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求生手册》 第1章 末世中的一天（一） 刷—— 厚厚的窗帘突然向两边分开，响晴的阳光，顿时刺得林志眯上了双眼。 他将一只手搭在眉弓上，从七楼的角度望下去，马路上那些“人”的相貌，模糊而不真切。 这是乌蒙高原上的一座五线城市，城建规模不算太大，也不算太小，新城区这边高楼林立，虽说千篇一律的毫无灵魂，却也熠熠生辉。 十七八只白鸽划过蓝天，悦耳的哨音由东至西，一切和半年前比较起来，似乎并没有什么改变。 只是，整座卫城除了他以外，好像再没有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活人了。 “我不怕死，我只怕大家都死了，就剩我一个人活着。” 他魔怔似地站了一分多钟，脱下七分袖的篮球衫，转过身来，直挺挺地往前一扑，做起了俯卧撑。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 做到第三十个的时候，他用力一撑站了起来，使劲弓起手臂，看着隆起的肱二头肌，嘴角抽了抽——如果这也算笑的话，那这笑容....只能令人心头发凉。 接着，他双腿一曲，腰部带动大褪的力量，跳上一米多高的桃木餐桌，跳下来，跳上去，再跳下来，再跳上去…… 弹跳力，是全身力量、跑动速度、反应速度、身体协调性、柔韧性、灵活性的综合体现。 强健的身体，在以前只是让人赏心悦目，如今，是活命的本钱。 林志做得加倍卖力，头上、背上，肌肉紧绷的大褪上，渐渐沁出了细密的汗珠。比起半年前，他此时的身体素质，也不可同日而语。 跳到第五十个，林志休憩片刻，走到墙角，轻轻一跃，双手抓住一根短短的铁棒，做起了引体向上。 铁棒一头打进墙体，另一头搭在窗户上头的窗框上，以前这根铁棒的用途，是用来吊花盆的，如今，成了林志的简易单杠。 花盆则胡乱地摆在电视柜上，一株淡绿色的紫罗兰，早已经枯萎死去。发脆的枯枝，和楼下的活死人一样，毫无生机，让人齿冷。 二十个引体向上一气呵成，林志轻轻落下地来，虽说满头大汗，但运动后大脑分泌的多巴胺，让他整个人感到少有的轻松和愉悦。 沙发扶手上搭着一条毛巾，微微有些泛黄，林志拿起来，胡乱抹去身上、脸上的汗珠。 “如果能洗个热水澡...” 他默默摇了摇头，除了每天刷牙的习惯还在保持，他都已经忘记上一次洗脸，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了。 把毛巾搭在脖子上，林志走到防盗门后，咔嗒一声，打开了门。 楼道积了薄薄一层灰，只有中间部位脚印凌乱，阳光从通风窗透进来，冷冷清清的，留下两个变形的方块。 林志踢踢腿，开始从七楼往下跑，经过第四层和第三层的时候，他下意识的踮起了脚尖。 这两层的某几间屋子里，都困得有活死人，脚步声重了，会惊动它们发出刺耳的嘶吼。 那声音，如同腊月刮起的的寒风，总会让林志不经意间，心惊肉跳。 但也许是出于谨慎，也许是出于逃避，总之，林志并没有打算清除掉它们。 下到一楼，林志从单元门的栅格间朝外窥视。 院子里有十几只丧尸，别看它们步伐怪异，走路摇摇摆摆，似乎随时随地会跌倒，可一旦出现猎物，这些吃人的怪物瞬时间就如同打了鸡血，就算四条腿的狗儿，也得给活活生的累死。 也就是说，它们的爆发力和持久力，能碾压这颗星球上，一切你所知道的生物。 可是最近说不清为什么，林志却感到，怪物们彪悍的体力，似乎有所下降。 林志接着往楼上跑，经过三楼和四楼的时候，仍然放轻了脚步。 如此来回两趟，完成了上午的训练计划，林志踏上了天台。 天台上摆满了锅碗瓢盆，都是用来汲雨水的，可是隆冬刚刚过去，春雨姗姗来迟，所有的器皿里没有一滴水。 他抬头望着一碧如洗的蓝天，再不下雨，就只有动用最后一桶水了。 这时，林志偶一转头，眼睛忽而一亮，女儿墙的角落里，萌发出了一株绿芽。 他快步走过去，欣喜之下，一连踢翻了好几个水盆。 绿芽纤细娇弱，林志小心翼翼地用指头碰了碰，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 他跟着想起了什么，连走带跑下了天台，冲进屋里打开最后一桶水，瞥见桶上印刷的保值期已经过去了六个月，不由心想，为什么都是水，一装进桶子里，就有了保质期呢？ 倒出半碗水，林志回到天台，自己先抿了一口，才将剩余的水浇在绿芽周围的薄土上。 怔怔地看了半天，忽而叹了口气，下了天台。 回到屋里，用半杯水刷了牙，接着走进书房，从书柜拿了本厚厚的工具书，提着那只被烟火熏得乌黑的锅子，来到阳台。 阳台一角，有他用几块砖头架起的简易火坑，火坑里有七八段烧剩半截的凳子腿。 林志点燃纸张，再将凳子腿引燃，凝视着冉冉升起的火苗，脑海里突然又闪现出那幅画面。 “救我，救我....” 夏青被两只丧尸抓住，摔在地上爬不去来，她哭喊着，朝林志伸出手，祈望林志能拉她一把.... 林志这一辈子，也许永远忘不了那双眼睛，无助、恐惧，充满了对生的渴望... “如果...如果我当时...那么现在...嗷！” 林志突然不可抑制，疯子一样猛踩已经燃起的柴火：“没有如果，没有如果...” 他像一只受伤的野兽，撕扯着自己的头发，猛地一拳，狠狠砸在阳台玻璃上，刺啦一声，厚厚的玻璃裂开了一条细微的裂缝。 又是一拳，又是一拳....玻璃上已经溅起了血花。 可他完全控制不住自己了，麻木的神经已经感受不到任何疼痛。 终于哗啦一声脆响，一大片玻璃突然炸裂，掉落下去，咔的一下，将楼下一只丧尸的脑袋削去半边，露出解剖刀似的横切面。 第2章 末世中的一天（二） 林志停下了手，不再击打玻璃，但两个血迹斑斑的拳头格格作响，仍然捏得紧紧的。 如果不是亲身经历，任凭谁说他也不会相信，仅仅半年，不过区区一百多天，那深入骨髓的孤独感，就能将一个正常人，扼杀到近乎失去理智。 他重重叹了口气，缓缓松开了拳头，不是心里这一丝残存的理智，有好几次，他几乎就要提着那柄短斧，冲下楼去，和满街的丧尸拼个你死我活。 林志一通伐泄，心意稍平，目光再次看向窗外，蓝天白云下的卫城死气沉沉。 目之所及，没有一丝生机，尸变发生不过半年，脚下的城市，却也似荒废了一个世纪。 食欲已经没有了，他行尸一般走回客厅，拿起昨晚喝剩下的半瓶酒，一仰脖子，喝得干干净净。 倒在地板上，酒意很快涌入大脑，整个人晕晕乎乎，意识却似乎反而更清醒了。 “救我，救我....” 夏青充满绝望的尖叫，近乎固执地索绕在耳边。 林志发誓，有那么一瞬间，他就要上去砍翻那两只丧尸，救下夏青。 可是... 在随后挤破大门，蜂拥而入的群尸面前，他还是退去了。 别跟他说什么“人性本善”，“互相帮助”。 在生死面前，人都是自私的。 他深感内疚，可是问心无愧。 ...... 林志就这样放任自己躺在冰凉的地板上，任凭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 屋里一团死寂，墙上的电子时钟反射着绿幽幽的荧光，在它单调的走动声中，林志恍恍惚惚地，思绪又回到了末日发生之前。 他大学毕业，一时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就在家里闲了一阵。 那天，发小张凯打来电话，说是接了一批货，要从江苏运到贵州，问他要不要一起去。 张凯高中毕业，接替他爸跑起了长途货运，几年下来，足迹遍布大江南北。 林志正闲得慌，一听之下，立即满口答应，就当是一场免费的长途旅行。 满载五金的长途重卡出了无锡，沿着沪渝高速一路向西。 林志将手搭在车窗上，风儿从他的指缝间穿过，似乎连带着，将他这段时间积聚在心中的阴霾，也給吹荡的一干二净。 两天之后，长途重卡进入贵州境内，公路不再是一马平川，而是在崇山峻岭间蜿蜒蛇行。 在很多路段，公路一侧是刀削般的峭壁，另一侧就是万丈深渊。 每当这个时候，林志心头总是呯呯乱跳，手心捏着两把冷汗。 反观张凯，他单手扶着方向盘，嘴上漫不经心地叼着一根香烟。还不忘用揶揄口气取笑道：“怎么了小志，要喝水吗？” 林志有个毛病，一紧张就喉咙发干。 “我不渴，也没有紧张。” “哈哈，哪你脸色怎么白得像个妹子？” 林志咬着嘴唇不说话。 “害怕就害怕嘛，咱俩谁跟谁，我第一次跟老爸....” “闭嘴，好好开你的车！” 林志一发怒，张凯就哑巴了，长途重卡又跑了七八个小时，张凯还是没有停车休息的意思，多拉快跑，是干这行绕不开的怪圈。 终于，悲剧不可避免的发生了，在快接近目的地卫城的时候，张凯为了避让一辆小车，冲下了路基。 林志最后的记忆，是张凯毛骨悚然的尖叫。 .... 此后，他似乎从昏迷中醒过来一次，眼前好几张模模糊糊的人脸，五官扭曲，嘴巴一张一合，他想听听他们在叫喊什么，可是头痛欲裂，耳朵里什么也听不见。 一团死寂中，这些模糊而扭曲的人脸，看起来诡谲极了。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他再次醒来，睁开眼睛，周围全是一片片的白云，身体轻飘飘的，似乎也是躺在云端上。 “这...这是哪儿？天堂吗？” 林志一张嘴，自己都被吓住了，说话的声音嘶哑难听，都听不出是自己的声音了。 没有人回应，他吃力地转了转脖子，才发现身上连着感应器，手臂上打着吊针。没有什么白云，自己是躺在一间墙壁雪白的病房里。 “水，水，水，有人吗？请给我一杯水。” 他定了定神，慢慢回忆起来发生了什么，长途重卡冲出路基，顺着山坡作死亡翻滚，车体变形发出刺耳的咔咔声... “老天保佑，我还没有死，张凯呢？他...他怎么样了？” 林志舔舔干枯的嘴唇，喉咙中如欲冒出火来，他挣扎着坐起，才发现吊瓶里已经没有药水了，而床边的几台医学仪器，也没电了。 “护士呢？去哪儿了？” 心头闪过一丝疑惑，他拔下吊针，和粘在身上的感应器，慢慢穿好衣服，挪下床来，朝门口走了两步，忽而一阵天旋地转，赶紧用手撑住了墙壁。 喘了几口粗气，头晕得没有刚才厉害了，他又继续迈开脚步，走到病房门边的时候，发现门的一边，有个洗手间。 “水！” 林志脚下踉跄，扑在洗手台上，颤抖地手指打开水龙头，清水却没如意料中的流淌出来。 “混蛋！” 他终于忍不住骂了句脏话，两手撑起来，忽而发现脚下，掉了半瓶矿泉水。 顾不得干不干净了，林志捡起矿泉水，忙不迭地打开，咕咚咕咚喝了个底朝天。 一股冰凉的水线直达胸腹，他吁了口气，身上舒服了许多。随后出了洗手间，握着门手，咔的一声轻响，打开了病房门。 走廊里静悄悄的，地上到处是跑掉的鞋子，丢弃的衣物，一台担架车翻倒在地，四轮朝天，旁边有滩黑血，已经干涸。 林志吃了一惊，隐隐感到事情不妙，几张白色的病例纸突然飞到半空，一股穿堂风吹过走廊，发出呜呜地空响。 他定了定神，一步步来到走廊中间的护士站前，但见电脑摔在地上，旁边有把带血的手术刀，地上有拖曳留下的鲜血印迹，柜台后空无一人。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林志声音发抖，“护士、护士...这儿还有人吗？” 第3章 四名幸存者 整栋大楼一团死寂，林志双手撑在柜台上，只能听到自己砰砰砰地心跳，柜台上已经积了薄薄的一层灰。 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他只想赶快离开这里。 深吸一口气，林志踉跄着窜到楼梯口，抓着扶手一级级走下台阶，出了医院大门，眼前的情景，却令他原本已经绷紧的神经，又是一颤。 车辆横七竖八，地上到处是丢弃的物品，一个婴儿车翻倒在行道树下，整条马路空空荡荡，就像一场战斗刚刚过去不久。 林志张大嘴巴，瞪大眼睛，像根木头似的呆住了，过了好半天，才如大梦初醒，心中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肯定发生了战争，城里所有的人都疏散到郊外了。” 呃—— 猝然间的一声哀嚎，让他全身起了层鸡皮疙瘩。 望向马路中间，只见一辆货车车轮底下，压着一个女人，女人垂下的长发挡住了脸，身体不住扭曲。 林志吃了一惊，踉跄着走向前：“你...你怎么了？” 一句话出口，他突然间往后一仰，坐倒在地。 空气中能嗅到一丝淡淡地臭味，这女人肠子都被压出来了，而且已经腐烂发黑，这说明货车压住她已不止一天...她怎么可能还活着呢？ 女人抬起头来，黑发之后露出一只死鱼般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看。 林志头发刷一下立了起来，吓得面无人色，连滚带爬转身就逃。逃出一段距离，女人那犹似恶鬼嚎叫的声音已经听不到了，可心头仍然呯呯乱跳。 他按着胸口，弯腰捡起一部手机，按下键，手机还有电，可是没有信号。 踉踉跄跄又往前走，看见手机就捡起来，可是还有余电的手机，无一例外的都没有信号。 忽听前方下雨似的沙沙沙地响，一抬头，只见路口转出一大群人来。 “喂，喂...” 林志挥舞的手臂突然僵住，那群人疯了一样狂奔过来，个个头发凌乱，表情狂躁的脸上，隐隐罩有一层黑气…… 他本能地感到了恐惧，转头就逃进路边一家小旅馆。见门口有个背包，敞开的拉链里露出几盒饼干，还有别的一些吃食，顺手提了起来。 顺着楼梯逃到三楼，发现已经到顶层了，走廊两边是门对门的客房，但无一例外房门紧闭。 林志使出吃奶的力气，试图撞开一扇门，但接连几下，都是徒劳无功。 耳听脚步声杂乱，快速奔上楼来，林志心中一寒：“完了。” 就在此时，身后的客房门突然打开，林志腰部一紧，一人从背后将他抱住，连拖带拉，拽了进去，跟着关上了门。 林志摔在地板上，脑袋中一团混乱：“谢……谢谢，你……救了我...”见这人是个胡子拉渣的中年男人。 “闭嘴！” 中年男人低喝一声，把耳朵贴在门板上，神情紧张地凝神倾听，门外脚步声嘈杂，那些“人”已经追上了三楼。 林志从地板上爬起来，这才发现房间里竟是不止一人，除了眼前的中年男人，身后还有三人，一名三十来岁的男子，一名少妇，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 四人双手紧握，都是大气也不敢喘出一声。 呯的一声大响，门板猛地一震，簌簌发抖，那少女一声尖叫正要冲口而出，就被她旁边的男子一把捂住。 男子声音压得极低在少女耳边说：“夏青，你敢叫出来，老子就一刀割断你喉咙！”手中已多了把匕首。 幸好这一撞之后，再没后续，门外的嘈杂声渐渐小了下来，屋里的人稍稍松了口气。 中年男人低声说：“还好，这些家伙不知道屋里有人。” “嘘”少妇把食指竖在嘴唇前：“小心，还在外面！” 中年男人轻声说：“放心，它们听不见，就只不知道……它们多久才会走散？夏青，要不是阎老二手疾眼快，你刚才差点害死大家。” 夏青脸色苍白：“对……对不起，我……不敢了。” 夏青的声音轻得像蚊子飞过，林志好不容易才听清楚了。 阎老二松开夏青，用一对三角眼打量林志，铁青着脸说：“小子，大白天的你不要命了？姓周的，你他妈发神经了，差点害死大家的，是你这个蠢货。” 他这话，是分别对林志和中年男人说的。 中年男人叫周奎民，他瞄一眼林志手里装着食物的背包，皮笑肉不笑地说：“怎么说，这也是一条命呀。” 阎老二嗤地一声：“别给我装善人，你他妈是从猫眼里，看见背包里有吃的吧？” 林志反应过来：“哦，原来是这样。”低声说，“谁能告诉我，外面的人是怎么了？” 林志此言一出，周奎民四人都用诧异地目光看向他，仿佛在说：“你是外星人是不是？”。 少妇和阎老二对视一眼，踮脚走到林志身前：“你...没有发烧吧？”说着用手去摸他额头。 林志一躲：“大姐，我没有发烧，只是出了车祸，我自己也不知道，昏迷了多少天了。” 少妇“哦”的一声：“你是从医院逃出来的？” 林志点了点头。 周奎民“嘿”的一声，感觉声音大了，连忙捂住嘴，小声说：“小子，你昏迷的时候，也没给丧尸从身上咬下几块肉来，真是福大命大，祖坟上冒青烟了...” 林志一惊：“丧尸？大叔，你……你管外面的人叫丧尸？” 阎老二斜眼看着他，插话说：“要不然，叫什么呢？” 林志目瞪口呆，尽管当他一看见那被压在车轮下的女子的时候，心里也隐隐冒出“丧尸”这两个字眼来。此时，还是震惊万分。 丧尸这东西，不应该只存在于影视和小说中吗？现实当中真的出现，这...太荒唐了吧？ 林志几乎怀疑自己还处于昏迷之中，在周奎民四人窃窃的低语声中，他终于知道在自己昏迷的这五天中，世界都发生了什么。 原来就在他出了车祸，送进医院的第二天，天空莫名其妙就黑了下来，像是被一团黑雾团团包裹…… 第4章 黑雾 这黑雾极是怪异，似乎隐隐有金属光泽，但时间不长，随即散去，跟着，很多人的鼻子和眼睛，都开始往出流血，怎么止也止不住。 等血流无可流，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这些人见人就咬，状如疯犬。 随后的十二个小时内，流血的人越来越多，崇山峻岭怀抱中的乌蒙卫城，一时之间血雨腥风，犹如地狱搬到了人间。 林志声音发颤：“国家不管吗？” 三角眼阎老二嗤一声冷笑：“国家？嘿嘿，他还说国家，国家早没了，全世界都这样！” 林志目光扫过四人：“你们怎么知道？万一还有别的国家，躲。..躲过了呢……” 少妇叹口气，黯然道：“新闻、资讯、还有微信上都传疯了，没有一个国家能幸免。” 林志只感一阵天旋地转，瞬时之间连气也透不过来了，只想大喊大叫：“不，你们骗人，这不是真的！” 他一场车祸后苏醒，世界突然就颠倒了个，纵使他一向冷静，仍然禁不住地要发狂。这也难怪，换谁，谁不会神经崩溃？ 呯！ 突然之间，有丧尸一头撞在门上，五个人倏然惊惧，大气也不敢出。 幸好不到片刻，只听脚步声踢踏，门外丧尸又走开了。 少妇按着胸口，轻轻吐出了一口气，跟着望向茶几上的背包，喉咙动了一下，低声说：“我们……我们从前天就没有吃东西了...” 少妇一句话没说完，周奎民和阎老二几乎同时扑了上去，四只手紧紧抓住背包，瞪着眼睛，象两只好斗的公鸡。 半响，周奎民哼一声说：“你我平分好了。” 阎老二缓缓点了点头，却仍然紧紧抓着背包不放，唯恐一撒手，就再也抓不住似的。 隔着一道门，丧尸还在外面走廊游荡，两人却不管不顾地争抢食物，林志叹口气：“如果世界真像你们说的那样，还有抢的必要吗？” 周奎民冷笑一声：“小子，等你三天没饭吃，就知道有没有必要了。” 林志说：“城里活着的人，应该不多了吧？没吃的，可以去外面找啊。谁又来和你抢？” 周奎民说：“丧尸堵在外面，谁知道它们多久离开？” 林志说：“就算这样，也应该大家平分。” 阎老二一声冷笑：“大家平分？嘿嘿，你想多了吧？要平分，也是我们两个平分。” 林志一听这话，虽在悲伤之下，却也忍不住恼火，脸色一沉，冷冷地说：“你们两个的意思，要独吞是不是？” 周奎民斜睨着林志：“怎么，你有意见？你小子的命都是老子救的。” 他眼见林志身材高大，说话的语气便有点飘，不知道这几句狠话，能不能震慑得住，眼前这个看似病怏怏，眼神却冷峻无比的青年。 林志审时度势，明白当前的情形，周奎民和阎老二联手，自己如果不是身体虚弱，还能勉强对付得了，可现在... 林志突然抓起一只茶杯，作势就要往地上甩，周奎民大吃一惊：“兄弟，别，别，也分你一份，还不行吗？” 阎老二自然明白周奎民为什么服软，一旦惊动丧尸冲进来，谁也休想活命。连忙跟着说：“兄弟，何必呢？” 林志哼了一声：“谁是你们兄弟？把吃的都拿出来，我不独占，可也容不得别人欺负到我头上。分成五份。” 周奎民讪讪一笑，伸手进去，从背包里一样样拿出食物，摆在茶几上。 这背包应该是某个逃亡者落下的，里面五花八门的食物收集了不少，除了饼干，还有鱼肉罐头、红烧肉罐头、蛋糕、麦片、蜂蜜、巧克力等等。 食物拿光了，底下赫然露出一把短柄斧头，林志手疾眼快，一把抢在了手中。 周奎民和阎老二其实一直在寻找机会，出其不意地干掉林志，这时见林志抢先拿到了斧头，两人对视一眼，这才彻底死心。 林志让把食物分成五份，周奎民和阎老二却装聋作哑，只分成三份。 少妇和夏青在一边眼巴巴地看着，知道自己绝不会分得一点，眼神中都充满了绝望。 但两人可不敢效仿林志，也威胁周奎民和阎老二。 林志见了有些心酸，不过他现在自身难保，将属于自己的一份放回背包。提着来到窗户边，朝下张望。 此时，楼下的马路游荡着几十只丧尸。 周奎民冷眼看着：“兄弟，你想吊窗户下去？” 林志不答，他可不想和周奎民等人共处一室，如果非要留下来，他肯定会想法杀了周奎民和阎老二，两人都是阴险毒辣之辈，从分食物这件事情上就能看出来。 和这样的人在一起，只有先下手为强。 林志在从医院苏醒过来，在这半天不到的功夫里，从震惊到绝望，绝望到悲伤，再从悲伤恢复冷静，这段心路历程，可以说是大起大落。 他已经明白了，世界不再是曾经的熟悉的那个世界，要想活下来，只有心够狠。 不过，要吊下窗户离开是不可能的，林志逃进小旅馆之前，已经见识了丧尸们狂野的奔跑能力，谁说丧尸行动迟缓？压根就不是那么一会事儿。 他留意到，隔壁房间的窗户相邻不远，于是站上窗台，提防着周奎民和三角眼，一只手先伸过去抓紧窗框，随即抬腿跨了过去，从窗户跳进了隔壁房间。 这期间，周奎民和三角眼一直冷冷地看着，他们当然想趁机抢夺背包里的食物，就算为此杀人也在所不惜，但眼见无机可乘，也就罢了。 林志跳进房间，随即软倒在地，缓了半天，才慢慢爬到床上。 他刚才面对危险，一直咬牙强自支撑，这时一口气松了下来，只觉全身疲软得连根小指头也抬不起来了。 吸了口气，林志撕开饼干，大口大口地吃下肚子，昏迷期间，全靠补充营养液维持生命，现在可是饿到了极点。 吃完一袋饼干，林志跟着吃了瓶红烧肉罐头，大块的肥肉凝着脂肪，看起来就让人腻得慌，但林志吃得津津有味，他现在太需要补充能量了。 拍拍肚子，有些饱了，他从饮水机里接了杯水，刚刚沾唇，忽见窗外人影一闪。 第5章 逃出小旅社 夏青竟然也爬到这边来了。 林志吃了一惊：“你过来干什么？” 夏青眼睛通红，显然是哭过了，抽抽泣泣地说：“他们两个，呜呜...不是人，要我...要我陪他们...” 夏青边哭边说，林志听明白了，原来周奎民和阎老二以食物相诱，要少妇和夏青做那见不得人的事，夏青不从，趁两人不备，拼死逃了过来，那少妇则答应了两人的要求。 “混蛋！”林志一阵恶心，咒骂了一句，看着夏青，“我可帮不了你。” 夏青连忙说：“我不吃你的东西，我...我藏得有吃的。”说着，从身上掏出半袋面包。 林志摇了摇头，心说：“你那半袋面包顶得了什么用？”眼见天色渐黑，便推衣柜顶住了窗户，以防周奎民和阎老二也爬了过来。 窗户一堵上，客房里顿时昏暗无比，只有衣柜顶上，透进数寸天光。 林志拿过一袋蛋糕，递给夏青，夏青连忙摇头，轻声说：“我...不要。” 林志朝她手里一塞：“我给你，你就拿着，不是白拿，我睡着的时候，你得守夜。” 夏青畏畏缩缩地接过，低头坐在沙发上。 林志困倦极了，往床上一倒，片刻功夫睡了过去。 这一睡，一直睡到第二天早晨才醒，林志睁开眼睛，见夏青仍然坐在沙发上，似乎连姿势都没有变过。 “你睡一会儿吧。”林志面无表情地说。 夏青低声应了，把头靠在扶手上，眼前的男孩虽说大不了自己几岁，但有着超乎他年龄的冷静和成熟，夏青不知怎么地，对林志有一种说不出的畏惧。 林志睡了一晚，精力恢复了六七层，他推开衣柜，斜靠在窗台上，观察窗外的环境。 马路沿街的商铺，虽然都是服装店，找不到食物，但在街尾路口，就有一座住宅小区，只要逃了进去，食物的问题，显然就不用发愁了。 林志拿过一袋蛋糕，撕开了，慢慢吃着。关键的问题，一条街上都有丧尸，怎么通过这群茹毛饮血的恶魔，才是最伤脑筋的。 “哎呀，你轻点。”“嘻嘻...你不是喜欢这样吗？”“哈哈...” 从隔壁房间敞开的窗户里，传出周奎民三人压低声音的笑声。 林志鄙夷地哼了声：“就那几包饼干和罐头，撑死够你们吃两天，唉，人呀真是得过且过，莫非明知活不成，不如肆无忌惮的寻欢作乐？” 他摇摇头，转身扯下床单和被罩，然后卷起被褥，从窗户扔下了马路。 呃呃—— 被褥从天而降，惊动附近两只丧尸，奔了过来，仰着脑袋朝窗口嘶吼。 林志缩了回来，盯着墙上的时钟，七秒钟以后，丧尸停止嚎叫，走开了。 又等了一会儿，林志拿起一个沙发坐垫，也扔出窗户。这次，三只丧尸被吸引了过来，这次它们朝窗口低吼的时间，是八秒钟。 如此实验了几次，林志得出两个结论： 第一，丧尸虽然拥有超强的奔跑速度，但视力似乎已经受损，可视距离只在二十米左右，因为被褥和沙发垫丢下去，只吸引了这个范围的丧尸注意。 第二、丧尸的记忆力同样受到破坏，应该只在十秒以内，因为几拨丧尸朝窗口嘶吼的时间，都没有超过十秒。 另外不用质疑的是，丧尸失去了推理判断能力，否则它们就不止是在马路上陡然地嚎叫了，而是沿着楼梯上楼，直接破门而入。 如果自己所料不错，林志心想，那么丧尸在夜晚的视力，应该更糟糕，等天黑后趁夜摸进街尾的那座小区，应该不成问题。 林志打定了主意，回到床上闭目养神，就只等着天黑夜幕降临。 下午两点，夏青睡醒了过来，林志留下一罐鱼肉罐头，其余的食物，都给了夏青。 夏青一愣：“怎么，都给了我？” 林志淡淡地说：“我不需要了。” 夏青嗫嚅道：“为什么？” 林志不答，将上午留下的床单和被罩撕成一条条，结成了一条长长的绳索。 夏青怔怔地看着，似乎明白了什么。 夜幕降临，一弯新月升到了城市天际线，如水的月光，将大楼的阴影拉得老长。 林志将绳索一头，牢牢绑在大床的床脚，另一头，丢出了窗外。 夏青愣愣地看着，突然说：“我...我恐高。” 林志说：“我原本就没有想过...”凝视着夏青，“带你一起走。” 夏青一怔：“你要丢下我？你....好冷血。” 林志把短斧别在后腰，一脚踏上了窗台：“不是我冷血，是我连自己的安全也保证不了。你留下来……”林志最后一句话“最少能多活几天吧”，没有说出口。 夏青突然上前抱住他：“别，你也别下去！” 林志说：“为什么？” 夏青说：“因为...因为你会给丧尸抓住。” 林志说：“不见得。” 夏青急忙说：“你听我说，我们本来有五个人，有个大哥，他就是吊窗逃出去，可没跑出多远，就给丧尸抓住了。真的，我不骗你，丧尸在晚上也看得见...要不周大叔他们，干嘛不逃走？你千万别...” 林志打断夏青的话：“难道留下来，就能活一辈子？” 夏青惨然一笑：“最少....最少能落个全尸，不像那个大哥一样，脖子给咬断，脑袋滚到了一边。” 林志挣脱夏青，说道：“既然都是死，又有什么分别呢？” 夏青眼看着林志在窗口消失，突然一咬牙，也上了窗台，坠绳而下。 林志双脚落地，藏在人行道的花池下，一手拿出短斧，忽听身后“哎呀”一声，回过头来，原来是夏青落地太急，崴了一只脚。 “你不怕死？”林志低声说。 “我不怕，我只怕大家都死了，就留下我一个。” 林志目光在夏青脸上停留了两秒，没有说话，转头继续观察路面情况。 眼见两只丧尸走到了一辆面包车后，周围相对安全，正要起身离开，呯的一声大响，突然一物从天而降，在他身后摔得粉碎。 第6章 月光下的女尸 林志大吃一惊，抬头看时，只见阎老二一脸狞笑，又将一个玻璃瓶子砸了下来。 周奎民和少妇站在阎老二两边，都是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林志瞬间明白了，阎老二三人无胆逃离，却也见不得别人活着离开，人性之恶，当真是从来没有下限。 玻璃瓶落地的两声脆响，在冷清的街道显得异常刺耳，只听尸嚎声此起彼伏，街头街尾的丧尸闻风而动，两头狂奔了过来。 林志一下跳起，没命似地窜进马路对面的电信大厅，随即关上玻璃门，却见夏青一瘸一拐，也逃了过来。尖声惊叫：“别关门！” 林志稍一犹豫，终究是于心不忍，拉开一扇玻璃门，放夏青逃了进来，随即将门一关，抓过门后一根支撑广告牌的铁管，别住了门。 丧尸狂奔而来，接连不断地撞在门上，刺耳惊心的呯呯呯声中，厚厚的钢化玻璃裂开了蛛网膜，林志一把提起摔在地上的夏青：“快逃！” 电信大厅后部的办公区域，墙上开了一扇窗户，林志狂奔过去，一斧砸碎玻璃，接着猛砍铝合金材质的防盗窗栏。 咔嚓，咔嚓... 林志连劈两斧，砍断了一根窗栏，猛听身后哗啦一声大响，群尸已经推倒整扇玻璃门，蜂拥而入。 只听夏青一声尖叫，已被两只丧尸扑翻在地。 “救我，救我....” 夏青摔在地上爬不去来，她哭喊着，朝林志伸出手，祈望林志能拉她一把.... 林志这一辈子，也许永远忘不了那双眼睛，无助、恐惧，充满了对生的渴望... 可是面对蜂拥而入尸群，林志选择了逃生，并非他心肠硬到了见死不救，而是人力有时穷，去救夏青，无非是将自己的一条命也给搭上。绝对救不了夏青。 更何况，他和夏青萍水相逢，还达不到为对方拼命的地步。 只是在随后的半年，林志饱受孤独的折磨后，常常想，如果自己当时奋不顾身的话，能不能救得了夏青？ 林志钻出窗户，窗栏的茬口划破了皮肤也不知道疼。 他一阵狂奔，沿着一条小巷逃到尽头，翻过围墙，眼前是一所大院，月光下，孤零零地矗立着一栋七层高的居民楼。 围墙下是一片草地，半人来高，林志跳下来，蹲在草地里，观察周围的情况，楼房的阴影里，突然走出三只丧尸。 他心中一凛，幸亏自己没有大意，否则别说三只，就是一只丧尸也对付不了。 三只丧尸走到院子中间，两只径直走出院门，剩下一只女尸抬头仰望，清冷的月光照在它脸上，那漠然无神的眼睛里，似乎也闪过一丝光彩。 林志大气也不敢出，心想，莫非这女尸的脑海里，还残留着生前的零碎记忆？ 女尸黑发披肩，良久良久，还是保持着这样的姿势一动不动。 林志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瞧这女尸装束打扮，短裙白衣，生前也是一个时尚女郎，要不是这场天灾，“她”不知道是多少男人心目的标准女神。 可是月夜之下，一只女尸一动不动地就这样站着，林志看得久了，身上慢慢冷了起来，背心起了股凉意。 他再也忍受不了，侧向爬开一段距离，远离女尸后，爬向楼房最边上的单元门。 林志爬出几步，就转头看看女尸，女尸苗条的身影背向着他，仍然一动不动，夜风拂起女尸的长发和裙裾，一股说不出的阴森诡异之气。 林志定定神，极慢极慢拉开单元门，突然，一团物事从门内直倒出来，啪的一声，摔在地上。 原来单元门后有具死尸，门一打开，死尸无所倚靠，就掉了出来。 林志出其不意，惊得一步跳开，只听身后一声尸嚎，那女尸猛地转身，狂奔过来。 林志吓得魂飞魄散，一步跳进楼道，伸手关门，连拉两次，门也没有关上，这才发现死尸一只脚卡出了门。 林志连忙用脚要踢开死尸的脚，女尸已经冲了过来，抓住单元门，猛地一拉。 林志左手紧紧着门，突感一股大力猛然袭来，身不由己，被门带得直飞出去。 他人在半空，右手斧头一斧劈了下去，生死关头，自然是用尽了吃奶的力气，只听咔嚓一声，竟将女尸的天灵盖削去了半边。 啪的一下，林志重重摔在地上，筋骨欲折，全身火辣辣地疼，只听院门外几声尸嚎，又有丧尸被惊动了，连忙忍着痛，爬进了单元门。 他踢开卡住门的死尸的腿，刚将门关上，两只丧尸也冲到了门外，撞得单元门簌簌发抖。 林志不及站起，四肢并用，爬到二楼，见中间人家的防盗门敞开着，来不及细想，一头钻了进去。 关上防盗门，屋里一团黑暗，他睁大眼睛，竭力要分辨出屋里的情况，猛然看见窗户前站着一个人。 林志一惊，非同小可，这屋里要是又有一只丧尸，自己可真的对付不了啦。 过了半天，见那黑影仍然不动，林志一步步走上前去，突然长长地出了口气：“吓死我了，原来是件挂着的大衣。” 他定定神，见茶几有个火机，于是拿起来点亮了，几个房间检查了一下，确定除他以外，这屋里再没有别的“人”了，这才总算安下了心。 他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拿起茶几上的香烟点了一根，猛抽一口，突然大咳起来。 好不容易止住咳嗽，望着窗外淡淡的月光，突然之间，他只觉一阵寂寞凄凉，难以自遣。 时间慢慢过去，林志在沙发上终于睡了过去。 一觉睡醒，天已大亮，骨碌一下坐了起来，望着眼前陌生的环境，那种不知身在何处的迷失感，让他困惑了半天。 “也不知道老爸老妈怎么样了？” 林志不敢再想下去，站起来，走到窗户边上，院门外就是一条马路，络绎不绝的有丧尸走来走去。 他看了一会儿，走进厨房，打开液化灶，蓝色的火苗便舞动了起来。 第7章 人人都有好奇心 林志关上灶火，打开冰箱，一股饭菜的馊味扑鼻而来，连忙关上，再打开下面冷冻室的门。 还好，冷冻室比冷藏室温度低，几块猪肉虽然已经解冻，但没有变质。 他将猪肉一块块拿出来，抹上盐后，挂在窗台上风干，心想等一会每家都得去看看，大街小巷都是丧尸，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逃出卫城，食物可都得妥善保存。 拍拍手上的盐末，林志接着打开橱柜，橱柜里有半袋大米，几把面条，还有一些油盐酱醋，，和干粉条。 他心里盘算着，这个单元七层楼，每层楼有三户，三七就是二十一户，二十一家人的粮食集中起来，最少也够自己吃上一年半载的了。 肚子有些饿了，林志下了一碗面条，填饱肚子以后，他将两本杂志用胶布缠在手臂上，然后打开门，探头探脑望向上面楼道。 楼道里听不到一丝动静，林志全神戒备，来到三楼，三楼左右两边人家的防盗门敞开着，只有中间人家的防盗门紧闭。 他深吸一口气，左右看了看，屋里似乎都没有“人”在，于是走进左边人家。 屋里冷冷清清，不过是六七天没有人住，竟是也有了一丝荒凉的感觉，林志检查了两间卧室、厨房和洗手间，屋里果然没有一人。 他松了口气，接着检查了右边的人家，同样没人，只是中间的防盗门后面隐隐传出脚步声，林志试探着敲了敲门，心想这家要是还有活着的人，自己倒是有人作伴了。 呃的一声尸嚎，打破了林志的幻想，他摇摇头，走向四楼…… 这一天中，林志楼上楼下跑了个遍，情况还算乐观，整个单元就只三楼和四楼困着丧尸，二十一户人家，有九家的防盗门是打开的，其余的尽可慢慢撬开。 回到七楼，他在中间人家的客厅沙发上躺下，无可奈何地想，也许很长一段时间，自己只能困在这里了。 直到这时，林志也没有完全意识到，他所面临的敌人，除了无所不在的活死人，更大的敌人，其实是孤独。 曾经，国外有研究机构作了一个实验，在绝对封闭的一间屋子里，不论是谁能住上一个小时，都将得到一笔价值不菲的奖励。 这听起来，似乎很容易，一个小时，不就睡一觉就过去了吗？ 但事实证明，并非那么简单。 当自愿者进入静到极致的房间以后，不安和恐惧的感觉，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强烈，几乎要摧毁人的理智，他们甚至能够听到自己体内血液流动的声音。 最终的结果，坚持最长的也不过40多分钟而已。 当然了，这个实验有些极端，林志最少能听到风声、雨声，还有窗外没日没夜，一刻不停歇的尸嚎声。 但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他开始变得郁郁寡欢，任何一点声音，都能让他心惊胆战。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林志在某一天突然醒悟过来，于是，他给自己作出了周密的训练计划，运动分泌的多巴胺，能让人感到愉悦。 他的身体开始强壮起来，整个人也不再那么阴鹫了。 这天中午，林志花了两个小时，用锤子和起子撬开了五楼中间这家的防盗门。 他每隔几天，才撬开一户，这样在搜索中，也易于打发时间。 人们都有对于他人的好奇，林志也一样，防盗门撬开以后，他站在门口玄关处，打量这陌生的人家。 末日过去四个多月了，地板上已经积了薄薄一层灰，黯淡无光的电视机上方，挂着一副中年夫妻的照片。 林志走上前去，把相框摘下来，倒扣在电视柜上，照片里的人虽然只是一副影像，可是那两双眼睛，让他感到很不自在。 茶几上摆着一副未下完的跳棋，林志在沙发上坐下，续了两步残棋后，感到索然无味，便推到了一边。 茶几上有些凌乱，果盘里有盒香烟，他拿起烟盒，抽了一支点上，然后半躺在沙发上，抬起两条腿搭在茶几上，专心致志的抽烟。 身处五楼，窗户又全部关上，屋里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也能听见。 一根烟抽完，他站起来灭了烟头，在主卧门口看了看，来到隔壁的房间。 有些出乎意料，隔壁的房间不是书房，也不是次卧，而是一间堆满树根木棍、和各种切割工具的手工室。 林志忽而心中一动，我为什么不做把弓箭呢？短斧虽然攻击力强，可杀伤半径极度受限，弓箭就不一样了，不用近身肉搏，也可射杀丧尸。 林志的爷爷是个老手艺人，制造弓箭很有一手，林志因此对这一行并不陌生。 他走到立在墙角的十几根木棍前，一眼就相中了一根紫衫木棍，紫衫树软硬适中，正是制造传统弓箭的上佳材料。 林志拿起一米多长的紫衫木棍，见木棍已经干透，微微有些弯曲，从上到下没有一个结。用手试着一拗，微微有些弹性。 他点了点头，从满地的工具中捡起一把木工刀，坐在小木凳上，将紫衫木根较粗的部分削去弧形内侧，这一步在外行看来，似乎很简单，实则很重要。 必须均匀合适，不厚不薄，厚了没有弹性，薄了则初次使用，弓就很可能拉断了。 理想的弓，必须中间牢固，这样握起来的手感也好。两端部分要又细又有弹性，而且两端的厚度与长度应大致相等。 跟着，林志然后抓了几把木屑，升起一小堆火，用热力将木棍缓缓弯曲成理想的35度角。 大致成型后，用砂纸打磨光滑，接着用刀在两端分别切出两个一公分左右的凹口，凹口成半月形，位于弧形外侧，用来系弓弦。 弓弦，当然用生牛筋最理想了，但手工室里可没有这东西，只有几根细麻绳。 不过因陋就简，只要没有弹性，细尼龙绳、麻绳、棉线、蚕丝、甚至葡萄藤等，也是可以用做弦的。因为弓的力度，来源于木头而不是绳子。 第8章 练习箭法 林志抽出一根麻绳，牢牢绑在两端凹口，一张传统硬弓大体就完成了。试了试，对于力度相当满意。 他点上一根烟，接着，可以开始做弓箭了。 用作箭的木棍，自然是越直越好，木头最好是干枯死的。 而箭的长度，大约是弓的一半，或者只要长度够拉满弦也可以。 墙角堆着的木棍都不太笔直，不过可以放在火上烘直。 林志拿起一根，慢慢的用刨皮刀削到合适粗细，他并不急于求成，因为时间对他来说，从来没有像如今这样充裕过。 花了三天的功夫，林志一共削了三十六根箭杆，每一支都打磨得精细光滑。 最后，只差给箭杆加尾羽了。 林志来到这栋居民楼的第一天，就发现一楼住户的小院里喂着两只大红公鸡，只不过鸡关在鸡笼里，他来的时候，两只鸡都已经饿死了。 现在，死鸡的羽毛，正好派上用场。 林志带着弓箭下到一楼，用鸡毛做了尾羽，这里又有个讲究，不要把左右翅膀的羽毛混合用在一支箭上。 用一个翅膀的鸡毛作尾羽，箭在飞行时可以旋转，射击力度造成的破坏，也是大得惊人。 把三十六支箭都装上尾羽，这一天也过去了大半，林志来到三楼，心想：“该是测试成果的时候了。” 楼下院子游荡着七八只丧尸，面目狰狞，神情漠然，脸上有层淡淡的黑气。 对于这些昔日的同类，林志其实感情复杂，既充满了深深的同情，又感到恐惧害怕。但是不管怎么说，如今，它们只是能行走的尸体。 他张弓搭箭，吹了声口哨，丧尸都往楼下奔了过来。还好，这些家伙毫无身体协调性可言，力气虽然不小，却攀爬不到楼上来。 嗖的一声，林志一箭飞出，离着一只丧尸的脑袋一尺左右，钉在地面上，箭尾不住地颤抖。 他摇了摇头：“这箭法出去，恐怕活不过一个小时。” 他接连又射了三箭，终于命中了一只男性丧尸的额头，箭的威力超出了他的想像，居然刺破头骨，给丧尸来了个对穿。 “好大杀伤力！” 林志咕嘟了一声，接连发箭，将其余丧尸一一射杀，每干掉一只丧尸，心里的恐惧便减少一分，而自信心，则增加了一分。 “逃离卫城有希望了。” 林志从这一天起，开始苦练箭法，两个月以后，他一箭发出，虽不说百步穿杨，但在二十米的范围内，瞄准一只丧尸的脑袋，绝对箭无虚发。 …… 这天中午，林志打开背包，将在住户家中搜刮来的绳子、望远镜、饭盒、水壶等物品塞了进去。 这段时间以来，林志观察发现，丧尸的奔跑能力又有所减弱，但它们的耐力，仍然让人感到恐怖，好像从不需要休息。 所以林志所带的物品非常精简，要知道被丧尸追赶的时候，身上少一分重量，活命的希望就增加了一分。 另外，他用一个帆布包改成了箭袋，装着他这段时间新做成的五十支利箭。 一切准备就绪，饱餐一顿后，林志默默地等着天黑。 “终于要离开了。” 这半年多来，林志开始学会了自言自语。 他站在经常住的这户人家的客厅中间，环顾着屋里的摆设，忽而间有些错觉，好像这里就是家一样。 太阳渐渐西沉，林志身穿一身黑衣，戴着黑色的太阳帽，就连一张脸，都给他用墨汁涂黑了。 这身全黑的夹克式作训服，是他在二楼一户人家的衣柜里找到的，能在黑暗的夜里，再给他增加一层保护色。 暮色四合，终于，整个卫城淹没在浓得化不开的黑夜里，林志背上背包，挎上弓和箭袋，下楼打开单元门，来到围墙下。 静夜之中，只偶尔传来几声尸嚎，尸嚎声一停，唯闻树叶在夜风里沙沙沙的声音。 这天晚上，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他翻过围墙，顺着半年前逃来的小巷，一步步往前走。 手里蒙了一层黑布的电筒，也只是时不时的打开一下，一旦看清了几米外的道路，立马关上。 电筒用一根细麻线栓着，吊在肩膀上，这样一旦遇到情况，可以马上解放双手。 快接近巷口的时候，林志更加谨慎了，模模糊糊的，只见巷口似乎站着一道黑影。 林志停下脚步，轻轻喘了口气，接着把电筒交于左手，右手抽出短斧，一步步掩了过去。 没有了声光的刺激，巷口这只丧尸木头似的站着不动，黑夜中忽而寒光一闪，只听咔嚓一声轻响，丧尸脖子上的脑袋，突然就掉在了脚下。 林志一把抱住丧尸尸身，慢慢放在地上，短斧被他磨得锋利无比，砍断丧尸脖子，简直如同砍瓜切菜。 突然，嗒嗒嗒几声，就在身边响起，林志全神戒备之下，吓了一跳，用电筒一照，原来是丧尸砍下来的脑袋，上下牙在相击。 林志吁一口气，突然感到额头一阵冰凉，什么东西一阵风似的擦着鼻尖而过，赶紧着地一个翻滚，闪到一边，随即捂住了电筒。 只听呯的一声，一只丧尸撞在巷口的砖墙上，这丧尸就站在几米开外，看见微弱的电筒光，急扑而上，人没有抓着，倒是将自己一头撞得头骨开花，彻底死去。 林志大概猜了出来，又往旁边爬开几步，一转头，忽而看见半年前住过一晚的那间小旅馆，三楼的一扇窗户里，似乎有烛光一闪即隐。 林志大奇：“难道周奎民、阎老二，还有那少妇还活着？”不过心中虽然好奇，却也不打算去一探究竟，目前最要紧的事儿，莫过于赶快出城。 他打开电筒照了照，沿着马路又往前走了十几步，谁料正于此时，一抹月光却从头顶洒了下来，朦朦胧胧之中，只见前面路口，站着十几道黑影。 林志吓了一跳，忙不迭地躲到一辆面包车后，抬头看天，只见云层飘散，一轮圆月，眼看着越来越明。 只听呃呃两声嚎叫，路边一家服装店里，又走出来两只丧尸。 第9章 逃离卫城 这时候，再不找个地方躲起来，后果显然很难预料。 林志当机立断，借着面包车的遮挡，一溜烟的窜进了小旅馆。 他顺着楼梯往上走，旅馆里静悄悄的，当日尾追他进入旅社的丧尸，现如今早也走散。 林志上到三楼，用电筒照了照，走廊上空荡荡的，一切似乎还保持在他离开时的模样。 突然，吱呀一声响，客房门打开了一扇，房里微弱的烛光，映出了一个女人的剪影。 林志吃了一惊：“大姐，你还活着。” 这女人，就是那个少妇，林志直到现在，还不知道她叫什么，姓什么。 “嘻嘻，你回来了？” 林志一愣：“你还认得出是我？” 少妇转身回客房，林志也跟了进去，烛光之下，只见少妇神色憔悴。 他关上门，扫了一眼屋子，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人了？”见窗户用一条毛毯当作窗帘，烛光是完全透不出去的，那刚才看见的一闪即隐的烛光，应该是少妇揭了一下毛毯。 少妇说：“你也是一个人呀？” 林志说：“周奎民和阎老二呢？他们也走了吗？” 少妇摇摇头：“你饿不饿？要不要吃饭？” 林志听少妇答非所问，不由疑惑起来，仔细一端详，才发现少妇神色漠然，眼光呆板。说道：“大姐，你……没事吧？” 少妇指着桌子上一盆汤：“我刚去超市买来的菜，新鲜得很，你要不要喝一碗？”说着，端起了盆子。 林志连忙摇手：“我不喝，你快放下？”心中一阵黯然，“她精神失常了。”又问，“周奎民和阎老二呢？” 少妇缓缓放下盆子，林志朝盆子里一看，半盆汤水中，竟然漂着十几根嫩绿的韭菜。 少妇喃喃自语：“周奎民？阎老二？嗯，他们去哪儿了？” 林志说：“对呀，他们去哪儿了？” 少妇搔搔脑袋：“我不知道？你呢，你知道不？” 林志摇摇头：“你从哪儿弄来的韭菜？” 少妇睁着一双大眼睛，指着头顶：“上面有超市，你不知道吗？” 林志心想：“哪有什么超市？”转而一想，“也许楼顶天台，原来的旅社老板弄了个菜园子。” 少妇接着说：“你真的不饿？” 林志说：“我不饿。” 少妇说：“汤里还有肉呢。”说着，一只手就伸进盆子里，拿出来时，手上汤汁淋漓，果真捞出一大块肉来。 林志大奇：“你连肉也有，这是什么肉？” 少妇说：“羊肉呀，羊肉你爱不爱吃？也是我买的。”张嘴咬下一大口，大声咀嚼。 林志心里突然一阵毛骨悚然：“她从哪儿能买到羊肉？”仔细一看，只见那肉肌肤光滑，分明就是一块人肉。 “呕——”林志喉咙里一阵干痒，差点吐了出来，“你……你吃人肉！” 少妇嘻嘻傻笑：“是羊肉，你不知道吗？羊肉都不知道？” 林志指着少妇：“你杀了周奎民和阎老二？快说，不说我杀了你！”说着声色俱厉，举起短斧猛劈了两下。 烛光下只见少妇咧嘴嬉笑，瞧她神情，不是勇敢无畏，只是痴痴傻傻的不知危险。 少妇傻笑一会儿，突然说：“他们两个，一个杀一个，我就晕倒了，醒来后，都不见了，就只地上躺着两只死羊。我就砍下羊头，吃羊肉，嘻嘻，吃羊肉……羊肉好香……” 林志倒抽口冷气，全身顿时起了层鸡皮疙瘩。摆摆手：“你再说我要吐了，我……我先走了。” 少妇双手乱摇：“不要走，不要走，外面马路上，全是吃人的魔鬼。” 林志一秒钟也不愿意再呆下去了，打开门，快步下到二楼，隐隐约约地听到少妇捏着嗓子叫道：“喂，喂，你别走啊……外面都是吃人的魔鬼……” 林志心想：“要说她疯吧，可她也还知道危险。”忽听杀杀杀的声音大作，外面下起了急雨。 他继续下楼，走到旅馆门口，只见大雨一下，天空又是黑咕隆咚的一团漆黑，心想雨声掩盖了脚步声，更加方便出城了。 冒雨冲出旅社，黑暗之中，只听尸嚎声此起彼伏。 他心头发毛，加快脚步，转过路口的时候，只见一辆越野车车门敞开，用电筒照了照，车钥匙还插在车里。 林志很是拿不定主意，该不该发动一辆汽车逃跑，但考虑那样一来，就不得不打开车灯，否则黑暗里，根本看不清路况。 他想了想，最终明智的放弃了，只要想想，雪亮的车灯将会惊动多少丧尸，就能令他毛骨悚然。 这些丧尸，虽不如《我是传奇》中的夜魔那么彪悍，但和《釜山行》中的丧尸不相上下。 大雨仍然不停，林志身上早已经没有一寸干的地方，不敢耽误片刻，继续往前走，又走过两条路，前面是一条宽敞笔直的大道，双向六个车道。 林志心想，一般城市的主干道，都通向郊外，于是沿着大道，加大了步伐。 谢天谢地，拜黑暗和连绵大雨的掩护，他终于走出了卫城。 一出城区，林志心头大定，但脚下仍然不敢松懈，走到天亮，卫城也给他远远抛到了身后。 他又累又饿，又是寒冷，见路边一排有六七栋小楼，第一栋小楼挑出块招牌——姐妹饭店。 林志藏身一棵树后，谨慎地观察小楼周围的情况，楼前停着一辆双排座小货车，四周静悄悄的。 哔哔哔—— 他用力吹出一声尖利的口哨声，三只丧尸跳了出来，站在马路中间，东张西望。 林志张弓搭箭，屏息凝气，嗖地一箭，一只丧尸脑袋中箭，栽倒在地。 其余两只丧尸一下跳起，张牙舞爪大声嚎叫，但它们智商欠费，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志重新搭上一根箭，再一箭射杀了一只丧尸，但也终于被最后一只女尸发现了他。 女尸呃的一声叫，不要命的狂奔过来，一头黑发在晨风中拉得笔直。 林志临危不乱，连发两箭，可惜的是，一箭落空，一箭射在女尸胸口，都没有命中脑袋要害。 第10章 一只蚂蚁 眼见女尸冲到跟前，林志情急之下把弓箭一扔，抽出短斧，狠狠一斧劈向女尸脑门。 眼看就要命中，这女尸一口咬来，只听喀嚓一声，短斧削掉女尸半边脸颊，砍在锁骨上卡住了。 女尸身材矮小，但力气大得惊人，往前一扑，又是一口咬了下来，白森森的牙齿泛着寒光。 林志只感手臂一阵剧痛，大骇之下，抽出女尸胸口上的箭，照着女尸左眼，噗的一声，直扎进去。 女尸哼一没哼，一头倒在林志身上，吓得他一把将女尸推在一边。 林志手脚酸软爬起来，朝女尸脑袋又踢了一脚，兀自心惊胆战。 喘了几口粗气，他拔下女尸和另两只丧尸脑袋上的箭，擦干净了，收回箭袋，又找回另外两支箭，都放回了箭袋。这才走进小饭店。 饭店里桌椅翻倒，地上有几滩干涸的黑血，林志走进厨房，淘米生火做了一锅饭，跟着打开碗柜门，只觉尘气冲鼻。 碗柜里有搁着两摞小碗，碗里碗旁死了十多只黑色小虫。他拿了一副碗筷，舀水冲洗干净了，放在一边。 灶火上挂着七八块老腊肉，烟熏火燎，乌黑发亮，林志拿下一块，洗干净了切成片，等饭熟了，再蒸上。 趁着当儿，他走出饭店，拉开小货车车门，钥匙还在，只是已经打不上火了。林志无奈，只好放弃。 饭店后面，有一大片菜地，但如今无人打理，杂草比蔬菜还要茂盛。 林志回屋拿来一个盆子，在杂草丛中，摘了一些黄花菜。黄花菜是多年生蔬菜，去年种下的，今年还能采摘。 一边摘着，他心想，所有的蔬菜，都是野草经过无数代的培育，才长成今天这样，如今人类面临灭绝，也许几百年后，所有的蔬菜又将退化成不起眼的野草了。 饭熟以后，林志坐在火堆边吃饭，顺便就烘干了身上的湿衣，剩下的米饭和腊肉，就给他混着黄花菜做成了饭团子。 昨晚一夜没睡，林志困倦极了，他提着背包来到二楼，见二楼有两间卧室，床铺上都是一团凌乱。 他走进其中一间卧室，关上了门，又抬一张方桌抵在门后，然后直挺挺往床上一倒，睡了过去。 一觉睡醒，已是午后，窗外艳阳高照，阳光刺眼，林志恍惚了半天，才想起来自己已经逃离了卫城。 他用力伸了个懒腰，下楼出了饭店，一个人又默默上路，远离城市，公路两边都是青翠的山林，呼吸着富含负氧离子的空气，让他的心情也慢慢宁定了下来。 山间公路一个人都没有，静谧极了，偶尔遇到几辆汽车，可惜车上都没有钥匙，林志一路往前走，越走越怀疑自己走错了，脚下的公路并不是通向江苏。 可是，他现在不可能再走回头路，硬着头皮又走了两个小时，来到一处十字路口。 路口旁边有个路牌，上面指示，向左的公路通向国道g75线。 林志记得，张凯来贵州，是沿着沪渝高速先到的四川，然后再沿着国道g75线，一路南下来到卫城，张凯当时说，这是江苏到贵州卫城，最快捷的选择。 林志心中一喜，转向左边公路，又走了三四个小时，只见群山之间横亘着一条高速路，这就是国道g75线了。 走到现在，才看见g75线，林志先前肯定是绕了一大圈无用的冤枉路，不过终于看见g75线，他内心的喜悦，还是远远超过了走错路的烦恼。 他翻过护栏，站在空荡荡高速路上，一时之间，竟是分不清楚该是往左，还是往右，直到抬头看见横在公路上、白字蓝底的路牌，才知道该是往右走。 林志紧紧背包带，踩着自己的影子大步往前，太阳已经西沉，离天黑不早了。在此之前，他得找到今晚过夜的地方。 走出两三公里，前方路上出现了一个黑点，越走越是清晰，原来是一辆大货车，大货车十个车轮，比张凯驾驶的长途重卡，只少了一对车轮。 林志走到车头前，抓着车门朝里张望，驾驶室里不见人影，司机也不知道去了哪儿。 他打开车门，心想，就在车里过一夜吧。 驾驶室内久不通风，有一股皮革的怪味，林志将两边车门打开，不久功夫，气味荡然无存。 眼看着太阳落山，林志重新关上两扇车门，坐在驾驶位上，怔怔地发呆，公路无穷无尽的延伸出去，可是目之所及，看不见一个人影。 天地之大，仿佛全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天色越来越是昏暗，又过了一会儿，他幽幽地叹了口气，爬到驾驶座后面的卧铺上，刚刚躺下，后背就给什么东西铬了一下。 林志伸手去摸，拿出来一看，原来是个戴在头上的小头灯，同时，他看见枕头边上有本书。于是把头灯戴上，调节亮度到合适的位置，拿起书来看。 书名叫《末日狂鼠》，说的是丧尸末日，主人公艰难求生的故事。林志看了简介，苦笑着想：“这本书倒是应景。” 他一页一页地读了下去，万籁俱静之中，什么时候睡着的也不知道。 第二天，林志一蹬腿，才发现天已经大亮了。他睡眼惺忪地坐起来，迷瞪了一会儿，掏出水壶漱了口，见驾驶座后兜里有盒木糖醇，一副墨镜，于是一并拿上，打开车门下了车。 这时，朝阳初升，万道金光将层林尽染，林志戴上墨镜，倒出两粒木糖醇丢进嘴里，一边嚼着，徒步前进。 他一口气走出四五公里，这才坐在路边，拿出饭团子来吃早餐，几颗饭粒掉在地上，被一只蚂蚁发现了。 这只蚂蚁摇头晃脑，不断用触须试探，忽而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转身急行而去，不多久，带回来一大群蚂蚁。 这群蚂蚁分工合作，用大颚钳住饭粒，欢天喜地的运回蚂蚁窝，林志一边吃着，一边看着，突然想，人和蚂蚁都是社会型的动物，如果一只蚂蚁找不到家，那么，它还能活得下去吗？ 第11章 青狐岭隧道 林志摇了摇头，从思绪里挣脱出来，拿出水壶灌了几口，抹抹嘴，继续赶路。 又走出三四公里，前方路上出现了一座隧道，隧道口上方有五个刷了红油漆大字：青狐岭隧道。 林志在隧道口停下来，看向凿在山体上关于青狐岭隧道的文字说明，隧道建于2008年，以花岗岩山石为主，全长七公里…… “七公里！”他目光转向黝黑深邃的隧道口，暗自心惊：“里面黑乎乎的，万一撞上丧尸……” 抬头观察，青狐岭山高林密，峭壁如刀，要想翻越过去，凶险不说，不知道要浪费多少时间。 林志考虑了一会儿，把头灯戴上，将弓拿在手中，扣上一支箭，走进了隧道。寻思：“荒山野岭的，周围连屋子也看不见一所，隧道里面多半没有丧尸。” 隧道里阴森黑暗，气温也降了下来，一股风儿穿过，林志毛孔收缩，激灵灵地打了个冷战，回头看看，隧道口已经缩成了一个不大的光圈，隧道内外，简直就是两个天地。 他心中七上八下，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幸好隧道已经过半，也没有发现一只丧尸。 林志想了想，渐渐有些明白，丧尸这种毫无智商的东西，肯定和昆虫蚂蚁一样有趋光性，黑暗的地方，它们是不会呆的。 林志越想，越觉得自己猜得不错，又走了一会儿，只见隧道中间翻了十几部车，他走过一辆黑色的商务车时，朝车里一望，突然大吃一惊。 呃的一声嚎叫，驾驶位上的“司机”，两手猛地朝他抓来。 虽然明知隔着玻璃，“司机”抓不到自己，林志仍然不自觉地往后一退，只见“司机”张牙舞爪，但被安全带固定挣扎不脱，这才又松了口气。 “我帮你解脱吧。” 他拉开弓箭，正要一箭结果“司机”，忽觉背心冷嗖嗖的不对劲，一回头，正和一只丧尸打了个照面。 林志“啊”的一声，脑海中还没有反应过来，手中的弓箭已射向这只丧尸，只听嗤的一声，箭头也扎进丧尸眼窝。 大气还没有来得及喘上一口，只听呯呯呯的声音大作，一辆卧铺大巴车里，十来只丧尸大力猛砸车窗玻璃。玻璃裂开了蛛网膜，只是一时还没有破碎。 林志刚才猜对了，丧尸确实如同昆虫一样的有趋光性，可是这些丧尸要么是困在车里，要么是因为隧道太长，看不见两头的亮光而滞留下来，并非黑暗的地方，就一定没有这些怪物的存在。 林志撒腿飞奔，一边用手捂住头上的头灯，只让灯光从指缝中穿出一点，不至于看不清楚脚下的路。 听到丧尸没有追来，林志放慢了速度，以防脚步声过于响亮，反而暴露了自己。 身后忽而传来几声尸嚎，想是丧尸打破玻璃以后，跳出车外却没有发现目标，只是徒劳地原地嚎叫。 他提心吊胆地连走带跑，终于隐隐看见了隧道另一头透进来的亮光。脚下更是加快了步伐。一直到出了隧道口，也没有丧尸追来，这才彻底放下了心。 他往前又走出两公里左右，公路沿着山势转了一个弯。一出弯道，就看见道路中间停着七八辆车，清一色的绿色车漆，原来全是军车。 林志有了隧道里的前车之鉴，谨慎地靠近车队，一辆车一辆车的看过去，驾驶室内却都没“人”。 这支车队，打头是两辆军用越野车，其余都是卡车，他拉开其中一辆越野车门，眼睛一亮，只见驾驶坐上有一把手枪。 林志大喜，拿起枪来左看右看，认得是92式军用手枪，15发双排双进弹匣，军队现役制式配枪。 他抽出弹匣，却见是把空枪，子弹已经打光，于是在车里翻找，从后排座位下找到一个弹药箱，撬开来看，一包一包的，都是黄灿灿的手枪子弹。 每包子弹三十发，总共十二包，那就是三百六十发！ 他当下给弹匣压满子弹，又到后面的车辆搜寻，虽然没有再找到武器，却发现五辆卡车上，都满载着军用单兵口粮。 林志撕开一盒压缩饼干，拿起一块放进嘴里，心想可惜了，食物倒是不少，只是车停了半年，根本发动不了，凭自己一人之力，也拿走不了多少。 忽而心中一动，这段路是个斜坡，车钥匙发动不了，但可以溜坡启动呀。发现手枪的那辆越野车，车钥匙不是还插在车里吗？ 林志想到这里，立马扛了几箱单兵口粮放进越野车，然后坐上驾驶位，松开手刹，踩下离合器，挂上一档。 末日前，林志父亲是一个水果收购商，水果成熟季节，经常要开车去农村收购。 农村道路一般都很狭窄，林志打小跟着父亲东奔西跑，不但水果吃了不少，还从父亲那儿学到了一手好车技。 越野车缓缓溜动，速度越来越开，等速度达到了理想程度，林志猛抬离合，同时右脚轻点油门，只听轰的一声，车身猛地一挫，成功发动了。 “嗨！” 林志用力在方向盘上一拍，有了车，再远的距离也不在话下。踩下油门不断提速，百米加速，把档位提升到了五挡。 视野良好，宽阔的高速路上见不到几辆车，越野车一路疾驰，行驶出十几公路，前方路上出现了一群身影。 林志降下车速，一看那群“人”走路的别扭姿势，他一眼就认出，这是一群丧尸。 尸群听到引擎的声音，纷纷转身扑向越野车。 “找死！” 林志双手抓紧方向盘，笔直冲向尸群，同时轻点刹车，再次降低车速，以免碰撞太过激烈，发生什么预料不到的危险。 只听一连串的砰砰声不断，瞬时之间，七八只丧尸飞向半空，尸群掉转头来，一窝蜂跟在车后追赶。 林志童心忽起，想看看丧尸到底能跑多快，看着码表，又点了一脚刹车，将车速控制在40公里左右。 几分钟后，尸群明显跟不上了，林志又将时速降到三十五公里，尸群这才渐渐赶上来，堪堪追成了平手。 第12章 向着风 但就是这个速度，也让林志震惊不小，他记得人类百米赛跑最快的世界纪录，也不过9点七四秒，换成公里单位，也就是每小时36点96公里。 “这帮怪物……”林志心说，“个个都是世界冠军啊！” 牙买加人鲍威尔在创出人类最快的速度时，只是跑了一百米，让他接连跑上几公里，也不可能一直保持这样如飞的速度。 林志心中暗自震惊，正要提速甩脱群尸，忽而从后视镜里，见到丧尸纷纷倒在路上，还在追赶的四五只丧尸，也开始变得步履蹒跚。 他心中好奇，这些家伙不会耍什么滑头吧，踩下刹车，原地调了个头，缓缓开了回去。到了近前，突然加速，将还在行走的五只丧尸撞翻了三只，碾压了过去。 车轮下发出碾断骨头的喀嚓声，三只丧尸再也爬不起来了，林志下了车，抽出短斧，走上前去，一斧一个，将另两只颤巍巍的丧尸，也彻底了断。 他保持着警惕，走向那些倒地不起的丧尸，在一只丧尸身旁蹲了下来，只见这丧尸双眼充血，红得如欲流出来，不是平常的灰白色。 再检查其他倒毙的丧尸，也是一样。 林志很是惊奇，心想：“能不能是这样，丧尸终究不是金刚不坏之身，它们连续狂奔好几公里，大约在极度狂暴冲动之下，脑子里的血管炸裂了。” 不过转而又想：“丧尸已经是死去的人，血管再炸裂一次，又有什么要紧？” 他摇摇头，感觉有些难以自圆其说，也就不去多想，反正从今以后，再遇到大群的丧尸，就这样开车引它们来追。 林志回到车上，继续驾车行驶，十七八公里后，只见前方一条灰色的长龙，一眼望不到尽头。 他心里咯噔了一下：“糟糕，路给车堵死了。”看向对向车道，“还好，这边没有堵车。” 于是下车，拿着扳手和起子，将高速路中间的隔离护栏拆下一截，将车开了过去。军用越野车底盘较高，虽然被磕了一下，却也无大碍。 一路之上，这样的情况又遇到了两起，幸好都借助旁边车道得以通行，临近傍晚，行驶出了三百多公里，进入了四川省境内。 路上有惊无险，还算顺利，就是开了一天车，很是困乏。 林志点上一根烟，打开车载音响，动听的旋律就在车内飘荡开来： 也许世界就这样，我还在路上……向着风拥抱彩虹……黎明的那道光，会越过黑暗……找到答案，哪怕要逆着光……勇敢的向前走…… 人的心情，往往就是这样，总有那么一首歌，打动你的心坎。 不知不觉，林志泪流满面。 这时，前方出现了一座加油站，林志便将车开了进去，下了车，只见整个加油站遍地狼藉，到处是跑掉的鞋子、丢弃的衣物，灰尘满面的笔记本电脑。 他抽出手枪，走近便利店，从门口的收银台旁边的饮料架上，拿起一瓶红牛饮料，扣开拉环，一口喝了半瓶，打量着店内，只见货架翻倒，各种小吃撒了一地，店里的光线有些昏暗，不过没有发现丧尸。 林志放下心来，拿起一个大号购物袋子，捡了满满一袋的饼干、罐头、巧克力等能提供高热量的食物，放进了军用越野车内。 接着回来，又拿了些洗漱用品，提了两件矿泉水，也都搬回车上。 拿好了物资，林志准备给车加油了，不过加油站早没有了电，加油泵放不出油来。 他想了想，只有撬开地下油库盖板，才能加油，见不远处单独有间小房子，门上钉着“工具室”三个字，于是走了过去。 来到门前，他推了推门，门从里面锁上了，他用力一脚踹开门，冷不防地，一只丧尸走了出来。 林志吓了一跳，连忙抽出手枪，却见这丧尸走路蹒跚，完全不像其他丧尸那样生龙活虎。 他对着丧尸的脑袋，一枪爆头，见这丧尸手里提着一个蓝灰色的密码箱。 林志心想：“这是什么要紧的东西，人都尸变了，还一直提着不放？” 用脚一踢，才发现密码箱是用手铐拷在这人的手腕上的，否则人尸变以后，随你多重要的物件，也早不知道扔去了哪儿。 他操起斧头，简单粗野地撬开了密码箱，不由嗨的一声，箱子里一摞摞的，竟然都是崭新的欧元。 欧元每张面值都是500，林志数了数，总共是二十摞。 他心中估算了一下，一共二十摞，每摞一百张，面值500欧，嗯，这一箱子的欧元换成人民币，最少也是七百多万，难怪这男子，要用手铐将密码箱拷在手腕上了。 林志拿起一摞钱，撕去捆钞纸，迎着风儿手臂一扬，哗啦啦一阵响，钞票顿时四下飞舞，恍如天空下起了大面值的钱雨，煞是诱人。 他自言自语：“嘿嘿，这一撒就是三十多万，这个破世界，以前我怎么就没有遇到这样的好事？” 林志看着漫天钱雨，心想：“这人应该是在加油的时候，发现其他人尸变了，带着钱躲进了工具室，没有想到自己也变成了丧尸。工具室的门是从里面锁上的，那就是说，他尸变被困在里面以后，体力开始慢慢下降，一直到现在这个样子。” 林志点了点头，这也应正了他在卫城时所发现的，丧尸体力在慢慢下降。 “这才对嘛。这些腐烂僵硬的家伙，如果一直都保持着生龙活虎的样子，那不很奇怪吗？” 林志心中升起了一股希望：“也许一年不到，所有的丧尸都会变得行动迟缓，就像《行尸走肉》中那样。” 他这样想着，感觉前途也不是那么太灰暗了，端起密码箱，把所有的钱都抖在了地上，只听“铛”的一声，低头一看，一个细小的金属物件随着钞票，掉在了地上。 林志捡起来，见这小物件比火机大不了多少，通体金黄，上面镶刻着一排英文字母，fbssdtktbk，像是国外某个商品的标识。 第13章 库房惊魂（一） 林志曲起两根手指，轻敲额角：“哦，想起来了，这不就是费伯奇公司生产的打火机吗？” 他不由暗笑自己少见多怪，这东西确实就是个火机，不过是个奢侈品牌，据说这火机全黄金打造，一个就要136000美元。 “这人是干什么的？还挺有钱。” 林志又瞟了一眼地上尸体，把玩着火机，咔哒一声打燃，点上了一根香烟。 他把费伯奇火机装进口袋，拍了拍放得稳妥，然后握着手枪走进工具室，工具室隔成里外两间，在里间找到了一根撬棍，和一个手动抽油泵。 提着撬棍来到地下油库盖板前，林志用力踩灭了烟头，撬开盖板，抽油给越野车加满了油，又回工具室提来两个油桶，加满油后，作为后备油箱。 他忙好了一切，就在便利店门前的台阶上坐下，撕开一盒低糖的小苏打饼干来吃，刚吃了两片，忽听加油站后面有咩咩咩的羊叫声。 林志心中一喜：“有烤羊肉吃了！”连忙抓起弓箭，绕到加油站后面。 七八只山羊正在草丛里吃草，猛然受惊，转身逃进一片树林。 林志射上一箭，没有命中，也紧跟着追进了树林。 树林里光线更加暗淡，羊群转眼间不见了踪影，林志本想放弃，又往前走出林子，只见林后一片空地上，黑沉沉的一间大房子。 房子用红砖砌成，式样很是老旧，看起来就像一间大仓库，有两扇木板门。隐隐约约的，只见羊群奔了进去。 林志不假思索，也追了进去，反手关上库房门，心想：“这下子就是瓮中捉鳖了。羊儿羊儿，看你往哪里逃。” 这时太阳已经沉入天边的地平线，库房门一关，复如棺盖倒扣，仓库里黑咕隆咚，更是伸手不见五指了。 林志摸出电筒，按下开关，只见仓库不止一间，听到咩咩咩的羊叫声从后面传来，在空旷的库房里显得有些失真，于是一步步走了过去。 他走到中间库房，发现后面还有一间，便又继续往里走，突然之间，他一下停住脚步，不对劲呀！羊儿的叫唤声，好像是临死前发出来的那种叫声。 林志这个念头刚一升起，只听“呃”一声尸嚎，一群黑影突然冲了出来。 林志大惊失色，把电筒朝前一扔，转身就逃，没跑出几步，呯的一下，额头一阵剧痛，撞在了墙上。 他一倒地，里面滚到一边，当下屏息凝气，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电筒摔在地上，立马熄灭，耳中尸嚎声大作，也不知道这库房里，到底藏着多少丧尸。 林志蜷缩在地上，一动不敢动，唯恐稍稍一伸手，就摸到一具冰凉的尸体，他想掏出打火机点亮，又怕火光一起，群尸立马扑了上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林志侧耳倾听，库房里只怕不下十只丧尸，他寻思，只有顺着墙壁，慢慢爬到前面的库发，才又可能摸到库房门，逃得出去。 又过了一会儿，尸嚎声渐渐平息，没有了声光的刺激，丧尸便在黑暗中一动不动。 林志伸出手来，摸到了墙壁，便顺着墙根，一点点跪地爬行，黑暗之中，又得加倍小心别弄出什么动静，因此爬得很慢。 过了好半天，前面没有了墙壁，他便轻手轻脚转了出去，想着顺着墙根继续爬，绕上一圈总会摸到库房大门。 林志又爬了一会儿，手伸出去，突然摸到一团毛茸茸的毛，着手温暖，正是给丧尸咬死没有多久的山羊。 他心中一凛：“哎哟，爬错了方向，我这是爬到后面库房来了！” 林志暗暗叫苦，蹑手蹑脚调过头来，又从原处往回爬，心想自己真是给吓蒙了，竟然到了后面的库房也不知道。 他又爬了一会儿，感觉应该回到了中间库房，轻轻松了口气，正要继续往前爬，冷不防地，“呃”的一声尸嚎，几乎就在耳朵边响起。 这一声尸嚎，顿时将林志吓得魂飞魄散，这丧尸要是晚叫上一秒钟，自己可就一头撞在它身上了。 林志慢慢往回倒退两步，不敢再轻举妄动，只觉背脊上，一道道的冷汗往下趟。 静夜之中，库房里什么声音也听不见，明知丧尸近在咫尺，可是连它们的呼吸声也听不到。 林志想了想，丧尸就是死人，死人怎么可能有呼吸声呢。我听不见，倒也不奇怪。 又想：“不如就这样安安静静地呆着，等天亮了，再逃出去。可是天一亮，丧尸不也发现我了吗？” 林志心中七上八下，把弓背到身后，抽出了手枪，只感时间从来没有象现在这样过得慢。 又呆了一会儿，他忍不住又想：“要不我把火机点燃，然后一下扔出去，等丧尸都扑向火光，我就有机会逃出去了。” 可想是这样想，他最终没有冒险这样做，万一火机一点亮，身旁就有几只丧尸，那真是有九条命也不够死的。 就这样，林志也不知道和多少丧尸密闭在这漆黑一团、目不视物的仓库中，动不敢动，话不敢说，似乎突然间就变成了又哑又瞎。 林志先前想逃不可得，这时想安静下来也办不到，只听一团死寂之中，突然响起了脚步声，更要命的是，那脚步声听起来，正是向他一步步走来。 林志心头发毛，赶紧朝左边让了让，忽而脸上一阵冰凉，原来左边脸颊刚好贴到一只丧尸的大褪上。 这丧尸一声嚎叫，两只冰凉的手爪一把抓住了林志的肩膀。 林志这一下只吓得魂飞天外，想也不想，抬手就扣扳机，这时性命攸关，手指接连扣下，呯呯呯的枪声中，只觉肩膀一松，抓住他的丧尸也被乱枪爆头。 林志一得自由，立即着地滚到一边，只觉头顶瓦砾灰尘下雨一样往下掉，抬头看时，天空微弱的月光登时从屋顶照了进来。 一团昏暗中，十几道黑影扑向他刚才所在的位置，呯呯呯撞成了一团。 林志又往旁边让了几步，不声不响缩在墙角。 第14章 库房惊魂（二） 林志这时在中间库房，他缩在墙角，屋顶的月光漏下来，人影已经隐约可辩。 他瞪大眼睛，数了数，模模糊糊的，库房里大约有十三四只丧尸。 林志心中明白，丧尸视力受损，在这昏暗的库房里更不容易发现他。 可他也不敢轻易开枪，否则一旦暴露，群尸三面围上来，自己同样凶多吉少。但这样熬下去，也不是办法。 夜空云彩流动，月光时有时无，从房顶破洞漏了下来，库房里也是时暗是明。 林志双眼渐渐适应了黑暗，见身前七八步处，有一个破烂的木箱，大小有一米见方。 他心中一动，把手枪插在皮带上，慢慢朝木箱爬去，突然咔嚓一声，膝盖压断了一根小木条。 呃—— 一声尸嚎骤然响起，惊得林志不敢稍动，只见一只丧尸侧着脑袋，似乎在聆听动静，恰好一抹月光照在它半边脸上，说不出的阴森诡异。 这丧尸呆了一阵，转眼忘记了刚才的响动，脸色漠然，无神地走开了几步。 林志暗自吁了口气，轻轻抬起一条腿来，朝前挪了几寸，慢慢放下，感觉吃住了身体重量，这又才伸出左手，挪动另一条腿。 这七八步的距离，林志挪动得小心翼翼，终于爬到了木箱旁。 他停了停，深吸一口气，将木箱慢慢翻转，将自己扣在了箱中。 躲在木箱之下，林志松了口大气，忽而发现木箱上有个比拳头稍大的破洞，不由暗叫声好，拿起弓来，搭上了箭，从破洞中伸了出去。 嗖—— 利箭破空的声音响过，五六米外的一只丧尸骤然倒地，它旁边的几只丧尸嚎叫了两声，可是它们豆腐渣一样的脑子，无法将这响声和同类的“死”联系在一起。 林志见这办法不错，过了一会儿，又是嗖的一箭，干掉了一只丧尸，等上一会儿，再射杀了下一只丧尸。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就用这办法，累计射杀了九只丧尸，而其余的丧尸竟然都没有发觉。 林志心中暗喜，再搭上一支箭，拉满了弓，嗖的一下，最后的四只丧尸中，又倒下了一只。 但就这一箭，终于将他暴露了，一只丧尸猛扑上来，呼地一拳砸在木箱上。 这木箱腐朽衰败，那禁得住这千钧一击，哗啦一声，顿时四分五裂。 林志一个翻滚，逃到一边，手中已经抽出了手枪，呯呯两枪，将砸破木箱的丧尸爆头，随即调转枪口，朝着狂奔过来的丧尸接连开枪。 一只丧尸中弹倒地，另一只丧尸高高跃起，猛扑下来，一把抓住林志胸前的衣服，手臂一扬，只听呼的一声，林志一百四十来斤的身体，竟被丧尸抛得直飞上天。 林志身在半空，犹如腾云驾雾一般，呯的一下，撞在了屋顶，他心中念头一闪：“好大力气，掉下去再被它抓住，小命只怕要玩完。” 林志肩膀撞在屋顶上，就在将落未落的时候，一反手，抓住了屋椽，整个人顿时掉在了半空。 屋顶被撞破，一阵泥沙灰土，扑簌簌地往下掉，丧尸抬头嘶吼，灰尘泥土立马蒙住了它眼睛，林志趁机连开三枪，将最后一只丧尸也暴了头。 他松了一口大气，这才发现屋顶离地面五米来高，如果松手掉下去，很有可能受伤。 但不管怎么说，丧尸全部消灭干净，比起刚才的处境，毕竟强了很多，他一只手紧抓屋椽不放，另一只手朝前伸去，象只猴子一样往前吊，准备吊到墙壁边上，再松手跳下来。 谁知道才吊出不远，这老库房年久失修，屋椽突然断了，林志“啊”的一声，直掉下去。 这时来不及多想，林志在空中调整身体，落地那一刻，几个翻身直滚出去，消掉了坠落之势，竟然连皮也没有擦破一块。 他站起来，兀自有些心思恍惚，谢天谢地，没有受伤。 只听库房里又是一声尸嚎，却不见丧尸的身影。 林志找到电筒，发现是先前中枪的丧尸居然还“活”着，只是被子弹打断了颈椎骨，全身烂泥一样躺在地上，站不起来了。 手枪还握在手中，林志心想：“刚才掉下来往前翻滚的时候，我居然没有开枪打到自己，也算是运气好了。”瞄着丧尸脑袋，一枪结果了它。 林志现在总算彻底放心了，走进后面的库房，用电筒一照，只见那六七只山羊，都被咬断了喉咙，躺在地上也死去很久。 他摇摇头，这些山羊以前都是农民放养的，但被丧尸咬死，自己也不敢再吃了，心里面很是可惜。 他回到加油站，过了一夜后继续赶路，半个月后的一天傍晚，到达了罗兰县。 罗兰县城位于长江边上，离无锡只有一百多公里，如果顺利的话，林志明天有望回到家乡。 但如果不顺利，这一百多公里的路程，也有可能走上几天。 这是林志一路上得到的教训：丧尸横行，公路塞车，往往相邻的两座城市，以前最多一天路程，如今得绕山绕水多花上几倍的时间。 而一路上的风霜之苦，几次死里逃生的凶险经历，也只有亲身经历才能体会。 这天晚上，他在远离县城的一座山头上停下越野车，远远眺望黄昏笼罩的小县城。 县城外有座跨江大桥，林志必须越过大桥，才能回到无锡。 入夜之后，山顶狂风肆虐，林志关上车门，听着呼呼的风声，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睡梦之中，他看见远处走来两人，一高一矮，正是老爸和老妈。 他惊喜交加，连忙迎了上去，突然，他看见老爸的脸上掉下一大块肉来。 林志倏然惊惧，再看老妈，脸上的肉也是一块接一块往下掉，片刻间就只剩下一个白森森的骷髅头了…… 林志猛然惊醒，感到脸上有些温湿，用手一擦，原来也是泪流满面。 他再也睡不着了，点上一根香烟，怔怔地望着车窗外的夜空发呆，他真想此时能紧紧抱着二老，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在所不惜。 第15章 罗兰县城 这场空前绝后的生化灾难，几乎毁灭了整个世界，林志从贵州回到江苏，一路之上，竟然没有看见一个活人。 沿途所见，青草日长，城破户残，尸骨满路，目之所及，尽是怵目惊心之事。 他明知在这样残酷的现实面前，老爸老妈活下来的希望无限趋近于零，所有的努力不过是徒劳，不过……不亲自回来看一看，怎么能死心呢？ 天亮后，林志对越野车进行了检查，确保各个系统运行正常，并将备用的汽油加满了油箱，这才驾车沿着盘山公路，驶下山脚。 下山以后，再行驶一段路程，公路分成了两条，一条横穿罗兰县城接近过江大桥，另一条是环城公路，绕过县城以后，也到达过江大桥。 林志一打方向，驶向了环城公路。 在行政划分上，罗兰县虽然只是一个地级县，但因为处于长江三角区经济发达区域，城建规模因此还超过卫城，是新兴的富裕城市。 直行横穿城区虽然是近路，不过考虑着安全问题，林志自然理智地选择了走环城公路。 公路上不时看见废弃的车辆，但幸亏没有将道路完全堵死。 林志驾驶军用越野车，一路急行，两个小时后，目光穿过江边一排排高大的紫罗兰树，也能看见过江大桥雄伟的身姿了。 紫罗兰树的花朵细长美观，花色呈优雅的淡紫色，是罗兰县全体居民、公选出来的市树。 林志曾经来罗兰县游玩过，城区的人行道和绿化地，都种有这种原产于南美洲的树，花开时节，整个县城到处是一片片赏心悦目的紫云，很是瑰丽。 就在这时，林志猛吃一惊，前方五六十米处，突然有一大群丧尸横穿公路。 但眼见过江大桥已离着不远，林志没道理再走回头路，他一脚急刹，越野车发出一声尖利的啸叫，四个车轮摩擦地面，停了下来。 他只盼距离过远，视力严重受损的丧尸没有发现越野车。 但事与愿违，也许是刺耳的刹车声音，也许是越野车目标过大，虽然处于丧尸的视力范围之外，却仍然被发现了。 轰的一下，丧尸如同炸窝的毒蜂，狂奔过来。 林志见了这声势，先是一阵胆怯，随即一咬牙，驾驶越野车对冲过去。 双方越来越近，突然嘭嘭嘭的声音大作，跑在最前头的丧尸接连不断被撞飞半空，前档玻璃上顿时洒满了污血。 林志沉着冷静，慌乱只会更快的丢掉性命，打开雨刮擦拭污血，双手紧握方向盘，稍加油门，军用越野车强大的马力，硬是从丧尸堆里，冲出了一条血路。 尸嚎声鼎沸，群尸如同打了鸡血，如同恶狼般的狂追不放，一只丧尸吊在倒车镜上，身体被拉得笔直。 林志驾车奔到桥头，一打方向上了桥，朝另一头加油疾行。 正当他以为成功再望，突然间吓了一大跳，立马刹车，原来过江大桥中间塌了一段。 吱—— 四个车轮摩擦地面，发出刺鼻的橡胶臭味，车身在巨大的惯性作用下，仍然不可阻止的滑向断桥。 林志吓得魂飞天外，只见车头一沉，两个前轮已经掉了下去，哐当一声，地盘触在断桥边沿，终于停了下来。 他抹一把额头冷汗，只听车后鬼哭狼嚎，群尸追来了。 林志顾不得害怕，急忙挂上倒挡，猛踩油门。 越野车摇摇欲坠，但幸亏是四轮驱动，如果是普通的家用车辆，只是两个前轮驱动，林志这一下无法可想，就只有跳江了。 车身猛地一震，两个前轮倒拽上来，林志一刻不敢稍停，立马倒过车头，面向狂奔而来的群尸，迎头直撞过去。 不断有丧尸被撞飞桥面，坠入大江，脑袋只在江面一晃，转瞬之间，就被激流冲得不知去向。 越野车冲下大桥，左右两边又有大群的丧尸涌到，万般无奈，林志只好驾车，一头扎进县城。 他明知这样做是极不明智的举动，县城里丧尸更多，必将面临更大的凶险，但形格势禁，也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了。 越野车飞驰过荒凉的街头，两边人行道上的紫罗兰花正当茂盛，在这丧尸横行的死城里，这炫目的花景，无形之中反而令人感到更加的诡异。 这就像一个全身白衣的吊死鬼胸前，插着一朵鲜艳的玫瑰花。 急驰过两个路口，林志一打方向，驶进左边马路，突然“呯”的一声大响，原来他转弯太急，导致车辆失控，一头冲向马路牙子，将一株脸盆粗细的紫罗兰树，拦腰撞断。 巨大的惯性下，没有绑安全带的林志向前一扑，只听喀嚓一声，胸口肋骨猛地撞在方向盘上，差点骨折。 这一瞬间，林志痛得几欲晕去，只觉五脏六腑，全部被撞移了位，别说哭爹喊娘的大声叫疼，他连哼哼的声音，也发不出来了。 “这该死的越野车，是没有安全气囊，还是出了故障，安全气囊弹不出来？” 林志无暇细想这些，尸群正快速追来，忍着剧痛推开车门，捂住胸口跑进路边一栋高楼。 他顺着楼梯，逃到二楼，正碰到三楼跑下来两只丧尸。连忙抬手两枪，干掉丧尸，回头一看，一条深邃的长廊两边，都是门对门的单身公寓。 要不是路上得到手枪，刚才的两只丧尸就无法对付。 林志咬牙忍痛，跑进最近的一扇门内，关上房门，检查屋里没有丧尸后，才痛苦的倒在地上。 刚才那剧烈的一撞，就算肋骨没有骨折，但恐怕也骨裂了。 片刻，门外响起奔跑和嚎叫的声音，过了好大一会儿，才渐渐平息。回想一路逃到此地的情景，更是栗栗危惧， 他在地板上卷缩了半天，剧烈的疼痛感才慢慢缓解，知道追进公寓楼来的丧尸，一时半会走不散，于是慢慢爬起来，轻手轻脚在屋里找水。步伐稍一迈得太开，胸口又是一阵疼痛。 这是间一室一厅，附带洗手间和厨房的单身公寓，客厅的饮水机上还有半桶水，不过放置的时间太长，得烧开了才能喝。 第16章 公寓养伤 林志最终在冰箱里找到两瓶绿茶，都还没有开封，尽管已经过了保质期，但还能下肚。 他扭开瓶盖，喝了两口，无意中看见瓶盖里头“再来一瓶”的字样，不由有些好笑。 将瓶盖扔到角落，他在客厅沙发躺下，一走一动，都牵扯着胸口疼痛，他这时只想一动不动的好好躺着。 屋里光影变化，渐渐暗淡，一个白天的时间，很快就要过去了。林志这才从沙发上坐起来，胸口还在疼痛，但没有那么难以忍受了。 门外走廊，还有丧尸走动的声音，他无事可做，只好在这小小的公寓里消磨时间。 公寓原来主人，是个漂亮的年轻女孩，别问林志怎么知道的，白墙上挂着好几副女孩儿的艺术照呢。 林志痴痴地端详了好一会儿，破例没有将照片取下来倒扣在桌子上，而是拿着一张女孩儿穿着碎花长裙的照片，走进卧室。 床上有些凌乱，几件衣服胡乱地搭在床边的靠椅上，林志微微一笑，谁说女孩儿都很爱干净整齐的？ 他在床沿边坐下，放下照片，双手捧起一件粉红色的贴身胸衣，手指有些颤抖，将鼻子深深地埋了进去，感受女孩儿留下来的残余气息。 半年多了，纵然衣服上有什么气味，这时候早已消散得干干净净，但林志抬起头来的时候，脸上有了淡淡的笑容，仿佛他真的在胸衣上，嗅到了女孩儿残余的气息。 只是笑着笑着，两行清泪，突然从他的脸颊上滑落了下来。 “好想有个人说说话。” 林志倒在床上，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睡梦之中，他无意识的一蹬腿，突然就醒了过来。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这儿干什么？” 眼前一团漆黑，这种半夜突然惊醒，不知身在何处的迷失感，也不是第一次让林志迷惑了。 可尽管如此，他还是恍惚了片刻，才想起来今天都发生了什么。 他叹了口气，抬手看表，手臂一动，胸口又是一阵疼痛，看来得在这公寓里，养上一段时间的伤了。 夜光手表显示，现在是半夜三点整。 林志看向窗外淡淡的星光，已经毫无睡意，起身拉上窗帘，想起背包和电筒还留在军用越野车上，于是掏出费伯奇火机点亮，在屋里寻找蜡烛。 蜡烛没有找到，却找到了一个充电宝，充电宝一头有颗ld小灯，林志一按开关，小灯发出了一片冷清的白光。 一个白天只吃了一顿饭，他现在感到饥饿极了，便拿着充电宝来到厨房，煤气罐里还有气，于是烧水下了一碗面，呼噜噜地吃完，连面汤也喝得干干净净。 吃饱以后，林志在沙发上坐下，静夜之中，只听几只吸血蚊子在耳朵边嗡嗡嗡地响。 他挥挥手，点上一根烟，心想半天没有听到屋外有动静了，难道丧尸已经走散了？ 他将门轻轻拉开一条缝隙，倾听外面没有动静，又拉开到一尺，伸头出去看。 走廊两头的通风窗，都有微弱的星光照进来，一团昏暗中，林志勉强分辨出七八道黑魆魆的身影。 他心想：“丧尸没有留下几只了，正好下去一趟，把留在越野车里面背包和弓箭，都拿上来。对了，还有军用口粮，也都拿一些上来。” 他从后腰拔下短斧，见楼口一只丧尸背向这边呆立不动，于是一步步走过去，双手高举，用尽全身力气，一斧削去半边天灵盖。 这一用力，胸口又是一阵剧痛。 林志咬牙不哼出一声，扶住丧尸尸体，轻轻放在地板上。心想：“使用短斧需要很大的力气，找机会弄把匕首，直接一刀捅进丧尸眼窝，又省力，又干脆。” 干掉堵路的丧尸，他一步步下楼出了门，马路上一团死寂，只见越野车旁边站着两个黑影。 林志无力再杀丧尸，弯腰在地上摸索，摸到一只高跟鞋，于是捡起来，朝马路对面扔去。 哗啦一声响，高跟鞋砸在商店的卷帘门上，两只丧尸立马抢钱似的奔了过去。黑暗之中，一只丧尸不知道被什么绊倒，摔了个大马趴。 见这个吃人的恶魔摔得狼狈，林志紧张之余，也忍不住好笑，蹑手蹑脚来到越野车旁，打开车门，拿过背包，从包里掏出一把小刀来。 他拿着小刀，绕到车头前，从被越野车撞断的紫罗兰树上，剥下了一段树皮。 紫罗兰树不仅外形美观，而且该树散发的香气能驱散蚊蝇，这样一看，罗兰县将其选作市树，似乎十全十美，连名字也重合。 但大学主修动植物学的林志知道，这其实是当政者有欠考虑。 因为紫罗兰树的树皮和树根都含有一种叫紫碱的毒素，在南美洲的原产地，当地的原始部落居民就将紫罗兰树的树根、树皮捣碎，涂在箭头上射杀猎物。 但事物都有两面性，这种叫紫碱的毒素，少量服食和涂抹，却有消炎镇痛，促进骨头愈合的功效。 林志拿到背包等物，返回公寓，将房门轻轻合上，这才吐出了一口大气。 稍息一会儿，他拿着树皮走进厨房，捣碎了放入锅里煎熬。 煤气灶窜起淡蓝色的火焰，将一锅水嘟嘟嘟地熬成了半锅，汤色深蓝，有些粘稠。 关了煤气灶，等蓝色的汤水凉了一会儿，林志倒了半碗喝下，又撩起衣服涂抹完毕，然后来到卧室，默然躺下。 女孩儿的照片还摆在床头，他拿起来在嘴唇上吻了吻，然后关了充电宝的灯，在黑暗中圆睁双眼。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终于，窗帘上泛起了灰白，又逐渐转变为亮白，不管林志愿不愿意，新的一天又固执地来到了。 午饭是红烧牛肉的单兵口粮，用水泡过加热包后，饭粒松软，肉汤浓稠，牛肉也很有嚼劲，不得不说，味道相当的不错。 林志给打了满分。 包餐一顿，他拿起茶几上的纸巾擦了擦嘴，然后打开窗帘，俯视楼下的一团混乱的街景。 第17章 深夜敲门声 昨天那一撞势道猛烈，越野车车头凹陷得有些严重，林志很是怀疑，逃离罗兰县的时候，还能不能再重新启动车了。 “如果启动不了，离开罗兰县城的时候，车里剩下的军用口粮就带不走。” 他咂了咂嘴巴，忽而感到一双阴冷的目光正死死地盯着自己，一瞥眼间，原来是马路上躺着的一只丧尸所发出来的。 这丧尸赤着双脚，衣衫褴褛，一条牛仔裤也脏得看不出原来的颜色，瞧年纪，尸变时不过二十出头。 林志先是一怔，随即回想起来了，越野车撞断大树之前，曾经从这只丧尸身上碾压过去，看来丧尸应该是被压断了腰椎，下半身瘫痪了。 他回视着这丧尸的目光，似乎隐隐感到了一丝怨毒，心头一阵发毛，难道这只已经不成人样的丧尸，还会记仇？ “这不可能。” 林志一笑，随即否定了自己的想法，那就太荒唐了，死人怎么可能还有凶恨情仇？它们仅仅只是一具还会行走的尸体而已。 他打开窗户，拿起弓箭，这双眼睛太瘆人了。瞄准丧尸脑袋，正要一箭射下，忽听尸嚎声大作，街头黑压压的、转过来一大群丧尸。 此时射箭，会惊动尸群，他慢慢松了弓弦，一只丧尸而已，当得了什么真？ 拉上窗帘，林志又躺回沙发上，紫罗兰树皮疗伤很有神效，他现在也不怎么疼了。 日升日落，一天的时间又过去了，到了晚上，林志又喝下一碗紫罗兰树皮汤，百无聊赖，就翻出这个不知名儿的女孩的化妆品，研究那些奇怪的小盒子里面装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托……托托……” 一团寂静之中，突然响起的敲门声，让林志瞬间毛骨悚然，几乎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托托。” 林志这一次是千真万确地听到了敲门声音，他一下站起来，难道这公寓楼里，还有其他的幸存者？ 他关上电筒，三两步走到门后，从猫眼里看出去，尽管走廊上一团昏暗，但有人没人，还是能分辨出来的，外面空空如也，是谁在敲门？ 中午的时候，自己还开门出去看过一次，就连滞留在走廊里的那几只丧尸，也不知道游荡去了哪儿。 林志心头一阵发毛，这世界上，不会真有鬼吧？ 他定了定神，抽出手枪，咔哒一声上了膛，当敲门声再次一响，猛地拉开了门。 门一打开，林志一阵愕然，奇了怪了，门外一个人也没有，就这一愣神的功夫，猛觉脚踝一紧，被什么东西一把抓住了。 林志这一吓，当真非同小可，一声惊呼差点冲口而出，往后一挣，摔在地板上，这才看清楚抓住他脚踝不松手的，竟然是白天躺在马路中间的那青年丧尸。 林志头皮都炸开了，这丧尸居然沿着楼梯爬了上来，还准确无误地找到了自己所住的公寓房间。 呃—— 丧尸嘴里发出一声低吼，犹似人被活埋、临死前发出的哀嚎。 林志双脚乱蹬，将丧尸半截身子也拖进了房门，却仍然无法挣脱它冰冷的手爪，心中一急，一枪暴了丧尸脑袋。 噗的一声，丧尸脑袋像西瓜一样炸裂开来，溅得墙上和地板上都是发黄的脑浆。 林志掰开丧尸的手爪，只觉着手冰凉，不由激灵灵的又打了个冷战，心想，或许不能一概而论，并非所有的丧尸都毫无智商。 刚才的一声枪响，引得楼下一通尸嚎，但并没有丧尸循声找上门来，只是房间里充斥着浓浓的血腥味儿，这儿是无法再住下去了。 林志将弓箭挎上，背上背包，左手端着熬药的汤锅，右手握着手枪，出了公寓门，顺着防火楼道往上走。 他一口气上到顶楼，幸亏途中没有碰到丧尸，抬头一看，防火门上标识的楼层数，竟然是三十八层。 想着自己在受伤的情况下，仍然能一口气爬到三十八层这样的高度，林志心里很是欣慰，在卫城坚持不懈的苦练半年，果然是没有白费功夫。 他轻轻推开防火门，走廊里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眼看右手边上的第一道门儿是打开的，就溜了进去。 关上房门，林志将汤锅放在进门玄关处的鞋架上，轻轻咳嗽了一声，屋子里并没有一点动静。 他这才掏出电筒按亮，在屋里巡视了一圈，房子的格局和下面的一样，也是一室一厅的单身公寓。 所不同的是，公寓以前的主人应该是个毛头小伙，茶几上除了香烟，就是八罐连装的听装啤酒，足足有七八件。 林志打开一听啤酒，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心想这小伙子准备了这么多啤酒，应该是呼朋唤友，准备来场狂欢，只是朋友还没有到来，末日就发生了。 他仰头喝了两口啤酒，感觉舒畅极了，又想，这真应了那句土得掉渣的话儿，谁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个先到来。 林志将一罐啤酒喝完，感觉胸口有些隐隐作痛，便和衣躺下，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一觉睡醒，天色微亮，林志透过窗户，看见天边一抹红霞艳丽无比，一时之间竟是分辨不清楚，那是晨曦，还是晚霞？ 他睡醒惺忪地爬起来，用力伸了个懒腰，即将迎来的是光明还是黑暗，似乎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现在还活着。 吃过早饭，林志喝了一碗汤药，又将药液涂抹在胸口上。坐了一会儿，他打开房门，只见走廊上空空荡荡，连只丧尸也没有。 他心想：“走廊上没有丧尸，未必其他房间里也没有。自己还要在这儿滞留一段时间，最好搞清楚这层楼的情况。” 他抽出手枪，沿着走廊往前走，一趟查下来，知道顶楼共有48间单身公寓，除了四间，其他的公寓都是房门紧闭，门上挂着一块蓝色的牌子上，写着“尚未租出”四个字。 而已经租出那四间公寓，有三间房门敞开，剩下一间林志敲门，里面没有半点动静，看来屋里也没有“人”。 第18章 星星 林志松了口气，心想这层楼除了自己以为，那是再也没有其他会动的生物了。 便找来两根绳子，将走廊两头的防火门都绑紧了，然后走近那三间房门敞开的公寓瞧了瞧。 一般租住这种单身公寓的，都是一些二十来岁的青年，屋里陈设简洁，注重个人空间。 最后一间公寓，租住的应该是个外国小伙，茶几上有一本《快速掌握中文日常用语》一书，一面墙的玻璃柜里，全是烈性伏特加酒。 林志转悠了一会儿，回到昨晚的公寓，关上门，默然站在窗户前，荒凉的罗兰县城，就这样呈现在了眼前。 突然之间，他意识到周围安静极了。 身处三十八层高楼，足足114米的高度，马路上那渗人的尸嚎声传不上来，房间里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林志站立半响，开始受不了这近于诡异的安静，于是打开窗户，让高层的大风呜呜呜地灌进屋子。 不过听得久了，这单调的风声反而令人觉得更加落寞。 他关上窗户，走进卧室，发现床头上有一部手机，于是拿起来连上充电宝。开机以后，幸运地发现手机没有设置任何密码解锁，能直接打开，脸上不由露出微笑，也许可以听听歌。 林志翻看手机，发现了一段下载自微信的视频，随手点开，刚看了三秒，顿时震撼到不能自已。 他脸色刷一下变得惨白，嘴唇发抖，嘶哑着声音号叫道：“不，不，怎么可能……这是假的！” 原来这段不足一分钟的航拍视频里，记录了末日当天，天空那诡异的黑雾引起了史无前例的巨大海啸。 海水排山倒海，沿着长江及多条江河的入海口倒灌上来，将位于三角洲区域的无锡城，瞬间摧毁的惨像。 数不清的高楼轰然倒塌，双层大巴象纸船一样在旋窝里翻滚，海啸持续高涨，卷起滔天巨浪。人如同蝼蚁被卷入海底，曾经繁华的城市，转眼间成了大洋泽国。 咕咚一声，林志突然一头栽倒在地板上，晕了过去。 …… 阳光从窗户中照进来，落在沙发前的茶几上，又慢慢照在林志冷峻的脸上。 良久，他喉咙咕噜一声，睁开了眼睛。 屋里静悄悄的，死一般的沉静，他艰难地爬到茶几边上，打开一罐啤酒，咕咚咕咚喝了个低朝天。 啤酒度数太低，实在压不灭他心头的愁火。 他摇摇晃晃站起来，开门出去，走进斜对面外国小伙租住的公寓，一拳打破玻璃柜子，拿出一瓶伏特加酒，扭开瓶盖，一口气喝下了大半瓶。 烈酒一下肚，肚子火辣辣地翻江倒海，林志双眼开始模糊起来，看什么都是重影。 他仰起脖子，将剩下的余酒也喝得干干净净，他现在什么也不想，就想一醉以后，永远不再醒来。 呯的一声，空空的酒瓶掉在地上，林志跟着软瘫在地，脑袋里晕晕乎乎的，慢慢闭上了眼睛。 林志再次醒来的时候，橘红的太阳正挂在城市的天际线上，他以为也是第二天的早晨，却见那太阳缓缓地落在了高楼之后。 他抬起手腕，看了看表上的日历，哦，原来也是第二天的黄昏。 一天一夜没吃东西，林志却毫无饥饿之感，他喝了点水，看着黑暗渐渐吞噬了整个房间，又打开了一瓶伏特加。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林志每天都是醉生梦死，玻璃柜里的伏特加酒越来越少，地上的空酒瓶则是越来越多。 由于每天都是高喝沉睡，少有清醒走动的时间，肋骨的伤势倒是渐渐好转了。 这天深夜，林志再一次从大醉中苏醒过来，睁开眼睛，眼前黑乎乎的看不见一丝光亮。 他又躺了片刻，伸手在茶几上摸到香烟和火机，点上一根，深深地吸了一大口。 窗外和公寓内一样黑暗，林志双眼渐渐适应，过了一会儿，他忽而发现浓得化不开的黑夜里，似乎有一颗星星吞吐闪烁。 林志苦涩一笑，心想那星星倒是和自己同病相怜，整个夜空里，就它孤零零地亮着。 他摇摇头，又在茶几上摸索一会儿，摸到昨晚在另一间公寓里找到的半截蜡烛，用火机点亮了。 屋里摇曳着一团桔红色的光芒，林志打开一盒单兵口粮，泡上水加热了，一口口地吃着。 红烧牛肉饭还是那样的美味，可他吃在嘴里味同嚼蜡，吃着吃着，突然一把推开饭盒，起身扑到窗户上，死死盯着夜幕下那颗闪烁的星星。 “不对劲呀，怎么整个夜空，就只有那颗星星？” 林志大惑不解，连忙从背包里翻出望远镜，一看之下，登时张大了嘴巴。那分明是一盏灯呀！ 他心中呯呯乱跳，末日发生半年多了，那灯还亮着，说明什么，说明这罗兰县城里，还有幸存者呀。 一瞬间，林志泪流满面，竟然分辨不出，自己是喜还是悲。 那灯光是从一扇窗户中照出来的，只因为前段时间每天都在醉生梦死，因此直到今晚才发现了那一盏灯光。 林志双手抓着头发，让自己慢慢平息下来，心想不论付出怎样的代价，自己也要去到那亮灯的高楼上。 他心痒难搔，在屋里走来走去，抬手看表，已经凌晨四点，现在过去是来不及了，不过正好利用一个白天的时间养精蓄锐，今晚悄悄溜过去。 林志端起饭盒，把剩下的红烧牛肉饭一扫而光，然后将随身物品整理妥当，就等晚上天黑了。 等待的时间，总是显得那样漫长，中午过后，他强迫自己小睡了一觉，醒来后，离天黑起码也还有四个小时。 他拿起望远镜，再一次观察那高楼，昨晚透出灯光的窗户，是高楼最上面的一层。 林志如果一直留在二楼养伤，那他视线所阻，是无论如何，也看不见灯光的。 这样说来，他不由还暗自感谢那敲门的丧尸，不是它，林志也不会上到这公寓楼的最顶层，也就看不见那灯光了。 第19章 百花河 终于，暮色四合，夜幕再次降临，林志再次观察那灯光仍然亮着，便背上背包，拿上弓箭，腰里插着手枪，开门出了公寓。 顺着防火通道，林志一路下楼，到了十九层的时候，只听楼下叮叮两声，传来可疑的响动。 他连忙放底脚步，打开戴在头上的头灯，伸出半个身子往下看。 头灯罩面也给他用火烟熏得乌黑，发出的光线只够照出三四米的距离，这样在黑暗中，就不容易暴露自己了。 楼道的转角平台，不知什么时候溜上来一只丧尸，它在黑暗中如老僧入定，一动不动地靠在墙上，手里抓着一个玻璃瓶子，手臂无意识的一晃之间，就碰在墙上发出“叮”的一声。 丧尸猛一看见一团微光，登时要张口大叫，嗖的一下，已被利箭灌脑而入。 林志接着下楼，经过丧尸的时候并没有拔下箭来，尽管经过半年多来的朽化，人的头盖骨仍然很坚实，一箭射过之后，箭拔下来再次使用，就不能保证再射穿头盖骨了。 这是林志在贵州来江苏的路上，一路上实战得来的经验。 他下到一楼，出了公寓大门，并没有直接走向灯光亮起的方向，而是转过街尾，来到另一条马路。 林志白天查看了手机上的离线地图，穿城而过的白花河，就从那发出灯光的大楼下流过，从水道过去，显然要安全得多。 马路上一团昏暗，只有夜风呜呜地响，卷着枯叶四下打转，林志一路躲躲闪闪，来到县城的税务局大院前。 手机离线地图上标示，翻过财税务局大院的后墙，墙外就是百花河。 他一步步走进大院，忽而四周一亮，原来天空洒下一片月光，将院子照得恍如日落前的黄昏。 林志一惊，连忙闪身藏进门房里，只见一弯新月，已经爬到了城市的高楼上。月光比头灯发出的灯光还要明亮，头灯也没有必要再亮着了，他便关上了开关。 院子里游荡着七八道黑影，但只有两只丧尸离门房较近，林志观察了一下形势，用弓箭解决了这两只丧尸，然后溜出门去，顺着墙根，匍匐着往前爬行。 墙根前头一排排花池，由于没人照料，娇弱的花儿多半枯萎死去，杂草鸠占鹊巢，倒是长的异常茂盛。给林志提供了一定的掩护。 爬到后院，林志有些傻眼了，税务局后院的围墙，竟然有三米多高，接近四米，墙壁光滑，不借助工具，显然根本爬不上去。 林志环顾后院，大楼下停着一辆商务面包车，周围没有丧尸，于是小跑过去，伸手一拉车门，还好，没有上锁。 他伸手进去，把手刹松了，然后转到车尾，两手用力一推，车子微微一动。 “有希望。” 林志吸一口气憋住了，使出全身力气，将商务车缓缓推向院墙。 停放了半年的车轴严重生锈，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终于停在了院墙下。 林志吐出一口气，爬到商务车顶上，站直了，双手堪堪够到墙头，轻轻一跳，攀了上去。 骑坐在院墙上，墙外是一条沿河步行走道，走道靠院墙这一边，是五米来宽的绿化带，绿化带里杂草及腰，每隔三米左右，就有一棵紫罗兰树。 林志左右一看，见远远近近，都有黑影晃动，一个不慎，肯定会把丧尸都招惹过来。 他放松呼吸，在墙头站了起来，伸开双臂，保持平衡，随即用力往前一跳，两手倏地伸出，抓住了紫罗兰树一支手臂粗细的分枝。 枝头往下一坠，随即又弹了起来，上上下下抖动片刻，终于凝立不动。 这棵紫罗兰树枝繁叶茂，遮挡着林志没有给附近的丧尸发现，他定了定神，正要松手放开枝条，落到下面的草地上，忽见一只丧尸径直走了过来。 林志心中一凛：“不好，被发现了。”只见这丧尸走到脚下，嘴里呃呃地低吼，却没有抬头看上一眼。 林志松了大气，静静地等着丧尸离开，这丧尸原地转了个圈子，竟然直挺挺地站着不动了。 林志心中数不清的泥草马狂奔：“孙子，你丫倒是快走呀！” 随着时间的推移，丧尸还是一动不动，林志的手臂却越来越是酸麻，终于决定孤注一掷，忽而双手一松，两条腿对着丧尸的背心直踹下去，噗的一声，丧尸往前一扑，倒在地上。 林志用膝盖死死压住丧尸，手里早抽出了短斧，用尽全身力气猛砍下去，第一斧就砍断了丧尸的颈椎骨。 跟着又是几斧，将丧尸的一颗脑袋几乎要砍了下来。 眼见这倒霉的丧尸再无还手之力，林志松了口大气，心想要不是自己下手果断，只要让这家伙叫出一声，四面的丧尸围上来，那就真的有死无生了。 他趴在草地上，刚才用力过猛，准备喘一口气再走，忽见身旁的丧尸后腰皮带上，挂着一把匕首。 林志伸出手去，抽出匕首，陡觉寒光逼人，鼻子一酸，“啊乞”一声，忍不住打了喷嚏。 这下糟了，喷嚏声虽轻，却也惊动两只丧尸跑了过来，林志趴在乱草丛里，大气也不敢喘出一声。 两只丧尸奔进草丛，站定了四下观望，幸亏杂草及腰，茂盛杂乱，并没有发现林志。 林志一动不动，丧尸没穿鞋子的大脚就在自己眼前一尺，他看着丧尸脏兮兮的小褪上布满伤痕，甚至嗅到了一丝淡淡地腐臭。丧尸只要再往前走上一步，必定就踢到了他的脑袋。 过了片刻，两只丧尸转身离开，林志鼻尖上也沁出了冷汗。 他出了口长气，用匕首轻轻一挥，就割断了丧尸的皮带，不由暗叫一声：“好锋利的匕首！” 他将刀鞘也拿了过来，挂在自己皮带上，不过虽然得了一把锋利的好刀，刚才却差点丢了小命，心下惴惴，朝河岸边爬去。 林志爬出草丛，忽见眼前一双大脚，急忙爬起来要跑，只觉背心一紧，已被丧尸一把抓住，提了起来。 第20章 电梯逃生 林志双脚离地，想也不想，一刀刺向丧尸，只听嗤的一声轻响，这一刀不偏不倚，正好扎进丧尸眼窝。抽出刀来，污血和脑浆一起涌出。 可这一下也终于惊动了附近的丧尸，只听尸嚎声猛然大作，几十道黑影狂奔过来。 林志魂飞天外，朝着河边急奔，跑出十几步后，猛觉脖子一紧，也被一只丧尸抓住了后领，他用尽全身力气往前一窜，扑通一声，掉进了河里。 河水冰凉，眼前一团漆黑，只觉水波不断震动，显然丧尸都跟着跳了下来。 他不敢浮出水面，顺着水流往前潜水，直到一口气实在憋不住了，才双脚踩水，浮出了水面。 脑袋一露出水面，林志登时一愣，只见群尸在水面扑腾，双手乱扑乱打。 “嘿嘿！”林志一见之下，忍不住笑了起来，“原来这帮恶棍不会游泳，哈哈！” 他干笑两声，一开始之所以选择这条路径，是考虑沿着河道不会迷路，同时想着河道边的丧尸不会有马路上密集，事先完全没有料到，丧尸不会游泳。这可以说是一个意外之喜。 他这时心想：“丧尸既然不会游泳，那我顺水游过去，岂不更加安全？”见旁边漂过来一块门板，当下爬了上去。 河水带着门板，缓缓漂流。 罗兰县作为沿海经济发达县，城建规模占地极广，河道两边，都是身姿雄壮的高楼大厦，直漂流了一个多小时，才到达目的地。 林志抬起头来，用望远镜观察，只见那栋高楼直插夜空，目测比公寓大楼高了一倍还不止，那扇窗户之中兀自亮着灯光，忽而一段苗条的身影在窗口一晃而过。 他心中一跳，不由憧憬起来，上面的幸存者莫非是个漂亮的女郎？ 林志放下望远镜，胡思乱想什么好事？只要是个活人就好，轻轻溜下水中，游向岸边。 河岸上一排咖啡店，店外搭建的遮阳雨棚垮塌了不少，桌椅翻倒，凌乱不堪。 林志湿漉漉地爬到岸上，穿过桌椅，径直走向那高楼后面，突然间身形一顿，停步不前。 只见一张方桌前，端端正正坐着一个“女人”，月光照在它半边露出白骨的脸颊上，说不出的阴森可怖。 只因为这女尸一身黑裙，坐着一动不动，林志刚才竟然没有留意到。 林志倒吸了口冷气，还第一次看见这样安静的丧尸。别的丧尸就算原地不挪脚，身体也会神经质的抽搐。 他慢慢后退了一步，见女尸仍然无动于衷，又后退了两边，脱离了它的余光范围后，悄没声息掩到女尸身后，突然抓住头发，随即一刀捅进眼窝。 女尸“呃”地叫出半声，扑通一下倒在地上，林志抹一把冷汗，心中更增戒惧，越是快到地头，越要处处小心。 大楼背向河道，开得有一道后门，门前是一座停车场，停着各式各样的豪车。 林志躲在一辆玛莎拉蒂后面，伸头观察，车辆间有十几道黑影或立或走，千万不能惊动其中一只。 他四肢着地，弯腰在车辆间爬行，穿过停车场，眼前是一片空地，正发愁怎么过去的时候，四周突然黑了下来，抬头一看，原来一朵云正于此时挡住了月光。 他心中一喜，连忙小跑穿过空地，溜进了大楼后门。一只脚刚踏进去，如水的月光又撒下了大地。 林志躲在门边的花盆后面，花盆里的一株滴水芭蕉已经枯萎而死，不过花盆很大，将他身子完全挡住了。 喘一口气，林志听到有沙沙的脚步声，从花盆后露出一只眼睛来，见身处一间很大的后厅，厅里丧尸倒不多，仅仅三只，正面墙上有四个烫金大字：出云大厦，左前方有道小门，看来像是电梯间。 “出云大厦。”林志嘀咕一声，“这名字倒好听。”从箭袋抽出一支箭来，瞄准一只丧尸脑袋。 嗖的一声，这一箭直接命中目标，那丧尸扑地倒了，另外两只嘴唇翻起，东看西看，呲牙低吼，却搞不清楚什么状况。 林志如法炮制，又是一箭射杀了一只，最后一只仍然没有搞懂状况。 林志心想，要不是这些家伙体力强悍，“人”多势众，凭这样的智商，真是不堪一击。 他又干掉了最后一只丧尸，然后摸进那道小门，只见两道电梯旁边，是通往楼上的防火通道。 “走对地方了。” 林志又搭上一支箭，慢慢推开防火门，楼道里没有通风窗，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他只好再打开头上的头灯，一级级台阶往上走，不时听到楼道里有丧尸嚎叫的声音。 上了两层楼，楼梯上走下来一只丧尸，林志眼疾手快，一箭射翻了它，见这丧尸一身红色的衣服，原来是个门童。 他继续上楼，又爬了十几层，一些楼层的防火门，能听到尸嚎的声音。 林志心中惴惴，忽见头顶有灯光照了下来，提心吊胆爬了上去，只见这层楼的防火门被撞翻在地，门后是一条深邃的长廊，长廊墙壁上还亮着几盏壁灯，却没有发现丧尸的身影。 林志松了口气，暗暗称奇，再过三月，末日发生就快一年了，这出云大厦的电，是从哪儿来的？直到现在还有灯亮着。 他继续又上了两层楼，突然听到一阵脚步声杂乱，有大群丧尸从上往下而来，心中一凛，赶忙转身下楼。 谁知道刚才没看见有丧尸的这层楼，突然从长廊深处涌出一大群丧尸，都朝壁灯亮着的这头狂奔过来。 而隐隐约约，楼下也传来尸嚎的声音，大约是各楼层被惊动的丧尸，从防火门里冲进了楼道。 上下无路可退，迎面又冲来大群的丧尸，林志一箭射去，心中一寒，这是再无逃跑的生路了。 他情急智生，抽出斧头，一斧砍进电梯门的缝隙间，用力一别，硬将电梯门撬开一尺，挤了进去，一伸手，抓住吊升电梯轿箱的钢索，整个身子悬在半空。跟着把斧头别在皮带上，双手交替，往上攀爬。 第21章 阴森的楼道 这时，也真是惊险到了极点，林志刚挤进电梯，群尸已经扑到电梯门上，撞得噼噼啪啪一阵山响，更有丧尸跟着挤了进来。 林志抓着钢索，手臂用力，刚爬升几尺，只听脚下长声惨嚎，声音倏然坠落，原来挤进来的丧尸没有抓到钢索，摔了下去，好半天，才噗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嚎叫声音戛然而止，这丧尸想必摔得肝脑涂地。 林志背脊上几道冷汗流了下来，咬着牙齿继续攀爬，两条腿交叉盘住钢索同时往上用力，加快攀爬速度。 徒手攀爬，最是耗费力气，绕是林志身强力壮，攀上三层楼后，还是累得他心慌气短，手臂酸软。 他倾听电梯门外没有什么动静，一只手紧抓钢索，腾出一只手抽出短斧，用力撬开电梯门，微弱的头灯映照下，外面果然没有丧尸。 林志气喘吁吁爬出去，顺着楼梯继续向上走，在这黑暗凶险、充斥着丧尸的出云大厦，要想到达顶楼，不仅需要体力，对精神和胆量，也是一种严峻的考验。 他上了十六七层楼，又射杀了两只落单的丧尸，稍息一会儿，继续往楼上走，刚到了四十一层的防火门前，猛然一把捂住额头上的头灯，原来上面转角平台上，挤满了丧尸。 就在刚才一瞥间，最少也有十七八只。 林志慢慢推开身后的防火门，藏了进去，眼前又是两扇门，门上有“星光电影院”五个大字。 他走到门前，凝神倾听，门后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看来影院里面也滞留有丧尸，虽然不知道具体数量，但想来也不少。 林志想了想，轻轻合上门，影院的门一般隔音效果好，等下就算闹得天翻地覆，里面想来也听不见。 门上有插销，他从外面插上，这等于是上了双保险。 接着他回到防火门后，从身上掏出手机，点开音乐播放软件，点了一首姜鹏的《兄弟想你了》把音量开到最大，从门缝里滑向下面的转角平台。 兄弟啊想你啦 你在那嘎达还好吗 也不说主动来个电话 问问这边咋样啦…… 轰的一下，群尸炸窝似的狂奔下来，扑向黑暗中的一团光芒，林志趁机开门出去，悄没声息地往楼上走。 他一脚跨上四级台阶，接连上了六七层楼，又遇到了一群丧尸堵在楼道中。 “这他妈什么时候是个头？”林志藏进防火门，“上不了几层楼，又有丧尸拦路。” 他掏出充电宝，准备效仿刚才成功的经验，只是充电宝虽然能发出光亮，但没有音乐声，也不知道能否把丧尸都引了下去。 就在这时，也许是出于第六感，也许是听到了细微的动静，林志猛一回头，顿时和一只满脸黝黑，脸上布满伤疤的丧尸四目相对。 啊！ 林志一声惊呼，手上的短斧已砍了下去，喀嚓一声，砍在丧尸的天灵盖上，只是事起仓促，力量不如有备而发，这一斧却没有干掉丧尸。 丧尸“呃”的一声，伸开手臂直扑上来，林志只感脸上一凉，也被丧尸碰了一下，顿时吓得魂飞天外，一闪身，冲向了丧尸身后。 林志奔出十几步，突然被地上什么东西一绊，摔在地上，就势一滚，藏在一团黑乎乎的物事后面，鼻子里隐隐闻到一阵烧糊的味道，这才发现，大厅烟熏火燎，周围全是烧焦的桌子凳椅。 他心下隐隐有些明白，难怪那丧尸满脸漆黑，头上一根毛也没有，原来是这间大厅发生过火灾，一场大火，把什么都烧得干干净净。 摸摸脸上，没有感觉到有伤口，这才想起，刚才似乎看见丧尸两只手都没有手指，只剩下光秃秃的手掌，应该是被大火烧去了，否则刚才那一抓，自己说不定就会感染尸毒。唉，意外总是防不胜防。 那丧尸脑袋上被砍了一斧，一边低声嘶吼，一边顶着斧头追了上来，突然撞在一根柱子上。 这柱子本来已经被烧得摇摇欲倒，再被丧尸这么大力一撞，只听轰的一声大响，柱子连着一大片天花板，轰然坍塌。 大厅里顿时黑灰弥漫，憋得林志几乎窒息，但听防火门接连被撞开，奔跑声大作，这一声轰然大响，将外面楼道的丧尸都惊动了。 林志连滚带爬，逃到一面墙下，一只手撑着墙壁，朝防火门方向移动，大厅黑灰飞扬，群尸更加找不到东西。 他逃出大厅，只见双手漆黑，连忙顺着楼梯又往上走。 一口气蹬上二十几层楼，还没有到顶，林志喘着粗气，心想：“我少说也爬了七十多层楼了，这出云大厦到底有多高？” 匀了匀气，继续上楼，又爬了七八层，只听上面楼层尸嚎声声，只怕丧尸数量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林志这时已经精疲力尽，摸摸身上，只剩一把电筒了，于是打开放在台阶上，自己上了一层楼，藏进防火门，眼前是一条深邃的长廊，并没有看见丧尸。 他心想：“闹腾了大半夜，离天亮不早了，今晚是上不了顶楼了，就让灯光将丧尸慢慢吸引下去。”于是朝外“嗷”的一嗓子，听着丧尸奔下楼来，连忙关上了两扇防火门。 一群丧尸冲下楼，又被下一层的电筒光亮吸引，继续往下冲，林志用绳子栓住两道门的把手，回头找地儿休息。 长廊铺着宝蓝色的地毯，两边都是客房，这层是家酒店。 他朝前走了二十几步，见一扇房门半开，里面静悄悄的没有动静，伸头看看，客房挺大，不止一间，于是将门大大敞开，给自己留下后路，这才溜了进去。 这时，天边已经晨曦初露，客房里虽然光线仍然暗淡，但已能大体看得出格局和陈设。 林志一间间屋子检查，没有发现丧尸，倒被客房的房间之多，装修的精致所震撼到了。 他关上房门，又推了一张笨重的餐桌抵住，这才从新又参观了一遍： 客房光卧室就有三间，此外加上会客室、办公室、书房、餐厅、盥洗室、宠物室等等，总共有九间屋子。 第22章 顶层商场 客房在装修方面，精益求精，超大面积落地玻璃窗，黑白相间的主色调，糅合了古典与当代之美，一切奢华尽在无形之间。 林志心想：“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总统套房，住一晚，恐怕也要大几万吧？” 他又再次确认了门窗关好，才走进卧室，躺在宽大软和的床上，疲累了一晚上，不久沉沉睡去。 睡醒以后，也是下午三点，他起身下床，用力打了个哈欠，饱睡一觉，又变得精神抖擞了。 接着，他走进盥洗室，洗手台上有一次性的牙刷，不过说是一次性，牙刷的质量可比他以前用的都要好。 牙刷上有酒店标志——宝格丽酒店，林志“哦”了一声，这酒店挺出名啊，以前无事刷抖音，就经常刷到，据说这是一家五星级酒店。 刷牙的习惯，林志一直坚持着，不仅是因为牙齿一旦出问题，那将是一件恼火的事情。 而且他内心隐隐觉得，保持刷牙的习惯，就好像就是在坚持某种信念。自己就不是一个混吃等死的废人。 林志拿起牙刷，突然瞥见镜子里有个黑人，惊得往后一跳，才反应过来，那是自己，昨晚从那间起火的大厅爬出来，脸上沾满了黑灰。 “自己吓自己。” 林志一笑，露出白得发亮的牙齿。 他刷过牙后，打开淋浴，有些意想不到的是，流出来竟是热水，林志暗赞，果然是大酒店，这么长的时间了，还能有热水洗澡。 放了一缸水，林志惬意地躺在浴缸里，享受着末日以来第一次热水澡，舒服地闭上了双眼，感觉全身毛孔都打开了。 整个浴室的设计是开放而通透的，长条形的镜面别具一格，浴缸由整块珍稀绿色玛瑙制成，配备镜面电视、私人蒸汽房和按摩室。 一边泡澡，一边看风景什么的，最爽了——当然，如果外面还有风景可看的话。 “昨晚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住在顶楼上的人应该察觉到了吧？这人对于自己的到来，是欢迎还是排斥？” 他泡完热水澡，才没再纠结这个问题。反正一旦见面，就什么都清楚了。 主卧里个大衣柜，里面都是崭新的棉质新衣，可惜没有外套，林志只好将自己脏兮兮的衣服拍了拍，穿在新衣服外面。 随后来到大门后，搬开昨晚用来抵门的餐桌，轻轻打开一条门缝，外面走廊静悄悄的。 林志溜出去，先到防火门那边听了听，楼道里还有丧尸上上下下的走路声，他心中一阵失望，看来昨晚的方法不行，电筒的光亮并没有将丧尸全部引下去，还白白地损失了电筒。 他轻手轻脚离开门，一路经过了一间意大利餐厅、两间高级中餐厅、两间酒吧，和宝格丽巧克力店，到了长廊的尽头。 林志心里大惑不解，这许许多多的地方，怎么就没有看见一只丧尸？ 他走进巧克力店，来到水晶玻璃食品柜前，打开柜门，见每一块巧克力都像珠宝一样的精致，拿了一块放进嘴里，也许放置的时间太长，林志感觉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美味。 又吃了七八块巧克力，他无意间发现水晶橱柜后有一道旋转楼梯，顺着楼梯上去，就到了上一层楼，一直上了八层，楼梯才到了尽头，看来这家宝格丽酒店，共占了出云大厦九层楼。 林志一路上楼，仍然没有发现一只丧尸。 第九层是下午茶餐厅和举办舞会的大厅，餐厅格致颇高，红木的餐椅、圆柱包裹着深棕色皮革，与浅色调的柚木地板形成悦目的反差。 林志穿过餐厅，冷不丁的听到一阵发闷的尸嚎，他循声看去，声音出自大门紧闭的舞会大厅。 他心里有些明白了，失踪的客人和工作人员都去了哪儿。 舞会大厅的门是厚实的橡木大门，林志在门口站了片刻，心想不到大门朽烂的一天，里面的“人”是永远出不来了。 连上了八层楼，也许避开楼道里的丧尸了，林志找到防火门，见门给六七张餐桌顶出了，于是一张张地搬开餐桌，拉开防火门，楼道里面果然死寂无声。 可他有些踌躇，是现在上楼，还是天黑后再上楼？ 这时楼道的通风窗透进阳光，楼道里面并不昏暗，现在上去如果撞到大群的丧尸，说不定有性命之忧。 生命只有一次，也不在乎多等几个小时，他稍一考虑，明智地退出了楼道，仍然搬一张桌子抵住了门。 刚才只吃了几块巧克力，林志感到还有些肚饿，于是来到茶餐厅厨房，却发现除了一些密封包装的意式小饼干，其他的食物都腐烂了。 他只好拿出自己随身带来的单兵口粮，撕开注水泡上加热包，端着来到餐厅靠窗的桌子旁坐下，一边看着脚下荒凉的城市，一边慢慢吃着。 餐桌上积了一层灰，虽然不是太厚，也能用手指划出字来。 他写下“林志”两个字，怔怔地发了一会儿呆，接着又写下四个字：“到此一游”。 嘴角一抽，笑了笑，心想：“恐怕没有等到有人来看见，这六个字也再次给灰尘覆盖了。” 不知不觉，一个下午的时间过去了，林志戴上头灯，再次来到楼道。 楼道里静悄悄的，偶尔从楼下传来一两声尸嚎，声音过后，又是死一样的沉静。 他一步步往上走，却完全没有料到，才上了三层楼，就已经到了最顶层的99楼。 林志也不懊恼，轻轻推开防火门，门后又有一道铁门，用手推了推，纹丝不动。 他吸了口气，鼓足力气再一推，铁门后吱地一声，有桌子摩擦地面的声音，同时看见了门缝里有微弱的灯光透了出来。 林志心中一喜，再加力推开桌子，眼前是一间不大的办公室，办公室房门敞开，门外走廊有灯光透进来。 他一步步走到门边，伸头一看，走廊一头灯光大亮，竟然是一间很大的商场！ 这人躲藏的地儿不错呀，林志心想：“商场里有吃有喝，也饿不死人。” 第23章 奢侈品超市 林志心里思忖：“我这样走出去，肯定会吓着人，有了，我先弄出动静，好让对方有个心理准备。可是……” 他忽而又想，“万一对方是周奎民和阎老二那样阴险毒辣的人，我自动暴露自己，不是太愚蠢了吗？” 林志心里权衡一番，还是决定先隐蔽行事，摸清了情况再说。 就在这时，忽而看见有人影在货架间一闪，虽然货架遮挡住了头部，但一看那身体抽风、奇怪的走路姿势，林志不由心中一凉，全身顿如坠进冰窟，那分明就是一只丧尸！ “难道自己千辛万苦，冒着生命危险找来，这儿就只是一座鬼楼，根本没有活人？” 他心中一阵黯然，但终究抱着万一的希望，弯腰来到走廊廊口，蹲下了观察情况，只见偌大一个商场，目之所及，货架间游荡着的身影，全是丧尸。 林志失望透顶，这儿果然没有一个活人，但随即想到，这商场物资齐全，又有电力供应，住在这儿也不错。 而丧尸看起来也不多，小心一点，完全能一只只干掉。 林志从箭袋中抽出一支箭，搭在弦上，拉得满月，瞄准了十几米外货架后的一只丧尸，迟迟没有发射。 他在贵州来江苏的路上，又做了不少的箭，不过用到现在，就只剩下二十来支了。得保证箭无虚发，以免浪费。 嗖—— 一支利箭破空而出，准确命中了丧尸左边眼睛，强劲的穿透力，直接灌脑而入。 林志在卫城苦练的箭法，在实战中又进一步得到了提升。 丧尸扑地倒了，撞翻一个玻璃杯子，清脆的响声，在空旷的商场中显得尤其刺耳，三只丧尸闻声而至。 林志身子往后缩了缩，丧尸聚在一起的时候，最好不要下手，以免暴露了自己的位置。 等了一会儿，见丧尸脸色漠然分头走开，林志拉弓发箭，又射杀了一只丧尸。 他就用这办法，射杀了八只丧尸，不见有丧尸再过来，就走出藏身的走廊，一排排货架朝前搜寻，忽听“呃”的一声，连忙藏在货架后。 林志脑袋靠着货架，就看见了一罐水果罐头的标价——826元，他微微一惊，还当是自己看错了，别说826，就是82块6也不便宜，再看一遍，还就是这价钱。 “什么样的罐头这样贵？” 林志一扫价格下的商场名字，哦，自己竟是来到了ks超市。 这超市他以前也从网上有所了解，全球顶尖的奢侈品超市，号称超市里的劳斯莱斯，一只牙刷两百多，一管牙膏三百八。更是全球限量产品的大集合。 罗兰县位于长三角经济地带，离国际大都市魔都不足一百公里，可以说是前者的后花园，比起喧嚣的大都市，富豪们更中意这里的宁静，ks在这儿落户，也就不奇怪了。 林志只一闪念间，注意力又集中到了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中，那丧尸从货架后走出来，身体奇怪地向一边扭曲。 林志瞄准丧尸脑袋，又是一箭结果了它，再往前走，眼睛忽而一亮，只见一面墙下，陈列着火星车、太空舱、半圆形带方窗的压力舱。 旁边一个羊圈中，还有几只惟妙惟肖的山羊，山羊头顶的金属花不断开合。 在往前，是一间欧式风格的木板屋，木墙上挂着麻绳和时钟，门口甚至停着一辆老旧的拖拉机。 ks超市的布局，打破了他对奢侈品零售的所有想象，原来超市还可以这样开。 怪不得超市里面没有几只丧尸，普通人也没有几个愿意掏钱，来这儿买一只动辄几百的牙膏和牙刷。 林志目光略略一瞥，现在可不是观赏的时间，前面路易男装区的展示台后面，又走出了一只丧尸。 他闪身躲在一尊人像雕塑后，等那丧尸又走近了十几步，有十足的把握一箭射杀，才拉满弓弦，一箭命中。 林志绷紧神经，在富丽堂皇的雕像、展示台、橱窗间搜索前进，又射杀了两只丧尸后，来到命为虫洞的甬道前。 甬道呈半圆形，内部极富科幻色彩，动态装置形象地演绎了因受虫洞能量影响，人体和物品发生扭曲的的形态。 走完甬道，到了超市的另一头，林志赫然发现，一张高脚玻璃桌两边，坐着两个男人。 他吃了一惊，才发现这两人都是假人，只是细节方面做得过于逼真，乍看之下，几乎误以为是真人。 就在此时，突然蹿出六七只丧尸，疯狗似的扑向林志。 林志不及射箭，丢下弓箭转身狂奔，转过两排衣架，用手一扫，将几个假人模特推翻在地，阻挡群尸追击。 哗啦、啪啪…… 追得最紧的两只丧尸踩到模特滚翻在地，林志向左一转，慌不择路，冲进一间玻璃屋子，反手要关门，脑海中电光火石一闪，这玻璃门怎么挡得住丧尸？ 情急智生，往旁边一跳，冲着旋即转过来的丧尸指手画脚：“来，来，过来！” 啪啪啪…… 丧尸一连串地扑到玻璃墙上，厚厚的玻璃顿时裂开了几条细线。 林志不自禁地往后一跳，抽出手枪指着丧尸，心中一寒，背上都是冷汗，丧尸虽然一下撞不开玻璃墙，但再撞得几撞，玻璃非给撞破不可。 丧尸拼命拍打撞击，如果稍有智商，已经从几步之外的玻璃门转进来了。 林志眼睛不敢望向玻璃门，担心引起丧尸的注意，玻璃屋子三面都是玻璃，藏无可藏，回头想找遮挡的地方，却见身后的墙壁上还有一道小门。 他喜出望外，用力撞开，逃进去将门关上，外面的丧尸只要十秒钟内看不见人，就会把刚才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除非它们当中还有残留几分智商的丧尸，就像那瘫痪的丧尸一样，懂得爬楼找到林志所住的公寓，但那种丧尸毕竟极少，林志就那一次之后，至今也没有再撞见。 他刚将门关上，还没有来得及喘一口大气，一声尸嚎从里间响起，跟着扑出一只披头散发的女尸。 第24章 林志的领地 女尸穿着吊带裙，一边吊带滑落了下来，呆板的脸看起来又是漠然又是可怖，死鱼般的眼睛里冒出吃人的凶光，身体抽风似的扭曲着，突然跳起，猛扑上来。 林志大吃一惊，抬手连开两枪，女尸眉心中弹，但在惯性的作用下，一头将林志撞翻在地。 林志仰天摔倒，背脊撞得生疼，他推开女尸，胸口衣服上溅得都是半凝的脓血，正要脱了衣服，只听哗啦一声大响，外面丧尸已经撞破玻璃墙，扑到了门上。 呯的一声，小门猛地一震，门上灰尘簌簌落下，整道门差点被直接撞倒。 林志估摸着丧尸脑袋的部位，隔着门板接连开枪。打光了一匣十五发子弹，另换一个弹匣，却听外面没有动静了。从枪眼里望出去，地上横七竖八都是尸体。 他松了一口气，见地上的女尸瘦得皮包骨头，不由打了个寒噤，这女尸要是晚出来一步，自己两头应顾无暇，不一定就给它偷袭成功了。 林志两手握枪，伸头朝里间一看，里面再没有丧尸了，窗户打开着，大风呼呼呼的直往屋里灌。 他伸手关上窗户，忽而一呆，原来自己在公寓楼所看到的亮着灯光的房间，就是这儿呀。 林志回头打量屋子，屋里陈设简单却很温馨，柔软的沙发，粉红的地毯，靠墙有一面玻璃镜，旁边立着一个桃木的食品柜子。 只是柜子里的小吃早已吃光，只留下了空空的盘子，和几小张包裹甜点的锡箔纸。 林志心里大概明白了，这儿是试衣间，尸变发生的时候，这女人就逃了进来，吃光几盘甜点后，又不敢出门，就活活饿死在了这小小的试衣间。 他心里一阵黯然，外面商场不缺食物，这女人要是勇敢一点，说不定还有活下来的希望：“唉，真是太可惜了。” 他重重叹了一口气，也不知是可怜女人的命运，还是自伤一场美梦最终成空，仍然得独自面对这冰冷的末日。 林志出了一会儿神，警惕着走出试衣间，又在偌大的商场巡查了两圈，确信再没有丧尸后，便将尸体都从窗户扔出去，用名贵的衣服擦拭地上的血迹，忙完一切，东边天空也露出了鱼肚白。 他一个人呆呆地站在空旷的商场里，尽管劳累了一晚，身体疲倦之极，却不想躺下来休息，又去到那间办公室，将铁门扣上，推了两张桌子抵住，这才坐下来点上一根烟。 脑海里有些混乱，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这ks奢侈品超市，怎么没有看见大门？而且面积这么大，足足有一万个平方，最少也该有两个防火通道吧？ 他又出去检查了一番，终于发现超市有自己的内部电梯，只是装饰成了城堡大门的模样，自己刚才没有留意到。 至于防火通道，还有一道在古驰店面的背后，两扇门的把手，被粗麻绳缠了好几圈，从外面推不开。 他唯恐不够牢固，又拖来三个高大的展示台，抵在防火门后面。 这展示柜每一个四百来斤，三个叠加一千多斤，这才终于安下心来。 “现在。”林志咳嗽一声，心想，“自己就是这家奢侈品超市唯一的主人了。” 他左看右看，巡视着自己的领地，又是得意，又是悲伤。靠在角落边上的一个红木椅上，一不小心，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志睡梦中一个激灵，醒了过来，抬手看表，已经是下午三点钟了。 他望着眼前空旷的超市，发懵了片刻，起身走到食品货架前，拿了一瓶矿泉水，一袋饼干，吃喝起来。 矿泉水是依云品牌，全球高端水的代名词，源自于法国的阿尔卑斯山，喝起来带有一丝咸味儿。标价35。 饼干是白色恋人巧克力饼干，已经过了保质期，不过吃起来又酥又脆，甜味若有似无，口颊留香。标价228。 不过除此以为，林志也没有感到特别的美味。 吃完饼干，他又开了一罐远东金枪鱼罐头，150克的份量，标价480。 “味道还可以，但也贵得有些离谱了吧？” 他咕嘟一句，吃着罐头在货架间走动，随意拿起这些名贵的食物品尝，撕开包装咬上一口，如果不合口味，便随手丢在一边。心想： “反正除了我，也没有人再需要这些食物了，自己一辈子也吃不完，而食物终究有腐烂变质的一天，也就不存在浪费了。” 他这样吃几口，那样吃几口，不多久便填饱了肚子，休息一会，该是锻炼的时间了，就在超市里绕圈小跑。 林志从小很自律，定下的计划从不轻易改变，更何况有一副强健的身体，如今可是活下去的本钱。 他小跑着，看见西南角的休息区有台跑步机，不过并不打算用，觉得在跑步机上跑步，就失去了跑步的灵魂。 他加快了步伐，又想，跑步时绕开超市里的障碍物，也可以训练躲避能力，这在面对丧尸围追堵截的时候，无异于能增加活命的机会。 快跑了三圈，林志放慢速度又跑了一圈，让肌肉渐渐的放松，休息一会儿，接下来做俯卧撑。 …… 一个小时后，林志完成了体能训练，用毛巾抹去身上的热汗，等呼吸平稳以后，再扭开一瓶宝矿力运动饮料，慢慢补充随汗液丢失的水份和盐份。 超市里寂静无声，天花板上的水晶灯发出柔和的光芒，运动以后，林志躺在宽大的真皮沙发上，静静的如同一尊雕塑。 过了好半天，他起身来到路易男装区，从里到外换了身新衣，颜色也是一身的庄重黑。 这时，外面天空也开始渐渐暗淡，不过林志在封闭的空间里并没有感到时间的流逝。 他在一万来平的超市里随意走动，忽而眼睛一亮，看见了一盒五只装的古巴雪茄，标价9999。 五根雪茄，标价只差一块就是一万了。虽然在末世里金钱也是失去了它本来的价值，但还是感到了一丝震撼。 第25章 激光雕刻机 林志兴致勃勃地伸手进去，从水晶玻璃柜里拿出雪茄，心想这东西只曾耳闻，还没有亲口品尝过呢。 但其实，林志对烟草并不是太热衷，可是一个人住在偌大的超市，自己不给自己找点乐子，这一天怎么打发呢？ 而且香烟也经抽完了，这ks超市里又没香烟。 他打开雪茄盒子，里面有一张中文说明，详细介绍了怎样在一根雪茄烟中获得抽烟的乐趣。 步骤有些繁琐，包括怎样剪去雪茄头，才不会影响抽烟时的顺畅度，香味和口感，怎样预热和点烟，才能抽到纯正的口味。 林志耐心地看完，最后一条倒让他有些吃惊，平生第一次知道，雪茄原来不吸进肺里，而只是在口腔中品味，在舌头尖流转。 “嗬，这倒有些意思。” 他拿起雪茄剪，剪去雪茄头，按照步骤，一步步慢慢操作，加热雪茄点燃以后，深吸一口，跟着吐出，让余味在口腔中升华，果然感觉不一样。 原来吸雪茄不过肺，是因为不是要你吸燃烧出来的烟，而是要你品尝余下的香气。 而且雪茄的前段、中段、以及后段的口感都不一样，林志慢慢品尝出来： 前段有顺滑的杉木香气，香气浓郁而烟量不大，进入中段就成了咖啡天下，犹如在细品一杯香浓的咖啡。 而后段是沉重的烟草味，但好在有一股花香也与之相随。 这时候来一杯红酒，则让雪茄的香与辣更加耐人寻味。 林志忽而有些感慨，如果不是发生了末日，自己一辈子，能有幸品尝吗？ 他摇摇头，也不是买不起，只是两三千元换来一阵烟雾，恐怕肉痛的感觉更大于乐趣。 …… 第二天，他在超市的顾客休息区域，看见了一台奇怪的机器，琢磨了一会儿，原来是一台3d激光雕刻机。 雕刻机旁边放着一些不同规格的方形水晶，和一些硬木，林志来了兴趣，坐在雕刻机前，将自己头像扫描进机器，放一块水晶在激光雕刻区，然后启动了机器。 一束激光打在水晶上，七八分钟后，成品出来了。 让林志吃惊的是，他本以为机器是将水晶切割打磨成自己的头像，没想到的是，机器是将头像立体雕刻在水晶内部，水晶外部并没有丝毫的改变。 “这机器倒有些意思。” 林志忽而心中一动，从箭袋里抽出一支箭扫描进机器，然后将一段硬木放在雕刻区，估摸着硬木的体积，大约能雕刻出八支箭，于是在数量空格处输入八，按下了雕刻键。 这一次，上下左右都有激光打在硬木上，一支烟功夫，八支一模一样的箭雕刻出来，连箭羽也有。 林志大喜，拿一支箭搭在弦上，拉满了弓，发射一箭，嗖的一声，将十几米外一个塑料模特的脑袋射穿了。 他不由哈哈大笑：“以后不用辛辛苦苦地削箭了。” 林志抽出匕首，也用雕刻机仿制出一把来，心想可惜短斧掉了，要不依样葫芦雕一把短斧，倒也好玩。 他一手拿一把匕首，两把真假匕首互相一格，嗤一声轻响，木质的匕首就断成了两截，切口平整。 这把匕首是来出云大厦的路上，在那只丧尸身上无意间得到的，林志也用它捅杀了好几只丧尸，的是锋利无比。 他端详着匕首，具有强壮的刀尖与硬朗的切割线，手柄缠着伞绳，握起来手感不错。 他心想，这把匕首挺不错，就是不知道叫什么匕首，见刀身上有一串字体细小的英文字母，仔细一看，不由“嘿”的一声：“原来是大名鼎鼎的虎牙军刀！” 虎牙军刀是美海军陆战队的制式武器，具有可怕的穿刺力与强大的切割力，甚至能胜任撬门这样的粗活。 有了军刀，失去了短斧也无所谓，那东西砍杀丧尸时需要很大的力气，而且随身带着，也很累赘。 林志兴致盎然，点上一根雪茄，接下来继续雕刻箭，这一天的功夫，造出了一百多支箭。 …… 时间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日子虽不逍遥，倒也自在。 只不过有时候毫无征兆的，林志的心脏会猛地一缩，象是被什么东西突然一把攥住。然后怔怔地发半天的呆。 他仍然保持每天刷牙的习惯，仍然雷打不动的坚持锻炼，只不过现在以其说是自律性强，倒不如说是无事可干。 这天清晨，林志睡醒睁开眼睛，不由有些迷糊：“我昨晚不是睡在换衣间吗？怎么跑到羊圈里来了？” 他拍拍脑袋，肯定是昨晚喝多了，反正整个超市都属于自己，睡在哪儿都不重要，这一个多月来，自己就没有在同一个地方睡过两晚。 他站起身来，用力伸了个懒腰，身上也不觉得冷，空调的暖风正持续供暖呢。 洗漱过后，林志开始绕圈小跑，跑到超市中间位置的电梯门前时，他突然停下。 电梯有两台，绿色的指示灯仍然亮着，一台停在一楼，一台停在97楼。 林志伸出手指，放在按键上，心想：“我这一下按下去，电梯升上来打开，里面会不会扑出一群丧尸来呢？” 他心中七上八下，犹豫不决，如果电梯还能运行，那自己以后上下出云大厦，就安全快捷多了。 但要走了背时运，电梯里扑出一群丧尸来，可也是个很头痛的问题。 考虑了半天，林志最终决定打开电梯门，但不是现在，而是先做一些布置。 他将几个柜台拖过来，在电梯前围了个半圈，让后走到首饰柜前，一把抓了十几条项链，把项链的珠子都扯散了撒在电梯门前。 这十几条项链，都是珍珠项链，每条项链串有一百颗珍珠，难得的是每颗珠子大小一般，浑园无暇。 林志站在两台电梯前，有些拿不定该启动哪台，最后按下了左边的电梯，男左女右嘛。 左边电梯停在一楼，要升到99楼，得花一些时间，林志躲在柜台后，手里握着手枪，弓箭放在一旁。如果电梯内涌出的丧尸不少，就只有用手枪对付了。 第26章 天台战斗 电梯近一年没有启动，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似乎随时都会毫无征兆地停下来。 终于，一声叮当，电梯门缓缓打开了。 透过柜台之间的缝隙，林志双眼死死盯着，突然之间，头皮一阵发麻。 只见一个矮小的身影走出电梯，嘴唇上翻，龇牙咧嘴，喉咙深处发出呃呃的声音。身上挂着一个女式坤包。 林志心底某个柔软的地方，好似突然被针尖扎了一下，这小小的丧尸，伸手还够不着电梯按键，他是怎么进入电梯的？ 林志好似看到一副画面，母亲在濒临尸变前，怎样将幼小的儿子推进电梯。可是母亲没有想到，儿子就这样出不来了。 这幼小的心灵，在临死前面对四壁冰冷的电梯，是多么的恐惧和无助？世界上再也不会有人知道。 林志擦了擦眼睛，放下手枪，举起了弓箭……嗖一声利箭飞出，一切都结束了。 他翻过柜台，将小小的尸体提进电梯间，看向按键时，见最高的数字是100，看来这电梯还通到天台，于是按下了按键。 电梯上升，片刻门刚一打开，两只丧尸抢钱似的直奔过来，林志早有准备，接连两枪，近距离射杀了丧尸。 等了一会儿，不见再有丧尸奔来，他伸头朝外看了看，警惕的走出电梯间，眼前是一座露天游泳池。 林志把手中的尸体丢下大厦，回头看时，见天台分成了三部分： 露天游泳池左边，是一座用玻璃搭建的餐厅，右边隔着一道栅栏，立着十二台三米多高、大功率的涡轮风力发电机，扇叶在高空劲风的带动下，正呼呼呼的急速旋转。 “原来ks超市的电力，是从这儿来的。” 林志明白过来，转头见玻璃餐厅里面晃荡着二十来道身影，刚才的枪声好似没有惊动它们。 而他所站立的地方，隔着餐厅四五十米，视力严重受损的丧尸，也没有看见这边的动静。 林志双手握枪，朝餐厅走去，心想：“怎样将丧尸引出来，一只只杀了，又不打烂餐厅玻璃，这样好的一个地方，坐在里面吃饭心情一定不错。唉，我早该上来了。” 他走近了一段距离，发现玻璃幕墙上开得有圆形的窗口，大小如同飞机上的舷窗，丧尸能够钻出来，但不能一涌而出。 “这就好办了。”他收起手枪，拿起弓箭，继续靠近餐厅。 能用箭的时候，林志绝不用枪，箭用完了自己能造，子弹打一发，可就少一发。他现在身上的子弹，也只有一百二十几发了。 距离餐厅十多米的时候，林志终于被丧尸发现了，一只丧尸爬到窗户，头刚钻出来，噗的一声，脑门顶上也中了一箭，直灌而入。 群尸一下炸了锅，纷纷奔向这面玻璃，只有六七只丧尸步履蹒跚，走得极慢。 林志瞧着这场景，心想：“我以前认为不到一年的时间，丧尸必将变得衰弱，现在看来，确实也有丧尸朝衰弱的方向发展，只不过占得比例不是太大，十只丧尸中，不过有三四只。” 群尸争先恐后，更不容易从舷窗般大小的圆窗中钻出来，林志接连发箭，又射杀了六七只，却疏忽了一只丧尸径直出了门，绕过玻璃餐厅，朝他逼来。 林志又发出一箭，视野里突然人影一闪，惊得着地一扑，滚到一边。 这一下也真是险到了极点，他刚躲开，只听喀嚓一声，两排白森森的牙齿已在原本是他脖子的部位，一下咬合。 这也是只还残留少许智商的丧尸，懂得从大门绕出来攻击，它一扑不中，又冲了过来。 林志刷一下出了身冷汗，伸手就抽出了手枪，比起冷兵器来，子弹还是快了很多。 呯呯！！！ 他连开两枪，爆头了这只丧尸，紧跟着爬起来就跑，就这当儿，也有三只丧尸钻出窗户，朝他扑来，而第四只丧尸也钻出了圆窗。 林志虽然手里有枪，但近距离厮杀，凶险毕竟不易把控，若是一个疏忽被丧尸咬一口，或者抓上一爪，这条小命多半也就玩完了。 餐厅和游泳池中间，是一张张圆形餐桌，中间有洞，插着遮阳伞。 林志奔到一张餐桌后，回手两枪，先将最近的一只丧尸爆头，餐桌虽然不起眼，但毕竟有了屏障，丧尸不能一涌而上。 他跟着又射杀了两只，随即闪到另一张餐桌后，干掉了第四只丧尸。 只听“哗啦”一声响，子弹射穿第四只丧尸的脑袋后，击碎了餐厅玻璃，破了一个大洞。 林志一阵懊恼：“他妈，餐厅终于没能保住。” 只听尸嚎声大作，剩下的丧尸从破洞里一涌而出，强悍的丧尸还有六七只，光凭借餐桌也难于抵挡，形式岌岌可危。 林志转身狂奔，扑通一声，跳了游泳池，来出云大厦的路上，他也曾经跳进百花河逃命，这是学到经验了。 大上前天，才下了一场暴雨，游泳池里的水已经漫了出来，那六七只还没有衰弱的丧尸一跳进来，顿时成了菜板上的鱼肉。 林志游到水池边缘，双手一撑上了岸，正要一枪一个，解决掉这几只丧尸，但随即看见它们在水里一沉一浮，完全身不由己的样子，心想：“它们爬不上来，就不用浪费子弹了。” 他抽出匕首，将随后赶来的孱弱丧尸一只只干掉，这些丧尸手脚僵硬，行动迟缓，只要小心谨慎，别被爪子抓伤，解决它们根本没有压力。 除去了后顾之忧，林志跑去拿来弓箭，一箭一个，射杀了泳池里的强悍丧尸。 心中却是惋惜不已：“可惜了一池水，要不可以痛痛快快地游泳了。这一下，也不知道老天什么时候才再来一场大暴雨？” 干掉所有的丧尸，林志喘了几口气，接着打扫战场，把全部的尸体都扔下大厦，又找到泳池的泄水阀门，放干净了水。 微风不燥，阳光正好，一场战斗后，林志独立在天台上，感觉心情也象一碧如洗的天空晴朗起来。 第27章 九十八楼 天台上也有两个防火通道，不过轿顶门都被人用铁棍别住了。 林志心想：“这自然是刚才射杀的丧尸之中，有人在还没有尸变的时候别住了门，只可惜最后也没能活下来。” 绕着女儿墙，林志机械似地移动着双脚，出云大厦高高的天台，让他能俯瞰整个城区。 城市显得荒凉而又空洞，仿佛能吞噬整个光明。 突然，西南方向升起一道冲天黑烟，林志的心脏咚的一声，随即冲进电梯，下到99楼拿来望远镜。 他急切地观察，望远镜里面，起火的是一栋老旧的红砖楼房，滚滚的浓烟中不时窜出暗红的火苗。 他一颗心沉了下去，他看见红砖楼房两扇紧闭的大门上有“木材仓库”的字样，最近气温越来越高，起火的原因多半是发生了自燃。 好似在证明他的猜想不错，隔着两条街道，又有一道黑烟冲天而起，吸引着无数的丧尸，分别朝这两处起火点聚集。 萧瑟的街道，成群的丧尸，在黑烟的衬托下，活生生的就是一副末日场景，整个罗兰县城，显得更加荒凉了。 林志在天台上呆了一个白天，直到太阳西斜，仍然没有下去的意思。 他将餐厅的桌子拼在一起，躺了上去，夜晚降临后，望着通透无比的纯净夜空，从小在城市长大的他，第一次见识了没有光污染的夜空，拥有何等深邃的美。 他无可避免地爱上了这种席天幕地、望着星光睡觉的方式，第二天，就从楼下搬来一张长沙发、几条毛毯，在玻璃餐厅里安顿了下来。 一切还在继续，林志也不再刻意记下末日已经过去多久了，他感到，他从来没有象现在这样，完全不在乎时间的流逝。数着日子生活，那本身就是一种煎熬。 过了一段时间，ks超市存货不多的雪茄已经给林志抽完了，没有香烟的日子，让他觉得生活中好似少了什么。 又忍耐了两天，他决定去98楼碰碰运气。 不过在此之前，得做些准备，以策万全，否则电梯门一打开，谁知道将会面对多少丧尸？ 一个小时后，电梯下行，在98楼缓缓打开，两只丧尸背对电梯站在门前，听到动静倏然回头，电梯间里空无一人。 丧尸走进电梯间踅摸一圈，又面无表情走了出来。 过了一会儿，林志双手吊着，从电梯顶上轻轻跳了下来，他刚才花了一个小时，就是把电梯的天花板拆下了一块，整个人藏在轿厢顶上。 98楼亮着灯光，这倒也在林志的意料之中。 他检查过天台那十二台大功率涡轮风力发电机的布线情况，机组只给99楼和98楼供电。这两层楼都属于ks超市，98楼主营生鲜和瓜果蔬菜。 不过他下来之前，把照明系统关掉了三分之二，所以超市里虽然还有灯光，但光线很是微弱。 林志溜出电梯，藏在一排冰柜后面，冰柜压缩机发出嗡嗡嗡的微响，竟然还在运行。 他心想：“那涡轮风力发电机肯定价值不菲，仅仅十二台，就保证了两层楼的电力供应。“ 其实林志有所不知，那涡轮风力发电机每台价值十二万八千美元，是至末日发生以前，世界上最先进的风力发电机。 这风力发电机制造精密，就算没有人维护，也能持续发电八十年以上。如果有一天超市终于失去了光明，那也是因为灯泡长久无人更换。 林志在末日发生后还能享受电力带来的便利，也是拜其所赐。 采用这样昂贵的发电机，其成本显然大大超过采用市政供电，但ks高层自然有自己的考虑，超市生鲜市场售卖的货品价值不菲，一次停电很可能就造成很大的损失。 另外，ks走的是沉浸式购物路线，停电会大大影响顾客购物的心情。 超市内不时响起一两声尸嚎，林志偷偷观察，估摸着整个超市，也就三四十只丧尸。 “小心一点，应该不会出事儿。” 他弯弓搭箭，瞄准十来米外一只呆立不动的男性丧尸，嗖的一声，利箭灌脑而入。 林志干掉这只丧尸，朝前爬出二十来米，藏进一排半人高的水果架下。 水果架四面围着布帘，躲在这下面最是理想不过。但他忽而见看见身边就卧着一只丧尸，差点吓得叫出声来。 林志屏息凝气，大气也敢出，过了半天见这丧尸还是一动不动，轻轻翻过身体，才发现这是一具已经白骨化的骷髅。 他轻轻吁了口气，心想差点没给吓死，从箭袋中抽出一支箭来，拉满弓弦，将箭头从布帘下伸出去，神鬼不觉的又干掉了一只丧尸。 这丧尸脑袋中箭，扑地倒了，咚的一声，脑袋磕在水池边的台阶上，两只丧尸闻声赶来，神情漠然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 它们可不会通过刺入同类脑袋上的箭，推断有生人闯进了超市。 林志见这两只丧尸背向而立，东张西望，又连发两箭，一一射杀。 周围看不见别的丧尸，他在水果架下又往前爬，爬出十几步，见对面台子上站着一只丧尸，距离虽然稍远，但也在弓箭穿脑的有效范围以内。 嗖，利箭破空直飞出去，却擦着丧尸头皮没有命中，这丧尸猛地转过身来，龇牙咧嘴，四下张望。眼神中似乎带着一丝茫然。 林志从箭袋里又抽出一支箭来，等那丧尸看向别处时，再一箭射去。 “扑通”“哗啦”两声连响，这丧尸中箭摔下去时，身子砸破了一只瓦缸。 空旷的超市里，瓦缸破碎的声音异常刺耳，四下里顿时尸嚎身大作，七八只丧尸赶了过来。 林志吓了一跳，心想丧尸聚在一起，可不敢下手，最好等走散后再重新另找机会，否则一箭飞出，有可能会暴露自己的位置。 和这些吃人的恶魔战斗，只能智取，不能力胜。生命只有一次，不要作无所谓的冒险。 他又继续往前爬，爬到水果架的尽头，布帘挡住他的身影，外面丧尸根本看不到。 第28章 活下来真不容易 林志轻轻掀开布帘，前方七八米外的菜地旁边，站着一只长发女尸，如同枯木一样，呆呆地一动不动。 ks超市不同于普通超市，卖场里开辟了菜地，模仿田园生活，还有农舍、篱笆、青石小桥。 这类场景处处可见，整个超市，宛如一片乡村田园。在这样的环境中购物，确实能让顾客更沉浸其中。 自然了，超市里的货品也不便宜，就在刚才，林志一瞥眼间，看见一小盒来自大洋彼岸的车厘子的标价，竟然是380元。 这给他的震撼，远远超出了所谓的“贫穷限制了想象”，完全是做梦也没有想到。 箭头已精确瞄准，毫无悬念地射杀了这只长发女尸，女尸刚一倒地，突然人影一闪，菜地边的农舍里，窜出一只高个丧尸。 这丧尸高得出奇，普通丧尸的头顶不过到它腰部，一步步走到水果架前，嗤的一声，伸手一把扯下布帘。 几乎同时，一支利箭倏然而至，高个丧尸左眼中箭，箭头深入脑部，顿时一命呜呼。 林志一箭得手，立即着地滚出水果架，藏在一段篱笆墙后，只听脚步声奔近，两只丧尸被吸引了过来。 他瞅准机会，又射杀了这两只丧尸，然后溜进农舍，从后窗跳了出去。 就这样，一身黑衣的林志如同一个暗夜幽灵，在昏暗的超市里不断变换藏身之处，神不知鬼不觉地射杀丧尸。 时间慢慢流逝，终于不再听到尸嚎的声音，林志兀自不能完全放心，藏在暗处，手臂一扬，将一个玻璃瓶子砸向前方的立柱。 呯的一声过后，空旷的超市又恢复死一样的寂静，虽说瓶子是自己砸碎的，林志的心头还是跟着微微一跳。 “看来安全了。” 他从暗处走了出来，看了看手上的夜光表，不知不觉，竟然已经过去了三个多小时。 手表是江诗丹顿，价值八十多万，是他在99楼得到的。 林志走到一面墙下，用虎牙军刀撬开一面装饰板，阳光透进来，超市刷一下亮堂了许多。 “这样才好嘛。” 接连又撬开几块装饰板，推开被遮挡的窗户，空气也清新多了。 他把尸体都从窗户抛了出去，只见那些名贵的水果也经腐烂成了黑乎乎的一团，不看标签的话，根本分不清楚什么是什么。 而冰柜里来自新西兰的雪花牛肉，尽管一直维持着冰冻的状态，但冷冻到现在，也和僵尸肉差不多了。 林志拿起一块，见一寸厚的不大一块，标价竟然上千。摇摇头：“这真是名副其实的抢钱！” 但让林志欣喜的是，水产区的有氧池子里，居然还有一些活鱼活虾。 “要不，弄点烧烤？” 他自言自语，拆下装饰板上的木方，片刻之间，生了一堆火。接着找来海盐、橄榄油、烧烤汁等调料，捞起鱼虾、青壳大闸蟹，烧烤起来。 小小的一瓶橄榄油，126元，橄榄油的品质，卖出了香水的价钱， 青烟袅袅，烤肉的香味在空旷的超市里弥散开来。 他尽量不去想刚才那些丧尸被利箭穿头的恶心画面，只是专心致志的拨开烤熟的大龙虾，品尝洁白如玉的虾肉。 虾肉qq弹弹，有点甜，有点糯，这种来自挪威海岸的大龙虾，1580元一斤。 “可是，这些鱼虾没有人喂食，怎么能活到现在呢？” 林志看着一个个如同浴缸般大的玻璃水池，突然明白过来，它们之所以能活到现在，多半是吃着死去的同类留下的躯体。 “别想这些。要不吃不下去了。” 他用力晃晃脑袋，又去冰柜里拿来一些芝士香肠，经过酒柜时，又提了一瓶茅台。一个人自斟自饮。 芝士香肠味道很浓，吃在嘴里有爆浆的感觉。淡淡的烟熏味儿，肉感非常足。 “不过，要是有一碗白菜汤，我宁愿吃白菜。” 一想到这里，他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超市里有现成的泥土，为什么不运到天台，自己种菜呢？” 人的欲望永远不能满足，尽管ks超市都是昂贵的食材，各种小吃更是琳琅满目，298一罐的开心果、56的小饼干，380一块的巧克力，可是……林志现在最迫切希望的，却是一碗素菜汤。 毕竟香甜的蔬菜，比那些维生素片爽口多了。 “不过种菜就得有种子，在寸土寸金的出云大厦，显然不会找到蔬菜种子。” 林志喝下一大口酒，喃喃自语：“看来我还得出去一趟。出云大厦过去两条街，不就有个农贸市场吗？路也不远，在那儿，铁定能找到种子店。” 三天后的一个深夜，林志真的出发了。 他乘电梯下到一楼，悄无声息地摸出大堂，这晚上月色朦胧，四五米外能分辨出模模糊糊的人影。 顺着墙根，他提心吊胆的一步步往前走，大街上一团死寂，忽而一阵大风刮过，吹得破烂的广告布哗啦啦地响。 林志吓一大跳，背脊贴着冰凉的墙壁一动不动，哗啦啦的响声引起了连锁反应，街头街尾一通尸嚎。好大一会儿，才又渐渐安静下来。 月光仍然朦朦胧胧，他抹了抹鼻尖上的冷汗，继续一步步往前走，黑暗之中，突然看见一道黑影直直地走了过来。 林志大吃一惊，刚往旁边闪了一步，那黑影也走到身边，他提起虎牙军刀，正准备一刀刺下，却见这丧尸两只眼睛都只剩下一个黑洞，黑乎乎的，仿佛能吞噬掉一切光明。 “原来是只瞎眼丧尸！” 林志暗自松了一口气，见马路中间倒没有几只丧尸，于是走下马路牙子，穿过横七竖八的废弃车辆，慢慢来到路口。 路口中间有个街心花园，杂草已经长到半人多高，他一脚踏进去，乱草丛中突然站起一道黑影。 林志眼疾手快，手臂一扬，只听嗤一声轻响，军刀已扎进丧尸眼窝。 他扶着丧尸，慢慢放下，心中一阵后怕：“他妈，没料到草丛里也有丧尸。”心里不由萌生出，能活到今天真不容易的感觉。 第29章 农贸市场 林志打消了笔直穿过街心花园的念头，而是顺着边缘绕了过去，见前面马路两边的行道树长得茂盛，月光透过树叶，斑斑驳驳地洒在地上，一眼望去，路上的丧尸并不太多。 他定了定神，利用树荫的遮挡，小心翼翼穿过这条马路，走到街尾，忽见一大群黑影朝这边移动过来，来不及多想，赶紧躲进路边的一间门店。 群尸走过门店，脚步声如同下雨一样沙沙沙地响，渐行渐远。 林志松口气，发现进来的是家烟酒店，前几天在98楼没有找到香烟，可以顺便带些回去。 他放下背包，也没心思挑选，随便拿了六七条放进去，出了店门，一路躲闪来到农贸市场。 市场位于一个丁字路口，街面一层是服装小吃店，底下一层才是市场。 他顺着台阶往下走，越是往下越是黑暗，打开头灯，又下了七八级台阶，忽而看见台阶下面水光粼粼，一片黑水倒映出了头灯的灯光。 他吃了一惊，这才发现负一层的市场已经给水淹了，死水一潭，各种杂物无动于衷地漂在水面上。 辛辛苦苦赶到这儿，市场却给水淹了，林志很是恼火，几乎就想打退堂鼓了，他在天台上用望远镜观察的时候，第二个距出云大厦最近的菜市场，还得再穿过两条街。 他踌躇了一会儿，终于鼓起勇气，继续前往。 来到下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猛听喀嚓一声，天空突然一亮，跟着暗淡下去，一道闪电划过夜空，下起了滂沱大雨。 林志吓了一跳，但跟着想到雨声能掩盖脚步声，便继续冒雨往前走。 谁知道天空霹雳连闪，闪电一道接着一道，照得整个城市如同白昼，十来只丧尸已经朝他直奔过来。 林志大惊失色，撒丫子狂奔逃命，转过路口，见一辆特警战车横停在马路中间，每扇车窗都罩有铁丝网，连忙一个箭步，逃了进去。 他关上车门，丧尸已经扑了上来，大雨之中，将特警战车撞得左右摇晃。 林志趴在座位底下，一动不敢动，几秒钟后，群尸忘记了刚才的事情，四散走开了。 他抹一把脸上的雨水，心头兀自呯呯乱跳，突然之间电光一闪，只听喀嚓一声，一棵紫罗兰树被雷电劈中，顿时燃烧起来，映得车中时明时暗。 林志一瞥眼间，忽而见到后排座位上有两盒手枪子弹，牛皮纸包着，连忙撕开来看，每包子弹三十发，总共六十发。一旁还有两个弹匣。心中一喜，一并装进背包。 他又在车里寻找，见座位下有个警用双肩背包，拉开拉链，里面是一套崭新的特警防刺服，还有一双战术手套。 林志喜出望外，捡到子弹倒还不怎么样，防刺服穿在身上，丧尸爪牙再锋利，也咬不破。 他从贵州来江苏的路上，就曾经被丧尸咬住手臂，虽然隔着衣服，手臂没有破皮感染，但当时又痛又怕的情形，还历历在目。 雨越下越大，起火的紫罗兰树不多久便被浇灭，他摸黑换上了防刺服，戴上战术手套，连背包也换成了更结实的警用背包。 接着走向驾驶位，见车钥匙还在，顺手扭了一下，车辆早也没电。 他也不意外，末日发生快一年了，特警车还能发动才不可思议，又等了一会儿，见雨势虽不减弱，但天空不再打雷，便打开车门冲进了雨中。 刷刷刷的大雨掩盖了脚步声，雨幕之中，丧尸的视野更加受限，林志比较顺利到达了菜市场，只见里面黑咕隆咚，隐隐传出尸嚎声。 已经到了门口，不可能不进去，林志小心谨慎进入菜场，沿着一排门面往前走，经过烧鸡店和烤鸭店的时候，一股浓郁的恶臭直冲鼻子，那气味，就如同屠宰场经年累月积攒下来的恶臭。 他捂住鼻子，逃也似地走了过去，又经过三四个门面，只见一间日杂店过去，就是蔬菜种子店了。 周围没有什么异常，林志走进店子，微弱的头灯光下，只见货架翻倒，一小袋一小袋的种子遍地都是。 他吁了一口气，总算没有白跑一趟，连忙打开背包，也顾不得一袋袋挑选，双手抓起来就往背包里塞。 不大功夫，背包已经给塞得鼓涨起来，他把背包往身后一背，转过身子，突然惊得连退三步。 一只丧尸直挺挺地站在店门前，只因头灯光线实在过于微弱，一时没有发现林志。 但林志这一转身，头灯照在丧尸脸上，这丧尸“呃”一声嚎叫，直扑进店来。 林志一闪身，同时捂住头灯，紧接着横向移开两步，只听“咚”的一声，丧尸扑向他刚才站立的位置，一头撞在墙上。 种子里一团漆黑，黑暗之中，林志右手紧握虎牙军刀，左手松开一条缝隙，见丧尸就倒在脚前，随即一刀扎进丧尸眼窝。 他拔下军刀，半凝的污血混着发黄的脑浆，从丧尸深陷的眼窝里汩汩汩地冒了出来，心中一块石头还没有完全落地，一抬头，只见两点绿幽幽的微光，从不远处飘了过来。 “这是什么怪物，不会是丧尸变异了吧？” 林志心中一紧，但见那一对绿光来得极快，跟着窜进了隔壁的日杂店，他一下反应过来：“这不是什么怪物，而是一条狗儿，两点绿光，是狗儿的一对眼睛。” 他心中一喜，当真非同小可：“真没有想到在这丧尸横行的死城里，竟然还有狗儿活了下来。” 林志跟着走进隔壁日杂店，见狗儿刚撕开一条火腿肠，两口就吃下了肚子。 这是一条黑背德牧，毛光油亮，四肢修长，身体壮实，它警惕地盯着林志，喉咙里发出低沉地的哼哼声，往后退了两步。 林志蹲下来，朝德牧伸出一只手：“狗儿，我不是丧尸，我是人。我……我们也许能互相做个伴儿。” 对着狗儿说人话，说起来有些好笑，但林志说这话时，语音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长久的孤独下，他太需要另一个生命的陪伴了。 第30章 黑背德牧 也许不同物种的生命之间，存在有某种心灵感应，不管德牧听不听得懂林志说的是什么，它摇了摇尾巴，也停止了威胁的哼哼声。 “可能狗儿也孤独吧？” 林志心里升起一团希望，又朝前挪动了一步。 突然之间，德牧龇牙咧嘴，露出锋利的犬牙，猛地一跃，跳过林志的头顶。 一身尸嚎乍然响起，林志一回头，只见德牧已扑倒了一只丧尸，从丧尸的胸口上扯下一大块肉来。 林志倏然惊惧，刚才太过于投入，以至于丧尸都走到了身后也没有发觉。只见丧尸抓住德牧一条腿，露出白森森的两排牙齿，咬向德牧。 说时迟，那时快，林志不假思索，抬手就是一枪，呯的一声，丧尸脑袋突然炸开了花，在千钧一发间，救下了德牧。 枪声一响，市场里尸嚎声四起，黑暗之中，也不知道有多少丧尸正狂奔而来。 “快逃！” 林志叫了一声，跑出两步，听到德牧呜呜叫唤，回头一看，那丧尸虽然已经肝脑涂地，但一只手仍然紧紧抓住德牧的前腿，连忙回头掰开丧尸的手爪。 就这稍一耽搁，一只丧尸已奔到了眼前，林志连开两枪，这丧尸猛地倒飞出去，仓促之下，这两枪虽然没有命中丧尸要害，但强大的冲击力，如同一把铁锤当胸砸飞了丧尸。 林志飞奔逃出菜场，外间大雨早歇，淡淡地月光又笼罩了城市，只见德牧窜进了马路对面的一条巷子。 “等等我。”他本想跟着逃进去，斜刺里突然奔过来七八只丧尸，无奈之下，只好掉头冲向街尾，逃进路边一家酒店，沿着楼梯朝楼上逃命。 他没命似地跑到三楼，回头接连开枪，一阵乱枪，干掉两只追到楼道拐角的丧尸，跟着逃向四楼，见一间客房大门敞开，也顾不得客房里面有没有丧尸，一头冲了进去，甚至来不及关门，往床底一钻，藏了起来。 林志冲进客房时，三只跑得最快的丧尸已经奔到了楼口，随即跟进了客房。 林志藏在床底下，大气也不敢出，借着窗户透进来的微弱月光，只听三只丧尸一通嚎叫，又有无数丧尸奔了进来。 一双双沾满污泥的脚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这些家伙只要趴下来朝床底一看，立即就能发现林志，幸好这样的事情一直没有发生。 群尸喧哗了一会儿，忘记了刚才的事情，有几只丧尸走着走着，就走出了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走出客房的丧尸越来越多，林志藏在床底，眼看着屋子里一切渐渐清晰，天就要亮了。 他熬了半夜，甚是疲倦，只想闭上眼睛好好睡一觉，可天亮以后，客房里仍然滞留着三只丧尸，林志哪敢合上眼睛睡一觉。 又过了一会儿，他从床底下看出去，房间里只剩下四条腿了，又有一只丧尸走了出去。 他用双脚推动身体，慢慢移动到床底边缘，本想用弓箭射杀丧尸，但一来床底地势局促，根本不能将弓拉满了弦，二来限于角度问题，也看不见丧尸的脑袋。 他耐着性子又等了一会儿，见两只丧尸仍然没有走出房间，无奈之下，只好决定用枪干掉这两个家伙。于是轻声咳嗽了一声。 这一声咳嗽，立即惊动了丧尸，但这两个没脑子的家伙，只是在客房里跳来跳去，大声嚎叫，却不懂得趴在地上望向床底。 林志无法，只好突然探出身子，呯呯两枪，干掉这两只丧尸，随即爬出床底，关上了门。 “终于解脱了。” 他自言自语说了一句，跟着把两具尸体拖进洗手间，又将茶几抬过来，抵在门后，这才完全放松了下来。 在床底下藏了半夜，身上的湿衣已经被体温捂得半干，阳光从窗户里照进来，在客房中间留下一片光明，他干脆也不睡在床上了，就把被褥铺在阳光处，然后平躺了下来。 当然了，如果把湿衣服脱下来，睡起来会更加舒服，但林志并不打算这样做。 在完全没有安全感的末世，睡觉都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知道意外会不会突然降临，真要那样，可没有时间给他重新穿上衣服。 暖暖的阳光照在身上，林志一只手握着手枪，慢慢地睡了过去。一觉睡醒，已经是下午三点。 打了个哈欠，他站起身来，拿过背包，嚼着随身带来的巧克力饼干，从窗户望向斜对面的巷口，心想：“那条德牧，到哪儿去了呢？” 一袋饼干吃完，林志咕咚咕咚喝了半壶水，然后收拾好装备，开门出了客房，为了找到德牧，他决定铤而走险。 走廊里静悄悄的，并没有丧尸，林志顺着楼梯往下走，到二楼的时候，听到下面大堂有动静，他从扶手上伸出半个身子，见一只丧尸拖着脚跟，慢慢走过了楼口。 林志从丧尸走路的姿势，已判断出这是一只已经衰弱的丧尸，对付这样的丧尸，解决起来并不费力。 他抽出匕首，蹑手蹑脚下了楼，藏在楼口，用匕首轻轻敲了敲墙壁。 等丧尸被声音吸引，再次走过来的时候，一刀干掉了它，跟着来到大门边上，观察马路上的情况。 大门附近，一共有七只丧尸，其中有三只丧尸还是那种奔跑快速的丧尸。 这也是从它们走路姿势上就能看出来，步子迈得很大，也不拖着脚跟，总是神经质的东张西望，就像压紧了的弹簧，手一旦松开，立即就能弹跳起来。 林志想了想，将这类丧尸命名为快尸。 他躲在门后，弯弓搭箭，箭头瞄准了最近的一只快尸，只有先解决了这三只快尸，才有可能穿过马路，跑近巷口。 嗖的一声，这快尸脑袋中箭，刺了个对穿，另外两只快尸听到动静，都朝这边跑了过来，但却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林志等了一会儿，待两只快尸看向别处时，又是一箭干掉了一只，另一只低声吼叫，突然象明白了什么似的，朝街头狂奔而去。 第31章 丧尸女孩 附近暂时安全，林志走出了酒店大门，街头街尾尽管晃荡着快尸的身影，不过离得都很远，看不到这边来。 至于那四只已经衰弱的丧尸，林志想了想，以后就叫它们腐尸吧，身上肌肉腐烂，走路拖泥带水，只要不被前后堵截，根本追不上自己。 这是林志第一次将丧尸分了强弱，腐尸和快尸，快尸如同老腊肉，虽然肌肉干瘪，却不腐烂。 林志进入小巷，快步向前走，巷子很有年头，青石板已经被磨得很光滑，上面有枯烂的落叶，两侧的石墙上长着厚厚的青苔。 前方巷子转了个不大的弯，林志把背脊贴在石墙上，伸长脖子张望，巷子里的一棵老槐树下，站着两只快尸。 快尸昂着脑袋，原来树梢上停着十几只黑鸟，林志定睛一看，心中有些感慨：“城里都有乌鸦了。” 一只快尸低吼两声，双手抱着树干，笨拙地向上爬。才爬高三尺不到，啪一下就摔了下来。 林志暗自好笑，快尸力气虽然大于常人，但四肢协调性很差，根本爬不上去。 另一只快尸也去抱着树干，但它上身扭曲严重，整个肩膀朝一边倾斜，更是连爬高一尺也办不到。 林志心想：“幸亏这些奔跑如风的吃人魔鬼也有弱点，要是攀高也如履平地的话，自己更是无法活了。” 他观察了一会儿，不见再有别的快尸，于是张弓搭箭，腾的一声，利箭贯穿这上身扭曲的丧尸脑袋，又钉在了树干上。 另一只快尸仍然不察，抓着同伴的肩膀还要爬树，林志又是一箭，在它后脑勺上扎了个洞。 射杀了两只快尸，林志继续大步往前走，忽听身后群鸦刮刮乱叫，回头一看，不禁有些身上发凉。 原来乌鸦都飞下树来，争相啄食两具尸体。 林志心中有些发毛，但转而一想：“快尸身体僵而不腐，乌鸦啄食了，倒也充当了清道夫的角色。” “这是好事不是坏事，免得整个城区尸臭熏天，就是不知道乌鸦吃了丧尸肉，会不会也感染病毒，变异成了生化乌鸦？” 他微微摇了摇头：“应该不会吧，至少自己从来就没有看见过，除了人以外，其他的变异生物。” “可是，为什么单单就只人类变异了呢？” 林志又摇了摇头，他只是个学习动植物专业的普通大学生，自然解答不了这个问题。 再往前走出几十米，巷子分成了两条，林志正发愁该走哪边的时候，忽而看见地上有几滴洒落的血迹。 林志吃了一惊：“血迹颜色尚红，看起来滴落的时间不是太长，不会是那条德牧受伤了吧？昨晚狗儿逃进巷子不久，我好像隐隐约约听到一声哀嚎。” 他心中七上八下，顺着血迹走进左边的分道，只见青石板上的血迹越来越淡，终于不可辨认。 这条分道尽头，是一大片高矮不齐的民居，罗兰县城虽然繁华，却也有棚户区。 林志提高了警惕，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忽而看见墙角人影一闪，连忙扑进路边的乱草丛里。 大白天的要是给丧尸发现了，那绝对是凶多吉少。 那人影走到墙角后面，不再出来，林志也不敢走大路了，只在草丛中匍匐向前。 他爬到一道矮墙后，匀了匀气，慢慢站起来观察，只见楼房虽多，却没有发现几只丧尸。 再看大部分楼房都没有了门窗，墙上用红漆刷了一个个大大的“拆”字，心中明白过来了，末日发生前这儿是一片拆迁区，没搬走的人家没有几户。 他翻过矮墙，靠在一排鸡舍旁边，见先前那只丧尸从另一边墙角转出来，于是发箭干掉了它。 林志猫腰又前进了几米，藏在一棵大树后，伸头看了看，又射杀了两只丧尸。 突然呃的一声嚎叫，一只快尸朝他猛扑上来。 林志吓了一大跳，猛见一旁又窜出了两只快尸！ 一对三，根本毫无胜算，他连忙将弓箭往身后一背，蹭蹭蹭地爬到了树上。 三只快尸团团围在树下，虽然爬不上来，可见到了猎物也不会走开。 林志骑坐在树丫上，发箭一一射杀了丧尸，正要溜下树去，只见一栋筒子楼的拐角处，有一所不大的小房子，周围的房子离得比较远，所以小房子显得有点独门独户的意思。 这地方太偏了，但林志隐隐感觉，房子里也许住得有人。 这事有点邪乎，说出来他自己也有些怀疑，但见多了荒凉，就会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房间里有没有人，心里有些预感。 “难道德牧是有主人的？” 林志这样想着溜下树来，慢慢接近那小房子，见房门锁着，窗户敞开，不过窗户装了窗栏，他挤不进去。 打开门并不复杂，这种小房子的锁一般不太牢靠，林志用肩膀使劲一撞，就撞开了。 进门是一间小小的客厅，不到十个平方，不过东西都摆放得井井有条，玻璃茶几上肉眼可以见到一层细灰，但灰尘并不太厚，他又摸了摸冰箱顶上，也是同样薄薄的一层灰。 这说明，房间里近期有人打扫过，包括平时很少有人注意的冰箱上面。 “可是，人到哪里去了？” 林志看向冰箱旁边的小门，这房子虽小，但也隔成了两间，里间的小门紧闭，他一靠近，鼻子里隐隐就闻到了一股恶臭味道。 林志心中一沉：“这种味道太熟悉不过了，一闻就知道是腐肉味，换句话说，里间关着了丧尸。” 小门上下的缝隙都很大，林志拿一张凳子摆在门前，站上凳子往里看，突然哆嗦了一下，好像被什么东西蛰到了。 房间里有个小女孩，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但此时已经尸变了！ 林志站下凳子，用虎牙军刀撬开门，一只手抓着门把儿，控制门缝张开的缝隙不到两寸。这样，丧尸女孩挤不出来。 林志起始撬门的时候，里面的女孩儿丧尸就对着门板又扑又咬，门一撬开，它在里面就用一只眼睛死死地盯着林志。 第32章 最忠诚的朋友 林志被看得心中发毛，只见丧尸女孩双眼无神，目光空洞到可以吞噬一切光明。比起所谓的狰狞来，更加让人毛骨悚然。 嗤地一声轻响，林志从门缝里一刀捅进丧尸女孩的眼窝，抽出刀来，丧尸女孩仰头就倒。 林志稍一停顿，推门进去，见地上很是凌乱，到处都是一根根的火腿肠。 他把尸体放在床上，拉被子盖上，见丧尸女孩脸上的死皮不是太严重，尸变的时间应该不超过半月。 里间面积更小，更被一张床占去了大半的空间，林志站了片刻，感到很是憋气，就走了出来。关门的时候，看见床头墙上有女孩和母亲的合照，唯独缺了父亲。 林志在沙发上坐下，从背包里拿出香烟点上，盯着聊聊的青烟最终化为乌有，心中猜测： “女孩儿可能是和母亲相依为命，末日发生后，母亲大约放不下已经尸变的女孩，就把女孩儿关在屋里，自己出去找吃的喂养女儿。可是女孩儿变成丧尸以后，根本不吃火腿肠，这母亲也不知道吗？” 林志又想：“如果自己所料不错的话，自己在这儿等着，就能和女孩儿的母亲见上一面了。” 他抽着香烟，又想：“嗯，那条德牧应该也是女孩儿母亲所养，等女孩儿母亲回来了，我就邀请她去出云大厦，不过我杀了她的丧尸女儿，她会不会恨我呢？” 等待的时间总是显得很漫长，眼看着光线渐渐暗淡，这位母亲还没有回来。 林志不安起来：“女孩儿的母亲和那条德牧应该遇到了麻烦，更说不定，还活没活着都不一定。” 他看了看手表，心想：“如果今晚女孩儿的母亲回不来，我就在这儿等上三天。” 天色越来越黑，终于不再有一丝亮光，一团漆黑之中，林志拿出干粮来吃，看不见食物的样子，似乎味道也差了很多。 填饱肚子，林志在沙发上躺下，没多久，只见窗户玻璃泛起一层灰白的亮光，原来月亮出来了。只是筒子楼挡住了视线，看不见月亮升起。 又过了好大一会儿，屋外还是没有什么动静，四下里一团死寂，偶尔不知道从哪儿随风飘来一两声尸嚎，断断续续，如泣如诉，令人身上一阵阵发寒。 他心说：“从什么时候开始，这尸嚎的声音，成了寂静深夜里的标配？不听到尸嚎声，还感觉世界不真实了呢。” 叹了口气，他闭眼假寐，不知不觉，竟然真的睡了过去，忽而被一声尖利的尸嚎惊醒，一睁眼，只见窗台上扒着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林志一惊，头发刷一下立了起来，再一细看，竟原来就是那条德牧。 德牧似乎想要爬进来，但努力了几次都没有成功。 “狗儿真的受伤了！” 林志一下跳起，开门接应德牧，见到三只腐尸围向德牧，德牧一瘸一拐逃开，引开腐尸后，这才向屋子逃来，突然前腿一软，摔倒在地，竟然挣扎不起。 两只腐尸同时扑上，抓住德牧，白森森的牙齿在冷月下泛着寒光，眼看德牧命在顷刻，林志急奔上去，刀锋过处，两只腐尸头颅落地。转过身来，又将最后一只腐尸也杀了。 德牧身体微微起伏，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林志把手抄向德牧身体下方，手心一阵温热，感觉湿漉漉的，抽出手来，月光之下摊开一看，整个手掌鲜血淋漓。 再一细查，德牧肚腹竟受了极重的伤，裂开了一条长长的口子，眼看是活不成了。 凭德牧的身手，能让它受伤的自然不是这三只腐尸，看来德牧是在昨晚就受伤了，因此直到今晚才回来。在过去的十几个小时里，也不知道在它身上都发生了什么。 林志心中一紧，赶紧将德牧抱进小屋，放在沙发上，却见德牧努力挣扎下来，将嘴里咬着的一根火腿肠放在小门下，用鼻子拱进了里间。 一瞬间，林志明白了，原来喂养丧尸女孩的，不是女孩的母亲，而是这条忠实的德国牧羊犬。 事情可能是这样的，末日发生后，女孩儿和德牧相依为命，后来不知道女孩儿怎么感染了尸毒，也许是被丧尸抓伤、咬伤，也许是别的原因，总之，这已经不重要。女孩儿明白自己将要尸变，为了保护德牧，她把自己反锁在了里间小屋。 可是德牧不知道小主人也经不是人了，还是每晚坚持出去，弄来食物供养女孩儿。 林志很是感慨，都说狗是人类最忠诚的朋友，今天总算是见识到了。 他关好门，放下窗帘，打开电筒，检查德牧的伤。却见沙发下蹒跚出来一条小奶狗，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一个乌黑乌黑的鼻子，小黑尾巴一摆动起来，像个滚动的小绒球。 林志惊呆了，自己在小房子里待了一天，竟然没有发现沙发下还藏着一条小狗，也许是天生的警惕，让小狗一天都没有发出半点动静。 德牧舔舐着幼犬，虽说它只是一条狗，目光里竟然也流露出了温柔、不舍、和眷念…… 林志心中一酸，见德牧挣扎站起，衔起小狗，放在自己的手心里。 “这……是临终托孤吗？”林志胸口热血上涌，眼睛里雾蒙蒙的，伸手去抚摸德牧，手还没有靠近，德牧突然倒向一边，就此死去。 …… 当晚，林志将德牧放在床上，和它小主人并肩而卧，然后将小房子一把火烧了，抱着幼犬离开。 出了小巷，月光如水银般的照临下土，月色皎洁而又宁静，一片祥和。 地上却是黑暗无比，阴森死寂，整个罗兰县城恍如一座巨大的废墟，到处充满了死亡的气息。 林志拉开防刺服拉链，把小奶狗放进怀里，睁大眼睛，朝街尾溜去。 黑暗之中，忽听脚步声急雨一样沙沙沙地响了过来，路口乌泱泱地，突然转出了一大群丧尸。 林志吃了一惊，连忙溜进路边一栋住宅楼的单元门，但已经迟了，只听身后尸嚎声大作，回头一看，数十道黑影狂奔过来。 第33章 暗夜幽灵 林志心中一寒，连忙顺着楼梯往上跑，一路逃到三楼，都没有看见有房门打开的人家。 又逃上两层楼，他心中越来越凉，快尸就在身后，现在哪儿有时间撬门？要是整个单元每家的防盗门都紧闭，那么快尸追上来，只有死路一条了。 这时来不及多想，他没命似的往楼上逃，这栋住宅楼只有七层，他转眼间已经到了顶楼，顿时绝望透顶，真没有一家的防盗门是打开的。 “这次真的完了。” 林志抽出手枪，连扣扳机，将追在前面的七八只丧尸统统爆头。 一个弹匣打光，立即快速另换一个，喀嚓一声顶上火，接着射击。 楼道狭窄，快尸不能一涌而上，这给了林志坚持下去的条件。 但他知道，快尸源源不断、疯狗一样的涌上来，他甚至不能抽出时间给打空的弹匣重新装上子弹，被抓住撕成碎片只是时间的问题。 林志逼着自己镇定下来，脑海里快速思索逃命的办法，他抽空对着一扇防盗门连开两枪，想要打坏门锁逃进去，但门后猛然响起的几声尸嚎，让他心中又是一凉。 如果快尸攻势稍缓，让他能腾出手来撬开门锁虽然已经打坏、但急切之间仍然打不开的防盗门，再解决掉困在里面的丧尸，那么逃生还有一线希望。 可是嗜血如命的恶魔们，没命似的抢上来，林志哪里又能腾出宽裕的时间？ 面对潮水似涌上来的快尸，林志恨不得手里抱着的是一挺永远打不光子弹的机枪。 子弹咻咻地射击，枪声不断，转眼之间，最后一个弹匣只剩下最后两发子弹了，一颗留给自己，一颗杀掉小狗。 他把枪口抵在小狗头上，食指将扣未扣的时候，突然发现头顶上漏下来一片月光，抬头一看，原来楼板上开得有一扇四四方方的天窗。 林志心中升起一线希望，但随即又失望透顶，天窗离地三米来高，自己怎么也跳不上去。 可临死之际，不管怎样也要拼上一拼！ 他把手枪往口袋里一塞，弯腰曲腿，大叫一声，双腿一弹，整个人陡然拔地而起…… 要说人的潜能，有时候在危急时分真能发挥到意想不到的境地： 曾经有个年轻的母亲外出回家，快到自家楼下的时候，突然看见女儿从七楼的阳台上掉了下来。 这位母亲把手里的东西一扔，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狂奔过去，硬是在女儿即将落地的那一瞬间，接住了女儿。 而且这位母亲当时脚上穿的，还是一双高跟鞋。 林志用尽全身力气猛然一跃，强烈的求生欲望之下，他平常坚持不懈苦练的弹跳力才真正发挥了出来，双手高举，一把抓住了天窗边缘，随即手臂用力，“嗬”的一声，将整个身子吊了上去。 这时候也真是险到了极点，林志快要吊上去的时候，明显感到鞋底板有手爪一掠而过，就差那么几公分，要是被快尸一把抓住脚踝，肯定要将他硬生生拖了下去。 林志翻上天台，脚下尸嚎声鼎沸，他只觉大脑里一团混乱，过了半响，才如大梦初醒一般的嗷一声叫：“我跳上来了！”叫声里夹杂着一丝哭音。 …… 这栋住宅楼有些年代，没有通向天台的楼梯，只是一共三个单元，都在楼板上开了天窗。 林志吊上来的是最左边一个单元，他过了半响查看其他两个天窗，中间单元的天窗下木头似的站着几道黑影，黑暗之中，也分辨不出来是快尸还是腐尸。 但他死里逃生，早也精疲力尽，手脚酸软，就算是孱弱的腐尸，他现在可也不想招惹。 他从右边的天窗吊了下去，楼道里一团死寂，中间人家的防盗门大开，屋里听不到动静。 在门口待了一会儿，林志轻手轻脚摸进门去，检查了几间屋子都没有丧尸，这才长出了一口大气，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心中余悸未消，楼下尸嚎声不断，看来今晚是回不去了。 突然，怀里的小狗发出呜呜呜的细微声音，林志“啊”的一声，连忙把它拿出来捧在手里，小狗伸出粉红的舌头，不断舔着自己的手指，显然是肚子饿了。 林志掏出一块饼干，小狗嗅了嗅，把毛茸茸的小脑袋转向了一边。林志有些发愁了：“这狗儿好像没有断奶，这就麻烦了，我到哪儿找奶喂它？” 月光从窗户透进客厅，冷冷地照在茶几上，林志一瞥眼间，见茶几上摆着几件玩具和一个奶瓶，心中一宽：“太好了，这家有吃奶的小孩。” 他拉上窗帘，打开电筒在客厅找奶粉，奶粉没有找到，却找到了半截蜡烛，于是点亮了，端着走进厨房，把蜡烛放在洗菜池上，转身在橱柜里找奶粉。 一回头，突然惊得手臂一抖，眼前清清楚楚站着一人！ 林志一惊之下，已经抽出了腰后的虎牙军刀，却见对面寒光一闪，对方也举起刀来，姿势动作都是一模一样，心中一愣，原来靠墙摆着一面穿衣镜。 “真是的，谁家会把镜子摆在厨房？”林志哑然失笑，在橱柜里找到奶粉后，出来用饮水机上的半桶水浓浓冲了一瓶，拿来喂给小狗。 小狗此时饿急了，含着奶嘴，大口大口地吞下肚去，将一瓶奶全部喝光，这才心满意足地盘在林志的大褪上，用一双乌溜溜地眼睛，对着林志左看右看。 林志抱着手心里的温热一团，心中平静喜乐，终于在这阴森森的死城里，感受到了一线生机。 橘红色的烛光下，他端详着小狗，见小狗从头到尾一色的黑，没有一根杂毛，不由想起： “德牧的毛色很多，有狼灰色，草黄色，黑背黄腿，纯黑色，纯白色……纯白色被认为是失格淘汰的品种，而纯黑色，则是德牧里最优良的品种。” 林志点着小狗毛茸茸的脑袋，沉思道：“给你起个名字吧，叫什么好呢……嗯，你一身的黑毛，就叫暗夜幽灵好了。” 第34章 被困 林志笑了笑：“暗夜幽灵，四个字的名儿，是不是长了点，不过……嗯，我可以叫你幽灵。” 小奶狗歪着脑袋，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林志，半响，盘着身子睡了。 …… 林志瞪着眼睛，却没有一点睡意，望着茶几上的蜡烛越烧越短，终于“噗”地一声，爆了个火花，彻底熄灭了。 一团漆黑之中，只听到小狗匀净的呼吸声。 第二天早上，林志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唤醒，睁开眼睛，房间里有些昏暗。 他拉开窗帘，才发现小奶狗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跳下沙发，正撕咬一团纸巾玩得起劲，见林志醒来，就用一双眼睛乌溜溜地望着林志。 在这样温柔的目光注视下，林志一颗心几乎要化了，他蹲下来，拍拍小奶狗的脑袋：“幽灵，你饿了吗？” 小奶狗呜呜地哼了哼，张开小嘴，奶声奶气地叫了两声：“汪汪，汪汪！” 林志连忙把食指竖在嘴唇上：“嘘，不许叫。小心引来丧尸，吃了你！” 小奶狗懵懵懂懂地望着林志，似乎领会了他的意思，果真闭上了嘴巴。 林志一笑，又拍拍小奶狗的脑袋：“真是聪明的乖狗儿。” 他给小奶狗冲了奶粉，走在窗前往下俯瞰，只见一条马路上人头攒动，密密麻麻全是丧尸，瞧这阵势，也不知道还要被困在这儿几天。 小奶狗狂吸着奶嘴，咂得嗒嗒有声，林志心想：“安全起见，多呆几天就多呆几天吧，反正那冷冰冰的出云大厦，也不见得就比这儿强得了多少。” 这家人用的是电磁炉，没有液化气灶，林志劈开了一张木凳，就在客厅升起一堆火来，跟着淘米做饭，又在厨房里找到了两罐牛肉罐头，一瓶鸡丁辣椒酱。都还未开封。 他看了看商标上的日期，牛肉罐头保质期两年，鸡丁辣椒酱才过期一月，打开来尝了尝，鲜香麻辣，味道淳厚，吃下肚去完全没有问题。 饭熟以后，他盛了一大碗米饭，用鸡丁辣椒酱拌饭，下着牛肉。 小奶狗站在他脚边，昂着脑袋，使劲嗅着鼻子，林志夹了一块牛肉喂它，小奶狗摇着尾巴，竟也全部吃了下去。 “小东西，可以加餐了。” 林志有些欣慰，又夹了一块喂它，小奶狗吃完又要，直吃了四块，才扒在林志脚边，心满意足闭上了眼睛。 林志连吃了三大碗饭，这才填饱了肚子，饭后，逗着小奶狗玩了一会儿。 小东西初来到这个世界上，对所有的一切都很好奇，林志恶作剧地用指头沾了些辣酱，假装添了添，然后放在小家伙嘴边。 幽灵添了两口，顿时在屋里团团打转，嘴里嗬嗬有声，象团毛绒滚来滚去。 林志忍不住笑了起来，拿水给它洗了，忽而间有些感慨，自从末日发生以来，自己还是第一次这样，打从心底笑了出来。 看着小奶狗活蹦乱跳的样子，林志却又忍不住地想：“凭什么你觉得来到这个世界，就是一件幸运的事儿？” 中午小睡一会儿，林志醒来后，将餐桌拉到客厅中间，然后脱下防刺服外套，跳上去，又跳下来，再跳上…… 不论在什么地方，也不论心情如何郁闷，他总是每天坚持不懈地进行锻炼。 跳了五十个后，他接着做俯卧撑，只是屋里没有合适的地儿，才没有做引体向上。 运动以后，大脑分泌的多巴胺让林志很是愉悦，当锻炼身体成为一种习惯后，就会让人无比的上隐，一天不训练，就感觉全身都不自在。 屋子有两间卧室，一间书房，林志锻炼完毕，就走进书房，靠墙摆着一个大书柜，满满当当都是书籍。 他拿起一本书，随意翻了翻，一抬头，忽而看见正对着书房的窗户、隔壁邻居的窗台上种着两盆草莓，红红的果实在绿叶之间若隐若现。 林志早上吃饭，牛肉罐头和鸡丁油辣椒虽然美味，但都油腻得很，这时一见到红彤水灵的草莓，不由嘴里一酸，口水都流出来了。 他当即推开窗户，见隔壁阳台距离这边两米左右，只是阳台上封了玻璃，不能一跳而过。 林志稍一考虑，一枪打碎了玻璃，玻璃碎成七八块，呼呼地直掉下去。 楼下群尸接踵摩肩，不料祸从天降，嚓嚓两声，玻璃锋利的茬口，顿时把两只丧尸的脑袋瓜儿，削去了半边天灵盖。 群尸一阵叫嚣，都仰起脑袋来看，林志抱着“暗夜幽灵”，已经一跳而过。 他落进对面阳台，一个翻滚站起身来，抽出手枪，警惕地打量着客厅。 只听脚步声拖拉，次卧里转出一只丧尸来。 这丧尸生前是个肥胖的中年油腻大叔，这从它一身松松垮垮的睡衣就能看得出来，只是现在脸色枯槁，皮包骨头，早已经瘦得和竹竿一样。 林志抽出匕首，对方是一只衰弱的腐尸，就没有必要浪费子弹或者弓箭了。 他迎上两步，身子一晃，灵活避开丧尸伸过来的双手，左手一把抓住头发，虎牙军刀直此对方眼窝。 眼看就要得手，林志忽感左手一轻，丧尸一低头，避开了刀锋，一口咬在小臂上。 林志大吃一惊，这才惊觉丧尸戴着的是假发，虽然隔着防刺服，丧尸咬不破皮肤，但剧痛之下，还是控制不住的身体一抖。 丧尸牙齿紧咬不松口，林志刀交左手，再又一刀干掉丧尸，这才用刀撬开了丧尸嘴巴。 “他妈原来是个秃子。” 林志咒骂了一句，检查屋子安全，这才提起丧尸，从阳台上丢了下去。 他拍了拍手，摘下战术手套，拿起茶几下的果盘，从两个花盆里共摘下三十七颗草莓。 草莓颗粒不大，不过酸酸甜甜的很可口。林志将小狗放在茶几上，摆了几颗草莓在它面前，幽灵也是吃得津津有味。 如此过了三天，楼下的丧尸不但没有减少，不知道又从哪儿冒出一群丧尸，都挤在这条马路上，不分白天黑夜的嚎叫不休。 第35章 中式餐厅 楼下尸群一刻不停地嚎叫不休，林志被吵得心烦意乱，火冒三丈，将桌子、凳子、微波炉等沉重的物件一股脑儿丢了下去。 想想还是不解气，连沙发衣柜都推到阳台上，用力推下去。 虽然也砸“死”了不少丧尸，但引得尸嚎声更加整天介响。 他伐泄了一通，仍然束手无策，突然心想：“对了，我干嘛不吊后窗逃走？” 隔着一道墙，住宅楼后面是一片末日之前的新建楼房，穿过这片区域回到出云大厦，绕是绕了一点，不过只要耳根子清净，多绕一点路又有什么？ 当天晚上，林志用被单结成的绳索吊下地面，翻过隔墙，是一片平整的水泥空地，周围有花池和公共座椅，空地中间甚至还有一口音乐喷泉。 他蹲在隔墙下的阴影里，警惕地目视前方，挠了挠怀中幽灵的脑袋，跟着把防刺服的衣领立了起来，挡住脖子。 四周安静得出奇，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林志站起来，小跑穿过空地，蹲在一座花池边上，再往前，两边都是巨人似的超高层建筑，几乎挡住了月光，他得小心之上再加小心。 这片区域虽然都是新建楼房，但谁又能保证，没有丧尸游荡进来？ 那些没有脑子的东西，孤魂野鬼似的会出现在任何地方。 “一直往前走，应该能出去。” 听着前方没有什么动静，林志按下脑袋上的头灯，几天没有充电，灯光弱了许多。不过还能看清楚脚下的路。 顺着一侧的高楼，林志走出十几米，就发现前方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 他手里拿着弓箭，能不用枪最好不用，否则寂静的深夜里，刺耳的枪声也许会招来更大的麻烦。 那团黑乎乎的东西一直没有发出动静，看起来向几只丧尸围在一起，林志把手伸进旁边的花池里，抓了一块硬结的泥土，朝那团黑影扔了过去。 “铛”的一声，泥土似乎砸在金属的物件上，林志微微松了口气：“不是丧尸。” 他慢慢走过去，原来是一辆两轮电瓶车，安全头盔挂在把手上，看起来象是一个人的脑袋。 林志走出两步，又转身摘下头盔戴在头上，现在除了一张脸，他几乎全身都给包裹住了，这又给他增加了三分安全感。 继续往前走，骤然间一声尸嚎几乎就在身边响起，林志惊得一侧头，才发现大楼一层的商铺里，一只丧尸隔着玻璃，朝他龇牙咧嘴。 丧尸一张丑脸紧紧贴在玻璃上，挤压得脸都变型了，看起来更加的狰狞可怖。 “嘶——” 林志倒抽了一口凉气，赶紧快步离开，又往前走出数十米，一栋高楼突兀地拔地而起，眼前是一道丁字路口，路口中间有块两层楼高的石碑，上面镌刻着七个大字：“兴和城市综合体”。 “怪不得又有楼房又有商铺，原来这儿是城市综合体。” 所谓城市综合体，就是以建筑群为基础，融合商业零售、商务办公、酒店餐饮、公寓住宅、综合娱乐五大核心功能于一体的“城中之城”。 林志轻轻嘀咕一声，左右看了看，拿不定主意该往哪边走。周围都是巨大的钢筋丛林，他感觉自己像是一只迷路的蚂蚁。 踌躇片刻，他走向左边的道路，心想要是走不出去，回头再走就是。 可一路往前走，又遇到了几处路口，林志东转西转，别说找不到出口，就连回去的路也找不到了。 既然彻底迷路了，那不如就到处乱走，说不定误打误撞，反而找到了出口。 林志心里升起走一步是一步的想法，忽见前方转出十七八道黑影，一惊之下，连忙闪进路边一座大厅里。 不料一个疏忽，碰翻了门口一只半人高的花瓶，他急忙伸手去扶时，却已经晚了。 只听哗啦一声，花瓶碎成十七八块。 这一下，顿时惊动了丧尸，只听呃呃呃的低吼声不断，那十几道黑影狂奔过来。 林志一惊非同小可，急忙冲向大厅黑暗深处，经过一道大门，逃进后厅。 这座大厅是一间中式餐厅，一连五进的大宅院，已经装修完毕，才开业两天就遭遇末日尸变，如今冷清清的，恍如闹鬼的凶宅。 林志穿过后厅，是一座中式院落，小桥流水，池塘边上垂柳依依。 “这地方环境不错。” 林志也没有多想，听到后厅响起尸嚎声音，忙加快了脚步，刚绕过一座池塘，忽听身后传来一声叹息。 这一声叹息，在死层层的静夜中听来，说不出的鬼气森森，林志霍地转头，却见身后竟无一人，不由心中发毛，这是人声，还是丧尸发出来的声音？ 四下里寂无人影，林志提心吊胆又走出十几步，推开一座大屋的门，游目四顾，屋子里桌椅翻倒，一地的狼藉，到处是摔碎的碗盘菜碟，看来末日发生的那一天，这儿正举行宴会。 林志不知道这儿是否有滞留的丧尸，借着头灯微弱的光芒，一步步往前走，心想还要走多久，才能穿过这家中式餐厅？ 黑暗之中，忽听左前方向风声飒然，一道黑影直抢上来，林志往旁边一闪，对着黑影脑袋就是一箭。 那黑影中箭倒地，喀嚓一声，压碎了一张靠背木椅，只见它破衣烂衫，赤着双脚，是一只男性快尸。 男尸一脸死皮，满脸血污，白多黑少的眼睛里似乎流露出极度的怨毒。虽然脑袋中箭一动不动，但这目光真似恨不得要血淋淋的在自己身上咬下一大块肉、撕碎自己一般， 林志背后淌下几道冷汗，从大屋后门出去，只见又是一座院落。 院中草木疯长，花团锦簇，一株株枝桠打造出山涧水流的意境，清闲雅致，移步换景，倒有些山林野趣的味道。 他一步步往前走，只见细密如烟的树梢背后，黑沉沉的一栋中式两层楼房，雕梁画栋，鬼气森森。 林志咬咬牙，走到楼房前，吱呀一声推开虚掩的房门，忽听屋里尸嚎声大作，几道黑影朝大门奔来。 第36章 一声叹息 林志大吃一惊：“屋里有丧尸！”连忙逃到楼房一侧，顺着一道楼梯，窜向二楼。 丧尸奔到门口，没有发现生人，兀自仰头向月嘶吼不已，好一会儿，才渐渐平息。 林志逃到二楼，从镂空的花窗里看进去，朦朦胧胧中没有听到有什么动静，于是从窗户里爬了进去。 二楼空间很大，布置典雅，用木格栅或屏风划分出了私人空间，原木的矮桌上摆着檀香和古朴雅致的红泥茶具，一块洁白的屏风上浓墨重彩，写着“一茶一世界，一味一人生。”十个大字。 “原来这儿是喝茶的茶室。”林志暗自嘀咕一声，缩在屋子一角，伸手挠挠幽灵小小的脑袋，心想，“楼下有丧尸，最好暂时避一避。” 幽灵蜷缩着身子，在他怀里睡得安稳踏实。 天空云移月走，室内光线也是时明时暗，忽然，林志一个哆嗦，只见对面临窗一块屏风后，映出一个女子的侧身剪影。 “那是人是鬼？” 林志心中一紧，汗毛倒竖，拉满弓弦，慢慢朝那屏风后走去。 昏暗中看不清她的相貌，只见她侧面的脸色雪白如纸，给清冷的月光一照，冷冷幂幂，竟像极了鬼魂野鬼。 林志心中颤抖了一下，这女子眼睛里还有光彩，是人不是丧尸，可是侧耳倾听，竟然听不到她呼吸的声音。 “难道这世上真的有鬼？”林志大着胆子，“喂，你……你是人是鬼？” 女子沉默不答，良久良久，除了风儿穿过窗户，拂起发丝，竟是一动也不动。 林志一颗心几乎要蹦出了胸腔：“你再不说话，我……射箭了。” 只听女子轻声说：“你就当我是鬼好了。”声音清冷，竟好似不带一丝人间温度。 林志松了口气：“她会说话，那么就是人了。可能孤独太久，心如死水，说话才这样冷冰冰的。嗯，这声音听起来，好像就是院子里那叹息的声音。”说道，“就你一个人吗？”走到屏风之后，离着女子两三米远，站定了不动。 女子面沉似水，对站在她眼前的林志恍如没见，又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林志心中七上八下：“她如果是一个人活到现在，那见到我不该是这样一副表情，如果还有同伴，可屋里再没有其他人了。”一想到这儿，忍不住四下看了看。 “不用看了，这儿就我一个人。” 林子走近两步，小心翼翼地问：“你怎么了？”打量着女子，见她其实还很年轻，三十多岁的模样，只是神情漠然，古井不波，倒好似一个历尽风霜的老人。 “我……”女子欲言又止，右手手臂微微动了一动。林志眼尖，失声道，“你被咬了！”只见女子白玉似的手腕上，清晰地留下了两排牙印。 林志原本以为自己终于碰到了一个活着的同类，以后再不用一个人孤独地生活，看来这终究是一场泡影，一颗心顿时犹如坠进了深渊。 “三个小时前被咬的。”女子心如死灰地说。 林志长叹一声，声音中包含着无穷无尽的绝望，倒好似被咬的人是他而不是女子。 半响，林志问道：“认识一下，我叫林志，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儿吗？” “我就要死了，认识了又有什么用？”。 “最少……”林志缓缓地说，“你不是一个人孤孤单单地死去，还有我陪在你身边。” 女子惨然一笑，突然情绪奔溃地大叫：“我……我不想死！” 林志急冲上去，一把捂住女子的嘴巴：“小声一点，下面有丧尸！” 女子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把头埋在林志怀里，泪水大颗大颗地流了出来，哽咽道：“我知道人人都会死，可我即刻马上，就要死了。”。 林志拍着她的背心，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心中明白在生死面前，什么样的安慰都是那样的苍白无力。过了半响才说：“你一个人住在这儿？” 女子渐渐停止了哭泣，摇头说：“不，我住在玫瑰小区。” 林志说：“玫瑰小区？” 女子说：“你不知道？” 林志说：“我不是本地人。” 屋里一团寂静，林志轻轻地抱着女子，只听她低声嗯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林志又问：“那你跑来这儿干什么？”心想，“是嫌死得不够快吗？” 女子偎依着林志，感受着这临死前的温暖，低声说：“兴和的对面是第一医院，我以前在医院上班……” 林志说：“哦，你是医生？” 女子说：“我是医生，以前见多了生死，本以为自己会变得很豁达，可是……谁知道真的面临的时候，会……这样脆弱。” 林志心中犯疑：“哪你去医院，是想……是想干什么？” 女子说：“我想去医院找抗生素……” 林志精神一振：“什么抗生素，难道对尸毒有用？” 女子叹口气：“我也不知道会不会有用，只是不甘心就这样死了，死马当作活马医而已。” 林志胸口热血上涌，两只手握住女子的肩膀：“医院往哪边走，我去给你拿！”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女子凝视着林志，眼睛里闪过一丝光彩，但随即暗淡下去，摇头说：“你别去了，医院里好多丧尸，我差点被抓住，拼命才逃到这儿来的。” 她转头望着窗外的月亮，幽幽地说：“我死之前有你陪着，不是一个人孤孤单单，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林志孤独久了，感觉一个人活在这死气沉沉的鬼城里，其实比死在丧尸爪牙下还更加可怕，这时好不容易碰到一个活着的同类，哪里肯轻易放弃，说道：“你说，往哪边走能去到医院？” 女子摇头：“别，你别去，你去了，会死的。” 林志一笑，惨然道：“我不怕死，我只怕大家都死了，就剩我一个人活着。” 女子凝视着林志：“可……可我已经被咬了三个小时，又耽误了这么长的时间，我也不知道有用没用。” 林志想起在卫城的时候，夏青说的话，说道：“我听人说被咬了，要十二个小时才发作……” 第37章 求你了 女子摇摇头：“不是，尸变那天我休班，可同事打电话告诉我了，是十二个小时内都有尸变的可能，最迟不会超过十二个小时……” 林志打断女子的话：“你告诉我，怎么去医院？” 女子呆呆地望着林志，半响，指着左边的窗户：“你从这儿吊下去，就出了餐厅，下面是一条小巷，你顺着小巷一直走，看见一尊麒麟雕像，就往右走……走到第一个路口，再……再往走……” 林志牢牢记住路径，从背包里掏出绳索，推开窗户的时候本想把怀中睡得正香的小奶狗留下来，略一迟疑，还是没有这样做。 他翻出窗户，两手交替滑到地面，朝女子招了招手，只听女子低声说：“我还没有告诉你，我叫李梦娜。” “知道了。”林志点点头，沿着小巷走到尽头，巷口是片小广场，广场中间果然有尊麒麟雕像，面相狰狞，神态威武。 他按照李梦娜所说路径，七拐八绕又走了半天，就走出了兴和城市综合体，朦胧的月光下，只见马路对面黑沉沉的一片高楼，最高那栋楼房的楼顶，立着一个红底的白十字，月夜之中，很是醒目。 林志定定神，翻过马路中间的安全隔栏，只见医院大门内的院子里，乌泱泱的全是丧尸，想要从正门进去，无疑于自寻死路。 “得想法避开丧尸。” 他绕开大门，从左侧的围墙翻进医院，跳下地来，藏在绿化地的草丛里，见十几米外，就是李梦娜所说的药房大楼，楼前有两棵华盖般的紫罗兰树。 林志慢慢挨近大门，忽见门内走出几道黑影，连忙藏在树后，紫罗兰树挡住了月光，丧尸从他身旁几步走过，竟没有发觉。 他等了一会儿，见丧尸走出了老远，闪身走进大门内，药房大厅里昏暗无比，影影绰绰的似乎还有十几只丧尸。 他靠着墙，慢慢往前移动，突然脚下一绊，差点摔倒，跟着双腿一紧，已被一只丧尸牢牢抱住。 林志出其不意，吓得魂飞天外，原来这地上倒着的丧尸只有上半截身体，看着短短的一段躯干，他开始还以为是一个垃圾桶。 半截丧尸呃的一声，林志已经一刀捅进了它眼窝，双脚死劲一蹬，挣脱开来，朝着药房大门狂奔进去。 这一下，大厅内的丧尸都惊动了，三面冲向药房大门。林志在门后死死抵住，咬着牙默念数字：“1、2、3……7、8、9……” 他数到10的时候，丧尸砸门的声音戛然而止，这帮家伙已经将刚才的事情丢到了九霄云外。 林志吁了口长气，慢慢松开双手：“万幸药房里面没有丧尸，否则刚才里外夹攻，不死也要脱一层皮。” 他擦了擦头上的冷汗，找到陈列抗生素的药架，放下背包，把所有抗生素类的针水，每样都拿了几盒放进背包，又拿了几个针筒，不敢再从大门出去，打开后窗，跳了出去。 药房大楼后是一片小树林，阴森森的不见月光，林志绕到楼前，仍然翻墙逃出医院，心中一阵狂喜，却隐隐感觉，如果抗生素能治愈李梦娜的话，那丧尸病毒也不可能几乎灭绝了整个世界。 这个想法，其实在林志来医院之前也有了，但是他不甘心，心里总是觉得：“李梦娜注射抗生素后，万一有用呢？” 他原路返回兴和城市综合体，拉着绳索攀回中餐厅二楼茶室，见李梦娜仍然呆呆地站在窗前，便轻轻地咳嗽了一声。 李梦娜转过身子，一步步朝林志走过来，微弱的头灯灯光下，林志倏然惊惧，全身一抖，“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只见李梦娜双眼充血，红得就像下一刻要爆炸一般。 “你……你……” 林志全身汗毛直竖，话都说不利索了。 “快……快……快给我注射……”李梦娜声音虚弱地说。 林志一个哆嗦：“你还能说话？！”手忙脚乱，掏出药水抽进针筒，却不知道怎么下手。 “血管……直接注射颈动脉血管。”李梦娜胸口剧烈起伏，控制不住的全身发抖，突然往后一仰，“咚”的一声，摔在楼板上。 林志再也顾不得别的了，将针头扎进颈动脉血管，把一管针水都推了进去。怔怔地注视着李梦娜：“有……有用吗？” “再……再注射别的针水……” 林志另换一种抗生素，又推进李梦娜的身体里，半响，只见李梦娜胸口不再那么剧烈起伏了，心里却仍然七上八下。 “好……好像有用……” 林志一听之下，整个人合身扑了上去，虽然手里还没有放下悄悄抽出来的匕首，却也忍不住泪流满面。 “你死不了，上帝啊，求求你不要让她死。求你！” 李梦娜嘴角抽了抽，似乎想要微笑，但下一秒，一颗血红的泪珠从她眼睛里滚落了下来，林志“啊”的一声，紧紧抓住李梦娜的手，只感觉她的手热得发烫，犹如握着一根炭火。 “杀……杀了我。”李梦娜闭上眼睛，好半天才费劲说出一句几乎无法辨认的话。 “不，不，你一定要挺住！”林志反射般的连连摇头，“我再给你注射，再给你注射。” 李梦娜嘴里“嗬嗬”直响，似乎想要说话，可是怎么也说不出来，就好像脖子被一双大手死死卡住。 林志跑向窗户，一刀隔断绳子，拿着绳子把李梦娜双手和双脚都牢牢捆住，然后又抽了满满一针筒的抗生素药水，再一次推进她的血管。 一心只盼大剂量的抗生素注入，能将李梦娜从地狱拖回来。 至于如此大剂量的抗生素注入，是不是已经超出了人体所能承受的极限，林志一来不懂，二来也顾不得许多了。 “杀了我！”李梦娜用尽全身力气，终于又叫出了一声，只是声音微弱，几不可闻，随即脑袋一偏，直挺挺地不动了。 林志瘫软在地，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李梦娜，从来没有什么信仰的他，不断低声喃喃祈祷：“上帝啊，你一定要救救她，求你了……求你了……” 第38章 林志的祈祷 也许林志的祈祷，更多的是出于他自己的私心，毕竟有人陪伴的感觉太好了，可是如果真的能将李梦娜从地狱拖回来，他发誓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屋里一团死寂，林志甚至能听到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不知道过去了好久，李梦娜身体忽而一动，脸上露出了一个微笑。 只是她眼睛闭着，脸颊上的血泪痕迹宛然还在，淡淡的月光之下，这微笑看起来又是诡异，又是可怖。 林志手心里抓着两把冷汗，死死地盯着李梦娜紧闭的眼睛，大气也不敢出，突然，李梦娜双眼一下睁开，“呃”的一声，犹如地狱猛然间吹出了一阵冷风。 她终于还是尸变了！ “不！” 林志撕心裂肺的一声大叫，充满了无边无际的绝望，嗤的一声，虎牙军刀寒光一闪，刺进了李梦娜的眼窝。 这一声大叫，早已惊动了楼下的丧尸，群尸一阵呱噪，只是一时确定不了叫喊的声音来自何处，像群无头的苍蝇四下乱窜。 空气中弥漫着血的气息，林志呆呆地望着李梦娜的发黑的脸，丧尸见得多了，可眼睁睁的看着一个人是怎样变异成丧尸的，在他还是第一次，内心里的震撼，实在是无法形容。 恐惧、吃惊、害怕、悲伤，绝望，一时之间，诸般情绪轮番在他心头碰撞。 怀中忽而微微一动，幽灵从领口探出了毛茸茸的脑袋。 林志把小狗抱出来，捧在手心里，感受着手心里的一团温热，渐渐恢复了冷静，纵然这世界生无可恋，可不是还要继续活下去吗？ 时间慢慢过去，窗棂渐渐发白，不管愿不愿意，太阳仍然循着亘古不变的路线升了起来。 楼下很久没有动静了，林志推门出去，发现那几只丧尸早也不见了踪影。 他把前后院门都关上，然后上楼扛下李梦娜，挖坑埋葬，忽而心想：“她死了还有我埋葬她，哪一天我也挂了，又有谁来埋葬我呢？” 他叹了口气，见李梦娜右边的裤兜里露出手机一角，就拿了起来，点开手机，没有密码。 手机画面为录像完毕状态，点开一开，李梦娜面对手机，说道：“林志，我们萍水相逢，我很感谢你明明知道很危险，也要去医院给我取药……” 手机里的李梦娜刚说到这儿，手机没电关机了，林志摇摇头，随手将手机往兜里一放，铲土盖在李梦娜的身体上…… 便在这霎时之间，心中忽感人生无常。 昨晚一夜没睡，林志回到二楼茶室饱饱睡了一觉，醒来也是午后。 他伸了个懒腰，下了楼，带着幽灵在院子里溜达，院中的草木无人管理，杂草已经长到了半人来高。 这世界只要没了人，大自然收复失地的步伐，远远超过了想像。 林志走进一楼，门口翻倒了一个饮料自动售卖机，屋里桌翻椅倒，到处一片狼藉。 他转了一圈，临出门时一脚踢碎了售卖机的玻璃，捡起一罐红牛，坐在门前的台阶上，任由暖暖的阳光照在身上。 墙外飞来两只蝴蝶，在花草间翩翩起舞，幽灵迈着四条小短腿，兴奋地追逐，忽而一个踉跄，摔在地上，一骨碌翻起来，接着再追。 这里其实环境也不错，有花有草还有池塘，要不是围墙太矮，大门也不是那么牢靠，林志觉得，把这里打造成一个“别宫”，其实也挺不错。 一个下午的时间慢慢过去，眼看着太阳已经落到了高楼后面，林志吃了些干粮，准备上路了。 夜幕降临，他仍然将幽灵放在怀中，这小家伙习惯了林志怀中的温暖，安安静静的像个可爱的婴儿。不多久，便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林志翻过围墙，顺着昨晚去医院的道路，来到了公路上。 末日发生以前，他虽然在罗兰县城游玩过一次，但对城里的道路并不了解，不过没有关系，出云大厦高高的楼顶，站在路上就能看见，只要朝着那个方向走就对了。 马路上的汽车撞成了一锅粥，不时能看见快尸飞快地掠过街头身影。 林志躲躲闪闪，穿过两条马路后，眼前是一个很宽阔的十字路口。 他蹲在一辆侧翻的私家小车旁，观察周围没有太大的危险，瞅准了空档，快速穿过路口，跑向对面的马路。 城市里死一般的安静，除了丧尸呃呃的嚎叫，就再也听不到别的声音了。 林志到达对面路口，街尾迎面走来一大群丧尸，数量不少，目测至少也要数千只，行动虽然缓慢，但浩浩荡荡，将马路中间的汽车都推得移了位。 他藏无可藏，连忙躲进路口的报刊亭里。只见尸群大部分为腐尸，夹杂着少量的快尸。 林志心中畏惧，腐尸虽然行动缓慢，倒要是被团团包围，也是凶多吉少。 群尸转眼走到路口，不断噼噼啪啪撞在报刊亭上，后续丧尸潮水一样涌上来，报刊亭不堪重压，突然一侧，翻将了下来。 这样一来，林志就被倒扣在下面了。 他松了口气：“嘿嘿，其实这样更安全。” 报刊亭里地势局促，一团漆黑，林志卧在地上，听着沙沙沙的脚步声一直响个不停。 怀中一阵蠕蠕而动，幽灵探出了脑袋，小家伙其实早也醒了，可是天生的警惕，让它明白不能发出一点声音。 林志揉揉幽灵脑袋，打开了头灯，报刊亭倒扣在地上，丧尸也看不见微弱的灯光。 他扭扭酸痛的脖子，忽见眼前有张地图。 在手机打败了相机、书籍、电视、录像机的末日前，这种纸质地图越来越少见了。 林志拿起地图，见竟是罗兰县城的城区地图。心中一喜，看了起来，依照地图，拟下了两条返回出云大厦的路。 一条是走最近的路，另一条要绕一点，但是最保险，那就是走旧路，仍然从百花河漂流过去。 足足过去了一个小时，周围才渐渐安静下来，林志用力顶起报刊亭，一头架在路边的花池上，爬了出来。 第39章 又加了一道保险 群尸走完，这条马路安静了不少，林志想了想，决定还是从百花河回到出云大厦，毕竟走过了一次，心里有底。 他穿过两条马路，来到解放路上，从解放路过去，再经过紫罗兰路、河滨路，就到百花河边了。 林志很纳闷，为什么咱们的每一座城市，似乎都有一条叫“解放”的路，难道是国人都有从众的心理吗？ 一路还算顺利，虽然有几次差点被丧尸发现，林志还是有惊无险的来到了河滨路。 这时，他偶然之间瞥到路边有家体育用品专卖店，心中一动，也许店里有游泳圈，顺便弄他两个，等会儿下水就轻松多了。 林志蹑手蹑脚来到店门口一侧，探头探脑往里张望，突然有些好笑，感觉自己就像是做贼一样。 店里阴森漆黑，静悄悄的没有听到什么动静，他捡起地上一只高跟鞋，用力往店里一扔，只听呃呃呃的几声尸嚎，登时有六七只快尸奔将出来。 林志连忙藏在隔壁的烟酒店里，用一个空纸箱罩住了全身，心想幸亏自己谨慎，要是贸贸然然闯进去，那就自投罗网了。 过了一会儿，他从纸箱的小圆孔里看出去，奔出来的快尸有几只游荡去了别处，却有两只呆呆地站在人行道上，就是半天不肯挪步。 他耐着性子又等了一会儿，实在不耐烦了，于是拿起弓箭，嗖的一箭射去，干掉了一只丧尸。 剩下的一只愣愣地站着，林志心想，你非要“死”在这儿，那我就成全你了，又是一箭射去，将这只丧尸一并干掉。 消灭了绊脚石，林志摸进专卖店，昏暗的头灯映照下，却见店里不但有游泳圈，靠墙甚至摆着几艘橡皮艇。 他心中一喜，有橡皮艇当然更不错了，不用下水游泳打湿衣服。 林志走上前去，见橡皮艇早也漏气干瘪，四下一看，从货架上找到一把打气筒，刚要拿起来，忽而没来由的感到背心发凉，似乎有一双眼睛，正死死地盯着自己不放。 这种感觉，让林志很不自在，他回过头来，身后却又什么都没有，再一回头，突然惊得一下跳开。 原来就在打气筒旁边，端端正正地摆着一颗丧尸脑袋。脑袋上一双发灰发白的眼睛，恶狠狠地瞪着自己不眨眼。 “他妈，吓死我了。”林志轻声咒骂了一句，提起脑袋上一只耳朵，啪的一下，踢皮球一样踢了出去。 脑袋骨碌碌地滚到马路中间，林志兀自惊魂未定，实在搞不懂为什么身体都没了，脑袋却还能这样“活着”。 心想丧尸真是神一样的存在，可谓万寿无疆。自己如果也能拥有这样的不死之身，那不知道该有多刁。 当然了，前提是还能保持人类的思想和意识，否则行尸走肉一般的无知无觉，那长生不老反而不啻是人世间最大的诅咒。 他把橡皮艇卷成一团，抱着来到河边，用打气筒一下下地充气，附近虽然也有快尸的身影，但并没有发现他。 充好了气，林志踏进橡皮艇那一刻，悬着的心登时放下了大半，丧尸不会游泳，在河道里就安心多了。 河水带着橡皮艇漂向下游，半小时后，林志顺利回到出云大厦。一进大堂，就看见大堂里时暗时明。 他心中一奇，只见一只女尸站在电梯门前，一下下地按着升降按钮，电梯门也是时开时合。 林志很是不解，丧尸作为没有思想的死人，怎么还会做出这些毫无意义的事情，想想，如不是还残留着生前的一些记忆，那就是脑电波紊乱了。 总之除了上帝，无论是谁都解释不了。 他悄无声息地掩到丧尸身后，从后面一刀将其干掉，心想： “幸亏无意中发现了这样的情况，要不是哪天丧尸乱戳乱按，要是碰巧不巧，乘电梯刚好升到自己所住的楼层，而自己又不知道，那就有可能死得莫名其妙。” 林志想了想，把大堂中的长沙发，推了三张围住电梯，又从前台抽屉里找到胶水，将一块黑布粘在墙上，垂下来挡住了升降按钮。这样就看不见按钮发出来的绿光了。 回到99楼，林志看着出门时，横着拉在电梯门前的一根黑色的丝线没有掉落，终于完全放下心来。 黑色丝线虽然不能阻挡有可能无意中闯入的幸存者，但至少能给林志提个醒。 他把幽灵往地下一放：“想参观一下你的新家吗？” 幽灵瞪着乌黑的眼睛，也许是超市过于庞大，而且处处明亮，它反而后退几步，把身子蜷缩在林志的双脚之间，呜呜地哼着。 林志哈哈一笑，回到家的感觉实在太好了，走到酒柜旁，拿起一瓶价值不菲的杰卡斯红酒，对着嘴巴就吹下了半瓶。 “可惜你不会喝酒。”林志低头看着一脸狐疑的幽灵，心里不由有些失落。 回到出云大厦的第二天，林志没有急于种菜。 而是花了两天的时间，拆了超市里装修的木板，参照电梯门的尺寸，分别在98楼和99楼做了两个大大的木箱。 只是箱子有些奇怪，上面没有箱盖，而箱底又开了道小门，然后将箱子推到电梯前，没有箱盖这一边对着电梯门，将箱子用螺丝钉在了墙上。 这样一来，就算无意中有人乘坐电梯来到楼上，出了电梯也不能直接进入超市。 原来他是给超市又加了一道保险。 第四天开始，林志将98楼的泥土运到天台，堆土成田，撒下了菜种，这项工作，足足花费了他五天的功夫。 至于灌溉菜地的水的来源，那就是靠天吃饭了，天台游泳池也担当起了蓄水的重任。 完工这一天，林志站在菜地边上，想像着不久的将来，一地都是绿油油的蔬菜，心里满满都是成就感，唯一遗憾的是，没人和他分享心中的喜悦。 生活似乎又步入了正轨，林志每天仍然坚持锻炼，闲下来的时候就逗幽灵玩玩。 不管怎么说，有了幽灵的陪伴，日子总比以前好过多了，林志眉头也不像以前那样，总是皱着了。 第40章 默契 这天，睡梦中的林志忽感脸上一阵温热滑腻，奇痒无比，睁开眼睛，原来是幽灵正用舌头舔舐自己。 幽灵有着天生的优良血统，生长快速，才一个月的时间多几天，身体已经整整放大了一圈不止。 成了一条半大小狗儿，林志的怀里已经容纳不下它了。 它早已经习惯了超市的环境，时常在货架间撒欢儿嘻戏，将那些死贵的零食小吃，弄得到处都是。 而每当这个时候，看见林志责备的目光，幽灵便在他身上挨挨擦擦，让林志不得不放下举起的手。 林志观察幽灵，德国牧羊犬性情温良，服从命令，感觉敏锐，警惕性高，这些刻在基因里的品质，在幽灵身上都得到了完美的体现。 其实狗儿和人一样，也有不同的性格和品质，或者懦弱，或者勇敢，或者冷静、或者奔放或者坚毅果断，或者行事拖泥带水。 有的人相处一辈子，也不了解对方，而有的人第一次见面，就能成为终身的知己，这其中的关键，也就是看双方的性格是否投缘。 林志揉着幽灵的脑袋，感觉上帝虽然关闭了所有的门，但还是留下了一扇窗。 他一个鲤鱼打挺，从睡觉的地方弹起来，然后刷牙漱口，用湿纸巾抹了一把脸。 林志洗漱的时候，幽灵蹲坐在一边，默默地等待，一人一狗之间，似乎建立了某种跨越物种间的默契。 林志和幽灵一起来到天台，迎着东边初升的太阳，做起晨运来。 菜地里，一个月前种下的菜种早也生长成熟，青菜、菠菜、油麦菜肥大碧绿，欣欣向荣。在它们提供的维生素地滋养下，林志和幽灵的身体都非常强壮。 沿着女儿墙跑了几圈，林志脱下衣服，一件不剩，反正在这99层的天台顶，三百来米的高空，也不用担心走光被人偷窥。 更何况，这坟墓一般的罗兰县城，哪儿还有人呢？ 林志蹲在游泳池边上，捧水打湿胸膛，让身体适应了水温，一个猛子扎了下去。 一大清早，池水甚是冰凉，林志全身入水，顿时感觉身体通透极了。 “舒服！”林志冒出头来大叫，“幽灵，难道你不想下来试试？”“水里舒服极了！” 幽灵还没有下过水，显得有些迟疑，不过出于对林志的信任，在林志第二句话刚一落地，它两条后腿一弹，扑通一声跳了下来。 狗儿天生会游泳，幽灵一旦体会到了其中的乐趣，便开始沉迷其中，后来的日子，它每天都要游上一会儿，才心满意足。 林志指着游泳池一头：“我们来比赛。”随即双臂划水抢先游去，片刻功夫，幽灵赶了上来，几乎同时触壁。 昨晚下了场大雨，泳池的水已经漫了出来，林志双臂搭在泳池边上，既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幽灵说话，说道：“不知道97层里面都有些什么，要不，下去看看？” 虽然不知道的下一层楼将会面对怎样未知的凶险，可在超市呆得腻烦了，林志按捺不住地想下去看看。 这就是人的本性，好了伤疤忘了痛，承平日久，又想找点刺激，要不生活也太枯燥了。 幽灵汪汪叫了两声，算是回答。 林志连忙摇头：“不，不是让你一起下去，是我一个人下去，你的力量还不够强大。” 幽灵又叫了两声，好似在说：“我不怕。” 林志双手一撑，湿淋淋地爬出泳池，心不在焉地说：“幽灵，你还别不相信，那些东西可不是吃素的！” 早饭是一碟帕尔玛火腿，一瓶鱼子酱，一罐挪威鳕鱼罐头，另外还有一大碗煮青菜汤。 帕尔玛火腿是世界三大火腿之一，产自于意大利帕尔玛省内的南部地区，因其色泽嫩红、脂肪分布均匀、在所有火腿中口感最是柔软，当然价格也贵得离谱。 林志把每一样菜都盛了一些放在一个盘子里，端在幽灵的面前，幽灵嗅了嗅，似乎不太满意。 “别挑食了，你知不知道，这一顿饭，就大几万呢。”林志指着鱼子酱，“光这一瓶，就是一万八。挑，让你挑。” 林志吃了三大碗饭，饭后休息了半个小时，又抽了一根烟，才仔细把要随身携带的武器和装备，一样样检查。 虎牙匕首绑在脚上，手枪插在后腰，肩膀上挂着箭袋，手里拿着弓。 他打开电梯前的小门，走进去，手指按下升降按钮，对跟进来的幽灵说：“我说过了，你留在这儿。” 林志走进电梯，但在门将要关闭的那一刻，幽灵呲溜一下，极度灵活地闪了进来。 林志摇摇头：“你以为是玩儿？” 电梯角落，有林志以前放进来的一张高脚凳子，他踏上凳子，将幽灵送到电梯顶上，然后 按下键，自己也上了电梯顶。 电梯下降，片刻停在了97楼，电梯虽然是ks超市自己的电梯，但每一层都可以停靠。 “铛”一声响，电梯门缓缓打开，林志从电梯顶上的小洞望出去，限于角度问题，他只能看见电梯门前不大的一块面积。 楼层里静悄悄的，一团死寂，过了一会儿，电梯门自动关上。 林志拿出一支箭，弯腰下去，又将电梯门戳开，电梯里的灯光映照出去，外面仍然没有什么动静。 “难道这层楼没有丧尸？” 林志轻轻跳下地来，伸手接住幽灵，低声说：“记住了，第一不能发出响声，第二紧紧跟着我。”走出了电梯。 97楼没有灯光，随着电梯门在身后关上，黑暗复如棺盖倒扣，四下里又恢复了死一样的沉寂。 林志按下头灯开关，微弱的光芒在偌大的空间照不出多远，他往前走出十几步，突然脚下一空，差点摔倒，原来地面有一级台阶。 同时，林志发现台阶一路往下，两边都是一排排的座位，反应过来，原来97层也是一家影院。 末日发生的那天，影院应该是还没有开始营业，所以放映厅里冷清清的，听不到一声尸嚎。 第41章 好像是个活人 林志从身上掏出电筒，一束明亮的光快速扫过影院，果然，空旷的影院里没有一个人影。 他稍稍松了口气，低声对幽灵说：“原来只是家影院，一点屁用也没有。嗯，大门在那边。” 林志走过去推开门，门外是一条走廊，走廊一头有电梯，但电梯没电运行不了，另一头又有两道大门。 他推开相邻的这道门，里面黑漆漆的不见光亮，用电筒一照，原来还是一间放映厅。 林志心想：“这家影院规模倒不小，放映厅不止有一间，看来最后一道门进去，还是一间放映厅。” 他走向最后一道门，见大门虚掩，推开门用电筒一照，果真没有猜错。这家影院共有三间放映厅。 林志紧张的心情放松下来，揉了揉幽灵的脑袋，打着电筒进入三号放映厅。 雪亮的灯光下，大厅里的座位不同一号和二号放映厅是一排排的连排座椅，而是宽大舒适的真皮沙发，每张沙发前都摆着一张茶几，上面有一些影院停供的零食和小吃。 林志拿起一袋话梅，撕开来扔一颗在嘴里，说道：“幽灵，运气不错，我们可以从天台接一根线下来，以后就有电影好看了，就不知道机房里有几部电影？”一边说着，朝机房走去。 突然，脚下一顿，幽灵咬着林志的裤管，身体后倾，四条腿不住往后倒退。 林志一下警觉起来，就在此时，一团黑影突然冲出机房，朝光亮之处猛扑上来。 林志大吃一惊，这时候来不及拉弓射箭，把电筒往旁边一扔，一个翻身，藏在沙发后面。 只听脚步声急促，机房里又冲出两只丧尸，三只丧尸一起嘶吼，在讲究声学效果的放映厅里，嗡嗡作响。 前面两间放映厅都安全，这让林志有些放松了警惕，却没料到三号放映厅的机房里，藏着三只丧尸，而且是行动迅捷的快尸。 刚才猝不及防，距离又近，要不是幽灵及时擦觉到了危险，咬住他裤管往后退，林志这时恐怕已经受伤了。 三只丧尸都扑向电筒光亮之处，林志趁机连发两箭，干掉了两只，最后一只丧尸却看见了他头上微弱的头灯光芒，猛扑上来。 “快闪！” 林志发一声喊，抱着闪电滚到一边，藏在另一张沙发后面，同时用手捂住了头灯。 最后一只快尸瞬间失去目标，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骤然间的安静，让林志下意识地打了个寒噤。 电筒的灯光还在亮着，过了片刻，快尸一步步走向灯光，这绝对是最佳的射杀时机，只听嗖的一声，利箭刺破空气，将最后一只快尸也干掉了。 林志不敢再大意，小心搜查了机房，确信再没有丧尸后，才将丧尸拖出放映厅，从走廊一头的通风窗抛下大厦，见这三只丧尸服色一样，原来都是影院的工作人员。 接下来，林志彻底搜查了影院，又将走廊两头的防火门从里面堵上。下午的时候，才从天台拉了一根电线下来，并关闭了99楼和98楼的一些用电设备，以保证电力能正常供应。 当天晚上，林志就在三号放映厅看起了电影，可惜翻遍了整个影院，就只找到两部电影，一部是《釜山行2》，一本是迪士尼版的《花木兰》。 《釜山行2》，林志看了不到十分钟就放弃了，现实远比电影残酷得多，他可不想再往心里添堵。 他最想看的，是简单直白，不用脑子的搞笑剧，因为那好像更贴近生活，按照这个标准，《花木兰》显然也不符合标准，不过，将就了。 此时，林志躺在舒适的真皮沙发上，幽灵则卧在了他身边。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不时露出一脸的傻笑，放映厅里光影变换，时明时暗，使林志的笑容看起来，诡异而又瘆人。 随后几天，林志不分黑夜和白天，都呆在放映厅里，剧中每个人物的对白，他几乎都能倒背入流： “你穿上了将军的战甲，你就不再是自己，这就是战争” “逃避，停止不了战争，害怕，只能让我们失去更多！” “有人说，离家太远就会忘记故乡，杀人太多，就会忘记自己。恐而不惧，才是真正的勇敢。” “战场上没有壮士，有的只有死人和疯子，讲感情，哈哈，傻瓜！” 林志喃喃自语，不是这部电影有多精彩，再精彩的电影也总有看腻的时候，而是他太需要听到人的声音，好假装自己仍然活在正常的世界。 这天，放映厅里的水喝光了，林志很不情愿的来到99楼，提了一大桶水正要转身，忽而看见下一层货架上，摆着一部手机。 这部手机属于李梦娜，他在埋葬她的时候，顺手揣进口袋带回来的，看见手机，林志又想起了李梦娜。 李梦娜的死，对林志绝对是个很大的打击。 这就好比一个人已经习惯了黑暗，如果没有光亮，他原本已打算认命。 可李梦娜的出现，就好比黑暗中突然闪过的火星，这反而让林志更加地感到了痛苦。 林志轻叹一声，把手机连上数据线充电，自己盘腿靠墙坐下，过了一会儿，打开了手机。 “林志，我们萍水相逢，我很感谢你明明知道很危险，也要去医院给我取药……” 这是李梦娜录下来对林志感谢的视频，林志上次观看没有多久，手机就没电了，他手指划出下一条视频，刚刚看了三秒，突然一声惊呼，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原来这一条视频，李梦娜录下的是一栋高楼的影像，在位于三楼露台的护栏上，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 林志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按下暂停键，用两根手指滑动放大视频，能看出图中是个男子的身影，只是拍摄距离太过遥远，分辨不出男子是否已经尸变。 林志僵住了，视频拍摄的时间距上一条感谢视频，仅仅相差两个小时。这也就是说，视频是在李梦娜被咬以后，在从玫瑰小区去到第一医院的路上拍摄的。 第42章 古宅 “也许，这是个活人！” 林志心脏一阵紧缩，血压直冲脑门，突突突地跳得眼前发黑，脑海中快速地分析： “李梦娜当时已经被咬，如果视频中的男子已经尸变的话，她断无心情停下来，只是为了拍一只丧尸！” 林志一下站起来，死死地咬住自己左手的小臂：“图像中的高楼在哪儿？那男子还活着吗？” 几乎不用考虑，林志立马就下定了决心，不管怎么样，他也要找到那栋高楼，以及视频中的男子。 林志看了看表，现在是下午五点钟，立即着手准备好一切，天黑就可以赶去了。 他抑制着激动的心情，穿戴整齐，然后给幽灵准备了一大堆食物，两大盆水，足够吃喝一个月了。搂着幽灵的脑袋说：“伙计，这次真的不能带上你了。” 天黑以后，林志带上武器和装备，乘电梯下到一楼，溜出大门，朝城区西面而去，他查了地图，玫瑰小区位于罗兰县城老城区。这一趟几乎要横穿大半个城市。 大街上一如既往的荒凉，紫罗兰树叶簌簌摇动，月亮从身后照下来，将林志的身影拉得老长。 几次深夜外出的经历，让林志不再那么战战兢兢，他一身黑衣，如同幽灵似的穿梭在横七竖八的废弃车辆间。 走过两条街道，路边一间门店晃出十七八道黑影，林志看了一眼，并没怎么放在心上，因为一看那拖着脚跟，蹒跚的步伐，他知道那不过是一群腐尸罢了。 对于腐尸，只要不被前后堵截，或者给围在地势局促的封闭空间里，一般来说，它们构不成多大的威胁。 此时，林志大部分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马路中间两只快尸的身上。凶狠强悍、而又奔跑迅速的快尸，才是最大的威胁。 林志拉开一辆雪佛兰车门，矮身钻了进去，那两只快尸站在马路中间，周围又没有什么遮挡物，不能悄悄溜过去，就算发箭射杀，也得先给自己找个隐蔽的藏身处，摸清周围的情况。 在这凶险四伏的县城里，林志给自己定下的第一条求生手册就是，不要轻易让自己处在危险的境地里。 透过车窗玻璃，他仔细观察，忽见路边紫罗兰树的阴影下，黑魆魆地走出七八只快尸，刚才要是贸然动手，那面对的可不就是两只快尸了。 他心中暗叫“侥幸”，看着这七八只快尸走过街角，消失不见，而那两只快尸，仍然留在原地。 林志心中很是疑惑，这两只快尸干什么不走，定睛一看，原来两只快尸的脚踝上，被一条铁链锁在了一起，旁边倒下的一根路灯杆，从中压住了铁链。 林志心想：“这两只倒霉的快尸，难道是从监狱逃出来的？既然它们动不了，倒不用浪费箭。”这次出来，箭袋里只装了50支箭，带得太多，就影响行动了。 林志钻出车，径直走向街尾，两只丧尸朝他张牙舞爪，奈何动不了一步。 在行政划分上，罗兰虽然只是区区一个地级县，但处于长三角经济发达区域，城建规模着实铺得挺大，远远超过一般的中小城市。 林志一路躲躲闪闪，小心翼翼，走到半夜，离玫瑰小区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他又穿过一条树荫蔽月的长街，周围的建筑渐渐矮小起来，马路也不再宽阔，多半是上个世纪的两车道马路。看来已经到了老城区范围。 脚下枯叶遍地，踩在上面发出喀嚓喀嚓的声音，一路之上，林志一直留意马路两边，有无视频中的那栋高楼。 高楼每户人家的阳台上，绿色的藤萝连成一片，像是一道绿色的大瀑布，一眼就能认出来的。 就在此时，前方突然涌来一大群黑影，十几只快尸泼喇喇地奔在前头，林志一惊之下，连忙闪进路边一所古宅。 古宅年代久远，建构宏伟，两扇朱红的大门上钉着碗大铜钉，门顶匾额写着“陈氏老宅”四个金漆大字，下面横书“罗兰县文物局制”七个小字。 林志关上大门，走过前院，面前是一所黑瓦白墙的大屋，探头一看，屋里摆放的也是八仙桌、太师椅这样的中式老旧家具，恍惚间好似穿越到了古代。 他一路提心吊胆地走到现在，早也神疲力乏，听着外面群尸过路沙沙沙的脚步声没完没了，寻思离天亮不早了，今晚就到此为止吧。 捡起一块石子，朝门内一扔，屋里死寂无声，看来里面没有丧尸。 林志打起电筒进去，四下扫视一遍，关上屋门，在当中一张灰扑扑的太师椅坐下，见祖宗牌位下立着一对大红蜡烛，顺手点亮了一根。 忽而发觉粉尘簌簌而下，抬头一看，忍不住一声怪叫，双腿一蹬，连人带椅一起往后翻倒。 只见屋梁上吊着一具女尸，长长的头发垂下来遮挡住了脸，随着女尸身体扭曲晃动，它脖子上的绳索摩擦屋梁，发出吱吱吱地声音。 林志身上一阵发冷，感觉头皮都要炸开了，死人见得多了，但是眼前的一幕实在诡异可怖到了极点。 只见自己映在白墙上的影子不住抖动，原来心惊胆战下，身体不受控制地发抖，烛火映照，影子也颤栗不也。 林志端起蜡烛，心想我还是上阁楼睡吧，沿着楼梯拾级而上，推开小门，阁楼上竟然还有一张古时的小床。 小床上披着大红的锦被，床头小桌上有面梳妆镜，也许，这儿是古代大小姐的闺房。 林志心里栗六，明知这不过是文物局布置好了以供游客观赏，仍是感到阴虚虚的。 他定了定神，偏倒蜡烛，滴了两滴蜡液在小桌上，这样蜡烛底部放上去，蜡烛稳当不易倒。忽而看见镜中自己的脸，忍不住身体又是一抖，脸色怎么白得那么难看。 “不要自己吓自己。”林志往床上一倒，过了一会儿，隐隐听到床底下窸窸窣窣地响，声音听起来有些奇怪，好似为了不发出动静，而发出的动静。 第43章 难骗自己 死城、深夜、古宅、楼下上吊的女尸，这一切组合起来，说不害怕是假的。 林志头皮发麻，忽而想起小时候看过的一部恐怖片《床下有人》。 他当然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毕竟自己接受了十三年的唯物论教育，但一个人童年的记忆，对人的影响最是根深蒂固，林志虽然不相信有鬼，还是感到背心阵阵发凉。 “死都不怕，还怕什么鬼？”他甚至感到自己有些可笑，“可是……”林志心里明白，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 他紧握手枪，翻身下床，硬着头皮一下揭开床沿垂下的床单：“哦，是猫。” 床底的角落里，一窝七只小猫崽，挤成一团抬起头来，十四只眼睛一起好奇地望向他。 林志招了招手：“小猫咪，出来。”不由有些感慨，“这座城市除了死亡，毕竟也有生命。” 一只最大胆，或者说是最好奇的小猫率先跳出来，其他的小猫随即纷纷走出床底，围着林志“喵喵喵”地叫唤。 “你们饿了吗？” 林志忙从背包里拿出一罐沙丁鱼罐头，打开来摆在楼板上，看着七只小猫围成一圈，头挤头的抢成一团，不由露出会心的微笑。 一夜难眠，快天亮的时候林志才睡了过去，一觉睡醒，已经是下午时分。明瓦上透进来的阳光，还有叽叽喳喳的鸟鸣声，提醒他外面是个响晴的天。 林志下了楼，见那女尸还在屋梁上晃荡，于是一箭结果了它，跟着推门走出去，只见一院子都是明晃晃的阳光。 他站在院子中间，抬头用力伸了个懒腰，目光掠过院墙，突然一下呆住，只见相隔不远，就是视频中拍摄到的那栋高楼。 林志拍拍脑门：“运气不错，这还没有怎么找，误打误撞就到地儿了。” 那高楼估摸有二十七八层，每户阳台吊下来的藤萝组成了一匹绿色的大瀑布，下半截被另一栋楼房挡着，看不见三楼的露台。 林志心想：“等今晚天一黑，就可以去到那边了。”想着就要见到活人了，不由兴奋地在院子里走来走去。 这时，院墙上影子一晃，一只大猫跳下地来，嘴里衔着一只肥胖的死老鼠，呲溜一下溜进屋去。 林志跟着进屋，上了阁楼，只见大猫撕碎了老鼠，正喂着七只小猫，见林志跟上来，大猫弓起身子，猫毛倒竖，发出呜呜呜的威胁声音。 林志一开始，本想带走一两只小猫和幽灵作伴，见了大猫发怒的样子，便拿过背包和弓箭，笑一笑说：“好了，我不打扰你们一家子了。” 他下了阁楼，拿出干粮填饱了肚子，离天黑还有三四个小时，就走进后院，消磨剩下的时光。 古宅后院比前院还大，院子中间有棵古松，枝叶茂盛，树身粗壮，起码七八个成年人牵起手来，才能合抱。院子四面墙根下，长满了杂草。 他走到树下，见古松上挂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古松树龄也有六百多年，是先有古松，后面才建的陈氏老宅。 林志伸出双手，抚摸着古松粗糙的树皮，心想：“这松树有六百年了，它在我还没有出生的时候，就站在这儿，等哪一天这个世界上没有我了，它仍然还站在这儿。” 他心里感慨着，在院子里溜哒了半天，看看手上价值价值八十多万的江诗丹顿，却才仅仅过去了一个小时。 “真是难熬。” 林志等得实在有些不耐烦了，听着墙外似乎没有多少丧尸，便回到前院，开门出了古宅。 只见马路上很是空荡，零零星星只有十几只丧尸，而且都是行动迟缓的腐尸。 昨晚尸群走过后，看来裹挟带走了大部分的丧尸。 林志躲闪开丧尸，小跑着来到街尾，却没想到突然冒出一群快尸，幸亏一辆大巴车挡在身前，快尸才没有发现他。 林志吓了一大跳，赶紧溜进路边一间服装店，心头仍然呯呯乱跳。心想：“太着急了，大白天的还是小心点好。别人没见着，先把小命给丢了。” 见服装店是用民房开设，前店做买卖，后面还有一道门。 他推开门，门后是一间客厅，沙发上有些凌乱，茶几和地板上都是灰。 林志轻轻咳嗽了一声，听别的屋里没有动静，便关上房门，又检查两间卧室、厨房和洗手间都没有人后，才在沙发上坐下。 四下打量，感觉这屋子似乎就像一个时间胶囊，所有的一切原封未动，时间似乎还停留在末日发生的那一天。隔着一道门，屋里屋外就是两个世界。 他坐了一会儿，见茶几下面还摆着两个尚未拆封的快递包裹，打开一个，里面是一盒磁力橡皮泥。 橡皮泥能随意拉伸造型，配有一个拇指大的四方体钢锭，把钢锭放在磁力橡皮泥上，会慢慢往下陷。 看着橡皮泥吞噬一切铁器的爽感，简直太缓解压力了！ 林志玩了一会儿，再打开另一个包裹，里面是架纸飞机。 “纸飞机？” 林志脸上露出一个微笑，想起小时候玩耍的情形，总要在飞机头上哈一口气，似乎这样就能飞得更高更远。 不过包裹里的纸飞机十分智能，说明书上介绍，可以通过手机蓝牙操作飞机，左右倾斜手机控制飞机的方向。还可以从燃料表中获得实时的电量信息。 虽然只是一个玩具，但是好像很有乐趣。 林志闲着无事可干，就从背包里掏出充电宝，给纸飞机充满电后，在客厅里飞了起来。 纸飞机飞行时，能发出五颜六色的光，转弯翱翔，带给人一种自由的感觉。 林志心想，倒可以带回去逗逗幽灵，于是放进了背包。 时间慢慢过去，终于天色全黑了，他溜出服装店，顺着一条小巷往前走，隐隐约约的，前方似乎有道黑影。 林志停下脚步，渐渐看清那是只丧尸，不过是快尸还是腐尸，却是分不清楚，他又往前挪了两步，安全起见，一箭射去，管它是快尸还是腐尸，先给它一箭穿头再说。 第44章 王帝 只听嗖的一声，利箭破空直飞出去，但黑暗之中，这箭却射偏了，擦着头皮射在墙上，叮的一声，掉在地上。 那丧尸一声嚎叫，快速移动过来，林志心中一凛：“是只快尸！”随即又是一箭，在快尸距离他不过三步的时候，终于干掉了它。 “好险！” 林子擦一把冷汗，见小巷曲曲折折，冷冷的月光照下来，似乎永远没有尽头。 他悬着一颗心，继续往前走，忽听“呃呃呃”的尸嚎声不断，一群黑影走了过来。 林志心中一惊，见黑影移动缓慢，应该只是一群腐尸，不过黑乎乎的一团，数量看起来不少，完全没有闯过去的把握。 耳听尸嚎声越来越近，他心想：“倒霉，看来要走回头路了。”一转身，却见旁边有道小门，伸手一推，门应手而开。 林志闪身进去，屋里漆黑一团，他反手刚把小门关上，一只冷冰冰的手突然摸了上来。 这一下出乎意料，林志只觉脸上一凉，一刀就捅了过去，微弱的头灯光下，幸好只是一只头发花白的腐尸。 可仓促之下，刀并没有刺入腐尸脑袋，他连忙缩手又是一刀，扎进腐尸眼窝。 林志手腕一绞，抽出刀来，抓着腐尸的手臂慢慢放倒，只觉鼻子里一股刺鼻的臭味，四下一看，原来屋子里堆满了垃圾，地上的腐尸穿着破烂，看来他生前是个拾荒老头。 门外脚步声沙沙沙地响，好大办天才慢慢走完，他捂着鼻子，逃也似地出了小屋，顺着小巷子走到尽头，只见马路对面，就是那栋高楼。 “终于到地头了。” 林志吁口气，蹲在巷口的墙根下，见马路并不宽阔，只须几大步就能过去，只是路上黑影幢幢，丧尸不少。 他打量着高楼，一到三楼应该是商场，外墙张贴着巨大的海报，随着夜风轻吹拂，某个女明星漂亮的脸蛋，一会儿舒展，一会儿扭曲。 “就差最后一步了。” 林志心想不能操之过急，安静地等着时机，直到丧尸之间出现了一个空档，才一溜烟窜到高楼下面，见厚厚的玻璃门从里面锁着，门后还用货架牢牢抵住。 他心中一阵欣慰：“这儿果然有人！”接着有些犯难，怎么进去呢？ 正犯愁的时候，忽而发现几步之外，墙上的玻璃被砸开了一个大洞。上前一摸，茬口光滑锋利，心头不由转而一沉，这破洞砸开的时间不长，难道也已人走楼口。 林志朝里看了看，里面是间大型超市，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动静。 他心中七上八下，一转头见六七道黑影朝这边走过来，忙一低头，从破洞里钻进了超市。 超市里昏暗无比，林志睁大眼睛，见进来处翻倒了一个货架，便将货架搬起来堵住了破洞。然后打开头灯，摸向超市深处。 四下里一团寂静，除了刚才翻倒的货架，超市里倒还算整齐，林志越发相信，这儿确实有人，只是不知道离开没有。 一楼没有发现什么，他顺着手扶电梯走向二楼，上到一半，隐隐约约看见二楼楼口似乎躺着一人。 把弓箭背在身后，林志紧了紧手中的枪，一步步走上去，果然有名中年男子倒在地上，僵卧不动。 林志轻声叫道：“大叔，你怎么啦？”扳起他肩膀，头灯映照之下，不禁一声惊呼，只见这中年男子脸露笑容，但肌肉僵硬，早已死了。 林志在扳他肩膀的时候，心中也预感这中年男子或许已经死了，见他脸露笑容，禁不住吃了一惊，知道中年男子就要尸变了。 他心中疑惑：“怎么一来就碰到了死人？”枪交左手，右手去抽绑在小腿的虎牙军刀，要再补上一刀。 手指刚触到刀把，忽听左耳边劲风疾响，一根棍子猛抽下来。林志脑海中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人已经窜向了右边。 但终究迟了半拍，左手突然一阵剧痛，只听喀嚓一声，小臂骨头差点没有给打折了。 林志遭到偷袭，手枪也掉在地上，一人捡起枪来，指着林志，跟着三道明亮的电筒光一起照在他脸上，刺得他眼睛睁也睁不开。 随即只听一声惊呼：“爸，你怎么了？！” 林志眯缝着眼睛，用手挡着电筒光，只见一个十七八岁女孩扑在中年男子身上，悲痛欲绝。 捡起林志手枪的人，是一个和他年纪差不多的青年男子，他咬着牙齿：“混蛋，你为什么杀了郑叔？” 青年男子旁边的另一人也叫道：“你为什么杀了郑叔？”声音清脆，也是个年轻女孩。 林志一愣：“人不是我杀的，我刚上来就看见他倒在这儿……” 女孩儿哭道：“你还耍赖，我爸爸心窝上中了一刀，你手里不是就有一把刀吗？王帝，你快杀了他，给我爸报仇！” 林志这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只听那叫王帝的男子低声说道：“郑凌凌你放心，他跑不了，放下匕首！”这话是分别对郑凌凌和林志说的。 林志心想：“他为什么不一枪杀了我，只是叫我放下手中的虎牙军刀，是了，他怕枪声惊动外面的丧尸。” 他心中这样一想，稍稍安定了一些，既然对方不敢开枪，那就算一对三，虽然这叫王帝的男子看起来块头也不弱，但自己手中有刀，也未必便输给了他们，淡淡地说道：“我不想找麻烦，这人真不是我杀的。” 郑凌凌大声叱骂：“凶手，恶棍，你还不承认，你还不承认？！” 王帝嘘的一声：“郑凌凌，你小点声，别惊动了楼下的丧尸，你爸还真不是他杀的。” 郑凌凌和另一个女孩儿同时问道：“什么？不是他杀的？”郑凌凌接着说，“我们一下楼，不久看见他举着刀吗？” 林志也是一愣，没料到王帝会给自己说话，他为什么笃定人不是我杀的：“哦，对了，他看到我手上的虎牙军刀上没有血渍。” 只见王帝神色警惕，左手反持电筒四下扫射，右手握枪架在左手手腕上，低声说：“郑凌凌，高珊，你们俩小心一点！” 第45章 另有其人 郑凌凌心中悲痛，没有会意过来，问道：“小心什么？” 王帝轻声说：“郑叔既然不是他杀的，那么混进来的人就不止一个！” 林志心中一赞：“不错，这人倒是思路清晰，见事明了。”突然一声大喊，“注意，头上有人！” 话音落地，已然晚了，三团黑影从半空一跃而下，两人扑向王帝，一人去抓郑凌凌。 原来超市里果然混进了其他人，他们杀了郑叔以后，听到林志从楼下上来，就爬到货架上，踩着货架骑坐在天花板的吊顶上。 这吊顶，全是一根根横竖焊接的钢管，完全承受得了三人的体重。 王帝猝不及防，眼前一黑，太阳穴上也重重挨了一拳，同时手里的枪也被人夺了，他拼命一挣，一脚踢翻扑向郑凌凌那人，大叫：“郑凌凌、高珊，你们俩发什么愣，快逃啊！” 郑凌凌和高珊一声尖叫，顺着手扶电梯逃向三楼，这三人合力制服王帝，将他双手反绑在货架上，回头一看，林志也不见了。 “糟了，另一个小子也逃了。”三人中的一人说。 一个肤色黑黝，脸上粗糙，好似长了不少坑坑洼洼的痘瘢的男人说：“陈三，先别管，我们守着楼口，他逃也逃不到哪儿去。”抓着王帝的头发，“把那两个女孩儿给我叫下来！” “呸！” 王帝一口痰吐在痘瘢男人脸上，大声骂道：“做你妈春秋大梦。” 痘瘢男人伸手擦去脸上的痰，神色不变，突然一记摆拳，狠狠打在王帝的肚子上，阴森森地说：“这超市能有多大，你不叫她们下来，我慢慢也搜得到，到时候，嘿嘿……” 另一个男子接口说：“王帝是吧，我刚才听那妞儿这样叫你了，实话给你说，我大哥就只要那两个妞儿，你把她们叫下来，省得老子们费力，要不，就一枪毙了你。” 痘瘢男人身体强悍，刚才那一拳打得王帝腹痛如绞，半天缓不过来，但仍然冷冷地骂了一句：“去你妈！” 痘瘢男人双眉一扬，又是一拳打在王帝胸口，这一拳比刚才还要大力，王帝“啊”的一声，连哼哼也哼不出来了。 “敬酒不吃吃罚酒。”刚才的男子啐了一口，“我大哥以前工地上轧钢筋的，手比老虎爪子还有力，嘿嘿，小子，够你受了吧？大哥，我和陈七上去把两个妞儿抓下来，陪你舒服。” 痘瘢男人还没有点头，陈七摇头说：“老实人，我看这样不好。” 林志躲在暗处，心想：“什么老实人？”却见刚才的男子说：“什么不好？” 林志明白过来，原来这人的绰号叫“老实人。”心想，“这人看起来倒确是一副老实憨厚的模样，可他听他刚才话，他妈也是一肚子的坏水。要抓郑凌凌和高珊陪他的大哥。” 陈七接着说：“刚才还逃了一个，我看先揪他出来稳妥的多，要不咱两上去了，那小子手上又有刀，大哥要是一个不小心，遭了黑手怎么办？” 痘瘢男人眼一横：“别说我手上还有枪，就算没有枪，那小子两个也不够我揍。” 林志冷冷一笑：“是吗？”寻思，“痘瘢男人手上原本就有一把枪，自己的枪现在又握在‘老实人’人手上，一箭结果痘瘢男人很容易，就怕他临死前开了一枪，惊动楼下的丧尸不说，再要干掉‘老实人’和陈七，就很麻烦了。” 陈七和老实人互相点点头，两人打着电筒，一前一后上了三楼。只听陈七问：“老实人，你肯定这儿就只四个人？” 老实人回答说：“当然了，那天我无意中用望远镜看见了，数得清清楚楚，就只四个人，两个男的，两个女的。” 陈七说：“那现在怎么多了一个人？你他妈不识数吧？” 老实人“呸”的一声：“你眼睛瞎了，没有看见逃走的那个小子是后面进来的？” 陈七哈哈一笑：“可惜就两个妞儿，要再多一个，就够咱们三人分了。” 老实人也是嘻嘻一笑：“现在就只好咱俩玩一个了。” 两人嬉笑的声音在三楼消失，痘瘢男人一只手掏出香烟，啪的一声点上了，叫道： “小子，你出来吧，我知道你和他们不是一伙的，出来跟着我，大哥肯定亏待不了你，妞儿分你一个。” 超市很大，痘瘢男人嘶哑的声音听起来很是空洞，他等了等，半天不见林志回话，心想，“刚才忙着收拾王帝，那小子说不定早也逃下一楼，溜出超市了。” 不过想是这样想，痘瘢男人警惕的心理却丝毫没有放松，打着电筒，不断四下斜眼查看。 林志藏在暗处，静静的等待时机，只要男人一旦手枪离手，立马一箭射杀了他。 王帝被绑在货架上，怒目瞪视痘瘢男人，心想：“我以前还以为罗兰县除了我们四个人，就再也没有活人了，谁知道早有人暗中盯上我们了，唉，大意了。” “啪！” 男人突然反手一耳光，狠狠抽在王帝脸上，啪的一声，留下五道血红的手印：“你他妈瞪我干什么？再看我挖了你一对眼珠子！” 这一耳光下手很重，王帝顿时鼻血长流，他却出乎意料不动怒，问道：“你知不知道，活人已经没有几个了？” 痘瘢男人冷冷地说：“干我球事？” 王帝说：“难道你不觉得，我们应该抱团取暖，而不是这样自相残杀？” 痘瘢男人轻蔑一笑，掂了掂手中的枪没有说话。 王帝继续说：“听你那个叫‘老实人’的同伴说，你以前在工地上干活？” 痘瘢男人说：“你到底想说什么？” 王帝说：“那你也是个靠自己力气吃饭的正经人，怎么世界一变样，对自己的同胞下手就这样狠？” 痘瘢男人冷冷地说：“谁和你是同胞？老子以前不过是个民工，走在哪里都给人瞧不起，现在有机会了，我干什么要对别人好？嘿嘿，世道变成今天这样儿，老子真是高兴得不得了。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哈哈！” 第46章 可怜人 听着痘瘢男人肆无忌惮地狂笑，林志心里一阵唏嘘： 他明白虽然同样生而为人，但人类的悲喜从来就不相通，面对这场史无前例的人类浩劫，他对痘瘢男人幸灾乐祸的态度，抱有最低程度的理解。 只听王帝又说：“别人怎么就瞧不起你了？” 痘瘢男人说：“我凭什么要告诉你？自取其辱？” 王帝说：“等你们找到我那两个女伴，多半就要杀了我，我不过是想在死前，和你聊聊。” 痘瘢男人瞪着王帝，突然阴沉沉地一笑：“呵呵，你小子倒也不笨。嗯，你明知要死也不害怕，倒比我那两个手下强多了。” 王帝一笑：“夸奖了。”忽见郑叔的手指似乎微微一动，连忙将目光收了回来。 痘瘢男人说：“你既然猜到了，为什么还不低头，难道真的不怕死？” 王帝不动声色，淡淡地说：“我有自己做人的原则。” 痘瘢男人说：“你瞧不起我？认为我只是个臭民工？” 王帝一笑：“满世界都是丧尸，民工和老板，现在又有什么区别了？” 痘瘢男人说：“嘿嘿，你们这些城里人，说话总口是心非，瞧不起就瞧不起嘛，难道老子又瞧得起你们，老子以前上下工地坐公交车，大家见我一身泥，都躲得老子远远的，特别是那些花枝招展的小娘们，嘿嘿，老子那时候就发誓，我有一天要是发达了，就要把这些小娘们压在身下使劲伐泄。” 王帝等他说完话，哼一声说：“你这人心胸很狭窄，不错，狗眼看人低的人是不少，可你也不能一杆子打翻一船人呀，再怎么说，善良的人也比坏人多。我劝你也别坏事做绝，还是当个好人吧。” 林志听到这儿，心想这王帝是不是善良近于迂腐？痘瘢男人一来就杀了郑叔，这样杀人不眨眼的东西，会听得进你的大道理？却不知王帝另有打算。 痘瘢男人鄙视地看看王帝，皮笑肉不笑地说：“那我怎么就从来没有碰到？哼，你们城里的人，吃着农民种的粮食，还瞧不起农民。” 王帝说：“你没有碰到好人的原因，是因为你心中只有仇恨，所以看出去谁都不是好人。” 痘瘢男人哼一声：“去你妈，老子不需你说教。”说着重重地吐了口痰，准备转身走开。 这时，郑叔已经完成了变异，正一步步走向痘瘢男人，王帝连忙大声说：“我很可怜你！” 痘瘢男人脸上一沉，双眼盯着王帝：“你说什么？有种再说一遍！” 王帝毫不畏惧地迎着对方吃人的目光，一字一顿地说：“你听好了，我、很、可、怜、你！” 痘瘢男人一股怒气直往上冲，焰腾腾地按捺不住，把枪往货架上重重一拍：“老子今天打死你！”对着王帝，狠打猛踢。 王帝咬着牙齿：“你就是个可怜的人！”眼看着郑叔嘴唇上翻，龇牙咧嘴，再走上两步，就要在痘瘢男人的后颈上，血淋淋地咬下一大块肉来。 林志藏在暗处，就在等着这一时机，见痘瘢男人终于放下了枪，立马拉开弓箭，就要一箭射穿痘瘢男人的脑袋。 就在此时，郑叔突然一声尸嚎，痘瘢那人猛然一惊，一个扭身急闪躲开。 王帝“啊”的一声，只见郑叔一扑落空后，直直地冲向了自己。 事发突然，林志本来已经瞄准了痘瘢男人，脑海中电光火石地一闪，嗖地一箭，为救王帝，这一箭转而射向郑叔，噗的一声，一箭灌脑，郑叔扑地便倒。 痘瘢男人受惊跳开，郑叔中箭彻底死去，这一切只发生在转眼之间，痘瘢男人一闪开，立马扑向货架去拿枪，林志随即又是一箭。 眼看着这一箭就算不能命中要害，也要在痘瘢男人胸口钉出一个洞来，谁知王帝担心痘瘢男人拿到枪，突然双脚猛地用力一蹬，哐当一声大响，连人带货架一起翻倒。恰好挡掉了箭。 只听“糟糕”一声，痘瘢男人手中的电筒掉在地上，超市里登时一团漆黑，黑暗之中，三楼两道电筒光直奔下来，陈七和老实人一起大叫：“大哥，你怎么了？”“大哥，你没事吧。” 老实人惊慌之下，手里的枪走火，呯呯两声，连响了两枪。 林志弯弓搭箭，对着电筒光处就是一箭，只听“哎哟”一声，也不知道是老实人还是陈七中箭，顺着手扶电梯，一团黑影骨碌碌地滚了下来。 猛然枪声又响，痘瘢男人在黑暗中竟也摸到了枪，朝林志藏身的地方连开两枪，同时大叫：“老实人，快，你从那边包抄过去！” 林志头皮一凉，似乎有一颗子弹擦着脑袋飞过去了，连忙一缩脖子，躲开几步，藏在另一排货架后面。 只见三道雪亮的电筒光亮起，痘瘢男人、老实人和陈七，分成三面围了上来。痘瘢男人叫道：“别着急，提防这小子又射箭，慢慢地来。” 老实人低声答应：“好的，大哥，哎哟，肩膀好痛。”原来刚才是他中了林志那一箭。 林志一凛，超市虽然空间挺大，但三人这样搜过来，自己终究很难逃脱，情急智生，从背包里掏出纸飞机，摆在货架最顶上。 痘瘢男三人稳扎稳打，一步步靠近林志藏身的地方，忽见一团闪光凌空飞起，在空中横冲直撞，老实人一惊之下，呯呯呯地连开三枪。 痘瘢男人叫道：“节约子弹，别乱开枪，他妈你眼瞎了，看不出那就只是一架遥控飞机？” 趁这当儿，林志已经绕过三人，见王帝还给绑在货架上动弹不了，连忙一刀割断绳子。 王帝一得自由，急忙说：“快，快上三楼，丧尸冲进超市了！” 林志一回头，只见两道黑影已经出现在楼口。 就在此时，猛听哗啦一声大响，一楼超市的玻璃幕墙，似乎又给丧尸推倒了一扇。 一时之间，尸嚎声鼎沸，震耳欲聋，黑暗中，已有大群的丧尸，顺着手扶电梯向上奔来。 第47章 超市大火 林志和王帝逃向三楼，黑暗之中，忽见火光一闪，二楼燃起了一团火，两人正惊疑间，痘瘢男三人也逃了上来。 林志一把抓住痘瘢男人：“你们干了什么？” 痘瘢男人用力一挣：“别碰我！” 陈七声音发抖：“丧……丧尸太多，我……我点燃了毛巾……” 王帝接口说：“你是想用火光引开丧尸，好逃上来？” 陈七连连点头：“是……是……” 王帝一推陈七：“你个笨蛋，大火一起，会招惹更多的丧尸上来！到时候，三楼也保不住！” 老实人一脸惨白，对王帝说：“兄，兄弟，怎么办？”一脸期盼，倒好像忘记了他们先前是怎样对付王帝的。 王帝哼一声：“我怎么知道该怎么办？快搬货架堵住电梯！” 痘瘢男人说：“没有其他的路？” 王帝说：“没有！” 痘瘢男人说：“那刚才的两个小姑娘，逃去了哪里？” 王帝指着一扇窗户：“多半是吊窗走了。” 痘瘢男人说：“我不相信！” 王帝说：“爱信不信。” 老实人说：“大哥，我和陈七刚才搜过了，这三楼真的没有其他出路的。” 痘瘢男人说：“防火通道呢？” 老实人说：“都给堵死了。” 陈七身子发抖：“那……那我们也吊窗逃吧？” 痘瘢男人一横眼：“你傻了，现在马路上全是丧尸。” 林志叫道：“还废什么话，快搬货架堵住电梯呀！”突然一伸手，从老实人手里抢回自己的枪。 老实人“啊”的一声：“你干什么？” 痘瘢男人手臂一动，随即沉声道：“大家快搬货架。”瞧他的模样，原本想对林志动武，但审时度势，心知这会儿打起来，只有死得更快，立即改变了主意。 就这会儿功夫，火越烧越大，火光映照上来，每个人都是脸色发青。 面对生死，双方把刚才的仇怨都抛到了一边，七手八脚去搬货架堵住手扶电梯，王帝突然一扯林志，压低声音说：“跟我来！” 趁痘瘢男三人慌作一团，两人走向超市黑暗深处，林志心中有些预感，轻声问：“还有通道？” 王帝点点头，用力挪开一个货架，货架后露出一道小门来。低声说：“刚才我是骗他们，郑凌凌和高珊也是从这儿逃走的。” 两人闪身进去，王帝将货架又挪回原位，突然踌躇起来，说道：“丧尸那么厉害，其实用货架根本堵不住，而且二楼有三部手扶电梯通上来，光堵住一部电梯，又有什么用？” 林志说：“怎么了？难道你想救他们三个？” 王帝神色越发犹豫，说道：“毕竟……毕竟人都快死光了，多一个活人，就少一只丧尸。” 林志难以置信地看着王帝：“他们杀了你同伴郑凌凌的爸，你救了他们，怎么面对郑凌凌？” 王帝说：“是呀，如果郑叔没死，我原本应该救他们的。你不知道，我们躲在超市快一年了，这是第一次见到活人。” 林志冷冷地说：“可惜人已经死了。”四下打量，见所处之所，是一间很小的杂物间。正要问郑凌凌和高珊在哪儿，王帝指着窗外：“跳窗出去是露台，你可以从露台爬到上面人家。” 林志一愣：“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王帝说：“你先去，我去救那三个人。” 林志瞪着眼睛：“你还要去？是不是太滥好人了？你让郑凌凌怎么面对她的杀父仇人？” 王帝丢下一句：“我会给她解释的。”又打开小门，挪开了货架。 林志不禁摇头，心想：“这王帝虽然很有应变的才能，但坚持要救恶人，太也迂腐。”转念一想，“不过也难怪，谁天生也不是恶毒的人，见死不救，确实也没有多人能做得出来。” 片刻功夫却见王帝又回来了，双眼红肿，一边流泪一边说：“救不了了，外面烟太大，根本看不见人。” 林志说：“走吧，你也尽力了。”见王帝神色沮丧，叹口气说，“其实我一个人活到现在，比你更不愿意看见有人死，因为我切身体会到，孤独甚至比死亡更可怕，但是有的人，嘿嘿，恐怕丧尸都比他们有良心。” 窗外是一个很大的露台，当初李梦娜就是拍到了露台上的王帝。站在露台上，四楼的住户相当于一楼。 王帝推开一户人家的窗子，轻声叫道：“郑凌凌、高珊。” 屋里没有回应，王帝回头说：“进去，她俩应该在11楼。” 林志跟着王帝翻进这户人家，穿过客厅，王帝将门打开，望着黑咕隆咚的楼道说：“没事儿，咳咳……楼道里没有丧尸。” 这时浓烟已经弥散进楼道，王帝说了两句话，已被呛得鼻涕眼泪一起流，两人加快步伐来到11楼，王帝拍着门：“郑凌凌、高珊，快开门！” 防盗门一下打开，郑凌凌“哇”的一声哭出来：“王帝，你没死！” 两人一进屋，随即用毛巾堵住了门窗缝隙，大火映照之下，客厅里也是时明时暗。 四人相对坐在沙发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沉默不语。 郑凌凌突然说：“你们说，火这样大，房子会不会烧垮了？” 高珊惊呼一声：“郑凌凌，你别瞎说，要是房子也烧垮了，我们……我们……”接连说了两个“我们”，再也接不下去了。 王帝安慰两个女孩：“应该没事儿的。”可他脸色惨白，显然对自己所说，也没有半点信心。 郑凌凌和高珊抱在一起，脸上神色越来越是恐惧，受不了这死一样的沉默，林志道：“你们一直住在超市。” 王帝点点头：“是，我们一直住在超市。” 林志说：“那末日刚刚发生的时候，超市里面的丧尸一定不少，你们是怎样杀光丧尸，收复超市的？” 王帝望向窗外：“我们一只丧尸都没有杀过。” 林志奇道：“真的？” 王帝收回目光：“当时一发生咬人事件，超市就紧急疏散了人群，所以超市里一只丧尸都没有。” 第48章 以后怎么办 林志看向三人，不解地问：“那你们四个又在超市？” 郑凌凌轻声说：“当时人们疯了一样往外逃，场面混乱极了，我给人一推，头撞在墙上晕了过去，我爸逃出超市，见我没有出来，又回来找我，等我和爸再下去的时候，超市门已经锁上了。” 郑凌凌提起父亲，眼泪又流了出来。 林志看向高珊：“你呢？” 高珊二十岁左右，弯弯的柳眉，肤色白皙，长长的睫毛不住颤动，听林志问起，脸上一红，低声说：“我，我那时在洗手间，又戴着耳机，超市广播那么大声，我也没……没听见。” 林志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王帝接口说：“至于我嘛，我已经逃出超市了，可一看见马路上已经开始人吃人，又逃了回来。当时吓破了胆，不知道怎么的，就闯进了洗手间……”说到这里，瞧了瞧高珊，神色有些尴尬。 高珊白了他一眼，嗔道：“还说呢，你当时毛手毛脚闯进来，我都要大声叫抓色狼了。” 想着当时尴尬的情形，两人都笑了起来，这一笑，高楼也许会被烈火烧垮的压迫感，顿时少了许多。 王帝笑着说：“我逃回来后，也不知道超市里面有没有吃人的丧尸，见高珊要张口大叫，一把就捂住了她嘴巴，她拼命的反抗，一口差点把我手指头咬下一根。” “对不起哦。” 高珊吃吃地笑了起来，“不过我当时见你失魂落魄的样儿，人看起来又帅气，才没有用上防狼喷雾，嘻嘻，也算是对你客气的了。” 王帝说：“所以说不要招惹女人，女人凶起来，可比丧尸还要厉害。” 渐渐适应了城市里的死亡和荒凉，王帝竟然用丧尸开起玩笑来。 林志听着两人说笑，心中百感交集：“终于，我又能听到说话的声音了。” 王帝接着说：“我当时忍痛挡着门，不让她出去，说外面人吃人了，可她还不相信。” 高珊叹口气：“你说得那么可怕，我怎么会相信上洗手间前还好好的，下一分钟，就乱了套呢？你还说，也不知道哪儿跑出两个女孩子，什么也没有穿，抓着一个大叔扑上去咬，我更不相信了，嘻嘻，当时我还以为……”指着王帝的脑袋，“你这儿出问题了呢。” 四人都轻声笑了出来，王帝又说：“我死活不让高珊出去，但洗手间里面没吃没喝，总不可能躲一辈子吧？实在饿得不行了，只好出来……” 高珊插话说：“你当时弯着腰，手里抓着拖布，鬼鬼祟祟就像鬼子进村，我现在一想起你当时的模样，就忍不住好笑。哈哈！” 王帝说：“你还笑呢？我们俩刚走出洗手间，过道里的灯突然就灭了，你从后面一把抱住，可哪儿不好抱，偏偏紧紧勒住我脖子，我都快给你勒断气了，你都还不知道放手。” 高珊说：“我那不是害怕嘛。” 两人边笑边说，看似风轻云淡，谈笑风生，其实不过是在转移注意力，嘴里说着话，心中的焦虑好像也大大缓解了。 王帝点点头：“后来，我和高珊走出来，两个人都吃了一惊，不知不觉，竟然天都黑了。隔着超市玻璃门，能看见门前倒着两具尸体，其中一具尸体，心肝和肠子都给掏了出来，地上到处是血。” “那时候，高珊终于相信我没有骗她了，她紧紧抓住我，身子一个劲儿地抖：‘到底，到底怎么了？’” “可我也不知道啊，四下看看，一楼超市都是百货用品，二楼才有吃的，于是牵着高珊，两人又上了楼。” “刚一上到二楼，我立马吓住了，只看见货架边站着两个人影。我和高珊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可那两个人影，也是一动不动。” 王帝说到这儿，笑了起来：“原来那两个人影，就是郑叔和郑凌凌了，超市里没有灯光，他们也看不清我们，同样给吓住了。哈哈。” 郑凌凌叹口气：“我和我爸开始藏在三楼，也是肚子饿得受不了，才下楼来找吃的，我刚撕开一包饼干，你和郑凌凌就上来了，当时我心吓得呯呯乱跳，对我爸说：‘爸，有……有鬼！’” 王帝说：“我也是听到了你的声音，才松了口大气。心里面一阵欢喜，太好了，超市还有其他人。” “后来，我们就这样聚在了一起，超市里面的食物，我们四个人一辈子也吃不完，大家一开始以为，要不了多久，就会有军队来救援，谁知道一直到昨晚，才等到有人来，唉。” 王帝说到这儿，三人都唏嘘不也，林志苦笑一声：“你们再怎么着，也有四个人，我是从头至尾，都是孤单单的一个人。” 高珊目光中满是同情，叹道：“那你该有多孤单啊。” 郑凌凌说：“我以为我们四个够不幸了，但最少我们还有四个人。” 林志笑了笑，眼看时间已经过去了半夜，问道：“有什么吃的嘛？” 王帝摊开手：“超市给烧了，什么吃的也没有了。” 林志微微一惊：“你们平常没有储备一些物资？以备意外之需？” 王帝沮丧地摇了摇头。 林志叹道：“你们太缺乏危机意识了。”从背包里拿出干粮，分给三人。但干粮数量不多，也仅够四人勉强果腹。 高珊无奈地说：“这么久了没有看见一个活人，我们也万万没有想到，会发生昨晚这样的事儿。” 林志说：“其他家呢，这栋楼其他人家你们去过了吗？大家可以撬门进去找吃的。” 王帝一个激灵：“其他人家都有丧尸，这个单元，就四楼和11楼，有两家空房子。” 高珊接口说：“这还算好的，其他三个单元，楼道里面都有丧尸。我们更是不敢过去了。” 林志明白了，王帝他们躲在超市里，既不缺吃喝，也就没有了生存的压力，四个人过了一天又是一天，至今连丧尸也没有杀过一只。看向王帝：“那现在超市毁了，你们以后打算怎么办？” 第49章 陈七 四个人都是年轻人，三言两语就熟了，林志有什么话，也就直说了。 王帝说：“对了，今晚要不是你，我们就糟糕了，可我还没请问你叫什么名儿呢？” 林志说：“林志。”看着王帝三人，“你们倒不用介绍，我都知道你们叫什么名儿了。” 王帝沉吟道：“你住哪儿？” 林志说：“出云大厦。” “出云大厦！” 王帝三人一惊，彼此对视一眼，几乎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高珊道：“出云大厦离这儿很远，你……你是怎么过来的？路上那么多丧尸。” 郑凌凌很是崇拜的望着林志：“林志大哥，你，你好厉害。” 林志笑笑：“也没有什么厉害的，只是一个人孤独怕了，知道这儿可能有人，就找来了。” 王帝奇道：“你怎么知道这儿有人？” 林志这才把如何找蔬菜种子，如何遇到李梦娜，如何在李梦娜手机里看见视频的事儿，以及出云大厦的一些情况，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王帝三人很是惊奇，又追问林志什么时候到的出云大厦，当知道林志是从贵州来到江苏时，更是桥舌不下。 王帝很是感触，说道：“同样是一起经历末日，你求生的经验，可比我要丰富多了。”心想，“他看起来年纪好像和我差不多，可比自己强太多了。” 王帝看向郑凌凌和高珊，“要不，我们一起去出云大厦。你们也知道，出云大厦物资很丰富，而且林志说了还有电。” 郑凌凌和高珊对视一眼，两人的表情都是既向往，又害怕，高珊说：“可是……可是我和郑凌凌能去吗？” 王帝三人一起望向林志。 林志心想：“出云大厦目前只收复了99到97共三层楼，要想完全收复整个大厦，凭自己一个人的力量可是办不到……”说道， “说内心话，我很希望你们都能去，不过路上凶险难料，我丑话说在前头，如果你们三个不管是谁给丧尸抓住了，我很可能不会救人的，一来救不了，二来也许还搭上了自己的命。” 郑凌凌和高珊一听，满腔热情顿时给一盆冷水浇灭，两人互相看看，都不说话。 林志顿了顿，往着窗外兀自时暗时明的火光，接着说：“你们可以慎重考虑，反正有的是时间，这场大火也不知道引来了多少丧尸，要等尸群走散，也不知道要几天。” 高珊“哦”了一声，目光一凝，似乎也下了重要决心，说道：“我不用考虑，林志大哥，我想好了，我跟你去。” 林志点了点头，却见郑凌凌目光犹豫不定，自是心中害怕，难下决心。 王帝握着郑凌凌的手，柔声道：“林志不是说了，现在也走不了，你慢慢考虑，不用急着做出决定，不过如果你不走，你放心，我会留下来陪你的。” 郑凌凌一阵感动，泪珠儿在眼睛里滚来滚去，哽咽道：“王帝，你对我真好。” 这时天色已然发亮，楼下大火渐渐熄了，猛听哗啦一声，楼顶飘下一大块广告布来。 广告布飘飘荡荡，半空中被风一吹，张了开来，猎猎作响，黑烟袅绕中展出“末世蝼蚁”四个灰暗褪色的大字，那是尸变以前，刚刚上映的一部末世灾难片的宣传海报。 王帝有些感慨，说道：“《末世蝼蚁》的书我看过，是一个叫‘在下尹天仇’的家伙写的，我一直怀疑，这家伙是不是穿越了，书里写的场景，和今天简直一模一样。” 他说到这儿，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上气不接下气地对郑凌凌和高珊说：“可惜现在找不到这本书，要不你们俩拿来看看，倒可以学习学习，呵呵，怎么在末世生存。哈哈！” 林志忍不住莞尔：“别扯淡了，出去把隔壁家的门撬开，找点大米熬粥喝才是正经的。” 他随身带的干粮不多，四个人分下来，谁都没有吃饱。 郑凌凌有些害怕，战战兢兢地说：“但是其他屋里都有丧尸，我们以前隔门听到过尸嚎声。” 林志说：“有也得撬开呀，要不大伙饿死了，还不都得变丧尸，既然都是丧尸，谁怕谁啊？”又问，“每间屋里都有丧尸？” 高珊接口说：“都有，我们以前敲门试过。” 林志一笑：“你们是和丧尸做邻居呀。” 王帝在屋里翻出钳子、铁锤，四人开门出去，楼道里一股焦臭，袅绕着淡淡青烟。 王帝抡起铁锤，对着1103室轻轻一敲，隔着防盗门，只听屋里尸嚎声大作，高珊连忙拦住王帝：“换一家吧，这家屋里不止一只丧尸。” 四人又上了一层楼，王帝敲门选定了1201室，抡起锤子刚砸了一下，忽听楼梯上面传来“哦”的一声，好似有人发出了一声轻叹。 郑凌凌吓了一大跳：“丧尸！” 高珊低声说：“怎么，怎么会有丧尸，难道……难道是有丧尸开门出来？” 王帝说：“别瞎讲，我们住了这么久，你什么时候看见过，有丧尸开门出来过？” 高珊声音发抖：“万一是无意中打开的呢？” “难道是痘瘢男他们三个？”林志抽出手枪，一摆手，“上去看看。”心想四楼窗户高出露台一人多高，下面超市的丧尸也爬不上来呀。 上了一层楼，只见楼道里倒卧着一人，身上衣服烧得七零八落，林志扳过他肩膀脸面朝天，忽而一愣，这人一张黑脸像个鼓起的馒头，想是被大火烧得浮肿后，又被烟火熏得漆黑。 王帝看着这人的身材，说道：“不是‘老实人’就是陈七，痘瘢男可还要高上一头。” 林志见这人半张着眼，眼珠子动了动，于是掏出水壶喂了他几口，又倒了一些水在他脸上一抹，依稀辨出是陈七。 陈七喝下水，又被冷水一激，顿时清醒了过来，抱着脑袋叫道：“好痛，好痛。” “你居然还活着，没给烧死。”林志“哼”一声，“知道痛就死不了，我问你，你那个大哥和‘老实人’呢？” 第50章 开锁专家 陈七低声哼着：“他们……他们两个没有逃出来，恐怕都给烧成焦炭了。” 林志朝王帝使个眼色，王帝会意，在楼道里上下查了一遍，回来摇头说：“我连天台上也看过了，没人。” 郑凌凌突然从身上掏出一把小刀，扑上去指着陈七，话还没有出口已经嚎啕大哭：“你……我要杀了你给我爸报仇！” 陈七大骇，翻身做起：“你爸不是我杀的，是老实人杀的，我大哥本来要留下你爸，用……用来要挟你们，可老实人下手不知轻重，就……就杀了你爸。” 郑凌凌叫道：“你也逃不了关系！”一刀刺了下去，陈七用手一挡，手臂上已经穿了个洞，痛得哇哇大叫。 郑凌凌抽出刀来，见陈七手臂上的刀口汩汩冒血，突然眼前一黑晕了过去。王帝眼疾手快，连忙将她一把抱住，掐她人中。 郑凌凌片刻幽幽醒来，一边流泪，喃喃地说：“我要爸爸，我要爸爸……” 陈七身子发抖：“真的，我不骗你，你爸是老实人杀的，我还求老大，说我们就三个人太少，留下你爸还可以多个人手……其实我胆小得很，连老鼠都不如，怎么敢杀人……” 王帝叹口气，对郑凌凌说：“我看陈七也没有说谎，你爸既然不是他杀的，就饶他一命吧。” 郑凌凌不过十七八岁的女孩子，刺了陈七一刀后，一见他手臂血流不止，更是心力交瘁，虽然心中痛恨，可再也下不去手了，只是倒在王帝的怀里哀哀痛哭。 林志在旁边看着，心想王帝什么都好，就是过于善良了，陈七这样的人，有必要饶了他吗？喝道：“你他妈给我滚！” 陈七摇摇晃晃站起来，突然一个踉跄，顺着楼梯骨碌碌滚下去，他昨晚无意中发现那道小门，侥幸死里逃生，又被浓烟熏晕在楼道里，这时用尽全身力气，也爬不起来了。 林志等人走下来，看也不看他一眼，林志操起铁锤，咚的一声大响，又砸起门来，每砸一锤，上下楼层困在屋里的活死人，都是一通尸嚎。让人很烦躁。 接连几锤下去，防盗门被砸得坑坑洼洼，边沿已经卷边变形，但不得不佩服基建狂魔的工艺是越来越强大了，门被破坏得如此不堪，可仍然打不开。 “何必用蛮力？” 躺在地下的陈七突然说道，“再给我喝几口水，我给你们把门捅开。” 林志一愣：“你会开锁？” 陈七点点头：“我是开锁专家。” 林志一笑：“什么狗屁开锁专家？你以前可能是撬门盗窃的偷儿吧。” 陈七“嘿嘿”一笑，牵动脸上的肌肉，又是“哎哟哎哟”地哼起痛来。 林志又喂了他几口水，陈七慢慢坐起来，先撕衣服自己包扎了手臂的伤口，喘了几口气，这才哆哆嗦嗦地从身上摸出一个黑夹子，打开来，里面有四五根三寸来长的钢丝，其中两根钢丝的一头，拗成了小勾。 陈七站起来，说道：“这扇门也给你破坏了，不好看，重新开哪一扇门？” 王帝指着中间人家防盗门：“开这一扇好了。” 陈七点点头，两手分别拿着两根钢丝，只见他手臂发抖地弄了弄，突然往后连退两步，低声说：“门开了！” 王帝早也站在防盗门前，全身布满暗劲，慢慢将门打开一条缝隙，提防丧尸一下冲出来。 林志张弓搭箭，从门缝里看进去，只见屋里就一只白发苍苍的男性腐尸。手一松，腐尸眼窝中箭，应声而倒。 王帝轻声问：“还有吗？” 林志回答说：“可以放手了，这么大动静，要有丧尸，都挤到门口了。” 防盗门一敞开，一股长期积攒下来的尸臭扑鼻而来，等到腐肉味散了，林志率先进了门，只见满地的灰尘上，到处是丧尸走动拖曳的痕迹。 他将客厅窗户打开，几间屋子查了查，招呼王帝等人：“都进来吧，屋里没有丧尸了。” 王帝将倒在门口的尸体从窗户塞了出去，高珊走进厨房，欢呼一声：“太好了，还有一袋大米没开封！” 林志跟着进了厨房，见除了大米，高珊又从橱柜下层翻出了小米、干枣、果脯、绿豆等等，笑着对林志说：“我们可以煮一锅腊八粥喝。” 林志点点头，见这户人家用的是电磁炉，说道：“我来生火。”出了客厅，却见陈七已经用凳子生起火来。 陈七抹了抹脸，看着林志和王帝，小心翼翼地说：“能不能让我加……加入你们？” 林志心想：“陈七撬门的手艺以后会有大用。”和王帝对望了一眼，不约而同都点了点头。 陈七大喜，干得更加卖力了。 半小时后，腊八粥煮好，除了郑凌凌只喝了半碗，其他人都吃了三碗，郑凌凌放下碗，说道心里难受，高珊于是陪她去天台散心。 过了大半天，两女还没有下来，王帝放心不下，便和林志也去天台，陈七心中有愧，也跟着两人身后往天台上走。 离天台还有两层楼，却见高珊急匆匆地跑下来，一见到王帝和林志，犹如看见了救星，急道：“快快快，郑凌凌要跳楼！我怎么劝也劝不了。” 王帝一听，连忙朝楼上狂奔，一出轿顶门，只见郑凌凌站在女儿墙上，身体摇摇晃晃，稍稍站不稳，就得掉下去。 “别做傻事！”王帝将手伸向郑凌凌。 “你别过来！”郑凌凌神情茫然，尖叫起来。 王帝柔声说：“把手给我，有什么坎儿过不去呢？” 郑凌凌目光呆滞：“我……我不想活了……你别过来……” 林志一声不出，避开郑凌凌的目光，慢慢从另一头靠了过去，突然一把抱住郑凌凌双腿，拖了下来。 郑凌凌喉咙里发出“嗬嗬嗬”的声音，拼命挣扎。 林志一把抓住郑凌凌胸前的衣服，突然用力扇了她两记响亮的耳光，大吼道：“要死还不容易，一个人悄悄死就行了，别让大家为你担心！你这样死了，对得起你自己，对得起你爸吗？” 第51章 我是为你好 这一声大吼，犹如当头棒喝，郑凌凌颓然停止挣扎，瘫坐在地不说话。林志松手，铁青着脸走到一边。 王帝柔声道：“郑凌凌，你有什么想不开的，可以给我说呀，干嘛要自杀呢？” 郑凌凌身子抖了抖，抬起头来：“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想跳下去，我……我现在也没明白过来是为什么……” 王帝“哦”了一声：“你是想你爸了？” 郑凌凌茫然地摇摇头：“也不全是。” “嗯”王帝沉吟着说，“你是不是往下看，不自觉地就想往下跳，可是理智又告诉你不能往下跳？” 郑凌凌“嗯”了一声：“好像，好像是这样。” 王帝点点头：“这就是了，这是你潜意识里的死亡本能再起作用。” 郑凌凌说：“死亡本能？什么死亡本能？” 王帝说：“是这样的，死亡本能又称为毁坏冲动，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本能，人是一个矛盾体，一方面有活下去的本能，另一方面，又有想要走向毁灭的本能，当你站在高处时，潜意识里就有跳下去的冲动，加上郑叔死了对你的打击，所以你恍恍惚惚的，就爬到女儿墙上了，其实呢，并非真的想要自杀。” 王帝一番分析，听得郑凌凌连连点头，林志却莫名的感到一丝冷意，一回头，见陈七脸色肃然，喃喃地道：“他把她的心理分析得明明白白，比她还了解她，这……这……这太可怕了。” 陈七所说，其实乃人之常情，我们活在世上，一方面想要别人了解自己，但另一方面，却又害怕别人洞察自己的一切。因为感觉那样，就好似什么都没有穿地站在别人眼前。 王帝扶起郑凌凌，柔声道：“你太累了，下去好好睡一觉，就没事儿了。听我的……”他加重语气，“我是为你好。” 郑凌凌点点头，扶着王帝站了起来。王帝在她眼中，此时只怕相当于上帝般的存在。 回到1202室，大家都聚在客厅，卧室里空空的，却没有人进去，似乎聚在一起，心理上感觉有了依靠，要安全得多。 郑凌凌神情疲倦，精神接近崩溃，可她靠在沙发上，却说什么也睡不着。 高珊柔声安慰她，要她睡一会儿，郑凌凌摇摇头：“我害怕。” 高珊问：“你怕你什么？” 郑凌凌眼神茫然：“我也不知道，大概……大概是怕丧尸吧。” 高珊一笑：“我们这么多人，有什么好怕的？” 郑凌凌说：“我……我怕我睡着了，你们就不见了。” 高珊一笑：“哪怎么会？我们都在一起一年了，难道你还不相信我？睡吧，我保证不会离开你。”可是无论她怎么说，郑凌凌总是像头受惊的小鹿，一刻也放松不下来。 “哈哎——好困！”不经意间，王帝大声打了个哈欠，睡眼迷离地看着郑凌凌，“睡吧，好困，你眼睛都睁不开了。” 说也奇怪，高珊怎么安慰郑凌凌都没用，但随着王帝漫不经心的打了个长长的哈欠，郑凌凌不由自主地便闭上了眼，片刻间发出匀净的呼吸。 不止郑凌凌，陈七和高珊也好似被哈欠传染了，两人只感阵阵倦意袭来，也先后睡了过去。 王帝看着林志：“你不困吗？” 林志说：“痘瘢男和老实人也不知到底烧死没有，你睡吧，留一个人醒着要放心些。” 王帝说：“你警惕性很高。” 林志说：“你刚才不是也很困吗？”心想，“警惕性不高，我也活不到今天。” 王帝说：“我不困，我刚才不过是想法让郑凌凌入睡。” 林志看着王帝，突然说：“你很会控制人。你以前学过心理学吧？” 王帝一笑：“没有，不过是爱好而已。我打哈欠，只是在暗示郑凌凌，她很困了。” 林志说：“你这个办法倒是简单又有效，高珊费尽口舌，还不如你一个哈欠。” 王帝又笑了笑：“她没掌握方法，不知道女孩子的心思更倾向于感性而不是理智，她越是用理智的话安慰郑凌凌，郑凌凌越是放不下戒心。” 林志一笑，点上了一根烟。 王帝说：“你抽烟对身体不好，还是戒了吧，也许会长肿瘤。” 林志淡淡地说：“相比于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都是个未知数，你觉得我会为十几年后有可能长出的肿瘤担心吗？” 王帝沉默片刻：“我是为你好。” 林志说：“谢谢了。” 王帝叹口气：“你不想睡吗？” 林志说：“不困。” 王帝说：“你还是睡一会儿吧，要不身体吃不消，我是为你好。” 林志哼一声，没有说话。心中却想：“你是真的为我好，还是想要在心理上控制我？一般嘴上老是挂着‘我是为你好。’这句话的人，其实并不是真的为别人着想，而是想要在两个人交往中，形成心理优势，以便控制对方。而王帝短短片刻，已经说了两次了。” 林志这样猜测，但毕竟拿不准，万一王帝确实是一片好心，自己岂不是把别人好心当成驴肝肺了，淡淡地说：“你也累了，你睡吧。” 王帝打个哈欠：“你这样一说，我还真觉得挺困的，那我就先睡了。”说着，闭上了眼睛。 林志望着王帝，也不知道他是真睡还是假装，突然之间，他觉得王帝并不是自己一开始想的那样。 过了一会儿，林志走在窗户前，望着荒凉的街景，望着蚁群一样的丧尸，脑海里不由自主冒出个奇怪的念头：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孤独久了，开始不习惯和人沟通，只觉得和人相处，反不如面对幽灵那样坦坦荡荡。 想起幽灵，林志嘴角上翘：“也不知道那家伙独自在出云大厦，看不见自己，会不会也孤独。” 第二天中午，陈七去天台放风，没过多久就回来，神神秘秘地说：“我发现好吃的东西了。” 林志看他一眼：“什么好吃的东西？” 陈七陪笑着说：“隔壁单元十七楼中间的房子，有一群鸽子，我们去抓来，红烧一锅鸽子汤，不比稀饭香得多吗？” 第52章 没有人能替你勇敢 林志说：“红烧鸽子？” 高珊连忙说：“陈七，你快别动那些歪脑筋，隔壁单元楼道里面，可有丧尸的。” 林志听到红烧鸽子肉，嘴里已经流出清口水了，新鲜肉的味道，可是快一年没有尝到过了。 再看高珊脸上变色，心想：“去抓鸽子，也可以锻炼锻炼她和郑凌凌的身手和胆量，要不凭两人娇滴滴的模样，怎么去出云大厦？恐怕没走出一条街，两个人都要给吓尿了。” 林志点点头：“好，现在就去抓鸽子。” 陈七摇摇手：“得等到晚上，白天鸽子精灵得很，一到晚上看不见光，就容易抓多了。” 王帝看着林志：“真要去抓鸽子？” 林志点点头：“当然。” 王帝说：“好吧，晚上我们三个去。” 林志说：“不，郑凌凌和高珊也得去。” 王帝一愣，很是担忧：“我怕吓着她俩。” “你照顾得了她们一辈子？”林志冷冷地说，“她们两个不勇敢，没有人能代替她们勇敢。” 郑凌凌突然说：“我不去抓鸽子。” 林志说：“那我们抓来鸽子，也不会分给你吃。” “我也不稀罕吃。”郑凌凌撇撇嘴，“我也不会去出云大厦，最多饿死在这儿，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林志凝视着郑凌凌，淡淡地说：“你去还是不去，我从来没有强求过，那是你自己的选择。” 郑凌凌俏眼一红，转过了头去，王帝连忙低声安慰她。说道：“我跟着去抓鸽子，会把我的那份，分给你吃。” 林志见了两人的模样，不由暗自摇头，心想你们能活到现在，真是一开始运气太好了，得到了一座无人的超市。 到了晚上，陈七、林志、高珊、王帝四人来到天台，见隔壁单元的轿顶门上有把大铁锁，陈七拿出一根铁棒，撬开了铁锁。 林志白天看到，其他两个单元也用铁锁锁住了轿顶门，不过他也懒得问王帝，是原本就是这样，还是王帝他们锁上的。 高珊轻声问陈七：“为什么不用钢丝捅开？” 陈七回答说：“铁锁生锈了，捅不开。” 轿顶门一打开，陈七便乖巧地退到了一边，他想吃红烧鸽子，却又不敢率先下楼。 林志打开头灯，当先走了进去，楼道里阴森森的，偶尔听到下面楼梯传来几声尸嚎，声音沉闷，犹如从地底下传上来的一样。 高珊走在最后，又将轿顶门关上，用撬坏的铁锁别住门扣，这样抓鸽子的时候，就算有丧尸走上来，也打不开轿顶门。 下了两层楼，楼下脚步声响，林志从扶手上往下一看，一只快尸正一步步往上走。 这快尸被困在楼道里如此长的时间，每天上上下下地游荡，鞋底早也磨破了，露出几个乌黑的脚趾。可它没有智商，也不知道怎么开门出去。 林志抽出一支箭，拉满了弓，轻轻吹了一声口哨，这快尸猛一抬头，林志食中两指一松，只听“嗖”的一声轻响，快尸眼窝中箭，扑倒在地。 王帝暗赞一声：“好箭法！” 林志搭上一支箭，继续往下走，王帝攥着棒球棒，紧跟在后，陈七走在第三个，手里抓着一把砍刀，高珊走在最后，手里也有根棒球棒。 她和王帝两人作为武器的棒球棒，都是从超市里得到的。 又下了数层楼，下一层就是十七楼了，只听尸嚎声响，楼下同时走上来两道黑影。 林志心中一凛，在狭窄的空间里，同时对付两只快尸可有些凶险，低头一看，不由暗喜，走上的不过是两只腐尸。 他瞄准一只腐尸脑袋，正要一箭射去，忽而心中一动，回头低声道：“这种丧尸没有什么攻击力，谁想练练手。” “我来！”王帝走上前，双手抡起了棒球棒，他心中明白，以后要想活下去，那得靠自己。 林志让到一边，给王帝掠阵，只见王帝等两只腐尸走上来，高举的球棒猛地砸下，噗的一声，走在前面的腐尸突然脑袋开花，天灵盖都给打碎了。 “不错！” 林志压低声音叫了声好，轻声说：“剩下这只，留给高珊吧。” 高珊一惊：“我？” 林志点点头：“没什么可怕的，你总得面对。” 高珊咬咬牙，举起球棒往下走，林志拉住她：“你没有王帝那么大的力气，用球棒砸不碎腐尸脑袋，用刀吧。”说着，连刀带鞘，将虎牙军刀交在高珊手中。“这刀送给你了。” 尽管相处时间不长，林志也看出来，高珊身子虽说也纤弱，比郑凌凌强不了多少，不过却是自立多了。 高珊接过刀来，虽说不知这刀厉害之处，但见林志如此慷慨，也很感激。 后一只腐尸慢吞吞地走上来，高珊抽出刀来，刀尖对着丧尸心脏位置，林志叫道：“对着眼窝，不要紧张，对，就是这样，刺！” 高珊牙齿一咬，猛地刺出，力气虽说够了，准头却偏移了半寸，刀尖刺在腐尸眉弓上，没有灌脑而入。 那腐尸往前一扑，高珊啊的一身惊叫，一跤坐倒，幸亏她虽慌不乱，右脚一蹬，将腐尸踹了下去，腐尸骨碌碌往下滚，铛的一声，脑袋撞在防盗门上。 “不错！”林志扶起高珊，在她耳边说，“再来一次，力气可以稍小，但准头一定不能偏。还有，不要惊叫，这样只会引来更多的丧尸。” 高珊定了定神，走下台阶，趁腐尸刚刚挣扎爬起，手起刀落，一刀捅进眼窝，手腕用力一绞，带出了不少污血和脑花。 林志走下台阶：“不错，比我当初还强，不过最后一绞，完全没有必要，丧尸和你无仇无怨，杀了它也就够了，你这么手腕一绞，解是解恨，可是也浪费时间，万一旁边又扑过来一只丧尸呢？” 高珊喘着大气，神色又是害怕又是激动，说道：“其实我也不是痛恨丧尸，只是……只是恐惧。” 林志一笑：“恐惧就对了，恐惧能让你随时保持警惕。你以为我就不害怕吗？” 第53章 痛痛快快吃一顿 高珊神情激动：“我……我真的杀了一只丧尸？！” 林志有些好笑：“你现在还没有缓过神来？” 两人说话间，陈七已经开始用钢丝捅门。 他屏息凝气，感受着锁芯里弹子细微的转动，正要得手，猛听呃的一声尸嚎，声音竟是发自十七和十六楼之间的转角平台，手臂一抖，拨开的弹子又复了位。 王帝一惊，下意识地打开了电筒，雪亮的电筒光照耀下，四只快尸龇牙咧嘴，一见亮光，急冲上来。 林志大骇：“快关了电筒。”抽出手枪连扣扳机，群尸嚎叫声中，只听脚步声大作，又有无数丧尸狂奔上来。 王帝大叫：“快开门！”用力一闷棒，将一只抢上来的快尸打得头骨碎裂，脑浆飞溅。 用钢丝捅门，本来就是个技术活，陈七本也惊惶失措，王帝一催，他更是手脚忙乱，接连几次，拨开的弹子又弹了回去。 林志一阵乱枪，解决了其余的三只快尸，叫道：“快，回天台！”却听陈七一声欢呼，“门打开了！” 四人一窝蜂逃进门去，林志刚拉上门，一只快尸的手爪也伸了进来，卡在门缝中间，关不了门。 黑暗之中，只听尸嚎一声接着一声，也不知道门外到底来了多少丧尸，反正一旦闯进门来，光凭林志手中的一把枪，肯定对付不了。 正混乱的时候，忽而寒光一闪，喀嚓一下，高珊一刀砍下丧尸手掌，林志重重关上了门。 四人一下瘫软在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脸色惨白，说不出话来。 不多久，群尸撞门的声音渐渐停息，只听卧室里扑楞扑楞地响，王帝叫道：“哎哟，快关上窗，鸽子要逃了！” 陈七爬起来：“没事，鸽子受惊，晚上也只会在窝里扑腾，不会飞出去的。” 王帝嗯了一声，不再说话，高珊问道：“你怎么那么了解？” 陈七嘿嘿一笑，林志说：“他以前肯定没有少偷。” 高珊说：“鸽子值得了多少钱，也要偷？” 陈七说：“别偷不偷的，多难听，我们行话是叫借……” 高珊忍不住笑了起来：“有借不还？不过七哥，你干嘛借鸽子，你很爱吃红烧鸽子吗？” 大家共同经历了一场危难，彼此间的关系无形当中拉近了不少，高珊也就不再直呼其名，管陈七叫七哥了。 陈七笑了笑：“高珊妹子，多谢你叫我七哥，你不知道，名贵的鸽子，一只就能换一套房。” 高珊咋舌道：“这么贵？七哥，你骗人的吧？” 陈七嘿嘿一笑，得意地说：“骗你干什么，以前我光凭借鸽子，不但在建设路买了三套房，还在世代天骄买了一套别墅。你说牛不牛。” 林志不是罗兰县本地人，也就罢了，王帝和高珊都惊道：“世代天骄的别墅，一套上千万，你，你真的买得起？没有吹牛？” 陈七得意洋洋地道：“哪有怎样？我还包养了一个女大学生呢。” 王帝很是感慨：“我以前熬更守夜的开店子，恐怕辛苦一辈子，也还不如你偷只鸽子。” 高珊说：“七哥，你好恶心，还包养女大学生。” 王帝说：“男人嘛，都这样，有什么好奇怪的？” 陈七问王帝：“你开的什么店子，要熬更守夜？” 王帝说：“剧本杀店，听说过吗？” 陈七点点头：“听说过，不过我对那玩意儿不感兴趣，几个人坐在一起，分析谁是凶手，哪有真枪实弹，夜深人静的借东西刺激？” 林志站起来：“你还真把偷当成乐趣了，走吧，抓鸽子。”打着电筒走进卧室，只见床上、柜上都是鸽子，这群鸽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飞来的，竟把这儿当成了家。 陈七关上窗户，王帝从厨房拿来一个装大米的编织袋，大米都倒在了地上，四人一起动手，把鸽子一只只装进去。 就像陈七说的那样，鸽子在夜晚无所适从，一旦用电筒光照住双眼，就呆呆的一动不动。片刻功夫，四人将鸽子抓得一只不剩。 陈七抖抖袋子，笑道：“十七八只总是有的，够我们四个痛痛快快吃一顿了。” 林志走到防盗门后，倾听动静，楼道里脚步声不停，偶尔响起几声尸嚎。 高珊轻声说：“糟糕，咱们回不去了。” 王帝说：“没事，刚才我找袋子看见，厨房窗户和隔壁挨得很近。” 林志走进厨房，见对面就是隔壁房子的洗手间，窗户打开着，听不到动静。估计着距离，搭一块门板就可以爬过去。 陈七当下拆了厨房门，打破窗户玻璃，伸过去搭在对面窗台上，林志爬过去，在门口一张，见客厅里模模糊糊站着一道黑影。 那黑影走到落地窗前，月光照在它脸上，面无血色，两鳃凹陷，脸上隐隐罩有一团黑气。 林志拉满弓弦，瞄准了头部，嗖的一箭，射杀了丧尸，接着拿起一个香皂盒子，朝客厅一扔，只听“呃”的一声低吼，卧室里又窜出一只男尸。 他再一箭射杀了男尸，屋里再没动静，这才招呼陈七三人爬了过来。 陈七五短身材，又做惯了贼，蹭蹭蹭就爬了过来，轮到高珊，她低头向下望，脚下黑沉沉的犹如深渊，忍不住的身子发抖。 林志鼓励高珊：“别往下看，相信自己肯定能行。” 陈七接口说：“你就当是在地上爬好了。” 高珊点点头，战战兢兢往前爬，突然一阵狂风吹来，她“啊”的一声尖叫，身子一偏，差点掉下去，陈七连忙伸手抓住，将她引了过来。 王帝最后一个爬过来，尽管心中害怕，脸上却是不动声色。 高珊走进客厅，身子一软倒在沙发上，好半天缓过劲来，感到身下压着一物，伸手拿出来一看，原来是根铁棍。 她拿着铁棍的两头，感觉有些松动，用力一拔，刷的一响，只觉青光四射，寒气透骨，不禁机灵灵的打个冷战。 林志三人同时“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第54章 你的选择 陈七赞道：“好一把棍刀！”伸手接过，将刀柄转了过来，刀鞘上有螺口，对接转动，就成了一把三尺长的“剑”。 高珊爱不释手，把虎牙军刀还给林志，说道：“这剑长多了，刀还你。” 林志考虑高珊手臂不长，用一米长的棍刀对付丧尸，能拉开与丧尸的距离要安全得多，也就收回了军刀。 陈七和王帝在屋里翻腾，可惜再也找不到刀具，林志打开防盗门，陈七见饮水机旁有两桶没有开封的桶装水，于是和王帝一人一桶，扛回了1201室。 郑凌凌开了门，又是一脸木然地坐在沙发上。 陈七清点鸽子，五个人一人三只，还多了两只，他挑出一公一母两只鸽子，往窗外一扔，叹道：“放你们一条生路吧。” 陈七这一举动，让林志感到，他其实也没有那么坏。 当晚，陈七做了一锅红烧鸽肉，他手艺不错，人人吃得津津有味。 第二天中午，林志一觉醒来，从窗户望下去，见马路上的丧尸散了大半，于是决定下楼，去查看超市里的情况。 王帝、陈七、高珊都跟着下楼，翻出四楼跳到露台上，仍然从那道小门进去，只见一场大火，连三楼超市都烧得干干净净，墙壁乌黑，地上到处是燃剩的灰烬，焦臭扑鼻。 四人走过灰烬，忽见地上一堆隆起的黑灰微微一动，陈七用砍刀拨弄几下，原来是一只丧尸。 这丧尸几乎被烧得犹如一段焦木，却还是没有彻底“死”去。 陈七一刀刺进丧尸半张的嘴巴，摇摇头：“这些家伙真是名副其实的万寿无疆。”游目四顾，被烧得残缺不全的焦尸，竟是不止一具。 林志走到手扶电梯前，弯腰向下查看，二楼是原发的起火点，场景更是惨烈，遍地灰烬，货架被烧得扭曲变形，残缺的尸体比三楼还要多出几倍。 一楼隐隐传来尸嚎的声音，林志说道：“丧尸散得差不多了，我们今晚出发。” 王帝连忙说：“郑凌凌还没有准备好。” 林志说：“她不是不走吗？” 王帝说：“话是这样说，可是，不走留下来等死？” 林志说：“我可没时间等她，而且我看她情况，恐怕留下来还要好一些，最少可以多活几天吧。对了，你说过要留下来陪她，是不是？” 王帝苦笑一声，没有说话。 林志说：“我今晚就得走，幽灵还在出云大厦呢。” 王帝沉默一会儿，突然说：“给我三天的时间好不好？” 林志奇道：“三天你能做什么？难道能把郑凌凌训练成杀手？”说到后来，忍不住一笑，“她连门都不愿意迈一步。” 王帝说：“你别管，就三天时间，好吗？” 林志迟疑片刻：“好吧。”又补充一句，“三天后我不会再等。” 王帝点点头：“我还有个请求，你们三个从新找个地方，把1201室让给我和郑凌凌。” 林志说：“为什么？”不等王帝回答，转声说，“好吧。” 几人回去，林志三人上了两层楼，陈七掏出钢丝，捅开了1401室。 屋门一打开，一股腐肉的臭味扑鼻而来，一只腐尸站在门后，被高珊一刀干掉，三人检查屋里再没丧尸后，林志开门见山的对陈七说：“咱俩做个交易怎么样？” 陈七愣了一下：“什么交易？” 林志抽出手枪，陈七下意识地一缩脖子：“你，你想怎么样？” 林志一笑：“你别误会，我把枪给你，你教我怎么开锁。” 陈七一喜：“你……你没开玩笑？真把手枪和子弹都给我？” 林志把手枪往他手里一塞，又将随身带着的三个弹匣连同子弹，一并交给了陈七。 陈七双手捧着枪和弹药，大是不解，说道：“林志呀，你要学习怎么开锁，只要你开口，我肯定会教你，干嘛还拿手枪和弹药交换呢？这东西可不好弄呀。你知不知道，我大哥那把警枪，火力差你这把手枪十万八千里，也是跑了几个条子站，才拿命换来的。” “什么条子站，你说的是警局吧？” 林志笑了笑：“我不想欠你人情。” 陈七歪着脑袋：“咱俩不是兄弟？” 林志说：“暂时还不是。” 其实林志心里明白，如果直接开口要陈七教自己开锁，他迫于压力，也会答应，只是教学的时候，难保不会藏私，象他这种江湖人物，反倒是直截了当谈妥了条件，来得实在。 陈七暗想：“这小子倒也懂规矩，好吧，你既然出了大价格，我陈七也不是宝器的小人，就把开锁的手艺全部传了给你。”说道，“你怎么想到要学开锁呢？” 林志淡淡地说：“这手艺，也许哪天能救我一命。”他在答应王帝再等三天的时候，其实也想好了利用这三天跟陈七学习开锁。 陈七掏出小皮包，将两根钢丝递给林志：“好，我现在就开始教你。”接着找来纸笔，画了七八种锁芯的内部构造，一个个详细给林志讲解开锁的原理。 讲完一遍，又拉着林志来到防盗门前，亲手演练开门的技巧。 楼上林志在刻苦学习，楼下王帝柔声问郑凌凌：“你真不打算去出云大厦吗？” 郑凌凌双眼无神，半响说道：“王帝哥哥，自从我们一起住在超市，你一直对我很好，可我真的不想走了，你跟林志去吧，我不怪你。” 王帝握着郑凌凌双手，缓缓地说：“我答应过你，你不走，我肯定会留下来陪你。” 郑凌凌连忙说：“别，别这样。” 王帝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最多食物吃完了，你我饿死就算了。想像一下，咱俩要是死了，变成丧尸困在这冷冰冰的屋里，天长日久，慢慢化为两堆白骨，其实也没有什么的……” 郑凌凌忍不住打个寒噤：“王帝，你别说了。” 王帝一笑：“如果那时候我们灵魂还在，对上天许愿，说：‘求求你，再让我重新活一次吧。’上天说：‘好的。’于是我们又回到了今天，回到了此时此刻，那么这一次……” 王帝凝视着郑凌凌的双眼，一字一顿地说：“你打算怎样选择呢？” 第55章 说出你心中的秘密 郑凌凌一呆，良久良久，缓缓地说：“我们去出云大厦吧。” 王帝伸手将郑凌凌抱在怀里，说道：“我是为你好。” 郑凌凌听着王帝的心跳，轻轻“嗯”了一声，说：“王帝哥哥，谢谢你。” 王帝说：“你能明白我的苦心，我很欣慰，从现在开始，我们开始训练好吗？我想，你爸也希望你坚强起来。” “我爸。”郑凌凌突然颤抖了一下。 王帝问：“怎么了？” 郑凌凌低声说：“没……没什么。” 王帝拍拍她的脑袋：“你都在想什么呢？不说了，我们只有三天的时间。” 郑凌凌一怔：“就三天？我能训练什么？” 王帝说：“一颗勇敢的心。” …… 林志刻苦学习了三天，也将陈七的本事全部学到手，开锁的技巧虽说还不太完美，可既然掌握了方法，剩下的就是用时间去磨练了，这不是短时间能完成的。 这天中午，五人聚在1201室的客厅，一切都准备妥当，就等夜晚降临了。 王帝托着下巴，突然幽幽地道：“从这儿到出云大厦，我在地图上看过了，直线距离是六点七公里，再穿街过巷，可能要多走出两倍的距离。我们当中有强有弱，但如果遇到危险的时候，强者不帮助弱者，我不知道我们五个人，最后能有几人活着到达出云大厦……” 林志四人的目光都集注在王帝身上，静静地听他说下去。 王帝继续道：“我们是活下来不多的幸存者，面对这场史无前例的浩劫，本来应该是团结互助，抱团取暖，可是扪心自问，我们真的团结吗？” 他目光扫过郑凌凌、陈七、高珊，最后停在林志的身上，接着说：“我说话也许很刺耳，但说的是实情。” 林志淡淡地说：“你这话主要是说给我听的，是不是？” 王帝迎着林志犀利的目光，声音低沉地说：“我不针对谁，可是我们大家都明白，一个人也许能走得很快，但一群人才能走得更远……” 林志哼一声：“那得瞧和我结伴的是什么人。值不值得我为他付出。” 两人目光对视，空气里似乎有一股硫磺味儿，高珊见状，说道：“哪怎么才能团结一致呢？” 王帝移开目光：“大道理我不多说，毕竟我们都不是圣人，真正面临危险的时候，要拼命救一个见面没有几天的人，确实没有几个人能做到，不过或许多了解一些，总是好的。” 高珊问：“哪，该怎么做？” 王帝答道：“我知道一个方法，能快速增加彼此间的了解，那就是每个人说出他心中的一个秘密，一个谁都不知道的秘密。” 他说到这儿，咳嗽一声说：“我先来吧。” 林志静静地听着，心想你说什么，还不是想用道德约束我？呵呵，那你可就高估你自己了。 只听王帝说道：“我小的时候，爸总对我说，等我长大了带我做飞机，我那时候好盼望快快长大，等我长大了，我坐了无数次飞机，可是爸一次也没坐过。” 林志听到这儿，心中某个柔软的地方像被针扎了一下。 屋里一团沉默，过了半响，高珊说：“我也讲一个吧，我上高中的时候，疯狂地爱上了老师，甚至曾经为他堕过胎……”说到这儿，苦涩一笑，“人间真是好啊，不过如果有下辈子，我不想再来了。” 屋里又是一阵沉默，陈七突然哈哈一笑：“你们两个都说了，接下来该我说了。” 他点上一根烟，盯着丝丝青烟化为虚无，声音低沉地说：“其实谁天生也不是坏人，愿意做小偷，可自从我最心爱的人离开我后，我什么都不顾了，只要能把钱挣到手，我什么都敢干，可后来我什么都有了，她已经成为了别人的老婆，有了孩子。” 高珊望着陈七，叹道：“人生中总有一个爱而不得的人，七哥，没想到你是个好男人。” 陈七幽幽一笑：“好男人嘛？那也未必，她结婚的时候新郎不是我，可她怀孕的时候，孩子是我的。” 高珊一愣，这个反转实在太出乎意料了，一时间竟是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林志和王帝对视一眼，不由都皱眉苦笑。 接下来，该郑凌凌了，她脸色突然一下发白，半响才喃喃说道：“反正也不知道能不能看见明天的太阳了，我也说说吧，其实我爸并不是我爸。” 王帝和高珊同时一惊，高珊说：“你是说郑叔不是你爸？凌凌，你没有发烧吧？” 郑凌凌惨然摇头，吃力地说道：“末日发生的当天，我……我爸……” 高珊插口说：“你都说郑叔不是你爸了，怎么还管他叫爸？” 郑凌凌叹口气：“唉，叫了这么长的时间，改不了口了……末日发生的那天，我确实被人推倒，头撞在墙上晕了过去，等我醒来的时候，是在超市的小办公室里，我爸正在解我衣服……” 王帝听到这儿，重重一拳砸在茶几上：“郑凌凌，你，你怎么不早说？！我要知道了，一定杀了这个老畜生！” 郑凌凌苦笑一声：“他威胁我，说如果我说出来，他就说是我主动的，还要杀了我。我怕你们瞧不起我，所以……所以……” 高珊黯然道：“怪不得他总跟着你，到了晚上，你们也单独睡在小办公室，我开始以为，是他关心你，原来……原来……唉，郑凌凌，你可真傻呀！” 林志听到这儿，忍不住问：“既然郑叔不是你爸，为什么他被杀了以后，你……还那么伤心？” 王帝跟着说：“是呀，为什么？” 郑凌凌茫然摇头：“我……我也不知道，或许跟着他，心理上有了依靠吧？”突然间一声大叫，“啊！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起身冲进卧室，“呯”的一声关上了门。 林志黯然摇头，从口袋里掏出香烟点上，猛吸一口，说道：“到我了。” 王帝三人看着林志，却见他半天不开口，高珊道：“说出来吧，不管什么秘密都会成为故事。” 第56章 撞机 林志笑了笑，艰难地说：“出云大厦有很多美酒，我每次喝酒，都要用两个杯子……” 他刚说到这儿，突然间只听“轰隆”一声巨响，犹如天塌下来一般。 五人身子一颤，“啊”的一声叫了出来，只见茶几上的玻璃杯子簌簌发抖，头顶灰尘飘落下来，水晶吊灯也是晃动不已。 “地震了！” 高珊一声尖叫，林志三人听到她尖锐颤抖的声音，心中更是一寒，转头望向窗外，只见火光熊熊，滚滚浓烟冲天而起，腾起一朵巨大的蘑菇云。 “不是地震！”林志扑到窗口，见起火之处约在一公里开外，一栋高楼外墙插着半截飞机尾巴。 他惊魂未定，又见那蘑菇云中黑烟翻滚，竟有一架大型运输机冲烟冒火，徐徐飞了出来。 “是飞机坠毁！”王帝话音落地，冲进卧室抱来一张白窗单，在窗口拼命摇晃，“这儿有人！这儿有人！” 只听马路上尸嚎声震天，数不清的丧尸冲天嚎叫。将王帝的声音压了下去，转眼之间，那大型运输机越过高楼屋顶，径直飞向西南方向，终止渺不可见。 王帝沮丧地扔掉床单：“驾驶员就算看到了，也没有地儿给他降落。” “哪来的飞机？又要飞到哪里去？驾驶员到底看没看见抖动的床单？”郑凌凌闻声也开门出来，五人议论纷纷，争执不下，却都是毫无头绪。 但在暗无天日的情况下，乍然看见一架飞机，却又都是激动不已，好半天，才渐渐安静下来。 这时，林志无意间往窗下一看，只见马路上人头攒动，小半个城市的丧尸被冲天黑烟吸引，潮水般涌向坠机之处，楼下丧尸越来越少。心中一动：“大家趁现在马上离开！” 王帝抓起球棒，陈七手持砍刀，林志打开防盗门，五人蜂拥下楼。 群尸过后，马路上空空荡荡，偶尔碰到几只，也是手脚僵硬，行动迟缓的腐尸。 腐尸攻击力度不强，只要别靠太近，基本上没有什么危险。 郑凌凌紧紧跟在林志身后，不由心中感叹，尽管每天都在看着罗兰县一天天的荒凉下去，但这时近距离的接触，心境更是灰暗：“遍地枯叶腐质成土，在楼上看不真切，啊，那辆废弃的玛莎拉蒂的车窗玻璃缝隙里，居然长出了一棵嫩绿的草芽。” 五个人脚下不停，接连穿过四五条马路，忽听尸嚎声嘈杂，街尾黑压压地转出一大群丧尸，快尸、腐尸都有，地毯似的潮涌过来，推得路上的汽车纷纷移位。 林志见路边一家火锅店空无一“人”，连忙招呼大家躲了进去。 关上火锅店玻璃门，群尸络绎不绝地从门口走过，浩浩荡荡，似乎永无尽头。 陈七低声说：“这家饭店我以前经常来吃饭，从后门可以去到钟山公园，我们不如多绕点路，过去碰碰运气，万一那边丧尸少呢？” 林志点点头：“怎么不早说？” 五人当下穿过饭店，从后门来到一条小巷，走没多久，就到了钟山公园的后墙。 后墙有两人多高，林志和王帝搭起手架，将陈七三人一一送到墙头。林志跟着踩在王帝的肩膀上，也上了墙头。 他两脚分开，坐在墙上一看，原来所谓的公园，不过是一座小山。山脚下一片树林，静悄悄地听不到一丝声音。 他回过头来，和陈七一起弯下腰来，伸手去拉王帝，但墙头太高，王帝接连跳了两次，都差着半尺，没有抓到两人的手。 “要不你抓脚得了。”林志直起腰来，将一只脚尽量伸下去，突然一惊，“王帝，快快，巷子那头过来一群快尸！” 王帝大惊，转头一看，两只丧尸已经狂奔过来。急忙后退助跑，急冲过来，啊的一声大叫，右腿在墙头一蹬，一把抓住林志伸出来的手。 林志身体一晃，差点被拉了下去，连忙夹紧了围墙，猛一用力，将王帝吊上了墙头，两只快尸随即扑到墙上，就差那么一点点，就抓着王帝的脚腕了。 王帝低头看看，见阳光照在丧尸发黑的牙齿上泛着寒光，不由打了个寒噤。 公园这边的围墙离地倒是不高，仅仅一米多点，五人跳下墙来，陈七低声说：“这公园在尸变前就没怎么有人，我们顺着山脚绕过去吧。” 一行人顺着山脚绕向小山另一头，经过公园大门时，见两扇铁门上挂着一把锈迹斑斑的大铁锁，不由都松了口气。 这公园既然一直锁着门，那丧尸就进不来。 公园设施老旧，仅有的一个小卖部破破烂烂，掉了漆的货架上，稀稀疏疏摆着几瓶饮料和廉价的饼干。 王帝进去拿了一罐红牛，打开来咕咚咚喝了个底朝天，刚才生死只在一线之间，他此时手臂兀自微微发抖。 五人走到小山另一头，只见隔着一条宽阔的马路，对面是一片幽静的别墅，陈七幽幽地说：“看见了吗？这就是世代天骄，假山旁边的那座别墅，就是我全款买的。” 高珊似笑非笑看着陈七：“七哥，你是惦记别墅，还是惦记那个女学生呀？” 陈七苦涩地笑了笑：“我是惦记以前的生活。唉！” 他说着重重叹了口气，“这贼老天是不是专门跟我过不去？我好日子还没有过上两天，他一下就来了一场大灾难。” 高珊一笑：“七哥，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在‘老天’两个字头上加了个‘贼’字，你心里太阴暗了。” 陈七看着公路上衣衫褴褛的活死人，说道：“天天看着这些魔鬼，谁的心情能明快起来？” 高珊说：“七哥，你知足吧，最少你曾经阔气过。” 陈七点点头，忽有摇头：“可我还没有玩够呢。” 王帝冷冷地说：“你偷来的钱，用的安心吗？如果不是这场灾难，也说不定你现在正蹲号子呢。” 公路上丧尸不少，几人就在树林里坐了下来，准备等到天黑，再翻墙离开公园。 又坐了一会儿，郑凌凌突然想起一事，怯怯地问：“林志大哥，你一个人在出云大厦，为什么每次喝酒都要倒两杯？” 第57章 空躯壳 林志被她突然一问，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说道：“什么？” 郑凌凌说：“中午不是讲好，一人说一个秘密吗？你刚说了个开头，后面飞机坠落爆炸，你就没说了。” 林志“哦”了一声：“你躲在卧室里听到了？” 郑凌凌点了点头。 林志喃喃地道：“我为什么一个人喝酒，要倒两杯呢……”声音低沉，这时时过境迁，他已没有讲下去的心情了。 郑凌凌说：“难道你说的那条叫‘幽灵’的狗儿，也会喝酒？” 林志摇了摇头，高珊插口问：“林志大哥，你干嘛给一条狗儿起个‘幽灵’的名字？听起来好瘆人。” 林志一笑说：“其实它的全名叫‘暗夜幽灵’。” “暗夜幽灵？”高珊喃喃重复，“幽灵就够吓人得了，再加上暗夜，更可怕了。” 林志淡淡地说：“再可怕，也没有丧尸可怕吧？”一抬头，忽见围墙外的马路空空荡荡。 丧尸行动没有目的性，这时候也没有什么理由，都聚在了马路两头，正是趁机离开的好机会。 林志连忙站起来：“大家快走！” 高珊担心地说：“现在天还没黑，我们一翻墙出去，还不给丧尸发现了？” 林志双手一撑，翻上墙头，说倒：“丧尸和瞎子差不多，视力范围只在二三十米以内，不会发现我们的。” 高珊兀自放心不下，追问道：“你怎么知道？” 林志说：“来不及解释了，快翻墙！”说着，跳了下去。 马路面临围墙的这一面，离地颇高，林志跳下地后，又接着高珊和郑凌凌翻下围墙，王帝和陈七则各自跳了下来。 五人快速横穿过路面，经过早已无人值守的门房进入世代天骄别墅区，小区里环境很是别致，树荫蔽天，曲径通幽，转弯抹角都安置了长椅或者造型别致的假山。 王帝声音里带着一丝兴奋，说道：“穿过世代天骄和向阳南路，再过去就是世纪广场，广场边上有条河，叫南明河，南明河通向白花河……” 林志点点头：“不错，我们沿着白花河就能到达出云大厦了。” 陈七突然停下脚步，站在一栋别墅前，目光望向门廊边上的一把躺椅，说道：“可不可以耽搁一分钟，我想回家看看。” 王帝一瞪眼，极不耐烦地说：“有什么好看的？现在跑还来不及呢。” 高珊见陈七神情落寞，说道：“就让七哥看看吧，反正都到家门口了。” 王帝看向林志，见林志缓缓点头，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陈七绕过落满枯叶的游泳池，掏出钥匙打开了别墅门，推门进去，望着曾经熟悉的家，眼泪一下流了下来。 林志四人跟着进门，见屋里装饰得富丽堂皇，大理石地板，水晶吊灯，只是冷嗖嗖地让人心中发凉。 陈七心中酸楚，走进一楼的卧室，蹲在床头的保险柜前，颤抖着手指输入密码，柜门打开，里面一摞摞的，全是崭新的百元大钞。 他双手捧起一摞钱，紧紧贴在胸口上，喃喃地说：“钱啊钱，当初为了得到你，我是黑下心肠六亲不认呀。”突然把钱一撒，使劲用脚去踩，“可现在又有什么用？” 高珊咂咂嘴，看着装得满满当当的保险柜：“啧啧啧，这一保险柜得有多少钱啊，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多钱。” 王帝催道：“陈七，你可真是个守财奴，这么多钱不花光，现在还不都成废纸了？可以走了吧？” 陈七点点头，大家一转身，同时“啊”的一声，犹如见到了活鬼。 一个女子站在门前，长发披肩，神情麻木，要不是那双漆黑的眼珠子转了一转，林志等人几乎以为眼前站着的，是一只丧尸。 “赵雨涵！” 陈七突然冲上去，不可置信地叫道：“你……你还活着？！” 高珊打量眼前的女孩，只见她相貌姣好，身材高挑，站着比陈七还高出了半个头，只是一张脸冷冷冰冰，漠漠然没有一丝表情。 王帝暗自摇头：“唉，好白菜都被猪拱了。” 陈七摇着女孩双肩：“赵雨涵，你是不是不认识我了？我是陈七呀！” 林志突然想起卫城的那个少妇，心想：“可惜了这么漂亮的女孩，看来也是内心承受不住现实的残酷，瞧她呆呆傻傻的模样，恐怕自己都分不清自己是人是鬼，就剩一副没有灵魂的躯壳了。” 陈七连连询问，赵雨涵木头似的一动不动，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陈七突然跪在地上，嚎啕大哭：“雨涵，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呀！” 见陈七哭个没完没了，王帝皱着眉头问：“陈七，你准备怎么安置她？她这个状态，也不可能跟着我们一起走。” 陈七哽咽着：“你们先走一步，我马上赶来。” 林志等人默默出屋，走出几十米，来到一所小院前。 小院大门紧锁，墙垣边有一棵巨大的石榴树，从庭院里往外生长，石榴结满枝桠，已经起始变黄了。 林志掂起脚，伸手摘了两个石榴，分给高珊和郑凌凌，说道：“我们在这儿等等陈七。” 话音刚落，隐隐听到一声闷响，就像炸了一个哑炮，过不了多久，陈七追了上来，只见脸上泪痕犹自未干，低声说：“我们走吧。” 郑凌凌忍不住问：“七哥，你不带她一起走吗？” 王帝摆摆手：“郑凌凌，别问了。” 穿过世代天骄别墅区，后门外又是一条双向六车道的宽阔马路，其时也近黄昏，太阳已经沉入高楼后面，天空却还没有完全黑透，只见马路斜对面有一个丁字路口。 五人蹲在杂草疯长的花池后，王帝轻声说：“对面马路就是向阳路，过了向阳路，就是世纪广场了。” 林志观察周围情况，远处模模糊糊的有十几只丧尸，不过无论是快尸还是腐尸，它们严重受损的视力也看不到这边，一挥手，五个人快速穿过路面，一起跑进了斜对面的路口。 第58章 步步惊魂 向阳路两边的人行道，都是枝繁叶茂的紫罗兰树，这时花期已过，路面上、车顶上到处落满了扁卵圆形的淡紫色小花，阴暗的光线映照下，美丽之中又带着一丝诡异。 林志提心吊胆地走在前面，手里紧紧攥着弓和箭，陈七追上两步，把手枪递过来：“林志，你还是用枪吧。” 林志摇摇头：“枪已经是你的了。” 陈七说：“要是你出了什么事儿，大家都得死，我拿着枪又有什么用？” 林志又摇了一下头：“能不开枪最好不开枪，免得招来更大的麻烦。” 和刚才不同，向阳路并不宽阔，只是条双向两车道的城市辅路，可是街面虽然狭窄，却如同人类盲肠一样的狭长，林志五人躲躲闪闪走了半天，才走了一半的路，而天色愈发黑了。 “哎哟” 林志忽听身后一声低呼，原来是郑凌凌看不清脚下的路，踩在一辆倒地的摩托车上，绊了一跤。 林志回过头来，恶狠狠地说：“给我闭上嘴巴！” 郑凌凌弱弱地答应了一声。王帝却又些不满，抱怨道： “路上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也不能怪郑凌凌呀。”说着，他身体忽地往前一抢，踉跄两步摔地上，原来脚下也踢到了什么。 郑凌凌关心则乱，连忙去扶王帝，慌乱之下，竟然打开了电筒。 想像一下，黑暗之中，一道雪亮的电筒光有多么的刺眼！ 林志急叫：“郑凌凌，你他妈快关了电筒！”的时候，已经晚了！ 猛听尸嚎声大作，前后左右，也不知道有多少丧尸狂奔而来。 “逃呀！” 林志大叫一声，嗖地一箭，将一只扑到身前的丧尸射翻在地，一转身，见王帝一扯呆如木鸡的郑凌凌，窜进路边一道院门内。 郑凌凌完全吓傻了，双脚虽然跟着狂跑逃命，手里的电筒却仍然亮着。 林志急追上去，一把将她手中的电筒夺下，用力一扬，电筒呼地飞向半空，还没有落地，十几道黑影也追到了身后。 此时，林志只愿身上多长出两条腿来，他撒丫子奔进大院内，夜暮之下，只见周围黑魆魆地矗立着七八栋楼房，有高有矮，参差不齐。 情急之下，也顾不得细看，一头窜进一栋犹如库房的大屋里，刚奔进两步，脚下一绊，不及爬起，顺势滚出七八米远，靠在一堵墙上，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库房里伸手不见五指，也不知道其他四人跟着逃进来没有。 过了半响，林志听到身前大约两米处，喀嚓一声，似乎有人踩断了一根木条，可是距离实在过于太近，他也不敢打开头灯查看，万一踩断木条的，是一只快尸呢？ 林志把身子又缩了缩，纵然睁大眼睛，也看不见一丝光亮，忽而感觉背后的墙冷冰冰的有些异样，伸手一摸，竟是铁壁。 他心中大惑不解，墙壁怎么会是铁板一块？继续摸索，原来是个大铁柜子。不由暗喜：“躲进铁柜里把门一关，再多的丧尸也不怕了。” 他极慢极慢的挪动身体，每动一下，都要听到身前没有动静，才又继续移动身体，挪进柜门。 这时，林志也笃定刚才踩断木条是一只丧尸，因为如是王帝等人急奔进来的话，最少也要听到一两声喘歇声，自己不可能一点都没有发觉。 花了大半会儿功夫，他已经将身体挪进了铁柜，轻轻关上柜门，缩回手来，忽而碰到一个硬邦邦的物件，一拿在手中，顿时辨出了是一把手枪。 这一下，林志一声欢呼差点冲口而出，幸好马上硬生生缩住，伸手再摸，竟又摸到了一把手枪。 他不由深深疑惑，这铁柜子里怎么会有手枪？却不知道，他逃进来的大院是罗兰县的武装部，而他正躲在武器库的枪柜里。 他也无暇深究，摸索着卸下两个弹匣，心中一凉，弹匣里都没有子弹。没有子弹的手枪，连把刀子都不如。 林志不死心，继续在枪柜里摸索，枪柜很大，大约两米宽，一米深，可是摸遍了也没有找到子弹。忽而想，这枪柜应该还有上格吧，举起手一摸，果然摸到了一块隔板。 隔班宽度大约在六十公分，林志伸手摸索上去，沉甸甸的摸到了一包子弹，顿时心中大喜。 他吁了口长气，将牛皮纸撕开，把子弹一发发地压进两个弹匣。手中握着两把满仓的手枪，不由心中大定。 可随即想起王帝等人，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一颗心又提了起来。 时间一秒秒过去，库房里渐渐有了些许亮光，他从两扇柜门之间的缝隙里看出去，院子里比库房更加明亮，他似乎看见了，此时此刻，深蓝色的夜空下正挂着一轮圆盘般的明月。 就在此时，突然，一声尖叫直刺耳膜，林志大吃一惊：“郑凌凌！” 几乎是条件反射，林志一把推开柜门，连开两枪，爆头了刚才一直呆在库房里的一只快尸，奔到门前，只见郑凌凌披头散发，左躲右闪，避开一群冲向她的丧尸。 林志心中不及细想，为什么郑凌凌不藏起来，反而向疯子一样出现在院子？举起枪来，左右开弓，接连射杀了四只丧尸。 听到枪响，郑凌凌朝林志这边逃来，林志一闪让她逃进库房，又是一阵乱枪，打翻三只狂追过来的快尸，“哐当”一声，关上了大门。 群尸呯呯啪啪撞在门上，林志死死抵住大门，朝郑凌凌大叫：“快推上插销！” 郑凌凌一伸手推上插销，随即瘫软在地上，林志松了口大气，既像是安慰郑凌凌，又像是自个说给自个听：“没关系，丧尸马上就会忘掉刚才的事儿了。” 不大功夫，撞门声停止，林志打开头灯，突然心中一寒，郑凌凌右边脸颊上一道抓痕，四个血印清晰可见。 而郑凌凌刚才吓得魂飞天外，惊魂未定，居然还没有擦觉自己已经受伤了。 林志叹口气，黯然道：“王帝呢？他不是和你一起逃进来的吗？” 第59章 王帝的童年 王帝和郑凌凌在林志之前逃进武装部，两人藏在左边楼房、一楼的会议室里，缩在墙角，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屋里一团漆黑，伸手不见五指，良久，郑凌凌低声说：“王帝哥哥，我好害怕。” 王帝心里栗栗畏惧，他何尝又不害怕？在郑凌凌耳边低声说：“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郑凌凌心中感动：“王帝哥哥，你对我真好。我就知道你是个好人。” 王帝说：“是吗？” 郑凌凌说：“当然，你对你爸那么好，还惦记着带他坐飞机呢。” 王帝抓着手中的球棒，在黑暗中笑了笑，低声说：“别说话，我们看不见，屋里说不定有丧尸。”心里却一阵苍凉，“我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哪来的爸？” 会议室里寂然无声，纵然睁大了眼睛，也看不见一丝光亮，这情形如此的熟悉，王帝有那么一瞬间，甚至产生了错觉，好像自己又回到了那冷冰冰的孤儿院。 他记事早，记事早的一个标志，就是三岁那年，发生在他身上，足以影响他未来的那事件。 那时，他幼小的心灵从来没有想过，孤儿院的四面围墙外，是否另有天地。因为太阳升起来的时候，它背后空空的好像什么也没有。 身边是十几个相同命运的小伙伴，大家除了嘻戏打闹，就是吃饭睡觉，日子虽然单调，可也算无忧无虑。 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到那一年的深秋，才突然间急转而下。 那天，头发花白的院子把孩子们召集在她不甚宽敞的办公室里，笑吟吟地说：“今天，你们当中会有一个幸运儿，看看是谁了，等一下都乖乖的别胡闹。” 三岁的他懵懵懂懂，挤眉弄眼地不安稳，想：“邓奶奶管什么东西，叫幸运儿呢？”在孤儿院，大家都管老院长叫邓奶奶。 过不了多久，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走进办公室，像挑萝卜一样，相中了他。 院长笑起来，让他管两人叫爸妈。 就这样，三岁的他第一次走出孤儿院，在此之前，他一直认为，孤儿院四面围墙外是地的尽头，世界将在那儿陷落，消失，谁料，围墙外更像是个喧闹世界的开端。 生活，似乎第一次对他露出了笑容。 但直到今天，他也不知道，那对他称为爸妈之男女，为什么仅仅在半年，又也许是半年都不到的时间后，又将他送回了孤儿院。 难道是打翻了鱼缸？难道是尿湿裤子，难道是别的原因…… 那感觉，就像双手捧着一个大红的苹果，才咬了一口，就被人硬生生地夺走了。 他感到无助，感到恐惧，感到像一个可有可无的小东西被人抛弃，可是，谁会在乎呢？ 他常常半夜惊醒，然后缩在角落里，两只手抱着膝盖，就像此时此刻，在黑暗中瞪着一双恐惧而无助的眼睛。 王帝摇摇脑袋，从思绪里挣脱出来，多年以后，他走出孤儿院的时候，将“王迪”，改成了“王帝”。 “迪”字，有遵循的意思，但他不想再讨好任何人…… 突然，怀中的郑凌凌一个哆嗦，王帝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月亮已经出来了，惨淡的月光透过窗户，照进原本黑咕隆咚的会议室，影影绰绰的，显出了七八道黑影。 他心中一凛，用低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在郑凌凌的耳边说：“你冲出去，我在后面掩护你。” 郑凌凌一个劲儿地摇头，只怕一开口，就惊动了丧尸。 王帝声音冰冷，用不容置疑地口气说：“我是为你好，我数一二三，你马上冲出去！一、二、三！” “三”声出口，王帝在郑凌凌背上用力一推，眼见着郑凌凌冲出大门，眼见着丧尸追出门去，他站起来，打开后窗跳出会议室，一阵狂奔，翻出围墙，消失在朦朦胧胧的黑夜里。 …… 库房里，林志对郑凌凌说：“你转过身子，往前走几步。”微弱的头灯光芒下，他的声音听起来阴沉沉的。 郑凌凌失魂落魄，对林志的话听而不闻，只顾自说自话：“他……他就把我推出去了……” 林志说：“王帝没有错，错的是你。” 郑凌凌一愣：“我？” 林志点点头：“你错在毫无条件的相信他，错在认为生死关头，真有人会牺牲自己保护你。嘿嘿，你也不想想，谁的命不是命？” 郑凌凌哀叹一声：“可他对我一直那样好。” 林志冷冷地说：“要不你又怎么会相信他呢？” 郑凌凌沉默片刻，突然说：“也许，王帝哥哥对我好……只是为了关键时刻将我当作挡箭牌。” 林志说：“你终于明白了。” 说了这会儿话，郑凌凌仍然没有查觉到自己已经受伤，她惊魂稍定，说道：“幸亏你救了我，林志大哥，你在超市的时候，不是说你不会救人吗？” 林志说：“那是我不想让谁产生依赖心理，如果没有担当，碰到危险只顾自己，那我何必同意你们一起来出云大厦？” 郑凌凌点点头，又问：“你那个秘密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你一个人喝酒，要倒两杯？” 林志说：“还用问吗？我害怕孤独，倒一杯酒放在对面，假装有人陪我喝酒。” 郑凌凌“嗯”了一声，说：“你也会害怕？” 林志淡淡地说：“我没有你想的那样坚强，我也是有血有肉的人。” 郑凌凌突然抖了一下，她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刚才听林志说出“血肉”两个字的时候，心头忽而冒出了一种说不出的异样感觉。 这种感觉很奇怪，既让她害怕，可又忍不住的想靠近。 也许是为了掩饰，她滔滔不绝地说下去：“对对，我们都是有……有哪个血肉的人，又……又不是外面的丧尸，我以后得学会勇敢，不要再……再依赖别人，嗯，我好热……可是，可是好奇怪，心里头又好冷……” 她低下头抓着胸前的衣服，有一种想要撕碎的冲动，可是残存的理智又在告诉她：“不，绝对不能这样做！” 第60章 我要杀了你 “可，可我真的不能控制自己。” 郑凌凌喃喃地说，“好奇怪，我身体烫得要命，但是从骨子又觉得好冷，我这是怎么了？林志大哥，你知不知道，我，我怎么了……是，是太累了吗？我好想闭上眼睛，睡了就不再醒来……” 她絮絮叨叨地念着，两眼无神地望着身前头灯的光芒，忽而好像从梦里被打了一巴掌后醒过来，却见头灯摆在一张桌子上，林志已经不见了，库房里阴森森的，无穷的黑暗四面八方地朝自己压过来。 “林志大哥，你在哪儿，你别离开……” 当郑凌凌语无伦次地絮叨时，林志已经感到了异样，平时沉默寡言的郑凌凌，怎么突然间话就多起来了？ 林志把头灯放在身后的桌子上，一步步推开了七八步，两根手指扣着，已经将弓拉满了弦，随着“铮”的一声，搭在弓上的利箭突然就不见了，只余弓弦不住地颤抖。 郑凌凌一句话没有讲完，已经被利箭灌脑而入。“一切都结束了。”林志心里暗叹一声，“唉，这荒凉的世界，又少了一个活人。” 他呆呆地站了半响，外面已经很久没有动静了，从门缝里看出去，只见月光下的院子里，空荡荡地没有一个人影，丧尸早也走得一干二净。 “王帝，我要杀了你！” 林志突然间悲愤难平，开门出去，穿过院子来到马路上，只见不远处的路灯底下，两只丧尸步履蹒跚，它们佝偻得如同虾米的身影，令这死寂的深夜更加冷清了。 林志瞪大眼睛，神经崩到了极致，每走一步，都要确认没有危险后，才又迈出下一步。 他走到街尾，穿过世纪广场，忽而右后方脚步声响，猛一回头，只见七八道黑影奔了过来。 他心中一跳，广场边上无遮物挡，正不知往哪儿躲时，却见前方有座公厕，连忙紧走几步，窜入公厕，躲进女厕进门的第一个隔间里。 这七八只快尸并没有发现林志，倏忽之间奔过了公厕，林志松一口气，正要打开小门走出去，忽听旁边的隔间里“吁”的一声，似乎有人长出了口大气。 林志心中一凛：“是陈七还是高珊？” 被丧尸冲散的时候，他们两个好像都没有跟着逃进大院，他轻轻打开门走出去，拉紧弓箭，猛地一脚踹开了隔间的门，跟着一怔，里面没有人。 “难道我刚才听错了？” 林志摇摇头，突然往后猛地一退，只见一人撑开双手双脚，像只蜘蛛一样趴在隔间顶上。 “王帝，你还没死？”林志抬头看清后，冷冷地说。 王帝双手一松，跳了下来，从背后抽出球棒：“林志是你？其他人呢？” “我没看见，你看见没有？”林志又退后一步，淡淡地说。 头灯昏暗，王帝心中有鬼，又看不清林志脸上的表情，想从他语气里发现一丝端倪，却又无迹可寻。说道：“郑凌凌好像也跑进那所大院了，你没有看见是不是？” 林志冷笑一声：“哼，你直到现在还要装，不是你把她推出去的吗？” “把箭放下，别对着我。”王帝哼一声，“你别血口喷人！不错，我开始是和郑凌凌一起，可是我们逃进大院的时候……” 他说到这儿，突然冲林志身后叫道：“高珊，你也来了！”脸上表情又惊又喜。 若不是知晓王帝对郑凌凌所做之事，光看他脸上的表情，林志肯定认为高珊真的来了，但事已至此，林志那里还会轻易上当？他两根手指头一松，腾的一声，箭也刺进了王帝的胸膛。 几乎同时，王帝手中的球棒也砸向林志脑袋，林志没料到王帝中箭以后，还这样的凶悍，急忙往后一跳，只听呼的一声，球棒风声劲急，擦着鼻尖，一闪而过。 王帝一击不中，立即夺门而出，一边狂奔，一边拔下胸膛上的箭。 他离开超市的时候，在胸口放了一本厚书，没想到这一举动，竟救了自己一命。 只是没有料到林志手中的弓劲力极大，两人面面相对不过三步的距离，发射的箭竟也能穿透厚书，扎进了自己胸膛差不多一寸，虽然受伤不重，却也令他心惊胆战。 林志往后一跳，摔在地上，“咚”一声响，后脑勺磕在台阶上，顿时被锋利的瓷砖拉开了一条长长的口子。 他兀自不觉，爬起来紧追出去，朝着王帝背影连发两箭，第一箭落空，第二箭虽没命中要害，却射中了王帝小腿。 王帝“啊”的一声，身子一个踉跄，顺着一道斜坡急滚而下。 林志怒火填膺，飞身扑上去，抓住王帝一条胳膊，两人扭成一团，凶狠搏斗。打斗虽然剧烈，却都不敢叫出声音，唯恐惊动附近的丧尸。 这道斜坡好长，打斗之中，两人仍然骨碌碌往下滚，突然间同时感到身体一空，只听扑通一声，同时掉进了河里。 原来不知不觉，两人已经追打到了南明河边。 河水湍急，转眼将两人冲出几十米远，身不由己同时松手，片刻之间，都看不见彼此了。 林志心想：“他胸口上中了一箭，凭他再强悍，掉进河里也是一死。”只是心中暗暗纳罕，王帝中了一箭后，怎么还这样厉害？ 林志双手划动，被水流带入白花河后，见身边漂来几块白色的泡沫，连忙抓着一块，顺水漂流。一路上左看右看，也没有发现王帝的踪影，想来已经淹死了。 一抬头，只见已经漂到了出云大厦。连忙游到岸边，湿漉漉地爬了上去，只觉浑身疼痛，身上没有一点力气。 王帝那小子下手够黑，打斗的时候很是挨了他几下重击。 …… 王帝掉入水后，由于身子较轻，逐渐与林志拉开了距离。 他一条腿受伤，只靠着两手划水游泳，接连呛了几口水后，差点溺毙，脑海里昏昏噩噩，心中却还明白：“一定不能就这样死了！” 也是王帝命不该绝，上游忽而漂来一条小船，他连忙抓住船帮，翻了上去，右腿箭伤一阵钻心地疼痛，晕了过去。 第61章 漂流出海 河水带着小船，在王帝昏迷的时候一刻不停地漂流，出了城区后，汇入了黄浦江，又从吴淞口出了海。 天亮以后，王帝苏醒过来，望着茫茫的大海浑然不知身在何处，一惊之下，又晕了一过去。 昏迷中只感全身发烫，发起了高烧，等再次醒来，只见小船搁浅靠在一座岛上。 他艰难地爬下船，趟着海水上了岸，忽而触电般地呆住了，只见海岛中间，一道青烟直冲云霄。不禁有惊有喜，岛上有人！ 王帝喘歇一阵，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才发现右腿还插着半截断箭，忍痛拨了出来，心中悲愤难抑：“此仇不报非君子！” 只见伤口流出黑血，已经发炎红肿，无医无药，也不知道这条腿能否保得住。 球棒已经丢失，当下折了根树枝撑着，一瘸一拐，朝着青烟升起的方向走去。 走了一个小时，见那青烟由浓变淡，心中突然一跳，真是笨了，这青烟远远就能看见，那自然不是做饭的炊烟，可不是炊烟，又是什么呢？ 他一时也想不明白，又走一会儿，穿过一片树林后，见一栋木屋已经被烧成了废墟，残垣断壁，兀自青烟缭绕，偶然响起一声木材爆裂的声音。 四周不见人影，王帝绕着木屋查看，正想着大火是人为还是发生了自燃的时候，忽见草丛从僵卧着一名男子。 王帝心中突突地跳，一步步走过去，用树枝戳戳男子的背心：“喂，朋友，你还好吧？” 男子一动不动，王帝右腿前，左腿后，摆好随时逃跑的姿势，伸手一扳，将男子翻过身来，心中一寒，见男子满脸是血，脖子被咬得稀烂。 王帝忍不住“啊”的一声：“这岛上不止有人，还有丧尸呀！”心想，“多半是这人在木屋里生火做饭，不料却招来了丧尸，他被咬死后，火无人照料因而烧毁了木屋。” 见男子身边有个背包，于是拿过打开来看，刚一解开一个背扣，只听“呃”的一声，男子一下坐起，正于此时尸变了！ 王帝大吃一惊，心中一阵懊悔，刚才该拿了背包就走，现在男子尸变了，别说自己腿伤了跑不快，就算双腿完好，又怎么能跑得过比狗还快的丧尸？这次是逃不脱了。 明知左右是死，王帝也不甘心坐以待毙，他举起树枝，正要打向男子，忽见男子呆呆不动，定睛一看，原来男子双眼被血糊住，看不见自己。 王帝不由暗叫侥幸，拿起背包，一步步爬开，爬出二十米，藏在一块大石后，长出了口大气。也不敢过多停留，拄着树枝，继续往前走入树林。 树林里一团静谧，忽而听到叮咚叮当水流的声音，他走到近前，原来是一条小溪，溪水清冽，游鱼可数。 王帝这时才完全放下心来，精神一松，只觉腿上火辣辣的又疼了起来。 他捧几捧水喝了，打开背包翻看，把包里的物品一样样拿出来，有压缩饼干、罐头、水壶、望远镜、小刀、绳子、电筒等物，翻到最下面，眼睛一亮，竟然有几盒抗生素！ 王帝看到食品等物，不过是心中一喜，看见抗生素，那是欣喜若狂了，有了药品，腿伤愈合指日可待。当下按照说明，吃了六粒抗生素。 接着撕开一袋压缩饼干，几口吃了，又撬开一罐牛肉罐头，狼吞虎咽，心想，自己到底昏迷了多久，怎么肚子如此饥饿？ 