咖艺人变成真正公眾人物，何乐而不为？ 叮咚─ 此时，手机简讯又传来消息铃声。 现在晚上12点，每次到了这个时间，就有个不具名的人会传图片给我，连续骚扰我整整一个月时间，照片上拍摄地点就是我现在踩的地方，奇怪的是照片上总拍着一个穿着校服女孩的背面。 原本我是该将这件事告知经纪人，可我心里却想探个究竟，线索很简单只要上网搜寻一下，大不了放在论坛，自然就有个开始。 更重要的是，我认为照片中小女孩如果是开玩笑也没有那种意志力，肯定是想透过照片告知某些我不知道的事情也说不定。 所以，明知道现在贸然行事有多大的风险，可有个奇怪感觉告诉我，也许我找到这个女孩就能找回18岁之前失去的记忆。 我一直以为这封讯息一如往常般的照片，但是在我手指按下照片内容那瞬间，我脸色大变。 然后，我不安的左看看右看看，即便这条巷子没看见半个人影，我依然用着颤抖的声音使劲地嚷着：「谁在那儿？到底是谁开玩笑！? 那绝对不是我刻意营造的气氛，因为那个发过来讯息里拍的是我的背影，由此可见这个拍照的人就藏在这里，只不过这个神秘的人隐密到让我鸡皮疙瘩上身，我害怕这人也许是个变态，而我笨到被好奇心给引到狼窝之中。 2 有道黑影从巷子里衝了出来，我惊恐地拿起手中的包往那人身上拼命的打。 「小姐，你别夸张了，是我。?那人抓着我两手说着。 我仔细一看，原来是张明新，着实松了口气，可他吓到我却是真的，我不开心地朝他吼道：「你怎么在这！? 「我跟着你一块来。?他一脸作贼心虚的样子，尤其是和我说话眼神却可以闪避，看着心里就有鬼。 「原来就是你，平常骚扰我就算，现在居然连半夜都扰得我睡不着觉，你太过分了！?我再一次抓起手中的包包往他身上打去。 面对怒火中烧的我，张明新抓着我说：「你冷静点，我是跟踪你，但是我可没有半夜骚扰你啊！? 「你没有……?我狐疑盯着他。 不可能，这小子看起来就是个无所事事跟踪狂，就连现在都跟着我到这里，说真的，要我信任那些骚扰电话不是出于他，我还真不信。 「对，现在我在你眼里就是跟踪狂，但我保证我只是出于好奇想知道你到底和谁有约。?他边喘气边解释。 「所以你真的没有传照片给我？? 「我没有，况且我体力也没好到三更半夜做这种事。?他的声音非常焦急，看来他对于我的指控非常不安。 「对不起，我刚才是被你吓到，打人稍微重了点。?我说，双眼使劲撑到最大，就怕错失某一个角落线索。 这事情很显然有些奇怪，既然照片不是张明新发给我，这意味着巷子里另有他人，而且这个人全看在眼里。 「我没事，确实是我吓着你。?张明新一逮到机会就衝上前想吃我豆腐，只是他的手放在我肩膀时，我没有任何反应，反而身子微微打了冷颤。 「喂，你看看身后……?这个地方是暗巷，我看不清楚那坨黑黑东西是何物，隐约在月光照射下感觉庞大，两隻发亮的眼珠在黑夜里发着亮光，如同一部骇人电影必要的角色之一。 「什么……？?张明新有些迟疑的转回身，顺着我方向看去，随即激动大喊：「什么鬼东西。? 我摇摇头，不发一语。 「没关係，我去看看。? 「那……你小心点。?听到我这句话，张明新不改本性的扭过头笑说：「别被哥魄力震到。? 虽然平时我挺讨厌张明新总是藉工作之便吃我豆腐，可在这种节骨眼逞强并不是好事，如今我只能指望他了。 「嘿！看起来是隻野猫呢！?说完，张明新靠得更近一些，然后笑呵呵的说：「你们女人就爱疑神疑鬼，一隻猫就把你吓得魂飞魄散。? 