填饱肚子，他心中寻思，顺着溪水而下，最后肯定又回到了海边，于是顺着溪水，逆流而上。 他走到中午，忽而感觉脚下的路有些异样，虽也铺满了树叶，可是踩在上面，软中有硬，连忙扒开树叶一看，原来树叶底下是水泥的路面。 王帝这下明白了，这座海岛不是无人岛，在尸变以前，就已经有人了。 他顺着道路往前走，心想自己在海上漂流的时间不长，应该在近海的某座小岛上，只是不知道具体的位置。 又走了很长的功夫，只见道路尽头层层叠叠都是楼房，规模快赶上一个小镇了，他掏出望远镜一看，顿时又喜又忧： 喜的是看见了酒店和餐馆，以后在岛上的日子，不用担心饿肚子了。 发愁的是，广场上和楼房前，都晃动着吃人恶魔的身影，粗略一估，数量还不少，没有一万，也有八千。 王帝继续观察，见一栋酒店的天台顶上，立着七个大字：“石城岛度假村”。 他“唔”了一声：“原来这儿是石城岛。” 石城岛王帝有些了解，是舟山群岛1390个岛屿之中，较靠太平洋的一座，他虽然没有上岛游玩过，也知道这里是出名的度假胜地，离沿海最近的港口，大约有四五百公里。 王帝有些吃惊，自己在小船上到底昏迷了多久，竟然已经漂出了如此远的距离，来到了石城岛上。 他收起望远镜，心想：“度假村那边是不能去的了。”于是转到另外一条小路上，走到天快黑的时候，只见树林间露出了房屋一角。 王帝离开小路，提心吊胆走进树林，走了一会儿，见林子里原来有栋海景别墅。门前游泳池边上倒着一具动物的骨骸，看起来似乎属于狗。 “这里会不会有丧尸？” 见别墅两扇橡木的大门半敞，王帝心中栗六，不敢贸然靠近，又观察了半天，眼见天色越来越黑，只好壮起胆子，一步步靠近别墅。 突然，那大门微微一晃，吓得王帝一下扑倒，却见一团黑影跑出门来，消失在旁边的草丛里。原来是一只黑色的野猫（尸变至今，能活下来的猫都是野猫了）。 王帝吁口大气，心想屋里既然有猫，那必定没有丧尸，于是推开别墅大门，走了进去。 别墅里阴森黑暗，扑鼻有股淡淡的霉味。他打开电筒，见到处蛛网尘封，沙发旁边的小桌上有个烛台，上面插着三支白色的蜡烛。 再搜查楼上楼下的几个房间，果然人去楼空，整栋别墅就他一人。 第62章 海景别墅 王帝定了定神，关好门窗，放下所有的窗帘，啪的一声打燃火机，点亮了烛台中间的蜡烛。 别墅一楼空间很大，一支蜡烛的光亮并不足以完全覆盖，但要三根蜡烛一起点上，王帝明知黑绒的窗帘透不出一丝灯光，但暴露在过于明亮的烛光下，他又会感到莫名的不自在。 这种既渴望光明，又畏惧光明的复杂心理，他自己也说不上来为什么。有时候，他感觉自己都琢磨不透自己。 可是见到了火光，心中毕竟安定了不少，转头四顾，屋里家具齐全，宽大的茶几上立着一块灰扑扑的小牌子。 他拿起牌子，只见上面写着：“红树林全体员工，衷心欢迎您入住红树林度假酒店。” 王帝把牌子一扔，忽而间感到一阵寂寞凄凉，难以自遣。 …… 第二天，王帝从睡梦中醒来，打开窗户，一股清新的海风扑面而来，他贪婪深吸几口气，只觉胸廓里说不出的舒服。 回过头来，见酒柜上摆着七八瓶高档红酒，下面还有一些零食小吃，以及饮用矿泉水。于是楼上楼下的搜索了一遍，又找到七八袋法式饼干，一些罐头食品，和真空封装的意大利香肠。 心想全部的食物加起来，够自己挨上一段时间了。 就这样，王帝在别墅里住了下来，几日后腿伤渐渐好转，可食物也所剩不多了。 他寻思：“度假村那边食物倒是不少，就是丧尸太多，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过去的好。这种海景别墅，附近肯定不止一所。” 于是背上背包，开门出去，果不其然，向南走出五六十米后，在一排槟榔树后又发现了一所两层的海景别墅。 王帝不急于靠近，观察了一会儿，迂回绕到了别墅后面，从窗户里看进去，见屋里蛛网尘封，所有家具都灰扑扑的，不像有“人”的样子，这才爬了进去。 然后楼上楼下地翻了一遍，又找到了一堆食物，估摸着又能吃上三四天了。 就这样，王帝吃光一处，再换一处，不知不觉，腿伤已经痊愈。 这天，别墅里的食物又吃光了，他背上背包，在附近寻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下一所没去过的别墅，只好深入小岛内部。 他拗断一根茶杯粗细的树枝，用小刀将一头削尖，做成一根长矛，拿着在荆棘密布的丛林里走了半天，忽听“呦呦”两声，灌木丛里跳出一头大鹿来。 王帝一见大喜，手臂一扬，将长矛当成标枪投射过去，但他没有练过投掷技巧，哪能一投便中？ 那鹿急一扭身，撒腿就逃，王帝捡起长矛，急追不舍，林子茂密，鹿头上顶着两根枝桠般的鹿角，限于地势，不能放开四蹄狂奔。 王帝眼看着就要追上，突然脚下踩空，顺着一道草坡，骨碌碌地直往下滚，等他爬起来的时候，大鹿也逃得无影无踪，眼前却横亘着一条公路。 他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草叶，顺着公路继续深入小岛，走出不到一公里的样子，只见公路前方出现了一排七八间门店。 王帝停下脚步，谨慎地观察了一会儿，确信周围没有丧尸，才走了过去。 这七八间门店一字排开，门头装潢一模一样，都是一统的碧海蓝天，几棵椰树，毫无特色。 店里落满了树叶枯草，王帝一家家看过去，心头越来越凉，货架上摆着的都是一些扇贝、珊瑚做成的工艺品，竟连饼干小吃也没有看到一包。 忽而眼睛一亮，最后一间是个小卖铺，靠墙三面货架上，罐头、饮料、饼干小吃都还原封不动地摆得整齐。 王帝一阵欣慰，几步走进店铺，在太阳照射不到的角落拿起一袋小苏打饼干，掸去灰尘，撕开来吃。 哦，拜以前先进的防腐剂工艺，口感虽然稍差一些，但完全还能食用。 他吃着饼干，一只手放下背包，将食物和矿泉水装进去，突然后脑勺一凉，惊得回头一看，眼前是一把乌黑的短柄火枪。 火枪握在一个干瘦的男人手上，瞧他被阳光晒的黝黑的皮肤，应该是海岛当地的居民。 “别开枪！”王帝举起双手，说道。 黑瘦男人满脸胡渣，没穿上衣，胸前肋骨根根毕现，警惕地打量王帝，问道：“你是游客？” 王帝稍一迟疑，回答说：“是。” 男人说：“就你一个人？” 王帝摇头：“我那边还有两个同伴，他们马上就过来。” 男人点点头：“那好啊，我能加入你们吗？我很久没有看见人了。”说着欣慰一笑，握着火枪的手垂了下去。 王帝一笑：“当然可以，你看，我同伴过来了。” 男人一转身，门口空空如也，正疑惑之间，忽感小腹一凉，“当啷”一声，火枪掉在了地上。 他后退两步，踉踉跄跄一跤坐倒，双手捂着肚子，眼看着鲜血控制不住地从指缝间流出，难以置信地瞪着王帝：“为……为什么？” 王帝捡起地上的火枪：“你这把枪不错哦。” 男人叫道：“就为了一把火枪，你……你就要杀我？” 王帝轻描淡写地说：“如果我开口要，你会给我吗？” 不知怎么的，王帝的脑海里忽而出现一段过去的场景，他仰着小小的脑袋，望着头发花白的院长，怯生生地说：“奶奶，我想回爸妈家。” 院长抬头看他一眼，继续埋头手上的工作，淡淡地说：“有些东西不是你想要就能得到的，乖，听话，忘记他们吧。”半响又补充一句，“我是为你好。” 男人神情复杂，眼睛中如欲喷出火来，世界上竟有这样恶毒的人，仅仅为了一把火枪，就可以下手杀人。 王帝右手握枪，左手压着手腕推出去，作了个瞄准姿势，说道：“这枪不好的地方，就是一枪打过，还得重新装填火药和子弹，挺麻烦的，嗯，你身上还有多少火药？” 男人怒目切齿：“凶手、混蛋，我死也不会给你！” 王帝微微一笑：“你最好给好。”顿了一顿，又补充一句，“我是为你好。” 第63章 度假村冒险 男人一只手捂着肚子，艰难地撑起身来：“为我好？为我好？我他妈和你拼了！”咬着牙齿，恶狠狠地扑上来。 “轰！” 一阵硝烟弥漫，空气里充斥着硫磺的味儿，男人胸口顿时密布十几个血洞。 王帝抬起手来，吹去枪口冒起的青烟，自言自语地说：“嗯，这枪虽然装填麻烦，不过威力挺大，一枪能打出十几颗铁砂。” 他缓缓蹲下，从男人裤子的口袋里搜出一个农夫山泉矿泉水瓶，里面还有大半瓶黑火药，又从另一边裤袋，搜出一包豌豆大小的铁砂，掂了一掂，估摸着还有两百来颗。 “少是少了点，不过总比长矛强。” 王帝继续把食物和矿泉水装满背包，对男人的尸体看也不看，提着长矛出了门。 两车道的沥青公路继续向前延伸，路面上枯叶堆积，踩在上面发出的声音是这样的：“喀嚓、喀嚓。”就像丧尸咬断骨头的声音。 又走了半个小时左右，只见一辆电瓶观光车侧翻在公路弯道中间，王帝绕车走了一圈，捡起一顶太阳帽戴在头上，海岛上阳光强烈，戴上帽子要阴凉一些。 转过弯道，公路左边下方一片平地，卧着一座小小的村庄。 王帝望过去，见街心花园完全没有一个人影，整座村庄只有五六十户人家，清一色的白墙黑瓦，远远望去，恬淡之中带着安宁。 他观察了一会儿，心想有房子就好办，屋子里最少能搜出大米盐巴，一天天的饼干罐头早也吃腻，煮上一锅白米粥也不错。 王帝紧了紧手中的长矛，顺着进村的支路走进村庄，谨慎地东张西望，唯恐哪间屋子里，突然冲出几只快尸。 但村庄里安静极了，除了他自己的脚步声，其他什么声音也听不到，这静到极致的安静，反让王帝有些毛骨悚然，他左右前后瞧了瞧，走进左手边上的一户人家。 屋子里桌椅整齐，一切物件都井井有条，正对屋门的墙下摆着一张方桌，上面放着老式的茶壶水杯，和一盏油灯。如果不是桌上厚厚的灰尘，王帝几乎要误以为，这屋里还住得有人。 他定定神，走进厨房，只见灶台上空洁遛遛，除了一口大铁锅，连油瓶盐罐也没有，但灶坑里，却又塞有柴火。再打开橱柜一看，里面也是空空荡荡。 王帝很是疑惑，这屋子收拾出来倒像只是给人参观一样，回到堂屋四下一看，果真猜对了，刚才没有注意，进门右边的墙上钉着一块小木牌，上面写着：“石城岛岛民旧居”七个字。 再出门走遍了村中每户人家，都是一样，进门右手边的墙壁上，都钉有这样一块小木牌。 “原来是座空村。”王帝沮丧地嘀咕一声，“这儿还不如那些海景别墅，酒店最少还为客人准备了一些食物。” 他抱怨了一会，心想时间也不早了，今天也走累了，就到此为止吧。于是关上屋门，走进里间卧室，在一张木床上躺了下来。 屋里一团寂静，村庄深入岛内，连海浪的声音也听不到。王帝感觉，似乎全世界就只他一个活人了。 昨晚睡得早，王帝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外面天光还是黑沉沉的，他走出卧室，掏出火机想要点亮桌上的油灯，才发现油灯里根本没有油。 “这是什么破地方。” 王帝把油灯朝地下一摔，又回里间卧室继续躺下，可再也睡不着了。 又过了大半天，眼看窗棂上泛起了一层灰白，天终于要亮了。 他起身来到堂屋，提着长矛刚一打开门，猛听“呃”的一声，一只丧尸直扑上来。 王帝浑没想到，昨天还冷冷清清的村庄，一早却冒出一只丧尸来，吓得往后一跳，不及多想，举起长矛，只听“嗤”的一声响，长矛透胸而过，将丧尸扎了个透心凉。 这一下如果是活人，当场就得挂了，可对付丧尸毫无用处，那丧尸穿着长矛几步一走，双手伸出，将王帝一下按倒在地。 王帝倒在地上，猛然打了个冷战，这时面面相对，他顿时认出丧尸就是昨天的男人。不由一阵懊悔，当时怎么不在他脑袋上补一矛。 王帝曲起双腿，抵在丧尸肚子上，用尽全身力气使劲一蹬，将丧尸踹飞出去，随即拔下长矛，对着丧尸脑袋一矛刺去，正好丧尸张嘴嚎叫，这一矛捅进嘴巴，从后脑勺穿出。 丧尸身子一偏，扑倒在地上，王帝抽出长矛，后怕的冷汗才刷一下冒了出来：“这丧尸是无意中走到这儿，还是有意识地跟来的。” “下次可千万记得，一定要赶尽杀绝。” 王帝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伸手在额头抹了一把，只觉两腿像面条一样软得撑不住身子，拄着长矛喘歇半天，这才出了门。 这以后，他用半个月的时间走遍了全岛，悲催地发现，要想不饿肚子，只有冒险去度假村。 因为除了那儿，石城岛上再无别的酒店或者岛民定居点，岛上野果虽然也不少，但仅仅有野果，是不够的。 这天夜晚，王帝趁着月黑风高，悄悄从后面接近度假村，望向四五十米外的外一栋酒店。 他已经观察了两天，这酒店建在一处水塘边上，离着别的楼房都有些距离，有点独门独户的味道。虽也看见丧尸进出大门，但相对来说，不是那么的多。 他抬头望天，见一片乌云渐要遮没月光，于是站起身来，快步接近酒店。 这时机选得刚刚好，就在他离酒店还有十来米时，厚厚的云层完全遮挡住了月光，就算有丧尸无意间发现了他，这时也完全失去了目标。 王帝打开被他用烟火熏上了一层黑灰的电筒，借着暗弱的灯光，从后门进入酒店，然后转向右手边的走廊，向厨房摸去。 别问他怎么知道厨房在右边走廊的最后一间，前两天的观察中，他已经发现就那儿的外墙上，安着海碗大小的抽油烟管道。 第64章 搞到一袋大米 走廊里阴森死寂，在暗弱的电筒光下似乎深邃得没有尽头，王帝全神戒备，一步步往前走，一股冷风吹来，忽听“哐当”一声，惊得他连忙关上了电筒。 黑暗之中，“哐当哐当”的声音不断响起，王帝听了半天，才隐隐有些明白，应该是走廊尽头的破窗被夜风吹动，来回摇动所发出来的。 他微微松了口气，抬手抹去额头沁出的冷汗，心想：“他妈为了点吃的，这真是拿命在冒险啊。” 摸着墙壁继续往前走，不久走到厨房门口，伸手在门上一推，厨房门无声无息的开了，王帝暗道：“幸好没有锁上，否则又要费上一番手脚。” 酒店厨房空间不小，王帝一步步走进去，忽而身子一顿，只见十来步外，影影绰绰地站在一道灰白的影子，背向着他立在煤气灶前。 王帝横持长矛，感到有些不顺手，见身旁案板上有把剁骨刀，于是放下长矛，操起刀来，屏息凝气，双眼盯着那灰白的背影，轻手轻脚走过去，打算一刀砍下丧尸脑袋。 眼看离丧尸越来越近，突然脚下一绊，扑在地上，只听“当”的一声响，剁骨刀磕在地板上，发出一声响亮的声音。 “呃” 丧尸猛一回头，王帝已经滚到一张案板下，眼见电筒摔到一边，贴着地面还在亮着，这才发现绊倒自己的，原来是一具尸体。 他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再左右一看，但见东一具、西一具，厨房的地板上，一共躺着十几具尸体，当真是尸横遍地。 王帝活到现在，也不是当初在超市里苟延残喘的菜鸟一只，但蓦地看见这等场景，禁不住心头呯呯乱跳。 忽听得砰的一声响，厨房门竟然关上了，原来门后贴墙也站着一只丧尸，它面墙而立，一直没有被惊动，这时听到响声，也跳了出来。 王帝躲在案板下，大气也不敢喘出一声，只见门后跳出来的是一只女尸，齐耳的短发稀稀疏疏，看衣着，是曾经的酒店服务人员。 两只丧尸龇牙咧嘴，嘴唇上翻，露出白森森的牙齿，走了几步来到电筒前，看了半响，各自转身走开几步，又是一动不动地呆呆站着。 王帝趴在地上，只觉心里阴虚虚的，怎么解决掉这两只丧尸，倒真是一个头痛的问题，只要一动手干掉其中一只，立马会惊动另一只。 “怎么办？” 他在心里一遍遍问自己，突然想：“要是当初没有杀了那黑瘦男人，两人同时下手，倒有把握解决眼前的困境。” 这个念头在脑海里一闪而过，王帝也没有懊悔，在孤儿院养成的冷僻性格，使他做事从不后悔。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王帝仍然没有想出解决的办法。 那穿着厨师白衣的男尸又走动几步，也不知道它是听到了动静，还是什么别的原因。 总之，这没有意识的家伙下一步要干什么，恐怕就是上帝也预料不到，只见它竟然在案板前停下，然后……缓缓地蹲了下来，和王帝四目相对。 王帝心中一阵发毛，全身起了层鸡皮疙瘩：“它是怎么知道案板下有人？”一刀挥出，只听“咚”的一声，丧尸脑袋已被砍下，骨碌碌地滚到女尸脚下。 女尸猛一转身，王帝已经缩回了手臂，心中一阵激动，又是一阵害怕，没想到就这样解决了男尸，又害怕女尸发现案板下有人，又往里缩了缩身子，猛觉脸颊一凉，一只犹如鸡爪般的枯手，伸了上来。 原来这案板底下，还躺着一具腐尸！ 严格来说，是半截腐尸，双腿没了，只剩一条右臂，半死不活地躺在地上，脖子腐烂到只剩下一点皮肉连着了，连嘶吼一声，也叫不出来。 王帝一惊之下，“啊”的一声，终于控制不住地叫了出来，猛一蹬腿，从案板下滚出，幸好他反应够快，一感到脸上冰凉，立马逃出，并没有给抓伤。 这一下，王帝完全暴露了，只听“呃”的一声嘶吼，女尸合身扑上来，忽而被尸体一绊，摔在地上，一伸手，抓住了王帝右脚脚踝。 王帝机灵灵打了个冷战，隔着一层袜子，他也能感受到那不带一丝温度的冰凉，缩脚用力一蹬，竟没能挣脱，情急之下，咔嚓一声，一刀斩断女尸手腕，随即着地一滚，抓到电筒，按下了开关。 电筒一灭，厨房里又是一团漆黑，王帝缩在地上，只听女尸呃呃嘶吼，走来走去，真怕它突然摔倒，扑在自己身上。 幸好这样的情况一直没有发生，过了片刻，女尸忘记了刚才的事，不再走动，厨房里又恢复了死一样的沉寂。 王帝屏息凝气，慢慢曲起右腿，伸手将女尸的断手掰开，只觉触手冰凉，身上又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心想：“女尸力气不小，不能和它硬拼。” 定了定神，这才用手掌捂住电筒，重新打开，暗弱的灯光从指缝里漏出去，猛地吓了一大跳，只见女尸直挺挺地，就站在自己身前！ “女尸竟然就站在面前！” 王帝一惊当真非同小可，条件反射似的手臂一扬，只听喀嚓一下，这一刀虽然于仓促间砍出，没能砍下女尸脑袋，但砍开了女尸半个脖子，女尸脑袋往胸前一垂，看起来诡异极了。 不等女尸有下一步的动作，王帝又是一刀剁下，女尸脑袋终于掉了下来，在地上滚了几滚，咬牙切齿地瞪着王帝。 王帝心头一阵恶寒，把刀一扔，扛起一袋大米，逃也似的开门出去，只见走廊上一团灰白，通风窗透进了一道惨白的月光。 他穿过走廊，奔出后门，忽而七八道黑影迎面直扑过来，王帝早也拔枪在手，食指一扣，轰的一声大响，七八道黑影同时倒地。 王帝撒腿狂奔，黑暗中只听身后尸嚎声震天，也不知道这一声枪响，招惹来了多少丧尸。慌不择路，只顾埋头逃跑。 也不知道跑出了多远，直到听不到尸嚎声了，兀自不敢稍有停留，忽而眼前一亮，原来东方天空已然晨曦初露。 第65章 峭壁悬崖 无论发生什么，太阳总会升起，这句话总给人无穷的希望。 王帝停下了脚步，稍一定神，才发现自己逃到了一道峭壁前。 这峭壁被一座高山遮挡，他以前巡岛的时候没有发现，抬头仰望，眼见着峭壁上凿出一条近乎90度的石阶，一直通向崖顶，不由有些奇怪：“上面有什么？不会有一座崖顶酒店吧？” 王帝把身上的米袋换了边肩膀，抓着锈迹斑斑的扶手，一步步登上石阶。 峭壁靠海，海风凌厉，吹得他身体摇摇晃晃，他蹬到一半，低头向下望，离地面已近乎百米，不禁一阵头晕目眩，这要一旦失手，掉下去就是粉身碎骨。 他咬咬牙，不再往下看，抓着铁链继续爬，心想这石阶越陡越好，丧尸爬不上来，上面就是安全的。 又花了大半天的功夫，王帝终于上了崖顶，崖顶地势倒也不算局促，有三四个篮球场那么大。 更出乎他意料的是，这儿没有酒店，但矗立着一座灯塔，有七八层楼高，抬头仰望，给人一阵倾倒过来的压迫感。 灯塔占地半个多篮球场大，下半部分长满了藤蔓植物，密密层层，竟连门在哪儿也看不出来。 王帝绕着灯塔走了一圈，才在厚厚的藤蔓植物后发现了一道铁门。 铁门虚掩，从拳头大小的缝隙里透出一股阴风，王帝心想：“四面峭壁只有一条路通上来，灯塔里如果没有丧尸，倒是个俱佳的避难所。” 他凝神倾听了一会儿，塔内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动静，用手一推，铁门发出吱吱嘎嘎、极度刺耳生涩的声音，听得人牙齿也酸了。 铁门完全打开，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架铁梯，螺旋形向上爬升，渐渐隐没在一团昏暗之中，天虽然已经大亮，塔内上层看似也开有窗户，但还是显得异常的黑。 王帝走进塔内，四下一看，见进门右边墙上挂着一把消防斧，旁边的凹进去的砖孔内，有支手腕粗细、上臂长短的黑色物件，心想：“这是根电棒吗？”拿起来一看，才发现是一支电筒。 “这电筒也大得有些夸张了吧？”王帝一按开关，不禁吓了一跳，这电筒不但还有电，而且光线也还强劲。 他摇摇头，放下电筒，拿起消防斧，心想电筒虽说不错，但过于长了，带在身上太也不便。抬头看了看，横持消防斧踏上螺旋铁梯，一路往上，来到第一层平台。 这层平台空间不小，墙上却只开了个比脸盆大不了多少的圆窗，窗下靠墙摆着一张长桌，桌上有碗筷、锅子水壶等餐具，旁边有碗柜、煤气灶、煤气罐等物。另一旁还有两个大纸箱。 王帝心想：“这儿原来有人守塔，只是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人’。”当然了，此“人”非彼人。 他心中戒惧，继续踏着铁梯往上走，二十几级铁阶后，又是一个平台。 这第二层平台上有张小铁床，床头旁边的小桌上，胡乱地堆放着十几本书，墙上也开得有扇小圆窗。 他提起被子轻轻一抖，无数的灰尘就在窗户透进来的圆形光柱里，肆意地飞舞。 王帝寻思：“这儿以前确实驻得有人，但自从末日发生后，守塔之人恐怕早也离开了。” 从圆窗里望下去，见离开灯塔十几米处，地面上用红色的油漆刷出了一个十字架。 心想这峭壁极难攀登，以前守塔人的生活给养，看来是用直升机运送上来的，那红色的十字架，就是直升机起落之处。 他继续往上走，又到了第三层平台，这层平台是操作室，一张长条桌上，有两台电脑，还有一些不知名的仪器，也不知道是用来干什么的。 王帝看了一眼，继续往上走，又是二十来级铁阶后，来到第四层平台。 这层平台连窗口也没有一个，不过上面就是灯塔顶部了，从上面漏下一片阳光，倒也不算太昏暗。 王帝看了看，这层平台堆了不少杂物，一些机器零件，还有七八个一人多高的大木箱，正准备继续上去，猛听一声低吼，木箱后突然转出一只丧尸来。 王帝大吃一惊，却见这丧尸瘦骨伶仃，如同骷髅上披着一张人皮，不过是一具腐尸，不由松了口气。 腐尸行动缓慢，攻击力不强，完全靠数量取胜，区区一只对他来说，不过如碾死一只蚂蚁。 王帝抡起消防斧，迎着腐尸走过去，喀嚓一下，将腐尸天灵盖削去半边，又检查了箱子后再没有丧尸后，这才拖着尸体上了塔顶，使劲一投，直接抛下了悬崖。 “嗬！”王帝拍拍手，满意地绕着半人高的圆形围墙走了一圈，心想，“终于找到个不错的安身之所了。” 忽而一呆，只见前方海面上有艘大船，船体大幅度倾斜，想必是搁浅了。 他掏出望远镜观察，发现船体长满了滑腻的青苔，那大船搁浅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站在这迎风的绝顶之上，海风一阵阵吹到脸上，面对碧海蓝天，王帝不由心情大敞，书空咄咄。 过了好一会儿，才出塔扛起那袋大米，回到一层平台的厨房，撕开碗柜边上的那两个大纸箱，不由喜出望外。只见里面满满的都是食物和调料。 他一样样拿出来，摆在长桌上，计有面条三把、酱油四瓶，醋两瓶、老干妈辣椒酱五瓶、水果罐头十二瓶、压缩饼干一箱、白糖一袋500克、植物油两桶、味精一袋、虾皮一袋、牡蛎干两袋、鱿鱼干两袋、干海参两袋、二十斤装的大米两袋。 这些给养都没有开封，想是才送来灯塔，守塔人还没有来得及动用，就尸变了。 王帝满心欢喜，早知道有这样一个好地方，昨晚也不用差点把命丢了，才弄来一袋粮食。 他见长桌下还有几桶桶装水，一数共是十一桶，便打开一桶，胡乱清洗了一下锅子碗筷，煮了一大锅海参稀饭，就着老干妈辣酱吃了个饱。 第66章 蓝衣丧尸 老干妈辣酱共有五瓶，王帝先始开了一瓶，挑了一筷尝尝，已经有一股很严重的哈喇味儿，他再打开第二瓶也是一样，直到开到最后一瓶，才能食用。 不过辣椒酱并不是主食，仅仅调味而已，缺与不缺，倒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至此，王帝在灯塔内安顿下来，日子虽不逍遥，倒也自在，心中要找林志报仇的愿望，也渐渐淡了下来。毕竟这世界能活着，就不错了。 这天，他半夜梦醒，听到楼下厨房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声，隐隐约约，就像是有人在偷偷摸摸的干什么，可打着电筒下去一看，什么也没有，再走到最底下检查，铁门也关得好好的。 “难道是我听错了？” 他魔怔了一会儿，似乎听到响声又从上面传了下来，于是又搜寻了上去，可是一直到了塔顶，抬头只见月明星稀，仍然什么也没有发现。 王帝摇了摇头，心想：“应该是一个人住久了，出现了幻听，毕竟空间大了，人就容易疑神疑鬼，其实什么也没有。” 塔顶上海风一吹，王帝再也睡不着了，他用那支很长的电筒照向海面，照向那艘搁浅的大船，这电筒照射距离有些不可思议，竟能达到几公里远。 电筒光下，船头似乎有人影晃动，过了片刻，一声尸嚎被海风送了过来，中夜听来，只觉凄凉惨厉到了极点，风向一变，又什么都听不到了。 王帝叹了口气，突然之间觉得，那些没有意识的丧尸，似乎都比自己来得幸福。最起码它们什么也不会想，也就无所谓孤独不孤独了。 天亮以后，王帝才下楼到厨房弄吃的，“啪嗒”一下扭开煤气灶开关，蓝色的火苗却没有跳起来，接连又打了几下，还是没有火苗窜起。 “唉。”他叹了口气，不管自己怎样节约，煤气也终于用完了。 不止煤气，桶装水也只剩下最后一桶，而崖顶并无水源，看来只有下峰找水了。 王帝上到第四层平台，拖了一只木箱下来当作柴火，煮一碗面条，胡乱填饱肚子，这才拎着两个空桶下了崖。 峭壁和海滩之间，有一片茂盛的椰树林，王帝走进林子，心想就算找不到水源，摘些椰子回去，也能当饮用水，而且椰子汁还富含维生素。 这时朝露未干，林子里弥漫着一股清气，走不了几步，就看见树下的草丛里有掉落的成熟椰子，东一个，西一个，倒省去了他上树采摘。 他捡起一个，用刀劈开了，咕咚咚喝个干净，椰子汁味道不错，就是椰壳太硬，就是用刀劈开也很费力。 后来他找到了一个窍门，就是椰子树叶一头有个“罩门”，用小刀轻轻一捅，椰汁就能留出来了。 草丛里遍地椰子，也没人捡拾，王帝不大功夫，就装满了一个水桶，留在原地，提着空桶继续往前走，忽听水声叮咚，走过去一看，一道溪水穿过椰林，汇入大海。 王帝心中一喜，刚要装水，突然看见下游椰树林里人影晃动，十七八只丧尸顺着溪水走了上来。 王帝大吃一惊，水桶也顾不得管了，连忙往旁边草丛里一滚，藏了起来。这群丧尸都是快尸，要是被发现，那就真的死路一条了。 眼见群尸越走越近，他卧在草丛里一动也不敢动，一只丧尸从他眼前走过，光着的脚板差点踢到了他的脑袋。 王帝屏息凝气，等着尸群穿过椰林，这才送了口大气，爬起来时，却见放在溪水边的空桶已不在了。 往下游一看，空桶正被溪水带着往下漂流，想来是群尸刚才走过的时候，将水桶碰下了溪水。 他连忙追了下去，出了椰林来到海滩上，才捞起了水桶，刚要回去，却见沙地上有个小洞，一只螃蟹横着走了出来。 王帝一把抓住，心中一动，见沙滩上这样的小洞还有无数个，伸手进去掏摸，指尖一痛连忙缩手，又带出来一只青壳大螃蟹。 “这下有螃蟹吃了！” 他心中一乐，也不忙着去装水了，用小刀一个个洞口刨开，接连抓了十几只大螃蟹，都用细绳栓成一串，提在手里。 还要在抓的时候，只见海岸线一头又走来三个身影。 王帝连忙趴在地上，等看清这走过来的都是腐尸时，也就不在乎了，继续抓着螃蟹。 又过了大概二十几分钟，这三只腐尸才走到近前。 这时候，王帝的螃蟹已经抓够了，本想抽身就走，一瞥眼间，却见一只身着蓝色工作服的腐尸左边的胸口，印着一排小字，其中似乎有一个“射”字。 王帝心中一动，从后腰抽出消防斧，一边躲闪，将三只腐尸一一干掉，看那蓝衣腐尸胸口上的小字时，原来是“石城岛射击俱乐部”八个字。 “岛上竟然有个射击俱乐部？这么说，可以去搞几把枪了！火枪开一枪就得重新装弹，实在过于麻烦。” 王帝先是一喜，跟着有沮丧起来，俱乐部多半在度假村里，哪儿丧尸可不少，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上次为了一袋米，差点连命也丢了。 他心中拿不定注意，提着水桶和螃蟹往回走，装满水后，都提到了峭壁下，水桶够沉，分两次才提上了崖顶。 休息一会儿，就生火蒸起了螃蟹。螃蟹蒸熟时，一只只油红光亮，光是看着，就能让人垂涎欲滴。 王帝喜滋滋地拨开螃蟹，用一条蟹腿挖肉来吃，一边品尝美味，却又忍不住地想： “以后不时得下峰打水，要是像今天这样又碰到一群快尸，偏又运气不好被发现了，光凭身上的火枪，可难保性命无忧。” 他斟酌了半天，最终决定，去弄几把枪来，也许除了对付丧尸，还有别的用途，万一哪天再碰到人，有枪可就是老大。 过了两天，王帝准备好以后下了山峰，顺着上次逃来的路径来到度假村后面，爬到附近一座小山上，掏出望远镜观察，那“石城岛射击俱乐部”在哪个方位。 一番观察下来，不由暗叫一声：“好！” 第67章 射击俱乐部 原来那射击俱乐部位于度假村西侧，围着一圈围墙，门头上一把重型狙击步枪的模型很是醒目，离其他楼房都有几十米远，这就不用深入度假村，相对来说，不是那么太危险。 王帝摸清了方位，随即下山迂回过去，藏在一片树林里，等到太阳下山天黑以后，才翻墙跳进了俱乐部。 俱乐部共有三栋楼房，经过白天的观察，射击场就在中间最大的那栋楼房内，朦胧的月光下，这栋层高4米，一共两层的长方形楼房，显得阴森森的。 王帝蹲在一片衰草丛中，冷静地观察了一会儿，大院里丧尸倒不太多，寥寥不到二十只，不过安全起见，最好设法将其引开。 他在草丛里摸到几个石子，用力扔向大院的两道铁艺栅栏门，不断发出的声响，将尸群都引了过去，更有一半多的丧尸，来到院门边上后，径直走出了大院。 王帝见时机成熟，匍匐爬行到射击场门前的左边花池下，这是一处室内的射击场，要想弄到枪，得进入楼内。 眼见两扇玻璃门倒在地上，碎成了无数的碎片，他探头往里看，月光清冷，只照进大堂两三米处，再往里便是一团漆黑。 王帝手臂一扬，一块石子飞出，掉在遍地的玻璃碎屑上，发出“叮”的一声轻响，院门那边的丧尸听不到，大堂里如果有丧尸，就该被惊动走出来。 隔了片刻，他又扔出一块小石子，见门内仍然毫无动静，当即快步进入大堂，打开电筒，快速一扫，随即关上。 他这把电筒，是上岛之初、从那死人的背包里得到的，用到现在，残余的电力也没有多少了，岛上无处充电，得节约着用。 而灯塔内的长柄电筒，一是过于明亮，二是不方便携带，并不适合于此类场合。因此此次行动，并没带上。 那电筒也不知道用的是什么高端电池，尸变已经一年了，存蓄的电力居然没有跑光，但不管怎样，它也是需要充电的。 刚才微弱的亮光那么一扫，王帝已经看清楚了：大堂内没有丧尸，两边靠墙摆着沙发和茶几，对面一共三道门。 他吸一口气，稳定了一下情绪，逐一查看了三道门。 左边是客人休息大厅，右边是接待室，两处兼是房门敞开，一“人”也无。接待室旁边有道楼梯，通向二楼。 中间那道门是厚厚的铁门，门上有“射击大厅通道”六个大字。 直到现在还算顺利，王帝想着：“这也许是个好兆头。” 他似乎也能看见射击大厅里，冷清清的只有遍地的步枪手枪，随他任意捡拾。 推开射击场通道的门，眼前是一条仅仅两米左右的通道，过于狭窄，稍稍给人一些压迫感，仿佛两道墙会突然间合拢，将人活生生地挤成肉酱。 王帝打着电筒往前走，突然“啊”的一声，腾腾腾地连退三步，一道钢铁栅栏门后，黑压压的全是人头！ 他下意识地转身就逃，只听身后尸嚎声鼎沸，但逃出来后，将三寸多厚、隔音效果极佳的铁门一关，又什么也听不见了，骤然间的安静，反倒令他又是一阵毛骨悚然。 过了片刻，王帝惊魂稍定：“那道铁栅栏门好像是锁上的，丧尸冲不出来，可是，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丧尸呢？” 王帝不知道的是，射击场因为涉及枪支的原因，安保措施极其严格，就因为这样，尸变当日，游客潮水般的涌来避难，没曾想，却困在射击大厅成了丧尸。 他惊魂稍定，重新开门进去查看，尸嚎声一浪高过一浪，震得耳膜一阵阵的痛，隔着钢铁栅栏门，黑暗的射击大厅中，只怕有数千活死人。 王帝沮丧万分，心想：“射击大厅是进不去的了，不如去二楼看看，说不定枪支保管室在二楼也未可知。” 他再次出门，提着消防斧来到二楼，用电筒一扫，不由失望透顶，原来二楼整个场地，就是一间茶餐厅。 忽听角落里“吱”一声长响，一只腐尸走了出来，它一只脚卡在椅子靠背的圆环里，拖着椅子每走一步，就发出一声刺耳的摩擦音。 王帝愿望落空，全身正充斥着挫败感，这一声声刺耳的“吱吱”音，更是让他心头窜起了一股无名业火。 只见他走过去，一脚将腐尸踹倒，寒光一闪，剁掉了腐尸一只手臂。 “咬人的感觉，是不是很爽？！” 他抡起斧子，倒转过来，啪的一下，用锤子这头，敲下了丧尸两颗门牙。 “你倒是说话呀？” 王帝用嘲弄的眼神望着丧尸，声音却冷静到让人不寒而栗。 要说是猫戏老鼠，非要玩够了才一口咬死，可猫对老鼠，也没有这般的冷酷。 “你不说话？” 他一斧子下去，又敲掉了六七颗牙，接着再问一句，砍下丧尸另一只手臂，连问三句，将两条腿也齐根砍了去。 一抹月光透过窗户，照在王帝半边脸颊上，另半张脸，藏在黑暗之中，面无表情地说：“我也不杀你，就让你这样遗臭万年好了。” 丧尸只剩下无手无脚的半截身体，躺在地上，这在原始欲望启动下的嗜血魔鬼，便要移动一寸，也是绝无可能。 王帝放下消防斧，捡起地上一罐灰扑扑的罐装饮料，打了开来，一口喝得干干净净。 当天晚上，不甘心的王帝留在了俱乐部，天亮以后，他出门绕着射击场长方形的楼房转了一圈，想看看是否还有什么机会。 但射击场大厅的部位，也许是为了防止跳弹什么的，竟连窗户也没有一扇。他心里一阵气恼，看来想要进入大厅，只有那条射击场通道可走。 这时，昨晚那几只丧尸也不知道游荡去了哪儿，院子里空空荡荡的。 王帝心中盘算着，又经过射击场通道，来到钢铁栅栏门前，忽见地上晶亮一闪，有什么东西发射电筒光，捡起来看，原来是把黄铜钥匙。 他下意识地把钥匙插到锁眼里，丝丝合缝，正是这射击大厅的钥匙。 第68章 搁浅货船 望着栅栏门后无数双冰冷的死人眼睛，王帝将钥匙稍稍转了转，突然间一阵冲动，就想将栅栏门打开。 但理智告诉他，这无异于自杀，心想：“有了钥匙，要打开这钢铁栅栏门也不是什么难事，可是数千丧尸一旦涌出，别说弄枪，只怕连小命也得玩完。” 他将钥匙收起，退出通道，来到户外将院门关上，然后躺在草丛里思量：“怎样既能弄到枪，而又确保万无一失呢？” “还有，射击大厅里的数千丧尸，最好也不能走出眼前的院子大门，否则它们逃跑出去，四下乱走，那对往后的生活，显然也是个极大的隐患。” 他这样一想，感觉难度更大了，几乎就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王帝摇摇头：“要想弄到枪，而又不让丧尸出来一个，这件事情不是自己一个人能办到的。恐怕……” 他很不情愿的想，“……弄枪的事情只有暂时放弃了。” 不过既然下山一趟，总不能空手回去，王帝来到游客休息室，将俱乐部为游客准备的糕饼点心，满满地装了一包，又去茶餐厅扛了一袋大米，这才翻过围墙，跳了出去。 他原路返回，走到一半，突然听到前方尸嚎声声，连忙跳进路边草丛，刚刚藏好，只见一群丧尸追着七八头鹿儿，狂奔过来。 王帝有些好奇，岛上的鹿儿是从哪里来的？ 转念一想，也许是度假村的商家海运来的，心想，岛上鹿儿没有天敌，如果哪天连活死人也没有了，那么鹿儿繁衍生息，越来越多，这岛恐怕要改名叫鹿岛了。 片刻之间，鹿群和尸群都从眼前呼啸而过，快尸奔跑虽然迅速，但终究快不过四条腿的动物，眼看鹿群就要逃脱，却有一只小鹿渐渐掉队，落在了后面。 快尸四面八方围向小鹿，那小鹿虽然累得口喷白雾，但行动仍然机灵，它往东一窜，将尸群都引了过去，突然一转身，冲出尸群，笔直朝王帝这边飞奔过来。 王帝大吃一惊，这不是移祸江东吗？大群丧尸跟着追来，踩也要给它们踩死，可自己要是跳起来逃跑，终究也会被快尸抓住。 正左右为难，不知道逃还是不逃的时候，那小鹿忽而就不见了踪影，群尸追将上来，也一个个的，凭空消失在了地下。 王帝大奇，走过去看时，原来地面上有个深不见底的大洞，围着洞口杂草丛生，洞内水汽氤氲，隐隐有波涛的声音，洞底似乎通向大海。 不由心想：“要是有个什么办法，把射击场里的丧尸都引来掉进洞去，倒是一个一劳永逸的好办法。” “不过……”他摇了摇头：“这样做实在过于冒险，几千丧尸跟在后面，恐怕还没有逃到洞边，自己已经给抓住撕成碎片了。” “必须要有一个完全之策，才能行动。” 王帝自言自语，离开了洞口，回到悬崖上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血红的太阳正渐渐沉入海底，万道金光平铺在海面上，将太平洋变成了一盆血水。 又过数日，这天一早，王帝下峰打水，照例又到沙滩捉了些螃蟹，闲暇之余，偶一抬头望见那艘搁浅的大船，心里忽而抑制不住地想上去看看。 回到灯塔，他便开始着手准备，首先得有根够长的绳子，因为那大船虽然大幅度倾斜，但船舷离着海面还有六七米高。 他上到第四层平台，在那堆杂物中翻找，很幸运地找到了一根十来米长的棕绳，还有两块手机大小的电池。拿来那把长柄电筒一试，正是配套的电池。 电池没有开封，上面的说明都是英文字母，王帝读完高中就在社会上混了，看不明白说明书上的介绍是什么意思，但1600美金的价格，却还是认识的。 不由咋舌，买这两块电池，差不多就要上万人民币，难怪这长柄电筒的照远距离，能不可思议地达到好几公里。 他继续在杂物堆里翻找，竟又找了一把鱼枪，虽然已经生锈，但弹簧仍然保持强劲的弹力，还能使用。 王帝又找到半截钢筋，拗弯曲了，绑上棕绳做成飞虎爪。 考虑着那把普通电筒的电力已经耗光，用不成了，于是用布团绑在木棍一头，浇上食用菜油浸透了，做成了一个火把。 一起准备妥当，吃了午饭，随即下峰来到海边，顺着海岸行走，见到丧尸，就在礁石后藏身，花了半个小时，找到将自己带到石城岛的小船，划向大船。 他当日蹬岛时，幸亏将小船拖到沙滩上，否则海水流动，小船早不见了影踪。 海水一浪浪地涌向海岸，王帝划得有些吃力，等靠近大船时，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半小时。 小船随着海浪起伏不定，他抛了三次，才将飞虎爪挂在船舷上，接着把棕绳的另一头绑在小船上，以防止自己上去时，小船漂走了。 王帝在手心吐了口唾沫，双手交替，吊着绳子爬到甲板上，那晚在灯塔上看见船头有几只丧尸，但这时左右一望，船上一“人”也无，想来丧尸不是进了船舱，就是掉下海里了。 他打量着大船，见中间部位堆着不少的集装箱，心想这原来是一艘货船，走进驾驶舱，里面空空荡荡，再沿着舰桥来到底舱楼梯前，望下一看，黑咕隆咚的一团漆黑。 他点燃火把，左手举着，右手端着鱼枪，一步步走下台阶，船体倾斜，身子得靠在舱壁上才能保持平衡。 下了台阶，顺着过道往前走，转了一个弯，两边都是门对门的船员寝舱。 王帝定了定神，手心里也微微冒汗，忽听尸嚎声乍然响起，第三间舱门中，突然扑出一群丧尸。 他大惊之下，手中的鱼枪已扣下了扳机，一箭射倒最前面的丧尸，跟着把鱼枪一扔，抽出火枪又是一枪。 此时性命攸关，动作无比的迅捷，只听“轰”的一声大响，丧尸顿时倒下了一片。 在这半封闭的空间里，火枪发出的大响，也震得他自己的耳朵嗡嗡嗡响。 第69章 探险货船 但这一枪，并没有完全解决眼前的凶险，两只侥幸逃过一劫的快尸先是被震得呆了一忽儿，旋即扑了上来。 王帝心中一寒，连连后退，将火把一阵乱舞，只见两只快尸虽不懂得惧怕，但火光刺眼，一时间竟如无头的苍蝇，不知道该往哪儿飞了。 他心中一动，忙将用绳子挂在肩膀上的长柄电筒打开，射向一只丧尸双眼。 这电筒发出的光能射穿好几公里的黑暗，光亮何等的强劲，丧尸顿如瞎眼一样，不知道移动了。 王帝将长柄电筒带来的原因，本只想着火把熄灭的时候用来照亮，却没有想到还有此一用。 将电筒再射向另一只丧尸，先一只丧尸过了好几秒，才忽而间如同诈尸一般，“呃”一声嘶吼，王帝将电筒光再照向它时，这丧尸又如木鸡一般，一动不动了。 “这就好办了。” 王帝暗想，将火把一扔，从腰后抽出消防斧，趁丧尸在强光的照射下目不视物，一斧一个，先后将这两只丧尸一一解决。 他舒了口长气，抹抹额头上的冷汗，重新将鱼枪挂上，火枪装弹。 心想自己武器虽多，却不如一把手枪来得方便快捷，而且身上又是带枪又是带斧，也是累赘不便，心中更迫切希望，从那射击俱乐部弄得枪来。 他捡起地上的火把，继续朝前搜寻，两间舱门紧闭的寝舱里，“呃呃”地传出尸嚎声，但只要出不来，王帝也不想撬门进去自找麻烦。 又转过两道弯，他来到货船的餐厅，从门上圆形的玻璃窗望进去，餐厅靠外有七八个舷窗，光线倒是明亮，只见桌椅翻倒，一地狼藉。用手一推，舱门从里面上了锁。 王帝之所以要到船上来，除了突然间抑制不住地好奇外，另一个主要的目的，就是来船上搜集物资，毕竟比起度假村复杂的地形和无处不在的丧尸，一艘货船要容易对付得多。 他将火把插在墙上，抡起消防斧，砸碎了舱门玻璃，伸手进去按下门锁，打开了门。 餐厅除了一个大的用餐区域，还有四个小的隔间，最靠里则是厨房。 王帝轻手轻脚走过去，打开第一个隔间的门，见里面堆了一些锅碗瓢盆的杂物，和七八件矿泉水。 再推开第二间，是大米油盐等物资，粗略一点，有十几包大米，七八桶油。 第三间存储的是一些袋装的干货，除了扇贝、海参等干活海鲜，还有蘑菇、竹笋、黄花菜等晒干的山货。 他满意地点点头，这一趟总算没有白来，这些干货保质期长，数量又多，一共有十几箱，六七十袋，够吃很长一段时间了。 他走到第四道门前，心想：“第四个隔间存放的是什么呢？” 门刚推开一条缝，还没有看到隔间里的情况，王帝心中已经失望，扑面而来的空气中夹杂着一丝恶臭，这味道再熟悉不过了，是腐肉的臭味。 他往后退了一步，一脚踹开门，左手鱼枪，右手火枪，已经做好了准备。 但出乎意料，隔间里没有丧尸，只有一具干尸，干尸两腮深陷，靠墙而坐，脑袋歪向一边，太阳穴上有个枪眼，血迹早也干涸，手里握着一把手枪。 “这人是自杀的。” 王帝打量干尸，见他穿着海军陆战队作战服，身上装备齐全。 这时也无暇细看，先到餐厅厨房查看一番，确认里面没有丧尸后，才又来到第四隔间，将干尸身上的装备，一一拿了下来。 这些装备有：03式自动步枪，凯夫拉头盔、工兵铲、10式水壶、07式挎包、99式潜水刀、06式单兵战斗携行具，里面有四个步枪弹夹，82式手榴弹四枚、08型防毒面具、三角巾急救包。 此外，干尸手里握着的，是95枪族的海军版本，枪身短些，适合在舰艇上使用。 这些装备，王帝有些认识，有些不认识，不过对那把99式潜水刀倒有些了解，这刀能砍断50毫米左右的木棒，能迅速割断水底网绳的缠绕，手柄尾部，可以用来锤击贝壳类海生物。 另外这刀的刀体，采用的是特种不锈钢，刀鞘采用制枪的改性尼龙塑料，要是掉在海水里，刀不会往下沉，而是悬浮在海水中。 王帝心中大喜，这段时间日思夜想，都是怎么进入俱乐部弄枪，却没料到办法还没有想出来，却在货船上得到了一套陆战队装备。 陆战队配备的03式自动步枪，和95枪族的海军版本手枪，性能肯定是大大优越于俱乐部的枪了。 他把这些装备一一戴在身上，美中不足的是，手枪只剩下七发子弹，而折叠托的03式自动步枪，则只有一个弹匣满仓三十发子弹。心想：“子弹也太少了，有机会，还得去俱乐部看看，能不能弄一些子弹。” 王帝将这些装备穿戴整齐，看向干尸，心想货船上怎么会有一名陆战队队员呢？ 不过人死不能复生，回答不了他的疑问，这名队员怎么来到的货船，恐怕只有天上的上帝知道了。 一回头，只见背后的墙上，有几行鲜血留下的字迹：“即使我变得不再是我，已变身为嗜血的凶徒，即使整个世界已变成废墟，我仍然会用全部生命践行一名军人的誓言，至死不渝。” 王帝嗤一声冷笑：“你个懦夫自杀了，还谈什么至死不渝？” 出了餐厅，王帝在船上另外找了一根长绳，将大米食物等物资吊下小船，满满装了一船，临下船前，撬开了货船上的集装箱，本以为还能找到什么有用的物资，不料里面都是女人和小孩的衣服和鞋子。 小船驶回海岸，悬崖道路不便，他采用蚂蚁搬家的方法，每天搬几趟，将这些物资一一搬送到悬崖顶上。 三天以后，已搬运了大部分，留在船里的物资，就只剩一袋大米、几包海参干、一件矿泉水。 第四天中午，他下得崖来，穿过椰树林来到海边，刚要将大米扛在肩上，眼光无意中扫了一下海面，突然间就呆住了。 第70章 生死签 只见海浪起伏，托着一条小船不断靠近，小船滑到谷底的时候，就被浪头遮挡看不见。 王帝打小在孤儿院里孤独惯了，按理说他比平常人更懂得怎样习惯寂寞。 但恰恰相反，越是像他这样内心冷僻的人，越是渴望和人交流，这也是还在罗兰县城那家超市，他对郑凌凌无微不至关怀的原因。 毕竟人亿万年的进化史，骨子里有聚群而居的天性，也渴望他人的认同。 但这并不是说，为了他人的认同，王帝就可以牺牲自己，遇到危急时刻，他首先顾及的还是自己。 他身子微微发抖，翘首以待那船渐渐靠近，想要跟正常人类接触的愿望，像是开水一样在内心沸腾，只是现在还不能确定，那小船只是顺着洋流漂到这儿，其实上面并没有人。 他努力凝视海面，由于下峰只是为了搬运物资，所以没带望远镜和其他武器，只在后腰插了把手枪。 终于，王帝看见了船上有人，而且还不止一个。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这时却反而变冷静了，不像刚才那样心情如沸，对于自己易变的性格，他竟是连自己都琢磨不透。 小船越来越近，终于靠岸，三男两女下得船来，看见王帝也是惊讶万分。 王帝见那小船原来是艘救生艇，再打量这五人，见人人口干唇裂，神情萎顿，也不知道在海上漂流多久了。 一个四十左右，身材魁梧的汉子走上来：“兄弟，就你一个人吗？”一边说着，伸头看向王帝身后的小船，一见到矿泉水，再不理会王帝，上去撕开塑料封装膜，掏出一瓶扭开就喝。 剩下的四人中，三人也走上来掏矿泉水，只有一个十八九岁的女孩，见王帝脸色阴沉，迟疑着没有上前。 王帝冷冷地说：“你们拿我的水，不问主人同意不同意吗？” 魁梧汉子在小船上漂流月余，吃光了带上小船的干粮和清水，早也饥渴难耐，别说此时见王帝只是孤身一人，就算对方人数众多，不让他喝水，他也是敢拼命的主，闻言，蛮横地说：“别说是水，你船里的东西老子都要了。” 王帝面不改色，说道：“我最后说一遍，给我放下，要不我会杀了你。” 魁梧汉子嘿嘿一笑，回头望着他的两名男性同伴，嗤一声笑：“张勇、吕翔，你们听到没有，喝他一瓶水，这小子居然要杀人！” 回过头来，将剩下的小半瓶水一口喝光，挑衅地看着王帝：“你倒是杀我呀！不杀，你就没带种！” 王帝刷一下抽出手枪，指着魁梧汉子，那汉子一惊之下，声音也变了：“你……你敢开枪！”语气虽然还强硬，但瞎子也看得出来，他不过硬着头皮，色厉内荏而已。 王帝冷电般的目光射在汉子身上，没有说话。 “你，你……”那汉子在这样的目光注视下，突然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张勇和吕翔，以及一个二十一二岁的女孩，忙将手里未及扭开的矿泉水，放回了小船。 王帝见五人怕了自己，心中突然升起一股快意，心想：“一枪杀了这人，也没有什么意义，对了，留着这人，倒有用处。”说道： “我是石城岛的主人，我不允许，你们不能上岛，现在从哪里来，给我滚回哪里去。” 这五人一听，面面相觑，魁梧男子心想：“他妈，老子够蛮狠了，没想到这小子比老子更蛮狠，竟敢说石城岛是他的！” 王帝眼睛一瞪：“我叫你们马上走，都没听到我说话是不是？” 这五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脚下挪动了几步，又站住了，均想：“我们忍饥挨饿，好不容易才漂流到这小岛，再上船离开，还不得都饿死？” 吕翔哀求道：“老大，求求你了，让我们留下吧，你真要逼我们离开，我们只有死呀。” 吕翔是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戴着一副金属黑框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 王帝哼了一声，没有说话，张勇和他身边的女孩见王帝脸上不露声色，不知他心意到底如何，但这一离岛，肯定是必死无疑，也跟着苦苦哀求。 王帝见将他们吓得够了，但此时答允，五人见好不深，还得再为难为难，最好让五人之间相互猜忌仇视，这样自己以后才容易掌控全局，否则他们是一起来的，要是团结一致，自己手里虽然有枪，五对一胜负也难料，说道：“那你们抽签吧。” 魁梧男子等人一愣，吕翔奇道：“抽……抽什么签？” 王帝说：“生死签，你们五个人，我只留下四个，第五个人必须离开。” 他话音一落，这五人异口同声地问：“为什么？” 王帝哼一声，目光扫过五人，缓缓地说：“因为我是石城岛的主人。想要留下，就得遵守我的规矩。” 五人互相对望一眼，脸上表情都大不以为然：“你一再说这石城岛是你的，天下怎么会有这样无耻的人？”但在王帝黑洞洞的枪口威慑下，都是敢怒不敢言。 王帝摆摆手里的枪：“都给我转过去。”见五人依言背过了身子，便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折成五段，插在沙地。说道：“可以转过来了。” 五人转过身来，见到沙地上的五段树枝，都是莫名其妙。 只听王帝说：“规则很简单，这五根树枝四长一短，你们一个个抽签，谁抽到短的那根，谁就走人。” 说着，后退了两步，让五人上来抽签。 他之所以把树枝插在地上，而不是拿在手中，就是为了提防有人借着抽签走近自己，突然发难，夺枪反抗。 吕翔四人兀自迟疑，魁梧汉子也走了上来，他倒也不是一味的粗苯，心想： “事情也到了这个地步，不听他的是不行的了，我先抽签，抽中短签的机会是五分之一，留下来的希望就多了一些。第二个抽签的，抽中短签的机会是四分之一，留下来的机会就小了一些，这其中的关窍，不能不搞明白。” 第71章 帝王 魁梧汉子走上前来，略一迟疑，拔起了第二根树枝，见只有四寸来长，不由望向王帝，眼里露出询问的神色。 他没有看见王帝折断树枝的情形，自然也不知道手中的签，是短签还是长签，是留还是走。 王帝不动声色，用枪口往左边一指，说道：“站在那儿，下一个。” 魁梧汉子依言走过去，心想：“签是抽了，却又不马上说，真是吊人胃口。” 张勇和吕翔一起抢上，两人互相一推，吕翔力弱倒在地上，张勇一伸手，弯腰拔起了第三根树枝。 魁梧汉子一见张勇拔起的树枝，和自己手上的树枝差不多的长短，顿时咧嘴而笑，如同吃了颗定心丸。 王帝一看魁梧汉子喜不自胜的表情，心里也得出了结论：“这人外表看起来粗豪，其实骨子里怕死得很。”朝张勇一摆头，示意他站到魁梧汉子的身边。 张勇拿着树枝，却不移步，既然五根树枝是四长一短，而自己抽的签和老刘手中的签一般的长短，那肯定是留下来了，朝一直站在他身边，那二十二三的女孩一指，问王帝：“我可以把机会让给她，自己重新抽签吗？” 王帝颇有些意外，说道：“你确定？” 张勇说：“当然。” 王帝点点头：“选择权在你手里，由你自己决定，不过我要提醒你，你下一次再抽签，不一定就还有这样好的运气了。她是谁，值得你这样做？” 张勇回答说：“我妹妹张冰。” 王帝“嗯”了一声：“你给她，再重新抽过。” 张勇把树枝递给张冰，让她走到魁梧汉子身边，然后对吕翔说：“刚才对不起，咱两个都是男人，让夏一然先抽吧。” 吕翔满心不愿意，心想：“好人都给你做了，老子的命不是命？”向王帝望了一眼，见他神情漠然，略一迟疑，夏一然也走上前去，拔起了第一根树枝。 魁梧汉子一见，笑出声来：“夏一然你运气不错，快站过来吧。” 张勇微微一笑，对吕翔说：“只有两根树枝了，现在机会都是一样，你先抽，还是我先抽？” 吕翔迟疑半天：“我先吧。”心想自己抽了，是死是活总是自己做主。走上几步拔起树枝，“嗷！！！”的一声欢呼，“我可以留下来了！！！” 有人欢喜，自然就有人忧愁，张冰脸色刷的一下苍白无比，颤声道：“哥，哥……”眼圈儿一红，流下两行泪来，紧紧抱住张勇不松手。 张勇无谓一笑，轻轻挣脱妹妹的手，在她背心拍了拍，说道： “愿赌服输，妹妹，你以后要学会照顾自己。”看向王帝，“朋友，以后请照顾一下我妹妹，行吗？” 王帝哈哈一笑，上去用力一拍张勇的肩膀：“兄弟，我很欣赏你，愿意为你破一次例，你也留下吧。”心想，“我原本的意思，就没有想着要赶谁走。” 惊喜来得太过突然，张冰“啊”的一声，兄妹两人相拥而泣。 王帝志得意满，心想：“这样一来，我不但使得这五人之间的关系变得微妙起来，而张勇兄妹心中感激，以后铁定跟定了自己。”朝魁梧汉子问道，“你叫什么名儿？” 汉子连忙回答说：“老大，我叫刘卫国。”快步走上来，满脸堆欢，伸手要跟王帝握手。 王帝不理会，朝米袋一指：“你身体不错，扛着跟我来。”心想，“这人开始凶巴巴的，现在一副奴才样，转变也真是够快的。” 张勇和吕翔也各自抱起海参干和矿泉水，一行人跟着王帝，穿过椰树林，来到峭壁底下。 王帝停下脚步，说道：“自我介绍下，我叫王帝，住在上面，你们谁要跟着我，我欢迎，不愿意的可以另找地方，我也不强迫，不过这石城岛上丧尸不少，自己保重自己。” 他这样以退为进，刘卫国三人初来乍到，自然不愿意冒着风险，另寻他处落脚，而张勇兄妹对他心中感激，自然也不会离开，当下纷纷表示，愿意上崖。 刘卫国说：“老大，你这名字够霸气，王帝王帝，倒过来就是帝王！” 王帝点点头：“既然大家愿意跟着我，那丑话说在前面，一切行动都听我的。” 刘卫国首先点头：“你是老大，当然听你的。” 王帝微微一笑：“上崖！”接过刘卫国手中的米袋子，“你累了，换我来。”率先蹬上了石阶。 刘卫国跟在他身后，心想：“这人其实也挺讲义气的。” 王帝恩威并重，就这样收复了五个人，一行人上得峰来，抬头仰望眼前矗立的灯塔，吕翔赞道：“啧啧啧，住在这上面，还怕什么丧尸？” 王帝将五人安顿在第一层平台，规定不经他允许，不得上去。 张冰和夏一然煮了一大锅稀饭，饭后，王帝将张勇兄妹叫上二层平台，笑着说：“你们兄妹俩，什么时候想上来都可以的，不受限制。” 张勇兄妹由是感激，无形之中，和王帝的关系更进了一层。这也是王帝乐于看到的。 王帝问起五人为何在海上漂流。 张勇叹口气，说道：“我们这几个人，都是去塞班岛的游客，谁知道邮轮还没有到达目的地，船上就发生了尸变。当时天空突然就暗了下来，没过多久，就有人眼睛和鼻子都朝外流血，那模样你也知道，挺吓人的。” 张冰接口说：“我当时在玩儿，那邮轮上有一道水滑梯，叫‘深海之眼’，高极了，从十七层甲板一直滑到第二层甲板，滑道是螺旋形的，有一部分甚至延伸到了船外，滑梯完全透明，在里面能看到大海，那梦幻般的感觉，实在是太奇妙了。” 她讲起当天玩乐的场景，感受旋转失重的惊奇感觉，此时仍然透出向往的神色。 王帝对这个却不感兴趣，他点点头，不动声色的将话题又转了回来，说道：“你玩儿滑梯的时候，没有注意到天空黑下来了吗？” 第72章 邮轮尸变 张冰说：“天空黑了一阵儿，可我玩得高兴，也没有去管，后来见水池的水突然红了，才发现有人在咬人，肠子……肠子都咬出来了……” 她说到这儿，想起当时恐怖的画面，声音微微颤抖。 张勇拍拍妹妹，接着说：“我当时发觉事情很不对劲，拉着她就往客房逃，我们的客房在第十层甲板，才逃到第六层甲板就上不去了，一大群人往下冲，叫嚷着上面杀人了。” “我当时也顾不得别的了，拉着妹妹就闯进别人的客房，关上门，兄妹俩都吓傻了。突然听到洗手间里有动静，原来夏一然在里面。” 张勇笑了笑：“夏一然看见我和妹妹，一开始还以为我们闯进她的房间，是走错了门，我把外面的情形给她说了，她怎么也不相信，还嚷嚷着要报警呢。呵呵。” 张冰推推张勇，把头靠在他肩上，亲昵地说：“哥，谁叫你长得像坏人呢，后来还是我开口，夏一然才有些相信，我又把她叫到阳台上往下看，她当时就吓哭了。” 张勇抚摸着妹妹的头，爱惜地说：“我们兄妹俩感情很好，我就算自己死了，也不愿意让她受一点委屈。” 王帝点了点头，听张勇继续说：“我们三个愁眉相对，忽而邮轮船身一顿，桌子上的玻璃杯子掉在地上，摔得粉碎，正不知道发生什么的时候，感到邮轮速度慢慢降了下来，终于停下不动，我当时心想：‘完了！，连船也没有人开了。’” 张勇说到这儿，摇了摇头：“谁知道更可怕的事情还在后面，毫无征兆的，海上突然卷起了巨浪，那浪头像小山一样，铺天盖地涌上来，好几次差点就打翻了邮轮。” “风浪越来越大，邮轮像跷跷板一样晃来晃去，我们在房间里，也是身不由己的滚来滚去，所有的东西都掉在了地上，我第一次感到离死亡是那么的近。” 王帝听到这儿，想起刚上石城岛的时候，看见岸边有很多大树被拦腰吹断，那时以为是飓风刮断的，现在看来是海啸，心想：“幸亏石城岛海拔高，度假村所在的位置又是片高地，否则度假村也给摧毁了。” 张勇沉默片刻：“那可怕的海啸一直持续到半夜，才终于平息，我躺在地板上，后脑勺撞了个大包，脑袋昏昏沉沉的，只一心盼望赶快有救援的船来……” 王帝插口问：“你们在船上，一直不知道全世界都发生了尸变，是不是？” 张冰说：“邮轮上通讯断了，手机也打不出去，当然不知道了。” 张勇回答说：“开始不知道，可我后来想，五六千人的邮轮失去联系没人管，这也太不正常了，再后来的漂流中，我们也曾经看见过几艘船从附近漂过，有挂美国旗的，有挂英国、法国旗的，上面的人同样也变成了丧尸，才笃定全世界都发生了大事。” 张勇继续说：“夏一然是个女孩子，房间里有不少零食，但光靠零食吃不饱肚子。” “第三天，我无意中发现，天花板上的通风管可以爬到别的房间，就出去给她俩找吃的。更幸运的是，我瞎猫撞死耗子一样，顺着通风管竟然爬到了中餐厅，往下一看，里面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 “我又等了一会儿，心想餐厅中没人，应该是三天前发生尸变的时候，还不到餐点，所以才这样空荡荡的，提起栅栏格，从天花板上吊下去，朝门一看，两扇玻璃门锁着，两只丧尸刚刚走过去。” “我拍拍胸口，心想好险，要是早一秒钟跳下来被丧尸看见，玻璃门肯定挡不了，走进厨房包了一大包食物，顺着通风管又爬了回去。见夏一然哭得两眼通红，妹妹正在安慰她。” “我一问，原来夏一然和她爸妈一起出来旅游，还有个姐姐留在家里，现在爸妈死了，她很担忧姐姐。” “我对她说：‘你自己能活着就不错了。’拿出食物，分给妹妹和她吃，大家都饿得狠了，一包食物吃去了大半。” “过了两天，我半夜又去餐厅拿吃的，吊下天花板，刚走到厨房门口，突然一下吓傻了，借着从舷窗透进来的月光，只见两个黑影站在月光照不的橱柜前，一动不动。” “过了半天，其中一个黑影突然说：‘你是不是人？’我一听，顿时松了口大气，说道：‘你们吓死我了。’” “这两个人就是刘卫国和吕翔了，拉着我的手说：‘太好了，我们还以为这邮轮上的人都死光了呢！’” “我们三个抱在一起，想想刚才都被对方吓到了，又是一阵好笑。” “刘卫国问我：‘你是一个人？’我说还有妹妹和另一个女孩。” “刘卫国想了想，说：‘不如大家都搬到餐厅，免得爬来爬去的拿食物太也不方便。大家聚在一起，相互间也有个照应。’” “我说：‘玻璃门可挡不住丧尸。’” “吕翔说：‘放心，我观察过丧尸笨得很，我们只要弄些什么东西挡住门，丧尸看不见餐厅里有人，就不会想着进来看看什么的。’” “刘卫国说：‘我们用报纸糊住门。’” “我说：‘去哪儿搞那么多报纸？’刘卫国说：‘没有报纸，用床单也可以。’” “吕翔说：‘不用那么麻烦，餐厅不是有屏风吗？我们用屏风挡住就好了。’” “我点点头，也觉得大家在一起很好，就回去把妹妹和夏一然叫了来，五个人聚在一起，也没有那么孤独了，只是在餐厅里不敢大声说话，大家要说笑什么的，都聚在厨房关上门。” “就这样，我们五个人像老鼠一样活了大半年，有一天，吕翔突然提议说……” 王帝听到这里，插话说：“你刚才说邮轮上有五六千人，那么供应五六千人的饮食，厨房里自然不缺大米油盐，可是水呢？厨房里的水，够你们五个人用那么长的时间？” 第73章 投票 张冰嘻嘻一笑，说：“水也不缺，餐厅里矿泉水很多，而且我说了你多半不会相信，水龙头里面一直有水。” 王帝奇道：“一直都有？” 张勇解释说：“我猜，邮轮的顶层甲板上肯定有个蓄水池，所以水管里才能一直有水流出来，只是我们不知道水池里到底有多少水，所以也不敢放开来用，就怕哪一天突然就没水了。” 王帝一笑说：“有水，但又不知道到底有多少水，这才真的让人提着一颗心放不下。” 张冰说：“谁说不是呢？用也不是，不用也不是，呵呵，在邮轮上的大半年，我们都没有洗过一次澡。一直到了上救生船以后，才在他们三个男的睡觉的时候，我和夏一然才偷偷摸摸洗过几次。” 张勇笑了笑，接着前面的话题说：“我们五个人像老鼠一样在邮轮上活了大半年，吕翔有一天说，我们的大米油盐虽然不缺，还用豆子发豆芽，可是坐吃山空，总有吃光的一天，难道大家等着饿死？” “吕翔所说，其实我们每个人心里都明白，只是不愿意面对罢了，刘卫国说：‘这有什么了？邮轮上可不止一间餐厅，这儿吃光了，换下一间餐厅就是。’” “吕翔说：‘换下一间？你不知道这层甲板就只有这间餐厅？换下一间餐厅，就得走出去，外面有多少丧尸？！’” “想起丧尸吃人的惨状，刘卫国打了个寒噤，不说话了。” “我心想，当初我和妹妹的运气也算得极好，邮轮上不是每层甲板都有餐厅，我们要不是逃到的这层甲板有餐厅，恐怕早就饿死了。” “我说：‘哪怎么办？’” “吕翔说：‘邮轮上有救生船，我们划船逃吧？’” “大家都沉默了，这半年多来，邮轮一直在海上漂流，别说陆地，连小岛也没有看见一座，可是茫茫的太平洋，一旦离开邮轮，仅仅靠着一条救生船，谁也不知道前途是凶是吉。” “过了好一会儿，刘卫国才说：‘要不再等等吧？’” “吕翔说：‘等什么？等人来救援？大叔你醒醒吧，我们都漂流大半年了，要有救援，也早该来了。’” “又沉默了一阵，我说：‘投票吧，赞成离开的举手。’说完，第一个举起了手。一看，刚才还说‘再等等’的刘卫国，居然第二个举起了手。” “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留在邮轮上虽然还可以苟延残喘很长一段时间，但毕竟不是长远之计。于是开始着手准备，尽可能多的带上食物和清水，在第三天晚上，划着救生船逃离了那恐怖邮轮。” 张勇说到这儿，虽然语气平淡，但想着那晚吊救生船下海的时候，自己差一点被丧尸咬伤，仍然感到一阵后怕。 “我们五个人……”他咽了唾沫，接着说，“……轮流划船，白天靠太阳，晚上以北斗七星定位，一刻不停地划船，休息的人除了睡觉，就是钓鱼补充给养，整整三个月，中间不知道遇到了多少次大风浪，真是靠着上帝的保佑，才来到了这石城岛上。” 王帝哼一声，冷冷地说：“你们是靠自己的努力才活下来的。要感谢，感谢自己就得了。哼哼，天杀的上帝，从来没有保佑过谁。” 张勇兄妹俩愕然，他们一生之中，还第一次听到有人在“上帝”的称呼前，加上“天杀的”三个字。 王帝从身后拿出手枪，递给张勇：“这个你拿着。”心中明白，人力有时穷，再好的武器，没有人使用也是废铁，要想别人死心塌地的跟自己干，光靠武力不行，也总得付出点什么。 张勇身子一震：“给我，你……你这么信任我？你不怕……不怕……”张冰在旁边望着王帝，也是一脸的惊讶。 王帝一笑：“怕什么？怕我睡着了，你给我一枪？” 张勇连忙发誓：“我绝对不会那样做，可是……可是我们今天才……才认识。” 王帝说：“我当你是兄弟，就不会怀疑你。”在他肩膀上一拍，“如果你真要杀我，我也认命了。” 张勇见王帝这样信任自己，又是感动，又是敬佩，说道：“老大，我一来石城岛就认识你，心里真是……真是高兴。” 王帝怫然道：“我当你是兄弟，你怎么不当我是兄弟，还叫我老大？叫名字就好了。” 张勇说：“是是，你比我大，我叫你哥。” 王帝说：“如果是刘卫国、吕翔叫我老大，我也受得起，但也不会相信他，自然也不会送他枪。” 张勇热血涌上胸口，对张冰说：“快叫大哥，以后我们有个好大哥了。” 张冰甜甜地喊了一声：“王帝大哥。” 王帝从枕头下拿出火枪，对张冰说：“岛上丧尸多，这个给你防身用，装弹虽然麻烦，不过威力挺大，一枪撂翻七八只丧尸，不成问题。” 张冰接过火枪：“谢谢王帝大哥。” 张勇说：“哥，你睡吧，我来守夜。” 这一晚，王帝在黑暗中睁着眼睛，果见张勇一夜没睡。 …… 时间一晃，又过了半月，这天，刘卫国和吕翔下山打水回来，都累得气喘吁吁。 刘卫国抱怨着：“老大，悬崖又高又陡，每次打水累死人不说，还危险的很，我们不能换个地儿吗？” 王帝朝度假村方向一指，说道：“那边环境倒是不错，就怕你不敢去。” 刘卫国说：“你是说度假村那边？” 王帝说：“除了那儿，这石城岛上再没有更好的地方了。可我看你也不敢去。” 刘卫国受激不过：“那边到底有多少丧尸，只要大家敢去，我也敢。” 王帝就等他这句话，把03自动步枪往身后一背，说道：“好！大伙现在就去看看。” 六人下了峰，迂回来到度假村后面的小山上，从这儿能俯瞰整个度假村。 王帝指着射击俱乐部：“那儿是个射击场，我们可以先弄几杆枪，再想法收复度假村。到时候不但不用下山打水，度假村住起来，也比灯塔舒服多了。” 第74章 诱饵 刘卫国看着度假村无处不在的丧尸，开始胆怯了，说道：“老大，我们还是住灯塔算了，不就是打水困难些吗，我不怕苦。” 王帝脸一沉：“说要来是你，贪生怕死也是你！” 刘卫国听王帝语气严厉，不敢再多嘴。 王帝哼了一声：“怕什么怕，丧尸虽然多，可都是无脑的家伙，我们不蛮干，大家听我的，要收复度假村也不难。” 几人面面相觑，张勇问：“怎么做？” 王帝说：“第一步，先收复射击俱乐部，俱乐部里面有些丧尸，我们先想法引出来，引到那边荒地……”说着用手一指，“荒地那边有个深洞，几万丧尸也填不满。大家去看看。” 六人下了小山，王帝心中也慢慢形成了计划： “那就是让刘卫国去俱乐部引出丧尸，引到山洞这边，不过怎么让丧尸往洞里跳，却还没有想好。” “有了，砍几根树枝在洞口上方支起一个架子，上面吊个人当诱饵，丧尸见到了人，还不纷纷往下跳。” “只是吊谁呢？张勇和张冰自然排除在外，他兄妹俩是自己的左膀右臂，吕翔虽然不怎么样，但总归是男人有把子力气。留着以后还有用。” “只有吊夏一然了，这女孩子虽然长得娇美可爱，不过美有什么用？舍不得孩子套不了狼，只有牺牲她了。” 王帝带着张勇等人勘察了地形，砍了十几根碗口粗的树枝，在洞口上方搭了个架子，脑海里反复推敲了细节，觉得计划还算完美。 张勇拗断几根木棒，削成长矛，分给刘卫国等人当武器，他们逃离邮轮，每个人手上只有餐刀。 这时，太阳已经西沉，时间不算富余，王帝看了看表：“今天不回去了，大伙就在俱乐部过夜。” 俱乐部总共有三栋楼房，中间是射击大厅，左右两边是餐厅和员工宿舍，六人翻墙进去，来到宿舍楼前，只见楼口倒着具尸体，已经白骨化。 王帝上次离开的时候，将大院的铁门关上的，所以没有丧尸能游荡进来，不过宿舍楼内有没有丧尸，就不清楚了，说道：“大家小心些，里面也许有丧尸，” 张勇推开楼门，见一楼走廊上也倒着几具白骨，说道：“我们上二楼好了。” 他带头走上楼梯，到了二楼，只见楼口站着一只腐尸，便用长矛瞄着眼窝，一矛捅进大脑，拔起矛来，望向长长的走廊，心想：“二楼还有没有丧尸？” 只听刘卫国“嗷”的一声，叫了一嗓子。 王帝吓了一跳，喝道：“你干什么？” 刘卫国自以为聪明，回答说：“有没有丧尸，叫一声就知道了，如果有丧尸，这些家伙会自动跑出来。” 王帝横他一眼，说：“万一跑出一群丧尸，你怎么办？” 刘卫国兀自嘴硬：“这楼里静悄悄的，要有也只一两只，哪里会有一群丧尸？” 王帝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沉着脸说：“你听好了，我是为你好，以后不论怎么样，都不要给我鬼叫鬼叫。” 刘卫国点了点头，却很不服气，心说：“这不明摆着吗？我叫了一嗓子，也没有丧尸走出来。” 宿舍楼只有两层，搜索了一番，再没丧尸，走进一间宿舍，只见桌上、地上都是一层灰，窗户开着，上面结了一个老大的蜘蛛网，当中盘着一只酒杯大的蜘蛛，五彩斑斓。 夏一然一见之下，只感头发发麻，身上起了层鸡皮疙瘩。 王帝见夏一然害怕，拿起扫帚搅破蛛网，连扫帚和蜘蛛一起扔了下去，说道：“岛上的蜘蛛，比我老家的蜘蛛还大了两倍不止。”看了夏一然一眼，“不过也不用害怕，它不咬人。” 夏一然见王帝这样体贴，轻轻说了一声：“谢谢你。” 王帝神色漠然：“那也不用谢。” 刘卫国说：“老大，你说俱乐部有丧尸，在哪儿？” 王帝说：“吃过饭，带你看。” 吃过干粮，天还没黑，王帝带着五人来到长方形的射击场大楼，推开射击通道厚厚的铁门，说道：“丧尸就在里面。” 吕翔望着黑咕隆咚的过道，颤声道：“老大，里面有多少丧尸？” 王帝说：“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说着，跨过门框，穿过通道来铁栅栏门前，压低声音问，“你们准备好了吗？” 张勇等人正想：“准备什么？” 王帝突然打开长柄强光电筒，刹时间，只听“轰”的一声大响，数千丧尸一起嚎叫，在这封闭的射击大厅里，当真犹如天塌一般，人人耳朵嗡嗡作响。 张冰和夏一然同时尖叫，尖叫的声音被震天阶的尸嚎声淹没，连她们自己也听不到。 王帝关上电筒，转身退出通道，刘卫国等人连忙跟了出来。 王帝虽说了射击场有丧尸，但没有说具体数量，乍然一见，人人都惊得面如土色，两腿发抖。 回到宿舍楼，张勇避开其他人问王帝：“哥，你计划是什么？” 王帝直到现在，也没有将具体的步骤告诉众人，听张勇问起，说道：“我准备这样干……”当下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张勇听完，惊道：“让刘卫国引丧尸，夏一然当诱饵，这……这……太残忍了吧，他们不会有危险吗？” 王帝一笑：“石城岛上有上万只丧尸，难到天天和它们一起呆在岛上，就不危险了？要将石城岛打造成一座世外桃源，就得冒一些风险。” 张勇说：“可是……可是刘卫国和夏一然，我和他们关系都很好。” 王帝说：“关系好？你忘记抽签的事了，当时谁站出来，给你说一句话了？”顿了顿，“我是为你好，现在这世道要想活得好，就不要太善良。” 张勇神色复杂，一时说不出话了。 第二天一早，六人来到地洞前，王帝拿出绳子，朝张勇使个眼色，让他绑住夏一然。 可怜的夏一然，见张勇拿着绳子朝自己走来，仍然蒙在鼓里，还不知道王帝要用她来作诱饵。 第75章 意外 要张勇亲自对付一同患难过的同伴，他心中实在很不情愿，正委决不下时。忽见夏一然身后的树林里草丛摇动，窜出一群鹿儿来。 他心中一动，抽出手枪一枪打去，登时打死了一头大公鹿，其余鹿儿一惊之下，又转头逃进了树林。 张勇回头对王帝说：“可以用公鹿当诱饵。” 岛上来来去去就只六个人，王帝心理虽然黑暗，可说老实话，他也不愿意无所谓地牺牲别人，点点头：“行！就用鹿儿当诱饵。” 夏一然笑着说：“当什么诱饵？鹿儿这么大，可以烤来吃呀。” 她一句话说完，脑海里突然闪过张勇朝她走过来时的模样，顿时一下省悟，刷的一下，脸就白了：“啊，我明白了，原来一开始，王帝是要用我当诱饵，我……我真笨，现在才明白。” 她忍不住打了个寒噤，跟着又想：“王帝这人太可怕了，他让我当诱饵，还那样体贴地给我扫去蜘蛛。” 张勇砍下半截鹿，刘卫国和吕翔合力，把半截鹿儿血淋淋地吊在架子上，鹿离地一人多高，悬空架在洞口上方，丧尸只要引过来，还没走到鹿儿下方，就先掉进洞里了。 王帝让张冰把火药枪借给吕翔，在吕翔耳边说了一阵，让他爬到洞口附近的大树上。 然后让张勇将剩余的半截鹿身剁成二十七八块，率领张勇、刘卫国、张冰、夏一然四人走向俱乐部，一路走，把碎肉沿途抛洒。走到一半路，王帝在张勇耳边说了几句话，让他爬到一棵大树上。 张冰担忧地看着王帝：“我哥一个人留在这儿，不……不会有事吧？” 王帝一笑：“放心，丧尸爬不上树。你哥不会有半点风险。” 张冰“噢”一声，叮嘱张勇，“哥，你小心一点。” 四人继续往回走，快到俱乐部的时候，王帝让张冰、夏一然两个女孩，先去不远处的一片树林中躲起来。 他事先踩过点，那树林中有所水泵房，屋子虽小，但铁门铁窗，坚固得很。 最后，只剩下他和刘卫国回到射击俱乐部，刘卫国心中七上八下，问道：“老大，就剩下我们两个了，你……你准备怎么做？” 王帝把最后一块带血的鹿肉丢在俱乐部大院门口，一推刘卫国背心：“你负责把丧尸引到洞那边。” 刘卫国大吃一惊：“这不是要我死吗？” 王帝说：“要死哪有这么容易，我不是安排吕翔、张勇，在半路和洞口掩护你吗？” 刘卫国铁青着脸：“不，我不干，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干！” 王帝看着刘卫国，突然一扣03步枪扳机，两发子弹擦着他头皮，倏地飞过，冷冷地说：“你只有两条路走，要么引丧尸，要么现在就死。” 在黑洞洞的枪口下，刘卫国只好选择屈服，王帝从口袋里掏出那把黄铜钥匙，说道：“你最好别耍花样，我就在院门口。” 刘卫国抱着最后一线希望，乞求道：“我把栅栏门打开，然后逃到宿舍楼可以不？我们不是一路放了鹿肉吗？丧尸会跟着鹿肉去洞口的。” 王帝用不容反驳的口气说：“不行，那只能引去少量的丧尸。”说着走向院门，丢下一句，“你要敢逃去宿舍楼，我就开枪打断你的腿。” 王帝来到院门外，爬到一棵大树上，不到功夫，只见刘卫国狂奔出来，身后人头颤动，黑压压的都是丧尸。 刘卫国想着逃去宿舍楼，王帝会开枪打断他的腿，只好奔出院门，一路逃向洞口。 王帝藏在枝繁叶茂的大树上，突突突十几枪，将追得最紧的几只丧尸一一干掉，免得刘卫国还没有逃到洞口，就给丧尸抓住，不能完成预定的计划，功亏一篑。 枪声虽然响亮，但被天崩地裂般的尸嚎声遮盖了，尸群眼里只有飞奔逃命的刘卫国，居然没有发现藏在大树上的王帝。 张勇骑坐在树丫上，翘首望向俱乐部方向，正等得焦急，忽见刘卫国狂奔而来，身后群尸张牙舞爪，如同狼群紧追不舍。 张勇按着王帝的吩咐，开枪掩护刘卫国，但别说王帝送他枪时，弹匣里只有七发子弹，就算子弹充足，一时之间，又哪能杀光这数千只丧尸？ 他打光了七发子弹，也只爆头了两只丧尸，这两只丧尸跌倒在地，后续尸群涌上来，立马引发了践踏，就这么缓得一缓，又为刘卫国多争取了几秒的时间。 但尸群势大，又不知疲倦，刘卫国能不能将尸群引到洞口，自己逃得性命，还得靠他自己。 刘卫国生死关头，拼尽了全身所有的力气逃跑，眼看离洞口越来越近，已能看见吕翔骑坐在树丫上，正朝他招手：“快快！快爬树上来！” 刘卫国眼看逃命有望，用尽最后的力气奔将过去，忽而只听“轰”一声大响，胸口衣服突然破了两个砂眼大小的孔洞。 他只觉胸口一痛，气也喘不过来了，如同漏气的破风箱，呼哧呼哧地打不上气。 原来吕翔开枪掩护刘卫国，却没有考虑火枪射击的沙弹，喷射而出全没准头，近战威力强大，一枪能撂翻好几只丧尸，距离稍远，散布范围完全不能把控。 他开枪掩护刘卫国，枪口虽然也抬高了两尺，但还是有两粒铁砂，误伤了刘卫国。 刘卫国胸口中弹，肺脏火辣辣地痛，往前一扑，摔倒在地，群尸蜂拥而上，瞬时之间，将他淹没了看不见，等尸群散开，好好的一个人，就只留下半截血肉模糊的小腿。 吕翔见了这等惨烈的场面，禁不住全身发抖，脸如白纸，几乎抱不稳树干，要跌落下去了。 过了半天，吕翔才渐渐回过神来，只见尸群成群结队涌向地洞，伸手去抓那兀自滴着血水的半截鹿身，手指尖还没有触到，纷纷跌进洞中。 那黑黝黝的深洞，转眼之间吞噬了数千丧尸，只余下百十只，在附近徘徊，但一旦靠近洞口，必被鹿儿的血肉吸引，又跌进洞中。 第76章 射击场大厅 这数千丧尸之中，有几百丧尸衣衫褴褛，那是度假村中被嘈杂声惊动，赶来的丧尸。 这些丧尸不同于射击大厅中见不到天日的丧尸，它们行动不受限到处乱走，日晒雨淋，身上的衣服要破旧得多。 吕翔心神震荡，藏在枝叶间不敢乱动，等到周围没有几只丧尸了，才溜下树来，走向树林中的水泵房，那是王帝告诉他的集合点。 先期赶来的王帝和张勇站在窗户后，一见他回来，连忙开了门。 吕翔一脚跨进泵房，便缩身在墙角，痴痴呆呆的不言不语，整个人就像中邪了一样。 王帝连问了几次，他才突然嚎啕大哭，断断续续地说了自己误伤刘卫国，害得他被丧尸活活啃成白骨的事情。 王帝皱着眉头：“哭什么哭？谁叫你这样脓包，也不知道该等刘卫国跑到树下，才开枪掩护。” 轻轻巧巧一句话，便将刘卫国的死，全部归咎在吕翔身上。 吕翔哭了一阵，眼见着屋里光线越来越暗，这才猛然发觉，屋里连他只有四个人，脱口问道：“夏一然呢？” 张冰叹了一口气：“她没了？” 吕翔奇道：“什么叫‘她没了？’” 张冰眼圈儿一红，又哭了起来，抽抽泣泣地说： “王帝大哥关心我和夏一然，让我们两个先来水泵房，后来夏一然要解手，我让她在屋里解决，可她担心你们回来的时候，看见地上有水她害羞，非要出去。” “过了一会儿，她脸色发白地回来了，举着手指给我看，说她被咬了。” “我一看她手指头上全是血，当时就吓得说不出话了，既想抱着她痛哭，可有不敢靠近她。” “夏一然惨然一笑，说她要走了，我说等王帝大哥回来，看看有没有办法。” “夏一然说：‘他能有什么办法？他一旦看见我被咬，肯定马上杀了我。’她一边流泪一边说，‘我是活不成了，可也不想被人杀死。’” “我问她要去哪儿？夏一然说，她要去找个清净的地方，慢慢等死。说完，她就走了，走到门口，回头对我说，对我说……” 张冰说到这儿，接不下去了，原来夏一然最后对她讲的是：“王帝不是好人，让她和哥哥张勇，一定要离开王帝。” 吕翔怔怔地发呆，突然一下跳起，紧紧抓着王帝，大声咆哮：“是你害死了他们，是你害死了他们！” 王帝一把扼住吕翔的脖子，瞪视着他双眼，一字一句地说：“你他妈给我闭嘴，我是为了大家好。” 吕翔在体力上根本不是王帝的对手，慢慢松开了手，忽听张勇低声叫道：“注意，外面有丧尸！” 王帝三人连忙躲到门后，“嘭”的一声轻响，王帝微微侧头，只见一只女尸把头凑在玻璃上，朝里张望。 女尸脸色苍白，双频深陷，惨白的月光照在它半边脸上，就像鬼一样，王帝心想：“不是像鬼，而是本来就是鬼。” 四人在水泵房躲了一夜，第二天天亮，来到射击俱乐部的后墙外，还没有看到院内的场景，便听尸嚎声此起彼伏。 张勇和吕翔蹲下，托着王帝站了起来，王帝扒在墙头往下一看，只见院里游荡着上百只丧尸。 他观察了半天，发现这些丧尸都是孱弱的腐尸，行动迅速的快尸，昨天基本上都被引出了大院。 王帝跳下张吕两人的肩头，说道：“还好，里面都是腐尸，没有一只快尸。” 将丧尸分成快尸和腐尸，王帝这是从林志那里学来的。 他突然间想起林志，暗道：“也不知道那家伙怎么样了，呵呵，是死是活？我倒有点想念他了。”说道，“我去前面把丧尸引出大院，张勇，你和吕翔翻墙进去，等丧尸都出来了，就把院门关上。” 张勇连忙说：“我去好了。”也不等王帝点头，顺着围墙转到了前面院门。 “铛铛铛” 他捡起一块石头，在院门上敲了三下，轰的一声，群尸都涌了过来，张勇慢慢退后，将尸群引上去地洞的方向，自己绕了一个圈，回到俱乐部。 王帝、张冰站在院门口，见他回来，连忙打开了门。 王帝吁一口气，拍拍张勇的肩膀：“现在我们可以去射击大厅，挑枪了。”冷静的声音中，竟也夹杂着一丝兴奋。 四人走进长方形大楼，经过通道来到射击大厅。 王帝打开长柄强光电筒，左右一扫，大厅里寂然无声，地上到处是散落的鞋子、手机和背包，为这死寂的气氛所慑，四人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这儿有把枪！” 吕翔突然低呼一声，从地上捡起一把手枪来，王帝接过来退下弹匣，弹匣里却没有一颗子弹。 跟着，张勇和张冰也捡到了几把枪，步枪和手枪都有，甚至还有一把狙击枪，可惜每把枪都被打光了子弹。 想是当初大厅里有人尸变，人们惊恐之下，开枪乱射。 张勇大失所望，沮丧地说：“枪是有，可是没有子弹，拿来有什么用？” 张冰突然一笑：“要是丧尸稍稍有些理智，就好了。” 张勇说：“好什么好？” 张冰说：“丧尸一看见我们手里有枪，还不害怕得要死？” 张勇忍不住笑起来：“丧尸已经死了，死人怎么还会害怕？”说着，拍了拍妹妹的脑袋。 王帝意兴索然，失去了刘卫国和夏一然，却只换来一堆废铁，将强光电筒四下扫射，忽而看见进门左边墙上开有防盗门，门上有“枪支保管室”五个大字。 他心中一喜，“里面或许还有子弹。”快步走过去，用手一推，防盗门从里面上了锁，纹丝不动，旁边有扇窗子，窗帘放下，看不见里面的情形。 张勇抡起消防斧，用力一斧砸在玻璃上，只听“铛”的一声响，这一斧用尽了全力，就是钢板也该砸出一个坑了，玻璃上却只留下一个淡淡的白印。 张勇倒抽口冷气：“这玻璃难道竟是防弹玻璃？” 只听“呃”一声低吼，保管室里还困有丧尸。 第77章 收复俱乐部 王帝说：“枪支历来管理严格，射击场不安装防弹玻璃，那才奇怪，玻璃打不烂，可以撬门。” 张勇点点头，抡起消防斧，一下下砍在防盗门的锁眼周围，砍了十几下，整个锁芯已经破坏，用斧头一撬，松动得厉害，再来一下，门就开了。 在此期间，门内的丧尸嘶吼不断，王帝后退十几步，把强光电筒交给张冰，自己端起03自动步枪，说道： “等一下丧尸扑出来，你就用电筒照它双眼。”朝张勇叫道，“可以撬门了。” 张勇用斧头卡住锁芯，用力一撬，防盗门突然被从里面撞开，两只丧尸几乎同时扑了出来。 王帝一扣扳机，突突两枪，顿时干掉一只丧尸，另一只丧尸朝着亮光直冲上来，张冰吓的一声尖叫，失手将电筒掉在了地上。 王帝眼前一黑，连忙抱住张冰滚到一边，那丧尸呼一下冲过身边，带着一股浓浓的腐肉臭味。 强光电筒摔在地下，这电筒聚光的性能超强，直接照射在物体上，固然清晰无比，但也正因为这样，照射不到地方，却没有什么光亮，就如同红外线射灯一样，甚至不易看见光束的存在。 相对的黑暗之中，王帝屏息凝气，看不见丧尸站立的方位，他也不敢随便开枪，一是枪里子弹只剩三发了，第二也担心误伤了张勇。 四人僵在大厅里，一动不敢动，周围一团死寂，人人自危。 王帝有心让张冰去拿电筒，那样丧尸见到亮光朝她扑去的时候，自己就有机会下手。 可张勇兄妹感情深厚，自己如利用了张冰，张勇必定心生不满，再想让他如现在一般对自己死心塌地，可就不可能了。 就在此时，一团黑影忽而滚到电筒边上，一把抓起电筒，四下一扫，只听他叫道：“哥，快开枪！”已经将电筒光照在了丧尸脸上，正是张勇。 王帝对着丧尸脑袋，突突突，一个短点射，顿时爆头了丧尸，丧尸倒下，他才想起来：“何必浪费子弹，强光照住丧尸的眼睛，丧尸就呆呆地不会动了。” 杀了丧尸，四人走进枪支保管室，室内桌翻椅道，地上摔破了两个水杯。 王帝打着电筒寻找，只找到了一百多发手枪子弹，和三十几发狙击步枪的子弹。 问题是，这些子弹，与03自动步枪和海军版本的95手枪都不通用， 但这并不代表射击场的武器不尽人意，恰恰相反，刚才四人捡到的手枪都是产自意大利的贝雷塔半自动手枪。 张勇以前是个枪迷，他兴奋地说：“这枪不错呀，弹匣容量15发，枪膛还可以多装一发，那就是16发，这枪射击精度高，后坐力小，某些方面的性能，甚至还优越于‘沙漠之鹰’呢！” 吕翔说：“这枪倒有些眼熟。” 张勇说：“看过《黑客帝国》没有？崔妮蒂用的就是这枪。” 王帝对枪支不太了解，但他不会像吕翔那样暴露自己的无知，只静静听着张勇接下来说起狙击步枪。 射击场用的是美国鲁格公司出品的自动步枪，中等口径，不锈钢抛光工艺，配用了瞄准镜座和折叠式枪托，有效射程1600米左右。 王帝心想：“我开始还以为射击场使用的枪支不如军用枪支，那知道完全不是那么一会事儿。” 他把枪和子弹收集在一起，每人一把贝雷塔半自动手枪，子弹平分，每人三个弹匣，45发子弹，并细心教会了吕翔和张冰怎么使用。 张勇对枪支种类和性能虽然如数家珍，但实战经验，毕竟不如王帝。 吕翔有些意外，他原本以为王帝分配枪和子弹，会厚此薄彼，那知道他却是一视同仁，对王帝印象，畏惧之中不由多了几分尊敬。 而王帝心中明白，团队不过四个人，处事不均，只会让吕翔心生反感，削弱团队的凝聚力。 剩下的枪支，包括那把狙击枪和配套的子弹，王帝则锁在枪柜里，狙击枪虽然精度高、射程远，但枪身长大，不利于近战，带在身上只会增加累赘。 张勇说：“现在我们枪和子弹都有了，可是凭这一百多发子弹，也不够收复度假村呀。” 王帝皱着眉头，也在考虑这个头痛的问题，如果再用前面的方法将尸群引到地洞，吕翔和张勇抵触不说，也难保不会再发生意外。如果再死上一两个人，更得不偿失了。 可就此罢手，又很不甘心。说道：“先回灯塔吧，慢慢再想办法。”拿着电筒一转身，忽而瞥见办公桌下有台发电机。不由心中一动，想到了一个办法。 他把强光电筒交给张冰拿着，拖出发电机一打火，只听轰的一声，发电机转动了起来。 “发电机还能用！”王帝心中一喜，对张勇和吕翔说，“灯塔上有个高音喇叭，你们两个去拿来。” 张勇两人有些茫然，张勇说：“高音喇叭？”吕翔说：“拿来干什么？” 王帝一笑说：“把高音喇叭和发电机架在洞口边上，对着度假村狂吼，你们猜会不会把丧尸都引过去？” 张勇一拍脑袋：“好办法！” 张勇和吕翔去灯塔拿高音喇叭，当天晚上没有回来，王帝和张冰来到射击场员工宿舍楼，分别躺在一张床上。 这一晚风平浪静，小岛上的夜晚安静极了，虽然偶尔有几声尸嚎隐隐传来，却反而让这死寂的世界，显得更加冷清了。 张冰望着窗外清冷的月光，忽而感到很害怕， 女孩子一害怕，往往胡思乱想，她心想：“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他会不会有什么想法？可要让一个人睡在隔壁的宿舍，想想更可怕。” 她偷眼望向对面床上的王帝，只见淡淡的月光照在他半边脸颊上，另一半隐没在黑暗之中，一只眼睛定定地望向窗外，若不是偶尔眨动一下，她几乎误以为，躺在床上的是具尸体。 张冰感到气氛诡异极了，想起夏一然最后对她说的那句话：“王帝不是好人，这人太可怕了，你和你哥，最好离开他。” 第78章 窗外有人 她越想越是害怕，一时之间，竟分不清楚，王帝和活死人比起来，哪一个才更加令她感到恐惧。 张冰心里阴虚虚的，却又有些琢磨不透，究竟为什么对王帝感到害怕，是害怕他爬到自己的身上，侵犯自己吗？ 可是深思下去，好像又不是那样，他若真的那样做了，自己固然会吓得尖叫，可那样反而显得他是一个有血有肉的男人。 他这样一动不动地躺着，却更加让人感到诡异。 张冰受不了这死一样的沉寂，正要轻声说：“王帝大哥，你不困吗？”突然间咔嚓一声大响，又是一道闪电划过夜空，室内顿时亮如白昼。 张冰一下跳了起来，半响颤声道：“是……是打雷。” 忽感到一只大手伸过来，握住了自己冰凉的小手。只听王帝柔身道：“你很害怕吗？” 张冰大吃一惊，身子一震，忍不住叫了出来：“啊！” 王帝拉她坐回床上，说：“你害怕打雷？” 张冰说：“我……我没怕，只不过……只不过……” 王帝说：“只不过什么？”声音轻柔，显得很是关切。 但不知道为什么，王帝越是这样对她亲切呵护，张冰越是感到身上发冷，颤声道：“只不过，只不过晚上很凉。” 王帝说：“怎么会呢？岛上气候这样炎热，你是不是生病了？” 张冰说：“我……没有……我没有……” 王帝握住她手，微微紧了紧：“那你手怎么这样冰凉？” 张冰一阵毛骨悚然，只想用力一抽开手，就逃出宿舍，可是身体发抖，说什么也不敢这样做。 王帝说：“你是害怕我吗？”说这话时，语气陡然变得很冰凉。 张冰心中一凛：“我要是点头承认，他说不定会杀了我。”脑子里飞速运转，说道，“不是，我是想起夏一然，想起我们在一起那么久了，可她说走就走了，心里……心里难受。”语气诚挚，几乎连自己都以为是真的。 王帝“哦”了一声，说道：“夏一然说我发现她受伤的话，我一定会杀了她，她说对了，我肯定会这样做，可是换作是我受伤了，我也希望你们立马杀了我。” 张冰说：“为什么，能多活六十秒，谁也不情愿早死一分钟。” 王帝说：“不为什么，我宁愿有尊严的死去，也不愿意像野兽一样的活着。” “宁愿有尊严的死去，也不愿意像野兽一样的活着。”张冰听着窗外沙沙的雨声，在心里默念这句话，不由痴了。 王帝轻轻搂着张冰，沉默一会儿，问：“夏一然最后给你说什么了？” 张冰脸色微变：“没……她没说什么。” 王帝说：“她是不是对你讲，‘我不是好人，让你和你哥一定要离开我？’” 张冰吃了一惊：“你……你怎么知道？” 王帝不答她这句问话，说道：“其实好人和坏人，从来没有统一的标准。” 张冰微微侧头看向王帝，正逢王帝也低头看向她，两人目光一接触，张冰赶紧低下了头。 只听王帝续道：“何谓好人，何谓坏人，这得看你站在哪个角度看问题，对于那六百万在毒气室颤栗的犹太亡灵，希特勒无异于最恶毒的吃人魔王，他甚至让整个殴洲都为之颤抖。” 他顿了顿，继续说：“可在那时的德国民众心目中，希特勒是当之无愧的民族英雄，他让德国摆脱了英法钳制，国家经济迅速发展，几乎每个人都不愁吃不愁穿，过上了丰衣足食的小康生活。” 张冰说：“可不管怎么说，他终究是坏人。” 王帝一笑：“好和坏，在你心目中就那么泾渭分明吗？” 张冰说：“是呀，好人就是好人，坏人就是坏人，不过……”她忽而显得有些羞涩，半天才用轻得不能再轻的声音说，“你不是坏人，夏一然误会你了。” “是吗？”王帝扶着张冰，将她身子轻轻放平，吻了吻她的额头，一只手伸了下去…… 忽而之间，张冰呼吸急促起来，胸口起伏不定，隐隐猜到接下来将要发生什么，她面色潮红，有些害怕，却又有些期待，却听王帝柔声说：“睡吧，做个好梦。”同时他伸下去的手，拉被子给她盖上。 王帝并没有干什么，张冰反而顿感心中空落落的，一颗心不知道该往哪里安放，忽而，她也不知道自己哪儿来的勇气，一伸手，握住王帝的手：“你别走，我……我……” 王帝转过身来：“你怎么了？”声音中满怀关爱，就像一个父亲面对不肯睡觉，撒娇的女儿。 张冰嗫嗫嚅嚅：“我，我害怕。” 王帝在床沿上坐下：“我不就在你身边吗？” 张冰羞得耳根子都红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表达，索性闭着小嘴不说话，心中恙怒：“你是木头人，不解风情是不是？” 王帝在孤儿院长大，对人性黑暗一面的了解，从小就有切肤体会，可偏偏对小女儿的心思情长，缺乏洞察能力。说道：“你害怕，是担心你哥吗？” 张冰一听，只好含含糊糊“嗯”了一声。 王帝说：“放心，你哥身手不错，又有吕翔和他在一起，不会有事的。再说，我们也没有听到枪声。” 张冰幽幽地叹了口气：“如果不是惦记某个人，我真不想活了。” 王帝道：“说什么傻话呢？” 张冰仍然握着王帝的手，说：“王帝哥哥，你觉得我们活下去，还有什么意义吗？每天就是为了活着而活着。” 王帝淡淡地说：“活着本身，就是最大的意义。” 张冰说：“那这世界不是太也荒凉了吗？” 王帝摇摇头：“你错了，除了人心，这世界从来没有荒凉过。” 张冰“嗯”了一声，睁着一双点漆般的黑眼睛，若有所思。 窗外大雨越下越大，满世界似乎只有刷刷的雨声，突然之间，夜空又划过了一道惊雷，轰隆一声大响，震得窗户簌簌发抖。 室内一亮过后，随即又陷入一团漆黑，就在这稍纵即逝的白光中，张冰突然间一声尖叫：“窗外有人！！！” 第79章 鬼哭 王帝身子一颤，被张冰的一声尖叫惊得打了个寒噤，眼睛也看向窗户，只听到窗外的大树被狂风刮的呼啦啦响。说道：“你眼花了吧？我怎么什么也没有看见？” 张冰脸如白纸，浑身颤抖：“没……我没眼花，我，我真的看见了。” 王帝走到窗户前，朝外看了看，心想：“这儿是二楼，窗外怎么可能有人？”回头说，“你看见谁了？是不是把树叶当成了人？” 张冰颤声道：“夏一然！” 王帝一怔：“她不是死了吗？”心想从夏一然被感染，到现在早已经超过了十二小时的潜伏期，夏一然如果还“活着”，也绝对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活人了。而且无论是死是活，她也爬不是二楼吧。 王帝心下狐疑，怀疑是张冰看花了眼，说道：“快睡吧，你也许是太累了。” 张冰心中七上八下，刚才闪电一闪即逝，她也开始怀疑起来，难道真是将树叶看成人了？ 王帝躺回自己的床上，手里握着上了膛贝雷塔半自动手枪，随着时间慢慢过去，警惕之心也渐渐放松，正要昏昏入睡的时候，忽听“托托……托托托……” 张冰一下坐起，颤声道：“鬼敲门！” 这一下，连王帝也惊得毛骨悚然，心想： “白天张勇和吕翔走后，我又将射击大厅、员工餐厅、宿舍楼都搜查了一便，整个俱乐部再也没有一只丧尸，是谁在外面敲门呢？院门关着，丧尸也进不来。” 张冰紧紧抓着被角，说道：“是，是鬼，是夏一然的鬼魂。” 王帝低声说：“胡扯，世界上哪儿有鬼？！”可话虽然这样说，也中惊恐却没有减一分，信不信是一回事，怕不怕又是另一回事。 “托托……托托托……” 一片刷刷的大雨声中，敲门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王帝心中一动，这门敲得很有节奏，外面绝对不是丧尸，难道是张勇和吕翔提前回来了？ 他这样一想，恐惧心稍稍减了几分，紧握手枪，一步步走到门后，左手拿着强光电筒，突然一下把门打开。 刹时之间，王帝脸色惨白，只见门框上用绳子吊着一个血淋淋的鹿的脑袋，鹿眼圆睁，倒映强光电筒刺眼的亮光，微微颤抖。 王帝打开宿舍门，纵然真的见到了夏一然的鬼魂，他也不会这样惊恐万分，但这血淋淋鹿头，却明显是人为挂上去的。 人心鬼蜮，被人盯上，比被丧尸盯上还要可怕。 雨声之中，忽然传来几下女子啼哭，声音凄厉，虽然大雨淅沥，这几下哭声却听得清清楚楚。 张冰一声尖叫：“是，是夏一然，她死了还记恨你……记恨你要用她当诱饵，所以给你送了一个鹿头来……哎呦，你干什么，别出去！” 王帝心头一阵恶寒，可他并不相信世上有鬼，仍然朝楼口冲去，那强光电筒一照，楼道里空无人影，那哭声缥缈，似乎又是从大院外传来的。 王帝竖起耳朵仔细分辨，又觉那哭声像是丧尸发出来的，有些丧尸的嚎叫声，确实很像哭声，一时之间心头狂跳，说不害怕，那是假的。 他快步退回宿舍，只听张冰兀自乱喊乱叫：“夏一然，是夏一然，她找你索命来了。” “闭嘴！” 王帝心头烦躁，猛地摔上门，几步冲到床边，抓着张冰的胸口问：“我问你，夏一然是不是真的给丧尸咬了？” 张冰脸色越发惨白，哆哆嗦嗦地说：“王帝大哥，我，我没有骗你，我真的看见夏一然手指上都是血，上面还有牙印。” 王帝见张冰神色不似作伪，将手缓缓松开，心说： “难道夏一然想着留下来说不定哪天会死在我的手里，才故意咬破手指离开？让我们都以为她感染尸毒难逃一死，却悄悄在这岛上潜伏了下来？” 可他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劲：“她要是悄悄潜伏，就不会送这个鹿头过来了。”问道，“张冰，你说老实话，你觉得夏一然手指上的伤，会不会是她自己咬的？” 张冰摇摇头：“很大的可能性不会，夏一然最怕痛了，我们还在邮轮上的时候，她有一次开罐头不小心划破了手指，只是一点点伤，都疼得眼泪汪汪，脸色发白，要让她自己把自己的手指咬得都看见骨头了，她怎么也下不了这个决心。” 王帝心中一凛，沉吟道：“难道这石城岛上，还有其他人？我们收复度假村的计划动了他的利益，所以他挂了个鹿头，是要把我们吓回灯塔？” 张冰双眼圆睁，眼神里尽是迷茫之色，说道：“不会吧，岛上怎么可能还有人？” 王帝心中疑问重重，暗想：“也对呀，自己在石城岛上也呆了四五个月了，除了那个被自己夺了火枪杀掉的黑瘦汉子，就再也没有看见一个人了。” “莫非？”王帝心中升起一股凉气，“莫非鹿头是张勇和吕翔挂的？” 他皱着眉头，双眉之间出现了一道竖纹，暗想：“绝对不会是张勇，张勇这人没有什么心机，再说如果真是他的话，他就不会留下张冰跟自己一起，那只能是吕翔了，明天问问张勇，吕翔是不是一直跟他在一起，就水落石出了。” 只听张冰说道：“如果不是夏一然，会不会是刘卫国呢？” 王帝摇摇头：“不会是刘卫国。”心想，“刘卫国表面粗豪，其实骨子里胆小如鼠，让他大半夜的翻过俱乐部围墙，送个血淋淋的鹿头挂在门框上，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的。” 张冰说：“你怎么能肯定？刘卫国死的时候，只有吕翔一个人在场。” 王帝一凛，说：“是呀，我们都没有亲眼看见刘卫国死。” 张冰说：“吕翔不是说，刘卫国并没有给丧尸吃完，还剩下半截腿吗？” 王帝点点头：“对，等天一亮，我就去看看那半截腿还在不在。” 张冰转头看向窗外，说道：“天已经亮了。” 王帝一惊：“怎么天就亮了？时间过得这样快！” 第80章 引蛇出洞 两人开门出去，王帝把鹿头提到院里，挖坑埋了，以免血腥味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这才去枪支保管室，扛着发电机，向地洞那边走去。 昨晚一场大雨，山涧间溪水湍急，倒处都是水声，王帝回想昨晚的情形，只觉像梦一般的不真实。 两人穿过树林，张冰忽而拉拉王帝的衣角，王帝连忙蹲下来，只见左前方向树叶摇动，走出一只丧尸。 张冰掏枪要射，王帝连忙按下她手，低声说：“不过是一只腐尸而已，你一开枪，别又招来几只快尸。” 当下吹了声口哨，把那腐尸引过来，抽出消防斧，一斧头劈了，对张冰说：“你以后最好学习用冷兵器杀丧尸，别动不动就开枪。” 张冰点了点头，伸手去抬发电机，憋红了小脸也没有抬起来。 王帝笑笑：“一百多斤，还是让我来吧。” 他扛起发电机，走在前面，张冰见到他宽厚的背影，心里又升起了异样的感觉。 王帝和张冰穿出林子，太阳已经升到了山巅，但见晴空如洗，万里无云。 来到洞口，在周围草丛间找不多久，果然发现了一只断脚，皮肉被雨水泡得发白，穿着一只灰边的运动鞋。 张冰一见到这半截断脚，身子一抖，连忙背转了身。 王帝回想刘卫国脚上所穿的鞋子，果然也是这样的一只，心想：“这么说来，吕翔的确没有说谎，刘卫国已经死了，那鹿头又是谁挂在门框上呢？” 忽听张冰叫了起来：“我哥和吕翔回来了。” 王帝回头看过去，只见张勇扛着高音喇叭走在前面，吕翔喘着大气，拿着两人的长矛跟在后面。 王帝迎上去，让吕翔去架高音喇叭，把张勇叫到一边，问道：“吕翔昨晚一直和你在一起的吗？” 张勇点头说：“是呀，一直在一起的，怎么了？哥。” 王帝把鹿头的事情说了一遍，一边说着，观察张勇脸上神色的变化，见张勇听得目定口呆，眼神茫然。 王帝最善于查颜辨色，人们心中有鬼，表情上也许看不出破绽，但眼神却下意识地会躲闪闪烁，或者为掩盖心中的慌张，直视别人。 张勇虽然表情惊奇，但目光坦然，看来他没有说谎。 王帝顿了顿，说道：“这岛上可能还有其他人。” 张勇说：“那还架不架高音喇叭？” 王帝说：“架，当然架。” 张勇说：“可你说这岛上还有其他人。” 王帝说：“就是因为这样，才非架不可，高音喇叭一架起，嘿嘿，不就引蛇出洞了吗？” 张勇说：“你的意思是，我们埋伏在周围？” 王帝说：“不是我们，是我一个人，你们三个回灯塔。” 张勇惊道：“哥，那太危险了，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王帝一笑：“不这样，蛇怎么肯出洞呢？” 这时，树林中走出来一只丧尸，见它踉踉跄跄走路的姿势，是一只腐尸。 张勇一挺长矛，要干掉腐尸，却被王帝拉住，说道：“别杀它，我有用。” 张勇一愣：“有什么用？” 王帝不答，把丧尸重新引回树林，两人合力，把丧尸绑在一棵大树上。 接着，王帝给张勇说了几句话，并把枪柜的钥匙给了他。 张勇点点头，奔回射击俱乐部，从宿舍里给王帝找了一套合身的衣服，再去枪支保管室，拿了狙击步枪奔回来。 王帝换了衣服，把自己的衣服穿在丧尸身上，对张勇说：“你把丧尸牵去峭壁那边，如果有人监视我们，肯定认为我们四个都回去了。” 张勇点点头，出去协助吕翔将高音喇叭和发电机也挂在洞口上方的木架上，然后回来牵腐尸离开。低声说：“哥，你小心了。” 腐尸两条胳膊和一口牙齿都被王帝砍砸了下来，张勇牵在手里，也没有什么危险。 王帝点点头：“你也小心，照顾好张冰。” 张勇三人离开后，王帝挑了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爬了上去藏好，从树叶的缝隙里看出去，监视着洞口那边。 高音喇叭自带录音功能，里面循环播放的，是张勇自录的一声杀猪般的大叫：“丧尸兄弟们，开饭喽！” 这声音远远传向度假村，不多久，只见尸群乱哄哄的，潮水般的涌向山坡。 最先奔到洞口的，是三四千快尸，这些恶魔吃人不吐骨头，一看见木架上悬空垂掉的半截鹿肉，抢钱似的直奔过去。 手指还没有够到鹿肉，身体也急速坠下洞去，一声声凄厉的尸嚎，直冲云霄。 快尸过后好半天，腐尸群像一大面肮脏的灰色地毯席卷而来，聚拢在洞口周围，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抓住了这面地毯，不断地扯下洞去。 木架是用三根粗木搭在洞口上方，着地的一头深入泥土一尺有余，牢固无比，否则非给尸群推倒不可。 王帝藏在枝繁叶茂的大树上，看着腐尸络绎不绝消失不见，心头只感快意无比，但一直过了中午，也没有发现有人到来。 他静下心来，耐着性子慢慢等待，见洞口附近还有十二三只快尸，徘徊纠结不肯离开。 这为数极少的几只快尸，还残留着些许生前的零碎记忆，以及少得可怜的智商。 它们看着黑黝黝的地洞将同类一大片一大片的吞噬，本能地感到恐惧，却架不住死鹿味道的诱惑，迟迟不愿走开。 有两只快尸抱着粗木，笨拙地往上爬，但力气虽然不小，僵直地手脚却缺乏协调性，才爬到一半的高度不到，便一前一后摔进地洞。 时间慢慢过去，太阳渐渐西沉，眼看暮色四合，还没有等到任何人到来，王帝有些动摇了，难道自己猜错了，这岛上除了我们，再没有别人？ 他从树木叶间伸出枪口，从狙击步枪高精度的光学瞄准镜里，将一只丧尸的脑袋放在了十字中心。 “噗！” 随着一声低沉的枪声，装了消音器的狙击步枪飞出一发子弹，准确的命中了丧尸脑袋，那脑袋一下炸开，就像里面原本就藏着一颗小型炸弹。 第81章 全部东西都是我们的了 王帝躲在暗处，将这十几只快尸一一爆头，狙击步枪良好的操控感和精准的命中率，让他对此枪爱不释手，就可惜解决了快尸后，只余二十一发子弹了。 眼见周围再没丧尸，他滑下树来，朝度假村方向眺望，暮色苍茫，度假村如同一片巨大的坟地，一眼望去，死气沉沉。 王帝回到射击俱乐部没有多久，高音喇叭停止了叫喊，想来发电机已经耗光了汽油。 他在宿舍楼过了一夜，第二天张勇兄妹和吕翔一起回来了。 张勇问起昨天的情形，王帝摇了摇头，表示一无所获。见吕翔一脸的苦恼，原来他今天一早起来，怎么也找不到自己的眼镜了。 吕翔说：“我双眼都是375度，没有眼镜，十几米以外恐怕人和丧尸都分不清楚。” 张冰安慰他：“别苦恼，度假村那么多游客，说不定你刚好能找到一副合适的眼镜。” 王帝伸出手来：“吕翔，把你的枪给我。” 吕翔迟疑着交出了手枪，说道：“这是干什么？” 王帝说：“你十几米外人尸不分，万一误伤了我们三个怎么办？”把消防斧递过去，“你以后用这个好了。” 吕翔气急败坏：“不会的。没有枪我遇到丧尸怎么办？” 王帝不理，一挥手：“进村！” 射击俱乐部离度假村没有几步路，中间隔着一道两米来宽的沟渠，两边都有护栏。 也正是因为这道沟渠，俱乐部离度假村虽然很近，那边却很少有丧尸游荡过来。 四人顺着沟渠往上走出几十米，经一小桥进入度假村，王帝和张勇走在前面，吕翔和张冰落后两步，相互之间保持一个等边梯形，汇聚360度的射界。 度假村道路并不宽阔，到处落满了枯叶，这是岛上，看不见一辆汽车，偶尔能看见几辆半敞的观光旅游电瓶车。 穿过一条马路，王帝低声告诫三人：“保持警惕，村里肯定还有滞留的丧尸。” 话音刚落，只见人影一闪，十几米外的一间咖啡店里，窜出一只快尸来。 张勇连开两枪，但快尸奔跑当中都没有命中，王帝右手握枪，左手托着手腕推将出去，在快尸距离五米左右时，一枪爆头。 随着这三声枪响，只听尸嚎声此起彼伏，附近的丧尸都朝这边汇集过来，王帝一指路边一家夜店：“先进去躲躲。” 张勇和吕翔拉下夜店卷帘门，四人上到夜店二楼，从窗户里看出去，不多久，楼下马路上汇集了十几只丧尸，其中只有一只快尸。 王帝等了片刻，不见再有丧尸到来，于是开枪射杀了快尸，抽出潜水刀，喝道：“下去干掉它们！” 子弹用一发少一发，没有必要，还是别轻易开枪。 四人下楼，王帝抬起卷帘门，张勇兄妹用长矛，吕翔抡起消防斧，喀嚓一声，先劈开了一只女尸天灵盖。 王帝暗自点头：“这家伙上道了。” 四个人对付不到二十只腐尸，不是什么难事，腐尸行动迟缓，只要拉开距离，不要让它的爪牙触碰到身上，就连张冰也解决了两只。 四人穿街过巷，先后又干掉了二十来只腐尸，两只快尸后，整个度假村空空荡荡，一派死寂。 吕翔大笑：“哈哈，现在全部东西都属于我们四个人了！”跑进一家高档商店，拿起一瓶红酒看了看价格，咋舌道，“36800一瓶，他妈这不是明火执仗地抢钱吗？卖这么贵，到底什么味道？” 用开瓶器接连开了四瓶，一手提了两瓶跑出来，说道：“照我说，世界变成这样也不全是坏事，否则这三万多一瓶的酒，恐怕我这辈子都喝不到。”语气兴奋，喜笑颜开。 王帝接过一瓶酒，心里也颇为感慨，暗道： “是呀，如果这个世界还是一切不变，多半我还不如吕翔活得潇洒，不管怎么说，他至少能搭邮轮出国游玩。而如果不出意外，我还是得守着那个剧本杀小店惨淡经营。”一时之间，只感人生无常，一至于斯。 “干杯！” 四人酒瓶一碰，就在大街上举酒痛饮，吕翔忽而叹口气：说道： “我高中的时候，就和小雅认识了，我们相恋8年，可就因为一套房，丈母娘那关过不了，最后，嘿嘿，女朋友只好听从她妈安排，去相亲金龟婿了。” 他仰头又喝了一大口酒，继续说：“小雅离开后，我破罐子破摔，把工作一辞，打起背包就上了邮轮，本来想玩儿个痛快，然后在塞班岛上一了百了，谁知道他妈半路上，嘿嘿，这世界居然尸变了，好，变得好！” 张冰吃吃笑了起来：“现在别说一套房，在这岛上，你十栋楼都有了。” 吕翔说：“可惜小雅不在这石城岛上，唉……”他重重叹口气，“也不知道她还活没活着？” 张冰看向王帝：“王帝哥哥，我们都没有能回去，国内怎么样了？” 王帝缓缓地说：“别的地方我不知道，反正罗兰县，活下来的人连着我，也就九个人。不过……”他思绪又回到了那天夜晚，喃喃地说，“现在恐怕没有一个活人了。” 张冰说：“罗兰县有多少人？” 王帝说：“90多万，不到一百万。” 张勇暗暗心惊，暗道：“管中窥豹，一叶知秋，一座县城接近百万的人口，活下来的不到十个人，其他地方也可想而知。” 王帝摆摆手：“别说这些了，拿些吃喝的东西，大家找个地儿落脚吧。” 吕翔说：“对对，我刚才看见尚客三星级酒店，我们就去那儿。” 四人走进商店，张冰光拿各种小吃，王帝说：“你那些东西填不饱肚子，要拿就拿压缩饼干吧。” 张冰说：“我又不是要吃饱，吃着玩儿。” 王帝摇摇头，感觉小女儿的想法真是不可理喻。 吕翔走过来，手里拿着一条尊尚和天下，撕开来打开一包，递给王帝：“老大抽烟。” 王帝摇头说：“我不抽烟。” 吕翔说：“不抽烟还叫什么男人？” 第82章 我不认为自己是好人 王帝脸一沉，吕翔见他神色不善，讪讪走开了。 张冰一笑说：“不抽烟才是好男人呢。” 王帝淡然地说：“那也不见得。” 张冰说：“你不是好人？” 王帝说：“我从来不认为自己是好人。” 张冰见他说这话时，眉宇之间淡淡地一股傲气，不由更是心动。 四人拿齐物资，来到尚客连锁酒店，王帝见酒店十七八层，气势辉煌，说道：“我们不住这儿。” 吕翔奇道：“为什么？” 王帝说：“这样大的酒店，里面说不定还有丧尸。” 吕翔一想也是，不禁有些遗憾。 张勇说：“慢慢来，早晚把困在楼房里的丧尸也全部消灭了，这岛上就安全了。” 四人继续往前走，经过一间运动服专卖店时，张冰看看自己脏兮兮的衣服，说道：“等一下。”走进了专卖店。 王帝三个男人等在外面，过了好一会儿，张冰才换了一身天蓝色的运动服走出来，转了一个圈子，说道：“王帝哥哥，好看吗？” 张冰身材高挑，崭新的运动装穿在身上，更加显得明艳动人，洒脱飞扬，但王帝心中有事，心不在焉地“嗯”了声：“好看。” 张冰见王帝敷衍了事，心头很是不快，张勇明白妹妹的心思，说道：“快走吧，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你只是换身衣服，又不是逛商场，居然都用得了二十几分钟。” 张冰嘟着嘴：“不要你管。” 只有吕翔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张冰，连连点头说：“好看，好看，真好看！” 张冰白他一眼：“不许看，又不是穿给你看的。” 吕翔讪讪一笑，故意气张冰说：“可惜人家不看啊。” 张冰小嘴一扁，快步朝前走去。 四人转过街尾，见一家小旅社只有两层的楼，门头装潢也朴实无华，只有“石城旅社”四个字，但一楼安装的是栅栏铁门，这要比玻璃大门安全多了。 王帝点点头：“就这儿吧。”走进门去，见前台柜面上落满了灰尘，后面墙上钉着一排钉子，挂着各间客房的钥匙。 他拿了全部的钥匙，张勇关上栅栏门，四人上到二楼，只见一条走廊两边，都是门对门的客房，少数几间客房门敞开，大部分关得严严实实。 王帝拿着钥匙，挨间搜查过去，都没有发现丧尸，四人便走进了最后一间客房。 这间客房是个四人间，刚好一人一张床。 吕翔见茶几上有几个旅行包，于是一个个打开翻找，掏出一样扔一样，衣物吃食给他丢了一地。 张冰皱着眉头：“你找什么？” “眼镜。”吕翔头也不抬，突然欢呼一声，拿出一个眼镜盒子，“还真给我找到了。” 他打开盒子，拿出眼镜戴上，左右转头看了看，沮丧地说：“度数太高了。恐怕高了一倍还不止。” “那不更好呀？”张冰笑着说，“度数高上一倍，你戴上以后，还不就像戴上一个望远镜，比我们看到更远一倍，哈哈。” 吕翔没好气地说：“拿一个望远镜给你绑在眼睛上，你试试是什么感觉？” 张冰拌一个怪脸：“吕翔哥，我是跟你说笑呢。度数太高，戴起来应该很不舒服。” 吕翔说：“你知道就好，看地面就像抬高到了胸口。” 张勇说：“差不多就得了，哪儿能那么巧，刚好找到适合的眼镜？” 吕翔悻悻地说：“问题就是差很多了。” 四人说着话，草草填饱肚子，眼见着天色渐渐暗淡了下去。 王帝朝窗外马路看了看，心中还在怀疑这岛上到底还有没有其他人，拉上窗帘，说道：“我和张冰守上半夜，张勇和吕翔守下半夜。” 一夜无事，第二天一早，吕翔给张勇打了声招呼，独自一人开门外出，对于一个戴了十几年眼镜的人来说，没有眼镜，什么东西都模模糊糊，他感觉浑身说不出的别扭。 清晨的阳光以几乎平行地面的角度，照在柏油马路上，将高楼的阴影拉得老长。 吕翔转过街尾，眼前是一片开阔的广场，中间立着一个巨大的帆船铜像，地面到处是落叶，一阵风扑面吹来，树叶哗啦啦地从他脚下扫过。 他紧一紧握在手里的消防斧，看着东边天空的太阳越来越红，心里面却是阴虚虚的，定了定神，穿过广场，朝一栋十几层的大楼走去。 昨天巡查的时候，吕翔注意到大楼临街的楼口的一面墙上，有“上网请上二楼”的字样，他心想：“上网的人多半视力不好，也许运气好，在网吧能找到一副合适的眼镜。” 走到大楼前，吕翔沿着台阶上到二楼，见网吧大门敞开，门口翻倒了一张方桌，四脚朝天。 他伸手提着桌腿，把方桌挪到一边，伸头朝网吧里一看，尽管其时朝阳初升，里面却是异常的黑，什么东西都开不见。 吕翔心里有些发怵，寻思着：“要不回去叫上大家一起来。”可转而一想，感觉那样又有些丢脸。 “没事，度假村的丧尸基本上没有了，我不会这样倒霉，偏偏这网吧里就有丧尸吧？” 吕翔抱着侥幸的心理，将别在后腰的强光电筒抽出，点亮了，朝网吧里一扫。 只见桌椅翻倒，满地都是摔坏的电脑，打碎的烟灰缸，网吧虽然有上千个平方，但没有看见一只丧尸，整个网吧往外冒出一股冷气。 他悬着的心放下了三分，紧握着消防斧跨进门去，在满地翻倒的桌椅间寻找眼镜。 果然正如他所料，不大功夫，他就找到了两幅眼镜。可戴上一试，和昨晚那副眼镜一样，度数起码高上了一倍还不止。 这其实也难怪，别说每个人近视度数都不一样，就是同一个人，左右眼的视力度数往往也不一样，他这样瞎找一气，又哪里能刚好碰到一副合适的眼镜呢？ 吕翔也明白这个道理，他只想找一副度数大概一样的眼镜，勉强能凑合就不错，可从昨天到现在，偏偏找到的三副眼镜度数都太偏高。 第83章 失而复得的眼镜 网吧里静悄悄的，吕翔又往里走进十几步，突然脚下一绊，强光电筒一摔脱手，飞出七八米远，呯的一声掉在地上，灭了。 吕翔这一跤摔得不轻，哼哼唧唧地爬起来，模模糊糊地看见，前面透进来一片天光。 原来在网吧大厅后部，洗手间的门敞开着，阳光透过贴了窗花的玻璃照进来，显得十分的朦胧。 吕翔近视的度数虽不太高，但在这昏暗的网吧里面，视力大大低于常人。 他爬起跪起地摸过去，忽而感到呼地一下，劲风扑面，似乎从网吧左手边的包间里，冲出一团灰色的身影，迅疾无伦地一闪过去，又似乎听到了“喀嚓”的一声。 吕翔大吃一惊，虽然没有看清楚，但第一个念头就是：“糟糕！碰到快尸了！” 他一声怪叫，跳起来就冲向那一团模糊的亮光，心中一着急，啪的一下，又摔了一跤，顾不得脑门在地板上磕得山响，连滚带爬冲进去，“哐当”一声关上门，见门上有插销，连忙插上。 他心头呯呯乱跳，心想怎么办，这门一脚就能踹开，竖着耳朵一听，外面似乎没有什么动静，回过头来，才发现自己逃进了洗手间。 忽听街上脚步声响，推开窗户玻璃朝下一看，只见一个身影飞快地跑向广场，转眼间被那巨大的帆船铜像挡住，看不见了。 吕翔见那身影苗条，穿着天蓝色的运动装，顿时明白过来了：“好啊，原来是你悄悄跟着捉弄我。” 他走出洗手间，脚下一晃，差点摔倒，原来刚好踩着了强光电筒，捡起来点亮了，找到消防斧，眼镜也不找了，气呼呼地要回去找张冰算账。 这样吓人太过分了，刚才惊慌失措没有感觉，脑门磕在地板上，这时肿起了一个鸡蛋大小的血包，火辣辣地疼。 吕翔憋着一股怒火，连走带跑回到石城旅社，敲开房门，见王帝已经起床，正脸色阴沉地坐在沙发前，张冰却躺在床上，面朝里，被子盖住了头脸，只露出了一头乌黑的秀发。 吕翔心想：“你还装？” 没等吕翔开口，王帝声音低沉地问道。“你去哪儿了？” 吕翔本来怒火冲天，但和王帝冷峻的目光一碰，满腔怒火，登时不知道跑哪儿去了？讪讪地说：“我去找眼镜了。” 王帝说：“你知不知道，度假村里也许还有其他人，你这样一个人出去，很危险的？” 吕翔说：“我给张勇说了。” 王帝横着眼：“说了就可以了吗？”语气很是严厉。 吕翔低头：“下次不会了。” “以后不管是谁，都不准单独行动。” 王帝扫了一眼张勇，似乎责备他让吕翔一个人单独出门，目光又落在吕翔脸上，缓了缓语气：“我是为你好，你脑袋上的包，是怎么回事？” 吕翔一听王帝问起，顿感脑门又火辣辣地痛，怒火冲上来，气呼呼地说：“还不是张冰干的好事，她跟着我去网吧，故意吓唬我……” 这时，张冰早被两人的说话声吵醒，俏眼圆睁，惊异地看着吕翔：“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我跟着你去了网吧？” 吕翔哼一声：“难道不是？我从窗户看见你了！你就穿着天蓝色的运动装。” 张冰看看王帝：“没有啊！王帝哥哥可以作证。” 吕翔也看向王帝：“没有？” 王帝一下站起：“走，马上带我去网吧。” 张冰掀开被子，忽而瞥见吕翔斧头上有血迹，惊道：“你杀人了？” 王帝抢过斧头一看，说道：“不是人，是丧尸。” 吕翔这才发现，斧头上沾满了血迹，“哎哟”一声说：“这血哪儿来的？我这把斧头，昨晚上才擦得干干净净。” 他脑海里电光火石一闪，又想起摔倒前看见的那一闪而过的身影，莫非自己摔了那一跤，斧头掉在地上，有人随即捡起斧头砍杀了一只丧尸？否则，这斧头上的血迹是从哪儿来的？ “这么说，那网吧里不但藏着一只丧尸，还有一个人？” 吕翔心中惊疑不定，心想：“这怎么可能？我居然一点都没有擦觉？要真是那样，这人的身手也太快了吧。” 张冰问王帝：“你怎么知道杀的是丧尸，不是人？” 王帝说：“你看看血迹，已经凝固了。” 张冰愣了愣，兀自没有反应过来。 王帝补充说：“只有死人的血液，才是凝固的。”一挥手，“快走！” 四人下楼出了石城旅社，一路小跑来到网吧所在的大楼，吕翔带头来到二楼，突然一惊：“我的眼镜怎么又在这儿了？” 只见网吧门前，那张原本四脚朝天的方桌，已经被人扶正，上面端端正正地摆着一副黑框眼镜。 吕翔回想，自己离开网吧的时候，桌子是翻倒的，那么这人又回来过？ 张勇心中一凛：“吕翔，你确定这真是你的眼镜？” 吕翔拿起眼镜：“当然，我自己的眼镜肯定认识，你看，左边的镜腿磨褪了表面的黑色，露出里面的红色来了。”将眼镜戴上，的确是自己戴惯了的那副。 张勇兄妹对望一眼，心中都倒抽了口凉气，吕翔的眼镜是前天晚上在灯塔丢失的，这就是说，有人在他们熟睡的时候，悄悄潜入灯塔，拿走了眼镜。 既然眼镜都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拿走，那当时要杀死他们三个，简直易如反掌。 吕翔话一出口，也想到了这儿，脸色发白地说：“我……我以为灯塔那么高，就算猴子也爬不上去，前天晚上我守夜的时候，打……打盹了一小会儿。” 张勇怒视吕翔：“老子他妈恨不得马上宰了你。” 王帝心说：“拿走吕翔眼镜的人有机会杀了张勇三人，却没有动手，这人到底要干什么？”从吕翔手里接过强光电筒，右手握枪架在左手上，闪身进入了网吧。 网吧里一团漆黑，只有最后面洗手间门前，透进一片模糊的天光。 王帝踢开翻倒的椅子，一步步走过去，忽见一张电脑桌后，露出一双长腿，他一脚踹开电脑桌，地板上果然倒着一具丧尸尸体。 第84章 白裙女尸 这尸体没有了脑袋，脖子上的创口平整，显然被砍杀的时间不超过一个小时。 只听张勇叫道：“丧尸的脑袋在这儿。”伸脚一踢，骨碌碌地滚过来一个脑袋。 吕翔只觉一股寒气从后背直透下去，战战兢兢地说：“是了，肯定是这样的，我刚一摔倒，就有一只丧尸偷袭我，但是有人捡起我摔落的斧头，一斧头砍下了丧尸脑袋。只是大厅里太黑，我又没有戴眼镜，所以没看见。” 王帝点点头，感觉吕翔的分析倒也合理，救吕翔的人和偷走眼镜的人，显然是同一个人。 只是这人到底有什么意图，为什么救了吕翔后随即离开，种种疑问涌上心头，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王帝问道：“吕翔，你误会了张冰，那么救你的人是女的了？而且还穿着和张冰一样的天蓝色运动服？” 吕翔很肯定地说：“对，绝对是个女的，我看见她身材苗条，留着长发。” 王帝点点头，没有说话，这人是敌是友目前还不能肯定，但对她神神秘秘的行径，内心很是反感。 张冰听着两人对答，心中七上八下，很想说那人恐怕就是夏一然，但最终没有说出口，怕又惹得王帝发脾气。 四人回到石城旅社，张冰突然“啊”的一声，叫道：“有人来过！”指着床头，“我的发夹不见了。” 张勇说：“你记得没有错？” 张冰用力点头，说：“一定没有错，我出门的时候，发夹就摆在枕头上。” 王帝说：“门没有关？” 张冰说：“我看你们三个急冲冲出门，一着急，门没有锁上。” 张勇看向王帝：“要不，我们重新换个地儿吧？” 王帝摇摇头：“我们在明，对方在暗，换不换地儿都一样。” 张勇还要再说，却见王帝往床上一躺，拉过被子盖上了脑袋。张勇三人面面相觑。 王帝一觉睡醒，已经是下午四点，张冰用干海鲜熬了一大锅稀饭，四人吃了饭，吕翔叫道：“无聊死了。” 张勇说：“要不找点什么玩玩？” 吕翔说：“玩扑克吧，楼下有家小卖部，我去找扑克来。” 吕翔说着开门出去，过不多久，用一个大号食品口袋，提了一口袋小吃上来。 他把口袋往床上一倒，笑着说：“我还找到两包蜡烛，大家玩个痛苦。” 张勇把两张单人床拼在一起，四人盘腿坐在床上，把被子叠起来当小桌，一边玩儿扑克，一边嚼小吃。 吕翔挑的小吃，多半是椒盐或者富含糖分，比较不容易变质。大家玩得兴起，不觉天色渐渐暗淡。 张勇站起点上蜡烛，要去拉窗帘，王帝说：“别关窗帘了。” 张勇三人一愣，王帝补充说：“反正我们住在哪儿，那人也知道。” 张勇点了点头，四人又玩了很久的扑克，张冰打个哈欠：“欧——好累。” 吕翔还要继续，王帝看了看手表，已经晚上十一点钟了，说道：“明天再玩吧。” 又过了一会儿，张冰和吕翔熟睡了过去，王帝在张勇的耳边轻声说：“你守在这儿，我下楼去。” 张勇一愣：“哥？” 王帝说：“那人也许今晚会来，我让她来了就别想走。” 张勇点点头：“你小心。那人身手应该很了得，在吕翔的眼皮底下杀了丧尸，吕翔居然没有发觉。” 王帝带上狙击步枪，开门来到一楼，打开栅栏门，只见街上冷清清的，斜对面海鲜餐厅的外墙上，一幅广告塌下了半截，夜风吹过，发出“哗哗哗”的声音。 他拉上栅栏门，快步穿过马路，跑进餐厅，踏着碎了满地的破碗渣子，来到二楼，推开临街一面的包间门，走了进去。 王帝白天也观察好了，打算在这儿守株待兔。 他推开窗户，拉一张椅子坐在窗前，那人不来则也，来了绝对逃不过他眼睛，和他手里的狙击步枪，这么近的距离，他没有理由会失手。 这一晚月明星稀，视线极是良好，王帝静下心来，像一只潜伏在暗夜里的捕食者，极有耐心地慢慢等待。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不知不觉到了半夜十二点，王帝雕塑似的一动不动，仿佛连眼睛也没有眨一下。 还在孤儿院的时候，幼年的王帝就能望在窗外的一小片蓝天，从清晨一直坐到黑夜降临，因此潜伏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枯燥难忍的苦差事。 当然，这一切发生在三岁以后，确切地说，是从那个“家”又回到孤儿院之后。 在那以前，王帝和别的儿童没有什么两样，一样的天真无邪，跳脱顽皮。 这个世界上永远不会有人知道，王帝那次先被收养又被抛弃，在他幼小的心灵上，刻下了多么难以愈合的伤。纵使时间飞逝，反而越发清晰。 石城旅社二楼，张勇一直保持蜡烛不灭，他遵照王帝的指示，也不推开窗户观望，眼见时针也经指到了三点，他也没有打算叫醒该接替守夜的吕翔和张冰。 王帝望了望对面被烛光映红的窗户，轻轻打了个哈欠，忽而一阵极轻的脚步声从街头那边传来了。 他精神一振：“终于来了！”顿时睡意全无，贴着窗户望过去，背脊上微微有些发凉，瞧那走来的身影的姿态步伐，分明是一只女性腐尸。 这女尸披头散发，鬼气森森，最诡异的是，她身穿一袭雪白的长裙，皎洁的月光下，只见长裙白得发亮。 纵容看不出白裙上有无污痕，可尸变一年多了，那长裙怎么还能保持如此完好？ 王帝从光学瞄准镜里看到，裙摆下镶嵌的珠子，在月光的照映下，甚至熠熠发亮。 他愣了愣，又感觉女尸极是别扭，再仔细一看，原来女尸的裙子穿反了，前胸穿在了后背上。 王帝嘴角掠过一丝冷笑，慢慢松开了搭在扳机上的食指，心想很明显，这只女尸只是探路的“前哨”。正主儿还在后面。 女尸拖着脚跟，两边肩膀朝一处扭曲，姿势看起来极是怪异，一步步蹒跚着越走越近。 第85章 圣洁之光 王帝紧盯着白裙女尸，专心致志之余，突然听到“咔哒”一声轻响，仿佛有人踩裂了一块破碗碎片。 他双手一抖，背心上顿时沁出一阵冷汗。 因为这声音，不是从下面马路传上来的，而是从所在的包间门外，传进来的。 王帝猛一回头，只听“呯”一声大响，包间门突然被一股大力闯开，一道黑影直扑进来！ 他这一惊非同小可，瞬时之间明白过来，原来对方用一只丧尸吸引他的注意力，却也悄悄来到门外。 王帝惊骇之余，抬手就是一枪，狙击步枪发出“噗”的一声，一发子弹疾飞出去。 强大的后坐力，把他一下反推坐倒地上，呯的一声，后脑勺撞在墙壁上，眼前一黑，差点晕了过去。 “是……是你！” 王帝脑袋又是一阵眩晕，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只见眼前之人披着长发，一张俏脸粉白如雪，没有一点血色，如同死人的脸。 这人正是夏一然！！！ “你，你没有死？”王帝说着话，伸手去拉枪栓，狙击步枪威力惊人，就是打一枪要上一次膛。 “嗷嗷嗷……”夏一然张大嘴巴，竭力想要说话，但发出来的声音连她自己也感到害怕。 “哗啦”一声，王帝刚一拉上了枪栓，猛感双臂一振，狙击步枪也被夏一然夹手一把夺去。 王帝心中一寒，脑海中刚冒出一个念头：“这次完了！”夏一然已经伸出左手，掐住他脖子，将他举过了头。 夏一然身材纤细，比王帝矮了半个脑袋，但她将王帝举起来，如同举起一个白纸糊的假人。 王帝喉咙被扼住，嘶嘶嘶地喘不过气来，只见夏一然眼神无光，空洞到似乎只剩一具躯壳，好像灵魂已经离她而去。 猛听“呯”的一声枪响，跟着又是“哗啦”一声，王帝只觉腾云驾雾一般的飞出窗户，重重摔在马路上，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张勇待在石城旅社，一直警惕外面的动静，万籁俱寂中，忽听“噗”的一声响，立即飞奔下楼，指奔海鲜餐厅。 他冲上二楼，循着打斗的声音奔到包间门外，只见王帝被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掐住脖子，高举过顶，双眼翻白，喘不过气，当下照着女子背心，就是一枪。 那女子身体一震，更不回头，一把将王帝扔出窗外，随即跟着跳出，只听脚步声响，片刻间便消失在月夜之中。 张勇扑到窗户前，见女子奔跑如飞，不由惊讶万分，要说这女子是丧尸，可丧尸的手脚又没有这样灵活，要说是人，人怎么可能中了一枪后，还能这样奔跑如电？ 他无暇多想，连忙下楼冲出海鲜餐厅，只见王帝倒在地上，一只穿着白裙的女尸跪在他身边，弯腰低头，正要一口咬向喉咙。 张勇大骇，连开三枪干掉女尸，猛听又有人奔来，一抬枪口，原来是吕翔和张冰被吵醒，也下楼来了。 “哥，怎么了？”张冰一句话出口，发现躺在地上王帝动一不动，脑袋周围一汪血，顿时吓得花容失色。 张勇说：“快，先抱他回去。” 三人手忙脚乱，将王帝抬回旅社，放在床上。 张冰掏出王帝身上的三角急救巾，给王帝包扎了脑袋，眼见雪白的枕头被鲜血染红，手指不住地颤抖。 “哥，你说他会不会死？”张冰声音发颤，问道。 张勇把手指放在王帝的鼻子下，试了试：“还有呼吸，应该没事吧。” 张冰说：“真的？” 张勇无声地点了点头，其实心里毫无把握。 …… 王帝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以后了，他睁开眼睛，眼前一团橘红的烛光，天花板乌漆嘛黑，就像烧过了一场大火。 他转过头，只见一灯如豆，张冰坐在一张小凳上，两只手趴在床沿边，嘴角流着口水，正歪头睡觉。睡梦之中，也是一脸担忧的神色。 “这是哪儿？”王帝身子一动，张冰立马醒了过来。 “王帝哥哥，你终于醒了！”张冰又惊又喜，两行热泪夺眶而出。 王帝看着她疲惫的样子，眼泪和梦口水交织在一起，但双颊晕红，星眼如波，望向自己的目光中又是怜惜，又是羞涩，再硬的心肠，也不禁融化。 张冰抹抹眼睛，轻声说：“你，你终于醒了，我……我……”转身盛了一碗汤，“快把汤喝了吧。” 王帝伸手要接，但手上无力，差点把汤全倒在床上。 张冰抢住汤碗，喂着他一口口喝了。 王帝喝了汤后，眼中渐渐出现了光彩，凝视着张冰，橘红的烛光中，突然发觉她全身好似罩了一层淡淡的光晕，又是圣洁，又是美丽，不由瞧得痴了。 张冰倒给他瞧得有些羞涩，说道：“再喝一碗好不好？” 王帝犹如在梦中惊醒，摇了摇头，问道：“哪儿来的新鲜鱼汤？” 张冰说：“我哥和吕翔去海边抓的鱼。” 王帝说：“他们人呢？” 张冰说：“又去抓鱼了。” 王帝说：“这是哪儿？” 张冰说：“海景别墅的地下室。” 王帝说：“没在度假村？” 张冰说：“我们怕那怪物又回来，你昏迷的第二天，我哥和吕翔背着你，就到这儿来了。” 王帝叹口气：“那不是怪物……她，她是……”挣扎着想要坐起，身子刚刚抬起，一阵头晕，脑袋落回枕头上，又昏睡了过去。 睡梦中，接连做了好几个噩梦，忽而又回到了孤儿院，四面围墙上一片蓝天，又见墙越来越高，将自己困在了垓心。 突然，四面高墙又坍塌了，周围都是深渊，无处可以逃避，吓得身上都是冷汗，双腿一抖，惊醒了过来，只觉头上一片冰凉，张冰正把一块湿毛巾搭在额头上。 王帝伸手握着张冰的手，只觉她小手冰凉，不由一阵疼惜，将她的手放在嘴唇上亲了亲。 张冰手背一碰到王帝炎热而干燥的嘴唇，手臂一颤，犹如一股电流流遍了全身，双腿一软，差点跌在王帝身上。 王帝柔声问道：“你哥和吕翔还没有回来，是不是？” 第86章 不是人也不是丧尸 张冰点点头：“应该要回来了吧。” 王帝“嗯”了一声，眼睛瞧着黝黑的天花板，想起夏一然可怖的面容，不由自主，眼睛中又露出恐惧的光芒。 张冰轻轻抽回手，说道：“王帝哥哥，你是担心我哥和吕翔遇到那个怪物吗？” 王帝回过神来，声音低沉地说：“那不是怪物，她……她是夏一然。” 张冰一听到“夏一然”三个字，轰的一声，犹如耳朵边响起了一声焦雷，说道：“她……她真的没有死？” 王帝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她力气很大，就像丧尸一样厉害，可是眼睛……可是她那双黑溜溜的大眼睛，又与人没有区别，只不过又冰又冷，又是空洞。” 张冰目瞪口呆，半响问道：“那她到底是什么？” 王帝又摇摇头，没有立马说话，片刻，才缓缓地说：“她既不是人，也不是丧尸。” …… 那天，张冰和夏一然依照王帝的吩咐，藏在林中的水泵房里。 夏一然坐在冰冷的水管上，回想张勇拿着绳子，朝她走过来的模样，心中一阵发凉，一阵胆寒。 她想不到，一起患难了大半年的同伴，怎么能狠得下心，竟要把自己捆起来，吊在木架上当作吸引丧尸的诱饵。 难道他不知道那样做，对我很残忍吗？只要被丧尸抓破一点点皮，我难道不会变异成冷冰冰的行尸走肉？ 夏一然越想越是害怕，终于决定离开大家，一个人自生自灭。 她撒谎要出去小解，出门逃入林子深处，忽而又想到张勇朝她走来的时候，站在一边的王帝冷冰冰的眼神。心中一凛，这一切全是他的主意，要不是张勇也不会那样对待自己。 “对，王帝太可怕了，他才是真正的大恶人，也许他在为我扫除蜘蛛的时候，心里早也有了这个歹毒的念头，我一定要回去告诉张勇和张冰，还有吕翔，让他们离开他！” “可是……可是张勇不念旧情，甘心听王帝吩咐，我回去拯救一个要害我的人，值得吗？” 夏一然心情复杂，神思不属，乱草丛中爬出一只断了双腿的快尸，她也没有发觉，突然手臂一紧，已被断腿快尸一把抓住，喀嚓一下，只觉手指一阵钻心的疼痛，指骨差点没被咬断。 “啊！” 夏一然一声尖叫，用力一摔手，跳到一道土坎上，望着手指上牙痕宛然的伤口，顿时万念俱灰。 只见断腿快尸一步步爬过来，双手抓着杂草，意图爬到土坎上来，但土坎有半人多高，双手僵直的断腿快尸根本爬不上来。 断腿快尸接连爬了几次，都翻滚了下去，它死鱼一般的眼睛左右看了看，拖着身子向左爬去。 那边有个小小的斜坡，这只还残留着一些生前零碎记忆，以及微不足道的少许智商的断腿快尸，懂得迂回才能抓到猎物。 夏一然木然看着，想像着自己尸变以后，也要像这只断腿快尸一样，如同野兽般的“活”在人间，身上一阵发冷，激灵灵地打了个冷战。 正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心地善良的夏一然不愿意看见、曾经一起患难的同伴也落到她这样的下场，当时就跳下土坎，毫不迟疑地奔向水泵房，敲开门后，告诉张冰，让他们一定要离开王帝。 夏一然了结了最后的心事，不顾张冰挽留，一个人孤零零地又走向林子深处，要找一个地方，安安静静地等死。 她爬到一座陡峭的小山上，站在绝壁前，心想：“我就站在边上，一感觉身体有异样，就往下跳，摔个粉身碎骨，也比做一只无知无识的行尸强。” “剩下的时间……”她痴痴地望着碧海蓝天，“就在临死前，让我多看看这美丽的景色吧。” 时间慢慢过去，夏一然开始感到肌肤火烧火燎，就如同身在熊熊燃烧的烈焰中，可是从骨子里，却又感到千年坚冰一样的寒冷…… 她知道，时间到了。 夏一然将她一双美丽的眼睛闭上，心道：“永别了姐姐，我去天国和爸妈相会了。”涌身一跳，笔直坠下了绝壁。 狂风在耳边虎虎虎地吹，她猛觉身子一震，也不觉得痛苦，顿时人事不省。 夏一然再醒来的时候，脑子里一团漆黑，就如同头顶的夜空，没有一颗星星。 她不记得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里，过了一会儿，她发现纵然光线暗弱，自己也能看清周遭的一齐。 就如同不记得自己是谁一样，她也没有感到这超凡的夜视力有什么了不起，她就像个懵懂的婴儿，觉得能在夜晚看清周围的一切，是那样的顺理成章。 她就这样任由黑暗淹没了自己，胸口不受控制的快速起伏，呼吸急促，血液流速惊人，仿佛浑身上下，都有使不完的劲。 “嗷——” 她一下跳起来，似乎觉得充沛在每个细胞里的劲儿如果不肆意挥霍，下一秒胸膛就要炸开，于是放腿狂奔，也不管有路无路，像野兽一样的任意驰骋，沟壑渠道，一越而过。 终于，东边天空晨曦初露时，她奔到一条溪水旁，望着水中游动的鱼儿，忽而一伸手，就抓住了一条大鱼，速度之快，仿佛一抬手，手里就凭空多了一条大鱼。 她望着鱼儿，左看右看，嘴角动了动，突然一口咬下，吃得格格作响。 接连吃了两条大鱼，她漫无目的在树丛里游荡，忽而身形一顿，停下了脚步，隐隐约约的，很远的地方传来她不能理解的声音：“丧尸兄弟们，开饭喽！” 夏一然（尽管她也不是以前的那个夏一然，但我们还是这样称呼她吧）一下跳起，循声朝声音传来的方向奔去，她惊人的奔跑能力，甚至先于那些快尸到达地洞附近的树林里。 突然之间，当夏一然从树林里看见挂在木架上、那连着鹿头的半截鹿身时，腾腾腾地连退了三步，潜意识里，她本能地感到了恐惧。 可为什么会害怕，她说不上来，猛地一转身，撒腿就逃。 第87章 效仿 夏一然本能地感到恐惧，转身逃走，也幸亏这样，否则她当时要走出了林子，等着她的，就是王帝手里高精度的狙击步枪。 她一阵狂奔，也不辨东南西北，跑出两三里地后，忽而看见山脚下走着三个人，于是悄悄跟随了上去。 但其实，她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或许是内心深处，感到了那三个人和她有什么联系吧？ 这三人，就是张勇兄妹，和吕翔，他们正走在回灯塔的路上。 张冰走着走着，老是觉得后背有一双眼睛盯着，但几次猛回头，却又没发现什么。 夏一然跟着三人上了崖顶，在草丛中潜伏了半夜，这才抓着枯藤，爬到了灯塔上，从第二层平台的小窗钻进去时，正逢吕翔极度疲倦，昏睡之际。 一团昏暗之中，夏一然呆呆地盯着三个人类，潜意识里，她感觉自己和他们似乎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可又好像不太一样。 吕翔坐在椅子上，身体后仰，脑袋耷拉在椅子靠背上，这个睡姿，让他的脖子充分暴露了出来。 夏一然走到他身边，突然有一种异样的冲动，极想一口咬下去，但内心深处，又隐隐觉得这样做很不妥当，至于哪儿不妥当，可又说不上来。 咬还是不咬，她正无所适从的时候，吕翔鼻梁上一个亮晶晶的东西吸引了她的注意，她摘下吕翔的眼镜，左右端详，脸上神情，就像一个好奇的孩子。 就在这时，吕翔咂了咂嘴巴：“再喝一杯吗？” 夏一然猛地跳开，虽然吕翔于熟睡之际无意识说出的这句梦话含糊不清，但黑暗之中，又那样的显得异常清晰。 也许是刻在基因里的意识之故，在内心的最深处，夏一然渴望接近这三个人，但吕翔一出声，夏一然又本能地感到了恐惧，她失魂落魄逃下灯塔，下了悬崖。 朦胧的月光下，山峦好似盘踞在暗夜中的一只只怪兽。 夏一然漫无目的地走着，迎面来了一个“人”，月亮的幽光将这人影映得影影绰绰。但夏一然离得很远，仍然看清了走来之下“人”的相貌。 这是一只腐尸，脸上肌肉腐烂，露出了腮骨，眼神空洞而又漠然，比起所谓的狰狞，更加令人胆寒。 夏一然迎面走上前去，这腐尸在很近的距离才发现了她，“呃”的一声，发出一下冰冷的低吼，绕着夏一然转了一圈，又脸色呆板地走开了。 夏一然呆呆地站着，目送腐尸越走越远，突然间好似觉得，她和这腐尸好像更加亲近，最起码，它没有令她感到不安。 夏一然挪动双脚，继续机械一般地往前走，忽而听到传来一阵“格格格”的咀嚼声音，循声走进长草丛中，原来是几只快尸在啃咬一头死鹿。 死鹿脖子已经被咬断，鹿身支离破碎，鹿头滚到了一边。夏一然走上前去捡起来，身上突然触电似的颤栗了一下，一段记忆碎片闪过脑海：一个木架上，挂着半截血淋淋的死鹿。 “啪”她手一松，鹿头又掉在了地上。 夏一然呆呆地站着，却又想不起更多的画面，再次捡起鹿头，无神地走开了，撕咬死鹿的六七只快尸，对她看也不看。 她就这样走着，鬼使神差的，走到了射击俱乐部的后墙下。万籁俱寂之中，突然间毫无征兆的喀嚓一声大响，一道闪电划过夜空，随即下起了倾盆大雨。 夏一然身子一抖，并不是因为惊雷和闪电，而是雷声和大雨之间，她似乎听到了一声惊叫：“是……是打雷！” 她看向围墙内，声音好似从一扇窗户传出来。窗户紧闭，一般人根本听不到，可是夏一然拥有远超常人的听力。 她提着鹿头，毫不费力地翻过围墙，蹭蹭蹭地爬到那扇窗下，听到里面有说话的声音。 尽管她空白的头脑不能完全理解话中之意，但她还是静静地听着，潜意识里，她渴望听到人的声音。 “你很害怕吗？” “啊！” “你害怕打雷？” “我……我没怕，只不过……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只不过晚上很凉。” “你是害怕我吗？” 对话的一男一女，就是王帝和张冰了。 夏一然一动不动地听着，尽管她心底苍白无物，不能完全理解话中之意，可也感应到了女人的恐惧，和男人的阴险。 只听对话继续：“不是，我是想起夏一然……” “夏一然”三个字一钻进耳中，轰的一声，夏一然脑袋里就炸了，只感觉这三个字比雷声还要惊心动魄，和自己有莫大的关系，但到底是什么关系，却怎么也抓不住。 大雨倾盆，狂风吹得大树疯狂摇摆，哗啦啦地响，夏一然脑海里纷纭杂乱，后面的对话就没有听见，猛听一声尖叫：“窗外有人！” 夏一然心神恍惚之际，这声尖锐而颤抖的叫声让她身子一抖，直摔下去。 她爬起来，身上也没有从二楼摔下疼痛的感觉，发觉鹿头还提在手上，就从楼梯上了楼，看见地上有段绳子，于是捡起来，绑住鹿头，挂在了门框上。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也许是想起了那挂在木架上的死鹿吧，人们这种效仿的本能，好像是天生俱来的。 太平洋上有个小岛，在二战时曾经给美军征用，岛上土著岛民看见美军出操，又看见飞机送来给养，便把这两者结合了起来。 土著岛民们想当然地认为，出操能和上帝沟通，上帝就会送来给养，于是像模像样的，也学起美军操练了起来。 夏一然这时挂鹿头的举动，大概也是这样。 鹿头挂在门框上，大风一吹摇摇荡荡，鹿角撞在门上，发出托托托的声音，却让张冰以为是鬼敲门，吓了个半死。 夏一然挂上鹿头，随即下楼翻墙出去。 她也许是出于兴奋，也许是出于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原因，“嗷嗷嗷”地叫了起来，可这声音在倾盆大雨的中夜听来，犹如鬼哭一般的吓人。 第88章 复仇 夏一然翻出围墙，并没有走远，在天亮以后看见王帝、张勇四人走向度假村，便也尾随跟了上去。 她一直跟着，看见他们怎样杀丧尸，看见张冰在服装店换衣服，等四人离开后，她也学着张冰穿上了一套天蓝色的运动装。 后来，她跟踪吕翔来到网吧，在一只快尸扑向吕翔的时候，她捡起吕翔脱手摔飞的消防斧砍下了丧尸脑袋，救了吕翔一命，却又让吕翔误会是张冰在吓唬他。 夏一然奔出网吧，在吕翔回石城旅社后，她去而复返，将吕翔的眼镜放在了网吧门口，这才奔回海鲜餐厅。 海鲜餐厅的斜对面，就是石城旅社，之所以离得这样近，是因为夏一然内心里，还是渴望接近王帝四人。 但她离得这样近，却是王帝始料未及的，还鬼使神差将海鲜餐厅，作为了潜伏的地点。 不大一会，夏一然看王帝四人出门直奔网吧，她于是走进石城旅社，拿走了张冰放在枕头上的发夹，然后下楼出门，在空旷无人的街道上游荡。 走过一家服装店，只听“呃”的一声，侧头一看，店里有只女性腐尸。 服装店玻璃门关着，女尸走不出来。 夏一然推门进去，将发夹夹在女尸头上，出于还保留着的一丝女孩天性，她给女尸打扮了起来，为女尸换上了一袭雪白的长裙，好似一个女孩，在摆弄一个芭比娃娃。 直到深夜，她才迟迟而归，远远地，就看见王帝溜进了海鲜餐厅。 夏一然脑海里一团混沌，就犹如天地未开之际的无极状态，她不知道王帝为什么要走进海鲜餐厅，徘徊了大半夜也没有回去。 这时，她听到身后脚步声响，那女尸到处游荡，偏巧不巧，也来到了这儿，女尸往前走去，在王帝目光被女尸吸引的时候，夏一然也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了餐厅。 她上到二楼，撞开包间门，心头也没有杀人之念想，但王帝那一枪，激发了她潜意识里凶残嗜血的黑暗一面。 她胸口中了一枪，张勇随后赶来，又在她背心补了一枪。 夏一然连中两枪，这要是人已经挂了，但她被病毒改造的身体，竟然拥有了不死的能力。 可尽管如此，毕竟经受不起，她跳窗逃走，奔出度假村，逃进一片树林，在黑暗之中瑟瑟发抖，咬牙切齿，突然之间晕了过去。 不知道多久，夏一然再次睁开了眼睛，原本空洞的眼神，这时充满了仇恨！ 被这无边的仇恨引发，她想起了很多事情，虽说仍然支离破碎不连贯，但她明白了一点，人类比丧尸更加残忍。 “我要杀了他们！！！” 夏一然抱着自己的头，混沌无极的脑海里，浮出六个血写的大字。 她蘸着胸口还没有凝固的冷血，将这六个字写在了树干上，身子激灵灵的一颤，这才发觉自己虽然失去了说话的能力，但居然残留着书写的能力。 夏一然直到两天后，伤口才完全愈合，于当晚深夜，如一头野兽再次潜入度假村，所不同的是，这此她的眼神不再空洞，而是充满了仇恨和怨毒。 度假村一如既往的荒凉，夜风扫过街道，树叶哗啦啦地响，夏一然疯狂地寻遍了每个角落，最终她确定，度假村早也人走屋空。 …… 海景别墅的地下室。 王帝接连吃了两大碗鱼肉，凭着年轻力壮，以及海鱼高蛋白的滋养，他精神也恢复了六七分，拿过枕头上自己的手枪，插在后腰，说道： “我们出去走走吧？”语气温柔，第一次对张冰使用了商量的口吻。 张冰有些迟疑：“你的身体，吃得消吗？” 王帝说：“都快躺起老茧了。” 张冰嘴角上翘，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体贴地搀扶着他，两人踏上台阶，开门出了地下室。 站在别墅门口的走廊上，远眺着碧海蓝天，洁净的沙滩，王帝深深吸了口气，顿觉胸廓间充满了清气。 张冰将王帝扶在台阶上坐下，把头轻轻靠在他厚实的肩膀上，语气呢喃如同梦呓，说道：“好美呵。” 王帝轻轻拍拍张冰手背，两人就这样坐着，王帝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心境如此的平和喜乐，唯愿这一刻不会流逝，直到永远。 不知过了多久，日影渐渐偏西，王帝看着椰树的影子越拉越长，突然间惊觉过来，说道：“你哥和吕翔，怎么还不回来？” 张冰一听，顿感焦急，说道：“是呀，他们怎么还没回来呢？” 王帝站起来：“去沙滩看看。” 张冰说：“可是你……” 王帝抖抖肩膀：“不碍事。” 张冰忧心如焚，两人顺着一条小路走向海边，穿过一片椰树林后，眼前是一大片沙滩，远远地，只见张勇和吕翔，站在海水中的一块礁石上。 张冰松了口气：“他俩站在上面干什么，是钓鱼吗？咦，他们从哪儿弄来一条小船？是我们划来的那艘救生船吗？王帝哥哥，快，咱们过去看看。” 张冰连蹦带跳，王帝跟在她身后，见小船漂在海边，随着海浪一起一伏，离张吕两人站着的礁石，大概百十米左右。 突然之间，王帝隐隐感到不对劲，张勇和吕翔所站的岩石有四五米高，站在上面？钓什么鱼？连忙冲上去抓住张冰手臂，低声说：“快趴下！” 张冰吃了一惊：“怎么了？” 王帝说：“我怀疑夏一然在附近。” 张冰身子一抖，颤声道：“不会吧？我哥和吕翔不是好好的嘛？夏一然真要在附近，还不对他们下手？” 两人匍匐在沙滩上，王帝游目四下观察，说道：“我怀疑他们两个，只是诱饵。” 张冰说：“诱饵？” 王帝说：“对，就像吊在木架上的那头死鹿！” 这时，张勇和吕翔也看见了王帝和张冰，两人双手挥舞，又跳又叫，但大风这时正从陆地吹向海面，四人之间离得又还远，王帝却听不到他两人在叫喊些什么。 “啊！”就在此时，张冰忽一转头，只见左边椰树林飞奔出一个人影，同她一样，也穿着天蓝色的运动装，正是夏一然。 第89章 被迫 夏一然突然出现，张冰惊得六神无主，茫然失措。 “快逃！” 王帝一下跳起，双腿犹如装了弹簧，拉起张冰就逃。 张冰叫道：“往回逃呀！” 王帝叫道：“不行，只能划船出海！” 张冰脑海里一转，明白过来，夏一然快速的奔跑能力，不管她和王帝跑得多快，最终都铁定被夏一然追上，只有借助小船，才有逃生的希望。 她想明白了这一节，不由对王帝的果断和清晰的判断能力，越发敬佩。 此时，张勇和吕翔也已跳下礁石，发足朝小船狂奔。 这天，张吕两人一早出来捕鱼，到了中午准备回去，夏一然突然从椰树林里窜了出来，恶狠狠扑向两人。 三天前那晚深夜，张勇救下王帝的时候，早也见识了夏一然超强的力量，与匪夷所思中弹不死的能力，一见那身天蓝色的运动装，吓得丢下到手的渔获，和吕翔转身逃向旁边的椰树林。 但夏一然移动快捷，远远朝过了快尸，犹如鬼魅一般，瞻之在西，忽而在东。 两人怎么也不能逃入近在咫尺的椰树林，反被夏一然又赶回了海边，两人接连开枪，枪响之时，夏一然早也不再原来的位置。 张勇和吕翔又是骇异，又是恐惧，开枪更没有了准头，但夏一然也不过分逼近，将两人赶到礁石后，便奔回椰树林不见踪影。 可只要张勇和吕翔一跳下礁石，夏一然鬼魅般身影，又出现在椰树林边缘，几次三番，两人只好老老实实地呆在礁石上，抱着一线希望，意图天黑以后，再想法逃命。 不过两人要是知晓丧尸病毒和夏一然血液里的基因发生了神奇的融合作用，令夏一然不仅保持人类的意识，还拥有超强的奔跑能力和非凡的夜视能力，那么他们最后的那一线希望，也只能变成绝望。 王帝猜对了，夏一然之所以迟迟没有对张吕两人下手，就是仿效他用死鹿当诱饵，将张勇和吕翔当成了死鹿，她心中充满了仇恨，要将四人一网打尽，全部杀死。 王帝奔跑之中，接连回手朝夏一然开枪，但夏一然鬼魅的移动能力，像一道蓝色的闪电，虽说没有夸张到能躲避子弹，但绝不给他瞄准的机会。 夏一然紧追不放，势在必得，绝不给王帝逃命的机会。 她猛地加速，一爪抓住王帝背心，手臂一扬，王帝腾云驾雾般地飞到半空，啪的一声，重重摔在沙滩上，五脏六腑全部移了位。 夏一然冷冷地望向王帝，在她苍白的心目中，对王帝的怨毒远远超过旁人。 她一步步走向王帝，白得发亮的牙齿反射夕阳的余晖，泛着冷冷地寒光，她不会一下杀死王帝，而是要一口口地咬下王帝身上的血肉，直到将他啃成一具血淋淋的白骨。 王帝从七八米的空中摔下来，虽说松软的沙子极大地缓冲了重力造成的伤害，一时之间还是痛得差点晕了过去，他看向掉在不远处手枪，拼命爬了过去。 “嗷！” 夏一然弓腰仰头，这一声嚎叫中包含了即将能折磨仇人的无穷快意，双腿作势，正要一跃而起，猛见王帝身前多了一人。 “夏一然！！！” 奋不顾身挡在王帝面前的人，正是张冰，她为了王帝，可以付出一切，那怕是自己的生命。 “夏一然！你还是不是人！”张冰声嘶力竭地大叫，“你现在和一头野兽，又有什么区别！” “夏一然”三个字一钻进耳里，夏一然脑袋轰的一声，又炸开了，她心头一团混乱，“夏一然”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自己一听到这三个字，就如被雷电劈中一样动弹不得。 夏一然失去了说话的能力，她宛如初始的声带如果没有人教她发音，是无法重新组织语言的。 但她幸运的保持了书写的能力，这让她庆幸自己还算是一个人，也是她心里最后的防线，可也正因为这样，“夏一然”这三字，才能对她造成如此的震撼。 趁着夏一然这一茫然的时刻，王帝一把抓去手枪，对着夏一然连开三枪，可惜仓促之间，这三枪一枪打空，剩下的两枪一中肩膀，一中胸口，都没有打中致命的头部。 夏一然“嗷”的一声努吼，王帝也拉着张冰转身飞奔，这会儿功夫，张勇和吕翔也逃到船上，两人开枪掩护，虽然没有一发子弹命中，但夏一然躲避之际，追击速度大大降低。 王帝和张冰狂奔过去，跳进小船，张吕两人随即操桨划水，王帝回头望去，见小船才划出二十米，夏一然已经追到海边，随即冲下水来。 “吕翔兄弟，对不起了。”王帝拍拍吕翔的后背，说道。 吕翔有些莫名其妙，回头叫道：“头儿，你干嘛这样……” 他最后一个“说”字还没有出口，身体突然朝一边倒去，哗的一声，摔在了海水里，跟着一声枪响，小腿随即中了一弹。 张冰兄妹大惊，一切叫道：“你？！” 王帝抢过船桨，喝道：“快划！快划！” 张冰呆如木鸡，半响才道：“你，你为什么这样？把吕翔推下船，还开枪打伤他，你，你好冷血。” 王帝铁青着脸：“海水这么浅，根本阻挡不了夏一然，不牺牲吕翔，我们四个人都得死！” 原来小船此时虽然也划离海边二十多米，但海水才没过膝盖往上一点，王帝知道这样的水深肯定还要持续很长一段距离，在划进深水前，笃定会被夏一然追上，才被迫牺牲了吕翔。 猛听身后长声惨嚎，张冰一回头，见夏一然已经扑在吕翔身上，一口咬下，将吕翔一边脸颊，血淋淋地咬下一大块皮肉，张冰脸色刷一下惨白，赶紧回过头来，不敢再看。 吕翔的死亡换来了王帝三人逃生的机会，小船划离海岸三百来米后，水深已经能淹没一个成人了。 脱离了险境，王帝这才回头望去，暮色苍茫中，看见夏一然的背影已经上了岸，正朝椰树林走去，一只手拖着吕翔的一条腿，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第90章 风中的声音 只听张冰声音发颤：“哥，石城岛是呆不下去了，我们回家乡吧。” 她说这话时，眼光不向王帝看上一眼，只是对着张勇一人而说。 张勇却道：“不，我要杀了她！” 张冰惊道：“你要杀谁？” 张勇眼睛发红，从齿缝里嘣出三个字：“夏一然！” 张冰神经几欲崩溃，哭叫着：“哥，你疯了吗？我们怎么杀得死夏一然？她那么可怕，听我的，带我离开这该死的石城岛吧！” 可无论她怎么哀求，张勇一反常态的冷静，铁了心的非要回岛上报仇，张冰泪眼婆娑，冲王帝发起了脾气：“你哑巴了，倒是说话呀。” 她心想，王帝说出来的话，哥肯定会听，谁知王帝说：“我赞成再回岛。” 张冰一怔，半响才回过神来：“天啊，你们都疯了是不是？” 王帝摇摇头：“划着一条空船，路上吃什么，要回去，也得准备干粮和清水。” 张冰一想也是，可再一想到夏一然充满仇恨和怨毒的目光，忍不住又打了个寒噤。 王帝和张勇划着船，不敢径直靠岸，而是沿着海岸转了半圈，绕到石城岛之后，只见一条小河流入大海，河面虽然不宽，但能行船。 这时，月也中天，时间已经到了半夜，张勇和王帝逆着水流，划船而上，划出几里地后，只听水声轰隆，一阵阵水雾扑面而来。 王帝以前巡视过石城岛，说道：“转过前面的小山，前面有一道大瀑布，那边湿气重，我们在这儿上岸的好。” 三人上了岸，张勇将小船也拖上来，藏在岸边的乱草丛里。 王帝心中明白，张勇如此谨慎并不为过，因为他们面对的，是一个拥有快尸一般彪悍能力的人类，或者说，是一只拥有人类智商的快尸。 离岸边不远的小山脚下，有一所灰扑扑的二层小楼，门窗上蛛网尘封，不管它以前是什么用途，也早在末日发生之前已经废弃。 张勇撬开锈迹斑斑的铁锁，三人走进去，扑鼻一股子经年尘封的灰尘味儿。 屋里有张铁床，有张灰扑扑的老旧沙发，靠墙有一副木质楼梯通向二楼。 王帝掸了掸土，对张冰说：“你睡床吧。” 张冰白了他一眼，走过去挨着张勇坐在沙发上。 王帝讪讪地笑了笑，自从海景别墅的地下室里，他就着张冰的手喝下第一口鱼汤的时候，他第一次对异性动了真情。 张勇见场面尴尬，自己也感到不自在，说道：“我上楼去看看，还有没有床。”起身扶着梯子上了楼。 “宝贝，你也知道，不牺牲吕翔我们都得死。”沉默了一会儿，王帝突然说。 张冰一愣，除了爸妈，这还是第一次有异性管她叫宝贝，瞬间芳心大乱，被她强行打压下去对王帝的情愫，再一次抬起头来。 只听王帝继续说：“我知道这很无情，甚至卑鄙，可是你告诉我，除此以外还有别的办法吗？” 张冰幽幽地叹了口气，没有说话。她明白在生死面前，王帝的做法无可厚非，但内心最深处，过不了自己良心的坎。 王帝脱下外套，垫在床上：“你睡床好吗？” 他声音温柔，询问她时的小心翼翼，瞬间又重新俘虏了张冰的心，她虽然还是没有说话，但一颗心不可阻止的，又重新沦陷了。 在这残酷而冰冷的世界，不论王帝也好，还是张冰也罢，他们其实比以往更加希望得到来自于其他人的关爱，而不一定非是爱情。 张冰的心绪乱了，女人对感情本就容易不安，在有九条命也不一定够死的末世，更加将这种不安催化到了极点。 最终，张冰投降了，她乖乖地睡到了床上，而王帝则躺上了沙发。 前山轰隆隆的水声，隐隐约约传进废弃的小楼，让这寂静的深夜，显得更加安静了。 第二天天亮，三人上路走向度假村，下午四点，再绕过一座小山后，坟墓一样冷清的度假村，再次映入了眼帘。 张冰说：“我觉得我们应该晚上再进村。” 王帝摇摇头：“恐怕夜晚和白天，在夏一然的眼睛里都没有什么两样。你留着，我们两个男人进村就可以了。” 张冰说：“我不。” 张勇一笑：“你听王帝大哥的吧，别添乱了。” 张冰目送两人消失在一片树林里，心情忐忑地坐了下来，周围寂静无声，远处传来波涛拍岸的声音。 王帝和张勇进入度假村，穿过两个十字路口，来到那间门头装潢大气的商店。 这商店有很多口味不同的进口压缩饼干，吃上一两片就有满足的饱腹感，最适合海上航行携带。 王帝找了两个大号双肩旅行包，满满地装了两大包压缩饼干和一些罐头及口香糖。 这口香糖也是国外进口的，特别添加了维生素，平常没事嚼上两片，就能补充人体每日所需的维生素。 至于淡水就不用带了，救生船上有七八个盛水的塑料大桶，是张勇他们逃离邮轮时带上船的，在那小河里灌满清水就可以了。 一切还算顺利，王帝又拿上一大罐巧克力，伸头出去，左右看了看，空旷的路面上没有一个人。低声说：“走吧。” 张勇点点头，两人出了店门，顺着墙角要溜出度假村，来到街尾的时候，一阵风儿扫过路面，风中隐隐夹杂着一个女子的尖叫。 王帝一凛，回头说：“你听见了吗？” 张勇奇道：“听见什么？”语气甚是疑惑。 王帝说：“一个女人的叫声。” 张勇勉强一笑：“哥，这度假村哪儿还有女人？” 王帝心中七上八下：“我听声音，好像……是张冰。” 张勇一听，神色也紧张起来：“不会吧？” 王帝一挥手：“过去看看。”转向了通往度假村广场的马路，连走带跑一阵赶，奔到了广场边上。 “哐当” 当王帝看见广场中间那巨大的帆船铜像上吊着两人，而其中一人就是张冰的时候，他手中装巧克力的铁罐子失手掉在地上，在死寂的度假村砸出一个巨大的破音。 第91章 可怕的冷静 “张冰！”张勇失声惊呼，不要命的就要冲上去。 王帝一把拉住他：“这是个陷阱！”随即拽进人行道旁的绿化带中，“张勇，要救张冰，你千万给我沉住气了。” 绿化带两米宽，七八米长，没有人修剪，灌木科的大叶黄杨和多年生的绿地黑麦草疯长到了极致，两人并肩匍匐藏在里面，外面一点也看不出来。 王帝一只手按住张勇肩背，再看向吊着的另一人时，正是吕翔。 “他还没有死？”张勇说。 王帝说：“不知道。”见吕翔下方竟还站着一只腐尸，嘴巴里乌黑的脓血一滴滴往下掉，仰着脑袋望着张冰和吕翔，间或发出一声嘶号。 张冰被绑着双手吊在帆船铜像的风帆上，身体因为挣扎而荡来荡去。 吕翔却被倒吊着一条褪，头下脚上的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两人离地都在四米多高。 张勇关心则乱，哆哆嗦嗦地说：“哥，怎么……这怎么半？我就只有这个妹妹了。” 王帝眼光扫过广场周围的十几家酒店，低声说： “不要着急，张冰暂时没有危险，夏一然肯定就藏在附近，我们一定得谨慎，否则咱俩要也落入她手中，就救不了张冰了。” 张勇点点头：“对对……我们要小心一点。” 王帝说：“我那把狙击步枪呢？” 张勇话也说不流畅了：“在……在石城旅社，你当时昏迷不醒，我和吕翔背你离开的时候，没……没带走。” 王帝说：“你快去拿来。” 张勇救妹心切，功夫不大，就拿回了狙击步枪和十几发子弹，说道：“接下来……怎么办？” 王帝沉声说：“你不要着急，越是这样越不能着急，藏好了，等夏一然出来，给她来个一枪爆头。” 时间慢慢过去，太阳还没有沉下去，月亮也迫不及待升到了天际。 眼见着妹妹不再挣扎摇晃，跟吕翔一样死去般的一动不动，张勇忧心如焚，越来越沉不住气了。 在这冷冰冰的末世，他只有妹妹一个亲人，他宁愿自己去死，也不能让张冰受到一点伤害。 突然之间，张勇一跃而起，疯了似的狂奔过去，要爬到帆船铜像上救下张冰。 “你，回来！” 王帝一声低喝，哪里还来得及，眼见广场对面一间酒店黑魆魆的大门内，夏一然快速无伦地直奔出来，速度快得如同鬼魅，连忙屏息凝气，从光学瞄准镜里死死盯着。 “噗！” 装了消音器的狙击步枪击发的声音低调而深沉，一发子弹飞出去，嗖地一下擦过夏一然的头皮，就差那么不到一寸，没有命中。 王帝快速重新装弹上膛，擦了擦眼睛。夏一然的速度太快了，几乎没有命中的可能。 他转而瞄准吊着张冰的绳子，一枪射去，子弹精确地切断了绳索，张冰猛地往下直落。 啪的一下，张冰直接掉在腐尸身上，将腐尸压住了爬不起来。 张勇正于此时奔到铜像下方，连忙扛起张冰，不要命的往后跑。 夏一然的速度何等的快速，别说张勇扛着一人，就算他双手空空，又哪里能在夏一然的鼻子下安全逃脱？ 王帝大骇，抛下打一枪得重新上膛的狙击步枪，不自禁地站了起来，抽出手枪，对着夏一然接连开枪。 夏一然身体一顿，突然倒飞了出去，身中一弹，为张勇争取到了一秒的时间。 但区区一秒何足道？夏一然随即跳了起来，一个纵跃，老虎一样直扑出去，双手一伸，已抓住了张勇一条腿。 张勇一个踉跄，摔在地上，张冰骨碌碌地滚了出去。 王帝略一迟疑，有那么一瞬间要奋不顾身地冲上去，但他明白一切都晚了，自己若是扛上张冰逃跑，那么张勇就是前车之鉴。 他内心深处，极不愿意失去张冰，但在绝对强弱的对峙下，真情是一回事，生死又是另一回事。 王帝审时度势，在此情况下还能保持可怕的冷静，知道白白的牺牲毫无意义。 猛听“嗷”的一声叫，还吊在帆船铜像上的吕翔“复活”了，低沉的嚎叫声，竟跟夏一然发出的声音一个调。 吕翔倒卷起身子，一口咬断吊住脚踝的绳子，落下地来，一个纵跃，也扑向张勇，一口白牙露出冷丝丝的寒光，咬向张勇的脖子。 王帝惊骇到了极点，只见吕翔的头发瞬间脱落得一根不剩，和快尸及腐尸都截然不同。 看来丧尸病毒在夏一然体内又发生了变异，死在她牙口之下的变异状态，又大大不同。 夏一然一心要残酷折磨敌人，那能让吕翔将张勇一口咬死？ 她一把掐住吕翔的脖子，举了起来。 吕翔变异后凶性大发，嗜血的本能让它六亲不认，双手拼命抓向夏一然。 夏一然将吕翔高举过顶，用力摔在地上，不等吕翔再次跳起，又扑上去摁住脑袋，双手一用力，只听喀嚓一声，吕翔颈椎骨顿时被扭断，死狗一样瘫软在地爬不起来了。 夏一然解决了吕翔，一回头，只见张勇和张冰都不见了。 她狂躁愤怒到了极点，全部的怨毒全伐泄在吕翔身上。 扑上去又撕又咬，抓住吕翔一条手臂，“嗷”地一声大叫，只听“刺啦”一声，竟将整条手臂，硬是活生生地扯了下来。 王帝将张冰扛在肩膀上，拼尽全力逃出度假村，一阵急奔，累得气喘吁吁，几欲虚脱。 张勇见状接过妹妹，两人接力，一步不停地赶向那小山脚下。 几番轮换，当王帝再次替换张勇、将张冰接了过来的时候，猛然之间大吃一惊，只见张勇头皮上，脱落了一大片头发。 “你，你……”王帝声音发颤，“你要变异了。” 张勇全身火热，骨子却感到一阵冷似一阵，眼睛里突然留下一行泪水，只是这泪水却是血一样的红。 “哥，你……你一定要保护张冰。” 张勇喉咙已经发硬，极尽全力，才说出一句模糊到几乎无法辨认的话。 只听“嗯”的一声，王帝怀里的张冰身子一动，正于此时苏醒了过来。 第92章 绝地逃生 王帝放下张冰，黯然道：“张冰，和你哥最后说几句话吧。”一只手伸向后腰，悄悄握住了手枪的手柄。张勇随时会丧失人性，他得提前做好准备。 张冰刚刚苏醒还有些发懵，惊道：“我哥？我哥怎么了？”抬起头来看向张勇。 张勇猛一转身：“走！”他不愿意自己此时的模样，吓到了张冰。 张冰颤声道：“哥，你怎么了？”伸手要扳过张勇的肩膀，王帝连忙将她抱住。 张勇身子剧烈发抖：“走！” 他心中有千言万语要叮嘱张冰，但越来越僵硬的喉头，只能发出模糊不清的单音节。 张冰一下明白过来，“啊”的一声，已然泪流满面。 王帝推着张冰背心：“快走，快走！” “嗷！”陡然之间，张勇猛一转身，只见他神情狰狞，双眼血一般红。 王帝一抬手，立马扣下了扳机，一声枪响，子弹却擦着头皮飞过。 原来张冰心中悲痛，下意识地一把推开了王帝手臂。 只见人影一闪，张勇已扑向张冰，死死抓住她胸口衣服，双手一分，嗤的一声，撕开了张冰的衣服，又是“嗷”的一声，嘴巴张到了最大的程度…… “哥！！！” 就在张勇即将咬下去的那一刻，张冰声嘶力竭大叫了一声，随即身子一软，又晕了过去。 这一声大叫，似乎再次点燃了张勇已经泯灭的人性，他把张冰往王帝怀里一推，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两人，一步步后退。 王帝弯腰，一只手抄起张冰的腿弯，一把抱起，转身就走，又听“嗷”一声嚎叫，自身后远远传来，心中一凛，夏一然追来了！ 张勇倏地转身，极力压制身上兽性的一面，迎着嚎叫的声音大步奔去。 在他的脑海里，最后的人性如同浓浓黑夜里一点微弱的烛火，他要在这点烛火熄灭之前，最后为张冰争取逃跑的时间。 王帝使出吃奶的力气，抱着张冰在树林间逃亡，脸上被树枝割出了细小的口子，也没感觉。 他越来越感到吃力，脚下一个踉跄，顺着一道斜坡滚落沟底，震动之下，张冰再次苏醒过来。 王帝将她抱在怀里，为她扣上胸前的衣服，张冰极度悲痛之下，反而哭不出来了。 明月在头，林中树影婆娑，王帝轻声说：“冰儿，为了你哥，你要坚强的活下去。”在她额头轻轻一吻。 张冰“嗯”了一声：“帝哥。” 两人之间的称呼越来越是亲密，两颗心也更靠近了。 王帝说：“你哥没了，你还有我。” 张冰又嗯了一声。 就在此时，猛听哗啦啦的响声不绝，沟边树林中突然窜出一道黑影。 王帝定睛一看，瞬间毛骨悚然，只见夏一然满脸是血，一只手提着张勇的脑袋。 她一见到王帝和张冰，脸上神情诡异，似笑非笑，直瞧得张冰心中发毛。 王帝一下跳起来：“快逃！”随即对着夏一然连开三枪。 张冰叫道：“要死一起死！” 王帝大身嘶吼：“冰儿，跑！活下去！！！”在她背心上用力一推。 张冰边跑边叫：“帝哥，我在昨晚的地方等你！” 夏一然鬼魅似的接连躲过两枪，第三枪终于没能躲过，肚子中了一弹，仍然快速扑了上来。 王帝眼看张冰逃远，又是两枪逼得夏一然闪身躲避，跟着窜进林子，朝另一个方向逃跑，企图引开夏一然，让张冰逃命。 夏一然追到近前，脚下略一停顿，随即向张冰逃跑的方向追下去。 王帝猛一回头，心下更是惊惧：“这怪物竟猜到了我的心思？懂的去追张冰，也就会将我引出来！” “怎么才能引她过来？”王帝心头电光火石般一闪，大喊一声：“夏一然！” 这一声叫喊果然奏效，夏一然身形猛地一顿，掉头冲了回来。 王帝拼命逃跑，幸亏林子里树木稠密，极大减慢了夏一然追击的速度，但她不知疲倦，追上王帝，只是时间的问题。 王帝明白这个道理，急思逃生之法，心中一动，朝一座山峰爬去。 夏一然越追越近，只是忌惮王帝手中的枪，不敢过分逼近。 王帝回头又开了两枪，再扣扳机的时候，只听“叮”一声轻响，撞针空击，连忙换上最后一个弹匣。一边奋力爬山，时不时回头就是一枪。 他就这样一边逃跑，一边开枪阻击夏一然，终于爬到了最高之处，放眼一望，眼前莽莽苍苍，一条大河白水翻滚，奔到绝壁处陡然下降，形成了白龙似的一道瀑布。 瀑布势道惊人，白雾弥漫，王帝的计划就是，山林平地怎么也摆不脱夏一然，只有从瀑布顶上一跃而下，才能有一线逃跑的生机。 至于跳下以后是生是死，撞上山壁头破血流，却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回头一看，夏一然已追上来不到十米的距离了。 王帝站在瀑布边上，冷冷打量着夏一然，嘴角微微一翘：“怪物，我要是你，早就一头撞死了！你说你行尸走肉一样的活着，还有什么乐趣吗？” 冷冷地月光照在夏一然更加冰凉的脸上，晶莹剔透，犹如罩了一层寒霜。 她嘴巴动了动，想要说什么，发出来的却是毫无意义的低吼。 王帝露出嘲弄的眼神：“话也说不了，只会像野兽一样嚎叫，你说你和吃人的家伙，还有什么区别。哼，不人不鬼的怪物！” 这句话显然深深地刺痛了夏一然，她眼中的怨毒越积越深，突然之间身形一闪，急扑而上。 王帝说着话，心情却不敢一刻放松，见夏一然腿一动，他已身子往后急纵，跳下绝壁。 饶是如此，在他身子急坠的那一瞬间，夏一然的尖利的手爪，仅在距他鼻尖不到一寸的地方，咻一下掠过。 相距七八米的距离，夏一然竟是一闪便至。 两人身体急速坠落，扑通两声，连续掉进瀑布下的深潭。 王帝睁开眼睛，耳中鼻子全是水，他双腿用力蹬水，两手往上划，刚一冒出头来，又被翻滚的水拉入深潭。 第93章 离开石城岛 王帝一惊非同小可，再次用力划出水面，张嘴想要喘一口大气，但头顶大水铺天盖地的落将下来，震耳欲聋的轰轰声中，口鼻虽然露出了水面，竟然依旧无法呼吸。又被卷了下去。 原来瀑布急冲而下，水流湍急，竟在落水之处形成了一股强劲的吸力。 他接连几次都没有能够摆脱这股吸力，心中一寒：“别千辛万苦的逃到这儿，最后溺死在这深潭里。” 他心中跟着又是一阵懊恼：“怎么没有考虑到这样的情况？”只觉完全身不由主，不断被翻滚的大水卷上去又拉下来。 他脑海中一团混乱，根本无法思考，一股浊气憋在胸膛，如欲炸了开来，几次拼尽全力想要挣脱这股强劲的吸力，都是功亏一篑。 突然之间，王帝福至心灵，放弃了挣扎，只让身体顺着水流自然翻滚，果然这样一来，反而被水流一推而出。 他大难不死，湿漉漉地爬到岸上，欣喜若狂，大口喘气，只见水花翻滚之处，夏一然兀自在徒劳的挣扎，心想：“最好就这样淹死了妖女。” 谁知道他冒出这个念头没有几分钟，夏一然已然靠着超强的体能，摆脱了吸力，也爬到岸上来。 王帝大吃一惊，连忙藏在一块大石后，只见夏一然上岸以后，一动不动地站在水边，月光照在她一侧苍白的脸上，冰冷艳绝。 挣扎了这么久，夏一然竟是气也不喘。 王帝窥视着她的侧颜，恍惚之间，竟感到夏一然美到了极致。 猛听“嗷”一声低吼，王帝身子一颤回到了现实，暗道：“怎么分神了？她可是一头冷血的怪物，杀人不眨眼。” 王帝摸摸裤兜，手枪硬邦邦的还在，跳崖之前，他把手枪放进裤兜，并拉上了拉链，因此掉下深潭后虽然大水翻滚，惊慌失措急于自救，手枪却没有丢失。 此时，夏一然一动不动地站着，正是干掉她的好机会。 王帝掏出枪来，由于上山之时开枪阻击夏一然，弹夹里只剩最后一发子弹，是他刻意留给自己的。 他将乌黑的枪口瞄准了夏一然的太阳穴，两人相距不过十米左右的距离，完全没有打偏失手的可能。 深吸一口气，他食指轻扣，慢慢压下扳机，脑海中突然念头一闪，又松开了手指。 原来他突然想：“这妖女也不是一次两次中枪，居然没有送命，要是她这能力可以移植到自己身上，我岂不是也能拥有不死之身？” 他越想越是热切，自从这个世界有了人类，哪个帝王不在孜孜追求永远不死？自己要真拥有了不死之身，也不用成天提心吊胆，简直可以横行无忌。 而要实现这个愿望，也并非完全没有可能，高珊不是说过吗，她以前从事人类基因的研究工作，她也许能将夏一然这种不死的能力移植到自己身上。 王帝暗忖：“杀了夏一然并没有什么实际的意义，不如就将她留在这岛上，说不定真有用上的一天。” 眼见夏一然还是那样呆呆地站着，王帝一步步后退，退了十几步后，转身走进深潭边的树林。 他首先回到张勇尸变的那片树林，找到逃跑时自己丢弃的背包，再回到小山脚下那所二层小楼时，东边天空也露出了鱼肚白。 他敲了敲门，张冰从窗户里看见是他，连忙开门，扑进他怀里，激动到喉头哽住，半响，才说：“帝哥，我以为你回不来了。” 王帝拍着张冰的背心：“有你在，我怎么能死呢，快准备一下，我们马上就走。” 王帝将救生船拖进水中，把八个塑料水桶都灌满了河水，塑料桶一个容量50公斤，八个就是400公斤，供他和张冰回到陆地，绰绰有余。 王帝装水的时候，张冰在椰树林里捡了几十个椰子，都堆在船舱里，两人上船顺着河水漂进大海。 张冰想到哥哥永远留在了这石城岛上，心中一痛，又流下了眼泪。 两人齐心协力，三天以后一大清早，王帝站在船头望向越来越近的海岸线，心想：“快一年了，我王帝又回来了，老天保佑，高珊最好还好好地活着。” 海岸线看起来不远，但王帝和张冰一直划船到了傍晚，才靠近了海岸。 这期间两人盘点子弹，王帝只剩下一发，而张冰还剩二十九发，两人的子弹加起来，刚好能填满两个弹匣。张冰分了十四发子弹给王帝。 王帝挑了一处荒僻的地方上岸，心想：“长江水急，逆水而上事倍功半，要回罗兰县，只有走陆路了。也不知道靠着区区三十发子弹，能不能回到罗兰县？” 抬头张望，只见滩涂地尽头的围堤后面，露出楼房房顶。 当下背起背包，拉着张冰，两人深一脚、浅一脚的走了过去。 爬到围堤上，王帝见公路对面一排只有七八所民居，参差不齐，最高的楼房也不过七层。 张冰东张西望，有些心虚地说：“帝哥，这附近会不会有大批丧尸？” 王帝低声说：“总共就那几间房子，就算有也没有几只。” 两人穿过马路，走到左手边上那栋两层的小楼前，见房门敞开，里面静悄悄地没有一丝动静。 王帝低声说：“冰儿，你等着，我进去看看。” 张冰身子一抖，半是撒娇半是害怕地说：“不，我要和你一起进去。” 王帝无法，只好让张冰跟在身后，两人进门楼上楼下查看了一遍，别说丧尸，连只老鼠也没有。 当晚，两人就睡在二层的一间卧室里。 张冰站在窗前放眼一望，目之所及连一盏灯火也没有看见，想着自己出海的时候一切都还好好的，如今却荒凉冷落到了这般田地，心中涌起了一股说不出的滋味。 第二天，两人吃了干粮朝罗兰县进发，张冰看着一路上的萧瑟和荒凉，心中更是唏嘘不已，心想： “在这冷冰冰的世界，我只有帝哥了，我得紧紧跟着他，否则两个人一旦走散，只怕一辈子再也遇不见了。” 第94章 小站 张冰这样想着，下意识地靠近王帝，牵住了他手。 王帝此时却在想，沿海经济发达，是人口最密集的区域，我和张冰这样一路走去罗兰县，恐怕走不到两天，就得把命丢了，怎么才能安全到达呢？ 他目视前方，又想，现在周围一片荒凉，可脚下的公路终究要通向活死人泛滥的城市，到时候就难办了…… 刚想到这儿，忽见远处人影晃动，一群丧尸迎面走了过来。 王帝也知道丧尸视力不能及远，拉着张冰跳下了路基，说道：“我们绕过去。” 张冰点点头，两人穿过公路边的树林，只见一条铁路横亘在眼前，王帝一喜：“对呀，怎么没有想到，可以走铁路呀。” 张冰说：“走铁路？” 王帝说：“对，走铁路去罗兰县，要比公路安全得多。” 张冰一怔：“罗兰县？” 王帝这人心机很深，直到现在，他才第一次对张冰说出了此行的目的地。 张冰接着问：“罗兰县在哪儿？帝哥，我还以为你是要送我回天水的家呢。” 王帝说：“天水在甘肃吧？嗯，我先去罗兰县一趟，再送你回天水，唉，你回去干什么？哪哪不一样？” 张冰一想：“也对，回去干什么？回去看见从小长大的城市也是这样一般的荒凉，不过徒增悲伤罢了，唉，帝哥去哪儿，我就去哪儿得了，只要有他在，天涯海角都一样。” 两人说着话，顺着铁路走进一片山野，一直走到下午六点左右，才见铁路边上出现了一座小站。 王帝停下脚步，观察良久，只见不大的站台上来回走动着四只腐尸，并没有发现快尸的踪迹，说道：“过去看看。” 两人走到近前，绕到候车室一侧，从破烂的窗户里望进去，见里面空空荡荡，一“人”也无。 王帝让张冰等着，自己跳窗进去，经过车站自营的小卖部，走到售票窗口望进去，见里面也是没有一个“人”。 王帝不敢大意，连洗手间也查看了，确信没有快尸后，这才持着潜水刀来到站台。 四只腐尸一见生人，低声嘶吼，走了过来。 王帝手起刀落，先干掉了一只，接着快步冲向第二只腐尸，也是一刀捅进眼窝，赶在腐尸聚拢之前，一一杀掉。 他抽出刀来，在腐尸衣服上擦去污血，抬头见太阳已经下山，天空却还没有完全黑尽。 两人走进候车室，张冰走了一天路，早累得疲惫不堪，往长长的椅子上一躺，只觉两腿又酸又痛，只想这样好好地躺着。 王帝关上前后两道大门，回头打量，见这候车室不过一千多个平方，门窗油漆剥落，实在又小又简陋。 他放下空瘪的背包，离开石城岛时，带上船的干粮只剩最后一包压缩饼干了。 于是走进小卖部，在满地散落的方便面、矿泉水、饼干、剃须刀、小奶锅、充电宝等等五花八门的物品中翻找还能下肚的食物。 总算运气不错，找到了奶粉、干果、燕麦片等不容易变质的食物，还出乎意料的找到了一箱子的罐装军用午餐肉，绿色的罐体上标明的保质期是四年。 他留下一袋燕麦片，两听午餐肉当作晚饭，剩下的都装进背包，估摸着能对付三到四天不成问题。 接着，王帝用矿泉水清洗了小奶锅，生火煮了一锅燕麦粥，哄着不想动弹的张冰吃了晚饭。 饭后，王帝撬开售票室，室内不大，但有一张沙发，和一张值班用的小床。 张冰躺在床上，听王帝拉上窗帘后，脚步声走向沙发，说道：“帝哥，这床好久没人睡了。” 王帝往沙发上一坐，回答说：“人都死光了，谁来睡？” 张冰又说：“床没有人睡，时间长了，躺在上面好冷。” 王帝说：“躺一会儿，就不能冷了。” 张冰在黑暗中睁大眼睛，心说：“帝哥，你怎么哪儿都好，就是不懂女孩儿的心思呢？听不出我说这话的真意吗？我是要你抱着我睡呀。” 她却哪里知道，王帝从小在冷漠中长大，哪里了解她女孩儿的小心思？ 只听王帝补充说：“拉被子盖上。” 张冰说：“盖上了，可还是冷。” 王帝说：“那我也没办法了。坚持一晚吧。” 过了半响，王帝说：“你说人死后变成丧尸，那么丧尸已经死过一次了，是不是永远不会再死了？” 张冰说：“不知道。” 王帝听他声音有些冷淡，微微有些奇怪，但也没去多想，继续说：“我在想，丧尸病毒能让死人不朽，那通过一些技术手段后，能不能让活人长生不老呢？” 张冰说：“我不知道？” 王帝说：“你怎么了？”终于后知后觉地感到了张冰的不快。 张冰说：“没怎么？” “那就快睡吧，明天还要赶路。” 王帝在沙发上翻过身子，心想，“夏一然的基因肯定与众不同，所以才在感染尸毒后，没有彻底变异，还保持着那么一点人性。我找到高珊，看她能不能用什么办法，将夏一然的血液经过脱毒处理，再注射给我，那样我既拥有夏一然的能力，但又不像她那样不人不鬼，唉，但愿高珊还活着。” 张冰听王帝翻身的声音，心里气苦，突然想：“帝哥干嘛对我不动心呢？是我不够漂亮，还是他……他下面不行。” 脸上一红：“哎哟，我都在想些什么呀？！” 王帝一觉睡醒，看了看表：“怎么睡过头了，都十点了。冰儿，快起床……”扭头朝小床看去，见张冰睁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 王帝微微有些奇怪：“你早醒了？” 张冰“嗯”了一声：“帝哥，你干嘛那么着急？” 王帝说：“我得尽快赶去罗兰县找一个人，晚了，怕再也找不到了。” 张冰说：“找谁？男人还是女人？” 王帝说：“一个女孩子，年纪大不了你多少。” 张冰心里酸溜溜的不是滋味，说：“她叫什么名儿？她比我还漂亮，是不是？” 王帝一愣：“什么？” 第95章 祠堂里的棺材 张冰说：“我是问你，你是不是很喜欢她？” 王帝对女孩儿的心思再不了解，但他终究不是木头人，这时也听出了张冰话里满满的酸意，笑道：“你吃醋了？” 张冰说：“我吃什么醋？我才不会吃醋，我哥死了，以后没有人保护我，你走吧，让我在这儿自生自灭好了。”一边说着，哭出声来。 王帝走到小床前坐下，抚摸着张冰一头黑发，说：“傻瓜，我怎么会丢下你，她叫高珊，我找她不过是有件事情必须要她帮忙，我怕去晚一天，她就给丧尸吃了。” 张冰精神一振：“真的，你没有骗我，你找她只是因为有事，不是喜欢她？” 王帝苦笑一声：“你也不看看世界怎么样了，我还有心思找妹子？她只是我以前的一个同伴，我们的事情，以后慢慢给你讲。” 张冰心中大喜，一骨碌翻起来，在王帝脸上亲了一口：“我马上起床！” 见王帝对她无动于衷，又担心起来，说道，“帝哥，世界越荒凉，我们越是要好好地活着，比以前更加爱惜自己。” 王帝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会注意安全的。” 张冰说：“我的意思，并不仅仅只有安全。还有……” 王帝说：“还有什么？” 张冰说：“还有……还有我们不能丢掉人性，还要懂得爱，还要懂得关心别人，要不和丧尸又有什么区别……” 王帝摆摆手，打断张冰的话，心不在焉地说：“我知道了。” 心想，“真是个女孩子，这世道还讲什么爱？能不能活着看见明天的太阳都是未知数，讲爱，哼哼，你不觉得太奢侈了？” 他避开张冰的目光，就看见墙上有张铁路轨道交通图，走过去看时，找到罗兰县距离这儿还有两百多公里，外面的铁路是和长江水道基本平行的沪宁铁路。 张冰起了床，也不问王帝找那个叫高珊的女孩什么事儿，两人吃过干粮，沿着铁路继续走，时间已进入秋季，山林一片枯黄。 到了下午，远远地看见前方出现一座城市，铁路两边层层叠叠都是楼房，死沉沉的毫无生气。 王帝寻思，这城市规模虽然看起来不怎么大，但要想穿城而过是不可能的，对张冰说：“我们绕过去吧。” 张冰说：“前面城市叫什么名儿？” 王帝记得那张铁路轨道交通图，回答说：“江海市。” 张冰一切都听王帝的，跟着他下了铁路，两人远远绕过城市再回到铁路线上，一天的时间已经过去了。 但远离城市，并不代表绝对不会碰上活死人，事实上，他们一路走到现在，就碰到过好几次。 如果是少量几只腐尸，就由王帝出手解决，如果是快尸或者十只以上的腐尸，就迂回绕过去。 当然了，绕过快尸的圈大，绕过腐尸的圈小，总之，也不惊动这些怪物为妙。 两人顺着铁路走没多久，天色越发昏暗了，暮色之中，归鸦阵阵。 张冰正担心找不到过夜的地儿，忽见铁路旁边两棵老槐树下，有一所外形奇特的大屋。 这屋子坐北朝南，两侧山墙前面立有条型石柱，上托挑檐枋石，在正中石柱和后墙间，上架三角形隔梁石。 张冰松了口气，说道：“有地方过夜了，咦，这屋子是干什么用的？倒像是以前地主老财的房子。” 张冰不知道屋子的用途，王帝却知道这是座祠堂，一般是家族集资所建，用于祭祀祖先，此外，也作为各房子孙办理丧事的场所。 他担心张冰害怕，说道：“管他的，有地方过夜就不错。” 见祠堂门虚掩，先咳嗽了一声，听听里面没有动静，才用手一推，门应手而开，发出“吱呀”一声。 这声音悠而漫长，仿佛是推开了一间鬼屋的门。 张冰身子一抖，紧紧抓住了王帝的手臂，鼻中闻到一股鸦粪灰尘的味儿。想要不进去，附近又再无房屋，只好硬着头皮，跟在王帝身后。 祠堂里阴森森的，王帝拿出火机，啪一下点亮，向前走了十几步，见祖宗牌位前有一对翻倒的白蜡，只燃去四分之一，于是用火机一一点亮。 白蜡有小孩手臂粗细，照得屋内亮堂堂的，张冰一阵喜慰，见屋里有桌有椅，只是没有床。 她心想这屋子虽然有些奇怪，但以前也是有人住的，心里就没有那么害怕了，眼睛看向左边墙下，见一大块红布蒙住了一长形的物件，心说：“原来床在那边。” 王帝点亮蜡烛，转身关好门，一回头，见张冰正在扯去那块红布，连忙叫道：“别揭开”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红布一揭开，张冰顿时一声尖叫，原来红布下是一口棺材。 她这一声尖叫还没有停下，只听棺材里“呃”一声尸嚎，棺盖呯呯嘭嘭一阵响，张冰双腿一软，差点吓晕过去。 王帝也是大吃一惊，要说心中一点不害怕，那是骗自己，连忙上去扶住张冰：“别怕，死人出不来，棺材盖用……用钉子钉住的。” 张冰颤声道：“走，走，我们快走，棺材里有鬼！” 王帝一惊之后，这时渐渐冷静下来，说道：“不是鬼，是人死后变成了丧尸。” 抽出手枪，估摸着死人脑袋在棺材里的位置，正要开枪，突然一阵“突突突”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王帝一惊更甚，这声音一听就是突击步枪的声音，连忙冲到牌位前，噗噗两声，吹灭了蜡烛，心中一动，用手一扫，把两支蜡烛都扫下了供桌。 蜡烛一灭，祠堂里顿时伸手不见五指，漆黑一团，王帝拉着张冰，摸索着藏在供桌下面。 只听枪声又响了两下，跟着再无动静，万籁俱静中，有杂乱的脚步声来到了祠堂门前，跟着有人翻窗进屋，打开了门，一群人打着电筒，涌了进来，雪亮的电筒光四下乱射。 王帝从围着供桌的红布下看出去，至少进来了七八个人。心想：“这些人是什么来头，没想到一回来，就遇见了这么多人。” 第96章 噬菌体 王帝和张冰躲在供桌下，从低垂的红色布帘下看出去，闯进来的人中除了一人的脚上穿着皮鞋，其他人清一色的高帮战靴，裤子也是黑色的特警作训服。虽然看不见他们的上面的着装，但想来也是一样的制服。 这群人一阵嘈杂，更是引得棺材里的丧尸嚎叫不休。 只听一人说道：“是死人尸变。”跟着枪声响起，有人隔着棺材板扫射，射杀了丧尸。 尸嚎声嘎然而止，众人在椅子上坐下，又有人说：“端木博士研究的丧尸病毒真是厉害，连死人也能感染。” 王帝心中一凛，暗道：“原来丧尸病毒是人研制出来的，嗯，这人叫端木，难道是个小鬼子？”转念一想，“也不一定，好像咱中国也有叫端木的复姓。” 却听另一人说：“呸，你知道个屁，根本没有什么丧尸病毒。” 先一人说：“没有？没有病毒，那怎么人都变成丧尸了？” 后一人说：“我说了你也听不懂，反正你爱信不信，压根就没有什么丧尸病毒，不止丧尸病毒，什么病毒也没有。” 先一人说：“没有病毒，那全世界的丧尸都是你感染的？哈哈。” 后一人说：“感染你妈，那是因为他们身体里本来就有，不止他们有，我们活下来的每个人身上都有。” 先一人说：“都有什么？” 后一人说：“这个……这个……” 其他人起哄起来：“别听田冲瞎吹，其实他妈他什么也不知道。”“他可能只是从别人那里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龟儿子就显得自己什么都知道。” 一阵起哄嘲笑声中，忽听一个冷峻的声音呵斥道：“都给我闭嘴，天启组织里怎么有你们这帮乌合之众？” 王帝听到这儿，心想：“原来这些人还属于什么‘天启组织’。” 张冰也在想：“听这些人口气，这场大灾难是什么天启组织的什么端木博士引发的，天啊，这个人该有多邪恶，才能这样丧心病狂，啊，我和帝哥千万别被这些人发现。” 呵斥声发自那穿皮鞋的人，王帝虽然看不见他相貌，但听他声音苍老，想来年纪也不小了。 只听一人说：“潘老，您别生气，您抽烟，这帮小子没有规矩。”他顿了顿，想是再给潘老点烟，接着又小心翼翼地说，“潘老，您知道到底是什么引起的尸变吗？” 潘老哼了一声：“我说了你们也不懂。这都是很先进的科学。”听他语气甚是倨傲。 这人嘿嘿笑了一声，说道：“潘老，看我们从江海市把你救出来、还死了几个人的份上，就说一说吧。” 潘老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王帝心想：“江海市，就是我们绕开了的这座城市，看来这帮人是从江海市救了潘老，然后顺着铁路逃到这儿的。嗯，他们要去哪儿？” 这人又说：“潘老，大家都知道你以前不仅在国内，在国际上也是顶尖的生化专家，要不端木博士就不会不惜一切代价，派我们救你出来……” 潘老又哼了一声，声音很是得意，说道：“我先问你，端木派你们来救我，派人去救顾宇深博士了吗？他也是很有学问的生化学家。” 这人说：“派了，另有一组人去救的。”顿了顿，续道：“潘老，您是德高望重的大科学家，就给我们说说，到底是什么引发了这场灾难，还有，到底有没有丧尸病毒？” 潘老再次哼了一声，才慢条斯理的说：“那我就给你们讲讲吧，其实所谓的丧尸病毒，早就存在了……” 这人说：“早就存在？存在多久了？” 潘老说：“36亿年，它的名字叫噬菌体。顾名思义，它是靠着吞噬细菌繁衍生息，但诡异的是，噬菌体诞生于地球上第一个细菌之前。” 这人说：“呵呵，这倒真是奇怪了，潘老，你说这个什么噬菌体靠吞噬细菌繁衍生息，可细菌还没有，它倒先诞生了？” 潘老哼一声：“你别打岔好不好？” 这人连忙说：“是是，我不说话了。” 潘老顿了顿，接着说：“其实这个我也想不明白，噬菌体不像是自然诞生的，倒像是被某种先进文明创造出来纳米机器人……” 潘老说到这儿，只听“咕噜”一声，想是爱插嘴的那人又要开口发问，但话到嘴边，又给吞了回去。 祠堂里安静极了，人人都在聚精会神地听潘老说话，王帝和张冰更是大气也不敢透一口，对方人多，手里又都有枪，要是被他们发现了，多半凶多吉少。 只听潘老说道：“为什么说噬菌体是纳米机器人呢？因为这东西介于生物和非生物之间，你不能说它有生命，也不能说它没有生命，它外形像一只四角蜘蛛，只不过头长在背甲上。” 王帝在心中想像这噬菌体的模样，潘老续道： “而噬菌体的头部也很奇怪，是诡异的18面体，里面包含着一段最原始基因生命体，头下面像蜘蛛的身体部位，拥有完美的几何结构。” “大家应该也知道吧，大自然不会创造出像人造机器一样的的完美几何结构，所以，我才说噬菌体像是某个先进文明创造的纳米机器人。” 王帝心想：“那噬菌体是怎样将人转变成丧尸的呢？” 他这样想，别人也有同样的疑问，还是那个爱插嘴的人说：“潘老，噬菌体这东西，是怎么把好好的一个人，变成丧尸的？” 王帝竖起耳朵凝神倾听，但就在这时，突然有人叫了起来：“咦，地上的蜡烛怎么像是点过的？” 这话犹如一声焦雷，惊得王帝冷汗刷一下就冒了出来，这祠堂虽然不小，但七八个人四下一搜，自己和张冰非暴露不可，这下真是糟糕了。 不由大是懊悔：“刚才怎么不把蜡烛藏起来？” 只觉张冰冰凉的小手伸了过来，手里也多了把手枪，王帝两手握枪，心里稍稍安定了一点，寻思：“等他们搜查，不如先下手为强。” 第97章 机毁人亡 王帝严加戒备，却听另一人说：“田冲，你他妈别疑神疑鬼的了，祠堂里只有死人，没有活人。” 张冰害怕极了，连连在心中祈祷：“老天保佑，千万别搜，千万别搜！” 田冲说：“还是搜一下的好。” 只听脚步声响，田冲打着电筒，三四个人直接朝供桌走了过来。 王帝手指按住扳机，枪口朝外，对着朦胧走来的身影，将扣未扣的时候，一阵引擎声突然传进屋子，有人叫道：“快，直升机来接咱们了。” 这群人簇拥着潘老，顿时涌出门去，刹那间走得干干净净。 王帝和张冰同时松了大气，两人双手握在一起，只感觉对方手心里都是冷汗，没想到一场危机就这样过去了。 张冰惊魂未定，半响，颤声道：“要是给他们发现，帝哥，我们两个就……就没命了。” 王帝点点头，突然想起一事，叫道：“哎哟，不能让这些人跑了。”一掀布帘，钻了出去。 张冰叫道：“帝哥，帝哥，你干什么，他们人多，你斗不过的……” 王帝疾冲出祠堂，原来他心想：“潘老既然是个国际顶尖的生化学家，那他多半能将夏一然不死的能力，移植到自己身上，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白白放过？！” 王帝冲出祠堂，只见直升机已经冉冉飞起，离地二十几米高，急得边跑边挥手大叫：“快停下！快停下！” 突然咻咻咻几声，几发子弹擦着头皮射在他身后的泥巴地上，溅起细沙无数。 王帝连忙着地一滚，心想：“不管怎么样，都不能让这些人离开，否则天大地大，我上哪儿去找？” 他情急之下，也不管什么后果，两把手枪对着直升机左右开弓，忽见直升机猛地一偏，团团打转，一头栽了下来，轰隆一声，燃起了熊熊大火。 王帝目瞪口呆，他原本的意思，只是想迫使直升机降落，并没有想要造成机毁人亡。 直升机坠毁爆炸，机器部件四散飞出，一块碎片直朝王帝飞来，眼看就要击中，一人突然疾冲上来，将他扑倒。 王帝仰面朝天摔在地上，见扑在自己身上的正是张冰，一惊之下，见张冰口里鼻里流出血来，更是惊骇失色。 只听张冰痛哼一声，说道：“帝哥，你，你没事吧？” 王帝见张冰受伤以后，还在关心自己，心里更是惭愧，连忙将她平放在地上，见她脸上惨白，一块巴掌大的碎片、端端正正插在她胸口正中。 王帝心慌意乱：“你，你千万不要死，你要活着。”连忙解开张冰的衣服，扯断贴身胸衣中间连接的花带，只见血从碎片两边沁了出来，不由吓得呆了一呆。 他心想：“也不知道碎片插有多深，要是挺深拔下来，只怕当场就送了她的性命，但要迁延不拨，时间久了，更是难救。” 王帝咬紧牙关，两根手指拈着碎片，正要用力拔下，突然心中慌乱，不自禁又放松了手指。 接连几次，终于下定决心，一下拨了出来。 张冰“啊”的一声大叫，脸色更加白了。 王帝见鲜血控制不住地往外喷涌，这时惊慌到了极点反而安静下来，连忙拿出三角包扎巾，给张冰包扎止血。幸好碎片刺进肉里的部位，不到两寸。 张冰胸口剧痛，神志却还清醒，指着十几米外的一处草丛，断断续续地说：“帝哥，我……我不要紧，我看见有人给摔出了飞机，你……快去看看，救人要紧。” 王帝一听大喜，见张冰虽然痛楚难当，但似乎并没有性命之忧，忙给她扣上衣服，擦去脸上的血，这才走向草丛。 借着直升机燃起的火光，果然见乱草丛中俯卧一人，提起来一看，正是潘老，更是欣喜万分。 他将潘老抱到张冰那边，掐着人中救醒了过来，潘老声音虚弱地说：“你……你是谁？”一开口，嘴巴里就有鲜血涌了出来。 张冰有气无力地说：“帝哥，你先给他治伤。” 王帝按住激动的心情，恍如没有听见，说道：“潘老，你别管我是谁，我就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一个人先被咬伤，但又没成丧尸，可也说不上是人……” 王帝把夏一然的情况和盘托出，最后问道，“你说她这种不死的能力，能不能移植到我身上？” “能！”潘老嘴巴一张，又是一大口鲜血喷出。 张冰叫道：“帝哥，你先给他治伤呀！” 王帝心想：“治伤？怎么治？他是从二十几米的空中坠下，受的是极严重的内伤，没有当场挂掉就不错了。”问道，“潘老，这些什么天启组织的人，要接你去哪儿？” “去……去……”只见潘老的脑袋一偏，就此死去。 “这老头怎么说死就死？” 王帝心中一阵遗憾，“可惜还没有问出天启组织在哪儿，如果高珊不能将夏一然不死的能力移植到自己身上，那可以找上门去，刚才不是偷听潘老说了吗，顾宇深也是很有学问的生化学家，而天启组织也派人去营救他的。” 忽听“呃呃”几声，远处隐隐传来几声尸嚎，有丧尸被火光吸引，奔来了这边，忙抱起张冰，返回祠堂。 王帝关上祠堂大门，用两张桌子拼接了一张床，将张冰放在上面。 张冰望着熊熊火光从窗户里透进里，照得屋内时明时暗，说道：“帝哥，可惜潘老还没有说噬菌体是怎样让人变成丧尸的，我很好奇。” 王帝靠在窗口，见两只丧尸飞奔而来，围着烧得火大的直升机团团打转，并不会来到祠堂这边，也就不去理会。 他拉一张椅子坐在张冰身旁，说道：“你说这倒奇怪了，尸变已经发生了，天启组织的人干嘛还要营救潘老去他们那儿？” 张冰想了想，说：“也许天启组织是想让潘老研制疫苗什么的？” 王帝说：“研制疫苗干什么？” 张冰说：“给丧尸注射呀，说不定人们变成丧尸，只是因为生了病，注射疫苗，又变回人呢？” 第98章 养伤 王帝嗤一声笑：“冰儿，你真天真，丧尸已经是死去的人了，怎么救得活？唉，你不但天真，还善良，你没有听到，这场大灾难就是天启组织的那个狗屁的端木博士发动的？” 张冰说：“我倒是忘了，帝哥你说，天启组织是干什么的？那个端木博士，为什么又要灭绝人类？” 王帝摇了摇头，心说：“或许这个叫端木的人，心里也很黑暗吧。” 张冰说了这一会儿话，胸口又剧痛起来，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王帝守在她身边，就像当初他受伤的时候，张冰守护他一样的守护她。 第二天，王帝开门出去，那两只丧尸也不见了踪影，直升机烧成了一副残骸，地上倒着几具焦黑的尸体。 尸体姿态扭曲，被烧定了形，可以想见临死的时候，是多么的痛苦。 王帝心想：“可惜了，连枪都给烧变形了。” 他围着直升机转了一圈，忽而看见草丛里还有把95突击步枪，不由大喜，捡起来退下弹匣一看，三十发子弹一发不少。 他又在周围寻找，寻思，飞机中弹旋转的时候，说不定还抛出了别的武器或者装备，便以直升机为中心，找遍了方圆三十米以内，却再一无所获。 王帝回到祠堂，张冰已经起来了，说道：“我们出发吧？” 王帝说：“你的伤？” 张冰一笑：“不碍事。”但其实她伤口痛的厉害，只是不想耽误了王帝的行程。 王帝点点头，忽而见地上有几个烟头，一一捡起来看，烟头上都印有“苍狼”两个字。 张冰有些不解：“帝哥，你捡烟头干嘛？” 王帝说：“你不知道，香烟以前一般是划地区销售，从香烟的名字上，也许能猜出这些天启组织的人，从哪儿来的。” 张冰说：“猜出来了吗？” 王帝摇摇头：“这烟不出名，不知道。” 张冰一笑说：“要是手机还能上网就好了。” 王帝说：“百度一下，就知道这烟来自哪了？” 张冰会心一笑，心想：“我说上面，帝国就猜出我下面的意思，这就叫心有灵犀一点通吗？” 两人相视一笑，出了祠堂，继续沿着两根铁轨赶路，只见石子缝隙里已长出了稀稀疏疏的杂草。 铁路中间都是碎石子，铺设铁路的时候又垫了胶基，本来是不长草的，但末日以来胶基被雨水侵蚀，又没巡道工人喷洒除草剂维护，一条铁路上衰草凄凄，甚是荒凉。 走出几里地后，王帝见张冰一只手捂住胸口，脸色越来越白，知道她坚持不住了，想要找个地方给她养好了伤再走，偏偏周围连茅草屋也看不见一所。 又走一会儿，前方出现了一座矮坡，张冰走得更加吃力，王帝一只手扶住她腰，将她抱了起来，等爬到坡顶，不由眼前一亮，轨道上停着一列客车。 王帝将张冰放在草地上，走过去查看时，只见每节车厢的车门都敞开着，车上空无一人。 他回来抱起张冰，说道：“冰儿，我们可以在火车上住几天，等你伤好了再出发。” 张冰说：“帝哥，我拖你后腿了。”神色很是抱歉。 王帝一笑，将她抱上最后一节车厢，轻轻放在座位上，在她脸上一吻，心想：“这辈子能让王帝停留的，也只有你了。” 车厢里一地狼藉，到处都是跑掉的鞋子、丢弃的手机和行李，无一例外都蒙上了一层灰。 王帝安顿好张冰，心想她只是失血过多，得想法给她补补身子，便放下背包，一节节车厢寻找过去，找到第六节车厢的时候，在一个旅行包里发现一个木盒，盒里有两根人参。 王帝大喜，人参救命是最好的了，况且张冰并没有什么大碍。 他以前听孤儿院的老院长讲故事，说一个人病重要断气的时候，如果喂他几口浓浓的参汤，往往就可以吊住一口气，多活上一天半天。 王帝拿着人参，兴冲冲地回到最后一节车厢，突然一愣，只见张冰对面的座椅上，坐着一个男人，背影宽厚。 张冰见王帝回来，冲着他招手：“帝哥快来，我们遇见了一个大叔！” 男人回头站了起来，只见他目光闪烁不定，一脸的胡渣，大约四十左右的年纪。 “你是？”王帝走上前来，不动声色地问。 男人嘴角抽了抽，也许是长期无人交流，笑容看起来很是生硬。说道： “我，我姓肖，住在那边的村子，昨晚听到有爆炸的声音，又看见火光，想着也许能碰到几个活人，今天一早就赶过来了。” 王帝点点头，在张冰身边坐下，说道：“大叔，你就一个人，是不是？” 男人说：“是，是一个人。” 王帝说：“你以前是这附近的人？” 男人说：“不是，我是从福建那边逃过来的。” 王帝说：“逃过来干嘛？哪儿不是一样？” 男人说：“我一开始，是想去北边。” 王帝有些好奇：“去北边干什么？” 男人说：“你没有收听广播，北边内蒙有个地方，广播说是有个幸存者基地……” 王帝一笑：“哪你又呆在这儿不走？” 男人讪讪笑了笑，指着王帝手里的人参说：“这人参是干人参，得生火熬煮了吃，那边林子里柴火不少，我陪你去捡一下。” 王帝本来想将人参拿给张冰，就下车找柴生火，但见男人说话的时候，眼睛有意无意偷看张冰，显得很是好色，说道：“好。”对张冰说，“冰儿，你好好躺着，我去去就来。” 张冰点点头，乖巧地躺了下来。 王帝和男人下了火车，走向不远处的山林，男人尽往林深的地方走去。 王帝跟在后面，说道：“大叔，你说的那个幸存者基地，在内蒙什么地方？” 男人转过身来，回答说：“阴山。”目光忽而望向王帝身后，“你朋友怎么过来了。” 嗤一声轻响，王帝头也不回，手中的潜水刀已刺进男人心脏位置，哼一声说：“你和我玩这个花样，还嫩了一点。” 第99章 破旧的大宅院 男人低头望着胸口上的潜水刀，眼神恐惧到了极点。 他本想杀了王帝，然后强占张冰，没有想到这年轻人竟不上当，比自己更狠，更有心机。 王帝将手一缩，抽回刀来，男人直挺挺地向后就倒。 他杀了男人，把尸体翻了过来，见男人藏在背后的手上捏着一把锤子，哼了一声，拿起男人随身带着的挎包打开，见里面有一瓶水，一些干粮，还有一把电筒和一根棕绳。 王帝逃离石城岛的时候，强光电筒并没有带上船，心想：“不错，正好没有电筒用。”把电筒放在身上，其他东西丢在一边，然后砍了几根树枝，回到火车上。 张冰见王帝一个人回来，奇道：“肖大叔呢？” 王帝面不改色地说：“去内蒙那个幸存者基地了。” 张冰说：“这么急？”脸上露出惋惜的神色，“我还考虑去罗兰县，如果找不到那个高珊，我们也跟着去呢。” 王帝心说：“冰儿太容易相信人了，哪儿会有什么幸存者基地？”走到车厢连接处，就在过道上升起火来。 一列火车里，就如同一个超市，王帝熬好参汤，喂张冰喝下，继续在遍地都是的行李里翻找有用的物资。 在一个皮箱里，他很意外地找到了十几包户外应急干粮，还找到了两瓶净水片，一个没有开封的汽车应急电源，两套薄绒冲锋衣，以及登山绳、帐篷等其他一些户外用具。 很巧合的是，冲锋衣一套男式，一套女式，正合两人的身材体型。 王帝拿来给张冰看，张冰少女心性，笑着说：“这是情侣装。”当下就要王帝和她一起换上。 当晚，王帝关好车门，两人就在火车上睡了下来，张冰望着躺在对面座椅上的王帝，说道：“帝哥，就我们两个人了，你感到孤独吗？” 王帝微笑着摇摇头：“有你在，就不孤独。” 张冰叹了口气：“要是我哥还活着就好了。” 王帝见张冰提起张勇，神情落寞了起来，为了转开她的注意力，说道：“如果让你穿越到末日以前，你最想干什么？” 张冰说：“不，我不穿越。” 王帝奇道：“为什么？” 张冰说：“因为那样我就看不到你了。” 王帝一笑，心中感到一阵暖意，说道：“我说的是如果。” 张冰歪着脑袋沉思了半天，说道：“我还是不穿越。” 王帝又是好笑，又是感动，只听张冰说：“除非你和我一起穿越。” 王帝说：“好吧，我和你一起穿越，咱俩穿越到末日以前，你最想干什么？” 张冰想了想，脸上露出一个顽皮的微笑，说道：“我们先要大吃一顿，要吃糖醋里脊、酸辣土豆丝、麻辣烫、冷烤面、水煮鱼、最后再来个冰淇淋，要那种大杯装、上面撒着坚果的那一种。” 王帝忍不住微笑：“你吃得了吗？” “吃得了，怎么会吃不了？最后的最后，我们俩去游乐场。” 王帝说：“去游乐场干什么？” 张冰说：“去体验那种人生人海，到处都是人的氛围呀。”叹了口气，“就咱们两个，帝国，你不觉得太冷清吗？” 王帝望着车窗外一轮圆月，心说：“我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倒是冷清惯了的，也不觉得人多就有什么好。” 忽听窗外传来一声尸嚎，坐起来一看，正是白天被自己干掉的那肖姓男人，见张冰也坐起来望向窗外，连忙一把捂住她眼睛，说道：“别看，它的样子很可怖。” 心想：“白天大意了，忘记补上一刀，这要给冰儿看见了，以后就不相信我了。” 张冰见王帝关心自己，心里喜滋滋的，说道：“帝哥，你不要我看，我就不看了。” 也许胡姓男人死后还惦记着张冰，竟在车窗外一直徘徊，直到半夜才姗姗离开。 此后，王帝和张冰在列车上又呆了六天，直到张冰身体完全恢复，这才又继续赶路，这天中午，只见罗兰县城远远地矗立在长江边上。 县城死气沉沉，远远看去，如同一座巨大的废墟，王帝心想：“我又回来了。”说道，“我们找一艘小船，划船进城。” 长江浩浩江水，日日夜夜无穷无休，从罗兰县城郊外绕过，东流入海。横穿罗兰县城的白花河，最后注入长江，划船进城，是最安全的选择。 张冰什么都听王帝的，两人就顺着江水往上走，走没多远，只见江畔一排七八棵枫叶树，叶子似火烧般红。 两人绕到树后，来到一座破败的大宅院门前，木门半掩，油漆剥落。 王帝持枪在手，朝着门缝里咳嗽了一声，里面静悄悄的死寂无声，于是推门进去，迎面看见一道古旧的照壁，这所宅院倒是很有年头。 张冰小声嘀咕：“帝哥，恐怕末日发生前，这儿就没有人住了？” “有人住。”王帝指着翻倒在照壁旁边、一辆车条锈迹斑斑的儿童自行车，说。 两人绕过照壁，眼前豁然开朗，只见院里衰草及腰，随风摇曳，一棵老干虬枝的古松上，藤蔓植物如绿色的瀑布倾泄而下。 忽听尸嚎声乍然响起，从花木掩映的天井后，走出一只白发苍苍的老年丧尸。 王帝连忙挡在张冰的身前，见这丧尸一步一拖，走路都费劲，灰白的眼窝里，冒出吃人的凶光。 王帝抽出潜水刀，一刀扎进丧尸眼窝，抽出刀来，只见右手边的院墙下，倒扣着一条小渔船，上面盖着塑料布，墙上挂着一张破烂的渔网。 他走到渔船前，揭开雨布，用手托托托地敲了敲，说道：“船还能用，我们晚上进城。” 张冰点点头，看向院子尽头的三间青瓦房，中间和左边的门上都挂着生锈的铁锁，只有右边的屋门敞开。 两人走进屋子，屋里有一些老旧家具，造型古朴，早也在岁月流逝中褪去了光彩，上面积满了灰尘，布满了累累伤痕。 张冰推开窗户，让空气对流，屋子里有股令人作呕的怪味，那是腐肉混杂着灰尘、霉味、以及铁锈的味道。 第100章 再回出云大厦 王帝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出去撬开中间和左边的房门，一间是卧室，一间是厨房。厨房门外的屋檐下，有个长满青苔的大石缸。昨晚一场雨，石缸里倒是积满了雨水。 张冰拿来一个饭锅，舀清水洗刷干净，生火烧水煮了一大锅白米饭，见灶台上有块乌黑的老腊肉，也一并洗了蒸上。 王帝看着张冰，说道：“冰儿，我有一句话给你说。” 张冰见王帝神色郑重，眼睛眨了眨：“帝哥，什么话？” 王帝说：“罗兰县城里面很危险，你等在这儿，我一个人进城的好。” 张冰脸上露出不快的神色：“帝哥，你觉得如果你出了什么事儿，我还能独自活吗？” 王帝把张冰紧紧抱在怀里，心知无论怎么说她也不会答应单独留下，不由又是感慨，又是怜惜，心想自己能遇到这样一个既温暖又坚强的女孩，真是人生一大幸运。 饭熟以后，两人包餐一顿，傍晚时分划着渔船进入罗兰县城，王帝是当地人，对道路甚是熟悉，划到出云大厦附近时，一弯新月刚刚爬到了城市的天际线上。 王帝将船靠岸，伸手将张冰拉上岸，两人顺着河道台阶上到路面，惨白的月光下，街道和以前一样的萧瑟，夜风阵阵吹过，人行道上的紫罗兰树随风摇曳，发出阵阵古怪的呼啸声。 街头走来几个黑影，王帝和张冰缩在路边一辆轿车后，黑影走近了，是几只衣服破烂的腐尸，枯木一样的面容，灰白的眼睛中泛着冷冷的寒光。 尽管见惯了这些呆板而可怖的面容，张冰还是感到身上一阵阵发凉，等腐尸走过去后，两人穿过马路，来到出云大厦的大堂门前。只见外面的门把手上，一根铁链从中穿过过，上面挂着一副大铁锁。 王帝一愣，奇怪了，门怎么是从外面锁上的，又推了推旁边的窗户，却又都打不开。 他想了想，只有敲碎玻璃进去，于是抽出潜水刀，倒转了刀柄，哗啦一声，敲碎了一扇窗户玻璃。两人翻窗进去。 大堂内寂然无声，影影绰绰的能看清茶几、沙发、花瓶等物，王帝走到电梯门前，见绿色的按键被涂上了黑色颜料，还用胶水沾了纸板遮挡。 王帝按下电梯按键，记得林志说过，他是住在97层到99楼，于是按下了97层的按键。 电梯冉冉上升，张冰很是惊奇，问道：“帝哥，电梯怎么还能用？” 王帝解释说：“出云大厦的天台顶上，有十二部涡轮风力发电机。” 张冰说：“你以前住这儿？” 王帝说：“不是，我是从一个叫林志的家伙那听来的，他住在这儿。” 张冰说：“是你朋友？” 王帝把突击步枪上了膛，冷哼一声：“算是吧。等下你要注意了。” 说话之间，电梯也停在97楼，电梯门“叮当”一声一打开，王帝就端着突击步枪冲了出去，忽而一怔，只见门外还有间“木屋子”。 这“木屋子”就是林志设置的第二道防线了，原本是用来提防有丧尸无意中乘坐电梯升到楼上，王帝却不知道。 这时，他来不及多想，用电筒一照，找到门的位置，用力一脚踹开了门，雪亮的电筒光下，眼前是座很大的超市，冷清清的听不到一点动静。 王帝绷紧了神经，一排排货架搜索过去，一直到了尽头，别说人，连根人毛也没有看见。说道：“他们也许在上面两层。” 张冰见到处灰尘仆仆，心里有些怀疑，说道：“帝哥，这儿恐怕已经没有人了。” 王帝抱着万一的希望，带着张冰又上到98楼，出了电梯门，眼前仍然是一座“木屋”。 他寻思：“这木屋是用来干什么的？”转而一想明白过来，这是提防有人一出电梯，整个超市就暴露无遗。 王帝撬开门，走进超市，四下里死寂无声，他心想，恐怕这一层也没有人，果然每个角落搜查下来，一人也无。 “就剩下最后一层楼了。” 王帝打起精神，和张冰又走进电梯升到99楼，门一打开，就见有灯光从“木屋”的缝隙间透了进来，他心中一凛，更加警惕：“原来他们在这儿！” 张冰跟在他身后，也是一脸的严肃。 透进“木屋”的灯光甚是昏暗，王帝从缝隙间向外张望，只见外面一排排的都是货架，凝神倾听，和下面搜查过的97、98两层楼一样，毫无声息。 “难道睡着了？”王帝想起林志还有一条叫“幽灵”的德牧，当下更加小心谨慎，轻轻推开了木门。 超市里寂然无声，偌大的空间只亮着区区六七颗节能灯，使人既能看清一切，又看不清一切。 王帝心知林志不是易与之辈，全身每个细胞都作好了战斗准备。 两人轻手轻脚走过一排排货架，但奇怪的是，一直到了尽头，仍然没有看见一个人。 王帝心想：“难道哪天晚上，林志、高珊、还有陈七都挂了？” 他正这样琢磨着，忽听“咔哒”一响响，声音虽然微弱，但在冷清清的超市里听起来，却是异常的清晰刺耳。 王帝猛一回头，见张冰指着一道门，手指头点了点，意示响声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王帝点点头，两人一步步来到门前，彼此对视一眼，王帝猛一下踹开了门，同时将枪口对准了门内。 吱—— 一只肥大的老鼠突然蹿了出来，从张冰两脚间一闪而遁，惊得张冰一步跳起，看门内时，里面并没有人。 “帝哥，你的‘朋友’好像早就离开了。”张冰轻声说。 王帝不答，进门按下电灯开关，明亮的灯光骤然亮起，只见沙发前的茶几上薄薄一层灰，上面有些开封后没有吃完的小吃，和三个高脚酒杯。 “林志他们三个，是死了还是离开了这里？” 王帝皱着眉头，想到自己千辛万苦回来了，但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心头不由异常的压抑。 他走到茶几前，提起酒瓶晃了晃，瓶底还有浅浅的一点儿酒，倒进嘴里品了品，酒精早也挥发干净，寡淡无味。 第101章 人去楼空 “这出云大厦，为什么鬼影子也没有一个！”王帝恼怒之下，“哐当”一声，将酒瓶摔在地上砸得粉碎。 “林志离开也就罢了，可是高珊呢，她又去了哪儿？” 王帝盯着茶几上的三个酒杯，不由疑惑重重。 他寻思，出云大厦如此有利的地方，物资丰富，易守难攻，林志那家伙干什么放弃？难道说，其实他们都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 他点了点头，心想在这个随时不能幸免的荒凉世界，死三个人，实在正常不过。 …… 那晚，林志爬到岸上后，摇摇晃晃回到出云大厦，他后脑勺上磕开了一条长长的伤口，失血过多，走进电梯的时候差点晕倒。 电梯升到99楼，林志出了电梯，打开自己加装的第二道门，幽灵也狂摇尾巴，在门外等着他了。 林志先包扎了伤口，然后往沙发上一躺，搂着他的狗说：“幽灵，我差点回不来了。” 幽灵“汪汪”叫了两声。 林志说：“你是在问怎么就我一个人回来，是不是？”他叹口气，“他们都死了，唉，幸亏还有你陪着我。” 林志这次单身出去，本以为能带回来一两个同伴，谁知还是一个人回来，心中的失落可想而知。 他躺在沙发上，失血过多的大脑让他越来越是疲惫，终于昏睡过去。 第二天，林志昏昏沉沉地睡醒过来，用泰国进口的富硒香米熬了一锅粥，就着意大利香肠和鱼子酱填饱了肚子。 饭后，他半躺在贵宾室舒适的布艺沙发上，点上了一根烟。 刚抽了两口，幽灵嘴里衔着一个无人机的遥控器，撒着欢儿跑了过来。 超市西南角有个电子玩具专柜，有遥控无人机、遥控汽车、甚至还有遥控舰船和潜艇。 这些虽然都是玩具，但做工精良，价格昂贵，林志前段时间爱用来逗弄幽灵。 “改天吧，现在没有心情。” 林志拍拍幽灵的脑袋，这家伙生长快速，似乎有长大了一圈。 幽灵有些不满，呜呜哼了两声，跳上沙发，无可奈何地伏在林志身边。 ks超市不缺物资，还有各种高档玩具打发时间，可就是太冷清了，林志和幽灵都安静下来的时候，那当真是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林志躺了一会儿，说道：“要不上天台，放放风？” 幽灵似乎能听懂他话似的，呲溜一下跳到地上，用力地摇着尾巴。 电梯升到天台，林志深深吸了一口气，望着菜地里翠绿的青菜、红红的西红柿，心里舒缓了许多。 他走到女儿墙边，扶着墙头，望向武装部方向，郑凌凌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那是他亲自下的手。 王帝掉进百花河，胸口中了一箭，多半也是有死无生。 至于陈七和高珊？在他逃进武装部以后就再也没有看见，不过想想当时呼啸而来的丧尸，两人多半也逃不了命。 林志收回目光，刚一转身，忽而愣住了，刚才视野里，好像瞥见了一个蹦跶的身影。 他猛一转身，顿时惊喜交加，就在百花河对面一栋高楼的天台上，一个身影朝他连连挥手。 虽然距离太远看不清楚面容，但一见那身影和姿势，不是陈七又是谁？ 林志一阵狂喜，定睛再看时，对面楼层矮了出云大厦三四层的高度，高珊蜷缩在陈七的脚下，似乎受了伤。 确切地说，两人是被困在天台的水箱上，水箱周围都是丧尸，不住地伸手抓挠。 林志连忙抽出手枪，瞄准丧尸开了三枪，但两栋高楼间的距离远远超出了手枪的有效射程，这三枪算是没起一点作用。 林志大叫：“你们等着，我马上回来！”隐隐听到陈七叫喊了一声，但距离实在太远，没有听清楚。 林志一溜烟下到99楼，拿上望远镜、纸笔、无人机，又用一个大号食品袋装了一口袋的食物和水，返回天台， 他把食品袋挂在无人机下方，绑得紧了，接着匆匆写了几个字，大意是让两人坚持下去。 接着把从武装部得来的一把手枪和一个弹匣，一起塞进食品袋，然后遥控无人机飞向河对面的高楼。 林志曾用一把手枪给陈七交换开锁的技巧，但想来陈七既然被困，手枪不是掉了，就是已经没有子弹了。 这架无人机一米长宽，是末日前大疆最高端的一款，除了能实时传回高清的图像，还配备了全方位环境意识系统。 这意味着它能自动感知前后左右，以及上下的障碍物，操控者就算一时失误，无人机也不会撞上障碍物发生坠机事件。 林志盯着液晶显示屏上传回来的高清画面，见陈七和高珊避难的水箱一米见方，两人来高，高珊蜷缩在水箱上，连腿都伸不直。 水箱下面，围着一圈十七八只丧尸，全是凶悍的快尸，没有一只腐尸。 林志心想：“被这些快尸追逐，他们两个能逃得了命，也算是幸运到家了。” 陈七双手高举，接住了无人机，林志改用望远镜观察，见陈七从食品袋里拿出矿泉水，先喂高珊喝了，自己再大口喝下。 昨晚，林志、王帝、郑凌凌三人逃进武装部后，陈七和高珊却没有来得及跟上，两人逃进一条小巷，藏进了巷子中一户人家。 两人惊魂未定，猛听卧室里一声尸嚎，走出一男一女两只丧尸。 高珊惊慌失措，电筒失手掉在地上，陈七开枪射击，两发子弹能解决的问题，他却因为电筒掉在地上看不清楚，用了七发子弹。 更糟糕的是，枪声惊动尾随两人追进巷子的丧尸，猛撞大开。 陈七拼命抵住门，心想这下完了，却听高珊叫道：“有后门！” 两人冲出后门，顺着另一条小巷逃到尽头，发现是一条死胡同，翻墙过去，高珊落地时却崴了脚。 墙外是一条马路，黑暗中晃荡着无数的身影，高珊低声抽泣：“七哥，别管我，你自己逃吧。” 陈七心中激烈交战，带上高珊，恐怕连自己都得交代，他思前想后，最后一咬牙，扶起了高珊。 第102章 陈七和高珊 天空云移月走，一片云彩挡住了月亮，原本就昏暗不明街道，越发朦胧了。 陈七扶着高珊，在黑暗中睁大眼睛，趁着当儿，朝路口摸索过去。 周围不时响起瘆人的尸嚎，陈七有两次差点撞在了丧尸身上。 两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战战兢兢又穿过两条马路，却发现无意中已绕过世纪广场，来到了白花河边。 高珊问：“七哥，你干嘛救我？” 陈七说：“就冲你叫了我一声七哥。”顿了顿，又道，“另外，我这辈子，不想再辜负女人了。” 高珊听陈七话中之意，知道他内心对赵雨涵还抱着深深的愧疚，说道：“七哥，懂得忏悔，你是个好人。” 两人站在百花河边，也不见林志、王帝、郑凌凌三人赶来，正不知怎么办时，忽见上游漂来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到了近前，高珊用电筒一照，原来是一个破烂的衣柜。 陈七心想，逃到现在已经没有回头路了，等不到林志三人，只好独自去出云大厦了。 于是和高珊跳进河水，扶着衣柜，顺着河水漂向下游。反而赶在林志的前面，到达了出云大厦附近。 可在黑暗之中，惊魂难定的陈七，却将白花河对面的一栋高楼，误以为是出云大厦。上了岸后，眼见街头涌来一群丧尸，他连忙背上高珊，逃进高楼，所幸并没有给发现。 顺着楼梯，陈七背着高珊一口气上了四层楼，再也支持不住，只好放下高珊，扶着她往楼上走。 高珊见陈七对自己不离不弃，感激之余，内心隐隐有股异样的感觉，心想：“我不是爱上七哥了吧？” 楼道里阴森森的，高珊心里却莫名地涌上一股温情。 两人一路爬楼，来到了顶层，陈七一推开防火门，本以为林志既然住在这里，那就应该碰不见丧尸，猛听尸嚎大作，走廊上鬼影幢幢，竟是挤满了脸色惨白的活死人。 他一惊之下，连开数枪，掩护着高珊逃上天台，眼见无路可走，心想与其被活活咬死，受那千刀万剐般的痛楚，不如自杀，正欲跳楼的时候，猛听高珊叫道：“七哥，上水箱！” 陈七一听，连忙奔到水箱下，双手一举，先将高珊送了上去，跟着往上一跳，高珊伸手接应，陈七也爬到了水箱上。 两人死里逃生，搂在一起，心中的狂喜，实在是无法言语。 良久良久，陈七突然叫道：“哎哟，手枪掉在下面了。” 原来他起跳之前，匆匆将手枪往皮带上一插，往上爬的时候，手枪掉了下去。 陈七啪啪扇了自己两个耳光：“我真是废物，手枪没了，难道我们能在水箱上呆一辈子？！” 高珊抓住他手：“七哥不要紧，等林志和王帝来了，一定能救我们的。” 陈七失魂落魄，心说：“我看见好几只丧尸追着进了那院子，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逃脱。” 水箱不过一米见方，两人挤在上面，脚下就是凶性大发的丧尸，好不容易等到天空拂晓，陈七突然脸色大变，颤声道：“我们……我们完了，没有人来救我们的。” 高珊奇道：“七哥，你怎么这么说？” 陈七抬手一指：“你看！” 高珊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起，刷的一下，脸上顿时一片死灰，颤声道：“我们走错了，出云大厦在那边！” 陈七狠狠扇了自己一耳光：“高珊，是我害了你，我他妈真没用，竟然走错了地方。别说……别说林志他们不一定能回来，就算回来了，也不知道我们困在这儿。” 高珊叹了一口气：“七哥，错也错了，你就别打自己了，真要无法可想，大不了就是一死，咱俩手牵手，一起跳楼！” 高珊顿了顿，又说：“七哥，我想我爱上了你，咱俩能死在一起，我……我心中也满足了。” 陈七苦笑一声，心说：“水箱在天台中间，恐怕我们俩一跳下水箱，就给丧尸抓住了。还怎么跳楼？” 他心中虽然万念俱灰，但想着临死前能得到一个女孩真诚的爱，不是一个人孤孤单单地死去，心中又感欣慰。眼睛望向出云大厦，只盼林志三人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天台之上。 陈七望眼欲穿的时候，林志还在昏睡之中，他心中暗暗下了决心，如果到了晚上林志还不出现，自己就跳下水箱抢到枪，掩护高珊逃走，否则多饿上几天，高珊也没有力气逃了。 “何必要多死一个人呢？”他暗暗心想。 所以，当林志现身在出云大厦天台的时候，陈七心中的那份惊喜，差点手舞足蹈起来。 …… 陈七接住无人机，将食品袋里食物都拿了出来，见除此以为，还有一把手枪和一个满仓的弹匣，更是心中大定。 他拿起纸笔，写道：“高珊脚歪了……” 陈七读书不多，“崴”字不会写，写了个“歪”字代替。 高珊见了，忍不住“扑哧”一笑：“七哥，你来念，我来写好了。” 陈七有些难为情，将纸笔递给了高珊，说道：“你接下来写，‘让林志用无人机送一瓶伤药过来，等你脚好了，我们再过去。’” 高珊见陈七处处为她着想，更觉心中温暖，依照他的意思写好后，将字条放进食品袋，陈七挥手，让林志飞回无人机。 林志按下一键返航功能，无人机飞回出云大厦，他接住了拿出字条看时，只听对面响起了枪声。 陈七站在水箱上，对着脚下的丧尸一枪一个，杀光丧尸，他就能和高珊下楼找个房间，也不用在这天台顶上，风餐露宿了。 脚下的丧尸一只只爆头，看着这些吃人的魔鬼脑浆飞溅，陈七心里涌起一股杀戮的快意。 谁知人算不如天算，就在他爆头第十一只丧尸的时候，猛听楼道里尸嚎声大作，一群丧尸被枪声惊动，呼啦啦地涌上了天台。 陈七大惊之下，立马停止了枪击，林志用无人机送过来的子弹总共三十发，而涌上天台的丧尸，粗略一数，也有八九十只了。 第103章 营救计划 这边林志用望远镜观察，也是大吃一惊。 他从武装部带回来的子弹，还有三十多发，就算用无人机全部送过去，也解决不了陈七的困境，何况轿顶门内，源源不断还有丧尸冲出来。 群尸张牙舞爪，抢钱似的扑向水箱，幸亏水箱够高，快尸虽然凶悍，却也不能一跳之下，就抓住水箱边缘爬到上面。 林志稍稍松了口气，又下楼拿来两件羽绒服，仍然用无人机送了过去，并附带上一张纸条，告诉高珊和陈七说，超市里没有伤药，他当晚会去营救两人。 高珊崴了脚，昨夜熬了一晚又冷又怕，羽绒服对她来说，不亚于雪中送炭。 当晚，林志带上武器装备，以及他用一下午准备的应用物品，乘电梯下到一楼，幽灵仍然留在99楼。 他走出大堂，只见路上树影婆娑，月影遍地，一阵劲风吹过，夹带着若有若无的腐肉臭味。 林志一身黑色的特警防刺服，来到白花河边，向下游方向行出五六十米，经过一道公路桥，又调过头来，拐进一条马路后，来到高珊和陈七所在的高楼左近。 只见二楼挑出的露台上，有四个铜字映照清冷的月光：百花大厦。大堂门口鬼影幢幢，聚有一群活死人。 林志紧走几步，拉开一辆越野车车门，藏了进去，然后从背包里拿出一台遥控汽车，打开开关后，伸手出去放在了地上。 为了营救陈七和高珊，他下午做好了足够的工作，只见他拿出遥控器，将操作杆往上一推，遥控车立马窜向了百花大厦。 这台遥控车不是普通的电池遥控车，它的动力，来自强劲的燃油马达，不仅速度快，而且车头配备了红外线摄像头，即时传回液晶显示屏的画面，能让林志用第一视角进行操作。 遥控车顶上，林志加装了两颗彩色灯泡，一闪一闪的，在黑夜中很是刺目，此外在车后部的位置，还绑上了一个手机，音乐声响起，正在播放一首《命运》交响曲。 遥控车从百花大厦门口一闪而过，在声光的刺激下，轰的一声，犹如一滴冷水溅进了油锅，群尸乱哄哄的，一窝蜂地紧追而去。 林志坐在车内，通过液晶上显示的灰白画面，镇定地指挥遥控车转过街角，然后从另一条马路绕到百花河边，略一停顿，忽地急冲而前。 遥控车在黑暗中划过一道弧线，扑通一声，飞进了河中。 车一入水，显示屏上顿时一片黑暗，但林志似乎看见了，群尸前仆后继，纷纷尾随跳进河中的画面。把遥控器一放，推开车门，快步走向百花大厦。 他来到门口，用蒙了一层黑布的电筒朝里窥探，只见大堂内影影绰绰的，还滞留了几只腐尸。 他从地上捡起一部丢弃的手机，朝大堂一头扔去，手机砸在墙上，发出“哐当”的一声响，趁这几只腐尸闻声都走了过去，他快步走向了楼梯。 推开防火门，他一层一层的往楼上爬，楼道里阴森森的，仿佛永远没有尽头，不时有几声沉闷的尸嚎声音，从上面传了下来。 林志一路上去，在第七层的时候碰到了一只丧尸。 这丧尸身穿职业套裙，一头长发垂到肩膀，呆呆地站在楼道转角的平台上，也许从尸变以来，就从没走出过百花大厦。 他见女尸背向自己，于是手持虎牙军刀，轻手轻脚走到女尸身后，斜过身子，正要一刀捅进女尸眼窝时，这女尸猛不丁的，突然回头看向林志，一人一尸四目相对，相距不过尺余。 林志“啊”的一声，身上立马起了层鸡皮疙瘩，往后一退，重心不稳，差点摔倒。 女尸一时低吼，大张的嘴巴里冒出一股冷气，一口咬了下来。 林志抬手一挡，幸亏他穿着防刺服，手臂虽然一阵咬痛，却没有破皮，随即一刀捅进女尸眼窝，抽出刀来，女尸仰头就倒，污血混杂发黄的脑浆，汩汩地冒了出来。 这一下虽然有惊无险，毕竟将林志吓了一大跳，他吁了口气，才继续往楼上走，期间又干掉了几只丧尸，一口气爬到了四十一楼。 百花大厦虽然比出云大厦矮了三四层的样子，但毕竟也属于超高层建筑。 林志休息了半响，才又继续上楼，快到天台的时候，他更加谨慎了。 楼顶丧尸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一旦被惊动，后果不堪设想。 他吸了口气，从背包里掏出一台遥控飞机，一步步上到轿顶门前，将无人机放在门口，侧头一看，天台上黑影晃动，白天那群丧尸，还围在水箱周围，不曾离开。 “这帮家伙，真是够有‘恒心’的。” 林志端着遥控器，倏然飞起了无人机，无人机灯光闪烁，顿时将尸群都吸引到一边，远离水箱。 他操控无人机，缓缓飞向高楼外部，丧尸哪儿懂得往前一步就是深渊？纷纷爬过女儿墙，一只只朝下坠落。 那一声声尖利的嚎叫声倏然坠落，陈七和高珊呆在水箱上，听得身上一阵阵发凉，脑门上都是冷汗。 等最后一只丧尸坠下天台，陈七抓着高珊两手，将她吊了下去，林志在下面接住。 陈七跟着跳下来，三人抱在一起，大难不死后竟然还能再聚在一起，都是喜不自胜。 陈七问起王帝和郑凌凌，林志叹一口气，说道：“回去再说吧。” 高珊崴了脚踝，高高地鼓起了一个包，脚一沾地就痛得龇牙咧嘴，陈七搂着她的腰，半抱半扶，跟着林志下了天台。 街道上和来的时候一样的冷清，三人回去的路上还算顺利，等乘坐电梯升到99楼，高珊看着超市丰富的物资，笑着笑着就哭了起来，哽咽着说： “七哥，要不是你，我……我早就死在路上了。” 陈七一笑，将高珊扶到沙发边坐下，说道：“你该感谢林志，要不是他，咱俩这个时候，还呆在水箱上喝西北风呢，哈哈！” 幽灵瞪着一双黑漆漆地眼睛，对着陈七和高珊，汪汪地叫。 第104章 末日一周年 自林志来到出云大厦，空旷的ks超市首次响起了除他以为的第二人的声音，陡然之间，似乎就有了生气。 林志心情大慰，拿来一堆吃食和六七瓶红酒，笑道：“今天晚上，一定要喝个一醉方休！” 陈七连连点头，抢着倒了三杯酒，三人互相看着，林志很是感慨地说：“我以后喝酒，再也不用倒两杯，假装对面有人了。” 陈七和高珊同时说：“干杯！” 三人“叮当”一碰杯子，一饮而尽。 喝了几杯后，林志把郑凌凌之死，以及王帝中箭落水，多半淹死的情况讲了出来。 陈七和高珊一阵黯然，好一会儿，陈七说：“我不知道该怎么讲，如果当时换作是我，设身处地地想，说真的，我不能保证自己会不会也学王帝那样，把郑凌凌推出去当诱饵。” 林志点点头，心说：“你倒是个光明磊落的真小人。” 高珊说：“七哥，你不会的，要不你早就丢下我了。” 林志倒上酒，说道：“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情了，总之谁都不想死，自己活，也让别人活。” 拿起一罐鱼子酱撬开，“尝尝，这一小罐十二万八千块，他妈吃一口难道长生不老？凭什么这样贵！” 陈七哈哈一笑，看向林志说：“你以为有钱人花了十二万八千块，是为了吃鱼子酱？嘿嘿，人家吃的是金钱和地位。” 高珊说：“七哥，你以前也算有钱人。” 陈七笑了笑：“可说老实话，我那些钱来路都不正，总担心哪天条子就找上了门，说真的，我虽然守着一保险柜的钱，可吃也吃不香，睡也睡不踏实……” 他挖了一大勺鱼子酱吃下，续道，“还没有现在感到安心。他妈这末世，也不完全尽不好。” 林志和高珊忍俊不禁，都笑了起来，林志说：“就怕你肚子撑不下，那边还有两大箱鱼子酱。” 高珊说：“唉，我也不知道是该难过呢，还是该感到庆幸，死了那么多的人，我不但活了下来，而且还能吃上这样昂贵的鱼子酱。以前可是做梦都没有想到。” 林志举起杯子：“鱼子酱算啥，咱们现在喝的红酒，一瓶就是好几十万。” 三人边喝边聊，在这个冷清的世界，话题自然也转移到了末日发生的原因。 陈七说：“我觉得应该是哪一个狂人，就好像希特勒那样的人，搞出来的末日。” 高珊说：“可是全世界的人都死光了，对他又有什么用？” 林志说：“那种人你根本想像不了，他做什么事情，有时候不是为了有用或者无用，有可能仅仅是为了杀戮而杀戮。” 陈七点点头：“有点道理。就像猫抓住了老鼠，猫或许不饿，也要咬死老鼠。” 高珊说：“那我们来想像一下，这个丧心病狂的人，肯定没有父母，没有子女，更不会有什么他爱的人，爱他的人，要不他怎么也下不去手。” 陈七摇摇头：“我看也不一定，说不定这样的人，反而是一个很‘博爱’的人。” 高珊说：“怎么会？” 陈七说：“反正我从小闯社会，见的人多了，越是满口仁义道德，内心往往越是龌龊得很。” 高珊说：“是吗？”语气很不以为然。 陈七想了想，对高珊说：“我举个例子，你以前也玩微信吧？” 高珊说：“这还用说。” 陈七说：“你仔细回忆，以前在微信里老爱转发什么亲情无价，做人要讲良知，懂得感恩，要爱国呀这些乱七八糟东西的人，实际生活中，是不是都是些精致的自私小人。” 林志哈哈笑了起来：“陈七，我今天对你真是刮目相看……”一翘大拇指，“果然是个混江湖的老油条。” 高珊也跟着点头，回想以前自己微信里的几个亲友，确实都是这样的人。 陈七笑着说：“也不是了，只不过像我这样曾经活在底层的人，更懂得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举起杯子，“大家喝酒。” 在这上万平空旷的超市里，三人高谈阔论，如果以上帝的视角看，就如同纸箱里的三只蚂蚁。 高珊忽而有些感慨，说道：“我们三个在这儿喝酒聊天，倒给了我一个错觉，好像外面还是那样，马路上车水马龙，行人如织，还是以前的那个世界。” 林志听高珊意兴阑珊，说道：“其实对一个人来说，只要他还活着，那么整个世界就没有死。” 陈七突然说：“我在想，那些跑得比狗还快的快尸，到底有没有腐烂的时候？” “我大学念的生物基因工程……”高珊沉思道，“可是我所学的知识……” 陈七一愣：“你还是大学生呀？”想着自己以前不过是一个小偷，竟能得到一个女大学生的真心，感动之余，心里隐隐有股自卑。 高珊点点头，续道：“可是以前老师教给的知识，都不足以解释为什么丧尸死而不腐，还能保持行动的能力。” 她皱着眉头，沉吟道：“我有一个猜想，其实人死了就是死了，是丧尸病毒驱使人体走动，驱使它们追咬我们……” 林志以前想当然的预测过：“一年之内，快尸都会退化成为腐尸，可直到今天，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他打断高珊的话，说：“照你这么讲，那追着我们不放的，其实不是丧尸，而是丧尸病毒了？” 高珊点点头：“我是这样猜想的，不过到底是不是这样一回事，就不知道了。” 陈七一笑说：“事情都到今天这个地步了，追究这些还有什么必要？而且瞎猜也猜不出什么来，还是喝酒好了。”突然一拍脑袋，“对了，你们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林志和高珊对视一眼，两人都问：“什么日子？” 陈七叹口气：“末日发生一周年了。” 高珊“啊”的一声：“都一年了！？” 林志举起杯子：“为末日一周年干杯。”声音甚是苦涩。 三人喝了一杯，林志说：“末日发生的那天，我出车祸了，听说当时天空一下暗了下来？” 第105章 虫害 高珊点点头：“是呀，当时黑得什么也看不见……对了，这是不是说，引发全球大规模尸变的原因，其实来自外太空？” 林志点上一根烟，说：“可能性很大。” 高珊说：“那这样说，尸变发生的原因，其实不是我们人类所为？” 陈七说：“那还用说？哪个国家科技能哪样先进？能把太阳塞进裤兜？我记得当时天突然黑下来的时候，我正和一帮狐朋狗友在酒店吃饭，他妈一桌十个人，就有八个人眼睛和鼻子都流血。” “我当时以为是饭菜的问题，就冲出去找老板，让老板赔钱。” “那时候酒店已经乱了套，等我好不容易找到老板的房间，那家伙正压着一个女服务员爽呢，他妈五十多岁的老男人，人家女孩才有十七八。” “我当时想，好，两件事加在一起，正好狠狠的敲诈一下这老家伙。” 高珊听到这儿，说道：“七哥，你以前真坏透了。” 陈七一笑：“我以前确实坏透了心，我当时抓住那个老家伙的头发，往上一提没有提起来，才发现他脖子给下面的女孩牢牢咬着，那血流出来，流得女孩一脸都是。” “我再看她那双眼睛，他妈活脱脱就是个死人呀，吓得撒丫子就往出跑。一逃出门来，看见走廊上已经开始人吃人了，有人上一秒还在大喊救命，下一秒也跟着咬人。” “幸好我当时还算机灵，逃进了洗手间，可是洗手间里没吃没喝，我藏了两天，最后连洗手间里的水都给我喝光了。” “好恶心。”高珊忍不住笑了起来：“七哥，你要是逃进厨房就好了。哈哈。” 三人边喝边聊，心情从来没有这样放松过，不知不觉都喝高了，各自啥时睡去的都不知道。 林志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睁开眼睛，只见陈七和高珊滚在一起，还在呼呼大睡。 可不知道怎么的，两人酣睡的鼻息声，反而让林志觉得，整个超市显得更加空旷了。 就这样，陈七和高珊也在超市里安顿下来，三人每天夜里喝酒打牌，胡吹海聊，过着如同修士一样的隐居生活。 这期间，林志仍然每天锻炼，如同吃饭睡觉，锻炼于他也是生活的一部分。 而大部分时间，林志都在训练幽灵，训练它的弹跳应变能力，以及奔跑速度和耐力，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不要叫出一声。 高珊腿伤好了以后，也和陈七跟着一起锻炼，两人心中都明白，要想在这残酷的世界活下来，有一副敏捷的身手，是多么的重要。 这天中午，高珊去天台摘了一盆菜下来，只见菜叶背阴的一面，全是一片片不规则的灰白斑点，不由“哎哟”叫了一声。 林志听到高珊喊起来，接过菜叶仔细一看，只见那些斑点蠕蠕而动，竟是一个个比针尖大不了多少的小虫，看起来极是恶心。 陈七惊道：“糟了，这是叶螨病，如果不赶快打药，最多一个星期，天台上的蔬菜都要被啃得干干净净。” 陈七以前是个乡下少年，家里种过菜，因此认得。 高珊吃了一惊，说道：“超市里哪来的农药，不如干脆把菜全都拔了，重新种菜？” 陈七摇摇头：“不行的，土里也有叶螨，你重新种菜还是会给吃光。”说着，两人一起看向林志。 林志双手一摊：“只有出去找农药了。”心知如长期缺失新鲜蔬菜的摄入，人体是万万扛不住的。轻则身体孱弱不适，重则患上致命的坏血病。 当晚，三人准备停当，带上幽灵一起出发了。 这一晚月色如水，银色的月辉无声无息地洒落下来，幽灵几个月来第一次目睹这荒凉而充满危险的街头，两只耳朵贴着脑袋，竖立了起来。竟是显得那般的镇定。 林志把头伸出大堂门口，左右看了看，马路上有几只丧尸，枯木似的站着一动不动。 “跟着我！” 林志挠挠幽灵的脑袋，出门转向右手，贴着墙根避开丧尸，高珊和陈七，紧紧跟在身后。 三人躲躲闪闪，穿过几条马路，向东转到凤凰广场，藏在灌木和杂草疯长的街心花园。 陈七对这一带比较熟悉，低声说：“对面就是向阳路，一条街差不多都是开农药化肥的商铺。再过去穿过一条胡同，就到武装部后院了。” 林志这此出来的目的，除了搞到农药和化肥，他另一个目的就是重回罗兰县武装部，弄些枪支和弹药，如果能弄到一挺机枪，那就更好了。 因为面对成群丧尸的时候，你会恨不得手里的枪像下雨一样的喷射子弹。 陈七顿了顿，接着说：“可是广场上丧尸太多了，怎么过去？” 凤凰广场相较世纪广场，前者只有后者的一半大小，但由于靠近几条繁华的商业街，广场上的丧尸黑压压的不计其数，一眼望去，密密麻麻尽是人头。 这场景别说是得了密集恐惧症的人，正常人看了，也会毛骨悚然。 林志三人的背包里，各自装着一台无人机，但眼前的情景，活死人只怕有数万之众，单单靠着三架无人机，恐怕也引不走多少。 林志从灌木的缝隙间望向广场，低声问：“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吗？” 陈七回答说：“有倒是有，只是太绕了，而且路上也保不定丧尸就没有几只。” 林志说：“那只有试试了。” 陈七放下背包，拿出无人机按下电源开关，托在手上。 林志操控遥控器，无人机腾空飞起，在广场中心转了一圈，顿时引得万尸齐嚎，那闷雷一样的轰隆声，简直天塌一般，震得三人耳朵也麻了。 限于背包的尺寸，无人机只有普通打印纸大小，不过林志加装了彩色的小灯，一闪一闪，在黑夜里甚是醒目。 尸嚎声一浪高过一浪，高珊惊道：“快快，快收回无人机，别反而把附近的丧尸也引过来了。” 林志说：“收回来？你是想把丧尸引过来是不是？” 第106章 地下通道 高珊一呆，这才醒悟自己说错话了。 “别拍。”陈七伸手，握住了她手。 林志操控无人机，径直飞向广场右边的一条马路。通过摄像头传回来的红外灰白影像，避开路灯杆和行道树，一直飞到街尾。 然后让无人机悬停在空中，持续吸引丧尸，直到电力耗尽，自行坠落。 这一下，虽然引走了估摸一千左右的丧尸，但相较广场数万之众，不过是冰山一角。 过了好大一会儿功夫，广场上的尸嚎声才渐渐衰落，三人退出街心花园，准备绕路过去。 高珊突然指着人行道上的地下通道入口：“我们干嘛不从下面穿过广场？” 陈七吃了一惊：“你不怕下面有丧尸？” 高珊一句话出口，也觉得自己过于异想天开，黑咕隆咚的地下通道，谁知道下面会藏着多少丧尸。 却听林志说：“不错，这也许是个办法。” 陈七说：“林志……你也赞成的她的说法？” 林志点点头：“丧尸这些东西都有趋光性，地下通道黑咕隆咚的，说不定下面倒没有多少丧尸。” 陈七望向黑乎乎的通道入口：“你……确定丧尸真的有趋光性？” “我观察过。”林志微微弯腰，拍拍幽灵的脑袋，这狗儿生长得快，脑袋已经过膝盖了。 幽灵当先走下通道，林志三人跟在后面，下了三十来级台阶后，转弯经过一道门，四周一下变得死寂起来，地面上尸嚎的声音已经听不见了。 陈七心里栗六，这地下通道两边都是大小不等的商铺，当初规划的时候，是作为防空洞使用，不知道什么原因，又被作为了商业用途。 他心想：“几条通道共有上千家商铺，就算大部分丧尸被通道出口的光亮吸引上到地面，滞留下来的丧尸，大概也不少吧？” 林志将电筒交给高珊，自己打开头上的头灯，头灯也用黑布蒙住了，跟电筒一样，发出的光线也是昏暗不明。看了看墙上的通道示意图，低声说：“走中间这条道。” 地下通道深埋地下六七米，耳朵里听不到一丝声音，三人全神贯注往前走，陈七渐渐放下心来，果然走到现在，还没有看见一只丧尸。 不过通道曲折，并不是笔直穿过凤凰广场，三人按着墙上的示意图拐了两个弯，猛听左边岔道尸嚎声大作，声音在这封闭的空间里似乎也放大了数倍，整得耳朵嗡嗡地响。 高珊一声惊叫：“快逃！” 三人一阵狂奔，不料奔过一道交叉路口，引头又撞上一群丧尸，林志和陈七连开数枪，干掉了打头的几只快尸。 林志眼看尸群数量不少，连忙一拉两人，窜进一家门店内，随即关了头灯，高珊也跟着关上了电筒。 三人缩在一排衣架后，刚才进店一瞥间，林志也发现这家服装店面积不小，只听噼噼啪啪一阵乱响，随后追进来的丧尸，也不知道撞翻了多少衣架。 林志拍拍幽灵的脑袋，三人又往后退缩，直到背脊靠在了冰凉的墙上，再无路可退。 林志低声说：“不要慌，只要别弄出声音，不会有危险的。” 丧尸追进店后，看不见灯光，渐渐停止了嚎叫。 死人没有呼吸声，在黑暗中一动不动地站着。这情形当真又是可怖，又是诡异。 良久，高珊把嘴巴凑到林志的耳边，用低得不能再低的声音说：“难道这样一直等下去？” 林志也是无法可想，这门店虽然不小，可涌进来的丧尸不计其数，如果贸然打开电筒照明出去，那无异于等同自杀。 正彷徨不知所措时，忽觉幽灵咬着自己的裤脚往前拽。 林志心中一动，狗儿天生警惕性高，嗅觉又灵敏，跟着幽灵，说不定能脱身眼前的困境，拍了拍高珊和陈七，示意两人跟着自己。 幽灵松开嘴巴，一步步往前走，林志抓着幽灵脊背上的毛发，三人蹲在地上，连成一串往前移动。 走出二十几步后，林志感到已经出了服装店，再往前走了片刻，感觉在黑暗中拐了个弯，谨慎地打开头灯一看，果然已经出店，转过了通道。 陈七“嘿”的一声：“这狗儿除了不会说话，简直聪明过了头。” 高珊对林志说：“难怪你给他起名叫‘暗夜幽灵’，真是黑暗中的一只幽灵。” 林志也很欣慰，没想到幽灵还有这样的本事，说道：“幽灵，要不你来带路，带我们穿过凤凰广场。” 看向幽灵时，它却无动于衷，看来幽灵再聪明，也不能理解话中之意。 林志三人走到通道口，找到墙上的示意图，按照路线穿过了凤凰广场，顺着台阶走到地面，抬头看见繁星点点，不约而同，都吁了口大气。 穿过凤凰古城，前面就是向阳路了，一条路两边，鳞次栉比都是商铺，其中多半是农药化肥店。 三人走进紧挨路口的一家店子，陈七打着电筒，把各种常用的农药，和一些化肥都装进背包，忽听他“哎哟”一声叫，原来货架后突然窜出一只丧尸，一口咬在他手腕上。 林志正站在门口警戒，回头一见大吃一惊，连忙上前一刀干掉丧尸。 高珊惊道：“七哥，你，你被咬了！”声音里也带着了哭腔。 陈七捂着手指，脸色痛苦：“高珊，我，我完了。” 高珊悲伤到了极点，泪珠在眼睛里滚来滚去：“七哥，你，你怎么这样不小心，呜呜……”低声哭泣起来。 林志站在一边，见陈七虽然脸色痛苦，但声音里毫无痛楚的感觉，再一看地上的丧尸，明白过来，踢了一脚陈七：“你他妈别给我装了。” 高珊愕然：“什么？装什么？” 陈七哈哈一笑，指着地上的丧尸：“这家伙居然没有牙。我他妈运气真是太好了！” 高珊看向倒在地板上的丧尸，只见丧尸稀疏的白发没有几根，张开的嘴里更是掉光了牙。 她愣了片刻，突然在陈七的肩膀上恨恨一拳，哽咽着说：“七哥，这一点都不好笑。” 第107章 太空舱旅社 陈七见了高珊悲痛欲绝的表情，也感到自己玩笑开过头了，心中又是懊悔又是怜惜，低声说：“高珊，是七哥错了。” 高珊紧紧抱住陈七：“你要是真死了，我，我……”情绪激动，说不下去了。 陈七又是一阵懊悔，说道：“我要是死了，你肯定也不想活了，那我不是连你也害了？我真混蛋！” 却听高珊说：“七哥，我会想念你，但是不会自杀。” 陈七一愣，但转念一想随即释然，心说：“这其实才是真实的人性，两个人无论多么相爱，但能为了彼此而自杀的情况，毕竟少之又少。” 他这样一想，反而觉得高珊真诚不虚伪。 就在此时，幽灵突然呲牙朝着店门吼叫起来。 林志猛一回头，一只快尸也冲进店门，仓促之间连开三枪，爆头了这只丧尸，只听尸嚎声冲天，一群丧尸被枪声惊动，狂奔而来，呼啦啦地挤破了门。 陈七大惊失色，心想自己一个恶作剧，害死了三个人，连忙推翻货架抵住大门，但尸群汹涌，又怎么挡得住？ 眼看三人在劫难逃，突听身后又是一声尸嚎，林志大吃一惊：“怎么还有丧尸！！！”急回头时，顿时又惊又喜！果然天无绝人之路。 原来陈七推翻货架，墙上就露出了一道门！！！ 门内走出来的是一只腐尸，林志抬手一枪干掉，三人和幽灵冲进门去。 林志反手将门一关，只见逃进来的是一间小小的库房，凌乱地堆对着化肥和农药。但这库房另有一道后门。 这时，群尸已经冲进店内，撞得库房门板发抖，绽开了裂纹，陈七连忙打开后门，三人一窝蜂逃了出去。 后门外是另一条马路，街道上同样不乏丧尸，听到动静，两头堵了上来。 陈七指着马路对面一扇大门：“先逃进去再说。” 三人冲进门内，突然都是一愣，只见一间大厅内，三面都是上下三层的“柜子”，柜门中间是圆形的玻璃窗，有些柜门敞开，能看见里面有被褥和枕头，柜门边上，有手扶的梯子。 林志一愣之下，反应过来，叫道：“这是太空舱旅社，快躲进去！” 太空舱旅社又叫胶囊旅社，租金便宜，在以前，很受囊中羞涩的住客欢迎，但“舱位”狭窄，每个“舱位”只能容下一个成年人。 林志拉开第三层的一间舱门，幽灵用力一纵，就跳了进去，林志抓着梯子扶手，跟着进入舱中，伸手一摸，舱里空间比棺材富余不了多少。 陈七和高珊分别藏进左右两间舱位。 只听尸嚎声响，三人刚刚关上舱门，一大群丧尸也涌进了大厅。 从门上的圆形玻璃窗望出去，只见人头攒动，快尸和腐尸都有，加起来少说也有两三百只。 林志微微松了口气，心想：“今晚是走不了了。” 他拉上窗帘，打开头上的头灯用手捂着，借着从指缝间透出的微弱光线四下环顾： 见舱内配备有被褥、枕头、卷帘、插座、镜子、电视机、烟感器、衣帽钩、可折叠式电脑桌、无线网络、换气扇、灭火器等设备。 麻雀虽小，倒也五脏俱全。 忽听“哐当哐当”的声音不绝，就来自下层舱外，林志微微一惊，忙关上头灯，揭开窗帘，斜着往下看时，一颗心顿时又提了起来。 原来一只快尸正挨着舱位，将舱门一扇扇地拉开来看，要是没有人，就哐当一声砸上门。 这快尸残留着一点智商，机械地重复着以上动作，却不懂得看见舱里无人，完全没有关门的必要。 一些舱位从里面关上了门，但快尸力气不容小觑，硬生生地将门拉开，这些舱位里都困得有丧尸，一年下来，没想到终于等到了“解放”的一天。 又过了一会儿，响声从第三层舱位左边传了过来。 林志心里暗暗着急，自己左边舱位藏着的是高珊，她要是一个应付不当，非给这快尸拖出去活剥了不可，可大厅数百只丧尸，自己一旦露头，必死无疑，怎么救她呢？ 高珊和陈七躲在各自的太空舱中，也都听到了快尸开门关门的声音。 陈七心想：“要救高珊，只有自己冲出去，一枪干掉这只快尸，可那样一来，自己当然也休想活着看见明天的太阳了。”左思右想，难以决断。 高珊藏在太空舱里，那一声声越来越近“哐当”声，犹如砸在自己心头，她紧紧握着手中的枪，心想： “这下完了，我该怎么办？就算一枪杀了这只快尸，也逃不过其他丧尸的攻击。” 高珊手中的枪，是她和陈七误入百花大厦的时候，林志用无人机送过去的，后来就正式送给了她，枪里还有四发子弹。 猛听又是一下“哐当”的声音，就来自旁边的舱位，高珊牙一咬，心情反而平静了下来，反正躲也躲不过去，就等着丧尸一拉开门，就给它一枪爆头。 高珊做好了准备，却见舱门外头顶一晃，丧尸居然跳过了她的舱位，直接到了林志的舱外，跟着“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她心知是林志救了她，可对于林志用什么手法杀掉这只快尸，却是大惑不解。 林志听着“哐当”的声音越来越近，忽而心中一动，想到了一个主意，他将舱门轻轻推开，抓着门手摇了两摇。 这一来，果然成功吸引到了快尸的注意，快尸跳到舱外，刚一将门拉开，林志右手的虎牙军刀，已直刺而出，嗤的一声轻响，扎进了快尸眼窝，随即缩回了手，将舱门再次关上。 大厅里丧尸不少，可残留有智商的仅此一只，这快尸中刀后叫不出一声，虽然倒地的“扑通”那一下，也惊动了几只丧尸，但林志下手干净利落，竟是没有给发现。 陈七呆在太空舱里，隐隐猜到了林志杀掉丧尸的方法。 这方法说起来也简单，但在开门的那一瞬间，就能一刀准确地刺进丧尸眼窝，陈七暗忖自己也办不到。不由对林志又敬佩了三分。 第108章 有人来过 林志杀掉了这只快尸，长长地松了口大气，这才发觉脑门上也出了一通大汗，回想刚才要不是一击得手，这会儿恐怕也被拖出了舱外。 只听舱壁轻轻响了三下，好似隔壁舱的高珊在说：“谢谢你。” 大厅中群尸聚集，走散需要一段时间，太空舱里被褥软和，林志一放松下来，困意便阵阵袭来，躺着躺着，竟是渐渐睡了过去。 睡梦之中，忽听托托托的声音，拉开窗帘一看，陈七正在敲窗。 林志打开舱门，幽灵抢先跳了出去，他跟着出舱，见陈七眼里布满血丝，一边摇头一边说：“昨晚那情况你也能睡得着，老大，我真是服了你了。” 高珊笑着说：“没心没肺的人，睡眠质量一般都高。” 林志环顾大厅，丧尸走得一只不剩，陈七已经将大厅门关上，并拉上了布帘，看看时间，差五分钟就是中午十二点了。隔着布帘，也能感到外面是个响晴的天。 三人围坐在大厅中间的沙发上，各自拿出干粮来吃。 忽听门外“呀呀呀”的声音大作，又有翅膀扑腾的声音，林志抢到门后，揭开布帘一角往外一看，顿时惊得合不拢嘴。 只见大群乌鸦在空中盘旋飞舞，乌云一般的遮天蔽日，不时有乌鸦俯冲往下，争相啄食腐尸。直瞧得林志三人目定口呆。 虽说鸦群攻击丧尸是件大大的好事，但看到丧尸被啄去眼珠，啄去脸上身上的腐肉，啄开头皮，露出惨白的头盖骨，还是感到后背心一阵阵的发凉。 陈七说：“乌鸦吃了腐肉，不会感染病毒、也变成丧尸乌鸦吧？” 高珊沉吟道：“应该不会。” 陈七说：“你这么肯定？” 高珊说：“病毒不是那么容易感染的，大部分的病毒需要进入宿主细胞才能复制繁殖，这首先病毒得被细胞表面的受体识别，然后结合，这个识别结合是病毒入胞的先决条件，也就是说某个病毒的壳蛋白需要和机体的某个细胞表达的受体对应上，这个病毒才能感染细胞。” 陈七摇摇头：“你说的这些我完全听不懂，但为什么丧尸病毒只感染人？” 高珊说：“简单一点，就是受体是细胞表达的，最终决定因素就是遗传基因，那很明显，动物和人的基因是不一样的。” 陈七还是茫然，但也明白了一点，那就是丧尸病毒只感染人类，不由骂道：“难道这贼杀的老天，只看人不顺眼，是不是？” 腐尸对鸦群的攻击，不懂得防范，也毫无防范的能力，只有快尸双手乱抓，频频跃起，一旦抓住乌鸦，就塞进嘴里大嚼，齿上唇角，沾满了鸦血和羽毛。 可要说乌鸦这鸟儿智商也高，竟也懂得避强凌弱，尽量避开快尸，攻击腐尸。 林志初到罗兰县城的时候，也曾亲眼目睹乌鸦啄食丧尸腐肉。 但那时鸦群规模不大，也只敢啄食“死”去的丧尸，没想到短短一年不到，也有鸦群发展到了上千只的规模，更敢公然啄食还“活”着的丧尸。 他喃喃地说：“乌鸦真没有变异的可能吗？” 高珊想了想：“要说有，也有可能……” 陈七惊道：“你刚才不是说尸毒只感染人吗？” 高珊说：“我这样说，是因为机率很小，按照基因医学的观点，不到千万分之一。” 林志说：“那什么情况下，动物也会感染？” 高珊沉吟道：“除非病毒发生了突变，变得刚好和动物的受体细胞对接的上，就有可能发生感染变异。” 林志和陈七对视一眼，目光里似乎都在说：“上帝保佑，千万别发生那样的巧合。” 这场乌鸦大战丧尸的战争，最终以赶来的丧尸越来越多，而鸦群填饱肚子后无心恋战，像片黑云似的飞走宣告结束。 大战过后的马路上一片狼藉，处处血斑，凌乱的羽毛随风飞舞，到处是一具具沾着腐肉浓血的森森白骨。 只瞧得林志三人惊心动魄，双腿发颤。眼见着天色越来越暗，而尸群聚集不散，看来今晚又走不成了。 高珊余悸未消，说道：“今天晚上，要不我们都呆在一个舱里吧。” 林志点点头：“好吧。” 太空舱只有一米三左右高，三人只能盘腿而坐，陈七关上舱门，放下窗帘，拿出充电宝当台灯，说道：“我带了扑克，要不我们玩扑克吧？” 林志点头答应，心想这样能分散高珊的注意力，但高珊心神不属，屡屡出错了牌，三人玩了一会儿，都觉得了无趣味，草草收场。 第三天晚上，门外尸群走散得差不多了，三人等到天色全黑，溜出了太空舱旅社，由陈七带路，来到了一道红墙外。 “翻过墙去，就是武装部了。”陈七左右看看，轻声说道。 林志点点头：“我先上去。” 踩着陈七的肩膀翻上墙头，见大院里一片漆黑，凝神倾听，没有一丝动静，于是弯腰将高珊和陈七，一个个拉了上来。 幽灵后退出几米，猛地冲向围墙，后腿在墙上一撑，竟跳得超过了墙头，林志伸出双手，一把将它抱住了。 高珊心里阴虚虚的，低声说：“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 林志揭开电筒上的黑布，一道明亮的光线快速扫过，跟着立马关上，低声说：“还好，就只停车场那边，有一只腐尸。” 三人跳下墙头，落在墙下的花池里，林志用黑布重新蒙住电筒，领头朝前院的枪支库房走去，那腐尸在黑暗中嚎叫了两声，声音一停，四下里又是一团死寂。 林志来到库房门口，用电筒朝里面照了照，库房内毫无声息，空荡荡地连个鬼影也无。 于是径直走到上次藏身的枪柜旁，伸手去拉柜门，忽而间愣住了，枪柜门上居然挂了把铁锁。 “库房里有人来过！” 这个念头在他脑海中刚一闪过，猛听背后嘭的一声，接着高珊一声尖叫。 林志急一转身，顿时大惊失色，只见陈七倒在地上，高珊已落入了一只丧尸手里。 更令他惊奇的是，丧尸架在高珊脖子上的手中，竟然抓着一把匕首！！！ 第109章 有智商的腐尸 林志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难道丧尸竟懂得用武器了？”看这丧尸时，不由又是一惊，这不是刚才后院停车场的那只腐尸吗？ 这腐尸穿着一身蓝白相间的竖纹病号服，从衣着上很好辨认。 只见他脸上瘢痕纵横，五官扭曲，手臂肌肉牵连，只右手还剩下中指和小手指，扼住高珊的左手，光秃秃没有一个手指头，肌肤炭化成了皮革状。 林志醒悟过来，这腐尸脸上头上没有一根毛发，多半是全身严重烧伤，从医院里走出来的。 林志想起自己当初逃出医院的经历，倒对这腐尸有些同病相怜的感觉，只见这腐尸挟持住高珊，不断退向库房门，瞧它模样，显然是想掳掠走高珊。 林志举枪瞄准腐尸脑袋，这腐尸头一缩，藏在高珊身后，林志更是大奇：“它还懂得躲闪？看来这腐尸还残留着不少的智商。” 高珊脸色发白，枪掉在了地上，她本想猛地挣脱腐尸的掌握，可这腐尸力气不小，扼得自己几乎喘不过气来，而它用右手两根手指紧紧扣着的匕首，就在眼前晃来晃去。 这匕首血迹斑斑，隐隐有股血腥味。 高珊就怕这匕首曾经捅刺过丧尸，担心挣扎之时，刀刃在脸上划破一条伤口，因而感染尸毒，一时之间，不敢有任何异动。 突然，这腐尸张开嘴巴，咿咿呀呀叫起来。 林志大吃一惊，这腐尸叫喊的声音虽然含糊不清，几乎无法分辨，但它好似喊出了三个字：“放——下——枪！” “你，你能说话？”林志结结巴巴地问。 腐尸咿咿呀呀又叫喊起来，林志这次凝神倾听，又从这声音中听出：“否则我就杀了她！” 林志心中一动，揭开电筒上的黑布，朝腐尸脸上照去，明亮的电筒光下，只见腐尸两只眼睛虽然阴沉无光，但明显还属于人类。 “你是人？不是丧尸！”林志喝道。 这人的声音中透出一股寒气：“你不认识我了？” 林志一旦认出眼前是人，而不是丧尸，对于他模糊的声音，也不觉得那样难于分辨了，说道：“你是谁？” “他是我以前的大哥。”躺在地上的陈七突然爬起来，开口道。 陈七后脑勺上挨了一下重击，这时已经醒过来多时，他一开始也认为挟持高珊的是一只腐尸，但听腐尸说了几句话后，已从他那低沉的声音中，认出了对方。 林志一愣，眼前这人，就是陈七以前的老大？那个肤色黑黝，脸上粗糙，好似长了不少坑坑洼洼的痘瘢男人？ 痘瘢男人冷哼一声：“陈七，你还认我这个大哥？” 陈七叹口气：“大哥，你都这样了，还有什么仇恨放不下？放下匕首，大家抱团取暖不好吗？” 痘瘢男人翻着白眼：“那晚超市大火，我全身是火逃出来，藏在医院几个月，没想到手指头被烧掉八根，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但这条烂命还挺硬朗，嘿嘿，居然活过来了。” 林志插口说：“那也是你自作自受，现在你全身烧伤，五官也被毁，我就不和你计较了，你只要放了高珊，我答应不跟你为难。” 痘瘢男人冷哼一声，阴恻恻地说：“你不跟我为难，我倒想跟你为难。” 林志哼一声：“哪你想怎样？” 痘瘢男人说：“我也不想怎样，就让我把她带走，咱们的事情一笔勾销。”说着，将他那张丑陋的脸贴在高珊的脸上，伸出舌头，添了一添。 高珊身子一抖，全身发毛，瘢痕男人湿哒哒的舌头在她脸上一添，只觉说不出的恶心，但望着眼前黑血斑斑的匕首，却连叫也不敢叫出一声来。 陈七见高珊受辱，顿时怒发冲冠，喝道：“放开她！否则我杀了你！” 痘瘢男人阴鹫鹫的一笑：“你觉得我会放吗？嘿嘿，我现在这样了，也不在乎死不死了，痛快一天算一天。” 陈七往前一步，枪口指着痘瘢男人：“你！” 痘瘢男人一笑：“小心点，我是死是活不要紧，但我这把刀上沾了丧尸的血，要是我一个不小心，在她花朵般的脸上轻轻割了那么一下，嘿嘿，你也知道后果是什么的吧？哈哈！” 痘瘢男人脖子被烧伤，肌肉牵扯影响声带发音模糊不清，但他上面一通话，林志和陈七都听明白了十之八九，就算一两句话没听清楚，只要看看他眼中阴郁狡诈的神情，猜也猜得到了。 这家伙，铁了心的就是要掳掠走高珊，在高珊身上伐泄他丑恶的欲望。 陈七心中一软，扑通一声跪下，哀求道：“大哥，我求求你看在我们以前的情分上，放了高珊吧。” 痘瘢男人脸色阴沉：“陈七，我如果不看往日的情分，刚才就不是敲晕你了，我这把刀就算一刀杀你不死，但只要一见血，嘿嘿，你现在也不是人了。你变成行尸走肉，还能怜香惜玉，求我放了她吗？” 陈七心知痘瘢男人虽然狠毒，但确实挺讲义气，当初自己被困在酒店的时候，也是他干冒奇险，救了自己出来。说道：“大哥，你到底要怎样？” 痘瘢男人说：“我也不怎样，只要脱下她衣服，压在她身上就行，哈哈……”他干笑两声，“我也不洗澡，就这样压着她。” 高珊一听这话，身上忍不住又起了层鸡皮疙瘩，喉头咕噜一声，只觉恶心到了极点，差点吐了出来。 林志冷冷地说：“你真是个无耻的人，外面的丧尸，恐怕都比你有良心。” “良心？你跟我讲良心！” 痘瘢男冷哼一声，好似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脸上肌肉扭曲，露出个狰狞的笑。说道，“这个世道你讲良心，剥你一层皮下来，都算够轻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挟持高珊往后退：“你们最好不要跟上来，否则我眼睛虽然没瞎，但刀子可不长眼睛。” 陈七接连叫道：“大哥，大哥，你别这样。” 痘瘢男理也不理，退出库房，转向隔壁的办公室。 林志朝幽灵一挥手：“快跟上去。” 第110章 宣传单 双方对峙的时候，幽灵一直静静地站在一边，林志好几次想要命令幽灵夺下痘瘢男手中的匕首，但都担心幽灵一扑不中，那刀子伤到了高珊。 眼见痘瘢男退出库房，林志和陈七也跟了出去，只听呯的一声，厚实的防盗门也被关上了。 陈七忧心如捣，连忙掏出钢丝，去捅门锁，但他心中焦虑，六神无主，急切间往日的开锁技巧似乎都丢到了九霄云外，怎么也捅不开。 林志从窗户望进去，见痘瘢男用匕首挑开高珊的衣服，高珊一声惊叫，痘瘢男冷冷地说：“小心了，刀子上可有丧尸的血。” 高珊心中一冷，不敢再动，只觉胸前一凉，胸衣中间的细带，也被他割断。 痘瘢男将高珊推倒在沙发上，压了上去，忽而一声惨叫，原来右手手腕，已被幽灵一口咬住，锋利的犬牙深入肌肤。 “苍啷”一声，那把沾满丧尸污血的匕首，掉在了地上。 痘瘢男的注意力，一直在林志和陈七身上，却忽视了幽灵已经先他一步，悄无声息地潜入了办公室。 痘瘢男两手被烧去八根手指，右手余下的两根手指，连枪也握不住，更何况还被幽灵咬住了手腕，挣扎不脱。 他情急之下，张开嘴来，发出嗬嗬嗬的声音，如同野兽一样，也狠狠咬向幽灵。 林志心中大急，反转枪柄，哗啦一声打破窗户玻璃，眼见着痘瘢男和幽灵滚成一团，又怕子弹误伤了幽灵，而窗户装了防盗网，他也进不去，急得直冲高珊大叫：“快快！快开门！” 高珊胆战心惊，仿佛一下反应了过来，一步跳起，抢起地上的匕首，双手紧握，狠狠插向痘瘢男后脑勺。 只听嗤的一声，也不知道她哪儿的力气，匕首竟然刺破厚实的头颅，直没至柄。高珊跟着身子一软，倒在地上。 这时，陈七终于捅开了门锁，冲进去扶起高珊，拉衣服给她扣上。转过身来，朝痘瘢男尸体狠狠踢了一脚。 林志搂着幽灵，只见它脖颈上被咬下一大团毛来，幸无大碍。环顾四周，办公桌上堆着一堆食物和矿泉水，看来痘瘢男子来到武装部，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高珊过了半天缓过神来，突然抢过陈七手中的枪，对着痘瘢男尸体背心位置，接连四声枪响，打空了弹匣里的子弹，兀自恨恨不已。 陈七叹了口气，将痘瘢男尸体扳了过来，两手插在腋下，抬着往外拖。 林志问：“你拖去哪儿？” 陈七回答说：“他好歹救过我一次，我把他尸体埋了，也算对得起他了。” 林志点点头，忽而瞥见痘瘢男左胸的口袋里，掉出一张纸来。捡起来展开一看，不由惊道：“幸存者基地？” 高珊和陈七闻声，都凑过头来看。 只见纸张上抬头写道“幸存者基地”五个字，下面还有几排小字。 只是高珊刚才连开四枪，其中一发子弹偏巧不巧穿了过去，纸张对折两次，展开以后，下半部分就破了四个小洞。 残余的内容是这样的：“幸存下来的朋友们，当你一个人面对孤独无助的深夜，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你并不是孤独一个人，在内蒙阴——山脉的——犭——山——我们是一群末世中的普通幸存者，组建了名为——的幸存者基地，我们衷心地欢——，每一个幸存者，——我们知道路途凶——，但是为了——难道你不觉得，——值得你冒一次险……趁现在还年轻，还可以走很长很长的路，趁现在还没有失去爱的能力，趁世界还不那么——，趁你心中——人性，还没有完全泯灭，趁现在自己的双手——还能——拥抱爱你的人，趁你——还有呼吸。来吧……我们欢迎这颗星球上的每一个人。” 高珊目光闪烁：“这个，这个。” 陈七说：“嗯，这上面讲了，有一群幸存者在内蒙的什么山脉的什么山里组建了一个幸存者基地，他们欢迎每一个人。” 林志说：“应该是阴山山脉，可是什么山呢？” 高珊山：“只剩下一个犬字旁，是猫山，狗山，还是狮山，狼山，狐山？” 林志说：“阴山山脉都有些什么山呢？” 高珊和陈七一起摇头：“不知道呀。” 高珊想了想，补充说：“我们去书店找几本地理方面的书，一查就知道了。” 林志摇摇头：“不知道就算了，走，去库房拿枪。”见高珊和陈七站着不动，问道，“怎么了？” 高珊望着林志：“难道你一点都不心动？” 林志说：“我是在想，那幸存者基地也不一定靠谱……”看着地上痘瘢男的尸体，“他是从哪儿得到的这张纸？” 高珊茫然道：“是呀，他从哪儿得到的？”她这时疑惑重重，似乎也忘记了刚才的受辱。 “我知道了！”陈七突然一拍脑袋，“这张纸是从飞机上撒下来的宣传单！” 林志和高珊对视一眼：“飞机？”“你看见了？”两个人都声音重叠在一起，但三人都听清了。 陈七点点头，说道：“大概一个月前，我有一天早上好像听到飞机引擎的声音，不过当时太困了，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 林志沉吟道：“这就是可疑的地方了，一帮普通的末世幸存者，有能力开着飞机，满世界的撒宣传单？” 陈七“嗯”了一声，说道：“对呀，这确实很不合常理。” 高珊说：“你怎么知道他们就是普通的幸存者，万一是军队方面组织的呢？” 林志指着宣传单：“你刚看过就忘记了？这上面写着呢‘我们是一群末世中的普通幸存者’。” 高珊“哦”了一声，但心中仍然放不下，说道：“可是，我们就这样置之不理了吗？” 林志想了想，把宣传单细心叠好，放进口袋，说道：“回去再说吧。” 他语气平淡，其实心中也是思潮起伏。宣传单上这几句缺损的话，何尝没有深深打动他？ “趁现在还年轻，还可以走很长很长的路，趁你心中——人性，还没有完全泯灭……” 林志在心中默默念着这几句话，不由痴了。 第111章 滑翔伞基地 要真有这样一个幸存者基地，林志肯定也是愿意去的，毕竟谁也不想把青春，就在样耗在这坟墓一样的死城里。 陈七将痘瘢男的尸体拖到院墙下的花池旁，林志拿了两把铁锹随后跟去，见武装部的院门已经给痘瘢男关上，还加了两块木板撑住，难怪高珊刚才连开了四枪，也没有丧尸能进入院子。 林志扔给陈七一把铁锹，两人一边挖坑，林志说：“其实，我挺佩服你大哥的。” 陈七很是不解：“你佩服他？” 林志说：“你想想，他被烧成这样还能活到今天，有几个人能做得到？这对生理和心理，都是一个极大的考验。” 陈七点点头：“确实，换我早就自杀了。” 他顿了顿，笑道，“我比现在还年轻二十岁的时候，最佩服的人就是爱因斯坦，也想着长大以后，要像他一样成为一个伟大的科学家，谁知道，呵呵……他妈成了一个贼。” 林志笑了笑，没有说话。 陈七说：“你最佩服的伟人是谁？” 林志说：“问这个干什么？” 陈七说：“不干什么，就随便问问。” 林志想了想：“我从来没有佩服谁。” 陈七说：“不会吧，谁都有佩服的人，比如孔子、成吉思汗、牛顿、马克思这些都是伟人。” 林志说：“不佩服，我只知道伟人之所以伟大，是因为你跪着看他。” “呵呵，你也太目中无人了吧？”陈七干笑两下，心想：“看不出这家伙，骨子里倒是冷傲的很。” 两人挖坑埋了痘瘢男，回到武器库里找枪，这次时间充裕，陈七将三个枪柜一一打开，不由双眼放光，笑道：“我们都可以组建一个军队了。” 三个枪柜里面共有七把03自动步枪、四把手枪、以及防弹背心、工兵铲等物品，手枪和步枪子弹加起来，有一千多发。 此外，还有几部高频军用对讲机，林志看了看说明书，通话距离在五公里左右。 高珊有些失望，抱怨道：“我还以为军用对讲机有多牛，原来不过区区五公里。” 林志说：“那你以为多少公里才算牛？” 高珊说：“最少上百公里吧。” 林志笑笑：“你电影看多了吧。” 林志和陈七各自拿了一把03自动步枪，高珊体力不怎么样，就没有要，只尽量多的带了手枪子弹。 三人又都拿了一部对讲机，至于防弹背心，面对尸群其实作用不大，一件六七斤重，还影响身体的灵活性，就都没拿。 这时离天亮也就两个小时左右了，时间上不够充足，林志便决定休整一下，补充好精力再回出云大厦。 三人走进对面办公楼，关好门窗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了。 草草填饱肚子，左右无事，林志说：“上天台看看？” 整栋办公楼静悄悄的，三人一路上去，共有十二层。 陈七推开顶楼一间会议室房门，意外地看见桌子上有艘充气橡皮艇。喜道：“太好了，晚上回去有船了。” 林志也很欣慰，回出云大厦最安全的方法是走水路，同上次一样，从南明河经百花河回去，他正想着从哪儿弄条船呢。 见桌上有包未开封的黄鹤楼，于是撕开点了一根，四下一看，见墙角整整齐齐地码放着十几箱单兵口粮。 林志撕开一个箱子，拿了三袋放进背包以备不时之需，出云大厦物资丰富，也没有带回去的必要。 三人继续上楼来到天台，围着女儿墙走了一圈，见隔着一条胡同，旁边老大一块空地，足有一个半标准足球场大小。 林志说：“这是哪儿？罗兰县的体育场吗？”话一出口，又觉得不对，空地周围没有阶梯式观众席。 陈七瞧了一眼，回答说：“哦，那是雄鹰滑翔伞训练基地。” 林志点点头，心中突然冒出个想法，说道：“我们过去看看。” 陈七愣了愣：“有什么好看的？难道去学滑翔？” 林志说：“对了，多掌握一项技能，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救了你一条小命。” 陈七和高珊对望一眼，踌躇道：“可是没有教练，谁教我们？” 林志说：“慢慢摸索嘛，什么不是人学的？我觉得那东西似乎也并不是太难。” 高珊说：“太危险了，万一从天上摔了来怎么办？” 林志说：“这日子，危险的事情还少吗？”一边说着，下了天台。 三人下到地面，来到左边的院墙下，从这里翻出去，隔着一条小巷，对面就是滑翔伞训练基地。 林志搬来一张桌子，跳上去攀上墙头往下一看，不由一惊，胡同不过两米来宽，却密密麻麻挤满了丧尸。 群尸一见到活人，顿时嚎叫不休。 林志跳下桌子，说道：“走，拆门板。” 高珊奇道：“拆门板干什么？” 林志回头说：“搭桥。” 三人拆下库房一扇大门，林志和陈七抬着回来，伸到对面围墙上，门板还超出了一尺有余。 林志和幽灵率先过了桥，高珊其次，最后是陈七扛着充气橡皮艇，过了桥。 三人跳下围墙，只见没有硬化的场地处处杂草丛生，好几处的杂草有半人多高，随风摇曳，林志恍惚间觉得，竟似来到了郊外野地。 训练基地两扇大门关着，上面挂着一把锈迹斑斑的大铁锁，老大一片场地上，除了林志三人和幽灵，就是七八只在草丛中游荡的丧尸。 林志和陈七刚得到03自动步枪，两人心中都想：“正好拿这几只丧尸试试枪。” 林志把两个手指放进嘴里，“哔——”的一声，吹了个尖利的口哨。三只快尸狂奔过来。 两人端枪贴着脸颊，哒哒哒，子弹旋风般地飞出去，两只快尸当场爆头。 03自动步枪装弹三十发，有效射程400米，弹着点精准，比起手枪来，火力强得不是一星半点。 两人射杀了三只快尸，又将行动迟缓的4只腐尸远距离一一干掉，陈七一拍枪托，很是兴奋：“好枪！” 第112章 滑翔起飞 场地一头，有栋两层高的小楼，三人来到楼前，见门前的花池里长着几棵桂花，花香四溢，引来蜂飞蝶舞，给这荒凉萧瑟的训练基地，平添了一丝生气。 “这儿应该没有几只丧尸。”陈七对着一道大门，忽地用力一脚踢开，突然之间，只听尸嚎声鼎沸，房子里人头攒动，无数的丧尸争先恐后，挤破了门。 “千万别让丧尸冲出来！！！”林志大吃一惊，和陈七一样，也没有料到屋里竟有如此多的丧尸，急挺枪口，对着大门便扣扳机。 枪声大作，三人一起开枪封住大门，尸群要是冲出来，后果不堪设想。 子弹雨点般的密集发射，如果不是两把03自动步枪，就算三人六把手枪，左右开弓，只怕也挡不住。 丧尸张牙舞爪，灰白的眼睛中冒出吃人的凶光，在猛烈的火力下，尸体在门前越摞越厚，竟是将大门挡住了一半。 林志快速换了个弹匣，又是一通扫射，这时性命攸关，恨不得手里端着的是一门迫击炮。 三人齐心协力，丧尸在弹雨中一只接一只倒下，只见屋内也经没有几只丧尸了。 林志和陈七逼到门前，连连点射，将丧尸全部干掉。 陈七吐出口大气，掌心都是汗水，伸手在裤子上擦了擦，兀自余悸未消，说道：“他妈里面怎么会有这么多丧尸？吓死我了！” 高珊喘着大气：“下次不要这样鲁莽好不好？要是丧尸冲……冲出来……”她说到这儿，忽而感觉自己心不跳了，眼前一黑，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刚才情况可以说是凶险万分，这近百只丧尸要是冲出来围住了三人，恐怕谁都休想逃脱，高珊死里逃生，心族摇动，竟然晕了过去。 陈七连忙抢上去，又是胸口按压，又是人工呼吸，好一阵折腾，才将高珊救醒过来。又给她喂了几口水，高珊才缓过神来。 林志打量着小楼，见一楼总共六个房间，检查了一遍，其他房间都没有丧尸，再上到二楼，每间屋子都搜查了一遍，也是一“人”也无。 只听陈七在楼下叫道：“林志快下来，滑翔伞都在这儿。” 林志下了楼，见陈七也用一大雨布，将有丧尸的那间房门封了起来。 此时，他站在最后一间房门前，朝林志招手。 林志走过去，见屋子的一个木柜子里面，放着六七具折叠好的滑翔伞，陈七一个个拿出来，摆在中间的一张长桌上。 陈七笑着说：“我先拿一个玩一玩。” 高珊说：“你会玩儿？” 陈七说：“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以前抖音里面玩滑翔伞视频多了去，看也看会了。” 林志见木柜旁边的书架上有好几本书，拿起一本翻看，是教授滑翔伞技能的书籍，说道：“外行看热闹，还是先看看书的好。” 他翻了翻，从第一页看起，书上详细介绍了滑翔伞框架，动力系统，绳组，伞衣和吊挂每个部件的名称以及功能，又介绍了空中如何转弯，如何上升下降等等基本操作知识。 正看得专心，忽听高珊一声惊叫，连忙跑出去看时，只见陈七已经被滑翔伞带到了半空。 陈七俯瞰地面，大声尖叫：“他妈，怎么降下来呀？！” 林志和高珊束手无策，林志一边翻书，一边大叫：“等我看看，嗯，你把b组绳子拉紧，快拉紧！” 陈七大叫：“哪一根才是他妈b组绳子呀！” 这时临阵现学，哪里来得及？ 高珊叫道：“陈七，你千万别飞出去呀！” 陈七身在半空，他倒是不想飞出去，可是不会操作，完全身不由己，又能有什么办法，只好眼睛一闭，听天由命。 幸亏基地场地够大，陈七飞出几十米后，滑翔伞开始下降，他着地后顺势又跑出十几步，居然毫发无损的平安降落。 陈七心中惊慌，又有些洋洋得意，想要吹嘘几句，可是脸色发白，全身颤抖，又怎么说得出一句话来。 林志帮陈七将滑翔伞重新折叠好了，喝道：“你他妈要是飞出基地，那就帅了。” 高珊嗔道：“陈七，你不要小命了。” 陈七讪讪地说：“我一开始只是想把伞张开看看，谁会想到会突然起风？一下就把我卷到了半空。” 高珊说：“这样太危险了，要真飞出去……”说着连连摇头。 林志想了想：“我有个主意，以后我们三个人轮流训练，一个人飞的时候，用绳子绑住腰，剩下的两个在地上拉，这样就飞不出去了。” 陈七点点头：“方法土是土了点，不过挺管用。哈哈！” 林志一扬书本：“不过在起飞前，还是多看几遍书！” 三人回到房间，陈七拿起书本在桌前坐下，忽而有些感叹：“我都忘记自己最后一次拿起书本，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了。” 他读书不多，理解书本的意思似是而非，高珊在一边给他耐心解释。 天色越来越暗，林志上楼找到一包蜡烛下来，大家坐累了，各自躺在沙发上继续看书。 滑翔伞训练基地如同闹市里的一片净土，除了书页翻动的声音，整个世界一片死寂。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林志偶一抬头，只见对面的陈七已经睡了过去，一只手耷拉下来，书本掉在了地上。 第二天，自信也掌握了理论学习的林志，将背具固定好了，逆风正面起伞，当伞充气并升到头顶正确位置后，他疾跑十几步，升上了天空。 陈七和高珊在地面拉着绳子，如同放风筝一样，不使他飞出训练场地。 林志俯瞰地面，虽然升起不过六七层楼的高度，但角度不同，只觉再熟悉的景物都变了样。 他在空中飞翔一阵，缓缓降落，换高珊和陈七轮流升到天空，三人乐此不疲，只觉又是刺激，又是好玩。 等到了晚上，就互相交流心得体会，如此过了一月，都对滑翔伞的操作越来越是娴熟，只是腰间的那根安全绳，始终不敢解开。 第113章 爱情的力量 在滑翔伞训练基地这段时间，林志和陈七回了两次武装部，把顶楼的十几箱单兵口粮，搬了一半过来，以供日常的饮食。 这天傍晚，三人训练完毕后，坐在草地上休憩。 林志点上一根香烟，抬起头来，只见西边天空夕阳如血，片片云朵似火烧般的红，良久良久，他忽而幽幽地叹了口气，说道：“要不我们还是去内蒙吧。” 陈七一愣，和高珊对视一眼，半响，两人都缓缓点了点头。 自从在痘瘢男身上得到那张宣传单，去与不去这个问题，其实一直索绕在三人的心头挥之不散。 这时一旦下定了决心，忽而之间，就如一片阴霾被狂风吹得干干净净，心情顿时都明快了起来。 陈七笑着说：“那我背包里的农药和化肥也没有用了，不如都拿出来给这些杂草施肥好了。” 他跑进屋子拿来背包，将化肥撒得到处都是，只需来一场大雨，化肥便溶进土里了。 林志望向出云大厦的方向，尽管离得很运，但仍然能看见夕阳的余晖染红了出云大厦巍峨的楼顶，笑道：“没想到我们这次出来，呵呵，再也不回去了。” 三人一起放声大笑，年轻的声音，在衰草摇曳的场地上肆意地飞扬。 当晚，林志三人准备妥当，沿着两道围墙间架起的门板回到武装部，将剩下的弹药一扫而空，又带上一些单兵干粮，趁黑出了大门。 这时，正是紫罗兰树的花朵怒放的季节，花香夹杂着腐肉的味道，弥漫在整个罗兰县城的大街小巷，荒凉一如既往的持续着。 三人警惕戒备，穿过世纪广场来到南明河边，沿途遇到丧尸，能躲则躲。 河岸边上是一道很长的斜坡，陈七小心走下去，放下扛在肩头的橡皮艇，轻轻吁了口气：“终于到了。” 由于没有气枪，林志、陈七、高珊只好轮流用嘴巴给橡皮艇吹气。直到腮帮子都累得又酸又涨，才终于充足了气。幽灵则站在一边站岗放哨。 河水潺潺，托着橡皮艇离开了罗兰县城，出了城区后，林志选了个荒僻的地段弃船上岸，然后折向西北方向，只听夜幕笼罩的荒草地上，偶尔随风传来几声尸嚎。 又走一会，前方出现了一条灰白的暗影，林志低声说：“是公路！” 上了公路，走出不远，阵阵杂乱的奔跑声音突然传来，声音来得好快，倏忽间也到了身后。 林志三人大惊，陈七一声：“快尸！”刚刚出口，七八头鹿子般大小的动物已从身旁旋风般掠过，暗夜之中，也没有看清到底是什么动物。 高珊拍着胸口：“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丧尸呢？” 陈七说：“好像是角马。” 高珊说：“这儿又不是菲洲大草原，哪里来的角马？” 陈七说：“有可能是动物园跑出来的。” 林志加快脚步：“快走快走，角马逃得这样惊慌，说不定后面有丧尸。” 三人连走带跑，约莫走出两三公里，只见前方出现了一栋楼房，孤零零地矗立在公路边上。 高珊也走得气喘吁吁，喘着气说：“休息一会儿吧。” 林志想了想，觉得相比于城市，野外的夜晚反而不安全，说道：“就在前边房子里过一夜，明儿再走好了。” 说话间，三人走到楼房前，林志用电筒照了照，见是一栋四层的自建楼房，一楼房门敞开，屋里黑沉沉地听不到一点动静。 陈七伸头朝里面张望，低声说：“好像没人。” 高珊说：“人都死绝了，哪儿来的人？” 陈七说：“怎么就和你说不清楚呢？我说的‘人’，指的是丧尸。” 高珊说：“你直接说丧尸不就完了？” 陈七说：“是是，我以后说丧尸。” 高珊一笑：“七哥，你生气了？” 两人说话间，林志和幽灵已经走进屋子，四下一看，见到处蛛网尘封，地板上有被风儿刮进来的枯枝败叶。 他几间屋子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丧尸，叫上陈七和高珊，一路搜索到四楼，每间屋子都死气沉沉，好似已经荒废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高珊把背包一放，躺在床上：“真累。” 陈七说：“这还去内蒙大草原呢，才走了多少路就叫累？”顿了顿，“你们睡，我来守夜。” 林志摆摆手：“有幽灵在，不用。”见屋子里只有一张床，说道：“我去隔壁小卧室。” 他叫上幽灵，来到隔壁卧室，用电筒照了照，见床头搭着一套中学生校服，旁边的书桌凌乱不堪，都是些中学课本，窗台上有半截蜡烛。 林志拉上窗帘，点亮蜡烛，在书桌上翻找一会，找到一本地理书，便把被子拢了拢，半躺着翻书看，忽而眼睛一亮，这书上刚好讲到阴山山脉。 林志一个字一个字看下去：“阴山山脉，中国内蒙古自治区中部山脉，东西走向，包括乌拉山、色尔腾山、大青山、狼山、海子山等……” 他读到这儿，心想：“原来那座山叫狼山，高珊还说什么猫山，狗山，狮山的。” 忽听隔壁传来嗯嗯啊啊的声音，不由心下着恼，使劲咚咚咚敲了敲墙壁，“你们就不能小点声！还有精力玩？小心中标！” 隔壁传来陈七和高珊吃吃的笑声，陈七叫道：“我做好保险的，不抓紧时间快……快乐，谁知道……啊，舒服！” 林志心痒难搔，点上一根烟，使劲吸了两口，继续看下去：“阴山山脉与内蒙古高原相连，南北宽50～100公里，西端以低山没入阿拉善高原，东端止于多伦以西的滦河上游谷地，长约1000公里……” 但他强制自己集中精神，隔壁的声音仍然坚持不懈地钻进耳朵，眼睛瞄着字儿，却一个也没有看进去。 气恼之下，呼地一书拍灭蜡烛，蒙头睡觉。 第二天，陈七和高珊十点才起床，高珊脸上红扑扑的，看起来生气勃勃，不由林志不感慨：“爱情的力量真是强大，就在这样随时不能幸免的荒凉末世，也能让人精神焕发。” 第114章 掠地飞行 林志、陈七、高珊下楼出了门，只见公路笔直地伸向远方，越走越是荒凉，偶尔碰到几只丧尸，还离得远远的，就被林志当成活靶子开枪爆头。 反正远离城市，也不用过分担心枪声招惹来更多的丧尸。 高珊大口呼吸新鲜空气，笑道：“还是出城的好，空气都是甜的。哪像城市里，到处都是腐肉的味道。”童心忽起，说道，“我们干嘛不用滑翔伞飞起走？” 林志看了看周围的地势，都是矮矮的丘陵和野地，说道：“没有高地起飞呀。你忘记书上说了，滑翔伞飞行的长度，一般和高度成正比。” 高珊说：“管他的，反正平地也能起飞，能飞多远是多远。” 林志说：“风又不大，哪能飞出多远。” 高珊脸上现出顽皮的神气，说：“总别一步步走路的好。”说着，就在公路上铺开了滑翔伞，迎着微风正面起伞，待伞衣充气抬升，紧跑几步，飞了起来。 林志和陈七也觉得好玩，林志铺开滑翔伞，叫过幽灵，把前面带人的绳勾绑在狗儿身上，叫一声快跑，一人一犬同时起跑，伞儿张开，将他和幽灵一起带飞起来。 但三人平地起飞，滑翔伞抬升的高度极其有限，最多让人飞起六七米高，滑翔出五六十米远，但不管怎么说，这样的掠地飞行，也始终比走路快了许多。 只是每次落地重新奔跑起飞，比较耗费体力。林志身强力壮、又有幽灵出力相助，还不觉得怎么样。 陈七和高珊几个起落下来，也累得满头大汗。但两人乐此不疲，仍然兴致不减。 到了中午，风向渐变，也不能逆风正面起飞，林志准备落地后收起伞来，忽听高珊一声惊叫：“注意，下面有丧尸！” 林志低头一看，也是暗暗心惊，只见路边的荒草丛里，忽而窜出十来只丧尸，奔跑快速，都是快尸。而自己失速以后，正不可扭转的朝地面降落。 呯呯两声，陈七也在空中开枪支援，可他还要兼顾操纵滑翔伞，这两枪都失了准头，没有命中。 片刻功夫，林志也降落地面，他双脚一着地，立马又用力奔跑，刚一重新飞起来，一只快尸也奔到脚下，赶紧提起双腿，只觉快尸的一只手爪，擦着鞋底一掠而过。 林志被风儿带升了六七米高，却见高珊又在降落，连忙端起挂在脖子上的03步枪，朝着追击的尸群扫射。陈七同时开枪。 子弹风儿般的卷过，追得最紧的七八丧尸中弹倒地，林志双手开枪，无暇操控滑翔伞，又开始慢慢降落，连忙一拉绳组，改变迎风面伞翼切角，等滑翔伞稍一抬升，又开枪支援。 高珊落地以后，再次奔跑起飞，但她惊慌之下，只飞起了三米左右，脚下就是面目狰狞的快尸，等着她再次落地，高珊心头呯呯乱跳，感觉一颗心似乎要从嘴里蹦出来了。 这时，陈七也开始下降，他降落在路边的荒草地里，不便再奔跑起飞，剩下的五六只快尸呃呃乱叫，一起调头朝他奔去。 就这当儿，高珊已经降落地面，如果不是陈七那边及时引开丧尸，她就在劫难逃了。 陈七端起03步枪，一梭子扫去，干掉了三只快尸。 最后的两只疾冲上来，眼看陈七不死，也非得受伤不可，林志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那知道一阵大风猛地吹过，将滑翔伞卷起来，一下兜头罩向陈七，将他全身都包裹了起来。 陈七目不视物，顿时惊得手忙脚乱。 高珊尖声惊叫，却没想到那两只快尸突然不见了陈七，它们毫无智商的脑袋里反应不过来，这是什么情况，林志在空中接连开枪，将两只丧尸一一干掉。 林志双手开枪，便无法操控滑翔伞，被风儿一卷，伞翼猛地打转，他大叫声中，急速掉落下去，呯的一声，只觉全身206根骨头，根根疼痛。 当丧尸冲向陈七时，高珊惊得呆住了，想要开枪，又怕误伤了陈七，眼见林志杀了最后两只丧尸，不由大声欢呼。 陈七揭开滑翔伞，挣脱出来，连忙奔过去扶起林志，只见他滚在路边草沟里，满头满脑都是草叶，两人勉强一笑，兀自感到心惊胆战。 陈七颤声道：“真是老天保佑！”当下各自收拾叠好滑翔伞，只听一排大树后传来马儿嘶鸣的声音。 高珊“咦”的一声：“哪儿来的马儿？” 林志一摆手：“过去看看。” 三人转到树后，眼前一溜长长的红砖围墙，绕到大门前，只见门前的泥地里长满了半人高的衰草，两扇锈迹斑斑的铁门上，爬满了藤蔓植物。 高珊指着门头上几个字：“原来是个养马场。” 林志一推门，门从里面闩上了，陈七翻墙过去，打开了铁门。 林志走进门一看，差不多大半个足球场大小的马场里，散养着七匹大马。 马儿匹匹身高脚长，看起来都是赛马。 陈七“嗨”的一声：“这些马儿居然没死。” 只见马场青草丛生，中间有个水潭，积蓄了不少的雨水，若不是这样，恐怕这七匹赛马早就活生生地饿死了。 但一面围墙下有个马厩，关在里面十几匹马，早也腐烂成骨。 这时，只听旁边的门房里传出“呃”的一声尸嚎，林志隔着窗户一看，里面有只头发花白的男性丧尸。 当下一枪掀开了丧尸半边天灵盖，心想：“幸亏这丧尸困在门房里出不来，否则没日没夜追逐马场里的七匹马儿，马儿没给饿死，也要给累死。” 高珊看着马儿，说道：“马儿被关了这么久，真是可怜，都放了吧。” 林志点点头：“留下三匹。” 高珊有些不解：“留下来干什么。” 陈七笑道：“傻瓜，骑马去内蒙呀。” 这时已经过了午后，林志拿出干粮：“吃饱了再上路。” 填饱肚子，陈七去马房里找到马具，林志打开围栏门，两人合力套了三匹马，这些马儿倒不怕生，极是驯良。 三人骑马上了公路，走了半个小时左右，路边小树林一阵枝摇叶动，猛地窜出了七八只快尸。 第115章 高速路上的小女孩（一） 这七八只快尸张牙舞爪，呃呃嘶吼，疯狗一样扑上来。 三匹马儿前脚抬起，似乎也感到了极度危险，不等林志三人催促，一阵狂奔，将快尸甩得不见踪影。 转过一道路弯，陈七拍拍马脖子，很是自得，高珊喘着气说：“幸亏马儿速度够快，快尸也追不上。真要谢谢马儿了。” 林志见危险已过，放慢了速度，又小跑了七八公里，公路连上了一条高速路。 三人驱马从匝道上了高速，只见路牌上写着“国道345线”。 林志手机里有离线地图，他掏出来看了看，忽而感到有些悲壮，说道：“顺着这条线，先到安徽，再穿过河南和山西，就到内蒙了。” 高珊吐吐舌头：“我们这是万里长征呀！” 陈七说：“就当是游山玩水，最关键的，是要放松心态。” 林志点点头：“这话很有道理。”心知要在这荒凉的世界保持神经不崩溃，有时候甚至比仅仅活下去，更不容易。 高速路上一片空旷，两辆货车翻倒在道路中间，除了风儿刮过，只有马蹄得得得的声音。 马儿又小跑了一阵，路上横七竖八停着十几辆车，周围空空荡荡，不见丧尸。 林志下马，一辆车一辆车看过去，见一辆越野车车门打开，钥匙还插在车里，说道： “这车是手动挡的，咱们试试看，还能不能启动？”说着，坐进了车里。 陈七和高珊下了马，高珊指着一辆宝马，说道：“干嘛不发动这辆。” 林志说：“那是自动挡的。” 高珊不解：“自动挡的不是更好开吗？开起来省力。” 陈七一笑：“自动挡推车发动不了。” 高珊“哦”了一声：“还有这样的说法？” 陈七和高珊两人推车，林志空档滑行一阵，等速度起来，挂上一档猛抬离合加油，但接连试了好几次，越野车毫无动静。 他跳出车来，有些沮丧地说：“废弃时间太长了，根本发不动。” 高珊笑笑：“发不动就发不动呗，骑马不是更浪漫？” 陈七笑道：“等你再骑两天，屁墩儿都颠麻了，就不觉得浪漫了。” 林志摆摆手：“上马！” 临近傍晚，西边落日的余晖，以几乎平行地面的角度，将三人骑马的身影、和幽灵的影子拉得老长。 高珊突然策马跑出一段距离，下马拿出手机设置了延时拍摄，又骑马回来，说道：“我们拍一张照片。” 林志摇摇头：“拍来给谁看，发朋友圈吗？”说着，自己也觉得好笑。 陈七嘿嘿笑道：“女孩子嘛都这样。” 高珊拉过两人的马头，和自己并在一起，说道：“看相机。”话音刚落，手机白光一闪，拍下了一张照片，她下马跑去拿来手机，说道，“我用蓝牙传给你们。” 说话之间，太阳眼看就要落到了山后，林志一提马缰：“时间不早了，趁太阳还没有下山，找个地儿过夜。” 三匹马十二只马蹄上下翻飞，一阵狂奔，幽灵快跑追了上来，这狗天上善于奔驰，走到现在，虽然口吐白雾，还是精神抖擞。 暮色四合，只见前方不远处，影影绰绰出现了楼房的影子，奔到近前，原来是一座加油站。 加油站院里有几棵老梧桐树，干枯的树叶掉了满地，一阵风儿吹过，发出哗哗哗的声音，梧桐树下的花池里，青草长得比花儿还要茂盛。 马儿见到了青草，打着响鼻，欢嘶不也。 三人下了马，将马儿栓在梧桐树下吃草，高珊打量着加油站两层高的餐厅小楼，说道：“这儿不会有丧尸吧？” 林志瞧了一眼，说：“应该没有，要不人喊马嘶的，早惊动了那些恶鬼。” 陈七走到餐厅前，用手推了推门，说道：“从里面锁上了。”见几扇玻璃门都关得严严实实，一枪托砸碎了窗户，跳进去，开了门。 林志和高珊进了门，见餐厅里一团昏暗，左边是餐厅厨房，右边是餐厅自营的小卖部。说道：“先找根蜡烛点上。” 陈七打开电筒，四下一扫，见一张餐桌上立着一根蜡烛，他刚要点上，忽而感到有些不对劲，回头对林志说：“这蜡烛好像刚熄灭了不久。” 林志用两根手指一捏烛芯，果然，还是软软的，立马警惕起来，低声说：“注意，这里肯定有人！” 高珊吃了一惊：“有人？”伸手就去掏腰里的手枪。 她手指刚触到枪柄，猛听“呯”的一声，小卖部货柜的一扇柜门突然打开，钻出一团红色人影，冲出餐厅撒腿狂奔。 陈七冲着那影子就要开枪，林志忙将他枪口一托，叫道：“别开枪，是个小女孩！” 高珊冲出门去，对着那女孩的背影大叫：“别跑小妹妹，我们不是坏人！”时，那女孩早就横穿过高速路，跳下路基，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高珊连连跺脚，很是歉疚，说道：“我们吓跑了她，这半夜三更的，她万一遇到丧尸，那，那怎么办？” 陈七说：“要不我们过去找找。” 林志摇摇头：“黑灯瞎火地怎么找？” 高珊心中不忍，穿过路面，冲着黑暗叫道：“小妹妹，快回来。”但夜暮沉沉，那女孩也不知道跑去了哪儿。 她垂头丧气地回来，林志说：“放心吧，那女孩既然能一个人活到现在，不会有事的。” 陈七点点头，也表示赞同。 三人回到餐厅，高珊走进厨房，见灶台上有个锅子，揭开一开，里面有半锅夹生米饭，用手一摸，隐隐还有余温，旁边放着一瓶咸菜，一罐午餐肉，一罐豆豉鱼。 她摇了摇头，伸手打开煤气灶，液化罐里还有气，啪的一下，升起了一股蓝色的火苗。 高珊重新拿了一个锅子，淘米另做了一锅饭，叫陈七开了几罐午餐肉，做了一锅汤。 餐厅里午餐肉不少，保质期都在三年，林志也开了几罐，喂幽灵填饱了肚子。 一夜无事，第二天，三人骑马继续上路，高珊偶一回头，只见远远地有个身影跟在后面，她用望远镜一看，正是那穿着红色上衣的小女孩。 第116章 高速路上的小女孩（二） 林志停下马：“我们等等她。” 但那女孩见三人停下，便驻足不前，三人再走，她又跟了上来。 高珊想了想：“我知道了，她是又想亲近我们，可是又害怕。这怎么办？” 林志一提马缰：“走吧，不要管她。” 高珊一愣：“林志大哥，你心肠这样刚硬？她还是个小女孩呢！” 林志淡淡地说：“我们去内蒙，自个儿都不敢保证就一定能活着到达目的地，带上她，说不定反而是害了她。” 陈七点点头：“林志说得不错，我们都是自身难保，这小女孩既然能活到现在，我看她还是留下来的好。否则路上日晒雨淋，她也吃不了这个苦。” 高珊一想也是，默默打开背包，放了两袋单兵口粮在地上，三人策马一阵狂奔，那女孩儿的身影再也看不见了。 到了中午，太阳越来越是毒辣，此时正当盛夏，路面上烫得简直能煎鸡蛋了。 林志打开一瓶矿泉水，喝了几口，剩下的都从脑袋上淋了下去，要不了片刻功夫，水分便蒸发得干干净净。 这时，公路边上出现了一大片果林，一眼望去，郁郁葱葱不见尽头。 陈七定睛一看，口水一下流了出来，大笑着说：“杨梅！树上结的全是酸酸甜甜的杨梅。” 高珊性急，催着马儿，迫不及待下了公路，一进果树林子，只听水声叮当，走过去看时，原来林中还有条用于灌溉的沟渠。 看着流水潺潺，清凉透彻，三人更是感到酷暑全消。当下任由马儿吃草喝水，都爬到树上摘杨梅来吃。 杨梅又红又大，吃到嘴里清甜多汁，直吃到牙齿酸倒，仍然言犹未尽。 林志在林中青草地上一躺，说道：“以后我们就一早一晚趁凉赶路，中午休息睡觉。” 高珊一听，笑着说：“好主意！” 陈七说：“可惜时间太长，路上废弃的车都发不动，要不开上一辆车，吹着空调就更带劲了。” 林志说：“你这不是废话吗？咱们又不是没有试过。” 果园里虫鸣唧唧，阴凉之中一派静谧，高珊躺了半响，心里终究牵挂那女孩儿，她走出果林，站在高速路边瞭望，突然惊道：“哎哟，那女孩儿又来了！” 陈七懒洋洋站起来：“怎么又来了，真是阴魂不散。”走过去站在高珊身边，凝目望了望，忽而失声大叫，“小妞儿快跑！你背后有丧尸！” 高珊也跟着大声叫喊。 林志一直躺着没动，这时一下跳了起来，只见那女孩小小的身影后，一只快尸正快步奔向女孩。 那女孩听到陈七和高珊呼喊，往后一看，立马撒腿逃命。 但她人小腿短，被快尸追上咬死，只是片刻间的事情。 林志大惊，来不及细想，牵过一匹马，飞身而上，迎着女孩狂奔过去。 高珊和陈七也随后赶来，但两人情急之下，都没有骑马，转眼间被抛后了一大截。 林志掏出手枪，冲着那快尸接连开枪，但马上颠簸，快尸速度又快，一发子弹都没有命中。 陈七和高珊眼睁睁地看着，女孩儿能不能活下来，就看林志能否快过快尸，抢先奔到女孩儿身边。 眼看快尸离女孩儿越来越近，只需再一个冲刺，女孩就落在了它的爪牙下。 林志心中大急，冲着女孩儿大声叫喊：“趴下！趴下！” 那女孩儿福至心灵，果真依言趴下，就在这瞬息之间，林志和快尸几乎同时到达，只听呼的一声，奔马将快尸一头撞飞出去。 林志猛一勒缰，调转马头，冲着快尸连开三枪！一发子弹命中脑袋，那快尸刚刚跳起，随即倒地不动。 子弹穿过它左边太阳穴，从右边耳朵贯穿而出，留下一个碗口大的血洞，汩汩地冒血。片刻之间，本已半凝的污血，就被骄阳炙烤到硬结。 林志吁一口气，才发觉手心里全是汗。刚才女孩儿要不听话趴下，首当其冲被奔马撞飞的，就是她了。而最终结果，也难以预料。 高珊和陈七随后赶来，扶起女孩，见这女孩十二三岁的模样，清秀可人，只是被吓得呆了，瞪着眼睛，傻傻地说不出一句话。 高珊在她背心连拍了几下，女孩“哇”的一声，才突然大哭不止。 林志皱着眉头：“先回去吧。” 四人回到果林，女孩渐渐停止了哭泣，高珊柔声问：“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儿。” 女孩睁着漆黑的眼睛，像只惊魂未定的小鹿，半响怯怯地说：“我叫周小丹。” 高珊说：“小丹是吧？你怎么一个人在路上？” 周小丹又流下泪来，抽泣了半天，才说明了缘由。 原来尸变发生的时候，她一家三口被堵在高速路上，母亲被失去理智的人群压在地上，父亲拼死保护小丹冲下路基，落荒而逃。 到了夜晚，父女俩依偎在一片乱草丛中，周小丹忽而感到父亲身体好烫，一抬头，惊得魂飞天外，只见父亲眼里流出血来。 父亲一把将她推开，用手指着：“快走，离我越远越好！” 周小丹叫道：“爸爸，爸爸！” 父亲只是嘶声叫喊：“走，快走！” 周小丹后退几步，哭叫道：“爸，你怎么了！” 父亲双手捏着脖子，拼命乱扯，嘴巴里嗬嗬嗬地叫着，就好像他脖子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掐住了，怎么也挣不开。 周小丹脸上煞白，她走上两步，想帮助父亲。 父亲睁着血红的眼睛，瞪视着她，忽而一声嚎叫，声音尖锐，充满了无穷无尽的绝望。 周小丹“啊”一声，终于意识到了什么，她转过身子，朝黑暗中撒腿狂奔，跌倒了又爬起来，脸上手上，全是给荆棘拉出的细小口子。 她也不觉得痛，只在黑暗中一直地跑，突然脚下一空，顺着一道斜坡骨碌碌地滚下去，晕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小丹再醒过来的时候，睁开眼睛，只见月亮已经升到了中天，四周黑沉沉的，偶尔随风传来几声奇怪的声音。 第117章 高速路上的小女孩（三） 周小丹在黑暗中抱紧自己，有那么一瞬间甚至觉得，这只是一个梦。只要等到太阳一出来，一切必定会恢复正常。 时间慢慢过去，如同蜗牛让人心焦，终于，东边天空已经破晓，太阳跳出了地平线。 她站起来，使劲揉揉眼睛，绝望地发现，自己还是在一片乱草丛中，什么也没有改变，一切还是原来的样子。 空山寂寂，荆莽森森，全世界仿佛就剩她一个人了。 她一天一夜水米未进，感觉饥渴难耐，在山林中到处乱撞，寻找吃喝，鬼使神差的，又走到了高速路这边。 她躲在一丛灌木后，只见长长的车流两端都望不到头，乱糟糟的车辆中间，晃动着“人”的身影。 他们已经死去，只是没有完全死透。 周小丹年纪虽小，但看见那些人别扭的走路姿势，也本能地感到了恐惧。 她知道不能让那些人看见自己，否则，脑海里又出现妈妈临死前血淋淋的画面…… 可是荒山野岭，周小丹摸摸空空的肚子，心中明白，要想不饿死，就得冒险一试。 她耐心地等着，终于找到了一个空隙，丧尸不知道什么原因，都向着车流的一头走去。 周小丹顺着草沟，小心翼翼地溜到高速路下，左右看看，公路两边见不到人，于是爬到路面，弯腰冲进一辆车门敞开的越野车中。 眼睛在车内一扫，后排座位上，放着两袋面包和一瓶牛奶。 周小丹大喜过望，连忙拿起面包大口吃下，饿得急了，一下噎住，忙打开牛奶，咕咚咚喝了两口，这才缓了过来。 就在此时，突然“呃”的一声，一只丧尸冲到车旁，从打开的玻璃窗子里探进头来，两只手朝她抓来。 周小丹吓得哇哇大叫，只见丧尸张开的嘴巴里，墨绿色的血液牵着丝儿，一大滴一大滴往下掉。 “别碰我！别碰我！” 她又哭又叫，哭叫的声音反而又引来了一群丧尸，群尸团团围在越野车周围，周小丹眼看是逃不脱了。 群尸神情可怖，两只手不断抓挠车身，突然“喀嚓”一响，一只丧尸双手乱舞之间，竟是无意中打开了右后的车门。 周小丹大骇，连忙窜到前排座位，见车钥匙还插在方向盘下，她虽年纪小没学过车，但爸爸每天用车接她上学放学，看也看会了。 右后车门打开，群尸乱哄哄地往上挤，你争我抢，反而都卡在车门处上不来。这就给了周小丹逃命的机会。 她抓着钥匙一打火，“轰”的一声，居然发动了引擎，越野车是自动挡，也不需要她踩下离合挂挡，这样复杂的操作。 她一脚油门猛踩下去，同时朝右边急打方向。 这一刻，上帝一定在天上看着周小丹，因为右边的应急车道，居然连续三四百米没被车辆占用。 她急回方向，右边车灯擦着护栏，磕磕碰碰地往前逃窜，一只丧尸刚由右后车门爬进一半的身体，被车辆一甩，又掉了下去。 周小丹人小脚短，右脚放在油门上，视野就被车头挡住了大半，车头像受惊的蛇窜来窜去，不是擦着护栏，就是撞上左边成排的车辆。 突然一声大响，终于撞上了一辆大货车，歇了火。车身一顿，周小丹身子往前扑在方向盘上，撞得胸口好不疼痛。 她痛哼一声，从后视镜里看见尸群张牙舞爪，疯狗似的狂奔追来，连忙下了车，钻进大货车下面，脸蛋贴着地，长长的睫毛不住地抖动，只见无数双脚板从眼前闪过，有的穿着鞋，有的没穿鞋，有的只穿一只鞋。 尸群围着越野车，乱哄哄的好一阵子，渐渐四下散开，周小丹心想：“他们怎么这样笨，我藏在货车下，他们都没有看见吗？” 她却不知道，丧尸和人性一起消亡的，还有智商，除此以外，眼睛视力也大大受损，群尸被她驾车抛开六七十米，虽然看得见汽车，却没有看见她从车上下来，钻到了大货车下面。 周小丹又等待了大半天的功夫，从货车底下爬出来，溜进旁边一辆面包车，一上车，就发现副驾坐上有一口袋葱油大饼，想是司机上高速路前买来当干粮，却还没有来得及吃。 她关上车门，提着葱油饼爬到后排座位，除了前档玻璃，其他车窗都贴了深色车膜，丧尸在外面看不见她。 周小丹解开口袋，拿出一张大饼咬了一口，车外还有丧尸晃动的身影，她不敢大声咀嚼，只用唾沫打湿已经略微发硬的大饼，慢慢咽下。 刚才死里逃生的经历，让她对自己的行为更加谨慎了。 时间慢慢过去，太阳渐渐落到了山后，又过了一会，一弯眉月升到树梢，隔着一层薄薄的车窗玻璃，外面的行尸走肉仍然在车辆间川流不息。 周小丹在黑暗中睁大眼睛，只怕一闭上眼睛就睡了过去，她心想：“我都这么困了，他们难道不会累吗？” 她不敢睡去，可是终究年幼熬不了夜，不知不觉，还是睡着了。 第二天，她从梦中一下惊醒，冲口叫道：“妈妈，爸爸。”原来她刚才梦见了父母，只觉脸上一阵湿热，已经泪流满面。 过了好一会儿，她擦干泪水，眼睛贴着玻璃望出去，只见车流间的丧尸似乎少了许多，如此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空旷的高速路上，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周小丹慢慢适应了这样孤独的生活，就在数不清的车辆里安下了家。 高速路上什么样的车都有，她自得其乐，每天在各种车里翻找食物和零食，有时候发现一些女孩儿的小玩意儿，更是玩得津津有味。 有一次，她发现了满满一货车的食物，罐头、饼干、矿泉水、八宝粥，香肠等等，就算她一辈子也吃不完。 有时候，她也想到回家，但她这次是随父母从魔都回云南老家探亲，给抛在这荒山野岭的半路上，末世危途，想想就心惊胆战，一天天的，回家的念头也没有了。 第118章 高速路上的小女孩（四） 这一天，她一个人顺着高速路来到加油站，刚做了饭，林志三人也来到了这个加油站，周小丹一开始以为是丧尸，惊慌逃命，后来听到高珊的叫声，她才知道来的是活人。 但她长久独居，性格变得敏感多疑，想要亲近，心里又莫名的害怕，就是在这种矛盾心理的驱使下，一路尾随林志三人不离不弃。 高珊听完周小丹的讲述，抚摸她长发说：“真是勇敢的孩子。” 周小丹老气横秋的叹口气：“姐姐，我不是孩子了。” 她故作坚强的神情，更让高珊觉得心酸，说道：“我们带她一起去内蒙吧？” 陈七缓缓点了点头，三人一起看向林志。林志开门见山地说：“我没有意见。如果……”看向陈七和高珊，“你们俩能照顾她的话。” 说了这半天的话，太阳渐渐西斜，气温没有中午的时候炎热了，三人上了马，周小丹和高珊共乘一骑，脸上笑嘻嘻的。 如此早晚赶路，中午休息，一周以后，一行人进入了安徽境内。 安徽地势多山，黄山、九华山等险峰名山，都在其境内。 这一晚，林志等人贪图赶路，来到一片荒山野岭，暮色之中，公路两边都是野地，连找一辆废弃的车辆过夜都不可得，只好在公路边的草地上安营扎寨，支起了两顶帐篷。 四人吃过饭，高珊和陈七早早钻进了帐篷。 林志躺在荒草地上，抽着烟仰望星空，没有了灯光污染，点点繁星下的夜空黑得那么纯粹。周小丹和幽灵嘻戏玩耍，一人一狗很是融洽。 夜色越来越沉，陈七从帐篷里钻出个脑袋，说道：“我来守夜吧？” 林志瞪他一眼：“玩儿你的。”随手捡了些枯枝，在草地上生起一小笼火，用饭盒烧了一盒水，泡了一杯咖啡。 咖啡味道醇厚，口感香滑，是前天经过路边一家小店时，随手拿上的。 林志端着咖啡，惬意地喝上了一口，感觉这才是正常生活正确的打开方式。 “能给我喝一口吗？”周小丹走上来，声音怯怯地问。 林志脸无表情：“要喝自己倒。” 周小丹轻声欢呼，自己倒了一杯，过了半响，她问：“林志大哥哥，你干嘛那么讨厌我？” 林志说：“我没有讨厌你。” 周小丹说：“那你为什么从来不和我说话。” 林志望着远处黑暗隐约之处，无动于衷地说：“我不和你说话，心里就没有你这样一个人，那么在遇到危险的时候，我才不会因为没有救你，而感到内疚。” 他顿了一顿，凝视着周小丹：“送你一句话，你别以为自己还是个孩子，别人就会救你，要想活着，永远得靠自己。” 周小丹呆了一呆，撇撇嘴说：“我说过了，我不是孩子，我自己一个人在高速路的那些车里活到现在，我能照顾好自己。” “那就好。”林志点点头，淡淡地说。 “林志大哥，我爱上你了。”周小丹突然说。 林志嘴里正含着一口咖啡，闻言，“噗”的一下全喷了出来，溅得胸前的衣服斑斑点点，扭头看着周小丹：“咳，咳，你，你说什么？” 周小丹神情严肃，一字一顿地说：“我说，我爱你。” “切！”林志一撇嘴，“滚一边玩儿去。” “你在逃避。”周小丹目光炯炯看着林志，“你也想要爱，只是不敢说出来。” 林志说：“你怎么知道？”目光冷冷地看着这个人小鬼大的丫头片子。 “我就是知道。”周小丹迎着林志这吃人的目光，脸上神色毫不退缩，“我看见你看七哥和珊姐眼神，里面全是羡慕。” “滚！”林志一声大吼，周小丹说出了他心中隐秘的念头，林志不由恼羞成怒。 却见周小丹微微一笑，仿佛是料到他会发怒，反而心平气和地说：“林志大哥，你生气，是因为我说中了，是不是？” 林志一愣，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说道：“你小脑瓜里面都在想些什么呢？现在什么时候了，还尽想些不着边际的奇怪念头。” 周小丹收起笑容，正色说：“林志大哥，第一，我希望你以后不要拿小孩子的眼光看我，第二，一个人成不成熟，年龄永远不是决定的因素，第三，现在是什么时候，为什么就不能有你所谓的奇怪念头？” 林志瞠目结舌，倒给她问住了，想要反驳，又觉得她说的都很在理，愣了片刻，喝道：“给我睡觉去。” 下一秒钟，周小丹说出了一句让林志老血狂喷的话：“你说‘给我睡觉去’，是一起睡吗？” “你你你……”林志指着她，心想，“女孩子都是这么早睡……呸，早熟的吗？”忽而发现放在石头上的杯子似乎微微一抖，咖啡液面从中心开始，微微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涟漪。 他恼怒之下，也没有多想，指着周小丹：“你知道什么是爱？” “我知道。”周小丹说，“爱就是生命的火焰，没有爱，你的人生永远是一团阴暗。爱不是懂你的言外之意，而是懂你的欲言又止，懂你的低头不语……” “去你的生命火焰，去你的低头不语。” 林志一把抓住周小丹，恶狠狠地说，“别以为会背几句书上的话，就知道什么叫爱，你知道当一个人面临生死的时候，脑子里想的是什么吗？” 周小丹弱弱地问：“是什么？” 林志阴恻恻地说：“为了活命，也许连亲娘老子也顾不上，所以不要给我说什么爱，或是他妈不爱。好好想想，怎么样才能活得更久，才是你最该操心的问题，否则，当丧尸抓住你，一口口咬下你身上的肉，活生生地把你啃成一具白骨的时候，你他妈就后悔莫及了。” “就算那样……”周小丹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这倔强的女孩儿略一停顿，声音虽轻，仍然语气坚定地说，“就算那样，我也不会后悔。”说完，转身走进了帐篷。 第119章 尸潮侵袭 林志眼睁睁地看着周小丹转身走开，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拿起杯子，气得咖啡都溅了出来：“这个小妖精！” 他把杯子送到嘴边，正要喝时，忽听天边隐隐传来闷雷似的声音，可抬头向望，深蓝色的夜空中挂着一轮皎洁的圆月，也没见到有闪电的白光。不由有些纳闷：“没打雷呀？” “怎么回事？”陈七突然从帐篷里冲出来，“林志，地面好像在震动！是不是？” 林志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声叫喊惊了一跳，回过头来，没好气地说：“鬼哭狼嚎的干什么，就算是地震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周围就是一片平地。” 陈七抬起头来：“不对劲呀，也不是打雷。” 话刚说完，黑暗中忽而窜出一群野猪，掠过两人身边，飞以似的冲进了夜幕。 陈七刚叫得一声：“哎哟，可惜枪不在手上，要不打一头来吃。”的时候，陆陆续续，又有一群群动物，从西北方向奔来，逃向了东南方向。 奔逃的动物种类也是五花八门，鹿子、山羊、野猪、马鹿，甚至还有一群狼。 这一下，林志和陈七都感到不对劲了，两人面面相觑，忽而间同时叫道：“尸潮！！！” 心中都想到了，除了有成千上万丧尸在后面漫山遍野地追赶，怎么会逃来如此多的各种动物。 只听那犹如闷雷的声音，轰隆隆地一阵阵袭来，林志头发刷一下就立起来了，大叫：“大家快逃命呀！” 营地顿时乱成一团，马嘶狗叫，高珊从帐篷里冲出来，衣衫不整。 林志冲进帐篷，一把提起蒙头大睡的周小丹，拿起背包出来时，陈七和高珊已经将马儿牵过来了，四人骑马跟随动物逃跑的方向，亡命狂奔，幽灵随后追了上来。 月夜之中，忽见一头鹿儿摔在地上，也不知道它是怎样拼死逃跑，才活到现在，但一摔倒在地，再也站不起来了，只听尸嚎大作，一群快尸扑在鹿儿身上，乱撕乱咬，血肉横飞。 林志骑马上，怀中抱着周小丹，周小丹脸上脸色惨白，说道：“林志大哥，我们……我们逃得了吗？” 林志说：“逃得了！” 周小丹说：“你不会丢下我，是不是？” 林志策马狂奔，没有心情回答她的问话，只听尸嚎声此起彼伏，似乎黑暗中到处都是丧尸，冲幽灵叫道： “幽灵，一定要跟紧了我！”抬头寻找陈七和高珊，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已经看不到两人逃到哪儿去了。 尸嚎声鼎沸，除了感到大地在微微颤抖，黑暗之中，林志完全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丧尸在身后追赶，只是一味地拼命狂奔。 如此奔出七八里地，马儿虽然神俊，却也全身大汗，禁受不住了，速度越来越慢。 林志接连拍马，马儿也跑不起来，只好任由马儿慢走，又过了一会儿，只听轰隆隆的声音又迫近身后，群尸又追上来了。 要知甩开群尸不难，难就难在，尸潮像海浪一样永无止境，怎么也甩不脱。 那马儿似乎也知道危险，不等林志催促，撒开四蹄重新奔驰，如此停停走走，实也到了体力极限，突然马失前蹄，将林志和周小丹一起摔下了马。 林志顺着一道斜坡骨碌碌往下滚，爬起来时，只见周小丹和幽灵又都不见了踪影，他大声呼喊，隐隐听到周小丹的声音：“我在这儿！” 林志朝声音响起的方向跑去，只见明亮的月光下，周小丹披头散发，狼狈不堪，身后一只快尸猛追不舍，幽灵不断在快尸前窜来窜去，吸引骚扰快尸，否则周小丹早就被抓住开膛破腹了。 林志端起03步枪，一个长点射干掉快尸，奔到周小丹身边，大声问：“你看见陈七和高珊没有？” 周小丹脸色惨白，话也说不出来了，只是一个劲儿摇头。 林志拉着周小丹就逃，一边指着前方一座小山山顶，大声说：“看见了吗，山顶上好像有所房子，我们要是又走散了，就在那儿集合。” 话音刚落，幽灵猛地一跃，将一只快尸扑翻在地，林志手疾眼快，没等快尸重新跳起，一枪将快尸脑袋打开了瓢。 此时，各种奔跑的脚步声乱成一团，又夹杂着动物临死前的惨叫，以及丧尸惊天动地的嚎叫声。 林志一拍幽灵的脑袋：“好样的，坚持住了伙计！” 两人一犬继续逃命，黑暗中突然窜出几道黑影，林志在周小丹肩膀上一推：“快跑！”朝着黑影一梭子扫去，五道黑影倒下三个，剩下两个猛扑上来，恰好一群马鹿狂奔而至，顿时将这两道黑影撞翻在地。 林志转身又逃，月夜之下，只见周小丹穿着红色衣服的背影，已经跑出了十几米开外。 他大步追上去，忽而感到不对劲，周小丹是长发，眼前的红衣女孩却是一头乱糟糟的短发。 再朝脸上看去，顿时吓了一跳，眼前分明是一只丧尸。 林志一惊之下，手里的枪已经开火，撂倒了女尸。 他奔到山脚下，气喘吁吁爬到山顶，见山顶果然有所房子，只是门窗缺损，破烂不堪，根本不足以抵抗尸潮侵袭。 林志这时站得高了，只见漫山遍野，尸潮如同一张巨大的地毯，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大风吹过，将群尸山崩地裂的嚎叫声送了上来，如同秋潮将至，轰隆不绝，不由两腿发抖，心惊胆战。 他定了定神，心知这样的情况下，自己谁也救不了，将滑翔伞铺开、吊具穿戴整齐，做好准备，心想：“周小丹，你最好赶在我起飞前爬到山顶。”举起枪来，朝着天空连开三枪。 山脚下几十万丧尸一起嚎叫，那声音惊天动地，犹如天要塌下来一般。竟将枪声也盖住了。 林志忧心忡忡，只见一大群快尸已经到了半山腰，后面是蚂蚁一般密密麻麻的腐尸。 又过了一会儿，快尸就要到爬到山顶了，林志再不起飞就来不及了，他抓着伞绳，迎着风儿正面起伞，急跑几步，身体一下腾空而起。 第120章 尸潮侵袭（二） 林志身在空中，像头大鸟般地迎风翱翔，脚底下是数不清的吃人恶魔，突然心中一酸，陈七、高珊，周小丹和幽灵，恐怕都活不成了。 他操控着滑翔伞，逆着尸群朝前飞行，尸潮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只有在尸潮后部降落，才能逃出这巨大的死亡区域。 这片原野没有什么高山，林志起飞的小山相对高度只在500米左右，理论上来说，飞行距离和高度成10比一的正比，也就是说，林志大概能飞出5000米的距离。 当然如果飞行条件优良，也远不止于这个距离，但林志飞出两公里左右时，风力渐渐衰弱，他使尽全身解数，也无法可想的缓缓降落。 高度越来越低，林志脚底板几乎能踹到丧尸头顶了，又朝前掠地飞出上百米，他瞅准一处尸群稀疏的地势，降落了下去。 林志一落地，腐尸四面八方地围了上来，他奋力快跑几步，身体又腾空飞起七八米高，掠地滑翔出一段距离后，瞄准一块空地降落，再次助跑起飞。 只是脚下的地势是一道长长的斜坡，坡度虽然平缓，却不利于起飞，因此这次飞起的高度，不过五六米左右，飞出一段距离，又缓缓下降。 林志如此接连飞起四次，坡度开始大幅度抬升，他失去了起飞的条件，只好徒步突围了。 周围鬼影幢幢，林志快速收拾好滑翔伞，朝左前方向奔去，刚才他在天空的时候，隐约看见这个反向，有座城市的轮廓。 城市里或许丧尸更多，但也只有藏进城市，才有活命的希望。 他快速换了个弹夹，用子弹开路，他降落之地，已接近尸潮的尾声了，而尸潮后部，全是行走迟缓的腐尸群，有希望杀出一条血路。 快速旋转飞行的子弹，发出咻咻咻的破空声音，拦路的丧尸纷纷中弹爆头，骨碌碌往他身后的坡下滚去。 他脚下不停，一刻不停地往前冲，腐尸虽然孱弱不堪，可一旦被合围，必定也是难逃一死。 林志到了此时，已经累得满头大汗，冷风一吹，只觉凉到了骨头深处。 忽而感觉光线大大减弱，抬头一看，天空风云突变，大山小山般的乌云从天际涌了过来，遮没了月亮。 这时，黑暗中又窜出一大群丧尸，乌云跟着尸群一起笼罩下来！ 林志杀红了眼，大声嚎叫，端着步枪发疯似的冲出一条血路，忽见一道黑影闪到面前，林志心中突地一跳：“有只快尸！” 正要开枪时，这快尸猛地出手，将林志的枪口抬了起来，拼的一声，一发子弹擦着快尸头顶飞了过去。 “我是活人！”这“快尸”突然开口，吓了林志一大跳，凝神一看，见一件宽大斗篷的风帽下，露出一张俊美的女孩脸，二十岁左右，眼睛朝自己眨了眨。 林志大奇：“这女孩混杂在腐尸群中，腐尸为什么不攻击她？”再看时，明白过来，原来女孩一件黑色的斗篷上，涂满了丧尸的污血腐肉。 “跟我来！” 女孩话音刚落，一抬手，林志只听嗖的一声，一只腐尸头上中箭倒在地上。 原来女孩手上有把弩弓，虽然小巧，劲力却出奇地大，箭头从眉心穿入，后脑勺出来。 林志点点头，心想这女孩儿身手不错，跟着女孩走向坡顶一片树林，两人都没有狂奔，那样会引起更多丧尸的注意。 树林里也有丧尸，但数量少了很多，林志改换虎牙军刀，以免枪声招来丧尸的围攻。 两人边走边杀，女孩发射弩箭很有准头，只听嗖嗖嗖的响声不断，十之八九一箭穿头，穿过树林，下了斜坡后，快步朝城市方向走去。 远离尸潮后，尸嚎声渐渐杳不可闻，只有风儿吹向这边的时候，又隐隐听到那松涛似的惨嚎声，风向一边，四周又是一团死寂。 这巨大的反差，让林志怅然若失，恍如隔世为人。 走过一道小桥，城市近在眼前，穿过两条马路，出乎两人意料的是，双向四车道的马路空空荡荡，别说丧尸，就连车辆也难得一见。 “这儿以前应该是座‘新城’” 林志见一楼的沿街门面十间九空，二楼以上的窗户，也很少有挂上窗帘的，于是说道。 女孩点点头，伸出手，落落大方地说：“夏一诺。” 林志伸手和她相握，说道：“林志。” 这时，十字路口转过来几只丧尸，两人便避进路边一家酒吧。 林志拉下卷帘门，回头见夏一诺拿出电筒点亮，查看酒吧里没有丧尸后，在一张灰扑扑的桌前坐了下来，将电筒倒立，当作台灯。 林志从吧台拿了四罐红牛，走过去坐在对面，给了夏一诺两罐，两人都渴得厉害，咕咚咚先喝下了一罐。 林志放下空罐，说道：“你是一个人？” 夏一诺点点头：“你呢？” 林志叹口气，黯然道：“我有三个同伴，还有一条叫‘幽灵’的德牧，只是恐怕都遇难了。” 夏一诺淡淡地说：“看开一点吧。”顿了顿，“你们原本准备去哪儿？” 林志说：“内蒙阴山，我同伴捡到一张传单，上面说……” 夏一诺“哦”的一声：“我也是捡到一张传单，准备去阴山。” 林志说：“你怎么看？” 夏一诺说：“什么怎么看？” 林志说：“那幸存者基地，靠谱不？” 夏一诺想了想：“说不准，不过我是孤独怕了，宁可相信传单上说的都是真的。” 林志点点头：“我和你一样。” 两人经过刚才一场大战，虽然疲惫，精神却仍处于亢奋之中，反正都睡不着，就攀谈了起来。 夏一诺问：“你们从哪儿来？”一边说着，掏出烟盒，递给林志一支。 “你也抽烟？”林志掏出火机，先给夏一诺点上。 夏一诺深吸了一口：“怎么？女孩子就不能抽烟？” 林志笑笑：“不是那个意思。”接着把自己经历说了一下。 夏一诺听完，说道：“我老家甘肃天水，不过也是从沿海那边过来的。” 第121章 夏一诺（一） 夏一诺立在桌子上的电筒包了一块绿布，以至于屋里弥漫着绿色的光芒，映得夏一诺脸上绿茵茵的，很是诡异。 林志听夏一诺也是从沿海过来，说道：“我刚才说我在罗兰县城住了半年，罗兰县城离海也不远。” 夏一诺说：“我好像从罗兰县城边上路过，不过没敢进城。” 林志说：“尸变发生的时候，你在哪儿？也是沿海的城市吗？” 夏一诺却摇摇头，回答说：“尸变发生的时候，我还在天水，我去沿海那边，是想看看能不能找到我爸妈还有妹妹，他们出海去塞班岛旅行。” 林志说：“怎么可能找得到？” 夏一诺说：“我也知道，只不过想碰碰运气罢了。” 林志说：“你当初为什么不跟着一起去？我是说，和你家人一起出海去塞班岛？” 夏一诺叹口气，脸上都是懊悔的表情，半响才道：“那天是我男朋友生日，为了给他过生日，我特意留了下来，谁知道，唉！” 她凝视着夹在两个修长手指间的烟头，轻轻叹息一声，继续说： “我带着生日礼物，一个人来到男朋友过生日的酒吧，推开包房门，嗨，谁知道那渣男正搂着两个小妞开心呢。” “他猛一看见我，结结巴巴地说：‘一诺，你……你不是和伯父伯母去塞班岛了吗？’” “我当时气得全身发抖，这渣男苦苦追了我三年，我才答应了他，那天才彻底看清他的真面目。” “我上去狠狠扇了他两个耳光，渣男要还手，我一个抬腿下劈把他压翻在地，哼，我可是跆拳道红带二级，十个渣男也不是我对手。” “他一帮狐朋狗友连忙劝架，都给我劈头盖脸一阵痛骂，连带着渣男都轰了出去，把门一关，拿起桌上的酒瓶就往嘴里灌，满满一瓶红酒，给我喝了个底朝天。” 林志听到这儿，忍不住会心一笑，心说一般女孩子遇到这种劈腿的情况，都是转身离开，性格火爆一点的，最多也就是在哭着离开前，扇渣男两个耳光，她倒挺有个性，把人都赶跑了，自己一个人呆在包房里喝酒。 夏一诺说：“我平常滴酒不沾，这一瓶红酒下肚怎么得了？当时就醉得不省人事，等醒来后掏出手机一看，已经是半夜了。” “我昏昏沉沉爬起来，才发现自己是倒在地板上，不是躺在沙发上。” “头痛得厉害，拿起桌上的茶壶，对着壶嘴喝干净茶水，身上才舒服了许多，心想在人家酒吧昏睡了半夜，耽误别人做生意实在抱歉，拿起钱包，准备走时给点小费。” “我打开包房门，见走廊上灯光一片昏暗，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只有大堂那边，传过来一些奇怪的声音。” “当时我也没有在意，昏昏噩噩地走了过去，经过第三间包房门口的时候，忽而听到里面有人哭泣，又有说话的声音：‘你们两个都给我闭嘴。’” “我一听这声音，怒火又升了起来，原来渣男居然还在，我拍着房门，大声叫骂：‘渣男，你给我滚出来！’” “门一下打开，渣男一下把我拉进去：‘小姑奶奶，我求求你不要大喊大叫了，你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是不是？’” “我说：‘发生了什么？发生了什么？’问一句，就给他一耳光，渣男抱着我跪下来，我看他可怜兮兮的模样，想起平时他对我的好，心里又软下来了。” “渣男站起来，在我耳边轻轻说：‘我爱的人，永远是你。’” “我脑子里一转眩晕，说良心话，我心里还是放不下他，正想对自己说，‘原谅他吧。’一转头，却看见他白天搂着的两个女孩，正坐在沙发上，一起直着眼睛看着我。” “我一下又火大了，举手要打，渣男瞪着我：‘你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是不是？’” “我说：‘我管你发生了什么，我都要杀了你，我为了你，连答应和爸妈一起旅游都放弃了，你知道我爸妈是多么想我姐妹俩，陪他们一起去吗？你个败类……’” “我心里悲愤，越说越大声，渣男捂住我的嘴：‘小祖宗，我求求你省点心吧，你知不知道，世界末日来了，外面的人都变成了丧尸！’” “‘丧尸？’我嗤一声冷笑：‘要编假话，也该过过脑子吧？你怎么不说外星人侵略地球，全世界都等着你救？’” “渣男指着那两个女孩：‘你不相信，就问她们。’” “我轻蔑地瞧了那两个女孩一眼，说：‘你就是讲月亮是方的，她们也准说，对呀，我们从来没有看见过月亮是圆的哦。’” “渣男无辙了，说道：‘为什么你总是不相信我？你不相信，自己出去看一看。’” “我见他言之凿凿的模样，倒有些犯嘀咕了，但内心深处，还是觉得荒唐，丧尸、末日，呵呵，这些东西只存在于小说中吧？” “我拉开门，朝大堂方向走去，整个酒吧死寂无声，灯光幽暗的走廊里，只有我自己的脚步声，咚咚咚地犹如踩在心头。” “走完走廊，我又听到先前那奇怪的声音了，伸头一看，顿时吓得大声尖叫！” “大堂灯光通明，比走廊明亮得多，我看见了，中间的地板上躺着一个血糊糊的人，肚开肠流，看衣着，是酒吧的女服务员，两男一女跪在她身边，正抓起血淋淋的肠子，往嘴巴里塞。” “我一声尖叫，立马惊动了那三只丧尸，我连忙一把捂住自己的嘴巴，连滚带跑逃了回去，幸亏那三只没有追来。” “渣男关上门，冷冷地问：‘现在相信了吧？’” “我全身发冷，身子筛糠一样的发抖，我自以为，自己从小到大都是个坚强的孩子，不像妹妹夏一然那样温柔懦弱，但还是被刚才那血淋淋的吃人场景，吓住了。” “渣男把我拉到沙发前坐下，说道：‘我们四个人，一定要冷静下来，我相信不出三天，政府就会派出军队救我们的……’” 第122章 夏一诺（二） “我呆呆地坐着，刚才丧尸吃人的画面，一直在心头挥之不去，脑子里一团空白，渣男说的话左耳进，右耳出，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心里。” “脑海里只有一个声音：‘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人怎么可能变成丧尸？，我是喝醉了还没有醒吗？’” “那两个女孩见我发呆的模样，一个女孩伸手过来想要安慰我，我突然神经质地一下跳起来，尖声惊叫：‘不要碰我，不要碰我！’” “女孩‘啊’的一声，连忙说：‘我只是想安慰你一下。你可千万不要大声叫喊，那些东西就在外面。’ “渣男低声喝道：‘夏一诺，你想害死大家是不是？’啪的一下，扇了我一耳光。” “他这一耳光，彻底把我扇醒了，我发了一会儿愣，说道：‘你刚才说不出三天，政府就会派军队来救我们，可包房里除了酒还是酒，这三天我们吃什么，就算饿着肚子顶过了三天，那要是军队也自身难保呢？’” “他被我问住了，和那两个女孩对视一眼，一声叹气，坐在沙发上发呆。” “包间里灯光昏暗，我们四个愁眉相对，就如同四个没有灵魂的木头人。” “一团死寂中，刚才要安慰我的女孩戳了戳我，我抬起头来，顺着她目光看起，突然间怔住了，只见另一个女孩脸上似笑非笑，神情诡异，眼睛和鼻子里流出血来。” “我一声惊呼差点出口，幸亏呼声到了嘴边，硬生生地缩了回去，双眼盯着那女孩儿的表情，只觉又是可怖又是诡异，想要不看，又爬她突然扑过来咬我，正不知所措的时候，那女孩儿突然站了起来。” “这一下，把我以前的那个渣男男友也惊动了，他一下跳起，呵呵……你知道他怎么做吗？”夏一诺说到这里，抬头问林志。 林志想了想，回答说：“他一个人开门逃了？” 夏一诺苦笑一声：“要是那样，也就罢了，毕竟我们都是第一次面对这末日大灾难，他开门逃了，也是出于人性本能地反应，生死面前，每个人的第一念头，都是只顾自己，可是……” 夏一诺重新点上一根烟，深吸了一口，缓缓吐出来，这才说道：“这个渣男，竟然一把抓起我，挡在他的面前。” 林志听到这儿，嘴角一抽，差点笑出声来，用力忍住，说道：“你男朋友确实有点渣。” 夏一诺说：“何止是渣，简直渣透了，当时那尸变的女孩朝我扑过来，我一个勾踢，将她踢翻在地，扑上去死死压住她的两只手，冲渣男叫道：‘快快，她力气好大，我一个人压不住！’” “我的意思很明显，是让渣男帮忙压住尸变女孩，让另一个女孩找绳子什么的捆绑。” “谁知道，渣男抓住另一个女孩，又挡在自己身前，害怕得不得了，怎么也不敢出手帮忙。那尸变女孩一抬手，就把我掀开了。” “我滚到一边，爬起来就想逃，可你想想，那酒吧包间能有多大，往哪里逃？尸变女孩站起来，一步步走过来，我躲无可躲，心里满是被逼到墙角的绝望。” “就在这时候，我脚下踩到了什么，圆圆的，差点摔了一跤，低头一看，原来是摆在墙角的一个灭火器。被我脚跟碰翻，滚了出来。” “我当时情急拼命，想也不想，抓起灭火器，‘铛’的一声大响，就砸在变异女孩的头上，心想就算砸她不死，这一下至少能敲晕她。” “谁知变异女孩虽然头破血流，但只是身体晃了晃，又朝我扑上来。” “我举着灭火器一档，拼命将变异女孩抵住，不知道怎么的，就按住了灭火器手阀，‘嗤嗤嗤’的，喷出了很多泡沫状的干粉，灵机一动，将喷口对着变异女孩，喷了她一头一脸。” “这一下，可算救了我自己一命，变异女孩眼睛被糊住，看不见，立马松开了手，也不懂得抹去泡沫，就能重新看见了，只是像个木头人似的站着不动。” “我吓坏了，知道这包间里不能久留，就想开门逃走，手刚碰到门手，只听到外面‘呃’的一声尸嚎，那是我第一次听到丧尸嚎叫的声音，冷森森的，毫无一丝温度。” “我触电似的松开了手，知道肯定是刚才打斗的声音，惊动了大堂里的那三只丧尸，这要一开门，我们还不都得完蛋？” “渣男将手指竖在嘴唇上，冲我做了个禁声的手势，不用他提醒，我也知道不能弄出声响，就静静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过了一会儿，变异女孩脸上的泡沫开始慢慢消散，我赶紧又朝她脸上喷泡沫，就这样反反复复，灭火器就给压空了。” “渣男和另一个女孩看着我，渣男冲我连作手势，意思让我用灭火器，再狠狠砸变异女孩的脑袋。” “我把嘴巴凑在渣男耳朵边，压低声音说：‘你还是男人吗？把我一个女孩子推到前面。’” “我这句话深深地刺痛了他，他抢过灭火器，一步步走到变异女孩身前，高高举起来，就要使劲砸下去的时候，房间里突然一黑，偏巧不巧地，就在这个时候停电了。” “只听‘铛’的一声，渣男也完全没有料到灯会突然熄灭，他手一抖，灭火器就掉在了地上。” “电灯一灭，包间里一团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我缩在墙角一动也不敢动，只听到脚步声细碎，想必是那变异女孩在屋里走来走去。” “黑暗之中，似乎连时间也停滞不前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感到似乎有一个人爬到我身边，我不知道靠近过来的是人还是丧尸，捂着嘴巴，大气也不敢透出半声。” “忽听渣男压低嗓门的声音：‘一诺，我们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呀？’他说话的时候，嘴巴几乎就凑到了我耳朵边。” “我有些纳闷，渣男怎么看得见我，低头一看，原来他手里拿着点歌遥控器，遥控器一头的指示灯发出微弱的绿光，隐隐约约能看见人。” 第123章 夏一诺（三） 夏一诺继续道：“这时，只听‘哗啦’一声，接着又是‘呯嘭’，‘呃’的声音，想是变异女孩碰翻了什么，摔在地上。” “我说：‘那怎么办？’” “渣男说：‘我们开门逃出去。’” “我说：‘走廊上也有丧尸。’” “渣男说：‘那也得逃呀。’” “我心想：‘他这话也不错，就算女孩没有变异，包房里没吃没喝，难不成饿死在这儿？’轻声说：‘好吧。’” “渣男就利用点歌遥控器发出的一点暗淡绿光，朝门口爬了过去，我跟在他后面，另一个女孩又跟在我后面。只听‘咔哒’一声轻响，渣男极慢极慢地打开了门。” “可我还是什么也看不见，整个酒吧一团漆黑，门外走廊的灯也不亮了。” “渣男停了一下，出了门后右转爬向大堂方向，没爬出几米，突然停住，全身发抖。” “原来遥控器发出的绿光实在微弱，他差一点撞到了丧尸的腿。黑暗之中，我似乎也能看见他战战兢兢的没种样。” “他往后退，我和后面的女孩也往后退，渣男软绵绵地趴在地上，我虽然眼不能见，但也能感到了他吓得要虚脱了。” “我从他手里夺过遥控器，取代他爬在前面，渣男和女孩跟在我后面，三人像咬成一串的老鼠，终于爬过走廊，来到了大堂。” “大堂里死寂无声，门外也是黑乎乎的，有那么一丁点微光，要不是大堂里更加的黑，我都找不到大门的位置。” “我爬着爬着，突然停住，原来遥控器暗绿色的光芒，忽而照见了一只眼睛！” 夏一诺吁了口气，虽然事情也过去了很久，但她这时说起来，脸上仍然露出恐惧的神色，说道： “你可以想像一下我看见的画面，遥控器发出的绿光是那样暗弱，甚至照不全一张完整的脸，只照见了这张脸上的一只眼睛，而这只眼睛表面覆盖着一层半透明的灰白肉膜，在绿光的照映下一眨不眨，是如何的诡异而可怖？” 林志点点头，心想你电筒上也蒙了一块绿布，我现在看你也够诡异可怖的。 夏一诺继续说：“我浑身一抖，顿时呆住，我虽然在渣男的面前表现的很勇敢，但说老实话，这其中也夹杂着三分赌气，我一个女孩子，心里其实也害怕得要命。” “我定了定神，才想到躺在地上的尸体，是刚才那被挖出心肝的女服务员，联想到变异女孩和我搏斗的时候，她眼睛也是像这样死鱼般的可怖，心想难道女服务员人都死了，也还会变成丧尸吗？” 夏一诺拿起剩下的一罐红牛打开，喝了一口，继续说： “我那时候还不知道，人都是死了以后才变异成为丧尸，所以见了女服务员的眼睛感到有些奇怪，但也无暇多想，后退了几步，绕开女服务员的尸体，继续爬向大门的方向。” “就在这时候，爬在最后面的女孩出了状况，原来她睁大眼睛还是什么也看不见，心中又恐惧害怕，后退的时候，不小心蹬翻了一只半人高的花瓶。” “花瓶倒到地上，发出哗啦一声大响，骤然之间，大堂里突然灯光大亮……” 林志奇道：“不是停电了吗？” “是停电了。”夏一诺点点头，“可那酒吧安装的是声控蓄电应急灯，就算没有电，感应到稍大的声音，也能靠着蓄电池存储的电力，自动点亮。” 夏一诺继续说：“花瓶一岛，猛听尸嚎暴起，原来大堂里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多出了七八只丧尸。” “我当时吓得魂飞天外，一下跳起来，就向大门冲去，这家酒吧位置有些隐蔽，门外不是马路，而是一条通道，通道往左转向马路，往右不知道通向哪里。” “我冲出大门，毫不迟疑地转向右边，虽然不知道前面有什么等着我，但往左逃绝对是死路一条，你想想，马路上的丧尸会少吗？” 林志点点头，说道：“你临危不乱，做得不错。”言下对夏一诺很是欣赏。 夏一诺说：“我往右逃到通道的尽头，谢天谢地，这不是一条绝路，再往右一转，就看见了一道楼梯，原来酒吧所在的这栋楼是商住两用楼，楼梯通向上面的住户。” “出了通道，就有月光了，我冲向楼梯，逃到楼道转角平台，却见跟上来的只有渣男，就问他：‘那女孩呢？她没有逃出来？’” “渣男目光躲闪，神情惊慌，很不自然地说：‘她……她崴了脚，给……给丧尸抓住了。’” “我听他吞吞吐吐的口气，心里隐隐猜到了什么，后来渣男说漏了嘴，那女孩果然是给渣男害死的，他为了逃命，将女孩推向了丧尸。” “当时我也无暇多问，顺着楼梯逃到二楼，出了楼口，眼前是好大一个平台。” “平台三面都是楼房，中间有凉亭石桌，周围有业主垒的菜地。总之一句话，如果你睁开眼睛就站在那儿，还以为平台就是一楼的空地呢。” “我和渣男躲在楼口，见平台上游荡着四五只丧尸，虽然不多，但光凭我和他，也绝对对付不了。” “我轻声问：‘怎么办？’回头见他一筹莫展的表情，心想，我问他干什么，还不如自己拿主意。” “我四下看了看，见楼口旁边放着两个雪花啤酒的纸箱子，也不知道堆放了多久，脏兮兮的，里面都是喝光的空酒瓶，心中一动，有了主意。” “我拿起一个瓶子，正要用力扔出去，渣男连忙拦住我，低声问：‘你要干什么？’” “我说：‘把丧尸引开，我们就能逃进楼道，找一户人家躲藏。’” “渣男说：‘你疯了？你怎么知道楼道里没有丧尸？还有，万一你逃上去，没有一家的门是打开的怎么办？’” “我说：‘哪怎么办？难道就一直呆在这儿？’” “渣男一听，哑口无言。他也不傻，知道除此以为，再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冒险一试。” 第124章 夏一诺（四） 夏一诺说到这儿，晃了晃手中的红牛饮料：“没有酒？” 林志说：“你要喝酒？” 夏一诺说：“喝点酒，才有兴致继续说下去。” 林志摸摸肚子，说：“喝酒之前最好先吃点，我包里有单兵口粮，一人吃一袋。” 夏一诺点点头，也觉得肚子饿了，看着林志拿出两袋口粮，便去吧台拿来矿泉水，浇水泡上了单兵口粮的加热包。 不久饭熟，两人吃了，林志这才去吧台拿来一瓶红酒，几包麻辣膨化小吃，小吃包装上落满了厚厚的灰尘，不过膨化食品不容易变质，下酒正好。 林志回到座位上，倒好了酒，递给夏一诺一根烟。 夏一诺点上烟，只听一阵沙沙沙的响声由远及近，慢慢来到酒吧门前，没有停留，继续走着，良久，沙沙沙的脚步声又渐渐杳不可闻。 林志说：“是丧尸。” 夏一诺点点头，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思绪又回到了那天深夜，说道： “我抓紧酒瓶，用力朝平台一角扔去，酒瓶‘哐当’一声摔破了，那几只丧尸呃呃地叫，朝酒瓶摔碎的地方奔去。” “趁这功夫，我立马跑进左边楼房的第二个单元门，除了这道单元门因为门口卡着一辆婴儿车没有关上，其他单元门都关闭的，没有钥匙打不开，渣男也跟了上来。” “楼道里听不到一点动静，只有淡淡地月光穿过镂空的花砖，洒在冰凉的台阶上。” “我和渣男轻手轻脚往上走，从二楼一直爬到十一楼，没有一道门是打开的，又上了两层楼，我心中越来越凉，抬头看，十四楼就是最顶层了。” “我突然站住，渣男吃了一惊：‘怎么了？’” “我说：‘上面就是最后一层楼了。’” “他说：‘哪又怎样？’” “我说：‘我怕上面的门也是关着的。’” “他说：‘上去看看就知道了。’” “我说：‘等一下。’” “他很是不耐烦：‘等什么等？’” “我说：‘等我匀匀气。’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就像囚犯等待着法官的宣判，是死是活，根本无法预先知道，要是顶楼的两道门也是锁上的，我们根本无法打开牢固的防盗门。那就意味着得另寻地方，路上是死是活，就难料了。” 林志听到这儿，心想：“要是夏一诺和她男朋友，其中有一个像陈七一样会开锁，也不用这样忐忑不安了。” 夏一诺说：“我又往上走了十来级台阶，已经到了楼道的转角平台，突然间，我全身软得没有一点劲，竟是不敢抬头去看，顶楼的两道门打开没有。” “只听他在身后一声叹息，我抬起头来，一颗心顿时如同坠进深渊，黑沉沉的看不见一丝希望，顶楼的两道防盗门，冷冰冰地关着。” “‘完了。’那一秒钟，我斗志全消，我不是勇敢的战士，只是一个比平常的女孩儿，稍稍坚强那么一点点的女孩，我也爱吃爱喝，爱臭显摆，也希望有个宽厚的肩膀给我靠着。” “从酒吧遇险撑到现在，我感觉自己已经身心交瘁，被榨干了最后一丝力气，再也不想反抗了。” “那两扇关着的防盗门，对于焦头烂额的我来说，犹如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软软的瘫坐在冰凉的台阶上，只想一动不动的听天由命。” “良久，他说：‘其他楼道里，肯定有门儿打开的人家。’” “我说：‘你眼睛瞎了，没有看见其他单元门都是关上的？没有钥匙，你怎么打开？’” “他‘啊’了一声：‘都关着的？我只顾着提防那几只丧尸，没有留心。’” “他沉默了半天，又说：‘我们不能就这样放弃呀？’” “我说：‘你走好了，别管我，我再也不想动了。’” “他说：‘难道你不想再见到你爸妈，再见到你妹妹？如果你死了，他们还活着，你想他们会有多伤心，多绝望？’” 夏一诺说到这儿，端起杯子和林志碰了一杯，笑一笑说： “我那个渣男友虽然自私又胆小，可越是这样的人，越是最怕死，为了活命，他不会放弃任何希望。他嘴巴很会说，他这几句话，又点燃了我求生的欲望。” “我心说：‘对！不管怎样，我都要活下去。’站起来说，‘去别的地方看看，马路上有的是饭馆，也饿不死我们。’” “‘那多危险。’他说：‘也不一定要离开这儿。’” “我疑惑地看着他：‘莫非你撬得开防盗门？’” “他摇摇头：‘防盗门那么厚实，谁撬得开？’” “我说：‘那你说不用离开这儿？’” “他抬手指着我身后楼梯：‘你看看这是什么？’” “我回过头来，见台阶上耷拉着一件撕坏的短袖运动衫，有些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喝道：‘有屁快放！’” “他笑一笑说：‘楼下平台有只丧尸，上面没穿衣服，这件短袖运动衫，也许是它的。’” “我楞了楞，反应过来：‘你是说那丧尸身上，也许有钥匙？’” “他一笑：‘我也不是像你认为的那样，一点用都没有吧？’” “我白他一眼，两人下了楼，单元门有栅栏格，只要把丧尸引过来，隔着门儿就可以拿到钥匙。” “他用手推了推门，确定门关得严实后，朝外面嗷了一嗓子，那六七只丧尸，立马抢钱似的奔了过来，扑在门上，龇牙咧嘴。” “我一看那只没有穿上衣的丧尸，心里凉了凉，它下面穿着一条睡裤，没有裤兜，根本没有放钥匙的地方。” “想来大灾难发生的时候，这丧尸多半时是在午睡中惊醒，家里有亲人尸变，于是仓惶逃出了家门。” “不过在另外两只头发花白的老年男尸的裤腰，我伸手出去抓到了两串钥匙。” “拿到钥匙，我给了渣男一串，两人一层层挨家往上试，试到十一楼的时候，咔哒一声，他手中的一把钥匙打开了1101室的门。” “我连忙提醒他：‘当心，说不定里面有丧尸！’” 第125章 夏一诺（五） 夏一诺继续道：“渣男慢慢将门拉开一寸左右的缝隙，歪着脑袋听了片刻，说道：‘应该没有人。’” “我没好气地说：‘你这样听有什么用？你弄出点声音呀。’说着，伸脚踢了踢门。” “咚咚几声，屋里仍然没有一点动静，我和他松了一口气，虽说也料定屋里没有人，走进去的时候，还是下意识的放轻了脚步，当时的感觉，就如同作贼一样。我怎么能这样就走进别人的家呢。” 林志会心笑了笑，想起自己当初走进别人家，也曾有过这样的感觉。 夏一诺道：“渣男在客厅里走了几步，说：‘好了。’他的声音听起来阴虚虚的，就好像在自己给自己壮胆，又说，‘屋里果真没有人。’” “‘滚出我家！’就在我一颗心要全部放下来的时候，骤然间的一声怒喝，将我吓了一大跳。” “这时候，天也亮了，只见卧室里冲出一个女孩，十七八岁的模样，手里拿着一个台灯当武器，冲我们叫喊。声音虽然严厉，却也盖不住她内心的恐惧，身子控制不住地发抖。” “我吁了一下，不是丧尸就好。说道：‘小妹妹，你把我们撵走了，你一个人不更害怕吗？’” “我这句话点到了女孩的痛处，她愣了愣，突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渣男牵着女孩在沙发上坐下，说道：‘小妹，你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的。’” “渣男哄女孩子很有一手，那女孩渐渐不哭了，给我们说她叫陈亚娟，其实早在猫眼里就看见了我和渣男，只是不敢开门。” “我心里有些不快，心想你看见了我们不开门，不是见死不救吗？不过想着她一个女孩儿也有自己的顾虑，不开门也情有可原，就没有说话了。” “我这时一放松下来，更是觉得疲惫到了极点，听着渣男柔声和女孩说话，什么时候睡着了也不知道。” “我一觉睡醒，也经是中午十二点，身上盖着一床毛毯，渣男和陈亚娟都不在客厅，卧室里传出……传出可疑的声音。我心里咯噔了一下，不会吧？” 林志说：“可疑的声音？什么声音？” 夏一诺脸上微微一红：“就是那种声音了。” 林志“哦”了一声，瞧了瞧夏一诺，没想到这爽朗干练的女孩儿也会脸红。 夏一诺轻轻咳嗽一声，继续说：“我一下推开卧室门，果然看见渣男压着女孩，床头随着他的运动，有节率的晃动着。” “看到这一幕，我虽说心里也有了预料，还是惊呆了，这渣男怎么能这样，昨晚才死里逃生，现在就可以风流快乐。” “我冲上去，一把抓住渣男的头发：‘你怎么下得了手？她，她年纪还这么小。’” “渣男嘻嘻一笑：‘就你多事儿，要你操什么心了，人家是自愿的，不相信你自己问。’” “我看向陈亚娟，她果然点了点头，我不可置信地说：‘为什么？’” “陈亚娟轻声说：‘因为，因为我不想死的时候，还是个女孩。大哥哥说了，没有人会来救我们的。’” “我抓着渣男的手慢慢松开了，渣男真是厚颜到了无耻，竟然当着我的面又运动起来，一边还说：‘小诺，你一直没有给我，难道……哦，舒服，难道你铁了心的要当个老圣女？嘿嘿，不如你也上床吧。’” “我一阵恶心，逃也似冲出卧室，愣愣地坐在沙发上发呆，过了好大一会儿功夫，才慢慢缓过了劲，心想随他们吧，反正大家都是秋后的蚂蚱，也没有几天好蹦跶了。” “我走进厨房，给自己下了一碗面，填饱肚子，检查了陈亚娟家的食物情况，见橱柜里有两袋大米，加起来一百斤，墙角一个塑料大水桶，差不多能泡在里面洗澡的那种水桶，满满一桶水，够我们三人活上很长一段时间的了。” “再打开冰箱，里面有几盘剩菜，十几个鸡蛋，几包果冻，一些冻肉。” “由于停电，冻肉也开始化冰，我把肉抹上盐巴，凉在窗台上，低头看，平台上菜园里的大白菜又白又绿，不由吞了一下口水。” 夏一诺笑了笑：“我以前为了保持身材，很少吃肉，吃惯了的就是水果和蔬菜，现在一下断顿了，真不知道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就这样接连四五天过去，我实在受不了了，倒不是我嘴馋，而是没有新鲜蔬菜和水果，我上火得厉害，嘴里长了两个大大的溃疡，饭都吞不下了。” “渣男和陈亚娟也好不到哪里去，两人也是牙龈出血。但他们好像是商量好似得，只字未提平台上的菜园里有的是菜，怎么想个办法给弄一些来吃。” “两人就像是干柴烈火，每天躲在卧室里干那种事。呵呵，我是真不明白了，他们从哪儿有那么多精力，莫非明知再怎么挣扎，也活不长久，不如肆无忌惮的寻欢作乐？” “这天中午，看着渣男和陈亚娟萎靡不振地走出来，我说：‘大家想个办法，去菜园里弄点菜来吃。’” “渣男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下面有丧尸，我可还没有活够。’” “我说：‘不用你出去，你在单元门接应我就行。’” “渣男想了想，一副勉为其难的表情：‘好吧，什么时候动手？’我说：‘今天晚上。’” “渣男点了点头：‘好吧，我这都是为了你。’” “我心中气不打一处来，倒好像白菜弄了，他们两个不吃似的。” “晚饭以后，我在屋里找了根铁棍当作武器，手里拿了个装米的编织袋，三人下楼来到单元门后。” “我从栅栏格里望出去，这天晚上的月亮朦朦胧胧，影影绰绰的，只看到那几只丧尸丢了魂儿似的，走来走去。” “我轻轻打开单元门，又叮嘱渣男说：‘你看好门，等一会儿给我开门。’渣男点了点头，‘你放心好了。’陈亚娟低头没有说话。” 第126章 夏一诺（六） 夏一然继续说：“我溜出门去，蹑手蹑脚走到菜园边上，一边提心吊胆，一边摘了十几颗大白菜装进编织袋，丧尸在夜晚的视力，似乎很糟糕，隔着十几米的距离，它们居然也没有发现我。” “我心中咚咚地跳，提着编织袋回去，心想老天保佑，这么轻轻松松就弄到一大袋白菜了。” “渣男从门里接过口袋，让我没有想到的是，他突然在我胸口上用力一推，把门‘哐当’一关，脸上露出狰狞的表情，阴恻恻地笑着说：‘一诺，你走吧。’” “我大吃一惊：‘你说什么？’” “渣男脸色一沉：‘我的意思你不明白？嘿嘿，你一走，就少了一个人吃饭。’” “我又惊又怒，没想到他心肠狠毒到如此地步，压低声音恨恨地说：‘混蛋，你把我赶走，你又能多活几天？那两袋大米就够你们俩吃一辈子，是不是？’” “渣男嘿嘿一笑：‘小娟家的大米吃完了，我可以撬其他家的门呀，这就不用你操心了。’” “我说：‘白菜呢？吃完了这一袋，难道你有胆儿出来偷白菜？’” “渣男得意洋洋的一笑：‘你走了，不是就把丧尸也引走了吗？哈哈！’” “他肆无忌惮的大声狂笑，立马惊动了那六七只丧尸，我这才反应过来，渣男知道我离不开蔬菜，早料到了这一着，就等着我先开口下楼偷菜，趁机赶走我。” “丧尸听到笑声，疯狗似的奔了过来，我心中愤怒到了极点，但渣男躲在门后，我拿他毫无办法，逃命要紧，一铁棍砸翻一只丧尸，直奔楼口。” 林志听到这里，一拍桌子，气愤地说：“难怪你一直不叫男朋友的名字，只叫他渣男，他这也不是渣了，简直是蛇蝎心肠，狠毒得实在过份。” 夏一诺苦笑一声：“他叫陈斌，唉，要不是末日来了，我从来没有想到过，人性能恶毒到这样的地步。” 林志端起酒来：“这世道，真是把人性最黑暗的一面，完全暴露放大到了极致。” 夏一诺端酒和林志一碰，两人一饮而尽。 林志满上酒，只听夏一诺继续说：“果然正如了渣男的心愿，那六七只丧尸紧追不舍，跟着追下了楼。” “我没命似的狂奔，下楼穿过通道，也是我命不该绝，马路上居然没有几只丧尸，我一出通道口，就看见一辆商务车车门敞开，里面没有‘人’。” “我一头冲进商务车，刚一关上车门，四面八方，丧尸团团围了上来，我低头寻找车钥匙，心中一凉，方向盘下没有钥匙。” “丧尸拍打着车窗，又用头撞，喀喇一下，车窗玻璃朝里凹进来一大块，幸亏没有破碎。” “我忍不住地尖叫起来，这样下去，再要不了几下，车窗玻璃就该破碎了。” “这时候，我突然发现马路是一道斜坡，连忙松开手刹，商务车就滑向了坡底。” “车速越来越快，终于将丧尸抛到了身后，我忙去踩刹车，可是商务车没有发动，不但刹车没有，就连方向盘也给锁死了转不动。” 夏一诺苦笑一声：“一开始的时候，我唯恐车速不够快给丧尸追上，但现在商务车不受控制的越来越快，更是吓得我六神无主。” “但幸好坡底是一大片广场，我又用手刹降低车速，商务车滑到广场中心，终于停下了。” “车刚停下，十几只丧尸就围了上来，我赶忙爬到后面的座位，藏在最后一排的座位下，只听哗啦啦几声响，丧尸砸开了车窗玻璃。” “但好在这些恶鬼头脑简单，一眼没有看见人，也不懂得上车看看，就四散离开了。我提起来的心，放下了一半，才感到手心里全是冷汗。” “过了好大一会儿，我慢慢从座位下爬出来，隔着车窗玻璃，只见月亮底下的广场上影影绰绰，零零星星都是游荡的丧尸，数量虽然不是太多，可要想从它们的眼皮底下逃走，也是绝无可能。” “我无法可想，只好继续呆在商务车里。只觉时间过得好慢，似乎整整过去了一百年，天空才由灰白渐渐转为明亮。” “天亮以后，我视野更加开阔了，望着车外荒凉的场景，又是震惊，又是失落，还充满了深深的无助感。” “尸变虽然才过去短短几天，但城市里已然死气沉沉，看不见一丝生机。目之所及，都是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在陈亚娟家的时候，她家前窗是楼下平台，后窗是一座体育场，因此这让人窒息到绝望的场景，我现在才深深地体会到了。” “我一晚上没有睡觉，现在更不敢合上眼了，肚子里饥渴难耐，无意间看见座位下有瓶果汁。” 夏一诺呵呵笑了笑，说道：“林志，你不知道我当时双手捧着果汁，心情激动到了什么地步，眼泪刷一下就流了出来。” 林志微笑道：“这种感觉，我以前也曾经有过。” 夏一诺说：“我打开果汁，流着泪水慢慢喝下，就好像是在品尝天底下最昂贵的美酒。” “我喝着果汁，心里慢慢平复下来，昨晚留在了车里，白天更不好逃跑，我只好耐着性子，等到夜幕再次降临。” “天黑以后，一轮清冷的月亮慢慢爬到城市的高楼顶上，城市冷清，却不死寂，丧尸那瘆人的叫声，一刻都没有停过。” “我蹑手蹑脚下了车，径直向白天看好的一道院门靠近，高楼巨大的阴影下，丧尸更难发现我了。” “院门紧闭，还上了锁，我抓着栏杆翻了过去，眼前是二十几栋完工不久的高楼，一到三层作为商业用途，四层以上是写字楼和住宅，但想是尸变发生的时候进行了清场，院里看不见几只丧尸。” “我弯着腰，溜到一家餐馆门前，这家餐馆叫‘尝回家看看’，‘品尝’的那个‘尝’，营业面积很大，透过玻璃门，只见里面桌椅摆得整整齐齐，静悄悄地没有一丝声息。” 第127章 夏一诺（七） “一天一夜没有吃饭，我肚子正饿得受不了，于是推开门，睁大眼睛又仔细看了半天，还特意剁了剁脚，弄出动静，如果我看不见的地方有丧尸，听到跺脚的声音，自然会走出来。” “餐馆里还是静悄悄的，静得我似乎能听见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确认没有丧尸后，我穿过大堂，来到厨房门口，伸头一看，里面同样一‘人’也无。” “这时，我饿得喉咙里都快伸出手了，再也顾不得许多，打开橱柜，见里面有十几根特大号的意大利火腿肠，粗得快赶上小孩的手臂了，连忙撕开一根，迫不及待地塞进嘴里。” “香肠味道不错，很是弹牙，我继续在橱柜里翻找，又找到了两瓶樱桃罐头，打开一瓶，一口樱桃，一口火腿肠吃得起劲。嘻嘻……” 夏一诺突然笑起来，说道：“如果你当时看见我吃东西的馋样，肯定会笑话我。” 林志笑了笑：“一天一夜没有吃东西，谁的吃样都不会好看。” 夏一诺说：“我吃着吃着，鼻子里闻到一股腐肉的恶臭味儿，也没多加在意，朝冰箱看了一眼，下面冷冻室的门半开着，应该是冻肉解冻腐烂了。” “但肚子正饿得厉害，臭味再浓十倍，也不影响我狼吞虎咽。” “我吞下一大口香肠，端起樱桃罐头正要喝上一口糖水，突然‘滴答’一声，头顶上掉下一滴水来，不偏不倚地，刚好掉进罐头瓶口。” “我微微一惊，抬起头来看的时候，香肠和罐头一起失手掉在了地上，腾腾腾地连退了三步，一阵恶心，把刚才吃的东西，全吐了出来。” 林志奇道：“你看见了什么？” 夏一诺说：“女人，一个上吊的女人，但她已经尸变了，嘴巴张开合不拢来，墨绿色的污血，正从它缩不回去的舌头尖上，牵着丝儿，一滴滴的滴落下来。” 林志也是一阵恶心，说道：“辛苦你及时发现，否则把樱桃糖水喝下肚子，这世界上又多了一只美丽的女丧尸。” 夏一诺说：“呸，变成丧尸了，还会美丽？我当时又是恶心，又是恐惧，害怕污血其实早已经掉进糖水，我已经喝下了。” “我踉踉跄跄跑出那家餐馆，藏在隔壁的西餐店里，一连几天提心吊胆，这种等死的感觉，真是折磨人呀。” 夏一然摇了摇头，继续说：“后来我感觉身体也没有什么异样，渐渐放下心来，开始着手准备去魔都找我爸妈和妹妹，他们是从魔都登船的。” “我知道这其实希望渺茫，可是不试试，总是不死心。当然，离开之前，我要去问问渣男，他就那样把我拒于门外，白菜吃起来香不香？” 林志听到这儿，忍不住会心一笑。说道：“那种人，有什么良心？依我看，不问也罢。” 夏一然说：“可我就是忍不了这口气。西餐店再过去六七个门面，有家野外装备用品店，我挑了个结实的帆布背包，把登山绳、指南针、饭盒、望远镜、电筒、工兵铲等野外工具都放进去，又在收银台下面的柜子中，找到了一把弩弓。” 夏一然把弩弓放在桌上：“就是这把了，精度很准，弹力强劲。” 林志拿起弩弓观摩，见弓体黝黑，微微泛着金属的光泽，用两根手指一拉，弓弦发出“铮”的一声轻响，干净利落，果然是把做工精良的弩弓。 尸变初期，林志曾经做了一把传统长弓，可惜在出罗兰县城的途中，不知道掉在了哪儿。他对弓箭颇有了解，说道：“这把弩弓已经达到了军用级别。” 夏一诺说：“怪不得老板藏的那么隐蔽。”续道，“我藏在餐馆的这几天，门前广场上的丧尸越来越多，也不能原路返回。于是等到半夜，从侧门出去，绕路去找渣男算账。” “我走进一条树荫茂密的背街，走到一半的时候，路口突然转出一大群丧尸，黑压压的成百上千，我正无处可躲的时候，忽而有人轻声叫我：‘妹子，快躲进来！’” “我转头一看，一间超市的门儿打开，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正冲我招手。” “我心中一喜，没想到还遇到了活着的人，连忙溜了进去，男人轻轻关上厚厚的玻璃门，又挂起了一块布帘，低声说：‘你这女孩儿也是胆儿大，半夜三更的，你准备去哪儿？’” “我说：‘大叔，就你一个人吗？真好，我遇见了你。’” “这大叔姓周，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以前却是个开鞋店的小老板，他说：‘你也是我碰见的第一个活人。’” “两人说着话，我揭开布帘看向外面，只见尸群堵在路上动不了了。” “这条街尾我走进来的时候，不宽的马路被横七竖八的车辆塞住了，尸群前头出不去，后面自然也动不了，我很是烦躁，这得耽误我多少时间呀。” “周大叔说：‘着急也没有用，慢慢等吧，呵呵，反正你也不用赶时间去上班了。别站在门口，到后面来。’” “我叹口气，也只好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跟着周大叔走到超市后面，两人缩在角落里，和大门隔着一条长长的对角线。” “周大叔藏在超市里也有几天了，他用植物油和棉絮做了几盏灯，墙角架着锅子，就用这些灯烧起水来，周围用布帘挡住，火光透不出去。” “他烧开水后，泡了两桶方便面，我和他就着咸鱼和香肠，吃了起来。” “我说：‘周大叔，你以前住这一带吗？’” “他说：‘不是，我住轿子山那边。’” “我吃了一惊，轿子山在城市那一头，说道：‘周大叔，那你干嘛跑来这儿了。’” “周大叔大口吸溜着面条，头也不抬的说：‘来找个人。’” “我没有再问下去，心想他冒险穿过半个城市来到这边，要找的肯定是他亲人了，而他的亲人，多半已经遇难。再问只会让他伤心。” 第128章 夏一诺（八） 夏一诺说：“就这样，我和周大叔在超市里呆了两天，马路上的丧尸终于散得差不多了，我说：‘周大叔，我今晚就要走了，你一个人要保重呀。’” “周大叔为人不错，在超市这两天对我很是照顾，晚上守夜，基本上都是他一个人包了。我开始对他还有些戒心，但相处下来，发现他人如其貌，对人真诚实在。” “周大叔点点头：‘你也保重。’” “我见他不留我，倒有些奇怪，问道：‘周大叔，你准备继续留在这里？’” “话音刚落，忽听门外尸嚎声大作，我和周大叔连忙跑到门口去看时，只见马路对面的居民家中，冲出来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 “女人跌跌撞撞跑进一家粮油店，扛起一袋大米就往回跑，但丧尸四面围了上去，堵住了女人的路，眼见女人处境岌岌可危。” “突然，周大叔打开大门，抡起一根钢管就冲了出去，我叫道：‘周大叔别，你救不了她！’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周大叔冲进尸群，抡起钢管不要命的乱砸，硬是将那女人救了出来。” “我接连发射三箭，接应两人逃回超市，关上大门，但超市的玻璃门怎么禁得起丧尸的冲击？丧尸黑压压地扑在门上，只听哗啦两声大响，被尸群挤破的两扇玻璃门，整体垮塌了下来。” “周大叔抡起钢管，挡在女人身前，但面对蜂拥而入的丧尸，我们三个人绝对都没有活命的希望了。” “我后退到一排货架后，看见货架上码放着十几袋面粉，情急智生，想到了一个主意。” 林志听到这儿，心里有些纳闷，在那样的情况下，什么主意还能救得了你们三个人？ 只听夏一诺说：“我立马划开两袋面粉，提起来在空中抛洒，纷纷扬扬的面粉在超市里扩散……” 林志听到这儿，隐隐明白了过来，夏一诺说：“你想必也知道，空气里如果混杂了一定浓度的细微粉末，碰到明火就会爆炸。” “我撒完面粉，叫上周大叔和那女人一起躲进冻肉的冰柜，然后点燃一个周大叔做的灯扔出去，随即关上厚厚的冰柜门。” “周大叔开始还纳闷，叫道：‘你干……’” “他才叫出‘你干’两个字来，只听轰隆一声大响，爆炸也淹没了他后面的话。” “爆炸过后，超市里一地狼藉，天花板上的灯也掉了下来，挂在空中摇摇晃晃，地板上到处是丧尸的尸体。” “我耳朵中嗡嗡嗡地响，有那么几秒钟的时间大脑一片空白，竟好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听周大叔大喊大叫：‘哈哈，太好了，原来这样也行！夏一诺，你真是太聪明了！’” “我爬出冰柜，知道暂时躲过了一劫，但是响亮的爆炸声会招惹来更多的丧尸，周大叔扶起那女人，大家一起逃进马路对面的屋子。” “关上房门，那女人忽而对周大叔说：‘对不起。’我心想：‘不应该说‘谢谢你’才对吗？’” “周大叔一抹额头上流下来的血，冷冷地说：‘仅仅对不起，是不够的。’他和丧尸搏斗的时候，脑袋受了伤，鲜血不住流下来，抹不胜抹，弄得一脸都是，让周大叔的神情看起来很是狰狞。” “女人脸上露出恐惧的神色，战战兢兢地问：‘那……那你要怎样？’” “周大叔说：‘我要亲手杀了你！’” “我听到这儿，大吃一惊，周大叔和你女人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拼命救她的目的，就是为了亲手杀了她。” “看这女人的时候，只见她虽然年纪不轻，但是很有几分姿色。心想，他们以前是有感情纠纷吗？” “女人见周大叔咬牙切齿的模样，心知再怎么哀求也打动不了周大叔，突然抓起茶几上的烟灰缸，狠狠砸向周大叔。” “周大叔往旁边一闪，立马和女人打斗了起来。” “这女人长得身高体壮，比周大叔还高出了大半个脑袋，但女人和男人打斗，终究是占不到便宜的。” “只见周大叔狠狠一拳将女人打翻在地。然后骑到她胸口上，一拳一拳打下去，拳拳到肉，女人顿时被打得鼻青脸肿、血肉模糊。” “我拦住周大叔：‘你们以前到底发生过什么？干嘛非要打死人？’” “周大叔喘着粗气，恨恨地说：‘这女人叫王娇，以前冤枉我偷了她的钱，我好好给她解释，她完全不听，我看她是女人的份上，打不还手。谁知这女人更得劲了，第二天又带人打上门来。’” “我说：‘不就是打一架嘛，也用不着杀人呀？’” “大叔说：‘用不着？她一边打人，一边污蔑我，周围都是我熟识的人，这口气我们怎么咽得下？我想要杀她的心早就有了，只是顾及家庭，顾及女儿……嘿嘿，我现在什么也不用顾忌了。’” “我倒抽了一口冷气，老实人狠下心来，可比什么都可怕。” “周大叔为了出这口气，横穿了半个城市，拼死从尸群堆里救出女人，那是下定了决心，非要亲手杀了这女人的。说道：‘周大叔，其实你不杀她，她也活不成了，你看她脖子后面，已经给丧尸咬了一口。’” “周大叔又是一拳，打得女人眼珠都凸了出来，说道：‘那又怎样，只要她还没有尸变，就算是我亲手杀了她！’” “我心中突然一凛，暗道：‘我光劝大叔，自己其实和他也差不多，渣男和陈亚娟躲在那楼内，又能活多久，我何必还要去找他报仇？为了那种人耽误时间，值得吗？’” “我摇了摇头，对自己说，不值得。” “我解开心中的疙瘩，当晚就潜出城市，把那渣男彻底丢在了脑后，走到半夜，只见公路前方黑沉沉的一片楼房，那是天水市附近的一个乡镇，叫作宝华乡。” “就在这时，一道绿幽幽的灯光，突然刺破了夜空。” 第129章 夏一诺（九） 林志听了夏一诺的讲述，心想她就这样放过渣男友，这拿得起放得下的气魄，就是一些须眉男儿也未必及得上。 听她说到看见了一道绿幽幽的灯光，问道：“你遇到了幸存者？” 夏一诺点点头：“是碰到了一个幸存者，可不如没有碰到。我提高警惕，一步步走上前去，淡淡的月光下，见对方头发花白，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戒心也就消除了。” “老头打着一把绿光电筒，正弯腰在一辆废弃的面包车里寻找什么，没有听到我已经走到了他身后。” “我咳嗽一声：‘老伯你好。’” “这老头出其不意，猛一转身，头在车门上重重一碰，痛得‘啊’的叫了一声，用电筒在我脸上照了照：‘妈……’我以为他要破口大骂，谁知老头语气突变，说道，‘是个小美女呀！’” “我说：‘老伯对不起，吓着你了。你用的电筒怎么是绿色的？’” “老头嘻嘻一笑：‘你想知道呀，可以，只要陪我睡睡，我就告诉你。’” “我心里一阵恶心，喝道：‘你都六七十岁了，还要不要脸？’调头就想走。” “老头一伸手，一把抓住我手腕：‘嘿嘿，还想溜，先让老伯亲个嘴。’一张臭嘴就凑了上来。” “我用力一挣，没有挣脱，这老头年纪虽大，劲儿可不小，一双瘦骨嶙峋的大手像鹰爪子那样有力。” “老头嬉皮笑脸：‘小美女，我以前可是在工地搬砖，像你这样全身没有三两力气的小美女，嘻嘻……你还是乖乖从了我吧，让老伯我好好乐一乐，哈哈！我……’” “他话没有说完，我照着他一张可恶的老脸，狠狠就是一击冲拳，老混蛋‘嗷’一声怪叫，脸上绽开了花。” 林志一翘大拇指，笑道：“好！打得好！” 夏一诺跟着笑了笑，接着说：“我再补一脚，将老混蛋踢翻在地，踩在他的胸口问：‘老混蛋，你要怎么乐一乐？’” “老混蛋吓坏了：‘大姐，饶命，大姐饶命！’的叫不停。” “我说：‘谁他妈是你大姐，你也不看看自己多少岁了，说，你为什么打着一把绿光电筒？’” “老混蛋哼哼唧唧说了出来，原来灾难发生的时候，他恰好给一家光学仪器厂搭外墙架，他被丧尸追赶，逃进了车间，车间里亮着的都是绿光灯。群尸一窝蜂涌进去，在绿光的照耀下，更加鬼气森森。” “老混蛋吓得全身发抖，本以为难逃一死，谁知道丧尸在绿光下就像瞎了一样，愣是看不见就站在它们眼前的老混蛋。” 林志听到这儿，奇道：“为什么会这样？”朝桌上的电筒瞧了一眼，“哦，难怪你用的电筒，也蒙上了一块绿布。” 夏一诺说：“我也不知道原因，我开始听老混蛋说了，还不相信，后来自己亲自照做了，丧尸果真看不见绿光。” 林志沉思着：“丧尸看不见绿光下的物体，那说明它们的眼睛接收不到绿色波段发射的光，对了，不知道你留意过没有，在日落的时候，当整个太阳几乎都在地平线以下，而上边缘微现仅仅一两秒的那时候，这部分太阳的光芒就会变成绿色。” 夏一诺说：“我倒没有注意过，是为什么呢？” 林志说：“那是因为太阳光被严重弯曲而发生了衍射，嗯，我想会不会是这样，就如同单反玻璃，你看不见镜子后的人，镜子后的人却能看见你？” 夏一然缓缓摇头：“我对光学没有什么了解。只在书上看见过一句话，说一个人看见绿光，内心就永远不会犯错，这绿光应该就是指太阳那一瞬间的余光。因为时间不长，所以才珍贵。也许真像你说的那样。” 林志说：“我也是瞎猜，不过管他的，只要知道丧尸看不见绿光下的物体就得了，嗨，明儿我也弄块绿布，蒙在电筒上。后来呢，你怎么处置那老混蛋的？” 夏一然说：“我还能怎么处置？总不能当真杀了他，毕竟我念了十五年的书，书本上从来没有教过怎么杀人。我痛骂了他几句，自己转身离开了。” “老混蛋冲我背影叫：‘姑娘，你既然绕了我，那我提醒你最好绕开宝华乡，乡里那些吃人的死人骨头，可不少咧。’” “我头也不回，只举手摇了摇，心想其实这老头，原本也没有这么坏，但怎么一旦末日来临，就变得如同野兽一样呢？” 林志摇摇头：“人的身体里，原本就是光明和黑暗共存。” 夏一诺继续说：“我绕过宝华乡，天已经亮了，看见路上停着一辆家用小轿车，高兴得连忙走上去看，车门虚掩，里面没有人，钥匙还插在车里。” “我打开车门，一股皮革的味道直冲鼻子，坐上去一打火，这车以前的主人应该是停车没有熄火，电瓶虽然还有电，但已经没有一滴油了。” “我走了一晚的路，心想没油就没油吧，最少能在车里睡一觉，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三点。感觉脸上湿哒哒的……”夏一诺笑了笑，“原来我在梦里哭了自己都不知道。” 林志笑了笑，没有说话，心想一个女孩子在末日里孤独求生，如果不悲伤，那才奇怪呢。 夏一诺眼睛晶亮，说道：“其实我后来渐渐了适应了孤独，也不那么爱哭了，一个人也有一个人的快乐，但不知道为什么，面对你会有倾诉的欲望，也许……” 她想了想，脸上微微一红：“也许人的内心里，都有渴望被他人了解的本能吧。” 林志微笑着：“是的，我们都一样。” 夏一诺接着说：“我在车里睡了一觉，精神恢复了大半，又继续赶路，转过一道弯，见公路前方横七竖八的停满了车，车辆间晃动着两个身影。” “我不敢继续走过去，可又想弄辆车代步，就跳下公路，从一片灌木丛后绕了过去，趴在草丛里一看，是一对情侣丧尸。” 第130章 夏一诺（十） 林志听到这里，奇道：“情侣丧尸？什么叫情侣丧尸？” 夏一诺说：“就是他们生前，是一对情侣。” 林志更加奇怪：“你是从什么地方看出来，他们是一对情侣？嗯，难道他们穿着情侣装？” “倒没有穿什么情侣装。”夏一诺摇摇头：“因为他们两个，把手绑在了一起。” 林志“哦”了一声：“原来是这样。” 夏一诺说：“我看见两人的手腕绑在一起，生死都不分开，心里一阵酸楚，过了一会儿，才用弩弓射杀了他们，然后在路边挖了一个坑，将两个人埋了。” 林志听到这儿，有些不以为然，心想赶路要紧，你还浪费体力去挖坑埋人，唉，女孩子都是这样，容易感情用事？ 夏一诺说：“我埋了这对恋人，开着一辆雪佛兰继续上路，十几公里后上了国道20线，只见高速路上一片萧瑟，两只乌鸦站在一辆急转侧翻的货车上，呀呀呀地叫，更增加了这死寂和荒凉。” “我想着一个人去遥远的魔都，心里更是害怕得要命。” 林志心想：“末世危途，她一个女孩儿明知前途凶多吉少，还是坚持了下来，心中不由多了几分敬意。” 勇敢不是不怕死，而是明知危险万分，也挺身不惧。 夏一诺说：“国道20线上有路牌提示，这条路通到魔都，我开车一路飞奔，为了给自己壮胆，将音响开到了最大，跟着大声唱歌。” “到了傍晚，将车停在路边一休息站外，按了几声喇叭，见休息站里面死寂无声，知道没有丧尸，才开了进去。” “我在休息站里过了一夜，第二天撬开油库，给雪佛兰加满汽油，又到便利店里提了两大袋不用付账的食物，才开车离开。” “到了中午，高速路边的一片树林里，突然窜出一大群丧尸，跟着车辆疯狂追赶。” “我心中着急，一个操作不当，汽车猛地撞上了废弃在路上的一辆越野车，把那车撞出了七八米远，翻了个底朝天，我幸亏系上了安全带，才没有当场挂了。” 林志插口说：“其实你只要不慌张，沉着冷静开你的车，不出三公里，丧尸都得报销，这些东西狂奔一阵，脑袋里的血管就会炸开。” 夏一诺说：“我当时不知道呀，连忙解开安全带，躲到高速路下的涵洞里，等丧尸散了开去，才战战兢兢爬了出来。” “经过这次后，我不敢再走高速路，见一条大河水流充沛，滔滔不绝朝东流。认得那是石羊河，心中突发奇想，这石羊河最终注入长江，我为什么不走水路呢，长江不是在魔都附近流入大海吗。” “我于是不知天高地厚的，顺着石羊河寻找船只，走了两个多小时，只见河岸边上出现了一座码头。” “码头不大，但也停着大大小小的六七艘船。我用望远镜远远观察，只见码头上枯叶遍地，竟没有一只丧尸。” “我高兴坏了，加快脚步走向码头，到了码头，见那六七艘船不是货轮就是客轮，心中一凉，我不会开船呀。怎么就没有一艘小渔船呢。” “就在我一筹莫展的时候，一艘客轮上的舱门突然打开，走出一个中年男人来，朝我叫道：‘姑娘，你要到哪儿去？’” “我仿佛一下看到了救星，大声说：‘大叔，我想找艘船去魔都。’” “那大树四十多岁，眼睛睁得大大的说：‘你以为有艘船就能去魔都？你会开船吗？你知道怎样分辨水文吗？你知道怎样避开暗礁吗？嘿嘿，你脑子没有问题吧？’” “我被问得一头汗水，半响说道：‘我想去魔都找我爸妈，找我妹妹，我只想找条小船……找条小船去。’” “那大叔见我泪水在眼眶里滚来滚去，可怜兮兮的样子，叹一口气说：‘你真是想得天真，啧啧啧，先上来吧。’说完，他架起了跳板。” “我上了船，大叔问我：‘你要去魔都找爸妈和妹妹，那么，你怎么知道他们还活着？’” “我摇了摇头：‘不知道，不过我不去一趟，心里不死心。’” “大叔瞪着我看了半天，缓缓点了点头：‘冲你这份勇敢，我送你一程吧。’” “我‘啊’的一声欢呼，差点手舞足蹈。” “大叔看了看表：‘今天没多少时间了，明天一早，我们再上路。’他说着走进舱门，指着一间客房对我说：‘你晚上住这儿，现在我们先前食堂弄吃的。’” “我跟着大叔来到食堂，说：‘大叔你贵姓，就你一个人吗？’一边说着，抢着去做饭。” “大叔说：‘我姓赵，叫赵文海，就我一个人，我是这条客轮上的船长，当时船靠岸，旅客还没有上船，船员们又都进城游玩了，船上就我和卖票的小陈姑娘，也幸亏这样，要不是人都上船了，我恐怕也活不到现在。’” “我说：‘小陈姑娘呢？’想着那六七十岁的老头泥巴都快埋到脖子了，还是色心不灭，对这赵大叔也抱着戒心，眼睛瞄了一眼案板上的菜刀。” “赵大叔朝脚下的甲板一指：‘在行李舱里，当时她突然发疯，我差点没有给她咬一口，后来我把她引进行李舱关起来，再上岸进城去找人，那知道城里乱成了一锅粥，要不是我跑得快……’一边说，一边摇头。‘恐怕也交代了。’” “我说：‘赵大叔，你家住哪儿？没有想回去看看？’” “赵大叔苦笑着说：‘我光棍一个，有什么家人？不过这样也好，倒不用挂念伤心了。’” “我做好饭菜端上桌，两人吃了饭以后，天也快黑了，我来到赵大叔给我安排的客房，关上门后，心里才松了口气。这赵大叔，倒不像坏人。” “第二天一早，赵文海大叔解了缆绳，走进驾驶舱，发动客轮，将客轮驶入河心，顺风顺水行驶到下午四点，只见一道大坝像座小山，将河水拦腰截断。” “赵大叔停船靠岸：‘姑娘，我只能送你到这儿了。没有人开闸，客轮过不去。’” 第131章 夏一诺（十一） 夏一诺说：“我点了点头，心里很是感激，这一趟少说也让我少走了四五百公里，握着他手：‘赵大叔，谢谢您。’心里升起了一股暖流，这世道再荒凉，再那么破败不堪，毕竟人间也还有真情。” “我下了船，刚走出十几步，忽听赵大叔喊道：‘等等我！’” “我有些惊讶，见他跑回船舱，不大功夫身上背了个背包出来，又麻利地解开立在甲板上的一艘救生船，嘿一声扛在肩上，走下了船。” “我说：‘赵大叔，你这是要干嘛？’” “赵大叔说：‘我放不下心你一个姑娘家的，大叔送你去魔都。’” “我眼睛一下红了，说：‘赵大叔，这……这绝对不行，路上那么危险，你也许活不了的。’” “赵大叔爽朗大笑：‘哪有怎样？难道谁又能长生不老？’” “就这样，我和赵大叔绕过大坝，乘坐救生船顺江而下。” “行船果然不是我想象的那么简单，长江河道曲折，尤其是从湖北枝江到湖南城陵矶一段，古称荆江，江水虽说流速不急，但泥沙淤积过多，又正值汛期，江面旋窝一个接一个，江下暗流汹涌，要是我一个人的话，只怕行不出几里，已经翻船见上帝了。” “赵大叔说：‘长江九曲回肠，这一段更是凶险万分，因此自古就有，‘万里长江，险在荆江’的说法。’” “而长江上并不止一道水坝，每当这个时候，我们就得抬船绕过去，有一次刚爬到坝顶，那干涸的泄洪道里面突然蹿出一只丧尸，扑向赵大叔，幸亏我一直保持警惕，抬手一箭，杀了那丧尸。” “我和赵大叔脸色发白，刚才只要再慢上一秒，那丧尸就咬伤赵大叔了。” “就这样，我和赵大叔历尽千辛万苦，足足花了一个月的时间，终于到了海边。” 夏一诺说到这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黯然道：“可人在末世，真是命如蝼蚁，到了海边的第二天，赵大叔开始头晕头痛，全身无力，我本来以为他只是劳累过度，没成想第二天他连饭也吃不了了。” “我追问下去，才知道他三天前被船帮上的铁片划伤了。” “我当时心头一寒，船帮上的铁片锈迹斑斑，这不就是得了破伤风吗？说起来，破伤风也不是不治之症，这在以前，不过打一针就解决了问题，可在今天，那差不多相当于判了死刑。” “离我们落脚的小楼几公里外，就是魔都港国际客运中心，我爸妈和妹妹，当时就是从这儿登上开往塞班岛的邮轮，我决定就算自己活不了，也要去客运中心找到破伤风针水。” “我安顿好赵大叔，一个人趁夜来到客运中心，只见曾经喧嚣的大码头，如今荒凉而又萧瑟，灰扑扑的集装箱就如同巨大的棺材，摞了一层又是一层。远远近近，不时响起几声尸嚎。” “我定了定神，穿过迷宫般的集装箱方阵，只见一座开阔的广场前方，就是客运中心的大楼了。广场上鬼影幢幢，几百只丧尸犹如丢了魂似的，不停地走来走去。” “我心想，客运大楼里面肯定有医务室，现在的问题就是怎么穿过广场，想了想，打开身后的一个集装箱，只见里面满满当当，装满了出口的衣服。” “我用火机点燃衣服，然后绕到另一个出口，等丧尸都被熊熊火光吸引过去，急忙穿过广场，从侧门进入客运大楼，藏在门口的一块告示栏后面。” “伸头看时，那大楼真叫大呀，头顶钢梁构架，全透明玻璃苍穹，比起外面的广场，竟是小不了多少。” “这么大的空间，丧尸自然也不少，楼内尸嚎声此起彼伏，挤出大门，也朝起火的集装箱那边涌去。” “我等了一会儿，看见对面墙壁上有个红十字，下方有个指向左方的箭头，于是顺着墙根溜过去，见箭头指向一条走廊，从走廊进去，两边都是门对门的办公室，最后一间正对走廊的，就是医务室了。” “我轻手轻脚走过去，医务室房门关着，但轻轻一推，门就开了，并没有上锁。只见室内桌椅翻倒，电脑摔在了地板上。医用手术台上，竟然还绑着一只女尸。” “这女尸一头金发，鼻梁高挺，眼窝深陷，虽说尸变以后面目可怖，但眉梢眼角，还残留着昔日的几分俏丽。” “女尸一看见活人，呃呃呃地嘶吼起来，我连忙捡起地上的手术刀，一刀扎进它的眼窝，心头呯呯乱跳，翻箱倒柜，寻找破伤风针水。” “但是很遗憾，并没有找到针水，这时，忽而听到靠墙一个柜子里，发出‘咚咚咚’的声音，我聚精会神之间，被这骤然响起的声音吓得跳了起来，医务室就这么大，声音是从哪儿来的？” “我定了定神，一只手端着弩弓，猛地一下拉开柜门，不由一头雾水，柜子里除了几件白大褂，什么也没有。身上一冷，见鬼了我？” “好奇像猫爪子一样挠着心窝，就在这时，咚咚咚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我凝神一听，原来这声音是从柜子后面发出来的。” “于是双手抱着柜子，用力挪出寸许，这才看见柜子后有一道门，只听呃的一声低吼，柜子与墙壁的缝隙间，伸出一只干枯的手爪。” “手爪为左手，无名指上还戴着一枚绿宝石戒指，宝石发出幽幽的绿光，珠光宝气衬托着干枯的手掌，又是诡异，又是可怖。” “我定了定神，只觉喉咙一阵阵地发干，又将柜子挪开一尺不到，让困在里间的丧尸伸得出头来，身子却挤不出来。” “然后用弩弓瞄着丧尸一只眼窝，手指一扣，噗的一声响，羽箭灌脑而入。” “丧尸往后就倒，我听听里间再没有动静，于是挪开柜子，走进去看的时候，见墙角一张方桌上，摆着一个小冰柜。地上到处是滚落的药瓶。” 第132章 夏一诺（十二） 夏一诺续道：“我拉开冰柜，一股冷气直扑出来，忍不住‘啊泣’一声，打了喷嚏，只见冰柜里摆着好几十盒药水，其中就有治疗破伤风的针水。” “我这才明白过来，原来破伤风针水，必须保存在冰柜里，否则就会失效，心中暗喜，这下赵大叔有救了，嗯，这冰柜到现在还在制冷，看来客运中心，有自己的备用电源。” “我拿了针水，又拿了注射用的针筒，都放进背包，见里间窗户外是一片绿化地，只是无人管理，青草也长得老高，月光之下，倒没有几只丧尸。” “我翻出后窗，爬在草丛中匍匐绕开丧尸，钻出草丛后，一路往回小跑，想着终于弄到药了，脚下也变得轻快起来，回到小楼的时候，一推门进去，顿时心中一片冰凉。” “只听呃的一声，赵大叔摇摇晃晃站起，直奔过来，突然啪的一下摔在地上。” “暗淡的烛光下，我看清楚了，原来他右腿绑着一根粗粗的绳索。绳索一头牢牢地绑在窗户的铁栏杆上。行走范围，不过三四步左右。” “我一下呆住了，没想到短短的三个小时不到，赵大叔已经死去变异，他为了不伤害到我，还把腿绑得那么紧。” “我慢慢蹲下来，看着赵大叔亲切面容已经被狰狞替代，心中一酸，泪水就流了出来。” 夏一诺长叹一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半响缓缓地说： “后来我给补了一刀，让赵大叔彻底死去，第二天在屋后挖坑埋了，并用一块木板给他立了碑。看见黄土一堆，突然间感到寂寞凄凉，天地间似乎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我今后去哪儿呢？” “我回到屋里，呆呆地坐着不动，末日里最让我们恐惧的是什么？” 不等林志开口，夏一诺自问自答：“以前我认为是那些肆血的行尸走肉，可那一刻我真实的感受到了，其实最令我们恐惧的，是内心里挥之不去的孤独。” 林志听到这儿，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 夏一诺接着说：“埋了赵大叔后，我在附近又呆了一段时间，有一天外出寻找给养，没想到却碰到了一群羊驼，也不知道是从哪座动物园逃出来的。” “我追着羊驼，接连发射两箭，都没有命中，追着羊驼就进入了一座山谷，羊驼已经跑没影了，我却无意间发现山谷中有片楼房。” “我心中好奇，谨慎地靠近过去，发现原来是一家度假山庄，偌大的山庄，六七栋酒店，奇怪的是，却没有发现几只丧尸。停车场也只孤零零地停着两部汽车。” “我躲在树林里，爬到树上，叫了几声，把那几只丧尸吸引过来，发箭一一射杀，走进山庄，才发现每栋楼的大门，都贴着法院的封条，原来这整个山庄，都是违章建筑。” “我撕了封条，朝楼上走去，酒店虽然封了，可里面的沙发用品都没有搬走，整栋酒店死气沉沉，只有我一个人的脚步声，发出咚咚咚的空响。” 夏一诺笑了笑：“后来的日子，我就在这山庄里安顿了下来，这儿简直就是一处世外桃源，远离了死亡和荒凉。食物固然不愁，各种娱乐设施也是应有尽有。” “几栋大楼中间，建了一座音乐喷泉，和别的音乐喷泉不同，这池子水深两米左右，又宽又大，简直可以当作游泳池了。” “我每天吃饱了饭无事可干，就在池子里游泳健身。” “我把酒店床上的充气水床垫拖了一张放进水里，玩累了，就爬到上面躺着，这床垫两米宽、两米长，躺在上面晒太阳，最是舒服了。” 林志望着夏一诺陶醉的表情，笑道：“末日发生后，在山庄的日子恐怕就是你最惬意的时候了。” 夏一诺点点头，微笑道：“是呀，那段时间我什么也不去想，每天就是吃喝玩乐，简直玩出了新花样，嘻嘻，我把酒店的炊具也搬到水池边上，心血来潮的时候，就来一顿烧烤。” “或者把酒店里那些价值不菲的红酒排成一排，当作保龄球来打。哈哈，那真是穷极无聊的人，才能想得出的游戏了。” 夏一诺一边说，一边笑，笑着笑着，神情中却带上了三分凄苦，说道： “可是无论多么好玩的游戏，一个人总有玩厌倦的时候，我有时候会突然间一呆，就像魂儿丢了一样，一动不动地坐着像尊木偶，任由黑暗慢慢吞噬了自己。” “所以，当我无意得到那张传单的时候，毫不犹豫的，就收拾行囊出发了。” 林志说：“你是怎样得到传单的？” 夏一诺说：“哪天，我在池子里玩了一上午，中午也没有胃口吃饭，就爬到床垫上躺下，阳光正好，照在身上暖暖和和，我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睡梦中，忽而听到一阵水花的声音，睁开眼睛一看，顿时吓得滑进水里，原来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一只丧尸，瞎打瞎撞地竟然走进了山庄，看见水里有人，就跳进了池子。” “幸好这凶残的家伙不会游泳，要不是我熟睡中给它一口咬了，岂不是很冤枉？” 林志笑道：“那真的死不瞑目。你说没招谁惹谁，阎王爷问起来你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夏一诺说：“是呀，阎王爷问我怎么死的，我说玩累了睡着被咬死的，他还不骂我是个糊涂蛋？哈哈！”两人一起低声笑了起来。 夏一诺说：“我赶忙往水池边游，却发现水面上漂着几张传单，顺手捞了一张，爬出水池，一看完传单上的内容，立马呆住了，那丧尸在水里呃呃的叫声，在我听起来，就好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 “我抬头望着天空，就像触电一样动弹不了，这传单是飞机上撒下来的，还是大风刮来的？”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世界不止我一个活人！” “过了好半天，我才好似被人一巴掌从睡梦中打醒，脑海中一个声音大喊大叫：‘还呆着干什么，快出发呀！’” 第133章 夏一诺（十三） 夏一诺说：“我匆匆收拾好行李，连一秒钟也等不了了，立马动身离开了山谷。” 她笑了笑，“我这辈子，还从来没有那样迫不及待过。一直走到晚上，要不是天太黑了，都不愿意停下来休息。” “我在一辆废弃的货车上睡了一夜。第二天睡醒过来，见挡风玻璃下压着一份全国地图，拿起来看，走国道345线，绕的弯路最少。” 林志听到这里，心说：“原来大家都选择了国道345，怪不得会遇上。” 夏一诺说：“我看了看车外的路牌，我此时在省道23线，离345线还有六七十公里的路程。不过两条道之间有条小路，抄近道的话，要节约差不多一半的路程。” “我又在车里翻找，看看还有什么用得上的物资，揭开驾驶坐后面卧铺床垫，眼睛一亮，居然有把唐刀。” 夏一诺说着，刷一下抽出刀来，林志见这刀两尺多长，绿色的灯光下，发出蓝深深的光芒。 “能给我看看吗？”林志接过来刀来，一刀砍在在桌角，嗤的一声，感觉削去一寸厚的桌子一角，竟是全不费力。不由赞道：“真是把好刀。”在手里掂了掂，还给了夏一诺。 夏一诺接着说：“我得到刀后，满心欢喜，跳下货车，朝山里走去，用了两天时间，穿过山林到了345国道。” “那天，太阳好大，走得我满头大汗，这时，路边出现了一座果园，又红又大的杨梅，惹得我清口水都流了出来……” 林志听到这儿，冲口说道：“我们也到过那片杨梅果园的。” 夏一诺笑了笑，自顾自的继续说：“我在果园里吃饱了杨梅，就在草丛中睡着了，突然听到有人说：‘哎哟，那女孩儿又来了！’又有一个男人说：‘怎么又来了，真是阴魂不散……哎哟，小妞儿快跑！你背后有丧尸！’” 林志一下站起：“说话的是高珊和陈七，嗯，我真是想不通，你既然在果园就看见我们了，为什么不出来见个面？” 夏一诺笑了笑：“那时候，我知道你们是好人还是坏人？” 林志缓缓坐下，心想孤独久了的人，确实都很敏感和多疑，她有顾虑，也是情有可原，说道：“后来呢？” 夏一诺说：“后来，我听周小丹说起的她经历，想要跟着你们一起去内蒙，高珊和陈七都同意了，只有你表现冷淡，我当时想，你这个人，心肠也太刚硬。” 林志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夏一诺接着说：“再后来，你们走了，本来你们骑马，我是追不上的，可你们只在一早一晚赶路，我这就跟得上了。” 她瞧了一眼林志，似乎知道他要问“你一直跟着我们，为什么还不露面？”说道：“过了两天，我想我还是跟你们见面，加入你们好了，可又觉得，我这样一直跟着，你们会不会怀疑我在跟踪你们？” 林志一笑：“你想多了。” 夏一诺说：“这天晚上，你们在公路边上安营扎寨，支起了帐篷，我就在远处的一道矮丘后面。” “我吃了晚饭，钻进帐篷，拿一件斗篷盖上，躺着想心事，决定第二天就露面加入你们，躺着躺着，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睡梦中，我突然就被轰隆隆的声音惊醒了，一开始以为是打雷，后来感到不对劲，就爬到小丘顶去看，这一看，魂儿都给我吓飞了，满山遍野，数不清的都是丧尸。” “我吓坏了，第一反应就是赶快逃命，可是一想，万一你们还没有发现有尸潮涌来，岂不是没有命了？连忙把帐篷拖到小丘顶上，点燃了示警。” 林志一拍桌子：“想起来了，那会儿我正在训斥周小丹，小屁孩一个，一天满脑子的情呀爱呀，说是喜欢上我了，就看见远处小山上好像有一点火光，可我当时一是在气头上，第二晚上的星星又那么多，也没有仔细看，还以为是星星呢。” 夏一诺笑了起来：“我也真是佩服你了，火光都能看成是星星。我点燃帐篷，火光一起，不少丧尸就朝火光奔来，我心想，我再怎么能跑，也快不过丧尸，就躲进公路下的涵洞里面。” 林志心想：“夏一诺点燃帐篷预警，那真是把自己置于了极度危险的境地，这女孩儿真心不错。” 夏一诺说：“但涵洞无遮无挡，两头通透，尸潮满山遍野的涌来，肯定会有丧尸走进涵洞，刚一想到这儿，只见涵洞口黑影一闪，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一只丧尸走进来了。” “我一箭射倒丧尸，忽而想到了一个主意，忍着恶心，把丧尸砍成几段，把它血肉都涂抹在斗篷上，刚披在身上，涵洞里又窜进十几只丧尸。” “我当时这样做，其实也不知道有没有效果，眼看着丧尸走过了，连忙低头一动不动，谁知道，窜进涵洞的这几只丧尸，对我理也不理，从另一头又奔了出去。” 夏一诺吁一口气：“我心中一块石头落地，可也不敢走出涵洞，外面尸潮铺天盖地，就算丧尸把我当成了同类，可成千上万的丧尸潮水一样的涌来，踩也要踩死我了。” “外面地动山摇，我藏在涵洞里也是心惊肉跳，那几十万只丧尸一起嚎叫，当真是天也要被他们震塌了，又担心着你们能不能逃脱，真是度日如年啊。” “等尸潮大半过去，接近尾声了，我走出招牌，忽而发现一头大鸟掠过夜空，朝山丘这边飞来。” “我当时吓坏了，还以为又出现了什么变异怪物，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副滑翔伞。” 夏一诺长长舒了口气：“后面的事情你都知道了，那就是你飞来了。” 林志听夏一诺终于讲完，也跟着松了口大气，忽而眼睛一花，只觉阳光刺眼，原来不知不觉，外面天空已经大亮，一缕阳光穿过穿过卷闸门上沿的缝隙，恰好照在他的脸上。 林志站起来：“天亮了，我要去找我三个同伴，和我的狗儿。” 第134章 夏一诺（十四） 听林志要重合那片死亡区域，夏一诺一惊，说道：“你觉得昨晚那样凶险的场面，你的同伴还能活下来吗？” 林志说：“多半活不了。” 夏一诺更是不解：“那你还要去？” 林志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万一他们没有死呢？” 夏一诺摇摇头：“没有死的可能性，无限趋近于零。” 林志说：“那我不管，不去看看，心中不安，如果就这样拍手走了，我们还算什么伙伴？” 夏一诺注视着眼前的男人，只见他满是胡渣的脸上透着刚毅，心想这男人虽然固执到近于迂腐，但重情义，有担待，比起自己以前的那个天性凉薄的渣男友，不知道强了多少，心中一热：“我陪你去。” 林志摇摇头：“你不用去了，你在城里等着，我不管找不找得到他们，都会回来找你的。” 夏一诺毅然道：“我既然决定加入你们，以后我们就是伙伴了，伙伴有难，我怎么能坐视不管？” 林志点点头，心想这样重情的女孩子可得好好珍惜，说道：“尸潮刚过，留在后面的丧尸肯定不少，你不用去，我驾驶滑翔伞飞在天空，危险不大。” 夏一诺想了想，说：“那我就在这酒吧里等你。” 林志拿起背包，抬起卷帘门，见马路对面是栋三十几层的超高建筑，说道：“我上楼顶起飞。”见夏一诺脸上露出羡慕的神气，又补充一句，“以后教你玩滑翔伞。” 两人走进对面高楼，顺着安全通道上到天台，林志铺开滑翔伞，迎着高空劲风正面起伞，身体即将腾空那一瞬间，脸颊上忽而一阵湿热，夏一诺在他左边脸颊亲了一下。 林志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身体已经腾空而起，只见夏一诺在天台上冲他连连招手：“我等你回来！” 林志心中一阵狂喜，驾驶滑翔伞飞临郊野，从天空俯瞰，尸潮虽然已经过去，但地面上掉队的丧尸星罗棋布，集中在一起，恐怕还有上万只。 他在空中兜着圈子，一圈圈地放大范围，寻找陈七三人和幽灵，也不知道转到第几圈的时候，忽而看见一座高山顶上，似乎有一点红影。 林志身在空中，腾不开两手掏望远镜观察，他径直飞了过去，那红影越来越大，依稀就是周小丹。 林志一阵欣喜，心想这女孩也很有毅力，这儿离昨晚两人分开的那小山起码也有十七八公里了，没想到她能逃到这儿。 “周小丹！” 他在半空中大叫，操控滑翔伞快速下降，离周小丹头顶还有两三米高的时候，周小丹蓦地回头，林志“啊”的一声，只见周小丹脸上惨白，双眼无光，竟然已经尸变。 就在此时，旁边一块大石上突然跳起一只丧尸，手臂伸出，差一点抓着林志的右脚。 林志大骇之下，连忙一扯左边绳组，滑翔伞急速往左一个回旋，避开丧尸。 谁知祸不单行，恰好此时，一道横切风刮来，滑翔伞猛地一卷，竟在半空中裹住了林志！ 只听大叫声中，林志像枚弹丸一样急剧降落，身体沿着山坡不断翻滚，猛听扑通一声，掉进了一座深潭。 原来高山这一面峭壁刃立，一道瀑布直挂下来，在山脚峭壁下冲出了一座深潭。 林志这么高的地方掉下来，本是非死不可，也幸亏有这样一座深潭，才捡回了一条命。 他在水中无法呼吸，连忙抽出猛虎军刀，割断伞绳，踩水浮了上来。 只见落水之处，距离岸边嶙峋的乱世不过一两米的距离，这要是再往前跌一点，还不筋断骨折？不由又是一阵胆寒。 他双手划水，游到岸上，转头四顾，只见瀑布底下三面峭壁，只有西北方向是道天然的裂口，潭水蜿蜒曲折，流出裂口。 林志喘歇了一会儿，检查身体，由于裹在滑翔伞里，全身上下倒是没有一点外伤，只是如此高度冲击下来，全身酸痛不已，当下折了根树棍当作拐杖，一瘸一拐朝裂口走去。 这道裂口千曲白拐，潭水哗啦啦地从中间冲过，水势颇大，两边石壁光滑，长满了青苔，石壁下只有不到半尺的落脚处，林志走得艰难万分。 他歇了一会儿，又继续往前走，裂口竟似曲折幽长得永远没有尽头。抬头上望，两道石壁夹出了一线天。 心想，这道裂口看起来象是水流冲刷开的，也不知道用了几千几万年，才成了今天这个样子。 他正这样神驰万年，忽听轰隆隆的水声中夹杂着“呃呃呃”的尸嚎声，听声音，竟然不下数百只丧尸。 林志大吃一惊，小心翼翼又转过一道弯，眼前赫然开朗，只见裂口外一大片洼地，聚集着无数的丧尸，黑压压的都是人头。 瞧这阵势，只怕三四千只也有了，远远超出了自己刚才的预估。 他吓了一大跳，连忙缩回头来，心想出口被堵住了，老子怎么回去，回想一路走过来的情形，除了这道出口，再无其他的路可以走了。 林志退回转弯的石壁，心中一筹莫展，这裂口丧尸进不来，可是自己也出不去，也不知道还要多久，这些天杀的恶魔才会走散。 身体往后一靠，背心没如预料中的碰到到石壁，回头一看，原来这处石壁向内凹进了两丈有余，天然形成了一个石窟，刚才着急一睹丧尸的数量，没有留意到。 林志爬进石窟，里面倒很干燥，心想着急也没有用，只有既来之，则安之了。 只是几天出不去，夏一诺苦等不见自己，说不定以为自己要么死了，要么一个人走了，美人伤心绝望，一走了之，这孽可就造大了。 他这样想着，打开背包检查，只见所带的干粮就算节约着吃，最多也不过撑过三天，不由更是烦躁。 第二天，林志又来到出口，躲在一块巨石后观察，见丧尸似乎走散了一些，但最多不过少了一两百只，相比于三四千的数量，无济于事，心想等这帮家伙家伙走光，老子早饿死了。 第135章 被困深谷 林志有心冒险冲出去，但出口地势实在狭窄，没有腾挪余地，且尸群中还夹杂着上百只狰狞凶恶的快尸，只好理智地打消了念头。 他退回石窟，忽而又想起周小丹来，这个情窦初开的女孩儿，就那样离开了这个世界，黑漆漆的深夜，周围都是冰冷的死人，她当时该多么绝望呀。 “我当时但凡随口说几句好听话，也许她临死前，心中也会有几丝甜蜜。” 林志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香烟，香烟皱巴巴的，昨天掉入深潭的时候，早被水打湿泡软，他捏成一团，丢出石窟，连想抽根烟打发无聊的时间也不可得。 躺了一会儿，百无聊奈地站起来，心说：“再去瀑布那边看看，也许还有别的路出去也说不定。” 他顺着裂口又往回走，石壁两边长满了青苔，滑不溜丢，得小心翼翼才不至于摔倒。 回到瀑布之处，林志沿着石壁走了一圈，峭壁陡立，根本没有攀上去的可能，只有几只松鼠，在崖壁上窜来窜去。要想爬到崖顶上，除非自己也是只松鼠。 但在一块巨石后，林志却发现了几棵板栗树，树下密密麻麻，都是成熟掉下来的板栗，带刺的外皮已经裂口，露出里面的板栗来。 林志心想，不知何年何月，松鼠埋了几颗板栗，就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抽芽发茎，生长起来，逐渐繁盛，才长出了这七八棵板栗树。 他盘腿坐下，一颗颗的剥板栗，一边吃着，装了满满两口袋，既然有板栗，又可以多挨一段时间了。 林志数着日子，靠着板栗又过了十二天。 这天晚上，他做了个梦，梦里他抓到了一只山羊，生火靠得焦黄，肉香四溢，正要一口咬下，美梦突然醒了。 “真他娘扫兴！”林志摸着肚子，一天天的板栗，嘴巴里早淡出鸟了，好不容易做个美梦，偏偏还没有咬得一口，吃到嘴角流油，就这样醒了。 他再也睡不着，瞪着眼睛到了天亮，慢吞吞地走到出口，忽而一喜，还当自己眼花了，又揉了揉眼睛，就在昨天还有几百只丧尸，怎么才过了一晚，就只剩下六七十只了。 林志精神大振，连忙回到洞窟拿上背包，兴冲冲地出了裂口，六七十只丧尸虽然也不少，但都是手脚不利索的腐尸，对自己构不成多大的威胁。 他横持猛虎军刀，捅翻拦路的三只丧尸，趁其他丧尸还没有来得及四面八方地围上来，顺着潭水冲出来的溪流，一阵狂奔，摆脱了群尸。 “终于出来了！！！” 林志高兴得一声欢呼，声音刚一落地，只见草丛中泼刺刺地窜出一道黑影，定睛一看，更是欣喜若狂，竟然是幽灵！ 幽灵朝他扑来，他一把抱住，眼泪就流了出来：“真没有想到，幽灵，你还活着！” 幽灵挨擦着他脸，尾巴兴奋地乱摇，可惜幽灵不会说话，不能告诉林志，它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林志喜上加喜，一拍幽灵的脑袋：“快走，去城里给你介绍个人。”语气之间，完全将幽灵当成了一个人。 顺着溪水走出一两里地，又有一条山溪注入溪流，从瀑布那边流出来的水本也够大，再加上山溪，水势更加汹涌。 两条溪水交汇的地方，有栋三层高的楼房，一块破烂的广告布上印着：“一线天瀑布漂流中心”九个斑驳的红字。 林志端着枪，戒备着靠近楼房，见一楼几间屋子的门板上布满细小的裂纹，砖缝里露出滋生的青苔，几丛野草贴着墙根钻出，四周荒草丛生，门前水泥地上，摆着六七艘瘪陷的橡皮艇。 整栋小楼静悄悄的，一“人”也无。 林志心想：“这条河流向那空城方向，不如弄一辆橡皮艇，漂流下去，要不离空城十几公里，也够得走了。” 他走进售票室，见电脑翻倒在地，桌上厚厚一层灰，墙角摆着六七把气枪，和一堆塑料船桨，于是拿了一把气枪，两支船桨，出来给橡皮艇打气。 瘪陷的橡皮艇慢慢充气鼓涨，林志把气枪也放进橡皮艇，走进售票室隔壁的小卖部，灰扑扑的货架上，摆满了五花八门的小吃和罐头。 他打开背包，将巧克力，铁罐装的午餐肉，压缩饼干，各种糖果装了不少，一边装，一边就吃了起来。 又开了两罐午餐肉，摆在地上喂幽灵，说道：“幽灵，你这段时间好像挺滋润的呀，臭小子，吃得膘肥体壮，嘿嘿，我就惨了，天天吃板栗吃到吐。你说树上，也不会长出两只烧鸡来。” 林志这十几天，嘴巴淡出了鸟，板栗的十八代祖宗，也不知道给他骂了几千几万遍，他又开撕开一袋压缩饼干，真是吃嘛、嘛香。 填饱肚子，林志将橡皮艇拖进水，幽灵跟着跳了上来，水流湍急，片刻间漂出了一里多地。忽而河面变宽，又平缓了下来。 只见两岸风光秀丽，水质清澈透亮，炎炎夏日，如果不是着急赶回去见夏一诺，心情放松不下来，那么慢慢漂流，享受这清凉的世界，将是一件很惬意的事儿。 他抓起船桨，加快速度，划着划着，突然看不到前方的水了。 林志正感到奇怪，橡皮艇突然就飞速下滑，“叭”的一下，橡皮艇猛地颠震了一下，幽灵差点给颠下水去，跟着平稳下来，水花劈头盖脸打上来，顷刻间，全身全湿，头上脸上都是水。 他抹去脸上的水，回头看了看：“嘿，好大的落差！” 水流时缓时急，水量充足，环境幽雅，在两岸郁郁葱葱的山林间漂出一个多小时后，那座空城远远地出现在了河道旁边。 河水绕城而过，林志继续划船，到了城郊后登船上岸，把橡皮艇绑在河边一块石头上，带着幽灵直奔城中。 进城以后，马路上和十几天前相比，还是那样空空荡荡，一层不变，来到酒吧门口，只见卷闸门抬起，林志叫了一声：“夏一诺！”里面冷清清的，没有人答应。 第136章 引水工程 林志走进店里，见十几天前喝空的酒瓶还摆在桌上，不由纳闷起来：“夏一诺去哪儿了？” 他走出酒吧，望着空空的马路，心想：“也许她外出寻找物资什么的，我就在这儿等着，她总会回来的。” 谁知这一等一直到了晚上，仍然没有等到夏一诺回来。 林志心里越来越沉，但还是安慰自己：“夏一诺是个重情的女孩，既然说好了在酒吧相会，她肯定会信守承诺的，也许是寻找物资的时候迷路了，但终归会找回来的。” 他关上卷闸门，心情疑惑地过了一晚，第二天刚睁开眼睛，就听到门外响起脚步声。 林志一跃而起：“夏一诺回来了！”跑过去抬起卷帘门，猛不丁地吓一大跳，原来只是一只面容枯槁，衣服襒旧的男性腐尸。 腐尸“呃”一声低吼，声音里似乎也带着几分兴奋，踉踉跄跄扑了上来。 林志一脚踹倒腐尸，跟着一刀解决，抽出刀来，心中更加茫然了，这座空城不大，而且丧尸更是寥寥没有几只，夏一诺到底去哪儿了呢？心中一阵失落，抬头看时，这家酒吧起的名字，居然就叫“失落”。 他苦笑一声，忧心忡忡地又等到中午，实在坐不住了，于是唤上幽灵，在城里寻找。 这座空城是政绩催生的产物，末日发生前，并没有多少人入住，偶尔看到一二辆灰扑扑的车停在路上，让本就宽阔的马路，显得更加空旷了。 林志和幽灵穿街过巷，死寂的城市中，只有风儿扫过路面，枯叶随风滚动发出的哗哗声。 他走到长街尽头，左右看了看，右边的马路开着几家店铺，走过去看时，有两家是家具店铺，另外三家都是餐馆。 林志挨间查看过去，只见每家店铺都落满了灰尘，毫无有人曾经来过的模样。 他在家具店宽大的沙发上坐了下来，拿起茶几上一包香烟，抽一根点上，猛地咳嗽了起来。 香烟放了一年多了，毫无烟味，如同纸卷的一样辣喉咙。 林志把烟一丢，一脚踩灭，推起店内一辆作为赠品的自行车：“幽灵，去别处看看。” 这座空城规模不大，但一个下午过去，林志也只跑了半个城市，天快黑的时候，他和幽灵回到“失落”酒吧，只见一切还是自己中午离开时的模样。 林志有些泄气了，心想：“夏一诺多半是离开了，明天再找一天，还是没有结果的话，自己也该出发了。反正大家的目的地都是内蒙的阴山，也许还有见面的机会。” 他心中很是惆怅，在这个荒凉的世界好不容易碰到一个心仪的女孩，怎么就这样错过了呢。 林志拉下卷闸门，点上蜡烛，啃着压缩饼干填饱肚子，点上了一根烟。 四下里寂静无声，幽灵趴在对面沙发上，狗也如同人，有各种各样的性格，幽灵自从离开罗兰县城后，性格越来越是沉稳了。 林志闭上眼睛，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鼻息声悠长而宁静，有幽灵在旁边，他可以放心的睡觉。 一觉睡醒，天已经大亮，外面阳光灿烂，酒吧里还是黝黑一团，林志抬起卷闸门，刺眼的阳光让他眼睛眯缝起来。 “天气不错，晴朗得很。”林志站在酒吧门前，迎着阳光用力伸了个懒腰，很是惬意地说。 幽灵两只前爪据地，也伸了个懒腰。 吃过早饭，林志踩着自行车，幽灵小跑着伴随左右，穿街过巷，在钢筋丛林般的城市里找了一上午，仍然一无所获。 林志也没有那么沮丧了，这个世界，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何况还有见面的机会呢。 他穿过一处十字路口，见路口有一家超市，心想明天就要离开，也该弄点食物了。 他走到超市门口，里面很是昏暗，提起收银台上的两瓶啤酒，呯呯地扔了进去，过了好半天，一只腐尸才慢吞吞地走了出来。 林志抽出手枪，等那腐尸慢慢靠近，用枪抵住它的脑门，心想这空城里死气沉沉，你会不会感到孤独呢？扣下了扳机。 超市里再无声息，林志推着一辆购物小车，满满装了一车易于携带的食物，离开超市回到“失落”酒吧的时候，一天的时间已经过去了。 翌日清晨，林志被一阵刷刷刷的雨声吵醒，心想听这声音，雨势不小啊，在沙发上翻了个身，又继续睡觉。 不知道谁说过，说下雨天之所以让人感到心宁，是因为野兽不会出来捕食，所以人类的祖先就可以放心睡觉。 这刻在基因里的安全感一代代传下来，所以下雨天睡觉特别的香。 不过对于林志来说，这安全感却是来自于幽灵。 因为那些行尸走肉，可不管什么下雨不下雨的。 这场大雨一直下到中午，雨势才渐渐停歇，林志听着外面滴答的雨声，心想：“不如明天再走好了。” 第二天艳阳高照，林志推着小车来到河边，这条河一直流向西南方向，乘船总比走路省力。 他把食物都搬进橡皮艇，用船桨一撑，橡皮艇顺着水流漂向下游。 到了中午，河道开始边窄，两边都是青石垒砌的河堤，只见一块石碑上刻着：“盘关县城引水灌溉工程”十个字。下面又有一排小字：“全长97公里。” 林志心想：“嚯，好长的引水工程，不是可以轻松好长一段路吗？” 如此又漂流了十几公里，进入了山林，河道也是越来越窄，最窄处只有一米多点，堪堪够橡皮艇通过。 这时，也不能称其为河了，只能叫做沟渠，沟渠一路蜿蜒穿行在群山之间，有时候就从穿山的隧洞中经过，林志心想：“这工程堪比红旗渠了。” 水流时快时缓，平均时速大概六七公里左右，和普通人步行差不多，周围山青水绿，躺在橡皮艇里就是一种享受。沟渠里水质清冽，可以直接饮用。 到了傍晚，林志在一座渡槽边上岸，不远处有所青石小屋，可以去屋里过夜。 第137章 有肉吃了 林志走到石屋前，推开破烂的板门，屋里漆黑一团，微微有股腐烂味，用电筒一照，墙角边上用砖头垒起了个石台，上面凌乱地铺了一层草。 瞧这架势，这石屋在末日发生前，应该就也给废弃了。 石屋里情景一览无余，林志进去关好板门，和幽灵躺在草炕上，板门下方破了个大洞，凉风习习，一阵阵吹进来。 林志躺了一会儿，慢慢睡了过去，睡梦中忽而惊醒，只见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中，隐隐有两点绿火冒着寒光，闪烁不定。 林志一下坐起，背心汗毛就竖了起来，伸手掏枪：“这是什么鬼东西？！”只听幽灵“汪汪”怒吼，已经扑向两点绿火。和什么东西厮打成了一团。 林志摸到电筒，按下开关一照，竟是头青面獠牙，鬓毛直立的大野猪，担心野猪伤到幽灵，连忙叫道：“幽灵，快跳上炕来！” 野猪见到灯光，更加惊慌，一扭头，又从门板下的破洞里钻了出去，幽灵跟着扑出，追了出去。 林志连忙跳下炕，开门出去，月光之下，只见幽灵行动矫捷，围着野猪扑左窜右，抽冷子就咬上一口。 几次野猪要逃，一转身，就被幽灵咬着后腿不松口，回过头来，幽灵又跳到一边，不由凶性大发，狠命扑向幽灵，幽灵往左一窜，灵活地避开了。 林志见野猪皮糙肉厚，担心用手枪打它不死，端起03自动步枪，嗒嗒两声枪响，登时将野猪打翻在地，后腿蹬了几蹬，不再动弹。 林志吁一口气，先检查幽灵没有受伤，这才用脚踢了踢野猪，只见它全身裹着泥巴干硬板结，黑黝黝的如同一层铠甲，少说也有三百来斤。 “嗬，有烤肉吃了！”林志拍拍手，笑道。 这时月亮西沉，月光却还明亮，林志看了看表，离天亮还有一个多小时，干脆不睡觉了，拣拾干柴，就在石头屋前生了堆大火。 等木柴烧成了钢炭，不在冒黑烟，他割下野猪一条后腿，在沟渠里洗干净了，烧烤起来，烤到皮肉焦黄，油脂一滴滴往下掉时，只听鸟鸣声声，天已经亮了。 林志切了一大块生肉喂给幽灵，自己捧着烤肉大嚼，肉质细腻，又糯又香，吃得嘴角直流油。说道：“要是再来一瓶啤酒，那就更完美了。” 大吃一顿，林志拍着肚子心满意足，抽了一根烟后，又割下一大块肋条肉，烤熟了当作干粮，放进橡皮艇里，野猪太大，也不可能全部带走。 叫上幽灵，乘着橡皮艇继续出发，中午过后，漂流出了山林，放眼一片平原，沟渠两边大片大片的野地，都是撂荒的良田。杂草丛生，一排荒芜。 林志站在艇头，见沟渠到了此时也是尽头，沟渠两边开了不少引水田沟，分去了大部分的水流。沟渠中的水原本半人多深，这时只到膝盖往上一点，但还能载着橡皮艇往前漂流。 橡皮艇既然还能移动，林志就不打算步行，天气炎热，哪有躺在橡皮艇上舒服？ 又漂出十六七公里，沟渠由窄便宽，这一下水量更被摊薄了，只到脚踝再往上一点点，橡皮艇磕磕碰碰又漂出几十米，终于触底，再也无法漂流了。 林志收拾背包，将猪肉扛在肩膀上，只见远处横亘着一条公路，便朝公路走了过去。 走出六七百米，上了公路，公路上乱七八糟都是废弃车辆，突然一群乌鸦腾空而起，呀呀呀地盘旋飞舞。 林志走过去看时，原来一只腐尸倒在地上，一张脸也被啄得面目全非，露出了白骨，但头上还有头发，两边耳朵也还在。 林志身上一阵发冷，自从世界上有了人，恐怕再没有一张如此可怖的脸，赶紧加快脚步离开了。 他又走了几公里地，太阳慢慢落到了山后，只见公路两边都是房子。 这些房子多数在三四层楼高，外墙贴着白色的瓷砖，暮色苍茫中，很是惹眼。 有房子的地方，大概率就有丧尸，林志警觉起来，慢慢靠近，却见家家户户都房门紧锁，连窗帘也是放下来，似乎灾难发生的时候，人们都在睡觉。 他觉得有些奇怪，于是掏出钢丝，捅开了一家屋门，想起开锁的技术是从陈七那儿学来的，如今他是死是活，只有上帝知道了。 林志打起电筒，见屋子里空空荡荡，可以说是家徒四壁，正对门的墙壁下供着祖宗的灵位，一张褪色的红纸上写着：“天地君亲师”五个大字。 灵位前有两棵白蜡，屋里静悄悄的，一团死寂。 他楼上楼下查看了一遍，突然明白过来，这些房子都是农民所建，房子建好后，农民还得外出打工，所以十室九空也不足为奇。 林志点上一根蜡烛，关好房门，在一张木凳坐下，楼房外表虽然修建得漂亮，贴了瓷砖，但堂屋里家具简陋，连张沙发也没有，只有墙角下有张小床。 他割了块野猪肉喂了幽灵，自己也吃了一些，然后从背包里拿出牙膏牙刷，刷了个牙后，就躺在了小床上。 屋里一团寂静，当真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幽灵趴在他身前，把脑袋耷拉在两只前脚上，也是静静地不出声。 林志抚摸着幽灵的脑袋，给它顺毛，说道：“你是不是也觉得太安静了？” 蜡烛越燃越短，突然“噗”的一声暴了个火花，屋里先是一亮，跟着一团漆黑，蜡烛也烧到了尽头。 时间不早了，林志也懒得起来再点燃另一根蜡烛，瞪着眼前浓得化不开的黑暗，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一夜无梦，第二天，他查看了地图，门前公路是211省道，顺着这条公路再往前走出七八公里的样子，就连上345国道了。 想着夏一诺要去内蒙阴山，也必定走这条道，说不定有相遇的可能，心里升起了一线希望。 林志出了门，带着幽灵继续赶路，转过一弯道，忽见前方也有个人影，只是离得远了，看不清楚是丧尸还是人。 第138章 尸群过路 林志加快脚步，渐渐看清那人也背着个背包，心中一喜，遇到幸存者了。再紧走十几步，心又凉了下来，那人走路一瘸一拐，姿势生硬而刻板，显然是只丧尸。 这时，丧尸忽而回头，发现林志后，一边呃呃地叫，踉踉跄跄冲了过来。 林志掏出手枪，等丧尸奔到身前五六步，才一枪爆头，见这丧尸脸上皮肤还不怎么腐烂，脖子上有个牙印，想来被咬不出一个星期。 他搜了搜丧尸身上，左边裤兜里有个弹匣，弹匣压满了子弹，黄铜帽上有5.8毫米字样，正和自己的92手枪匹配，于是装进口袋，但找遍了全身，也没有发现枪，想是尸变后丢失了。 他拿下丧尸的背包，一边往前走，一边打开背包来看。 包里除了干粮和清水等物，还有一个指尖陀螺，用左手两根手指夹住，右指一划，能旋转很久才慢慢停下，赶路无聊，倒可以用来打发时间。 他就这样一边转着，一边赶路，一个多小时后，只见平野上卧着一条长蛇似的公路，那就是345国道了。 林志跨过高速护栏，顺着公路继续行走，走出一两地，路边出现了一座加油站，停车场上落叶满地，停着十几部汽车。走过去看时，一辆福特越野车车门打开，钥匙还插在车上。 林志早就想着，怎样发动一辆汽车代步，但一年多下来，汽车根本无法发动，尽管明知这辆车也发动不了，林志还是坐进车里，转动了钥匙。 “操！” 意料之中，汽车毫无动静，他咒骂了一句，无意间一低头，却见座位下有个带血的卫生巾，不由心中一动，夏一诺来过这里？ 再看了两眼，卫生巾上没有多少灰尘，丢弃的时间应该并不长，大约不会超过一个星期。 林志心下大喜，去加油站的小超市拿了两瓶水，见满是灰尘收银台上，也有几道新擦出来的痕迹。想来夏一诺也在这里补充过物资。 他装好水，带着幽灵继续赶路。 到了中午，天上骄阳似火，林志为了早一天赶上夏一诺，忍着炎热继续行走，把矿泉水扭开，从头顶上倒了下去，身上顿时凉快了许多。 如法炮制，也给幽灵头上背上，倒了一瓶水。 如此接连走了六天的时间，终于走出安徽省，进入了河南地界。林志一路上，在几个加油站又发现有人到过的痕迹。 这天下午，前方公路车流之间，出现十七八个黑点，随着距离逐渐拉近，原来是一小群丧尸，瞧走路的姿势，都是快尸。 趁离得好远，快尸没有发现自己，林志跳上一辆宇通大客车中，预备等快尸过去以后，再继续赶路。 伸手去关车门，用力拉了两下，车没有发动，却关不上。 他想着宇通大客车的车身很高，坐在上面丧尸也看不到，便也没放在心上，和幽灵缩在最后一排座位，乘机休息休息。 过了十几分钟，只听几声尸嚎，快尸从车旁陆续走过。 林志隔着一层车窗玻璃，看着它们漠然而呆板的面孔，感觉比起所谓的“狰狞”，更加让人不寒而栗。 快尸过去，林志准备下车，忽而一惊，从前档玻璃看出去，车流间人头攒动，不断有丧尸走出来。 “操！” 林志心头一寒，“千万别他妈又撞上尸潮呀！” 丧尸牵线似地从宇通车旁走过，林志大气也不敢透出一声，心中一阵懊悔，实在不该上这车来，这要是被发现，有九条命也不够死的。 不住在心里祈祷：“老天保佑，这帮活死人可千万别上车。” 幽灵本能地擦觉到情况极度危险，双耳立起，保持着高度的警惕。 林志目光穿过前档玻璃，密切地注视着尸群数量的变化，眼见黑压压的人头开始变得稀疏，紧绷的神经不由稍稍松了一松，暗道：“幸好不是尸潮。” 就在此时，车门口人影一晃，一只快尸走了上来。 林志大吃一惊，连忙低头，刚刚松懈的神经，又紧绷了起来。只听脚步越来越近，这快尸竟朝车后走了过来。 林志心都提到嗓子眼了，隔着一层玻璃，外面全是丧尸，有枪也不敢任意乱放，抽出猛虎军刀，要是真被发现，也只有拼命了。 快尸一步步走过来，脚步声就如同踏在林志的心头，只听它低声嘶吼，又往前走了两步。 林志知道不能再等了，猛地扑出，将快尸推翻在地，左手卡住脖子，右手的猛虎军刀狠狠刺了下去。 快尸一抬手臂，这一刀就扎在了它的膀子上，它另一只手伸出，一把抓住林志胸前的衣服，往下一拉，张开大嘴就咬了上来。 林志大骇，用力一挣没有挣脱，只觉快尸手爪像鹰爪一样，又硬又有力气。一口就咬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幽灵急窜而来，咬着快尸手膀不放，左右快速晃动脑袋，喉咙里发出低沉地嗬嗬声。 快尸松嘴咬向幽灵，林志趁机一刀扎进快尸眼窝，用力一搅，才抽出刀来。暗暗心惊：“如果不是身上的防刺服一直穿着，这一下恐怕就没命了。” 刚才狠命搏斗，程度尽管很是激烈，林志和幽灵都没有发出多大的动静，而快尸脖子被林志卡主，也没能嚎叫出一声，车外的丧尸竟都没有被惊动。 林志松口大气，坐在地上，只听下雨似的脚步声越来越稀疏，又过了好大会儿功夫，整个世界终于安静了，尸群佝偻的背影也遥不可见。 “下车吧。” 林志走下宇通大客车，刚才精神高度紧张，没有留意时间的过去，只见太阳西斜，一天的时间也所剩不多了。 他和幽灵通过车流，又走了两三里路，见离高速路二十来米，孤零零地有户农舍，于是翻过护栏，朝农舍走去。 农舍是一所红砖瓦房，带着个前院，走进院门，院子里有棵树皮干裂的老槐树，落叶无人打扫，积了厚厚的一层，腐殖成土，竟也长出了青草。 第139章 横穿青山城 林志穿过院子，走到瓦房前，板门一推就开，发出呀的一声，好像推开了一间闹鬼的鬼屋。 他伸长脖子，里面黑咕隆咚的，什么也看不清。 “应该没有丧尸？” 他掏出电筒，点亮了朝屋里照去，猛然之间吓了一大跳，只见屋里正面板壁下，端端正正地坐着一只丧尸。 丧尸脸颊瘪陷，腮骨横突，阴虚虚的鬼气森森，林志一看清楚了，全身不由起了层鸡皮疙瘩。 “这丧尸为什么坐着不动？” 林志定了定神，原来丧尸被一根粗麻绳绑在椅子上，要站也站不起来。 丧尸头发花白，是一只老年男性丧尸，麻绳绕过它的脖子缠得紧紧的，难怪没有听到尸嚎声。 “屋里有人吗？”林志叫了一声，感觉自己多此一问了，电筒光下，桌上凳子上都是灰尘，就算曾经有人，也离开很久了。 林志走到丧尸面前，见它脸上和肩膀之间，居然结了一张蛛网，蛛网残破，上面都是灰尘。 “这得是绑了多久了？” 林志嘀咕着，用刀捅进丧尸眼窝，然后抬着丢到院门外，关上院门，“今晚就在这儿将就过一夜了。” 他找到蜡烛点上，一抬头，只见屋子中间的火坑上方，悬挂着几块老腊肉，腊肉已经长了青霉。旁边还挂着两捆不知名的干菜。 “这腊肉和干菜，还能吃吗？” 林志一边自言自语，一边踩烂一张木凳，在火坑里生起火来。青烟缭绕，从瓦房的的缝隙里漂出屋外，不久火光熊熊，顿时感到屋里有了生气，不再那么阴气森森的了。 院子里有一口井，水面上都是落叶，林志撇开落叶，打了一锅水烧起，然后伸手解下一块腊肉，在火里烧去表面污垢，放热水里洗干净了，切了一大碗蒸上。 再把那干菜泡发了，煮了一锅汤。 不久腊肉蒸熟，夹了一片吃进嘴里，意料之外的，竟然很美味。 林志吃了三大碗饭，心满意足的点上一根烟，幽灵趴在火坑旁，叼着一大根腊肉骨头，兀自啃得津津有味。 林志一转头，才发现板桌下有瓶人参泡酒，连忙拿出来喝了几口，酒香甘冽，可惜吃饭的时候没有发现，否则还要多吃几片肉。 一晚的时间过去，天亮以后，林志和幽灵继续赶路，走到中午，只见路两边山峰峭立，形成了一个隘口，高速路从隘口穿过，只听尸嚎声响，涌出一群丧尸。破衣烂衫，就像一群逃荒的饥民。 林志有昨天的前车之鉴，不敢再藏进废弃的车辆中躲避，和幽灵翻过护栏，跳下路肩，藏在下面的涵洞里。 头顶脚步声下雨似的响了过来，嘈杂了好一阵，才渐渐安静。 他等尸群走远了，才又翻上高速路，心想昨天遇到了一群丧尸，今天又遇到一群，莫非前面有座城市，丧尸都是从城市里流窜出来的？ 转过隘口，果然见群山间矗立着一座巨大的城市，灰白的钢筋水泥如同崇山峻岭，高炉路笔直穿过，将城市一分为二。 林志倒抽口冷气，城市如此巨大，绕过去太耗时间，但要穿过去，恐怕又很危险。 他踌躇一阵，又往前走了一两公里，见路面上空横着一块路牌，蓝底白字写道：“青山市欢饮您。” 林志“哦”了一声：“原来到青石市了。” 青石市规模不小，是进入河南的第一座大城市，林志掏出望远镜观察，却见城区里反倒没有多少丧尸。 “这倒奇怪了。” 他想了想，得出一个结论，应该是高速路穿城而过，反倒利于尸群游荡出城区，今天流窜出一群，明天流窜出一群，一年多下来，城市里的丧尸走得差不多了。 林志挠挠幽灵的头：“我们穿城过去。” 一人一犬继续往前走，零零散散又碰到几次小规模的尸群，不过几乎都是腐尸，构不成多大的威胁，想是行动力强的快尸，早就走出城市了。 林志走进城区，精神高度集中起来，城里丧尸虽然十成中走了九层，剩下的数量也不容小觑。 只见高速路穿过城区的路段，各种汽车撞得乱七八糟，护栏接连被撞塌，长长的车河间，不乏活死人佝偻的身影。 林志见了这场面，只有跳下高速绕过去。 他带上幽灵转到一条马路上，从一个十字路口左转，穿过两条街，忽听“嗷”的一声怪叫，路边一家商场内，狂奔出来一人，是个六十多岁的老者。 老者抱着一个口袋，冲林志大喊大叫：“快跑呀！丧尸追出来了。”老者身后，一只快尸张牙舞爪，跳出门来。 林志猛不丁地吓了一跳，连忙抬手一枪，干掉了快尸，只听商场内尸嚎声大作，不知道还有多少丧尸冲出门来。连忙跟着老者，逃进一条巷子，转了几转，进了巷子中的一户人家。 林志说：“老叔，你住这儿？” 老者关上门：“不是。跟我来。”他穿过屋子，原来后面还有一道门，出了门，是个小院，院墙上搭着一架木梯。 老者踩着木梯翻到墙头，笑道：“我住这边！” 林志见老者年纪虽然不小，但笑容开朗，身体不错，上木梯的时候，手脚也非常灵活，不像大部分的老年人，一上岁数，就暮气沉沉。 林志跟着爬到墙头，老者已从另一边下去，墙头这边是个大院，也搭着一架木梯。 林志翻过去，朝幽灵吹了声口哨，幽灵扑上墙来，两条后腿一蹬，轻轻松松跃过墙头，落在了这边院子。 老者“嘿”的一声，“小伙子，你这条狗不错呀！叫什么名儿？” 林志跳下梯子，拍拍手：“幽灵。”环顾院子，见院墙下开了几片菜地，种着白菜萝卜，青椒西红柿，还有一片小葱地。心想他倒把这里打理得很好。 老者把林志让进屋里，说道：“我还以为人都死绝了，没有想到才一个星期的时间，我就第二次看见人了。” 林志奇道：“上一次看见的，是什么人？” 第140章 忘年交 老者点点头，从保温瓶里倒水给林志冲了一杯茶，说道： “六天前，我看见高速路那边开过一部草灰绿的大车，那车好怪，说是货车吧，后面车厢又开着窗户，说是房车吧，我活了六十四年，一辈子没有见过那么大的房车，又高又长。” 林志说：“老叔，你没有叫那车停下？” 老者说：“我叫了，怎么没有叫？好不容易碰到人，我怎么会没有叫呢？只是人家在车里，应该是没有听到。那车马力真强，高速路上堵得严严实实的，硬给它推开了一条路。” 林志一笑：“难道是装甲车？” 老者点点头：“你怎么一说，我倒是觉得有些像，嗯，你还没有吃饭吧，我弄俩小菜，咱俩好好喝一杯，边吃边聊。嘿嘿，好不容易有人陪我说话，你瞧我这激动的。还没问你叫啥名儿呢？” 林志说了自己名儿，老者也说了他姓钟，叫钟跃民，本地人，以前是个长跑运动员，曾经得过河南省金牌，自从大灾难发生后，就一个人生活在这青山城里。 林志看着钟跃民乐呵呵地进了厨房，心想他原来是个运动员，怪不得身体这么棒。 不久飘出饭菜的香味，这充满了生活气息的饭菜香，让林志很是感慨，仿佛产生了错觉，世界还是原来的样子。 环顾屋子，见到处一尘不染，收拾得井井有条，心想这钟老叔，性格倒是挺乐观，这天上下雨了，有些人能感受雨，其他人则只会被淋湿，说的就是这个道理吧。 又过了一会儿，钟跃民端菜上桌，一盘清蒸大青鱼、一盘火腿肠、一盘炒青菜，另外还有一大碗三鲜汤，最令林志吃惊的，是汤里竟然还有十几片豆腐。 林志问道：“钟老叔，你哪儿来的豆腐？” “自己做的。怎么样，我很厉害吧？” 钟跃民呵呵一笑，得意洋洋地指着大青鱼，“还有这鱼儿，是我去城西花园抓来的。快尝尝，我做的麻辣鱼，手艺怎么样？” 他一边夸耀着，又去厨房里端来一大碗饭，饭里拌了午餐肉，是给幽灵准备的。 林志夹一片鱼肉吃了，又麻又辣，很带劲，再过给钟跃民开朗的情绪所感染，只觉鱼肉味道更加的可口，笑道：“不错！” 钟跃民听林志叫好，脸上更是乐开了花，扭开一瓶茅台酒，倒了两杯，两人一碰杯，钟跃民滋的一声，喝下大半，咂了咂嘴，吁一口长气道：“好酒！”问道，“林志是吧，你要去哪儿？” 林志回答说：“内蒙古的阴山……”当下把如何得到传单，如何遭遇尸潮，如何和陈七等人分散的诸般情由，说了一遍，和这开朗的老头聊起来，谈兴也是越来越浓。 钟跃民沉吟道：“还有这样一个幸存者基地？” 林志说：“你想去吗？” 钟跃民连连摇头：“不去，不去，我干嘛要去？我在这儿不也是活得好好的。商场里的好酒好烟，我想拿什么就拿什么，内蒙古远得很，我要是半路上嗝屁了怎么办？” 林志听他说话有趣，呵呵一笑：“我还是第一次遇见您老这样开朗的人。不错，只要心里畅快，在哪儿都一样。我敬您一杯。” 两人边喝边聊，不觉天色也黑。钟跃民点上蜡烛，说了一件事，尸变刚刚发生的时候，城里拉响了防空警报，很多人逃进防空洞，里面已经塞不下人了。 后来守门的人决定，只准女人和老人小孩进去，有个年轻人急了，也不知道他从哪儿弄来一套女装，一顶假发，想浑水摸鱼进去避难，只是匆忙之间破绽百出，一眼就看出是男扮女装。 年轻人嚎啕大哭，钟老见了，自愿把自己的名额给了年轻人，让他进防空洞避难。 钟跃民说到这儿，叹了一口气：“后面的情况想来你也猜得到，防空洞那么多人，进去的人没有一个能活着出来，都在里面变成了丧尸，唉，我本来是想帮他，没想到反而是害死了他。” 林志摇了摇头，心说：“人性有多么光辉，就有多么的阴暗，那人男扮女装，就算最后活出来，但那样羞耻地活着，不如当初勇敢的死。他留在外面，说不定还有一条活路。” 钟跃民说：“其实他想要活着，也没有错，我想活有错吗？” 林志笑了笑：“说得也是。” 钟跃民说：“所以说，冷漠的不是人性，而是残酷的现实。” 两人边喝边聊，倒很有忘年交的感觉，不知不觉，天就黑了。 第二天，林志告别钟老，出了青山城后，继续沿着高速赶路，到了下午，见路边停着一辆草灰绿的领航者房车。 林志以前在网上看到过，这车11米长，接近四米高，落地价1300百万。马力强劲，很有男人气概，简直就如同驾驭一架坦克。 林志瞧了一眼，也没有放在心上，忽而想起钟老的话： “那车奇怪极了，说它是货车吧，后面车厢又开着窗户，可你要说是房车，我活了六十几年，一辈子没有见过这么大的车，又高又长，像架坦克。” 如果不是听到钟老这么说过，林志肯定走过也就走过了，一路上看见的豪车还少了？这时心中咯噔一下，朝那房车走去。 房车车窗玻璃拉着窗帘，窗户又高，看不见里面，林志绕到驾驶室前，一看挡风玻璃，就知道车里肯定有人——玻璃上有雨刮器擦拭的痕迹。 驾驶室车门很高，有3级台阶，林志抓着扶手，探头往车里瞧，驾驶室内并没有人，想来人在后面车厢。 于是爬到车厢顶，从天窗朝下俯瞰，猛地一惊，一个脑袋就在下面晃动，距离自己眼睛不过半尺。 林志连忙缩回头，心想：“奇怪了，房车外面这么高，怎么里面那么矮？” 慢慢伸头再看时，只见车中人一头长发，是个女人，她弯腰在卧铺下方拿了一瓶酒，然后顺着顺着台阶走下去，林志“哦”一声，原来这房车有上下两层，还是第一次看到。 第141章 四个幸存者（一） 只听下面喀嚓一响，房车门打开了，林志从车顶看下去，还是刚才那名女子，她手里拿着红酒下了车，呯的一声关上门，翻过高速路护栏，走进了路边一片树林。 林志大奇：“她要去哪儿？”见这女子背影苗条，走起路来婀娜摇曳，也不知道脸蛋美不美。 他一开始听到钟跃民说起房车时，心里抱着万一的希望，说不定开车的就是夏一诺，现在见了这女子的背影，心中一阵失望，并不是夏一诺。 又想，钟跃民不是说房车已经过去六天了吗？怎么还停在这里？好奇之下，跳下车跟进了树林，幽灵一声不吭跟在身后。 当女子开门的时候，幽灵就窜进了车底，没有被女子发现，这家伙真是聪明到了只差不会讲人话。 林志穿过树林，微微一怔，只见一座蓝得如翡翠的大湖边上，临水傍山，错落有致地矗立着无数栋别墅，树木掩映，青山绿水，花香鸟语，景色犹如画出来的一般。 “怪不得房车没有走远，原来这儿的风景这么美。” 林志蹲在草丛中，眼见着女子走进一栋别墅，才慢慢迂回到别墅的后窗下。侧着身子望进去，又是一惊，真皮沙发上躺着两个少年，都是十六七岁的年纪，那身材曼妙的女子，却没有看见。 只听一个少年说：“李佳奇，燕姐的身材真是好呀！” 另一个叫李佳奇的少年说：“嘘，小点声，给猛叔听见了，剥你一层皮都算是轻的。” 先一少年说：“唉，只要能睡燕姐一晚，就算剥一层皮也值了。”语气中充满了向往。 李佳奇说：“燕姐大你好几岁，没有七岁也有五岁，你怎么能这样无耻？” 先一少年说：“去，你懂什么？小屁孩一个。毛都没有长齐。” 李佳奇说：“咱俩差不多大，你又懂了？” 先一少年瞪着眼说：“当然了，我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不像你，还没有长大，一天就知道玩。” 李佳奇说：“得了吧，一般认为自己长大的，其实都没有长大！” 先一少年吃吃地笑起来：“什么都有你说的，哼，强词夺理。” 李佳奇也笑起来：“小点声，要给猛叔听见了，吃不了兜着走。哈哈！”两人都低声笑了起来。 林志在窗外听了两少年的对话，微微一笑，倒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谁又曾不年少轻狂过？ 屋里两人笑了一会儿，李佳奇说：“你敢不敢上去偷看，猛叔和燕姐在干什么？” 林志听到这儿，心想：“哦，原来那女的在楼上。” 只听先一少年说：“我有什么不敢，只是光看有个屁用？要不你上去看，再下来讲给我听。” 李佳奇哈哈笑了起来：“得了吧，你小子就是不敢。” 林志心想：“看来他们总共有四个人，也就是普通的幸存者，我敲敲窗户，互相认识下也好。” 他一只手抬起，正要敲玻璃，只听李佳奇又说：“猛叔都有燕姐了，干嘛还抓着那女的不放，要我说，这不好，太贪心了。” 林志心头一凛，抬起的手又放了下来，只听先一少年说：“我和你想法一样，要不咱们偷偷把那女的给放了，我们三个一起逃，离开猛叔得了。” 李佳奇却又退缩了：“咱们手里要枪没枪，离开猛叔，我怕活不了几天，再说那女的关在哪儿，咱们也不知道，依我说……” 他一句话没有说完，先一少年哼一声，气呼呼地说：“胆小鬼！” 林志心想：“那个猛叔抓了个女的？那女的是谁？” 他无心再偷听两个少年接下去说什么，拍拍幽灵背项，指着不远处一堆草丛，让幽灵藏到那儿。 自己抓着窗沿，踏在空调外挂机上，爬到二楼露台，刚翻过护栏，只听一扇窗户里传出女人吃吃的笑声。 林志蹑手蹑脚走到窗户边上，见窗帘半掩，从缝隙看进去，只见一个男人半躺在沙发上，一张黑脸，身材粗壮，三十几岁的年纪。 那女子坐在他身前，两人衣衫不整，好像刚完事没有多久。 女子给喂饱以后，眉梢眼角，都是春意，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清澈明亮，如要滴出水来。脸上似笑非笑，身子软得犹如没有骨头，轻轻靠在男人身上。 林志先前只看见女子的背影，那曼妙的身材也让他浮想翩翩，这时看见她相貌，心中猛地一动，世界上居然有这样美丽的女人！一抹阳光照在她雪白的胸前，脸上红扑扑的娇艳动人。 而那男人相貌粗犷，简直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只听男人说：“燕儿，刚才让你满足了吧？” 女子哼一声，腻声说：“当心身体吃不消。” 男人说：“我壮得像头牛，就是一天十次也没事儿。” 女子说：“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地，你都有我了还不满足，还要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一边说着，眼圈儿便红了。 男人低声细语地说：“我最爱的还是你嘛。” “最爱的是我？”女子哼一声，“我们在这儿都呆了快一个星期了，你干嘛还不走？” 男人打了个哈欠：“去哪儿？” 女子说：“哈哈，你是明知顾问吗？你答应我去内蒙古，现在又不想走了是不是？难道她比得上我？” 男人搪塞道：“我是在想，内蒙古远天远地的，一路上都是丧尸，咱们不一定能活着到哪儿，而且就算真活着到了那儿，你这么漂亮……”伸手在女人的胸口摸了一把，“别人跟我争怎么办。” 女子脸上一红：“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我既然跟了你，就不会理别的男人，猛哥，你听我说，我不是水性杨花的女人，既然让你得到我了，我就一辈子跟着你。我的身体，也只让你一个人碰。” 这女子的声音越说越低，林志只觉她嗓音腻中带涩，软洋洋的，听到耳中感觉骨头也酥了。说不出的缠绵婉转，要是她这话是给自己说，恐怕不管什么天大的事儿，也非要给她办成不可。 第142章 四个幸存者（二） 这女子说话动听之极，可又似乎纯出自然，并没有故意娇弱捏作，卖弄狐媚，更加让人磨魂蚀骨。林志不自禁地心中一荡。 黑脸男人直听得眉花眼笑，伸手将女子拉到胸前，抱在怀里，说道： “你真是铁了心的跟我吗？怕就怕真到了那幸存者基地，到时候别人眼红，谁都打你的主意，我就危险了，说不定背后就给人捅了刀子。” 女子说：“你答应了我要去，现在又推三阻四的，哼，我知道了，你是想在这儿过神仙日子，又有我，还有那个女孩子。可惜人家宁死也不从你。” 黑脸男人说：“燕儿，你吃醋了，嘿嘿，她哪儿比得上你？” 女子说：“那你怎么还关着别人不放，我知道你们这些男人的心理了，就图她新鲜是不是？” 黑脸男人干笑一声，没有答话，想来是被女子说着了心事。 女子说：“你是真的不走了，是不是？” 黑脸男人又干笑一声，皱着眉头说：“这儿不很好吗？又有别墅又有水，环境这样美。” 女子嫣然一笑，拿起茶几上的一瓶红酒，说道：“不走就不走吧，咱们喝酒。82年的拉菲。嗯，原来的车主可真是有钱，这酒一瓶六万多，我以前也只喝过一次。” 林志见了红酒酒瓶，就是女子从房车上拿来的，她倒了一杯，喂给男人喝。头靠在男人肩膀上，一片漆黑的长发垂下，遮住了男人半张脸。 男人喝着美酒，温香软玉抱了个满怀，喜滋滋地说：“燕儿真乖，嗯，要是把酒倒进你那儿，喝起来是不是更香？” 女子嗔道：“别胡闹了，猛哥你喝了酒，是不是更厉害？” 林志听着两人尽说些如麻情话，心里面好不耐烦，只是关心黑脸男人抓住的女孩到底是谁，又想多看几眼这个美得让人心痒的女子。 只听男人说：“哪还用说，等下你再试试，保证让你神魂颠倒。” 女子媚笑道：“那就多喝几杯。你不知道，以前有个油腻的中年大叔追求我，说是只要我答应了，就给我在杭州买一套房子，嘻嘻，他那么丑，年纪大得快赶上我爸了，我怎么会答应呢？” 黑脸汉子说：“有钱人没有几个好东西，幸亏你没有答应。我的燕儿这么漂亮，就是十套房子咱也不瞧在眼里。” 女子喂了男人一口酒：“我真那么漂亮，哪个男人见了我都心动吗？”笑了笑，接着说，“后来他见我不动心，咬牙下了血本，改说在盛世嘉园，给我买一套别墅。猛哥你是不知道，盛世嘉园是杭州出名的楼盘，那儿的一套别墅，可值一个亿呢。” 黑脸男人说：“又有什么稀罕？这湖边一百多栋别墅，现在咱们是想住哪一栋，就住哪一栋。” 女子抿嘴一笑，又轻又柔地说：“现在是不稀罕了，那时候才稀罕，我小时候，最羡慕得就是家里有别墅的孩子，想着我要是周末不读书的时候，也能在别墅的游泳池里游泳，在后花园种上我最喜欢的丁香花，该有多美呀。” 黑脸汉子有些不悦地说：“所以你就答应了？小妖精。” 女子嗔道：“你吃什么醋，那时候我还不认识你呢。” 黑脸汉子拍拍脑门，呵呵一笑：“是呀，我干什么要吃醋，那时候我只是个送外卖的，就算认识你，你肯定也瞧不起我，哈哈……” 他狂笑道，“这场末日灾难，真他娘来得太好了，否则我怎么能玩得了你这样漂亮的女孩子？哈哈……末日万岁！”两手一收，将女子抱得更加紧了。 女子白了他一眼：“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后来我就跟了那老男人，谁知道呀，男人都一样，他得到我后，也是像你这样推三阻四，给他白白玩了半年，别说别墅，连片瓦块也没有见着。” 黑脸男人说：“可惜这场大灾难，那老男人多半已经死了，要不我杀了他，给你解恨。” 女子浅笑道：“也不用你报仇，灾难发生前的一年，他就跳楼死了。” 黑脸男人“哦”的一声，很是意外，说道：“他发神经了，又有钱又有女人的，还要自己找死路？真是活腻了？” 女子说：“就是没有钱了，他破产了。” 黑脸男人点点头：“活该，有钱人都不是好东西，以前我送外卖的时候，那些人对我象对狗一样，嗯，他是怎么破产的？” 女子端起剩下的半杯酒：“喝完了告诉你。” 黑脸男人就着女子的手，一饮而尽，说道：“他是怎么破产的？钱都给他败光光了？” 女子说：“因为我把他偷税的证据，交给税务局了，哈哈哈……” 林志听着女子欢畅无比的笑声，一颗心沉了下去，心想：“这女人真是天性凉薄，那男人确实为富不仁，可是你已经害得他走投无路，跳楼自杀，还用得着这样高兴吗？虽然是他有错在先，你却也不该。” 黑脸男人笑道：“做得好，只是你给他白白玩了半年，什么也没有得到，有点不值得。”说着伸了个懒腰，脸上尽是浓浓欲望。“燕儿，咱们开始吧？” 女子嫣然一笑，星眼流波：“猴急什么？还没有完呢。” 黑脸男人一愣：“还没有完？人都跳楼死了，你还能怎样？” 女子笑得花枝乱颤：“他是死了，可他老婆和儿子还没有死呀，我把我和他在一起偷拍的照片，贴到他家附近，他老婆受不了刺激，就上吊死了，只留下他儿子，父母也没有了，家财也散光了，孤苦伶仃留在这世上受苦。哈哈！” 黑脸汉子一直脸蕴笑意，听到这儿，脸上变色，颇为不快地说：“你害死他也就得来，孩子是无辜的，干什么牵连孩子？” 女子笑着说：“哎呦喂？真看不出来，我的猛哥也有发善心的时候？” 黑脸汉子哼一声：“都是过去的事儿了，不要再说了，再说，我没有兴致了。到时候你不满足不了，可不要怪我。” 第143章 四个幸存者（三） 女子嫣然道：“猛哥，我给你说这些，只是要让你明白我的性子，从小就是这样，要是有人答应了我的事办不到，你不答应就算了，但要是答应了又办不到，我一定会报复的。” 她说着站起来，走到穿衣镜前，慢慢解开束住黑发的白丝带，秀发披在粉白的香肩上，更是风情万种，忽而回头一笑，脸色娇媚无限：“猛哥，你来抱人家嘛！”声音又糯又软，柔腻到了极点。 林志对这女子心生厌恶，但看见她狐媚的眼波，听她说“你来抱人家嘛”，也不自禁的心神摇荡。 黑脸汉子枰然心动，双手一撑，从沙发上站起，说道：“玩儿新花样，不去床上吗？”一句话刚出口，突然弯下腰来，“怎么肚子有点痛？”又坐了下来。 林志微微一惊：“那酒不会有问题吧？” 只听女子格格娇笑，腻声说：“还夸自己壮得像头牛呢，喝一杯酒就这样了，猛哥，你……你快来抱人家嘛。” 黑脸汉子左手撑着沙发扶手，用力要站起来，但身子刚刚挺直，又坐了下去，说道：“莫非是早上吃的牛肉罐头，不新鲜了，也不对呀，我看过，罐头还没有过期呢。” 女子浅笑盈盈：“没用的东西，快过来嘛，就在这镜子前，人家想要你……想要看看你怎么爱人家嘛。”媚笑声中，身子扭来扭去。 林志站在窗外，只听得脸红耳赤，心痒难搔，只觉这女子，比狐狸精还要娇美可爱。 黑脸男人摇摇头：“不行，不动还好，一动就痛。” 女子软洋洋地说：“你不是骗我的吧，莫非……莫非酒过期了？” 黑脸男人本来有些疑心燕儿在酒里作了手脚，但听她这样一说，疑心顿去，说道： “酒有什么保质期，越陈越好，我还是怀疑是早上吃的牛肉罐头，莫非是假货，不是真正的求生食品？” 女子说：“这瓶酒一直摆在房车上，还是开过的，万一原来的车主，在里面放老鼠药呢？” 黑脸男人刚放下一半的心，一下又提了起来：“她为什么这样说？”顿时心下雪亮，自己着了燕儿的道了，哪个有钱人会发神经，在82年的拉菲里放老鼠药。 他竭力镇定下来，知道狂怒骂人，于事无补，装作没事人一样，设法应付眼前的危局，寻思： “燕儿这样做，最主要的目的，无非是逼我兑现诺言，带她去内蒙古的那个幸存者基地，绝不会狠心到要我的命，那样对她也没有什么好处，我死了，她更去不成。” 果然只听女子说：“猛哥，你答应人家的事儿，到底兑不兑现呀？” 黑脸男人苦笑着说：“你真是厉害，算我怕你了，我投降，你开始不去内蒙古的，我本来想去也不去了，你后面干嘛又要去？你……你这不是闹着玩儿吗？” 女子笑着说：“突然改变心情了呗，你管我闹不闹，你既然答应了，就得兑现。” 黑脸男人说：“好了，我答应了，你在酒里到底放的是什么药？不会有毒吧？” 女子吸了一口气：“我也不知道有没有毒，那药叫地高辛，我上次从医院得到的，说明书上说，是治疗心脏衰竭的药，说不能多吃，药量大了，会引起心跳过速，一天两次，一次一片，而且严禁喝酒。” 黑脸男人脑门冷汗潺潺而下，颤声道：“你放了多少片药在酒里？”心中害怕，软软倒在沙发上。 女子歪着脑袋想了想：“说不准哦，我一瓶药都倒了进去，应该有……啊，我记起来了，有一百片。” 黑脸男人心中一寒：“一百片……你……你这不是要我命吗？有没有解药？” 女子媚笑道：“猛哥，瞧你说的哦，又不是武侠小说，下了毒药还有解药？” 黑脸汉子大怒：“你！” 女子柔声说：“哎哟，猛哥，你别生气，你一生气，情绪失控，说不定心跳更加加速，连血管也爆炸了，最好躺着别动，剧烈运动也不要，也许没什么事儿。你满头大汗的，是不是很热，我给你擦擦。” 她说着，从茶几上拿起两张雪白的抽纸，走到沙发前，轻轻给黑脸男人抹去脑门上的冷汗：声音温柔地说：“你不要生气，要是真死了，我一个人怎么办？” 屋内黑脸男人和屋外林志听了，心里都是一阵说不出的恐惧。 黑脸男人勉强笑了笑，心里杀机已起，我既然非死不可，你也别想，一抬手臂，想要掐女子的脖子，哪知只手指微微一动，手臂麻木，竟是抬不起来。 女子一笑，脸上两个梨涡娇美可爱，说道：“动不了吗？唉，怎么能动呢？当年那男人说话不算话，我只给他酒里放了五十片，他就动不了的。” 黑脸男人一听这话，眼神更加恐惧。只听女子继续说：“可我当初太傻了，相信了他的保证，就打急救电话让医生抢救他，谁知道换来的，是他捡回一条命后，对我的拳打脚踢。呵呵，我以后不会那么傻，那么天真了，再相信男人的鬼话。” 林志在窗外瞧得毛骨悚然，他有心要救黑脸男人，但自己不是医生，却也束手无策，只有静观其变。 黑脸男人只觉手软脚软，全身无力，一颗心却呯呯呯的，控制不住地狂跳，胸膛似乎都要炸裂了。 他深知燕儿的性格，虽说是个女人，却比一般男人还要坚毅，无论自己怎么苦苦哀求，她也不会心软。更何况药力已经发作了，她又不是医生，就算是医生，手上没有抢救的药品和用具，也救不了自己。 黑脸男人想到这里，心中悲愤难平，脸上却是不动声色，强笑着说： “燕儿，我一看见你水汪汪的大眼睛，就想到你在我身子下喘气的模样，你在趴下来一点，让我亲亲。” 女子吃吃地笑着，脸上一红，娇羞无限，软答答地倒在他怀里，伸手去摸他的脸，媚笑道：“你这个死人，还说就喜欢听我叫呢。” 第144章 晏燕 她这句话本来是男女欢好，调情的情话，但黑脸男人听到“死人”两个字，不禁肉为之颤。 他眼前金星乱冒，双眼望出去白蒙蒙的一团，只觉这个曾经让自己着迷的女人，比丧尸还要歹毒十倍。 忽而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力气，朝着她雪白的粉颈，一口咬去，嘴巴伸到中途，突然间一声惨叫，脑袋重重落下，双脚一蹬，就此死去。 女子猝不及防，一声尖叫，林志站在窗外，也是控制不住地“啊”的一声，女子猛一回头：“谁！！！” 林志一声出口，也知道藏不下去了，哗啦一枪托砸破玻璃，钻了进去，喝道：“你这个女人心真歹毒。”只听楼梯呯呯呯地响，楼下那两少年听到女子的尖叫，冲上楼了。 林志瞪着女子，铁青着脸：“说，你们抓来的那个女孩，关在哪儿？” 女子衣衫不整，连忙从床上拿起一件外套，要遮在胸前，外套旁边是黑脸男人的裤子，皮带上的枪套里装着手枪，趁机抽出了枪，藏在外套下面。 刚刚藏好，门呯的一下，被李佳奇和另一个少年撞开了，女子随即用枪指着林志：“他杀了猛哥！” 林志呵呵一声，跟着脸色一沉：“你倒是会栽赃，你用枪指着别人的时候，下次记得打开保险。” 女子一愣，连忙缩回手来，要打开保险，林志一伸手，已经将枪夺了过来。 李佳奇和另一个少年撞进门来，见到林志也是惊讶万分，这人什么时候上楼的？再看见猛叔直挺挺的死在沙发上，更是惊骇到手足无措，眼睁睁地看着林志夺了燕姐的枪，兀自愕然不解。 林志指着女子：“你们的猛叔是她杀的。” 李佳奇结结巴巴地说：“你……你骗人？你怎么……怎么证明？” 林志哼一声：“我说是她杀的，就是她杀的，你爱信不信，我还用得着骗你？” 李佳奇望着黑洞洞枪口，嗫嗫嚅嚅地说：“是，是吗？” 林志转头不理，问女子：“你们抓来的那个女孩子，关在哪里？” 女子脸色惊慌：“我，我不知道。” 林志用枪指着女子脑袋：“我数一二三，你再说不知道，我就开枪了。一、二……” 另一个少年连忙说：“燕姐真是不知道，别说她不知道，我们都不知道。” 林志冷冷地看着少年：“想骗我？信不信我一枪杀了你？快说，人关在哪儿？” 这少年倒是硬朗，脸上没有惧意，说道：“大哥，没有骗你，猛叔怕燕姐吃醋杀了那个姐姐，所以她关在哪里，猛叔都没有让我们知道。不过我猜，应该就关在这里的某一个别墅。” 林志见少年神情不似作伪，再回想黑脸男人和女子的对话，相信这少年所说不假，收起枪道：“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说：“吕小布。” 林志点点头：“吕小布，你帮我找到那女孩，我就答应把手枪送给你。” 吕小布摇摇头：“不用，只要找到那个姐姐，你不为难我们三个就可以了。” 林志伸手在他肩膀上一拍：“好，一言为定！”心想这湖边的别墅有一百多栋，自己一个人找不过来，还真得要他们三个帮忙才行。 女子吁一口气：“你真饶了我们？不给李猛报仇？” “他叫李猛？”林志朝黑脸男人的尸体瞧了一眼，有些好笑地说，“我今天才碰到你们，什么李猛张猛，我根本不认识，如果他抓的女孩是我朋友，我还要杀了他呢。” 女子拍拍脑袋：“我真是糊涂了，还担心你……哎哟！”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衣不蔽体，都给他们三个看光了，连忙穿上了衣裤。 想着逃过一劫，心情大好，腻笑着问林志：“帅哥，你叫什么名儿？我叫晏燕，上面一个‘日’，下面一个‘安’，就是晏子的晏。你叫我燕儿就好了。” 林志哼了一声：“你老祖宗的脸都给你丢了。”说道，“林志。” “名儿真好听。”晏燕笑道。瞧她的模样，当真像发自内心的赞叹。让人一听之下，禁不住地心生喜悦。 四个人下了楼，林志冲草丛里吹了声口哨，幽灵立马窜了出来，吕小布“哈”的一声，“志哥，你居然有条狗儿？”伸手去摸幽灵。 幽灵脑袋一偏，冲他龇牙咧嘴，发出低沉的威胁声音。似乎也懂得保持自己的威严了。 吕小布连忙缩回手：“这狗儿好凶，志哥，咱们分开找吧，我和李佳奇一组，你和燕姐一组。”顿了顿，“放心，我们不会跑的。” 林志笑了笑，心想：“这小子一口志哥叫得干脆，倒是精明得很。”说道，“好，就这样办。” 四人当下分成两组，林志和女子从左往右，吕小布和李佳奇从右往左，两组人分头沿着大湖找过去，在湖的另一端碰头。 林志一栋栋别墅搜过去，这些别墅久无人居，冷浸浸地阴森可怕，有些别墅的门，都结上了蛛网。 如此搜了十七八栋，来到下一栋三层的别墅前，晏燕没话找话地说：“那女孩儿是你同伴吗？” 林志说：“现在还不确定。”推开大门走了进去。 晏燕跟在他后面：“那女孩儿虽说长得也不错，可差我差多了，你干嘛这样焦急？难道你很爱她？” 林志懒得理，楼上楼下搜了一遍，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正要出门，晏燕突然说：“你告诉我，我就给你说，你女朋友关在哪儿。” 林志看了看晏燕：“你不是不知道吗？” 晏燕说：“本来是不知道，可是刚才知道了。” 林志听她这样一说，又回头扫视屋内。 晏燕一笑：“你说了，我就告诉你。” 林志见她楚楚动人的模样，心里感慨：“这女人真是天生下来，就是为了迷惑男人。”说道，“她不是我女朋友。” 晏燕说：“你要去哪儿？” 林志说：“这不关你的事儿。” 晏燕说：“我知道，你也是要去内蒙古的阴山，对吧？” 林志说：“你怎么知道？” 晏燕说：“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第145章 高珊（一） 林志对晏燕有些厌恶，身体却是诚实的，出于男性的本能，他甚至想和她上床，亲了一下，说道：“可以说了吧？” 晏燕一笑：“你真是敷衍了事，喏！” 她回头指着林志刚刚搜查的一栋别墅，说道，“我感觉那女孩，也许被关在那儿，客厅里的鞋柜，好像是被挪动过的。还有，我为什么猜到你要去内蒙，因为那女孩说，她也要去内蒙，也要去那幸存者基地。” 林志走向那别墅，心想：“晏燕心机真深，刚才不说鞋柜的事，现在才说。” 重新回到别墅，林志见那鞋柜周围，地面上的灰尘果然留有挪动的痕迹，也就是说，鞋柜本来不是摆在现在的位置。 他推开鞋柜，墙上露出一道小门来，十几级台阶通了下去，看布局，这是别墅的地下室。 幽灵一闪，窜了下去，林志打开电筒，叫道：“下面有人吗？”只听唔唔唔的声音，像是有人嘴巴被堵住，只能从鼻孔里发出声音。 林志吃了一惊，连忙顺着台阶走下去，一边就叫：“夏一诺，是你吗？”拐了个弯，眼前是一个二十多平方的地下室，声音从墙角响起，用电筒一照，惊道：“高珊！怎么会是你？” 他本来以为，李猛抓住的女孩是夏一诺，却没有想到是高珊，连忙奔过去，扯下堵住高珊嘴巴的布团，又抽出刀来，割断了她手脚上绑缚的绳子。 高珊喘着大气：“那个混蛋在哪儿，我要杀了他！” 林志说：“你是说李猛是不是，他已经死了。” 高珊说：“死了！你杀的？” 林志回头指着晏燕：“她杀的！” 高珊一愣，上上下下打量晏燕：“你们不是一伙的吗？” 晏燕叫起来：“冤枉啊，如果不是为了活着，我怎么可能和他在一起？我只是想活下来，有错吗？” 高珊哼一声：“别给我发搔，你也不是好东西。狐狸精！” 晏燕很委屈：“我天生就长这样，我有什么办法？”气得一跺脚，转身上去了。 高珊恨恨不已，林志拉着她手：“快告诉我，那晚尸潮，你怎么逃脱的？陈七呢？” 高珊喘一口气：“我们上去说，这下面黑乎乎的，我可呆够了。” 林志一拍脑门：“对对。” 两人上了楼，没有看见晏燕，想是去叫李佳奇和吕小布了，高珊在灰扑扑的沙发上坐下，问林志：“有水吗？我渴死了。” 林志拿出水壶，高珊接过骨碌碌喝了一半，匀了匀气，这才说起了经过。 原来那晚尸潮，她和陈七也走散了，冷月之下，四面八方都是丧尸，高珊掉下马来，心想：“这次真是活不成了。”心一横，就想开枪自杀。 她坐倒在土坎下面，把手枪对准太阳穴，手臂一个劲儿的颤抖，食指僵硬，就是扣不下去，但凡有一点活命的希望，谁也不想死。 忽而，她看见土坎下方有个洞，洞口狭小，就像是什么动物掏出来的地洞，当下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一头钻了进去。 那时也是惊险到了极点，她刚爬进洞中，就有一群快尸从洞外奔过，再晚上两三秒的时间，非给发现不可。 高珊手脚并用，拼命朝洞里爬，忽而感到一阵虚空，似乎洞还挺大，用电筒一照，差点吓得背过了气，原来在她眼前，就有一个死人头，皮肉早也腐烂化为乌有，只剩下一个骷髅头。 她“啊”的一声，连忙爬到一边，这才发现，所在之处是座古墓，她爬进来的洞口，想来就是盗墓贼打出的盗洞，只见地上都是打碎的瓷片，棺材翻在地下，死人的骨头七零八落。 她松了口气，安慰自己：“死人不怕，活过来的死人才可怕。”听着头顶闷雷似的轰隆声连绵不绝，下意识地抱紧了双腿。 高珊暂时逃得一命，又挂念起陈七和林志，还有周小丹和幽灵，只觉在这黑咕隆咚的古墓里，每一秒钟都好似给无限放大了。 一直熬到天亮，地洞口透进微弱的天光，那万尸走动发出的轰隆声，才渐渐远去。 她小心翼翼地爬到洞口边上，只见尸潮虽然过去了，但满山遍野，掉队的丧尸还是不少，只好有退回古墓，一晚上的胆战心惊，早也熬得她心力交瘁，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而她在睡梦中的时候，林志正操控滑翔伞，在天空一圈圈的扩大搜寻范围，又怎么能想到高珊藏在地下的古墓里？ 高珊昏睡中，突然两脚一蹬，踏空的感觉，就好像掉进了无底深渊，睁开眼睛，四周还是浓得化不开的漆黑，只听洞外隐隐传来鬼哭狼嚎的声音，不由得哭了起来。 她哭了一会儿，感觉肚子饿了，可是背包早在逃跑的途中丢失，只好忍着饥饿，继续昏睡，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深夜。 她爬到洞口边上，从小小的洞口里望出去，只见满天繁星，尸嚎声也稀疏了不少。长在洞口边上的小草，被露珠儿坠弯了腰。 高珊又往前爬出一尺，伸舌头去添草叶上的露珠，她这时口干舌燥，喉咙中如欲冒出火来，露珠虽小，口里也感到了丝丝冰凉。 接连添了十几根草，她感觉舒服了许多，寻思外面的丧尸虽然还不少，但再过得一天半夜，那还有里力气逃跑，于是硬着头皮，爬出了地洞。 她蹲在草丛中，四下转头看了看，远远近近鬼影幢幢，只有东南方向，丧尸数量要少一些。 于是趴在地上，匍匐往前爬，幸好尸潮过后，滞留下来的绝大部分是行动迟缓的腐尸，而月夜之下，这些活死人的视力大大减弱，高珊连走带爬，远远逃开了。 天亮以后，她看见前方有条乡村土路，土路弯弯曲曲，迂回绕向西北方向，于是顺着土路，竟又绕回了345国道。 她心想，如果林志他们还活着，肯定也会走这条道，说不定还有碰上的可能，便顺着高速路一直往前走，到了傍晚，在一座加油站过了一夜。 第146章 高珊（二） 高珊如此走了七八天，不是在加油站过夜，就是在废弃的车辆里过夜，身体上的苦还能熬着，心理上的压力却是无处释放。 她一颗心越来越凉，高速路上能走动的活物，除了她之外，就是不时碰到的活死人，天大地大，全世界似乎只剩下她一个活人了。 林志听到这里，突然说：“我问你一件事情，你别害羞呀，你是不是在一个加油站停车场的一辆奔驰车中，换过……换过卫生巾？” 高珊脸上微微一红：“怎么了？你问这个干什么？” 林志说：“你就说你换过没有换过？” 高珊横他一眼：“变态，女人的例假你也关心？”顿了顿，“嗯，好像是换过。” 林志一阵失望，说道：“我还以为是夏一诺换的呢。” 高珊奇道：“谁是夏一诺？” 林志回答说：“我在路上遇到的一个女孩，孤身一个人挺勇敢的，也是要去阴山的幸存者基地。” 高珊说：“你喜欢她？”脸上表情似笑非笑。 林志说：“你怎么看得出来？” 高珊说：“你提到她名字的时候，眼睛里有光彩。” 林志说：“去，这也能看出来？” 高珊说：“这是女人的第六感。” 林志一笑：“后来你怎么又落到了李猛的手上？” 高珊说：“那天，我走到天快黑的时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别说加油站，路边连个房子也没有，我就在公路上的一辆宝马车中过夜。” “那车后排的座位上，放着一箱干果，两瓶白酒，我一直没有看见你们，心里烦死了，就吃着干果喝酒解闷，一不小心就喝醉了。” “突然，我感觉到不对劲，车里好像多了一个人，要对我意图不轨，一下惊醒过来，就是李猛那个恶棍。幸亏我惊醒得早，要不，要不，后果不堪设想呀。” 林志听到这儿，想笑又不敢笑，紧紧抿着嘴巴，神情怪异。 高珊一拳打在他肩膀上，嗔道：“林志，你这个表情是什么意思？幸灾乐祸是不是？” 林志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我，我就是奇怪……你说你睡在宝马车里，李猛那个混蛋，怎么……怎么就知道车里有人呢？哈哈！” 高珊气咻咻地说：“还不是为了你们？” 林志奇道：“为了我们？” 高珊说：“我怕我睡着的时候，万一你们路过，不是错过了吗？所以我每天晚上睡觉，都把一个写着‘高珊在这儿’的牌子，用雨刮器压在挡风玻璃上，如果是在加油站，就挂在门口显眼的位置。” 林志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后来呢？” 高珊白他一眼：“后来，后来很带劲，你要不要听？” 林志嘻嘻一笑：“你说我就听。” 高珊又白他一眼，说道：“后来我朝他老二使劲踢了一脚，推开他想逃，可是喝醉了，没有力气，就被他绑着，押上了房车，和他一起的，除了刚才的晏燕，车上还有两个兄弟，一个叫李佳奇，一个叫吕小布。” 林志说：“嗯，他们两个我也看见了，去那边找你了。” 高珊说：“这两个小兄弟人很好，一路上都在劝李猛那个混蛋放了我，可那家伙铁了心的不放，后来李猛在车上看见了这边都是别墅，就不走了。” “他把我关在这地下室里，威胁我说不从了他，他就让我永远别想走出来，我都想着再也见不到太阳了，没想到你会赶来救了我。” 高珊说到这里，哼了一声：“要不是看你救我的份上，刚才你问这问那，我就杀了你。” 林志一笑，说：“这也是碰巧，我穿过青山市的时候，碰到一个老头，他不认识这房车，说是看见过一辆奇怪的车，又高又长，我当时要不听他这样一说，看见这领航者房车的时候，也就走过去了。” “正是因为听他说了，路过的时候才多了一个心眼，爬到车顶上就看见了晏燕，才跟踪来到这里的。” 高珊吁了口气，说道：“我真该感谢你说的这个老人家，要不是他一句话，你也不知道我在这儿。他虽然没有救我也是救了我，有些事情真是让人意想不到。” 林志点点头，也觉得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把李猛夺去的手枪还给高珊，忽听“啊”的一声尖叫，惊慌恐惧到了极点。 林志一下站起：“晏燕！” 两人冲出门去，只见晏燕披头散发，鞋子也跑掉了一只，尸变了的李猛追在她身后，手臂伸出来，堪堪要抓到晏燕背心。 高珊抬手接连开枪，李猛一条腿中弹，身子一扑，倒在地上，随即爬起，但刚跑出两步，又倒在地上，原来右腿的膝盖被子弹打得粉碎，虽然感觉不到疼痛，却也不能奔跑了。 高珊迎上去，又是一枪，将李猛另一条腿的膝盖也打碎，李猛死狗一样往前爬，龇牙咧嘴，喉咙里发出呃呃呃的声音。 高珊对李猛恨之入骨，又开枪将它两条胳膊打断，恨恨地说：“我叫你活不成，也死不了！呸，恶棍！” 李猛躺在地上，身子扭来扭去，双手双脚被打断，这下要移动一步也是不可能的了。 李佳奇和吕小布从远处跑过来，扶起晏燕，三人见了李猛的下场，都是心惊胆战。夕阳西下，湖水度上了一层金黄色的霞光。 林志走过去，从李猛口袋里找到房车钥匙，掂了掂，说道：“大家回去吧。” 第二天，林志召集晏燕三人，说道：“你们要跟我去阴山幸存者基地，那一切行动，都得听我命令。” 晏燕和吕小布一起点头，李佳奇却无动于衷。 林志问：“你有什么想法？” 李佳奇还是呆呆地一动不动。晏燕推了他一把：“你怎么了？” 李佳奇身子一晃，仿佛才回过神来，说道：“你们走好了，我要留下来。” 林志等人一惊，齐声道：“你说什么？”吕小布接着说：“李佳奇，你没有疯吧？” 李佳奇说：“我说，我要留下来。”声音虽小，语气却很坚定。 第147章 李佳奇的选择 高珊想起李佳奇对她的好，拉着他手，语重心长地说： “李佳奇，你要想好了，一个人生活，最可怕的不是那些行尸走肉，不是食物短缺，不是死亡。而是刻在你骨子里的孤独感，懂吗，孤独将会是你最大的敌人，它能把你逼疯。” 李佳奇说：“珊姐，谢谢你给我说这些，但是，我已经决定了。” 吕小布朝他胸口狠狠一拳：“李佳奇，你不要这样好不好？算我求你了！” 但李佳奇已经下定了决心，无论大家怎么劝说，都不为动。 高珊看着林志：“你怎么不说话，你也劝劝他呀。” 林志叹口气：“各人有各人的想法，勉强不来的。”朝李佳奇肩上一拍，“兄弟，我佩服你的勇气。这枪你留着用吧。”说着，抽出插在后腰的手枪，朝李佳奇手里一塞，又给了他两个弹匣。 李佳奇两手抓着手枪和弹匣，眼眶就红了，说道：“志哥，枪……枪就相当于命，你，你就这样送我了，我……好感动。” 林志笑道：“不就一把枪吗？你以后一个人，千千万万注意安全。遇到丧尸，能躲就躲，可不要逞强。” 李佳奇用力点头，激动万分，话也说不利索了，结结巴巴地说：“志哥，祝……你们，你们大家一路顺风。” 林志点点头，几人穿过树林，来到公路上。 晏燕打开车门边上一个小盒子，嘀嘀嘀的输入几个数字，对高珊说：“你给那狗东西关了几天，睡在后面好好休息。” 林子心说：“这车真是高档，居然还有密码。”暗自记下了，用钥匙打开驾驶室车门，一只手抓着扶手，蹬上三道台阶，这才进入驾驶室。 他在舒适的座位上挪了挪，打火启动，从倒车镜里看见幽灵和吕小布都上了车，晏燕却来到了驾驶室。微笑道：“我陪你开车。” “兄弟，再见了！”林志吼了一嗓子，朝窗外摇了摇手，开动了领航者房车。 这车车身宽大，有一种驾驶公交车的感觉。但舒适度和操控感，就不是公交车能比的了。 李佳奇站在路边，频频挥手，脚下一动，就想追上去，大叫：“我翻悔了，我不要一个人留下来，还是跟你们走。” 但他随即抑制住了自己内心的冲动，心想：“还是留下的好，这里风景这么美，干嘛要千里迢迢跑到内蒙古？” 眼见着领航者房车越来越小，终于杳不可见，忽而心头一阵凄凉难耐。 “好了，振作起来，别像个小女孩似的叽叽歪歪。”李佳奇一阵悲伤过后，挺了挺胸，转身跳过护栏，穿过树林回到了别墅区。 他心想：“这湖边一百多栋别墅，把每栋别墅的食物收集起来，就是十年也吃不完，门前就有座大湖，饮水的问题也不用愁，只是别墅都没有装防盗栏，住起来不安全，最好选一间别墅，把门窗都用木板加固，当作堡垒，遇到丧尸或者什么危险，往别墅里一躲就是。” 李佳奇这样想着，走进一栋别墅，找到锤子和钉子，出门挑选他心目中理想的堡垒，见一栋别墅靠水最近，周围树木葱茏，便走了过去。 走了几步，看见倒在地上的猛叔，心想，还是杀了他吧，毕竟要不是猛叔，自己早在末日之初，就被那只女尸咬死了。 尸变刚刚发生的时候，李佳奇被丧尸追赶，逃进路边一户人家，没想到刚一关上门，已经尸变的女主人冲出厨房，疯狗一样朝他扑来。 李佳奇大骇，可又不敢开门逃出去，门外的丧尸更多，只好背靠墙角，用力卡住女尸脖子，不让她嘴巴在自己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但那中年女尸别看身材瘦小，头顶才到自己下巴，但力气却大得惊人。 李佳奇累得满头大汗，快要支持不住的时候，猛叔从卧室冲出来，抓起茶几上笨重的烟灰缸，砸破了丧尸的后脑勺。救了自己一命。 李佳奇想到这里，用手枪瞄准猛叔脑袋，食指扣动，呯呯呯三声枪响，将猛叔脑袋射穿三个洞，脑浆汩汩汩地冒了出来。 李佳奇三枪打过，忽而一阵后悔：“我太浪费了，志哥给我的子弹，只有四十五发，怎么为了杀了猛叔，就连开三枪呢，一枪不是就够了，不，一枪也不应该开，我手里不是有锤子吗？猛叔动不了，用锤子就能解决的。” 他摇了摇头：“子弹虽然也不算少，但打一颗少一颗，以后还是尽量节约的好。否则子弹用完了，上哪儿去找？” 李佳奇提着锤子，拆了茶几桌子等家具，将靠湖别墅的门窗加固，然后一栋栋别墅搜刮，用了三天，把找到的食物尽量搬进“堡垒”。 橱柜里，地板上，一袋袋的大米，一听听的罐头，食物的充足，给了李佳奇很大的安全感，正所谓手里有粮，心中不慌，说得就是他此时的心情。 他就这样住了下来，一天，在山腰的别墅找到两根鱼竿，不由心花怒放，掘了蚯蚓就去钓鱼，晚上做了一锅鱼汤大快朵颐，感觉生活虽然孤独，却也逍遥。 第二天，他仍然去钓鱼，把鱼钩穿了蚯蚓，两手抓着鱼竿，身体微微后仰，猛地正要用力甩出，突然一下呆了，只见隔开高速路别墅区的小树林里，走出一男一女。 …… 林志开着房车，一路疾驰，遇到堵车的路段，就放慢速度，加大油门，把堵路的车辆推向两边，硬挤过去。 晏燕笑道：“志哥，这1300万的领航者房车，硬是给你开出了推土机的感觉。” 林志笑了笑：“千万不要遇到一堵就是好几公里，要是那样的话，就算是坦克也开不过去了。嗯，你说话的声音，怎么听起来老是娇滴滴，软洋洋的？” 晏燕说：“是吗，可我感觉和别人没有两样呀？我的声音听起来，是让你舒服呢，还是不舒服？” 林志一笑，眼睛盯着前方路面：“不舒服，痒到心里面去了，怎么也搔不着。”窗外一派荒芜的景象，目之所及，死气沉沉，他需要和晏燕调笑，才能让自己的心情不那么灰暗。 第148章 看穿一个人 这时，季节已经入秋，路两旁的野草起始变黄，但气温仍然炎热，晏燕打开车载空调，放起音乐，伴着习习凉风，两眼微闭扭动身体。 林志转头看了看她陶醉的模样，若不是亲眼所见，实在难以相信这么漂亮狐媚的女孩子，会不动声色毒杀了李猛。 领航者房车行驶到中午，车载电脑自动提示，油量只够行驶三十公里了，晏燕看着车窗外路牌，说道：“还有十公里，就有一座加油站了。” 不久，加油站在路边出现，林志将房车开进油站，见一地的枯枝败叶，一只乌鸦站在加油泵上，歪着脑袋，用一只眼睛瞅着房车，不怀好意地看着，直到房车停稳，才呼喇一下飞走了。 吕小布跳下车来，打开油箱，撬开加油站的油库盖板，拿着抽油泵给房车加油，动作麻利，看来以前房车加油的活儿，都是他一手承包的。 领航者房车共有两个油箱，加满需要800升汽油，名副其实的吃油老虎，这要在以前，加一次油，就是五千大洋。 林志开了一上午的车，跳下车踢腿伸腰，走进加油站便利店，只见货架上落满灰尘，地板上都是散落的小吃和饮料。 他捡起一听红茶饮料，吹去灰尘，打开来慢慢喝着，只听脚步声响，回头一看，高珊抱着肚子进来了。 林志说：“你怎么了？晏燕呢？” 高珊皱着眉头：“骚狐狸精在做饭，你不会自己去看？” 林志说：“怎么了你，火药吃多了？” 高珊脸色痛苦：“怎么了，我大姨妈来了行不行？就你一天多事，问这问哪的？” 林志心想：“你前段时间不是来过了吗？”说道，“你怎么知道来了？” 女孩子来例假时，心情或多或少的都会感到烦躁，气鼓鼓地说：“我怎么知道？我用八倍放大镜看的，你满意了吧？” 林志暗暗好笑：“那你不在车上好好躺着休息？” 高珊大声说：“我进起来找姨妈巾行不行？我说我肚子痛，你偏给我扯东扯西，居然扯到了那骚狐狸精身上。” 林志苦笑着摆摆手：“你找，你找。”走出门去，忽听身后呯的一声，急忙一回头，高珊已经晕倒在地。 林志“哎哟”一声，连忙抱起高珊，只见她脸色苍白，脑门上都是冷汗。急道：“晏燕，你快来看一下，高珊怎么了？” 晏燕听到喊声，急匆匆跳下车来，手里还拿着一个锅勺。她用手摸摸高珊的额头，惊道：“好烫！她是怎么了？” 林志说：“可能和来例假有关系吧？” 晏燕朝他笑了笑，脸上露出古怪的表情，好似再说：“女孩子来例假，你怎么知道？” 林志急道：“笑什么笑？你倒是快想办法呀。她进来说要找卫生巾的。” 晏燕说：“不是什么大问题，你先把她抱上车。” 林志把高珊抱上车，放平躺在床铺上，见晏燕做菜还没有关电磁炉，顺手给关了。 晏燕拿起一个袋子，说道：“高珊被关在地下室，地下室阴冷凉湿，肯定是冷着肚子了，你和我下去，给她摘些草药。” 林志看着晏燕娇滴滴的模样，有些不相信地说：“你还认识草药？” 晏燕白他一眼：“你再多问几句，高珊就该给痛死了。” 林志心情郁闷，接连给两个女孩子说自己多嘴了，跟着晏燕下了车。 加油站后面一大片荒地，杂草丛生，晏燕提着袋子，在草丛间拔拔找找，小半会儿功夫，摘了四五样草药，有艾叶、莬丝子、补骨脂、川续断等。 林志不认识草药，站在一边帮不上忙，远远地，只见一个身影走了过来，走近了，是一只衣衫褴褛的腐尸。 这腐尸也不知道在荒野里游荡了多长时间，裤子被荆棘扯得稀烂，一双沾满泥巴的赤脚上，布满了一道道的裂口。 林志抽出猛虎军刀，迎上去干掉丧尸，回过头来，晏燕已经摘好了草药。 两人回到加油站，晏燕扭开几瓶矿泉水，把草药冲洗干净，浓浓煮了一锅草药汤，盛了半碗，稍凉后，扶起高珊喂她喝下。 高珊这时也苏醒过来，喝了草药后，脸色渐渐有了血色，看来晏燕熬的草药，药效还挺不错。 高珊低声说：“谢谢了。” 晏燕一笑：“你只要以后不叫我狐狸精，就成了。”安顿好晏燕躺下，继续做菜。 林志见房车橱柜里，满满当当地塞满了食物，有各种肉类罐头，水果和豆子罐头也不少。 吃过饭后，晏燕又下车去摘草药，林志担心她遇到危险，也跟着下了车。 晏燕在荒地里找了半天，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流到鼻尖，一滴滴掉在草叶上，晶莹的汗珠瞬间摔开了万道金光。 林志见她专心致志的模样，心想：“其实，她也不是一味地坏。这个世界最难的事情，恐怕就是彻底看穿一个人了。” 林志说：“我真没有想到，你居然会认识草药？” 晏燕抬起头来，笑道：“有什么奇怪的吗？我小的时候，跟着外婆学的。” 她说起外婆，美丽精致的脸蛋上，闪过了一丝哀伤。说道： “我还很小的时候，爸妈就离了婚，他们两个都不管我，我是跟着外婆长大的，这个世界上，我最亲近的人就只有外婆。” 林志心想：“原来她童年很不幸，难怪做事如此极端。”说道，“你毒杀李猛，当真就是他答应了你的事不办？” 晏燕目不转睛地看着林志，说道：“他当时已经被我制住了，你觉得面对一个将死的人，我还有说谎话的必要吗？” 林志点点头，心说：“确实没有必要，如果晏燕在那种情况下也在说假话，那就真的太可怕了。” 晏燕突然叹了一声，这叹息声中似乎包含着无尽的心酸与苍凉，说道：“我小时候，母亲离我而去，她临走时说，要我和外婆乖乖地生活，等我七岁的时候，她就回来接我。” “我那时才五岁，离七岁还有整整两年呀，我天天盼啊盼，就盼着赶快长大，七岁了，妈妈就回来了，可是……呵呵……” 第149章 永无尽头 晏燕说到这儿，神情哀伤，苦涩一笑说：“谁知道，母亲再没有回来过，我都不知道，她怎么能如此心狠，那时候我就发誓，如果再有人答应了我什么而又没有实现诺言，我就一定要狠狠报复他。” 林志背心起了阵寒意，只听晏燕阴恻恻地说：“所以你以后，千万别轻易给我许下什么诺言。你不欠我的。” 林志看着晏燕，只觉心情复杂，忽而之间，又觉得这女孩好可怜。 晏燕挖好草药，说道：“高珊给关在地下室，那地下室又黑又冷，她心里肯定害怕极了，心力交瘁，很伤身体的，受不得一点刺激，我们最好别急着赶路，休整三天再出发。” 林志幽幽地说：“原来你也会关心人？” 晏燕一笑，朝他抛了个媚眼，本来罩有一层寒霜的脸上，突然之间春暖花开，好似换了个人似的。腻声笑着说： “志哥怎么了，难道你真认为我美如冰霜，也冷如冰霜？天生一副硬心肠。” 林志无奈地笑了笑，感觉这世界上最复杂的生物，可能就是女人了。 两人提着草药，回到房车，林志将高珊抱到第二层的大床上，高珊躺着就能通过天窗看见蓝天，于她病情恢复，也大有好处。 这领航者房车上下两层，共有七个铺位，容纳林志、高珊、晏燕、吕小布四人和幽灵，绰绰有余。 这车外表粗矿，中置舱门带密码锁保护，电动踏步楼梯，一系列外置储物舱，满满当当装满了各种食物，硬置升顶的遮阳雨伞，进入驾驶室得爬三个台阶，其高度可想而知，一个车轮都有半人多高。 内里装备配置倒很细腻，进门右手是会客厅，电动升降桌，l型沙发，可变形为一张大床，超大亚可力窗户，采光明亮，通透效果极佳。 厨房配备了微波炉、咖啡机、抽油烟机，超大储物柜、三位一体电烤炉，做菜做饭，一点都不拥挤。 在晏燕细心呵护下，高珊身体日渐好转，对晏燕态度180度大转弯，两人关系越来越亲密，无话不谈。咯咯叽叽说过不停，房车里时时响起两人欢畅的笑声。 第三天傍晚，晏燕下车给高珊摘草药，瞧高珊的情势，明天就可以出发了。 林志照例陪护着晏燕，以防不测。 两人在草丛里寻找草药，走着走着，只听水流声叮叮咚咚，走近看时，原来杂草丛中竟有一眼清泉。 晏燕笑道：“好清凉的泉水，早两天怎么没有发现？在这儿洗草药最好了。” 两人蹲在泉水边清洗草药，好一阵子才清洗完毕。 晏燕站起身来，说道：“回去吧。太阳都要下山了。”忽而身体一晃，就要摔倒。她蹲得太久了，一下站起脑袋缺血眩晕。 林志连忙伸手去接，左手扶住她肩，右手却抱住她纤细柔软的腰，晏燕靠在他怀里，林志鼻子里就闻到了一阵沁人的幽香。 这香味若有若无，既不是工业化学调制出来的化妆品香味，也不是草地里野花的花香。 林志一闻之下，只觉全身说不出的舒服，说不出的通泰：“是什么香味？”说着，不自禁地低下脑袋，离晏燕胸口一近，更觉香味迷人。 晏燕脸上微微一红，低声说：“是我身上香。” 林志呆呆傻傻地问：“胭脂香？” 晏燕说：“不，是……是身上香，我从小就……身上就香。” 好色而慕少艾，本是人之天性，林志脑袋一阵迷糊，只觉怀中的晏燕说不出的娇美可爱，顺势将她放平在了草地上。 晏燕嘤啶一声，伸手勾住了林志头颈，腻声道：“吻我。” 林志只觉她吹气如兰，幽香阵阵袭来，不由得天旋地转，扑在了晏燕身上，四片嘴唇婉转相就。 …… 良久，只听房车那边传来高珊的叫声：“林志、晏燕，你们去哪儿了。天要黑了！” 晏燕起身穿好衣服，朝林志柔柔一笑：“咱们回去吧。你不用答应我什么，我……我是自愿的。” 第二天一早，林志开上房车出发，此后一段时间，每到傍晚休息的时候，便和晏燕外出寻找幽静之地，两人好得如胶似漆，蜜里调油，林志心花怒放，恨不得这趟旅程永无终点。 这天，前方路段堵车严重，林志远远地看到废弃的车辆如同一条灰色的长龙，也感到想要通过恐怕很难。 等房车行驶到近前，见车辆堵得水泄不通，绵延七八公里，领航者房车马力再强劲，也毫无从车流中挤开一条路，通过的可能性。 高珊从后舱走上前来，望向窗外，说道：“我们恐怕只有放弃房车了。” 晏燕叫道：“那怎么行？没有车，难道走路去内蒙？我……我可走不了。” 吕小布在高珊身后也说：“志哥，最好不要放弃。” 三人都看向林志，林志也很不情愿放弃房车，毕竟车开久了，会有感情的。 他想了想说：“刚刚经过一个匝道，我们退回去，看能不能绕过这段路。” 说着倒过车头，往回跑了六七百米，从匝道下了高速，顺着一条两车道的柏油路行驶出十几公里，转过一处弯道，突然惊得一脚刹住了车。 只见前方人头攒动，乌泱泱的都是丧尸，目测三四千只不在话下。 坐在副驾驶的晏燕一声惊叫：“志哥，快倒车！” 领航者房车长有十一米多，调头颇费功夫，林志沉声道：“你去后面。”硬着头皮继续行驶。 晏燕吓得花容失色，脸色苍白，哆哆嗦嗦地说：“我……我陪你。”她虽然害怕得要命，却也不是只顾自己的人，何况要是丧尸冲上车来，躲在后面也无济于事。 林志双手抓紧方向盘，保持车速不快不慢，呯的一声冲进尸群，碾压着无数的枯骨脓血，淡定行驶。说道：“不是，你快去换高珊来。” 高珊在后舱听到尸嚎阵阵，已经走过来了，当下换了晏燕，自己坐在副驾座上，将窗户打开一半，伸手出去，开枪射杀扑上来的快尸。 第150章 救人 林志观察尸群状况，丧尸虽多，但大部分是孱弱不堪的腐尸。 房车车身高大，腐尸也爬不上来，主要提防的就是快尸，防止它们爬了上来，打碎车窗玻璃进入车内，那就万事休矣。 尸群一浪浪涌上来，一只快尸吊在左边倒车镜上，林志打开窗户，一枪爆头，污血溅得玻璃上都是，快尸虽然脑袋开花，两只鹰爪一样的手，还是紧紧抓着倒车镜不放。 车外尸嚎声鼎沸，震耳欲聋，一条马路上都是皮肤苍白，神情呆板而又狰狞的活死人，林志手心里也不由沁出了冷汗。 高珊接连开枪，专瞄准尸群中行动彪悍的快尸，突然间一只快尸跳了起来，手臂一扬，吓得高珊往后便倒，快尸差点抓住了她的手腕。 林志把步枪塞给吕小布，叫道：“你上二层天窗。专打快尸！” 高珊说：“他会开枪吗？” 林志说：“我教过他了。” 房车六个巨大的车轮碾压着活死人，那骨头压裂的声音，喀嚓喀嚓像炒豆子一样，听得人心胆俱裂。 身后的晏燕突然叫道：“有人！” 林志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见离路边不远，一所破烂的瓦房上，站着两男两女。 四人齐声大叫：“救命呀！”“行行好，救救我们。”瓦房周围，层层叠叠围满了面容干枯的活死人。 高珊叫道：“林志，快靠过去。” 晏燕叫道：“别！车轮一落下去，不一定开得上来。” 路肩离地一米多高，一旦开下公路，说不定还有翻车的危险。 高珊怒道：“我们如果不出手救人，这些人只有活活饿死在上面了。” 晏燕叫道：“救他们，我们可能会死！” 两人都看向林志，等他拿主意。 林志不是一个心软之人，他可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冒险，但要说见死不救，心里也不安，于是把车尽量开近路肩，朝那四人大叫：“跳过来！” 瓦房离着公路，还有两米多的距离，这样的长度，如果助跑起跳，大部分人都能跃过，但在瓦房上只能立定跳远，要跳过来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瓦房上四人面面相觑，望向脚下的密密麻麻的活死人，都是胆颤心惊。 这一跳要是跳不到房车顶上，掉下去就比五马分尸还要惨厉，活死人会把你身上的肉一口口咬下来，直到啃成一具白骨。 林志大叫：“快！你们只有十秒钟的时间！” 房车一停下，尸群三面围了上来，数千丧尸托桑挤压，二十多吨重、号称荒野一号的诺玛迪生房车，也是左右摇晃不停。 林志叫道：“十、九……” 这被困的四名幸存者两男两女，除了一个五十来岁老者，其余三人都只二十左右。 听林志催促得急，年轻男子再不迟疑，把背包一扔，用力一跳，“咚”的一声，跳上车顶。 男子逃命成功，抹一把脸上冷汗，爬起来冲三个同伴叫道：“谢雨、肖伯、肖梦婷你们三个也快跳过来。” 这时不跳，左右是死，肖伯和肖梦婷先后跳了过来，只有谢雨嘴唇哆嗦，两腿发抖，说什么也不敢跳。 “三、二、一！”林志“一”字出口，再不迟疑，一踩油门，房车朝前行驶。 只听咚咚咚的脚步声从二层冲下来，男子一把抓住方向盘，大声吼叫：“你他妈给我倒车！” 林志右手猛地一拳，将男子打倒在地，抽出手枪抵住他脑袋：“信不信我一枪杀了你！”左手仍然紧紧扶住方向盘。 男子倒在地上，突然放声大哭起来。 肖伯和肖梦婷跟着下来，扶起男子道：“谢军，别人已经仁至义尽了，你也看见丧尸那么多，再不走，车都要给推翻了。” 谢军大声嚎哭：“妹妹，妹妹呀！”他这样悲痛欲绝，原来谢雨是他的亲妹妹。 林志驾驶着房车，冲开尸群，车身上沾满了碎肉污血和各自人体组织，渐渐将群尸抛到了身后。 他松了口气，又行驶出八九十公里，只见路边出现一所大院子，雕梁画栋，门头上有“天翼温泉山庄”六个鎏金大字。 刚才惊心动魄，林志也是一身冷汗，衣服湿答答地贴在身上极不舒服，见山庄两扇大门敞开，地上都是枯叶，说道：“一身臭汗，大家下去泡泡温泉。” 他停下车，按了两声喇叭，山庄大门走出四只丧尸，一只快尸，三只腐尸，都给高珊开枪解决。 林志等了一阵，再按了两声喇叭，好一会儿，又摇摇晃晃走出一只腐尸。 高珊一枪爆头，说道：“应该没有丧尸了。” 林志等人下了车，分头搜索了一遍，确定山庄再无丧尸后，便关上院门，都来到后院的温泉池子，男女分开，各自泡澡。 温泉水汤色碧绿，隐隐有股硫磺味儿，水温大概在四十度左右，人一下水，立马感到全身通泰，所有毛孔都打开了。 林志捧水擦了擦脸，问肖伯：“老伯，你们也是去内蒙古吗？” 肖伯有些疑惑：“我们干嘛要去内蒙古？” 林志“哦”了一声，说：“我还以为你们也是捡到传单，要去内蒙古呢。” 肖伯说：“什么传单？我们从来没有看见过，肖梦婷是我女儿，半年前我们遇到谢军兄妹……” 他说到这里，神色担忧地看了谢军一眼，谢军脸色苍白，神情漠然，还沉浸在失去妹妹的巨大痛苦中。 肖伯接着说：“我们四个就走在一起了，大家互相帮助，到处流浪，三天前，突然碰到一大群丧尸，大家走投无路，就爬到了瓦房顶上避难，当时明知这样自陷死路，可也没有别的办法。” 林志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 肖伯说：“我们被困了三天，食物和水都不缺，但要是不碰到你们，食物和水再多，也有吃光的时候，年轻人，真是谢谢你了，不是你，我们早晚得活活饿死。” 林志道：“应该的，见死不救，那还叫什么人？不是同丧尸没有什么两样了？” 肖伯又道了一声谢谢，问道：“你刚才说的传单是怎么会事儿？” 第151章 山庄女尸 林志于是把传单上的内容说了一遍，最后道：“我们四个就是要去那幸存者基地。” 肖伯瞪大眼睛：“真的吗？居然还有幸存者基地？”顿了顿，“我们三个跟着你们一起去，可不可以？” 林志一笑：“当然可以。人多了，互相都有个照顾。只是路挺远的……肖伯你的身体吃不吃得消。” 肖伯咣咣拍了两下胸膛，说：“没事，我这把老骨头还撑得住，不知道那幸存者基地有多少人，反正人越多越好。” 林志沉吟道：“我猜，最多也不会超过一百人。” 肖伯点点头：“我也是这样想，对了，你们一路上，遇见过活人没有？” 林志回答说：“遇见是遇见过，不过十个手指头也数得过来。” 肖伯叹口气：“唉，人都快死光了，你们还遇到过活人，我们四个，就从来没有碰到过。” 吕小布插话道：“肖伯，我们不是活人吗？” 肖伯笑笑：“不是说你们。” 林志和肖伯聊起各自路上的见闻，到处都是一片荒芜，死气沉沉，两人都是唏嘘不已。 这时日落西山，最后一抹光线透过窗户，洒在热气腾腾的水面上，突然隔壁女池一声尖叫：“丧尸呀！！！” 林志大吃一惊，连忙翻出池子，一把抓起03步枪，冲进隔壁女池，只见肖梦婷披头散发，绕着池子逃窜，后面两只女尸紧追不舍。 晏燕和高珊在池子里呼叫：“快跳下来，快跳下来！”但肖梦婷惊慌失措，只顾尖声惊叫，完全充耳不闻。 林志连忙举枪射击，哒哒，哒哒哒，接连两个点射干掉了女尸，肖梦婷兀自不觉，仍然绕着池子狂奔。 林志一把抓住她手臂：“别跑了，丧尸已经给干掉了。” 肖梦婷“啊”的一声，扑进林志怀里，肖伯和吕小布也冲了进来，大家七嘴八舌的问：“怎么了，怎么了，不是都查过了吗？怎么突然会有丧尸冒出来？” 肖梦婷吓得脸色惨白，语无伦次地说：“我……我去衣帽间里找……找那个毛巾，谁知道一打开柜门，里面……里面藏着两只丧尸。” 林志吁了一口气，放开肖梦婷，说道：“两只女尸都是快尸，我要是来晚一步，你就糟糕了，怎么样，没有受伤吧？” 说着朝肖梦婷身上看去，脑袋里嗡的一声，一股热血直涌了上来，这才发现，肖梦婷没穿衣服，双眼顿时直了： 少女曼妙的身材就这样展现在眼前，匀称的腰身，紧致的双腿…… “我没有给抓伤吧？哎哟！” 肖梦婷一句话出口，顿时惊觉自己没有穿衣服，除了老爸和吕小布套着个裤头，林志也没有穿衣服，粉脸一下涨得通红，扑通一声跳进水池。 晏燕和高珊一起叫了起来：“你们快出去！” 肖伯连忙将林志拉了出来，林志心里兀自留恋不已，肖梦婷相貌虽然逊色于晏燕，但身子真是白呀，凹凸有致，充满了青春的活力。 回到男池，林志看向肖伯，很是难为情，忽而发现少了一人，问道：“咦，谢军呢？” 肖伯左右一看：“刚才不是还在这里吗？人呢？” 林志朝放衣服的小桌上看去，谢军的衣服和鞋子都不见了，心中一凛，隐隐感到有些不妙，连忙拿起自己的裤子两边一掏，装在口袋里的车钥匙也不翼而飞。 “不好，谢军要开走房车！” 林志一下反应过来，胡乱套上裤子，上衣也来不及穿，提着步枪就冲了出去，奔到前院，只见两扇院门大门，更加证明了自己猜想。 他冲出院门，肖伯和吕小布也跟了出来，只见谢军已经调过了车头，正要驾车离开。 哒哒哒！ 林志朝天空连开三枪，端正枪口对准谢军：“立马给我歇火，否则我杀了你！” 谢军看向林志，说道：“我要去救我妹妹。” 林志沉声道：“你救不了她，她现在恐怕已经死了。” 谢军说：“我不去救她，一辈子都不心安，对不起了朋友。”一踩油门，房车六个车轮快速启动，摩擦地面发出阵阵青烟，朝着来路疾驰而去。 当房车刚开动的时候，林志本有机会杀了谢军，但体谅他要救亲人的苦心，终究扣不下扳机，一顿脚：“混蛋，回来老子再给你算账。” 只听院内脚步声响，高珊三女也跑了出来，问道：“又怎么了？” 肖伯唉声叹气：“谢军回去救谢雨去了。” 肖梦婷“啊”的一声：“他回去不是送死吗？” 晏燕大为恼火：“他要是回不来，我们怎么办？总不能走着去内蒙吧？而且我们吃的东西都在车上。” 肖梦婷说：“他要是回不来，连命都没有了，你只知道顾自己。”语气颇为不快。 晏燕大声说：“他偷了车，还有理了？一开始真不该救你们。” 林志叹口气：“别吵了，温泉山庄肯定不缺吃的，去厨房看看，先做饭填饱肚子。不吃饱，生气也没有力气。” 六人转身回去，肖伯和高珊去厨房查看，出来说道：“有米有盐，还有面条。” 林志提起一张凳子踩下凳脚，说道：“生火下面条吃好了。”走进厨房，又在橱柜下层找到十几罐红油牛肉辣椒酱，打开来尝尝，“唔，味道还不错。” 几人下了面条，就着牛肉辣椒酱填饱肚子，林志单独煮了一大碗面条，喂给幽灵，幽灵嗅了嗅走到一边，但过了一会儿肚子饿了，还是将面条吃得干干净净。 山庄后院有间大厅，里面摆着二十来张沙发床，是给客人休息用的，薄被轻轻一抖，灰尘便四散开来。 天黑以后，六人聚在大厅里，各自躺了一张沙发床。一团昏暗之中，各自想着心事。 林志左手边上是肖梦婷，他望着肖梦婷侧声躺着的睡姿，回想她曼妙的身子，心痒难搔。 忽而背心被人捅了捅，回过头来，只见晏燕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林志轻声说：“怎么了？” 晏燕说：“还没有看够是不是？” 林志一笑：“没看够。” 第152章 地火 晏燕说：“好，我就喜欢你这样的，不口是心非，宁当真小人，不作伪君子，放心，她只要不死，早晚是你的。” 林志有些好笑，说：“你这么肯定？” 晏燕说：“你想想，谁和你抢呀？”顿了顿，“末日可便宜了你们这些臭男人。以前可望不可得的女孩，现在轻易就能得到。” 林志呵呵一笑，只听肖梦婷轻声说：“爸，你说谢军还能回来不？” 肖伯半响说道：“唉，难呐！”说着，长叹了一声，窸窸窣窣穿上鞋子，低声说，“婷儿，我睡不着，去院子里走走。” 肖伯出去了十几分钟，跌跌撞撞跑了回来，一进门就嚷道：“后面有人！” 林志吃了一惊，一下跳起来：“在哪儿？” 肖伯说：“你跟我来。” 众人一窝蜂出了大厅，跟着肖伯上到二楼，肖伯指着远处：“你们看，有火！” 林志凝目看去，果然见到百十米开外，燃着一堆篝火，火势颇大。 肖伯说：“要不要过去看看？都是些什么人在哪儿？” 林志说：“当然要去看看，否则一晚上都别想睡安稳。”心里有些奇怪，生火的地方距离这里不远，那些人为什么不来温泉山庄过夜呢？ 晏燕身子抖了抖：“我说，还是不要去的好，万一是坏人怎么办？” 林志转身下楼：“我更坏。” 肖伯和晏燕留了下来，林志、高珊、吕小布、肖梦婷出了院门，绕过院子朝火光处走去，越走越近，只见几道黑影围着篝火转圈，数了数，共有五人。 林志压压手，让高珊等人蹲下来，低声说：“奇怪了，怎么那些人看起来，姿势就像是丧尸？” 高珊也觉得奇怪，低声说：“莫非这些人都感染了尸毒，他们在那儿扎营没有多久，都变成了丧尸？” 林志说：“不会这样巧吧，五个人一起尸变。” 肖梦婷说：“我觉得怕是圈套，有人故意生火吸引别人过来。” 林志小声说：“你们三个别动，我过去看看。” 他在草丛里爬了过去，只见大火周围，还有六七处小火，更加奇怪了，干嘛要生几堆火？ 再爬进一些，终于看清楚了，原来地上的火苗，都是从地里冒出来，应该是有可燃气体渗出了地表燃烧，而不是什么篝火，围着火转圈的都是丧尸。 林志吁了口气，原来是虚惊一场，见那五只丧尸都是腐尸，于是站起来，朝身后照了照手，抽出猛虎军刀，朝着火光走去，对付五只腐尸，没有必要开枪。 他走出十几步，只听水声潺潺，想要过去，还得跨过一条河，河水五六米宽，不能一跨而过。 高珊三人走上来，都是好奇不已，吕小布说：“嘿，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地火呢，跳过去看看。” 高珊低声说：“小声些，不要惊动丧尸，别没事找事了，既然没人，大家回去吧。”丧尸视力微弱，吕小布和高珊低声说话，没有惊动丧尸。 第二天，众人等到上午十点，也没有等到谢军回来，心情都很压抑，高珊提议说：“去河边走走吧。” 六人来到小河边，见昨晚那五只丧尸也不见去向，地火兀自呼呼燃烧，周围倒了七八个烧烤架子，和一些桌椅板凳，看来温泉山庄，将这儿当成了不用花钱买炭火的烧烤场地。 往上游十几米，有道木头搭建的小桥，大伙通过小桥绕了过去，吕小布扶起一个烧烤架子，说道：“可惜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烤来吃。” 林志朝水里扔了块石头，正想说：“也许河里有鱼。” 水下波的一声，就跳起一条大青鱼，跟着起了连锁反应，周围的水面都跳起鱼儿来，不用下河去捞，有几条大鱼就跳到了岸上。 大家都笑了起来，又是惊讶又是欢喜，林志捡起一条鱼儿，鱼儿好滑，呲溜一下又掉在草地上，无助地拍打着身体。 吕小布喜笑颜开，又朝水里扔了几块石头，岸上一下跳上来十几条鱼，幽灵一张嘴咬住一条，吃得格格作响。 肖伯回去山庄拿来调料，人人动手，就在河边洗剥了鱼儿，放在烧烤架上烧烤起来，不久烤熟，香味四溢，焦黄的鱼肉表面，油脂一滴滴冒了出来。 林志抓起一条鱼儿，尝了一口，味道说不出的鲜美。大伙吃得嘴角冒油，片刻之间，十几条鱼儿就被风卷残云一般吃完了。 吕小布抹抹嘴巴，意犹未尽，又往水里投石子，忽而喇叭声急促，一声接着一声，大伙抬头一看，同时惊道：“谢军回来了！” 话音刚落，只见领航者房车从弯道处冲了出来，车速极快，转不过弯来，直接冲下路基，轰的一声响，车身翻滚，四脚朝天。 只见前档玻璃整片碎裂，谢军和谢雨爬了出来，两人都是满脸的血。 大伙一片惊呼，肖伯叫道：“快过去救人！”猛听尸嚎声大作，无数丧尸黑压压的，前脚赶后脚涌出了弯道。 谢军和谢雨刚爬出驾驶室，已经被尸群潮水般的淹没了。后续尸群源源不断涌出弯道，朝这边狂奔过来。 林志一把抓住肖伯：“快逃啊！” 六人撒丫子狂奔，林志百忙中回头一看，只见尸群气势汹汹，前仆后继掉进河里，转眼之间，小河几乎要被填平了。 林志心中发凉，光凭两条腿，也不知道能不能逃得一命，指着两山间的一个谷口：“朝那边逃！” 众人跑出三四百米，一群快尸狂奔追来，林志、高珊、肖梦婷都回头开枪阻击。 肖梦婷用的是一把手枪，开了十几枪后就哑火了，原来她的子弹不多，已经射击光了。 林志拿出一个手枪弹夹，塞在她手里：“节约子弹！” 肖伯年老体衰，跑得满头大汗，突然脚下一绊，摔在地上，肖梦婷抢上去扶他，肖伯使劲一推：“婷儿别管我，你快逃。” 肖梦婷父女连心，怎么肯抛下父亲独自逃命，肖伯大声叫道：“婷儿，你听不听话，快逃呀！” 第153章 山谷重地 肖伯话音刚落，七八丧尸猛扑上来，只听他凄厉的惨叫戛然而止，一只快尸喀嚓一下，咬断了他的脖子，鲜血喷在这丧尸脸上，更加狰狞可怖。 肖梦婷一声尖叫，顿时吓呆了，竟然木头人似的怔怔不动。 林志一梭子扫倒五六只快尸，一拉她手臂，大声喊：“快跑，你要死了，肖伯死不瞑目！”幽灵冲上来，将一只快尸扑翻在地。 肖梦婷就好像睡梦中突然被人一巴掌抽醒，跟着林志转身狂奔，只见晏燕、吕小布已经逃进了谷口。 高珊叫道：“哎哟，好多丧尸追来了！” 林志回头看时，见快尸身后，几千丧尸乱哄哄地跟了上来，心中一凛：“如果山谷没有出口，逃进去就是死路一条。”但情格势禁，也只有这条可走。 他逃进山谷，两边峭壁森立，转身射击，守住谷口，快尸如同饿极了狼群，张牙舞爪，紧追不放，怎么也摆不脱。 高珊和肖梦婷也回头开枪支援，三人交替掩护，逐步后退。 林志身上的弹药已经不多了，完全看不见摆脱快尸的希望，正焦急的时候，谷中突然涌出一阵浓烟，瞬时之间，将人和丧尸都淹没了。 只听吕小布大叫：“志哥，你们快过来！” 林志心中大喜，一拍幽灵，三人冲风冒烟逃了进去，只见当路横着一辆吉普车，燃起了熊熊大火，吕小布和晏燕还在不停地往火里投树枝，黑烟滚滚，一阵浓似一阵。 高珊欣喜万分：“怎么山谷中会有车？太好了，要不是你们放火，浓烟飘过去，我们还无法摆脱尸群。” 晏燕说：“我的办法不错吧？”她白皙的脸蛋被烟火熏得一道一道乌黑，秀发也给燎去几缕，林志看在眼里，却觉得她比平时更美。 只听山谷口尸嚎声鼎沸，丧尸大军也涌进山谷，林志一挥手：“大家快走！” 五人继续逃进深谷，只见草丛中倒了一块牌子，能看见“重地”“克旅”四个字，忙着逃命，也没有时间拨开草丛查看，牌子上到底写了什么。 再奔进百十米，转了一个弯，高珊抬头一看，深谷尽头三面峭壁，绝不可能爬得上去，失声道：“完了，这是一条死路！” 晏燕“啊”的一声，脸上顿时一片灰白。只听尸群嚎叫的声音越来越近，转眼就要追上来了。 林志却看见一排大树后，露出了楼房一角，叫道：“跟我来，那边有房子！” 他加快脚步绕过大树，眼前赫然开朗，空地上高墙森森，竟有一座大院，墙头上都是带刺的铁丝网。 吕小布大奇：“奇怪了，这儿怎么有一家工厂？” 林志说：“快走，不是工厂，是军营！” 军营大门半敞，挂着某某部队坦克旅的牌子，五人冲进院子，关上大门，只见军营里一派荒凉，三栋红砖楼房作“品”字形排列，杂草长得有半人高了。 猛听尸嚎声大作，左边楼房一间大厅里，呼啦啦涌出上百丧尸，林志等人连忙逃向右边楼房，顺着楼梯奔到三楼，已经到顶了。 林志、高珊守住楼口，林志叫道：“吕小布，快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武器。” 尸群疯了一样往上冲，光凭林志一杆步枪和高珊手中的手枪根本守不住，辛苦吕小布不久找到武器，和晏燕、肖梦婷一起抬了过来，居然是一挺重型机枪。 吕小布撬开弹药箱，抓起长长的弹链懵了，急道：“志哥，你会用这玩意儿不？他妈怎么上子弹？” 林志也从来没有碰过重型机枪，问：“没有别的武器了吗？” 吕小布连连摇头，急得满头大汗：“没有，房子里就三挺机枪。” 这时，群尸张牙舞爪往上冲，林志哪有时间慢慢琢磨？咔哒一声枪机空击，手中步枪子弹也打光了，一摆手：“先退进屋子。” 五人逃进屋子，右边墙下摞着百十箱弹药，弹药箱前摆着两挺机枪，高珊四人抵住门，林志拉过一挺机枪，撬开弹药箱，琢磨怎么上弹。 群尸呃呃嘶吼，撞得门板山响，晏燕脸色发白，惊声尖叫：“抵不住了，抵不住了！你琢磨好了没有？” 高珊责怪道：“你别打扰他！你越催，他越急。” 肖梦婷说：“晏燕你别怕，我枪里还有一颗子弹，要是大家都得死，我保证把这最后一颗子弹让给你。” 晏燕泪流满面，哭出声来：“可是，可是我还不想死，天呀，我知道人人都要死，可是我还没有活够呀。” 肖梦婷叫道：“用力，谁都不想死。” 猛地“嘭”的一声大响，门板一颤，一只丧尸脑袋砸破门板穿了过来，高珊一枪将这脑袋打得稀烂，叫道：“大家用力，不要让丧尸冲进来！” 她话音刚落，只听林志大声叫道：“让开，子弹装好了！” 高珊一扯晏燕，吕小布拉着肖梦婷，四人连忙闪到一边。 林志一扣扳机，子弹狂风一般扫射过去，哒哒哒的枪声中，门板被打得千疮百孔，四分五裂，随后破门而入的丧尸纷纷中弹。一时之间血肉横飞，污血乱溅。 重型机枪火力何等凶猛，门口尸体越聚越多，垒起了一座尸山。 吕小布吁一口气：“志哥，还是你行！把丧尸都杀光了。” 晏燕两腿发战：“没……没事儿了。”一把抱住高珊。 肖梦婷说：“什么没事了？外面山谷还有丧尸。” 她话音刚落，只听院门那边嚎叫声冲天，呯呯山响，尾随而来的大群丧尸正在撞击兵营大门。 林志大吃一惊，急忙招呼吕小布等人把机枪抬到走廊上，只见大门外人头颤动，整个山谷乌泱泱的都是活死人，军营大门再牢固，恐怕也得给推平。 晏燕脸色灰白：“上帝保佑，上帝保佑，千万别推倒大门。”吕小布也吓得手足无措。 林志快速换上一条弹链，枪口穿过走廊护栏，朝大门外狂扫，吕小布学会了怎么上弹，协助林志，高珊三人则将弹药，一箱一箱的抬了出来。 第154章 主战坦克 重型机枪火力凶猛，子弹像飓风一样扫了过去，所到之处，丧尸一排排倒下，就算没有被爆头，射在身上就是一个大洞，如果射在手上脚上，能把手脚当场打断。残肢断臂，到处都是。 尸群潮水一样扑向军营大门，猛然之间轰隆一声大响，两扇大门一起倒塌，尘土飞扬，尸群黑压压地涌了进来。 吕小布声音发颤：“挡不住了！挡不住了！妈呀，丧尸冲进来了！” 晏燕、高珊、肖梦婷脸色灰白，心中都想：“完了。”肖梦婷说：“我们自杀吧。” 林志拼命朝大门扫射，一边大叫：“还没有到最后的时候，高珊，再抬一挺机枪来！” 高珊听林志声音沉稳，一下有了主心骨，精神一振，忙带着肖梦婷，两人手忙脚乱抬来机枪，架在走廊上。 肖梦婷学着吕小布挂上弹链，由高珊射击。 搬弹药的任务，就落在了晏燕一个人的头上。 两挺机枪一起扫射，弹药消耗得更快了。 晏燕身子娇弱，但面临生死关头，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几十斤的弹药箱子，她一只手提一箱跑得飞快，果然人在危急时刻，潜力无穷大。 她心慌意乱，突然一只弹药箱失手滑落，啪的一下砸在脚背上，钻心地痛，哼也不哼，提起弹药箱继续送弹。 林志杀光冲进军营的丧尸，两挺机枪形成交叉火力，一起守住大门，狂风一般的子弹组成一道弹幕，将尸群牢牢扼在门外。 连续不断的射击下，机枪枪管渐渐发红，肖梦婷送弹的时候一个不小心，手腕碰到枪管，只听嗤的一声，青烟冒起，皮肉烧焦的味道就扩散开来。 高珊叫道：“你小心！” 肖梦婷咬着牙齿强忍疼痛：“没事。枪管太烫，机枪不会出问题吧？” 高珊一边扫射，一边说：“要出问题，大家都得死！” 肖梦婷打了个寒噤，忐忑不安。 林志叫道：“枪又不是纸糊的，出不了问题，杀啊！” 枪声、喊杀声、丧尸凄厉的嚎叫声充斥山谷，血雨腥风，宛如人间炼狱。 丧尸杀不胜杀，但在重型机枪的火力下，数量越来越少，随着最后一只丧尸倒下，山谷里骤然安静了下来。 林志等人看着尸横遍地，血流成河，仍是禁不住的毛骨悚然。 良久良久，晏燕才“哈”的一声又笑又哭：“丧尸杀光了，我们死不了了，呜呜，哈哈！” 林志四人面面相觑，都是脸色惨白，林志吁一口道：“下去看看。”见幽灵站在楼梯口，两只耳朵立起，像个哨兵。 五人下了楼，阵阵尸臭充斥军营，晏燕皱眉说：“臭死了，咱们快走吧。” 高珊和肖梦婷捂着鼻子，也催促快走。 林志说：“子弹都打光了，补充点弹药再走。”说着推开中间楼房的大门，不由一呆：“好家伙！” 一间大厅中，整整齐齐停着十来辆坦克。 吕小布叫了起来：“我知道，这是99式坦克，我在军事论坛上看见过。咱们国家最先进的坦克。” 晏燕撇撇嘴：“哪有怎样，没有钥匙也启动不了。” 林志一笑：“坦克是不需要钥匙的，就是不知道，停了这么久还能发动不。” 高珊说：“就算能启动，你会开？” 林志跳上坦克：“开是不会开，不过这东西应该和开车差不多，琢磨琢磨，也许开得了。” 他说着打开舱盖，坐进驾驶舱，见方向控制系统是方向盘，不是老式的操纵杆，“嘿”的一声：“不错，够先进的。” 吕小布跟着跳进坦克舱，用手指着：“志哥，你按一下那个红色的按键，那是启动键。” “你知道的倒不少。”林志把拇指压在按键上，一按，只听轰隆一声，坦克发动了。 舱内林志和吕小布，舱外高珊、晏燕、肖梦婷三人一起欢呼起来：“太棒了！！！” 林志找到油门，轻轻一踏，坦克往前开出了几米，他随即踩下刹车，笑着说：“果然和开车的区别不大。嘿嘿，坦克越野能力强，我们就开着去内蒙好了。” 吕小布喜笑颜开：“对，就算丧尸再多，也不怕。” 99式坦克是我军主战坦克，配有转盘式自动装载机，采用枪式发射的反坦克导弹，有保护系统和自动灭火系统，有热成像系统，99式坦克柴油发动机，最大输出1500马力，增加外部燃料箱，最大行程450公里，最大公路时速80千米/小时，越野最大时速60千米/小时，最大爬坡度为32度。 12.7毫米高射机枪一挺（备弹500发）；7.62毫米并列机枪，一挺（备弹2500发）；炮弹基数40发。总共有7个前进档和1个倒退档； 林志欣喜若狂，开着这样的移动堡垒，一路上肯定安全极了。他关了引擎，跳下坦克说：“大家再找找，堂堂一个坦克旅，军粮肯定不少。” 五人上了二楼，推开一间大门，里面果然堆满了军粮，林志打开一个箱子，里面全是巧克力，他撕开吃了一口，味道秒杀德芙。 坦克兵的在陆军中，是军粮配备最好的军种，高珊打开的箱子，里面是自热牛肉米饭，她当即泡了一袋，无论味道和营养，都做到了最好。 五人搬起食品箱子，一箱箱抬进坦克，99坦克乘员三人，尽管舱内空间比老式坦克要宽敞得多，搬了十几箱后，也没有地方放了。 食品库房隔壁是枪库，枪架上都是03自动步枪，一边枪柜里还有手枪和弹药，林志五人补充了弹药，吕小布拿了一把步枪，高珊、晏燕、肖梦婷，三人则只拿了手枪。 林志从后窗看出去，见军营紧挨峭壁而建，峭壁开了两道大铁门，好奇之下，大家下楼来到铁门前，吕小布说：“里面还有什么大家伙？要不打开进去看看？” 晏燕摇摇头：“就算是导弹，你也带不走。”吕小布说：“万一有飞机呢？” 高珊把耳朵贴在门上，突然往后一跳：“里面进不得。” 第155章 谢雨没死 林志奇道：“怎么了？”也把耳朵贴在门上，隔着厚厚的铁门，也能听到闷雷似的尸嚎声，里面关着的丧尸，怕不上千。 吕小布很是惋惜：“不能进去看了。” 林志说：“也没有什么可惜的，里面也是坦克。” 吕小布说：“志哥，你怎么知道？” 林志指着地面：“你看，都是履带压出的印痕。” 吕小布说：“我就说，一个坦克旅，应该不止就那十几辆坦克。” 五人回到前院，一一爬进坦克，幽灵最后跳了上来，五个人加上一条狗，又加上军粮和弹药，挤得就像沙丁鱼罐头。 幸亏99坦克装备了空调和换气系统，否则太阳底下赶路，汗味熏人，那就真是活受罪了。 林志启动引擎，一踩油门，坦克轰隆隆地开了出去，终究第一次驾驶，操作不熟，出门的时候撞塌了半面墙。 坦克出了山谷，转向西北方向，肖梦婷坐在车长的位置，忽而叫道：“快停车！” 林志奇道：“怎么了。” 肖梦婷说：“谢雨，谢雨，她没有死！”车长的位置，有周视潜望镜能进行360度无死角观察，林志在驾驶位置，反而没有看见。 林志吃了一惊：“她还活着？”停下坦克，肖梦婷迫不及待，已经打开舱门爬了出去。 林志等人也爬出舱外，见左手方向，谢雨踉踉跄跄走了过来，身上衣服给撕得破破烂烂，脸上手上都是血。也不知道她是怎样的拼命，才能在尸群的围攻下，逃得了一命。 隔着几米，三只腐尸跟在她后面。 林志抽出手枪，先杀了丧尸，冲肖梦婷叫道：“别靠近她！” 肖梦婷说：“她……她还没有死。” 高珊说：“她也许被咬了。” 谢雨逃到这时，早也经精疲力尽，一个踉跄摔在地上，爬不起来了。 肖梦婷想伸手扶起她，又有些胆怯，问道：“谢军呢？就你一个人逃来吗？” 谢雨喘着大气，哽咽道：“我，我哥死了，他把我压在身下，我没有受伤，我身上是他……是他的血。” 林志回头对吕小布说：“你去坦克车上提两瓶水来。” 吕小布茫然不解：“她喝得了那么多？” 林志说：“笨蛋，是给她洗身上。” 吕小布“哦”了一声，转身要去提水，晏燕拦着说：“不用提了，那边有个水塘。” 林志低声对高珊说：“你带她去洗干净了，注意身上有没有伤口。如果有……”提起手来，作势在脖子上一抹，做了个杀人的姿势。 “我明白。” 高珊点头答应，叫上晏燕，扶着谢雨一起朝水塘走去，脱了衣服，在水塘中清洗。 吕小布伸长脖子，不断踮起脚观望。 林志朝他脑袋弹了个脑蹦：“小子，你没有见过女人，是不是？” 吕小布讪讪地笑了起来：“没见过没穿衣服的。” 林志抬起腿来：“我踢死你。坐下抽烟。” 一根烟抽完，高珊走了过来，林志问：“怎么样？” 高珊说：“洗干净了，她脸上手上都没事，可就是左边胸口部位，有个小伤口。她说是趴在地上的时候，石子划伤的。” 林志说：“你看不出来，到底是不是石子划伤的？” 高珊迟疑道：“看不出来，又像是划伤的，又像是指甲抓伤的。” 吕小布嬉皮笑脸地说：“我去看看。” 高珊横他一眼，抬手作势欲打：“我抽死你，人家那是敏感部位，会给你看？”回头问林志，“你说怎么办？” 林志说：“咱们不能冒险，坦克车就巴掌大一块地方，她要是突然尸变，伤到人就麻烦了。” 高珊说：“可要就这样丢下她，这个，这个也太残忍了吧？” 林志想了想：“这样好了，让她坐在坦克上，十二个小说内要是没有事，就说明她没有给感染。” 高珊点点头：“也就这个办法了。” 说着话，肖梦婷、谢雨、晏燕三人走了过来，谢雨洗干净后，脸上眉清目秀，很有几分姿色，她身上的衣服被撕烂，衣不蔽体，用手捂在胸前。 高珊说：“谢雨，希望你能理解，你要跟着我们，只能坐在坦克上，不能进入舱里面。” 肖梦婷说：“为什么？你也太冷漠，太没有人性了吧？”神色很是气恼。 高珊说：“冷漠的不是人性，是残酷的现实。她要是突然尸变，抓伤人怎么办？你负得起责？” 谢雨连忙拉住肖梦婷：“我理解，我愿意这样做。” 她一抬手，林志就看见了她左边胸口的伤口，一寸多长，确实很难分清是石子划伤，还是丧尸爪子抓出来的。 肖梦婷说：“好吧，我陪着谢雨坐在坦克上。” 林志点点头，心想肖梦婷倒很有情义，招呼大家上了车，坦克轰轰隆隆的，继续前进。 99坦克越野能力很强，林志也不管有路无路，朝着西北方向开就是了。 接近傍晚，前方出现了一座村庄，开到近前，村口一栋楼房的外墙上刷着石灰字：“新农村建设样板基地”，下面一排小字，“山西省六合县黄石村宣”。 林志微微一惊：“我们都到山西了！” 他将坦克开进村庄，村庄道路宽阔笔直，两边都是带院子的三层小楼房，样式整齐划一，很是规范。 高珊坐在车长位置，通过周视潜望镜进行360度观察，说道：“倒没有发现丧尸。” 晏燕叫起来：“停车休息吧，坦克里憋死人了。” 林志右打方向，准备靠路边停车，只听轰隆一声，不由尴尬地笑了笑：“这家的院墙，给炮管撞塌了。” 晏燕也笑起来：“你这技术真是棒了。”说着打开了舱门。见肖梦婷和谢雨也跳下坦克，站在路边。肖梦婷把自己的外套脱给了谢雨穿着。 林志爬出舱来，大伙走进一户人家院子，只见屋门敞开，落叶都飘进了客厅，死沉沉的，没有一丝动静。 林志抽出枪来，楼上楼下检查了一道，肖梦婷和谢雨跟在后面，在卧室里翻找衣服，沮丧地发现，都是老头和老太的衣服，不合谢雨穿。 第156章 谢雨之死 肖梦婷说道：“志哥，我和谢雨去别的房子看看？” 林志点点头：“要我陪你们去不？” 肖梦婷说：“不用了。我会当心的。” 林志说：“注意了，别的房子也许有丧尸。” 两女下楼出了门，来到隔壁的院子，见房门虚掩，肖梦婷用力拍了拍门，弄出动静，屋里静悄悄的没有声音。低声说：“应该没有丧尸。”见谢雨脸色苍白，说道，“你怕吗？” 谢雨摇摇头，没有说话。 两人走进屋，肖梦婷在茶几下找到蜡烛，放下手枪掏出火机，点亮了，见电视柜边摆着个晾衣架，上面挂着的都是女孩的衣服。 谢雨拿起一件抖了抖，说道：“嗯，好像刚好合适。阿嚏。”一年多下来，衣服上都是灰尘，她一抖，灰尘就钻进了鼻孔。 肖梦婷端起蜡烛，说道：“都脏了，上楼去找吧。” 两人来到二楼，找到女孩的卧室，谢雨打开衣柜，拿出衣服来试，她贴身胸衣沾上了血迹，于是脱了胸衣，露出雪白的胸口，准备从里到外都换下。 肖梦婷在床上坐下，见床头柜上摆着一个相框，拿起来看，是女孩和男朋友的合影，她凝视着照片中两人幸福的样子，轻轻叹了口气。 忽而听到咔嚓一声，窗外传来异响，心中一凛，站起身来，一下拉开窗帘。只见阳台上站着一人，正是吕小布。 吕小布一脸尴尬，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出来摘菜，没有……没有想到你们在里面，对不起，我下去了。” “混蛋！”肖梦婷隔着窗户，一把紧紧抓住吕小布，“好啊，你敢偷窥，瞧我告诉林志，他怎么收拾你！” 吕小布说：“不，不，我不是故意的。我真是摘……那个摘菜。” 肖梦婷怒道：“摘菜，你骗鬼吧，阳台上有菜给你摘？” 吕小布辩解：“我是见院子里有块菜地，进来摘菜，真的，不骗你，我是看见二楼有亮光，才爬到阳台上看的。” 肖梦婷说：“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 吕小布手足无措，突然间眼睛一瞪，看向肖梦婷身后：“谢……谢……谢雨，她……”一着急，接不下去了。 肖梦婷更加生气：“你还看？要不要脸？都给你看光了是不是？” 吕小布一张脸涨得通红，“嗷”的一声鬼叫，终于喊出来了：“谢雨，谢雨她尸变了！” 肖梦婷一个激灵，猛地回头，“啊”的一声尖叫，只见谢雨直挺挺地站着，双目和鼻孔，都留出血来，手上还拿着胸衣。 谢雨只一呆立间，“呃”的一声，嘴巴张开，露出一口白得发亮牙齿，直扑过来。 肖梦婷也够激灵，一步跳到床上，一脚踢飞了蜡烛，再一滚，躲到桌子下面，伸手摸枪，一摸掏了个空，才记起来，刚才掏火机点蜡烛的时候，手枪放在客厅的茶几上了。 蜡烛一灭，卧室里顿时一团漆黑，谢雨直挺挺地站着，不时发出“呃呃”的声音。肖梦婷心头乱跳，大气也敢喘一口。 吕小布站在阳台上，也是被吓呆了，竟然忘记自己后腰别着手枪。 林志坐在沙发上，正在倒水泡上军粮加热包，隐隐约约听到一声尖叫，连忙站起来：“高珊、晏燕，你们听到了吗？” 晏燕茫然道：“听见什么了？”高珊说：“我也没有听到什么呀。” 林志打开房门：“有人尖叫！”走到院子中间，抬头一看，就看见隔壁的二楼阳台，站着一人，仔细一看，居然是吕小布。 晏燕叫道：“吕小布，你站在哪儿干嘛呀？” 高珊连忙拦住晏燕：“别叫！” 吕小布听到晏燕的问话，想要出声回答，却又怕惊动了卧室里已经尸变的谢雨。 林志感觉不对劲，连忙打开院门，奔向隔壁，一边抽出了手枪。高珊也跟了上来，晏燕一个人留下，心中害怕，赶紧关上了院门。 两人冲击客厅，来到二楼卧室门前，林志吸了口气，伸手敲了敲房门，只听“呃”的一声尸嚎，顿时心中一凉，大概猜了出来，谢雨尸变了。 他朝高珊作了个手势，然后猛起一脚踢开房门，谢雨披头散发，就冲了出来，林志和高珊早做好了准备，两人同时开枪，干掉了谢雨。 高珊叫道：“肖梦婷，你还好吗？” 肖梦婷从桌子下钻出来，颤声道：“我，我没事。” 林志见谢雨上面没有穿衣服，联想到吕小布站在阳台上的模样，傻瓜也知道他要干什么了，踢开阳台门，将他拖了进来，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喝道：“你小子这下长脸了。” 高珊摇摇头：“唉，男人都这样？” 吕小布更是羞得无地自容，恨不得有个地缝钻下去。 肖梦婷说：“别，别怪吕小布了，要不是他，说不定我低头看照片的时候，就被……就被谢雨咬了。”说着，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高珊撇撇嘴：“你明明知道谢雨也许被咬，还这样大意？” 林志摆摆手：“回去吧。” 肖梦婷说：“我，我把她抱上床。”她弯腰去抱谢雨，力气小了抱不起来。 林志朝吕小布踢了一脚：“还不帮忙，你不是爱看吗？现在让你看过够。” 两人将谢雨抱上床，吕小布看着她苍白的皮肤，忍不住身体发抖。 肖梦婷拉被子给她盖住头脸，想着父亲死了，谢军死了，现在连谢雨也死了，不由落下泪来。心想：“我不怕死，我只怕大家都死了，就我还活着。” 四人下了楼，只听街面上一阵奔跑的声音，高珊停下脚步：“糟了，肯定是刚才的枪声，引来丧尸了。” 林志连忙走到院门前，轻轻将门关上，回头指指院墙：“翻墙回去。外面没有几只丧尸，应该没有事儿的。” 四人翻过墙去，晏燕抱着幽灵缩在沙发上，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后，瞧着吕小布吃吃地笑。 院门外丧尸奔跑的声音慢慢安静下来，又过了一会儿，一抹月光照进窗户，林志拿起茶几上的坦克兵口粮，说道：“都呆着干什么？吃饭吧。” 第157章 公路桥 坦克兵口粮里面有一箱野外速食面，筋道弹牙，味道和营养甩方便面十几条街，关键是这种速食面的保质期，整整四年，还能吃很长的时间。 可惜就是坦克里空间有限，只带了一箱来。 大伙吃过面后，都不愿意分开休息，沙发躺不下五个人，吕小布抱来几床被子，就在客厅里打了地铺。 过了一会儿，晏燕说：“大家都不说话，太冷清了。” 高珊说：“说什么呢？” 晏燕说：“说什么都行，只要有人说话，就算他是放……放了个屁，也总别这样好。” 高珊说：“你说放屁，别人更不敢说了。” 她这句话一出口，人人都低声笑了出来，空气才不显得那样沉闷了。 晏燕说：“我给大家讲个笑话吧。愚公要死的时候，给他儿子们说：‘移山，移山。’大家猜他儿子们怎么回答的？” 高珊说：“他儿子们答应了。” 晏燕说：“不是。” 吕小布说：“他儿子们肯定说：‘山那么大，怎么移？’” 晏燕摇头：“也不是。肖梦婷，你猜。” 肖梦婷想了想：“不是答应，又不是不答应，我就猜不出来了。” 晏燕看着林志：“你来猜。” 林志笑了笑：“我更猜不出来了。你说，愚公的儿子们说了什么？” 晏燕未语先笑：“哈哈，他儿子们说，说，哈哈，‘亮晶晶……’笑死我了。” 大伙见她笑得身体乱颤，还是没有反应过来，只听晏燕唱了起来：“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林志不由微笑：“原来‘移山’是‘一闪’的谐音。” 接着，高珊和吕小布也讲了个笑话，晏燕摇头说：“都不好听，志哥，你说一个吧。” 屋里一灯如豆，整个黄石村死气沉沉，不时还有一两声冷清清的尸嚎传进各人的耳朵，林志只觉在这样的氛围下讲笑话，实在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他想了想，说道：“好吧，我也讲一个，不过这不是笑话，是……是真事儿。” 咳嗽两声，一只手给幽灵顺着毛，开始讲述：“我读初三的时候，隔壁邻居家养了一条狗，那狗儿一天到晚老是叫，吵得我烦死了。真想一刀剁了那狗的脑袋。” “有一天，我就去药店买了很多泻药，烘干后，用家里的捣蒜缸把药干捣碎，准备拌在肉里，喂那狗子吃了，拉死它。” 晏燕等都笑了起来，林志继续说：“我把泻药倒出来，刚拌上肉，我同学孙芸就来我家了，我把肉放进冰箱，两人玩儿了一会，又去另一个同学张凯家……” 林志说到这儿，心想：“张凯叫自己陪他拉货到贵州，那场车祸后，不知道他怎么样了？”续道，“张凯爸妈好客，当天我们在张凯家吃的晚饭，泻药的事情，也就忘到了九霄云外。” “晚饭后，我把孙芸送回家，自己回到家后，才猛地想起泻药的事情，连忙打开冰箱门，那肉也给我妈烧成了菜……而且……而且已经吃了一半。” 大伙听到这儿，再也忍不住，都捂着嘴巴笑了起来，晏燕说：“那你爸后来，有没有揍扁你？” 林志笑了笑：“挨揍倒也没有什么，最惨的还不是这个，最惨的是，我爸吃过饭后，去澡堂子里泡澡了。这个，你们自己脑补那画面吧。” 高珊等人面面相觑：“那……那……”突然间哄的一声，都大笑起来，可又不敢让笑声传出去，都用被子罩住脑袋，身子颤动，带得被子也是一耸一耸的。 第二天，大伙收拾好出了门，林志发动99坦克，离开了黄石村，一路朝西北方向行到中午，停下来稍事休息吃过饭，继续加大马力行驶。 一个小时后，路边出现了一座加油站，吕小布跳下去撬开油库盖板，给坦克加满了柴油，再行驶到傍晚时，顺着公路转过一座高山，只见一条大河拦住了去路。 大河白水滔滔，浪花翻滚，一道公路大桥飞度两岸，大桥甚是雄壮，只是桥面上密密麻麻都是丧尸，目测有八九千之众。 林志踩下刹车，通过潜望镜观察，发现丧尸之所以一直困在桥上，是因为桥两头都被废弃的车辆堵得水泄不通。 本来以99坦克强劲的马力，推开车辆，碾压丧尸通过桥去，完全能够胜任。 但林志观察后发现，大桥下面的两根桥墩之间，卡主了一艘大型挖沙船，水流冲击挖沙船，似乎也带着桥墩微微摇晃。 99式主战坦克自重51吨，林志有些担心，坦克通过的时候，会不会压塌公路桥。 高珊坐在车长位置，她观察了一会儿说：“桥上八九千丧尸，只要把丧尸引下来，大桥应该能承受坦克的重量。” 林志点点头，说道：“今天不早了，明天再过桥。”心想白天过桥，有什么隐患，也好及早发现。 他把坦克退回弯道，停在路上，大家爬出坦克舱后，发现距离公路边不远，有栋私人修建的小洋楼，小洋楼有三层，自带一个挺大的前院。 一条小路通向院子，林志等人走了过去，推开院门，忽而都是一愣，只见院子两边的花池里，种满了青菜白菜，以及小葱和黄瓜。 “注意，这儿有人！” 林志话音刚落，房门一下被人打开，两男一女冲了出来，三把黑洞洞的枪口一起对着众人：“举起手来。”“别乱动，否则开枪打死你们！” 大伙完全没有料到，这黑沉沉的小洋楼里居然有人，仓促之间都来不及抽枪抵抗。 林志缓缓举起手来，语气冷静地说：“朋友，我们不想找麻烦，如果打扰你们了，我们马上就走。” 看这三人时，年纪都不大，一名男子三十来岁，挺胸凸腰，是个胖子，一名男子二十二三，鼻梁上架着副眼镜，女人身材娇小，二十五六的样子。 胖子说道：“把枪留下，马上滚蛋！” 林志朝众人点了点头，示意大家都把枪放下。 胖子继续说：“还有，坦克也得留下。” 第158章 逆转 听胖子得寸进尺，林志一笑，忍着气说：“朋友，别太过份，枪留下也就得了，干嘛还要留下坦克？” 晏燕跟着说：“是呀，枪和坦克都留给你们了，我们遇到丧尸怎么办？这，这不是要我们死吗？” 高珊等人也很不服气，都气咻咻地盯着胖子。 胖子枪口一抬，喝道：“费什么话，我说留下就留下！不想活了是不是？！” 晏燕道：“大哥，别做得太绝好不好，坦克和枪，你总得给我们留一样呀？”说着，嫣然一笑。 晏燕一笑，楚楚动人，胖子不为所动，他旁边年纪较小的眼镜男子却道：“姐夫，坦克留给他们好了。”说着，朝晏燕瞧了一眼，显得很是心动。 胖子大声说：“你懂什么，坦克必须得留下，要不是他们……” 他一句没有说完，身后忽而传来“哇哇哇”的啼哭声，胖子和那身材娇小的女人都下意识的转头望去，眼镜男也微微侧头。 林志趁此机会，立马捡起放在地上03自动步枪，哗啦一下拉上枪栓，喝道：“都别动！”幽灵纵向胖子，将他扑倒在地。 高珊等人也纷纷举起枪来，对着三人，只见门内踉踉跄跄的，走出一个学步的小女孩，伸出双手，奶声奶气地叫唤：“妈妈抱，妈妈抱。”。 身材娇小的女子顾不得别的，连忙走上去抱起孩子，一边哄着：“宝宝别哭，妈妈在，妈妈在这儿。” 眼见强弱逆转，眼镜男主动放下了枪。 在这荒凉的世界突然间看见一个小女孩，众人心都化了，不禁又是感慨又是唏嘘。 高珊见那孩子的模样，应该是末日后才出生的，从身上摸出一块巧克力，递给孩子说：“宝宝不要怕，吃糖糖。” 孩子本也止住啼哭，突然一下看见这么多人，又哇哇地大哭起来。 林志给吕小布使了个眼色，让他缴了三人的枪，看向胖子说：“看在孩子的面上，我也不为难你们，你就说说，刚才为什么不但要我们留下枪，还要留下坦克？幽灵，松嘴，放开他。” 幽灵听令退到一边，胖子慢慢站起来，嗡声嗡气地说：“你们是不是要过河？” 林志点点头：“是又怎么样？” 胖子说：“怎么样，你还问怎么样？你们开着坦克一过桥，那几千丧尸还不到处乱走，你让我们以后怎么活？” 林志这才明白过来，他们住在这大桥附近，确实一推开堵塞的车辆，丧尸就不受羁绊了，肯定要窜到房前屋后。说道：“先进屋再说吧。” 胖子说：“进屋干什么，你要杀就杀。” 高珊笑了笑：“杀你们干什么，我们又不是杀人犯，动不动就杀人。” 胖子说：“你说话算话？”他是给高珊说话，一双眼睛却望着林志。 林志一笑：“大哥，进去吧，请我们吃顿饭，刚才的事情一笔勾销。我们也不从这儿过河了。否则丧尸乱走，伤了这孩子怎么办？” 胖子大喜，连忙邀请众人进了屋子，一叠连声的催那娇小女子做饭，原来胖子叫杨正为，女子叫陈青霞，两人是夫妻关系，眼镜男陈显城，是他的小舅子。 大伙在客厅沙发坐下，不久饭菜做熟，有菜有酒，还有一大盘炒瘦肉。 晏燕奇道：“胖大哥，你们哪儿来的新鲜肉？” 杨正为回答说：“我们这地儿大山里，以前就有野猪，尸变以后，野猪更多了。”端起酒，“大家喝酒，不醉不休！” 胖子杨正为以前就是个爽朗好客的人，末日后这脾气也没有改，只是活人没有几个了，他想好客也好不了，现在遇到林志几人上门，其实内心的欢喜多过恐惧。 陈显城不断给晏燕夹菜，他这一辈子，还是头一次看见这么漂亮的女人。 大家吃喝得高兴，幽灵面前也有一大块野猪肉。杨正为问道：“林志兄弟，你们要去哪儿哦？” 林志说了目的地，杨正为听力，转头对老婆说：“不如我们也去内蒙古，人多热闹？” 陈显城跟着叫好，“对对，大姐，我们也去。” 陈青霞抱着孩子，白了两人一眼，呵斥老公：“你发神经了？宝宝这么小，万一路上出事怎么办？你，你负得了责吗？” 胖子呵呵一笑，立马不坑声了，他人长得牛高马壮，却是很怕老婆。端起杯子：“大家喝酒，大家喝酒。” 晏燕忍不住笑出声来。 第二天，林志和高珊去河边查看，发现大桥这一侧的高山下有个大坑，又深又陡，心中一动，说道： “要是想个办法，把丧尸都引进坑中。这样我们既可以过河，也不让丧尸到处乱走，威胁到杨正为一家人。” 高珊点头称是，两人回去找杨正为商量，杨正为一听，立刻答应，其实八九千丧尸就在他家附近，就像一颗定时炸弹，他早就想解决这个隐患了。 陈显城曾经提议搬家，因为光凭他们三人，根本解决不了数量如此多的丧尸。 但杨正为夫妻一来是有了小孩，不愿意外出冒险，二来舍不得自己辛辛苦苦赚钱修起来的小洋楼，就这样一直耽搁着。 杨正为想了想，说道：“山里野猪多，我们去打几头野猪来当诱饵？” 林志点头说：“就是这样。”让吕小布把枪还给了杨正为三人。 吕小布拿出枪来，笑着说：“这枪还不还，其实对杨大哥他们都没有什么用，三把枪里面，嘿嘿，就一颗子弹。” 杨正为讪讪地说：“枪是我在一部军车里面捡到的，捡到的时候，三把枪的子弹加起来本来还有27发，后来打野猪，就只剩下这一发了。” 林志笑了笑，让吕小布去坦克里，拿了一百多发子弹送给杨正为。 杨正为接过子弹，高兴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分给了老婆和陈显城。 当天吃过早饭，由杨正为和陈显城带路，林志、高珊、吕小布，五人进山打猎。 进山没有多久，就听到一片树林里有野猪哼哼的声音，跟着一群野猪一面低头吃草，走出了树林。 第159章 打通道路 林志等人躲在一片灌木丛后，他端起枪，一声令下，五人一起开枪，呯呯呯的一阵乱枪，三头野猪倒在地上，枪眼里汩汩冒血。 其中一头野猪带着猪崽，六只长着条纹的小野猪围着母野猪，没有随着猪群逃跑，不断用鼻子去拱母野猪。 吕小布要开枪杀了，林志连忙拦着，说道：“活着的野猪，更容易吸引尸群。留下来用。” 五个人跑了两趟，才把野猪和猪崽都带了回来，吃过中午饭，林志带着众人，把三头野猪大卸八块，将带血的野猪肉，从桥头一直撒到深坑边缘。 然后把小野猪绑住了四只蹄子，扔进深坑，这样尸群到了深坑边缘，必定会被小野猪的叫声吸引，跳下去抢食。 肖梦婷叹口气：“好可怜的小野猪。” 吕小布说：“可怜什么？不用来吸引丧尸，还不是要给咱们吃了？” 肖梦婷说：“所以说人比丧尸，其实也好不到哪里去。” 吕小布摇摇头：“我真是听不懂了。丧尸能和人比吗？” 肖梦婷又叹了一声：“我懒得给你说。” 为了以防万一，林志让大家又推了好几辆废弃在路上的车，堵在通向杨正为家的马路上，提防有丧尸顺着大路走过去。 一切准备就绪，林志拍了拍手，跳上坦克，高珊、杨正为也上了坦克。陈青霞和晏燕等人，则带上幽灵回到了屋里，关门不出。 林志发动引擎，驾驶着驶向桥头，加大马力推开堵塞的车辆，群尸顿时如决堤的洪水，浩浩荡荡涌将出来。 杨正为手心里捏着两把汗，叫道：“快退，快退。” 林志把坦克退回公路，通过观察孔观察，见群尸一边抢食血淋淋的野猪肉，一边走向深坑。 后续的丧尸虽然连野猪的毛都没有抢到一根，但随着众流，也涌向了深坑，草垛子一样的往下掉。 一切都在按照原计划进行，只是出乎意料的是，尸群数量庞大，随着跌入深坑的丧尸越来越多，深坑渐渐有填成平地的可能性。 杨正为大急：“这，这怎么办？林志兄弟，快想办法？” 林志也着急起来，见深坑旁边山势陡峭，心中一动：“我们开火轰山，把尸群压在坑里。” 杨正为说：“对对，这是个好办法。” 99式主战坦克乘员三人，车长、炮长、驾驶员，没有炮手的位置，那就意味着，装弹是全机械化自动运作。 林志坐上炮长位置，摸索了一会，慢慢将炮管对准了山体，幸亏车上各种操作键和仪器上标示的都是中文，看到文字就能明白个大概。 他一按装弹键，只见链条转动，自动将一枚炮弹从炮箱里运到炮膛，装填完毕，然后液晶显示屏上询问，是否发射。 林志搓搓手，一按发射键，只听轰的一声大响，车体猛地一震，炮弹呼啸着射向山体，轰隆一声巨响，烟尘弥漫，一大块山石带着泥巴，直压下来，当头的丧尸，顿时被压成了肉泥。 杨正为哈哈大笑：“没想到咱们的坦克这样先进了，我还以为要抱着炮弹，装一发打一发呢。先进，真是先进！林志兄弟，再开两炮！” 99式主战坦克备弹四十发，林志接连又开了两炮，稍一停顿，又开了两炮，烟尘弥漫中，只见整个山体摇摇欲坠，同时只听高珊一声尖叫：“倒车，倒车，快倒车！” 林志一下跳起来，冲到驾驶位置，一挂倒挡，脚已经踩在油门上了。 坦克冒出阵阵青烟，急速后退，只听闷雷似的一声巨响，瞬时之间天昏地暗，山体整个压了下来，坦克猛地一震，就差那么一点点，就是灭顶之灾。 林志身上的冷汗，刷地一下就冒了出来，踩着油门，又倒退了几十米，开到安全地带，只见高珊和杨正为脸色苍白，额头大汗潺潺而下。 三人好一阵后怕，半天才缓过神来，高珊通过潜望镜观察，只见逃过一劫的丧尸，还有上百只。 车长位置可以控制车载机枪，她于是操控机枪，子弹旋风般的扫射去，将丧尸打得筋断骨折，脑浆飞溅。 林志也推开舱门，用步枪扫射，将残存的丧尸，全部干掉。 打通了过河的路，林志等人也该出发了，杨正为一家站在路边送行，很是恋恋不舍。 陈显城突然说道：“我，我能跟你们一起去内蒙古吗？” 林志耸了耸肩膀：“要跟我们一起走也可以，不过你想清楚了，路上危险得很。” 陈青霞一把抓住弟弟的手，脸上已经变色了，叫道：“你说什么，你说什么，你不想要命了是不是？” 陈显城说：“姐姐，难道我一辈子就这样陪着你和姐夫？” 杨正为拉开老婆的手：“老婆，让他去吧，幸存者基地要是人很多，现城也，也比陪着咱们强呀。” 陈青霞眼泪就流了出来：“可是……可是我就这么一个弟弟……内蒙古那么远，我怎么舍得他走？路上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我怎么对得起死去的爸妈？” 陈显城揽着姐姐的肩膀，说道：“姐姐你别哭，我先去看看，要是那个幸存者基地条件好，我再回来接你和姐夫，人多了在一起，才……活着才有滋味。” 杨正为握着林志的手：“林志兄弟，拜托你了。” 林志说：“杨大哥，我给你说实话吧，我自己都不能保证自己能活着找到幸存者基地，怎么能答应你呢，陈显城，你听好了，你要是决定了要跟我们走，自己的安全自己负责。” 陈显城用力一点头：“林志大哥，我不会拖大家的后腿。” 林志点点头：“那就好，上车！！！” 坦克轰隆隆地开过公路桥，在杨正为夫妻俩的注视下渐渐成了一个黑点。杨正为揽着妻子的肩膀，轻声说：“回去吧。” 陈青霞泪眼婆娑，缓缓点了点头，说道：“等孩子再大一点，我们也去那幸存者基地。” 林志驾驶坦克，过了公路桥后又行驶了百十公里左右，只见前方出现了一座城市，高楼森森，如同崇山峻岭般一眼望不到头。 第160章 钢铁棺材 林志踩刹车停下坦克，推开驾驶位置头顶的舱门，用望远镜瞭望这座废墟一般的巨大城市。 目之所及，宽阔的马路上尸潮涌动。城市上空乌云密布，眼看一场大雨，就要来临。 “我们可以走环城路。” 林志回过头来，见高珊从炮长舱门站起身，指着城市右边一条公路。 林志点点头：“就是太绕了。”哐当一声拉上了舱门。 坦克继续抵进城市，来到环城路口，却见环城公路上堵满了大车小车，要想通过，颇费周折，林志只得改变主意，驶进城区。 这时，大雨倾盆而下，刷刷刷的雨声中，只见马路上人头攒动，数不清的丧尸一浪接一浪的涌向坦克，尸嚎声惊天动地。 晏燕明知在坦克里安全无比，仍然控制不住地身子发抖。 陈显城低声说：“别怕，我会保护你。” 晏燕白他一眼：“你用什么保护？” 陈显城说：“我就不要自己的命，也要保护你。” 晏燕勉强笑了笑，虽对陈显城不放在心上，不过见他痴迷于自己的美色，心里倒也受用。说道：“那真要谢谢你了。” 晏燕一句有口无心的谢谢，陈显城却显得兴奋不已，瞧得肖梦婷偷笑了起来。 林志加大马力，钢铁履带碾压着枯骨脓血，残肢断臂，发出喀喀喀的声音。 马路两边都是鳞次栉比的商铺，所有的货品上都积满了厚厚的灰尘，雨势虽然不小，却也冲不淡空气里腐肉的味道。 林志关了外循环通风系统，接连驶过几条马路，一排高楼堵住了去路，他转向右边，来到一处十字路口，只见十几辆大货车横七竖八，把十字路口堵得严严实实。 “发炮！”林志对高珊说，“把货车炸开。” 高珊看着眼前一排排的按键，只觉眼花缭乱：“要不，还是你来吧。” 林志和高珊换了座位，操纵炮管平射，轰的一声巨响，一发炮弹在货车中间炸开，强劲的气浪冲开了一条路，货车中弹，顿时燃起了熊熊大火。 高珊驾驶坦克，硬挤了过去，爆炸发出的巨响，几乎将半个城市的丧尸都惊动了，数以万计的活死人，四面八方涌了过来。 高珊看着一条马路黑压压的尸群，密密麻麻的接踵摩肩，也不由得心中发怵，一个疏忽，接连撞倒了两根路灯杆子。 林志说：“沉出气！丧尸再多，也困不住坦克。” 高珊吸了口气，情绪稳定了下来，双手握紧方向盘，坦克继续向前推进。 城市里道路交叉纵横，又过了几个路口，高珊悲催地发现，自己失去了方向感，马路两边的商场店铺，似乎都一样。 肖梦婷坐在炮长的位置，通过周视潜望镜观察四周，说道：“往右走！” 高珊不解地问：“你怎么知道往右走？” 肖梦婷说：“那路牌上有箭头，西客运站往右走。” 高珊松了口气，心想西客运站当然是在城市西边了，于是转向右边马路，轰隆隆的往前开。 此后，每到一个路口，肖梦婷通过路牌，就给出了正确的方向。 一路又行驶了七八公里的样子，路上的丧尸越来越少。高珊一颗提起来的心，也慢慢落回了原处。 忽而一张巨大的广告布从天而降，一下将坦克罩得密不透风。 高珊啊的一声，猝然之间看不见路况，方向盘一偏，只听轰隆一声，坦克一头冲进路边店铺，砖墙垮塌的声音连续不断，舱外顿时漆黑一团，一点光线都看不见了。 坦克履带还在转动，林志连忙大叫：“快刹车！” 舱内瞬间乱成一团，晏燕惊叫道：“哎哟，我们要给活埋了。肖梦婷，你怎么指挥的路？” 肖梦婷瞪着眼睛：“外面什么也看不见，怪我了？又不是我开的车。” 林志说：“安静，安静！都别吵了，高珊，你试试看倒车。”心中叫苦，“女人多了真是麻烦。” 高珊挂上倒挡，坦克轰隆隆咆哮了几声，又动不了了。沮丧地叫道：“是不是整栋大楼都过我撞塌了？” 肖梦婷声音发颤：“高珊，你，你别吓我，要是那样，我们……我们出不去，还不得活活饿死。变成干尸？” 晏燕精神接近奔溃：“上帝保佑，千万，千万别给活埋了。高珊，你把油门踩到底呀！” 高珊猛踩油门，坦克像头不甘就死的老牛，奋力挣扎一番，只听不断有砖石咚咚咚地掉在装甲上，还是动弹不得。 吕小布突然说：“啊，我有办法了，林志大哥，你开两炮试试，说不定就轰开一条路了。” 陈显城说：“这恐怕不行吧？” 林志说：“别听吕小布异想天开，炮管外面就是墙，是怕死得不够快？高珊，你换我来试试。” 林志和高珊又换了位置，一边稳定地踩下油门，一边左右转动方向，坦克履带似乎被什么卡在了，怎么也倒不出去。 眼见林志也束手无策，众人心中越来越凉，陈显城使劲推舱盖，想爬出坦克逃命，但他用尽了吃奶的力气，舱盖也顶不开半寸。 陈显城一下坐倒：“完了，完了，这下大家都完了。”他情绪突然失控，大声咆哮，“我怎么不听我姐的，非要跟你们来，妈呀，我还不想死啊！”叫到后面，声音中也带着了哭声。 林志焦头烂额之际，火气一下就上来了，正要破口大骂陈显城没种，只听高珊冷冷地说：“最多不过一死，陈显城，你是不是男人？” 这句话倒挺管用，陈显城一听，立马闭嘴，呼呼呼地喘了会气，说道：“对不起，我失态了。” 高珊哼一声：“这还差不多。” 林志说：“谁都怕，不过怕是没有用的。”说着，使劲推了推头顶的舱盖，舱盖纹丝不动，看来是被垮塌的砖墙，死死压住了。 舱内一下死寂无声，人人心中都是一片灰暗，绝望到了极点，被埋葬在钢铁一般的活棺材里面，真是上天无路，下地无门。 第161章 向前进 林志等人困在舱内一筹莫展，突然之间，只听呯的一声，不知道谁开了一枪！ 枪声在这密闭的空间里面，就像一颗手雷炸了开来，人人耳朵嗡嗡嗡地响，有那么一会儿的时间，脑袋里一团杂乱，不知身在何处。 林志半响反应了过来，怒道：“谁开的枪！” 陈显城捂着肩膀，脸色痛苦，说道：“是晏燕。” 原来晏燕眼看逃生无望，受不了这等死的感觉，开枪自杀，幸亏陈显城眼疾手快，夺下了她手中的枪，可是枪走火，子弹射中了陈显城肩膀。 肖梦婷连忙解开陈显城衣服，查看伤口，吁一口气说：“还好，贯穿伤，子弹没有留在肉里。”用包扎带给他包扎了伤口。 林志见肖梦婷说法娴熟，说道：“你以前是医生？” 肖梦婷回答说：“不，我以前是护士。” 高珊揽着晏燕，说道：“你怎么这么傻，要死还不容易，何况还没有到最后一步。” 晏燕哭了起来：“还有什么办法，还有什么办法呀？” 高珊生病的时候，得到晏燕悉心的照顾，心中对她感恩，耐心地说：“真没有办法的时候，大家一起死不好吗？” 晏燕委委屈屈地点了点头。吕小布说：“黄泉路上也有个伴儿。” 林志惨然一笑，从旁边箱子里掏出一瓶黄河大曲老酒来，说道：“喝醉了再死，就没有那么伤心绝望了。” 晏燕强自笑了笑：“志哥，没想到你还偷偷藏了一瓶酒。” 林志扭开瓶盖，咕咚咚喝了一大口，递给高珊，高珊喝了一大口，传给晏燕，晏燕蹙眉抿了一口，递给肖梦婷，肖梦婷喝了，传给陈显城、至吕小布。 吕小布喝了，再交给林志的时候，一瓶酒也喝下了大半。 林志晃晃酒瓶：“可惜只有一瓶酒。”顿了顿，“我想反正逃不出去，不如死马当作活马医，就照吕小布说的那样，高珊你开一炮，就算炸膛了，大家一锅端，也总比慢慢等死的强。”说着喝了一大口酒。 高珊环顾大家：“你们同意，还是不同意？” 吕小布大声说：“林志大哥讲得不错，要死就死，要活就活，总比磨磨唧唧的好！” 高珊望向肖梦婷，肖梦婷缓缓地了点头。再看向晏燕，晏燕迟疑了一会儿，也点头。 晏燕点头，陈显城立马跟着说好。 高珊按下装弹按键：“那……就这样决定了。” 齿轮传送带发出喀喀喀的声音，将一枚炮弹由炮箱装进了炮膛。高珊望着液晶屏幕上“是否发射”的询问，一根手指轻轻压在发射按键上，不出地颤抖。 坦克舱内死一般的寂静，是死是活马上见分晓了，众人屏息凝气，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高珊又望了大伙一眼，牙齿一咬，正要按下时，晏燕突然一声尖叫：“别！我，我还有话讲。” 高珊一怔，大伙一起望着晏燕，要听她还有什么话要说，晏燕吭吭哧哧踌躇了半响，说道：“算了，还是不说了。” “操！”肖梦婷很是不满地哼了一声，“有话就说，有屁就放，你这样一惊一乍的，算什么东西？！” 林志自打和肖梦婷遇见以来，她说话一直斯斯文文，这时候口吐粗言，显然心中恼怒到了极点。 不过也难怪，好不容易一致同意发射炮弹，正面临不知是死是活的时刻时，突然被人打断，无伦谁都要大光其火的。 晏燕瞪视着肖梦婷，恼羞成怒：“你凶什么凶，坦克又不是你的！志哥都不说我，你算老几？” 肖梦婷抓起身边一瓶水，就要砸向晏燕，陈显城连忙挡在了晏燕身前，肖梦婷哼一声：“骚狐狸精，就会勾引男人。” 晏燕见陈显城这样在乎自己，更加洋洋得意，说道：“怎么了，嫉妒吗？是男人都会喜欢我，你不服气？” 肖梦婷冷冷地说：“人尽可夫，有什么好炫耀的？” 晏燕笑着说：“怎么了，没有男人碰过你吗？”见肖梦婷脸上闪过一丝失望的颜色，知道自己说中了她的心事，又笑道，“呵呵，到死了还是原封不动，没有被男人碰过，你的人生啊，真是不完美喽。” 肖梦婷怒火中烧：“你！你还是不是人？！” 晏燕越来越得意：“我怎么了？我总比你完美！” “够了！”高珊大声喝道，“都少说两句好不好？能不能活下来看见明天的太阳都不知道，你们还有心情吵？” 肖梦婷和晏燕互相瞪视着对方，听高珊怎么一呵斥，突然都长长叹了口气。 高珊竭力克制心中的怒火，吐出一口粗气说：“到底要不要开一炮。” 肖梦婷低声说：“开吧。”晏燕缩着身子，钻进了林志的怀抱。 林志紧紧抱着晏燕，坦克舱内不甚明亮的灯光中，突见两道怨毒无比的目光，野兽般的瞪着自己。 林志微微一怔，只见陈显城左手抱着受伤的右肩，紧咬牙齿，两个鼻孔一张一合，就像要扑上来撕咬自己一般。 林志心想：“陈显城这是爱极了晏燕，嫉妒自己。”突然叫道，“高珊，别动！” 高珊闭着眼睛，右手食指压在发射键上，正在将按未按之时，突然又被林志叫停。 她原本以为大家一致同意了，再不会有人掉链子，猝不及防间林志一声大叫，吓得身子一哆嗦，没有好气地说：“又怎么了？” 林志说：“坦克一被埋了，我们都在想当然要倒车，怎么就没有想想，往前开呢？！” 他话音一落，坦克舱里面一片如梦初醒的叫嚷声：“对呀，怎么不试试往前开呢？”“后面被堵死了，不代表前面也被堵死呀！”“快，快，快试试。” 林志松手放开晏燕，挂上一档，一档扭矩力最大，输出功率也就最强，踩着油门，一松一紧，99坦克轰隆隆开动的声音中，似乎向前推动了两尺。 林志大喜，松了油门，稍稍一退，复又加油往前推动，同时左右转动方向，好让坦克挤开碎石瓦砾，获得更大的空间。 第162章 县城医院 坦克像头拼命耕地的老牛，向前推动几尺，又动不了了，但这一回，比第一次多前进了不少。 “到底能不能脱困？” 林志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了，跟着倒退，又加油向前，如此又折腾了三四回，突然之间，观察孔里面透进了一丝亮光。 “太棒了！林志，我爱死你了！”晏燕一声欢呼，抱着林志就亲了一口。 高珊等人跟着大声叫好，一时之间，人人眼泪盈眶，不由自主抱在了一起。 林志再一次猛轰油门，坦克咆哮声中，如同一匹脱缰的野马挣脱羁绊，一下冲出了废墟。 肖梦婷坐在炮长的位置，用周视潜望镜向后观察，惊道：“天呀，十二层大楼塌了一半，怪不得冲出来这么艰难！” 林志不用回头，想像着碎砖瓦砾如同小山一般堆成的废墟，也知道这次能逃得一命，真是上帝正好在天上看着大家，不自禁的，背心又是一阵恶寒，冷汗潺潺流下。 坦克冲出废墟后，眼前是一条宽阔而笔直的出城公路，林志加大马力，提高车速，十分钟不到，已经行驶到了郊外。 他在行驶当中打开舱门，暮色苍茫中，只见原野之上，星星点点都是游荡的丧尸。几只快尸拦在坦克前，在这自重51吨的钢铁怪物前，简直就是螳臂当车，毫无悬念的被压成了渣。 入夜以后，林志将99坦克停在一片小树林里，周围找不到一间房子，只好在坦克舱里将就一夜。腿都伸不直，甚是辛苦。但人人死里逃生，都是欣喜无限。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志睡梦中突然听到陈显城大声说话：“晏燕，晏燕……” 林志一惊而醒，打开舱内照明灯，只见大家都惊醒坐了起来，只有陈显城双眼紧闭，兀自“晏燕晏燕”的叫唤不停。 高珊在他额头上一摸，惊道：“妈呀，好烫，他发烧了。” 肖梦婷说：“肯定是枪伤引起的。”说着，有意无意瞟了晏燕一眼。 晏燕一撇嘴：“这人真没有用。” 高珊瞪晏燕一眼：“人家可都是为了你。”查看了陈显城的伤口，说道，“不尽快消炎的话，他这条手臂恐怕保不住。” 听着陈显城一个劲儿地叫，晏燕很不耐烦，没好气地说：“保不住就保不住了，锯了不就得了？鬼叫鬼叫的，吵得人都睡不好。” 高珊喝道：“晏燕！够了！” 见高珊脸色铁青，晏燕才终于住了口，却听陈显城叫道：“晏燕，我爱你，我要好好吻你，亲你，从头亲到脚。不放过每寸地方……胸，肚子……” 晏燕脸上一红，又羞又怒，林志等人面面相觑，突然之间，哄堂大笑。 晏燕怒道：“你们，你们……笑什么笑？”一伸手，掐住林志胸口的肉，使劲一扭。 高珊笑了会儿，正色道：“得赶快想个办法，给陈显城弄些消炎药。” 林志点了点头，推开舱门伸出头去，只见东边天空已经露出了鱼肚白，当下启动坦克，加速前进。 一直行驶到下午三点，才看见原野上出现了一座小县城，林志将99坦克直接开进县城，在城里绕不多久，找到了县城医院。 县医院两道铁门倒在地上，院子里都是落叶，几十只丧尸孤魂一样，朝着99坦克走了过来。 林志将坦克开进院子，将丧尸碾压在履带下，沿着一道斜坡开到住院大楼前，引擎轰隆隆的声音中，一群丧尸涌出了大门。 林志倒车前进，再倒车前进，把这几十只丧尸碾成了肉渣。又等了一会儿，大门内再涌出丧尸，也开着坦克碾压。 如此几回，门内再无丧尸出来，肖梦婷用潜望镜观察，说道：“里面应该没有几只丧尸了。” 林志打开舱门，爬了出去，吕小布和高珊合力，将昏迷不醒的陈显城递了出去，林志从舱外接住了，扛在肩膀上，跳下坦克。 高珊和吕小布在前面开路，一行人走进住院大楼，只听脚步声响，二楼下来两只腐尸，颤颤巍巍的似乎随时要跌倒。 吕小布连开数枪，干掉丧尸，众人上到二楼，林志将陈显城扛进病房，放在一间病床上。留下吕小布和晏燕照顾陈显城，自己和高珊保护肖梦婷去护士站找药，幽灵跟在身后。 护士站在走廊中间，空旷深邃的走廊上到处都是灰尘，冷冷清清的一团死寂。 林志看着白墙上几枚干涸的血手印，恍惚之间，似乎又回到了贵州卫城那座医院。 当时自己从昏迷中醒来，没想到世界就变了样。 他暗叹一声，回想过去，心中不由五味杂陈，只感到能活到今天，真是太不容易了。 护士站一地狼藉，柜台上积满了厚厚的灰尘，林志走到柜台后，见地上倒着两具尸骸，已经腐烂成了白骨，配药室的房门敞开，里面空无一人。 肖梦婷走进配药室，打开玻璃柜，拿了无菌输液器和各种药品，三人往回走，幽灵突然站住，两只耳朵立了起来，扭头望向走廊的另一头，似乎发现了什么情况。 林志摆摆手，让高珊和肖梦婷先回去，自己跟着幽灵来到走廊尽头，正疑惑什么也没有发现的时候，忽听呯的一声，旁边一间大厅的两道门，突然向外推开。 林志猝不及防，惊得一步跳开，只见两道木门推开三寸不到，就给穿过门把手的一根铁棍别住了。 几只干枯发黑的手爪，从两道木门的缝隙间伸了出来，但闻尸嚎声大作，里面黑咕隆咚的，也不知道困着多少活死人。 林志见木门厚实，门把手也牢固，便一步步往后退，心想丧尸只要出不来，就别惊动的好。竖起耳朵听里面的动静，少说也有上百只丧尸。 他挠挠幽灵的脑袋，回到病房，见肖梦婷已经给陈显城输上了液，吕小布正要出门。 林志说：“你要去哪儿？当心那边走廊的尽头，关着很多丧尸。” 吕小布回答说：“楼口那儿有个贩卖机，我去搞几瓶饮料来。” 第163章 赶走一个人 林志放心不下，同时也不想在病房里枯坐，说道：“我和你去。” 高珊叫住林志：“你们要下去，那顺便给我带点东西。女人用的。” 林志微微一怔：“女人用的？哦，明白了。” 两人下楼，来到一楼楼口，见斜坡下有几只丧尸走了上来，林志关上住院部的两扇玻璃门，并拉上一条床单挡住，这样丧尸看不见门后的情况，也不会来撞门。 正对着两扇玻璃门的楼梯间，被改造成了小卖部，空间不大，勉强摆了一个烟柜一个货架，货架上面几层摆放着小吃饮料，下面几层摆放着卫生用品。 小卖部门口，摆着一台自动贩卖机，旁边小桌上，是扫码出租充电宝的小箱子。 林志拿了个黑色的塑料袋，装了一条黄鹤楼和几包卫生巾，见吕小布摆弄着贩卖机，正在设法用小刀撬开。 林志指着货架：“这儿什么饮料没有，你非要贩卖机里面的？” 吕小布回答说：“贩卖机里面的要干净得多。” 林志一笑：“穷讲究。一脚踹开就是了。” 吕小布说：“那多没成就感？我既要喝到饮料，又不弄坏贩卖机。” 林志呵呵一笑，想起自己跟陈七学开锁的情形，反正也不急着上去，便在一张躺椅上坐下来，点上一根香烟，饶有兴致地看着吕小布摆弄，看几眼，又转头看看风从窗户进来，带进几片枯黄的落叶。忽而有些感慨：“秋天都快要过去了。” 吕小布摆弄了半响，满头大汗也没有弄开贩卖机，林志站起来：“让我来试试。” 吕小布摇着头：“志哥，难搞的很，你别白费功夫了。” 林志掏出陈七送他的两根铜丝：“也不见得。”说着话，将两根铜丝捅进锁眼，摆弄了几下，喀嚓一声捅开了贩卖机。 吕小布又是好奇，又是钦佩，说道：“志哥，你以前不会是……呵呵，这个那个，吃道上饭的吧？” 林志横他一眼：“瞎猜什么，这是我一个朋友教我的，他叫陈七。”说起陈七，林志不由在心中祈祷，“但愿他还活着。” 吕小布笑着说：“能教我吗？” 林志说：“当然可以，不过，得缴学费。” 吕小布说：“缴学费，缴什么学费？” 林志说：“缴什么都可以，不过是一定要缴的。” 吕小布在身上摸了摸，拿出一个一次性打火机来，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志哥，你说缴什么都可以，那我就缴一个打火机了。” 林志点点头，接过火机：“行，这个就算是学费。” 吕小布大惑不解：“志哥，我这火机又不是什么高档货，烟柜上现成的就摆着几十个，你干嘛还要我缴学费呀？” 林志说：“因为我跟陈七学开锁的时候，也是缴了学费的。瞧着，我教你怎么用两根铜丝开锁。” 吕小布注视着林志的手法，心中忽而反应过来：“是了，林志大哥这样做，是不想让我承他的好，因此心里有负担。”他这样一想，不由对林志更增加了几分敬意。 林志做了示范，详细讲解了手法，就让吕小布自己练习。 自己把椅背放倒，躺下，似睡非睡的半眯着眼，眼见走廊上的光线渐渐暗淡，坐起来，心神有些恍恍惚惚。说道：“你继续，我先上去了。” 吕小布练得来了劲，一直练到走廊上落满黑暗，然后再渐渐浮起月光，才饿着肚子上楼了。 他推开门，见陈显城躺在病床上，脸色好看了许多，高珊、肖梦婷坐在另一张病床上，低声说着话。却不见林志和晏燕。 “志哥他们呢？”吕小布问。 高珊说：“出去了。” 吕小布很是疑惑：“出去了？去了哪？”心想这县城医院的住院部只有两层楼，自己一直在一楼，也没有看见两人出去呀。 高珊说：“他们没有下楼，就是在隔壁过去两间病房。” 吕小布“哦”了一声：“我找志哥去。” 高珊连忙叫住他：“你找他干嘛，他和晏燕在一起呢。” 吕小布说：“我就跟他说两句话。”说着又要出门。 高珊急忙说：“笨蛋，你还不明白我的意思是不是？人家两个人正在……正在，反正你不要去。” 吕小布一听，反应了过来，肚子里说：“原来志哥在和燕姐那个。呵呵，真是羡慕他。” 隔壁两间病房，晏燕满足了以后，一张脸蛋红扑扑的更增娇艳，喘着气说：“坏蛋，你真厉害。快要弄死人家了。” 林志仰天躺在床上，拿起香烟点上一根，看见两只蚊子围着烛火嗡嗡嗡地打架，笑着说：“你还要？” 晏燕连忙抱住身子：“不要，不要……” 两人嬉闹了一会儿，忽而一阵风灌进窗户，带来一阵浓浓的花香，晏燕走到窗前，一边使劲嗅鼻子，一边说：“好香呀。啊，下面好大一片桂花林！” 林志走过去，从后面抱住晏燕，伸头朝窗外看去，透过枝叶间的缝隙，隐隐约约看见一道白色人影，走在草地上。 他伸出手指着：“晏燕，你看那白影子，是人还是丧尸？” 桂花树枝繁叶茂，看不见整个人影，晏燕定睛看了一会儿，摇头说：“好像是个美女。” 林志说：“那你干嘛摇头？是丧尸吧？” 晏燕一笑：“你不是就巴望是个美女吗？我就说是美女好了。” 林志在她光洁的背上亲了一口：“再美的女人，恐怕都没有你美。不光美，还很狐媚。” 晏燕说：“你很爱我吗？” 林志说：“当然。”心里却感到这两个字有些言不由衷，晏燕的身体确实让他很是着迷，可是这份“爱”中，恐怕更多只是欲望。 晏燕说：“那我求你一件事儿？你答应不答应？” 林志正要说：“当然答应。”忽而想起李猛的下场，改口说，“你先说什么事儿？” 晏燕说：“赶走一个人。不要和我们在一起。” 林志微微一惊：“赶走谁，赶走陈显城是不是？” 第164章 背后有人 林志心想陈显城在昏迷中乱叫喜欢晏燕，又要把晏燕从头到脚，不落下一寸肌肤，怎么样怎么样亲，看来是惹恼晏燕了。 谁知只听晏燕说：“不是，是赶走肖梦婷。” “肖梦婷？”林志吃了一惊，“她怎么招惹你了？” 晏燕哼一声：“你没有看见她瞧我的眼光，尽是鄙夷。” 林志抱着晏燕软若无骨的身子，说道：“大度一点，你把她赶走，她一个人怎么活？那不是要她命吗？” 晏燕说：“我不管，你要给我赶走她。” 林志把手伸到她胸口，顾左右而言他，调笑着说： “我以前看书，书上说女人的身体是水做的，我还以为是瞎球扯，没有想到是真的。晏燕你真是魅惑到了骨子里，不论哪一个男人看到你，都非得拜在你的石榴裙下不可。” 晏燕撒娇：“你答应不答应，快说，快说。别尽说好听的哄我。” 林志拦腰把她抱起来：“别闹了，嗯，你身子好轻，我要把你吃了。”走到床边，把晏燕往床上一扔，合身扑了上去。 晏燕在他下面扭动身子：“你坏死了，人家不要，人家不要嘛。你去找肖梦婷，她还没有让男人碰过呢。” 林志心中动了动，一番云雨，抱着晏燕纤腰，沉沉睡了过去，等醒来的时候，只觉头晕脑胀，全身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劲儿。 “晏燕？” 床上只有他一人，晏燕不在病房里，一缕阳光洒进窗户，暖暖地照在身上，林志用手一撑，想要坐起，手臂一软，竟然没有一点力气。 林志吃惊不小，脑海里突然闪现出李猛中毒的情形，心中一寒，中了晏燕的道儿了，她让我赶走肖梦婷，我没有答应，难道就因为这样，她要对自己动手？ 忽听吱呀一声，卫生间门打开，一人走了出来，正是晏燕。 “睡醒了？”晏燕一笑，柔声问道。 林志想起晏燕毒杀李猛的时候，也是这样温柔娇媚，背心不由起了阵冷汗，转而一想，害怕也没有用，开门见山地说：“你想杀了我，就像对付李猛一样，是不是？” 晏燕一跺脚，嗔道：“不许乱讲，李猛怎么能跟你比？我爱你还来不及呢。” 林志说：“那你干嘛下毒害我？” 晏燕走过来，腻声道：“你不答应赶走肖梦婷，我只好自己来了。”说完，俯下了身子，嘴对嘴亲了林志一下，转身走向病房房门。 林志的心放下一半，原来她是针对肖梦婷，心想有高珊在，肖梦婷吃不了亏。 “不对！”林志心中突地一跳，晏燕这人心机很深，她一心要赶走肖梦婷，那肯定对高珊他们也下了毒。 “等一下！”林志连忙叫住晏燕，“你准备怎样对付肖梦婷，不会是一枪杀了她吧？” 晏燕回头，嫣然一笑：“怎么，你心疼了，放心吧，我不杀她，只把她关在一个你们找不到的地方，再给她留一些食物，等我们走了，我再回来放了她。” 林志叹口气：“晏燕，你其实不用这样做，何苦呢？” 晏燕一跺脚：“谁叫你老是用那种眼光看她？” 林志奇道：“哪种眼光，什么眼光？晏燕，你不会吃醋吧？” 晏燕幽幽地道：“以前不会，可是我后来发现，我爱上你了。”她顿了顿，“我真爱上了你，那自然要在乎，要吃醋了，你真以为，我是因为肖梦婷说了我几句，用那种目光看我，才要赶走她的吗？我……我是因为你。” 林志连忙说：“我真没有喜欢肖梦婷呀。” 晏燕一笑，脸上娇媚横生，腻声道：“真的吗？” 林志急忙点头：“真的。” 晏燕小脸一板，酸溜溜地说：“那你干嘛这么着急？” 林志一下哑口无言，半响道：“再怎么说，那也是一条命呀。” 晏燕说：“我不是说了吗，我不杀她，只是把她关起来。”顿了顿，又说，“林志呀，你们男人都是一样，其实呀你外表冷，内心一样的花心。”笑了笑，“不过我喜欢，这才是有血有肉的真男人。” 林志叹了口气：“晏燕，你不要这样好吗？” 晏燕把玉葱似的手指在嘴上一按，朝林志做了个飞吻，呯的一声，关门出去。 林志大急，用尽全身力气坐了起来，猛不丁的，只听晏燕在门外一声惊叫，但这声音只叫出一半，便戛然而止，就像是突然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下半声尖叫，给硬生生地缩了回去。 林志叫道：“晏燕，晏燕你怎么了，是有丧尸吗？”心想，难道是困在那间大厅里的丧尸走出来了？可怎么又没有听到尸嚎的声音呢？ 他心下惶恐，伸手去抽皮带上的手枪，只觉手臂就像吊着万斤重物，接连抽了几次，才抽出了手枪，03自动步枪放在床头，可拿手枪都这么艰难了，更休想去端更重的步枪。 林志吸了口气，用力站了起来，昨晚和晏燕疯狂半夜，身上什么也没有穿，这时一来没有力气穿，一是来不及穿，跌跌撞撞扑向房门。这几步一走，更觉得心脏呯呯乱跳，好似要从口腔里跳出一般。 他稳住身子，把房门打开，朝左边走廊一看，高珊他们住的病房门口，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转头一看，眼前的情形，顿时让他又是吃惊，又是疑惑万分： 只见陈显城挟持着晏燕，不住地往回退，肖梦婷摇摇晃晃地追着两人，瞧她软绵绵的样子，应该也是中了晏燕下的毒。 “陈显城，你他娘想干什么？”林志怒道。 陈显城一只手膀卡住晏燕脖子，一只手拿着枪，说道：“林志大哥，你们别逼我，我只想带走晏燕。” 肖梦婷见林志现身，大喜道：“快，快，陈显城给我们下了麻药，他……他想拐走晏燕。高珊和吕小布，都还没有……没有醒过来。”猛见林志全身上下没有一根线，顿时羞得面红耳燥。 林志明白过来，晏燕给大家下了麻药，原本想对付肖梦婷，却没有想到反而给陈显城挟持她一个机会。 第165章 不要逼我 陈显城垂涎晏燕的美色，只想一个人独占，他躺在病床上的时候，目睹晏燕偷偷摸摸的，在几瓶饮料里抖了些粉末，虽不知道她想干什么，但今天一早，发现高珊等人喝了后，天亮了还昏睡不醒，良机难得，趁机便要掳走晏燕。 只有肖梦婷喝的饮料不多，听到走廊上晏燕尖叫，就追了出来。却以为，是陈显城给大家下的麻药。 林志颤巍巍地举起手枪：“陈显城，放下晏燕。否则我开枪了！”但其实手抖得厉害，根本不敢随意开枪，那有误伤晏燕的可能。 陈显城机会难得，哪肯就犯，拖着晏燕退到走廊尽头，站在那间困着丧尸的大厅门前，声音中带着威胁的说： “林志大哥，我不想杀人，你再往前走，我就打开门了。”说着，伸手抓住了一根绳子。 林志看那绳子，是用床单撕成布条后搓成的绳子，一头绑在铁棍上，陈显城只要一拉绳子，铁棍脱出门把手，里面的丧尸便要一涌而出。看来陈显城早在昨晚，就已经准备好后路了。 肖梦婷双手撑着墙壁，骂道：“陈显城，你好不要脸。”身体一晃，差点摔倒。 陈显城牵着绳子，一步步倒退着下了楼梯。 晏燕懊悔不已，知道这一被他劫走，再无和林志相见的可能，猛地双脚一蹬，两人一起滚下楼梯。 陈显城手里抓着绳子，滚动之中，只听“当啷”一声响，绳子带动铁棍，脱出了门把手，猛听“哄”的一声，大厅里的丧尸如野兽出笼，蜂拥而出。 陈显城大吃一惊，反转枪柄，一枪柄敲晕了晏燕，扛在肩膀上，冲出住院部落荒而逃。 看见丧尸一哄而出，林志只觉双腿一软，冷汗就冒了出来，一下坐倒在地，抬手连开六七枪，爆头了两只快尸。 群尸出了大厅，一部分追着陈显城下楼而去，大部分朝林志这边走过来，白多黑少的眼睛中，冒出阴寒的冷光。 林志见这些被困了一年的丧尸，个个瘦骨嶙峋，脸颊深陷，腮骨横突，全身汗毛一下立了起来，幸亏除了一开始跳出来的两只快尸，剩下的都是步履蹒跚的腐尸。 林志又开了两枪，干掉走在最前面的一只高个腐尸，两脚蹬地，推着身子往后移动，后退几米，只见肖梦婷倒在地上，软绵绵的动弹不了。 林志伸出一只手，抓着肖梦婷的手臂往后退，药效还没有过去，他连移动自己都感到万分困难，再带上肖梦婷，更是难上加难。 肖梦婷喘着气：“你……你别怪我，快，自己先逃进病房。” 林志一瞪眼：“丢下女人不管，是我林志的为人吗？” 肖梦婷心中感动，眼眶儿便红了。 林志带着肖梦婷，更加吃力，腐尸行走虽然缓慢，却也有渐渐赶上的趋势，他这时全身酸软提不上一点劲，完全是靠着毅力和强烈的求生欲望，两条腿一下下的蹬地，推着身子往后移。 又推得几下，两只脚像面条一样软绵绵的，只想躺下来一动不动，抬手接连又开枪，打倒了两只腐尸，猛听铛一下空响，撞针空击，子弹已经打光了。 林志全身上下没有一根线，就只拿着一把手枪追出来，而肖梦婷也没带武器，哭叫着：“别管我，你别管我！” 这时，两人已经退到了病房门口，林志使出吃奶的力气，嘿一下将肖梦婷推进门去，这下几乎使出了全身力气，瘫软在地板上，只感觉连头也抬不起来了。 肖梦婷朝林志伸出手：“志哥，快，用力！” 林志有气无力：“关，关上门。” 肖梦婷哪肯就这样置林志不顾，伸长手臂要拉林志进来。只听走廊一头呯呯呯枪响，林志喜道：“是高珊！” 林志心中一喜，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用力爬进病房，右脚一蹬，呯的一声关上了门。 高珊喝了掺杂有麻药的饮料，这时才被枪声惊醒，她软绵绵地走到病房门口，朝走廊那边望过去，顿时脸都吓白了。 六七十只丧尸乱哄哄的，追着林志和肖梦婷两人爬在地上逃命，连忙一阵乱枪打过去，掩护林志和肖梦婷逃了病房，她才退回关上门。 林志一脚踢上门，群尸扑到门上，挤压抓挠，将门板拍得簌簌发抖。 林志明白生死就在这一门之隔，摇摇晃晃站起来，肖梦婷也挣扎着爬起，两人奋力推了一张病床抵在门后，再也没有力气了，扑在床上呼呼喘气。 林志说：“没……没事了，再……过十秒钟，它们就会忘记为什么要撞门了。” 肖梦婷颤声道：“我……我知道。它们……没有智商。” 腐尸推挤一阵，四下茫然散开了。 肖梦婷听着挠门的声音不再响起，这才长长松了口大气，忽而一惊，脸一下就红了，自己和林志就这样扑在床上，他身上什么也没有穿，两人身体接触，呼吸可闻，太，太羞耻了。 她挣扎着要爬起来，全身却又没有半点力气可用。 林志见肖梦婷脸色绯红，奇道：“你干什么？还有力气挣扎？” 他一句话出口，猛然想起自己没有穿衣服，但这时一来动不了，二来害羞的女孩最让人心动，他就是能站起来，也要假装没有力气，更何况此时千真万确的力不从心？ 两人并头躺着，肖梦婷只觉得羞不可燥，时间像蜗牛一样半天爬不了一秒，只好紧紧闭上双眼，过了一会儿，忍不住睁开一条缝，只见林志眼睛一眨不眨，正盯着自己看。 “你……看什么？” 林志轻轻吁了口气，说道：“我到今天才明白，女孩儿一害羞，真是说不出的可爱。”心想肖梦婷虽然不如晏燕那样千娇百媚，但别有一番清纯的滋味。 肖梦婷身子发烫，脸更红了：“不，不许看。” 林志说：“可我动不了呀。” 肖梦婷嗔道：“你不会闭上眼睛吗？” 林志依言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睁开，见肖梦婷正凝望着自己，笑道：“你让我闭上眼，原来是为了偷看我呀。” 第166章 追踪陈显城 肖梦婷脸上一红：“我不是要看你，是……是在监视你看没看我。” 林志说：“这不公平呀。” 肖梦婷说：“那……一齐闭上眼睛。好不好？” 林志暗暗好笑，听着走廊上腐尸毫无目的走来走去的沙沙脚步声，只感人生真是神奇，隔着一道薄薄的木门，一边是死亡和冰冷，一边却是温暖和旖旎。 时间慢慢过去，到了中午后，林志身体强壮药效已经过去了，肖梦婷却还软洋洋的动不了。 她看着林志：“你能动了？” 林志说：“能动了。”一句话出口，忽而有些后悔。 肖梦婷说：“那……那你能不能去别的床。” 林志点点头，用力撑了起来，突然手臂一软，俯身跌在肖梦婷身上。 肖梦婷“啊”的一下才叫出半声，林志已经用手捂住了她嘴，低声说：“小心，外面还有丧尸。” 肖梦婷拿开林志的手，轻声说：“你……你好重。”说着话，只觉这情形实在尴尬。 “是是。”林志用尽了全身力气，撑着抬起身体不到半尺，又无力地倒了下去。 肖梦婷看他样子，也知道他努力，却实没有办法，无话找话地说：“你说晏燕下的什么毒，这样厉害。” 林志说：“我发誓，我也不知道，不过我们只是没有力气，没有给她毒死，也算是她还有一点良心。” 肖梦婷本来有些怀疑林志也参于其中，听他这样说，也就打消了怀疑，不过想着丧尸就在外面，身上偏偏没有力气，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不安定。 林志心中更是焦急，一会儿想骂晏燕，一会儿又担心她的安全，不知道她被劫持，能不能保得住一条小命。 突然呯的一声，一只丧尸撞在了门上，肖梦婷触电般的身子一抖，不住在心里祈祷：“丧尸千万别撞门进来呀，否则只有死路一条了。”想着被丧尸活活咬死，那死亡的过程该是多么痛苦，身子不断地发抖。 林志把声音压得很底的说：“肖梦婷，你，你千万不要叫出声音来呀。” 肖梦婷说：“你以为我是笨蛋？不想活了？” 林志声音微微发颤，说道：“这样最好。” 过了一会儿，只听脚步声走开，肖梦婷松了口大气，轻声说：“丧尸走开了。” 林志也不自觉的松了口气，说道：“老天保佑。”。 又过了一会儿，肖梦婷感觉身上恢复点力气了，要用手去推开林志，但一抬手，还是怎么也举不起来，全身一点力气也提不起，就好像在做恶梦，大脑里清清楚楚，可就是无论如何用力挣扎，也醒不过来。 林志低声道：“你别乱动，别弄出什么动静给丧尸听到，你我都别想活了。”顿了顿，继续说，“恐怕还有几个小时，我们才有力气。”肖梦婷说：“几个小时？”林志说：“我怎么知道，大概四五个小时吧。” 肖梦婷说：“这么长的时间。”心里越发害怕了。 林志过了一会儿，只感觉迷迷糊糊的想要睡觉，喉咙里发出咕噜的声音，说道：“快和我说话。” 肖梦婷全身软洋洋的，问道：“说什么？”林志说：“说什么都行，我怕我睡着了。” 肖梦婷又是害怕，又是慌张，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的好，问道：“你……你以前是干什么的？” 林志一笑：“末日发生的时候，我刚刚大学毕业，唉，麻烦你问点有内涵的可以不？”就着一笑，感觉脑袋清明了稍许。 肖梦婷说：“我……我不知道问什么呀。” 林志说：“哪我问你吧，你……你在末日里，最危险的一次经历，是怎么样的？”。两人说着话，时间慢慢过去了。 到了傍晚，走廊上沙沙沙的脚步声稀疏了不少，只偶尔听到一两声尸嚎，林志轻轻抬开床，将房门打开了一条缝，只见一只女尸拖着脚跟，刚刚从门前走过。 他屏住呼吸，等女尸又走出一段距离，才伸头出去看，只见长长的走廊上，还有七八只丧尸。 肖梦婷轻声问：“丧尸还多吗？要是不多，快去拿你的衣服穿上，这样……这样不好。”两人逃进来的病房，并非林志昨晚住的病房，林志到现在，还是坦诚见人。 林志缩回脑袋，轻轻把门关上，低声说：“只有等明天了，走廊上还有三十多只丧尸。” 肖梦婷一阵失望，低声道：“这些该死的家伙。”林志说：“它们已经死了，你这不是废话吗？” 忽听走廊上枪声响起，肖梦婷喜道：“是高珊！” 林志又将房门拉开，见高珊和吕小布在开枪射杀丧尸，连忙弯腰冲进斜对面的病房，穿上衣服鞋子，高珊也来到了门前。 “你们没事吧？”高珊问。 肖梦婷点点头：“还好。”想起病房里的风光，脸上微微一红。 高珊没有注意到肖梦婷脸上神色的变化，说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晏燕和陈显城呢？” 林志本想说：“是晏燕下的麻药。”最终没有出口。 肖梦婷说：“是，是陈显城，他给我们下了麻药，掳走了晏燕。” 高珊“啊”的一声，看向林志：“怎么办？晏燕，我一定要找到她。” 吕小布说：“怪不得我全身到现在还是软绵绵的。” 肖梦婷说：“可是县城虽然不大，要找一个人，也不容易呀。” 林志说：“那就趁现在，马上去找，晚了，更没有一点线索，幽灵……咦，幽灵呢？” “幽灵没事，在病房里躺着的。”高珊说，“陈显城给幽灵也下了麻药。” 林志忙走进病房，见幽灵已经站起来了，只是四条腿站不稳，偏偏倒倒的像喝醉了酒，连忙扭开一瓶矿泉水，喂幽灵喝了。 幽灵喝下水，状态好了很多，林志让它休息了一会儿，拿过陈显城没有穿走的外套放在幽灵的鼻子下面。 幽灵闻了闻，走出了病房。 林志四人带上武器，跟着幽灵下了楼，99坦克还停在远处，吕小布说：“幸亏那家伙没有开走坦克。” 这时，天色已经全黑，林志和高珊拿出蒙了黑布的电筒走在前面，肖梦婷和吕小布跟在后面，两人手上也有电筒，但都没有点亮，以免太过招眼。 幽灵一路嗅着，走出了医院的后门，街道上冷冷清清，除了风吹树梢呼啦啦的声音，就是黑暗里不时响起的一两声尸嚎。 猛不丁的，黑暗里窜出一只丧尸，林志手起刀落，一刀从丧尸张开的嘴巴里捅进大脑，跟着扶住丧尸的腰背，慢慢放倒在地上。 肖梦婷倒吸口凉气：“志哥，幸亏你反应快。” 林志嘘了一声：“别说话。” 幽灵本能地意识到，得离那些活死人远远的，带着林志四人曲曲折折走出一段路，来到一所大院内。 院子里杂草丛生，黑魆魆地立着四五栋老旧楼房，墙根下有几个锈迹斑斑的农机，原来这儿是榆林县城的农机公司。 第167章 坦克没有油了 幽灵在草丛中往前走，突然停下了四条腿，林志用电筒一照，不由心中一寒，只见草丛中丢弃了一件绿色的外套，正是晏燕早上所穿。 他捡起外套，外套血迹斑斑，背心部位被撕出几条长长的口子，高珊颤声道：“他们……他们碰到丧尸了？”只见草叶上有一串血迹，斑斑点点通向后院。 林志定了定神：“大家注意了。”在肖梦婷肩膀上轻轻拍了拍，“跟紧我。” 肖梦婷心中一阵温暖，果真紧跟在他身后。 这时天边升起了一弯新月，四人来到后院，伸头一看，后院更大更荒芜，几株大树遮天蔽日，密密麻麻的枝丫相互交错，树叶葱郁，随风轻摇，簌簌做响。院墙下的衰草，长得有半人多高。 幽灵双耳立起，更加警惕了，林志一步步走进院子，高珊三人跟在后面，高珊低声叮嘱吕小布：“别随便开枪。” 林志绷紧了每根神经，黑暗中忽而窜出两道人影，林志连忙一压手，大家都蹲了下来，黑影从身前两米走过，竟没有给发现。 高珊微微松了口气，一低头，只见草丛中有一只鞋，她扯扯林志的衣袖，林志低头看了，说道：“好像是陈显城的鞋子。” 这时，左右两边同时晃荡过来几道黑影，林志心中一凛，连忙往前爬，吕小布在最后心中一急，弯腰跑了几步。 这几步一跑，顿时暴露，立即就有四五道黑影扑了过来。 情格势禁，此时想不开枪也不可得了，林志、高珊、肖梦婷一起端枪扫射，猛地尸嚎大作，枪声惊动了散布在后院里的丧尸，只见黑暗中影影绰绰，丧尸四面八方围了上来。 林志端枪朝前猛冲，叫道：“快跟上来。”呯呯呯三枪，将两只丧尸先后爆头。 吕小布三人边战边退，跟着林志奔到围墙下，林志脊背靠着院墙，半蹲下来：“肖梦婷，快，踩着我肩膀上去！” 肖梦婷爬到林志身上，心慌意乱下一脚踩空，又跌了下来，突然眼前一亮，喜道：“这儿有个狗洞！人能爬过去。” 钻洞可比爬墙快多了，肖梦婷、高珊、吕小布先后钻了过去，幽灵却还陪在林志身边，不肯先走。 林志手里的自动步枪接连点射，左手又抽出手枪，左右开弓射击，叫道：“幽灵，快钻洞！” 幽灵呲溜一下，就钻过了狗洞，林志一边开枪，脚前头后往洞里退，活死人在黑暗中视力极弱，一窝蜂地直朝枪火闪耀的地方涌动。 林志双手持枪，后退进洞很不方便，但又不能放下枪，正手忙脚乱的时候，墙头同时喷下两道火舌，子弹狂飙的咻咻咻声中，冲在前面的丧尸立马倒下了一片。 林志抓紧机会，双手交替倒退出墙来，只见吕小布双手撑墙，身子半蹲，左边肩膀上站着高珊，右边肩膀上站着肖梦婷，两女兀自朝院子里开枪射击。 吕小布虽说身体壮实，但同时扛起了两百来斤，两条腿肚子不住地颤抖。 忽听一声尸嚎，狗洞里冒出一颗人头来，林志朝它后脑勺上就是一枪，搬起墙根下的一块大石，将狗洞堵得严严实实。任它多少丧尸也钻不出来。 高珊和肖梦婷跳下吕小布的肩膀，林志一拍吕小布肩膀：“身体不错。” 吕小布指着草丛：“又是一只鞋子！” 林志抬头往前望，说道：“陈显城和晏燕也是从狗洞里逃出来的。”只见一排柳树后光线反射，原来是水面晃动月光，一荡荡地闪烁不定。 林志几步来到河边，只见地上有两滩血，一只鞋子，高珊幽幽地叹了口气，黯然道：“晏燕和陈显城肯定是逃到这儿，无路可走，只好跳河了。” 吕小布说：“顺着河水往下找？” 林志摇摇头：“回去吧，他们两个受了伤，就算找到，唉……”说到这里连连叹气，想起和晏燕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她的音容笑貌，她不加修饰的娇媚婉转，心情不由失落到了极点。 高珊念起晏燕对自己的好，也不由落下了眼泪。 四人重新绕路回到县城医院，过了一夜，第二天开着坦克离开了县城。 到了午后，前方出现了一条公路，林志把坦克开上公路，继续行驶了十来公里，只见横在公路上空的一块路牌上写着：“长治到朔州，380公里。” 高珊问道：“对吗？我是说路。” 林志点点头：“路没有走错，不过坦克得加油了。油表已经到底了。” 99坦克就是耗油大户，油箱分为内组油箱、外组油箱和尾部的副油箱。加满一次油，得4160升，按照以前的柴油每升的价格，就得16000大洋左右。 公路上倒不时能看见废弃的车辆，可惜绝大部分是烧汽油的私家车辆，偶尔见到一辆部烧柴油的皮卡车，杯水车薪也解决不了问题。而且尸变发生的时候，很多车辆没有歇火，就算有油，已也烧光了。 林志驾驶坦克，又跑出三十来公里，只听发动机喀喀喀的几声响，坦克随即停下了，没有了燃油，就是个无用的大铁疙瘩。 高珊推开头顶的舱盖，灰白的苍穹下，公路笔直地朝前延伸，路两旁一片荒芜，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说道：“麻烦了，到哪儿去找油？” “公路上肯定有加油站。”林志拿出望远镜，爬到坦克最顶上站着，用望远镜朝前瞭望，果不其然，看见了加油站顶棚一圈红色的标志。距离大概在十公里左右。 他看了看表，对高珊说道：“你和肖梦婷留着，我和吕小布去弄油，天黑前应该能赶回来。” 高珊点了点头：“志哥，辛苦你们两个了。” 肖梦婷说：“快去快回，别……别让我担心了。” 林志微笑着点点头，和吕小布带上武器，两人徒步朝加油站走去，一个多小时后，到了加油站，只见站内落叶满地，腐殖成土，长出了绿芽。死寂的气氛，宛如远古时期的莽荒大地。 第168章 乌鸦 加油站一派死气沉沉，吕小布径直走向加油站内的便利店：“渴死了，先弄瓶水喝。” 两人走进便利店，吕小布在货架上拿起一瓶罐装喜力饮料，咕咚咚喝下半瓶，忽而看见林志朝自己竖起食指，作了个禁声的手势。 吕小布不由自主打了激灵，缓缓回头一看，只见几排货架之后，晃动着七八道身影，看身体的动作，似乎都是快尸。 林志用嘴朝门口一努，意思便利店里地势局促，最好把丧尸引到门外再干掉，两人刚一动脚，同时一惊，也不知道从哪儿冒出了三只腐尸，也走进了便利店。 林志连忙藏在一排货架后，吕小布也蹲了下来，三只腐尸倒不足为惧，不过要是惊动快尸，就麻烦了。 快尸一窝蜂地扑上来，便利店里没有腾挪的余地，也许有受伤的可能。 一只腐尸朝林志这边走过来，嘴巴里呃呃呃地低吼，就像脖子上被勒紧了一根绳子，怎么也叫不出更大的声音。 林志后退了两步，慢慢抽出虎牙军刀，那丧尸走过货架，突然一转头，正好和林志四目相对。一见到活人，它漠然的眼睛里，顿时闪过了一片吃人的寒光。 林志早也做好了准备，嗤的一声轻响，虎牙军刀已刺进了丧尸眼窝。 这军刀用不锈钢制造，经锻压加工，厚实坚固。表面呈暗灰色，刃口部位经局部热处理，刀口锋利，能砍树枝木棒，切割绳索。干掉一只腐尸，自然不费吹灰之力。 腐尸半张着嘴，一声嚎叫还没有发出来，林志扶着它双肩，慢慢放倒在地上。一回头，只见另一只腐尸也走到吕小布藏身的货架后，正站在他身后。 林志大吃一惊，这时候也来不及上前帮助，却见吕小布反手一把抓住腐尸，将它压在地板上，随手拿起一袋发黑的面包，塞进腐尸的嘴里。 腐尸叫喊不出来，陡然无功的挣扎，吕小布抓起货架上的一支铅笔，硬生生地捅进腐尸眼窝，腐尸双脚一蹬，停止了挣扎。 林志松了口大气，朝吕小布一翘大拇指，只见最后一只腐尸又朝吕小布藏身的货架后走了过去。 吕小布从身上掏出一把小刀，朝林志点了点头，似乎再说：“不用担心，我对付得了。” 林志打开自动步枪的保险，注视着便利店后部的快尸身影，掩护吕小布。 最后一只腐尸走到货架后，低头看见了先一只腐尸的身体，但它并不会思考，为什么一起进来的同类，这时候倒在地板上一动不动。刚一转身，吕小布已经将小刀刺进了它眼窝，跟着抽出刀来，将腐尸轻轻放倒。 林志朝吕小布投去嘉许的目光，两人一步步后退，退出了便利店，同时松了一口气。 “好样的！” 林志在吕小布肩膀上一拍，“你躲在那边花池下，等丧尸一出门，一起开枪。” 吕小布点了点头，跑去了花池，林志朝便利店吹了声口哨，随即藏在一辆侧翻的面包车后面。 快尸听到动静，抢钱似的飞奔出来，到了门口东张西望，林志和吕小布一阵乱枪扫射，快尸纷纷中弹，抽筋似的在弹雨中狂舞。 干掉了快尸，吕小布吁了一口气，找来一根撬棍去撬油库盖板，林志则来到工具室，用一个手拉平板小车，拉来七八个空油箱，和一个手动抽油泵。 两人加满了油，拖着平板车往回走，这六七箱柴油自然加不满99坦克，不过也够坦克行驶到加油站了。 天色越来越暗淡，暮色苍茫中，只听呀呀呀的叫声不绝，一群乌鸦掠过两人的头顶，刚飞过不远，又一个回旋飞了回来，不住在两人头顶上盘旋。 嘶哑难听的鸟叫声，听得林志和吕小布背心发凉。 吕小布加快脚步，说道：“志哥，他妈这些乌鸦，不会攻击我们吧？” 林志抬头望了望：“乌鸦这种鸟儿聪明得很，按说应该不会。” 吕小布说：“哪怎么一直跟着我们不放？” 林志想了想：“不会是把我们当成腐尸了吧，我以前看到过，乌鸦攻击腐尸，啄腐尸身上的肉吃。” 吕小布禁不住地打了个冷战：“这群乌鸦怕有六七十只，要是一起飞下来，这个，我想想都觉得毛骨悚然。” 林志看着鸦群不住地在头顶盘旋，心里也是一阵阵地发毛，心想乌鸦如果不是惦记着吃肉，干嘛一直在头顶盘旋？他妈不真把我和吕小布当成腐尸吧？ 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端起自动步枪，哒哒哒朝空中扫射，七八只乌鸦跌落下来，其余乌鸦呀呀呀乱叫，东一群，西一群地飞跑了。 吕小布朝逃跑的鸦群扫了一梭子，又打下三只乌鸦，说道：“还好，这些家伙也懂得害怕。” 两人拖着平板车继续往回赶，渐渐看清了停在公路中间的坦克，高珊和肖梦婷站在坦克顶上，似乎不住地朝这边招手。 吕小布加快脚步，忽而听到身后呼呼地响，像是平野上刮来一阵大风，猛一回头，嗷的一声鬼叫：“志哥，快逃呀！”丢了平板车，撒丫子就逃。 身后乌鸦像黑云一样，遮天蔽日，缓缓地飞了过来。 林志吓了一大跳，把衣服往头上一罩，跟着狂奔逃命，他身上穿的是防刺服，乌鸦尖嘴再厉害，也啄不破。 林志狂奔之中，见到地上倒了一辆摩托车，把手上还套着一顶安全帽，连忙捡起来递给吕小布。 吕小布一接到手上，立马戴在头上，放下玻璃面罩。 鸦群不久追上，俯冲攻击两人，在这上千只乌鸦的攻击下，就算林志和吕小布都端着机枪，也不可能抵挡得了。 幸亏两人防护得严密，才没有给啄伤。 两人一阵飞奔，离坦克越来越近，高珊和肖梦婷看见如此庞大的乌鸦群，也是心惊胆战，头皮发麻，一起开枪掩护，不断有乌鸦中弹掉落下来。 林志冲到坦克前，揭开驾驶舱，吕小布一头钻了进去，林志跟着进入了坦克。 第169章 死亡的味道 林志四人躲在坦克舱内，听到呀呀呀的叫声不绝于耳，肖梦婷颤声道：“乌鸦，乌鸦吃了丧尸的腐肉，不会……不会也变异吧。” 林志沉吟道：“应该不会。” 吕小布插口说：“志哥，你怎么知道？” 林志说：“要是乌鸦变异了，那肯定就不懂得害怕了，我们开枪杀了几只乌鸦，其余乌鸦就逃走了。” 吕小布“嗯”了一声：“也对呀，乌鸦还会叫帮手来。” 高珊说：“但是乌鸦毕竟攻击咱们了，你们说，以后会不会变异？” 林志缓缓地道：“这……恐怕倒有些难说。” 肖梦婷说：“我以前听说，乌鸦这种鸟儿会记仇，外面大群的乌鸦，不会一直跟着我们吧？” 群鸦呱噪的声音，一直到天黑后才散去，第二天林志推开舱门，只见遍地鸦粪，坦克上更是粪迹斑斑。 吕小布去拖回了平板小车，加上油后，来到加油站，林志拿来加油泵，和吕小布换着给坦克加油。 99坦克加满油得4160升，全靠手工摇动抽油，林志和吕小布直花了一上午的时间，累得满头大汗，高珊和肖梦婷也来帮忙，才将三组油箱都加满了。 休息一阵，吃过中午饭后，由高珊驾驶坦克继续前进，遇到堵车路段，就下了公路从野地绕过去。 99坦克的越野性能，自然甩领航者房车十几条街，河沟土坎，轻轻松松就开过去了。 傍晚时分，路边出现一个公路养护小站，两层的红砖小楼房，房顶衰草随风摇晃。 高珊停下坦克，说道：“坦克里面睡起来很不舒服，今晚就在这儿过夜吧？” 林志点点头，四人跳下坦克，幽灵窜到两层小楼前，隔着虚掩的房门嗅了嗅，一步步后退，似乎嗅到了死亡的味道。 林志打开自动步枪保险，低声说：“注意了，屋子里多半有丧尸。”说着慢慢推开门，只见一间挺大的房子里，胡乱地摆着桌椅板凳，墙角摆着一些榔头、镐头，以及一些养护工具，却没有看见有丧尸。 房子虽大，但一眼就望到了头，林志正想：“是幽灵弄错了。”的时候，吕小布突然指着一张桌子后，低声说：“志哥，有人。” 一条腿伸出桌子，一动不动，林志端着枪全神戒备，说道：“是谁，快出来。”那脚上穿着的鞋子并没有陈旧的灰尘，既然不是丧尸，那就只能是人了。 对方还是没有动静，林志朝吕小布使了个眼色，两人朝左边迂回过去，高珊和肖梦婷朝右边绕了过去。 林志戒备着走上前，“哦”了一声，原来是虚惊一场，对方是个死人。只见他四十多岁的模样，胸口位置插着一把半尺来长的牛角刀。 高珊道：“这大叔是被人杀害的。” 林志打量着尸体，见死者身上还没有尸斑，死去的时间应该不长，面容安详，周围没有打斗的痕迹，说道：“不是他杀，应该是自杀的。” 高珊摇头：“自杀的方法不止一种，何必用刀子戳进自己心窝，这，这不太痛苦了吗？”言下之意，很是不相信。 肖梦婷也说：“是呀，上吊吊死，跳河淹死，都比这样自杀的痛苦少呀。” 林志说：“人要真的绝望了，也不会在乎那点痛苦的，不用想了，就是自杀。”说着，拔下死者胸口上的牛角刀，正要一刀戳进眼窝的时候，死者突然一下睁开了眼睛！ 林志“啊”的一声，急往后退，呯的一声枪响，肖梦婷一枪爆头了尸变的男人。 “他妈吓了我一跳。”林志扔下牛角刀，忽听二楼“叮当”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心中一凛，指指楼上，“有人！” 林志端着枪，一步步上了楼梯，吕小布跟在后面，高珊和肖梦婷在楼下警戒。 林志上了二楼，只见二楼左右两边分别靠墙摆着两张床，中间有张桌子，却没有看见有人。 吕小布说：“莫非是老鼠？” 幽灵双耳立起，朝着一张床下吼了两声，林志沉声道：“再不出来，开枪了！” “别别，别开枪！我出来，我出来。”随着叫声，一名男子爬了出来，只见他面容憔悴，神色惊恐，乱蓬蓬的头发也不知道多久没有洗了，大约二十一二岁的年纪。 林志心想，这人可能和下面的死者是同伴，说道：“你躲在这儿干什么？”摆摆手，让吕小布把高珊和肖梦婷也叫了上来。 男子神经质的乱摇着手：“我没有杀他，我没有杀他，我来的时候，他已经死了。” 吕小布说：“真不是你杀的？” 男子说：“真不是我杀的，你瞧我的样子，敢杀人吗？” 林志和高珊对望一眼，说道：“下面的人不是你同伴？” 男子说：“不是，不是，咦，我还以为他是你们的人？” 林志哦了一声，心想原来双方都误会了，说道：“他不是我们的人，我们也是刚来。” 男子松了口气，眼珠子骨碌碌乱转：“大哥，你们就四个人？” 林志点点头，在一张床上坐下，打量着屋子，见墙上斑驳起鼓，贴着美女的画报，长久没有人住，青霉已经腐蚀了涂料。 男子小心翼翼地问：“你们要去哪儿？” 吕小布说：“去内蒙，你叫啥？” 男子说：“我姓苏，叫苏小时，兄弟，你贵姓？” 吕小布说了自己名字，又说了林志三人的名字，从背包里拿出单兵口粮，见苏小时眼睁睁地看着，知道他肚饿，便也给了他一袋。 苏小时连忙接过，加水泡上，还没有等食物完全熟透，便拿出来大口吃着，瞧他狼吞虎咽的样子，就好像是恶鬼投胎。 肖梦婷说道：“慢点吃，小心噎着，嗯，你是有多久没有吃东西了，这样着急。” 苏小时嘴里含着食物，一边咀嚼，一边含糊不清地说：“两……两天没有吃东西了。” 吕小布一笑：“哪儿不能弄到吃的？你饿成这样，是不是也太没有用了？” 第170章 补充物资 苏小时不及答话，风卷残云般的吃完一袋食物，抹抹嘴说：“兄弟，你说的轻巧，我迷路了，在山里转悠了两天，硬是一点吃的都没有弄到，昨天好不容易看见一所农房，你猜怎么着？” 吕小布笑着说：“怎么着？” 苏小时想起当时的场景，脸上露出后怕的神色，说道：“我一推门，没想到里面有丧尸，还他妈是那种跑得特快的丧尸，我要不是够机灵，就是它的下饭菜了。当时旁边有个狗窝，我呲溜一下钻进去，幸好，幸好，丧尸出来没有看见。” “我等了好久，直到那丧尸走得不见了踪影，才一身肮脏地钻了出来。” 吕小布说：“丧尸走了，那你就可以进去找吃的了呀。” 苏小时摇摇头：“开始我也这么想，没想到的是，厨房里也有一只丧尸，门也是从里面抵上的，应该是进去以后，才尸变的。” 两人说着话，林志等人的单兵口粮也加热完毕，苏小时看着四人，摸了摸肚子，林志一笑：“吕小布，再给他一袋。” 苏小时喜出望外，一边道谢，一边忙不迭地倒水泡上加热包。望着吕小布的背包：“呵呵，你们干粮真多。” 高珊低声问林志：“让不让他加入我们？” 林志说：“先看看再说。” 林志也不知道为什么，第一眼看见苏小时，就对这个人没有好感。 吃过饭后，天色已经全黑了，吕小布拉开桌子抽屉，找到几根蜡烛，点亮了说：“志哥，你们睡吧，我来守夜。” 本来有幽灵在，晚上不用守夜，但现在多了个苏小时，林志也觉得有守夜的必要，毕竟人心隔肚皮，你哪能知道别人会不会起坏心眼？ 既然有吕小布守夜，林志便下楼，将幽灵安置在坦克里。 林志、肖梦婷、高珊各自躺了一张床，苏小时陪着吕小布守夜，凌晨四点左右，林志突然被吕小布推醒，睁开眼睛一看，苏小时不见了。 高珊和肖梦婷跟着惊醒，都道：“怎么了？” 吕小布气急败坏地说：“我不小心打了个盹，他妈苏小时就逃了。” 林志说：“逃了？逃就逃吧，又怎么了？” 吕小布说：“不是，他还偷走了我背包，包里还有十几袋口粮呢。” 林志三人对望一眼，突然忍不住都笑了起来，林志摇摇头：“这人不但胆小，目光也浅，也不想想，十几袋单兵口粮，够他吃多久？” 高珊说：“是呀，要是我就开走坦克。” 林志说：“坦克他开不了，幽灵在坦克里呢。” 高珊说：“其实就算幽灵没有在坦克里面，我猜，他也不敢开走坦克。” 肖梦婷说：“高珊，你这么肯定？” 高珊一笑：“贪小利的人，一般胆子也很小。” 肖梦婷说：“唉，也不知道这个苏小时是怎么想的，你说他要加入我们，不是挺好吗？” 林志笑道：“各人有各人的想法，就随他去好了。” 这时离天亮也没有多久了，林志三人被吵醒后也经没有了睡意，大家躺在床上聊天，眼见着窗户渐渐由灰白转成了明亮，便起床洗漱以后，继续赶路。 长治到朔州的公路是311省道，全长380公里，昨天赶了一天路，今天下午一点左右，朔州城出现在了公路前方。 朔州，位于山西省北部，桑干河上游，西北毗邻内蒙古自治区，穿过城市以后，离内蒙古就没有多远了。 眼看离城市越来越近，林志想起高珊上次开坦克撞塌了楼房，不放心让她驾驶，就让高珊停车，自己坐上了驾驶位。从观察孔里望出去，只见朔州城像座巨大的废墟，一眼望去只有苍凉和灰暗。 肖梦婷坐在车长的位置，轻声对林志说：“志哥，小心驾驶呀。” 林志嘿的一声：“你放心好了。”踩下油门，坦克轰隆隆地开进了城区。 末日发生前，朔州有上百万常住人口，不过再多的丧尸，也挡不住马力强劲的99坦克，钢铁履带碾压着不计其数的活死人，以摧枯拉朽之势，不可阻挡的前进。 如此开过几条马路后，坦克来到一处购物广场，这广场地势偏僻，紧挨着一片废弃的工地，恐怕在末日以前，就很少有人光顾，像这种靠炒作而开业的所谓城市新兴商业圈，大概率会让商户赔上一生老本。 林志打开舱盖，一阵寒风直扑脸面，不由打了个冷战，紧紧衣服说：“呵，冬天来了。” 高珊说：“内蒙肯定很冷，正好在这儿找些厚衣服换上。” 林志四下一看，见一间门店规模不小，门头招牌上有“亚宝真皮夹克专卖店”九个字，于是将坦克开了过去。 这购物广场一片萧瑟，虽说丧尸不多，却也不是一只都没有，十几只丧尸尾随坦克，呃呃呃地嚎叫。瞧来恐怕都是以前的商户老板。 肖梦婷和吕小布站在坦克上，开枪射杀了这十几只丧尸，四人跳下坦克，走进真皮服装店。 店里冷清清的，衣服上都沾满了厚厚的灰，收银台翻倒，零碎钞票撒了一地。 林志挑了一身皮衣皮裤，就穿在身上，防刺服没有脱，穿在里面，看看脚上的运动鞋，也该换了，于是来到隔壁的鞋店，挑了双皮靴。 朔州挨着内蒙，气候也比较寒冷，皮靴虽然有些笨重，但抗寒的多。 他换了鞋子，只见肖梦婷走过门口，进了一家女式胸衣店。 林志心中一动，跟了上去，肖梦婷在货架上挑了两件胸衣，走进换衣间，刚要关门，林志也闯了进去。 肖梦婷把他往出推：“出去，出去，我要换衣服了。” 林志笑嘻嘻地说：“我来帮你换，不好吗？” 肖梦婷脸上一红，林志不由瞧得痴了，凭心而论，肖梦婷虽也长得眉清目秀，但比起晏燕来说，逊色了不少，但林志就喜欢她这娇羞的模样。 肖梦婷嗔道：“快出去，没有见过女人换衣服吗？” 林志伸手就去解她衣服：“我来，我来。” 第171章 草原小镇 肖梦婷身子顿时软绵绵的，靠在了林志胸口，任由他将扣子一颗颗解开，良久良久，忽听高珊在门外叫道：“林志大哥、肖梦婷，你们去哪儿了。” 林志和肖梦婷连忙穿好衣服出来，高珊见肖梦婷脸上红扑扑的表情，顿时明白了过来，笑着说：“好啊，肖梦婷，你们躲在里面干什么呢？老实交代！” “没，什么也没有干。”肖梦婷脸上更红，一溜烟的跑进坦克，林志问道：“怎么了？” 高珊指着广场另一头：“看见没，那边有家求生食品专卖店，我们也该补充点物资了。” 林志当下将坦克开过去，停在专卖店门口，走进商店，只见货架翻倒，各种食品丢得到处都是，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 吕小布从地上捡起一罐豌豆罐头，吹去灰尘，咋舌道：“厉害了，竟然有五年的保质期。” 当下，四人将各种食品搬上坦克，尽量填满了每个角落，眼看太阳西斜，时间已经不早了，于是上车，驶出了城区，行驶到傍晚，在路边一家农房过了一夜。 翌日，坦克沿着311线继续赶路，中午以后，公路两边的房子越来越是稀疏，往往隔着十几公里，才能看见一户人家。 在这地广人稀的地方，半天看不见一只丧尸，四人倒觉得有些不适应了。 高珊很是感慨，说道：“看来我们当初的选择是对的，就算这儿没有什么幸存者基地，但不用成天看见活死人，也是值得的。” 她说着想起了陈七，黯然道：“要是七哥现在就在身边，我可不知道该有多兴奋。” 林志听高珊口气伤感，想安慰她一下，一时有不知道说什么好，忽见前方出现了一团橘黄色的点，等到了近处，原来是一辆拖挂式房车，牵引的车辆不知所踪，就剩下这房车孤零零地停在路上。 肖梦婷拍着舱门：“快停车，快停车，把这房车挂在坦克后面，咱们晚上就有睡觉的地方了。” “好主意！”林志跳下坦克，见房车中置门敞开，上去一看，车里无人，桌面上已经蒙了厚厚一层黄土。 高珊和肖梦婷都很兴奋，两人前前后后看了几遍，说道：“不错，空间挺大，有六个床位，独立厨房，哈哈，还可以洗澡。” 肖梦婷打开水箱，笑道：“水箱里有水，只要打扫打扫，咱们就有一个可以移动的家了。” 99坦克后面有个拉钩，林志用钢丝将房车牵引头牢牢绑在上面，牵引着房车继续前进，高珊和肖梦婷就留在房车里，打扫卫生。 行驶到下午四点，只见公路上方横空的路牌上写着：“欢迎进入内蒙古” 林志驾驶坦克轰隆隆地从路牌下驶过，心想：“终于到内蒙了。”放眼但见草浪翻滚，草原如同大海一般的无边无际。 这时，路边出现了一座加油站，林志吁了口气，把坦克开了进去。 高珊和肖梦婷已经把房车打扫得干干净净，当晚，四人就在房车上过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林志把坦克加满油后，又让吕小布把加油站里面所有能找到的油箱都找来，加满油后，放在房车上。 内蒙的加油站不像其他省份那样稠密，得提前做好准备。 林志拿出地图和指南针，确定了方向后。坦克继续朝阴山方向行驶，公路渐渐变成了土路，到了最后，连路也没有了。 高珊望着四面八方无垠的草海，说道：“你们还记得那首词吗？” 吕小布和肖梦婷一起背了出来：“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林志笑笑：“离阴山还远着呢，可能明天才能赶到。” 第二天，坦克在行驶途中，只见右前方向出现了一座小镇，这还是进入内蒙后，首次看见人类曾经的聚居地，高珊和肖梦婷都很是好奇。 林志见那镇子不大，便将坦克停在镇口，一眼望去，街上冷冷清清的，竟连一只丧尸也看不到。 高硕嘀咕道：“‘人’都到哪儿去了？” 肖梦婷说：“镇子又没有围墙，活死人瞎走一气，现在只剩下一座空镇了。” 四人跳下坦克，走进镇子，留下幽灵看守坦克。 镇子不大，房子低矮，道路曲折，偶尔能看见一两间店铺，林志走进店中，从货架上拿起一瓶马奶酒，说道：“我还从来没有喝过这种酒，是什么味道？” 高珊说：“应该是酸酸甜甜的吧？” 林志仰头喝了一口，仔细品尝了一下，说道：“还真有一股奶香味。等下带几瓶回去，等天寒地冻的时候，也可以暖身子。” 说着话，四人走出店子，来到街尾，感觉也没有什么好逛的，正要回去的时候，忽而听到一阵阵凄厉的呼叫，又不是丧尸嚎叫的声音，正感到奇怪的时候，一条巷子里突然蹿出大群的恶狼，黑压压的不计其数。 林志大吃一惊，没料到镇子里没有丧尸，却有饿狼，叫道：“快逃！” 狼群见到活人，紧追不舍，这些狼也不知道饿了几天，都瘦得皮包骨头，好不容易碰到猎物，自然不会轻易放弃。 林志狂奔之中，回头一梭子扫向狼群，四人眼见逃不脱，只好先冲进一间屋子里，吕小布朝着门外一阵扫射，林志呯的一声关上板门，只听狼群扑到门上，又抓又挠。 高珊和肖梦婷抬起一张桌子抵在门后，只觉背上都是冷汗，颤身道：“这些狼不会一直等在门外吧？” 林志从板门缝隙里看出去，见狼群嘴唇上翻，露出又尖又长白牙，呜呜嚎叫，馋液一滴滴往下掉，心中打鼓，也不知道狼群会不会自己离开。 吕小布说：“怕什么怕？我们都有枪，开门冲杀出去。” 林志摇摇头：“我们四个身上的子弹加起来，不超过三百发，外面的恶狼起码有四五只，杀不光的。” 吕小布说：“哪怎么办？难道狼群不走，我们就这样一直呆下去？” 第172章 虎骨 狼群在门外哀声惨嚎，不断抓挠啃咬门板，这老房子门板已经腐朽，竟给刨出一个洞来。 一头饿狼从洞里伸出脑袋，林志对着狼头，一枪杀了，狼尸被后面的狼拖出，群狼蜂拥而上，转瞬之间，狼尸就被啃成了白骨。一尝到血肉，狼群更加疯狂。 林志心中发毛，说道：“一般来说，狼听到枪声，就会远远逃开，现在这些狼不但不逃，还连同类的尸体都给吃了，看来它们是饿红了眼睛。不把我们都吃了，绝不甘心。” 高珊、肖梦婷、吕小布听了林志微微发颤的声音，背上都起了层冷汗。 林志继续说：“不过我们守在房子里，暂时没有事情。”说着四下打量，这房子是干打垒的土墙，房顶上盖的是瓦片。说道，“你们守在这儿，我从房顶爬出去，开坦克回来接你们。” 肖梦婷说：“你一定要小心。” 林志点点头，踩在吕小布的肩膀上，将瓦片掀开，爬了上去。屋子年久失修，摇摇欲坠，林志匍匐着往前爬，不敢站起来走，那样说不定，会一脚踩断了屋顶的木梁。 他爬过几所屋子，跳到屋后的另一条小街上，朝着镇口飞奔，刚跑到路口，迎头就遭遇一群恶狼。 林志一梭子扫去，撂翻了当头几只恶狼，冲进路边一家小店，群狼见到活人，饥饿难当之下，也管他手里有枪，蜂拥而入。 林志开枪扫射，打光一弹夹子弹，群狼已经冲到眼前，一头大公狼张开大嘴，一口咬住他左手小臂，狠命撕扯。 林志来不及换子弹，抡起自动步枪，用力一枪托砸在狼头上，喀嚓一声，狼血飞溅，狼的天灵盖已经被打得骨裂，一命呜呼，可是狼牙仍然死死咬不放。 他身上虽然穿着防刺服，仍然感到一阵钻心地疼痛，就这会儿功夫，又有十几头狼窜上来。 林志顾不得手上的死狼，连忙抽出手枪，呯呯呯的一连串枪响，连开十五枪，打光了一个弹匣，又杀死了十一头狼。 一头大狼前腿中枪，在地上打了个滚，不但不逃，反而凶性更发，扑上来又咬。 林志抽出虎牙军刀，一刀捅进狼嘴，使劲一搅，一脚踢了出去。眼见着门外到处都是张牙舞爪的恶狼，不由心中一酸，这次恐怕非死不可了。 一头巨狼领头又冲了上来，后面跟着十几头恶狼，林志缩在一排货架后面，一刀刺向巨狼，这狼块头不小，但十分灵活狡猾，闪避腾挪，一口咬住刀刃。 林志用力一抽，竟然没能抽出来，刀刃被狼牙死死咬住，就如同铁铸一般的纹丝不动。 林志左手一用力，带着一只死不松口的那头狼尸，砸向扑上来的其他恶狼。两头恶狼一口咬住，拉扯之下，把狼尸硬拽了过去，跟着又扑了上来。 林志拼命抵抗，脸上手上都是狼血，左手挥舞之中，突然抓到一根棍子，他拿起棍子狠狠砸向狼头，棍子还没有落下，群狼突然扭头就走，连着死死咬住刀刃的这头巨狼，也一并逃出了店铺。 林志死里逃生，大是奇怪，惊疑不定，在一看手中的棍子，原来是一只风干了的老虎爪子。 “这虎爪哪里来的？”他不禁一愣，这才发现自己逃进来的地方，是家中药铺子。 林志端详着老虎爪子，隐隐明白了过来。 他以前听陈七说过，陈七晚上出去盗名贵鸽子的时候，会在身上放一块虎骨，如果有的主人家养狗，闻到虎骨的味道，尿都能吓出来，趴在地上一动不敢动，他就能从容不迫的盗鸽子了。 陈七还说过，他曾经一次盗鸽子的时候，遇到过藏獒，本以为藏獒凶猛，谁知道闻到虎骨的味道，也乖得像条哈巴狗。 林志当时听了，还不相信，认为不过是陈七瞎吹，这下亲身体验了，才笃信百兽之王，就算死了仍然虎威犹存。 他捡起自动步枪，另换了一个弹匣，又将手枪填满子弹，出了店门，一路往镇口小跑，狼群远远看见他奔来，都闻风而逃。 林志去驾驶坦克，高珊三人死死守住房门，心中都想，外面就算有成千上万的恶狼，但只要守住了门，狼群不能一拥而上，再多的狼也不怕。 狼群不断冲上来啃咬板门，上来一只，三人就开枪干掉一只，上来两只，就干掉一双。 狼饿急了眼，虽然看见同类不断的毙命，还是一头头的往上冲，狼尸被拖下后，转眼间就被饿狼抢食一空，没有抢到狼肉的，又扑向板门。 三人接连射杀了几十头饿狼，背心却是越来越冷，忽而听到身后传出异响，刚一转头，一头大狼也扑向吕小布，后腿一蹬，两只前脚也搭在吕小布肩膀上，狼嘴张开，两排白森森的狼牙就咬向他喉管。 吕小布啊的一声，一下吓呆了，危急关头，肖梦婷一把推开吕小布，只听咔嚓一声，狼牙在原本是吕小布喉咙的位置一下咬合。 吕小布滚在地上，才一下反应过来，对着恶狼连开三枪，射杀了它，只见又有两条恶狼窜进屋子，原来狼在屋后掏出了一个大洞。 高珊和肖梦婷开枪杀了这两只狼，吕小布抬起一个矮柜，抵住狼洞，只听沙沙沙刨墙的声音不绝，群狼竟又在别的地方开始打洞了。 老房子是干打垒的土墙，狼爪锋利，极易打穿，不大功夫，屋前屋后又出现了十六七个小洞。 高珊和肖梦婷守着房门，吕小布在屋子里排查，一见何处墙泥掉落，出现了小洞，不等洞口扩大，就朝洞口开枪射杀。 屋外狼群前仆后继，死了一只，又有一只扑上来挖洞，吕小布刚射杀了这个洞口的狼，那个洞口又打穿了，等抢上去杀了那洞口外的狼，这个洞口又被狼掏大了一些，他奔前奔后，顾此失彼，感觉都忙不过来了。 高珊见状，也腾出手来协助吕小布，但听刨洞的沙沙声一阵高过一阵，后面土墙微微一晃，肖梦婷“啊”的一声：“墙要塌了。” 第173章 恶狼对丧尸 高珊听到这声尖锐颤抖的叫声，瞬间心中一寒，全身上下毛骨悚然，墙要是塌了，屋顶跟着塌下来，三人就算不被压死，也要给狼群活活咬死，吃光身上的血肉，恐怕连骨头都要嚼成渣。 就在此时，99坦克引擎轰隆隆的声音，从街道的那头传了过来。 高珊大喜，眼泪一下流了出来，乘坐坦克长途跋涉的时候，这轰隆隆的噪音一刻不停地响着，简直要将她逼疯，但这时听来，只觉世界上最优美的音乐，也没有这声音动听。 她对着房门接连开枪，杀了四头恶狼，快速换了个弹夹，叫道：“房子要塌了，咱们快出去。” 吕小布抬开桌子，端着03自动步枪，肖梦婷抓紧时间也换了个弹夹，三人并肩往外冲，三把枪一起开火，子弹嗖嗖嗖的横飞中，十几头饿狼纷纷中弹。 群狼不要命的扑上来，又尖又长的白牙泛着寒光，张牙舞爪，恨不得立马在人的身上撕下一大块带血的人肉来。 三人冲出一段距离，背靠着背，形成一个防御的环形，只需正面杀狼，不用顾及后路。猛听轰隆一声，瞬间尘土飞扬，眼前顿时一片昏暗。 原来这干打垒的土房子，在被狼群先后掏出十几个大洞后，终于轰隆一声坍塌了。 林志看见房子倒塌，心中更急，油门已经踩到了最底，碾压着群狼的尸骨，疯狂地冲了上去。 灰尘弥漫中，见高珊、肖梦婷、吕小布三人背靠背，正在苦苦支撑，眼看等不到坦克开到身前，就要被群狼一拥而上，活活咬死。 林志眼看事态紧急，一脚刹车，快速换到炮长位置，一把推开头顶舱门，操起炮塔右方12点7mm高射机枪猛烈扫射。 哒哒哒的枪声中，弹雨像死神的镰刀一样狂扫而去。 群狼一片片倒下，用高射机枪杀狼，简直如同用大炮打蚊子，恶狼只要中弹，无论中弹部位在哪儿，子弹强劲的冲击力，都要在狼的身上打出一个洞。 如果是打在狼腿，一条腿立马断成两截。 群狼见了血，更是凶性大发，反正挨枪是死，饿死也是死，竟是不肯退让，将高珊三人围得水泄不通，林志顾及三人，不敢用机枪对准扫射，眼见危急，奋不顾身跳了下去。 肖梦婷见了，惊道：“别，别跳！”但说也奇怪，林志一路冲过来，饿狼纷纷避让。直瞧得高珊三人，惊疑万分。 林志冲到三人身边，把虎爪往肖梦婷手上一塞，叫道：“你和高珊先撤。” 肖梦婷接过虎爪，只见狼群的眼睛里露出恐惧的神色，顿时明白了过来。当下拉着高珊走在前面，林志和吕小布在后面断后。 一头大公狼饿急了眼，突然一跃而起，一口咬住了虎爪，肖梦婷“啊”的一声，虎爪也被狼口夺去。 高珊连开两枪杀了大公狼，肖梦婷要抢回虎爪，已经被另一头大狼咬在嘴里，调头窜进了狼群。 这时，四人距离坦克只有三四米了，但就是这短短的距离，却是不可逾越的死亡鸿沟！ 猛听呃呃呃的声音响起，一大群丧尸转过街头，潮水一般的涌了上来。转眼间和狼群杀得难解难分。 林志嗒嗒两枪，干掉一头恶狼，吕小布趁此机会，跳上坦克，打开舱门，开枪掩护高珊和肖梦婷钻进坦克。 林志跟着跳上坦克，让吕小布先进去了，又是一梭子扫翻了两只狂奔上来的快尸，最后一个进了坦克。 四人死里逃生，手足发抖，你瞧瞧我，我瞧瞧你，都是喜悦不胜，在群狼的围攻下，人人身上的皮衣皮裤都是破破烂烂，手上脚上血肉模糊，好在虽然严重，都是皮外伤，不至于致命。 肖梦婷拿出酒精和药棉，给大家消毒包扎。从朔州城带来的皮衣皮裤不止一套，各自重新换上。 林志从观察孔里望出去，只见群尸和狼群狠扑猛斗，双方都是不要命的厮杀，死尸狼藉，遍地血污，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吕小布凑过头来，望着丧尸满脸血污的狰狞表情，说道：“这是我一次，感觉这些家伙也不是那么丑陋了。” 林志挂上倒挡后退，吕小布连忙说：“这样的场面难得见，志哥，再多看一会儿呗。” 高珊和肖梦婷一起反对：“看什么看，差一点命都没了，还没有看够？” 小镇街道狭窄，99坦克调不过来，林志一直退到街口，才借助十字路口摆正了方向，轰着油门出了小镇，高珊和肖梦婷才出了口大气。 行驶了一个小时左右，天已经全黑了，林志看了看表：“怎么才五点，天就黑了。” 高珊说：“内蒙古靠北，又是冬天，自然要黑得早一些。” “这也太早了些。”林志停下坦克，“明天再走，今晚大家睡坦克，坦克里安全。” 到了半夜，林志从梦中冷醒，听到咯咯咯的声音，原来是肖梦婷冷得牙齿上下打颤，他把肖梦婷抱在怀里，只听高珊和吕小布也冷醒了。 吕小布一边格格地发抖，一边说：“怎……怎么这样冷？” 高珊坐上车长位置，从周视潜望镜里朝外一看，哎哟一声说：“天啊，下雪了，好大的雪！” 吕小布伸手打开空调，说道：“怪不得这么冷。” 天亮以后，林志推开驾驶位置舱门，只见四野白茫茫一片，鹅毛大雪漫天飞舞，兀自降个不停。一阵寒风吹到脸上，刀刮般的痛。坦克上也堆了半尺厚的雪。 只听哐当一声，肖梦婷从车长位置站出来，她是南方人，从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雪，捧起一捧雪来，笑着说：“呵呵，好白的雪呀。”朝林志脸上抛去。 林志钻出坦克，捏了雪球还击，往地上一跳，只听噗的一声，坦克上的雪半尺左右，没想到地上的雪已经有两尺厚了。直接没过了膝盖。 高珊和吕小布也钻出坦克，幽灵在雪地上撒欢儿狂奔。 高珊忧心忡忡地说：“这么大的雪，坦克别开不动吧？” 第174章 雪原地带 吕小布一笑：“高珊姐，你太小看咱的99坦克了，放心，绝不会掉链子，就是在南极也没事儿。” 高珊问：“你怎么知道？吹牛吧？” 吕小布说：“我以前在军事论坛上看见过，99坦克在北极做过极寒测试。” 高珊说：“真的？那我就放心了。咦，那边是不是有一群羊？” 林志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真有几只白羊，转过了雪坡消失不见。 吕小布喜道：“快，开坦克撵上去，打只羊儿来吃。” 高珊白他一眼：“得了，那得耗费多少油？” 吕小布叹口气：“早知道，咱们拖一辆油罐车跟着。唉，这周围，就不说修个加油站？” 四人观赏了一会儿雪景，天寒地冻，实在太冷，都回到了坦克。 吃过早饭，林志发动坦克，见经过昨天一天行驶，油量表已经到底了。便把储备在房车上的柴油都倒进了油箱，但也只不过加到了三分之二的刻度。 为了省油，不得不把刚到手两天，还没有怎么享受的房车也抛弃了。 林志驾驶坦克继续行驶，只见风雪越来越大，坦克在车前推出了一座雪坟，不由暗暗担心，冰天雪地的，柴油用光了怎么办？ 行驶到中午，只见阴山山脉莽莽苍苍，像条巨大的长龙横亘在地平线上，东西两端都望不见头。 “终于到阴山了。”林志叫了一声，声音里却没有多少喜悦。 肖梦婷听他声音有异，问道：“怎么了？” 林志说：“油量表又快到底了。” 肖梦婷说：“啊，那怎么办？” 林志说：“还能怎么办，一直开到没有油，到哪儿算哪儿。” 肖梦婷心里安定下来，心想：“只要和他在一起，是死是活都一样，又何必多问。” 坦克又行驶一个多小时，只听喀喀喀几声响后，随即停止了下来，林志一拍方向盘：“哈哈，燃油终于耗光了。” 高珊问道：“没油了，你还笑得出来？” 林志说：“不笑，难道哭？”环顾着舱内情形，说实话，车开久了会产生感情，坦克也一样，开久了，也会依依不舍。 高珊犹豫起来，说道：“我想，外面雪那么大，我们干嘛不熬到明年开春，等雪化了，再进山。要不那么冷，也许会冻死人。” 坦克舱里储备的物资，足够四人加上幽灵，吃到明年开春。 肖梦婷跟着说：“我也赞成。” 林志看向吕小布：“你呢？” 吕小布说：“我无所谓，反正我的性格，天生的是随大流。” 林志摇摇头：“你们都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儿……” 肖梦婷说：“什么？” 林志说：“燃油没有了，空调运行不起来，呆在坦克里一样冻死人。” 高珊一拍脑袋：“我倒忘记这茬了。空调一直开着，反而忽略了它的存在。” 四人当下收拾了背包，尽量多的带了干粮和子弹，至于饮水就不用带了，茫茫白雪，抓一把放进嘴里，就是水了。 林志推开舱盖，吕小布、高珊、肖梦婷先后出了舱，他最后看了一眼坦克，确认所有仪器和设备都断电关好了，默默说了声：“再见了，老伙计。”带着幽灵出了坦克。 朔风呼啸，大雪纷飞，大伙深一脚、浅一脚的走了两个小时，似乎离阴山也没有接近多少，那崇山峻岭看起来很近，真的走起来，却是很远。 肖梦婷喘着大气，拽着林志的臂弯，低头只顾走路，感到林志脚步一顿，她跟着抬起头来，见面前一道高高的雪坡拦在了前进方向，瞬间斗志全无，往雪地里一躺，叫道：“走……走不动了。”只觉全身软绵绵的，四肢百骸没有一点力气。 林志把她拉起，拿过她背上的背包，说道：“走不动，也得走呀，这样躺着，一旦失温，很危险的。” 肖梦婷勉强站起，喃喃地说：“这鬼天气，真要冻死人吗？” 林志说：“不怪天气，怪我，事先没有计划好，害得大家受苦。说不定连命都得丢了。” 高珊说：“也不怪你，咱们四个人，谁都没有来过内蒙，怎么会知道，内蒙的冬天这样可怕？” 吕小布说：“是呀，我以前一直认为，内蒙古就是青青的大草原，骑着马儿任由你到处跑呢？” 林志看看天色，灰蒙蒙的天空像一张阴寒的脸，默默的看着他们什么时候支持不了，倒在雪地里死去。说道：“快走吧，只要一进山，就可以砍柴生火了。” 四人鼓起精神，互相搀扶着爬到雪坡上，眼前地形起起伏伏，一个雪坡接着一个雪坡，似乎永永远远没有尽头。 吕小布眼尖，指着左前方向：“大家快看，那……那是一个人，还是一头羊儿？” 林志凝目眺望过去，只见一个黑点在雪坡上移动，只是离得远了，看不清楚，连忙掏出望远镜，举在眼前一看，仍然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离开眼睛一瞧，原来镜片上结了层冰。 “这个鬼天气。”林志把望远镜放在嘴边呵气，高珊说：“什么羊儿呀，人的，我赌就是只丧尸。” 吕小布说：“我赌是羊，你瞧它跑得多快。” 高珊一笑：“什么跑得快，你没有看见，那是在从坡上滚落下来。”转头问肖梦婷，“你猜是什么？” 肖梦婷说：“我希望是个人。” 高珊说：“是让你猜，不是让你祷告。哈哈，你真是太可爱了。” 肖梦婷说：“那我猜不是羊儿，也不是丧尸，是一个人。” 三人说笑间，林志已经呵气融化了镜头上结的冰，举在眼前一看，叹口气说：“高珊打赌赢了，是只丧尸。” 高珊一跺脚：“我宁愿是我输了。唉，继续赶路吧。” 林志走出两步，忽而脑海里冒出个奇怪的想法，说道：“丧尸从那边过来，你们说，它身后会不会有村庄或者房屋？” 高珊说：“这个只有过去看看，才能知道。” 林志想了想，说道：“那就过去看看，就算没有，也走不了多少冤枉路。” 第175章 黑水城 他既这么说，高珊三人自然同意，林志指着那丧尸：“幽灵，去那边。” 幽灵嘴里呼呼呼地冒着白气，当下在雪地里跑了过去，四人打起精神，跟在后头，接连翻了几个雪坡，离那丧尸越来越近，丧尸行动迟缓，是只腐尸。 吕小布嘿的一声：“居然还是个老外。” 这腐尸高鼻深目，生前是个西方人士。 吕小布瞄准了它脑袋，正要开枪，林志连忙说：“等一下，这不是现成的背夫吗？” 说着走上前去，伸手在腐尸眼前一晃，吸引它目光，接着脚一勾，将腐尸绊倒在地。掏出虎牙军刀，斩下腐尸两只前臂，腐尸没有体温，身体冻得硬邦邦的，接连砍了好几刀，才算完工。又在它嘴里塞了一团纸，让腐尸既抓不了，也咬不了。 林志把肖梦婷的背包挂在腐尸脖子上，又让高珊把背包也挂上去。见腐尸脖子上有一圈印痕，像是绳子勒出来的。 吕小布放下背包，也想效仿挂在腐尸脖子上，林志摇头说：“再挂上去，这家伙走得更慢了。” 说着，从背包里拿出根绳子，套在腐尸脖子上，将它拉起来，牵着往前走，眼见天色开始暗淡，不由加快了步伐。 又走了一个多小时，已经是傍晚六点，按照内蒙古冬日的时令，天色早就全黑了，不过雪地反射天光，四下里仍然看得清清楚楚。 又翻上一道雪坡，四人一下惊呆了，连幽灵也将眼睛睁得大大的。 因为大家都没有料到，雪坡下面不仅仅是一个村庄、几所房屋那么简单，而是一座气势雄伟的古代城池！ 吕小布张大嘴巴，半响道：“这不会是楼兰古城吧？” 高珊忍不住笑道：“吕小布，你可真没有文化，楼兰古城在罗布泊，你知不知道？” 吕小布嘿嘿地笑道：“管他的，咱们快下去。” 雪坡下去不远就是古城池，林志一刀终结了老外丧尸，高珊和肖梦婷拿起各自的背包，却见林志把背包往雪地上一放，人坐在上面，滑了下去。 高珊和肖梦婷相视一笑，这倒是个不错的办法。也都把背包垫在雪地上，滑了下去。 吕小布最后滑下雪坡，一个转弯不及，连滚带爬摔在雪上，弄得一头一脸都是雪。 他狼狈万状地爬起来，用手抹去脸上的雪，见林志三人神色肃穆，昂头望着古城池，一动不动。 这时，天空升起了月亮，雪地发射月光，更加的明亮，但见这城池为巨大青石垒砌而成，巍峨雄壮，长约三公里，宽约两公里，围着城池挖了护城河，河中之水已经结冰。 半响，林志叹道：“没想到这阴山脚下，还有这么一座古城池，大家进去吧。”说着，想从河面上走过去。 高珊担心河水结冰不够牢固，连忙说：“还是走吊桥。” 林志点点头，也觉得小心为妙，朝吊桥走去，过了吊桥，见城门高大，城头上有“黑水城”四个字，下面又有“东门”两个字。 进了城中，只见街道两旁都是青砖碧瓦的中式楼房，都是两层高，楼房式样古朴，但一眼就能瞧出来，都是现代建筑。 高珊奇道：“这就怪了，外面青石城墙像是古代的城墙，怎么城内的楼房，都是现代建筑？” 肖梦婷说：“这还不明白吗？城墙是古城，后来就弄成旅游景点了。” 高珊说：“应该是这样，尸变以前，全国各地都在搞旅游经济，嗯，大家注意了，既然是旅游点，丧尸应该不少。” 可话是这样说，林志等人走过一条街，路上却只碰到了一只丧尸，寒颤颤地站在雪地里，大雪都快埋到它肚脐眼上，一动也动不了。 林志一枪爆头了丧尸，说道：“天寒地冻的，先进屋生火吧。”说着走向路边一家客栈，吱呀一声推开门，只见店堂里桌椅翻倒，到处都是打碎的碗儿、碟儿。 客堂中间有个煤气烤火炉，吕小布走上前去，啪啪啪地打了几下开关，只听腾的一声，居然窜起了蓝色的火苗。 四人走了这半天的路，又冷又饿，见到火光窜起，都不由地一声欢呼，猛听“呃”的一声，后堂走出一只腐尸来。 吕小布抬手就要开枪，林志连忙说：“等一下，引到外面在干掉。否则守着一具尸体，谁睡得着？” 吕小布听了，将腐尸引到了门外，一枪爆头，这才进来关上门，拉上了窗帘，见林志和肖梦婷已经楼上楼下搜查了一遍，客栈里再没有丧尸了。 高珊将煤气烤火炉开到最大，客堂里渐渐温暖起来。 林志拿出四袋番茄炒饭单兵口粮，和一罐牛肉罐头，罐头打开放在幽灵面前的地上，单兵口粮一人一袋，各自用水泡上了加热包。 等着饭熟期间，肖梦婷说：“这古城里丧尸这么少，应该都是游荡去了城外，我们就住在这儿呢？还是继续去找幸存者基地？” 高珊说：“你的意见是什么？” 肖梦婷说：“我觉得留在这儿挺好的，城墙那么高大，城里丧尸又少，还有护城河，只要把城门一关，不是很安全吗？” 高珊想了想，说道：“我的意见是继续找幸存者基地，否则我们大老远的跑来这儿干什么？不过不是现在，等春天到了，雪融了，再进山找。” 吕小布接口说：“照我说，干嘛非要去找幸存者基地？咱们四个人住在这么大一个城池里，它不舒服吗？” 三人都看向林志，林志说：“我赞成高珊的意见，要不我们一路上遇到的好地方还少了？”在吕小布肩膀上一拍，“你们住的那个别墅区，就挺不错。” 吕小布不由点了点头，说道：“是呀，我怎么都走到现在了，反而忘记了自己当初的心愿？对，我改主意了，我也赞成雪一融化，就进山找幸存者基地。” 三人看向肖梦婷，肖梦婷沉思一会儿：“那等春天到了，再说吧。要等雪融化了，恐怕还要三四个月呢。” 第176章 古城尸群 吕小布一笑：“刚好用这段时间猫冬加膘，嗯，饭熟了。好香，我都闻到煎蛋的香味了。” 肖梦婷说：“馋猫儿。” 四人吃过饭后，已经是深夜十二点，高珊打了个哈欠：“楼上是客房？我们上楼睡好了。” 肖梦婷说：“客房是客房，可是冷嗖嗖的。” 高珊说：“没有煤气烤火炉。” 肖梦婷说：“用的是空调。” 高珊说：“那真不如睡这儿好了，咱俩上去抱被子下来。” 林志又检查了一遍门窗，再抬了两张桌子抵住店门，等高珊和肖梦婷抱了被子下来，四人就围着烤火炉打地铺，有幽灵在，也不用守夜。 林志一觉睡醒，已经是早上九点，面前多了一人，也不知道肖梦婷什么时候钻进了自己被窝。手臂一动，肖梦婷也醒了。 “炉火什么时候灭的？”林志问。 肖梦婷睡眼惺忪，呢喃着说：“我也不知道呀，啊，我怎么睡到你这儿来了？”说着，要坐起身来。 林志紧紧抱住她，见高珊和吕小布还在沉睡，低声说：“别动，你一动就吵醒他们了。”抬起头来，幽灵懒洋洋地趴在地上。 火炉早灭，肖梦婷在林志温暖的怀抱里也实在不愿意起来，扭了扭肩膀：“你……想干什么？” 林志轻轻咬着她耳垂：“你猜。” 肖梦婷耳朵痒到了心里，闻着林志身上的男子汉气息，身子一下酥了，擦觉林志的手不老实起来，软绵绵地说：“你……你不会……他们都在。” 店堂里拉上了窗帘，日光透过暗紫色的碎花窗帘照进来，四下里朦朦胧胧的昏暗不明，气氛便愈加的暧昧。 “别别别，我现在不是安全期。” 林志一听，顿时冷静下来，理智战胜了欲望，在这冷冰冰的世界，他可没有做好迎接新生命的带来：“那就睡一会儿吧。” 肖梦婷听林志懂得体贴，心里升起一阵暖意，又躺了一会儿，终究担心高珊和吕小布醒来，看见了羞人，揭开被子站起身来。 林志跟着起床，高珊和吕小布先后睡醒，吃过早饭，四人带上武器出了门，只见大雪早停，冬日的阳光暖暖地洒在身上。 四人径直走向古城中心，脚踩在雪地上，发出吱吱吱的声音。 街道两边的店铺有的保存完好，只是蒙上了厚厚一层灰，有的货架翻倒，门窗破烂，显然曾经发生过混乱的局面，接连走过了四五条街，到了古城中心，一路之上，竟然没有碰到一只丧尸。 古城中心有一所经过修葺的大院，门头上挂着一块横匾，上面六个朱红大字龙飞凤舞：“黑水城都护府”。 门前左边立着一块石碑，上面镌刻着：“战国中期，赵武灵王于公元前300年，复攻中山，‘攘地北至燕代，西至云中、黑水、雁门，北破林胡、楼烦，筑长城自代并阴山下至高阙为塞，而置云中、黑水、雁门代郡。城垣周长兼8公里，此城，北魏称‘黑山’、隋大业初年称‘黑山宫‘，唐高宗将‘黑山’改名‘黑水城都护府’。” 林志见都护府高大楼门虽然经过修葺和装裱，但斑驳的院墙，衰败的碉梁，以及屋檐上长出的杂草，和霉青色的石板上散成的一地琉璃，这一切时间摧残出来的沧桑，无论多高明的技艺也掩盖不了。 他雄立不倒，如同一位怒目金刚，经历过多少凄凉，便已看尽多少风花雪月的繁华，多少人走茶凉的悲伤。 “进去看看？”高珊说。 “算了，里面没吃没喝，有什么好看的。”林志摇摇头，“先把城门关上才对。” 四人穿过古城中心，朝西城门走去，这边的楼房高大的多，街道两边，都是酒楼或者饭店，大门洞口，里面冷清清的，曾经的高朋满座、推杯换盏，早也不复存在。 忽而一阵尸嚎声响起。林志循声望去，吓了一跳，只见沿街的饭店中间居然有家工商银行，里面挤满了丧尸，目测不下百只。 想来是因为银行的安保措施要牢固的原因，尸变初期，有很多人躲进去避难，最后在里面都变成了丧尸。 吕小布说：“志哥，要不要把它们都干掉？” 林志摇摇头：“快走，快走，我们又不在这里长住，丧尸只要出不来，就别管。” 高珊和肖梦婷也加快脚步，连幽灵也小跑起来，谁知道刚走过银行大门，只听轰的一声，群尸挤压之下，推到了一扇玻璃大门。 林志大吃一惊，只见尸群里奔出五只快尸，急忙两个短点射，爆头了两只，高珊三人一起开枪，干掉了另外三只，其余腐尸群乌泱泱地追了上来。 这些腐尸具着各样的身材，穿着各样的衣服，有着各样的面孔，但无一例外的，都顶着一张白森森的脸。 肖梦婷拍着胸口：“还好，还好，快尸只有五只。” 林志叫道：“把它们都引出城去。” 这时，大雪已停，但街面上积雪仍然颇深，腐尸行动本来就僵硬，双脚陷在雪地里，走得更加慢了。 四人径直走向西门，群尸深一脚，浅一脚，拖泥带水地跟在身后，走过两条街，眼前豁然开朗，一大块空地上，停满了汽车。 车辆中间，又走出十几只丧尸，混在尸群之中，尾随在后。其中有一只快尸，行动较为迅速，不过在严寒的天气下，行动能力大不如前。 高珊瞄准快尸的脑袋，想了想，一枪打在快尸的膝盖上，快尸一条腿受伤，扑倒在地，拖着身子继续爬行。 走过停车场，北门就在眼前了，两扇厚厚的城门，却是关着的，上面挂着一把锈迹斑斑的大铁锁。 这一着，却在意料之外，吕小布赶忙抢上去，用枪托去砸铁锁，只听尸嚎声越来越近，已经到了门洞后。 高珊叫道：“快，快！”接连两枪，爆头了一只丧尸。 吕小布一着急，连着两枪托，都没有砸中铁锁，心中更加慌乱了。猛听呃的一声，一只丧尸已经扑到了身后。 第177章 秦时明月 林志一枪爆头扑向吕小布的腐尸，叫道：“快砸门！” 吕小布稍一定神，双眼瞄准了，嘭的一声，终于砸开了生锈的大铁锁，跟着打开门扣，使出吃奶的力气推开厚重的城门。大群的腐尸已经扑到了身前。 他背上一阵发寒，腐尸虽然孱弱，但要被团团围住，那处境也必定极其凶险，一个不小心被抓上一爪，这辈子也就交代了。 高珊被尸群逼得连连后退，脚下一滑，坐倒在地，一只丧尸抓住她小腿，张开嘴巴就咬了下来。 咬看就要咬中，幽灵对着腐尸后颈，咔嚓一声咬断颈椎骨，肖梦婷使劲一脚踢在腐尸脑袋上，扶起高珊，退出了城门。 林志和吕小布断后，将乱哄哄的群尸引过吊桥，兜了小半个圈子，大家重新回到城中，关上了城门。腐尸群在失去了目标，乱哄哄地嘶吼了一阵，茫然走散了。 吕小布擦了把脸上的热汗，心有余悸地说：“刚才真是危险呀，要再慢一步……”吐吐舌头，说不下去了。 高珊一瞪眼：“你是怎么搞的，砸个锁半天砸不开。” 肖梦婷抬头看着城墙，说道：“不如在城墙上走，方便得多。” 林志点点头：“这个想法不错。” 顺着步道上了城墙，只见凹凸的城垛斑驳裂缝，布满了岁月留下的痕迹，门楼前立着一块石碑，上面镌刻了大唐王昌龄那首著名的边塞诗《出塞》： “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高高的城墙，深深的护城河。古墙阻拦着敌人让城市固若金汤。也感受到诗人的那种豪迈和些许的无奈。 四人绕向北门，林志望向城内重重叠叠的楼房，钢筋水泥修建的“木楼”，金瓯碧瓦，和古老的城墙虽然格格不入，但也重现了当年的辉煌。 绕着城墙走了大半圈，将北东南三道城门一一关上，下了城墙，四人走进南城门下一家酒店，这酒店三层楼高，外表也是仿古建筑，但进入大堂，里面的开间布局、装修布置，都是现代式样。 林志在吧台后找到客房钥匙，一个铁圈上沉甸甸的好几十吧，拉开抽屉一看，里面除了一堆钱，还有十几包蜡烛，顺手拿了两包，来到二楼，只见一条深邃的走廊两边都是客房。 高珊小声说：“注意，说不定还有丧尸。” 林志走在前面，走廊上铺了暗红色的地毯，走动之间也发不出声音，大部分房门，里面空无一人，遇到房门紧闭，就敲敲门，一路来到走廊尽头，最后一间客房里才响起一声尸嚎。 林志朝吕小布点点头，提起脚来，用力一下踹开房门，呃的一声，一把砍刀突然刺了出来。 林志大吃一惊，侧身一让，刀锋贴着鼻子一下掠过，他躲闪的时候用力太急，坐倒在地。 吕小布早做好了准备，一声枪响，打碎了丧尸的天灵盖。 肖梦婷连忙扶起林志：“伤到了没有，伤到了没有？” 林志站起来，摸了摸鼻子：“还好，他妈这丧尸，还懂得用刀了？”一脚踢在丧尸手臂上，砍刀仍然紧紧握在手里，才发现刀是用胶带缠在手上的。 吕小布撕开胶带，抽出砍刀掂了掂，说道：“钢火倒不错，一点都没有生锈。归我用了。” 高珊打量着丧尸尸体，说道：“这人以前应该是幸存者，可惜了，二十岁的小伙子，就这样没了，他怕刀拿不紧，才用胶带缠上的，可他后来怎么死的？” 话刚说完，客房里又传出一声尸嚎，声音沉闷，响是隔着什么发出来的。幽灵嗖一下窜了进去。 林志跟着走进门，尸嚎声是从里间传出来的，再进去一看，床上被子似乎盖着一人，抓着被子一下拉开，微微一惊，被子下露出一只女尸。 女尸双手双脚，都被绳子绑在床上，一头黑发，生前应该长得挺清秀。 吕小布拍拍脑袋，说道：“他们应该是一对，女的尸变了，男的不忍心杀她，就把她绑在床上，多半是绑的时候，不小心给他女朋友咬了，哈哈！” 高珊瞪了一眼吕小布：“闭嘴！” 吕小布说：“怎么了，难道我猜错了？” 高珊哼一声：“你猜没有猜错我不知道，但有什么好幸灾乐祸的？他们要不死，还不和我们一样是人？何必幸灾乐祸。” 吕小布呵呵两声：“我只是觉得，外面那人绑人的时候，怎么那么不小心，还让自己给咬了。” 高珊说：“你这是事后诸葛亮，尸变刚开始的时候，难道你就知道要发生什么？” 吕小布还要分辨，林志摇摇手：“别吵了，管他们是怎么死的，总之人已经死了。上楼看看去。” “笑笑怎么了？”吕小布不满地嘀咕一声，一刀刺进女尸眼窝，瞥眼看见床头柜上有个充电宝大小的东西，拿起来一看，上面有“汽车应急电源”六个字，说道，“汽车应急电源，这东西是用来干什么的？” 肖梦婷说：“哦，这是汽车电瓶没有电的时候，用来发动汽车的。” 吕小布哈的一声：“那这是个宝贝呀。” 林志说：“有什么用？你得先给他充电才能用。”说着转身出门。 吕小布跟着林志后头：“可以去坦克那儿充电呀？” 高珊在后面笑着说：“去充电，要冰天雪地的走半天，你精神好，你自己去。” 说着话，上了三楼，顺着走廊一路走到底，三楼大部分房门关着，屋里却都没有丧尸，一间间打开房门一看，床上被褥整齐，末日发生的时候，还没有客人入住。 林志挑了一间有三个卧室的套房，当作落脚的地方，屋里寒冷，吕小布用桌子在客厅里生起一堆大火，笑着说：“我们就在这儿猫冬了。” 这时，已经下午四点钟了，时间还早，天空却也暗淡了下来，林志拿出蜡烛点上，四人围着火堆边，一边烤火，一边拿出干粮来吃。 第178章 监控室 大火升起，木材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屋里渐渐温暖了起来，熏得人昏昏欲睡。 肖梦婷忽而想到，门窗都关着，别煤气中毒了，走过去打开窗户，忽而大吃一惊，回头叫道：“那……那边有灯光！！！”激动之下，说话结结巴巴。 林志、高珊、吕小布一下跳起，都涌到窗户前：“哪儿，哪儿？” 肖梦婷用手一指：“那边不是！” 林志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只见隔着一条街，果然有灯光射向夜空，一会儿红色，一会儿绿色，光影变化，如同霓虹灯闪烁。 四人面面相觑，吕小布说：“这，这真是霓虹灯吗？怎么会有灯？” “也许有人！” 林志拿起枪，一拍幽灵，开门出去，高珊三人跟着下楼，踏着积雪转过街道，原来这边有个不大的广场。 广场中心一排十几个彩灯，仅仅有三个亮着。 肖梦婷大惑不解：“我们中午路过这里的，也没有看见彩灯是亮的呀？谁打开的？” 高珊说：“最奇怪的，是哪儿来的电？” 吕小布抬手一指：“那边，那边也有灯光！” 他手指的地方，是栋三层小楼，圆柱形的楼房外观，建成王冠的模样，三楼窗户里，有暗弱的灯光闪烁。 林志低声道：“没想到这古城里还有其他人！！！”对高珊和肖梦婷说，“你们两个在左边花池下掩护，我和吕小布摸上去看看。” 肖梦婷抓着林志的手臂：“小心。”末了又说，“别乱杀人。” 林志点点头：“你和高珊也当心。”四人分成两路，迂回绕了过去，幽灵似乎也晓明事态很不寻常，一声不响地跟着林志。 林志和吕小布绕过一座售卖小吃的亭子，蹑手蹑脚掩到小楼下面，见门口挂着一块牌子，上面印着八个字：“黑水城景区管理处。” 林志轻轻推了推门，门从里面锁上了，纹丝不动，圆柱形的小楼四面，都开得有窗户，可围着转了一圈，窗户都关得严实，又挂着窗帘，看不见里面的情况。 吕小布想撬开窗户翻进屋子，窗子又安装了防盗栏。 林志低声说：“我不是教你开锁了吗？” 吕小布哦了一声，掏出钢丝捅进锁眼，操弄了半天，咔哒一声，捅开了防盗门。 “技术不错！”林志低声夸了一句，轻轻拉开防盗门，打着蒙了黑布的电筒一扫，只见一楼都是办公桌椅，桌上摆着电脑，静悄悄地没有一人，整个办公室，将近有两百个平方。 “一楼没人。”吕小布低声说。 林志咽了唾沫，轻手轻脚走进门去，穿过一张张办公桌，来到后面的楼梯前，抬头一看，二楼漆黑一团。 他紧了紧手中的自动步枪，一步步走上台阶，幽灵几步抢到他面前，吕小布跟在后面。 上了二楼，一排有三道门，门都是打开的，一间间查看过去，每间屋里都有床和桌椅，以及一个小小的厨房，原来都是工作人员住宿的地方。 林志指指天花板：“上三楼。”话音刚落，身后忽而咚咚咚的响了起来，同时有亮光闪烁。 一团寂静之中，这骤然间的响声，吓得林志和吕小布都是一个激灵，两人急忙一转身，吕小布指着床头：“是……是闹钟！” 林志吁了口大气，见床头摆着一个精致的小闹钟，咚咚咚的又响了三下后，屋子里又是一团死寂。 “日他娘！”吕小布低声咒骂，“都这么长时间了，什么破闹钟还能响？声音又这样怪，像打鼓一样。” “末日发生快有两年了，闹钟能响，说明钟和电池都不错，怎么到你小子嘴里，却变成了破闹钟？” 林志定定神，踏上楼梯，三楼和一二楼的布局都不一样，有两房间，第一个房间房门虚掩，推开门一看，里面堆着的都是杂物，桌椅板凳，茶几式样的取暖炉，还有一些不知名的电器。 忽而叮当一声，隔壁房间传出一声可疑的声音。 林志朝吕小布一使眼色，做了撞门的动作，吕小布点点头，前腿弓，后腿直，卯足了劲，挺起肩膀，猛地撞了上去。 只听呯的一声大响，门一下撞开，砸在墙壁上，又弹了回来，吕小布收势不及，一下冲进屋里，哎哟一声，重重摔在地上。 原来这门虽然紧闭，却没有上锁，吕小布想当然地认为门是上锁的，用力过猛，直接冲了进去。 他刚一摔倒，一团黑影直扑上来，林志对着黑影就是一梭子，不是他不分青红皂白的就开枪杀人，而是门一撞开的那一瞬间，一股浓浓的腐肉臭味就扑面而来。 丧尸中弹，扑地倒在吕小布身上，一只手臂就搭在他的脸上。 吕小布脸上一凉，背心就起了一阵白毛汗，感觉丧尸没有一丝温度的手臂，比外面的寒风还要刺骨。 他“啊”的一下跳了起来：“志哥，你也不说拉我一把？” 林志见吕小布惊慌的模样，忍不住有些好笑，打量屋子，见左手边的监控屏幕摞成了一面电视墙，大部分已经黑屏，只有三个屏幕还亮着，刚才看见的亮光，就是这三个屏幕发出来的。 林志打开窗户，把丧尸尸体扔了出去，挥手叫高珊和肖梦婷上来。 两人上来后，都很纳闷，电是从哪儿来的？ 吕小布见电线通向了房顶，想起门外走廊上有架楼梯，于是爬到上面去看，原来房顶上一排排的，都是太阳能发电板。 林志随后爬到房顶上，见到太阳能电板，也是满心欢喜，叫道：“高珊，你打开烤火炉，看能不能用？” 高珊打开火炉，用手放在面板上，过了一会儿，感觉到了温暖，高兴地说：“能用，能用。” 林志找到电源开关，拉闸断了彩灯的电，和吕小布下了房顶，肖梦婷笑着说：“这下好了，不用忍受烟熏火燎了。” 监控室面积很大，一百来个平方，有两张长沙发，林志和吕小布又下到二楼，抬了两张小床上来，放在火炉边。 第179章 古城生活 吕小布往床上一躺：“嘿嘿，不错。又有电火炉，这地方更棒！” 高珊说：“可惜放不下了，要不再抬两张床来。” 吕小布大气地说：“你们俩睡床，我和志哥睡沙发。” 到了半夜，林志被一阵呼呼呼的声音吵醒，魔怔了一会儿，才听出是风声，扭头一看，三个监控屏幕上大雪纷飞，白蒙蒙的一片，嘀咕一声：“怎么又下雪了？” 肖梦婷迷迷糊糊地说：“下雪好呀。”翻了身子，又睡着了。 这场大雪，整整下了两天两夜，街道上的积雪又加厚了一层，林志等人困在屋子里，有吃有喝，倒也不觉得苦。 吕小布在二楼员工宿舍找到一副扑克，无聊的时候，四个人就围在一起打扑克。玩扑克这东西，输赢如果没有处罚，趣味性就会大大降低。 大家于是定了规矩，两个人一组，输了的一方睡沙发，另外还得做饭。 屋外天寒地冻，大雪纷飞，屋内四人却玩得兴高采烈，仿佛外面的世界不存在一样。 林志觉得，自从末日发生以来，倒还没有这样轻松悠闲过。 这天，四个人一觉睡醒，已经是中午十二点了，林志从床上坐起来，用力伸了懒腰，爬到屋顶上铲了一盆雪，放在电火炉上，雪融以后倒进一个桶里，用来洗漱。 然后又铲了一盆雪，这次烧开了，泡了一壶茶。接着，四人盘腿坐在床上，又玩儿起了扑克。 三局两胜，吕小布和高珊又输了，两人抱怨着去二楼生火做饭，不大功夫，却上来了。 林志问道：“怎么不做饭？输了不认账？” 高珊把锅子往电火炉上一放：“就这点米了。” 林志一笑：“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情，黑水城上百家酒店饭馆，还缺吃的了？米是少了一点，先熬成粥，大家喝了，才有力气出去找米。” 高珊熬了一锅稀粥，牛肉罐头还剩下一罐，给了幽灵。 四个人喝了稀粥，下楼准备外出找食物。 高珊打开门锁，往外一推，没有推开，再一用力，推开了半尺，四人“啊”的一声，才发现门外的积雪，竟然已经深到了胸口。 吕小布拍着脑袋：“我的妈呀，才几天没有出去，雪竟然这么高了！” 肖梦婷说：“什么才几天，都半个月了。” 吕小布说：“大雪封门，这不是要饿死人吗？” 林志笑着说：“别说得那么夸张，出门右转十米不到，不就有一家酒店吗？”操起门后的铁锹，“大家铲雪！” 吕小布将防盗门用力又推开半尺，勉强能容下一人，林志站在门后铲雪，等把雪铲开一点，再推开半尺，如此几次，慢慢能将门全部推开了。 四个人觉得好玩又有趣，一直将雪道铲到酒店门前，肖梦婷笑着说：“我们这不是土拨鼠挖地洞吗？哈哈。” 酒店的两扇玻璃门打开着，雪已经漫进了大堂，酒店里冷清清的，自从尸变以来，恐怕第一次响起了笑声。 林志走进厨房，打开厨柜一看，不由喜出望外，心花怒放，一橱柜的牦牛肉干、羊肉干、竹荪、干木耳，银耳、蘑菇，粉条等等干货食物，还保存完好。 再打开另一个橱柜，大米面条满满当当的。 吕小布“哈”的一声：“随便够我们吃到开春了。” 高珊见灶台边上有煤气灶，点找火机打开开关，噗的一下，蓝色的火苗就冒了出来。一见到火苗窜起，四人更是笑开了花。 当下，四个人将这些东西都往回搬，来回七八趟，才搬完了。 酒店过去隔着两间门面，还有家超市，高珊踮脚望过去，说道：“再去超市里看看。” 林志说：“食物足够了，还过去干什么？” 高珊笑了笑：“我和肖梦婷的卫生巾都用光了。” 肖梦婷抓着高珊：“你就不能说得隐晦婉转一点？” 高珊说：“哎哟，这有什么的，你们俩不都那个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嘻嘻。” 两人嬉笑着打闹起来。 刚才铲雪道，距离虽然不太远，但也干得四个人满头大汗，再搬完食物，委实累得大家精疲力尽。 林志想了想，从酒店里搬出一张桌子，举起来倒扣着放在雪面上，把雪压实了，人踩在雪上，再往前压，一步步压到了超市门前。 超市不大，但货物不少，四个人拿了几个大号塑料袋，各自在货架上挑选自己需要的的东西。 林志拿了几瓶马奶酒、七八条香烟、木糖醇、毛巾、牙刷，见后面货架上一排排的都是水果罐头，打开来尝了尝，也许是蒙古常年气候偏低的原因，罐头虽然过期了，但还能吃，于是又满满装了一口袋的罐头。 只听吕小布笑着说：“这种不花钱购物的感觉，真是帅呆了。” 林志笑了笑，把两口袋食物用品提了回去，回头来到超市，见三人还在挑选东西，高珊叫道：“啊，这个不错，维生素含片，冰天雪地的，我们最缺维生素了。” 林志一听，也过去拿了两瓶揣进口袋，只见货架后有扇窗户，从窗户看出去，超市后面是另外一条街，对面的马路上有家挺大的店面，门头上挂着“雪橇车出租”。 吕小布也看见了，兴奋地说：“过去玩玩，肯定拉风极了。” 林志说：“你想得倒美，雪都到胸口了，就是雪橇车也得陷在雪里，过段时间还差不多。” 这时，空中突然响起一阵扑腾腾的声音，一大群草原雪鸡从天而降，落在了雪地上。 林志和吕小布赶忙一低头，高珊也闪到窗户一侧，以免被雪鸡惊觉有人，飞跑了。 肖梦婷从货架那边走过来：“你们三个干嘛呀？鬼鬼祟祟的。” “小点声！”林志兴奋地说，“飞来一群雪鸡，有十几只呢。” 肖梦婷一听，弯腰走过来：“志哥，开枪打呀。” 林志说：“那样最多打得了七八只，其他的又飞走了，最好一锅端。” 话音刚落，只听扑腾腾扇动翅膀的声音，抬头一看，雪鸡也许是听到了什么动静，又飞走了。 第180章 生命的意义 眼睁睁地看着到口的肉飞走了，吕小布直跺脚：“刚才要是开枪，最少也能打个三只四只的解解馋，唉，太可惜了。” 林志也是大为懊悔，心想：“到处都是雪，雪鸡应该是在山里找不到吃的，才飞到古城里来。”说道，“也许还会来，我们在广场上撒点粮食，做几个绳套，说不定还能捉几只。” 超市里的五谷杂粮不少，四人当下兴冲冲地拿上黑豆、小米、绿豆等，在广场上撒了一片。然后用细绳做了几个活套，雪鸡飞下来吃，要是踩在绳套里，绳子就会越收越紧。 布置好一切，大家回到管理处小楼，又开始昏天黑地的生活。 林志拿出马奶酒：“哪边输了，还得喝酒。”本以为高珊和肖梦婷会反对，谁知道两人一起举双手赞成。 高珊说：“可以，不过每次少喝一点，要是几下就喝醉了，可就没得玩了。” 林志扭开酒瓶，倒了一瓶盖酒：“那么哪边输了，每人喝一小盖。” 高珊和肖梦婷点头同意，吕小布是随大众，自然也没有什么异议。 肖梦婷拿出牦牛肉干，羊肉干，葡萄干等一些零碎小吃，四个人盘腿坐在床上，又开始玩牌了。 这一玩起来，不觉几个小时就过去了，每次输的一方虽然只喝一小瓶盖，但时间长了，还是喝下了不少。 高珊和吕小布这一边输得较多，终于撑不住倒头睡了，肖梦婷醉眼迷离，林志也是熏熏然的心旷神怡。 “你喝醉了的样子真可爱。”林志望着脸蛋红扑扑的肖梦婷，笑着说。 “是吗？”肖梦婷柔声道，“我还没有喝醉呢，我还要喝。再给我倒一盖。” 林志倒了，递给肖梦婷，肖梦婷不接，腻声道：“我要你喂我喝。” 林志笑着，挪过身体，从后面将肖梦婷抱在怀中，将一盖子酒送入她嘴里。 肖梦婷喝下，却没有吞下去，转过身来，吻向林志，把含着的酒，又嘴对嘴喂给了林志。 林志一口吞下，添了添嘴唇，暖洋洋地说：“这辈子，这是我喝过最美的酒了。” 肖梦婷昵笑着，又噙酒喂他。 林志温香软玉抱在怀里，吞着美酒，感觉春天仿佛提前来到了。只听肖梦婷说，“这是我第三次喝醉了。” 林志说：“刚才你还说自己没有喝醉？” 肖梦婷说：“人没有醉，心醉了。” 林志笑着说：“醉了就睡觉，做一个关于春天的好梦。” 肖梦婷说：“我现在不就是在梦里吗？” 林志笑了笑，在她脸颊上一亲：“你第一次和第二次，是……是怎么喝醉的？” 肖梦婷将头靠在林志厚实的胸膛上，感受着男子汉富有安全感的胸怀，柔声道：“先给我一根烟。” 林志拿起烟盒，抽一根点上，肖梦婷就着抽了一口，望着袅袅的青烟终归化为了乌有，说道：“我第一次喝醉，是在高三毕业的晚会上，朝夕相处的同学就要各奔东西，那是我第一次体会到了离别的惆怅。” 林志一笑，深有同感，他在大学毕业的时候，也是和寝室最铁的六个哥们，接连三天三夜，都喝得昏天暗地。 肖梦婷继续说：“第二次，是我大学毕业，从学校踏入社会，突然要面对各种各样的人，各种各样的事，一下就迷离了，好像一只受惊的麻雀，不知道该往哪儿飞。” 她叹了口气，又说：“我生活彻底乱套了，也许是为了逃避，也许是为了找到活着的意义，我不管不顾的去了雪山高原。” 林志说：“你找到了吗？在雪山高原，找到了活着的意义？” 肖梦婷一笑：“哪能去一趟，就能找到答案的？我还是困惑，人既然会死，那么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可我还没有想通，唉，末日就发生了。到处都是死亡，到处都是荒凉。” 林志说：“那你更找不到了？” 肖梦婷说：“不，我找到了。” 林志一怔：“找到了，怎么就会找到呢？” 肖梦婷脸上起了层红晕，看起来更叫娇艳，整个身子软洋洋的，说道：“就在你和我第一次的时候，我从女孩变成了女人，我突然就明白了。” 林志大是好奇：“是吗？” 肖梦婷柔声道：“是的，我想明白了，从女孩到女人，那是一个很大的跳跃，我只要一想，既然未来的某一天，我会死去，那我为什么不活在当下呢，生命的意义，就是在于做自己。” 林志不由感慨，心道：“不错，我们改变不了世界，那也不要让世界改变我们，不管外面怎么荒凉，我们只做自己好了。” 肖梦婷转过身来，亲了亲林志，说道：“这也离不开你，你总是那么乐观，给了我自信。” 林志一阵迷惘：“我很乐观吗？”说道，“这个你倒想错了，我一点都不乐观。” 肖梦婷说：“如果你不乐观，怎么会……”说到这里，声音低了下来，“怎么会那么……那么坏呢？” 林志嘿嘿地坏笑：“我哪儿坏了？我觉得自己倒是挺正经的。” 肖梦婷嗔道：“你要是好人，天下就没有坏人了。”顿了顿，“不过我喜欢，这样才更有人间烟火的味道。” “也许这不是乐观，这是麻木了。或者叫破罐子破摔。” 林志叹口气，“你不知道，末日刚发生的时候，我在医院里面醒了过来，整个医院死气沉沉，一个活人都没有，我有大半年的时间，都是一个人活着，那种深入骨髓的孤独感，好几次要把我逼疯了。那时候，我真想一死了之。” 林志说到这里，又想起了在罗兰县城第一次碰到李梦娜的情形，当时自己合身扑上去，祈求上帝不要让她死去，往事回忆起来，仿佛隔世为人。 只听肖梦婷喃喃地说：“就算是麻木，也是另一种乐观，志哥……”她鼻息的声音突然沉重起来，说道，“志哥，其实看透是看透，解脱是解脱，我还是害怕，哪一天就死了。” 林志一笑：“那还用说，谁不怕死呢？这世界上真不怕死的人，恐怕还没有，反正我是没有看见过，你呢？”。 肖梦说：“我倒是看见过。”。林志一怔：“谁？”肖梦婷嫣然一笑：“不就是你吗？” 如果一个人没有留意时间，那么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仿佛一转眼，春天就到了。古城的积雪，一天薄似一天。 第181章 雪下丧尸 这天清晨，林志推开窗户，只见被大雪覆盖的花池，已经露出去年冻死的杂草，冰雪虽未完全融合，但一片干枯的黄色中，萌发出了点点新绿。 肖梦婷有些恍惚：“春天就来了？” 高珊道：“是呀，我们浑浑噩噩的，这一下就过去了。” 吕小布从沙发上跳起来，喜道：“可以出去走走。我这副骨头，都要生锈了。” 在管理处的小楼猫了一个冬天，四人都急于出去透透新鲜空气，而且食物所剩不多，也得出去补充一下。 当下吃了早饭，带上武器，林志叫上幽灵一起出了门。门一打开，清冽的空气扑面而来，不由精神都为之一振。 积雪还有半尺多深，走过超市后面那条街的时候，吕小布拿出汽车应急电源，说道：“我们不如开雪地摩托到处逛一下？” 高珊首先赞成，林志推开雪地摩托出租店门，由于长时间的没有通风，店子里有一股霉味，寒森森的，感觉比外面还要阴冷。 店铺挺大，呈长方形，对门的墙下，一溜排着二十几辆雪地摩托，林志走过去用手指划了划，上面已经蒙了厚厚一层灰。 吕小布从柜台找到车钥匙，摸索了一会儿，把应急电源的正负极连在雪地摩托的电瓶上，一转钥匙，轰的一声，引擎启动了。 他一声欢呼，坐上去握着把手，轻轻一转油门，雪地摩托向前开出了两米，笑道：“这东西倒容易操作。” 林志也来了兴趣，拿过应急电源，接连发动了三辆，四个人各自驾驶一辆，开出门去。肖梦婷骑的这辆是双人座的，幽灵一跳，蹲在了后座上。 四辆雪地摩托穿过大街小巷，轻快的引擎声发出嗡嗡嗡的声音，争先恐后你追我赶，沉寂了六百多个日夜的黑水古城，再次掀起了欢声笑语。 穿过一条胡同，林志忽而发觉雪面上微微一动，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降低车速凝目看时，不由吃了一惊，一只女尸从雪下爬了出来，破烂的风衣冻得硬邦邦的，像一副铠甲披在身上。 “注意，雪下有丧尸！”林志发一声喊，只见雪面下不断隆起，又有十七八只丧尸爬了出来。 高珊、肖梦婷、吕小布同时啊了一声，加快车速，雪地摩托风驰电擎驶出胡同，一到马路上，更是吃惊不小，只见雪下不断隆起，爬出来的丧尸更多了。 林志一轰油门，将一只丧尸撞飞半空，叫道：“去东门，把丧尸引出城去。” 肖梦婷惊呼一声：“哪儿来了这么多丧尸。” 高珊说：“还用问，去年被埋在下面的呗。” 穿过两条街，前面就是东门，后面已经跟上来百十只丧尸，乱哄哄的像一团苍蝇。 林志叫道：“吕小布，你从东门出去，把尸群引出城，再回来把门关上。高珊、肖梦婷，跟我来。” 四个人在十字路口分开，林志三人转向南门，一路上不断有丧尸跟在身后，尸群中也有快尸，但关节冻僵了，速度比腐尸快不了多少。 三人到了南门，林志下车打开城门，由高珊将尸群引出城外。 林志和肖梦婷奔向西门，肖梦婷由西门出去，林志挥挥手：“小心了。” 肖梦婷一笑：“放心，有幽灵在，不会出事。” 林志独自奔向最后一道城门，这时跟在后面的丧尸也不太多了。 他放慢车速，迂回穿插了好几条街道，尽量将丧尸都引到一处，出了北门，在雪地上兜了一个大圈子，摆脱丧尸后，回到了古城。 在管理处楼前的小广场，高珊和吕小布已经在等候了，三人又等了一会儿，迟迟不见肖梦婷回来。不由都着急了，一起奔去西门，才到门口，就听到了几声枪响。 林志大急，冲出城门，只见肖梦婷在雪地上逃命，后面乱哄哄地跟着一群丧尸。 城外地形起伏，积雪深浅不均，肖梦婷跑着跑着，突然身子矮了半截，原来是陷在了一个雪窝里，尸群越逼越近，幽灵咬着肖梦婷后领的衣服，拼命往出拽。 林志心惊肉跳，猛轰油门冲了上去，一只手端起自动步枪，哒哒哒的一梭子扫去，打翻了冲在前头的四五只快尸。 高珊和吕小布一起开枪，林志在弹雨的掩护下，冲到了肖梦婷身边，一伸手，将她从雪窝里提了出来，唿哨一声，滑过雪地，摆脱了尸群。幽灵跟着窜了过来。 高珊和吕小布见两人脱险，也跟着退回了古城，高珊性急，一连声地问肖梦婷：“怎么回事？我们要再晚来一步，你就糟了。” 肖梦婷脸色苍白，额头上都是汗珠，喘着气说：“摩托车……摩托车跑着跑着，突然就不动了。” 高珊说：“你受伤没有？” 肖梦婷匀了匀气：“还好，幽灵跟着我，咬翻了两只最厉害的快尸。” 林志松了口气，把肖梦婷抱在怀里：“你要出事了，我要内疚一辈子。” 肖梦婷见林志真情流露，很是感动。 四人驾车往回行驶，路上又碰到了几只腐尸，一一开枪射杀，回到了管理处小楼，就等着雪融天暖，再进入阴山找幸存者基地。 吕小布在屋里坐不安生，便经常一个人出来，驾驶雪地摩托在古城里四处游荡，东家翻翻，西家看看。 这天，他顺着城墙走到南城门，放眼眺望，见野外积雪大片大片的消融，最多再过十天半月就可以出发了。 突然，他看见极远的草坡上，隐约有三个身影，一开始以为是丧尸，也没有留心，后来感觉不对劲，又掏出望远镜看去，那三个身影却已经下了草坡，看不见了。 吕小布耐着性子，等这三个身影再次爬到草坡上的时候，用望远镜观察，一看之下，不由吃了一惊，那是三个背着背包的活人，正弯腰走向这边。 吕小布放下望远镜，一溜烟的跑回管理处的小楼，一进门就嚷道：“志哥快快快，有三个人朝古城走来了。” 第182章 他们怎么在一起 听吕小布说来了三人，林志、高珊、肖梦婷都吃了一惊，齐声问道：“什么人？”肖梦婷跟着又问一句，“你确定没有看错？” 吕小布说：“肯定没有看错，他们离这边还远，好像是一个男的，两个女的。是什么人，就不知道了。” 高硕说：“莫非……莫非是幸存者基地的人？” 林志说：“有可能，走，去看看！” 四人带上幽灵，连走带跑来到南城门上，林志举起望远镜，等看清楚来人的时候，不由惊奇万分：“怎么……怎么会是他们？！” …… 那天，夏一诺看着林志在高楼上起飞，操作滑翔伞飞向郊外，像头大鸟越来越小，终于遥不可见，她在天台上出了一会儿神，才慢慢下楼回到了对面的“失落”酒吧。 到了下午，又来到天台上，心想滑翔伞灵活机动，林志在天黑前，应该会飞回来，可直到傍晚，除了看见一群大雁朝南边飞去，天空中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她心里升起一股不祥预兆，又耐着性子等了两天，再也等不下去了，第四天早上，出城寻找。 郊外一片萧瑟，如同远古大地一样的荒凉，夏一诺漫无目的找到中午，仍然没有发现林志的踪迹。 她心里越来越是不安，转过一座小山，只见山后一片桃树林，呃呃呃的尸嚎声，一阵阵从果林里传了出来。 尸潮过去才三天，掉队的丧尸还不少，夏一诺正准备转身离开，忽而又想，万一林志被困在果林里呢？ 当下端起弩弓，循声走进果树林里，只见一群丧尸，团团围住了一棵腰身粗细的桃树。透过枝条树叶，树丫上似乎坐着一人。 夏一诺心中一喜，树上的人多半就是林志，跟着发起愁来，围着桃树的尸群数量不少，目测不下六七十只，而且其中还有一只快尸，光凭自己一个人，根本对付不了。 她想了想，有了计较，端弓瞄准快尸，嗖的一声，先一箭射杀了最具威胁的隐患，然后升了一堆火，把腐尸群都吸引过来，自己迂回绕了过去。 她来到桃树下，抬头一看，不由一愣，树上的人不是林志，而是陈七。 “陈七？就你一个人吗？”夏一诺问。 陈七吃了一惊：“你，你是谁，怎么认识我？” 三天前尸潮侵袭，陈七在月夜里策马狂奔，群尸齐嚎，当真是惊天动地。 “那边有座小山！”陈七说着一回头，才发现高珊和林志都不见了，就剩他孤零零的一人生死难料。 陈七心中焦急，朝那小山奔去，突然冲出七八只快尸，连人带马将他扑翻在地，他骨碌碌地往前一滚，爬起来没命的狂奔。那马儿哀声嘶鸣，将快尸都引了过去。 陈七奔向小山，突然脚下踩空，落下地时，咔嚓一声，右脚小腿撞在山石上，当场骨折。他痛得几欲晕去，眼见着月光之下，尸潮铺天盖地席卷而来，连忙双手用力，继续往前跑。 山脚下是片桃树林，他爬进林中，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再也没有力气爬到山顶了。 耳听沙沙沙地脚步声下雨似的响了过来，咬着牙齿，硬撑着爬到一棵桃树上。 刚一坐稳，大群丧尸已经进入林中。 陈七紧紧抱着树枝，松了口大气，心想快尸爬不上来，自己是安全了，可是高珊和林志，还有周小丹和幽灵，他们怎么样了，能不能逃过这一劫。 他忧心如焚，一晚上不敢合眼，天亮以后，尸潮大部队已经过去，但掉队的丧尸还是不计其数，一群丧尸围在树下，呃呃地朝他嚎叫。 “呸！” 陈七往下吐了口浓痰，拿这些魔鬼也没有办法，见树上结满了桃子，便伸手摘下一个，背包在逃跑时也丢失，只能靠桃子活命了。 他接连吃了三个桃子，肚子里还是饥饿，伸手又去摘，身体一动，断腿又是一阵钻心地疼痛。 他将外套撕成布条，拗断两根树枝当夹棍，紧紧绑住了腿。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不觉到了中午，陈七望着脚下尸群，心里烦躁极了，忍不住破口大骂：“你仙人板板的，你们他妈什么时候才肯走？混账王八蛋！” 但丧尸见了活人，哪会离开，陈七大骂了一阵，也感到自己很是无聊，这些家伙要是能听懂骂人的话，它们也不会吃人了。 他摇了摇头，检查弹药，只有45发子弹，地上丧尸数了几遍，一共六十七只，就算一枪一个，枪枪爆头，也杀不光它们。 他只好就这样呆在树上，一晃过了三天，晚上睡觉，就用皮带把自己帮在树上。这些吃人的家伙不走，他也无法离开。 直到此时，夏一诺引开丧尸，陈七才有了逃命的希望。 夏一诺昂着脑袋：“你快下来，我怎么知道你叫陈七，等会儿慢慢说给你听。” 陈七眼看着几只腐尸又调头走了回来，连忙摘了根树枝丢下去，抱着树干滑下地来，捡起树枝当作拐杖，跟着夏一诺逃出树林。 夏一诺搀扶着陈七，把自己已经跟了他们几天的事情说了一遍，又说起如何碰到林志，如何林志出来找人三天不归的事情说了一遍，陈七这才明白过来。 就在此时，只听尸嚎声响，迎面又走来一大群腐尸，两人只好朝山后逃去，尸群尾追不舍，行动虽然缓慢，但陈七伤了一条腿走不快，可也无法摆脱。 两人一直逃到下午，都走得心慌气喘，双腿酸软，陈七叹口气，对夏一诺说：“你走吧，不要管我了，这些家伙就像牛皮膏药，根本甩不脱，早晚会把我们累死的。” 夏一诺肩膀上搭着陈七的手，承受了陈七大半个身子的重量，早也累得满头大汗，当下郑重地说：“我夏一诺不管怎样，也不是丢下同伴的人。” 