「猫？你确定是隻猫？? 「是啊，猫的眼睛在夜晚会发亮。? 「可是那隻猫是不是比平时还要大些？? 「怎么可能有多大，不过如果你害怕，我去赶走它。? 「嗯，你小心一点…….? 不知道为什么我如此不安，而且我的直觉告诉我就算如张明新说的是隻猫，在这种巷弄里生存的野猫肯定也不好惹。 「张明新？?我轻轻喊了一声。 张明新嘴里说要赶走那隻猫，结果他就消失在暗巷里，我不敢妄动的站在原地喊着他几声，可前方一片黑压压根本没看到半个人影。随着时间分秒过去，张明新没有丝毫动静，我不得不採取下个行动。 我把包包抱在怀中，手上拿着手机微弱的光照向前头，并用最缓慢的速度向前。 奇怪的是，刚才看见那玩意倒是没看到，心里正想该不会张明新又躲在哪一处想吓人，我大胆走得更快一点，但眼前的画面却让我顿足在原地。 恐惧，是我当时第一个念头，但是我并没有逃走，因为微弱路灯下隐隐照在地上的那个人身上。 我的天啊，躺在地上是张明新！ 3 当我靠近的时候，我一度还以为张明新会玩笑似的从地上跳起，我根本没想到刚才还活蹦乱跳的人诡异躺在地上，那该是需要多愚昧的人才做得出来？ 「张明新？?我低声轻唤。 身体僵硬矗立在不远处，可我连一步都没踏出。 这期间我一直看着地上的张明新，甚至连一根毛细孔都不放过，因为我想了解到底张明新玩笑的破绽，可不知道他演得逼真，我居然真的以为他死了。 索性我跑上前，心里虽然害怕，手还是不停拍打一动也不动的张明新，可他那张惨白的脸色佈着狰狞却如同冰柱一般动弹不得。 怎么回事？ 我蹲在冰冷的尸体旁，隐隐感觉到一丝微凉的风，说不上是哪里吹来的风，此时此地空气里似乎随着那一阵风又迎来让人作噁的臭味。 这气味充斥在黑暗巷弄里头，让人更加绝望与无助。 突然。面前一个空罐发出匡噠的声响，我顺着罐子望去，虽然一开始视野有点模糊，不过紧接下来却是惊愕，然后我满脑都在想─刚才怎么都没看见这个穿着校服的女孩子？ 当下，我觉得这女孩出现是个问题，甚至和张明新的死亡有何牵连，连忙撑起的身子，认真的打量面前的女孩。 「……你是谁？?那女孩并没有回答我，始终垂着头，宛如她的头有几斤重似。 于是我迫于无奈下绕过张明新尸体，大声地问了一次，「同学，你没听到我说话吗？? 依然没有回应，我感到焦虑又不快，而且现在我更深深相信这孩子肯定有问题，她的异常冷静，说不定真的是杀人兇手，为此我上前抓住她。 她的手特别冷，我花了一点时间才回过神看着面前这个女孩，即使我害怕到全身起鸡皮疙瘩，但我没想到在我打算缩回手时，无论我多用力想抽回来，她的已经紧紧地抓着我不放。 「放开我！?我喊道。 「我终于等到你回来。?她的声音冰寒而缓慢，却字字句句清晰入耳。 听到她开口说第一句话当下，我的胸口猛得一紧，她说话方式很奇怪，轻飘飘地就像她冰冷的手指让人感到惧怕。 「你……?我来不及问出口，那女孩已抬头，可我依然看不清这女孩的相貌，白话说一点就是血肉模糊的一张脸。 偏偏不巧的是一片乌云适时遮掩住仅有的月光，但恐慌早已让我失声尖叫，让我措手不及的是她的力道出奇的大。 「是你每晚传照片给我？? 我瞪着她，纳闷她是怎么把照片传到我手机里，然而在这之中我无法撇开眼不去注意她踮起的脚尖，一般人用这样站姿平衡力再强的人都不可能撑这么久，而她却……总觉得哪里怪怪？ 