陈七见她言真意切，心中大是感动。 两人又逃出四五公里，眼见还是无法摆脱尸群，陈七猛地一推夏一诺，大声说：“你还是走吧，否则我们两个人都得死。” 第183章 轨道车 夏一诺一把抓起陈七：“你要是胆小就明说，什么叫都得死，不到最后一刻，不要给我说这种泄气的话，那只会让我瞧不起你。” 陈七一愣，看不出这漂亮的女孩子不但刚强，还很大义，当下腰板一挺，强忍着伤痛和劳累，又站了起来，断腿一沾地，又是一阵钻心地疼。只见这一耽搁，丧尸又追近了一些，离两人也不到五米的距离。 陈七抬起手来，要开枪射击，夏一诺将他枪口压下：“别，万一再引来丧尸，咱们更逃不掉了。” 说着举起弩弓，嗖的一箭飞出，把走在前面的丧尸一箭穿头。架着陈七，两人踉踉跄跄又往前逃。 这时体力已经逼近极限，只是靠着意志力挪动脚步，眼见摆不脱尸群，就得活活的累趴下，再被一口口咬死。 两人强撑着又走出几百米，夏一诺脚下一滑，同时倒在地上，陈七断腿碰在地上，“啊”的一声，痛得脸上都变形了，咬着牙说：“你快走，我给你断后。” 夏一诺使出全身力量，将陈七拉起来，气喘吁吁地说：“我……我夏一诺有个臭毛病，说出来的话，绝……绝不会不算，我说过不会丢下你，就……就一定不会丢下你！” 陈七又是感动，又是恼怒，大声咆哮：“你明白不明白，你救不了我的？两个人一起走，你我都别想活！” 夏一诺说：“那就一起死好了！”她倔强的性子一上来，不由分说架着陈七，又往前逃，穿过一排小树林，只见一条铁路横亘在眼前。 陈七连忙说：“顺着铁路走。”寻思山路崎岖，走铁路就方便多了，心里升起了一线希望。 尸群呃呃地嚎叫，像附骨苍蝇，仍然乱糟糟地跟在后面。 陈七脸色苍白，头上冷汗直冒，知道夏一诺绝不会独自逃命，自己一死不要紧，连累了她就太不光棍了，只好打起精神，一步步往前挨，顺着铁路转了个弯道，忽见两根铁轨上，有一辆小车。 陈七一见之下，顿时大喜，说道：“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咱们坐车逃跑。”心情激动之下，声音微微发颤。 夏一诺看那车时，见底下有四个轮子，车上就是一块平板，比桌面大不了多少，上面横着一根杠杆，说道：“这是什么车，我……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它能动吗？” 陈七嘿嘿一笑：“这叫轧道车，又叫手摇车，铁路上用来运送施工材料的，不过已经很少见了。” 夏一诺把陈七扶到车上，陈七握住一边杠柄往下一压，轨道车就往前移动了一米左右。 夏一诺惊喜交加，握住另一边的杠柄，两人上下交替轧动，轨道车开始加速，越来越快，几乎相当于一个人骑车的速度。 这轨道车利用杠杆、曲轴、齿轮等机械装置驱动，两人摇起来也不怎么吃力，片刻功夫，就将尸群远远甩开。 陈七松了口大气，知道这条命是保住了，发自内心地说：“夏一诺，谢谢你。” 夏一诺笑了笑，露出白得发亮的牙齿，脸上英气逼人，却又不是妩媚。说道：“谢我干什么？要谢就谢你自己没有放弃。” 陈七见夏一诺拼命救了自己，却又毫不居功，对她更增好感，当下用力压动杠柄，他一条腿虽然断了，但手上的力气还在。 两人一口气摇出三四公里，暮色苍茫中，只见前方出现了一座小站。又摇了十几下，松开杠柄，任由轨道车慢慢滑到小站前。 陈七抽出手枪，左手两根手指伸进嘴里，“哔”的一声，吹了声响亮的口哨，过了一会儿，简陋的候车室里走出一只腐尸。 他正要开枪，夏一诺手中的弩弓已经飞出一箭，正正地灌脑而入，陈七嘿的一声：“夏一诺，说真的，你箭法挺棒！” 夏一诺等了一会儿，见再无丧尸走出来，扶着陈七，两人走进候车室，只见地上一片狼藉，行李、手机，跑掉的鞋子到处都是。 陈七指着一间办公室：“去那儿。” 候车室有些昏暗，夏一诺推开办公室门，拿出蒙了绿布的电筒一照，到处蛛网尘封，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靠墙摆着一张长沙发。 她将陈七扶到沙发上坐下，自己去候车室的小商店，翻找了一会，拿了十几包压缩饼干、矿泉水、和几袋麻辣牛肉干回来了。 一进门，见陈七在抽屉了找到了一包蜡烛，点上了两根。 两人一天没吃东西了，撕开压缩饼干，啃得格格作响。 填饱肚子，陈七拉上窗帘，把办公桌上的电脑，连着一些零碎物品都扫到地上，对夏一诺说：“我睡桌子，你睡沙发。” 夏一诺奇道：“为什么？” 陈七说：“我是男的，应该照顾你呀。” “切！”夏一诺往办公桌上一坐，“你腿有伤，睡沙发吧。”陈七只好睡到了沙发上。 夏一诺在办公桌上躺下，侧头望着烛火，幽幽地道：“我足足等了林志三天也没有等到，看来他……唉。” 陈七听夏一诺声音里满是惆怅，跟着也想起了高珊，长叹一声说：“睡吧。”顿了顿，“林志身手不错，也许我们到了内蒙，还能见到他。” 第二天，两人继续摇着轨道车前进，到了中午，只见一列长长的火车停在轨道上，夏一诺心头一沉：“列车堵住了轨道，看来只好步行了。” 却听陈七说：“轨道车也不怎么重，估摸着也就两百来斤，咱们抬过去。” 夏一诺说：“你的腿？” 陈七说：“我用一条腿，也站得稳。” 夏一诺心想：“也只有试试了。” 两人站在轨道车两边，陈七卯足了力气，大喊一声：“起！”忽而身子一软，坐倒在地。 夏一诺连忙绕过来将他扶起，拿起树枝放在手里，说道：“我们还是走路好了。” 陈七很是沮丧，感觉拖累了夏一诺，说道：“我要是不受伤，应该抬得起来的。” 两人放弃了轨道车，往前走，走过五六节车厢，夏一诺偶一抬头，忽见列车车窗里，升起了一股青烟，似乎有人躺在座位上，正在抽烟。 第184章 关庆军 “有人！”夏一诺低声说。 陈七一怔：“上去看看。”心想，“正好可以请人抬车。” 陈七腿脚不便，夏一诺走到车门前，轻手轻脚爬了上去，朝车厢里一看，只见一条光腿，搭在座椅靠背上，晃来晃去，脚上穿的是一双高跟鞋。 夏一诺微微失望，心想对方是个女的，恐怕没有多大力气，抬不动轨道车，咳嗽一声：“你好。” 那人一下坐起，两人“啊”的一声，同时惊呆了。 这人吃惊的是，猛不丁的出现了一个女孩，夏一诺吃惊的是，这人穿着一条裙子，但却是个胡子拉渣的男人。 “你……”夏一诺脸上一红，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和我同伴路过这儿，没想到……车上有人，能请你帮个忙吗？” 这男扮女装的男人大张着嘴，木呆呆地盯着夏一诺，半响回过神来，叫了起来：“天啊，我在火车上住了半年，今天第一次看见活人。”转头朝窗外看去，“你们是两个人？” 夏一诺点点头，见男人胸口隆起，竟然还穿了胸衣，脸上不由露出鄙夷的神色，心想：“原来是个变态。” 男人一阵尴尬，说道：“你别多想，我……我只是一个人太无聊了，才……才这样的。你，你不要……不要那个多想。” 夏一诺一听，倒有些理解了，当一个人孤独到极点的时候，确实无论做出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来，都不足为怪，点头说：“我，我能理解。” 男人脸色露出一丝欣慰：“好的，我换了衣服就下来。”说着，把裙子一撩，竟然当作夏一诺的面换起了衣服。 夏一诺连忙转身，却也看见了，男人下面穿的，是条粉红带蕾丝花边的女式裤头。 “恶心。”夏一诺虽然理解男人的行为，但终归心理上很难适应，又羞又恼，逃以似的跳下车来。 陈七见夏一诺脸色不对，说道：“怎么了？”他在车下，限于角度问题，只看见了男人的头，没有看见男人身上穿的是裙子。 夏一诺摇摇头，实在羞于说出口，只道：“没有什么。上面就一个男的。” 不大功夫，男人下了车，陈七见他脸色苍白，气色不佳，就像是右手用多了，过度透支，大概三十岁左右。伸出手来：“朋友，麻烦你了。我叫陈七，她叫夏一诺。” 男人伸手和陈七相握：“麻烦什么，你不知道我看见你们两个，心里面有多激动。他妈我还以为，再也看不见一个活人了。哈哈。”他干笑两声，“对了，我姓关，叫关庆军。” 夏一诺说：“我们想请你帮帮忙，抬一下车。”说着，朝列车后面一指。 “手动轨道车？这东西很少见了。”关庆军点点头，三人走回去，合力抬下轨道车，推着绕过列车，重新抬上了铁轨。 关庆军很是卖力，累得一头的汗，用手一抹：“你们要去哪儿？” 陈七说：“内蒙。” 关庆军一听，一脸的愕然，用不可置信的眼光看看陈七，又看看夏一诺：“天远地远的，你们去哪儿干什么？难道内蒙就没有丧尸了？” 陈七说：“不是，内蒙有个幸存者基地。” 关庆军更加惊讶：“真的，你没有骗我？”见陈七点头，他惊讶的神色慢慢褪去，想了想，说道，“跟你们商量个事儿，能不能带上我？” 夏一诺讨厌关庆军，正要拒绝，陈七已经开口答应：“可以呀，路上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 夏一诺心想：“好吧，就带上他，再遇到有堵路的火车，我和陈七可抬不动这个破轨道车。” “请等一等。”关庆军飞快地跑回列车，不大功夫，收拾了一个背包回来。 “你腿有伤，让我来。”关庆军一步跳上轨道车，把背包一放，和夏一诺交替压动杠柄，换陈七休息。 轨道车驶出十来公里，铁轨分成了两道，两道铁路中间，有块路牌，指示向左通往阳台，向右通往保定。 陈七道：“走右边的道，保定是在西南方向。” 关庆军见道岔通往左边铁道，便拿起轨道车上的一根铁棍，跳下轨道车，硬撬道岔，“嘿”的一声，用力将道岔移到了右边。 轨道车继续前进，到了傍晚，只见铁路边上有间小房子，房门虚掩，里面一人也无。 三人当晚就在小房子里过了一夜，第二天继续出发。 就这样一连走了三天，虽然轨道车利用杠杆原理，压下抬起之间很是轻松，但时间久了，双臂还是酸痛难当。 第四天一早出发不久，到了中午的时候，只见前方出现了一座城市，铁路从城市间穿过，远远地，已经看见铁路上晃荡着很多佝偻的身影。 关庆军往车上一座，喘着气说：“太累了，休息一天再出发好了。” 陈七见铁路边上不远处，孤零零地矗立着一栋高楼，挂着山西铁路局的招牌，说道：“那就休息个两三天，等体力恢复了，再出发。” 三人于是下了铁路，走进高楼，大堂内灰尘寸积，一地都是散落的钱，一百的，五十的，花花绿绿的最少上百万。 关庆军弯腰抓起一把：“要是以前我有这上百万元，就他妈爽呆了。” 他话音刚落，走廊深处传出一声尸嚎，两只腐尸颤巍巍地走了出来。 关庆军抽出一把短剑，刷刷两剑，就干掉了两只腐尸，动作倒也干净利落，都是一剑就刺入丧尸眼窝。 陈七忍不住叫了声：“好！”夏一诺也暗暗点头。 关庆军撩起窗帘，擦去剑上的血污，得意洋洋地说：“为了这一剑，我练了好几个月。” 三人顺着楼梯往上走，一到三楼都是办公区域，上到四楼，是铁路员工的福利房，三道防盗门都是关着的。 陈七断腿处隐隐作痛，说道：“走不动了，就这儿吧。” 关庆军说：“门都是关着的，怎么进去？” 陈七说：“我有办法。”在中间防盗门上敲了敲，里面静悄悄的没有动静，确定没有丧尸，便掏出钢丝，捅开了房门。 第185章 偷窥 关庆军见陈七手法老练，“嘿”的一声：“看不出来呀，你还有这门手艺。” 陈七一笑：“我以前就是靠这个吃饭。” 关庆军说：“你以前给人开锁？” 陈七说：“我只给自己开锁。”说着走进门去，见屋里收拾得整整齐齐，阳光透过落地窗户，照在客厅的沙发和茶几上，如果忽略一地的灰尘，几乎会以为，这儿还住得有人。 夏一诺跟着进屋，扶陈七在沙发上坐下，放下背包走进厨房，检查煤气罐里还有气，于是熬了一锅粥，用的水是客厅饮水机上的桶装水，烧开以后，才下的米。 吃过饭后，时间还早，夏一诺走进卧室，把门关上，见书桌上有一本小说，便拿起来翻看。是大刘的《三体》。 《三体》是一部很不错的科幻小说，夏一诺早有耳闻，但从来没有读过，她揭开被子，躺在床上，一页页地看了起来。隔着卧室门，听到碰杯的声音，陈七和关庆军喝起酒来了。 又过一会儿，关庆军敲门：“夏一诺，出来喝一杯呀。” 夏一诺懒洋洋地说：“你们喝好了，我想休息一下。” 关庆军又叫了两声，听夏一诺还是不答应，说道：“那我们就管你了。你休息好了。” 时间慢慢过去，天色不觉黑了，凉风习习从窗外吹进来，夏一诺也感到困了，便把全身衣服脱下，准备睡觉。 还在末日发生之前，她就习惯什么也不穿睡觉，没有束缚的感觉，会让她感到自由，末日以后，在睡觉都要睁一只眼的危险环境下，这种体验就很少有了。 夏一诺坦坦荡荡地躺在床上，迷迷糊糊正要睡着，也许是女人的第六感在起作用，她忽而感到有些不对劲，但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扭头朝书桌上看去，不由一愣，放在衣服上的胸衣怎么不见了。 她记得清清楚楚，最后脱下的就是胸衣，怎么会不见了呢？ 夏一诺心里咯噔一下，赶紧起来，刷一下拉开窗帘，顿时一呆，只见关庆军蹲在窗台上，两手拿着她的胸衣，把整个脑袋都埋了进去，贪婪地嗅着。 夏一诺又羞又恼，一只手抓起衣服捂住胸口，右手就端起了摆在一边的弓弩。 关庆军见被夏一诺发现，刷一下红了脸：“我……我……”接连说了两个“我”字，接不下去了，起身想要爬回阳台，惊慌失措，突然身体一晃，摔下了窗台。 这里是四楼，跌下去不死也得残废，夏一诺虽然怒火中烧，却也不忍看到关庆军就这样完蛋，下意识的一伸手，一把抓住了他衣服后领。 关庆军吊在半空，是死是活全在夏一然的一念之间，完全做不了自己的主，顿时吓得脸上发白，哆哆嗦嗦地说：“是……是我不对，夏一诺，你，你一定不要松手，求求你了。” 夏一诺单手抓着关庆军，使出全身力气也不能将他提起来，怒道：“谁叫你变态，死了活该。” 关庆军嘴唇发抖，哀求道：“我，我只是太喜欢你了，真的没有恶意，你……你这么漂亮。” 夏一诺虽然鄙视关庆军，但她毕竟是女孩子，听到他真心赞美自己的容颜，言真意切，确实是发自内心，心里也很受用。哪个女孩子，不希望别人赞美呢？ 夏一诺道：“我没有力气拉你上来，你把脚伸进下面的窗户，钻进去。”一边说着，身体移出窗外，将关庆军放了下去。右手仍然捂住胸口。 楼下办公室的窗户正好开着，关庆军伸手抓住窗框，跳进了室内，想着自己差一点就掉下去摔死，不觉背心上都是冷汗。 他喘了几口大气，双腿软绵绵的走出办公室，一步步走上楼来。 夏一诺放下关庆军，见自己粉红色的胸衣搭在窗台上，想着胸衣被关庆军那样拿在手里，心里就是一阵恶心。 她把胸衣扔了下去，打开衣柜，拿了女主人的胸衣穿上，号码小了一号，勉强穿着，再穿上衣服鞋子，开门出去，只见陈七倒在沙发上呼呼大睡，客厅里浓浓的充满了酒味。 夏一诺压下的怒火，腾地一下又窜了上来，心想：“好啊，原来你个混蛋是早有了预谋。故意灌醉了陈七，好来偷窥我。” 她怒气冲冲开门出去，几步下到楼梯拐角，正撞上关庆军一步一拖地走了上来，当下也不说话，一个下劈腿，关庆军骨碌碌地就滚了下去。 夏一诺是跆拳道红带二级，在跆拳道的等级划分中，也属于中高阶段，她这一腿又是盛怒下提出，关庆军只听咔嚓一声，锁骨差点给她踢断。 夏一诺随即跳下去，一只脚踏住关庆军胸口，伸手握住关庆军身上的短剑剑柄，刷一下抽出来，指着他喉咙，咬牙切齿地问：“你是要活还是要死？！” 关庆军连忙求饶：“我……我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夏一诺把刀尖又推进两寸，抵住他肌肤：“还有下次？” 关庆军颤声道：“我说不敢，就一定不敢，哎呀，你刀子拿远一些，这刀中午才杀过丧尸，别……别戳破了皮肤。” 就在这时，只听呃一声尸嚎，楼下走上来一只腐尸。 关庆军更加着急：“快快，快放开我，丧尸上来了。” 夏一诺心想，不一次将他收拾得服服帖帖，说不定这家伙贼心不死，用短剑逼住关庆军不敢动弹，等腐尸爬了上来，一把摁住腐尸后颈，压在关庆军的脑袋旁。 关庆军一转头，见腐尸离自己不到两寸，鼻子里闻到腐尸身上浓浓的腐肉臭味，当真是吓得魂飞魄散，叫喊着：“别别，我真的再也不敢了。” 夏一诺见把关庆军吓得够了，这才一刀捅向丧尸眼珠子，随即松开关庆军，自顾上了楼， 关庆军差点吓尿，缓了半天，才慢慢上楼，从此以后，再也不敢打夏一诺的主意了。 三人休整了四天，第五天夜晚，才又乘着轨道车继续赶路，趁着黑夜的掩护，闯过了前面的城市，又过了一个多月，这才来到了内蒙。 第186章 误杀 此时，冬天已经到来，气候一天冷似一天。 这天，轨道车行驶到傍晚，只见四野茫茫的草原上，出现了一座中等规模的城市，远远看去，死气沉沉的毫无生机。 关庆军直起腰来，说道：“不能再往前了。” 夏一诺说：“不行，必需进城。” 关庆军说：“城市规模不小，城里面的丧尸肯定不少。为什么非要进城？” 陈七插口说：“夏一诺是对的，不进城，晚上肯定冻死人。” 关庆军见两人想法一致，也只好服从，压动轨道车继续前进了一公里左右，只见铁路边上有块路牌，他“啊”了一声：“太好了，前面是厄尔多斯，也许没有多少丧尸。” 陈七奇道：“你怎么知道？” 关庆军说：“你以前不看新闻的是不是，末日以前，厄尔多斯就沦为空城了。白菜价就可以在这儿买套房子。” 陈七说：“还有这事？这是为什么？怎么就变成空城了呢？” 关庆军说：“资源枯竭了呗。” 说着话，轨道车已经进入城区，出了站后，只见马路两边高楼林立，丧尸却没有看见几只，夜风吹拂，只有破烂的广告布哗啦啦的响。 夏一诺指着不远处一栋高楼：“那边有家超市。正好可以补充点食物。”说着提起背包，朝超市走去，关庆军跟在身后，陈七腿伤还没有痊愈，就钻进路边一辆面包车上。 这时天色虽然没有全黑，但也别较暗淡，远处的丧尸并没有发现来了生人。 夏一诺和关庆军走进超市，关庆军拿起收银台上一听啤酒，呼的一下扔进黑暗深处，啤酒撞上货架，铛的一声掉在地上，这一响之后，超市里又是一团死寂。 夏一诺吓了一跳，压低嗓门说：“你干什么？” 关庆军说：“试一下，看看有没有丧尸。” 夏一诺不快地说：“别这样好不好，万一你引出几只快尸怎么办？” 关庆军一笑：“马路上都没有几只丧尸，何况超市里？”他从末日活到现在，也发觉到丧尸都有趋光性，一般不会呆在黑暗的地方。 夏一诺说：“还是小心一点的好。别那么大意，也不是像你说得那么绝对。”打开背包，在凌乱的货架上挑选食物。 关庆军拿了两袋燕麦装进背包，回头看着夏一诺苗条的背影修长挺拔，雪颈白皙，心里爱到了极点，猛然看见货架后窜出一道黑影，直冲夏一诺扑去。 “当心，丧尸！” 关庆军大吃一惊，奋不顾身冲上前起，护住了夏一诺，只听嗤的一声，他只觉胸口一凉，低头看时，只见一柄短刀端端正正的插在心口。 关庆军大叫一声，身子抖了几下，脸上尽是迷惘和不甘，喉咙里咕噜噜响了几声，想要说话，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身子一软，呯的一声倒在地上，眼睛大大地睁着，当场气绝。 夏一诺猛一转身，只见身前站着一个少女，少女嘴唇嘴唇不住颤抖，手上握着一把带血的蒙古短刀，鲜血一滴滴往下掉。 夏一诺眼睁睁地瞧着这把短刀，她听到关庆军的叫声转过身子，关庆军随即就被杀了。 “你……你为什么……”夏一诺开口质问少女，只听自己声音嘶哑，要不是关庆军挺身相救，现在倒在地上的就是自己了，刚才死里逃生，可是也震撼得魂不附体。 “我……我……我以为……是丧尸……”少女声音一般地发抖，只听铛的一声，她手臂一抖，蒙古短刀掉在地上。 “我杀了你！”夏一诺突然反应过来，一弯腰抢过地上的蒙古短刀，一刀砍向少女。 “住手！”一声大喊叫醒了夏一诺，陈七一瘸一拐抢上前来，一把夺下夏一诺手中的刀，沉声道，“她不是故意的。” 夏一诺当然知道少女不是故意的，只是关庆军为自己而死，一时之间心理上接受不了，只听超市门外呃呃呃尸嚎声响起，一群丧尸走了进来。 陈七低声道：“快躲起来！”一只手牵着一个女孩，藏到两排货架后。原来他在面包车上看见一群丧尸走向超市，立马就赶来通知夏一诺和关庆军，刚好看见少女误杀了关庆军。 尸群听到动静涌进超市，却没有看到超市里有人，过了几秒钟，就茫然地四下散开，有几只又走出超市大门，大部分却留在了超市里面。 陈七感觉夏一诺的手指冰凉，不住颤抖，便把声音压得极低地说：“她不是故意的，只是以为你们是丧尸。你原谅她吧。” 夏一诺心中悲愤，上牙咬着下唇，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关庆军是为了自己而死，这少女虽然是无心之过，可要是就这样就轻易原谅了她，怎么对得起关庆军，一句“好吧，我原谅她了。”又怎么能说得出口？ 只听脚步声响，沙，沙——，沙，沙——，这是丧尸拖着脚跟走路发出的声音，七八道黑影走了过来。 突然之间，少女一下跳起，不要命的就往门口冲，夏一诺一声：“你干什么？”没有叫出口，及时闭上了嘴巴。 少女狂奔的脚步声，立即惊动了丧尸，群尸鬼哭狼嚎，乱哄哄地尾追出门，只听尸嚎声越来越远，转过街头，终于渺不可为闻。 “这女孩子是冒险引走丧尸，我们快走。”陈七拉着夏一诺，两人走向超市大门，经过关庆军的尸体时，夏一诺眼圈儿一红，忍不住掉下泪来。 夏一诺对关庆军虽然印象不好，但她这人挺重感情，属于“你对我好一分，我就对你好十分”。停下脚步，轻轻将关庆军双眼抹上，怔怔地瞧了一会儿，一刀刺进了关庆军的眼窝。 陈七和夏一诺走出超市，摸进隔壁的一栋商住两用楼，顺着安全通道来到顶楼，推开防火门，只见两户人家的防盗门，都是锁上的。陈七掏出钢丝，三下两下捅开了防盗门。 夏一诺拉开门进去，屋子里寂然无声，门口玄关处摆着一双拖鞋，就如同主人刚刚出门。 第187章 寻药 陈七检查屋子里面没有丧尸，将夏一诺安顿在卧室里，又安慰了几句，来到客厅的落地窗前，放眼一望，目之所及看不见一丝灯火，一栋栋高楼黑魆魆的，整个城市死气沉沉。 他点上一根蜡烛，感觉屋子里好似比外面还冷，于是踩烂两张木凳，就在客厅升起了一堆大火，打开另一间卧室的窗户，通风排烟。 大火燃起来后，屋里渐渐暖和起来，陈七靠在沙发上，热气熏得他一阵困似一阵，不知不觉睡了过去，睡梦中感到身上发冷，睁眼一看，只见火堆暗红，只剩下一点残火了。 他看了看表，凌晨四点十分，于是加了几根柴火，接着又睡，天亮后醒来，已经是上午十点钟了。 只听“嗤”的一声，厨房里响起菜下锅时，热油溅的声音，陈七走进厨房，原来夏一诺已经起床，正在做菜，厨灶上已经摆着了一大碗腊肉，油锅里翻炒的，是碧绿的韭菜。 夏一诺见陈七醒了，笑着说：“再等一会儿，就可以吃饭了。” 陈七奇道：“哪儿来的韭菜？” 夏一诺扬起下巴：“楼顶天台。” 韭菜是多年生草本植物，种下一茬，能吃上好几季，生命力顽强，就算缺雨干旱，一到下雨，又茁壮长出嫩绿的叶茎。 末日之中，大家能享用到的蔬菜，已就只有韭菜、竹笋、黄花菜、白合、草莓、血皮菜、水芹、香椿这些了。其中以韭菜最为常见。 不久饭菜端上桌来，两人面对面吃了饭，陈七放下碗筷，说道：“走吧。” 夏一诺摇摇头：“等你腿伤好了再走。” 伤筋动骨一百天，关庆军死了，陈七腿伤还没有完全愈合，再遇到需要把轨道车抬上抬下的情形，陈七根本无力应付，他心想也是，只好坐了下来。 夏一诺走进卧室，找了本书，躺在床上翻看，但心里烦躁，一个字都没有钻进脑海。出门上到天台，望着一栋栋的高楼林立，荒凉的厄尔多斯，就这样展现在了眼前。 高楼大厦还是那样熠熠生辉，可就是没有一点生气。 两人在这户空屋滞留了七天，第八天大米吃光了，陈七捅开隔壁屋子的防盗门，在厨房又找到了一袋没有开封的大米，五十斤装，足够两人吃上一个月了。 屋子里冷清清的，长久没有人住的房子，总让人感到鬼气森森，就连墙上男女主人的艺术婚纱照，也给陈七一种遗像的感觉。 他在灰扑扑的沙发上坐下，四下打量屋子，挂在对面墙上的电视，屏幕上一层灰尘，窗台下的一盆滴水观音，早也枯死，只剩下发干的茎杆，和丧尸一样的干瘪。 坐了一会儿，陈七在客厅里升了一堆火，看着跳动的红色火苗，他才不会感到那样冷清。只听脚步声响，夏一诺也走了过来。 “嚯，挺暖和呀。”夏一诺说。 陈七说：“那边屋子里没有什么可以烧的了，我们搬到这边来住。” 夏一诺点点头，走进卧室，打开衣柜，见又宽又大的衣柜里，十分之九挂着的都是女主人的衣服，男主人的衣服只占可怜兮兮的十分之一。 她笑了笑，翻出女主人的一件干净胸衣换上，又换了衣服和裤子，见衣柜下层有个纸盒，拿起来一看，上面印着“恒古活血接骨丸”七个字，于是拿出来交给陈七。 陈七服用了两天后，感觉药效不错，可惜只有半盒，两天下来，已经吃光了。 夏一诺说：“这个简单，我去药店里再给你找几盒来。” 陈七说：“还是不要去了，你一个人，我担心你碰到什么危险。” 夏一诺笑笑：“城里丧尸不多，不会有事。” 傍晚时分，夏一诺外出找药，临出门，陈七拿出手枪，要她带上。 肖一诺摇摇头，举起手上的弩弓：“我用惯这个了。” 陈七说：“可你没有几支箭了。” 夏一诺掏出一盒钢珠：“箭用完了，还有钢珠，这弩弓还可以发射钢珠。” 陈七说：“那你一个人，一定要小心呀。”两人相依为命，彼此间也有了很深厚的感情。 夏一诺答应了，下楼来到马路上，只见天空阴沉沉的，随风传来几声尸嚎，飘飘渺渺，好似从另外一个世界传过来的。 她保持着足够的警惕，沿街寻找药店，走过两路口，终于看见一家药店招牌，药店门口，十七八只丧尸徘徊不走。 夏一诺小心翼翼走进，距离药店六七米，藏在一辆凌志车后，伸头观察，尸群中有两只快尸，得小心应对。 她低头在周围看了看，地上有个丢弃的手机，捡起来，正要扔向对面马路的橱窗，将尸群引开，突然呯的一声，凌志车里一只丧尸扑在车窗玻璃上，龇着嘴唇，冲她呃呃嚎叫。 夏一诺吃了一惊，赶紧往地下一扑，钻进车底，刚刚藏好，药店门口的尸群也冲了过来。 两只快尸张嘴嚎叫，嘶吼了一会儿没有看见人，朝街头奔了过去，剩下的十几只腐尸，却围在凌志车周围半天不走。 又过了一会儿，一弯月牙升到了城市天际线上，淡淡的月光洒了下来，犹如给地面度了层水银。 夏一诺趴在冰冷的路面上，把手机用力一扔，砸在几米外的马路牙子上。发出噗的一声轻响。 但这声音实在太弱，只有三只丧尸走了过去。夏一诺没有耐心再等下去，在车底下翻了个身，仰面朝天，用双脚蹬着，从车底下露出头来。 这边车旁站着两只丧尸，正抬头呆呆地望着月亮，竟没有发现车底下钻出一人。 夏一诺大气也不敢透一声，全神贯注盯着这两只丧尸，又蹬了几下腿，已经到了丧尸背后，头顶碰到了路边花池，还没有松得一口气，突然一声惊呼差点冲口而出。 一只快尸站在花池上，居高临下就在她头顶，嘴角边上墨绿色的黏液，一滴滴往下掉，滴答滴答，正落到她的耳朵旁边。 第188章 冤家路窄 夏一诺全身神经绷到极致，这快尸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的，只要一低头，非一眼看见自己不可。 这样一来，夏一诺当真是一动不敢动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这快尸就如同泥塑的雕像一样，眼珠子不转地盯着月亮。 这样下去，终究不是办法，夏一诺极慢极慢抬起弩弓，一寸寸地举起来，终于瞄准了快尸的下巴，正要扣下扳机，这快尸忽而低下了头，猛地看见夏一诺，嘴巴一张，一声嚎叫就要冲口而出。 一旦它嚎叫出声，必定会将尸群都引了过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瞬间，嗖的一声，夏一诺手中弩弓已经疾飞出一箭，不偏不倚，正好刺入快尸大张的嘴巴里面。箭头去势强劲，穿过大脑，从天灵盖上冒了出来。 这快尸往前一扑，直倒了下来，夏一诺双手伸出，接住快尸，只见六七只腐尸，转了过来。蹒跚着来到了她身边。目光定定地瞪着快尸的尸体。阴冷的眼睛中，冒出瘆人的寒光。 夏一诺气都喘不过来了，双手一动不动，快尸压在自己的身上，腐尸似乎没有发现自己。 过了七八秒钟，一只腐尸扭头走开，其他腐尸也跟着四下散开，夏一诺一颗心终于回到胸腔，长长地吁了口气。刚才时间不长，她却感觉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夜风吹着树叶，树梢哗啦啦地摇来摇去，在地面投下一地的斑驳，阴晴不定。夏一诺趴在地上，匍匐爬进药店。 药店里阴森森的，除了门口的一片月光，再往里就是黑乎乎的一团，漆黑无比，什么也看不见。 夏一诺又爬进几米，拿出蒙了绿布的电筒，站起身来，挨着药架，一排排地找了过去，眼睛一亮，在第三排药架上，发现了所需的“恒古活血接骨丸”。 她打开背包，塞了五六盒进去，忽而感到身上发凉，似乎有一双眼睛正盯着自己，连忙抬起头来，用电筒一照，只见身前一米多外，直挺挺地站着一只快尸。 夏一诺抽了口凉气，好在快尸对绿光没有反应，端起弩弓，噗的一箭飞出，刺进了快尸眼窝。接着拉上背包拉链，走出药店。 药店隔壁，是一家超市，夏一诺想起“恒古活血接骨丸”用白酒吞服，效果更好，于是闪身进入超市，去拿白酒。 超市不大，也没有发现任何动静，夏一诺用电筒一扫，见白酒放在最后一排货架，便走过去。 她拿了两瓶西凤酒，又拿了不少压缩饼干，都装进背包，一转身，忽见门口闪进一道黑影，向货架走了过来。 “快尸？”夏一诺一个念头闪过，连忙关上了电筒，因为她跟着发现，黑影行动快速而自然，倒像是个活人。 那黑影走到货架前，拿起货架上的食物，一一放进背包。 夏一诺暗自嘀咕一声：“果然是个活人，淡淡的月光从窗户透进来，照在那人半边脸颊上。夏一诺一怔，“真是冤家路窄，是杀死关庆军的那个少女。” 夏一诺上次没有太注意这少女的相貌，这下慢慢打量，见这少女十六七岁年纪，一张瓜子脸，薄薄的嘴唇，鼻子秀挺，眉目灵动，背上多了把长刀，颇有英气。 少女装好食物，一转身，猛地吃了一惊，只见夏一诺挡在门前，堵住了去路。 “你……你跟踪我？”少女说。 夏一诺冷冷地道：“没有，我先来的超市。” “撒谎！” “我没有必要撒谎。” 少女一双弯弯的眉毛蹙了起来，说道：“你要给你同伴报仇？” 夏一诺说：“不是。” 少女说：“那么，请你让开。” 夏一诺说：“我不让。” 少女刷一下抽出背上的蒙古长刀，说道：“我杀你同伴，不是有意的，那天晚上我引开丧尸，也算是对得起你和那个大哥了。”手中的长刀反照淡淡的月光，发出蓝森森的寒光， 夏一诺端着弩弓，冷清清地说：“你觉得是你的刀快，还是我的箭快。” 少女哼一声：“有本事别用箭。” 夏一诺说：“你也别用刀。” 少女手臂一扬，长刀倏地飞出，“铮”的一声，插在收银台上，刀身微微颤动，虽然只是一把无知无识的刀，却也神威凛凛。 夏一诺将弩弓轻轻放在货架上，转过身来，伸出右手食指，朝少女勾了勾，说道：“上吧。” 少女眉毛一扬，一记勾拳，从下往上击向夏一诺的下巴，看她姿势手法，也是练过的。 夏一诺侧身闪过，她这一拳就打了个空，跟着还了一记鞭腿，少女一跳闪开，随即又扑了上来。 马路上就有丧尸，两人拳脚来去，嘴里都没有发出声音来。只听得到拳头带出来的呼呼风声。 夏一诺冷静应对，突然一伸手，左手抓住少女右手手腕，右手从下面穿过去，随即左手一扭，右手已按在少女的肩膀上，将她压得弯下腰去。 这一招叫卷臂托肘，一旦被制，很难脱身，少女用力挣扎两下，没有挣脱，气咻咻地说：“我打不赢你，你杀我为你同伴报仇好了。”语气甚是倔强。 只听呃的一声，两只丧尸从门口走过，夏一诺别着少女，等丧尸过去，说道：“好！” 抽出少女插在收银台上的蒙古长刀，用刀背在她脖子上轻轻一划，说道：“我已经报了仇，你现在可以离开了。”说着，将蒙古长刀往地上一扔，松开了她的手腕。 少女一怔：“你不杀我？” 夏一诺说：“我已经杀了。”说完，拿起货架上的弩弓，走出门去。 少女愣了愣，捡起地上的蒙古长刀，跟了出去。 夏一诺听到身后脚步声响，回过头来，说道：“我已经报仇了，你还跟着我干什么？” 少女嫣然一笑：“姐姐我看出来了，你是好人，我跟着你。” 夏一诺说：“我要去阴山。” 少女奇道：“去阴山干什么？厄尔多斯不挺好吗？以前差不多就是座空城，丧尸也不多。干嘛还要去阴山？” 第189章 敖登格日乐 夏一诺说：“阴山有个幸存者基地……快蹲下！”一按少女肩膀，两人蹲在路边花池下。一小群腐尸迎面走了过来。 少女等丧尸过去，低声说：“什么幸存者基地？姐姐你是怎么知道的？” 少女一口一个姐姐，叫得夏一诺郁积的怒气渐渐散了，而且关庆军之死，确实也是少女无心之过，否则夏一诺刚才的那一刀，就当真砍下去了。 夏一诺说道：“我捡到过一张传单，从传单上知道的。”见前方不再又丧尸，又往前走。 马路上冷清萧瑟，少女寸步不离跟在她身后，说道：“你怎么就捡到了传单，传单从哪儿来的？” 夏一诺说：“飞机上撒下来的吧？我也不能确定，当时我睡着了。” 少女说：“阴山就在内蒙，我怎么反而没有捡到传单？” 夏一诺说：“也许有，只是你没有看见。” 少女嗯了一声：“姐姐，听你口音不是内蒙人，阴山在哪儿你知道吗？” 夏一诺说：“知道大概的方向。” 少女说：“我就是内蒙人，要不我带你去好了，怕你找不到。” 夏一诺想了想：“好吧。” 少女喜道：“我叫敖登格日乐，蒙古语里，就是‘星光’的意思，姐姐你叫什么名儿？” 夏一诺说：“夏一诺。一二三的一，承诺的诺。” 敖登格日乐说：“这个名字好，挺棒的。” 夏一诺说：“有什么好？” 敖登格日乐说：“一诺千金嘛，你答应了我，就不会反悔。是不是？” 夏一诺一笑，两人穿过路口，一只腐尸摇摇晃晃走向两人，敖登格日乐双手握刀，斜劈下去，刷的一下，砍下了腐尸脑袋。 夏一诺见敖登格日乐出刀干净利落，绝不拖泥带水，赞道：“不错，你刀法哪儿学的？”心想刚才要是比刀，自己肯定就不是敖登格日乐的对手了。 敖登格日乐喜洋洋地说：“我爸教的，他是我们这儿一间武馆的教练，我以前还觉得一个女孩儿学刀，挺……那个挺不好，没想到还有派上用场的时候，可惜我爸……唉。” 提到父亲，敖登格日乐幽幽地叹了口气，声音之中，是无尽的遗憾和深深的思念。 夏一诺不想敖登格日乐因为想起父亲伤感，转过话题说：“厄尔多斯离阴山有多远？” 敖登格日乐正要回答，见街头又走来几只丧尸，连忙拉着夏一诺闪进路边一家羊肉馆，藏在厨房里，低声说： “也不远，一千公里不到，大概八九百公里，要是有车开车去，一天就到了。我爸开车带我去玩过，参加那达慕会，那达慕会姐姐不知道吧？就是庆祝丰收，游戏玩乐的意思，是我们蒙古族最盛大的节日。比祭敖包还要热闹。要比箭，摔跤，还要赛马。总之好玩的东西挺多的。” 夏一诺没有来过内蒙古，当然也没有看见过祭敖包和那达慕会，各自是怎样的热闹，说道：“我们有个轨道车。” 敖登格日乐说：“轨道车，轨道车是什么东西？” 夏一诺说：“靠手压下抬起杠杆，车就走了，在铁路上跑的。” 敖登格日乐笑着说：“我还以为是在公路上跑的呢，一天能跑多少公里？” 夏一诺说：“一直不休息的话，一天大概……大概能跑200公里左右，不过开轨道车是个体力活，你要休息要吃饭，手压酸了又累，总之，一天还是能跑一百公里的。” 敖登格日乐说：“好呀，厄尔多斯有条铁路通到锡林郭勒盟，到了锡林郭勒盟，离阴山就不远了。” 夏一诺嘘了一声：“别说话，丧尸过来了。” 一阵沙沙沙的脚步声，从门口慢慢走过。尸群走远后，夏一诺带着敖登格日乐回到住处，敲开门，陈七看到两人，不由一愣。 “她叫敖登格日乐，是蒙古人。”夏一诺介绍说，“她要和我们一去阴山。” 敖登格日乐冲陈七点了点头，亲切地叫了声：“大哥！”那晚陈七为她分辨，杀死关庆军是个误会，敖登格日乐对他很有好感。 陈七笑着说：“快进来，有敖登……敖登……” 敖登格日乐说：“敖登格日乐。” 陈七说：“有敖登格日乐当向导，就更好了。嘿，你们两个怎么碰到的？” 夏一诺拉着敖登格日乐进了屋，并排坐在沙发上，说道：“药店里碰到的。”说着，拿出“恒古活血接骨丸”，和两瓶西凤酒，一并递给陈七。 陈七打开包装，用酒吞下一颗，说道：“你们在药店里遇到，没有……没有发生什么吧？” 夏一诺还没有回答，敖登格日乐抢着说：“大哥，你放心，我们是不打不相识，关系更好呢。” 陈七一笑：“敖登……”又忘记了后面三个字，干脆就说，“敖登，你是一个人吗？” 敖登格日乐点点头：“就我一个人。” 陈七说：“一个人活到现在？哪得多孤独。” 敖登格日乐“嗯”了一声，说道：“我要不是那天无意中碰到你们，还以为这世界上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陈七说：“你无聊的时候，都干些什么？” 敖登格日乐说：“喝酒。” 陈七和夏一诺都吃了一惊：“喝酒？你年纪这么小？” 敖登格日乐笑了笑，看着陈七手里的酒瓶，说道：“我们蒙古女孩子，十二三岁，就会喝酒了。大哥你别小看我，你不一定喝得赢我呢。” 陈七乐了：“那就喝喝看，输赢是小事，最主要的是开心，对了，你叫我七哥就得了。”说着，从茶几下拿出三个一次性杯子，一字儿排开，准备倒酒。 敖登格日乐连忙说：“七哥，喝酒得用玻璃杯，用一次性杯子，酒味就不纯正了。” 陈七哈哈一笑：“你还真讲究。” 敖登格日乐去厨房拿来三个玻璃杯子，倒上酒，三人一碰杯，敖登格日乐一饮而尽，瞧她喝酒的气势，倒是真不容小觑。 窗外冷风阵阵，陈七又往火堆里加了两条桌子腿，敖登格日乐突然指着窗户：“啊，你们看！” 第190章 那些青涩岁月 见敖登格日乐激动不已，夏一诺和陈七同时转头看去，夏一诺一声欢呼，快步走到窗户前：“下雪了！” 只见鹅毛般的大雪从天而降，纷纷扬扬，越来越大，陈七不胜感慨：“好久没有看见这样大的雪了。呵呵，不知道明年，我还有没有命在看见。” 夏一诺笑着说：“最艰难的日子都熬过来了，当然有。” 陈七一笑：“谢谢你了，好冷的天，过来喝酒吧。” 夏一诺和敖登格日乐过来坐在陈七的对面，三人喝了一晚的酒，雪也下了一晚。第二天，整个厄尔多斯一片雪白，放眼一望，白雪之下显得更加荒凉，到处都是无声的寂寞。 内蒙草原的冬季，特别的漫长而又寒冷，好在夏一诺三人不缺食物，就是柴火有些紧张，天寒地冻，零下二三十的气温，滴水成冰，火必需一直燃烧着。 往往三到四天，不出五天，一户人家的桌子板凳，茶几衣柜，就给烧得精光，每当这个时候，就要另换一家。 这天三人下到七楼，夏一诺说道：“这是我们第九次搬家了吧？” 陈七掏出钢丝，一边捅门锁一边说：“这个单元十二层楼，应该够我们熬到冬天，如果熬不到，换一个单元就是了。” 话音刚落，只听咔哒一声，门锁已经捅开了。敖登格日乐笑着说：“七哥，你撬门的手艺可不可以传给我？” “当然可以，不过你要缴学费。” “用什么缴？不会是钱吧？” “钱还有什么用？你给我弄瓶好酒来，就当是学费了。” 陈七说着，拉开防盗门，敖登格日乐双手握刀，第一个走进屋去，卧室里一声嘶吼，如同地狱里刮出来的冷风，一只丧尸走了出来。 敖登格日乐举起蒙古长刀，突然一下呆住了，那丧尸几步一走，已经到了她身前，伸开手臂，将她扑倒在地，张开嘴巴，就咬向她的喉咙。 “当心！” 夏一诺和陈七同时抢上去救援，夏一诺一脚踢去，嘭的一声闷响，正中太阳穴，将丧尸踢得滚到一边。 陈七情急之下，忘记了自己腿伤未好，奔出两步，一个踉跄摔在地上，抓起敖登格日乐掉在地板上的蒙古长刀，见那丧尸就滚在自己身旁，当下使出全身力气，双臂力挺，嗤的一声，长刀灌脑而入。 人的颅骨，本是全身最钢硬骨头，这一刀本来无论如何也刺不穿，但人死后尸变，颅骨似乎也酥松发脆，再加上陈七这一刀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竟是一刀，将丧尸脑袋刺了个对穿。 他抽出长刀，用力撑着站起来，骨折之处一阵疼痛，蹙着眉头问：“敖登格日乐，你怎么了？要不是夏一诺眼快，一脚踢开丧尸，你刚才就完蛋了！长点眼吧。” 陈七说的是眼睛，却瞪着敖登格日乐的脑袋。 夏一诺也是大惑不解，她和陈七原本认为，凭敖登格日乐的刀法，对付一只丧尸绰绰有余，哪会想到关键时刻，敖登格日乐会掉链子，呆呆地站着一动不动，任由丧尸直接冲了上来。 敖登格日乐脸色惨白，长长的睫毛不住颤抖，显然除了害怕，心中还有更令她不安的东西，突然“哇”的一声，带着哭音冲进卧室，呯一下关上了门。 夏一诺吃惊不小，这个坚强而又乐观的蒙古少女，怎么突然间就变得失魂落魄，好像是换了个人似的，拍着卧室门：“格日乐，格日乐，你怎么了？” 陈七一瘸一拐走在沙发前坐下，说道：“她不想说，你就别问了，等她冷静冷静，就好了。” 夏一诺一想也是，把地上的死尸从窗户扔了出去，尸体瘦的皮包骨头，提在手里，恐怕五十斤不到。 她跟着检查屋里再没有丧尸，从厨房拿了把菜刀，劈了餐桌，生起火来。 这餐桌劈开的时候，里面的木质是淡绿色的，和一般的木料完全不同，就像是一块玛瑙石，火苗窜起来后，屋子里就弥漫着一股奇异的香味。 夏一诺奇道：“这是什么木料，怎么有股清香，难道是金丝楠木？” 陈七以前盗窃名贵鸽子发家后，见多识广，拿起一片木材，摇摇头，说道： “不是，金丝楠木比这个沉得多，这东西我记得叫香木，虽然没有金丝楠木名贵，不过价值也不菲，这张餐桌，应该值小几万。” 要放在过去，夏一诺知道自己两刀就劈开了几万的餐桌，肯定会肉痛。 不过这世界一旦没有了人，再名贵的东西也失去了价值，如果非要说这香木还有什么长处的话，也就是比起其他木材来说，更加的耐烧。 敖登格日乐站在卧室里，怔怔地瞧着书桌上的一个相框，里面镶嵌有一张全班同学合影，站在她旁的阳光少年，就是被陈七一刀穿头的丧尸。 不错，她和他是同学，她甚至一度暗恋过他，就连作业本和他排在一起，也能窃喜不已。 这些青涩而美好的回忆，已经成为了过去时，但尽管如此，看见自己熟识的人变成了行尸走肉，那绝对是比陌生人带来震撼，要强烈万倍。 敖登格日乐机械似的走了几步，在书桌前缓缓坐下，拿起相框，一个个看了过去，照片上的同学和老师，除了她之外，再也没有谁能活下来，她把相框抱在怀里，眼泪就流了出来。 末日发生的那天，学校紧急疏散，她不要命的狂奔到站台，要坐公交车赶回家。 街上一团混乱，已经开始发生人吃人的事件了，敖登格日乐看着血淋淋的场景，大脑里一团空白。 突然吱的一声急刹车，一辆公交车停在了她面前，她一下恍然过来，谁知车门一打开，涌出来的却是一大群失去理智的人。 这些人眼睛里流出鲜血，眼神呆板而可怖，见到人就咬。疯狂的状态，简直比臭名昭著的菲洲鬣狗还要可怕。 敖登格日乐吓呆了，心里想要逃跑，可是两条腿牢牢钉在地上，就如同被使了定身术，连一步也挪动不了。 第191章 一定要回家 人吃人的惨况，血淋淋的就在敖登格日乐身周的前后左右发生。 她仍然那样呆呆地一动不动，直到一名大叔冲到她面前，连拖带拽，拉着她逃命，可是没跑出几步，一个瘦弱的男生就扑倒了大叔。 大叔身材魁梧，可被小男生扑在地上，竟然挣扎不起来，忽而一声发闷的惨叫，大叔颈动脉的鲜血射起一米多高，溅得她一头一脸都是血。 敖登格日乐激灵灵的一抖，这带着体温的鲜血，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终于一巴掌将她抽醒了过来。 “啊”的一声，敖登格日乐如梦初醒，抓着车窗玻璃，手脚并用爬到大巴车顶上，全身贴着车顶，簌簌发抖。 时间慢慢过去，像蜗牛一样慢得出奇，终于，太远落到了高楼后面，最后的余光从两栋大厦的缝隙间投到地面，越来越是狭窄，变成一条细线，直至消失不见。 天黑以后，马路上安静了不少，丧尸呃呃的嘶吼声，听起来却更加的阴森可怖。 敖登格日乐明白，这样一直趴在车顶上，没吃没喝，等待她就只能有死亡。 她两只手抓紧车顶上的一道细小的凹槽，慢慢把身子吊了下去，伸出两条腿踩着车窗，小心翼翼地滑进了车厢。 车厢里空无一人，地板上到处是各种惊慌之下丢弃的物品，她捡起半瓶芒果汁，也顾不得这是别人喝剩下的了，在车顶上趴了一天，嗓子里早就干得冒烟。 扭开瓶盖，敖登格日乐一口气把芒果汁喝得涓滴不剩，擦了擦嘴角，寻思马路上都是丧尸，这样走回去，恐怕还没有到家，就给丧尸抓住咬死了。 想着那个拉着她逃跑的好心大叔临死前的惨状，敖登格日乐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寒噤，看向车窗外，那大叔的尸体还一动不动地躺着，脖子血肉模糊，脸被啃得露出了白骨，一只耳朵也不见了。 敖登格日乐不敢再看，连忙收回目光：“怎么回家呢？”她向司机驾驶位置看去，眼睛一亮，车钥匙还插在钥匙孔里。 心里升起了一线希望，她走过去坐上驾驶位置，对于怎么开车，那次爸带她去阴山，来回两千公里左右的路程，她看也看会了，只是还没有亲身体验过。 她打量着仪表台，先找到了开关前后车门的按键，按下两个按键，呲呲两声关了车门，车门一关，心里安定了不少，附近两只丧尸听到关门的声响，猛地回头，灰白的眼珠子冒出寒光，看了过来。 敖登格日乐关门的时候，已经缩下了身子，丧尸并没有看见车里有人。过了一会儿，茫然地转过了头。 她慢慢坐好了，抬起脑袋，只见如水的月光洒下来，马路上泛着一层灰白，路口晃动着很多黑影，影影绰绰的，也数不出到底有多少丧尸。 她咬着嘴唇，一横心，发动了大巴车，轰的一声，附近丧尸立马围了上来，呯呯啪啪，疯了一样拍打车门。 敖登格日乐再不犹豫，一踩油门，大巴车六个车轮急速旋转，猛地冲向了马路牙子，车身剧烈颠簸，顶着一只趴在车头上的丧尸，呯一声大响，撞上路边的一堵墙。 丧尸夹在车头和墙的中间，呃一声惨叫，被积压得筋断骨折。 她吃了一惊，忙又倒车，车一后退，丧尸软绵绵地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往外吐血，恐怕五脏六腑，都给积压成七八瓣了。 “沉住气，不要惊慌。” 敖登格日乐强制让自己镇定下来，转动方向盘，复又前进，但她第一次开车，大巴车扭来扭去，像蛇一样怎么也走不出直线，冲到路口，将迎头狂奔过来的丧尸，撞得七零八落，飞到半空。 “继续保持冷静！” 她不断提醒自己，接连打了两把方向，转向右边马路，驶过四五个路口，一瞥后视镜，只听尸嚎声震天响，车后黑压压的都是狂追不舍的丧尸。 她心里清楚，一旦被尸群追上，后果不堪设想，猛觉眼前一黑，大巴车奔进了一条不宽的马路，马路两边的梧桐树遮天蔽日，把月光都给挡住了。 敖登格日乐一怔，才想起车灯还没有打开，手忙脚乱去开车灯，嘭的一声响，车身猛地一震，撞上了抛锚在马路中间的一辆私家车。 强大的惯性下，敖登格日乐扑向方向盘，胸口撞在上面，咔嚓一声，胸骨差一点点没有折断。 听着尸嚎的声音越奔越近，她强忍着疼痛，打开车门跳下车，踉踉跄跄往前逃，这里距离家没有多远了，再努力一把，逃回去应该不成问题。回头一看，群尸已经将大巴车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要是自己没有逃下来，困在了车里……” 她摇了摇头，不敢再想下去，窜进一道小巷，小巷尽头是所大杂院，熟悉的那栋三层的红砖楼房已经可以看见了。 这儿是个老旧小区，院子里两棵年代久远的银杏树，长得枝繁叶茂，巨大的树冠之下，阴影遮挡住了大半个院子的月光。 黑暗之中，有尸嚎的声音，敖登格日乐放轻脚步，蹑手蹑脚地往前走，到了楼口，抬头看了看，天幸楼道里没有丧尸。 她一步步往上走，爬到二楼，在楼口伸出头来，看向右边的走廊，一个弯成虾米一般的矮小身影，一动不动站在家门口。 “是邻居莫日根老爷爷？他已经死了，还是没有死？” 敖登格日乐双眼一眨不眨，心里七上八下，不能确定莫日根老爷爷还是不是人。 同时心里万分惊奇，莫日根老爷爷年老体衰，早就站不起来了，就在这天早上，她出门上学的时候，还看见他瘫软地坐在走廊上的摇椅里，老眼昏花地望着初升的太阳。 “莫日根老爷爷。”她试探着叫了一声。 “呃！”一声冰冷的尸嚎打破了她的幻想，莫日根老爷爷一阵风地狂奔过来，敖登格日乐赶紧蹲在一堆蜂窝煤旁边，拿起一个箩筐，倒扣在头上。 第192章 活过来的死人 从竹条编织的箩筐的缝隙里，敖登格日乐往上仰望，莫日根须发皆白的脑袋就在身前晃荡，灰白的眼珠子冒出吃人的寒光，整个人瞧起来，鬼气森森的。 敖登格日乐心脏狂跳，不住地在脑海中祈祷：“千万不要发现我，快走开，千万不要发现我。” 莫日根老爷爷转着脑袋，像个木偶似的东张西望，突然之间，蹬蹬蹬地下了楼。 敖登格日乐长出口大气，又等了一会儿，这才轻轻放下箩筐，蹑手蹑脚来到家门口，一摸口袋：“糟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钥匙已经跑掉了。” “我怎么能这样不小心，现在怎么办呀？”她又是害怕又是慌乱，忽而听到脚步声响，从莫日根老爷爷的家里，转出一道黑影。 黑影机械似的一扭头，正好和敖登格日乐四目相对。 “啊！” 敖登格日乐控制不住地一声尖叫，转身就逃，黑影是布日古徳大叔，莫日根老爷爷的儿子，他嘴角上的污血一滴滴往下掉，也不知道是不是吃了人。 敖登格日乐撒腿狂奔，突然心中一寒，莫日根老爷爷又出现在了楼梯口，前后夹击，她这是插翅难逃，有死无生啊。 猛然间急中生智，突然往地上一蹲，双手抱头。 布日古德直冲上来，收势不住，绊在她的身体上，嗖得一下，一头飞了过去，撞翻莫日根，两“人”滚成一团。 敖登格日乐回头奔进莫日根老爷爷家，呯的一下关上门，心里忽而打了个突：“要是其木格阿姨在家，自己岂不是自投罗网？” 房门猛地一震，被随后赶来的莫日根和布日古德拍得山响，嘭嘭嘭的声音每响一下，她心头就是一阵颤抖。 幸好拍了十秒钟不到，声音戛然而止，而屋里一直没有动静，其木格阿姨似乎并不在家。 耳听得脚步声渐渐走远，消失在走廊一头，敖登格日乐松了口大气，突然一下软瘫在地，只觉全身没有一丝力气，连个小指头也抬不起来了。 她就这样坐在地上，无助地靠着门板，不知道过了多久，身上才渐渐恢复了一点力气。强自撑着站了起来，走向里间。 这红砖楼房年代久远，布局开间和新建的楼房不一样，一进门是一间小小的厨房，里间才是客厅。 敖登格日乐走进客厅，只见茶几翻倒，杯子水壶碎了一地，探头朝卧室里看了一眼，顿时毛骨悚然。 只见其木格阿姨倒在床边，肚子上破了个大洞，里面什么也没有，五脏六腑几乎被掏空了，如水的月光洒进窗户，照在她惨白的脸上，两边嘴角微微上翘，似笑非笑，看起来诡异到了极点。 敖登格日乐稍稍松懈的神经又紧绷起来，一个死人脸上露出如此的笑容，实在让人心头发毛。 她刚要伸手拉上房门，忽而瞥见其木格阿姨的手指似乎动了一下，敖登格日乐身子一抖，不由自主看向其木格的脸，只见她闭着的眼睛，突然一下睁开。 “啊！” 敖登格日乐大骇之下，腾腾腾地连退三步，想着应当关上卧室门的时候，其木格已经站起身来，走到了门口。 敖登格日乐提起一张凳子，呼一下砸在其木格的头上，门外走廊还有莫日根和布日古德父子俩，她只好转生冲上阳台，紧紧抵住了阳台门。 突觉门板猛地一震，其木格紧跟着撞在门上，力气好大，一下将敖登格日乐撞翻在地。 敖登格日乐倒在地上，来不及站起，两条腿也抵住了门板，阳台不大，她脊背靠在花台上，这样两边都顶着，其木格力气再大，也推不进来。 可是这阳台门从外面不能关门，其木格从窗户里又能看见她，这样无休止的抵住门，非把敖登格日乐累死不可。 敖登格日乐无奈之下，只好铤而走险，她双腿一收站起，纵身跳上阳台，用尽全身力气跃向自家阳台，右脚前脚掌踩在阳台护栏上，身子一翻，滚在地上。 两处阳台相隔三米左右，她本来无论如何也跳不过去，要知道世界立定跳远的记录，也只在3点476米，普通人能跳出2点5米，也实属不容易了。 敖登格日乐站在阳台护栏上无法助跑，也相当于立定跳远了，她情急之下一跃成功，站起身来，神情恍然，实在不相信自己真的逃过了一劫。额头撞了一个包，却也不觉得疼痛。 其木格站在对面的阳台上，朝她呲牙嘶吼，人死后脸上变形，敖登格日乐几乎都快要认不出她了。 见她脸上狰狞，不由身上一冷，赶紧回到客厅，关上了门。只听“蓬”的一声闷响，似乎其木格要跳到这边来，失足掉下了楼。 屋子里寂静无声，敖登格日乐推开父亲的卧室，床上被褥整齐，父亲并没有在家，她接着查看了自己的卧室和洗手间，家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丝声息。 她颓然坐倒在地，母亲在她三岁的时候就离家出走，就她和父亲相依为命，父亲到现在也没有回来，看来凶多吉少。 不知道过了多久，窗玻璃渐渐发白，她站起来走到窗户前，只见东方天空已经露出了鱼肚白。 敖登格日乐撑到此时，早也心神交瘁，精疲力竭，倒在床上，迷迷糊糊就昏睡了过去。 墙上的电子时钟发出“滴滴答答”的单调声音，当时针指到下午一点的时候，她突然从梦中惊醒了过来，一下坐起：“哎呀，我上课要迟到了。”一句话出口，才猛然想到，今后再也没有书可念了。 敖登格日乐恍惚一阵，走到阳台上，只见院子里游荡着二十来只丧尸，都是昔日的邻居。 想想昨晚回来居然没有惊动他们，也算是幸运的。这其中就夹杂着其木格，她从三楼阳台摔下去，居然没有“死”。只是走路一瘸一拐，好像摔断了一条腿。再仔细一看，那断了的骨头，竟戳出皮肤，露出体外，看着都觉得痛。 第193章 胆小的金毛 “其木格不会感到疼痛吗？” 敖登格日乐恍惚一会儿，明白了过来，其木格其实已经死了，既然死过了一次，自然就不会再死，也不会觉得疼痛了。 她拍着脑袋，感觉眼前的一切真的颠覆了自己的认知，死去的人，怎么还能“活”过来呢。 “汪汪汪！” 突然之间，几声狗叫传进她耳朵，敖登格日乐一怔，跟着惊喜交加，那是对面周大叔养的两条金毛，居然还活着。 周大叔是汉人，他的房子是两层的自建平房，二楼窗户外有个露台，种满了花花草草，中间砌了个金鱼池，两条金毛就养在露台上。 敖登格日乐朝金毛招手：“太好了，你们还活着，乖乖地待在上面，可千万不要跳下呀。他们已经不是人了，会吃了你们的。” 两条金毛朝她“汪汪汪”地叫，也不知道能不能明白她的意思。 敖登格日乐站了一会儿，回到客厅，从昨天到现在没有吃东西，她也不觉得饿，呆了半天，靠在沙发上又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睁开眼睛一看，清冷的月光从阳台的窗户玻璃透了进来，房间里死寂无声，似乎整个世界都死去了。 她魔怔了一会儿，终于感到肚子饿了，掏出手机一看，现在是凌晨三点钟。手机屏幕上方的信号栏，竟然还有满格的信号。 敖登格日乐心中一动，怎么没有想到用手机联系，连忙拨通了父亲的号码，电话是通了，可是没有人接听。 她接着把电话簿里的每一个人，都打了一遍，无一例外的，都没有人接听电话。 敖登格日乐一阵绝望，感到了从所未有的孤独和绝望，最怕这世界上，就只有自己一个活人了。 这时，她眼睛看见了白墙上的一行字，那是父亲在母亲离开时，用蒙古文写下的一排字：“我们为什么会跌倒，因为我们要学会怎么站起来！” 突然之间，敖登格日乐似乎恢复了勇气，又有了活下去的信心，她站起来，走进厨房下了一碗面条，就着冰箱里的剩菜，填饱了肚子。 “我该怎么活下去呢？”她心里想，“这么大一个城市，活下来的人肯定不止自己一个。不一定哪天，就会碰到另一个幸存者，到时候就不会孤独了。” 她坐在沙发上，慢慢等到了天亮，只听“汪汪汪”的狗叫声，又从对面传了过来。声音虚弱，敖登格日乐忽而想到，没有人喂食，狗狗也饿了。 她从冰箱里拿出一块羊肉，因为没有电，肉已经开始解冻，她割下两块，剩下的用盐巴抹上挂在窗口。然后走到阳台上。 两条金毛看见敖登格日乐出现在阳台上，又朝她叫了几声，狗不会说话，也无法对她诉苦。 对面的露台离这边只有十几米，敖登格日乐扬起手臂，把两块羊肉先后扔了过去。 两条金毛饿得狠了，几口就各自吃完了肉。然后走到金鱼池边，低头饮水。 就这样，不觉过了一个星期，别说羊肉，连大米也快吃光了。 敖登格日乐站在阳台上，对着金毛说道：“吃的东西没有了，我们一起去超市好不好，留在这儿，早晚得饿死。” 两条金毛冲她摇头摆尾，汪汪汪地叫。 “出了巷子，对面就有一家超市，你们等着，我下来接你们。”两条金毛又摇了摇尾巴。 敖登格日乐孤独之中，也把两条金毛当作了同伴，似乎不止如此，她甚至将它们当作了人。 在过去的几天里，她就经常隔空和它们说话。也不管金毛听不听得懂，反正有了个说话的对象。 她朝金毛又挥了挥手，然后转身回去，拿着父亲珍藏的一对蒙古长短刀，开门出去。 走廊里空空荡荡，莫日根和布日古德早走得不知去向，她下了楼，藏在楼口伸头观察，院子里只有十来只丧尸了。 她把短刀插在身上，长刀负在身后，抽出刀来，捡起一个石头，扔到对面的鸡窝下，趁丧尸都看过去的时候，快步绕到了楼后。一抬头，只见两条金毛站在露台边沿，低头看着她。 “快跳下来！”敖登格日乐低声召唤，“你们能行的，就只一层楼。” 两条金毛似乎也明白了处境的无望，呼呼跳了下来，围着她团团打转。 敖登格日乐大喜，摸摸两条金毛的脑袋，低声说：“千万记得了，不管遇到什么情况，也不许叫出声来。” 说完，带着狗儿，重新绕到楼前，见丧尸还在围着鸡窝，连忙抓紧时机，溜出了大杂院。一阵狂奔，来到了巷口。 敖登格日乐停下脚步，探头观察马路的情况，丧尸并不多，一条马路上加起来，也不到百只。 她挠了挠金毛的脑袋，指着巷子斜对面的超市，低声说：“看见了吗？我一说跑，你们就一起跑过去。” 说完，继续等待时机，过了半响，见尸群忽而向两边分开，中间露出了一个空档，连忙叫道：“跑！” 敖登格日乐奔向对面，一脚踏进超市大门，万料不到两只丧尸迎头走出，差点撞了个满怀。 她手臂一挥，咔嚓一声，就砍下一只丧尸脑袋，本以为两条金毛会攻击另一只丧尸，谁知道狗儿完全没有同甘共苦的义气，扭转狗头，撒丫子就逃了出去。 丧尸呃一声嚎叫，朝她直扑过来，敖登格日乐用刀一顶，噗嗤一声，刺进丧尸胸膛。要是活人，这一刀也要了人命。 但丧尸并非活人，顶着长刀，仍然一步步走了过来，长刀透胸而过，丧尸行若无事，灰白的眼睛中冒出寒光，只想在敖登格日乐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敖登格日乐大骇之下，把长刀一扔，顺手抽出短刀，朝着丧尸大张的嘴巴，狠命一刀捅了进去。 那丧尸身子一仰，直挺挺地倒在地上，敖登格日乐杀了两只丧尸，早吓得满头冷汗，两只眼睛朝超市里一扫，这超市并不大，一眼就望到了头，眼看没有丧尸了，连忙将两具尸体拖了出去，拉下了卷帘门。 第194章 雪融 这以后，敖登格日乐就在超市里住了下来，用豆子发了豆芽，当作蔬菜食用，超市虽然不大，但粮食大米，以及各种五花八门的食物，也足够她吃一辈子了。 闲下来的时间，就更加专心的练习刀术。在一根木棍上每隔一寸，刻下标记，然后挥刀猛劈，要一刀从标记处将木棍削断，这样砍起丧尸脑袋来，既准且狠。 时间一天天过去，敖登格日乐的胆子也越来越大，她不再只困在超市里，隔三差五的在深夜溜出去，在钢筋水泥的丛林里，寻找像她一样活下来的幸存者。 可一年的时间很快过去，别说是人，就连猫狗也没有看见一只，她越来越失望了，几次想离开厄尔多斯去别的城市看看。 但一想到自己孤零零的一个人，又觉得胆怯，一天天的就这样耽搁下来，直到那一晚，她误将夏一诺当作丧尸，一刀刺出去，却杀了扑上来相救的关庆军。 …… 敖登格日乐坐在书桌前，呆呆地望着手里的相框，不知时间之过，忽而听到托托托的几下敲门声，夏一诺在门外叫道：“格日乐，出来吃饭了。” 敖登格日乐一怔，才发觉已经到了傍晚，她收回思绪，走出卧室，只见茶几上摆着一碟牛肉干，一碟羊肉干，一碟油辣椒，还有一大碗韭菜煮干黄花菜。 陈七点上两根蜡烛，淡淡地说：“要喝酒吗？我在柜子里找到两瓶好酒。”说着，打开了一瓶五粮液。 敖登格日乐点点头，夏一诺和陈七没有追问她早上的事，为何见到丧尸突然呆住，让她避免了尴尬，这使她轻松了不少。 三个人围着茶几，开始吃饭，窗外纷纷扬扬又下起了雪。饭后，夏一诺拉开茶几下的抽屉，抽屉里有副飞行棋。 夏一诺笑道：“闲着也是闲着，我们来玩儿棋吧。” 铺开棋盘，玩了起来。这一玩，不觉就到了午夜，陈七身上的烟抽完了，站起来说：“我下楼拿两条烟。” 夏一诺将他按回沙发，说道：“你腿有伤，还是我去吧。” 敖登格日乐跟着站起来：“夏姐姐，我陪你下去。” 夏一诺说：“好啊。”两人出了门，下楼来到马路，楼下就有一家烟酒店。 夏一诺在烟柜里拿了两条和天下，又拿了一些小吃，马路上冷冷清清的，寒风一阵阵吹过，卷着漫天雪花，发出呜呜地空响。 敖登格日乐突然指着马路中间：“这……这是怎么回事？” 夏一诺看过去，也吃了一惊，只见马路上几溜小小的雪洞，显然不是人的脚印，但要说是梅花鹿等动物的脚印，似乎又不太像。就如同用棍子，一个个戳出来的。 敖登格日乐说：“难道是山羊的脚印，野外太冷，山羊进城来避寒了？” 夏一诺点点头：“嗯，有点像。” 敖登格日乐说：“我们跟上去，打一只山羊来吃？” 夏一诺也正有此意，两人当下顺着脚印，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追踪，追出三条街，到了一个十字路口，只见对面黑压压的一片，一大群丧尸迎面走了过来。 夏一诺一拉敖登格日乐，藏进路边一间服装店，等尸群走过去以后，地上都是凌乱的脚印，把那一个个疑似山羊的脚印都遮盖了，再也无法分辨追踪，两人惘然一会，只好回去。 到了楼下，正遇到陈七下楼，原来他左等右等，见夏一诺和敖登格日乐半天没有回来，担心出了什么意外，便下楼来接应。看见两人回来，才松了一口气。 “你们去哪儿了？”陈七问。 夏一诺把追踪山羊的事情说了一遍，陈七一笑：“看来我们是没有口福，回去吧。” 时间慢慢过去，春天终于到了，马路上的积雪一天天消融，花池里也冒出了嫩芽。而陈七的腿伤经过一个冬天的休养，已经痊愈了。 这天一早，夏一诺走到窗前，见天空万里无云，一碧如洗，说道：“我们也该出发了吧。” 陈七点点头，三人当下收拾了行李，来到铁路上，见那辆轨道车还停在原处，只是长久没有移动，四个轮子都生了锈。 敖登格日乐第一次看见轨道车，又是好奇又是兴奋，跳上车去，把背包一放，握着杠柄说：“就这样往下压吗？” 夏一诺、陈七上了车，陈七微笑着点点头，握着另一边杠柄，两人压动抬起轨道车，出了城区。 一到郊外，只见大草原上一碧万顷，无边无际似乎永远没有尽头。 在这样的美景下，人的心情也舒畅了起来，到了下午，前方出现了一座小站，孤零零的一间候车室，除此以为再无别的建筑。 陈七提议就在小站过一夜，但夏一诺着急赶路，敖登格日乐也兴致勃勃，只好依着两女继续前进。 谁知这一走，直到傍晚也没有找到过夜的地方，只好在草地上搭起了帐篷。 吃过干粮，陈七让夏一诺和敖登格日乐休息，自己守上半夜。 陈七坐在帐篷外，点上一根香烟，抬头只见满天繁星似锦，夜空通透的恍如不存在，不由有些感慨，这样干净纯洁的空间，恐怕也这有末日才有了。 以前天空看起来灰蒙蒙的，就是到了夜晚，城市的光污染也将天空照得诡异失真。 他又坐了良久，眼看夜色越来越浓，身上也冷了起来，春寒料峭，心想是不是太着急北上了，站起身来，忽而听到从西边随风传来阵阵嘈杂的声音，竖起耳朵再听，但风向一变，又什么也听不到了。 陈七背上暗自发凉，寻思着，不会又遭遇尸潮吧，连忙跳到轨道车上，翘首西望，突然“嗷”的一声鬼叫：“夏一诺、格日乐，快起来，快起来！” 夏一诺和敖登格日乐在帐篷里惊醒，一下坐起，听陈七的声音惶恐无比，似乎看见了什么极可怖的事情，两人冲出帐篷，同时问道：“怎么了？怎么了？” 陈七指着西边：“快，快逃！” 第195章 外景地 夏一诺和敖登格日乐放眼一望，都是身子一颤，倒抽了口凉气，月夜之下，乌泱泱地走来大群的丧尸，规模虽然还不到尸潮级别，但是八九千只的数目那是有的。 草原上空空旷旷，三人没有躲藏的地方，形势岌岌可危。 夏一诺把背包等物品往轨道车上一扔，叫道：“快逃命！” 陈七手忙脚乱收了帐篷，敖登格日乐和夏一诺上下压动杠柄，轨道车行驶起来。 尸群从西边过来，铁路伸向北方，陈七发现尸群及时，只要横着脱离尸群前进的范围，就不会有什么大事。 敖登格日乐大力压动抬起杠柄，额头也沁出了细密的汗珠，陈七将她换下，加速驱动轨道车，抢过尸群前锋，安然逃脱。 敖登格日乐松了口大气：“好险，幸亏七哥发现得早。” 夏一诺说：“我们以后宿营，还是尽量睡在房子里的好。” 陈七凝目看向周围，空天旷地，四野无声，说道：“反正也睡不着了，继续走吧。” 轨道车又行驶出四五十公里，三人都有些疲劳了，轨道车的速度也就慢了下来，和一个人正常步行的速度差不多。 就在此时，暗夜之中，忽听尸嚎声大作，敖登格日乐“哎呀”一声：“真倒霉，又碰到丧尸了！” 只听尸嚎声一阵阵传来，光听这声音，数量也不容小觑，陈七心中发毛，手上用力，说道：“快，加把劲儿！” 轨道车速度又提了起来，驶出一公里不到，敖登格日乐突然惊呼一声：“错了，错了，快停车，尸群原来在前面！” 陈七大吃一惊，抬头一看，前方影影绰绰，人头攒动，一大群丧尸乱糟糟的，正沿着铁路走了过来，眼看着就要迎头撞上。 夏一诺叫道：“来不及了，快跳车。”朝路边草地跳了下去。 陈七和敖登格日乐来不及拿上背包，跟着一一跳车，轨道车正全力行驶，达到了速度极限，虽然也只二十来公里左右，仓促间跳下去还是站不稳，三人在惯性的驱使下几个翻滚，跳起身来，撒腿就逃。 轨道车冲向尸群，一路撞翻了不少丧尸，顿时如一滴冷水溅进了油锅，尸群一下炸开，张牙舞爪，呃呃嘶吼，一窝蜂地追了上来。 夏一诺端起弩弓，回头一扣扳机，嗤的一声，一粒钢珠飞出，摞倒了一只丧尸，只见一大片人头晃动，不由暗暗心惊，追上来的丧尸，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陈七跟着连开三枪，将两只追得最紧的快尸爆头干掉，明知枪声一响，尸群循声追赶更不容易逃脱，但事情紧急，也顾不得许多了。 三人撒丫子狂奔，群尸乱哄哄地跟在后面，心中都是一寒，一马平川的大草原上想要摆脱，谈何容易。 陈七不断回头开枪，将追得最紧的快尸接连爆头，仍然有两只快尸狂追到背后不到两米。 敖登格日乐回头一看，丧尸的手爪已经伸到了眼前，连忙反手一刀砍出，寒光一闪，丧尸脑袋已飞到半空。再要砍向另一只丧尸时，已经来不及了。啊一声尖叫：“完了！”眼睁睁地看着一只黝黑的利爪，抓向了鼻尖。 猛听噗的一声，这快尸突然倒地，脑门上也中了夏一诺发出的一粒钢珠。 陈七叫道：“快跑，快跑，不要回头！” 敖登格日乐背心上全是冷汗，用力狂奔，忽而看见左前方向，黑沉沉的一大片建筑，不由又惊又喜：“那边，那边，朝那边逃！” 三人斜刺里冲了过去，朦胧的月光下，敖登格日乐纳闷不已，她是本地人，也不知道这空旷的草原上，什么时候冒出来的一座城池？ 这时来不及多想，陈七叫道：“加油呀，逃进城池就安全了！”回头又是两枪，撂翻一只快尸。 夏一诺和敖登格日乐先跑到城门口，抢着去关城门，一推之下，都觉手感不对，心中一凉，原来这城门看着厚重，却是轻飘飘的泡沫制成，和纸糊的没有区别。 陈七冲进城门，叫道：“快关门呀！” 声音刚落，群尸也前后脚的赶了上来，撞在城门上，只听咔嚓咔嚓几声响，城门也被撞得四分五裂。 陈七脸色大变，才知道城门是泡沫做的。 这时来不及惊讶，三人冲进城内，只见街道两边房舍俨然，都是明清两代的建筑式样。 夏一诺推开一扇门，跳进门去一看，不由一怔，门后竟然是一片空地。 原来这些房屋，都是徒有其表，实际上只是木板拼接的一道“墙”，只不过在墙上开了门窗，画出了青砖的模样。 敖登格日乐恍然大悟：“啊，我知道了，这是那些拍戏的人，搭起来的外景地。从外面看是房子，但其实不是。恐怕城墙也是假的。” 陈七见对面又是一排“房屋”，三人急奔过去，推开门，又逃向另一排“房屋”。只听身后豁喇喇的响声不断，“房屋”也给尾追而来的丧尸成排推倒。 但无论如何，这些“房屋”虽然徒有其表，终究遮挡住了丧尸的视线，给了三人喘歇的机会。 又穿过两道假门，身后已经没有丧尸追来了，只见街道上，停着七八辆汽车。 夏一诺喘着大气，用手一指：“躲进去！” 声音刚落，街头转过了一群丧尸，这些丧尸穿着古装，显然都是拍戏时候的群众演员。 群尸一见活人，乌拉拉地涌了上来，陈七拉开一辆车车门，三人钻进车中，刚关上车门，尸群里三层，外三层，已把车辆围得水泄不通。 群尸齐声嚎叫，拍打着车门整天响，突然豁喇一下，车窗玻璃裂了两块，陈七大吃一惊，想要开枪，又怕枪声引来更多丧尸。 敖登格日乐刷刷两刀，砍下两只丧尸头颅，车辆被丧尸推得左右大幅度摇晃，忽地一声响，车身一偏，侧翻在地。 三人滚成一团，夏一诺心中一寒，这下恐怕有死无生了。手指一扣，弩弓飞出一粒钢珠，一只爬进车窗的丧尸张嘴正要嚎叫，眉心早中。 第196章 谁打来的电话 车辆侧翻，一个箱子翻转过来，摔出七八袋暗红色的塑料袋子，砸在夏一诺脸上。 她百忙之中瞥了一眼，不由一奇：“这车里怎么会有血浆？”再一看车内情形，原来这是一辆医用救护车。想是以前演员拍戏时受伤，来救援的车辆。 这时，也有三只丧尸爬进车中，陈七手持一把匕首，接连干掉两只丧尸。 车内空间狭窄，敖登格日乐的蒙古长刀使开不便，她抽出短刀，将最后一只丧尸一刀穿头，只见更多的丧尸龇着发黑的牙齿，灰白色的眼中冒出吃人凶光，争抢着往车里爬。当真是杀不胜杀。 待在车里，只有死路一条，但要冲出去，只怕死得更快，夏一诺忽而心中一动，戳破几袋血浆，从车窗里抛了出去。 这些血浆虽然存放了两年，但袋子一破，浓浓的血腥味顿时将大半尸群引了过去。 夏一诺一脚踹开后车门，叫道：“快逃！” 陈七匕首挥处，又戳破两袋血浆，拿起来四处抛洒，溅得一车都是鲜血，最后一个逃出车来，回头一看，丧尸在车内挤成一团，伸出舌头去舔舐血渍。 三人死里逃生，转到一排“房屋”后，还没有松得一口大气，正撞上一群十七八只丧尸。 这群丧尸中，夹杂着两只快尸，夏一诺弩弓飞出一粒钢珠，先射杀了一只，另一只被陈七一枪爆头。 其余腐尸围上前来，三人边打边退，退到城墙下时，只听远处呃呃声中，一阵局促的脚步声狂奔过来。 对夏一诺、陈七、敖登格日乐三人来说，能活到现在都不是草鸟，三个人对付十几只腐尸，那是绰绰有余。 但此时狂奔而来的都是快尸，一群七八十只，除非人人手上都抱着一挺机枪，才有活命的希望。 夏一诺脸色大变，忽而感觉后背的城墙微微摇晃，伸手一摸，果不其然，正如敖登格日乐猜测的那样，这城墙也是薄木板拼接的。 她用力两脚一踹，“城墙”顿时破了个大洞，敖登格日乐先爬了出去，陈七快速换了个弹匣，对着尸群连连开枪，叫道：“夏一诺，快，你先出去。” 夏一诺知道陈七绝不会先逃，当下也不谦让，而快尸全力奔跑过来，也没有时间谦让。 她一低头，钻过城墙，陈七跟着爬了过来，只听呯的一声大响，这时也当真险到了极点，陈七再晚一步，就过不来了。 呯呯呯的声音连响，快尸接二连三撞在“城墙”上，这薄木板拼接的城墙，哪能挡得住这全力以赴的撞击，顿时破了几个大洞。吱吱呀呀地响，一溜“城墙”摇摇欲坠。 三人撒腿朝黑暗处狂奔，跑出老远，敖登格日乐一个踉跄摔在地上，累得再也爬不起来了。 陈七喘着大气，往地下一坐，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休……休息一下，他娘……的没有追上来。” 夏一诺此时也是心慌气喘，精疲力尽，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劫后余生，都是兴奋不已。 过了半响，终究不敢停留太久，夏一诺站起来说：“走吧。” 陈七抬手指着：“那边，往那边走，铁路在那边。” 敖登格日乐余悸未消，一边走一边回头看，说道：“咱们三个都没事，真是‘长生天’保佑了。” 夏一诺说：“什么‘长生天’？” 敖登格日乐道：“这么说吧，‘长生天’就是我们蒙古族的上帝。” 夏一诺哦了一声，心想刚才那样凶险的情况，三个人都没有事儿，也真是神灵保佑了。 三人绕了大半个圈子，回到铁路上，沿着铁路往前走，不久，见朦胧的月色下，轨道车孤零零地停在铁路上，周围影影绰绰的，还晃荡着十几道黑影。 陈七停下脚步，低声说：“好像都是腐尸？” 腐尸走路僵硬而缓慢，从步伐上很容易分辨出来，夏一诺仔细看了一会儿，说道：“不用怕，都是腐尸。” 月夜之下，腐尸并没有发现三人，陈七弯腰走在前面，三人上了轨道车，抓紧时间离开了这凶险之地，行到天亮，路边孤零零地出现了一所小木屋。 陈七一晚没有休息，这时全身软绵绵的疲劳极了，说道：“在这儿先睡一觉吧。” 夏一诺拉起闸板，刹停了轨道车，陈七已经跳下去走到了木屋前，推开板门一看，见木屋面积不大，屋里摆设一览无余，有张小床，有张木桌，有张木椅，奇怪的是，木桌上竟然有部老式的手摇电话。 夏一诺说道：“怎么有部电话？” 敖登格日乐说：“哦，这木屋是边防部队修建的，士兵巡逻，一是可以休息，第二如果有什么情况，可以用电话通知上头。” 陈七摇摇头：“这有些落后了吧？用手机都比这方便。嗯，这铁路线上还有士兵巡逻？” 夏一诺关上门：“你们俩休息，我来放哨。” 小床不大，陈七和敖登格日乐一人睡了一头，夏一诺坐在木椅上，点上一根烟，想着心事： “到了阴山，找到幸存者基地，不知道会不会碰上林志？再碰到他，我就直截了当告诉他，我爱上他了，为什么要装作无欲无求，为什么要装着矜持？再不说，说不定哪天就挂了。” “嗯，我就这样说，我喜欢你，从你的发丝到指间，你的每一寸我都想拥有。哈哈……” 她嘴角上扬，无声地笑了起来，“这样是不是太直接了？是不是太霸道了，会不会吓到他，他会不会嘲笑我？” “嗯，直接就直接，霸道就霸道，他要敢嘲笑我，我就活剥了他，嘻嘻。” 夏一诺越想越好笑，一根烟抽完，闭上眼睛假寐，谁知道真的一下睡过去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叮铃铃”的声音大作。 她惊得一下跳起，刚苏醒过来的眩晕还没有过去，一阵魔怔：“什么，是什么在响？！” “电话，是电话在响！！！” 陈七和敖登格日乐同时惊醒过来，一起指着电话大叫。 第197章 死亡哨所 夏一诺惊奇万分，几乎疑似还在梦里，一把抓起电话：“喂，喂，你是谁？” 只听话筒里“天啊”一声大叫，隔着电话线，夏一诺仿佛也能看见对方震惊到了极点的表情：“我……我叫昂格尔，你……你……你是谁？” 夏一诺大声说：“我叫夏一诺，你在哪儿？” “我就在这儿呀？” “这儿是哪儿？” 这叫昂格尔的人顿了顿：“哦，我在41号哨所，你们在几号哨所？” 夏一诺回过头来：“格日乐，这儿是几号哨所？” 敖登格日乐跑出屋去，叫道：“这门上有21，对，我们在21号哨所。” 夏一诺还没有说话，昂格尔从话筒里也听到了敖登格日乐的声音，说道：“我在你们的前面，你们往前走，顺着铁路，最多走四天，就到了。对了，你们有多少人？” 夏一诺刚想说：“我们有三个人。”心头一动，话到嘴边改成了，“就两个人，你们呢？” 昂格尔回答说：“就我一个人呀，老天，人都死光光了，你觉得会有多少人？” 夏一诺说：“那你等着，我们过去找你。” 昂格尔说：“好的，好的，你们快来，哈哈，没有想到，我一个人无聊，抱着电话摇起玩，居然有人接！再见，你们快来呀！” 夏一诺放下电话，沉思了一会儿，问陈七：“七哥，你怎么看？” 陈七沉吟道：“我觉得有些不对头，这个昂格尔，有可能在说谎。” 夏一诺说：“我也是这样觉得，所以才说我们只有两个人，要不是格日乐的声音被他听到了，我还只想说是一个人呢。” 敖登格日乐两只眼睛睁得圆圆的：“七哥，夏姐姐，你们怎么知道昂格尔在说谎？我们蒙古人，一般不会撒谎的。” 夏一诺说：“你不觉得，他说话太流畅了吗？” 敖登格日乐哦了一声：“是呀，我开始遇到你们的时候，说话也是结结巴巴的。好像嘴巴里含着一个麻核，舌头不灵活，后来说多了话，才变得自然起来的。” 陈七说：“对了，一个人长久不和别人说话，嗓子会变得干涩的。” 敖登格日乐说：“哪怎么办？我们经过41号哨所的时候，就悄悄过去？可万一他真的是一个人呢？” 夏一诺说：“到了看情况再说。”看了看表，“呀，都一点钟了！” 陈七提起背包：“也睡够了，我们走。昂格尔不知道我们有轨道车，提前过去，他也不会有防备。” 三人上车继续赶路，到了晚上，到了31号哨所，按照这样的速度，预计明天下午日落之前，就赶到41号哨所了。 31号哨所，也是一所小木屋，推门进去，屋子里的摆设都一样。 夏一诺走到桌子边，拿着电话呜呜呜地摇了起来，这种老式电话一摇动，就相当于给电话充了电，所以在末日缺电的情况下，一样能用。 可夏一诺摇了半天，昂格尔那边也没有人接电话，吃过晚饭后再摇，也是一样，陈七道：“怎么不接电话呢？” 夏一诺说：“这倒有些奇怪了。” 当晚在哨所里过了一夜，第二天继续赶路，到了下午三点，轨道车也经过了40号哨所，又行驶出十几公里，远远地，已经能看见41号哨所的小木屋了，木屋前的铁路上，还停着一列火车。 敖登格日乐说：“嗬，有火车，那么昂格尔应该不缺食物的。” 陈七松开手中的杠柄，让敖登格日乐也停下，任由轨道车靠着惯性往前滑。 夏一诺举起望远镜观察，只见除了火车和小木屋，四下里唯有杂草疯长，冷清荒凉，一派萧瑟。远远看去，如同一副冷色调的素描画。 陈七说：“车停在这儿，你和格日乐顺铁路走过去，我迂回绕过去。不出什么意外最好，要出意外，我也好掩护你们。” 夏一诺点点头：“对，防人之心不可无。” 三人分头到了41号哨所，夏一诺警惕着推开木门，里面并没有人，又顺着火车走过几节车厢，见一扇车门敞开，朝敖登格日乐递了个眼色，回头见陈七手里握枪，藏在杂草里，随时能提供火力支援。 夏一诺定了定神，右手平端弩弓，左手抓着把手一用力，上了车，伸头左右看了看，两边车厢都没有看见一个人，忽而微微一惊，只见前面车厢的地板上，有一滩干涸的血迹，颜色暗红，估计时间已经超过一天了。 敖登格日乐双手握刀，跟在她后面，两人对视一眼，一路往前走，车厢里死寂无声，似乎并没有人。 陈七在车外见到夏一诺和敖登格日乐朝前搜索，担心发生意外来不及救援，也上了车，跟在两人身后十米不到，只见一些小桌上有吃剩下的饼干，喝光的酒瓶，地上有烟头，这说明车里确实住得有人。 夏一诺全神戒备，又走过两节车厢，忽而听到车上的洗手间里传出可疑的声音，沙沙沙的响，像是指甲挠门的声音。 她端起弩弓，做好了随时发射的准备，朝敖登格日乐一使眼色。 敖登格日乐吸一口气，猛地一脚踹开门，随即闪开，只听呃的一声，一只丧尸扑出门来，噗的一下，脑门上已经中了一粒钢珠，钢珠灌进头脑，半凝的血液从中弹出流了出来。 夏一诺一击中的，随即拉开弓弦，在卡槽里又按上一粒钢珠，只听脚步声响，前方一节车厢中，奔过来一只丧尸。 陈七心想，一只丧尸夏一诺对付得了，回头警戒，防止后面有人或者丧尸攻击。 夏一诺屏息凝气，端着弩弓瞄准，等丧尸奔到五米开外，手指一扣，又是一粒钢珠射杀了丧尸，匀了匀气，继续往前搜索完前方车厢，再回头搜到车尾，再也没有发现一只丧尸了。 三人聚在一起，心里都是疑惑重重，细看两只丧尸的脸上肤色，尸变的时间也就在一两天之内，是谁杀了他们的呢？其中谁是昂格尔，或者说都不是？ 第198章 是人还是丧尸 陈七检查丧尸尸体，见两只丧尸左胸位置，各自中了一枪，正是心脏的部位，沉吟道：“这就无头绪了，也许这两个人和昂格尔是一伙的，又也许这两个人是无意中闯到这儿来的。” 夏一诺想了想，也是摸不到头脑，说道：“不管是谁杀了这两个人，那人的枪法都不错，都是一枪直接命中心脏。” 敖登格日乐说：“凶手呢？他杀了人，又不留下来，既然不是为了抢夺这列火车，干嘛又要杀人？这不是拿人命太不看在眼里了吗？”一边说着，很是愤愤不平。 陈七苦笑一声：“有些人的良心，恐怕比活死人都要恶毒。你又能有什么办法？” 夏一诺摇摇头，深有同感。 三人当晚就留宿在列车里，第二天休整了一天，第三天继续出发，越是靠北，气候越冷，地上重新出现了还未消融的积雪，山坡背阴的地方，积雪更厚。 七八天后，前方出现了内蒙最靠北的城市——锡林郭勒盟，也就是这条铁路的终点站，在它背后，就是巍峨连绵的阴山山脉。巨龙一般，横亘在天边，将青青的大草原，硬生生地割裂成两部分。 夏一诺、陈七、敖登格日乐弃车而行，绕过该城，在城北边沿一家小超市里，补充了粮食等物资，继续北上。 一连走了两天，也到了阴山脚下，草坡跌宕起伏，翻过了一道又是一道，陈七偶一抬头，不由双脚一跳，惊道：“咦，那边有座城池！” 敖登格日乐擦擦鼻尖上的汗珠，说道：“七哥，那是黑水古城，以前我爸带我来旅游过。” 夏一诺吁一口气，说：“草原上的雪还没有完全融化，山里积雪只有更厚，我们现在进山，说不定晚上会冻死，不如在黑水城再待几天，等天气温暖了，再进山。” 三人驻足眺望，陈七点头同意，说道：“你们说这名字起得也是可怕，阴山为什么叫阴山呢？” 敖登格日乐说：“我和我爸来旅游的时候，听导游解释，说历史上阴山以北，先后有匈奴、鲜卑、柔然、铁勒、突厥、回鹘、契丹、党项、女真好几个民族，他们与中原汉族之间，长年战争不断，烽烟不熄，阴山成了双方全力争夺的战略要地，双方战士死伤无数，阴魂不散，一直充满着阴森肃杀的气氛，所以才起名为阴山。” 陈七说：“原来是这样。”想像着千百年来，古战场上的金戈铁马，战士寒衣，不由悠然神思，忽听两声闷哼，夏一诺、敖登格日乐软绵绵地倒在地上，惊道：“你们……” “怎么了？”三个字还没有出口，猛觉后脑勺受了一下重击，嗡的一声，天旋地转，顿时也晕了过去。 …… 听吕小布说，有三个人正朝着黑水古城而来，一男两女，林志、高珊、肖梦婷面面相觑，都是吃惊不已，四人急奔而出，幽灵跟在后面。 到了南城门城墙上，林志举起望远镜，等看清楚来人相貌的时候，不由万分惊奇：“怎么……怎么会是他们？！” 高珊道：“他们？都是谁谁？” 林志大声说：“夏一诺、陈七、还有个女孩不认识。” 肖梦婷听到“夏一诺”三个字时，不由心中一苦，林志曾经给她讲起过，两人相遇的事儿，虽然相处的时间短短一天不到，但她从林志的语言神气里，也体会到林志对夏一诺很是倾心。 肖梦婷前段时间，提议四人就留在黑水古城生活，就是怕真找到幸存者基地的时候，会撞上夏一诺，谁知道人算不如天算，该来的，还是来了，一瞬之间，不由愁肠百转。 只听高珊“啊”的一声，颤声道：“七哥，七哥还活着？” 林志说：“还活着，快，大家去接他们。” 四人下了城墙，肖梦婷见林志心花怒放的模样，心里愈发酸楚，脚下不由停了下来，望着三人远去的背影，愈发的不是滋味。 她在城门口徘徊一阵，慢慢走回管理处的小楼，只觉心里空落落的，呆了一阵，想心不同，驾驶一辆雪地摩托，出了南城门，朝着林志三人奔去的方向行驶过去。 林志在城墙上用望远镜看见夏一诺三人，奔出城来，其实距离还远，草原坡地起伏，更是延长了路线，听到身后雪地摩托车的引擎声响，回头一看，气喘吁吁地说：“还是你想得周到，骑摩托车来。” 肖梦婷淡淡地说：“上来吧。” 林志一抬腿，坐上后座，高珊道：“还有我。”坐在林志身后，三人挤着一辆雪地摩托，朝前开去，幽灵跟着奔跑，吕小布一个人慢慢跟来。 一阵疾驰，摩托车到了那草坡下面，坡度幅度稍大，摩托车爬不上去，林志跳下车来，奔上草坡，四下一看，不由奇道：“人呢？人去哪儿了？” 高珊跟着爬了上来，说道：“莫非你认错了，不是这道山坡？” 林志也有些拿不准，周围地形起伏，草坡看起来都差不多，还真有认错的可能。 高珊拿过林志手里的望远镜：“让我看看。”四下瞭望，忽而指着阴山脚下，“那些是人还是丧尸？” 林志一惊，抢过望远镜，只见一群背影转瞬间奔进山谷，消失得太快，一时也没能分辨得清楚，那些背影是人还是丧尸。跳上雪地摩托，拍着肖梦婷肩膀：“快快，快开过去！” 肖梦婷加足马力，朝山谷口飞驰，说道：“你是不是太思念夏一诺了，把丧尸当成了人？”声音甚是苦涩。 林志兴奋之下，却还没有发觉肖梦婷的情绪失落，大声说：“我怎么可能看错？那绝对是他们！” 肖梦婷酸溜溜地说：“也不一定，一个人要是太思念另一个人了，很可能认错的。” 林志心思不属，说道：“是吗？快开。” 说话间，雪地摩托也行驶到谷口，谷中积雪未融，雪深没过了膝盖，一群丧尸踉踉跄跄，似乎在追赶什么。 林志心中突地一跳：“糟糕，他们是被丧尸赶进谷的！” 第199章 迷魂谷 肖梦婷见前方尸群数量不少，目测百只左右，最恼火的是，尸群中约有四分之一，是彪悍凶猛的快尸，连忙刹车，低声道：“志哥，怎么办？要不要等高珊和吕小布赶来？” 林志忧心如焚，哪里等得及，说道：“你回去，让我来开。” 肖梦婷坚持不走，林志只好和她换了位置，亲自驾驶雪地摩托驶进山谷，几只落后的快尸听到引擎的声音，回头扑了过来。 肖梦婷抬手接连开枪，命中两只快尸脑袋，林志一转方向，冲向右边，突然一声惊呼，冷汗刷的就流了下来，只见一道深沟，约有六七米宽，横亘在眼前。 这时，雪地摩托离深沟不过十米左右，已经来不及刹车了，而且就算来得及，快尸就在身后，林志又怎敢刹车？ 他索性猛加油门，到了最大，引擎大声咆哮，嗖地一下，就飞了过去。 林志身在半空，大声叫道：“肖梦婷，抱紧了！”低头匆匆一瞥，只见深沟黑黝黝地看不到底，一旦跌落下去，不死也得重伤。 越过深沟，不过转瞬之间的事情，但在飞越的时候，时间似乎定格了，肖梦婷甚至感觉到，连心脏也停止了跳动。 “嘭”的一声，摩托猛地落地，冲得地上积雪飞溅，扑落到脸上，点点冰凉。 林志急刹停了，回过头来，只见追赶的快尸跃到半空，到了一半纷纷坠落，石头一般的往下掉。 林志一擦冷汗，他是枪不离身，立马端起来打开保险，食指一扣，一梭子横扫了过去。 哒哒哒…… 清脆的枪声直冲云霄，尸群一股脑地调头冲了回来，这些智商无限接近下限的嗜血恶魔，冲到深沟边沿，一排排地掉落下去，后续尸群也不知道停步，功夫不大，一个不剩地全军覆没。 两人同时吁了口大气，听着一声声沉闷的尸嚎传了上来，模模糊糊地听不清楚，就如同地狱恶鬼地哀嚎。 林志一轰油门，绕过深沟，继续朝雪谷里追去，说道：“夏一诺他们三个，应该就在前面不远。我们快追。” 肖梦婷抱着他身子的双手紧了紧，轻声说：“好。” 直到现在，林志终于察觉到了肖梦婷的不快，倒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她，只好说：“抱紧了，我不会放弃你的。” 肖梦婷苦笑一声，说道：“你能分身吗？你能有两个你吗？” 林志哑口答不上来，眼见雪谷曲曲折折，接连了转了十几个弯道后，雪谷分成了两道，中间一座陡立的山峰，高插云霄。 林志在路口停下雪地摩托，见左边雪谷地面上，一连串的小小雪洞，杯口大小，如同山羊等动物踩出来的蹄印，右边雪谷脚印凌乱，瞧着是有一群人逃了进去。 肖梦婷说：“志哥，等高珊和吕小布他们两个赶上来，再进去。” 林志说：“来不及了。” 肖梦婷说：“不是，夏一诺他们就三个人吧，可你看地上的脚印，可不止三个……” 林志一轰油门冲进了雪谷，说道：“那说明有丧尸在追赶他们，我们更要快点上去。”想着腐尸行动缓慢，能追得夏一诺他们甩不脱的，只有快尸，更是着急。 雪地摩托行驶出两百来米，忽而咔咔咔几声响，停了下来。 林志情急之下，一拳砸在仪表板上：“关键时候掉链子，他妈没有油了。” 两人只好弃车步行，顺着脚印又转了几个弯，雪谷竟有分成了三道，分别有三个谷口，这雪谷竟像是迷宫一般，谷中套谷，谷中再套谷。 林志不由呆了，望着三个谷口一筹莫展，每个谷口都有脚印，实不知道该进入那一道。 他定了定神，在三个谷口兜了一圈，仔细观察雪地上的脚印，想要分辨出人和快尸脚印的不同，可是看来看去，都差不多。 肖梦婷说：“可能他们三个人，是分开逃了，这样最少不会都死在丧尸手里。” 林志点点头：“对，是我也会这么干。”指着右边谷口，“这儿脚印最多，我们进这道谷。” 肖梦婷回头望了望，担心高珊和吕小布找不来，摸了摸口袋，拿出一盒口香糖，撕开来抽出一片，放在谷口，给两人留下标记。 林志端着枪走在前面，没走多久，眼前雪谷又分成了两道，不由摇头叹息：“这他妈是迷魂谷是不是？” 肖梦婷走到现在，有些累了，吁一口气说：“还真给你说对了，这儿就叫迷魂谷。” 林志奇道：“你怎么知道的？” 肖梦婷说：“你没有看见，刚进雪谷的时候，那山壁上有凿出来的‘迷魂谷’三个字。” 林志苦笑一声，心想：“我随便乱说，还真给说对了？”见两边谷口都有脚印，左边谷口凌乱一些，便走了进去。 到了出口，又是一惊，房子大小的石头密密麻麻，恍如一个巨石阵。而刚才进来的谷口，其实也只是被一座小山般的巨石，隔出来的两个进口。 忽而见巨石中间人影一闪，连忙奔过去时，原来是一只快尸。 地面积雪还有一尺来厚，快尸背对林志，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走，没有擦觉到身后来了人。 林志瞄着它后脑勺，一个短点射，快尸脑袋像西瓜一样炸开，一命呜呼。 肖梦婷跟上来，两人在巨石阵中转转悠悠，又杀了两只快尸，林志开口大叫：“夏一诺、陈七，你们在哪儿，我是林志！” 声音在巨石中间曲曲折折传了开去，撞来撞去，隐隐竟有回声的效果：“我是林志、林志……” 林志又叫了几声，肖梦婷也跟着叫喊，忽听摩托车引擎响，回头一看，幽灵首先窜了出来，接着高珊和吕小布共乘一辆雪地雪地摩托，从巨石后转了出来。 林志搂着幽灵，问道：“这儿像迷宫一样，你们怎么找来的？” 肖梦婷说：“是看见我留下来的记号是不是？” 高珊说：“你留记号了，啊，我们心急火燎的倒没有留意，是跟着幽灵找来的。” 第200章 活死人 原来吕小布落在后面，又回黑水古城开来一辆摩托，带着高珊驶进迷魂谷，没行驶多远，遇到了幽灵，谷口有一段积雪颇深，幽灵走得很是吃力，高珊便将幽灵抱上摩托，顺着林志前车的压痕，找到了汽油烧光的雪地摩托，接着由幽灵带领，一路找来了这儿。 高珊接着问林志：“七哥他们呢？还没有找到？”脸上深有忧色。 林志安慰道：“你别着急，他们应该还活着，我们继续往前找。” 吕小布说：“志哥、你们上车。” 林志说：“一辆车，怎么驮得了四个人？”和肖梦婷站在雪地摩托两边的护栏上，吕小布轰着油门，雪地摩托引擎的咆哮声中，行驶了起来。 摩托载着四个人，速度根本快不起来，好半天功夫穿过巨石阵，只见一道狭谷两边山壁陡峭，有脚印进入其中。 吕小布开了进去，刚开始还够摩托车通行，曲曲折折行驶出没有多久，连摩托车都过不去了。 林志下了摩托，说道：“走进去好了。” 肖梦婷望着头顶上方的一线天，心想：“别突然掉下来一块石头的好。” 吕小布熄了引擎，四个人连成一列，跟着幽灵往前走，又走了大半天功夫，从一个狭窄的口子出去，眼前赫然开朗，只见绿草茵茵，花香阵阵，谷中一大片空地草木茂盛，竟如同提前进入了夏季。 这和外面截然不同的景象，倒让林志四人有些恍惚，往前走出十几步，草坡后转出一只快尸，两只鞋子上还糊着白雪。 林志一个点射，爆头了快尸。 高珊叹口气：“看来我们追了半天，就只是追着这家伙。唉，七哥你到底在哪儿呀？” 林志也无奈地叹了口气，忽听咯咯咯的一阵叫唤，草丛里飞出两只麻褐色的山鸡，连忙转过枪口，将两只山鸡打落下地。 这时，天色渐渐暗淡下来，吕小布跑过去捡起山鸡，嘿一声叫道：“快来看，这儿有温泉。” 林志走过去看时，只见杂草中星罗棋布地分布着十几口温泉，大小不一，最大的有半个篮球场大小，最小的只如桌面，汩汩地水花翻滚。 肖梦婷说：“这儿四季花香，原来是因为有地热！” 吕小布说：“要早知道这儿这样好，我们以前就搬过来。” 肖梦婷说：“搬过来干嘛，天天喝温泉？” 林志捡柴生火，吕小布就着温泉洗剥山鸡，泉水滚烫，几乎要将鸡肉烫熟，他笑着说：“不如把鸡丢进去，熬一锅温泉鸡汤。” 火升起来，四个人围着火堆烧烤鸡肉，这山鸡肥大，烧烤的时候，油脂不断往下掉，两只加起来将近十斤，幽灵吃了大半只。 填饱肚子，四个人就在温泉边上睡了一夜，养精蓄锐。 第二天，吕小布驾驶雪地摩托回了一趟黑水古城，拿来四人的背包，包里都装满了食物，林志带头走向山谷深处，继续寻找夏一诺、陈七三人。 这深谷时宽是时窄，曲曲折折走到傍晚，还没有走出谷口，山谷之长，由此可见一斑。 林志停下脚步，说道：“找个地方过一晚，明天再走。” 话音刚落，肖梦婷突然“啊”的一声，指着一道峭壁：“有……有……”她惊骇之下，接连说了两个“有”字，再也接不下去了。 林志、高珊、吕小布一起朝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同时吓了一大跳，只见峭壁下的山石上，坐着一个瘦削的老者。 这山谷极其偏僻，就好似亘古以来，从未有人踏足过此地，突然间冒出一个人来，实在出乎四人的意料。 那老者脸色阴沉，一件青布中山装早洗得褪成了蓝灰色，眼神忧郁，一眨不眨盯着四人。要不是他眼睛还是正常人的颜色，林志几乎就要认为，那是只丧尸。 可要真是丧尸，林志四人倒也不会吓成这样，在末世中摸爬滚打混到今天，什么样神情狰狞的丧尸，他们没有见到过呢？ 这老者是活人，可是他麻木呆板的眼神，比丧尸还要像丧尸。 林志忽而间觉得，如果要用什么词来形容这老者，那么再也没有比“活死人”这三个字，更妥切的了。 他定了定神，见老者几根花白的胡须稀稀疏疏，左胸前的口袋里插着一只钢笔，约莫七十多岁的年纪，便叫道：“老爷爷，你是一个人住在这儿吗？” 心中很是纳闷，这老者看起来不像山里人，可也不像城市里逃到这儿来避难的城里人。突然冒出了一个奇怪的想法，这老者，倒像是从上个世纪那激情燃烧的年代，复制粘贴过来的读书人。 过了半响，老者才冷冰冰的说：“都死了，就我一个人。”嗓音干涩，极不自然，也不知道他多长时间，没有和人说过话了。 老者一句话出口，高珊和肖梦婷都暗自松了口气，心中均想：“他要不说话，可真的像个鬼魂。” 高珊按着自己的胸，问道：“老爷爷，你贵姓，你看见有人过去没？” 老者眼神发呆，又是半天不说话，过了一会儿手臂一抬，高珊以为他要开口了，谁知道他站起身来，双手负在身后，竟调头自顾走了。 林志四人面面相觑，都觉得这老者从头到脚，每一根毛发都充满了神秘和诡异。 高珊低声说：“志哥，你觉得他会是什么人？” 林志摇摇头：“看不出来。” 吕小布眼尖，说道：“你们发觉没有，他脚上穿的是一双草鞋。” 肖梦婷说：“穿草鞋怎么了？” 吕小布说：“我怀疑这老头，是不是在这儿已经隐居几十年了。” 林志点点头，觉得吕小布的分析倒很有道理，拍拍他肩膀：“走，跟上去看看。” 吕小布嘀咕道：“一个老头儿，有什么好看的？” 老头曲腰弓背，像一只虾米，竟不回头看上一眼，绕过一块大石，径直走向峭壁。 林志跟着转过大石，见峭壁之下有个山洞，几根树枝和木板，权且搭成了门。洞前的开了一块荒地，种着一些土豆和包谷。 第201章 千万年的轮回 老者推开板门，一只脚跨了进去，林志紧走几步，说道：“老爷子，我们可以在……在你这儿，睡一晚吗？” 他本想说的是，“我们可以在你家睡一晚吗？”可见这破门破破烂烂，四处漏风，实在不想个家的样子，就改了口。 老者神情漠然，既不答应，也不拒绝，自顾进了屋子，完全将林志当成了空气。 林志心想：“你既然当我是空气，那我就当自己是空气好了，来去自由。”回头朝肖梦婷三人招招手，四人一股脑的钻了进去。 吕小布进门时，突然“哈”的一笑，指着门框说：“这旁边就有个大洞，还用走门吗？嘻嘻。” 高珊白了他一眼，又看看老者，低声说：“别乱讲话。” 吕小布吐了吐舌头，见山洞靠壁搭了张木床，床上铺了些秸秆，床边用石头垒起一个石台，当作桌子。山洞虽说也挺宽敞，可连张凳子也没有。咕嘟着：“这往哪儿坐呀。” 林志见山洞中间挖了个火塘，里面的柴火也快燃尽，旁边堆着木材，便走过拿起木材添火，说道：“坐这儿。” 四人围成一圈坐了下来，幽灵趴在林志的身边，吐出舌头，凝视着眼前的火苗。 老者则自顾上床躺下，一双老眼昏花的眼睛盯着洞顶山石，林志走过去敬烟，他也不理。 林志回来坐下，低声道：“这老头儿可能这儿有点问题。”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高珊说：“你问他这儿有几个人的时候，他说‘都死了，就他一个人。’所以我想，老爷爷是不是亲人都死光了，他伤心的很，才一个人跑来这里隐居的？” 肖梦婷插话说：“有可能，而且可能都好几十年了，你看他穿的中山装，早就过时了。” 林志拿出干粮：“吃吧，吃完就睡，我看这儿也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睡一晚明天就走。”开了一罐牛肉罐头，放在幽灵嘴巴边。 高珊低声问：“不守夜吗？” 吕小布抢着说：“一个老头儿，怕他干什么？不用守夜。” 四人吃过干粮，围着火堆躺下，林志用一块木材当作枕头，闭着眼睛假寐，但实则竖起了耳朵，聆听老者的动静，万籁俱寂之中，只有木材时不时的，发出烧得爆裂的哔噗声。 忽而，一声清脆的枪响，打破了这深谷之中，万古恒然的宁静！！！ …… 王帝历尽千辛万苦，九死一生从石城岛回到罗兰县城，谁知道人算不如天算，出云大厦已是人去楼空，不由失望透顶，只觉心里空落落的。 张冰却是兴高采烈，心想从97层到99层都属于她和王帝两人的了，难道这样不美吗？更妙的是，楼顶的十二台涡轮风力发电机，持续带来了光明和温暖。 她拿起一瓶法国红酒，一看价格标签，不由咋舌，吃惊地说：“18万一瓶，呵呵，咱们快尝一下。”打开酒瓶，洗干净了两个高脚玻璃杯，倒了两杯。 王帝坐在宽大的红木沙发上，无精打采地说：“我不喝酒。” 张冰嘟着嘴巴，嗔道：“帝哥，你不抽烟也就算了，抽烟对身体不好，酒总可以喝一点吧。” 王帝不愿拂了张冰之意，使她扫兴，端起杯子，勉强喝了一口，片刻之间，只觉胃里翻江倒海，哇地一下干呕不已。 张冰连忙给他拍着背心，又是心疼又是懊悔：“都是我不好，不该逼着你喝酒。”抽了两张纸巾，给他擦拭。 王帝拿过纸巾：“我自己来。” 张冰柔声道：“我扶你上天台吹吹风？” 两人上到天台，望着崇山峻岭的高楼大厦，张冰忽而心有所触，说道：“帝哥，你说一百年以后，这些高楼大厦，还会有吗？” 王帝笑了笑：“干嘛突然这样问？” 张冰神情有些落寞，轻声说：“我就是好奇。还有……还有感到很恐怖。” 王帝伸手揽着张冰，说道：“百年之后，鸟和老鼠，将是废弃摩天大楼的主人，在没有人的世界里，我们的一起印迹，也将会慢慢消失。大自然将会收回原本属于它的地盘。” 张冰把头靠在王帝坚实的胸膛上，说道：“这样子呀，我光是想想都觉得恐怖。” 王帝说：“有什么好恐怖的，那时候，我们已经不在了。唉，人要是能长生不老，像夏一然那样拥有不死之身……” 张冰伸手捂住王帝的嘴：“帝哥，我只要能和你慢慢变老，就知足了，永远不死有什么好？到处都是死一样的荒凉。” 王帝笑笑：“能活着总是好的，其实人类出现的时间才150万年，地球却也有60亿岁，所谓世界末日，嘿嘿，不过是人类自己的末日罢了。” 张冰说：“帝哥，你说全世界的人都死了以后，地球上会不会重新出现有智慧的高等生命。” 王帝说：“这还用问，当然会出现，也许在很久以前，地球上就曾经出现过史前文明，只是几千万年的时间里，史前文明所有的痕迹，都被地球自动抹除了。” 张冰眺望着冷冰冰的城市，眼看着西斜的太阳给大地度上了一片金黄，说道：“几千万年一个轮回，帝哥，仔细一想，真的好恐怖。” 王帝淡淡地道：“人从生下来，每走一步都是在接近死亡，这才是最恐怖的。” 张冰双手捂着耳朵：“别说了，别说了，我不想听了。” 两人站在天台之上，任由太阳落到地平线下，任由黑暗慢慢降临，将自己逐渐吞噬。 出云大厦物资丰富，两人就是一百年也吃不完，但过于安逸的日子，总是显得那么无聊。 这天，张冰终于忍不住了，说道：“帝哥，我们走吧。” 王帝说：“去哪儿？” 张冰说：“我在火车上养伤的时候，那个姓肖的大叔不是说了吗？内蒙古有个幸存者基地，我们就去那儿。” 王帝这段时间以来，一直在琢磨着：“林志、高珊等人如果没有死，那么他们会去哪儿呢？” 第202章 下意识的本质 王帝想来想去，出云大厦这样条件好的地方，能令林志他们义无反顾离开的，恐怕就是幸存者基地，如果所谓的幸存者基地真的存在的话。 “干嘛要去？”王帝说。 张冰说：“因为我很想看见很多的人。” 王帝一笑：“人多了有什么好？不过无论你要去哪儿，我都会陪你去。” 张冰一声欢呼：“帝哥，你对我真好。” 三天后的深夜，王帝和张冰趁着黑暗的掩护，离开罗兰县城踏上了北上的道路。 两人一路之上，尽量避开昔日人类聚居的城市，也不急着赶路，一天走了多少算多少，领略山川美景，大自然的风光。 张冰心情大好，笑着说：“帝哥，我们就是在游山玩水呀。” 王帝说：“只要你高兴就好。”看着张冰欢喜的笑容，急于找到高珊的心情也淡漠了下来。 他心想夏一然在石城岛上哪儿也去不了，也不用那么着急。 再说高珊或许也没有那么大的本事，能将夏一然不死的基因，移植到自己身上。 唉，那个姓潘的老头不死就好了，他是顶尖的生化专家，本事当然超过高珊。 还有潘老头说起过的顾宇深，听他的口气，对顾宇深很是推重，顾宇深或许已经给天启组织的人救了去，可惜天启组织在哪儿，自己不知道。 “唉。”王帝低头沉思，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忽听张冰说：“帝哥你看。” 他抬起头来，原来小路前方出现了一所小小的村庄。走到近前，见村头一排十几棵枫叶树，叶子似火般的红。 树后是青砖碧瓦的两层中式别墅，淡淡的夕阳下，恬静而安详，好似一幅传统的中国水墨画。 王帝穿过枫叶树，虽见村中的道路萧瑟荒凉，整个村子静悄悄地未闻一声尸嚎，但还是提神戒备，随时保持应对意外的状况。 村子不大，横竖也就四条道路，两人走到十字路口，张冰指着一家院门敞开的小楼，说道：“帝哥，今晚就住这儿吧。” 村里几十栋楼房千篇一律，住哪儿也没有区别，王帝点点头，走进院门一看，院墙下砌了花池，绿叶葱茏，竟种有草莓，红红的果实甚是喜人。 张冰欢呼一声：“欧耶，太好了！”跑过去摘了几颗，自己不忙吃，先喂了王帝一颗，说道，“帝哥，你快尝尝。” 王帝嚼了几嚼，草莓酸中带甜，青香多汁，说道：“你也吃。”推开虚掩的屋门，见屋里沙发桌椅，冰箱电视一样不缺，摆设和城里人家几无分别，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息。 他走进屋里，见茶几上摆着一副象棋，棋至中盘，未决胜败，旁边放着两个茶杯，一盒黄鹤楼香烟，烟盒上有一个红色的一次性火机。 整间屋子如同时间胶囊，一切还如同当天的模样。 王帝楼上楼下检查了一遍，下得楼来，见张冰正在背包里翻找，问道：“找什么呢？” 张冰脸上一红，说道：“我……我的卫生巾用光了。” 两人在一起的时间不短了，虽也耳鬓厮磨，肌肤相亲，但一直没有突破最后一层，张冰因此有些害羞。 王帝说：“嗯，村头有间小卖部，我去给你拿。” 张冰红着脸说：“帝哥，等一会儿。”说着起身拉着王帝的手，在他耳边说，“我要带护翼的那一种。” 王帝笑了笑：“这儿又没人，干嘛那么小声？脸还红了。” 张冰叹了口气，幽幽地说：“帝哥，你哪儿都好，就是不怎么懂女孩子的心思，唉，我有时候想，你和我在一起，是真的爱我呢，还是只因世界上没有人了，你不得不和我在一起？” 王帝将张冰抱在怀里，静静地没有说话。 张冰说：“帝哥，你告诉我呀。” 王帝双手紧了紧，仍然没有说话。 张冰却哪里知道，王帝对她是第一次真正爱上了一个人，但也正是因为真爱，所以他对张冰无微不至，像捧着一件全世界最珍贵的宝物小心翼翼，就怕一不小心，就失手摔坏。 当一个人真正爱上一个人，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是脸红心跳？是不敢对视？其实都不是，而是自卑和胆怯。 王帝心理阴暗，但这不代表他没有真爱，所以他潜意识里感到胆怯，却又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爱煞了张冰，却不敢突破最后一层关系。 是因为怕失去吗？毕竟在处处危机的末日里，谁都有可能随时死去。他怕自己真有不测，她会伤心欲绝。 但好像又不全是，王帝扪心自问，一个人最害怕的东西究竟到底是什么？好像不是失去，而是，曾经爱过。 王帝在张冰的额头上轻轻一吻：“傻瓜，我当然爱你。发自内心的爱。” 张冰脸上一红，窃喜万分，嗫嗫嚅嚅地想问：“那怎么这么长的时间了，你还是没有要我？”可这话儿，怎么说得出口呢？ 她心想，“他或许只是太累了，村子里这么安静，也许多住上几天……哎呀，我在想些什么呢？真是太不害噪了。” 王帝柔声道：“天快黑了，你等着，我去给你拿来。” 王帝出了门，回头走到村头的小卖部，太阳已经落山了，天色却还没有完全黑尽，店里光线暗淡，使人既能看清楚一切，又看不清楚一切。 他站在两排货架中间，一只手拿着一包卫生巾，分辨哪一只手上的，才是带护翼的。 正在专心致志的时候，突然之间，货架后转出一道高大的白色人影。 王帝心思还没有转过来，动作也快过念头，顺手抽出了潜水刀，反手一刀，只听嗤的一声，扎进黑影的胸膛。 他随即后退两步，不由一惊，只见一名中年男子倒在地上，心脏部位涌出来的鲜血，已经染红了白色的t恤。 事发突然，王帝刚才一系列的动作，完全是处处凶险的末日里逼出来的自保本能，他也料不到对方会是个活人，嘀咕一声：“你怎么这样冒冒失失就撞进来了？” 第203章 一声冷笑 男子心脏中刀，当场就一命呜呼，王帝在他眼窝里又补上一刀，一抬头，忽而一怔，门口还站着一个少年。 这少年十六七岁，穿着一件蓝色的运动衣，略显稚嫩的脸上，因为惊骇和恐怖，肌肉都扭曲了。喉咙里咕噜一响：“你杀了我爸，杀了我爸……”声音干涩而嘶哑，实是悲痛到了极点。 王帝两步走到门前，手臂一挥，潜水刀白光一闪，已经在少年的脖子上割出一条又长又细的刀口。 他心中很明白，少年眼睁睁地瞧着父亲死在自己的手上，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他不杀少年，少年就要杀他。 为了自保，他必须这样做，王帝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苍啷”一声，少年手里的砍刀掉在地上，他张口想要说什么，但气管已被割断，伤口不断冒出血沫，发出细微的嘶嘶嘶声，跟着仰天便倒，两腿蹬了几下，就此死去。 王帝伸头看向店外，天色昏暗，街上空荡荡的再没有人，于是给少年也补了一刀，回到货架边上，拿起两包卫生巾读着上面的字，挑出带护翼的那一包，拿在手里，走了回去。 临出门的时候，捡起少年的砍刀掂了掂，感觉刀不怎么样，一刀插在了门框上。 小村里一片死寂，只有他一个人走路的脚步声，声音是这样的，嚓，嚓，嚓。 回到屋子，张冰已经点上蜡烛，用厨房里的大米熬了锅稀饭，两人吃过饭后，坐在沙发上说话。 “我想休息几天再走。”张冰说。 王帝柔声道：“你身体不舒服，当然得多休息几天。” 张冰把头靠在王帝的肩膀上，心里充满了柔情蜜意：“帝哥，你什么事情都依我，这样宠我，要把我宠上天的，哪怎么得了？” 村子宁静安详，周围风景秀丽，村尾一道小溪，溪水清澈，底下铺着一层鹅卵石，一道古老的青石拱桥的石缝中，长满了青苔，溪中游鱼可数，犹如凭虚凌空摆动尾巴。 这天两人坐在溪水旁，阳光暖暖地照在身上，张冰半躺在王帝的怀里，只觉心里平安喜乐，说道：“其实一辈子住在这里，也挺不错的。帝哥，你说是不是？” 王帝怀抱着张冰，心里暖洋洋的，过了一会儿，张冰说：“帝哥，我想洗个澡。” 王帝转头看了看：“你洗吧，我给你放哨。” 张冰双手勾着他脖子，在额头上一亲：“别看了，哪儿会有人？”说完站起来，脱了外衣和裤子，伸脚试了试水温，下了水。 日头正大，溪水却还微微发凉，王帝望着张冰曼妙的身材，恍惚间只觉有一层圣洁的光晕，笼罩了她的整个身体。 张冰见王帝那样呆呆地看着自己，忽而间只觉全身发烫，好似溪水下架起柴火，水温也升高了，羞答答地说：“帝哥，你不洗澡吗？水温刚刚好，一点也不凉。” 王帝站起来，晕乎乎的走进溪水，冰凉的冷水一激，脑袋一下清明起来，说道：“什么水温刚刚好？还是很凉的。” 王帝伸出手来，拉着咯咯娇笑的张冰，突然脚下一滑，带着张冰也跌倒了。 张冰紧紧抱着他，两人在溪水里睁开眼睛，彼此凝视对方，四片嘴唇在水里婉转相就。张冰乌黑的长发，在水中飘逸不定。直到一口气憋不住了，才双双露出了水面。 张冰脸蛋红扑扑的，一滴滴水珠从发丝上往下掉。轻声说：“帝哥，小村好宁静，我都舍不得走了。”王帝说：“你要想留下来，也可以呀。” 两人四目相对，拥在一起，张冰声音轻得好似微风吹过，地道：“帝哥，我们住在这儿，将来生很多的孩子。”说完这句话，连忙将头躲在王帝的怀里。只觉他胸膛已如炭火一般的火热，快要将自己融化了。 王帝有些黯然：“冰儿、那样的日子，这一辈子恐怕都难实现。” 张冰也感到，确实希望渺茫，忽听“嗤”的一声，对面河岸的枫叶林里，响起一声冷笑。 王帝一下警惕起来，双手一抄，抱起张冰就上了岸，几步奔到一片洼地里，将张冰放在青青的草地上。 女孩子对感情总比男人关注，她刚才全身心的沉浸在王帝的爱抚里，却没有听到那声冷笑。感到王帝把自己放在草地，呼吸急促，从鼻子里冒出的热气，一阵阵喷在自己的脸上，心思却似乎没有在这边。 她心里又是期待，又有些害怕，却感到王帝半天没有下一步动作，禁不住睁开眼来，只见王帝虽然将她护在身边，却是一脸的警惕，什么东西吸引了他的注意。 张冰疑惑不解：“帝哥，你，你怎么了？” “嘘！小点声！”王帝伸出手去，拿过压在裤子下的手枪，咔哒一下上了膛，右手拇指按下保险，低声说，“对面有人！” 张冰大吃一惊，颤声道：“什么人？是，是丧尸吧？帝哥，你没有看错？” 王帝微微抬头，从草缝间望向对岸，在枫叶林间搜索。 两人身处的这边河岸一片都是草地，没有地方躲藏，隐身的这片洼地又极狭窄，王帝只能这样挤在张冰的身边。 此时的情形真是奇异极了，心爱的人就在身边，可是神经崩紧，从头到脚的每一根汗毛，却都充满了警惕和戒备，浑没有半点柔情。 过了半响，张冰问：“看见了什么？” 王帝低声说：“树林里有个人。”说着用脚勾过裤子，慢慢穿在身上，地势狭窄，张冰尽量给他多挪出些空间。 这期间，王帝鹰隼一般的双眼，一直盯着林中那人，透过树叶的缝隙，只见他衣服微微摆动，一直藏在树后，没有移动位置。 王帝抽出手枪，叮嘱张冰不要乱动，自己在草丛里慢慢爬向青石拱桥，从桥后趟水过去，迂回摸向那人的藏身之后，突然跳将出来：“不许动！”随即一愣，树后只是挂着一件蓝色的运动衣。 王帝大惑不解，难道刚才那一声冷笑，只是风吹动了树梢？他摇摇头，绝对不是，自己真真切切地听到了。那千真万确，是一声人的冷笑。 第204章 赌命 王帝身上布满了暗劲，忽听身后咔哒一响，是上下牙关咬合的声音，猛一转身，只见三四米外，一只腐尸蓬头垢面，冲他张牙舞爪，上嘴唇卷起，白森森的牙齿上挂着发黑的肉丝。 王帝左右一看，不见有人，一步步走过去，抽出潜水刀，一刀扎进腐尸眼窝，抽出刀来，腐尸脑袋一垂，弯下了腰，可是整个身体，却没有倒在地上。 他心知有异，转到腐尸身后，才发现腐尸的裤腰挂在了一根横伸出来的枝丫上，也不知道是腐尸走路的时候无意中挂上的，还是人为的布置成这样。 王帝疑惑不解，忽而“啊”一声，可别中了对方的调虎离山之计，抓走了张冰！ 他连忙奔出枫树林，趟着溪水回到对岸，冲到那洼地旁一看，登时傻眼了，张冰已经踪影全无，她浅蓝色带蕾丝花边的胸衣丢在一边，四周寂然无人。 王帝捡起胸衣，紧紧攥在手里，一瞬间六神无主，张开嘴巴就要大叫：“冰儿，冰儿，你在哪儿？” 他一声呼唤冲到嘴边，硬生生地及时缩回，强制冷静下来，心想对方既然抓走张冰，那么就不会杀了她，现在一定得保持冷静，赶快追上对方，否则这冷冰冰的世界一旦错过，绝对没有再重逢的机会。 王帝压下呯呯乱跳的心脏，只见几米外的青草有踩压倒伏的形状，一路眺望跟了上去，回到了村子。 一进村里，王帝就失去了对方的踪迹，因为水泥的马路上没有脚印。 他一阵风似的奔到村头，极目远眺，平野一马平川，并没有看见半个人的身影。 王帝这时也完全冷静了下来，跟着想起挂在枫叶树上的蓝色运动衣，好似和被自己割了喉咙的少年穿的上衣一个款式，转头看向村头的小卖部，果不其然，少年和他父亲的尸体也不见了，就连自己当时砍在门框上的砍刀，也不见了踪影。 王帝心里隐隐有些明白了，心想村里的楼房虽然不多，数量不到一百，但凭自己孤身一人，一栋楼房一栋楼房的搜过去，多半也找不到张冰。 他心中一动，有了主意，当即大喊大叫：“别跑，我看见你了！看见你了！”冲出村子，朝旷野里狂奔而去。 他奔出很远后，扑倒在草丛里，然后耐着性子，慢慢等天黑。 终于，东边的天空升起了一轮明月，月亮的光格外的辉煌光明，能使远处的小村轮廓清晰，这月光也照在了王帝阴沉的眼睛上，让他好像潜伏在黑夜里的一头吃人猛兽。 王帝朝村子一步步走去，这末日的月光是很难形容的，它不像太阳的光是从天空照下来的，它的光明，倒好像是从草叶、树木、乃至土沟内部微微渗出，令人会误以为，万事万物都有自己的光。 不过此时，要排除王帝，他身体里弥漫出来，只有黑暗。 眼见离村庄越来越近，王帝迂回到村子西边，从一片半人高的杂草中，接近村子。 村西头的一排楼房，每扇窗户里都黑沉沉的听不到一丝动静。 他抬头望着天上的月亮，耐心的等待，月光太明朗了，他只要走进村子，无疑立马就会被发现。 终于，一大片厚厚的云彩遮挡住了月光，王帝一跃而起，趁着这短暂的黑暗，溜进了村子，竖起耳朵，捕捉任何可疑的声响。 村子里死寂无声，犹如鸿蒙初开的莽荒大地一样的宁静，除了唧唧唧的虫鸣、和偶尔一阵风吹树梢沙沙沙的声音，再也听不到任何动静。 他走到街尾，忽而只听“咔嗒”一声轻响，这声音再熟悉不过了，那是手枪上膛的声音，原来云层正于此时，露出了一条缝隙，月光从缝隙里洒下来，朦朦胧胧虽不明朗，但已经足够看见他了。 王帝身子一颤，声音传自左手边二楼的一扇窗户，离自己不到十米，这么近的距离如果撒腿就逃，很有可能就被对方一枪爆头。 王帝将心一横，斜腰塌肩，拖着一条腿，模仿腐尸走路的步伐，一步步往前走。 他在赌，赌对方不会开枪射杀一只腐尸，当然了，赌输的后果，就是自己一条命。 他一步步往前走，双眼望着十米外街尾的一根路灯杆，这么短的距离，只要疾跑两步就转过去了，可是，他只能一步一拖，丝毫不能露出急躁的动作。 一步、两步、三步……一阵夜风吹来，树叶摇出一地的斑驳。 他额头微微发凉，冷汗大颗大颗冒了出来，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似乎脑后长出了一对眼睛，能看见一点乌黑的枪口，正瞄准自己。 突然之间，呯的一声，王帝肌肉一抖，忍不住就想撒腿狂奔。 但他硬生生地压制住了这下意识的冲动，只见身前几步开外，一个镜子飞来掉在地上，摔成了七八瓣，每一瓣都映出了他因为极度紧张，而略现扭曲的脸。 显然，这是有人在故意试探他！只要他受惊逃跑，跟着来的就是一颗子弹！！！ 王帝停下脚步，哦，这时候停下脚步，是要具备多么强大的心理素质呀。 可是，他做到了，他摆出丧尸特有的别扭动作，将头机械似地转向一边，停顿几秒，然后再一步一拖地往前走。 四步、三步……只差倒数最后两步了，就在月光重新被云层挡住的时候，王帝转过了街角。只觉贴身的短袖t恤，已经被冷汗黏在了背心上。 刚刚走过的这一小段距离，平常是那么的微不足道，但对王帝来说，无疑是从生到死，又从死到生，走了一个来回。 他抹了抹额头的冷汗，长长吐出了一口大气，然后绕到刚才响起手枪上膛的楼房后面，侧耳听得墙内并无声息，这才轻轻一跳，两手抓住墙头，翻了过去。 滑下墙头，见墙内是片菜地，只是杂草已经长到半人高了。 他将脊背贴在墙上，挨着墙边一步步掩将过去，四下里黑沉沉的，既无灯火，又无人声。 第205章 一瞬间的转变 王帝定了定神，摸壁而行，唯恐脚下踏着柴草砖石，发出声音，走到小楼下面，凝神听了一会，里面并无动静，于是一寸一寸地推开窗户，双手一撑窗沿，跳了进去。 他记得那手枪上膛的声音，是从二楼临街的窗户里传出来的，便摸到楼梯口，仰头看了看，楼上一团昏暗，也是听不到半点动静。 王帝深吸一口气，轻轻抬起腿来，一级台阶一级台阶上到二楼。 小村里楼房内部的布局，都是一样，一条不长的走廊两边，分别有两个房间。尽头的墙上，开得有通风窗，月光照了进来，在地板上留下了一个变形的月白方框。 王帝走上几步，便听到了一声叹息，声音中包含着无穷无尽的悲伤，中夜听来，令人忍不住的心酸。 王帝屏住呼吸，极缓极缓的走到发出叹息声的门前，静听了一会儿，这一声叹息后，里面再无动静，似乎叹息之人，正站在窗前凝视窗外。 王帝后退两边，紧了紧手中握着的枪，全身蓄满了劲儿，呯的一下，猛然撞开了门。 “不许动！” 他一声暴喊，左手中的电筒射向窗前一道黑影，微微一怔，竟是个身材高挑的年轻女郎。 女郎猝不及防，右手抬起挡在眼前，左手朝王帝就是一枪。但电筒光刺眼，她这一枪打偏了。 王帝不给她再开第二枪的机会，瞄准她左臂就是一枪，只听“当啷”一声，女郎手中的枪掉在了地上。“啊”一声痛哼，右手弯腰去捡枪。 王帝几步冲到她身前，抬腿一顶，膝盖重重击打在女郎的太阳穴上，将她撞晕了过去。 王帝捡起枪来，立马将二楼四间屋子都查了一遍，再下楼查了一圈，也没有找到张冰。 他回到屋子，见女郎躺在地板上还没有苏醒，便拉上窗帘，点亮桌子上的一根蜡烛。 蜡烛旁边有瓶喝了几口的矿泉水，就将这矿泉水拿起来，全倒在里女郎的脑袋上。 冷水一激，女郎“啊奇”一声，苏醒了过来。 “你把张冰藏在了哪儿？”王帝阴沉沉地问。 “恶棍，杀人凶手，我死了也不会告诉你。”女郎咬着牙齿，恶狠狠地说。 王帝冷哼一声：“你最好说出来，否则我有一万个方法，逼你开口。”心想，“这女郎毫无心机，我一问她把张冰藏在了哪儿，她就直接说‘死了也不告诉你’，也不懂得推搪一番不承其事，对付这样毫无心机的人，有什么难的？” 女郎怒视着王帝：“来吧。我左柔不是吓大的。” “你叫左柔？”王帝迎着左柔愤怒的目光，不紧不慢地说：“你最好识相一点。”顿了顿，“我是为你好。” 左柔双眼中如欲喷出火来：“你杀了我爸，杀了我弟，我也要让你明白，失去亲人是什么感觉。” 王帝淡淡地道：“我再问你一遍，张冰呢？”说着把枪插在皮带上，抽出绑在小腿处的潜水刀，手腕一转，耍了个刀花。 左柔面无惧色：“死了，我抢了她的枪，一枪杀了她。” 王帝一笑：“不，她还活着，你如真要杀她，在小溪边的时候就下手了，你之所以没有当场动手，是为了抓住我，在我眼前杀了她，好让我痛心疾首。” 左柔一怔，感到眼前的男人有些可怕，竟一语中的，就说中了她的心事。 王帝察言观色，知道刚才的话击中了她的心坎，又道：“说吧，她在哪儿？” 左柔咬着牙齿：“我不说，你杀了我爸，杀了我弟，你一辈子，都别再妄想看见你的女人。” 王帝眼珠转了一下，知道对付这样直性子的人，不能一味的强逼，叹口气说：“你父亲突然出现，当时小卖部里面光线又昏暗，我要晚一步出手，如果是丧尸的话，死的就是我了。” 左柔瞪视着王帝，质问道：“就算我爸是属于误杀，你干嘛还要杀了我弟？你知道我藏在对面的院子里，眼睁睁地看着我弟死去，心里面是如何的像刀子在绞吗？” 王帝凝视着左柔，停顿了一秒，随即道：“明人不做暗事，我就直接告诉你好了，你第当时看见你爸死在我手里，他手里有砍刀，我不杀他，他就要杀我。” 左柔一怔，倒没有想到王帝会直率地讲了出来。 她却不知道，王帝对人的心理琢磨很透，明白对隐晦的人，说话就要婉转，对性格直爽的人，最好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直陈实事，但容易获得这类人的认同。 当然了，直陈实事，并不等同竹筒倒豆子，一股脑儿的全部说出来。就算是真话，也得有选择性的说。 很多时候，最能欺骗人的话，不是谎言，而是只讲出了一半的真话。 左柔的弟弟当时完全吓傻了，手里虽然有刀，但压根没有报仇的念头，这个实事，王帝却又选择性的不说出来。 左柔回想当时自己在对面看到的情形，倒觉得真像王帝所说的那样，他是出于无奈的自卫。 但尽管如此，父亲和弟弟都死在这人手里，这血海深仇，怎么能就这样算了，冷哼一声：“你死了这条心吧，那女人已经给我杀了。” 王帝凝视着左柔脸上的表情，也大概猜出了她心中的症结所在，本来慢慢地磨着，总能让左柔最终说出把张冰藏在了哪里，但一来夜长梦多，二来也怕出了意外，心中思忖，怎么能让她说出来呢？ 王帝阴恻恻地盯着左柔，上上下下打量着她，心想：“要征服一个女人，首先就得征服她的身子。” 当下也不说话，合身扑了上去，一把扯下左柔的衣服，接着用潜水刀隔断了她的裤腰…… 左柔脸色大变：“你……你干嘛……啊，别，你这个混蛋……你不是人，你是混蛋……求你了，别这样对我，啊……” 左柔心情激荡，眼神复杂，她双手越来越无力，也不知道是无力反抗，还是潜意识最深沉的地方，压根不想反抗，竟是自己也不懂自己了，心里升起了一阵奇异的感觉。 第206章 伟大和卑微 左柔感到了深深的恐惧，这个男人太可怕了，他对自己的心理洞若烛火，比自己还了解自己。 左柔也经毫无斗志，再不想反抗了，残酷的末日已经将她斗志消磨光了，为了活命，她放下了最后的尊严。 人，有时候就是那么容易打败，不管在过去，她自认为自己有多么的厉害，屈服只在于一瞬间。 王帝擦觉到了左柔的恐惧，说道：“你还敢反抗不。” 左柔颤声道：“不敢了。”在死亡的威胁下，左柔屈服了。 “你听不听我的命令？” “听，就算让我去杀人，我也不会迟疑。” 王帝冷冷地说：“杀别人有什么难？难的是杀自己，我要是让你杀自己，你怎么做。”说着，把枪塞在左柔的手里。 左柔握着枪，全身不住地颤抖，王帝就在她身前，只要一枪，就报了父亲和弟弟的仇，可她就是不敢，恐惧已经占据了她身体的每个细胞。 她手里有枪，但就是不敢把枪口对准王帝，勇敢，从来就不是什么厉害的武器能带来的。 王帝心里充满了成就感，却也不自禁地感到了一丝寒意，原来一个人改变了，变得面目全非，变得你认不出他（她）来，并不需要经年累月，而只在于一瞬之间。 刚才这个叫左柔的女郎，还那样的一脸凛然，可就这一会儿，她完全如同变了一个人，人啊，真是有多么的复杂，就有多么的简单，有多么的伟大，就有多么的卑微。 王帝明白左柔已经完全失去了斗志，心里很是自得，他把手枪拿回来，检查她手臂上的枪伤，子弹穿臂而过，伤势虽重，却也易于处理。 当下拿出一颗子弹，用潜水刀撬去弹头，将火药撒在贯通伤两头，打燃火机一撩，嗤嗤两声，屋里一阵明亮，皮肉烧焦的糊味混着硫磺味儿，顿时弥散开来。 王帝也知道不能太过分，否则也许会适得其反，说道：“当时的情况，你知道我也没有办法，我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我后面也知道自己错了，如果能改变，我宁愿死的是自己。” 这番话口是心非，但左柔却完全相信了。 伤口被火药消毒，左柔痛哼一声，黄豆大的冷汗从额头上滚落了下来，虽然痛得几欲晕去，却咬着牙齿一声不吭。她很疼痛，但能忍受疼痛的能力，并不是勇敢。 王帝撕下一条被单，给她包扎了伤口，左柔轻声道：“谢谢。” 王帝点了点头，用命令的口吻说：“带我去找张冰。” 左柔轻声道：“是。”领着王帝下了楼。 有一种心理现象，叫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又被称为人质情结： 主要是指被害人对加害人产生依赖，甚至反过来帮助加害人，在1973年的瑞典首都斯德哥尔摩市发生的一起银行抢劫案中，这一心理反应首次被发现，常出现于那些容易被感动的人群。 当时，两名罪犯在斯德哥尔摩市劫持了四名银行职员，罪犯在和警方僵持了五天后放弃，但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在几个月之后，这些银行职员依然拒绝起诉罪犯。 他们甚至同情劫犯，还为罪犯筹集辩护的资金，。 不知道左柔此时的心理变化，是不是也类似于此？ 一前一后，两人来到村子南头，左柔推开最后一扇院门，侧身弯腰，说道：“张冰就在里面。” 王帝点点头，想着马上就能见到张冰了，不由很是欣慰，说道：“谢谢了。” 左柔说：“不用说谢谢，我为自己所做的一切，很抱歉。” 王帝凝视左柔的眼神，知道她不会再反抗了，拍了拍她的脑袋，说道：“前面带路。” 左柔点点头，连忙走进院子，推开院子西角上的一个木柜，地下露出一个地洞来。 她弯腰揭开一块铁板，原来下面是农家存放蔬菜的菜窑，扑鼻一股阴暗的腐臭味。 王帝低头看着，下面黑乎乎的，一架木楼梯通了下去。叫道：“冰儿，你在下面吗？”只听下面唔唔唔地应了几声。想是张冰的嘴巴被堵住了。 王帝大喜，就要顺着楼梯下去，忽而心中一动，万一左柔只是假装臣服，实则在演戏，自己下去了，她把铁板一盖，自己和张冰，还不得活生生地饿死在这阴冷的菜窑里？人心难测，小心一万次也不为过。 他这个念头刚在脑子里转得一转，左柔已扶着楼梯，抢先下了菜窑，片刻，张冰首先爬了上来。 她一见到王帝，眼泪就流了出来，涌身扑进王帝怀里，哭泣道：“帝哥，我，我还以为见不到你了。” 王帝柔声安慰她：“吓着你了，冰儿，都是我不好，你很害怕是不是？” 张冰说：“我……我不害怕，我不怕死，我就怕永远见不到你了。” 忽听啪啪两声，转头一看，不由惊奇莫名，只见左柔抽了自己两个响亮的耳光，用力很大，两边脸颊顿时红肿起来，两下了两道指印。 “你，你干嘛？”张冰以为左柔是被王帝劫持，害怕自己报复，才自扇的耳光，她心地善良，说道，“你别打自己了，我让帝哥不要为难你就是。” 只听左柔说：“以前都是我不对。” 张冰大奇：“什么都是你不对，你，你在说什么呀？” 王帝插口说：“她还以为你是坏人。” 张冰一脸的不相信，看看王帝，又上上下下打量张冰，心想，我怎么就成了坏人？ 王帝拉着张冰的手：“冰儿，进去再说。” 左柔抢着推开屋门，等王帝和张冰进去了，自己才最后进去。 王帝进屋找到蜡烛点上，见张冰身上的衣服沾着了泥巴，说道：“左柔，你去烧水做夜宵，”然后牵着张冰往楼上走，“我们去卧室看看，有没有你能穿的衣服。” 张冰被左柔劫持关进菜窑后，那菜窑很长时间不用，里面肮脏不堪。 两人上楼进了卧室，关上门，王帝打开衣柜，一边给张冰找衣服，一边把如何潜进村子，如何制服左柔的经过，说给了张冰听。 张冰听得目瞪口呆，实在感到匪夷所思，说道：“帝哥，你真没有骗我？” 第207章 左柔（一） 王帝一笑，柔声道：“冰儿，我谁都骗，就是不会骗你。” 张冰回想左柔的言行，要说左柔是假装表演吧，但看起来还真的不像，她唏嘘万千，只能自我解释，这就是人性不可思议的地方了，连仇人也可以原谅。 说道：“帝哥，人家自愿是人家自愿，但我们可不能这样对待别人。” 王帝说：“那是当然，可有的事情，不是你想就可以解决的，她会很难过，说不定……说不定……” 张冰说：“说不定什么？” 王帝说：“说不定还会自杀。” 张冰叹口气：“那就赶她走。” “那更不可以。”王帝说，“她现在已经没有勇气了，赶走她，只会让她死得更快。”心里隐隐很是自得，控制一个人，原来也不是太难。 张冰说：“可我一看见她的眼神，我感到全身都不自在。” 王帝一笑：“时间久了，你慢慢会适应的。” 张冰摇了摇头，感到很是无所适从。 衣柜里正好有适合张冰穿的女式服装，张冰拿起一件外套，看了看，说道：“尺码小了一号，将就穿着吧。” 王帝说：“这村子太小，也没有服装店，先穿着，等明天去其他家看看。” 张冰换了衣服，还想和王帝单独呆着，说说知心话，忽听托托托的敲门声响，左柔在门外叫道：“夜宵做好了。” 张冰说：“帝哥，我不吃宵夜。我只想说说话。” 王帝说：“好吧。”大声道，“左柔，你先吃，我们等一会下来。” 张冰望着王帝，可又不知道说什么了，只觉就这样安静地坐着，心里就很平安喜乐。过了一会儿，只听咕咕咕地，王帝肚子饿得叫了起来。 张冰一笑：“帝哥，我们下去吃宵夜吧。” 王帝点点头，他从下午到现在，一颗米都没有下肚，喉咙里早伸出手了。 两人下了楼，见左柔熬好了一锅稀饭，里面有掺杂了莲子、枸杞、桂圆、花生、陈皮、葡萄干等等。左柔见两人下来，连忙盛了两碗稀饭。 王帝端起碗来，还没有吃到嘴里，一股清香也扑进鼻子，提起勺子舀一口吃了，不由连声赞叹：“左柔，没想到你还煮得一手好粥。” 左柔得到王帝的夸奖，喜形于色。 吃过宵夜，张冰问起左柔末世后的经历，左柔道：“末日发生的时候，我还在大学念书……” 张冰说：“你是大学生？” 左柔恭谨地回答：“是。” 张冰心想：“你这大学读的都是什么呀？哼，都学到狗身上了。”说道，“你继续讲吧。” 左柔续道：“那天，我也不知道怎么了，肚子突然疼得厉害，就提前回家了……” 张冰说：“你念大学，不住校吗？” 左柔点头说：“我念的是本市大学，离家又近，所以没有住校。我回家吃了两粒布洛芬，就上床睡了，到下午的时候，给我弟吵醒了。” “他嘭嘭嘭地打着卧室的门，大声叫：‘姐不好了，不好了，快开门，快开门呀！’” “我吃了止痛片后，肚子没有那么痛了，好不容易睡着，实在不想起来，又正做了个好梦，更是没好气……” 张冰听到这儿，笑着说：“什么好梦？能不能说来听听。” 左柔回答说：“我梦见陈洋了，他是班里最帅的男生，我很喜欢他，可是不敢告诉他，有时候他从我身边走过，我还赶忙把目光看向别的地方，装作对他这个人，一点都不上心。” 张冰微微一笑，心想女孩子面对自己喜欢的人，都是这样的。 左柔说：“可我在现实中胆小，在梦里却不考虑那么多，直接问他喜欢我不。” 王帝对这些小女儿的心思不感兴趣，说道：“不用说梦的事情了。讲后面的事情，你是怎么活下来的？”心想，“女孩子就是奇怪，还提那些干什么？该关心的不关心。” 左柔说：“是，我弟敲门的声音越来越响，大叫：‘姐，我没有骗你，楼下的人真的都变丧尸了，王阿婆把自己孙女都给吃了。’” “我弟大喊大叫，再不开门，瞧来门都要给他打倒了，我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连忙穿衣起来，刚打开门，呯的一下，卧室门就给他用力推开，不是我闪得快，脑门都要给门撞一个大包。” “我弟一把拉住我，往客厅的落地窗拖，说：‘我没有骗你，你自己来看，自己来看！’” “我被他拽着走，气咻咻地说：‘你骗我，瞧我不老大耳光抽你，你是做梦了，还是电影看多了，一天天的，书也不好好……’” “我弟不等我说完，已经把我推到窗户前了，我家住在二楼，楼下的情形看得清清楚楚，我脸色一下惨白，王阿婆跪在地上，真的在吃她的孙子。” “我弟说：‘姐，我没有骗你吧，你说，我骗你没有？你快说话呀！’” “我双腿控制不住地发抖，好半天，才‘哇’一声哭了出来，我弟说：‘你别哭呀，你别哭呀，当心被他们听到。’楼下除了王阿婆，还有很多邻居也在追着人咬。” “我说：‘怎么办？怎么办？爸呢，爸去哪儿了？’” “我弟把我扶到沙发前坐下，说：‘爸还没有下班呀。’” “我又害怕，又担心爸，只希望他没有事儿，到了晚上的时候，我走到窗户前，见小区路灯亮得明晃晃的，地上到处是血糊糊的尸体，有些尸体肠子都给掏空了，有些脸给啃得露出了骨头，可是，可是尸体竟然坐起来了。” “我弟说：‘姐，你说不是丧尸，死人怎么能坐起来？’我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我不敢再看，赶忙闭上眼睛，一步步后退坐回沙发，心里面很抗拒地想：‘怎么会，怎么会？肯定是在做梦。’就说，‘弟，这些都不是真的吧？’” “我弟说：‘姐，你怎么到了现在，还不相信？’说完，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进了我爸的卧室。” “我坐在沙发上，六神无主，实在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办，过了一会儿，我弟从爸的卧室走出来，手里握着一把双管猎枪。” 第208章 左柔（二） 左柔接着说：“我问弟弟：‘你怎么有枪？’我弟说：‘爸以前偷偷藏起来的，你不知道？’” “我说：‘不知道，爸怎么还没有回来？’我弟说：‘爸也许回不来了，姐，你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我心里乱糟糟的，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弟把家里的食物清点了一遍，说：‘姐，你放心，食物够我们吃好一阵子的。’” “我点点头，就这样和弟弟藏在家里，家里大米是够吃上好一阵子，可是菜没有几天就吃完了，我第说：‘姐，天天吃干饭也不是办法呀，要不，我去对面小豪家的菜园弄点白菜。’” “我身子抖了一下，连忙说：‘不行，楼下都是丧尸。’” “我弟说：‘不能这样下去呀，不出去练练手，等大米吃完了，还不是得出去？’” “我也没有办法了，听他说得有道理，也只好默许了。” “我弟从猫眼里看门口没有情况，于是打开门，先在楼道里检查了一遍，我家住得是老式的楼，只有七层，他跑上去看了一遍，回来对我说：‘姐，上面没有丧尸，你守着下面的单元门，等一下给我开门。’” “我答应了，战战兢兢跟在我弟的后面，他拿着猎枪，背了个背包，冲到小豪家的菜地里，拔了白菜往背包里塞，才塞了一半，就要两只丧尸朝他冲过来。” “我弟就往回跑，不知道从哪儿又冒出一只丧尸，挡住了他的路，我弟开了两枪，打‘死’了这只丧尸，我大叫：‘快，快跑，后面丧尸追上来了。’” “我弟担心丧尸太近，等逃回来的时候，来不及关门，手忙脚乱的又给猎枪上子弹，才上了一颗，丧尸已经追到他背后了，我急得大叫：‘快，快逃呀！’” “我弟一慌乱，丧尸已经扑翻他了，我吓得闭上了眼睛，突然听到一个声音：‘左杰，不要怕！’” “我一听到这声音，就知道我爸回来了，睁开眼睛，只见爸捡起地上的猎枪，一枪就打‘死’一只丧尸，再一枪托，把另一只丧尸打翻在地，拉着我弟逃回来。” “我连忙打开门，让进我爸和弟，一关上门，就扑到我爸的怀里，哭得稀里哗啦。” 左柔说到这里，眼圈儿红了起来，张冰叹口气，拍着肩膀安慰她，王帝不想再听下去，说道：“睡了吧，明天我们就离开这儿。” 左柔一愣：“去哪儿？” 张冰说：“我们要去阴山，那儿有个幸存者基地，你要去不去？” 左柔说：“不……不去行吗？小村环境这样好，不缺吃的，也没有丧尸。” 张冰说：“你要留下来也可以呀。” 左柔身子一抖：“我还是跟你们走。” 末日以来，她靠着父亲和弟弟的呵护活到今天，父亲和弟弟被王帝杀了以后，她凭着一腔激愤要杀了王帝报仇，居然也成功劫持了张冰，要在王帝眼前杀了张冰，让他也尝尝失去亲人的悲痛。 可王帝制服她后，左柔对前途充满了迷茫，于活下去已经完全失去了信心，她恐惧一个人无依无靠，因此明知长途跋涉去到内蒙是极其危险的事情，却也不愿意一个人留在小村。 张冰见左柔长长的睫毛不住颤抖，显然内心害怕到了极点，说道：“左柔，我送你一句话。” 左柔说：“什么话？” 张冰一字一顿地说：“其实你唯一恐惧的，就是恐惧本身。” 左柔一怔，突然之间恍如醍醐灌顶，好一会儿，伸手握住张冰：“谢谢，谢谢你。”她退后两步，朝着张冰深深鞠了一躬，对王帝看也不看，朝门口走去。 张冰急道：“你要去哪儿？” 左柔说：“我决定了，不跟你们去阴山了。”语气里充满了轻松的感觉，仿佛放下了心头的大石。 张冰说：“你要留在村里？” 左柔拉开房门，回头说：“也许留在村里，也许去别的地方，但我再也不会害怕了。谢谢你，是你让我明白过来的。”说完，出了门。 张冰心下大慰，连忙追了出去，拉着左柔的手说：“只要你对活下去有信心了，在哪儿都是一样的。”说着，眼睛里有了泪花。 左柔见张冰真情流露，心里也很感动，说道：“张冰，你是好人，你和我一起走吧。” 张冰微微一怔：“干嘛？” 左柔说：“你难道不觉的，王帝这个人很可怕吗？” 张冰笑了笑：“你多心了，帝哥待我很好的。要不，你还是和我们一起去阴山好了，我不许他欺负你。” 左柔摇了摇头，说道：“我看出来了，他确实对你很好，但也仅仅限于你，对别人，恐怕丧尸都要比他有良心。”笑了笑，“祝你们一路顺风。” 张冰望着左柔离开的背影，幽幽叹了口气。 王帝在窗户里看见，心想：“唉，好不容易收了名手下，就给这丫头三言两语说走了。” 第二天，王帝和张冰收拾行李，离开小村子，接连走了三日，这天下午，见路边出现了一座很大的厂房。 王帝见附近旷野除了厂房，再没有别的建筑，颠了颠身后空瘪的背包，说道：“去厂里弄点吃的。”跳下路肩，朝厂门走去。到了厂门一侧，伸头朝里一看，连忙缩回了头。 张冰跟在王帝的后面，问道：“帝哥，里面什么情况？” 王帝说：“全是丧尸。” 张冰说：“那我们走好了。我背包里还有半袋饭团。” 王帝说：“半袋饭团，只够我们吃一顿，还吃不饱，不在这儿弄点粮食，恐怕挨不了下次找到食物的时候。你没瞧见吗？就这儿有家工厂。” 张冰也有些踌躇，说：“丧尸多吗？如果不太多……” 王帝让开位置：“你自己看。” 张冰脊背贴在墙壁上，慢慢伸头一看，顿时吓了一大跳，工厂整个院子里，接踵摩肩都是丧尸，没有一万，也有八千，身子一缩，颤声道：“帝哥，还是走的好。别吃的没有弄到，把命丢了。” 第209章 山中大院 王帝见张冰害怕的模样，摸了摸肚子说：“好吧。” 话音刚落，忽而见厂房另一侧的围墙那边，一大片茂盛的野草后面，有一个大大的塑料球在缓缓移动。不由一奇，“那边有人！” 张冰也看见了，说道：“咦，那是什么？” 王帝说：“像是水上玩的步行球。走，绕过去看看。谁弄了这么一个大球走路。不嫌累吗？” 两人从厂房后面绕了过去，穿过草地一看，原来并没有人托着球走路，眼前是条大河，球只是顺着河水漂流。 王帝嘀咕一声：“原来是有一条河。” 张冰笑着说：“要是船就好了，我们可以坐船走。”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王帝心中一动，这河流向西北方向，刚好和他们赶路一个方向，水上步行球可以装人，坐在球里面，和划船也没有什么区别。 眼见步行球就要漂走，连忙脱了鞋子衣裤，下水游向大球，牵着球口上面系着的一条尼龙绳，拉着游回了岸边。 张冰童心大起，笑着说：“坐船儿吗？”从球口爬了进去。 这种水上步行球，是水上公园的一种娱乐工具，一人多高，球内中空可以坐人，整个球体透明，可以观察四周。 王帝抱起衣服鞋子，跟着钻了进去，步行球带着两人，一刻不停地漂向下游。 张冰伸开身体，舒服地躺下，拍拍手：“呵呵，真不错。” 漂了一会儿，肚子饿了，她拿出最后半袋饭团，拣了个最大的，递给王帝。这饭团混合着莲子、枸杞、大枣等干果，吃起来甘甜可口。是离开小村之前，张冰亲手做的。 两人一边吃着干粮，一边观赏大河两边的风光，只见十几公里后，平野上丘陵起伏，一道道的丘陵，如同起伏不定的波浪，一眼望不到尽头。 张冰笑着说：“帝哥，要是能这样一直漂到阴山脚下，到处都是草原，那就更美了。” 王帝说：“想什么呢，阴山在内蒙高原，要想一直这样漂，除非水倒流。” 张冰说：“这不就是倒流吗？没有流向东边。” 王帝说：“这只是暂时的。” 河水缓慢，比人大步行走快不了多少，两人也不赶时间，在步行球里随意聊天，只愿这样惬意的旅行，永永远远没有一个尽头。 到了下午四点左右，丘陵地带渐渐转成了山地地形，河水绕过一座大山后，转而奔向东流。 王帝说道：“方向改变了，上岸吧。”跳进水中，牵着尼龙绳靠岸，扶着张冰钻出了步行球。 两人上了岸，中午饭倒是吃了，但晚饭还没有着落，张冰说：“唉，人干嘛一天非得吃上三顿饭，吃一次，管上一个星期不是很省事吗？” 王帝一笑：“吃一次管一个星期，除非是狮子老虎。”见山脚下孤零零地一条公路，便牵着张冰朝公路走去。 两人顺着公路往前走，这条公路太偏僻了，一眼望去，别说丧尸，连废弃的车辆也很难看到。 又走了两个小时左右，张冰眼看太阳西斜，落到了山后，天色渐黑，又累又饿，可周围连过夜的地方也找不到，不由忧心忡忡。 就在此时，只见一座小山后，转出三只丧尸来，王帝连忙拉着张冰，藏进路边的茅草丛里，等丧尸走近了，才发现不过是三只孱弱的腐尸。 王帝从草丛里看出去，见三只腐尸中的两只，都穿着一样的制服，背心上排成半圆的文字，印的是“高分精密仪器”六个字，低声说：“好啊，前面也许有个仪器厂，只有有厂子，就能找到吃的了。” 张冰说：“奇怪了，这大山里面，怎么会有工厂呢？” 等腐尸走过去，王帝拉着张冰继续赶路，想着前面或许能弄到吃的，脚下不由加快了步伐。 谁知道两人一直走到天黑透了，一轮明月挂上了树梢，仍然没有看见有什么工厂。公路两边，更连农家的小房子，也没有一所。 王帝看看表，已经晚上十点了，这时，两人已经连续走了五六个小时的路，张冰再也走不动了，全靠着王帝拉扯着行走。 又过一会儿，公路上出现了一辆蓝灰色的商务面包车，打横停在车道线上。 王帝走到近前一看，车身上满是灰尘，四个轮子憋了三个，他打开车门，车里一股陈旧的味儿，直冲鼻子。 王帝伸头见车里没有困着丧尸，说道：“今晚就睡车里吧。” 张冰“嗯”了一声，抬腿钻进车子，见后排座位上放着一个旅行包，打开来看，不由喜道：“帝哥，有罐头！嗬，是鱼肉罐头！” 王帝跟着上车，关了车门，说道：“别高兴太早，这车停到现在，太阳一出来车里温度高，罐头多半变质了。” 张冰打开罐头，一股腐肉臭味熏得她作呕，连忙将罐头和背包一股脑儿扔出了车窗，气恼得蹙起了眉头。 王帝拿出水壶：“喝点水吧，明天也许能找到吃的。” 张冰接过水壶，咕咚咚喝下半壶水，稍稍有些饱腹感，可水排空的时间短，没过得两分钟，肚子又饿了。 王帝说：“睡吧，睡着了，肚子就不饿了。” 张冰一笑：“别骗人。”躺在王帝的怀里，闭上了眼睛。 当晚，两人饿着肚子过了一夜，第二天继续沿着公路行走，只见公路两边，除了山林还是山林，竟连农舍也没有一间。 张冰气鼓鼓地说：“这是什么破地方，连所小房子也没有。” 王帝也觉得有些反常，一般来说，泱泱大国，又不是广漠荒凉的边疆地带，像这种走了半天，也看不到一所房子的情况，的确很少见。 他牵着张冰，一边走，一边左右转头看向公路两边，想摘些野果充饥，可左看右看，什么野果也没有，除了树木，就是青草。 两人又走了十几公里，肚子越来越饿，张冰强自撑着，顺着公路转了一个弯道，眼睛同时一亮，终于看到路边有所大院了。 第210章 机器狗 大院离公路五十米左右，一条岔道直通到大院门口，顺着岔道走到院门口，只见院子里有七八栋楼房，外墙都贴着瓷砖，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大院的伸缩电动门想是被车辆碰撞，倒在地上蒙满了灰尘。旁边一块同样灰扑扑的牌子上，印着八个红漆剥落的大字：“绝密重地，严禁靠近。” 张冰奇道：“这儿是什么地方，怎么还是什么绝密重地了？我倒是第一次看见。” 王帝指着院门侧边的一块牌子：“高分精密仪器”。 张冰一笑：“不就是个破厂子吗？还什么绝密重地。这就叫拉大旗作虎皮呀。” 两人跨过翻倒的伸缩门，院子里一地的落叶，山风刮过，发出哗啦啦的响声，四周一团寂静，除了这哗啦啦的声音，再也没有别的动静了。 王帝四下一看，指着右边第二栋楼房，说道：“食堂在那边。有饭吃了。” 张冰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见食堂大门倒在地上，走到门口，食堂里桌椅翻倒，地板上都是跑掉的鞋子，和碎了一地的破碗破碟。 王帝走进厨房，从橱柜里找到大米面条，还有一些罐头辣椒酱，一扭煤气灶，发出嘶嘶嘶的喷气响声，只是煤气灶装的电池已经没点了，打不燃火。 他掏出火机，啪一下点燃，蓝色的火苗就升了起来，于是用桶装水洗干净了锅子，下了一锅面条。 面条保存的时间一般很长，这些面条又是薄膜包装，隔绝了空气的氧化，就是再过个三五年，多半也能下肚。 锅子里热水翻滚，不久面熟，王帝打开一瓶辣椒酱，浓郁的香味就散发了出来。 张冰接过瓶子，奇道：“什么牌子的辣椒酱，时间这么长了，还这样的香？” 却见瓶子上，除了“牛肉辣椒酱”五个字，不但没有牌子，连生产厂家也没有，光标注了一个生产日期，和五年保质期的小字。嘀咕一声：“这倒是奇怪了。” 王帝说：“辣椒酱应该是军需品，为了保密，才不印刷的。” 张冰说：“就是个破厂子，有什么好保密的？” 两人从昨晚饿到现在，也没有心思想太多，端起碗来吃面条，王帝连吃了两大碗，才放下筷子吃饱了。 张冰笑着说：“帝哥，出去走两圈消消食？” 王帝挺着肚子：“走不动，还是坐一会儿的好。” 两人搬了张长凳坐在食堂的大门口，惬意地享受着阳光，过了一会儿，只见对面的楼梯走下一个人来。离得有些远了，瞧不清相貌，但一看那别扭的走路姿势，就是一只腐尸。 张冰轻声说：“有丧尸！” 王帝说：“别管它，远得很，它发现不了我们的。” 两人坐着一动不动，只见那腐尸在院子里漫无目的地乱走，蹒跚了几圈，径直走向了大门，经过两人身边的时候，也没有发现生人，踉踉跄跄走了出去。 张冰有些好笑：“这丧尸真是瞎了眼。” 王帝指着斜对面另一栋楼房：“过去看看，那儿好像是食品仓库。” 两人走过去，见库房两扇大门上，挂了一个锈迹斑斑的大铁锁，王帝使劲推门，从门缝里看进去，喜道：“还真是食品库房。”捡起一块石头，铛铛铛地砸开了铁锁。 门一打开，张冰也是喜形于色，只见偌大的库房里，一箱箱的军用单兵口粮，堆得如同小山。笑道：“帝哥，我们发财了。” 王帝打开背包：“可惜我们两个人，也带不走多少。” 张冰说：“能带多少带多少好了。” 两人各自装满了背包，走出食品库房，忽听呃一声尸嚎，旁边一栋楼房里，一只丧尸隔着玻璃大门，朝两人嚎叫。 那丧尸全身穿着白色的防尘服，还戴了隔绝面罩。 王帝有些好奇，说道：“这高分精密仪器，到底都生产些什么仪器，这么丧尸穿得像是防护服。” 张冰说：“管它呢，我们走我们的。” 但王帝好奇心起，非要弄个究竟，他走到玻璃门前，见两扇玻璃门的把手插着一根铁棍，抽开铁棍，将门一拉开，丧尸便直扑出来。 王帝开门时，已把手枪打开了保险，对着丧尸脑袋，呯的就是一枪。 枪声一响，门内尸嚎起，又扑出三只丧尸，其中两只还是快尸，张冰连开两枪，射杀了一只快尸，叫道：“好端端，招惹它们干什么嘛？” 王帝杀了另一只快尸和腐尸，全神戒备走进门去，眼前是一条深邃的走廊，外面虽然红日高照，一片明亮，但走廊深处还是黑幽幽的光线昏暗。 张冰掏出电筒点亮了，只见一团白影飞奔出来，也是穿着防尘服的丧尸。 王帝瞄准丧尸脑袋，等丧尸跑得够近了，一枪爆头，电筒光下，里面再没有丧尸。 走廊深处又是道大门，推门进去，只见一间大厅布置得好像工厂车间，四下里都是叫不出名字的精密仪器。 张冰奇道：“这儿到底生产什么东西？”忽见一面墙下，整整齐齐排立着十几只机器狗。“哦”了一声说，“原来是生产机器狗儿的地方。” 王帝走过去，见这机器狗儿一米多长，六七十公分高，用手一摸，上面一层厚灰，说道：“这狗儿，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走。” 张冰说：“你说这个干嘛，难道想骑着狗儿赶路？” 王帝说：“有什么不可，四条腿，总比两条腿走得快。” 张冰见机器狗脑袋部位印着几个字，看了看：“帝哥，说不定还真能走呢，你看，上面写着，这机器狗儿用的是太阳能电池。” 王帝说：“抱一只出去试试。”说着一用力，抱起了一只机器狗儿，只觉重量不轻，大概有一百来斤。 张冰推开门，让王帝将机器狗儿抱到院子，阳光之下，只见这机器狗儿腰背蒙着黑亮的金属外壳，用手一擦，熠熠生辉，说道：“莫非这层黑金属，就是太阳能电板？” 王帝围着机器狗打转，沉吟道：“嗯，有点像。” 第211章 夜行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左右，机器狗头部的一块荧光触摸屏忽而一亮，显出四个字来：“启动、是、否。” 张冰饶有兴趣地点了“是”，接下来屏幕显示，语音控制还是手动操作，张冰点了语音，屏幕提示，随便说一句话，进行语音存档。 张冰笑着说：“我爱帝哥。”屏幕提问，是否再增加其他语音？张冰让王帝说了：“我爱冰儿。” 王帝说了，张冰道：“好呀，这下机器狗儿就只听我们两个的命令了。” 屏幕又询问，是运动还是站岗放哨？两人大是兴奋，没有想到机器狗儿还有放哨的功劳，要知道黑夜里有个忠实的哨兵，那绝对是件很妙的事。 张冰用语音命令：“去内蒙阴山。”屏幕立即现出了四条绿色标注的路线，不但有每条路线的公里数，甚至还有预定到达时间。 王帝感慨着：“真是越先进的东西，用起来越是简单，用语音就能控制了。”心中一动，说道，“机器狗知道路线，那说明是靠天上的卫星导航，莫非还有人在维持卫星运转？” 张冰说：“也不一定，说不定卫星只是在自动运转。” 王帝点点头，他和张冰对卫星的运行自然都不了解，也就没有再说下去，张冰招招手：“帝哥，把我抱上去。” 王帝微笑着，把张冰抱上机器狗儿，说道：“去大门那一边，走一圈回来。” 只听一阵嗡嗡嗡地液压声音，机器狗抬起一条腿，却没有移动，张冰拍着液晶触摸屏：“是不是坏了，不动呀。” 屏幕显示出一行字来：“充电时间不足，动力装置无法启动。” 张冰“哦”了一声，“原来是这样，帝哥，你快再抱一只机器狗出来，我们一人骑一只，等充足了电，就去内蒙阴山。” 王帝说道：“不如把机器狗儿都带走。” 张冰不解地说：“带那么多干嘛。” 王帝说：“路上说不定有什么用途。” 他把机器狗儿都搬了出来，一字排开，在明晃晃大太阳下充电，总共十二只。 张冰说：“真没有想到，咱们的科技都这样先进了，怪不的这高分精密仪器，敢说自己是绝密重地。” 机器狗充电需要时间，王帝和张冰打着电筒，又去仪器室里四下看了看，只见一个玻璃罩子里，竟然还有一只机器苍蝇。 张冰连忙揭开玻璃，拿出来托在掌心上，按下一个很小的开关，机器苍蝇扇动了两下翅膀，就不动了。 原来末日发生的时候，这机器苍蝇还在试验阶段，根本飞不起来。 两人在高分精密仪器厂住了一晚，第二天，除了用两只来骑坐，剩下的十只机器狗背上，都绑上了各种单兵口粮和别的物资。 王帝调好了路线，和张冰走在前面，一群十二只机器狗儿，浩浩荡荡出了厂门。 这机器狗最高时速在二十公里左右，反应灵敏、动力和智能自动化，坚固耐用。太阳能电板驱动的液压系统，能够带动其有关节的四肢运动。陀螺仪和其他传感器帮助机载计算机规划每一步的运动。 机器狗儿依靠传感器来保持平衡，如果有一条腿比预期更早地碰到了地面，计算机就会认为它可能踩到了岩石或是山坡，然后就会相应地调整步伐，最大幅度，可以攀越35度的斜坡。 王帝和张冰骑坐在上面，也不感觉如何地颠簸，机器狗的四条腿完全模仿动物的仿生四肢设计，安装有特制的减震装置。 美中不足的是，太阳能电板提供的动力极其有限，昨天充了大半天的电，走出二十公里不到，“狗群”动力耗尽，集体罢工了。 王帝摇摇头：“这东西还是不实用。” 张冰也大失所望，这样一天下来，还不如徒步来得快，忽而看见液晶触摸屏的下方，有个盖子，用力扭开来，喜道：“帝哥，机器狗可能是双动力驱动，你看，这好像是加汽油的口子。” 王帝精神一振，仔细看了，很确定的说：“不错，是可以加汽油。你瞧，还标明了加注那种标号的汽油。” 这时，恰好公路前方不远处，就有一辆废弃的油罐车。王帝走过去，听到驾驶室里有动静，踩着脚蹬往里看，里面有只丧尸。 张冰说：“小心一点。” “就一只腐尸。”王帝说着拉开车门，一股浓郁的腐肉气味直扑出来。 臭气熏得两人连连后退，腐尸从车上跌下，四肢并用，朝两人爬过来去。 王帝抱起路边一块盆子大的石头，用力一扔，砸得丧尸脑袋开花，张冰捂住鼻子：“我的妈呀，臭死了，臭死了。” 王帝打开另一侧车门，等这无法形容的恶臭消散得差不多了，这才爬进驾驶室，从后排卧铺下找到一个油桶，放油加满了十二只机器狗。 张冰又从油罐车上找来两个塑料桶，连着油桶都装满了，绑在机器狗上。 汽油提供的动力，比太阳能强多了，两人继续赶路，太阳落山后，群山之中出现了一座破落的小县城。 王帝给机器狗儿设置的路径，是尽量避开大型的城市，这种小县城无法完全避开。 暮色苍茫中，只见县城阴沉沉的毫无生机，高楼大厦一栋也没有，多半都是自建的低矮楼房。 不过安全起见，王帝还是打算绕过县城，没有必要，无谓拿自己的命冒险。 他控制着机器狗，从县城郊外的一条山中小路绕行，四周渐渐黑得看不见路了，但机器狗儿还是正常前行。 王帝感到奇怪，低头一看，原来机器狗前方有个小孔，不断发出红外线光扫描道路，不由更加佩服设计出这“狗儿”的专家。 十二个机器狗排成一列，四十八条机械腿在黑暗中又走了两个小时的山路，只见一轮明月爬到了山巅。 夜风轻送，四周唯闻风吹树叶哗哗地响，两人走得兴起，一直到了天亮时分，夜色忽而厚重起来，这是黎明前的黑暗。 第212章 荒山小村 眼看黎明将至，就在这浓得化不开黑暗中，机器狗儿突然一起停下了四条腿，张冰说：“哎呀，怎么一起停……” 她刚说到“停”字，王帝一伸手，已经捂住了她的嘴巴，只听黑暗中呃呃的响起了两声尸嚎。 王帝顿了顿，轻声道：“把枪上膛，我一打开电筒，一起开枪！” 他拿出电筒，忽而打开，只见山道上，直挺挺地站着两只快尸。 王帝手枪早也打开保险，呯呯两声枪响，一人爆头了一只丧尸，张冰吁一口气：“这机器狗儿简直神了，竟然还懂得防备。这是什么道理呀？” 王帝想了想：“也许是丧尸没有体温吧。” 话音刚落，旁边树林突然哗啦啦地响，王帝用电筒一照，大吃一惊：“快跑！” 张冰背心上起了层冷汗，只见一大群丧尸冲了出来。 十二条机器狗立马快速奔跑，四十八条机械脚上下翻飞，其速度甚至超过普通人狂奔的程度。 颠簸之中，王帝心想，只怕美帝的机器狗也没有达到这样的水平，这逆天的机器狗儿，真的是我们自己造出来的吗？我们的科技什么时候有这样先进了？ 王帝关上电筒，尸群顿时失去了目标，奔跑一阵，摆脱了尸群，只见太阳冒出了半个脑袋，霞光万道，照得半边天空似火烧一般的红。 这时，前方出现了一条乡村土路，机器狗顺着土路又走出六七公里，树木葱茏的山脚下，出现了一座山村。 两人进入山村，目之所及，到处残垣断壁，衰草丛生，这乡村在末日发生前，恐怕就已经废弃。 张冰这时候早也疲倦不堪，说道：“还以为可以找个地方休息，这下好了，到处都是破房子，门窗都是坏的。” 王帝说：“再走走看。往前走。”后一句话，是对机器狗下命令。 顺着村子小道走向村尾，十只机器狗儿跟在后面，就如同狼群跟着头狼一般，到了村尾，张冰心中一喜，只见一户农舍的小院门前，翻倒了一辆摩托车。 既然有摩托车，那说明这户人家在尸变前还住在这儿。 王帝跳下机器狗儿，推开院门，院子里落叶厚积，一棵柿子树上结满了柿子，熟透了的果实无人采摘，一树下遍地都是。 张冰指挥机器狗儿进入院子，在南墙下一字排开吸收阳光，捡起一个柿子在衣袖上擦了擦，咬了一口：“好香！” 王帝见屋门关着，隔着小小的窗户往里瞧，屋子低矮，里面黑咕隆咚的一团昏暗，咳嗽了一声，屋里并没有动静。 他撞开屋门，掏出电筒点亮，三间屋子检查了一道，确信没有丧尸后，才把张冰叫了进来。 两人草草吃了些干粮，王帝打了个哈欠，指着右边的小门：“里面有张小床，休息吧。” 王帝一觉睡醒，看表已经是下午两点，见张冰还在熟睡，便开门出去，爬到柿子树上摘了一口袋柿子，边摘边吃，滑下树时，张冰已经醒了。 “帝哥，住两天再走吧。”张冰打了个哈欠，笑着说。 王帝点点头：“可以，怎么想到在这儿住？” 张冰一笑，指着柿子树：“我想好好吃两天柿子。” 王帝也不赶时间，就留了下来，一连吃了三天的柿子，两人这一辈子，恐怕是吃柿子最多的一次了。 张冰让王帝把柿子全部摘下来，洗净控干水分，全部拿在太阳地下晒成了柿饼，带在路上食用。 这天，两人走到村西头，只见一所老式的红砖瓦房大门紧闭，张冰一推门，忽而“轰”的一下，里面尸嚎声大作，惊得她连退两步，往后坐倒。 王帝连忙伸手扶住她，只见从两扇房门的缝隙间，伸出四五只干枯的手爪，木门雨湿虫蛀，腐朽严重。 张冰颤声道：“快走，快走。”她听尸嚎的声音，里面怕不下百只丧尸。 王帝有些纳闷，说道：“村子这样荒僻，哪儿来的这么多丧尸？”见旁边一间窝棚里堆满了木材，便把木材都搬来，堆在瓦房四周，又抬来两块木板，顶住大门。 张冰说：“你要烧死它们？” 王帝说：“门快要撑不住了，不一把火烧光，这帮家伙早晚会冲出来。”说着掏出火机，四边点燃了柴火。 大火一起，尸嚎声更是惊天动地，张冰拉着王帝手臂：“帝哥，快走吧。” 回到村尾房子，张冰再以无心停留，催促着赶快离开，两人骑机器狗走出一段距离，王帝回头一看，黑烟滚滚，火越烧越大，已经烧穿了屋顶。 这以后，王帝和张冰又走了五天，这天中午，来到一条河边。 这时头顶红日高照，两人就在河边的柳树下乘凉，王帝见河中芦苇丛生，有鱼儿在底下游动形成的水纹，说道：“要是有渔网，不一定能打几条鱼儿来吃。” 张冰捡起一块石子，扔进水里，突然之间，大条大条的亚洲鲤鱼，跃龙门似的跳出水面，水波纹传开引起了连锁反应，一条河上都是跳跃的鱼儿，极其壮观。 鱼儿乱跳，有的便落在了岸边，两人光是捡鱼，就忙不过来了。 张冰喜笑颜开：“这下吃鱼要吃到撑了。” 王帝有些感慨，嗤一声笑道：“以前只听说外国物种泛滥，没想到今天也到我们了。” 张冰说：“活人都没有几个了，以后泛滥的东西，只会越来越多。”正说着，河边草丛一阵乱晃，一群野羊钻将出来，一见生人，泼刺刺地奔向了远方。 王帝急忙掏枪，想打一头来吃，野羊群也已逃得远了。 见王帝一脸的惋惜，张冰笑着说：“有鱼吃就好了，帝哥，可不要贪心哦。” 两人当下生了柴火，就在河边洗剥了鱼儿，烧烤起来，不久烤熟，两面焦黄，油脂一滴滴往下掉，落在柴火里嗤嗤嗤地响。 这种野生的鲤鱼肉质筋道，两人坐在河边饕鬄大餐，填饱肚子，又休息了一阵子，见太阳西斜，没有中午炎热了，这才沿着河道，继续赶路。 第213章 失常男子 王帝和张冰走了一个多小时，机器狗儿的汽油用得差不多了，王帝正发愁到哪儿弄汽油的时候，张冰指着左前方向：“帝哥，那边有条公路！” 有公路，必定就有加油站，就算一时找不到加油站，废弃的车辆总应该有。 机器狗阵穿过野地，上了公路，只见横在公路上方、一块蓝底白字的路牌上印着“国道345”的字样。 不远处有十几辆成撞成一团，横七竖八的挡住了路，走到近前，王帝跳下机器狗，撬开油箱，给机器狗都加满了油。油桶和塑料桶，一并加满。 张冰极目远眺，见公路无边无际朝前延伸，马路上空荡荡的，只有几只黑鸟停在中间的隔离栏上，仔细一瞧，是乌鸦。说道：“帝哥，不如就走这条路，平坦得多。” 王帝点点头，跳上机器狗，十二只机器狗儿浩浩荡荡朝前走，这段公路甚是偏僻，两边野地里看不见一所房屋。 这时，天空忽而风云突变，大山小山般的乌云，一座座从天边涌了过来，猛听“咔嚓”一声响，一道闪电划过天际，大雨顿时倾盆而下，片刻功夫，两人都成了落汤鸡。 张冰催促道：“快走，快走。” 王帝笑着说：“都已经湿得透了，走得快是落汤鸡，走得慢也是落汤鸡，着什么急？” 张冰抹了抹刘海上雨水，说道：“也是呀，其实慢慢走也没有什么，下雨了，有的人只是被雨打湿，有的人能感受到雨。” 雨越下越大，地面上形成了一条条小溪，两边野地更是千沟万壑。 机器狗阵冒雨前行，竟然也没有发生什么故障，又走出十几公里，只见路边出现了一座加油站。 王帝控制狗群转进加油站，大雨之中，两只丧尸站在院子里一动不动，瘦骨嶙峋，衣衫破浪，都光着脚板泡在雨水里。 天空电闪雷鸣，闪电一道接着一道，两只丧尸抬头望天，竟没有发现来了生人。 王帝一枪一个，爆头了两只丧尸，机器狗群走进餐厅，只见桌椅翻倒，一地狼藉，屋子中间有堆灰烬。 他跳下机器狗，见这灰烬似乎尚有一丝暗红，用手一试，隐隐还有余温，心中一动，有人离开没有多久？ 张冰四下打量，见收银台后露出半只脚板，连忙扯扯王帝：“帝哥，那边，那边。” 王帝紧了紧手中的枪，一步跳到收银台侧后，微微一愣，只见一名男子蓬头垢面，眼神呆呆地瞪着自己。 “你是谁？”王帝问道。 男子神色茫然，没有说话，他经年累月的没有洗的头发又脏又长，胡子爬满了半张脸，委实瞧不出年纪。 张冰跟着转过来，凝视男子半响，说道：“他脑子应该出问题了。” 王帝用枪指着男子脑袋：“那就一枪打死得了。” 张冰一声惊叫：“别，干嘛乱杀人。”急忙抢过去阻止时，王帝已经扣下了扳机。 只听呯的一声，收银台破了个大洞，男子一双无神的眼睛，竟然一下没眨。 要是张冰不在场，王帝这一枪就杀了男子，但他不想让张冰担惊受怕，说自己冷血，这一枪只是试探男子，见男子脸色茫然，不是不怕，而是不懂得恐惧，心想这人原来真是脑袋出了问题。 当下不再理会，提了两张凳子，就在灰烬上升起了一堆火。烧水做饭，烘烤衣服。 厨房里有大米，王帝熬了一锅稀饭，从绑在机器狗身上的物资中拿了一罐军需鱼肉罐头佐餐。 张冰盛了一碗稀饭，夹了两块鱼肉，递给男子。心想他肯定是内心承受不住现实，导致精神失常，现在的样子，真是分不清是人是鬼，就剩一副没有灵魂的躯壳了。 吃过饭后，大雨渐渐歇了，远处青山如黛，被雨水洗涮得愈发的青翠，不久，天黑了。 王帝把机器狗调到警戒模式，就在火堆边躺了下来。张冰招招手，让那男子也过来烤火，男子反而往后又缩了缩。 王帝说：“别管他了，你说什么，他都听不懂的。” 张冰叹口气：“他好可怜。” 王帝说：“不如死了的好。” 张冰嗔道：“帝哥，你干嘛这样冷血？怎么说也是一条命。” 王帝说：“他这个状态，我要一枪把他杀了，还是做好事，要是被丧尸一口口咬死，那才痛苦呢。” 张冰一怔，王帝这话倒是没有说错，隔了半响，说道：“你说他这样子，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王帝说：“谁知道？嗯，有可能他精神失常，只是最近的事。” 张冰说：“我看不像。”看向男子，只见他捡起收银台旁边的几张钞票，翻来覆去地呵呵傻乐。说道，“他倒好像还活在以前的记忆里。” 王帝说：“这不挺好？每时每刻都无忧无虑。”翻了个身，“冰儿，睡吧，别想那么多了。” 两人睡到半夜，忽而被男子哇哇哇地怪叫身惊醒，王帝一骨碌坐起：“你发什么疯？”眼色阴沉地瞪着男子。 男子手舞足蹈，嘴巴里发出模糊不清的音节，张冰听了一会儿，说道：“他好像在说，逃，快逃，有鬼！” “有鬼？”王帝哼一声：“什么疯话？逃什么逃？” 男子忽而发足狂奔，呯的一声，直接撞碎玻璃门冲了出去，王帝心想，这倒好，没有人打扰睡觉了，忽而听到一阵阵闷雷似的声音，从天边隐隐传来。 张冰奇道：“又要打雷下雨了？” 王帝凝神听了片刻，突然一下跳了起来：“冰儿，快逃！” 张冰兀自纳闷：“帝哥，怎么……怎么了？”已被王帝一把拽了起来。 两人垮上机器狗，一出加油站，那闷雷似的响声更加清晰了，只是月色昏暗不明，张冰睁大眼睛，也没有看见什么。那精神不正常的男子，更是逃得不知所踪。 王帝道：“冰儿，你还没有听出来吗？这是丧尸嚎叫的声音啊！”心想：“怎么机器狗没有发出警报？嗯，应该是只对图像警戒。” 第214章 安娜 张冰身子一抖，立马脸色大变，尸嚎声如潮水般的轰隆不绝，这得有多少茹毛饮血的食人恶魔，才能发出这天崩地裂一般的声音？颤声道：“往……往哪边逃？” 尸嚎声滚滚传来，东西相应，南边应和，张冰脑海里一团混乱，一时之间，只觉四面八方都有不计其数的活死人、潮水般地涌了来。不管往哪个方向逃，都逃不出去。 王帝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定了定神，抬手一指：“顺着公路逃！” 十二只机器狗儿撒开四十八条机械腿，快速移动，耳旁风声呼呼，但身后那一浪高过一浪的闷雷声，却似乎越来越接近了，震得耳膜一阵阵痛。 张冰颤声道：“帝哥，这得有多少丧尸呀？是一万只还是两万只？” 王帝回头一看，额头上早起了层白毛汗，听这怒潮般的声音，只怕上百万只丧尸也有可能。 黑暗中突然窜出一道黑影，直接扑向张冰，王帝大吃一惊：“快尸！”对着黑影就是一枪。 黑影“啊”的一声跳了起来：“别开枪，我是人！”发音很是奇异。 王帝一惊，才发现对方金发碧眼，鼻高目深，是个外国女孩。 “上帝保佑！求求你们带我一起逃吧。”这外国女孩气喘吁吁，满头大汗，本就白皙的肤色，越发苍白了。 张冰叫道：“啊，你是人，快跳上机器狗！” 机器狗并没有停下，外国女孩急跑几步，双手撑着机器狗，用力一撑跳了上去，又说了一声：“天啊，这机器狗你们从哪儿弄来的？太神奇了。哦，感谢上帝！” 王帝鼻孔里哼了一声：“你该感谢的是我们，不是上帝。喂，你叫什么名字？” 外国女孩匀了匀气：“是，我该感谢你们，我叫安娜，安娜。安德烈斯。”顿了顿，又补充一句，“我是德国人。” 王帝说：“安娜，后面有多少丧尸？” 安娜回答说：“不知道，反正数不清，我在帐篷里听到这些魔鬼的声音，就一直逃到现在，两条腿都肿起来了。” 末日以来，张冰还是第一次看见活着的外国人，说道：“安娜，你一直住在中国是不是？” 安娜说：“我在中国留学两年了。” 三人说着话，只听身后脚步声急促，回头一看，只见一头大公鹿鼻孔里喷着白气，后腿连蹬，又蹦又跳赶了上来。 王帝见大公鹿姿势怪异，定睛一看，原来鹿背上趴了一只快尸。快尸表情狞恶，紧紧抱着公鹿脖子，张开嘴巴，白森森的牙齿在月光下泛着寒光，一口咬了下去。 那公鹿吃痛，却又颠不掉快尸，仍然在拼死逃跑，斜刺里又冲出一群快尸，抢钱似的扑向大公鹿，公鹿再也坚持不住，两条前腿一软，趴在地上。 群尸恶狼一般的抢食，转瞬之间，大公鹿肠子都被掏出来了。 王帝暗自心惊，张冰和安娜更是吓得身子发抖，三人手里都握着手枪，但谁也不敢轻易开枪，只怕枪声一响，群尸转而攻击自己。 机器狗儿不知疲倦，一直逃到东边天空出现了鱼肚白，速度越来越慢，原来汽油已经耗尽，只是靠着太阳能电池存储的动力，才没有停下来。 天亮以后，王帝回头一看，只见身后的尸潮如同一张巨大的灰色地毯，漫山遍野地席卷而来。如果没有机器狗儿，说不定自己和张冰，早就已经被丧尸撕成碎片了，想着群尸将自己身上的肉一块块地咬下来，活生生地啃成一具白骨，不由打了个寒噤。 张冰颤声道：“帝哥，这样下去，一旦电力耗尽，机器狗跑不动了，我们就完了。” 王帝也早想到了这个问题，尸群狗皮膏药似地贴在背后，虽然一时赶不上机器狗儿，但不知疲倦，总有被追上的那一刻。 可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只有祈求机器狗储存的电力晚点耗光，逃得了一时是一时。 到了中午，机器狗电力耗尽，终于集体罢工，三人跳下地来，抛下“狗群”，继续逃命。 跑出大概两三公里，王帝忽见一排树林之后，露出楼房一角，不由欣喜若狂，躲进房子里，活下来就有希望了。 “往这边逃！”王帝拉着张冰翻过护栏，穿过林子，安娜气喘吁吁跟在两人身后。 …… 李佳奇没有同林志等人离开，一个人留在了别墅区，他食物不缺，每天除了睡觉就是钓鱼，日子虽不逍遥，倒也自在。 这天，他仍然去钓鱼，刚甩出鱼竿，就看见隔开高速路与别墅区的小树林里，疾步走出一男一女。 他一开始还以为，是林志、高珊、晏燕、吕小布四人又回来了，揉了揉眼睛，发现是根本不认识的陌生人，跟着树林里又走出一人。 这一男两女，就是王帝、张冰，和安娜三人了。 张冰远远看见李佳奇，挥手叫道：“快躲起来，后面来了好多丧尸！啊，帝哥，这里居然有人！” 李佳奇快步迎上去，见三人满头大汗，也不知道逃了多久了，说道：“有多少丧尸？” 王帝一挥手：“别废话，快找地方躲起来。” 李佳奇心想：“好家伙，这人够横。”说道，“跟我来。” 他早将河边的一栋别墅加固当做应急避难的地方，当下带着三人，藏进别墅里。 片刻功夫，只听闷雷似的尸嚎声惊天动地，一浪高过一浪地席卷而来，瞬时之间，只觉天昏地暗，仿佛一大片乌云压在了房顶上，颤声道：“到底有多少丧尸？” 张冰喘着大气：“漫山遍野都是。” 李佳奇脸色大变，惴惴不安，王帝说：“没出息，你躲在房子里面，只要不被发现，又怕什么了？这里还有几个人？” 李佳奇定了定神：“以前有五个，现在只剩我一个了。” 王帝说：“剩下的四个呢，死了？” 李佳奇说：“不是，他们去内蒙阴山了。” 王帝心中一动，装着漫不经心地问：“他们四个叫什么名儿？” 第215章 坍塌 李佳奇说：“问这个干什么？你也不可能认识。” 王帝沉声道：“你说就是。” 李佳奇说：“林志、高珊、吕小布、晏燕。” 王帝当听到“林志、高珊”的名字时，心中大喜：“好呀，他们两个都没有死。林志也就罢了，死活于我无干，但一定得找到高珊，夏一然不死的基因能不能移植到自己身上，说不定高珊有办法。” 在这冷冰冰的世界，王帝本以为再也找不到高珊了，谁知道无意中又得到了高珊的下落，他对夏一然不死的能力极是热切，脸上虽然不动声色，心中却也是欣喜若狂。 张冰插口说：“林志、高珊？咦，帝哥，就是你说的那两个人？” 李佳奇一愣：“你们认识？” 王帝淡淡地说：“老朋友了。” 李佳奇笑起来：“那就好。” 王帝说：“他们走多久了？” 李佳奇说：“我想想，嗯，应该不到一个月。” 王帝点了点头，又问：“你干什么不跟他们一起走？” 李佳奇一笑：“我怕我没命去到那儿。毕竟内蒙古太远了，谁能保证路上不出事儿？” 王帝阴沉沉地笑了笑：“是吗？” 两人说话之间，尸嚎声越来越近，漫山遍野的丧尸一起嚎叫，当真如同闷雷一个接着一个，四人都捂住了耳朵，挤在墙角，人人脸色苍白。 窗外虽然阳光刺眼，艳阳高照，却如同黑夜提前来临，暗无天日。 安娜朝窗外一看，只见尸潮前锋已经抵达，湖水两岸，熙熙攘攘都是活死人，突然“啊”的一声，跳起来冲向大门。 王帝吃了一惊，一把拽住安娜：“你要干什么？” 安娜大叫：“戴维斯，戴维斯，他在外面！” 原来末日发生以后，她并不是一个人活到现在，还有个美国同伴戴维斯，两人昨晚逃命跑散了。 安娜刚才一瞥间，只见戴维斯被一群丧尸围着，正在拼命抵抗。 王帝叫道：“开门让他进来？哼，那么我们都别想活。” 安娜道：“我不管，我要救他！他是我唯一的同伴。” 王帝一把将安娜压在地板上，怒道：“你他妈给我好好地呆着。”用枪抵在安娜的太阳穴上。 安娜挣扎不过，泪水无声地流了出来。 别墅外丧尸越来越多，片刻功夫，戴维斯已经被啃成白骨，王帝放开安娜，心想：“尸潮数目如此之多，只怕三天三夜也过不完，刚才急着逃命，什么吃的都没有带，怎么挨过去。”问李佳奇，“喂，你这儿有吃的没有？” 李佳奇脸色发白，战战兢兢地说：“吃的东西，倒……倒是不缺。” 王帝稍稍有些放心，说道：“只要我们不出去，丧尸不会知道屋里有人的。你是个男人，瞧你那熊样，怕什么怕？哼，怪不得你一个人留下来，原来是胆小。”顿了顿，“你越是怕死，越是活不长，听我的，勇敢一点，我是为你好。” 李佳奇点点头，没有说话。 王帝大声说：“说话呀，我是为你好！” 李佳奇只好回答：“是。” 这时尸嚎声越发震耳，王帝和李佳奇说话，几乎都是大声喊叫。张冰突然“啊”的一声，指着天花板，神情甚是恐惧。 王帝三人抬头一看，只见头顶上圆桌大小的水晶吊灯，微微摇晃，灰尘簌簌飘落。 “帝哥。”张冰把嘴巴凑到王帝耳边，声音发颤地说：“房子……房子不会塌吧？” 王帝强笑着安慰张冰：“钢筋水泥修的房子，怎么会塌呢？”眼见着水晶吊灯摇晃的弧度越来越大，心里也是惴惴不安，穿过宽大的客厅，走到别墅后窗，揭开窗帘一角，朝外窥视。 别墅面朝湖泊，后窗外是一大片空地，无数的丧尸被房子拦住，还没有来得及绕过，后续尸群又潮水般地涌上，层层叠叠挤压了上来。 王帝心中一跳，但也不相信丧尸能推倒钢筋水泥的别墅，心中强自镇定，见后窗也给李佳奇用厚厚的木板封住，心里又安定了一些。 但随着尸潮一浪不接一浪地涌上来，别墅竟然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后窗墙体，似乎也在朝内倾斜，王帝猛然醒悟，一下跳起来，拉上张冰就奔进厨房。 安娜和李佳奇大惑不解，但心知王帝这样必有原因，两人前脚赶后脚，随即也进入厨房，安娜问：“怎么了？” 王帝气急败坏地说：“别墅墙体是木板搭建的，只是外表贴了墙砖，我还以为是钢筋水泥修建的呢。” 国外别墅都是木质结构，这样的好处是冬暖夏凉，修建快速，王帝却没有料到，国内别墅也有这样搭建的。 李佳奇一听之下，脸色更加惨白，颤声道：“帝哥，怎么办？”他听张冰叫王帝帝哥，也跟着这样称呼王帝。 王帝说：“还能怎么样？听天由命好了。” 李佳奇却能哪里安得下心来，说道：“我们……不会给压死吧？” 张冰和安娜面面相觑，也是吓得说不出话来，别墅要是一倒，那就是死路一条。 王帝问李佳奇：“你身上有烟吗？” 李佳奇瞪着眼睛，呆呆地望着王帝，既不说有，也不说没有，整个人傻了一样。 安娜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细支滕王阁，说道：“我这儿有。” 王帝接过烟来，点上一根，深深地吸了一口，慢慢吐出。 张冰心想：“帝哥从不抽烟，现在居然抽上了，看来这次真是凶多吉少了。”不过一想两人能死在一起，心里又感到一丝安慰。 李佳奇口齿有些不清地说：“你，你还有心思抽烟？” 王帝淡淡地说：“永远不要去关心你无能为力的事。厨房空间小，不容易倒塌，就算倒塌了……”瞧了瞧橱柜里装得满当当的食物和清水，“你不是储备了很多干粮吗？我们也饿不死。” 李佳奇见王帝处之泰然，似乎没事人般的模样，不由心中敬佩，但听着吱呀吱呀的声音不绝于耳，又不禁背上发凉。说什么也镇定不下来。 第216章 山姆 安娜心中七上八下，猛听豁喇一声巨响，该发生的事儿还是发生了，别墅突然整体倾倒。王帝手指一抖，只抽了两口的滕王阁掉在地上，眼前一黑，灰尘弥漫。 过了好一会儿功夫，灰尘慢慢散去，只见废墟瓦砾之间，透下来数道光线，厨房因为空间不大的原因，只垮塌了一半，宽大的橱柜，为四人撑起了半边容身的空间。 李佳奇死里逃生，突然“啊”的一声，欢呼道：“太好了，我们没有……” 他一个“死”字还没有出口，王帝一把捂住他的嘴巴：“你疯了，外面还有丧尸！！！” 李佳奇连忙点头，王帝松开了他的嘴巴，只听远远近近又是几声巨响，看来又有数栋别墅，被尸潮推倒了。 王帝握着张冰的手：“冰儿，你还好吗？” 安娜听着王帝温柔的声音，心想王帝这人看起来阴森森的，没想到也有光明温柔的一面。 张冰说了声：“还好。帝哥，你不用担心。”语气里却包含着掩饰不住的痛楚。 王帝一惊：“怎么了？你受伤了？” 张冰声音虚弱，又说：“帝哥你别担心，就是肚子上压着一根木头。” 王帝伸出手摸索，压着张冰肚子的是一根碗口粗细的木棍，连忙用力推开，张冰吁了口气：“现在好多了。” 王帝轻轻给她揉着肚子：“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你一定要马上给我说。” 张冰轻轻“嗯”了一声。刚才这一下痛彻心扉，过了半响还是有如一把小刀在肚子里搅来搅去，但她不忍王帝担心，忍着痛不哼一声。 时间慢慢过去，从断木残垣间照进来的阳光渐渐变淡，终于变成了黑暗，又过了大半天，淡淡地月光照了进来。 四人紧靠在一起，安娜轻轻叹息了一声，说道：“月亮出来了。” 李佳奇反手从橱柜里拿了几罐红牛饮料，分给三人。 这时，尸嚎声虽然不像白天那样震耳欲聋，但此起彼伏，隔着厚厚的废墟，也似乎能看到湖水边、树林中，到处都是丧尸佝偻的身影。 张冰打开罐子，喝了一口，轻声道：“安娜，尸变发生的时候，你在干嘛？”她肚子还在疼痛，为了转移注意力，就想听别人说说话。 安娜沉默一会儿，回答说：“那天我在书店，要买两本中国民俗书，好让自己更加了解中国，书店里面没有几个人，外面突然闹翻了天。” “我早也习惯了你们的喧闹，一开始也没有去留心，想着不过是有人在吵架，可突然就有人冲了进来，全身血肉模糊，鼻子都给咬掉了。” “这人倒在地上，一只手伸向我，似乎要我救救他，声音嘶哑，话都说不出来了，紧跟着，又有一群十六七个人冲进来，扑在这人身上，像狼一样的围着他，牙齿咀嚼生肉的声音，格格地响。” “我当场就吓呆了，手中的书掉在地上，呯的一声，两个女孩就朝我看了过来，天啊，她们的脸和死人一样苍白，嘴上脸上都是那人的血，皮肤下面，能清晰地看见发黑的血管，像藤蔓一样爬到额头，眼睛缩成了两点，一个女孩白得发亮的牙齿上，还咬着一块生肉。” “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一声尖叫，两个女孩猛地跳起，朝我直奔了过来，那嘴上咬着生肉的女孩，一只手臂反转，别扭的搭在脖子上，看起来诡异极了。” “我用力一掀，推倒书架，趁两个女孩被压住，撒腿就朝二楼逃，从二楼的一扇窗户，跳了出去。” “窗户外是个小小露台，隔着一米多的距离，就是隔壁楼房卧室的窗户，你们中国人的楼房就像种蘑菇一样，总是一栋紧挨着一栋，我用力一跳，双手就扒在了窗户上。爬了进去。” “卧室里没有人，宽大的双人床上是华丽的被褥，这户人家条件应该不错，我心里祈祷上帝，我就这样闯进来，可千万别被当做一个盗贼。” “这时，客厅里传出动静，好像是主人听到了动静，我把门打开一条缝，叫道：‘请，请原谅，我不是一个贼，我是被逼的。’” “可屋里其实并没有人，门一打开，就只有一条狗儿冲我汪汪汪叫，是条全身雪白的阿拉斯犬。” “我松了一口气，对狗儿说：‘狗儿乖，我不是故意撞进来的。’一边四处打量，一边讨好的给它顺毛。屋子里窗明几净，收拾得井井有条。” 张冰轻轻一笑：“安娜，那狗儿就这样放过了你，也太不称职了。” 安娜说：“其实狗儿很有灵性的，它分得清楚，我是不是坏人。” 张冰说：“不会吧？这样神奇？” 李佳奇插口说：“这倒是真的，以前我爸给我说，你如果是个爱狗的人，就是第一次看见你的狗儿也会给你示好，但如果你是个讨厌狗的人，狗狗也会对你凶恶，还有，如果你是个杀狗的狗肉店老板，你身上就会带着一股杀气，狗儿一闻到你身上的气味，会吓得畏畏缩缩的。” 安娜说：“是吗？幸亏我从下就很爱狗，在我们德国，人们都把狗儿当作伙伴和家人。” 她说着，喝了口饮料，接着说，“阿拉斯犬对我很友好，我就和狗儿就待在了屋里，谁知道这一待，一个多月的时间就过去了。” “这期间，主人没有回来，大街上走来走去的，都是一群群的丧尸，我一开始，还抱着希望，相信会有救援，但一天天过去，也终于死心了。” “那天，我倒出米缸里最后的米，煮熟了，喂给山姆，嗯，我给阿拉斯犬起了个名儿，就叫山姆。” “我看着山姆大口大口地吃着，为了节省食物，我和山姆每天都只吃一顿，这一个月下来，可把我和它都饿坏了。” “山姆吃完以后，心满意足依偎着我，闭上眼睛打盹。它是那样的信任我。” “我左手给它顺着毛，山姆的毛又白又柔，摸起来就让我想起德国柏林家中的阿拉伯毯子，突然一刀扎进了山姆的心脏。” 第217章 尸潮过后 张冰一声惊呼，紧紧抓住王帝的手臂，李佳奇脸上也是毫无半点血色。 只有王帝似乎早已经猜到了结局，淡淡地说：“要是我，早就这么做了。” 安娜却不理会，继续讲述：“当时，我心中昏昏沌沌，一片茫然。我们德国人从来不吃狗肉，把狗当成人类最忠诚的伙伴，可是我不杀山姆，只有活活饿死呀。” 张冰狠狠瞪了安娜一眼，低声说：“假仁假义。” 安娜叹了口气：“你骂我什么都是对的，后来……”忽听咔嚓咔嚓的声音不断，一只快尸跳上房子废墟。安娜随即闭上了嘴。 快尸并没有发现坍塌的房子下有人，只是无意中跳了上来，又从另一面下了屋顶，这一打岔，安娜再没有继续讲下去的欲望，而张冰也不想再听了。 过了一会儿，李佳奇反手摸索，从橱柜里掏出几罐饼干，四人慢慢吃着。张冰微微一动，哼了一声。 王帝听张冰声带痛楚，问道：“还疼吗？” 张冰说：“没事儿，坚持得了。” 安娜说：“恐怕伤到了内脏。” 王帝心里也很担心，这时已经到了下半夜，离天亮没有多久，经过一下午和一夜的时间，尸潮大军也过得差不多了，说道：“我出去看看，能不能找条路离开这儿。” 张冰连忙说：“帝哥不要走，我真没事，不过是肚子有点疼。” 王帝在她脸颊上一亲：“等我回来。” 王帝站起身来，慢慢将头顶木块移到两边，掏出一个仅容一人爬出的小洞，吁了一口气，压低声音说：“还好，没有活埋了我们。” 安娜见王帝要出去，突然说：“我跟你去，两个人也好有个照应。” 王帝微一诧异：“你跟我来？”眉毛一挑，语气有些不屑。 安娜说：“怎么了，瞧不起女孩子？”顿了顿，“你就是太自信了，自信心太强的人，通常总有一个缺点，那就是不太相信别人的能力。我能活到现在，难道仅仅凭的只是运气？” 王帝瞧着安娜，缓缓点了点头：“来吧。” 两人一前一后爬出洞口，淡淡的月光下，只见四下里黑影幢幢，尸潮大军虽然已经过去，掉队的丧尸还是不少。 王帝观察了一会儿，轻声说：“从这边上公路。”心想，机器狗儿不知怎么样了，过去看看，要去内蒙，可离不这些钢铁狗儿。 他慢慢爬下房子废墟，在草丛间匍匐向前，安娜手里握着一把匕首，紧跟在后，手枪已经插在腰后，明白只要开上一枪，无异于自寻死路。 王帝爬出十几米，地上一具尸体挡住了去路，尸体后脑勺血迹斑斑，也许是被倒塌的别墅打中了脑袋，滚到这边来的。 他伸手一推，这尸体忽而跳起，呃的一声，竟然是一只快尸！ 王帝大吃一惊，因为无论是腐尸和快尸，极少有倒在地上不动的，这些家伙，似乎像永动机一样，永远不需要外部动力，就能一直运转，完全打破了能量守恒定律。 所以王帝才会认为，这躺在地上的家伙已经彻底完蛋了，却没有想到，什么事情都有例外。 王帝知道此时，不能有丝毫犹豫，否则在体力上，根本无法和快尸抗衡，他猛地跳起，手中的潜水刀一刀刺出，由下往上，嗤的一声，从快尸的下巴直扎进大脑。 安娜见王帝出手迅速，行事果断，也不要暗暗赞叹了一声，倒不是欣赏他刀法了得，而是赞叹他见机得快，行事果决。 但这一子还是惊动了附近的丧尸，四面八方围了上来。 安娜一下跳起：“王，快跳湖！” 王帝也早想到了只有跳湖一条路，否则两人再能打，一旦被尸群包围，也只有死路一条。 两人直奔湖边，安娜飞腿踹开一只腐尸，扑通扑通，先后扎进了湖水。 群尸跟着冲进湖水，但这些恶魔不会游泳，只在湖水中徒劳的挣扎。 湖水冰凉，其中还泡着不少的丧尸，王帝和安娜迂回游到湖水的左侧，湿淋淋地爬到岸上，这边丧尸虽然少了许多，两人却也不敢掉以轻心。 这边岸上都是芦苇，两人蹲在芦苇丛里，从草叶的缝隙间看出去，等到四处乱走的丧尸之间露出一个空档，连忙起身穿过小树林，上了公路。 柏油的路面在月光下泛着灰白的光，虽说也不乏丧尸佝偻的身影，但比起别墅区，数量明显更加的少。这大概因为在有护栏的高速路上，尸群只能往前移动的原因。 王帝略一观察，和安娜躲闪着往前走。 丧尸行动迟钝，视力、听力、还有鼻子嗅闻的灵敏度都大大受损，并没有臆想当中的某种感官特别发达，这其实很好理解，腐烂的躯体，什么感觉器官还能进化呢？ 公路上都是腐尸的影子，这给王帝和安娜提供了方便，两人连走带跑，不大功夫，到了停放机器狗的地方。 只见尸潮过后，十二只机器狗儿横七竖八倒了一地。王帝和安娜一一扶起，前后看了看，有七八辆汽车被推挤到护栏边上，将护栏硬生生地挤下两截，可见尸潮经过的时候，数量是如何庞大了。 王帝拿了油桶，走过去撬开油箱，来回抽油给机器狗加注，十二只机器狗都只加到了一半多点，不过也够走出几十公里了。 这期间，安娜就在一边防护放哨，有逼近过来的丧尸，就用匕首干掉，王帝见她虽只是个二十来岁的女孩，出手却也干净利落。 忽听安娜低声叫道：“注意，来了一大群丧尸！！！” 王帝立马躲进一辆雪佛兰私家车中，安娜来不及上车，则藏在路边的草丛里。 片刻功夫，只见一群丧尸，黑压压地沿着公路走过来了，沙沙沙的脚步声，如同下起了急雨。 夜深露重，安娜趴在草丛中，只感一阵凉意，衣服已经被露水浸湿，忽而一惊，一群丧尸竟然通过护栏缺口，朝她藏身的地方走了过来。 第218章 浓烟滚滚 安娜心都提到嗓子眼了，虽然都是行动迟缓的腐尸，但数量众多，一旦被围住，也是很凶险的。 她双手撑地，慢慢往后退，猛听后面呃呃呃几声，回头一看，不禁更是发毛，不知打哪儿又冒出了一群丧尸。 两群丧尸相互靠近，一旦合围，势必发现安娜，就在这危急时分，只听王帝敲着车子，大声叫喊：“喂，喂，你们这帮吃人的东西，都过来抓我呀。” 王帝将尸群引了过去，安娜侧身滚到一边，只见两道黑影疾奔上去，原来尸群中还夹杂着两只快尸。安娜心想，王帝冒险相救，这人倒也挺不错，不是那么冷血。 王帝跳下汽车，翻过护栏，将尸群引向野地，光是腐尸也就罢了，但彪悍的快尸可不容小觑。 他之所以冒险救下安娜，其实并不是像安迪所想的那样患难相助，而是王帝自己也明白，一个人无论再厉害，也有力穷的时候，想要活得够久，必须得有几名得力的手下。 王帝跑出一段距离，往前一扑，藏在草丛里，等两只快尸奔跑上来，站着四下张望的时候，呯呯连开两枪，接连爆头，然后绕了一个大圈，摆脱腐尸群，重新回到了公路。 安娜快步迎上来，低声说：“谢谢你。” 王帝一摆手：“回去。” 两人骑了机器狗往回走，安娜问王帝：“这东西从哪儿弄来的，这样先进？” 王帝简略说了得到机器狗的经过，一边警惕路上的丧尸，忽见张冰和李佳奇走了过来。连忙迎上去：“你们怎么出来了？” 李佳奇抢着说：“你们两个出来不久，她心里担心，说什么也要来找。我劝都劝不住。” 王帝责怪道：“冰儿，下次可不能这样。”一边说着，跳下去将张冰抱上机器狗坐好。李佳奇啧啧称奇，也骑坐在一只机器狗身上。 十二只机器狗在路上行走，虽说高速路丧尸不多，路面宽阔，但目标实在过大，不大功夫，后面也跟上来不少腐尸。 这时，路边出现了匝道，安全起见，王帝指挥机器狗下了高速，走出不远，只见黑沉沉的一所大院，周围树木葱茏，夜风吹得树梢哗哗地响。夹杂着远处随风传来的尸嚎声音。 尸潮过后，这边也有掉队的丧尸，王帝见大院铁门紧闭，锁环扣上，倒没有上锁，便打开锁环，狗群鱼贯而入。 大院里静悄悄的，有三栋小楼作“品”字型排列，中间楼房一边门侧，挂着“白石县城老干疗养所”的招牌。 张冰指着右手边的三层小楼：“帝哥，这边是寝室。” 王帝走到窗户前张望，两间屋子里都有丧尸，说道：“上楼。” 二楼和三楼，也困得有丧尸，不过少了很多，三楼只有一间屋子里有丧尸，丧尸白发苍苍，瘦弱得一副骨架上披着张人皮。 王帝隔着窗户，一刀扎进丧尸眼窝，进入隔壁寝室，见屋子挺大，有独立的卫生间和书房，小床旁边的桌子上，摆满了各种营养品。 李佳奇拿起一盒燕窝，笑着说：“张冰姐，你可以在这儿好好养伤了。” 三楼空房间不少，安娜和李佳奇去了别的房间，第二天，王帝带上李佳奇，两人把困在疗养院的丧尸都清除干净，只等着张冰身体恢复，继续出发。 疗养院大院的中间，有棵老苹果树，苹果已经成熟，枝叶茂盛，华盖般的遮天蔽日，李佳奇爬到树上，摘苹果来吃，忽而惊道：“帝哥，那边有烟！” 王帝吃了一惊，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座小山后，浓烟冲天而起。 安娜说：“过去看看，说不定有人。”嗓音中带着兴奋，毕竟如今世道，人比大熊猫还要稀少。 王帝沉吟一会，说：“晚上过去瞧瞧。” 李佳奇说：“如果真的有人，等到晚上也没有了。” 王帝说：“哪又怎样？好奇害死猫，最好少点好奇心。” 到了晚上，一轮新月爬到山巅，王帝对李佳奇说：“你留下，看着一点张冰，我和安娜去看看。” 李佳奇有些不情愿，但也只好留下来，王帝启动六条机器狗，和安娜各自骑了一只，出了疗养院大门，朝后山而去。 顺着一条碎石小路，两人绕到山后，安娜道：“原来这后面有座城。” 王帝俯瞰城市，这一晚月光特别明亮，只见小城死气沉沉，浓烟由城中心的一栋楼房升起，此时兀自在燃烧，黑烟中窜出暗红色的火苗。 他掏出望远镜观察，说道：“没有看见人，也许只是自燃。” 安娜说：“那回去？” 王帝放下望远镜：“城里丧尸不多，进城弄点汽油。”他带来六条机器狗，原本就想着如果遇到废弃的车辆，就补充些汽油，没有料到山后竟有座城市。 碎石小路通向县城，石缝间长出的杂草已经有一尺来高，安娜心想，这路没有人走，再过几年，恐怕连路也没有了。 小城街道狭窄，最多能并排行驶两辆面包车，通过电线杆上破败的广告，王帝知道小城就是白石县。 街道上没有几只丧尸，冷冷清清的，小城好似已经荒芜了一百年。 两人并没有深入城区，干掉走上来的四只腐尸，王帝撬开路边废弃的车辆，就抽油加满带来的油桶和塑料桶，安娜见一家杂货店里面有白色的塑料桶，也拿来加满。 王帝把十几个塑料桶都加满了，用绳子绑住提手，两桶一组挂在机器狗上，这机器狗负重75公斤，带回去的油也够用了。 王帝拍拍手，两人正准备骑机器狗回去，猛听一阵奔跑的声音，急一回头，只见街尾十字路口，跑过去两人，前面是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后面是个男人。 王帝和安娜对望一眼，都是惊奇不已，两人连忙追上去，转过路口，只见那一男一女先后跑进一道院门，继续跟进去，女人已经爬到一栋小楼的天台上，那男的跪在地上，求那女的：“晏燕，你别跳楼！” 第219章 陈显城的仇恨 这一男一女，就是晏燕和陈显城了，陈显城劫持了晏燕后，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安安心心地过上一辈子。 但这只是他的一厢情愿，晏燕哪里肯就范，一边敷衍着，找了个机会逃离了陈显城的控制，两人一个逃，一个追，兜兜转转来到了白石县。 王帝一拉安娜，两人藏在进门左边的花池后，要看这一男一女究竟再闹什么玄虚？ 明亮的月光下，只见女人身材婀娜，脸蛋精致，周身犹如笼罩一层薄雾轻烟，似真似幻，美得好似天仙下凡。 王帝对女色虽然不是那么兴致盎然，也不由得心中一动。寻思，人们常以“美若天仙”四字形容女子之美，但天仙长什么样儿，谁也没有看见过，但如真长得似这女子一般，那就不辜负“天仙”这两个字了。 只听叫晏燕的女人说：“陈显城，你死了心吧，我不管怎么说，也不会跟着你的。” 陈显城说：“为什么，为什么，你为什么一定要去内蒙？” 晏燕说：“好吧，我就告诉你好了，好让你死了这条心，你听好了，因为我男人也许在内蒙的幸存者基地，这个回答你满意了吧。” 安娜轻声说：“这个晏燕好美呀，就像天使一样，没有想到也有男人。” 王帝有些好笑：“美丽的女人怎么就不能有男人了？” 只听陈显城说：“你骗我！” 晏燕说：“哼，你觉得我又骗你的必要吗？嘻嘻……”语气中满是不屑，“你还不配让我骗你。” 一般男人要是女人说话这样绝情，早就死心了，但是陈显城爱煞了晏燕，怎么也不肯放弃，说道：“你男人是谁？是林志吗？” 王帝心中突地一跳：“原来这两个人也认识林志。” 晏燕说：“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陈显城说：“肯定就是林志！” 晏燕笑了笑：“林志那人虽然也挺好，但还是别不上我心中的他。我心里就只他一个。” 陈显城说：“你说，他到底是谁？” 晏燕往前走了一步，已经站在了楼顶边沿，陈显城一声惊呼：“别，别跳！”声音颤抖，显然是对晏燕爱到了极致，害怕他真的一跃而下。 王帝在心里嗤一声冷笑：“笨蛋，她在玩儿你，这都看不出来？” 晏燕稳住了身子，两支脚尖已经朝出了楼顶边沿，说道：“你走开，要不我就跳下去了，我数三声，你马上走，1.2……” 陈显城连忙站起来，一叠连声地说：“好，好，我马上离开。” 他一步一回头，朝院门走了六七步，突然“啊”的一声惊呼：“晏燕，你背后有丧尸，快，快躲开！！！” 王帝和安娜也看见了，两人惊得一下站起，王帝要开枪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那丧尸扑向晏燕，只听晏燕一声尖叫，丧尸和人一起坠落下来，啪的一声，重重摔在硬实的水泥地上。 陈显城吓得呆了，猛然间才恍惚一下惊醒，冲到晏燕的身旁，双腿一软跪在地上，手臂控制不住地颤抖，想要扶起晏燕，却又不敢触碰她的身体，只见晏燕头部下流出几道殷红的鲜血，眼看人已经不行了。 陈显城悲伤到了极点，喉咙中发出嗬嗬的声音，像一头濒临死亡的野兽在哀嚎，突然间一下暴起，抓着滚落在一边的丧尸的头发，将它的脑袋一下下砸在冷冰冰的水泥地面上。每砸一下，就发出一声惨厉的嚎叫。 丧尸脑袋开花，头骨碎裂，陈显城仍然一下下地不停手。要把满腔的怒火、不甘、绝望全部伐泄在丧尸身上。 王帝奔过去，用手指放在晏燕的鼻子下一试，已经没有气了，一把提起陈显城：“她已经死了，你这样大喊大叫，是想招惹来丧尸吗？” 陈显城已经失去了理智，对王帝的话不理不睬，昂起脑袋，又是“啊”的一声嚎叫，声音刺破小城的宁静，远远传了出去。 王帝知道此人已经不可理喻，用力一拳击在他太阳穴上，陈显城顿时晕了过去。 只听死寂的街道上脚步声急促，已经有快尸被惊动，奔进了院子。 王帝扛起陈显城，安娜连开两枪，射杀了一只高个丧尸，掩护着王帝退进了一间屋子。这两声枪响，却又引来了更多的丧尸。 王帝一进屋子，便将陈显城扔在地板上，和安娜合力抵住房门，十几秒后，撞门的丧尸茫然走开，两人松了口大气，从窗户里望出去，只见大院内已经聚集了不少丧尸。 安娜低声道：“看来今晚是回不去了。” 王帝回过头来，说道：“慢慢等好了。”打量屋子，见是一间办公室的模样，右手边上摆着一张长沙发，两张短沙发。 他走过去在沙发上坐下，过了半响，只见陈显城手臂一动，醒了过来。 “醒了？”王帝说。 陈显城缓缓坐起，神情漠然，从身后掏出一把手枪，抵在自己太阳穴上，就要开枪自杀。 他这时心如槁木，当真是对什么事情都不关心，眼里虽然看见了王帝和安娜，却对何也突然间冒出两个人来，问也不问。 王帝一伸手，一把夺下陈显城手中的枪，冷冷地说：“难道你就这样自杀了，不先杀了林志报仇？” 陈显城一个激灵，眼睛里冒出吃人的凶光：“对，我要先杀了林志！”过了半响，才问道，“你们是谁？” 王帝将手枪还给了他，说道：“王帝、安娜。” 陈显城说：“你们怎么到了这儿？” 王帝说：“我们要去内蒙。” 陈显城点了点头：“林志他们四个人，也是要去内蒙。” 王帝说：“那四个人？” 但陈显城说了刚才那句话后，便不言不语，坐在地板上，把脑袋埋在一只手的臂弯里，像个没有思想的木头人。月光从窗户照进来，半边脸颊隐没在黑暗中。 天亮以后，院子里的丧尸走散了不少，王帝朝窗外看了看，说道：“不要着急，晚上出城要安全一些。”说着从背包里掏出食物和水，递给陈显城。 第220章 人类大清除 王帝递过来干粮和水，陈显城接过来就吃，也不说谢谢。他此时的心里，完全被仇恨填满了。 办公室摆着四张宽大的办公桌，两张两张对接在一起，桌子上灰扑扑的，两台电脑显示器的中间，结了一张残破的蛛网，沾着几只干瘪的苍蝇。 时间还早，安娜放下窗帘，坐在一张办公桌前，拉开抽屉，无聊地翻看里面的物品。忽而轻轻低呼一声：“王，你给来看。” “怎么了？”听安娜声音有异，王帝走过去，见她手里拿着一本翻开的笔记本。 笔记本空白的页面上面写着：“六月二十五日，人类大清除。”十一个字，字迹潦草，如同是在精神恍惚的状态下，随手写来。 王帝心里咯噔了一下，他清楚得记得，末日就是在六月二十五号发生的。 安娜说：“这，这只是巧合，还是有人真的提前预知到了灾难发生？” 王帝没有说话，拿过安娜手里的笔记本，刷刷刷地往后翻，猛地停住，又看见了“天谴”两个字，再往后翻，一张照片掉在地上。 安娜捡起照片，递给王帝，上面是个四十多岁的女子，戴着副金丝眼睛，眉清目秀，很是温文尔雅。 王帝沉吟一会儿，说道：“照片上的女人看起来知书达理，很有学问的样子，字儿这样潦草，应该不会是她写的吧。” 安娜想了想：“万一她写字的时候，喝酒了呢？” 王帝沉思道：“嗯，也有可能，如果她真的提前知道了末日发生，受不了巨大的打击，很大可能会用酒精麻醉自己。”一边说着，又把笔记本来回翻了几遍，再没有别的字了。 安娜说：“如果照片上这个女人真的知道末日发生的时间，哪她为什么不报警？” 王帝一笑：“你觉得警察会相信吗？说不定还会把她当成疯子，送到精神院。你再看看别的抽屉，能不能再找到其他线索。” 安娜拉开旁边抽屉，里面是一堆工作笔记，原来这院子属于白石县文史馆，本子上记着的都是一堆地方县志。 王帝翻了一遍，再也没找到什么线索，就只看到本子上的署名都是周梦，看来这女人名字就叫周梦。 陈显城突然插口说：“别疑神疑鬼的了，什么六月二十五日人类大清除。什么天谴，说不定只是这个女人随便乱写。” 王帝不理他，又翻了其他三张办公室的抽屉，同样一无所获。和安娜对视一眼，两人都是疑惑重重。 一个白天的时间慢慢过去，大院内的丧尸已经走得只剩两只腐尸。王帝开门出去，一刀一个解决了。 陈显城看向晏燕坠落之处，只见地上一滩血迹，晏燕已经不知所踪。他叹了口气，心想那么美丽的女人，如若再见，已经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三人走出院门，朦胧的月光下，远处晃荡着几道黑影。 王帝压低声音说：“往这边走。小心一点，别弄出动静。” 顺着墙角转过十字路口，那六只机器狗儿还停在原处，旁边一道苗条的身影走来走去，陈显城突然低呼一声：“晏燕！！！”拔腿就要奔过去。 王帝一把拽住他，顶在墙壁上：“你发疯了，她已经死了。” 陈显城嘴唇发抖：“让……让我再看看她。” 安娜柔声道：“你再看见，心里只有失望，就让她最美丽的笑容，留在你的记忆里好了。” 陈显城无力的软倒在地，安娜蹑手蹑脚走了过去，从背后瞄准晏燕，一枪爆头。 王帝提起陈显城：“快走，枪声一响，丧尸就该过来了。” 三人骑着机器狗儿，趁夜出了白石县城，陈显城回头一看，只见皎洁的月色下，整个县城似乎蒙上了一道青烟，飘飘渺渺的，美梦终究成了一场泡影。 回到白石县城老干疗养所，张冰和李佳奇看到陈显城，都很惊讶。王帝淡淡地说：“在城里碰到的一个幸存者。” 陈显城一言不发，走进一楼一间寝室，见桌子上摆着两瓶养生酒，拿起来咕咚咚就往嘴里灌，一口气喝下半瓶，倒头就睡。 张冰的伤势并不严重，将养了五六天后，已经痊愈。 这天一早，王帝、张冰、安娜、李佳奇、陈显城一行五个人，离开疗养院，继续出发。 机器狗灵活机动，无论山路、公路都走得毫不吃力，到了中午，群山间出现了一条铁路，大蛇一样蜿蜒，安娜说：“不如走铁路。” 张冰捋了捋刘海，说：“走铁路是好，就只怕不容易弄到汽油。” 两人说着，一起看向王帝。 王帝想了想：“走铁路，多预备点汽油就好了。” 十二只机器狗顺着铁路前进，首尾相接，倒颇有气势，到了傍晚，只见暮色苍茫中，前方出现了一座火车站。 王帝用望远镜观察，火车站规模不算太大，但也不小，应该是个市级城市的火车站。 这时，机器狗儿的油量已经报警，剩下的汽油只够走十公里了。 王帝说道：“我们得多弄点汽油。”见铁路边上有个变压器房，锈迹斑斑的铁门上挂着一个同样锈迹斑斑的铁锁，于是留下醉熏熏的陈显城，其他人进站去弄汽油。 王帝指挥十二只机器狗接近火车站，出乎意料，候车大厅空荡荡的，只有七八只腐尸四下游荡，四人解决了腐尸，走出候车大厅，只见门前广场停满了汽车，但周围一片野地，并没有什么建筑。 张冰说：“怪不得附近没有几只丧尸，我知道了，火车站没有修在城市边上，离城市还远。” 李佳奇说：“这倒好，车不少，我们可以安心的弄汽油。” 王帝四下看了看，火车站边上一排十几家商店，可都是小吃饮料店，他想尽量多弄些塑料桶，以便用来装汽油。 李佳奇说：“要不进城。”他抬头远眺，很远的地方，有城市模糊的轮廓。 张冰说：“不用，这么大个火车站，我就不相信找不到塑料桶。” 王帝点了点头：“两个人一组，分开找油桶。” 第221章 月色昏暗 安娜点了点头，说道：“我和李佳奇搜索小商店和停车场上的那些车。” 王帝说：“行，我和张冰搜索候车室二楼。” 张冰见朦胧的夜色中有丧尸晃动的黑影，低声说：“安娜、你和李佳奇小心点。” 安娜点点头：“你们也是。” 四人两两一组，分头行动，王帝和张冰顺着手扶电梯，来到二楼，只见铝合金的长椅横七竖八，到处空荡荡的，地上都是跑掉的鞋子、手机，和大包小包的行李。 张冰低声说：“这儿也没有塑料桶呀。” 王帝说：“桶装水的瓶子也可以当油桶。” 张冰拍拍脑袋，说：“对呀，我怎么没有想到。” 整个候车大厅静悄悄的，为这死寂的气氛所慑，两人说话的声音，不由自主也低了很多。 二楼的候车区域只到一楼的一半，剩下的一半是办公区域。办公区域中间一条长廊，两边是大大小小的办公室。 王帝抽出潜水刀，走在前面，张冰左手拿着电筒，右手握着手枪，一步不离地跟在后面。 王帝推开右手边第一间办公室门，屋里阴虚虚的，空气中有股陈旧的味道，只怕自从末日发生以来，这是第一次又有活人进入了房间。 他走进门去，见一张办公桌旁边，靠墙摆着饮水机，过去摇了摇，水桶还有大半桶水。 他抱下水桶，横放在地上，桶里的水汩汩汩地往外流，剩下一个空瓶，放在门口，准备搜一圈下来一起拿上。 两人跟着来到第二间门前，房门敞开，张冰用电筒一照，里面一排排的衣柜，看来是工作人员的更衣室，里面却没有饮水机。 接着来到第三道门前，王帝用手轻轻一推，门从里面锁上了，纹丝不动。隐隐约约传出窸窸窣窣的响声，也不知道里面是有老鼠，还是困着丧尸。 张冰摇了摇头，示意王帝放弃这间屋子，两人继续来到第四间门前，一推开门，都是微微一愣，地板上花花绿绿的，到处撒满了钱。 张冰说：“莫非当时在发工资？可惜了，辛辛苦苦一个月，钱还没有领到手，尸变就发生了。” 王帝微微一笑，拿起饮水机上的水桶，倒光了小半桶水，也放在办公室门口。 如此又走了三间办公室，得到三个水桶，到最后一间的时候，王帝一推开门，原来是一间盥洗室，里面并没有桶装水。 张冰说：“才弄到五个。” 王帝说：“还有左边的办公室哦。”推开倒数第一道门，里面是间杂物间，桌子板凳，拖布扫帚，和各种高高矮矮的柜子，将屋子塞得满满的，只留下中间一条窄窄的过道。 他走进去，心想不一定在杂物间，倒有许多水桶。 张冰站在门外，顺手去推隔壁的门，门应手而开，忽而一声惊呼，原来门后是间挺大的会议室，里面密密麻麻都是丧尸。 “轰”的一下，如同一滴冷水溅进油锅，群尸顿时炸了，鬼哭狼嚎，乌啦啦地涌了出来。 张冰没有推门之前，完全没有料到一样的门后是间偌大的会议室，更没有料到会议室里挤满了丧尸。 她一声惊呼过后，随即逃进杂物间，把门一关：“不好了，隔壁全是丧尸。” 王帝听到动静，正朝门边抢来，接连推倒两个柜子先抵住了门，只听尸嚎声大作，群尸将门撞得山响。问道：“有多少丧尸？” 张冰说：“隔壁是会议室，一屋子挤得满满的，怕……至少有一两百只！” 王帝安慰张冰：“没事儿，柜子抵着这一堆杂物，丧尸进不来。” 张冰用电筒一照，喜道：“帝哥，塑料桶。” 原来这两个柜子一倒，露出了后面二十几个白色塑料桶，容量都为十公升。 说话间，外面的丧尸已经停止了拍打房门，但脚步声不绝，都在走廊里徘徊，看来要等尸群走散，得要很长一段时间了。 张冰说：“怎么办？我们被困在这儿，你说安娜会不会来救我们？” “安娜这人有些圣母心，救是会来救我们……”王帝四下打量，见一堆杂物后隐隐透进月光，说道，“不过也不用她救，我们吊下去。” 两人搬开杂物，露出一扇窗户，王帝伸头往下看，候车大厅层高九米，足足相当于三层的楼房高度。 张冰放下背包：“帝哥，我带着绳子。” 王帝说：“不忙，先把塑料桶放下去。”可眼见楼下就是水泥硬地，塑料桶扔下去，就算不跌破，咚咚咚的落地声音，也会引来附近的丧尸。说道，“我先下去，你把桶扔给我。” 王帝跳上窗户，却见安娜和李佳奇转了过来。原来两人听到尸嚎的声音，放心不下，跑了过来。 安娜昂着脑袋：“你、们、没、事儿、吧。”声音压得极低，就像打字一样，一个字一个字地吐了出来。 王帝伸手比了个“ok”的姿势，也不敢大声回答，怕招惹来附近的丧尸。回头拿起一个塑料桶，晃了晃，示意安娜接着。 安娜伸开双手，点了点头，接住王帝扔下来的第一个塑料桶，张冰在后面传递，王帝一个个地往下扔。 安娜接着塑料桶，李佳奇在旁边警戒，他手中的手枪就是林志送给他的那一把，李佳奇想着去到内蒙，林志看见自己肯定吃惊不小。 王帝扔到第十几个塑料桶时，安娜一下没有接住，咚的一声，楼上王帝和张冰，楼下安娜和李佳奇，同时吓了一跳。 李佳奇四下看了看：“没事，接着扔。” 王帝松了口气，正要往下再扔，无意间一抬头，忽而发现黑暗中冒出一大群丧尸，连忙大打手势，指向两人的侧后方向，连戳了好几下。 安娜脸上变色，立马明白是有丧尸过来了，眼见周围是一片空地，只有旁边有个下水井，急撬开井盖，跳了进去，招手让李佳奇也进来，却发现井道狭窄，容不了两个人一起藏身。 她双手一用力，撑出下水井，对李佳奇说：“你快下去！” 李佳奇急道：“那你怎么办？” 第222章 青石岭小站 安娜把李佳奇往井里一推，随即用井盖盖住，抬头一看，王帝和张冰神色紧张，显然丧尸又走近了很多。 安娜弯腰逃向另一边，尸群听到动静，蜂拥追了上去。 张冰大急：“帝哥，安娜不会有事儿吧？” 王帝说：“放心，光线这样暗，安娜跑得又快，丧尸追一阵看不见人，就没事儿了。” 安娜一阵狂奔，已经逃出了火车站范围，忽而见到旷野中有所房子，房门开着，连忙躲了进去。 她关上房门，只听脚步声掠过屋子，渐渐远去，不由松了口气。 猛然瞥见屋后一团白色的东西似乎微微一动，惊吓之下，连退两步，坐倒在地。过了半响，那团白色的东西却毫无动静。 她定了定神，掏出打火机，啪一下点亮，火光之下，才看见那团白色的东西原来是白布层层叠叠缠住了什么，有些像个人形，不由背心发凉，心想：“我的上帝，里面不会是个人吧？” 就在这时，那团白布又是一动，安娜一下炸毛，连滚带爬，打开房门飞奔出去，失魂落魄回到火车站，只见王帝三人迎头过来，正准备去接应她。 张冰见安娜脸色惨白，连忙拉住她手安慰：“你没有事儿吧？” 安娜摇摇头：“没……没事。” 王帝说：“怎么吓成这样？” 安娜说：“那边屋子……屋子里有团白布……好，好可怕……” 王帝听得莫名其妙：“什么白布？” 安娜把所见讲了一遍，说道：“如果屋里是只丧尸，我倒没有这么害怕。” 张冰奇道：“这倒是奇怪了，白布里裹着了什么？” 王帝说：“要不你带我过去看看。” 安娜浑身一抖：“我不去。” 李佳奇插口问：“除了白布，在脑袋的部位，有没有另外绑了根黑布条？” 安娜努力回想：“嗯，好像真有一根黑布条。你怎么知道？” 李佳奇“嗤”一声笑：“有什么好怕的，里面就是裹着个死人。” 王帝三人一起看向他，眼神中都在问：“你怎么知道？” 李佳奇说：“这是一个少数民族的风俗，家里亲人死了，就用白布缠上，立在门后，要过三天才下葬，肯定是末日发生的时候，那户人家刚死了人？” 王帝说：“你肯定。” 李佳奇用力一点头：“当然肯定。” 张冰说：“这是什么民族？好可怕的风俗。” 李佳奇说：“这是以前我一个同学告诉我的，他就是这个民族，到底是什么民族……”搔了搔脑袋，“我记不得了。” 王帝说：“那就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了，各个民族的风俗都不一样，走，抓紧时间抽油。” 四人提着塑料桶，轻手轻脚来到候车大厅前的停车场，藏在一辆公交车后。 王帝伸头观察四周，低声说：“远处看不清楚，也许丧尸不少，一趟趟地来回抽油太麻烦，不如这样，我到那边去把丧尸引开，你们三个把机器狗引到这边，抽油加满以后，再把塑料桶也加满。” 张冰点了点头：“帝哥，你当心了。” 王帝从车后绕了过去，顺着进城的公路走出一段距离，见路边有几户农舍，于是走到其中一户门前，用电筒往里一照，随即关上。接连试了三下，并没有听到动静。 “屋里应该没有丧尸。”王帝走进屋子，掏出火机点燃沙发，从厨房里找到一瓶菜油，泼在沙发上，不大功夫，整个房子燃起了熊熊大火。 大火一起，火车站那边的丧尸乱哄哄地走了过来，王帝绕开大路，从草地里迂回停车场，见张冰三人已经开始抽油了。 用了一个多小时，四人抽满油后回到铁路边上的变电所，李佳奇用电筒一照：“咦，陈显城呢？” 只听一声咳嗽，陈显城从变电所后走了出来，不快地说：“你们去哪儿了，就把我一个人留在这儿？” 李佳奇一笑：“你酒醒了？” 陈显城气呼呼地说：“你们去了半天，我当然醒了。” 李佳奇说：“我们去抽油了，你醉醺醺的，只好把你留下了。” 陈显城说：“下次不要这样了，刚才就有两只丧尸从这儿走过，再这样，我可……”一句话没有说完，见王帝脸色阴沉，便把后面的话吞进了肚子。 王帝说：“你可要干什么？” 陈显城没有说话，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对王帝感到有些害怕。 四人在变电所过了一夜，第二天继续沿着铁路行走，此后每遇到火车站，就补充汽油，如此月余，这天前方出现了一座小站，远远看到“青石岭”三个字。 王帝掏出地图，铺在机器狗背上查看，说道：“过了青石岭站，再往前就进入内蒙了。” 张冰有些感慨：“终于要到了。嗯，我们也该补充点物资，大米都吃光了。” 王帝说：“别的物资不一定，大米肯定是有的。” 安娜笑了笑：“最好也有面粉，我太想吃面包了。” 张冰说：“我们的大米不好吗？你要吃面包。” 安娜说：“好是好，不过我还是觉得面包更合胃口。唉，我都快忘记妈妈做的面包是什么味儿了。” 李佳奇接口说：“烤面包要烘炉，你到哪儿弄烘炉？” 安娜说：“只要有面粉，我当然有办法。” 四人说笑之间，机器狗队伍也来到青石岭小站，张冰“哎呀”的一声，“怎么……怎么被水淹了。” 原来这青石岭小站地势低洼，想是无人管理，排水口被堵上了，四处雨水汇集，竟将两层楼的候车室，水淹了一半，形成一潭湖水，候车室位于水面中间位置，成了一座孤岛。 安娜叹口气：“这下面包也没了。” 李佳奇说：“也不一定，如果小站食堂在二楼，也许还能弄到面粉。” 王帝跳下机器狗：“游过去看看。” 这时也是秋末冬初，李佳奇试了试水温，咋舌道：“好冷！” 王帝见水潭一边漂着几块木板，又有白色的塑料泡沫，于是过去用绳子绑了起来，做成一个简易木筏。 第223章 返回功能 张冰、安娜、李佳奇跟着过去，就只陈显城坐在草丛中，手里拿着一瓶白酒，整天在借酒浇愁。 李佳奇走出几步，忽听咔嚓一声轻响，脚下似乎踩裂了什么，低头一看，不由大喜：“螃蟹！好多螃蟹！”伸手抓起一只青壳大闸蟹。 张冰和安娜也看向周围草丛，只见草根之间，密密麻麻都是螃蟹，随手抓来都是。 张冰心花怒放：“好呀，晚上有清蒸大闸蟹吃了！”奔将过去，从机器狗背上拿来一个口袋，笑呵呵地捡螃蟹。见安娜站着不动，说道：“快捡啊，客气什么？” 安娜蹙着眉头：“这东西也能吃？在我们德国，可没有人吃。” 张冰笑着说：“那是你们饮食文化太贫乏了，快捡快捡，晚上让你吃了还想吃。” 安娜耸耸肩膀，夸张地做了个无奈地表情，三人弯腰捡拾螃蟹，王帝拗断一根长树枝当做船桨，坐在一边，静等三人。 好一会功夫，张冰直起腰来：“够了，够了，一大口袋了，再装袋子都得撑破了。”一路北上，风餐露宿，张冰还很少有这样兴奋的时候。 王帝和李佳奇先划着木筏过去，潭水也淹到二楼窗户底下，王帝双手用力，撑上窗户跳了进去，只见桌椅翻倒，一地狼藉，到处都是灰尘。死寂无声，倒没有丧尸。 李佳奇划木筏转回接张冰三人，王帝走进玻璃门破烂的餐厅，小站食堂是在二楼，可是因为一楼水淹以后，湿气很重，橱柜里的大米已经发霉生虫，不能食用了。 张冰和安娜过来以后，又在橱柜里翻了一会，找到醋和酱油，还有几罐没有开封的辣椒酱。 张冰一笑：“大米没了就没了，螃蟹可要香得多。” 说着提了个大蒸锅，就在二楼楼口的水面处，洗涮锅子和螃蟹。 王帝拖过一张长木椅，踩断以后升起火来，大火一起，冷清的候车室里似乎也有了生机。 螃蟹蒸熟以后，一只只的通红油亮，张冰拿起一只，揭开背壳，告诉安娜那些部位不能食用。挖出一块蟹黄，蘸上醋后，递到安娜嘴边。 安娜低头咬进嘴里，轻轻嚼了几嚼：“哇，好鲜呀。”连忙也抓起一只，掰开来吃。 醋的保质期很长，还能食用。安娜吃得眉花眼笑。 候车室二楼有三间宿舍，每间宿舍都有两张床。五人饱餐一顿蟹肉，分别住了进去。 王帝和张冰一间、安娜一间、李佳奇和陈显城一间。 秋末冬初，天色黑得很早，王帝躺在床上，只听敲门声响，张冰打开房门，是安娜。 安娜进屋坐下，看着王帝，说道：“冬天快到了，我们还要继续北上吗？” 王帝也在考虑这个问题，回答说：“越往北越冷，我的意见是不如住下来，等冬天过去了再出发。” 青石岭小站青山环绕，风景很美，张冰笑着说：“好呀，我正想多住一段时间呢。” 安娜说：“好是好，可是小站没有什么物资，我们怎么挨到明年？” 王帝说：“我查看了地图，东南方向有个飞机场，离这儿也就十几公里，明天我们去弄些物资。” 安娜说：“真的？太好了，这用你们的话说，就是山重水复怀疑无路，绝处，那个逢生。” 张冰一笑：“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哈哈！” 第二天，王帝、张冰、安娜、李佳奇四人骑机器狗朝飞机场方向出发，陈显城还在昏睡，要不是带上他也许对付林志的时候会有点用，王帝早就扔下不管了。张冰给他留了张纸条。 机器狗队伍走出七八公里，一座山脚下出现了一所大院，大院中一排矗立着四个巨大的圆柱形建筑，总共三排，就是十二个。 李佳奇愣了愣：“这也不像飞机场呀。” “什么飞机场。”王帝一笑，“这是粮仓，嘿，没想到这深山老林里面，还有一座粮仓。” 张冰说：“有粮仓，就不用去机场了。” 王帝说：“如果能找到汽油，当然就不用去机场了。” 机器狗队伍穿过草地，走上了一条柏油马路，十几分钟后，到了粮仓门口。 只见大门一侧，挂着“国家战略储备粮基地”九个字，字迹模糊、红漆剥落。 两扇大门倒塌在地，院子里静悄悄的，离得很远的一栋办公楼下，游荡着四五只背影落寞的丧尸，视力严重受损，并没有发现来了生人。 王帝抽出手枪，说道：“注意了，丧尸也许不止这几只。”骑机器狗走进院子，见右手边磅房处，停着二十几辆运粮的大货车，一辆大货车将磅房撞塌了半边。碎石瓦砾到处都是。 大货车用的是柴油，机器狗用的是汽油，两者不能通用，张冰指着一栋库房后面：“停车场在那边。” 王帝四人绕到库房后面，见一排停了七八辆小车，只是撬开油箱后，里面存油都不多，给十二只机器狗都加满了油后，塑料桶只装了两个。 王帝说：“还得去机场。” 张冰说：“那留下四只机器狗驮粮？” 王帝说：“两只就够了。” 四人转到库房前面，撬开锈迹斑斑的大铁锁，安娜打了个冷战，指着门后：“你们看。” 门后横七竖八的，是一片指甲抓出的爪痕印，印痕中有干涸发黑的血浆，张冰颤声道：“有人被关在了里面。” 王帝抽出手枪：“被关到现在，早已经不是人了。”只见库房里一垛垛的大米垒了三米多高，中间留出了足够装载车通行的距离。 他咳嗽一声，往前走出几步，通道中转出一只瘦骨嶙峋的男性丧尸。 丧尸穿着蓝色的长款搬运工服装，衣服颜色已经褪色灰暗。 王帝照着丧尸脑袋，一枪爆头，枪声响起，又有两只丧尸从通道间转了出来，再射杀了这两只丧尸，库房里再无动静。 办公楼那边丧尸被枪声惊动，也朝库房走了过来，不过这粮库太大，丧尸走到一半路程，忘记自己要干什么，又茫然地散开了。 第224章 机场惊魂 安娜笑着说：“做丧尸倒没有什么烦恼，什么事情都是过了几秒钟后，就丢到九云霄外了。”看向张冰，“我这句成语用对了吧？” 张冰一笑：“用得很对。” 王帝扛了六袋大米，分别绑在两只机器狗身上，一袋大米五十斤，六袋就是三百斤，也够吃到春天还有富余，机器狗负重75公斤，刚好在承受的范围内。 为了节约汽油，两只机器狗就留在库房，回来的时候再带上。 李佳奇说：“要是这狗儿能自己回去，那就更先进了。” 一言提醒了张冰，说道：“嘿，你不说我还没有想，说不定还真有这个功能！” 张冰在机器狗头部的液晶触摸屏上琢磨了半响，还真的找到了返回功能。点了确定后，两条机器狗出了库房，走出院门，自行返回青石岭火车站。 张冰瞧着机器狗离开的模样，很是感慨，叹道：“要是没有这场灾难，技术越来越进步，每家都有个机器人把家务全包了，生活还不美滋滋？” 王帝摇摇头：“不见得，你有没有想过，其实我们最先进的技术，通常都用在杀入的战争中。” 安娜点点头：“确实，全球科学技术爆发，就是从二战开始的。” 说着话，四人坐上机器狗，继续朝机场出发，一个小时后到了机场，隔着铁网护栏，只见停机坪上杂草枯黄，如同一张巨大的地毯，山风吹过，衰草摇曳，倒有些大漠荒野的草原味道。 围着铁网走出几十米，一架客机翅膀着地，机身灰扑扑的，机头推倒了护栏，撞出了一段缺口。 王帝指挥机器狗从缺口进入停机坪，穿过草地走向候机大厅，横过跑道时，见一架来不及起飞的客机的驾驶舱内，曾经的机长还被困在里面。脸上瘦的只剩皮包骨了，隔着玻璃朝四人张牙舞爪。 从通道进入候机大厅，王帝提高了警惕，但大厅里只有几只腐尸，并不足以构成威胁。 干掉这几只腐尸，十只机器狗穿过大厅，门外就是停车场，飞机用的是航空煤油，接送旅客的小车用的才是汽油。 王帝一眼望去，门口各种车辆撞成了一锅粥，寒风萧瑟，几只衣衫褴褛的丧尸，更增加了这末日荒凉的景象。 机器狗队伍停在废弃的车辆旁，张冰开枪射杀了这几只丧尸，四人分头抽油。 王帝把加满油的塑料桶一对对挂在机器狗背上，心想这趟还算顺利。 四人原路返回，再次经过候机大厅的时候，张冰发出口令让机器狗停下，指着大厅内的免税商店，说要进去找几瓶护肤品。叫上安娜，两个女孩子风一样跑进免税店。 李佳奇也跳下机器狗，走进一间糖果店，将各种巧克力，大把大把装进背包，贪婪的模样，就如同阿里巴巴在盗贼的山洞把金币装进皮口袋。 时间还早，王帝也不急着赶路，独自在大厅闲逛，这家店看看，那家店瞧瞧，忽而眼睛一亮，只见一间食品店的货架上，一排排的都是山之厨的应急食品。 这种食品王帝以前在网上了解过，使用的食品工艺，是先进的冷冻脱水干燥技术，保质期变态的有三十几年长，不由心想：“机场离青石岭不过十几公里的路，不如回去接上陈显城，来这儿过冬得了。” 正想到这儿，忽而背上被人拍了一下，他随即一转身，手枪也指向了对方脑袋，哼一声：“你不要命了！” 站在身后的是李佳奇，他眼见着黑洞洞的枪口指着自己的脑门，结结巴巴地说：“帝哥，是，是我。” 王帝收回枪，警告他说：“你没长嘴，不会吭一声？我要手指一扣，还不崩了你？” 李佳奇说：“我……我只是想跟你说件事。” 王帝问：“什么事儿？” 李佳奇说：“我是在想，这机场没有几只丧尸，环境又好，比那个破火车站，不知道强了多少倍，我们不如……” 王帝打断他的话：“你是想留在这边？” 李佳奇点点头：“帝哥，你觉得呢？” 王帝说：“也行，等下和张冰安娜商量一下。” 李佳奇说：“我这就叫她们来。”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 王帝这时觉得肚子有些饿了，便打开一袋番茄牛肉饭，用水泡上加热包，几分钟后饭熟，松开袋口，一股饭菜香气便飘散开来。 他尝了一口：“嗯，味道还不错，怪不得价钱这么贵，一袋就要四十多块。” 他吃好饭，见李佳奇还没有叫来张冰两人，心想这候机大厅虽然挺宽敞，差不多和一个标准足球场一样的大小，但也至于半天没回来呀。 走出免税店，四下一看，也没有见到三人的影子，找了一会儿，发觉不对劲了，更加警惕起来，隐隐听到二楼似乎响起几声尸嚎的声音，心中一凛，连忙顺着手扶电梯，几步上到楼上。 一到二楼，尸嚎声更加清晰了，他转过贵宾候机室，伸头一看，不由脸上变色，赶紧缩了回来。 二楼的丧尸倒不少，刚才一瞥眼间，目测不下一百来只。 “怎么办？”王帝见脚下刚好有面圆圆的女式补妆用的小镜子，于是捡起来，胡乱的在衣服上擦去上面的灰尘，伸出墙角，只见丧尸群当中，还夹杂着二十来只快尸。 他倒抽了一口冷气，光凭手枪，很难保证自己不受伤的情况下，消灭这二十几只快尸。刚要缩回手来，镜子里映出一人，正朝这边招手。 王帝定睛一看，原来是安娜，她躲在一排衣架后，用手往旁边指。 王帝转动镜子，只见距离安娜不远，地上蹲着两个人，都用布帘罩住了全身，丧尸要是稍稍有些智商，一眼就能看出，布帘下是两个人。 这两个人，自然就是张冰和李佳奇了，王帝一见之下，心中大急，丧尸就在两人周围走来走去，一旦碰上两人，只怕张冰和李佳奇就暴露了，而暴露的后果，王帝不敢再想下去了。 第225章 声东击西 王帝脑海中急转，要救张冰，只有引开尸群，忽听身后一声异响，猛一回头，正好和一只女尸四目相对。 这女尸披头散发，从贵宾室里走出来，脚下的鞋子早也不知所踪，光着两只脚，难怪都快走到王帝身后了，他才猛然惊觉。 女尸张开嘴，一声嚎叫刚要冲口而出，王帝眼疾手快，已经一刀捅入女尸眼窝，手腕一绞抽出刀来，随即把住女尸双臂，轻轻放下。背心出了阵冷汗，刚才要是下手不快，这女尸一旦叫出声来，肯定惊动了其他丧尸。 “好险。” 王帝提起的心还没有放下，忽而人影晃动，从斜对面的皮尔卡丹女装免税店里，又跳出十四五只快尸。加上混杂在腐尸群中的快尸，数量已经有四十左右了。 如果是腐尸，四十来只也不是什么大事，但快尸就不一样了，这些家伙凶残彪悍，速度惊人，稍一应付失当，性命也许就得交代。 王帝连忙退进贵宾候机室，暗叫声倒霉，只见宽大的沙发背后，又站在一只腐尸，幸好腐尸侧向站立，没有发现他。 王帝几步走上去，先一刀从背后割断喉咙，这才抓住腐尸一头乱糟糟的头发，一刀干掉。刚将腐尸放倒，只听脚步声响，刚才的十几只快尸，竟窜进了贵宾室。 他连忙匍匐在地，大气也不敢透一下，从沙发底下看过去，快尸进入贵宾室只是无意识的举动，进来以后，茫然地散了开来。 王帝连忙往前爬，贵宾室空间虽然不小，摆着几十张沙发和茶几，可没有高大的一点的柜子之类的家具，供他躲藏。 他往前爬出十几米，茶水间就在几步开外，房门敞开，里面没有动静，只要藏进去，就不用担心被发现了。但就这几步的距离，没有沙发遮挡，却有可能会被快尸发现。 王帝回头看了看，有两只丧尸已经转到了沙发后面，他一咬牙，只好孤注一掷，手脚并用，爬进茶水间，不等站起来，随即伸脚将门掩住，门刚合上的那一刻，一只快尸冷森森的目光，刚好转了过来。 这时也是惊险到了极点，只要再慢上半秒钟，这快尸就发现门在动了。 王帝站起来，这才轻轻将门上锁，回头一看，微微一惊，茶水间里有扇窗户，正对着大厅，从窗户看出去，只见张冰和李佳奇还保持原样不动。安娜藏在衣架后，只看得见她穿着运动鞋的一双脚。 王帝推开玻璃，想从窗户跳出去，忽而心中一紧，只见一只断腿丧尸，正双手交替，朝安娜所在的地方爬过去。安娜只要被发现，张冰也非得跟着遭殃。 眼看断腿丧尸越爬越近，王帝再也无暇多想，瞄准那丧尸的脑袋，呯的一枪爆头，随即抓起一个玻璃茶壶，“哐当”一声，扔出窗外，砸在远离三人的一个花瓶上。 “轰”的一下，尸群立即炸了锅，都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扑去，安娜、张冰、李佳奇三人趁此机会，躲进了一间男装店，藏在收银台后面。 张冰吁一口气：“安娜，刚才是你摔的东西？” 安娜侧头看了看，低声回答：“是王帝，他也上来了，好像躲在贵宾室里面。” 张冰焦急起来：“哎呀，怎么想个办法，救帝哥出来？” 她从收银台后露出一只眼睛观察，只见尸群没有发现活人，四下散布开来，眉头一蹙，想到了个办法。说道：“你们两个掩护我，我下一楼去。” 安娜一惊：“冰儿，你发疯了，你只要一出去，立马会被发现。” 张冰为了王帝，却比平常要勇敢十倍，说道：“不这样，引不走丧尸。”回头一看，男装店后面有扇窗户，说道，“啊，我也可以从窗户吊下去。只是绳子在背包里。” 张冰和安娜上楼来找衣服替换，背包放在了沙发上，两人挑了几件外套，一件件的试穿，却没有想到二楼餐厅的库房里，走出来一大群丧尸，李佳奇那时刚好上楼撞见，连忙奔过来告诉两人。 张冰和安娜开始还不相信，因为她们上二楼的时候，四下也没有发现丧尸。 李佳奇说：“我去拿来。”也不等张冰回答，已经四肢着地爬出男装店，借着沙发，屏风等物的遮挡，竟给他有惊无险地拿回了张冰的背包。 张冰接过背包，责怪道：“李佳奇，你这样太冒险了。” 李佳奇一笑：“张冰姐，你下楼干什么？” 张冰无暇解释，把绳子一头交给安娜两人拉着，自己爬出窗户吊了下去。 候机大厅，可又高了不少，张冰滑到绳子尽头，双脚离地面还有四米来高。她救人心切，一咬牙松开双手，啪一声落地，脚腕一痛，幸亏没有什么大碍。 她双手撑地站了起来，踢了踢腿，走进一楼，启动一只机器狗儿，随便设定一个点，然后抬手接连鸣了三枪，随即藏在一间免税店里。 枪声一响，二楼尸群顿时蜂拥而下，快尸打头奔将下来，其后是乱哄哄的腐尸群。 机器狗张开四条机械腿，将尸群全部引出候机大厅，顺着机场公路，渐渐消失不见。 张冰吁口大气，很是欣慰，忽听二楼几声枪响，想是还有几只腐尸滞留在上面，王帝三人在开枪解决。 她朝楼口走去，王帝也奔了下来，两人抱在一起，半响，王帝说：“冰儿，你真了不起。” 安娜在张冰脸上，重重亲了一下。大笑着说：“冰儿，你太勇敢了！！！” 过了会儿，李佳奇提起留在机场的事儿，安娜和张冰一致同意，王帝说：“要留下来，就得彻彻底底把候机大厅搜查一遍。” 四人重新上到二楼，一间间屋子的进行搜查，不放过每一个角落，在堆满食品的餐厅库房，又射杀了两只腐尸，接着搜查一楼，确保整个候机大厅，再没有一只丧尸。 李佳奇环顾四周，很是欣慰，忽听张冰欢呼一声：“你们看，谁回来了？” 第226章 鬼 见张冰手指大厅门外，王帝三人都看了过去，暮色沉沉，昏鸦归林，只见引走尸群的那只机器狗儿，自动跑回来了。 李佳奇“嘿”的一声，一边打开大门，一边说：“这‘狗儿’真是神了。” 张冰笑起来：“我一开始，就给它设定了自动返回。” 机器狗回到候机大厅，静立在原地，王帝拍了拍机器狗儿，说：“要是这东西配备了武器系统，那就更神了。” 这时天黑，四人就留在了机场，李佳奇说：“丧尸都清除干净了，候机大厅现在是最安全的地方。” 王帝说：“不，还有一个更安全的地方。” 张冰三人一起看向王帝：“哪儿？” 王帝说：“飞机上。” 李佳奇跳起来：“我怎么没有想到。对，停机坪上有架客机，机门是打开的，飞机里面应该没有丧尸。” 机器狗就留在了候机大厅，四人从通道口来到停机坪，从客梯车上到飞机，检查了一遍，飞机上一团死气，果然没有一“人”。 王帝用力拉上机门，客机就是一座安全堡垒。 这架客机有十二个头等舱，配备了舒适的大床，李佳奇拉开一扇小门，说道：“我还从来没有想到过，在飞机上也能洗澡。” 四人当晚在客机上过了一夜，飞机里无比的宁静，第二天一觉睡醒，已经是中午十二点了。 王帝拉开机舱门，舱门有些生涩，他一个用力不均，竟一下掉了下去。虽然下面杂草丛生，还是摔得他半天爬不起来。 张冰“啊”一声惊呼，连忙下去扶起王帝，王帝这一下摔得不轻，去接陈显城的任务，只好落在张冰身上了。 安娜放心不下，和张冰一起返回青石岭小站，两人骑机器狗走到半路，遇到了山路塌方，只好另选一条小路，这条小路很长，几乎是原路的一倍还多。 张冰看看手表，安慰安娜说：“不用担心，天黑前我们能赶回去。” 安娜一笑：“我有什么好担心的，正想到处走走呢。” 两人从小路到了青石岭站，陈显城拿着一个酒瓶，醉眼朦胧的倒在长椅上，说：“你们去哪儿了，现在才回来？” 张冰白他一眼：“一天光知道喝酒。那边有个机场，收拾一下，马上出发。” 陈显城不快地哼了一声，跟着两人划木筏出了青石岭小站。 安娜见到草丛中到处乱爬的螃蟹，吞了吞口水，笑着说：“冰儿，清蒸螃蟹味道确实不错。”和张冰又各自捡了一大袋。 张冰设定好路径，连着昨天先运粮回来的两条机器狗，一起出发往回赶，路过一处地势险要的陡坡时，猛听尸嚎声响，旁边小树林里窜出一大群丧尸来。 张冰吓了一大跳，立马对机器狗发出加速口令，一边开枪阻击，等摆脱尸群追击，才一下惊觉安娜不见了踪影，她乘坐的机器狗上，空空如也。 张冰大急，就要回头寻找，陈显城连忙劝阻：“不行啊，天都快黑了，我们回去也找不到呀。不一定连自己的命也丢了。” 张冰横他一眼：“不是为了接你去机场，安娜也不会出事，现在你竟然不管她死活？！” 陈显城说：“我不是冷血，你没有看见，刚才有多少丧尸？要不是机器狗跑的快，我们两个差点都没有命。” 张冰心想：“指望陈显城是没有用的，只有回去叫上帝哥，再来寻安娜了。” 尸群冲出树林，事发突然，安娜一个没有坐稳，顺着陡坡骨碌碌地滚了下去，到了坡底，手上脸上火辣辣地疼，擦出了好几道血印子。 坡底是一片沙石地，乱石之间长出的蒿草有一人高，她藏在草丛里，只见尾随滚下来的丧尸中有快尸，更是一动不敢动。 过了好一会儿，等尸群走散后，她才从草丛里走出来，抬头一看，陡坡接近九十度，根本没有爬到上面的可能，只好往前想绕过陡坡，走着走着，似乎只一转眼间，四周突然就黑了。 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中，安娜不知道她走到哪儿了，四下看看，看不见任何参照物，一时之间，她有点儿转向了。 “回去的路到底在哪个方向？我确定没有走错吧？” 安娜忽然有点儿怕，深一脚浅一脚，凭着感觉朝一个方向走。突然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嚓，嚓，嚓，嚓…… 她下意识地回过头，一片浓得化不开的漆黑。 她不敢动了，摸索着藏在一块大石旁边，还好，脚步声还在响，并没有突然停下。 很奇怪，安娜并没有去想，跟在身后的是人还是丧尸，而是在想：“会不会是鬼呢？”看来全天下的女人，都有怕鬼的通病。 脚步声一直没有停，安娜身上的毫毛渐渐竖立起来，非常清晰，却始终没有走到这边来。 安娜越来越害怕，心想：“难道这脚步声，一直……一直在围着我转圈？” 这个念头刚一从脑海里升起来，一缕月光恰逢此时照下来，她猛地打了个冷战，原来身旁的石头不是石头，而是一块墓碑，最瘆人的是，墓碑上不但刻得有字，还镶嵌了死人的照片，清清秀秀的一个少女。似乎还对自己微笑。 她一声惊呼差点冲口而出，幸亏及时缩住，想想也好笑，自己不怕丧尸，却被虚无缥缈的鬼魂吓到了。 可哪脚步声太诡异了，又似乎来自同一个方向，这么说，那个人一直在黑暗中原地踏步。 “他为什么不前进？” 这是让安娜想不通的地方，而越想不通，她就越害怕，越是胡思乱想。 她伸手抓住挂在胸口的十字架，也不知道上帝能不能赶走中国的鬼魂。 又忍不住地想：“难道他是故意在躲着我？” 安娜头皮越来越麻，感觉身上软绵绵的，但终于慢慢朝前走了，走出一段路，脚下似乎踏上了一条水泥路，仍然能听见那脚步声，还是不远不近，嚓、嚓、嚓、嚓…… 一下下地踩在自己紧绷的神经上。 第227章 黑夜惊魂 人都是这样，越是害怕，越是会胡思乱想。 安娜甚至冒出了一个奇怪的感觉，是不是这么多天一直有人跟着，在黑暗中眼皮不眨地看着自己。也许早有预谋，否则山路为什么早不塌方，晚不塌方，偏偏那个时候塌方了？ 山路要是不塌方，他们也不会绕小路，也不会遭遇尸群，她也就不会滚下陡坡了。 好像一切都是安排好的。 想到这儿，安娜全身的神经都哆嗦了一下，她再次停下，这样才能保持听觉明锐，只听脚步声还在跟随。 这种感觉太煎熬了，安娜再也无法忍受，她调头就往回走，看到了一个黑影。 黑影很高大，但阿娜忽而间松了口气，她睁大眼睛看清楚了，不过是一只腐尸而已。 “真是自己吓自己了。” 安娜斜刺一刀，干掉腐尸，然后继续往前走，心想脚下既然是条公路，说不定能遇到屋子农舍什么的，进去住一晚上，明天再找路回去机场。 她走出几步，全身毫毛一下又立了起来，嚓、嚓、嚓、嚓、嚓……那脚步声居然又响了起来，就在背后几米的地方。 一刹那间，安娜只觉全身发软，背心上全是冷汗，原来腐尸只是个替死鬼，脚步声并不是它发出来的。 她左手握刀，右手紧紧捏着手枪，滚下陡坡的时候，电筒不知道掉到了哪儿，抬头看看，虽然天上有星星，却偏偏没有月亮，微弱的星光下什么也看不清晨，黑黢黢的，却更增加了这诡异的气氛。 安娜猛一回头，死死盯着身后的黑暗，那脚步声依然在响，隐隐约约有道黑影在原地踏步。 “你，你不要吓我……你是人还是鬼。”安娜听着自己问话的声音颤抖得厉害，牙齿也在格格格地上下交战。 对方没有说话，两个人彼此都不清对方的脸，就这样在漆黑中僵持着。 “你，你不说话，我就开枪了！”安娜把“开枪了”三个字说得很重，一是给对方形成威胁，第二个也有给自己壮胆的意思。 黑暗中死寂无声，安娜甚至能听到血液流过大脑的声音，周围实在安静得太诡异了，别说风声，就连虫子的鸣叫也听不到一声，仿佛整个世界都死去了，只剩下深渊一般的黑暗。 安娜精神接近奔溃，突然转身就跑，夜色浓重，她跑出十几步，就被什么东西绊倒在地，膝盖火辣辣地疼，却又顾不上，连滚带爬又逃出很长一段距离，累得气喘吁吁，大口喘气。 嚓、嚓、嚓、嚓、嚓…… 脚步声还是那样不温不火，还是那样不急不燥，安娜一颗心几乎要蹦出胸腔，跳到地上，她努力屏住呼吸，静静地听着，除了脚步声，对方似乎没有喘歇一声。 “上帝啊，这人肯定是鬼，否则他不会累吗？连喘气的声音都没有。” 安娜抬起手来，朝着那团黑影所在的方位，呯呯呯一阵乱枪，也不管打没打中，爬起来又往前逃。 只听那嚓、嚓、嚓的脚步声，又跟了上来。 安娜快要崩溃了，她宁愿明刀明枪干上一阵，就算是死了，也不像如此这般的煎熬，忽而看见黑暗中，有一团亮光。 她犹如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稻草，跌跌撞撞朝那团亮光靠近，猛地发现这亮光像是一个人的背影。 她心中紧了一紧，再紧走几步，只见这背影飘飘荡荡，好似穿在鬼魂的身上没有实感，她一下呆住，终于发现亮光是一件挂在树枝上的荧光衣服。 安娜呆在原地，那脚步声跟着停下，这说明他在黑暗中一眼不眨地盯着自己，安娜头皮一阵发麻，连忙又往前走。 隐隐约约看到一道大门，这时也顾不了许多，走了进去，迎面看见一块巨大的石碑，也看不清上面刻的是什么，但好像有“墓地”两个字。 她倒抽了口冷气，突然想到身上带着火机，连忙在口袋里一阵掏摸，拿出来咔哒一声点亮：“上帝呀，果然是‘墓地’两个字！” 心脏一阵收缩：“他是在逼迫我自己走进墓地！！！”不由全身一阵阵地发冷。 石碑旁边有条碎石小路，在暗淡的星光下发出灰白的光。 安娜战战兢兢举起火机，忽而被一阵风给吹灭了，她“啊”的一声，只感觉夜空里处处都是怨灵，每个角落都有一双眼睛盯着她看。 黑影说话了：“继续往前走呀。” 安娜激灵灵地打了个冷战，并没有因为对方开口说话而松了口气，这声音犹如地狱刮出来的冷风，竟似冷冰冰地不带一丝温度，实不知是人，还是鬼说出来的。 “你干什么捏着十字架？”黑影又说话了。 安娜很震惊，恐惧地想：“这么黑，他怎么能看出我捏着十字架？”感觉自己就要晕倒了。 黑影继续说：“往前走呀。” 安娜不由自主的，沿着碎石小路又往前走，这人藏在暗处，如影随形，就好像自己的影子，有时变长，有时变短，但不管怎么也摆脱不了。 “他一定不是人！”安娜说不出怀疑的理由，但是她很肯定。只是确定不了他到底想干什么。“是让自己乖乖地走进早也掘好的坟墓中吗？” “我不怕死，我只怕被吓死。” 安娜越想越怕，竟是不敢回头看上一眼，害怕看见一张无比恐怖的脸，她加快了脚步，突然一个踉跄，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差点摔倒。 嚓、嚓、嚓、嚓……那脚步声依然跟在身后，不急不燥，似乎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安娜从来没有这样迫切的希望过，太阳快点出来。 只是，自己能活着等到太阳出来吗？ 她完全一点信心也没有，走完碎石小路，脚下开始变得平平展展，微弱的星光中，前面出现了一所黑沉沉的大房子，她管不顾走进去，咔嗒一声点亮火机，四面墙壁上一朵朵的，全部都是白色的小花。 她的心抖了一下：“灵堂！！！”一阵天旋地转，身子一软，顿时晕倒在地。 第228章 灵堂 不知道过了多久，安娜幽幽醒了过来，只听黑暗中发出嘶嘶嘶的声音，恍惚了半天，才想起昏迷前发生了什么。 “嘶嘶嘶的声音还在响，是什么发出来的？” 她一时想不明白，大气也不敢透出一声，虽然双眼一抹黑，但她似乎能清清楚楚地感觉到，他正在黑暗中，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连睫毛也没有抖动一下。就像一尊冷冰冰的幽灵雕像。 安娜不敢站起来，害怕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惊动了幽灵，她伸手在地上摸，要摸到掉在地上的火机，可是怎么也摸不到。 “不会呀，自己晕倒的时候，火机还捏在手中的，怎么就摸不到呢？” 她刚一闪过这个念头，手指微微冰凉，用手一抓，手里多了一样东西，凭感觉，正是火机。 安娜身子一抖，差点儿又要晕过去，因为她感觉到了，火机是被人放在她手指边的。 “要不要点亮火机？” 安娜心里急剧交战：“他把火机放在我手边，是要我点亮了，还看见他可怖的鬼脸？” 一瞬之间，安娜全身僵住了，火机就在手上，可是她无论说什么，也不敢点亮。 “你倒是点亮火机呀。” 黑影又说话了，安娜身子一缩，朝声音相反的方向爬过去，头顶碰到了墙壁。 她脊背贴着墙壁坐了起来，墙壁冰凉，她背心也是冰凉的。 这声音含糊不清，她极度的惊恐下，竟是连女声还是男声都分不出来，更是不敢点亮火机。害怕火光一起，就看见了一张全世界最可怖的脸。 “我说，你倒是点亮火机呀！”随着说话的声音，鬼魂似乎跟着走进了两步。 安娜贴着墙壁，往旁边让开一米左右，“哐当”一声，吓得她心脏一哆嗦，什么东西被自己碰翻在地了。 她伸手出去，摸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冰凉凉的，似乎是个盒子，什么盒子呢，她像瞎子一样用手摸索：“啊！骨灰盒！！！” 安娜感到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她参加过中国同学的丧事，很肯定手里抓着的盒子就是骨灰盒。 就在这时，窗外刷刷刷的声音大作，让她紧绷的神经又是一颤，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是……是下雨了。” 风卷着雨点扑进灵堂，打在身上，安娜感觉更冷了，对面又响起了声音，清晰地传进耳里：“放开那骨灰盒，它不是你的。” 安娜手臂一抖，连忙松开了手，大着胆子说：“你，你是谁，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什么也不想干。”声音依然冷冰冰的，带着磁音分不清男女，倒有些像提前录下来的电子音。 突然之间，天空一亮，一道闪电咔嚓划过天际，灵堂里亮如白昼，但转瞬即逝，又是漆黑一团。 就在着瞬间的光亮中，安娜却被刺得眯缝上了眼睛，只感到对方身材很高，似乎……似乎没有脸！！！ 她一意识到这个问题，更是全身发抖，没有脸，那比有脸更加的可怕。在心里一遍遍追问自己：“他真的没有脸吗？还是我看见的，其实只是对方的背影？当然就看不见脸了。” 但刚才闪电划过的亮光实在太刺眼了，时间又短，她完全没有看清楚。这种不确定，让安娜心头发冷！ 但是，她刚才目光还瞥见了，自己晕倒之前，握在手里的枪就在脚尖的不远处，是被那人踢过来的？还是晕倒的时候枪掉在地上弹过来？还是对方故意放在那儿，安娜不能确定。 她现在一心就想拿回枪，尽管枪对鬼魂多半没有用处，但手里有枪，总别赤手空拳的好。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灵堂里只有刷刷刷的雨声，安娜慢慢将身体扑在地上，伸长手臂去摸那把枪。 “你干什么？” 安娜猛地一抖，这句话让她感到窒息，大雨一下，连星光也没有了，对面的人，是……是怎么看见的？ “你说呀，你要干什么？” 安娜不敢回答，却又不敢不回答，可又不知道回答什么的好，嘴巴里啊啊啊的几声，极度紧张之下，她只觉口干舌燥，想要说话是那么的费劲。 好在对方问了这句话后，就不在说话了，四面墙壁上沾着白色小花、空旷的灵堂里，又是死一般的宁静。 急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又过了半响，大雨渐渐止息，从屋檐下落下来的水声，滴答滴答，让这世界显得更加冷清了。 在这诡异的气氛中，每一秒都是那么的漫长，对方又说话了：“你很害怕吧。”这句话应该是疑问的口气，可对方说出来，却好像只是在陈述一件实事。 安娜没有说话，她心中一团混乱，对方声音响起的地方，似乎还在先前的位置，换句话说，就这大半天的功夫，他是一动不动的呆在原地，在黑暗中目不转睛地凝望自己。 安娜犹如背上生了芒刺，她想站起来就冲出灵堂，可是说什么，也不敢挪动一步，对方在黑暗中，可是什么都能看见的。 忽而之间，一声尸嚎飘进灵堂，飘飘渺渺，似乎离得很远，又似乎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安娜突然间感到，尸嚎声听起来竟然有些亲近，是呀，她宁愿对面站着的，是一只丧尸。 “你过来。”对方很突兀地说。 “你要干什么？”安娜在黑暗中朝后躲了躲。 “说说话。” “说什么？” “说什么都行。”声音依然那么冰凉，不夹杂一丝活人的气息。 安娜也想说点什么，不为别的，就为了能让自己放松放松，否则精神这样一直紧张下去，她害怕终于会断成两截。 她开口说话了：“我们五个人运气太好了，路过青石岭小站，那地方真好呀，我以前运气糟糕透了，有螃蟹，我第一次吃螃蟹，味道好极了，简直馋死人……后来又去了机场，机场更好……可是没有螃蟹。就在那边。” 安娜说到这儿的时候，甚至抬手指了指，她絮絮叨叨，只是显得有些语无伦次，让人听起来云山雾里。 第229章 我发誓 安娜只顾说着，嘴巴不闲，恐惧似乎真的没有那么强烈了。 忽听对方在黑暗中咕嘟了几声，声音含含糊糊，安娜仔细分辨，等她明白过来后，心头又抖了一下。 原来对方是在重复自己的话，只是他把整段话打碎了，只说出其中几句，他是这样说的：“运气太糟糕……突然变好了……要死人。” 安娜敏感地想，对方捡起只言片语重新组合在一起，是在警告我吗！ 安娜继续说：“机场地儿挺大，飞机上是个安全的好地方，食物也很多，如果我们不走的话，够我们吃上一辈子，可是王说了，等过了这个冬天，春天一到我们就离开。” 对方在黑暗中又咕嘟了几句，安娜反复分辨，他说的是：“那地方……只要去了……一辈子……再也别想离开。” 安娜瞠目结舌：“这，这只是他随口乱说，还是真的是警告？”哆哆嗦嗦地问，“你，你能告诉我吗？你到底是谁。” “我就是我。” “你是人？” “你说呢？” “我不知道。” “那你就当我是人好了。” 安娜心头一抖：“什么叫‘就当你是人’，原来你真的不是人？”睁大了眼睛，只见黑暗中的身影，似乎高大得出奇。 这时，已经过了大半夜，出乎意料，月亮竟然姗姗升起，把窗外远远近近的景物、照得十分清楚，但一切似乎都是黑白色的，很像白天的底片。 “你想看看我吗？”灵堂里依然很昏暗，黑影模模糊糊，似乎向前走了两步。 “不，我不要看你！”安娜心头一颤，紧紧闭上了眼睛，又用双手挡在眼前。 四下里一团死寂，安娜心头呯呯呯地乱跳，似乎感到，他已经站在了自己身前。 不要问她闭上眼睛怎么会有这种感觉，女人天生就有第六感，一个地方如果有问题，就算没有看到什么特殊的东西，也没有听到什么特殊的声音，但女人依然或淡或浓地感觉得到。 这就是雌性动物天生的第六感。尤其在独自一个人，尤其在遇到危险的时候，第六感就像蜗牛两根灵敏的触角，警惕地摆来摆去。 是的，安娜就觉得，他就站在她面前，眼睛眨一不眨地凝视着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安娜眼部肌肉因为太过用力，开始酸胀难耐。 “都过去这么久了，他应该离开了吧？” 她心中实在没有信心，又等了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住睁开了眼睛…… 如果一切能够重来，安娜发誓她宁愿死去，说什么也不会选择睁开眼睛，可是这世界上什么都有，就是没有后悔药。 下一秒钟，安娜喉咙里咕咚了一声，直接晕了过去，因为她看见了一双眼睛，但仅仅只是一双眼睛，因为这双眼睛没有眼神。 可它也不是丧尸的眼睛，而更像是死人的眼睛，眼睛虽然睁开，里面却是一片虚无，不是黑暗，而是虚无，黑暗有颜色，而虚无是什么也没有。 更骇人的是，安娜晕到之前，她还看见了安放这双眼睛的脸！ 那张脸白得没有一点血色，秀气的鼻子高挺，甚至说得上很有几分颜值，但世界上再没有一张脸，比这张脸更让安娜感到可怖了。 因为这张脸……就是她自己的脸！！！ 是的，她看见了自己！！！ 天亮之前，淅淅沥沥又下了一阵下雨，雨过天晴，难得的出现了一个晴朗的天气。 随着一声轻轻地叹息，安娜睁开了眼睛，她魔怔了好半天，突然一下坐起，双手抱脚，只见空旷的灵堂里静悄悄的，四下里更没有一个人。 昨晚的一切实在太过恐怖，恐怖得就像假的一样，似乎只是做了一个噩梦。 恍惚之间，安娜有一种隔世为人的感觉，她收回目光，只见地板上厚厚的一层灰，可是，可是在被灰尘印出来的脚印中，只有她一个人的脚印！ 安娜彻底懵了，不住地追问自己：“真的，真的只是一场梦吗？否则地板上，怎么就只有自己一个人的脚印呢？” 突然，她眼睛一下发直了，呆呆地移不开自己的目光，灵堂中间的地板上，洒落了几滴鲜血，殷红殷红的，还没有完全干涸。 “对了！我在进入灵堂之前，冲着那道黑影开了几枪，也许打中了他身体的某个部位，可是，可是除了这几滴血，地板上为什么就只留下了自己的脚印呢？” 安娜感到自己卷入了罗生门，眼前飘飘渺渺的一团黑雾，怎么也看不清真相，一下跳起来，就冲出了灵堂，脑海里连捡起地板上手枪的念头也没有。 她一阵狂奔，奔到一个三岔路口，只见路旁孤零零地插着一块路旁，倾斜得快要倒在地上了，铁质的路牌锈迹斑驳，白底黑字写着十个字：“人生只有一次，墓地往右。” 安娜这时也分不清楚东西南北了，正不知道走那条道的时候，忽听远处传来一阵声音：“安娜，安娜，你在哪里？” “是张冰！！！” 安娜从来没有感觉到，曾经令她无比头疼的中文发音是那么的美秒，恍如天籁之音，她“嗷”的一声，“冰儿，我在这儿！！！” 安娜顺着声音传来方向奔去，转过一片树林，只见王帝、张冰，还有李佳奇骑着机器狗过来了。 张冰不等机器狗停下，跳下来冲向安娜，安娜扑进她的怀里，紧紧抱着张冰：“冰儿，我……我好想你。” 安娜比张冰高出了半个脑袋，可她这时在张冰的怀里，就如同一个孩子。 过了半响，张冰伸出双手，在安娜的肩膀上捏了捏：“你没有事儿吧？脸色怎么这样白？” 安娜长长的睫毛不住颤抖：“冰儿，我……我碰到了鬼。” 张冰被她的脸色吓住，定了定神：“瞎说，世界上怎么可能有鬼？” “嗤”的一声，李佳奇忍不住笑了起来。“怎么但凡是个女的，不管中外黑白，一律都怕鬼？” 安娜见大家都不相信，着急起来：“不，不，我没有骗你们。我发誓！” 第230章 奇怪的梦 张冰拍了拍安娜的肩膀：“好了，就算你真的看见了鬼魂，一切都过去了。你瞧，太阳多明亮！” 安娜心事重重，六神无主，忽听王帝说道：“冰儿，你把安娜带到树林里，好好检查一下。” 张冰愣了愣，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检查什么呀？帝哥。” 王帝说：“检查她身上有没有伤口。”顿了顿，“记住了，每一寸地方都要检查到。” 张冰看了看王帝，心想安娜吓得这样厉害，就算要检查，也该说得委婉一点吧？不快地说：“帝哥。” 王帝无动于衷地说：“安娜能理解的。” 王帝这句话，倒让安娜冷静了一些，说道：“王说的不错，冰儿，你检查吧。我不会在意的。” 两人走进树林，安娜几经考虑，终于把自己昨晚的遭遇，原原本本告诉了张冰。她本不想说的，毕竟太过匪夷所思，可是不说出来，又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张冰听得瞠目结舌，歪着脑袋看着安娜：“安娜，你没有发烧吧？” 安娜一跺脚：“我发没发烧，自己不清楚？” 张冰说：“安娜，你，你真的确定，你没有开玩笑？” 安娜用力点头：“冰儿，你觉得我会骗你是不是？” 张冰走出树林，仍是半信半疑，把这事儿说给了王帝听。 王帝沉思了一会儿，说道：“安娜可能吓得太厉害，出现了幻觉，嗯，她身上有伤吗？”心想，“难道是被咬，已经感染了尸毒？神志不清，才这样乱说？” 张冰却摇头说：“手上脚上都有伤，但都是擦伤。帝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王帝说：“怎么？” 张冰说：“不如，我们去墓地看看。” 王帝点点头，也觉得该把事情弄个一清二楚。 陈显城留在机场，张冰三人骑来四条机器狗，安娜当下骑了一条，领着三人来到了墓地，经过那条碎石小路，来到了灵堂。 王帝站在门口，仔细地查看灵堂内的情形。 灵堂虽然空间不小，但就只有一间大厅，一眼就望到了头。 只见灰尘厚厚的地板上，就只安娜一人的脚印，更加坚信了安娜只是惊吓过度，产生了幻觉。 他走进灵堂，捡起地板上的手枪，退下弹匣看了一眼，说道：“子弹都打光了。”见四五步外还有个火机，一并捡起，交还给了安娜，“你只是自己在吓自己。” 安娜指着地板上那几滴血：“王，可是这个你怎么解释？” 王帝看了看，说：“那是你自己的血。” 安娜还待再说，但见王帝眼神里有些不屑，心想：“王这人有些冷傲，最瞧不起懦弱的人，我要再分辨，他只会更加轻视我。还是不要说的好。” 于是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从身上拿出纸巾，沾了沾地上的血迹，卷成一团后，放在了身上。 她走出灵堂，见李佳奇指着一片松树林后：“帝哥，那边有栋小楼，要不过去看看？” 安娜心中疑惑重重，也想到处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当下就想过去。 只听王帝说：“墓地有什么好看？回去。” 张冰见了安娜的神气，知道她心中疑团未解，便说道：“反正也没有事情，就过去看看好了。” 张冰一说，王帝就默许了，四人穿过松树林，来到一栋三层的小楼前，只见楼口挂着一块牌子，上面蒙了一层灰，写着：“梅花山墓地管理办公室”十个红字。 安娜一扇扇门走过去，每间屋里都是蛛网尘封，地板上到处是灰，毫无曾经有人住过的模样。 她心中不死，又上到二楼，一一推门检查，走到最后一间的时候，忽听房门紧闭的办公室内，发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可疑声音，从窗户看进去，心里一阵失望，原来只是一只腐尸而也。 王帝和李佳奇留在一楼，只有张冰跟了上来，她问安娜：“你到底找什么？” 安娜低声说：“我怀疑墓地住得有人。” 张冰：“你再这样，帝哥该不高兴了。这像有人住的样子吗？到处都冷清清的。” 安娜说：“冰儿，亲爱的，我要是不弄清楚，一辈子都会害怕的。” 张冰只好跟着她又上到三楼，可检查下来，每间办公室都不像有人住过的样子。 张冰说：“你这下死心了吧？” 安娜摇摇头：“没有，我很肯定，昨晚一定不是幻觉。” 张冰说：“不是幻觉，那就是你做噩梦了。” 安娜说：“你还不相信我？” 张冰说：“不是，只是有时候我们太害怕了，会做一些奇怪的梦。” 安娜叹口气，说：“我们下去吧。” 两人下了楼，王帝和李佳奇也刚好走出办公室，李佳奇手里捧着五六个鸟蛋，张冰奇道：“你在哪儿得到的鸟蛋。” 李佳奇说：“办公室，有鸟儿在抽屉里做了个窝。” 张冰说：“奇怪了，什么鸟儿会在冬天下蛋？” 李佳奇说：“斑鸠吧。” 安娜摇摇头：“不是斑鸠，斑鸠下蛋，只下两枚。” 张冰说：“嘿，这你也知道。” 安娜说：“我留学的科目，是动植物病毒学，当然知道了。” 张冰说：“那你认得出来不，这个是什么鸟蛋？” 安娜端详了会：“应该是文鸟吧，这种鸟儿会在冬天下蛋繁殖，避开其他鸟儿扎堆繁殖的高峰期，这样能减少竞争。” 王帝笑了笑：“也说不定，这鸟蛋是去年春天下的，只是母鸟死了，蛋就留到了现在。好了，大家回机场。” 回去的路上，张冰和安娜落到了后面，张冰见安娜蹙着眉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想引她分开心思，说道：“给你讲个好消息，机场安了太阳能，可以洗热水澡呢。” 安娜不言不语，恍如未闻，突然说：“啊，我想起来了，昨天那人说话的时候，外面正下着大雨，雨声很吵，可我还是能清清楚楚听到他说了什么，现在想起来，我不是用耳朵听的，而是他说话的声音，就是在我脑海里响起来……” 第231章 噩梦（一） 安娜说着，转头看向张冰，却见她用不可置信的眼光看着自己，仿佛在瞧一个白痴。 过了一会，张冰才道：“安娜，你到底在讲什么？” 安娜说：“我说那人说话的声音，就像是在脑子里响起来，莫非……莫非……”冲口而出，“这就是心灵交流？” 张冰却说：“我指的不是这个。” 安娜愣了愣，说：“你指的是什么？” 张冰说：“昨晚上根本没有下雨。” 安娜睁大眼睛：“你说什么，没有下雨？那么大的雨，那么响的雷声，你没有听见？” 张冰摇了摇头：“没有。” 安娜惊道：“上帝，这怎么可能？机场离这儿也不远呀，就算那边没有下雨，可是你总该听到雷声，看见闪电吧？一道特别明亮的闪电，划过了天际。” 张冰叹口气：“安娜，你昨晚真是做了个噩梦。你看看地上，看看两边的树林，有下雨的痕迹吗？” 安娜左右一看，顿时瞠目结舌，不由深深怀疑起自己来，是呀，周围没有一丁点下过雨的痕迹。 她喃喃地说：“可是我看见闪电的时候，外面倾盆大雨，到处一片灰白……” 张冰心中一动：“一片灰白？” 安娜说：“是呀，连小草和树叶，都是灰白的。像是一张黑白照片。” 张冰说：“这就对了。” 安娜说：“什么对了？” 张冰说：“你不知道吗？人做梦的时候，梦里看见的一切通常都是黑白色的，偶尔会有蓝色。” 安娜怔住了，其实她也知道这个理论，那是因为人的视觉网状三基色，这是人眼睛看到景物最需要的东西，是人的视觉最先能也是无论在什么情况是都可以接受的色彩，它们分别是灰、白、蓝。由于它的存在，人的浅意识中所化出的梦境，只能是蓝白灰三色。不会存在其它的色彩。 安娜抓着头发，感觉自己快要疯了，昨晚的一切那么真实，怎么可能只是一场梦呢？ “把昨晚的一切都忘记吧。”张冰说道，“回去洗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 回到机场，安娜洗了个热水澡，在妇婴室软和的沙发上躺了下来，昨晚惊吓过度，她这时也是精疲力尽、心神交瘁，没有多久就昏睡了过去。 睡梦之中，安娜又看见了那张脸，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她使劲挣扎，也知道自己是在做梦，可无论如何，也醒不过来。 她恐惧极了，全身一阵阵发冷，那张脸慢慢贴近，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 “离我远点！”安娜在梦中大叫，“呯”的一声，滚落在沙发下面。 这下，她终于醒了，睁开眼睛，淡淡的月光照在身前，世界一片宁静，雪白的墙上贴着一张画报，上面是一张面容精致的空姐的脸，微微朝着她笑。笑容看起来有些瘆人。 安娜打了个寒噤，赶紧移开了目光，这么安宁的深夜，她额头上的冷汗却是潺潺而下。 “我一定要弄清楚，昨晚到底是不是梦，不弄清楚，我以后的日子只怕都得在恐惧中度过。” 她一咬牙，站起来打开门，只见二楼贵宾室的火光，忽明忽暗，走进去，只有陈显城一个人在。 “你又喝酒了？”安娜说。 陈显城手里拿着一瓶酒，抬头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咕咚又喝了一大口酒，盯着身前的火苗，发呆。 “张冰他们呢？”安娜问道。 陈显城无精打采地说：“他们都去飞机上了，那儿安全。” 安娜说：“陈，你能帮我一个忙吗？我想找一家……” 陈显城佝偻着脑袋，不等安娜说完，直截了当地说：“帮不了。” 安娜说：“你都没有问是什么事儿。” 陈显城说：“管你什么事儿，我都帮不了。” 安娜说：“你帮我忙，那我就欠你一份情。” 陈显城说：“不需要。” 安娜说：“我答应你，今后你如果遇到危险，我会救你一次。” 陈显城嗤一声笑：“我也没有觉得，活着还有什么好。” 安娜叹一口气，说：“我知道你忘不了那女人，可是你这个样子……” 陈显城突然激动起来，歇斯底里地叫道：“给我闭嘴！！！” 安娜摇摇头，心想晏燕虽然死了，可是有这样一个男人对她如此痴情，也值得了，说道：“这样吧，你不是要杀那个林志吗？我答应你，到时候会帮你。” 陈显城抬起头来：“真的？”他知道林志不是善茬，光凭自己，多半杀不了林志，安娜身手不错，如果有她答应帮忙，把握就大了很多。 安娜点点头：“我以上帝的名义发誓。” 陈显城说：“你要我帮什么忙？” 安娜说：“我要你护送我去最近的城市。” 安娜虽然是女流之辈，但身体素质，别陈显城强得太多，说到“护送”，她其实只是想身边多个伴儿，自己不会那么害怕，而且有人看着自己，也能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产生幻觉。 陈显城瞧了瞧安娜：“你去城市干什么？” 安娜说：“这个……我，我能不说吗？” 陈显城一摆手：“好，成交！” 两人当下拿起背包，出了贵宾室下到一楼大厅，十二只机器狗静静地站立着，月光斜斜照在它们的身上，泛着黑亮的金属光泽。 安娜叹口气：“可惜这些铁家伙只听王帝和张冰的口令，我们只好步行了。” 陈显城说：“你不给王帝说一声？” 安娜摇摇头：“他们不知道最好。” 两人走出候机大厅，顺着进城的公路步行，走了两个小时左右，只见朦胧的月色下，城市黑黢黢的轮廓，如同一座巨大的死亡废墟。一声声尸嚎，被夜风传送了过来。 陈显城抖了抖背上的背包：“最多再走半个小时，就进城了。”说着，抽出了手枪。 安娜低声说：“不到关键的时候，最好不要开枪。” 陈显城哼一声：“我知道。用得着你提醒？”大步往前走，发出呼呼呼地喘气声音。他每天借酒浇愁，身体机能大大下降。 第232章 梦里有梦 安娜紧走几步，突然低声道：“注意，前面好多丧尸！” 陈显城停下脚步，月夜之中，公路上横七竖八都是汽车，在这些废弃的车辆间，晃动着无数的黑影。 安娜低声说：“我们得绕路过去。”跳下了公路。 公路两边树林茂盛，两人穿过树林，同时精神一振，只见月光洒将下来，一大片湖水波光粼粼，湖水上架着彩虹桥，不远处有亭台楼阁模糊不清的影子。 陈显城沿着湖水边上、木头搭建的步道往前走了几十米，只见路边有块木牌，上面写着“柳城国家级湿地公园”九个字。说道，“前面的城市就是柳城了。” 安娜说：“柳城？”忽觉一阵细雨飘了下来，扑在脸上凉丝丝的，说道：“下雨了。”停了停，又重复了一遍，“下雨了？” 陈显城嘀咕一声：“我要你告诉我？” 安娜松口气，说道：“我只是想确定真的下雨了。”心想，“看来这不是幻觉，陈显城也认为下雨了。”忽而心中一凛，“陈显城跟着我，不会也是幻觉吧？要不张冰他们都去了飞机上，陈显城干嘛一个人留在候机大厅？而且他那么自私，怎么就凭我一声承诺，陪我来冒险呢？”用力一掐手臂，猛地痛醒过来，睁开眼睛一看，自己竟还躺在母婴室软和的沙发上。 刹时之间，安娜额头上冒出豆大的冷汗：“原来这是梦中梦，我到底怎么了？梦境和现实也分不清楚了！” 淡淡的月色穿过窗户，照在沙发前面，她抬起头来，只见雪白的墙壁上，那面容精致的空姐，正一脸诡异地朝着自己笑。 安娜感觉自己的神经要崩溃了，扑到墙上，将那空姐的画报扯下来，几下撕得粉碎，抱着自己的双肩，卷缩在地板上。 过了好久，她自己问自己：“怎么会这样呢？难道那个人用心灵传导和自己交谈，影响了自己的神经思维？但是，这怎么可能？” 安娜百思不得其解，掏出那蘸着血的卫生纸怔怔地看着，忽而一咬牙站起，往兜里一揣，拿上背包，开门出去。 她经过贵宾室的时候，下意识转头看了一眼，里面黑乎乎的，陈显城并没有在里面，地上也没有升起火堆。黑乎乎的一团，倒让安娜松了口气。 她下了楼，走出候机大厅，顺着公路朝城市的方向步行而去，走到快天亮的时候，也能隐隐看见城市的轮廓了。 她看了看公路两边，一片荒废的野地，也没有什么湿地公园，忽而一下站住，只见横在公路上方的路牌上写着：“柳城欢迎您！” 安娜怔住了，作为一个德国人，她清清楚楚的记得，自己从来没有到过中国的山西，更没有来过柳城，为什么做的梦里面，前方的城市真的就叫柳城？！ “这只是巧合吗？这也太巧合了！” 安娜震惊无比，眼看着东边天空露出了鱼肚白，忽听身后脚步声响，回头一看，王帝和张冰骑着机器狗追上来了。 张冰气呼呼地说：“安娜，你要去哪儿？” 王帝脸色阴沉，嘴巴紧闭没有说话。 安娜掏出那蘸血的纸巾，说：“我真的没有幻觉，我一定得把这件事情弄清楚。我要去城里的医院，化验这纸上的血，到底是不是我的。”她对张冰说话，眼睛却看着王帝。 王帝盯着安娜的眼睛凝视了三秒，说道：“好，我们陪你去。” 张冰很是惊讶：“帝哥？” 王帝不理会，说：“不过白天进城太危险，今晚再进城。” 公路边上一排有十几栋小楼，一楼都是门面房，三人走进一间门面，王帝拉下卷帘门，张冰用电筒一照，见货架上都是烟酒糖茶，货架后面，有一张大床。 因为担心安娜，张冰这一晚没有去飞机休息，王帝也就留了下来。 半夜时分，张冰出去解手，经过母婴室的时候，发现门开着，屋里却没有人。她冲进屋去，看见安娜的背影消失在进城的方向，连忙叫上王帝，两人一起追了上来。 三人在床上坐下，安娜握着张冰的手：“冰儿，谢谢你这么关心我。你肯定是上帝赐给我的天使。” 张冰有些忧郁地望着安娜，轻轻叹了一声。 一天的时间过去，天色渐渐黑了，王帝抬起卷帘门，不可避免地发出了哗啦一声，只听马路上响起几声尸嚎，两只腐尸被响声惊动，偏偏倒倒地走了过来。 王帝手里握着潜水刀，但这两只腐尸完全不具备威胁性，低声道：“不要管，跟我来。” 这天晚上，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天空黑得像锅底，王帝打着蒙了黑布的电筒，带着两女走向城市。 一路之上，尸嚎声此起彼伏，进入城区后，更是处处弥漫着死亡和腐臭的味道。城市一天天废墟化，到处都是一片荒凉。 王帝小心翼翼走在前面，安娜和张冰亦步亦趋，三人神经高度戒备，唯恐一个疏忽，伸出去的手就碰到一具没有温度的尸体。 就这样穿过一条长街，电筒的光芒虽然暗得不能再暗了，但还是惊动一只丧尸。 王帝眼见一道黑影直扑上来，连忙将电筒一关，那丧尸失去了目标，呃呃的嚎叫了两声，叫声一起，顿时产生了连锁反应，一条街上都沸腾起来，也不知道黑暗之中，到底藏着多少丧尸。 王帝心中凛然，回手牵住张冰，朝路边一扇院门走去，院门紧闭，但角门开着，心想马路上丧尸太多，先进去躲一躲的好。 他走进角门，院子似乎挺大，心中稍稍松了一松，捏了捏张冰的手，低声说：“冰儿，我们穿过院子，看看有后门没有。” 只听安娜说：“你牵着的是我，冰儿在……”突然一声低呼，“丧尸！！！” 王帝心中一紧，用电筒一照，原来他牵着安娜，而安娜牵着的是一只腐尸的衣袖！ “嗤”的一声轻响，王帝手中的潜水刀，已经扎进腐尸的眼窝，他抽出刀来：“张冰呢？” 第233章 张冰不见了 安娜心中扑扑乱跳，结结巴巴地说：“我……我还以为自己牵着的是张冰。” 王帝说：“她什么时候不见的？” 安娜说：“什么都看不见，我也不能肯定，不过大概不超出一分钟。” 王帝稍稍安定下来，心想张冰如果出事，那肯定会叫出声来，现在也没有动静，说明她还没有出事，低声说：“你在这儿等着，我去找张冰。她应该就在这附近。” 安娜连忙说：“我也去。” 王帝说：“人多了反而不好。” 安娜说：“王，那你自己小心。” 王帝跨出角门，尸嚎声也渐渐停息，他提高警惕，朝来时的方向摸了回去，电筒光线微弱，纵然睁大眼睛，也看不清两米以外的黑影，是人是鬼。 王帝轻轻叫了一声：“张冰？” 那黑影一动不动，显然是一只丧尸，王帝斜走两边绕了过去，一低头，眼前又是一道黑影。 这黑影身形矮小，堪堪只到胸口，王帝左手抓着黑影一团乱发，随即右手一刀刺进眼窝，轻轻将尸体放在地下，忽听一个声音叫道：“帝哥！” 王帝大喜：“冰儿，是你？”弯腰用电筒一照，原来张冰藏在一辆大巴车的底下。伸出手去，“快出来。” 张冰和安娜跟在王帝身后，走着走着，张冰忽而发现身边的“人”竟是丧尸，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跟错了，她发觉以后，连忙蹲了下来，黑暗中伸手不见五指，就如同瞎子一样什么也看不见。 她心中焦急万分，可也不敢大声叫喊，深吸一口气，伸出手去，慢慢朝前摸索，指尖忽而触到一片冰凉，冷飕飕的毫无温度，心中一凛，连忙缩回手来。 过了片刻，前方没有动静，张冰回想刚才的感觉，似乎不是丧尸冰冷的皮肤，又慢慢伸手去摸，感觉是一大片冰凉的物体，但又不是墙壁。 这时候，眼前是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张冰犹如盲人摸象，等发觉身前应该是一辆大车后，紧张之余，也不由暗自好笑。 她心想这样乱走，搞不好越走越远，迷路了应该怎么办？当然等在原地是最明智的选择了，本想上车去等，但听到车里有可疑的声音，于是匍匐在地，爬进了车底下，不大功夫，就看见一团微弱的光线慢慢靠近过来。 她心中一喜，也知道是王帝回来寻找她了，轻轻叫了声帝哥。 王帝牵着张冰的手，正要原路返回，一阵沙沙沙的脚步声，忽而像下雨一样响了过来。 王帝和张冰连忙退后，只听哐当一声，后背触感刚硬，回手一摸，原来是一道半人多高的伸缩门。 耳听脚步声越来越近，似乎一伸手，就能碰到一具冰冷的尸体。 王帝低声说：“翻进去！”双手托着张冰，让她先过去，自己跟着翻了进去。双脚刚一落地，只听呯呯啪啪的响声不绝，又是摔倒的声音，想来是丧尸撞在伸缩门上，纷纷跌倒。 张冰打了个寒噤，背心流下道道冷汗，心想再晚一步，丧尸就撞到身上了。只听王帝说：“跟我来。”随即一只大手握住了自己的小手。 王帝手里虽然有电筒，但其实跟没有一样，微弱的光线照不出几米，经过这一番折腾，明知安娜就在马路对面，可也不敢冒险再摸索过去。 他牵着张冰往前走了几步，来到空无一人的门卫室，门卫室房门敞开，里面一团死寂。 两人走进门去，王帝轻轻把门关上，吁一口气说：“还是等到天亮，看看再说。” 张冰低声问道：“安娜呢？” 王帝说：“就在对面，放心，她没有事儿。” 张冰说：“没事就好。” 门卫室里有一张瘪陷的老旧沙发，两人在黑暗中依偎在一起，时间慢慢过去，已经到半夜了。 王帝说：“冰儿，你睡一会吧？” 张冰轻轻嗯了一声，闭上了眼睛，可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哪里能睡得着，低声说：“帝哥，还是你睡好了，我来守夜。” 王帝心想，明天不知道还要遭遇什么情况，不养精蓄锐，到时候可没有精力应付，于是答应了一声，过了不久，发出沉沉的鼻息声音。 张冰有些感慨，男人就是不一样，这样子还能睡着，这心得有多大呀？眼见着窗户慢慢泛起了一层灰白色，天就要亮了。 王帝醒了过来，天很凉，空气一下新鲜起来，他从门卫室的窗户看向马路，不由有些好笑，原来那道院门就在对面，两边相距不到十米。 张冰也走到窗户前，不由全身一冷，眯起了眼睛，一条两车道的马路上密密麻麻全是丧尸，也不知道昨天晚上是怎么活下来的。 王帝说：“安娜就在对面，可是怎么过去，倒有些难了。” 张冰嗯了一声，说道：“是呀，挺难的。除非我们能飞过去。” 王帝把眼睛贴到了窗户上，突然说：“好呀，那边有个天桥！” 张冰也把眼睛贴到窗户上，不由大是奇怪，原来这天桥跨过公路，跨过两边的围墙，搭上了一座通道。说道：“这天桥倒是有些奇怪。” 王帝朝另一边的窗户看看，看见了教学楼和操场，说道：“应该是马路把校园分成了两部分，所以才搭一个天桥的。我们从天桥过去。” 两人走出门卫室，顺着墙根溜向天桥方向，校园在大灾难发生当日应该进行了疏散，偌大的校园里空空荡荡，没有几只丧尸。 张冰见墙根下开着很多不知名的花儿，都是白色的，比碗儿还要大，不知道为什么就想，花儿大了，其实就不好看，倒像是给死人准备的花圈。 两人上了天桥，只见公路两边都是梧桐树，树枝上挂着很多塑料袋，黑色的、红色的、白色的都有，晨风吹拂，发出刷刷刷的声音，壕沟里一道死水，颜色墨绿，犹如固体纹丝不动。 两人走过天桥，这边校园却不一样，凉亭旁、树林里、楼房周围，假山旁，一眼望去，都是一颗颗晃动的脑袋。 张冰说：“怎么办？” 第234章 柳城医科大学 王帝说：“比着急，安娜在大门那边，我们接上她就走。” 两人下了天桥，朝门卫室那边靠近，一排无人修建的灌木丛长得泼辣茂盛，为两人提供了很好的掩护。 走出没有多远，张冰就发现杂草丛生的墙根下，安娜弯腰潜伏了过来。 三人聚在一起，安娜和张冰抱在了一起，安娜满心欣慰，说道：“上帝保佑，你没有事儿，我担心了一晚上。” 张冰说：“你也挺好的，我们快走。” 安娜却摇了摇头：“不走。”抬手指着远处一栋四层的楼房，“那是柳城医科大学的试验楼，我在那就可以化验血样了。” “这里是医科大学？”张冰抬头望过去，说道，“可是要去实验楼得穿过篮球场，那边可都是丧尸。” 王帝观察了一下地形，指着侧向的一栋楼房说：“要不这样，我去图书馆那边放一把火，把尸群都引开，你们两个趁机跑过去。” 张冰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见那图书馆阴森森的，外墙贴着“图书馆”三个金黄色的铜字，连忙说：“不，那样太危险了。” 王帝说：“没关系，你看图书馆后面一大片草，长得比人还高，我放了火以后，就躲在后面。” 张冰说：“那我陪你一起去。” 王帝笑了笑：“冰儿，人多了反而不好，目标大。” 张冰迟疑了半天：“帝哥，那你一定要小心。” 王帝点点头：“我会的。” 在张冰额头上轻轻一吻，从灌木丛后接近图书馆，瞅准一个空档，奔进图书馆两扇敞开的大门。 他一进去，随即将门关上，将七八只尾随追来的丧尸挡在门外。 转过身来，只见楼道和走廊上都是一层厚厚的灰，散落着笔记和书本，雪白的墙壁上，有一个发黑的血手印，虽然时间久了，但看起来依然触目惊心。 王帝三两步上到二楼，推开一扇虚掩的房门，里面阴森森的昏暗不明，厚厚的窗帘放了下来，挡住了阳光。 他定了定神，听着里面没有动静，于是一步步走了进去，穿过一排排多米诺骨牌似的书柜，来到窗前。 刷！厚厚的窗帘突然向两边分开，图书室内顿时明亮起来，他再拉开两扇窗帘，忽听身后一声尸嚎，从宽大的书柜后转出一只女尸来。 这女尸穿着白色卫衣，粉红色的百褶短裙，看模样，以前是个女学生，也不知道她在这暗无天日的图书室呆了多久，白色的卫衣上满是灰尘。 王帝见女尸行动僵硬，姿势怪异，只是一只腐尸，就用潜水刀解决了它，然后从书柜上抱起一摞摞厚厚的书本，在走廊上升起火来。 随着书本一本本地投进火堆，浓烟从窗户了飘散了出去。篮球场周边的丧尸抬头看见，都朝这边走了过来。 楼下尸群越聚越多，王帝又抱来一摞厚书丢进火堆，只见张冰和安娜横穿过篮球场，跑进了实验室，他拍了拍手，来到后窗，爬到窗户上，伸手抓住塑料的下水管道，滑了下去。 图书室后面的杂草也不知道叫什么草，有些像芦苇，长得有一人多高，王帝原本打算得不错，在这犹如小树林的长草里，丧尸很难发现他，但他没有想到的是，长草里也藏着丧尸。 王帝一落下地来，两只丧尸就朝他逼了上来，其中一只还是快尸。 他心中一凛，不敢和丧尸纠缠浪费时间，一头钻进草丛深处，手脚并用，兔子一般窜出一段距离，往左一拐，爬到一张石桌后，那两只丧尸失去目标，几秒钟后茫然走开了。 王帝回头没见丧尸追来，松了一口气，只见草叶摇动，又有一群丧尸挡住了去路。 他趴在茂盛的草丛里，大气也不敢透一声，十几条肮脏的泥腿从他鼻子尖走过，那浓浓的腐臭味，熏得他差点晕了过去。 等尸群走开，他斜刺里插了过去，好在有惊无险，爬出长草范围后，拔腿便朝试验楼狂奔，尸群聚在图书馆楼下，都在昂起脑袋注视浓烟，倒也没有给发觉。 张冰和安娜已在门口接应，王帝一奔进去，两人赶紧关上玻璃门，安娜看着墙上贴着的楼层分布图，说道：“嗯，总共四层楼，实验室在三楼。” 王帝抬头望了望，一级台阶一级台阶往上爬，二楼楼口倒着一具尸骸，已经白骨化，走廊上有走动的声音。 他探头看了看，连忙缩回头来，张开拇指和食指，对着张冰和安娜比了个手势，意思二楼走廊上，有八只丧尸。 限于角度问题，安娜和张冰看不见走廊上的丧尸，两人贴着护栏，走上三楼，王帝断后掩护。 到了三楼楼口，安娜慢慢伸头出去，只见走廊上空空荡荡，两边错落排列着十几道门。实验室在最后一间，房门正对着走廊。 安娜和张冰对望一眼，两人全神戒备，朝走廊尽头走去。 两边房门大部分敞开着，屋里都没有人，又走过几道门，猛地一声尸嚎，右手边一间屋子有丧尸！ 安娜一伸手，呯地一声拉上房门，屋里三只丧尸撞在门上，但它们浆糊一般的脑袋里，根本不懂得怎么开门。 王帝紧走几步，追上两女，一直来到走廊尽头，其他屋子里再没有丧尸。 他见实验室房门虚掩，轻轻推开一道缝隙，朝里一张，只见一排排的仪器台之间，两只穿着白大褂的丧尸，正在无神地走来走去。 丧尸眼睛空洞，灰白的眼窝中没有眼神，王帝趁两只丧尸背转过身，立马推门进去，先一刀干掉一只丧尸，另一只听到声响猛地转头，已被张冰一枪爆头。 只是一声枪响，招惹不来丧尸，三人吁了口气，安娜看着周围仪器，说道：“总算到了。” 王帝说：“现在就靠你了，我可帮不上忙。” 张冰说：“我懂一点医学，可也给你打下手。” 王帝关上房门，又推了一张桌子抵在门后，把背包一放，自己就躺在桌子上休息，只见张冰擦拭仪器，安娜搓了搓手，从口袋里掏出那团带血的纸巾，剪下一角，泡在器皿里，开始忙活起来。 第235章 大学食堂 安娜检验血迹成分，需要时间，到了中午，王帝肚子饿了起来。他从背包里拿出随身带来的山之厨野外应急食物和清水，泡上加热包饭熟以后，招呼安娜和张冰过来吃饭。 安娜拿起一袋牛肉饭，漫不经心地扒拉着，心想再过一两个小时，等血清分离以后，纸巾上的血迹到底属不属于自己，就真像大白了。 她心事重重，无意间朝后窗外望了一望，猛地一愣：“上帝，那是个人吗？” 王帝和张冰一起望向窗外，五六十米外，有栋七层高的楼房，从走廊上晾晒的五颜六色的衣服来看，是女生宿舍楼。 安娜指着六楼：“你们看，那扇窗户里，到底是不是一个人？” 张冰说：“那扇？” 安娜说：“就是左边数过来，第二扇。” 张冰定睛一看，那扇窗户挂着浅色的纱窗，里面确实有个人影在走动，看步伐，是有些像人。 王帝说：“应该不是人，要不她听到枪声，怎么还能无动于衷？” 张冰说：“是呀，也不是太远，如果是活人，应该能听到早上的枪声。” 安娜说：“也许开枪的时候，她在睡觉呢？” 王帝又仔细看了一会儿，摇摇头，说：“哪有那么多活人？” 安娜也就没有说话了，等血样分离以后，她用试纸测试，又涂抹在玻片上，用显微镜仔细观察，沉吟了半天道：“这好像不是人类的血。” 张冰说：“我就说嘛，应该是某种动物的血。我们今晚回去好了。” 安娜怔怔地发了一会儿呆，说道：“但好像，也不是动物的血。” 王帝说：“你这么肯定？依据是什么？”心想既不是人类的，也不是动物的，那是谁的呢，总不会是外星人的吧？ 安娜说：“人类的血色蛋白是以血红蛋白的形式生存的，它大量存在于人体红细胞的胞质内，而动物的血液，血色蛋白则因动物种类的不同而呈现出不同的存在方式。像蚯蚓、河蚌、蜘蛛等的血色蛋白都溶在血浆中，而脊椎动物的血色蛋白则存在于血细胞的红细胞中……” 她说到这儿，蹙眉越来越深，说道：“可是奇怪的是，血色蛋白似乎属于人类，可是却以动物的形态存在。” 王帝说：“也许是试验出现了什么纰漏吧？” 安娜想了半天，说：“我不太确定，我准备用更严格的酯酶染色血象方法来重新检测，可是……可是这种方法需要六七天的时间，我怕你们等不了。毕竟我们没有带来多少吃的。” 王帝说：“我们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你和张冰慢慢检测好了。”这时，他也是越来越疑惑了。迫切想要知道结果，说道，“食物的问题，就交给我好了。” 安娜说：“王，谢谢你了。”王帝摆了摆手。 安娜和张冰在操作台上又忙活起来，随着时间过去，天色渐渐暗淡下来，安娜拉上厚厚的窗帘，点上七八盏酒精灯，继续试验。 王帝跳下桌子，说道：“我去食堂弄些吃的。” 张冰直起腰来：“帝哥，你小心呀。” 王帝说：“我会的，外面还有丧尸，你们俩小心一些，别弄出太大的动静。” 他搬开抵门的桌子，开门出去，轻手轻脚下到二楼，白天看见的那几只丧尸，木呆呆地站在走廊上，隔着窗户，望着天空的一轮明月。 王帝心想，正好趁这个机会，顺手把这些丧尸都干掉。 他抽出潜水刀，一步步接近丧尸，到了第一只丧尸身后，用刀从下往上，嗤的一声，由下巴部位直刺入大脑，然后扶着肩膀，慢慢放倒，不弄出一点声音，惊动别的丧尸。 如法炮制，把这几只丧尸都干掉以后，王帝下到一楼，从玻璃门往外看去，只见丧尸分布在篮球场上，很难出去。 他想了想，转身走进一间办公室，后窗外是片小树林，倒没有看见丧尸的踪影。 他推开窗户，跳出窗外，白天观察过，食堂就在女生宿舍楼隔壁。穿过小树林，沿着一条小道走没多久，就到了。 王帝放低身子，从窗户里看进去，只听呯的一声响，有丧尸踢翻了凳子，他数了数，食堂里总共有七道黑影，隐隐约约能分辨得出，其中两只是快尸。 他心想，不开枪的话，同时对付两只快尸没有把握，于是藏在一棵大树后，轻轻吹了几声口哨。 口哨声不轻不重，既让食堂里的丧尸能听见，又不至于传得太远，惊动附近的丧尸，惹来意想不到的麻烦。 只听“呃呃呃”几声尸嚎，两只快尸首先奔了出来，没有看见活人后，朝树林那边窜了过去。 又过了片刻功夫，五只腐尸也走了出来，在门外茫然地徘徊一阵，四下散开。 王帝吁了口气，弯腰跑进食堂，穿过东倒西歪的桌椅，走进厨房，借着淡淡的月光，只见厨房挺大，中间一排灶台上面七八口炒菜的大铁锅，灶台后面，靠墙摆着一溜高大的钢制橱柜。 他绕过灶台，走到橱柜前，拉开一道柜门，用电筒一照，除了几瓶耗油，一罐只剩半瓶的辣椒酱，里面空荡荡的，角落上死了两只黑虫。 他再拉开另一个柜门，猛不丁的，两只大肥老鼠呲溜一下窜了出来。简直比猫儿小不了多少。 王帝事先没有料到，惊得往后一退，坐倒在地。老鼠也不知道窜到了哪儿。 “他娘吓我一跳。” 他嘀咕一声，又去开第三个柜门，里面都是油盐酱醋，和生虫的辣椒粉。再打开第四个柜门的时候，忽而见钢制的柜门上，似乎映出了一点亮光。 “有人！？” 王帝猛一回头，身后空空如也，回过头来，难道自己眼花了，却见亮光一闪，这次真真切切看清楚了，确实有光亮一晃而过，只是光线比较暗弱，不注意，根本发现不了。 他再次转身，从打饭的窗口望出去，只见食堂另一头隐隐约约有电筒的亮光，心中一动，这学校里果然还有活人。 第236章 校园幸存者 王帝也顾不得搜寻食物了，蹑手蹑脚走了过去，原来食堂这一头，还开了一间不小的超市，那电筒的光亮，在几排货架后晃动。这人应该是在找食物。 王帝抽出手枪，一步步走过去，猛地转过货架，不由一愣，只见电筒摆在货架上，并没有人。心知不秒，立马将头一低。 王帝低头的时候，并没有听到什么动静，只是一个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对方既然将电筒摆在货架上，那用意当然是吸引自己的注意力，接下来，就要动手了！” 几乎同时，只听嗖的一声，一物夹着劲风，从耳旁一下掠过，“铛”的一声，砸在货架上，货架一晃，几瓶酱油摔在地板上，噼噼啪啪砸得粉碎。 王帝猛一转身，只见一个女孩瞪着眼睛，双手紧紧抓着一根棒球棒。王帝只要再慢得半秒，这一下如果给棒球棒击中，势必头骨碎裂，脑袋开花。 女孩戴着眼镜，二十岁左右，半张着嘴，她可能是认为，这一下非一击必中不可，没料到王帝却在千钧一发间躲过，一时间吃惊不小，等发觉对方是个活人，更是愣在了当场。 王帝一伸手，夺过球棒，死里逃生，又是庆幸又是后怕。 他恼怒之下，抡起球棒，就想一棍子打死女孩。 猛听尸嚎声响，刚才酱油瓶落地炸裂的声音，惊动几只丧尸窜进了食堂。 王帝大吃一惊，一拽女孩，蹲在地上，眼见黑影连闪，竟然都是快尸！匆忙一瞥，大概五六只。 快尸喉咙里发出呃呃呃的声音，进了超市，径直朝两人藏身的货架间奔了过来。 “快尸怎么直接过来了？” 王帝脑海中一闪念，猛地醒悟，货架上的电筒还没有来得及关上。忙手脚并用，爬到后面两排货架后，眼镜女孩也跟着爬了过来。 快尸没有看见活人，狂躁起来，“哗啦”一下推翻货架。 货架一排接一排倒了过来，女孩嘴巴一张，一声惊呼还没来得及冲口而出，已经被王帝一把掐住脖子，同时手枪抵在了她的太阳穴上。 “你要敢叫出一声。”王帝的声音中满是威胁的味道，“我就一枪打烂你的脑袋。” 女孩圆睁双眼，接连点了三下头。 王帝缓缓放开手，这一列货架虽然倾倒，但因为后面货架的支撑，并没有压在身上，两人从空隙间爬了出来，藏在旁边的货架后面。 快尸没有看见活人，走动几步，直挺挺地站着不动了。 王帝心想开枪只会引来更多的丧尸，也只好这样干耗着。 一团死寂之中，忽听眼镜女孩低声说：“刚才对不起，我还以为你是……” 王帝连忙捂住她嘴巴，肚子里骂道：“要道歉，现在也不是时候。”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王帝两条腿都蹲麻了，他慢慢坐在地上，让血脉流通，心想这几只快尸一直呆着，等天亮就麻烦了，实在不行，只有牺牲女孩了。 王帝看了看手上的夜光表，暗道：“女孩的电筒掉在地上，却又亮着，要想悄悄爬出去也不可能，以一个小时的时间为限，一个小时过去，如果这几只该死的快尸还不离开，就刺伤女孩，趁女孩惨叫吸引快尸，自己就趁机逃出去。” 等待的时间，总是显得那么漫长，王帝不时看表，就差一分钟就一个小时了，女孩把嘴巴凑到王帝的耳朵边，用压得极低的声音说：“大哥，你老是看表干什么？” 王帝没有说话，眼看着秒针不紧不慢地走着，女孩轻轻碰了碰王帝，王帝还是没有说话。 终于，一分钟过去，时间已到。 王帝抬手一指，女孩下意识地转头看去，王帝手里早也捏紧了潜水刀，正要一刀扎向女孩手臂，眼前忽而一团漆黑，女孩掉在地上的电筒，正于此时耗光了电，灭了。 王帝一怔，没有亮光，就好趁机爬出去，心想，这女孩倒是命大，就差一秒，她就得去见上帝了。 黑暗之中，女孩擦觉到王帝移动身子，也跟在他后面往出爬，月光照进食堂，在食堂内的超市门口映出一片变形的灰白，是唯一有光的地方了。 王帝爬出几步，突然呲溜溜一阵滚动的声音，有玻璃瓶子被他伸手碰到，滚动的声音，只听呃呃两声尸嚎，他连忙在黑暗中一动不动，大气也不敢透一口。 快尸叫了两声，四下里又是一团死寂，忽而光亮一闪，一束电筒光照进食堂，晃动了两下，顿时惊动快尸，奔出门去。王帝心中一凛，是张冰和安娜找来了吗？ 他这下猜得不错，张冰和安娜左等右等，等不到王帝回来，张冰心急如焚，两人就一起找来了。 到了食堂门口，刚好听到快尸嚎叫的声音，张冰于是和安娜商量，用电筒光引出了丧尸，等丧尸奔出大门消失在暗夜中，两人才闪身进了食堂。 一进食堂，就见超市出来两道黑影，张冰心想：“帝哥是一个人，这两道黑影，自然就是丧尸了。”抬手就是一枪。 呯的一声枪响，只听一人“啊”的一声，张冰大吃一惊：“是活人！” 王帝连忙叫道：“别开枪，是我！”那女孩也奔进厨房，王帝随后追去，女孩已经从后窗跳了出去，消失在暗夜里。 王帝用电筒一照，窗沿上有血印，那一枪，也不知道打中了她身体的哪个部位。 这戴眼镜的女孩叫陈可欣，医科大学的一名大二学生，末日发生以后，靠着对学校环境的熟悉，她就一个人活到现在，操办几千学生的大学食堂，也不缺吃喝。最难受的，是一个人孤零零的极其无聊。 张冰开的那一枪，正打中她的肩膀，她跳出窗后，顺着一条林荫小道来到学校办公楼，从窗户翻进医务室，拉上窗帘，点燃酒精灯照明，脱下衣服，见伤口血流入注，子弹留在了体内。 她咬着牙齿，打开玻璃柜子，先拿一条绷带紧紧扎在枪口上方，然后拿出医疗器械，用酒精消毒后，自己给自己取弹头。 第237章 机关 陈可欣取弹头的时候，锋利的手术刀划开皮肉，可又不能用麻药，痛得她几欲晕去，好不容易用镊子夹出弹头，“铛”的一声放进白色的托盘里。 陈可欣吐出一口气，看着略显有些变形的弹头，仇恨充满了整个心脏。 王帝、张冰、安娜三人进入柳城大学的时候，陈可欣还在熟睡之中，窗户紧闭，她既没有听到枪声，也没有看到浓烟。 直到在食堂超市碰到王帝，她才知道学校里来了生人，本来满腔欢喜，却不料差点死在对方手中。 一个女大学生，坏能坏到哪里去？何况她本来就是个乖巧的女大学生，但一个人孤独到现在，心理也不知不觉变得乖张起来，这时伤口一阵痛似一阵，仇恨也是越来越深，咬着牙齿发誓道：“我一定要杀了他们三个！” 眼见陈可欣消失得无影无踪，王帝转身走出厨房，安娜已经将食堂大门关上，枪声引来了几只丧尸，不过这些家伙，并不知道人在食堂里，只在大门外嚎叫了几声，又四散走开了。 张冰说：“帝哥，怎么会有个女孩？哎呀，我那一枪打伤她没有？” 王帝说：“应该是这个大学的学生，她还能跑，应该受伤不严重。” 张冰说：“都是我不好，我还以为出来的是两只快尸，她受伤了，一个人怎么办，帝哥，我们得找到她。” 王帝说：“先拿食物回去，天快亮了，得抓紧时间。” 三人走进超市，这种开在大学校园里的超市主要做的是学生的生意，货架上的食物虽然不少，但基本上是一些零食小吃，幸好安娜在超市一角，发现了不少袋装小米，和同样小袋包装的红豆、绿豆。 三人当下将背包装满，安娜和张冰又拿了一些大枣和不容易变质的麻辣食品，以及糖果等等，回到了试验楼。过不多久，天就亮了。 王帝一夜没睡，先睡了一觉补充体力，等醒来的时候，鼻子里闻到一股甜香，他嗅了嗅鼻子，很是受用，起身一看，原来是张冰在用酒精灯熬小米粥。 实验室靠墙，摆着十几桶医用酒精，就是烧上三月五月，也烧不光。 张冰见王帝醒来，笑了笑：“帝哥，马上就可以吃了。很香吧？” 王帝四下一看，奇道：“安娜呢？” 张冰说：“她去图书馆了。” 王帝一惊：“她一个人去！她去干什么？”快步走到窗前，见天色昏暗，虽然才下午四点左右，但因为冬季天黑得早，外面也如同傍晚。 张冰说：“她说她去找一些资料，用来比对什么细胞的……我也不太了解。” 王帝说：“她一个人太危险了。”却见草坪上，篮球场周围，并没有多少丧尸。 张冰盛了一碗粥，递给王帝，说道：“安娜本来要等你醒来才去图书馆的，但不知道怎么的，丧尸都往教学楼那边走过去了，她见机会难得，就一个人去图书馆了。” 王帝说：“安娜真是的，她明明知道学校里不止我们三个，还要一个人出去。” 张冰说：“帝哥，你是担心那个女学生吗？” 王帝说：“她被你打伤了，难道不会记仇？” 张冰说：“我是误伤呀。” 王帝说：“可她不知道你是误伤。” 张冰想了想，说：“我想她回去一想，应该会明白的。” 王帝说：“明白是一回事，记不记仇是另外一回事。” 张冰笑了笑：“帝哥，你总把人想得太黑暗。” 王帝说：“冰儿，你总把人想得太好了。”心中暗道，“那女学生留下来就是个祸患，斩草必须除根，得找到杀了她。” 忽听门外走廊响起脚步声，张冰从门缝里望出去，喜道：“安娜回来了。”跟着将门打开。 安娜进屋放下背包，拿出几本带着插图的书，张冰问：“你从哪边过来的？我们都没有看见，帝哥正担心你呢。” 安娜道：“花坛后面全是杂草，我从草里钻过来的。” 当晚，王帝就潜进了女生宿舍楼，楼门挂着一把大铁锁，为了不打草惊蛇，王帝是从通风窗里爬进去的。 整栋大楼乌漆嘛黑，静悄悄的听到不到一丝声音，王帝心想：“这女孩戴着一副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但一个人能活到现在，也挺不简单的。” 他上到六楼，来到挂着浅色纱窗的寝室门口，轻轻推了推门，发觉没有上锁。 王帝立马觉得不对劲了，女孩既然住在这里，那无论她在不在屋里，门都应该是锁上的，门没有关，那只能说明事情不对。 他侧身站在门边，用力一推，门一下推开，几乎同时，只听嗖的一声，眼前一花，一支箭疾飞而出。王帝要是正对门站着，这一箭就是当胸刺入了。 他冷血一笑：“果然有机关。”又推了推门，听着里面再没有动静，一闪进入寝室，只见左右摆着两张高低床，屋里并没有人。 这个结果，也早在预料之中，女孩既然设计了机关，自然也不会傻傻在留在屋内。 王帝拿起书桌上一本打开的笔记本，见每张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字，是女孩写下的日记。字里行间充满了惆怅和孤独。第一页上，有“陈可欣”三个字。 王帝读着日记，心想：“这女孩原来叫陈可欣，日记是一个人真实的独白，没有人会在日记里骗自己，读她的日记，就可以了解陈可欣的性格，对付起来，就能做到知己知彼。” 从日记里，王帝感觉陈可欣是个多疑敏感的女孩，心胸有些狭隘，心想，我如果是她，会藏在哪儿呢？ 王帝走出寝室，站在走廊上，这边校园面积稍小，一眼望去，整个校园尽收眼底。月色下的校园，朦朦胧胧有些诡异。 他想了一会儿，下楼迂回接近校办公楼，心想，医务室也许在哪儿，陈可欣受伤以后，多半会去医务室。 王帝这个推想不错，只不过晚了一步，他避开丧尸，撬门进入校医务室的时候，只见地上一大滩血，白色的托盘里有一枚带血的弹头，只是早就人去屋空。 第238章 人体模特 王帝环顾室内，桌子旁边有张靠背椅，他刚要坐下，忽而感觉有些蹊跷，坐椅上有张白色的毛巾，铺得平整，好像是有人特意所为。 他心中一凛，揭开毛巾，只见坐垫上破了一个小洞，电筒光下，破洞中插着一样东西。 王帝用两根手指小心翼翼提起来，原来是一把手术刀，刀尖朝上，颜色暗红，放在鼻子下一闻，有股腐臭的血腥味。 这在明显不过了，手术刀上沾染的绝对是丧尸的血，他刚才要是坐下去，这时候已经刺破皮肤，感染尸毒了。 “好歹毒的丫头。不过做法倒是很有心机。” 王帝低声咒骂了一句，心想：“陈可欣敏感多疑又记仇，这样的人，胆子一般反而不大，她多半不敢留在这边的校园，极有可能，从天桥溜到那边校园了。” 他这样一想，随即出了医务室，顺着墙根溜向天桥，遇到丧尸，就藏在暗处，过了天桥后，藏在一片杂草丛中。 这边校园楼房更多，他不可能一栋栋搜查，也查不过来，最好的方法，就是先隐藏自己，等陈可欣自动现身。 天空光影变幻，有云朵挡住了月亮，一个人藏在草丛里，着实有些阴森可怖，黑色的光影里总好像暗伏杀机，仿佛满天都是阴谋。 夜风忽起，树梢飘飘抖抖，更让人吉凶难料。 王帝静静地潜伏在草丛里，听着老槐树浓密而深沉的响声一阵一阵，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想： “眼前这些楼房不会永远屹立不倒，等楼房塌了，围墙塌了，砖头瓦砾又化成泥巴，钢筋锈蚀化为乌有，处处长满杂草，那时候如果还有人的话，肯定会以为，这儿从来就没有过校园。” 就在这时，他忽而发觉远处一栋楼房的窗户里，隐隐透出烛光，那烛光离得太远，也许早就点亮，王帝直到现在才发现。 他“嗤”一声冷笑：“这小把戏能骗得到我？有光亮的地方，肯定就没有人。” 王帝从草丛里迂回接近大楼，藏在一棵大树后，伸头窥探，见眼前的大楼是栋教学楼，三道楼口有两道的楼门上了锁，就只中间的楼门敞开着。楼门对面，花池里的杂草长得茂盛而浓密。 王帝心想：“如果有人被烛光引来，要走进教学楼，那么花池里就是最好的伏击地点了，视野开阔，藏得又够隐秘。” 他抬头看天，又静等了一会儿，眼见一大朵云朵又将月亮挡住，地上暗了下来，便迂回绕向草丛。 走了七八步，忽而又想，陈可欣心机那么深，不可能这么小儿科地藏在花池里，那么她要伏击迂回接近花池的人，又会藏在哪儿呢？ 转头左右一看，只见花池后面，有间小小的平房，外墙贴着白色的瓷砖，有些像存放扫帚铁锹之类的杂物间。 王帝在黑暗中笑了笑，绕到平房后面，恰逢云层中漏下一片月光，只见一道黑影微微一晃。 他静下心来，等月光完全无遮无挡地照下来，发现那道黑影是只腐尸，脖子上绑着一条绳子，绳子一头，系在杂物间的后窗上。 王帝冷冷一笑，再次等到云层遮挡住月光，才弯腰从背后接近腐尸，一刀干掉，轻轻放倒，跟着躲在窗户一侧，朝里一张，只见一道黑影站在前窗边上，手里的弓箭箭头，泛着森森冷光。 这人就是陈可欣了，她在教学楼点上蜡烛，就是准备暗杀找来的王帝三人。 王帝用手枪瞄准陈可欣的后脑勺，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一枪杀了，自己转身就走。手指一动，扣下了扳机…… 一秒钟前，也许是听到了什么动静，也许是说不清道不明的第六感，陈可欣忽而觉得背心发凉，下意识的一低头，呯的一声枪响，子弹擦着头皮飞过，火辣辣地痛，眼前的玻璃被子弹打碎，四下飞溅。 她“啊”的一声大叫，立马冲出门去，朝教学楼后面狂奔。 王帝一愣，也没有料到陈可欣会忽而低头，逃过一劫，随后追去，只见她身影在墙角一拐，消失不见。 只听尸嚎声响，树影斑驳的黑暗隐约处，一群丧尸窜了出来。 王帝心中一凛，拔腿奔向教学楼，顺着楼道往上逃，身后脚步声嘈杂，尸群紧追不舍。 他一口气奔到三楼，逃进一间教室，关上教室门，尸群失去目标，脚步声变得杂乱而茫然。 王帝松了口气，丧尸没有看见他逃进教室，也就不会破门而入，一转头，顿时吓了一大跳，只见讲台山站着一个人，与他四目相对。 这人腰挺背直，显然不是丧尸，王帝用枪指着他，声音低沉地问：“你是谁？” 教室里光线昏暗，谈淡地月光映照进来，使人能看清楚一切，又看不清楚一切，这人默然不答，好像没有穿衣服，身上颜色暗红，似乎被剥了皮。 王帝心中栗六，忽而间省悟过来，走进两步，原来只是一个教学所用的人体模特。 他吁了口气，走到后窗下张望，教学楼后面是一片绿化地，衰草摇曳，陈可欣已经逃得无影无踪。心想这次杀她不成，她已经成了惊弓之鸟，以后更难找到了。 王帝叹口气，在课桌前坐下来，尾追上楼的丧尸不少，要等这些家伙下楼走散，恐怕要等到天亮以后了。 课桌上积了一层灰，摆着书本和文具，还有一个摊开的笔记，笔记上画着人体草图，旁边有一句毫不相干的即兴涂鸦——正义也许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 王帝哼了一声：“迟到的正义算什么正义？” 他坐了一会儿，不耐烦起来，望着讲台上的人体模特，忽而想到了一个主意。 他把那模特抱起来，站上课桌，将灯线在模特的脖子上缠绕了两圈，用手一推，模特就像个吊死鬼一样的晃晃悠悠，如果不经意间突然看见，必定会让人吓昏了头。 王帝跳下课桌，把门打开，自己藏在门后，嗷嗷怪叫了两声。 第239章 结果出来了 王帝这一怪叫，立马惊动了走廊上的尸群，群尸轰然大作，争先恐后涌进教室，看见晃荡不定的模特，一起涌向前去。 “这帮白痴真好骗。” 王帝趁机溜出，轻轻将门锁上，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些丧尸再也走不出来了，直到腐烂成灰。 他下楼出门，经过天桥来到马路这边的校园，回到试验室，安娜和张冰还在显微镜下，比对血红细胞的图样，长时间下来，眼睛都有些红肿。 张冰说：“帝哥，半个多小时前，我好像听到枪声，是你开的枪吗？” 王帝笑笑：“这么远的距离，你也能听到枪声，耳力不错呀。我打了一枪。” 张冰说：“你杀了那个女学生？” 王帝说：“不，是干掉了一只丧尸。” 张冰说：“你没有骗我？” 王帝说：“我永远不会骗你。” 张冰凝视着王帝的眼睛，过了一会儿，说道：“那么，你找到那个女学生没有？” 王帝摇了摇头，心想：“陈可辛这次死里逃生，恐怕连校园也不敢再待下去了，多半已经逃走了。” 随后几天，再没有什么事情发生，这天午夜，躺在桌子上的王帝忽而听到“哗啦”的一声，似乎一楼的玻璃门，被打碎了。 他一下坐起：“你们听到了吗？” 安娜和张冰正在进行试验，两人专心致志，充耳不闻。 王帝朝门缝里望出去，鼻子里隐隐闻到一股血腥味，开门一看，只见地上一溜碎肉块，一直撒到楼口，实验室的门上，涂满了鲜血，一片血红触目惊心。 王帝一惊，第一个念头就是陈可欣回来报仇了，同时听到脚步声急促，有人逃上楼来，这人正是陈可欣。 原来陈可欣那晚逃出校园，隔壁就是柳城动物园，她无意中射杀了一头角马，就把角马剁成碎块，这一晚将角马的鲜血涂抹在实验室门上，把碎肉块一路撒下去。 她的算盘是把尸群引到三楼，利用丧尸杀掉仇人，谁知道操作不当，反而引火烧身，蜂拥而入的尸群，将她又逼回了三楼。 陈可辛狂奔过来，身后黑压压的都是丧尸，她惊慌失措，冲王帝大叫：“救我，救我！！！” 王帝退后一步，漠然摇了摇头，“呯”的一声关上了门。 安娜和张冰同时抬起头来，齐声问：“陈可欣？” 王帝迅速拿起背包，推开窗户：“我们吊下去逃命！”跟着将早在三天前，用窗帘系成的一条长绳抛了下去。 安娜叫道：“试验就差最后一步了。” 王帝说：“你是不想要命了？门上都是鲜血，丧尸就算不知道的实验室里面有人，也会推倒大门。” 安娜说：“给我十分钟的时间。否则前功尽弃！” 王帝一顿足：“快点！” 只听门外尸嚎声鼎沸，夹杂着陈可欣惨厉的呼叫，王帝隔着门板，似乎也能看见嗜血的活死人，正一口一口的，连血带肉，将陈可辛啃成了一具骨架。 群尸齐嚎，惊天动地，将半个校园的丧尸都引到了试验楼，只听“嘭”的一声大响，大门猛地一震，张冰控制不住地“啊”一声惊呼。 大门后面，本来已经抵住了一张长桌，王帝又抬起一张桌子加在上面，然后和张冰合力，将一只笨重的金属大立柜也推来抵住大门，大门兀自剧烈颤抖，直如下一秒钟，就要整体倒塌。 张冰和王帝使出吃奶的力气，紧紧抵住桌子，张冰急火攻心，颤声道：“抵不住了，安娜你还要多久！” 安娜头也不抬：“就好了，就好了。” 猛听咔嚓一声大响，一股大力猛然袭来，柜子和桌子倒在一边，门板被硬生生地挤出了一个大洞。 王帝脸色大变，接连开枪，将两只挤进来的丧尸一一爆头，只听安娜叫道：“完工了！” 王帝这时也无暇多问结果是什么，叫道：“你们两个，快吊下去！” 话音刚落，整扇大门已轰然倒塌，群尸张牙舞爪，潮水般的涌了进来。 王帝抓起操作台上的酒精灯，呼一下砸向群尸，酒精灯掉在地上，顿时燃烧起来。 王帝一不做二不休，将酒精灯接二连三砸在过去，有的直接在地板上摔碎，有的砸在丧尸身上，弹在地上摔碎，熊熊大火顿时吞噬了尸群。 张冰和安娜已经吊到楼下，王帝翻出窗外，一手抓着绳子，连开两枪，又打中了两个装酒精的塑料桶，酒精从枪口汩汩冒出，一碰到明火，顿时引发了爆炸。 轰轰轰的爆炸声不绝，强劲的气浪猛地炸开，窗户玻璃四分五裂，王帝抓着绳子，吊了下去，双脚一落地，只听张冰声音发抖：“帝哥，你没有事儿吧？” 王帝说：“没有事儿，快，趁丧尸被引到实验室，我们翻墙逃走。” 三人奔到围墙下，王帝将安娜和张冰先托上围墙，自己跟着爬到上面，骑坐在墙头，回头一看，实验室大火越烧越大，火光映红了半边天。 张冰叹口气：“那个陈可欣就这样死了。” 安娜说：“哼，她是自作自受。” 张冰说：“如果我没有开枪误伤她，结果会不会就不是这样了？” 安娜说：“没有如果。” 王帝跳下围墙，安娜和张冰跟着跳下，火光将附近的丧尸都引向了医科大学，黑暗中鬼影幢幢，尸嚎声冲天，犹如地狱开派对，三人没走多远，再也走不下去了。 安娜拉开一辆废弃的越野车车门，三人藏了进去，目前的情况，只有躲一躲，明天再走了。 丧尸就在车窗外走过，王帝将身子往下缩了缩，有些迫不及待地问：“安娜，最后的结果是什么？” 安娜缓缓地说：“纸巾上的血，既不属于人，也不属于动物。” 王帝心里抖了抖：“你肯定？” 安娜说：“我很肯定。” 王帝沉默了，张冰突然插口说：“说不定，说不定那是尸毒感染人后，人的血液发生了突变，就……就好像夏一然。又不是人，又不是鬼。” 安娜说：“谁是夏一然？” 第240章 蹊跷的爆炸 “夏一然是我们以前的一个同伴。” 王帝不愿意夏一然的事情给第三个人知道，不能声色岔开话题，说道，“安娜，如果那晚你遇见的不是人，那他是什么东西，还有，他后来为什么不再跟着你了？” 安娜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他在灵堂里，可是地板上只有我一个人的脚印，也许……也许他真的是鬼。” 她说到“鬼”字的时候，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张冰也是心头一紧。 王帝暗道：“世界上哪儿有什么鬼？” 张冰说：“对了，也许是外星人！” 王帝说：“那更扯蛋了。”心想，“难道这个世界上，还有第二种人类的存在。” 车身忽而一晃，一只丧尸撞在了倒车镜上，三人又往下缩了缩身子。 在越野车中藏了整整二十四个小时，三人第二天夜晚摸出柳城，回到郊外那间烟酒店，机器狗还留在原地，于是骑回了机场。 李佳奇一见王帝三人回来，就叫起苦来：“帝哥，陈显城太不像话了，吃喝拉撒都在飞机上，他喝醉了又吐，搞得整个飞机臭气熏天。啧啧，真不是人呆的。” 张冰一笑：“你重新换个飞机不就好了？” 四人重新上了一架客机，王帝三人疲劳不堪，一觉睡醒已经到了傍晚，却见窗外天光耀眼，张冰坐起来一看，又惊又喜：“帝哥，下雪了！” 王帝睡眼朦胧，喃喃地说：“下雪了？”只见雪地上一串脚印，陈显城手里提着酒瓶，一边走，一边不断地点头，就像是在聆听别人说话。 张冰说：“唉，他每天只知道喝酒，脑子都要给喝废了。” 李佳奇凑过头来：“帝哥，这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们走的时候，把他丢在这儿好了。” 王帝说：“哪怎么行？”心想，“带上他，也许还有用处也不可知。” 柳城机场靠近内蒙，气候比中部城市寒冷得多，窗外天寒地冻，飞机里也冷如冰窟，吐气成雾。李佳奇搓了搓手：“我生一堆火。” 张冰说：“在飞机里生火？” 安娜说：“小心火灾。” 李佳奇说：“放心，地板都是金属的，我拆两排座位，就有生火的地方了。” 大火生起来后，机舱里渐渐暖和起来，四人各自吃了一袋山之厨应急食物，休息一会儿，张冰对王帝说：“帝哥，我要闷死了，要不下去走走？” 王帝拉开舱门，一股冷冽的寒风只扑面门，激灵灵地打了冷战，顿觉神清气爽。 陈显城一直在雪地里游荡，瞧他的样子，似乎也不觉得寒冷，看见王帝、张冰、安娜、李佳奇四人走下舷梯，他才自顾回去了。 停机坪上白雪皑皑，踏在上面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张冰捏了个雪团，噗一下打在王帝的头上。 王帝一回头，两道阴冷的目光看向李佳奇，等发现是张冰的扔的雪团后，目光才柔和下来。 张冰笑了笑，心里却抽了一抽，也许她自己都不知道，其实内心深处，她对王帝有些畏惧。 大雪纷纷扬扬的兀自下过不休，四人头上、肩上，不久都积了一层雪，正准备回去，李佳奇忽而抬手一指：“你们看，那是什么？” 雪地反射天光，虽是夜晚，视野还算良好，王帝三人一起望过去，只见机场另一头，一群十几个黑点，只是离得太远，分不清到底是不是丧尸。 李佳奇接着说：“帝哥，过去看看？” 张冰说：“有什么好看的，多半就是丧尸。” 李佳奇说：“那边围栏没有缺口，哪来的丧尸？” 安娜凝目看了一会儿，说道：“好像真不是丧尸。” 王帝摆摆手：“过去看看。” 四人朝前走出一段距离，李佳奇眼尖，笑着说：“帝哥，我们可以打牙祭了，是一群角马！” 张冰奇道：“哪儿来的角马，又不是菲洲。” 王帝说：“应该是动物园跑出来的。” 李佳奇说：“嘿，再过几十年，也许这些家伙要泛滥成灾了。” 王帝说：“我们从两边绕过去，别惊动了。” 四人分头迂回，角马生性警惕，一见到有人靠近，立即狂奔逃命，王帝连开两枪，打倒了一头角马，其余角马逃向西侧，从被飞机撞塌的护栏缺口奔出了机场。 李佳奇还不甘心，撒丫子追了出去，竟给他又猎到了一头小角马，笑嘻嘻地拖了回来，角马身上沾满了白雪。 王帝扛上大角马，四人朝飞机走去，李佳奇眉花眼笑：“帝哥，你说我们是烧烤，还是红烧？” 王帝说：“烧烤火气太重，还是红烧，或者清炖。”说着话，嘴里不由地吞了下口水，末世里可是难得吃上一顿新鲜肉。 张冰说：“天气寒冷，我们每天变着法儿吃，烧烤、红烧、清炖，爆炒，一天一个花样。哈哈，天天不重样儿。” 安娜说：“我再用德国烧肉的方法，给你们也做上几顿。” 四人有说有笑，猛听“轰隆”，他们睡觉的那架飞机，突然间竟然起火爆炸了！热浪翻滚，卷起地上的积雪，直扑面门，呼吸不由都为之一窒。 张冰“啊”的一声：“李佳奇，是你生的火吧？！” 李佳奇目瞪口呆：“怎么会，飞机地板都是金属的，火离旁边座椅又远，也不会引燃什么呀。” 飞机燃起熊熊大火，四人惊骇不已，安娜突然说：“会不会是陈搞的鬼？” 王帝离开飞机的时候，清楚的记得火堆旁边没有什么可燃物，不由也怀疑起来，把角马一扔，大步走向陈显城所在的那架飞机，安娜三人也跟了上来。 登上舷梯，飞机舱门半开，王帝进入机舱，扑鼻就是一阵浓烈的酒味，只见陈显城倒卧在一堆荤物中，呼呼大睡。 王帝用力咳嗽一声，他打鼾的声音跟着停止，王帝回过头来，说道：“不是他，下去吧。” 李佳奇说：“他说不定在装睡？” 王帝说：“他要是装睡，我这么大声一咳嗽，他还会继续打呼噜的。”心中其实也不太肯定，但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第241章 你在和谁说话 四人下了飞机，李佳奇指着远处的机库，说道：“那边还有飞机。” 安娜说：“我们还是去候机厅吧，飞机上太危险。” 王帝点了点头，扛起角马，四人来到候机厅二楼，这里有餐厅，要整治角马也方便得多。 王帝和李佳奇剥了角马的皮，砍下一条后腿，剁成小块煮了一大锅，剩下的角马肉砍成大块，摸上盐巴后，做成风干肉。 天寒地冻，北风呼啸，候机厅就是个大冰箱，也不用担心肉变质腐臭。 肉汤煮熟，王帝夹一吃了，连连点头，角马肉筋道弹牙，外香里嫩。 四人围着火堆，大快朵颐，安娜笑起来：“怎么突然间，我觉得末世也不是那么糟糕了。” 张冰嘴里嚼着一大块肉，唔唔唔地点头：“对对。” 饱餐一顿，四人坐在贵宾室闲聊，聊得累了，就各自找房间休息，候机大厅门窗都关得严实，不过安全起见，还是两人一组，轮流守夜。 日子一天天过去，这一晚，轮到安娜和李佳奇守夜，两人在二楼说了一会儿话，安娜提着根棍子，下到一楼巡查。 候机大厅差不多有半个足球场大小，在这空旷的空间里，只有她一个人的脚步声，嗒嗒嗒，更显得空旷而死寂。 她绕着大厅走了一圈，透过宽大的落地窗，能看见停机场上的飞机，突然一下怔住，只见陈显城所在的那架飞机，竟然是灯火通明。 安娜第一个念头，就是自己眼花了，她闭上眼睛再睁开，一切又恢复了原样，机身上一个个圆圆的舷窗，黑洞洞的如同一个个空洞的眼睛，凝视着她。 她哆嗦了一下，正要转身走开，一道黑影猛地扑到玻璃上，一双眼睛盯着她看，相距仅仅半尺，惊得安娜毛骨悚然，一声尖叫，差点冲口而出。 安娜一下跳开，这才发现是陈显城，不由又气又恼：“陈，你来干什么？” 陈显城脸色苍白得认同一具尸体，指着自己的耳朵，意思是听不见她在说什么。 安娜定了定神，指着大门那边：“过去，我给你开门。” 候机大厅安装的都是夹层的隔音玻璃，不但隔音，还很牢固，陈显城虽然也没有听见后一句话，但也明白了安娜的意思，走到了大门边上。 安娜打开候机厅大门，又说：“陈，你来干什么？” 陈显城神情萎靡，指了指机场免税店：“酒喝光了，我来拿几瓶酒。” 安娜叹口气：“陈，喝不喝酒是你自己的自由，我们德国人就讲究尊重别人的选择，不过……”她略一迟疑，继续说，“陈，我能劝你少喝一点吗？” 陈显城没有回话，有些蹒跚地走进免税店，拿了个袋子，将五六瓶白酒塞进袋子，提着出了门。 安娜跟在他身后，说：“陈，你一个人在飞机上不寂寞吗，不如搬过来，大家在一起。” 陈显城还是没有说话，走出了候机厅大门，安娜摇摇头，刚要将大门重新关上，陈显城突然转过身来，声音含糊地说了一句话。 安娜头皮一下炸开，因为陈显城说的是：“记得你发过誓，你会帮我杀了林志的。” 安娜颤声道：“你……你说什么？” 陈显城说：“那天晚上，你说了，只要我陪你去最近的城市，你就答应帮我杀了林志。” 安娜头皮一阵阵发麻，整个人僵住了不能动弹，那天晚上没有做梦？她和陈显城在梦中的对话都是真的？呆呆地看着陈显城走向了停机坪。 她木头人似的呆了半天，再也不能宁定了，也走向停机坪，悄悄登上舷梯，一步步拾级而上，舱门还是半开着，蹑手蹑脚走进去，只听陈显城在说话：“喝个双杯。” 安娜背心一阵发凉：“他在和谁说话？”躲在过道侧边，慢慢伸头去看，只见隔着六七排座椅，陈显城背对着自己，端着一杯酒，他面前的小桌打开了，上面多出一杯酒，酒杯装满了酒。 安娜一步步走进，伸长脖子望向陈显城旁边的座位，座位上根本没有人。 陈显城一口喝干手中的酒，又倒了一杯，略微侧身，点了点头，就像那空座位上，坐着一个人似的。 安娜睁大眼睛，瞳仁里也只有陈显城一个人的背影，只见陈显城又点了点头，突然一下回过头来，定定地瞪视着自己。 安娜出其不意，“啊”的一声尖叫，结结巴巴地说：“陈，你……你在和谁说话？” 陈显城眼神茫然：“我说话了吗？我没有说话。” 安娜盯着他眼睛：“你说话了，你说喝个双杯。” 陈显城愣怔了片刻，有些答非所问：“我……太想晏燕了。” 安娜说：“她已经死了。” 陈显城喃喃地说：“是呀，已经死了。” 安娜心想：“他是过度思念晏燕，才倒了两杯酒，假装在和晏燕喝酒吗？”说道，“可是你刚才，那样说是什么意思？” 陈显城又是一口喝光了酒，重新倒上：“我又说什么了？” 安娜说：“你在机场拿酒的时候，你说：‘记得你发过誓，你会帮我杀了林志。’” 陈显城眯缝着眼睛：“我说了吗？我记得没有说呀？” 安娜说：“你！你说过的话不承认？” 陈显城茫然起来，似乎整个人都陷入了迷雾中，眨了眨眼，没有说话。 安娜突然哆嗦了一下：“难道陈显城真没有说话，只是有什么东西，借着他的嘴巴说出了那句话？”一瞬之间，背心发凉。 呯！ 突然一声枪响，从候机大厅那边传了过来，安娜大吃一惊：“出事了！？”连忙跑下飞机，飞奔过去，只听枪声又起，枪火发出的亮光，将候机大厅映得时亮时灭。 …… 安娜下楼巡视，李佳奇半躺在贵宾室的沙发上，过了许久，也不见安娜上来，他觉得有些不对劲，便打着电筒，下楼来查看。 楼下静悄悄的，他用电筒四下照看，不见安娜的踪影，穿过空旷的大厅，忽而觉得冷风扑面，转头一看，大门开着。 第242章 隐瞒秘密只会害死大家 李佳奇心下奇怪：“安娜出去干什么？怎么连门也没有关上？太不负责了。这要出了什么意外，怎么得了？”调头走向大门，忽听女装店里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心中一动，安娜在换衣服？ 他正值荷尔蒙爆棚的青春时期，随即关上电筒，蹑手蹑脚走过去，藏在一根柱子后面，想偷偷饱饱眼福，隐隐约约的，果然见到衣架之间，有一个晃动的黑影。 黑影一头长发，自然是安娜了，可惜店里光线昏暗，他又不敢明目张胆地打开电筒，心中暗叫可惜，这么好的机会，却什么也看不着。 忽听身后脚步脚步声响，猛一回头，顿时惊得后背发凉：“丧尸！”只见十六七道黑影，正朝这边走过来。 他吓坏了，连滚带爬溜进女装店，在安娜背上一拍：“快藏起来，有……” 李佳奇“丧尸”两个字还没有出口，眼前的“安娜”猛一转头，四目相对，李佳奇惊得差点晕了过去，什么安娜，对方灰白的眼睛中冒出吃人的冷光，分明是一只女尸！ 女尸披头散发，“呃”的一声，就将李佳奇扑倒，把他压在身下，张开嘴巴，一口咬了下来。 李佳奇大骇，一抬手，枪口被女尸一口咬住，他手指一扣，呯的一声，将女尸一枪爆头，腐臭的血腥味儿直冲鼻子。 枪声一响，登时惊动了群尸，呃呃呃的声音不断，朝女装店涌了过来，李佳奇逃无可逃，只好把心一横，一动不动地躺在女尸身下，祈祷不被发现。 尸群涌进店内，一连推倒了好几个衣架，就在他身边走来走去，李佳奇差点没给吓尿。 一只腐尸忽而跌倒，直压下来，眼看它腐烂的头颅就要碰到自己脸上！ 李佳奇一声大叫，一把掀开女尸，跳起来就跑，冲出女装店，只见黑影晃动，丧尸四面八方围了上来。 眼看在劫难逃，他心中一寒，千钧一发间，只听呯呯呯的枪声不断，几只拦路的丧尸中弹倒地，原来王帝和张冰被惊动，冲下楼来，正于此时救了李佳奇一命。 李佳奇死里逃生，惊喜过望，奔到楼口和王帝、张冰两人汇合，心中大定。 王帝问：“安娜呢？丧尸是怎么进来的？”一眼扫去，尸群数量虽然不少，但其中只夹杂两只快尸。 三人不约而同齐朝快尸射击，密集的子弹下，两只快尸被打得浑身的枪眼，脑袋开花。 李佳奇答道：“我也不知道呀，我下来的时候大门就开着，安娜不知道去了哪儿。” 张冰心中焦急：“但愿她没事儿才好。” 除掉两只快尸，腐尸威胁性大大降低，王帝奔下楼去，在大厅绕了一圈，将群尸聚在一起，引出门去，刚一出门，差点和狂奔回来的安娜撞了个满怀。 王帝这时无暇多问，两人将尸群远远引开，在野地绕了一个圈，甩脱群尸，回到候机大厅。 张冰关上大门，只见王帝脸色阴沉，问道：“安娜，你去哪儿了？” 安娜不知道该怎么说了，难道告诉王帝：“我做了个梦，陈显城知道我和他在梦里说话的内容？这也太荒唐了。”喃喃地道，“对不起，我出去吹吹风，忘记关门了。” 王帝最善于揣摩别人的心思，他冷冷听安娜说完，察言观色，说道：“不是那么一回事，安娜，你有什么难言之隐，是不是？” 安娜紧抿嘴唇，跟着摇了摇头。 王帝说：“你最好说出来，隐瞒秘密只会害死大家。”张冰和李佳奇一起看向安娜。 安娜想了想，看着王帝，说道：“如果我告诉你，去柳城的那天晚上，我做了个梦，陈显城知道我在梦里面给他说了什么话，你相信吗？” 李佳奇“嗤”的一声，捂住了嘴巴。 王帝看着安娜的眼睛，最近一系列奇怪的事儿，使他不能就一口否定，安娜是在胡说八道。 王帝沉吟一会儿，说道：“雪也化了，我们明天就离开这个地方。” 安娜说：“要带上陈显城吗？” 王帝说：“当然。” 张冰急道：“帝哥，还要带上他？这……这……” 王帝说：“问题不在陈显城身上。如果他只是傀儡，我们每个人都有成为傀儡的可能。” 第二天一早，王帝等人收拾物资，绑在机器狗身上，十二只机器狗迈开四十八条腿，回到青石岭小站后，沿着铁路，浩浩荡荡向北进发。 陈显城半眯着眼，骑到机器狗上，仍然是一副醉醺醺的样子。 如此走了三天，越是往北，气候越是寒冷，虽然冬季也过，山坡背阴之处，重新又出现了积雪。 这天，储备的汽油又快用光了，光靠太阳能驱动，机器狗的速度快不起来，何况初春季节的日照并不强烈。 王帝举目眺望，两根铁轨在一望无际的平野上无穷无尽的延伸，也不知道还要走多久，才能到达下一个火车站补充汽油。 这时，只听李佳奇“咦”的一声：“那边有条公路！” 王帝看过去，只见衰草掩映之下，有条破破烂烂的水泥路，路面狭窄，坑坑洼洼，只够一辆大车通过，如果两辆大车相会，其中一辆就只得倒车找地儿避让了。 王帝心想：“这样破烂的公路，恐怕是上个世纪修建的了。”说道，“顺着公路找过去，也许有废弃的汽车。” 机器狗下了铁路，在破烂的公路上走没多久，转过一座小山，只见山背后黑沉沉的一大片厂房，都是苏式的红砖楼房。 李佳奇喜道：“好啊有工厂，那肯定就有汽车了。” 张冰接着说：“就可以加油了。” 谁知道进入厂区后，只见门窗破烂，荒草丛生，有的房子连天花板都没有了，看来在大灾难发生以前，这儿就已经废弃了。 王帝见天色不早了，说道：“今晚就在这儿过一夜，明天在想办法。” 说着，跳下机器狗，只见斑驳的红墙上面，还刷着年代久远的语录——一定不要忘记阶级斗争，“不”字被人铲去了。 第243章 年代久远的工厂 这个年代久远的工厂，弥漫着一种荒凉颓废的味道，墙缝乱石间长满青苔和小草，让人不自觉的，就感到失落和哀伤。 五人沿着一条荒径往前走，机器狗队伍跟在身后。张冰指着一栋两层的楼房，说道：“就这儿还好一些。” 安娜接口说：“最少门窗还在。” 王帝点点头，只见楼门上有几个褪色斑驳的油漆大字：一二五化肥厂。 李佳奇说：“这个厂子的名儿可就奇怪了，叫什么幺二五化肥厂？” 王帝说：“这是了为了保密，以前那个年代，很多工厂都用数字作为代号。” 李佳奇说：“一个破化肥厂，有什么好保密的？” 王帝不答，踏上破败严重的水泥台阶，走到门洞前，见用木板拼接的楼门上，还挂着一把锈迹斑斑的大铁锁。 木板早也腐朽，他一脚踹开楼门，连撬锁也省了，走进门洞，光线一下暗了下来，空气里一股阴森森的霉味。 张冰打着电筒，见深邃的走廊两边，都是门对门的办公室，有的门上印着厂长室，有的印着财务室，有的印着后勤室……一共二十多间办公室，不一而足。 王帝一脚崩开厂长室，里面一团漆黑，窗户也是用木板封住的。 张冰用电筒照了照，无数灰尘在光柱里舞动，只见室内遗留的物品倒还很多，有老旧的办公桌、藤椅、还要两张长沙发，一面墙上用红漆写着：“提高警惕，保卫祖国。”底下一排挂衣服的挂钩。 王帝走进室内，见墙角有生火的痕迹，应该是厂子废弃以后，还有人住过一段时间。 张冰捂着鼻子：“一楼湿气太大，帝哥，上二楼吧。” 王帝答应了一声，出门走向楼梯，陈显城说：“你们去，我就睡这儿了。”往沙发上一座，“嗯，以前的老物件质量就是好，还挺有弹性的。” 王帝、安娜、张冰、李佳奇也不搭他话，四人走上楼梯，扶手和台阶都是水泥的，浓浓的年代感，看起来历尽沧桑的样子。 楼道转角平台有块黑板，可以想像一下，曾经黑板上画满了符合那个年代审美的黑板报。 二楼也是二十几个房间，有会议室，举行联合晚会的活动室，王帝有有些感慨，想当初，这里也是充满了欢声笑语。 李佳奇走进隔壁房间，笑着说：“居然还有浴室。” 张冰走进去看了看，见浴室就只一个房间，地板上还有几只不成对的拖鞋，有女式的，也有男式的，看来这浴室以前应该是，一三五男性，二四六女性的那一种。 张冰对过去的事物很是好奇，拉着王帝一间间看过去，安娜和李佳奇跟在后面，看来好奇之心，人人都有。 走廊两边，依旧是大量的语录，张冰推开一扇门，里面有很多空空的木头箱子，门口一边有个洗手台，墙上用油漆框出了一块面积，周围有花边，上面写着学习园地四个字。 王帝从窗户里看出去，只见对面房子的楼顶上，竟然长了一棵树，树干已经有碗口粗细了，几只麻雀停在上面，叽叽喳喳地叫，冷不丁的，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二楼的窗户都没有封闭，四人一圈走下来，把所有的门都打开以后，连走廊上也亮堂了起来。 李佳奇在会议室生了堆火，屋里渐渐有了生气，吃过晚饭后，李佳奇问王帝：“帝哥，还守夜吗？” 王帝摇摇头：“这地方鬼都能打死人，不用守夜了。” 一夜过去，第二天王帝四人外出寻找汽油，沿着一条年久失修的公路往前走，路两边都是废弃的房屋，残垣断壁，四面墙中间的碎石瓦砾间，长出了黄色的小花。 而公路两边野草侵袭，只留下中间两米不到一条带，再过得几年，恐怕整条公路都要给掩盖了。 四人走了一个小时不到，就看见前方出现了一座村庄，村口的打谷场上，停着六七台车，五辆小车，两辆大货车。 王帝原本以为，要走出很远才能找到汽油，为了节省汽油，就没有带上机器狗儿，倒没有料到，这附近就有村庄。 机器狗只执行王帝和张冰的口令，王帝见村庄空空荡荡，没看见丧尸，便让张冰三人留下来等着，自己独自回去，把十二只机器狗都带了过来。 撬开油箱，抽油给机器狗加满，再把空油桶也加满了油，张冰说：“进村看看。” 王帝说：“一座荒废的鬼村，有什么好看的？” 张冰笑了笑：“我面包用玩了。” 安娜说：“什么面包？” 张冰所谓的“面包”，就是女人的卫生用品，这个称呼，却只有两人知道所指的含义。李佳奇说道：“唉，张冰姐，村里的小卖部就算有面包，也早就腐烂成渣了吧。” 张冰笑笑：“你不懂。”带头走进了村庄。 村庄一团寂静，安静得有些可怕，一间农舍的窗户里，竟然飞出了七八只黑色的小鸟，以前人类的居所，如今已成了鸟儿的家园。 小卖部在村庄中心，门口有一大片冷清的空地，张冰和安娜走进小卖部，各自拿了几包卫生巾，见歪倒的货架上还有牙刷，也拿了几支。 货架似乎微微一动，底下忽而伸出一只干枯的手爪，一把抓住了安娜的脚腕。 安娜惊得一下跳开，才发现货架下压着一只腐尸，腐尸头发花白，瘦骨嶙峋，实木打造的货架份量不轻，它被压在下面爬不起来。 张冰笑了起来，说道：“危险真他妈无处不在。” 安娜一顿足：“冰儿吓死我了，你还笑得出来？” 张冰说：“苦中作乐嘛。” 安娜说：“走了！” 四人回到幺二五化肥厂，时间还没有到中午，李佳奇叫醒陈显城，大伙继续赶路。 如此走了两天，途中在一座小站补充了一次汽油和给养，第三天走到下午四点左右，前方出现了一座城市，隔着很远的距离，也能感到钢筋水泥间的死气沉沉。 