「我等你很久，该是时候。?沉默几秒后，她终于开口，虽然声音很小，但从刚才她始终说着重复的话。 我脑袋一片浑沌，还来不及思索她说的意思，接着她已迈开脚步往我更靠近一步，一股腐臭的味道直衝脑门，原来这巷子里发出的恶臭来自于她！ 「哇─救命啊！?我喊道。 此时，女孩的脸不明原因產生挤压，紧接着她凹陷下的裂缝涌出血液，比刚才看到的样子更加不成形体。我浑身发颤，几乎是用尽全力甩开她的手，连滚带爬的往前方逃命。 快逃啊！我好像真听见内心激昂的心跳声。 可人生就是偶尔会发生诸如此类的事情，好不容易抓到逃命机会，却是往死角里鑽，我能怪得了谁呢？ 我的背使劲贴着墙，因为退无可退，我只能用这种滑稽姿态去欣赏女孩变形的脚骨。 没过多久她已到我面前，当下我双脚不知瘫软还是本意似的跪在地上，双手不听摩擦央求道：「对不起，我不知道哪里得罪你了，但求求你放过我，要不你说出你的愿望，我一定会帮助你！? 「你真愿意帮我？? 我激动得哭了出来，不断的点头说：「对，我可以帮你，我的人缘挺广……? 然而她的手指却掐住我的脖子，有种微妙的感觉，我就漂浮到上空中。她说道：「你搞错了，我只需要你的命！? 我感觉身体内的血液慢慢的凝固，女孩硬梆梆的眼珠直视着我，如同仇人般。 「求求你放过我……? 「放过你！当初我求你们放过我时，有谁放过我！? 「什么……意思？? 「陈若函，我在这里等了你这么久，现在该是做个了断。?女孩一说完，指尖硬生掐进我脖子。 「不……我跟你无冤无仇……? 「无冤无仇？?女孩发出一声耻笑。 我用着意志力抵过随时要昏眩的感觉，否则我可能就会跟张明新一样下场，但没多久我的世界就陷入一片黑暗中，在那个深不见底的世界里，我看见了和她穿着一样校服的女孩，平时我只在梦里遇见的那些女孩，在梦里的她们一个个全都死于非命，而此时此刻她们再一次出现在我面前，那一张张微笑的脸好像迎接等待已久的朋友。 没错，她们曾经是我的朋友…… 4 时光倒回17岁那一年。 十月的秋季，风吹过时会有点冷的季节，学校还没有换季，不过我们正值爱漂亮的时候，就算冷得鸡皮疙瘩也要穿上裙子，而且越短越好。 如今学测即将来临，黑板上的数字越来越少，高三的学生无一不处在水深火热之中，即便是活得战战兢兢，但我们都知道，这对于我们出社会是很重要的一个阶段，不得打草惊蛇，更得保重贵体，我们如此小心翼翼无不试图个好学校。 那片亮晃晃的刀片随着阳光刺眼照射我的眼睛，我趴在桌上倦怠的说：「干嘛拿刀出来，这可是违禁品耶！? 李珊珊嘴咬着口香糖，漫不经心地对我说：「我就是在想这把刀的用途，否则我每天磨刀就没有意义不是吗？? 我叹口气，继续翻着桌上的书看着。 李珊珊是一个很特别的女孩，平时喜欢拿把刀磨个尖锐，我怀疑她前世也许是个武士。 见我爱理不理的样子，李珊珊不悦地将刀用力地摆放在我书上，说：「书！别以为读书会成为多了不起的人，现在社会读大学的人还不如学个一技之长。? 「所以，李珊珊同学未来志向是磨刀师傅？? 「算了，我跟书虫真是没话聊。?自讨没趣的李珊珊转回自己座位，嘴里叨念着说：「怪了，允嘉和小美这两个人是跌进厕所里了吗？? 我看着李珊珊的背影觉得有点好笑，她虽然成绩差了些，但相较于罗允嘉和谢小美总让人摸不透的性格，我觉得李珊珊骨子里藏着纯真的灵魂是如此可贵。 