第244章 人生两大悲剧 这座城市就是厄尔多斯，王帝用望远镜观察，马路上空空荡荡，倒难得看见几只丧尸。 北国的春天来得很迟，队伍进入城区后，发现积雪仍然颇深，整座城市银装素裹，屋檐下吊着巨大的冰溜。 王帝心想：“再往北只会更加寒冷，不如就在城里住下，等天暖以后再出发。” 大伙进入一家酒店，当天晚上又下了一场大雪，北风虎虎虎地吹，拍得玻璃啪啪啪地响，就像有人在一下一下的推着窗户。 这时，忽听楼上尸嚎声大作，那动静，只怕困得有数百只丧尸。 五人脸上变色，连夜离开酒店，另寻落脚的地方，走过一条马路，刚刚转过了路口，夏一诺和敖登格日乐就下楼来给陈七拿酒了。 夏一诺和敖登格日乐要是早下来一分钟，非得和王帝等人打个照面。 雪地上留下的一溜雪洞，就是机器狗留下的。 当初，夏一诺和敖登格日乐发现这些雪洞的时候，还以为是进入城区的山羊脚印。 王帝等人走过两条街道，重新在一家宾馆落脚，距离夏一诺三人的直线距离，仅仅一公里左右。 宾馆只有两层楼的营业面积，地方小了，给人的安全感也要强烈一些。 王帝等人清理了滞留在客房里几只丧尸，就在二楼一间套房里生火取暖。 半夜过后，安娜才独自走进隔壁的客房，可就是在睡梦之中，她也感觉到浑身的不自在，似乎有一双眼睛，一眼不眨地盯着她看。 她突然一下醒来，顿时激灵灵地打了个哆嗦，雪地反光照进屋子，只见陈显城站在床前，眼睛直勾勾地瞪着她看。 安娜一把抓起枕头边上的手枪：“你想干什么？” 自从陈显城说出：“你要记得，你答应帮我杀林志。”这句话后，安娜内心里就对他有说不清的恐惧，平时，她总是离陈显城远远的，没有想到今晚，陈显城居然摸进了她的房间。 陈显城淡淡地说：“不干什么。” 安娜说：“你怎么进来的？” 陈显城回答说：“门没有锁，我一推就开了。” 安娜几乎要叫了起来：“你撒谎，我记得清清楚楚，门是锁上的。” 陈显城脸上表情无动于衷：“也许有可能，你睡着的时候，自己又把门打开了呢？” 安娜心头抖了抖：“你给我出去！” 陈显城恍如没有听到逐客令，说道：“其实那天晚上，我真的陪你去过柳城。” 安娜心脏又是一缩，说不出话来。心中只想：“难道世界上，真的有鬼。只是这鬼是陈显城，还是自己？” 陈显城顿了顿，又说出了一句更让安娜更震惊的话来，他说：“你除了叫安娜。安德烈斯。是不是还有一个中国名字叫端木月，是随你外曾祖父的姓？” 安娜颤颤地说：“你怎么知道？” 陈显城说：“我就是知道。其实你到中国留学，也有寻根的意思吧？” 安娜说：“你……到底是人是鬼？” 陈显城不理，自顾说：“你真的以为，跟着王帝就能找到幸存者基地？” 安娜说：“当然，他很优秀。” 陈显城从鼻孔里哼了一声，冷冷地说：“是杀人很优秀吧？”幽幽地叹了口气，“人生有两个悲剧，一个是心灰意冷，一个是踌躇满志。” 安娜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陈显城没有回答，漠然转身出房，反手将门关上。 安娜抱紧被子，好半天身子还在发抖，陈显城怎么能知道自己外曾祖父的姓？ 她用绳子将自己绑在床上，她不确定，难道自己真的在睡着的时候，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发生了梦游？ 出于顾虑，安娜没有将这晚的事情告诉王帝，只是在这以后，她每天晚上睡觉，都将自己用绳子绑上。 她自己也知道，在随时都有可能丢掉性命的末日里，这样做又多么的愚蠢，可是，她还是将自己绑在了床上。 时间一天天过去，气候也渐渐转暖，这天，王帝等人又出发了，沿着铁路走了两天，第三天中午，铁路前方出现了一列火车。 李佳奇远远看见，笑着说：“帝哥，有一列火车，我们又可以补充一些物资了。” 王帝四下看了看，说道：“物资倒不怎么缺，可是哪儿弄汽油？” 李佳奇叹了口气：“是呀，哪儿能弄到汽油呢？到处都是草原。像大海一样的无边无际。” 张冰从背包里掏出望远镜，举在眼前观察，突然说：“帝哥，那火车边上，好像有个人。” 王帝一惊，立马对机器狗发出停止前进的口令，从张冰手里接过望远镜，说道：“不是一个，是三个，那个人的前边，还有两个。” 安娜和李佳奇也是惊讶万分，没想到在这茫茫的草原上，又遇到了活着的同类。 张冰说：“怎么办？过不过去？” 王帝心想：“防人之心不可无。”说道，“天黑后再过去。”命令机器狗下了铁路，大伙隐藏在草丛中。 王帝继续用望远镜观察，一连几个小时，再没有发现其他人，看来火车上，就只这三名男子。 到了傍晚，王帝、安娜、张冰、李佳奇四人向列车包抄过去，到了列车旁，车门突然打开，王帝等人躲闪不及，双方正好对上了眼。 男子满脸惊奇，王帝说：“你好，我们是……” 谁知一句话没有说完，男子突然抬手就一枪，王帝见他肩膀一动，立马滚到一边，饶是他料敌机先，反应迅速，子弹还是擦着头皮飞了过去，火辣辣地一阵疼痛。 王帝大怒：“不分青红皂白就开枪，我要躲得慢了半秒，还不给你一枪爆头？！”立马开枪还击，呯呯两声枪响，射杀了男子。 王帝跳起来，心想：“杀一个是杀，杀两个也是杀。既然杀了这人，他的同伴岂会干休？”跳上火车，又是一枪射杀了一人，用枪指着第三名男子，“你们有多少人？” 这男子吓得傻了，结结巴巴地说：“就，就我们三个。” 第245章 地质勘探点 这时，张冰三人也上了火车，王帝让李佳奇将地上的尸体拖进洗手间，李佳奇在两具尸体上搜出了一把枪，交给王帝。 王帝接过手枪，继续逼问男子：“你叫什么名儿？” 男子说：“昂格尔。” 王帝说：“昂格尔，蒙古人？”一边说着，搜了他身，却没有搜出什么武器。 昂格尔说：“我们三个人，就只一把枪。” 这昂格尔就是和夏一诺通电话的人，他两个同伴听到夏一诺那边有两个女人的声音，就打起了坏心眼，想将夏一诺和敖登格日乐占为己有，计算时间，她们应该在第二天才能赶到，没想到今晚就到了，却至死也不知道，这是不同的两拨人。 王帝说：“昂格尔，你是要死还是要活？” 昂格尔连忙说：“要活，要活，死有什么好？” 王帝说：“要想活，以后我说什么，你都得听。” 昂格尔连连点头：“当然，当然。” 王帝说：“那我看你，怎么很不服气的样子？” 昂格尔说：“我发誓，我以后都听你的命令。” 王帝说：“发誓有什么用？不过是上下牙一碰，随口乱说的口是心非。” 昂格尔正色道：“我们蒙古人，从来就是说一是一，说二是二。” 王帝收起枪，在长椅上坐下来，说道：“那我就相信你一次，饶你不死，好吧，你要去哪儿就自己走吧。” 王帝不杀昂格尔，是考虑他是当地人，以后有用的上的地方，让昂格尔离开，不过是以退为进。 昂格尔哪里猜得透王帝的心思，反倒是一愣，说道：“你要赶我走，我不能加入你们吗？” 王帝说：“你加入我们干什么？自己找个地方，安安稳稳的活一辈子多好？” 昂格尔说：“那，那得多孤独？”眼睛中满是祈求的神气，“我还是加入你们吧。” 王帝见火候已到，说道：“好吧，我就让你加入，不过我警告你，你如果反抗，会死得很难看。” 昂格尔乐了：“放心，我昂格尔说的话，从来没有反悔过。”说着，从靴筒里拿出一把小刀，放在王帝面前，拍了拍身上，“我身上就这一把刀，我要违背了，你就用这把刀杀死我！” 王帝刚才搜身的时候，并没有搜到这把小刀，这时见昂格尔主动交出武器，对他又信任了几分，拿起刀来，见刀虽然只有几寸长，但刃如秋霜，确实是把防身的利器。 王帝心想：“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将刀和手枪一起交给昂格尔，说道：“好，这两件武器你都拿着。” 昂格尔不接，很是愕然，说道：“你，你这样相信我？” 王帝说：“我当你是朋友，既然是朋友，就不会怀疑你，如果你真要杀我……”伸手在自己脖子上一砍，两手往前做了个送人头的姿势，朗声道，“我也认了！” 昂格尔长得浓眉大眼，原本也是个性直的人，激动地说：“大哥，你以后就是我大哥了。” 王帝在他肩膀上一拍：“兄弟！” 张冰、安娜、李佳奇三人见王帝不费一枪一弹就收复了昂格尔，都感欣慰。张冰叫上安娜，两人去将机器狗队伍带了过来。 昂格尔看着机器狗行动自如，还能大包小包的托运物资，又是羡慕又是惊奇，接连赞叹：“太神奇了！” 王帝说：“神奇是神奇，可它得加油，这附近能搞到汽油吗？” 昂格尔说：“能！”指着车窗外，“那边有个地质勘探点，院子里有好几部车呢。” 王帝说：“有多远？” 昂格尔说：“十几公里吧，反正不到二十公里。” 王帝估摸着机器狗剩余的汽油还能走出二三十公里，说：“好！我们明天就去一趟。” 在火车上过了一夜，第二天，机器狗队伍转向偏西方向，王帝说起幸存者基地，昂格尔睁大眼睛：“这儿离阴山不远，我怎么不知道有个幸存者基地？” 王帝也感到前路迷茫，沉吟未道。 一个小时后，机器狗走上一座草丘，只见大草原上出现了一所灰白的院子，这时离得还远，只看见院子里有两栋小楼。 草丘起起伏伏，又走了半个小时不到，到了院子，只见院门一侧挂着块木板，用中文和蒙古文写着：“锡林郭勒盟第三地质小队勘探点。” 院门是两块铁板，王帝撑住门往里一推，门从里面闩上了，从门缝里看进去，院子里杂草丛生，静悄悄地没有一丝动静。 李佳奇撸起袖子：“我翻墙过去。”院墙仅比一人高点，他后退两步，助跑一跃翻上墙头，刚一落地，忍不住一声惊呼。右手边的小楼里，窜出一群丧尸来，最要命的是，其中夹杂着三只快尸。 王帝从门缝里看见了，连忙掏枪射击，安娜、张冰、昂格尔，也爬到墙上射击，一阵乱枪，干掉三只快尸，剩余的腐尸，追得李佳奇满院子的逃。 张冰叫道：“你先打开门呀！” 李佳奇惊慌失措，一跤摔在地上，连滚带爬逃到院门后，“哐当”一声，打开了院门，兔子一般的窜了出来。 群尸蜂拥而出，目测有五六十只，除了一男一女两只丧尸穿的是冲锋衣，其他都是以前的地质队成员，身上穿着统一的橘黄色制服。 王帝护着张冰，叫道：“子弹打一颗少一颗，不过是些腐尸，就不要用枪了。”一路来到内蒙，弹药消耗得也所剩无几。 李佳奇抽出砍刀，一刀砍下一只丧尸脑袋，叫道：“刚才差点要了我老命，现在老子要报仇了！”杀气腾腾，倒也威风凛凛。 在地势开阔的地方，对付行动迟缓的腐尸，只要不被包围，并不是什么太危险的事情。 六个人两两一组，互相掩护，不大会功夫，就结果了十几只腐尸，快速移动再杀一阵，只剩下二十六七只腐尸了。 昂格尔表现勇敢，一刀刺进一女尸眼窝，另一只腐尸从侧面扑上，他往旁边一躲，只听波的一声，一条右腿整个儿陷进了烂泥里。 第246章 韭菜地下的油库 昂格尔右腿陷在烂泥中，他用力一拔，竟没能抽出来，眼看又有八九只腐尸左右夹攻过来，心中一寒：“完了！” 就这危险时刻，王帝和张冰冲了上来，干掉两只腐尸，挡在他身前，王帝叫道：“快快，快爬出来，后面都是烂泥，没有退路。” 昂格尔使劲用力，右腿没有抽出来，左腿反而也陷了进去，原来冰雪融化，竟在这儿形成一小片沼泽，面积虽然不大，吸力却是极强。 眼看着又有六七只丧尸走过来，加上面前的丧尸，就有十来只了，王帝和张冰硬撑着，只要一让开，昂格尔就是死路一条。 安娜和李佳奇见事情危急，也赶紧冲上来增援，王帝百忙之中抓着昂格尔的手臂，昂格尔反手过来，也紧紧抓住王帝手臂，王帝咬紧牙齿，一点点将他救出了烂泥。 不移动位置和腐尸群硬刚，危险性极大，只要一个疏忽被咬上一口或者抓上一爪，命也就没了。 张冰等人一看昂格尔终于摆脱了沼泽，立马左右退开，四五只腐尸收脚不住，反倒冲进了沼泽，越是挣扎陷得越快。 昂格尔脱险，大伙又恢复了游斗，都离沼泽远远的，将残余的腐尸一一干掉。 王帝看着横七竖八的腐尸尸体，吁了口大气：“还好，没有人受伤。” 昂格尔看向陷进沼泽里的那六七只腐尸，就这一会而功夫，污泥已经堆到了胸口。 而腐尸下降之势还在继续，虽然缓慢，但绝不停止，渐渐没过了鼻子，又没过了灰白的眼睛，再过片刻，连头顶也看不见了。 沼泽咕咚咕咚冒起一连串墨绿色的臭水泡，又恢复了一潭死水，平静得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昂格尔不由自主打了个寒噤，只觉额头上全是冷汗，颤声道：“谢谢帝哥，谢谢大家，不是你们，我非给这烂泥潭拖进去淹死不可。” 大伙彼此看了看，两只手上都是污血，于是在旁边的小水洼里洗干净了手，走进院子。 院子挺大，遍地狼藉，地质勘探所用的工具扔得到处都是，西边的墙根下，停着五辆货车。昂格尔嗷嗷地叫了两嗓子，楼房里再没有丧尸走出来。 李佳奇眼尖，发现杂草丛中竟然还有一把手枪，连忙捡起来，只见枪管已经生锈。说道：“帝哥，你看还有一把枪。” 王帝接过手枪，退下弹匣，子弹已经打光了，沉吟道：“手枪应该是那一男一女的，可能他们走到这儿，却没有想到院子里有丧尸，两个人都死了。” 李佳奇说：“对了，那两个人的身上还背着背包，说不定包里有子弹。”说着跑了出去，提回来两个背包，拉开拉链，将里面的物品都倒了出来，有饼干、水壶、指南针、地图，绳子，零零散散的两堆。 王帝翻了一翻，果然有两封黄铜纸包裹的子弹。 他撕开一封，里面是六十枚黄灿灿的手枪子弹，便分给了安娜、李佳奇、昂格尔三人，每人二十发。 陈显城有些不满，翻着怪眼说：“没有我的？” 王帝说：“你用不着。”另外一封，装进了自个背包。 李佳奇接口说：“对，刚才杀丧尸的，我看你是有多远，就站多远。” 陈显城哼了一声，就不说话了。 张冰见背包里倒出来的物品中，其中夹杂着一张折叠的白纸，捡起来展开一看，就是幸存者基地空投的宣传单，说道：“哦，原来他们两个也是来找幸存者基地的。” 安娜摇摇头：“可惜了，千辛万苦到了这儿，没想到就这样死了。” 西边的墙根下，一溜停着五辆货车，王帝撬开油箱，用鼻子一闻，说道：“可能我们白跑一趟，这是柴油。” 再撬开其他四辆货车，同样也是柴油，人人大失所望。 昂格尔突然说：“不一定屋子里有汽油。” 王帝一听，心里又燃起了一线希望，地质队野外作业，不一定真的存放有汽油，见右边楼房像是个库房，推门进去，只见杂七杂八的物品和工具乱糟糟地堆了一地，其中有几个油桶。 李佳奇抢着过去一提，咒骂了一句：“他妈是空的。”再提其他油桶，也都是空的。 张冰说：“看来我们以后只能步行了。” 只听李佳奇说：“嘿，好多韭菜！” 王帝看向窗外，楼房后还有一座后院，院墙下有块菜地，杂草和韭菜都长得很是茂盛。 这时候，差不多也到中午，张冰说：“不如先吃中午饭，韭菜那么多，我们还可以做些韭菜饭团，带在路上。”说完，拉着安娜去了后院。 安娜连根拔起一株韭菜，张冰连忙制止，说道：“安娜，不要这样，根留着，韭菜还会长，如果以后再有幸存者来到这儿，也可以有韭菜吃。”说着掐了茎叶，将根部重新埋上。 安娜微笑道：“冰儿，你真是个善良的女孩。上帝一定保佑你。” 张冰笑了笑：“上帝也会保佑你。” 两人掐着韭菜，张冰无意间碰到了什么，硬硬的，硌得小腿一阵疼痛，拨开杂草一看，原来是个锈迹斑斑的原形转盘。用力一转，纹丝不动。 安娜奇道：“这是什么？”两人合力，转动圆盘，忽而一阵汽油味直冲鼻孔，原来下面竟然有一座地下油库。 张冰大喜，叫了起来：“上帝还真保佑我们了，帝哥快来，这儿有汽油。” 王帝等人闻声来到后院，惊喜之下，都很纳闷，地质队准备会弄个地下油库？ 昂格尔想了想，说：“地质队野外作业，有些设备可能要用到汽油，这附近又没加油站，所以自个儿弄了一个。” 王帝点点头：“有可能。”在草丛里找了找，竟又发现了一个圆形转盘，用力转开之后，这座地下油库，下面储存的是柴油。 李佳奇说道：“还真土豪，不但有汽油，还有柴油。帝哥，我去拿油桶来抽油。” 王帝等人将机器狗油箱装满，又给空油桶装满了汽油，张冰的韭菜饭团已经做好了。 第247章 高草丛中 大伙吃过饭，休息一支烟功夫，迤逦北上，但见草浪翻滚，无边无际的大草原一眼望不到尽头，连绵不绝的阴山山脉，已经出现在了天际。 张冰很是感慨，伸出手握着王帝，两人并驾齐驱，说道：“帝哥，终于要到了。” 王帝会心地笑了笑。 李佳奇说：“可能今天晚上，就要到了。” 昂格尔笑了：“看着近，其实要走到山脚下，恐怕还要一天的时间。” 李佳奇有些惊奇：“不会吧？” 昂格尔说：“我骗你干什么？阴山雄伟得很，可你现在看，就是一条细线。” 机器狗队伍又走出一个小时，翻过一道草丘，李佳奇“啊”的一声：“什么草，长得这样高？” 大伙一看，都惊异万分，只见一大片高草像森林一样，两端望不到头，走到近前，草比一人还高，大拇指粗细。 李佳奇咋舌道：“我以前以为，草原上的草，最多羊儿高一点，没有想到比人还高呀！”说着跳下机器狗，站在草丛边，举起手臂，还摸不到草尖。 王帝也纳罕，问昂格尔：“这叫什么草？” 昂格尔瞠目结舌：“不知道呀，我也是第一次看见，咦，这是什么草呢？” 王帝转而问安娜：“你知道吗？” 安娜身子抖了一抖，没来由地感到有些恐惧，到处绿草才刚刚发芽，怎么这儿的高草，就青青绿绿地这么茂盛？看着还有些阴森，说道：“我也不知道。” 王帝心想：“安娜说她到中国留学的科目，是动植物病毒学，连她都不知道这叫什么草，可也真是怪了。” 安娜想请求王帝绕开这片高草，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稍一迟疑间，王帝也给机器狗下了口令，长长的队伍进入了草丛。 一阵风吹来，高高地草尖微微摇摆，如同一个个人在摇头。 这片高草好辽阔，队伍走了一个小时，还没有走出草丛。 李佳奇缩起双腿，摇摇晃晃站在机器狗背上，前前后后看了一下，说道：“嘿，连一半都没有走到。” 一句话刚说完，忽地往左一偏，摔在草地上，痛得龇牙咧嘴。 见李佳奇摔得狼狈，大伙都笑了起来，在这森林般的高草丛中，四下里除了草，什么也看不到，走着走着，背心就会慢慢凉起来，好像草丛中，有无数的眼睛在盯着人看。 这一笑，大伙都感到轻松了一些。 张冰说：“你们闻到没有，这草的味道很特别，好像是苹果腐烂发酵的味道。” 李佳奇爬起来，紧跑几步，重新跨上行进中的机器狗，说道：“刚进来的时候闻到，现在闻不到了，不过我觉得不是烂苹果的味道，是胡椒粉的味道。” 安娜说：“奇怪了，我闻到的是胡萝卜的味道。” 昂格尔说：“我闻到的是烤肉的味道。” 张冰问王帝：“帝哥，你闻到是什么味道，不会和我们的也不同吧？” 王帝嗅了嗅鼻子：“刚进来的时候，闻到的是铁锈味，现在鼻子麻木了，也是什么都闻不到了。” 张冰说：“一种味儿，怎么每个人闻到的都不一样。”回过头来，意欲问陈显城闻到的是什么味儿，“咦”的一声，“陈显城呢？” 王帝、安娜、李佳奇、昂格尔四人一起回头，只见陈显城骑的机器狗上空无一人，陈显城不见了。 “这家伙去哪儿了？” 王帝发出停止的口令，四下里都是高草，视线只能望出七八米远，实不知陈显城去了哪儿。 李佳奇放开喉咙，大叫了几声陈显城的名字，回答他的，只有风吹草尖，簌簌簌地声音。 张冰说：“糟了，他是不是喝醉了，掉在草地上睡着了？” 王帝心想：“这高草遮天蔽日，机器狗有导航迷不了路，但若是一个人陷在这密密麻麻的草丛里，那有很大的可能性走不出去。” 李佳奇说：“我回头找找？” 王帝还没有回答，就听到陈显城的声音传了过来：“我在这里，哎呀，扭到脚了，走不过来。” 王帝分辨声音的来源，只是落后十几米的样子，于是拨开草丛，循声找回去，只听陈显城又叫了几声：“我在这儿。” 王帝忽而心中一凛：“这声音，怎么好像又远了一些？” 他又往前走，终于感到不对劲了，走到现在，别说十米，就是二十米也有了，可是陈显城的声音听起来，依然在十几米开外。 王帝停下脚步，果断往回走，为了一个陈显城，完全没有冒险的必要，高草铺天盖地密不透风，眼睛里看到的，全身一片绿色，别连自己也给弄迷路了。 似乎知道王帝在往回走，陈显城的叫声更加急迫了：“别走呀，别走呀，我就在这儿。”声音好像就追在他身后。 王帝感到背心冷了起来，猛一回头，只见草叶间有一片粉红色的衣服，似乎站着一个人。 他几步走过去，拨开草丛一看，顿时张大了嘴巴，站在面前的竟是个四五岁的小女孩！ 小女孩穿着一件粉红色的公主裙，梳着两条光滑乌亮的小辫子，脸蛋红扑扑的，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水汪汪的深邃不见底，甜甜地叫了一声：“叔叔，你也迷路了是不是？” 小女孩天真烂漫，长得甚是可爱，王帝却感到头皮一阵阵发麻，这坟地一样的高草丛里，怎么突然间就冒出了一个女孩。说道：“你是谁？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小女孩奶声奶气地说：“我叫盼盼呀，叔叔你不知道？” 王帝又问：“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小女孩说：“我们也迷路了。”一边说着，亲了亲双手抱着的一个红色的玩具布娃娃。 王帝心头抽了抽，那布娃娃没有脑袋，说：“你们？还有谁？” 小女孩歪着脑袋，长着长长睫毛的眼睛眨了眨，回答说：“还有爸爸妈妈呀。” 王帝定了定神，感觉布娃娃没有了的脑袋，似乎安在小女孩的脖子上，说道：“你爸妈在哪儿？” 第248章 高草中的幻觉 小女孩瞧着王帝，突然咯咯咯地笑了起来，声音如同银铃一般的悦耳动听，又似乎在嘲笑王帝好傻，说道：“他们就在你身后呀！” 王帝头发刷一下就立了起来，在这有些阴森的高草丛中，平白无故冒出一个小女孩就很蹊跷了，怎么她爸妈站在背后，自己却一点都不知道！ 猛一回头，身后却哪里有人！！！ 王帝一把抽出手枪，再一回头，更是惊得目瞪口呆，就在他回头的这一瞬间，小女孩已经不见了，草叶上挂着那红色的、没有了脑袋的布娃娃。 王帝一伸手，将布娃娃抓在手里，感觉头皮都要炸了：“如果说这个叫盼盼的小女孩只是一个幻觉，可手里为什么又真真切切的、感到了布娃娃软和的触感。” 他回头就走，只听李佳奇大声叫喊：“帝哥，帝哥！你在哪儿呀。”呯呯呯，响起了三声枪响。 王帝连走带跑，钻出草丛，忽而一愣：“怎么就只你们两个，张冰和安娜呢？”只见李佳奇站在机器狗背上，昂格尔坐在草丛中。 李佳奇跳下机器狗，和昂格尔面面相觑，李佳奇说：“她们两个，不是跟着你过去了吗？” 王帝心中一凛：“没有呀，对了，你们刚才干什么开枪！？” 李佳奇说：“刚才窜出了一只丧尸，他妈要不是我眼疾手快，就被它咬一口了。”说着，朝身后一指。 王帝朝他手指的地方看过去，地上是干黄的泥巴，和稀稀疏疏的小草，别说丧尸，丧尸毛也没有一根！！！ 他感觉脑子有些乱了，问昂格尔：“你们真杀了一只丧尸？” 昂格尔满脸疑惑：“帝哥，那不是明摆着吗？” 王帝使劲摇了摇脑袋：“幻觉，肯定是什么东西，让大家都出现了幻觉。” 他从机器狗背上拿起水壶，扭开来喝了两大口，又把剩余的水都浇在自己脑袋上，几个冷战一打，感觉清醒了一些。 李佳奇和昂格尔呆呆地看着他，脸上都是诧异的表情。 王帝右手食指扣着手枪扳机，朝李佳奇伸出左手：“把你的枪给我。” 李佳奇说：“为什么？” 王帝说：“别问，给我。” 李佳奇心中一万个不愿意，但迫于对王帝一贯的畏惧，还是乖乖交出了枪。 王帝把枪插在皮带上，再朝昂格尔伸出左手：“把你的枪也给我。” 昂格尔说：“为什么？”突然“啊”的一声大叫，瞪大了眼睛，“你，你是谁？” 李佳奇叫起来：“他是帝哥呀，昂格尔，你怎么了？” 这时候，在昂格尔的眼睛中，就像照镜子一样，他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看见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昂格尔一愣神间，感到不是熟悉，而是陌生。 又一愣神，感到既陌生又熟悉。 接着再一愣神，才感到了熟悉。 昂格尔举起手中的枪，可说什么也不敢扣下扳机，似乎杀了王帝，就是杀了自己。 王帝猛地一个肘拐，顿时将昂格尔击晕了过去。 李佳奇双腿发抖：“你，你这是怎么了？” 王帝说：“你还认得我？”捡起昂格尔掉在地上枪，枪口指着李佳奇的脑袋。 李佳奇说：“当……当然，你是王帝。” 王帝放下枪，说：“我们好像都中毒产生幻觉了，你站在机器狗上，可能中毒就要轻一些。” 李佳奇说：“我们……怎么就中毒了？” 王帝说：“我怀疑就是这高草里的古怪味儿。”说着，又扭开一个水壶，倒在李佳奇头上。 李佳奇身子一抖，脑袋顿时清醒了许多，“哎呀”一声说：“我刚才，刚才好像没有杀什么丧尸呀。” 王帝把水壶递给李佳奇，说道：“你把昂格尔绑起来，然后自己还是站在机器狗身上，感觉大脑迷糊了，就再浇些冷水。” 本想将手枪一并还给李佳奇，转念一想，还是没给，万一李佳奇再迷糊了，自己回来的时候给他一枪杀了，就失算了。 李佳奇看着王帝拿起一块毛巾，用水打湿后，缠住了口鼻，说道：“帝哥，你要去哪儿？” 王帝说：“我去把张冰和安娜找回来，记住我的话，把昂格尔绑起来，自己站在机器狗背上。如果张冰和安娜自己回来了，一定要留住她们两个。” 王帝骑到一条机器狗身上，又朝来路返回，一路留心观察，走出不远，见右手边的草叶有大片倒伏的情况，张冰和安娜，又可能就是从这儿跟丢了他。 他控制机器狗儿，顺着痕迹走下去，心头一抽，只见地上碾出了一个窝穴，大片的高草倒伏在地，似乎曾有人在这儿竭力搏斗过。 王帝心中呯呯乱跳，忽听前方有呼呼呼地喘气声，那是拼死搏斗，张着嘴巴大口喘气，才能发出的声音。 他心中一惊，连忙跳下机器狗冲过去，拨开草丛一看，只见张冰压在安娜的身上，左手掐着安娜的脖子，右手紧握匕首，正一寸寸地刺向安娜心脏的位置。 安娜右手扳着张冰的左手，左手抓着张冰的右手，竭力不让匕首再刺下来。 王帝很纳闷，张冰比安娜矮了半个脑袋，怎么安娜反而不是她的对手。 这时来不及多想，王帝连忙拖开张冰，大声说：“冰儿，快醒醒！”扭开水壶，朝她脑袋上倒了下去。 一开始，张冰和安娜跟在王帝身后，走着走着，不知道怎么的，王帝忽而就不见了。 张冰心中慌张，突然听到前面嗡嗡嗡响，好像有很多人在窃窃私语。 她吓了一跳，回头问安娜：“你听见了吗？” 安娜说：“我听见了，你还以为是幻觉，原来你也听见了。” 张冰又转头去看，忽听耳边“呃”的一声，立马又回头的时候，安娜竟然已经尸变了。 她吓了一大跳，抽出匕首就朝安娜刺去，同时左手掐住安娜的脖子，以防她嚎叫出声，惊动了那帮人。 安娜竭力反抗，两人倒在地上，拼死搏斗！ 第249章 逃出高草地 王帝把水倒在张冰头上，张冰被冷水一激，脑袋清醒了许多，她怔怔地看着王帝：“帝哥，你怎么了，干嘛朝我头上倒水？” 王帝松了口气：“你刚才差点杀了安娜！”跟着心中一暖，他不知道张冰产生了什么幻觉，受到了怎样的惊吓，但她还是立马就认出了自己，这说明在她心目中，把自己看得何等的重要。 王帝看向安娜时，只见她眼睛翻白，已然晕了过去。 张冰懵懵懂懂，眼泪就流了出来。 王帝来不及安慰张冰，连忙又给安娜做人工呼吸，同时往她头上倒水。 此时的安娜，只觉软洋洋的似乎在腾云驾雾，全身说不出的舒坦而欢愉，她不知道，这就是濒临死亡的感觉。 她看见云端中出现了一道门，散发着某种神圣的光。 她穿过门，在无边的洁白中，她又听到了一个声音：“安娜亲爱的，你来了？” 安娜心中怦然一动——那是她死去的母亲声音。 她满心欢喜：“来了，来了！妈，你在哪儿？” 忽而天空风云骤变，一大盆冷水兜头淋下，安娜只觉身体陡然坠落，全身说不出的难受，睁开眼睛的时候，只见王帝趴在自己身上。 她一时之间转不过来，说道：“王，你在干什么？” 王帝和张冰同时松了口大气，张冰说：“安娜，幸好你活过来，刚才我们都出现幻觉了。” 安娜一脸茫然：“我们都出现幻觉了？”心想，“可现在就是真实的吗？” 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幻觉，那种真真假假，怎么也分不清的混沌状态，让她有此疑问。 王帝说：“快起来，离开这儿。”安娜用手一撑，只觉全身软绵绵的，使不上劲。 张冰忽而一呆：“你们听到了吗？那些人又再说话了。” 王帝好似也听到了说话的声音，抬起头来，只见草林之中，一大群人走了过来。 这些人被草叶遮挡，估摸不出具体的数量，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王帝似乎看到了他们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但王帝脑海里知道，这绝对很不对劲，乱葬岗一样的高草丛里，怎么会有人呢？最大的可能性，多半又开始出现幻觉了。 他喘着大气，吃力地扶起安娜，感觉身上的力气正一点点离体而去，幸亏带来了一条机器狗儿，把安娜放了上去，自己搀着张冰，踉踉跄跄地往回走。 张冰不时回头看，说道：“帝哥，他们真的是人，真的是人呀。” 王帝的脑子迷迷糊糊，但始终坚持着最后一丝理智，说：“冰儿，相信我，那绝对不会是人。” 张冰说：“你看，你看，那小女孩梳着两条小辫子，长得多可爱呀。” 王帝回过头来，又见到了那个小女孩，他感觉自己要疯了，为什么自己幻觉里的小女孩，能出现在张冰的幻觉里，这是最令他感到恐惧的地方。 但要说这不是幻觉，王帝打死也不会相信。 回到地儿，李佳奇从机器狗上跳下来，刚要说什么，忽而身子一软，倒在地上。 王帝把张冰扶上机器狗，让她坐稳妥了，见昂格尔双手被绑，兀自昏迷不醒，又吃力地将他也抱上一条机器狗，横担在上面。李佳奇喘着大气，自己爬到机器狗上。 王帝把水壶里剩下的水，都倒在头上，冷水一激，又清醒了一些，听到草杆折断的声音，那群人又走了过来，连忙发出口令，指挥机器狗继续前进。 他坐在一条机器狗背上，紧紧抱着机器狗脑袋，只见天色越来越暗，终于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了，不知道又过了多久，忽而一阵冷风拂面，仿佛上帝按下了开关，天一下又亮了。 王帝猛吃一惊，才发现队伍已经走出了高草地，夕阳西下，地上一片金黄，哪儿又有什么黑夜了，刚才的黑暗，只不过又是一场幻觉。 他身子抖了抖，连忙查点人数，谢天谢地，除了陈显城，其余的人都还在，大家也逐一清醒过来。 张冰睁大眼睛：“帝哥，我们在哪儿？” 王帝正要回答，忽听身后响起几声尸嚎，惊得一回头，才发现大群的活死人跟在队伍后面，那高草林里，还不断走出佝偻的身影。 张冰脸上变色：“哎呀，怎么办？”王帝不在身边的时候，张冰也不是这样毫无主张的人，但只要在王帝身边，她就软弱了许多，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女人因为爱，才会示弱。 王帝定了定神：“不怕，这些家伙追不上。”但眼见着尸群黑压压的一大片，附骨苍蝇一般跟在后面，心中也不由忐忑。 安娜回头看了看：“没有想到，高草地里竟然有怎么多丧尸。” 太阳还没有完全落山，月亮就已经出来了，大草原上坦坦荡荡，王帝一行人始终摆不脱尸群的跟踪，眼看着日升月落，新的一天又到来了。 机器狗经过一晚的跋涉，油量已经所剩不多，王帝等人，就在行进中加油。 快到中午的时候，巍峨雄壮的阴山山脉，已经近在眼前，只要逃进群山，就能摆脱尸群的追踪了。 就在这时，安娜突然一抬手，指着左前方向：“我是不是又出现幻觉了？那边，是三个人吗？” 王帝举起望远镜一看，见一男二女，正面朝西边往一座草丘上爬，心中一动：“那男人的背影，怎么那么像是陈七。好啊！踏破铁鞋无觅处，陈七身边的那两个女的，必定有一个是高珊！” 他一心只想捉到高珊，带回石城岛上，将夏一然不死的变异基因，移植到自己身上，这时没有看见林志，也不在意，话说回来，他和他也没有什么解不开的深仇大恨。 所以杀不杀林志，他完全没有当一回事。 这时，离那三人还远，王帝却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说道：“安娜、昂格尔，你们两个跟我来。” 三条机器狗加快速度，悄没声息地掩到那三人身后，一人对付一个，举起了枪柄，在夏一诺、陈七、敖登格日乐三人眺望古城方向的时候，忽而感到脑袋一痛，晕了过去。 第250章 狼像 眼见群尸又压了上来，王帝也不及细看，把陈七三人横担在机器狗上，继续逃向阴山，逃进了迷魂谷，经过一道岔口的时候，走向了右边。 而林志和高珊追到岔口的时候，却是走向左边，双方就这样错过了。 这迷魂谷，谷如其名，谷中套谷，乱石嶙峋，名副其实的让人颠三倒四，找不到出路。 王帝越往前走，岔道越多，但也正是因为这样，队伍终于摆脱了群尸。 他们在一处背风的大石后停下歇息，经过这一路的颠簸，夏一诺先苏醒过来，她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五人，一时想不明白，这些都是什么人？ 猛听一个声音叫道：“夏一然！！！” 这人正是张冰，夏一诺被放在机器狗上面的时候，长发垂下来遮住了脸庞，张冰并没有认出来。 而王帝疲于奔命，夏一然三人晕倒的时候，他只匆匆一扫，也没有看得真切。 夏一然和夏一诺是双胞姐妹，两人当真长得一模一样。 王帝惊异万分：“夏一然！！！”一只手便朝腰里摸去，准备掏枪。 夏一诺猛地看向张冰：“你……你认识我……”她本想说，“你认识我妹妹？”但话到嘴边，不知怎么想的，“妹妹”两个字没有出口。 张冰说：“是呀，我们在邮轮上，一起流落到了那岛上，你，你那个病好了……” 夏一诺说：“什么岛？”心中一喜，“妹妹还活着。” 张冰说：“你忘记了，就是石……” “你真是夏一然吗？”张冰一句话没有说完，就被王帝打断了。 夏一诺一喜过后，变得谨慎起来，说道：“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你认识我吗？” 她的回答模棱两可，既不说是，也不说不是，这反而让王帝迷惑起来。 王帝想了想，来过以退为进，说道：“我还以为你是夏一然，看来不是，其实怎么可能呢，夏一然是离不开那座岛的。” 夏一诺看了看陈七和敖登格日乐，两人虽然都昏迷不醒，但呼吸平稳，应该没有什么问题，说道：“是吗？不过很多事情都没有绝对。对了，你们为什么偷袭我和我朋友。”心想，“听这两人的话，妹妹好像是被困在一座岛上，但这男的故意打岔，就是不说出岛是什么岛，我怎么想个办法，让他说出来呢？” 王帝说：“打晕你们，这个是误会，当时，我还以为你们是丧尸。” 夏一诺对王帝的回答，一个标点符号都不相信，心想你活到现在，难道连人和丧尸都分不清楚，但对方人多，不能翻脸，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带过，说道：“哦，原来是这样，请问，你叫什么名儿？” 夏一诺最后一句话，是对张冰说的，她看出来了，王帝心机很深，从他那儿万难打听得到小岛的名儿，还是眼前这个眉清目秀的女孩儿，看起来好对付一些。 张冰说：“我叫张冰……” 王帝接过话：“我叫王帝，他们是安娜、李佳奇、昂格尔。” 夏一诺心想，王帝这人很自信呀，他介绍安娜、李佳奇、昂格尔三人的时候，不说“这是安娜，这是李佳奇，这是昂格尔。”而是说“他们是安娜、李佳奇、昂格尔。” 一般过于自信的人，什么都是以自我为中心，而其他人，都归为“他们”。 夏一诺微微一笑，对安娜、李佳奇、昂格尔三人点了点头，安娜三人也点头回应。 夏一诺又笑了笑，对张冰说：“你是张冰，这名儿很好听呀，在那小岛上发生了什么？” 张冰说：“你到底是不是夏一然？” 王帝忽而记起一事，冷冷地说：“夏一然说过，她有个同胞姐姐叫夏一诺，哼，你是夏一诺吧？”心想，“她妹妹变成那样，都是我一手导致的，夏一诺要知道了，肯定记恨我。这人留不得。” 他心里起了杀机，眼神下意识的就凶狠起来。 夏一诺立马警觉，说道：“我忘记了。” 王帝说：“忘记了？你什么意思？” 夏一诺说：“我脑袋受过伤，醒来以后，以前的事情都忘记了。我现在也不知道，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所以才关心那岛上的事情。怎么，我们以前是在一起吗？” 王帝凝视着夏一诺的眼睛：“你没有说谎？” 夏一诺：“我为什么要说谎？” 王帝本来已经笃定，眼前的人是夏一诺而不是夏一然。 但见夏一诺一脸诚恳的样子，不由又怀疑起来，虽说随即想到，夏一然既然已经中了尸毒，怎么还可能恢复成正常人的模样？ 但他毕竟不敢肯定，握着手枪的手，慢慢松开了。心想：“宁肯上当受骗，也不能莽撞坏了大事。”指着地上的陈七，“你怎么和他在一起的。” 夏一诺说：“你认识七哥？” 王帝说：“是我问你，不是你问我。” 夏一诺说：“哼，我不是你的囚犯。凭什么要回答你？” 王帝说：“你要识相一点，最好乖乖回答。” 夏一诺说：“老子要是不说呢？” 王帝说：“我是为你好。” 夏一诺审时度势，也知道不是硬刚的时候，心想，“和他拖延时间，天快要黑了，天黑才有逃跑的可能。”说道：“我和七哥是在路上碰到的。” 王帝说：“和他在一起的还有谁？” 夏一诺双手一摊：“我遇见七哥的时候，七哥就一个人。他说他要来内蒙，我就跟着来了，到厄尔多斯的时候，又碰到了敖登格日乐。” 昂格尔插话道：“她叫敖登格日乐？也是蒙古人！” 夏一诺说：“当然。” 昂格尔有些惊喜，说道：“我和她都是蒙古人。” 王帝对这些不感兴趣，他只想确定眼前的女孩，到底是不是夏一然，说道：“你是怎么失忆的？” 在上面的谈话中，夏一诺从王帝的脸上，隐隐约约看出了一种狼像。 这说起来有些玄乎，但相由心生，有些人的相貌，确实有些像动物，比如有人像猫，有人像蛇，有人像狗，有人像猩猩，不一而足。 王帝，像狼！ 肆血冷酷的恶狼！ 第251章 初次交锋 夏一诺表面淡然，其实内心里早翻起了惊涛骇浪：“妹妹和这样的人在一起，恐怕是凶多吉少。”说道，“我也不太记得了，好像是为了躲避丧尸，掉到一个地洞里，伤到了头部。地洞好深好黑，下面全是水，除了洞口一点光，什么都看不见……” 夏一诺本是信口胡扯，王帝心里却咯噔了一下，心想： “在石城岛的时候，为了收复射击俱乐部，我曾打算把夏一然挂在那地洞的上方当作诱饵，莫非正是因为如此，夏一然的记忆里，才会出现一个地洞？那洞底和大海相通，下面当然全是水了。” 这样一来，王帝更加不能确定，眼前的女孩到底是不是夏一然了。说道：“后来呢？” 夏一诺说：“后来，后来我爬出来，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王帝说：“我是问你爬出地洞以后，又干了些什么？” 夏一诺心中一动，说道：“我爬出来后，见四面都是海，原来我是在一个小岛上。” 王帝哼一声，心想：“你是听到张冰刚才提到岛，才这样讲的吧？”说道，“那你怎么离开小岛的？” 夏一诺说：“哎呀，我记忆又有点乱了，到底怎么离开海岛的，我忘记了，咦，那座小岛叫什么名儿来着？” 她东拉西扯，就是想问出妹妹被困的岛，叫什么名儿。 王帝岂能上当，冷冷地说：“你是在瞎编吧。我打你一枪，就知道了。”说完，把手一抬，黑洞洞的枪口，对着了夏一诺的胸膛。 夏一诺吓了一大跳，不由自主往后退：“什么，你脑子出问题了是不是，你一开枪，我还能活吗？” 王帝说：“真正的夏一然是不会死的。” 夏一诺说：“我又不是神仙，怎么不会死？”不由震惊万分，妹妹是怎么了？哪有不会死的人。 王帝不理，他并不是说着吓唬夏一诺的，他真的要开枪检验，眼前的女孩到底是不是夏一然，手指扣在扳机上，就要扣动…… 张冰“啊”的一声：“帝哥，不要。” 到了现在，张冰也是越来越觉得，这个夏一然好像不是夏一然。 突然一人猛扑上来，抱着王帝一摔，压在身下，大叫：“快逃，快逃！” 这人正是陈七，他苏醒以后，听着夏一诺和王帝的对答，知道王帝这人冷血，才奋不顾身挺身而出，给夏一诺争取逃跑的机会。 夏一诺“啊”的一声：“七哥！” 陈七叫道：“快逃呀！” 夏一诺知道机会转瞬即逝，终于撒腿就逃，在乱石间东一窜，西一窜，转眼间不见了踪影。 当夏一诺刚逃跑的时候，张冰、安娜、李佳奇、昂格尔都有机会开枪阻止夏一诺，但四人都不忍心这青春靓丽，花一样的女孩儿香消玉损，互相看看，都没有动手。 王帝用力一翻，反将陈七压在下面，跟着转过枪柄，狠狠一下，敲在陈七脑门上，将他又打晕了过去，随后追向夏一诺的时候，哪里还有人在？ 他心中不甘，又在乱石间找了许久，但这时太阳已经落山，天色昏暗，而这边的山谷，比林志那边的山谷还要错综复杂，人一逃走，再也找不到了。 昂格尔和李佳奇见王帝铁青着脸，担心被他迁怒，也装模作样的在乱石间搜寻。 王帝心下狂怒，但随即镇定下来，心中一动，一把提起昏迷的陈七，把枪口抵在他的脑门上，大声说：“你不出来，我就杀了陈七。” 夏一诺并没有逃远，就藏在附近一块房子大小的石头后，王帝说的每一个字，她都清清楚楚听在耳朵里。心中哼了一声：“骗小孩吧。” 猛听一声枪响，她还是太低估王帝了。 枪声刺破了山谷死一般的宁静，王帝吹了吹枪口冒出的青烟，声音中带着一股寒气：“你再不出来，下一枪可就不是打在手上了。” 陈七手臂中枪，人又从昏迷中痛醒过来，叫道：“别听他的，你一出来，我们两个都得死！” 王帝哼了一声：“我只数三下，一、二……” 夏一诺大声道：“住手！”从石头后走了出来。 王帝冷血一笑：“你不是夏一然，夏一然在那岛上，已经中尸毒了。”说着，眼睛盯着夏一诺，要看她脸上表情的变化。 夏一诺心中一凛，脸上不动声色，说道：“我中尸毒了？怎么会，我不是好好站在这里吗？” 王帝说：“你继续装吧？” 夏一诺说：“你看我像是在装吗？” 王帝哼了一声，他虽然越来越是怀疑，但实在不能完全肯定。 他手中的枪又举了起来，终归还是要打上一枪，以证实心中的想法。就在手指将扣未扣的时候，猛听尸嚎大作，乱石之间，冒出了大群的丧尸。 王帝大吃一惊，转过枪口接连两枪，射杀了冲在前面的两只快尸。 张冰、安娜四人也开枪射击。 这群丧尸数量不少，身上单薄的夏装早烂得不成样子，看模样，应该是大灾难刚发生的时候，来阴山观光的游客。 王帝开第一枪的时候，群尸就被惊动了，王帝、陈七、夏一诺三人大声说话，群尸在一片乱石中三面围了上来。 王帝又开枪射杀了三只腐尸，叫道：“快撤！”猛地看见夏一诺扶着陈七，转过一片乱石消失不见，这时性命攸关，也来不及阻止，领着大伙边打边退。 昂格尔见敖登格日乐兀自昏迷不醒，将她放在了一条机器狗上。 夏一诺和陈七一阵狂奔，听到尸嚎声越来越远，终于杳不可闻，她给陈七包扎了枪伤，见手臂上有两个枪眼，子弹没有留在体内，轻轻舒了口气。 两人躲到天亮，商量着怎么救出敖登格日乐，摸回昨晚所在之地，只见雪地上脚印凌乱，王帝等人也不去向，机器狗留下的脚印，通向山谷深处。 山谷峭壁绝立，谷中积雪没过脚面，夏一诺和陈七顺着脚印追踪，穿过乱石，走过一条长长的山道，眼前豁然开朗，竟是一大片空地，陈七低声说：“那边有人！” 第252章 谷中木屋 夏一诺朝陈七手指的方向看去，一片雪白的山谷中，有几个黑点在往前移动。 夏一诺轻声说：“追上去。” 两人提高警惕，一前一后追上去，等拉近了距离，发现不过是几只腐尸。 再看一块大石周围，倒着十几具丧尸尸体，污血染红了白雪。 腐尸姿势怪异地往前走，并没有发现夏一诺和陈七。 夏一诺一阵失望，见机器狗在雪地上留下的小洞，朝左边拐进了一道石缝，石缝狭窄，不过一米多宽，抬头仰望，山壁陡峭，唯余一线天。 陈七低声说：“看来王帝他们在这儿，和丧尸又干了一仗。” 夏一诺点点头：“七哥，你伤口怎么样？” 陈七说：“不碍事，我们赶快追上去。” 两人进入石缝，一路上又看见了几具尸体，夏一诺心中忐忑不安，唯恐突然看见敖登格日乐的尸体。 走出石缝，眼前是黑沉沉一大片松林，机器狗脚印没入了林中。 两人顺着脚印进入松林，陈七说：“小心，王帝这人可是心狠手辣。” 夏一诺说：“七哥，你以前认识王帝？” 陈七点点头：“我在魔都的时候，就认识他了。” 夏一诺说：“林志也认识他？” 陈七说：“当然，他们两个还有点小过节。” 松林中一片静谧，地上也没有了多少积雪，这样一来，夏一诺和陈七也就是失去了追踪的条件。 两人又走一会儿，林子里身影一闪，晃出一只丧尸来。 夏一诺和陈七赶紧躲在树后，伸头看时，原来是一只腐尸，腐尸胸前白光闪动，插在一柄短刀。 夏一诺心中忽而一凛：“那好像是敖登格日乐的蒙古短刀。” 林子里再无动静，夏一诺绕到腐尸侧后方，抢上去一把抽出刀来，先一刀劈掉腐尸脑袋，再看刀时，果然就是敖登格日乐的蒙古刀。 两人面面相觑，陈七说：“敖登格日乐很喜爱她的两把蒙古刀，莫非……莫非……” 他连说了两次“莫非”，再也说不下去了。 夏一诺心头抖了一抖，她明白，陈七要说的是：“莫非敖登格日乐已经死了？” 三人自从结伴以来，相互之间已经有了很深的感情，敖登格日乐如果死了，夏一诺和陈七都接受不了。 陈七咬牙，恶狠狠地说：“如果敖登格日乐真死了，我一定要杀王帝报仇。” 夏一诺忽而嘘的一声，指着林子深处：“那边有所木屋？” 陈七低声说：“奇怪了，这样荒僻的地方，怎么会有木屋？” 夏一诺取下背上的弩弓，拉起弓弦，安上一支箭，陈七也给手枪上膛，两人分头迂回过去。 到了近前汇合，见木屋就是用松树搭成，树皮也没剥，板门紧闭。 陈七给夏一诺使个眼色，轻手轻脚走到门边，猛地一脚，踹开了板门。 夏一诺端着弩弓，随即冲进门去，微微一怔，只见屋里有两人，敖登格日乐浑身是血，奄奄一息躺在一张小床上，昂格尔站在床边，手里拿着敖登格日乐的蒙古长刀。 夏一诺心中一痛，随即怒火中烧，弩弓对着昂格尔，咬牙切齿，就要一箭要了他的命。 “别，不关昂格尔的事，是……是他救了我。”敖登格日乐眼里泛起光彩，“夏姐姐，七哥，你们来了。” “是他救了你？”夏一诺有些疑惑，握着敖登格日乐的手，见她因为失血过多，脸色苍白。 敖登格日乐微微一笑：“夏姐姐，你别担心，我没有事。” 陈七看看敖登格日乐，看看昂格尔，问道：“到底怎么回事，王帝呢？” 敖登格日乐说：“昨晚上好多丧尸跟着我们，怎么也摆不脱，那个叫……叫王帝的人，就……就一枪打伤了我，把我推下了机器狗吸引丧尸，他们好逃跑……昂格尔，是……是他救了我。” 陈七勃然大怒：“恶棍！” 夏一诺说：“伤在哪儿？”看看昂格尔，“抱歉，我刚才错怪你了。” 昂格尔点点头，没有说话。 敖登格日乐说：“我伤在右腿。后来，昂格尔拼命砍杀丧尸，我和他就逃到了这小木屋，要不是松林中有这小木屋，我……我就见不到你和七哥了。” 昂格尔把长刀放在敖登格日乐身边，刀身上血迹斑驳，可见两人昨晚的经历，是何等的惊心动魄。 昂格尔对夏一诺和陈七说：“敖登格日乐就交给你们了，你们……你们要好好照顾她。”说完，朝门走去。 夏一诺奇道：“你要走？” 昂格尔点点头：“你们来了，我就放心了。” 夏一诺说：“你怎么了？难道你看不来，王帝不是好人？” 陈七瞪着眼睛：“兄弟，你何必还要回去，跟着王帝，他早晚吃了你。” 昂格尔一笑：“他也许不是好人，不过他救了我两次。再说，我也不是去找他。” 夏一诺奇道：“你去哪儿？” 昂格尔不答，自顾出门而去。 夏一诺和陈七对视一眼，两人愈发奇怪，陈七说：“他神情不对，我出去看看。” 他话音刚落，只听门外咕咚一声，两人连忙跑出门的时候，只见昂格尔仰天倒在地上，心脏位置插着一把小刀，当场毙命。 夏一诺震惊万分：“他……他为什么自杀？！”只听屋内敖登格日乐一声哀号，“昂格尔自杀了！” 陈七也是惊讶极了，仔细一看，只见昂格尔耳朵下方血迹斑驳，一排齿印触目惊心，原来他是已经被咬了。 陈七叹了口气：“他是知道自己活不成了，所以才自杀的。” 夏一诺摇了摇头，抽出小刀又补了一刀，然后把昂格尔的尸体拖到屋后，挖坑埋了。 回到木屋，只见敖登格日乐双眼无神，昂格尔是为了救她才丢了命，她心中肯定是悲痛万分。 夏一诺说：“七哥，你照顾格日乐，我去找王帝。” 陈七抬起头来，看了看夏一诺：“还是算了吧，你斗不过他的。再说格日乐也没有事。” 夏一诺说：“我也不是一定要杀了他，我要问他，我妹妹夏一然到底在哪儿，现在怎么样了。” 第253章 狼 陈七摇摇头，说：“他不会告诉你的。” 夏一诺说：“我有办法。” 陈七说：“你能有什么办法？你不知道王帝这个人，心机很深的。”顿了顿，“我觉得我们目前最好先找到幸存者基地，林志也许在那儿，等找到林志后，再对付王帝。” 夏一诺说：“等那个时候，又到哪儿找王帝？” 陈七见说服不了夏一诺，只好说：“那你一定要注意，千万不要和他明着干。”心想，“自己手臂受伤，又要照顾敖登格日乐，只能让夏一诺一个人去了。” 夏一诺点点头，拍了拍敖登格日乐，让她安心养伤，自己出门而去。 夏一诺穿过黑松林，眼前又是一道山谷，山谷曲曲折折，忽见草丛中掉了一个包裹，打开来看，都是压缩干粮。 夏一诺把干粮放进背包，心想：“包裹自然是机器狗背上掉下来的，看来王帝他们就在前面了。” 她啃着干粮，继续大步往前走，原本以为妹妹夏一然早就不在人世了，谁知道竟又会无意中听到她的消息，又是着急，又是期待。 夏一诺走到午后，顺着山谷转了一道弯，忽见前方有道人影，她连忙蹲在草丛中，定睛一看，是只腐尸。 只见那腐尸脚踝上绑着一根绳子，一头系在旁边的小树上。 夏一诺心想：“好啊，原来是把腐尸当哨兵了。” 她观察周围的地形，从草丛间绕了过去，猛听一块大石后，有人轻声说话：“帝哥，我们还要呆多久？” 夏一诺心中一凛：“说话的是那叫张冰的女孩。” 只听王帝低声说：“等到夏一然过来。” 张冰说：“她也许已经死了。” 王帝说：“不见得，我看她身手挺灵活。” 张冰说：“你干嘛一定要等着抓她？” 王帝过了半响，说道：“以后你会知道的。” 夏一诺藏在草丛中，心想王帝对这个叫张冰的女孩，好像挺爱护的，就这样，我等到夜晚，趁黑把张冰抓走，就能知道妹妹到底困在哪座海岛上了。 这时，突然有人大声说话，只是声音含糊不清，王帝声音严厉地说：“李佳奇，你给我小声一点。” 张冰轻声笑了起来：“帝哥，他是在说梦话呢。” 夏一诺心想，他们有五个人，除了昂格尔，还有四个人，怎么只听到三个人的声音？还有那个叫安娜的外国女孩呢，去哪儿了？嗯，说不定昨晚上也挂了。 她这个念头刚刚转过，只听安娜说：“我们不找幸存者基地了？”声音含糊，似乎中途睡醒。 王帝说：“你继续睡。” 安娜嗯了一声，又睡了过去。 夏一诺心道：“原来四个人都还在。” 这以后，王帝和张冰不再说话，似乎不想让安娜和李佳奇听到两人谈话的内容。 又过了很久，才听张冰低声说：“他们又睡着了？” 王帝说：“是。” 张冰说：“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那个女孩不是夏一然。夏一然已经中尸毒了，不人不鬼的，怎么还能变回人？” 夏一诺听到“不人不鬼”四个字，心中一酸，眼泪就流了出来，在妹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王帝说：“我也觉得不太像，不过万事无绝对，谁又知道呢？她能变成那样，说不定是对尸毒免疫，万一真的又能变回来呢？好了，冰儿，我们不要再说了。” 张冰嗯了一声：“夏一然其实好可怜。” 夏一诺心中动了动：“这女孩其实也挺善良的。” 时间慢慢过去，山谷中渐渐黑了下来，又过了一会儿，一轮明月升上山巅，白雪反光，映得谷中一片雪白。 夏一诺抬头看天，这该死的月亮，就不会不要升起来吗？从草丛之中，迂回一个大圈子，避开那“放哨”的腐尸，慢慢爬向巨石后面。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排机器狗儿，金属的构件上，泛着森森冷光。 她继续爬出一段距离，只见四个人靠着山壁，王帝和张冰正在闭目眼神，李佳奇双手一颠一抛，把玩着一把匕首。安娜呆呆地望着夜空，眼睛一眨不眨，不知道在想什么心事。 夏一诺心中犯难，四个人在一起，不好下手呀。却见安娜站起来，径直朝草丛中走了过来，蹲下了，离自己不过三四步。 安娜一转头，忽而看见了草丛中的夏一诺，刚要大叫，夏一诺已经扑了上去，一把勒住安娜的脖子，右手弩弓抵在她太阳穴上，低声说：“不许叫！” 张冰闭眼养神，忽觉身边没人，睁开眼睛：“安娜呢？” 李佳奇抬手一指：“去那边了。” 张冰放心不下，走了过来，刚好看见夏一诺正将安娜往草丛里拖。 “放开安娜！” 张冰一声惊呼，王帝和李佳奇立马奔了过来。 夏一诺劫持着安娜，一步步后退，沉声道：“不要过来，否则我杀了她！” 张冰说：“你，你要干什么？” 夏一诺说：“告诉我那个海岛叫什么名儿。” 张冰说：“叫石……” 王帝一拽张冰：“你杀了她，我们也不会说。” 夏一诺说：“我只数三下，不说出来，我就扣扳机了，1、2……” 王帝无动于衷，安娜猛地一个肘击，打在夏一诺肚子上，随即往前一扑，脱出了她的掌控。 夏一诺猝不及防，撒腿就逃，只听王帝叫道：“快追！” 安娜下手也够狠的，夏一诺一阵狂奔，肚子更加疼痛，回头一看，王帝紧追不舍，张冰三人骑着机器狗，又跟在后面。 王帝一边追赶，一边大叫：“再不站在，一枪打死你！”呯的一声，朝天鸣了一枪。 响亮的枪声，刺破了山谷亘古的宁静…… 怪老头的山洞里，林志被这声枪响惊动，一下跳起来，冲出门去。只见月夜之中，一人狂奔而来。 林志定睛一看，顿时惊奇万分，叫道：“夏一诺！” 夏一诺也没有想到，会在山谷里碰到林志，又惊又喜，连忙奔了过来：“林志，救我！！！” 第254章 异香 林志见夏一诺身后，一群“狼”紧追不舍，峭壁挡住月光，投下了一大片阴影，也没有看清楚那其实不是狼。 他开了两枪，接应夏一诺进入山洞，说道：“哪儿来狼！”心中奇怪，怎么狼群听到枪声，也不转身逃跑，这些狼可真是太大胆了。 夏一诺死里逃生，见到林志更加激动，喘着大气说：“不是狼，不是狼，是王帝！” 林志听得莫名其妙，贴在洞口一侧朝外观察，才发现“狼群”原来是机器狗。 在机器狗中间，还夹杂四个人影，模模糊糊看不清相貌。说道：“王帝？你怎么会碰上他的？” 冷不丁的有人开枪，王帝吓了一跳，挥挥手，示意张冰三人藏在机器狗后面。 他不知道山洞里的人是林志，叫道：“陈七是吧，你最好乖乖地把夏一然交出来，我是为你好，否则等我冲进去，嘿嘿，你也别想活。” 高珊“啊”的一声，一把抓住夏一诺手臂：“七哥，他说的陈七，是……是不是七哥？”心情激荡，语音微微发颤。 林志看向夏一诺：“到底怎么回事？” 夏一诺按着胸口，匀了匀气，当下把如何被王帝、李佳奇三人偷袭，自己如何冒充妹妹，陈七如何受伤，自己如何逃到这儿的经过，简单说了一遍，最后对高珊说：“你别担心，七哥没事，只是手臂受了点伤，他在一所小木屋里很安全。” 高珊松开手，长长出了大气。 林志“嘿”的一声：“这世界还真小啊。”大声说，“王帝，咱们又见面了。”心想，“王帝一心要抓到夏一诺的妹妹，是为了什么？但这事儿，夏一诺也不知道。” 山洞外，王帝猛地听到林志的声音，吃了一惊：“你，是林志？！” 林志说：“对了，是我。” 王帝大是疑惑：“你怎么在这儿？” 林志说：“我怎么就不能在这儿了？” 王帝哼了一声，冲着山洞连开两枪：“林志，把刚刚逃进去的那个女孩交出来，咱们以前的恩怨，一笔勾销，否则，嘿嘿……” 林志一笑：“否则怎么样？你还能吃了我？” 高珊叫道：“王帝，你打伤了七哥，我和你没完！”说完，朝洞外开了两枪。 这时，张冰已经指挥机器狗退到山洞射击死角，这两枪纯属泄愤。 王帝喜出望外：“高珊，你还活着？！” 高珊说：“老子活着，你他妈有什么好高兴的？你打伤了七哥，我要杀了你！” 肖梦婷打量着夏一诺，心想：“就是她，志哥念念不忘的人儿就是她，嗯，果然很漂亮，快赶上晏燕了。但晏燕娇滴滴的，太过黏人，不如夏一诺英气逼人，男人其实最喜欢的，还是自立的女孩。” 肖梦婷心事重重，吕小布却有些兴奋，心说：“原来李佳奇也来了，没想到还有和这哥们儿见面的机会。” 高珊见板门大开，拿起一根木材，将门顶上。 吕小布说：“珊姐，其实关不关都一样，门边就破了一个大洞。” 高珊说：“你懂什么？这样他看不清我们。” 洞外，王帝观察四周的地形，大声说：“林志，你藏在山洞里面能躲多久，我劝你，还是乖乖把夏一然交出来的好。” 林志心想：“他是把夏一诺当成她妹妹了，夏一诺说他们有四个人，只要堵住洞口，我们真是逃无可逃，一旦干粮吃光，就得活生生的饿死，怎么办呢？”叫道，“你有种，就冲进来呀！” 王帝哼了一声：“那咱们就这样耗着好了。”他不知道洞里还有多少人，也不敢轻举妄动。 火坑里的柴火忽明忽暗，映得山洞洞壁斑斑驳驳，只见那老者慢慢起身，从床底下掏出一大把茅草。 吕小布说：“老爷子，你干什么，没有听到外面来了坏人，正打枪呢？” 高珊跟着说：“是呀，老爷爷，你不要乱动。” 老者不理，缓缓走到火坑边，把茅草放进火坑，火光一下亮了起来。 林志冷眼看着，心想老者处变不惊，看来不简单，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忽而双膝一软，坐倒在地…… 王帝守候在洞外，从门旁的破洞中看进去，只见洞内火光大亮，又过了很久，听不到洞里发出声响，他想了想，指挥一条机器狗儿，走过去将板门顶开，进入洞内。 山洞里依然没有动静，李佳奇说：“奇怪了，莫非人都睡着了。” 王帝不知道林志再搞什么鬼，但要说睡着了，那绝对不会，说道：“李佳奇，你过去看看。” 李佳奇心中不情愿，但不敢违拗王帝的命令，还是走了过去，大声说：“志哥，我是李佳奇。还记得我不？你送了一把手枪给我的。” 他没有听到林志的回答，一进山洞，不由大奇：“志哥，你怎么了？”只见林志、吕小布、高珊、夏一然，还有一个不认识的女子，软绵绵地倒在地上。 林志低声说：“我们动不了了，你……快出去！” 李佳奇说：“怎么会这样，志哥你放心，我一定救你。” 他话音刚落，门口黑影一闪，王帝进入了山洞，张冰，安娜随即也跟了进来。 王帝见林志五人倒在地上，也是惊疑不定，说道：“你们搞什么鬼？” 当老者将茅草投入火坑的时候，林志就闻到了一股异香，但香味很淡，若有若无，也没有留心。 谁知下片刻功夫，身子就软绵绵地动不了了，如同喝饱了老酒，除了嘴巴还能说话，连根小指头也抬不起来。 林志说：“搞什么鬼，睡觉。”心想，“得拖延时间，让王帝也醉倒。” 王帝疑惑不解，见火坑边还坐着一人，头须兼白，是个七老八十的老者，正在往火坑里加草。 他也不放在心上，心想夜长梦多，用枪指着林志：“我本来不想杀你，不过不杀你，等一下又麻烦……” 林志看了看夏一诺和高珊，接口说：“你不杀我，是怕你抓走她们两个，我又不放过你？” 第255章 半个世纪前的爱情 王帝一笑，眼神阴冷，说：“你倒也不笨，竟然还能猜到我连高珊也要抓。”正要开枪，李佳奇突然冲上来，把他手臂一推，这一枪就打偏了。 王帝大怒：“李佳奇，你不想活了是不是？！”忽而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 眼见着安娜、张冰、李佳奇也跟着软倒在地，王帝大吃一惊，眼光瞄着火坑旁的老者，突然醒悟： “老者放进火坑的干草，就是那能让人产生幻觉的高草。只是没有想到，这草放进火里燃烧，效力不一样了，虽然不让人产生幻觉了，却能让人醉倒。” 林志看向老者：“老爷子，你烧的到底是什么草？把我们一锅都给端了。” 老者神情漠然，说道：“醉心草。” “醉心草？”林志说：“我还是第一次听到。” 王帝本以为老者和林志是一伙的，听两人这么一对答，知道不是，说道：“老爷子，什么是醉心草？”心里急思逃命的办法，但全身没有一点儿力气，再绝妙的办法也没有用。 老者不理王帝，从众人掉了一地的枪中，捡起一把手枪，自言自语地说：“我喜欢安安静静，你们偏偏要来打扰我，真是该死。” 张冰心中一凛：“你要干什么？” 王帝连忙说：“老爷子，你别生气，我们只要一能动，立马就走。” 李佳奇也跟着说：“对对，我们只要一能动，马上就走。” 老者说：“晚了！”声音一落，呯的一枪，打在李佳奇左边胸口上。 李佳奇心脏中弹，两腿一蹬，叫也没有叫出一声，当场毙命。 “啊！！！” 众人骇然惊呼，都没有想到老者说杀人，就杀人！ 大家身上无力，都成了待宰的羔羊，眼看着老者提握枪走向王帝，人人心里都绝望到了极点。肖梦婷忍不住哭出声来。 王帝望着黑洞洞的枪口，惨然一笑：“我他妈真没有想到，我没有死在丧尸爪牙下，却死在你这个老混蛋手里。哈哈！” 老者说：“小伙子还能笑得出来，不错！”声音冰冷，听得人人背上发凉。 张冰泫然而泣：“求求你，求求你别杀他。” 老者面无表情：“人都是要死的，早死晚死，又有什么分别？”忽而重重叹了口气，“你们能活到二十几岁，也该知足了，我女儿死的时候，才刚刚会叫爸妈呢。唉！” 王帝冷冷地说：“老混蛋，你既然这样爱你女儿，干什么不去死？你一死了，不就见到你的宝贝女儿了。” 老者冷森森的一笑，就要扣动扳机。林志突然大声说：“等一等！” 老者转头看向林志：“怎么？” 林志朗声道：“你说人人都会死，这话不错，可是总该给我们一个理由吧，你为什么非得一定要杀我们？” 高珊说：“对，你女儿又不是我们害死的。” 老者说：“我最疼爱的女儿死了，这世界上的人都该死。” 林志说：“她是怎么死的？可以说说吗？”心想，“现在只有想方设法拖延时间，等到身上的毒性过去，才有活命的希望。” “我为什么要告诉？”老者抬起头，望着光秃秃的洞壁，一双干巴巴的眼睛里，流出了一滴泪。 夏一诺明白林志的用意，轻声说：“老爷子，你说出来吧，说出来，心里要好受一些。” 王帝也知道生死只在老头的一念之间，跟着说：“老头，你说谁杀了你的女儿，我给你报仇。” 老者惨然一笑：“杀死我女儿的人，是我最爱的人，我怎么会允许你报仇？” 王帝一怔：“你最爱的人，杀死了你的女儿？” 老者缓缓拭去眼角的泪，在火坑旁坐下，王帝心里松了口气：“老混蛋既然坐下来，一时半会，他是不会动手杀人了。” 老者从口袋掏出一件物事，拿在手里轻轻抚摸，两行泪水又流了下来。 安娜软倒的地方，离老者最近，见他手里拿着的东西，是一只小小的婴儿鞋子。 过了好一阵，老者又叹了口气，幽幽地说：“我像你们一样年轻的时候，得到了一个公派留学的机会，国家出钱，赴德国慕尼黑大学深造。嗯，时间真快呵，那是半个世纪以前的事儿了。” 老者盯着眼前的火苗，思绪回到了那幸福又悲伤的过去，续道：“慕尼黑大学对生化病毒学的研究，在全球是最顶尖的。领军人物，是德籍华裔博士端木典，我有幸入了他的门，拜为导师。” “和我一起成为幸运儿的，还有个叫郑博文的中国同学。” “那天，我和他一起敲开端木博士家的房门，我惊呆了，眼前站着一个天使般的少女。” “少女十七八岁，一头黑发，全身雪白，清丽秀雅，莫可逼视，神色冷傲，当真是洁若冰雪，也是冷若冰雪，我呆呆地看着，实不知她是喜是怒，是愁是乐，竟不自禁的感到恐怖。” 老者说到这儿，漠然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彩，半响，才继续说： “在后来日子里，我知道少女是端木博士的独生女儿，叫做端木丽，我不可救药地爱上她了。可是人生啊，不如意的事情十之八九，我那么的爱着她，她所爱的人，却是书呆子一样的郑博文。呵呵，造化弄人，就是这样的无情。” 他长叹一声，声音中包含着无穷无尽的惆怅，又隔了一会儿，才说：“我为了得到端木丽的芳心，想尽一起办法讨她欢喜。” “她吃不惯西餐，我就一门心思学习厨艺，她爱好歌剧，我就每个周末，挤出时间陪她去看。” “可是，一个人爱一个人，是强求不来的，不管我怎么献殷勤，都没有结果。” “那天，她心情不好，我就陪她在校园里散步，我不知道她为什么心情不好，只是觉得她蹙眉的模样，也是那么的美。” 夏一诺听到这里，说道：“老爷子，你这是因为太爱她了，才觉得就算是她的一根头发丝，都是不可挑剔的。” 第256章 好熟悉的名字 老者说：“对，她在我眼里，就是人间的天使。我和她并肩走在林荫小道，就看见郑博文抱着一大摞书，匆匆走过来了。” “那一瞬间，端木丽的眉头突然舒展了，她猛地站住，好似触电一样僵住了，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郑博文，那时候，我心都碎了，才知道一个人爱一个人，竟会用这样的眼光看着他。” 林志一心要拖延时间，无话找话说：“老爷子，说不定只是你误会了，我想端木丽只是突然碰到认识的人，多看了几眼。” 夏一诺跟着说：“也说不定，那天郑博文穿得不得体，所以端木丽只是觉得奇怪。” 老者摇了摇头：“你们懂什么，一个人喜欢一个人呀，哪是藏不住的，就算嘴上不说，眼睛也会说出来，就算眼睛不说话，身体也会说出来。” 夏一诺说：“老爷子，看不出来，你年轻的时候还是个情种。” 老者轻轻地叹了一声：“谁不曾年轻过？好了，别打岔。好好听我说。” 他继续说道：“郑博文不知道在想什么，低头匆匆而过，端木丽睁大一双晶莹澄澈的美目，怔怔的望着他，直到背影转过小道，看不见了，她还是那样的一动不动。” “我满腹心酸，挡住她的目光，说：‘走吧。’” “端木丽就像没有听到我的话，她说：‘让开。’她说得很直率，一颗心早随着郑博文飞走了，只是怪我挡着她的目光，她眼睛里看到我了，可是心里却没有我这个人。” 夏一诺看了看林志，又看了看肖梦婷，此时，肖梦婷一双眼睛，也是一眨不眨地注视林志。 夏一诺冰雪聪明，凭着女人的第六感，她进入山洞没有多久，已经感受到了肖梦婷对林志的款款深情，这时再看见肖梦婷如此的目光，更是心中一酸。说道：“老爷子，有些东西不可强求的，人家不爱你，你又何必呢？” 张冰这时也凝望着王帝，心想：“就只有我和志哥，心心相印，永不分离。”心中一阵甜蜜，看了看夏一诺，心说，“哦，原来她也喜欢林志。” 林志却对夏一诺的话没有听进心里，他这时最关心的，却是毒性怎么还没有过去，不时的用力动弹身子，只想尽快恢复体力。可力气就像被抽干了一样，任凭怎么努力，也使不上劲。 老者道：“可情爱的东西，如果说放弃就能放弃，又怎么能刻骨铭心呢？我有过万念俱灰，可是一晚过去，还是那样神不守舍，不可自拔。” “过了一段时间，端木丽突然对我好起来了，有一天，她甚至主动约我出去。” 老者说到这里，转头望着洞外清冷的月光，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眉间却颇有凄苦之意。 众人静静地听着，不敢接嘴，老者收回目光，轻轻地抚摸着手上的婴儿鞋，说道：“我高兴坏了，换上一身衣服，兴冲冲地来到端木典博士家，接上端木丽，去了附近的公园。” “那公园不大，却很幽静，就是周末也没有几个人。” “我心花怒放，嘴里滔滔不绝地说话，端木丽却是心不在焉，有一搭没一搭地应付着我，东张西望，有意无意地和我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嘿嘿，那时候我真笨，只想着她能主动约我出来，我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看着她白皙的小手，我好想牵一牵。可就是没有勇气。” 肖梦婷突然说：“你怕什么？牵就是了。这么胆小，那象有些人。”说着，又看了林志一眼。心想当初他对我，可是大胆得很。 老者说：“女娃儿，你说得不错，可我也不是胆小，一个人真正的爱一个人，爱到骨子里那一种，你知道第一感觉是什么吗？” 肖梦婷说：“是愿意为他牺牲一切。” 老者摇摇头：“这还用说，你当然愿意为他牺牲一切，我说的是第一感觉，嘿嘿，你不知道吧，不是患得患失，也不是心花怒放，而是自卑。” 肖梦婷若有所悟的点点头：“好像真是这样。可是……”她顿了顿，继续说，“爱一个人，一旦有了自卑感，恐怕早晚会分手！这么说来，老爷子你最后没有得到端木丽，也许并不是坏事。” 老者说：“我得到了。可是已经残月西下，夕阳又怎么能回归当初？” 肖梦婷一怔，对他这句话似懂非懂，心想：“既然得到了，哪你还有什么好悲伤的？”又想，这老者谈吐不俗，他到底是什么人？ 只听老者低低叹了口气：“一个人爱一个人，宁愿笑着流泪，也不会哭着说后悔，你会卑微到地下，然后开出花来。我看着端木丽的手，可就是怎么也不敢去碰一碰。” “可就在我心中七上八下的时候，端木丽竟然伸手过来，主动挽住了我，那一瞬间，我全身就像突然通了电，颤抖到说不出话来。一个声音钻进脑子里，这是真的吗？这是真的吗？她伸手挽住了我。” “突然听端木丽大声对我说：‘顾宇深，谢谢你陪我出来！公园好美。’” 王帝听到“顾宇深”三个字，和张冰对望一眼，两人眼神疑惑，都在想“顾宇深”这个名字，怎么有些耳熟？ 安娜心头一抖：“果然是他！” 王帝说：“老爷子，你叫顾宇深？” 老者神色漠然，继续说：“是呀，我叫顾宇深，这名儿，几十年没有人叫了……” 夏一诺心说：“你一个人住在山谷，当然没有人叫你，这又有什么好说的。” 王帝挖空了脑子，一遍遍在记忆中翻找：“顾宇深这个名儿，我到底是在哪儿听到过？啊，对了，记起来了，是在江海市郊外的那座破祠堂，当时天启组织一个叫田冲的人问那姓潘的老头，大灾难怎么发生的？” “姓潘的老头说：‘我先问你，端木派你们来救我，派人去救顾宇深博士了吗？他也是很有学问的生化学家。’” 第257章 顾宇深 王帝回忆到这儿，心说：“好啊，原来你就是顾宇深，国际顶尖的生化专家，真是老天长眼了，抓到你，可比高珊强多了。” 王帝心中激动，稍一分神，就漏了顾宇深接下来的几句话，只听顾宇深又说：“我高兴坏了，却没有想，端木丽就站在我身边，两人挨得那么近，说话有必要那么大声吗？” “端木丽嘴上和我说话，眼睛却没有看我，我顺着她目光看过去，一腔热情顿时灭了，就像给一桶冷水兜头淋下，一颗心掉进了冰窟。” “原来不远处的草地上，正坐着埋头读书的郑博文，我明白了，她只是在利用我刺激郑博文。” 夏一诺接口说：“这就是端木丽的不对了。” 顾宇深一瞪眼，似乎在责备夏一诺，夏一诺说：“怎么，我说错了？” 顾宇深轻轻叹了口气，没有回答，接着说：“端木丽大声说话，说些什么，我一句都没有听进去，只觉天空越来越暗，就好像太阳已经下山，世界提前进入了黑暗。” 肖梦婷幽幽叹了口气：“老爷子，你好可怜。” 王帝看了看肖梦婷，心说：“你好莫名其妙，老混蛋一旦讲完故事，接下来就要大开杀戒，你还有心思可怜他？”用力想抬起手来，去抓地上的手枪，可无论如何，就是提不上一点劲儿。 王帝看着地上李佳奇的尸体，又想：“我们都躺在地上，如果李佳奇尸变了，坐在火坑边的老混蛋就是最明显的目标，李佳奇肯定攻击他，那么大家都有活下来的希望。不过那也不好，老混蛋被咬了，谁又来给我移植夏一然的不死基因，嗯，怎么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呢？” 他这样想着，又看了看夏一诺：“她到底是不是夏一然？” 顾宇深继续说：“我就那样呆呆地站着不动，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再抬头看的时候，郑博文已经走了，端木丽怔怔地站了半天，竟也撇下我，独自走了，从头至尾，再没有看我一眼。” 夏一诺低声说：“这一下，你终于该死心了吧？” 顾宇深惨然一笑：“要是我真死心了，也就没有后来的事情。” 夏一诺说：“什么事儿？” 安娜听得入神，横了夏一诺一眼，怪她老是打岔。心想你刚才没有听，顾宇深刚才都说过了，他最后还是得到端木丽的，如果不是那样，怎么会……唉。 夏一诺也白了安娜一眼，说：“怎么？我问不得吗？”心想你这笨女人，瞧不出我在拖延时间。 顾宇深继续说：“我孤零零地一个人站在原地，竟然一直站到了天黑，由爱生恨，心想我堂堂大丈夫，怎么能受如此欺辱，终于干下了一件大恶事。” “当时，导师端木典，正在研究一个课题，这课题是关于噬菌体的……” 王帝“啊”的一声：“噬菌体！” 顾宇深瞧瞧王帝：“你也知道噬菌体？” 王帝说：“哦，不知道，你请继续。我只是觉得这名字好奇怪。”心想，姓潘的老头说过，大灾难就是噬菌体引发的，这快要说到点子上了。不由竖起了耳朵。 只听顾宇深说：“顾名思义，噬菌体就是靠吞噬细菌繁衍生息，它存在于地球上，已经有36亿年的历史了……” 高珊一听，欲待询问，口唇一动，终于忍住。 顾宇深说：“噬菌体外很奇特，很像一只四角蜘蛛……” 高珊再也忍不住，说道：“你是在骗三岁小孩子是不是？” 顾宇深说：“怎么？” 高珊说：“你欺负我们不懂，36亿年前，地球上甚至没有细菌！” 顾宇深说：“这就是诡异的地方了，噬菌体以细菌为生，可是猎物还没有，猎人倒先诞生了，当时我导师端木典，无意中发现噬菌体的时候，还以为是试验失误，又重复了好几次，终于确定，噬菌体确实诞生于细菌之前。” 高珊喃喃地说：“这倒是奇怪了。” 顾宇深说：“奇怪的事情还在后头，端木典欣喜若狂，凭借噬菌体的研究，绝对能获得当年的诺贝尔奖，他严格保密，继续对噬菌体进行研究，发现这东西竟不像是自然演化而来，反而是像某种先进文明创造出来的超微型机器人。” 高珊说：“怎么不直接说是纳米机器人？超微型机器人这名字，听起来好别扭。” 顾宇深说：“纳米的概念，1986年才由德雷克斯勒博士在《创造的机器》一书中提出，所以端木典称呼为超微型机器人。” 高珊“哦”了一声：“原来是这样。” 顾宇深接着上面的话：“噬菌体外形就像一只四角蜘蛛，它有十八面体，拥有完美的几何结构。大自然是不会创造出像人造机器一样的完美几何结构的，再继续深入，更是令人吃惊，噬菌体竟然介于生物和非生物之间，怎么说呢……你不能说它有生命，也不能说它没有生命。就是说，它是生命和机器的结合体。” 林志心说：“真是奇怪，万事万物，要么就是生物，要么就是非生物，居然还有介于生物和非生物之间的东西。”但怀疑是自己不懂，也没有明说出口。 只听顾宇深继续说：“端木典对噬菌体的兴趣，越来越是浓厚，他预测噬菌体内部，绝对也是由各种各样的‘生物零件’构成，可限于当时的科技水平，却不能证实自己的猜想。于是写了一篇论文，里面详细记载了发现噬菌体的经过，以及各种试验数据，锁在保险柜里。” “那天，端木典打来电话，让郑博文给他送一份资料去，郑博文出门的时候，不小心摔伤了脑袋，额头撞在台阶上，流了不少的血。” “于是，我把郑博文扶回宿舍，替他送资料过去，他有导师家的钥匙，也给了我。” “我到了导师端木典家，开门进去，叫了几声，端木典却没有出来，后来我知道，他临时有事外出了，家里面就只有端木丽在。” 第258章 结合体 顾宇深继续说：“我把资料放在桌子上，就准备回去，听到卧室里传出端木丽说话不清楚的声音，控制不住自己，就轻轻推门进去了。” “一进卧室，扑鼻就是一股浓浓的酒味，端木丽躺在床上人事不省，地板上有一个喝光了的空酒瓶。” “我眼睁睁地看着她，只听她又含含糊糊说起醉话：‘博文，我好想你，你知道吗，我好想你……你怎么不看看我……’” “我听着端木丽这样情意绵绵的话，心里炉火中烧，又是嫉妒，又是愤怒，再也控制不住自己，趁着她醉得人事不知，上到她的床。” “端木丽闭着眼睛：‘啊，你是谁？’” “我用毛巾蒙住她眼睛，声音低沉地说：‘你不是很想念我吗？我是郑博文。’” 众人听到这里，张冰和夏一诺同时骂了声：“无耻！” 顾宇深恍如未闻，眯缝着眼睛沉默了，又过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那天冲动过后，我心里开始害怕起来，这事儿要给端木典追查出来，说不定就让我滚蛋了，突然心里冒出了一个恶毒的想法。” “我跑回宿舍，用纸巾沾了台阶上郑博文摔破额头流出来的血，回到端木典家，涂抹在书桌上，涂抹在端木丽的被子上，然后一不做、二不休，再用钥匙打开保险柜，盗取了端木典的那份论文。端木典对郑博文很信任，连保险柜的钥匙也给了他的。” “我拿着论文回来，把钥匙还给了郑博文，当天照抄了论文内容，然后以郑博文的名义，把原件发给了火炬报社。” 夏一诺又摇了摇头：“贪猥无厌，太无耻了。” 顾宇深冷冷一笑，继续说：“火炬报社在德国，是知名的科学报社，论文一见报，顿时炸锅了，端木典愤怒报警，警察一化验我留下来的血迹，没过两天，郑博文就被抓了，后来听说，他在狱中自杀了。” 夏一诺见顾宇深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表情洋洋得意，再也忍不住了，大声说：“难道你到现在，还不觉得自己无耻吗？” 顾宇深哼一声：“我早就得到报应了，还用你说？郑博文被抓后，更大的好事落到了我头上，就是那一次，端木丽怀孕了，当时德国的法律，严禁女性流产，她被逼无奈，只好嫁给了我。哈哈！” 顾宇深哈哈大笑，但这笑声中，却毫无欢愉之意，看向众人，说道：“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很无耻？” 王帝说：“哪里，哪里，你有耻得很，有耻得很。” 顾宇深又干笑了两声，继续说：“我和端木丽结婚以后，暗地里继续研究噬菌体，一年以后，显微技术有了更大的提高，我正是借助先进的显微技术，发现端木典真的预测对了，噬菌体内部，果然都是由‘生物零件’构成。” 顾宇深说到这里，高深莫测地道：“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高珊忍不住好奇：“意味着什么？” 顾宇深说：“那就意味着，你能控制别人！” 众人目瞪口呆：“怎么控制？人的思想可是自由的。” 顾宇深嘿嘿一笑：“人的思想是怎么产生的，是由脑细胞产生的吧？你们想想，既然是由脑细胞产生的，那么干预脑细胞，是不是就能影响思想了？” 高珊和安娜一起点头：“嗯，倒是有些道理。”高珊有说，“可我还是不太明白，怎么干预脑细胞呢？” 顾宇深说：“这都想不明白？噬菌体既然是一个纳米机器人，是机器人，就意味着你能指挥它，你指挥机器人，干预改变脑细胞，不就是能控制人的思想了？” “而且不止如此，指挥噬菌体干预改变人体各部分的细胞，理论上还能让人拥有不死之身。” 王帝听到这儿，大是热切：“后来你做到了？” 顾宇深叹口气：“那些‘生物零件’太微小了，凭借当时的技术，完全没有和噬菌体建立联系的可能。可是前景很美好，我甚至觉得，如果能指挥噬菌体，将人类的大脑完全开放，那么说不定，人还能用意念移动物体。” 王帝“嗤”一声冷笑：“越说越玄乎了。” 顾宇深说：“这些高深的知识你当然不懂。我越来越痴迷噬菌体，感觉噬菌体就只能是上帝创造出来的，否则再先进的文明，也无法在纳米级的空间里安装‘生物零件’。” 林志突然说：“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噬菌体是上帝用来锁死人类的锁，以防备人类太过猖狂。” 顾宇深一愣，喃喃地说：“是吗？”抱着脑袋，“说不定还真有这种可能。” 林志说：“后来呢？怎么又成了今天这样的局面？” 顾宇深晃晃脑袋，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怀疑这一切，都是端木丽所为。” 顾宇深沉默一会儿，继续说：“那时候，我女儿已经出生了，她长得粉嘟嘟的，一天比一天可爱，这天，端木丽冷不丁的，突然对我说：‘那次是你吧？’” “我没有转过来，愣了愣：‘你说什么？什么那次是我？’” “她语气冰冷到了极点，说：‘我喝醉的那一次，其实是你？’” “我心头抖了抖，勉强一笑说：‘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她说：‘别装了，小艺长得这样像你。你和她之间那种血缘间的亲情，是瞒不住的。’” “我说：‘这是高等动物进化的本能，为了生存，群体里的幼崽会渐渐长得像群体里的雄性首领，这在大猩猩的群体得到过验证，你生化硕士快毕业了，这样浅显的知识，应该也知道吧？’” “她声音依然冷冰冰地说：‘要我放段录音给你听吗？’我说：‘录音？什么录音？’” “她没有回答，从床头拿过一部录音机，按下播放，录音机里响起一段话：‘小艺是我亲生女，嘿嘿，是我把血涂抹在桌子上，哈哈，涂抹在被子上，还得到了你……’” 第259章 生死轮回 顾宇深继续说：“我头发刷一下立起来，录音机播放的就是我的声音，可我记得佷清楚，我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呀。” 王帝冷笑道：“你不会也是出现幻觉了吧？”顿了顿，接着说：“为什么大家都动不了，就你没事儿？” 顾宇深随口回答：“我事先吃了解药，醉心草的根就是解药。” 王帝心说：“原来是这样。可上哪儿弄醉心草的根？” 只听顾宇深接着说：“端木丽冷笑一声：‘这是你在梦里说的梦话。我用录音机录了下来。’” “我大吃一惊：‘怎么可能？’心里面想，‘真是人算不如天算，我一直严守的这个大秘密，竟然在梦里说了出来。’” “端木丽说：‘一个人做了件见不得光的事儿，那得意劲儿可又无法对别人炫耀，憋得狠了，只好在梦里说了出来，你说是不是？’” “我背心一阵发凉，结结巴巴地说：‘亲爱的，你，你听我说！我，我都是因为太爱你了，才这样的。’” “端木丽眼光一凛：‘亲爱的三个字从你嘴巴里说出来，简直和粪坑一样的恶心。’说着从枕头下面，刷地抽出一把匕首。” “我说：‘你干什么？快放下，别吵醒了小艺。’” “端木丽把匕首伸到我面前：‘你要是个男人，就自杀好了，不要让你的女儿，长大了也抬不起头。’” 林志等人听到这里，身上都骤感一阵寒意，安娜想像端木丽绝情寒冷的神情，不禁凛然畏怖。 顾宇深继续说：“我听她语气决裂，别说毫无夫妻之情，小艺是她所生，可她说的是‘你的女儿’，由此可见，母女之情也没有。” “我不由恼羞成怒，大声呵斥她：‘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了，哪你想怎样？你要搞清楚了，我们现在是夫妻。’” “端木丽从鼻孔里冷哼一声，说：‘我刚才说过了，如果你还是一个男人，就用这把匕首自杀，不要让你的女儿，长大了抬不起头来。’” “我瞪着端木丽，不可置信地问：‘你……你是在逼我自杀？’” “端木丽神情冰冷，用匕首指着熟睡的小艺：‘你要怕死，那就杀你女儿好了，两个人总要死一个！要不然，谁给自杀的博文偿命！’” 顾宇深说到这里，眼神中充满了绝望，说道：“我从来没有想到过，一个女人能这样冷酷。” 安娜说：“她，她端木丽是……太痴情郑博文了。”语音微微发颤。 顾宇深点点头：“一个女人痴情，对她的情人固然好，可是对别人就是一场灾难。” 张冰冷冷地说：“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还不都是你？你死有余辜，就是可怜了孩子。” 顾宇深盯着眼前的火苗，黯然道：“我心头一阵阵发凉，端木丽美丽的外表下，竟然藏着一颗冷酷的心，不管怎么说，小艺也是她亲身女儿，她怎么能说出这样绝情的话，但心里终究怀疑一个女人再怎么无情，也不会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下手。” 顾宇深说到此处，好似已非向众人讲述过去的事，只是一个人在自言自语：“我大声说：‘郑博文到底有什么好？为了他，你连小艺和我都不要了！我们一年多的夫妻情，在你眼里算什么？’” “端木丽嗤一下冷笑，说：‘郑博文哪里都比你强，你连给他提鞋都不配，说到夫妻情，哼哼，你难道没发现，我是多么讨厌和你睡在一张床上。’” “我见她说这话的时候，目光里全是不屑和蔑视，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抓着她胸口衣服，就想朝她脸上狠狠一拳。” “端木丽昂着脑袋，毫不退缩，一言不发只是望着我。我慢慢放下了拳头，我是那样的爱她，就算是在盛怒之下，也不想伤害她。” “这时候，小艺醒了，她睁大眼睛，嘴里咿咿呀呀地叫唤：‘妈妈，抱，抱抱。’” “我们两人都不说一句话，屋子里只有孩子吐字不清的声音。” “我低沉地说：‘所有坏事都是我做的，和孩子无关，你哄哄小艺吧。别吓着她。’” “端木丽轻轻将小艺抱了起来，目不转睛凝视孩子，轻声说：‘孩子，你别怪妈，你实在不该来到这个世上。’” “我火气又窜了上来：‘你胡说些什么？’” “端木丽向我望了一眼，这是最后的一眼，我不由自主打了寒噤，那眼神充满了仇恨和怨毒，我以前真的不懂，一个人的目光中，能有这么多的冷酷，这么多的怨毒。” 顾宇深叹口气：“那天以后，我再也没有见到她，可这一眼，我到死也忘不了。” “她说话了，声音冷得像寒冬的北风，她说：‘孩子，你要怪，就怪你爸是懦夫吧。’猛听嗤的一声，她一匕首插在孩子心脏上。” 安娜一声惊呼，紧紧咬住牙齿，林志、王帝、夏一诺、张冰、高珊、肖梦婷、吕小布七人，人人脸上均无半点血色。” 顾宇深却不理会，继续说：“我大叫一声，退了几步，差点摔倒，心头昏昏噩噩，脑子一团空白。” “只见她抱着小艺，低声哼起平常哄小艺睡觉的儿歌：‘大兔子死了，九兔子埋，九兔子死了八兔子埋，八兔子死了，七兔子埋……二兔子死了，十兔子埋，十兔子就是大兔子。’” “她哼着儿歌，声音真好听，你们听，你们听，就是这样，真好听。” 王帝等人听他这样说，却听不到半点歌声，全身汗毛都竖立了起来。 安娜说：“您……您说累了，请休息一下吧，别说了。” 夏一诺、张冰、肖梦婷、高珊四女，也纷纷说：“求你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顾宇深充耳不闻，继续道：“我将孩子一把抢过来，跌跌撞撞往外走，孩子痛得脸蛋发紫，可又哭不出声音来，匕首端端正正插在孩子的心脏上，她才一岁，怎么能活得下来，我突然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第260章 不堪回首 顾宇深回忆往事，过去的一切历历在目，那些经历不堪回首，可是不说出来，却又更加的难受，他叹了口气，继续说：“我再醒来的时候，人躺在医院里，病房里冷冷清清的，没有一个人。” 林志听到这里，想起自己在卫城医院醒来时的迷茫，虽然处境不同，对顾宇深也有些同病相怜的感觉。 顾宇深说：“我下了床，走出病房，一个人来到大街上，脑袋里空落落的，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为什么到了这儿。” “有人拦住了我的路，我伸手推他，触手冰凉冰凉，原来眼前是商店的橱窗，橱窗照出了我的样子，里面的人我竟然不认识了，他三十岁不到，头上竟也出现了大片白发。” “小艺死去的那几分钟的时间，恐惧、失望、悔恨、悲伤，活生生的将我变成了另一个人。” “我从来没有那么盼望过，只盼望小艺还活着，如果可以，我恨不得死去的是我。” “小艺死去的时候，她一定痛得受不了，想哭，哭不出来，她那么小，也不会知道自己最信任的母亲，为什么会在她的心脏捅一刀，她双眼望着母亲，那是在求母亲相救，可她母亲啊，已经变成了一个恶魔。” 安娜听到这里，只觉浑身一阵冷似一阵，喃喃地说：“恐怕外面的活死人，都比端木丽有良心。” 王帝见安娜又是恐惧，又是悲伤的模样，心想：“顾宇深说的事儿已经过去几十年了，而且和你也没有半点关系，干嘛这么大的反应？” 猛听安娜大叫一声：“哎呀，当心丧尸！” 顾宇深讲述往事，没有留意到地上的李佳奇已经尸变。顾宇深坐在火坑边，最是显眼。 李佳奇一步步爬向顾宇深，林志、王帝、夏一诺等人都看见了，大家默不作声，就只等着李佳奇一跃而起，咬死顾宇深，万料不到，关键时刻，安娜竟然出声警告顾宇深。 顾宇深猛地转身，一枪爆头了李佳奇，半凝的血液夹杂脑浆，溅得一边的王帝身上都是。 林志再也忍不住：“臭女人，你他妈是傻了是不是？他不死，我们还能活吗？” 吕小布跟着大骂，连王帝都恨不得，一枪杀了安娜。只恨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连手也抬不起来。 林志心中还不解恨，冲王帝大声说：“你他妈干什么吃的？瞎了眼睛了，收了一个这样的猪队友！” 王帝哼了一声，没有回答。瞧了瞧安娜，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这么好的机会，她为什么要提醒顾宇深？是事发突然，来不及过脑就冲口而出吗？这样一来，大家活命的希望，更是没有了。 顾宇深爆头了李佳奇，心头一阵后怕，朝安娜点了点头，忽而一凛：“你，你是谁？怎么长得好像端木丽？” 安娜再也忍不住，哽咽道：“我是顾小艺的女儿，上帝，您是我外公呀！” 此言一出，众人相顾骇然，顾宇深更是震惊到了极点，突然用枪抵住安娜的脑门：“说，谁派你来的？我亲眼看见小艺死了，会信你胡说八道？” 安娜泪如雨下：“我妈没有死，她心脏长在左边，我外婆端木丽的那一刀，没有刺中她的心脏。” 顾宇深瞪着眼睛：“你胡说！” 安娜哭诉道：“真的，我没有骗你，你晕倒以后，是隔壁邻居送你们去了医院，医生救活了妈妈，可你和外婆都失踪了，妈妈活下来以后，就被送去了孤儿院，后来她长大了，嫁给了我爸汉斯。安德烈斯，再后来生下了我，我叫安娜。安德烈斯。我还给自己取了中国名字，叫端木月。” 顾宇深仔细端详着安娜，安娜是混血儿，可眉眼之间，依稀能看见端木丽的影子，当下再无怀疑，紧紧抱住安娜，老泪纵横。哽咽道：“原来小艺没有死，还生下了你。” 安娜连连点头，嚎啕大哭。 良久，顾宇深迫切地问：“小艺呢，她还活着吗？” 安娜黯然道：“我来中国前，妈妈和爸爸，都在一场车祸中去了天堂。” 顾宇深叹口气，吃力地把安娜扶到床上躺下，一边喃喃地说：“小艺没有死，还活着结婚生子，有了你，我心里……我心里好受多了。” 他擦了擦眼泪，又说：“乖孙女，你好好躺着，醉心草烧出的烟雾没有毒，现在烟雾散得差不多了，再躺两三个小时，就能动了。” 吕小布叫起来：“你给她吃解药呀。” 顾宇深横一眼吕小布：“要有解药还用你说？” 吕小布说：“你就没有多准备一些？” 顾宇深说：“我哪儿知道你们会闯进来？” 林志说：“吕小布，别吵了，就当睡两个小时的觉。” 大伙心想顾宇深和安娜爷孙相认，应该不会杀人了，不由自主都松了口大气。 安娜说：“外公，你后来去了哪儿？” 顾宇深在床边坐下，缓缓道：“我从医院出来后，因为打击太大，脑子一直不太清楚，昏昏噩噩地到处乱走，也不知道怎么的，又回到了我和端木丽的家。” “家里冷清清的，到处翻得一团混乱，地上都是丢弃的纸张和书本，我那些关于噬菌体的资料，还有端木典的论文，统统不见了。” “小艺的一只鞋子掉在地上，我捡起来，出门去了端木典家，推门进去，屋里也是空无一人，能带走的东西都带走了。” “我在屋里站了一会儿，万念俱灰，不久就回国，来这迷魂谷隐居到现在。” 安娜说：“外公，其实您还一直爱着外婆，你知不知道，要是不爱，就不会这样老是不开心啦。” 顾宇深微微一笑：“哪又能怎样，老喽，唉，残月西下，夕阳又怎么能回归当初？” 安娜心想：“外公年轻的时候才华横溢，可是因为太悲伤了，才这样自暴自弃。”想到这儿，不由一阵心疼。 顾宇深凄然不语，山洞里安静下来，偶尔响起一两声柴火“哔噗”的爆裂声。 第261章 横生事端 山洞里死寂无声，安娜看向顾宇深手中紧握的小小鞋子，见棉布的鞋面已经变黄，鞋面是白色的，一朵红花旁边，是一滩已变成黑色的血迹。 她心想：“这就是我妈妈小时候穿过的鞋子。”一阵暖心，跟着又是一阵伤心。气愤愤的说：“我外婆端木丽的心肠，好毒！” 顾宇深摇摇头：“别这样，她再怎么说，也是你外婆，没有她，就没有小艺，更不会有你了。” 安娜正要说：“我宁愿没有这样狠毒的外婆。”，一群人乌拉拉的，突然涌进了山洞，十几把枪，黑洞洞的对着众人。 林志等人大惊，顾宇深喝道：“你们是什么人？” 一个长发男子走上来：“这些人怎么了？” 顾宇深说：“喝醉了。” 长发男子嗅了嗅鼻子，不屑地说：“想骗我？他们不是喝醉，是中了醉心草的烟雾。” 火坑里的醉心草早就烧光，顾宇深本来想故技重施，将这伙人也麻翻了，但听长发男子竟然认得醉心草，只好作罢。心想：“奇怪了，他怎么也认得醉心草。” “不过你们的事情，我也不想多问。”长发男子从身上掏出张照片，上上下下打量顾宇深，“我只问你，你是顾宇深博士是不是？” 顾宇深大是奇怪，冲口问道：“你有我照片？” 长发男子一拍腿：“哈，真是您，找得我们好辛苦，跟我们走吧。”一挥手，两名男子一左一右，走向顾宇深。 “站住！”顾宇深用枪口指着自己太阳穴，“不说清楚了，我不会跟你们走。我几十年没有照相了，你那照片是从哪儿来的？” 长发男子连忙说：“别别，顾博士别冲动，是端木博士派我们来的。这张照片嘛，是用你年轻时候的照片，电脑模拟弄出来的。” “端木丽！”顾宇深这一惊，非同小可：“她还活着！”一瞬间思潮万千，各种滋味涌上了心头。说道，“好，我跟你们走。” 安娜连连摇头：“不，外公，你不要走。” 顾宇深俯身下来，在安娜额头亲了亲，说道：“宝贝，我一定要去见见她。” 安娜张嘴要劝阻，嘴巴里忽而多了一样东西，核桃大小，只听顾宇深在耳边说：“嚼碎了，吞下去。” 安娜小声说：“是什么？” 顾宇深低声说：“醉心草的根。” 安娜心想：“你刚才不是说没有吗？唉，你连你孙女也骗。” 一个尖耳猴腮的家伙走到长发男身后，低声说：“周队，其他人怎么办？” 长发男子说：“都杀了。” 顾宇深本已走向洞口，闻言脸色一沉：“你敢？” 长发男子一笑：“那就放过这些人好了，杀不杀，其实对我来说，也没有什么要紧。关键是请到了顾博士您那。” 林志冷眼看向长发男，心说：“这人真他妈冷血，一言杀人，一言不杀人，把人命看得这样贱。” 长发男子等人簇拥着顾宇深走向洞口，那尖耳猴腮的人突然“啊”的一声，指着张冰：“就是她，就是她！”声音中充满了惊喜，就如同捡到了宝。 长发男子说：“什么就是她，田冲，你给我说清楚，他妈不要一惊一乍的。” 田冲说：“我们营救潘老的时候，击落我们直升机的，就是和她在一起的一个男的，咦，那个男的呢？” 张冰看着田冲，突然想起来了，在江海市郊外的破祠堂，当时王帝为了抓住姓潘的老头，开枪击中了直升机，直升机坠毁，没想到田冲活了下来。 田冲说着，用电筒依次照向众人的脸，照到王帝，上去踢了一脚，说道：“哦，他妈，就是他，怎么不动？啊，死了？” 原来顾宇深爆头李佳奇的时候，李佳奇的血溅了王帝一身，田冲见他一身的血，边上又躺着一个死人，先入为主的，就以为王帝也是死人。 王帝一听田冲认出了张冰，顿感不妙，只好闭目装死。 田冲又踢了王帝一脚，骂道：“这家伙把飞机打下来，我们那一小队的人，就只我一个人大难不死，我肋骨断了两根，摔在草丛里，正痛得死去活来的时候，就听他对潘老说，有一个人被丧尸咬了，中了尸毒，但是又没变成丧尸，枪也打不死，力大无穷。” 长发男子说：“那怎么可能？我还没有看见过，有谁中了尸毒不死的。” 田冲说：“周队，我和你一样，一开始，我他妈那是一点都不相信，可是听潘老说他相信，我就更留心了，这家伙又问潘老，可不可以把这种能力移植到他身上，潘老说可以，这家伙再问别的时候，潘老伤重挺不住，死了。” “后来，我回去把这件事报告给端木博士，她就命令我一定要找到那个中了尸毒，可又没死的人，但是兄弟们大家想想，我上哪儿去找那个人，哈哈，现在好了，这男的虽然死了，但从女的嘴巴里，还是能问出他们说的那个人，到底在哪儿！” 田冲说着，厉声问张冰：“你们说的那个子弹也打不死的怪物，在哪儿？” 夏一诺心中一跳：“不会说的是我妹妹吧？” 只听张冰哼一声：“你杀了我，我也不会说！” 长发男子说：“哼哼，我不杀你，我让兄弟们一个个上，说，你说不说！？” 张冰打了个寒噤，怒视田冲，但“不说”两个字，也不敢出口了。 田冲在张冰脸上摸一把：“小妞儿，我看你还是乖乖说出来的好。要不是，哼哼……狼可不少，就怕你受不了。”他的同伴也嘻嘻哈哈坏笑起来。 王帝见张冰受辱，哪里还能忍得住，冷冷地说：“放开她，否则你会后悔！” “死人”说话，田冲冷不防的吓了一跳，惊得一下退开：“你……没有死？！” 王帝说：“你最好离我的女人远点。” 田冲说：“我偏要离她近近的，你又能怎样？” 王帝说：“我以后会杀了你，而且让你死得痛苦不堪。” 第262章 山洞惊魂 田冲见王帝眼色阴毒，下意识的打了个冷战，但要凭王帝一句话就吓住了自己，这张脸以后还往哪里放？恶狠狠地说：“我先杀了你！” 王帝哼了一声：“你动手。” 长发男子突然说：“都带回去，交给端木博士。” 田冲捏紧拳头，朝王帝肚子狠狠一脚，骂道：“算你走远。嘿嘿，只要把你交给端木博士，就是大功一件。” 肚子是人身上最柔软的部位，田冲这一脚，踢得王帝差点痛晕，他咬牙道：“行，踢得好！田冲是吧，我记下你了，你落在我手里的时候，我要让你受尽折磨，求死不得，求生不能。” 田冲打了个寒战：“我他妈杀了你！” 长发男子拦住他，瞧了瞧夏一诺：“这妞儿不错，也带上。” 田冲笑着说：“周队眼光不错呀，干嘛不把妞儿全部带走？” 长发男子哼了一声：“带得走吗？十几个人，就剩他妈两辆车了。” 顾宇深默然不语，只要长发男子一伙人不动安娜，其他人，就没有必要放在心上，他答应长发男子去见端木丽，可是另有大事。 田冲嬉笑着走向夏一诺，眼睛中都是邪恶的光。 就在这时，呯呯两声枪响，田冲身上中弹，倒在地上，嗷嗷大叫。 众人大吃一惊，一起望过去，开枪之人，却是林志。 长发男子一伙有十七八个人，火力压倒性碾压林志，只要大伙一起开枪，非把林志打成筛子不可。 但洞中狭窄，林志临死前胡乱开枪，不一定又要损失一两名手下，万一打中顾宇深，更是悔之不及。 长发男子权衡轻重，千辛万苦找到顾宇深，可不想多生事端，一闪挡在顾宇深身前，说道：“不要开枪！有话好说！”一使眼色，两名手下扶起田冲，两名手下夹持张冰，其他人端枪对着林志，一步步后退着，出了山洞。 王帝大急，冲林志叫道：“你他妈快开枪呀，不要让他们劫走张冰。” 林志没有好气地说：“闭嘴！” 他比王帝中毒在前，这时候稍稍恢复了一丁点儿力气，刚才为救夏一诺，勉力开了两枪，只觉心慌气短，身子一偏，又倒在了地上。 王帝咬紧牙齿，鼓足全身的力气，一点点的撑起身子，跪在地上，嘶哑着嗓子命令机器狗：“过来。” 这条机器狗，一开始进入洞中是为了打探林志等人的虚实，没想到现在派上了用场，王帝用尽力气，爬到机器狗背上，全身软绵绵的，再也动不了了。 夏一诺急道：“你，你要去哪里？快说，我妹妹在哪儿？” 王帝吃力一笑：“我被你骗惨了，原来你不是夏一然，是夏一诺。” 夏一诺说：“快说，我妹妹在哪儿？” 王帝反问道：“你猜我会不会告诉你？”命令机器狗，出洞追踪长发男子一伙人，无论如何，也要救下张冰。 夏一诺眼看王帝离开，心中大急，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趁机器狗走过身边的时候，一把拽住一条机械腿，机器狗驼着王帝，拖着张冰，一步步走出山洞，只是速度慢了不少。 王帝骂道：“你他妈给我松手，一条机器狗，带不动两个人的。” 夏一诺救妹心切，哪里肯松手，反而抓得更紧了。 林志大叫：“夏一诺，快放手，王帝，不要走，你们现在这个样子追上去，是想送死是不是？！” 但这两个人，一样的性格倔强，不撞南墙心不死，无论林志怎么说，也不罢休。 山洞里又恢复了宁静，突然间，一阵沙沙沙的脚步声传了进来。 林志大喜：“心想两人回来了。”转头一看，不由倒吸了口冷气。一步步走进山洞的，竟然是田冲。 只见田冲脸色苍白，眼神空洞，已经尸变了！ 原来长发男子一伙人出洞不久，就发现田冲快不行了，长发男子当即丢下田冲，夹持张冰，拥着顾宇深大步离开。 吕小布倒在离洞口不远，全身汗毛一下竖立起来，他拼命想抓起掉在身旁的枪，开枪射杀田冲，可是手臂就是抬不起来。 林志刚才耗光了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力气，眼睁睁地看着，没有办法。 安娜吃下了醉心草的球形根茎，但是药效起作用还需要一定的时间，同样束手无策。 田冲“呃”一声嚎叫，扑在吕小布身上，一张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在吕小布脖子上撕下一大块肉来。 吕小布长声惨号，被田冲一口一口撕咬，啃得露出了骨头。 这时，洞里还剩下林志、高珊、肖梦婷、安娜，四人听着田冲咀嚼生肉的声音，格格格地响，心中一阵阵发毛，田冲吃完吕小布，接下来就轮到他们四个了。 吕小布惨叫声越来越弱，终于没有了生息，只见田冲站起来，满脸血污，一步步的，又走向了肖梦婷。 肖梦婷目睹吕小布死去的惨状，脑子里一团混乱，话都说不出来了。林志大急，大声叫喊：“田冲，你他娘冲我来。” 田冲已经失去了理智，一步步走向林志，林志全身汗毛都立了起来，头上背上都是冷汗，突然，一团黑影扑向田冲，林志“啊”的一声：“幽灵！” 幽灵趴在林志身边，同样中了醉心草的毒烟，这一扑用尽了全力，骨碌碌翻了个身，四脚朝天，再也站不起来了。 眼看着田冲从地上爬起，一步步又走了过来，林志心中一寒：“完了。” 就在这时，安娜终于能动弹了，她用力滚下床，吃力爬了几步，抓起地上一把手枪，呯呯呯，接连开了三枪，田冲身体一晃，却没有倒下。 原来安娜趴在地上，手臂颤抖得厉害，这三枪，都没有命中头部要害。 田冲“呃”一声尸嚎，猛地转过身来，安娜又惊又怕，手指扣动，又开了几枪，田冲胸腹多出几个血糊糊的枪眼，仍然没有打中脑袋。 安娜再扣扳机，只听“哒”的一声，枪机空击，子弹却已经打光了。 第263章 黑松林 安娜打空了子弹，仍然没有将田冲爆头，高珊忍不住叫骂：“安娜，你他妈真是个废物！” 安娜又怒又气：“你试试，枪都握不稳，怎么瞄准？” 高珊说：“你是故意的。” 安娜说：“我为什么要故意？” 高珊说：“我看见了，顾宇深喂你吃了的东西，那绝对就是醉心草的根，那混蛋说了，醉心草的根就是解药！你吃了解药，怎么还瞄不准？” 安娜大怒：“不许骂我外公。” 高珊说：“我就骂，我就骂，你还能把我吃了。他本来就是个混蛋！” 肖梦婷叫道：“你们两个不要吵了，安娜，你快换子弹呀！” 安娜声音里带着哭腔：“子弹在背包里面，我，我站不起来。” 猛听林志哈哈大笑：“你们还吵什么吵，田冲爬不起来了。” 三女一起看向田冲，只见它倒在地上，两只手挥舞，下半身子却一动不动。 安娜惊喜交加：“怎么会这样？” 林志笑着说：“你胡乱开枪，肯定是哪一枪，打断了它的脊椎骨。” “太好了！！！” 安娜、高珊、肖梦婷顿时醒悟，一起大笑：“运气太好了，运气太好了！”大笑声中，眼睛中却都泛起了泪花。 笑着笑着，高珊心中一寒，只见田冲用手抓地，一下下朝自己爬过来。近了，更近了，不由尖声惊叫。 呯呯两声枪响，田冲脑袋突然炸开，只见林志摇摇晃晃站了起来，抹了把头上冷汗：“这醉心草的毒性，真是太强了。” 这一下，安娜三女才彻底松了口大气，安娜说：“我这一辈子，从来没有听说过醉心草，莫非这东西，不是地球上的？” 高珊说：“不要胡思乱想了，怎么可能不是地球上的植物？好渴，林志，拜托你给我水。” 这时，天光透进洞内，天已经亮了，四人共同经历了一场患难，相互之间敌意尽消。都忘记了还在几个小时前，双方还是敌人。 安娜说：“我们还是做朋友，不要做敌人吧。”语气真挚，充满了诚意。 高珊一笑，说：“当然，为什么要打打杀杀呢？” 林志也是口干舌燥，拿出水壶，喂三女喝下，自己最后喝了。 冷水下肚，四人都恢复了力气，肖梦婷看见吕小布残缺不全的尸体，眼泪又流了出来。当下挖坑埋了吕小布、李佳奇的尸体，田冲的尸体，就胡乱丢在了洞外。 山洞一边的大石后，站着十一条机器狗，一半的机器狗背上，驼着物资和干粮。高珊大大咧咧地说：“捡到宝了，机器狗都归我们了。” 安娜摇摇头：“没有用的，这些机器狗只听王帝和张冰的命令。” 高珊一阵是失望，说道：“至少有不少干粮。”拿了几袋野外应急食物，回到山洞。 林志找来一个锅子，出去铲雪融化烧水，泡了加热包，不久饭熟，四个人围着火塘吃饭。回思昨晚的经历，仍然感到惊心动魄。 安娜一边吃着，说：“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林志心想：“迷魂谷到处是路，大家要是出去找，恐怕反而错过，可是不找，这样干等着又心神不宁。”看向高珊和肖梦婷，“你们俩怎么想。” 高珊和肖梦婷对望一眼，高珊说：“王帝和张冰，他们是死是活干我们什么事？” 林志说：“主要是夏一诺。” 高珊说：“我和她也不熟。” 林志说：“要不这样，你和肖梦婷留在山洞，我和安娜出去找。” 高珊连忙摇头：“不，我要去找七哥。” 肖梦婷说：“我一个人，才不留在山洞。” 林志摇了摇头：“大家只好一起走了。” 吃过了饭，四人背上背包，顺着机器狗留下的脚印，一路寻找。走到中午，来到那片黑松林。林中隐隐传出尸嚎的声音。 林志低声说：“注意了。”当先走进林子，走到一半，树木后蹒跚出两只腐尸。 林志绕到腐尸身后，从后面干掉一只，另一只，被安娜砍下了脑袋。 林志点了点头：“身手挺快的。”只见林中有座木屋。 高珊想起夏一诺说过，陈七在松林中的木屋里，迫不及待上去敲门，一边敲，一边叫起来：“七哥，七哥，你在吗？” 板门吱呀一声开了，陈七站在门后，两人怔怔地对视了半天，一下抱在一起。 高珊泪流满面：“七哥，我……我还以为见不到你了。” 陈七朝林志点点头，猛地看见安娜，勃然大怒：“我杀你了这个狗粮养的。” 林志连忙拦住陈七，安娜低声说：“对不起。” 陈七气呼呼地说：“王帝呢？他去哪儿了？” 林志说：“进去再说吧。”走进木屋，见床上躺着一个女孩，说道，“你是敖登格日乐吧？” 敖登格日乐一怔：“你认识我？” 林志说：“夏一诺提过你，要不是她，我们也找不到这儿。” 敖登格日乐连忙说：“夏姐姐呢？” 林志叹口气，把昨晚的事情说了一遍。 陈七一下站起：“快，大家一起去找夏一诺。” 高珊有些不快：“找她干嘛？” 陈七说：“她救过我的命。” 高珊马上转变了态度：“想不到夏一诺还是个好人。好，我们一起去找。” 陈七说：“格日乐受伤了，高珊，你还是留下照顾他。我和林志去。” 林志说：“你手臂也受伤了，这样，你们都留在这儿，就我和安娜去就可以了。”见肖梦婷有些闷闷不乐，说道，“我找到夏一诺，就回来，你不用担心。” 肖梦婷听林志软语安慰，顿时释怀，说道：“你要注意。” 林志点点头：“好的。”见幽灵精神很差，便将它也留在了木屋。 安娜和林志出了门，走出松林，发现雪地上有一片凌乱的脚印，两人顺着脚印一路追踪，走到中午，出了山谷，眼前苍苍茫茫的，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 草原上无雪，两人失去了追踪的条件。 安娜双手一摊：“没办法了。” 林志叹口气：“回去吧。” 第264章 细思极恐 失去了夏一诺和王帝的踪迹，林志两人闷闷不乐往后走，到了黑松林，安娜说：“你朋友不待见我，大家呆在一起也尴尬，这样，我去山洞那边。” 林志想了想：“你一个人当心一点。” 安娜道：“你说山谷这么隐秘，那帮人是怎么找到这儿的？” 林志说：“母鸡都下蛋了，就不要问是怎么下的了。” 安娜说：“什么意思？” 林志说：“中国土语，你听不懂。” 安娜笑了笑：“再见。”又停下脚步，“那帮人都是什么人呀？” 林志摇头说：“不知道，不过……”顿了顿，“王帝和那个叫张冰的女孩儿，也许知道。你和他们在一起多久了？没有听到两人提起过吗？” 安娜说：“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不长，大概快半年了，从来没有听到他们两个提起过。” 林志说：“那些人服装统一的，应该都是一个组织的人。” 安娜忽而想起，说道：“对了，我有一次无意中听到王帝和张冰说话，提到过两字，好像说‘天启’。” 林志想了想：“天启？那是干什么的？” 安娜说：“我就不知道了，我当时迷迷糊糊的，一翻身又睡着了。” 林志笑了笑，两人都不说话了，又过了一会儿，林志抬头看了看：“天要黑了。你回去吧，一个人，小心一点。” 安娜说：“那，我走了。”不知怎么的，很想和林志多说几句话，忽而想起一事，“对了，有个叫陈显城的，你认识吗？” 林志奇道：“陈显城？认识呀，怎么了？” 安娜说：“他说他要杀了你，不过……你不用太担心，他在高草地失踪了。” 林志更是疑惑重重：“他为什么要杀我？” 安娜说：“因为晏燕。” 林志“啊”的一声：“你们碰到过晏燕？她现在在哪儿？” 安娜说：“她死了。” 林志心中一抖：“死了？” 安娜当下把如何遇到晏燕和陈显城，晏燕如何跳楼自杀，陈显城如何因此迁怒林志，以及陈显城如何失踪的事情，统统讲给了林志听。 林志越听越怒，说道：“我要碰到陈显城，一枪杀了他，给晏燕报仇。” 安娜说：“也许没有必要了，高草地那边丧尸不少，陈显城只怕已经死了。” 林志说：“安娜，谢谢你把这些讲给我听。” 安娜说：“不用谢，嗯，我该走了。” 安娜挥手和林志告别，一个人往回走，她除了不愿意和陈七呆在一起，还有个心思，就是回到山洞，好好看看外公隐居了几十年的地方。 一天过去，谷中积雪又消融了不少，春天正以不可阻挡之势，降临北中国这片古老的大地，安娜走着走着，猛听到身后响起嚓、嚓、嚓、嚓……的脚步声。 她汗毛一下立了起来，顿时又想起那晚遇鬼的事情。 自从陈显城在高地失踪，安娜心情忽而就轻松了，可现在，那种曾经摸不到的恐惧，一下又回到了身上，她一时之间，竟然没有回头看上一眼的勇气。 她心想：“千不该，万不该，刚才不该提前陈显城，一提起，他就来了。” 这时，月亮已经升起来，山谷里的积雪反射月光，不管怎么说，四周不像那一晚黑咕隆咚，什么也看不见。 这让安娜多少减轻了一些恐惧，她定了定神，猛地一回头，只见峭壁下一棵松树被风吹动，松枝一抖一抖，打在山石上发出嚓、嚓、嚓的声音。 安娜很敏感，但也不失理智，她知道世界上不可能有鬼，什么都是自己吓自己，轻声自我安慰： “不过是风儿罢了，不要自己吓自己。”下意识地加快了步伐，转过一道大石后，再也听不到那嚓、嚓、嚓的声音了。 她心里安定了下来，但还是绷紧了神经，大步流星又走了半天，就快到外公住的那山洞了。 就在这时，安娜突然一下站住，只见左手边的峭壁下，有个池塘，水面波光粼粼，边上站着一个人，水面倒映这人的身影，异常清晰。 如果水中有倒影，池塘边上没有人，或者池塘边上有人，水中却没有倒影，那才叫恐怖。 但是安娜却吓坏了，因为她清清楚楚记得，早上出来的时候，这附近根本没有池塘。 她全身汗毛一下竖起，背上凉飕飕的，“啊”的一声，掉头就逃。 她一阵狂奔，总觉得背后有人跟着自己，接连回了几次头，背后却是空空荡荡，突然呯的一下，和一人撞在了一起，双方都倒在了地上。 安娜一声惊叫，她下一个动作不是去拨枪，也不是跳起来继续逃命，而是用双手，死死捂住了眼睛。 这个动作，看起来很是搞笑，可女人是情感的动物，如果是丧尸，安娜第一反应当然是拨枪，她能活到现在，也不是完全靠运气。 可她现在想当然的认为，是撞上鬼了，明知这个想法很荒唐，但理智归理智，下意识的反应不一样。 她不怕丧尸，但就是怕鬼。 只听一人柔声道：“安娜，你怎么了？”声音甚是熟悉。 安娜稍稍松手，从指缝间看了出去，月光下，只见林志一脸关切地看着自己。 她将手慢慢放下，声音发抖地说：“你是林志？” 林志有些好笑：“有假包换。” 安娜心头又是一抖，这四个字听起来很浅显，但细思极恐，“有假包换”，这是不是说，眼前的林志有可能不是他呢？ “你，你不是回去了吗？”安娜颤声道。 林志说：“我担心你一个人有什么危险，所以又跟来了。”看了看四周，不由有些疑惑，鬼影也没有一个，安娜被什么吓住了？ 安娜感觉心里阴虚虚的，又问：“你真的是林志？” 林志说：“哪还有假？” 安娜听到一个“假”字，心脏又抽了一下：“你不是假的？” 林志好笑之余，越来越莫名其妙，说道：“安娜，你到底怎么了？” 安娜说：“你不是幻觉？你真的就在这儿？” 第265章 陈显城来了 林志一笑，说：“当然不是。” 安娜说：“那么我和你分开的时候，我最后说的一句话，是什么话？” 林志想了想：“你说：‘不用谢，嗯，我该走了。’” 安娜轻轻松了口气：“看来你真是林志。” 林志说：“你到底怎么了？精神这么差劲。” 安娜说：“也许我出现了幻觉，我刚才看见山洞那边，莫名其妙多了个池塘，边上还站着一个人。上帝，吓死我了。”说着，在胸口划了个十字。 林志说：“你应该是太累了，昨晚就没有睡觉，今天一个白天，又没休息。” 安娜说：“但愿真是累坏了。” 林志伸手扶起安娜，说道：“走吧，我陪着你去山洞。” 安娜感受到林志掌心的温暖，心头又宁定了一些，说道：“有时候，我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疯了，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想像，只是自己也不知道。” 林志说：“哪怎么可能？如果你真的疯了，就不会怀疑自己精神出了问题。发疯的人，都不会承认自己发疯的。” 安娜说：“这倒也是。” 两人往前走，安娜任由林志握着自己的手，心中有些异样，说道：“也说不定，是那种埋藏得很深的精神病，别人看不出来，自己意识到了，但分不清楚。” 林志说：“你越说越离谱了，你要真是精神病，我会看不出来吗？” 听安娜说得郑重，林志也不由得暗暗犯疑，斜眼偷看了几下，心想她要真是精神病，应该有哪些不正常的地方，比如说眼神游动不定，比如说怔忡，比如说做些奇怪的动作，比如说亢奋，但这些反常情况，在安娜身上都没有发现。 走着走着，安娜指着峭壁下面：“刚才我就是在这儿，看见了池塘和一个人。” 林志看了看，这儿的积雪平平展展，说道：“应该是雪发射月光，所以看起来像水面。” 安娜说：“那么边上的人，你怎么解释？” 林志说：“说不定只是一只丧尸。” 安娜说：“可是你看，周围哪儿有脚印了？”一句话出口，又想起那晚在墓地的灵堂里，地上也只有自己一个人的脚印。 林志指着旁边一截枯树，说：“也许你把树当人了。” 安娜说：“怎么可能，树这么高？”心里咯噔了一下，“那个‘人’看起来也很高。” 林志说：“别胡思乱想了，山洞到了。” 两人进了洞，火坑里的柴火早也熄灭，林志重新生起火，安娜环顾四周，想着外公最好的岁月就在这山洞白白虚耗，心中只觉一阵阵疼痛。 她走到小床边，拿起一个搪瓷口缸看了看，放下后，又拿起一把梳子，梳子断了几根木齿，做工粗糙，看来是外公亲手做的。 她叹了口气，拿着木梳走到火坑边上，盘腿坐了下来，两人直到现在都没有休息，却都不觉得困乏。 安娜幽幽地叹了口气：“我外公这辈子最大的不幸，就是遇到了我外婆。” 林志心想：“那也未必，你外公顾宇深，本质上就不是什么好人。他要不陷害郑博文，自己也不会落到如此下场。”但怕伤了安娜，这句话没有说出口。 安娜晃了晃头：“哎，不说这些了。” 林志说：“你们外国人也怕鬼？” 安娜一笑说：“其实我胆子很大，以前在学校里还打过架，典型的问题少女。” 林志说：“哦，看不出来。” 安娜说：“后来我到中国留学，就改做淑女了。”说着，笑了两声。“你们中国人，都喜欢安安静静的女孩。” 林志说：“你不困？” 安娜说：“不困，以前十二点之前没睡过，特别精神，思维也活跃，我的中国同学，都叫我夜猫子，我一开始不明白夜猫子是什么，还以为是夸奖我身材像猫儿那么苗条呢。” 林志忍不住笑了起来：“你真能想的。海阔天空的，哪儿跟哪儿？” 安娜顿了顿，问林志：“你几月生的？” 林志回答说：“十二月二号。” 安娜说：“射手座，呵呵，射手座很浪漫，也很重视友情。就是有点点色。” 林志笑了笑，说：“你什么座？” 安娜说：“摩羯座，性格很敏感，有点神经质，又有点小小的坏。” 林志说：“怎么坏了？” 安娜说：“我到中国来后，我的中文老师很喜欢我，我也贪恋他对我的好，稀里糊涂的，就成了他的女朋友。” 林志笑了笑：“后来呢？” 安娜说：“后来，后来我得了一笔奖学金，你猜我怎么做？” 林志摇摇头：“不知道。” 安娜坏坏地笑了：“我把奖学金分给了他一半，然后对他说，我们关系结束了，诺，这是给你的青春损失费。” 林志一听，忍不住大笑：“哈哈，从来只听过男的给女的青春损失费，你是不按规矩出牌呀。” 安娜也笑了起来，心情一放松，感觉也没有刚才恐惧了。 就在这时，猛见一个人影走进山洞，姿势僵硬，全身硬撅撅的，极其不自然。丧尸走路虽然僵硬，但也不像这样膝盖都不弯一下。 安娜一声惊呼，林志已经拨枪在手，借着柴火忽明忽暗的火光，心头一抖，进入山洞的人，竟然是陈显城。 林志咔哒一下将手枪上膛，厉声说：“陈显城，你搞什么鬼。” 陈显城直挺挺地站着，一声不吭，安娜颤声道：“他，他已经尸变了！” 林志心头一凛，定睛看时，只见陈显城一双眼睛中黑多白少，空空洞洞没有眼神，果然已经尸变了，当下一枪暴头。 陈显城脑袋中枪，仰天便倒。 安娜声音发颤：“他，他怎么能走到这儿呀。”心想就算陈显城尸变后无意识，到处乱走，可是高草地离迷魂谷这么远，怎么就能走到山谷中呢？而且，还找到了这个山洞。 林志查看陈显城尸体，说道：“丧尸无意识的乱走，走到哪儿，上帝也预测不了。” 安娜说：“我，我觉得，陈显城是给某种神秘的力量控制，来到这儿的。” 第266章 格尔木镇 林志不是神秘论者，但也觉得事情很诡异，除了是什么东西引着陈显城来到这儿，另外就是陈显城进洞以后，就那么硬撅撅地站着，也不攻击人，说道：“管他怎么回事，反正陈显城现在是彻底完蛋了。” 安娜突然说：“你觉不觉得，陈显城来这儿，其实是找我们有事。” 林志说：“瞎说什么？”走出山洞，只见洞外清冷一片，鬼影也没有。 他回头抬起陈显城的双肩，把他拖出了洞。丢弃在一块大石后。回到洞中，见安娜目光发定，兀自魂不守舍。 林志安慰安娜：“别想太多了，很多事情你越想，越是想不明白。我们中国有句古话，叫做见怪不怪其怪自败，你不知道吗？” 安娜一笑：“谢谢你。” 林志关上板门，抬了两块大石抵住，有用一块木板挡住门旁破洞，两人在山洞里过了一夜，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林志才回去黑松林。 安娜送走林志，一个人呆在空荡荡的石洞里，这时敌人走了，朋友也走了，洞内洞外一片寂静，忽而间感到寂寞凄凉，难以自遣。 她坐了一会儿，见石洞一角堆满了土豆，捡了七八个，放在火坑旁煨熟，一边吃着，抬头看见床头的洞壁上，挂着一个老式帆布背包，便拿下来放在床上，打开来看。 包里装着旧衣服、钢笔、小刀之类的零碎物品，初次以为还有个相框，照片上是外公和一个美貌女子的合影，这女子不用说，就是自己外婆端木丽了。 端木丽柳眉杏眼，樱桃小嘴，虽然年深日久，照片有些泛黄，但仍然掩饰不足她的美貌。 安娜心想，怪不得外公这样痴迷外婆，用中国人的话来说，外婆真是美若天仙。 她凝视着外婆的相貌，心想，可是这么一个娟秀的美人儿，怎么能狠得下心肠，在自己亲身的女儿胸口上，捅上一刀呢？ 安娜越想，越是觉得匪夷所思，一个下午的时间，就这样满满过去，眼见着照进洞内的光线渐渐暗淡，一天的时间又要过去了。 她躺在床上，愁肠百转，心想，难道我还要重复外公的遭遇，也在这石洞里过上一辈子？ 一想到青丝熬成白发，少女熬成了老太婆，忍不住机灵灵地打了冷战。 考虑了半天，最后自己对自己说：“算了，就在这山洞住一辈子吧。” 安娜打定了主意，心里一下轻松下来，慢慢睡去，第二天就在石洞里忙活起来，将山洞打扫干净，又来到洞外，洞口旁边开出了一块地，看来外公就是在这儿种土豆的。 安娜心想，再过几天，就可以挖土种地了，瞥见大石后，陈显城的尸体露出了一条腿，于是进洞拿来锄头，在远离菜地的山壁下挖了一个坑，准备将陈显城埋葬了。 她拖着陈显城的一条腿，放进土坑，忽而看见陈显城的右手，握得紧紧的。 她跳进坑里，掰开手一看，手心里有一团纸，展开纸团，不由“啊”的一声低呼，只见纸上写着：“我去往东南方向，王帝。” 好奇猫爪子一样挠着安娜的心窝，她百思不得其解，王帝是怎么遇到陈显城的？就算他让陈显城回来报信，陈显城又怎么能在错综复杂的迷魂谷里面，找到这个山洞呢？ 安娜越是琢磨，越是觉得古怪，看来这一切，只有找到王帝才能弄明白了，匆匆埋葬了陈显城，背上背包，就赶往黑松林。 她气喘吁吁来到松林中的木屋，只见林志等人正在扎担架。 “林志。”安娜叫了一声。 林志一抬头：“安娜？你怎么来了？” 高珊和肖梦婷笑着朝安娜点了点头，陈七却狠狠白了她一眼。 安娜忽视了陈七的目光，把纸团递给林志，林志一看，奇道：“谁交给你的？” “陈显城。”安娜说。 林志更加疑惑：“丧尸还会送信了？” 安娜沉吟道：“也许陈显城是走进迷魂谷后，才尸变的。” 林志心想，找到王帝，也许就找到夏一诺了，说道：“我们也要出谷，一起走吧。” 安娜说：“干嘛扎担架。” 林志还没有回答，陈七恶狠狠地说：“还不是你们害的，格日乐伤口发炎了，我们要抬她出谷。” 安娜想要分辨：“开枪打伤格日乐的不是自己。”但心想，是谁也不重要了，反正在陈七眼里，自己和王帝，就是一伙的。说道：“愿上帝保佑。” 扎好担架，把格日乐放上去，林志抬一头，安娜和高珊抬一头，陈七、肖梦婷跟在后面，一行人离开黑松林。走到中午，出了山谷。 安娜掏出手机，手机上有离线地图，她滑动着地图，说道：“往东南方向不到十公里，就有城市，城里面肯定能着到消炎药。” 高珊接过手机看了看，说道：“什么城市，不过是一座小镇，叫格尔木镇。” 林志说：“快走，镇里面也有医院。” 陈七手臂受伤，林志等人轮流抬着担架，一个多小时后，来到了小镇郊外。 小镇不大，楼房低矮，林志爬到一座矮丘上，用望远镜观察，见镇子里倒没看见几只丧尸。 一行人走进小镇，狭窄的马路两边，鳞次栉比都是商店，看来小镇虽然偏僻，旅游业倒还兴旺。 不过，那也昨天的事儿了，现在的小镇死气沉沉，商店的柜台上灰尘寸积，仿佛已经荒废了一百年。 两只丧尸走了过来，林志把担架交给肖梦婷，自己挺刀上前，干掉两只丧尸，穿过一条街，找到了镇医院。 镇医院的玻璃大门倒在地上，玻璃碎了一地，众人走进去，穿过遍地狼藉的大厅，只见药房门敞开，一只丧尸被惊动，从药房里窜了出来。 这是一只快尸，用冷兵器对付很凶险，林志一枪爆头，伸头见药房里再没丧尸，大伙涌了进去。 林志关上药房门，高珊在货架上找到消炎药水，看了看日期，说道：“还好，再过一个月，就要过期了。” 当下找到针筒，给敖登格日乐注射完毕，众人或坐或躺，聚在担架边休息。 第267章 广场上的蒙古包 敖登格日乐注射以后，高烧渐渐退去，只是双眼紧闭，还是昏迷不醒。 陈七手臂中枪，高珊也给他注射消炎药水。 地板上遍地是药，安娜不经意间抬起头来，目光一下定住，只见靠墙的一个玻璃柜子上，留下一枚清晰的血手印。 “有人到过这里！”安娜猛地站起。 林志细看手印，血迹新鲜，手印留下的时间，不会超过两天。 安娜很是激动：“一定是王帝和夏一诺！” 高珊沉吟道：“也许除了他们两个，那帮人也还在镇子里。” 三人互相看看，安娜说：“出去找找看？” 林志点点头，留下陈七、肖梦婷、敖登格日乐三人，自己带着高珊、安娜走出镇医院。 马路一如既往的荒凉，地上到处是去年秋天掉下的落叶，三人朝镇子中心走去，一路上留意，有没有人为留下的痕迹。 走过一条街道，来到一个十字路口，地上模模糊糊的，留下两道车辙印。 高珊低声说：“也许那伙人，还有王帝、夏一诺确实到过小镇，但他们只是穿镇而过。” 安娜摇摇头：“那伙人有车，大草原上到处是路，他们也没有必要穿过镇子，我看，多半还在镇子里。” 林志想了想：“我们跟着车印走下去，就知道人还在不在镇子里了。” 一言方毕，忽听一阵尸嚎传了过来，左手边的小街上，乱哄哄地走来一群丧尸。 群尸衣衫褴褛，眼色呆板，比起所谓的狰狞，更加让人不寒而栗。林志一拽安娜，三人忙躲进路边一间店铺。 关上店门，屋里一下昏暗下来，只有一扇脏兮兮的小窗，透进尺寸宽的阳光。能看见细微的灰尘，在阳光里飞舞。 林志环顾屋子，这是一间旅游小店，卖的东西五花八门，有蒙古长袍，椭圆宽边的蒙古礼帽，蒙古刀，一桶桶的奶酪，和各种牌子的小吃饮料。 高珊拿起一件长袍看了看，撇撇嘴说：“谁会买这些东西，就是蒙古人自己，恐怕也没几个人穿了。” 她接着拿起一把蒙古刀，刷一下抽出来，刀子做工倒是不错，可惜没有开刃。没有开刃的刀，还不如一根棍子。 群尸走路刷刷刷的声音，越来越近，正从店门口经过，高珊打开一个大柜子，想看看里面有什么。猛不丁的，一只丧尸直扑出来。 事发突然，高珊一步跳开，很惊险地避开了。 这丧尸扑在地上，林志吓了一跳，一脚踏在丧尸后脖子上，防止它叫出声音，惊动外面的尸群。随即一刀扎进丧尸眼窝。 高珊吁了口气，低声说：“惊喜他妈真是无处不在呀。” 林志抽出虎牙军刀，在袍子上擦去污血，只见那柜子里，有把蒙古牛角弓。 “这弓不错呀！” 林志先赞了一声，拿起牛角弓，角面连靶通长三尺，拉了拉弓弦，皮筋的材质，韧性极好，张弓拉弦越紧，弓臂改变的弓形越大，储存的能量也就越大。 他对弓箭有些了解，尸变刚发生的时候，他就凭着自己制作的一把传统长弓，从贵州回到家乡。 这时见物心喜，再看进柜子里时，可惜只有九支铁镞木制的狼牙箭，插在一个牛皮的箭袋里。 安娜低声说：“弓有什么好？威力不如手枪。” 林志把箭袋挂在肩膀上，说：“不过有时候，弓比枪要实用。” 群尸走过门前，好一会儿，杂乱的脚步声才渐行渐远。 林志打开店门，伸头看了看，尸群已经转过路口。 三人出了店门，顺着车辙印痕继续往前，一个身影突然快速跑过路口，林志一怔：“刚刚过去的，是人还是丧尸？” 安娜说：“好像是人。” 高珊说：“屁，是一只快尸。” 林志说：“跟上去看看。”话音落地，已经跑出了七八步。 高珊和安娜连忙跟上，三人转过路口，见那身影已经奔到了街尾，离得有些运，很难分清楚是人还是丧尸。 林志继续追上去，到了街尾，眼前偌大一个广场，广场中心，搭着一个朋大的蒙古包。风吹雨淋，蒙古包本来鲜艳的颜色，已经褪色灰暗。 这个蒙古包比起普通的蒙古包，大了十倍有余，毡制的门帘纹丝不动。 安娜说：“人也许进去了。” 林志一步步走到门帘前，揭开帘子，里面黑咕隆咚的，什么也看不见。 就在这时，高珊突然低声说：“糟糕，那边过来了一大群丧尸！” 广场平平展展，周围并没有躲藏的地方，眼看尸群越走越近，三人只好钻进帐篷躲避。 蒙古包是圆形的，由条木椽子、网状编壁、圆形天窗和门构成，外面盖上毡子，再用鬃毛绳或皮绳子加固而成。 蒙古包因游牧活动的产生而产生，也必然因游牧活动的结束而消亡，林志等人踏入内蒙，这还是第一次看见蒙古包。 显然易见，这座蒙古包也不是用来住人的，搭在广场上，也只是用来供游客观赏。 高珊感觉地上很柔软，轻声道：“是铺了地毯。” 一句话出口，忽听呃呃呃几声尸嚎，三人大惊，蒙古包里面有丧尸！！！ 厚厚的毡制门帘挡住了阳光，眼前伸手不见五指，林志拍拍安娜和高珊，用手拽了拽，示意两人靠近一点，不要在黑暗中分散了。 忽而眼前大亮，一只丧尸无意间顶开了门帘，林志背心一寒，影影绰绰的，蒙古包里面都是丧尸。 群尸见到活人，一起嚎叫，四面围了上来，三人眼看是在劫难逃。 林志急中生智，抱着撑起蒙古包的柱子，大力摇动。只摇得两下，破败的蒙古包哗啦一声，如同天塌了下来，将人和丧尸，统统兜头罩在了下面。 帐内帐外，登时尸嚎声大作，林志伸手去摸索高珊和安娜，猛觉手里软绵绵一团，连忙松手。 只听安娜低声说：“别乱摸，我在。” 高珊说：“别出声！” 林志松了口气，尸嚎声慢慢停息，又等了半天，他用刀割开帐篷，从刀缝里朝外看时，外面的尸群已经走散了。 第268章 爬行丧尸 林志又将刀缝拉长一尺，从豁口爬了出去，高珊和安娜跟着爬出来，两人见到无数的人头顶起了蒙古包毡子，都是脸色发白，惊魂未消。 广场上还游荡着十几只丧尸，三人弯腰跑过广场，两只离得近的丧尸追了上来，林志回头嗖嗖两箭，干掉了丧尸。 安娜叫一声好：“林，没想到你射箭这样厉害。” 穿过广场，顺着一条街道走到尾，路面上又出现了车辙印痕，只是断断续续并不连贯，再追踪了两条街道，车辙印痕彻底消失，找不见了。 安娜说：“车印并不是直接穿过小镇，说明人还在镇子里。” 高珊说：“可镇子虽然不大，但也不小，就凭我们三个，怎么找呀，而且我们在明，对方在暗，这样的找法，有可能被打冷枪。” 林志脑子转了转，说道：“我倒有个办法，咱们找一个高的楼房，晚上生一堆火，不管是谁看到了，都会找来的。” 安娜说：“对！这个办法好。不过医院里只有陈七他们三个人，会不会有危险？” 高珊说：“放心，有陈七在，不会出事儿。” 林志抬头转了一圈，指着街尾一栋楼房：“去那儿。” 三人走到街尾，见这楼房也只不过五层高，不过在这楼房普遍低矮的格尔木小镇，也算是鹤立鸡群了。 门头上挂着一块破烂的牌子：格尔木大酒店。门口倒着一具已经白骨化的尸骸，两手举起好像在投降，大堂内都是枯叶。 林志打头走进大堂，一阵穿堂风吹过，枯叶围着他双脚打转。 风本来是无形的，但枯叶显示了风的行迹。 大堂内死寂无声，装修倒还过得去，前台边上有面镜子，上面落满了灰尘，几乎照不出人来了。 林志走上楼梯，高珊和安娜跟在身后，三人一楼楼往上爬，到四楼的时候，只见楼口边上又倒着一具白骨，骷髅头尘封蛛结，身上衣服已经烂了七八成。 到了天台，只见四面女儿墙下已经长出了绿色的小草，中间地方一排七八个太阳能热水器，热水器后面用木板搭了个鸽笼。 林志走到鸽笼前，推开小门朝里张了张，满地干枯的鸽粪，这个鸽子笼已经废弃很就了。说道：“晚上一把火烧了鸽子笼，整个小镇都能看得见。” 高珊说：“我们就在这儿等？” 林志说：“不，去马路对面的院子里等，真有人来了，我们第一时间就能发现。” 三人下到一楼，走进马路对面院子，院子里一片死寂，有栋两层的小楼，安娜把目光射向旁边的草丛，靠近墙根的草很高，一只腐尸爬了出来。 安娜抽出刀来，林志说：“别管它了，一只腐尸而已，还站不起来。” 高珊忽而“噗嗤”一声：“你们看它，是不是长得好像那个……那个明星。就是一笑起来，嘴巴裂开就看见上面牙肉那个……我忘记他名字了。” 林志点点头：“是有些像。”快步走到门前，伸头一看，屋里蛛网尘封，冷清清的没有一丝动静。 三人进了屋，楼上楼下检查了一道，没有发现活死人，就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安娜坐着坐着，突然说：“你们发现没有，刚才院里那只丧尸，眼神好像不对。” 林志愣了愣：“怎么不对了？” 安娜说：“那眼神好像不是空洞，而是茫然。” 林志说：“我倒没有留意，你的意思是，它其实是活人？” 安娜说：“是。” 高珊哈哈一笑：“安娜，你得了吧，要是活人，它那个样子站也站不起来，能活到现在？” 安娜有些失神，说道：“这倒也是。” 高珊说：“好了，再出去看看，不就清楚了？”说着起身打开门，院子里空荡荡的，那长得像某个明星的丧尸，也不知道爬到哪儿去了。 安娜走到院门边上，说道：“出去找找看。” 高珊说：“安娜，你怎么了？有必要吗？” 林志说：“丧尸又不是一个活人，你能大概预测它会去哪儿，丧尸没有心智，它只是到处乱走，有可能走进一间商店，有可能走到隔壁马路，又有可能走到郊外，围着一个坟堆转，你怎么找？” 安娜说：“这狗日的生活，快把我逼疯了。” 高珊说：“好了，好了，你别胡思乱想了。回去吧。” 三人回到屋子，拿出干粮来吃，填饱肚子后，时间还早，林志伸了个懒腰，说道：“时间还早，大家打个盹好了。” 安娜说：“你们睡吧，我睡不着。” 高珊说：“天黑了叫我们。” 安娜点点头：“好的。” 林志闭上眼睛，慢慢睡了过去，一觉醒来，天色已经暗淡，月光透进窗户，照在安娜半边脸颊上，模模糊糊地看不清楚，她就那样坐着，似乎连姿势也没有变过。 林志忽而间，感到背心有些发凉。心想以后，不能让安娜一个人值守了。 高珊跟着醒过来，用力打了个哈欠：“天黑了？” 安娜似乎一下会过神来：“嗯，天黑了，可以去天台放火了。” 高珊说：“安娜，你怎么不叫醒我们？” 安娜说：“我，我忘记了。” 高珊嘀咕道：“这也能忘记？” 林志从沙发上站起：“你和安娜在屋里等着，我一个人上去就好了。”他走到门口，低声对跟上来的高珊说，“安娜有些失神，你留心一点。” 高珊点点头，关上门，看了看安娜，大大咧咧地说：“安娜呀，不是我说你，你老是神神道道，当心哪天反而害死了自己。” 高珊直率的态度，反倒让安娜心头一松，笑着说：“你真是个天使。” 高珊白她一眼：“我不是天使，我是魔鬼。” 安娜说：“天使有什么不好的了？” 高珊说：“天使在地狱里活不过两天，现在全世界，就是地狱。” 林志走出院子，街道上一片清冷，夜风吹着树梢，挂在上面的塑料口袋发出刷刷刷的声音，风住后，整个小镇安安静静的，如同坟地一样死寂无声。 第269章 人与丧尸 马路上停着七八辆车，林志去旁边商店找到一个大号可乐，倒了可乐，撬开油箱，满满抽了一瓶，走进格尔木大酒店。 他一层层往上爬，整栋楼死气沉沉的，那种安静到极致的感受，让他心里阴虚虚的。 上到天台，把汽油浇在鸽子笼四面板壁上，用火机一点，顿时燃起了大火。 他围着女儿墙走了一圈，然后下楼回到屋子，高珊和安娜正在谈话，林志坐在窗前，盯着马路对面的酒店大门，说道：“你们俩在说些什么？” 高珊说：“我们在说端木丽，她为什么要发动这场灾难？” 林志说：“她连自己的亲身孩子都下得了手，还会在乎别人的死活？” 高珊叹口气，说：“这人太心狠了。” 林志说：“心狠我看也未必，最大的可能，也许是麻木，有时候，麻木比心狠更可怕。” 安娜插话说：“可是时间都这么久了，我外婆算起来，起码也是七十多岁的人了，人都老了，怎么还要这样狠毒呢？” 林志说：“一个人狠毒不狠毒，恐怕和年龄没有多大的关系。” 高珊说：“这话倒是有道理。” 安娜说：“我真想和她见上一面，问问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可惜她在哪儿，我也不知道。” 高珊说：“还有问的必要吗？事情都这样了，她就算良心发现，世界也回不到当初的样子。” 安娜沉思一会儿，说道：“你们说，我外婆干嘛还要派人来找我外公？” 高珊和林志都摇了摇头，高珊说：“这个问题，只有她本人才知道了。” 安娜又叹口气：“我真想当面问问她。” 高珊说：“你刚才已经讲过了，她在哪儿你都不知道。” 安娜说：“唉，是呀。她在哪儿呢？” 三人低声说话，忽见一团黑影爬进格尔木大酒店，月光朦胧，看不清楚，隐隐约约像是头狼。 高珊说：“是狼吗？怎么会有狼？” 林志说：“草原这么大，有狼窜进小镇，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安娜注视着窗外，说道：“好像不是狼，是白天那只丧尸。” 林志心头抖了一下：“不会吧？” 三人紧盯大堂门，过了十几分钟，那团黑影又爬了出来，林志定睛一看：“果然就是白天那只丧尸。” 这一来，连高珊也觉得事情非常蹊跷，三人忍不住好奇，慢慢打开门，见丧尸四肢并用，爬行速度非常快，往街尾而去。 林志低声说：“跟上去看看，到底是人还是丧尸！” 到了街尾，丧尸左右看看，似乎听到了什么动静。 这时，对面路口走过来两道黑影，摇摇晃晃的姿势怪异，一看就是活死人。 这丧尸连忙钻进一辆越野车底下，至此，林志三人都明白了，那不是丧尸，而是一个人。否则他就不会躲避。 高珊低声说：“这人好怪，为什么不站起来走？” 安娜说：“难道他腿受伤了？” 高珊说：“不像，如果腿受伤了，也不可能爬得这样快。我们不走快一点，都跟不上。” 安娜沉吟道：“真是一个怪人。” 说话间，路口对面的两只丧尸又调头回去，怪人又等片刻，爬向右边小巷，林志三人悄没声息跟了上去，小巷走到尽头，是一道高墙，那怪人却不见了踪影。 三人大是好奇，那怪人去了哪儿？ 高珊说：“这是条断头巷，它怎么就能不见了，总不会插着翅膀飞走了吧。” 小巷狭窄阴森，一阵冷风飕飕吹过，安娜只觉寒气逼人，不禁毛骨悚然。 忽听林志说：“他是朝这儿钻进去了。”伸手一指，原来高墙下，有个比脸盆大不了多少的狗洞。 林志蹲下来，趴在地上冲里看了看，狗洞内荒草丛生，似乎有个院子。低声说：“钻进去看看。” 林志收拢双肩，好不容易从狭小的狗洞挤了进去，安娜紧跟着也爬了进去，高珊最后一个跟在后面。 院子里有间青砖瓦房，一溜延伸过去，宽不到十米，长估摸着却有三十米左右，看起来是间库房。 院门紧闭，库房门却是敞开的，三人蹑手蹑脚走到库房门口，伸头朝里看时，库房里昏暗无比，只影影绰绰的，看到一团黑影，围着什么东西在转圈，一圈圈的，转过不停。 林志心中大是奇怪，这人到底在搞什么鬼？又等了一会儿，四下里寂静无声，看来除了这怪人，这儿再没有别人。 就在这时，呃的一声尸嚎，从库房里传了出来，林志吃了一惊：“怎么又有丧尸了？” 他掏出电筒，朝高珊和安娜使了眼色，让两人留在外面掩护自己。然后打开电筒，猛地冲了进去，等看清状况后不由惊奇万分，只见库房内的一根柱子上，一只丧尸被铁丝紧紧绑住，那怪人围着柱子转圈。 “你在干什么？”林志用电筒照向怪人，见他眼色虽然漠然，但百分之百不是丧尸。脸上脏兮兮的，也看不见皮肤本来的颜色。 怪人瞪视林志，眼神渐渐凶狠，上下牙齿相磨，发出瘆人的格格格声，突然间一声怪叫，双腿一蹬，如同野兽一样直扑上来。 林志闪到一边，倒转枪柄，等怪人再扑上来的时候，瞅准来势，扬手用力使劲一击，怪人太阳穴早中，晕倒在地。 高珊和安娜也走了进来，两人各自打开电筒，照向柱子上的丧尸，丧尸也不知道被绑多久了，身上的铁丝发黑生锈，深深勒进肉里。 高珊照了照怪人，猜测道：“莫非丧尸是怪人的亲人，他才守护着它？” 林志说：“也许吧，谁知道呢？”用电筒四下照看，偌大的库房空荡荡的，只有对着大门的那面墙下，摞着十几个木箱。 他走到木箱前，见木箱用钉子钉死了，于是抽出虎牙军刀，撬开一个木箱，吃惊之下，跟着大喜：“嚯，全都是枪！” 高珊和安娜快步走上来，只见一把把手枪还打着枪油，瓦亮瓦亮的，一排五把，三排总共十五把。 第270章 邂逅 见箱子里都是手枪，高珊一声欢呼：“太好了，正好我们没有多少子弹了，快撬开其他箱子，看看有没有子弹。我猜肯定有！” 林志接连撬开四个箱子，里面不是手枪就是子弹，子弹用牛皮纸包着，一封封的，每封有五十发。 三人一阵欢喜，却更加奇怪了，格尔木只是个小镇，镇里肯定不会储备这么多枪，这些枪支弹药，显然都是从外地运来的，那么问题来了，是谁运到这儿的呢？ 林志瞧了瞧怪人，见他兀自昏迷不醒，心想，箱子上都是灰尘，不管是谁运到这里的武器，反正时间已经挺长了。 高珊想了想，说道：“武器多半是怪人运来的。把他弄醒问一问，就知道了。” 林志见地上有圈麻绳，于是绑了怪人，接着拿出水壶，淋到怪人脸上，怪人被冷水一激，“阿嚏”一声，醒了过来。 “你是谁？”林志问。 怪人身体一动，发觉自己被绑住了，咬牙切齿，突然冲着三人：“汪汪汪……”叫了几声。 这一来，林志三人都是瞠目结舌：“这人怎么了？” 半响，高珊说：“这人应该是疯了。他以为自己是一条狗。”看了看柱子上绑着的丧尸，“他以为它是自己的主人，所以才一直围着绕圈。” 丧尸末日，确实有人受不了现实的打击，以至于精神崩溃发疯失常，这样的例子林志以前也见过，卫城那少妇，不就把人当成动物煮来吃吗？不过自己认为自己是条狗，这倒是很新奇。 林志一把抓住怪人头发，枪口抵在他脑门上：“别给我装疯卖傻，说，你到底是谁？” 怪人呲牙，像狗一样翻起上面嘴唇，汪汪汪又叫了两声，看来他不是勇敢，而是根本不懂得害怕。 高珊摇摇头：“他是真的精神失常了，问也问不出什么来。” 安娜沉吟道：“也许他们原来不止这两个人，其他人外出，就让他们两个守着武器弹药，这个人一直记得，时间长了又等不到同伴回来，就把自己当成狗了。” 高珊说：“这都是你在瞎推测，真相只有老天爷知道了。” 林志说：“这个人精神不正常，居然也能活到现在，嘿嘿，真是个奇迹，我们回去吧。” 三人打开背包，尽量多的装了枪支弹药，林志把绳子松了一个结，这样怪人多挣扎两下，也就能完全松开。回到格尔木大酒店对面的院子，继续等待。 当晚，再没有人来，林志三人又坚持了两晚没有结果，只好回到了镇医院。敖登格日乐已经清醒过来，陈七的伤势也大有好转。只有安娜因为找不到王帝，闷闷不乐。 大家无处可去，继续呆在医院里让敖登格日乐养伤，如此又过了两周，这天陈七闲得无聊，提议出去走走。 肖梦婷一听，举手赞成。 林志、高珊、陈七、肖梦婷四人带上幽灵，走出了镇医院，只留下安娜照顾敖登格日乐，。 在尸变前，格尔木虽然是个旅游小镇，游客不少，但由于周围都是平平坦坦的草原，丧尸易于走出城区，因此镇子里，倒没有多少丧尸。 四个人在街头溜哒，高珊和肖梦婷这家店看看，那家店瞧瞧，遇到好看的小玩意儿，就顺手拿起来玩。 肖梦婷感慨道：“要是以前逛街，也能这样随心所欲，喜欢什么就拿什么，那就太好了。” 高珊说：“是呀，也不用上班，每天就这样游手好闲。” 陈七笑了笑：“你们两个真是想得美。” 林志说：“现在还不一样？只要心态好，什么时候都是好日子。” 四人说笑着，忽见路口转过十几丧尸，其中夹杂着一只快尸，朝这边飞奔过来。 林志张弓搭箭，连射两箭，一箭落空，一箭射在快尸胸口，没有命中要害。 陈七三人连忙开枪，快尸才一头栽在地上，脑袋上中了两枪。 林志吁口气，忽而听到隐隐传来枪声，只是距离太远，不太肯定就是枪响。 “你们听到了吗？”林志说。 陈七支起耳朵：“好像真有枪声，只是不知道是从哪儿传来的。” 幽灵忽而一掉头，跑进路边一条小巷，林志四人连忙跟了上去。穿过小巷，又跑过两条街道，只听枪声越发清晰了，同时传来阵阵尸嚎的声音。 高珊吓了一跳：“哪儿冒出这么多丧尸？” 四人跟着幽灵拐过路口，只见一间超市里，密密麻麻都是丧尸，少说也有上百只，争先恐后的往二楼上涌动。 “楼上有人！” 林志四人连忙开枪，子弹咻咻咻地飞出去，将尸群大部分引出了超市，四人交替掩护，退到另一条马路上，摆脱尸群后，再来到超市门口。 这时，超市里只剩下十几只丧尸了，二楼上冲下四个人来，前后夹击，片刻功夫，这十几丧尸全部被爆了头。 林志看着对方，还没有开口，一个胡子拉渣的中年男人快步上前，拉着林志的手：“谢谢，太谢谢你们了！不是你们引走尸群，我们四个就完蛋了。” 林志说：“你们是？”见中年男人身后的三人，两男一女，都是满脸风霜。 中年男人说：“我们都是狼山幸存者基地的。” 肖梦婷一声欢呼：“可找到你们了！” 中年男人面露笑容，说：“你们是来投奔狼山幸存者基地的？” 肖梦婷说：“是呀，没有想到能碰到基地的人，大叔，你贵姓？” 中年男人笑呵呵地说：“太好了，有多了四个人，我姓郭，叫郭大槐……”指着身后三人，“他叫潘伟，他叫张安志，她叫安怡。你们都是年轻人，应该合得来。” 林志也说了自己四人的名字，笑着说：“大家好。” 张安志和安怡笑着点头，都说：“谢谢你们。”只有潘伟低着脑袋，显得有些神不守舍。 高珊说：“郭大叔，狼山幸存者基地在哪儿，远吗？” 郭大槐说：“也不是太远，开车一天就到了。” 高珊说：“你们有车？太好了！” 第271章 安立哲 郭大槐说：“两辆越野车。要不在这大草原上，看山跑死马，怎么收集物资？” 高珊说：“你们收集物资，要跑这么远？” 郭大槐一摊手，说：“没有办法呀，基地附近找不到物资，只好跑这么远了。” 高珊笑一笑：“我们可不止四个人，还有两个同伴，在镇医院那边。” 郭大槐哈哈大笑：“人越多越好，基地那边，正缺人呢，走，去找你们同伴去。” 俗话说，相由心生，见郭大槐笑得爽朗，林志四人均想，这大叔倒是没有什么心机。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林志还是暗暗保持警惕。 陈七道：“镇子里没有什么丧尸呀，怎么在超市，这许多丧尸把你们堵住了？” 郭大槐指着超市角落一扇门：“也是运气不好，潘伟一拉开门，里面全是丧尸。”看向潘伟，“你小子怎么老是这么毛糙，开门前，不会先听听吗？差点害死大家。” 潘伟说：“我，我也没有想到呀。”说话时，神情很不自然。 林志说：“谁都有大意的时候，郭大叔，你们物资装好了吗？” 郭大槐说：“车停在那边路口，我们是走过来的，潘伟、张安志，你们两个去开车来。” 潘张两人出门把车开来，郭大槐、安逸就把大米、面条、各种糖果，以及牙刷、毛巾等日常用品，搬到超市门口。林志四人也跟着帮忙。 安怡一张瓜子脸，二十四五的样子，长得甚是清秀。不一会儿，就和高珊、肖梦婷有说有笑。 高珊道：“郭大叔，为了带上我们，你也装不了多少东西呀。” 郭大槐笑呵呵地说：“人比物资贵重多了。大家上车，去镇医院接你们同伴。” 林志和郭大槐一个车，问道：“幸存者基地，有多少人？” 郭大槐想了想：“最开始只有七个人，都是来阴山旅游的游客，后来安立哲满世界撒传单，陆陆续续，来了十二个人，现在总共有十九个人。” 林志说：“也没多少人啊。”一边指点路径，让郭大槐在路口转弯。 郭大槐说：“是呀，全国十几亿人，他妈就聚了二十个人都不到，现在加上你们，总算超过二十了。” 林志说：“那安立哲以前是干什么的，会开飞机？” 郭大槐说：“退役战机飞行员，嗯，安怡是他女儿。老安年纪也不小了，还大我七八岁，他以前在阴山插队，退休了就想来看看，一家三口来了阴山，尸变一开始，老伴就给丧尸吃了，就剩下他和女儿。” 林志点点头：“也算不错了，最少女儿没死。” 两人说着话，车到了镇医院，下了车，一行人来到药房。 末日之中，碰到一个活人也极不容易，安娜和敖登格日乐猛见一来，就来了四个陌生人，又是惊奇，又是欢喜。 林志介绍了郭大槐四人，安娜和敖登格日乐对望一眼，说道：“我们不去幸存者基地，就留在这儿。” 林志和郭大槐都吃了一惊，一起问道：“你们留下来干什么？” 安娜说：“我要等王帝。” 敖登格日乐说：“我要等夏一诺姐姐。” 林志叹口气：“你们一辈子，恐怕也等不来的。” 敖登格日乐说：“那我也要等。”声音不大，但显得很是坚决。 肖梦婷接口说：“格日乐，夏一诺有你这样的朋友，真的很好。基地离这儿也不是太远，以后我会经常来看你们两个的。” 敖登格日乐一笑，抱了抱肖梦婷：“谢谢你。” 郭大槐看了看天色，说道：“明天再走好了，今晚就住这儿。大家喝点酒，高兴高兴，好不容易遇到新朋友。”说着，让张安志去车上拿酒。 张安志拿来酒和一些小吃，肖梦婷泡上十几袋野外应急食物，既当饭，又当下酒菜。 大伙围在一起，心情都很欢喜，郭大槐说：“当初灾难刚发生的时候，大家都灰心丧气，不过现在看来，只要有人，有男有女，慢慢生小孩，再过几十百把年，人就越来越多了。哈哈！” 高珊笑了笑：“不错，其实丧尸也没有什么好可怕的，一点智商也没有。我们只要有武器，再多的丧尸也不怕。” 大家都笑了起来，林志举起酒瓶：“干杯！” 大伙咕咚咚喝酒，就只潘伟坐立不安，显得心事重重的样子。 林志笑道：“潘伟是吧，你怎么了？” 潘伟一愣：“没，没怎么呀，我怎么了？” 林子说：“喝酒呀。” 潘伟举起酒瓶，喝了一大口，喝得急了，猛地大咳起来，他连忙低头，一口酒都喷在胸前的衣服上，弄得酒水淋漓。 张安志拍了拍他背心：“喝不了，就别喝了。怎么搞的，我记得你很能喝呀？” 潘伟说：“可……可能是太累了。” 大伙海阔天空地聊着，郭大槐讲起了幸存者基地成立的由来，原来尸变发生的时候，他和安立哲一家三口在一个旅游团。 那天事发突然，天空一下就黑了，宾馆里的人开始虽然诧异，但还不怎么惊慌，直到有人开始发疯，见人就咬，感染的人越来越多，大伙才发觉不对劲。 他逃出宾馆，藏在旅游大巴车里面，全身控制不住地发抖。 过了不久，安立哲和安逸也逃出来了，安立哲全身是血，神色恐慌地说：“不得了了，我把老伴给杀了，怎么办，怎么办，大郭你快开车，我要去自首。” 郭大槐一摊手：“钥匙在司机身上，我怎么开车？” 安立哲说：“那电话呢，快打电话叫警察来了呀。” 郭大槐说：“我逃得急，电话落在了床上，你们没有电话吗？” 安立哲说：“我们也没有带出来呀。” 安怡连忙安慰父亲：“爸，你别着急，我妈，我妈也许不是人了，你，你那算正当防卫……” 安立哲忽而大怒：“什么你妈不是人，不是人，是什么？” 安怡说：“也许，也许是丧尸。” 安怡是年轻人，见识不同于上了年纪的人，她见到人们发疯的样子，已经隐隐猜到了什么。 第272章 基地由来 安立哲瞪视着女儿，喃喃地道：“丧尸？那，那怎么可能？” 安怡说：“老爸，你也亲眼看见了。” 安立哲定了定神，毕竟是退役的老军人，心理素质极强，先前一阵慌乱后，慢慢平静了下来，说道：“我们得想法拿到电话，联系外界。” 安怡说：“爸，你就好好呆着，哪儿也别去。” 安立哲摇了摇头，等到天黑后，一个人又去了宾馆，安怡怎么求他，也不管用。 安立哲去了半个小时左右，不但拿到了电话。还救出了五个人，其中一个就是大巴车司机。 大巴车司机拿出电话，他们司机有个微信群，天南海北都有人，他点开微信，各种吃人的场面，一刷就是几十条。 八个人躲在车里，看着那些血淋淋的场面，都是簌簌发抖。 大巴车司机叫刘成武，大伙都叫他小武，小武声音发抖：“完了，完了，全国都一样。” 七个人目光一起看向安立哲，郭大槐说：“老安，就你当过兵，我们这帮人，就看你的了。” 安立哲说：“你们都听我的？” 郭大槐等人一起点头。 安立哲眼光扫过众人，说道：“好，既然这样，我就出个主意，我在这片插过队，狼山那儿，以前有个军用基地，我们不如去那儿。就是不知道这么多年了，基地怎么样了。” 郭大槐等人互相看看，一起说：“行，就这样。” 小武发动大巴车，驶出旅游接待站，一个叫周志的人又迟疑了，说道：“我要回家。我老婆和孩子，还在家呢。” 小武说：“你疯了，你一个人怎么回家？” 周志指着窗外：“那边有辆越野车，我开车回去。” 安立哲等人一起劝周志，但周志也下定了决心，众人无奈，只好让他下车，目送他开车南下，其余七人，一起去了狼山。 这一别，也不知道周志后来怎么样了。 到了狼山基地，那基地大门紧闭，门上全是斑驳的铁锈，七个人合力撬开门，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架老式直升机，到处灰尘寸积，基地也不知道废弃多久了。 不过有了个安身之所，大家心里还是松了口气，就这样住了下来。 过了一段时间，安立哲检查飞机，竟然问题不大，于是带着安怡，敲敲打打修理好，开始飞出去撒传单。 一开始，父女还抱着希望，认为大灾难后活下的幸存者应该不少，但大江南北飞下来，越来越是心凉，后来飞机关键零件损坏，又找不到零件换上，便不再外出。 聊以安慰的是，陆陆续续的，有十二名幸存者找来了。张安志和潘伟，也是后来加入的。 尤其潘伟，一个人从云南来，是其中路途最遥远的一个。 潘伟沉默寡言，听到郭大槐夸他，也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林志等人听完郭大槐的讲述，都有些唏嘘，郭大槐举起酒瓶：“大家喝酒，反正比起其他人，在座的每一个都很幸运了。” 边吃边聊，眼见着天色渐黑，大伙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睡了。 小镇死气沉沉，听不到一声动静，林志望着窗外，还保持着清醒，只听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潘伟坐了起来，四下转头看了看，站了起来。 林志眯缝着眼，暗中观察潘伟的一举一动，他总觉得这人有些反常，但也摸不清是什么情况。 潘伟呆立一会儿，蹑手蹑脚走向门，轻轻打开门锁，一寸寸拉开门，又回头看了一眼，走了出去，咔哒一声轻响，合上了门。 林志心想：“他出去干什么？要说是解手，他回来谁给他开门？”连忙站起来，准备出去看看，走到门边，后面一人跟了上来，低声说：“我跟你一起去。” 林志回头，见是安娜，于是点点头，两人轻声开门出去，关上门后，安娜说：“我也觉得这个潘伟很不对劲，一直没有敢睡着。” 林志嗯了一声，月光下见潘伟走出了镇医院，轻声说：“快跟上。” 潘伟弯腰疾走，碰到零星一两只丧尸，就在街边店铺躲一躲，每当走到路口，就停下来左看右看。 林志和安娜远远地跟着，林志低声说：“瞧他的样子，好像以前来过格尔木镇，就是不太熟悉路况。” 安娜说：“他要是来过格尔木镇，郭大叔他们怎么今天才找来？我看这人很不正常，有些神经质。” 潘伟走了一阵，站在一条街道上左顾右盼，好像想不起路径了，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又过了一会儿，他一拍脑袋，调头走进一条小巷。 林志和安娜跟上去，感觉道路有些熟悉，再一想，小巷尽头，不就是那间库房吗，怪人住的那间库房。 潘伟走到尽头，翻铁门跳进了院子，来到库房门前，伸头朝里看了看，竟然轻声叫了起来：“老唐，唐华，你还在吗？”一步步走了进去。 林志和安娜都吃了一惊，唐华是谁？就是那怪人吗？潘伟怎么能认识他？两人翻进大门，躲在库门边往里看，光柱晃动，潘伟打开了电筒。 “汪汪汪”，怪人从黑暗中冒出来，冲着潘伟学狗叫。 潘伟一愣：“唐华，你，你怎么了。” 唐华已经心智失常，并不答话。 潘伟站在他面前，终于确定，唐华已经彻底不认识他了。哀叹一声：“你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算了。”猛听呯的一声枪响，唐华翻身倒地，中弹毙命。 林志和安娜都没有料到，潘伟会突然杀了唐华，安娜低呼一声：“啊！” 潘伟猛一回头：“谁！” 林志用枪指着他：“放下枪！” “是你们。”潘伟倒也不反抗，慢慢将枪放在地上，林志说：“后退。”潘伟后退了两步。 林志保持戒备，走上去把枪捡起来，问道：“你为什么要杀这个人？” 潘伟脸色黯然：“他这样活着，人生还有意义吗？” 林志心想：“这话也有道理。”说道：“你们以前认识？” 第273章 到达基地 潘伟点了点头：“我们三个，一起来的内蒙。”说着，朝柱子上绑着的丧尸看了一眼，“他叫张海波，我离开的时候，他还是好好的。” 安娜插口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说完，将丧尸一枪爆头，“人都尸变了，还绑在干什么？” 潘伟叹了口气：“我们三个一起来到内蒙，到了这小镇后，唐华精神开始不正常起来，我有些担心，就给张海波说，丢下唐华自己走，可是张海波说什么也不干，说大家在一起，就要不离不弃。” 林志说：“张海波倒是讲义气，不过用错了地方。那你后来找到幸存者基地，为什么不回来找张海波？” 潘伟苦笑一声：“我哪儿知道他们还活着？再说这大草原茫茫的一片，我离开后，就找不回来了，我们这次来到格尔木，说起来，还是误打误撞。” 林志说：“那你给郭大叔说，你是一个人来的内蒙。” 潘伟说：“我有我的顾虑呀。” 林志说：“什么顾虑？” 潘伟说：“我要直接说了，大家不觉得我这个人太不讲良心吗？丢下同伴就走。” 林志点点头，心想：“也不知道潘伟说的是真是假，但这事儿和自己也没有关系。不必过分追究。”说道，“回去吧。” 潘伟摇摇头：“你们回去好了，我就留在这儿了。” 林志一怔：“你说你不回基地了。”忽见潘伟身子颤抖，眼睛中流出了鲜血，顿时明白过来，潘伟为什么一直神情不自然，现在又要留下来，原来他已经感染了尸毒。 安娜往后一退，说：“潘伟，你，你被咬了？” 潘伟还没有完全失去理智：“我……我在超市的时候，手被抓伤了。” 安娜打了冷战：“你被咬了，也不告诉大家的？我们可都是睡在一起。” 潘伟说：“我想说的，可是，可是我害怕。”他说着话，用力吸溜了一下鼻子，鼻孔里也开始往出流血。猛地身子一抖，“杀……杀了我！” 安娜颤声道：“感染这么快！” 林志枪口瞄准潘伟脑袋，一扣扳机，爆头了潘伟。忽听身后有人叹了口气。 林志和安娜连忙转身，却见郭大槐走进了库房，脸色铁青。 安娜定了定神，说：“郭大叔，我要说潘伟是感染了尸毒，我们才杀他的，你相信吗？” 郭大槐黯然道：“我在外面听见了。”叹了一声，“其实，我也早怀疑潘伟受伤了。只是不好说出来，我也没睡着，一发现你们出来，我就跟来了。对不起，也没有跟你们说一声。” 林志心想：“原来你早也怀疑了。”指着那堆箱子：“里面都是枪和子弹，一起带回基地好了。” 郭大槐奇道：“哪儿来的？” 林志说：“也许是潘伟他们三个带来的。只是他变异得太快，还没有来得及问。” 郭大槐说：“太多了，车放不下。” 安娜忽道：“院子里不是有个大板车吗？就在大门边上。” 郭大槐笑了起来：“对对，那车装这些武器弹药，绰绰有余。”说完，出去将板车拉了进来。三人将木箱全部搬上去，拉回镇医院。 第二天，大伙告别了安娜和敖登格日乐，两辆越野车一起朝基地出发，大板车挂在越野车后面，速度快不起来，一天过去，才走了三分之一的路。 天色已晚，就在草原上搭起了帐篷，四下里草浪翻滚，无边无际望不到尽头。 一夜过去，众人一早出发，行驶到中午，进入了阴山，只见山巅古城墙蜿蜒如同一条灰色的长龙。 肖梦婷奇道：“怎么会有城墙？” 郭大槐笑着说：“那是长城呀，你不知道？” 肖梦婷说：“长城我知道，但没有想到阴山也有长城。” 郭大槐说：“姑娘，你历史知识太差劲，内蒙古是全国拥有长城里程最长的省份，境内长城的长度占全国长城总长度的一半以上呢。” 肖梦婷“噢”一声，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我倒是今天才知道。” 郭大槐说：“晚上休息的时候，你可以到处看看，说不定还能挖到“半两”钱，板瓦、陶罐、四月复碗、铜链这些标本哦。” 到了傍晚，越野车在一处山脚停车，肖梦婷果然拉着林志，两人爬到城墙上吹风，天高云淡，夕阳的余光照在古老的城墙上，让人不由悠然神往。 阴山境内的长城，所用石料基本是人工敲砸而成的条状、长方体石块、间杂少量自然石块，采用层层交错叠压的方法垒砌而成，内外壁面规整。 林志抚摸着粗糙的长城石，长风袭来，谁又能说清有多少历史悲歌，在一个个烽火台上传承，且生生不息。 第三天中午，越野车抵达了基地，基地建在狼山底下，狼山最高海拔2364米。巍峨雄壮，峻拔挺秀，周围环绕黄泥山、剑山、军山，鹰山，如众星拱月。 郭大槐按了两声喇叭，两扇厚重的大铁门缓缓打开，一群人走了出来，前面是一个瘦高的老者，头发花白，但精神很足。 安怡下了车，拉着老者手臂：“老爸，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们又多了四个人，现在基地有23个人了。” 林志走上前：“安伯好。” 这老者就是安立哲了，他伸出手来，用力和林志一握，笑呵呵地说：“好好，真是太好了。” 当天晚上，安立哲举行一场晚会，欢迎林志四人。一群人围着一张大圆桌，谈笑风声。 席间有个叫戴眼镜的男子，叫做龙正阳，他以前是中药科学考察队的成员，也曾经来过狼山考察，说道：“我当初捡到安伯撒下的宣传单的时候，还不相信这儿有个基地，因为我们以前考察的时候，从来没有看见过。” 安立哲说：“要是随随便便就给你发现了，还叫军用基地？” 龙正阳笑着说：“也对。”接着聊起了他们那次科考，说道，“当时我们一帮队友，人人穿着迷彩服，在狼山周围整整住了一个月……” 第274章 地下基地 龙正阳讲着他们科考队的事情，林志说：“我有个问题想不通，你说又不是打战，干嘛穿个迷彩服？” 龙正阳愣了愣：“有什么不对？难道非要打战才能穿？” 林志说：“狼山周围都是荒山野岭，你们科考队成员要是走失了，穿着一身迷彩服，别人也不好找呀。” 龙正阳一想，确实是这样，说道：“是呀，他妈又不是打仗，干嘛穿什么迷彩服？在野外确实应该穿鲜艳点的衣服，这真万一走丢了，人家也好搜救呀，他妈当时脑袋秀了。” 大伙一听，都笑了起来。 林志用眼睛扫了一圈，安伯他们十九个人，潘伟死了以后，还剩十八个，安怡回来的时候说十九个，那是她一时没有转过来，忘记潘伟已经死了。 这十八个人，十二个男的，六个是女的，男女比例刚好2比1，安伯年纪最大，最小的是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大伙都叫她小君。 一个黑脸男人说：“穿迷彩服，也许是为了防狼。” 林志抚摸着身旁幽灵的脑袋，说：“狼是色盲，什么颜色在狼的眼睛里，都是灰白色的。” 安立哲举起酒杯：“潘伟死了，但我们又增加了四个人，现在是22个了，来，这一杯祭潘伟。”众人纷纷将酒洒在地上。 这晚一醉方休，第二天，安立哲单独找到林志，邀请林志到洞外走走。 狼山脚下，野草遍地，两人坐在草地上，安立哲说道：“大郭说了，车上那批枪是你找到的，我想问问你，可不可以发给大家？” 林志说：“你们以前有多少枪？” 安立哲说：“总共三把，两把手枪，一把步枪，一般谁外出搜寻物资，枪就给谁用。” 林志说：“枪我带来，那就是给人用的，不过安伯，你是老军人应该知道，枪这东西一旦拿到手里，人就会变得有那么一点狂妄。要是就这样发下去，我担心以后会闹出什么乱子，不好收拾。” 安立哲心中一凛，说道：“对，你说得不错，你不说，我还真没有顾虑到，要不这样，枪由你保管，以后你看是时候了，再发下去，我给你安排间大点的地下室，带铁门那种，武器和弹药都放在里面。” 林志点头说：“好。” 这座基地，上下有两层，安立哲安排的地下室，位于第二层，就在他居室的隔壁。他让人把武器弹药都搬了进去。 林志进去一看，这间地下室总共三间，于是让陈七和高珊，也住了进来。 中午，安怡带着一个女孩过来，女孩十八九岁，圆圆的脸有些婴儿肥，安怡介绍叫陈虹。 两人叫上高珊和肖梦婷，四个女孩嘻嘻哈哈出了基地，到外面摘野菜去了。 林志和陈七闲着无事，就在基地里闲逛，这基地太大了，甬道纵横交错，就像迷宫一样的复杂。 两人带着电筒，一路用匕首在甬道口刻下箭头标记，免得找不到回来的路。 四周漆黑一团，陈七感到脑子都些晕了，狼山就压在基地上面，这里是地下二层，无法形容那种静，一种深入骨髓、沉闷的静。 两人一边往前走，遇到墙上有门，就推开来看看，大部分的地下室空空荡荡，无论以前里面堆了什么，在基地关闭的时候，已经被人搬得一干二净。 有些地下室里面倒还留下了一些物品，比如铁床、瘪陷的脸盆、烂桌子、烂椅子、穿坏的鞋、不要的皮带，上面都是厚厚一层灰。 又走过两条甬道，到了一个十字交叉甬道口，往左边甬道一转，陈七头皮忽而一麻，不知什么时候，身旁竟然多了一人。 他吓了一大跳，连忙往旁边一跳，将林志撞翻在地，用电筒照看的时候，原来墙上有一面镜子，镜子灰扑扑的，几乎照不出人来了。 陈七勉强一笑：“他妈，吓了老子一跳。”一边说着，扶起了林志。 林志拍了拍身上的灰：“你是娘儿们呀，一惊一乍的。” 两人继续往前走，陈七背心猛地一阵发凉，“啊”的一声站住了脚，林志说：“我的七哥呀，又怎么了？” 陈七声音里带着一股寒气：“刚才我冲镜子笑的时候，里面的人好像没有笑。” 林志说：“你是昨晚喝多了，脑子还不太清醒是不是？” 陈七说：“回去看看。” 林志说：“还看什么？” 陈七说：“不看明白，我晚上就睡不着了。” 林志笑了笑：“你不会像安娜一样，也怕鬼吧？” 两人往回走，又来到镜子处，陈七猛地呆了，墙上根本没有什么镜子。他只觉阴虚虚的，空气里陡然多了森森鬼气。 林志推了推陈七：“镜子在哪儿？” 陈七说：“就在这儿呀，刚才你没有看见？” 林志说：“你把我推了一跤，我压根没有看见什么镜子。” 陈七声音微微有些发抖：“他妈不会闹鬼吧？” 林志哼了一声：“走了，两个大男人，丢不丢脸？” 两人调头又往前走，陈七喃喃地说：“难道真是昨晚喝醉眼睛花了？”一梗脖子，“他妈我怕什么，要真有鬼，我也把鬼给吃了。” 林志笑了笑，掏出烟盒抽了一支给陈七，自己也点上一根，两人一边抽烟，一边走着，来到两扇木门前。 陈七用电筒照了照，尽管年深日久，木门仍然很厚实，用手一推，发出吱呀一声响，门后赫然开敞，一排排的都是座椅，倾斜向下，前方墙上有块灰扑扑的幕布，原来这儿竟是间影院。 林志吹了声口哨：“啧啧啧，这基地配备真不错，竟然还有家影院。” 陈七在椅背上摸了一把，用电筒一照，手上全是灰，说道：“看来安伯他们，平常很少来。” 两人沿着台阶往下走，电筒光下，走道旁边的椅子下，有亮晶晶的一团，仔细一看，原来是一个小吃的塑料袋子。 林志说：“也有人来的。” 影院里冷飕飕的，不能多呆，两人看了看，已经游了三个小时，也就回去了。 第275章 黑山羊 林志和陈七回到所住的地下室，高珊、肖梦婷也回来了，两人脸上都是汗，红扑扑的，烛光之下，更增娇艳。 高珊拍着陈七肩膀，笑着说：“七哥，狼山周围的野菜真是太多了，我们摘都摘不过来。可惜你没有去，太好玩了。”神情很是兴奋。 陈七笑了笑：“摘野菜，有什么好玩的？” 高珊说：“哼，不懂生活。” 肖梦婷转过话题，说道：“我和高珊回来的时候，还去参观了安怡的房间，她的房间在上面一层，真想不到，她房间香喷喷的，布置得好漂亮。” 林志说：“怎么漂亮了？” 肖梦婷眼睛中都是光彩，说道：“墙壁都贴了海蓝色的墙纸，粉红的书柜上摆满了可爱的小玩意，有音乐盒，小猪存钱罐，不是那种瓷的存钱罐，是透明的，样子萌萌的，还有好多小玩偶，英雄世界里的美女战士……” 肖梦婷滔滔不绝，讲得眉飞色舞，林志和陈七却听得索然无味，林志说：“女孩子嘛，都这样，嗯，这是军事基地，她从哪儿弄来那些小玩意？” 肖梦婷说：“她说是收集物资的时候，从外面弄来的。” 陈七说：“女孩子真是莫名其妙，吃的东西不拿，就爱这些小玩意。哈哈，这就叫不务正业。” 肖梦婷说：“七哥，不怪人家高珊说你，你一点生活趣味都不懂，安怡说了，世界已经够灰暗，干嘛不让自己活得光明一些。” 陈七笑了笑：“算我没有生活趣味。” 林志突然说：“我想到了一件事，为什么大家都住在上面一层，就安伯一个人住下面一层呢？” 高珊说：“也许人年纪大了，喜欢安静。” 林志说：“这下面也太安静了。” 肖梦婷说：“你们两个呢？下午都干了什么？” 林志说：“也没干什么，就是在基地逛了几个小时。” 肖梦婷说：“有什么好逛的，都处都是黑乎乎的，就像坟墓一样。” 陈七对高珊说：“那边还有个影院，可惜基地没有电，要不说不定还能看电影。” 高珊撇撇嘴：“基地这样古老，就算有影片，也是几十年前老掉牙的电影，嗯，都有什么影片？” 陈七笑了笑：“你不是说老掉牙吗？” 高珊说：“看一下也可以消磨时间嘛。” 陈七说：“女人就是口是心非。我们没有进放映室，不知道都有啥影片。” 这时候，寂静的甬道里传来说笑和脚步声，林志开门伸头出去看，只见一男一女打着电筒走过来了。 男的五十来岁，身材瘦小，脸色蜡黄，女的一张大饼脸，腰像水桶一样有粗有壮。 林志记得，安立哲介绍过，男的姓张，以前是个小菜馆的老板，其他人都叫他张师傅。 女的姓赵，叫赵玉华，她手里端着个大锅子，两人在基地里负责烧水做饭。 林志叫了声：“张师傅、赵姐。” 张师傅还没有说话，赵玉华扭着水桶腰笑呵呵地说：“兄弟，你还记得我呀，我们下来拿米做饭。” 林志说：“米在下面？” 赵玉华说：“就在安伯隔壁的地下室。六点钟准时开饭，你们记得看时间呀。” 林志笑了笑：“好的。”见两人走过安伯的所住的地下室，转过甬道后，灯光消失不见，放食物的库房，说是在隔壁，其实还要转一个直角弯道。 林志关上门，拿出剃须刀刮胡子，时间不长，听到张师傅和赵玉华的谈话声又响了起来，两人已经拿了米，要上到一层。 赵玉华喋喋碎碎的念：“我记得那箱豆子罐头，我都没有打开过，怎么就少了两罐？是那个馋嘴的家伙偷吃了？” 张师傅说：“谁会偷，嘿嘿……”压低声音干笑了两声，“除了你。” 赵玉华：“死人，手往哪儿放。” 两人调笑的声音一晃而过，在甬道一头消失，四下里又是一团死寂。高珊突然“啊哈”一声，大笑了起来。 五点五十，林志四人上到一层，饭菜已经做熟了，漂着久违的香气。 安立哲见四人上来，指了指桌上一叠盘子：“拿一个，吃多少打多少。” 林志笑着说：“自助餐呀。” 安立哲说：“这样节省，不浪费嘛。” 林志心说：“全世界人都死光了，还节省干什么。”打了饭菜，在旁边的桌子上坐下。 基地两扇厚重的大铁门已经关上，桌子上点着四五根蜡烛，饭厅太大，烛光显得甚是昏暗，走开桌子几步远，眼前又是一团漆黑。 吃过晚饭，安立哲就催促大家各自回地下室睡觉了，此后一连数日，都是这样，早睡早起，这让散漫惯了的林志四人很不耐烦。 这天中午，林志和肖梦婷走出基地散心，肖梦婷不满地说：“安伯这人哪都好，就是太刻板了。每天吃饭睡觉都定着时间，一点都不自由。” 林志说：“可能是他当兵的时候养成的习惯吧。” 肖梦婷说：“是他当过兵，又不是我们当过兵，什么都要听他的……嘘，山羊！”一扯林志，两人连忙蹲下。 这时候，冰雪早已经融化，草木郁郁葱葱，正可劲儿的生长，林志从草丛间望过去，只见后山转出了一群黑山羊。 林志抽出手枪，口水就流了出来，基地里虽然肉食不缺，但都是一罐罐的罐头肉，基本上都已经过期，吃起来软绵，味道还有些怪，哪比得上现宰的新鲜羊肉？大家平常吃饭，反而更喜欢野菜。 羊群离两人还有一段很远的距离，超过了手枪的有限射程，林志低声说：“爬过去，注意，别让羊儿给发现了。” 肖梦婷点点头，跟着林志身后往前爬。 那些黑山羊看起来，并不是什么野羊，而是牧民以前放养的，只不过长期无人管理，羊儿已经野化了，一旦受惊奔逃，两人根本追不上，到嘴的羊肉也就飞了。 借着青草的掩护，林志和肖梦婷小心地往前爬，六十米、五十米、四十米，肖梦婷低声说：“可以开枪了吧？” 林志说：“再爬近一点，多打几只。” 第276章 草原打猎 羊群散布在草地上，不慌不忙地张嘴吃草，丝毫没有擦觉到危险正一点点逼近。 林志两人又爬了一会儿，距离已经差不多了，离最近的一只大公羊，只有二十米左右了，再往前爬，有可能惊动了羊群。 林志打开保险，低声说：“我打大公羊，你打那只母羊。” 肖梦婷说：“我另打一只吧，那只母羊带着小羊。” 林志说：“就是因为带着小羊，才要打母羊，母羊一死，小羊也不逃跑，这叫买一送一。” 肖梦婷说：“太残忍了，你看小羊还在吃奶。” 林志见肖梦婷不忍心的样子，说道：“好吧，我杀母羊，你杀大公羊。” 肖梦婷嘟着嘴巴：“不，那也不可以。只准杀没有带小羊的羊。” 林志担心两人再说下去，惊动了羊群，只好妥协：“好吧，听你的，我打旁边那只，准备好，我数123，一起开枪。” 肖梦婷笑了笑，两人各自瞄准了羊，正要开枪，羊群突然撒腿逃了，原来乱草丛中窜出一头孤狼，惊动了羊群。 林志气急，大叫：“快开枪！” 几发子弹飞出去，将一只羊撂翻在地，两人心中不甘，追着羊群来到后山，草长过膝，群羊已经消失不见，而那头罪魁祸首的孤狼，更是早被枪声惊吓，逃得无影无踪了。 肖梦婷两只手拄在膝盖上，喘着大气说：“还好，最少打到了一只。” 林志坐在草地上：“休息一下吧，二十二个人，一只羊太少了。” 两人坐着休息了一会儿，正要回去，只见后山又转过来两人，肖梦婷凝目看了看，说道：“是张师傅和赵姐，快躺下，别给他们看见了。” 林志依言躺下，说道：“怎么了？” 肖梦婷说：“没什么，我不喜欢赵姐。” 林志笑了笑：“赵姐也不是坏人，只是有些热情过分了。” 两人说着话，张师傅和赵玉华就走过来了，手里都提着一个袋子，弯腰在草丛里摘野菜。 张师傅说：“你事儿也挺多，前山野菜不香吗？非要巴巴地来后山。” 赵玉华说：“怎么走点路，就怨天怨地的，后山向阳，蕨菜、猫耳朵、向日花都要肥得多。” 张师傅说：“肥肥肥，再肥也没有肉好吃呀，你要弄头羊儿来，我倒是说你行。” 肖梦婷一笑，心想：“还真给你说对了，今晚上就有羊肉吃。” 张师傅和赵玉华就在七八步外摘野菜，但青草密咂咂的，两人摘了半天菜，也没有发现草丛里还藏着林志和肖梦婷两个人。 两人又摘了会菜，张师傅直起腰来，用手捶着：“差不多了，休息一会儿吧。” 赵玉华答应了一声，坐在草地上休息，林志从草丛里，能看见两人的脸。心想：“得，现在没法走了。要是被发现，还以为我和肖梦婷在偷听他们两个说话呢。” 只听赵玉华说：“基地是不是闹鬼了，我今天中午数了数，又少了两袋饼干，七八瓶水。” 张师傅哼了一声：“就你老是疑神疑鬼，鬼会偷吃人吃的东西？” 赵玉华皱着眉头：“不是鬼，就是基地里多了一个人。” 张师傅抖了抖：“别瞎说，说不定是其他人拿去吃了。也许就是新来的那四个人。” 赵玉华摇摇头：“不是，他们还没有来的时候，我就发觉隔三差五的，总丢了一些吃的和水。” 张师傅点上一根烟：“得了，别吓说了，听得我背心发凉，心慌慌的。” 赵玉华哈哈笑了起来：“老鬼，原来你胆儿比老鼠还小啊，笑死我了，哈哈。” 张师傅干笑两声，没有说话。 两人坐了一会儿，又摘了些野菜回基地了。 肖梦婷说道：“赵姐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林志想了想，说：“我看多半是她疑神疑鬼，不过以后注意一点也可以。” 眼看张师傅和赵姐的背影转过山去，林志和肖梦婷两人也往回走，找到草丛里那头死羊，就在水草塘里洗剥干净，扛回了基地。 众人看见晚上能大吃一顿，轰然乐开了花，尤其是张师傅，更是眉花眼笑。 他当下将羊肉切碎，又从外面找回来一些草果香料，洗干净投进大锅，用心熬了一大锅羊汤。当晚，众人张嘴大嚼，美美打了一顿牙祭，吃得肉丝也没有剩下一根。 张师傅喝了两口酒，红光满面，笑着说：“我以前是开牛肉馆的，要是有头牛，我做一锅麻辣干锅肥牛肉，比羊肉还带劲。” 郭大槐咂了咂嘴巴：“真的？” 张师傅说：“哪还有假？” 郭大槐说：“多亏林志，能吃一顿羊肉都不错了，上哪儿去找牛？” 林志接口说：“草原上牛羊应该不少，要不明天出去打猎？” 安怡和张安志首先拍手叫好，黑脸男子也点头赞成。安立哲说：“出去打猎，要多小心呀，其实但凡吃喝不愁，我们都很少外出的。” 安怡笑着说：“老爸，你有时候就是太谨慎了。” 这时，林志也知道黑脸男子姓罗，叫罗宏宇，性格沉闷，很少说话，每天混吃等死，对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心趣，这次也赞成外出打猎，倒是少见。 林志说：“那好，准备准备，明天就出发。” 第二天，林志、陈七、安怡、张安志、罗宏宇五个人驾驶一辆越野车，带上幽灵出发打猎了。草原上牛羊是不少，但越野车跑到中午，竟没有发现一头。 林志把车停下，五个人拿出干粮来吃，蓝天白云，草原上一眼望不到边。 安怡坐在草地上，斯斯文文吃着饭。 林志鼻子里闻到她身上香水的味道，一身牛仔服洗得干干净净，才发觉以前没有留心，这女孩挺懂得保持生活的品味。 这是一种生活态度，看起来有些做作，但却是末日里最缺的东西。 林志由此，对安怡大起好感。 填饱肚子，五个人继续开车出发，越野车在空天旷地的草原上飞驰，风儿夹杂草叶的清香扑入车窗，临近傍晚，一条河水挡住了去路。 第277章 雾中尸群 林志下车查看，河水两头蜿蜒不见尽头，不过河水很浅，肉眼就能看到底，目测只到腰部的位置。 陈七道：“水不是不太深，人过去完全没有问题，就是越野车还是够呛，万一发动机进水，车就废了。” 林志顺着河水往上走：“找找看，有没有水浅一点儿的地方。” 林志、陈七、安怡往上走，幽灵也跟了上来。 走出几十米，忽而发现草地上都是新鲜的羊粪，三人赶忙半蹲下来，林志按着幽灵的脑袋：“不要叫，羊群可能就在前面。” 安怡高兴地说：“没想到跑了一天，突然撞到羊儿了。” 河边青草有半人来高，三人弯腰搜索前进，忽而咩咩咩几声，一群十几只山羊，猛地窜出草丛，涉水逃向对岸。 “开枪！” 林志大叫一声，三人同时开枪，子弹咻咻咻地飞了出去，射得水花一朵朵溅起，两只羊儿中弹毙命，身体浮了起来，顺着河水漂向下游。 林志和陈七连忙下水，抓着羊儿回到岸上，一脚踏进水里，发现河水只到膝盖，这边的河水甚浅。 听到枪声，张安志开车过来了，林志把两只羊儿都放上车顶货架，用绳子一绑，越野车涉水过了河，朝着羊群逃跑的方向猛追。 过了河水以后，大大小小的草丘起起伏伏，越野车追出老长一段距离，驶上一座草丘，放眼但见青草密密砸砸，草浪翻滚不停，最终还是失去了羊群的踪影。 张安志跳下车来，又仔细看了半天，双手一摊：“还好，最少也搞到了两只羊。” 陈七笑了起来：“你倒是不贪心。” 张安志说：“人嘛，就要懂得知足。” 他话音落地，身旁的草丛里忽而飞起几团红绿斑斓的物事，安怡一声欢呼：“草原野鸡！” 众人连忙开枪，十几声枪响过后，射中了四只野鸡，张安志有些遗憾：“要再多打一只，就一人一只了。” 陈七哈哈笑了起来：“你不是很懂得知足吗？怎么又嫌少打了一只，哈哈。” 张安志也笑了起来，指着远处：“那边有荆棘林，可以用来生火烤鸡。” 越野车驶下草丘，不多久到了荆棘林地，到处长满了骆驼刺，这种刺含水量很少，用来生火倒也不错。 五个人一起动手，将野鸡拔毛洗净，烧烤了起来，眼见着夕阳渐渐没入了地平线。 天黑以后，深蓝色的夜空挂着一轮明月，安怡抬头望着夜空，幽幽地叹了一句：“月亮还是这么明，可是世界也不是原来的世界了。” 林志看了看月亮，突然冒出个念头：“自己上一次抬头看月亮，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又过了一会儿，月亮被一团乌云紧紧裹住，四下里陡然黑了下来，远处山丘上升起了点点星光，由于没有距离感，看起来倒像是一处处的篝火。 一夜过去，林志第二天睁开眼睛，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草叶之间裹着雾气，又湿又重，那雾气看起来，倒像是从地下冒出来似的。 他看了看表，吃了一惊，原本以为还早，却没有想到已经十点了。只因雾气挡住了太阳，才发生了错觉。 五个人草草填饱肚子，林志开了两罐肉罐头，也喂幽灵吃饱了，雾气还是没有消散，反而越加浓厚了。 张安志挠着脑袋：“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厚重的雾气。” 陈七说：“今天看来什么也干了啦，他妈上车睡觉。” 林志就站在陈七对面，听他说话的声音生涩湿重，相貌也是模模糊糊，可见这雾气有多浓厚。 陈七说完，正要上车，浓雾中忽而窜出一只灰兔，呯的一下撞在车轮钢圈上，翻了个身，软绵绵的不动了。 林志提起灰兔，原来它脖颈已经撞折了。不由有些好笑，说道：“我们什么也不干，猎物倒自己送上门来了。” 安怡噗嗤一声：“你们说，这是不是就叫守株待兔？” 张安志说：“兔子太小，没有几两肉，最好来头大家伙。” 一句话刚说完，浓雾中突然走出几团人影，林志一凛，低声说：“快上车。” 张安志没有看见人影，奇道：“怎么了？” 林志抓着他衣服，一把拽上了车。 五个人上车关好车门，只见浓雾之中，不断走出丧尸，丧尸眼色茫然，名副其实的行尸走肉。 陈七颤声道：“别他妈是尸潮呀！”想想以前遇到尸潮，九死一生才活了下来，简直成了惊弓之鸟。 林志低声说：“不像尸潮，要是尸潮，我们早就听到闷雷一样的脚步声了。” 丧尸不断从车旁走过，络绎不绝，林志心中有些发抖，就算不是尸潮，看来尸群的规模也不容小觑。 安怡、张安志、罗宏宇三人从来没有碰到过尸潮，张安志大声说：“就算是尸潮又怕什么，我们在车里，最多开车走人就是了。” 陈七怒道：“他妈闭嘴，要是尸潮，除非你开坦克才能保得了小命，就这破车，三两下就给你掀翻了。” 张安志有些不以为然，但看见浓雾中人影幢幢，也不由起了层白毛汗。 随着时间慢慢过去，车身周围渐渐聚集了不少丧尸，群尸推推攘攘，越野车也跟着摇摇晃晃。 罗宏宇说：“怎么老是不走？” 张安志说：“什么不走？” 罗宏宇说：“丧尸。” 张安志说：“你一次说完行不行？” 安怡说：“罗大哥就是这样，能少说一个字，绝不多张一次嘴，你又不是不知道。” 陈七嘘的一声：“别说话。” 浓雾厚重，越野车又贴着深色车模，丧尸看不见车里的情况，但说话的声音太大了，有可能就会被发现。 过了片刻，安怡突然想起来：“啊，丧尸围着汽车不走，是因为车顶上那两只死羊。” 林志早也想到这节，是死羊的血腥味道招惹了丧尸，可车外尸群层层叠叠，也无法可想。 又过一会，随着尸群越围越多，越野车摇晃的幅度越来越大。 安怡紧紧抓着林志的手臂，声音有些发抖：“车不会翻吧？” 第278章 生死难料 陈七说：“难说。”身体一晃，倒在张安志身上。 丧尸得不到死羊，就围着越野车不离开，安怡说：“要不开车走？” 林志心想情况不明，万一把车开进尸群中心，那就更糟糕了。但这样一直呆下去也不是办法，想了想，终于一转钥匙，发动了汽车。 引擎轰的一声，更惊动了丧尸，群尸齐嚎，声浪像涟漪一样传了出去，尸嚎声顿时惊天动地，震得五人耳朵嗡嗡嗡地响，也不知道浓雾之中，到底藏着多少丧尸。 林志紧紧抓住方向盘，稳住油门挤出尸群，不敢开得太快，汽车颠簸剧烈，车轮下碾压着枯骨冷肉，速度太快，又翻车的风险。 汽车匀速行驶，因为浓雾的原因，摆脱了跟在后面的尸群，但车头前的丧尸密砸咂的，林志心中越来越惊，就害怕开进了尸群中心。 张安志低声催促：“加速呀！” 林志忍不住想破口大骂，一张嘴，还是压低了声音说：“你要不想死，最好闭上嘴巴。” 陈七横一眼张安志，说：“你不怕翻车？” 突然间，天空一声霹雳，浓雾之中火光一闪，顿时下起了倾盆大雨，大雨一阵猛似一阵，片刻功夫，将大雾冲刷得干干净净，眼前骤然明亮，只见越野车已经驶过了大部分尸群。 林志松了大气，一加油门，车头接连不断地撞飞丧尸，冲上了一道矮丘，群尸就算这时调头过来，也追不上越野车了。 他正要驶下矮丘，忽而心中一凛：“我们还得转回去。” 张安志看到车后密密麻麻的丧尸，吃惊地说：“为什么？”安怡好和罗宏宇也是大惑不解，均想：“老天保佑，误打误撞驶过了尸群，干嘛还有回去？” 林志沉声说：“尸群前进的方向，正是朝着基地去的！” 安怡恍然醒悟，说道：“这么多丧尸过去，基地肯定遭殃，快回去。” 林志拿过身旁的背包，打开来拿了一把枪递给罗宏宇，车上五个人，就他没有枪。 罗宏宇大喜：“谢谢你。” 林志又拿了几个弹夹，分给安怡三人。他这次出来，枪支弹药带得充足。 林志抓紧方向盘，说道：“我从左边兜过去，你们打开车窗，开枪吸引丧尸。” 草原上平平坦坦，林志开车行驶了个半圆，嘹亮的枪声传得很远，群尸乌泱泱地，随后跟随而来。 突然，一只快尸跳上车头，脑袋往后一仰，随即猛地砸向前档玻璃，“刺喇”一声，前档玻璃朝内凹陷，裂开了一大片蛛网膜。 林志一脚急刹，随即猛踩油门，惯性的作用下，快尸直飞出去，还没爬起来，车轮也从它身上碾压过去，骨头发出“咔嚓”一声脆响，脊骨断裂，再也站不起来了。 陈七等人推开车窗，不断朝后射击，林志开车蛇形前进，吸引快尸往返奔跑，也让行动迟缓的腐尸能跟得上来。 快尸在急速的狂奔中，眼睛充血发红，猛不丁的，脑袋里就炸了开来，这是林志在贵州去江西的路上，就发现了的秘密。 倒毙的快尸越来越多，林志一颗心也渐渐回到了原位，就在此时，车身突然一挫，竟在关键时刻，没有油了！ 越野车后备箱有备用汽油，但这时哪有时间给车加油？五人弃车徒步逃跑，幽灵不离左右，群尸乱糟糟的，漫山遍野咬着不放。 林志等人一阵狂奔，将尸群远远甩在后面，但时间不长，群尸又追了上来，须知快过尸群很容易，但要彻底摆脱，就很难了。 幸亏在先前的追逐中，大部分快尸沿途倒毙，否则林志等人，恐怕逃不出两里地，已经被赶上抓住了。 二十几只快尸紧追上来，五把枪一起开火，十七八只被暴了脑袋，剩下几只也先后倒地。 陈七说：“幸亏你弹药带得充足。” 林志说：“也要节约。” 张安志略一目测，说道：“只怕七八千丧尸是有的。” 陈七喘了口气：“尸群散开不容易计数，什么七八千只，我看上万只也是有的。” 五个人交替掩护，边逃边打，草原一马平川，想要彻底摆脱尸群，希望极其渺茫，过了中午，太阳火辣辣地挂在地上，烈日之下，大伙走得更加慢了。 安怡脸色苍白，累得几乎要虚脱了，林志和罗宏宇一人一边，搀扶着她继续逃命，林志给她打气：“坚持住，到了晚上就能甩脱这些魔鬼了。” 安怡有气无力地说：“恐怕……我坚持不到晚上了。” 林志说：“我教你个办法？” 安怡说：“什么办法？” 林志说：“你只要想一想，一旦被这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抓住，一口口把你身上的肉啃光，只留下一具白骨，就有力气了。” 安怡浑身一抖，激灵灵地打了个冷战：“别……别说了。” 这时，群尸渐渐逼近，走得快的，离五人也就三十来米的距离，张安志回头连开两枪，说道：“草原上地广人稀，这些家伙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陈七说：“管它哪儿来的，逃命要紧。”顿了顿，“这还用问，从其他地方流窜来的呗。内蒙又不光是草原，呼和浩特、包头市、乌海市、赤峰市、通辽市，哪个市没有上千万的人口？” 说话间，五人加快脚步，将距离又拉开一长截，爬到了一座草坡上。 草坡另一面坡度挺陡，林志一个疏忽，滑了一跤，灵机一动，叫道：“不如滑草下去。” 青草光滑，五个人呲溜一下就到了坡底，幽灵四肢卷曲，也滑了下来。喘歇一会，继续逃命，如此走走歇歇，眼见太阳西斜，远处的草地上出现了几栋建筑。 众人一见之下，不由都加快了脚步，只要逃进楼房，基本上就安全了。 又走了一个多小时，来到近前，只见一圈围墙围住了两栋小楼，院门上挂着“草原飞鹰滑翔俱乐部”的牌子。 陈七大喜：“好啊！又可以飞滑翔伞了！” 第279章 墙倒了 尸群就在身后，大伙一窝蜂涌了进去，林志转身关上大院两扇铁门，猛听尸嚎声大作，右边的楼房里，走出十七八只丧尸。行动僵硬，都是腐尸。 林志吁了口气，五个人就算不用枪，对付十几只腐尸也不在话下，何况人人手里都还有枪，一阵枪响，尸体横七竖八倒了一地。幽灵也咬翻了两只。 林志快速换上个弹夹，还没有来得及喘一口气，院门呯呯嘭嘭响个不停，外面大群的丧尸推搡挤压，院门摇摇欲坠。 院子里有辆小货车，五个人连忙合力，推车抵住了院门，成千上万的活死人源源涌来，猛听轰隆一声大响，院门还在，但院墙塌了一大截。群尸张牙舞爪，潮水似的涌了进来。 林志大吃一惊，叫道：“快上楼！” 他奔向右边小楼，顺着楼梯往上逃，逃到三楼，已经是顶层了，回头一看，身后只跟着安怡。不由失声叫道：“怎么就只你一个？” 安怡喘着气：“他们三个跑上对面楼了。幽灵也跟了过去。” 这时也来不及多问，林志拉着安怡窜进一扇门，把门一关，低声说：“不要大声说话，丧尸不会知道我们在里面的。” “知道了。”安怡点点头，只听门外脚步声杂乱，大群丧尸已经追上了走廊。 两人缩在门后墙角，房间挺大，堆着很多杂物，靠着走廊这一面，开了两扇窗户，挂着脏兮兮的窗帘。 林志伸长脖子看了看，窗帘敞开着，轻声咒骂了一句。 安怡问：“怎么了？” 林志在她耳边说：“窗户没有窗栏。” 安怡身子抖了抖：“丧尸千万别爬进来。” 林志说：“只要不被发现，这些家伙是不会爬进来的。” 安怡心中稍安，心头一块石头搬去了，又压了一块石头，谁能保证，丧尸就一定不会爬进来呢？ 走廊上尸嚎的声音此起彼伏，夹杂着乱糟糟的脚步声，群尸追上来没有看见活人，就在走廊上走来走去。 过了一会儿，安怡拿出一条毛巾，垫在地上，小心坐了下去。 林志知道她是嫌地上都是灰尘，心想：“什么时候了，还这样讲究？”打量屋子，只见到处蛛网尘封，桌子，凳子、书柜横七竖八堆在一起。这里看来是俱乐部的杂物间。 安怡小声说：“丧尸太多，恐怕我们要被困上几天的时间。” 林志说：“没关系，干粮最少够我们吃上三天。” 安怡身子动了动，林志说：“你要干嘛？” 安怡说：“我想看看，七哥他们怎么样了。” 林志说：“不用看，他们没有事儿。” 安怡捋捋头发，仔细的夹在耳朵后，说道：“你怎么知道？” 林志说：“不是没有听到枪声吗？” 两人低声说话，隔着一块薄薄的门板，门里门外两个天地，一边是生存，一边是死亡。 林志掏出弹药检查，这次外出虽然准备得充分，但先前耗费了大量的子弹，现在只剩下七十多发子弹了。 他把子弹一发发压进空弹匣，问安怡：“你还剩多少？” 安怡拿出来数了数：“还剩四十七发。” 林志说：“都压进弹匣，急用的时候方便。” 安怡点点头，把子弹一发发压进去，忽听“呃”的一声有气无力的尸嚎，一颗干巴巴的脑袋伸进了窗户，安怡心中突地一跳：“拜托，千万不要爬进来呀。” 那丧尸身体干瘪，个子很高，它伸长身子往里看，忽而啪嗒一声，跌进了屋里。 林志大吃一惊，对付一只腐尸虽然小菜一碟，可要是惊动外面的尸群，凶险可就难料了。连忙一扯安怡，躲在一个文件柜后。 丧尸慢慢爬起来，毫无目的的在屋里走动，林志低声说：“别出声，等丧尸走到柜子后面，再干掉它。” 安怡点了点头，两人静静地等待。那丧尸游动了半天，却又不走到柜子后面。 林志见侧边六七米外，七八个柜子并在一起，遮挡住了外面丧尸的视线，低声对安怡说：“我过去那边，想法把丧尸引过去。” 说完，趴在地上，匍匐爬到柜子后，地上杂物堆得半人高，没有被丧尸发现。 他半蹲着身子，抽出匕首，轻轻在柜子后面敲了敲，高个丧尸猛一转头，走了过来，但它似乎没有听清声音发出来的方向，却是走向了安怡所藏的地方。 林志吓了一跳，连忙再敲柜子时，高个丧尸已经绕到柜子后，乍一见到安怡，呆板的白眼中也似乎冒出了兴奋的光，“呃”一声尸嚎，扑向安怡。 林志第一个念头，就是冲上去，忽听窗户方向又响起几声尸嚎，四五只丧尸似乎听到了动静，正在窗外探头探脑。林志要是跑过去，非给发现不可。 丧尸突然转过柜子，安怡也吓了一大跳，但她能活到现在，虽然大部分时间呆在狼山基地里面，却也不是只懂得尖叫的傻女人。 安怡一伸腿，将高个丧尸绊倒在地，随即一只膝盖压住它腰眼，伸手抽出了匕首。刀尖对准眼窝，“嗤”的一声，直没至柄。 林志松了口大气，对着安怡翘起了大拇指。 安怡微微一笑，神情似乎再说：“别担心，不过是小菜一碟。” 她抽出刀来，捡起地上一块破布擦拭干净，林志朝她招手，让她也爬过来。 安怡看着满地的灰尘，皱起了眉头，嫌地上太脏。 林志有时候，真搞不懂安怡的脑回路了，杀丧尸风轻云淡，却不愿意让灰尘沾到身上。 林志朝安怡身上指了指，压低声音说：“你身上早就脏了。” 安怡低头看了看，拿出一包湿纸巾，仔细擦拭。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光线渐渐暗淡，终于漆黑一片，大地似乎被一口烧得乌黑的大铁锅盖上，什么也看不见了。 安怡在黑暗中轻声叫道：“林志。” 林志嘘了一声：“小声点。” 没有了声光的刺激，外面的丧尸安静了不少，林志摸黑走到窗户前，要把窗户关上。 第280章 谁都害怕 林志伸出手去摸索，忽而触到一张冰冷的脸，连忙一缩手，那种不带丝毫温度的触感，几乎冷进了骨子里，太他妈瘆人了。 外面丧尸叫了两声，再没有动静。 林志再次伸手摸索，找到窗户，轻轻一拉，发出吱呀一声轻响，他停了停，又再一点点地拉上窗户，跟着放下了窗帘。 松一口气，再把另一扇窗户拉上，睁大眼睛，也看不见对面楼房、陈七他们三个那边的情况。 林志摸黑回来，低声说：“安怡，你在哪儿？” “我在这儿。” 安怡的声音几乎就在耳朵边响起，离得太近，反而吓了林志一跳。 “没事了。”林志说。 安怡说：“我把这儿打扫干净了，坐下吧。” 林志慢慢坐下，只听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安怡说：“吃点东西。”跟着一只手伸了过来。 林志从安怡手里接过一团软软的东西，伸到嘴巴边咬了一口，问道：“什么东西？” 安怡说：“火草饼。赵姐做的，挺好吃的吧？赵姐是贵州人，做这火草饼最拿手了。” 林志含含糊糊地说：“还可以。”但其实在黑暗中吃东西，味觉似乎也变得迟钝了，他接连咬了几口咀嚼着，老实说，并没有觉得有多么美味。不过是填肚子而也。 过了一会儿，安怡说：“刚刚开始的时候，你怕吗？我是说大灾难刚刚发生的时候。” 林志说：“怕，怎么不怕？” 安怡说：“你是大男人，也会害怕？” 黑暗中，林志笑了一笑：“很多事情如果不是亲身经历，就不会感到害怕，打个比方……”嘴巴嚼了两嚼，吞下一口食物，继续说，“假如你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电视上在演阿里巴巴和四十大盗，你看见他一念‘芝麻开门’，那石洞的门就开了，可现实中你真看到石洞的门打开了，其实很多人都会害怕。你好好想，是不是这样？” 安怡说：“是啊，其实真是这样。我以前也看过生化危机，当时感觉只有刺激，可真有丧尸出现了，说真的，除了害怕还是害怕。喝水吧。”说完，递过来一个水壶。 林志仰脖子喝了两口，突然反应，说道：“你这么爱干净，我喝你的水壶，你不介意啊？” 安怡轻声说：“……你和别人不一样。” 林志心里咯噔一下：“她是爱上我了？”想起晏燕对自己十分倾心的时候，说话也是这样的声调，又是温柔，又是兴奋。 过了一会儿，安怡低声说：“你睡觉吧，我来守夜。” 林志说：“还是你睡，我来守夜。”鼻子里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道，不由心中一荡。 只听安怡说：“那么你守上半夜，我守下半夜。” 林志轻轻“嗯”了一声。 安怡睡梦之中，忽而一蹬腿醒了过来，睁开眼睛，发现天已经亮了。说道：“你怎么不叫醒我？” 林志嘴里叼着一根香烟：“看你睡得那么熟，就没有叫了。” 安怡听到林志关心自己，心里喜滋滋的，柔声道：“现在换你睡。” 林志伸了个懒腰，躺下了，一时却又睡不着，睁着眼睛，看见电灯上结了个老大的蛛网，一只苍蝇撞在蛛网上，嗡嗡嗡地在做徒劳的挣扎。 安怡说：“昨晚没什么事儿吧？” 林志摇摇头：“没事儿，门外那帮家伙，一晚上安静得很。” 安怡掏出一盒木糖醇，倒了两粒给林志，说道：“就当刷牙好了。” 林志接过来放进嘴里，忽而听到对面楼房尸嚎声大作，连忙走到窗户一侧，揭开窗帘一角看过去。 对面也是一栋三层的小楼，三楼的走廊上，很多丧尸挤在一扇门前，乱哄哄地叫了一阵，又才茫然走开了。 过了一会儿，对面窗帘也揭开了一角，露出陈七一双警惕的眼睛，左右看了看，又放下了窗帘。随即又揭开，朝林志招了招手。 林志打着手势：“怎么了？” 陈七又摇了摇手，大拇指和食指搭在一起，另外三个手指张开，表示不用担心。 林志心想：“那边出了什么情况？” 他不知道的是，陈七那边现在出了大事情。 安怡说：“怎么了？” 林志说：“可能是他们弄出了动静，惊动丧尸了。” 安怡说：“但愿他们小心一些。” 林志说：“有陈七在，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 放下窗帘，林志重新躺下，过了一会儿，慢慢睡了过去。 安怡凝视着他棱角分明的脸颊，忽而幽幽叹了口气，心想：“他还有肖梦婷，我夹杂在里面干什么呢？以后还是稳重一点的好。” 林志一觉睡醒，已经是下午三点了。 安怡见他醒来，低声说：“楼下院子里的丧尸，没有走出去多少啊。” 林志说：“慢慢来吧，这些家伙总会走散的。” 安怡说：“别等个七八天，我们食物可就不够了。到时候只有饿死了。” 林志坐起来，伸了伸懒腰，然后轻手轻脚走到窗前揭开一道缝隙，斜斜地往下看去，原来那段塌了的围墙，下半部分还有一米来高，尸群蜂拥而入，却不容易走出去。 “这倒有些麻烦。”林志放下窗帘，轻手轻脚又走回柜子后面，说道。 安怡说：“那怎么办？” 林志推开后面窗户，只见楼后面的丧尸也不少，说道：“再等等看了。” 安怡拿出火草饼子，两个人慢慢吃着，现在有大块大块的时间，供两人发呆无聊。 夕阳又在山坡后沉了下去，天地间的光线再次变得微茫，忽而一大群“呼啦啦”的声音，从房顶上掠过，引得尸群呃呃嘶吼。 林志和安怡连忙扑到窗户上看的时候，原来是一大群黑色的飞鸟。 安怡说：“看来我们除非插上翅膀，才可以逃离这儿了。唉。”她叹了一声，显得意志很是消沉。 林志心中一动：“对了，这儿不是滑翔俱乐部吗？我们可以用滑翔伞逃走。” 安怡精神一振：“你会飞那东西？太好了！” 第281章 动力滑翔伞 林志说：“很简单的，最多学习几个小时，就会飞了。滑翔伞其实一点也不难。” 安怡说：“可是到处都是丧尸，怎么起飞？” 林志指指头顶，说：“可以从房顶上起飞，现在的问题是，这房间里面有没有滑翔伞。要是没有，说什么都是白搭。” 安怡说：“这儿是杂物间，可能没有吧。” 林志说：“找找看。” 杂物间里的东西堆得实在太多，两人不敢弄出太大的动静，先清空一块地儿，再将杂物一件件搬过来，轻拿轻放，唯恐惊动了走廊上的尸群。 屋里的杂物也不知道堆了多少年了，两人搬动间，林志突然紧紧捂住鼻子，原来灰尘窜进他的鼻子，忍不住要打喷嚏了。 安怡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紧紧盯着林志，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千万千万不要打出来！” 林志憋得脸颊发红，好不容易控制住了，没有打出来。 他慢慢放下手来，忽而鼻子深处一痒，连忙抓起衣服捂住口鼻，“阿嚏”一声闷响，防住了第一个，却没有防住第二个。 门外立马响起了几声尸嚎，安怡脸色大变，林志手指竖在鼻子上，心想，就一个喷嚏，丧尸多半听不出来，声音是从哪儿响起的。 果然，丧尸叫了几声，杂乱一阵，渐渐平息下来了。 安怡吐了吐舌头：“好险啊！” 两人继续搬动杂物，翻出了一个高音喇叭，几只不成对旧鞋子，一个帐篷、很多厚厚的书，空油桶，杂七杂八的一大堆。 突然，林志心头一跳，在一张桌子下，拉出了滑翔伞的一角。他心头一阵狂喜，继续拉，滑翔伞后面，居然还有个大风扇！ 林志心中掩不的喜悦，说道：“太好了，是动力滑翔伞！” 安怡心花怒放：“还能发动吗？” 林志检查发动机，发现燃油竟还是满满的，启动发动机，需要猛拉发条。说道：“看不出什么大问题，也许能发动。”将扇翼平铺折叠起来，“明天上房顶试试。” 安怡说：“这个是动力滑翔伞，你也会飞，是不是？” 林志说：“明天试试看喽。” “试试？！”安怡心中抖了一抖。心想要是试飞失败，掉下去就完了。 林志一笑：“实在不行，不用动力也飞得起来的。” 安怡说：“我们飞走了，七哥他们怎么办？” 林志说：“这个简单，我们逃出去以后，再想办法把丧尸引走。” 第二天一早，林志将滑翔伞展开，再次检查滑翔伞的状况，这一检查不要紧，发现右手绳组，竟缺失了b组分绳滑轮，没有这东西，滑翔伞有失速的可能，说不定在半空中，就一头栽了下来。 林志背心起了阵毛毛汗，幸亏自己心细又检查了一道，否则真要飞上天了，后果无法预料。 两人在一堆杂物中继续翻找，还好找到了这关键零件。 林志安上b组分绳滑轮，两人草草填饱肚子，然后推开后面的窗户，准备从窗户爬到房顶上。门外走廊都是丧尸，只有这条路可以走。 林志把一根绳子绑在身上，跳上窗台，这栋老式的楼房，屋檐很矮，林志伸出双手，堪堪能够抓住。 他低头对安怡说：“我先爬到房顶上，再接你。”说完双臂用力，两腿凌空，用力一吊。 这时候，林志平常坚持锻炼身体的效果，就出来了，否则一般人要想这样不借助双腿的力量，光凭两只手臂引体而上攀上房顶，几乎是不可能。 林志爬到屋顶上，放下绳子，先将滑翔伞吊了上去，最后让安怡把绳子牢牢绑在腰部，也将她吊了上来。 安怡上了房顶，双眼望着林志强健的体魄，心里升起了一股异样的感觉，赶紧把头转向了一边，一颗心却是扑通扑通地跳。 林志把滑翔伞铺开，将动力装置绑在身上，猛地一拉发条，大风扇呼呼呼地，就转了起来，动力强劲，推得林志猛地窜出了两步，连忙双腿踞地，稳住了身子。 安怡不由一声欢呼：“好啊！发动机还能用。” 林志让安怡站在身前，在她身上系好了吊具，跟着迎风正面起伞，大声说：“安怡，跑，用力跑。” 滑翔伞一升到半空，一股巨大的拉力就将两人往后拽，安怡曲腿弯腰，用力朝前跑，猛觉身子一轻，双脚已经离开了屋顶。 滑翔伞给人的感觉，不像乘坐飞机，飞机只是一种交通工具，而滑翔伞感觉是“飞自己”。 安怡飞在空中，一开始因为紧张闭住了双眼，过了半响，感到飞行平稳才睁开了眼睛，只见身体冉冉上升，耳边风声呼呼呼，地上楼房越来越小，从空中俯瞰，再熟悉的景物也变了样儿。 她一声欢呼：“林志，再飞高一点！” 林志哈哈大笑，控制滑翔伞飞向西南方向，在她耳边大声说：“你瞧，那边竟然有座小镇。” 安怡看了过去，只见一座矮山后面，果真矗立着一座小镇，如果不是飞到半空，还真看不见。 片刻功夫，滑翔伞掠过矮山，飞临小镇上空，两人低头望下去，只见街道一片萧瑟，整座小镇死气沉沉，竟连一只丧尸也没有看见。 林志关闭发动机，歇了大风扇，瞅准一栋大楼，控制着滑翔伞降落下去，站稳以后，解开安怡的吊具，对她说：“你就在这儿，我回去接陈七他们三个。” 安怡点点头：“你……小心一点。” 林志重新起飞，再次飞临滑翔俱乐部，降落在陈七三人所在楼房的房顶上。正准备趴下来喊话，突然呯呯呯，屋子里枪声大作。 …… 两天前，当尸群推倒围墙的时候，林志和安怡逃向了右边小楼，陈七、张安志、罗宏宇三个人，却逃向了左边的小楼。 三个人跑上三楼，藏进一间屋子里，陈七刚要关门，幽灵一闪也窜了进来。 张安志喘着大气：“他妈要是再跑慢点，就给丧尸抓住了，那只丧尸，跑……跑得好快。” 第282章 缺水 陈七刷一下拉上窗帘：“别说话，丧尸追上来了。”只听走廊上尸嚎声鼎沸，只怕追上来的丧尸，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张安志连忙闭嘴，三人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就连幽灵也感觉到了事态严重，两耳竖起，一动不动。 过了一会儿，外面不再那么杂乱了，罗宏宇轻轻松了口气：“没事了。”他是能说三个字，就绝对不会说四个字。 陈七打量屋子，这是间小小的办公室，灰扑扑的桌子上摆着电脑，说是办公室，却又铺了一张床。看来晚上又是宿舍。 陈七放下背包，轻轻在床上坐了下来，说道：“现在是没有事儿了，可就不知道要被困多久。”看看罗宏宇和张安志，“你们两个的背包呢？” 罗宏宇低声说：“跑掉了。” 张安志低声说：“我的在车上，没有来得及拿。” 陈七说：“吃的都在背包里面，背包丢了，能撑多久？” 罗宏宇脸上一红，没有说话，不过他一张黑脸，脸红不红，陈七也看不出来。 张安志笑嘻嘻地说：“七哥，你背包不是在吗？可不可以先给我一口水喝，他妈跑了半天，嗓子都冒烟了。” 陈七横他一眼，从背包里拿出水壶，倒了一盖子给他。 张安志拿起来要喝，陈七低声说：“不要一口吞下去，含在嘴里面，一小口一小口地慢慢吞。” 张安志喝了以后，陈七又倒了一盖子给罗宏宇，自己也喝了一盖，喂了幽灵两盖。这才低声说：“我包里的食物，节省一点，够我们吃个三四天的，可是水就这么一壶，大家得节约。” 罗宏宇点点头，没有说话，张安志说：“没事儿，可能明天一起来，丧尸已经走散大半了。最多两天，我们就可以出去了。” 陈七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张安志就不说话了。 屋子里静悄悄的，大群的丧尸在走廊上走来走去，只有沙沙沙的脚步声，一直响到天黑。 半夜时分，张安志被渴醒了，他打开电筒，用手指捂住，看见守夜的罗宏宇靠在门上睡着了，陈七也睡着了，两只手抱着水壶。 张安志渴得难耐，轻轻去拿水壶，陈七翻了个身，吓得他手一抖，等了一会儿，才轻轻抽出水壶。 从这边楼上，看不到倒塌围墙的情况，所以张安志以为，最多两天尸群就走散了，觉得根本没有必要节约饮水。 他扭开盖子，咕咚咚喝了个够，然后随手放在地上。却不知道后来发生的事情，差点要了他的命。 第二天，张安志还在睡梦之中，就被人狠狠一脚踢醒，睁开眼睛，只见陈七恶狠狠地瞪视着他。 张安志有些莫名其妙，不就是半夜偷喝水吗？有必要这样打人？ 陈七抓着他胸前的衣服：“你干的好事！” 张安志低头一看，顿时呆了，原来昨晚他喝完水后，随时就那么一放，盖子没有扭紧，半夜被他一脚踢翻，水已经全部流光了。 “有，有什么大不了，最多……要不了两天，外面的家伙就走光了。”张安志结结巴巴地说。 陈七一拳打在他胸口上：“你再说！你再说一句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张安志虽然嘴硬，也知道自己坏了事情，陪笑着说：“一两天不喝水，死不了人的。” 陈七愈发恼怒：“你他妈就是个白痴！和你在一起，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张安志听陈七骂得恶毒，不由恼羞成怒，恶狠狠地说：“事情已经这样了，难道你要杀了我，是不是！” 陈七铁青着脸，又是一拳，张安志用手挡开，一脚踢翻陈七，两人顿时打成一团。 罗宏宇连忙上去拉架，低声说：“丧尸！”他的意思就是说，别惊动了外面的丧尸，猛听呯的一声，木门猛地一颤，陈七和张安志立马住手。 三双眼睛一起盯着木门，幸亏木门响了几下，声音渐渐停止。 陈七站起身来，揭开窗帘一角，朝外张望，见丧尸散了开来，才松了一口气。 他放下窗帘之前，一瞥看见林志正在朝这边张望，怕他担心，于是给林志比了个手势，表示没什么大事。 放下窗帘，陈七狠狠瞪了一眼张安志。现在，一滴水都没有了，他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 三人默然无语，过了一会儿，张安志才低声说了一句：“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陈七没有理他，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现在谁对谁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保持体力。 人不吃饭能活一周，但是，不喝水只能活上三天，陈七一想到这个，背心就发凉。仿佛已经闻到死亡的气息，从地板、墙缝、天花板弥漫出来，渗入了骨髓。 张安志一开始，还觉得陈七反应太过激烈，但他没有想到的是，人体缺水的反应是那么难耐。 时间慢慢过去，太阳直射，屋里闷热难当，没有等到晚上，他已经渴得坐立不安了。肚子饿得咕咕叫，可一点食欲也没有。 喉咙干涩，就好像里面堵着一把泥沙。 好不容易又过了一晚，张安志望着越升越高的太阳，说道：“又是一个大晴天，再不喝水，不用三天，我们都要渴死了。”说着，用眼光瞄了瞄幽灵。 陈七呆呆地望着天花板，没有看见张安志的眼神，没好气地说：“你昨天半夜最少喝饱了水，我和罗宏宇，才叫苦呢。一天一夜，一滴水都没有喝过。” 张安志怯怯地说：“七哥，要不……要不我们把幽灵宰了吧？最少可以喝点狗血。” 陈七一下跳起来：“你敢？！林志知道了，剥你一身皮都算是轻的了。” “人命重要还是狗命重要？”张安志嘀咕一声，“难道就等着渴死？” 陈七抚摸着幽灵的脑袋，见狗儿也是口干舌燥，难得的是，一直没有叫唤一声。 随着太阳升起，整栋小楼都暴露在炙热的阳光下，屋里越来越是闷热，罗宏宇突然用枪对着陈七，阴森森地说：“杀狗！” 陈七盯着他双眼：“你不想活了？你敢动一动幽灵，我杀了你！” 第283章 安怡失踪了 正所谓咬人的狗不叫，相比于张安志，罗宏宇属于人狠话不多，只是陈七忽略了他才是最大的威胁。 罗宏宇抽出匕首，往张安志手里一塞：“杀狗！”枪口仍然对着陈七。 张安志拿着匕首，看看陈七，又看看罗宏宇，一时下不了决心。 罗宏宇说：“你想渴死是不是？” 最开始提议杀狗的是张安志，但事到临头，他反而退缩了，弱弱地说：“要不，要不咱们再熬熬，真杀了幽灵，只怕，只怕林志……我看他也不是好招惹的。” 罗宏宇哼一声：“没种！杀狗，否则你也得死！” 但无论是罗宏宇，还是张安志，都大大低估了幽灵。 幽灵突然窜起来，一口咬在罗宏宇的手腕上，这聪明的狗儿，竟然能分清当前的形势，知道罗宏宇手里的枪，才是最大的威胁。 罗宏宇手腕剧痛，条件反射地一握手，呯呯呯，子弹立马在屋里乱飞。 枪声一响，顿时惊动了走廊上的尸群，群尸轰的一声扑向木门，门板禁受不住，三下两下，直接倒塌。 就在此时，林志在房顶上大叫：“谁开的枪？快上房顶！” 林志和安逸起飞的时候，陈七三人并没有看见，猛听林志的声音从房顶上传来，陈七来不及多想林志怎么就到了房顶，眼看着群尸蜂拥而入，连忙一脚蹬向罗宏宇，跟着砸破窗户，从窗户里跳到了走廊上。叫道：“幽灵快跳出来！” 幽灵和张安志先后跳出窗户，走廊上的尸群大部分涌进屋子，倒把走廊清空了。 陈七接连三枪，每一枪都爆头了一只丧尸，随即奔向楼口，只听楼下尸嚎鼎沸，群尸乌泱泱正往楼上赶来，他连忙窜上通往楼顶的楼梯，转过楼道中间的平台，逃上了楼顶，幽灵跟在后面。 张安志跟着逃向楼顶，群尸乱哄哄地，蜂拥而上。 房顶上，林志已经做好准备，双手力拉，滑翔伞正面迎风升了起来，急跑几步，大叫：“快！抱紧我！”的时候，双脚已经离地。 陈七和张安志追上几步，一人抱紧林志一条腿。 陈七张开双腿，叫了声幽灵，幽灵猛地起跳，陈七双腿一夹，夹住了幽灵。 就这样，一副滑翔伞，带着三个人，一条狗，艰难起飞了。 也幸亏这是动力滑翔伞，要是没有动力，在这样严重超载的情况下，根本飞不起来。 只听群尸嘶吼，一只丧尸用手一捞，差点抓住了幽灵的尾巴。 陈七那一脚，把罗宏宇踢得蹬蹬蹬地后退，猛觉脖子剧痛，也被丧尸从后面咬了一口，群尸蜂拥冲进房间，无数双枯手朝他伸来。 罗宏宇心中一寒，瞬间万念俱灰，跟着恶向胆边生，我既然死定了，谁都别想活，他猛地冲出尸群，疯了一样奔向房顶，对着已经飞向半空的林志三人，一阵乱枪。 林志大吃一惊：“罗宏宇怎么了？” 陈七大声说：“这个杂碎，他要杀了幽灵喝血！” 幽灵对林志来说，可不是一条狗儿那么简单，在孤独的末日里，他早将它当成了同伴和朋友，一听之下，不由勃然大怒，真想飞回去，把罗宇航一刀割断血管，让他自己喝自己的血。 罗宏宇连开几枪，激怒之下都失去了准头，转而瞄准林志脑袋，手指刚要扣下，一只丧尸朝他扑了过来。 呯一声枪响，子弹擦着林志的耳朵，咻一下飞了过去，劲风刮得脸颊生疼。 要不说这只丧尸救了林志一命，要不是它扑上来，罗宏宇手臂一抖，这一枪大概率就要命中林志的脑袋。 罗宏宇神情狰狞，已经完全失去理智，鲜血从额头上一道道流下来，他也不觉得。 他一把推开丧尸，瞄准了再开枪，他这时只想拉林志三人垫背，只要杀了林志，滑翔伞无人操控，还不一个筋斗倒栽下来？ 他算盘打得很好，只是手指一扣，枪机空击，没子弹了！ “他妈混蛋！混蛋！” 罗宏宇大声咆哮，四面丧尸围了上来，他突然冲向一只女尸，紧紧抱住，牙齿一张，硬生生的从女尸脸颊下，扯下一大块腐肉来。 他如痴如狂，大声叫喊：“老子咬死你，老子咬死你！”已经不像人的声音了。 陈七回头看见这惨厉的一幕，只觉背上凉飕飕的寒毛倒竖。 林志将发动机开到了最大，艰难地往前飞，滑翔伞严重“超载”，不可阻挡缓缓下降，陈七见离地越来越低，松腿放下幽灵，自己也跟着松手跳到了地上。 林志控制滑翔伞重新升起，冲陈七叫道：“小山后面有座镇子，你往哪边走，我在回来接你。” 陈七叫道：“好！”带着幽灵随后奔来。 林志飞临那栋楼上，忽而一惊：“安怡哪儿去了？”只见天台空空荡荡，安怡人并不在。 他还怀疑自己认错了地方，在小镇上空盘旋一圈，不错，就是那栋楼。 他降落下去，对张安志说：“你找找安怡，我去接陈七。” 张安志大声答应，等林志飞走后，却瘫软在地上，刚才死里逃生太刺激，他现在只觉得全身软绵绵地没有一点力气。 林志再次飞回，接上陈七，陈七绑好吊具，双手抱着幽灵，大风扇刮出强烈的劲风，又将滑翔伞送到了天空。 忽而只听“呀呀呀”的声音不绝，林志回头一看，不由心中发凉，一大群乌鸦疾飞过来，片刻间赶上滑翔伞，群鸦盘旋飞扑，竟然朝两人发动了攻击。 “这些畜生疯了！”陈七把幽灵又用双腿夹住，抽出后腰的两把手枪，左右开弓，接连打下四五只乌鸦。鸦毛乱飞，群鸦倏然高飞。 林志加大马力，快速飞向小镇，俯冲下去，张安志在天台上见了，连忙开枪接应。 林志在天台上一降落，解下吊具，三人和幽灵连忙跑下楼去，躲进一间屋子。上百只乌鸦扑棱着翅膀，竟也跟着飞进了楼道。 关上房门，张安志大惊失色：“这些乌鸦……他妈都变异了？！” 第284章 死亡阶梯 林志说：“没有变异，只是吃死人吃习惯了。”问道，“安怡呢，找到她了吗？” 张安志说：“没，我……我一直在天台上等你们。” 林志怫然道：“不是让你找安怡吗？你等我们干什么？” 张安志说：“这个……这个……” 林志不在理他，听到门外乌鸦扇动翅膀的扑腾声消失以后，才打开了门，只见走廊上到处的鸦毛，鸦群已经飞走了。 安怡在天台降落后，目送林志飞走，忽听身后“哐当”一声响，有人打开轿顶门走了上来。 她猛一回头，只见一个矮矮的小男孩站在轿顶门边上，小男孩十一二岁的模样，脸上脏兮兮的，一头经年累月没洗的头发，乱糟糟地堆在头上。 两人都没有想到会碰到人，彼此呆呆地瞪视着对方，那小男孩突然反应过来了，“啊”一声惊呼，调头冲下了楼道。 “你……别跑！”安怡随后追了下去。 楼道里有些昏暗，阳光从一道窄窄的通风窗透进来，在台阶上留下一个变形的方块。小男孩跑得飞快，一转眼，已经奔下三层楼。 安怡一路追下去，接连下了五层楼到了地面，见对面大堂人影一闪，小男孩敏捷的身影已经逃了进去。 “别跑，姐姐不是坏人！”安怡跟着追进大堂，突然脚下一空，直摔了下去。她在半空中一声惊呼，身体已经着地。 原来这大堂内居然有个地下室，入口处盖着木板，木板并不结实，一脚就踏空了。 安怡爬起来，地下室一人多高，摔得她浑声都疼，抬头仰望，只见钢筋从破烂的混凝土里露出来，没有楼梯，怎么上去倒成了问题。 她用力一跳，手指离洞口还有一尺多的距离，憋着一口气，再使劲一蹦，果然比刚才又高了六七寸，但手指还是没有碰到洞口。接连又试了两下，依然是徒劳无功。 “看来只有找别的出口了。”安怡望向浓墨一样的黑暗，虽然有些害怕，但也只有这样了。 背包留在了天台，电筒留在了背包里面，她摸摸口袋，掏出火机，“咔哒”一声点亮，微弱的火光只照亮身前几米的位置，暗暗地包裹着她。 她试探着往前走出一段距离，忽听“呃”一声尸嚎，在这空旷的地下室里隐隐激起了回声，显得空洞而有深邃。 安怡头皮一麻，连忙熄灭了火机，这时候她已经开始懊悔自己太也冒失，要是爬不出地下室，林志又不知道自己被困，那就糟糕了。 她越想越怕，在黑暗中睁大了眼睛，除了自己掉下来的那个洞口，四周漆黑一团，似乎并没有别的出口。 她定了定神，接连对自己说了三遍：“要冷静、要冷静、要冷静。” 只听那一声尸嚎过后，地下室又恢复了死一样的寂静，她心头稍稍松了口气：“看来这下面最多就一两只丧尸而已。” 她伸手摸向手枪，一摸摸了个空，回头向洞口看了一眼，只见一个黑影站在哪儿，不用说，那绝对是一只丧尸了。 她一步步往回走，从后面一刀干掉了丧尸，低头一看，手枪果然掉在地上。 她捡起手枪，胆子又大了一点，点着火机重新寻找别的路口，忽而脚下一绊，差点摔倒，原来地上躺着一具死人的尸体。 “倒霉！”安怡嘀咕一声，再往前走几步，地上横七竖八都是死人，这些死人僵而不腐，脑袋上都有枪眼，也不知道死去多久了。 安怡心想，死人不怕，会动的死人才可怕，只要他们不会动，就没有事儿，隐隐有些奇怪，哪儿来的这么多死人。 这时也无心多想，她走到墙下，摸着墙往前走，忽而看到了一丝亮光。 安怡大喜，快步走过去，亮光是从两扇铁门前透进的，用力一推门，一颗心顿时沉了下去，铁门从外面反锁了，门环上扣着拇指粗的铁链子，一把拳头大的铁锁穿过铁链，锁身严重生锈。 安怡又推了两下门，铁链发出哗哗的响声，两扇铁门撑到最大，也不过一寸来宽，只容得下她手指伸出去。 她心中不甘，顺着墙继续走，火机的亮光在她脸上忽明忽暗，突然又看见一道门，严格来说不是门，只是一个木柜子顶着了一个门洞。里面黑黢黢的，看来并不是出口。 不过这个时候，是不是出口她也要搞明白，正要搬开柜子，突然门洞里面尸嚎声大作。 安怡这一惊当真非同小可，幸好木柜还没有搬开，否则听这声音，里面少说有百十只丧尸，当真蜂拥而出，十个安怡也休想活命。 她一步步往后退，绕了一圈又回到洞口，抬头仰望，忽听林志的声音隐隐传了过来：“安怡到底跑到哪儿去了？” 又有张安志的声音：“奇怪了，她背包也放在天台上。” 陈七的声音传进来：“去那边看看。” 安怡想放声大叫：“我在这儿，我在这儿。”可是心中明白，一旦惊动丧尸，那个破木柜根本挡不住。恐怕没等林志等人来到洞口，群尸已经推倒柜子，蜂拥而出，抓住了自己。 安怡左思右想，两害相比取其轻，她最终没有叫出声来，只听林志三人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安怡紧握手枪，心想刚才杀丧尸的时候幸亏没有开枪，否则早惊动了门洞里的丧尸。可是怎么出去呢，她当真没有办法了。 她抱着双手，突然有了主意，解下外套，抓住袖子一头，接连往上抛了几次，衣服终于挂在了露出混凝土的钢筋上。 安怡大喜，抓着衣服往上爬，爬到一半，钢筋忽而弯了下来，嘭地一声，人又吊在了地上。 她叹了口气，那钢筋和小指差不多粗细，实在承受不了她的体重。 她心情越来越坏，这地下室空荡荡的，唯一可以用来踮脚爬到上面去的，就是那个木柜了。 可是木柜只要一搬开，那差不多也相当于打开了地狱的门。那些嗜血的家伙分分钟，就能将自己撕成碎片。 还有什么东西可以踮脚呢？ 第285章 安怡去哪儿了 安怡一筹莫展，忽而想到了一个主意：“有了。”可是这个想法，把她自己都吓了一大跳，那就是搬那些死人，用来做垫脚石。一想到死人冷冰冰的体温，不由心头发毛。 “管不了那么多了。” 强烈的求生欲望驱使着安怡，她走到一具尸体前，用力将尸体扶起，拉着尸体冰冷的双手，背在背上，然后朝洞口下方走去。 这时候，安怡第一次发现，原来背死人和活人大不一样： 死人是硬的，活人是软的，死人很沉，活人是轻的。 活人有呼吸，有心跳，在背上有强烈的动感，而死人冰冷，硬邦邦的，就像一座死气沉沉的墓碑，压得人直不起腰来。 安怡身上一阵冷似一阵，忽而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背上的死人，是不是正隔着眼皮，死死地盯着自己的后颈窝呢？ 她晃晃脑，告诉自己不要胡思乱想，把死人放在洞口，又接连背来五具尸体，并排码放在地上，第一层三具，第二层两具，最上面一层一具，如同积木一样垒了起来。 这些尸体有男有女，都穿着平民的服装，看起来似乎都是外地游客，来自五湖四海。 安怡不知道他们叫什么名字，以前职业是什么，为什么会死在这儿，也许，最下层的那具戴着大金链子的男尸，生前是个拆迁户，刚刚获得一笔巨款，就来内蒙旅游了。 也许，中间那个穿得暴露的女尸，刚刚骗了某个有钱人，然后消声灭迹，也来内蒙旅游了。 也许，最上层的这个小伙子，他是因为失恋了，才来内蒙旅游放松心情的。 但不管怎么样，他们都不会想到，会把命丢在这个千里之外偏僻的小镇、一间阴森空旷的地下室。 所以说，人生真是无常。 安怡搭好了垫脚石，然后站了上去，踮起脚尖，差不多能够到洞口了。 她把枪插在后腰，使劲一跳，抓紧一段钢筋，吃力地把上半身挪上去，眼前忽而出现一张脸，安怡猝不及防，“啊”的一声惊叫，又掉了下去。 这一次惊吓过度，终于惊动了门洞里的丧尸，群尸推倒木柜，饿鬼一般涌将出来。 地下室只有洞口这儿透进光线，群尸都朝光亮处围上来，安怡惊声尖叫，忙不叠地爬起来，再使劲一跳，抓住混凝土里面露出的钢筋。一时之间，却吊不上去。 群尸张牙舞爪，离她越来越近了，就在此时，两只大手分别抓住他手腕，只听嘿嘿两声，一下将她提出了洞口。 安怡惊得脸色发白，再晚上三秒，尸群就要抓住她脚踝，拖下去了。 她哆哆嗦嗦地抬起头，眼前站着三个人，除了那男孩，还有两个胡子拉渣的老男人，一个手上握着枪，一个手上拿着把砍刀。 两个老男人一高一矮，从头到脚打量安怡，矮个老男人突然咧嘴，一脸畏缩地笑：“张老哥，咱们捡到宝了，这姑娘，好俊！” 张老哥叫张明富，他露出两排被烟熏得发黑的牙齿：“嗯，咱老哥俩有福气。”拍拍那男孩的脑袋，“小耗子，你这次立大功了。” 安怡心头一凉：“糟了，遇到两个老混蛋！”猛地跳起来，就要朝外跑。 张明富一双青筋暴露的大手一把抓住她，像铁夹似的牢牢不放，矮个老男人随即抢下她插在后腰的手枪，掂了掂，插在自己的皮带上。跟着解下裤腰带，绑住了安怡。 安怡又是愤怒，又是害怕，大声叫骂：“你们两个老混蛋，究竟想怎么样？” 张明富在她脸上摸了一把：“小美人儿，你是一个人吗？” 安怡一阵恶心：“去你妈。” 张明富干笑了两声：“还挺凶哦。” 矮个老男人说：“这样才够味儿。嘿嘿嘿！” 张明富说：“带她走。” 矮个老男人推着安怡往外走，门口停着一辆悍马车，安怡被强迫塞进了后座。 “你们最好放了我。”安怡咬着牙齿，愤怒地说，“否则我同伴找过来，你们两个都别想活。” 矮个老男人一双脏手在她身上乱摸：“等他们找来，我们早走了。” 安怡吃了一惊：“你们要去哪儿？” 张明富发动悍马车：“小美人儿，带你去个好地方。”一脚油门，悍马车猛地窜了出去。 安怡忧心如焚：“他们这是要出镇子，一旦离开镇子，林志他们还怎么能找到自己？”情急之下，大声叫喊起来，“林志，救命呀。林志，你在哪儿……” 矮个老男人卡主安怡的脖子：“你再叫，再给我叫！” 安怡喘不过气来，只好放弃了反抗，眼看悍马车就要驶出镇子，她偷偷摘下手腕上戴着的一个手镯，用力一头顶在矮个老男人的鼻子上，撞得他鼻子眼泪一把流，趁机将手镯丢到了车窗外。 矮个老男人被安怡猛力这么一顶，鼻梁骨咔嚓一声，差一点没给撞断，他痛得哇哇大叫，一把抓住安怡头发，用力一耳光抽了下去。 张明富回过头来：“别打脸，打坏了就不美了哦。” 矮个老男人捂住鼻子，恶狠狠地说：“下次再这样，把你喂丧尸。嘿嘿，老子说得出，保证做得到。” 那男孩贼眉鼠眼，嘿嘿地笑。 林志、陈七、张安志在镇子里寻找安怡，幽灵忽而竖起了耳朵，随即奔向一道路口。 林志叫了声：“快，幽灵发现情况了。”三人随后追了上去，跟着幽灵穿过两条街道，已经到了镇子边沿，眼前一片碧绿，都是青青的绿草。 张安志四下看看，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有些不解：“幽灵带我们来这儿干什么。” 林志拍拍幽灵的脑袋，忽而看见地上有个手镯，他捡起来，见手镯擦拭的干净，显然掉在地上的时间并不长久。 张安志盯着手镯，“啊”的一声：“这是安怡的手镯。” 林志和陈七一起看向他：“你确定？” 张安志一口咬定：“对！就是安怡的手镯。我看见她戴过。” 第286章 离间 林志三人望着茫茫的大草原，陈七说：“难道安怡是被丧尸追到这里的？” 林志说：“应该不是，如果是那样，我们起码能听到枪声。”猛地一转身，“快，回天台！” 陈七紧跟在后：“回去干什么？”不等林志回答，他已经醒悟过来了，林志要用滑翔伞跟踪追击。 三人一阵狂奔，回到天台，林志把吊具穿戴完毕，对陈七二人说：“你们留在这儿。”紧跑几步，飞上了天空。 陈七仰头叫道：“注意安全。” 林志飞出小镇，眼睛在茫茫大草原上搜寻，这时飞得高了，看得也远，只见远远地，有个黑点正朝群山快速移动，离得远了，却没能认出那是一辆汽车。 他双手控制绳组，将滑翔伞越升越高，然后猛地俯冲，速度立马提了起来，滑出一段距离，终于认出，那黑点是一辆车。不由大急：“看来安怡是被人劫持了！” 汽车快速行驶，进入群山后，沿着山间公路又行驶出十几公里，张明富一转方向盘，驶上了一条岔道，不久，公路边的山脚下，黑沉沉地出现了六七栋楼房。 矮个老男人看向窗外：“张老哥，这就是你给我说的天堂山庄？” 张明富“嗯”了一声：“是，这地方偏僻得很，以前就没有多少人知道，咱老哥俩住在这儿，就是个养老的天堂。” 矮个老男人说：“你怎么知道山庄里面的丧尸不多？” 张明富说：“你怎么老是夹三缠四的？我不是讲过了吗，我以前在这儿当过门卫。” 矮个老男人嗤一声笑：“那都十几年前的事儿了，谁知道现在怎么样？” 张明富降低车速，突然嘀嘀嘀地按了几声喇叭，矮个老男人吓了一跳：“干什么？” 张明富说：“按按喇叭，看看里面有多少丧尸。” 矮个老男人说：“去你的，也不事先说一声。吓了我一跳。” 喇叭声响过后，大堂蹒跚出一只丧尸，踉踉跄跄的走路不稳，只是一只威胁性极小的腐尸。 张明富猛地加速，撞翻腐尸，车轮从碾过腐尸，停在了大堂门口。他停下车来，轻声说：“老蔡，你守着女孩儿，我进去看看。” 矮个老男人答应一声：“注意了。别千辛万苦来了，最后让那些死人骨头，吃了你这个老家伙。” 张明富跳下车，叫上小耗子：“小子，你跟我进去。”车上就只剩下安怡和矮个老男人了。 安怡心中快速思考应对的方法，对矮个老男人说：“大伯，你是姓蔡吧？” 矮个老男人说：“你耳朵聋了，刚才没有听到张老哥叫我老蔡？哼哼，明知故问。” 安怡说：“这地儿挺好，反正已经到地头了，你干嘛不干掉那姓张的，我跟着你好好过？” 矮个老男人哼了一声，沉思片刻：“是呀，我干什么不一个人独占，对，这个办法好！”看着安怡，“你说话算数？” 安怡说：“当然算数，你想我一个人，离开你怎么办？” 矮个老男人说：“你不是还有同伴吗？” 安怡说：“他们要去幸存者基地，我不见了，他们最多找一找，难道还能找到这儿来？” 矮个老男人迷了心窍，点头说：“好，就是这样！” 安怡说：“那你先给我松开，我等会也可以帮你。” 矮个老男人笑了笑：“急什么，等我干掉张老哥，再给你松开也一样。” 安怡知道矮个老男人也动了心，只是还不怎么相信自己，暗暗用力挣扎，但绳子绑得很紧，毫没有松动的迹象。 过了能有二十几分钟的样子，张明富和小耗子出来了，他一挥手：“老蔡，押女孩儿进来，我都说了，这里没有多少人的。” 老蔡打开车门，押着安怡走了上来，问道：“一只丧尸都没有？” 张明富点点头：“没有，大门这样敞着，就算以前有丧尸，已经走得差不多了。” 老蔡抓着安怡一条手臂，跟着张明富后面进了大堂，上到二楼，张明富推开一间大包房门，说道：“随便将就一晚上，明天我们再把山庄好好清理一下，嘿嘿，咱老哥俩，也过过有钱人的生活。” 矮个老男人干笑了两声：“是是，就是这样。”一句话落地，猛地一刀看向张明富后面脖子。 “注意！” 眼看这一刀砍下去，张明富非得脑袋搬家不可，安怡一声大叫，同时肩膀猛地一撞，将矮个老男人撞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在地上。 矮个老男人大惑不解：“她不是叫我杀了老张，然后跟着我，怎么突然间就翻脸了？” 原来安怡早就打好了主意，张明富一旦被杀，自己依然逃不出矮个老男人的控制，最好的办法，是两个人斗得两败俱伤，自己才有脱身的希望。 矮个老男人哪里知道安怡的心思？他这一刀虽然失去了准头，但他下手的时候，就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只听嗤的一声轻响，张明富猛觉手臂一凉，一只手已经被砍了下来。只是下刀太快，竟然没有感到疼痛。 张明富完全没有料到老蔡会突然杀他，眼看断臂处血流如注，又惊又怒，又是恐惧，一声嚎叫，不要命的扑向老蔡。 老蔡举起刀来，被张明富一口咬住手腕，他这时临死拼命，当真是用尽了吃奶的力气，狠狠一口，撕下一大肉来。 老蔡眼看张明富神情狰狞，一口黑牙泛着寒光，又朝自己脖子咬来，吓得大叫一声，调头就逃。围着桌子转圈，不让张明富靠近身边三尺。 安怡知道能不能脱身，现在就是关键时刻，一旦张明富血流干了死去，自己被绑住了双手也斗不过老蔡。奋不顾身冲上去，猛地一脚踢翻了老蔡。“当啷”一声，老蔡手中的砍刀掉在了地上。 张明富满脸是血，猛扑上去，张开大口，要咬老蔡的脖子。 老蔡紧紧抵住他胸膛，死死支撑，心知多挨一刻，张明富就离死亡又近了一步，不求建功，只求自保。 第287章 天堂和地狱 老蔡打定注意拖延时间，基本上就立于不败的地位了。 张明富断臂处血流如注，越是用力，鲜血越是喷得快，就像坏了的水龙头，怎么也关不上水。 只要坚持下去，他就快完蛋了！老蔡阴恻恻地想。 安怡冲上去，向着老蔡脑袋狠狠一脚，她双手被绑，只有一双腿可用了。 这时候情急拼命，这一脚用尽了全身力气，满拟一脚踢晕老蔡。 老蔡被张明富死死压在地上，动弹不了，关键时刻，脑袋用力让到一边，这一脚虽然没被踢实，擦着头皮飞过，脑袋上也是一阵火辣辣地疼。 老蔡破口大骂：“死女人，老子上了你的当，你说让我杀了老张，就好好地跟着我，原来你他妈是要……是要借刀杀人！” 张明富听了，才明白老蔡为什么突然暗害自己，原来根源就是安怡，但明白归明白，他血流了这么多，反正也活不成了，死也要拉着老蔡垫背。 他神情狰狞，没断的左手死死掐住老蔡的脖子，眼睛通红，几欲滴出血来。任凭老蔡一拳拳砸在脸上，就是咬死了牙齿不松手。 老蔡心惊胆战，用力一挣扎，脖子上松了松，大叫：“小耗子，你他妈再不帮忙，我死了你也活不……” 一句话没有说完，脖子又被掐死，脸涨得通红，再也叫喊不出来了。 小耗子只是个孩子，但阴险狡诈不输于成人，他一开始缩在一边，见安怡又抬腿踢向老蔡，心知老蔡的话不无道理，猛地冲向安怡，将她重重推倒在地。 看来好人恶人，从来不是以年龄的老幼为标准的。 老蔡白眼上翻，他真不敢相信，一个临死拼命的人，就算只剩一只手了，还这样的厉害。 就在他快要陷入昏迷的时候，咕咚一声，几乎流干了鲜血的张明富，身子一偏倒在地上，终于一命呜呼了。 老蔡掰开张明富的手，他掐得那样紧，差点连皮一起带下来了。 老蔡从地上爬起来，一把抓起地上的砍刀，嗖的一声，砍向安怡。他死里逃生，怒气勃发，这时候只想一刀砍死安怡。 …… 林志控制滑翔伞越过山峰，见山脚下居然有六七栋楼，那悍马车停在中间的空地上。 他关了马达掠地飞行，降落在不远之处，解开吊具。 林志掩到车后，轻轻打开车门，车里并没有人，四下一看，每扇窗户都黑洞洞的。 正不知怎么办时，隐隐听到一声：“臭女人，老子砍死你！” 林志大吃一惊，循声奔到二楼，听到打斗的声音从一间包房中转出，来不及多想，用力一脚踹开了房门。 这时，安怡已经退到了墙角，那种被逼到墙角的恐惧，让她万念俱灰。 林志抬手一枪，老蔡的脑袋突然炸开，脑浆四下乱飞，咕咚一声倒在地上。 “林志！”安怡几乎要哭出声来，林志再晚来半秒钟，她肯定就死在老蔡的手上了。 林志抢上前去，见老蔡的尸体握着砍刀，用力掰开，抓起砍刀割断了绳子，看了看小耗子，“这孩子怎么回事？” “这小子坏透了！”安怡拉着林志走出包间，呯的一声关上，见门上有锁环，可以从外面反锁，于是合上，怒气冲冲地说，“让他和死人呆在一起。” 林志问：“怎么了？”心想对一个孩子，没有必要吧？ 安怡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林志恼道：“真是个坏种！” 这时，天色渐渐暗淡，两人今晚是回不到小镇了，顺着楼梯上到顶楼，整栋楼房死气沉沉，除了上楼的脚步声，更听不到一丝声响。 林志推开一间屋门，屋里装修豪华，灰尘扑扑的大班桌后，是一张宽大的真皮椅子。桌上摆着电脑，一边墙下有两张沙发。 安怡此时惊魂未定，在沙发上坐下，只觉全身软绵绵的使不出一点劲儿。 屋子有里外两间，林志走到里间，一张大床上搭着男人和女人的衣服，木地板上一滩暗红，床角有把匕首，也不知道是男人杀了女人，还是女人杀了男人。 林志拉开衣柜看了看，走了出来，背包里还有一袋压缩饼干，他拿出来，坐在安怡身边，安怡吃了两片，就吃不下去了。 天色越来越暗，终于漆黑一团，安怡缓了过来，走到窗前，刚要将窗帘关上，忽而一惊：“林志，你快来看！” 林志快步走到窗前，顺着安怡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半空中有点亮光。 安怡说：“那是烛光？还是星星？” 夜幕浓重，要说是星星，怎么只有一颗，要说是烛光，怎么会飘在半空？ 林志想了想，说：“莫非后面有座小山，那是山顶上的烛光？” 外面太黑了，让两人失去了距离感，安怡说：“后面有山吗？” 林志说：“我没有注意。” 安怡说：“好像是有一座的，我也没太留意。” 这时，那缥缥缈缈的光亮突然灭了，就像是有人一口吹灭了烛光，又或者是有人拉上了窗帘。 一阵刷刷刷的声音骤然响起，安怡身子一抖，紧紧抓住林志的手臂，跟着反应过来：“是……下雨了。” 大雨越来越大，可又没打一道闪电，让两人看清楚，后面到底有没有一座小山。 林志说道：“睡吧，等天亮了就清楚了。”说着拉上窗帘，打着电筒把安怡扶进里间，自己拿了个枕头，出来躺在外间的沙发上。朦朦胧胧睡了过去。 半夜时分，林志被一阵“哐当哐当”的声音惊醒，他猛地坐起，伸手就拿到了枕头下的手枪，凝神静听。 这时，大雨已经停歇，走廊上的哐当声不是太刺耳，林志之所以还是被惊醒了，那是因为在这个危机四伏的末日里，随时都得绷紧神经。 他在黑暗中打开保险，一步步走到门后，把耳朵贴在门上倾听，又听到了“哐当哐当”的两声。似乎正走向走廊深处。 “难道是小耗子？” 林志猛地打开门，用电筒一照，灯光之下看到一个背影，姿势扭曲，动作僵硬而迟缓，原来只是一只腐尸。 第288章 乐安琪 林志松了口气，见这腐尸黑发过肩，穿着一身黑裙，湿哒哒的，深夜里鬼鬼祟祟，很是瘆人。 女尸脚脖子上套着半截铁丝，已经深入肉里，铁丝上有个铁盒子，女尸每走一步，就发出“哐当”一声。 电筒光惊动了女尸，它僵硬地转了过来，头发上的雨水还在一滴滴往下掉，抬起一双被雨水冲刷得发白的手，一步步朝林志走过来。 每走一步，就是“哐当”一声响。 “你这个模样，装鬼都不用化妆了。”林志嘀咕一声，一刀刺进女尸眼窝，抽出刀来，墨绿色的污血汩汩而出。 “怎么冒出来一只丧尸？” 林志回头，见安怡站在门口，警惕地左右看了看。 林志说：“丧尸到处乱走，走到哪儿都有可能。” 安怡想了想：“下去看看小耗子，唉，还是放了他好了。毕竟还是个孩子。” 林志说：“我就知道你会这样。” 两人下了楼，见门还是锁得好好的，推门进去，林志用电筒一扫，老蔡和张明富的尸体还停在原来的地方，没有看见小耗子。 “这小子跑哪儿去了。”林志心想，“难道刚才那只女尸，是小耗子引到楼上去的？他引上去干什么？是想分散我们的注意力，然后趁我们不注意，杀了我们？” 这个念头刚一转过，安怡指着桌子底下：“小耗子在这儿。” 她走过去蹲下：“小耗子，出来吧。” 小耗子耷拉着脑袋，怯怯地看了看安怡，又往后缩了缩。 安怡柔声道：“你出来好了，姐姐不为难你，等天亮了，你跟姐姐走，以后做个好孩子。” 小耗子闭着嘴巴，没说话。 安怡又说：“我们那儿有个基地，基地里很多人，对了，小君年纪和你差不多，你可以和她做朋友。” 小耗子还是没有说话。 安怡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巧克力：“你好吃吗？” 小耗子慢慢钻了出来，好像要去接巧克力，突然一把推倒安怡，呲溜一下，当真如一只耗子逃出了房门。 林志追出门时，只听脚步声一路狂奔下楼，小耗子已经无影无踪了。 安怡站起来，气恼地说：“这孩子，真是的。” 林志拍拍手：“随他去吧，你管不了他的。” 两人回到顶楼，安怡躺回床上，心中气闷，过了好半天才迷迷瞪瞪睡了过去，忽而窗外一道闪电，雪白的墙壁上，出现一个矮矮的影子，似乎就是小耗子，闪电一灭，小耗子的身影又被黑暗吞没了。 她猛地坐起，只听林志在外间叫道：“安怡快来，原来真有座小山，山上有房子呢。” 安怡定了定神，原来刚才是做了一场梦，晨光冷清清地洒进窗户，天已经亮了。于是起身来到外间。见林志站在窗户前，盯着那小山头。 安怡看了看：“要不上山去看看？” 两人出门下楼，林志把滑翔伞搭在悍马车上，昨晚一场大雨，滑翔伞湿哒哒的。 安怡说：“这车现在归我们了。车钥匙呢？” 林志拍了拍口袋：“在这儿，昨晚在死人的身上找到的。” 安怡说：“上山！” 山脚下有一条水泥的台阶，一直通到山顶，两人上得山来，山顶有座别墅，别墅前开了两片菜地，种了一些蔬菜瓜果，小葱香菜。 安怡低声说：“没有想到，这山顶上住得有人。” 林志绕过游泳池，来到门前，轻轻推了下一下门，纹丝不动，从擦得干干净净的窗户望进去，客厅收拾得一尘不染，但是没有人。 “也许，还在睡觉。”林志说着，把手枪抽出来。 安怡吓了一跳：“你干嘛？” 林志说：“打破玻璃进去。” 安怡说：“那怎么行，不是变成强盗了吗？也许里面住的是好人呢？” 刚说完话，只听哞哞哞，屋后传来牛叫的声音。 林志大奇，给安怡使了个眼色，两人绕到屋后，只见一棵大树下拴着两头奶牛，一个四十多岁的女子正在挤奶。 她一抬头，看见了林志和安怡，惊得一下站起来，满脸通红，又是惊讶，又是兴奋。穿着的一件青布厂服早洗得褪成了蓝灰带白，左胸口上印着“光明牛奶”四个字。 安怡说：“你好。”她本想称呼对方为大姐，但年龄相差好像有些大，要叫阿姨，对方又不是那么显老，干脆就免了称呼。 女子呆呆地看着安怡和林志，愣了足足有十秒钟，才“啊”的一声大叫：“天啊！我第一次看见活人！！！”双手捂脸，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安怡走过去，轻轻拍着女子背心，一边安慰她，一边说：“这儿就你一个人？” 女子哽咽着：“就我一个。”慢慢停止了呜咽，看看林志，又看看安怡，“你们是两个人？” 安怡点点头：“我叫安怡，他叫林志。” 女子脸上浮起笑容：“我叫乐安琪，欢迎，欢迎！”提起脚下的一桶牛奶，“快进屋，你们从哪儿来的？” 别墅有道后门，两人跟着乐安琪走进客厅，经过洗手间的时候，林志伸头看了看，见梳妆台上的杯子里只插着一支牙刷，便把手枪收了起来。 乐安琪满脸笑容，说道：“你们俩先坐着，我给你你们煮牛奶。”说完，走进厨房，咔哒一声打开煤气灶，不久端着一个托盘出来，上面放着三杯牛奶，还有一大盘面包。 安怡笑着说：“太好了，居然有面包！” 乐安琪笑了笑：“我自己烤的。”将托盘放在茶几上，招呼两人。 牛奶热气腾腾，安怡端起来吹了吹，等到稍凉喝了一口，叹道：“我上一次喝牛奶，都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了。” 林志就着面包，喝了半杯牛奶，这新鲜的感觉真是太美妙了，说道：“你一直是一个人？” 乐安琪摇摇头：“我本来还有一个同伴，可惜，后来她死在路上了。” 安怡问道：“你是从外地来的？” 乐安琪说：“不是，指了指胸口上‘光明牛奶’四个字，我以前是牧场的挤奶工，光明牛奶知道吧？就在包头那边。” 第289章 到底谁疯了 安怡说：“包头知道，大城市嘛，光明牛奶就不知道了。” 乐安琪说：“离包头不远，灾难发生不久，我就和王婷婷一起逃出来的，唉，我们整个牧场四五百人，就活下来我们两个女人。你们说惨不惨？” 乐安琪说着，叹了口气：“当时我和她都吓傻了，又不敢进城，两个人商量，都觉得离城市越远越好，就一起往北走。她以前来阴山旅游过，说这儿地广人稀，碰不到几只丧尸的。” 安怡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心想，“开始还以为，她是捡到传单，才找来阴山的。” 乐安琪继续说：“我们逃出来后，在路上碰到一辆小车，车上没有人，钥匙插在车上，我们俩就开走了。” “到了晚上，就睡在车里，越是往北，越是荒凉，后来连路也没有了，更是找不到加油站，我和她只好走路。” “有一天晚上，两个人又累又饿，包里只剩下一袋饼干了，我们两个人分吃了，就在草丛里休息。” “月亮朦朦胧胧的，大草原看起很美，可我们两个心惊胆战，听到狼嗥的声音，一晚上都没有睡着。” “快天亮的时候，王婷婷突然指着我背后：‘看，那边来了个人。’” “我吃了一惊，回过头看，到处都是草，哪儿有什么人？” “我说：‘王婷婷，你看花眼了吧？’她说：‘你没有看见，就在哪儿呀，诺，诺，你看，你看，她穿的白裙子，还有一根黑带子呢。’” “我背心一阵发凉：‘王婷婷，你可别吓我，哪儿有人了？’” “王婷婷脸上尽是陶醉的样子，她说：‘那个白裙子真好看，我也要买一件。’” “我睁大眼睛说：‘我什么都没有看见。’王婷婷自言自语：‘裙子真好看，可惜女孩太丑，舌头伸出来，都有半尺长了。’” “我一下跳起来：‘别说了！’” “王婷婷看也不看我，举起手来：‘姑娘，你快过来，你这裙子在哪儿买的？’” 安怡听到这儿，说道：“她……疯了？” 乐安琪苦苦一笑：“是呀，她疯了，可是当时吓死我了，我又想撒腿就跑，又想紧紧抱住王婷婷，最终什么也没有干，就是那样呆呆地站着，两条腿像是生了根。” “王婷婷又说话了，她说：‘乐安琪呀，女孩说她累了，让你背背她。’” “我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说：‘你再讲这些疯话，我就走了。’” 乐安琪掠掠刘海：“平常我们看见疯子，不过是好笑，可是当时身临其境，明明知道她是在说疯话，我还是魂儿都吓没有了。” 安怡点点头：“是这样。” 乐安琪继续说：“更恐怖的，还在后头呢。第二天晚上到了半夜，王婷婷又说胡话了，她对我说：‘我们还是走吧，那女孩又来了。’” “大半夜的，我被她吓得睡不着，干脆就听她继续赶路，走着走着，王婷婷就把腰弯下去了。” “我问她：‘你干什么？’她说：‘你没有看见，女孩走不动了，让我背着她。’” “我心里阴虚虚的，话也不会说了，过了一会儿，王婷婷说：‘乐安琪，我实在背不动了，换你来背吧。去，你去她背上。’” “我吓得一声尖叫，明明知道她疯了，可是好像感觉，真的有一个人就趴在了我背上，压得我真像背着一块死气沉沉的墓碑，直不起腰。” 安怡听到这儿，想像着茫茫大草原上，两个女人凄凄惶惶，一个女人弯腰的模样，也忍不住背心发凉。下意识地朝林志这边挪了挪。 只听乐安琪继续说：“我吓得撒腿就跑，跑出了一段距离，又慢慢走回来了，只见王婷婷弯着腰，一步步吃力的样子，好像她背上真的有个人。” “我泪水就涌了出来，伸手牵住王婷婷，带着她往前走。” 安怡说：“你真好，王婷婷都那样子了，你也不一个人逃。还继续带上她。” 乐安琪一笑：“其实我也不是那么好，只是你想想，大草原上一望无际，我要丢下她了，一个人不是更害怕？王婷婷虽然疯了，可不管怎么说，她还是一个活人呀。” “王婷婷一边走，一边嘀咕，责怪我不背女孩，她一个人老是背着。腰都要压断了。” “我只好弯下腰，对她说：‘好吧，让我来背。’王婷婷就笑了。” “我假装背着一个人，也不知道是这样的姿势走路不自然，还是心理作用，没走出多远，就累得大汗直冒。对王婷婷说：‘这女孩儿太沉了，我们休息一下吧。’” “王婷婷直勾勾地看着我，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你是不是疯了，你背上哪有什么女孩儿？’” “我一瞬间寒毛倒竖，不知道王婷婷是真疯，还是假疯，我是在怕她呢，还是在怕根本就不存在的女孩？” “我甚至怀疑，疯了的不是王婷婷，而是我。我开始害怕自己了。” 乐安琪相貌普通，但一张脸很白，安怡刚看见她的时候，还暗暗赞叹，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脸还这么白嫩。 但这时候突然就觉得，乐安琪的脸也白得太不正常了，是那种没有血色的白，再说得直白一点，就好像是一张死人的脸。 “你的脸很白。”安怡不由自主地说了出来。 “谢谢。”乐安琪摸了摸，“应该是天天喝牛奶的原因吧。以前喝，现在也喝。” 林志接口说：“你后院的奶牛，是怎么来的？” 乐安琪说：“你继续听，就知道了，我呆呆地看着王婷婷，说：‘你刚才说什么，你说我背上根本没有人？你再说一遍。’” “王婷婷说：‘安琪呀，你是不是压力太大了，昨晚你就说有个女孩让你背她，我都说根本没有人，你就是说有，又让我背，我不背，你就这样一直背着。’” “我笑了笑，又笑了笑，这疯了的人究竟是我，还是王婷婷。我真的害怕，其实疯了的是我，不是她。” 第290章 别墅女尸 乐安琪说到这里，端起牛奶喝了一口，说道：“这个世界真是太神秘了，我想，我们可能只了解世界的一半，另一半我们从来不曾了解，我那时候好想再多有一个人，让第三个人来区别，到底是我疯了，还是王婷婷疯了。” 林志突然笑了笑：“如果第三个人，也是个疯子呢？” 安怡“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两个疯子在一起，当然是说其他人才是疯子了。哈哈！” 乐安琪也忍不住好笑，继续说：“这以后，王婷婷似乎正常了不少，我和她又走了两天两夜，饿了就挖野菜，渴了就喝溪水，第三天早上，就看见那两头奶牛了。” “它们被一根绳子拴着，谁也离不开谁，就像我和王婷婷一样。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我赶紧上去，牵住了两头奶牛，对王婷婷说：‘哈，太好了，以后我们有牛奶喝了。’” “王婷婷冷冷地看着我，说：‘背着一个女孩还不够，还要再带上两个累赘？’” “我一头雾水了，你们说，后面树下的那两头奶牛，是人吗？” 安怡笑了笑：“当然不是，是王婷婷疯了，不是你疯了。” 乐安琪说：“要是当时你们在就好了，我怎么解释，王婷婷也不相信，我挤牛奶她也不喝，她越来越瘦，越来越无力，每天只吃野菜，怎么受得了呢？” “那天，她终于倒下了，我捧着牛奶让她喝，她说什么也喝，还说那明明是血，不是牛奶，我无法了，正好看见前方有一条河，就去河里抓鱼给她吃。” “好不容易抓到一条鱼儿，可回来一看，王婷婷已经不见了。我到处地找，大声叫她的名字，但她就这样失踪了。” 林志听到这儿，抓到了一个细节，乐安琪一开始说的，是王婷婷死在了半路，可现在说的，是王婷婷失踪了。 “你对她干了什么？”林志猛不丁的问。 这句话里，加了一个“了”字，味道就变了，气氛一下有些紧张。 乐安琪说：“你什么意思？” 她说着摸了摸鼻子，林志觉得，她这个动作是在掩饰什么。 林志盯着对方的眼睛，说：“你开始说王婷婷死在半路，现在你说，她是失踪了。” 乐安琪吐出一口气，似乎松了一口气，说道：“王婷婷那样子，失踪不就等于死了吗？” 林志一想：“这个解释倒也合理。” 乐安琪看了看林志，继续说：“我找不到王婷婷，只好一个人走了，两头奶牛吃的是草，挤出来的奶，我就靠着喝牛奶，又走了三天，终于到了阴山脚下。” 乐安琪吁一口气：“就像王婷婷说的，阴山这儿果然很荒凉，可是太荒凉了，我又怎么生存下去呢。” “我站在山脚下，趴在地上痛哭，哭过了，还得想办法活下去，我跟在两头奶牛后面走，反正自己也不认识路，它们到哪儿，我就去哪儿好了。” “奶牛在山里转悠，有一天，它们竟然领着我走上了一条公路……” 乐安琪笑着说：“你们不知道我当时激动到了什么程度，哈哈，有公路，就说明会通到有楼房建筑的地方。” “我顺着公路走，走啊走，就走到了山脚下的天堂山庄，我激动到浑身发抖，躲在路边树林里，偷偷地观察，那时候，我就又看见了这山顶上的别墅。” “下面的山庄，还有丧尸，我就绕了一大圈，从后面爬到山顶，站得远远地瞧，没有多久，二楼窗户里飞出十几只野鸽子，看见野鸽子，我就放心了。这说明里面是安全的。” “我把奶牛藏好，自己捡起一根树枝当做武器，一步步走向别墅，从后门进来，窗户敞开着，地板上全是随风飘进来的落叶，落叶早也枯黄，一碰就碎。楼上楼下，静悄悄的。” “但也不是一点儿声音都没有，仔细听，能听到鸽子咕咕咕的叫声。” “我推开前面的门，更兴奋了，门前种的不是花，竟然是菜地，想必山庄以为，田园生活更能吸引游客。你们也看见了，菜地边上还有个大游池。只要天下雨，池子就有水，刚好可以用来浇菜地。” 林志和安怡听到这儿，两人看了看对方，都笑了起来。 乐安琪继续说：“我就这样在别墅里住了下来，拔掉杂草，精心打理菜园，又有牛奶喝，总算安顿了下来。不过其他的用品，像是牙膏，酱油、盐巴这些东西，别墅里就很紧缺……” 安怡接口说：“下面那么大个山庄，要什么没有？” 乐安琪说：“那时候，下面山庄还有不少丧尸，我也不敢下山呀，白天晚上只要是在室外，都小心翼翼的。就怕被它们瞅见。” 林志说：“谨慎一点是对的，不过丧尸视力很差，看不了那么远。” 乐安琪说：“可当时我怎么知道？有一天晚上，我看外面月亮很好，就在菜地边上坐下来，看着肥绿的瓜果蔬菜，心里好想吃碗炸酱面。想着想着，口水就流出来了。” 安怡忍不住笑了起来：“厨房里面没有面条？” 乐安琪说：“别墅是租给游客住的，怎么会有呢？游客们要吃饭，都去下面的餐厅。” “我正想得不断咽口水，忽而听脚步声，轻飘飘的，差点和风声混淆。一抬头，几乎没给吓死，一只披头散发的女尸，不知道怎么的，竟然爬到这山顶上了。” “我赶忙一把捂住嘴巴，差点就叫出声了，连滚带爬逃进屋子，那女尸也跟着走进来了。” “就像林志说的那样，丧尸视力果然很差，屋子里很暗，女尸一追进屋子，就看不见我了。” “我躲在沙发后面，看见它在屋里走来走去，时不时的，就那么叫上一声，那声音好凄凉，我现在想起来，背心都发凉。” “我赶紧缩回头，屏住呼吸，大气也不敢透一口。” “过了好一会儿，听不到它走路的声音了，我很慢很慢地，从沙发后面伸出头来看，屋子里空空荡荡的，女尸应该走出去了。” 第291章 乐安琪和王婷婷 乐安琪继续说：“我松了口大气，从沙发后面爬向大门，想着把门关上，谁知道爬到酒柜边上的时候，猛地一呆，寒毛就立了起来。你们猜怎么着，女尸就站在酒柜边上。” 她说到这里，眼睛中露出恐惧的神色，显然当时情况很惊险，现在想起来，仍然心有余悸。 安怡回想昨晚自己经历的事情，露出深有同感的表情。 只听她继续说：“诺，你们看，就是那个酒柜，又高又大，挡住了月光，女尸站在阴影里面，身上衣服又旧又脏，我一个不小心，竟然没有看见。” “我是爬在地上的，差点一头撞在女尸臀上，头皮一阵阵发麻，慢慢往后退，只见女尸扬着脑袋，呆呆地盯着墙上一副画，画就挂在那儿。”说完伸手指了指。 林志和安怡转头看去，见酒柜旁边挂着的是一副油画，蓝天白云下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几头牛正在悠闲的吃草。画面尺寸，比面前的茶几还要大上一圈。 安怡笑了笑：“那女尸还会观赏画了？” 乐安琪说：“我也不知道，反正它就那样呆呆地看着，一动不动。” 安怡看向林志：“你走南闯北，遇到过还有记忆的丧尸吗？” 林志说：“丧尸刚尸变，也许还有那么一丁点记忆，时间太长了，多半没有吧。” 乐安琪突然问：“你说时间过长，指的是多久才算太长？” 林志说：“谁知道呢，也没谁好好研究过。” 乐安琪“哦”了一声，说道：“那女尸刚进来的时候，头发挡住了脸，它扬起头来盯着那画儿，头发滑开就露出了脸，我一看，控制不住地低呼一声，竟然是王婷婷！” 林志和安怡大是疑惑，一起问道：“你那个同伴？” 乐安琪点点头：“对，就是她！” 林志说：“这也太巧了吧？” 乐安琪说：“我当时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失踪了那么久，怎么可能找到这儿。一下没忍住叫出来，就知道糟了，王婷婷猛地一回头，她那双眼睛阴寒无比，朝我扑了过来。” “我大叫一声，一下跳起，逃到餐桌那边，隔着桌子大叫：‘王婷婷，你不要咬我，我是乐安琪呀，你忘记了！’” 乐安琪说道这里，真的叫了出来，尽管别墅外阳光明媚，一派祥和，但林志和安怡听到她尖锐恐惧的声音，仍然禁不住脸上变色。 乐安琪盯着眼前的空气，似乎也不再是给林安两人讲述，而是在自言自语，说道：“王婷婷披头散发，嘴里低声嘶吼，绕着桌子紧追我不放。” “我那时候吓得厉害，只觉得两条腿软绵绵的，像面条一样都快撑不住自己了，咬着牙坚持，心里面明白，一旦给王婷婷抓住了，等着我的只有死亡。” “可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王婷婷追着我绕了一圈又是一圈，她永远不知道疲累，这样下去，我非给她活活累死不可。” 林志听到这儿，本想说你怎么连一只丧尸都对付不了，实在不行，把王婷婷引出别墅，自己再逃回来关上门不就得了？ 但看乐安琪柔弱的样子，心想她一个女人，深更半夜的被丧尸追逐，阴森恐怖，没有当场吓死也算是勇敢了。 林志心想在末日里，人们猛地面对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就像是噩梦怎么也醒不来，说不定吓死的人，别被丧尸吃了的还要多。 只听乐安琪说：“我哭着哀求王婷婷，让她放过我，可是她已经不是人了，哪儿会理我，我又逃了好几十圈，才一下想过来，我干嘛要和她绕圈子，躲到别的房间不就可以了。” 安怡“噗嗤”一声：“你终于转过弯了。” 乐安琪说：“是呀，我当时真是吓死了，脑子似乎都不会思考了，乱糟糟的一团混乱，想到这个主意的时候，只怕已经绕了大半夜的圈子了，唉，我真是笨，也难怪你笑话我。” 安怡说：“也不是笑话，其实只有自己真正经历，才会明白当时有多么恐怖，那种小说里面，三下两下就杀掉丧尸的描写，也就只是小说了。” 乐安琪点点头：“是呀。”继续说，“我跌跌撞撞逃进洗手间，把门一关，按下插销，再死死抵住，王婷婷在外面一下下的撞。” “洗手间的门抖得厉害，虽然不是玻璃的一撞就碎，但她力气好大，门板都给她撞裂了，但幸好十来下以后，她就不撞了，我从裂缝里朝外看，吓得一下呆住，只见王婷婷直挺挺地站着，一双白眼珠子，也正看向裂缝。” “我一把捂住嘴巴，差点没有叫出来，王婷婷眼光发散，没有焦点，只是那么硬撅撅地站着不动，又过了一会儿，她转过身子，幽灵一样在屋里走来走去。” 林志听到“幽灵”两个字，想起陈七他们来，心想他和张安志呆在小镇那边，幽灵和他们在一起，应该没有什么事儿。 乐安琪说：“我躲在洗手间里面，大气也不敢喘，又过了好长时间，听到门外再没有动静了，心想王婷婷多半走着走着，就走出门了，可是也没有胆子，开门查看。” “我失魂落魄的坐在马桶盖上，不经意间看了看窗户，一下站起，只见王婷婷一张脸阴森惨白，正站窗外，一动不动地盯着我。也不知道这样有多久了。” “她就那样盯着我，突然裂开嘴巴，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我喉咙里咕咚的一声，就晕倒了。” 乐安琪说到这里，拿起一张纸巾擦了擦了额头，别墅里并不热，甚至有些凉爽，但她却是满头大汗。 “后来……” 乐安琪继续说：“……我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我吃力地站起来，外面阳光很好，菜园里有几只蜜蜂，一会儿停在这朵菜花上，一会儿停在那朵菜花上，到处一片安静。没有看见王婷婷。” 安怡说：“她已经变成丧尸了，应该是到处乱走，又走下山了。” 第292章 半夜做菜 乐安琪说：“我轻轻打开洗手间的木门，从门缝里朝外看，客厅也是安安静静，听不到一丝动静，我慢慢走出去，在厨房里面拿了把菜刀，战战兢兢的到处检查，楼上楼下都查了个遍，确定王婷婷已经离开了，一下软在地上。” “从那以后，我更加谨慎了，王婷婷也再以没有出现过，日子又恢复了平静，这时候，菜园里的玉米已经成熟，一颗颗玉米厚实饱足。” 乐安琪笑了笑：“看见玉米长得这么好，我想吃杂酱面的念头又升了起来，我把玉米粒一颗颗掰下来，晒干了，捣成玉米粉，加水和面，用酒瓶擀面，切割成一条条的，没有锅子，我就下山偷来两个，还偷来了一些调料。” 她说到这儿，脸上浮起微笑：“一碗杂酱面就这样做成了，我一边搅拌，一边鼻子就酸溜溜的，夹了第一口吃下去，眼泪就流出来了。我的愿望终于成真了。一边吃，一边嚎啕大哭。” 安怡听得也是鼻子发酸，说道：“你都下山偷得锅子了，那么餐厅里应该有面条呀，干嘛还这样？” 乐安琪微笑道：“杂酱面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我坚持活下去的信心，我不想让我活下的信心，轻而易举就能获得，嗯，我有些表达不清楚，这么说，你明白吗？” 安怡轻轻点头：“明白，活着不是目的，更好的活着才是。” 乐安琪眼睛中泛起泪光：“谢谢你，你能这样想，我很欣慰。” 安怡看了看林志：“我们回去吗？” 林志还没有说话，乐安琪连忙说：“别急着走好吗？求求你们，多陪我一会儿。” 安怡看看表，已经是下午了，说道：“如果你一个人太寂寞，可以跟我们走，我们在狼山那边有个基地，人可多了，有二十二个人，加上你就二十三个了。” “不，我哪儿也不去。”乐安琪很生硬地说。 “不去？”安怡和林志互相看看，不由极是纳闷，两人原本以为孤零零的乐安琪一听之下，肯定心花怒放，一口答应，没想到她却拒绝得如此果断。 安怡说：“你也许没有听明白，我们那边人挺多的。” 乐安琪说：“我……不想离开这儿。”她慢慢地移动目光，环顾屋子，又说，“时间长了，我对这屋里的每一个小物件，都有感情了。” 安怡点点头：“理解，如果哪一天你改变主意了，就来吧，狼山基地永远欢迎你。我给你画个路线图。” 乐安琪说：“也好。”从卧室里拿来纸笔，交给安怡，自己走进厨房，准备晚饭。 安怡画着路线图，林志打量屋里，忽而脸上一凛，低声问安怡：“你听到了吗？” 安怡抬起头来，有些莫名其妙：“听到什么？” 林志走到窗前，凝神倾听半天，几只蜜蜂嗡嗡嗡地在菜园子里飞舞，什么动静也没有。 安怡说：“你到底听到什么了？” 林志说：“好像是丧尸嚎叫的声音，又像是人叫喊的声音，我只听到一声，就再没听到了。” 安怡说：“我什么也没有听见呀，你是幻听了吧？” 林志自己也能肯定，说：“也许吧。”看向厨房，乐安琪正忙活着，忽而有种奇怪的念头，那就是乐安琪虽然说话条理清楚，但似乎又有些奇怪，可哪儿奇怪了，又说不清楚。 林志低声对安怡说：“我在屋里检查一下，如果乐安琪出来，你想法拖住她。” 安怡点了点头：“好。” 别墅第一层，总共有七间屋子，分别是厨房、洗手间、小会客厅、棋牌室、书房、洗浴间、卧室。 林志推开一扇扇房门查看，每间屋子都没有什么异样，他见乐安琪还忙着，又跑上二楼检查了一道，仍然一无所获。 林志回到客厅，心想：“奇怪了，难道刚才真是我听错了，要不就是山下有丧尸嚎叫，声音飘了上来。不过山上山下这么远，能听到吗？” 又过片刻，乐安琪弄好饭菜，三人在餐桌前坐了下来，林志和安怡坐在一头，乐安琪坐在一头。 总共是三菜一汤，都是蔬菜，另外每人面前还摆着一杯牛奶。 林志观察乐安琪，见她每一样菜都吃，本来还疑心饭菜有没有问题，这下也打消了顾虑。 吃过饭后，太阳已经落到了山后，林志和安怡便又留了下来。安怡睡在一楼的卧室，林志睡在客厅，乐安琪在二楼的卧室。 别墅里没有蜡烛，天黑以后，三人各自休息，林志心中不安，睡得并不踏实，迷迷瞪瞪的似睡非睡，忽听“镗”的一声，他睁开眼睛，原来是挂在墙上的钟在报时，现在是深夜一点。 他翻了个身，月光朦朦胧胧照进别墅，所有的家具物件都躲在黑暗中，正准备继续再睡，忽见楼梯上，乐安琪一级台阶，一级台阶地走了下来。 林志暗道：“她下楼来干什么？”只见乐安琪走进了厨房，动作有些呆滞，却又不像是看不清脚下的路，相反，好似她看得一清二楚，什么东西也没有碰到。 林志很是奇怪，本已到了口边的一句“你睡不着吗？”又缩了回去。只听厨房里跟着响起锅勺的声音，心想：“哦，她应该是晚饭没有吃饱，起来做宵夜吃。” 一想到宵夜，林志感觉肚子也有些饿，起身来到厨房门口，意欲请乐安琪多做一份，忽而吓了一跳，只见乐安琪手上虽然忙活着，但眼睛却是闭着的。 乐安琪不知道是听到动静，还是只是无意识的行为，朝厨房门口看了看，突然一笑，林志顿觉背心一凉，好似乐安琪隔着眼皮，看见了自己。 这时月光斜照，透过窗户，映进厨房，只见乐安琪架上锅子，打开煤气灶，有条不紊地做起菜来，双眼依然紧紧闭着。 林志心道：“啊，我知道了，她是在梦游。听说梦游的人如果随便叫醒，有吓死的可能，我还是不要惊动她的好。” 第293章 真正的乐安琪 林志一步步后退，坐回沙发上，只听吱的一声，安怡推开房门，伸头朝外看了看。 林志连忙走上去，低声说：“你也没睡？” 安怡说：“我……” 林志连忙将她推进卧室，反手关上门，说道：“小点声，乐安琪在厨房。” 安怡说：“她不是乐安琪！” 林志吃了一惊：“你说什么？” 安怡点亮火机，另一只手里拿着一张卡片，说道：“你看！” 林志接过卡片，只见是光明牛奶牧场的员工胸卡，卡片上的人正是乐安琪，但名字一栏，填写的却是“王婷婷”三个字。 林志隐隐预感到了什么，安怡又拿出一张员工胸卡，低声说：“你再看这个。” 林志借着火机的光亮，见这张卡片上是一个陌生女子，名字却叫乐安琪。 安怡低声说：“明白了吧，她真名其实叫王婷婷。” 林志说：“她是王婷婷，那么乐安琪去了哪儿？她为什么又要撒谎骗我们？” 安怡说：“我不知道她干什么要骗我们，但我怀疑，她杀了乐安琪。” 林志说：“有可能，但名字只是个代号，就算她真的杀了乐安琪，也没有必要撒谎呀？” 安怡说：“是呀，又不是有警察来抓她。” 两人打破脑袋也想不明白，安怡说：“你刚才说她在厨房里面，她在厨房里面干什么？” 林志说：“她在做饭，但是眼睛是闭着的，多半是梦游了。” 安怡吃了一惊：“梦游？” 林志点点头，两人轻轻打开门，走到厨房门口。只见冒充乐安琪的王婷婷拿起酱油瓶子，汩汩汩地往锅里倒，停了停，似乎觉得不够，又倒了一下。 安怡睁大眼睛，如果不是林志事先说了，看见王婷婷闭着眼睛的这副模样，肯定要被她吓死。 尽管如此，安怡头皮还是一阵发麻。心想：“是了，王婷婷真是得了梦游症，以前上网看到过，生了这病，睡梦中会起来走路做事，有人甚至会杀人放火。” 王婷婷哑巴做戏似的弄好饭菜，满满盛了一大碗，又从橱柜里拿出一瓶水，一脸诡异地笑着，朝厨房门口走来。 林志一扯安怡，两人连忙闪到一边，让开门来，本以为王婷婷会端着饭菜坐在餐桌前，大吃特吃，谁知道她却打开后门，径直来到屋外别墅一则，把饭菜和水瓶放在窗台上，然后弯腰掀起了一块木板。木板上有锁扣，扣上以后，只能从上面打开。 林志和安怡瞪大眼睛，目睹她这副鬼气森森的模样，都有些毛骨悚然，只见木板揭开后，下面露出一道水泥阶梯，王婷婷再端起饭菜，拿着水瓶，一步步走了下去。 林志和安怡望着对方，心中均想：“她送饭菜给谁吃？” 林志掏出火机，两人跟着下去，台阶十几级后到了尽头，眼前是一个十几平的地下室，隐隐约约的，墙角似乎躺着一人。 林志抬高手臂，又向前走了几步，火机的光亮下，只见一个瘦的皮包骨头的女子躺在地上，双眼无神，眼睛空洞，如果不是她突然眨了一下眼睛，林志几乎就把她当成活死人了。 王婷婷把饭菜和水瓶放在地上，转身走开，地上这人不人，鬼不鬼的女子似乎闻到了饭菜味道，爬到碗边，伸着嘴巴来吃，她太虚弱了，连碗筷也端不起来了。 这女子身体一动，脚下就传来铁链叮叮当当拖地的声音，原来她一只脚被铁链锁上了，铁链另一头，深深地打进了墙壁里。 林志凝视着女子，心中的一个疑团解开了，中午听到的喊叫声，看来就是这女子发出来的，只是隔着一层厚厚的土，声音传上已经很微弱了。 安怡盯着女子，颤声道：“她才是真正的乐安琪！” 林志点点头，忽听啪的一声，猛地反应是王婷婷已经出了地下室，在上面盖住了木板，立马窜上台阶，伸手急抬木板的时候，王婷婷已经从外面扣上了。 林志心头一颤：“真正该死，怎么光顾着去看乐安琪，王婷婷上来也没有留心，这下好了，被她给反锁在地下室了。”连忙大叫：“喂喂，王婷婷，你快把门打开！”只听脚步声响，王婷婷脚步声已经转过墙角，回进别墅了。 林志使劲砸门，这门是厚厚的橡木门板，拳头也砸痛了，门板丝毫不损。 他垂头丧气走下台阶，安怡说：“不要紧的，王婷婷明晚再来送饭，我们就可以出去了。” 林志说：“唉，也只好这样了。”见安怡扶起乐安琪，正一口口给她喂饭，心想还能吃饭，那就死不了。 只见乐安琪目光呆滞，脸色漠然，安怡轻声和她说话，她一点反应也没有，也不知道真像王婷婷说的那样，乐安琪精神出了问题，还是在这暗无天日的地下室关得久了，精神已经崩溃。 林志这样想着，忽而又想到一事，说道：“明晚王婷婷不一定下来。” 安怡说：“你怎么知道？” 林志说：“你看乐安琪瘦成这样，脸上除了骨头没有肉，就说明王婷婷只有在梦游的时候，才下来给她送饭。” 安怡心头抖了一抖，说道：“那么乐安琪能活到现在，真是老天保佑了。” 安怡心地善良，首先想到的不是自己能不能出去，而是可怜乐安琪。她本来很爱洁净，这时抱着一身肮脏的乐安琪，脸上也没有露出嫌弃的神色。 乐安琪吃了十几饭，倒在地上又昏睡了过去，安怡说：“怎么就吃了这么一些，就不吃了？是吃饱了吗？” 林志说：“我看不是，恐怕是她虽然脑筋糊涂，但心底明白不能一次吃光，要留着慢慢地吃。否则王婷婷隔三差五犯病才会下来送吃的，她早就饿死了。” 安怡心头一寒，本想骂几句乐安琪，但想着她也是患上梦游症身不由己，就没有骂出来。说道：“等明天王婷婷从上面走过的时候，我们大声叫她，她肯定能听到的。” 第294章 脱困 林志沉吟道：“王婷婷把乐安琪关在下面的时候，是醒着的呢？还是当时在梦游？” 安怡说：“有什么区别？” 林志说：“大大的有区别，她要是在梦游，那么是无心作恶，如果是醒着的，就说明这个女人，嘿嘿，毒辣得很啦。” 安怡打了个冷战：“我看多半是梦游，她看起来也不像是坏人呀。还给我们喝牛奶。” 林志说：“知人知面不知心，人性这东西，难说得很啦。” 安怡还是不愿意朝坏的方面去想，说道：“王婷婷就算当时是醒着的，可能也有点神志不清楚。不能分辨自己到底在干什么。” 林志心想：“那不一定，说不定王婷婷之所以梦游，就是因为害了乐安琪无法面对自己的良心，才患上梦游症的。”这个想法有些阴暗，林志并没有说出来，以免安怡担惊受怕。 第二天，安怡和林志蹲在地下室入口，天亮以后，一阵脚步声走了过来，只听王婷婷自言自语：“这两个人年轻真是的，人走了也不给我打个招呼，是怕我求他们再留下来陪我吗？” 安怡心中一喜：“王……” 林志猛地一下捂住安怡的嘴巴，等王婷婷脚步声走过，才松手放开。 安怡大惑不解：“你怎么了？” 林志低声说：“我突然想，王婷婷把乐安琪关在地下室，自己又冒用乐安琪的名字，这是王婷婷心中最不愿意面对的事情，我们撞破了她的秘密，说不定，她会杀人灭口。” 安怡在内心最深处，其实也隐隐感到了事情的凶险，只是一心要尽快离开地下室，不愿意往深沉次思考，这时听林志直接说了出来，不由心中一寒，说道： “不叫王婷婷开门，我们怎么出去？难道要等她下一次梦游？”心想，“如果王婷婷四五天后再梦游，不是饿也饿死了？” 林志抽出匕首：“这木板再厚，戳个洞出来也不难，顶多就花一天的功夫，反正不管怎么样，我们可不能把自己小命寄托在王婷婷身上。她要放了我们还好，要是心一狠，或者失心疯了，后果就难预料了。” 安怡用力一点头：“你说得对，不过安全一点，最好晚上再凿。”只听脚步声响，王婷婷又走了过来，嘴里哼着歌曲：“让善良的我们懂得残忍，狠狠面对人生每次寒冬……” 安怡自言自语：“王婷婷人前人后就是两个样儿，就像患上了双重人格症。” 林志嗯了一声，拉着安怡下到地下室，空气污浊，几乎喘不过气来，黑暗中只听到乐安琪长叹了一声，声音中满是无穷无尽的绝望。 林志打起火机，见她已经醒了过来，精神似乎比昨天好上了一些。 “你是乐安琪吧？”林志说。 乐安琪微微一惊：“你怎么认识我？你们是谁？”不等林志回答，自言自语地说：“哦，我知道了，你们也是给王婷婷害了吧？” 林志说：“她是怎么害的你。” 乐安琪叹口气：“她疯了，我和她本来是同事，一起从光明牧场逃出来的，商量好一起来阴山，可是半路上，她疯了……” 乐安琪有气无力讲述经过，前面和王婷婷说得差不多，不同地方，就是王婷婷说乐安琪那晚突然胡言乱语，实际上精神出现异常的是她自己。 乐安琪说：“她白天看起来人好好的，可一到晚上，就好像被鬼附身，再不是她了，我不忍心丢下她一个人，带着她来到这儿，没有想到，却给她锁在了这地下室。” 安怡说：“王婷婷说了，是那两头奶牛带到来到这儿的。” 乐安琪苦笑一声：“畜生懂得了什么，能带她来这儿？” 安怡说：“看来那些都是她自己的幻想。” 林志点亮火机，见墙角有根铁棍，上面黑乎乎的，似乎有血迹。他走过去捡起来，撬开锁住乐安琪的铁链。 乐安琪恨恨地说：“王婷婷把我骗下来，就是用这根铁棍敲昏我的。” 安怡说：“你挺恨她的是不是？” 乐安琪想了想，说道：“她把我锁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要说不恨是假的，可想着她是生病了，又觉得她好可怜。”顿了顿，“你们……也是被她关进来的是不是？” 安怡说：“那道不是。”简单地说了下经过。又问王婷婷一般多久送一次饭。 乐安琪说：“这说不定，有时候接连几天都送，有时候三五天也不送一次，我还没给她饿死，也算是命大了。” 安怡想着乐安琪每天惴惴不安的呆在这黑乎乎的地下室，也带她难过。 一天的时间过去，林志看表已经晚上八点了，王婷婷睡得早，现在也可以下手了。 他走上台阶，开始凿木板，橡木板质地虽然厚实，凿到半夜的时候，已经凿出了一个碗大洞，伸手出去，指尖离锁扣却还有一寸左右的距离。 林志心想，偏了一点，缩手回来正要再凿，只听“咔哒”一声，惊得他脖子一缩，第一个念头就是：“糟糕，被王婷婷发现了！她发现了，会不会搬石头之类的重物，压在木板上，要是那样，恐怕只能饿死在这地牢里了。” 就在这时，木板突然被人揭开，新鲜空气扑面而来，直冲胸廓，林志精神一振，只见明月在天，一张脏兮兮的小脸怯怯地瞧着他，月光下看得分明，却是小耗子。 林志一脚踏上地面，奇道：“怎么是你？” 小耗子说：“我……我一直跟着你和那个姐姐，昨晚上看见你们一直没有出来，就来救你们了。” 林志一拍他肩膀：“好小子，真有你的。”虽说再凿几下就可以脱困，但有人相救毕竟欢喜。 安怡听到头上动静，扶着乐安琪也走了上来，看见小耗子，也是惊奇万分。 林志说：“他是来救我们的。” 安怡很是欣慰，笑着说：“我就说小耗子不坏嘛。” 小耗子猛地看见乐安琪，墓地脸色大变，调头就要逃。 林志一把抓住他手臂：“你干什么？” 第295章 大熊 295 小耗子声音发抖：“你们……你们怎么和丧尸在一起！” 林志一笑：“你看清楚了，她是活人。” 小耗子瞪大眼睛，半响道：“是……活人？啊，对……对不起。” 乐安琪苦笑一声：“不怪你，我这样儿不照镜子都知道，会吓着人的。” 小耗子拍着胸口，低声嘀咕：“真是比丧尸还吓人。” 安怡连忙捂住了他的嘴巴。 林志走到窗户前，用匕首撬开了窗户，小耗子不等林志发话，轻轻一纵跳进去，说道：“我去开门。” “小心一点。”林志嘿一声说，“这小子身手真够敏捷，难怪叫小耗子。”一只手抄进乐安琪的腿弯，将她抱了起来，绕到别墅大门前。 小耗子跳进窗户，见房间里都是书架，书架上都是书，看来这是书房。 他打开书房门，穿过客厅，猛地看见王婷婷硬撅撅地站在黑暗之中，控制不住一声尖叫。 安怡听到叫声，吃了一惊，用力推门：“小耗子，你怎么了？” 只听小耗子声音惊恐：“妈呀！有……有鬼！”只见王婷婷身子一震，咕咚一声倒在地板上。 林志和安怡对望一眼，大概明白了什么情况，连忙叫道：“小耗子，她不是鬼，是王婷婷！” 别墅里光线昏暗，王婷婷披头散发，鬼气森森，直戳戳地就那样站着，难怪会吓得小耗子尖叫了。 安怡跟着大声说：“她不是鬼，小耗子快开门！” 小耗子吓得魂飞魄散，两条腿就像生根在地板上，想移动一下脚步都不可得，哪儿还有勇气跨过王婷婷去开门？ 林志把乐安琪塞给安怡，急匆匆跳进窗户，将门打开。 乐安琪身子一抖，只见王婷婷手脚抖动，眼神中又是茫然又是惊恐，她弄不懂自己明明好端端地躺在床上，怎么一下就到了这儿，喉咙里咕噜了一声，突然没有了声息。 林志一试她脉搏，已经没有了跳动，心中一寒，王婷婷竟也被活生生的吓死了。 安怡颤声道：“她，她怎么样？” 林志摇摇头：“完了。” 安怡急忙声：“快，快做人工呼吸！” 林志随即按压王婷婷胸口，每按三下，又捏着她的鼻子吹气，忙了半天，也没有救活王婷婷。 乐安琪重重叹了一声：“唉，她怎么能就这样死了呢。”突然之间，只感人生无常，索然无味。 一个大活人就这样被吓死，林志心中也很不是滋味，给王婷婷补了一刀，拖到别墅后面，挖坑埋了。回到别墅，大家都默然不语。 第二天，安怡问乐安琪，是否愿意一起回狼山下面的基地？ 乐安琪缓缓摇摇头，说道：“其实我和王婷婷，一直一来都是很要好的姐妹，我想留下来陪着她，要不她一个人会挺孤独的。” 安怡说：“人都死了，你还是跟我们走吧，你这样儿，身体也吃不消。” 乐安琪一笑：“妹妹，谢谢你了，你们俩不用担心，别墅里什么都有，我慢慢养着，身体会好起来的。” 安怡无论怎么劝说，乐安琪也不答应，林志担心陈七挂念，只好和安怡带着小耗子下了山。 天堂山庄停着十几部车，长久无人开动，车轮都瘪陷了，林志三人下山后，就找了七八个油桶抽油加满，开着悍马车离开了。 走到半路，只见前方来了两人，仔细一看，原来是陈七和张安志，两人接连等了两天两夜不见林志和安怡回来，便带上幽灵找来了。 两人猛不丁地看见开来一辆悍马车，正要跳进路边草丛，林志也伸头出车窗外：“是我们。”一脚油门开过去，停下了车。 陈七和张安志上了车，安怡把这两天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两人听了，都是唏嘘不已。陈七拍拍小耗子：“小子，以后要学好。” 小耗子耷拉着脑袋，轻轻“嗯”了一声：“知道了。” 林志开车继续行驶，到了中午，来到越野车抛锚的地方，只见车顶上的两只山羊，已经发黑腐臭了。 张安志解开捆绑的绳子，把死山羊丢弃在一边，说道：“辛辛苦苦弄来两只山羊，就这样没了。太可惜了。” 给越野车加上油后，陈七驾驶着尾随悍马车。张安志同他一个车。 两辆车一前一后，翻过几道草坡后，安怡举着望远镜左右瞭望，忽而叫道：“咦，那边好像有一群鹿儿。” 林志朝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见山脚下，有七八只梅花鹿。连忙一转方向盘，疾驰过去。陈七开车紧跟而来。 梅花鹿生性警惕，一见汽车，早逃进了群山，林志又紧追一阵，再没有路了，停下车和陈七商量。 陈七说：“我们本来是出来打猎，现在空手回去，什么都没有打到，太扫兴了。” 张安志跟着附和：“对对，最少弄一头梅花鹿回去也是好的。” 林志一想也是，五个人于是跟着幽灵，追进了群山之中。 幽灵鼻子灵敏，一路小跑着追踪鹿群，转过一座大山后，只见周围全是绵延起伏的山脉，和莽莽苍苍的原始森林。 这里根本不通路，鹿群逃进原始森林以后，更是连鹿毛也看不到一根，林志本想原路返回，幽灵也窜进了森林。片刻功夫，汪汪汪地叫了起来。 林志一听，知道幽灵发现鹿群了，连忙钻进森林，只进一大鹿横冲直撞，幽灵死死咬着它的一条后腿不松口。 就在这时，密林中忽而树枝乱摇，一头黑熊猛冲出来。一口咬住鹿子，脖子一摆，撕下一大块肉来。 林志大吃一惊，失声惊呼：“幽灵快松口，大熊来了！”对着大熊，呯的就是一枪。 那大熊肩头中枪，大声咆哮，人立起来，足足有一人多高。受伤以后，更是狂暴，丢下幽灵，朝林志猛扑过来。 林志脸上变色，一闪身躲在一棵大树后。冲随后跟进森林的陈七四人叫道：“快上树！” 受伤的大熊，比老虎还要厉害，大伙手脚并用，都上大树，幽灵也知道厉害，逃到一边。 第296章 洞内古墓 大熊有气无处撒，疯了一样扑向幽灵，追进了密林深处。一转眼功夫，大熊和幽灵已经不见了踪影。 林志滑下树来，追着大熊往林子里钻，只听张安志大叫：“不要追，那东西皮粗肉糙，危险得很。” 但对林志来说，幽灵可不是条一条狗那么简单，他不管不顾，一连追出好几里地，回头看了看，只有陈七跟了上来。 陈七喘着大气：“安怡本来在我后面，我让她回去了。” 林志点点头：“这样很对。”竖起耳朵仔细听，林中古木参天，一片幽静，四下里再无一丝声息，不由忧心如焚。 陈七指着一棵小树，低声说：“看，树枝断了，应该往那边去了。” 林志紧了紧手中的枪，两人继续往前走，又走了二十几分钟，只听水声淙淙，林中出现了一条小溪。溪水清澈，溪边草木倒伏，看来极有可能，幽灵是顺着溪水，逃向了上游。 两人追到现在，口干舌燥，半跪下来，咕咚咚喝饱了水，顺着溪水往上走。 陈七见林志焦急，说道：“幽灵机灵得很，大熊肯定追不上它的。” 林志点点头，心中担忧丝毫不减。 溯流而上，又走了半个多小时，猛听“嗷”的一声咆哮，林志大喜：“终于追上了。”心中忐忑，“幽灵千万可不要有事。” 咆哮声越来越是愤怒，林志和陈七奔上去一看，不由都瞪大了眼睛，只见大熊狠扑猛咬，正和三只快尸打成一团。 两人躲草丛里，陈七低声说：“没想到原始大森林里，也有这些家伙。” 林志握着手枪，没有说话，只见大熊按住一只快尸，在它脸上添了一下，大熊的舌头上长满了倒生的肉刺，只是这一添，快尸的脸颊上就被添下了一大片皮肉。 快尸呃呃嘶吼，激烈挣扎，但在体力上毕竟不是大熊的对手，只听咔嚓一声，大熊一口咬住脖子，硬生生地咬断了颈椎骨。 陈七吐了吐舌头：“他妈好厉害！” 两只快尸不要命的冲向大熊，它们本来也没有命，不懂得害怕，同样被大熊一一放倒，大熊爪子一拍，都倒在地上爬不起来了。其中一只，甚至被大熊一口咬穿了脑袋。 林志和陈七瞧得额头冒汗，遇上这样凶残的动物，手中有枪也不敢轻举妄动，过了一会儿，大熊将两只快尸撕扯得七零八落，才摇摇摆摆的转身走了。 见大熊消失在了密林中，林志和陈七站起身来，在溪旁草丛寻找，没有看见幽灵，继续朝上游找寻，只见溪水是从一个大山洞里流淌出来的。 洞口藤蔓丛生，如同一道绿色的大瀑布，遮挡住了大半个洞口。 林志指着地面：“幽灵逃进去了。”只见灰土之中，一串梅花状的狗脚印。 陈七打开电筒，两人走进山洞，沿着水流往里走。 山洞里阴森森的，一股寒气往出冒，走进去二十来米，身上的汗水黏糊糊的贴在皮肤上，冷飕飕的。 林志叫了两声：“幽灵！”山洞深处传来回响，声音在洞壁上来回碰撞，变得深邃而又模糊，嗡嗡嗡的，都听不出是“幽灵”两个字了。 两人凝神倾听，没有听到幽灵的犬吠，陈七低声说：“这山洞好大！” 为这深寂的气氛所慎，陈七说话的声音，下意识地低了许多。 继续朝里走，电筒光下洞壁泛起白惨惨寒光，这山洞原来是花岗岩的材质。山洞曲曲折折，也不知道洞中的水流，源头是在哪儿。 猛地里乱糟糟的一阵翅膀扑腾的声音，林志和陈七低头，原来是惊动了一大群蝙蝠飞了起来。 蝙蝠在洞里飞翔盘旋，陈七下意识地举起枪口，又放了下来，说道：“这些蝙蝠不会是吸血蝙蝠吧？” 林志说：“没听说过阴山有吸血蝙蝠。” 一句话说完，忽而觉得什么东西丢在了脸上，用手一摸黏糊糊的，放到鼻子下一闻，一股腥臭味道。 林志有些恶心：“快走，快走，他妈蝙蝠粪。” 两人埋头疾走，蝙蝠粪下雨一样往下掉，搞得两人一身都是，臭烘烘的。 陈七几次想开枪打下几只蝙蝠，让这些满天撒粪的家伙付出代价，林志笑着说：“别一开枪，又引来更多的蝙蝠。” 好不容易摆脱蝙蝠，两人蹲在水边胡乱的清洗了一下，洞中流水清澈，有全身透明的小鱼小虾在水里游动。水太清澈了，小鱼小虾就像是在凭空游动。 陈七手里电筒晃动，忽见水底有什么东西映射电筒光线，亮晶晶地一闪。 他伸手捡起，原来是枚黄金戒指。 戒指很大，放在手心沉甸甸的，中间镶嵌一颗绿绿的玉，看上去很有年头。 陈七以前做贼发家，见多识广，他嘿的一声：“捡到宝了，这戒指起码上千年了！” 林志笑了笑：“哪有怎么样，也没有人出钱给你买。别耽误时间了，快走。”拿过电筒，走在前面。 陈七跟在林志后面，黑暗之中，手上的戒指发出绿油油的光芒，说道：“奇怪了，这河里怎么会有戒指呢？” 林志头一不回：“说不定以前有游客来这儿游玩，不小心丢下的。” 陈七说：“这戒指昂贵的很，起码能卖到上千万，哪个游客会这么粗心？” 洞中只有水流叮咚的声音，林志忽而“咦”的一声，用电筒照过去，只见洞内竟然有一道汉白玉砌成的圆形拱门！ 陈七“啊”的一声，说道：“我说这戒指是从哪里来的，真想不到，原来山洞里有座古墓。” 林志也是惊奇万分，一脚踏进古墓，冷水已经没过膝盖，只见水面波光粼粼，这座山洞内的古墓极其宽大，简直就是一座宫殿。 陈七奇道：“也没有听过过，哪个帝王葬在阴山呀？” 林志说：“中原皇帝不会葬在这里，说不定是匈奴、突厥的王公大臣。” 陈七说：“墓里面怎么会有水，难道这些异族实行‘水葬’？” 林志摇头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第297章 地下暗河 林志往前走，只见水面之下金光闪闪，都是陪葬的金银玉器，有水流冲刷堆积的痕迹，说道，“应该是墓宫后来透水了，你刚才捡到的那个戒指，就是从墓宫里冲出去的。” 陈七刚要说：“你分析得有些道理。” 林志“嘘”的一声：“你听！” 陈七支棱起耳朵，隐隐听到墓宫深处传来几声狗叫，喜道：“幽灵！” 两人淌着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走过去，穿过墓宫前厅，一条地下甬道深邃漆黑，冒出丝丝冷气，林志定定神，鼓起勇气往里走。 陈七跟在后面，每到甬道有交叉的地方，就用匕首在洞壁上留下一个箭头刻痕，以免回来的时候迷了路。 两人曲曲折折走了半天，猛听呜的一声，幽灵从黑暗的地方窜了出来，林志一把抱住，在幽灵的脑袋上用力挠：“笨狗，你怎么跑进来的？害得我好找！” 幽灵摇着尾巴，呜呜呜地又哼了几声，陈七说：“快出去吧。阴森森的，瘆人的很。” 两人带着幽灵往回走，甬道横七竖八，迷宫一般的复杂，如果不是陈七事先做好标记，肯定要迷失在里面走不出来。 转过两处甬道口，前面隐隐传来轰隆隆的闷响，陈七心头一抖：“什么声音？” 林志笑了笑：“不会有什么怪物吧？”虽然是笑着说话，但其实心里阴虚虚的。 陈七说：“莫非这墓宫下面有暗河？听起来好像水流奔腾的声音。” 两人加快脚步，突然发现水面正在上涨，片刻功夫，已经到了胸腹的位置，水势上涨之势还在继续，幽灵四肢不能在地，已经在游泳了。 陈七心中发毛：“糟糕，水把我刻的箭头淹没了，找不到箭头了。” 就在这时，一道暗流忽地涌来，瞬间水面已经到了脖子部位，陈七比林志矮了半个脑袋，口鼻已经给淹没了。 林志吃了一惊，一只手扶着陈七，一只手举着电筒，见右边甬道地势稍高，连忙半游半走扑了过去。 进了这条甬道，陈七脚下也踩到了实地，胸口也露了出来，眼见水势还在上涨，两人也顾不得迷不迷路了，只好继续往前走。 林志心中暗暗担忧，可别走到尽头才发现，前方是条断头路，那就要被活活淹死了。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两人又走了小半天，甬道尽头是间很大的石室，石室墙壁刚硬，整块花岗岩为壁，再无别的出路。 林志和陈七对视一眼，眼睛中都露出了恐惧的神色，只见水面还在上涨，这样永无休止地涨下去，就算石室穹顶高于甬道，也有被全部淹没的一刻。 陈七有些懊悔：“早知道这样，刚才就应该鼓起勇气闯过去。” 他这么说，似乎也忘记了，那些箭头被淹没在水面下，根本找不到回去的路。 林志用电筒照了照水面，只见水底都是些奇形怪状的兵器，铜绿斑斓，随手捞起一把，用手一抖，就断成了数截。 石室中间有个石台，差不多一人高，孤零零地显得有些突兀，林志、陈七都爬了上去。幽灵助跑几步，也跳了上来。 陈七说：“这些兵器都是青铜的，腐烂成这样，年代真是太久了。咦，那个是什么？” 水中漂来一块兽皮一样的东西，林志捞起来，用电筒照看，见这块皮既不像羊皮，也不像牛皮，也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处理过，皮质又韧又坚。 陈七接过看了一下，突然丢进水里，颤声道：“是人皮！” 林志吃了一惊：“你肯定？” 陈七连连点头：“以前我见过用人皮做的灯罩，摸起来就是这样的。” 林志心中抖了一下，没有说话。忽而见石室门外，漂进来一个黑黑的圆球，用电筒一照，有鼻子有眼。 陈七“啊”的一声：“水鬼！” 林志背心发凉，瞄着“水鬼”就要开枪，忽听那水鬼竟然开口说话了：“别开枪是我，小耗子。” “小屁孩，谁让你来的？”林志一边咒骂，把小耗子拉了上来，只见他冷得脸色发白，簌簌发抖。 小耗子喘一口气：“我……我跟着你们来的。” 林志说：“你怎么老爱悄悄跟着别人？” 陈七说：“唉，你跟着来干什么，我们恐怕出不去了。” 说话间，水面又涨了不少，小耗子声音发抖：“我们会不会淹死呀？” 陈七没有好气地说：“谁知道。” 三人都不说话了，一团死一样的寂静中，只有水流汩汩汩的声音。林志突然说：“放心，死不了。” 陈七怀疑地说：“你怎么知道？” 林志指着石壁：“你看，墙壁上有以前水淹的水线。” 陈七环顾石室，果然看见墙壁一圈有条发黑的水线，看来这古墓也不是第一次被水淹了，而且每次水都只涨到水线的位置。 水面持续上涨，到了水线位置后，果真停止了上涨，又过一会儿，水面开始下降。 小耗子一拍手：“死里逃生，老子们的运气真是太好了。” 林志猜测道：“这古墓下面多半是有一条间隙性的暗河，古墓透水，水就每隔一段时间，往上冒。” 水来得快，去得也快，林志三人原路返回，走到一条甬道的时候，不由心中一寒，只见棚顶泥土大面积塌方，将这个甬道完全堵死。想要挖开泥土过去，那是绝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上千年来，古墓一直受到暗河的冲刷，早不塌方，晚不塌方，偏偏这个时候塌方了。 小耗子脸色惨白：“完了，我们出不去了，怎么办？”裂开嘴巴，嚎啕大哭。 “闭嘴！”陈七被他哭得心烦，忍不住大吼一声，“既然怕死，谁让你跟来的！” 林志回想刚进入古墓时的情形，说道：“陈七，你回忆一下，我们刚进古墓的时候，左手边上是不是还有道门？” 陈七低头回想：“对，是有道门！” 林志说：“也许别的甬道，通向那道门！” 陈七说：“就是怕甬道太复杂，不容易找到。” 第298章 墓宫逃生 三人回头，在迷宫般的甬道里另找出路，每走过一条道，陈七就用匕首在墙壁上刻下一个叉，表示此路不通。 如此找了两个小时左右，三人也是头晕脑胀，顺着甬道进入一间石室，这间石室，比先前避水那间石室还要大上六七倍，造型也奇特，是一个上尖下宽的雨滴结构。 这间石室和上一间石室唯一相同的地方，就是中间位置也有一个高高的石台。 站在石室中间说话，回声从周围一起传回来，聚音效果超级好，简直就是个共振箱。 林志四下环顾，见各种陪葬的物品满地都是，都被大水带离了原来的位置。有石制的锅碗物件、青铜的农具、和少量的玉器。 墙壁上刻着古老的岩画，线条简单却很传神，从左到右，分别展示了狩猎、耕种、收获、宴饮、歌舞、祭祀等生活场面。 忽而之间，林志一下原地呆住了，只见祭祀的岩画描绘的，是一大群人齐刷刷的跪成一圈，中间是一个奇怪的东西，那东西外形就像一只四角蜘蛛，上面部位是十八面体。 “这，这不就是顾宇深描述的噬菌体吗？”林志失声叫道。 关于顾宇深和他所说的噬菌体，林志曾经说给陈七知道，陈七奇道：“不可能吧？噬菌体是微生物，肉眼根本看不见，几千年前也不会有显微镜呀。” 林志回想顾宇深说过的话：“噬菌体介于生物和非生物之间，你不能说它有生命，也不能说它没有生命。换句话说，它是生命和机器的结合体。” 林志说道：“莫非这东西会长大？不用显微镜，也能看见它的全貌？” 陈七说：“不可能，微生物再怎么长，也长不了这么大吧。” 岩画上表现的噬菌体高度，大大超过了一个成年人的身高。 陈七说：“也许，岩画上不是噬菌体，而是别的东西。” 林志说：“你说是什么？什么东西会那样奇怪？” 陈七回答不出来，就没有说话了。 两人又看了一会儿，都不知道几千年前的古人，怎么能描述出肉眼看不见的噬菌体。 陈七说：“要是那个姓顾的老家伙在这里，倒是可以问问他。” 林志说：“走吧，从新找条道。” 话音刚落，只听地底下又响起轰隆隆的声音，陈七脸上变色：“暗河水又要灌上来了。” 林志见墙壁上的水线有一人多高，站在石室中间的石台上，淹不死人，用手一指：“上去！” 幽灵一纵跳上石台，林志把小耗子举上去，自己和陈七先后爬到上面。看了看表，离上一次大水消退，刚好是两个小时零45分钟。 功夫不大，大水也漫进了石室，缓慢，但绝不停止的往上涨。 三人盘腿坐下，林志一只手搭在石台上，忽而感到上面有刻痕，用电筒一照，才发现石台表面，密密麻麻地刻了不少奇怪的符号。 这些符号，既像图画，又像文字，弯弯扭扭，实不知到底是什么。 陈七说：“莫非是古代少数民族的文字？” 林志说：“有可能吧。可惜没有手机，要不拍一张照片。” 小耗子听了，说道：“我有。”掏出手机，递给了林志。 林志奇道：“手机没有给水泡坏了？” 小耗子说：“没有，防水的，我以前用来玩游戏，打发时间。” 陈七说：“没电了怎么办？” 小耗子说：“悍马车上可以充电呀。” 林志打开手机，拍下一张照片，又对着祭祀的画面，拍了一张。对小耗子说：“这手机可以送给我吗？” 小耗子很大方地说：“你拿去好了。” 说话间，大水漫过了石台，三人只能站了起来，陈七突然说：“你觉不觉得，这个石台倒像是个仿造的仪器控制台？那些奇形怪状的符号，其实就是按键。” 林志说：“要是控制台，那么操作的人，得有多高呀？” 陈七在心中计较，说道：“怕得有三米高。” 林志说：“哪有那么高的人？”说着心里抖了一下，他听安娜说过，安娜和王帝还没有分开的时候，安娜曾经在陵园撞鬼，据安娜说，当时天黑她看不清那鬼的样子，但模模糊糊的，感觉鬼又高又大，足足有三米的身高。 林志自然不相信这世界上会有什么鬼魂幽灵，当时听了，也只认为那是安娜的幻觉，不过现在两头一对，不由心想，难道地球上，曾经有过三米多高的人类？ 他沉吟着，暗道：“那怎么可能，如果真的有，那么考古上怎么从来没有发现过？” 陈七嘀咕道：“怎么每间石室都有个石台，这些石台到底是干什么的？他妈真是想不通。” 等大水再次消退，三人跳下石台，林志用电筒照了照石台，就是用花岗岩整块削切而成，石头四面，都有刻有一串奇怪的符号。当下，也用手机拍了下来。 三人继续寻找出口，甬道里阴森森的，电筒光的范围以外，毫无例外的漆黑一团。这期间又进过十几间石室，石室有大有小，有方有圆，唯一相同的地方，就是每间石室中间，都有一个花岗岩削切的石台。 而每个石台四面，无一例外地都雕刻着那串奇怪的符号。 小耗子说：“也许那串符号，就是一句咒语，我们只要念出来，就能出去了。” 陈七嗤一声笑：“你是异想天开吧？哈哈！” 三人在黑暗中又走过几条甬道，幽灵一直走在前面，它在一个十字路口突然停住，用鼻子嗅了嗅，果断走向左边的甬道。 林志想了想，动物都有灵敏的感官，比如地震快来临的时候，有些动物会变得焦躁不安，又比如海啸的时候，飞鸟也会振翅高飞，反正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出口，兴许跟着幽灵，能逃出升天也不一定。 三人跟着幽灵，甬道越走却越是狭窄，穹顶也是越来越矮，到最后再也不能并排行走，林志和陈七只能低头弯腰，成一列纵队往前走。只有小耗子还能抬头挺胸。 第299章 王座后的地洞 走着走着，林志忽而发现地下有很多微弱的反光，电筒光照上去，像照在无数镜子的碎片上一样。 仔细一看，原来都是云母的结晶体。 林志用手指敲着额头，说道：“我好像记得，云母只有在太古双质岩层中才能出现，但这种岩层，一般埋藏很深，怎么这么浅呢？” 陈七想了想：“说不定是地震给翻上来的。” 林志也想不明白，说道：“也许是吧。” 这条又细又矮的甬道挺长，大概走了一个小时左右，才到了尽头，眼前蓦地开阔，原来又到了一间朋大的石室。 林志用电筒四下照了照，说道：“好像也没有路呀？” 就在这时，小耗子忽而脚下踩空，噗的一声，跌入一个大坑中。 这个大坑占地很广，离地却不高，林志用电筒一照，也就两米来高。 但让人背心发凉的是，坑底层层叠叠的，都是死人的白骨。数量太多，根本估算不出。不过目测，怕有上万具骸骨。 骸骨已经分解，不时冒出点点磷火。 陈七跳进坑里，见小耗子满脸痛苦，原来他连鞋带脚被一根尖锐的白骨刺穿，连忙将他扶着坐起，一把拔下了白骨，小耗子痛哼一声，差点晕了过去。 陈七将他举起，递给了林志，自己跟着往上爬。但土墙朝里凹陷，怎么也爬不上来，最后还是林志用皮带将他拉了上来。 陈七拍拍双手，从背包里翻出绷带，给小耗子包扎了。 小耗子一脸苦像：“坑里为什么有这么多尸骨？这下惨了，我脚受伤更走不出去了。” 林志和陈七也是大惑不解，如果说这是殉葬的生命，一次殉葬上万人，在人丁稀少的古时候，也太惊天动地了吧？ 陈七背起小耗子：“小子别泄气，七哥说什么也会把你带出去的。” 小耗子本来提心吊胆，一听陈七这么说，接连道谢。说道：“我以前跟着老蔡他们两个，要是受伤了，我敢保证他们绝对会扔下我。还是你们好。” 陈七说：“不要把人想得那么坏。” 小耗子说：“真的七哥不骗你，其实我们一开始有四个人，还有一个叫周舟的，比我大不了几岁，有一次他从楼梯上摔下来，脚骨折了，老蔡他们就毫不犹豫丢下了他。” 幽灵咬着林志的裤脚往前拖，两人跟着幽灵绕过万人殉葬坑，眼前又是一条深邃的甬道，这甬道开始也是极其狭窄低矮，但越走越是宽敞高大，林志也渐渐直起了腰。 陈七说：“殉葬大坑只有这两条甬道通出来，为什么都修建成这样呢？” 林志阴虚虚地说：“或许是提防被殉葬的人就算想反抗，也冲不出来吧？” 陈七说：“殉葬的人丢进大坑的时候，恐怕已经没命了，还能反抗什么？” 林志一想，也是这个道理，只觉这座地下墓宫的构造，处处让人想不明白，处处都透着诡异。 陈七说：“还有一个奇怪的地方，万人坑土墙朝内凹陷，倒像是怕死人爬出来一样。” 小耗子哭丧着脸，哼哼唧唧地说：“别说了，肚子好饿。” 陈七说：“叫什么叫，忍着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走出去，得节约着吃。” 小耗子就在他背上闭嘴了。 跟着幽灵再走过一条长长甬道，地下隐约又响起了轰隆声，林志看看表，嘀咕一声：“这水来得，呵呵，他妈倒是准时得很。” 三人转进一间石室，爬到石台上，小耗子又叫起饿来。 这时候，进入洞中也有七八个小时了，小耗子这么一叫，林志和陈七也感到饥肠辘辘，陈七从背包里拿出了干粮和清水。 小耗子忙不迭的抓起一袋压缩饼干，撕开来，狼吞虎咽。 一边吃着，林志打着电筒环顾室内，这间石室除了正中部位依然有个石台，对着石台的一面墙下，还有个花岗岩雕刻的巨大宝座，起码能同时坐下三个人。 小耗子嚼着饼干，也堵不了他的嘴，说道：“那得该有多大的腚，才能坐下那张宝座？”突然闭口，指着宝座后面，颤声道：“背后，背后好像有东西！” 林志用电筒照过去，一惊之下，跟着大喜，宝座后面游出一条水桶般粗的巨蟒，吐着分叉的蛇信子，眼睛反射电筒的光芒，映出绿幽幽的光。 呯的一声，陈七突然开了一枪，正击中巨蟒脑袋。那巨蟒脑袋炸开，身子仍然不断扭曲。 林志“啊”的一声：“别开枪！”早已经迟了。他倒不是惋惜打死一条巨蟒，他是担心陈七冒冒失失开枪，会不会招来意想不到的麻烦。 陈七说：“我这辈子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蛇。” 小耗子一声欢呼，说：“巨蟒爬得进来，我们就有逃出去可能。哈哈，太好了。” 林志说：“你这小子倒也有见识。” 这时候，大水又漫了进来，水位达到水线位置后，再次消退，林志跳下石台，转到巨大的宝座后用电筒一照，原来墙角有个大洞，巨蟒就是从洞里爬出的。 林志抽出匕首，切下巨蟒一段蛇身，抱在手上。说道：“够我们吃几顿了。” 陈七干呕一声说：“我可不吃那玩意。” 小耗子笑嘻嘻地说：“七哥，等你饿得前胸贴后背的时候，保管你就会吃了。” 陈七举起手，作势欲大，小耗子连忙抱住了脑袋。 宝座后的洞口不是太大，林志勉强挤了过去，小耗子随后跟进，陈七最后一个爬了过来。三人环顾身处之所，都惊讶得张大了嘴巴。 这边又是一间花岗岩砌的大厅，让三人惊讶的是，大厅庞大无比，差不多相当于一个足球场了。 陈七嘀咕道：“几千年前的人，怎么能建造出这样大的大厅？” 小耗子撇撇嘴：“长城都能建造，何况这？” 陈七说：“小子，能是一个概念吗？” 小耗子就是嘴硬，反驳说：“金字塔算不算？” 陈七拿他无法，干脆懒得搭理，小耗子也摸清楚了陈七的脾气，表面很凶狠，但其实人不坏。 第300章 棺材里面的人 林志电筒光照出去，只见大厅中间，也有一个石台，比起其他石室的石台，要巨大的多，差不多相当于三层楼的高度。 石台后面，有个长方形的大家伙，看起来，好像是石棺。 林志手里电筒用到现在，灯光也经微弱了许多，他小声地问陈七：“还有电筒吗？” 陈七说：“电筒没有了，不过还有一块备用电池。”说着，放下背包，翻出一块充电电池，电池装在塑料口袋里面，没有被水泡坏。 林志换了电池，小心翼翼朝那石棺走去，这间大厅积水在膝盖位置，死气沉沉的寂静之中，只听得到三人和幽灵趟水发出哗哗哗的水声。 到了石棺前，林志用力去推石棺，力气使出来，彷如蚍蜉撼树，石棺盖子纹丝不动。 陈七说：“你猜里面躺着的是什么？” 小耗子说：“僵尸！” 陈七说：“僵尸有什么好怕？我怕的是，里面躺着的是那种像四角蜘蛛的怪物。” 林志双手按在棺材盖上，说道：“再来！”心中嘀咕，说不定里面躺着的真是这种怪物。 陈七和小耗子一起帮忙，林志大喊一声，三个人猛一用力，石棺盖子咔嚓一下，移开了一丝缝隙。 林志用电筒照进去，限于角度问题，只看见棺材一边的内壁上面，密密麻麻刻满了奇怪的符号。 三人继续用力，刺耳的喀喀喀声中，石棺盖子终于给移动到了一边，林志看清棺内的情形时，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 石棺内是一具白骨，这具白骨足足有三米长！ 陈七睁大了眼睛：“真，真有这么高的人？！” 小耗子一声低呼：“我的妈呀！” 陈七定了定神，见白骨躺得并不规整，说道：“这人……只怕是被活埋的，你看右手搭在了左边的胸口上。腿骨也是顽曲的，有挣扎的痕迹。” 林志想了想，说：“还有另外一种可能，这石棺被盗过了。” 陈七一拍脑袋：“对，我们钻进来的洞，就是盗洞！咦，你说盗墓贼怎么这么笨，到处的金银玉器却又不要？” 林志沉吟道：“也许人家并不是图财呀。” 陈七说：“棺材里面就只剩下这副白骨，盗墓贼偷去了什么东西呢？” 两人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中看到了迷茫。 小耗子叫起来：“管他偷去的是什么东西，反正现在也没有了。快想办法出去吧。” 林志打起电筒，绕着大厅一圈走下来，将近花了二十分钟，除了那个盗洞，竟然没有发现一扇门，不由疑惑地说：“没有门，当初死人是怎么抬进来的？” 陈七说：“莫非以前有门，只是安葬了死人后，又给封死了？” 小耗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他挨到现在，精神已经接近了崩溃的边缘，脚掌上刺穿的伤口又痛，一直压抑的情绪终于爆发了。 陈七一瞪眼，本想呵斥几声，但想他终究还是孩子，忍住了没有说。 林志说：“让他哭一会儿吧，哭过了就好了。” 陈七点点头，两个人沿着墙壁，又慢慢往前走，幽灵无精打采地跟在后面，看来它也没撤了。 第二次寻找大门，两人就仔细多了，各自都想，也许有门，只是和墙壁镶嵌得严丝合缝，所以才不容易发现。 但一圈找下来，不由都心如死灰。根本没有发现一点有门的痕迹。 陈七垂头丧气，说道：“我们有很大可能，是出不去了。实在不行，不如回头去挖那条堵死的甬道。” 林志说：“泥土那么松软，就怕你挖一点，上面就塌一片。还是回头，再找别的出路的好。” 两人说着话，走向石台，小耗子有气没力的靠在石棺上，低声说：“七哥，志哥，没有找到门？” 陈七摸摸他脑袋，说：“别着急，休息一下，我们回头重新找出路。” 林志在地上坐下来，刚要把电筒关上，小耗子忽而瞪大了眼睛，呆呆地看着林志。 林志有些疑惑：“看什么看？” 小耗子声音发抖：“刚才有个小孩从你后面跑过去了。” 林志背心有些发凉：“你胡说什么？” 小耗子说：“真的，我没有骗你，我看得清清楚楚，那个小孩五六岁的样子，扎着小辫子，什么也没有穿。” 林志和陈七对望一眼，欲待不相信，可见小耗子言之凿凿的模样，又有些犯嘀咕。 林志站起来，朝小耗子手指的方向走过去，一边走，一边用电筒四下照看，大厅黑漆漆的，除了电筒光照射的范围，到处一片黑。 陈七跟了过来，低声说：“小耗子是不是说胡话了？” 林志也是这样怀疑，两人回头走向石棺，只见小耗子趴在地上，脑袋一拱一拱的，不知道在干什么。又走近了几步，林志一把拽住陈七，声音压得很低的说：“小耗子尸变了。” 这时候，陈七也看清楚了，小耗子趴在地上，是在撕咬那段巨蟒的肉，吃得格格格作响，听得两人牙齿发酸。 林志心中奇怪万分，小耗子和他在一起早超过了十二小时，要中尸毒也早就发作了，换句话说，小耗子是在进入地下墓宫后，才中的尸毒。 陈七举起手枪，瞄准了小耗子的脑袋，突然间，小耗子直扑过来，嘴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如同野兽在嚎叫。 林志和陈七一起开枪，都没有打中，两人各自急闪到一边，林志随即关上电筒。 大厅一下死寂无声，浓得化不开的黑暗中，只有刚才的枪声还在余音未了。 林志估摸着小耗子所站的方位，再次打开电筒，随即两声枪响，爆头了小耗子。 陈七叹了口气，黯然道：“他怎么就中了尸毒？”跟着醒悟过来，指着小耗子受伤的脚板，“是那白骨？” 林志缓缓点了点头。 两人彼此对视，都万分地想不通，几千年前的白骨上，怎么会有丧尸病毒？唯一的解释，就是这场空前绝后的大灾难，其实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第301章 密道 陈七缩了缩脖子：“如果当年已经发生过尸变，怎么历史一点都没有记录？咳，你读的书多，书本上有说过的吗？” 林志摇摇头，说道：“书本上没有记录，可能有两种情况，一是知道的人都死了，第二是当时信息不发达，其他地方的人也不知道。” 陈七点点头，把小耗子的尸体放进石棺，低声说：“小子，你就在这儿安息好了。风吹不着，雨淋不着，要我说也挺好的。” 小耗子死了，林志和陈七心里都很难受，默然半响，林志拍下石棺内壁的奇怪符号，说：“把棺材盖上，走吧。” 两人合力推上棺材盖，陈七轻轻叹息了一声，却又靠着石棺坐了下来，说道：“这地下冷冰冰的，我们再坐一会儿，陪陪小耗子吧。” 林志只好也坐了下来，关上电筒节约电。黑暗之中，似乎连时间也凝固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忽而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这声音很轻微，要不是大厅中一团死寂，还真听不出来。 林志拍拍陈七的肩膀，陈七在他手背上点了点，表示已经做好准备。 林志紧了紧手中的枪，突然打开电筒，四下一扫，却没有发现什么异常。那窸窸窣窣的声音也停了下来。 两人在大厅中巡视了一圈，还是鬼影也没有看见一个。 陈七低声说：“奇怪了，要说是我听错了，可你也听见了的。” 林志疑惑不解，忽而头皮上稀稀疏疏的掉下来什么东西，他猛地抬头用电筒一照，这才发现，原来大厅穹顶上有个破洞，一条巨蟒从洞中钻出来，身上都是泥土，缠在穹顶石梁上，不再爬动。 陈七举枪要射，都瞄准了，却又缓缓放下了枪，轻声说：“算了，绕你一条命。” 林志和陈七望而兴叹，出口是找到了，可是穹顶离地面十六七米，就算爬到石台上，一样也够不着，况且石台垂直竖立，没有攀援着手的地方，同样也爬不上去。 “真他妈倒霉！” 林志朝着石棺用力踹了一脚，忽觉触感有些异样，心中一动，蹲了下来，原来刚才所提的地方凹进去了一处，正中有个半圆形的石环。 陈七奇道：“这是什么？” 林志紧握石环，用力向上一提，却是纹丝不动，试探着左右一转，只听咔嚓一声，似乎启动了什么机关。 陈七大喜叫道：“有条密道！” 只听扎扎扎声中，巨大的石棺平平移向一边，地板上露出一个黑乎乎的洞口。 林志用电筒往下一照，下面是一排石阶，石阶尽头是条甬道。 又等了一会，待洞中秽气出尽，林志和陈七一步步走下石阶，幽灵跟在后面，顺着甬道走出三十米左右，转了一个弯，来到一间石室。 石室挺大，空落落的什么东西也没有，林志偶一抬头，只见室顶密密麻麻地刻满了奇怪的符号。反正奥秘难解，也没有多看。正要用手机也拍一张照片，只听陈七叫道：“那边有道门。” 两人快步走过去，见是一道厚厚的木门，陈七用手一推，木门忽而整块倒下，掉在地上化成了一堆粉末，原来木门早已朽烂，外形虽仍完整，用手一推，立即垮倒。 陈七吐了口唾沫：“真他妈邪门了。” 木门后面，又是一排石阶，林志打头走下去，下了十几级，眼前水光粼粼，再下去已经被水淹没了。 陈七说：“或许下面是道出口，可惜下不去了。” 林志脱下衣服：“我潜水下去看看。” 陈七打开背包，拿出塑料袋裹在电筒上，交给了林志。 林志用脚试探着，一步步走下石阶，水面没过膝盖，又没过了胸腹，林志大口吸了口气，一低头潜了下去。 他在水中脚蹬手划，不断往下潜，深入七八米后，耳膜越来越痛，于是做吞咽动作，缓解耳膜疼痛，又下潜了几米深，还是看不见尽头，胸口憋闷难耐，只好浮出了水面。 陈七正等的心焦，一见林志露出头来，迫不及待地问：“下面怎么样？” 林志摇摇头：“太深了，还是另找出口吧。” 陈七刚刚燃起的希望像肥皂泡一下破裂，再也忍耐不住，重重一拳打在墙壁上。 林志穿上衣服，两人垂头丧气回到大厅，陈七突然惊道：“你听！”只见幽灵的耳朵也竖立了起来。 只听盗洞外隐隐传来几个人走路的声音，在这上千年的墓宫中，怎么会突然冒出人来了？难道还真的有鬼？ 只听脚步声越来越近，虽然隔着盗洞，但在死寂之中，每一步都听得清清楚楚。 两人头皮发毛，都惊呆了。 林志连忙握住石棺上半圆的石环，将石棺恢复了原位。一拍幽灵的脑袋，躲在巨大的石台后面。 这时脚步声已经到了外面的石室，电筒光线也照了进来，一个男人大声说：“啊哈，这里有个洞！” 跟着，一道光柱照进大厅，有人爬了进来。林志紧了紧手中的枪，对方虽然不是鬼，可一颗心更加悬了，要知道有时候人比鬼还要可怕。 不断有人从盗洞里爬了进来，七八道电筒的光柱四处乱射，一个女人的声音突然叫道：“太好了，终于找到石棺了！” 又有一人冷冷地说：“找到了又怎么样？难道我们还能出得去吗？甬道已经被堵死了。” 林志一听，心想：“原来这帮人也是在甬道堵死之前进来的。” 女人说道：“大家别灰心，我们带着潜水装备，肯定能找到出路的。现在先取样。” 林志大奇：“他们连潜水装备都带来了，这么说，以前是来过这地下墓宫的。” 他想着对方有潜水装备，不由心中一喜，也许能跟着这帮人逃出这该死的墓宫。对了，女人刚才说了“取样”两个字，他们要取什么样？ 只听脚步声响，这帮人都走到石棺周围，喊着号子，竟是要揭开石棺。 林志心中一凛：“糟了，小耗子的尸体还躺在石棺里面呢，这下怎么办？”只觉陈七伸手过来，捏了捏自己的肩膀。 第302章 冒充 林志和陈七屏息凝气，只听棺材刚一移开，这帮人一起大声惊呼：“怎么会有一个小孩？！” 跟着那女人的声音响起：“血才半凝，大厅有人，快搜！”一阵上膛的声音响起，这帮人打起电筒，围向了石台。有人大声呵斥：“出来，我看见你了！” 大厅空空荡荡，唯一能藏人地方，除了石棺就是石台。到此地步，林志和陈七均知道躲不过了，林志低声说：“你待着别动，我出去看看这帮人什么来头。” 林志举起双手，从石台后走了出来，叫道：“别开枪，是我。” 所有的电筒刷一下照向林志。 那女人说：“你是谁？” 林志脑海中猛地一转，忽而想到了顾宇深：“天大地大，顾宇深为什么不选择别处隐居，偏偏来到这阴山？说不定，这帮人和来找顾宇深的那帮人，都是天启组织的人。”说道：“我叫林志，天启组织的人。” 那女人一愣：“你是我们的人？” 林志心里“啊哈”一声，“蒙对了！”点点头，“是！” 女人很是狐疑，问道：“就你一个人？” 林志心想：“不管怎样，陈七也躲不过去。以其被搜查出来处于被动，不如主动站出来。”便道，“还有个同伴，叫陈七，陈七你出来吧。” 陈七走出来，电筒光又都照向了他。四五个人走到石头后面，说道：“没有人了。” 幽灵跟在陈七身后。女人说：“还有条狗？”手上的电筒又照向林志，“你们是哪个队的？” 林志在顾宇深隐居的山洞里，曾经听到田冲叫一个长发男子为周队长，说道：“我们是周队长的人，对了，田冲和我们一个队。” 旁边一个男子说：“田冲和你一个队？那小子嘴巴贱得很。” 林志说：“现在不贱了。” 男子说：“狗改不了吃屎，他嘴巴能不贱？嘿嘿，除非太阳从西边出。” 林志说：“他死了。” 男子吃了一惊：“死了？” 林志说：“端木博士派周队长到阴山寻找顾宇深，我们千辛万苦，终于在迷魂谷找到顾宇深，谁知道回去的路上碰到了丧尸群，他妈起码上万只，周冲没有逃脱，给丧尸抓住了。那小子怂得很，屎尿都给吓出来了。” 林志知道细节越说的详细，越容易骗到对方，当下极尽渲染田冲死时的熊样。 女人嗯了一声：“顾宇深没有事吧？”她听林志说得有鼻子有眼，也对他相信了七八分。 林志这时候也看出来了，这女人就是这伙人头，多半也是个队长，只要取得她的信任，接下来就好办了。说道： “顾宇深博士没有事儿，周队长保护他先走了，可兄弟们就遭难了，死了三四个，我和陈七好不容易才逃脱的。” 女人点点头，突然说：“端木博士只派了我这个队来古墓，其他队的人都不知道，你们又是怎么找来的？嘿嘿，古墓地势这样隐秘，你们不是乱走一通，就走到这里来的吧？”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声音变得严厉起来。 林志心中咯噔一下，这个问题可不好回答，就像女人说的那样，古墓这样隐秘，要说是无意中来到这里，女人肯定不相信。可是除此以外，还有什么借口呢？ 他咳嗽了一声，指着石棺中小耗子的尸体，不紧不慢地说：“是这样的，我们今天遇到这个小孩儿，他一见我和陈七，撒丫子就逃，我和陈七跟在后面追，他妈追着追着，就追到这儿来了。” 陈七接口说：“唉，我们真不应该追，在这该死的地方迷了路，我又气又急，一枪嘣了这小子，林志要拦都没有来得及，本来想着出不去了，哈哈，没想到会碰上自己人。哈哈，太好了。大姐，你贵姓？你是他们的队长吧？” 这女人三十多岁，长着一张瓦刀脸，一看就是尖酸刻薄之人，最不愿意别人把她年纪叫大了，说道：“什么大姐，我是这个小队的队长陈秋霞，叫我陈队，这个小孩应该留着，端木博士正需要人呢。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林志心想：“端木博士要小孩干什么？管他的，最要紧的是现在蒙混过关了。”见这瓦刀脸的陈秋霞走到石棺边，带上白手套，拿出一个医用无菌小盒子，然后把身子伸进石棺，拿出棺中白骨一节指节，放进小盒子，妥善地放在了口袋里。 林志心想，原来她说的“取样”，就是这个，本想问问拿这死人骨头干什么，但转念一想，问这问那的，不要又引起了她的怀疑，这女人看起来精明得很，还是少说话的好。和陈七对视一眼，两人都默不作声。 陈秋霞按了按口袋，说道：“大家休息一会儿，吃点东西，再找路出去。” 一男子说：“还他妈出得去吗？”语气很是冰冷。 陈秋霞喝道：“赵泽源，你一路上冷言冷语，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是不是？再动摇军心，我毙了你！” 林志听赵泽源声音，就是一开始说话语气冰冷的那人，只见他四十左右，脸色阴沉，横了陈秋霞一眼，没有说话。 陈秋霞紧盯着他：“怎么，你要造反？” 赵泽源哼了一声，还是没有说话。其他人瞧瞧陈秋霞，瞧瞧赵泽源，一名女队员说：“好了，好了，大家都消消气，留点力气，等下也好找出口呀。” 陈秋霞说：“赵泽源，你记不记得，丧尸把你逼到天台的时候，还是我救了你。哼，一点都不懂得感恩。” 赵泽源冷冷地说：“你用枪顶着我上直升机，把我女儿丢下，我女儿才十三岁……她死得好惨，要不是你……我女儿也不会死，你……你这个死女人！”说到后来，痛不欲生。 陈秋霞霍一下抽出手枪：“我打死你！” 年轻女队员连忙拉住她：“陈队长别开枪，赵泽源，你快给陈队道歉呀。大伙现在困在这古墓里，得团结呀。” 赵泽源咬得牙齿格格响，一双眼睛充血发红，死死盯着陈秋霞。 第303章 奔腾汹涌 陈秋霞见赵泽源凶狠的模样，表面毫不畏惧，但毕竟是女人，心里也闪过了一丝寒意，寻思：“现在杀了赵泽源，人心不稳，但他对我仇恨很深，一等走出这该死的地方，非得找个借口杀了他。” 林志冷眼旁观，看出陈秋霞已经起了杀心，心想这个赵泽源，恐怕性命要难保了。须知最毒妇人心，可是有道理的。 陈秋霞对拦着她的女队员说：“王媛媛，叫大家吃饭休息。” 就在这时，地下又响起了轰隆隆的声音，王媛媛说：“哎呀，暗河又涌水了，大家快上石棺。” 众人见风波过去，纷纷爬到石棺上，拿出食物来吃。幽灵也跳了上来。王媛媛打开一罐午餐肉，放在幽灵面前。 林志暗暗打量赵泽源，见他呆呆出神，在黑暗中犹如石像一般一动不动。再转头看其他人，只有三名男队员身上背着潜水装备。心想：“他们总共八个人，怎么只带了三副潜水装备？是了，可能是这玩意儿不好找。” 大水悄没声息的漫进大厅，水位持续往上涨，一支烟功夫，已经淹没了石棺，大伙一边咒骂，一边都站了起来。渐渐地，水面没过了膝盖。 林志心中思考，怎么夺来两幅潜水装备，忽而听到身后水花声响，一回头，隐隐看见一条水线快速逼近，还没有想着那是什么，水面猛地分开，一条巨蟒刷一下由水中窜出，一口咬住了一名队友肩膀，水桶般的蛇身就卷了上来，牢牢箍住。 这名队员“妈呀”叫得一声，身子也被拖入水中，其他人大声惊呼，纷纷朝水面开枪。 乱枪之下，将巨蟒连人一起打死，巨蟒死而不僵，仍然紧紧缠着尸体，众人脸色惨白，还没来得及喘一口大气，只见又有十几道水线，四面快速游了过来。 王媛媛大声尖叫：“妈！巨蟒巨蟒，从哪儿冒出这么多巨蟒！！！” 陈秋霞虽然紧张，但不慌乱，叫道：“所有人背靠背，瞄准了脑袋给我开……” 她“枪”字还没有叫出来，猛听“呯”的一声，表情还凝固在脸上，眉心间突然多了个枪眼，扑通一声，倒栽进水。 众人大声惊呼，林志一回头，见杀了陈秋霞的人，正是赵泽源。 赵泽源大声叫喊：“他妈反正都是死，我杀了你们这帮狗养的！给我女儿报仇！”手中的步枪接连开火，火星乱溅。 王媛媛叫道：“赵大叔，陈队害死了你女儿，可和我们无关呀！” 赵泽源杀红了眼，哪管你有辜无辜，一串子弹飞出，站在他旁边的王媛媛首当其冲，一个筋斗倒进水里。 当赵泽源刚杀了陈秋霞的时候，林志就预感他要大开杀戒，一扯陈七，两人先跳入水中。 石棺上反应稍慢的人纷纷中枪，一名队员大骂：“混账王八蛋，你他妈乱杀一通，我废了你！”开枪还击，赵泽源连中几枪，身子在弹雨里疯狂抖动，栽入水中。 这名队员大声狂笑：“总算杀死你了！哈哈！” 笑声未毕，两条巨蟒张开血盆大口，同时窜向了他，一条咬在他头上，一条咬住小腿，疯狂撕扯。 他手中的枪哒哒哒射光子弹，别说整个脑袋都在巨蟒的嘴里，眼睛看不见，就算看得见，只怕也射不中巨蟒。 站在石棺上的人死伤殆尽，电筒跌落水中，大厅一下漆黑一团。 林志和陈七也远远游开，陈七低声说：“他妈这帮人，这个时候还要互相残杀，真他妈活该全死光。”只觉水波翻滚，一浪浪涌过来，那自然是巨蟒在争抢尸体，卷起的水浪了。想着被巨蟒连头带脚吐下去的惨状，不由得寒毛倒竖。 林志手里还握着电筒，他用手指捂住电筒光，微弱的灯光下，只见幽灵游了过来，嘴里竟然还叼着一人。 林志凑近一看，是王媛媛，陈七低声说：“幽灵都比这伙人的良心好，还懂得救人。” 这时候，水面下也不知道藏着多少条巨蟒，反正看这浪花翻滚的势头，肯定不少，林志也顾不得害怕，心想得赶快去弄潜水装备，再晚一会儿，都给巨蟒连人带装备吞进肚子了。 陈七也是这么想，两人潜水过去，只见一具尸体在水中半沉半浮，两个眼珠子瞪得圆鼓鼓的，恐惧的神色还凝固在脸上。 林志拍拍陈七，指了指尸体，那尸体上背着一副潜水装备，陈七游过去，从尸体上解了下来，突然腰部一紧，也被一条巨蟒牢牢缠住。 陈七吓得魂飞魄散，要开枪射杀巨蟒，但水下光线暗淡，巨蟒又翻翻滚滚不休止，根本射不中巨蟒脑袋。挣扎几下，翻起了白眼。 林志情急之下，一刀扎进巨蟒腰身，两只手抓紧狼牙匕首，用力一拉，顿时将这条巨蟒开肠破肚，割开了一条长长的透明口子。 陈七挣扎出水面，啊的用力大吸口气，只见三条水线正开始逼近，林志心想，一条都这么厉害，何况三条，这时无路可逃，连忙潜到石棺旁，抓起石环打开了机关。 石棺扎扎扎地移到一边，大水汹涌而下，林志身不由己，被大水直带了下去，转过甬道，冲向了下面的石阶，耳中鼻中全是水。 他手里紧握电筒，也不知陈七和幽灵被卷到了什么地方，只觉身子不断下降，似乎永永远远没有尽头，极度缺氧的状态下，胸口似乎要爆炸了。 就在这时，陈七从后面一把抓住了他，随即一个呼吸面罩罩在了他的脸上，林志深吸一口气，氧气一进入肺中，顿时心中大定。要不是他手中电筒发出的光亮，陈七也不见他。 水流奔涌，犹如一双无形的大手，抓住两人不断往下拽，身子忽而撞到了底，跟着急剧上上升，这段时间也不如何长，但林志和陈七已然晕头转向，恍惚间只觉过去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波的一声，两人同时浮出水面，周围漆黑一团，电筒的光亮下，眼前又是一间石室。 第304章 暗流汹涌 两人湿淋淋地爬出水面，一团黑影突然窜了过来，鼻子里喷着热气，在林志的身上挨挨擦擦，林志惊魂之余，大喜过望：“幽灵，你居然也逃出来了！” 陈七笑了笑，有气无力地说：“这狗儿真是厉害，居然还赶在了我们两个的前面。” 幽灵调头，冲一边叫了两声，林志和陈七看过去，更是吃惊，幽灵居然将王媛媛也救到了这边。 王媛媛闭着双眼，脸色惨白，陈七试了试她的鼻息，又摸了摸脉搏，摇头说：“白幸苦一场，幽灵，她已经死了。” 王媛媛落水之前，身上就中了赵泽源几枪，要还能活下来，除非上帝在天上看着她。 陈七在她口袋里掏了掏，摸出一盒香烟，香烟还没有开封，透明的薄膜还在，没有给水打湿。 两人点上烟，身子酸软无力，靠着墙壁半躺着，抽烟解乏。一根烟没有抽完，终于都支持不住，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过了不知多少时候，林志先醒了过来，摸着电筒打开了，灯光一亮，陈七也醒了过来。 两人饱饱睡了这一觉，又吃了些干粮，精神大好，忽见王媛媛手指一动，缓缓坐了起来。 林志背上一冷，心想刚才也是太大意了，居然没有先补她一刀再睡觉，要是王媛媛提前尸变几分钟，还不给她啃上两口？举起枪来，一枪爆头了王媛媛。只听水面咕咚咕咚冒了两个泡，又有两具尸体浮上水来。 林志开了两枪，在两具尸体的脑袋上各补了一枪，说道：“可惜已经死了，要不倒可以逼问这两人，那个叫端木的臭女人，派人来取石棺里的死人骨头干什么？” 陈七想了想：“我怀疑她是要提取基因什么的。” 林志点了点头：“很有可能。”顿了顿，又道，“还有夏一诺和王帝，也不知道他们去追天启组织那帮人，后来到底追没追到？” 陈七说：“应该没有，要不我们冒充是周队长的人，可能就骗不了那个姓陈的女人了。”一边说着，拿出从王媛媛身上得来的香烟，“这烟劲道得很，是什么牌子的烟？哦，叫苍狼，以前倒没有听说过。”抽一根烟，递给林志。 林志点上火，用力吸了一大口，说道：“抽完这根烟，就找路出去吧，安怡和张安志这个时候，恐怕都等得心焦死了。” 陈七看了看手上的夜光表：“那是，我们进来已经十八个小时了。说不定他们两个，都以为我们已经死了。诶，你说他们会不会在外面等着？” 林志想了想：“安怡会，张安志就难说了。” 陈七说：“不用想，张安志是绝对不会的。呵呵，还不如一个女人。” 林志说：“他和我们非亲非故，又没有什么太大的交情，不等也是正常的。” 陈七说：“嘿，你别说，安怡这个女孩，虽然有些爱干净的臭毛病，但其实人还挺不错。” 林志说：“爱干净，什么时候成了毛病了。” 两人都呵呵哈哈笑了起来。这一笑，紧张的心情大大缓解。 一根烟抽完，也养足了精神，林志拍拍幽灵的脑袋：“老伙计，走了。”陈七把潜水装备往身后一背，站了起来。 两人一犬走出石室，眼前又是一条长长的甬道，甬道倾斜而下，越走湿气越重。 林志暗暗心惊，心想古墓本来就深埋地下，如此走法，是不是要走进地狱才算完！但到了这个地步，前面纵是幽冥苦海，也只得硬着头皮闯过去。 甬道两边，间或出现几间石室，里面堆着的都是一些陪葬的瓷器瓦罐，说来也奇怪，这儿还在大厅下面，却没有被水淹过的痕迹，想来暗河涌上墓宫，另有排水的去处。 这时，甬道转了一个弯，往前七八步，墙壁上又开了一道门。 林志用电筒照进去，见石室内有床有椅，还有张很古老的梳妆台，床前摆着一双红色的绣花鞋，整个石室，给人一种鬼气森森的感觉。 