正在这个时候，罗允嘉和谢小美气愤地走进教室，其他同学见氛围不对连忙低下头当作没看见。 李珊珊回头看了我一眼，于是，我们硬着头皮走到罗允嘉的位置前。 嘴都还没开，罗允嘉一手拍打着桌，发出响亮的噪音，吼道：「臭婊子，我就不信我制不了你。? 就怕罗允嘉衝动又做出什么事出来，我和李珊珊急忙拉着她走出教室。不知道罗允嘉到底怎么回事，转眼间，她都已经抽了两根菸了，连一句话都没说。 终于，唯一知道事端的谢小美按捺不住的脱口说：「乾脆我帮你问清楚。? 「问什么？?李珊珊一脸疑惑不解地盯着。 谢小美道：「唉唷，还不是允嘉的男朋友被人拐了。? 「你说劈腿？?我们同时惊讶看向一脸沉稳的罗允嘉，就平时的她遇上这档事，肯定早就上门去，现在她居然只是独自抽菸解气？ 谢小美乾脆凑到我们面前说：「那还算小事，你们知道他劈的对象是谁吗？? 我们同时摇头，脑袋一片空白，在我印象中根本没人有熊心豹子胆敢去招惹罗允嘉的男人，自然也就想像不出这个人长相如何。 「许美力。? 「班长？不可能！?一时半晌我呆滞得盯着谢小美的嘴，但是就算真的听清楚也不相信。 5 「怎么不可能，我们可是亲眼目睹他们有说有笑，两隻小手牵在一块，说不恩爱才是骗人。? 不可能是班长！那个当下我唯一念头觉得这中间肯定哪里出了差错，虽然我也说不出到底从哪里开始错，可许美力可是资优生，在学测当前没道理还谈儿女私情。 我说：「允嘉，我觉得这是误会，你还是问清楚。? 「好啊，要不你帮我去问清楚。?允嘉十分气愤地回道，并将剩下的菸蒂用力踩在脚下。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谢小美赞同表示，「对，我们四个人里面就若函跟陈美力关係最好，要不你帮我们把她约出来。? 「……可在学校里，我怕别人看到不好。?我说。 允嘉双眼瞇起看向我说：「谁让你约在学校里，要说清楚讲明白这种事情，还是得在校门外才行。? 「但是……? 「陈若函，你如果不愿意帮我就算了，别老在我面前吞吞吐吐像个丧家犬。?见我迟迟不答应，允嘉有些火大。 谢小美走到我旁边，一手搭在我肩膀，说：「没事，若函是我们的好姊妹，理当会帮你约出来，对吧？? 「好……吧。?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即便如此，我仍是屈服义气之下。 「很好，今天放学后，你去把许美力约到学校转角第二条巷子那边，记住别让人察觉是我找她。?允嘉微笑地看着我说。 从答应要把班长约出来开始，即使老师在台上讲着重要考题也引不起我的注意，我知道罗允嘉只不过是想要问清楚，可不晓得为什么我的心却如此不安，整天七上八下的直到放学那一瞬间。 放学时间一到，他们都分别绕到我身边，无论是眼神暗示还是轻拍肩膀都够让我压力遽增。眼看许美力收好书包要离开，就怕这一失手会让我错失机会，我连忙跑向许美力，用笑容掩饰虚心。 「班长，昨天放学时候，我看见学校附近有好几隻小狗，可那里太偏僻，我实在不敢一个人过去，不知道你有没有空陪我去看一下？? 我发誓这个约法很烂，可我真想不出第二个更好的约法。 「可以是可以，但我晚上还要去补习班─?我急忙抢下她的疑虑，说：「不需要太久，就在学校附近而已。? 然而，这一路走向罗允嘉指定的巷子路途中，我才发现这个地方不仅只是偏僻而已，一路上都没有任何人的踪影，顶多就是隻流浪狗经过，我忍不住害怕真万一场面失控该如何是好？