林志走进去，伸手去拿绣花鞋，谁知道年深日久，手指刚一碰到，绣花鞋立即化成了一堆灰。 陈七身上起了阵鸡皮疙瘩：“快走吧，这儿是女鬼的闺房。” 两人继续在甬道中前行，通道曲折，石室无数，这座古墓规模如此之大，谁又会想到一个山洞之中，竟隐藏了如此宏伟的建筑？ 又走一会儿，隐隐传来了水声，越走水声越大，轰隆隆的不绝于耳，猛觉劲风扑面，夹杂着星星水点，眼前陡然出现了一条奔腾汹涌的暗河，虽是地下潜流，声势却颇为惊人。 河边乱石嶙峋，几无下足之处，林志心中发愁：“这该死的老天，他是换着法儿，一心要玩死我们两个呀。” 陈七勉强笑了笑：“顺着河水往下游，也许就能走出去了。” 两人小心翼翼走向下游，百十米后，河水陡然大涨，林志刚叫了一声：“抓紧了！”水也漫过了头顶。 林志左手抓着一块岩石，右手紧紧抱住幽灵，却感觉水的冲力并不是预料中的那么大，表面汹涌奔腾，水底却甚是平缓。 突然间，河水消得和它来时一样的突然，几乎就一转眼间，大水像变魔术一样的无影无踪，连河中心的鹅卵石也露了出来。 陈七抱着一块岩石，给弄得莫名其妙：“水，水就没了？” 林志恍惚间有些明白，说道：“快走，暗河肯定都涌到墓宫了。”回想墓宫里间歇涨水的情形，叫道，“我们大概只有十几分钟的时间！” 陈七也想转了过来，十几分钟后，暗河的水再次涌来，再加上墓宫里“缓存”的水量，水势肯定比刚才还要声势惊人！ 两人撒丫子狂奔，幽灵冲在前面，奔出一长段距离，河道陡然凹陷去了长长的一段，里面都是存水。 林志看了看表，估摸着距离，说道：“还有时间，来得及游过去。” 两人一狗跳下水，游过河道之中这段凹陷的地方，刚爬出水面，只听身后轰隆隆的声音蜂拥而来，如同窜出了一条巨龙。 第305章 奇怪符号 林志打着电筒左右一看，喜道：“这儿有个山洞，快爬进里面去。” 幽灵几下纵跃跳进洞中，林志和陈七互相帮助，也爬了上来，才发现所谓的山洞不过是洞壁凹进去了一大块，只不过里面没有水淹的痕迹，看来河水漫不上来。 刚刚站住脚，暗河水也巨龙一般扑了下来，黑水翻滚，汹涌不绝，林志叹道：“大自然的造化真是鬼斧神工，暗河下到底有什么，让这河水定时奔涌？” 陈七说：“我猜，就和间歇泉一个道理。” 林志往地下一坐：“我们还得等上两个小时零四十五分钟，才能赶路了。” 陈七也躺了下来：“正好休息休息。” 时间很快过去，上游断了流水，河床又露了出来，两人滑下洞壁，抓紧时间继续赶路，越走眼前越亮，幽灵撒开四条腿狂奔而出，终于从一个洞口钻了出去。只见地平线上一轮朝阳，将半天天空染得血一样红。 林志和陈七互相看看，当真是重见天日，回头一看，并非是进来时候的洞口，也经到了大山的另一侧。山脚下大片大片的原始森林，密砸砸的郁郁葱葱。 两人走进森林，越走光线越暗，林志突然反应过来，不禁哑然失笑，原来刚才不是红日初升，而是日落西山。 但是不管怎么说，既然逃了出来，心中远比先前宽慰。 又走一会儿，密如细烟的树林后，出现了一个高脚楼房，月光正将它尖尖的房顶度上了一层银白。 走到楼下，发现是一座森林防火瞭望塔，塔边有所小木屋，里面黑沉沉的。 林志抬头仰望瞭望塔，说道：“今晚就在这儿过夜了。” 陈七点点头，两人顺着松木搭建的楼梯爬到塔顶，塔顶是一间轻钢房子，四面都是玻璃，不大的房子里摆着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 桌子上一层细灰，有张森林地图，上面压着茶杯、香烟火机、直尺铅笔，还有一个望远镜。 林志在桌子前坐下来，只听松涛阵阵，笑道：“每天对着一大片森林，放眼都是绿色，森林防火员肯定是全世界最能长寿的职业了。” 两人在瞭望塔过了一晚，第二天一早下到地面，林志朝小木屋望进去，小木屋没有窗户，里面依然一团昏暗，隐约看到了一部车。心想奇怪了，什么样的车能开进森林呢？ 他走进木屋，见这小车造型古怪，前面一个车斗，方向盘在后面，车轮是两条履带。 陈七道：“这是山地工程履带车，我以前有个在林场打工的老乡，他们管这车又叫爬山虎，爬坡能力强得很。” 林志说：“不知道还能不能发动？有车就省力多了。”一边说着，见方向盘下面有个拉手，握紧了用力一拉，只听咔咔咔几声，鼻子里闻到一股柴油的味道。 林志一笑：“好，多半发得动。”又接连拉了几下，忽而轰的一声，马达发动了。 陈七跳进车斗，哈的一声：“幽灵跳进来！不用走路了。”林志见木屋一角还有台发电机，也搬进了车斗。 爬山虎没有驾驶座位，刹车、油门，还有前进后退都是靠手操作。 林志站在车后的踏板上，一拉后退杆，爬山虎便倒出了木屋。他调过头来，在树木之间绕向山的那一侧。 正行驶之间，忽听呯呯两声枪响，只见草叶摇动，一大群鹿子窜了出来，隐隐听到张安志的声音：“鹿儿朝这边逃了！” 陈七说：“嘿，一出来就撞到这家伙。”抽出手枪连开两枪，打倒了一头鹿儿，林志也开枪射杀了两头。 陈七大声叫道：“安怡，张安志，是我们！林志和陈七。” 安怡和张安志急奔出来，安怡叫道：“林志，你……和七哥去哪儿了？” 林志跳下车，和张安志把三头死鹿往车里抬，一边说：“一句话讲不完，回去再给你说，你们一直等在这儿？” 安怡说：“当然。我们在那边搭了帐篷，一直在等你们呢，还有小耗子，你们看见他没有？他和你们一起不见的。” 林志叹口气：“小耗子死了。” 安怡“啊”的一声，顿是呆在了当场。 张安志也猎杀了一头鹿儿，都抬进车斗，车斗装下四头鹿和发电机，再没有多余的地方，林志驾驶爬山虎，陈七三人跟在后面，一起回到了安怡两人扎营的地方。 林志问安怡：“我们在这儿扎营，没有看见其他人？” 安怡说：“深山老林的，能有什么人？” 林志这才把墓宫里面的遭遇，以及小耗子怎么死的，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并把墓宫里拍的照片，拿给两人看。 安怡和张安志对望一眼，差点没有惊掉下巴。安怡说：“我还第一次看见这种奇怪的符号。” 张安志一拍脑袋：“对了，方智羽说不定认识。” 林志说：“方智羽？” 张安志说：“就是戴眼镜那个矮子，我听他说起过，他大学学的是古语言学。” 林志说：“那正好。” 张安志摸摸肚子：“我和安怡还没有吃饭呢，先割两条鹿腿，我们烤来吃。”说完，站起来在周围捡拾柴火。 说了这半天的话，陈七肚子也饿了，他割了两条鹿腿，斩成四半截，剥了皮后架在柴火上烤。又割了一大宽鹿肉，喂过幽灵。 不久，鹿腿烤得外焦里嫩，一股肉香勾得四人食指大动。 林志捧着鹿腿，一边吃着游目四顾，见安张两人扎营的周围浓荫匝地，花光浮动，一顶帐篷的前面还插着几支杜鹃花，自然是安怡的帐篷了。 包餐一顿，张安志拆了帐篷，也放进车斗，林志驾驶爬山虎，四个人出山回到停车的地方。 只见悍马车和越野车还停在原来地方，大草原上极目远眺，草浪像波涛一样，一浪接着一浪。 当天晚上，四个人回到狼山基地，安立哲带着众人开门迎接，肖梦婷和高珊分别扑进了心上人的怀里。 晚饭过后，林志和陈七来到方智羽住的地下室，林志掏出手机，开门见山地说：“兄弟，我想请你看看，这些奇怪的符号是什么意思。” 第306章 方智羽（一） 方智羽正躺在床上，抱着一本烂书打发时间，书已经发黄卷边，不知道给他反反复复地翻了多久了。 他连忙坐起来，一边招呼林志和陈七坐下，一边接过了手机。 林志四下打量，方智羽一个人住着一大间房子，房子里空空荡荡，就只一张上下铺的高低床，一张吱呀摇晃的破桌子，两张黑漆的靠背木椅子，一张积满灰尘的破沙发。 基地里蜡烛紧缺，他用碗装了半碗菜油，搓棉条当灯芯，一灯如灯，只照亮很小一块面积。 方智羽剔亮了油灯，看着林志在古墓拍下来的照片，皱着眉头一张张划动，然后又抬起头来，盯着油灯沉思不语。 陈七有些心急：“他妈到底是什么？你倒是放个屁呀。” 方智羽“噢”了一声，扶了扶眼镜说：“这些符号看起来象某种古老的文字，但我搜肠刮肚，又发觉它不是任何已知的古文。” 林志说：“古文那么多，你都知道？” 方智羽“嗤”一声笑：“开玩笑，只要是古文我都认识。想当年，我可是古文研究生的文凭！” “厉害。”陈七盯着他，“你确定，这个不是任何古文字？” 方智羽一笑：“确定加肯定。” 林志想了想：“那你慢慢研究，能认出这些符号都代表什么吗？” 方智羽两道眉毛扭在一起：“很难，我试试吧。” 林志站起来：“手机放你这儿，你一有结果，麻烦立马通知我。” 方智羽说：“行，你放心，一出结果我就告诉你，只是……”他说到这里面露难色，“……只是……” 陈七老大不耐烦：“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方智羽笑了笑：“你怎么这样心急，是这样，你们下一次出去，能不能给我带几罐蜂蜜？” 陈七哼了声：“讲条件呀？” 方智羽连忙说：“不是，不是，我低血糖，老是头晕，非得吃蜂蜜才行。要没有蜂蜜，白糖也行，反正只要是糖，保质期都很长久的。” 陈七说：“几罐蜂蜜小意思，不过我就纳闷了，你自己干嘛不出去找？” 方智羽有些难为情：“外面那么危险，这次，罗宏宇不就挂了吗？” 陈七说：“唉，别提那小子了，他要不是对幽灵下手，也死不了。”看向林志，“你让安怡给她爸说罗宏宇是怎么死的，安怡说了吗？” 林志说：“晚饭前就说了，安伯说罗宏宇咎由自取。” 陈七说：“安伯倒明事理。” 方智羽接口说：“那是，安伯一惯做事公平，否则大伙儿怎么都听他的？”顿了顿，“记得蜂蜜的事儿呀。” 林志点点头：“行。”忽而想起一事，说道，“上次老郭不是带回一箱果酱吗？怎么地，这么快就没有了？” 方智羽说：“没有了。” 林志说：“怎么吃得这么快？” 方智羽两手一摊：“我哪里知道？前天我下去，硬是一罐都没有找到。搞得我这几天，每天都头晕脑胀。问是谁吃光了果酱，谁都不承认拿了。他妈真是活见鬼了。东西会莫名其妙的失踪。” 陈七笑了起来：“那肯定是有人偷了不认账，偷东西还会给你老实交代吗？你这小身板弱不禁风，不补充糖分就头晕，活下来的都是奇迹了，呵呵，又是怎么来到内蒙的？” 方智羽说：“那坐下来，我慢慢说给你听。” 陈七看看林志，林志说：“反正也没事儿，就再坐一会儿吧。”说着拿出香烟，递给方智羽一根，方智羽指指脑袋，“你们抽。” 两人重新坐下，只听方智羽说：“陈七，你说得不错，我能活下来真是个奇迹，我住在西安的陈家坝，离城市很远，算是郊区了。但我又在市里上班，来回很不方便。幸好没有多久，新开了一趟地铁，从陈家坝直达市中心……” 陈七抽了口烟：“你住哪儿老子不感兴趣，你就说尸变那天，你是怎么活下来的就得了。” 方智羽说：“你别心急呀，我之所以要提我住的地方，自然和我能活下来是有关系的。” 陈七苦笑一声：“啰啰嗦嗦的，好，你说你说。” 方智羽却是个爱较劲的人，说道：“还不是你打岔的？你不打岔……” 陈七说：“好好，是我不对。” 方智羽这才点点头，进入了正题：“大灾难发生的那天，我坐地铁回家，由于那趟地铁是新开通的，又是去的郊外，上车的时候人就不多，过了十几个站，车厢里更没有什么人了，我那个车厢就我和一个老头，有几节车厢，甚至一个人都没有。” “老头看了看我：‘人嘛儿少，这不蚀本才怪咧。’” “我上了一天班，没心思理他，闭上眼睛养神，突然间，列车猛地一拙，我一下腾空飞起，脑袋撞在车顶上，人还没有落下地来，已经晕过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慢慢苏醒，睁开眼睛一看，车顶灯一闪一灭，四周除了滋滋滋的电流声，什么也听不见，我恍惚了好半天，才想起来发生了什么。” “脑袋疼得厉害，一摸，肿起来一个鸭蛋包，眼镜也不见了，看什么都是白茫茫的一片。眯起眼睛，看见那老头倒在七八排座位远的地方。” “我朝老头喊：‘老伯，你还好吗？’一边伸手到处乱摸眼镜，我八百度的近视，没有眼镜，简直就是个瞎子。” “摸了半天，也没有摸到眼镜，倒看见那老头坐了起来，模模糊糊的，他好像只有半张脸。” “我说：‘老伯你怎么样了？你别动，我找到眼镜过来扶你。’我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那老头一条腿瘸了，上车的时候，我就看见他拄着一根拐杖很费劲。” 方智羽说到这儿，突然呯呯呯的敲门身响，方智羽说了声：“门没锁，进来。”肖梦婷和高珊就走了进来。 肖梦婷朝方智羽点点头，然后看向林志：“林志，你拉着七哥在这儿干什么？高珊想死七哥了，也不说陪陪她？” 第307章 方智羽（二） 高珊呵着肖梦婷痒痒：“胡说，是你想林志了，拉着我来的。要不人家都睡了。” 林志说：“我们在聊天，听方智羽讲他过去的事情。你们也坐下听听。诶，你们俩都来了，谁看着那些枪？” 肖梦婷说：“幽灵守着呢。” 林志说：“那就好。” 高珊就在破沙发坐了下来。肖梦婷掏出一只笔，放在床边的桌子上，这才挨着高珊坐下。 方智羽拿起笔：“这是干什么？” 肖梦婷说：“录音笔。” 方智羽说：“录音笔？” 高珊接口说：“肖梦婷不知道发什么神经了，昨天在下面的甬道捡到这只录音笔，突发奇想，说是要把每个人的故事录下来，以后整理整理，用笔记下来，昨儿晚上，就缠着我讲了一宿。” 方智羽说：“怎么会有一只笔？而且还有电？” 高珊说：“也许是谁掉的吧，捡到的时候没有电，我们今天在车上充的。” 林志笑着问肖梦婷：“你录音干什么？是要出书吗？” 肖梦婷说：“我们今天所经历的一切，是历史上从来没有发生过的，难道你们不觉得，很有记录下来的价值吗？” 林志点点头：“嗯，确实。”心想，“但要说历史上从来没有发生过，那就不一定了，古墓里那个万人坑，那些白骨说不定就是感染尸毒死去的。” 陈七站起来：“我去弄点酒来，这几天累死了，一边喝酒解乏，一边听故事。” 高珊连忙说：“七哥你累了，我去弄。”快步出了门，不多会抱来两板听装啤酒，后面又跟进一人，是安怡，安怡手上也抱了两板啤酒。 安怡笑道：“嗬，大家都在呀，我也来凑凑热闹。” 肖梦婷笑着说：“好呀，人越多越好。”拉着安怡坐在她身边，安怡拿出一张毛巾，铺好了才坐下。 肖梦婷说：“安怡你这么爱干净，也难为你跟他们一帮臭男人出去。” 安怡笑笑：“其实我也不是一直这样，随遇而安的，有条件就讲究一下，没有条件，狗窝我也能睡下的。哈哈。” 高珊开了一罐啤酒递给陈七，方智羽笑着说：“有女朋友就是好啊。” 高珊笑了笑，也开了一罐给方智羽。 方智羽指指脑袋：“低血糖，脑袋晕。” 高珊说：“是吗？”从口袋里摸出七八颗糖果，“早不说，我这儿有糖。” 方智羽“啊哈”一声：“谢谢你了。”连忙剥了一颗，放进嘴里，格格格几下嚼了，吞进肚子，又剥了一颗放进嘴里，吁了口气，“精神好多了。” 林志说：“继续讲。”开了两罐啤酒，递给肖梦婷和安怡，自己也开了一罐，喝了一口，味道有些淡。 方智羽清清嗓子：“嗯，说到哪儿了，记起来了，我对那老伯说让他别动……” 肖梦婷插口说：“麻烦你，请从头开始说。” 方智羽笑了笑：“客气什么，好吧，我从头说。” 他又重说了一便开头，接着讲到了瘸腿老头坐了起来，续道：“我让老头不要动，我找到眼镜就过去扶他，可老头不听话，用手撑着座椅，摇摇晃晃站了起来。” “我见他还能站起，心想受伤应该不严重，就继续在地上摸眼镜，车厢里的节能灯还是一闪一灭，弄得我眼睛花，又是心烦。” “突然呯的一声，瘸腿老头摔了一跤，我没好气地说：‘你这个老伯真是的，我都说了找到眼镜就过来扶你，你逞什么强，现在跌痛了吧？’” “瘸腿老头没有说话，我继续摸眼镜，模模糊糊的，又看见他似乎在一下下爬过来。” “我拿这老头没辙了，终于摸到眼镜了，刚戴好，老头就爬到我面前了，我一看清楚他的样子，差点没给吓晕去，嗷一声怪叫，滚到了一边。” 方智羽说到这里，笑了一笑：“那老头满脸是血，也不知道车停的时候，他是撞到了哪儿，脸上半边肉都没有了，一只眼珠挂在外面。”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老头其实已经尸变了，就只是看见他那副模样非常害怕，不敢靠近他，一边后退，一边说：‘老伯，你别动，会有人来救我们的。到时候，你就给他们要……要一百万的医疗费。’” “老头‘呃呃呃’地叫，又朝我爬来，我躲到哪儿，他就追到哪儿，我渐渐觉得不对劲了，他受伤那么严重，怎么还有力气爬来爬去，再看他另一只眼睛，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这他妈是诈尸了吗？怎么看起来就像死人的眼睛？” “老头又爬了过来，我逃到隔壁车厢，呯一声关上了门，跟着拿出手机报警，一看，没有信号！” “老头在外面打着门，我从玻璃里只能看见他两条腿，心头抖了抖，转身就走，这一回头，就看见这节车厢的中部，一个女孩姿势怪异，背心衣服被扯得破破烂烂，光露着背，猛不丁的一声嚎叫。” “我听她的叫声就像野兽一样，更是吓坏了，想了想，从座位下面爬了过去，超过她以后，趴在地上回头看过去，心里面立马冒出了两个字——丧尸！” “我当时直接蒙圈了，真的会有丧尸这个东西吗？只见她一步步往前走，走向了下一节车厢，突然好像在梦中被人一巴掌抽醒，连忙扑过去，把两节车厢间的门关上了。” “这样一来，我暂时算安全了。” “我缩在车门玻璃看不见的位置上，身子抖得厉害，拿出手机看了看，已经过去六个小时了，怎么还没有人赶来救援呢？” “突然间一下反应过来，说不定整个城市都变成尸窝了。” “这个想法把我吓得够呛，一边觉得肯定就是这样，一边祈祷千万别是这样，否则就没有救援了，又惊又怕，又是疲惫，迷迷瞪瞪地昏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我双腿一蹬，惊醒了过来，眼前一团漆黑，车厢里的灯已经熄灭了，我在黑暗中睁着眼睛，心知要想活下来，恐怕只能靠自己了。” 第308章 方智羽（三） 方智羽继续说：“我慢慢站起来，前后一看，前面车厢也是一团漆黑，后面隔着两节车厢，还有灯泡一闪一灭，黑暗之中，那灯光显得深邃无比。” “我定了定神，想哼哼歌儿给自己壮胆，但声音发出来，沙哑得像是磨刀石在擦玻璃，自己听起来都胆战心惊，只好闭嘴。” “然后打开手机，也不敢开手机灯，怕被前后两节车厢的丧尸看见，只靠着微弱的屏幕光，寻找什么硬点的家伙，好砸碎车窗玻璃逃出去。” “我到处寻找，在头顶安全盒里找到了安全锤，又谨慎地前后看了看，开始砸车窗玻璃，但我身子瘦弱，平时又不锻炼，接连砸了十几下也没有砸开。反倒引得一只丧尸扑到车门上不断嚎叫。” “我连忙停止了砸窗，坐下来呼呼呼喘气，只觉口干舌燥，喉咙里如同塞了把沙子，又干又涩，好不难耐。” “过了一会儿，那只丧尸不拍车门了，我就在车厢里面找水喝，没什么人乘地铁，地板上光洁溜溜的。一瓶水也没有找到。” “我只好继续砸车窗，终于砸碎了，但也惊动了一只丧尸，丧尸撞开车门直冲过来，我一步跳出窗，撒丫子狂奔。” 高珊听到这儿，笑着说：“瞎说，地铁隧道肯定黑乎乎的，你看也看不清楚，怎么狂奔？” 方智羽说：“诡异的就是这儿了，我好像有了奇怪的功能，脚下的路看得清清楚楚，再跑一会儿，轨道也没有了，就看见前方很是明亮，但又不刺眼睛，柔和得很。” 高珊说：“天亮了？” 方智羽摇摇头：“天没有亮，我跑到亮光里面，一下迷失了方向，周围都是炫目的白，其他什么也没有，身边突然冒出一人，也穿着一身白色的衣服，他对我说：‘你还不属于这儿，回去吧。’” “我就往回走，走着走着突然反应过来，刚才和我说话的人，不就是我去世了的父亲吗？” 安怡和陈七忍不住笑了起来，陈七说：“哈哈，你是跳车的时候摔昏了脑袋吧？” 方智羽说：“你说对了一半，我跳车的时候太着急，脑袋先着的地，我走回来，看见自己躺在地上，脑袋上破了个洞，还在往出冒血。” 肖梦婷说：“你自己看见自己，这个太不可思议了。” 林志说：“这应该就是濒死的体验。” 方智羽说：“我那时候呆在一边，不知道怎么地，一点也不害怕，也不难过，而且还感觉这样很好，身体轻飘飘的，好像充满了活力。” 他叹口气：“那时候我就想，我们是不是都生活在虚拟的世界，只是自己不知道，死去不是结束，而是另一种开始。所以呀，我后来对死亡一点也不恐惧，反而有些向往呢。” 陈七嘲笑说：“那你又不去死？” 方智羽说：“唉，这就是矛盾的地方了，能活着还是活着吧，生命只有一次，死亡总有一天会来临，又着什么急呢？” 林志有些感触，点了点头。 方智羽笑了笑：“再接着，我就苏醒过来了，脑袋钻心的疼，全身难受，那只吓得我摔破脑袋的丧尸也不知道去了哪儿，我看了看手机，吓了一跳，从昏迷到苏醒，竟然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天。” “我都不知道自己就是来回跑了一趟，时间怎么就过得这么快。” “我站起来，一步步朝前走，走出能有两三公里吧，就看见了一团微弱的亮光，再接着走，原来是个站台，地上到处是丢弃的手机和钱包，还有跑掉的鞋，站台上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我翻上站台，猛地吓得一抖，垃圾箱旁边有只断手，四个手指握着，就只有第二个指头伸开，那指头，直直地指着我。” “我把目光转开，就看到了半瓶矿泉水，又饥又渴，也顾不得是别人喝过的了，扭开瓶盖，骨碌碌地全部喝光，又捡起一瓶冰红茶，拿在手里，一步步走向台阶。” “我爬到马路上的时候是半夜，天上的月亮圆圆的，就像一只死人眼睛盯着人，一眨不眨。月光惨白，把不管什么都罩上了一层灰白。” “站前小广场上冷清清的，远远近近都看不见一点灯火，我壮起胆子，一步步往前走，四下里不见一个人，可我老是觉的背心上趴有一只眼睛，安安静静的一动不动。” “我走出一段距离，发现自己走回来了，我本想去的是陈家坝，晕头转向的，竟然走了回头路。” “将错就错吧，我走着走着，突然看见树下站着一个人，就那样硬撅撅地站着，好像一个吊死鬼。” “我心想，他是人还是丧尸？又不敢走得太近，从地上捡起一只高跟鞋，呼一下扔过去，那人呃一声叫，朝我冲过来了。” 林志插口说：“你也太冒失了。” 方智羽接着说：“我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逃进路边一栋大厦，冲进防火门，顺着楼梯往上爬，也不知道疲惫，一口气爬到了顶楼。一看楼层数，居然是五十三层。我都不知道怎么突然间那么有力。可也意识过来，突然间就没有了力气，躺在地上爬不起来。” “这时候，也听不到丧尸嚎叫的声音了，整栋大厦静悄悄的，好像全世界的人都死了，只剩我一个人还活着。” “我瘫软在楼梯上，他妈好想痛哭一场，眼睛一湿，真的流下泪了。” 方智羽黯然一笑：“不管怎么说，我也是一个男人，我哭了，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很没有种？” 高珊、肖梦婷、安怡互相看了看，缓缓摇头，陈七本要笑出来，转而想着尸变发生的时候，自己不见得比方智羽强到哪儿。 林志说：“正常得很，谁又会笑你没种？” 方智羽点了点头，说道：“也给我一根烟吧。” 陈七递给他一根，方智羽凑在蜡烛上点了，用力吸了一大口，继续说：“我在楼道口躺了半天，慢慢恢复了一点儿力气，爬起来走到防火门前，轻轻推开一道门缝，只听里面静悄悄的，好像没有一个人。” 第309章 方智羽（四） 方智羽说：“我那时候心想，老天保佑最好没有丧尸，一步步走进去，走廊深邃看不见尽头，两边的房门有的开着，有的关着。有的半开半闭。” “一间房门敞开，门上有几个字‘险峰户外食品有限公司’我一看见这几个字，不由喜出望外，伸头看里面没有人，就走了进去。” “房子挺大，一排排的都是有隔断的电脑间，桌子上很是凌乱，一张张的发货清单，我拿起来看了看，发货地址遍布大江南北，原来这家公司主要经营的网络业务。” “房子有两间，里面一间更大，一箱子一箱子的，都是食品包装箱。打开一箱，里面是铁桶装的方便应急食品，有压缩饼干、有自热面条、有自热米饭。” “我松了口气，有吃有喝就好办了，只要饿不死，活下来就有希望。” “就这样，我就在这儿住了下来，大厦整整一层楼，都是做食品的网络电商。吃喝不愁，就是太寂寞了，别说人，小猫小狗也没有一只。我喂得有一只叫‘铁将军’的花狸猫，也不知道它怎么样了？” “这整层楼，也没有丧尸，想来是尸变发生的时候，大家都逃下去了，倒成全我有了个安乐窝。” “我每天除了吃，除了睡，就是站在天台上俯瞰整个死气沉沉的大城市，到处看不见一个活人，没有一点生命的气息。” “在这样的环境下生活，人都会变得神经质起来，因此，当杨一兰来到这栋大厦的时候，我看见她的第一反应不是欣喜，而是恐惧和戒备。” 安怡说：“原来你不是一直一个人，我还是第一次知道呢。” 方智羽说：“她是我心里永远的痛，所以我不管对谁，从来没有说出过。” 方智羽无神地眼睛望着天花板，手上的烟早也灭了，但他似乎没有发觉，又用力抽了一口，接着说： “那天，我半夜醒了过来，再也睡不着了，看着沙发前的月光，突然之间只觉寂寞凄凉难以自遣，大灾难已经发生一年了，整个城市除了荒凉就是绝望，怎么也看见不一丝希望。” “我感觉自己要被逼疯了，无力地爬到窗台上，推开窗户，望着崇山峻岭般的高楼大厦，就要用力那么一跳的时候，门外嚓的一声，好像是脚步的声音。” “我惊呆了，有那么一瞬间只感到心脏都停止了跳动，脚步声是这样的，嚓，嚓、嚓，嚓、嚓，每一步都在小心翼翼，但我却感觉，每一步都重重踏在我心头。” “接着，更恐怖的事情发生了，只听咔嗒一声，门锁竟然开了，房门缓缓打开，伸进来一个脑袋。” “我吓傻了，睡觉的时候房门本来锁得好好的，怎么会打得开呢？” “我抄起桌上厚厚的玻璃烟灰缸，猛地一下，狠狠砸在了伸进来的脑袋上，这颗脑袋连着身体，一下倒在了地上。” “我心惊胆战，自己也软倒在地，才发现这颗脑袋竟然还很年轻，是个二十几岁的女孩。” “我支棱一下坐起，我这是怎么了，她是个活人，和我一样的幸存者，好不容易来了个伴儿，我怎么冒冒失失就杀了她呢？” “我赶紧抱着女孩的双肩，拖到沙发边上，吃力的把她上半身放上去，再把两只脚也放上去，也不知道是女孩太重，还是我吓得手软筋麻，反正我一下抱不起她。” “女孩还有呼吸，我连忙给她喂水，过了好久，她苏醒了过来，她警惕地看着我：‘是你打的我？’” “我双手乱摆：‘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是活人。’” “女孩很恼怒，她说：‘你是白痴吗？你见过死人会拿钥匙开门？我以前是这儿的员工，所以有钥匙。’” “我更加惊慌的道歉，她气呼呼地不理我，支撑着站了起来，进了隔壁的另一家公司。我呆在原地，不知道怎么办了。” “第二天，我煮了一锅方便面，双手端着来到门前，敲敲门，她在里面说：‘干什么？’” “我说：‘我做了吃的，来给你赔礼道歉。’她在里面只冷冷地说了一个字：‘滚！’” “我心里想：她这是太生气了，那玻璃的烟灰缸又重又沉，我又那么用力，烟灰缸都砸成两半了，她受伤肯定很严重，换谁，谁不生气呢。” “我端着面条回来了，她不原谅我，我自己也没有食欲，发了一整天的呆，到了傍晚，我又泡了一盒自热米饭，端在她门前，敲敲门，很谦卑地说：‘我知道错了，请你开开门好吗？只求你千万别不理我。’” “她冷冷地说：‘滚，别来烦我。’” “我是孤独怕了，还是赔着小心说：‘那我把米饭放在门口，你饿了的时候，自己端进去吃好了。’” “她在屋里没有说话，我放下米饭，自个儿回到了屋里，隔天早上再去看的时候，米饭摆着地板上，动也没有动过。” “我不死心，仍然天天给她送食物，每一次端去新做好的食物，就把头一天晚上的食物拿走丢弃，如此一连三个月，她竟然是从来没有动一筷子，我敲门和她说话，她每次也没有给我个好声气。” 高珊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了，说道：“这个叫杨一兰的女孩，真是太不懂事了，你又不是故意的，她怎么能这样不近人情，就只两个人相依为命了，还凶巴巴的，都是什么人呀，我真是搞不懂她了。” 肖梦婷说：“就是，她就是个大小姐脾气，不肯原谅人。” 方智羽苦笑了一声：“这不怪她。” 高珊说：“你真是脾气太好了，这样还能忍？” 林志接口说：“要换作我是方智羽，早一脚踹破大门，抓着她胸口问她，她是不是白痴了，分不清现在是什么时候，还给我耍脾气？” 安怡幽幽地说：“杨一兰是不是很漂亮，所以你才那么低三下四的求她。” 第310章 没有灵魂的躯体 方智羽摇摇头，说道：“杨一兰长什么样儿，其实我现在已经模模糊糊了，好像是有些漂亮吧。我也不太肯定。” 陈七接口说：“就算美若天仙有什么用？要不是那大厦里面吃喝不缺，我敢保证，就是她转过来讨好方智羽了。” 高珊说：“有些女孩子，确实很贱。” 安怡说：“后来呢？” 方智羽继续说：“后来，我也真是忍无可忍了，有一天发疯似的砸她的门，大声地叫喊：‘你是傻了是不是，整个城市就我们两个活着了，你还这样对人不理不睬？’” “她在里面说话了：‘我就是不想看见你，你要是敢进来，我就跳楼给你看。’” “听着她以死相逼，我一下冷静了下来，心想她虽然不开门，把自己封闭起来，但终归有个活人和自己住在一起，感觉上也不是那么寂寞，真要逼得她跳楼了，日子更难熬了。” “连忙说：‘好吧，好吧，我不砸门了，反正你知道我就住在隔壁，你如果哪天太寂寞了，想聊聊天，我随时欢迎。’” “她说：‘滚！’声音还是那么冰冷。” “我回到了自己的屋子，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终于，我不想把生命就这样虚度在这冷冰冰的钢筋水泥的盒子里，我准备离开了。” “那天一早，我收拾好了包裹，走到她门前敲了敲门，声音低沉地说：‘杨一兰，我准备离开了，你……要一起吗？’” “隔了半响，她说：‘你要去哪儿？’” “我说：‘去大西南。’” “她说：‘具体是哪儿？’” “我说：‘贵州吧，哪儿都是大山，人口也少，找座深山住下来，自己种菜，自给自足，每天花香鸟语，总比这死气沉沉的城市强。’” “她‘噢’了一声，再没有下文。” “我又等了半天，才小心翼翼地问：‘你跟我一起吗？’” “她又是半响不说话，我心想，她其实心里也在交战吧？不知道是跟我走，还是继续留下来。” “但要是留下来，她一个女孩子难道不害怕？大厦里除了我和她，就只有丧尸了，每天深夜听着那瘆人的尸嚎声，恐怕是人都受不了。” “我想到这些，心里腾一下升起希望，再次问她：‘你跟我一起吗？’” “她在门后冷冷地说了六个字：‘祝你一路顺风。’” “就是这句话把我惹火了，我怒气腾焰焰地猛地窜了起来，用力一脚踹开门：‘你到底想怎么样！你知不知道，除了你我，再也没有活人了……’” “外间没有人，她应该是一听到我踹门的声音，就逃进里间了，我怒气冲冲推门进去，突然一下傻眼了。抱着脑袋，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志等人听到这儿，见方智羽神情狰狞，不由都感到了一阵寒意，肖梦婷小心翼翼地说：“杨一兰怎么了？” 方智羽说：“杨一兰早死了，她的尸体躺在里间的沙发上，早已经腐烂成了一具白骨。” 肖梦婷忍不住低呼一声，紧紧抓住林志的手臂，颤声道：“怎么……怎么可能？你不是一直在和她说话吗？” 林志叹口气：“还不明白吗？那晚方智羽失手杀了杨一兰，后面的事情都是他的幻觉。” 肖梦婷说：“是……这样吗？” 方智羽低下脑袋，黯然道：“是这样，那烟灰缸又笨又沉，杨一兰当时就不行了，她声音微弱地告诉我，她不怪我，她知道我不是有意的，可我接受不了现实，自己欺骗自己，不断地暗示自己，她还活着，她还活着。” 方智羽声音低沉：“直到看见杨一兰已经变成了白骨的尸体，我才好像睡梦中，被人一巴掌抽醒，瘫软在地上，瞬时之间，脑袋里一阵空白。” “我就那样坐着，从早上到中午，又从中午坐到晚上，也不觉得饥饿，整个人就好似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看着屋里光线一点点变淡，任由黑暗吞噬了自己。” “黑暗那样深沉，我一点光也看不见，又不知道过去了多少时候，黑暗抽丝剥茧，又一点点褪去，天空慢慢变亮，不管你愿不愿意，也阻挡不了新的一天再次到来。” “就在这时候，我听到了一阵引擎轰鸣的声音！” “我一下跳起来，但做了一天一夜，腿脚早也麻木了，身子一晃又倒在地上，转头望向窗户，只见一架直升机越过楼顶，朝这边飞了过来。” “我当时的心情，当真如同绝望中抓住了一根稻草，连滚带爬冲上天台，对着那直升机又哭又叫。” “驾驶员看见我了，直升机降落天台，还没有完全停稳，安怡就跳了下来。” 安怡微笑道：“我和爸当时正撒传单呢，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搭飞机来基地的。” 陈七听到这儿，才明白弱不禁风的方智羽原来是这样来到内蒙的，要不是搭飞机，恐怕他没走到一半的路，就挂了。 林志等人互相看看，很是唏嘘。 方智羽讲述他的过去，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半夜，大家喝多了酒，都有些微醺，各自回房睡了。 离开的时候，方智羽呆呆地看着天花板，好像一具没有灵魂的躯体，也许他的灵魂，永远留在了那栋大厦，陪着杨一兰。 第二天一觉睡醒，已经是下午两点了，吃了中午饭，肖梦婷将方智羽的故事整理成了文字，都记在一个厚厚的笔记本上。 高珊说：“七哥，你们带回了一台发电机？” 陈七说：“在防火塔搞到的。” 高珊说：“下面不是有个影院吗，我们下去看电影去。” 林志无事可干，就和陈七抬着发电机，肖梦婷又去叫来安怡，五个人朝地下影院走去。 甬道错综复杂，不过陈七上一次都留下了记号，走到陈七见鬼的地方，他下意识看了看墙壁，墙壁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 到了影院，陈七接好电源，林志在放映室里翻找，总共有十几部老掉牙的胶片电影，都是上个世纪的战争片。 第311章 乌拉木 林志随便挑了一部几十年前的老电影，大家看得索然无味，战士对着黑压压涌上来的敌人，昂首挺立高喊口号。 高珊笑着说：“这算什么电影呀，子弹都躲着他飞，哪是演戏，分明是对着观众在背台词。” 几人都笑了起来，但其实也没心思观看，都在心不在焉的聊天，肖梦婷说：“影院埋在地下，要是一个人看鬼片那才叫恐怖呢。” 高珊说：“别提鬼，我心里阴虚虚的。” 肖梦婷说：“赵姐老说丢东西，说这基地里多出了一个人。” 高珊说：“别听她瞎讲，我们就住在地下第二层，什么时候看见多出一个人了。她那是疑心生暗病。” 安怡说：“就是，基地里这么多人，其他人又不说，不过说起电影院闹鬼，我小的时候，倒是听过一个鬼故事。” 高珊和肖梦婷一起说：“快讲来听。” 陈七和林志忍不住笑了，心想女孩子都是这样，又害怕，可是又控制不住地想要听。 安怡说：“我小时候呀，老家在一座很小的县城，县城有个电影院，那时候大家都爱看电影，灯一关，电影院里就黑乎乎的。” “后来有人说，每次放映电影，莫名其妙的都会失踪一名观众，这事儿越闹厉害，甚至惊动了警察。” “后来警察破案了，原来电影院下面还有间地下室，里面住着个老头，他每次趁影院里关灯的时候，都要出来杀一个人。再把尸体拖进地下室藏起来，据说他的目标是，要杀满六百七十四个人。” 肖梦婷说：“这倒奇怪了，为什么要杀满这个数字呢？有什么意义？” 安怡说：“因为影院里刚好是六百七十四个座位，他要让整个电影院坐满死人。” 肖梦婷抖了抖：“别说了，我们正在电影院呢。”四下看了看，唯恐突然发现，周围都坐满了死人。 安怡哈哈笑了起来：“那是谣传呢，你怕什么呀？” 高珊、肖梦婷、安怡一刻都安静不下来，嘻嘻哈哈地笑。 时间一天天过去，大伙无事可干，每天喝酒玩乐，日子倒也自在。 这天，林志叫上陈七，两人一起来到方智羽的房子，问他研究那奇怪的符号有什么进展了。 方智羽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有气无力地说：“研究不了，脑袋从早到晚昏昏沉沉的。” 林志问陈七：“高珊还有糖果吗？” 陈七摇头说：“就那几颗，都给他了。” 林志说：“看来只有出去找糖果了。” 陈七想了想，说：“去上次那座小镇吧。” 第二天，林志、陈七、安怡、老郭郭大槐，还有个叫邓力行的小伙子，五个人开上一辆越野车，一辆悍马车，朝那小镇进发。 高珊和肖梦婷得守着那批手枪和子弹，两人就没有跟来，幽灵也没带来。 汽车行驶到傍晚，小镇低矮的房子出现在了前方，邓力行说：“大草原说起来平展展的，但我和老郭以前出来收集物资，硬是没有发现这座小镇，小镇叫什么名儿？” 林志说：“我们上次来倒没有留意，不知道叫什么名儿。” 这时汽车进入镇子，刚好看见旁边的营业厅门头上，有乌拉木工商银行的招牌，邓力行说：“哦，原来叫乌拉木。” 邓力行中等身材，但长得很壮实，年纪小了林志两岁，嘴唇厚厚的，只是他性格有些内向，林志还没有和他怎么说过话。 乌拉木在蒙古语里，就是一马平川的意思，丧尸走着走着就出了小镇，所以马路上难得看见一只丧尸。 林志在一间杂货店门口停下车，后车的陈七跟着停下，五个人下了车，只见杂货店里蛛结尘封，货架翻倒，所有的商品上都积满了厚厚的灰尘。 林志扶起一个货架，小吃罐头呼啦啦往下掉，猛不丁的，货架下爬起一只丧尸，一把抱住了林志的双腿。 这货架倒了也不知道有多久，上面满是灰尘，林志万万没有料到，下面竟压着一只丧尸。 林志猝不及防，双腿被丧尸紧紧抱住，一个重心不稳摔倒在地，丧尸张开嘴巴，就要一口咬下，邓力行眼疾手快，一刀刺进丧尸张开的嘴巴，直达大脑，然后使劲搅了搅。 林志爬起来，用力踢了丧尸脑袋一脚：“他妈给我吓了一大跳。”看看邓力行，“身手不错呀，一刀就刺进丧尸嘴巴。” 这看起来简单，但平常人想要准确无误地刺上这一刀，也不是那么容易。 邓力行笑笑：“也没有什么，只是手熟而已。” 五个人在杂货间翻找，寻找有用的东西带回去，林志用一个大号塑料袋装了几袋白砂糖，还有些牙膏牙刷，牛肉干等等小吃，提上车后，又继续收集物资。 老郭烟瘾和酒瘾都很大，烟不怎么讲究，能抽出烟子就行，对酒就不一样了，他扭开一瓶酒尝了尝，噗地一口吐在地上：“劣酒！” 老郭把酒瓶“哐当”一下摔在马路上，又扭开一瓶来尝，喝了一口，又摔出去，接连摔了六七瓶，林志忍不住笑起来：“老郭，酒没有得罪你呀。” 郭大槐裂开嘴巴笑了笑：“味道太劣，算什么酒，我去那边看看。” 也不等林志回答，独自一个人走向街尾。 安怡冲他背影叫道：“郭叔，你小心呀。一个人别乱跑。” 郭大槐朝后摇了摇手：“放心，你郭大叔也不是第一次出来了。” 安怡低声笑道：“这个老酒鬼。为了酒，什么也不怕。” 林志等人收集好物资，坐在空旷的街道上，陈七掏出香烟来，一边抽烟，一边等着郭大槐。 一支烟抽完，安怡说：“不对劲呀，郭大叔怎么还没有回来？” 陈七说：“不要担心，乌拉木屁大一点的地方，老郭要是有事，叫一声我们就听到了。” 四人又等了大半个钟头，还是不见郭大槐回来，终于都觉得事情不对，一起走向街尾。接连转了大半个镇子，人毛都没有找到一根。 第312章 镇子有人 陈七扯着嗓门：“老郭，郭大叔！” 林志和安怡也跟着叫喊，小镇空旷死寂，静悄悄的没有回音。 这时，邓力行弯腰捡起一个烟头来，说道：“精品黄鹤楼，老郭刚才抽的就是这个。” 烟头掉在一家餐具店门口，店里盘儿碗碟碎了一地，店面不宽，进深却很长，后半部分很是昏暗。 林志说：“老郭是去找酒，来餐具店干什么？”嘴里说着，双腿还是迈进了门槛，踩着一地的碎渣子，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走向店面后部。昏暗之中，隐隐约约看到一扇门。 他走到门前，伸手推门，纹丝不动，门从里面锁死了。 林志踢了一脚，说道：“老郭不在这儿。”转身要走，忽听里面传来一声叫唤，他猛地停止，“老郭，是你吗？”那叫唤的声音极其微弱，林志甚至分不清楚，里面是人还是丧尸。 林志叫了两声，支棱起耳朵听，门后又没了动静，陈七又喊了两声：“喂喂，老郭是不是你，是就吱一声。” 他声音一停，门内又响起“哎”的一声。 这一下，大家都听出来了，里面是有一个人，但到底是不是老郭，还是不能确定。那声音有气无力，如同一个即将油尽灯枯的老人，无意识发出来的声音。 林志后退两步，猛地一脚踹在门上，门板一震，灰尘簌簌落下，却没有踹开。 陈七跟着补了两脚，用力很大，说道：“就是锁死也该踹开了，还像有什么东西抵在了门后面。” 林志警惕起来，见地上有一把锤子，便捡起来将门板砸开一个洞，安怡打着电筒照进去，原来门后倾斜了一个货架，一头抵住墙，一头抵在了门板上，怪不得怎么踹门也踹不开。 林志从安怡手里接过电筒，说道：“小心，里面说不定不是老郭。”叫道，“里面的朋友听好了，我们只是找人。” 话音刚落，只听门内响起一声低低的痛哼：“是我。”声音就在门后地板上响起。 林志一听：“老郭，你怎么了？”这一次，真真切切地分辨出来了，是老郭。 老郭有气无力地说：“他妈倒霉死了，货架倒了砸在我脑袋上。” 林志四人一听，都是好气又好笑，邓力行找来一根木棍，从破洞里伸进去，推起抵门的货架，林志大声说：“老郭，你爬开一些。” 郭大槐受重甚重，好半天才爬到一边，林志推开门，后面是一间库房，一摞摞的碗盘，炒锅、盆子到处都是。 他扶起郭大槐：“你不是找酒吗？怎么找到餐具店来了？” 郭大槐满脸是血，头顶破了一个洞，安怡连忙给他包扎了。 郭大槐慢慢走出来，颤巍巍地坐在一张椅子上，说道：“张师傅给我说，让我带一口高压锅回去，我走到门口想起来，就进来拿，哪晓得货架不稳，突然就翻倒了，唉，他妈倒霉死了。哎呀，好痛。” 林志笑了笑：“老郭，这下你喝不成酒了。”走进库房，从摔了一地的锅碗中，拿了一大一下两个高压锅，忽见地上有个烟头，是白支的女士烟。 林志捡起烟头，郭大槐抽的是“精品黄鹤楼”，滤嘴是黄色的，这烟头当然不是他丢的了，走出来问：“老郭，你看没看见店里有其他人。” 郭大槐瞪着眼睛：“镇子里有其他人？”看向烟头，见这烟头还很新鲜，也就丢弃了两三天的模样。 安怡沉吟道：“我们刚才大呼小叫的，镇子里要是有人，怎么不出来大家见见？” 邓力行说：“也许人家有顾虑。” 林志和陈七互相看看，说道：“要不我们明天再回去，看看是谁在镇子里。” 餐具店对面有家小旅馆，当晚，五个人就住了进去，邓力行从抽屉里找到钥匙，大伙一起上到二楼。 一条漆黑的走廊两边，有十几间隔开的客房，邓力行打开201的房门，里面摆着四张床，棉被上灰扑扑的，一抖就是一层灰。 胡乱填饱了肚子，郭大槐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林志和陈七带上武器，准备出门。陈七说道：“我们转转，看能不能碰到人。” 安怡和邓力行都想跟来，但考虑到郭大槐需要有人照看，安怡便留了下来。 三人走出旅馆，只见月色朦胧，小镇似乎被一层青纱蒙住了，呈现出一种荒凉的美。 林志不紧不慢地走着，凝神倾听似乎有可疑的声音，乌拉木小镇已经是第二次来了，道路也颇有些熟悉。 街道上静悄悄的，极少也能听到零星几声尸嚎，那是困在房子了出不来的丧尸所发出来的。 陈七和邓力行跟在后面，三人组成的是三角队形，转过两条街后，邓力行忽而指着一座小楼，低声说：“里面也许有人。” 林志和陈七对视一眼，两人都有些疑惑：“你怎么知道？” 邓力行说：“白天的时候，那窗帘是敞开的。” 林志有些不相信：“你记性这么好？” 邓力行说：“也不是好，我也是无意中看见一只麻雀飞进窗户，所以才有印象。” 林志点点头：“上去！” 三人沿着楼梯上到二楼，本就不宽的走廊上堆满了杂物，蹑手蹑脚来到窗户所在的第三间门前，林志把耳朵贴在门上，里面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林志打着手势后退几步，把声音压得很低的说：“里面确实有人，但不知道有几个人，这样，你们两个守在两边，我一踹开门，跟着我一起冲进去。” 陈七和邓力行一起点头，正要移步去到门前，只听咔哒一声门锁响，却正于此时有人开门出来了。 三人大吃一惊，连忙躲在杂物后面，林志屏息凝气，只见电筒光左右一晃，连忙又往里缩了缩。 电筒光不再照射过来，微微伸头一看，只见一人朝走廊深处走去，瞧背影是个男人。 这人弯着腰，每走一步都很谨慎，黑暗中有白光闪耀，另一只手里面似乎握着匕首。他走到下一道房门前，推门进去，片刻功夫，提着一桶水回到原来的房间，轻轻关上了门。 第313章 抓羊 见这人进了屋子，林志低声说：“就他一个人。” 邓力行说：“不一定吧。” 林志很肯定：“绝对就是一个人，要不他也不用这样鬼鬼祟祟，弯着腰像是耗子偷东西。” 邓力行还有些将信将疑，林志已走到房门前，猛地一层脚踹门进去，举着电筒：“不许动！动一下就打死你！” 陈七和邓力行跟着冲进来，将三间房子搜查了一遍，果然再没有别人。 电筒光下，眼前的男子尖嘴猴腮，满脸的胡渣。 林志收起枪：“就你一个人？” 男子木木地点了点头。 林志又问：“你叫什么名儿？”见他满脸风霜的模样，心想，“看来只是个普通的幸存者，也许是捡到传单，也是来内蒙寻找幸存者基地的。” 男子指了指嘴巴，咿咿呀呀地哼了几声。 陈七插话说：“你是哑巴？” 男子又点了点头。 陈七说：“你是来寻找幸存者基地的？” 男子脸上显出茫然的神色。 陈七又说：“这儿有个幸存者基地，你愿不愿意过去？” 男子恍然，跟着摇了摇头。 陈七还要劝说，林志摇摇头：“他不想去就算了，走吧。”心想这人是个哑巴，沟通起来不那么方便，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回去睡上一觉，明天就回基地。 陈七和邓力行先出了门，林志临出门，回头看了一眼，忽见男子在偷看，与自己目光一接触，赶紧低下了头，显得有些惊慌。 林志疑窦顿生，他是在害怕什么，猛地一下想起，大声说：“好啊！你是天启的人，快说，王帝和夏一诺去哪儿了？” 这男子霍一下站起，挺着匕首就要跟林志拼命，林志晃了晃手中的枪，好整以暇地说：“你想试一试，是子弹快还是刀快？” 男子一下焉了，“苍啷”一声，匕首掉在了地板上。举起了手：“别杀我。” 陈七“啊哈”一笑，走上去捡起匕首：“小子，你他妈装哑巴还真像，把老子都给骗了。说，你叫什么名儿？” 男子低声回答：“我姓张，叫张若愚。” 陈七说：“你是大智若愚呀。哈哈。” 张若愚干笑了两声：“不是，不是。” 林志脸一沉：“说，那天晚上你们带走了顾宇深，我两个朋友跟在你们后面，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张若愚有些惊慌：“他们，他们一直跟在我们后面，我们直到在深城才发现……”一句话说到一半，脸上突然抽了一抽，神情顿时大变，“啊，不好了……我，药，发……发作……” 他两只手放在喉咙上，拼命抓挠，似乎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掐住了他的咽喉，却怎么也拉不开，指甲上血迹斑斑，在喉咙上抓出了几条深深的血痕。 林志三人大吃一惊，陈七说：“你怎么了，你是有什么病吗？” 邓力行说：“他肯定有什么突发病，喂喂，你身上有药吗？”不等男子回答，就在他口袋里掏摸，一把把抓出来，都是些香烟火机等零碎物品，并没有发现有什么药。 张若愚脸色开始发红，红得好像要滴出血来，倏忽间，红潮陡然褪去，脸白得像一张纸，眼睛、鼻子跟着流出血来。 林志连忙拽开邓力行：“他尸变了！”举起枪来，一枪爆了张若愚的脑袋。 三人面面相觑，都是第一次看见有人尸变如此之快。 半响，邓力行说：“他好像没有死，就……就直接由活人变成了丧尸。” 林志看着地上的尸体：“管他的，反正结果都是一样，只是……”沉吟道，“这个张若愚怎么会一个人出现在乌拉木镇呢？” 陈七想了想：“也许他不愿意在和那帮人混在一起，就一个人跑出来了。” 林志说：“可他身上就一把刀，既然想一个人独自求生，怎么着也该带把手枪吧？” 陈七摇摇头：“只有上帝知道了。” 这时，街道上忽而想起“得得得”的声音，三人对望一眼，快步走到窗前，往下一看，只见街头走过来一群大狗。 林志心中一凛，第一个念头就是：“王帝的机器狗！” 狗群越走越近，再定睛一看，不由哦了一声，原来不是什么机器狗，而是一群黑山羊。粗略一估，大约有二十几只，一半个头矮小，那是小羊羔。 邓力行大喜：“好啊！又有羊吃了。” 林志一挥手，三人急奔下楼，只见羊群已经走过门口，转进了一条小胡同。随后跟去，这胡同却不怎么深，只有十几米长，而且最妙的，竟然是一条死胡同。 陈七举枪瞄准，林志连忙拦住他，低声说：“抓活的！” 三人往后退出胡同，陈七说：“怎么抓？羊儿机灵得很。咱三人最多一人抓一只，剩下的还不都溜了？” 林志四下一看，指着旁边一间店铺：“抬货架来堵住胡同。” 三人合力抬起货架，刚往胡同口一放，羊群已经狂奔出来，头羊两条有力的后腿使劲一蹬，一道黑影倏地越过货架，群羊跟着纵起，一转眼功夫逃走了大半。 但那些小羊羔就命苦了，不管怎么弹跳，也越不过货架，都成了瓮中之鳖。 林志大笑起来：“哈哈不错，全部抓回基地，小羊变大羊，大羊生小羊，基地以后就不缺羊肉吃了。” 陈七和邓力行跟着大笑，尤其邓力行无肉不欢，乐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就要回去开车来抓。 陈七笑着说：“不急，天亮方便一点，就放在这儿，也没有人偷。” 回到小旅社，安怡见三人喜气洋洋的模样，奇道：“碰到了什么好事？” 陈七笑着把经过一说，安怡也很高兴，说道：“以后不但有羊肉吃，还有羊奶好喝，呵呵，我们也可以和乐安琪一样，有奶喝了。” 提起乐安琪，林志一时心血来潮，说道：“这儿离天堂山庄近得很，不如大伙去瞧瞧她。” 安怡笑着说：“我也正要这样说呢。” 第二天，林志驾驶悍马车，陈七驾驶越野车，两辆车来到胡同口，车刚停下，就听到小羊羔“咩咩咩”的叫唤。 第314章 肖梦婷不见了 安怡见小羊羔可爱的模样，脸上乐开了花，从旁边的杂货店里找来一捆绳子，剪成一米来长一段，用来捆羊。 林志、陈七、邓力行三人跳进胡同，围追堵截，抓住小羊羔后，就用绳子捆了四个羊蹄，隔着货架递给安怡，都塞进了车里。 安怡一边塞羊，一边笑着数数，塞进最后一只小羊羔，笑道：“刚好六对，十二只。走吧，去瞧瞧乐安琪。” 两辆车驶向天堂山庄，在三岔路口停了下来，路口有一条木栈道，可以抄近路去到那矮山脚下。 阳光明媚，微风轻抚，长长的木栈道两边都是大片的芦苇，走在栈道上，给人一种清风徐来，暗香盈袖的感觉。 不一会来到山脚下，爬到山顶，只见乐安琪坐在门前的摇椅上，一摇一摇的甚是悠闲，她脸上也有了些许血色，精神已然大好。 乐安琪见到林志和安怡，脸上露出了微笑，要不是林安两人，她现在还被囚禁在阴森森的地下室，因此对两人很是感恩。 安怡笑着说：“我们出来收集物资，随便来看看你。”说着，交给乐安琪两袋子的物品，里面是一些酱醋调料、糖果巧克力，还有毛巾、牙刷牙膏等物。 乐安琪一边谢谢，一边招呼大伙进客厅坐下，郭大槐、邓力行没有料到这山中还有一座优美的别墅，倒都有些好奇。 乐安琪泡上一壶清茶，交谈中知道小耗子已经死了，眼圈不由红了，林志等人耽搁了一会儿功夫，也就告辞了。 临走时，安怡问起乐安琪是否愿意去基地，乐安琪还是婉言谢绝了。 下得山来，五人驾车返回基地，由于耽误了时间，天黑后还没有赶到。 这晚上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天空像一口倒扣的黑铁锅，黑黢黢的看不见一点光亮。 黑夜里，茫茫的大草原上看不见参照物，为防迷路，只有等天亮再走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赶回基地，安立哲领着大伙出来迎接，高珊神情阴郁，说道：“肖梦婷不见了。” “不见了？”林志愣怔了一下，“什么叫不见了？” 安立哲接口说：“昨晚半夜，高珊急匆匆地敲开我门，说是肖梦婷失踪了，我马上组织大家一起搜寻，可是找遍了基地，也没有找到人。” 林志脑袋里嗡的一声：“她是不是出基地了？” 安立哲摇摇头：“不可能，你知道基地大门晚上是用大铁锁反锁的，钥匙就我有，她是出不去的。” 林志又气又急：“既然出不去，那她一个大活人总不能凭空就消失了吧？” 安立哲很是自责：“唉，都是我不好。” 高珊说：“安伯，这也不怪你，只是肖梦婷失踪得太蹊跷了，我们从半夜一直找到现在，就是，就是怎么也找不到人。” 林志定了定神：“高珊，你从头说，你是怎么发现肖梦婷不见了的，我和陈七不在，你们俩不是睡一张床吗？” 高珊回想道：“昨晚十二点的时候，我和肖梦婷还在聊天，后来就睡着了，我半夜睡醒，一摸身边没有人，叫了几声，也没有人答应，我以为她是出去解手了，可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人，这才慌了去叫安伯。大家都尽力了，怎么也找不到肖梦婷。” 林志皱着眉头，走进基地查看门锁，门锁上没有撬痕，而且就算肖梦婷从安立哲那儿弄到钥匙开锁出去，也得有人再将门锁上呀。 他心中疑惑重重，忽而想到赵玉华说过的一句话，她说她怀疑，这基地里面是不是多了一个人。 林志脑袋很乱，对安立哲说：“我想先静一静。” 安立哲脸色忧郁：“你……不要太难过了，肖梦婷失踪，大家都很着急的。” 林志回到房中，幽灵守着那批枪。陈七、高珊、安怡也跟了来，四个人在房子仔细搜查，连老鼠洞也没有发现一个。 陈七问高珊：“你和肖梦婷躺着聊天的时候，没有发现她没有什么不对劲？” 高珊回答说：“没有呀，就跟平常一样。” 陈七摸着脑袋：“真他妈见鬼了！” 当天晚上夜深人静时，林子一个人悄悄开门出去，他觉得这深埋地下的基地也许隐藏着什么秘密。 他走在黑糊糊的甬道中，前后都看不见尽头。就好像一条漫长的路，不知道它从哪里来，也不知道最后要到哪里去。 林志手里握着电筒，电筒上蒙了黑布，勉强那能看清脚下的路，不至于撞在墙壁上。 转过两道路口，忽而，脸上微微一凉，似乎刮过了一阵微风。 林志心里抖了一抖，这暗无天日的地下基地，哪儿来的风？ 他甚至有些错觉，其实没有风，风只是在他脑袋里刮。 四周听不到一丝动静，基地似乎比那洞中的墓宫还要安静，太安静了，人的耳力就加倍的敏锐，好像自身血流的声音都能听见。 地下基地犹如迷宫，甬道纵横交错，盘根错节，林志一路往前走，每个地下室都没有放过，这样一来就缓慢许多，额头上不知不觉蒙上了一层白毛汗。 他转过甬道，又来到那间地下影院，座椅一排排地整整齐齐，黑暗之中，似乎有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林志心里忽而咯噔一下，影院的下面能不能还有一层呢？ 他这样想着，就抽出匕首，用刀柄敲着地面，一排排地往前走。 地面发出嘭嘭的响声，并没有听到空响。影院里是深邃无边的黑暗，微弱的电筒光在地板上画出了一圈分割线，除了光圈之中，其他全部都是黑暗。 没有人作伴，林志感觉背心发凉。 影院没有找到任何线索，林志一步步后退出门，他不知道为什么要用这样戒备的姿势出去，也许潜意识里，还是觉得影院说不出的诡异吧。 这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夜，林志走向另外一条甬道，这条甬道开始很狭窄，只有一米左右，但越走越是宽敞，几乎能通过一部坦克了。 第315章 一只猫 林志觉得这样的设计很是奇怪，难道是当初是这样考虑的：如果敌人大举进攻，基地第一层已经丢失了，那么敌人冲下来的时候，面对这样喇叭形状一样的甬道，就只能暴露于守方火里全开的不利境地。 毕竟，这儿原来是军事基地。 这时，林志忽而看见墙壁下有什么反射电筒光，闪了一下，他走过去捡起来，心里一沉，是根发夹，而且他认出来了，是肖梦婷的发夹！ 肖梦婷到过这里！！！ 林志一声低呼差点叫出声来！ 他仔细端详，确定自己没有认错，一抬头，头发一下竖立了起来，就在他身前四五米远处，他看见了一只猫！ 林志感觉喉咙里发干，猫是从哪里来的？ 猫蹲在地上，阴森森地盯着林志，眼睛反射电筒的微光，发出绿油油的荧光。 但是好像，这不是一只猫，这只猫太大了，差不多能有一条狗大，它到底是什么动物呢？ 林志伸手去解电筒上的黑布，要看清楚，这到底是什么，因为只有看清楚了，人才不会害怕。 就在此时，一只手突然按在林志的肩膀上，他心中一寒，立马跳到一边，同时手枪和电筒，一起指了过去。 是陈七。 林志吁了口气：“你怎么来了？”电筒再照向猫站立的位置是，猫已经不见了，就好像它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陈七说：“我醒来没有看见你，就找来了。嗯，你再找什么？” 电筒上的黑布已经解下来了，这电筒白天在悍马车上已经充足了电，明亮的光柱四下扫荡，但那只猫，或者说那像猫一样的未知生物，已经不见了。 陈七又问：“你找什么？” 林志说：“一只猫，一只像狗儿那么大的猫。它刚才就蹲在那儿。” 陈七说：“你看花眼了吧，这儿怎么可能有猫？” 林志没有说话，继续打着电筒往前找，陈七抽出手枪，紧跟在他的身后。 甬道在黑暗中延伸，转过一道弯后，开始渐渐往上抬升，再走一会儿，又转过一道弯，猝不及防就到了尽头。 林志和陈七对望一眼，都感到很奇怪，本以为这条甬道会通到了哪儿，谁知道它只是一个死胡同。而且一直走来都只是一条道，如果林志先前没有看错的话，那只猫去了哪儿？ “奇怪了。”陈七说，“这条甬道这样子，一点用处都没有呀。” 林志想了想，用刀柄在墙壁上敲，试了七八个地方，墙壁忽而发出“托托托”的空响。他精神一振：“好啊！原来这里有夹层！” 陈七上前查看，只见这道墙用的是红砖砌成，也没有刷墙灰，当下就用匕首来撬。本以为墙很厚实，谁知道三下两下，就撬开了一块砖，墙外朦朦胧胧的透进月光。 陈七再撬下十几块砖，洞口已经够爬过去了，两人钻过去，顺着甬道转了个弯，眼前是一间石头房子，没有门，只用一道圆形的窗子。 窗子上安装的胳膊粗细的钢筋，已经锈迹斑斑了。 林志低声道：“我明白了，这儿多半只是个岗哨，后来基地废弃没用了，才随便修了一道墙。”想着辛苦了半天，最终却是什么也没有查到，微微有些沮丧。 陈七点点头：“应该是的，那道墙是单墙。是后来修的。” 岗哨没有通向外面的门，两人在窗户前看了看，时间已经不早了，便又从墙洞钻了回去，把撬下来的砖，又一块块恢复原位。 回去的路上，陈七说：“林志，你不够朋友呀。” 林志一怔，只听陈七继续说：“你过来也不叫上我，万一出什么事儿呢？” 林志沉默一会儿：“你出来，高珊知道吗？” 陈七说：“她睡得像猪一样。大大咧咧的。放心，有幽灵守着，不会有事儿的。” 两人回到地下室，时间也快到清晨了，陈七说：“你吃点东西，睡一觉吧。” 林志说：“糖给方智羽了？” 陈七说：“昨晚就给他了。” 林志胡乱填饱肚子，饱饱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傍晚时分，桌子上点着油灯，陈七和高珊正低声说话。 “醒了？”高珊说，“饭给你端来了，快吃吧。” 林志伸了个懒腰，走到桌前坐下，一边吃饭，问道：“那些小羊羔怎么样了？” 高珊说：“我们在大门口搭了个羊圈，小羊羔都关在里面，安伯让赵大姐和张师傅平常喂养。” 这天晚上，林志又悄悄出门了，还是不打算叫上陈七，因为他觉得多一个人容易暴露，说不定就什么也查不到了。 谁知道走出没有几步，陈七就跟来了，低声说：“你又不叫上我？” 林志无法，只好带上陈七，两人曲曲折折走了半天，又来到那座地下影院，林志总觉得，这影院似乎哪儿不对劲，可是又说不出来。 关了电筒，林志和陈七静静地坐在座位上，过了好大一会儿，陈七在黑暗中忍不住说：“还要坐多久，这样干坐着有什么用？” 林志轻轻嘘了一声：“你听！”语气很是警惕。 陈七背上冷了一下，支棱起耳朵用力听，隐隐约约的，果真听到了一丝动静，只是极其轻微，如果不是影院太安静，又用心分辨，根本听不出来。 声音忽东忽西，在黑暗中不能确定位置，又过了半天，林志突然打开电筒，一道明亮的光线猛地射去，只见舞台上有一只猫。 林志一眼认出，就是昨天那只猫，它和狗儿差不多大，身上的毛一块块脱落，斑驳，丑陋，像不大火烧过一样，透出阴森森的寒气。 猫也那样一动不动，用一双死鱼一样的眼睛，和两人对视。陈七声音有些抖：“真有一只猫！” “抓住它！” 林志突然发一声喊，和陈七包抄过去，那猫蓦地一跳，动作快如闪电，转眼消失在黑暗中，林志手上的电筒光柱，竟然也没有能追上它。 “猫呢？”陈七问。 林志说：“好像溜出去了。” 第316章 你过来给我挠痒痒 陈七随身也带着电筒，打开四下照射，说：“不可能，舞台离大门那么远。”但两人找了半天，甚至趴在地上，在一排排座位下找寻，再没看见那只猫了。 陈七直起腰来：“这东西绝对不是猫。哪儿有那么大的猫？” 林志说：“你说是什么？” 陈七说：“我也不知道，也许是草原上的什么野兽吧？” 林志说：“野兽怎么能钻进基地？” 陈七就回答不出来了。 林志说：“它不会再来了，去别的地方看看。” 两人出了影院，也不知道再去哪儿，顺着甬道行走，经过地下室就进去看看。 如此转悠了半天，来到一个“y”型甬道口，这时，响起了“哇——”的一声，声音飘忽，拖着长音，分不清是从哪条甬道传来的。 林志低声说：“我们分开过去，把它合围在里面。” 陈七点点头，低声说：“好！” 两人都知道前面的两条甬道最终都通向一间大厅，那大厅有很多破烂的桌椅，中间还有几排老掉牙的仪器控制台，墙上有地图，地上到处是黑把的电话，像是间作战指挥中心。 林志走的是左边的甬道，他左手拿着电筒，右手握枪架在左手手腕上，心想这次猫跑不掉了，这次他要当场杀了它。 甬道有些长，林志来到大厅门口的时候，陈七还没有到，他站在大厅门口，用电筒照进去，忽见那猫站在大厅深处一个柜子上，一动不动，仿佛一尊石像。 林志一步步走进去，大门离猫还有些远，这猫动作太敏捷了，他必须保证一枪毙命。 猫弓起了腰，冷冷地看着林志，忽而变得杀气腾腾。“哇——”又长长地叫了一声。 这叫声绝对是逼真的婴儿哭声，在这朋大空旷的大厅里传了开来，显得诡异而又可怖，林志感觉有些毛骨悚然。 这只猫最初不知道从哪里来，也不知道它最后要到哪里去，它就像个鬼魂，无处不在。如果不杀了它，林志很恐惧地想，它也许会趁人睡着以后，用它尖利的细牙，咬断自己的喉咙，要不就咬破颈动脉，射起的血能有两米高。 林志越走越近，他已经有十足的把握，一枪爆了猫的脑袋，他的食指搭在扳机上，舒缓而匀速的用力，就在将要击发的那一瞬间，猫说话了。 是的，林志确定自己没有听错，猫说话了。 它说：“你过来，给我挠痒痒。” 林志头皮一下炸了，手腕一抖，这一枪就打偏了，子弹咻一下擦过猫的脑袋，那猫跟着跳下了柜子，动作很敏捷。 林志全身肌肉紧紧地绷着，他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可是有没有妖，他就不知道了，就如同已经死去的王婷婷说过的那句话，其实，我们只了解这个世界的一半。 陈七怎么还没有到？ 林志咬了咬牙，鼓起勇气绕到柜子后面，地上横七竖八都是翻倒的桌椅，上面灰扑扑的，那只猫不见了踪影。 猫去哪儿了？ 猫的动作很敏捷，林志还记得，他小的时候看见过一次猫儿偷袭鸽子： 当时鸽子站在窗台上，没招谁惹谁，悠闲地梳理着羽毛，突然发现有只大花猫靠近。那大花猫走路无声，四只猫爪都有厚厚的肉垫，两只猫眼里有阴冷的光，那是嗜血动物才有的眼光。 鸽子猛地飞了起来，用力扑腾着翅膀，它只要动作再快那么一点点，就可以逃脱猫爪了，可就差上那么一眨眼的时间，两只猫爪已经抓住了它。猫爪有倒勾，鸽子不可能再逃脱。 猫的速度太快了，林志至今想不明白，窗台上摆着花盆，花盆里种的是长满尖刺的仙人掌，旁边还有七八个喝空了的啤酒瓶子，猫是怎么绕过这些东西，闪电般的抓住了鸽子。 从那时候，林志就觉得，猫是这个世界最恐怖的动物。上帝之所以让猫长得小巧玲珑，就是为了禁锢它的残暴。 否则只要想想，有一只长得和虎豹一样大的猫站在你面前，那是多么让人绝望的事情。 斗，斗不赢它，逃，你也快不过它。 不仅如此，猫比起其他动物来最臭名昭著的地方，就是它在慢条斯理开吃之前，还要尽情戏弄猎物到半死。 林志背心上都是冷汗，他小心翼翼穿过桌椅，猛地眼前一亮，划过了一道光。他想一不想，照着亮光之处就是一枪，只听哗啦一声，颤声道：“……原来，是镜子。” 墙上的镜子差不多有一个人高，被子弹打中后，下半截破碎掉在地下，上半截还挂在墙上，茬口锋利。 林志抹了把汗，小心翼翼穿过凌乱的桌椅，他不是不害怕，而是越害怕，越想杀死这只猫。 他靠着墙壁往前走，两只眼睛死死盯着电筒光柱照射的地方，突然猛地站住，眼睛的余光里，他看见墙上残留的半截镜子里面的人，好像不是自己。 如果你照镜子，镜子里面的人怎么看都不像是自己，那么你是害怕镜子里面的人，还是害怕自己？ 林志心头一抖，定了定神，或者是自己太过于紧张恐惧，脸上的肌肉扭曲，所以镜子里的人才不像自己吧？ 他心里阴虚虚的，勉强笑了笑，猛地腾腾后退两步，歇斯底里一转身，地上什么也没有。 原来他刚才在镜子里看见，地上有个女人无声地爬行，缩着肩膀，四肢一条线，就像猫一样的走过。 地上什么也没有，林志又看向镜子，如果只是因为恐惧害怕，所以镜子里面的人看起来不是那么像自己，那么刚才自己笑的时候，镜子里面的人似乎也没有笑呀！ 他一枪把剩下的半截镜子也打得粉碎，然后又听到一句鬼气森森的话：“你过来，给我挠痒痒。” 林志到了这时候，害怕恐惧到了极点后，反而镇定了下来，朗声道：“你说什么？你是谁？” 黑乎乎的墙角又响起一声哭叫，声音很细，和婴儿一模一样：“你过来，给我挠痒痒。” 第317章 地下三层 林志一步步朝前走，墙角前面挡着一个木柜子，隔着柜子，林志都感到了一股阴森之气，那个怪物应该就藏在柜子后面。用手捂住嘴巴，发出一阵阵的阴笑。 林志又说：“你是女人吗？”他要引得这怪物不停的说话，以便使其分神，易于捕杀。 “你出现幻觉了，我不是人，刚才那只猫才是。嘻嘻。”它阴森森地笑了起来。 林志猛地冲上去，一脚踢翻木柜子，愣怔了一下，柜子后面什么也没有。 “你过来，我在这边。”隔着长长的对角线，那阴恻恻的声音在大厅的另一个墙角响起，还是那么细声细气。 林志背心又发凉了：“对方到底是什么东西，刚才还在这边，怎么可能一下子又到那边了？难道，这个世界真有鬼？” “你到底是什么？” 林志一边问，盯着那边墙角大步走过去，他感觉自己快要爆炸了，恶狠狠地说：“要让我抓到你，剥你一层皮都算是轻的！” 墙角的声音轻飘飘地又传了过来：“剥皮吗？那太好了，我真想把自己全身的皮都剥了。” 林志一字一顿地说：“你把肖梦婷弄到哪儿去了？” 那声音说：“那只猫就是肖梦婷呀。哈哈！你不认识她了？” 林志电筒照过去，这边墙角挂着一块破布，声音是从破布后传出来。电筒光柱透过破布，里面隐隐约约有个人影。 到了这个时候，林志所有耐心已经消磨光了，他朝着那个人影就要开枪，忽而心中一凛，冒出了一个奇怪想法，万一破布后是肖梦婷呢？ 她被人绑着，嘴里塞着麻布，然后别人诱使他杀她。 林志抢上去，一把扯下破布，接下来的一幕，让他有傻了，破布后面没有人，只有那只猫，那只和狗差不多大的猫。 猫下巴张开，露出又尖又细的白牙，伸出血红的舌头，两只眼睛盯着林志，嚎叫起来。 这嚎叫声如果用声波显示，那么应该是弧形的，开始很底，猛地拔高，然后陡然下降，余音袅袅，一点一点往耳朵里钻。又尖又细，就算捂着耳朵，也听得见。 林志身上慢慢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表情一下恶毒起来，照着猫就是一枪。 那猫猛地纵起，尖利的爪子在林志眼前一闪而过，林志只觉脸上一辣，脑门上也留下了三道血痕。 他踉跄着后退两步，猫一下掉在地上，四条腿蹬了蹬，再也不动，肚子上一个枪眼，汩汩往出冒血。 林志胡乱擦去脑门上留下的血，管你是什么怪物，只要能杀死，就不可怕。 “嘻嘻！”那阴森森的声音笑了起来，“你干什么杀了肖梦婷？” 明知道自己杀的是猫，林志仍然禁不住地又看了看地上猫的尸体，然后四处寻找，声音是从哪儿发出来的。 这次的笑声更加的诡异，忽而在东，忽而在西，似乎整间空旷的大厅，没有一处地方没有人，又没有一处地方有人。 随着这笑声，林志身上麻麻的。 “你进来，给我挠痒痒。” 这次，林志敏感地擦觉到了，这句话有一个字和前面不一样，前面说的是“你过来。”现在说的是“你进来。” 这一字之差，让林志心里咯噔一下，大厅四面都是墙，看不到一扇门，“你进来”，从哪儿进去呢？进去以后又会看见什么？看见肖梦婷已经死了？变成一具尸体？ 他身子抖了抖，四下看了看，陈七怎么还没有来，他走的甬道虽然不短，但也不是太长，或许，陈七早也在自己之前来到大厅，现在，他已经进去了。 林志抽出匕首，倒转了刀柄，沿着墙壁往前敲，噗噗噗，实心的墙壁发出单调的声音。 “你上来，给我挠挠痒。” 这次又不同了，林志下意识一抬头，用电筒照向大厅的天花板，天花板很高，上面有很多灯，忽而，他看见灯线上吊着一个人，脖子缠在灯线上，两只手垂在身体两边。 林志心头一抖，仔细再看，那人枯瘦如柴，脸上皮肤死黑，原来只是一只丧尸。眼睛里插着一把刀。 诡异的是，大厅只有一道门，就算有风也吹不进来，何况基地里根本不可能有风，但丧尸无风自动，悠悠地转了个身，给了林志一个后脑勺。 林志定了定神，继续敲着墙壁往前走，“托托托”，墙壁突然响起三声空响。 就是这儿了！ 发出空响的地方，本来是挂镜子的位置，墙面斑驳，墙缝间的泥灰已经发潮，林志用匕首去掏，一块墙壁突然升起，露出一道黑漆漆的台阶。 “你进来，给我挠痒痒。”那声音夹杂着一股冷气，凉飕飕地往出冒。 林志一步步往下走，紧紧握着手里的枪。 台阶很长，一直往下通，走到尽头，是一扇铁门，铁门没有上锁，一推门，上面的铁锈扑簌簌地往下掉。 走进门内，又是一条长长的甬道，头顶上亮着灯，隔着老长的一段距离，才有一盏，灯泡发出昏暗的灯光，林志觉得，这灯的存在不是为了照明，而是为了制造昏暗。 他全神戒备，就要接近真相了，一颗心反而呯呯呯地乱跳，直要跳出胸腔，掉在地上。 走完甬道，来到一个十字路口，林志左右张望，不知道下一步该往哪边走，前方和左边的灯忽而灭了，只有右边顶上的灯还亮着，似乎在指示林志该走那边。 林志心想：“基地下面还有一层，恐怕安立哲也不知道。”抬腿走向右边的甬道，进去十几米，只见墙壁上镶嵌了大幅的落地玻璃，里面漆黑一团。 他把眼睛贴在玻璃上，两只手拢着朝里张望，一张腐烂的脸突然扑上来，惊得林志一步跳开。定睛看时，是一只穿着白大褂的丧尸。 相比于未知的怪物，林志觉得丧尸也没有那么可怕了。 玻璃厚实，丧尸出不来，林志继续往前走，又转过两道弯后，甬道笔直向前，林志感觉到是通向影院的方向。 第318章 老鼠的生活 甬道尽头，是一道玻璃门，玻璃门上有暗红的血手印，地上倒着一具白骨。 林志慢慢伸出手去，一寸寸推开玻璃门，里面没有灯光，黑漆漆的。 林志用电筒照进去，猛地心中一抽，地板上横七竖八的，都是白骨，白骨散落一地，已经分不清楚，那几根骨头原本是一个人的了。 他一步步走进去，突然从黑暗的地方冲出一团黑影，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嚎叫，张牙舞爪，仿佛要将林志生吞活剥。 就在这一瞬间，林志看到了一张丑陋的脸，他毫不迟疑的，照着这张脸就是一枪。 呯的一声枪响，在这封闭的空间里震耳欲聋，这人猛地朝后飞出，啪一下掉在地上。手脚抽了抽，再也不动。 林志朝这人看去，禁不住起了身鸡皮疙瘩，这人头上一块块的秃，一丛丛的毛，脸上疤疤瘌瘌，十分恶心。 这样一张脸比丧尸还要可怖，因为你拿不准脸上的表情是阴笑，还是哭丧着。 林志耳朵嗡嗡地响，使他无法思考，猛地听到很细微的声音：“救命呀，救命呀！” 他心中一凛：“肖梦婷！” …… 肖梦婷那晚睡到半夜，口渴醒了过来，摸黑抬起桌上的水杯，里面只有浅浅一点水，喝进嘴里，反而感到更难耐了。 她坐起身来，用脚找到鞋，心想过去不远的地下室就有矿泉水，于是拿了一把电筒，就开门出去。 她来到存放食物和矿泉水的地下室，拿起一瓶矿泉水大口喝着，忽听“铛”的一声，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肖梦婷立马警觉起来，用电筒一照，就看见了那只猫。 但实际上，这不是猫，是跟猫血缘很相近的猞猁，夜猫的一种，比家猫体型大，山里人管它叫山狸子，体粗壮，尾极短，性情相当凶狠。 肖梦婷乍一看见，头皮就麻了，她出来喝水没有带枪，正要调头逃跑的时候，后脑勺突然挨了一棍，一阵天旋地转，便晕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肖梦婷再醒来的时候，是躺在一张冰凉的手术台上，眼前白茫茫的，亮着无影灯。 她脑袋上还流着血，昏昏沉沉，甚至分不清楚，此时是在做梦，还是现实，仿佛现实和梦，就隔着一张薄薄的纸。 她身体一动，才发现手脚都给绑在手术台上了，怎么也挣不脱。 吱呀一声，门开了，走进一个奇丑无比的人，从体型上看，应该是个女人。 这人脸上疤疤瘌瘌，一双眼睛盯着肖梦婷，久久不说一句话。忽而抬起手来，在脸上挠了挠，似乎脸上很痒，越挠越用力，一块块的死皮随着她挠痒往下掉，露出棕红色如同煮熟了的肉。 肖梦婷又惊又怕，话都说不出来了，无影灯下，那人脸上的死皮飘到肖梦婷身上，她厌恶地把头转向一边。 这个举动惹怒了对方，她大声咆哮，声音不男不女：“你怕什么，又不会转染人。” 肖梦婷战战兢兢地说：“你……你是谁？” 这人瞪着眼睛：“你们都怕我，我是灾星呀，哈哈！”她声嘶力竭地狂笑，“我要一个个杀死你们！” 肖梦婷惊恐地问：“为什么？” 这人阴恻恻地说：“把你们都做成干尸，放在电影院呀，哈哈，只有死人才不会嫌弃我。” 她盯着肖梦婷的肚子：“喂，你知道不知道，在肚子里塞什么，才让尸体不腐烂呢？” 肖梦婷想起安怡讲述的那个鬼故事，说不出话来了。 只听她喃喃自语：“先饿你两天。到时候开肠破肚也要方便一些，对，就是这个主意！”随后啪的一声，关了无影灯出去了。 肖梦婷在黑暗恐惧到了极点，安怡在影院里讲鬼故事的时候，难道这个女人也躲在看不见的地方听得津津有味？她也要模仿鬼故事里的那个变态老头，杀了人后摆在座椅上？凑满了一电影院的人？ 她越想越怕，几乎要晕过去了。 …… 林志听到肖梦婷的叫声，拿着电筒四下寻找，只见左手边墙上有道门，他破门而入，就看见肖梦婷躺在手术台上。 林志惊呼一声，连忙割断肖梦婷手脚上的绳子，肖梦婷全身颤抖，可是却哭不出来，林志安慰她：“哭吧，哭出来就好受多了。” 猛听脚步声杂乱，几道电筒光柱照了进来，有人“啊”的一声：“怎么地上有个死人？” 又有人大叫：“是苟一飞！” 跟着安怡的声音响起：“林志，你在哪儿？” 一群人呼啦啦地涌了进来，冲在前面的是陈七和安怡。大伙看见肖梦婷，都惊得睁大了眼睛。 陈七和林志在“y”型甬道口分手后，他一个人走向左边的道，突然脚下一绊，摔在地上，他爬起来一看，顿时惊奇万分，将他绊倒的东西竟然是一个人，基地里年龄最小的小君。 陈七抱起小君，怎么也摇不醒，救人要紧，他连忙抱着小君找到安立哲，安立哲叫醒基地里所有的人，留下张师傅和赵玉华照顾小君，其他人跟着陈七找了过来。在作战室大厅看见了那一扇打开的门。 林志把肖梦婷交给高珊，问安立哲：“外面那个死人，你们认识？” 安立哲叹口气：“苟一飞，唉，她以前也是基地里的人。我们都以为她已经死在外面了，想不到会躲在这里。” 林志说：“到底怎么一回事？” 安立哲说出一段话来。 原来苟一飞是最早跟随安立哲来到基地的七个人中的一个，她到了不久，就开始生起病来，那是一种很罕见的皮肤病。 她皮肤一层层溃烂，头发大把大把的掉，人也越来越丑，这种皮肤病甚至影响了声带，使她说话的声音变得不男不女。 苟一飞越来越自卑，基地里的人都躲着她，害怕给传染上这种可怕的皮肤病。苟一飞见此，自卑之余，也越来越痛恨其他人。 终于有一天，她在基地里消失了。 但令安立哲等人都没有想到是，苟一飞并没有离开基地，而是一个人躲了起来，像只老鼠生活在黑暗中。 第319章 夏一诺回归 基地里暗无天日，完全没有白天与黑夜的区别。苟一飞和老鼠作伴，有时候偷不到食物，她也吃老鼠。 这天，她像个幽灵似的在基地里游荡，来到了影院，在黑暗中静静地坐着，忽而，她感到一阵阴风吹到脸上。 苟一飞大是奇怪，深埋地下的基地里，哪儿来的风？ 她慢慢寻找，终于发现风是从墙壁上的通风口出来的。 苟一飞撬开通风盖板，顺着狭窄的通风道往里爬，也幸亏她身材瘦小，一路畅通无阻。 通风管平行一段距离，垂直下降，苟一飞出了管道，惊喜地发现，基地第二层下面，竟然还有一层。 她拿出火机点亮，发现墙角摞满了一大桶一大桶的煤油，于是拗断一根桌腿，裹上布后用煤油浇湿，做成了火把。 基地地下第三层，应该是后面修建的，面积大大超出了第一层和第二层。苟一飞足足花了快一月的时间，才对布局大致有所了解。 下面的人都死光了，就只有一个实验室里关着几只丧尸。于是苟一飞就住了下来，只有偷食的时候，才上到第二层。 在第三层基地，她发现了音响视频控制室，那挂在墙上的镜子，实际上是一个采像显示仪，能捕捉头像，显示在“镜子”上，这也是林志和陈七看见“镜子”中鬼影的缘故。 至于那只猞猁，则是无意中窜进基地的。 苟一飞死了，林志等人自然也不知道她都经历了什么，第二天，林志给安立哲提议，彻底将基地清理一道，打扫卫生，所有人都搬到一层居住。 安立哲听了，一一同意。 这天，方智羽找到林志，很兴奋地说他破译出了石台上那串奇怪的符号。意思是：“永生，其实是宇宙最恶毒的诅咒！” 林志眉头紧锁，说道：“三岁的小孩都希望自己长生不老，竟然还有人说永生是最恶毒的诅咒？” 陈七阴恻恻地说：“万一他不是人呢？” 林志没来由的感到身上一阵寒冷，问方智羽其他符号的意思。 方智羽摇头说，要破解其他符号的含义，他必须得亲自去一趟那山洞中的墓宫。 林志点点头：“行，准备准备，明天出发。” 第二天，林志、陈七、肖梦婷、安怡、邓力行、肖梦婷六个人开车前往山洞。 但让林志没有想到的是，那山洞已经垮塌了，整个洞口被大石头完全堵死。 查看下来，是被人用炸药给炸塌的。 陈七看着林志：“是天启组织的人。” 林志点点头，除了天启组织，再不会有人能找到山洞。 回来以后，林志便给安怡、邓力行、张安志、郭大槐、陈虹、龙正阳六人配了枪，因为他明白，这个世界单打独斗是不行的。说不定哪一天，天启组织的人就会找上门来。必须提前做好准备。 日子一天天过去，小羊已经长成大羊了，野性也渐渐消退，不用关在羊圈里了。 这天中午，肖梦婷赶着羊儿放牧，她自从被苟一飞劫持以后，情绪一直很低落，而看着羊儿满山坡的吃草，对她来说就是一种解压的方式。 林志陪着肖梦婷坐在山坡上，两人有一句没有一句地聊着，高珊、陈七、安怡、邓力行四人，则在不远处采摘野草。 安怡偶一抬头，忽而“啊”地叫了一声，用手指向远方：“你们看，那边是不是走来三个人？” 林志连忙站起来，朝着安怡手指的方向看去，确实有三个身影走了过来，只是离得太远，看不清楚到底是人还是丧尸。 众人都隐蔽起来，只见那三个人越走越近，是活人，不是丧尸。 陈七有些担心：“会不会是天启组织的人？” 安怡说：“也许是找来的幸存者。” 又过了一会儿，高珊突然一下跳起：“是她们！”声音中充满了惊喜。 林志也看清楚了，这三人中有两人是安娜和敖登格日乐，而第三人最令他出乎意料，居然是夏一诺！ …… 那晚，天启组织的人簇拥着顾宇深离开山洞，周队长一心赶快回去给端木丽交差，却没有发现王帝和夏一诺跟在后面。 王帝控制着机器狗儿，不敢跟得太近，出了迷魂谷后，只见这帮人分乘两辆车，朝东北方向开去。 王帝大急，机器狗时速不过二十公里，这下可就糟糕了。这要一跟丢，也许永远找不到张冰了。 他情急之下，就要朝着汽车开枪。 夏一诺见了，从后面一把夺下他的枪：“你干什么？你一开枪，我们就暴露了。” 王帝这时候什么也顾不得了，反手要硬抢回手枪，两人一阵争斗，都摔下了机器狗。 夏一诺用枪指着王帝：“你再敢动，我打死你！” 王帝却算死了，夏一诺要知道她妹妹在哪儿，绝对不会朝自己开枪，突然指着夏一诺身后：“咦，林志他们也赶来了。”趁夏一诺一分神，已夺回了枪。 但两人这一耽搁，汽车也开出了老远。 王帝也不想杀死夏一诺，要夺回张冰，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力量。说道：“你要想知道你妹妹夏一然在哪儿，就得帮我。” 夏一诺无奈只好答应，眼看着汽车越来越远，两人跳上机器狗，继续追赶。 夏一诺说：“你得发誓。” 王帝说：“发什么誓？难道我发一个誓，你就会相信？” 夏一诺一想也是，在这个道德沦丧的末世，王帝这样说，倒显得很光棍。 两人便都不说话了，又追赶一阵，两辆车都不见了踪影。而机器狗也耗光了汽油，停下四条机械腿罢了工。 王帝心中不死，继续朝着东北方向追赶，一个小时后，却见那两辆车停在了前方。 他心中呯呯的跳，看来对方是在停车休息，两人一商量，左右包抄了过去。等到了近处，才发现车里一人也无，天启组织的人也弃车离开。 王帝打开车门，见车钥匙还留在车上，上去一发动，油量表上显示，油箱里起码还有一半的油，不由大感疑惑，汽车既然还有油，那个周队长为什么要弃车步行？ 第320章 狠人 两辆车里都没有人，王帝正感疑惑不解，只听夏一诺大声说：“他们是开火车走了。” 王帝一愣：“什么火车？”回过头来，这才发现长草掩映着的两根铁轨，通向远方。 王帝一见之下，反而心中大喜，追踪汽车毫无头绪，追踪火车就好办多了，只要顺着铁轨，就不会误入歧路。 周队长那伙人丢弃的两辆车，都是越野车，王帝将另一辆车的汽油也抽出来加在一起，一脚地板油踩下，越野车呼一下窜了出去。 王帝驾车赶路，夏一诺坐在副驾驶位置，她扭头看向后排座位，见上面有七八袋天启组织的人丢弃的压缩干粮，三四瓶恩格贝矿泉水，于是伸手都拿了过来。 她撕开一袋压缩饼干，递给王帝，两人暂时结成了同盟关系，夏一诺要想知晓妹妹夏一然的下落，就不得不帮助王帝夺回张冰。 所以说人生真是充满了变数，敌人有时候会变成朋友。 草浪翻滚，青青的草原一望无际，到处都是一片绿，越野车行驶到中午，王帝在一座规模不大的火车站停下。两人必须得补充一点物资。 走进候车室，墙角颤巍巍地站起一只腐尸，身上衣服破烂，乱草一般的头发堆在头上。 王帝不想耽误时间，正要拔枪干掉腐尸，耳旁蓦地嗖的一声，那丧尸脑袋上也中了一支弩箭。从左眼进去，穿出后脑勺露出了箭尾，正是夏一诺发箭射杀了腐尸。 王帝赞许道：“箭法不错。” 从大门口到墙角，隔着二十几米要准确无误地射中一只眼睛，不经过严格的苦练，是无法轻易办到的。 王帝对夏一诺本来不如何看重，这时不由收起了轻视之心。心想：“她和她妹妹夏一然虽然是同胞姐妹，但夏一诺要有本事得多。” 夏一诺把弓弩往肩上一背，走向正对着大门的售卖店：“快拿些食物赶路吧。” 售卖店里柜倒椅翻，货品撒得满地都是，两人在隔壁的箱包店各自拿了一个背包，把食物和矿泉水装了满满一包。 食物之中，除了常见的那种四块钱一袋的压缩饼干，两人收集得最多，是罐装的牛肉干和羊肉干。 内蒙畜牧业发达，牛羊做成的肉干品种也很丰富，不但味美，肉干的保质期也很长，有的甚至达到了五年。 收集好物资继续赶路，王帝一言不发只是开车，车里的空气很是沉闷。 夏一诺道：“天启那帮家伙开的火车，应该是蒸汽火车，只是不知道他们从哪儿弄来的？” 王帝没有说话。 夏一诺又说：“你说我们能追得上吗？” 王帝还是没有说话。 夏一诺直言道：“你这人好沉闷，也不知道张冰怎么会看上你？” 王帝转过头来，面无表情地看了看夏一诺，还是没有说话。 夏一诺也白了王帝一眼：“我们现在目标相同，都是要救出张冰，所以最好沟通一下，对彼此有个了解。这样才能齐心合力。”突然恼怒起来，“而不是他妈给我装酷。” 王帝沉默片刻，淡淡地说：“救出张冰，我就告诉你夏一然在哪儿，但我先讲清楚，我只告诉你地点，不会陪你一起去找。” 夏一诺从鼻孔里哼了一声：“我也没有抱着那个奢望。你这样的人冷血得很，我一开始就没有指望你。” 王帝说：“我们不过刚刚认识，你凭哪儿就能看出来，我冷血？” 夏一诺说：“就凭你为了自己逃命，就可以开枪打伤敖登格日乐。哼，这个仇我以后会报。” 王帝说：“当时不打伤她，大家都逃不出丧尸的包围，死一个人和死四个人，你选择哪一个？” 夏一诺说：“哪你为什么不牺牲自己？” 王帝冷冷地说：“人都是自私的，不要给我搞什么道德挟持。这对我没有用。哼哼，你不会以为，林志要遇到我那种情况，他就会牺牲自己？” 夏一诺想了想，说：“他也不会牺牲自己，但也绝不会像你这样恶毒。”顿了顿，“都是一条命，自己活，也要让别人活。” 王帝哼了一声：“这个世界上最难搞懂的东西是什么，你知道吗？” 夏一诺明知故问，说：“什么？” 王帝说：“人性，你永远不会知道，为了自己能活下来，一个人能做出怎样的事。” 夏一诺说：“我知道，不过一个人连最起码人性都没有了，还叫人吗？”说着，斜眼看着王帝。 王帝依然面无表情：“如果你不想死，最好忘记自己是人。” 两人说着话，越野车一刻不停地顺着铁路飞奔，猛听水声轰隆，一条大河横在前方，河水浑浊，正是世界上含泥沙量最多的黄河。 黄河发源于青藏高原巴颜喀拉山北麓的约古宗列盆地，自西向东分别流经青海、四川、甘肃、宁夏、内蒙古、陕西、山西、河南及山东9个省，最后流入渤海。 黄河九曲，唯河套一利，两人这时，正处于河套平原。只见隔着大河，对面矗立着一座宏伟的城市，高楼大厦如同崇山峻岭一般的望不见头。 两人都有些出乎意料，同时咦的一声，夏一诺说：“没想到这里还有一座大城市，是哪座城市呀？” 一条铁路大桥贯通东西，王帝指着桥头：“那上面不是写着吗？” 夏一诺看过去，只见铁路桥的龙头上，有“欢迎您到深城”六个黄灿灿的大铜字。 王帝一脚刹车，在距离桥头几十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夏一诺奇道：“干嘛停车？” 王帝说：“那帮人在城里，我们最好晚上再进城，以免给发现了。” 夏一诺看向车窗外，城市里升起了一道浓烟，那多半是蒸汽火车喷出来的烟雾。 王帝拔下钥匙，装进口袋里，接着放下靠背，躺了下来，闭着眼睛说：“睡一觉吧。”不一会儿发出了沉稳的鼻息声。 张冰刚被抓走的时候，夏一诺见王帝担心惊慌的模样，觉得这人不过如此，这时见王帝居然能睡得着，却也很是佩服：“他拿得起，放得下，面临大事不急不躁，果然是个狠人。” 第321章 深城 夏一诺跟着放下靠背，闭上眼睛，养精蓄锐。两人一觉睡醒，时间也到傍晚。 王帝用力打了个哈欠，发动汽车，骑着铁轨通过大桥，暮色苍茫中，只见深城如同一座巨大的废墟，充满了死亡和荒凉，完全感受不到一丝生气。 王帝脸上神色肃穆，顺着铁路开进城市，没开车灯，越野车像个暗夜里行走的怪兽。它要张开大口，毫不留情的吞噬敌人。 一小群丧尸走了过来，王帝连忙将车停下，和夏一诺都缩下了身子，这群丧尸虽然只十一二只，完全可以开车直接冲撞过去，不过安全起见，还是停下来的好，以免招来意想不到的麻烦。 尸群偏偏倒倒，慢慢走过了车旁，一只丧尸猛地看向车内，灰白的眼珠子冒出瘆人的寒光。 夏一诺不由自主缩了下脖子，王帝低声说：“别乱动，它看不见我们。” 夏一诺也知道丧尸视力极差，稳了稳情绪镇定下来，目睹着丧尸慢慢走了过去。 王帝等丧尸走出一段距离，轻踩油门继续朝前，进入站台后，果然看见一个蒸汽机头停在铁轨上，后面挂着一节绿皮车厢。 两人对望了一眼，均想，火车停在这儿，看来深城就是天启组织的老巢，可为什么要选择一个满地丧尸的城市作为总部，王帝和夏一诺都很是疑惑。 越野车离着老远，王帝踩下了刹车，“哒”的一声轻响，给手枪上了膛，开门出去。 夏一诺给弩弓按上一枚钢珠，跟着下了车，两人全神戒备摸了过去，只见车门口站着一个黑影，似乎是放哨的哨兵。 王帝低声说：“夏一诺，由你干掉哨兵。” 夏一诺端着弩弓瞄准，手指一扣，钢珠准确射向黑影脑袋，那黑影扑的倒地，无声无息射杀了哨兵。 王帝稍一等待，听车厢里没有动静，弯腰摸了过去，等来到哨兵身旁，才发现所谓的哨兵不过是一只腐尸。 他抬头看向车门，不由心中一凉，车厢里没有灯火，黑沉沉的一团死寂，车门敞开着。完全不像是有人的样子。 夏一诺心里也咯噔了一下，抬腿上了车厢，车厢里一团昏暗，但还是能看出车里果真没人。 王帝跟着上来，猛地一拳砸在椅子靠背上：“这帮杂毛去哪儿了！”瞬间心里一阵拔凉。 夏一诺一排排座位走过去，希望能发现一点端倪，走到车厢尽头的时候，见地上掉了个背包，捡起来拍了拍，放在座椅上拉开了拉链。 王帝跟着过来，有些粗鲁的抢过背包，倒转过来，把包里的东西一股脑倒了出来，见都是一些私人物品，有水壶、指南针、电筒、绳子，还有几包压缩饼干。 压缩饼干和越野车上丢弃的饼干一模一样，这说明天启组织的人确实乘坐过这列火车，可是现在人到哪儿去了，两人互相看看，都说不出所以然来。 过了一会儿，王帝说：“这个人的背包没有带走，也许他还会回来拿走。” 夏一诺说：“里面的东西又不是什么宝贝，哪儿不能再重新备上一套？” 王帝也知道这个希望很渺茫，叹了口气，忽听一声枪响，刺破了深城死寂的夜空。 他一下看向窗外：“枪声是从那边传过来的。” 话音刚落，相同的方向又响起了两下枪声。 两人大喜，随即下了火车，出了车站后，朝着枪声响起方向而去。 大街上游荡着无数的孤魂野鬼，在黑暗中隐藏着它们嗜血的凶光，王帝每走一步都很小心，突然身边亮起了一道绿光。 王帝吓了一大跳，恶狠狠地说：“夏一诺，快他妈关了电筒！” 只听夏一诺平静地说：“嘴巴给我放干净一点，丧尸对绿光不敏感。” 王帝将信将疑，四下一看，果然没有一只丧尸走过来，绿光真的没有惊动这帮家伙，低声说：“为什么会这样？” 夏一诺说：“先道歉，你刚才骂人了。先道歉，我才会告诉你。” 王帝心想：“这女孩也太较真，什么时候了，还非得要我道歉？”低声说，“对不起。” 夏一诺说：“丧尸为什么对绿光不敏感，老实说，我也不是太清楚。” 王帝心里咒骂了一句：“这算什么解释？”他也不是小肚鸡肠的人，借着绿光的照亮，两人小心避开槁木不一样的丧尸，走到了街尾。 那三声枪响过后，深城又恢复了死一样的寂静，两人不知道下一步该往哪边走了。 这时，一轮明月升上了高楼顶上，如水的月光将地面照得一片银白，王帝连忙一拽夏一诺，两人跳上一辆废弃的大巴车。 只听呃呃呃几声尸嚎，这一幕被两只丧尸看见了，龇牙咧嘴走了过来。 王帝和夏一诺退向车厢后部，两只瘦骨嶙峋的腐尸威胁不大，关键是不能惊动一条马路的吃人恶魔。 这两只腐尸都是女尸，黑黑的头发挡住了它们半边脸颊，只露出的一只眼睛，往出冒着阴冷的寒光。一前一后爬进车厢。 夏一诺发出一枚钢珠，先射杀了一只，王帝抓着另一只女尸的头发，匕首无声无息地捅进了眼窝。朝车窗外一看，又有十几只丧尸围了上来，其中两只还是快尸。 两人赶紧躲在座位底下，一只快尸已窜了上来，风一样在车厢里转了一圈，又跳下了车。 王帝松了一口气，鼻子里闻到一股腐肉臭味，地上倒着两具女尸，臭味就是从它们身上发出来的。 过了一会儿，又有一只腐尸爬进车厢，木木地四下看看，竟坐了下来，月光透过车窗映照进来，使它腐烂惨白的脸上，一半黑，一半明。 王帝慢慢直起腰来，见车外的丧尸已经四散走开，于是从后面掩了过去，一刀干掉了这座椅上的腐尸。 就在此时，远处又传来几声枪响，尸群都朝枪响处走了过去，王帝和夏一诺只好继续留在车里，马路上丧尸不少，两人这时无法接近。 第322章 绿野大厦 王帝把眼睛贴在车窗上，观察车外的情况，过了好大一会儿，两人才下了车，朝着街尾走去。 只见一栋大厦门前，聚集了大量的丧尸，看来枪声是从大厦里传出来的。借着月光，见门头上有“绿野大厦”四个字。 夏一诺朝大厦旁边指了指，那儿有道胡同，也许能从胡同绕到大厦后面。 两人走进胡同，靠着大厦这边是道三米左右的围墙，王帝蹲了下来，让夏一诺踩着自己的肩膀爬围墙上。 只听夏一诺说：“里面是个院子。” 王帝退后几步，猛地冲向围墙，用力一跳，两只手也攀上了墙头，爬了上去，只见院子里停满了汽车，严格来说，围墙后是个停车场。 忽听呃一声低吼，黑暗中奔出一只快尸，对着两人张牙舞爪。墨绿色的液体，从它嘴角牵成丝的往下掉。 夏一诺瞄准快尸，一粒钢珠将它干掉，两人跳下墙来，只见大厦后窗离地很高，足足有两米左右。 王帝左右看了看，谨慎地爬到窗上，里面一团漆黑，地板微微泛着亮光，一楼似乎是间大厅。 他敲了敲玻璃，里面并没有什么动静，于是轻轻一纵，跳了下去，猛觉高度似乎与窗外完全不一样，身体直坠下去，几有七八米高，只听扑通一声，竟是掉进了水里。 王帝略一惊慌，随即镇定下来，双脚踩水浮出水面，低声警告夏一诺：“注意了，下面是个水池。” 王帝跳下去的时候，夏一诺刚刚爬到窗户上，她用绿光电筒一照，原来整间大厅，倒有一半是水池，看情形，一楼是间海洋生物馆。王帝是掉进了鱼池里。 夏一诺忍着笑，说道：“你怎么不等一等，就跳下去了？是想游泳？” 王帝哼一声：“别说风凉话，快下来拉我上去。”原来鱼池有十几米深，但是水面还不到池子一半，王帝无法独自上来。 窗户下就是水池，不过有道两尺来宽的一条过道，夏一诺看准了，轻轻往下一跳，忽而身子一个摇晃，惊得王帝“啊”的一声：“快稳住了！” 夏一诺顺势往地板上一倒，稳住了身体，王帝一颗心才恢复了原位，池子四壁光滑，并没有扶手，两人要是都掉下来了，无疑只能慢慢等死了。 夏一诺勉强笑了笑，心中也是呯呯乱跳，顺着过道绕到另一侧宽阔的地方，王帝一直喋喋不休的责怪。直到夏一诺用绳子将他湿淋淋地吊了上来。王帝才吁了口长气，立马闭上了嘴。 夏一诺一开始有些奇怪，王帝平时话不多，怎么现在像个饶舌的妇人，突然一下反应过来： “是了，他是担心我趁机要挟他，逼他说出妹妹的下落，所以才一直不休地说话，用意是让我分神。嘿，这人心机真深呀！” 夏一诺想通了此节，不由也有些后悔：“难得一个好机会，就这样被自己白白放跑了。” 王帝走开几步，低声道：“尸变发生有三年多了吧，怎么池子里的水还没有蒸发干净？” 夏一诺说：“要是水蒸发干了，刚才还不摔死你？” 海洋馆面积不小，足足有半个足球场大小，空旷的空间里，两人说话的声音都嗡嗡嗡的。 夏一诺径直走向大厅门口，将门推开一条缝隙，只见外面是一条深邃的长廊。 她打着绿光电筒，当先走了出去，走出十几米，见左右各有一条走廊，墙上钉得有牌子，左边走廊通向地下停车场，右边走廊通向放火通道。 王帝退开安全门，低声说：“上楼。” 夏一诺说：“万一人在下面呢？” 王帝说：“不可能。” 夏一诺说：“你这么肯定？” 王帝走进门去：“人要是在下面，枪声就没有那么响亮了。” 夏一诺省悟过来，跟着走进防火门，两人顺着楼梯上到二楼，二楼空空荡荡，一眼就望到了尽头，地上堆着一些建筑材料，看来尸变发生的时候，这里才刚刚开始装修。 此后两人一路上去，三楼和四楼同样的情况，上到五楼，只见大厅里是各种儿童娱乐器件，有旋转木马，蹦跳床，海洋球，只是所有器件上，都蒙了厚厚一层灰。 没有人气，这原本该充满天真无邪笑声的地方，更加让人感到一阵苍凉。 两人继续上楼，六楼是一间酒店，铺着猩红地毯的走廊两边，齐刷刷的都是门对门的客房，没有一百间，也有八十间。 夏一诺低声说：“这样一间间地搜过去，太浪费时间了。” 王帝说：“你有什么好办法？” 夏一诺想了想：“没有。” 王帝说：“那就老老实实的干活吧。” 两人轻手轻脚，一间间往前搜，小部分客房的门开着，里面当然也没有人。 遇到房门紧闭的，王帝就把耳朵贴到门上听，如果听到里面有动静，他便轻轻敲敲门，如果房子里是丧尸，自然会呃呃呃地叫。 如果动静突然停下，那就说明里面铁定是人。 两人花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终于搜查完所有的房间，却没有发现有人的迹象。倒是一直保持着警惕，很是劳神。 王帝想了想，说道：“这样也不是办法，要真碰上天启的人，劳心费力不说，还把我们也给暴露了，不如这样，我们下去守住大门，天启的人要离开，总得从大门出去。” 夏一诺心想，确实光凭两个人，要搜查大厦当真有心无力，还容易出现纰漏，于是点头说：“就照你说的办。” 两人又下到一楼，王帝伸头一看，大堂里晃来晃去都是丧尸。 正对着楼梯口，有间不大的休息室，王帝观察了一阵，确定室内并没有人，于是瞅准时机，两人一起溜了进去，关上门后，见室内有扇窗户对着大堂，大堂的情形一览无余，如果有人要离开，绝对逃不过两人眼睛。 室内一团昏暗，王帝搬了张高脚椅子坐在窗前，低声对夏一诺说：“咱俩换班轮流监视，现在你先睡。” 夏一诺也有些疲劳，于是在沙发上躺下，闭上了眼睛。 第323章 别让他逃了 王帝坐在窗前，从窗帘的缝隙间监视大堂的情况，丧尸木木地站着，冷不丁的就怪叫一声。 快天亮的时候，猛听“咔嚓”一声，天空跟着下去了倾盆大雨，满世界都是刷刷刷的雨声。 雨越下越大，就像老天被捅了个老大的窟窿，大堂内的丧尸被雨声吸引，呃呃呃地叫着，蜂拥出了大门。 夏一诺从梦中醒来，眼看着天色已经发亮，有些愧疚地说：“你……一晚上没睡？真是辛苦你了。” 王帝说：“也没有什么好辛苦的，我睡不着。” 夏一诺说：“你还是睡睡吧，换我来值守。” 王帝站起来，活动着身体，说道：“这样大的雨，那帮人肯定不会出去，我上去看看，你守着大门。” 夏一诺说：“既然他们不会出去，我还守门干什么，一起上去好了，两个人也好有个照应。” 王帝点点头：“也好。” 两人走出休息室，见大堂内就只剩三四只腐尸还在徘徊，于是快步走进安全门，经过海洋馆的时候，只听门内咕嘟嘟的声音不绝。 王帝停下脚步，轻声说：“什么声音？昨晚也没有看见里面有丧尸呀。” 夏一诺给弩弓按了一粒钢珠，王帝谨慎地推开门，只见海洋馆里并没有人。 他走到水池边上，只见池底咕咚咚冒泡，怪不得三年多了，池水还没有蒸发干净，想来没有人管理，一下大雨，雨水就倒灌了进来。 王帝转身离开，对守在门边的夏一诺说：“没事儿，是雨水倒灌了。” 两人继续上楼，一路往上搜查，查到十七楼的时候，王帝刚推开防火门，就看见门后有个矿泉水瓶。 他捡起水瓶，上面并没有灰尘，两人一下警觉起来，这说明十七楼肯定有人。 夏一诺朝前望去，走廊两边的房门大部分关着，阳光透不进来，这使走廊显得很是昏暗。 两人一间间房子查过去，走到一间房门前的时候，忽听里面“阿嚏”一声，有人很用力打了喷嚏。 就是这儿！ 王帝和夏一诺对望一眼，眼睛中都露出了兴奋，终于找到这帮人了。 两人握紧手中的武器，王帝猛地一脚踹开门，不由微微一怔，门后是间大厅，大厅里屏风无数，隔出了一个个小小的空间，里面摆着小床，却不见有人受惊站出来。 夏一诺低声说：“原来是家美容院。”一脚踢翻一道屏风，两人搜索着在屏风之间穿梭。忽听大厅一头咔嚓一声响，有人关上了一道小门。 王帝急忙冲过去，还隔着七八米的位置，呯呯两枪打烂门锁，门后突然一声枪响，一颗子弹射穿门板，擦着他的头皮飞了过去。 王帝背上一寒，子弹再低上半寸，自己非得被爆头不可，连忙闪到小门一侧，隔着门板又开了两枪。只听门后响起奔跑的声音，似乎里面的人在逃跑。 他一脚踢开小门，探头一看，门后竟又是一间大厅，瞧厅里的摆设，这儿是一家茶艺中心。一人刚刚逃出了大厅。 “快追！” 王帝跳上紫檀木的茶几上，接连跳过七八间茶几，追出了大门，只听脚步声急促，这人已经飞快地逃下楼去了。 王帝心想绝不能让他逃了，跟着追下去，逃跑之人猛不丁地回头就是一枪，虽然他只求逃跑，开枪完全没有准头，但王帝也不敢追得太紧，双方总隔着一层的楼梯，王帝只能看见他的背影在楼梯拐角一闪而过。 夏一诺跟在王帝后面，大声叫道：“喂喂，你别跑，我们保证不伤害你。”但这人哪里肯听？ 王帝开了两枪，心中暗道：“怎么就只有一个人？”猛地一步跳下台阶，恰逢这人回过头来，王帝依稀认出，逃跑的这名男子也是天启组织的人。 片刻之间，前面的男子也逃到二楼，王帝心想要是给他逃出大厦，更是难得找到，忽听扑通一声，不由感到疑惑，怎么会有跳水的声音？ 他跟着冲下楼梯拐角，这才明白过来，眼前水波荡漾，原来就在他和夏一诺搜查的这段时间，雨水竟然已经淹没了一楼。 夏一诺跟着追了下来，两人紧紧盯着水面，水下甚是浑浊，看不见男子潜水逃跑的踪迹，王帝胡乱开枪，也没有看见有血水冒上来，叹道：“让他逃了。” 夏一诺说：“上去再搜，上面肯定还有人。” 王帝摇摇头：“不会有人了。” 夏一诺说：“不搜一搜，你怎么知道？” 王帝说：“要是他同伙还在上面，这人就不会往下逃了。” 夏一诺一想，心说王帝见识果然高明，这人逃出茶艺大厅的时候，完全有时间选择向上还向下逃跑，他既然往下逃，就说明楼上是没有同伙的。很是疑惑地说：“他们不是有十几个人吗？这人怎么独自留在这里？” 王帝说：“谁知道呢？” 夏一诺说：“或许那帮人被丧尸攻击，大家都给冲散了。” 王帝想了想，也确实有这种可能，不由更加担心起张冰来了。说道：“先上楼吧。” 这场大雨足足下了一个上午，方才渐渐止歇，等雨水停了以后，积水已经没过了二楼。 王帝和夏一诺走到天台顶上，俯瞰整座城市，只见大半个城市已经成了名副其实的尸海，无数的丧尸泡在了水中。 过了半响，王帝缓缓地道：“如果天启组织的老巢就在深城，那你会把总部放在哪儿。” 夏一诺摇了摇头：“说不定他们只是路过深城。毕竟城市里的丧尸太多了，干嘛要把总部设立在尸窝呢？” 王帝说：“现在我们不能断定，只好假设他们的老窝就在深城，如果这样，肯定是放在水淹不到的地方。” 他望着东南角方向：“整个深城，就那儿没有被水淹。” 夏一诺点点头：“我们做个木筏过去。”顿了顿，“就算你猜中了，恐怕也不是轻易就能找到，你看那边城区面积也不小呀。” 王帝说：“现在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忽而咬牙切齿，“我要是抓到那个姓周的队长，非要让他死得很惨。” 第324章 水淹深城 夏一诺看着王帝阴毒寒冷的神色，不由背心一阵发凉。心想一旦得知妹妹的下落，最好尽快离开这人。否则早晚得死在他的手上。 雨后天晴，两人下到三楼，就用商场装修的木工板做起木筏来，木工板摞得有一人多高，总共十几摞，就是一百艘木筏也够做了。 工具都是现成的，王帝操起锤子，将几张木筏拼接在一起，预备做成一个大木箱的样子。正敲着钉子，猛听夏一诺叫道：“快闪开！” 王帝一听之下，立马着地滚到一边，回头看时，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两只丧尸已经走到了他身后。 丧尸全身湿漉漉的，光着脚板，头发都贴在了头皮上，想是无意中爬进楼道，听到敲钉子的声音，就循声走过来了。 王帝刚一闪开，夏一诺已经发射钢珠干掉了一只，王帝抡起锤子，跟着砸破另一只的脑袋，接着继续钉好了木筏。 夏一诺看着木筏外形，笑了笑：“再加块盖子，就是棺材了。” 王帝说：“管它是什么，能浮起来就行，来，搭把手。” 两人抬起木筏，从楼道放进水里，用两根木棒当作船桨，划向城市东南方向。 深城是一座边境大城，城建规模堪比内蒙省会呼和浩特，人口也是数百万规模，木筏在街道上穿行，放眼水面上一颗颗的都是人头。 幸亏丧尸虽然不少，但这样家伙不会游泳，有力无处用，看见木筏驶过，只是举起枯瘦的双手胡乱扑腾，对王帝和夏一诺构不成威胁。 两人一路穿街过巷，来到一条狭窄的街道，猛听扑通一声，木筏边上溅起了一朵水花，原来马路边上的一栋四层的小楼上，跳下来了一只快尸。 王帝和夏一诺都吓了一大跳，这快尸落水之处距离木筏不到三尺，要是直接掉在木筏上，后果可就难以预料，说不定木筏翻了也有可能。 王帝见快尸浮出脑袋，连忙一枪将它爆头。 这一声枪响不打紧，只听尸嚎声不断，马路两边楼房上陆续有快尸跳下水来。 夏一诺双手紧握船桨，不断划水躲避，这时也没有功夫害怕，只求木筏别被丧尸砸中。一时间闹了个手忙脚乱。 王帝大叫：“快快快！”一边划水，一边对着跳楼的丧尸开枪。 夏一诺怒道：“谁叫你乱开枪！” 木筏猛地一偏，终于被一只快尸跳了上来，王帝眼疾手快，一枪暴了快尸脑袋。 夏一诺猝不及防，扑通一声掉进水里。等冒出头来的时候，只见身旁就漂着一只丧尸。四目相对，鼻子里闻到一股腐烂的臭味。 她惊呼一声，一把按住丧尸脑袋，将丧尸按入水中，王帝伸出船桨，将夏一诺拉了上来。只见她脸色发白，却不慌乱，抓起船桨，继续划水。 王帝心想：“这女孩果真坚强。”提起快尸尸体丢入水中，同心合力划出了这条狭窄的街道。 夏一诺往木筏上一躺，半响才出了长气：“刚才差点没命了。” 王帝勉强笑了笑：“要死那会那么容易，顶多不过喝了几口脏水。喂，你喝水没有？” 夏一诺没有好气地说：“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我一落水就闭上了嘴，怎么会喝下水？” 王帝说：“这样最好，要不是说不定会感染。” 这一来，两人再也不敢将木筏划进同样狭窄的街道了，只拣宽阔的马路划向城市东南角，绕是绕了不少，但至少能保证安全。 划到没有积水的街道时，时间已经接近傍晚了。 跳出木筏，王帝将木筏拖到路边一间门店，并将卷帘门拉了下来，这样做的目的，一是避免被天启组织的人发现，第二要用的时候，也不需要再从新做上一个。 城市东南临近郊区，尸群数量比市中心大大减少，不过也不能掉以轻心，暮色苍茫中，街头巷尾都游荡着枯槁的鬼影。 两人背上背包，全神戒备走过一条长街，见十字路口矗立着一栋高楼，目测有三十多层。 王帝心想站得高看得远，便径直走进一楼大堂，门口落叶厚积，今年的落叶压在去年的落叶上面，隐隐有股腐烂的气味。落叶之间，也长出了青青的绿草。 走进大堂，夏一诺打开蒙了绿布的电筒，只见楼道口斜躺着一具白骨，右手搭在左边的肩膀上，两只脚尖朝外，姿势很是别扭。 她跨过白骨，朝二楼摸去，王帝跟在后面，低声说：“你身上湿漉漉的，不找套干净的衣服先换上？” 夏一诺头也不会：“我还是第一次听到你会关心人。” 上到二楼，绿光电筒照映下，一排排的都是衣架，挂满了男人女人的衣服，夏一诺喜道：“才说换衣服，就到了买衣服的商场。”拿起一件衣服抖了抖，上面都是灰尘。灰尘钻进鼻孔，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王帝背过身子：“你换，我给你站岗。” 夏一诺挑了套黑色的运动衣，又拿了内里的衣服，走进换衣间从里到外换下了，又换了一双鞋，两人继续上楼。 三楼是一间百货商场，玻璃柜子上都是灰尘，夏一诺一睥之间，见一个玻璃柜里摆着激光笔。 她于是打开柜门拿出一支，装上搭配的电池，激光笔发出绿色的射线，虽然只是细细的一道，但也能当作电筒使用。 王帝见了，也拿了两支放进口袋，激光笔形体小巧，比电筒便于携带。 此后两人一路上去，到了四楼后改走防火通道，通道里乌漆麻黑，偶尔响起一两声尸嚎，在这死寂无声的楼道里，听得人背心发凉。 王帝虽然见惯了这样的场面，还是觉得心里阴虚虚的。 上了七八层楼，只见楼道拐弯的平台上站着三道黑影，刚才的尸嚎声就是这三只丧尸发出来的。 王帝抽出匕首，踩着台阶一步步接近，三只丧尸面墙而立，正好从背后一一干掉。夏一诺用激光笔为他照亮。 王帝掩到丧尸背后，对着一只丧尸眼窝猛地戳了进去，随即扶着丧尸肩膀，慢慢放倒，如法炮制干掉剩下两只丧尸，竟然没有弄出一点动静。 第325章 好好活着 见王帝片刻间解决了三只丧尸，夏一诺心里暗赞：“动作真是干净利落。” 此后两人一路上到顶楼，推开防火门，只见一层有两户人家，其中一户的防盗门是开着的。 王帝站在进门玄关处，绿光之下，客厅里并没有看见有丧尸，他又检查了卧室厨房以及洗手间，回到了客厅。说道：“没有丧尸，放心休息吧。” “好累！” 夏一诺放下背包和弩弓，只见窗外树叶摇曳，走出去，外面是一个挺大的露台，种满了花花草草，作为景观的小树，已经长到碗口粗细了。 露台一角，摆着一个三层的花架，上面放着各种造型的花盆。 晚风拂面，夏一诺也感到轻松下来，说道：“王帝，你也出来吹吹风吧。” 话音刚一落地，猛听一声尸嚎，花架一下翻倒，后面冲出一只快尸来。 夏一诺完全没有料到，花架后竟然有一只快尸，她这时想逃回客厅也来不及了，情急之下，把心一横，用力一撑翻过露台护栏，宁愿摔死了，也不愿意被丧尸咬上一口。 耳边呼呼风响，夏一诺身体往下急坠，猛然身体落地，背脊生疼，原来掉在了下一户的露台上了。 只听楼上一声枪响，跟着王帝冲了出来，低头望了下来：“嘿嘿，你还没有死，真够命大的。” “你还笑得出来？”夏一诺一头冷汗爬起身来，幸亏楼上楼下的露台是错开排列，否则掉将下去，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场了。 王帝招了招手：“快上来，丧尸给我干掉了。”忽见夏一诺神色一凛，闪身躲在露台一角。 夏一诺藏在一个半人高的花瓶后面，大气也不敢透一声，只见客厅里黑影晃动，七八只丧尸走出客厅，来到了露台上。 花瓶虽然不小，可也不能完全挡住夏一诺的身子，一只女尸摇摇晃晃，朝花瓶走了过来，显然已经发现了夏一诺。 王帝在上一层露台看见了，也是暗暗心惊，连忙瞄准女尸，呯的一枪暴了脑袋，随后将手枪丢给了夏一诺：“接着！” 夏一诺接到手枪，心中大定，对着围上来的丧尸接连扣动扳机，一连十几声枪响，把剩下的丧尸全部干掉，望着地板上横七竖八的尸体，心中一阵阵发凉，暗道：“这是一大家子人呀。” 其实对于丧尸，夏一诺心情复杂，既恐惧害怕，也物伤同类，如果不是这场该死的灾难，它们和我们一样，也是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 夏一诺走进客厅，拿起电视柜上的一瓶红酒，开门回到楼上，把枪还给王帝，走到沙发前坐下，说道：“喝点酒吧。” 她刚才两次死里逃生，兀自心有余悸，要喝上几杯压压惊。 谁知王帝摆摆手：“我不喝酒。你自己喝好了。” 夏一诺说：“我还是很少看见男人不喝酒的。你以前也不喝吗？” 所谓“以前”，自然是指大灾难发生以前。 王帝说：“自从灾难发生，就没有喝了，喝醉了，就等于把自己的命交给了死神。” 夏一诺说：“就喝两杯，这是红酒也醉不了人的。” 王帝转身走进卧室：“我先睡了。” 夏一诺摇摇头，暗道：“他还真是很自律。” 自律的男人分两种，一种你会很敬佩他，另一种你会很害怕他。 “王帝属于那一种呢？” 夏一诺一时之间还能断定，她提着红酒，走进另一间卧室，躺在床上慢慢喝着，月光透进窗户，照得屋子里一团银白。 在这冷清的气氛中，她突然有一种很想哭的感觉。一仰头，咕咚咚喝了半瓶红酒，心中只想：“这冷冰冰的世界，活着又有什么好的了。” 只听脚步声响，王帝走了进来，说道：“你要是喝得烂醉如泥，真发生了意外你怎么办？恐怕自己怎么死的也不知道。” 夏一诺说：“活着有什么好？哼，这个冷冰冰的世界，活着和死去又有什么区别？你我都不可能摆脱末日的束缚，彼此都会沦为它的牺牲品。” 王帝说：“总比死了好，我劝你最好把烟酒都戒了。” 夏一诺说：“你想控制我？” 王帝说：“我是为你好。” 夏一诺苦笑一声：“你要真为我好，那就把我妹妹在哪儿告诉我。” 王帝说：“还不到时候。” 夏一诺又喝了一大口酒：“那就让我醉死好了。哈哈，总比死在丧尸爪牙下的好。” 王帝缓缓地说：“为了你妹妹，你最好还是不要这样自暴自弃，有时候一个人只要好好地活着，就足以拯救某一个人。” 夏一诺嘲讽道：“我好好活着，难道我妹妹就知道了？她是死是活，我甚至都不知道？” 王帝说：“我保证，她现在肯定活着。” 夏一诺一下坐起：“真的？” 王帝淡淡地说：“我没有必要骗你。” 夏一诺说：“那倒未必。你要救张冰，需要有人帮忙。哼，你这人心机很深的。” 王帝说：“随你怎么想吧，不过，如果你确信她还活着，那么即使面对死亡，你也能看见未来，你的任务，就是珍惜自己的小命，而且还要比以前更加珍惜。” 夏一诺心中动了动：“你这句话也是说给自己听吧？为了张冰，你得随时好好活着。” 王帝点了点头：“是。为了张冰，我便能把黑夜当成白天。我希望你也能和我一样。”说完，走出了卧室。 这一席话，令夏一诺十分感触，心说：“究竟爱一个人，可以到什么程度？为了张冰，王帝就这样珍惜自己，甚至连一醉都不愿意。” 第二天，夏一诺起来的时候，王帝已经做好一锅面条，两人吃了，来到天台。四下一望，荒凉的深城就这样展现在了眼前。 王帝拿出望远镜，长时间的眺望城市每一栋高楼，希望能发现一丝活人的踪迹。 夏一诺忍不住说：“如果张冰死了，你会怎么办？” 王帝说：“我会好好活着。” 夏一诺说：“为什么？你不是很爱张冰吗？” 第326章 大型尸窝 王帝瞧了瞧夏一诺，说：“正因为爱她，所以才要好好活着。” 夏一诺迟疑了一会儿，这才说道：“我还以为你会自杀呢。” 王帝说：“不会，因为张冰希望我能好好活着。” 他说了这句话，走到天台另一边，又是长时间的观察，可是一天过去，别说是人，就是鸟儿也难得看见一只。 整座城市，名副其实的就是个大型尸窝，无论怎么样，你都感受不到一点生气。 天黑以后，淅淅沥沥的又下起了雨，雨势不大，却也不小，整整下了一个晚上。让这冷清的世界，显得更加死寂了。 如此一连三天，白天晴空万里，一到晚上就雨声不停，城市的积水最深处，已经没过了三楼。只是积水还没有漫到这边马路。 第四天中午，王帝从天台下来，接连不断用望远镜观察，他的眼睛劳累过度，又红又涩。 夏一诺说：“对面有个药店，我下去给你拿两瓶眼药水滴滴吧。” 王帝闭眼躺在沙发上：“眼药水已经过期了。过期的药水别滴出什么毛病来。” 夏一诺不再说话，吃过饭后，王帝又去了天台继续观察，夏一诺独自下楼，来到一楼大堂，从窗户望出去，马路上的丧尸来来回回地走来走去。 这些一身腐臭、死而不僵的家伙，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真正死去。 她瞅准空档，冲出门去，翻过马路中间的隔离护栏，奔进药店。 药店规模不小，货架翻倒，离门六七米的位置，光线陡然暗淡了下来。 夏一诺打开激光笔，在货架间小心翼翼的穿行，地板上到处是散落的药品。 她走到药店后部，只见一排两米来高的木柜分成了许多小格，上面写着各种中药的名目：冬青、蝉蜕、当归、地黄、鹿茸、凤仙花…… 她一排排找过去，眼前一亮，找到了干菊，接着又找到了决明子和枸杞子。 夏一诺父亲患过眼病，就曾用这三味中药泡水饮用，清肝明目，效果非常地好。 她回头看了看，药店里没有丧尸，丧尸和蚊虫一样有趋光性，因此白天几乎都在马路上游荡，不过小心一点总不会错，在这处处危机的末日里，一个疏忽付出的代价，也许就是自己生命。 夏一诺拿了袋子，把三味中药都抓了几把放进口袋，准备回去的时候，忽听马路上尸嚎声大作，群尸似乎发现了什么活物，乱哄哄的吵闹不堪。 她停下脚步，心想一会儿就过去了，谁知道两头梅花鹿突然窜进了药店，群尸追逐梅花鹿，抢钱似的蜂拥而入。 夏一诺大吃一惊，连连回退，藏在一排货架之后，只见两头梅花鹿逃无可逃，先后被群尸一一抓住。 片刻功夫，血腥味儿弥散开来，只听尸群咀嚼生肉的声音格格作响。 夏一诺大气也敢喘一声，涌进药店的丧尸起码有三四百只，一旦被发现，等待她的就是鹿儿的下场。 她慢慢蹲下，四肢着地往后爬，不断还有丧尸涌进店来，离得越远越好。 突然，货架被丧尸推倒，重重砸在夏一诺的脑袋上。她一阵眩晕，差点晕倒，用手一摸，肿起了老大一个血包，头痛厉害，却不敢叫出一声。 夏一诺等了片刻，又继续往后爬，爬到中药柜子前，再无退路了。 黑暗之中，只听群尸抢到鹿肉的，便张口大嚼，外围挤不进去的，就在药店里到处乱走，不时碰翻货架，噼噼啪啪的声音响个不断。 夏一诺心想，要等尸群吃光鹿儿走散，也不知道还要等多久，继续呆在药店里凶多吉少，还是趁早逃出去的好，可是大门那边聚集的丧尸更多，只怕还没有冲出去，就被这些恶魔抓住了。 她左思右想，觉得还是老老实实的呆着为妙，轻轻拉开两个装中药的小抽屉，站在上面爬到柜子上，平躺下来，心中稍稍安定，这样总要安全一些。 时间慢慢过去，夏一诺偶一转头，发现墙壁隐隐约约透着亮光，用手一摸，原来墙壁只是一块泡沫板，一压就向里凹陷，估摸着不过一公分厚。再用手指一戳，就破了个洞。 她心中大喜，将小洞慢慢扩大，原来泡沫后面是个通风窗，窗口尽管不是太大，但完全够自己钻出去。 夏一诺又扯下一块泡沫，脑袋刚一伸出去，猛觉柜子一晃，连忙双手抓住通风窗，轰的一声，柜子已经翻倒。 原来通风窗里透进的光线，惊动群尸扑了过来，推搡挤压之间，弄翻了柜子。 夏一诺身体失去支撑，猛地下坠，只觉右脚脚腕一紧，已被一只高个丧尸一把抓住。 一瞬之间，夏一诺全身寒毛都立了起来，只要被丧尸拖下去，当真死无葬身之地了。 她猛一蹬脚，踢开丧尸，火烧一般的钻了出去。头下脚上，呯的一下掉在地上，顺势一滚，摔在一片草丛中，缩腿检查，辛亏穿的是高帮球鞋，没有被丧尸抓破皮肤。 通风窗外是前后楼夹出的一片空地，被一楼住户隔成了小院，院子里的杂草已经长到了半人高，小院中间有棵樱桃树，红红的樱桃挂满了枝条。 夏一诺自我安慰：“还好，摔了一跤换来了大吃一顿樱桃的机会。” 樱桃树长得不高，她踮着脚尖一边摘，一边就往嘴里塞，樱桃清甜多汁，又红又甜，夏一诺吃了个饱，又摘了一些放进口袋，准备带给王帝尝鲜。 她推开屋门，门后是一间客厅，屋里收拾得整整齐齐，只是所有的家具和物件上都是一层灰。 夏一诺穿过客厅，打开防盗门，猛听呃的一声，冷不防一只丧尸扑到了门上，她惊得往后一退，防盗门又给关上了。 夏一诺吁一口气，走进厨房往外看，外面是座大院，凉亭下，花池边，走来走去都是丧尸，想要冲出院门，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且就算冲出院门，谁又能保证院门外的丧尸就少得多呢。 她回到客厅，心想看来只有等到天黑，才能回去了。 第327章 张若愚 夏一诺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百无聊赖走进卧室，只见床头挂着一副镜框，一对小夫妻正冲着她笑。 在这冷清清的屋子里，夏一诺觉得照片上两人的笑容，又是诡异，又是阴森。 她退出卧室，走到另一间卧室门前，用手一推，门锁着，正要踢脚踹开，睥见门口玄关的鞋柜上放着一串钥匙，于是拿来一把一把地试，试到第四把的时候，咔哒一声，打开了房门。 猝不及防，一股聚集了上千个日夜的尸臭味扑鼻而来，夏一诺连忙后退，只见室内吊着一只女尸，上吊用的绳子也深深勒进脖子里。 女尸见到活人，伸出双手扭动身体，在半空中荡来荡去，随着它身子的晃荡，上吊的绳子发出吱吱吱的声音，直如下一秒钟，就要断了。 夏一诺复又上前，握住门手，呯一下关了门，捂着鼻子：“真是太臭了！” 她没有心情继续呆下去，前后都没有出路，想了想，走到后院，从院墙翻向隔壁人家。 落地很软，腐叶堆了一层又是一层，已经看不见水泥地面了。 她一连翻过四道围墙，到了尽头，最后一间院子搭了遮阳棚。 她站在花池上一看，墙外是条小巷，小巷很短，通向马路，能看到马路上废弃的车辆，和马路中间的隔离护栏。 马路上的丧尸基本还在药店里面，这时穿过马路回到对面，应该没有问题。 夏一诺正要双手一撑翻出墙去，眼睛的月光里却发现脚下的花池上有个罐子，她捡起来一看，是听喝空了啤酒，关键的问题是罐子上没有灰尘，这是喝空了没有多久。 院子搭着遮阳棚，啤酒罐干净就不是因为下雨冲刷的原因。 夏一诺一下警觉起来，屋里有人！！！ 她解下弩弓，装上钢珠，一步步走向屋门，窗户拉着窗帘，看不见客厅里的情形。 她把耳朵贴在门上，凝神听了大半天，一点动静也无。 夏一诺心想：“屋里的人是睡着了，还是已经离开了？”试探着用手推门，门却应手而开，原来并没有上锁。 她端着弩弓，全神戒备走进客厅，除了主卧的房门，其他的门都敞开着。 如果有人，应该就在主卧吧？ 夏一诺这样分析，大力一脚踹开主卧的门：“不许动！” 床上躺着一人，是个女的，被子蒙住了嘴和眼睛，只能看到一头黑发裹住了脑袋。 踹门的声音那么大，这女的一动不动，不会睡得那么死吧？ 夏一诺提高音量，又叫了一声：“起来！” 床上的女人还是充耳不闻，连被子也没有动一下。 夏一诺有些恼怒了，心说：“你就给我装吧。”警惕地走到床尾，突然一下拉开了被子。 床上的女人什么也没有穿，四仰八叉，眼睛直直地看向夏一诺。 夏一诺一个愣怔，原来只是个人偶，只是因为做得太逼真了，和真人的大小肤色一模一样，尤其那双眼睛灵动溢彩，被子刚揭开的时候，她才误以为是个真人。 谁会把一个人偶这样摆在床上？还什么也没有穿，只有男人这种雄性动物了。 夏一诺更加警惕，眼睛看向了床头一边的大衣柜，衣柜门虚掩着，似乎往出透着股冷气。 人的心理，对太大的地方和太小的地方都不怎么敏感，只有对刚好能藏人的地方会天然的心生疑惧。 夏一诺一步步走过去，右手食指搭在弩弓扳机上，随时可以扣发，眼睛紧紧盯着柜门，突然一下拉开，哦，紧张过头了，除了衣服，里面什么也没有。 床下缝隙太小，卧室里再也没有藏人的地方。 夏一诺退出卧室，走进旁边的房间，一眼扫去，屋里也没有藏人的地方，接着再搜查了其余房间，连卫生间也没有放过，但屋里的确没有人。 她在客厅沙发上坐下，只见烟灰缸里的烟头都满了出来，这屋子近期确实住过人，但人已经离开了，他也许还会回来，更大的可能性是不会回来了。 毕竟偌大一个深城，能住的地方不计其数，谁也不会定着一个地方住着不走。 茶几上还有七八罐没有开过的啤酒，夏一诺拿起一罐打开，浅浅地抿了两口，刚才紧张过后，嗓子里有些发干。 就因为拿起了一罐啤酒，她看见了啤酒原来的位置下面露出了一张照片，拿起照片来，上面是个七八岁的女孩，挤眉弄眼，模样非常可爱。 照片上没有灰尘，这说不定是暂住这里的那个人留下来的。 就在此时，窗外噗的一声，似乎有人翻墙跳进了院子，夏一诺丢下照片，抢着拿起弩弓的时候，一个胡子拉渣的男人已经推门进来。 两人一对视，都惊得低呼了一声，眼前这个男人，就是那个潜水逃走的天启组织的人。王帝到处找到，没想到他就躲藏在隔着一条马路的这边人家。 这人也完全没有料到会撞上夏一诺，猛地抽出手枪：“你干嘛在我家里？” 夏一诺说：“这……是你的家？”大是惊奇。 男人眼睛瞟了瞟茶几，声音低沉地说：“你走开！” 夏一诺左手拿起照片，右手上的弩弓依然对着男人胸膛，说道：“照片上是你女儿？” 男人说：“不用你管，把照片给我。”说着向前两步，右手伸了过来。 他左手握枪，应该是个左撇子。 夏一诺心想：“冒着风险，只为了女儿的一张照片，这样的人要坏也坏不到哪里去。”说道，“我们可以好好谈谈。”把照片慢慢放进了男人的手心。 男人拿到照片，神情有些缓和，他把照片放进口袋，说道：“谈什么？” “瞧，我们也许不用这样敌对。”夏一诺说着，慢慢将弩弓放在沙发上，“认识一下，我叫夏一诺，请问你是？” 男人说：“张若愚。愚蠢的愚。”他见夏一诺放下了弩弓，下意识地松了口气，可手里的枪依然对着夏一诺。 “这人看来警惕性很高。”夏一诺心想。 第328章 人性难测 夏一诺假装没有留心，说：“张大哥，你是天启组织的人吧？” 张若愚说：“那天晚上在山洞里面，你难道没有看见我，简直是明知故问。” 夏一诺心里有些不快，我好声好气叫你张大哥，你还这样怼我？耐着性子又说：“怎么就你一个人了？其他人呢？” 张若愚说：“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告诉你了，嘻嘻，有没有什么好处？” 夏一诺听对方语气不太友善，说道：“你可以放下枪吗？你瞧，我已经放下弩弓了。” 张若愚说：“你不是还有一个同伴吗？那家伙叫什么来着，对了，在山洞里的时候，田冲好像叫他王帝。” 夏一诺说：“他在隔壁，马上就过来了。”心想还是不要全说实话，还是留一手的好。 张若愚盯着夏一诺，从她的左眼看到右眼，再从右眼看到左眼，嘴角一抽：“你是在骗我吧？哼哼，把衣服给我脱了。” 夏一诺脑海中一闪，想起主卧床上那只没有穿衣服的人偶来：“我他妈还是太低估人性了，张若愚也许是好父亲，但不代表他就是个好男人。” 张若愚见夏一诺站着不动，暗忖对付一个女孩子没有什么困难，把手枪往后腰一插，大步走上来，伸手就抓向夏一诺胸口衣服。 夏一诺见他收起手枪，伸手过来，心中一喜，右手猛地抓住他左手手腕，左手跟着用力，突然转身，一个背摔将张若愚凌空摔在地上。 张若愚背心一阵剧痛：“他妈小看了她！” 他哪儿知道，夏一诺跆拳道已经到了七级，对付一个普通男人绰绰有余。 张若愚一步跳起，用力一拳打向夏一诺脑袋。 夏一诺脑袋一偏闪过，一击勾拳从下往上，狠狠打在张若愚的下巴上。 这一拳用力恰到好处，张若愚腾空飞起，他人在空中，伸脚乱踢，瞎猫碰到死耗子，正好一脚踢在夏一诺胸口上。 他这一脚在惊慌中踢出，用力颇大，夏一诺胸口猛地一痛，呼吸几为之滞，张若愚连滚带爬，已经逃出了房门。 夏一诺气愤难当，忍着剧痛，抓起弩弓随后追出去，见张若愚已翻上墙头，正要往外跳。 夏一诺举起弩弓，本要一颗钢珠穿透张若愚的背心，脑海中闪电似的一转，这人留着还有用处，噗的一声，钢珠改射向张若愚的一条腿。 张若愚大叫一声，咕咚一声栽到墙外，夏一诺跟着翻墙追出去，只见张若愚一瘸一拐逃出胡同。 她追到胡同口，两只丧尸迎面过来，等发射钢珠干掉这两只丧尸，张若愚已经转过街尾消失不见。 大白天的，夏一诺本不敢贸然追去，但如果错过，恐怕再也找不到张若愚了，她奔过街尾，只见一群丧尸围住了张若愚。 张若愚接连开枪射杀丧尸，右手又抽出一把匕首砍杀，但丧尸数量不少，乱哄哄地将他围住，张牙舞爪，眼看着情况岌岌可危。 夏一诺一看形势，自己冲上去也无济于事，幸喜马路上有辆手推平板车，两个轮子已经瘪陷。 这时候救人要紧，也无暇多加考虑，她大喊一声，推着平板车猛冲过去。呼地一下，撞倒了一大片丧尸。 张若愚被尸群围着垓心，本来已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没有料到夏一诺会奋不顾身解救自己，他顺势跳向一边，连滚带爬逃进路边一座地下停车场。 夏一诺推车撞倒一片丧尸，回头一看，张若愚已经逃进地下停车场，她跟着追进去，转过一道弯后，眼前黑漆漆的一团，只听身后脚步声杂乱，尸群也跟着追进来了。 到此地步，夏一诺再没有退路，掏出激光笔照亮脚下的路，硬着头皮往里走，黑暗之中尸嚎身不断，声音在这空旷的停车场里嗡嗡嗡作响。 眼见前方有一点微弱的亮光，应该是停车场另一个出口，便径直走了过去。 张若愚小腿中了钢珠，右脚又痛又涨，他也朝着有亮光的出口走去，周围伸手不见五指，全凭感觉往前逃。停车场里冷飕飕的，他背上的冷汗也是冷飕飕的。 张若愚逃到亮光处，发现出口只是通向上面的安全楼道，顺着台阶往上爬，眼前越来越亮，爬到二楼的时候，他推开防火门进去，穿过一条走廊，眼前豁然开阔，二楼是一家很大的儿童室内游乐场。 张若愚穿过城堡，绕过滑梯，忽听呯的一声，夏一诺已经推开防火门追来了。 张若愚咬着牙齿，心想真他妈阴魂不散，见左手边上有道绿色的卡通门，连忙爬了进去。门后是一条走廊，走到尽头，是游乐场配备的医务室。 钢珠还留在小腿内，张若愚从柜子里拿出手术刀和镊子，用酒精消毒了，拿起灰扑扑的毛巾抖了抖，放进嘴里咬着。 他吸了口气，把心一横，用手术刀划开伤口，用镊子伸进去找到钢珠，夹了出来。镊子在伤口里找寻的时候，痛得黄豆大的汗珠一颗颗往下掉，等夹出钢珠，差点痛晕了过去。 他将钢珠“铛”的一声丢进搪瓷托盘里，咬牙切齿地发誓，夏一诺要是落在他手里，非要把她折磨得死去活来。 此时，夏一诺还在游乐场里搜寻张若愚，忽见灰扑扑的地板上留下一串脚印，她跟着脚印走进绿色卡通门，走廊两边都是办公室。 夏一诺一间屋子一间屋子找过去，来到医务室门口，用手一推，门从里面锁上了。心想张若愚肯定藏在里面。 夏一诺匀了匀气，见墙上有把消防斧，她拿起消防斧，两手握紧了，朝着门锁呼一下猛砸下去。 “哐当”一声大响，门锁应声砸开，夏一诺朝屋里一张，只见搪瓷的托盘里有颗带血的钢珠，旁边放着酒精和镊子，地板上一滩血，窗户开着，屋子里却没有人。 夏一诺快步走到窗前，朝外一望，楼后是一片青草空地，空地尽头有一条河，张若愚一瘸一拐，已经逃到了河边。 第329章 顺流追击 夏一诺到了此时，只有继续追下去了，她跳上窗台，抓着下水管滑了下去。管道上血迹斑斑，张若愚也是用同样的方法滑下去的。 张若愚回头看见，心中更是惊慌，大河横在面前，逃无可逃，忽见河边树下绑着一艘垃圾清运船，这一下当真喜出望外，一刀砍断缆绳，跳进船中，顺水而下。 河水奔流，夏一诺追到河边的时候，张若愚已经漂出了七八十米远，只听他大声狂笑：“臭娘们，你倒是跑快一点呀！哈哈！你不是挺厉害的吗？” 夏一诺气得七窍生烟，顺着河水狂追不舍，突然呯呯两声枪响，子弹咻咻飞了过去，夏一诺一惊，赶紧趴下，却见枪声惊动了一群丧尸，朝这边走过来了。 夏一诺藏在草丛里，草长得半人多高，只要她不动，尸群就发现不了她，过了好一会儿，尸群又茫然离开了河道。 夏一诺心想：“要救出张冰，只有着落在张若愚身上，王帝从天台下来见我不在，应该会在原地等着，现在最关键的，还是抓住张若愚。他腿受了伤，那就离不开船，顺着河道一直追，总会追着他的。” 夏一诺又追出几百米，见河水越来越急，垃圾船也不见了踪影，前方河道边上乱糟糟一大群丧尸，又挡住了她的去路。想要冲杀过去，几乎是不可能的。 就在她茫然无措的时候，只见上游漂来了一个大衣柜，心中一喜：“好啊！来得正是时候！” 夏一诺跳进河中，爬到柜子上面，打开柜门，里面都是衣服，想来是深城这几天雨水泛滥，衣柜是从房子里漂出来的。 她把衣服丢出去，自己安安稳稳坐在柜子里，河水湍急，带着衣柜一刻不停地漂流，到了傍晚的时候，已经漂出了城区。暮色苍茫中，隐隐约约看见那艘垃圾船就在前面。 张若愚坐在船中，回头也看见了夏一诺坐在大衣柜里，他心中懊悔不已，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对夏一诺起了色心，现在手枪里只有一颗子弹了，被她追上来就麻烦了。 他腿受伤，虽然已经取出钢珠，用绷带包扎了，但毕竟行动不便，现在只好听天由命了。到了半夜实在熬不住，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河水奔流一夜，到了天亮后，河道越来越宽，水深也是越来越浅，张若愚突然一下醒来，心中大惊，这下糟糕了，垃圾船一旦搁浅，自己也就没命了。 他拿起船上一根木棍，往水里一插，提起来看的时候，只见水深大约只有一米左右。回头一看，夏一诺乘坐的大衣柜还跟在后面。 张若愚不断骂娘，不断用棍子试着水深，只有半米了，只有三十公分了……忽而船身一震，垃圾船终于搁浅了。 他连忙下了船，站起身来猛地一喜，坐在船里的时候看不见，不远处竟然有座县城！ 他连忙朝县城跑去，只要在被夏一诺追上之前逃进城里，性命暂时就保住了，至于县城里丧尸多不多，危险程度有多高，这时也来及考虑了。 夏一诺见张若愚弃船逃命，也跟着跳上岸来，这才发现前方竟然有座县城，连忙撒腿狂追，眼见双方距离越拉越近，张若愚忽而回手一枪，子弹擦着耳朵，咻地一下飞了过去。 夏一诺吓了一大跳，她可不知道张若愚只剩下一颗子弹，脚下一慢，张若愚已经逃进了县城。 县城规模不大，但要在城里找出一个人来，差不多也相当于大海捞针，张若愚一逃进县城，就藏进路边一户居民家中，反正房子里肯定不缺大米，只要不出去，夏一诺是万难找到自己的。 夏一诺进入城区后，只见县城狭窄的街道上空空荡荡，城中荒草丛生，一片萧瑟，倒是看不见几只丧尸，但张若愚已经不见了踪影。 夏一诺不由失望透顶，走进一栋高楼，顺着楼梯上到天台，俯瞰城区，县城规模虽然远不及深城，只有后者的十分之一左右，但是上万户人家还是有的，这下彻底找不到张若愚了。 她沮丧万分，一间间房子的找是不现实的，索性别白费力气，于是下了天台，走进一户房门敞开的屋子里，搜查屋子里并没有丧尸后，关门大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钟了。 她走进厨房，试了试煤气灶还有气，只是电池已经没电，点不燃煤气。于是掏出火机，生起煤气，然后用客厅的桶装水煮了一碗清水面，填饱肚子后，坐在客厅沙发上想，怎么样才能将张若愚逼出来呢？ 她想来想去，别说只有自己一个人，就是回到深城找来王帝，两个人面对一座县城，同样有心无力，激不前半点浪花。 夏一诺想得头痛，苦恼得很，又想，不如回去迷魂谷，找林志帮忙，好歹他们有七八个人，可是县城离迷魂谷遥远得很，别说回去不一定找得到林志，就算找到了，恐怕再回来的时候，张若愚已经离开县城了。 夏一诺左思右想，找不到一个好的办法，又开门上到天台，围着女儿墙走来走去，心想要不就只有学王帝那样，每天用望远镜观察了。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夏一诺此后接连三天，每天都在天台上瞭望，死气沉沉的县城里，除了荒凉还是荒凉。仿佛远古时代的莽荒大地。 这天，夏一诺观察了一上午，下来天台，草草填饱了肚子，又无精打采上到天台，拿着望远镜继续瞭望，县城老旧，钢筋水泥的楼房不是太多，大部分都是砖木机构的老式瓦房，忽而，大脑里冒出一个点子。 她伸手在护栏上一拍：“对，就是这样！唉，我真是个笨蛋，前几天怎么没有想到呢？” 夏一诺匆匆下了楼，左右看看，马路上趴窝了十几辆车，街头走过来两只丧尸，路面老久，裂开的破缝里长出半人高的青草，县城的街道虽然狭窄，可是没有人气，反而显得空旷异常。 第330章 努力上帝也保佑 夏一诺又瞧了瞧那两只丧尸，不过是枯瘦如柴的腐尸，离得还远，对自己也勾不成多大的威胁，于是撬开一辆汽车的油箱，找来油管和盆子，抽出汽油装在盆子里，泼洒在砖木机构的瓦房上，掏出火机，咔哒一声点上了火。 夏一诺这招够毒，一条街的瓦房几乎都联在一起，大火一起，便朝两边漫延开来，一间接一间的烧穿了屋顶，一条街上顿时火光熊熊，浓烟冲天而起。 风助火势，又引燃了相邻街道，逐渐漫延开来，整座县城成了一片火海。 大火烧了整整三天三夜，大火过后，处处残垣断壁，片瓦无存，焦木瓦砾之间兀自挺立着的，就只有寥寥几十栋钢筋混凝土的楼房了。 这一下，张若愚还能躲藏的地方少之又少，他小腿的伤还没有全好，真是逃也逃不掉，斗也斗不过。 他藏在一栋七层的居民楼中，像老鼠一样在阴暗的角落中磨着牙齿，心中不知道懊悔了千遍万遍，实不该动了色心，招惹夏一诺这个女魔头。 他却不知道，夏一诺之所以苦苦相逼，只是为了追查大队的天启组织的人，将张冰带去了哪儿。 张若愚躲藏的屋子，是这栋居民楼的三楼，厨房里大米和面条都有，可就是没有水，他添着干裂的嘴唇，再不补充水分，渴也得渴死了。 他打开防盗门，谨慎地朝楼下看了看，然后一层楼房一层楼房的往上找水，人倒霉了，当真喝凉水也要塞牙，更何况凉水也没有。 他一路上去，只有顶层的一道防盗门打开，走进门去，连忙扑到饮水机前，只见桶里早也没有水了，拿了个杯子，满怀希望的放在出水口，只盼望底下还能倒出一点积水，可是，出水口一滴水也没有流下。 “混账！”他恨恨地把杯子摔在地上，其他房子也许有水，可是防盗门打不开呀，要想不被渴死，只有去其他楼房碰碰运气了。 张若愚走进厨房，提了把菜刀，下到一楼，伸头出去看，焦木还在冒着袅袅青烟，离着百十米远，就有一栋楼，也许楼房里哪扇防盗门是打开的，而家中正好还有水。 他抱着希望，快步走向对面楼房，走到一半的时候，一堆瓦砾之中，冷不丁地冒出一只焦尸来！ 焦尸全身乌黑，就像从煤灰里爬出来的一样。身上的衣服早烧得干干净净。眼皮也没了，眼珠子突了出来。 张若愚吓了一大跳，用力一刀砍在焦尸脑门上，想要拔刀再砍，菜刀偏被牢牢卡住，他只好松手逃跑，一回头，只见夏一诺正朝这边奔来。 张若愚心中一寒，撒腿就逃，他不敢逃进楼房，那样无异于瓮中之鳖，只好深一脚浅一脚逃向郊外。回头一看，夏一诺阎王催命似的紧追不舍。 两人就这样一逃一追，夏一诺大声叫喊：“张大哥，你别逃了，我保证不杀你。我只是想问一件事，你们其他人去哪儿了？” 张若愚哪里肯相信？反而跑得更加快了。到了晚上，他也不敢休息，尽管逃了一天，伤口痛的厉害，还是咬着牙摸黑逃命，只有在黑暗中，才能摆脱夏一诺。 也是他运气好，瞎猫撞上死耗子的逃到了乌拉木镇，就在镇子里住了下来，如此过了几月，一天，忽而听到街上传来人声。 他早被夏一诺吓破了胆，忙趴在窗户上朝外看，见外面却是三男一女，这才松了口气，寻思夏一诺再厉害，过去了这么长的时间了，也不会那么巧找到这里吧。 再定睛细看，不由倒抽了口凉气，只见三个男人之中，其中一个竟然是林志。 他连忙缩回了脑袋，却没有想到当天往上，林志又找上了门，只好装作是哑巴，只盼那晚在山洞之中的时候，林志没有认出自己来。 本来已经过关了，却因为心虚在最后关头露出了马脚。 …… 林志对夏一诺说：“有时候，这个世界真是小，你想都想不到，我们在乌拉木镇碰到了张若愚！” 夏一诺吃了一惊：“他人呢？” 林志双手一摊：“死了。” 夏一诺说：“你杀了他？” 林志说：“他自己死的，当时我和他还在说话，我问他，你和王帝去哪儿了，他正要回答，突然就尸变了。” 夏一诺说：“怎么会这样？不是人先死了，再尸变的吗？” 林志说：“谁知道呢？他就是那样直接由活人变成了丧尸！” 夏一诺皱着眉头：“这真是奇怪了。为什么会这样？” 林志说：“别说他了，说说你，怎么又碰到安娜和敖登格日乐的？” 夏一诺说：“我那天晚上跟丢了张若愚，天亮了再也找不到他，就只好在大草原上漫无目的地走，差不多又过去了半个月的时间，有一天中午就看到了一个小镇。我走进镇子，别说是人，丧尸也看不见一只。” “到处静悄悄的，长满了杂草，我正感叹也许不到百年，这镇子就彻底消失了，街头突然转出两个人来……” 夏一诺说到这里，看着安娜和敖登格日乐，续道：“没有想到那两个人就是她们两个。” 安娜笑了笑：“那是上帝看你这样努力，在天上保佑你呢。” 夏一诺微微一笑：“是吗？” 敖登格日乐抱着夏一诺：“夏姐姐，我也没有想到能碰到你呀，你不知道我当时有多么的高兴。” 夏一诺微笑着，抚摸着敖登格日乐的长发，继续说：“格日乐告诉我，你们到阴山这边了，我们三个就找来了，没想到运气怎么好，一来就碰上了你们。”看着安怡和邓力行，“还有两个新朋友。他们叫什么名儿呀？” 高珊笑着说了安怡和邓力行的名字，又道：“以后我们大家住在一起，可就更热闹了。” 高珊和夏一诺本没有什么交情，但因为陈七的原因，她爱屋及乌，对夏一诺也亲热起来。 夏一诺微笑着说：“我还得去深城，这一趟是请大家去帮忙，那深城太大了……我一个人根本找不过来。” 第331章 超凡文明 夏一诺话没有说完，高珊抢着说：“你回去的目的，是找王帝吗？他那么坏，找他干什么？” 林志接口说：“夏一诺主要不是为了王帝，是为了妹妹夏一然。” 夏一诺点点头，声音低沉地说：“我就妹妹一个亲人了。” 高珊快人快语：“夏一诺呀，不是我说丧气话打击你，你妹妹多半已经死了，王帝不过是以你妹妹吊着你。” 夏一诺叹口气：“也许是吧，不过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没有一个结果，我这辈子不会安心的。” 陈七、夏一诺、敖登格日乐三人在一起的时候，彼此间结下了深厚的友情，陈七当下说：“你放心，我一定帮你。” 夏一诺很感动：“七哥，谢谢你。” 林志想了想：“我们准备准备，明天就出发去深城。” 安怡和邓力行一起举手，安怡说：“我们也去。”邓力行话不多，点了点头。他人如其名，做什么事都是身体力行。 夏一诺大出意料：“你们……你们这样好，我太激动了，可深城是座大城市，丧尸实在太多，危险得很啦。” 安怡说：“你是林志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为了朋友，怕什么危险？” 林志看着安怡，心想安怡怎么突然间这样豪迈了？ 陈七说：“咱们现在就回去，给安伯说一声，明天就走。” 一行人回到基地，林志把情况给安立哲说了。 安立哲军人出生，很能体谅年轻人之间的这份情感，可是基地本来人就不多，一下就走了六个人，惋惜之情见于颜色，拍了拍林志的肩膀，说道：“那你一路上注意了，必须把我女儿毫发无损的带回来，还有，我也老了，等你回来，基地就交给你了。” 当晚，张师傅和赵姐做了丰盛的菜肴，就当给林志、安怡等人践行。 饭后，方智羽对林志说：“你给我的那些奇怪符号，你知道为什么那么难解吗？” 林志说：“快说为什么，不要饶湾子。” “你怎么和陈七一样的性急？”方智羽一笑，接着说：“原来一个符号就像一副画一样，除了符号本来的意思，还描述了另外的意思，可比我们现在用的文字，复杂得多了。” 林志见他双眼通红，神色憔悴，这段时间以来肯定是日以继夜地在破解符号的含义，说道：“小心身体，不要太辛苦了。” 方智羽说：“你上次给我带回来了很多糖，放心，只要有糖，我身体垮不了。” 林志说：“你还破解出了什么？” 方智羽说：“就只破解了这个规则，一个符号代表的意思，可能相当于我们一句话的意思，从这个方面来说，发明出这种符号的文明，可比我们的文明先进了太多，我都在怀疑这种文明是不是来源于外星文明。” 林志想着墓宫里那具巨人的尸骨，说道：“一个符号的意思，相当于一句话的意思？” 方智羽点点头：“对，就你刚才这句话，用一个符号就能表达出来。” 林志心想真是太深奥了，说道：“那你上次破解出来的那句话，‘永生，是宇宙最恶毒的诅咒。’怎么是好几个符号？” 方智羽说：“我刚才不是说了吗？符号有表层的字意，还有深沉的意思。” 林志接连摇头：“这么看来，你最多能破解出表层的字意？” 方智羽说：“也不一定，如果你这次去深城能给我带一台笔记本回来，我用电脑也许能破解出深层描述的含义。” 林志点上一根烟，沉吟道：“光有电脑，没有相应的程序，你怎么破解？” 方智羽说：“我自己编程序呀。” 林志不由心生敬佩：“你还会编程序？” 方智羽一笑：“小看我了不是？” 林志一拍他肩膀：“真有你的，行！我一定给你带回一台配置最高端的电脑！” 方智羽说：“你知道什么电脑最高端？” 林志一笑：“那还不简单，我找家电脑商场看标价，哪台电脑卖得最贵，哪台就最高端了。”说完，两人哈哈大笑。 林志回到住所，肖梦婷坐在床上默默不语，林志柔声道：“你怎么了？” 肖梦婷摇摇头，没有说话。 林志隐隐有些明白过来，肖梦婷性子喜静，喜欢安稳，说道：“你是不愿意去深城吧？” 肖梦婷说：“你也不要去。” 林志说：“去一趟就回来。” 肖梦婷说：“好好呆着不好吗？干嘛要去冒险？” 林志说：“别人有事你不帮助，自己有事的时候，别人也不会帮助你。” 肖梦婷说：“我们在基地里好好呆着，要别人帮助什么？” 林志笑了笑：“一个人可能活得很长，一群人才能活得更好，你要知道，在末日里单打独斗是不行的，大家必须报团取暖。” 肖梦婷想了想，依偎在林志怀里：“那你早点回来，不要让我担心。” 林志说：“我把闪电留下，陪你。” 肖梦婷说：“你还是把闪电带上，闪电挺厉害的。” 林志摇摇头：“深城太危险，简直就是个尸窝，闪电还是不带了。” 第二天，林志、夏一诺、安怡、陈七、高珊、邓力行、敖登格日乐、安娜八个人分乘两辆车，驶向深城方向。 接连行驶了两天，第三天中午，天边出现了深城庞大的轮廓。等行驶到城郊一座高坡上，只见高楼大厦不计其数，层层叠叠的望不见尽头。 众人暗自心惊，这样庞大的城市规模，城里的丧尸怕不有几百上千万只？ 林志掏出望远镜观察，结果却很出乎意料，把望远镜递给夏一诺，说道：“你不是说城里丧尸很多吗？” 夏一诺接过望远镜：“是呀，是挺多的。” 林志说：“你自己看。” 夏一诺从望远镜了望出去，只见宽阔的马路上游荡的丧尸数量，只有几个月前的十分之一左右，不由大是奇怪：“丧尸都跑哪儿去了？” …… 那天，夏一诺去药店给王帝找清火名目的中药，一去就没有回来。这可急坏了王帝。 第332章 楼道里的野兽 傍晚的时候，王帝从天台下来，躺在客厅沙发上闭目养神，好一会儿也没有听到屋里有动静了，于是敲了敲卧室的门：“夏一诺，你是睡着了吗？” 卧室里没有人答应，王帝又敲了敲门：“出来吃晚饭了。” 还是没有听到夏一诺的回答，王帝感到不对劲了，用力撞开门，进去一看，床上并没有人。 “夏一诺去哪儿了？” 王帝几间屋子一找，不由大是疑惑，心想夏一诺如果离开，应该会给自己打声招呼的。怎么不声不响，人就不见了？ 猛地想起夏一诺中午提过，要去马路对面的药店给自己拿眼药水，连忙出门下到一楼的大堂，从大门里望出去，心中一寒，只见药店里影影绰绰全是丧尸。 “夏一诺不会已经死了吧？” 王帝猛然感到一阵孤独，第二天等丧尸走得干净，他穿过马路来到药店，只见地上血迹斑斑，不由失望万分，看来夏一诺已经丧生在丧尸的爪牙下了。 王帝紧握手枪，朝药店深处走去，只见货架翻倒，地上有两具白骨，但这白骨一眼就能看出来，并非属于人类。 他心中升起一线希望，又看见了两个没有啃光的鹿头，心想地上的血原来是鹿子的，夏一诺应该不会这样就轻易完蛋，可是人到哪儿去了呢？ 这时，王帝留意到了后墙上那个通风窗口，泡沫板被撕开了一个大缺口，显然夏一诺从通风窗逃走了。 他扶起中药柜子，爬到上面，从通风窗钻了出去，窗户后面是一个院子，他走近屋子，发现了有人到过的痕迹，可屋里静悄悄地却不见夏一诺的踪影。 王帝想了想，翻墙跳进了隔壁的院子，一路找了过去，在尽头的院子，他走进屋子，只见地上一团狼藉，夏一诺显然在这儿搏斗过，可是敌人是丧尸还是活人，现场的痕迹却看不出来。 王帝拿起茶几上的一罐啤酒，用手一摇，还有半瓶，用鼻子一嗅，还有淡淡的酒味，这下几乎确定了，和夏一诺搏斗的是人。 他心中一凛：“难道是天启组织的人？”看着茶几上的几罐啤酒，心想他们把夏一诺抓到哪儿去了呢？ 这个问题没有答案，王帝所能做的，就是回去等夏一诺回来，如果她能逃出天启组织那帮人的手心的话。 当天晚上，王帝坐在客厅里，在黑暗中静静等待，突然一下站起，几步来到窗户前，只见隔着小半个城区，一栋大厦上灯火闪烁。 王帝一下呆了：“是谁在哪边？！” 他当下决定过去一探，用激光笔照亮，下楼来到了大堂。 外面淅淅沥沥下着雨，雨声让城市更加冷清，王帝冒雨出了大门，躲避着马路上的丧尸，来到放置木筏的那间门面前。 他抬起卷帘门，不可避免的发出“哗啦”一声响，顿时惊动了几只丧尸。 丧尸呃呃低吼，可是门只响了一下，丧尸在黑暗中听不出方位，叫了几声，也就闭嘴了，整个世界除了雨声，再也听不到别的动静。 王帝吸一口气，把木筏拖进水里，用木棍撑离岸边，划到路口，转向右边长街，用激光笔一扫，水中密密麻麻的，全是丧尸的脑袋，黑暗之中，直让人心惊肉跳。 木筏推开丧尸脑袋，驶过了长街，又划了半天，还是看不见那灯火闪烁的大厦。 王帝划着木筏，大概的方位能够确定，但这时两边高楼挡住了视线，开始有点晕头转向了。 他无奈之下，只好将木筏划进路边一栋高楼，准备爬到天台上，确定了那大厦的位置，再划过去。 这栋高楼是一栋商住两用楼，有三十多层高，一二层是商场，已经被水淹没了，木筏直接划进三楼的阳台，进入客厅，客厅的落地玻璃窗已经破碎，否则木筏还划不进来。 他用激光笔照射，只见客厅被水淹三尺，水面上漂浮着桌子、椅子、水果果盘，还有各种儿童塑料玩具，花花绿绿的一片。 突然间，水底下钻出一只女尸，皮肤惨白，头发紧紧贴在脑袋上。王帝猝不及防，扑通一声掉进水里。 他扑腾两下，站直了身子，只觉水面波动，那女尸似乎正一步步走过来。 刚才掉进水里，激光笔不知道丢到哪儿了，王帝朝水底一看，水面下一道绿光，那激光笔竟然还是防水的。 他憋着一口气，蹲了下来，在水中摸到激光笔，冒头出来一看，惊得一步退开，原来女尸已经走到他身前，额头对着他的鼻子，差点没有撞上去。 女尸在黑暗中看不见人，虽然有激光笔照亮，但它对绿色的光线并不敏感，它呃呃地叫了两声，又木木的一动不动了。 “吓死老子！”王帝在肚子里咒骂一句，走到防盗门前，伸手摸到门锁，却怎么也打不开。 他试了几下，反应过来：“哦，门给钥匙锁上了。”回过头来，用激光笔照着女尸，钥匙就挂在它的脖子上。 王帝一步步走过去，伸手慢慢去拿钥匙，女尸忽而呃的一声，惊得他手臂一抖。 不过王帝并不想杀了女尸以方便拿钥匙，那样污血脑水流到水里，想想就恶心。 他又伸出手去，慢慢摘下钥匙，转身打开防盗门后，把钥匙朝那女尸脑袋上丢去：“还给你！” 他走到防火门边，推门出去，顺着楼道往上爬，蹬上十四五层楼时，忽听头顶上一声闷吼，声音不是人所发出，可也不是丧尸冷冰冰的叫声。 王帝大奇，一级台阶一级台阶往上手，手里紧紧握着枪，心想是什么怪物，发出这样野兽一般的叫声。 又爬了一层楼，他伸头一看，猛地吓了一大跳，原来楼道转角平台，竟然卧着一只豹子！ 豹子被绿光惊动，一下站起来，嘴里发出呜呜呜的威胁声。 王帝连忙关上激光笔，心想这豹子是被大水困在这里的？转而一想，豹子会游泳，也许是把这儿当作巢穴了。他妈堵住了我的路。 第333章 海豚湾 豹子两只前脚在地上乱抓乱刨，发出嚓嚓嚓的声音，王帝定了定神：“老兄对不起了，不杀了你，我就上不去。” 他突然打开激光笔，射向豹子刚才站立的位置，猛地一愣，豹子竟然不见了。只听头顶一声大吼，豹子原来已经上楼了。 王帝轻轻松了口去，走上去，只见平台上有一具无头尸体，尸体干瘪，应该是丧尸，肚子被掏空了，内脏流了一地。 王帝心想，豹子虽然抓破了丧尸肚子，但却并没有吃，看来畜生也知道，这些腐肉是吃不得的。 他继续往上走，心说豹子你要是有灵性，最好躲起来，免得我一枪杀了你，杀了你倒没有什么，枪声要是被天启组织的人听见，可就不太妙了。 他一路往上走，直到上了天台，始终没有看见豹子，看来豹子也知道危险，藏进哪一层的防火门后面了。 这样最好，大家相安无事。 王帝一上天台，就看见那栋灯光闪烁的大厦，那灯光发自大厦最高一层，颜色变化，一会红色、一会绿色、一会又是紫色，倒像是娱乐场所的演出灯。 他走到女儿墙边，忽而随风传来一阵快节奏的音乐声，此时距离大厦还有几条街，声音竟然能够传到这里，可想而知，那音乐有多么的劲暴了。 他心中大奇：“是什么人有这么好的心情？在这愁云惨淡的末日里，还有心思鬼舞狂欢。哼哼，多半是天启组织那帮人渣了。” 王帝越想越是好奇，转身要下楼，忽听一声低吼，那头豹子竟有从轿顶门走了出来，一声绿幽幽的眼睛，死死盯着自己。 王帝心里“咯噔”一下：“不好，这头豹子是打不到猎物，要拿自己填肚子。” 豹子度着步，绕向王帝一侧，一双豹眼还是死死地盯着他。 王帝心里知道，豹子是在找机会扑过来，他手里有枪，也不怎么害怕，只是告诫自己，不到万不得已别开枪，以免枪声传出去，让天启组织那帮混蛋提前有了防备。 这时雨已经停了，乌云后露出一弯月亮，月光朦朦胧胧，豹子不断绕着王帝行走，寻找机会扑向猎物。 王帝瞪着眼睛，枪口一刻不离开豹子脑袋，一边慢慢转身，挪向轿顶门。心想不开枪则也，一开枪必须命中豹子脑袋，否则打在豹身其他部位，一枪不死，只有更增凶险。 豹子肚子空瘪，起码几天没肉下肚了，豹身弓起，蓄势待发，突然高高跃起，扑向王帝。 王帝一闪，豹子扑了个空，他拔腿奔进轿顶门，哐当一声关上了铁门。 豹子追到门前，隔着栅栏大声吼叫，又用牙齿啃咬栏杆。 王帝把门栓上：“老兄对不起了，是你先要吃我的。”说着转身下楼。 这豹子困在三十几层的高楼天台上，等待它的只有活活饿死的下场了。 王帝下到三楼，那女尸还木木地站在水中，似乎连姿势也没有变过。听到王帝爬进木筏的声音，才又呃地叫了一声，木筏已经划出了客厅。 木筏穿街过巷，到了那栋大厦前，这片区域地势低洼，大厦三楼露台上的六个霓虹大字——海棠湾大酒店，其下三分之一的字体，已经泡在了水中。抬头仰望，大厦如同一个巨人顶天立地，目测有六七十层楼的高度。 王帝看了看表，已经半夜三点了，他把木筏撑上露台，划到窗户底下，推开窗户，见是一间客房，于是跳了进去。 客房水深急腰，木床已经漂了起来，他趟水走到门后，打开门，伸头出去左右看了看，门外是一条深邃的走廊，左右两边都看不见头。 王帝用激光笔照了照，墙上有安全通道指示箭头，他跟着箭头走，转过一道弯道，猛地吃了一惊，防火门前木头一样的站着大群的丧尸。 尸群对绿光不敏感，并没有受到惊动，可是怎么过去倒是个难题。 王帝想了想，全身没入水中，双腿轻轻蹬水，朝防火门潜了过去。 水底下是无数双的腿，王帝憋着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水底下潜行，激光笔在水中有些发散，每条腿都看得清清楚楚。遇到实在穿不过去的情况，只能后退一段距离，从新寻找宽敞的地方。 他潜到防火门前，伸手推开一扇门，关上门后，迫不及待露出水面大口喘气，潜水的距离虽然不长，可是要避开丧尸，也足足花了两分多钟。肺活量稍微差点的人，也潜不过来。 楼道里没有丧尸，静悄悄的死寂无声，王帝轻手轻脚往上爬，上到十二楼的时候，却发现楼道给木板封死了。 他掏出潜水刀，这刀在搁浅石城岛暗礁的轮船上所得，如今也跟了他三年多了，依然锋利无比，而且这刀掉入水中，也不会沉入水底。 他撬开一块木板，才发现木板后还钉着木板，层层叠叠，最后面还有整块的钢化玻璃，想要通过，难度很大。 王帝不愿意白耗力气，于是转身回到十一楼，推开防火门进去，决定重新找路。 防火门后面，是一条不太长的走廊，尽头又有一道门，这扇门也是用木板封死的，不过封得不是太牢靠，他花了几分钟的时间，撬开了一块木板，钻进去看时，十一楼是家大型商场。 商场里寂静无声，这种原本人气旺盛的地方，一旦没人，显得更加空旷。 他穿过一排排的货架，找了半天，才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发现了另一扇安全门。 王帝嘀咕一声：“这海豚湾大酒店，当初是怎么通过消防验审的，这要是发生火灾，逃跑的地方都找不到。”顺着安全通道往上爬，上到十二楼，只见楼道又给封了。 “安全措施很到位呀。”他用激光笔照了照，发现木板虽然钉得牢靠，不过木板后面没有钢化玻璃，稍费点力气，还是能通过的。 他用匕首撬了一会儿，撬下两块木板来，从洞口钻了进去，一口气又爬了二十来层楼，楼道又给木板封死了。 第334章 人去哪儿了 王帝这会儿，已经感到很疲劳了，他靠在木板小憩，心想一道木墙还不够，又钉了一道木墙，看来大厦顶上，多半就天启组织那帮混蛋了。我得小心之上再加小心，千万不能过早暴露了自己。 他休息了六七分钟，撬开木板钻了过去，继续往楼上走，爬了十几层楼，只见楼道里堆满了物件，有沙发、茶几、文件柜子，椅子，总之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有，甚至还有电脑、饮水机、花架，严严实实地堵死了楼道。 显然，这些物件和办公用品，也是为了阻挡丧尸通过，这可就比撬开木板难得多了，想要通过，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 王帝无法，只好下了一层楼，重新寻找另一条防火通道。大厦如此庞大，防火通道肯定不止一道两道。 他退出防火门，顺着走廊往前走，只见两边的墙上贴满了电影画报，原来这层楼有一家影院。 他走过影院，眼前赫然开阔，透过玻璃幕墙，一间大厅里都是进餐的圆桌，这一层除了影院，还有一间不小的餐厅。 王帝从十二楼开始，走到现在也没有碰到一只丧尸，看来海豚湾大厦，被好生清理过，这可不是少数人能办到，这让他更加坚信，天启组织就在楼上。 他穿过餐厅，找到了第三条通道，继续往上爬了两层楼，只见一道铁门横在眼前。上面挂着一把大锁。 王帝拿着大锁，要撬开得用铁棍，见大锁上并没有铁锈，看来有人经常由这里出入。 不过栅栏式的铁门显然是后面按上的，门的尺寸和楼道不太相符，铁门的顶上距离墙顶还有一尺左右的缝隙，完全够人钻过去。 王帝抓着铁栏，爬门钻了过去，一看表，竟也过去了两个小时，隐隐能听到那劲暴的音乐传了下来。 他定了定神，马上就要见分晓了，精神一振，又爬了七八层楼，音乐声越来越大，简直震耳欲聋，已经到了顶层了。 他推开防火门进去，只见灯光疯狂闪烁，走廊尽头，是一间歌舞厅，慢慢探头一看，四面墙壁下都摆着沙发和茶几，似乎一个人都没有看到。 “难道是我没有看清楚？” 王帝大奇，借着时暗时明的灯光再仔细看了一遍，音乐虽然响个不停，但真的一个人都没有。 这就奇怪了，除非闹鬼，否则音响总不会自己播放吧？ 他紧了紧手中的枪，一步步走进去，只见茶几上的烟灰缸装满了烟头，用手指一摸，似乎隐隐还有余温。 王帝越来越闹不明白了，如果狂欢的人闹够休息了，为什么音响也不关了，这样震天阶的响，能睡得着吗？ 他出了歌舞演出大厅，这一层再没有别的房间，心想人难道在下面一层，于是有下了楼，只见走廊两边都是门对门的房间，一间间房往前搜查，有的是办公房间，有的会客厅，可是房里都没有一人。 王帝又往下搜查了七层楼，每一层都没有一个人，他身上越来越冷：“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 这个念头只在心里转了转，他可不相信虚无缥缈的鬼魂，转身上到天台，天台上是一个露天游泳池，这时天色已经大亮，只见水面被高空大风吹皱，依然见不到一个人。 王帝越来越奇怪，但他肯定这儿一定有人，之所以看不见一个，想来是有什么突发的情况，人在半夜就离开了。也许情况紧急，所以连音响也没有来得及关上。 天台一半是泳池，一半架满了太阳能电板，看来音响使用的电，就来自这儿了。 王帝劳累了一夜，这时候已经很疲劳了，他下了天台，关了音响，下到楼下，走进一间办公室，关好门后，躺了下来。只见地板上有根吃了一半的棒棒糖。 他这时身处险地，虽然疲惫可也睡不着，又思考了半天，还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睡梦之中，忽听门吱呀一声打开，王帝猛地睁开眼睛，却见张冰笑吟吟地望着自己，他惊喜地一下跳起：“冰儿，你到哪儿去了？他们有没有打骂你？” 张冰笑了笑，一句话也不说。 王帝又问了一遍，她还是抿着嘴不说话，王帝有些奇怪，低头一看，却发现张冰胸口端端正正地插着一把匕首，他一下惊醒，才发现只是做了个噩梦，脑门起了层冷汗，凉飕飕的。 王帝坐起身来，再也睡不着了，喉咙里干得冒烟，见茶几上摆着几瓶康师傅矿泉水，边扭开一瓶，大口喝了起来。 他一口气喝光了一瓶矿泉水，心里稍稍安定下来，看来看表，已经下午三点钟了，想着大厦防卫措施这样严密，不管是什么人住在这儿，肯定还会回来，自己只要守在这里，绝对不会落空。 这时，王帝已经开始怀疑住在这儿的人不是天启组织，但究竟是什么人也说不清楚，于是开门出去，走到最后一间房子，决定就守在这间房子里。 一个下午的时间慢慢过去，太阳落山后，房子里快速暗淡了下来，王帝如同雕塑一般的一动不动，任由黑暗淹没了自己。 大厦不管白天黑夜，一点动静都没有，呆得时间长了，普通人就会变得越来越烦躁，但王帝在黑暗中不声不响，只是聆听走廊上有没有脚步声，实在太累了，就在沙发上躺下，像具尸体一样睁着眼睛。 又是一个黑影过去，依然没有人出现，王帝站起身来，从一个箱子里拿出一袋压缩饼干，慢慢地吃着。 这间屋子堆满了食物和矿泉水，应该是住在这里的人存放的，这也是王帝选择守在这间房子的原因，一是食物和水不缺，第二，人一旦回来了，也要到这里来取食物。 可是让王帝没有想到的是，他一连守了一个星期，竟然没有等来一个人，不由深深怀疑，这儿也被丢弃了，不管是什么人住在这里，再也不会回来了。 第335章 博文大厦 不管你愿不愿意，新的一天必定到来，就像死是生的终点，总有一天必定光临，任何人都逃避不了。因此不必着急。 昨晚一夜大雨，王帝睡得迷迷糊糊，可现在也不感到疲倦，他上到天台，俯瞰死气沉沉的深城，高楼大厦给雨水冲刷以后，焕然一新，在晨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 他顺着女儿墙缓缓行走，整座深城萧条荒凉，荒凉看不见，但却无处不在，没有人气，再辉煌的建筑都失去了它原来的意义。 王帝走着走着，眼睛的视线聚焦在两条街外的一扇窗户，他这一个星期来，每天都上到天台俯瞰城区，他好像记得，那扇窗户挂着窗帘，现在窗帘怎么打开了呢？ 他心中突地一跳，猛然意识到，那边有人！！！ 他下到三楼，木筏还绑在窗户上，于是划着木筏上了马路，积水已经淹没路灯，对面有一道胡同，穿过胡同路要近了不少，不过胡同里泡着很多的丧尸，没有腾挪的余地，安全起见，还是走大街的好。 王帝一路划着木筏，周围的尸嚎声此起彼伏，丧尸不会游泳，只有徒劳地挥舞双手。木筏四边都有两尺来高的挡板，丧尸也爬不上木筏。 绕过大街，王帝来到那扇窗户所在的高楼前，抬头仰望，三十几层的高楼给人一种倾压下来的压迫感。外墙上有四个金碧辉煌的大字：博文大厦。 他数了数，窗户在二十八层，够得爬的。 王帝从三楼的窗口跳进去，整栋大楼静悄悄的如同闹鬼，偶尔两声尸嚎，更增加了这诡异阴森的气氛。 这是一栋写字楼，王帝顺着楼道爬到十七层楼的时候，就看见楼梯上站着一只女尸。 女尸穿着职业套裙，脚上的高跟鞋也不知所踪，长发垂在脸前，只露出了一只眼睛。它就用这只眼睛直勾勾地瞪着王帝。另一只眼睛藏在黑发后。 王帝抽出潜水刀，一步步走上去，丧尸眼睛木然而凶残，发散没有焦点，但每次这样的对视，总是让人感到脚底发凉。 “嗤”一声轻响，王帝左手抓着女尸头发，右手中的潜水刀已经扎了颅脑，手感绵软，就像扎进了豆腐之中，抽出刀来，发黄的脑水混杂着黑色的脓血，从眼窝中汩汩冒出。 太阳越升越高，无私地将光和热给予大地，楼道里还是冷飕飕的，恍惚之间让王帝心生错觉，似乎自己不是在往上爬楼，而是一级级地走下地狱。 终于到二十八楼了。 他匀了匀气，轻轻将防火门推开一寸不到，用一只眼睛朝里窥视，门后是一条昏暗不明的走廊，影影绰绰的，能看见几道模模糊糊的黑影。 王帝心中凉了一凉，这儿看起来不像是有人的样子。 不过既然已经上来了，总得弄个水落石出。 他掏出激光笔，射向门内，一束铅笔粗细的绿色激光左右颤动，激光笔在十米以内差不多能当作电筒使用，尽管暗弱不明，王帝还是瞧清楚了，门后有七八只丧尸。行动迟缓，看来是腐尸。 如果这其中没有快尸，对付七八只腐尸自然不在话下，但这时不明情况，还是小心一点为妙。 再往走廊深处看去，就黑乎乎地看不清楚了。 王帝想了想，把两扇防火门猛地朝里一推，自己一个箭步，窜向楼梯，几步跳上去，藏在楼梯转角平台，探头往下窥视。 只听尸嚎连连，丧尸推门而出，又叫了几声，顺着楼梯往下走，出来的都是瘦骨嶙峋的腐尸，王帝松了口气，正要走下来，防火门又是嘭一声大响，一只快尸撞出门来。 两扇防火门猛地朝外张开，又倒转回去，来回摇晃了数下静止不动，那快尸站在门前，也是一动不动，歪着脑袋作倾听状。 三年多下来，快尸的数量大大减少，不过这些家伙比起腐尸，危险可不止十倍，有些快尸似乎还保有少量的智商，遇到了可得小心应付。 王帝一步步朝楼上退，尽管手中有枪，能不用最好不用，一来枪声在城市里也许会招惹来更多的麻烦，二来如果这里有人，一开枪就惊动了对方。 快尸石雕一样站着，忽而抬腿就窜上楼来，王帝已经退到上一层的防火门前，本想闪身进去，却又听到门后传出沙沙沙的脚步声，似乎门后走廊里，有大群的丧尸正来回走动。 他赶紧又往上奔，上了两层楼，只见平台上倒了一个硬板纸箱，又高又大，连忙举起来，兜头罩在身上。刚一藏好，快尸已经窜了上来。 这纸箱是三开门冰箱的外包装，王帝站在里面，还得屈膝弯腰，透过纸箱上硬币大小的圆孔，只见快尸奔到面前，上上下下的打量着纸箱。 快尸为男性，身上穿着褪色发灰的蓝领工作服，在它残存不多的智商里，也许觉得这纸箱出现得有些突兀，也许觉得纸箱中藏得有人，也许这三开门的冰箱就是生前抬上来的，所以保持在最后的记忆里。 可它到底意识到了什么，谁又能知道呢？ 王帝屏息凝气，大气也不敢透一声，眼前猛地一暗，一只眼珠子已经凑到了圆孔前，定定朝里看。 王帝下意识地往后一仰，潜水刀已经穿过圆孔，噗嗤一下扎进快尸眼窝。 “嘘，是你自己找死！” 王帝抽出刀来，抬起纸箱丢到一边，跟着重新下到二十八楼的防火门前，推开门缝瞧了瞧，闪身进去。 走廊那头还有丧尸，不过离得还远，并没有惊动它们。 王帝定了定神，估摸着那扇窗户大概在左边的第七道门，蹑手蹑脚走了过去，抓着门把手一推，门从里面锁上了。 他持着潜水刀撬门，脚尖忽而碰到了什么，发出叮的一声，捡起来一看，原来是串钥匙。插到锁孔试到第三把的时候，门锁咔哒一声打开了。 运气还算不错！ 王帝轻轻将门推开，紧握手枪，闪进去一看，这是间比较气派的办公室，大班桌、真皮沙发，墙上挂着华丽的阿拉伯地毯，室内没人，窗户兀自打开着。 第336章 假死 这时，只听咚的一声，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伸头一看，原来高大的文件柜旁边，还有一道门。 王帝将身后的门又敞开一点，给自己留下后路，一步步走过去，探头一看，只见里间有面镜子，镜子前站着一个“女人”。稍一偏头，看见了镜子里女人的相貌，不由地心中一沉，镜中人脸色惨白，原来只是一只女尸。 女尸长发披肩，穿着一身白色的长裙，黑白分明，从背影看起来，鬼气森森，让人不自禁地心中发毛。 突然，女尸看见了镜子里的王帝，灰白的眼睛中似乎也冒出兴奋的寒光，呃的一声低吼，只听咔嚓一声，镜子也被她撞得四分五裂。 原来女尸智商全无，不知道镜子里的人只是影像，把影像当成真人了。 王帝一步跳到门前，呯的一下，把女尸关在了里间，只听尸嚎声不断，女尸永远也不会搞明白，为什么镜子里的人突然就消失不见了。十几秒钟后，嘶吼声才渐渐止歇。 王帝环顾室内，见大班桌和红木茶几上都是一层灰，显然这里根本没有人，窗帘被拉开，多半是女尸在室内游荡的时候，无意中挂着拉开的。 “真她娘，白跑了一趟。”王帝将办公室门关上，在大班桌后坐了下来，厚厚的椅子坐起来很舒适，他满意地换了姿势，随手拉开一个抽屉。 抽屉里有些合同、报表之类的文件，拨到一边，低下露出三摞新展展的人民币，一摞百张，共是三万。 末世摸爬滚打到了现在，每天都在生死边沿苦苦求生，王帝对钞票早也无感，顺手拉开了相邻的抽屉。 这边抽屉里也是些文件，和几样私人杂物，并没有什么可看的，但王帝百无聊赖，拿起一份合同扫了两眼，忽而三个字跳入眼里——郑博文！ 王帝愣了愣：“郑博文？”敲了敲额角，“端木丽深爱的那个男人，不是就叫郑博文吗？顾宇深说他被陷害入狱后，不久便自杀了，这个应该只是同名同姓吧？” 他翻看合同，见也只是普通的进出口贸易合同，合同标的，也只是普通的感冒药，再翻看其他合同，都是一般的药品买卖，并没有什么见不得光的内容，也就弃之不理。 忽听一阵翅膀扇动的声音传进室内，回头一看，是一大群白鸽划过蓝天。 王帝在海豚湾大厦瞭望城市的时候，已看见过这边高楼有鸽子飞进飞出，心想不如就弄几只鸽子吃吃。 白天鸽子警觉，需要等晚上才容易抓到，时间还早，还有大半天的功夫，便走到沙发前躺了下来，见茶几上有个不走字的时钟，拿起来上了发条，秒钟便一圈圈地走动了起来。 王帝盯着天花板，吊灯顶上结了个大大的蛛网，一只黑乎乎地蜘蛛盘踞在网的中间，它一动不动，只等着飞虫一旦触网，才露出来狰狞的鳌牙，注入毒液溶解内脏，在一口口地吸进去。 里间的女尸半天没有动静了，屋子静悄悄的，只有秒钟单调的哒哒声，一圈一圈地走动，但时间仿佛并没有顺着秒钟的走动流逝，而是像已经凝固了的沥青，死结硬板，没有活力。 整间屋子像一个时间胶囊，一切还保持在大灾难发生时的那天模样。 王帝双手抱着时钟，在它一成不变的走动声中，默默地想着自己的一生： 说内心话，他并不感到大灾难的发生有什么可悲戚的，相反，他隐隐有些快意，以前那个该死的世界，就他妈活该死去，端木丽打开了黑暗世界的门锁，真是太好了！ 眼皮越来越沉，不知不觉，王帝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睡梦之中，迷迷糊糊听到一声尸嚎，冷飕飕的，像是阴森的地窖冒出来的冷风，恍恍惚惚，又像是另一个世界传来的，模糊又不真切。 尽管睡意正浓，万分不情意睁开眼睛，王帝还是双腿一蹬，一个机灵清醒过来，头发刷一下就立了起来，里间的那只女尸不知怎么打开的门，已经走到他身边了。嘴巴张开，露出白森森的牙齿。 四目相对，王帝心中一阵恶寒，猛地一脚蹬去，将女尸踹了个四仰八叉，这要再晚醒来一秒钟，这条小命铁定已经报销了。 他打了冷战，仿佛看见自己脖子被咬断，鲜血狂喷，嘴巴大张着却叫喊不出来的样子。 女尸倒在地上，半天没有爬起来，王帝跳起来，一刀干掉，走到里间门口，才发现门锁没有放下，先前只是合上了门，并没有锁上。 他擦了把冷汗，真是百密一疏，也有大意的时候呵。 里间面积不大，墙角摆着个一人来高的保险柜，阳光从窗户斜斜照进来，一半在地上，一半在柜子上。三面墙壁都挂着镜子。其余再无其他的办公家具和摆设。 保险柜门敞开，王帝走进去，却发现这保险柜很是奇怪，里面没有格子，倒像是一个钢铁棺材。 “这东西是用来装什么的？”王帝有些疑惑，一抬头，却见保险柜顶上有个黑色的小箱子，拿下来打开一看，里面有一只手枪式的注射器，两个空药瓶。 王帝心中犯疑，这东西出现得可有些蹊跷，见小箱子还有个低层，抽开来看，不由一怔。赫然是一把手枪、四个弹夹！ 这时，再联想到合同上“郑博文”的名字，王帝感觉并不是同名同姓那么简单了，但究竟真像如何，线索太少，也没有头绪。 他拿起手枪，卡哒上了膛，握柄手感不错，是一只德制勃朗宁手枪。 这种威力不错的自动手枪，在二战的时候广泛装备德国的军队，是世界上应用最广泛的手枪之一，弹匣容弹量达到了13发，差不多是同时代手枪弹容量的两倍。大灾难前，仍然在一些国家的部队服役。 王帝很是疑惑，越想越觉得，那个郑博文很大的可能性当时并没有死，他生活的年代，就是德国二战失败没有多久，这把枪，也许就是他当时带回来的。 第337章 女尸 可如果是这样，郑博文人又去哪儿了。不会也在尸变刚发生的时候，已经交代了吧？ 王帝百思不得其解，摇了摇头，回到外间，把几个抽屉翻了底朝天，想找到证件什么的东西，但是没有找到。 一堆物件中，有个茶杯大小的玻璃瓶子，铛的一下摔在地上，瓶子破裂，里面全是草。他捡起一根来端详，好似就是那醉心草。 这种草致幻作用，王帝是早也领教过了，可这根草为什么会出现在这栋大楼中，又是拿来做什么用的，可就怎么也想不明白了。 既然想不通，也就懒得去想，这个世界的秘密多如牛毛，一个人又怎么能一一知晓。 他走到沙发边上坐下来，只见太阳已经落到了高楼后面，最多还有一个小时，天就要黑了。 女尸四仰八叉倒在离沙发不远的地板上，眼睛睁得大大的，死不瞑目，王帝朝它瞧了一眼，忽而睥见女尸胸口的衣服内里，露出白纸一角。 他走过去，往外一抽，纸是笔记本上撕下来的，上面有四个血写的字：他不是人！ 王帝怔怔地瞧着：“他不是人？谁不是人，郑博文不是人吗？” 可是光就这四个字，无头无脑，王帝瞄向大班桌，这张纸是从哪个笔记本上撕下来的？ 刚才翻找抽屉的时候，王帝就看见了一个笔记本，他走过去重新打开，却发现纸质和横格都不一样，显然纸不是从这个笔记本撕下来的。 他的目光看向文件柜，柜子第二层赫然摆着一个红色笔记本，连忙走过去拿起一看，果见纸质横格都一样。 王帝捧着笔记本，在沙发上坐下翻看来看，笔迹和“他不是人”这四个字一模一样，显然都是女尸生前所写。 他轻声念道：“魔都、中山大学，生物工程系女生寝室，两张书桌拼在一起，桌上杯盘狼藉，我们一个寝室最好的六个同学聚在一起。” “姐妹们！今晚以后，我们将各奔东西，我会想想念你们的！”我醉醺醺端起杯子，杯未就唇，双眼已经含满泪水，仿佛就一眨眼，三年的大学生活就过去了。三年，一共1095天，数起来很长，过去来却很短。 陈怡摇摇晃晃站起来，不胜酒力的她，更是醉态可掬，扶了扶眼镜，大着舌头说：“姐妹们，我们……我们来唱一首歌吧？” “我说：唱那一首？要选一首大家都会唱的。” 陈怡想了想：“《最后一个夏天》！” 王帝念到这里，看了看地上的女尸，心中纳闷，你这是写什么呢？小说不是小说，日记不是日记，心情随笔，也不用写得这么煽情吧？继续读下去： “对，就唱《最后一个夏天》”程晗和大眼妹也随声附和。 “行！”陈怡一拍桌子，将她面前的酒杯也震翻了，酒水流了大半张桌子。张开嘴巴吼了起来：“天天都能见面喔你住的也不远……123唱！” “看见陈怡那样子，哪儿有一点男生在场时的淑女范儿，我忍不住笑了起来，可是笑着笑着，泪水已经模糊了双眼。” “最后一个夏天，我们就要说再见，啊啊，很想知道你会记得我哪一点……梦还是一样甜，我们都还是我们，一点也没有变，睁开眼离别却已在眼前，如果努力一点，将来也许很有钱，那时候呀，什么愿望都能够实现……” 我们六个女生大着嗓门，用鬼哭狼嚎的声音，吼出了心底最深的惆怅，不知不觉，人人已然泪流满面。 一曲终了，寝室里突然安静下来，这骤然间的沉静，更增加了这即将离别的惆怅，半响，大眼妹默默站起来，提起脚下的行李：“姐妹们，我先走一步……凌晨三点的票，说好了，谁也不许送谁。” 我说：“小心安全。” 大眼妹说：“周超会送我的。” “哈哈，你还说他不是你男朋友！” 大家一阵起哄，再次斟酒痛饮。正所谓，酒不醉人人自醉，凌晨四点，当我提起行李离开的时候，其他人趴在桌子上，已然醉得不省人事。 “再见了！”站在门口，我最后瞧了一眼住了三年的寝室，轻轻地关上了门，隐隐约约听到陈怡含糊的声音：“我会想你的！” 带着离别的惆怅，怀着对未来的憧憬，我回到了家乡深城。 出了车站，正是中午时分，阳光正好，微风不燥，走在回家的路上，望着车水马龙的大街，熟悉当中，又感到了一些说不出的陌生，这几年家乡发展挺快，新城区这边高楼林立，虽说千篇一律的毫无灵魂，却也熠熠生辉。 “如果努力一点，将来也许很有钱。”我路过一家售楼处，抬头望着它身后那高不可攀的新楼房，心中暗暗下定决心，有朝一日，一定也要让老爸搬出老城区的旧房子，住上这样的新楼房。 可是，正如同那句老掉牙的话，理想也许很丰满，现实永远很骨干，作为冷门生物工程毕业的我，又无家庭背景作加持，找起工作来处处碰壁。 看着鬓角也冒出白发的父亲，最后我一咬牙，送起了外卖，虽没有前途，但据说只要肯吃苦，一月挣上万儿八千的不成问题。 “呵呵，我说老王呀。你姑娘怎么上了个大学，最后混成个跑腿的？”隔壁六婶用嘲讽的语气，皮笑肉不笑的说。 父亲一挺腰板：“跑腿怎么了，靠自己的力气吃饭不丢人！” 那一瞬间，我似乎第一次感到，身材瘦小，还没有我高的父亲，看起来是那么的伟岸。 但其实，我知道他不是我的亲生父亲。我四岁那年，他在罗兰县城的爱心孤儿院收养了我…… 王帝看到这儿，“啊”的一声站起来：“爱心孤儿院？罗兰县城的爱心孤儿院？她居然也是爱心孤儿院的？”看向女尸，她应该和自己年纪相仿，“她是谁？是小思雨吗？” 可二十几年过去，别说女尸死后变形，模样大大改变，就算还活着，王帝也没道理还能认出她来。 第338章 真假难辨 王帝猛地想起一件事，小思雨的左边耳朵背后，有道伤疤，那是大家嬉戏玩耍的时候，自己不小心把她推倒，碰在石板棱角上摔伤的，当时留了很多血。把院子都吓到了，送去医院缝了针。 他回忆起此事，连忙在女尸耳朵背后查看，果然，女尸就是长大后的小思雨！ 他一瞬间惊异到了极点，没有想到会在二十几年以后，又碰见了孤儿院那会儿的小伙伴！ “小思雨，真的是你？” 王帝喃喃自语，心里最柔弱的地方，狠狠痛了一下。这让他仿佛又看见了当初的自己，还有那座四面高墙的孤儿院。 曾经他以为，那座孤儿院就是世界的全部，四面围墙外就是地的尽头，因为太阳从围墙上升起的时候，它的后面似乎什么也没有。 直到那对姓王的夫妇将他收养，为他打开了一道门，他才知道，原来围墙外更像是一个喧闹世界的开端。 那个世界可比孤儿院大得多了，可惜的是，那个世界不但有美，还有丑，不但有光明，也还有黑暗。 如果王帝能选择，他不知道继续留在孤儿院，还是选择离开孤儿院，或者，在知晓了一切选择的后果后，还会不会做出当初一样的选择。这是摆在每个人之前的难题。 他一下瘫坐在地，见茶几脚下掉了一包烟，于是机械地捡起来，机械地抽出一根，机械地点上了火。 香烟早也回潮，抽起来一股子的霉味儿，可是王帝大口大口地抽着，完全没有擦觉，他抽的不是烟，而是人生的惆怅、孤独、绝望，不甘，还有那么一丝丝的侥幸。 屋里光线渐渐昏暗，黑暗一点点吞噬着王帝，他慢慢站起来，虽然时当酷暑，却感觉身上一阵阵地发凉。那种冷，是从骨子里在往出冒。 他把几个抽屉踩成碎片，推开茶几，就在茶几的位置生起了一堆火，盯着冉冉升起的火光又想，当时收养我的那户人家也是姓王，他们后来把我退回孤儿院，难道又改收养了小思雨，如果真是这样，那又是为了什么呢？ 就着火光，王帝继续看下去：“我还记得一件事，我来这个家不久，刚学会了写爸妈两个字，爸妈就离婚了，从此，我和爸爸相依为命。” “一天午睡，一群身穿黑色西装的人突然冲进家里来，我本能地感到恐惧，缩进被窝里，棉被臃肿，我小小的身体藏在里面，竟没有给发觉。” “那帮人打晕了爸爸，接着在家里翻箱倒柜，也不知道在找什么，我从被窝的缝隙里看出去，带头是一个很凶的男人，他左边脸上有个刀疤，脸色木木的，一点表情都没有。手里握着一根半尺长的黑色短棍，短棍泛着金属光泽，“铮”的一声，冒出一米多长的光柱，光柱吞吐闪烁，发出蓝森森的光芒，就像一把激光剑。” 王帝看到这儿，更是疑惑重重，怎么激光剑都出来了？这是在胡编乱造写小说，还是真有其事？ 要说是胡编乱造，为什么会有罗兰县城的爱心孤儿院，要说是真事儿，这个世界怎么会有激光剑？ 还有，罗兰县城离内蒙上千公里，当初那姓王的夫妻两个，为什么舍近求远，千里迢迢跑到罗兰县城收养孤儿？ 王帝盯着眼前的火苗，用力回想，自己当初被收养和送回孤儿院，好像都没有走过那么长的路——从罗兰县城到内蒙，那得上千公里。 他摇摇头，或许收养小思雨的这户人家，和收养自己那户人家，只是巧合都姓王。 他继续看下去：“这人也许是找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握着激光剑在屋里乱劈乱砍，嗤嗤嗤的声音不绝，无论砍在什么东西上，都是一劈两半。” “他很生气，可是脸色依然没有变化，就像戴着一张人皮面积。” “后来他们翻腾够了，才一窝蜂地出了门，不久邻居报了警，警察叔叔来了，可是，谁都不相信我的话，爸爸也说，我在胡说八道，世界上怎么会有激光剑呢？是星球大战看多了吧，他说着摇摇头：‘唉，那些外国影片，可真害了小孩子。’” “我不知道爸爸为什么要撒谎，这件事就这样不了了之，后来我渐渐长大，也慢慢淡忘了这件事情，有时候想起，甚至怀疑那只是一场噩梦。” “直到高三那一年，我又遇到了一件奇怪的事，当时我正处于叛逆期，疯狂地爱上了同学林俊伟，他沉默寡言，是班上的学霸，为了他，我愿意抛弃过去，重新做一个乖乖女。” “但所有的同学都不看好这段恋情，因为我个性张扬，玩世不恭，两个性格如此极端的人，怎么可能会走到一起呢？” “可爱情就是那么奇妙，我们好得如胶似漆，恨不得每一分每一秒，都黏在一起。” “那个周末的一天，我约他在东城公园见面，我穿着百褶小短裙，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还特意喷了香水，高高兴兴出了门。” “谁知道在去公园的途中，经过一条偏僻小巷的时候，一个肮脏的乞丐突然拦在我身前，猛地朝我脖子上一击，我立即晕倒了。” “等我醒来的时候，发现眼前是一间毛坯房，自己躺在一床破烂肮脏的棉被上，乞丐直勾勾地看着我，那眼神我永远也忘不了，就像一头吃人的野兽，要把我生吞活剥。” “我吓傻了，只见乞丐衣衫褴褛，肮脏不堪，一头经年累月没洗的头发，乱糟糟地堆在头上，脸色憔悴不堪，一双眼睛却是乌黑发亮，蕴含精光。” “我猛地一下反应过来，他不就是当初闯进我家里那个凶恶的男人吗？他左脸上有块刀疤，烧成了灰我都认得出来！” “乞丐脸色木然，嘴唇卷了起来，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就在我绝望的时候，又有一个男人冲了进来，乞丐狠狠地瞪着他：‘不想死，就快给老子滚！’” 王帝到了此时，越来越肯定这是在写小说，不过没有几页了，也就将就看了下去。 第339章 他是谁 王帝继续翻看笔记本：“这个男人冷冷地一笑：‘知道我是谁吗？’” “乞丐脸色木然：‘我他妈管你是谁，碍着老子就得死！’” “这个男人哼了一声：‘知道黑侠吗？’” “乞丐一听，一下跳起，照着男人就是一拳，男人一挡，两个人斗成了一团。” 王帝读到这里，已经是抱着看小说的心理了，心想：“思雨之所以提到了幼儿时期住过的孤儿院，也许只是当作一个素材。”继续看下去： “就在他们打得难分难解的时候，有警报声响了起来，乞丐开始着急了，他往身上一掏，拿出了那个金属棍子，棍子铮的一下，冒出了激光，一剑砍过去，将男人拦腰砍成了两截，然后冲出门去，逃跑了。” “我当时吓得六神无主，也爬起来逃了出去，只听警笛声一晃而过，越来越远，原来警车只是路过。” “我本想报警，又怕惹祸上身，逃回家中，一连担忧了好长的时间，每天都看新闻，既希望看到那男人被杀的消息，又不希望看到，真是折磨人呀，矛盾死了。可是，那件事情就像没有发生过一样，所有的人都不知道。” “后来，我大学毕业后，就送起了外卖，一天我送外卖的时候，又看见了那个人，他这时也不是乞丐了，而是这博文公司的总裁。他到底在扮演几个身份呢？” “他从林肯车里走出来，后面还跟着好几个保镖。” “我越来越奇怪，这个男人到底是什么东西？” “为了弄清楚真像，我用了一些小小的手段应聘到了这家公司，从前台做起，最后当上了他的秘书。” “他也许已经记不得我了，看我的眼神没有什么反应。但也有可能，他就是那样的深藏不露。明明认出了我，只是假装不认识。那样更让人恐惧。” “在做他的秘书期间，我偷配了办公室的钥匙，有一晚上溜了进来，翻看他抽屉里的各种资料，正看着的时候，忽听里间传出动静。” “走进去的时候，就看见了那个棺材一样的保险柜，我慢慢打开保险柜，差点惊叫起来。” “郑博文像僵尸一样，直挺挺地站在里面，甚至眼睛都没有闭上。” “我当时捂着嘴巴，一步步往后退，他眼珠子一动不动，就好像是睡着了一样。” “我退出里间屋子，转身去开门，就在此时，一只手按在了我的肩膀上，我一声大叫回过头来，迎着的就是郑博文冷冰冰的目光。眼前一黑，就晕倒了。” “等我醒来的时候，郑博文已经不见了，我打开门要逃出去，才发现同事都变丧尸了，所有的人目光都冷冷的，和郑博文一模一样。” 王帝读到这里，故事已经写完了，思雨在最后写道：“我发誓，我以上写的一切都是真实的，我爸叫王万星，我叫王思雨。” 王帝合上笔记本，心里很是惊讶，他本来已经不相信了，可现在看来，这一切都是真实的，王思雨被困在房子里，最后的结局可能是活活饿死的。 他心中思考，这个郑博文不庸质疑，必定就是端木丽深爱的那个郑博文，他当时肯定就是假死，要不死而复生怎么能说得过去？ 那完全没有道理。能死而复生的人，只有活死人，王帝心里忽而阴虚了一下，万一他就是活死人呢？ 时间已经到了半夜，王帝浑没心思去抓鸽子，蓦地，里间屋子响起一个声音，模模糊糊的，既像丧尸那种被卡住脖子发出来的低吼，又像是人心事重重而发出的重重叹息声。 王帝一下站了起来，动作太快，身子晃了晃，脑海里眩晕了一下。 “谁在里面？” 他紧握手枪，捡起一片燃烧的木片照明，警惕地走向里间。 里间房子并不大，除了那个钢铁棺材，和三面墙上的镜子，并没有什么办公家具，一眼全部看尽，却哪儿又有什么人了。 王帝看了看门后面，奇怪了，难道刚才那声音，是走廊上的丧尸所发出来的？ 他心中惊疑不定，走到一面镜子前，猛地了吓了一大跳，镜子里的人，怎么看起来不像自己呀？ 王帝头发刷一下立了起来，一抬手，手枪指向镜子里的人，定了定神，镜子里的人似乎没有刚才怪异了。 可就在下一秒钟，他突然发现了一个很大的破绽，就是自己握枪的是右手，而镜中人握枪的是左手。 王帝身上发冷，只见镜中人阴森森的一笑，然后，然后一步步走了过来，镜面泛起水波似的涟漪，镜子里的人走出来了。 王帝瞪大了眼睛，彻彻底底惊呆了，他瞪着眼前的人，感觉这就是自己，可是总有那么一点不像，可是具体是哪儿不像，他又说不出来。 “你，你是谁？”王帝声音微微颤抖，枪口也微微颤抖。 “我就是你。”另一个王帝冷冷地说。 “胡说！”王帝几乎是在咆哮。 另一个王帝声音还是那么冰冷：“这不明摆着吗？” 王帝震惊到了极点，反而冷静了下来，他盯着另一个自己，从左眼看到右眼，又从左眼看到右眼，说道：“你是我的复制体？” 另一个王帝也盯着王帝，同样从左眼看到右眼，再从右眼看到左眼，说：“不是，我是另一个世界的你。” 王帝嗤一声笑：“另一个世界，你是在说阴间，是不是？” 另一个王帝嘴角抽了抽，也发出嗤的一声，仿佛两人中间还隔着一面镜子，他依然是王帝的镜像，说道：“不是，是另一个世界。” 王帝说：“我不相信。怎么还可能有另一个世界？” 另一个王帝说：“你不知道的事情，呵呵，多着呢？我告诉你，你其实只了解这个世界的一半，另一半，你什么也不知道。” “难道你理解？” “我也只是了解一半。” 王帝猛地用枪顶着另一个王帝，阴恻恻地说：“装神弄鬼，信不信我一枪打死你！” 第340章 双头合体人 另一个王帝无动于衷，连眼睛皮也没有眨一下，淡淡地说：“我提醒你，你打死我，就是打死你自己。” 王帝一怔，突然说：“好啊！你是郑博文！” 另一个王帝说：“不是。” 王帝搭在扳机上的手指开始用力了，他可不相信对方的鬼话，他也许只是戴着个人皮面具，一枪杀了，就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什么打不死的怪物。 另一个王帝直勾勾地瞪着王帝，眼睛中映出木片上的火光，那火光闪烁，似乎远在天边，却又近在眼前。他嘴微微张开，一股手指粗细的黑烟，突然箭一样的射向王帝。 王帝眼前猛地一黑，一阵天旋地转，晕倒在地。 时间一秒秒过去，窗户上泛起了灰白的光，越来越明亮，太阳从东边天空冒出了半个脑袋，鬼鬼祟祟的，只能看见头发的位置。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王帝的一双脚上，慢慢移动，划过胸腹，又照在了他的脸上。 王帝突然苏醒过来，脑海中一团混乱：“我这是怎么了，怎么就睡过去了？”身子一动，却发现自己躺在外间的地板上，身前的火堆已熄灭，兀自冒起袅袅青烟。 “难道，昨晚只是做了一场梦？” 王帝跟着睥见火堆旁边有几棵烧去了半截的醉心草，不由一怔，不是做梦，而是昨晚心情恍惚之下，加柴火的时候，把醉心草也带进了火里，因而产生了幻觉。 他松了口气，走进房子里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突然想，这房子的布置也太奇怪了，干嘛三面墙上都装着玻璃？照着正对门的镜子，一脚用力踹去，嘭的一声，镜子竟是丝毫不损。 王帝心中一凛，刚才这一脚用劲不小，就是木板也得破个洞，看来这镜子不是普通的镜子呀。 他抽出潜水刀，倒转了刀柄，用力朝镜子狠狠砸去，哗啦一下，镜子裂开了蛛网膜，但依然没有碎裂一地，仔细一看，原来镜子是两块玻璃夹在一起，中间密密麻麻，都是细如发丝的金属线。 “嗬！”王帝哼了声，心想这镜子果然不一般，又砸了几下，镜子露出了一个破洞，破洞后面一团漆黑，他用激光笔一照，后面竟然有一间暗室。 怪不得这里间房子不大，王帝恍然过来，原来是有夹层呀。 镜子一人多高，嵌在墙上，藕断丝连，王帝又砸几下，扒拉出一个大洞，钻了进去。 只见后面是间斗室，右边的墙上，有两道门，一道是电梯，另一道却是扇木门。 他试着按了几下电梯按钮，全无动静，看来电力供应已经断了，推开木门，不由一怔，原本以为里面只是个房间，没想到却是一道螺旋形的铁梯。 王帝走进门去，上下看了看，触目尽是一团漆黑，他想了想，顺着铁梯往下走，一连下降了二三十米，都没有看见一扇门，又走下差不多的高度，估摸着已经到了一楼，依然没有看见一扇门。 楼道里一团死寂，只有王帝踩着铁阶梯下楼的声音，那声音是这样的：“镗、镗、镗、镗、镗……”除了空洞，还是空洞。 螺旋形的铁楼梯还在往下，似乎永远没有尽头，估计又下了十层楼的高度，还是没有到底。王帝心里越来越警惕，这是要通到地狱吗？ 终于，铁梯到了最下层，眼前是两扇铁门，一扇门闭着，一扇门敞开着，他用激光笔照了照，门后是条幽深的走廊，凉气一阵阵往出冒。 激光笔照明有限，王帝见墙上有个朝里凹陷的方格，里面有消防斧、电筒，面罩等应急用品，于是拿起电筒打开，电力还很充足，这才走进门内。 走廊两边都是门对门的暗室，门上有玻璃，能看见室内的情形。 只见暗室有大有小，室内布置也不一样。有休息室，会议室，实验室、存储室……总共有二十几间。地上物品凌乱，看来无论以前是什么人在这儿，都不回再回来了。 王帝暗自戒备，每间暗室都没有人，走到最后一间的时候，忽听门后嗷的一声，声音极是凄凉，隐隐有回声，似乎门后是一个很大的空间。 王帝心中突地一跳，这叫声不像是人发出来的，但也不是丧尸发出来的，门后到底藏着什么怪物呢？ 铁门上全是灰尘，证明这儿废弃已经很久了。什么样的怪物能活到现在？好奇心像猫爪子一样挠着他的心窝。 他试探着推了推门，嚓一声长音，那是铁质的大门生锈，发出的又干又涩的摩擦音。 门推开了半尺，嚎叫声更加清晰了，又听到撞击铁栏发出的呯呯声，怪物似乎被锁在了铁笼里。 他定了定神，抽出勃朗宁手枪，架在拿电筒的手腕上，闪身进去。眼前果然是一间地下大厅，一排排的铁笼子延伸进黑暗之处。 王帝做好随时开枪应付的准备，走上前起，左右两边都是一人多高的铁笼子，脚下是铺着地毯的走廊。 他一边往前走，一边左右张望，一个人型怪物猛地出现在视野里。 王帝“啊”的一声，纵使他一向冷静沉着，这时候也禁不住低呼出声。 只见怪物长着两个脑袋，就如同连体人，全身上下每一寸地方，都是葡萄大小青紫疙瘩，疙瘩破皮，流出黏乎沾稠的脓液。 王帝喉咙里咕嘟一声，胃袋里一阵阵的翻滚，要不是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只喝了几口水，他非得吐得一塌糊涂不可。 怪物隔着铁栏，定定地盯着王帝看，嘴巴一张一合，似乎要说什么，可是除了嗷嗷嗷的声音，什么也说不出来。 王帝强自压抑胃里的酸水，仔细打量着怪物，只见它虽然丑陋可怖，但一双眼睛并不浑浊，显然并非丧尸。 而怪物看向王帝眼神里，全是祈求和哀伤，似乎在请求王帝可怜可怜，将它放了出来。 这让王帝大惑不解了，如果这东西还算是人的话，那么这几年下来吃什么喝什么，为什么没有给饿死？ 第341章 地下深处 王帝瞠目结舌，心想，以上两者结合在一起，只能说明怪物此时的状态，介于人和活死人中间。 他避开怪物祈求的眼睛，走到这条道的尽头，转向相邻的另一条道上。 这条走道的两边有十几个高高的玻璃容器，里面都是奇形怪状的人： 有的长着尾巴，有的有四条腿，有的光是个畸形的身子，没有脑袋，有的四肢尖端长着鳄鱼一般的爪子，手不是手，脚不脚，泡在淡紫色的液体里，全都一动不动，似乎已经死透了。 王帝目之所及，全是诡异又可怖的画面，心中一阵阵发毛，走过玻璃容器后，又是冷森森的铁笼子，铁笼子多数为空，只有一个里面关着个长发怪物。 怪物像青蛙一样蹲在地上，一眨不眨地盯着王帝，同样，怪物的眼珠也不同丧尸那般灰白，而是像人那样似乎蕴含着情感。 王帝偶一抬头，发现铁笼子上方挂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第一百一十七号试验品。 这时想起来，那双头怪物的铁笼子上方，也有这样一块牌子，至于是多少号试验品，就没有留意了。 猛不丁的，这像青蛙一样的怪物突然开口说话了，声音模糊不清，就像嘴巴是闭着的，气流经由鼻腔发音。它一字一顿地说：“杀了我！求求你杀了我！” 王帝腾地一下坐倒在地，心中一股凉气直冒上来，他隐隐明白了，这些怪物都是人，是被人用于试验，才变成这样的。 王帝颤巍巍地抬起手来，瞄着青蛙怪物，呯的一枪，怪物的眉心中间突然多了个枪眼，仰天就倒。 王帝站起来，只见怪物凝固的脸上，似乎有一丝微笑。 他心里充满了悲愤，一排排铁笼子走过去，里面大部分空着，隔着十几个铁笼子才关着一只“怪物”。 他看见一只，射杀一只，心中只想，将这些人用于试验，建造这黑暗地下大厅的始作俑者，绝对不是人！ 否则，怎么下得了手呢？ 王帝射杀了全部怪物，从储藏室里找到一桶桶的酒精，提着四下泼洒，掏出火机点燃，火苗腾地窜起，迅速蔓延开来，这个暗无天日的人间地狱，终于陷了一片火海之中。 他顺着铁梯往上走，经过二十八层，来到了天台，推开一道暗门，抬头繁星满天，一个白天的时间竟然已经过去，已经到了夜晚。 在这深蓝色的星空下，王帝深深吸了一口气，胸廓间顿时充满了清气，回想刚才，感觉自己刚刚从地狱走到人间。 一个白天没有吃东西了，他也不感到饥饿，四下一看，只见天台左右两边，分别有个停机坪。左手边的停机坪还停着一架直升机。 王帝走过去，站在直升机边上，高空的风虎虎虎地吹着，将他头发吹向一边，直升机上蒙满了灰尘，日晒雨淋，机身上一道道的灰垢。 他打开机舱门，一抬腿跨了上去，只见仪表台上薄薄一层灰，驾驶座底下有把伞刀。 王帝关上舱门，爬到驾驶坐后，这是一架额定载人十名的中型直升机，后面的座位宽大而舒适，他平躺下来，刷一下抽出伞刀，刃锋如霜，整个刀身幽幽泛蓝，的是一把好刀。 他把玩了一会儿伞刀，开始感到肚子饿了，于是下了天台，来到三十一楼，那群鸽子的窝，就在这一层的某间房子里。 他缓慢地推开一扇防火门，走廊上静悄悄的，激光笔发出的一束绿光，笔直射到了走廊的一头，射程虽远，但明亮度远不如电筒。 不过只要能瞧清楚身前十米左右的情形，也就足够了。 王帝支棱起耳朵，一扇门一扇门的听过去，走到第五道门前的时候，里面传出了动静。 他用手轻轻一推门，门上了锁，纹丝不动，正要用力撞门，屋内冷不丁的一声尸嚎，惊得王帝及时停止了撞门的举动。 只听这一声尸嚎后，门后窸窸窣窣地杂乱了半天，心中一凛，困在房子里的丧尸可不少，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很有可能，这层楼所有的员工，都藏在里面。 他定了定神，继续往前走，走廊很长，显得甚是深邃，又走过几扇门，忽听有鸽子咕咕咕地叫声，心中一喜，是这儿了。 他前后看了看，然后铆足了劲儿，猛地撞开门，闪身进去，跟着关上了门，只听一阵翅膀扑腾的声音，好一会儿才渐渐平息。 鸽子既然在这里安家，房子里就没有丧尸了，王帝换作电筒照亮，只见一间宽敞的会议室内，到处都是一只只的鸽子。走出几步，氨气扑鼻，地上厚厚一层鸽粪。 也许一开始，只有几只鸽子把这里当成了安乐窝，几年的功夫繁殖下来，如今鸽子的数量，已经达到了上百只。 王帝有些苦涩地想，鸽子在人类废弃的建筑中安家，在这个荒凉的末世，也许它们是活得最自在的了。真是人不如鸽子。 鸽子被电筒光罩住眼睛，便呆愣愣地一动不动，王帝轻而易举抓住一只，扭断了脖子，放到会议桌上，如法炮制抓了七八只，这才退出了会议室，走进对面一间办公室。 剩下的鸽子留着，随时都有新鲜的鸽肉可以吃了。 办公室窗户敞开，夜风一阵阵灌了进来，地上都是吹飞的纸张，静悄悄的听不见动静。 王帝关上办公室门，空气不流通，风力就弱了许多，他劈碎一张椅子生起了火，鸽子拔了毛，掏空内脏，也没有水洗，就架在火上烧烤起来。不多久，外表烤得金黄，油脂一滴滴往下掉，空气中肉香诱人。 他一口气吃了五只，剩下两只留下来当做早餐，吃饱喝足，往沙发上一躺，望着窗外一轮明月，静静地享受此时的宁静。 既然改变不了这个世界，那就学会享受吧。 王帝躺了一会儿，这死一样的寂静反而让他睡不着，走到窗户前，只见月光如水，整个深城都罩上了一层薄雾轻烟，飘飘渺渺的，恍如仙境。 第342章 恐怖店子 想像一下，如果忽略满城的活死人，月夜下没有光污染的城市，有多么的美好？ 王帝静静地站在窗前，太安静了，让他不由胡思乱想，这城里肯定不止自己，那么其他人是不是藏在黑暗的角落，暗中盯着自己呢？ 很多时候，他都有这样的错觉，仿佛世界还是原来的那个样，只是自己被催眠了，其实是躺在一个睡眠舱里，在被一群人，或者不是人的东西，用来当做试验品。 过了好久，他突然长长地叹息了一声，回到沙发躺下，静夜中听来，他这声叹息包含着无穷无尽的惆怅，令人一听之下，也要暗自流泪。 良久良久，王帝不知不觉睡了过去，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放亮了，窗外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空气中充满了负氧离子，全世界都是雨声，让人也不由得安静下来，感觉也要失落在这清晨的小雨中了。 下雨的清晨，最让人感到安心，据说这是因为在下雨天，野兽也不会出来捕猎，这刻在人类祖先基因里的安全感，便一代代传了下来。 王帝又睡了过去，再次醒来的时候，雨不但没停，反而下得更大了，刷刷刷，仿佛老天哭个不停。 他用力伸了个懒腰，睡眼惺忪坐了起来，咂了咂嘴巴，拿出干粮就着昨晚吃剩下的鸽子填饱了肚子，百无聊赖之下，在屋子里来回踱步。 到了中午，雨过天晴，王帝走到窗户边，偶见对面楼房的四楼上打出一块招牌：南郊剧本杀店。日晒雨淋，招牌字迹模糊，摇摇欲坠，风儿吹过，发出哐当哐当的响声。 所谓剧本杀，就是一帮年轻人坐在一起，每人发一个剧本，根据剧本，盘出谁是杀人的凶手。 大灾难发生以前，王帝干的就是剧本杀这一行，这时看见“剧本杀”三个字，不由会心一笑，那些回不去的时光，又一幕一幕在脑海里回放，心里想着过去看看，提起背包出了门。 他下得楼来，划着木筏来到对面楼下，这边积水颇深，路灯只冒出了一点灯罩，从窗户里爬了进去。只见桌椅漂浮在水面，三楼是家酒吧。 王帝趟水走到酒吧门口，顺着楼梯上到四楼，转过楼口，只见右手边的白墙上，用红漆刷出了四个字：“小心有鬼！” 他笑了笑，走到灰扑扑的大门前，吱呀一声推开门，门后黑乎乎的一团，死寂无声。 他打开电筒，只见桌椅翻倒，一地狼藉，厚厚的窗帘挡住了阳光，接客的前厅面积倒是不小。 他穿过前厅，走到一间房门前，推门进去，里面的布置阴森恐怖，一张大红的木床旁边，摆着一口道具棺材。棺材漆黑，鬼气森森。 他走到床前坐下，环顾屋内，心想再恐怖的场景，也比不上今日的荒凉。坐了一会儿，起身走到隔壁屋子，屋里布置成地狱的场景，阎罗王高高在上，两边站着黑白无常的泥像，黑白无常下首，是一群衣衫褴褛的怨鬼。 王帝走进几步，寻思末日之中，地狱也显得多余了，活生生的，此时就生活在地狱之中。正这样想着，一只怨鬼忽而动了一动。 王帝吓了一大跳，一步跳开，这才发现所谓的怨鬼，原来是一只丧尸，丧尸衣服破烂，站在一群泥塑的怨鬼之中，刚才竟然没有发现。 他抽出潜水刀，一刀干掉丧尸，刚才这一下出其不意，倒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又在其余几间屋子转了转，拿到几支作为道具的粗大白蜡，回到了前厅。 他点上蜡烛，在沙发上坐下，望着一灯如豆，陷入了一种冥想的状态中，不知时间之过，忽听噗哔一声，蜡烛已经燃到了尽头，猛地一亮，跟着熄灭了。 王帝翻了个身子，也懒得起身另点一根蜡烛，继续在黑暗中想着事儿：“博文大厦地底下的那些怪物，有可能就是最初的丧尸病毒试验样本，这么说来，早在大灾难发生之前，危机就已经笼罩整个世界，只是没有人发现而已。” 他叹了气，又想端木丽之所以制造了史无前例的世界灾难，最初的出发点只是为了爱，所以说，爱不但有光明的一面，更有极其黑暗的一面……正想到这儿，忽听轰的一声，有什么东西在楼前一闪即过。 王帝一下跳起，打着电筒走到窗户前，关上电筒，拉开窗帘，才发现夜幕已经降临，一个下午的时间早就过去了。 他低头看向楼下，只见月光惨白，水面兀自荡起一圈圈的涟漪，刚才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快速滑过，搅得水面波光粼粼，一地的烂银。漂浮在水中的丧尸，呃呃呃地嚎叫不休。 忽听长街一头，又是轰轰轰的声音不绝，一团黑影快速接近，王帝心中一凛：“这是什么怪物，在水中竟然游得这么快，简直是在贴地飞行。” 这个念头还没有转过，怪物劈波斩浪，已经飞驰到楼下，定睛一看，原来是一艘快艇。快艇一个急转弯，尾部掀起高高的浪花，歇了引擎。 跟着，长街另一头又飞驰回一艘快艇，第一次听到的轰轰轰的声音，就是它发出来的。 两艘快艇在楼下相聚，靠着窗户停下，艇中成员抓着窗户，竟然爬进了楼中。 王帝心中大奇，第一个念头就是，天启组织的那帮人找上门来了，可转而一想，他们怎么知道这里有人？ 王帝还没有想得明白，杂乱的脚步声已经上到四楼，直奔店子而来，连忙藏在沙发背后，只见四五道电筒光闪烁，一群人蜂拥而入。 一个声音叫道：“今晚好好玩个通宵！” 又有一个女孩子的声音说：“谁来扮鬼？” 王帝在沙发后露出一双眼睛，借着电筒的光亮，只见这群人共有七个，四男三女，都是十八九岁的啷当年纪。 他们身着奇装异服，其中一男一女还穿了鼻环，金属的饰品链条一头挂在耳朵上，随着两人的脑袋晃来晃去，在电筒光下亮晶晶的一闪一闪。 第343章 多了一个人 王帝想起自己以前开店的时光，微微一笑：“你们居然还有心情玩？”只听一个光头说，“还是由尹娜扮鬼吧。” 那叫尹娜的女孩嘟起嘴巴：“哼，为什么又是我？” 一个高大的男生说：“就你头发最长，扮鬼像呀。”说着呼地一下，将手中的棒球棍抡了个半圆。 尹娜扎着马尾辫，头发长过了肩膀，指着另外两个女生：“好啊，原来你们把头发剪了，是不想扮鬼呀。” 另外两个女生吃吃地笑着：“谁叫你不剪呢？” 尹娜一跺脚：“好吧好吧，扮鬼就扮鬼，又有什么了？你们快去躲起来。”拉着手持球棍的男孩，“石格生，你陪我，咱俩扮一对夫妻鬼。” 叫石格生的男生用力一挣：“那就不好玩了！”拔腿跑进鬼屋，其他人一哄而散，转眼间走得干干净净。 尹娜叫道：“喂喂，你们不先查看一下，这里有丧尸没有呀？” 只听石格生叫道：“放心吧，要有丧尸，早就叫起来了。” 又有一男生叫道：“我们又不是第一次来了，哪来的丧尸，哈哈，要真有丧尸，更刺激。” 王帝心想：“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他们这样冒冒失失的能活到今天，真是个个的祖坟都冒青烟了。嗯，人多力量大，怎么让他们帮我做事呢？” 他心中盘算：“像这种十八九岁的小年青心地单纯，和他们打交道最好直来直去，投其所好，更加能快速亲近。” 那叫尹娜的女生等了一会儿，说道：“藏好了吗？我来了！”一边说着，解开头发，脑袋摇晃几下，披头散发走了过去。 王帝见尹娜走进了鬼屋，便转到沙发前坐下，黑暗之中，猛听一声尖叫：“阿峰你要死了，有你这样吓人的吗？” 一个男生的声音哈哈大笑：“你扮鬼，还怕鬼呀！” 尹娜说：“坏蛋，快去外面呆着！” 脚步声响，那个光头男生走了出来，一边笑，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在王帝对面的沙发摸索着坐下。竟没有看见王帝。 又过了一会儿，一个女生也走了出来，光头阿峰冲那女生叫道：“肖云云，坐这儿，你也被找到了？” 肖云云在阿峰身边摸索坐下：“唉，我想着尹娜怕鬼，就藏在棺材里，哪知道失算了。” 阿峰“嘿”的一声：“真笨！那口棺材藏几次了，谁不会揭开棺材板看看？” 随后不久，陆陆续续又有三个人出来，都在沙发上坐下，其中一个男生坐在王帝身边，一拍王帝的肩膀：“石头，你还在我前面就被找着了呀？” 王帝含含糊糊嗯了一声：“是。” 那男生转过头去：“尹娜，人都给你全找出来了，你还呆在里面干什么？” 阿峰笑着说：“是不是吓死了？” 尹娜的声音传了出来：“胡说，什么叫全找着了，还有石格生没找着呢，这家伙，块头那么大，可就数他最会藏。” 这男生叫道：“我骗你干什么？他就在我身边，快出来，大家重新想个更刺激的玩法。” 尹娜大声说：“瞎子吃汤圆心里有数，我自己找到几个，自己不清楚吗？” 光头阿峰叫道：“你得老年痴呆了吧？你自己出来数数，有几个人了。” 只听吱呀一声，鬼屋门打开，尹娜走了出来，用手指点着：“一、二、三、四、五……咦，真的有六个了，我记得我只找到五个呀？” 阿峰说：“我就说你得了痴呆嘛，自己找到几个人了，也不清楚。” 室内光线暗淡，模模糊糊瞧不清楚人脸，尹娜说：“电筒呢，拿来我照照，是不是真有六个人了。” 阿峰说：“我都数过一遍了，就是六个人，别开电筒，开电筒就不好玩了。快坐下，听李子康说说，还有什么更刺激的点子？” 尹娜坐了下来，说道：“他还能有什么刺激的点子？” 坐在王帝身边的李子康说：“来来去去人找人，都玩腻了，要不这样，我们抓一只丧尸来，人找丧尸！” “切！”尹娜三个女生一起反对，“我们才不陪你疯，哪多危险，要被丧尸咬上一口，小命都丢了。” 李子康说：“好办呀，把丧尸牙齿都敲了，再把指甲也剪了，就算抓咬到你，也没事儿。” 肖云云说：“谁给丧尸剪指甲，你来吗？我光是想想丧尸的手冰凉凉的，心中都发毛。” 李子康说：“我剪就我剪，又有什么好害怕的了？阿峰，你怎么说，玩不玩？” 光头阿峰一拍手：“对！就这样，够刺激，马路上泡着的丧尸多的是，我和石头负责抓，你负责剪。” 另一个不知道名字的男生也附和：“好好，这样确实刺激。” 尹娜突然叹口气：“还是别这样吧，再怎么说，他们以前跟我们一样，都是人。给死者一点尊敬吧。” 李子康说：“去，就你圣母心，那是以前，现在它们可不是人了？” 尹娜说：“李子康，你爸妈也和他们一样了，要是抓了你爸妈来敲了牙齿，你又怎么想？”语气甚是严厉。 李子康霍一下站起来：“尹娜你说什么？干嘛提我爸妈？大家不过是在玩游戏！” 尹娜毫不示弱：“你这算玩什么游戏？你简直是个变态。” 李子康气得发抖，指着尹娜：“你！你再说一遍！” 肖云云连忙站起来，拦着李子康：“好了好了，都别吵了，李子康你也真是的，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就不能让让女孩子吗？石头，你说话呀，你说的话，李子康听。” 王帝心知一开口就露馅，故而一直默不作声，心想你们要刺激，我就刺激刺激你们，憋着嗓子拖长音调说：“我——不——是——石——头——” 肖云云“啊”的一声：“石头，别怪声怪气吓唬人，好好说话不行吗？” 就在此时，久不见人的石格生走了出来，说道：“我哪儿怪声怪气的了？” 肖云云一声尖叫：“啊，怎么多了一个人！” 第344章 游戏 李子康、尹娜六人一起跳起来：“妈呀！见鬼了！” 大伙一下散开，一个离一个远远地，都怕别人不是人，尹娜颤声道：“快，快打开电筒。” 阿峰说：“电筒……电筒都在茶几上。” 李子康说：“再……再点一遍数，刚才是不是数错了。” 石格生还没有注意到坐在沙发上的王帝，说：“你们干什么？都疯了吗？这儿不就只有我们七个人吗？” 尹娜说：“你，你自己数数。” 石格生哼一声：“站那么远干什么？都走近一点，我好数人数，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啊，真的多了一个人！” 尹娜说：“快，快拿电筒呀！” 王帝长声长气地说：“你——过——来——拿——呀！”说完最后一个字，把两个沙发靠枕摞在一起，身子往下滑，爬着绕到另一张沙发后。 尹娜手心背心全是冷汗，哪儿又敢过去。其他人也是心中发毛，只有石格生壮起胆子，说道：“你是人是鬼？” 李子康说：“石头，你管他是人是鬼，照着先打一枪呀，我们七个人，就你手里有枪！” 石格生低声说：“不能随便开枪，只有三颗子弹了，再说一开枪，说不定引来丧尸。”提高声音，“你们都过来。” 王帝滑下沙发，就是担心有人惊恐之下，朝着自己就是一枪，那就死的冤了。闻言，从沙发后站起来，快步走到石格生旁边。 屋里就只一抹淡淡的月光，勉强能看见黑乎乎地一团人形，相貌绝对看不清，因此王帝就站在石格生旁边，也没有被他识破。 尹娜叫了一声：“石头，那个是你？” 石格生答应了一声：“我在这里。”尹娜等人循声摸索了过去。 李子康低声说：“多出来的那个人，还坐在沙发上呢。” 石格生在口袋里掏了掏，摸到一瓶木糖醇，朝着那团黑影扔过去，噗的一声，再无动静。 尹娜睁大眼睛：“那个好像不是人嘢。” 肖云云说：“就是，好像是沙发靠枕。” 尹娜“啊”的一声，仿佛突然明白过来，说道：“我知道了，刚才是把沙发靠枕当成人了。” 肖云云说：“可，可怪声怪气说话的，是哪个？” 尹娜说：“阿峰，黄良峰，说，刚才是不是你吓大家？” “不是我，绝对不是我。” “得了，肯定是你，你就爱吓人，刚才我扮鬼的时候，你不就戴着假发套吓我？” 黄良峰说：“我要骗你，是你儿子。” 尹娜说：“那你倒叫我呀。” 黄良峰说：“妈。” 石格生等人惊吓之余，也忍不住嘻嘻哈哈笑了起来：“阿峰，你这妈倒是叫得顺口呀。笑死人了。” 李子康说：“别，别笑了，好像我们现在，又，又多了一个人。” 他一边说着，向旁边走开了两步。大伙受到感染，不约而同，彼此间都走开了几步。 阿峰说：“再，再数一遍，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啊，还是八个人。” 肖云云身子一抖：“真有鬼啊！” 尹娜循声走向肖云云：“肖云云，我和你站在一起。”黑暗之中，却抓住了王帝的手臂。 王帝一声不吭，任由她抓着。 石格生沉声说：“不要一个个数，自己报数！一！” 黄良峰跟着说：“二。” 李子康说：“三。” 肖云云说：“四。” 尹娜全身寒毛一下立了起来：“肖云云站在那边，我抓着的又是谁？”一声惊呼，跳到了一边。 王帝随即报数：“五。” 石格生瞪着一团黑影：“你的声音不对！”也不管枪声会不会招惹来丧尸，一抬手，就要冲着王帝开枪，猛觉手腕一疼，被人一掌打得生疼，枪已被夺了过去。 王帝哈哈大笑：“对不起了各位，我是人，不是鬼，只是和大家开个玩笑。”大笑声中，打开了电筒。 石格生等人猛地见到光亮，又听王帝笑声百分之百的是人，一阵怒火中烧后，不由都长出了一口气。 石格生气冲冲地说：“你是哪儿冒出来的野狗？” 王帝走过去，点亮茶几上的蜡烛，晃了晃手中石格生的枪，一笑说：“和手里有枪的人说话，可得客气点哦。” 石格生说：“你，干嘛吓人？” 尹娜说：“人吓人，吓死人，你偷偷摸摸溜进来，差点被你吓死了！你知道不知道，这儿可是我们的地盘？” 王帝在沙发上坐下：“第一，是我先到这里的，第二，凭什么这里就是你们的地盘？” 李子康说：“就算这样，你吓人也不对。” 王帝说：“真是好心没有好报。” 黄良峰哼一声：“你怎么好心了？” 王帝说：“你们刚才是不是在商量，怎么玩儿才刺激？” 黄良峰说：“是又怎么样？” 王帝说：“对呀，我就是听到你们这么说，才装鬼吓你们的，你们说，我要是先出声了，你们还觉得那样刺激吗？” 黄良峰等人一愣，都觉得王帝说得在理，彼此看看，不由都是一笑。 “接着！”王帝把手枪抛还给石格生，“大家都过来坐呀。” 石格生等人年轻单纯，不像中年人那样心机深重，当下都嬉笑着过来坐下，石格生道：“够刺激，可惜我最后一个出来，没有从头到尾体验一把。哈哈！” 王帝说：“你们要刺激还不简单？我知道刺激的玩法有很多，以后带着大家一起玩，保证够刺激。” 尹娜说：“大叔，你也够好玩的。” 王帝说：“我有那么老吗？叫我大叔，我不过比你们大了七八岁。” 尹娜见王帝说话风趣幽默，笑着说：“那叫你什么呀？大哥哥？” 王帝说：“我叫王帝，帝王的帝，你们叫我名字也可以。” 尹娜说：“那叫你隔壁老王可不可以，哈哈。” 石格生说：“我看，就叫帝哥好了，帝王的帝，霸气！” 黄良峰突然想到一事：“帝哥，你不会是周叔那边的人吧。” 王帝说：“周叔？除了你们，这深城还有别的人？” 第345章 东城区 黄良峰说：“是呀，周叔那边有五个人，我们说好了，以和平路为界，东城区归他们，西城区归我们，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王帝说：“周叔他们，是天启组织的人？” 黄良峰摇摇头：“什么天启地启的？没有听说过。喂，你们听说过吗？” 李子康等人一起摇头。肖云云说：“什么听说，应该说重来没有看见过，现在都没有人了，你又听谁说？”黄良峰说：“就你爱钻字眼。” 王帝心中一凉，难道天启组织的老窝并不在深城，说道：“周叔那边，都是些什么人？” 黄良峰说：“能是什么人，和我们一样，都是普普通通的幸存者呗。” 王帝说：“除了你们两拨人，这深城再没有别的人了？” 黄良峰看看石格生，摇头说：“除了周叔他们五个人，我们从来没有再看见过其他人。” 王帝说：“周叔他们在哪儿？我想见见他们。” 石格生接口说：“又什么好见的？周叔他们五个都是四五十岁的老叔伯，无趣得很。大家说不到一起的。” 王帝说：“我想问问他们，这深城还有没有其他人。” 石格生说：“那就难找了，深城大得很，我们只知道他们在东城区那边。诶，你想找什么人？” 王帝脑海一转：“这帮年轻人看似玩世不恭，其实反而最有热血情怀。如同干柴，一点就着。”说道，“是这样的，北极有个幸存者基地，由联合国主导，我们查到有个叫张冰的女孩，她天然带有抗丧尸病毒基因，却被天启组织那帮人劫持了，我的任务就是找到她，带回北极幸存者基地，那样，科学家就能从从她身上提取抗丧尸病毒基因，用来研制尸毒解药。” 王帝讲得有声有色，几乎连自己都相信是真的。 石格生一下站起来：“真的！”激动之下，涨得满脸通红。 王帝点点头，神情肃穆地说：“全人类的希望，就在张冰的身上了。” 石格生用力一点头：“我一定帮你。” 王帝站起来，在他肩膀上一拍：“如果完成了任务，历史将记住你和你的同伴！” 石格生等四个男生一脸肃穆，仿佛他们已经成为了拯救全人类的英雄。 尹娜却道：“哪个天启组织是干什么的？” 王帝说：“那是个邪恶的组织，这场灾难就是他们发动的。”当下把端木丽的事情说了一遍，心想，这个我倒没有骗你们。 王帝说得有鼻子有眼，不由石格生七个少男少女不相信，年轻人性子急，当下，就要出发去东城区。 王帝说：“等一下，那个海豚湾大酒店是怎么回事，音乐是你们放的吗？” 石格生说：“帝哥，你去过了？”见王帝点头，他笑着说：“那个是我们一处基地，反正城里的人都死光了，我们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我们还有好几个基地呢，以后都带你去看一遍。” 王帝说：“那好，现在就出发！” 一行人下楼，分乘两辆快艇，疾驰过街道，扑向东城区。 王帝和石格生坐在一条艇上，王帝说起找张冰的艰辛，内容有真有假，更听得石格生心驰神往，看向王帝的眼神，全是敬佩。 一个多小时，快艇到了一条长街，石格生大声说：“帝哥，这就是和平路了。对面就是东城区，和平路把深城分成了东西两个区域。东城区比西城区还要大一点。” 这时，天色已经大亮，朝阳的光线以几乎平行于水面的角度，将大楼的阴影拉得老长。 黄良峰停下快艇，说道：“石头，周叔霸道得很，你想好了，我们真要越界吗？” 石格生一挺胸膛，说：“本来大家说好了，井水不犯河水，但我们现在是为了全人类，他要敢动我们，就干掉他。” 王帝听到最后一句，“我们现在是为了全人类，他要敢动我们，就干掉他。”这话，忽而心想：“有多少恶，是借正义之名行凶的，石格生本来只是个单纯的男生，可一旦觉得自己所作所为事关圣神，生命在他眼中就一钱不值了。居然已经想到了杀人。所以说光明有多灿烂，邪恶就有多黑暗。” 光头黄良峰大声说：“石头，你说的对！”一轰油门，快艇复又前行。 两辆快艇穿过长街，石格生一路大声地叫喊：“周叔，你们在哪儿？” 王帝说：“这个周叔叫什么名字？” 石格生一边驾驶快艇，一边说：“我也不知道，只知道他姓周。” 快艇穿街过巷，石格生嗓子都喊哑了，也没有找到周叔等人，而一个上午过去，仅仅找了东城区十分之三左右的地盘。 这时，大家肚子也饿了，两艘快艇停在一栋高楼前面，楼内有一家酒店，大灾难前打出的横幅广告在风中猎猎作响，翻出“开业酬宾，存一千，送一千。”十个字来，字迹暗淡，几不可辨认。 石格生笑着说：“现在不用开钱，也可以白吃了。哈哈！” 众人从窗户爬进酒店，只见用餐大厅桌椅摆得整齐，确实一副万事俱备，只等着顾客上门的架势，可它再也等不到一个顾客了。 吧台后面的柜子上，陈列着酒水和饮料，上面都是厚厚一层灰，黄良峰拿起一瓶椰子汁，打开喝了一口，噗的一下全吐出来：“他妈都坏了！” 石格生笑着说：“阿峰，你喝红牛啊，只有红牛才能喝了。” 黄良峰把罐子摔在地上：“做饭，做饭，看看还有什么能吃的？” 尹娜、李子康走进厨房，刚进去，就忙不迭地逃了出来，王帝问道：“有丧尸？” 尹娜叫道：“快逃！好多丧尸！” 只听几声尸嚎，八九只丧尸转了出来。 王帝握枪在手，本以为两人如此惊慌，必定有大群的丧尸，见丧尸数量不到十只，且全是腐尸，没有快尸，说道：“我们八个人，还怕对付不了？”抽出匕首，首先捅翻了一只女尸。 第347章 生存狂 客厅里没有看见人，地上不厚不薄的灰尘里印出凌乱的脚印，花纹和楼道里的脚印一样，都是横条波纹的形状，这说明，房子里有人。 尹娜站在后面，被王帝高大的身影挡住，看不见房子里的情形，有些着急地说：“里面到底有没有人呀？急死人了，也不说句话。” 石格生嘘了一声：“小声点。我的姑奶奶。” 王帝将门又拉开一尺，闪身进去，只听脚步声响，卧室里伸出一条腿来，随即看见了脸，身后尹娜啊的一声：“天啊，是周叔！他，他……” 周叔脸色惨白，一头乱发，死鱼般的眼睛中冒出冷冷的光，早已经尸变了。一见到活人，张牙舞爪扑了上来。 王帝站在玄关位置，手中的枪已经上膛，照着周叔双眉之间，就是一枪。枪声过后，屋里再没有动静，看来除了周叔，这屋里再没有旁人了。 “这个就是你们说的周叔？”王帝说。 尹娜挤进门来，走到周叔尸体边看了看，见他双眼圆瞪甚是可怕，转过头来回答说：“是，他就是周叔。”说完，走到一边，离着尸体远远地站着。 王帝检查尸体，翻来覆去瞧得仔细，只见除了双眉间的枪伤，周叔身上再没有伤口，说道：“奇怪了，他是怎么死的？” 黄良峰想了想：“身上没有抓伤，也没有咬伤，周叔莫非是自己发病死了的？” 石格生说：“哪其他人呢？他们一共是五个人的。” 黄良峰说：“我看，其他人多半都挂了，周叔自个儿逃到这里，也发病死了。” 尹娜指着茶几上的茅台瓶子，说道：“也许是喝酒醉死的。我记得，周叔以前就很爱喝酒。” 王帝心中一阵失望，周叔怎么死的他不关心，可要是他们五个人都挂了，自己也无法打听到天启组织那帮人的下落了。 他挥挥手，让石格生和黄良峰把周叔的尸体扔出窗户，四下看了看，这是套四室两厅的套房，挺宽敞的，光客厅就有五十来平左右。 四间卧室，有三间房门敞开，只要一间上了锁。 石格生一脚踹开门，说道：“这房间好小。” 王帝走进去，见着房间确实小得离谱，只摆着一张小床，六七个平房的样子，除了床，就只墙上打个壁柜。 石格生说：“出去吧，挤得很。” 王帝却感到奇怪，这套四室两厅的房子，每个房间都有二十来平，怎么就这一间不到十平呢？要说是储藏室，看起来也不像。 他走到壁柜前，只见壁柜上摆满了书，一侧壁柜，离墙有一公分左右的缝隙，心中一动，用手一推壁柜，纹丝不动，再朝外拉，壁柜缓缓打开，后面竟然还有间暗室。 石格生性急，打着电筒就走了进去，猛地一怔，叫道：“酷！” 黄良峰看向房内，也惊叹了一声：“这家人，是不折不扣的生存狂啊！” 王帝走进去，见暗室比外间大了四倍不止，四面墙下，一面两个，总共摆着八个快碰到天花板的大柜子，柜子隔板上，整整齐齐的都是各种储备的生存物资。 他一一看过去，左手边的两个柜子里，摆着消防呼吸器、防毒面具、套壶、气管、迷彩包、净水过滤器、逃生包、灭火毯等等应急物品。 黄海峰不住摇头：“准备的真是充分呀！”见暗室中间小桌上有包蜡烛，便点亮了三根，蜡烛比普通蜡烛粗大了何止一倍，照得暗室亮堂堂的。 尹娜叹道：“阿峰说得对，这家人真的是生存狂，提前准备了这么多的物资，只怕能吃半年的。” 黄良峰说：“屁，最少够吃一年。” 王帝不去听两人争论，看向对门的柜子，隔板上摆着肉罐头、特种兵自热食品、陆勤自热食品、真空玉米、水果罐头、压缩干粮。 他拿起一罐沙丁鱼罐头看了看，保质期在五年，还有一年才过期，又看了看水果罐头，保质期也在五年。 石格生说：“以前我胡思乱想，地球如果发生末日，我该怎样活下去，也买了些应急用品储备，自己以为够多了，可和这个生存狂比起来，还不到他的十分之一。” 黄良峰笑了笑：“石头，末日不是真发生了吗，你也不是胡思乱想。” 尹娜拿起一罐雪梨罐头，迫不及待让石格生给她打开，吃了一块，微闭着眼睛叹道：“好香呀！” 石格生又开了一罐，递给王帝：“帝哥，你吃罐头。” 王帝接过来，用罐头自带的小叉子，一边插着吃，一边看向右边的柜子。 这面墙下的两个柜子，摆着卡式炉、撬棍、机械棍、工具钳、雨伞、瑞士军刀、护目镜、战术手表、轻型工兵铲、重型工兵铲、蜡烛、手摇多功能发电机、防风火柴、充电宝、汽车应急电源，斧头等等。 不但种类繁多，配套也很齐，好比斧头，就备有投斧、多功能消防、战斧、标准斧。标准斧又分长柄斧和短柄斧，长柄斧用来防身，短柄斧用来砍柴火，光是斧头，石格生特意数了数，就有十二把之多。 右边墙下，摆着医疗包、战术笔、打火石、口哨、胶棒，鱼钩、线锯、绳子、红花油、一次性碘伏棉签，战地剪刀，甚至还有一台笔记本电脑。 尹娜嘴里含着一大块雪梨，含含糊糊地说：“我看，这八个柜子加起来，没有个十七八万，多半搞不定。” 黄良峰笑了笑：“没见识了吧，十七八万？哼，两个十七八万也不止，你看，这背包的标签还没有撕呢，你看多少钱？” 石格生抢着凑过去一看：“乖乖，光是这个背包就是八万块！啧啧啧，这个生存狂家，老鼻子有钱了。” 王帝说：“这家人确实是生存狂，他们什么都想到了，就有一样没有想到。” 石格生、黄良峰、尹娜三人的六只眼睛一起看着王帝：“什么？” 王帝淡淡一笑：“就是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些东西他们一样都没有用上，自己倒先变成丧尸了。” 第346章 人是会变的 石格生、阿峰，和另一个男生也上来帮忙，腐尸行动迟缓，片刻间全部干掉。 石格生的球棒沾满了污血和脑浆，撩起餐布胡乱抹了几下，说道：“帝哥，你别笑话，我们很少和丧尸对面硬刚，多半是脚底抹油。” 王帝点点头：“能不硬刚当然最好，他叫什么名字？”四个男生，王帝已经知道了三个的名字，就只一个男生不知道了，他见这男生身手不错，杀起丧尸来干练果断，有心拉拢，便问了出来。 石格生说：“叫他小冷就好了，冷定杰，我们的冷面杀手。冷口冷脸的，不爱说话。” 王帝点点头，见冷定杰虽然矮了石格生半个脑袋，但膀大腰，甚是魁梧。 餐厅里再没有丧尸，尹娜、李子康、肖云云三人走进厨房，过了一会儿，做了一大锅米饭，蒸了两大碗火腿，都端了出来，摆在桌子上。 王帝端起饭碗，说道：“大家在一起效率太低，最好分开来找。” 石格生说：“行，帝哥，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王帝说：“这样，我们四个人一组，分开来找，晚上在到这儿集合。” 石格生点头：“行，就这样。” 吃过饭后，休息一会儿，王帝、石格生、尹娜、黄良峰四个人一艘快艇，李子康、肖云云、冷定杰，还有另一个叫张小月的女生一个快艇，八个人分成两拨同时寻找。 王帝亲自驾驶快艇，在水城一般的街道上寻寻觅觅，到了下午，只见马路边上一栋商住两用楼的五楼阳台，种满了草莓，草莓牵牵绊绊，垂到了下面阳台。 尹娜一声欢呼：“欧耶，有草莓吃了。”只见绿叶之间，一颗颗大红的果实若隐若现。 黄良峰冲口而出：“好大的草莓……”忽见王帝面沉似水，改口道，“尹娜，你就知道吃，办大事要紧。” 尹娜嘟着嘴：“你不是也想吃吗？” 王帝突然说：“上去。” 石格生微微一愣：“帝哥，那多浪费时间？” 王帝把快艇停到楼下，站起来抓着窗户，说道：“人不是那么好找的，也不差这一会儿功夫，再说草莓长得那么好，说不定上面有人。” 石格生明白过来，连连点头：“对对，帝哥你说得对。” 石格生身材高大，长得虎背熊腰，但人憨厚了一点，不像尹娜那么机灵。 王帝等三人爬进窗户，把快艇缆绳套在插销上，自己也爬了进去。 卧室里水齐腰深，书桌凳子漂在水面，床上的被子也湿漉漉的，石格生谨慎地打开门，低声说：“客厅里有一只丧尸，是那种跑得很快的丧尸。” 王帝从门缝里看出去，说道：“是快尸！”掏出枪来，从门缝里一枪打出去，那快尸脑袋西瓜般地炸了开来。 只听呃的一声，从对面卧室又蹒跚出一只腐尸。 对付腐尸，就没必要浪费子弹了，石格生将门敞开，走出去，对着腐尸脑袋就是狠狠一棍。 球棒前头重，后头轻，势大力沉，只听咔嚓一声，腐尸天灵盖直接炸裂。 王帝说道：“石格生，你干嘛不用刀剑这类的武器？” 石格生一笑：“球棒用起来霸气。行尸走肉里面，尼根用的就是棒球棒，他还给球棒起了个名字，叫做露西呢。” 王帝摇摇头：“现在是末世，不是电视，学什么尼根装酷？保命第一重要，这东西杀丧尸不如刀剑利索，还很费力气。用这个吧。”说着，将在博文大厦天台，从直升机里得到的伞刀，塞给石格生。 石格生接过来：“好，以后我就用伞刀。”话虽如此，手里球棒用惯了，还是拿在手里。 王帝打开防盗门，推开一寸左右，只见楼道里积了厚厚一层灰，灰尘中印出一道脚印，心中一动，上面果然有人。 他走出门，回头给石格生三人做了个谨声的动作，低声说：“别弄出动静，上面有人。” 尹娜说：“怕什么？有人就是周叔他们。周叔虽然很凶，但人还是很好的。” 王帝说：“你上一次看见周叔，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尹娜想了想：“哦，很久了，大概是尸变发生后的第三个月吧。当时，他还给我一袋饼干。后来我遇到石头，才跟石头一起走的。” 王帝说：“对了，这么长时间没有见面，人都是会变的，你知道他现在是好人？还是坏人。” 尹娜兀自不相信，说道：“周叔永远不会是坏人。” 王帝声音有些阴沉：“人心难说呀，等你吃了苦头，就明白了。”说着，一步步踏上台阶，尽量放底了脚步声。 尹娜撇撇嘴，小声说：“帝哥太小心了。”跟在走上楼梯。石格生紧走两不，抢过尹娜，紧紧跟在王帝后面。 在剧本杀店子的时候，王帝将他的手枪夺去，随即又还给了他，这个举动，让石格生觉得王帝这人很是光明磊落。 却不知道，很多时候看起来光明磊落的人，也是最可怕的人。 四个人上到五楼，一路都没有碰到丧尸，到了门前，只见防盗门紧紧关着。 黄良峰说：“糟糕，进不去了。” 尹娜说：“笨蛋，敲门呀。” 石格生说：“刚才帝哥的话，你忘记了？” 尹娜说：“唉，周叔你也见过，他有那么坏吗？就算他真的变坏了，图咱们什么？真要图咱们什么，还不早就去西城区那边找我们了？” 王帝阴恻恻地说：“也许找过了，只是没有找到。” 尹娜一听，突然打了个冷战。 石格生说：“帝哥，我去楼上，从上面吊下来？” 王帝摇摇头：“不用那么麻烦，钥匙不就在这里吗？”说着，门边的一个鞋盒子上，拿起了一串钥匙，心想，“钥匙放在门外显眼处，一是周叔这帮人只防丧尸，不防活人，第二个说明，里面多半没有人。” 王帝转动钥匙，轻轻打开了门，听屋子里没有动静，伸头看时，只见客厅的玻璃茶几上，放着半瓶喝剩下的茅台酒。 第348章 尹娜的故事（一） “哈哈！”石格生三人一起大笑。尹娜说：“这就是命呀。” 王帝在暗室内瞧了半天，一只手拿起个汽车应急电源，一只手提起手摇发电机，来到客厅坐下，摇着手摇发电机给汽车应急电源充电。 这种电源存电量不小，而且小巧方便携带，只有手机大小，充满了电，说不定什么时候能用到。 手摇发电机笔记本大小，王帝一边发电，一边读着贴在机子上的说明，上面写着：手摇发电机正反手摇都可以充电，可以给500瓦以内的电器充电，摇得越快，充得越多，多余的电量，就储存在内置动力锂电池组。满电电量可以照明一百六十个小时。 尹娜摘着阳台上的草莓吃，石格生说道：“帝哥，换我来摇。” 王帝看了看窗外：“天快黑了，我们就不回酒店了，你跑一趟，去把李子康他们四个也叫来这边。” 石格生答应一声，叫上黄良峰两个人一起去了，房子里就剩下王帝和尹娜。 王帝摇了好大一会儿功夫，终于把汽车应急电源充满了电，再给发电机也充满电后，天色已经全黑。 他打开应急灯，尹娜趴在窗台上，不时朝外探望：“他们怎么还没有回来？” 王帝想了想，说道：“也许是快艇的汽油用光了，别着急，石格生和黄良峰都不错，挺机灵的，应该不会有事的，吃点东西，休息吧。” 尹娜走进存储室，拿了两包陆勤自热食物，两罐水果罐头出来，心里有些忐忑不安，王帝不会有什么想法吧？ 两人填饱肚子，隔着茶几坐在沙发两边，尹娜站起来：“我把窗帘拉上吧？” 王帝说：“就这样。” 尹娜说：“可是，整个城市都黑乎乎的，就我们这里亮着灯……” 王帝说：“你怕坏人找来？” 尹娜轻声说：“是。” 王帝说：“我就希望这样呢。”顿了顿，“你知道怎么样才不会怕坏人吗？” 尹娜说：“怎么样？” 王帝淡淡地说：“很简单，你比他更坏就可以了。” 尹娜身子抖了抖，感觉心里阴虚虚的，慢慢坐了下来。 夜色浓厚，深城如同坟地一样的安静，万籁俱寂之中，偶尔响起一两下拖声拖气的尸嚎，却衬托得这死寂的夜晚，更加死寂了。 黑夜深邃，人心也深邃。 王帝身子一偏，在沙发上躺了下来，尹娜出其不意，啊的一下站了起来。 王帝淡淡地说：“你很怕我？” 尹娜连忙摇头：“不……不是的，我……我怎么会害怕你？” 王帝说：“那你干什么阴虚虚的？” 尹娜说：“我……我有点冷。” 王帝说：“这么热的天？” 尹娜答非所问：“帝哥，你……你是好人。” 王帝说：“你是第二个说我好的人。” 尹娜说：“第一个是谁？” 王帝阴恻恻地说：“第一个被我杀了。” 尹娜忍不住低呼一声，就想冲出门去，可身子说什么也动不了。 王帝翻了个身：“睡吧，别害怕。我刚才只是骗你。”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尹娜哪儿睡得着？王帝半夜醒来，见她兀自坐在沙发上，似乎连姿势也有变过。 王帝坐起身来：“其实，你不用这样害怕我的。” 尹娜说：“我，我没有害怕，只是和陌生人在一起，睡……睡不着。” 王帝看了看表，说：“我们已经认识三十六个小时了。” 尹娜重复着王帝的话：“我们已经认识三十六个小时了？” 王帝说：“我就奇怪了，白天的时候，你不是好好的吗？” 尹娜说：“我，我也不知道，也许是，是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了吧。” 王帝站起来，也懒得去深究这小女孩儿的心思，问道：“你肚子饿吗？” 尹娜说：“有一点。” 王帝走进储藏室，拿来两盒自热米饭，泡上加热包后，只听盒子里发出嘟嘟嘟的水沸声音。 他看了看尹娜，良久良久，说道：“你很像一个人。” 尹娜说：“谁？” 王帝幽幽地叹了口气：“吃吧，饭已经好了。”将一盒红烧牛肉饭，递了过去。 尹娜接过饭盒，拿起勺子一口口吃着，终究忍不住好奇之心，问道：“帝哥，你刚才说我像谁？” 王帝头也不抬：“吃饭的时候不要说话。” 尹娜碰了个钉子，好生没趣，剩下的饭也不吃了，点上了一根烟。 王帝说：“你最好把烟戒了。” 尹娜说：“为什么？” 王帝说：“有个好身体，能提高你生存的几率。” 尹娜无所谓地笑了笑：“谁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 王帝就不说话了，埋头把饭吃得干干净净，走到窗户前，只见天空云移月走，整个深城飘飘渺渺的，好似笼罩了一层轻纱。 四下了一团死寂，彷如鸿蒙初开的莽荒大地。 “你像我心爱的女人。”王帝突然说。 尹娜愣了愣：“她去哪儿了？死了吗？” 王帝声音低沉：“我也不知道。” 尹娜说：“她叫什么名字？” 王帝说：“张冰。” 尹娜想了想，终于说道：“你很重情，重情的男人都是好男人。” 王帝望着窗外，没有说话。心想：“你懂什么？” 尹娜又说：“你很想她吗？” “当然。” 尹娜叹口气：“可你这一辈子，多半是找不到她的了。” 王帝说：“也许吧。” 尹娜说：“帝哥，你这样不好，老是这样想着一个人，会生病的。” 王帝说：“可我不得不想。” 尹娜说：“你可以重新找个女孩，把心思移开，就不会那样想念她了。” 王帝心说：“你说这样的话，那懂得什么叫深情？”说道，“没有用的。” 尹娜说：“肖云云不就很好吗？我见她看你的眼神很有深意的。何必一直念着张冰？” 王帝摇了摇头：“张冰就是张冰，这全世界就算美女如云，也只有一个张冰。不说了，你睡一会儿吧。” 尹娜望着王帝宽厚的背影，忽而间感到一阵心安，不由奇怪：“我这是怎么了，刚刚不是还很害怕他吗？怎么突然就这样了，唉，真是搞不懂自己了。” 第349章 尹娜的故事（二） 过了一会儿，王帝走回沙发坐下，问道：“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尹娜说：“什么怎么活下来？” 王帝说：“尸变刚发生的时候，你是怎么活下来的？瞧你弱不禁风的样子。” 尹娜瞧了瞧窗外：“那是因为我是个宅女……”说着一笑，“帝哥，我说了你都不相信，尸变已经三天了，我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王帝没有说话，静静地听她说。 尹娜又点上一根烟，王帝说：“你能不抽吗？” 尹娜说：“为什么呀，大家都抽呢。”接着说，“尸变第三天，家里没水了，我抓起手机，给送水的打电话，手机没有拨出去，连‘您所拨的电话不在服务区’都没有，我在一看，手机竟然没有信号。” “爸妈去了乡下外婆家，走的时候给我留了点钱，我拿着钱出门，你猜怎么着，电梯也停了，我踹了一脚电梯门，气呼呼地走楼道，我家住29楼，这真够呛的。中间休息了好几气，终于到楼下了。” “那天，我记得清清楚楚，小区大院里没有一个人，我又看向亭子，平常总有一帮老头儿霸着亭子下象棋，今天倒奇怪了，一个老头也没有，棋盘摔在地上，棋子撒了一地。” “我也没有多想，穿过小树林，走进小超市，超市里冷清清的，别说没有顾客，连看店的陈姨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我拎了一桶大号矿泉水，冲里间叫了起来：‘陈姨，陈姨，出来收钱。’叫了半天，也没有人答应。” “我想算了，等下次来再付账吧，刚一出门，就看见一个老叔走过来，老叔鬼鬼祟祟的，一看就不像是个好人。” “他看见我，一下将我推回去，随即拉下卷帘门，拿起收银台上的钥匙上了锁：‘小姑娘，你胆子不小呀，靸一双拖鞋就出来了。’” “这个老叔，就是周叔了，我当时也不认识他，就说：‘你干什么？让我出去！’” “周叔瞧了瞧我：‘别出去了，这里有吃有喝，还挺安全的。’一边说，一边撕开一袋饼干，大口大口地吃着。” “我听他这么一说，更是害怕了，瞧他吃东西的样子，好像三天没有吃饭了，战战兢兢地说：‘你……你是逃犯是不是？’” “周叔一脸愕然：‘你说什么？’” “我说：‘你别伤害我，我……我有钱。’” “周叔瞪着我：‘我要钱干什么？’我说：‘卖吃的呀。’” “周叔说：‘你是吓傻了是不是？现在吃东西还要钱吗？’” “我说：‘对对，你吃东西不用开钱。’他一伸手，摸了摸我脑门：‘也没有发烧呀。’” “我往旁边一闪：‘求求你，放过我吧。’心想他也许不是逃犯，是精神病，一想到精神病，更加害怕了。” “周叔皱着眉头：‘你是不是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我说：‘发生了什么？’” “他说：‘满大街的都是活死人。’我听他这么一说，心里面咯噔了一下，他真是精神病呀。” “周叔看着我：‘你不相信？’我连忙点头：‘我相信，我相信。’他说：‘真的相信？’我又点头：‘相信，真的相信。’心里面想，最好顺着他的话，不要激怒他。” “周叔半信半不信：‘那你还站着干什么，进里间去呀。’” “陈姨家的小超市，是用一间卧室改造的，我走进里间就是客厅，坐在沙发上，心中呯呯乱跳。” “周叔吃了袋饼干，又泡了两盒方便面，递给我一盒，我不敢不接，只见他唏哩呼噜的吃完，然后一抹嘴，问我：‘就你一个人？’” “我说：‘是，就我一个人。’他叹了口气：‘真可怜。’然后躺在沙发上，‘两天两夜没有睡觉了，我睡一会儿，你看着一点。’” “我心中一宽：‘太好了，等他睡着了，我就偷偷地逃出去。’” “周叔躺下没有多久，鼾声大作，我心想，真是精神病，说睡就睡，把手偷偷伸进他口袋里，要找开门的钥匙，周叔猛地惊醒，一把捏紧手腕：‘你干什么？！’” “我吓坏了，哇的一声哭出来：‘你放我走吧，求求你放我走。’” “周叔叹了口气：‘唉，你还是不相信我呀。’他想了想，‘要不这样，你自己出去看看，就明白了。’” “我喜出望外，可他跟着又反悔了，说道：‘还是不能让你走，那些活死人凶得很，你说不定会被吃了的。’” “他一边说着，四下看了看，拿起电视柜上面放着一小捆束缚带，就拿了两根，绑住我的手和脚，说道：‘姑娘，你相信叔，叔是好人，不会害你的，我女儿也有你这么大呢。’” “他提起自己的女儿，眼圈就红了，抹了抹眼泪：‘叔真是困了，要睡上一觉，不把你绑着，叔睡不踏实。’” “我被反绑了双手，听他又睡着了，用力挣扎，怎么也挣脱不了，又惊又怕，疲惫极了，昏昏沉沉的也睡了过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只见茶几上点着蜡烛，屋里昏昏沉沉的，窗帘都给他拉上了。手脚一动，发现束缚带已经剪断了。” “周叔见我醒来，递过来一袋饼干，温和地说：‘姑娘，先吃点饼干，填填肚子，我煮了饭，再等十几分钟，就可以吃了。’” “我看着周叔，越瞧他越不像是精神病，就说：‘叔啊，你放我走吧。’” “周叔摇摇头：‘姑娘，我是为你好。’” “我知道他是说什么也不会放我的了，又流下泪来，心想陈姨怎么了，现在都没有回来，她是不要她的店子了，还是……’我身体抖了抖，看向卧室，陈姨不会给周叔杀了吧？” “就在这时，卷帘门哗啦响了一声，周叔面色一凛：‘好像是人！’” “我心里燃起了希望，深更半夜的，谁会来敲门，多半是警察！看向周叔时，只见他一步步走到卷帘门后，压低声音说：‘谁！’” 第350章 尹娜的故事（三） 尹娜说道：“周叔这么一问，外面有个声音说：‘活人。’” “周叔一听，立马用钥匙开了门，门才抬起一半，一个大男孩弯腰就钻了进来。” “周叔看着他：‘小伙子，就你一个人？’一边说着，谨慎地朝外看了看，拉下了卷帘门。” “我连忙大叫：‘快逃呀！他是坏人！’” “这个小伙子一惊，但他下一个动作，却是冲过来捂住我的嘴巴：‘你干什么，不想活了，小声一点！’” “我使劲摇头，这个小伙子说：‘拜托你了，不要害别人好不好，刚才我就看见那边有好几个黑影。’” “周叔嘿嘿一声：‘小伙子，你来得正好，这个姑娘不相信我，你们都是年轻人，你说的话他也许相信，你说说吧，外面都发生了什么。’” “小伙子看着我，脸上都是惊讶的神色，问我：‘大叔说的是真的，你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一边松开了手，却还搁在我嘴边，以便随时再捂住。” “我说：‘他说外面都是活死人。’这个小伙子松了口气：‘大叔没有骗你。整个深城，满大街的都是丧尸。’” “我吃了一惊，他从外面来，既然他都这么说，那肯定是真的了，脑袋中轰的一声，结结巴巴地说：‘怎么，怎么可能。’” “这个小伙子一笑：‘我们犯不着骗你。’转头对周叔说，‘我叫石格生，你叫我石头好了，大叔贵姓？’” 王帝听到这儿，说：“原来你和石格生很早就遇见了。” 尹娜点点头：“是”继续说，“我脑海中一团混乱，过了半天，问石格生：‘所有人都变成了丧尸，你还笑得出来？’” “石格生又笑了笑：‘难道我哭，就能阻止这场灾难了？嘿嘿，其实不瞒你们说，我是个末世迷，巴不得这样呢。’” “周叔脸色一沉：‘小伙子，也不用这样幸灾乐祸。’” “石格生有些尴尬：‘是是。’” “我一觉醒来，世界突然就变成末日了，我无话可说，呆呆地坐着，只听石头和周叔说话，他是从体校那边逃过来，要去游泳馆那边。” “周叔很是不解：‘石头呀，游泳馆离这儿还有三站路呢，你去那边干什么？’” “石头说：‘去防空洞呀，游泳馆后面就是防空洞，周叔你不知道？’” “周叔说：‘防空洞，干嘛非要去防空洞？留在这里不好吗？满大街的活死人，当心吃了你。’” “石格生说：‘那边有活人！’周叔吃了一惊：‘你怎么知道？’” “石格生说：‘我同学阿峰就在那边，他打电话给我说……’周叔说：‘还能打电话？’” “石格生说：‘大叔，你不要打岔好不好？他是三天前打的电话，他说在防空洞等我。不如你们也过去，阿峰说了，那边活人不少。’” “周叔考虑了半天，又瞧瞧我：‘尹娜是吧？你怎么说？’” “我想了想，说：‘大家一起去吧。’” “周叔点了点头：‘好吧，一起去，如果有救援，救援的人也许先去防空洞。不过今天太累了，我的意思是明晚再过去……哎呀，饭烧焦了。’他冲进厨房，不一会儿抬出烧焦了半锅的饭。石头显然饿得狠了，盛了一碗，就着红烧肉罐头，吃得津津有味。” “第二天晚上，我们三个出了门，我本想带些吃的，石格生一笑：‘傻妞，我们在城市里，哪儿找不到吃的了？’” “我脸上一红，没有吭声，石格生是体校的学生，身体很棒，两只握着一根球棍，走在前面。” “马路上丧尸很多，石格生提议一路翻墙过去，周叔说：‘不用那么麻烦，到处都是车，我们开车过去。’” “石格生想了想，同意了，周叔在停车场寻摸了一圈下来，找到一辆小车没有拔车钥匙，我们三个就上了车，开到了小区门口，周叔直接开车撞开了大门。” “那天晚上，月亮朦朦胧胧的，就像是罩了一块毛玻璃，周叔把车开得很慢，也不敢打开车灯，我坐在车里，看见车外影影绰绰的黑影，就像没有灵魂的死人，吓得心脏都快要停止跳动了。” 王帝说道：“丧尸本来就是没有灵魂的死人。” 尹娜轻轻“嗯”了一声，继续说：“小车像蜗牛一样往前爬，石头不耐烦起来，低声催促：‘周叔，你倒是开快一点呀。’” “周叔哼了一声：‘别说话，开快了惊动丧尸怎么办？’” “石头急得抓耳挠腮：‘怕什么？我手里有球棍，一棍一个。实在打不赢，撒腿就逃呀！’” “周叔说：‘你倒是厉害，那我和尹娜怎么办？’” “石头愣了一下：‘好吧，你慢慢开。’” “小车引擎声很小，嗡嗡嗡的像蜜蜂，过了十几分钟，才开到路口，突然，一只丧尸扑上来，隔着车窗玻璃，龇牙咧嘴，这是我第一次把丧尸样子看得清清楚楚，忍不住地一声尖叫。” 尹娜说到这里，想起当晚的情形，脸上露出恐惧的神色：“石格生一把捂住我的嘴巴，可是已经晚了，一群丧尸扑上来，用手用头，狠命地打砸玻璃，噼噼啪啪，只听窗户嗤啦一声，裂开了一片蛛网膜。眼看再敲打几下，整块玻璃都要掉下来了。” “周叔大叫糟糕，一脚油门轰下去，小车刷一下窜了出去，他打开车灯，疯狂逃命，雪亮的车灯映照下，马路上密密麻麻都是丧尸。” “到了这个地步，周叔只好狂奔逃命了，他咬着牙齿，油门踩到了最低，接连闯过几条街，大家一下傻眼了，前方路口汽车撞得一锅粥，除非飞过去。” “石头大叫：‘快，快倒车，可是尸群潮水一样的涌上来，倒车更没有希望，周叔打开门：‘快逃呀！’” “我吓得腿软，石头一把抓起我，连拖带拽拉下车来，跟在周叔后面，三个人逃进路边一家饭馆。” “周叔把两扇玻璃门一关，丧尸噼里啪啦撞得山响。” 第351章 尹娜的故事（四） 尹娜继续说：“石头自诩为末世迷，也给吓得脸上发白，大叫起来，快上二楼，这门挡不住。” “我们一窝蜂逃上二楼，从后窗跳了下去，窗下是一块草地，跑过草地，就到了另一条街上。只见一条街上堵满了汽车。” “周叔拉开路边一辆车门，三个人藏了进去，石头一边喘气，一边说：‘离防空洞只有一站路了，大家加油。’” “我突然想起来，说：‘我们可以钻地铁隧道过去，体育馆那边就有一个站。’” “周叔瞪着眼睛：‘开什么玩笑，隧道里丧尸两头一堵，你往哪儿逃？’” “石头沉吟着：‘周叔，说不定尹娜讲的是个办法，我好像觉得，越是黑暗的地方，丧尸反而越少。’” “周叔看着石头：‘你肯定？’石头很肯定地说：‘是这样。’” “周叔沉吟一会儿：‘可还要过去一条街，才有地铁站。’” “我说：‘不用走过去，你们看对面就是博物馆，博物馆后面有一道门，出去就是地铁站。’” “周叔说：‘好，现在就走。’” “我们下了车，穿过马路，只见博物馆两扇大门被挤翻在地，里面静悄悄的，黑咕隆咚。” “石头举着球棍，我跟在后面打着电筒，周叔手里有把砍刀，走在最后，三个人大气也敢出。周叔突然说：‘快关了电筒。’” “我把电筒一关，大家藏在一个柜台后面，只听呃呃呃的，一只女尸走了过来。” “石头低声说：‘一只女尸而已，头顶还不到下巴，我出去解决了它。’” “周叔急道：‘石头，咱可鲁莽不得。’” “石头嗤一声轻笑：‘大叔，你太谨小慎微了，我已不是第一次杀丧尸了，前天我就杀了两只，其中一只还是一只大个子男尸呢。’说完，不顾周叔劝阻，提着棒球棒慢慢站起，见女尸正背对着这面，就轻手轻脚走了过去。” “我从柜台后露出一双眼睛，见石头走到女尸背后，双手抡起棒球棒，狠狠一下砸了下去，只听咔嚓一声，我虽然没有看清楚，也能想像女尸天灵盖都给石头砸成了几块。” “石头得意洋洋转回来，吹嘘道：‘怎么样？我就说杀一只女尸，不费吹灰之力吧。’” “周叔刚要说话，突然一把将石头拽蹲下，只见大门那边黑影连闪，三只丧尸奔进来了。” “石头吁一口气：‘他妈好险，差点给看见。’” “周叔说：‘别说话，快跟我来。’” “博物馆前后都是巨大的玻璃幕墙，月光淡淡地映照进来，在地板上留下冷清清的银白，那三只丧尸好似听到了什么动静，都朝这边走了过来。” “周叔四肢着地，爬到另一个柜台后面，我和石头跟着爬过去，他手中的球棍上血迹斑斑，若有若无散发出一股血腥味。” “周叔低声说：‘丧尸没有脑子的，我们只要静静地呆着，不要出声，就没有事儿了。’” “石头伸长脖子看了看，回过头来说：‘三只丧尸走分开了。’” “我说：‘哪有怎样？’” “石头说：‘我正好一个个干掉。嘿嘿，这叫分头击破。’” “我和周叔都吓了一大跳，周叔颤声说：‘你这个小伙子太狂躁了，不行，我以后还是离你远点，否则哪天这条老命非给你害死不可。’” “石头一笑：‘周叔，不要说得那么严重好不好？’” “周叔突然嘘了一声：‘过来了！’话一说完，就爬向另一个柜台。” “我跟在石头后面爬，博物馆里面到处都是摆着文物的柜台，只要不站起来，丧尸就发现不了我们，爬着爬着，我一抬头，却发现周叔不见了。” “我扯扯石头的裤脚，用低得不能再低声音问：‘石头，周叔呢？你不是一直跟在他后面吗？’” “石头在柜台后停下来，用手一指：‘周叔爬到那边了。’我吃了一惊：‘你怎么不跟着周叔？’” “石头低声说：‘我要绕到丧尸后面，把它们都干掉。’” “我又气又急：‘你干什么呀，现在还胡闹？’” “石头说：‘什么胡闹？我杀一只丧尸，不就少一只丧尸吗？’” “我生气地说：‘深城这么大，你杀得了几只？’” “石头说：‘要是人人都像你和周叔那样，人类哪儿能翻身，不错，深城一千多万入口，也就是说丧尸也有一千多万，但只要没一个活着的人逮到机会就干掉几只丧尸，总有一天会把丧尸消灭干净的。’” “我对他真是无语了，别说活人不多，就算有一百个活人，每人每天杀十只丧尸，也就才一千只，要杀光一千万丧尸，那得需要一万天，半辈子都过去了。气呼呼地说：‘你真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家伙。’” “石头哼一声：‘我哪儿错了，愚公移山你学过吧，课文怎么说来着，对，山不见增高，而子子孙孙无穷匮也……’” “我气恼地说：‘闭嘴。’心想什么时候了，你居然背起文章来了。” 王帝听到这里，笑了笑说：“石头想法不错，只是他没有意识到，别说团结一百个人，就算团结十个人，他也做不到。” 尹娜说：“对啊，再说了，哪儿又有那么多人？”接着讲述，“石头可不听我的，他从玻璃柜台后面爬过去，绕到一只丧尸后面，噗的一下，又把这只丧尸的脑袋砸开了花，另一只丧尸听到动静，猛地回过头来，石头已经藏起来了。他身手倒是挺灵活的，像只猴子一样。” “这时候，我身后突然响起了脚步声，我猛地一回头，就看见第三只丧尸，走了过来。” 尹娜说到这里，语气开始变得急促起来，想是当时的情况太过凶险，现在思之犹有余悸，只听她说：“我当时魂儿都吓飞了，一动不动，不是不想动，是全身就像触电了一样，想动也动不了。” 第352章 尹娜的故事（五） “那丧尸越走越近，但它竟然没有发现我，硬撅撅的就从我眼睛前走过去了。” “我当时神经都快崩断了，就想张开嘴巴嚎啕大哭，可心里面明白，一旦真的哭出来了，命已经没有了。” “丧尸走过去了半天，我还在全身发抖，一阵阵发冷，朝着周叔躲藏的角落爬了过去，爬过柜子拐角的时候，猛地看见一团白影靠柜而坐，长发披肩，自然不是周叔了。” “我一声惊呼差点冲口而出，下一秒钟，才发现对方也是个女孩子，她嘴唇哆嗦，上下牙齿互相撞击，发出格格格的声音，看样子比我还害怕。” “我按着胸口，和她并肩坐在地上，低声说：‘你一直躲在博物馆？’” “她上下牙齿还在不断相击：‘我……格格格，我来了……格格格……一个小时了吧？格格格……’” “看见对方怕得厉害，我反倒没有刚才紧张了，低声说：‘别害怕，丧尸视力差得很，刚才就从我身前走过，居然也没有发现我。’又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她说：‘格格格，我……格格格……叫肖云云。’” “我说：‘你不要格格格的了，当心丧尸听见了。’” “这一招果然管用，肖云云一听，马上紧紧咬住了牙齿。” “我说：‘我叫尹娜，以后我们就是好姐妹了，你别怕，我还有两个同伴都是男的，他们会保护我们的。’我说着，伸头看了看，只见石头抡起球棒，又解决了一只丧尸。心想，‘应该说石头会保护我们，周叔也不知道躲去了哪儿，半天没有看见他人了。’” “石头干掉那只丧尸，赶紧又蹲了下去，半天没有站起来，应该又朝最后一只丧尸爬了过去。我说：‘就你一个人吗？’肖云云没有说话。” “我又问了一遍：‘就你一个人吗？’转头看，肖云云一个劲儿地点头。” “我说：‘你要去哪儿，博物馆没吃没喝，呆在这儿可不是办法。哎呀，你说话呀？’” “肖云云张了张嘴：‘我，我怕一开口，牙齿又格格格响。’” “我差点笑出来：‘你这不是没有响吗？’” “我和肖云云低声说话，精神可一刻也没有放松，不是柜子后面露出眼睛，严密监视最后一只丧尸。这只丧尸身体魁梧，我担心石头一球棍搞不定。博物馆里静悄悄的，那丧尸走着走着，竟离我们越来越近。” “我赶紧一拍肖云云：‘快躲，丧尸走过来了。’” “我朝着左手边的柜台爬过去，感到肖云云没有跟上上，回头一看，丧尸已经转过来了。” “肖云云紧紧抱着自己，突然哭出声来：‘妈妈，我害怕……’” “这一下，那丧尸立马发现了肖云云，喉咙里嘶吼，直向肖云云奔了过去，我禁不住大叫：‘快跑呀！’” “但是肖云云吓傻了，就那么坐着一动不动，就像被狮子抓住了的鹿儿，已经麻木到任人宰割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间，石头突然窜了出来，他跳上柜台，用尽全身力气，朝着丧尸天灵盖就是一棍。只听咔嚓一声，丧尸一头栽倒在地上。” 王帝听得入神，说道：“我没有看走眼，石格生的确很不错。”能让王帝夸奖一句“很不错”，石格生要是此时也在，肯定是很自豪的。 尹娜继续说：“石头杀了最后一只丧尸，周叔不知道从哪儿就走了出来，他温言安慰肖云云：‘别哭了姑娘，遇到这种情况，谁都会害怕的。’肖云云在他的安慰下，渐渐停止了哭泣。” “我心想：‘这个周叔也挺好笑的，平心而论，他人确实不错，很有同情心，不过要是遇到危险，你别指望他会救你。所以在后来我们一伙人分开的时候，我毫不迟疑选择跟着石头。’” 王帝点了点头：“你选择的很正确，中年老男人的心思，可老奸巨猾的多。” 尹娜一笑：“中年老女人的心机，更加自私自利。” 王帝说：“有时候是这样，不过她们更多的是头发长，见识短。” 尹娜继续讲述：“肖云云渐渐不哭了，石头问肖云云：‘喂，你要不要跟我们走。’” “肖云云连连点头。石头说：‘那好，但我有个条件，就是不要动不动就哭。’” “这下我们有四个人，朝博物馆后门走去，周叔经过一个柜台的时候，打开柜门，抓了七八块古玉放进口袋。” “我说：‘周叔，你拿这些东西还有什么用？’” “周叔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说不定以后能用得上。’” “石头回过头来：‘周叔你就省省吧，我知道，你还以为就深城发生了尸变，想着以后逃出深城，就买个大价钱，我告诉你，全世界都一样了。’” “周叔低声问：‘你怎么知道？万一还有其他城市没有发生尸变呢。’” “石头嗤一声笑：‘你没有看微信吗？都传疯了。’” “周叔咒骂了一句：‘娘西皮！’掏出古玉要扔掉，略一迟疑，还是又揣进了口袋。” “博物馆后门前面，是一个小小的广场，种得有花有草，穿过广场，就是地铁站。周叔声音发颤：‘石头，你肯定下面没有丧尸？’我望着黑黝黝的台阶下面，心中也是暗暗打鼓。” “石头说：‘我不是说没有，只是说很少。’” “周叔说：‘要不，我们还是不要下去了。’” “石头说：‘都到了，你说不下去？那你告诉我，怎么去防空洞？马路都给车堵死了，走着去吗？’周叔就不说话了。” “石头紧紧握着他的棒球棒，一步步下了台阶，地铁站里面丧尸果然很少，我们下到月台的时候，只发现远远地站着两三只丧尸。这时候，我也有了点经验，用食指捂着电筒，丧尸离得远，也没有发现这边的灯光。” “石头跳下月台，我们三个跟在他后面，隧道里更加安静，只有我们走路的声音。一路上无惊无险，到了下一个地铁站。” 第353章 尹娜的故事（六） “这个地铁站丧尸就多了，月台上走来走去全是丧尸，过道上也有。” “我们四个蹲在黑暗中，石头低声说：‘怎么办？’我很害怕，提议回去。” “周叔想了想：‘要是谁去那头弄出点动静，就可以把丧尸引开了。’” “石头说：‘你去？’” “周叔摸了摸腿：‘我刚才崴到脚了。’” “石头就不理他了，弯腰摸了过去，过了一会儿功夫，他又摸了回来，低声说：‘搞定了。’” “我们三个都有点莫名其妙，周叔说：‘你怎么就搞定了？’” “石头抬手看了看表，神神秘秘地说：‘再过一分二十七秒，你们就知道了。’” “我哼一声：‘什么嘛，就不能痛痛快快说出来？’周叔却盯着石头手上的表：‘小子，你去打劫了，你手上的这块表，是劳力士吧？’” “石头晃了晃手腕，得意洋洋地说：‘在一个大老板手上扒下来的。’” “肖云云突然说：‘强盗！’” “石头不快地说：‘肖云云，你说话好听一点可不可以，人都尸变了，我杀了它弄一块表戴戴，又怎么了嘛？哼，我看你是还没有认清楚现实，还在做梦。’” “说着话，月台那边突然铃声大作，响起陈奕迅的十年：‘如果那两个字没有颤抖，我不会发现我难受，怎么说出口……’我明白过来了，原来石头是在月台那边放了个手机，说道：‘石头，真有你的！’” “石头说：‘那当然了，你以为我只是四肢发达？’” “手机铃声一响，轰的一下，丧尸都朝月台那边狂奔过去，我们四个趁机溜过去，逃出了地铁站。” “一出地铁站，就到了游泳馆的大门口，防空洞在游泳馆后面，地势有些偏僻，石头嘀咕道：‘我就弄不明白了，防空洞修得这样隐秘，真有空袭了，有几个人知道？’” “周叔低声说：‘你不知道，不代表别人不知道，别废话了，我们穿过停车场，翻墙过去。’” “游泳馆的停车场很大，停着七八十部私家车，我睁大了眼睛，影影绰绰的看到了七八个黑乎乎的人影。” “石头拽了拽我：‘跟我在后面。’” “我们四个像一条绳子上的蚂蚱，石头在前面，我在第二个，肖云云跟在后面，她身后是周叔。顺着墙根溜到后墙下，幸喜没有惊动停车场的丧尸，抬头一看，院墙有一人多高，我和肖云云根本爬不上去。” “石头蹲下来：‘快，踩我的肩膀上去。’肖云云说：‘谢……谢谢你。’石头说：‘别他妈废话！’” “我们三个爬到墙头，石头最后一个上来，他个儿又高，身体又壮，把球棍插在后腰，轻轻一跳，两只手已攀着墙头，爬了上来。” “骑墙头上，隔着一条窄窄的马路，就能看见防空洞的两扇大铁门，石头谨慎地左右看了看，低声说：‘运气好，没有丧尸。’跳下了墙头。” “我跟着往下跳，周叔突然抓住我，对石头说：‘你先去开门。’石头说：‘大叔，你又怎么了？’” “周叔说：‘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石头说：‘就你小心谨慎。’走过去，两手抓着门上一个方向盘大小的那种锁盘，吱吱吱地转动着，转了两圈，往里一推，铁门推开了。” “只听轰的一下，门后尸嚎声大作，黑暗之中，丧尸潮水似的涌了出来。” “石头‘啊’一声大叫，转身就逃，紧跑几步，猛地一跳，两手抓着墙头，爬了上来，也惊得面无人色，他要是稍稍慢了那么半秒钟，后果不堪设想。” “丧尸很凶残，可是它们爬不上墙头，我心中一阵后怕，要不是周叔谨慎，我们三个跟着石头跳下去，非给丧尸抓住不可。” “石头声音发抖：‘阿峰，阿峰，阿峰肯定死了。’他在源源不断奔出来的丧尸中间寻找，过了好大一会儿，吁了口气说，‘上帝保佑，没有看见阿峰。’” “我本想说：‘说不定阿峰早死了，只是还没有走出来。’怕打击石头，没有说。只听周叔说：‘这里完了，我们去哪儿？’” “石头在墙头上站起来，踩高跷地往前走：‘跟我来，我知道巷子后面有家菜馆。’他也真是胆大，墙头没有半尺宽，这样摇摇晃晃往前走，也不怕一不小心掉下去。” “我、周叔、肖云云就没有这样大胆了，我们骑马一样挪动身体，周叔说：‘这里够偏僻的了，居然有家菜馆？’” “石头说：‘我和阿峰来过，菜挺好吃的，就是不怎么出名，不是吃货不知道这地儿，尤其他们拿手的红闷大虾，又鲜又糯……’围墙下都是丧尸，龇牙咧嘴对着他嚎叫，可这家伙竟然大谈特谈红闷大虾有多么多么的令人垂涎三尺。” “肖云云突然说：‘石头，你真是没心没肝的家伙。’石头嘿嘿一声，无所谓地笑了。” “游泳馆围墙挺长，我们三个好半天才挪到尽头，石头早就等得不耐烦了，说道：‘你们跳得过去不？’” “我一看，原来围墙尽头，离着菜馆的院墙还有老远一段距离，无论如何，我是跳不过去的，肖云云肯定也跳不过去，周叔就不知道了。” “只听周叔说：‘没有把握呀，万一跳不过去，掉下去就糟糕了。’我们在墙头上走，地上的丧尸一直跟着，虽然这一段路下来，只有一半的丧尸跟来，可密密麻麻都是人头，少说也有三四百只。” “石头说：‘那么你们三个等着，我跳过去，弄块板子什么的搭在墙头，你们就可以爬过来了。’他说着，弯下腰来，作势欲跳。周叔急忙说：‘等一等，你有把握一定跳得过去。咳咳，可不要拿小命不当回事儿。’” “石头一笑：‘当然，我练过跑酷！’他话音刚落，只听菜馆围墙内，一个人叫了起来：‘石头，是你？’” 第354章 尹娜的故事（七） 尹娜又点上一根烟，深深吸了一口，继续说：“石头完全没有料到那边围墙下有人，身体一晃，差点摔了下去，两只手按在墙头上：‘阿峰，你小子还活着？’激动之下，声音微微发抖。” “只听阿峰说：‘切，要死那能哪么容易，臭小子，你小看我了。’” “石头说：‘防空洞里面都是丧尸，他妈我以为你已经挂了，还挺伤心的。’” “阿峰说：‘咳，你小子还挺有良心。’” “石头说：‘别废话了，快去弄块板子来。’阿峰答应了一声，不大功夫，抬来一副梯子，架在墙头，我们一个个爬了过去。跳下墙头，见菜馆不大，有个前院，种满了花花草草，倒是布置的挺精致。” “阿峰瞧了瞧我和肖云云：‘嘿，还有两个漂亮的小姐姐。一个大叔。’” “石头说：‘别贫嘴，就你一个人？’” “阿峰指了下大堂：‘里面还有五个人，加上我六个，都是从防空洞逃出来。’” “石头不满地说：‘你逃出来了，也不给我留个字条什么的，警告防空洞已经沦陷，大爷一开门，差点没给那帮家伙逮着。’” “阿峰叫起来：‘我哪儿找纸笔？再说了，不是在门口摆了个十字架吗？’” “石头说：‘什么意思？’阿峰说：‘十字架就是提醒你，防空洞里面出事了，这个也不懂？’” “石头哼一声：‘我他妈压根没留意，走，带我们看看，里面都是什么人？’” “阿峰推门进去，我们四个跟着他穿过大堂，来到后面一间房子，只见四面墙下的沙发上，横七竖八躺着人。” 尹娜说到这里，笑了笑：“这帮人中，有李子康那个家伙，我们就是在那儿认识的。” 王帝说：“哦，是这样。” 尹娜说：“你好像不感兴趣？我不说了。” 王帝说：“我听着呢。” 王帝之所以有如此耐心，一是长夜漫漫无事可做，最重要的，他需要在尹娜的讲述中，知道每个人的脾气和性格，相互之间的关系，以便以后更容易控制这群年轻人。 所以说，人心也是门科学，而且无比的深奥奇妙。 尹娜摁灭烟头，继续说：“除了李子康，其他四个都是上了年纪大叔大伯，时间久了，他们渐渐对我们有意见了，说我们调皮捣蛋，太不安静。” 王帝点点头：“年纪太悬殊，会有代沟的。” 尹娜说：“一天，周叔找到石头，吞吞吐吐地说：‘石头，你看菜馆是不是有些小了。’” “石头一时没有明白过来，说道：‘够大了，我看再来十个人，也住得下。’” “周叔很不自然地笑了笑：‘我的意思是，菜馆里也没有多少粮食，你看……’石头说：‘大米的事情，包在我身上。咦，不是还有四五袋大米吗？’” “周叔有些尴尬，不知道怎么说下去，我倒是看出来了，对石头说：‘你个笨蛋还听不出来吗？周叔是在赶我们走。’” “阿峰一下站起来：‘什么！这地儿又不是你家的！’” “周叔连忙摆手：‘不是，不是，我怎么敢说是我家的呢，我的意思是，他们都嫌弃你们太吵了，说不定哪天招来丧尸。你们这个，这个年轻力壮，我们就不同了……’” “石头一听，嘿嘿笑了起来：‘周叔，你有话说话，干嘛这样绕山绕水的，行，我们明天另找个地儿。’” “周叔一听大喜，连连道谢出了门，阿峰说：‘你甘心？’石头说：‘有什么不甘心的？’阿峰说：‘就这样给他们撵走了？’” “石头说：‘这帮老家伙碍手碍眼，我们从新找个地儿，大家每天痛痛快快，不是更好吗？呵呵，何必和他们争这个屁大的菜馆？’李子康说：‘我们去西城区，那边玩儿的花样不少。’” “阿峰一拍脑袋：‘对，我们五个人离开。’顿了顿，‘我还得找到周叔，和他谈谈。’” “我们都有些不解：‘谈什么？’阿峰说：‘给他们讲好了，以后西城区归我们，东城区归他们。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石头说：‘有必要吗？’” “阿峰说：‘反正说说也无妨。’” “当天晚上，石头、阿峰、肖云云、李子康，我们五个人就离开了菜馆儿，石头在游泳馆弄了辆悍马车，直奔西城区，他开车可不像周叔那样小心翼翼，一路上横冲直撞，虽然凶险万分，可我们年轻人要的就是刺激。” “到了东城区后，我们占据了一家蹦床馆，每天玩得忘乎所以，反正谁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那个先来，何必每天闷闷不乐呢？石头还教我们跑酷，大家玩得大汗淋漓，日子也过得很快。” “这天晚上，大伙吃过饭后，石头说：‘咱们在蹦床馆都呆了半个多月了，该换个地方了。’” “大家都举手赞成，阿峰说：‘我知道到个更好玩儿的地方，广美路上有家射箭馆，我们去哪儿射箭。’” “李子康一拍手：‘对，练好箭，也多个防身的技能。不过，我提议阿峰开车，石头开车太他妈吓人了，不管不顾，横冲直撞，早晚大家都得报销。’” “石头说：‘行，谁开都无所谓。现在就走！’” “阿峰开车就稳健多了，遇到大群的丧尸，就停下来等待机会，要不就绕路，如果是只有几只丧尸，就加大油门碾压过去，大伙到了射箭馆，摸上二楼大厅，却发现弓还在，箭却没有几只。” “阿峰沉吟道：‘看来有其他幸存者来过，把箭都拿走了。’话音刚落，李子康突然指着马路对面一栋楼，‘瞧！有灯光！’” “我们一下都跳起来，能在坟地一样的深城碰到活人，简直比以前买彩票中大奖还令人心奋。” “石头一摆手：‘我们过去。’阿峰连忙拦住他：‘你知道对方是好人坏人？’石头说：‘我就不明白了，阿峰，你怎么老是把人往黑暗的地方去想？阳光一点会死人吗？’” 第355章 尹娜的故事（八） 尹娜道：“阿峰对石头所说大不以为然，摇摇头：‘我觉得还是谨慎一点好。’” “李子康插话说：‘你们两个说了半天有什么用？过去看看呀。’” “我和肖云云也不像当初那么胆小，两人一起说：‘对呀，过去看看。’” “我们五个下楼来到大堂，隔着马路望过去，那亮灯的楼房，在一个小区大院里，灯光很微弱，不是李子康眼尖，还不容易发现。” “那天晚上月光很好，两个人隔着六七米，都能看清对方的眉眼，阿峰站在大门边上，伸头看了看，低声说：‘快，趁现在没有丧尸。’” “我们穿过马路，跑进对面小区，一进大门，跑在前头的阿峰突然蹲下：‘小心，那边丧尸不少。’” “我顺着他目光看去，停车场那边一大群丧尸，黑乎乎地挤成一团，都昂着脑袋，傻拉吧唧地望着天上的明月。冷不丁叫上两声。” “石头低声笑了笑：‘真他妈怪了，死人还会赏月了？’一摆手，‘快走！’” “我们跳过花池，跑到那亮灯的楼房下，灯火是从四楼映出来的，单元门上挂着一把大锁，石头拿出一把两尺长的尖头撬棍，三下五除二撬开了，蜂拥而上。” “到了四楼，我微微有些奇怪，下面三层都是三道防盗门，就这四楼，只有一道防盗门。” “石头伸手要拍门，阿峰赶紧拦住他：‘用撬棍撬门。’” “石头哼一声：‘就你屁事多。’话虽如此，他还是依言而为。防盗门很牢固，石头用了半天的功夫，才撬开了门。撬门期间，屋子里一直没有动静，看来里面的人是睡着了。” “阿峰轻轻拉开扭曲变形的门板，伸头看了看，呆了一呆，蹑手蹑脚进去，石头和李子康跟在后面，我和肖云云最后进去，等看清屋内情形时，不由都张大了嘴。” 尹娜说到这儿，朝王帝一笑：“帝哥，你猜门后面是怎样的？” 王帝说：“三间屋子打通了，连成一气。” 尹娜说：“我刚开始也是怎么想，认为四楼只有一道门，应该是哪个有钱人把四层三套房子全买下，打通了成一个大屋子，没有想到，四楼整个楼层，就是一间大厅。” 王帝说：“小区住宅楼这样，确实有些不合常理。大厅到底是干什么用的？” 尹娜说：“石头用电筒一照，见大厅中隔了很多小房子，又张贴着海报，原来这儿是间漫展中心。” 王帝一笑：“漫展开到居民小区了，呵呵。” 尹娜说：“正对着门，还搭了个舞台，上面立着十几个真人大小的人偶，李子康低呼一声：‘哎呦，有我最喜欢的秋月爱莉。瞧，还有赤面海鬼！’他是个动漫迷，一看见自己心仪的人物，双腿都挪不动了。” “阿峰说：‘别忙着看，注意，灯光在最后面。’” “漫展中心小房子林立，那灯火传到前面，已经很暗弱了。石头双手紧握棒球棒，当下走了过去，大家轻手轻脚来到小房子前，房子没门，只挂着一块布帘。” “石头用球棒挑起布帘，微微一愣，一个男生和一个女生躺在沙发上，眼睛闭着，发出匀净的鼻息声。年纪和我们差不多大。” “‘哈哈！’石头一步跨进去，‘这儿还真有人。’” “那男生和女生一下惊醒，女生一声尖叫，男生手里已经多了把砍刀：‘你们是谁？’” “石头说：‘兄弟，别紧张，我们和你们一样，都是深城活下来的幸存者。我叫石头，他叫阿峰，这个是尹娜，他是李子康、她是肖云云。’” “彼此都是年纪差不多的年轻人，石头把我们五个人介绍了一遍，那男生神情也放松了不少，说道：‘哦。’” “石头说：‘兄弟，别光听我们介绍，你叫什么名儿？也说说呀。’” “女生指着男生：‘他叫冷定杰，我叫张小月，他一向话不多的。’” “李子康笑了笑：‘我一看他的模样，就是个闷葫芦。’冷定杰眼睛一翻，冷冷地看向李子康，李子康有些尴尬，干笑了两声。” “我和肖云云拉着张小月，问她：‘你以前在哪个学校？’” “张小月刚要回答，一声尖叫突然响起，大厅空旷，让这叫声听起来如此的惨厉！” “‘阿兵！’冷定杰一下站起来，操起一根铁棍就冲了出去，门帘被他一扯，掉在地上。” “张小月惊道：‘你们是怎么进来的？’我说：‘撬……撬门进来的。’” “张小月‘啊’的一声：‘糟糕，丧尸跟着你们进来了。’她话没有说完，石头、阿峰、李子康已经冲出去，帮助冷定杰杀丧尸了。” “我们三个女孩儿留在小房子里，只听那声惨叫过后，大厅里嗡嗡嗡的都是尸嚎的声音。张小月颤声道：‘完了，阿兵肯定是在睡觉的时候，被丧尸给咬了，阿兵是小杰的好兄弟，小杰肯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我说：‘我们……我们也不是故意的呀。’” “张小月气急败坏，说：‘你们怎么能这样呀，把门撬开，也不给关上？’” “肖云云伸头出去看了看，马上缩了回来，声音发抖地说：‘别……别说了，好多丧尸走过来了。哎呀，这房子也不说装道门。怎么办？怎么办？’” “张小月脸白的像个纸人：‘妈呀，我……我哪知道怎么？都是你们不好，都是你们不好！’” “脚步声越来越近，我也是吓得六神无主，没有男生在身边，我们三个女孩子怎么办呀，肖云云突然指着头顶：‘房子没有封顶，我们快翻到后面去。’” “我站在沙发靠背上，先翻了上去，肖云云随即也翻上，只有张小月全身筛糠般地发抖，怎么也爬不上来。” “脚步声快到门口了，我和肖云云一人抓着她的一只手，刚刚用力提了上来，一只丧尸已经走进了房子。” 第356章 尹娜的故事（九） 尹娜匀了匀了气，继续说：“我一颗心都快要蹦出来了，再晚一会儿，张小月非给丧尸抓住不可。” “丧尸在眼皮底下低头徘徊，又有两只丧尸走了进来，其中一只丧尸猛地抬头，一眼发现了我们三个，呃的一声嘶吼，直扑上来，木板钉的板墙猛地一抖，肖云云一个没有抓稳，差点又跌了下起，她下意识的尖叫一声，急往后仰，扑通一声，掉进了后面的小房子。” “另外两只丧尸跟着撞向板墙，板墙摇晃得厉害，我背心上都是冷汗，也不管地上都有什么，一步跳了下去，左脚踩到一个圆圆的东西，应该是茶杯吧，呯的一下，滑倒在地，后脑勺重重磕在地板上，眼前一黑，顿时人事不省。” 尹娜说道这里，睁大了一双秋水般的眼睛：“帝哥，那次是我离死亡最近的一次，我人是晕了过去，可是好奇怪，眼睛似乎还能看见，我看见我自己躺在地板上，从身体里有漂起一个自己，缓缓地飞向屋顶。” “我吓坏了，电视里面不都这样演吗，一个人濒临死亡的时候，他的灵魂就这样飞上天去的，我大声叫着：‘不不不，我不要死，’伸手一把抓住飞起来的自己，硬是把她又拽回了身体。这个场景，我现在想起都害怕。” 王帝微笑道：“那只是幻觉。” 尹娜点点头：“我也不知道是幻觉，还是真的这样发生了，我一下醒了过来，已经是满脸泪水，只听张小月说：‘谢天谢地，你醒了。’” “我茫然地看了看她：‘我晕过去好长时间了？’” “张小月说：‘能有多长？半分钟都没有。’” “这时候，我才发现只有张小月守在我身边，问道：‘肖云云呢？’” “张小月说：‘我跟着你跳下后，才发现你晕倒了，丧尸还在撞板墙，我和肖云云就把你拖了出来，过道上黑乎乎的，拖着拖着，她就不知道去了哪儿。’” “我说：‘石头，冷定杰他们四个男生呢？’” “张小月摇摇头：‘我不知道呀，大厅里现在好多丧尸，他们应该也是藏起来了。’” “我慢慢坐起，见张小月长长的睫毛不住颤抖，显然很害怕，低声安慰她：‘我朋友都很重情，他们一定会把我们女孩子都救出去的。’” “张小月说：‘小杰也很重情义的。’” “两人茫然相对，都是又惊又怕，忽听一阵沙沙沙的脚步声，又朝这边响了过来。” “我一骨碌爬起来：‘快离开这儿。’张小月说：‘还是呆在这里保险。只要不出声，丧尸发现不了我们。’” “我说：‘这种隔出来的房子连门也没有，万一丧尸撞进来怎么办？到时候想逃也逃不了啦。’” “张小月说：‘出去更危险。’我说：‘出去还有地方逃啊，这间房子不比刚才那间，还可以踩着沙发爬到隔墙上，你看看，除了几件破衣服，什么也没有。’木板拼接的板墙有两米多高，石头他们男生倒是轻轻一跳，很容易就翻上去了，我们女生可不行。” “张小月说：‘我不管，我就呆在这里不出去。’” “脚步声越来越近，我再不走就没有机会了，手脚并用爬出门去，顺着过道转了一道弯，只见前面站着一个黑影。” “大厅光线昏暗，只有靠近窗户这边的部分，月光透进来，影影绰绰能看见人。我盯着那黑影分辨，好像是李子康，就爬了过去。” “爬到一半的距离，那黑影冷不丁呃一声叫，吓了我一跳，原来不是人，是一只丧尸。” “那丧尸转身走了过来，我连忙爬进旁边的小房子里面，一抬头，差点没给吓丢了魂儿，房子里站着十几个黑影，再一看，原来都是人偶。” “我松了口气，只听脚步声响，刚才那丧尸竟也走了进来，我连忙站在一群人偶中间，丧尸视力也很恼火，突然扑翻一个人偶，啃得牙齿格格作响。” “我连忙逃出去，猛被人拽进了隔壁房子，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说：‘别怕，是我。’” “我松了口大气：‘阿峰，石头他们呢？’” “阿峰说：‘就在这大厅里，只是藏在哪间房子就不知道了。’” “我说：‘那个阿兵怎么样了？他可是冷定杰的好兄弟。’” “阿峰说：‘死了，我们赶过去的时候，十几丧尸扑在他身上咬。’” “我说：‘这就糟糕了。’” “阿峰突然说：‘不好，起火了！’我抬头一看，有一处的天花板映照火光，应该是冷定杰和张小月住的那间房子，蜡烛翻倒点燃了什么。” “我吃了一惊：‘阿峰，怎么办？’” “阿峰也是无法可想，大门那边丧尸更多，别说根本没有希望逃出大厅，就算逃出去了，谁又能保证楼道里面没有丧尸。” “这群丧尸，应该就是停车场‘赏月’的那群丧尸，也不知道是看见我们上楼跟上来的，还是无意间乱走，爬到四楼来的。” “火光越来亮，大厅里木板隔的小房子一间挨着一间，这样烧下去，整个大厅要不了多久，必将成为一片火海。” “阿峰一咬牙：‘没办法了，是死是活也要搏一搏，你跟在我后面，我们冲出去。’” “我身子一抖：‘哪怎么行？你会没有命的。’” “阿峰说：‘留下来也不会有命，我救得了你一个，也算死得有价值。’” “我眼泪一下就流了出来，跟着阿峰走出门，迎面却碰上了冷定杰，他身后跟着石头、李子康和肖云云，四个人神情警惧，东张西望。” “冷定杰低声说：‘我到处找你们，张小月呢？’” “我说：‘在那边，我和她刚刚分开。’” “冷定杰说：‘快带我过去，舞台后面有一道门。’” “我心中一喜，连忙带着大伙回头找去，到了先前那间屋子，却见地上一滩血，张小月已经不见了。” 第357章 尹娜的故事（十） “冷定杰脸色大变，阿峰说：‘冷静点，你看这血半凝，不是张小月的。’” 王帝听到这儿，点头说：“阿峰慌而不乱，那样的情况下还能保持冷静，确实不错。一般人没有几个能做到。” 尹娜点了点头，她讲了这半天，口干舌燥，便进储藏室拿来两袋水，见这水的保质期竟是五年。说道：“水也有保质期呀。”递了一袋给王帝。 王帝接过袋子，见半透明的包装上印刷有“应急饮用水”五个字，说道：“水没有保质期，标示的保质期，指的是容器的保质期。” 尹娜“哦”了一声：“我就说都是水，怎么一装进瓶子里，就有保质期了。”继续说，“冷定杰恍然大悟，反应过来只有死人的血是半凝的，低声呼喊：‘张小月，你在哪儿？’” “只听张小月在隔壁答应：‘小杰，我在这边。’” “冷定杰喜出望外，连忙过去接来张小月，七个人终于聚在了一起，冷定杰说：‘舞台后面有个小房间，我们可以躲进去，麻烦的是，舞台周围丧尸不少。’” “阿峰沉吟道：‘这样，我和石头冲在前面，你和李子康断后，尹娜她们三个女孩子在中间。’” “冷定杰一点头，很干脆地说：‘行！’” “这时，火越烧越大，木材发出哔哔噗噗的响声，浓烟升起来，人人都被熏得眼泪鼻涕一起流。时间耽误不起了，大伙出了门，石头发一声喊，和阿峰并肩冲向舞台。” “大厅烟雾弥漫，但也有一样好处，浓烟之中，丧尸不容易发现人，但两人冲到舞台前的时候，还是被尸群发现了，只听尸嚎声陡然大作，石头双手抡圆了狠狠一棍，也将一只丧尸砸得脑浆开花。” “冷定杰背上背着一把弓箭，但他怕混乱中误伤旁人，手持砍刀，捅翻了一只丧尸，四个男生护着我们三个女生，直冲入尸群。” “浓烟之中，似乎到处都是丧尸，一只丧尸突然挡在我身前，我一声惊叫，猛听呯的一声枪响，丧尸脑袋顿时炸出了一个血洞。” “只见石头冲将出来，拉着我就跑，也不知道他从哪儿弄到了一把枪。” “阿峰大叫：‘谁开的枪？’石头叫道：‘是我，他妈运气好，从丧尸身上摸到的。’” “石头有枪在手，如虎添翼，大伙并肩冲上舞台，冷定杰撩开幕布，推开幕布后的一道门，就在这最危险的时刻，男生们还是让我们三个女生先逃了进去。” “石头和冷定杰最后进来，呯一声关上门，阿峰脱下衣服，堵住了门的缝隙，以防浓烟钻了进来。” “这间屋子，是供漫展演员换装所用，地板上都是花花绿绿的衣服，墙上有个通风窗，安着换气扇，四片叶子转动的时候，屋里光影变化，时明时暗。” “死里逃生，大家一下都软在地上，冷定杰一伸手，突然夺过石头手上的枪，石头吃了一惊：‘你干什么？’” “冷定杰声音冰冷：‘谁撬的门？’石头一挺胸膛：‘是我！’冷定杰说：‘你害死了我兄弟，我要杀了你。’” “石头瞪视着他：‘开枪啊，我石格生皱一下眉头，都不是人养的。’” “我们三个女生都惊呆了，张小月急道：‘小杰，别这样！’” “阿峰挡在石头面前：‘撬门是我提议的，你要杀人，杀我好了！’” “冷定杰哼了一声：‘挺讲义气的，但你们知不知道，我和阿兵也是好兄弟。’” “石头推开阿峰：‘你给你兄弟报仇吧！’冷定杰盯着石头，从左眼看到右眼，又从右眼看到左眼，突然当胸狠狠一拳，将石头打倒在地。” “阿峰怒吼一声，要冲上去拼命，冷定杰后退一步，厉声道：‘站在了！’” “石头迅速爬起来，站在阿峰身前，冷冷地说：‘一命换一命，你杀了我就是，不要动我的朋友。’” “不想冷定杰手指一松，只用食指挂住手枪，递到石头胸前，说道：‘我已经给阿兵报仇了。枪还你。’” “石头一怔：‘就刚才那一下，就算报仇了？’” “冷定杰叹了一口气：‘你们也不是成心的。’” “石头和阿峰对视一眼，两人都大感意外，冷定杰在阿峰胸口也打了一拳：‘愿意交我这个朋友吗？’” “看着三个人抱在一起，我松了口气，心想他们男生都是这样，不打不相识。阿峰朝李子康招招手：‘你也过来。’” “这以后，我们队伍就有七个人了，大家相依为命，一起玩闹，一起疯狂，都把彼此当作了最家人。” “这时，张小月嗅了嗅鼻子，突然说：‘怎么有股烧焦的味道？’” “石头用电筒一照，想是外面的火太大了，房门已经开始受热焦黄。阿峰忙道：‘撬开通风窗。’” “石头站在桌子上，撬开通风窗，伸头出去看了看，说道：‘下面没有丧尸，让女生先走。’” “阿峰摇摇头：‘先下去两个男生，黑咕隆咚的，万一冒出两只丧尸怎么办？’” “石头拍了拍脑袋：‘阿峰，还是你考虑周到。这样，我和小杰先下去。’” “李子康背包里有绳子，当下拿出来绑好，石头和小杰滑下去后，肖云云和张小月也滑了下去，我第五个爬出去，抓着绳子往下滑，滑到三楼的时候，突然有些害怕，手又勒得生疼，眼见窗子就在面前，就想钻进去算了。” “我一只脚踩在窗沿上，见客厅里冷清清的没有一个人，正要跳进去的时候，墙上的一面镜子呯的一下，突然掉在地上摔得粉碎。这一声响过后，卧室里猛地冲出了一只丧尸！” 尹娜说道这里，吁了一口气：“帝哥，你说我的运气是不是太好了？那面镜子挂在墙上，也不知道挂了多久，它早不掉，晚不掉，偏偏就是我要跳进客厅的那一刹那，它就掉了，它要是不掉，我一跳进客厅，不就被丧尸抓住了吗？” 第358章 王万星 看着尹娜一脸的惊奇，王帝说：“也许对于乐观求生的人来说，上帝也会眷顾几分吧。” 尹娜说道：“那我真要该感谢上帝了，我当时一个机灵，冷汗刷一下就冒了出来，也顾不得手心勒得生疼了，几下就溜到了地面，刚一松手跑开，丧尸已经扑到窗户上，掉了下来。” “石头吓了一跳，一棍子砸破了丧尸的后脑勺，轻声笑道：‘尹娜，你运气好呀，再晚一秒，丧尸就砸在你的脑袋上了。’” “我喘着大气：‘又臭又坏的烂石头，我都快给吓死了，你还笑得出来？’一拳打在石头的胸口上。” “阿峰和李子康也滑了下来，大伙悄悄离开了小区，从此以后，我们七个人就在城市里流浪，我觉得这样生活，嘻嘻，其实也蛮开心的。” 尹娜说到现在，天色已经渐渐亮了，王帝看了看表：“要不你睡睡？” 尹娜也确实累了，她闭上眼睛，迷迷糊糊睡了过去，睡梦之中，感觉有人将一床被子，轻轻盖在了她的身上。 王帝退回沙发，怔怔地瞧着尹娜，过了半天，突然长长叹了口气。 尹娜一觉睡醒，石格生和黄良峰已经回来了，可是跟着两人一起回来的，只有冷定杰一个人。 石格生气呼呼地说：“李子康、肖云云，张小月他们三个不回来了。” 尹娜吃了一惊：“为什么，他们为什么不回来了，不是说好了？我们七个人永不分开的！” 王帝看向冷定杰：“怎么回事？” 冷定杰说：“他们害怕。” 王帝说：“害怕我？” 冷定杰说：“不是，他们只是觉得跟着你，说不定哪天命就没了。” 王帝点了点头：“英雄不是那么好当的，你害怕吗？” 冷定杰说：“我要害怕，就不回来了。” 王帝说：“他们三个现在在哪儿？” 冷定杰说：“我不说。” 石格生插话道：“帝哥，小杰答应他们了，不会说出来的。他们三个把小杰送回酒店，就开着快艇走了。” “你倒挺讲义气。”王帝朝冷定杰点点头：“那就不说好了。” 尹娜怔了半天，心中叹了口气，插口问石格生：“石头，你们怎么现在才回来？” 石格生两手一摊，做个无奈的姿势：“没有办法，我们快艇没有油了。是划着回来的。” 尹娜说：“哦，原来是这样。”顿了顿，“帝哥倒猜对了。” 黄良峰说：“没有快艇，我们寸步难行，可到哪儿找汽油呢？” 王帝说：“去东南角吧，那边没有被淹。” 石格生说：“那倒不用，警备区那边地势很高，没有给淹，可以去那儿弄汽油。” 王帝问：“警备区在哪里，远吗？” 石格生想了想：“不远，也就六七公里的样子吧。” 黄良峰一拍脑袋：“对了，储藏室里面不是有桶汽油吗，够我们去警备区了。” 王帝说：“好，现在就去。每人把背包装满食物。” 石格生说：“快快快。” 黄良峰提上汽油，五个人下得楼来，把一桶油都倒进快艇，驶向了警备区，走到一半路程的时候，忽而听到一声枪响，众人一起抬起头来，尹娜指着路边一栋住宅楼：“好像是在天台上。” 王帝一点头，把快艇停到窗户前，五个人跳进室内，顺着楼道赶往天台。等上了天台，才发现尹娜判断有误，枪声是从隔壁另一栋楼房的天台响起的。只见一个五十左右男子，拿着一把枪指着李子康三人。 石格生惊道：“李子康，你们在这儿？”再看男子时，又是一惊，“王万星伯伯！” 黄良峰低声告诉王帝：“帝哥，王伯以前是跟着周叔的。” 王帝猛地想起，王思雨的笔记本里提到，收养她的就是王万星。王万星竟然没有死！ 只见王万星神色憔悴，将李子康、肖云云、张小月三人逼到天台一角，拿枪的手不住颤抖。似乎随时随地，都会开枪走火，只是两栋楼之间相隔甚远，王帝有心救人，也不可能一跃而过。 肖云云身体发抖：“王伯伯你不认识我们了？我是肖云云呀？” 王万星说：“呸，你们是鬼！吃人不吐骨头的鬼！” 黄良峰指着自己的脑袋：“帝哥，王伯这里好像出问题了。” 肖云云见王万星的枪口指着自己，吓得身体发抖，冲王帝等人叫道：“快，快过来救我们呀！” 王万星神色狰狞，哈哈狂笑，手中的一把枪，不断朝三人指指点点：“哈哈，今天就是阎王爷来了，也救不了你们！” 尹娜向王帝说：“我们快过去帮手！” 王帝摇头说：“不行，他现在狂躁得很。” 尹娜同肖云云、张小月两人的感情都很深厚，急得直叫：“帝哥，大家快想法子呀。” 其实不用她呼叫，石格生、黄良峰、冷定杰都急盼设法使肖云云三人脱离险境，可王万星手里有枪，情绪不稳，着急也没有办法。他只要手指一扣，三个人中非死一个不可。只听王万星狂笑声不绝，人人屏息凝气，手心中捏着一把冷汗。 王帝心中一动，对尹娜说：“这样，你和我同时朝王万星说话，你尽说好听的引他高兴，我来恐吓他……” 尹娜莫名其妙：“什么呀？” 王帝解释说：“他现在脑子有问题，我们再搅得他心神不定，晕头转向，李子康他们三个就有机会逃了。” 尹娜甚是机灵，一点就透，当下大声说：“王叔，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乌鲁木齐有个安全区。” 王万星一怔，将信将疑。大声说：“你当我是三岁的小孩？他妈这么好骗？” 王帝叫道：“你女儿叫王思雨吧？她死得好惨。” 王万星一听，心中大震。 尹娜叫道：“安全区不但有很多人，还提供新鲜食物。” 王帝叫道：“王思雨是被人活活打死的。” 尹娜叫道：“现在他们派人来接我们了。” 王帝叫道：“王思雨身上好多伤，啧啧啧，我从来没有看见有人被打得那么惨。” 第359章 一喜一忧 尹娜叫道：“过去的都过去了，王伯，你准备准备，我们一起去安全区吧。那边不但有新鲜的食物，还可以泡热水澡！” 王帝叫道：“咦，你背后怎么多了一个人，啊，原来是王思雨，诺诺诺，你快回头看，她就在你背后。” 王帝和尹娜你一言，我一语，尹娜说话的时候，王万星心中一喜，王帝说话的时候，又是一惊，他听女儿就站在背后，下意识地回头看，怒道：“你胡言乱语干什么？哪儿有人？” 王万星回头的时候，本来是制服他最好的机会，但李子康太过软弱，犹豫之间，王万星已经转过头来，大好的机会，就这样给他莫名其妙的白白放过了。 冷定杰一向话不多，也忍不住骂了一句：“该死的李子康！” 王帝忙又叫道：“喂，王万星，你快抬头看，你女儿又飞到天上了！她舌头为什么那么长？脸上都是血，啊，啊，她指甲好长，抓你的头了。”突然间提高声音，“好，思雨！快抓王万星的脑袋！” 王万星刚刚回头不见女儿，本来也感到对方是在作弄自己，但听王帝的声音尖锐恐惧，真像那么一回事，禁不住打了个冷战，抬起了头。 李子康二次终于鼓起了勇气，趁王万星抬起头来，冲上去抓住王万星握枪的右手手腕，王万星用力回夺，两人同时倒地。 王万星左手猛击李子康脑袋，一拳又是一拳，要让李子康吃痛松手。 但李子康知道无论怎样，万不可放手，否则王万星右手一得自由，一枪一个，自己和肖云云以及张小月，三个人都得死在王万星的枪下。因此咬着牙齿，无论王万星怎么用力捶打，死也不松手。 王帝这边隔着楼房，也跳不过去支援，尹娜紧紧抓住王帝手臂，一颗心都要跳出胸腔了。 王帝大叫：“肖云云，张小月，你们两个死人吗，快上去帮忙呀！” 肖云云和张小月“啊”的一声，仿佛睡梦中被人一巴掌抽醒，两个人冲上前，见王万星和李子康扭在一起，翻翻滚滚，一会儿王万星压着李子康，一会儿李子康压着王万星，情急之下，竟找不到插手帮忙的机会。 王万星虽然年纪大了，但身体高大，十几个回合下来，李子康渐渐不支，只听呯呯呯的几声枪响，扭打翻滚之中，王万星手指扣在扳机上，由不得自己做主，扣响了扳机。 王帝要开枪支援，一来有误伤李子康的可能，二来他也不想杀了王万星，还得向他打听，天启组织是不是就在深城，转身朝轿顶门冲过去：“大家跟我来。”石格生等人一窝蜂跟在王帝身后。 王帝冲下楼，发动快艇，石格生四人跳进快艇，一轰油门窜出去，停在隔壁楼房的窗户下，王帝跳进窗户，见是一户人家，他冲过去打开防盗门，猛地想起一事，叫道：“黄良峰，你留下来守住快艇。” 顺着楼道往上跑，两只丧尸出现在六七楼之间的转角平台，王帝此时急于赶到楼上天台，连开两枪，射杀了丧尸，接着又是一阵狂奔，冲上了天台。 只见张小月倒在地上，胸口一片殷红，鲜血浸透了衣服，李子康和肖云云蹲在她身边，肖云云边哭边叫：“你不要死呀，你不要死呀……” 王帝惊道：“王万星呢？” 李子康朝另一个轿顶门一指：“他逃跑了。”声音中带着哭腔。 “废物！”王帝暗自咒骂了一声，来不及多问，冲进轿顶门追了下去，冷定杰和石格生跟在后面，隐隐听到楼下传上来几声枪响。 王帝三人追到水淹的楼层，冲进客厅，猛听轰的一声引擎响，快艇在窗户外一闪而过，一瞬眼间，只见王万星用枪顶着黄良峰的后脑勺。 “糟糕了！”石格生扑到窗户前，“王伯劫持了阿峰！” 冷定杰一拳砸在窗玻璃上，只听哗啦一声，一大块玻璃掉进了水中。 王万星乘快艇逃走，就是插上翅膀也追不上了，王帝转身走上天台，石格生和冷定杰垂头丧气跟在后面。 天台上，张小月胸口剧烈起伏，嘴巴半张，一口口往出冒血，她似乎要求大家救她一命，可就是说不出话来。 尹娜抓着王帝的手臂：“帝哥，你快想想办法，怎么救活张小月呀！” 自从昨晚两人单独相处，尹娜一开始对王帝感到畏惧，总觉得他这个人阴森森的，骨子里往出透着冷气。 但听王帝说出张冰，又说她长得像张冰，女孩儿的心思难于捉摸，她竟由此对王帝生出了异样的感觉，被王帝的人格魅力给征服了。 王帝摇了摇头：“张小月伤了肺部，是活不成的了。”话音一落，对着张小月脑袋就是一枪。 呯的一声枪响，吓得肖云云坐倒在地，石格生等人猛地后退，肖云云瞪着王帝：“你，你你杀了她……” 王帝淡淡地说：“让她早点结束痛苦吧，她呼吸不过来，很痛苦的。” 肖云云指着王帝：“我不管，你杀了她，你杀了她……” 王帝横她一眼：“难道你救活得了张小月？” 肖云云一愣，抬起手臂慢慢软下，她也明白王帝说得不假，无医无药，张小月非死不可，多挨一刻，不过多受一分痛苦，只是物伤其类，想着自己有一天也得死去，一时之间接受不了。 石格生猛地一跺脚：“我去找王万星报仇！”转身就走。 王帝一把将他拽了回来：“你知道王万星在哪儿？” 石格生往地上一蹲，双肩耸动，无声地痛哭起来。 冷定杰看着王帝：“怎么办？” 尹娜说：“你是想问帝哥，以后怎么找王伯报仇吗？” 冷定杰说：“是。” 王帝沉吟道：“先回去再说。”看向李子康和肖云云，“你们俩个不愿意和大家呆在一起，以后要小心一点。” 李子康和肖云云互相看看，经过张小月之死，两人再也不敢离群索居了，一起说道：“我们俩还是回来吧。” 第360章 谁都会怕 王帝点了点头，说道：“那想清楚了，既然大家要在一起，以后绝对不能就这样走了，正是因为你们的离队，张小月才死的。” 李子康和肖云云抱头痛哭，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 其实王帝已经看出来，李子康和肖云云已经吓破了胆，但要是自己开口让他俩回归队伍，但显得求着他俩似的，不如来个以退为进，让两人自个儿主动恳求，这样在心理上，自己今后就占了优势。说道：“你们开走的那艘快艇呢？” 李子康回答说：“在马路对面的商场。就是，没多少油了。” 王帝说：“走，大家回去。” 石格生说：“万一阿峰回来，找不到我们怎么办？” 王帝说：“不用担心，阿峰人不笨，这里找不到我们，他自然会找去那个生存狂的家。” 石格生点点头：“对，阿峰一定会想到的。” 尹娜说：“不去警备队找汽油了。” 王帝说：“这事以后再说。”心想张小月死了，黄良峰被劫持，现在队伍只剩六个人了，得先让他们绝对服从自己，免得以后又有人出走。再说深城这么大，想找到王万星的机会几乎为零，最好引得他自己找上门来。 王帝沉吟着，六个人下了天台，来到水淹楼层，李子康一个猛子扎进水里，潜水避开水面上漂浮的丧尸，游进商场，片刻功夫，开着快艇接上了王帝等人。 马路双向八车道，再加上两边人行道，目测四十米左右，李子康一口气潜进商场，游泳技术相当的不错。 回到生存狂的家里，王帝开始思考具体的步骤，对于掌握人的心理，控制对方为自己所用，自个儿还不查觉，王帝可以说是天生的奇才，驾轻就熟，干起来如鱼得水。 第二天晚饭过后，五人在客厅团团坐下，王帝假装不经意地说：“我能遇到你们大家，真是意想不到，心里挺高兴的。” 尹娜笑了笑：“我们也很高兴。” 王帝接着说：“大家就是一个团队，是团队，该有点团队样子，比如说见面的时候，打个手势之类的。” 石格生有些奇怪：“打什么样的手势？” 王帝说：“什么样的手势不重要，重要的是，彼此有认同感。” 石格生笑着说：“比个0k的手势怎么样？” 李子康说：“太老套了，再说那是外国人的玩意，要不翘个大拇指怎么样？” 王帝一拍桌子：“好！这就是在暗示我们，你是最好的。” 尹娜朝王帝翘起拇指，还没有说话，也格格格地笑了起来：“你是最好的，哈哈。” 王帝不动声色：“我们既然是个团体，就要彼此帮助，你们能做到吗？” 石格生等人嘻嘻哈哈地说：“这个能做到，我们以前就是这样的。” 王帝说：“我要简短而有力地回答。” 石格生大声说：“能！” 王帝说：“大家一起说！” 石格生、李子康、冷定杰、尹娜、肖云云一起大声说：“能！”接连说了三遍，互相看看，忽而都感到一股热血上涌，占据了大脑，却不知道不知不觉，已经被王帝诱导上了他所希望看到的结果。 王帝站起来，抬起手臂，用力往下一压：“以后，我们就是个更团结的队伍了。”顿了顿，“既然是个团队，我们之中必须有个头儿。” 很自然的，王帝顺理成章成了这个领头者，他自然当仁不让，又道：“我们不止需要行动统一，意识统一，服装上也要统一。” 肖云云举起手来：“街尾就有一家大商场，我们可以去那儿找服装。” 李子康反对，说道：“服装上干嘛要统一？大家都穿一样的衣服，那样才有个性。” 他自认为说得有理，殊不知王帝就是要消灭个性，拉平彼此间的差异，说道：“李子康，既然是一个团队，就不能标新立异，你脸上戴着的鼻环、耳朵上穿的耳钉，也该取下来了。” 李子康还在犹豫，肖云云已悄然将自己的鼻环取了下来，李子康见了，也取下了自己的鼻环和耳钉。 王帝很是满意，说道：“对，就该这样。现在我们去商场挑服装，看穿什么样的衣服好。” 这时，天色已经完全黑尽，六个人下了楼，驾驶快艇来到街尾，从三楼翻进商场，只听黑暗之中，响起几声尸嚎。 王帝轻轻嘘了一声，让大家保持安静，掏出激光笔照过去，只见一排货柜后，站着两只瘦骨伶仃的女尸。披头散发，看起来很是瘆人。 石头提起棒球棒：“帝哥，我去解决了。” 却听王帝道：“不，让尹娜和肖云云来。” 石头、冷定杰，李子康三个男生都愣了一下，石头说：“帝哥，别开玩笑了，她们两个女孩子，杀得了什么丧尸？” 王帝正色道：“昨晚尹娜给我说了你们的过去，我知道，一直以来，都是你们在保护她们，可今后不能这样了，她们得学会怎样保护自己。” 尹娜和肖云云脸上变色，自从末世发生以来，两人都从未杀过一只丧尸，现在突然要两人亲自动手，心中都是呯呯乱跳。 李子康忍不住说：“她们是女孩呀。” 王帝冷冷地说：“那从现在开始，她们都得忘记了自己女孩的身份。”顿了顿，“忘记刚才你们说过的了，我是头儿。”看向冷定杰，“推四个柜子过来，围出个场地。” 冷定杰有些不情愿，但一想王帝的话确实也有理，既然生存在末世，的确该学会保护自己，这其实也是为了尹娜和肖云云好。于是和李志康推来鞋柜，围成了一个四方形。 王帝又道：“引一只女尸进去。”冷定杰也照做了。鞋柜有半人来高，女尸一走进去，就出不来了。 王帝看向尹娜和肖云云：“相信我，我是为你们好，没有谁能保护你们一辈子。石头，把我给你的伞刀交给尹娜。” 尹娜拿着刀，手臂不断发抖，可怜兮兮地说：“我……我怕。” 第361章 其实我们很笨 “谁又不害怕？”王帝淡淡地说，“不管是谁，第一次杀丧尸能淡点自若？恐惧并不是坏事，它能让你提高警惕。”在尹娜背心上一推，同时竖起拇指，“你是最强的！” 石格生、李子康、冷定杰、肖云云四人一起跟着照做：“你是最强的！” 到此地步，尹娜再也推脱不了，只好壮起胆子跨过柜台，眼见丧尸拖着脚跟一步一挨走过来，心中再无迟疑，对着丧尸眼窝就是一刀。 但她没有经过训练，那能刺得那么精准，刀尖晃动，扎在丧尸眉骨上。 王帝道：“抓住丧尸头发，重新再来！沉住气了，不过是一只腐尸。” 石格生跟着打气：“尹娜别怕，你瞧它拖手拖脚的，还没有一个老太婆利索呢。” 尹娜退后两步，晃过丧尸，她心中自然明白，其实一只腐尸不难对付，平常见石头几个男生杀丧尸，瞧也瞧会了，可是自己亲自面对，实在不愿意去碰丧尸那一头污秽的头发，说道：“它的头发好脏。” 王帝淡淡地说：“你是要命，还是要干净？” 李子康叫道：“我有手套。”从口袋里掏出一双皮手套，隔着鞋柜，递给尹娜。 尹娜戴上手套，心里好受了一些，她定了定神，抓住丧尸头发，刀尖指着丧尸眼窝，一用力，扎了进去。 石格生四人一起拍手：“好啊，干得不错！” 尹娜松了口大气，正要跨出鞋柜的时候，却听王帝说：“呆在里面不要出来，石头，你把那只丧尸也放过来。” 尹娜一怔，看向肖云云：“她不试一试，怎么杀丧尸？” 肖云云正伸手去扶尹娜，闻言，也有些茫然。 “是这样的。”王帝说，“其实人的心理，面对危险的时候，可能一咬牙，也就挺过去了，但第二次再面对的时候，才会真正感到恐惧。现在，你就要面对这种恐惧，并且克服它。” 尹娜倒吸口凉气，一边跺脚一边说：“帝哥，你不要这么残忍好不好？” 王帝说：“现在不是撒娇的时候，集中精神，丧尸要过来了。” 先前，石格生用柜子把两只丧尸分开，另一只女尸堵住走不过来，这时推开柜子，将女尸引了过来。 冷定杰和李子康将鞋柜挪开两只，石格生一步步后退，将女尸引了进去。 正如王帝所说，尹娜这次真正感到了恐惧，她脸上发白，浑身发抖，一见女尸挨近自己，就逃到一边。 石格生等人不断给她加油打气，尹娜反而更加害怕了。 王帝摆摆手：“要么杀了丧尸，要么被它咬死，你自己考虑吧。” 尹娜感觉心脏都快要停止跳动了，突然大叫一声，一刀扎向女尸，准头却比杀第一只丧尸的时候还有差劲，扎在了女尸的额头上。 那女尸朝前一扑，顿时将尹娜扑翻在地，尹娜双脚乱蹬，尖声大叫，叫声中透出哭腔。 石格生大惊失色，叫道：“不好！”抬腿就要跨进鞋柜，王帝一把拉住他：“尹娜能行的，你要学会相信她。尹娜，站起来！” 尹娜脑海中一片空白，猛听王帝这一声大喊，想一不想翻身爬起，双手紧握刀柄，用尽全身力气，只听噗嗤一声，伞刀已经扎进女尸头颅，直没至柄。 肖云云眼睛都瞪大了，虽然四个鞋柜围成的“战场”之中，面对生死考验的不是自己，却也感同身受。猛地一下反应过：“尹娜，你做到了，你杀了丧尸，你是最强的。” 尹娜僵在当场，突然哇的一声，嚎啕大哭。 王帝将手一摆：“大家过去挑服装，看看哪种合适。” 肖云云说：“尹娜。” 王帝说：“让她哭一会就好了。” 五个人走到服装区域，石格生打着电筒，指着一套黑色的运动装说：“就它了，帝哥，你看这款式怎么样，贴身立领，一看就很有范儿。” 王帝点点头，正如同手势一样，什么样的手势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家都认同。人的心理其实很微妙，很多事物平平无奇，可一旦被赋予了某种含义，那东西就会变得神圣起来，比如两根木棍钉起来的十字架。 王帝说道：“好吧，就是它了。” 石格生打开货柜下层的柜门，翻出几套运动装，只见尹娜走了过来，她已经擦干了眼泪，轻声道：“我好了。” 石格生等人一起撬起大拇指：“你是最强的。” 尹娜也翘起大拇指，五个人脸上的神情一般的庄重。 王帝冷眼旁顾，忽而感到有些好笑，又有些悲凉：自以为聪明绝顶的人类，其实很多时候，不见得比大猩猩又高明多少。 回到生存狂的家里，王帝对过去的一天十分的满意，此后接连一个星期，他不断加深暗示石格生等人，我们是一个团体，只有抱团才能活得很久。这其实不错，关键是，王帝有意回避了个人的利益。 而石格生等人，对王帝也是越来越崇拜。 你能想象让一个人失去独立思考，只需要区区一个星期吗？ 而一个失去独立思考的人，是多么的愚蠢，又是多么的可怕吗？ 自以为是的每个人，想像不到！ 这天傍晚，王帝感觉可以去警备队搞油了。 六个人驾驶快艇，不多久到了警备队。 警备队建在一个小山坡上，地势颇高，积水只淹到院门。 王帝停下快艇，明朗的月光下，只见伸缩门倒在地上，院子里空空荡荡的，竟没有看见一只丧尸。这对大家来说，是个好兆头。 石格生以前住在这一片区，对警备队地形布局颇为了解，他率先走进伸缩门，朝停车场方向指了指，停车场趴窝了二十几台车，抽出来的汽油足够快艇用上很长的时间了。 王帝走到一座库房前，见大门上挂着一把锈迹斑斑的大铁锁，他撬开了锁，打着电筒四下照看。 库房地板积了厚厚一层灰，左手边的墙壁下，摆着三个大铁柜子。 “最好能弄到几把手枪。” 王帝这样想着，正要将三个铁柜一一撬开，猛听肖云云叫道：“有人！！！” 第362章 四季小区 王帝吃了一惊，急走出库房看的时候，只见停车场对面办公楼房一楼的房门打开了一扇，一人走了出来，步伐平稳，一眼就能看出不是丧尸。 尹娜突然“啊”的一声：“阿峰！是你！” 黄良峰快步走过来：“好啊，居然是你们，你们怎么来了！”语气之中充满了惊喜，却见石格生等人都朝自己翘起了大拇指，“你是最棒的！” 黄良峰愣了愣：“干什么呀？” 王帝说：“你怎么也在这儿，王万星呢？”说着，一只手搭在后腰的枪柄上，谨慎地四下查看。 黄良峰说：“帝哥，不用看了，王伯不在这儿。” 王帝说：“他在哪儿？” 黄良峰说：“在四季云顶那边，离这儿不是太远……” 原来王万星劫持黄良峰后，逃到四季云顶小区，快艇就没有油了。他只是脑袋一会儿清醒，一会儿又有些糊涂，本性不坏，倒没有什么杀人之心，到了四季云顶，就放了黄良峰。 黄良峰在四季云顶过了一晚，第二天找了根木棍当作船桨，划着快艇到处找油，来到警备队隔壁的小区时，快艇却被丧尸掀翻，他游进一栋居民楼，自己造了艘木筏，准备划回去，经过警备队的时候，想着也许能在警备队搞到枪，便划了进来。 石格生道：“你造的木筏在哪儿？” 黄良峰说：“后门。” 石格生说：“难怪没看见。” 尹娜说：“阿峰，你找到枪没？” 黄良峰摇摇头：“我也刚到不久，刚搜完这栋楼，别说枪，连子弹也没有找到一颗。” 王帝想了想，说道：“李子康、尹娜、肖云云给快艇加油，小杰和阿峰一组，继续找枪，石头跟我来。” 众人纷纷答应，王帝和冷定杰回到库房，王帝捡起地上一根铁柜，将那三个铁柜一一撬开，不由有些失望，铁柜里并没有枪支弹药，三个铁柜里装的都是炸药。踹了脚柜门：“去别的地方看看。” 除开库房，警备队共有三栋楼，作“品”字形排立，中间一棵大榕树，树干犹如华盖般张开，月光透过树叶，斑斑驳驳洒在地上。 王帝和石格生走向右手边的楼房，一层楼一层楼的往上找，走到四楼的时候，只见地上倒着一具尸体，脸上肌肉已经腐烂，手里握着一把枪。 王帝从尸体手里拿起枪，退下弹匣，里面只有两颗子弹，但在尸体背着的背包中，找到了四个弹匣，每个弹匣都装满了十五发子弹，另有一盒五十发的子弹。 石头对王帝最是言听计从，王帝便将两个弹匣给了他，剩下的子弹，都装进自己的背包。他从迷魂谷来到深城，子弹也耗得差不多了。 石头说：“奇怪了，这个人身上这么多子弹，怎么死了？” 王帝说：“管他的，再上楼看看。” 两人一直搜到顶楼，再没有发现一支枪了，下到楼下，冷定杰和黄良峰也是两手空空，黄良峰说：“二楼倒是有个枪柜，可里面早被人拿光了。” 石格生说：“谁拿的呢？会不会是王伯他们？” 黄良峰说：“嗯，有可能。” 王帝说：“现在就去王万星。” 李子康三人已经给快艇加满了油，又找到两个油桶，装满油后都放在快艇上，王帝驾驶快艇，在黄良峰的指点下，飞驰过街头，来到了四季云顶小区。只见超高层的住宅楼，总过有三十来栋。 黄良峰指着右手边的一栋楼，说道：“王伯就在七楼。” 王帝点了点头，把快艇停靠在楼下，一行人跳进了窗户。 房子里的水没过膝盖，水面波光粼粼，映照着电筒的光亮，穿过客厅，顺着防火通道来到七楼，黄良峰一见中间防盗门开着，嘀咕一声：“王伯走了？” 王帝低声说：“进去看看，小心他手里有枪。”跨进门去，几见屋子一搜，已经人去屋空。 石头叹道：“唉，来晚了一步。” 王帝想了想：“上楼，到处都是水，他走不到哪儿去。” 黄良峰插口说：“帝哥，干嘛一定要找到王伯？” 王帝说：“给张小月报仇。” 黄良峰听在耳中，却觉得王帝这句话有些言不由衷。 众人一层楼一层楼搜上去，来到顶楼天台，刚一走出轿顶门，就见王万星站在女儿墙边，背影落寞，听到有人上楼的脚步声，也没有回头。 黄良峰叫道：“王伯，你在这儿？” 王万星缓缓转过头来：“你们一到小区，我就看见你们了。” 王帝朝石头使了眼色，石头走上去，下了王万星的手枪，王万星一笑：“你那去好了，反正子弹已经打光了，我拿着也没有用。对了，你们是来给张小月报仇的吧？” 石头气愤地说：“你为什么要杀人？” 王万星叹口气：“我当时都不知道自己是谁。” 尹娜接口问道：“王伯，怎么就你一个人了，周叔他们四个呢？” 王万星苦笑一声：“他们四个，呵呵，两年前都死光了。” 尹娜等人大吃一惊：“怎么死的？是丧尸咬死的是不是？” 王万星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半响道：“要是丧尸咬死的，我后来脑子也不会这样有时候糊涂了，他们是自己杀死的自己。” 尹娜说：“到底怎么回事？” 王万星瞧了瞧王帝：“他是谁？” 尹娜说：“他是联合国的人。” 王万星一愣：“联合国？呵呵，只有你们才相信。” 尹娜说：“王伯，真的没有骗你，北极有个幸存者基地，由联合国主导，帝哥就是受命来找一个叫张冰的姐姐，她身上天然带有抗丧尸病毒的基因，要是找到她，就能从她身上提取抗丧尸病毒基因，用来研制尸毒解药。” 尹娜所说的这番话，是王帝一开始忽悠尹娜等人的，王万星听在耳中，却大大不相信，说道：“是吗？” 尹娜说：“信不信由你，王伯你继续说，周叔他们是怎么自己杀自己的？” 王万星说：“这还猜不来吗？他们是自杀的。” 第363章 过去的事儿 尹娜瞪着眼睛：“好好的，为什么要自杀？” 王万星说：“你问我，我问谁？反正几个老哥们昨晚还好好的，第二天我一打开卧室门，好家伙，他们四个齐刷刷地吊死在阳台上，舌头都伸的老长。” 尹娜等人互相看看，依然是一头雾水，只听王万星说：“你们能想像那场景有多么的恐怖，四个人就那样吊着，一动不动，昨晚上我们还一起喝了顿酒呢，呜呜呜。” 王万星回想当时的场景，忍不住哭了起来，尹娜等人也恻然，黄良峰扶起王万星，说道：“王伯，下楼去休息吧。” 大伙下了楼，就走进顶楼的一户人家，只见大风虎虎虎地灌进客厅，窗帘像具尸体，扭来扭去。 黄良峰关上窗户，王万星在沙发上坐下，又哭了一会儿，收起眼泪道：“我当场就傻了，要是他们四个约好了一起见阎王，为什么又不叫上我？我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他们是被吊死鬼迷住了。自己找绳子，自己打好结，自己伸头进去上吊。” 肖云云听他说得诡异，身子忍不住发抖。 王帝冷冷地听着，也觉得王万星所说如果是真的话，那真是无法解释，为什么一个上吊，四个人一起上吊。 王万星继续说：“我一步步后退，退到门口，打开门就逃了，可是从那以后，我老是觉得身后有个人跟着我，每天疑神疑鬼，精神也是越来越糊涂。” 王帝听到这儿，回忆起安娜的遭遇，心想难道这世界上真的有鬼？ 肖云云声音有些发抖：“王伯，哪你怎么不去找我们？大家在一起，你就不会孤单了。也不用……不用这样害怕了。” 王万星叹道：“我去找过你们，可是深城这么大，怎么找呀？有一次，我在一间房子里住了几天，要离开的时候，就看见对面的窗户有个人走来走去，我当时差点高兴疯了。” “到了晚上，我就悄悄过去，可是轻轻一拍门，就听到一声尸嚎，原来房子里的是丧尸不是人，我当时失望透顶，真想一头撞死算了。” “那天，我好不容易碰到张小月他们三个，竟有把他们当鬼，还……还杀了张小月，呜呜呜，我真是鬼迷心窍，人鬼不分了。” 王万星说着，又哭了起来，石头忽而不耐烦起来：“哭哭哭，一大把年纪的人了，羞不羞？” 王万星一听，脸色大变，狠狠瞪了石头一眼，走进卧室，呯的一声关上了门。 黄良峰叹口气：“唉，你又何必呢，王伯已经很伤心了，你还这样说他？” 石头翘起大拇指，说：“哼，我就看不起懦弱的人，只要我们是最棒的。” 黄良峰说：“石头，你们怎么了，老是翘个大拇指，天真不天真呀？” 尹娜说：“阿峰，你不知道，我们现在不一样了。大家在一起，都要翘大拇指的，这个是我们的标记。” 黄良峰大是奇怪：“有病吧？” 石头脸一沉：“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王帝摆摆手：“阿峰这几天没有和大家在一起，尹娜，你等会儿给阿峰说说。” 尹娜站起来：“阿峰，你跟我进来，我给你说一说。” 黄良峰跟着尹娜走进另一间卧室，石头兀自愤怒不已，看向王帝，却见他眉头微皱，似乎在想着什么。 第二天，王帝叫上石格生，下了两层楼，见3031室的防盗门虚掩，就开门走进房子，站在进门玄关看了看，对石头说：“你上楼把王万星叫来，我想和他单独谈谈。” 石格生蹬蹬蹬地上了楼，过了一会儿，领着王万星下楼来了。王帝四平八稳坐在沙发上，指着对面沙发：“坐吧。” 王万星有些拘谨地坐下来：“你找我谈什么？” 王帝点了点头，让石格生关门出去，这才说道：“没什么，只是随便聊聊。” 王万星心想：“咱俩有什么好聊的？” 王帝伸出两个手指，在灰扑扑的茶几上敲了敲：“今天天气不错。” 王万星看了看窗外：“嗯，是个好晴天。” 王帝继续敲了敲茶几，一笑说：“听石头说，王伯酒量不错？” 王万星说：“还行吧。” 王帝再敲了敲茶几：“王伯喜欢喝白酒，还是红酒。” 王万星说：“当然是白酒。” 王帝又敲了敲茶几，突然说：“你女儿王思雨，其实不是你亲生的？” 王万星一怔：“是。” 王帝前面三句问话之前，都用手指敲了两下茶几，然后问一些无关痛痒的小事，这就是给王万星一种暗示，每当敲茶几的时候，都是容易轻松回答的问题，再敲茶几突然问话，对方如果犹豫迟疑不决，那就说明是在说谎。 王帝注视着王万星，见他虽然惊讶，但脱口就说了“是”字，这证明王万星没有说谎。 王帝接着说：“其实你不是本地人？” 王万星说：“你怎么知道？” 王帝说：“王思雨是你在罗兰县城的爱心孤儿院收养的？” 王万星惊异地看着王帝：“你什么都知道了？” 王帝说：“你在收养王思雨之前，还收养了一个男孩，可是为什么最后，你又将他送回爱心孤儿院？” 王万星一下站起来：“你……你到底是谁？” 王帝说：“你给那个男孩起名叫王迪？” 王万星嘴唇发抖：“你……你是天启组织的人？” 王帝摇了摇头：“不是。”心说，“原来你也知道天启组织。” 王万星说：“你骗人！” 王帝说：“我干什么要骗你？” 王万星说：“哪你究竟是谁？” 王帝淡淡地说：“我就是当年那个叫王迪的男孩。后来我改名了，现在就王帝。帝王的帝。” 王万星张大嘴巴，半响说不出来。 王帝说：“我只是想知道，你当年收养我以后，为什么又把我送了回去。” 王万星怔怔地瞧着王帝，突然抱着脑袋：“对不去，我也是为了你好。” 王帝说：“没有什么对不起，那是你的权利，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年，其实我已经不恨你了。要恨，也无从恨起，我就是想知道为什么？” 第364章 冷定杰的校园 见王万星无动于衷，王帝又道：“我都说了，你我并没有什么血缘关系，我要恨你，也无从恨起，你直接说就是了。” 王万星缓缓抬起头来，两只眼睛盯着眼前的空气，思绪回到了很多年以前，说道：“我以前是流浪汉，经常吃了上顿没有下顿，有一天，我正在桥洞里睡觉，两个很凶的男人突然找到我，给了我一大笔钱，让我给他们找小孩。男孩女孩都可以。” “我正穷疯了，当下满口答应，花钱请来一个女人，让她和我假扮夫妻，一起去孤儿院领养小孩。” “我第一个领养的就是你，可是那两个人不知道怎么的，又改口说要女孩，我只好把你送回孤儿院，过了段时间，又去领养了思雨。” 王帝静静地听着，问道：“可是后面，你为什么不把思雨交给找你的那两个人？而是一直将她带在身边？” 王万星叹口气：“那是因为后来，后来我突然良心发现了，知道那两个人要小孩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也许是砍去手脚做乞丐，又怕他们找上门来，就带着思雨逃到了内蒙，辗转了好几个城市，最后在深城安了家。” 王帝掏出在王思雨的日记，扔给王万星，说道：“这是王思雨的日记，我在博文大厦无意中捡到的。你看看。” 王万星一脸疑惑，拿起日记看了起来，王帝等他看完合上日记，问道：“思雨在日记中写了，她看见有个男人自称什么黑侠，手里还有一把激光剑，这是怎么回事？” 王万星瞠目结舌：“我也不知道呀，这世界哪能有什么激光剑？黑侠？更没有听说过了。” 王帝哼了一声：“日记里还提到你了，说有一次，有几个人闯进你家，四处乱翻，其中一个脸上有刀疤的男人手里，就提着什么激光剑，你现在给我说你不知道？” 王万星摇了摇头：“思雨那个时候还小，也许她记错了，世界上怎么会有什么激光剑呢？” 王帝凝视着王万星，心想：“思雨在日记中两次提到了激光剑，如果是第一次是因为年纪小，记忆发生了偏差，那么第二次看见激光剑的时候，她已经上高三了，记忆就不应该发生错误，这样说来，王万星是在撒谎。可他为什么要撒谎？他在怕什么呢？”说道，“你以前认识郑博文吗？” 王万星说：“谁不认识，他是深城的大富豪，可是我认识人家，人家不认识我。” 王帝说：“你不说真话，到底是怕什么？” 王万星拍拍手：“和你没有什么好说的。我能有什么好怕的？”站了起来。 王帝说：“坐下。” 王万星哼一声：“如果不呢？” 王帝抽出手枪：“别逼我。” 王万星瞪着王帝几秒：“好吧，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当时闯进我家里来的人，就是郑博文，他手里的那样武器，看起来确实像把激光剑，他们的目的是想带走思雨，可是思雨藏进被窝，他们竟然没有去搜被窝，至于他们找思雨的目的，还有其他的事情我就真的不知道了，现在你满意了吧？” 王帝说：“黑侠的事呢，黑侠是干什么呢？” 王万星说：“我哪儿知道什么黑侠白侠的？你要开枪，就开枪好了，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王帝坐在沙发上，心想，王万星只是流浪汉，当然了解不了多少内幕。嗯，那个郑博文，会不会就是什么黑侠呢？说道：“最后问一个问题，除了石头他们几个，你在深城还碰见过别的人吗？”说万，屏息凝气瞧着王万星，只盼他说出：“是的，我还看见过其他人。” 王万星慢慢摇头：“没有。” 王帝不由一阵绝望：“天启组织那帮人，到底藏在深城的哪个角落，找不到他们，也就找不到张冰。” 王万星站起来：“没有什么事儿，我就上去了。” 中午吃过了饭，冷定杰久久地站起窗户前，一动不动。 尹娜顺着他目光看过去，见是一片荒芜的校园，一栋栋教学楼矗立在水中，像是一座座孤岛，说道：“瞧什么呢？又什么好瞧的？” 冷定杰幽幽地说：“我以前就在那儿上学。” 尹娜笑了笑：“很怀念吗？” 黄良峰接口说：“要不过去看看？” 尹娜看向王帝：“帝哥，可以去看看吗？” 黄良峰心里嘀咕：“怎么我和他们分开没有几天，他们什么事儿都要问王帝，还弄出一个翘起大拇指，说一句‘你是最强的。’真的是莫名其妙，还极其无聊。” 王帝无事可干，说：“大家都去好了。” 王万星摇摇头：“要去你们去好了，我可没有你们少年情怀了。” 王帝等人拿上背包，下了楼，驾驶快艇驶向学校。 进入校区后，冷定杰指着一栋两层的楼房，说道：“那儿是学校的库房，里面堆了不少乱七八糟的东西，以前我上学的时候，经常和几个同学翘课躲在里面抽烟。唉，现在回忆起来，就像是上辈子的事儿。” 王帝瞧了瞧，见楼房年代不短，墙面斑驳，房顶上乱草丛生，长了一棵不知名的小树，已经有两人多高了。 冷定杰四下看着，以前操场的位置，现在完全被水淹没了，朝水底仔细看，隐约能看见足球球门，十几只丧尸泡在水中，一沉一浮的只露出个脑袋。 快艇停在一栋教学楼前，几人从窗户跳进教室，课桌上积满了灰尘，横七竖八很不整齐，黑板上四年前写下的粉笔字，如今还是清晰可辨。 尹娜低声念道：“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冷定杰拿起课桌上的一把书，掸去灰尘，翻了翻，又放在桌上。 李子康拿起粉笔，想了想，在黑板一角写下：“我们来过。”下面标志了日期。 尹娜笑了笑：“我还以为你会写，‘到此一游’呢，哈哈！” 李子康说：“我像那么没有文化的人吗？” 第365章 炸围墙 肖云云接口说：“其实都一样的意思，不过写‘我们来过’这四个字，倒是逼铬要高很多。” 王帝四下看了看：“上去瞧瞧。” 大家走出教室，只见走廊上到处是丢弃的课本和文具，走廊尽头，堆满了杂物。 顺着楼梯上了一层楼，情形和下面差不多，只是一间教室的墙角的地板上，有一堆烧火留下的灰烬，看来大灾难发生以后，还有人在这里躲藏过一段时间。只是地板上到处是灰尘，无论是谁曾经在这里逗留过，也是很久以前的事儿了。 走廊墙壁上，钉着一个满是污垢的公用电话，上面写着的“校讯通”三个字，已经模糊不清了。 黄良峰拿起电话，胡乱抹去上面的灰尘，按下几个按键，放在耳边。 肖云云一笑：“你打给谁呀？” 黄良峰脸上忽而一凛：“喂喂，你是谁？” 石格生等人一起望向他：“阿峰，你在闹着玩是不是？” 黄良峰把话筒一扔：“哈哈，瞧你们的样儿，要还能打通，就真是活见鬼了。” 王帝笑了笑，继续上楼，只见台阶上都是粉笔头，黄良峰抢到楼口，伸头左右一看，连忙缩回来，压低声音说：“帝哥，走廊上都是丧尸。” 王帝摆摆手，说：“那就下去吧。” 众人下了楼，驾驶快艇转了几圈，停在女生宿舍楼前，女生宿舍楼有二十几层，是整个校园最高的一栋楼。一路上去，台阶上厚厚的灰尘留下了大伙的脚印。 尸变的时候，想是在上课，宿舍楼空空荡荡，倒没有看见丧尸。 从十一路开始，上面不再是宿舍，到了顶楼，只见一间蛛网尘封的办公室里，桌子上放着一个座机，墙上帖着海报，旁边是一张卫生轮值表，上面从星期一到星期日，排了十几个人名。 肖云云轻声念道：“黄娅、赵小茹、陈明丽、张小月……咦，怎么有张小月的名字？” 冷定杰叹口气：“她以前也是读这个学校。” 王帝走到后窗前，刷一下拉开窗帘，只见校园长长的围墙后面，就是一条大河，不由心中一动，说道：“我们把围墙炸了！” 石格生等人闻言，奇道：“干什么要炸了围墙？” 王帝说：“这儿地势很底，围墙一倒，城里的积水都排出去了。” 石格生等人恍然大悟：“对呀！” “这样……”王帝沉吟道，“石头、李子康、阿峰你们三个开快艇，去警备队拿些炸药来，我们在这里等着。” 石头答应了一声，三人奔下楼去，一个小时后，带着炸药回来了。动作倒是挺快的。 王帝跳上快艇，对尹娜说：“你们在这儿等着。”驾驶快艇，来到围墙处，围墙建得很高，但墙头也只露出水面一尺左右。 王帝接上雷管电线，对李子康说：“你水性最好，由你潜水下去，把炸药安好。” 李子康说：“炸药一放进水，不就给水打湿，还能爆炸？” 王帝说：“没事，你没看盒子上写着，防水炸药，用的又是电雷管？” 李子康有些害怕，脸上露出胆怯的神色，石头翘起大拇指：“怕什么？我水性要是和你一样，我都下去了。” 李子康无法推脱，只好脱下鞋子衣服，拿着炸药潜下了水，放好一个，浮水上来，隔着十来米的位置，又放下一个。 李子康拿着炸药，第四次潜水下去的时候，手臂忽而一痛，像是给什么东西划了一下，他安好炸药，浮水上来，见手臂上有道红印，破了一点皮，也没有当回事。石头将他拉上了快艇。 王帝抱着起爆器，等快艇驶出危险区域，按下红色起爆按钮，只听轰轰轰接连四下，水花飞溅，围墙顿时垮塌，积水汹涌，呼啦啦奔进大河。 石格生驾驶快艇，接上冷定杰、肖云云、尹娜三人，冲风破浪，逆水行驶回到四季云顶小区。 大伙上了楼，王万星正站在窗户前，他见整个城市的积水都朝这边汇集，夹带着丧尸和各种杂物，汹涌奔腾，流进大河。嘀咕道：“怎么回事？” 尹娜说：“我们把围墙炸开了！” 王万星先是一愣，跟着大喜：“太好了，深城大部分的丧尸，这下都被带走了，好，炸得好！” 城市积水不可估量，一直到了傍晚，大水依然源源不断流向这片区域，整个深城的丧尸，十成中倒给水流带走了九成，这也是林志等人到来后，马路上看不见几只丧尸的原因。 