就在快要接近目的地前，我开口询问她，「班长，你有喜欢的人吗？? 「是啊，是有那么一个，只是现在我要专心准备考试，至于恋爱还是等大学以后再说吧。?她意外的坦诚让我受宠若惊，正当我想接下着去问的时候，躲在暗处的罗允嘉一行人大辣辣走出来。 「若函，我看我们别找小狗，还是离开好了。?许美力见着罗允嘉当下就抓着我的手要离开，只不过我一步也没走，她拉了好半天才发觉异状，只不过等她发现也晚了，罗允嘉早已堵住所有去路。 「对不起，班长，允嘉有些话想当面问清楚，我想你只要把事实解释一下就好。?我边说边拉开那纠缠的手。 6 「陈若函，你怎么可以骗我！? 「班长，你没命逃个屁啊！?谢小美走上前撩了许美力的头发，戏謔地笑着。 「我看你是作贼心虚才会看着罗允嘉就觉得没脸见人。?李珊珊不忘补上一枪，我看见她的右手抓着那把她磨好的小刀。 「我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许美力转身打算离开，没料到允嘉却早她一步挡在她面前。 「班长，我这话题都还没开始，你急着去哪里啊？?允嘉说。 「能去哪，逃命唄！?谢小美大笑几声。 班长推开罗允嘉，鄙夷的眼神瞪着我们说：「我真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只知道我必须要赶回去，晚一点还要补习，我不像你们一样整天无所事事胡思乱想。? 事实上，许美力这一席话在那当下确实惹怒允嘉，就在下一秒鐘，一个响亮的巴掌声响彻寂静的巷弄中，一切快得让人措手不及，直到我看见许美力脸上清晰可见的五个指印痕跡，才知道允嘉动手打了许美力。 「许美力，我们见面真的是一种尷尬，平时你在班上趾高气昂，我管不着，但是私底下你凭什么对我趾高气昂。?允嘉步步逼近许美力，直到逼着她贴着墙角。. 「罗允嘉，你想干嘛？?许美力露出惊恐。 「我想看看狐狸的皮有多值钱，你说呢？?说时迟那时快，罗允嘉朝着许美力的脸上又一巴掌。 「罗允嘉，你冷静一点。?我衝上前想阻止她暴力行径，但允嘉却是把我手甩开，回瞪我道：「你如果是我的朋友就知道吃里扒外的傢伙下场就和她一样。? 我懦弱的退开了几步，在那当下，谢小美和李珊珊都跑上前帮忙抓着拼命反抗的许美力，而我生平最后悔的事也就从这一刻开始，面对大姐头罗允嘉的恶势力，我始终无法抵抗，即便我知道她就是仗着一副不良于行而骄傲。请原谅我的无能为力。 不晓得过了多久罗允嘉才停住了手。没办法，透着月光照射下的那张红肿的脸蛋，再打下去肯定会出大事。 此刻，罗允嘉拍拍肿胀的手，对着许美力再次警告道：「臭三八，今天这事情你如果敢讲出去，我保证下次你不会好过。?「 罗大姊，你下手也太狠了吧，我们资优生这样走出去要怎么交代。?谢小美嘖嘖声不断，听起来就像是在欣赏一幅壮观的画作。 「这还不简单，大可说是成绩没到标准，自虐唄！?李珊珊冷静地在旁补一枪。 「你们……以为犯罪逃得过责罚吗？?而瘫在地的许美力用着怨恨的神情瞪得我们吼道：「不，我会告诉校长把你们开除，我会去警局报案让你们没有未来。? 大概是听见许美力这会说的话，本来已经转身要离开的罗允嘉又折回去惊恐地看着许美力。 