吃过晚饭，天色越来越黑，石头打开手摇应急灯，大家坐在客厅里说话。讲到今后的打算，石头说：“等我们找到张冰，大家一起去北极！” 黄良峰说：“不错，到时候天天有企鹅呀，海象肉呀可以吃。” 王帝明白要让石格生等人为自己所用，还得时时许下一些空头诺言，说道：“如果找到张冰，你们几个都是人类的功臣，疫苗研制出来后，肯定先给你们注射。” 他许下的这个空头诺言，简直把石格生等人当成三岁的小孩子来哄，可是人的心理，总无意识的朝美好的方向去想像，好比一个人网聊聊天，总是会把对方想像成完美无瑕，可在现实生活中真正见面了，才发现大大低于心理预期，恐怕连路人也比不上。 不仅石格生等人深信不疑，连老成持重的王万星，也露出向往的神色。 聊了一阵，李子康站起来说道：“头有点疼，我先睡了。” 黄良峰说：“睡吧，你可能是下水受凉了。” 李子康走进卧室，在床上躺了下来，只觉昏昏沉沉的，脑袋越来越疼，视线也渐渐模糊起来，忽而心中一惊，一下坐起：“我最后一次潜水按炸药的时候，手臂上被划了一下，当时没有留意，现在想起来，那一下好像不是划，而是咬！” 他背上瞬间出了一阵冷汗，会不会是有一只丧尸恰好沉在那儿？然后……然后我手刚好凑到了它的嘴巴边？ 第366章 李子康尸变 当时水底浑浊，李子康也看不清楚水底的情况，他越想越怕：“不行，我得告诉帝哥，我也许被丧尸咬了！” 李子康跳下床，朝门口奔去，但只奔出两边，猛地站在：“我要是告诉帝哥了，他……他肯定一枪崩了我，不行，我不能告诉他，也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他转而走向镜子，死死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毫无征兆的，一边鼻孔里突然涌出了大量的鲜血。他使劲按着鼻子，血又从另一边的鼻孔留出来，眼睛开始发红，红得那样鲜艳，似乎下一秒钟就要炸开了。 李子康一下张大了嘴巴，一声尖叫差点冲口而出，连忙捂住嘴巴，猛听脚步声响，惊得一下回过头来，却见王万星走进了卧室。 “你不是脑袋疼吗？怎么还没有睡？”王万星瞥了瞥李子康，一边说话，一边走到书桌前，拉开抽屉，“我白天好像看见抽屉里有包烟。” 李子康嘴巴动了动，想说：“你拿上烟，快出去吧。”可是嘴巴张开，竟然说不出话来。 王万星翻了几下，找到了烟：“我就说嘛，是有一包烟的。” 他拿着烟，往出走，见李子康依然背对自己，呆呆地对着镜子，但卧室里没有灯，房门敞开，只有应急灯灰白的光线照进门内三尺的距离，王万星看不清镜子里李子康的脸色，只觉得他自始至终不答自己一个字，微微有些奇怪，又说：“怎么不吭声？”走了出去。 李子康呆呆地站着，渐渐感到呼吸不过来，他双手抓挠喉咙，皮肤都挠破了，可是完全无济于事，窒息让他胸膛都要炸开了，突然眼睛一黑，咚的一声，倒在了镜子前。 客厅，王万星听到了倒地的声音，但也没有深究，点上一根烟，大口抽了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黑暗中的李子康突然一下睁开眼睛，卧室里的家具物品，在它的眼睛中都失去了色彩，望出去灰蒙蒙的一片，分不清楚什么是什么。 它机械似地站起来，动作笨拙而怪异，就像一个喝醉了酒怎么也爬不起来的人。 外间响起格格格的笑声：“肖云云，你太搞笑了，哈哈，竟把白酒当成水来喝。” 肖云云：“当时我以为自己就是地球上最后一个人，突然听到敲门声，可别说多惊慌，就把白酒当水喝了，嘻嘻，越喝口也干，但就是这样，也没有发现自己喝的其实是酒。哈哈哈！” 外间的说笑声，李子康都听在耳朵里，但此时的它，已经不能理解这话中的含义了，在它残存的那一丁点的记忆中，只是感觉这笑声空洞洞的，就像是从另一个空间发出来的，有些熟悉，但更多的是陌生。 但是，这些马上都不重要了，它身体被一股原始的欲望占据了每个细胞，只渴望血和肉。只渴望撕咬和残杀！ 它一步步走向卧室门，两排牙齿磨得格格格地响，到了门口，双眼望出去，一片惨白之中，有几个模糊而变形的人型…… 王万星翘着腿，两根手指夹着一根烟，正饶有兴致的听几个年轻人聊天，他双脚的周围，已经丢了七八个烟头。听到身后脚步声响，回头一看：“咦，你怎么又出来了？” 王万星坐的位置，离卧室门最近，他一句话出口，猛感李子康不对劲，着火似的一下跳起，大叫：“他尸变了！” 王万星“了”字刚落地，已经不是人的李子康已经扑到了他身上，张开嘴巴，第一口就咬掉了王万星的鼻子，第二口，咬在了脖子上。 轰的一下，客厅里顿时大乱，肖云云哇的一声冲进厨房，呯一下关上了门，石格生一步跳到沙发上，黄良峰、尹娜抱头鼠窜，乱成了一团。 李子康刚走出卧室的时候，王帝已然惊觉不对劲，但怎么也没有想到，李子康已经尸变了，到得王万星一声：“他尸变了。”王帝已经翻到沙发扶手侧面，同时抽出了枪。 呯！ 死寂的夜晚，这一声枪响显得异常的刺耳，李子康脖子中弹，脑袋向后一仰，王帝仓促之下，第一枪并没有命中要害，他接着两开两枪，李子康脑门上突然多了两个血洞，脑浆和污血四下乱溅。 众人惊魂未定，一起看向满脸是血的王万星，他被李子康连咬了两口，地上的李子康就是他的结局。 猛听王万星一声哀鸣，撕心裂肺的痛哭起来，他虽然自以为已经看透了生死，当真正面临死亡的时候，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完了，完了……”王万星脸色苍白，双手都染上了自己血，“我……我还不想死呀。” 王帝叹了口气：“你被咬了，不想死也得死。”黄良峰、尹娜都用同情的目光看着王万星。 石格生哼一声：“王伯，你也是个男人，反正都活不成，不要这样好不好，像个娘们。” 黄良峰瞪石格生一眼：“石头，你什么时候这样冷血了？” 王万星身子一抖，慢慢止住了哭声，看着王帝：“早上的时候，你问我看没有看见过其他人，我说没有，但其实我说谎了，我在码头的时候，看见过一群人上了船。不过我担心你逼我带你去码头，就骗你没有看见。” 王帝心中一凛：“你看见都是些什么人？他们都穿什么衣服？” 王万星明知难逃一死，反而变得冷静起来，说道：“十几个人穿的服装都一样，就一个老头，一个女孩子。没有穿一样的衣服，老头穿的是样子很老的中山装。” 王帝心头一跳，穿中山装的老头，无疑就是顾宇深，另外的那个女孩，肯定就是张冰。 他历尽艰辛，终于知道了张冰的去向，激动之下，只是一个劲儿地说：“那就是张冰，那就是张冰。他们，他们乘船去了哪儿？” 王万星说：“不知道，我只知道那些人上了船后，是开往下游。” 王帝瞬间又感到迷茫，这和不知道张冰的下落，其实也差不多。不由茫然无措。 第367章 大水过后的深城 王万星缓缓站起来，打开窗户，冷定杰等人下意识后退几步，问道：“王伯，你……你要干什么？” 王万星叹口气：“反正我是活不成了，我想体验一下，那飞一般的感觉，哈哈！”他惨然一笑，“这种感觉啊，一辈子只能体验一次。” 尹娜不由自主地道：“别……别……” 王万星又笑了笑：“难道我不跳楼，就能活下去吗？” 尹娜就没有说话了。 众人眼睁睁地瞧着他爬到窗户上，突然间纵身一跃……只听“啊”的一声，肖云云正于此时打开厨房门，一见之下，失声惊呼。 王万星从三十几层的高度跳下，就算楼下积水未消，这一高度跳下去，水面也硬得像水泥，下场都是一样的粉身碎骨。 客厅里一团死寂，过了半响，王帝低声道：“把李子康也丢下去吧。” 石格生和黄良峰抬头抬脚，将李子康扔出窗户的时候，尹娜忍不住哭了起来。 城市积水不可估量，直等到三天后，路面才有重见天日，大水过后的深城，马路上看不见几只丧尸，目之所及，一派荒凉。 又过了十几天，死寂如同坟地的深城，突然出现了八个年轻人的身影，正是林志、夏一诺，安怡、陈七、高珊、邓力行、安娜、敖登格日乐等人。 他们把驾驶一辆越野车，一辆悍马车，来到深城寻找王帝，要撬开王帝的嘴巴，说出夏一然到底在什么地方。 他们在一条长街上停下汽车，下了车后，往前步行，来到街尾的十字路口，林志道：“夏一诺，你不是说深城就是个巨大的尸窝，大街小巷都是丧尸，怎么这样空荡荡的？” 夏一诺也是疑惑不解，她站在原地前后左右都看了一遍，说道：“我也好奇怪呀，怎么满城丧尸都不见了踪影？” 安怡猜测道：“莫非，莫非丧尸都出城了？” 林志笑了笑：“出城肯定是出城的，否则也不可能凭空消失，重点是，丧尸怎么出得城？是自己走出去的，还是被人引出去的？” 夏一诺说：“难道是王帝干的？” 林志摇摇头：“深城这么大，丧尸恐怕不下千万，他还没有这样大的本事。” 夏一诺“嗯”一声，想了想又说：“不过也不要小看王帝，他很厉害的。” 一句话说完，突然啪的一下，半空中掉下一只丧尸来，正落在几人的身边。 众人吓了一跳，林志一刀干掉丧尸，抬头看，高高的圆状飞碟灯上，一件撕烂的外套正随风飘摇，这外套显然原本是穿在丧尸身上、挂在飞碟灯上，丧尸掉下来后，外套还挂在上面。 高珊说：“奇怪了，别说腐尸，就是快尸也爬不上这灯塔，它是怎么上去的？” 陈七说：“只能是人挂上去的。” 高珊说：“谁会这么无聊？” 夏一诺说：“挂上去的原因，又是什么呢？” 只听林志说：“不，不是人挂上去的，是深城被水淹了，你们看，楼房外墙上都是水渍线，这说明深城被大水淹没过。” 余人恍然大悟，夏一诺说：“这就能解释马路上为什么看不见几只丧尸了，丧尸都被大水带出了城！” 陈七说：“正好，我们找人也方便多了。” 安娜一直静静听着，她以前一直跟着王帝，为免众人猜忌，很少开口说话。 安怡看着重重叠叠的楼房，说：“可是深城这么大，我们怎么找人呀？就凭我们八个，如果王帝有心躲着我们，就算找到猴年马月，也找不到的。” 林志说：“这倒是问题，先回去再说。” 众人往回走，安怡说：“找人是找不到的，最好的办法，就是让那个王帝来找我们。” 高珊说：“可他凭什么来找我们。” 夏一诺说：“很简单，我们找栋高楼，在天台上生起一堆大火，王帝要找天启组织的人，看见火光，一定自动找上门来。” 林志说：“这个办法好，我们停车的对面，就是栋三十几层的大厦，就从这儿开始，晚上在天台上生一堆大火。” 回到停车之处，留下安怡、邓力行，安娜三人守着汽车，其他人走进大厦，只见地板上一团狼藉，沙发桌椅都离开了原来的位置，白墙被水泡过以后，墙面发黄长出霉斑，尽管天空红日高照，烈日炎炎，大堂内却是阴森森的冷气迫人。 “阿嚏！” 敖邓格日勒突然打了喷嚏，说道：“冷清清的。” 陈七说：“没有人气的地方，都是这样的。” 林志推开防火门，大伙顺着楼梯往上走，楼道里很冷清，从通风窗透进来的阳光照在台阶上，除了惨白，似乎没有一丝温度。忽听头顶上方呃呃呃几声，传下来丧尸的嚎叫。 这尸嚎声，就如同地狱刮出来的冷风，令人情不自禁的身上发冷。 林志抽出手枪，低声说：“大街上丧尸少，不代表大厦内也没有几只丧尸，大家注意一点。” 五人保持戒备，上到十七楼的时候，只听吱呀一声，林志连忙停下脚步，只见防火门推开，走出七八只枯瘦如柴的丧尸。 其他人也停下脚步，林志探头看了看，只见丧尸面颊深陷，筛骨横突，在脸上支起两个尖锐的菱角，回头低声说：“还好，全部是腐尸。” 五个人对付几只腐尸，如果是在开阔的地带，自然不费吹灰之力，可在楼道里地势展不开，只能容得下两个人往上仰攻，危险性也不小。 陈七抽出刀来：“我和林志上。” 林志说：“不用那么麻烦，直接开枪得了。” 陈七说：“不怕惊动人？” 林志说：“我们不就是要惊动人吗？” 陈七说：“对了，我倒把这个忘记了。” 林志等人此行前来，带的子弹不少，当下也不用节约，十几声枪响以后，丧尸横七竖八倒了一地。 上到顶楼，林志将防火门轻轻推开，从门缝里看出去，长长的走廊上显得甚是昏暗，但看不见一个人影，说道：“还好，没有丧尸。进去吧。” 第368章 流浪在城市 走廊两边，都是门对门的办公室，烧火的材料自然不缺，五个人来回几趟，抬了七八张办公桌，三十几张椅子堆在天台上，就等晚上放火了。 时间渐渐过去，太阳下山以后，余光将半边天烧得火一样红，景色瑰丽无比，夏一诺叹道：“太阳光到地球需要八分钟的时间，太阳已经落山了，可现在却是最美丽的时候。” 林志笑了笑：“你想表达什么？” 夏一诺说：“我想说，有时候相遇不是最好的，离开才是最美丽的。” 林志说：“我还是没有听明白。” 夏一诺微微一笑：“不明白最好了。”大声说，“可以点火了。” 大火生起来以后，留下敖登格日乐在天台上照料，林志等人都下了楼，叫上安怡三人，一起走进马路对面酒吧里，隔着窗户，监视着对面大厦进出的大门。 如果有人看见火光赶来，绝对逃不过众人的眼睛。 但直到半夜，除了几只一瘸一拐走过，并没有看见人。 林志看了看表，说道：“已经十二点了，也不知道到底会不会有人来，大家都守着也不行，这样，我和安怡一组，陈七和高珊一组，夏一诺、安娜、邓力行一组，不守夜的都睡吧。” 林志本来的意思，是想和夏一诺一组，但夏一诺在天台上的言外之意，他岂有听不出来的，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错的时间遇到对的人，就是其中的一个不如意。 酒吧里有七八个卡座，陈七等人就蜷缩在卡座上睡了，林志和安怡抬了张长沙发，放在窗前，继续监视大厦进出的门。 安怡坐了一会儿，感到无聊，就去柜台上拿来两瓶红酒，两人一边喝着，安怡说：“你怎么那么走到哪儿，都这样让女孩子喜欢。” 林志说：“什么意思？你也爱上我了？” 安怡笑了笑：“我看得出来，夏一诺也挺喜欢你的。” 林志坏笑了一下：“你说了一个‘也’字，看来我猜对了，你也喜欢我。” 安怡说：“是，我承认，我爱上你了。” 她直截了当说出来，林志倒愣了一下，安怡有些内向，没想到现在却一下变得大方起来。 安怡道：“我也想明白了，喜欢就喜欢，干嘛不大大方方说出来，这冷冰冰的世界可没有多少时间给你演内心戏。” 林志点上一根烟，深深地吸了一大口，没有说话。 安怡继续说：“怎么女孩子一大胆，你反而深沉起来了？你不是一向都没有过正形吗？” 林志一笑：“谁说的？” 安怡指着他的鼻子：“瞧，瞧，你现在就没有正形。” 林志板起脸来：“现在不就有了？” 安怡叹口气：“你一直是这样的吗？我是说，自从大灾难发生以后。一直这样玩世不恭？” 林志想起从卫城到罗兰县城的经历，摇摇头：“谁说的，我一开始大半年的时间没有看见过一个人，也是孤独得都要死了，那时候我藏在屋子里，但只要听到外面有什么动静了，都要揭开窗帘看一看。” 安怡说：“看什么？搞出动静的，十之八九都是丧尸。” 林志说：“我知道，但不这样，一天的时间怎么打发。” 安怡说：“你好可怜，一个人孤独了大半年，不像我，最少身边一直有人。爸又那么关心我。” 林志说：“你比我幸运。” 安怡说：“是。” 两人并肩坐在沙发上，目光都盯着对面的大厦，沉默了一会儿，安怡说：“也给我一根烟？” 林志说：“你不是有洁癖，不抽烟吗？”掏出烟盒，给安怡点上了一根。 安怡吸了一口，咳嗽起来，连忙捂住嘴，过了一会儿说道：“有洁癖是洁癖，和抽烟有什么关系？” 林志笑了笑：“女人的逻辑思维，男人都不懂。” 安怡说：“知道就好。”顿了顿，“孤独是什么滋味？” 林志被问住了，过了半天才说：“就是突然间，你会神经质地笑起来。笑过以后，就是一种深深的苍凉。” 安怡沉思了一会儿，说道：“我想像不出来。” 林志说：“不是亲身经历，是体会不到的。那种情绪，光用语言描述不出来。” 安怡一笑：“你这么一说，我到想找个没有人地方，好好体会一下。” 林志说：“得了，别发疯了。” 两人低声说话，不觉时间之过，直到陈七手上的电子表发出嘀嘀嘀的声音，陈七和高珊起来接着守夜了，林志和安怡才睡下了。 林志一觉睡醒，已经是第二天十点了，问起夏一诺，昨晚一夜都没有人来。大伙中午吃过饭后，开着车在空无一人的城市里转了半天，另换了一栋高楼，继续在天台上生火。 如此一连转了七八个地方，也没有看见一个人来，大伙渐渐失去信心，变得懒散起来。 这天快傍晚的时候，林志等人来到一个十字路口，路口有栋大厦，大伙顺着楼梯来到最高一层，照例在天台上生起火，林志和安怡留在天台上，其他不守夜的人，便在顶楼一间会议室里休息。 安怡围着女儿墙走了一圈，说道：“可惜找不到一架直升机，要不开着在天空上盘旋，整个深城都能看得见。也不用这样，今天换一个地方，明天换一个地方的。” 林志说：“是呀，真他妈犯人。” 安怡突然说：“对了，你不是会玩滑翔伞吗？” 林志说：“滑翔伞也找不到呀。” 安怡说：“我们自己做一个呀。” 林志见火势渐下，提了张凳子丢进火里，说道：“得了，那东西自己能做得出来吗？你做个伪劣滑翔伞出来，要了我的命怎么办？” 安怡哈哈笑了起来：“死了就死了嘛，难道你觉得活着有多好。” 林志摇摇头：“好死不如赖活着。” 安怡突然宁静下来，过来半天说：“要是从天上一下掉下来，你说是不是最没有痛苦的死法？” 林志说：“我管你的，再安逸的死法，我也宁愿活着。” 安怡笑了笑：“怕死鬼。”突然一下站起来，“那……那……你快看呀！” 第369章 攀岩中心 林志盘腿坐在天台上，正拿着一根凳脚捅着火堆，听安怡语气急促，他一下跳起，顺着安怡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顿时也长大了嘴巴。 只见隔着四五条马路，一栋高楼的天台上，也生起了一堆大火，熊熊大火映照下，似乎有两个人影双手挥舞，又蹦又跳，正声嘶力竭地大叫什么，只是隔得远了，却听不清楚。 安怡说：“我，我下去叫大家上来！”激动之下，声音微微发颤。 片刻功夫，夏一诺等人都奔上了天台，夏一诺说：“两个人？也许……也许不是王帝，我离开的时候，他就只是一个人。” 陈七说：“也许他碰到了其他人？” 夏一诺说：“这个可能性有，但是应该不大。” 林志一摆手：“过去看看！” 众人一窝蜂下了楼，穿过街道，来到那高楼所在的长安街上，林志压了压手，低声说：“等一人，说不定这是个陷阱也不一定。” 夏一诺说：“我们最好分成两批人，前后有个照应。” 林志想了想：“我看这样，我、陈七、高珊、夏一诺、格日乐上去，安娜、邓力行、安怡你们三个，在马路对面掩护。” 众人点头答应，两队之间隔着十几米，摸到了那高楼下面，安娜三人溜进马路对面一家小旅馆，林志五人来到高楼下面，只见一楼是家餐厅，两扇大门被木板封死了。 夏一诺低声说：“应该是有幸存者住在这儿，要不，不会把大门封死。” 陈七说：“撬门进去。” 林志说：“不用，爬窗户进去。” 大门一侧，破了一扇窗户，五个人一个接一个爬进去，高珊用蒙了黑布的电筒四下照了照，只见餐厅里桌椅翻倒，破碗碎碟满地都是，静悄悄地不见一人。 大家小心穿过乱七八糟的桌子椅子，来到楼口，林志低声说：“我、陈七、高珊打头阵，夏一诺、格日乐，你们两个跟在后面。” 夏一诺轻声答应：“你们小心了。” 林志三人轻手轻脚往上走，上了三层楼，忽听头顶传来两下脚步声，声音虽然轻微，但楼道里寂然无声，还是听得清清楚楚的。 林志伸头看了看，只见五楼楼口，影影绰绰站着个人影，月光从通风窗映照进来，照在这黑影的半边脸上，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是人还是丧尸。 林志缩回头来，凑到陈七的耳朵旁，低声说：“等一等，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 陈七点了点头，也伸头看了看，说道：“也许是个人，丧尸不会站得这样笔直。” 说话间，夏一诺和敖登格日乐也上来了，见林志三人半蹲不走，心知上面有情况，用手指了指，将声音压得很低的说：“怎么了？” 林志说：“楼口有个黑影，看不清楚是人还是丧尸。” 夏一诺伸头瞥了一眼，抽出一支箭拗断箭头，瞄准那黑影，嗖的一声发射一箭。 这个办法不错，如果黑影是人，肯定会有所发应，如果丧尸，也会嚎叫出声。 只见那黑影一下弯腰，随即推开防火门，冲了进去，两扇门回转过来，不住摇晃。 林志说：“是人！”随后追了上去。谨慎地推开门，只见门后又有一道防盗门，那黑影也消失不见，隐隐听到奔跑的声音。 防盗门后面，是一条走廊，林志紧跟而入，叫道：“喂，你别跑，我们不是坏人。” 陈七叫道：“他要肯相信才怪。” 顺着走廊跑出七八米，接连转过两道弯，竟来到了一间大厅，大厅层高五米左右，迎面是一道人工峭壁，峭壁上有抓手的地方，原来这是一家室内攀岩中心。 五人绕过峭壁，高珊用电筒一照，见大厅中间还摆放着六七座假山一样供初级训练者使用的模型，都在三米左右高，下面有皮质的垫子，四面墙也修建得如同陡峭的山壁。 敖登格日乐突然指着左手边的峭壁：“在那儿！” 高珊连忙揭去电筒上的黑布，只见一黑衣人正往上攀，动作敏捷，如同猴子一样的灵活。 夏一诺急道：“喂，喂，你快下来，当心摔下来受伤，我们是好人。不会胡来的。” 那黑衣人理也不理，林志喝道：“听见没有，再不下来，我就开枪了！”呯的一枪，打在黑衣人旁边。 只见那黑衣人不管不顾，任凭林志怎么威胁，在快接近天花板的时候，从通风窗钻了出去。 五人面面相觑，敖登格日乐说：“刚才就该开枪打他。” 夏一诺说：“怎么行？他也是人，应该只是突然看见我们，被吓着了。” 高珊突然说：“不，他不是人。” 陈七说：“怎么会？” 高珊说：“说不定是变异的丧尸，人怎么能爬得这样快？而且夏一诺对他说话，他也不理。” 陈七说：“如果是丧尸，怎么会逃跑？那帮家伙只要看见活人，就像苍蝇见了血。” 高珊说：“也许是害怕。” 陈七嗤的笑了一声：“扯犊子，丧尸什么时候懂得害怕了？” 高珊白他一眼，问林志：“接下来怎么办？” 林志想了想：“继续上天台。” 这时，忽听脚步声响，大伙一回头，只见一座假山模型后，转出了一只丧尸。 夏一诺抬手一箭，咻的一声，一箭灌脑而入，带血的箭头从后脑勺露了出来。 陈七嘿的一声：“你这弩的威力当真不小。” 话音刚落，假山模型后又转出七八只丧尸。 众人吃了一惊，林志叫道：“快出去！”绕开丧尸，猛地里身形一顿，只见假山之间，连续不断有瘦骨嶙峋的丧尸涌出来。 敖登格日乐惊慌之下，呯的开了一枪，这一声枪响不打紧，大厅里顿时尸嚎声整天，光听这声音，只怕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大伙脸上大变，并肩冲向出口，陈七连开三枪，叫道：“娘兔崽子的，他是故意引我们进来的。夏一诺你们三个女孩子，快先出去。” 高珊接连扣动扳机，射杀了挡路的几只丧尸，心中呯呯乱跳：“这些丧尸是从哪儿来？” 第370章 陆云和王鹏 在大伙的掩护之下，敖登格日乐先冲进了走廊，谁知她片刻功夫又转了回来，叫道：“糟糕了，门从外面被反锁了，怎么也打不开，妈呀，怎么办？逃不出去了！” 林志心中一寒，刚才陈七说那黑衣人是故意将大伙引进这攀岩中心，他还将信将疑，现在看来，这是板上钉钉，名摆着的事情了，但那黑衣人显然又不是王帝，无缘无故，谁又会干出这样丧心病狂的事情呢？叫道：“大家快爬到假山上！” 丧尸四面八方围了上来，五人接连开枪，调头冲向假山，只要爬到上面，基本上就安全了。 丧尸不要命的涌上来，五个人被冲得分散了开来，林志和夏一诺爬到一座假山上，隔着十几米，高珊和敖登格日乐爬到另一座假山上，陈七却被尸群逼到墙角，冲不过来，只好抓着把手，爬到靠墙的峭壁上。 建在墙壁上的峭壁难度很高，陈七爬向两米，双手双脚撑了开来，才勉强稳住了身子。直瞧得高珊心中呯呯乱跳。就怕一个抓不紧，掉落下去。 林志用电筒四下照照，吁了口气：“幸亏都是腐尸，没有快尸。”这时站得高了，只见右边墙上有道门，丧尸显然都是从那门里出来的。 只听高珊破口大骂：“那个混账王八蛋，我要是抓着他，非把他一刀刀捅死，七哥，你还撑得住吗？” 陈七叫道：“还好，还好。”突然哎呀一声，身体呲溜下来，幸亏及时又抓住了把手，但也吓得脸色发白，他下面二十几只丧尸张牙舞爪，这要是滑溜落地，那就小命不保了。 林志叫道：“开枪打呀。”又从背后抽出一支手枪，左右交弓，射杀丧尸。 这次来深城，林志准备充分，将在小镇上得到的子弹，带来了两千多发，也不用节约。 大厅里枪声此起彼伏，功夫不大，这七八十只丧尸纷纷中弹，尸横枕籍，大厅里充斥着夹杂腐肉臭气的血腥味。 陈七撑到现在，早也脚酸手酸，啪的一声掉了下来，说道：“我是半分钟也坚持不住了。”高珊连忙上前扶起了他。 陈七活动一下手脚，恨恨地说：“上天台看看，我抓住那小子，非要活剥了他。” 林志心想：“对方既然下了套，人肯定早就跑了。”不过不亲自看看，也不敢肯定，原路奔进走廊，却见防盗门是开着的。 敖登格日乐目瞪口呆：“刚才……刚才明明是反锁的。”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头雾水。 夏一诺说：“先上天台。” 五个人依然分成前后两组，相互掩护来到天台，果见天台空无一人，大火兀自烧得正旺。 高珊说：“奇怪了，我真是想不明白，那黑衣人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害我们？我们甚至都不认识他。” 陈七说：“人心难测，有的人害人，根本不需要什么理由。” 敖登格日乐说：“难道他认为这儿是他的地盘，我们侵犯了他？” 陈七哼一声：“这他妈又不是他家的。” 夏一诺突然说：“啊，对了，刚才打了半天的枪，安怡他们三个怎么不上来支援？” 林志说：“肯定是出事了，大家快下去看看。”话没有说完，已经奔进轿顶门。 陈七四人跟在后面，匆匆下楼，经过五楼的时候，防火门突然从里面被人推开，走出两名男子来，双方乍然间面面相对，不由都是一愣。 林志一把抓住前面一人，枪口已抵在了他的脑门上，怒道：“说，为什么要陷害我们！” 两名男子年纪差不多，都在二十岁左右，身上穿着皱巴巴的衣服，两人的头发都盖过了耳朵。 这男子连忙说：“别，别误会，不是我们俩个干的。我们昨天才进的城。” 陈七怒道：“不是你们，还有谁？我一看你们两个，就不像好人，一枪杀了算了。” 另一名男子道：“你们讲不讲理，怎么血口喷人，你们被困在里面，还是我给开的门。” 陈七哼一声：“你们倒是好人了。” 林志见两人颇有风霜之色，也许所言非虚，说道：“先下去看看。”推着两名男子下了楼，走进马路对面的小旅馆，却见屋里空无一人。安怡、邓力行、安娜三人都不见了踪影。 陈七跑上二楼，查了一番下来，一把抓住一名男子：“说，我们的人去哪儿了？” 这名男子双手乱摇：“我真不知道呀。” 另一名男子恨恨地说：“陆云，我他妈都给你说了，叫你不要多管闲事，你非不听，现在好了，你好心给别人开了门，现在别人要杀你。” 陆云垂头丧气：“王鹏，我哪儿知道世界上有这样不讲道理的人。” 夏一诺听陆云和王鹏对答，感觉两人事先不知情，让陈七松了手，闻言道：“你们慢慢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云整理了一下胸口衣服，说道：“我和王鹏原来在山西一座小城，有一天捡到一张传单，上面说内蒙阴山有个幸存者基地，两个人商量着，觉得两个大男人在一起太无聊，不如去幸存者基地，说不定还能认识女孩，就来了，昨天中午，我们路过深城，想着大城市丧尸多，本来是不敢进城的，可是身上的食物早吃光了，实在没有办法，就进城来了。” 陆云说到这儿，喘了口气，王鹏接口说：“谁知道我们一进城，却发现城里安静得可怕，大街上空荡荡的，极少看见丧尸，我们补充完给养，准备住一晚上才走，就睡在对面大楼的七楼，天黑以后，就听到枪声，响了半天，陆云下楼查看，就发现五楼的门给人反锁了，是他撬开的门，否则你们还出不来。” 林志听两人说得诚恳，而且提到了阴山的幸存者基地，心中明白多半是错怪了人，说道：“两个兄弟，对不起了，可你们撬开门后，为什么直接和我见面？” 王鹏哼一声：“我们知道你们是好人还是坏人？” 第371章 谁杀了邓力行 林志点点头，心想他说得也不错，大半夜的被枪声惊醒，换谁谁都害怕，说道：“我们就是幸存者基地的人，你和……陆云是吧，你们两个看见别的人没有？” 王鹏和陆云互相看看：“你们是幸存者基地的人？”一起摇头，“没有，除了你们五个人，没有看见其他人。” 林志和夏一诺对视一眼，两人均想：“这城里还有其他人，只是不知道，是天启组织的人，还是王帝，或则两者都不是。” 林志对陆王两人说：“我们有三个同伴不见了，必须要找到，你们两个是自己去幸存者基地，还是先跟着我们，如果要先去幸存者基地，我画张图给你们。” 陆云和王鹏低声商量了几句，说道：“我们还是先跟着你们好了，等找到人，大家一起去。” 林志点点头，查看小旅社的情况，屋里并没有打斗痕迹，心想奇怪了，难道安怡、邓力行、安娜三人，是发现了什么人，所以悄悄跟了去，但转而一想，又觉得不该是这样，安怡心思细敏，起码会留下一个人说明情况的。 敖登格日乐挂念安娜，说道：“我们难道就这样等着，不出去找找。” 夏一诺说：“现在黑灯瞎火，要找也不知道去哪儿找，等天亮吧，唉，真希望他们三个没有事。” 林志心中忐忑不安，心想答应安立哲，要把安怡毫发无损的带回去，谁知进入深城没有几天，就把安怡给弄丢了。 天亮以后，林志和陈七回到停车的地方，驾驶两辆车回到小旅馆，见安怡三人依然没有回来，夏一诺等人上了车，两辆车一前一后，穿街过巷寻找三人，到了中午，路边出现了一座加油站。 林志见油量表指针快要到底了，便停车加油。 深城前段时间被水淹没，不过油库盖板密封很好，并没有雨水浸透进去，陆云这人很会来事，抢着用撬棍撬开盖板，给两车加油。 林志点上一根烟，在路边花坛坐下，望着满大街的萧瑟，苦苦沉思安怡三人去了哪儿。陈七走到他身边也没有发现。 “想什么呢？”陈七说。 林志抬起头来，正要回答，恰逢夏一诺和敖登格日乐也走了过来，夏一诺说：“七哥，我猜林志是在想，昨晚的黑衣人到底是谁。” 林志笑了笑：“差不多吧。” 敖登格日乐说：“不管他是谁，心肠都忒毒，我就不明白了，活人都没有几个了，为什么有的人，还要那样害别人，哼，这样的人死了，肯定下地狱。” 林志一笑：“你她天真了，他死了肯定上天堂。” 敖登格日乐说：“怎么会，坏人上了天堂，那么好人去哪儿？” 林志说：“也上天堂。” 敖登格日乐说：“哼，志哥你在胡说，谁都去天堂了，那么没有地狱了吗？” 林志说：“我们现在生活的世界，不就是地狱吗？” 敖登格日乐一怔，只听夏一诺幽幽叹了口气，说道：“是啊，和现在的世界比起来，地狱都是多余的。” 这时，高珊走过来说：“你们看那边路口，是不是人？” 林志和陈七望过去，只见长街尽头，走过来三个人，两个行动缓慢，一个走路快速。离得远了，一时之间分辨不清。 过了一会儿，三个人走得近了一些，这才看出来，落后的是两只腐尸，走路快速的，是一只快尸。 快尸发现林志几人，猛地加速快奔而来，只见它全身衣服破破烂烂，脸上一道道的都是血痕。 林志早就抽出了手枪，对着快尸连开三枪，快尸脑门心中了一枪，栽倒在地。 夏一诺突然说：“哎呀，好像是邓力行！” 众人一惊，都围了上去，见快尸脸上虽然血肉模糊，不成人形，但从衣服和体型上辨认，确定是邓力行无疑。 敖登格日乐忍不住惊呼一声：“谁，谁这样狠心，杀人之前，还这样折磨人。”只见邓力行脸上破损的肌肤下面，甚至能看见骨头。 林志又惊又怒，从邓力行的伤势和衣服的破烂程度来看，似乎是被人快速拖行所造成的，但杀人不过头点地，既然要杀人，何必又要这样折磨于人？ 众人义愤填膺，街尾又走来一人，这人高举双手，大声说：“别开枪，我找林志！” 林志一回头，见对方是个十八九岁的小伙子，穿着一声黑色的运动衣，却不认识。用枪指着他的脑袋：“你是谁？谁派你来的？” …… 王万星临死之前，终于对王帝说了实话，他曾经看见天启组织那帮人，在码头乘船，顺流而下，王帝一听，在大水消退以后，立马出发前往码头，石格生道：“帝哥，码头在深城西边，我们走过去要一上午的时间，咱不是有应急电源吗？干嘛不开车去？” 尹娜说：“车都给泡坏了，上哪儿找车。” 石格生说：“我知道龙关路那边有栋楼，三楼和四楼都是停车场，应该没有被水淹。也不远，最多走四五十分钟就到了。” 王帝说：“好，现在就去弄车。” 六个人当即下了楼，朝龙关路那边赶去，走到半路，无意中却看见一家商场打出的广告招牌上写着：风驰摩托，飞一般的感觉。旁边一行小字，本商场四楼有售。 王帝说：“正好，骑摩托车去码头也可以的。”随即转进了商场。一进门，就看见黑暗中走出两只腐尸。 腐尸行动迟缓，构不成多大的威胁，王帝等人也懒得浪费时间去解决，直接奔向四楼，只见一辆辆摩托车整整齐齐地排成了三行，于是找到商家储备、用来试车的汽油，给四辆摩托车加上了油，从摩托车专用的斜面楼梯骑行下去。 楼梯较陡，黄良峰转弯的时候，差点撞到墙上，嘀咕道：“卖摩托车的老板，脑袋肯定搭铁了，在四楼卖摩托车，这上上下下的多不方便。” 肖云云坐在后座上，说：“阿峰，你知道什么？四楼的租金便宜呀。” 第372章 一个都不能放 黄良峰说：“我不知道，你又知道了？” 肖云云叹口气：“卖摩托车的老板，就是张小云她爸，她以前给我说过的。” 说话间，四辆摩托车已经驶到一楼，王帝撞翻一只腐尸，冲出了商场，石格生紧跟其后，叫道：“帝哥，往右边走。” 积水流出深城后，带走了很多杂物，马路上显得更加空旷了，四辆摩托车飞驰而过，朝码头赶去，行驶了一个多小时，转上了长安街，王帝猛地刹住车，叫道：“都快停下！” 石格生等人连忙停住了车，跟着王帝把摩托车推进路边一家药店，只见长街尽头，走过来七八个人。 王帝掏出望远镜观察，哼了一声：“真是冤家路窄，我还说夏一诺去哪儿了，原来她是把林志找来了。” 石格生说：“帝哥，林志是谁？” 王帝说：“我以前一个朋友。” 石格生有些奇怪：“那你不和他打个招呼？” 王帝此时急于赶路，不想多生枝节，说：“这个人讨厌得很。快藏好，别给他发现了。” 石格生就没有说话了。几个人藏在货架后，忽听呃的一声尸嚎，药店深处，走出来一只丧尸。 这时，林志等人正经过药店门口，王帝连忙抢上去，一刀捅进丧尸眼窝，扶着丧尸肩膀，慢慢放下，朝门口一看，只见安娜似乎听到了响声，朝药店里看了进来，两人视线一对上，王帝连忙将食指放在嘴唇上，示意安娜不要声张。 安娜出其不意看见王帝，一声低呼叫出半声，后半声硬生生吞进肚子，好不辛苦，敖登格日乐回过头来：“安娜，你怎么了？” 安娜捂着肚子，掩饰道：“我……我脚崴了。” 敖登格日乐嗤一声笑：“安娜，你崴了脚，抱着肚子干什么？” 安娜支支吾吾：“肚子也痛。” 敖登格日乐说：“正好，这里有间药店。我陪你进去找点药。夏姐姐，我……” 安娜一把拽住敖登格日乐：“不用了，肚子又不疼了。” 夏一诺闻声回过头来：“怎么了？” 敖登格日乐说：“哦，没有什么。” 夏一诺正和林志陈七商量，这晚上在哪栋楼房的天台生火，见敖登格日乐说没事儿，又回过了头。 安娜暗自松了口气，不敢再看向药店，跟在林志等人身后，走了过去。心想：“王帝和林志之间很不友好，最好不要让他们两个见面。” 王帝藏在药店门口，听到陈七对林志说了一句话：“那栋楼最高了，晚上就在天台生火。” 王帝有些奇怪：“他们在天台生火干什么？”突然反应过来，“是了，他们是想引我上钩。”不由暗自一笑，别说我听见了，就算没有听见，难道我王帝会上你们的当？ 眼看着林志等人转过街尾，王帝回头说：“走吧。” 石格生等人正要发动摩托，却听王帝又说：“嗯，还是不走了，石格生，你以前学过跑酷是不是？” 石格生听王帝问了一句不相干的话，微微有些奇怪，说：“是，怎么了？” 王帝说：“你身上要灵活些，悄悄跟上去看看，这帮人准备干什么。” 石格生答应了，出了药店追了过去。过了小半天回来，说道：“帝哥，你朋友那帮人走进了路口转过去的一栋楼，说是今晚要在天台上生火，我还偷听到，他们中有个女的叫安怡，他会开直升飞机。啧啧啧，真了不起。” 王帝点了点头，心想：“安娜是端木丽和顾宇深的孙女，把安娜带上一起走，说不定以后救张冰的时候，会是手中一张王牌。不过得小心一些，他们有八个人，比我们多了两个，而且每人身上都带着枪。”问石格生，“石头，这周围哪儿适合埋伏。” 石格生想了想：“过去两条马路，有家室内攀岩中心，末日以后，我们还去玩过，不过……”石格生迟疑道，“攀岩中心有间大房子里面，还困着丧尸，恐怕有七八十只。” 王帝一拳砸在货架上，震得十几瓶药掉在了地上，说道：“好！有丧尸更好。现在就过去。” 黄良峰神情不悦：“帝哥，你刚才说那个林志是你朋友，既然是朋友，干嘛还要害他？就算你讨厌他，不见面就是了，怎么还要害人？” 王帝横一眼黄良峰：“怎么了，你不听命令？” 黄良峰说：“命令？你凭什么命令我？” 王帝眼露凶光：“你再说一遍。” 石格生连忙说：“阿峰，你怎么了，我们是一个团队，帝哥的话大家都要听。” 肖云云、冷定杰、尹娜三人一起说：“是呀，怎么能不听帝哥的命令呢？” 黄良峰气呼呼地说：“你们问我为什么，我还想问你们为什么呢，我才离开你们几天，你们怎么就怎样了？” 尹娜说：“阿峰，你在这样，我们……我们就不理你了。” 黄良峰哪儿知道，他被王万星劫持的时候，石格生等人已经被王帝彻底洗了脑子，寻思：“大家现在都站在王帝那一边，我硬钢只会丢了命。”说道，“好吧，我听你们的。” 石格生拍了拍黄良峰肩膀，竖起大拇指：“对嘛，这样才是我的好兄弟哦。” 当天，王帝在室内攀岩中心查看了一遍后，就定下了计划，天黑以后，也让石格生和冷定杰在天台生了一把火，心想你们要引我上钩，我依葫芦画瓢，反而引你们上钩。 林志等人被火吸引来以后，王帝一伙人就藏在攀岩中心大楼对面的小旅馆里，他本想趁着天黑视线不好，开枪偷袭几人，却没有料到林志也够精的，将八个人分成了两组，五个上去天台，三个走向小旅馆。 王帝等人藏在暗处，见走进来的三人中有安娜在内，正中下怀，从背后一拥而上，控制了安怡和邓力行。 王帝算定，安娜也想去找端木丽，果然一问之下，安娜一口答应跟王帝走，只是要求王帝放了邓力行和安娜。 王帝摇了摇头：“一个都不能放。” 第373章 要么投降 安娜心脏抖了一下：“你要杀了他们？不，看在上帝的份上，不要这样好吗？” “我不相信什么上帝。”王帝指着安怡，“她会开飞机，我有用处，不会杀她，至于这个男的，他要么投降我，要么……嘿嘿，就得死。” 谁知邓力行这人性格很倔强，当场就拼命反抗，说什么也不愿意跟王帝走。 王帝就把我邓力行绑了双手，用绳子套在脖子上，拖在摩托车后面，众人驾驶摩托，朝博文大厦赶去，大厦天台上，王帝曾经看见过上面有一架直升机。 驶过长街，王帝停下摩托车，回头问邓力行：“你投不投降？” 邓力行被绑在地上拖行，车速虽然不快，衣服也被擦出了几个破洞，破洞中的肌肤血迹斑斑，咬牙骂道：“我投降你妈！” 王帝冷血一笑：“那你去地狱找她吧！”一轰油门，摩托车吱的一声长啸，两个车轮急速摩擦地面，发出刺鼻的橡胶臭味，猛地窜了出去。安娜和安怡一起大叫：“你放过他吧！” 邓力行惨叫几声，随即叫不出来了，王帝用人之际，急速驶出几十米后，怕勒死了他，又放慢了车速，停下来问：“我再问你一遍，你投降不投降？” 但邓力行这人吃软不吃硬，王帝越是威胁他，他越是执拗不屈，从地下挣扎着爬起，拉松喉头的绳套，咬牙怒视王帝。 王帝见了，倒也有些佩服他的硬气，驾驶摩托继续行驶，速度慢了不少，邓力行生怕又被勒住喉咙，窒息而死，只得走两步，跑三步跟的跟在后面。 尹娜坐在冷定杰的车后座，不断回头望，笑着说：“帝哥让你投降，你硬是不投降，真是不知道好歹，离博文大厦还有还几条街，我看你能挺到什么时候。” 黄良峰暗暗摇头，心说：“尹娜完全变了，再也不是我从前认识的那个女孩了。不光是她，石头、小杰、肖云云、他们都变了。” 邓力行跌跌撞撞的连奔带走，又穿过两条街后，额头已经见汗，突然一跤跌倒，绳索在后颈中擦出了一条血痕。倒盼王帝一枪杀了他，免得受这许多苦楚。 王帝绝不停留，车速渐渐又加快了，突然轰的一声油门爆燃，摩托车直冲出去，邓力行心想：“原来他要把我活活拖死！”头脸，四肢，身体和水泥路摩擦，火辣辣的没有一处地方不痛。 石格生等人哈哈大笑：“帝哥，再快一点，就要把他拖飞起来了！” 话音刚落，邓力行只觉后颈一紧，腾空飞起，身上已经痛得没有知觉了，耳边风声呼呼，难以呼吸，尹娜看得有趣，格格格地笑：“真的飞起来了，真的飞起来了！” 邓力行飘飘荡荡凌空飞行，脑子里完全无法思考，只是咬牙切齿地想：“心肠好狠毒的女孩子！” 王帝大喊一声：“去死吧！”手中已经抽出潜水刀，反手一刀割断绳子，呼的一下，邓力行猛地直飞向上，离地四五层楼高，飞到上升之力耗尽，又俯冲而下，呯的一声闷响，脑袋撞在硬实的路面上，当场死去。 直瞧得安娜和安怡，尖声大叫。猛觉摩托车停下，原来终于到了博文大厦。众人下了车，把摩托车一扔，拥着安怡进入一楼大门。 见王帝对邓力行之死完全没有放在心头，黄良峰暗自心寒，上了两层楼后，他慢慢靠近安怡，突然两只手一起推出，把安怡身边的冷定杰和石格生一起推倒，拉着安怡转身就逃。 王帝听到惊呼的声音，回头就是一枪，黄良峰小腿中弹，立即用不上劲了，顺着楼梯骨碌碌地滚下去，他知道救不了安怡，只好连滚带跑，自己先逃命了。 王帝又开了两枪，已经打不中黄良峰了，咒骂了一声，让石格生和冷定杰扶起安怡，加快脚步上到天台。 王帝打开驾驶舱门，对安怡说：“你来开飞机！” 安怡大声拒绝：“恶棍，你去死吧！”她不知道石格生偷听到她说的话，转告王帝自己会开飞机，心中兀自纳闷，这些人怎么会知道自己会开飞机？ 王帝抓着安怡的头发，拖到女儿墙边，阴森森地说：“你不答应，我立马把你扔下楼。” 安怡望向地面，只见汽车只有火柴盒大小，心中一阵恶寒，知道王帝说得出，做得到，只好屈服，说道：“要去哪儿？” 王帝说：“石城岛。” 安怡怔忡片刻：“石城岛？石城岛在哪儿？” 王帝在她背心上用力一推：“问那么多干什么？往海边飞就是了。” 原来王帝心想，天启组织的老窝是找不到的了，但如果张冰受不了拷问，说出夏一然在石城岛，那么也许能在石城岛遇到张冰。 安怡在王帝的威逼下，上了飞机，在驾驶位坐下，低头四处寻找。 王帝从鼻孔里哼了一声：“找什么？” 安怡双手一摊：“没有钥匙呀。” 王帝嗤一声冷笑，森然道：“你当我是乡巴佬是不是，我虽然不会开飞机，但我知道，飞机上的控制系统是不需要钥匙的。钥匙只是用来打开舱门。哼，你最好乖乖的，别给我玩什么花样，等到了石城岛，我答应让你驾机回来就是。” 安怡白了一眼王帝：“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你会放我回来？你放我回来，不怕我把你的去向，告诉林志。” 王帝哼了声：“你倒也不笨，好了，我保证不杀你就是。” 安怡说：“我能相信你？” 王帝冷冷地说：“你只有相信我。开机吧。” 安怡无奈，推开总控开关，机载电脑开始自检，屏幕显示一切正常，油量也是加满的，王帝满意点点头，心说：“运气不错，我还担心飞机停了几年，启动不了呢。” 王帝不知道是，这台直升机是道格拉斯公司最先进的猎鹰三型，配有最高规格的镍镉蓄电池，超长待机，就是再过两年也能启动，并不是普通的机用锂电池。 第374章 石城鸟 当王帝威逼安怡的时候，石格生、冷定杰、尹娜、肖云云四人也上了飞机，四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甚是兴奋，丝毫不去考虑，石城岛上等着他们的会是什么。 四人神情兴奋，石格生说：“嚯，我还是第一次坐飞机。” 肖云云和尹娜说：“我也是第一次。” 只有话不多的冷定杰闭口不言，但不说话，并不代表他就冷静沉着，看清楚了前途，他的兴奋，都是装在心里的。 安娜站在机舱门外，迟迟没有登机，她之所以跟着王帝，其目的是找到顾宇深和端木丽，可不是要去什么石城岛找张冰。一时之间，不知是去是留。 王帝察言观色，也摸透了安娜心中的想法，说道：“只要找到张冰，天启组织那帮混账的老窝，难道还不清楚吗？” 安娜一听，再不迟疑，抬腿蹬上了飞机。 直升机螺旋桨缓缓转动，越来越快，在天台上刮起了阵阵狂风，安怡一推总距杆，机头微微翘起，以十五度的仰角，缓缓升起。半空中一个调头，径直飞向正东方向。 …… 林志等人看着邓力行死亡的惨状，都是义愤填膺，忽见街尾走来一人，高举双手，大声说：“别开枪，我找林志！” 林志一回头，见对方是个小伙子，却不认识。用枪指着他的脑袋：“你是谁？谁派你来的？” 这人就是黄良峰，他没有救出安怡，小腿又中了一枪，逃脱后检查伤口，幸亏没有伤到骨头，子弹也没有留在小腿里，于是走过四五条街道，找到一家药店，先用酒精消毒了枪眼，然后用绷带包扎好了。酒精和绷带都是密封的，因此倒没有给泡坏。 药店里蛛网尘封，药品满地都是，黄良峰关上店门，孤零零地缩在墙角，想着以前，大伙儿无拘无束的自由日子，心头忽然涌起一阵悲凉。 他就这样无神地缩在墙角，恍恍惚惚，似睡非睡，不知道过了多久，忽而听到马路上有汽车驶过的声音，连忙起来开门看的时候，只见一辆悍马，一辆越野车，刚刚转过了街角。 黄良峰连忙一瘸一拐地追过去，他腿受伤了，本来是追不上的，不曾想，林志等人却停车加油。 黄良峰望着林志：“你是林志？” 林志见他并不惊慌，放下枪道：“是王帝，还是天启组织的人派你来的？” 黄良峰摇摇头：“都不是，我是自己找来的。”当下把安怡三人怎么被抓，邓力行如何被杀，他如何要救安怡等等事情说了一遍。 林志听了，将信将疑，陈七一把抓住黄良峰衣领：“小子，你想骗我们？” 黄良峰淡然道：“我没有必要骗你们。” 林志想了想：“你带我们去博文大厦看看。” 黄良峰爽快地说：“好。” 两辆车一前一后，在黄良峰指点下，不多久来到博文大厦楼下，林志抬头仰望高楼，忽听背后扑通一声，回头一看，黄良峰已然倒在地上，闭着的眼睛中沁出一滴血泪。 众人都吃了一惊，夏一诺说：“啊，他已经被感染了！” 林志见黄良峰的情形，确实是感染了尸毒，只好一刀捅进他眼窝，检查身上，却发现除了小腿的枪伤，全身别处再也没有伤了。不由有些奇怪：“黄良峰是怎么感染尸毒的？” 陈七突然说：“黄良峰说了，他这一枪是王帝打的，你们说王帝会不会在子弹上涂抹了丧尸的血？就算子弹没有打死人，也得中毒而死。” 高珊忍不住打了个寒噤，颤声道：“如果真是这样，王帝的心肠也太毒了。” 陈七说：“你是今天才知道的？王帝那个人，恶毒的很。” 林志摇摇头：“王帝这人，如果你动了他的利益，他杀你的时候眼睛也不会眨，不过要说在子弹上涂抹尸血，我看他还没有如此丧心病狂，别说了，先上楼看看。” 众人上到天台，王帝一行早也乘直升机离开，大伙一阵失望，高珊说：“完了，我们又到哪儿去找他？” 众人面面相觑，都是一筹莫展。夏一诺想着从此以后，再无寻到妹妹的可能，悲从中来，眼圈儿不由红了。 她生性傲气，不愿意大伙看见自己流泪，转身走到女儿墙边，泪眼朦胧中，忽而看见女儿墙的护栏下，写着“石城鸟”三个字。不由“啊”的一声低呼。 林志听她呼声有有异，走过去问：“怎么了？” 夏一诺指着那三个字：“你看，你看！” 林志一看之下，见护栏上满是灰尘，这三个字分明写上去的时间不长，说道：“莫非是安怡写下的？” 陈七、高珊、敖登格日乐、还要陆云和王鹏等人纷纷围了上来，高珊说：“对，这肯定是安怡写的字，我看见过她写字，你们看‘石’字这个口，安怡老是写得像1和2。” 敖登格日乐说：“高珊姐，你一说我也想起来了，安怡写‘石’字真是这样的。” 这一下，林志倒是猜对了，这“石城鸟”三个字，确实是安怡在王帝逼她的时候，反手在女儿墙上写下的，只是那“岛”字还没有写完，就被王帝推着上飞机了，因此甚是潦草，看起来像个“鸟”字。 高珊说：“这字儿确定是安怡写的，只是‘石城鸟’三个字，这是什么意思呀？莫非……莫非是什么衣服的品牌，不是有个富贵鸟吗？” 陈七笑一笑：“哪有这种衣服的品牌，我听都没有听过。” 高珊说：“你没有听过，不代表没有呀，比‘石城鸟’还奇怪的品牌名字，我也听过呢。也许这城里有个专卖店，就叫石城鸟！” 夏一诺沉吟道：“安怡写这三个字，多半不是什么品牌，啊，你们说会不会是一个‘岛’字，是‘石城岛’！” 陈七一拍手：“对，绝对是是个岛名，而不是什么‘石城鸟’！” 高珊说：“可是，就知道一个岛名，我们上来哪儿去找？” 林志说：“你们谁身上有手机，用离线地图一查，不就知道了吗？” 第375章 小客轮 敖登格日乐连忙拿出平常用来听歌、玩小游戏打发时间的手机，一查之下，果然在沿海找到了一个“石城岛”的小岛。 林志沉吟道：“王帝去哪儿干什么？难道天启那帮人的老窝，在石城岛上。” 高珊“啊”的一声：“太远了，我可不去！” 夏一诺点点头：“这个……我是为了找妹妹，路这么远，你们就别去了，毕竟还得出海。” 林志说：“你说什么呢，别说我答应过安立哲，要把安怡好好带回去，就算安怡没有落到王帝的手里，你有事儿，我会不管吗？” 陈七说：“夏一诺，你怎么能这样说，咱们三个还要敖登格日乐，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事情，难道七哥是无情的人吗？” 夏一诺眼含泪水：“七哥，林志，可是，可是路上肯定很危险的。要是谁有个意外，我会很内疚。” 林志呵呵一笑：“危险又怎么了，下去，我们去码头看看，能不能找一条船。” 高珊见陈七要帮夏一诺，她是爱屋及乌，也立马改变了态度，拉着夏一诺，抢先下了天台。 王鹏和陆云跟在林志身后，两人嘀咕一阵，王鹏轻声说：“林志，这个，你看……” 林志回过头来：“怎么了？你们两个不愿意去？” 王鹏吞吞吐吐地说：“这个，我和陆云走了那么长的路，本来是要去幸存者基地的，这个，我本来想，要不了多久就可以找到你们失踪的同伴，然后……然后大家一起回基地……谁知道……嘿嘿，这个……” 林志点点头：“你不用说了，这个我理解，夏一诺和你们又没什么交情，你们两个直接去基地好了，到了以后，告诉安立哲安伯，安怡失踪了，我一定会给他带回去。” 王鹏和陆云一起说：“那么，谢谢你了。” 林志一笑：“谢什么，我请你传话，要说谢谢，也该是我谢谢你们呀。” 说话间，大伙下楼来到街道，林志见马路对面有家电脑店，于是穿过马路，进店拿了一台价格最高的电脑，交给王鹏，说道：“我答应给方智羽弄台电脑，请你们给顺便捎带一下。” 王鹏说：“这点小事儿，还说什么请，好的，我一定亲自交到方……方……” 林志说：“方智羽。” 王鹏说：“对了，一定亲手交给方智羽。” 林志接着说：“另外，我们一到码头，车也用不着了，这样，两辆车你们也开回基地，等下，我给你们俩画一副草图，你们也方便找到基地。” 七人上了车，驶出城区，来到郊外，只见黄河白浪翻滚，一刻不停东流入海。王鹏说：“黄河水不是黄色的呀？” 敖登格日乐嗤一声笑：“大哥拜托，黄河是流到甘肃的时候，才开始变浑浊的，到了陕西、山西，那边是黄土高原，就更加浑浊了。” 王鹏笑了笑：“我的地理是体育老师教的。林志大哥，各位，我和陆云就先走了。” 林志等人从车上拿下给养、尽量多带子弹，王鹏和陆云各自驾驶一辆车，朝阴山基地出发。 林志、陈七、夏一诺、高珊、敖登格日乐五个人目送汽车远去，转身走向码头，见港口停放了七八艘小型轮船，船身都上了红锈，其中有两艘是客轮。 高珊说：“我们五个，也没有一个会开船呀。” 林志见地上有块跳板，搬起来搭在一艘客轮上，说道：“顺水漂就是，再说就算你会开船，这船废弃了三四年，多半也开不了了。” 陈七率先跳上客轮，伸手将夏一诺、高珊、敖登格日乐接上去，要接林志时，林志也经解开缆绳，跟着跳上了船，只见客轮小得可怜，驾驶室前面两侧，分别有十几个座位，满员最多也就能搭乘40名乘客。 黄河在内蒙河段，水流并不湍急，客轮缓缓漂向下游，林志放下背包，推开驾驶门，只见操作台下面倒着一具白骨，右手搭在左边肩膀上，上身朝左边弯曲，姿势甚是别扭。 林志叫上陈七：“帮我把尸骨抬进河里。” 两人抱头抱脚，只听嘭嘭几声响，尸骸白骨化已久，一抬起来，手臂和腿都掉在了地上。只好一根一根捡起来，抛进河中。 陈七念叨着：“老哥，你是行船人，我们给你水葬，也算是对得起你了，你在天有灵，可要保佑我们哦。” 高珊笑了起来：“七哥，你什么时候变得神神叨叨了？” 陈七说：“有的事情，不得不信。” 林志转动方向盘，客轮马达虽然发动不了，可方向还能控制，他将客轮驶入河道中心。也就没有什么好做的了，任由河水托着客轮，往下游漂流。如此漂出三十几公里的样子，眼见着天色渐渐黑了。 大伙拿出干粮，草草填饱肚子，陈七和高珊轮流掌舵，只见月亮出来以后，大河如同一匹发光的白练，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林志和夏一诺躺在驾驶舱的甲板上，两人说着话，渐渐睡了过去，一觉醒来，才发现天色已经微亮。 林志揉了揉眼睛，坐起来一看，不由吃了一惊，四下都是水，水面上白雾弥漫，客轮倒像是漂入了大海。 林志走进驾驶室，这时，只有陈七一个人掌握着方向盘，高珊和敖登格日乐依偎着缩在角落，发出匀净的呼吸声。 林志轻声问：“怎么了？这也不像是河呀。” 陈七说：“我也不知道呀，天亮以后就这样了。” 林志说：“这就奇怪了，倒像是漂进了大海。” 两人瞪大眼睛，但见水面上白雾缭绕，能见度也就二三十米的样子，又过了大半个钟头，忽而起了大风，呼呼呼地，时间不长，就将雾气吹得干干净净，两人这才发现，原来右手边一处山体滑坡，堵塞了河道，形成了一片堰塞湖。 陈七一拳砸在方向盘上：“倒霉死了，看来只有走路了。” 高珊和敖登格日乐被惊醒，两人一下坐起来：“怎么了？” 陈七说：“你自己看。” 第376章 黄河刀鱼 高珊站起来：“嗬，好大一座湖！” 陈七说：“好什么好？这下坐不成船了。” 高珊笑了笑：“七哥，风景这么好，走路也不错呀。你看，湖光山色，难道不美吗？” 陈七苦笑着，把客轮靠向岸边，五个人拿上背包，先后上了岸。沿着湖边往前走，只见水鸟翔集，到处一片宁静，众人的步伐也轻快了许多。 走到中午，终于绕过了堰塞湖，只见黄河犹如一条大龙，穿行在群山之中。 这时，日头正毒，大伙就在河边一处大树荫下乘凉休息，等日头偏西，这才继续赶路，到了傍晚，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只好在野外露宿。 林志和陈七搭好帐篷，捡柴生了堆篝火，抬起头来，见夏一诺抱膝坐在河边，背影甚是落寞。不远处，高珊和敖登格日乐脱了鞋子，在河边的水草丛里弯腰驱赶什么。 林志拿出干粮，叫道：“过来吃晚饭了。” 夏一诺答应着，起身走了过来，高珊敖登格日乐兀自玩得忘乎所以。 陈七叫道：“高珊，你们俩在干什么？” 高珊抬起头来：“抓鱼呀，快过来，好多鱼。” “像个小孩子似的。”陈七笑着摇了摇头，“浅水滩能有什么鱼，别玩了，过来吃饭。” 过了片刻，陈七又叫了几声，高珊和敖登格日乐才嘻嘻哈哈地走过来，各自手上提着一串洗剥干净，用芦条串起来的鱼儿。笑着说：“我们烤鱼吃。” 林志撕开一袋意外应急干粮，正感觉吃腻了味，见鱼儿圆润肥白，喜道：“好啊，好啊。”数了数，有十七八条，虽然鱼儿只有半尺来长，也够五个人饱饱吃一顿了。 陈七接过鱼儿，笑容猛地大盛：“这，这个是黄河刀鱼！” 高珊奇道：“什么黄河刀鱼？” 陈七说：“这种鱼在黄河早也绝迹，没想到现在还有，我以前吃过一次，说出来都要吓你们一跳，你们猜猜这刀鱼多少钱一斤？” 敖登格日乐歪着脑袋：“七哥，多少钱一斤？” 陈七说：“叫你猜呀。” 敖登格日乐想了想：“八百块？” 陈七一瞪眼：“八百块？鱼子你都买不到。” 高珊说：“别吊胃口了，爽爽快快说，多少钱一斤？” 陈七说：“一斤是十二万！” 高珊和敖登格日乐张大嘴巴：“十二万！”林志和夏一诺也很是诧异。 陈七点点头：“十二万。” 敖登格日乐说：“十二万一斤？” 陈七说：“没想到吧？” 敖登格日乐撇撇嘴：“谁的钱找不到地方放了，十二万买一条鱼吃？” 陈七一笑：“嘿嘿，你还别不相信，而且有价无市，就算你双手抱着钱，也不一定能买得到，不是发生这场大灾难，鱼儿也不可能恢复了生态。” 高珊眉花眼笑：“那还等什么？”在篝火旁一坐，“快烤来吃。”说着拿起一根树枝，就要穿鱼烤来吃。 陈七连忙说：“哎呀，这鱼儿肉质太嫩，是不能用来烤的。” 林志和夏一诺听陈七说得这样夸张，不禁嘴里生津，林志说：“那怎么吃，你倒是快弄呀。” 陈七从背包了拿出行军锅，笑着说：“最好是清蒸，不过咱们没条件，煮来吃也可以的。” 林志端详刀鱼，见鱼儿从头向尾部逐渐变细，腹部圆润，上颔长，几乎到达胸鳍基部，胸鳍鳍条细长，有6个长的细丝并超过腹鳍，体银白色，背侧颜色却又是金黄色，和普通鱼儿大不一样。笑道：“好，我们就饿着肚子等你煮鱼。” 陈七拿着行军锅，小跑到河边，端来一锅水，架在火上，然后用刀在鱼身上倾斜着划上几个刀口，撒入盐揉均匀，说道：“可惜我带了点盐，佐料不起。” 林志说：“你还要什么佐料？” 陈七说：“要有一点葱和料酒，就更完美了。” 林志说：“用红酒呀，我背包里面就有一瓶，是在深城那酒吧里顺手牵羊拿来的。” 夏一诺站起来：“啊，我刚才坐的地方，好像有野葱。” 陈七大笑：“快去摘来呀，哈哈，七拼八凑的，还凑齐了。” 撒上红酒，涂抹均匀，腌制10分钟后，水开下锅，然后用小火满熬，一股浓郁的鱼肉清香渐渐弥撒开来。 陈七把行军锅端下放在草地上，撒上野葱花，高珊抢先夹了一筷子，吹了几下放进嘴里，一嚼之下，大声说：“太好吃了！” 林志连忙一夹了一筷，鱼肉刚熟，细嫩爽口，鱼肉的鲜美完全呈现，汤汁带着红酒的甜，野葱的香，吃到嘴里绝对每一口都是享受。 只是行军锅不大，一次只能住四五条鱼，五个人你争我抢，片刻功夫就吃了个底朝天，高珊伸舌头舔舔嘴唇，催促陈七照原样再煮一锅。 这晚，连煮了三锅，五个人吃得酣畅淋漓，敖登格日乐摸着肚子，笑着说：“肚脐眼都涨得翻出来了。” 饱餐一顿，天色已经完全黑尽，四下里漆黑一团，只有眼前的篝火在燃烧，火光时暗时亮，映得每个人的脸上也是时明时暗。 林志掏出烟盒，大家都点上了一根，闲谈一会儿，敖登格日乐和夏一诺守夜，林志、陈七、高珊先钻进帐篷里睡下了。 帐篷共搭了两顶，是那种便携式的单人帐篷，人躺在里面，通过纱窗能看见星空，只是这天晚上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夜空像锅底般的黑。 林志睡大半夜，忽而听到一声尖叫，立马抓起脑袋旁边的枪钻出了帐篷，只见夏一诺和敖登格日乐背靠着背，正四下警惕地张望。 陈七和高珊也被惊醒，陈七低声问：“怎么了？” 敖登格日乐用手指着：“刚才，刚才那片石头后面，好像有个怪物。” 林志打着电筒，一步步朝她手指的方向走过去，十几步外的一块大石头后面，是长得茂茂盛盛的一片低矮灌木，他到处找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什么怪物。 林志走回来，问敖登格日乐：“什么也没有呀？” 第377章 塞外江南 敖登格日乐脸色有些发白，说：“刚才，我明明亲眼看见，那怪物毛茸茸的，全身都是毛。” 林志说：“猴子？” 敖登格日乐用手在自己的鼻子下比了比：“猴子能有这么大？站起来快有一个人高了。” 陈七笑了笑：“莫非是大猩猩？夏一诺，你看见了吗？” 夏一诺说：“格日乐走过去……走过去……我就听到她尖叫一声，我没有看见。” 高珊接口说：“内蒙哪儿有大猩猩，又不是菲洲。” 林志说：“我们都走了两天了，这儿应该也是山西了。” 高珊说：“山西也没有大猩猩。” 敖登格日乐说：“说不定，是动物园跑出来的。” 林志说：“只要不是丧尸，管他是什么，夏一诺，你和格日乐睡吧。” 敖登格日乐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林志大哥，你要小心了，猩猩很厉害的。” 林志晃了晃手中的枪：“就是来头狮子，也不怕。” 三女睡后，林志和陈七接着值守下半夜，见柴火没有多少了，林志便在周围捡拾枯枝，忽而听到咔嚓咔嚓的声音，用电筒一照，隐隐约约看见一团黑乎乎的影子，窜进了山脚下的密林里。 林志抱着柴火回来，说道：“说不定真有大猩猩。” 陈七手里拿着煮鱼剩下的半瓶红酒，咕咚咚灌了一口，递给林志：“你说大猩猩的肉，好不好吃？” 林志接过酒瓶，喝了一口：“大猩猩是人类近亲，你也敢吃？” 陈七说：“要真到了那个地步，不吃就是饿死，恐怕吃人也得吃。” 林志说：“所以说，这个世界上最恶毒的，不是活死人，是活人。”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眼见着东边天空渐渐亮了。又过了一会，夏一诺三女睡起，大伙收拾了帐篷，用石头压灭篝火，继续沿河前进。走到中午，忽见河边一大片房屋，绿树红墙，都是中式别墅。规模不小，整个别墅区差不多有一个小镇那么大。 陈七“嘿”一声：“没想到，荒山野岭的，还有个别墅区。” 林志说：“荒山野岭哪儿会有？多半再往前走，这附近就有座城市。” 河边有一条公路，通向别墅区，五个人顺着公路往前走，只见路边孤零零地斜插着一块路牌，上面写着：“塞外江南”四个字。 陈七叹道：“只要有钱，哪儿都是天堂。” 进入别墅区后，只见房前屋后都是杂草，道路两边一大片一大片的竹林，到处静悄悄的，荒凉冷清得令人心中发寒。 五个人走到一个十字路口，突然哼哼哼的声音大作，竹林里不断窜出野猪，青面獠牙，直接朝人奔来。 林志吓了一大跳，连忙叫道：“快闪！快闪！” 不用林志提醒，夏一诺四人纷纷找地方躲避，林志奔进路边一片竹林，只见竹林摇晃，七八头野猪飞速冲他而来。 早在末日发生前，由于生态治理到位，很多地方已经野猪成灾，末日以后，野猪更是泛滥，竹林中到处都是乱窜的野猪，林志只好抓着竹子往上爬。 幸好竹子虽然不粗，杯口粗细，但很有韧性，林志爬到一人多高，竹子也没有折断。 他抹了把冷汗，心想：“这小镇都成野猪窝了，下面的野猪起码一百来头，还很少看见这么大群的野猪。”叫了几声，“陈七、夏一诺。喂喂，你们在哪儿？”也没有听到有人答应，不知道大家都躲到哪儿去了。 林志吊在竹子上，见野猪群和来的时候一样突然，片刻功夫跑得干干净净，他正要滑下竹子，猛听尸嚎声此起彼落，竹林中不断闪出活死人跌跌撞撞的佝偻身影。 林志吃了一惊，连忙又往上爬了几下，心想：“怪不得野猪如此惊慌，原来后面还有大群的丧尸。” 林志紧紧抓着竹子，两条腿盘着，大气也不敢出，忽而竹子一颤，原来是一只丧尸撞在了竹子上。 竹子被这么一撞，断是没断，但竟缓缓地弯了下去，林志心中大骇，这一掉下去，不就落在尸群里了。 这个念头刚刚转过，身子离地只有一人高了，十几丧尸呃呃叫着，四面八方围了上过来。 林志无法，只好松手放脱竹子，呯呯两枪，近距离爆头两只丧尸，连滚带爬逃出竹林，只见马路上的丧尸熙熙攘攘，只有比竹林里更多。 他这时藏无可藏，一边开枪，一边往前冲，奔进另一片竹林，只见竹林背后，竟有座高高的教堂，阳光将它尖尖的塔顶，照得亮堂堂的，耳听四下里尸嚎声不断，慌不择路，逃进了教堂。 教堂里灰尘寸积，做祷告的长木椅七零八落，林志把两扇厚厚的木门一关，拖过两条长椅，抵住了门。 木门簌簌发抖，呯呯乱响，不断有丧尸扑在门上，从五颜六色的花窗玻璃看出去，门外已经汇集了几十只丧尸。 林志松了口气，只要尸群一时半会撞不开门，就会慢慢走散，他又走到另一扇花窗后观察，只见竹林里，马路上，到处都是衣衫褴褛的活死人。 “但愿夏一诺他们没有事儿。”林志朝十字架上的耶稣看了一眼，坐倒在一张长椅上。 长椅上灰扑扑的，他这一坐下，激起无数的细小灰尘，在透进窗户的阳光里肆意的飞舞。 过了一会儿，外面的尸群不再撞门了，但也没有走远，就在大门外徘徊，林志掏出水壶喝了一大口，润了润干燥的喉咙，忽听身后一声尸嚎，连忙一回头，只见神台旁边的侧门里，跳出一只快尸来。 林志吓了一跳，连忙蹲下，一口水含在嘴里，差点呛了出来。这时候是不能开枪的，枪声只会引来更大的麻烦。 他把枪插在后腰，抽出狼牙匕首，只听脚步声响，从长椅下看过去，只见侧门里又走出两只丧尸，赤着双脚，上面糊满了泥巴。 现在教堂里总共有三只丧尸了，不过后面两只丧尸走路蹒跚，从步伐来看，不过是威胁很小的腐尸，这时迫在眉梢的问题，是怎么解决那只快尸。 第378章 有难同当 林志趴在地板上，见那快尸大步走过来，动作有些机械，但速度绝对不慢，忙从椅子下爬到一边，快尸并没有发现教堂里有人，只是精力无处伐泄，没有一刻停息。 林志静静地一动不动，密切注视快尸的动向，见地板上到处都是跑丢的鞋子和手机，于是捡起一只鞋子，瞅准时机，从一扇打开窗户投了出去。噗的一声，掉在窗外石板上。 这一下果然有用，快尸循着声音，从窗口翻了出去。 林志松了一口气，站起来朝两只腐尸招了招手：“过来！” 腐尸行动缓慢而又僵硬，一步一拖走到林志身前，林志抓着头发，干掉两只腐尸，走到神台旁边的侧门前，伸头一看，里面是间卧室，对着床的位置，有道小门。 他快步走进去，把小门关上，现在暂时安全了，只是不知道尸群什么时候才能走出别墅区，从窗户望出去，目之所及，别墅一栋栋的数不过来，上百栋别墅总是有的。 这还只是这一个方向的别墅数量，四个方向加起来，哪还不得有六七百栋别墅。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天色渐渐暗淡，暮色苍茫中，教堂外的尸嚎声断断续续叫个不停。 林志耐着性子又等了好大一会儿，再也等不下去了，打开卧室的小门，出去寻找夏一诺四人，丧尸视力受损，在夜晚不容易被发现。 教堂后面有个水池，池中水泛着灰白的月光，林志绕过水池，黑夜中只听风吹竹林，飒飒作响，似乎空气里到处都是凶险，满天都是阴谋。 他穿过一片竹林，只听水声潺潺，原来山坡上流下一道溪水，在别墅区转了几转，又流进黄河。 林志蹲在溪水边的杂草丛中，心想别墅区选址倒是不错，有山有水，环境优美，简直就是个肺的疗养院，以前住在这一片的，多半都是煤老板。 他观察四周，顺着溪水朝上游摸了过去，走过一座小桥，黑暗中看见一群丧尸围在一起，倒像是在商量什么阴谋诡计。 林志绕过尸群，走到一栋别墅门外，夏一诺他们不知道藏在哪儿，只有一间别墅一间别墅的找过去了。 他轻轻推门，久不转动的别墅大门很是生涩，发出长长吱呀的声音，好像是推开了一所鬼屋的门。似乎满屋子躲在角落的鬼魂，正等着他自投罗网。 林志闪身进去，屋里影影绰绰能看见沙发、茶几、餐桌等家具的轮廓，低低地叫了几声：“有人吗？”感觉自己的声音也是阴虚虚的。 别墅一楼空间很大，死气沉沉的没有人答应他，林志定了定神，打开电筒，一步步朝二楼走去。 二楼更加安静，一条走廊两边有七八道门，他一扇扇门走过去，突然发觉身边多了一人，连忙一下跳开，用电筒一照，才发现墙上是面镜子。 林志咒骂了一声，这镜子有一人来高，他妈房主装修的时候是脑子进水了，走廊上安一面镜子，不渗人的是不是？ 林志吁了口气，推开右手边的第一道门，只见房子很宽敞，一面墙下的书柜上，满满都是书，书柜旁边的窗户前，站在一个人。 林志手里的电筒蒙着黑布，光线极其微弱，看不清那黑影是人还是丧尸，轻轻地叫了一声：“喂！”那黑色的影子一动不动。 林志提高音量：“夏一诺，是你吗？”黑影长发披肩，背影有些像夏一诺。 林志等了等，那黑影还是无动于衷，他心想奇怪了，这么安静，不可能听不到，于是轻手轻脚走进去，侧目一看，原来是个真人娃娃，娃娃脸上落满了灰尘，看起来就像一只僵尸。 “晦气。”他把真人娃娃丢到床上，从窗口望出去，只听流水潺潺，别墅后又是一条河。 这片别墅区设计别具匠心，河水从每栋别墅后面流过，屋后的游泳池引用的就是河中之水，换句话说，房主可以从自家游泳池，游到别人家的游泳池。河水弯弯，两边柳树依依，很有情调。 他又检查了其余几间卧室，里面都没有一个人，于是下楼出门，朝相邻的别墅摸去。忽而瞥见隔着河水，似乎有亮光一闪。转头看去，又是黑沉沉的一片。 林志回想光亮，似乎是电筒的光，连忙走到河边，附近却看不见有桥，正要下水泅渡过去，只见柳树下竟然绑着一条小船。 他解开绳子，跳进船中，船里有两支船桨，于是操桨划到对岸，把小船也绑到柳树上，说不定后面有什么用处，朝那亮光的地方走去，发现是一排两层的小楼，一楼都是商店，原来这里是业主门购买生活用品的地方。小楼前，稀稀疏疏都是丧尸。 林志藏在路边的草丛里，正想着怎么引开丧尸，一束绿色的激光照了过来，转头看去，只见光源来自旁边一栋别墅的二楼窗口，不由心中一喜：“夏一诺！” 丧尸对绿色光线不敏感，并未受到惊动，林志从草丛里绕过去，果见夏一诺倚在窗边，朝他招了招手，又往下指了指大门，意示马上下来给他开门。 附近有丧尸游荡的身影，林志警惕地靠近别墅大门，忽而一脚踩空，还没有反应过来，也啪的一下掉到池底。胸口撞到一硬物上，痛得一口气差点喘不过来。 原来他左右张望，注意力都用来防备丧尸了，却没发现脚下有个鱼池，一脚踩空，直接摔了下来。 林志慢慢挪到一边，才发现是撞在一块假山石上，石头钢硬，难怪顶得胸口剧痛难耐。一口气还没有缓过来，啪的一声，一只丧尸步他后尘，也掉了下来。 林志剧痛之下，也有些好笑，低声道：“混账东西，我他妈没长眼睛，你也没有长眼睛是不是？” 鱼池四个平方左右，丧尸摔下来后，一眼就看见了林志。它挣扎了几下没有站起来，便一下下朝林志爬过来，指甲抓地，发出嚓嚓嚓的声音，听得林志心头，一阵阵地发毛。 第379章 大猩猩 林志捂着胸口，勉立撑着坐起来，脊背贴着冰凉的池壁，等丧尸爬到身边，照着它的眼窝，一匕首捅了进去，嗤的一声，直没至柄。 他喘了口气，在尸上抹去匕首血迹，一手撑着墙壁，艰难地站了起来，抬头一看，见这鱼池两米来深，平常轻轻一跳，攀在池沿就爬到上面去了，可这时胸口剧痛，身子一动，就喘不过气来，要想跳起来，更是有心无力。 林志缓了一缓，把假山石搬在丧尸尸体上，抬脚踩上去，深吸一口气，两手抓着池子边沿，勉力往上爬。眼前忽而出现一双泥腿，原来一只丧尸正站池子旁边。 林志吓了一大跳，差点失手又掉了下去，昂起头来，见丧尸脑袋转向一边，并没有发现他。 “狗鸡蛋！”林志在肚子里咒骂了一句，一只手慢慢伸过去，抓住丧尸脚腕，猛地一拉，那丧尸四仰八叉跌到了池底。 林志双手用力，吊了上去。这一番用力，只觉眼前金星乱冒，胸口又是一阵剧痛。喘了几下，弯腰来到门前，只见别墅大门紧闭，夏一诺竟还没有打开门。 林志有些狐疑，心想自己掉进池子，又杀了丧尸爬出来，夏一诺怎么还没有开门，最少也过去了一两分钟，怎么门还没有打开？ 又等了大概半分钟左右，别墅大门才打开了，林志闪身进去，见夏一诺拄着一根棍子，右脚尖踮地，不由吃了一惊：“你怎么了？” 夏一诺很是懊恼，说道：“别提了，门口不是有个鱼池吗？我白天逃跑的时候，掉进去了。”说到这里，进林志脸上有痛楚之色，神情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说道，“怎么了？你不会也掉下去了吧？” 林志一笑：“这叫有难同当，你都掉下去了，我怎么能不掉呢？” “切！”夏一诺忍不住好笑，在他膀子上轻轻打了一下，“其他人呢？” 林志说：“我正要问你呢。” 夏一诺说：“我摔下水池的时候，看见七哥和高珊掉进了河里面，至于格日乐，我没有见着。我好担心她。” 林志扶着夏一诺在沙发上坐下，说道：“别太担心，格日乐应该没事儿？” 夏一诺说：“是吗？” 林志说：“她能活到今天，也不会是草鸟，还有她身上有枪，真到危险的时候，肯定会开枪的，我们都没有听到枪声，那就说明大家应该都没有事儿。你的脚，严重不？” 夏一诺说：“倒是没有伤到骨头，就是痛得厉害，走不动。” 林志说：“河边有条船，要不趁天黑，我先把你被到船上，天一亮，出去更难。” 夏一诺说：“不行，你背着我，碰上丧尸怎么办？” 林志说：“没关系，船就河边柳树下，近得很。” 夏一诺想了想：“好吧。” 林志休息了这半天，胸口不是那么痛了，当下背起夏一诺，开门出去，快步来到河边，不由瞪大了眼睛，柳树上绑着半截断绳，小船也不见了踪影。 夏一诺见那绳子腐朽不堪，说道：“小船是给水冲走了。” 林志说：“我们顺着河走，说不定还能找到船。”依然背着夏一诺，大踏步而行。 他以为就算找不到船，自己也能走出别墅区，那知道胸口又疼痛起来，只走出百十米，全身筋骨都酸痛起来，受伤着实不轻，气喘吁吁的步履艰难。 夏一诺心中不忍，说：“林志，让我自己走，你别累坏了。” 林志焦躁起来，怒道：“我平常一口气走七八公里，屁事没有，难道就摔了这一跤，就走不动了？” 他赌气不服输，努力往前走，但胸口那一下受伤不轻，再这样心浮气躁的勉强用力，又走出几十米，只觉四肢百骸的骨头都要散架了，还是不服气，既不肯放下夏一诺，又不肯停下休息，一步步往前拖。 夏一诺又好气，又好笑，心想，男人都这样吗？这样走法更慢了，低声说：“快停下，前面有丧尸。” 河边站着七八个黑影，林志无法，只好钻进竹林，把夏一诺放下地来，自己仰天八叉躺着休息，休息了一会儿，爬起来说：“你在这儿呆着别动，我去把丧尸引开。” 夏一诺说：“林志，你干嘛这样倔强，实在不行，我们明晚再出去不行吗？” 林志就是不愿意在夏一诺面前示弱，说：“今晚能出去，干什么要等明天？”说完，从竹林里穿过去，但见一轮圆月钻出云层，青光泻地，竹林光影斑驳，摇曳出一地的明暗。 他继续往前走，找了个合适的地方，轻轻吹起口哨，河边七八只丧尸一起转过头来，踉踉跄跄走进竹林。 林志成功将尸群引得离开河边，一步步后退了四五步，转身要快步离开，猛地一惊，背心顿时出了一阵冷汗。 只见三四步外，直挺挺站着一只快尸，冷冷地目光正盯着他看。 林志紧握匕首，又不敢开枪，周围都是丧尸，枪声一响，只有死得更快。 快尸急奔过来，林志往旁边一闪，同时匕首挥出，在那快尸的脖子上拉了一道深深的伤口。 这一下动作干脆流利，要是对付活人，一杀毙命，可快尸屁事也没有，一个翻身站起，又朝林志猛扑过来，那七八只腐尸被惊动，同时逼了上来。 林志心中一寒，这下小命难保了，忽听呼的一声，半空中扑下一团黑乎乎的东西，砸在快尸脑袋上，将快尸压得爬不起来。 林志大吃一惊，定睛看时，竟是一头背阔体壮的大猩猩，大猩猩抡起砂锅般的拳头，猛捶快尸的脑袋，打得那快尸头破血流，一命呜呼。 林志惊骇交加，一步步后退，担心大猩猩杀得性起，连自己也不放过。 却见大猩猩一声咆哮，拳头在毛茸茸的胸口擂得咚咚直响，转身又扑向逼过来的腐尸，抓着腐尸脑袋，就那么咔嚓一下，腐尸栽倒在地，颈椎骨断裂，再也爬不起来了。片刻功夫，那七八只腐尸都被它如法炮制，全部解决。 第380章 小区医院 林志这时已经后退了十几米，可又不敢转身狂奔，那样会让大猩猩觉得，自己是个猎物，忽而似乎听到一声哔哔的声音，那大猩猩横着出了竹林。 林志心头呯呯乱跳，回到夏一诺藏身地方，低声说：“那边有头大猩猩。” “大猩猩？”夏一诺吃了一惊，“难道是格日乐看见的那头猩猩？它不能跟到这里吧？” 林志说：“不知道。” 夏一诺说：“没……没伤到你。” 林志将她扶起：“没有，它还救了我一命呢。” 夏一诺更是好奇：“大猩猩救了你一命？怎么救的？” 林志说：“以后给你说，现在最要紧的，是快离开这个鬼地方。”说完，俯身背起夏一诺，沿着河岸继续行走。 别墅区占地规模不小，又在黑夜，但顺着河岸走，十之八九能走出去。 林志这个想法本来不错，但河水流出一段距离后，陡然转了一个弯，绕过弯后，河岸边很突兀出了一所大院，院墙就建在河岸边上，与河岸平齐，要想继续往前，只有翻过院墙。 林志胸口受伤，夏一诺连行走都困难，院墙虽然只有两米多高，不到三米，但以两人目前的状况，根本不可能翻过墙去。 林志喘着粗气，顺着院墙行走，走不多远，就到了院门口，只见门头上立着“小区医院”四个字。 “嗬，没想到这儿还有个医院。”林志靠在大门一侧，低声说。 夏一诺伸头看了看，又看了看夜空中的一轮明月，低声说：“院子里有丧尸，我们还是绕过去的好。” 林志观察了一下，说：“怕什么，就七八只腐尸，穿过医院要少走很多路。” 夏一诺无法，说道：“那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林志哼了一声，径直走进院门。夏一诺在他耳边说：“你真是个犟驴子。” 林志双手一紧，捏了夏一诺一下。 医院院子不小，林志远远避开丧尸，硬撑着往后院走去，经过住院部的时候，黑暗隐约处，忽而冒出一群黑影，迎头走了过来。 夏一诺低呼一声：“哎呀，快藏起来！” 林志不等她说完，也经拐进了住院部。但群尸已经看到了两人，乱哄哄地跟着涌了进去。 林志到了现在，已经心慌气短，心知背着夏一诺，必定摆脱了不丧尸，他转过走廊，将夏一诺往咨询台后一放：“你藏在这里，我把丧尸引开。” 夏一诺急道：“你，你去哪儿？” 林志把她脑袋往下一按：“躲在桌子下面。”随即奔向走廊深处。只听身后尸嚎声此起彼伏，群尸已经转了过来。 林志大叫两声：“滚你妈，都来追我呀！”尸群里跳出两个黑影，行动迅速，正是令人丧胆的快尸。 林志呯呯两枪，一只快尸中弹倒地，但随即又跳了起来，这两枪并没有命中头部要害。 他撒开双腿，奔到走廊尽头，只见楼梯上黑乎乎的几个鬼影，心中一寒，正以为逃无可逃的时候，却发现还有一道楼梯通往地下负一层。 他这时候慌不择路，哪管负一层下面是什么情况？跌跌撞撞冲下去，用电筒一照，原本以为下面是地下停车场，却见楼梯下是条走廊，走廊两边都是科室，门上钉着铭牌：放射室、化验室、ct室…… 他匆匆一瞥，也无暇细看，顺着走廊狂奔，身后脚步声杂乱，尸群已追了下来。 他奔到走廊尽头，眼前是个十字通道，于是拐向右边，跑没几步，又是一个十字通道，他随即跑向左边，反正地形不熟，也不知道哪儿通向哪儿，逃往哪一边都一样，只要摆脱丧尸，就是最大的胜利。 林志接连转了两个弯道，渐渐听不到了尸嚎声，见眼前有一扇铁门，也没有多想，推门藏了进去。 他将门“哐当”一声关上，背靠着铁门坐了下来，只觉胸口愈发疼痛，但这一阵跑下来，却似乎吐出了憋在胸口里一团浊气，刚才心慌气短的现象大大减轻。 房子里死寂无声，林志揭开蒙在电筒上的黑布，四下一照，见是间不大的房间，地上翻倒了一架推车，地上有一滩早也干涸发黑的血迹，白墙上又几个血手印，左边墙上开有一道门。 他站起来，想着重新找一条道上去，走了进去，眼前竟是间极大的房子，左右两边，一排排的都是白布屏风，屏风隔成的小空间，粗略一看，有三四十间。 林志心中栗六，暗自问自己：“这儿是手术室吗？”一间间看过，每个小间里都有一张冰冷的铁床，上面的白布血迹斑斑，忽而醒悟过来，“啊，这儿是医院的停尸房！” 林志在末日摸爬滚打活到现在，死人见得多了，但在这阴森森的地下停尸房里，一点点声音都听不到，还是让他禁不住的背上发毛。 忽听沙、沙、沙的声音响起，这声音再熟悉不过了，那是活死人拖着脚跟走路的声音。 林志暗道：“铁床上白布凌乱，却没有看见一具尸体，这说明了什么？说明死人都尸变了。” 他连忙躲在屏风后面，又用黑布蒙上电筒，心想：“死人不怕，活过来的死人才可怕。”凝神细听，沙沙沙的脚步声在封闭的空间里异常清晰，四面八方传了过来，丧尸数量似乎不少，估摸着能有几十只。 林志心中思忖：“别墅区最多也就上万人，停尸房里面哪来的这么多死人？”想了想，明白过来，应该是尸变当天送进来的死人？ 他定了定神，将床头的屏风轻轻推开一尺的缝隙，睁大眼睛看了看，并没有发现丧尸，于是挤了出去，顺着墙壁走出十几步，墙上又有一道门，挂着一副布帘。刚要伸手揭开，布帘无风自动，赶紧缩回手来，只见布帘扬起，凸显出一张人脸。 丧尸不懂得用手揭开布帘，就这么直挺挺地走了出来，林志朝着眼窝的位置，一刀刺了进去，这丧尸还没有看见人，已经给干掉了。 第381章 医院负一层 林志抽出匕首，伸手扶住丧尸放在地上，走进门去，只见一面墙下都是装死人的铁柜子，一些铁柜里传出嚓嚓嚓的声音，应该是死人尸变以后出来，用指甲抓挠铁板。 铁柜尽头，又有一道防盗门，林志打开门，外面是一条长廊，他顺着长廊往前走，只听到自己的心脏呯呯的跳。 走过长廊，是一个“丁”字通道，墙壁上钉着牌子，左边通向激光室，右边通向停车场。 林志当下走向右边，只要到了停车场，那就能出去了。拐了两个弯，到了一道防火门前，用手一推，只听哗啦一声，两扇木门张开半尺左右就推不开了。 原来一条拇指粗细的铁链从外面锁住了门，上面挂着一个起了红锈的大铁锁。 林志抽出狼牙匕首，去撬一扇门的两个合页，铁锁生锈无法用钢丝捅开，但只要撬开合页，一样能出去。 刚撬得两下，冷不丁的呯呯几声，两扇木门忽而被推得朝内，几只丧尸扑到门上，门缝中露出一张皮包骨头的丧尸脸，还有七八只手，拼命的想挤进来。 林志惊得往后一跳，只听丧尸嚎叫的声音一声接着一声，空旷的停车场里，黑暗中也不知道隐藏有多少丧尸。 不断有丧尸听到动静，朝门上扑来，两扇木门不堪重负，不断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林志心知木门随时有被推倒的可能，连忙转身逃离。 他返回到丁字通道，停车场这条路既然被堵死，只有另找出路了。 他走向激光室这条道，十几步后，见地上倒了一具干尸，瘦得当真皮包骨头，毫不夸张地说，就是骷髅架上蒙了一张肉皮。 林志抬脚跨过去，干尸突然睁开眼睛，猛觉脚踝上一凉，已给干尸一把抓住。 一瞬之间，林志全身起了层鸡皮疙瘩，照着干尸的脑袋，一脚跺了下去，咔嚓一声，头骨倒没有碎裂，干尸颈椎关节却被踹脱臼了，手爪无力地松开了。 林志往前一跳，快步离开，心头还是一阵阵发毛，又走出几十米，转过走廊没有多远，到了一个十字路口，白墙上钉着路牌，直行通向废弃医疗物品放置室，右转通向药品库房、左转通向ct室。 他记得，自己刚刚下到负一层的时候，晃眼看见ct室就在下了楼梯的不远处，如今停车场的路被堵死，只好原路返回了。 尽管那边必定有丧尸停留，但除此以外，也无法可想了。 林志转进左边通道，走了十几步，只见地上黑血斑驳，一具人体骨架七零八落，手臂骨头在一边，躯干部分在一边，脑袋滚在垃圾桶旁边，皮肉早也烂干净了，如今只剩下了两个空洞的眼窝。 这情形再明显不过，是有一个人逃到这里，被丧尸前后堵截抓住了，活生生的被啃光了肉。 林志心脏缩了一下，这个人临死的时候，真不知道有多么恐惧、多么的绝望。谁也不愿意死得那么惨，被一口一口的啃光身上的肉。 他继续往前走，又经过两道十字路口，虽然每个十字路口都有路牌指示，往哪条道通向ct室，但仍然觉得有些晕头转向。 忽听呃呃几声，一群丧尸朝这边走过来，林志连忙转过旁边的岔道，转了几转，忽而觉得周围的情形有些眼熟，一地的人体残骸，竟又回到刚才经过的地方。 他定定神，靠着冰冷的墙壁喘歇了几下，又硬着头皮继续寻找出路，每走出十几米，都能在白墙上看到发黑的血手印，也不知道尸变的当天，这负一层的地下室，发生了多少惨绝人寰的悲剧。 林志提心吊胆，终于快走到ct的室的时候，迎面又走来一群丧尸，他连忙后退，猛听身后传来可疑的动静，急一回头，路口转出十几道黑影。 他心中一寒，连忙关上了电筒，背脊紧紧贴墙站立，黑暗中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过不停，但听不到一声呼吸的声音，死人是不会呼吸的。 林志伸出一只手，贴墙往前移动，手指碰到了一个冰凉圆形的东西，那是门把手，轻轻旋了半圈，咔哒一声轻响，门打开了。 他一步步挪进门内，也不知道房间里是什么情况，反正现在除了躲进去，也没有别的办法。 进门以后，林志把匕首换成手枪，打开电筒，警惕地环顾屋内，房间挺大，正中间放着一台高大医疗仪器，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机身侧面有个玻璃罩子，上面落满了灰尘。 除了这台机子，房间里还有两张桌子，几把椅子，靠墙有个半人高的柜子，除此以为，空荡荡的再无别物。 林志弯腰拉开柜门，里面隔成了三层，摆放着一些酒精、夹子、病历本、一次性医疗塑料手套，人藏不进去。 他直起腰来，心想得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藏，然后惊动门外两边走廊的丧尸，把丧尸都吸引进来，自己才能找机会逃出去。 林志的目光落在了房子中间不知名的仪器上，他走过去围着转了一圈，想着爬到仪器上，丧尸也抓不到他，不过被尸群团团围住，也不容易逃跑。见玻璃的罩子上有个条形的凹槽，用手轻轻一拉，罩子竟然打开了。 突然！ 一只丧尸直扑出来，大张着嘴巴，露出白森森的牙齿，一口咬向林志。 林志打开玻璃罩子的时候，做梦也想不到里面竟然有只丧尸，玻璃罩上满是灰尘，他也看不见里面的情况，原本以为里面能有多大的空间？竟没有想到会藏着一只丧尸。 林志猝不及防，本能地抬手一挡，抵在丧尸的胸口上，丧尸余势未消，撞在他身上。 林志重心不稳，仰天便倒，摔了四仰八叉。手中的电筒也飞了出去，啪的一声掉在地上，顿时熄灭。 林志背脊一着地，立即滚向一边，刚刚滚开，丧尸已经扑到他刚才摔倒的地方。 这一刻也是惊险到了极点，他晚滚开一秒，丧尸就扑到身上了，黑暗中要是被咬上一口，那一切都完了。 第382章 虚惊一场 林志滚到一边，大气也不敢出，算起来，这丧尸如果是灾难初期就被困在机器里的，那么到现在已经四年多了，可虽然比不上快尸凶猛，但力气依然不小。 “他妈，这完全违背了科学道理，四年中间不吃不喝，哪儿还来这么大力气？” 这个问题，完全超出了林志一辈子所学的知识，他弄不明白，也无暇去弄明白，更无心情刨根问底，现在火烧眉毛的问题，是怎么干掉丧尸。 房间里黑咕隆咚，就算睁大了眼睛也看不见什么，丧尸一扑不中后，叫了两声，再没有发出半点动静。 林志慢慢伸出一只手，回想刚才电筒掉地的位置，慢慢摸索过去，他不敢站起来，只是用脚推动身体，一寸寸的往前挪动。忽而手指上触感不同，一阵冰凉。 林志猛地缩回手来，他好像摸到了丧尸没有穿鞋子的脚。屏息凝气一动不动，过了一会儿，侧耳倾听，黑暗中没一丝动静，想是人尸变以后，感官触角的功能大大降低，丧尸没有发觉刚刚那轻轻的一碰。 林志凭着感觉，横着绕开了过去，继续摸索，手忽而碰到个圆圆的东西，不由稍稍松了口气，终于找到电筒了。 这期间，不过过去了短短的十几分钟，但在林志看来，却似乎过去了一个世纪那么的漫长。 他拿到电筒，交到左手，右手上的手枪早已经上膛打开了保险，全身戒备，电筒光一亮，就得用最快的速度干掉丧尸。 林志吸了一口气，一切准备妥当，猛地里按下电筒开关，一阵失望，电筒竟然没有亮。先前这一下已经摔坏了。 林志在黑暗中咬着牙齿：“早不坏，晚不坏，偏偏这个时候坏？”他想拍打两下，也许电筒又能点亮，想了想，又担心拍打的声音暴露了自己的位置。 于是把电筒放进口袋里，摸出火机，慢慢站起，啪一下点亮，猛地一步跳开，原来丧尸就直挺挺的站在他的面前。 如果丧尸还能呼吸的话，那简直近到呼吸可闻。 林志一闪开，丧尸已经扑到了他站立的地方，火机熄灭，房间里复有一团黑暗。只听得到丧尸把牙齿磨得格格作响的声音。 林志心想，刚才幸亏及时闪开，不由更加谨慎了，一步步后退，直到脊背贴到墙壁上，又横着移动到墙角，没必要和丧尸硬拼，第一前提保证自身的安全，才是理智的生存之道。 大灾难刚刚发生的时候，林志面对突然颠倒的世界，极度的孤独绝望之下，他好几次都萌生出自杀的冲动。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别说身边还有同伴，就算没有同伴，他也早就笃信“好死不如赖活着。” 林志退到墙角，现在自己只需要提防正前方的威胁，不用瞻前顾后，安全性就大大提高了。 他平定了一下情绪，咔哒一声，第二次点亮了火机，那丧尸乍然又看见火光，直扑上来。呯的一声，林志当头就是一枪，把丧尸脑袋打了个窟窿，脑浆四溅。 枪声在这地下密闭的空间里真如半空打了霹雳，林志只觉耳膜一痛，耳朵里嗡嗡嗡的响，过了好一会儿，还感觉发麻。 刚才的枪声，将走廊上的丧尸都惊动了，一窝蜂的挤在门前，呃呃呃地乱叫。 林志等了一会儿，等丧尸撞门的声音停息下来，然后从柜子里拿出酒精和药棉，在墙角点上了一堆火。 跟着将门锁打开，立马转身奔向机器，藏进去后，“啊！”的大叫一声，随即拉上了玻璃罩子。 丧尸已经忘记了刚才听到枪声，但都还聚集在门口附近，听到叫声，一窝蜂地闯了进来，走向燃烧的药棉。 林志这火点得不大不小，透过玻璃罩子，刚刚好能看清外面的情况，他等尸群一涌过去，立马推开玻璃罩子逃了出去，反手关上了门。 这群丧尸至此被关在这地下的房子里，不到彻底化成粉尘的一天，是出不来了。 林志关上门，蹲下来，拿出电筒拍了几拍，灯泡闪了闪，又亮了。他借着微弱的光，一步步走向楼口，只见台阶上站着两只丧尸。 只要不是快尸，对付两只腐尸没有多大危险，林志把手枪又换成匕首，用刀柄轻轻敲了敲墙壁，两只丧尸就往下走。 黑暗中丧尸看不清楚，咕嘟嘟的滚了下来。 林志本想干掉丧尸后再上楼，这时候也没有动手的必要了，一脚踏在丧尸背心上，窜上一楼，看了看表，竟也过去了两个小时。 他心中挂念夏一诺的安危，快步跑到那咨询台处，低声叫道：“夏一诺，夏一诺。” 连叫了两声，也没有听到夏一诺回答，心里咯噔了一下，忽见地上一团鲜血，心头更是呯呯乱跳，朝桌子下一看，夏一诺已不见了踪影。 林志全身顿时冷到了极点，地上的鲜血尚未完全凝固，夏一诺多半凶多吉少。 他用电筒仔细看，地上有拖曳的痕迹，夏一诺多半是被丧尸咬死后，又被拖到了别的地方。 他明知夏一诺再无幸理，仍是不由自主地跟着鲜血的痕迹往前走，心中抱着自己也不相信的希望：万一夏一诺只是受伤，并没有被咬呢？ 血迹延伸出了住院部大门，只听门前绿地的乱草丛中，发出咀嚼生肉的格格格的声音，林志绕过灌木丛，一颗心顿时沉进了黑暗的深海底。 只见三十来只丧尸围成一圈，不要命的都往中心挤，空气里有股浓浓的血腥味道。 他心中悲痛欲绝，忽而发现自己对夏一诺的关心，竟是远远超出了对自身危险之计。 林志只觉双腿发软，颓然跪在草地上，月光冷冰冰的，他心里也冷冰冰的。 突然间，林志一下站起，抽出手枪，咬牙切齿要杀光丧尸，就在此时，尸群争抢尸体一阵纷扰，一颗头颅从无数双腿中间滚了出来。 林志一怔，那却是一颗野猪的头。他跟着大喜过望：“原来尸群争抢的，是一头野猪。” 第383章 找药 林志心中又燃起了希望，心想夏一诺不会就这样轻易死去，一步步后退，尸群注意力都在野猪身上，也没有发现他。 林志回到那咨询台处，仔细查看地上的血迹，见一窜带血的脚印延伸上二楼，他跟着上楼，只见一条幽深的走廊两边都是门对门的病房，走廊上一地的狼藉，衣服、鞋子，手机钱包、病历本等丢得到处都是。 他轻声呼唤着夏一诺的名字，一间间病房找过去，走过十几间病房，只见一间病房门口，十几只丧尸聚而不散。 林志一见之下，心想，夏一诺是藏在里面吗？ 蒙了黑布的电筒光线微弱，尸群并没有发现林志，他心中计较，要对付十几只丧尸有些难度，如果开枪，又怕引来更多的丧尸，看来只有故技重施，把尸群引进其他病房，关在里面。 林志想到这里，溜进旁边病房，掏出火机点燃了病床上的被褥，然后快步出来，藏进对面的病房。通过门上四方形的小窗，观察外面的情况。 过了一会儿，对面病房的火光越来越大，映得走廊上时明时暗，那十几只丧尸被火光吸引，乱哄哄地涌进了病房。 林志见时机已到，忙开门出去，对着走在最后一只丧尸，一脚将它踹了进去，随即关上病房的门：“龟儿子们，在里面好好呆着吧。” 林志一枪不放解决了眼前的困难，心情轻松了许多，走到那病房门前敲了敲门：“夏一诺，你在里面吗？” “啊，林志？” 林志听到这一声叫，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回了原位，房门打开，夏一诺秀美的脸蛋出现在了门后。 林志再也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一把抱住夏一诺：“我……我还以为你已经死了。” 夏一诺见林志真情流露，也不由得流下泪来，说道：“林志，你……你竟是这样在乎我吗？” 林志凝望着夏一诺：“是呀，我看见咨询台地上都是血的时候，都……都不想活了。” 夏一诺靠在林志的肩膀上，两人就这样默默地依偎在一起。 过了一会儿，林志感觉夏一诺有些站不住了，便将她抱起，平放在病床上，淡淡地月光照进窗户，只见夏一诺右腿的膝盖部位，竟然肿涨得像个面团，将裤子撑得鼓鼓的。 林志吃了一惊：“怎么越来越严重了？” 夏一诺说：“你走了以后，我正担心的时候，就有一头野猪逃进了住院部，丧尸乱哄哄地跟在后面，前后围堵，抓住了野猪，就按在地上啃咬，挤得咨询台的桌子差点翻了。我大气也不敢出，偷偷从桌子下瞧出去，见又有一群丧尸走了进来，我……我担心丧尸越来越多，终于会掀翻桌子，就大着胆子爬了出来……” 夏一诺说到这里，匀了匀气：“咨询台旁边都是丧尸，我一钻出桌子，就给发现了，那时候逃命要紧，也顾不得膝盖痛不痛了，咬紧牙齿跑上二楼，逃进这间病房，开始还不怎么样，过了一会儿，膝盖越来越疼，就肿成这样了。” 林志皱着眉头，心想夏一诺的膝盖这样严重，自己又不懂医术，可该怎么办？如果是伤到了骨头，恐怕这一条腿就算将养好了，也会落下残疾。 在这步步惊心的末日里，伤了一条腿，差不多也等于丢了大半条命。 夏一诺一直咬牙忍着痛，这时精神一松懈下来，更是痛得难受，说道：“林志，我这条腿如果废了，恐怕也活不下去了，我……我能摆脱你一件事吗？” 林志说：“别胡思乱想，你不过是摔了一跤，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夏一诺说：“你先听我说，如果我活不成，你能不能找到我妹妹夏一然，好好待她，我……我就这一个妹妹了。” 夏一诺本来也是个性格硬朗的女孩，可这时一想到妹妹，眼泪就流了下来。 林志点点头，郑重地说：“你放心，如果真是那样，我一定找到你妹妹，好好保护她。” 夏一诺大是感动：“林志，谢……谢谢你。” 林志见夏一诺眼睛中的泪珠大颗大颗往下掉，心里也很伤感，突然一拍脑袋：“这里是医院呀，你等着，我给你找些跌打损伤的药。” 夏一诺说：“可万一伤到的是骨头，什么药也没有用啊。” 林志说：“你是一心要找到妹妹，所以心理压力太大了，就算骨头断了，难道不能养好？顶多就是躺几个月，又有什么了。你等着，我就出去找药。” 林志开门出去，经过那间点火的病房时，见里面的火已经熄灭了，病房里不时响起一两声尸嚎。 他下到一楼，从门洞里伸头看了看，远远近近都有活死人佝偻的身影。在月光下走走站站，像鬼魂一样没有生气。 他弯腰窜出住院部，躲在一台急救车后面，看准时机，又跑到一个售卖亭后面，等等没有被丧尸发现，再钻进旁边的小树林，如此躲躲闪闪，溜到了门诊楼前，按照林志的经验，一般医院的药房，都设在门诊大厅。 林志喘了口气，用力一推门诊楼的两扇玻璃大门，门却没有推开，把眼睛贴在玻璃上一看，原来门后的两个把手上，横着插了一根铁棍。大厅内静悄悄的，暂时没有发现丧尸。 他使劲推门，两扇门的中间就张开了一寸左右的缝隙，然后用狼牙匕首拨动铁棍，十几下后，铁棍被拨离一边把手，苍啷一声掉在地上。 林志回头看了一眼，响声似乎惊动了梧桐树下的几只丧尸，都朝这边望了过来，忙推开玻璃门，闪身进入大厅。 大厅里黑乎乎的，视线只能及到六七米远，林志打开电筒，警惕着往前走，只见挂号室旁边，就是药房，门上有“药房重地，闲人免进。”八个红字，红字有些掉漆。 药房安装的是防盗门，窗户上又有铁栏，林志便掏出钢丝捅门。他这技术，是在罗兰县城的时候，用一把枪当学费，在陈七那儿学到的。 第384章 药房惊魂 当时，林志很瞧不起陈七，觉得他为人太过世故，谁知道人不可貌相，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竟成了过命的铁哥们，而这手开锁的技巧，也很多次帮了林志的大忙。 药房很大，差不多相当于两个篮球场，一排排的活架上，都是码放得整整齐齐的药品，静悄悄的，听不到一丝动静。 林志打起电筒，一排排货架找了过去，找到中成药的货架时，看见了云南白药，牛黄顺气丸等药品。 他胸口直到现在，还在痛楚不已，装好云南白药后，吞了两粒牛黄顺气丸，也不用水，就那么干咽下去。 就在这时，林志忽听背后风声飒然，脑子里还没有完全明白过来，已下意识的望下一蹲，只听呼的一声，一物砸在货架上，铛一声大响，药品纷纷掉落地上。 林志大吃一惊，随即往前一跳，回过头来，只见一中年男子神情狰狞，头发乱糟糟的堆在头上，也不知道到多久没有打理了，手里紧握一根球棍，双臂抡圆了，兜头又是一棍。 林志往旁边一闪，转到一排货架后，怒道：“神经病，你发疯了！没有看见我是活人是不是？” 刚才第一棍子，要不是林志福至心灵，及时躲开，现在也头破血流了，而这男子如果第一下偷袭，是将林志误以为丧尸，还情有可原，可他明明已经看见林志是活人了，第二棍子又砸了下来，不由林志不发怒。 男子咬着牙齿：“我管你是活人还是死人，敢闯进来，我就要杀了你。”说着，提起球棍追了过来。 林志手里有枪，本来手指一扣，一颗子弹就要了中年男子的命，但他见这男人穿着白色大褂，也许是个医生，忙又逃到另一个货架后，说道：“大哥，你是不是医生？” 中年男子说：“谁他妈是你大哥？我是不是医生，关你屁事？” 林志心想，他这么说，那就承认自己是医生了，连忙说：“我有个朋友，她腿摔……”说到这儿，急忙往后一跳，原来中年男子一脚踹翻货架，咬牙切齿，朝林志扑上来。 林志叫道：“你这个人怎么油盐不进，再这样，我不客气了！” 中年男子恶狠狠地说：“你有种就开枪！”又是一棍打了过来。 林志一闪，这一棍砸在货架上的一个玻璃瓶子上，只听哗啦一声，瓶子被砸得粉碎，玻璃碎屑四下飞溅，跳到林志脸上，扎得生疼。 林志越来越怒，心想我好言好语，你倒像条疯狗一样的不问青红皂白，不给你点厉害，你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把枪插在后腰，沉着应对。 中年男子原本是个医生，只是孤僻久了，性情大变，变得乖张而又凶残，他接连几棍，都被林志躲开，眼睛越来越发红，双手高举棍子，猛冲了过来。 林志手里抓着两个玻璃瓶子，朝中年男子脚下一扔，偏巧不巧，中年男子踩中了一个，急冲之下，狠狠一跤摔倒在地。 林志抓住机会，用力一脚踩在中年男子右手背上，男子吃痛，五根手指不由松开，林志跟着一脚，把球棍踢到一边，说道：“我们又不认识，你干嘛要拼个你死我活？” 一句话完了，中年男子突然抱住林志一条腿，猛地用力一掀，林志啪嗒一声，摔了个四仰八叉。 中年男子一小跳起，扑在林志身上，当胸就是一拳。 林志伸手格开，锁住男子手腕，用力一蹬腿，同时腰部用劲，反将男子压到了身下，说道：“你他妈是不是疯了！再不住手，我一刀捅了你！” 中年男子咬着牙，一声不吭，抓着林志手臂就咬，两人扭成一团，翻翻滚滚难分胜败。将周围的药架接连撞翻。 本来，林志在体力上远远胜过中年男子，但他激斗之下，胸口一阵痛似一阵，男子又状如疯癫，不管不顾的拼命，似乎完全失去了理智，林志一时拿不下他。 打斗之中，林志胸口中了一拳，痛得脑门冒汗，他剧痛之下，恶向胆边生，狠狠一拳砸在中年男子脸颊上，中年男子一口血水吐出来，牙齿掉了两颗。 这一下，他更加疯狂了，不要命的又撕又咬，林志一个翻身压住他，牢牢按住他双手，中年男子翻不过来，恶狠狠地瞪着林志，暗暗积蓄力量，瞧他的模样，不杀了林志不罢休。 林志盯着他眼睛，正要开口说：“我们不打了成不成？又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忽听脚步声沙沙地响，抬头一看，不由心中一凛，一群丧尸乱哄哄地涌进了药房。 “别出声……”林志刚说了三个字，中年男子好似活得不耐烦了，就趁林志手上的力量唯一松懈，猛地一挣开，抓着林志的胸口衣服，将他掀翻在地。死死压住。 林志大急，这人他妈就是个丧心病狂的家伙，面临吃人的丧尸，他还不依不饶，当真第一次碰到这样凶顽之徒，转头一看，群尸张牙舞爪，抢钱似的扑了过来。 这时候，再不容得林志不下死手了，照着中年男子的太阳穴，用尽全身力气就是一拳，中年男子闷哼一声，软软地倒在林志身上。 林志一把将他拽开，翻身跳了起来，只见群尸神情狰狞，眼露凶光，已经近在咫尺了。粗略一瞥，有二三十只。 林志转身就逃，药房空间很大，又有一排排的货架可供掩护，他这时如果不顾中年男子，完全有能绕过丧尸，逃出药房。 林志跑出两步，突然停下，返身回来，接连掀翻四五个药架，拦住了丧尸，然后拖着中年男子几年没剪的乱发，在货架间一阵疾走，躲了起来。 林志虽然不乱杀无辜，但也不是什么圣母，他之所以要救中年男子，完全是为了夏一诺。 他拖着中年男子藏在一排货架后，忽听尸嚎大作，忙从货架间的缝隙了看过去，不由倒吸了口冷气，只见门口黑影晃动，又有丧尸接连不断走了进来。 第385章 逃出药房 林志心中发毛，隐隐明白中年男子为什么这样痛恨自己，非要杀了自己才甘心，他必定是冒着生命危险，千辛万苦才将门诊楼的丧尸清除干净，自己贸然闯进来，让他心血付之东流，尽管最主要的，是男子长期一人独处以至于性格怪癖乖张，但以上不得不说，也是一个重要的原因。 不断有丧尸走进药房，在货架间穿梭来去，林志拖着中年男子，不断地后退，药房空间再大，也有退无可退的时候。 他背脊贴着冰凉的墙壁，望着窗外一轮明月，心中一阵发凉，窗户上装了防盗网，一时半会也撬不开。 这时，丧尸还未发现林志两人，但货架间鬼影幢幢，被发现也就是早晚的事，林志这时就是弃中年男子不顾，也是逃不出了。 林志左手拖着男子，贴着墙壁，一步步移向墙角，墙角堆了许多纸箱，藏在纸箱后面，也许侥幸能逃过一劫。 他一步步的移动，只怕动作快了，会惊动了丧尸，忽而背后一空，还没有想转墙壁怎么空了，人也直跌了进去。 林志背脊一着地，瞬间明白了，原来这里有道暗门，只以为装饰和墙壁一体，先前并没有发现。 他立即爬起来，将中年男子拖了进来，轻轻关上暗门，只见一只丧尸阴冷地目光正看向这边。 这丧尸拖着脚跟，来到暗门前，一头撞在门板上，幸亏丧尸没有智商，不懂得招呼同类：“里面藏着两个人。”否则的话，这暗门就是一层薄木板，尸群要是一拥而上，非给挤塌不可。 丧尸又撞了几下，门板簌簌发抖，但十秒不到，它忘记了为什么要撞门，又茫然地走开了。 林志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环顾室内，见空间倒也不小，一边墙下有被褥枕头，另一边墙下锅碗瓢盆，大米面条，还有垒得很高的各种罐头食品，看来中年男子，平常就住这儿。 正对暗门的后墙上，开了一个通风窗口，月光冷清清地照进来，在地上留下一个残缺的圆圈。 林志心想，这周围全是别墅，中年男子之所以选择住子住在这儿，那自然是因为这里比较隐蔽，药房又有许多药的缘故了。 林志拿过一张凳子，站在上面，用手去摇换气扇，本以为安装的很牢固，谁知稍一用力，就把换气扇拿了下来。 这时，只听身后微微一声叹息，中年男子苏醒了过来。 林志连忙跳下凳子，用匕首架在男子的脖子上，低声威胁道：“外面全是丧尸，你再向刚才一样大吵大闹，我一刀隔断你的喉咙。” 中年男子白眼一翻，冷冷地看着林志：“把你臭手，从我面前拿开。” 林志见他面沉似水，看来也恢复了理智，微微一笑，缩回了匕首。说道：“我们从这里逃出去。” 中年男子狠狠瞪了林志一眼，两人从通风窗爬了出去，药房后是一大片竹林，林中清气弥漫，露水压弯了小草。 林志走到竹林边沿，指着住院部：“我们去那儿。” 中年男子一言不发，既不答应，也不拒绝，两个人穿过一块空地，又进入一片小树林，黑暗之中，猛见一团黑影直挺挺地站在面前，中年男子收势力不及，差点撞在黑影身上。 林志一把将他拽住，只见黑影慢慢转过身来，是一只短发的女性丧尸，女尸半边脸颊被啃出白骨，露出后槽牙来，鼻子也只剩下两个黑洞。 它猛地看见生人，无神的眼珠中似乎也有了些许的兴奋，张开手臂，直扑过来。只听嗤一声轻响，林志手中的狼牙匕首也扎进了眼窝。 “光线太暗，你小心一点。”林志抽出匕首，忽见中年男子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脸上都是惊恐之色，转头一看，也是背上发凉，只见四面八方人影幢幢，无数的丧尸围了过来。 这时候，光靠匕首也对付了这许多丧尸了，林志连忙抽出手枪，呯呯两枪，干掉了两只丧尸，尸群重重叠叠向中间合围，树林又都是杯口粗细的小树，不如竹子有韧性，根本承受不了两人的重量爬树躲避，这次眼看真是在劫难逃了。 就在此时，一团黑影突然冲进林中，手臂一扬，就摔飞了一只丧尸，林志定睛一看，竟然就是那头大黑猩猩。只听中年男子叫道：“大威，快走，快走！不要管我们！” 林志心中大奇：“难道大黑猩猩是他喂养的？”来不及多问，接连开枪，近距离爆头丧尸，向树林外猛冲。 两人逃出林子，只听大威咆哮声如雷，回头一看，尸群已密密匝匝将它围住，眼看大威是逃不脱了。 中年男子脸色大变，扑上前去就要拼命，林志一把拽住他：“快逃！”刚才一通枪响，周围的丧尸都朝这边围拢过来，稍一耽搁，就别想活命了。 林志拖着中年男子，一口气逃回住院部，上到二楼，夏一诺撑着一条独腿，已经打开了病房的门，见林志带回来一人，大是吃惊。 林志将门关上门，喘着气对夏一诺说：“这个大哥是医生，我请他来给你看腿。” 只听中年男子哼的一声：“我说过，要给她看病了。” 林志说：“我刚才救了你一命，难道你忍心见死不救？” 中年男子心下冷笑：“我求你救我了吗？” 林志忍着怒气：“她是个好女孩，求你救救她吧，她腿要是落下残疾，还怎么活下去？” 中年男子冷笑道：“好女孩？天下好女孩有多少？我救得了几个好女孩？” 林志怒气勃发，真不相信世上有这样凉薄之人，一抬手，用枪口指着中年男子：“你医不医？你敢说一个‘不’字，老子一枪嘣了你。” 中年男子毫无惧色，一张口，咬住了枪口，含含糊糊地说：“你要是觉得我忘恩负义，那么你一枪杀了我好了。”说着，冷冷地盯着林志。 林志铁青着脸，极力压制心中的怒火，见中年男子神清骨秀，本该是个儒雅之人，那知道这样不通情理。 第386章 人不如狗 夏一诺见双方没说两句，就成了僵持的状态，忙扶着林志的手臂，将枪轻轻抽出来，低声说：“林志，这个大哥不救就算了，你又何必逼他？” 中年男子哼了一声：“知道就好。不管你们怎样逼我，也是没有用的，何况大威死了，我……我好难过……”突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林志不禁愕然，这样一个见死不救的人，人命在他眼中一文不值，怎么却对一头黑猩猩的死，这样悲伤？ 夏一诺见中年男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奇道：“大威是谁？是，是这位大哥的亲人吗？” 林志苦笑着摇了摇头：“大威就是那只大黑猩猩。”跟着把刚才如何在小树林被丧尸围困，大威如何救了自己和中年男人的事情说了一遍。 夏一诺听完，心中很是感触，叹道：“没有想到一只猩猩，良心比很多人都要好。有的人，还不如一只畜生。” 夏一诺这句话，却说到了中年男人的心坎上，说道：“怎么不是，大威虽然是一只猩猩，可是却知道报恩。” 夏一诺说：“大哥，你叫什么名儿，大威是你从小养大的吗？” 中年男人说：“我姓秦，叫秦奋，大威不是我养大的，大概是两年前吧，我有一天晚上出去搜集物资，就看见大威蹲在一棵树下，见到人也不跑，当时它只有现在的一半大，我壮起胆子就过去，大威只是挪了挪了身子，眼巴巴的看着我。” “我仔细看，才发现大威一条腿摔断了，就把它带回医院，给伤腿绑了夹板，大威很有灵性，似乎知道我在给它治伤，静静地一动不动，过了两个月，慢慢好了。” 夏一诺说：“黑猩猩的智力，相当于六岁的孩子，它知道你是对它好。” 秦奋点了点头：“大威伤好以后，经常跑出去，它能爬树，丧尸也抓不到它，别墅区后山下，有片果林，它每次回来，都要给我一些果子回来，有时候是桃子，有时候是苹果，也真亏得它，我才能吃上水果。” 林志心想：“大威是跟秦奋呆在一起，知道了人和丧尸的区别，所以自己在竹林遇险的时候，它才会救自己吧。”说道，“秦大哥，我就弄不明白了，你能救一头黑猩猩，为什么反而不能救人？” 秦奋哼一声，冷冷地说：“人有什么好？别说大威，如果是一条狗和一个人躺在我的面前，我也只会救狗，不会救人。说不定，我还会把人拖出门去，让丧尸一口口地咬死。” 夏一诺忍不住打了寒噤，听他说来似乎轻描淡写，不当一回事，但见他说话时决绝的模样，知他说得出，做得到。说道：“秦大哥，你为什么这样痛恨人？” 秦奋望着窗外的天空，出神半响，幽幽地说：“大灾难刚发生的时候，大家都是第一次面对，惊慌失措在所难免，有个小伙子，他老爸尸变要吃了他，他害怕极了，就从二楼跳下，本来也不太高，可是他运气实在太差，肚子戳在树枝上，竟然戳了一个洞，那血是堵也堵不住。” “但他也够硬朗的，硬是逃到了医院，可医院也不是安全的地方，大厅里到处是丧尸在吃人，那小伙子又痛又怕，眼睛一黑，就晕倒了。” “是我救了他，冒着危险把他拖进药房，又去二楼找来针和线，给他缝合了伤口，三天三夜，不睡觉的照顾他，眼睛都熬红了。” “可你们知道他后来是怎么对我的吗？” 秦奋不等林志和夏一诺回答，继续说：“他后来伤好了以后，和我商量逃出去，我也答应了他，那天晚上，我和他悄悄往外走，突然一大群丧尸冒了出来，嘿嘿，他为了自己逃命，竟在小腿戳了一刀。你们说，他是不是还不如狗，只怕丧尸都比他的良心好。” 林志和夏一诺听到这儿，才明白秦奋为什么这样恨自己的同类，宁愿救狗也不救人。心中油然而起怜悯之意。 只见秦奋脸上肌肉扭曲，神情极是愤怒，说道：“我被他戳了一刀，拼了命才逃回药房，又养了很久的伤，才恢复了过来，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发誓，这一辈子绝对不会救人。” 林志叹了口气：“那个小伙子叫什么名儿，后来他逃出去了吗？” 秦奋咬牙切齿地说：“他姓毛，叫毛一鸣，活没有活着逃出去，我当时只顾逃命，就不知道了。” 夏一诺摇了摇头，说道：“秦大哥，你有好长时间没理发了吧，我给你理理吧。”说着，拿起床头柜上的一把剪刀。 只听秦奋哼一声，冷冷地说：“你别想着讨好我，别以为给我理个发，我就会治好你的腿。” 林志勃然道：“你碰到一个坏人，就认为全天下都没有好人了，夏一诺只是看你这个样子邋遢，你当她是在求你们吗？” 夏一诺一片好心，被秦奋误解，也是怫然不悦，本想顶他几句，但突然心软，觉得他如此痛恨自己的同类，也是情有可原，说道：“秦大哥，我事先说明，我绝对不要你给我医治。” 秦奋哼了一声：“说话算话？” 夏一诺不再答话，拿起剪刀给他剪发，秦奋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给修剪好了以后，人看起来也精神多了。大概也只四十岁左右的模样。 秦奋怔怔地瞧着夏一诺，突然弯腰下去，一把抓住夏一诺的小腿，朝着她膝盖用力就一掌。 夏一诺“啊”的一声惨叫，摔在病床上，林志完全没有想到，秦奋会恩将仇报，突然间会对夏一诺出手，震惊之下，愤怒到了极点，当胸一拳，把秦奋打倒在地，随即抽出匕首：“我他妈杀了你这孙子！” 只听夏一诺叫到：“住手，秦大哥医好我了！” 林志一怔，只见夏一诺站了起来，轻轻踢了踢腿，脸上已经没有痛楚的表情了。 林志又惊又喜，忙扶起秦奋，说道：“秦大哥，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一下子，就治好了？哈哈，对不起，我林志误会你了。” 第387章 敖登格日乐之死 秦奋站起来：“兄弟，你下手不轻呀。” 林志说：“谢谢的话我也不说了，你医好夏一诺，算我欠你个人情。” 秦奋说：“也不用，她给我理发，我给她治腿，我们谁也不欠谁。嘿嘿，公平得很。” 夏一诺望着秦奋，问道：“秦大哥，你怎么一下子，就治好了我的腿？” 秦奋说道：“你腿并没有断，只是脱臼了，我要让你先知道了我给你治腿，你心中肯定害怕，我一下给你复位，就过去了。” 夏一诺心中感激，说：“秦大哥，真的很谢谢你。” 话音刚落，忽听走廊外响起轻微的脚步声，走一步，停一停，显得极为谨慎。林志和夏一诺马上警觉起来。 末世以来，林志早也听惯丧尸走路的脚步声，这声音一听，就是活人，不由心中一凛：“难道是陈七他们找过来了？” 这个念头刚一转过，只听有人托托托的敲门：“喂，里面有人吗？是我，陈七。” 夏一诺大喜：“七哥！还真是七哥。”连忙打开了门。 门外正是陈七，他一把抱住夏一诺：“太好了，你还活着！啊，林志也在！”猛地看见秦奋，“怎么多了个人？” 夏一诺把陈七牵进来：“七哥，他是秦奋秦大哥。是个医生。” 陈七打量着秦奋：“呵呵，没想到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居然还有活人，还是个医生。” 夏一诺说：“七哥，秦大哥是个好人……” 秦奋淡淡地说：“错了，我不是好人。” 林志问陈七：“高珊和格日乐，她们两个没有和你在一起？” 陈七说：“高珊已经出去了，我把她安排在一个安全的地方，格日乐就不知道了。我回来，就是来找你和夏一诺的。” 夏一诺很担心格日乐，说道：“但愿她还活着。” 林志说：“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儿？” 陈七回答说：“我看见窗户有火光。谁放的火？” 林志说：“我放的，为了把丧尸引开。” 夏一诺说：“我们快出去找格日乐。” 秦奋突然说：“你腿不想要了，刚刚复位，最好休息两天。” 夏一诺说：“不行，我们得尽快找到同伴。” 秦奋看了看夏一诺三人，心想：“这帮人倒是很重情义。” 林志说：“夏一诺，听秦大哥的，你休息一下，我和陈七出去找格日乐。” 陈七说：“是呀，你跟着出去，我们还得分心照顾你。” 夏一诺知道林志和陈七绝对不会让自己劳累，只好答应。说道：“那就快去，晚了，我担心……担心格日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 林志和陈七出门下楼，走出住院部，陈七指着东南方向，低声说：“我们去那边找，我和高珊落水的时候，好听到那边有枪声。” 这时，月亮已经下山了，四周黑沉沉的，没有了声光刺激，丧尸也安静多了。 两人打着电筒，谨慎地摸出医院，沿着一条鹅卵石小路，朝东南方向走去，林志低声说：“高珊确定很安全？” 陈七说：“放心，我和她被河水冲出老远，爬到岸上后找到了一栋别墅，离这片远得很。就在黄河边上。” 林志说：“那就好。她没有受伤吧？” 陈七说：“脸上擦了几条血沟子，不过是小问题。对了，夏一诺单独和那个叫秦奋的人呆在一起，不会有事情吧？” 林志说：“不会有事，秦奋心肠是硬，不过倒还光明磊落。” 陈七说：“那我就放心了，你说这么长时间了，格日乐会不会有事？” 林志叹口气：“谁知道呢，但愿她没有……” 他话没有说完，前方几步忽而呃一声尸嚎，跟着又响起了十几声尸嚎。 林志连忙住口，两人轻轻退后了十几步，林志这才低声说：“路上有丧尸，好像还不少，我们从竹林绕过去。” 这时，离天亮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林志和陈七迂回一圈绕过去，眼见着东边天空已经露出了鱼肚白，又走一会儿，半个太阳冒出头来，将朝霞染得血一样红。 别墅区丧尸不少，也许除了尸变发生的时候，当地的居民，还有别处流窜到这里的丧尸。 林志和陈七也无法继续寻找，两人只好走进一栋别墅，等天黑以后，再继续寻找敖登格日乐。 一进入别墅大门，扑面就是一股阴森森的冷气，没有人居住的房屋，似乎比荒郊野岭还要冷清。门边的花架上，花盆里的土干巴巴的，不管以前栽得是什么花，现在都化为乌有了。 “阿嚏”陈七忍不住打了喷嚏，抽了抽鼻子：“真他妈阴森。凉飕飕的。” 林志走到沙发前坐下，环顾四周，屋里蛛网尘封，到处都是灰尘，墙角天花板靠近窗户的位置，结了大大的蛛网。那蜘蛛红绿斑斓，八条腿都是细密的绒毛，体型要比普通的蜘蛛大了二十来倍，令人一看之下，便喉咙发痒。 陈七见酒柜里摆满了洋酒，打开玻璃柜门挑了一瓶，在林志对面坐下，说道：“累死了，喝几口解乏吧。这酒不错，正宗的法国酒。” 林志点点头，两人也不用酒杯，打开酒瓶后，你一口我一口的喝了起来。 陈七见林志不时看向那只蜘蛛，说道：“有什么好看的？一只蜘蛛。” 林志说：“我是在想，来没有看见这种让人恶心的蜘蛛，你说是外来物种，还是我们本土的蜘蛛变异了。” 陈七说：“应该是外来物种吧，这一片住的都是有钱人，很多人闲着无事干，就爱养蛇啊，蜘蛛啊，这些让人恶心的玩意儿。” 林志点上一根烟，抽了一大口，在袅袅的青烟中说道：“你说要是蜘蛛变异了，一个长得有脸盆那么大，这世界又会是什么样子？” 陈七想了想，说：“最好不要那样，蜘蛛一窝下几千个崽，如果真变异了，要不了多久，全世界都是这些扁毛家伙的天下了。人还怎么活？” 林志说：“那时候，不要说人，恐怕连丧尸也要给它们抽干了骨髓。” 第388章 末日之伤 陈七耸了耸肩膀：“光是想像一下，蜘蛛抽干骨髓的样儿，都会让人毛骨悚然。”说完，咕咚咚地喝了一大口酒。 两人边聊边喝，转眼间喝光了一瓶酒，陈七意犹未尽，说道：“洋酒喝起来就是顺口，再干一瓶？” 林志摇摇头：“别喝了，等找到格日乐再痛痛快快地喝。上楼睡一觉，晚上有精神。” 陈七说：“行。”走到酒柜边，拿了两瓶酒放进背包。两人顺着楼梯走上二楼。 二楼共有七个房间，除了倒数第二间房，其余六间的房门都是敞开的，陈七把耳朵贴在有着漂亮花纹的门板上，低声说：“里面好像困着只丧尸。” 林志说：“别管它了，反正出不来。” 陈七说：“还是砸门进去干掉的好，要不睡不踏实。”说完，大力一脚踹开门，只听呼的一下，一只大鸟飞出了窗户，原来房子里并没有丧尸，而是一只鸟把昔日人类的家园，当成了窝。 林志见书柜上都是鸟的羽毛，不由感到一丝苍凉，说道：“再过几百年，等连高楼大厦都倒塌了的时候，如果那时候还有人，恐怕他们会认为，人类从来没有这样辉煌过。” 陈七笑了笑：“几百年后的事情谁知道，说不定到时候还有没有人，都得打个问号呢。” 林志走到窗边，游目四顾，这片别墅区绿化做得相当不错，大灾难发生后，无人管理的花草树木，更是长得泼辣茂盛，有不少的别墅外墙爬满了藤蔓植物，犹如童话世界里的小屋。 林志收回目光，见下面的草地上分散立着十几尊人体雕塑，心想，也只有这些石头雕刻的家伙，也许几千年后，还是现在的样子。 忽而，他视野的余光里，有什么东西微微动了一动，凝目一看。不由“啊”的一声，一瞬间，还当自己一晚没睡，看花眼了，惊道：“格日乐！” 陈七闻声，几步走到窗前，说道：“什么，哎呀，真是格日乐，喂，格日乐，你还活着呀，太好了！” 只见格日乐坐在一尊雕塑的脑袋上，身子像石像般的一动不动，如果不留意，一眼还真将她也当成雕像了。雕塑周围的林间草地，晃荡着几十只丧尸。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三面聚到了窗户下。 林志见敖登格日乐无动于衷，以为她是吓傻了，大声说：“格日乐，别害怕，我们马上下来救你。” 敖登格日乐缓缓抬起头来：“不用了，志哥、七哥，你们两个不用管我了。” 她一开口，丧尸也看见了她，六七只丧尸就围到了石像下，伸手去抓格日乐。只是石像有两米来高，敖登格日乐又缩着双脚，丧尸够不着她。 林志见敖登格日乐说话时有气无力的模样，又听她语气中全是万念俱灰的意味，不由心里咯噔了一下。 陈七急道：“你怎么了？格日乐，你怎么说这样的话？” 敖登格日乐慢慢抬起手臂，拉下衣袖，林志和陈七心中顿时一阵发凉，只见她白皙的手臂上一片乌青，又是牙印，又是爪印，血迹斑斑，触目惊心。 陈七脸色大变：“你……你……你被咬了？” 敖登格日乐黯然道：“七哥，请你给夏姐姐说一声，我……我帮不了她了。” 林志暗自神伤，格日乐被咬，再无活命的希望了，想要安慰她几句，但在死亡面前，任何语句都苍白无力。 陈七说：“格日乐，你……你还有什么心愿吗？” 敖登格日乐咬着嘴唇，心里说：“我不哭，我不哭。”可是两行眼泪仍然禁不住的流了下来，这个世界也许生不如死，可是真正面临死亡的这一刻，她又多么希望还能活着看见明天的太阳。 敖登格日乐擦擦眼泪，强自笑道：“志哥，你有手机吗？” 林志说：“我手机给方智羽了。” 陈七说：“我有。”说着连忙掏出手机，按着电源键，打开了手机。 陈七的手机，在车上的时候充满了电，汽车让王鹏和陆云开回基地后，他为了节约电，平常都没有打开。 敖登格日乐脸显喜色，说道：“七哥，你给我拍张照片，送给夏姐姐当纪念吧。”说着，理了理头发，脸色浮起了笑容。 林志和陈七心里都是一阵刺痛，正是因为敖登格日乐强作欢颜，因此更显悲凉。 陈七双手发抖，拍下了一张照片，说道：“我一定会把照片给夏一诺的。” 敖登格日乐点点头，解下腰间的蒙古短刀，说道：“这刀是我爸给我的，志哥，七哥，麻烦你们把刀给夏姐姐，就说，我送给她了。” 她说完，用力把短刀抛了过来，林志一把接住，只听敖登格日乐又说：“志哥，你给我一枪吧。” 林志把刀交给陈七，端起手枪，艰难地瞄准，只觉手臂重如千斤，从来没有感到过，小小的扳机这样的难于扣下。 敖登格日乐转头望向初升的太阳，只见蓝天白云衬托着郁郁葱葱的青山，景色实在美得让人心悸，喃喃地念叨：“好美呀，只是可惜……可惜我就要死了……” 呯的一声枪响，一切都结束了，林志慢慢放下手臂，重重地叹息了一声。 天黑以后，林志和陈七趁夜回到医院，夏一诺见两人只身回来，不由甚是失望，轻声说：“没有……没有找到格日乐？” 陈七摇了摇头，将手机和蒙古短刀递给夏一诺：“手机里有她的照片，说是给你留作纪念。” 夏一诺瞬间明白了，咕咚一声，倒在地上。 林志连忙将她抱起，放在病床上，过了一会儿，夏一诺幽幽醒转，脸色惨然，双眼望着天花板，呆呆地一动不动。 林志叹口气：“你想哭，就哭出来吧。” 夏一诺摇摇头：“不，我不能哭，我一哭，也许会把丧尸招来。我们趁天黑，走吧。” 林志说：“你的腿。” 夏一诺站起来走了两步：“不碍事。我走得了。”骨头脱臼，本来不是什么太大的事，但夏一诺受伤后，在医院遭遇尸群的时候，又跑了一阵，伤到了肌腱。 第389章 活着的意义 林志见夏一诺脸上有些痛楚的神色，说道：“你确定？真能走？” 夏一诺说：“肯定没有问题。” 秦奋在一边看见了，不由大是感动，心想这三个人，都是为了同伴作想。第一次，秦奋觉得末日中也不是人人都如毛一鸣那样渣，心里的坚冰开始融化了。 夏一诺把手机装好，蒙古短刀挂在腰间，拿起弩弓，对秦奋说：“秦大哥，你多保重。” 秦奋说：“你……你们也保重。” 林志转身去开门，秦奋突然对夏一诺说：“你白天给我说，你们要去石城岛？” 夏一诺说：“是。” 秦奋说：“我有一条船，送给你们好了。你们乘船顺着黄河，就可以到大海了。” 林志一听，回头问道：“什么船？” 秦奋说：“一艘双桅帆船。” 林志说：“就是那种桅杆高高的，挂着三角帆的船？” 秦奋说：“对。” 林志奇道：“那种船不是都在大海里跑吗？这儿怎么会有？” 秦奋说：“我是帆船俱乐部的成员。以前还驾船参加过威海的国际比赛。” 林志大喜，笑着说：“看来你当医生很有钱呀。船在哪儿？” 秦奋说：“在别墅区西边，顺着河一直往上走，差不多六七百米，就到了。” 陈七呵呵笑道：“老秦，你去威海的时候，顺着黄河就漂流下去了，回来的时候怎么回来？” 秦奋说：“双桅帆船逆水航行也可以的，不过那得走‘之’字形，在黄河里施展不开，都是雇拖船拖回来的。” 陈七说：“那快点，领我们去船那边。” 夏一诺说：“秦大哥，你把船给我们了，万一你哪天想离开，怎么办？” 秦奋一笑：“我要想走，早就走了，就是想到哪儿都一样，到处都是丧尸，去这儿，去哪儿，也没有什么分别，一天天的，就留下来了。” 夏一诺很是感动，深深鞠了一躬。秦奋连忙将她扶起，说道：“我这就领你们去看看。” 四个人下楼，出了医院，顺着河道往上走，河边杂草茂盛，有半人多高，远远近近，不时响起尸嚎声。 林志走在前面，突然停下来，大家睁大眼睛，只见前方十几米远，黑乎乎一大群都是丧尸。 林志低声说：“我们绕过去。”说着，就要走进河边的竹林。 秦奋连忙说：“不用。跟我下河。” 陈七接口说：“逆水游泳上去，那得多累呀。” 秦奋坐在河岸边上，慢慢将身子滑了下去，说道：“河水不深，你瞧，才到胸口。” 林志喜道：“好，走着就能上去了。”跟着滑下水，只觉河水冰凉，整个人一入水，激灵灵地打了个冷战。精神一下就提起来了。 四个人逆水往上游前进，转过两道弯，只见河边有一栋别墅，秦奋的双桅帆船，就泊在游泳池加宽改造的船坞里。 秦奋湿淋淋地爬到岸上，低身说：“船帆在车库。” 林志三人跟着上岸，四下一看，二十几米外的花丛旁边，直僵僵地站着六七道黑影。 夏一诺抽出蒙古短刀，低声说：“我过去解决掉它们。” 林志说：“别，丧尸只要不过来，就别管。” 说话间，秦奋和陈七从车库里抬出船帆，秦奋指点着陈七，怎么把船帆挂到桅杆上。 林志打量帆船，大概十七八米长，船中间有两个小房间，只有半人多高，人在里面，不用说站不直腰，四面都是窗户。 挂船帆是个力气活，林志也跳上帆船帮忙，夏一诺站在水边，警惕地注意周围的环境。一只丧尸似乎听到了什么动静，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长发过肩，是只女尸。 夏一诺迂回绕到女尸侧后方向，举起蒙古短刀，就要一刀劈下去的时候，忽而间一怔，清冷的月光照着女尸半边侧影，竟然就是敖登格日乐。 夏一诺颤声道：“格日乐。”一时之间，不由呆住了。只见格日乐朝着月光的这边，脖子上一个枪眼，原来白天的时候，林志伤痛之下手臂发抖，那一枪并没有命中敖登格日乐的头部要害。 敖登格日乐尸变死后尸变，走着走着，竟也来到了这里。 夏一诺情不自禁叫出声来，顿时惊动了敖登格日乐，它倏然间一回头，呃地一声尸嚎，将夏一诺扑倒在地，张开嘴巴，就朝她鼻子咬去。 夏一诺一只手用力抵在敖登格日乐的胸口上，右手蒙古短刀指着她的眼窝，可是刀尖颤抖，说什么也刺不下去。 新尸力气大，夏一诺渐渐感到手臂越来越是酸麻，几乎要失去了知觉。可又不敢大声叫唤，生怕惊动了别的丧尸。 林志三人正忙于升起船帆，也没有留心到岸上的情况，直到林志偶一回头，不见了夏一诺，跳上岸来，才发现敖登格日乐已将夏一诺扑倒在地。 林志大吃一惊，连忙冲上去，握着夏一诺拿刀的手，嗤一声刺进敖登格日乐的眼睛，扶起夏一诺，说道：“它已经不是人了。” 夏一诺全身发抖，隔了一会儿，才说道：“我……我知道，可我一看见格日乐那双眼睛，我，我说什么也下不去手。” 林志将夏一诺抱在怀里，低声安慰她：“这不怪你，以后再遇到这样的情况，可，可不要再心软。好吗？” 接近一个小时左右，船帆终于挂起来了，秦奋拉着绳索，讲解着怎么升帆，怎么降帆，又怎么利用三角帆改变方向，直听得林志和陈七晕头转向。要知道这看起来简单，但要熟练掌握航行技巧，可不是一时半会就能领悟的。 陈七说：“你讲了这么半天，我就想不通了，你为什么不跟我们一起走？” 夏一诺连忙说：“七哥，别这样，我们去石城岛，说不定都不能活到去到海边，就不要让秦大哥一起冒险了。” 陈七说：“难道他就能一辈子躲在这里，哼，就算真那样活到老死，和行尸走肉又有什么区别？” 秦奋一呆，陈七的话听着虽然刺耳，可对他来说犹如当头棒喝，这样苟且偷生活下去，真的有意义吗？ 第390章 离别 秦奋咀嚼着陈七的这句话“行尸走肉一般的活着，就算活到老死，又有什么意义？”突然一点头，说道：“好！我和你们一起走！” 秦奋会行驶帆船，又他同行当然很好，夏一诺却劝阻道：“秦大哥，路上很危险，我们不是游山玩水，是去找我妹妹，你以后要是想离开这里了，可以去内蒙的阴山，我给你说过了，那儿有我们的一个幸存者基地。” 秦奋笑了笑：“我不怕死，我只怕混吃等死，不用劝我了，我已经下定了决心。” 他挥了挥手臂，心中一件难决的事情下定了决心，顿时感到一阵轻松，笑道：“好久没有驾驶帆船了，一想到蓝深深的大海，我恨不得马上飞过去。” 这时，竹林中忽而响起一阵稚嫩的哭声，哇哇哇的，好像是婴儿所发出，中夜听来，甚是瘆人。 夏一诺打了寒战：“鬼哭！” 秦奋摇摇头：“不是，这是一种怪鸟夜啼的声音。” 秦奋说完，走到别墅门前，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木刻的小龙，缓缓跪下，只听他低声念道：“爸，秦奋走了。”低下头去，亲了亲台阶。 林志三人不由怔忪，抬头看时，只见二楼一扇窗户之中，一只男性白发丧尸木木地站立，呃呃地叫了几声，虽说尸变已久，早也失去了人类的情感，却也像慈父送别远行的孩子。 夏一诺心想：“这片别墅区丧尸不少，秦奋一直留下来没走，也是舍不得他的老父亲吧？” 秦奋磕了三头响头，从车库里提来半桶汽油，围着别墅，将汽油都泼散在墙上，然后在门前点上三根香烟，一把火点燃了家。 林志把帆船推出游池，四人先后跳到船上，顺着河流漂出了别墅区，回头看时，见火越烧越大，映红了半边天。 夏一诺回过头来，见秦奋坐在船头，手里一直握着那木刻的小龙，问道：“秦大哥，小龙是伯父给你雕的吗？” 秦奋幽幽叹了口气，嘴角勾起一抹微笑，说道：“我属相是龙，五岁的时候，我爸一刀刀的，给我刻的，我看见小龙的角出来了，小龙的眼睛出来了，心里真高兴……” 夏一诺听到这儿，忽而想起学生时代，在《庄子》书本上看到过的一段文字，文字深晦难懂，却很有意蕴，下意识的念了出来：“生死修短，岂能强求？予恶乎知恶死之非弱丧而不知归者邪？予恶乎知悦生之非惑邪？予恶乎知夫死音不悔其始之蕲生乎？” 秦奋听完，问道：“什么意思？” 夏一诺说：“这三句话出自《庄子》，意思是说：‘一个人能活多久，是强求不来的，我哪里知道，其实活着就是在做一个恐怖而悲伤的梦？我哪里知道，苦苦活着不是过错？我哪里知道，人死了以后发现真相，不会懊悔当初活得长久？’” 秦奋一听，不由呆了，心想如果真是这样，我们此时都是在做一个噩梦，那么父亲之死，未必便是坏事了。 林志听到这几句富含哲理的话，也不由陷入了深深的沉思，说道：“生未必乐，死未必苦，不过谁也没有亲身经历过，谁知道死了以后，是不是就真的像噩梦一样醒过来，还是能活一天，算一天吧。” 夏一诺读《庄子》的时候，还是个不知忧愁的少女，自然不能领悟书中的大道理，但在末日之中，每天都活在生死边沿，自然对书中的话有所体会。不由心想，人死后，如果真的还有另一个世界，那该多好啊。 正自神思悠悠，忽听陈七叫道：“快靠边，快靠边，高珊，瞧我们得到一条好船。” 秦奋一听，抬头看时，只见河边一栋别墅前面，站着个二十四五的女孩，心想：“她就是夏一诺他们的同伴，高珊。”忙将帆船靠岸。 高珊从昨天等到今晚，忧心如焚，这时见陈七等人安然归来，一颗心总算落下。 她握着陈七的手跳上帆船，见少了敖登格日乐，多了个陌生的中年男人，心中登时一紧，说道：“格日乐呢？” 陈七黯然摇头，说道：“格日乐……她，她死了。” 高珊一下呆了，她和格日乐的关系，虽然不如夏一诺那样的深厚，不过朝夕相处的同伴就这样没了，还是难过异常。 河水潺潺，汇入黄河以后，流速一下提高了不少。到了天亮，也行驶出了上百公里，林志和陈七两天两夜都没能睡上一阵好觉，秦奋也是疲惫不堪，便将帆船停靠岸边，用缆绳系在一块大青石上。 离河岸不远，有座小小的村庄，村口两棵枫叶树，叶子似火烧般的红，正是晚秋时节，村前野草起始变黄，一只丧尸踌躇徘徊，背影落寞，白发苍苍，更增加了这萧杀的氛围。 陈七一刀干掉丧尸，五个人走进村子，见村里都是老式的砖木结构的老屋，红墙斑驳，屋檐上长着一尺多高的衰草。 林志推开一间屋子的房门，见屋子里家具简陋，连张沙发也没有。到处是灰尘。正对着门有张小床。墙上帖着一张伟人的画像，也是落满了灰尘。 夏一诺等人跟着进了屋子，在左右两边的耳房看了看，屋子里都有床，高珊说：“你们睡吧，我来放哨。” 陈七往床上一坐，也懒得拍去被褥上的灰尘，说：“鬼影也没有看见一个，我看不用放哨了。” 高珊说：“还是有人放哨好一点，大家睡得踏实。” 高珊所说很有道理，林志四人便各自睡了，一觉睡醒，已经是中午一点，胡乱吃了些干粮，大伙便继续赶路。出村的路上，忽见一所红砖瓦房的后院，长着两棵柿子树，红红的秋柿挂满了枝头。 高珊“啊哈”一声：“太棒了，有柿子吃了，咦，怎么进村的时候，谁都没有看见？” 秦奋说：“可以多摘一些，吃不完，就做成柿饼。” 五个人涌进后院，林志和陈七爬到柿子树上，把柿子一个个摘下来，柿子又甜又脆，吃在嘴里清甜多汁，的是上品。 第391章 噩梦背后的人生 秦奋看着破烂的房屋，心里很不是滋味：“柿子一年年的成熟，可是再也没有人来采摘了。屋主一家，早就成了孤魂野鬼。” 高珊和夏一诺打开背包，一边接柿子装进去，一边吃个不停，就在这时，只听一声长长的哈欠，一名男子走进了后院。 只见他双眼迷离，神色颓废，毛尖嘴长，一头乱发，拖着两只拖鞋，一边走，一边还不停地打着哈欠。 秦奋坐在屋檐下的石凳上抽烟，一见这男子，猛地冲了上去，抓住他胸口的衣服：“毛一鸣！好啊，你居然还没有死！” 男子“啊”的一声，神色惶恐。 林志、陈七、夏一诺三人吃了一惊，秦奋说过，尸变刚刚发生的时候，他冒着被丧尸抓住的凶险，救了一个叫毛一鸣的小伙子。 毛一鸣伤好以后，两人商量离开别墅区，谁知道出门没走多远，就遭遇了大群的丧尸，毛一鸣为了自己逃跑，竟戳伤了秦奋，将他丢给了丧尸。 毛一鸣逃出别墅区，顺着黄河来到了这座废弃的山村，见村里没有丧尸，就住了下来。一个人苟延残喘，越来越是沉沦。两年下来，他已经吃光了村里在尸变前还没有搬迁的三户人家的大米，又不敢外出寻找物资，饿得急了，就摘野菜果腹，村里又有十几棵果树，靠着野菜和水果，慢慢熬到了今天。 头天晚上，毛一鸣半夜才睡，他一个人的生活，自然毫无规律，睡醒以后，就趿拉着拖鞋，来摘柿子充饥，却没有想到，一来就碰上了秦奋。 秦奋想着当初被毛一鸣戳伤，差地连命都丢了，这时候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勃然道：“你当初害人的时候，没有想到会有今天吧？” 毛一鸣双腿一软，跪了下来：“你……你饶了……啊，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我不认识你呀。” 毛一鸣一开始，原本是想求饶，但他忽而想到，秦奋当初死里逃生，自然对自己是恨之入骨，哪肯凭几句求饶的话，就轻易放过自己呢？不如浑水摸鱼，打死也不承认自己是毛一鸣，说不定还有活命的希望，自己不修边幅，头发胡子一把长，说不定秦奋还真当认错了人，也未必可知。 但秦奋日思夜想，就是找他报仇，怎么会忘记仇人的嘴脸？冷冰冰地说：“你想不承认，蒙混过关，哼，我劝你少痴心妄想，我今天非杀了你不可。” 毛一鸣涕泪叫加，一边磕头，一边说：“我不是什么毛一鸣，大哥，你真的认错人了。” 林志走上去：“他妈这种人，不说好好道歉，还死赖不承认，我是最讨厌这种人了，一刀杀了算了。”说着，抽出狼牙匕首，交给秦奋。 秦奋接过匕首，双眼发红，一把抓着毛一鸣的头发，将匕首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就要那么用力一拉的时候，忽而在毛一鸣的惊恐的眼睛里，看见了当初的自己。也是这样的邋遢，这样的沉沦，这样的得过且过。 秦奋抓着毛一鸣的五根手指，慢慢松开了，他将匕首还给林志，说道：“这个人和戳伤我的那个人，的确不是同一个人。咱们走吧。”说完，转身走出了后院。 林志一愣，望着秦奋的背影，隐隐明白了他的心意，对夏一诺三人说：“走吧。” 毛一鸣死里逃生，当真是欣喜若狂，喃喃地说道：“我就说他认错人了嘛，我就说他是认错人了……” 林志突然怒火冲天，一脚踢翻毛一鸣，恶狠狠地说：“秦奋认没有认错，你他妈心里有数。” 毛一鸣倒在地上，吓得不敢吭声。 夏一诺瞧了瞧毛一鸣，鄙夷地说道：“秦奋大哥是对的，杀这种人，只会弄脏了自己的手。” 五人出了村子，乘着帆船继续向下游航行，陈七问秦奋：“老秦，你在医院的时候，不是对毛一鸣恨之入骨，恨不得抽他的筋，剥他的皮，怎么事到临头，又手软呢？” 秦奋幽幽地叹了口气，掏出那木刻的小龙，用中指和食指轻轻地抚摸，说道：“我答应和你们去石城岛的时候，就决心告别以前的自己，重新开始新的人生，如果我杀了他，那么我就还没有走出来。” 陈七笑了笑，递给秦奋一根香烟，说道：“抽根烟吧。” 双桅帆船顺风顺水，又航行两天后，到了一线天，这段航道的特点是，两边峡谷峡而不险，流速在十到二十公里每小时的样子。 但过了一线天后，禹门口段两岸是黄土高原，水土流失严重，支流汇入将大量泥沙带入河道，使得河水含沙量大增，浊浪滚滚。 秦奋这时候一反常态，全神贯注，不断用缆绳控制三角帆的方向，林志在协助他的过程中，也逐渐掌握了驾驶帆船的许多技巧。 例如，当风很强的时候，用不着把所有三面帆都挂起，这时候组合其中不同的两面帆就可获得不同的效果。 帆船在浊浪中如同离弦之箭，一会儿冲上浪尖，一会儿跌入谷底，秦奋大声叫道：“哎呀，好险，这段黄河以前治理过，已经到达了四级航道标准，现在我看，连六级也达不到了。” 林志说：“没问题吧？” 秦奋说：“没问题，大风大浪我都挺过来了，何况区区一条黄河，河水再猛，能比得上大海的波涛汹涌？哈哈，我保证没有问题。” 对于勇于面对艰难的人，老天似乎也眷顾，这段航道虽然极其凶险，帆船还是有惊无险挺了过来，又过了三天，这天中午，前方河岸边上出现了一座城市。 秦奋降下半截风帆，说道：“前面城市叫永安市，过了永安市，就是黄河入海口了。” 黄河入海口，位于山东省东营市垦利区黄河口镇境内，地处渤海与莱州湾的交汇处。 而相邻的永安城市后面，是黄河三角洲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大批候鸟形成“飞时遮尽云和月，落时不见湿地草”的壮观景象。 第392章 收集物资 林志说道：“秦大哥，靠岸，要去石城岛，得进城带上足够的物资。” 秦奋依言将帆船停靠码头，五人上了岸，见码头离城市还有三四公里。码头周围杂草丛生，冷清清的连只鸟儿都没有。 这样荒凉的情景见得多了，大伙也不以为意。 林志见码头边上有栋三层的小楼，便招呼大家进去休息，现在离天黑还早，白天进城可不是明智的选择。 一楼是售票大厅，地板上都是被风卷进去的枯草树叶，售票室的房门大敞，走进去，只见红红绿绿的钞票撒得满地都是。少说也有十几万元。 众人在沙发上坐下来，夏一诺指着墙角：“有人来过这里。” 墙角一堆烧火留下的灰烬，早也烟消火尽，不论是谁来过，也是很久以前的事儿了。 休息了一会儿，林志点上一根烟，拿起桌上的纸笔，说道：“除了秦大哥，我们都是第一次出海，要准备些什么物资，最好记下来。” 高珊说：“淡水肯定是要带够，我们在船上做饭，锅碗瓢盆也是要准备的，否则顿顿吃罐头、压缩干粮，胃口早就腻了。” 林志点点头，记下了淡水、碗筷、大米等字样，双桅帆船上有两间小房，后面一间可以用来当厨房。 陈七接着说：“要做饭，还得准备液化气。”林志也记下了。 夏一诺跟着说：“毛巾、卫生纸、香皂、牙刷这些个人用品，也要拿一些。” 几人七嘴八舌，不一会儿，就记下了满满一篇，秦奋接着说：“需要带的东西，大家基本上都说了。我补充几样，常用的药品，像维生素、晕船药也要带一些。” 林志说：“那些药早就过期了，带上也没有用。” 秦奋说：“你不出海不知道，一些专供海员用的药品，保质期都很长，永安市就在黄河边上，又靠近大海，像这样的药品，药店里基本上备得有货的。” 林志说：“那就好办。” 秦奋接着说：“不知道你们听说过没有，大灾难前，国外发明了一种过滤水杯，国内也有进口，这种杯子不需要电源，能直接过滤海水，也不用化学物质，就靠过滤纤维实现海水过滤，如果我们能找到这种杯子，那水的问题就能一劳永逸了。” 陈七问：“这种杯子贵吗？” 秦奋说：“我记得以前听说过，便宜的三四千，好的一万多。” 陈七说：“也不算太贵，说不定在永安能找到。” 几人说着，天渐渐黑了，于是沿着一条柏油公路，朝永安市走去。马路两边的路灯杆上，残破的灯箱广告褪色灰暗，风儿一吹过，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一路走去，到了永安郊外，暮色苍茫中，永安城黑沉沉的，看不见半点灯火，如同一个巨大的废墟。 天已经全黑了，月亮还没有升起来，夏一诺用激光笔照亮，五个人组成三角队形，进入了城区。 马路上丧尸并不是太多，但也不是太少，只要小心谨慎，应该不会惊动丧尸。 走过两条马路，只见路边一座大院，院门口用沙袋设置了路障，路障上架着两挺机枪。 陈七翻进路障，轻声说：“还要一箱弹药没有动过，要不要搬上船？” 林志凑近看了看，说：“枪管都锈了，机枪用不成了。” 陈七很是惋惜：“可惜了，要不船头架一挺机枪，肯定拉风得很。” 林志伸头看了看，问：“有手枪子弹没有？” 陈七弯下腰来：“没有。”忽而“啊”的一声，向后坐倒，原来地上躺着一只丧尸。 林志一惊：“小心！”陈七已爬了起来，一刀干掉了丧尸，只见丧尸两条腿早也烂得只剩白骨，怪不得爬不起来。 陈七抹了把冷汗，他刚才弯腰的时候，丧尸抬手抓向他脸，离鼻子尖不过半分，生死当真只差毫厘。 林志伸手将陈七拉过路障，只听夏一诺说：“马路对面就有家药店。” 五个人横穿马路，翻过中间护栏，走到药店门口，夏一诺用激光笔一照，药店里一团漆黑，四面墙壁和天花板都是火烧过的痕迹，货架扭曲倒了一地，被烧得变了形。 “药店发生过火灾。”林志低声说，“往前找吧，药店肯定多的是。” 陈七说：“你怎么知道？” 林志说：“你忘了以前网上的段子了吗？” 陈七说：“什么段子？” 夏一诺一笑，抢着说：“巴西隔一条马路，就有一个足球场，美国隔一条马路，就有一个超市，我们嘛，不用隔一条马路，就有一家药店。” 陈七一笑，突然低声警告：“小心！” 这时，大伙已经走到街尾，只见一家商场内，黑乎乎的涌出了一大群丧尸。原来一轮明月已经升起，照得马路上一片银白，丧尸都有趋光性，便走出了黑暗的商场。 尸群数量不少，又出来得突然，五人连忙分开躲避。 林志闪进商场隔壁的文具店，跳过玻璃柜，藏了起来。只听尸嚎声此起彼伏，过了好大一会儿，才渐渐停歇下来。 他伸头看向店外，店门口有一辆废弃的公交车，见夏一诺也正探头探脑的张望。她在公交车上视野开阔，要不林志瞧得周全。 过了一会儿，夏一诺朝林志招招手，自己也下了公交车。 林志走出店门，见尸群不知道被什么吸引，一窝蜂地涌向街头，问夏一诺：“就你一个？” 夏一诺还没有回答，陈七和高珊从路边的花池里钻了出来，两人头上脸上，都是一片片的小黄花。 “老秦呢？”陈七问道。 夏一诺摇摇头：“我刚才没有看见他。” 高珊一听，忙低声呼喊：“秦大哥，秦大哥，你在哪儿？” 街道上一片死寂，秦奋竟也不知去了哪儿。陈七趴在地上，朝公交车底下张望，高珊说：“七哥呀，他要躲在下面，还听不到我在叫？” 夏一诺着急起来：“秦大哥会去了哪儿？大家快分头着。” 陈七沉吟道：“人找人难找，我们一分开，万一又散了呢？” 第393章 秦奋失踪 林志想了想：“不管秦奋去了哪儿，他总要回码头，我们先运物资回去，也许他已经回码头了。” 夏一诺一想，也是这个道理，四个人便进了商场，商场一进门，就是一家大型超市，只见收银机翻倒在地，货架东倒西歪，就如同刚刚经历了一场浩劫。 陈七拉过来几辆购物小车，每人推着一辆，在超市里寻找物资。 林志低声说：“两个人一组，别走散了。” 高珊说：“我和七哥拿日用品，林志你和夏一诺拿大米和食物。” 超市很大，林志记载在清单上的物资，除了液化气罐和药品，其余的几乎都能找到。 林志和夏一诺来到粮食区域，把大米面条，绿豆红豆等主食物资，都往购物小车里放。尤其各种豆子，拿了不少，在船上没有蔬菜，豆子可以发豆芽。 两人满满装了两车，正要推着离开，忽听超市一角，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声，夏一诺用激光笔照射过去，只见墙角一堆纸箱，一个纸箱微微动了一下。 林志低声说：“丧尸！” 夏一诺点点头，林志已经走了过去，只见他谨慎地绕到纸箱后，用电筒照了照，随即蹲在地上，伸手做出召唤的动作，脸上也露出柔和的神色。 夏一诺大是奇怪，心想：“纸箱后有人？”也跟着走了过去，等看清楚了怎么回事，不由一愣。 原来纸箱后面，是一条大型比特犬，身高齿利，张牙舞爪的发威。 夏一诺连忙说：“当心，它咬你。” 林志顺手捡起地上一罐肉罐头，打开来，招呼狗儿过来吃，这条比特犬毛色纯正，和幽灵各擅胜场，一样的凶猛英俊。 林志想起幽灵，跟着又想起了肖梦婷，不知道她此时在幸存者基地，是不是也在想着自己。 那狗儿胡胡地发威，对林志手上的罐头看也不看，林志又上前两边：“乖狗儿，过来吃。”同时伸出手，抚摸狗的脑袋，给它顺毛。 夏一诺见比特犬神态凶狠，心中替林志担心，但林志一抚摸狗的脑袋，比特犬渐渐安静下来，伸舌头舔了舔林志的手。 这时，陈七和高珊也走了过来，陈七奇道：“哪儿冒出来的一条大狗？嘿，还是一条比特犬。” 比特犬主要由美系斯塔福犬和美国斗牛犬培育出来的。是美国斗兽场牛头梗，一种具有强大杀伤力的凶猛犬种。也许是看见又多了两个人，又警惕了起来，突然往前一窜，一溜烟的冲出了超市。 林志大是可惜，说道：“唉，要是带上这条狗，出海的时候也多了些乐趣。” 陈七和高珊的小车也装满了物资，四人当下出了超市，推着小车往回走，天上风云变幻，月亮被一朵乌云遮挡住了，正好趁机溜出城去。 四人推着小车，走到街尾的时候，见路边有家液化气店，于是又搬了两罐，一并带出城去。 回到码头，林志推开售票室的房门，秦奋并没有回来，四人不由都着急起来，林志说：“这样，我和陈七再回城，夏一诺和高珊留在这儿等着，顺便把物资搬上船。” 林志和陈七第二次进城，刚进城不久，天空突然下起了滂沱大雨，黄豆大的雨点刷刷刷地往下掉，两人赶到商场的时候，身上已经没有一寸干燥的地方了。 商场二楼，经营的男女服装，两人上楼换下湿衣，就在商场了等着秦奋，除此以外，也没别的办法。 过了一会儿，陈七说：“你觉得老秦会去了哪儿？” 林志说：“对了，商场过去不远，就有一道胡同，你说他会不会逃进胡同了？” 陈七点头：“有可能。要不过去看看？” 林志也觉得这样等下去也不是办法，两人下楼出了商场，见大雨来得快，去得也快，雨后的空气，非常的清冽。 林志和陈七走进胡同，但两人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刚发现秦奋不见的时候，其实秦奋离四人不过二三十米。 原来尸群涌出商场，秦奋回头就逃，却没有想到一脚踩在一块井盖上，那井盖一翻，秦奋就掉了下去，脑袋重重磕在井壁上，当场就晕了过去。 井盖翻了半圈，重新合上，因此林志等人，也没有发现。 秦奋昏晕在下水井里，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终于苏醒过来，睁开眼睛，眼前黑咕隆咚一团，过了一会儿，才想来发生了什么。 他撑着井壁，爬出下水井，正逢林志四人推着小车回去了码头，秦奋望着空旷的马路，心中一阵发寒，想了想，决定先回码头。 他这个想法本来不错，因为林志他们收集好物资后，肯定也要回去。 可是秦奋摔得晕头转向，回去的路上，竟然走错了道，等他发现的时候，连找回商场的路也忘记了。只觉的马路两边的景物，看起来都是一样的。 他一着急，更是错上加错，正惊慌的时候，只见迎面走来一群丧尸，秦奋眼见没有躲藏的地方，于是翻进路边一道围墙。 谁知道刚一跳下围墙，就被十几条大型猛犬围住了，群犬露出白森森的牙齿，蜂拥而上，秦奋只觉小腿一痛，已被一头猛犬咬中，死死不放。 他不敢大声叫喊，怕招惹来更大的麻烦，捡起地上一块砖头，打在猛犬头顶。 这一砖头，秦奋情急拼命，自然出尽了全力，竟把一只身高体魄的比特犬，打得当场晕了过去。 其余猛犬更加凶性大发，四面八方扑了上来，张口乱咬，秦奋拳打脚踢，拼命抵抗，头上脸上，手臂腰部，到处被猛犬咬中，惊慌之际，好似听到几声叱骂，还没有完全听得明白，已经晕了过去。 昏迷之中，似乎有人把一块湿毛巾放在额头上，睁开眼睛，只见天色已经亮了，眼前一张人脸模糊不清，似在对他说话，秦奋想要坐起来，手一用力，又晕了过去。 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先看到一点昏暗不明的烛火，跟着发现自己躺在一间小房子里，屋里却没有人。 第394章 库房养伤 秦奋全身火辣辣地疼，低声叫道：“有人吗？有人吗？” 这话一出口，自己被吓住了，只听语音嘶哑干涩，如同喉咙里塞了一把沙子，完全不像自己的声音。 他又叫了几声，门外还是没有人应答，静悄悄地，仿佛整个世界除了自己，再没有别人了。 他用手肘将身体微微撑起，吃力地抬起头来，见床头摆着一瓶打开的农夫山泉。 秦奋此时全身发烫，空气似乎特别的燥热，像是被榨干了一样，闷热难耐。 他伸手拿起矿泉水，谁知手上无力，嘭的一声，矿泉水掉在了地上，等他用尽全身力气捡起来，瓶子里的水，也流出了大半。 秦奋握紧瓶子，将剩下的小半瓶水喝得涓滴不存，冰凉的水直达胸腹，全身舒服了不少。 外屋依然没有动静，秦奋支撑着坐起来，缓了一缓，两只手按住桌子站起，只觉双腿软得如同面条，身子不受控制的发抖。 他喘了几口气，拿起蜡烛，偏偏倒倒走过去，打开房门，微微一愣，外屋竟然是一间极大库房，烛火微弱，竟然照不到库房的另一头。 “有人吗？” 秦奋拖长音调，又叫了一声，库房举高五米，显得空旷无比，他呼叫的声音在这密闭的空间里，隐隐然响起了回声，“有人吗……人吗……” 库房里死寂无声，秦奋捡起地上一根棍子拄地，举着蜡烛，一步步往前走，烛光将他身影映在地下，长长的影子不住颤抖。 他走了三十来步，才来到库房门口，用手一推，库房门纹丝不动，再往里拉，还是打不开，原来门是从外面给锁上了。 他看向手里的蜡烛，蜡烛也经燃去了大半，只剩小指头长短的一截，据此估摸，燃烧时间大概在一个小时左右，换句话说，点燃蜡烛的人，离开库房的时间，已经不算短了。 秦奋心想：“把自己救到这里的人，是谁呢？是男人还是女人？是一个人还是几个人？” 他靠着库房厚实的大门休息一会儿，又顺着墙壁往前走，走了十几步，见白墙上用木炭写了十几个字：我快要疯了，老天爷，我好孤独！！！ 秦奋心想：“哦，原来他也只是一个人，如果是两个人以上，就不会写‘我好孤独’四个字了。” 秦奋继续往前走，又看见墙上写着：“我怀疑，整个世界是不是虚拟的，而我只是其中一段程序？？？”结尾连打了三个大大的问号。 秦奋心想：“这话说得，倒和夏一诺在船上说的‘人活着是做大梦，死了才是‘醒大觉’’有异曲同工之秒。” 这库房好大，秦奋一圈绕下来，脑门上也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在墙角坐了下来，这里有一张凳子，一张长桌，长桌一头，摆着锅碗餐具，一次性的塑料饭盒，一次性的筷子，还有老干妈、红油牛肉酱等等调料。 长桌另一头，密密麻麻地放满了各种罐头食品，大米面条，以及饼干小吃。桌子底下，是成箱成箱的矿泉水。 秦奋坐了一会儿，力气又恢复了一些，感觉肚子饿了，就支撑着走到桌子旁边，揭开一个锅盖，一股浓浓的猪油香味直扑鼻子。 他深深吸了口气，不由大是奇怪：“这新鲜猪油是从哪儿来的？”这时肚子正饿，也没心思去琢磨，从新拿了个锅子，熬粥来喝。见长桌上有包蜡烛，于是又点亮了一根。 墙角有一堆烧火的灰烬，旁边放着一些木材，秦奋生起火来，架上锅子，烟熏火燎之中，锅子里冒出阵阵白雾，咕咕咕地响。时间不长，熬好了一锅粥。 他用一次性饭盒盛了一碗，加了勺猪油，加了点盐，慢慢吃下。 一碗热粥下肚，身上却感到更加乏力了，脑袋也昏昏沉沉的，只想睡觉。 于是拄着棍子，又回到小房间，见墙上挂着一件军大衣，心想，这房间多半是看守仓库的人睡觉的地方。 他脑袋越来越晕，在床上躺了下来，想着林志、夏一诺等人不见了自己，肯定担心万分，可以自己目前的身体状况，也是没有奈何。想着想着，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秦奋一觉睡醒，库房里依然一团死寂，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也听得见，隔着一道墙，似乎和外面是两个世界。 他睁开眼睛，只见有亮光映照了进来，睡了这一觉，伤口虽然还是疼痛，但精神好了许多，于是走出房间。 小房子没有窗户，但是外面的库房有通风窗口，只是离地很高，大概三米的高度，看不见库房外的情形。 秦奋见进入库房的光线并不明亮，心想，应该是天快要亮了，谁知道没过多久，光线越来越是暗淡，他这才吃了一惊，原来现在不是清晨，而是傍晚。 他摇了摇头，自言自语地说：“这一觉竟然睡了整整一天！” 感叹两声，又走到库房角落，生火熬粥，连吃了两碗，粥中拌了猪油，吃起来又香又滑，猛地想起，这猪油应该是野猪肥肉熬的油吧，否则在丧尸横行的城市里，怎么能养猪呢？ 秦奋想到这里，跟着又想，这人是怎么抓到野猪的呢？他一下站起：“好啊！他是用猎犬捕杀的野猪，原来救我的人，就是猎犬的主人。” 秦奋一想到这里，端起蜡烛在地上查看，果然看见地板上有不少的狗毛，这更加证实了自己猜想。 他本来以为是藏在这库房的人救了自己，现出才知道，自己所以受了这许多的苦楚，原来正是这人的过错，一瞬之间，不由恨得牙齿痒痒。 就在此时，忽听“哐当”一声，有人从外面打开了库房的门锁，秦奋抓起棍子，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几步窜到库房大门一侧，预备等人进来，就是狠狠的一棍。 只听门锁又是“哐当”一声，库门随即推开，一人走了进来。 秦奋照着这人脑袋，用尽全身力气打了下去，眼看就要得手，这人猛地朝前一扑，棍子擦着他的后脑勺，一下打空。 第395章 找到了滤水杯 原来这人后面，紧跟着又进来一人，后面这人见秦奋偷袭，一把推开了前面的人，秦奋一愕，等看清楚了后一人的相貌，一声惊呼冲口而出：“怎么是你！？” …… 林志和陈七出了商场，走进旁边的胡同，胡同一侧都是大树，大雨虽然已经停了，但叶子上的水珠还在往下掉，滴进脖子里，凉丝丝的。 林志低声说：“前面好像有丧尸。” 陈七跟着停下脚步：“还不少！他妈怎么办？从新找路绕过去。” 林志说：“那样多麻烦？”抬头看了看围墙，“我们从墙上走过去。” 墙头有一人多高，林志先将陈七顶了上去，陈七弯腰又将他拉了上来，两人顺着墙头往前走，完美地避开了丧尸。 陈七说道：“看来老秦真的跑进了胡同，要不胡同里面的丧尸怎么这么多。” 林志用电筒照了照，胡同里密密麻麻积满了丧尸，见到灯光，一起仰头嘶吼。 林志心里忐忑不安，就怕突然看见秦奋血糊糊的尸体。 幸好这样的情况一直没有发生，两人到了胡同另一个出口，眼前又是一条宽阔的马路，胡同口翻倒了一辆面包车，将出口挡得严严实实，难怪胡同里丧尸不少。 林志跳下墙头，垃圾箱后面就转出三只丧尸，他干掉两只，陈七跟着跳下来，杀了第三只，两人半蹲在地上，低声商量往哪一边走。 陈七左右看了看，说道：“走左边吧，右边路上都是车，老秦逃到这儿，应该也是往宽敞的地方跑。” 林志心想那也未必，不过现在毫无头绪，也只有走着瞧了。 一场大雨过后，路面上都是水洼，积水之中，一辆大车底下爬出一只女尸，女尸头发湿漉漉地搭在脸上，爬了几下，又把脑袋埋在地下。 两人跳过女尸，又走一会儿，天空云开雾散，清冷的月光又照临下土。 陈七突然指着前面不远处一栋高楼：“你瞧那广告牌上面，是不是印着‘滤水杯’三个字？” 林志看过去，只见那广告牌横在三楼，被夜风吹得左右摇晃，摇摇欲坠，字体褪色灰暗，确有“滤水杯”三个字。下面写着：“三楼铁穹户外用品店有售。” 陈七说：“老秦没有找到，瞎猫碰上死耗子，倒碰上了滤水杯。上去拿几只？” 林志点点头，两人来到高楼下，侧耳倾听，黑暗深处，响起几声零星的尸嚎，嚎叫声模糊不清，就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 陈七小声说：“要不还是算了？”他也并不是胆小，而是觉得先找到秦奋才是当务之急。 林志说：“丧尸好像并不多，我们上楼拿到杯子就走。” 两人全神戒备，一步步走进商场，沿着楼梯，爬到三楼。 三楼商场布局，和一楼二楼不同，中间一个天井，弄成了中庭花园，花园里杂草疯长，树影婆娑，月光从顶楼的穹顶玻璃洒落下来，朦朦胧胧的，使人能看清一切，又看不清一切。 环着天井，四面都是商场，每间商场都挺大。一条环形走廊，将四个商场连了起来。冷清清的看不见一个鬼影。 陈七嘀咕一声：“我的乖乖，商场不小呀，上哪儿去找铁穹用品店？” 林志查看墙上的楼层分布示意图，用手一指，说：“户外用品店，都在c区。” 两人走进c区大门，内部隔成了一间间的商铺式样，沿着走廊往前走，岔道挺多，每间商铺内陈列的，都是野外用品。什么登山包、工兵铲、冲锋衣、指南志等等商品，撒得满地都是。 林志弯腰捡起一瓶净水片，心想这玩意在野外找不到干净水的时候，挺有用处，陈七也抓紧时间，换了一个新的登山包。 两人继续找铁穹户外用品店，转过一个岔道，忽听脚步声沙沙，迎面走来十几道黑影。 林志一拉陈七，两人闪进一间商铺里，刚刚在收银台一侧藏好，尸群已经走到了门口。只听沙沙沙声不停，尸群走了过去。 林志松了口气，打开电筒，只见地上掉了十几张名片，上面印着：“铁穹户外用品装卖店”九个字，原来两人误打误撞，刚好藏进了这家店子。 林志站起来：“就是这家了。”用蒙了黑布的电筒一照，见店面挺大，用货架隔成了里外两间，进门右手边的货架上，陈列着一排排的杯子，外形如同保温杯，走过去一看标签，正是是滤水杯。 陈七打开背包，两人各自挑了三个杯子放进背包里，林志拉上拉链，说道：“好了，可以走了。”走出了店门。 陈七正要跟着出去，忽而瞥见里间的玻璃柜子上，有个圆形的遮阳帽，心想在大海航行的时候，有个帽子要凉快得多，三步并作两边走进，刚一伸手拿起遮阳帽，忽而惊得“啊”的一声。 原来帽子低下，竟是一颗人头，人头披着长发，是个女人的头，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一眼不眨地盯着陈七。从左眼盯到右眼，又从右眼盯到左眼。 陈七背上都是冷汗，帽子也不要了，急步走出店门，却见林志又转了回来。 “怎么了？”陈七问。 林志听他声音有些发抖，微微有些奇怪，这时候也来不及多问，说道：“走这一边，那边被刚刚走过去的丧尸堵住了。” 两人从另一条走廊绕过去，出了商场，刚一踏出门外，不由都是一惊，原来环形走廊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了一大群丧尸。 如果一开始，环形走廊上有这群丧尸，林志和陈七自然不会这样冒冒失失，这时一踏出商场，就被尸群发现了。 轰的一下，就如热锅里溅进了一滴冷水，尸群张牙舞爪，冷冰冰的眼睛中冒出吃人的凶光，一窝蜂地扑了上来。 林志和陈七无处可逃，只好冲向四楼，又往上爬了一层，到了五楼。往下一看，尸群虽然数量不少，但都是行动迟缓僵硬的腐尸，两人一逃到五楼，尸群就失去了目标。乱哄哄地散布开来。 第396章 商场狼群 商场里不止一道楼梯，陈七抹了把冷汗，兀自心有余悸，说道：“从那边的楼梯下去……” 一句话没有说完，忽而发觉不对，视线已经能看清楚对面商场玻璃门上贴的宣传海报了，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不知不觉，天已经亮了。 林志仰头看了看穹顶天窗照进来的阳光，说道：“白天出去只有找死，先找个地方休息。”四下一看，五楼已经不是商场，而是一家家的公司。 两人随便推开一道门，屋内都是一排排的办公区域，半封闭的工位里，电脑桌上已经蒙了厚厚一层灰。 忽听一声尸嚎，一间工位里爬出一只女尸，穿着职业套裙，脚上的高跟鞋也不知道去向。 陈七走过去干掉女尸，从窗户扔了出去，检查各间工位再没有丧尸，两人合力，抬了张长桌抵在门后，一晚没睡，现在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林志和陈七都是年轻人，非要睡足了才有精神，两人一觉睡醒，已经是下午三点了，胡乱吃了点干粮，就等着天黑继续寻找秦奋。闲着无事，就拉开各间各位的电脑桌抽屉，翻看里面的物品。 陈七拉开一个抽屉，见里面有几份报表，顺手翻了翻，丢在一边，报表下面，是几袋零食，一些化妆品，一张工牌，工牌上的女生，长得眉清目秀，很有几分姿色。 “好像就是早上那只女尸。” 陈七嘀咕一声，回想工牌上的女生尸变后可怖的模样，不由摇了摇头。 他又拉开旁边的抽屉，眼前一亮：“林志快过来，你看找到了什么。” 林志听他语声有异，走过去一看，原来一个小塑料盒里，有条小蛇。 小蛇五彩斑斓，只有一尺来长，舌头作三角形，应该是以前从国外走私而来的。 陈七抱着盒子摇了摇，那小蛇一动不动，显然已经死了。说道：“可惜了，要不带着当条宠物，也倒挺好玩的。”说着，打开塑料盒子，把小蛇倒在电脑桌上。用手指去拨弄，那蛇突然昂起了头。 陈七吓了一大跳，连忙双腿一蹬，身体离开桌子一尺来宽。 林志一笑：“你不是要养宠物吗？还这样害怕。” 陈七一惊过后，说道：“活死人死而不僵，你说是不是病毒里面有蛇的基因？” 林志说：“这个谁知道？” 陈七说：“你说也够冤的，人死了，怎么死的也不明白，这个是最让人窝心的，起码弄懂尸变怎么发生的，死个明明白白，也不算窝囊。” 林志说：“明白也好，糊涂也好，还是活着的好。” 两人说话间，小蛇在电脑桌上蜿蜒游动，似乎在觅食。 林志见屋角有张蜘蛛网，上面盘踞着一只比一块硬币还大了一倍的蜘蛛，便站到桌上，用匕首将那蜘蛛挑了下来，放在小蛇的脑袋前。 那小蛇一下昂头，眼睛直直地盯着蜘蛛，吐出两条殷红的蛇信子，忽而闪电般伸过去，在蜘蛛身上咬了一口。 蜘蛛发动反扑，小蛇游动避开，十秒钟时间不到，蜘蛛八条腿一蹬，竟然死了。 林志和陈七都吃了一惊，没想到这小小的蛇儿，居然有毒。 陈七喜道：“嘿嘿，有毒更好，瞧什么时候抓只丧尸来试验下，看能不能毒死丧尸。”说着，拿起一根铅笔，把蛇儿拨进小塑料盒子里，放进背包。 小蛇正张口吞咽蜘蛛，也不反抗。 这时，离天黑也不早了，又等了一会，眼见房子里光线越来越是暗淡，林志推开抵门的长桌，伸头看了看，只见环形走廊上，七八道黑影像枯树桩一样直戳戳不动。 陈七跟在后面，两人离得丧尸远远的，下到了二楼，二楼没有天井，房顶就是三楼的中庭花园。 林志打个手势，两人穿过商场，朝手扶电梯走去，林志突然身形一顿，拉着陈七躲在一排货架后。 陈七低声问：“丧尸？” 林志沉身道：“狼！” 陈七吃了一惊，心说：“哪儿来的狼？”从货架边露出一只眼睛看去，不由暗自心惊，只见十几头狼蹲坐在地，每头狼都尖牙利齿，双眼在黑暗之中发出绿幽幽的光芒。 就在此时，猛听一声尸嚎，前面货架后跳出一只快尸，群狼一下立起，一窝蜂冲向快尸，快尸虽然凶悍，也禁不住群狼四面八方的攻击。 两头狼正面佯攻，四头狼扑上去咬住双腿，两边一拖，快尸俯身跌倒，一头大狼冲上去，白森森的牙齿咬在快尸后颈上，只听咔嚓一声，快尸颈椎骨被一口咬断，像堆烂泥趴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了。 林志和陈七直瞧得心惊胆战，翘舌不下，群狼配合默契，动作干净利落，这要是正面硬钢，防得了一头防不了一头。要是被一口咬在脖子上，不死也得重伤。 陈七说：“开枪打？”随即摇了摇头，“要是引来尸群，就更麻烦了。” 林志朝左手边指了指：“绕过去。” 两人四肢着地，迂回绕向手扶电梯。一头狼似乎嗅到了人味，警惕地走了过来。 林志打开手枪保险，心想火烧眉目，只顾眼前，实在躲不过去的话，也只有开枪了。 这念头刚一转过，群狼突然一窝蜂地冲了过来，林志和陈七见群狼来得凶猛，跳起来就逃命，林志回手连开两枪，响亮的枪声刺破了商场里死一般的寂静。 狼奔跑的速度何等的快，瞬间追上了两人，团团围住，林志和陈七背靠着背，只见一头狼耳朵缺了半片，狼血一滴滴掉在地板上。自然是被刚才的两枪打中了耳朵。 陈七颤声道：“开枪，拼个你死我活！” 林志忽而觉得不对劲，定睛一看，这帮凶猛的家伙并非是狼，而是一群比特犬，昨晚在超市里看见的那头比特犬也在其中，它脑门上有个蝴蝶形状的白斑，一眼就能认出来。 但是， 发现是比特犬而不是狼，并没有让林志的心情放松哪怕一丝一毫。 这群比特犬只怕早也野化，和狼比起来，凶狠程度未必便要低一些。 第397章 生命的伙伴 林志和陈七各自瞄准一头比特犬，就要开枪的时候，猛听一个声音叫道：“别，别开枪！” 两人一怔，只见一人快速走了过来，一边叫道：“虎子、都给我回来，不许咬人！” 群犬听到叫声，呼啦啦地迎着男子跑去，蹲坐在他的身后，像是一群训练有素的士兵。 林志用电筒照了照男子，见他一张脸上满是疤痕，纵横交错，相貌甚是可怖，大约三十来岁的年纪，手里提着一把砍刀。 “你喂的狗儿？”林志拿开电筒，问道。同时密切注意男子的举动，稍有不对，就先抓住他，群犬攻击的时候，也好有个挡箭牌。 男子说：“对不起，我在那边找药，没想到商场里有人，咬伤没有，实在对不起。” 林志心想，这男子看起来丑陋可怖，说话却很谦逊有礼，不由对他起了好感，说道：“你不用道歉，没被咬伤。” 男子松了口气：“那就好。” 林志说：“没想到还能遇到活人，我叫林志，他叫陈七。” 男子说：“我叫叶……”刚说了三个字，忽听脚步声响，一大群丧尸涌上了二楼。 男子一惊，连忙说：“快跟我来。”转身走向商场深处，群犬跟在他后面，不燥不闹，看来男子平常将狗儿训练得很好。 穿过十几排货架，三人和群犬藏进商场二楼的办公室，办公室有道后门，男子打开门看了看，跟着又关上了门，说道：“后面有道楼梯通下去，不过现在路上全是丧尸，我们等一会儿，等尸群走开了，再离开。” 林志说：“应该是我刚才开了两枪，把丧尸引来了，多等一会儿没关系。刚才你说，你叫叶什么来着？” 男子说：“叶俊祥。” 办公室挺大，有三张沙发，三人各自坐下，陈七忍不住问：“你脸上的伤疤是怎么回事？不会是丧尸抓伤的吧？” 叶俊祥说：“哪会？要是被丧尸抓伤，我还不早就尸变？这是以前出车祸受伤的，呵呵，想起以前在镜子里看到自己丑八怪的模样，我恨不得自杀算了。”说着一笑，很是感慨，他不笑还好，一笑牵动脸上的肌肉，更加显得狰狞丑陋。 “我以前和你一样的想法，不过好死不如赖活着。”林志伸手，和叶俊祥握了握，感觉手感有些不对，硬邦邦的。 叶俊祥撸起袖子，左手用刀背敲了敲手臂，发出铮铮两声响，说道：“我这条手臂，也是在那场车祸中失去的。它现在是航天用的钛合金。” 林志和陈七对视一眼，两人均需：“他一个残疾人能活到现在，实属不容易。”陈七说，“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叶俊祥微微一笑：“说起来话长了。” 陈七说：“反正前门后门都是丧尸，我们也走不了，说说打发时间。总别这样干坐着强。” 叶俊祥叹口气：“大灾难两年前，我就出了车祸，从那以后，我就很少出门了，我这张脸，比丧尸还恐怖。走到哪儿，都要吓到人。” “我爸怕我闷出病来，就买了两条比特犬给我喂着玩儿，我也从养狗中感到了乐趣，狗越喂越多，邻居渐渐有意见了，就把狗场搬到了郊外。” 林志瞧了瞧围着叶俊祥周围坐了一圈的比特犬，心想怪不得群犬扑杀丧尸那样默契，原来都是他训练好了的。 末日里有这样一群忠诚的伙伴，可比与人搭伴求生还要牢靠，人心鬼蜮，可没有狗放心。秦奋不差点就死在毛一鸣的手上了吗。 林志掏出烟盒，递了一根给叶俊祥，自己和陈七也点上了一根。 叶俊祥用力抽了一口，继续说：“说不出来你们都不相信，那狗场周围没有人家，尸变发生了一个星期后，我才知道。” “那天天还没有亮，我就开车去城里拉狗粮了，本来狗粮一向由我爸送，可狗都断顿两天了，他也不见来。” “我想着狗儿饿得嗷嗷乱叫，心急火燎赶到城里，一进城，就感觉不对劲了，那场面不用我说，你们也知道，马路上都是活死人，到处一片狼藉。” “我拼了命的往家赶，一打开门，就看见了尸变的爸妈。他们没有了往日的慈祥，眼睛中只有吃人的寒光。” “他们一步步逼过来，那是我最接近死亡的一刻……在此之前，死亡在我脑海中，只是一种抽象的概念，就算那次车祸，我昏迷了七天七夜，也没有如此的体会到死神的逼近。没有人愿意死，只有最亲的人离去，你才能体会到那种痛到麻木的感觉。” 叶俊祥神色痛苦，说道：“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最亲的家人变成了嗜血的丧尸，我心中那种刀割般的疼痛……你们，你们应该也能体会吧……” 他重重叹了口气：“那一瞬间，我才真正知道什么叫万念俱灰。” 林志和陈七都点了点头，叶俊祥继续说：“我逃回了狗场，大醉了三天三夜，只有在麻醉中，我才会忘记那揪心的画面。” 他说到这里，抚摸着脚边一条比特犬的脑袋，不无感慨地说：“是它们治愈了我，和狗相处，我忘记了所有的不快。” “我常常想，生活总会在人们最不经意的时候，给你当头一棍棒，不要失去信仰，记住自己终将会死去，向死而生才会发现，无论什么事情，都会在死亡面前暗淡，死亡是每个人的共同终点，谁也逃脱不了，因为死亡就是生命最亲密的伙伴，是生命的动力。” “也许那就是我们活着的意义，所以不要浪费时间，好好的面对每一天，不要被恐惧淹没了心声，也不要让自己变的爆虐无情。” 叶俊祥说到这里，看着林志和陈七：“这就是我的故事，一个关于爱和失去，绝望和重生的故事。” 林志吁了一口气，和陈七对望一眼，心想：“如果今天是我生命最后的一天，我该怎么度过呢？” 办公室里一团沉默，三人半响都没有开口说话。 第398章 龙门广场 黑夜深沉，永安市如同一座巨大的坟墓，处处都透着死亡的气息。 过了一会儿，林志问叶俊祥：“对了，你在城市里，有没有看见过其他人？” 叶俊祥一听，问道：“是不是一个四十左右的男人？穿着一套牛仔服？” 林志一下站起来：“对对，他叫秦奋，他是在哪儿看见的？” 叶俊祥脸露愧色：“实在对不起，他被我的狗咬伤了，我今晚出来，就是给他找药的。” 林志急道：“是吗，伤得重不重？快带我们去看。”陈七也跟着站了起来。 叶俊祥点头答应，推开办公室后门，微微一怔：“好大的雾！” 林志跟着出了门，只见浓雾弥漫，仅仅相隔一条马路，对面的高楼也看不见了。往下看，螺旋形的楼梯也只看到半截，仿佛下面是云遮雾绕的万丈深渊。 陈七说：“好啊，雾气越浓越好，丧尸也看不见人。” 三人下了楼，犬群一声不响地走在前面。 雾气极浓，两个人并排走，彼此也看不清楚对方的样貌。 陈七嘀咕道：“他妈，我还是第一次遇见这样大的雾。” 叶俊祥小声说：“永安就是一个风口，只要一起风，海上的水汽就朝城市里灌。不过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少则十几分钟，多则一两个小时，雾气也就散尽了。” 浓雾之中，林志手里的电筒照出去也是白茫茫的一片，根本看不清路，幸好犬群似乎认得路，毫不迟疑地往前走，林志三人紧紧跟在后面，也不致迷路。 如此走了十几分钟，犬群突然一拥而上，只听撕咬的声音响个不停，叶俊祥连忙停下，低声说：“有丧尸！” 浓雾厚重，林志睁大眼睛，也只隐隐约约看见几团黑影，过了一阵，撕咬声平息，叶俊祥小声说：“丧尸解决了。继续走。” 林志“嘿”的一声：“你这群狗儿，了不起，相当于一群保镖。” 叶俊祥很是得意：“当然，我都不知道它们救了我多少次命了。” 陈七说：“雾气这样大，狗儿不会走丢了？” 叶俊祥回答说：“这个倒不用担心，而且就算走丢了一两只，它们自己也会找回去。” 林志压低声音说：“我们是去郊外吗？” 叶俊祥说：“不是，我在城里有几个落脚的地方。” 陈七说：“干嘛要来城里，郊外不是更好？” 叶俊祥说：“没办法呀，我得进城找物资。” 三人说着话，大概又走了半个多小时，雾气厚重，也不知道究竟走过了几条街道，叶俊祥突然说：“嘘，别说话。狗儿怎么不走了？” 群犬停在原地，颈毛倒竖，耳朵也立了起来，似乎周围到处隐藏着危险。 林志睁大眼睛，什么也看不见，但凭着直觉，感觉现在所处之地，似乎不是马路，而是一片开阔的场地。 叶俊祥拍了拍一条狗的脑袋，小声说：“虎子，干嘛不走了？” 虎子是群犬的领头羊，可惜它不会说话，回答不了主人的问话，只是喉咙里哼哼了几声，警惕地四下张望。 林志心中一凛，说道：“莫非周围都是丧尸？” 陈七说：“快后退！” 叶俊祥又拍拍虎子脑袋，指了指身后：“回去！” 虎子往后走了几步，又停下不动了。 叶俊祥心中一寒：“糟糕，我们是被尸群包围了。” 话音刚落，一只冰凉的手爪突然从背后伸过来，搭在叶俊祥肩膀上，叶俊祥头发一下立了起来，只听嗤的一声轻响，林志已经一刀干掉了丧尸。 陈七低声说：“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得另寻出路。” 叶俊祥说：“不，还是等在原地的好。狗会保护我们的。” 陈七说：“狗再厉害，始终没有人聪明，继续呆下去，只有把命送在这儿。” 正说着，浓雾中又走出两道黑影，群犬一涌而上，片刻功夫，咬断了这两只丧尸的脖子。 叶俊祥说：“瞧，我说得不错吧？” 陈七说：“万一雾气散了，周围成千上万的丧尸，你这十几条狗，顶什么用？” 林志低声说：“跟我来。”半蹲在地，一步步往前摸索，狗儿虽然很有灵性，但判断不了危险的严重程度，以其在这儿争论，不如抓紧时间赶快离开。 叶俊祥见林志如此，也只好跟在了后面。 林志提着一颗心，在浓雾中摸出十几米，忽见一道巨大影子冲天而起，一惊之下，连忙停住，仔细观察了半天，才发现是一尊雕塑。 叶俊祥突然反应过来：“啊，鲤鱼雕像，这儿是龙门广场。”他虽然是本地人，但也只是看到这个雕像后，才知道此时身处何地。 林志低声说：“上去！”见那雕像底座两人来高，爬到上面，就不用担心被丧尸抓住了。 雕像底下，晃荡着七八只丧尸，林志和陈七摸上去，一人解决了一只，叶俊祥指挥犬群一拥而上，将剩下的五只丧尸一一咬断了脖子。 这些比特犬被叶俊祥训练得很好，这期间，没有一只叫上一声。 叶俊祥弯下腰来，对犬群作了个手势，虎子一阵助跑，跳到叶俊祥背上，两条后腿猛地起跳，跃上了雕像底座。 其余比特犬依样而为，一一助跑起跳，一分钟时间不到，都跃上了雕像底座。 林志很是羡慕，想起自己当初训练幽灵的时候，都费了不少心血，叶俊祥同时训练十几条狗，更是不容易。 叶俊祥低声说：“你和陈七也踩在我肩膀上去吧。”说着，蹲在雕像底座下。 林志说：“你手不方便，还是我来。”心想叶俊祥先人后己，面对危险不贪生怕死，对他好感越发加深。 叶俊祥还要谦让，林志也将陈七顶了上去，低声道：“快点。” 叶俊祥心中感动，也踩着林志肩膀爬到了底座上面，就在此时，忽而狂风大作，雾气瞬间被吹得干干净净，如水的月光洒将下来，将龙门广场照得一地银白。但见周围都是丧尸。 第399章 两架直升机 广场上黑影幢幢，林志心中一紧，助跑两步，奋力起跳，陈七和叶俊祥同时伸手，伸手接应他上来。 林志起跳仓促，半空中抓住叶俊祥的右手，却没抓到陈七的手，叶俊祥右手残疾，使不上劲儿，身子一晃，差点被林志拽了下去。 林志再要用力往上爬，猛地手上一轻，直坠了下去，手里抓着叶俊祥的半截假手。 广场上轰的一下，群尸已然被惊动，四面八方围向林志。林志大骇，陈七一阵乱枪打下来，干掉了几只丧尸，大叫：“快，再跳一次！” 林志把假手抛还叶俊祥，准备第二次起跳，忽有七八只丧尸拦在身前，只好开枪射杀。就在此时，一阵引擎声响起，夜空中旋风一样刮过来两架直升机。 前面一架直升机突然拐弯，一团白影弹丸一样掉了下来，直升机躲闪不及，径直冲向广场边上的一栋高楼，轰的一声整天响，残骸飞溅，机身还在半空中，已经燃起了熊熊大火。后一架直升机急速拉升，堪堪避过。 这一下，顿时将尸群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林志震惊之下，猛见那团白影从尸群中跃了起来，一飞冲天，竟然跳起了三四米高。落下地后，抓着一只丧尸，手臂一挥，将那丧尸高高抛起。 塑像底座上陈七、叶俊祥，底座下林志，一起瞪大了眼，那丧尸虽然枯瘦如柴，但目测六七十斤的重量也是有的，那白衣人就这么随手一抛，便将丧尸丢到半空，力量之大，简直不可思议。 林志一个念头在心中闪过：“那是人是鬼？是神是怪？跳机没死，还有如此的力气。”见那身形，似乎是一个身材窈窕的女孩子。 忽听陈七叫道：“当心！”呯呯两枪，射杀了窜到林志身后的一只快尸。 叶俊祥见情势危急，林志被尸群团团围住，根本腾不出身来跳上雕塑，一声呼斥，虎子带领群犬直扑下去。 林志打空一个弹匣，快速换上一个，在狗群的掩护下，朝雕像急奔，突然之间，身前多了一人，定睛一看，正是从直升机上掉下来的白衣人。 只见她长发披肩，容貌甚美，只是脸白如纸，没有一点血色，当真是冷若冰雪，也是洁若冰雪，神色漠然，实不知她是喜是愁，是悲是苦，林志不自禁地感到恐怖。 这不知道是人是鬼的女孩，一把抓住林志胸口的衣服，扬手一摔，林志呼地一下，蹿上半空，他脑海中一团混乱，突然大叫：“夏一然！！！” 是的，这女孩子和夏一诺长得一模一样，林志猛然反应过来，她绝对就是夏一诺的妹妹夏一然，可是夏一然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林志却是怎么也想不明白，只觉上升之力到了尽头，身子又往下急坠。 夏一然在石城岛上中了尸毒，体内基因就发生了突变，不仅力大无穷，还拥有了伤口快速自愈能力，但尸毒于她来说，就是一把双刃剑，夏一然拥有了这些异于常人体质的同时，却失去了人类最至高无上的本领，那就是思想！ 思想是什么？ 它不是自然产物，却又被自然影响，是系统化的经思维加工后的意识。它让人和动物有了区别。 一个能思想的人，才真是一个力量无边的人。 思想是一条奔腾不息的长河，迎着泥沙、暗礁在滚滚流淌。 世上只有两种力量——利剑和思想，而利剑，总是败在思想手下。 夏一然残存的记忆里，恐怕再没有比“夏一然”这三个字，更能直指她的内心，林志在半空中突然叫出这三个字来，于夏一然无疑于晴空霹雳，平地惊雷！ 她猛地一呆，只感觉这三个字和自己有莫大的关系，但无论怎样，也想不通是如何深远的关系。 林志在空中一呼出声，随即重重摔在地上，脊背着地，痛得全身骨头似乎都断成了几截，眼见群尸乱哄哄地朝自己扑来，心中一寒，这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夏一然猛地冲进尸群，抓起一只快尸，就摔飞到一边，两手左右开弓，随抓随抛，片刻间，将逼到林志身旁的丧尸抛得一个不剩，然后一把提起林志，怔怔地盯着他看，一只手忽而抓向他的眼睛，似乎要从林志的脑子里，挖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间，一头比特犬窜了上来，一口咬住夏一然的胳膊，夏一然早也感觉不到疼痛了，她死死地盯着比特犬的眼睛。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那比特犬嗷呜一声，眼睛中流露出恐惧和顺从的意味，松开了又尖又细的白牙。 夏一然双眼逐一扫过每条比特犬，群犬低下头来，也不知道夏一然是怎么的发出了命令，群犬竟在她周围围成了一圈，将丧尸拦在了外围。 夏一然微微发红的眼睛又转向林志，再次抬起了手臂，背心上突然连中几枪，鲜血沁红了白衣，她一下转过头去，冲着半空中的直升机，发出嗷的一声吼叫，声音惨厉，如同濒临死亡的猛兽。 天空总共有两架直升机，一架撞楼坠毁，此时兀自熊熊燃烧，耀眼的火光，将大部分丧尸引了过去，否则林志再有三头六臂，也早就丧生在群尸的爪牙之下。 另一架直升机，就是仍然盘旋在半空的这一架，它一直飞在夏一然的头顶，瞧着架势，是先要把夏一然打伤后，再将她活捉。 直升机飞得不高，有人一只脚踩在起落架上，吊在舱门口朝夏一然开枪，但机身背着火光，林志也看不清那人的相貌。趁夏一然连中几弹，林志猛地挣脱她的掌握，爬起来就逃。 陈七和叶俊祥这时也跳下雕像底座，双双来救林志，见林志挣脱了那不人不鬼的东西，三人合在一起，用密集的子弹开路，并肩冲出尸群。 林志三人气喘吁吁，逃进广场边上一道小胡同里，叶俊祥脚下一软，摔在地上，林志将他扶起，心脏猛地一缩，只见叶俊祥右耳齿痕鲜明，半边耳朵已经给咬去了。 第400章 追踪 “你……你受伤了？”林志声音发抖地说。 叶俊祥苦笑一声：“刚才一个没留心，被丧尸咬了。”跟着嘀咕道，“唉，我的那些狗儿，怎么就给那妖女收复了？” 这个问题，林志和陈七都回答不了，夏一然能指挥群犬，也许是靠着某种神奇的第六感力量。 陈七喘着粗气，指着胡同里一间屋子：“先进去歇歇吧。” 叶俊祥摇头：“不，我得先领你们找到同伴，否则，否则我一尸变……你们就找不到他了。快，快走。” 陈七心想：“他明知自己也不可能看见明天的太阳，可心里还在为我们着急，真是条汉子。”伸手扶住叶俊祥另一条胳膊，三人跌跌撞撞走出胡同，一路躲避丧尸，来到叶俊祥藏身的大院门外。 叶俊祥掏出钥匙，打开院门，只见大院里有间仓库。叶俊祥说：“你……你们的同伴，就，就在库房里。” 林志见叶俊祥脸色惨白，说话已经不利索了，随时都有尸变的可能，心中不由一阵黯然。 叶俊祥此时头痛欲裂，头皮下的血管突突突地跳，强自撑着又打开库房的大门，刚一进去，秦奋就一棍打向他脑袋，林志眼疾手快，一把推开叶俊祥，叫道：“秦奋大哥，别动手！” 秦奋见随后进来的两人，竟是林志和陈七，又惊又喜：“怎么是你？”又问，“你们怎么来了？” “等下告诉你。”陈七扶起叶俊祥，急道，“他要尸变了！”语音很是沉痛。 末日之中，有毛一鸣那样自私凶残的小人，也有叶俊祥、秦奋这样光明磊落的汉子，陈七、林志两人，和叶俊祥相处的时间虽然只有短短几个小时，但彼此肝胆相照，相见恨晚，这时见叶俊祥濒临尸变，心中都是说不出的滋味。 这个世界并不公平，并非好人就一定活到善终！ 林志握着叶俊祥的手，说道：“叶大哥，你还有什么遗言吗？” 叶俊祥脸部肌肉已经开始僵硬，用尽了全身所有的力气，才模模糊糊吐出一段话来：“我……我死的时候，有你们在身边陪着，我，我就心满意足了……” 在这冷冰冰的世界，死亡固然会随时降临在每一个幸存者的头上，但若死的时候，身边不是一个人也没有，就算很幸运了。 因为，最少有人知道你的名字，知道这个世界上曾经有过你这样一个人，不是像狗一样死得寂寂无名。 林志眼泪一下就流了出来，说道：“叶，叶大哥……”只见叶俊祥眼珠不动，眼神也渐渐失去光彩，心中又是一通，他已经死了。 陈七叹了一口气，一刀扎进叶俊祥的眼窝，抽出刀来，怔怔发呆。 林志低声给秦奋说了叶俊祥的事情，秦奋听了，也是黯然神伤。刚要开口说：“他真是个好人。”却见林志一下站了起来。 林志道：“快，马上离开这里。” 秦奋茫然不解：“怎么了？” 林志说：“那些狗，那些狗有可能，会把夏一然引到这里。” 陈七“啊”一声，急道：“快走！不是你提醒，我还想不到。” 夏一然鬼魅一样的身手，陈七此时思之，犹是心有余悸。 三人匆匆出门，只听院门外汪汪两声，群犬已经引着夏一然，来到了门外。 林志心中一寒，三人急奔到后院墙下，要翻墙逃走，只听身后“嗷”的一声，夏一然已经跳门进来。 “我跟你拼了！” 陈七双手握刀，猛冲了上去，寒光一闪，一刀扎进夏一然心窝，如此轻易得手，倒令他怔了一怔。随即后领一紧，已被夏一然一把抓住，陈七只觉整个人犹如腾云驾雾一般，直飞上天。 夏一然心窝中刀，摔飞陈七，自始至终，犹如寒冰一样的眼睛一直牢牢盯着林志不放。 “她为什么这样看我？”林志猛地反应过来，“是了，夏一然之所以来到这里，是为了抓我，她为什么要抓我，多半就是因为自己叫出了她的名字，触动了她心底最隐秘的地方，所以她苦追自己不放。” 林志想通这节，跟着立马想到：“夏一然刀枪不入，在广场的时候亲眼看见她背心连中数弹，居然不死，凭自己三个人，根本不是她的对手，现在只有把她引开，才能救得了陈七和秦奋。” 林志用力一跳，双手抓住墙头，翻了上去，随即回头连开数枪，只见夏一然几个闪身，直冲过来，行动虽然没有夸张到能躲避子弹，但其速度之快，已然匪夷所思。 夏一然猛地跃起，扑向墙头，忽而身子一沉，直坠下去，原来秦奋奋不顾身，冲上来抱住了她的一条腿。 夏一然落在地上，瞧了瞧秦奋，抓住他脖子，一把摔飞了出去。 林志再不迟疑，翻身跳下墙头，撒腿飞奔。 院墙后面是一条狭窄的街道，路两边的梧桐树，密砸砸的在空中对接，连月光也透不下来，林志一路飞奔，奔到小街尽头，心中一凉，一条大河挡在了眼前。 只听身后脚步声急促，夏一然已经追过来了。 到了这个地步，林志除了跳河，再没有别的选择，他涌身跳进河中，水流湍急，片刻间便给冲出了十几米开外，回头一看，只见夏一然甩开脚步，狂追而来，身后又跟着叶俊祥的十几条比特犬。 叶俊祥活着的时候，比特犬在他身旁不叫一声，但群犬被夏一然收伏后，性子也是大变，张牙舞爪，狂吠不已。 河水带着林志，一刻不停的漂行，转过一道弯后，林志游向对岸，湿淋淋地爬到岸上，才发现也出了城区，前方黑沉沉的，隐约能看到群山连绵的轮廓。 黑暗之中，林志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隐隐听到犬吠声越来越近，他心中不明所以，犬群是怎么度过的河，却不知道河上有一道桥，夏一然领着群犬，跨河追了过来。 夏一然在石城岛的时候，曾经被王帝用计坠入水潭，虽然没有丧命，但她自那以后，一看见江河湖泊，就不能地感到恐惧，否则在林志刚跳入河水的时候，她也绝对跳进河中。 第401章 休闲度假村 林志加快脚步，急急逃离，突然一脚踩空，扑通一声，掉进一条小河沟里，他爬到对岸，继续逃命，只听犬吠声越来越是渺茫，暗自松了口气，这下应该摆脱了吧。 他又走一会，只见前方波光粼粼，原来竟是一座大湖，这才想起，永安市紧邻黄河三角洲国家级自然保护区，每当越冬季节，大批候鸟便形成“飞时遮尽云和月，落时不见湿地草”的壮观景象。 林志绕过大湖，只见东边天空晨曦初露，又过片刻，万道金光洒向大地，只见周围鸟语花香，一片恬静。 他走入一片林中，这时叶上晨露未干，四下里清气弥漫，回想昨晚的惊心动魄，这时恍然隔世为人。 林志靠着一棵松树坐下，心想等天黑后，再迂回到码头，和夏一诺、高珊会齐，再告诉她，不用去石城岛了，她妹妹已经来到了永安市。 又想，自己引开了夏一然，陈七应该保住了命，就不知道秦奋大哥，他被夏一然抓起脖子摔得老高，还能不能活得下来。 林志想东想西，却不知道夏一然怎么会变成那样，夏一然给他感觉，就是一半是活人，一半是丧尸，还是那种顶级的快尸。 正想到这里，忽而又听到犬吠声远远传来，不由吓了一大跳，一下跳起，心想这帮畜生鼻子如此之灵，竟然又找到这里来了。这样下去，如何得了，不是要把自己活活累死吗？ 林志急急穿过树林，逃向深山，顺着一条青石板路绕过一座大山，只见依山傍水，密林深处露出亭台楼阁。 他急奔过去，到了近处，见十几栋酒店楼房拔地而起，原来这里是一处度假村，村里静悄悄的，四下里看不见一个人影，既没有活人，也没有活死人。 楼房之间有座游泳池，四周桌椅倒了一地。 这时，林志有些纠结，是藏进酒店，还是继续逃进深山，但无论作何选择，那十几头比特犬总会循着气味找到自己，忽而心中一动，有了主意。 林志奔进一间酒店，进了厨房，打开橱柜，把七八瓶胡椒粉、花椒粉都放进口袋，然后从大厅门口，一路洒到二楼，二楼都是客房，他藏进其中一间，又推沙发抵住了房门。 不多久，只听狗叫声响进了度假村，他站在窗户一侧，将窗帘揭开一条缝隙，只见夏一然披头散发，跟在群犬后面进了村子。 比特犬循着气味，一窝蜂冲进林志藏身的酒店，使劲嗅着鼻子，突然一起喷嚏连天，狗鼻子失灵，顿时乱成了一团。 限于角度，林志看不见犬群狼狈的样子，但也知道胡椒粉和花椒粉起了作用。 过了好半天，猛听一声嚎叫，只见夏一然冲到空地之上，抓起一张凳子，疯了一样拼命摔打，折腾了好一会儿，才渐渐安静下来，在太阳下呆呆地一动不动。 林志见了夏一然的举动，心中反而有了轻视之意，瞧她这样子，不懂得上楼一间客房一间客房的搜查，看起来智商也高不到哪儿去。 林志抽出手枪，瞄准夏一然的脑袋，距离有些远，没有把握一枪爆头。 忽而又想，先不说夏一然是夏一诺的妹妹，如果杀了夏一然，夏一诺肯定很悲伤，就算是迫不得已，非得杀了她不可，可是王帝为什么无论如何，也不肯告诉夏一诺，她妹妹身在何处，难道仅仅是以此为筹码，要挟夏一诺帮助他找到张冰？ 林志觉得，事情应该不是这样简单，夏一然的身上，也许藏着什么天大秘密。 林志慢慢收起枪，心想最好是将夏一然活捉，然后交给夏一诺，她两是同胞姐妹，也许夏一诺能找出其中的秘密。 林志这一想法，只是谨慎起见，他却没有料到，正是因为他的谨慎，将在今后极大的改变幸存人类的进化之路。 时间慢慢过去，太阳从斜射变为直射，又从直射改变为斜射，眼见天色渐渐黑了，夏一然还是那样一动不动地站着。 林志搬开沙发，开门走进对面的客房，心想凭自己一个人，很难活捉夏一然，最好是回到码头，叫上夏一诺、陈七等人，一起回来。 他打开窗户，准备从二楼翻窗下去，忽见草丛里守着两条比特犬，不由心中一凛：“夏一然是将比特犬当做了哨兵，自己只要一下去，非给发现不可，狗儿一叫，夏一然当然就赶来了，只怕还没有逃出度假村，就给抓住撕成了碎片。” 林志把心一横：“好呀，咱们就来瞧瞧，我林志一个人，是否对付得了你夏一然。” 他关上门，依然推了一张沙发抵住，然后在床上躺下，一只脚搭在另一只脚上，思考怎样活捉夏一然，不觉之间，竟然睡了过去。 林志一觉睡醒，抬手看了看夜光表，已经半夜三点了，窗外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只隐隐约约听到，来自深山中野兽的嚎叫，令这死寂夜晚，显得更加萧杀了。 林志走到窗前，深深吸了口冷冽的夜风，伸手去拉窗帘，忽而心想，明天夏一然看见窗帘关闭，说不定会推测出客房里有人，她虽然看起来没有多少智商，不过安全起见，还是谨慎一点好，想到这儿，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 他离开窗户，回到床上躺下，突然之间，房门呯的一声大响，幸亏有沙发抵住，没有一下被崩开，只听夏一然在嗷嗷地叫，猛撞房门。 林志惊得一下跳起，这天晚上没有月亮，夜空中只挂着几颗星星，夏一然怎么会准确的找到这里？ 一个念头在脑海中猛地闪过，莫非夏一然有夜视能力？来不及多想，爬出窗户，抓着下水管道爬到了三楼。 林志一开始选择藏在二楼，就是为了不慎被夏一然发现的时候，跳窗逃跑也不至于太高，但他担心楼下此时，正守着比特犬，于是爬到了三楼。 林志刚翻出窗户没有多久，夏一然已经砸开房门进入室内，她在黑暗中睁大眼睛，却发现客房里一人也无，呆了片刻，又下楼站在空地之上，嗷嗷叫了两声。 第402章 林志受伤 林志从三楼听到了这野兽般的声音，据此推断，夏一然果真有夜视的能力。 就利用她夜视的能力来捕捉她吧。林志心里想到了计策。 他站上茶几，用手撼动天花板上吊灯的底座，打的木螺丝，很是牢靠，正合用。 于是把床上的被单剪成数条，用三条铰成一条长绳，一头打了个活套，放在门后适当的位置，一头穿过吊灯底座，一头绑在窗前的书桌上，用力将书桌举起来，搁在窗台上，这样，一个简易的陷阱就做好了。甚至不用费心安排触发机关。 他把书桌搬到窗台上不久，夏一然已经奔上了三楼，呯的一声大响，撞开了门。 从这一点上，能看出夏一然的智商高过丧尸，如果是丧尸，看见三楼有人，只会在楼下嚎叫，而不会找上来。 而夏一然的智商，显然又比普通人低了许多，她懂得找上来，但如果在房子里没有发现人，却不会举一反三，搜查别的房间。 夏一然一踏进房间，一只脚就踩在了圈套之中，为了万无一失，林志将圈套撑开得很大，当下用力一推，书桌直坠下楼，圈套收紧，嗖的一下，立马将夏一然倒吊在天花板上。 林志长出一口气，打开电筒，照向夏一然，只见她咬牙切齿，眼睛中如同要喷出血来，突然“嗷”的一声，发出一声凄惨无比的嚎叫。 林志听在耳里，只觉心族也跟着摇动。嘀咕道：“你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是人，还是丧尸？” 夏一然早就失去了语言功能，口不能言，只是恶狠狠地瞪着林志。 林志这一辈子，从来没有看见过如此阴冷，充满怨毒的眼光，只觉背心一凉，全身寒毛都立了起来，虽然明知夏一然头上脚下的被倒吊着，无法对自己实施攻击，依然禁不住的后退了两步。 忽听犬吠声大作，夏一然刚才那声嚎叫如同命令，守在度假村周围的比特犬，一窝蜂地朝酒店涌来，奔进大厅，窜上楼来。 林志一脚踢上门，又推茶几抵上，只要关上门，比特犬爪牙再锋利，也冲不进来。 一回头，猛地大吃一惊，只见夏一然倒卷过来，双手抓着绳子，一口咬下，眼看绳子破损，再咬得两口，非将绳子咬断不可，林志照着夏一然的脑袋，狠狠一枪柄敲了下去。 嘭的一声闷响，林志这一下用尽了全身力气，如果是敲在普通人的脑袋上，随他头盖骨多厚，也得昏晕过去，但夏一然受了这一下，只是微微一顿，接着又开始撕咬绳子。 林志心中一阵发寒，生死关头，再也顾不得别的了，就算夏一然身上有天大的秘密，这个秘密又关系到末日里所有幸存者的命运，但火烧眉毛，只顾眼下，朝着夏一然脑袋就是一枪。 大脑是整个人的中枢系统，管你什么怪物，脑袋一旦中枪，如果不死，哪才真是活见鬼了。 夏一然吊在半空，看见林志抬手开枪，她虽然丧失了大部分的智商以及记忆，但本能地对枪感到恐惧。身子一荡，躲过了这一枪，不容林志再开第二枪，突然一伸手，夺过了林志手中的枪。 林志猝不及防，只觉手腕上火辣辣地疼，抬起来一看，脊背上一股寒意直冲下来，只见手腕上一条血痕，已然被夏一然夺枪的时候，抓破了皮。 林志双手，本来戴着战术手套，可手套并没有护到腕部。 他一瞬之间，全身冷到了极处，手腕被抓破了皮，会不会变得像夏一然一样人不人，鬼不鬼？ 纵然因此获得像夏一然一样异于常人的功能，拥有不死之身，也是林志极不愿的。 试想，那样的人生活着还有什么趣味？ 林志“啊”的一声大叫，跳上窗台，抓着下水管道直滑下去，双脚一踏在水泥地上，立马飞奔。 他跑出度假村，也不辨东西南北，就那样一路的飞奔，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忽见东边天空已经露出了鱼肚白，原来心情激荡之下，竟不知时间之过，突然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 那日，王帝挟持了安怡，逼着她驾机飞去石城岛，直升机上除了尹娜、石格生、肖云云、冷定杰等四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青年男女，还有一心要找到端木丽，质问她为什么对自己亲生骨肉那么狠心的安娜。 直升机飞到傍晚，已经出了内蒙，越过山西，进入了河北境内。最多再飞明天，就到了石城岛。 安怡看了看油量表，说道：“快没有油了。” 王帝从飞机前档玻璃望下去，只见脚下群山连绵，一条灰白的公路，大蛇一样蜿蜒而前。他伸手一指：“看见了吗？那边有座加油站。” 安怡驾驶直升机，飞到加油站上空，缓缓降落，直升机还没有完全停稳，加油站自营的便利店里，便走出了一群七八只丧尸。 王帝打开舱门，对尹娜和肖云云说：“这几只丧尸，就交给你们两个了。” 尹娜和肖云云脸上变色，虽然在此之前，王帝已经训练过两个女孩子杀丧尸，但都是一只两只，现在要同时对付七八只丧尸，显然大大超出了两个女孩子的能力范围。 王帝鼻孔里哼了一声：“我是为你们好。总不能次次，都只对付一两只丧尸吧？” 尹娜和肖云云经过王帝这一段时间的灌输，也不再是只懂指望他人的女孩，两人对望一眼，都从彼此的眼睛中看见了坚毅神色，跳下了直升机。 王帝叫道：“别面对面硬钢，用点脑子。” 尹娜和肖云云，也知道王帝逼两人杀丧尸，其实也是为了自己好，就像王帝所说的：“谁也保护不了谁一辈子。” 尹娜和肖云云商量几句，由肖云云在前面吸引丧尸的注意力，尹娜迂回绕到尸群身后，一个个用刀解决。 四年多下来，丧尸完全失去了智商，行动又迟缓僵硬，只要胆大心细，一个人对付七八只丧尸，完全不成问题。 第403章 回岛之路 尹娜从背后抓住一只女尸的头发，使劲一拽，将女尸仰天拖倒，随即一刀就刺进了眼窝，动作虽然不是熟极而流，但也干净利落。 石格生等人见了，一起赞了声好，只有王帝，依然神情漠然。 尹娜如法炮制，又杀了三只丧尸，越来越是得心应手，再伸手抓向第五只男尸头顶的时候，这男尸头发较短，一把抓去，手心里空空的什么也没有抓到。 王帝冷冷地说：“抓不到头发，你不会抓衣领呀？” 尹娜尴尬一笑，男尸也转声朝她扑来。 尹娜往后一退，不料脚下踩到了一具丧尸尸体，仰天便倒。 那男尸身高体长，两步一走，已经到了尹娜身边，往下一扑，压在尹娜身上，张开嘴巴，一口咬向脸颊。 冷定杰一下站起来，就要去救尹娜，王帝一把抓住他：“坐下，你随时随地都能救她吗？” 这时，肖云云面对两只丧尸，也腾不出手来帮助尹娜。 尹娜虽慌不乱，照着男尸大张的嘴巴，一刀捅了进去，这一刀又快又准，直接从嘴巴刺进了大脑。 男尸哼也没哼一声，登时了账，王帝嘴角这才微微上翘，说道：“不错。” 他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夸，尹娜更是勇气倍增，推开压在身上的男尸，又协助肖云云干掉了最后两只丧尸。 也就是说，她一个人杀了六只丧尸，肖云云只杀了两只。 王帝很是满意，跳下飞机来，在尹娜肩膀上一拍：“好样的，不亏了我那么教你。” 安娜等人跟着下了飞机，安怡左看右看，想找机会逃跑，谁知石格生和冷定杰早得到王帝的命令，两人一左一右，夹持着安怡走进了便利店。只见店内货架翻倒，满是灰尘的地板上，到处是丧尸踩出的凌乱脚印。 王帝看了一眼，说道：“去餐厅。” 一行人走进餐厅，餐厅虽然也是蛛网尘封，但没有便利店凌乱，肖云云钻进厨房，打开橱柜看了看，喜道：“呵，罐头还不少。” 尹娜跟着进来，说道：“有什么好高兴的，都是过期了的。诶，我们不是有干粮吗？” 肖云云说：“我想熬点稀饭吃。” 大伙吃腻了应急袋装食品，一听之下，纷纷赞成，安怡说：“我刚才看见外面有野菜，再摘点野菜放进去，味道更好。”说着，装出很自然的样子，出去摘野菜。 王帝使了眼色，石格生和冷定杰一起跟了出去。 安怡哼了一声，忍住在心里骂了句脏话：“看得真他妈紧。”只好乖乖摘了野菜，回到餐厅。 煤气罐里的燃气还充足，肖云云咔哒一声打燃，用桶装水洗净锅子，熬了一锅粥。不久混着野菜清香的白粥味道，就在冷清清的餐厅里弥散开来。自从大灾难发生，这里第一次有了人气。 王帝等人的背包里面，都装着从生存狂家里带来的各种罐头，当下开了两罐梅菜扣肉，两罐鹰豆罐头，一袋真空包装的辣酱，众人就着填饱了肚子。 冷定杰劈了两张木凳，在餐厅中间升起了一堆火，其实夜晚气温并不低，完全没有生火取暖的必要，只是看见火光，能给人心理一丝安慰。 众人围着火堆，说了一会儿闲话，王帝看了看表，安排冷定杰和尹娜守上半夜，其他人合衣而卧，各自休息。 安怡闭着眼睛，却哪里能睡得安稳？翻来覆去好半天，才昏昏沉沉睡了过去，心中有事，也睡不踏实，忽而在梦中一蹬腿，醒了过来。睁开眼睛，只见柴火将餐厅映得时明时暗，冷定杰和尹娜却睡了过去。 安怡又惊又喜，此时不逃，还等什么，她慢慢坐起，慢慢站了起来，轻轻提脚，轻轻放下，一步步走向大门，每走一步，心都提到嗓子眼上，这十来步走得其慢无比。忽而想，要不要叫上安娜一起逃？跟着否定了自己想法，人家可是自愿跟着王帝的。 终于，安怡走到了门口，见两张餐桌抵着了餐厅的门，她想了想，打开靠门的窗户，不料呼的一声，一阵狂风直灌进来，呜呜作响，刮得柴火一下暗淡，跟着大亮了起来。 王帝一下坐起：“谁，谁把窗户打开了？” 安怡浑身一抖，再也顾不得别的，两手一撑，跳了出去，双脚一着地，立马拼命狂奔。 王帝一把掌拍醒身边的石格生：“快，安怡逃了！”一句话说完，人已经冲到了窗户前，跳出窗户，朝安怡追去。见她已经冲出加油站，顺着公路狂奔。 王帝冷哼一声：“笨蛋，顺着公路你能逃多远？干什么不跳下公路？”朝天鸣了两枪，“安怡，你以为你跑得过子弹，是不是？” 安怡狂奔之下，猛地反应过来，公路坦坦荡荡，自己跑得再快，也逃不过王帝的眼睛，公路两边荒草丛生，乱坟野地，干嘛不跳下公路逃跑？自己急急慌慌，竟没有想到这点，也真是笨到了家。 她这个念头刚一升起，只听紧追而来王帝叫道：“你如果要跳下公路，我立马开枪！” 安怡心中一寒，突然觉得王帝好可怕，竟然在这片刻之间，先叫出了自己的想法，心知逃不掉了，突然站住，似笑非笑地看着追上来的王帝：“谁说我要逃了，我只是睡不着，出来夜跑。” “是吗？”王帝冷笑一声，“你兴致倒好，开了一天的飞机，还有精神夜跑？走吧，回去。” 安怡装痴拌傻：“就是因为开了一天的飞机，才要活动活动嘛。” 这时，大家都涌了出来，石格生气急败坏地说：“你干嘛要逃，帝哥不是说了吗？你只要安安全全把我们送到石城岛，不会杀你的。” 安怡又笑了笑：“我都说了，我是睡不着夜跑，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怎么就没有人相信呢？” 王帝阴恻恻地说：“我不管你是不是夜跑，总之再有这样的情况，我就在你脸上划三刀，你自己想清楚了，我王帝从来是说话算话。” 第404章 重返石城岛 王帝对于人心的洞察，当真细致到可怕，普通人会想，世界都这样了，小命尚且不能保证，还在乎什么容颜脸面，再漂亮的脸蛋，又有谁来欣赏？ 却不知道女孩子对于自己容颜的在乎，很多时候甚至重于生命，宁愿命没了，也要保住一张漂亮的脸蛋。 这在男人看来，是多么愚蠢可笑，但男人和女人之间的想法，就是这样的格格不入。 安怡不自禁打了冷战，喃喃地说：“我不会逃的。” 第二天，众人撬开油库盖板，抽油给直升机加满，冷定杰想到昨晚因为自己的疏忽，差点放跑了安怡，帝哥虽然没责备自己和尹娜，自己却是心中难安，抽起油来，加倍的卖力。 直升机再次起飞，下午四点左右，石城岛也遥遥可望，又飞一阵，石城岛已经在脚下了。 王帝指挥安怡在绕着整个岛盘旋了一圈，最后降落在石城岛射击俱乐部大院里。大院四面高墙，可谓是石城岛最安全的地方。 王帝跳下直升机，游目四顾，离开了这些日子故地重游，不禁有些感慨。 只见院门紧锁，大厅死寂，仍然是毫无曾经有人来过的模样，如果非要说有什么不一样，就是院子里的杂草，长得比以前更茂盛了。 王帝走进大厅，众人等人跟在后面，安娜忍不住问道：“王，这儿就是座荒岛，我们来这里干什么呀？” 当直升机在岛上盘旋的时候，安娜纵然瞪大了眼睛，也没有发现岛上有一个活人。 王帝直到此时，也没有给众人透露，来岛上的真实目的。 石格生抢着说：“这还用问？帝哥领我们来这儿，是要把这里建成一个王国，以后我们就等着过好日子了。帝哥，你以前岛上呆了多久？” 王帝默然不语，他有些沮丧，天启组织的人似乎并没有来到岛上，自己也许只是白跑了一趟，淡淡地说：“过去不远，有一个度假村，大家休息一晚，明天一起过去看看。现在两个人一组，搜查一下有没有丧尸。” 石格生说：“院门不是关着的吗？应该没有。” 尹娜说：“小心一点，总不会错的。” 射击俱乐部占地面积不小，房间却没有几间，射击大厅就占去了很大地盘，二楼就是茶餐厅。 安怡随着石格生走进射击大厅，她也知道短时间离不开这小岛了，因为直升机剩余的油量，根本不够飞回去，而要弄到燃油，自己一个人可无法办到。 石格生打着电筒，四下看了看，嘿的一声说：“酷，原来这里还是个射击场。” 安怡心里哼了一声：“真是个毛头小伙，外面门头上就挂着射击俱乐部几个字，你没有看见？”忽而瞥见射击挡板的小桌下有把手枪，乘石格生不注意，悄悄捡了起来。 她身上的手枪和弹药都被王帝没收了，急需一把防身的武器。 石格生转了一圈，说道：“出去吧，鬼影子也没有一个。” 安怡故意落在后面，退下弹匣一看，微微有些失望，弹匣里只有两发子弹。 两人经过长长的走廊，回到前厅，王帝等人都已经检查完毕，整个射击俱乐部里面没有一只丧尸。 当晚休息了一夜，第二天，王帝领着众人来到度假村。 接连走过几条街道，尹娜很是纳闷地说：“怎么别说是人，连丧尸也没有看见一只？难道尸变发生的时候，这岛上就没有一个人？” 王帝说：“以前有，数量还不少呢。” 尹娜说：“那丧尸都去哪儿了。” 王帝注视着街道两边一间间的门面，说道：“射击俱乐部那边有个地洞，深不见底，丧尸都给我引到那儿，掉进洞里了。” 石格生“嘿”的一声：“帝哥，你真厉害，岛上丧尸以前肯定不少，没想到都给你一个人解决了。” 王帝说：“也没有什么，我只是用一头鹿儿当作诱饵。”一边说着，走到十字路口左右张望，心里微微感到奇怪，嘀咕道，“怎么这半天了，也没有看见一头鹿儿？”心头咯噔了一下，“莫非……都给夏一然吃光了？” 石格生说：“帝哥，你找鹿儿干什么？” 王帝没有回答，原来他心里正想着一个计划，既然来了一趟，就想法把夏一然抓走，而要让夏一然自投罗网，那得有个诱饵。如果找不鹿儿，牺牲谁呢？ 王帝回头看了看众人，心想：“安怡会驾驶飞机，必须留着，安娜也不能牺牲，她身手不错，而且以后见到端木丽的时候，说不定是手里的一张王牌，那么只好在石格生他们四个中挑选一个了，肖云云战斗力最弱，就是她了。” 肖云云见王帝的目光缓缓掠过众人，最后停留在自己的脸上，被他这样直直地瞧着，不由脸上一红，害羞了起来。 王帝行事冷静干练，成熟稳重，对少女的吸引力，不是石格生、冷定杰这样的毛头小子所能比较的，不仅仅尹娜，肖云云对他也是芳心可可。 可怜的肖云云，还以为王帝看上她了，却不知道自己步夏一然后尘，已经成了王帝选择的牺牲品。 她低下头去，却又忍不住偷看王帝，挑眉眼神中，充满了羞涩。 王帝把目光转开，说道：“我们去小广场那边看看。”心想小广场地势开阔，周边酒楼林立，易于隐藏，把陷阱设置在那里，最好不过。 一行人走过小街，朝小广场方向而去，度假村死气沉沉，隐隐能听到从海边传来的波涛声音。 转过一道路口，石格生见路边一间店铺里都是饮料，说：“帝哥，我进去拿一罐红牛。” 尹娜和肖云云一起说：“我也要。” 大灾难发生至今，只有一些罐装的饮料还能饮用，王帝也觉得有些渴了，大伙便一起走进店铺。 店铺挺大，空无一人，进门右边墙下，一溜排开六个冰柜，货架上各种饮料五花八门，鲜艳的包装如今都暗沉失色。 第405章 岛外来人 王帝走到墙角，这儿阳光照射不到，饮料不容易变质。 他打开最靠里一个冰柜的柜门，拿出一罐冰峰饮料。 这种饮料名不见经传，但不知道配方里加了什么，王帝以前生活在石城岛的时候，就发现这种冰峰饮料是所有饮料中最不容易的变质的。 他食指扳起拉环，噗地一下打开，喝了两口，尽管冰峰不容易变质，墙角又阴凉得多，喝起来还是有一股淡淡的异味。 就在此时，站在门口的肖云云突然低声说：“你们听！” 王帝一凛：“怎么了？” 肖云云说：“好像是飞机的声音。” 石格生闻言，疾步冲向店门：“我看看！难道有人偷了我们的飞机！” 安怡一把拽住他：“别出去，不是我们的飞机。” 石格生急道：“你看都没看，怎么知道？” 安怡说：“我听得出来。”顿了顿，“你这样跑出去，万一飞机上的人看见你，我们岂不暴露了？” 王帝暗自点头，心想：“安怡见事明快，可比一般女孩子机警多了。这样的人才难得，今后要好好络拢她。为自己所用。” 这时，引擎声越来越清晰，似乎即将越过头顶，王帝拿起收银台上的一块镜子，微微伸出店门一看，不由一惊，半空中竟然不止一架，而是三架直升机！ 直升机越过头顶，缓缓降落，降落地点，正是度假村小广场的位置。 王帝一惊之后，接着心中呯呯乱跳，末日里一出动就是三架直升机，只怕只有天启组织能办得到了。不知道张冰跟着来了没有。指着小街对面的一栋酒店：“石格生，你带着其他人藏在里面，安娜、小杰，你们两个跟我过去看看。” 石格生很不服气：“帝哥，为什么不带我去？” 王帝沉声道：“听命令！”心想你毛手毛脚，哪儿有冷定杰沉稳。 七个人分成两拨，王帝、安娜、冷定杰三个人朝小广场方向走去，穿过一条小巷，出了巷口就是广场。 对着巷口，是一个圆形的花池，花池里的杂草长得有半人多高，三人藏在里面，从草叶的缝隙间看出去。 见三架直升机降落不久，螺旋桨还在转动，舱门打开，每架直升机里跳出三五个人，王帝数了一下，连着驾驶员一共十九人，张冰却没在其中。 王帝很是失望，再逐一细看这十九人的小队伍，周队长赫然便在其中，另外还有四五个也很面熟，回想起来，都是在迷魂谷里打过照面的。 王帝心想，他们来这儿的目的，显然便是为了夏一然，而消息自然是从张冰口里得到的，也不知道张冰是怎样的坚持，才在最近熬不住吐露了这个消息。想到张冰肯定是受到了严刑拷打，不由忧心忡忡。 只见周队长说了几句话，手下便从一架货运直升机里抬出一个铁笼，那铁笼两米来长，一米五的宽和高，就如同关狮子老虎的铁笼。 安娜很是不解，低声说：“他们运一个大铁笼上岛干什么？”只见周队长的两名手下打开笼门，挂上弹簧机关，在笼子里一个铁钩子上，挂了一大块生肉。那生肉血淋淋的，上面还带着皮毛，也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肉。 王帝说：“来抓一只怪物。”肚子里冷笑一声，心想夏一然虽然已经不是人了，但凭你们这样烂扳手的陷阱，她岂会上当？ 安娜说：“怪物？什么怪物？” 王帝心想，天启组织的人既然已经来到岛上，就没有隐瞒的必要了，当下低声将夏一然的事情说了一遍。 安娜听完，长长的睫毛不住颤抖：“上帝啊，还有这样恐怖的事情，那……那夏一然太可怜了。” 王帝沉默不答，寻思：“有天启组织的人出面，倒不用我设置陷阱了，等他们抓到夏一然，我就来个卞庄刺虎，坐收渔翁之利。”低声道，“回去。” 王帝三人慢慢慢慢爬出花池，从小巷回到酒店，石格生正在酒店大门口探头探脑地张望，一见王帝三人回来，便迫不及待地问：“帝哥，那些都是什么人？” 王帝哼了一声：“注意隐蔽，那些人是天启组织的，可都是些杀人不眨眼的家伙。” 石格生碰了个钉子，讪讪地笑了笑，也不着恼，一行人上到二楼，王帝把夏一然的事情重复了一遍，最后说：“大家打起精神，天启组织邪恶的很，无论如何，夏一然绝对不能落入他们手中。” 石格生、冷定杰、尹娜、肖云云四人一听，都恨得牙齿痒痒。他们四个被王帝洗了脑子后，好像成了没有思想的木头人，也不问事情的来龙去脉，王帝说什么，他们就相信什么。 安怡心想：“你说他们邪恶，我瞧你也不是好人。”忽听街道上传来说话的声音。 王帝连忙站起，走到窗户一侧，斜着朝下张望，只见两名天启组织的成员提着一个大袋子，一边说话，一边从口袋里拿出带着血丝的生肉，每隔七八米就撒上一块。 王帝一见之下，明白两人此举是为了将夏一然引到广场，心想，你们还真将夏一然当成了野兽。 这两人一胖一瘦，胖子说：“这又是铁笼又是撒肉的，到底是要什么呀？” 瘦子说：“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呀。这是上头的秘密。” 胖子说：“难道是要抓什么野兽？” 瘦子说：“抓野兽哪里不好抓？要万里迢迢的跑到这荒岛上来？” 胖子说：“其实这也不算是荒岛，又有房子又有商店，咦，我倒是奇怪了，怎么没有看见一只丧尸？” 瘦子突然一拍手：“啊，我知道了，肯定是岛上有什么怪物，把丧尸都吃光了。” 胖子哼了一声：“尽瞎扯，这世上哪儿有什么怪物。你等着，我进去拿盒烟。” 胖子蹬蹬蹬地跑进路边商店，过了一会儿，两只手抱着几罐啤酒走了出来，说道：“他妈休息一下，岛上的太阳这样毒辣。” 这句话正说到瘦子的心坎上，两人就坐在人行道的台阶上，一边抽烟，一边喝酒。 第406章 反杀 过了一会儿，瘦子说：“其实我听到一点消息，周队长这次来岛上，好像确实是为了抓一只怪物。” 胖子一瞪眼：“你他妈知道就爽爽快快说出来呀，刚才问你，你还藏着腋着的。” 瘦子笑了笑：“我还不是怕你张着嘴巴到处乱讲，给周队长听到了，我还不吃不了兜着走？” 胖子说：“快说，快说，别废话。” 瘦子偏偏是个慢性子，又喝了几口酒，才慢条斯理地说：“周队长上次出任务，去找顾宇深博士，不知怎么地，还抓回来一个女孩，那女孩，嘻嘻，腰细腿长，皮肤水灵灵的，掐一把，能挤出水来……和端木博士，简直不相上下。” 王帝一听，知道瘦子说的是张冰，心中一凛，更是凝神倾听。心想，端木丽活到现在，最少也是七十往上的老人了，怎么能和冰儿比？ 只听胖子骂起娘来：“他妈我问你来岛上抓什么怪物，你给我什么女孩子不女孩子的？” 瘦子笑骂：“你这个臭脾气，我讲了半天，就是说这岛上有怪物的事情，就是从那女孩子说不来的。” 胖子“哦”了一声：“那女孩子呢？” 瘦子说：“听说逃出去了。” 胖子说：“怎么可能？地下城安保那么严格。” 瘦子说：“有什么可能不的，再严密的安保，也有漏洞，只是你我不知道罢了。”说完，仰脖子喝光剩下的酒，把空罐子“哐当”扔到路中间，站起来说，“该干活了，等一下周队长知道咱俩偷懒，又要骂人了。” 王帝心中又惊又喜，张冰逃出来了，随即又是一阵失落，天大地大，到哪儿去找张冰？眼看着胖子和瘦子转过街角，兀自怔怔发呆。 安娜低声说：“抓住周队长，也许能从他嘴里，知道张冰在哪儿。” 王帝还没有回答，忽而只听一声大叫：“妈呀，救命啊！”接着脚步声急促，只见刚刚转过街角的瘦子，见鬼一样飞奔回来，一边大叫，“周队长，救命呀！”奔向广场方向。 王帝吃了一惊：“胖子呢？他们两个碰到了什么？” 过了一会儿，周队长一群人跟着瘦子又从王帝的眼皮下奔过去，只听瘦子说道：“胖子，胖子被一个鬼一样的东西，咔嚓一下扭动了脖子。” 周队长铁青着脸：“什么鬼一样的东西？你说清楚一点。” 瘦子说：“一个，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女孩，只是……只是脸白得像死人。” 王帝心里“咯噔”一下：“夏一然！” 石格生说：“帝哥，我们要不要跟上去？趁机干掉这帮人。” 王帝摇摇头：“让他们鬼打鬼，我们千万不要露面。” 过了好大一会儿，周队长一群人又回来了，四名手下提手提脚，抬着胖子的尸体，胖子脑袋软绵绵的垂下来，瞧模样，颈椎骨果真被扭断了。 王帝注视着一群人走过，冷冷地说：“他们又死了一个人。” 安怡奇道：“什么？” 王帝说：“刚才跑过去的连着瘦子，一共是十二个人，现在只有十一个了。” 安怡惊惧之余，也不要暗自佩服王帝的细心和冷静，周队长一伙人乱哄哄地跑过去，谁也没有留意总共多少人。 只听王帝续道：“他们跑过去以后，多半又分开搜查，你瞧周队长的样子，好像还没有发现又少了一个手下。” 他话刚说完，就如同在验证王帝猜测得不错，只听一名男子说：“咦，怎么张建军又不见了。” 周队长随即查点人数，说道：“刚才谁和张建军一起的？” 这名男子说：“我和他一起走进的酒吧，我后来听到你叫集合，就出来了，酒吧里面黑乎乎的，我以为他一直跟在我后面的。” 周队长啪的一声，抽了这男子一耳光：“废物！” 这名男子捂着脸，小心翼翼地说：“周队，要不要回去找一找？” 周队长朝街角看了看，神情甚是踌躇，说道：“算了，大家都回去，就算找到了，恐怕也和胖子一样了。” 这名男子说：“那还把胖子抬回去干什么？他不是也死了？” 周队长踢了他一脚：“当诱饵行不行。快走！” 眼看周队长一群人走向广场方向，石格生哼了一声：“这个周队长，才他妈是个废物，上岛没多久，就丢了两个手下的命。” 到了晚上，王帝依然叫上安娜和冷定杰，三个人经过小巷，又摸到了小广场边上，依然藏在花池里，淡淡的月色下，只见胖子的尸体躺在铁笼子里，一只手抬起，被铁钩穿过了手臂。 王帝心想，这个铁笼子就像一个捕鼠笼，只要一触动那个铁钩子，笼门就关上了，只是周队长多半要失望，因为夏一然并不像丧尸一样毫无智商，乖乖走进铁笼子里。 广场上冷清清的，只有夜风吹过的时候，地上的落叶哗啦啦的响。周队长一伙人不见踪影，应该都藏在广场周围的楼房里。 安娜低声说：“王，你说周队长会成功抓到夏一然吗？” 王帝说：“当然不会。” 安娜一愣：“那我们还在这里干什么？” 王帝冷血一笑，说：“因为夏一然会来抓他们，嘿嘿，猎人反倒变成了猎物，你说可笑不？” 安娜背心上起了一层寒意：“我的上帝。” 天空云移月走，地上光影跟着变化，万籁俱静之中，广场边的一栋小楼里，突然“啊”的一声尖叫，声音惨厉无比，令人一听之下，忍不住的毛骨悚然。 王帝心中一凛：“注意，猎人出手了。”只见周队长的人冲进那栋小楼，跟着枪声大作，周队长大声叫道：“别开枪，别开枪，他妈抓活的。” 冷定杰说：“我们快上！” 王帝沉声道：“还没有到时机。”眼睛盯着那栋小楼，却见周队长一群人走了出来，有人愤恨地说：“又死了两个，可是怪物长什么样，老子都没有看到。” 又有人声音发颤地说：“嘘，小声点，不要让怪物听到了。” 第407章 杀戮开始 周队长一伙上岛不到二十四个小时，十九人中也死了四个，他心里的震惊和愤怒，可想而知。 原本他以为，夏一然不过是体内天然有对抗丧尸病毒的抗体，中了尸毒后依然存活的普通人，想着十九个人对付一个人，那真是杀鸡用牛刀，手到擒来，却没有想到局面大大出乎了意料。 他逼着自己镇定下来，嘶哑着嗓子说：“死了两个人，怪物今晚是不回来的了，何志成，你带三个人守夜，其他人回去休息。” 众人走进一家酒店，何志成安排两个人守住大门，其余人上到二楼，只见深邃幽暗的走廊两边，都是门对门的客房。 周队长摆了摆手，手下或三四人一间，或五六人一间，分散住进了客房。何志成则和另一人，拖了一张沙发守在二楼楼口。 周队长和两名手下住在一间，他表面镇定，其实内心里波涛汹涌，又怎么能安静得下来？ 王帝、安娜、冷定杰三人伏在花池里，见周队长一伙人涌进酒店，安娜说：“今晚应该不会再发生什么了？” 王帝说：“不一定，周队长一开始把事情想得太简单，现在又过于谨慎，他是把夏一然当作人来对付了。以为被她杀了两名手下，按常理来推测，夏一然今晚就不会来了，但其实根本不能将夏一然的当作人来对待。” 安娜说：“怎么说？” 王帝说：“怪物的想法，能和人一样吗？她不会疲劳，也不懂得怜悯，就是一台永无休止的杀人机器。” 王帝说完，指着靠近广场的一栋酒店，对冷定杰说，“你回去，让石头他们四个都去那酒店，在天台上监视周围的情况。” 冷定杰点了点头，爬出花池回去了。 安娜说：“王，你是从哪儿找到的小杰这四个人？” 王帝说：“深城。” 安娜继续说：“我一直想问你，他们为什么这样听你的话？感觉就像把你当成了上帝。” 王帝说：“我给他们灌输了一些想法。” 安娜说：“怎么会？就是说一些话，能控制别人？” 王帝说：“有什么好奇怪的，历史上这样的事情，难道还少了？” 安娜在胸口划了个十字，就不说话了。 何志成坐在沙发上，也是心神不安，大口抽着烟，掩饰内心的慌乱。瞧了瞧身边的同伴，说道：“张松，你腿一个劲儿的抖什么抖？沙发都要给你抖散架了。真他妈像个娘们。” 张松十八九岁，细胳膊细腿，长得纤细文静，皮肤白皙，像个大姑娘。他左右看了看，又站起来看了看沙发后面。 何志成皱着眉头：“瞧你这熊样，这里是二楼，下面又有两个兄弟守住，你怕什么怕？” 张松声音发颤地说：“成哥，我怀疑那东西根本不是人。” 何志成说：“现在当然不是人。” 张松说：“不止现在，以前也不是人。” 何志成说：“尽他妈胡说，以前不是人，是什么？” 张松说：“是鬼，是幽灵，要不然就是外星人，总之不是人。” 何志成哼了一声：“瞎球讲。” 走廊上甚是安静，月光从楼道的通风窗照进来，刚好落在楼口的沙发上，月光之下，张松的脸比月光还惨白。 何志成吁了口气：“你也别害怕，我们手里有枪，就算那怪物真不是人，也要打得它全身稀烂，一命呜呼。” 张松说：“这样行吗？周队长不是说了，要抓活的。” 何志成哼了一声：“怪物要杀你的时候，你是要命，还是听周队长的？” 张松想了半天：“命当然要，但要是不听周队长的，恐怕他也要一枪毙了我。” 何志成冷笑一声：“你耳朵倒是听话。”他说的是耳朵，抬手却在张松的脑袋上戳了一下。 张松脑袋偏了偏：“成哥，我看咱们带来的那个铁笼子根本不管用，怪物根本瞧都不瞧。周队长又要捉活的，怎么捉得了？” 何志成说：“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周队长身上还带着一把麻醉枪呢。” 张松说：“这样啊，怎么不多带几把。” 何志成拍了拍后腰：“我也有一把。” 张松说：“就你们两个有？” 何志成叹了口气：“大意了，一开始周队长和我都没有想到，怪物这样难得对付呀。咦，你平常不都是哑巴吗？怎么现在话这样多？” 张松苦笑一声：“说说话，我感觉就没有那么害怕了。” 何志成又点上一根烟：“没出息。” 张松沉默半响：“成哥，我想你有空的时候，能不能教我开飞机？” 何志成嗤一声笑：“就凭你？开飞机要胆大心细，光是这一点，你就不达标。你学开飞机干什么？” 张松笑了笑，讪讪地说：“我想学会开飞机了，在队里的地位也要高一点，大家不欺负你。成哥，你要教会我开飞机，以后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何志成懒懒地说：“再说吧。” 两人说着话，时间慢慢过去，何志成看了看表，已经深夜三点了，用力伸了个懒腰：“你守着，我下去看看。” 张松浑身一抖：“成哥，我陪你一起下去。” 何志成见张松一脸的惊恐，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呵斥道：“不怪大家都叫你张姑娘，真是胆小如鼠，我一下楼就看到大门了，要你陪什么陪？给老子好好呆着。”说完，扬长而下。 何志成走下楼梯，穿过大堂，掏出电筒照了照，楼下两个兄弟守在大门口，正在抽烟，见他下来，都站了起来。 何志成说：“没什么事儿吧？” 其中一人说：“没事，成哥，你还没有睡？” 何志成说：“没事儿就好，你们两个打起精神，有事就报告，我就在二楼楼口。” 两人一起点头：“是是是。” 何志成又嘱咐了两句，回到二楼，见张松手脚张开，直挺挺地躺在沙发上。 他走上去，踢了张松一脚：“老子才下去，你他妈就睡着了？”突然发觉不对劲，张松脑袋扭向一边，软绵绵的没有劲。 第408章 谁杀了冷定杰 何志成一探张松的鼻息，竟是已经没有呼吸了。 这一下，何志成当真吓得魂飞天外，忽觉一滴水滴在脑门心上，一抬头，正是夏一然倒挂在天花板上，头下脚上，像只大蜘蛛。嘴角的涎水，正一滴滴往下掉。离自己头顶，一尺不到。 何志成如遭雷击，定定的看着夏一然，见她双眼发红，脸色白得像个纸人，一双眼睛，阴毒寒冷。那眼睛中，看不见一丝人性的光辉。 “啊！” 何志成突然一声怪叫，对着夏一然就是两枪，呯呯两声，都打在她胸口上。 天启组织的人第一天上岛，就死了四个，周队长等人都睡不安稳，一听到何志成的尖叫，都冲出了客房，只见何志成对着走廊尽头的窗户，还在开枪。 “逃了？”周队长大叫一声：“别开枪！端木博士说了，要活捉！” 何志成惊恐未定：“捉活的？捉活的？他妈捉得了吗？张松也给这个怪物害死了。我打中怪物胸口两枪，可它一点事儿也没有。” 周队长来不及和他争辩，说道：“你打中了怪物两枪？”不等何志成回答，叫道，“弟兄们，怪物中了两枪，肯定跑不远了，大家快跟我追！” 众人一窝蜂冲下楼，打开门冲出去，只见广场一头白影晃动，那怪物正在狂奔。 周队长发一声喊：“追呀！” 看着天启组织的人一窝蜂地追了上去，安娜问王帝：“我们要不要跟上去？” 王帝摇摇头：“要沉得住气，还不到时机。” 安娜说：“万一夏一然被打死了怎么办？” 王帝说：“放心，她死不了。”顿了顿，又说，“周队长的人一会儿就回来，我们只要守着这些人，就不怕丢了夏一然。” 何志成跟在队伍后面，刚才可以说命悬一线，吓得狠了，只觉得脚酸手软，渐渐掉了队。 他眼看追不上，干脆打了退堂鼓，一个人回到酒店，刚一进门，就见守门的两个兄弟，横尸当场，双眼圆睁，脑袋被扭转了一百八十度。 何志成全身一寒，当真吓得魂飞魄散，这怪物是如何的形如鬼魅，才能在这短短的功夫，摆脱追兵，去而复返，又杀了两人！！！ 何志成背心的冷汗一道道往下趟，他不自禁的便想要大喊大叫，但嘴巴张着，却发不出一点声音，突然一转头，朝直升机飞奔过去。 他现在什么也不顾了，就想着驾机逃跑，就算事后周队长要毙了他，也只顾眼前了。 他跳上直升机，伸出的手却僵在了半空中，原来吓破了胆的他，突然之间竟忘记了，直升机的起飞步骤。 就在这时，却看见夏一然从黑暗之中一步步走了过来，何志成“啊”的一声大叫，跳下直升机就逃。一边狂奔，一边啊啊啊的大声叫。 安娜低声说：“他不会给吓疯了吧？” 王帝嘘了一声：“别说话！” 夏一然紧追何志成而去，王帝道：“就算没有疯，恐怕也活不成了。” 又过了一会儿，周队长带着他的手下回来了，一进酒店大门，就发现了那两名死去的弟兄，众人免不了又是一阵叫嚷咒骂，好一会儿，才平息下来。 王帝看了看表，低声说：“天要亮了，我们走吧。” 两人爬出花池，朝度假村最高的那栋酒店走去，这酒店叫波峰酒店，其实也只有十二层高。 两人上到天台，却发现石格生等人还没有到来，又等了一会儿，安娜说：“是不是出事了？” 王帝也感到事情不对劲，冷定杰去了那么半天，就算是蜗牛爬，也该爬来了。于是和安娜又急急赶去石格生四人藏身的地方，走到半路，天空渐渐亮了。 安娜突然低呼一声，一只手指着路边的花池，只见冷定杰倒在了地上，王帝将他身子翻了过来，只见冷定杰双目圆睁，已经死了。 安娜颤身道：“夏一然，绝对是夏一然杀了他。” 冷定杰脑袋扭转了一百八十度，显然也是被夏一然咔嚓一下，扭断了脖子。 王帝放下冷定杰尸身：“快走！” 两人疾步转过街尾，王帝突然想起一事，对安娜说：“差点忘记了最重要的事，冷定杰的尸体必须藏起来，否则周队长那帮人看见了，就知道岛上有其他人了。” 安娜说：“那我去通知安怡、石格生他们，你去藏尸体。” 王帝点点头，快步走回去，到了冷定杰倒毙的地方，猛地一愣，冷定杰的尸体竟然不见了。 他一时间大惑不解，冷定杰颈椎骨已经被扭断，就算尸变了，也寸步难行，是谁把冷定杰的尸体藏起来了，难道……难道这石城岛上，除了周队长那一帮人，还有其他的人？ 王帝一想到这里，顿时警惕起来，自己走开没有多长的时间，那么藏尸之人，该当还在附近，立马搜查了周围几间门面，却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这时街尾脚步声响，安娜、石格生、尹娜、肖云云、安怡五个人过来了。 安娜问王帝：“尸体藏好了？” 王帝摇摇头：“尸体不见了。” 安娜吃了一惊：“怎么会？” 王帝说：“别管了，先去波峰酒店。” 石格生三人已经知道冷定杰遇难了，神情都很悲戚。石格生咬牙道：“我去找天启那帮人算账。” 王帝说：“人不是他们杀的。” 石格生兀自愤怒不平，王帝道：“好了，大家跟我来。” 大伙来到波峰酒店，只见两扇玻璃门倒塌在地，大堂内一地狼藉，四下里都是丢弃的物品，手机、鞋子，笔记本电脑，上面都是一层灰。 石格生径直往里走，王帝伸手将他拦住，说道：“我们从后门进去。” 石格生很是不解，心想：“放着前门不走，干嘛要走后门？不过帝哥既然这样说了，那自然有他的道理，我只是一时弄不懂，但照做就是了。” 只听王帝说：“大堂内都是灰尘，我们从前门进去就要留下脚印，万一周队长那帮人看见了，就知道酒店里藏得有人了。” 第409章 怪事连连 石格生心想：“哦，原来是这样，还是帝哥做事把稳，不像我冒冒失失的。” 众人转到酒店后面，酒店却没有后门，于是从一扇破窗中翻进酒店，从安全通道爬到天台，一路之上，也听到其中有几层的防火门后面，有丧尸低吼的声音。 石格生说：“要不要把这些丧尸干掉？” 王帝低声说：“有丧尸更好，更显得这酒店没有人藏着。” 岛上的房子，大多数都是低层楼房，普遍为三到五层，波峰酒店十二层的楼高，颇有些鹤立鸡群的味道。 酒店天台对着广场的方向，女儿墙边长着两棵桂花树，树木不高，但枝繁叶茂，正好可以藏在树后观察广场。 王帝指着周队长一伙人住的酒店，说道：“尹娜、肖云云，白天监视的任务就交给你们两个了。千万小心，这里离广场太近，不要给对方发现你们。” 尹娜和肖云云点头，王帝等人就下了天台休息，养精蓄锐，以应对晚上的情况。 王帝一觉睡醒，已经是下午四点钟了，开门来到外面的客厅，见安娜已经起床了，正和安怡低声说着什么，石格生躺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玩着一个魔方。 酒店的顶楼都是豪华套房，因此又有客厅，又有卧室。 见王帝出来，石格生连忙站起。说道：“帝哥，你睡醒了？” 王帝点点头，问石格生：“广场那边有什么动静？” 石格生摇摇头：“没有，周队长那边的人，看来也在睡觉。” 王帝胡乱吃了点干粮，和石格生一起来到天台，肖云云躺在一张躺椅上，惬意地晒着日光浴，听到脚步声响，连忙拉好衣服。 尹娜坐在一张高脚椅上，透过桂花的枝叶，正在监视广场那边的情况。回过头来：“帝哥，从早上到现在，周队长他们一个人都没有出来过。” 石格生：“他们乌龟一样缩在里面，又有什么用？” 王帝说：“人家不会干坐着等死，应该在准备着什么。” 王帝这下倒猜对了，周队长等人一晚没睡，用被单剪成长条，搓了不少绳子，在所住的酒店设置了不少圈套，就等着夏一然晚上再来，自投罗网。 但令周队长没有想到的是，当晚夏一然并没有出现。 又连过了三晚，夏一然依然没有出现，第四天一早，周队长再也耐不住了，便派出三名手下外出侦查。 三名手下下楼不久，又一起回来。周队长瞪着三人，问：“苏帅，又回来干什么？” 苏帅神色十分惊恐，声音发抖地说：“周……周……队长，不好了。” 周队长说：“什么不好了？” 苏帅说：“你……你下去看看就知道了。” 周队长哼了一声，心知又出了古怪，下楼走向大门，只见门口四名手下看向门外，脸色灰白，神情不安。 周队长说：“到底怎么了？”不等四人回答，已知原因，只见酒店大门外的白色瓷砖上，鲜血淋漓地写着五个大字：出酒店者死！ 周队长瞪着眼睛：“谁写的？你们四个昨天晚上守夜，难道没有看见？” 一名手下说：“没……没有。” 另一名手下说：“肯定，肯定就是那个怪物！” 周队长气得脸色发青：“那个怪物已经不是人了，怎么会写字？” 四名手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说不出话来。 周队长大步走出门去，苏帅叫道：“周队长！” 周队长走到血字前，见血迹兀自未干，应该是天亮前才写的，用脚把五个血字擦得一片模糊，回头说：“我们手上有枪，怕什么？就算再来十个怪物，一样打死。” 他嘴上说着不怕，其实不得不怕，夏一然行动快如鬼魅，会写字就说明它有智商，一个又聪明，下手又狠的怪物，那简直是噩梦一样的存在。 周队长对苏帅说：“字我已经擦去了，你们三个继续出去侦查。” 苏帅三人面露难色，极不情愿，但也不敢违抗命令，紧了紧手中的枪，并肩走出酒店。 周队长望着三人穿过广场，走进对面路口，又站了一会儿，这才回到二楼。才坐下不久，只听楼下鬼哭狼嚎，连忙又下楼来，只见苏帅脸色苍白，和他一起出去的两名手下，却没有跟回来。 周队长铁青着脸：“又怎么了？” 苏帅结结巴巴地说：“他们……他们死了，我差点也回不来了。” 周队长问：“谁杀的，还是那个怪物？” 苏帅说：“没，没看见……” 周队长剩下的手下都下楼来到大堂，只听每个人都在说：“出酒店者死”这五个字。 周队长说：“带我去看看。” 苏帅说：“队长。” 周队长一瞪眼睛：“有我在，你怕什么？” 苏帅无法，只好带着大家穿过广场，走到刚才逃回来的地方，只见人行道上两滩鲜血，死去的两名同伴已经不见了踪影。 周队长说：“人呢？” 苏帅嗫嚅道：“不……不知道，他们两个的尸体，刚才明明就在这里。” 周队长说：“你们三个走在一起，他们两个怎么死的，难道你一点都没有看见？” 苏帅说：“我们是三角战斗队形，我走在前面，等觉得不对劲的时候，回头一看，他们两个已经倒在地上了。” 周队长说：“没有听到一点声音？” 苏帅用力回想：“好……好像听到噗噗的两声，又，又好像没有听到。”众人看着苏帅，有的同情，有的鄙视。同情的想，如果是我，我也会吓得六神无主，鄙视的想，同伴被杀了你居然没有及时发觉，真是无能到了极点。 周队长见苏帅胆战心惊的样子，一问三不知，恨不得一枪也毙了他。喝道：“回去！” 众人回到酒店，周队长心中又是烦躁，又是愤怒，他带来的十八名手下，连他在内十九个人，现在已经死了7个，就剩十二个了，可是还连夏一然的正面都没有清清楚楚的看得一眼，真是窝囊死了。何志成虽然没有看到尸体，但想来也是死多活少。 他有火无处撒，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一个白天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 第410章 怪异小岛 如此又过了三天，众人带来岛上的食物也吃光了，只好用酒店大米熬白米粥喝，人人愁眉苦脸，如同一群待宰的羔羊。 周队长情知如此下去，志气一失，人人都活不了，把剩下的队员都集中在大堂，自己站在凳子上训话，说道：“弟兄们，那怪物不过是一个女孩，又没枪又没炮，我们一群男子汉，怕它干什么？” 他手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没有一人答他的话。 周队长继续说：“大家坚持下去，酒店里都是我们布置的陷阱，那怪物只要敢进来，非抓住它不可……” 他话没有说完，苏帅突然说：“周队长，干嘛非要抓那东西，这小岛诡异的很，不如大家回去吧。” 周队长嗤一声冷笑：“你倒是说得轻松，也不想想，空手回去，端木博士能放过你吗？” 苏帅想起端木博士处罚下属的残忍手段，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就不说话了。 周队长顿了顿：“从今天晚上开始，一楼二楼的岗哨都要加倍，大家都给我打起精神，只要抓到怪物，回去以后，端木博士肯定重重有赏，嘿嘿，年轻的女孩儿任你挑。” 当天晚上，周队长出门巡查，却见大家都聚在会议室里，没有一人站岗，众人见他推门进来，都讪讪地站了起来，却没有一人有放哨的意思。 周队长见桌上有一副扑克，知道大家是在打牌，怒火腾一下冒了起来，但转而一想，也是自己太无能，怪不得大家胆怯，摆了摆手：“你们继续。”自顾回了房间。 第二天中午，苏帅唯唯诺诺敲门进来，说道：“队……队长。” 周队长说：“怎么了？”见六七名队员也尾随苏帅进来。 苏帅说：“我有件事情要报告，就是，就是马小涛和张华，昨天晚上溜了。” 周队长叹口气：“大难临头各自飞，只是不知道离开队伍，他们两个又能活多久？” 后面进来的队员七嘴八舌，斥骂马小涛和张华不守纪律，有两名队员却一声不吭，暗想：“我怎么不走？” 这时，又有一名手下冲进来：“周……周队长，马小涛和张华回来了。就在广场上。” 周队长一听，推开窗户一看，果见空旷的广场上晃动着两个身影，定睛细看，马小涛和张华的确回来了，但两人已经死后尸变，成了活死人。他们两个想要逃离险地，反而先送了小命。 周队长接连受挫，反而激起了勇气，抽枪瞄准两人脑袋，一一干掉，枪法倒是不错，均是一枪爆头。 然后蹬蹬蹬地下了楼，把两人尸体都拖了回来，一经检查，却发现身上都没有伤，脖子也是好的，并没有给扭断。 周队长不由很是奇怪，心想，我开始还怀疑这岛上还有其他人，用枪或者刀杀了他们两个，可现在检查，除了脑袋上的枪伤，马小涛和张华全身都没有伤，那人又是怎么死的呢？ 他想了想，抽出匕首，把两人胸腹都剖开了，血淋淋往出掏内脏，苏帅等队员见了，都是全身发毛。 周队长拿起一颗人心，说道：“原来马小涛和张华，都是被震随了心脏，大家看，一颗心给震成了七八瓣！” 苏帅呕的一声，差点吐了出来。说道：“怪物为什么不冲进酒店，痛痛快快杀了我们？我真他妈受不了了。” 周队长说：“它是要猫捉老鼠，耍弄够了，让老鼠自己吓得心胆俱裂，那怪物才高兴。” 一名队员怒道：“哼，它是将我们当成老鼠了。” 苏帅说道：“它确是将我们当成老鼠。” 周队长脸色一沉：“有人愿意当老鼠吗？所有人听命令！立正！” 队员们嚓一下立正，周队长凛然道：“大家看见了，想离开队伍，就是这个下场，今晚队伍分成两队，前后接应，冲出度假村。” 苏帅说：“队长，酒店最少有房间可以防守，出了度假村，我怕，我怕连个防守的地方，都……都没有。” 周队长说：“继续留在酒店，我们在明，敌人在暗，只有先冲出度假村，再杀一个回马枪，才能报仇。” 有三名队员红了眼睛，这段时间心中也是别扭万分，满腔子的怒火，真连胸口也要气炸，一人大声说：“听队长的，我就不相信，那女鬼打不死！” 又有一人说：“队长就是队长，这个办法好！” 其他队员也是群情激愤，人人都想，提心吊胆也是个死，索性将生死置之度外，说不定倒有活下去的希望。 波峰酒店天台上，王帝阴冷的眼神，正透过桂花树的枝叶，观察广场这边情况。见周队长把两名已经尸变的手下拖回去后，就再也没有出来了。 石格生站在他身边，轻声说：“帝哥，你的办法真好，写了‘出酒店者死’这五个字，真把周队长他们吓得不敢出来了。” 王帝说：“这样最好，否则诱饵走了，猎人哪儿还会上钩？” 原来周队长等人所住的酒店门口，那“出酒店者死”五个字，是王帝写下的，苏帅的两个同伴，也是王帝杀的，还故意放苏帅一条活路，让他回去制造恐慌。下手的时候，用毛巾裹住了枪，极大地减轻了枪声，而苏帅失魂落魄之际，只听到了噗噗的两声。 等苏帅带着周队长等人回来，尸体也给王帝拖到路边酒店的厨房里，藏在冰柜里了。 至于马小涛和张华，却是夏一然杀的，夏一然也不是以杀人为乐，只是她中了尸毒以后，心智尽失，人性沦丧，看见两条腿的同类，就控制不住的激起原始的杀戮欲望。 也算是马小涛和张华倒霉，两人才逃出酒店，就碰到了夏一然。 夏一然冲向两人，本是无意识的要扭断两人的脖子，张华一刀扎在夏一然的胸口上，夏一然狠狠一拳，便震碎了张华的心脏。如法炮制，又杀了马小涛。 马小涛和张华是怎么死的，周队长当然不知情，众人现在是怒火填胸，一心只想杀了夏一然。 第411章 鱼死网破 这天晚上，周队长一群最后的十人喝饱了稀粥，准备妥当，一起冲出了酒店。人多胆壮，也不觉得如何害怕，再说害怕也没有什么用。 月光朦胧，七八步之外就难辨人形，周队长走在第一个，突然叫道：“小心！”话音未落，呯呯连开两枪。 黑暗中突然冲出一团人影，抓住周队长身后的一名队员，随即飞步疾奔，速度之快，当真匪夷所思。正是周队长一伙人谈之色变的夏一然。 其他人跟着一起开枪，夏一然却有从另一个方向冲了过来，等众人发觉，倏忽间又不见了踪影，只听脚步声飞快，她绕着天启组织的人急兜圈子，竟是一人围住了九个人。 众人轰的一下，突然四下奔逃，你怕我更怕，都想赶快逃命。 黑暗中只听三声惨叫，又有两名队员给夏一然抓住，一名队员当场给扭断了脖子，另一名队员腾云驾雾般的飞到半空，上升力耗尽，一个倒栽葱摔落下来，头上脚下，跌得头破血流。第三名队员，却是被惊慌失措的同伴开枪误杀。 周队长长叹一声，心想这下完了，猛听一人大叫：“不要乱跑，乱跑只有死得更快！”跟着两道明亮的电筒光，射向夏一然。 周队长影影绰绰看见四五个人影，大吃一惊，完全没有想到这岛上真的有人，叫道：“你们是谁？” 王帝道：“不要管我是谁，大家快站成一圈！” 原来王帝听到枪声，立即带着大伙一起冲到广场，知道只有合双方之力，才能活作夏一然，关键时刻，挺身而出。 天启组织的人正一团混乱，听着王帝这么一喊，虽然不知道他是谁，但听他声音中自有一股威严，竟无人敢予违抗，迅速围成了一个圆圈。 王帝叫道：“大家站好了，开枪只打腿。” 众人背心向内，围成一圈，就免去了后顾之忧，朝着飞快兜圈的夏一然射击，夏一然跑得再快，终究不如子弹快，只见她一个踉跄，摔在地上。 王帝刷一下扬起一张渔网，石格生接住，两人兜头罩向夏一然。将她死死按住。 这时，周队长终于认出了王帝，叫道：“住手，它是我们的！”说着，就上来抢夺。 夏一然小腿中弹，又被渔网罩住了，本来大家一涌而上，就能将她活捉，这时内斗一起，人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戒备对方的身上。 只听嗤的一声，夏一然抓紧渔网，双手一分，竟把渔网硬生生地撕开一条大口子，钻了出来。她撕烂坚韧的渔网，竟如撕布扯纸。 夏一然小腿伤口快速愈合，一得自由，立马大开杀戒，众人乱成一团，一男子手中武器走火，反倒一枪误杀了自己人，正中脑袋，血浆飞溅。 周队长大叫：“邓瞎子，他妈瞄准了再开枪！哎呦，你枪口别对着我！” 原来这名误杀了同伴的男子，绰号就叫邓瞎子，他眼睛高度近视，眼镜也不知道掉在了哪儿。没有眼镜，邓瞎子看什么都是灰蒙蒙的。 乌云满天，半遮冷月，夏一然一闻到血腥味儿，更是凶性大发，只见她抓着邓瞎子的一条手臂，连衣带肉，血淋淋的抓下一大块。 一股凉意从周队长的心底直冒上来，全身寒毛竖起，对着夏一然就是一枪，可惜子弹穿破衣服，贴肉打空。 夏一然猛一回头，两只沾满鲜血的手爪搭在周队长肩头，十个手指犹如钢尖，刺进了肉里。 周队长用力后缩避让，夏一然对着他脑袋重重一击，周队长一声惨叫，似乎头盖骨已经给打碎，软软倒在地上。 冷月如水，洒到地面，只见夏一然脸色惨白，神情狰狞，模样却颇为俏丽，这令人一见之下，更是说不出的鬼气森森。 王帝心头一阵恶寒，对着夏一然连开两枪，夏一然一闪，抓着他衣领直惯出去，王帝只觉脖子上一股凉气，跟着脊背着地，呯的一声，全身骨头差点都没给折断。 夏一然狠扑猛咬，地上横七竖八都是死伤者，再无一人能对抗夏一然，夏一然走到王帝身前，一把将他提了起来，五指成爪，朝着胸口一把抓下。 王帝闭目等死，只听嗤的一声轻响，睁眼一看，只见夏一然肩膀上中了一支麻醉枪，他于将死之时，又看见了一丝希望，强烈的求生欲望驱使下，对着夏一然的眼睛，狠狠的一拳。 夏一然转过头去，这一支麻醉枪，正是周队长打的，他额头鲜血潺潺，流进眼睛睁不开。抹去血水，手上的武器早也不知去向，于是抽出麻醉枪，给了夏一然一枪。 这一枪打出，颅骨碎裂苦苦撑到现在的周队长，终于撑不住了，双脚一蹬，就此死去。 夏一然回过头来，对着王帝又举起了鲜血淋漓的手爪。 周队长那麻醉枪，就算对付狮子老虎等猛兽，一枪也能麻醉了，但夏一然行动如常，竟似没受多大的影响。 只听又是嗤的一声，夏一然脑门心上，又中了一支麻醉枪，王帝惊喜之下，一转头，这一枪却是何志成打的。 何志成那晚撒腿狂奔，夏一然紧追在后，他本来以为必死无疑，没想到半路却碰上了冷定杰。 冷定杰开枪射向夏一然，何志成因此逃得性命，冷定杰却给夏一然扭断了脖子。 何志成逃得命后，才知道这石城岛上，竟然还有其他人，他在一间海鲜餐厅躲到天亮，又回到被救的地方，才发现冷定杰已经死了，想着冷定杰毕竟救了自己一命，同时又担心被别人发现，就将冷定杰的尸体拖走，挖坑埋了。 何志成埋了尸体，寻思回去周队长那儿多半凶多吉少，便找地儿潜伏了下来，这一晚，听到广场这边枪声大作，心中挣扎了半天，才战战兢兢来到广场，却没有料到在最后关头，救了王帝一命。 夏一然脑门心上又中了这一支麻醉枪，终于抵受不住了，手臂一松，软倒在地。 第412章 撞楼 何志成见夏一诺中了麻醉枪后，扑地摔倒，不由大喜过望。立马转身奔向直升机，打开机门找到一根尼龙绳，牢牢将夏一然绑了起来，心想将这个女鬼抓回去，端木博士一高兴，说不定就给了自己尸毒解药。 何志成绑好夏一然，激动之下，全身酸软，用手一抹，才发现脑门上全是大汗，这时逃走要紧，顾不得疲劳，用尽全身力气将夏一然扛上飞机，启动马达，飞离了石城岛。 这一切，王帝全看在眼里，但他被夏一然那一摔，痛彻心扉，说什么也提不上一点劲，只好眼睁睁地看着直升机冉冉升起。心中将何志成的十八代祖宗操过遍，却是毫无一点办法。 半响，只见死人堆里坐起一人，定睛一看，竟是安怡。 王帝用力站起来，踉踉跄跄走过去，扶起安怡，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快，快追！” 安怡刚刚苏醒，眩晕劲还没有过去，茫然地说：“追？追什么？” 王帝从地上随便捡起一把枪，抵着安怡的脑袋，别废话：“快开飞机。” 这时，又有两人坐了起来，一个是安娜，一个是石格生，两人见王帝推着安怡上了飞机，急忙也跟着上了飞机。 安怡驾驶直升机，升空后，在王帝的指点下，朝着何志成飞去的方向急追，一个小时后，就看见夜空中有两蓝一红的灯光闪烁，安怡一喜，叫道：“追上了！那是夜航灯在闪烁。” 王帝说：“跟着他，想办法把他迫降。” 安怡身子一抖：“这可是飞机，不是逼停汽车。万一撞在一起，大家都得死。” 王帝恶狠狠地说：“我说什么，你就照做。”顿了顿，放缓语气说，“放心，你一逼，他肯定害怕降落的。” 安怡无奈，只好听从王帝的命令，追上何志成驾驶的飞机，然后俯冲压下，逼迫何志成降落。 何志成猛然发现头顶有架飞机，急忙降低高度，背心上冒出一阵冷汗，跟着破口大骂。才骂得几句，只听嘣的一下，回头一看，夏一然居然挣断了捆绑的尼龙绳。 何志成大骇，要知道尼龙绳最是坚韧，拇指粗细，就能吊起一辆汽车，夏一然居然挣断了绳子，哪得多大的力气呀？头皮一阵发麻，打开舱门就要跳出去。 谁知道夏一然一把抓住他衣领，拖了回来，飞机大幅度倾斜，夏一然被摔出了机舱。 何志成明知跳机非死不可，之所以还要不顾性命的一跳，就是跳机总比被夏一然咬死强得多，最少不用零零散散的受苦，这时见夏一然被甩出机舱，当真欣喜若狂，一抬头，却发现直升机要撞上高楼了。 啊！！！ 何志成大声尖叫，猛拉操纵杆，但这时已经来不及了，直升机一头撞上高楼，何志成当场殒命。 王帝见直升机撞楼坠毁，燃起熊熊大火，先是一阵惋惜，等发现夏一然早在撞机之前已经坠落，立马转忧为喜。 他向下一看，脚下是片广场，广场上人头攒动，全是丧尸，猛听枪声响起，循声望去，不由一怔，第一眼先看见了雕像底座上的陈七和叶俊祥，接着发现了林志。 “这家伙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王帝一阵疑惑，跟着注意力又转移到夏一然身上，林志和他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怨，最要紧的，还是怎么捉到夏一然。 其后，林志为救陈七和秦奋，独自将夏一然引出了永安市。 在永安市后面，是紧邻黄河三角洲的国家级自然保护区。林志在保护区的度假村，设置陷阱捕捉夏一然，却不料一个疏忽，竟被夏一然在手腕上抓出了一道血痕。 林志瞬间心胆俱裂，一股寒意从脊背上直冲下来，手腕被抓破了皮，会不会变得像夏一然一样，人不人，鬼不鬼？ 他狂奔出度假村，也不辨东西南北，就那样一路的飞奔，突然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林志再醒来的时候，手腕上那道血痕已经开始发黑，隐隐约约，一条极其细微的黑线，正沿着手臂向上蔓延，用手触碰伤口，麻麻木木毫无感觉。 林志一咬牙，一刀斩断了手腕！ 壮士断腕，实出无奈。 伤口处血如泉涌，那条细微的黑线也跟着下降，不再上行，随着鲜血流出了体外。 林志从背包里找出绷带，云南三七药粉，敷上药粉，紧紧包扎了伤口。心想自己能活到今天，比起全世界绝大部分人，也够幸运了，断了一只手腕，又有什么的？ 可想是这样想，失去一只手腕，终究是难过无比。 他慢慢站起来，往前挪动了几步，只因失血过多，眼前金星乱冒，差一点又晕了过去。 就在此时，随风传来犬吠的声音，林志心中一凛，夏一然真是阴魂不散，带着比特犬又追来了！ 他身上还带着几瓶胡椒粉，当下一边撒，一边走，顺着一条小河流，逃进了一座深谷。 进入谷中后，犬吠声不再传来，花香扑鼻，谷中开满了黄色和淡紫色的小花，河流一旁，有三间农屋。 林志寻思：“我被夏一然抓伤，到底会不会变异成像她那样不人不鬼的东西，现在也无法知道，我就屋子里住过三天，如果三天都没有事儿，那么多半就不会变异了，一旦发觉不对劲，立即开枪自杀，宁愿像人一样又尊严的死去，也不愿意像野兽一样的活着。” 想到这里，不禁流下泪来。 林志走到三间平房的农屋前，只见房前屋后，长草齐膝，周围死一样的寂静，看来这里没有人。 他推门进去，屋子里一股灰尘味儿，冷清清的，反手关上门，走进卧室，倒头就睡。这一天伤口疼痛，哪里睡得安稳？ 第二天清晨，林志睁眼坐起，忽见床上僵死了两只蝎子，尾钩尖利，甚是可怖，口中却染着血迹。 林志吃了一惊，蝎子怎么会死在身边？略微一想，也明白了缘由，原来绷带被血液浸透，血中有毒，竟把两只蝎子给毒死了。 第413章 老凌和小凌 他重新换了绷带，又想起一事，自己手腕被夏一然抓伤后，狂奔了一夜，竟然不觉得疲劳，会不会变异目前不知道，但体力方面，已经大大提高了。 林志想到这里，不觉得高兴，反而愤激悲苦，难以宁静，突然放声大笑。 忽而听到托托托的砸门声。林志一惊，左手抽出腰后的备用手枪，第一个念头就是：“夏一然带着群犬找上门来了。” 他紧握手枪，见卧室的窗户装着铁栏，一时半会儿撬不开，这时悲怒到了极致，反而静下心来，寻思：“来得好，我就和你拼个你死我活。” 林志瞬间勇气倍增，大步走出卧室，只听砸门声一下重似一下，突然嘭的一声大响，门被砸开了。 林志咬牙启齿，就要开枪，猛地一愣，只见门口站着一个老头，老头六十岁上下，满脸风霜，神情看起来却很祥和。 “你是？”林志见老头身后站着一个小女孩，一声黑漆漆的眼睛很是灵动，十一二岁的样子，便把枪收了起来。 老头吃了一惊，连忙说：“哎呀，对不去，我不知道屋子有主人的。” 林志笑了笑：“我也是昨天才来的，算不上主人，快进来吧。” 老头牵着小女孩走了进来，说道：“这是我孙女小凌，小凌，快叫叔叔。” 小女孩大方地叫了一声，林志点点头，让这爷孙俩坐下，问道：“你们进山谷，没有看到一个女孩带着一群狗。” 老头摇摇头，小凌抢着说：“没有呀。” 林志心想，看来夏一然和狗群找去了别的地方，说道：“你们就当这儿是废弃的房子，自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 老头瞧了瞧林志包扎的手腕，笑了笑：“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儿？” 林志说：“林志。” 老头笑呵呵地说：“我也姓凌，凌冽的凌，你是哪个凌呀？” 林志说：“双木林。” 老头说：“音同字不同，咱们也算有缘，林志，你手怎么受的伤？” 林志说：“我不想说。”转身走进了卧室。过了一会儿，只听门外乒乒乓乓的响，听声音，姓凌的老头儿在修门。 又过了大半天，卧室响起敲门声，只听小凌脆生生地叫道：“林志叔叔，快出来吃饭，爷爷熬了粥。” 林志没好气地说：“别管我，你们自己吃。” 小凌就没有敲门了。 到了傍晚，小凌又敲门叫林志吃饭，林志一来肚饿，二来别人对你热情，自己也别清高，便开门出了卧室。四下一看，但见窗明几净，桌椅板凳摆得整整齐齐，原本乱糟糟的屋子，焕然一新。 老凌朝林志招手：“快来尝尝我的手艺。” 林志在桌前坐下，饭菜香味扑鼻，一大盘清蒸鱼，一大碗蘑菇野菜汤，一盆稀饭。菜虽只有两个，但手艺不错，林志不由食欲大动。 小凌盛了碗稀饭，放在林志面前，林志说了谢谢，拿起筷子夹了一筷鱼肉放进嘴里，嚼了两嚼，满口都是鱼肉的清香。 老凌说：“我手艺还行吧？” 林志笑着点头：“果然很好！”端起稀饭喝了一大口，问道，“哪儿来的鱼？” 小凌扎着两根辫子，晃着脑袋说：“小河里面都是鱼，你不知道吗？” 林志说：“我都说了，我也是才来呀。” 这一顿饭，吃得很是香甜，饭后，林志独自走进卧室，突然想到一事，回头对老凌说：“凌伯，如果你听到我在卧室里面声音不对，最好带着小凌马上离开。” 老凌点点头：“你手腕是给丧尸咬伤的？” 林志说：“不是，那东西比丧尸厉害多了。” 老凌说：“什么东西比丧尸还厉害？受伤有多久了？” 林志说：“早就超过十二个小时了，不过安全起见，多观察几天。” 如此过了多日，林志伤口渐渐愈合，这天中午，林志坐在河边的青草地上，小凌蹬蹬蹬地跑过来，两只手藏在身后，笑嘻嘻地对林志说：“爷爷送你一件礼物，你猜猜是什么？” 林志笑了笑，看着小凌花朵一般的笑脸，心情也开朗了起来，说道：“我怎么猜得了？” 小凌撒娇道：“你猜嘛。” 林志说：“一把刀？” 小凌笑着摇摇头。林志说：“一把枪？”小凌还是摇头。 林志又猜了几样东西，小凌说：“你自己看吧。”说着从背后拿出一个布包。 林志接过来，手感像是一瓶酒，心想：“凌伯从哪儿弄来一瓶酒？”打开布包，不由一怔，跟着一股暖流涌入心里。 原来布包里，竟是一只木头雕刻的手，雕工精湛，惟妙惟肖，如果涂上肌肤的颜色，简直和一只真手一模一样。 老凌抽着烟卷走过来：“戴上试试，看看合适不？” 林志对于手腕断了一只，虽然也不像刚开始那样耿耿于怀，但见这木头雕刻的假手圆润光滑，可见老凌还是费了很大的心思，心中自然也很感动。 假手腕部掏空了一洞，可以套在腕关节上，五指成拳，刚好能握住一把匕首，林志心想：“凌伯真是想得周到，木手虽然不能有太多的功能，但能握住匕首，在对付丧尸的时候，这只手也能发挥很大作用。而且也不怕被咬。” 林志把假手套在腕关节上，竟然丝丝合缝，挥舞了两下，和真手简直没有区别，再戴上战术手套，更是能以假乱真。 “酷！” 小凌笑着说：“我爷爷以前是雕刻家，雕什么，像什么，还得过大奖呢！” 林志握着老凌的手：“凌伯伯，谢谢你了。” 老凌说：“谢什么，只要你又有了活下去的勇气，我就满意了，要知道，自信就是强大的力量，一个人只要心不死，再高的山峰，也能翻过去。” 林志点点头，只听小凌说：“自信的生命最美丽。” 林志说：“谁教你的？” 小凌脸色变得肃穆起来，说道：“我爸告诉我的。我爸，我爸说……”眼圈突然一红，说不下去了。 第414章 载人飞行器 老凌抚摸着孙女的头发，说道：“我们家是广西大成县的，但小凌的爸爸在隔壁县上班，灾难发生的那天，小凌的爸爸一感到事情不对劲，就往家赶，平常性格懦弱的他，为了尽快赶到小凌身边，甚至动刀杀了人。” “他赶到小凌学校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校园里伸手不见五指，到处黑咕隆咚的，他找到小凌的班级，小凌这孩子也机灵，用几张课桌垒在墙角，自己躲在里面。” “父女俩一见面，眼泪都流了出来，他背上小凌，就往家赶，半路却被一群丧尸围住了，唉……”老凌说到这儿，想起死去的儿子，说不下去了。 小凌接着说：“我爸爸拼命的护住我，让我快跑，他大声叫：‘跑跑跑，不要回头。’我说：‘我怕。’我爸抓着我的肩膀，说：‘只要相信自己，你就有了活下去的勇气！快跑，自信的生命最美丽！’” 林志点点头，心说：“父爱如山，这句话果然不假。” 老凌说：“后来小凌逃回了家，我们爷孙俩就一直相依为命，城市里呆不下去了，我就领着她到处流浪，走到这山谷里能碰到你，也算是有缘分了。以后我们三个，就住下来吧。自己种点粮食，总是饿不死的。” 林志摇摇头，说：“凌伯，我得离开，我还有朋友在永安市，我得去找他们。” 老凌一听：“城市里都是丧尸，你，你要是去了……”说着，连连摇头。 林志说：“放心，死不了，如果找到我朋友，我们一起去内蒙吧，哪儿有个幸存者基地。” 老凌摇了摇头：“算了，这山谷不错，我和小凌还是留下来的好。”言下之意，林志如果坚持进城，多半活不了。 第二天，林志告别老凌爷孙俩，重返永安市，经过度假村的时候，夏一然早也不见了踪影，整个度假村静悄悄的，听不到一声犬吠的声音。 林志背包里的食物早也吃光，寻思着找一些干粮带上。 他走进一栋酒店，找到厨房，淘米做了一大锅饭，填饱肚子后，将剩下的米饭都做成饭团。离开的时候，忽听一扇房门后传出可疑的声音。 林志见房门虚掩，于是轻轻推开了一条缝隙，从门缝里一看，屋里很是宽敞，是一间贵宾接待室。只见铺着天蓝地毯的屋子中间，竟然摆着一架载人飞行器。 不由心中一动：“这玩意要是还能飞起来，那回去永安市就快捷多了。” 他将门缝又推开了少许，只见一男一女两只丧尸，正茫然无神地来回走动。步伐僵硬，都是腐尸。 对付两只腐尸，自然不在话下。 林志走进屋内，两只腐尸便朝他迎头过来，林志假手反持匕首，朝着男尸一刀扎去，只听嗤的一声，竟一刀扎进了天灵盖。 林志这一刀并没有使出多大劲儿，没料力量竟如此强劲，见自己虽然失去一手，力气却反而大大强于以前，也自觉欣慰。 他跟着干掉女尸，心想，除了力量变强之外，是否也拥有了伤口自愈的功能呢？ 想到这儿，自己在手臂上咬破了皮，流出了一点鲜血，等了半响，伤口并没有快速愈合，心想，原来只是力量变大了。 林志走到飞行器前，见这飞行器四四方方，边长大概一米五的样子，中间有个座椅，座椅前有控制台，操作也很简单，上下左右，前进后退，都有文字标明，四边总共八个螺旋桨，说穿了，就是个大号的无人机。 他打开油箱，里面燃油充足，发动飞行器，使用一根手动链条，用力一拉，八个螺旋桨一起转动，发出嗡嗡嗡的声音。 林志大喜，坐上座椅，试探着驾驶飞行器起飞，贵宾接待室有两个篮球场大小，也够他练手的了。 一开始，飞行器指挥起来并不顺手，前进后退都不如意，有一次起飞急了，呼地一下撞在天花板上，差点没将他撞晕了过去。 但练习的时间长了，几个小时下来，林志终于找到了窍门，上升下降，前进后退，左飞右飞，无不得心应手。 这时，天色也渐渐黑了，林志考虑着夜晚进城视线不好，别撞上电线杆或者楼房，毁了飞行器，便决定第二天在进城。 他飞到现在，油箱里的汽油已经耗光，于是到厨房找了个水桶，来到酒店后的停车场，撬开汽车油箱，抽油给飞行器加油。 停车场很是空旷，山风呼啸，如同一把巨大的扫帚，将地上的落叶扫得满天飞舞。 他加满了油后，兴致依然浓厚，拿起沙发上的毛巾，把飞行器擦得一尘不染。只是这份喜悦无人分享，不免觉得美中不足。 他擦干净载人飞行器，就在长沙发躺了下来，只听山风虎虎地吹，越来越是猛烈，仿佛全世界除了这虎虎的风声，什么也没有了。 第二天，林志把贵宾室的两扇大门敞开，就驾驶飞行器飞了出去，穿过走廊，转到大厅，从玻璃门飞出了酒店。 他一路飞行，越过大湖，迎风呼吸，只觉胸廓间清气充塞，竟似没有飞行器，自己只是在御风飞行。 半小时以后，飞行器飞临永安市上空，从空中俯瞰，再熟悉的景物也变了样。 他穿越永安市，来到黄河边上，缓缓降落在码头前的一片空地上，心想夏一诺等人看见自己失去了一手，肯定很难过，不过好在装了假手，自己不说，他们多半也发现不了。那就别说的好，干嘛要别人可怜自己呢？ 他这样想着，走进那栋二层的小楼，却见售票大厅一人也无。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那艘双桅帆船还停在码头边上，怎么房里没有人呢？ “陈七、夏一诺。”林志叫了两声，转进售票室，“高珊、秦奋大哥，你们在吗？” 整个一楼静悄悄的，林志心里越来越是不安：“人都到哪儿去了？” 他又上到二楼，二楼是一间间的办公室，可是每一间都查看过了，陈七等人也都不在。 第415章 卫生服务站 林志心想：“双桅帆船既然还在，那么夏一诺等人就没有出海，也许……也许他们只是进城找我去了。” 他想到这里，再也没有耐心等下去，奔下楼来，撬开停在楼前的两辆越野车，抽油给飞行器加满。 飞行器加满一次油，大概能飞行三个小时左右，此时油箱里剩下的油还不少，不过末雨绸缪，能够加满，自然随时加满最好。 因为在丧尸横行的死城里，你不知道下一次有机会加油，是在什么时候。 林志驾驶飞行器飞进永安市，先到了雕像广场，掠过群尸的头顶，只见那晚坠机的残骸烧得漆黑，连楼房的外墙也给熏黑了一大片。 接着，他凭着记忆飞到叶俊祥落脚的仓库，将飞行器降落在院子里，只见库房大门敞开，静悄悄的毫无人声。 过去了这么多天，陈七和秦奋早就离开这里了，林志之所以再来看上一眼，也只是除此以为，他不知道再到哪儿寻找大家。 那晚，陈七和秦奋到底脱险没有，驾驶直升机的有是些什么人，林志对一切都毫无头绪。只是自然联想，多半是天启组织的人。 另外，也有可能是安怡，但以时间推算，安怡应该早去了石城岛，而且王帝挟持安怡的时候，只有一架直升机，并不是两架。 他在库房里转了一圈，见叶俊祥的尸体还躺在原地，头脸上已经蒙了薄薄一沉灰，显然自那晚后，再没有人来过。 林志摇了摇头，在院子里挖坑埋了叶俊祥，又走进小房间，拿了叶俊祥储备的一些罐头和压缩饼干装进背包，出得门来，继续驾驶飞行器在城市里寻找。 他飞得很低，穿街过巷，引得脚下的尸群一阵阵嚎叫。夏一诺等人要是还在城里，听到丧尸嘈杂的声音，必定会推开某扇窗户，惊喜的叫道：“林志，我们在这里。” 林志这样想着，转过了一条街后又是一条街，永安市虽然不大，但要转遍整个城市，也要花上三四天的功夫。 快到中午的时候，飞行器的燃油即将耗光，林志便越过围墙，降落在一片枯黄的的草坪上，只见院墙内高楼林立，好像是片住宅小区。 而自己降落的地方，是住宅小区的后院。周围冷冷清清，不远处倒着七八十具白骨化的尸骸。 如此小范围的地方聚集了那么多白骨，林志推想，这群死难者是被大量的丧尸团团围住，集体死难。 这么说来，小区里的丧尸应该不少。 林志想到这儿，更加的戒备。 他提着装油的水桶，走过两栋高楼间的过道，转过凉亭，见小区道路上停着八九辆私家车，周围落叶满地，却没有看见活死人的踪迹。 他左右看了看，大步走到一辆雪佛兰车边，撬开油箱盖子，抽油进水桶。 过了一会儿，发现水桶底下沁出油来，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水桶下部给磕出了一道裂缝。 林志无法，只好撬开雪佛兰汽车的后备箱，还算运气不错，找到了一个油桶。 他从新给油桶抽满了油，提回去给飞行器加上，提着空油桶再回去，准备再抽上一桶备用。 就在此时，忽听脚步声杂乱，不远处的地下停车库出口，黑压压地涌出一大群丧尸。 林志吓了一跳，赶紧提着油桶往回跑，群尸呃呃呃嚎叫，一窝蜂地跟了上来。 林志心想，载人飞行器升空缓慢，尸群紧跟而来，别把飞行器践踏坏了，于是放下油桶，奔向小区围墙，用力一跳，攀着墙头翻到了隔壁院子。 这座院子小了许多，院里有一栋楼房，但因为院门关着，外面的丧尸进不来，院子里倒是静悄悄的没有丧尸。 林志走到楼前，见楼门一侧挂着块牌匾，上面写着：“永安市元火区卫生服务站”十一个字。 他心想：“停车库里涌出来的丧尸不少，刚才匆匆一瞥，目测有四五百只，要等尸群走散，还得不少时间，只好先避一避再说。” 他走进前厅，忽而看见落满灰尘的地板上，满是清晰的脚印，心中一凛：“这儿有人！” 林志抽出腰后的手枪，见脚印花纹不同，一个是圆形方孔，一个波浪形，总共是两人留下来的。心想谁来过这里？人还在吗？会不会是陈七和秦奋？自己引开夏一然的时候，秦奋身上有伤，是不是来这里找药来了？ 他顺着脚印往前走，穿过走廊，脚印进入了一间房子，房门上钉着“药品保管室”的铭牌，推门进去，只见三面墙下和中间部位，都摆着一人来高的医用冷藏柜。 白色的冷藏柜，看起来冷冰冰的。 林志戒备着走进去，围着中间冷藏柜走了一圈，屋子里并没有人，但角落的一个冷藏柜前有一滩血，酒精棉球撒了一地。 看来确实有人曾经来过，但不管来的人是不是陈七和秦奋，只怕已经离开了。 林志走出保管室，一间间房子继续搜查，一圈查下来，也没有看见一个活人。 他继续上到二楼，二楼大大小小十几间病房，也是没有一个人，有的病床上血迹斑斑，白色的棉被几乎给鲜血浸透了，可以想像当时被啃咬的病人，死得如何的凄惨。 卫生服务站总共三层楼，林志继续上到顶楼，顶楼上的情况稍好一些，每间办公室里面的办公物品，基本上还保持着原样，不过到处蛛网尘封，办公桌上厚厚的都是灰尘。 林志叹了一口气，不管是谁来这里找过药，如今已经离开了。 他走到窗口，俯瞰隔壁住宅小区，尸群四散开来，墙角花池边都是，看来今天是回不去了。出了一会神，下到二楼，挑了一间还算整齐的病房，关好门窗，倒头就睡。 他睡得早了，醒来的时候只见床前一地银光，看了看表，才半夜三点。离天亮还有四个小时左右，却再也睡不着了。 突然之间孤身一人，林志心头不由一阵惆怅。隐隐约约听到远处传来几声尸嚎，让这死寂的深夜显得更加冷清了。 第416章 世界的另一半 林志索性开门出去，下楼来到院子，月光之下，只见庭院中种着两棵树，大树枝繁叶茂，一棵是白杨树，另一颗也是白杨树。 林志在院子了漫步，心想：“陈七和秦奋如果没有死，自然会将夏一然来到永安市的情况告诉夏一诺，可是夏一然已经不是人了，夏一诺会怎么办呢？” 他点上一根烟，坐在白杨树下的水泥桌前，寻思夏一诺最好的选择，也许就是一枪杀了夏一然，可是夏一然那样厉害，只怕反而会杀了夏一诺。 他一想到这里，心中不由咯噔了一下，陈七、秦奋、高珊，夏一诺他们四个，会不会已经死在夏一然的手上了呢？ 林志使劲摇了摇头，望着天上一弯冷月，心想：“这只是凭空乱猜，不要杞人忧天，自己折磨自己了。”一低头，忽而瞥见地上有八个字：“林志，你到底在哪儿？” 林志一下跳起，蹲下细看，从字迹和语气上判断，这八个字应该是夏一诺所留，一瞬间大喜若狂，夏一诺他们确实来过这里。 林志仿佛看见了，夏一诺容色愁苦，捡起一根树枝，就在这白杨树下，一笔一划的，在沙土上写下了这八个字。 林志心想，我要是早几天来到这卫生站，铁定就碰到夏一诺他们了，可是天道难测，世事难料，许多事情不近人意，人和人之间的悲欢离合，往往就是这么错过。 他想到这儿，不由重重长叹一声，“造化弄人”这四个字的意境，随着这一声重重的长叹，是更加深深体会到了。 夜露深重，林志回到大厅，走进门房，就在凹陷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忽而，他闻到一股浓浓的肉香，不是若有若无，而是真真切切地闻道了，他甚至能辨别出，肉汤里放了八角调料。 这就很奇怪了，林志楼上楼下已经搜查过了，万分确定，卫生服务站里除了自己，不会再有一个活人，那么这肉香是从哪儿来的？ 忽而，他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林志若有所悟：“哦，是肚子饿了。” 人有时候就会这样，肚子饿的时候，莫名其妙就会闻到食物的香味，尽管自己心中也明白，那香味子虚乌有，根本不可能存在，可是你千真万确的，就是能闻得到。 很多东西无法解释，也根本解释不了，比如你第一次来到一个陌生的环境，可在记忆里，似乎真的来过此地。 又比如，你心里预感到了什么，而它也在某个时间，真的发生了。 世界太奇妙，也许我们只了解它的一半。 林志添了添嘴唇，一边拿出背包里的干硬的饭团，一边幻想着一大碗香喷喷的肉汤，热气腾腾摆在面前灰扑扑的茶几上，填饱了肚子。 窗外，月落西山，又过了一会儿，天色微亮，林志攀上墙头，只见住宅小区后院的丧尸，又走散了不少。 他悄没声息翻墙过去，轻轻落在草地上，避过丧尸，提起昨天放在草地边上的汽油桶，弯腰来到飞行器旁。 光线暗淡，视力低下的活死人都没有发现他。 林志坐上飞行器中间的椅子，把汽油桶固定在椅子前的铁架上，飞行器荷载起飞重量是100公斤，林志体重加上汽油桶的重量，还在承重范围。 他按下上升键，八个螺旋桨一起启动，嗡嗡嗡的声音，登时惊动了尸群，群尸三面围上来，林志抽枪在手，弹无虚发，接连爆头三只丧尸，等尸群冲过来的时候，飞行器也离地两米多高。 丧尸张牙舞爪，可也奈何不了林志了。 林志一颗心落回原处，驾驶飞行器越过群尸，尸群中突然跳起一只快尸，脚长手长，一把抓向飞行器底架。 林志吓了一大跳，冲着快尸脑袋就是一枪，这一瞬间，时间似乎按下了慢进键，只见丧尸手指扫过飞行器底架，啪一下掉在地上。 这一枪虽然没有直接命中脑袋，打在胸口上，但高速飞行的子弹犹如一把重锤，一下将快尸砸了下去，否则接近荷载的飞行器，绝对会把快尸拖下地来。 后怕的冷汗从背脊上一下冒了出来，林志连忙提升高度，飞行器擦着树梢飞过了墙头。 林志长吁一口气，继续在废墟一般的城市里寻找夏一诺等人。 如此一连三天，他已经找遍城市的每个角落，别说是人，就连活着的小猫小狗也没有看见一只。 林志心想：“也许夏一诺等人找不到自己后，回去阴山下的幸存者基地了。” 不过担心尚有遗漏，又花了四天的功夫，重新巡查了一遍永安市，确定这死城当真没有一个活人，这才决定重返幸存者基地。 这天一早，林志将飞行器停在一栋高楼三楼的露台上，然后打碎玻璃幕墙，跳进楼内。 从外墙的广告上看，这栋高楼的一到五层都是商场，林志决定上路之前，给老凌爷孙俩带去一些物资，并作最后的告别。 在这丧尸横行的世界，这一别，多半永无再次见面的机会了。 商场里黑乎乎的，林志又敲碎了一整面玻璃幕墙，让更多的阳光照进商场，只听呃呃呃几声尸嚎，七八只丧尸穿过货架，三面围了上来。 林志见丧尸中并没有快尸，心中安定下来，首先捅翻一只高个男尸，然后推倒几个货架，引着丧尸原地打转，逮到机会，就干掉一只。 只要不被包围在地势局促的封闭空间，腐尸再多十倍，也构不成多大的威胁，实在无法时，最多一逃了之。 干掉这七八只丧尸，林志开始精心挑选送给老凌和小凌的礼物，飞行器荷载重量有限，所挑的必须都是实用物品。 他拿了两个大号塑料购物袋，先放了三袋盐巴进去，深谷中就只三间平房，独门独户，老凌可没有地方补充食盐。想到这里，林志又多放进了三袋食盐。 接下来，林志走到豆类货架前，把红豆、绿豆、大豆等真空包装的豆子，每样拿了三袋，也放进购物袋里。 第417章 你为什么要杀我 林志心想，老凌要在深谷里长期生活，自己种点豆子，或者发点豆芽，也能增加维生素的摄取量。 此外，林志又拿了几袋面条，一些干果，几瓶蜂蜜放进袋子，掂了掂，最多还能装下十斤左右的物资，再多，就超过了飞行器的额定荷载量。 他环顾四周，走向角落的书架，心想小凌也需要读点书，精神食粮不亚于生存物资，很多时候，一个荒漠的大脑，是没有活下去的勇气和信心的。 林志在书架前慢慢挑选，最后拿了五本书，分别是：美国作家卡勒德·胡赛尼作品《追风筝的人》，故事残忍而又美丽，说出了人性的本质与救赎。 加西亚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这个世界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孤独的，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 史蒂芬·霍金的《时间简史》，宇宙没有尽头，但人类总有终结的一天。 大刘的《三体》，人类不是宇宙中唯一的存在。 最后是村上春树的《挪威森林》，他告诉我们，人应该听从内心的意愿去生活一生。 这五本书，对于十二三岁的小凌来说，无疑于太过深奥，“不过，她总有一天会明白的。”林志心说。 提着两个大购物袋，林志翻出露台，把购物袋固定好后，冉冉升起了飞行器。穿街过巷，飞出了永安城区。 一到郊外，空气登时清新多了，飞行器如同一只矫捷的蜻蜓，掠过树梢，掠过草地，掠过一平如镜的湖面，快速飞向那深谷。一路的美景，令人心旷神怡。穿过两山夹持的狭窄谷口，又飞行一会儿，小河边的三间平房，也在眼前了。 老凌正在河边开垦，双手高高举起锄头，一下下的深深挖进泥土里，翻出肥沃的新泥。像头勤劳的老牛。 小凌蹲在一边，拨出杂草。 听到嗡嗡嗡的声音，爷孙俩一起抬起头来。 “耶——” 小凌一声尖叫，又蹦又跳：“林志叔叔，我也要玩！” 林志降下飞行器，把两个装满食物和书本的购物袋递给老凌，将后备汽油也提了下来，让小凌坐在飞行器中间的座椅上，扣上安全带。 这飞行器既能自驾，又能遥控，遥控器就放在座椅后面的夹层皮包里面，连着一个充电器，飞行的时候，就能自动充电，设计得极是巧妙。 林志当下拿出遥控器，操控着让小凌在半空飞行，陡然下降，低空越过小河，小凌乐得格格格地笑。 飞行了几圈，遥控器显示油量快到底了，林志按下一键返回，把备用汽油装进油箱，小凌兴犹未尽，嚷嚷着还要再玩。 老凌笑骂道：“贪玩鬼，再玩你林志叔叔就走不了了。”说着，给林志泡上了一杯茶。 林志道：“凌伯，你真的打算和小凌在深谷里住一辈子？” 老凌说：“是呀，要不还能怎样？” 林志说：“我准备回去内蒙的幸存者基地，那儿人虽不多，也就只有十几个人，不过总好过就你爷孙俩单独生活，生活条件比山谷也强了许多，要不，你带着小凌，和我一起走吧？” 老凌叹口气：“从这儿到内蒙，好几千公里，不说一路上不太平，就算运气好碰不到什么危险，可我这把老骨头，也禁不起长途跋涉了。上一次我着凉生病，差点没给报销在半路上。唉，那一次我要是死了，可真不知道小凌怎么办咧。” 小凌扬起脑袋，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爷爷，你永远不会死的。” 老凌笑了笑，慈爱的抚摸着小凌青黑的头发：“傻孩子，谁又能永远不死呢？那不成了丧尸了？” 小凌说：“丧尸就是死人，死人当然不会再死了。” 林志说：“可你……我就直说了吧，凌伯你年纪也很老了，万一有一天你走了，小凌这么个小的一个女孩儿，她又怎么活得下去？” 老凌叹口气，脸上的皱纹更深了，说道：“林志，就算我求求你了，要不你也别走，咱们就住在这里，等过三五几年……等到小凌长大了，你……你也不会寂寞的。” 林志摇了摇头：“不行，我必须得走。” 老凌听林志说得斩钉截铁，毫无商量的余地，出神半响，说道：“我回屋烧水，中午小凌又抓到了两条大鱼，晚饭煮鱼吃。” 老凌进了屋，林志和小凌相对蹲坐在草地上，小凌拿出一个刻了一半的木雕，一把直刃小刀，说道：“林志叔叔，你瞧我雕得像不像你？” 林志接过木雕，见木雕已经大具形象，小凌雕工虽然比不上她爷爷那样传神，可倒也挺逼真的。 小凌说：“林志叔叔，你在木雕后面，刻上你的名字吧。” 林志笑着说：“也行。”拿过直刃小刀，把刀柄插在木手的拳头里，低头刻了个“林”字，呵呵一笑，“我这字儿刻得太丑了。” 他没有听到小凌回应，微感奇怪，一抬头，只见小凌鼻翼发抖，圆睁双眼，直直地盯着林志身后，神色极是惊恐。 林志立觉大事不妙，第一个念头就是，深谷里混进了丧尸，已经到了自己背后，想也不想，回手就是一刀。同时身体闪到一边。 只听咻的一声，一物擦着林志的耳朵，噗一下挖进泥土里，深达半尺，正是老凌用来开荒的锄头。 林志死里逃生，背心上都是冷汗，叫道：“凌伯，你这是干什么？”只觉双腿酸软，刚才要不是抬头发现小凌神情不对，自己及时避开，这一下，也是头颅开花了。 林志反手这一刀，正捅在老凌的小肚子上，他丢下锄头，捂着肚子倒在地上，神情极是痛苦。 林志震惊之余，很是不解，喃喃地道：“你，你为什么要杀我？” 鲜血从老凌的指缝间控制不住的沁出来，老凌喘着气：“我，我不行了，小凌，小凌以后就拜托你了。” 小凌吓得傻了，这时才仿佛一下惊醒，扑到老凌身上：“爷爷，你不要死，你不要死呀……” 第418章 你不认识我了 林志目睹这人间惨剧，心里也很恻然，说道：“凌伯，你为什么要杀我？难道，难道就因为我不答应你，留在山谷里是不是？” 老凌苦笑一声，瞧了瞧停在草地上的飞行器。 林志恍然道：“就，就为了这破玩意儿？” 老凌脸色越来越白，声音虚弱地说：“你觉得是破玩意儿，在我看来却是宝贝，我越来越来，以后寻找物资更加困难，这谷里要缺个什么，开着就能出去了……咳，咳……还有，如果……如果有丧尸窜进山谷，小凌也能乘着它逃命。” 林志黯然道：“唉，你想要，给我说一声，难道我不会送给你？” 老凌叹道：“现在……现在说什么也晚了，林志，我，我快不行了，求你，求你照顾小凌。我看得出，你本性善良，是个好人。” “错了，我不是什么好人，也不想当好人。” 林志摇着头，暗道：“多少邪恶的事情，是借着爱的名义大行其道。是你要杀我，现在活不成了，反而要我照顾你孙女，天下有这么好的事情？给我一个好人的头衔，我就低头了？”摇了摇头，“凌伯，我不能答应你。” “你！”老凌身体一动，一下坐起，一只手指着林志，突然双眼翻白，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小凌放声痛哭，林志叹一口气，把老凌的眼睛合上，眼看着天色越来越黑，草草挖了个坑，埋葬了老凌。 第二天，林志坐上飞行器，小凌泪水汪汪地看着他，想要跟他一起走，可又不敢说出来。 林志招了招手：“上来吧。” 小凌破涕为笑，坐在林志身前。 两人体重加起来，也逼近荷载重量，林志按下启动键，八个螺旋桨一起转动，马力开到了最大，飞行器冉冉升空。 出了深谷，林志用狼牙匕首后座上的指南针定位，控制飞行器径直飞向西北方向，一个小时后，小凌忽而指着下方：“林志叔叔，你看哪是什么？” 林志顺着她手指的方位看去，见山沟里有什么东西反射阳光，一闪而过，他好奇心起，划了一个弧线飞过去，发现竟是一架直升机。机头扎进泥地里，机尾高高竖起，螺旋桨触地断成六七截，尾翼扭曲变形。 林志心里咯噔了一下，这架直升机，好像就是那晚盘旋在广场上、一直尾随夏一然的那一架。 他急忙降落飞行器，对小凌说：“你先下去，我飞下去看看。” 山沟深达十七八米，林志驾驶飞行器降落到沟底，走到坠落的直升机旁边，从破损的前档玻璃看进去，变形的机舱内并没有人，弹药箱子和压缩干粮，散得到处都是。 林志爬进机舱，抓了几十发子弹装进背包，又拿了几袋压缩干粮，物资虽然很多，但考虑载人飞行器的荷载量，也没有多拿。 他四下看了看，正准备爬出机舱，忽见驾驶座下掉了块手巾，白色的布料上都是斑驳的血迹。 林志心中一跳，这手巾看起来，怎么好像是安怡所用，她有些洁癖，平常手巾不离身。 林志捡起手巾，一时也不能确定手巾到底是不是安怡的，爬出机舱，见顺着山沟向前，草叶有倒伏的情形，似乎坠机以后，有人爬着离开了。 他心想：“一般来说，坠机活命的机会微乎其微，爬着离开的人，说不定已经尸变。不过也不能就排除，就一定没有活命的希望。”抬头对小凌喊道：“小凌，你待在上面不要乱跑，我过去看一下。” “好呀。” 小凌答应了一声，在沟边的草地上坐了下来，双手抱着膝盖，“林志叔叔，你快点回来呀。” 林志驾驶飞行器，顺着沟底爬行的痕迹往前飞行，一两里地后，出了山沟，只见一片细密如烟的桉树林后，露出几点尖尖的屋角。 他直直飞了过去，越过树梢，桉树林后原来是几栋别墅，零零星星的散布在一道缓坡上。 林志操控飞行器刚一降落，忽听一声尸嚎，桉树林里冲出一只快尸，朝他狂奔过来。 林志急忙抽出手枪，对着快尸扣动扳机，打到第三枪，才将那快尸爆头，走过去看了看暴尸的穿着，衣服已经破旧不堪，不是近期尸变。 林志心想，不是坠毁的直升机上爬出来的人就好，转身朝别墅走去，别墅一栋隔着一栋很远，看起来都死气沉沉的。 他走到第一栋别墅前，用手一推，两扇橡木的大门从里面锁死了，走到窗户前朝里面张望，冷清清的，不像有人住的样子。 林志正要走开，忽听叮当一声，像是一个酒杯掉在地上摔碎了。心中一动，从敞开的窗户里跳进去，叫道：“屋里有人吗？” 别墅很大，久无人居，林志的声音显得很空洞，声音回荡，震得天花板上的灰尘簌簌飘落。 他朝吧台走去，刚才酒杯掉地的声音，似乎就是从高高的吧台后面传出来的。 突然，吧台后飞出一物，呯一下砸在林志的额头上，掉在地上摔的粉碎，原来是一个酒瓶，瓶子一碎，空旷的别墅里顿时酒香四溢。 林志吓了一跳，枪口已对准偷袭之人，猛地一喜，又是惊奇，叫道：“夏一诺！！！” 夏一诺顺手又操起一瓶红酒：“别过来，别过来！” 林志叫道：“是我。” 夏一诺神色依然警惕：“你是谁？” 林志胡乱抹去脸上合着鲜血一起淌下来的酒液，很是疑惑地说：“怎么了夏一诺？你不认识我了？” 夏一诺瞪着眼睛，嘴唇微微发抖，显得很是害怕，叫道：“我不认识你，我也不叫夏一诺。” 林志盯着夏一诺：“你不是夏一诺，你是谁？” 夏一诺道：“我……我叫罗娅蓝。”忽而身子一晃，趴在吧台上，神情显得甚是痛苦。 林志急道：“你，你受伤了？伤在哪儿，严不严重？” 夏一诺一手扶着吧台，一手紧握酒瓶，在吧台上一磕，哗啦一下，酒瓶破碎，她用锋利的茬口指着林志：“你，你敢过来，我……我就自杀！”回手将茬口顶在自己喉咙上。 第419章 末世生存三原则 林志见夏一诺情绪激动，不由心想：“莫非自己认错人了，她真是什么罗娅蓝，只是和夏一诺长得太像？” 可是定睛细看，眼前之人不是夏一诺又是谁？说道：“夏一诺，别开玩笑了，当心划伤了自己。你嘴角有颗痣，不管两个人长得如何像，不可能连痣长的部位，也是一模一样吧？” 夏一诺沉着脸：“我和你有什么玩笑开？别假装认错人了，我不吃你这一套。哼，别以为花言巧语，我就会相信你。” 林志说：“我怎么花言巧语了？” 夏一诺冷哼一声，说：“当我没有看见，你刚才杀了一个人！” 林志怔忡不定：“你管那丧尸叫人？” 夏一诺说：“什么丧尸，那明明是个人，你开枪杀了他！” 林志望着夏一诺，一阵心疼：“夏一诺，你……你脑袋受伤，失忆了是不是？” 夏一诺白他一眼：“我再说一遍，第一，我名字不叫什么夏一诺，第二，我也没有失忆，只是不大记得以前的事儿了，但是我心里很明白，我叫罗娅蓝，不叫夏一诺。” 林志暗自摇头，他很确定眼前的人就是夏一诺，只是打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一般失忆的人，只是忘记自己的种种过去，可还没有听说过，失忆之人，凭空给自己安了一个名字，仿佛她真是另一个人似的。 夏一诺盯着林志：“你走不走，不走我报警了。” “报警？”林志苦笑道，“夏一诺，你报警好了。” 夏一诺说：“我真的报警了。” 林志说：“你来这儿几天了，可曾看见一个活人？” 夏一诺说：“这儿是度假别墅区，现在不是旺季，当然没有什么人了？” 林志说：“哪你不觉得奇怪，吧台上这么厚的灰尘，并不像是一年半载能累积下来的？” 夏一诺一愣，林志问到了点子上，她坠机以后，断了两根肋骨，折了一条腿，脑袋又受了重创，当场昏晕，自己怎么到了这别墅的，也不清楚，多日下来，附近一个鬼影也没有，想找人求教也不可得。 林志说：“现在世界是什么情况，你也不知道了？” 夏一诺鼻子里冷笑一声，眼睛中都是嘲弄的神色，鄙夷地说：“什么情况，你不会告诉我，现在是末日吧？哼哼，这么幼稚的话，你去幼儿园骗小孩儿去吧。” 林志摇了摇头，郑重地说：“不错，现今的世界就是末日，到处都是丧尸，人差不多都死绝了。” 夏一诺神色暗淡下来：“你，你说的都是真的？” 林志点点头：“你是我要好的同伴，我们一起出生入死，经历了不知道多少艰辛，我怎么会骗你呢？” 夏一诺好似放松了警惕，忽而身体又是一晃，叫道：“哎呦，好痛。” 林志连忙走到吧台后面，扶住夏一诺：“夏一诺，你伤到哪儿了。” “别动！” 林志话音刚落，夏一诺手上的半截瓶子已经抵在林志的咽喉上，冷笑一声，“白痴，你真以为我相信你了？相信你编的这些吓人的鬼话？” “唉。”林志无可奈何叹了口气，“那你告诉我，我要怎么才能让你相信？” “你怎么我也不会相信。”夏一诺沉声道，“转过身去，慢慢地，把枪给我。” 林志又苦笑了一下，把枪交给了夏一诺。 别看林志被夏一诺用酒瓶锋利的茬口抵在了咽喉上，但林志如要反抗，自然也不在话下，只要一拳打飞酒瓶就能办到，断腕上装的是假手，也不用害怕受伤。 可他担心受伤后虚弱不堪的夏一诺会因为自己的反抗伤上加伤，这才顺从的交出了手枪。 夏一诺一拿到手枪，不由长松了一口气，用枪口抵在林志的背心：“给我出去！” 林志往前走了一步：“夏一诺，你真要赶走我？” 夏一诺鼻子里哼了一声：“你以为呢？” 林志说：“我可以证明给你看，世界真的已经是末日了。” 夏一诺好奇起来，说：“呵呵，你怎么证明？” 林志说：“你只要跟我出去，看看那个被我杀的人，就知道我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了。” 夏一诺说：“少给我玩这些脑筋，你是看我受伤了，想骗我出去，找机会夺枪杀了我是不是？哼！白日做梦。” 林志叹了口气，见夏一诺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自己，说道：“好吧，你要我离开这里，我就离开，但是在离开之前，我有几句话要给你讲。” 夏一诺听林志语气诚恳，说道：“你要讲些什么？” 林志说：“末日求生三原则。” 夏一诺说：“你还要给我说什么末日？真拿别人当傻瓜了？” 林志不理她反问，说道：“这些原则都是我、或者别人拿性命总结的，你听好了，第一条，人性本恶原则……” 夏一诺说：“你这样的人，当然人性就本恶了。” 林志说：“……第二条，生命第一原则……” 夏一诺语带嘲讽地说：“我不需要你给我讲什么大道理，所有的生命都值得尊重。你刚刚才杀了一个人，还说什么生命第一原则，真难道不觉得这样……呵呵，很讽刺吗？” 林志皱着眉头：“第三条原则是……” 夏一诺又打岔说：“是什么，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猫对老鼠说，要慈悲。” 林志一字一顿地说：“记得自己是人。” 夏一诺在他身后说：“哈哈，这个就是你说的第三条原则？这还用说吗？我自己是人，难道我不知道，要你……提醒。” 林志擦觉到，夏一诺再说出最后两个字“提醒”之前，明显顿了一下，便道：“你记起来了？” 夏一诺心里突然有一种异样的感觉，说道：“怎么这句话，我好像听说过。” 林志此时已经走到了大门口，正伸手握着门手，闻言，缓缓转过身来，目光温和而宁静的凝视夏一诺。 夏一诺后退一步，脸上依然保持着警惕，说道：“你想干嘛？” 林志微笑着：“你应该相信我。” 第420章 小凌失踪 夏一诺又后退了一步，在靠窗的椅子上坐下来：“你能解释一下，这三条原则具体的含义吗？” 林志留意到，夏一诺用的是商量的口气，这或许是说，她有些相信自己了。 林志在夏一诺的对面坐下，掏出烟盒，递给夏一诺一根。 夏一诺摇摇头：“我不抽烟。” 林志说：“你以前抽的，至少我认识你的时候，你就抽的。”说完，点上了火。 袅袅的青烟中，夏一诺嘴角闪过一丝不易擦觉的冷笑，心说：“我是忘记了很多事儿。可是对烟味儿本能的这样反感，那就说明，我很讨厌香烟，一个人或许会被外界的东西蒙骗，但绝不会被自己的本能所蒙骗。” 林志擦觉到了夏一诺的不快，将抽了一口的香烟扔在地上，一脚踩灭，说道：“我从第一条‘人性本恶’开始说吧，在末世里面，没有了道德和法律的约束，你不能相信任何人……这就个丛林法则的原始世界。” 夏一诺说：“不要相信任何人？也包括你？” 林志说：“从某个角度来说，是这样的。” 夏一诺说：“比如？” 林志想了想：“就好比我说，无论多么危险的情况，我都会永远保护你，我说这句话的时候，也许是肺腑之言，但在生死关头，我有很大的可能，不会兑现自己诺言。” 夏一诺点了点头：“你倒实诚。” 林志说：“谢谢。”接着上面的话说，“你不能相信任何人，因为有很大的可能，人们会为了一些不起眼的东西，要害死你，所以说‘人性本恶’原则，也可以称为‘他人即地狱原则。’” 夏一诺说：“要真是这样，人和人之间没有一点信任，那这世界冰凉到了何种程度？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林志说：“活着本身就是意义。这个世界，只有活着，没有意义。第二条，生命第一原则，这里的生命，是指你自己的生命，不是让你做上帝爱护别人的生命……” 夏一诺说：“这是不是说，为了自己能活着，便能不择手段，便能不顾别人安危，甚至牺牲别人的生命？” 林志说：“你……也可以这样理解。” 夏一诺说：“好冷血。” 林志说：“自己能活着就不错了，谁也做不了上帝。” 夏一诺说：“我不这样认为，为什么不是，自己活，也让别人活？” 林志说：“两全其美当然很好，可是很多时候，世界总会让我们处于两难的境地。” 夏一诺说：“第三条呢？” 林志望了望窗外，在这个位置，能看见青青的草地，细密的树林。世界有多么的荒凉，它们就有多么的生机勃勃，说道：“第三条，记得自己是人，这是告诉你，不管什么时候，都要保持最后一丝人性。” 夏一诺说：“这和上面的两条，好像有些自相矛盾。” 林志说：“世界本来就是矛盾的，很多东西看似完美，其实往往不能自圆其说，你只要记住，做人如果没有底线，那和行尸走肉也就没有区别了。” 夏一诺若有所悟，半响道：“如果你和一个同伴遇到危险，两个只能活一个，你是选择牺牲自己呢，还是选择牺牲别人？” 林志笑了笑：“你难住我了，到底是像野兽一样活着，还是作为人一样有尊严的死去，现在，我回答不了你。” 夏一诺想了想，说道：“你不可能是个好人，不过……我倒是挺欣赏你的实诚。” “是吗？”林志望了望窗外，站起来说。 夏一诺说：“怎么你要走了？我还想听听，我们是怎么认识的。” 林志说：“这说起来话就长了，也许三天三夜也讲不完，我外面还有一个同伴，等我接了她过来，再慢慢给你讲。” 夏一诺一下又警惕起来：“你……还有个同伴？” 林志微笑道：“放心，只是个小女孩。” 夏一诺道：“是吗？”但瞧她脸上的表情，丝毫不相信。 林志出了别墅，小跑着来到载人飞行器前，驾驶飞行器原路返回，等到了坠机之处，心中咯噔了一下，自己离开也就一个小时左右，小凌跑哪儿去了？ 林志心急火燎，驾驶飞行器在周围盘旋，大声叫喊着小凌的名字，忽见小树林里人影一闪，连忙降落下去，将飞行器停在草地上，自己跑进了树林。 两只丧尸趴在地上，脸上手上都是血，正在啃食什么，林志心中凉了凉，从后面接近丧尸，一刀一个捅翻在地，只见两只丧尸啃食的，原来是一头死老虎。 大灾难发生前，环境治理越来越好，很多地方野生动物渐渐恢复了元气，个别物种甚至有泛滥之势，比如野猪、野鸡、兔子等等动物。但老虎还是极其稀有。 林志心想，老虎这样凶猛，怎么会落到丧尸手里，再一看，老虎一只脚上有只捕兽夹，死死夹住老虎直至饿死，丧尸才能吃到老虎，心中一动，这附近有人。 他穿过树林，眼前是一座小山，山脚有道小溪，绕山环流，林志顺着小溪转到山后，只见这里也散落着六七栋别墅，只是别墅占地面积，比夏一诺藏身的那边别墅，大了一倍不止。 别墅周围绿荫森森，极度的宁静中带着一丝诡异，林志推开一道别墅的大门，心想：“小凌或许逃到这边来了。” 别墅大门久不转动，发出长长的“吱呀”声音，林志感觉心里有些阴虚，好像是走进了一栋鬼屋。 他四下打量，见落满灰尘的地板上，没有一个脚印，由此判断，小凌并没有走进这间别墅。 林志退了出来，走向第二间别墅，进门一看，别墅里依然冷清清的，地板上也没有脚印。 他心中着急，一口气又找遍了剩下的五间别墅，还是没有发现有人曾经来过的痕迹，正要到别处去找，忽而看见地上有个木雕。 林志捡起木雕，正是小凌给自己刻的人像，背面还有自己刻下的那个“林”字，不由越发纳闷：“小凌肯定是来过这里，但若说是有丧尸追着她逃，为什么不藏进别墅呢？” 第421章 采菊东篱下 被丧尸追赶，小凌放着现成的别墅不进去躲避，这就很不合常理了。 林志在别墅周围又转了很久，依然一无所获，便在一块大青石上坐下来，点上一根烟稍事休息，考虑着小凌会逃到哪儿去。 忽而，他听到“格格格”的声音，好像耳边有人笑了几声。 林志一惊站起，四下里一看，前后左右都没有人。 他揉着脑袋：“怎么回事？是出现了幻听，还是把风声当成了笑声？”嘀咕着复又坐下，大概十秒左右，耳中又听到了几声底笑。 这一次，林志真真切切的肯定，自己没有出现幻听，而笑声是从地底下传上来的。 他大惑不解，用耳朵贴在草地上，脑袋一挨着地，就看见自己刚才坐的大青石有些异样，用手一推，居然一推就动。 这块青石目测不下六七百斤，林志心想：“自从被夏一然抓伤后，虽然不但没有尸变，体力反而大大提高了一倍有余，但也不至于如此轻易撼动一块六七百斤的大青石。而自己被抓伤以后，为什么没有尸变，却一直想不通其中的道理，或许是斩断手腕，毒血大量流了出来，又或者是别的原因。” 这个问题思考了多日也没有结果，这时更无暇多想，试探着去抬大青石，竟是一抬便起，翻过来一看，原来这青石中空，并不是真正的青石，而是那种公园里摆设的假石头，里面放一个喇叭，播放音乐。 石头抬开，底下就露出一截铁管，碗口粗细，黑黝黝的见不到底。 他把耳朵贴在铁管口，等了六七分钟左右，下面却再也没有传出笑声了。 林志心中动了一动，这露出地面十几公分的铁管，怎么看都像是一个通风管道，唯一的解释，就是地底下有间暗室。 他想到这里，对着管口叫道：“喂，下面是不是有人？”停顿一会儿，听不到回答，林志又叫了两声，下面依然是无动于衷。 林志四下看了看，计上心来，捡起一根树枝，掏出火机点燃，刚要扔进管道，地底下突然叫了起来：“喂，喂，别往下扔树枝。”声音听起来很是干涩，如同舌头给打了一个结。 林志吃了一惊：“你们在下面看得见我？” 这干涩的声音又传了上来：“看得见。”稍一停顿，又叫道，“我独自一个人在这儿隐居，不想看见任何人，你走吧。” 林志左右看了看，只见另一块青石上有个不起眼的小洞，凑近一看，看见了一个摄像头。 “嘿，原来下面是这样看见我的。”林志一笑，对着管口叫道：“喂，我无意打扰你，你看见一个小女孩儿了吗？十二三岁的小女孩儿。” 干涩的声音回答说：“我没有看见，请你马上离开。” 林志说：“那你打开门，我下去看看。” 干涩的声音说：“我说过了，我独自一个人隐居，不乐意看见任何外人，再次警告你，马上给我走。否则……否则老子就不客气了。” 林志听对方语气不善，冷笑一声：“你倒是不客气一个过我瞧瞧，我数三声，你不打开门，我就点燃树枝扔下去了，一直扔到你开门为止。反正这周围都是树，难道还缺烧火的材料了？” 说完，将点燃的树枝扔了下去，树枝一直落下五米左右，似乎掉进了一间暗室里，跟着熄灭了。 干涩的声音叫骂起来：“他妈，算老子怕球你了，你等着，老子给你开门。”他似乎恼怒了，这次叫骂用的不是普通话，听起来像是贵州话。 片刻功夫，地面响起扎扎扎的声音，青草地突然向两边分开，露出一个两米见方的洞口。一排台阶直通了下去。 那干涩的声音从黑暗的地方响起来：“你有种，就下来。” 林志哼了一声：“我早就不想活了，你要有种，尽管动手好了。” 说完，他左手抽出狼牙匕首，一级台阶一级台阶走了下去。到了尽头，只见地下室不止一间屋子，前面七八米外一扇房门里面，传出微弱的烛光，隐约看见一名男子站立的身影。 林志紧了紧手中的匕首，走进门去，只见男子身体瘦削，二十岁左右，大概是很少照阳光的缘故，脸色青白得可怕，神情惊慌。 林志说：“我下来了，你要怎么着。”说着警惕地四下一看，见这间屋子二十来个平方，摆着沙发桌椅，一张铁床，床边的书桌上，还有两台电脑。电脑都开着，发出蓝盈盈的光，一台电脑上是外面监控的画面，另一台电脑上是游戏画面。 男子一开始只是虚张声势，见林志真的下来了，立马怂了，嘿嘿一声：“我开玩笑来着，你瞧瞧我这样子，能把你怎么样呀？”脸色神情，惊慌之余，又多了油滑。 林志见男子前倨后恭，也不在意，说道：“认识一下，我姓林，叫林志，你呢，请问你叫什么名儿？” 男子听林志用了一个“请”字，心想他这样客气，应该不是凶横之徒，说道：“我叫张东篱，采菊东篱下的那个‘东篱’。” 林志心想：“你名字很有诗意，怎么人畏畏缩缩的？”问道，“你是贵州人？” 张东篱一笑：“你听出来了？” 林志说：“你怎么到这儿来了？灾难以后才来的吗？” 张东篱回答说：“不是，灾难前就过来的了，我爸在这儿买了一套别墅。” 林志说：“哦，你家很有钱。” 张东篱说：“我爸是煤老板。” 林志说：“怪不得，原来是煤老板。” 张东篱得意洋洋地说：“不是我款天阔地，我们那个县城，就数我爸最有钱。” 林志心说：“‘款天阔地’是什么意思？”见张东篱得意的样子，心想应该就是“牛气哄哄”的意思。说道：“不是以前了，现在你有钱又能怎么样？”瞥了一眼书桌前，见地上都是钞票。 张东篱连连点头：“是是，不过要是没钱，我也活不到现在。” 第422章 张东篱的地下堡垒 “没有钱活不到现在？”林志嘀咕一声，问道：“什么意思？” 张东篱有得意起来，说：“是这样的，我以前就是个末世迷，老是幻想，如果有一天末日真的发生了，我该怎么生存下去。我不想做什么团队领导，也不想做拯救世界的英雄……” 林志听到这里，在肚子里哼了一声：“你这样子，也当不了英雄。就像个黄皮猴儿似的，瘦了吧唧的。” 张东篱说：“……所以我的想法很实在，就是把自己的家打造成一个末世堡垒，过长期躲避的生活，至于拯救世界，就让那些不怕死的二愣子去做吧，我只要活着就好。” 林志说：“你没有担待，末日之中只顾自己，的确能活很长，不过这样老鼠一样的生活，有意思吗？” 张东篱说：“有没有意思，各人有各人的活法。你看我这里，地下室就有五间，躲避的生活，知道什么最重要吗？” 林志明知故问，说道：“什么最重要？” 张东篱说：“安全第一，门口就有一条小河，淡水的问题不用发愁，远离城区，丧尸也少。为了不让人发现这里有人，上面的别墅，我从来不会进克一步。” 林志心想：“怪不得上面别墅的地板上都是灰尘，却连脚印也没有一个，原来你几年下来，都没有进去过。也真是有耐心。”说道，“进克就是进去的意思是不是？” 张东篱笑了笑：“这是我们贵州的‘土话’。”继续说，“地下室入口，本来在别墅底下，我也把它改到了外面，又花钱，请工人打穿了通风口。并做了收集雨水的管道。管道你看不见，是因为包裹在墙体里的。” 林志说：“你倒是考虑的周到。什么地方都想好了。” 张东篱越发得意，又说：“总之所有的一切，都不能引人注意，要知道人心鬼蜮，末日里人比丧尸还要可怕。丧尸没有智力，人是有智力的丧尸。” 林志心说：“你不出去，哪儿知道人都快要死绝了？没有人，哪来的人心鬼蜮？” 张东篱继续说：“……我本来还准备在房屋四周做挡板，不过考虑了，那样防得了丧尸，但是防不了人，所以就没有做。” 林志说：“也对，什么样的堡垒，都挡不住人。” 张东篱说：“至于食物储备，我选择的是美国山屋食品，真空杀菌冷冻包装，知道这有多叼吗？” 林志说：“有多叼？” 张东篱说：“我带你去看看。”领着林志来到隔壁地下室，只见地下室的四面墙壁下，还有中间的空间，都堆满了各种山屋的应急食物。 张东篱夸耀道：“这些食物，都是按照宇航员饮食食物标准生产的，保质期最少二十年以上，当时可花了我二十多万人民币，我爸还骂我败家子，可现在不是都派上用场了吗？哈哈。那个糟老头子懂什么？” 林志面无表情地笑了笑：“天天吃，你也不腻是不是？” 张东篱说：“我只要一想到别人都在外面受苦，提心吊胆地求生，而我却逍遥快意地活着，再怎么吃，也不会感到腻味。” 林志忍不住一笑：“你倒是会自娱自乐。你能在地下室藏这么久，说真的，我倒是挺佩服的。” 张东篱说：“那当然，我当时苦心积虑打造这个地下室，难道是玩儿吗？”拿起铁架上一袋应急面条，说道，“瞧瞧，西红柿鸡蛋面，你别小看，用的都是真材实料，一份大小和方便面差不多，冷水都可以泡来吃。味道还不错。知道保质期多少年吗？ 林志说：“二三十年吧。” 张东篱说：“呵，看不出来，你也挺懂行。保质期三十年。” 他说着，又提起一袋米饭，眼光扫了扫铁架：“你再瞧瞧，米饭口味就有三十多种，不但营养丰富，口感也很好，有黑豆炒饭，牛肉炒饭，墨西哥炒饭，牛肉、羊肉、鸡肉，猪肉味道都有。这个保质期你又知道多少年？” 不等林志说话，他说道：“五十年哦！” 林志说：“不管多少年，总没有新鲜肉可口，你就住在这自然保护区，为什么不出去弄些野味？” 张东篱摇摇头：“不要尽想美事，自己出去弄野味，你以为人人都有贝爷的能力？自己去抓野鸡，抓野鸭，只是白白消耗你的卡路里。即使抓到了，也是一头大汗，得不偿失。” 林志说：“你这个逻辑真奇怪。” 张东篱指着另一面墙壁下的铁架，说：“瞧瞧，二十年保质期的纯牛奶，你没有看见过吧？” 林志说：“听都没有听见过。” 张东篱笑着说：“食物的问题解决了，下一步就是武器装备，来，你过来看看。” 林志跟着他来到另一间屋子，只见一张长桌上，摆了七八副弓箭，还有匕首砍刀之类的冷兵器，只是每一样武器上都落满了灰尘，看来张东篱几年都没有碰过了。 除此以外，墙壁上还挂着几套防刺服、防弹背心、战术手套，但无一例外的，都落满了灰尘。 林志嘲讽道：“你装备倒是挺不错，可是好像都没有用过。” 张东篱脸上红了红，搪塞道：“末日嘛，能不出去，最好别出去。你瞧这套防刺服，不但能抵挡丧尸牙齿的啃咬，就是匕首也穿不透。还有这裤子，这帽子，哪一样不是大把的钱？你说说，哪一样不是？” 张东篱这样发问，并不是要林志回答，只是在显摆他多么的有钱，多么的富有远见，又带着林志来到另一间地下室。 这间地下室储存的物品就五花八门了，有灭火器，蓄电池，打火石，打火机，指甲刀，望远镜，收音机，锅碗瓢盆，防毒面具，电池，纸，笔，书籍，纸巾，空气净化器等等生存物资。 张东篱脸露得手，又要夸夸其谈。 林志皱了下眉头：“好了，你确实装备和物资都挺丰富，考虑问题也周到，但我只想找一个叫小凌的女孩儿，你电脑上有监控，看见了她没有？” 第423章 张东篱 张东篱一直滔滔不绝的吹嘘他的家底，就是为了让林志分神，忘记寻找小凌的这回事儿，这时听林志还是提了出来，脸色不由很是难看。 他打造这地下避难室之初，不过是因为痴迷于末日幻想，谁会知道，世界却真的发生了末日。 他在庆幸之余，一个人躲藏到现在，那深入骨髓的孤独感，差点没有将他逼疯。 这天，他烧水吃了午饭，点上一根香烟，悠哉游哉地打了一会儿游戏，避难室突然断电，出去架起楼顶，爬到房顶上检修，原来是太阳能板烧坏了一个保险丝。 电力是维持避难所正常运转的必须，抽水排水系统，监控游戏等等，离开了电力都是堆废铁，所以保险丝之类的配件，张东篱自然是储备了不少。 他下来拿了保险丝，换上以后，无意间一转头，就看见桉树林里跑出一个小女孩，那一瞬间，张东篱几乎怀疑是自己眼花了，使劲揉了揉眼睛，确定只有小女孩儿一个人的时候，一顺儿溜下楼梯，迎着女孩儿直奔过去。 张东篱性格谨慎，深知末日之中，人比丧尸还要可怕，如果从桉树林里出来的是个男人，他肯定唯恐避之不及，但只是一个小女孩儿，而且孤身一人，那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自己再不能打，对付一个小女孩儿还是绰绰有余。 这小女孩儿就是小凌了，林志驾驶飞行器飞走以后，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山沟之旁，本以为周围荒山野岭，没有什么危险，哪知道忽听一声尸嚎，山石后转出两只丧尸来。 小凌吓坏了，撒腿就逃，穿过桉树林后，就看见张东篱迎面奔了过来。 小凌年纪幼小，不知人性之恶，只恐惧丧尸，倒不害怕人，一见张东篱，顿时喜出望外。 张东篱将小凌带回地下避难室，询问小凌后得知，她还有一个同伴，顿时犹豫起来，地下避难所只是按照一人的生存储备物资，多一个小女孩还不怎样，要是小凌的同伴也找来了，并且赖着不走，三个人就有些捉襟见肘了。 小凌说：“叔叔，你不用担心，林志叔叔不会留在这儿的，他是要去内蒙的。” 张东篱说：“哪你呢？也是要去内蒙吗？” 小女孩儿胆子小，巴不得留下来，小凌说道：“叔叔要是肯收留我，我当然选择留在这里了，去内蒙，我……我一想就害怕。” 张东篱大喜：“好，一言为定。” 所以等林志找来的时候，两人在监控上看见林志，都选择了不见面，等林志无意间发现通风口，张东篱才被迫打开了避难室的出入滑板。 张东篱兀自抵赖，说道：“我这里根本没有什么小女孩儿。” 林志掂了掂手上的匕首，冷冷地说：“我在上面听到的笑声，不可能是你笑出来的吧？” 张东篱见蒙混不过去了，只好说：“好吧，我让小凌出来，不过你得发誓，不能把你在这儿看见的一切，告诉任何一个人。” 林志一笑：“你是多久没有出去了，现在外面的世界，你想看见一个人都难。” 张东篱说：“哪也得发誓。” 林志说：“好吧，我发誓。” 张东篱这才在墙角一个不起眼的地方一按，只听扎扎扎的声音响起，地面突然滑向两边，露出一个两米长，一米宽的地洞，小凌赫然藏在其中。 地洞不高，小凌站起身来，双手一撑，就跳了上来，呆在地洞里，除了平躺，就只能蹲下。 张东篱道：“这是我最后避难的地方，如果有人或者丧尸攻进来，就藏在里面。小凌是自愿留下来的，不相信你问问她。” 林志拉过小凌，说道：“你别害怕，你虽然年纪不大，但也该知道了，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如果你真愿意留在这儿，我也不会强迫你离开的。” 小凌低声说：“林志叔叔，我想留下来。” 林志说：“没什么难为情的，你要留下来也可以。”看着张东篱，“希望你好好待她。” 在这末日之中，小凌有个安身的地方也就不错了，林志也没有再多废话，问张东篱：“末日发生后，你就一直住这儿吗？” 张东篱见小凌答应留下，心情甚好，笑着说：“我们边吃边谈。”合上地洞滑板，手脚麻利拿来三袋山屋应急干粮。 林志到了现在，肚子也饿了，三个人围在餐桌前，撕开袋子，加水泡上加热包。 张东篱道：“我到了这边后，结识了一帮朋友，大灾难发生的那天，我在局子里呢，原因是兄弟伙之间为了挣个女孩，自家兄弟在饭桌上打起来了。” 林志摇摇头：“你这都是些什么狐朋狗友？” 张东篱说：“结果饭店报警，大家都进去了。打架之前，我喝了不少的酒，进去没有多久，我他妈竟睡着了。” “等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铁床上，身子一动，才发现双手都上了手铐，给铐在床栏上。” “我当时就纳闷了，我这是在哪里呀，抬头一看，发现是一间很大的房子，房子里没有开灯，但有火光透过门上的玻璃照进来，一明一暗的。” “我魔怔了一会儿，才想起打架的事情，正要叫喊老子要放水，突然就就听得一阵咀嚼的声音，格格格的，听得我牙齿发酸。” “我转过头去，原来靠里还有三张床，隔着一个床位，有个人趴在床上，脑袋一动一动的。” “我觉得奇怪了，仔细一看，妈呀，差点没有吓尿了。” “原来拿床上也拷着一个人，脸和脖子都是血，被铐着的这个人，半边脸都啃得露出骨头了。” “我当时吓坏了，想要大喊救命，又怕一开口，就换成自己遭殃了。” “可是这样干躺着也不是办法呀，正着急的时候，一个兄弟推门进来了，我瞪着他，想要问他到底怎么了，嘴巴一动，就给他捂住了。” “局子里的铁床有轮子，他满头大汗，推着我一步步往门的方向走。离大门还有十几步的时候，终于被发现了。” 第424章 张东篱死里逃生 张东篱继续说：“那个吃人的家伙，鬼哭狼嚎地朝我们冲来，双手都是血，嘴巴里还叼着一只耳朵。天晓得，被他啃咬的那个倒霉蛋，死的时候有多么的痛苦。” “要说我这兄弟还真不错，愣是没有只顾自己逃命，推着我冲出大门，顺着走廊狂奔逃命。” “他小名叫三子，我大喊大叫：‘三子，到底怎么了？那个人他妈疯了吗？’” “三子气喘吁吁不说话，把我推进一间屋子，才喘着粗气压低声音说：‘什么人，它已经不是人了。’” “我说：‘一个嘴巴两只眼睛，不是人，是什么？’” “三子用背抵着房门：“是什么，你说是什么？他妈是丧尸呀！’” “我说：‘怎么可能？’” “他说：‘我哪儿知道怎么可能？你他妈不是末世迷吗？应该比我更相信这种事儿吧？嘘！不要说话’” “外面走廊响起脚步声，三子把耳朵贴在门后，像头吓丢了魂儿的狗，过了一会儿，战战兢兢地说：‘东篱，你不是吹嘘，你打造了一个地下避难室吗？’” “我说：‘明知故问，你想怎么样？’他说：‘现在派上用场了。’” “我说：‘你快给我解开呀，我被铐着了，怎么带你去？’” “三子双手一摊：‘我去哪儿弄钥匙？’话刚说完，他就看见墙上挂着几把钥匙。” “局子里手铐的钥匙一般都是通用的，他拿起钥匙一试，就打开了一边的手铐。” “我心里长出了一口气：‘谢天谢地。’突然，就看见三子的鼻子和眼睛，都在往出冒血。” “我惊道：‘三子，你怎么了？’只听扑通一声，三子就倒在地上了。” “我吓坏了，幸亏一只手已经自由，伸手一摸他脖子，就这一会儿的功夫，三子脉搏已经不跳了。” 加热包嘶嘶嘶地冒出白气，食物已经加热完毕，可以享用了，但张东篱沉浸在以前的回忆中，饭也不吃了。 林志和小凌打开袋子，两人一边吃着，继续听张东篱说。 张东篱想着那一刻的惊魂，虽然时间过去已久，兀自心有余悸，说道：“三子死了，可是没有死透，我把他手指一根根掰开，拿到了钥匙，就在这时，他突然一下睁开了眼睛。” 小凌听到这里，手臂一抖，筷子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林志把筷子捡起来，塞回她手里：“快吃吧，等下凉了。” 张东篱说：“我一只手还被铐着，他妈没有吓得大哭，就看见三子站起来了，那双往出流血的眼睛，我后面多次在梦里看见，每一次醒来，全身都是冷汗。” “三子直勾勾地看着我，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眼神又呆板，又漠然，我他妈那时候觉得，比起所谓的狰狞来，三子这时候这张脸，才是最可怖的。” “我打了寒噤：‘三子，你怎么了，你……你不要吓我呀。’” “三子白森森的牙齿磨得格格格地响，突然一口朝我咬来！” 小凌“啊”的一声，紧紧抓住林志的胳膊：“他……他咬着你了吗？” 张东篱摇摇头：“我要是被咬了，还能坐在这里吗？”顿了顿，“我抓起被子，一下蒙住三子的脑袋，本来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谁知道三子被蒙住脑袋后，好像整个人就懵逼了，竟是直挺挺地站着不动了。” 小凌拍着胸口：“好险，好险。” 张东篱笑了笑：“我那时候，也顾不得害怕了，很慢很慢地打开手铐，很慢很慢的挪下床，轻轻提起脚跟，轻轻放下，一步步朝门口走去。” “我打开门，走廊的天花板依然在燃烧，吊顶塌下来了一大片。大门那边死了一个人，七八只丧尸围成一圈，血淋淋地争抢那死人的尸体。” 张东篱说到这里，叹了口气：“大门那边走不了，我只好又回头，小心翼翼绕过三子，推开了后窗。往下一看，你们猜怎么着？” 小凌说：“怎么了？” 张东篱说：“局子后院是个高坎，他妈虽然是一楼，后窗离地起码三层楼高。” 小凌说：“哪你怎么办？” 张东篱说：“我还没有想好，蒙在三子脑袋上的棉被却滑脱了，我一听到后面‘呃’一声尸嚎，回头一看，三子凶神恶煞扑了过来。” “这个时候，我还能怎么办？……我还能怎么办？我要不想死，就只好跳下去了。” 张东篱望着林志和小凌：“我一跳下去，当场就摔蒙了，但这一跳，却让我有了一种神奇的体验。” 林志说把最后一口饭扒进嘴里，说道：“味道不错，什么体验？濒死的体验？别浪费了。”说着，把张东篱面前早也加热完毕的山屋米饭拿过来，继续吃。 张东健盯着眼前的空气：“从我落地那一刻，我似乎感受到了，爱因斯坦说过的：‘时间并不存在，时间只是人类的错觉’，因为那短短的一瞬间，我回忆完了我21年走过的人生……” 林志说：“你还知道爱因斯坦？”忽而心想，“夏一诺也许不是失去记忆，只是对于她来说，时间一直停留在某个节点。所以才固执地认为，世界并没有发生什么大灾难。” 只听张东健继续说：“就是那么一瞬间，我不仅仅回忆完了自己的人生，甚至还考虑到，我死去以后如果尸变，像三子那样吃人肉，该是多么地悲催呀。” 小凌长出了一口气：“幸亏你没有死。” 张东篱说：“是呀，幸亏我没有死，可是那种感觉太神奇了，上帝好像按下了慢镜头，时间、世界、时空都慢了，一切都安静了，总之我第一次感觉到，时间像松紧带一样有伸缩性，既可以变长，也可以变慢。” 张东篱说到这儿，看着林志：“大哥，你认为我所感觉到的，到底是真的？还是只是我的错觉？我甚至怀疑，这个世界包括我们，都不存在。” 林志打了个饱嗝，满意地把吃剩的饭推到一边，瞧了瞧张东篱：“有烟吗？” 第425章 时间只是错觉 张东篱一愣，他正等着林志回答呢，没想他林志却问他有烟没有。忙掏出烟盒递给林志一根。 林志点上火，抽了一大口，望着袅袅升起的青烟说：“我不知道，很多东西都颠覆我们的认知，不过能活着，还是活着的好。好了，谢谢你的款待，我走了。” 张东篱打开门，兀自有些失神，喃喃地说：“时间也许不会倒流，但肯定能压缩或者延长……” 林志顺着台阶走到地面，这才发觉已经傍晚了，头顶天空黑乎乎的，周围天边却有些暗红色的云朵浮动，四面八方朝中间汇聚，像是天堂着了火，要烧穿屋顶了。 “林志叔叔，再见了。” 林志回过头来，只见两边滑板连着草皮，正在向中间靠拢，小凌苍白的脸蛋，变得阴暗起来。 滑板快要合上那一刻，张东篱吼了一嗓子：“记得你发过誓，不对任何人说起这里有个地下避难所。” 林志驾驶载人飞行器回到别墅，夏一诺还是呆呆地坐在窗前，一手托着下巴，似乎连姿势也没有变过。 林志离开的这段时间，夏一诺拄着一根木棍，一瘸一拐来到林地边沿，查看被林志枪杀的那“人”。 只见这人皮毛骨头，哪儿有点人样，如果非要说是人，那倒像死去了万年的木乃伊。 夏一诺惊疑不定，一步步往后退，她怀疑地上躺着的男子根本不是人，而是造出来的模型，可是谁会费这么大的力气，特意造个假人，再安排这样的环境来吓自己呢？ 她打破脑袋也想不明白，回到别墅后，想过单独离开，但心头有种茫茫无依的感觉，像在黄昏时分出海，路不熟，又远。 “你……吃饭了吗？”林志问。 夏一诺“啊”的一声，仿佛林志一开口，才将她从睡梦里面一巴掌抽醒了过来。 “我……我不饿。”夏一诺说。 林志在她对面坐下，见夏一诺神色更加憔悴了，不由一阵心痛，柔声道：“你回忆起来了吗？我们两个其实是认识的。” 夏一诺茫然的摇摇头：“没有，不过你也许认错人了，我不叫夏一诺，我叫罗娅蓝。” 林志叹口气：“也许别人我会认错，但绝对不会忍错你。” 夏一诺凝视着林志，怔怔地没有说话。 沉默了一阵，林志问：“那你还记得陈七和高珊吗？” 夏一诺摇了摇头，还是没有说话。 林志说：“坠机以前，谁和你在一起？” 夏一诺说：“我不知道，我醒来的时候，就是一个人在这别墅里。除了记得自己的名字，其他很多事情都记不得。” 林志心说：“哪又是谁把你送到别墅来呢？” 只听夏一诺又说：“不过我现在感觉，我好像认识你呢。” 林志一喜：“是呀，你认识我。” 夏一诺说：“你的右手，是不是假手？” 林志假手带着黑色的战术手套，如果他不说，别人根本看不出来，不由瞪大眼睛问：“你……怎么知道？” 夏一诺说：“我也不知道，脑海里突然就冒出来的。” 林志摘下手套，摆在桌子上，淡淡地月光下，夏一诺用食指和中指轻轻抚摸，轻声说：“不是这样的，我的记忆里，是一只机械手，而且机械手很厉害，一掌拍出去，能隔空把人打飞。” 夏一诺这句话，听得林志云里雾里，疑惑重重，要说她是脑袋受伤产生了噫症，可自己一直到现在才摘下手套，她怎么能知道自己右手是假手？ 要说在她记忆之中，木头雕刻的手变成了机械手，可这事情还没有发生呀，“除非……除非……”林志心想，“除非夏一诺能预见未来。” 夏一诺突然想起一事，说道：“对了，你说你出去找一个小女孩儿，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 林志正想着机械手的事，夏一诺又问了一遍，他才回过神来说：“哦，她找到了更好的归宿。”当下，把张东篱的事情说了一遍。 夏一诺说：“我不相信，这儿能有什么人，荒山野岭的。除非你带我去，我亲眼看见了才相信。” “不行，我答应张东篱了，不对任何人透露地下避难室在什么地方？”林志很为难地说。 夏一诺“嗤”一声冷笑：“我就知道你在编故事骗人。” 林志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又听夏一诺说：“算了，管你骗不骗人，和我也没有什么关系，能请你去吧台那边，拿瓶酒过来吗？” 林志说：“你还要喝酒？别喝了，你受伤了。脑袋都不清醒。” 夏一诺说：“就是受伤才要喝，也许大醉一场醒过来后，就能想起以前的事情了。你拿不拿？不拿我自己拿。”说完，双手按在桌子上，吃力地要站起来。 林志无法，只好过去拿来两瓶红酒，两个酒杯，打开酒塞，放在桌上。 夏一诺拿起一瓶酒，也不倒进酒杯，嘴巴对着瓶口，咕咚咚地就喝了起来。 林志见她如此，也举起一个酒瓶，陪她喝酒。说道：“你能再清楚一点吗？” 夏一诺说：“什么？” 林志说：“你看见的机械手，具体是什么样子？” 夏一诺说：“就是一闪而过的画面，看起来像是黑色金属，可是又没有光，总之一个字，给人很酷的感觉。别说这些了，陪我喝酒吧。”说完，又喝了一大口酒。 别墅里幽深漆黑，那些黑暗中的家具静静地呆着，好像一头头奇形怪状的野兽等着时机，要生吞活剥了两人。 两人大口喝酒，时间不长，林志和夏一诺喝得酩酊大醉，倒在地上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志被尿憋醒，他去洗手间方便出来，醉眼朦胧中，只见夏一然站在洗手池前，正在洗手。 一束月光打在镜子上，照出夏一然大理石质感一把的五官，英气中带着秀丽。可不知道为什么，林志却莫名其妙的背心发凉。 如果镜子前有人，镜子里没有人，或者镜子里有人，镜子前没有人，那才叫可怖。 但第二天林志再上洗手间的时候，却发现洗手池的墙壁上，根本没有镜子。 第426章 冬天来了 时也初冬，待得夏一诺伤势大好，冬天已经过去了。 这期间，林志驾驶载人飞行器，又回过总计七次永安市，一是为了补充物资，第二是再查看一下，陈七等人，还有夏一然是否还留在永安市。 但整个永安市被大雪覆盖，荒凉冷清得如同坟地，除了到处游荡的孤魂野鬼，再也看不见一个活物。 第三次进城的时候，林志发现路边有家手机店，见马路上只有七八只枯瘦嶙峋的腐尸，离得都远，便将飞行器降落，走进手机店。 手机店不小，十几个玻璃柜子里都是手机，但如果没有人气，就算整个店面塞满满的，也会给人一种空荡荡的感觉。 林志打开灰扑扑的柜门，拿了一部小米手机，又走到后面的柜台前，找到数据线，然后拿到飞行器上充电。 等着充电的时间，他走进隔壁的女装店，给夏一诺从里到外，拿了身厚实的衣服。装进一个口袋，固定在飞行器的座椅后面。 这时候，才有两只腐尸踩着积雪，走了过来。 林志抽出匕首，干掉了这两只腐尸，然后走进一家小卖部，拿起一瓶二两装的二锅头，喝着暖身子。 大雪又下了，死寂的永安市里似乎只有下雪的声音，天寒地冻，活死人仿佛也被冻僵了。 这时候，林志想起一句话来：“如果你喝醉了，不哭不闹，不认为世界都是你的，最后还能一个人回去，你想，你得有多孤独。” 自从那晚上醉酒以后，夏一诺再也没有和林志说过一句话，如果孤独可以评级的话，那么两个人在一个屋檐下，却冷冰冰的河水不犯井水，这种别样的孤独，恐怕才是最十级的孤独。 每天看着日出日落，两人默默地吃饭，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你会孤单，你会抑郁，你会失去自我，并对所有的一切产生怀疑。 末世，不是有些人想的，是冒险家的乐园，仅仅孤独这一关，就能扼杀大部分人失去理智。 要想活下来，就得需要一个非常非常强大、且坦然的内心。 充好电后，林志驾驶飞行器盘旋在永安市的上空，用手机拍下了城市的荒凉，回到别墅后，就拿给夏一诺看。 夏一诺接过手机，默默地看完，然后把手机放在桌子上，安静地回房了。 她失忆以后，仿佛换了一个人，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让林志感到心寒。 林志压着心中如同快要决堤的洪水，站在门前问夏一诺：“你看完了，有什么感想？” 卧室里没有回答的声音，林志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 夏一诺冷冰冰的声音才传了出来：“视频拍得很好。” 林志气往上冲：“怎么地，难道你认为视频是假的？” 夏一诺语气依然冰冷：“那是你自己说的。” 林志说：“可你这样认为的。” 夏一诺说：“怎么？我怎么想的，很重要吗？” 林志说：“你还是不相信世界已经末日了？” 夏一诺说：“谁会相信呢？” 林志说：“好好好，你开门，我马上带你看。” 夏一诺冷笑一声：“用不着，我伤好了以后，我自己会去看的。” 林志无撤了：“好吧，你到时候自己去看。”说完，走到吧台后面，拿起一瓶红酒，赌气似的灌下了大半瓶。