我一直都保持同样姿势站在最边缘的角落，许美力说的话也许是真的，她肯定不会放过我们，到时候我们四个人不但会被抓到警局里，严重会被开除学籍。 就在我满脑想着明天会变成什么样貌时，耳边传来一阵哀号声，我顺着方向看去，却发现声音是来自许美力，血，她身上那件白色校服被血液渗透，而她的手紧紧抓着胸口上突出的一个东西，原先她的胸口是没有那个东西，我在看向直立在许美力面前的罗允嘉，即便我没靠近她，也能察觉她的手抖个不停。 7 李珊珊一直过了好久才衝向他们，惊慌地蹲下想拔掉许美力胸口那把刀，可害怕的她却还是退了一大步，对着罗允嘉吼道：「你疯了吗？怎么可以拿我的刀去做这种事！? 「我也是没办法，谁让她管不好自己的嘴！?罗允嘉的声音非常焦急。 「不行，我得叫救护车。?我说，急忙拿出手机正要拨出去，罗允嘉却衝了过来一把抢下我的手机，说：「不可以叫救护车！? 「允嘉，我们不可以见死不救，再这样下去许美力会死掉。?我说。 「怎么办，她好像已经死了。?谢小美蹲在许美力面前，一脸惨白。 我呆滞站在那儿，不敢向前，彷如天崩地裂的恐惧使我怯步。 我一直都怀疑这是场梦，等到有个人把我摇醒了一切都会回归正常，我们一如往常地在相同时间去上学，我们还有很多人生要走下去，不该停在这里才对。 「不行，我们不能坐以待毙。?罗允嘉忽然衝上前拔掉许美力胸口上那把刀。 「允嘉，你要干嘛？?谢小美问着。 「我们必须离开，反正也没有人知道今天谁把许美力约在这里。?罗允嘉握着那把沾有血渍的刀对着大家说。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一边摇头低声喃道：「不……?我的声音如同人般软弱而无力，但在这寧静的暗巷中即便是个喘息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你说什么啊？?罗允嘉狐疑的看着我。 「不行，我们不能逃，谁都逃不了！?我勇敢的说出口。 但，罗允嘉衝上前抓起我的手，她的目光停在我脸上，「对，我们谁都逃不了，但我问你，你想一辈子待在那暗无天日的监牢，还是你想一辈子用杀人兇手这个标籤过活？? 「我没有杀人，许美力是你杀的……?我直视着她。 没想到听完我这话，罗允嘉伸手握着我的手，说：「这会刀子可有你的指纹，别想独自苟活。? 刀子怎么在我手上，罗允嘉这是什么意思？ 我举起手看着那把不知道何时握在手上的刀，连忙丢在地上，惊愕地说：「你为什么要这样，我根本没有杀许美力。? 我的身体不停地抖，可罗允嘉看着我茫然的表情却泰然自若地说：「我们应该同进退，而且我记得你有个远大抱负，你想考上好的大学，不是吗？? 我不知道我在想什么，那一瞬间，我只觉得对于未来呈现一片茫然，而心中长期被压抑的情绪就像火山般，一鼓作气地爆发出来。 「其实你比我还害怕，我大可坦承所有发生经过，大不了就是个嫌疑人，但是你才是真正杀人兇手，你才是杀了许美力兇手，就算一辈子也还不了的命。?我大声回道，也是我第一次如此坦承，早知道如此，我根本就不该听命于罗允嘉的话。 「说穿了你就是要揭发我们就是了？?罗允嘉用力推了我一把，力道大得让我顿时失去平衡跌在地上。 「没错，现在我就去警察局报案。?我拍拍裤子上的灰尘，对着李珊珊和谢小美说：「我们没有错，你们知道吗？? 可下一秒回应我的却是她们惊恐的神情，我急忙转向罗允嘉的方向，只见她又一次捡起地上那把刀，眼睁睁地就要朝我衝过来。 「不─?我伸手抓住她的手才抵制刀尖刺入我的胸口，粗喘的气息蔓延在我们之中。 「今天你就陪着许美力一块，反正像你这种吃里扒外的人，我才不削和你当朋友。? 罗允嘉将我压制在地，这个时候她处在优势，我感觉心脏狂跳不已，只要一个不留神罗允嘉那把刀都可能让我的心脏停止。 「允嘉，你别这样，若函她不会不管你的死活。?李珊珊从后面拉扯罗允嘉，随即谢小美也跟上脚步加入。 话说李珊珊和谢小美试图拉开我们，只不过此刻的罗允嘉早已丧失心智，她只想要我的命。我不敢有所松懈，哪怕是撑着力量越来越虚弱，说什么也得做最后挣扎，就在那一瞬间，我感受到压在身上力量变弱了，立刻用尽力量推了罗允嘉。本来推开罗允嘉时，我想拔腿逃离，可很奇怪的是被我一把推开的罗允嘉却倒在地上毫无动静。 谢小美和李珊珊也在一阵混乱中察觉了此事，然而他们也预感到不好的事情，一动也不动的杵在原地。就在这时，我走向前一把推开罗允嘉诡异的姿势，但这一看，我差点腿软跪在地。 8 刀子插在罗允嘉的身上，现在真的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我那一推着实把本来该刺我的刀子刺进了罗允嘉了。 「天啊！?谢小美惊恐后哭了出来，两手不停摇着罗允嘉说：「你别吓我，允嘉。? 此时我站在罗允嘉面前，脸颊上一滴眼泪都没有，这一刻，在我脑子里的全是她平时傲然的样貌，反而这个时候的她比平时还要让人怜惜几分。 我弯下身拔起插在罗允嘉身上那把刀，对着惊恐的他们说：「我们必须要离开。? 李珊珊上前抓住我，不解的问道：「我们走了，允嘉怎么办？? 我看着李珊珊，然后又低头看着罗允嘉，说：「没事，许美力会陪着她呢！? 「你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允嘉是我们的朋友。?谢小美衝上前抓着我。 我甩开谢小美的手，冷道：「刚才你们不全要离开，怎么现在一个个想留下来当杀人犯？? 「不……我只是觉得现在送允嘉去医院也许还救得了她。?谢小美支支吾吾的说着，看得出来她很挣扎。 「是吗？可我一点也不想救活罗允嘉，她这是自食恶果，我觉得没必要为了他而牺牲其他人。?我瞇着眼看向不发一语的李珊珊，「难道你们有自信罗允嘉醒来不会拿刀杀我们吗？还是，你们忘记刚才她可是一股脑地把我们拖下水？? 「其实允嘉刚才并不是真的想杀你，她只是一时失心疯，我们不应该─? 面对谢小美的执着，我截然断了她的话，「啊？如果你指的是罗允嘉的失心疯，我不认为不会发生刚才那样的情况，因为她始终都是这种状态。? 谢小美看了我一会，没说话，只是独自弯下身子将罗允嘉扶起。在旁的李珊珊见状连忙一同撑起罗允嘉，绕过我身边同时，谢小美停下脚步，一脸鄙夷的看着我说：「也许允嘉说得没错，你始终不是与我们同一阵线，你靠近允嘉不就是为了一个避风港，你就是一个吃里扒外的叛徒而已。? 我顿时愣在那里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原来他们一直都有这样感觉，所以有些活动总是刻意把我隔绝在外，难怪我老是觉得插不上一句话。 前所未有的羞辱感让我再次崩溃，今天，我总算知道原来有些秘密还是别说出来的好。 没错，国中时期在学校遭遇过霸凌的我，面对高中盛气凌人的罗允嘉，我忽然有种感触也许她可以保护我，所以一直以来我替她抄笔记，偶尔帮忙跑腿，我以为我可以用假面具一直和她们维持到毕业，只差不到几个月的时间，我们就可以各自分道扬鑣。 「陈若函，你疯了吗？?有个声音闯进我的脑子里，等我回过神时，所有人都倒在地上，下意识的倒退一步，正视着李珊珊的痛苦的表情，此时她的脸色白得如同一张纸，而这一切都原于我手上那把刀，连我自己都不清楚到底什么时候跑到她身上。 「李珊珊？?我用颤抖的声音喊道。为什么，她们全用如此恨意的双眼凝视着我？ 就在这个时候，我的手机响起了铃声，一看显示来电是妈妈，我接起电话，因为仍处在惊恐之中，即使千言万语想说仍哽咽而说不出口。 我：「妈……? 妈妈：「若函，跑去哪啊，都这么晚时间，还不回家吃饭。? 我：「好，我现在就回去。? 掛掉电话后，再一次凝视着现场的血跡片片，犹豫了一会，最后我拔起李珊珊身上那把刀，匆忙的逃离。 尾声 我拔足狂奔好几十公尺，直到确定已经远离那条巷子，我这才转进附近一座公园里，将刀子丢进废弃的垃圾袋里。 丢掉那把刀子后，我松了一口气，随意找了公园里的椅子坐着，抬头看着星空，彷彿经歷的不过是一场恶梦，在这种时候，我不该让情绪持续在沸腾，到了明天可能会有警察到学校，也许会问我一些问题，但不是因为杀人的问题，而只是我是她们唯一侥倖留下来的朋友，其他的同学也可能为此替我感到难过，所有人都会站在我身边。 我坐在椅上好久，直到心情平復，觉得体力恢復差不多了，正想着要走回家，赫然察觉路灯下的自己有点不一样，我的衬衫不知道何时同样沾满了一身的血，样子就像是从兇杀现场跑出来。 我的天啊，我花了多少时间平復情绪，或许，连小孩子都能一眼辨认真正兇手就是我。一切又回到起点，这件衣服到底该怎么解释？ 我不可能跑去买件新的制服，况且买了新衣肯定会被猜忌，可我身上的衣服该怎么办？ 这时，远处的喇叭声响起，我呆若木鸡的听着，心理纠结的的事情忽然得了解脱。 车祸,我心想只要能够掩饰我身上这一身骯脏的衣服就可以。 我必须承认胆小是种天性，当我打算一鼓作气衝上前时，我心里却忍不住想着，搞不好这一撞可能连命都没有，于是,那隻原先要踏出去的脚又忍不住的缩了回来。然而,我没想到几乎在同个时间有股力量从我身后轻轻推了一把，我来不及回头看谁在后头，身体已顺势往马路跌去，等到我爬起来的时候，远方是一道亮光和尖锐的喇叭声，刺耳的穿入大脑里，我逃不了只是傻傻盯着那台车。 当时我虽被车子撞上，庆幸的是我只是骨折，也许是脑部残存血块让我忘记那些可怕的记忆，而妈妈似乎怕我知道许美力她们的死亡，在我出院同时也替我办理转校，所以我一直都活得很安逸的生活，甚至还好运当了艺人。 没想到十三年后，我的身体再一次被狠狠弹开了，就像当初被车子撞击力道一样，只是我怎么也没想到这些年出现在我梦里的场景原来就是我遗忘的记忆。 我不知道自己坚持了多久，但我感觉身体越来越虚弱。也许是人之将死眼前居然出现了幻影，我看见前方白茫茫铺上一片雪白地，她们四人脸色苍白站在我面前，然后，许美力朝我伸出手来，她的手好冰，可是我没有缩手，直到现在我才知道她们一直在原地等着我......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