只觉心中还是气闷难当，胸膛似乎都要炸开了，便开门出去，在雪地里乱走。 北风呼啸，冷凝如刀，林志用力吸了几口冷空气，才渐渐的平息了心中的怨气。 他游目四顾，大地一片雪白，忽听身后嗐喇一声，忙一转头，灌木丛里窜出一头鹿儿来。 那鹿儿猛地看见生人，扭头就逃，但大雪齐膝，鹿儿跑得不快。 林志大喜，抽出匕首狂追上去，眼看就要追到了，猛地里脚下一空，掉进了一个土洞里，土洞本来被树枝覆盖，林志掉下去后，满鼻子都是枯叶腐烂的味道。 他抬头上望，洞底离洞口七八高，洞壁滑溜，试了几次，都没能爬出洞底。 林志无法，只好大喊大叫：“夏一诺，喂喂喂，我掉洞里爬不出来了，快来救救我。” 他心想，夏一诺虽然受伤，但只要丢根绳子下来，自己就能爬出去了，谁料这里离别墅已经很远，林志喊破了喉咙，夏一诺也听不到。 这时，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又过一会儿，天鹅缎子一般深邃的夜空里，点点繁星挂满了星空。 林志坐井观天，忽而发现这景色美得当真令人心碎。 他烦躁的心一下沉静下来，原来这世界无论怎么变化，有些东西总是改变不了的，就比如头顶上这万年亘古的宁静。 他痴痴地抬头仰望，忽而有了爬出去的方法，用匕首错开掏了两排小洞，爬了出去。 一个人的心情起了变化，那么看什么东西也没有那么悲观了，时光也就更容易消磨，不觉冬去春来，山野间又开满了细碎的小花。 这晚，夏一诺一反常态，左手提了两瓶红酒，右手拿了两个高脚酒杯，走到沙发前坐下，瞧了瞧林志，用开瓶器打开酒塞：“不想喝一杯吗？” 林志很是意外：“怎么了？有什么想不开的事情？” 夏一诺笑了笑：“我能有什么想不开的事情？先说好了，你一杯，我一杯，谁认输了，就跳一曲脱衣舞。” 林志忍不住笑了，张嘴想要说：“好啊。”话到嘴边，却莫名其妙消失了。 夏一诺拿起一瓶酒，和林志一碰，咕咚咚大口喝起来。 女人天生半斤的酒量，这酒指的可是白酒，夏一诺一瓶红酒下肚，面不改色心不跳，站起身来，一瘸一拐又提来两瓶红酒。 这一晚，郁闷已久的林志很是兴奋，往往夏一诺才喝了一杯，他两杯已经下肚子了。 第二天，林志一觉睡醒，在客厅里开始练习弹跳，轻轻松松就完成了两百个，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去敲夏一诺的房门：“喂，你早餐想吃点什么？” 卧室里没有回音，林志又加重了几分叩门的力度，卧室门一晃，轻轻开了半尺。 第427章 又是一个人了 林志从半尺门缝看进去，并没有看到夏一诺，他将门全部推开，这才发现卧室里并没有人。 “人呢，去哪儿了？” 林志一边叫喊，上楼又找了每一个房间，都没有找到夏一诺。 他觉得有些奇怪，夏一诺身上有伤，平常很少出门，这一大早的，她会去了哪儿？ 林志打开别墅大门，猛地一呆，停在门口露台上的载人飞行器不见了。 “哎呀。”林志一拍脑袋，事情再明显不过了，夏一诺是驾驶着飞行器，不告而别了。 林志甚是懊悔：“好你一个夏一诺，昨天还假模假样在我面前走路一瘸一拐，又邀我喝酒，好啊，原来只是做戏给我看，让我以为你还没有痊愈，自己好偷偷离开。” 林志想到这里，赶紧回去检查背包，果然背包里的子弹、指南针等物品，也给夏一诺带走了。 他气极反向笑，心想夏一诺离开以后，只要一发现自己没有骗她，应该还会回来的，毕竟这世界现在最缺的，不是食物，也不是枪支弹药，而是活人。 林志这样一想，也就不怎么挂在心上了，他穿过桉树林，顺着山沟来到坠机地点，在直升机上拿了两把手枪，几百发子弹。心想这直升机不知是谁所驾驶的，夏一诺怎么会在飞机上，坠机以后，又是谁将她背到了别墅？ 这些问题，林志早就琢磨了无数遍，推想夏一诺和高珊在码头的时候，定是撞上了王帝等人，但为何一个冬天都过去了，也不见有人找上门来，就百思不得其解了。 林志带上枪支弹药回去，就挨着别墅寻找香烟，像熊一样蛰伏了一个隆冬，他身上的烟早也抽光，而在此之前，他也寻找过好几次了，一开始，进门茶几上就有香烟，越到后面，越是难找到香烟了。 林志走到最边上的一栋别墅，这儿是来过次数最少的一栋，推门进去，屋里一如既往的冷清，十几天没有来，竟有一对燕子在壁炉上方的砖台上搭起了窝。 燕子见到有人，也不惊慌，从敞开的窗户里飞进飞出，衔来泥土和树枝，忙忙碌碌地忙着自己的事儿。 林志有些感触，昔日人类的家园，如今荒落破败成了鸟兽的巢穴了，顺着花饰精美的楼梯上到二楼，走廊两边，一边有三个房间。 二楼上，林志一直没有上来过，没上楼的原因，他是想等到别的地方再也找不到香烟后，再来这里，这样做，好似给自己留下了一个希望。 林志推开左手边的第一个房间，瞧屋子里的摆设，是间婴儿房，父母对儿女的照顾，最是关怀备至，婴儿房里自然是找不到香烟的。 他推开第二道门，是间客房，被褥还保持折叠的状态，找了一遍，也没有找到。 接着，林志一连找寻了三间卧室，连个烟头儿也没有找到，站在最后一间房门前，他心想，这间屋子再找不到香烟，那就真的没有了。 推开门，只见右边墙下摆着两个大大的书柜，上面都是厚厚的书，走过去抽出一本，书本上落满了灰尘。 林志拿起书本，拍了拍，灰尘便开始在房间里肆意地飞舞。他走到书桌前，书桌收拾得整整齐齐，只是桌面上也落满了灰尘。一个烟灰缸里面，还有两个烟头。 既然有烟灰缸，差不多就能确定能找到香烟了，林志拉开一个抽屉，果然看见了香烟，是半条和天下。 他撕开烟盒透明薄膜，抽一根点上，顺手翻阅手上的书，忽感光线暗了下来，抬头一看，只见窗外天空乌云满天，片刻功夫，下起了倾盆大雨。 雨越下越大，刷刷刷的雨声连绵不绝，仿佛整个世界都被这声音填满了。 林志把椅子往后挪了两尺，把双脚搭在书桌上，百无聊赖地消磨时光。 陈七等人不知道是死是活，夏一诺又不辞而别，如今只剩下自己孤零零的一个人了。这使得他又想起那句话来：“我不怕死，我只怕大家都死了，就剩我一个人活着。” 这场大雨一直下到午后，雨过天晴，窗外的青山更加苍翠了，绿幽幽的，仿佛打了石蜡。天空云开雾散，一碧如洗。 林志就这样坐着，从午后一直到了傍晚，任由黑暗渐渐吞噬了自己。 如此一连过了三天，夏一诺依然没有回来，这晚，林志中夜梦醒，望着床前月光如水，再也睡不着了。 他心想，自己其实早也没有必要留在这儿，陈七、安怡等人说不定已经回到了内蒙的幸存者基地，自己也该回去了。 另外，夏一诺的家乡在甘肃天水，说不定她虽然失忆，家乡却不曾忘记，绕道过去看看，能偶遇她也不一定。 林志想到这里，一骨碌坐起身来，这时，窗户上一片灰白，天色已然微亮。 他收拾好行囊，当即下楼出了门，穿过桉树林，顺着山沟又来到坠机的地儿，将背包装满了压缩干粮，无意中又翻到一个汽车应急电源，一并带在了身上。 钻出直升机，林志大踏步走向西北方向，到了中午，重新看见了浊浪滚滚的黄河，顺着黄河走出一两里地，前方出现了一座公路大桥。 他走到桥头，见桥上横七竖八都是废弃的汽车，日晒雨淋，车身灰扑扑的。 林志老远的时候，就想着用应急电源发动一辆汽车代步，但接连试了几部，都发动不了，无奈只好放弃。过了桥后，只见公路笔直延伸，进入了一座废墟般的城市。 林志想着，进入城区或许能找到汽车店，店子里的汽车多半能发动，但用望远镜观察以后，城里活死人横行，只好明智的放弃了这个打算。 他跳下公路，在野地里往前行走，计划着绕过城市，重新觅路前进，走出没有多远，踏上了环城公路。 只见公路上一派萧瑟，落叶被风儿卷起，团团打转。 林志一路往前走，经过一辆私家车的时候，无意中看见后排座位上有一个鞋盒，上面印着“溜冰鞋”三个字。 第428章 城市火光 林志心想，公路上空空荡荡，穿上溜冰鞋倒快捷得多，伸手一拉车门，车门却是锁上的。便在路边捡了块石头，哗啦一下砸破了车窗。 他从破窗里伸手进去，打开了车门，拿起鞋盒，不由骂了句脏话，原来一入手轻飘飘的，只是一个空盒子罢了。 林志把盒子一摔，继续靠着两条腿走路，城市很大，迂回绕过去起码要半天的时间，走到快傍晚的时候，只见一群“人”拖拖拉拉的迎面过来。 林志远远看见，当然清楚那是一群丧尸，见路上横着一辆房车，车身有“旅游中国”四个字，车门打开，便跳上车躲避。 车厢里积了一层灰，厨台上能用手写字了，不过物品摆放倒是井井有条，也就是说，灾难发生至今，林志是第一个走进车中的人了。 他反手关上门，在小沙发上坐下，隔着玻璃车窗，只见群尸渐渐走近，人头攒动，数量竟是不少。再看向远处，隐隐约约还有尸群走向这边。 突然，一只丧尸抬起头来，目光刚好和林志对上了，林志一惊，连忙缩下了身子。幸好这丧尸只是望向车窗，并没有发现车里有人。 天色越来越黑，林志在储物箱里找到蜡烛，便将车窗遮阳板都放了下来，然后点上了蜡烛。车外脚步声沙沙，不断有丧尸走过车旁。 林志打开橱柜，见食物储备倒是不少，有米有面，还有不少罐头食物，一旁的床上有手机和支架，看来车主以前是靠着直播旅游，行遍中国。 橱柜下有个小型液化气灶，还有两桶未开封的桶装水。 林志扭开液化气，用火机一点，蓝色的火苗就冒了起来，他架上锅子，先把水烧开，然后下了一锅面条，面熟以后盛进碗里，拌了两拌，突然嘭的一声响，车门跟着打开了。 林志一惊，立马躲在橱柜边的布帘后，原来刚才关车门的时候，车门生锈生涩，竟然没有完全锁上，丧尸瞎子一样撞在车门上，竟将车门撞开了。 只见呃呃几声尸嚎，两只丧尸踏上了车厢。 林志手心里捏着把冷汗，自怨刚才也太过疏忽，对付两只丧尸虽然不在话下，不过车外脚步声不绝，一旦惊动群尸，后果不堪设想。 两只丧尸被烛光吸引上得车来，茫然地望着车内一切。 丧尸智商为零，也不懂得将点燃的蜡烛，和小桌上热气腾腾的面条与人联系起来，否则一掀开布帘，林志非得暴露不可。只觉车身一晃，又有一只快尸跳了上来。 林志从布帘后看到，跳上来的凶悍的快尸，不由心中一紧，虽然此时还没有暴露，但房车里能有多大的空间？再有丧尸看见烛光上得车来，乱走乱撞，自己非得暴露不可。 林志心头呯呯乱跳，用嘴对着蜡烛吹气，想把蜡烛吹灭，连吹几下，直吹得烛火晃来晃去，蜡烛就是不灭，他想再用点力，一口吹灭，又恐惊动了丧尸。 烛光摇晃，快尸突然一步跨了过来，一巴掌将蜡烛扇倒，车内顿时漆黑一团，只有皎洁的月光从车门里照了进来。 林志左手紧握匕首，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却见快尸打翻蜡烛后，转身跳下了公路，又过了一会儿，两只腐尸也跟着下了车。 林志松了口气，还好有惊无险，他小心翼翼关上车门，确定锁死以后，一颗心终于落回了胸腔。 他重新点亮蜡烛，端起碗来，还有些余温，心想：“他妈没有把我的面碗也打翻了，算是给我林志三分薄面。” 丧尸自然不懂人情世故，林志这样说，无非是苦中作乐，自我解嘲。 他三口两口吃完面条，就在沙发上躺了下来，惬意地点上一根烟，只听车窗外沙沙沙的脚步声还是络绎不绝，不由感叹，隔着薄薄一块玻璃，车内车外就是两个世界。 走了一天的路，林志有些疲倦，抽着香烟，昏昏欲睡，不知不觉，真的就睡过去了，一觉睡醒，车外下雨似的脚步声已经没有了，车内一团漆黑，蜡烛燃到尽头，已经熄灭了。 他抬手看了看夜光手表，已经是凌晨五点了，再过一个小时左右，天就该亮了。 林志调整了一下睡姿，正要继续再睡，忽见车窗遮阳板上映出了一片暗红，心中一凛，将遮阳板抬起来一看，不由瞪大了眼睛。 只见城市方向燃起了冲天大火，映得半边天空也红了。 林志第一个念头就是：“城市里有人！” 但他随即又否定自己的想法，大火初起，也有可能是自燃，自己在末日里摸爬滚打活到现在，自燃引发大火的情况，也不是第一次碰到了。 不过想是这样想，林志还是决定冒险进城一趟，不为别的，万一城里真的有人呢？ 而且说不定，竟是夏一诺或者陈七他们呢？ 这时离天亮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林志继续倒头睡觉，养足了精神，晚上进城精神才足，白天进入活死人横行的死城，可不是明智的做法。 他这一躺平，五六个小时又过去了，等再次睡醒起来，已经是中午十二点了。 林志打了个哈欠，用力伸了个懒腰，咂咂嘴巴，开门走下了房车，前后一望，公路上零零星星还有几只丧尸，不过离得太远，都没有发现他。 林志踢了踢腿，活动身子，只见城市大火已经熄灭，只是袅袅轻烟，依然若有若无升上天空。 他看了一会儿，上车拿来牙膏牙刷，开始刷牙。 刷着刷着，忽听房车底下一声尸嚎，声音微弱，就像将死之人有气无力的叹息。 他吓了一跳，低头看向房车底下的时候，原来一只丧尸被拦腰压在车轮底下，脸上皮肤腐烂松弛，瞧这样儿，只怕是尸变初期，就被压在车轮底下的了。 这一幕，有些似曾相识。 林志想了想，对了，在贵州卫城的时候，自己逃出医院，就看见一只女尸也是被这样压着，现在尸变五年过去了，想来那只女尸，还是没有挣脱苦海，那时光景，恍如此时此刻。 第429章 死亡总是来得太突然 林志刷好牙回到车上，胡乱填饱了肚子，猛听喀喇一声大响，天空又下起了大雨。 此时正是黄河三角洲的大雨季节，只见雨越下越大，公路几乎被淹成了一条河。 不过这场大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半个小时后雨过天晴，天空又恢复了一派蔚蓝。 林志闲着无事，打开床头衣柜，就看见了一把唐刀，刀身不长不短，大概一米多点。正适合城市巷战。 他拿起刀来，刷一下抽出，只听“铮”的一声，犹如龙吟，经久不绝，刀刃冷光逼人，林志“阿嚏”一声，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再细看刀身，狭直长柄，握在手里很有感觉，对着柜门轻轻一劈，只听嗤的一声轻响，竟将柜门一劈两半。 林志又惊又喜，这刀用来对付丧尸，可比狼牙匕首锋利多了，归刀入鞘，用刀身上的佩绳绑在了身后。 他继续在衣柜里翻找，又翻出一盒伪装彩泥，涂抹在脸上，有很好的伪装效果。 林志大喜，心想这样进城，危险性又减少了几分。 到了傍晚，他跳下环城公路，穿过一片原本为农田的荒芜草地，进入了城市。 这一晚，月亮又大又圆，但月光却不甚明亮，林志抬头一看，不禁很是诧异，原来月亮竟是红色的，仿佛月球表面蒙着一层血光。 其实林志也知道，这是一种少见的天象变化，红色月亮一般在发生月全食的时候会出现，那是因为浓厚的大气层把紫、蓝、绿、黄光都吸收掉了，只剩下红色光可以穿透过来。 不过明白归明白，望着一轮血月高悬夜空，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忽听一声尸嚎，高墙下阴影隐约处，七八只丧尸蹒跚出来，脚跟拖地，发出沙沙沙的声音。 林志赶紧弯腰，藏在一辆小车后面，等着这七八只丧尸慢慢走开，他才继续摸向前方，一路躲躲藏藏，穿过两条马路后，来到白天起火的地方。 这时大火早灭，一栋二十来层大楼被烟火熏得漆黑，林志翻墙过去，只见脚下一片暗淡的亮光，他以为是水泥地映照月光，一步跳了下去，哪知扑通一声，下面竟是一汪水。 林志一惊之下，跟着恢复了镇定，只见四面高墙，眼前是一处住宅小区，想是今天中午一场大雨，雨水来不及排干，积水齐胸。 他双腿蹬水，游到水浅之处，见这小区也不是太大，整个小区只有三栋楼房，便向左手边的楼房走去，起火的楼房已经烧成了废墟，如果当真有人侥幸存活，也只会藏在另外的这两栋楼里。 小区大部分土地没有硬化，五年下来，杂草丛生，林志快走到高楼前的时候，黑暗中忽而冒出了一大群丧尸。 尸群中大部分丧尸面目黝黑，衣服被大火烧光，破损的皮肤往出流着脓血，又是恶心，又是可怖。 林志吓了一跳，赶紧往草丛里一钻，杂草密砸砸的，就是白天也不容易被发现。 尸群目测有四五十只，站在高楼前半天不走，林志双腿发麻，脚板铬得刺痛，鞋子里似乎有一粒沙子。 他解开高帮皮靴，翻过鞋子倒，一股浊水流了出来，再穿上以后，脚底就不痛了。 林志在心里暗道，有时候使人心烦的，不是艰辛的旅程，而是鞋子里的一粒沙子。 又解开另一只皮靴，把靴子里的水也倒了出来，忽而脚腕一痛，他“啊”的一声叫了出来，血月之下，只见脚板被一只丧尸一口咬住。 林志一反手，抽出唐刀，照着丧尸脑袋狠狠扎下，激愤惊惧之下，自然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只听嗤一声响，刀尖竟然扎穿了丧尸头骨。 他刀刃一转，唐刀抽将出来，一颗心顿时凉透了，脚腕被咬，不可能再剁去一条腿吧？ 缺手缺脚，这样的人生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只见这丧尸只有半截身子，要死不活的卧在乱草堆里，林志要不是脱鞋倒水，也不会遭此厄运。 林志一叫出声，顿时惊动了尸群，群尸乌泱泱地逼了过来，当中夹杂着三只快尸。 他此时心灰意冷，反而感到了一种解脱，既然活不长，那就大杀一场吧！ 林志“啊啊”大叫，挺着唐刀，疯了一样冲进尸群，血月之下寒光一闪，一只快尸脑袋顿时被削去了半边，露出解剖刀一般的横切面。 有道是一夫拼命，万夫莫挡，林志抱着必死之心，狠砍猛杀，砍瓜切菜一般，将丧尸脑袋一颗颗剁下。 唐刀虽然锋利，但要不是林志被夏一然所咬，身体被含着夏一然基因的尸毒改造过，力气大大超过常人，也不能一刀就砍下一颗脑袋。 转眼之间，他身边横七竖八的都是尸体，丧尸也被他屠杀怠尽，他以刀拄地，昂头望着天上的血月，心中一阵悲凉，看来我林志死于今晚了。 人孰无死，况且这冷冰冰的世界活着也不见得有多美好。 林志惨然一笑，丢下唐刀，抽出手枪抵在自己的太阳穴上。 想起在帆船上的时候，夏一诺曾经说过：“我怎么知道，人活着不是飘落异乡，而死去才是回归故乡？”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死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反而是一件好事了。”林志喃喃自语，食指用力，就在手枪将扣未扣的时候，突然一人大叫：“住手！” 这一声叫喊来得甚是突然，但林志却好似没有感到什么意外。其实不是他料到会有人来，而是人之将死，犹如槁木，再不会关心外界种种变化了。 就是山崩于前，在将死之人看来，也不会另之心族摇动。 一道黑影飞奔过来，血月之下看得清楚，正是夏一诺赶到了，她一把夺下林志手中的枪，哭喊道：“你为什么要自杀？” 林志惨笑道：“我被咬了。”指了指右腿，“我不可能再剁下一只脚吧？哈哈……”他虽然在笑，笑声中却只有绝望和苦涩。 夏一诺一呆：“你，你被咬了。”两行眼泪流了出来。 第430章 时空错乱 林志见夏一诺流泪，悲痛之心反而淡了，柔声道：“谁难道不死呢？就算现在不死，一百年后还是要死的，如果那时候还有人，在他们看来，其实我晚死去几十年，也没有什么分别的。” 夏一诺说：“这，这哪儿能一样呢？能多活三分，哪个又愿意少活一秒？” 林志一笑：“走，我们找酒喝去。对了，你失忆好了吗？”一边说着，捡起草地中靴子，穿在了脚上。 夏一诺叹口气：“哪能这么轻易就好了？反而好像更严重了。” 林志说：“怎么严重了？” 夏一诺说：“我好像同时有了两个人的记忆似的。但不过，都是一些很短的记忆碎片。” 林志说：“这倒是好玩了。” 夏一诺苦笑道：“有什么好玩的？我都要被逼疯了。唉。” 她叹了口气，又说：“不过我现在相信你了，世界真的发生了末日危机。” 两人说着话，走进一个单元门楼，上到二楼，就看见二楼三户人家的防盗门，都敞开着。 林志站在中间人家的玄关处，用力咳嗽了一声，听屋里静悄悄的没有丧尸被惊动的嚎叫声，说道：“进来吧。” 夏一诺反手关上门，林志已在茶几抽屉里找到一包蜡烛，点亮了两根立在灰扑扑的茶几上。跟着在电视柜下，找到两瓶黄河大曲。 夏一诺在饮水机下面的格子里拿出两个一次性的纸杯，林志扭开酒盖，倒进杯子，端着喝了一大口，赞道：“好酒！”只觉酒味辛辣，但很醇厚。 两人并肩坐在沙发上，夏一诺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说道：“那天我偷了你的飞行器，就飞到这儿来了，看见一座城市都是丧尸，才知道你真的没有骗我。” 林志说：“那你怎么不回去？” 夏一诺说：“我当时太震惊了，以至于飞行器都没有油了，也没有发现，最后只好迫降到这楼顶上。” 林志说：“你人没事儿，就谢天谢地了。你不知道，我又多么的担心你。” 夏一诺说：“对不起，你不来找我，也不会受伤。” 林志说：“火是放的吗？” 夏一诺点点头：“我给困在这里走不脱，就只好放火了，昨天晚上，我在上面人家的卧室里找到一把弩弓，就用弩弓射火箭到对面的楼，引燃了好几间屋子，嘿，我发现，我用弩弓好像是天生的，射得可准了。” 林志一笑：“我遇见你的时候，你用的武器就是弩弓。” 夏一诺睁大眼睛：“原来是这样。我说我怎么会那么顺手呢。看来射弩弓的本事，是肌肉记忆，不归大脑管。” 林志点头：“是这样。” 夏一诺重重叹了口气，“世界怎么一下就变成这样了？” 林志说：“罪魁祸首，就是那个端木丽。” 夏一诺说：“端木丽，她是谁？” 林志说：“在迷魂谷的时候，顾宇深把端木丽发动大灾难的原因说过一道，不过你已经忘记了，我就给你再说一遍吧。” 当下，他把端木丽、顾宇深、郑博文三人之间的恩怨情仇复述了一遍，最后说道：“那个端木丽因爱生恨，她自己活得不如意，就见不得其他人高兴，所以才发动了这场灾难。” 夏一诺听得目瞪口呆，尤其听到端木丽竟然一匕首杀了她亲手的女儿，更是脸如土色，咬牙切齿地说：“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狠心的妈妈？” 林志叹道：“不是所有的女人，都有资格当母亲的。” 夏一诺举起杯子：“可是端木丽有什么本事，居然能发动这样空前绝后的灾难？” 林志说：“我有个怀疑，但是也不能确定，我怀疑她是得到了外星人先进的科技。” 夏一诺端起杯子的手僵在半空，不可思议地说：“怎么会，连外星人都有了？” 林志望向窗外深邃的夜空，说道：“宇宙这么大，怎么能就只有地球一个文明？而且我怀疑，早在人类开化之前，外星文明就已经到达地球了。” 夏一诺说：“有什么证据？” 林志端起杯子和夏一诺一碰，喝了一大口酒，说道：“我在内蒙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地下墓宫，里面的骨骸，有三米多长，你说除了外星人，哪个地球人能长那么高？” 夏一诺惊讶万分，说不出话来了。半响才道：“你能带我……”忽而想起林志已经被丧尸咬伤，后面“去看看”三个字，就没有说出来。 林志黯然道：“内蒙有个幸存者基地，我给你画副草图，你到了幸存者基地后，找一个叫方智羽的人，他会告诉你地下墓宫的方位，不过那墓宫入口，已经给天启组织的人炸毁了，你去了多半也进不去。” 夏一诺沉默半响，突然说：“林志，也许你不会死。” 林志苦笑道：“被丧尸咬伤的人，我重来就没有看见谁还能活下来。” 夏一诺说：“真的，你忘记我给你说过的话了？我记得，你手上戴着个机械手，那机械手好厉害，隔空就能把人震飞。” 林志惨然道：“怎么可能？你看见的画面，也许只是脑子错乱了。”说完看了看表，说道，“嘿，时间好快，半夜都过了，我以前观察过，被丧尸咬伤的人，最多能活十二个小时，我满打满算，还有五个小时的生命。你记得了，只要发现我眼睛或者鼻子往出冒血，就一枪杀了我。”说完，把枪上膛打开保险，摆在茶几上。 夏一诺急道：“你相信我，你也许真的不会死。” 林志呵呵一笑说：“你记忆里的画面，应该是以前发生过的，可现在事情都没有发生，你怎么能看得见？除非……”指着夏一诺的脑袋说，“除非你能预见未来。” 夏一诺怔怔地道：“也有可能，我昏迷的时候，去了一趟未来，记忆中的画面，都是关于未来的。换个说法，也就是我有了预见未来的能力。” 林志哈哈大笑：“越来越扯淡了。” 夏一诺说：“有什么不可能呢？倒退五年，你会相信地球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儿吗？” 第431章 永别了 林志笑声戛然而止，随即道：“时间有可能被压缩或者延长，但绝对不会倒流，如果你真的去了一趟未来，那你怎么还能回到现在？” 夏一诺郑重地说：“我们都不是科学家，关于时空的问题都解释不清楚，但我深信自己的记忆。不会出错！” 林志说：“就算科学家，我看也解释不清楚，好了，我们不要再争论这些烧脑筋的问题了，还是痛痛快快地喝酒，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瓶二锅头，哈哈哈！” 两人喝着酒，林志问道：“我给你说的那三条末世求生原则，你还急得吗？” 夏一诺凝望着林志，点了点头。 林志说：“你背一下。” 夏一诺轻声说：“第一，人性本恶原则，他人即地狱，第二，生命第一原则，保存自己最重要，第三，记得自己是人，自己活，也让别人活。” 林志声音低沉地说：“很好，你能记得……我就放心了。” 夏一诺眼圈一红，一行清泪流了出来。 林志直接拿起酒瓶，仰脖子喝得涓滴不剩，烈酒一下肚，只觉肚子里热烘烘的。把空酒瓶呯一声摔碎，拿起茶几上打开保险的手枪，站起身来说：“时间差不多了，我去卧室。” 夏一诺情绪一下失控，紧紧抱着林志：“别……别这样……” 林志轻轻挣脱了夏一诺：“让我有尊严的死去吧，你听到枪响，自己离开好了。”顿了顿，“永别了。” 蜡烛发出橘红的光，夏一诺泪眼朦胧，只见林志脸上有一层浅浅的光，让他轮廓分明的脸庞显得格外地安静和温柔。 林志走进卧室，反手光上门，抬手把枪口抵在太阳穴上，只觉手臂重如千钧，忽听呯的一声，后脑勺一痛，倒在了地上……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林志再睁开眼睛的时候，蓦地里看到一张英气秀丽，他用力眨眨眼睛：“怎么是你？” 夏一诺眼含热泪：“我……我就说你不会死，可你偏偏不听……要不是我撞开门，呜呜呜……”哭着说不下去了。 窗外光线刺眼，林志刚刚苏醒的眩晕还没有过去，说道：“我……没有死？” 他这时回想，应该是自己还没有扣下扳机，夏一诺就撞门进来，门板呯的一下砸在自己的后脑勺上，又喝了整整一瓶黄河大曲，就晕了过去。心想：“夏一诺也算是接连救了我两次了。”又想，“本来以为自己已经看淡了生死，谁知道事到临头，还是不能坦然面对死亡。” 殊不知一个人再怎么豁达，但是等待死亡的过程，往往比死亡本身更加令人崩溃。 夏一诺说：“现在是下午两点钟了，十二个小时早也过去了。” 林志大惑不解：“怎么会这样？”一拍脑袋，“啊，我明白了。” 夏一诺说：“明白什么了。” 林志说：“肯定是夏一然……”他想说，“肯定是夏一然的独特的基因让自己拥有了对尸毒的免疫能力。”但转而想到，“夏一诺失忆以后，直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有个妹妹，如果说了出来，只能让夏一诺徒增烦恼。” 夏一诺说：“肯定是什么？” 林志说：“肯定是我吓蒙了，其实昨晚咬我的那只丧尸没有牙齿。” 夏一诺噗嗤一笑：“不管是不是，只要人没事儿就好。” 林志肚子里大喜若狂，寻思自己虽然断了一只手，但因此体力增加了一倍有余，最重要的是拥有了抵抗尸毒能力，简直赚大了。一笑站起：“我现在就带你去内蒙！” 夏一诺含笑道：“你就是领我到天涯海角，我也跟着你。”一句话出口，忽而羞涩起来，把目光移了开去。 林志拿出压缩干粮，两人填饱肚子，夏一诺说：“可惜飞行器载不动我两个，要不我们就能飞出去了。” 林志沉吟道：“我来的时候，看见路边有家汽车店，离这儿也不远，就隔着一条马路，你等着，我去搞辆车来，我们一起冲出城去。” 夏一诺说：“为什么要我等，一起去不好吗？” 林志说：“你……不害怕。” 夏一诺说：“世界都这样了，害怕有用吗？” 林志一笑：“这才是我认识的夏一诺。你虽然没有了记忆，可是性子还是原来的性子。” 夏一诺说：“我以前是什么性子？” 林志说：“勇敢、刚毅，不做作。” 夏一诺笑着说：“我有那么好吗？” 白天出门，风险很大，两人等到傍晚，下楼来到院子。 林志见月光之下，地上横七竖八倒着的尸体，心中也是暗暗诧异，没有料到昨晚自己誓死拼命，竟然一口气砍杀了五六十只丧尸，而且其中三只，还是凶悍的快尸。 夏一诺原先的弩弓已经丢失，她现在端着的，是一把德制的“猎人”弩弓，黑色的弓体泛着金属的质感，份量虽然稍稍沉了一些，但稳定性和穿透力，都大大强于以前用的那把。 她伸手一指：“大门在那边。” 林志绕过火烧的高楼，穿过绿化地来到小区大门，大门紧闭，上面的挂着的铁锁锈迹斑斑，如果不是因为铁门锁着，小区里或许就不止五六十只丧尸了。 小区门房有两道门，另一道在大院门外。两人穿过门房，见深夜的大街显得甚是宁静，夜风刮过路面，将一个白色的塑料口袋扬到半空，又缓慢地飘落下来。 林志走在前面，眼神中充满了警惕的光芒，黑暗中隐约晃动着的黑影，带着未知的凶险。他虽然对丧尸病毒免疫了，可对丧尸的爪牙可不免疫。 夏一诺紧握弩弓，两只手心里都是冷汗，尽管她在末日里也活了五个年头，但从某种角度来说，她是第一次面对黑夜里的嗜血恶魔。只见一辆汽车前档玻璃下方的引水槽里，经年累积的灰土里，竟然长出了一株绿芽。 夏一诺很是感慨：“这得多荒凉呀。” 林志像虾米一样弓着腰，在废弃的车辆间往前穿行。街上丧尸好似没有多少，但一旦惊动四面八方围上来，那也是很凶险的。 第432章 生存法则之二 夏一诺跟在林志后面，忽而瞥见身旁的越野车里，一张苍白的脸紧紧贴在玻璃上，阴毒的眼睛死死盯着自己，嘴巴一张一合，发出低沉的吼声。 夏一诺身子一抖，差点失声惊呼，她不是被那张脸吓住，而是这张脸原本应该属于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 林志回过头来，低声说：“别紧张，它出不来。” 夏一诺点点头，见车窗玻璃没有完全合上，上方有一寸左右的缝隙，便将弩箭伸进去，啪一声轻响，弩箭穿透男童的丧尸的头颅，箭头从后脑勺露了出来，带着半凝的脓血。 林志摇了摇头：“没有必要。” 两人摸到街尾，转到另一条马路上，这条马路甚是宽阔，汽车店就在这条马路上。 林志从花池后露出眼睛，望了望说：“得小心一点，汽车店门口有十几只丧尸。” 夏一诺捡起地上一个玻璃瓶子，哐当一下，砸在斜对面的橱窗玻璃上，尸群呃呃低吼，乱哄哄地涌了过去。 林志说：“干得不错。”等尸群被引开，两人溜进了汽车店。 汽车店不小，各种车辆停了三排，林志紧了紧手中的唐刀，一步步走进店里，忽而“吱”的一声长响，林志惊得一步跳开，原来脚下踩到了一个塑料音响小黄鸭。 夏一诺紧张之余，不由好笑：“只是个孩子玩的小玩具。” 林志松了口气，只听“呃”一声尸嚎，一辆皮卡车后面，转出了一只女尸。 夏一诺瞄准女尸，一箭射去，正中眼窝。林志赞道：“你射箭的本事，倒没有落下。” 夏一诺抽出弩箭，在女尸身上擦去血渍，重新装上，说道：“我怎么感觉，身上凉飕飕的？” 林志说：“没有人气的地方都这样，嗯，你说我们挑哪辆车？” 夏一诺说：“挑辆皮卡吧，空间大，后面车厢还能装货。”说着，四下看了看，总觉得全身不自在。 林志低声问：“怎么了？” 夏一诺说：“我老是感觉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看。” 林志说：“心理作用吧？”走向前台，去找车钥匙。 夏一诺突然想起抬头看，猛地里吓了一大跳，只见一团黑乎乎的影子吊在天花板上，眼睛像野兽般冒出绿莹莹的光。 林志听到夏一诺一声低呼，回头一看，一团黑影从半空落下，直扑夏一诺。 夏一诺着地一滚，钻入车底。 黑影跪在地上，嘴里发出嗬嗬嗬的响声，一爪子抓了进去，只听嗤的一声，犹如钢爪抓过了地面，竟然溅起了几点火星。 这时候，也顾不得枪声会不会引来大群的丧尸了，林志对着黑影呯呯两枪。 那黑影“嗷”的一声怪叫，狂奔出门，嘭的一下，将一只闻声赶来快尸撞翻在地。顺着街道狂奔而去，一边狂奔，一边嗷嗷怪叫。转眼之间，不见了踪影。 夏一诺钻出车底，惊魂未定，颤声道：“是……是什么鬼东西。” 汽车店里光线昏暗，林志也没有看得真切，说道：“是头大猩猩吧？”只见那快尸倒在门口，直挺挺地爬不起来，脑袋扭转了180度，看来颈椎骨已经断了。 刚才两声枪响，顿时惊动了一条马路的活死人，乱哄哄地涌了过来。 林志连忙关上两扇宽大的玻璃门，低声说：“我只开了两枪，丧尸晚上视力不好，应该不会发现汽车店有人的。” 两人藏在玻璃柜后面，背靠背坐了下来，尸群在门外嘈杂了好一阵，嚎叫声才渐渐止息。 夏一诺低声说：“不是，不是大猩猩。” 林志说：“哪是什么？” 夏一诺刚才惊骇之下，也没有看清黑影的样子，只是说：“不是猩猩，绝对不是猩猩，因为它脸上没有毛。” 林志说：“他妈别有出现什么新的怪物吧。” 夏一诺身上：“恐怕还真是，我刚才好像看到，那怪物长着一张人脸。” 林志心里打了个突，暗道：“不会是夏一然吧。”但随即否定了自己想法，那黑影身材粗壮，可比夏一然魁梧多了。 夏一诺突然说：“这他妈是个什么世道呀。” 又过了好一会儿，林志从玻璃柜台后露出一只眼睛，朝大门外看了看，说道：“丧尸走散了，先发动车吧。”心中只想赶快离开这座诡异的城市。 他弯腰溜进前台，拉开抽屉，抽屉里几十把钥匙，拿着钥匙再溜到皮卡车旁，试到第七把的时候，咔哒一声打开了车门。接着打开引擎盖，从背包里掏出汽车应急电源，准备发动汽车。 这应急电源，是王帝落到直升机上的，林志自然不知道，他正准备发动汽车的时候，只听街头飞奔来一人，脚步声显得甚是急促。本来已经安静下来的活死人，又狂叫起来。 夏一诺从玻璃门望出去，惊道：“哎呀，是个活人，快想办法救他！” 林志低声说：“怎么行？我们一出去，自己都得死。” 马路上鬼影幢幢，黑暗之中也不知道有多少活死人，林志见那人挥舞着两把砍刀，拼命抵抗丧尸。 那人眼看逃不脱了，突然把两把砍刀一扔，蹭蹭蹭地爬到了路灯杆上。爬到一半，再也爬不动了，两只手紧紧抱住，可他此时脚酸手软，又慢慢往下滑。 夏一诺急道：“怎么办？我们要是不管，他肯定坚持不到天亮。” 林志低声说：“什么坚持到天亮，我看一个小时都坚持不了，而且就算坚持到天亮了，他也逃不掉。” 夏一诺望着林志：“怎么，你不打算救他吗？” 林志说：“你忘记了，末世生存法则的第二条了？” 夏一诺一咬牙：“你不救，我救！”说完，起身就要走向大门。 林志一把拽住她：“你不想活了？” 夏一诺冷冷地说：“末世生存第三条法则，不是要记得自己是个人吗？既然是人，怎么能见死不救。” 林志说：“那得保证自己安全的前提下。” 夏一诺说：“我真是看走了一眼，你其实是个懦夫。” 第433章 人为什么不懂得感恩 林志冷笑一声：“我从来没有讲过，自己是英雄。要救人，也不是你这样的救法。”说完，朝墙角走去。 夏一诺心想：“他要去哪儿？”却发现墙角有道楼顶，林志抓着护手几步上了楼。 夏一诺跟着上楼，楼上是汽车店办公区域，见林志推开窗户，窗户外就是那爬到路灯杆上的男子，夏一诺心想：“啊，我错怪了他。” 林志对男子说：“朋友，你再坚持坚持，我想法救你。” 那男子先是一惊，没料到汽车店子里竟然有人，跟着大喜：“谢谢你，你……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 路灯杆离窗户还有四米左右的距离，林志从背包里拿出绳子，抛给男子，说道：“接住了！” 男子接住绳子，绑在电线杆上，顺着绳子爬了过来，突然手一滑，差点掉了下去。 他脚底下黑压压的都是人头，如果掉下去了，只怕三分钟不到，就给啃成白骨了。 男子脑门上都是黄豆大的汗珠，用尽力气，终于爬了过来。到了窗口后，绳子坠成了一个弧形，男子手臂颤抖，似乎无力攀上来了。 林志伸手将他拖进窗口，夏一诺望着底下黑压压的尸群，有些担心地说：“它们不会上来吗？” 这男子接口说：“放心，丧尸笨……笨得很。谢谢，谢谢你们了。” 林志看这男子，见他三十左右，形容枯槁，头发乱糟糟的，问道：“朋友，你是一个人？” 男子点点头，自报姓名，叫陈滨，这晚黑灯瞎火，不知道怎么地，就走进了黄河边上这座叫黄川的城市。 夏一诺见陈滨背着个背包，问道：“大哥，你一个人到处流浪？” 陈滨回答说：“是的，我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走到哪儿就算哪儿，反正哪里的黄泥巴不埋人？” 夏一诺一笑，正要再说些什么，忽听哗啦一声，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汽车店一楼的玻璃门被推倒了，只听尸嚎声大作，丧尸涌进了汽车店。 陈滨脸色大变：“不好了，丧尸进来了。” 林志低声说：“别紧张，丧尸也许只是无意中推倒大门，不会知道我们在楼上的。”说着，和夏一诺抬了张桌子，堵在楼口，感觉还不把稳，要再抬一张的时候，一回头，却不见了陈滨。 夏一诺一愣：“人呢？”见后面窗户敞开，走过去一看，原来陈滨已经跳下后窗，自个儿溜了。 夏一诺很是气愤，低声说：“这人真不讲情义，你刚刚救了他，他自己逃了，竟然连招呼也不打一个。” 林志淡淡地说：“有什么好奇怪的，混蛋的人多的是。来吧，别管他了，再抬一张桌子堵在楼口。” 两人又抬了一张桌子堵住楼口后，在墙角坐下，夏一诺兀自耿耿于怀，说道：“你救他的时候，他还说你是他的救命恩人，呵呵，转眼自个儿逃了，也不知道感恩。” 林志说：“他刚刚差点就活不成了，也许想不到。” 夏一诺说：“可是我们说了半天的话，不存在想不到吧，还有，我最生气的就是，他自个儿走了，居然不说一声？” 林志说：“人为什么不感恩救过自己的人，你明白吗？” 夏一诺侧头看着林志：“为什么？” 林志说：“忘恩负义的人多的是，其实很简单，当一个人被救以后，他下意识的是感谢自己，而不是救他的人，然后远离救他的人。” 夏一诺说：“为什么，被救的人，应该对救了自己的人感到很亲切才对呀。” 林志说：“这就是人性了，复杂得很，因为救命之恩对受惠者来说，是一个很严重的心理负担，他感觉自己处在劣势上，为了摆脱这种劣势，自然而然就会选择忘恩负义。只好一走了之，这还是算不错的了。” 夏一诺说：“这就不错了？哪更恶劣的呢？” 林志说：“大恩如大仇，碰到极端的人，也说不定，他还会杀了你。” 夏一诺“啊”了一声，感叹道：“人性真是太复杂了，尤其是在没有道德和法律的末世。” 林志说：“是这样。” 夏一诺说：“嗯，你对人性倒很了解。” 林志说：“我也不是太了解，只是这个世界上，不要把人想得太善良，要说对人性了解的很透彻的，王帝算一个。” 夏一诺说：“王帝是谁？这名字听起来，怎么好像我认识。” 林志说：“你当然认识，说不定在永安的时候，你们还见过面。他劫持了安怡，而在那架坠落的直升机上面，我还看见了安怡的手巾。” 夏一诺揪着自己的头发：“唉，我怎么什么也不记得了！” 林志说：“记不起来也是好事，最少晚上不会做太多的噩梦。” 两人说着话，只听楼下尸嚎声渐渐沉寂，但不用想，丧尸还滞留在汽车店里。 夏一诺说：“看来，我们今晚是走不成的了。” 林志说：“明晚再走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走不成，就轮流睡觉吧，你先睡，我守夜。” 夏一诺不可置信地看着林志：“楼下都是丧尸，你睡得着？” 林志淡淡地说：“习惯了，就能睡着。” 夏一诺说：“反正我是睡不着，你要能睡，你睡好了。” 林志伸手拿了个沙发垫，枕在头下，说道：“那我就先睡了。” 不久，夏一诺听到林志发出匀净的呼吸声，不由心想：“他得有多大的心，才能睡得这样稳如泰山呀？”殊不知自己没有失忆之前，也是能这样睡下的。 夏一诺心中思潮起伏，眼见着月光在窗前越缩越短，这表示月亮正在西沉，一个晚上的时间就要过去了。 林志一觉睡醒，天色已经大亮，他满意地伸了个懒腰，见夏一诺熬了一晚上的夜，双眼发红，说道：“你也睡睡吧，否则晚上没有精神。” 夏一诺说：“可我睡不着。” 林志说：“放心，我会守着你的。” 夏一诺只觉全身疲软，靠着林志的肩膀，终于沉沉睡了过去。 第434章 蜥蜴人脸 林志等她睡熟以后，轻轻将她抱在沙发上，只听夏一诺低语道：“妹妹，妹妹你在哪儿呀？” 林志一怔，心想：“她怎么醒着的时候忘记了以前的事儿，可是在睡梦里还知道自己有个妹妹，嘿嘿，这人的大脑真的好复杂。” 这天天气很好，难得的出了一个大太阳，林志走到楼口，低头往下看，只见大部分丧尸已经走了，楼下稀稀疏疏，就还滞留着七八只丧尸。 这七八只丧尸，都是腐尸，晚上解决的时候费不了多少手脚，林志心想：“比起末日刚刚发生的时候，快尸是越来越少了，这对所有的幸存者来说，无疑是个利好的消息。只是昨晚那头没有毛的怪物，到底是什么鬼东西呢？” 他用力摇了摇头，也想不明白，便不再去耗费脑力了。见二楼一个房角一溜摆放着十七八个汽油桶，走过去挨个晃动，将近一半的汽油桶里面都装满了汽油。扭开一个盖子，一股汽油特有的芳香的味儿，扑进了鼻子。 汽车店里销售的新车，一般没有多少油，林志心想：“正好，不用冒险出去另找汽油了。” 他在一张转椅上坐了下来，双腿摇着晃了几圈，又走到窗前，望着荒凉萧瑟的马路。 只见马路中间的隔离护栏翻倒在地，地上到处都是当初逃命的人群丢弃的物品，马路对面一家小超市门口，一只丧尸靠着台阶，像是在悠悠闲闲的晒着太阳。 林志点上一根烟，百无聊赖的继续看街景，一瞥眼，忽见这晒太阳的丧尸不见了，好像是被一根绳索，一下拖走。 林志揉了揉眼睛，刚才是看花眼了？又盯着超市门口看了半天，却再也没有任何动静了。 夏一诺睡醒过来的时候，时间已经快到傍晚了，两个人胡乱吃了干粮，又等了一会儿，眼看着天色便黑了下来。 林志挪开堵在楼口的桌子，抽出唐刀握在手里，当先下了楼，用蒙着黑布的电筒照看，隐隐约约的，一楼只剩下两只孱弱不堪的腐尸了。 敖登格日乐送给夏一诺的蒙古短刀，她一直带在身上没有丢失，当下一人对付一只，夏一诺砍下腐尸脑袋的时候，一段记忆碎片电光火石般的闪过脑海，只觉眼前的场景似曾相识。 林志上楼把满装的汽油桶都提了下来，撬开一桶，倒满了油箱，剩下的六桶汽油，都放在车斗里。 接着，他发动皮卡车，夏一诺收起应急电源，由林志驾驶驶出了汽车店。 这一晚上月光朦胧，林志又不敢打开车灯，只得睁大了眼睛，用极慢极慢的速度，往前行驶。 夏一诺说：“回去把飞行器带上，以后说不定用得上。” 林志说：“我们要出城，也要经过那小区的。” 皮卡车静悄悄地在路上行驶，像一头潜行的野兽，除了驾驶室里引擎嗡嗡嗡的声音，几乎听不到一点声音。 马路上有丧尸晃动的黑影，但这些家伙感官迟钝，等发现皮卡车驶近的时候，已经被压在了车轮下。 转过街尾，不久来到小区大门前，林志停车歇火，低声对夏一诺说：“你在车里等着，我上去把飞行器飞下来。” 夏一诺说：“一起去呀。” 林志说：“飞行器可承受不了两个人。” 夏一诺只好留了下来。 林志下了车，去车斗上提了桶汽油，七八米外的黑暗隐约处，一群丧尸开会似的围成一圈，远远看去，就像是在窃窃私语。夜风吹过，空气中似乎到处都是阴谋诡计。 他从门房进入小区，爬楼上到天台。朦胧清冷的月光之下，只见飞行器安安静静停在那里。 他把汽油倒进飞行器油箱，一桶油倒完，刚好装满了一箱。 他把空油桶丢到一边，准备驾驶飞行器离开，忽听身后呼的一声响，林志刚一回头，一股大力已经袭来，将他撞得飞向了半空。 林志腾云驾雾般一飞冲天，上升之力耗尽，身子急速坠下，眼看已经越过女儿墙，这二十几楼的高空一旦坠下，不死也得重伤。 林志人在半空，已经吓出了一身冷汗，左手一把抓出，千幸万幸，抓住了女儿墙，只觉手臂一紧，整个身子的重量都靠左手紧紧抓住女儿墙。 他嘿的一声，左手猛地用力，整个身子一下向上冲去，半空中一个翻身，落到天台。 这时死里逃生，生死只在一刹那间，林志刚落到天台，一个高大黑影也猛扑上来。 林志来不及抹一把额头的冷汗，对着黑影就是一阵乱枪，只听嗷的一声，那黑影被子弹打得连连后退，忽而身子一翻，掉了高高的天台。 林志肝胆具寒：“这他妈是什么东西？！”瞧身形，似乎就是在汽车店遭遇的那头怪物，可月色朦胧，依然没有看清楚怪物的模样，只隐隐觉得，怪物似乎长了一张蜥蜴似的人脸。 刚才那一下，林志被撞得飞出了女儿墙，胸口还在隐隐生疼，他捡起掉在天台上的电筒，扯掉黑布，四下照看，竟没有发现地上有一滴血迹。 这就奇怪了，难道这怪物刀枪不入？ 林志大惑不解，只要是生物，怎么不会流一滴血？ 他奇怪之下，驾驶飞行器升到半空，从怪物坠下去的地方降落而下，待离地三四面高时，稳住飞行器，打着电筒搜寻。 高楼下一片荒草，却没有发现那怪物的身影，只见荒草倒伏了一片，似乎怪物坠地没死，已经逃走了。 林志手臂抖了抖，一股寒意从脊梁骨窜到脚板底，二十几层的高楼有六七十米，从这样的高度坠下来，那怪物居然没有死？ 他心中震惊万分：“这，这怎么可能？” 林志抬头仰望，见高楼腰部几户人家的阳台雨棚被砸出了一连串的大洞，心中隐隐有些明白了，铁定是雨棚缓解了怪物的下坠之势。 他本想在小区里搜出怪物，忽而听到大门那边尸嚎声大作，心中一凛，驾驶飞行器赶了过去。 第435章 逃出黄川市 林志越过小区大门，心中一寒，只见皮卡车周围已经被数百丧尸团团围住，群尸张牙舞爪，皮卡车副驾驶一侧的车窗玻璃已经被打破，一只快尸挤开周围的腐尸，正拼命要钻进车中。 林志朝那快尸连开三枪，跟着大叫：“夏一诺，快开车逃呀！”情急之下暴了粗口，“你他妈是死人呀，还傻傻地不动！？” 林志哪儿知道，夏一诺之所以迟迟不走，只是担心他回来后找不到皮卡车，发生什么意外，这时听到林志大喊大叫，一脚油门踩到最低，皮卡车嗖地一下，冲出了尸群。 月光朦胧，夏一诺看不清道路，只能打开车灯，这样一来，雪亮的车灯更招惹来了更多的丧尸。 她咬着嘴唇，双手抓紧方向盘，转过街尾，猛地寒毛倒竖，这条马路上，密密麻麻都是丧尸，但这时退无可退，只得硬着头皮直冲过去。祈祷别被群尸掀翻了车。 林志驾驶飞行器，紧随皮卡车盘旋在上空，专挑快尸开枪射杀，一条街上的都是丧尸，他也只能这样支援夏一诺了。本来死寂的黄川市，此时阵阵腐臭裹着冲天的尸嚎声，响彻云霄。 夏一诺挂着一挡，这样可以获得更大的扭矩力，推着重重叠叠的活死人，像老牛一样一步步艰难的往前走。引擎盖上爬满了丧尸，隔着前档玻璃朝她嘶吼。 皮卡车驶过这条马路，眼前忽而一亮，原来街心花园立着一根飞碟样的广场灯，许是太阳能发电，到了此时，灯还亮着。因这灯光，街心花园里的丧尸比起别处，多了不少。 广场灯明晃晃地亮着，凭空照出一些嗡嗡的弦音，对夏一诺很是不利。 林志盘旋在半空，肚子里咒骂：“他妈这灯的质量也太好了，末世都五年多了，竟然还亮着一半的灯。” 他驾驶飞行器绕着碟型广场灯绕了一圈，连开了七枪，每一枪打烂一盏灯，光线瞬间暗了不少。 夏一诺咬牙继续行驶，一打方向，转到右边路口，一直直行，冲出了黄川市区。又行驶出十几公里，到了郊外的一座山下。 夏一诺停下了车，刚才尸山肉林，好几次都差点逼停了皮卡，这时精神一放松下来，只觉脚酸手软，真不知道是怎么闯出来的了。 林志控制着飞行器，平稳地降落在车斗里，跳下来打开车门，两人彼此对视，双方脸上的肌肉都因恐惧而微微扭曲。 这表情本来有些吓人，但劫后余生，在两人眼睛中看来，反倒觉得对方变得俊美了。 林志关上车门：“你还好吧？” 夏一诺点点头，只觉林志低沉略带磁性的声音，像是在催眠。 她当然毫无睡意，这只是极度紧张和惶恐之下的后遗症。 林志柔声道：“换我来开吧。” 两人调换了座位，皮卡车继续沿着公路行驶，山间忽而起了大雾，大雾漫射灯光，照得前方白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夏一诺说：“用防雾灯呀。” 林志说：“对呀，我怎么一下没有想到？” 夏一诺笑了笑：“我们都太紧张了。” 林志末日之中摸爬滚打到现在，纵使经历了无数次生死，但每次面对冷冰冰的活死人时，还是感到心中发慌。 “如果你死了，我会很难过。”林志突然说。 车内昏暗不明，夏一诺软软地倒在靠背上，听林志这么一说，夏一诺觉得心跳也漏了一拍。 她转头看了看林志，他的面容隐没黑暗中，只看得见他眼睛中微弱的亮光，间或眨了那么几下。 忽而“吱”的一声，夏一诺问道：“怎么停车了？” 林志扬了扬下巴：“有台房车。” 夏一诺一时没有想转过来，说：“是有辆房车。” 林志说：“我们可以在车里过夜呀。” 夏一诺说：“噢。” 房车车门敞开，林志踏进车内，用电筒四下一照，车厢里并没有人，他走到橱柜边上，见橱柜给抹得干净，不要一怔：“这里本来有人？” 夏一诺揭开锅盖，一股饭馊味直冲鼻子，只见锅里半锅焦黄的饭，已经发黑长绿毛了，连着锅子一起丢出车外，说道：“人已经走了好几天了。” 林志关上车门，两人这时都很疲倦，林志上了额头床，夏一诺在中位床躺下，半响幽幽地道：“我都不知道以前我是怎么活到今天的。” 林志笑了笑：“麻木就好了。”摸出香烟，咔哒一声点上火，忽而想起现在的夏一诺很讨厌烟草味儿，又给摁灭了。 夏一诺问林志：“你说我以前也抽烟？” 林志说：“是。” 夏一诺说：“这就奇怪了，为什么我现在只要一闻到烟味儿，心里面就烦呢？” 林志说：“这个我也不知道了，而且我觉得，你和以前有那么一点点不一样。” 夏一诺说：“哪儿不一样？” 林志说：“我说不来，总之就是那么有一点不一样。” 夏一诺嗯了一声，林志以为她下面有话，过了半响，却听到夏一诺睡了过去。 林志用电筒照了照，只见夏一诺两道眉毛微微挤向中间，可见她就算在熟睡之中，依然愁闷难解。 第二天，林志睡到十一点钟才醒了过来，睁眼一看，夏一诺并不在床上。 他用力伸了个懒腰，跳下额头床来到车外，只见空中浮着大团大团的湿气，将绿水青石裹在其中，朦朦胧胧的恍如仙境。 “起来了？”林志循声望去，原来夏一诺在公路边的草地上升了一堆火，三个石头支起了一口锅。 夏一诺瞧了瞧林志：“马上就可以吃饭了。” 林志说：“怎么不在车里煮饭？不是有个液化灶吗？” 夏一诺说：“怕吵着你呗。”顿了顿，“液化罐里的气，已经被上一个人用光了。” 林志跳下路肩，盘腿坐下，揭开锅子一看，一锅热汤沸着一只野鸡。喜道：“你射到一只野鸡？” 夏一诺笑着说：“不是用箭射的，是用手抓的。” 林志说：“怎么可能？野鸡那么机灵。” 第436章 侧翻的货车 夏一诺说：“不骗你，真是用手抓的……”用手一指，“就是在那车里面抓的。” 林志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原来两边翻倒了一辆厢式大货车，车门敞开，里面全是一个个的食品箱子。 夏一诺说：“我一下车，就听到那咯咯咯的叫声，找了半天，才发现叫声是从车厢里传出来的，只是可惜总共有两只野鸡，一公一母，公野鸡凶狠得狠，给它逃了。逃就逃吧，还在我手上啄了一口。”说着，伸手给林志看。 林志笑道：“你要吃它，它当然逃了。人家老婆给你抓了，没有找你算账，就不错了。” 两人哈哈笑了起来，林志说：“箱子里装的是什么？” 夏一诺说：“我忙着生火煮鸡，还没有瞧一瞧呢。” 林志站起来：“我过去看看。” 他走到侧翻的货车边上，见车厢里的纸箱已经腐朽不堪，用手轻轻一撕，箱子就破了，露出一袋袋军用自然干粮，不由喜道：“发财了，以后吃饭不用愁了。” 夏一诺闻言凑上来，拿起一袋干粮，见上面印着“97式自热米饭，保质期五年。”再看生产日期，说道：“已经过期十几天了。” 林志笑着说：“没有关系，保质期不等于食用期，就算过期两三个月，也吃不坏肚子。”手脚并用爬进车厢，说道：“我们拿里面的。风吹不到，雨淋不到。” 他接连撕开十七八个纸箱，见口味五花八门，有咖喱炒饭、牛肉饭、梅菜扣肉饭、红烧土豆猪肉饭……大约七八个品种。 两人当下一起动手，拣喜好的自热米饭拿了不少，差不多塞满了皮卡车的后排驾驶，拿到后来，又发现底下有不少铁罐装压缩干粮、水果罐头，也拿了一些放进车里。 林志拍了拍手：“以后就不用再到处找吃的了。这些干粮，足够支撑我们去到内蒙。” 夏一诺笑着说：“不过遇到野味，还是不能放过的。” 林志说：“哪还用说？”揭开锅盖，野鸡肉已经煮熟了，于是分成两份，一人一份，夏一诺又加热了两袋口粮，两人就着填饱肚子，继续开车赶路。 公路笔直地朝前延伸，似乎永永远远没有尽头，有时候，能看见零星几只丧尸在公路上行走，腰佝偻得像只虾米，就像是负重前行的旅人。 每当这个时候，林志便加速撞了上去，感觉举手之劳，能多杀一只丧尸，这个世界就少了一个活死人。 一个多小时后，公路两边是大片大片的平野，绿草茵茵，倒有些大草原的味道，夏一诺感叹到：“多美的风景，可惜就是太荒凉了。” 林志说：“确实可惜，这些原来都是良田，不过现在谁还会在乎呢？” 皮卡车行驶到傍晚，暮色苍茫中，公路两边出现了零星的房屋，林志轻踩刹车，放慢车速，大概相对于人不行的速度，说道：“好像是个小村子，我们今晚就在这里过夜好了。” 夏一诺指着路边大树上钉着的一块木牌，说道：“村子名字倒很特别，叫王宿里。” 林志继续前行百米左右，路边出现了一条岔道，他一打方向拐上岔道，眼前是一座古老的村庄。 两人下了车，走在村里荒草丛生的小道上，村庄里静悄悄的，一所老房子后面，突然走出一条野狗，鬼鬼祟祟的望着两人，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林志吹了一声口哨，朝野狗招了招手，那野狗夹着尾巴，调头就跑。 夏一诺说：“它以为我们两个是丧尸。” 林志说：“村庄里有狗，应该就没有丧尸。即使有，也是被困在了屋里。” 两人在一所小院门口停下，林志一推，院门从里面闩上了，他于是翻进围墙，院子里有三间青砖瓦房，院子中间是一颗老槐树，枝繁叶茂，遮住了整个院子。这使得光线更加阴森了。 林志开了院门，夏一诺走了进来，说道：“院门从里面闩上，说不定有丧尸。” 她话音刚落，从花木掩映的后院天井，就走出一只头发雪白的老年女尸，脸上皱纹像核桃般的舒展不开，眼睛中冒出吃人的寒光。 夏一诺身子抖了抖，只觉一个寒意从脚底板冒了上来，这丧尸威胁性尽管不大，可是看起来瘆人极了。 林志抽出唐刀，一刀干掉女尸，房前屋后转了一圈，又检查了三间青砖瓦房，再没有发现丧尸的影子。 两人在堂屋的藤椅上坐下，只见房梁上拐着几块老腊肉，已经发黄生霉，干巴巴的让人联想到活死人身上的腐肉。 林志拿出口粮，用水泡上了加热包，问夏一诺：“想吃腊肉吗？老腊肉味道倒是挺好的。” 夏一诺耸了耸肩膀：“算了吧。”见桌上有盏老油灯，旁边放着油壶，便倒了些油进去，用火机点亮了。 林志说：“什么年代了，以前这儿还用油灯？”抬头看了看，房梁上也挂着电灯。 夏一诺说：“也许是老年人怀旧吧。”打了个哈欠，“填饱肚子，睡觉吧。” 第二天，两人醒来，在村庄里闲逛了一会儿，来到村子中间的祠堂，见门口立着一块石碑，上面雕刻着：“相传唐太宗李世民、闯王李自成曾先后在此居住过，故名王宿里……” 王宿里地形，背依大山，唇吞黄河，整体布局易守难攻，林志说道：“说不定还是真的，李世民和李自成真在这儿住过也说不定。” 漫步在古村落的小路上，明清时期的古民居和各种建筑散落其间。令人恍惚之间，穿越了时空。 夏一诺突然问林志：“如果真的能穿越，那你回去最想干什么？” 林志想一不想，说道：“一枪崩了那个端木丽，他妈全人类都给她害惨了。” 夏一诺说：“可是末日既然发生了，你就是杀了她，也改变不了这一切。” 林志说：“如果真的能穿越，我看也未必。”顿了顿，问夏一诺：“你呢？” 第437章 苏逸轩 夏一诺茫然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连自己是谁都想不起来呢。” 林志说：“有时候忘去，说不定倒是一种福气，走吧，上车了。” 皮卡车拐出了王宿里，飞驰在空旷的公路上，到了中午，远远地就看见前方堵车了，等到近前，只见一条灰色的钢铁长龙绵延不见尽头。废弃的车流间，有活死人干枯的身影孑然独立。 林志卸下中间一段护栏，从对向车道再往前行驶，七八公里后，公路也被车辆堵死了，汽车撞成了一锅粥，根本无法再往前行。 林志下了车，跳上车头引擎盖上观察，只见平野之上，还有一条高速路。说道：“不知道那条路通往哪儿？” 夏一诺拿出手机，查看离线地图，过了一会儿说：“那是国道三五线，也是通向内蒙的。” 林志便将皮卡开下路来，穿过崎岖不平的野地，从一段被失控的车辆撞翻的护栏缺口，驶上了国道35线。 夏一诺道：“你开了一上午，换我来吧。” 林志一个上午，一根烟都没有抽，也正想过下烟瘾，便下车跳上后面的车斗，拍拍车头：“开车吧。” 夏一诺摇摇头：“烟就那么好抽吗？”想起林志说自己以前也抽，只感到难以置信。 国道35线也不是一路畅通无阻，夏一诺驾驶皮卡车行驶一个多小时后，又有车辆堵住了路面。 她看见车辆不多，中间空隙很大，便退到一挡，硬挤了过去。 如此行驶到晚上，已经进入山西地界，在路边一服务站停车休息，顺便撬开地下油库盖板，给皮卡车和空油桶都抽油加满。 第三天一早继续赶路，时间不长，只见前方出现了一只丧尸，背影孤寂，初升的太阳将它的影子拉得老长。 夏一诺加速朝丧尸撞去，忽听林志大叫：“刹车，是人！” 夏一诺吓了一大跳，一脚刹车踩下，只听四个车轮发出刺耳的摩擦音，仍然朝那人笔直冲去，眼看着就要撞上了，不死也得重伤，那人突然跳起，落在引擎盖上，两只手各抓着一个雨刮器，隔着车窗玻璃，和夏一诺瞪视。 夏一诺拉上手刹，推开车门下了车，一叠连声地说：“对不起，对不起，我还以为你是只丧尸。”语气诚挚，甚是抱歉。 这人是个年轻男子，二十岁左右，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满是风霜的脸上，隐隐有一股书卷气。 他松手滑下引擎盖，神色之间虽然颇为不悦，但还是很得体的说：“还好，没有受伤。” 林志见他跳起来的时候，身手颇为矫捷，人又大度，倒对他有些好感。说道：“兄弟贵姓，你这是要去哪儿？” 这男子回答说：“我叫苏逸轩，没地方去，走到哪儿算哪儿。” 夏一诺说：“你名字倒挺有意境的，大灾难前，还是个学生吧？” 苏逸轩回答说：“灾难发生的时候，我刚刚上高一。请问，你们要去哪儿？” 林志说：“内蒙，想一起去吗？” 苏逸轩说：“行，反正我也没有一个目的地。” 皮卡车后排座位被食物塞得满满当当，根本没有空间了，苏逸轩也不挑剔，把一个破烂的背包丢进车斗，自己也爬了上去，说道：“嗬，还有个飞行器！” 夏一诺大声说：“坐好了。”驾车继续行驶。到了傍晚，前方出现了一个服务站。她正要拐进去，猛听尸嚎声大作，一大群丧尸乱哄哄地冲了出来。 夏一诺吓了一跳，只好一脚油门继续赶路，又行驶出七八公里，只见路边黑沉沉的一所大院。 林志道：“今晚就住这儿吧。” 夏一诺停了车，苏逸轩跳下车斗，问道：“干嘛不继续赶路呀？可以轮流开车嘛。”说着，拿下了耳朵上的耳机，他一个人在后面车斗无聊，就靠听着音乐打发时间。 林志解释说：“路上时不时的，路就被车堵住了，晚上黑灯瞎火也不好弄。所以我们都是白天赶路，晚上休息。对了，你一个人到处乱走，干嘛不弄一辆车。” 苏逸轩笑了笑：“反正又没有一个目的地，走快走慢又有什么区别。” 林志说：“这倒也是。走吧，过去瞧瞧，院子里好像没有丧尸。” 苏逸轩说：“车就摆在这里了？” 林志说：“反正也没有人偷。” 苏逸轩说：“嗯，确实极难再看见人了。” 三人翻过护栏，来到大院门外，锈迹斑斑的铁门上，爬满了绿藤植物，林志推开门，铁门生涩的咯吱声中，三人鼻子里便闻到了夹杂着草本植物清香的铁锈味儿。 院子里衰草丛生，荒凉冷落得如同墓地，三栋青砖楼房，作“品”字型排列，门窗看起来破破烂烂的，似乎已经荒废了一万年。 万念俱寂中，忽而听到“咯咯咯”的声音，苏逸轩神经质的抽出手枪，却见一只母鸡带着一群小鸡，走出了草丛。奇道：“怎么会有鸡，难道……”他眼睛在三栋楼房间来回转动，扶了扶眼镜说，“……难道这里住得有人？” 林志说：“不像是有人的样子，母鸡也许是出不去，就一直关在这院子里了。”说话间，但见草丛晃动，又有十几鸡，在草丛间觅食。 林志走到一栋青砖楼房前，朝里面看了看，只见一排排的，都是鸡笼，当下明白过来，原来这里是个养鸡场。 三人又检查了其他两栋楼，里面也是鸡舍，楼房都是三层高，中间楼房的三楼，是以前鸡场主人住宿的地方，推门进去，所有家具上面都落满了灰尘，窗户上结了张老大的蛛网，中间盘踞着一只茶杯口大的黑蜘蛛。 夏一诺坐下休息了一会儿，拿出三袋单兵口粮，说道：“吃饭吧。苏逸轩，你要什么味儿？” 苏逸轩说：“下面有鸡，干嘛啃干巴巴的干粮？”说完，出门下楼，只听他撵得一院子的鸡飞狗跳，又过了好一会儿，冲楼上叫道：“林大哥，夏姐，下来吃烤鸡呀。” 第438章 梦中场景 林志和夏一诺下楼，苏逸轩在院子中间生了堆大火，上面用木棍支着，烤着两只鸡。油脂一滴滴掉进炭火，鸡肉的香味，一阵阵扑进鼻中。 林志笑吟吟地坐下来，说道：“可惜没有酒。” 苏逸轩一笑，从背包里掏出一瓶西凤大曲，说道：“谁说的没有酒？” 林志大喜，扭开瓶盖先喝了一口，递给了夏一诺，夏一诺讨厌烟味，喝酒倒是不拒绝，当下抿了一口，递给苏逸轩。 三个人围着火堆，一边吃肉，一边喝酒。 夏一诺失忆以后，对别人在末日的经历很是好奇，问苏逸轩：“你是怎么活下的，一个人孤独不孤独？” 苏逸轩啃着一个鸡腿，正吃得满嘴流油，闻言，嚼着肉说：“你说尸变发生的那天呀，嗯，我当时还在学校呢。” 林志说：“学校里都是学生，哪里能活下来，真是万幸了。” 苏逸轩几口啃光鸡腿，说道：“谁说不是呢，不过我当时经历，说出来你们可能都不相信。” 夏一诺道：“说说看。” 苏逸轩抹了抹嘴，说道：“我当时睡着了，趴在课桌上做了个梦。” 夏一诺说：“做了个梦？” 苏逸轩说：“是的，我梦见同学们都是尸变了，追着活人咬，那家伙，满嘴都是血。等我惊醒以后，还真是这么一回事。你们说奇怪不奇怪？” 林志喝了口酒，笑着说：“不过是巧合罢了。” 苏逸轩说：“开始我也是这样认为，可是事后一回想，很多细节都凑上了，要说是巧合，不可能这样巧合吧？” 林志说：“比如呢？” 苏逸轩说：“比如我在梦里看见，学校阅览室没有人，逃到那儿就安全了，我就逃到了阅览室，真的就逃过大劫。” “那时候，我又惊奇又害怕，梦里的情景怎么就再现了？使劲咬了一下手，确定这一切都是真的时候，人差点没有奔溃了。” “到了晚上，又渴又饿，我就拉开管理员桌子的抽屉，因为我在梦里看见了，她抽屉里有一盒牛奶，一个葱油饼，是她带到学校当早餐的。” 夏一诺听到这里，问道：“你真的找着牛奶和葱油饼了。” 苏逸轩点点头：“是呀，而且牛奶的牌子也一模一样，是蒙牛的高钙奶。” 林志忍不住笑了起来：“你真的没有做梦？” 苏逸轩点点头：“当然。我拿着牛奶和葱油饼走到窗户前，只见操场上到处都是尸变的同学和老师，那天晚上月亮很明，我看见它们满脸是血的模样，真是害怕极了……” 林志插话道：“等等，我问过陈七，他说大灾难发生的那晚，月亮很昏暗的，怎么你说月亮很明？” 苏逸轩说：“怎么会？我清清楚楚地记得，月亮很明的，林大哥，夏姐，你们两个也经历了，月亮到底是明是暗，难道自己不知道？” 林志说：“当时我出车祸了，躺在医院里昏迷不醒。” 夏一诺摇摇头：“我失忆了。” 苏逸轩说：“林大哥，那肯定是你那个叫陈七的朋友记错了。” 林志想了想，说：“也许你们两个都没有记错，只是不在一个地方，所以看到的月亮也不一样。” 夏一诺说：“对，应该就是这样，因为地区不同，月亮和太阳连线的夹角不同，所以看到月亮反射太阳光的面积也不同，最终导致看到的月亮的形状不同，也可以说有大有小，又圆有缺，再加上云层的厚薄，月光自然也是有明有暗了。” 苏逸轩点点头：“夏姐，你的地理知识倒很好，我就不行了，我的地理是体育老师教的。” 夏一诺笑了起来，说：“换个老师不可以吗？怎么所有的锅，都让体育老师背了。” 苏逸轩嘿嘿笑了两声，接着说：“我吃了半张饼，喝了半瓶牛奶，突然托托托的，有人敲门。” “我当时一下愣住了，因为在梦里面，并没有人来敲门呀。” 林志说：“你别老是梦呀梦呀的，那些不过都是巧合。” 苏逸轩说：“我也不清楚了，可是那时候，也不由得我不相信呀。” 夏一诺却道：“说不定，尸变的那天，真的发生了时空错乱。” 林志说：“瞎说八道。” 夏一诺说：“有些事情，自己不亲身经历，是想像不到的。” 林志说：“话是这样说，可也要附和科学逻辑呀，时空错乱，可能吗？” 夏一诺说：“那么全球尸变，又可能吗？” 林志嗤一声笑：“好吧，就算你说得不假，后来呢？” 趁着林志和夏一诺争论，苏逸轩撕下一大块鸡肉吃完，吮了一下拇指和食指，继续说：“那时候，我不知道外面敲门的是人还是丧尸，所以没有敢出声，只是一动不动地呆着。” “敲门声又响了两下，突然一个声音说：‘苏逸轩快开门，我看见你进来的。’” “当时我一下蒙了，因为我听出来，门外是夏丽娟……夏姐，她和你一个姓，是我们学校的校花，水灵灵的眼睛，只要朝你身上瞄一下，不管是谁，全身骨头都要轻上那么一斤八两的……” 夏一诺笑着说：“听你这么说，你是很喜欢她的了？” 苏逸轩说：“谁不喜欢呢？那时候我们男生每天谈论的话题，百分之九十都是关于她的，谁要是和她说上两句话，一整天都是晕乎乎的，就想喝醉了酒。” 他说到“酒”字，拿起瓶子又喝了起来。 夏一诺说：“后来呢？别光顾喝呀。嘻嘻，和校花在一起，你就有机可乘了。” 苏逸轩摇摇头：“不是，我一听到外面是活人，第一个动作，不是去开门，而是马上把手里的牛奶和葱油饼藏了起来。” 夏一诺摇摇头：“原来你不喜欢夏丽娟。” 苏逸轩说：“喜欢，怎么不喜欢，不过比起夏丽娟，我更喜欢自己的小命。” 夏一诺说：“那你这个就不是真正的喜欢，喜欢一个女孩子，别说只是一点吃的，就是为她丢了性命，也不会有怨言的。” 第439章 夏丽娟的父亲 林志听着两人的对话，颇感气闷，心想那个时候，谁不是保命要紧？还在乎什么情呀爱呀？ 苏逸轩那样做虽然有些自私自利，可是处身设地的想，他那样做也没有错。 而且他直接说出了自己不光明的事情，纵然不是君子，但也绝对不是个小人。说道：“别纠结这些了，继续往下讲。” 苏逸轩说道：“我藏好牛奶和葱油饼后，就打开门，让夏丽娟进来了。” “她一进来，就很不满地问我：‘你怎么半天才开门？’” “我见她颐指气使的模样，心里就来气，寻思，你还真当谁谁都要舔着脸和你搭近乎的时候？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再说，你以前也没有给过我一个好脸色，怎么的，仗着自己长得漂亮，还继续摆大小姐的谱，老子今后可不吃你这也套了，当下冷冷地说：‘我睡着了。’” “夏丽娟显然不相信，气呼呼地说：‘你不瞧瞧外面都怎么了，你睡得着？’” “我说：‘老子就是睡得着，你要怎么地，再给老子哔哔不休，老子把你踢出去。’” 夏一诺摇摇头，心中暗道：“这个苏逸轩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原来也不咋地，怎么能对女孩子这样说话呢？”不过转念一想，灾难发生的时候，苏逸轩不过刚刚上了高一，对一个十五六岁的毛孩子，也不能此时的标准来评价他。 只听苏逸轩继续说：“我一生气，夏丽娟就哑巴了，眼睛中泪水滚来滚去，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我见她楚楚可怜的模样，心又软下来，说：‘你别哭了，我……我刚才心里烦得很，我……我给你道歉。’” “我怎么一说，夏丽娟反而更伤心了，趴在桌子上，两个肩膀不断耸动，低声哭了起来。” “这一来，我更是内疚不已，拿出先前藏起的牛奶和葱油饼，放在她边上，说：‘你饿不饿，先吃点东西吧。’” “谁知道我一片好心，人家根本不领会，手一掀，把牛奶和葱油饼都扫在地上，还使劲踩了两脚，凶我说：‘我就算饿死了，也不吃你的东西。哼，我家里有的是钱，这些垃圾食物，要多少，买多少。’” 夏一诺摇摇头：“这就是她的不对了。她是从小娇生惯养吗，还弄不明白当时处境？” 苏逸轩说：“谁说不是呢，我当时火一下冒了起来，一把抓着她的衣领，就要狠狠一把掌。这半盒牛奶和葱油饼，现在可就是再多的钱，也买不到呀。” “夏丽娟挺起胸口：‘你打呀，你打呀！’她这一大声说话，外面走廊就响起两声尸嚎。我赶忙捂住她的嘴巴，低声说：‘小声一点，你不想活了？’” “夏丽娟冷笑一声：‘我活不了，你也别想活。’” 自从灾难发生以后，苏逸轩已经很久没有同人说过话了，这时话匣子一打开，越说越收不住话头，继续道： “我捡起地上给夏丽娟踩了两脚的牛奶和葱油饼，葱油饼虽然给她踩得稀烂，但因为有口袋装着，倒没有什么，可是牛奶飚出了不少，只剩下盒底一丁点了，不由火气又上来了，心想，等你饿得前胸贴后背的时候，瞧你后悔不后悔刚才的所作所为。” “门外的尸嚎声渐渐停歇了下来，想是丧尸虽然被惊动，但不知道那间屋子才有人，又不嚎叫了。我在另一张桌子前坐下，离得夏丽娟远远的。不知不觉，趴在桌上睡着了。” “第二天，我在睡梦中被夏丽娟推醒，抬起头来，见她眼泪巴巴地望着我。短短一晚过去，人憔悴了不少。” “我趴在桌上睡觉，梦口水流了出来，脸颊上都是，我抹了抹，问：‘怎么了？’” “她说：‘你，你能送我回家吗？’” “我眼睛一下瞪大，说：‘开什么玩笑，你没有看见操场上都是丧尸？’” “她说：‘我看见了，你，你知道我爸是博文集团的副总裁吧，我家很有钱的，你只要送我回家，我爸肯定会好好谢谢你，给你……给你很多钱。一辈子都花不完。’” 林志听到这里，看了看夏一诺，说道：“博文集团，咦，这名字怎么好像有些耳熟？” 夏一诺似笑非笑地看着林志，说：“我怎么知道，你忘记了，我连自己是谁都想不起来。” 林志嚼着鸡肉，突然一拍腿：“哦，我想起来了，深城不是有个博文大厦吗？王帝就是在博文大厦搞到的直升机。”问苏逸轩，“你家是内蒙的？” 苏逸轩摇摇头：“不是，我家在云南。不过夏丽娟说过，说博文集团的总部在内蒙。云南只是旗下公司。” 林志说：“原来是这样，你继续讲你的故事。” 苏逸轩说：“夏丽娟提到他爸，我也想起了自己的父亲，你们不知道，我是单亲家庭长大的，我妈因为嫌弃我爸挣不到大钱，在我很小的时候，他们就离婚了，我跟着我爸生活，可以说，为了我，我爸牺牲了自己幸福。” 夏一诺点点头：“父爱如山，总是不离不弃。虽然我是女人，可是凭良心说，男人还是比女人有担当。” 苏逸轩听了，感动地看了看夏一诺，继续说：“我一想起我爸，心里就担心的不得了，恨不得马上飞回家去，只听夏丽娟说：‘你答应了吗？’” “我说：‘我不答应，我也要回家找我爸。’” “夏丽娟一听我这样回答，大失所望，过了一会儿，她又说：‘那么怎样可以不，我陪你先去你家，你再送我回家？’” “我一口拒绝：‘你想也别想，我到家了，要陪我爸。’” “夏丽娟说：‘我爸会给你很多钱。’” “我冷笑一声：‘有钱就了不起了，你也不想想，到现在都没有人来救我们，这说明了什么？’” “夏丽娟愣愣地问：‘说明了什么？’” “我大声说：‘说明了全世界所有的城市，都有可能发生尸变了，你他妈还不明白是不是，笨蛋！’” 第440章 救援来了 苏逸轩继续说：“夏丽娟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我一把捂住她的嘴巴，恶狠狠地说：‘你要是招惹来丧尸，我就掐死你。’” “夏丽娟睁大眼睛，神色惊恐，跟着点了点头。” “我慢慢松开了手，两人互相对视，突然间都感到了一阵深入骨髓的绝望。” “过了一会儿，夏丽娟说：‘苏逸轩，要走，今晚就得走。’” “我说：‘为什么？’她说：‘等再饿过两三天，难道你还有力气逃命？’” “我嗤一声冷笑：‘怎么，现在你知道食物的金贵了吗？’” “夏丽娟底着脑袋，一声不吭。饿着肚子，这一天的时间实在难熬，预览室除了个饮水机，就只有书了。” “她饿得受不了了，只好喝水，喝了一杯又是一杯，越喝肚子越饿，胃里空落落的，好像只剩下一个躯壳了。” “我也好不到哪里去，剩下的半张葱油饼，得留到出发的时候补充体力。” “等待的时间总是显得很漫长，尤其……” 林志笑着说：“尤其肚子饿的时候。” 苏逸轩说：“是呀，那种前胸贴着后背的感觉，我这一辈子，还是第一次感受。” “我找了两本不厚也不薄的书，用绳子捆在手臂上。” “夏丽娟茫然地看着我：‘你干什么？’” “我说：‘防丧尸咬呀。’夏丽娟恍然大悟，也依样画葫芦，连小腿也给绑上了书。” “天终于黑了，我拿出半张葱油饼咬了一口，夏丽娟可怜巴巴地看着我，我实在受不了她那种眼神了，撕了一半递给她。” “夏丽娟接过去，三口两口吃了，说：‘我们怎么出去，操场上都是丧尸？’” “我说：‘吊窗户出去。’夏丽娟吓了一跳：‘帅哥，这儿可是三楼！’” “我说：‘那你想怎么办？没有听到走廊上有丧尸？’说着，推开后窗，我白天已经看好了，窗户旁边就有一根下水管道，用手试了试，承受一个人的重量，完全没有问题。” “夏丽娟弱弱地说：‘我怕。’” “我说：‘我也怕，你要宁愿留下来饿死，我也没有意见。’” “夏丽娟朝楼下看了看，下面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 “就在此时，阅览室里突然亮了一下，夏丽娟一下跳起来：‘是，是电筒光！’” “电筒光从面临操场这边照进窗户，一亮之后，随即灭了。” “夏丽娟扑到窗户前：‘救命呀，阅览室有人！’” “我当时也是又惊又喜，有人来救援，那当然是最好的了。只听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叫道：‘喂，你是谁？’” “夏丽娟说：‘我是夏丽娟。’楼下低沉的声音带着惊醒：‘太好了，副总裁的女儿还活着！’” “夏丽娟高兴得差点晕了过去：‘你们，你们……是我老爸让你们来的？’” “下面没有了声音，过了好一会儿，阅览室的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那声音低沉的人说：‘快开门，是夏副总裁派我们来救你的。’” “夏丽娟说：‘哼，我爸派他的手下来救我了。’他说这话的时候，正眼也没有瞧我一眼，又恢复了她大小姐往日傲娇的模样。” “我虽然看不惯，但心里还是挺高兴的：‘他爸派人来救她，顺带也能带我走。’连忙抢着开了门。” “门一打开，三个全副武装的黑衣人就冲了进来，我一看他们的装备：‘乖乖，真是屌炸天了，黑色的头盔，头套，作战服、高帮美军作战靴，战术手套，从头到脚一声黑，简直酷毙了。’” “进来的这三个人，一个用的手枪，另外两个用的是突击步枪。门外还有两人警戒，一共是五个人。每个人手上的武器，都装了消音器，装备打扮，那就是美军特战队。” “拿手枪的人说：‘夏小姐，你快跟我们走吧，副总裁等着你呢。’” “夏丽娟说：‘我爸在哪儿？’拿手枪的人说：‘你去了就知道了。’” “夏丽娟说：‘可是操场好多丧尸。’” “拿手枪的人手：‘不怕，丧尸晚上就是瞎子，你披上这件衣服，丧尸就看不见你了。’说完，拿出一件黑色的风衣，穿在夏丽娟身上。” “夏丽娟说：‘好。’就往出走。我抬腿跟上去，拿手枪的人一推我肩膀：‘你不能跟着。’” “我吃了一惊：‘为什么？’夏丽娟回过头来：‘他是我同学。’” “拿手枪的人冷冷地说：‘不行，我们接到的命令，只救你一个人。再说他穿的校服，显眼得很。’他戴了黑色头套的脸上只露出一双眼睛，眼神比语气更冰冷。” “夏丽娟哦了一声，不咸不淡地说：‘苏逸轩，抱歉了。’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我看着五个人簇拥着她下了楼，真是又恨又怒，牙齿咬得格格地响：‘这些人太冷血了，救一个是救，救两个也是救，怎么可以见死不救！’” “我心想，你们不救我，我跟在你们后面，只要能逃出学校就好，谁知道走在后面的两个人听到我跟来，回头用枪指着我：‘滚回去！’” “我眼睛中如要冒出火来，但面对黑洞洞的枪口，只好返回阅览室，越想越是愤怒，抱起饮水机，就要砸下去，你们不救我，好啊，我惊动丧尸，他妈谁也活不成！” 夏一诺听到这里，问道：“你砸了？” 苏逸轩摇摇头：“唉，我当时心中矛盾极了，最终还是下不了手，可是他们也没有成功逃出学校，不知道怎么地，就给丧尸发现了，轰的一声，尸群一下炸了锅，重重叠叠的围住了他们六个人。” “我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只见枪火闪烁，装了消音器的武器噗噗噗地响，有人大叫：‘保护夏小姐，往前冲！’又有人大叫：‘不行！快回去！’” “月光朦朦胧胧，尸嚎声如同浪潮一样一浪高过一浪。直震得我耳朵嗡嗡嗡地响，背上全是冷汗。” 第441章 四海为家 “只见两个黑影直奔回来，拿手枪的人和夏丽娟又逃回了阅览室。后面一大群丧尸，撞得阅览室的门整天响。” “我吓坏了，死死抵住门，夏丽娟和拿手枪的人也跟着帮忙，过了一会儿，丧尸撞门的声音终于停了下来，拿手枪的人喘着粗气说：‘好了，这帮混蛋忘记为什么要撞门了。’” “我转头看向他，只见头盔也掉了，脖子上赫然一个牙印，往出冒着血。颤声道：‘你，你被咬了。’” “这人说：‘没关系。一点小伤死不了人。’” “那时候，我也不知道人被咬后，会不会尸变，但本能地感到他的话不可以相信。必须得离他远远地。” “夏丽娟浑身发抖，脸白得像张纸，几乎要哭出来了：‘怎么办，完了，我一定要死在这里，见不到我爸了。’” “这人安慰她：‘别怕夏小姐，还会有人来救我们的。’” “夏丽娟说：‘真……真的吗？你……你千万不要骗我。’” “这人靠墙坐了下来，信誓旦旦地说：‘我保证，还有第二组救援。’他看了看表，补充说，‘最多一个小时，第二组救援就来了。’” “可是他话虽然这样说，一直到了半夜，也不见还有什么第二组救援，夏丽娟推了推他：‘喂，你说的救援，怎么还……’” “夏丽娟一句话没有说完，忽而发现这人眼睛里都是血，身子一偏，就倒在地上。我把手指放在他鼻子下，已经没有了呼吸。” “这时候，夏丽娟精神已经接近崩溃了，这人的死，更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夏丽娟‘哇’的一下，刚哭出半声，就被我一把捂住了嘴，低声说：‘走廊上的丧尸，现在可更多了。’” “夏丽娟咬着嘴唇，全身颤抖，哆哆嗦嗦地说：‘苏逸轩，你，你可不要丢下我不管呀。’” “我听她这么一说，肚子里直骂娘：‘操，你现在又想起靠我了？’” “我捡起这人掉在地上的枪，就看见他的眼皮似乎动了一动，连忙拉着夏丽娟躲在了书架后。刚刚藏好，这人就站了起来。” “夏丽娟从书架后看出去：‘妈呀，他……他尸变了。’” “我退下弹匣，心中禁不住的发凉，弹匣里只剩下一发子弹了。” “这人尸变以后，就在阅览室里走来走去，脚下突然一个踉跄，只听呯的一声响，推翻了一个书柜。” “阅览室里静悄悄的，这一下刺耳得很，立即又惊动了外面的丧尸，群尸再次猛撞门，嘭嘭嘭的声音不断，本已经摇摇欲坠的门，终于给撞开了。” “群尸蜂拥冲了进来，我知道再不逃，只要迟得一两秒，就别想再逃了，一步跳到窗台上，抓着下水管道，呲溜溜地就滑了下去，只听夏丽娟哭喊的声音从窗口传出来：‘苏逸轩，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妈呀，别咬我！’” 林志听到这里，叹道：“人啊，真他娘奇怪，夏丽娟说她做鬼也不放过你，倒像是你欠她的，可是她的死并不是你的错，还有，她跟着那些人逃走的时候，心里可根本没有你。” 苏逸轩说：“是呀，倒像是我欠她的一样。我滑到地上，朝着学校公厕一阵狂奔，爬到房顶上，用力一跳，咕咚一声就掉出了学校的围墙。” “围墙外是小吃一条街，平常学生们放学了，这条专做学生生意的小吃街，熙熙攘攘全是人。可现在，冷冷清清的安静得可怕。” “我爬起来，朝路口走去，忽而就看到了一辆车，那车再熟悉不过了，就是老爸开着上班的代步车。” “我身子一抖，心脏都漏跳了一拍，扑上去一看，车门敞开着，驾驶室位置血迹斑斑，很显然，老爸是冒险开车来学校找我，却……却……” 苏逸轩说到这里，一个二十来岁的大小伙，竟然抽抽噎噎地大哭起来。 林志拍了拍他的肩膀，心想男儿有泪不轻弹，他能当着自己和夏一诺的面哭出来，看来父子之情很深厚。 苏逸轩缓和了一下情绪，说道：“带着孩子的男人再婚最难，我老爸为我，可以说是牺牲了他自己的人生，现在老爸走了，我也不想活了。” “我把枪口对着自己的脑袋，一扣扳机，枪居然没有响，又拿下弹匣，是还有一颗子弹呀。” “把弹匣装回去再摸索，也真是笨到家了，原来是保险没有打开。” “我打开保险，就要扣动扳机的时候，忽而发现驾驶坐上有张白纸，捡起来一看，是老爸的笔迹，上面用血写了几个字：‘轩儿，你要是能看见这封信，答应老爸，一定要活下去！’” “我眼泪一下流了出来，血书字迹潦草，显然是老爸临死之际写下的。” “我不可以辜负老爸的期盼，于是坐进车，见车钥匙还插在方向盘下，以前老爸教过我开车，技术虽然不怎么样，开起来磕磕碰碰的，不过谁还在乎呢？” 苏逸轩叹口气：“我们学校临近郊区，我心想城市里是不能再呆了，开着车就出了城，一路上都有丧尸扑向汽车，但幸好，没有出什么大漏子。” “出了城以后，到处都是黑咕隆咚的黑，我又不敢开车灯，只靠着微弱的月光朝前开。” “公路两边都是大树，月光漏下来，车内明与暗反复交替。突然嘭的一声，汽车撞在了一棵大树上，怎么也发动不了了。” “那时候，我心中悲伤到了极点，天大地大，以后我去哪儿呢？扑在方向盘上，大哭起来。” 夏一诺听到这儿，心里不禁恻然，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唯一的亲人也死了，从此背井离乡，到处漂泊，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活到今天的。” 苏逸轩继续说：“我哭了一会儿，又想起老爸的话来，他要是在天上看见我这副熊样，心里不知道多担心，一咬牙，不就是死吗？死都不怕，还怕什么四海为家？” 第442章 第一次杀丧尸 苏逸轩讲述他的故事，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午夜，夜色厚重，气温也凉了起来，但三人都没有睡觉的意思。 林志朝火堆里又添了几根木材，火烧得更旺了，只听苏逸轩又说道：“我把眼泪一抹，下车继续往前走，郊区也只是丧尸少得多，但绝不就是太平的地方，我走出一两百米，就看见灰白的马路上站着七八道黑影，动作别扭又僵硬，绝对就是丧尸了。” “我跳下马路，绕了过去，野地崎岖不平，跌跌撞撞走了好半天，天就渐渐亮了。” “我到处看，只见一条小河边，又栋两层的小楼。楼前停着一辆面包车。” “走了一晚上的路，我更饿了，就朝那栋两层的小楼走去，一楼有两道门，一道进去是客厅，一道进去是厨房。” “我小心翼翼推开厨房门，里面没有人，打开冰箱一看，里面剩菜有三盘。连忙拿出来，也顾不得开火加热了，冷菜冷饭先吃了个饱。” “吃完饭后，我心里想，郊区离城市很近，难保没有丧尸会走出来，最好的落脚点，最好是大山里面。” “我家所在的城市叫曲靖，离城四十多公里，就有处叫半方塘的水上乐园，我和老爸曾经开车去玩过，周围都是大山，只有一条公路进去，如果逃到那儿，自然是不缺吃喝的。” “我这样一想，眼睛就瞄上了停在小楼前的面包车，四十公里路程不短，要是开车去就快捷得多了，而且开车去，路上也安全得多，最起码碰到丧尸，它们也追不上。” “我拉了拉，两边车门都锁着，凑到客厅的窗户玻璃一看，客厅里有两只丧尸，一只女尸，一只中年男性丧尸，男尸的腰间，就挂着面包车的车钥匙。” 林志听到这里，说道：“尸变刚刚发生的时候，丧尸可不像今天孱弱，你怎么拿到车钥匙？你枪里，可就只有一颗子弹。” 苏逸轩说：“是呀，一颗子弹可杀了两只丧尸，别说两只丧尸，就是一只我也打不赢它，而且就这颗子弹，我也不愿意轻易浪费，还想留着给自己用呢。” “屋里的两只丧尸看见我，都扑到窗户这边来，从窗栏间伸出手，朝我挥舞。” “我看着它们木然却又凶残的表情，没有焦点的眼睛像是起了一层雾，突然就有了主意。” “我去厨房找到一根麻绳，在两边绳头都打了活结，然后先套上男尸的手腕，再套上女尸的手腕，用力一拉紧，两只丧尸的手就被绑在一起，中间有窗栏，它们也缩不回去手了。” 夏一诺拍着手：“好注意。” 苏逸轩说：“我接着找来根铁丝，拗成了小钩，从男尸身上勾出车钥匙，手里拿着钥匙，突然就对活下去有了信心，丧尸毫无智商，又怕它们何来。” “我用钥匙打开车门，竟在车上找到了一把军用刺刀，刺刀又尖又细，在阳光下泛着瓦蓝瓦蓝的寒光。” “我拿着刺刀走回来，对着男尸的眼睛，心里安慰自己，他现在变成了这样，我杀了他，说不定他还会感谢我，这样不人不鬼的活着，他心里肯定也是极不愿意的。” “第一次杀人……不，第一次杀丧尸，我手臂颤抖得厉害，接连刺了好几下，才嗤的一刀，刺进了他的眼睛，抽出刺刀，喘了几口大气，才又杀了另一只女尸。只感觉全身酸软，腿都站不直了。” “休息了老半天，才发动面包车驶向半方塘，可是开了两个小时，还是没有看见路边那块打磨得油光水滑，雕刻着‘半方塘’三个字的大青石。” 苏逸轩说到这里，自嘲地笑了笑，说道：“原来这一路来岔道很多，我也不知道在哪一个岔道的时候，走错了方向。” “我当时想，回去也不一定就能找到正确的路，不如将错就错，走到哪儿算哪儿好了。反正我们曲靖山清水秀，周围旅游娱乐的地方，可不止一处。” “我就抱着这样随遇而安的心疼，又行驶了十几公里，来到一座小山脚下，隐隐听到山后轰轰的水声，不绝于耳。” “于是打着方向，从一条不宽的柏油路绕向后山，越行声音越响，只见山峰间赫然一道大白龙似的瀑布冲将下来，流进一条小溪。水中夹带着树枝石块，水流湍急异常，转眼间就冲得不知去向。” “小溪旁边有几栋白色的楼房，路口石牌上，有‘白龙瀑布’四个字。” “我把面包车直接开到楼房前的空地上，只见周围静悄悄的，这里风景虽然好，但本地人几乎不来，因为就一道瀑布，早就看腻了，而此时不是旅游旺季，更没有外地游客，白龙瀑布因此可以说门可罗雀，几乎没有人。” “我停下车后，开门出去，四下一看，总共有五栋楼房，楼房正中间修了个游泳池，所用的水，就是从瀑布冲出的小溪里引入的。” “我心想，这地方不错，就在这里住下吧，搜遍了五栋楼房，就只有门房里关着一个看门的老头儿，老头已经尸变，但由于不懂得开门，困在屋子里出不来。” “我想，这样最好，你出不来，大家相安无事，井水不犯河水，但门房窗户没有窗栏，光凭一层玻璃，如果外面有什么响动，老头肯定就打破玻璃闯出来了，怎么样才能一劳永逸呢？” 苏逸轩说道：“我想，对付丧尸，最好的方法就是智取，而不是硬拼，它们已经没有智商了，只是很狂躁，如果硬拼，要是不小心被咬了一口，那结局就很悲惨了。最好能将老头困在门房里面，永远也出不来。” “可是怎么困住老头呢，白龙瀑布景区自然不缺钉子和木板，可是用木板封窗子，铁定会惊动老头。最后，我想出了一个办法。既能将老头困在门房里，也不惊动它。” “我有了主意，就去客房好好睡了一觉，昨晚一夜没睡，早也疲惫不堪，可躺在床上，心里面还是糊思乱想，一个小时后，才慢慢睡了过去。” 第443章 人比丧尸还要狠毒 苏逸轩继续道：“一觉睡醒，窗外夜色深重，我在黑暗中恍惚了半天，才慢慢想起来发生了什么，以及自己现在又在哪儿。” “跟着想起门房里面的那个老头儿丧尸，就去酒店储物间，找到胶水和厚纸板，来到门房，把厚纸板涂上胶水，封住了门房窗户。贴了一层又是一层。” 林志听到这儿，说道：“你这样不把稳咬，老头儿丧尸被困在门房里，虽然看不见阳光，但要是有什么响动，老头儿也有可能撞破窗户跳出来。” 苏逸轩说：“我也知道不把稳，但我当时也只能这样做了。” “就这样，我在白龙瀑布娱乐旅游区住了下来，吃喝倒是不愁，虽然不是旺季，但是厨房里的大米足够我吃上八九年了。” “以前我想当然的认为，末日之中要想活下去，最重要的粮食大米，以及各种物资，但身临其境才知道，其实物资不是问题，人都快死光了，又有谁来和你争抢？” “想想以前那些末日小说里描写的场景，什么没有米了，没有水了，为了半袋饼干、一听罐头，幸存者们又如何如何的相互残杀，这时候才知道都是胡说八道。” “原来末日里最不缺的，就是这些生存物资，而最最难得的，就是一个同伴。” “我在白龙旅游区呆了三年，每天最伤脑筋的，就是这一天怎么打发。我什么都不缺，就是缺少一个能说话交流的同类。” “我没有人可以倾诉，能说出自己心中的愁闷和欢喜，每天看见的，就是周围一层不变的大山，每天听到的，就是瀑布轰轰的水声，那种深入骨髓的孤独，几乎要摧毁了我残存的理智。” “为了不让自己神经崩溃，我想法设法抓住了一只麻雀，并给它起名叫小毛，假装小毛就是人，每天和它说说话……” 夏一诺说：“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你说话还这样流利。” 苏逸轩一笑，继续说：“为了排除孤独，我只能自娱自乐了，我每天打开一间客房，换着地方睡觉，等五栋楼房的客房都打开过了，我又假装自己是客房的经理，一栋楼一栋楼的查房。明明知道客房里不会有人，还是装模作样的敲门。” “可是，这样自欺欺人的日子，终究维持不了太长，就像周期性的事物，我每隔一段时间都要崩溃一阵。” “疯了似的乱砸东西，大喊大叫，有一次，我甚至点火烧了半栋楼。” “等闹腾够了，把自己折磨得精疲力尽，我自己安慰自己，知足吧，你最少还活着，而且有个安稳的窝。” “那天，我在游泳池边上发呆，一个疏忽，小毛翅膀一扇，挣脱飞走了，我‘啊’的一声大叫：‘小毛，不要离开我，求求你了！’” “小毛飞进了大山，影子都没有了，我依然跪在地上，直叫得声音嘶哑，不知不觉间，已然泪流满面……” 夏一诺听到这里，说道：“小毛不就是一只麻雀吗？山里多得是，干嘛不重新捉一只？” 林志叹口气：“意义不一样了，小毛对苏逸轩来说，也不仅仅是一只鸟，而是他心中的某种心念。” 苏逸轩望着林志：“林大哥，你这话说到我心窝里了，确实，我已经把小毛当成了我的家人，它的离开，让我感到自己又被整个世界抛弃了。” “我伤心到了极点，就在这时候，大门那边突然响起了笑声：‘俊伟哥，这地儿不错呀，以后我们就住这里了。’” “我吓得一机灵，一头钻进身后的乱草丛里，只看见两男一女，从大门那边走了过来。三人一脸风霜，身后都背着背包。” “一名三十来岁的男子笑着说：‘嗯，这地儿的确不错，只有一条小道进来，周围又都是山。小龙，熊燕，以后我们不用到处颠沛了。’” “叫小龙的男子二十一二，身材矮小，还没有他旁边的熊燕高，他说：‘俊伟哥说得是，这儿既然是个旅游区，粮食大米自然少不了。你说呢，嫂子。’” “熊燕被他称呼为嫂子，但其实看起来，不过十八九岁，熊燕声音惊喜：‘啊，这里还有个游泳池，水好清澈呀，是从小溪引来的水！’把背包一放，欢喜地跑到游泳池旁边，蹲下来捧水喝。离我躲藏的地方不过两米，我大气也不敢透一声……” 夏一诺说：“咦，这就奇怪了，你一个人不是很孤独吗？怎么好不容易有外人来了，你还给吓着了？” 苏逸轩说：“我也弄不懂自己是怎么了，总之就是没有来由的感到不安。” 林志拿起一根木棒，捅了捅了火堆，说道：“这也不奇怪，孤独久了的人都有这样的心理，既盼望和人相处，又害怕和人相处，主要是自己心里已经没有了对同类的信任。” 夏一诺说：“那他和我们相处的也不是很好吗？” 苏逸轩说：“这主要是现在，我已经不把自己的命当命了，反正世界这样冰冷，我也活够了。” 夏一诺看着苏逸轩年轻的脸庞，不由暗自叹了一口气，心想一个人活着是如何的了无趣味，才能说出如此暮气沉沉的话。 苏逸轩继续说：“那个俊伟哥也走到游泳池边上，突然说：‘这里有人！’说着指了指地上，原来我刚才只顾躲藏，刺刀掉在了地上。” “小龙听俊伟哥这么一叫，抽出一把砍刀，对着杂草乱劈乱砍，嘴里大声叫道：‘快出来，我们看见你了！’” “杂草虽然很高，但是只有小半个篮球场的面积，我知道躲不下去了，于是站起来说：‘三位好，这里……这里是我的地盘。’” “小龙嗤一声冷笑：‘你的地盘？你他妈算那一个葱？老子……’俊伟摆了摆手，阻止小龙再说下去，问我：‘就你一个人？’” 苏逸轩说到这里，叹一口气道：“我还是太年轻了，据实回答说：‘就我一个人。’” 第444章 漆黑夜晚 林志摇摇头：“你实话实说，自己不留一点心机，也许要糟糕。” 苏逸轩说：“唉，真给你说对了，俊伟又问：‘真的？’” “他看我一点头，朝小龙使了个眼色，那眼色明显不怀好意。” “我感到了危险，调头就逃。” “俊伟、小龙、熊燕三个人左右包抄追来，我逃到门房的时候，被他们堵住了。” “小龙望着俊伟：‘俊伟哥，怎么办？’俊伟从齿缝里挤出两个冷冷的字：‘杀了。’” 夏一诺插话道：“这人心肠怎么这么毒？不问青红皂白，开口就是杀人？” 林志说：“人心嘛，就是这样的，俊伟也许是担心留下苏逸轩，以后对他造成威胁，毕竟，他们两个男的，只有一个女的。” 苏逸轩说：“我大吃一惊，你为什么要杀我？” “俊伟冷血一笑：‘我要杀你，还要给你解释？’话音一落，一刀砍了过来，我朝旁边一躲，俊伟扑到门房窗户上，那窗户只贴了两层纸板，哗啦一声，玻璃碎了。” “这时，我想起了门房里还困着老头儿丧尸，脑海中电光火石一闪，抱起俊伟的双脚，将他一下塞了进去。” “只听俊伟‘啊’的一声惨叫：‘有丧尸！救……’他惨叫的声音戛然而止，喉咙已经被老头儿丧尸一口咬住。” “小龙和熊燕一起朝我扑来，熊燕手里提着根球棒，朝着我脑袋就是狠狠一棍。” “别看她只是个女孩儿，下手可比男人还黑，球棒上头大，下头小，势大力沉，我用手一挡，只听喀喇一声，手臂骨头差点没有给她打折。” “我大叫：‘老头儿丧尸爬出来了，干嘛自相残杀，一起对付丧尸呀。’” “可是，人心有时候比丧尸还要狠毒，小龙也提刀朝我砍来，两人目的清楚，要先杀了我，再对付丧尸。” “我左躲右闪，忽而想到自己身上还有把枪，这时候也来不及多想，掏出来，对着两人就是一枪。” “熊燕举着球棒，正猛冲过来，呯的一声枪响，正打中了她的心窝，子弹穿过她的身体，又射中了小龙。” “小龙肚子中弹，倒在地上嗷嗷乱叫，老头儿丧尸朝我扑过来，我枪里已经没有子弹了，只好将老头儿丧尸引去游泳池边。” “老头儿丧尸被困了三年，早已经饿得皮包骨头，踉踉跄跄地追上来，我在游泳池边一闪，老头儿扑通一声，掉了进去。” “我见老头儿丧尸在水里扑腾，爬不上岸来，松了一口气，回头去看小龙的时候，只见他双手捂着肚子，血从指缝里流了出来。” “我孤独怕了，真的不想杀他，就说：‘你别害怕，我不会杀你，子弹先穿过熊燕才打中的你，应该受伤不重，我先扶你进去。’” “小龙应该是被吓坏了，面无表情地看着我，说来也是，短短十几分钟，他眼睁睁地看着两个同伴就这样死了，换谁，谁不会被吓坏了呢？” “我伸手去扶小龙，谁知道他突然一刀砍向我脖子，我完全没有料到他会突然下死手，一缩脖子，刀锋从我鼻尖一下掠过。” “那一瞬间，时间似乎都停止了，瀑布轰轰的水声，也突然退到了遥远的地平线之下，阳光里悬浮的尘埃，也似乎静止了。” “这一瞬间虽然极快，但我鼻子尖清晰的感到了砍刀的冷光，甚至嗅到一股血腥的味道，就差那么一毫米不到的距离，我的鼻子几乎不保。” “小龙的砍刀上，凝固着发黑的血迹，那显然是砍杀丧尸后所留下的，我如果这一下不躲得及时，一刀擦破了皮，后果不想而只。” “我在地上一个翻滚，远远地逃到一边，后怕的冷汗才刷一下冒了出来，指着他说：‘你……你，你什么意思，我好心救你，你居然对我下手？’” “小龙惨然一笑：‘你是医生？’我说：‘不是！’” “小龙说：我肠子都被打烂了，你……怎么救我？” “我说：‘什么？’小龙举起一只沾满鲜血的手：‘你看，这是什么？’” “我呕的一下，只见小龙两根手指，夹着一粒还没有完全消化的玉米粒。” “你们可以想像当时的场景，我差一点就吐出来了，小龙肠子被打烂，死亡只是早晚的事情。” “小龙恶狠狠地看着我：‘反正我活不成了，不拉你垫背，怎么会甘心？’” “这是我第一次体会到了人心的恶毒，既然自己活不成，那也得让别人死，虽说是我开枪打伤的他，但也是他们先起的杀心呀。” “小龙说完，用力站了起来，手里提着砍刀，一步步朝我逼了过来，天空阳光耀眼，白晃晃地照着大地，可面对这样一个临死拼命的人，我只感身上一阵阵发冷。像是瀑布冰凉的水，淹过了脚背，膝盖、一直到了头顶。” “我一步步后退，小龙哇哇怪叫，突然手臂一扬，砍刀脱手飞出，我往旁边一闪，砍刀嗖一下飞了过去，他跟着俯冲倒地，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死不瞑目盯着我看，我心中又是一阵发凉，好了，好不容易来了三个人，半个小时不到，又都死光光了。” “‘真他妈见鬼了！’我冲着尸体大喊大叫，‘大家好好地活着不好吗，为什么要起杀心呢！？’” “我叫累了，喊累了，然后拖着疲惫的双腿，一步步走进酒店大堂。” 苏逸轩盯着眼前大火，幽幽地说道：“他们的到来，就像黑暗中的一点火光，可这火光，转瞬之间又灭了。” “大堂里的光线，就像涨潮之后的海水，一片片地退了去，只留下光秃秃的海滩，周围越来越黑，夜色浓得像墨汁一样化不开。” “我就那样倒在沙发前的地板上，仿佛突然有个声音在耳边响起：‘喂，你孤独吗？’” “我知道这只是幻听，但却固执地认为，大堂里又多了个人，下意识地支楞起耳朵，周围又是死一样的寂静，就仿佛瀑布的水声也没有了，被寒冷的心情给冻住了。” 第445章 死人复活 苏逸轩静静地说：“不知道过了多久，月亮出来了，朦朦胧胧地铺进大堂，就在这半昏半明的时空里，一个长发女人突然走了进来。” “我头发刷一下就立了起来，尽管我不相信世界有鬼，但脑海中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女鬼！’” “那女鬼直戳戳地走进大堂，突然起了一阵风，围着它身体打转，女鬼头发飘了起来，月光照在它半边脸颊上，原来是熊燕尸变了。” 夏一诺听到这儿，说道：“唉，你是六神无主了，为什么刚开始，不给它们都补上一刀呢？” 林志替苏逸轩回答：“他那个时候，应该没有什么经验。” 苏逸轩说起往事，想起当初那诡异而又可怖的场景，仍然不自禁的背心发凉，回头看了看，才又继续说：“熊燕尸变后，脸上的肌肉也变形得认不出来，我躺在沙发前的地板上，更是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唯恐不经意的发出一点响声，就暴露了自己。” “熊燕走几步，停下来呆了一呆，又毫无意识的转悠，我看见它不时给风儿扬起的黑发，只觉得每一根头发丝上，都透着森森鬼气。” “我用双脚蹬地往后退，慢慢退到了吧台边上，接着退进吧台，熊燕的样子太可怕了，我不想再多看它一眼。” “时间缓慢过去，随着月亮升起，月光直照下来，大堂里反而更加幽暗了。我就怕熊燕走着走着，就走到这吧台后面了。” “这一晚上，我哪儿敢闭一下眼，月光从直射，又变成斜照进来，等天亮了的时候，我伸头一看，大堂内已经空无一人，熊燕也不知道去了哪儿。” “我走出大堂，发现除了丧尸老头儿还在游泳池里扑腾，俊伟和小龙的尸体也不见了，白龙瀑布一下死了三个人，尸变以后又不知道去了哪儿，我于是决定当天就离开。” 夏一诺说：“你是害怕它们三个变成丧尸，白龙旅游区不安全了，才离开的吗？” 苏逸轩点点头：“这是一个原因，但更重要的是，我也呆厌烦了，再继续呆下去，我怕哪天我会发疯。” “我当天简单的收拾了一个行囊，背着就出发了，顺着小道来到公路上，左右看了看，反正也没有什么目的地，随便选了一个方向，就走了下去。” “三年了，三年没有离开过白龙瀑布，更加荒凉的世界像一只不死鸟，嵌入了我单薄的青春里。” “我走过无数的乡村，眺望过逐渐废墟化的城市，总之无论是乡村还是城市，整整一年的时间，竟然没有遇到哪怕一个活人。” “这天，我从早上一直走到晚上，还是在荒郊野岭乱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眼看找不到地方过夜，但心里却也不慌。” “这一年下来，我睡的地方也不少了，有时候在桥洞，有时候在山洞，有时候在废弃的屋子里，总之只要安全，睡在哪儿也没有什么区别。” “我又走了好大会儿功夫，月亮渐渐爬到了山巅，这时候，我就看见前方泛起了一片银光，在黑夜里很是显眼，等走到近前一看，原来是一架坠落的大型客机，机身中段向上隆起，但是还没有断成两截。飞机一边翅膀插到土中，舱门破了个大洞。” “我心中一喜，今晚不用露宿郊外，有睡觉的地方了。” “飞机不知道坠毁了多久，一些藤蔓植物已经裹住了机身。” “我从破洞里钻进去，打开火机，从中间的过道往后走，只见座位上有好几副骷髅，白骨森森，死去的时间已经很长了。机舱内静悄悄的，倒没有丧尸。” “我在最后一排座位躺下，月光从空洞的舷窗照进来，刚好落到我的脸上。舷窗玻璃在坠机的时候已经破碎，夜风一阵阵灌了进来。” “我迷迷糊糊睡了过去，不知道过了多久，忽而被‘铛’的一声惊醒过来，睁开眼睛，才发现朝阳初升，天色已经大亮了。” “我揉了揉眼睛，正怀疑自己睡梦中听错了，忽见机门破洞中爬进一人，荒山野岭的，我怀疑爬进来的是丧尸，一伸手，紧紧抓住了刺刀。” “外面虽然阳光耀眼，飞机内却是昏暗不明。我看不清楚爬进来的到底是人还是丧尸，紧跟着，又有两个身影爬了进来。” “一个声音突然响起：‘太好了，终于找到526航班了。’又有一个女声说：‘找了四年，终于找到了，不容易呀。’” “我心中一凛：‘原来是人不是丧尸。’但警惕之心并未因此而放松，俊伟他们三个不也是人吗？差点我就死了他们的手上，所以说，人不见得比丧尸就安全了。” “这三个人也是两男一女，打着电筒，两个男的朝驾驶方向走去，一个女的朝机尾走来，都是一边走，一边挨着座位查找，好像是在找什么要紧的东西。” “我缩在座位上，心想这样早晚得被发现，谁知道他们是好人还是如俊伟他们三个一样的恶人，还是赶快逃走的好。” “我慢慢坐起来，女的似乎听到了动静，电筒光一下照在我脸上，只听她‘啊’的一声：‘有人！’” “我一下跳起，从破烂的舷窗钻了出去，落地以后，拔腿飞奔，只听那女的在身后大叫着什么：‘速一……你别跑啊！’” “我一口气穿过树林，又沿着一条小河逃了半天，见三人没有追来，才松了口大气。” “可随即又纠结起来，我干嘛要逃呢？他们也不一定就是恶人，我不是一直迫切希望要找到人吗？怎么好不容易碰到了，又只想着逃命。” “我心里矛盾极了，陷入了两难的选择困难中，忽而一呆：‘对了，那女的叫我别跑的时候，好像在前面叫出了我的名字，她不是在叫‘速一’她是在叫‘苏逸轩！她是谁，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我一下愣住了：‘哎呀，她的声音好像是夏丽娟！怎么，她难道居然没有死吗？’越回想，越是觉得自己没有听错。” 第446章 饿狼山隧道 苏逸轩继续道：“我一想到有可能是夏丽娟，再也坐不住了，当时就往回走，连走带跑，再次穿过树林来到飞机时，钻进机舱一看，那三个人早也走了。我跳出来大喊大叫：‘喂，你们去哪儿了，我回来了。’空山寂寂，荆莽森森，再没有人回应我了。” “从那以后直到现在，除了你们，我再也没有碰到人了。” 林志听到这里，说道：“这么说那女孩到底是不是夏丽娟，你到现在也不知道了？” 苏逸轩点点头：“是这样。” 夏一诺说：“怎么会？你不是说，你逃出阅览室的时候，听到夏丽娟惨叫的声音了吗？” 苏逸轩说：“谁知道呢？也许她最后逃出去了吧，而且没有被咬。” 林志想起夏一然，说道：“还有一种可能，说不定夏丽娟对尸毒天然免疫。” 苏逸轩说：“这个就说不清楚了。” 林志暗道：“不管那个女孩是不是夏丽娟，但是他们到飞机里找什么呢？那个夏丽娟，会不会是天启组织的人？” 三人谈到这时，夜色越发深重了，便灭了火堆，回屋睡觉。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了。 林志用力伸了个懒腰，站在走廊上望着下面的废院，说道：“把鸡都抓走吧。” 养鸡场活下来的鸡还有十几只，三人围追堵截，抓了七八只鸡，留下两只公鸡，三只母鸡，任由它们自己繁衍生息。 三人上了车，苏逸轩依然呆在后面车斗，林志驾车继续赶路。到了晚上，就睡在废弃在公路上的汽车里。 次日，继续赶路，两边青山夹持，一路上还算顺利，虽然遇到了七八处堵车的地方，但要不硬挤了过去，要不借用对向车道绕行。都顺利通过。 行驶到下午，前方出现了一个隧道，隧道顶头有五个字“恶狼山隧道”。旁边一排小字，标明了隧道开工和竣工时间，以及隧道的长度，一千五百六七米。 夏一诺道：“恶狼山，这名子听起来，就让人背心发凉。” 林志减慢速度，打开车灯，刚一驶入隧道，就听到尸嚎声大作，惊得他赶紧关了车灯，退了出来。可已看清了隧道内情况，许多车辆撞在一起，将隧道口堵得严严实实，车灯映照下，被堵住了出不来的丧尸不计其数。 苏逸轩跳下车斗，问林志：“怎么办？” 林志打开手机离线地图查看，沉吟道：“如果绕路，就得多走六七百公里的冤枉路，而且也不能保证别的路就没有堵车。” 苏逸轩说：“可是过不去呀。” 林志说：“只要拖开两三辆车，尸群就能出来。” 苏逸轩心中有些打鼓，不过隧道就一公里多点，为了这短短的距离，绕上六七百公里，确实很不划算。说道：“就怕隧道中间堵车严重，就算把尸群引出来，还是过不去。” 林志想了想：“我先进去查看一下。” 夏一诺吓了一跳：“隧道里都是丧尸，你不要命了？” 林志一笑：“不是有飞行器吗？” 苏逸轩说：“让我来吧。” 林志下了车，说道：“你不熟练，还是我来。”说完，两人合力，将飞行器抬下车来，林志操作飞行器升空，进入了隧道。 夏一诺心中忐忑不安，隧道里丧尸嚎叫的声音一浪浪涌出来，光听这声音，也让人毛骨悚然，飞行器要是出了什么毛病坠落，林志是逃无可逃。 过了十几分钟，林志驾驶飞行器出了隧道，夏一诺这才松了口大气。 林志降落地面，说道：“还好，这边隧道口虽然堵车严重，但后面都没有什么问题。只要把丧尸引出来，通过隧道没有问题。”招呼苏逸轩，两人又将飞行器抬上车斗。 夏一诺说：“但是丧尸出来以后，又怎么办，它们总不会像瞎子一样看不见我们，顺着公路往前走吧？” 林志走到公路护栏一侧，见底下一个大坑，深达二十几米，坑底有七八台锈迹斑斑的碎石机，原来是个采石场，说道：“可以把丧尸引到坑里去。” 夏一诺一想，倒也是个好办法，于是点头同意。 苏逸轩拿起扳手，三两下卸了一段护栏，说道：“丧尸总不会睁着眼睛跳崖呀。” 林志看了看车上的活鸡，说道：“有办法。” 他说完，爬到树上，拗断一根树枝，一头挑起两只活鸡，一头插在石壁上，又拆卸了两段护栏，拦着公路绑起。 这样尸群出来以后，就只能顺着护栏缺口，走到坑沿，看见挑在半空的两只活鸡，自然是一窝蜂地往下跳了。 三人准备好一切，林志又宰杀了两只鸡，血淋淋的鸡肉剁成碎块，从隧道口一路撒向大坑边沿。 苏逸轩拿出拖车绳，说道：“我进去挂车。” 林志想了想：“其实不用那么麻烦，直接点燃汽车就可以了，汽车烧成铁架，尸群往出一涌，自然就冲出来了。我进去放火，你们两个到公路那边藏起来。” 夏一诺和苏逸轩翻过公路另一边的护栏，见山脚下一片黑沉沉的松树林，两人便进入了林中。 林志等了一会儿，一个人走进隧道，对着一辆商务车的油箱开了一枪，油箱破了个洞，汽油汩汩流了出来，但出乎意料，却没有燃烧。 他走进几步，掏出火机点燃汽油，火苗顺着地面蔓延过去，林志调头刚跑出隧道，只听轰的一声，身后燃起了大火。 他站在隧道口观察了一阵，火光一起，整个隧道的尸群都朝这边涌了过来，火越烧越大，又引燃了旁边两辆小车，浓烟冒出来，直冲上天。 林志赶紧跑开，翻过护栏，进入松林和夏苏两人会和，只听隧道那边尸嚎声鼎沸，群尸已经推开燃烧的车辆，涌了出来，只是松林这边地势很矮，也看不见群尸出洞，黑压压的情况。 林志点上一根烟，往草地上一躺，说道：“慢慢等吧，起码要一个小时左右，才过得了隧道。” 第447章 还有活人吗 天空红日高照，遮天蔽日的松林里却黑沉沉的一片阴凉，林志躺着躺着，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等被夏一诺推醒的时候，只见太阳已然西斜。 夏一诺说：“你说一个小时，现在都两个小时了。” 林志坐起身来：“过去瞧瞧。” 三人走出松林，爬到公路上，只见隧道口还有少量的丧尸，大部分尸群已经掉入了深坑。 林志翻过护栏，对着丧尸接连开枪，一枪一个，接连爆头。夏一诺也用弩箭射杀。 苏逸轩挺起刺刀，干掉了三只丧尸。动作娴熟，下手果断，看来他出了白龙旅游区后，也没有少杀丧尸。 等消灭了这一小群丧尸，三人走到坑沿边上，低头一看，成千上万的丧尸一个压着一个，密密麻麻挤满了坑底。这情景光是瞧上一眼，就令人心头发毛。 尸臭一阵阵冒了上来，夏一诺捂着胸口：“快走吧，我要吐了。” 三人上车，林志驾车驶入隧道，只见隧道里烧毁的车辆不计其数，皮卡车大声咆哮，推开这些废铜烂铁，好不容易才挤了出去。 出了隧道后，太阳已经落到山后，又行驶一会儿，只见路边孤零零的一栋小楼，外墙上喷了四个大字：“修车补胎”。 林志在小楼前停下了车，说道：“天快黑了，今晚就在这里过夜得了。” 小楼共有两层，一楼三间门面，两间门面地上散落着各种修车工具，一间门面是个小卖部。 苏逸轩走进小卖部，说道：“林大哥，喝什么酒？” 林志瞄了一眼落满灰尘的货柜，说道：“西凤酒，柔。” 苏逸轩说：“这种小卖部的高端酒，恐怕是假酒。” 林志说：“那就随便吧。” 苏逸轩提了两瓶黄河大曲，夏一诺说：“怎么你们两个，老是想着喝酒？” 苏逸轩说：“唉，一醉解千愁啊。我流浪的这两年，经常喝得迷迷糊糊的。” 说着话，三人上到二楼，见走廊上堆满了无用的杂物，一共三间屋子，门都敞开着，林志逐一检查了一道，冷清清的一“人”也无。 他走进最后一间房子，只见满是污垢的沙发和小床上衣物凌乱，沙发前的茶几上，摆着一副未下完的象棋残局。 林志在沙发上坐下，空气里浮动找黏稠的陈旧气息，窗外是染绿了春天的栀子花树。 三人吃了晚饭，苏逸轩说：“下两盘棋？” 林志点了点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夏一诺从抽屉里找到两支蜡烛，点上一根，屋子里就充满了橘红的烛光，她看着两人下棋，心里却在想着自己的心事，坐了一会儿感觉无聊，便到隔壁先睡了。 随着时间过去，夜色越来越浓，晚风吹过，窗外树叶沙沙沙地响，月光透过枝叶，照进屋子，在床前地上，摇曳出一地的斑驳。 夏一诺躺在床上，被褥有一层微凉的寒意，她幽幽地叹了口气，心想在这荒凉的末日，我怎么能活到今天呢？ 别说步步惊心，随时不能幸免，光是这如同乌云般压抑的苦闷，就足以让人想一死了之。天啊，上帝你确定你没有睡着吗？你睁开眼睛看看，这是人过的日子吗？ 夏一诺咬牙切齿，可是咬牙归咬牙，总不能真的一死了之。 她这段时间以来一直在思考，到底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最后她想明白了，并且骂了句脏话：“去他妈意义。” 既然每一个人都要死，那人生就根本没有什么狗屁意义。 人和动物本质上都没有任何区别，每天都在为了食物而奋斗，随时面临挨饿和死亡的恐惧，为了活下去，不得不做自己讨厌的事情。 她想到这里，又觉得自己过于灰暗了，不由想，如果真要说有什么意义的话，那就是在这末世中，不用在乎别人对自己的想法，可以撕下文明时代虚情假意的伪装，做回真正的自己。 正想到这里，楼下响起可疑的动静，她一翻身跳下床来，因为没有脱鞋，便直接开门出去，只见林志和苏逸轩已经站在走廊上了。 “怎么了？”夏一诺低声问。 “嘘！”苏逸轩把食指放在嘴唇上，低声说，“你看下面。” 夏一诺弯腰一看，原来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一大群丧尸，围着皮卡车不断地转圈子。说道：“这帮家伙，到底在干什么？” 林志轻声回答：“它们想干什么，只怕它们自己都不知道，只要不上楼来，就别管了。回去。” 夏一诺回屋，继续躺在床上，只见白墙上用黑笔写着几行字：“浮世三千，吾有三爱，日、月和卿，日为朝，月为暮，卿为朝朝暮暮。” 笔迹幼稚，应该是一个初中的男孩儿写的。 夏一诺笑了笑，心想自己也是从这青涩的岁月走过来的，可惜现在什么也不记得了。 天亮以后，三人继续赶路，这以后又过去了七八天，皮卡车终于进入了内蒙。 眼看着最多两天就能回到幸存者基地，林志心里愈发忐忑起来：“陈七、高珊、秦奋他们三个，都安全回来了吗？” 大草原一碧万顷，景色美得让人心悸，次日中午，林志三人到达幸存者基地的时候，只见两扇厚重的铁门敞开着，门前都是落叶。 林志心里“咯噔”了一下，安立哲平日安排人手，将洞口打扫的干干净净，怎么现在满地的落叶，而且也没有一个人守着大门。 林志跳下车，夏一诺和苏逸轩跟着下来，苏逸轩说：“这里就是幸存者基地呀？奇怪了，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林志不答他问话，走进大门，心中一寒，果然出了大事，只见门口倒着两具尸体，正是郭大槐和龙正阳。 他往里又走了十几步，又看见赵玉华的尸体倒在桌子后面，整个山洞阴气深深，显然是再没有一个活人了。 夏一诺颤声道：“谁，谁杀了他们？”查看尸体，见都是脑袋中弹，从腐烂的情况看，最少死去了一个星期。 林志大叫了两声：“还有人吗？还有活人吗？” 第448章 上帝之手 林志大喊大叫，洞内深处隐隐传来回声：“有活人吗……有活人吗……” 他发疯似的冲下地底第二层，高声叫道：“肖梦婷！幽灵！幽灵！肖梦婷！”来到自己以前住的地下室，推门进去，雪亮的电筒光下，只见地上一团凌乱，杯子、水壶，以及一些日用品丢到到处都是。 林志心中呯呯乱跳，接着查看了安立哲的房间，房子里也没有人，再下到第三层，依然找不到一个人。 他心想：“基地到底发生了什么？其他人都去哪儿了？他们还活着吗？” 夏一诺见林志脸色可怕，安慰道：“你别太着急了，说不定，其他人没有事儿呢？” 林志叫道：“怎么会没有事？” 夏一诺说：“你着急也没有用呀。” 林志一下冷静下来，仔细搜查了两间地下室，并没有发现血迹，或许夏一诺说得不错，其他人并没有事情。 苏逸轩很是沮丧，心想没到基地的时候，听林志说这里有十几个人，还说有个叫陈虹的女孩子很漂亮，自己心里还憧憬，说不定能和陈虹发生点什么故事。谁知道美梦终究也只是梦。 三人回到地上一层，将郭大槐、龙正阳、赵玉华的尸体拖出洞外，就地挖坑埋了，林志抓着头发：“要是我知道谁杀了他们，非将凶手碎尸万段。” 夏一诺突然说：“万一基地被摧毁，是从内部呢？” 林志一愣：“什么意思？” 夏一诺说：“他们三个的枪伤，都是在头上，这说明了什么？” 林志“啊”的一声：“是呀，这说明郭大槐三人被杀的时候，已经尸变。这是不是说，基地里有人尸变，咬死了其他人！？” 夏一诺缓缓点了点头：“不排除这个可能。” 林志说：“可最先尸变的人，是谁呢？”又想，“基地里的人平常很少出去，也有可能是基地来了新的幸存者，而幸存者带来了灾祸。” 他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在坟头呆了一会儿，眼见天色渐黑，三人就在基地里住了下来。 第二天，林志走进方智羽的房间，见地上掉了一台笔记本电脑，正是在深城的时候，自己托陆云和王鹏带来给方智羽的，不由心想，也许灾祸是两人带到基地的也说不定。 这时夏一诺走大门前，敲了敲敞开的门，说道：“你在这里？” 林志答应了一声：“进来吧。”捡起地上的笔记本电脑，抹去灰尘，放在桌子上，心想，“那些奇怪的符号，方智羽解开了吗？” 他摁下开机键，笔记本电脑屏幕亮起，但还没有启动完毕，“嘀”的一声，电力已经耗光了。 “地下影院有发电机。”林志拿起笔记本电脑，两人来到影院，启动发电机，给笔记本电脑充上电，重新打开了电脑。 电脑启动完毕，屏幕上显示了一个软件界面，上排是林志从地下墓宫石棺上拍下的奇怪符号，下排是四个字——上帝之手。后面一串省略号，看来方智羽还没有完全破译出来。 夏一诺大为奇怪：“上帝之手？什么上帝之手？” 林志把在墓宫里的所见、大致讲了一遍，最后道：“方智羽要我给他找一台笔记本电脑，用来破译地下墓宫里这些奇怪的符号，上帝之手应该就是他破译出来吧，可到底是什么意思，我也不明白。” 夏一诺指着屏幕，说道：“莫非这所谓的‘上帝之手’，就藏在石棺下面？” 林志摇摇头：“石棺下面是条暗道，上次我和陈七无意中进入墓宫，就是从这条暗道逃出来的。” 夏一诺望着林志：“我们再进去一回。” 林志沮丧地说：“进不去了，那地下墓宫的出口，已经被天启组织的人炸毁，完全埋住了。” 夏一诺还不死心，说道：“说不定能挖出一条通道呢？” 林志苦笑一声：“除非有挖掘机。” 夏一诺说：“我还以为要什么，挖掘机这东西，难道还找不到吗？” 林志一拍桌子：“对，要飞机大炮没有，要挖掘机还不容易，明天我们就去深城一趟，那是大城市，肯定能找到挖掘机。” 话音刚落，苏逸轩推门进来：“哈，你们两个在这儿呀，害得我好找，找挖掘机干什么？” 林志不想方智羽知道太多，淡淡地说：“我们找挖掘机，是要去盗墓。” 方智羽一拍手：“算我一个，否则一天呆在基地里，骨头关节都要上锈了。” 林志说：“那好，准备准备，明天出发。” 第二天，林志留了一封信，信中写道，他和夏一诺外出有事，如果陈七归来，见到信后，自然会留下来等自己。 他把信压在基地一进门的长桌上，心里却想，也不知道陈七还活没活着，能看见这封信吗？ 林志三人出了基地，将两扇厚重的铁门合上，开着皮卡车，奔赴深城。 一路之上，但见草浪翻滚，皮卡车犹如大海里的一叶扁舟，不断地起起伏伏。到了傍晚，草地渐渐稀疏，深城巨大的城市轮廓，已经出现在地平线上了。 此时夕阳如血，烧得半边天空仿佛着了大火。在这样的背景映衬下，死气沉沉的深城，显得更加荒芜了。 离城还有一段距离，苏逸轩突然猛拍车顶，林志停下车，苏逸轩跳下车斗，问林志：“大哥，你确定进城？” 林志说：“内蒙大城市很少，方圆上百里，只有深城能找到挖掘机。” 苏逸轩脸上变色：“这么大的城市，丧尸肯定不少呀。” 林志说：“这个你倒可以放心，深城我来过，城里已经没有多少丧尸了。” 苏逸轩摇摇头：“我之所以能活到今天，一个法则就是，绝对不进大城市，所以……” “了解。”林志说，“这样吧，你在城外等我们。”指着离公路不远的一所农家院子，“就那儿吧。” 苏逸轩点点头：“你们小心一些。” 林志再次启动汽车，夏一诺说：“苏逸轩这人只能同甘，不能共苦。” 第449章 农机市场 林志说：“各人有各人的原则，也不用勉强他。” 皮卡车进入深城后，天色完全黑了，黑暗之中，街头巷尾响起零星的尸嚎，拖长了声音，像是棺材盖板缓慢打开时候的摩擦音。 夏一诺问道：“你准备去哪儿找挖掘机。”虽然明知隔着一层车玻璃，外面的丧尸听不到自己说话，但夏一诺还是不由自主放底了声音。 林志把车停在一家酒店门前：“去农家市场，上车进城的时候，我看到了农机市场的牌子，不过晚上看不清路况，我们明天再找。” 夏一诺点了点头，看向车窗外，一只丧尸正走过了酒店。 等丧尸过去后，两人下了车，摸进酒店大门。 大堂内黑乎乎的，林志打开电筒，微弱的电筒光下，两人找到楼口，顺着楼梯往上爬。 林志低声说：“深城以前被水淹过，一二楼的床铺都泡过水，我们上三楼。” 夏一诺说：“哎呀，那么农机市场不也给水淹了？就算找到挖掘机，还不是都给泡坏了。” 林志说：“农家市场在西城区，那边地势高，没有被淹。” 夏一诺说：“幸好。” 两人说着话，上到三楼，只见一条如盲肠般黑暗的走廊两边，都是门对门的客房。走廊深处忽而响起一声尸嚎，在这聚音效果很好的长廊里，异常的清晰。 夏一诺背上有些发冷，低声道：“有丧尸！” 林志说：“别管它。好像就一两只。”说完，轻轻推开一间客房门，两人溜了进去。 客房里只有一张床，林志在沙发上躺下，说道：“你睡吧，我来守夜。” 夏一诺说：“其实也没有必要守夜，都睡床吧，晚上休息不好，白天可没有精神。” 林志说：“这个……” 夏一诺说：“我是女生都不怕，你怕什么？” 林志笑了笑，走到床边躺下。 夏一诺说：“抱着我。” 林志依言抱着夏一诺。 夏一诺转过身子，面对着林志说：“抱紧点。” 林志又紧了紧手臂，心想奇怪了，怎么以前和肖梦婷在一起的时候，没有这样拘束呢？ 黑影深邃，两人呼吸可闻，林志心中暖洋洋的，只觉得浑身没有一点劲儿。 过了好一会儿，夏一诺低声说：“你觉得有意义吗？” 林志说：“什么？” 夏一诺说：“这样活着有意义吗？” 林志说：“怎么突然问这个？” 夏一诺说：“我这段时间，老是在寻思生命的意义。” 林志说：“难不成去死？” 夏一诺说：“我倒真有自杀的念头。” 林志抱着夏一诺，本来满心欢喜，闻言不由吓了一跳：“你可别干傻事情。” 夏一诺笑了笑：“你这样在乎我？” 林志幽幽叹了口气：“人活着，总比死了的好。” 夏一诺把脑袋贴到林志的胸膛上，鼻子里闻到他男子汉的气息，耳朵里听着他胸膛跳动的声音，跟着说：“是呀，人活着，总比死了的好。” 万籁俱寂，在这坟墓一样的死城里，两个年轻男女，都感到了少有的温馨。 男女之间的感情真是奇妙，在冷冰冰的末世，它能让人感到温暖，也能让人增加活下去的勇气。似乎连空气都增加了几度。 两人沉默良久，夏一诺呢喃道：“怎么我和你在一起，会感到很安心呢，难道我失忆以前，我们俩的关系很亲密？” 林志说：“很亲密。” 夏一诺说：“就像情侣一样？” 林志说：“还没到那个地步。”一句话出口，不由有些懊悔，“我干嘛不顺水推舟，就说是情侣，我他妈就是个呆子。” 夏一诺噢了一声：“林志，王帝是谁？” 林志说：“你怎么提起他了？” 夏一诺说：“不知道，我这几天脑海里偶尔会闪过这个名字。” 林志说：“王帝嘛，你也认识，你当初来深城，就是为了找他。” 夏一诺说：“我找他干什么？难道，难道……”她本想说，“难道王帝才是我男朋友？”可话到嘴边，突然有些害羞，就咽回了肚子。 林志听出了她话外之意，语气有些发酸地说：“别胡思乱想。” 夏一诺听林志语气不快，就不再说话，过了一会儿，见窗户上一阵发亮，说道：“月亮出来了。” 林志“嗯”了一声，见月光透进窗户，慢慢移到窗前，又爬了上来，照在怀中夏一诺精致的脸蛋上。使得她脸上泛起了一层柔和光，仿佛月光是从她的肌肤里渗透出来的。 在客房里睡了一晚，第二天，林志和夏一诺驱车赶往西城区。 深城比起以来，似乎更加荒凉了，在一双双冰冷的眼睛注视下，皮卡车快速驶过了街头。 不过夏一诺和林志亲密接触后，再看向他的目光里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不过她心里有些打鼓，王帝到底是谁呢？为什么一提到王帝，林志就很不快。 正想着心事，突然呯的一声，一只丧尸被皮卡车撞飞半空，林志急打方向，拐到一条长街上，突然刹车：“这里就是农机市场了。” 夏一诺看向窗外，只见两扇铁门紧闭，门内不时响起尸嚎的声音。 林志下了车，趴在铁门上朝里一望，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农机市场里面，密密麻麻都是丧尸。 夏一诺颤声道：“要不，去别的地方看看。” 林志说：“其他地方找不到挖掘机了。” 夏一诺说：“工地上，工地上肯定有挖掘机。” 林志说：“工地上的挖掘机日晒雨淋的，多半很难发动。” 夏一诺说：“那怎么办？” 林志想了想：“要不这样，你找个地方先藏起来，我打开大门，把尸群引到别的地方。” 夏一诺说：“还是我来开车吧。” 林志说：“不行，太危险，而且我对尸毒免疫，被抓伤了也不怕。” 夏一诺沉默片刻：“那你要小心。” 林志说：“你放心。”指着马路对面，“那边有家银行，你躲在银行里面，就算被丧尸发现，铁门铁窗的，丧尸也冲不进去。” 第450章 蜥蜴怪物 夏一诺穿过马路，进入银行，只见地板上到处落满了钞票，大厅里并没有丧尸，于是关好银行大门，朝林志挥了挥手。 林志点点头，挂上倒挡，把皮卡车调了个头，用后面车斗对着农机市场大门，一脚油踩下，只听“哐当”一声，撞塌了农机市场两扇大铁门。 尸群轰的一下，一窝蜂倾巢而出，林志挂上一挡，按了两声喇叭，转而向街头驶去，群尸张牙舞爪，乱哄哄地跟在后面。 就在此时，一个身影抢过尸群，飞奔赶上，打开车门跳上车来，正是夏一诺。 林志怒道：“不是让你在银行等着吗？” 夏一诺一笑：“我躲在银行里，让你一个人犯险，那又算什么同甘共苦，生死不离？” 林志怒火一下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欣慰，叹道：“没有必要呀。” 话音刚落，七八只快尸狂暴追来，夏一诺端起弩弓，嗖的一声，干掉了一只快尸，说道：“你一只手开车，怎么对付快尸？要是右手没……”说到这里，随即住口。心想我这不是戳到他痛处了吗？搭上弩箭，又是一箭射杀了一只快尸。 夏一诺对弓箭似乎天生就有超好的感觉，竟是一箭一个，绝不落空。 林志猛地一打方向，将一只快尸撞翻在地，后轮跟着碾压过快尸脑袋，只听嘭一声闷响，快尸脑袋象西瓜似的炸了开来。笑道：“我就是一只手，也能干掉这些东西。” 尸嚎声一浪高过一浪，数千活死人乌泱泱地跟在后面，像一张巨口，吞噬任何敢于拦住它们的活物。 转过街头，林志驶向一条长街，忽而一阵大风吹过，卷起一张广告布，一下兜头罩到皮卡车头。 夏一诺吓了一跳，赶紧伸手出去，抻长了身子，一把扯下了广告布，只见广告布上某个明星头像笑得花枝招展，翘起了一个大拇指。 皮卡车驶过长街，眼前豁然开阔，老大一个广场，杂草从地砖缝隙里长出来，如果离得远远的观看，倒像是一片草地。 林志握着方向，右“手”卡住挡把挂到二档，稍稍提速绕行广场，准备转上一圈，甩开尸群以后，原路返回农机市场。 他绕行了大半个半场，忽而哐当一声，车头一沉，触到了地面，原来广场并不是一片平整，这儿有一排台阶。 林志吓了一跳，伸脖子一看，下面是个黑乎乎的通道，夏一诺叫道：“快倒车，快倒车，丧尸追上来了。” 不用夏一诺催促，林志已经挂上倒挡，猛轰油门，皮卡车大声咆哮，车轮擦着地面快速旋转，冒出阵阵刺鼻的橡胶味道，但两个前轮悬空，无论怎么样也退不上台阶。 林志手心里抓着一把冷汗，倒车镜里，活死人黑压压的已经扑到车尾，群尸推挤之下，皮卡车更是上不了台阶了。 他一咬牙，寂然退不回去，不如就冲下台阶，一松油门，挂上一挡，四个车轮剧烈颠簸，摇摇晃晃冲下了台阶。群尸潮水一样，奔涌下来。 广场下面是一条人行通道，通道五米多宽，就是两辆皮卡车也能并头通过。 林志打开车灯，只见两边都是门面，原来还是个地下商场。 皮卡车引擎轰鸣的声音，在地下商场听起来就像闷雷一样一个接着一个，不给人片刻的安静，再混杂着数千丧尸的鬼哭狼嚎，直震得林志和夏一诺的耳朵嗡嗡嗡地响。就如同脑袋里各自被塞了一团浆糊，连思维也进行不下去了。 夏一诺指着左边的通道，嘴里大叫着什么，林志要转过去，夏一诺却又连连摇头，在林志耳边大叫：“往右往右，左边不能去！” 林志高声问道：“怎么了？” 夏一诺大声说：“我好像看见一条鳄鱼爬过去了。” 林志大奇，心想这地下商场又没水潭，怎么会有鳄鱼？这时也无暇多问，打着方向转到右边车道，开出几十米后，只见长长的甬道尽头，透进了微弱的阳光。 他心中大喜，一加油门快速冲去，甬道尽头又是长长的台阶，林志略一刹车，降下档位，利用底档位巨大的扭矩力，一鼓作气爬完台阶，重新回到了地面。 眼前光线大亮，刺得林志眯缝了双眼，从被迫进入地下商场，再到重新回到地面，尽管只是十几分钟不到，但给两人的感觉，都似乎过去了一个世纪。 林志吁了一口气，驾驶皮卡车原路返回，问夏一诺：“你刚才没有看错，真的看见了一条鳄鱼？” 夏一诺脸色有些发白，说道：“那东西一闪就过去了，我也没有瞧得清楚，只是看起来像是鳄鱼，可又多半不是。” 林志把头发往后面抹了一抹，说道：“你说得我一头雾水，什么又像是，又多半不是？” 夏一诺说：“说它像鳄鱼，是因为那东西有四条短腿，又有尾巴，身上一片片的鳞甲，说多半不是，是因为那东西会爬墙。” 林志心里咯噔了一下，联想到在黄川市两次遭遇的那怪物，说道：“看来又多出了什么怪物。是不是看起来更像蜥蜴？” 夏一诺被他这样一提醒，猛然想转，说道：“是呀，真的更像蜥蜴。” 林志说：“好了，这世界又多出了一种新的怪物，就叫蜥蜴人。” 夏一诺说：“为什么要说成是‘人’？” 林志说：“因为在黄川市的时候，我看见这种怪物有一张人脸。” 夏一诺不由自主打了个寒噤，脸色更加白了。 林志沉吟道：“不过这种怪物，好像喜欢呆在黑暗的地方，我们三次撞到，不是黑夜就是看不见太阳的阴暗角落，也许它怕阳光。” 夏一诺咬着嘴唇，没有说话。 林志想了想，又说：“而且这东西好像更喜欢吃腐肉，我就看见过它抓走一只丧尸。” 夏一诺说：“如果它吃丧尸，那也许是件好事。” 林志说：“你也别太害怕，我们才遇到三次，说明蜥蜴人数量很少。” 夏一诺心说：“三次还少吗？”，说道，“我不害怕。”嘴上说不害怕，其实心里还是栗栗危惧。 第451章 大厅群尸 林志转过方向，说话之间，已经回到了农机市场。 从两扇倒在地上的铁门进入农机市场，一路往前行驶，市场前半部分都是小型机械，到了后半部分，才是大型机械。 市场里还滞留有少量的活死人，苍蝇一样尾随在皮卡车后面。 林志轰了一脚油门，拉开距离后，停在一间大厅前面，隔着玻璃幕墙，只见大厅里横着三排，每排四辆，都是重型挖掘机。 两人快步进入大厅，林志反手关上门，只听夏一诺说：“这东西你会开吗？” 林志说：“坦克我也开过，这东西比起坦克，简单多了。” 夏一诺一笑：“你什么时候开过坦克了？” 林志说：“第一次来内蒙的时候。” 夏一诺说：“坦克呢？不会给你卖了吧。” 林志笑了笑：“坦克在黑水城那边，我都快忘记了，我停过一辆坦克在那边。” 两人说着话，来到服务台，林志拉开抽屉，找到车钥匙，忽见夏一诺脸上一凛，盯着自己身后。急一回头，视线穿过挖掘机车身下方，看见了十几双腿。 林志一拽夏一诺，两人藏在服务台后面，夏一诺低声说：“哪来的丧尸，刚才进门的时候也没有看见呀？” 林志安慰道：“没事儿，不过十几只丧尸。”说完，从服务台一侧伸头看去，不由倒抽了口冷气，目之所及，密密麻麻都是腿，少说也有上百只丧尸。 服务台并不是理想的躲藏地方，这上百只丧尸一走过来，非给发现不可。 林志低声对夏一诺说了，两人跪在地上，四肢着地往一根大柱子后面爬去，爬到柱子后面，才发现大厅一侧还有间休息室，尸群就是从里面出来的。 夏一诺扯了扯林志的衣角，下巴扬了扬：“那边有个小房间！” 到了这个地步，也只好先躲进去了，上百只丧尸，可不是两个人就能对付得了的。 林志看了看周遭的情势，离小房间还有十七八米的距离，如果直接爬过去，非给丧尸发现不可。 他捡起地上一个装饮料的玻璃瓶子，朝着服务台那边扔过去，呯的一声，饮料瓶子摔在地上，碎成了十几块，趁大厅里的丧尸都转头看过去时，两人弯腰冲进了小房间。 林志反手关上门，房间里顿时一团漆黑，夏一诺掏出火机点亮，原来这里是个杂物间。 地上堆着十几个箱子，里面都是打印纸、文具、广告布、宣传画等乱七八糟的杂物。 正对着门的墙下，有个一人多高的木柜子。杂物间只有门，没有窗户。 火机烧得发烫，林志松开拇指，火光一灭，眼前又是伸手不见五指。 黑暗之中，只听门外脚步声嚓嚓嚓地响，那是丧尸拖着脚跟，发出来的声音。 夏一诺低声说：“看来只有晚上才能出去了。” 大厅的门给林志关上了，丧尸走不出去，两人要想脱困，只有等到晚上才有机会溜出去，打开大厅门，将尸群放出去。 林志拖过一个纸箱打横，把头枕在上面躺下，说道：“就当是休息了。” 过了一会儿，夏一诺肚子咕咕叫了起来，林志道：“肚子饿了？” 夏一诺昨晚没有胃口，只吃了两片压缩干粮，喝了两口清水，今早又没吃饭，这时候，肚子开始饥饿起来，偏偏两人的背包都在皮卡车上，搜遍全身，也只有林志带在身上的半瓶木糖醇。 林志摸黑将木糖醇递到夏一诺的手上，夏一诺接着了，打开丢了两粒放进嘴里，可木糖醇这东西，刺激唾液分泌，越嚼越是肚饿。 林志道：“我倒是有个办法，让你不会觉得肚子那么饿。” 夏一诺有气无力地说：“什么办法？” 林志说：“抽烟。” 夏一诺呵呵一声：“我不相信。” 林志说：“不骗你，不相信你试试。” 末日之中，活下来的幸存者少之又少，物资食物都挺丰富，幸存者想要吃什么，就可以吃什么，反正也没有人管理要钱。但这并不是说，就不会饿肚子了。 有时候运气不好，被困在封闭的空间里得不到食物，就得挨饿。 林志也有个饥饿的经历，这时候抽上两口烟，聊扑嘴上的口欲，肚子就不会那么饿了。 夏一诺摇摇头，跟着想起林志在黑暗中看不见，说道：“我宁愿饿，也不抽。” 林志笑了笑：“随你吧。” 时间慢慢过去，饥饿的感觉显得无比的漫长，夏一诺终于忍受不住，说道：“给我根烟。” 林志掏出烟盒，两人各自点上了一根，尼古丁的刺激下，饥饿感似乎真的没有那么强烈了。 黑暗之中，烟头明灭不定，林志看着手表，说道：“再有两个小时，天就要黑了。” 夏一诺说：“还要两个小时！” 林志说：“以后该吃饭，还是把肚子填饱了。” 一句话说完，忽而发现柜子后似乎微微有一丝亮光，心中一动，站起来说：“这里有后门。” 夏一诺一听之下，跟着站起，只听呯的一声响，鼻子撞在了林志的下巴上。又酸又痛，眼泪就流了出来。 林志低声说：“小心一点。”摸索走到柜子边，用力将柜子挪开半尺，一束光线照了进来，还真有一道后门。 夏一诺嗔道：“怎么我饿了半天，你才发现？” 林志说：“不怪我呀。”再用力挪开柜子，原来门后是个洗手间。只听男厕窸窸窣窣地响，走出一只女尸来。 林志一步跨上去，在女尸张开嘴巴，将要嚎叫出声之前，一刀捅进了它张开的嘴巴里，从嘴巴直达大脑，刀刃一翻，女尸仰天就倒。 夏一诺端起弩弓，检查了男厕女厕，说道：“就只一只女尸。嗯，它是怎么躲进来，木柜那么沉，她一个人怎么搬得动？” 林志走到窗户前：“应该是有人帮她堵上的。”只见窗外是一片草地，衰草有半人高了。说道：“你在这儿等着。” 林志跳出窗户，绕到大厅前面，先在皮卡车中拿了背包，然后两枪打碎大厅的玻璃门。 第452章 独居女人 林志和夏一诺藏在杂物间的时候，与大门隔着立柱，子弹不会拐弯，要不林志早将玻璃门一枪打碎，夏一诺也不用忍饥挨饿这么半天了。 玻璃门一破碎，群尸顿时涌了出来，林志拿着背包，早绕了回去，依然从窗户里跳进洗手间，尸群也没有发现他。 夏一诺关上窗户，说道：“你动作倒快。” 林志说：“你先吃点东西，丧尸走散，还需要一段时间。” 夏一诺接过背包，里面有干粮和清水，她拿出压缩饼干，送进嘴里，只觉从来没有这么香甜过。吃着饼干，又泡了一袋单兵自热米饭。 半个小时后，林志打开杂物间的门，从门缝里看出去，大厅内的丧尸走得差不多了，散布在整个农机市场内，只有三四只丧尸还滞留在大厅。 夏一诺用弩弓射杀一只，其余丧尸都被林志解决。 林志跟着出去发动皮卡车，开进大厅，用皮卡车搭电，发动了挖掘机。他查看了油表，油量却只有一格，根本不够开到墓宫所在的山谷。 “还得搞一些柴油。”林志说。 夏一诺说：“这个容易，我们来的时候，我就看见有家加油站，就在长街那边。” 林志说：“你观察倒仔细。现在就走吧。” 林志开着重型挖掘机，夏一诺驾驶皮卡车，两辆车一前一后出了农家市场。 重型挖掘机像个移动的堡垒，遇到丧尸拦路，直接碾压过去，腐朽的骨头在巨大的车轮下，发出咔嚓咔嚓碎裂的声音。直听得林志和夏一诺牙齿发酸。 长街上空旷死寂，只有远处晃荡着几只腐尸干枯的身影，两车拐入加油站，七八只麻雀惊慌地飞过院墙，一起一落，逃得无影无踪。 林志下了车，撬开油库盖板，一桶桶地抽油给挖掘机加上。 重型挖掘机加满一箱油的容量，让两人都有些出乎意料，整整一千升。够皮卡车加上十次还不止。两人直累得汗流浃背，才加满了油箱。 休息一会儿，天色眼见着就黑下来了，入夜后的深城，显得更加的死寂和荒凉，除了夜风刮过树叶的哗啦声响，几乎就再也听不到别的声音了。 林志道：“这箱油，可能只够挖掘机开到山谷，我们还得多预备几桶油。” 夏一诺指着加油站一间房子：“我刚才进去看过，里面有很多油桶。都拿出来加满，赶快走吧。我可不愿意再在这死城里多呆。” 两人打起精神，去房子里提出油桶，总共二十几个，都加满了放在挖掘机的驾驶室内，塞得满满当当的。又把皮卡车上的油桶，也加满了。 忙到此时，时间也到了半夜。依然由林志开着挖掘机，打头行驶在前面。两车出了深城以后，只见月色更皎洁了。 夏一诺回头看看，深城犹如罩在一层薄雾轻纱中，飘飘渺渺的显得甚是诡异。 又行驶了一段路程，两人在公路上停下车，朝离路边不远的那几所农房走去，到了近前，林志压低声音叫道：“苏逸轩，喂，你在哪儿？” 一扇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屋里的烛光映出苏逸轩的剪影，他语气中带着欣慰：“啊，你们终于回来了。” 林志两人走进屋子，堂屋中间的回风炉上放着一大锅热气腾腾的菜汤。苏逸轩道：“我正准备吃宵夜呢，你们刚好赶上。” 夏一诺往锅里一瞧：“野菜汤。不错，你还认识野菜？” 苏逸轩回答说：“我到处流浪的时候，慢慢摸索就认识了。”他说完，走进厨房，端出一大盘腊肉，一大锅饭，笑吟吟地说，“这腊肉都风干了五六年了，味道实在不错。” 三人围在回风炉前，林志饿得狠了，接连吃了三大碗饭，腊肉筋道厚实，肥而不腻，越陈越是可口。 吃过饭后，苏逸轩揭开窗帘看了看：神神秘秘地说：“林大哥、夏姐，那边住着个女人，你们要不要过去瞧瞧？” 夏一诺吃了一惊：“什么样的女人？” 林志说道：“就一个女人？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我观察了一整天，应该就她一个。”苏逸轩回答说，“就在昨天，我原本以为这周围没有什么活人了，无意中朝窗外一看，就看见那女人了。” 夏一诺说：“你没有和她谈谈？” 苏逸轩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脑袋：“那女人这里恐怕有点问题，我还没有靠近，她就朝我开了一枪，警告我离她远一点。” 夏一诺说：“她如果是一个人活到现在，应该看见人很激动呀，怎么反而朝你开枪？” 林志沉吟道：“孤独久了的人都有点神经质，别管她了。” 夏一诺却很是好奇，说道：“要不我们去瞧瞧她？” 林志不置可否，苏逸轩突然指着窗外：“她出来了。” 林志噗一下吹灭蜡烛，走到窗前，只见农房后面百十米处，有所很大的院子，明朗的月光下，一个人影走出院子，弯腰朝草丛里摸去，手里似乎端着一把长枪。 苏逸轩说：“半夜三更的，她鬼鬼祟祟出来干什么？” 夏一诺说：“过去瞧瞧。” 林志也起了好奇之心，三人于是开门出去，绕到屋后，见那女人半蹲在草丛中，举枪瞄准什么，呯的一声枪响，草丛里突然窜出了一群鹿子。 夏一诺“哦”了一声：“原来她在打猎。” 那女人一枪得手，从草丛里拖出一头大公鹿，只是她身材纤细，拖得很是吃力。 林志朝那女人走去：“喂，要帮忙？”见她穿着一套绿色的猎人装，手里的长枪是一杆双筒猎枪。 那女人猛地转过身来，厉声道：“不许过来！” 夏一诺听她说话语气干涩，看来是很久没有和人说过话了，说道：“我们只是想帮忙。” 女人见夏一诺不是男人，警惕之心似乎松了三分，说道：“我……不想见外人，你们走吧。” 夏一诺说：“为什么呢？难道你一个人不觉得孤独？” 这话正中女人心坎，她幽幽地叹了口气，半响道：“我习惯了。” 第453章 李悦佳 夏一诺又近了几步，说道：“大婶，你何必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开朗一点不好吗？” 女人突然哈哈大笑，指着夏一诺弯下了腰，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滑稽的事情：“什么，你叫我大婶？哈哈，我有那么老吗？”她虽然放声大笑，笑声中却是掩盖不住的凄凉。 夏一诺和林志对视一眼，这时走得近了，两人都看见女人头发花白，面容苍老，叫她大婶，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妥。 只听女人道：“我才28岁呢，怎么就成大婶了？哈哈，怎么就成大婶了？”说到后来，声音几近呜咽。 夏一诺一脸惊异，心想28岁的人，怎么就这样苍老了？看来是郁郁寡欢才致如此，不由对她很是同情，问道：“姐姐……你叫什么名儿？” 女人道：“你问我叫什么名儿，好像是叫……”抬头望着月亮，半响道，“……好像是叫李悦佳吧，唉，我都快忘记自己叫什么名儿了。” 夏一诺说：“嗯，我叫夏一诺……”指着林志和苏逸轩，正要介绍两人。李悦佳说：“我知道，你叫夏一诺，他叫林志，就是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儿？”说着瞧了瞧苏逸轩。 林志和夏一诺一听，都是惊奇万分，两人异口同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俩的名字？” 李悦佳说：“你们以前不是来过深城吗？我偷听到过你们互相叫过名字。就是在那个叫……叫什么商场……嗯，我忘记商场的名字了，反正就在那商场里面，我当时去收集物资，就看见你们进来了。” 林志心想，原来她在我们上一次到深城的时候，就看见我们了，她是怎样的心如古井，才会在遇到同类的时候，抑制住相见的冲动？唉，真是可悲。一只手提起鹿角，说道：“我给你抬回去吧。” 这头大公鹿接近两百来斤，李悦佳见林志仅用一只手，就毫不费力地提了起来，不由睁大了眼睛。惊奇的眼神中，又带着一丝恐惧。 苏逸轩跟着上来帮忙，提着大公鹿的两条后腿，跟着李悦佳走进大院，大院里有一栋三层的小楼，楼前种了一些白菜。 李悦佳关上院门，四人走进客厅，客厅茶几上点着一盏油灯，地上都是喝光了的空酒瓶。 李悦佳道：“大家坐坐吧。”从茶几下拿出几罐过期的啤酒，摆在林志三人面前。 屋里一灯如豆，夏一诺打开啤酒抿了一口，味道淡得像喝水，说道：“姐姐，你以前是住在深城吗？” 李悦佳点了点头：“我以前在深城的博文集团上班……” 苏逸轩一听，脱口问道：“博文集团的副总，是不是叫夏成？” 李悦佳微微一怔：“咦，你认识我们夏副总裁？他可是常驻云南那边的分部呀。” 苏逸轩说：“我和他女儿夏丽娟是同学。” 李悦佳说：“原来这样，夏总还活着吗？” 苏逸轩说：“这个我可不知道。” 李悦佳点了点头，接着说：“我们集团的总裁叫郑博文，集团就是以他的名字命名的，灾难发生的前一天，王经理把我们营运部的九个同事，都带到这所大院，说是要搞团建，可是大家到了，又没有什么活动，问王经理，他也是一问三不知，只说是郑总让他这么做的。最少要在这里呆三天。” 林志听到这里，心想：“这个郑博文，会不会是端木丽的那个老情人？他在尸变的前一天让李佳悦他们躲到这里，倒好像是知道了末日要发生，提前让自己的员工躲避一样。” 只听李悦佳继续道：“我们到了的第二天，末日就发生了，当时我们看见前面那几户农家，父亲把儿子咬死了，大家赶忙打电话报警，电话一直占线，又有同事拍视频，视频还没有发出，就先看到朋友圈里面深城已经乱了套。血淋淋的人吃人，我们吓坏了，都一起望着王经理……” 林志说：“等一下，你们九个同事，加上王经理一共十个人，就没有一个尸变？” 李悦佳点点头：“是的，我们十个都好好的。” 林志说：“这就奇怪了，大部分人都感染了尸毒，怎么你们都没有事儿呢？” 李佳悦说：“我也不知道呀，啊，我想起来了，尸变发生前，运营部组织了一次伤寒疫苗接种，会不会也这个有关呢？” 林志心说：“莫非郑博文不仅提前知道了末日即将发生，还已经研制出了尸毒疫苗？” 李悦佳心中也是一团茫然，要说郑博文预知了末日发生，还提前让员工打了育苗，那就说明还有用上他们的时候？可为什么，后面又没了下文？就让他们十个人在这儿自生自灭。 她搔着脑袋，对了，只有运营部打了伤寒育苗，而运营部又不是什么重要部门，为什么单单只救了我们？说不定……我们只是某种目的的小白鼠。 苏逸轩说：“怎么现在就剩下你一个人了？” 李悦佳百思不得其解，也就不再多想，说道：“灾难发生三天后，王经理坐不住了，他决定冒险回城一趟，有三个同事挂念家人，也跟着他一起，可他们进城以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了。看来多半已经死了。” “我们留下的六个同事聚在一起，惶惶不可终日，过了一个月，又有三个同事要离开。我当时说：‘你们疯了？王经理他们四个进城，有去无回，你们三个还有冒险？’” “他们说：‘我们不是进城。’我说：‘不是进城，哪……去哪儿？’” “他们说：‘回老家，我们三个都是江苏那边的。’我瞪大了眼睛：‘全世界都这样了，你们会死在半路的。’” “可无论我和另外两个同事怎么苦苦挽留，他们三个人都铁了心，还是收拾包裹离开了。又过了半年，又有一个同事要走，理由是，他天天呆在这里，实在要被逼疯了，就算死，也要死在外面。” “就这样，一年不到的时间，我们十个人，就只剩下我和一个叫朱玉婷的女同事了。” 第454章 孤独岁月 李悦佳继续说：“我和她每天愁眉相对，一个给一个打气，都说要坚持活下去，可是有一天，我见都中午了她还没有起床，就去敲门，她半天没有开门，我打破窗子扯下窗帘，才发现她已经上吊自杀了。” 李悦佳说到这里，脸上的皱纹更加深了，长叹一声说：“大家走的走，死的死，从此以后，就剩下我一个人了。没有人和我说话，也没有人和我一起吃饭。全世界，似乎只有我一个人了。” 夏一诺想像李悦佳一个人孤苦伶仃的生活，不由心下恻然。 李悦佳拿起一罐啤酒，咕咚咚的喝了个底朝天，黯然道：“从此以后，我就一个人活着，从深夜坐到日出，从黄昏坐到天亮，我不知道该去哪儿，也不知道我干嘛还活着。不知不觉，就过去了三年。” “我也麻木了，从当初盼望能有一个人和我作伴，到了渐渐恐惧看见活人，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唉。” “那天，我到河边打水，忽而看见远处有个人影，顺着河流走了过来，我开始以为是丧尸，赶紧躲到了草丛里，等人影越走越近，才发现是个男人。” “那男人好像生病了，走路踉踉跄跄的不稳，肩膀上挂着一把双筒猎枪，好似那枪重如千斤，把他腰也压弯了。” “我心中呯呯乱跳，不知道该不该出来和他见面，男人突然摔在了地上，半天挣扎不起来。” “我内心犹豫挣扎了半天，终于慢慢走近过去，只见他脸色憔悴，头发乱糟糟地堆在头上，厚厚一层灰。我心惊胆战地问他：‘你……你还好吗？’” “男人本来闭着眼睛，一下坐了起来，傻乎乎地看着我，突然‘啊’的一声大叫，用枪指着我：‘滚开，滚开！’呯的一声扣下了扳机。” “我连忙一低头，幸好男人已经半死不活了，枪口根本没有对准我，否则我动作再快，也快不过子弹。” “我大声叫：‘你看清楚了，我是活人呀！’男人似乎突然清醒过来，喃喃地说：‘你是活人，嘻嘻，你是……活人。’声音越来越低，忽而往后就倒。” “我惊魂未定，说道：‘你，怎么了？’只见男人一动不动，我战战兢兢地用手去推他，只见他脸色渐渐变了，在一试鼻息，原来已经死了。” 李悦佳说到这里，苦笑了一声：“我呆呆地跪在男人身边，突然嚎啕大哭，不是因为男人死了，而是希望破灭了。” “从那以后，我变得更加忧郁，去年的时候，雨水比往年大了不少，没有人管理的深城，终于发生了内涝，大水过后，深城里的丧尸少了很多，于是我壮起胆子，准备进城一趟。” 苏逸轩听到这里，说道：“你进城干什么？找死吗？” 夏一诺听苏逸轩说话刺耳，白了他一眼。 李悦佳惨然一笑：“死？你觉得我还会怕死吗？我进城，不过是想找酒精来麻醉自己，我拿着男人留下的双铜猎枪，等到晚上溜进了城。就是因为这次为了找酒进城，我在那商场里面，就看见了你和林志。” 夏一诺说：“可你为什么当时不来和我们见个面？” 李悦佳说：“唉，我也不知道呀，或许是，我怕再次失望吧？”她幽幽地叹道，“其实人有时候真的好奇怪，连自己也不懂自己，我明明内心里很想和人在一起，但事到临头，却有胆怯了。” 李悦佳指着苏逸轩：“其实他第一天来的时候，我就看见他了，可是心里一直纠结矛盾，该不该出来和他见一面，我甚至想过，不如一枪杀了他。” 苏逸轩吓了一跳，铁青着连说：“幸亏你没有下狠手。” 李悦佳突然站起来：“好了，你们可以走了。” 林志三人愕然，正说着话，没料到李悦佳突然就下逐客令了。但想着末日之中，活下来的人或多或少，性格都会改变，也就不以为忤，起身离开。 夏一诺临出门，回头问李悦佳：“难道你不想加入我们？” 李悦佳神情冷冰冰的：“我活得好好的，干嘛要加入你们？还有，以后如果你们敢走进我住的房子十米内，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苏逸轩嘀咕一声：“疯女人。” 三人出了门，走出一段距离，夏一诺问林志：“你说，我们走的时候，她李悦佳会不会改变注意，要跟着我们？” 林志摇摇头：“最好别跟来。” 夏一诺说：“为什么？” 林志说：“跟这种有些神经质的女人，没有安全感。” 三人回到屋前，苏逸轩抬头看了看天，说道：“天要亮了，我们就出发吧。” 林志横了他一眼：“你没有进城，倒是闲得发慌，我和夏一诺可累得很。” 苏逸轩听林志语气不客气，脸色有些难看，说道：“那就睡一觉再出发吧，不就是进城一趟吗？又能累到哪里去了？” 夏一诺摇摇头，心想苏逸轩这人实在没有共情，不懂得同情别人。 林志和夏一诺一觉睡醒，已经是下午三点钟了，夏一诺驾驶皮卡车，林志驾驶挖掘机，朝阴山方向行驶。 重型挖掘机行驶缓慢，林志轰足油门，时速也只在8公里左右。 苏逸轩和夏一诺一个车，看到后面蜗牛一样爬的挖掘机，表情很是不耐烦，嘀咕道：“照这乌龟爬，恐怕路上都要开三天。” 夏一诺淡淡地说：“着急什么，难道你赶时间？” 苏逸轩笑了笑：“我只是很不耐烦。” 夏一诺心想，真是日久见人心，刚开始还觉得苏逸轩这人不错，可瞧他这不耐烦的样子，如果碰到尸群，他肯定是不顾别人，只管自己逃命。 两辆车行驶到第二天晚上，连绵的阴山山脉也清晰可见。 这儿离基地已经不远了，林志牵挂着陈七等人，独自一人驾驶皮卡车回了趟基地，赶回来的时候，夏一诺一见他沮丧的表情，就知道基地里依然空无一人。 第455章 重返地下墓宫 第三天早上，林志找到了进入地下墓宫的山谷，皮卡车开不进山谷，留在了谷外，三人都挤在挖掘机上。沿着墓宫里流出来的溪水塑流而上，到达墓宫被炸毁的洞口时，已经是中午十二点了。 林志操控挖掘机，在一堆乱石中间挖出了一条通道，他从来没有操控挖掘机作业，熟练驾驶员一个小时完成的工作量，林志整整用了一下午。 这时，已经傍晚六点了，山谷里天色黑得早，三人挤在驾驶里过了一夜，天亮以后，胡乱填饱了肚子，带齐了工具，准备进入洞穴。 经过墓宫流出来的溪水，间歇性涨涨落落，充盈之时，淹没了挖掘机挖出来的通道，干涸之时，水流只没过了脚面。 苏逸轩突然胆怯起来，说道：“我觉得，我们不应该都进去，最少留一个人在外面。有什么事，也好有个接应。” 林志知道他心中害怕，所谓接应什么的，不过是掩饰之词，说道：“那你留在外面好了。” 苏逸轩就等着这句话，不由自主松了口气：“林大哥，你们小心一些。” 林志和夏一诺等溪水再次干涸，钻进通道，沿着河道快步行走，溪水一涨一落之间，大概在四十分钟左右，两人得抓紧了，赶在上下一波涨水之时，赶到地道入口。 地下暗河阴冷漆黑，黑暗中只有林夏两人手里的电筒光线划过洞壁，流水潺潺，发出叮咚叮咚的水声。 夏一诺喘着气说：“还有多远。” 林志看了看表：“就要到了。” 暗河两边的沙石地崎岖不平，林志拉着夏一诺，两人连走带跑，终于赶在下一次涨水之前，到了地道口。 夏一诺一边踏进地道，听都轰隆隆的水流声音汹涌而至，仿佛一条巨龙呼啸而过，禁不住的背心发冷。 地道斜斜向上，两边洞壁都是湿漉漉的泥墙，夏一诺说：“墓宫都讲究固若金汤，以防盗墓贼盗墓，为什么这个墓宫，会留下一条地道呢。” 林志和陈七当初无意间发现地道，惶惶然然只顾逃命，还没有想到个这个问题，这是听夏一诺这么一说，又想起墓宫里殉葬的万人坑，不由打了个寒噤，寻思地道也许不是墓宫建造之时特意修建，也不是暗河水冲刷形成的，最大的可能性，是殉葬者中的幸存者挖出来的。 地道一路向上，脚下的地面也不再是烂泥，而是一块块的条形大青石，林志用电筒照看青石，果然有硬物挖掘的痕迹。 那么问题就来了，墓宫的巨大石棺之下既然不是暗道，那就应该是暗室了，暗室用来藏什么？当然是贵重之物了，林志心中一动，难道所谓的“上帝之手”，就藏在这暗室下面。 青石甬道往前延伸，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间暗室，四目墙壁和房顶都是用大青石砌成，坚固无比。 林志和陈七上一次只顾逃命，并没有一间间暗室仔细查看。他这时想到了此节，便一间间暗室往前搜查。 暗室里有桌椅床铺，陶器玉器，不过历经岁月，木质的家具早也朽烂不堪，一碰就成了灰土。 夏一诺拿起一件玉佩，上面雕刻着两头羊，说道：“我怎么好像看见过似的？” 林志吃了一惊：“你在哪儿见到过？” 夏一诺说：“想不起来了，但是我就总是觉得，我看见过的。” 林志说：“别胡思乱想了，怎么可能？” 夏一诺说：“玉佩正面雕刻的是两头羊，我猜反面雕刻的是一个太阳。” 林志说：“你没有看过反面？” 夏一诺说：“没有。”说完，慢慢将玉佩翻转过来，玉佩反面，赫然是一个太阳的图像。 这一下，夏一诺固然惊奇万分，林志也觉得不可思议，说道：“也许你以前，在电视或者其他媒体上看见过吧？” 夏一诺摇摇头，神色十分苦恼：“我记不起来了。” 林志疑惑不解，两人继续前行搜查别的暗室，却再也没有发现什么。林志敲击石壁，发出来的声音也是实心的闷响。 这时甬道已经到了尽头，地面上有一个塌陷的大洞，夏一诺用电筒照看，说道：“这里也有水。” 林志解释说：“上面墓厅流下来的，如果没有这个大洞泄洪，暗道也得过淹了。” 夏一诺说：“好复杂的地形。上面下面都有水。” 林志说：“墓宫透水的地方，应该是不止一处。” 两人背脊贴着甬道壁，绕过地面塌陷的大洞，顺着石阶走上去，就到了巨石棺所在的墓厅了。 夏一诺站在墓厅中间，打着电筒环顾四周，墓厅挺大，电筒光照在石壁上，光斑已经极其暗弱。电筒光移开，刚才的地方又是墨汁一般的黑。 就在这浓得化不开的黑暗之中，忽而“呃”的一声尸嚎，一只丧尸直扑过来，动作快捷，是只快尸。嗖的一下，带着腐臭的爪子，从夏一诺鼻尖一掠而过。 林志吓了一大跳，抱着夏一诺滚到一边，这才想起，上一次进入墓宫之时，曾经遭遇了天启组织的人，这只快尸，显然就是当时死难的队员。 两人都关上了电筒，眼前顿时一团漆黑，万籁俱静之中，只有快尸冷不丁发出的嚎叫声音，叫声在空旷的墓厅里来回闯荡，经久不绝。 夏一诺低声说：“怎么会有丧尸？”声音发颤，依然心有余悸，刚才要不是林志眼疾手快，她已经被快尸抓伤了，鼻子里似乎还能嗅到，那快尸手爪快速掠过时，散发出的腐臭。 林志压低声音说：“是天启组织死去的人。” 夏一诺说：“天启组织？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林志说：“等下再给你说，现在我把电筒丢出去，先干掉这只快尸。” 夏一诺轻轻嗯了一声，等着林志电筒扔了出去，快尸扑向光亮，她手中的弩弓激发出去，嗖的一箭，射杀了快尸。 林志捡起电筒，照看地上的尸体，丧尸脑袋中箭，扎了个对穿，死得不能再死了。忽听龙吟般的轰隆声有隐隐传来，暗河又涨水了。 第456章 木星生物 林志把夏一诺推到石棺上，自己也爬了上去，说道：“别担心，水漫不过石棺。” 石棺棺盖上次挪开没有合上，夏一诺盯着棺内巨大的尸骸，她虽然进洞之前，听林志描述过尸骸如何的巨大，这时亲眼所见，精神上的震撼和视觉上的冲击，可不是语言所能形容的。 墓厅开始进水，水势上涨很快，出乎林志意料的，大水漫过石棺后，依然继续上涨，片刻功夫就到了膝盖的位置，接着没过肚子，到达了心脏位置。 林志暗暗心惊，怎么水位并没有停止在石棺以下，看来是地下河流进入墓宫的渠道不是扩大，就是增加了，甚或两种情况都有。 眼见水位继续上涨，虽然暗道排出了一部分水，但水势上涨得又猛又快，夏一诺嘴巴已被淹没，只露出鼻子呼吸了。 林志将夏一诺拦腰抱起，夏一诺举着电筒，见墓厅穹顶离地五米的样子，说道：“不会一直淹到天花板吧？如果那样，我们可真就活不成了。” 林志安慰道：“应该不会？”嘴上虽然这样说，心里也是忐忑不安，片刻功夫，水位已经没过了下巴。 两人见状，只好漂浮在水面，全身静止不动，便不至于下沉。 水位越来越高，托着两人不断上涨，十分钟时间不到，已经接近了穹顶，伸手便可触及。 夏一诺突然“咦”的一声，用电筒照着穹顶一处天花板：“怎么这里好像有个暗格？” 林志仔细一看，暗格上有个半圆形的凹槽，用手用力一拉，纹丝不动，试探着左右一旋转，暗格应手而开，只觉金光灿烂，原来里面有个黄金铸造的盒子。 林志心中大奇，双脚踩水，从暗格里拿下黄金盒子，打开盒盖，不由一怔，只见里面摆放着一只黑色机械手，拿在手里，和真手一般的大小。 夏一诺“啊”的一声惊呼，又是激动，又是心奋，叫道：“对对对，我在梦里看见的，就是这个手，林志，你……你快戴上呀！”激动之下，声音都变得沙哑了。 林志把黄金盒子丢开，摘下木头的假手，把机械手往手腕上一戴，全身猛地如遭雷击，只见机械手发出一阵幽幽的蓝光，光芒之中竟然生出了血管，生出了血肉，生出了肌肤。渐渐与他手腕相容，浑然一体。 林志惊异万分，眼睛瞪得大大的，只见蓝光渐渐消失，他试着握紧拳头，又张开紧握，竟然是随心所欲，和真手一般的灵活，只是融化之处，有一条淡淡的蓝色接缝，恍然手腕上戴了一条发光的丝线，丝线极细，直如头发丝一般，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夏一诺叫道：“对了，就是这样，太好了林志，你又有手了！” 林志抑制住心中的激动：“这，这就是上帝之手了，这东西绝对不是人类的科技能造出来的……” 夏一诺说：“只有外星科技才能造出来。”她心中替林志高兴，忍不住在林志脸上一吻。 林志心中一阵温暖，说道：“你记不记得，以前新闻上有个报道，说是在古罗马城堡的遗址，发掘出一只金属机械手，发现的时候，是在供奉木星的神庙内，这是不是说，这外星科技来自木星？” 夏一诺说：“是了，这个报道我也知道，当时新闻说，那古庙年代在公元三世纪，正是古罗马历史上的动荡时期，充满了冲突、内战、种族仇杀和背叛，说不定就是为了争夺上帝之手。不过当时所有人都认为，那不过是某一个崇拜木星的东方邪教的炒作。后来那只手，也不所踪。” 林志说：“还有，据说发掘出来的时候，那只手里还握着一个闪电造型的物件，也许是在说，这手有巨大的破坏力。” 他说着，仔细端详右手，只见和真手一般的无异，实不知道破坏力从何而来。 就在这时，水面一阵翻滚，一头巨蟒扭动身体，以“之”字形快速逼近两人。 墓厅里有巨蟒，林志上一次就碰到了，他将夏一诺护在身后，对着巨蟒脑袋就是一拳。 这一拳砸在巨蟒脑袋上，就如同一记重锤，蟒身一阵扭曲，慢慢沉入水底，竟是一拳杀死了巨蟒。 夏一诺双眼都瞧得直了，过了半响才道：“林志，你也许会变成上帝。” 林志说：“哪儿有什么上帝？只不过是木星人科技发达，以他们的角度看来，人类也许只是蚂蚁。” 夏一诺说：“可我在梦里看见的，你不需要接触对手，也能把对手震飞。” 林志说：“那怎么可能？”不过心里也有些相信夏一诺的话，她昏迷失忆以后，好似去了未来一趟，有些事情，都被她说中了。 林志这样一想，对着水面凌空拍下一掌，不过并没有如愿，水面毫无变化，尽管如此，林志心中还是欣喜异常，不管怎么说，最少断手“重生”了。 这时水面涨到了极致后，开始快速下降，不多久，两人又站在了地面，林志看着石棺上镌刻的奇怪符号。说道：“可惜方智羽只翻译出了‘上帝之手’这一句，也不知道石棺里的巨人，到底是不是来自于木星。” 夏一诺说：“应该不是。” 林志说：“你怎么知道？” 夏一诺说：“这还用问，木星上的环境条件，根本不适合生命繁衍呀。” 林志摇摇头：“这只是按照我们人类的标准，谁又那能保证，生命只有一种繁衍环境？” 夏一诺想了想，说道：“嗯，这倒也是。说不定有些生命，本身就不是碳水化合物。根本不需要氧气和水。” 林志点点头，又看向石棺上奇怪的符号，说道：“要是全部能翻译出来，也许我们就知道所有的秘密了。” 两人心里很是感叹，这个世界很多事情都超出了人类的想像。也许我们连一半都不了解。林志看了看表：“出去吧，苏逸轩该等急了，我们进来已经四个小时了。” 夏一诺一惊：“哎呀，都这么久了。快走，快走。” 第457章 苍狼县 两人原路返回，经过地道到达暗河时，恰好上一次涨水刚刚平息，于是连走带跑，出了洞穴，一出洞穴，就看见苏逸轩跪坐在地，正低头翻看一个背包。 背包破破烂烂，上面沾着泥土和草叶，并不是苏逸轩自己的背包。 “你们终于出来了。”苏逸轩抬头看着两人，“洞里有什么？” 夏一诺说：“没什么，有人来过？” 苏逸轩有些茫然：“没有呀。” 夏一诺说：“哪背包是从哪里来的？” 苏逸轩抬手指了指身后一片草丛，说：“哦，我捡到的。” 林志那过背包，见背包浸渍肮脏，显然掉在草丛里已经很久了，心说：“应该是天启组织那帮人，上一次掉在这附近的。” 他用右手翻了一翻，里面有一把手枪，六七个弹匣，绳子，护目镜，地图，一个火柴盒大小的银白胸章，胸章上是一条毒蛇缠绕在一把利剑之上。此外，还有六七包没有开封的香烟。 苏逸轩看着林志右手：“你怎么不戴手套了？” 林志右手断后，一直戴着手套，这时右手重生，自然就不戴了。 苏逸轩却不知情，这时见林志突然不戴手套了，顺口问了一句，跟着拿起背包里的一盒香烟，说道：“没有开封受潮，还能抽。”撕开封条，递了一根给林志。 林志接过香烟，用火机点燃，忽而瞥见过滤嘴下印着的香烟名字——苍狼。不由一愣，跟着想起，在迷魂谷的时候，也捡到过天启队员丢弃的苍狼烟头，心中一动，拿起一个烟盒一看，香烟生产地在新僵苍狼县。 林志拿起地图，展开铺在地上，自言自语地道：“也许天启组织的老窝，就在苍狼县城。” 他在地图上找到苍狼县，县城就在中国最大的沙漠，塔克拉玛干沙漠边沿。 苏逸轩望着林志：“林志大哥，你要去苍狼县？” 林志点点头：“我有几个朋友，也许就在那边。”说着，按照地图的比例尺估算，从阴山到苍狼县城，大概有一千公里左右的路程。 林志抬起头来，开门见山地说：“苏逸轩，我要去苍狼县，路上肯定很危险，你愿意去吗？” 苏逸轩很是踌躇，不过相对于危险来说，他更受够了一个人的孤独，林志要去，夏一诺自然也会跟着去，想着一个人孤零零的生活实在无味，说道：“那大家一起吧。” 林志加重语气：“你考虑清楚了，说不定你会死在半路。” 苏逸轩笑了笑：“末日发生快六年了，我现在还不是活得好好的。”说着，把背包里的手枪和子弹都拿在手里。 三人当下出了山谷，驾驶皮卡车一路向西，夏一诺把地图摊在膝盖上，见苍狼县位于公鸡的尾巴上，塔克拉玛干沙漠的南边，蒙藏公路直达县城。 林志轰着油门，皮卡车一路风驰电擎，到了傍晚，只见蒙藏线像条孤独的巨龙，横亘在一片荒野之中。 中国西北，是人均密度最小的区域，每平方公里只有二十六人，一路之上，别说是人，就连丧尸也很少看见，天地之间，除了戈壁和乱石滩，还是戈壁和乱石滩。 林志驾驶皮卡车，驶上蒙藏线后，公路上甚是空旷，往往隔了好几公里，才发现一辆大货车，如此到了天黑后，换作夏一诺开车，反正就一条公路，也不存在迷路的可能。 林志坐在副驾座上，闭着眼睛养神，正昏昏欲睡的时候，猛感皮卡车一个急刹，身体不由自主往前倾。 他睁开眼睛，不由吃了一惊，雪亮的车灯下，只见公路两边鳞次栉比都是楼房，人行道上路灯的广告牌上，写着“沙依塔克城欢迎您”。 林志茫然道：“怎么回事？” 原来这类南疆小城，并不向其他省市的城市还有个郊区过度带，让你知道快进入城区了。夏一诺一想赶路，不知不觉，竟开进小城也没有反应过来。 前方十字路口被汽车堵得严严实实，苏逸轩挤在后排座位上一堆单兵口粮食物之间，急道：“快关车灯！” 四周响起瘆人的尸嚎声，月夜之下，黑压压的尸群围了上来。林志指着路边一道胡同，低声道：“开进去。” 夏一诺依言开进胡同，胡同尽头是一道铁门，铁门敞开着，一根停车场收费的路杆，拦在门后。 夏一诺降低车速，挤开路杆，院子不宽，但纵深很长，一路摸黑往前开，到了尽头，是一栋六层的居民楼。居民楼旁边，另有一栋二层的小楼，下面是煤棚，上面是居民自建的房屋。 林志低声说：“没事了，明天在上路。”推开车门，只听院门那边尸嚎声声，但黑灯瞎火的，丧尸也看不见这边有人。 夏一诺熄了火，和苏逸轩也下了车，见林志走进居民楼一楼的一户人家，两人便也跟了进去。 屋里漆黑一团，静悄悄地听不到一丝动静，林志打开电筒，见客厅挺宽，只是主人显然很邋遢，疏于打理，除了家具摆设，地板上被各种杂物占据了大半的空间。 苏逸轩关上门，三人检查了两间卧室，屋子里并没有丧尸，夏一诺找到几个蜡烛，点亮了立在茶几上。火光一起，心中都松了一口气。 林志在沙发一头坐下，随手打开沙发旁边的纸箱，里面有七八个罐子。 他拿起来看了看，是些红枣粉、蜂蜜、虫草粉等中老年营养品，难怪屋子里如此杂乱，想必以前住的是上了年纪的老人。 苏逸轩道：“林志大哥，把那罐虫草粉给我，这东西可是大补。” 林志拿起虫草粉，底下突然窜起一物，一口咬在林志右手食指上，他只觉指头一疼，惊得一下跳去，原来是一条蛇。 夏一诺吓了一跳，惊道：“糟糕，是眼镜蛇！” 林志他固然被吓得不轻，但更多的是感到惊奇，右手明明装的是假手，居然也有痛觉神经。这真是太神奇了。 他捏着蛇头，把蛇取下，只见蛇牙又尖又细，但竟没有能咬破皮肤，又是一奇。 第458章 扑面的荒凉 苏逸轩甚是奇怪：“林大哥，你真是毛糙肉粗。居然连血也没有流。” 林志说：“我没有流血，蛇可就惨了，我们煮蛇肉吃。” 苏逸轩喜道：“好主意！”走进厨房，拿了口汤锅，正愁找不到水，见厨房还有一道门，推开门，外面是一个阳台，阳台上有个塑料大棚，里面积满了雨水，水面漂浮着几只黑色小夹壳虫。 苏逸轩找了瓢，浪开小虫，舀水洗了锅子，盛了半锅水，端着来到客厅，夏一诺已经生起了铁炉子，林志斩断蛇头，正在剥蛇皮。 苏逸轩将锅子放在火上，不久水烧开了，把蛇剁成一寸左右的小段，放进锅里煮，蛇肉熟透以后，一股股清淡的肉香味，就在客厅里弥散开来。 苏逸轩垂涎欲滴，说道：“蛇肉最好吃了，又鲜又香，我以前只要看见蛇，非得想方设法捉来吃。” 一条蛇不够三人吃，夏一诺又泡了三袋单兵米饭，三人就着蛇肉填饱肚子，苏逸轩咕咚咚连蛇汤都喝干净了，犹自兴欲未足，笑道：“要是还有一条蛇，就好了。” 林志看了看表：“十一点了，大家轮流守夜，我先来，你们两个睡觉吧。” 苏逸轩打了个饱嗝：“吃得饱饱的，怎么睡得着？” 夏一诺说：“那就玩儿一会牌？” 烛火微弱，照在发黄的白墙上昏暗不明，就在这死城的某一间屋子里，三个年轻人一边打牌，一边聆听死亡的声息。 玩了一会儿牌，苏逸轩首先感到厌烦了，他掏出烟盒，正要点上一根，林志说：“夏一诺不喜欢烟味，别抽了。” 苏逸轩嘀咕一声：“到处都是活死人，干嘛还要这样讲究？”自顾点上火，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林志沉声道：“把烟灭了。” 苏逸轩也来了脾气：“我要是不灭呢？” 林志一把抓住苏逸轩手臂，苏逸轩惨叫一声：“放手，放手，你他妈哪来这么大的劲儿？”鼻子一酸，疼得流下泪来。 夏一诺急忙拉开林志，说道：“没事儿，就我们三个人了，大家还不好好相处。” 苏逸轩脱开林志掌握，撸起衣袖一看，手臂一道乌青，他脸上过不去，一言不发走进卧室，呯的一下关上了门。 夏一诺放开林志，责怪道：“你下手太重了。” 林志端详着自己右手，说道：“我也没用多大劲呀。” 夏一诺说：“还说，当心苏逸轩记恨你。” 林志笑了笑：“他胆子这么小，记恨我又能怎样？再借他十二个胆子，他也不敢下手。比起王帝来，他算根毛。” 夏一诺说：“人心隔肚皮，胆子小的人，下手也有够狠的时候，而且很记仇，以后可别这样了。” 林志知道夏一诺是关心自己，点了点头：“好的。” 第二天一早，三人开车出发，出了胡同，另外找路绕行，沙依塔克城占地面积不大，城市里汽车却不少，多半是外地牌照的车辆，想来都是自驾旅行的。林志绕行了半天，才找到出路穿过了城区。 一出城来，四下里又是灰黄的乱石滩，连鸟儿也很难得看见，不过野兔和一声褐色羽毛的野鸡倒是不少，在稀疏的草地间窜来窜去。 夏一诺感叹道：“在荒凉的地方，也有生命呀。” 行驶到中午，路上横向侧翻了一辆加长大货车，把整条公路都堵了，林志打着方向，慢慢下了路肩，绕过去以后重新上了公路，又开了十几公里，路边出现了一座加油站。 这时皮卡车已经没有多少油了，林志拐进加油站，苏逸轩跳下车来，两人合力撬开油库盖板，把皮卡车加满油后，又给空油桶加油。 夏一诺走进便利店，拿了一个袋子，在灰扑扑的货架上挑些不容易变质的小吃，忽听身后脚步声响，她以为是林志或者苏逸轩进来了，回头一看，却是只小小的丧尸。 夏一诺心中痛了一下，一步步往后退，她不是害怕，只是觉得下不了手，把小丧尸引到一间小房子里，绕过桌子逃了出来。 她关上门，出去把刚才的事情讲给了林志听，说着说着，讲述不下去了，林志也不想再听，像这类人间惨剧，难道还少吗？ 加满了十几个空油桶，林志绕到加油站后面小解，只见加油站后面一片沙棘树上，枝条上都是红红的沙棘果。 沙棘根系发达，并有着生固氮根瘤的特性。极具耐旱、耐瘠薄、耐盐碱的特性，因此被作为防风固沙、保水保土、改良土壤的优良树种，在戈壁滩上很常见。 林志摘了一枚果子放进嘴里，果子只有板栗大小，又酸又甜，味道实在不咋地，不过作为唯一的维生素来源，林志还是回去叫上夏一诺和苏逸轩，三人都摘了不少装进口袋。这才开车离开。 公路继续朝前延伸，无边无际，似乎永远没有尽头，在这样单调的环境里，人是最容易疲劳的了，夏一诺和苏逸轩先后睡了过去。 出了加油站后，地势越发荒凉，空天旷地，仿佛鸿蒙初开的莽荒大地。 傍晚的时候，东边天空出现了火烧云，黑夜迟迟没有降临，蓝色的天空挂着一轮圆月，阳光却没有完全消失，林志感觉，这一刻，整个世界就如同一个镜像，一点都不真实。 夏一诺打了个哈欠，醒了过来，声音慵懒地道：“到哪儿了？” 林志转头瞧了瞧，夏一诺的眼睛里水雾雾的，好像她是一半活在这个世界，另一半活在别的世界。说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夏一诺看向公路前方，笔直的公路尽头，显现出了一座城市的轮廓，虽然现在离得还远，但似乎也嗅到了城市的荒凉。 皮卡车又疾驰了半个小时，苍狼县城越来越清晰，也越大。 林志放慢了车速，说道：“从现在开始，我们要保持十二万分警惕了。” 夏一诺点点头，似乎听到车轮扎过地面枯叶的时候，发出的嘶嘶碎裂的声音。 第459章 有座新城 离苍狼县城还有四五公里的时候，林志停下了车，提起背包说：“我们步行进城。” 苏逸轩一怔：“干嘛不开车进城？如果碰到丧尸，躲在车里也要安全得多。” 林志说：“汽车目标太大，也许会被发现。你要害怕，就留在这里吧。” 苏逸轩晃了晃手中的枪，出乎意料的说：“不，这次我和你们一起进城。” 夜色昏暗，林志一人走在前头，夏一诺和苏逸轩跟在后面，三人组成了战斗队形。 走了十几分钟，路边出现一家自行车店，苏逸轩道：“我们不如骑车进城？” 林志本不想允可，夏一诺说：“我们就骑这一段路，进城就不骑了。” 三人走进自行车店，各自推了一辆，穿过两边长着高大树木进城的路，黑暗之中，路边突然窜出了一只丧尸。夏一诺躲闪不及，方向一偏，摔在了地上。 林志一捏刹车，停了下来，跟着提起自行车，朝着丧尸劈头盖脸地砸了过去，丧尸被砸得倒跌出去，骨碌碌滚下了公路边坡。 夏一诺的脚卡在自行车的齿轮上，一绞，脚上破了一块皮，血马上涌了出来，尖锐的痛感电流一样直逼心脏。 苏逸轩扶起夏一诺，责怪道：“你怎么这样不小心。” 林志正没有好气，刚要发火，夏一诺连忙说：“没事儿。”可是嘴巴一张，就是一声痛哼。这让她自己也吓了一跳。 林志见夏一诺血流不止，从背包里掏出绷带，给她包扎了，说道：“你还是别进城了，去车上躺着。” 夏一诺试着走了两步，伤口虽然火辣辣的疼痛，但并没有伤到骨头和神经，说道：“不碍事，我还能走。” 这时离城区也没有多少路程了，林志也就没再劝阻。 苍狼县城不大，末日发生以后，沙漠一点点的吞噬城区，沙子都漫过了大半个城市，林志看着两边低矮的楼房，心想：“端木丽怎么会把老窝放在这样一个南疆小城呢？” 他摇了摇头，跟着又想，也许自己之前全猜错了，天启组织的人或许只是经过苍狼县补充物资，他们身上虽然都有苍狼牌子的香烟，但并不代表总部就设立在这里。 街道狭窄，静悄悄的，只有旷野的风灌进城区，发出呜呜呜的空响，偶尔夹杂着零星几声尸嚎。 夏一诺低声说：“还好，城里丧尸倒没多少。” 林志点点头：“这种荒漠边沿的小城，本来就没有多少人。” 三人穿过七八条街道，已经到了县城另一头，转身又走向城区中心，整个城区死寂可怕，就只有他们三个活人。 到了县城中心，广场边上有栋十二层的楼房，这在经济发达城市，肯定会淹没在崇山峻岭般的高楼群中，但在县城里，却是最高的楼房。 楼房一楼，是临街的门面，林志走进一间小超市，见玻璃柜里一排排都是香烟，里面也有苍狼的牌子，但玻璃上厚厚一层灰土，只怕自从大灾难发生以来，就没有过活人走进烟酒店了。 他四下打量，货架上也是厚厚的灰尘。 苏逸轩低声说：“我敢打赌，苍狼县城根本没有活人。” 林志道：“上天台。” 苏逸轩说：“上去干什么？” 林志说：“这样就能俯瞰整个县城。” 苏逸轩说：“这个破城市得有多穷呀，是我，我也不会住在这里。” 夏一诺心中动了动，心说：“也学就是因为这样，端木丽才会把总部设立在这里吧。” 三人走到楼门前，里面黑洞洞的，如同怪物张开的口，楼门一侧，挂着六七块牌子，夏一诺用电筒照了照，见有税务部门，电力部门、警务部门、工商部门，总之一句话，整个苍狼县城的办公机构，几乎都集中在这栋十二层的楼房里了。 林志踏进楼门，苏逸轩突然低声说：“我怎么有一种自投罗网的感觉？” 大楼里静悄悄的，连电梯也没有安装，三人顺着楼梯往上走，每一层的楼口，似乎随时都有可能飘过一个白色的鬼影。 一路上到七楼，走廊上响起一声悠长的尸嚎，林志用电筒照去，是一只皮包骨头的男尸，夏一诺嗖一箭干掉男尸，只听一间办公室里又响起了两声尸嚎。 林志三人继续上楼，这以后，再没有碰到一只丧尸了，上了天台，顺着女儿墙走了一圈，淡淡的月光下，整个苍狼县犹如坟地一样的冷清。 苏逸轩摇着脑袋：“恐怕是白跑一趟了。” 夏一诺突然指着远处：“你们看，那是山还是楼房。” 远处有一片巨大的阴影，但在暗夜里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廓，苏逸轩嗤一声笑：“肯定是山了。这个破县城，能有那么高的大楼？” 林志转着女儿墙又走了一圈，暗夜里没有一点灯火，空气中似乎也是一片荒芜。说道：“下去吧，白天也许能发现点什么。” 下了天台，三人走进一间稍大的办公室，办公室里除了两张沙发，竟然还有一张床，桌子上摆着电脑，旁边有面镜子，镜子上面落满了灰尘，几乎照不出人来了。 林志在沙发上坐下：“大家轮流守夜吧。” 苏逸轩说：“还有必要吗？” 林志说：“小心一万次，也不为过。” 苏逸轩在办公桌前坐下：“你们先睡，我守上半夜。” 林志关了电筒，月光透过窗户，将苏逸轩的身子剪成了一个黑乎乎的影子，他心中突然想：“如果天启组织的老巢就在这苍狼县城，那么会不会是在地下呢？” 第二天，林志醒来以后，第一件事情就是上到天台，朝昨晚那片阴影的方向看去，一望之下，顿时吃惊不已，只见高楼林立，和这边低矮的楼房形成了鲜明的对别。 夏一诺跟在林志的后面，说道：“那边应该是新城区。” 林志一挥手：“过去看看。”回头见夏一诺没有跟来，奇道，“怎么了？” 夏一诺说：“如果天启组织的人就在那边，我们白天过去，不是很容易就暴露了吗？” 第460章 黑衣女郎 林志拍拍脑袋：“对，我差点忘了这茬。” 他掏出望远镜，看向新城区那边，一栋栋现代化的楼房拔地而起，规模虽然比不上其他省份的城市，但也粗具现代城市的规模。 夏一诺说：“看见什么没有？” 林志把望远镜递给她：“人毛也没有一根。” 夏一诺用望远镜观察，新城区和老城区中间隔着老大一片空地，空地已经被黄沙覆盖，沙地起伏不平，还能看到沙子下面废弃车辆的轮廓，大部分车辆已经在黄沙底下，只有面包车这类稍高的车子，还能看到车顶。 两人回到楼下，苏逸轩还在睡觉，林志关上门，两人也躺下养精蓄锐。 一个白天的时候慢慢过去，黄昏时分，林志三人填饱肚子后，朝新城区出发。 一路之上，林志留意着马路两边的店铺，尤其是饭店、超市之类的商店，留意是否有人进去搜集物资的迹象，但直到出了老城区，也没有发现一点蛛丝马迹。 到了新城区以后，月亮已经出来了，如水的月光下，宽阔的马路两边都是门店，但十间门店倒有九间关着卷帘门，连门头招牌也没有，看来新城区这边直到尸变，差不多还是座空城，入住的商家和居民少之又少。 林志见了这等荒凉，心也冷了半截，走过几条马路，情形差不多也是这样。他一开始还警惕心十足，现在也渐渐放松了。 转过路口，终于看见了一个身影，但那身影走路的姿势，一看就是活死人。 夏一诺沮丧地说：“看来不管是新城区还是老城区，都没有一个活人的。” 她话音刚落，那丧尸突然扑地倒了，林志似乎听到了噗的一声轻响，像是戴上了消音器的枪支发出的声响。 林志低呼一声：“注意。”三人连忙躲到一辆面包车后面，只听有人大声说话，远远传了过来，跟着路边一家酒店里，走出七八个人来。 这帮人服装统一，都穿着迷彩作训服，林志心中一喜，低声说：“终于找到天启组织的人了！” 夏一诺说：“你确定，他们都是天启组织的人？” 林志说：“错不了，在迷魂谷的时候，周队长那伙人也是这样的穿着。” 夏一诺说：“下一步怎么办？” 林志说：“留一个活口带路，其他人全部杀了。” 眼见那帮人朝街尾走去，三人悄悄地跟了上去，新城区这边同样被沙漠蚕食，沙子又松又软，走在上面没有一点声响。 林志三人跟得够近了，这六七个天启组织的队员也处在夏一诺弩弓的射程之内，林志正要开枪射击，一片黄沙突然扬起，底下窜出一个人来，左手卡住夏一诺的脖子，右手一挥，只听嗤的一声轻响，苏逸轩手里的手枪，竟被一下削去了半边。 林志大吃一惊，只见这人披着一身黑色的斗篷，右手握着一根半尺长的黑色金属棍子，棍子冒出一束蓝光，蓝森森的吞吐闪烁，就如同一把激光剑。 这人脸上蒙着黑纱，只露出一双眼睛，整个人埋在黄沙底下，直到林志三人走到眼前，才突然从黄沙里一越而起，出其不意地挟持了夏一诺。 “别说话！否则我一剑杀了她！”声音清脆，竟然是个女子。 黑衣人把激光剑架在夏一诺的脖子前，离着只有三四公分的距离，她似乎也怕惊动前面天启组织的成员，一步步退进路边一条巷子。 天启组织那帮人，从来没有在这空城里发现过活人，六七个人一边大声聊天，一边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对身后的动静，浑然没有擦觉。 林志也不愿意暴露行踪，跟着走进了小巷，苏逸轩也跟着爬了进来，只听林志低声说：“放了我朋友！也许我们是友非敌。” 黑衣人道：“你知道那帮人是什么身份？” 林志点点头：“他们是天启组织的人。” 黑衣人甚是惊讶，又问：“你也在跟踪他们？” 林志说：“是。敌人的敌人是朋友，你放了她吧。” 黑衣人盯着林志，半响，说道：“你说得不错，也许我们是友非敌……”她嘴上说着话，突然手臂一挥，一剑朝林志刺来。 那激光剑削断苏逸轩手里的枪，削铁简直如同切下一块豆腐，林志一惊，没料黑衣人突然动手，本能的用手一挡，只听铛一声轻响，激光剑刺在林志右手上，只外层皮肤破了个口子，随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愈合。 林志惊出一声冷汗，如若不是这“上帝之手”，激光剑肯定刺穿他手掌，跟着势不可挡扎进自己的胸膛。 林志固然吓了一大跳，那黑衣人更是脸色大变，暗想就算钢筋铁骨，也禁不住激光剑的一击，这人是人是鬼，怎么凭着血肉之躯，便能挡得住激光剑的一剑？ 林志得势不绕人，一脚踢出去，正中黑衣人的手腕，黑衣人手腕一痛，激光剑脱手掉在地上，她“啊”的一声惊呼，丢下夏一诺，转身就逃。 林志紧追不舍，冲出了巷子，黑衣人突然回头，手中也多了一把枪，噗噗两声，原来她手中的枪也装得有消音器。 子弹擦肩而过，林志连忙扑在地上，朝那黑衣人叫道：“朋友，我都说了，我们也许是友非敌。” 黑衣人骂道：“混蛋，别以为我看不穿你的真面目，你根本不是人！” 林志匍匐在地，本来有机会开枪还击，杀掉黑衣人，但他弄不清对方的身份，只想她既然对付天启组织的人，那么双方就有了合作基础，何不化敌为友？ 黑衣人一阵狂奔，转过路口不见了，黄沙之上，掉下了她蒙脸的黑纱。 林志捡起黑纱，放在鼻子下一闻，淡淡一股清香，回想黑衣人曼妙的身姿，心想她也许是个美人。 林志把黑纱装进口袋，回到巷子，猛地一惊，只见夏一诺躺在地上，双眼紧闭，昏迷不醒，额头上一片乌青，看来是被人打晕了。而苏逸轩连同黑衣人掉在地上的激光剑，一并不见了踪影。 第461章 进入沙漠 林志心想，难道是天启组织的人去而复返，打晕了夏一诺，带走了苏逸轩？ 这时来不及多想，俯身抱起夏一诺，穿过巷子，快步走进马路对面一座居民小区，见一楼只有一户人家挂着窗帘，便藏了进去。 屋子里死寂无声，是上下两层的复式楼。林志把夏一诺放在沙发上，打着电筒，楼上楼下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丧尸后，才在夏一诺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来。 夏一诺呼吸平稳，并无大碍，林志回想那黑衣女子使用的激光剑，对那女子的身份越来越是好奇，心想以人类的科技，怎么能造出激光剑呢？莫非那女子是外星人不成？正想着，只听“嘤叮”一声，夏一诺苏醒过来了。 “你怎么样了？”林志拿出水壶，一边给喂夏一诺喝水，问道。 夏一诺喝了几口水，精神恢复了许多，说道：“是苏逸轩打昏的我。” 林志愣了一下：“他为什么这样做？” 夏一诺说：“我猜，他是觊觎那把激光剑。” 林志有些不解，心说那激光剑虽然威力无比，有可能是外星武器，可说穿了，也就是一把武器，苏逸轩就为此甘愿一个人孤独求生，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夏一诺继续说：“有些人的想法就是让人理解不了，他愿意一个人孤独，就让他孤独去吧。”顿了顿，又说，“苏逸轩那么胆小，怎么突然间这样心狠。” 林志说：“胆小是胆小，心狠是心狠，这可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夏一诺想了想，点头认同。 林志说：“那帮人顺着大街去了，现在最要紧的，就是跟踪他们找到天启组织的老窝，你留在这里休息，我去找那帮人。” 林志之所以执着要找到天启组织的老窝，是他笃定陈七、高珊、秦奋三人都被天启组织的人抓了去，秦奋也就罢了，毕竟交情不深。陈七和高珊就不一样了，两人跟他都是过命的交情，大家在末日里走到今天不容易，不把他们救出来，于心何安？ 如果被抓的是林志自己，他也相信陈七和高珊也会如此，不畏艰苦来救自己。 夏一诺也知道过了今晚，再要找到那帮人就不容易了，强自撑着站了起来，说道：“我和你一起去。” 林志说：“你的伤？” 夏一诺说：“不碍事。” 林志很欣赏夏一诺这样以大局为重的态度。两人出了门，只见月至中天，明晃晃的挂在头顶上，又大又圆，照得地面一层银白。 林志打起精神，走在前面，沙漠侵袭了大半个城市，马路上都是沙子，走在上面，软绵绵的。 来到遇袭的马路，只见沙地上留下了天启组织那帮人清晰的脚印。 林志和夏一诺顺着脚印追踪下去，出了城区后，脚印消失，唯留下了两道车轮印，延伸进了塔克拉玛干沙漠。 两人面面相觑，夏一诺自言自语地说：“沙漠里面没有吃的，没有喝的，这帮人进沙漠干什么？” 林志也是颇为不解：“难道端木丽把天启组织的老巢设在沙漠？” 林志望着夏一诺，夏一诺也望着林志，彼此的眼神中，都是到底跟不跟下去，毕竟进入沙漠，九死一生，是一件极度危险的事情。 半响，两人都缓缓点了点头，夏一诺说：“我们死不了。” 林志说：“这样自信？” 夏一诺说：“对，因为我在梦里，没有看见我们死去。” 夏一诺所说的“梦”，就是她残存的记忆碎片。 林志笑了笑，心说：“也不知道你的记忆准不准？”说道，“那就快回去，开上皮卡车追。” 两人当下往回走，穿过新城区和老城区之间的空地，再穿过老城区，出城找到停在原地的皮卡车，开车返回老城区。 皮卡车上，给养和物资原本就不少，考虑着即将进入沙漠，林志把皮卡车停在一家小超市门口。 超市里蹒跚出一只丧尸，林志一刀干掉，两人又大肆搜刮了大批不易变质的食物。 比如干果、五谷杂粮、火腿、还有当地人用牛羊肉做成的香巴拉肉干。 这种肉干用香料腌制后暴晒，再腌制，再暴晒，如此循环三次，然后真空包装，罐子上标明的保质期是五年，其实十年之内也可食用。 肉干味道辛辣，又保持着牛羊肉的肥美，很有嚼头。只是产量不高，大灾难发生之前，其他省份并不能买到。 收集好了食物，林志和夏一诺又扛了十五件矿泉水放在车上，每件二十瓶，一共是三百瓶。 在沙漠里，水可比食物还要金贵。 最后，林志撬开路边的车辆，把皮卡车的油箱和油桶，全部装满。 两人一刻不停地忙完以上一切，接着开车出发，得抓紧时间，晚了，车辙印有可能就给风沙覆盖了。 皮卡车行驶到脚印消失之处，顺着车辙印子开出不久，就看见黄沙里露出半截路牌，蓝底白字印着：“塔里木公路，轮台县至民丰县、途经苍狼县、阿拉尔市、和田市、轮南油田、塔里木河、且末县塔、中镇、尉犁县、末县。全长五百二十二公里。” 黄沙漫天寸草不生的沙漠给人的感觉就是死亡，但一看见这块路牌，林志和夏一诺心中都仿佛吃了颗定心丸。 两人均想：“既然有公路，那就好办多了，最糟糕的情况，无非是追寻不上那帮人而原路返回。顺着公路也不用担心迷路。” 林志说道：“原来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塔里木公路！” 夏一诺说：“你知道？” 林志说：“我有个发小叫张凯，他接替他老爸跑长途运输，我听他吹过牛皮，说塔里木公路几乎沿着古时的丝绸之路修建，也是世界最长的贯穿流动沙漠的等级公路。很多自驾游的车主，都喜欢跑这条路，以前旅游业很发达。” 夏一诺说：“可惜现在没有人护理，公路都快给沙子覆盖完了。要不是路两边这些树，车都不知道往哪儿开。” 公路两边，每隔七八米就有一棵胡杨树。像两列卫兵延伸进沙漠。 第462章 迷路 胡杨木号称“生而一千年不死，死而一千年不倒，倒而一千年不朽”。此时成了最好的参照物。否则黄沙淹没了大部分公路，真有可能如夏一诺所说，把车开下了公路。 林志驾驶皮卡车，速度并不太快，车轮起起伏伏，犹如荡舟大海，眼看东边天色微亮，半个太阳冒出了地平线，晨光以几乎平行于大地的角度，将皮卡车的影子拉得老长。 林志说道：“天亮了。” “嗯，天亮了。”夏一诺说，“换我开吧。你开了半夜，也该休息一下了。” 林志停下汽车，两人交换了座位，直到此时，前方还是一片茫茫沙地，并没有看见天启组织那帮人的车辆，林志和夏一诺必须人休息而车不休息。 夏一诺驾驶皮卡车，尽量走中间的路段，小心翼翼地又开出六七十公里，只见沙地一平如镜，车辙印已经被黄沙覆盖了。 她只好停下车，推醒林志：“糟糕，没有车轮印子了。” 林志睁开眼睛，刚刚醒来的眩晕还没有过去，问道：“什么？” 夏一诺又说了一遍，林志下车四下张望，只见沙丘一座连着一座，色泽金黄，仿佛全世界都被沙子塞满了。 夏一诺道：“爬到沙丘上去看看。” 林志说：“用飞行器看得更远。” 夏一诺说：“对呀，我怎么给忘了，车斗上还有飞行器呢。” 两人合力抬下飞行器，林志驾驶着冉冉升起，悬停在百米高度，用望远镜四下观察，终于在西南方向，发现了一辆汽车，离得老远，那车看起来只有火柴盒一般的大小。 林志低头朝夏一诺大喊：“他们在那边，你跟着我开过去。” 夏一诺昂着脑袋，听不清楚林志在叫喊什么，但看他指手画脚的样子，大概也明白了林志的意思，驾驶皮卡车，驶下公路，跟着飞行器开了过去。 沙丘起起伏伏，在阳光的照耀下灿灿金黄，犹如一座座埃及的金字塔。 林志飞在半空，时而看见那火柴盒般大小的汽车，时而又看不见了，他睁大眼睛，只觉又酸又涩，满世界的金黄，晃得眼睛极度难受。 如此飞出十几公里，飞行器的燃油也快到底了，林志只好降落地面，加填燃油。 一个油桶的油量，刚好够加满飞行器的油箱，夏一诺见林志的眼睛又红又肿，说道：“换我来飞吧。” 林志从皮卡车里拿出一副墨镜戴上，摇头说：“你操作不熟练，还是我来飞。” 他驾驶飞行器再度升空，却再也找不到天启队员驾驶的车辆了，却见偏西方向，出现了一座城市，高楼林立，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林志大感奇怪，如果这座城市在塔里木公路沿线还说得过去，怎么沙漠深处，也有这样一座颇具规模的城市呢？ 林志朝夏一诺招招手，示意她改变方向跟上来，径直朝城市飞去。 夏一诺驾驶皮卡车，接连驶过几座沙丘，也看见了那座城市。 她睁大眼睛，也和林志一样的惊奇万分。忽而见那城市扭曲模糊起来，如同一团雾气渐渐消散，终于明白了，那只是海市蜃楼。 林志降落下飞行器，两人都很沮丧，商量以后，决定还是朝西南方向搜寻。 飞行器悬空飞行，同样的距离，耗油量远远超过了皮卡车，不到紧要时刻，最好还是不用的好。 为了节省燃油，两人把飞行器又抬上皮卡车后面的车斗，由林志驾驶皮卡车，换夏一诺休息。 窗外阳光暴晒，地表温度少说也有五十度左右，车内开着空调，倒是凉风习习。 林志行驶出五十公里左右，车头前方出现了两道车轮印子。他心中一喜：“好啊，终于找到这帮家伙了！” 夏一诺闭眼养神，闻言睁开眼睛，拿起一瓶农夫山泉喝光，把空瓶子扔出窗外，打起精神，做好战斗准备。 车轮印子时断时续，有几段给流沙遮盖住了，但并不影响追踪，林志顺着印子又开出半个小时左右，夏一诺突然“啊”一声低呼，指着车窗外说不出话来。 林志转头看去，也不由暗自心惊，夏一诺刚刚丢出车窗外的农夫山泉矿泉水瓶子，正安安静静地躺在地上。 “也许，这个瓶子不是你扔的，是天启那帮人扔的。”林志抱着一丝希望，惴惴地说。 在沙漠里面，顺着自己留下的车轮印子转圈，光是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 夏一诺也不太确定，她跳下车去，捡起矿泉水瓶，用小刀在瓶身上刻下一个三角形，然后林志驾车，继续顺着车轮印子前进。 这次他开车速度提高了不少，十几分钟以后，又看见了那只矿泉水瓶。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睛中看到了恐惧，夏一诺跳下车捡起矿泉水瓶，瓶声三角形的刻痕，触目惊心。 现在终于实锤，两人迷路了！ 林志定了定神，说道：“大风大浪都过来了，难道这小小的沙漠能困得住你和我？不用着急，车上食物和清水充足得很，包里又有指南针，实在不行，原路返回就是。” 但是林志也知道，塔克拉玛干沙漠，并不是自己嘴里小小的沙漠，它是中国第一大沙漠，同时亦是世界第二大流动沙漠。整个沙漠东西长约1000公里，南北宽约400公里，面积达43万平方公里。 这里，金字塔形的沙丘屹立300米高，狂风将沙墙吹起，高度可达其3倍。沙丘绵延，受风的影响，沙丘时常移动。 林志停下车，驾驶飞行器再次飞上半空，一半太阳已经落到了山丘后面，温度凉爽了许多，金色的余光平铺在沙漠上，荒凉之中，是动人心弦的美。不过这种美，只能令人心生畏惧。 他以一公里为半径，绕着飞了一圈，降落以后，夏一诺一言不发地看着他，眼睛里都是“发现什么没有？”的询问。 林志摇摇头：“明天回苍狼县城吧，那帮混蛋也许被活埋了。” 第463章 方向不对了 夏一诺有些沮丧，不过眼前也无路可走了，两人在车里睡了一晚，林志第二天早上睁开眼睛，只见前档玻璃上厚厚一层灰。 夏一诺打了个哈欠，也醒了过来，拿出一袋压缩饼干，两人分着吃了，胡乱填饱肚子。 林志下了车，找了个被风的地方小解，只见地上长着几丛沙棘。 沙漠里并不是一派荒凉，也有少量的植物，其根系异常发达，超过地上部分的几十倍乃至上百倍，以便汲取地下的水分。 他将尿都浇在沙棘上，偶有一转头，忽见沙丘上一人正走了下来，阳光从这人的背后投射过来，很是刺眼，林志眯缝着眼睛看了半天，也没能分清楚是人还是丧尸。 他回到皮卡车旁，指着那人给夏一诺看，夏一诺吃了一惊，眼见那人越走越近，一颗心也沉了下去，是只丧尸。 丧尸走到近前，只见它眼窝深陷，皮包骨头，头上身上都是沙子，两边肩膀上背着个背包。呃呃呃地嘶吼着，扑向两人。 林志一刀捅翻丧尸，拿下背包翻看，里面有几包饼干，但水壶已经空了。除此以外，背包里还有指南针、绳索、地图、饭盒等物品，背包上挂着一把折叠工兵铲。 林志拿着工兵铲，虚劈了两下，说道：“他一个人来沙漠干什么？”丧尸衣服七八成新，尸变的时间应该不会太久。 夏一诺在丧尸身上几个口袋翻了一下，掏出一本红色工作证，心想这人倒挺逗，工作证居然还随身带着。 翻看工作证，这人原来是个教师，叫刘江明，工作地址写着：“月亮市明津区文化路”。 林志听夏一诺轻声念了出来，奇道：“中国有个月亮市吗？怎么我没有听说过，是哪个省的？” 夏一诺回答说：“不知道，上面没有写。” 林志说：“奇怪了，难道是本假证？” 夏一诺说：“谁会带本假证在身上，再说地址听都没有听说过，这不是闹着玩吗？” 林志也弄不明白，捡起指南针：“走吧，回去了。” 两人上了皮卡车，朝着来时的方向驶去，林志说：“塔克拉玛干沙漠的意思，你知道在维语里面是什么意思不？” 夏一诺摇摇头：“不知道。” 林志说：“塔克拉玛干，在维吾尔传说中是被诅咒、淹没在沙漠之下的城市。” 夏一诺说：“说不定传说是真的。” 林志说：“塔克拉玛干分为两部分，‘塔克拉’和‘玛干’，其中塔克拉意为地下，下面，‘玛干’意为‘领域’，‘家园’，或者说是‘生活的地方’，因此塔卡拉玛干意思是‘地底下的城市’或‘地下有座城市’。” 夏一诺说：“你想表达什么？” 林志说：“月亮代表黑暗，黑暗在地底下，所以我想，月亮市是不是在着沙漠下面，那个人是从地下出来的。” 夏一诺嗤一声笑：“林志老大，你脑洞够大的。真能想像。” 林志也笑了起来，自己的猜测确实也太牵强，要在漫漫黄沙下建立一座城市，那差不多相当于天方夜谭了。 随着太阳越升越高，温度也是越来越热，车上的空调嗡嗡嗡地响，全力以赴地制造冷气。 夏一诺说：“怎么还没有看见公路？” 夏一诺不说，林志也感到不对劲了，行驶到现在，按路程来说早该看见公路了，但一眼望去黄沙漫漫，别说公路，就是公路两边的那两排卫兵一样的胡杨林，也没有看见一棵。 “我们不会是又迷路了吧？”夏一诺说着，拿出身上的指南针找方向，说道，“也没有错呀，昨天我们朝西南方走，现在回去的方向是东北方，也没有错呀。” 林志拿起刚才捡到的指南针，说道：“咦，怎么这个指南针指的是正北方向？” 夏一诺说：“那么就是这个指南针不对，我这个指南针一直好好的。” 林志说：“应该是这个指南针坏了，看看我的。” 两人身上都带着指南针，林志一手掌着方向，掏出自己身上的指南针，三个指南针摆在一起，两人都倒抽了口冷气，三个指南针所指的方向都不一样。 夏一诺颤声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林志暗暗心惊：“莫非这周围有磁场？” 夏一诺说：“你是说磁场影响了指南针？” 林志紧闭着嘴巴没有说话，只是点了一下头。 夏一诺定了定神，说道：“就算指南针坏了也没有关系，还可以靠太阳和月亮指路。” 林志心中打鼓，如果靠着太阳和月亮就能走出沙漠，那么沙漠就没有那么可怕了。 这时确定不了方向，四处乱撞只会白白耗费汽油，林志先是关了空调，以太阳为参照物开向西南方向，又行驶了好大一会儿，依然找不到出路，车内却是越来越闷热了。 夏一诺热得满头大汗，指着前方金字塔形的沙丘下巨大的阴影：“先乘会凉吧。”转头见林志气色如常，奇道：“你不热吗？” 进入沙漠后，车内的空调一直开着，林志也没有感到身体的异样，这时才发现，自己居然不惧炎热。 夏一诺伸手搭在林志的手臂上：“啊，你身体好凉。” 其实林志的体温还保持在正常的37度，但夏一诺热得身体发烫，自然就觉得林志身体凉爽了。她看着林志：“是你的手，是你的手让体温没有升高的！” 林志举起右手，端详着这只“上帝之手”，喜悦从心底升起来，没想到这手还有如此神奇的妙用。 夏一诺贪恋林志手臂的凉爽，把脸也贴到了林志的膀子上，感觉也没有那么热不可耐了。 太阳西斜以后，温度渐渐凉爽下来，林志开车继续行驶，漫漫黄沙看不见尽头，景色美丽到了极致，可也荒凉到了极致。 皮卡车一直行驶到天色黑尽，仍然毫无头绪。 沙漠昼夜温差大，白天热得脑袋发昏，可到了夜晚，又寒冷彻骨。那寒冷就像是从骨头缝里钻出来似的，怎么捂也捂不热。 第464章 月亮市 林志的体温依然保持着正常温度，夏一诺紧紧贴着他，恨不得让林志钻进自己的身体里。 不管怎样，太阳依然会升起。 这句话，总给人无尽的希望，天亮以后，看着冉冉升起的太阳，林志继续驾车出发。 行驶到中午，就在沙丘下巨大的阴影里乘凉，等到日头偏西，气温降下来，空气变得凉爽的时候，再继续出发。 如此一早一晚探路，中午乘凉休息，过了两天，仍然没有走出沙漠，林志和夏一诺越来越不安，食物和清水还很充足，可是汽油只剩下最后两桶了。 塔克拉玛干沙漠的侧翼为雄伟的山脉，南面为昆仑山，北面为天山，帕米尔高原在西面。东面逐渐过渡，直到令人丧胆的罗布泊沼盆。 在南面和西面，在沙漠和山脉之间，则是由卵石碎屑沉积物构成的一片坡形沙漠低地。 白天，塔克拉玛干赤日炎炎，银沙刺眼，沙面温度最高时，能达到70～80度。夜晚又是彻骨的寒冷。 林志和夏一诺被困在这死亡之地走不出去，生路实属渺茫。 第五天傍晚，皮卡车转过一座巨大的沙丘，眼前是一片平野似的沙漠，平野之上，竟然矗立着一座城池。 林志和夏一诺一见之下，却并没有如何激动，沙漠蒸发旺盛，地表景物飘忽不定，远方朦朦胧胧出现的“海市蜃楼”。两人也不是第一次看见了。 林志驾车慢慢行驶，夏一诺懒洋洋地说：“这次多半又是虚幻的景象。” 林志点点头，也没有抱什么希望，但随着距离越来越近，那古城池还是屹立当地，不由又惊又喜，加快车速疾行过去，只见城墙凹凸斑驳，用黄土夯成，历经岁月，大块大块地垮塌，黄土城墙已不过两米来高，城墙跟下长着耐贫瘠干旱的沙棘。 两人见了这等荒凉的情景，刚才的喜悦转瞬间化成乌有，夏一诺喃喃地说：“原来只是座荒废的古城。” 古城破落，占地面积却不小，皮卡车驶入城内，但见黄土的房屋数以万计，虽历尽千年残垣断壁，破落不堪，但当年必也是车水马龙的繁荣街市。 林志驾车缓缓驶过古老的街道，街道横平竖直，像棋盘式的纵横交错，规划得甚是合理，已经具备了现代城市的特征。 突然，死寂的古城里响起“得得得”声音，两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一群四脚动物已经窜过十字路口，消失在一排土屋后面。 “羚羊！” 林志和夏一诺对望眼，都没有想到这死亡的沙漠里，竟然还有活着的动物。 但其实，塔克拉玛干沙层下有丰富的地下水资源和石油等矿藏资源，且利于开发。 早在末日发生前，就已经建成了塔里木、塔中、哈得、英买力、昭苏、和田、亚布力等18个油气田。 “快追！”夏一诺刚叫得一声，皮卡车已经如离弦之箭，疾驰出去，猛听呯的一声大响，一团物事从路口窜出，和皮卡车撞在一起，飞上了半空。 林志一脚急刹，车轮擦着沙土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音，跟着又是啪的一声，那团物事掉在地面上，两人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只快尸。 快尸落地以后，一跳而起，朝着皮卡车急扑过来，林志随即猛加油门，将快尸撞翻在地，一边后车轮猛地颠簸了一下，只听咔嚓一声，轧断了快尸的颈椎骨。 两人下了车，见快尸烂泥一样堆在地上，爬不起来，林志一枪暴了快尸脑袋，见这快尸披头散发，是只女尸，皮肤发白尚未腐烂，显然尸变没有多久，身上也背着个背包。 林志扯下背包，打开翻看，背包里面有饼干，水壶，指南针、绳索、地图、饭盒等物品，背包外挂着一把折叠工兵铲。 林志摇了摇水壶，里面的人早已经喝光了，忽而想起一事，对夏一诺说：“你还记得不，那个叫刘江明的人，身上带着的也是这几样东西。” 夏一诺怔了一下：“对呀，好像真的就是这几样东西。” 她说完，忙弯腰在女尸口袋里掏摸，果然又翻出了一个红色的工作证，打开来看，这女尸叫“王潇”，工作地址也是“月亮市”，所不同的是，她的身份是个质量监督局的工作人员。 夏一诺敲着额角：“难道真的有个月亮市？” 林志皱眉用力回想：“没有呀，中国哪儿有什么月亮市？我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夏一诺说：“难道是外国？”一句话出口，忍不住自己打了自己一下，“要是外国的月亮市，怎么可能会用中文。” 两人疑惑万分，可也找不到答案，这时，那群羚羊早不知道窜到哪里去了，古城千门万户，要在这一片废墟中搜寻出来，只是白费力气。 林志驾驶皮卡车继续行驶，穿越古城后，说道：“这城真大，有十公里长。” 夏一诺奇道：“你怎么知道？拉尺子量了？” 林志指指里程表：“我们进城的时候是4189公里，现在是4199公里。” 夏一诺“哦”了一声：“你倒很有心。” 这一晚的月亮又大又圆，照得沙地一片银白，视野良好，林志决定继续前行。 晚上行车，热气流入车内，也比挨冻睡不着，要舒服多了。 夜晚的沙漠，又是另外一副的景象，到处一片银白，像是一个冰雪的世界。 下半夜后，月亮西斜，光线暗弱了不少，又刮起了大风，呜呜呜地响，吹得天昏地暗，星月无光。 林志便停下了车，两人在车里依偎睡觉。 大风刮了一夜，到天亮的时候，车外的景象让两人大吃一惊，目瞪口呆，本来是一片平野的沙地上，凭空冒出了许多沙丘。 玻璃上都是灰土，这时两人第一次见识大漠风沙的厉害，四周地形都变了样。 指南针已经无用了，林志参照东升的朝阳，继续朝东北方向行驶，感觉天空似乎会旋转一样，接连行驶了这许多天，竟然还是没有走出沙漠。 第465章 不翼而飞 到了中午，林志在一座沙丘下停下汽车，天空突然暗了下来，伸头出车窗一看，头顶风云突变，大山小山一般的乌云，赶羊似的从天际滚滚而来。 夏一诺欢呼一声：“好啊，要下雨！” 猛听一声惊雷，天空霹雳大作，黄豆大雨点倾盆而下，夏一诺和林志跳出车来，张开雨布，准备接雨补充饮用水，可等了半天，一滴雨也没有接到。 原来空气炎热，雨水还没有掉到地面上，就已经蒸发了。 两人沮丧地收起雨布，林志心想，矿泉水只剩下最后的两件了，再找不到水，最后的结局只能活活渴死。 转眼功夫，天空云开雾散，虽然没有接到一滴水，但这场没有降到地面的大雨，始终给这炎热而干燥的世界带来些许清凉。 林志驾车继续赶路，爬到一座沙丘上，忽而发现另一边沙丘下，有片绿洲！ 夏一诺惊喜交加：“渴不死了！” 皮卡车快速驶下沙丘，眼前一片胡杨树林，林边有水流冲刷的痕迹。 在这种河谷的灌木丛中，本来生活着野猪、猞猁、塔里木兔、野马、天鹅、啄木鸟等动物，为“死亡之海”增添一点生机。 但现在河流干涸，连最耐旱的沙蟒，也枯死在树下了。 这荒凉的场景，让两人大失所望。 林志想了想，拿起工兵铲在沙土上挖坑，夏一诺也跟着帮忙，汗流浃背掘了半天，坑已经挖得有一人深了，坑底还是一片干燥的沙土。 林志突然把工兵铲一摔，大声咒骂：“这混蛋沙漠，该死的沙漠，都给我见鬼去吧！” 夏一诺噗嗤一笑：“林志，你太可爱了。” 林志伐泄一通，也感觉这样太过无聊，说道：“可惜我们不是骆驼，要不林子边上都是沙棘，骆驼刺，吃下去也渴不死。” 这片胡杨林大片干枯，说是绿洲太过勉强，不过树林最少能挡住些许阳光，林志说道：“要不你等在这里，我去找路。” 夏一诺说：“不开车？” 林志说：“最后一桶油了，留在最关键的时候再用。” 夏一诺知道在体力方面，林志强过自己太多，跟着他去，只是增加累赘，点了点头：“你……注意安全。” 林志灌满水壶，夏一诺在他背包里又塞了两瓶矿泉水，林志折了许多干树枝抱在怀里，告别夏一诺后，朝着最高一坐沙丘走去，每走出一段距离，就在沙地上插上一根树枝，枝头上绑上一块布条，当做路标。 那沙丘看起来不远，但走起来却不近，林志花了三个小时，才走到沙丘跟前，又花了一个小时，爬到沙丘顶上。四个小时过去，天色已经昏暗了。 林志抬头看天，今晚只有睡在沙丘顶上了，用工兵铲在背风处刨了个沙坑，和衣躺在里面。 这晚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世界如同地狱一般的黑暗，大风吹过，发出呜呜呜的声音，仿佛冤死的女鬼在哭泣。 第二天一早，林志醒来的时候，半个身子已经给沙子埋住了，他跳出沙坑，拍去身上的灰土，忽而发现沙丘前方，有什么东西反射阳光，很是显眼。 林志连忙掏出望远镜观察，一望之下，好像是一部汽车，于是连滚带爬下了沙丘，又走了很长一段距离，到了一看，果然是一部汽车。 这台汽车深陷沙地，沙子快要将整个车身都给淹没了，林志用工兵铲抛了半天，才认出是一部悍马车，车窗玻璃敞开着，车内都是沙土。沙土中间露出红色一点，好像是个瓶盖。 他伸手进去，用手扣着提了出来，竟然是一整件的矿泉水，虽然少了两瓶，但还有十八瓶没有开封，刨了半天沙土，总算有一点收获。 他扭开一瓶，咕咚咚地喝了个底朝天，再用手往沙子里去摸，摸到了一样硬物，提出来一看，原来是一桶饼干。 饼干生产日期显示，已经过去了整整七年，在埋在这干燥的沙子底下，竟然没有变味。 林志将饼干和矿泉水都在车顶上，相当于也是一个路标，然后继续前进，穿过一道沙谷，顿时眼前一亮，沙谷中间，竟然一排有七个集装箱。 沙漠之中，怎么会冒出集装箱来？ 林志心生疑窦，朝集装箱走去，集装箱四周，有网格状的草坪，起着固沙的作用。 林志走过草坡，见一个集装箱箱门打开，旁边倒了一块木牌，一半埋在沙中，集装箱里面空无一人，但摆着一张桌子，几个塑料凳子，桌上还放着六七副碗筷。 林志朝那碗中一张，里面盛了半碗土，看来这里早就人去箱空，捡起脚下的木牌一看，上面写着：“塔里木油田野外勘探点”十个字。 林志这下明白过来，原来集装箱的作用是当作了房屋。 一个个箱门打开，有的箱子里摆着大米油烟，桶装水，这是厨房。 有的箱子里摆着床铺，这是寝室。 第六个箱子从里面反扣，打不开，林志用手敲了敲，里面响起几声尸嚎。 他跟着检查最后一个集装箱，箱门一打开，心中顿时燃起了希望，只见一排排的都是油桶，大概七八十个，走进去一个个晃动，有三分之一还装满了汽油。 他心中大喜，汽油不用愁了，转身离开，要回去开上皮卡车来装。走出沙谷，猛见沙脊上有两头骆驼，于是迂回绕了过去，心想逮到这两头骆驼，用来驼汽油和水，就不用来回折腾了。 但骆驼早已经野化，不等林志靠近，四蹄翻飞，扬起黄沙滚滚，早逃得远了。 林志只好徒步回去，经过陷在沙土中的悍马车时，不由一愣，先前放在车顶上的矿泉水和饼干，竟然不翼而飞了。 他连忙在四周查看，却没有发现脚印，但也有可能，脚印被风沙遮盖了，林志急匆匆往回赶，等回到胡杨林的时候，已经快到傍晚了。 夏一诺还守在皮卡车内，林志问起是否见到过旁人，夏一诺摇摇头：“除了我们两个，这沙漠里还能有什么人？” 第466章 神秘的地方 林志把饼干和矿泉水丢失的事情说了，夏一诺神色郑重起来：“今晚我们得轮流守夜。” 但一个晚上过去，并没有什么活人出现，沙漠这么大，就算有人，也不一定就走到这林子里。 天亮以后，林志把最后一桶汽油加进油箱，两人上了车，开着皮卡车朝沙谷出发。 皮卡车爬到最高的沙丘时，在车上眺望塔克拉玛干沙漠，则是另一种的浩瀚。 苍茫的天穹下，塔克拉玛干无边无际，于缥缈间产生一种震慑人心的奇异力量，令面对此景的每一个人，都感慨人生得失的微不足道。 到达沙谷，林志和夏一诺一起动手，先加满了皮卡车油箱，再把空油桶丢了，换上装满油的油桶，一个白天的时间又快过去了。 两人当晚就睡在集装箱里，关上箱门后，黑暗复如棺盖倒扣。 夏一诺躺在床上，紧紧依偎着林志，听着他心脏咚咚咚地跳动，轻声道：“说点什么吧。” 林志道：“说什么呢？” 夏一诺道：“什么都行，只要说话就好，要不我感觉好像全世界都死了，我们是这棺材里的两具尸体。” 林志想了想，说道：“你看过马可波罗游记没有？” 夏一诺在黑暗中回答：“没有。” 林志说：“游记上记载了一件事，说是一个商队穿越沙漠，为了贪图凉快，就白天睡觉，晚上赶路，一天夜里，商队走着走着，领头的人就听到后面的人叫他，可他一回头，原本长长的队伍却不见了，但诡异的是，说话的声音还在……” 夏一诺说：“商队穿越的是哪个沙漠？” 林志说：“我们就在这个沙漠上。” 夏一诺说：“哈，原来就是塔克拉玛干沙漠，后来呢？” 林志说：“……所以，这个人就认为，他听到的声音是鬼魂在说话，他吓坏了，就拼命往前走，可无论他走得多快，后面说话的声音一直没有停。” “他又回头看了好几次，后面还是没有人，后来他头也不敢回了，只是走，结果等到天亮以后，才发现自己原来一直在原地转圈，惊吓了一晚上，就倒地死了。” 夏一诺说：“我们也遇到过这种情况了，刚进入沙漠的时候，你不是也一直围着那沙丘转圈吗？唉，我真担心我们走不出去。” 林志说：“我们有车，肯定能出去。” 夏一诺说：“光有车，不知道方向也无法呀，为什么三个指南针指的方向都不一样呢？” 林志盯着眼前的黑暗，半响说道：“是呀，为什么三个指南针指的方向都不一样？” “我问你，你又问我？” 夏一诺接着说：“我也讲一个故事吧，小时候听我老爸说的，说的也是塔克拉玛干沙漠，在沙漠的某一个地方，到处都是黄金和昂贵的珠宝，一些人无意间看见了，都贪婪地想多带一些出去，但因为贪心带得太多，后来都没能走出去，全部渴死在沙漠里了。只有不贪心的人，才能活着出去。” 林志笑了笑：“为什么我们的文化，总是反人性的？” 夏一诺说：“怎么反人性了？” 林志说：“看见黄金珠宝，谁不起贪心？非要说不贪心的人才能活命，这不就是反人性吗？西方就不一样了，他们的文化，都是在鼓励人们冒险，鼓励人们追求财富。” 夏一诺若有所悟，说道：“好像真是这样。我们都缺少冒险精神，不过还好，有个郑和。” 林志说：“郑和怎么了，他三次下西洋，只是去宣传天朝上国的威仪，为了显摆，金珠白银往外送，也不知道往家里捞。” 夏一诺“噗嗤”一笑：“要换着你是郑和，也许就是个海盗。哈哈。” 林志说：“我宁愿当海盗。” 这时，沙漠起风了，隔着集装箱一寸厚的铁皮，外面狂风呜呜呜地吹，箱里箱外，恍惚就是两个世界。 过了一会儿，夏一诺说：“我还记得，1949年的时候，有一架飞机从重庆飞往乌鲁木齐，可飞到鄯县上空的时候，却失踪了，又过了九年，却在罗布泊东部发现了它，奇怪的是，飞机本来是往西北方向飞行的，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改变航线飞向正南方。” 夏一诺顿了顿，续道：“我在想，我们的三个指南针都失灵了，会不会也是这样的情况？” 林志说：“什么情况？” 夏一诺说：“塔克拉玛干沙漠不是挨着罗布泊吗？是不是罗布泊有什么神秘的力量，让指南针都失灵了。” 林志说：“胡说八道，挨是挨着，可中间还有一大片戈壁砂砾过渡带呢。你个笨蛋。” 夏一诺听他语气亲昵，不由脸红，幸好黑暗之中，林志也看不到。 但男女之间，如果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有些感觉似乎就超越了感官和触觉，林志在黑暗中虽然目不视物，什么也看不见，却说不清为什么，也感觉到了夏一诺的异样，说道：“你脸红了吗？” 夏一诺吃了一惊：“你……怎么知道的？” 林志听自己猜中了，柔声道：“我就是知道。” 夏一诺脸上更是发烫，心中隐隐期待着什么，却听林志道：“罗布泊面积比塔克拉玛干沙漠小了很多，不过那儿发生的事情，比塔克拉玛干还要诡异。” 夏一诺心中隐隐有些失望，说道：“哪里诡异了？” 林志说：“1980年的时候，彭加木到那儿去考察，可莫名其妙就失踪了，为了寻找他，出动了飞机、军队、警犬，花费了大量人力物力，进行地毯式搜索，可最后的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夏一诺说：“这个我以前在网上也看到过，还有一件，好像是1990年的时候吧，哈密有9个人去罗布泊找水晶矿，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了，三年后，有一群探险者在一陡坡下发现了四具干尸，其他人下落不明，又过了五年，再距离楼兰十七公里的地方，又发现了其中3个人的尸体，奇怪的是，他们的汽车就在附近的地方，而且车上食物和水，汽油都不缺。大家都说，他们死于精神错乱。不过我想，既然人都死了，怎么又能确定是精神错落呢？” 第467章 沙漠中的水潭 林志说：“这些事情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的混杂在一起，谁又能分辨真假。更奇怪的是，罗布泊形状就是个耳朵，很多人说，那是为了收听来之外太空的信息。” 夏一诺突然说：“如果说罗布泊是耳朵，那么塔克拉玛干不就是大脑了吗？” 林志一怔：“是呀，我还从来没有这样想过，确实，如果说罗布泊是耳朵，那么塔克拉玛干就是大脑。”顿了顿，想起地下墓宫里的那句话“我们只了解这个世界的一半”，不由叹道，“世界真是太神奇了。” 林志和夏一诺谈起这些神奇的事情，都很感慨，话题又说到距今四千年前的楼兰美女与小河公主，夏一诺说：“好像再往前，就没有更早的文物了。比如说陶罐什么的。” 林志说：“好像是这样。” 夏一诺说：“那么这些人，是从哪儿来的？又是怎样进入大漠的？” 林志在黑暗中摇了摇头，千百年来，这些神秘的文化令人们迷茫，争论甚至献身，无数的历史学家和探险家都迫切地希望揭开它神秘的面纱，可不是两个人随便聊聊，就能聊出来的。 夏一诺说：“你怎么不说话了？” 林志说：“据说小河美女和楼兰公主，既有白种人的特点，又有黄种人的血统，真不知道在那个年代到底发生了什么，东西方文明怎么就融合在一起了呢？” 夏一诺笑了笑：“你是说，她们的婆家和娘家，是怎么遇到一起的？” 林志说：“是呀，隔着千山万水的。” 夏一诺说：“罗布泊还有个精绝国，就是后面《鬼吹灯》说的地方……” 林志打断她的话：“错了，那是小说炒作，实际上史学家考证，精绝国在塔克拉玛干沙漠。” 夏一诺用手肘一下支起身体：“对了，你说我们经过的那座古城，是不是就是精绝古国？” 林志想了想，说道：“说不定还真是。精绝国也就是今天的尼雅，我记得以前看报道，考古的时候发现，城里的居民离去很匆忙，甚至还留下了一些食物，王宫里，文件也封存了起来。” 夏一诺说：“精绝国的人都去哪儿了？” 林志说：“文件上没有记载，成了千古之谜，但有些人胡乱猜测，说是被外星人接走了。哈哈。” 夏一诺说：“是呀，以前网上吵得沸沸扬扬的，还说发现了什么‘双鱼出东方利华夏’文物，这文物，还是从四川运过去的。” 林志说：“越吹越神奇了，还说精绝国是个非常正义的地方，但凡邪恶的军队，都会败在城下，如果传说是真，那么精绝国就不是毁于战火，全城人一下消失，到底去了哪儿？” 夏一诺笑着说：“你刚才不是说，是被外星人接走了吗？” 林志说：“别打岔，我哪儿这样说了？是网上说的。” 夏一诺又笑了笑，说道：“我突然想，你说地球会不会是外星文明拘禁人类的地方，后来他们又把人类接走了？” 林志说：“你的意思是，地球原本是座监狱？” 夏一诺说：“你说呢？” 林志说：“他妈，原来我们都是囚犯。”说完，两人都笑了起来。 这时，狂风停了下来，林志和夏一诺都不说话的时候，整个世界死寂一团，静得能听到彼此心跳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夏一诺说道：“从古至今，好像没有什么军队能穿越塔克拉玛干沙漠。” 林志想了想，说：“有成功穿越的，就是汉朝的李广利，不过他是以十万头活牛、活羊，以及无数的骆马为后勤。” 夏一诺说：“我们可没有那样雄厚的后勤。后来呢，再没有了是不是？” 林志说：“还有，马步芳的军队也穿越过塔克拉玛干沙漠，不过他们失败了，但有意思的是，上个世纪流传一种说法，说是有人在沙漠里面，还碰见了马步芳残余的穿越军队。而且这群人，还是当初的模样，一点都没有变老。” 夏一诺笑了起来：“真是无稽之谈。睡了吧。” 第二天，林志一觉睡醒，见一缕阳光从集装箱两道门的缝隙里透了进来，他看了看表，才清晨五点。 夏一诺跟着醒来，两人趁着清晨天凉赶路，拉开集装箱门，只见太阳在沙丘后露出了半个脑袋，皮卡车上灰扑扑的，都是狂风扬起来的沙土。 林志把前档玻璃上的沙土胡乱抹去，夏一诺发动皮卡车，继续着艰难的征程，到了中午，停车休息，太阳西斜以后，才又继续出发。 如此行驶出几十公里，转过一座顶天立地的金子塔沙丘后，夏一诺“啊”的一声，“快看！” 林志正闭目养神，闻声吓了一跳，睁开眼睛一看，前方出现了一个水潭，弯弯的月亮形状，水边长着大片的芦苇。 两人惊喜万分，夏一诺提速冲到湖边，扑通一声跳进水潭里。接连干旱了这么长的时间，这时竟然有大片的潭水可供游泳，压在心头的阴霾一下烟消云散。 林志跟着跳进水潭，只见夕阳西下，四周为灿烂金黄所包围。水潭之中，蓝天白云，胡杨木的倒影如梦如幻。 这副场景，美得令人怀疑它的真实性，似乎是从某一个神秘的世界临时复制粘贴过来的，只要一删除，就什么也没有了。 夏一诺捧起一捧水，泼向林志，林志也笑嘻嘻的还击，两人嘻戏了半天，才湿淋淋的爬到岸上来。 岸边不少历尽岁月的胡杨树直径达一米以上，树干干裂而扭曲，呈现出一种沧桑的美感，让大漠恶劣环境中的死亡与求生，荒凉和与生机，协调地表现了出来。 夏一诺叹道：“人心苦不足，既得陇，复望蜀，你说这水潭里要是有鱼，我们捉鱼来煮汤喝，那该又多好。” 林志心说：“沙漠的水源是十分紧缺的，而且沙漠的环境是十分恶劣的，能碰到一个水潭，已经是万分幸运了，还想要捉鱼煮鱼汤，那真是异想天开了。” 第468章 万古宁静 林志这样想原本也有道理，因为众所周知，塔克拉玛干是流动沙漠，寸草不生是它的本来面。无人、荒凉、枯燥、神秘，大多数人都这么认为的。 可很多事情往往出乎意料，昆山山中巨大的雪山冰川，是克里雅河的母体，冰雪融化后的河水，在山谷中汇聚，向山外奔流。 出山后的克里雅河穿过戈壁和乱石滩，进入了塔克拉玛干的怀抱，最后浸入地下，形成了丰富的地下水系，有水的地方，便生成了植被。 所以塔克拉玛干沙漠并是不是他想像中的死海。尤其在大灾难发生前，各方面力量对沙漠的干预已经很到位的情况下。 在浩瀚的沙漠里，不仅修通了横贯沙漠的塔里木公路，还兴建了十八个油田，除此以外，旅游业的触须，也在日渐深入沙漠腹地。 两人此时发现的绿洲，便是其中一个景点。只是为了接近原生态，并没有修建房屋等附属设备。 不过话又说回来，虽然这样的景点不止一处，让广袤的沙漠不再是一片死海，但毕竟相对于40多万的面积，还是不值一提。因此两人发现这一景点，还是很幸运的。 为了让游客有很好的感受，这水潭里还真的放养了鱼，两人说话间，只听泼喇一声，条大黑鱼便跃出了水面。 夏一诺欢呼一声，跳了起来：“哇哦，还真的有鱼。” 林志也是又惊又喜，不过有鱼是一回事，能不捕捞起来又是一回事。 潭水所在之处叫阿日希，在维语里就是分水岭的意思。 这里地下水丰富，沙漠管理处便在此处掘水形成了水潭，面积虽然只有两个网球场的面积，但要想捉鱼，却也不是那么轻巧的事情。因为潭水最深处，还是有7到8米。 林志想了想，从车上拿下一个空油桶，有匕首在桶身上凿了十几个洞，再把桶口扩大，以便鱼能游得进去，最后放了点压缩饼干在里面当作诱饵，用绳子吊住油桶，扔进了水潭之中。 看着汽油桶慢慢沉入水底，两人便在水边坐了下来，夏一诺转头四顾，说道：“要是这里修了个酒店，那就更完美了。” 林志笑了笑：“就算有酒店，我们也不可能住下来呀，你忘记了，我们进沙漠的目的了？” 夏一诺说：“哪儿会忘记呢，我也只是这么一说，每天睡在车里，实在太累了。” 林志说：“今晚搭帐篷得了。” 两人说了会儿话，林志拉起绳子提起油桶，等水从窟窿里流光以后，桶底就露出了两条大黑鱼。 夏一诺抓起鱼儿，鱼儿好滑，呲溜一下掉在沙地上，无助地拍打尾巴。 林志爬到胡杨木树上，砍了几根树枝，交由夏一诺生了堆火，自己洗剥了鱼儿，放进锅里熬起了鱼汤。 夏一诺笑着说：“要不是亲身经历，谁告诉我在沙漠里也能吃鱼，我还真的不相信呢。” 这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鱼肉的香味一阵阵飘进鼻子，这顿晚饭，是林志和夏一诺自从进入沙漠后，吃得最香的一顿。 绿洲虽好，但不可能长久住下去，两人睡了一晚，第二天继续出发，三天以后的清晨，只见一平如川的地平线上，出现了一座城池。 林志死死盯着城池，半响道：“夏一诺，你仔细看，那是不是我们以前路过的精绝古城？” 夏一诺脸色有些发白，等皮卡车行驶到城墙下，不是精绝古城又是什么，两人心中都绝望透顶，没想到兜来兜去，又回到了原地。 夏一诺颤声道：“我们是走不出去了。塔克拉玛干沙漠，就是一座巨大的迷魂宫。” 林志叹了口气：“进城再说吧。” 皮卡车穿过城门，进入古城，行驶到古城中心，一座犹如两块一大一小圆饼叠加在一起的巨大建筑，吸引了两人的目光。 林志停下车来，开门下去，见这建筑底下的一层有两米来高，半径百米左右，第二层缩进去三米左右，高度差不多也是两米。 林志爬到第一层建筑上，伸手将夏一诺也拉了上来，两人都很疑惑，这建筑是干嘛用的？ 夏一诺猜测道：“你说，这圆圆的东西，会不会是宫殿之类的底座？” 两人上一次穿越古城的时候，并没有路过这里，这还是第一次看见。 林志点点头：“有可能。”顿了顿，“城里的房屋差不多都是用黄土夯成的，就这里是用大青石垒砌的。” 夏一诺说：“如果这真是宫殿的底座，那么这宫殿也够雄伟的了，只怕工程难度，不亚于金字塔。” 垒砌成圆形建筑的大青石，每块目测有十六七吨重，不说打磨得丝丝入缝，一圈圈的排列向中心，光是搬运，以古代的落后的技术，就是一件极难的事情。 林志爬到第二层建筑上，将夏一诺也拉了上来，两人朝中心走去，脚下的青石被打磨的平整，很难想像在数千年以前，是如何做到的。 夏一诺突然说：“我知道了，这个圆盘不是宫殿的底座，多半是日晷，在中间的石头上竖立一根柱子，就可以用日影的长度来定时了。” 林志沉吟道：“日晷不用修得这么大吧？” 夏一诺一句话出口，也觉得自己猜测错了，说道：“不是日晷，难道是祭祀用的祭台？” 林志说：“这倒是有些可能。反正不是祭台，就是宫殿。” 说着话，两人走到圆形建筑的中间，中间的这块石头特别巨大，半径在十米左右，估摸着也有上百吨，搬运它，差不多相当于搬运一座小山了。 夏一诺突然“咦”的一声，指着圆石的中间：“这上面好像凿得有几个数字。” 圆石上都是沙土，林志把沙土拨到一旁，沙土之下，果然露出了一串数字，凿痕很深，字迹因此保存到了此时。 夏一诺念道：“383277，814982。咦，这是什么意思？” 林志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这十二个数字，代表的是什么意思呢。 就在此时，“呯”的一声嘹亮的枪响，打破了这精绝古城万古的宁静！ 第469章 不期而遇 这声枪响突如其来，完全出乎两人的意外，林志大吃一惊，夏一诺也是惊异万分，说道：“有人！” 枪是从古城的西南角传来，林志两人跳下圆形建筑，全神戒备着摸向西南角。夏一诺拉开弓弦，给弩弓上了一支利箭。 古城里沙石满地，到处的残垣断壁，人走在上面很是不便。 两人穿过废弃的路面，转到一堵矮墙后面，只见徒留四壁的一栋土屋内，倒下了一头羚羊，那羚羊脖子上中一枪，伤口的血还在汩汩往出冒，周围却不见有人。 林志心想，这古城里没人便罢，如果有人，那绝对就是天启组织的人，朝夏一诺使了个眼色，让她持弓弩掩护，自己一步步的，走进废弃的土屋。 土屋临街一面，残留着门框的位置，可是奇怪的是，这精绝古城里所有的土屋，临街一面都只有一个门框，并没有发现开有窗户的痕迹。 林志一步步走进土屋，土屋分成里外两间，屋里积存的沙土，已经有半人多高，外面的屋子除了倒在地上的羚羊，和十几枚凌乱的脚印，并没有人。林志定一定神，走向里屋。 他左手握着手枪，右手空着，这只手力大无穷，关键的时候还能发挥出意想不到的威力，走进里面房间，却也没有见人。 林志全神贯注之下，不由一怔，羚羊绝对是人开枪猎杀的，可是人呢。 他刚刚转过这个念头，眼前突然灰土飞扬，沙子之中，突然跳出一人来，对着林志胸口，就是用力一脚。 林志猝不及防，仰天摔了一跤，他顺势滚到一边，手里的枪已经对准了偷袭的人，猛地吃了一惊，冲口叫道：“王帝！” 眼前偷袭之人，正是王帝，只见他一脸憔悴，身上头上都是沙，他开枪猎杀了一头羚羊，咕咚咚喝饱了羊血，擦了擦嘴角的鲜血，正寻思到哪儿弄些木材烧烤羊肉，一出门，就发现一男一女弯腰摸了过来。 王帝的第一个念头，也同林志一样，认为对方也是天启组织的人。历尽千年的房屋只余四壁，王帝无处躲藏，灵机一动，跳过矮墙，藏进里面的房屋，想想还是不保险，便刨了个沙坑，把自己卖在里面。 由于王帝是跳墙进入的里间，所以林志走进里间后，因为没有看见脚印，所以先入为主的认为，里间并没有人，这也为王帝偷袭成功，创造了条件。 王帝一脚踹飞林志，也是吃了一惊，他也没有料到，会在这儿碰到林志，两人同时一愣，异口同声地齐问：“怎么会是你？” …… 那么王帝怎么会出现在精绝古城呢？ 原来在永安市的那晚，林志为救陈七和秦奋，独自将夏一然引离仓库，夏一然脑海中一团混沌，只知道紧追林志不放。至于追上以后如何处置，她既没有去想，也不会去想。 夏一然身后，安怡在王帝的逼迫下，又驾驶直升机尾随不舍。 这时直升机上，除了王帝和安怡，还要石格生和安娜。 安怡打开机载探照灯，见夏一然居然能驱使群犬追踪，四人都惊奇不已。 石格生指着夏一然：“这鬼东西连话也不会说，狗群怎么能知道她的命令呢？” 安娜想了想，说道：“也许是精神感应。” 石格生说：“就像第六感那样？” 安娜说：“也许吧。” 石格生说：“呸，她连人都不算了，还能有什么第六感？” 安娜说：“谁说第六感，就非得是人才会有，很多动物也有第六感的。” 石格生和安娜争论不休，王帝一双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夏一然，夏一然不死之身，以及她异于常人的本领，是王帝心目中孜孜不倦所追求的，除此以外，他此时再没有心思顾及其他。 追踪正在进行时，直升机却没有油了，安怡无奈之下，见脚下是个学校，老大一片操场，便将直升机降落了下去。 王帝眼看功亏一篑，气得脸色发青，但直升机没油，暴跳如雷也无济于事。 他跳下直升机，四人翻过校园围墙，继续步行追踪。 这时，已经到了城市边沿，追踪一阵，便到了郊区，四下里光线昏暗，月亮不死不活的照着大地，林志和夏一然都不见了踪影。 四人无法可想，只好在一栋二层的农家小楼里暂时落脚，王帝铁青着脸，安怡三人见了他这副凶横的表情，都不敢说话。 第二天，王帝将四人分成两组，在附近的林地里继续找寻，到了晚上先后回到小楼，依然是无功而返。 安娜劝慰道：“王，你干嘛非要找到那个夏一然，只要大家还活着，不是很好吗？” 王帝在肚子里哼了一声，心说：“你懂什么？” 这时，石格生突然低声说：“啊，有人来了。” 王帝吃了一惊，走到窗户前看时，只见月夜之下，远处来了四个人，等再走进一点，发现是夏一诺、陈七、高珊和秦奋。 王帝急忙打开门，低声说：“大家快藏起来，这四个人，等一下都不能放跑了。” 陈七和秦奋在库房里躲过一劫，当天晚上便摸回了码头，把遭遇夏一然的事情讲述了一遍，最后说道：“夏一诺，那个怪物和你长得一模一样。” 夏一诺一下站起：“她，她是我妹妹！” 第二天，四个人便绕过永安市，在郊区四下找寻，到了晚上，也找到了这小楼附近。 秦奋伤势未愈，这时再也走不动了，夏一诺虽然心中焦急，但心里也过意不去，见周围孤零零的只有这栋二层的农家小楼，四个人便准备休息一晚，等天亮后继续寻找。 夏一诺走到小楼之前，见一楼房门大开，屋子里黑咕隆咚的全无声息，用电筒照了照，说道：“没有人。” 王帝躲在暗处，一声不吭，眼见着夏一诺四人进来，疲惫地躺在沙发上休息，只听陈七安慰夏一诺道：“你别太着急了，你妹妹那个……那个厉害得很，不会有事的。” 夏一诺说：“不是，我担心的是林志，如果我妹妹真那样了，林志就算杀了她，我……我也不会责怪他的。” 第470章 被抛弃 王帝听到这儿，心想原来他们也是来寻找夏一然和林志，人多力量大，何不咳嗽了一声，从卧室走了出来。说道：“夏一诺、陈七，没想到会遇到你们，真是太巧了。” 夏一诺四人一惊站起，等看清楚是王帝后，陈七哼了一声：“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你这个混蛋。”伸手握住了手枪。 王帝微微一笑，当作没有看见，说道：“再怎么说，我们以前也算是同生共死过，什么大的仇怨不能解开，干嘛出口伤人，石格生，你们也出来吧。” 陈七一惊，原来他还有同伙，刚才进屋的时候，也不仔细先检查一下，真是失策了。猛地看见安怡，顿时大喜：“你还活着？”声音中充满了惊喜。 安怡和高珊抱在一起，两人都流下泪来。 只听王帝道：“我听陈七说，你们是在找夏一然和林志，他们两个应该就在这附近，我很愿意帮助一起找。” 陈七说：“你那么好心？” 王帝说：“无利不起早，听安怡说你们有个幸存者基地，我们做个交易，找到了林志和夏一然，也得让人们进入幸存者基地。” 陈七说：“谁愿意和你做交易？别背后给你捅一刀。” 王帝一笑：“男人嘛，大度一点，你给我一刀，如果没有捅死我，下一次如果有合作的必要，我还和你交易。” 陈七看了看夏一诺，夏一诺缓缓点了点头，她目前最在乎的，就是找到林志和妹妹，其他一切过往，都可以既往不咎。 于是，两帮人就这样联合在了一起，可一直寻找了半月，也没有找到林志和夏一然。 这天中午，一群八人绕过大湖，只见树林后有几栋楼房，穿过林子，原来是一处酒店。七八栋楼房之间，老大一片空地，停着十几台私家小车。 陈七放开喉咙：“林志！”只听叽叽喳喳一阵叫，一群麻雀惊惶地飞走了。 王帝连忙说：“别叫！” 陈七斜眼瞧了瞧他：“怎么了？” 王帝说：“你别把夏一然给招来了。” 陈七没有好气地说：“我只叫了一声，又有什么了？” 王帝阴冷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一行人走进酒店，来到二楼一间客房，就发现了当初林志设置的圈套，王帝看着被夏一然硬生生扯断的绳索，心中一凛：“他们来过这里！” 就在此时，一阵引擎声由远及近，天边飞来了一架直升机。 众人吃了一惊，王帝连忙掏出望远镜观察，只见银白色的直升机上，一侧机身涂着一个勋章，一条毒蛇缠在利剑上。说道：“啊，是天启组织的飞机！” 陈七一听，掏出手枪就要射击直升机，王帝在他肩膀上一推：“你干什么？” 陈七说：“把飞机打下来，天启组织没有一个好人。” 王帝说：“不，我们把飞机诱骗下来。”看向石格生，“你快拿一床被单，到院子里招手。” 石格生对王帝的话奉如圣旨，当下扯下床单，就要下楼。 陈七一步跳到门前，用枪指着石格生：“不准出去！” 石格生一愣，看向王帝，王帝道：“为什么？” 陈七说：“你知道飞机上有多少人？对方要是比我们人多，你不是自己找死吗？” 王帝急于诱骗直升机降落，以便找到天启组织的老巢救出张冰，沉声道：“让开！”趁陈七不备，一拳打掉他手里的枪。 陈七急了眼，一把抱住王帝，两人扭打起来。 夏一诺叫道：“大家在一起，就不能和平相处吗？快放手。” 客房里闹得一团糟，只听引擎声越来越清晰，不用石格生下去挥舞白床单诱骗，直升机竟也自个儿降落在了酒店前的空地上。 这一来，大伙都感奇怪，天启组织的人来这里干什么？王帝和陈七也停止了打斗，王帝站在窗户一侧，露出一只眼睛看去，只见直升机降落以后，从机上下来一男一女，男子有些面熟，女的却是百分百认识，正是肖云云！ 石格生看见肖云云，忍不住“啊”的一声：“肖……” 他才叫出一个字，就被王帝一把捂住嘴巴，低声道：“跟我来。” 这时候，夏一诺等人也看清楚了，对方就只两个人，完全不用担心对付不了。 肖云云站在直升机旁，似乎听到有人叫了一声，转头四顾，却没有发现什么人，正怀疑是自己听错了的时候，只见酒店大门内，七八个直奔过来，领头的正是王帝！ 肖云云一声欢呼：“帝哥！” 王帝冲她一点头，直扑向那男子，男子没想到竟然在这里撞到了王帝这个灾星，一声惊呼，冲向直升机，妄想驾机逃跑，却哪里还能来得及。 王帝用枪顶着男子的脑袋：“说，你是谁？” 男子还没有开口，肖云云也叫了起来：“帝哥，别杀他，你忘记了，你们在石城岛上见过面。他叫姜许旭日，那是因为他爸姓姜，她妈姓许。” 王帝被肖云云一提醒，也想起来了，姜许旬日是周队长的人，跟着上了石城岛。皱眉道：“你们怎么在一起的？” 原来那晚两架直升机先后离开石城岛后，小广场又恢复了死一样的沉寂，过了一会儿，只听“嘤叮”一声，肖云云幽幽地醒转了过来。 她睁开眼睛，只见周围都是尸体，心中一寒，差点大哭起来。 “还有人活着吗？” 肖云云声音阴虚虚的，全身控制不住地发抖，只听夜风浩荡，猎猎作响，除了风声，没有人回答她。 肖云云也不知道王帝、安怡、石格生、安娜四人在她昏迷的时候，已经离开了石城岛。 她壮起胆子，朝躺得最近的一个死人爬去，仔细一看，不认识，又往前爬，只见尹娜躺在不远处，似乎手指动了动。 肖云云一喜，几下爬了过去：“尹娜，你也还活着？”伸手握着尹娜的手。 她一句话落地，猛见尹娜睁开眼睛，白多黑少的眼睛中，泛出冷冷的寒光。 “尹娜尸变了！” 第471章 原来还有活人 肖云云一声尖叫，滚向一边，只觉手掌一紧，已被尹娜紧紧抓住。瞬时之间，肖云云全身起了层鸡皮疙瘩。 尹娜翻过身来，露出白得发亮的牙齿，朝肖云云一口咬下去。 肖云云尖声大叫：“尹娜，是我，是我肖云云呀！” 但尹娜尸变以后人性全失，哪顾肖云云的哀求？肖云云又是猛地一挣，终于挣脱了尹娜，连滚带爬往前逃，眼前一亮，只见地上有把手枪。 她伸手抓到手枪，只觉脚腕一紧，又被尹娜抓住了。 肖云云浑身发凉，对着尹娜的天灵盖，呯的就是一枪。 尹娜被打得脑浆四溅，一命呜呼，可是手爪还是紧紧抓住肖云云的脚腕。 肖云云身体颤抖，一根根掰开尹娜的手指，那冰凉凉的感觉，让她浑身一阵阵发冷。但见尹娜脸色黄蜡，脖子上有个伤口，伤口血肉模糊，齿痕宛然，显然，她是给夏一然咬死的。 冷月清光，照在一地的死人身上，肖云云不自禁地又打了个寒噤，除了风声依旧，此外更无声息。 她心想，帝哥还活着吗？一具具尸体看了过去，没有发现王帝、石格生、安娜、安怡四人，猛地想起，自己昏迷的时候，似乎听到直升机引擎轰鸣的声音，连忙一回头，停在小广场的三架直升机，只剩下一架了。 “啊！”肖云云禁不住轻呼出声，“他们都走了，把我一个人丢在这冷清清的石城岛上？”心中一寒，犹如一盆冷水兜头淋下，全身登时冷到了极点。 死岛寂寂，黑夜深沉，一股被抛弃的失落感，像只看不见的无形大手，紧紧攥住了肖云云脆弱的心脏。 她失魂落魄之际，忽听一声异响，只见一地的死人中，又有一人尸变了，脑袋上一个血洞，满脸都是血。 肖云云一惊跳起，没命的逃向黑暗深处，一路尖叫着跑得无影无踪。 这血人朝她背影抬起一只手：“救，救救我……”身体一晃，又倒了下去。 半响，这血人重新坐起，心想：“她吓得太厉害了，没有听到我的声音，满地都是尸体随时尸变，我得赶快离开这里。” 这血人，就是被夏一然第一个抛到半空的天启组织成员，他脚上头下倒栽下来，脑袋撞在水泥地上，当时就晕了过去，受伤极重，站也站不起来，只好拼尽全力，一下下的爬离众多的尸体。每爬一下，地上就留下了一道血痕。 不知道爬了多久，血人终于爬到了广场边沿，他停下来，呼呼地喘着气，等身上又有了一些力气，才又继续往前爬行。 终于，他爬到了路口一间海鲜餐厅门口，踉踉跄跄走了进去，反手将门关上，又推了一张桌子抵住，一番用力下来，眼前一黑，又晕倒在地。 夏一然一抛之力，非同小可，这血人从那么高的地方落地，还能活下来，可以说是幸运之至。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天色渐渐发亮，这血人身体一动，醒了过来，四下一瞧，到处桌翻椅倒，门窗残破，一地狼藉。 他添了添嘴唇，只觉喉咙干涩，身上无力，慢慢爬进吧台，扶着柜子站起，打开一瓶冰峰饮料，一口气喝下大半，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接着，血人走进厨房，伸手一扭煤气灶，咔哒一声轻响，一股蓝色的火苗窜了起来。 厨房里有米有面，靠墙摆着十几桶矿泉水，他给自己下了一碗面条，打开一瓶没有开封的酱油，倒了一些拌上面条，吃了起来。 酱油早也过期，但在厨柜干燥阴凉的环境下，却还没有变质。 肖云云飞奔逃离了广场，藏进一家民宿里，一进门就跳到床上，用被子蒙住脑袋，簌簌发抖。 过了好大会功夫，天色渐渐亮了，看着从窗口透进来的阳光，肖云云也没有那么怕了，这才突然想起，昨晚那个满脸是血的人，好像叫喊了一句：“救救我。”只是自己当时魂儿都吓飞了，没有留心。 肖云云一下坐起：“莫非……莫非他还没有死。” 原本以为，在这荒凉的孤岛上，此后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活着，这时猛然发觉，也许还有一个人能和自己相依为命，肖云云内心的激动，简直无法形容。 她立即走出房门，万分谨慎地来到广场，只见地上的尸体只剩下四具了，别的尸体，自然是尸变以后，走没影了。剩下的尸体不赶快处理，离尸变大概也没有多长时间了。 她四下瞧了瞧，捡起一把匕首，给其中三具尸体又补了一刀，尹娜昨晚也被一枪爆头，就不用再补刀了。 肖云云收集了尸体身上的弹药，然后顺着地上拖曳的血迹一路寻去，来到海鲜餐厅门口，见玻璃门后抵着一张桌子，知道那人应该在里面。 肖云云朝里张望，并没有看到里面有人，心中忐忑不安，不知道那人还活没活着，试探着将门推开，桌子摩擦地面，发出长长的一声“吱——”的声音。 她双手握枪，一步步走进餐厅，首先注意到了吧台上的一罐冰峰饮料，上面还有新留下的血指印，不由一喜，那头破血流的人显然还活着。 她一念转过，便见这人从厨房里转了出来，双手捧着一大碗面条，脸上的血污还没有洗去，这未免显得有些狰狞可怖，肖云云却感到，全世界再没有一张脸，有这张脸让她感到安心了。 肖云云喃喃地说：“对……对不起，我昨晚以为你尸变了。” 这人怔怔地看着肖云云，突然说：“你……吃了吗？” 肖云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句问话实在太搞笑了，她笑着笑着，眼睛中却流出了泪水。柔声道：“我叫肖云云。” 这人道：“我叫姜许旭日。” “姜许旬日？”肖云云擦了擦眼泪，“你名字好奇怪。” 姜许旬日说：“我爸姓姜，我妈姓许，所以……” 肖云云点点头：“明白了。”想了想，又说，“你知道吗？岛上……岛上也许只有我们两个人了。” 第472章 灾难前三月 姜许旬日说：“我看见了，小广场上只剩下一架飞机了。” 有一句话说得好，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就在昨晚，肖云云和姜许旬日还是刀兵相见，但现在两人沦落孤岛，一下反敌为友，都为能遇到彼此，感到庆幸。 过了数日，姜许旬日突然说：“我们离开这个岛吧？” 肖云云愣了一下：“石城岛不好吗？就你和我。” 肖云云这几天以来，从没有感到过活得如此的轻松过，在深城的时候，虽然有冷定杰等男生的保护，但毕竟城市里丧尸不少，时时活得提心吊胆。 这石城岛上如今只有她和姜许旬日，粮食也不用发愁，尽管从小广场上那一夜岛上有多了十几只丧尸，但也总比别的地方为好，所以她很不理解，姜许旬日为什么要离开石城岛。 “你脑子有病呀？”肖云云盯着姜许旬日，“岛上只有我们两个人，吃的喝的也不缺，你干嘛要离开？是我长得很丑，你看见我就烦？” 这段时间以来，两人相依为命，肖云云早将姜许旬日当成了一生的伴侣，突然听到他竟要离开，除了惊讶以为，还带着愤怒。 姜许旬日低下了头，显得心事重重的样子，从内心来说，他当然愿意和肖云云就在这岛上厮守终身。 肖云云算不上美女，可是也不丑，如果满分是十分，肖云云最少也能打上七分。再说了，在这个冰冷的末日，能有一个女孩儿陪着度过余生，简直比买彩票中了大奖还要幸运。 可是，他不能留下来，留下来只有死路一条。 肖云云见姜许旬日半天不说话，怒火一下冒了上来，抓着姜许旬日的肩膀：“你倒是说话呀，为什么你要离开？”说到后来，已经有些歇斯底里了。 姜许旬日叹了口气，轻轻挣脱肖云云的手，一声不吭出了门。 两人这段时间以来，都是住在离海边不远的一栋酒店的二楼，姜许旬日下了楼，抽下别住两扇玻璃门的钢管，一个人来到海边，望着海天相连的天际线，心中也如大海一般思潮起伏。 他心想：“要是早知如此，受人胁迫活到现在，不如当初死了的干净，也不用父母卖掉了公司，再到处借款，让自己活到现在了。” 突然之间，姜许旬日感觉活着实在是了无生机，毫无趣味，不如死了的好。 他抽出手枪，含在嘴里，心中低声祷告：“爸爸妈妈，旬儿来和你们团聚了。”手指压着扳机，就在将扣未扣的时候，忽听身后一声尖叫。 姜许旬日回头一看，肖云云拼命奔了过来，在她的身后，两只丧尸张牙舞爪，手臂伸出，一把抓住了肖云云的长发。肖云云身子一仰，倒在了地上。 姜许旬日大吃一惊，不要命的冲了上去，也不顾另一只丧尸朝他扑来，照着抓住肖云云的那只丧尸脑袋，呯呯呯连开三枪，只把那丧尸打得脑浆迸裂。 这时，另一只丧尸也扑到他身上，新尸力大，姜许旬日被一下推倒，枪已失手掉了一边。丧尸张开嘴巴，一口就咬向他耳朵。 姜许旬日双脚用力，用力一挣，想把丧尸蹬开，谁知道力量不够，丧尸没有蹬开，白森森的牙齿已经咬到耳边边了。 姜许旬日眼见危急，用力一摆头，只听咔嚓一声，丧尸两排白森森的牙齿，在原本是他耳朵位置一下咬合。 姜许旬日心胆俱裂，他刚才一心求死，现在又拼命要活下来。但丧尸两只大手按住了他，怎么也挣扎不脱，就在这千钧一发间，只听呯的一声，丧尸翻倒在地，太阳穴上一个枪口，脓血汩汩流了出来。 肖云云一枪杀了丧尸，扑到姜许旬日身上，还没有开口，眼泪也留了下来，姜许旬日要是死了，留她肖云云孤零零的一个人活在岛上，人生可还有什么滋味。 两人抱在一起，肖云云心想此后余生，注定要和姜许旬日活在这石城岛上，直至老死，心中又是欢喜，又是悲伤。说道“如果你被咬了，我肯定也不活了，以后我们在这岛上，好好的生活吧。” 姜许旬日沉默半响，轻轻将肖云云推离怀中，黯然道：“不，我还得离开。” 肖云云心中充满了问号，情绪突然一下失控：“为什么，为什么，刚才我们差点都要死了，为什么你还要离开？” 姜许旬日重重叹了一声，说道：“你听我慢慢说完，你就明白了。” 两人并肩坐在沙滩上，姜许旬日道：“大灾难三个月前，我还在大学念书，学的是航空专业，毕业以后的去向，一般就是航空公司的驾驶员。” 肖云云道：“我好仰慕里，会开飞机。” 姜许旬日道：“那天，门卫那边突然打来电话，说是有人找我，一男一女，他也没有说岁数，我还以为是爸妈乘飞机来看我了，就喜滋滋地跑了去，学校校规，家长来看望学生，一律不许进校，我出了校门，却见对方两人，比我也大不了几岁。” “我有些纳闷：‘是你们找我？’心中嘀咕，我不认识这两个人呀。” “女的一头短发，长着一张瓦刀脸，她指着路边一辆黑色奔驰：‘姜总在车里。’” “我心中有些奇怪，老爸以前来看我，可从来不带下属的。瞧了瞧那面无表情的男子，就上去拉开车门，却见车内空无一人，我愣了愣，刚要质问女人怎么回事，她已经趁我不备，飞快地在我脖子上扎了一针。” “那药水的麻醉效果好快，我只觉皮肤微微刺痛，刚叫出一声：‘救……’人已经晕倒了。” 姜许旬日盯着茫茫的大海：“我醒来的时候，是在一间地下室里面，有门无窗，头顶上凉着一颗白惨惨的节能灯，除了一桌一凳，一张小床，就再也没有什么了。” “我刚醒来的时候，脑袋里一团乱麻，过了几分钟才理清楚，一下站起来：‘我被绑票了！’” 第473章 末日真的发生了 姜许旬日继续说：“地下室装的是厚厚的铁门，从里面反锁了，我拼命的打门，叫破喉咙也没有人理，恐惧和无助像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卡住了我的喉咙。” 肖云云安安静静地听着，心想或许正是因为绑票，姜许旬日才活到今天的。 姜许旬日继续说：“我连忙在身上掏摸，手机、手表，甚至兜里的一点儿零钱都给他们摸走了。要想打电话报警，是不可能的了。” “这时候，我无意间一抬头，就看见天花板墙角装着一个监控器，我冲着监控器大叫：‘你们抓错人了，我家里穷得很，连上学的钱都是贷的款，抓了我，你们一分钱也得不到。’” “我对着监控器挥手叫了半天，喉咙干得都冒火了，也没有人来理我。” “我绝望了，心想绑匪指名道姓找的我，我家里什么情况，其实人家早就摸清楚了，撒谎骗他们也没有用，还是省省力气吧。” “我在床上躺了下来，眼睛直直地盯着天花板，我那块西铁城手表也被收走了，也不知道几点了，外面的天空，天是黑着，还是亮着。” “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铁门上一个小窗，哐当一声，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我连忙扑到门上，一边流泪一边哀求：‘姐姐，你放我出去吧，你要多少钱，我爸都会给你的。’” “瓦刀脸的女人一言不发，隔着拇指粗的铁窗栏，将一瓶水，一袋面包塞了进来，见我不接，她干脆一松手，丢到了地上，接着哐当一声，关上了窗户。” “我大叫求她不要离开，用脚使劲踹门，只听脚步声越来越远，那瓦刀脸女人，已经扬长而去。” “以后两天，她每天定时给我送饭，可是一句话也不给我说，第三天，铁门哐当一下打开了，那个男的和她一起，又绑来了一个女孩。” “三天来，地下室的铁门是第一次打开，我不要命的冲出去，却被那男的一个背摔，倒在地上爬不起来。躺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两个人又离开了。” “他们这次绑来的女孩，叫做于红，于红十九岁，也是个富家女孩，我们两个被关在一起，一转眼，就过去了两个多月。” “这两个多月中，瓦刀脸女人每次来送饭，于红都甜甜的叫她姐姐，时间长了，瓦刀脸女人的脸色，终于不在那么阴沉了。自己介绍说，她叫严敏，但我更愿意叫她瓦刀脸。” “这天，瓦刀脸又来送饭，于红撒娇地问瓦刀脸：‘姐姐，你们到底为什么要关着我们不放呀？’” “瓦刀脸女人终于开口说话了，她说：‘关着你们，是为了你们好。’” “我心里咒骂了一句：‘你他妈是骗小孩子是不是，关着我们，是为我们好？’” “于红说：‘是谁让你们这样做的？如果是为了钱，也该谈谈筹码呀。’” “瓦刀脸说：‘是你们两个有钱的爹妈，你们知不知道，为了让你们活下去，他们捐出了所有的家产。’” “于红说：‘捐钱，捐给谁？’瓦刀脸说：‘捐给端木博士。’于红说：‘谁是端木博士？’瓦刀脸说：‘你以后会知道的。’” “我忍出笑了起来：‘骗子，你还真的当我和于红是小孩子？’” “瓦刀脸笑了起来，她不笑还好，一笑，整个人更加丑得无法形容，说道：‘知道我为什么一直不理你吗？’” “我说：‘为什么？’她说：‘因为我说出来，你不会相信的。’” “我说：‘你这样的鬼话，谁会相信？’” “她笑了笑：‘再过一个星期的时间，你就会相信了。’说完，又是哐当一声关上铁窗，自顾走了。” “我和于红面面相觑，过了一会儿，于红说：‘再过一个星期，看她怎么说。’” “这一个星期的时间，显得特别的漫长，终于在第八天早上的时候，瓦刀脸和那男子打开了门，两人神情都很兴奋，瓦刀脸张开双臂：‘欢迎来到末世！’” “我和于红对视一眼，都是莫名其妙，瓦刀脸说，你们出来看看就知道了。” “三个月来，我终于走出了地下室，原来我和于红是被囚禁在一栋别墅的地下室，别墅有三层，建在中心城区的一座小山上，站在别墅三楼，能俯瞰整个城市。” “那一瞬间，我和于红都惊呆了，远处十几栋高楼着了火，浓烟滚滚从窗户里往出冒，夹杂着暗红色的火焰，有人走投无路，从几十层的高楼往下跳，大街小巷，到处是蝼蚁般逃窜的人群，汽车撞上人行道，直接将一个年轻的妈妈和她的女儿轧在车轮下，目之所及，到处一片哀鸿，仿佛地狱挪到了人间。” “于红全身发抖，突然‘哇’的一声大哭出来：‘我要出去，我要找我爸爸妈妈。’” “瓦刀脸女人冷笑道：‘为了保住你们的小命，你们父母捐出了所有的财产，现在他们，也成了活死人。’” “于红颤声道：‘什么……什么活死人？’” “瓦刀脸女人斜眼瞧了瞧于红：‘活死人不知道，丧尸你总该知道吧？’” “我和于红都崩溃了，两人不要命的冲下一楼，要开门出去找父母，可是打开门后，眼前竟是一整块铁板，严严实实地堵住了门，牢牢焊住了。” “我拿起一张凳子，砸在玻璃上，呯一声大响，玻璃连白印子也没有起一个，我用尽力气再砸，只见瓦刀脸和那男子悠悠闲闲走了下来，瓦刀脸一脸不屑地说：‘省省吧，这是高强度的防弹玻璃。’” “我一下瘫坐在地上，声嘶力竭地大叫：‘为什么，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眼泪就流了出来。” 姜许旬日说道这里，眼睛也微微发红，肖云云拿出纸巾，给他抹去眼泪，柔声道：“不管怎么样，你能活下来就是最幸运的事情。” 姜许旬日点了点头，继续说：“瓦刀脸女人说：‘你想知道？’” 第474章 以后得靠自己 姜许旬日道：“我用一双血红的眼睛盯着她：‘是，我想知道，到底是为什么！’” “瓦刀脸女人冷冷地说：‘你去问端木博士吧，等过了七十二个小时，毒气浓度下降到安全阈值，就有直升机接我们去见她了。’” “事情已到了这个地步，大吵大闹也无济于事，我烂泥一样坐在地上，有气无力地问瓦刀脸：‘你说我爸妈捐了全部的家产，才换来这个姓端木的人救我一命，她到底收了我家多少钱？’” “瓦刀女人沉下脸来：‘提到端木博士的时候，你最好恭敬一点。’她顿了顿，才说，‘难道你觉得，钱还重要吗？具体数目我不知道，但最少一个亿，这是入门的门槛。’” “我惊讶于整整一个亿，才是最低的门槛，却见于红眼睛发直，仿佛灵魂也离她而去，我们说什么，她都是充耳不闻。” “过了一会儿，那男子突然说：‘其实端木博士收了钱，完全不用理你们，世界都这样了，她不理你们，又有谁能把她怎样？可她还是信守承诺，真的很难得。’” “我说：‘你们两个，家里也给交了钱吗？’男子道，‘我们是端木博士最忠诚的追随者，不用交钱。’” “三天以后，果真来了一架直升机接我们，我和于红被戴上了黑眼罩，直升机飞了很久，才到达了目的地。” “我被人搀扶着下了飞机，揭开眼罩，发现四面是高高的围墙，在一个足球场那么大的院子里，不断有直升机降落，搀扶下像我一样蒙着眼罩的人，有男有女，有黄皮肤的亚洲人，也有白人和黑人，他们竟是从全球接人来到这里。” “我们这群人，虽然各种皮肤的人都有，但都是二十左右的人，既没有老人，也没有小孩。后来我才知道，天启组织不养闲人，就算你有钱，年龄不合格，也是不会被他们选中的。” “我们这群人，大概有一千多人，被安顿在一间大厅，有专门的人送饭菜，饭菜倒也可口，就是不准我们走出大厅一步。” “过了两天，一群拿枪的警卫簇拥着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来到大厅，我心想终于见到端木博士了，只见他四十左右的样子，眼神坚毅，脸上线条分明，一句话，就是很有男人味。” “谁知道他一开口，我才知道自己想错了，他说：‘各位好，我复姓欧阳，叫欧阳复，是受端木博士委派，招募志愿者的，志愿者有一定的福利，能住单间，能洗热水澡，伙食也比现在更好……’” “他话没有说完，一个白人小伙子用中文叫骂了起来：‘混蛋，我们花了那么多钱，不是给你们来做义工的。’他说完，又用英文叽里呱啦叫嚷了一阵，我英文还行，原来他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很多白人和黑人随声附和，都叫嚷：‘我们不做义工，我们要求更好的福利。’亚洲人有跟着起哄的，但只是少数。” “欧阳复保持着微笑，用手压了压，大声说：‘大家静一静，你们会得到你们应得的，我重复一遍，我们需要的是自愿者。’” “得到了他信誓旦旦的保证，吵闹的人都安静了下来，我心想，爸妈已经没有了，以后的事情就只能靠自己了，我倒是不是为了更好的待遇，不过想着当上了自愿者，就和他们关系更紧密了，于是举起了手。” “陆陆续续有人举手，大概有六七百人，其中多半是黄皮肤的东方人，西方人讲究权利，既然付了大钱，就应该好好供着他们。” “我们这群自愿者被带出了大厅，安排了各种杂务，再后来，就有人训练我们打枪，出来执行各种任务，但每次外出，都要给注射一种针水，如果中途溜掉，不出三月，就得尸变，只有乖乖回去，才给你注射解药。” 肖云云听到这里，才知道姜许旬日为什么不能留在石城岛上了，颤声道：“那么，你还得回幸存者基地？” 姜许旬日点了点头：“唉，我也是为了活下去呀。” 肖云云顿了顿：“我和你一起走吧。” 姜许旬日吃了一惊：“你愿意跟我走？” 肖云云脸上闪过一丝羞涩：“我一个留在岛上，活着又有什么趣味，你会开飞机，小广场上还有一架飞机呢。” 就这样，两人开着直升机离开了石城岛，却没有料到，停机加油的时候，会碰到王帝等人。 王帝听肖云云说完，我们一起去天启组织的总部。 姜许旬日很是意外：“你……你们跟着我去干什么？” 王帝冷冷地说：“这个你就不用管了，你只要把我们带去就可以了。” 姜许旬日心中暗暗叫苦：“私自带人去天启总部，可是要受罚的，轻则砍掉一只手，重则脑袋搬家。” 可在王帝阴森的目光逼视下，他又不敢说半个“不”字，只好给直升机抽油加满后，趁人不注意，按下了一颗红色的按钮，发出了警报。 天启组织依靠大灾难前敛集的巨额财富，拥有自己的商业卫星，这卫星稍稍改动一下，便在大灾难后，承担起了通信的功能。 电波携带着警报，被天空的卫星接收到后，又发送到天启组织那边的卫星控制室里，显示在巨大的屏幕上。于是他们在第一时间，就派出了三架鹰隼武装直升机。 这一边，王帝还不知道姜许旬日已经发出了警报，以鹰隼武装直升机每小时500公里的航速，最多三个小时，就能根据卫星定位，长途奔袭，悄然掩来。 王帝朝姜许旬日摆了摆了头：“你坐到后面去，让我的人来开。” 姜许旬日已经发出了警报，谁来开飞机，倒也无所谓，他依言坐到后面。 王帝叫道：“安怡，你来开飞机。”没有听到安怡回答，一回头，才发现安怡不见了踪影。 王帝吃了一惊：“安怡呢？” 石格生左右看了看：“咦，刚才不是还在这里吗？” 第475章 我到了哪里 石格生话音刚落，安怡从酒店大堂走了出来，说道：“我在这里，刚刚去了趟卫生间。” 王帝不动声色地“嗯”了一声，说道：“你来开飞机。”其实心中明白，安怡多半是想要偷偷藏起来，可丢不下夏一诺等人，又自己出来了。 忽听汪汪汪几声狗叫，众人一回头，只见夏一然领着一群十七八只比特犬，从大门那边走了进来。 王帝大吃一惊：“快，快，快升空！” 夏一然来得好快，双腿犹如脚不沾地，抢过群犬前头，凶神恶煞直扑过来。 这时要驾机逃跑，显然已经来不及了，众人发一声喊，一窝蜂逃进酒店，王帝惦念着活捉夏一然，回头一看，不由一怔，只见夏一诺站在当地，怔怔地瞧着夏一然。 陈七“啊”的一声，转身要冲出酒店，救回夏一诺，王帝一把拽住他：“别动，她不会伤害她。” 夏一然本是一脸煞气，但一见到夏一诺，突然之间呆住了，在她混沌的脑海里，似乎感觉眼前的女子和自己有极大的关系，可到底是什么关系，却是一点都不明白。 夏一诺凝视着妹妹，两行眼泪流了出来，哽咽道：“妹妹，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夏一然身子一抖，这声“妹妹”就犹如深夜里一点火光，让她似乎看见了什么，可是火光缥缥缈缈，似在眼前，却又远在天边。 夏一然喉咙动了动，她也许是想要说什么，但发出来的声音，却是像野兽一样的嗷叫。 夏一诺心如刀绞，走上两步，伸手想要抚摸妹妹的脸颊，高珊看见这一幕，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别，离她远点！” 只见夏一然后退两步，突然又是“嗷”的一声叫，身子一动，围着夏一诺疾跑，行动快捷到无法想像。 夏一诺泪眼朦胧，只感觉不是一个人围着她兜圈，而是三四个人，一起围着她兜圈。 一众比特犬又围在外围，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虎视眈眈，仿佛只等夏一然命令发出，就穷凶极恶冲上去，将夏一诺撕成碎片。 突然间，夏一然扑向夏一诺，将她一把扛起，转身就跑，王帝等人大出意料，陈七叫道：“快开飞机追！” 安怡当先冲出酒店，发动直升机，众人跳上去，低空追向夏一然。 王帝、陈七、安娜三人开枪射向比特犬，先剪除这群恶狗。 夏一然肩膀上虽然扛着一人，依然奔跑如飞，王帝接连朝她脚上开枪，都没有打中，陈七大叫：“安怡，再飞低一点，再飞抵一点！” 夏一然猛地跃起，竟然高过了机头，只听呯的一声大响，前档玻璃竟给她打出了一个大洞，安怡一惊，直升机大幅度倾斜，一头栽向地面，螺旋桨触地，顿时断了几截。机身一连串的翻滚，坠入了一道深沟里。 王帝被摔出飞机，脑袋嗡的一声，失神了几秒，只见夏一然提起姜许旬日，咔嚓一声，扭断了他的脖子。 王帝心中一寒，见夏一诺软绵绵的倒在一边，夏一然跃起来的时候，将她随手一抛，夏一诺跌下深沟后，脑袋在一块石头上撞了一个大洞，血流不止。 王帝心想：“要活捉夏一然，夏一诺就是最好的诱饵！”于是扛起夏一诺，拼命逃回酒店。 夏一然扭断了姜许旬日的脑袋，回头见夏一诺不见了，她傻了似的站了半天，又鬼使神差地追向酒店，刚到酒店门口，半空中突然俯冲下两架直升机，只见嗖嗖两下，夏一然背心上突然中了两支麻醉枪，这连大象也能麻翻的麻醉枪，夏一然也抵受不住，只嚎叫得一声，已然晕倒在地。 直升机降落，跳下来七八个天启组织的人，围着夏一然指指点点：“这就是那头怪物？”又有人说：“没想到这怪物，长得还挺漂亮。” 王帝扛着夏一诺逃回酒店，累得气喘吁吁。 他心想：“不好，这帮人要带走夏一然。我一个人单枪匹马，也打不赢这七八个人……怎么夺回夏一然呢？”一咬牙，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趁这七八个人注意力都放在了夏一然身上，他跳出酒店窗户，溜上了直升机。 本来天启派出的三架鹰隼武装直升机速度再快，也不能短短一个小时不到，就能赶到此处，但那值班人向端木丽端木博士报告后，端木丽一查，发现有两架直升机恰好才左近出任务，便派这两架直升机先行赶来。 这两架直升机赶到后，发现了坠毁于深沟的直升机，以及满地摔晕的陈七等人，一架降落下来，一试脉搏，人还活着。 这段时间，端木博士下令搜罗幸存者，便将陈七等人抬上了飞机。 王帝溜进直升机，见机舱后面覆盖着一张绿色大篷布，揭开来看，下面都是枪支弹药和食物箱子，于是钻到箱子后面，将篷布盖成原样，刚刚藏好，天启组织的队员，已将兀自昏迷的夏一然，抬上了飞机。 直升机冉冉升起，会和先一架直升机后，一起飞向西北方向，到了傍晚，降落在位于塔克拉玛干沙漠腹地，天启组织的总部大院。 王帝藏在厚厚的篷布下，目不视物，只听机外一阵嘈杂，天启队员抬了夏一然，离开了。 他又等了好大一会儿，直到四周听不到一点动静，才轻轻揭开帐篷，舱内一团漆黑，原来天已经黑了。 他撬开弹药箱，拿了上百发子弹带在身上，机舱里还有95突击步枪，不过带着长枪行动不便，王帝便没有拿。 他凑到舷窗前往外张望，只见四目高高的围墙，身处一座大院内，大院占地面积，足足有一个足球场大小。身旁就只一架飞机，另一架想是降落到别的地方了。 四周没有看见人，王帝轻轻打开舱门，只见大院虽然占地面积小，可院子里只有两栋楼房，楼房也不高，都是四层。四周杂草丛生，树影摇曳，如果不是其中一栋楼房亮着灯，王帝几乎认为，这就是个荒凉的地方。 第476章 奇怪的城市 王帝借助杂草的掩护，朝那亮灯的楼房摸去，突然间汪汪汪一通狗叫，惊得王帝一个机灵，赶忙趴在草丛中。只见楼前小树上拴着一条黑背狼犬。 狼犬叫声不停，一楼推开了一道门，一个粗鲁的声音叫骂起来：“死狗，他妈给我闭上嘴。叫叫叫，你看到鬼了？” 月光朦胧，王帝微微抬头，见那人挺胸凸肚，是个长大汉子，那汉子又骂了几句，狗还是一个劲儿的吠叫，屋子里又有一个男人的声音大声道：“这狗儿叫得有些奇怪，平常都不这样，你不到处查查，别有外面的人闯了进来。” 长大汉子说：“谁敢进来，活得不耐烦了。” 房子里的声音道：“他妈你别嫌累，还是小心一点，真出了事儿，欧阳复总管追查下来，包管你混蛋吃不了兜着走。” 长大汉子道：“要巡逻一起巡逻，让我一个人巡逻，我可不干。” 房子里面的声音道：“陈喜贵，你就是见不得我躺一躺，好吧，我穿好裤子和你一起巡逻。” 王帝吃了一惊，两人一出来巡逻，必定要带上狗，黑背狼犬鼻子灵，非给发现不可，正没有着落时，突然两道雪亮的车灯照射过来，楼房后驶出一部大货车，开往大门方向。 王帝暗叫“侥幸！”等货车驶过身旁，从草丛里一跃而起，抓着车帮，翻进了车斗。 敞篷货车里都是纸箱，王帝缩在纸箱缝隙里，又用一个箱子盖在头上。 货车一连经过三道铁门，每道铁门都有人检查，幸亏这些人都是走走过场，用电筒晃了几下，就让货车通过了。 王帝松了一口气，货车出了高墙大院后，又行驶了一会儿，驶过约莫三公里左右的颠簸路段，王帝猛地一惊，只见车头正前方灯光辉煌，霓虹闪烁，分明就是座现代化的城市！ 王帝这一惊，当真是非同小可，这荒凉的末日里，从哪儿冒出了一座城市？震惊之下，跳出了车斗，躲在路边的草丛后。 草丛很是稀疏，但司机一心开车，也没有发现王帝。 王帝等货车驶远，才发觉两只手都抓着一把沙子，心想奇怪了，这里又不是沙漠，怎么到处都是沙子？ 忽而眼前一黑，一道巨大的黑影从身旁掠过，他一转头，才发现左边不远处，竖立着无数巨大的风车，一圈圈地转动着，为城市发电。 王帝注视着灯火通明的城市，末日以来，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奇怪的事。 他不敢贸然进城，就在一个背风隐秘的土坑里躺了下来，迷迷糊糊睡到天亮，站起来四下一望，不要惊得呆了，四野黄沙漫漫，无穷无尽望不到尽头。 广袤的沙漠上，除了昨晚逃出来的那座大院，就是眼前熠熠生辉的城市。 他用望远镜眺望崇山峻岭般的高楼，只见一栋大厦顶上，立着“中国农业银行”六个金光灿烂的铜字，旁边一排稍小的铜字“月亮市分支机构”。 王帝心中的震惊无以复加，心想：“我这难道不是在地球上？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什么‘月亮市’呀？” 忽听一阵咯咯咯的笑声响起，他转过来，只见一男一女带着孩子，神情轻松地朝他身边跑过，差肩而过之时，男人给他打了个招呼：“嘿！”五岁的女孩儿朝他甜甜一笑，原来这是一家三口出来晨跑了。 王帝目瞪口呆，心想这里的人，难道忘记了现在是末世？ 城里不断有人出来，荒凉的沙漠一下热闹起来，到处都是穿着五颜六色晨练服装的人，像是盛开了一朵朵小花。 晨练过后，王帝随着人群进入城市，只见街道上车水马龙，路边早吃店里，桌椅摆到了人行道上，老板正将一碗碗热气腾腾的粉条，送到客人手中。 王帝目瞪口呆，这一幕和大灾难发生前的人间烟火，何其的相似，他用力揉了揉眼睛，睁开眼来，眼前情景依然，并没有消失。 我这时做梦还没有醒是不是？ 王帝心中疑窦万千，慢慢度到小吃店前，胖乎乎的女老板笑着招徕生意：“吃一碗羊肉粉条吗？” 王帝木呆呆地点了点头，慢慢坐下，转眼功夫，羊肉粉条就端到了桌上。 他拿起筷子，拌了几下，夹一筷子吃进嘴里，羊汤的鲜美，顿时激活了味蕾。 王帝感到自己真他妈要疯了，就算这里地处沙漠，与荒凉的末日就是两个世界，但幸存者下来的人们，也不会这样假装自己活得很好，末日根本没有发生一样吧？ 一碗粉条吃完，女老板过来收账。 王帝摇摇头：“我没有钱。” 女老板笑了笑：“大兄弟，别开玩笑，小本生意，概不欠账。” 王帝重复了一遍：“我真没钱。” 女老板笑容隐去，一拍桌子：“怎么了，想吃霸王餐不成？” 王帝盯着女老板，从她的左眼盯到右眼，又从右眼盯到左眼，沉声道：“我怀疑这一切都是幻觉。” 女老板像看神经病似的瞪着他：“你说什么？” 王帝说：“包括你，你也是幻觉？” 女老板嗤一声笑：“老娘每天早上五点就起来，生火泡粉，累死累活干了三年，现在你给我说，我是幻觉？哼，这么一个大男人，连吃一碗粉，都要烂帐？” 王帝抽出枪对着女人：“你怕不怕？” 女人双手叉腰，一挺胸口：“你当老娘是吓大的？你开枪，你开枪，你不开枪，你就是我生的！他妈拿个塑料玩具，你就以为自己牛？” 老板在店子里叫道：“老婆，怎么了？”一众食客也都朝王帝注目。 王帝眼睛里闪过一丝冷酷的神色，如果说在末日前他还有什么顾虑的话，那么在没有法律和道德的末世里，杀一个人，对他来说不过是碾死一只蚂蚁。 但下一秒钟，王帝突然撒腿就跑，窜进一条胡同，转眼间就逃得无影无踪。 直将老板娘瞧得目瞪口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对提着两把菜刀冲出来的老公哈哈大笑：“这兔崽子，真的跑得比兔子还快！” 第477章 你忘记了自己是谁 王帝落荒而逃，食客笑得前仰后合，老板娘自己也不知道，就在刚才，她已经从生到死，又从死到生走了一个来回。 王帝知道什么时候该做狮子，什么时候该做狐狸。 这座城市表面的繁荣和安宁下，充满了说不出的诡异。 他得先弄清楚，这深底下到底隐藏了什么秘密，没有必要为了一个无知的女人，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王帝从胡同另一端来到另一条大街，宽阔的马路两边，鳞次栉比都是店铺，行人神态安详，这一切，是那么的熟悉，又是那么的陌生。 一个女孩的背影映如他眼中，女孩穿着高跟鞋，黑色职业短裙，风摆杨柳一样婀娜多姿，急匆匆地转进一道小区侧门。她大概是上班的路上才想起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回来去取。 王帝跟了上去，看着这女孩走进二号楼一单元，蹬蹬蹬地上了楼，从精致的小皮包里掏出钥匙，打开了中间的防盗门。 王帝猛冲上去，一把将女孩推进屋去，左手卡着女孩的脖子，右手用枪顶着她脑袋，检查屋里三个房间以及厨房和洗手间都没有人后，压低声音说：“你要是敢叫出一声，我杀……” 王帝“你”字还没有说出口，突然一下呆住了。 眼前的女孩眉清目秀，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正是张冰！ “你，你……”王帝连说了两个“你”字，再也说不下去了，他日思夜想救出张冰，没料到，两人竟然在这种情况下相遇了。 张冰神色惊恐：“你，你别杀我，抽屉里有钱，我包里也有一些钱，你都拿去吧，只求求你，千万别杀我！” 王帝一瞬间的激动过后，接下来是深深的疑惑，说道：“冰儿，你，你不认识我了。我是王帝呀。” 张冰茫然地摇了摇头：“你认错人了吧，我，我不记得认识你呀。” 王帝道：“你是叫张冰吧？” 张冰点点头：“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王帝仔细端详着眼前的女孩儿，这个让他魂牵梦绕的女孩儿，他怎么能忘记她呢？张冰眼睛里雾蒙蒙的，她是真的不认识自己了。 王帝柔声道：“冰儿，你被天启的人抓来以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张冰神色更加茫然了，不解地说：“什么天启组织，我不知道呀，你拿了钱快走吧，我发誓，我绝对不会报警的。我，我赶着上公司呢。再晚，我要迟到了。” 王帝迫切地想要知道这座城市隐藏的秘密，他放开张冰，让她坐在沙发上，自己在她对面坐下，这才问道：“你能给我说说这座城市吗？” 张冰见王帝隔着茶几坐下，心中稍稍松了口气，说道：“说什么？” 王帝说：“我记得，根本没有一座叫月亮市的城市。” 张冰像瞧外星人一样瞧着王帝：“怎么会没有呢？” 王帝说：“就是没有。” 张冰说：“那，那我们现在在哪里？难道在梦里？” 王帝把手枪退膛关上保险，放在茶几上：“有这个可能？” 张冰怔怔地瞧着王帝，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道：“我都不知道该怎么给你解释了，月亮市虽然是座新兴的石油城市，可是建市也好几十年了，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呢，你是从外地来的吧？还是读书少，穿越小说看多了？” 王帝缓缓摇头：“张冰，你到底怎么了？难道你忘记了以前的事儿？忘记了我们一起出生入死，一起躲避丧尸？忘记有多少次，我们差点就活不成了？”他说到后来，情绪越来越激动。 张冰见了王帝这副模样，刚刚放下一半的心，又提了起来，心中嘀咕：“青天白日的，哪儿有什么丧尸，这人，这人不会是脑子出问题了吧？”想着和一个疯子独处屋里，张冰一颗心更是呯呯乱跳，下意识地瞄了一眼，茶几上的手枪。 王帝稳定了一下情绪，说道：“你从小到大，一直是生活在月亮市吗？” 张冰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回答说：“不是，我是前今年大学毕业，才来的月亮市上班的，我老家在江苏淮安市，你不会连淮安市，也不知道吧？” 王帝药了摇头，张冰说：“你真不知道？” 王帝说：“不是，淮安市我知道，但全国压根就没有一个月亮市。” 张冰叹了口气：“哪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王帝说：“按你的说法，你来月亮市已经一年了，难道……” 张冰说：“不到一年。” 王帝说：“时间无所谓，可是，你就没有发现这座城市不对劲吗？” 张冰说：“哪儿不对劲了，你看看窗外，蓝天白衣，月亮市就真真切切地在我们眼前，看得见，摸得着，哪儿不对劲了？” 王帝说：“整座城市除了年纪不大的人和小孩，就没有一个老年人。”王帝观察仔细，他从进城就一直注意，本是晨起最早的老年人，大街小巷竟然没有看见一个。 张冰愣了愣：“你不说，我真还没有注意过。不过沙漠里干燥，老年人也许都到海南买房子养老了吧？” 王帝说：“一个城市的老年人都去了？还有，沙漠里怎么会有这么一座规模不小的城市？难道你没有好好想想？” 张冰说：“这附近有油田呀，月亮市就是因为油田崛起的。” 王帝说：“这一切都是假的。” 张冰说：“你也是假的，其实根本不存在……” 她一句话未了，防盗门突然呯的一声大响，一个声音传进来：“你已经被包围了，不要对抗，最好乖乖地投降……” 张冰一下跳起来，抢过茶几上的枪，哗啦一下上了膛，拇指一拨打开保险，对着王帝：“举起手来！” 王帝冷静地凝视张冰：“现在我知道，你确实是张冰，只是被人洗了脑子。灌输了不属于你的记忆。” 张冰说：“你胡说些什么？” 王帝说：“你以前碰过手枪吗？” 张冰说：“没有。” 王帝说：“那么，你为什么对手枪这样熟悉？不经过思考，就能熟练的上膛，打开保险？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第478章 莫名其妙 张冰一愣：“这是为什么？”在她的记忆中，除了在电视上看见过手枪，可连碰都没有碰过。她自己也是疑惑万分，刚才自己上膛，打开保险，为什么这样熟练呢？ 王帝说：“因为这是肌肉记忆，你脑海里就算忘记了从前的事情，可是肌肉记忆却一直保持着。” 两人说话间，外面天启组织的队员还在不断用破门锤砸门，眼看再砸得几下，牢固的防盗门也顶不住了。 张冰一松手，枪口朝上，把手枪交还给王帝，说道：“你快逃吧。” 王帝快步走进洗手间，想要吊窗逃跑，可往下一望，楼下也有七八名天启队员把守，只听轰的一声大响，外面的防盗门已经给砸开了。 四五名全副武装的队员冲进来，一身特战服，脸上都戴着黑色的头盔，头盔上有深色的防护面罩，遮挡住了他们的脸，领头的人右手做了几个战术动作，四名队员就开始搜查屋子。 张冰尖叫道：“你们干什么？我要告你们强闯民宅。” 领头的小队长道：“人呢？” 张冰道：“哪儿有什么人？就我一个人？” 王帝藏在洗手间里面，无处可逃，见浴缸里一盆水没有放掉，上面漂浮着泡沫，灵机一动，抬腿跨进浴缸，深吸一口气，整个身子滑进了水里。 王帝刚藏好片刻，一名天启队员就推门进来，四下看了看，卫生间里藏不了什么人，转身就要退出，忽见浴缸里的水有些不对劲，漂浮在水面的泡沫明显不匀称。 他伸出右手往水里一捞，猛地手腕一紧，已被人一把抓住，一股大力袭来，整个身体一下被拖入了浴缸。嘴巴张开，刚要大叫，水已经咕咚咕咚灌进肚子。 王帝死死按住这名天启队员，直到他手脚不动弹了，才湿淋淋地爬了出来，只听外面小队长叫道：“准备收队。” 王帝心想，少了一个人，肯定会被发现，急中生智，将这名队员的黑色特战服扒拉下来，穿在自己身上，刚穿好上衣，外面有队员敲门：“收队了。” 王帝含含糊糊地答应了一声：“好的，好的，出来了。” 他快速穿好裤子和鞋子，鞋子有些小，勉强穿上，又戴上了头盔，放下面罩，挡住自己的脸，定了定神，开门出去，低头经过张冰身旁的时候，轻声道：“快离开这里！” 王帝反手带上门，随着队员下了楼，走出小区侧门，只见马路边上停着两部防暴特警车，他正寻思怎么溜走的时候，突然肩膀上被重重拍了一下，那小队长喝道：“怎么你全身湿漉漉的？” 王帝心知要露陷了，更不转身，猛地一个后蹬腿，将小队长蹬了个四脚朝天，随即抢到前一辆防暴车旁，将司机一把拽下，自己跳上去，一脚油门，窜了出去。 小队长这一脚挨得不轻，一只手捂住肚子爬了起来，骂道：“都他妈傻站着干什么，快追呀！” 一众队员惊得呆了，这时候才恍如睡梦中被人一巴掌抽醒，乱哄哄地朝后一辆防暴车挤，王帝驾车已经转过十字路口了。 小队长坐上副驾驶，把车门一关，对还没有挤上车的两名队员叫道：“你们两个，回去把那个女的抓起来。” 张冰站在客厅中，听最后一名出去的天启队员低声说了一句“快离开这里”，微微一怔，猛地想到了什么，听着脚步声下了楼，连忙走进卫生间。 一进卫生间，张冰控制不住一声低呼，只见浴缸里淹死一人，一条手臂斜斜搭在浴缸边沿，两只眼睛的瞳孔已经涣散。 张冰随即明白过来，是王帝杀了这人，乔装混了出去，她随即退出去，换了一双运动鞋，提着皮包就出了门，一名队员死在自己家的卫生间，她现在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张冰居住的小区，除了一道正门，还有两个侧门，她从另一面侧门出去，突然发现月亮市虽然不小，自己却无处可去，想要投案自首，想想又有些害怕，考虑再三，打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城西的领翔小区。 车到目的后，张冰付费下了车，时间还早，克里斯还没有下班，还得等上一段时间。 她走进路边的咖啡店，点了一杯咖啡，在临窗的位置坐下，从这里可以看见对面领翔小区的大门，克里斯一回来，就能看见他开的奔驰汽车。 店员端上咖啡，有些关切地张冰：“请问，还需要什么吗？” 张冰摇了摇头：“谢谢，需要什么我会叫你。” 店员是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子，她脸上保持着职业性的微笑，说道：“小姐，你脸色看起来好差，隔壁就有家医院，如果需要，我可以送你去。” 张冰掠了掠了刘海：“不碍事的，我有些低血糖。” 店员又礼貌性的笑了笑，轻声道：“小姐慢用。”退了下去。 张冰端起咖啡品了一口，是什么味道，却饮而不知，她回想王帝所说的话，心想莫非他说得不错，眼前的一切都是假的，出租车司机，文静的女店员，都是在演戏？ 但这怎么可能？ 她摇了摇头，又在脑海里搜刮过往岁月的每一个时刻，最终一个疑问怎么也解不开，自己既然从未接触过手枪，可是对手枪的操作，又怎么那样熟极而流？ 她怎么也想不通，感觉苦恼极了，自己好冤，莫名其妙就被牵扯到了人命案中，前程几乎已经被毁了。 时间过得好慢，但终于到中午了，张冰出了咖啡店，穿过马路，提前等在领翔小区的大门口，周围一切如常，并没有发现可疑的人。 不大功夫，克里斯的奔驰车由路口开了过来，张冰等车快要驶近的时候，招了招手。 奔驰车停下，克里斯一脸惊喜的笑容伸出车窗：“张，你怎么来了？” 张冰说：“我……想去你那儿住上一段时间。可以吗？” 克里斯连连点头：“太好了，上帝今天肯定特别的眷顾我。”克里斯歆慕张冰已久，可张冰对他一直不咸不淡，今天突然主动来找自己，怎么不让克里斯心花怒放呢？ 第479章 全方位的恐惧 张冰上了车，奔驰车驶进小区，停在一栋别墅前，克里斯殷勤地为张冰打开车门，两人进了屋子，张冰拉上窗帘，说道：“克里斯，我今天没去上班，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克里斯含情看着张冰：“为什么？” 张冰说道：“我得告诉你，因为我卷进了一桩人命案。”接着，把早上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克里斯。 克里斯听完，久久地沉默，最后说道：“张，你知道我很爱你，为了你，我什么都肯干，你就留在这里吧，我向神圣的上帝发誓，绝对不会出卖你。” 张冰很是感动，克里斯不劝她自首，而是冒着风险收留自己，这一是外国人的观念不太一样，他们为了爱情，法律在他们眼中也不是那么重要。第二克里斯这样做，要是公司发现了，他也许会被辞退，卷铺盖回老家。 两人在宽大的沙发上坐下，张冰想到“卷铺盖回老家”，就问我克里斯：“克里斯，你有多长时间没回自己的国家了。” 克里斯想了想：“快一年了吧。” 张冰微微有些奇怪：“怎么我们留在月亮市的时间，都是差不多快一年呢？” 克里斯说：“我是一年前，才从德国总部调过来的呀。” 张冰嗯了一声，她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到底是哪儿不对劲又说不上来，克里斯见她神情忧愁，说道：“张，你放心，我会想办法让你逃出月亮市的。” 张冰苦笑了一下：“克里斯，我们是在塔克拉玛干沙漠，你知不知道，塔克拉玛干是中国最大的沙漠，除了乘飞机，根本出不去？而航班只在周五起飞。” 克里斯说：“还有两天才到周五，这两天我一定能想到办法。” 克里斯话音刚落，大门突然响起托托托的敲门声，两人脸色一凛，张冰道：“他们找上门了。” 克里斯忙道：“张，你相信我吗？” 张冰点头说：“我相信。” 克里斯说：“那就好办。”说完两只手把在沙发下沿，往外一拉，下面原来是个格子，大小可躺下一人。 敲门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一个男人大声说：“克里斯先生，请你开门，我们是特情局的。” 事不宜迟，张冰躺在暗格里，克里斯将格子推上，眼前顿时黑了下来，只有一丝缝隙，能看见半边茶几。 克里斯打开门：“请问两位，你们找我有事吗？”用身体堵住了门，不让门外两名特警进来。 特警一男一女，男的说：“可以进去谈吗？” 克里斯说：“对不起，不能。” 男特警脸色沉了下来，用力一推，将克里斯推进屋子，女特警随后跟进来，关上了门。 克里斯一个趔趄，差点摔道，怒道：“你们想干什么？我可是德国公民！” 男特警嗤的一声，满脸不屑的表情，问道：“张冰来过你这里吗？” 克里斯大声说：“她来过……” 张冰在暗格里身子一抖，却听克里斯接下来说：“……给我借了一笔钱，已经走了。” 女特警“哦”了一声：“走了多久了？” 克里斯说：“半个小时前，如果两位早一点来，就碰到她了。” 女特警很是懊恼：“真倒霉。” 男特警不动声色：“她给你说了什么？” 克里斯说：“没有说什么，她拿了钱就走了。” 男特警说：“是吗？咦，你后面是谁？” 克里斯下意识的一回头，张冰在暗格里只听“噗”的一声轻响，从暗格的缝隙里看出去，克里斯的身体轰然倒下，正摔在沙发前面。 张冰还没有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只听女特警说：“你干嘛杀了他？” 男特警说：“谁知道那个女的有没有给他说什么。” 张冰脑袋里“嗡”的一声：“他们竟然就这样杀了克里斯！” 克里斯的死，使张冰开始笃信王帝所说的每一句话了，如果这座城市没有什么秘密，这些人为什么这样草菅人命？ 张冰藏在暗格里，大气也不敢透一声，透过沙发的缝隙，死不瞑目的克里斯的一双蔚蓝色的眼睛，正一动不动看着自己。 只听女特警说：“回去吧。”声音平淡，仿佛杀一个人，于她早已经司空见惯。 男特警说：“得搜查一下。” 接着，张冰就听到了翻箱倒柜的声音，两人楼上楼下搜查了一遍，才出门而去。 张冰又等了大半天，只到屋子里光线开始暗淡，她才从暗格里爬了出来，克里斯的尸体还躺在沙发前，双眼圆圆地睁着。 张冰心里说不的内疚，克里斯的死就是受自己之累，她把尸体拖进卧室，放在床上，手臂哆嗦地盖上被子，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 室内光线越来越是暗淡，张冰心想我得赶快离开这里了，可是去哪儿呢？ 她突然冒出个大胆的想法：“对，就留在这里，特警已经来过一趟了，很大的概率不会再来，越危险的地方，就是越安全的地方。” 她打定了主意，忽而看见克里斯露出被子的手指似乎微微动了一下，还当自己开花眼了，克里斯背心中弹，怎么能活过来？ 张冰不由自主睁大眼睛，看见那手指有曲了一曲，这一下看得清清楚楚，惊得她差点失声惊呼，头发刷一下就立了起来，一步步退向卧室的门。 克里斯一下坐起，被子滑落下来，露出他一张漠然惨白的脸，那张脸原本阳光帅气，如今罩了一层淡淡地煞气。令人一见之下，不寒而栗。 张冰一下僵住了，脑海中只想起王帝提到过两个字——丧尸！！！ 克里斯下了床，姿势怪异地走到窗户前，全身笼罩一层鬼气，对着月亮，突然“呃”的一下，发出一声嚎叫。 张冰身体一阵发冷，幸亏克里斯一直背对着她，从始至终没有看见自己，提起脚跟，继续一步步后退，终于退出了卧室，只觉得这七八步走得无比的艰难。 克里斯依然呆呆地望着窗外，张冰伸手握住卧室门把手，一寸寸拉上门，咔哒一声轻响，关上了门。 第480章 觉醒者 张冰全身发抖，几乎要虚脱在地，又不确定将克里斯关在里面，他会不会开门出来？感觉精神都要崩溃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还好这样的情况一直没有发生。 可张冰也不敢睡去，只在黑暗中发呆。只觉恐惧全方位的包裹住了自己。忽而听到鸟鸣声声，这才发现，窗户里透进了晨光。 天亮以后，小区里依然一片宁静，月亮市很大，但人口却没有多少，张冰以前没有注意这些细节，现在她感觉不对劲的地方太多了，比如这领翔小区，大概有一百七八十栋别墅，可是住户十个手指头也数得过来。 可是，如果说这一切都有问题，怎么公司里的同事，却没有一个人发现呢？ 直到中午，张冰才有了饥饿的感觉，她走进厨房，打开双开门的大冰箱。克里斯吃不惯中餐，家里没有大米和面条，只有面包和速食冷冻食品。 张冰拿了一袋起司面包，一盒牛奶填饱了肚子，开始思念王帝起来，心想他说他认识我，而且关系很亲密，可我怎么一点都想不起来呢？ …… 王帝开着特警战车，驶过两条马路后，路上越来越是荒僻，再难看见一个人。 他心想：“原来月亮市只是个空架子，极大部分的人都集中在进城那片区域，其他的地方，则是门可罗雀。” 又驶过两条马路，前方出现了一个十字路口，林志驾车笔直地驶过，然后停下来，回头走向左边的马路，这样就算追兵赶来，也摸不清楚自己去了哪儿。 七弯八拐绕了一阵，他走进一座小区，小区里静悄悄的，除了枝头的几只麻雀叽叽喳喳，再也听不到一点动静了。 这样荒凉的气氛，王帝心中才感到了一丝宁静，末日以来，他已经习惯了。 小区杂草丛生，他走到最靠里的一栋楼房前，这是一栋三层的小楼，外墙贴着白色的瓷砖，独门独院，而且紧靠围墙，如果有什么意外的情况发生，也好及时逃离。 他撬开一楼大门，屋子里家具齐全，但到处都积满了灰尘，显然是所空屋，并没有人住。 王帝反手关上门，安全起见，还是从一楼开始，一间间房子检查，确定真没人或者丧尸后，才在三楼一间书房里坐了下来。 时间慢慢过去，天色暗淡了下来，王帝回想进城后的遭遇，直如一场大梦还没有醒来：这座城市处处透着诡异，像迷雾一样蒙住了他的双眼。 偶尔间一抬头，忽见对面的小楼前闪过一道黑影。那黑影弯腰在草丛间穿行，鬼鬼祟祟，就像一个准备入室行窃的小偷。 王帝心中大奇，一溜烟下了楼，轻轻打开门，朝那小偷掩去，只见他戴着一顶脏兮兮的贝雷帽，手里拿着一个撬棍，正在撬门。 王帝等小偷刚一撬开房门，猛然从后面扑上去，两人一起摔进了屋子，那小偷极力挣扎，扭打之中，帽子掉落，一头黑发如瀑布般的倾泻下来，王帝一惊，原来对方是个十八九岁的女孩子。 王帝关上门，用枪指着女孩：“你是谁？” 女孩呼哧呼哧喘气，朝王帝吐了口唾沫，骂道：“黑脚狗，你不得好死！” 王帝有些纳闷：“什么黑脚狗？” 女孩恶狠狠地说：“装什么装，你这身打扮，不是黑脚狗是什么？” 王帝哦了一声，反应过来，说道：“这衣服不是我的，我白天杀了一个天启的队员，这衣服是他的。” 女孩不屑地望着王帝：“你以为我会相信，哼，我被你抓住了，随你怎么处置吧。” 王帝说：“信不信由你，我只是想问你一些事儿。” 女孩又哼了一声：“不管你问什么，我都不知道。” 王帝见女孩嘴角微微上翘，神态又是不屑，又是倔强，念头一转，说道：“你不说就算了，你走吧。” 女孩神色一动：“你说什么？” 王帝说：“我说你既然不肯说，那你就走吧，还赖在这里干什么？” 女孩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有些磕巴地说：“你……你的意思是，你要放了我？” 王帝说：“不然呢，难道我还要留着你。” 女孩一步步退向大门，反手摸着了门锁，打开门后，转身撒腿就逃。 王帝走向沙发，慢悠悠坐了下来，他在赌，赌自己以退为进的做法，会让女孩子按捺不住好奇心，自个儿又转了回来。 有一句话说：好奇害死猫，其实人的好奇心理，可不知比猫强了多少倍。 这女孩一阵狂奔，回头见王帝没有追上来，不由心中寻思，难道他对我真的没有恶意，他到底是什么人呢？ 正如王帝所料，好奇像猫爪子一样挠着女孩的心窝，她又一步步走了回来。不过心中摇摆不定，行动极是谨慎。 她快走到门前的时候，草丛中突然窜出一个人来，一把掐住女孩脖子，将她按到在地。 女孩心中大悔，我怎么这样傻，相信他是什么好人。定睛一看，这人虽然也穿着特警战服，却不是王帝。 王帝静静等着女孩回来，忽而听到一声闷哼，连忙冲出门去，但见女孩被一人按在地上。 他大吃一惊，怎么还有别人？来不及细想，抽出身上的潜水刀，朝那人猛扑过去。 这人是天启组织的一名队员，今晚随着队长出来巡查，他抓着女孩后，正美滋滋地想：“这下又立功了。”猛不防王帝冲过来，一刀划断了他的喉咙。 这名队员中了致命的伤，一时却未就死，摸出一个圆形的小物件，拇指一按，一阵尖利的电子哨音，登时刺破了宁静的夜晚。 女孩一下跳起来，拉着王帝：“快逃，其他黑脚狗马上赶来了！”只听脚步声杂乱，夹杂怒斥着和恶犬狂吠的声音，也不知道有多少正朝这边奔来。 两人翻过后院围墙，围墙后树影婆娑，原来是一座公园，穿过公园，再翻过墙去，逃到一所大院里。只见假山池塘，绿树成荫，像是一家私人会馆。 第481章 迷失者 王帝觉得留在这私人会馆还不安全，又带着女孩翻过两道围墙，来到一处别墅小区，见每栋别墅都黑乎乎的，没有一扇窗户亮灯，才停了下来。 他撬开一栋别墅大门走了进去，女孩跟在后面，房子里静悄悄的，摆着桌椅沙发，一应家具，没有一丝动静。 女孩放下厚厚的窗帘，然后朝沙发上一座，喘着气说：“幸亏你救了我，要是被他们抓去了，就糟糕了。” 月亮城位于塔克拉玛干沙漠的中心，昼夜温差很大，王帝再次检查了门窗，确保不会漏出一丝光线，才劈开一张木桌，在沙发前生了一堆火，一边问道：“他们把你抓了去，会杀了你？” 女孩摇摇头：“看情况，他们也不一定要杀人，但比杀了你还可怕。对了，我叫徐静雯，大哥你叫什么名儿？” 王帝说：“王帝，你说什么比杀人还要可怕？” 徐静雯说：“你不是觉醒者是不是？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王帝心中嘀咕：“什么是觉醒者？”说道，“我到这里没几天。” 徐静雯张大了嘴巴：“就你一个人？” 王帝说：“就我一个人。” 徐静雯说：“你一个人穿过沙漠，到了这里？” 王帝说：“到底他们做什么，让你觉得比死还要可怕，觉醒者又是什么东西？” “怪不得你什么都不知道。”徐静雯叹口气，“我从头告诉你吧。灾难发生之前，我们都是有钱人家的孩子，父母花了大价钱，把我们送到了这里。天启幸存者基地。” “天启组织的领导者，是个叫端木丽的女人，可是她到底长什么样，说实话，没有几个人看见过，只是大家传闻，说是个很美丽的女子。” 王帝听到这里，心说传闻有误，端木丽活到现在，已经是七八十岁的人了，她年轻的时候无论多么漂亮，那也是昨日黄花了。 徐静雯说：“我们这群人乘飞机来到天启基地后，有一部分人做了志愿者，说是志愿者，其实相当于端木丽的雇佣兵，剩下的大部分人，便成了提线木偶，我们管他们叫迷失者。” 王帝说：“迷失者？” 徐静雯说：“是的，迷失者，他们被洗去了以前的记忆，重新植入了虚假的人生……” 王帝听到这里，一转念间明白了，张冰为什么不认识自己，为什么坚持认为她自己是个刚毕业没有多久、来到这所谓月亮城工作不到一年的白领上班族，原来她是被植入了虚假的记忆。 只听徐静雯继续说：“但并不是每个被植入虚假人生的迷失者，都完全迷失了自己，因为个体的差别，有的人觉醒了。” 王帝说：“我明白了，你就是其中的一个觉醒者，觉醒者多吗？” 徐静雯说：“不多，很少一部分，我们在这座城市里流浪，躲避天启队员、也就是那些黑脚狗的追捕。” 王帝说：“你说的比死亡还可怕的事情，指的就是天启组织的人抓到你们后，有可能再重新给你们植入记忆？让你们活在虚假的人生中。” 徐静雯说：“你真聪明，听到前头就猜出了后头。” 王帝说：“可你怎么能分辨得出，你此时的大脑就没有骗你？” 徐静雯说：“什么意思？” 王帝说：“就现在，你的记忆就是真的？” 徐静雯说：“这个倒简单，只要找个现实的参照物就可以了。” 王帝四下看了看，说：“什么参照物？” 徐静雯说：“参照物不一定就看得见，我用的参照物是气候，因为气候谁也改变不了。” 王帝有些似懂非懂，徐静雯拨了拨火堆，跟着解释说：“沙漠里的气候白天干热，晚上寒冷，如果你觉得风和日丽，那自然是被植入记忆了。” 王帝说：“原来是这样，对了，你碰到过别的觉醒者没有？” 徐静雯说：“碰到过两次，一次在活力大厦，一次在灵素超市。” 王帝说：“你去超市干什么？” 徐静雯说：“偷吃的呀，要不我去冒什么险？今天我一整天都还没有吃过东西呢。”说着，两只眼睛盯着王帝的背包。 王帝笑了笑，从背包里掏出两袋压缩干粮，给了徐静雯一袋。 徐静雯撕开包装，迫不及待咬了一大口，嚼了两嚼，用力咽了下去，脖子鼓起一团，食物缓缓落进了肚子。 王帝道：“慢慢吃，别噎着了。” 徐静雯充耳不闻，把一袋压缩干粮全吃光了，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水壶，咕咚咚喝了几大口水，打了个饱嗝，吁一口气说：“吃饱的感觉，真好。” 王帝说：“你们干嘛不在一起，我是说你既然遇到了别的觉醒者，干嘛大家不抱团取暖？” 徐静雯说：“有两个原因，第一单枪匹马不容易暴露，第二觉醒者之间互相也不信任，因为天启那帮家伙，有时候会派人假装觉醒者，诱捕真正的觉醒者。你知道谁是真，谁是假？” “我在灵素超市那一次，货架后面走出一个小伙子，两个人突然看见对方，都吓了一跳，等明白对方都是觉醒者后，也只是简单打了个招呼。” “他看着我，我看着他，不过最后还是各走各的了。”徐静雯说到这里，重重叹了口气，中夜听来，她这叹声中似乎充满了无穷无尽的愁苦和迷茫。 王帝说：“干嘛这样心事重重的？” 徐静雯说：“我有时候想，以其这样活得没有滋味，随时随地提心吊胆，不如让那帮家伙抓去算了，让他们重新给我植入记忆，就算是自欺欺人，那也是别样的人生。” 王帝说：“他们给你植入记忆的地方，在哪儿？” 徐静雯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因为植入记忆的过程，已经给抹掉了。” 王帝说：“沙漠里面，怎么会有一座城市呢？” 徐静雯说：“这个我也不知道，我们刚来的时候，这里明明什么也没有，这座月亮城，似乎一夜之间就起来了。啧啧啧，我到现在都不明白。怎么凭空就能冒出一座城市呢？大哥你说，会不会是幻觉？其实根本没有月亮城？” 第482章 你是人是鬼 王帝摇摇头：“幻觉和现实，我还是分得清楚的。” 两人沉默下来，只听“噼噗”一声，木材爆了个火花，跟着又是死一样的寂静。 王帝道：“睡了吧。” 徐静雯说：“不，最好不要睡的好。” 王帝说：“为什么？” 徐静雯说：“黑脚狗都是晚上搜捕，所以要保持清醒，我都是白天才敢睡觉的。” 王帝笑了一下：“就像老鼠一样？” 徐静雯说：“你就这样大摇大摆的闯进月亮市，居然没有事儿，也真是个奇迹了。” 王帝道：“说到这个问题，我倒想问问，天启那些人，怎么认得出来，谁是迷失者，谁是觉醒者？” 徐静雯说：“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也许，也许迷失者的眼睛，看起来好像有一层雾，不是那么清晰吧？” 王帝说：“但是天黑的时候，人也看不清楚你的眼睛，应该是还有别的办法，只是现在不清楚。” 两人说着话，窗外传来小鸟的叫声，新的一天又到了。王帝背包里的食物不多，两人商量以后，决定当晚去灵素超市弄点吃的。 这晚月光朦胧，王帝跟着徐静雯翻墙穿巷，一个小时后，来到一条宽阔的马路上。 两人藏在大楼的阴影里，徐静雯指着马路对面：“那就是灵素超市了。” 王帝说：“不换一家，老偷这家？” 徐静雯说：“这家超市很大……” 她一句话才说了个开头，嘴巴突然给王帝捂住，只见月幕之下，路口一女子冉冉走来，一袭白裙，身材曼妙，夜风扬起她的长发，似乎全身上下都笼罩了一层圣洁的光。她的脸背着月光，五官朦朦胧胧的瞧不清楚，但徐静雯虽同为女子，于她的清丽秀美仍是惊诧无已。 徐静雯低声说：“她，她好奇怪。” 王帝说：“怎么奇怪了？” 徐静雯说：“一到夜晚，迷失者从不出门，可这女人看起来也不像是觉醒者呀。” 两人说了这三句话，白裙女子越走越近，王帝怕惊动了她，也没有再问徐静雯，为何迷失者晚上不出门，更何况徐静雯多半也不知道。 这时候女子走得近了，王帝看清她相貌的那一瞬间，全身如电流通过一般的僵住了。 这白裙女子美到无与伦比，淡淡地月光照在她白皙的脸蛋上，泛着大理石般的质感，什么眉清目秀，美若天仙，似乎古往今来，一切形容女子美丽的成语，用在她身上都觉庸俗。 王帝虽不像林志那样，对女色甚是热切，但也不自禁地浑身发烫。 这白裙女子容色清冷，除了一头黑发，肤光胜雪，秀雅清丽，莫可逼视。 王帝不由自主的感到恐怖，世界上怎么能有如此女子！只见她神色冷傲，当真是洁若冰雪，也是冷若冰雪。 白裙女子缓步走过街头，全身轻盈得犹如足不沾地，王帝不由自主地就跟了上去，徐静雯低声说：“我们是来偷食物的。” 王帝听在耳朵里，却恍然没有听进去，他亦步亦趋，随着女子转过路口，又走了一会儿，只见月光下花影婆娑，原来到了一个废园。 女子突然转过身来：“你干嘛跟着我？” 王帝魂儿像是飞到天外，定了定神，才说道：“你……是人还是鬼？” “我当然是人。”女子嫣然一笑，“哼，你胆子不小呀。” 王帝说：“怎么了？” 女子说：“还从来没有人像你这样，敢跟我这样说话，这样看着我。” 王帝此时渐渐平静下来，回头一看，才发现徐静雯没有跟来。 女子说：“你是闯入者？” 王帝吃了一惊：“你怎么知道？” 女子说：“因为你身上没有绿光。” 王帝莫名其妙：“什么绿光？你到底是谁？” 女子说：“我叫端木丽。” 王帝这一惊，当真非同小可，上上下下打量眼前的女子，说道：“你，你怎么是这副模样？” 端木丽又笑了笑，犹如绽开了一朵娇艳的白山茶花，夜空因她的笑颜，似乎也明亮起来。 但王帝看在眼里，想着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太，却拥有少女般挺拔的身姿，和盛世的容颜，全身不由一阵毛骨悚然。说道：“你……你不该已是一个老太太吗？” 这次轮到端木丽吃惊了，因为她的真实的年纪，整个月亮市无人知晓，说道：“你……你说什么？” 王帝说：“我见过顾宇深博士，他提起过你。” 端木丽微微一笑，露出白得发亮的牙齿：“哦，原来是这样。” 王帝说：“顾博士呢，你不是派人把他抓来了吗？” 端木丽说：“他在我卧室里。” 王帝感觉有一句话不易启齿，但最终还是说了出来，说道：“你不是很恨他吗？怎么，还和他睡一间屋子？” 端木丽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双肩耸动，花枝招展，好一会儿才忍住笑，道：“你这个年轻人，真有意思。好吧，我告诉你，是这样的，很多年前，他说他最大的心愿，就是一辈子看着我，所以，我就满足了他这个愿望，只是卧室里只有他的一个头，哈哈！” 王帝心中一阵恶寒，说道：“你砍了他脑袋？” 端木丽说：“你猜对了。” 王帝说：“那他岂不是死了。” 端木丽笑着说：“砍下脑袋是砍下脑袋，谁告诉你，人砍下了脑袋，就一定死的？” 王帝对拥有不死之身极是热切，这也是他苦苦寻找天启总部的原因之一，说道：“你能告诉我，你怎么做到的吗？” 端木丽轻蔑地笑了笑：“你觉得我告诉了你，凭你的智商能听得懂吗？” 她话音刚落，只听脚步声急促，有人正朝废园奔来，王帝着地一滚，藏进草丛，刚刚藏好，只见三个男人闯了进来，都没有穿天启队员的黑色作战服，看来都是普通的觉醒者。 三人一见端木丽，同时惊道：“天，好漂亮的女人！” 六只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了，一人道：“听说端木博士是个极美的女人，莫非就是她？” 第483章 觉醒者陆云 另一人说：“绝对就是，我活了一辈子，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漂亮的女人。” 第三人说：“杀了她，我们之所以有今天，全是这个恶女人害的，杀了她！”话音落地，只见寒光一闪，他手中砍刀兜头砍向端木丽。 王帝一惊，他可还有借重端木丽的地方，猛地跳出草丛，飞去一脚，将持刀男子踢翻在地，随即将端木丽抢了过来。 两名男子扶起倒地的男子，一起朝王帝怒视。 王帝正眼也不看三名男子一眼，对端木丽说：“我救了你一命，你怎么报答我？” 端木丽说：“你要什么？” 王帝说：“我要你放一个人，并且恢复她的记忆，另外，告诉我不死的秘密。” 端木丽说：“放一个人，嗯，是个女人吗？” 王帝说：“是。” 端木丽说：“是你心爱的女人？” 王帝说：“你先说你答应不答应？” 端木丽说：“要是我不答应呢？” 王帝刷一下抽出潜水刀，架在端木丽白玉一般的脖子上：“你不答应，我就杀死你！” 三名觉醒者见了王帝的穿着，本以为他是天启队员，这时不由都“咦”了一声，很是奇怪。 端木丽微微一笑：“你倒是下手呀。”突然叹了口气，“唉，要是他对我能有你对她的一半好，我愿意失去所有。” 王帝知道端木丽口中的“他”，就是郑博文，说：“你答不答应？” 端木丽还是那句话：“你倒是下手呀，瞧瞧能不能杀死我。” 就在此时，突然间枪声大作，端木丽手下的警卫赶来了，那三名觉醒者被打死两名，剩下一个大褪中弹，倒在地上爬不起来。 王帝把端木丽往前一推，挡在自己身前，叫道：“再上前一步，我就割断她喉咙。” 警卫中走出一名中年男子：“别冲动，有话好说。” 王帝说：“你是谁？” 中年男子见冷森森的潜水刀离端木丽喉咙不到一公分，神情颇为紧张，说道：“我叫欧阳复，端木博士的助理，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说。” 王帝道：“都给我退出大门。” 欧阳复神色踌躇，端木丽说：“听他的，都出去吧。” 她被王帝抱在身前，靠着他坚实的胸膛，不知怎么地，心里升起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这十几年来，人人对她恭敬畏惧，别说这样抱着她，就是正眼也不敢瞧她一眼。正所谓高处不胜寒，再强势的女人，也有依靠的心理，端木丽心中悸动，只愿这一刻再长久一些。 王帝知道此地不可久留，现在不走，等欧阳复召来更多的警卫，更走不成了，在端木丽耳边阴恻恻地说：“我会让你来求我的，到时候，还是这个园子。” 王帝说完，放开端木丽，扶起地上幸存下来的觉醒者，快步走向废院深处。 端木丽见他的背影隐没在黑暗之中，忽而间感到一阵深深地惆怅，只觉寂寞凄凉难以自遣，叹了一口气：“我的岁月毕竟过去了。” 欧阳复带着警卫冲进来，端木丽摆摆手：“不必追了。放一只蜻蜓出去。” 欧阳复从口袋了拿出一个手机大小的木盒子，揭开盒盖，里面是六七枚光泽暗淡的金属弹子。 他拿起一枚弹子，往空中一抛，那弹子在空中快速变形，先是伸出两对薄如蝉翼的透明翅膀，跟着伸出了头和尾巴，嗖的一下，振翅飞起，竟是一只机械蜻蜓。 王帝搀扶着觉醒者来到废园后墙下，见墙高四米，很难翻越，又没什么可攀援的地方，正无着落时，这名觉醒者指着墙根下：“从下水道逃。” 王帝揭开井盖，见井沿光滑，看来觉醒者是经常从这里出入。井壁上一排把手直通下去。 这名觉醒者伤了一条腿，王帝将他吊了下去，自己跟着下去，忽见一点蓝光的东西，快速飞了过来。 觉醒者脸色大变：“快关上盖子，机械蜻蜓！” 王帝听他说得惶急，呯的一下合上了井盖，只听滋滋滋的声音不断，一段如针的红色细线已经穿透了井盖。 觉醒者叫道：“快跑，它在用激光切割小洞！” 王帝一听，跟着觉醒者往洞里爬，心中震撼，小小一只机械蜻蜓不但能追踪，而且能发出激光，端木丽所掌握的科技，由此可见一斑。 两人在下水道里爬出六七十米，只听翅膀振动的嗡嗡声由远及近，王帝一回头，只见那点蓝光又追了上来。 他抽出手枪，对着蓝点接连开枪，终于在机械蜻蜓快要扑到脸上的时候，将它一枪打成了碎片。 这名觉醒者赞道：“朋友，好枪法！”放下手上的电筒，朝王帝伸出手，“陆云。” 两人双手相握，王帝道：“王帝。”只见对方二十五六，一条伤疤由耳朵下直达嘴角，一笑起来，神情显得很是狰狞。 陆云用手摸了伤疤：“蝙蝠伤的。” 王帝说：“蝙蝠？” 陆云说：“机械蝙蝠。”朝被王帝打下的机械蜻蜓吐了一口痰，想了想，捡起其中最大的一块碎片，放进口袋，“那东西比这个更厉害，机械蜻蜓只是用于跟踪，机械蝙蝠可就不得了了，它发射的激光能杀人。” 陆云一边说着，检查腿部的枪伤，说道：“他妈算运气好，子弹穿出去了。”拿出一卷绷带包扎好了，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王帝？嗯，这个名字我怎么好像听到过。” 王帝说：“我们好像不认识。” 陆云说：“也许是我记错了，走吧，我带你去我们住的老鼠洞。” 这个陆云，就是林志在深城的时候，托他带笔记本电脑给方智羽的那个陆云。 他和王鹏到达阴山幸存者基地后，安立哲听说女儿安怡失踪了，不由心急如焚。等陆云说，林志让他别担心，一定会将他女儿找回来，才有了一点安慰。 陆云将笔记本电脑给了方智羽后，和王鹏就留在了基地，两人都觉得不虚此行，基地虽然没有想像中的热闹，但总比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好。 第484章 方智羽的觉醒（一） 时间长了，陆云更是对陈虹心生好感，两人天天呆在一起。 谁知道好景不长，一次，陆云和陈虹外出打猎，竟遭遇了天启组织的一小队人。 这一小队天启组织的成员奉端木丽之命，本来是准备二次进入地下墓宫，但墓宫口已经坍塌，只好无功而返，半路上，就碰到了打猎的陆云和陈虹。 这一小队天启组织的成员暗中跟随两人，找到基地，将安立哲等人一股脑的抓了回来，交给了欧阳复。 欧阳复将一群人洗去记忆，重新植入，赋予新的身份后，就放到了月亮城中。 地下排水渠道黑咕隆咚，纵横交错，七弯八拐爬了半个小时左右，头顶渐渐抬高，可以直立行走了。 陆云道：“你怎么穿一身黑脚狗的衣服？一开始，我还以为你和他们是一伙的。” 王帝回答说：“我杀了一名天启队员。没有衣服穿，就穿他的了。” 陆云心下佩服：“了不起，黑脚狗恶得很，你居然能杀死他。” 两人说着话，又走了二十分钟左右，顺着一道楼梯爬了上去，头顶有块盖板，陆云抬手扣了三下，停顿片刻，又敲了四下，只听哐当一声，盖板在头顶上揭开，一束火光映照了下来。 只听一个嘶哑的声音说道：“是陆云。” 王帝跟着陆云爬到上面，眼前赫然开阔，竟是一间极大的地下室，中间生着一个大铁炉子，昏暗的火光下，室内一共聚着二十来个人。其中两个是十二三岁的孩子，脸上都是脏兮兮的。 给陆云揭开盖板的，是个黑脸大汉，他猛地一看见王帝，吓了一跳：“黑脚狗！” 他这一声呼喊，围着火堆的二十几人都跳了起来，拿刀拿棒，将陆云和王帝围在垓心。 陆云双手乱摇：“别别别，他不是黑脚狗，他杀了一个黑脚狗，把黑脚狗的衣服扒来自己穿……”情急之下，有些语无伦次。 黑脸大汉叫道：“乱说，黑脚狗那样厉害，身上又有枪，凭他杀得了？他肯定是要来当卧底！” 王帝冷笑一声：“要不你试试？”突然一伸手，扣住黑脸大汉的手腕，一推一绊，脚下一勾，黑脸大汉突然飞起来，重重摔在地上。 其他人又惊又怒，黑脸大汉长得铁塔一般壮实，竟被王帝转眼间摔在地上，连他用的是什么手法，都没有看清楚。 王帝将黑脸大汉一摔倒，随即抽出手枪，呯的开了一枪，凛然望着众人：“还有谁要试试？” 这一个下马威，顿时把其他人都震住了。一个戴眼镜男子排开两边的人，盯着王帝，问道：“你是新的觉醒者？” 王帝说：“不是。” 男子说：“那你是端木丽的人？” 王帝说：“也不是。” 男子说：“那你到底是什么人？” 王帝说：“我是沙漠外来的人，我叫王帝。” 男子嘶的吸了口气：“这个名字怎么有些熟悉，好像谁给我提过……”突然一拍手，“我记起来了，林志，是林志给我提起过，说他有个仇人叫王帝，是不是你？” 王帝倒有些惊讶，没想到碰到林志的朋友了，说道：“不错，是我。说吧，你要怎么的？” 男子笑了笑：“我什么也不干，只要你不是端木丽的人就好，什么仇呀恨呀，现在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怎么活下去。” 王帝既然不是端木丽的人，大家对他敌意顿时消除了一大半，黑脸汉子哼哼唧唧地爬起来，对王帝说：“朋友，你很有两下子呀。”说着，呵呵笑了起来。 黑脸大汉叫刘奇胜，长得五大三粗，比王帝还高了半个头，但这人虽然鲁莽，却是耿直之人，他被王帝重重摔了一跤，不但不愤怒，反倒对王帝甚是佩服。 王帝拍拍他粗大的膀子：“刚才得罪了。要真刀真枪的干，我肯定不是你的对手。” 王帝这一句话，让黑脸大汉刘奇胜很是受用，须知输赢事小，面子为大，王帝给足了他面子，他对王帝更是好感大增。 眼镜男子拉着王帝：“咱俩去那边谈吧。” 地下室生着一笼大火，虽然有排风口，室内还是青烟缭绕，空气污浊。 王帝跟着男子走到角落，两人在食品箱子上坐下来。 男子说道：“自我介绍下，我叫方智羽。以前和林志是朋友，不过你别担心，就像我刚才说的，现在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事情，个人之间的恩怨，提都不要提。” 王帝点点头：“不错，相比于生死，其实其他的，什么都不重要。” 方智羽说：“你是怎么来到月亮城的？” 王帝也不隐瞒，把如何去石城岛，如何在岛上遇到天启组织的人，如何回来的事情说了一遍。 方智羽说：“这么说，安怡陈七他们都没有死，可是既然落到端木丽手中，肯定也要被洗去记忆，变成迷失者。” 王帝说：“能不能说一下，你是怎么觉醒的？” 方智羽说：“这就看各人的体质了，有些人能，有些人不能，有些人觉醒得早，有些人觉醒得晚，反正我也说不清楚。只是觉得有两类人觉醒的时间，相比于其他人来说，要早得多。” 王帝说：“那两类人。” 方智羽说：“第一类，心思单纯的人，就比如黑大汉刘奇胜。第二类，智商比较高的人。” 王帝笑了笑，说：“你肯定属于第二类了。” 方智羽说：“算是吧。”语气听起来甚是得意。 王帝说：“你多长时间觉醒的？” 方智羽想了想：“大概一两个小时吧，我觉醒的时候，人甚至还在仪器室里，那是一间很大的房子，我睁开眼睛，一个人都没有，只有那些好像医疗床的仪器上，躺着一个个人。仪器看起来很高端，反正我也叫不出名字来。” “房子里光线柔和，可又看不见电灯泡，我下了床，偷偷溜了出去，外面是一条长长的走廊，我也不知道该往那边才能逃出去，随便选了方向，就往前走，拐了两个弯，到了尽头，才发现是条死胡同。” 第485章 照片 方智羽继续道：“我转身往回走，却听到有脚步声响了过来，咔，咔，咔，听起来像是高跟鞋的声音。” “我那时候心想，还好，是个女人好对付，这时候，前面两三米的地方，墙上突然开了一道门，走出两名警卫来，我大气也不敢出，呆呆地站着不动，幸好这两名警卫出了门，目不斜视，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当时尿都吓出来了，等他们转过走廊，连忙躲了进去，只见房间里布置得简约大气，又带着一丝温馨，雪白的墙，整齐的办公桌椅，桌上的花瓶里，还放插着一只娇艳的玫瑰。但是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 “这时候，那高跟鞋的声音越来越近，我看没有什么躲藏的地方，连忙藏进了里间，里间布置得更是典雅，墙是粉红色的，一张大床上铺着雪白的被褥，鼻子里闻到一股淡淡的幽香，我心想，这是到了哪个女人的房间？” “这时候，脚步声已经到了外面的房间，我只好钻进床底躲着，过了一会儿，有人走了进来，我从床底下一看，呵呵……” 方智羽说到这里，一脸的陶醉：“进来的是个美到极致的女人，我只觉呼吸一下停止了，我这辈子，从来没有看见过那样美丽的女人。” 王帝听到这里，明白方智羽见到女人就是端木丽，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心想张冰和夏一诺也算是美女了，可是比起端木丽，还是逊色了不少，难怪当年顾宇深如此痴迷于她，甚至不惜嫁祸于郑博文。 方智羽道：“我在床底下神魂颠倒，只见这个美得令人心悸的女人在桌前坐下，打开抽屉，拿出一张泛黄的老照片久久凝望，忽而轻轻叹了一声，眉目之间尽是愁意。” “我这人向来胆子不大，可听到她这声叹息，真想从床底下爬出来，问她是什么让她愁眉不展，就算为了她死，也心甘情愿。” 王帝静静地听着，心想：“如果你知道端木丽真实的年龄，不知道还有没有这样怜香惜玉的心情？” 方智羽说：“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那时候真是这么想的，也不掂掂自己几斤几两，迷迷糊糊的刚要从床底下爬出去，她突然自言自语起来。” “我当时吓了一大跳，一下清醒过来，在肚子里骂自己：‘他妈也不想想自己都小命难保了，还有心情怜香惜玉，只听她说：‘我端木丽就是全世界的罪人……’” “我心想，原来她叫端木丽，果然是天生丽质，她为什么说她是全世界的罪人呢？” “端木丽身上的白裙突然无风自动，房间里似乎涌起了一阵气流……” 王帝心说：“你也看见端木丽穿的是白裙子，她是很爱穿白裙子。” 方智羽说：“……我一下感到头痛得似乎要炸开，只听呯的一声，端木丽摔倒在地，她头转向这边，恰恰和我四目相对，我啊一声，忍不住叫出声来。” 王帝说：“端木丽难道是犯病了？” 方智羽说：“也许吧，我也不知道，就看见她快速地眨眼，她眼睛虽然看见了我，可是眼色茫然，又恰如没有看见我一样。” “我当时想，再不逃就完了，从床底下爬出来，撒腿就往外奔，可是到了门口，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端木丽还是那样躺着，似乎灵魂已经离开了身体。” “我大着胆子，又一步步走了回来，把她抱起来放在床上，见她眨眼开始变慢，似乎要清醒了过来，心中无底，又往出走，看到桌上的照片，顺手拿起来放进了口袋。” 方智羽说到这里，伸手进夹克内兜，掏出一张照片，递给王帝。说道：“我一直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帝接过照片，突然大吃一惊，上面一共三个人，最左边的一人，竟然是自己！！！ 纵然王帝一向行事冷静，这时候也不由得他还能冷静下来，再看中间一人和右边一人，赫然是夏一诺和林志。 方智羽不眨眼地盯着王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帝回过神来：“我怎么知道？”心中疑惑万千，自己肯定是没有与林志、夏一诺合过影，这照片是怎么来的呢？又是怎么到了端木丽的手上？ 方智羽说：“还有，给你们拍照的人又是谁，难道就是端木丽？” 王帝自然回答不了方智羽的疑问，说道：“这照片能给我吗？” 方智羽点点头：“你拿去吧，反正我留着，也没有什么用。” 王帝把照片妥善放在身上，问方智羽：“那个能将人的记忆洗去的地方在哪儿？” 方智羽说：“我不知道，我从端木丽的房间逃走后，找不到路，又回到那间大厅里，又躺回那仪器床上，假装自己还在昏迷，过了七八个小时，我肚子都快饿瘪了，才有十几个人走进来，把我们抬出去，放在一部蒙罐车上，给拉到了月亮市。” 王帝问道：“你估计车开了多久？” 方智羽说：“时间不长，大概二十几分钟的样子，只是路上很颠簸？” 王帝换算着时间，莫非将人的记忆洗去的地方，就在那大院里。说道：“你来月亮市后，看见过陈七、高珊他们没有？” 方智羽神情一凛：“他们也被抓来了？” 王帝说：“是。” 方智羽摇了摇脑袋：“林志呢？” 王帝说：“我也经好久没有看见他了。” 这时，陆云走了过来，从口袋里掏出一小块残片，说道：“我差点忘了，这个是王帝打下来的机械蜻蜓，我想着你也许有用，就带回来了。” 陆云还没有说完，方智羽已经抢过残片，凑在眼前仔细端详，突然一声欢呼：“太好了，芯片没有损坏！” 方智羽从小到大，对电器化的东西有着浓浓的兴趣，比尔盖茨就是他心目中的偶像，当下拿出盗来的笔记本电脑，用几根细线连上笔记本电脑，专心致志的操作起来，王帝无事可做，见大家都席地而睡，便也合衣躺在地上，昨晚一夜没睡，片刻间睡了过去。 第486章 请问你是谁 王帝一觉睡醒，鼻子里闻到一股肉香，走过去看时，见铁炉子上架了一口大锅，锅里热气腾腾，咕嘟咕嘟地冒泡，正熬着一锅肉汤。众人围在锅边，咂着嘴巴，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黑大汉刘奇胜笑着说：“肉马上熟了。” 王帝点点头：“这个是什么肉？”转头看了看，只见角落里一片荧光，方智羽弯着腰杆，还在噼噼啪啪敲着电脑。 刘奇胜回答说：“鹿肉，梅花鹿的肉。” 王帝有些奇怪：“月亮市周围都是沙漠，哪儿来的梅花鹿？” 刘奇胜说：“我也不知道，我半夜的时候，在一个小区抓的。那小区清净得很，没有几户人家。” 说话间，鹿肉已经熟了，刘奇胜给王帝盛了一大碗，其余众人食指大动，争先恐后的拿碗来盛。 王帝端着鹿肉来到角落，放在两个食品箱子垒成的桌子上，对方智羽说：“这么拼命干什么，先吃点东西吧。” 方智羽充耳不闻，熬得通红的眼睛还在盯着屏幕，王帝提高声音：“嗨，吃饭了！” 方智羽“诶”的一声，才抬起头来，似乎才发觉王帝坐在身边。 王帝说：“吃东西？” 方智羽则连声感叹：“啧啧啧，他妈这个小东西太先进了，你想都想像不到，它的逻辑门达到了100兆，晶体管容量每个平方毫米是一百万个！” 王帝对这些芯片知识知之甚少，也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只见屏幕上都是复杂的编码，像蚂蚁一样的密密麻麻。 方智羽说：“这样说你没有什么直观的认识，我告诉你吧，末世发生前，以我们最高的科技水平制造出来的芯片，逻辑门最多达到一兆，每平方毫米的晶体管容量，最多是一万个。明白是什么意思了吧？他们的科技碾压我们成渣渣！” 方智羽感叹万千，忽而看见纸箱上的肉，也不用筷子，汤汁淋漓地抓起一大块，放进嘴里大嚼起来，一边嚼着，连连摇头。 王帝说道：“你说的他们，指的是谁？” 方智羽停止了咀嚼，一双发红的眼睛盯着眼前的空气，半响才道：“也许只有外星文明，才能造出这东西来了。” 王帝道：“子弹能杀死人，箭也能杀死人，只要能杀死，你管他是子弹还是箭，管它原始还是先进？” 方智羽很是不以为然：“那不一样，那不一样。怎么能一样呢？” 王帝哼了一声，抓起一块鹿肉：“我看都一样。” 一大碗鹿肉吃完，方智羽继续埋头敲键盘，王帝感到有些气门闷，便对刘奇胜说：“走，我们去你抓鹿的小区看看。” 刘奇胜看了看手上的荧光表：“再等一会儿吧。” 王帝说：“等什么？” 刘奇胜说：“等天全黑了，我们再出去。” 王帝之所以救下陆云，跟着他来到这地下室，就是想借助众人的力量，达到自己的目的。 这时见人数虽然不少，但除了刘奇胜和陆云，其他十几人半数以上都是女人和孩子，已经大失所望，没好气地说：“怕什么怕，难道你要像老鼠一样的活一辈子？真遇到那帮黑脚狗，干就完事了，都是人，谁怕谁？” 刘奇胜豪气上来，给陆云打了声招呼，让他看好家，自己打开地下室盖板，领着王帝爬下了地下排水系统。 王帝打开电筒，两人在阴森森地管道里往前走，转过几道弯，刘奇胜指着一排焊进墙壁的把手：“从这里上去就是了。” 王帝抓着把手爬了上去，轻轻顶开头顶上的盖板，只见夕阳的余晖平铺下来，小区里杂草都被染成了金黄色。 刘奇胜扬着脑袋：“帝哥，白天出去太危险了。” 王帝说：“危险什么，难道他们看我一眼，就知道我是觉醒者还是迷失者了？再说，我还穿着他们的制服呢。” 刘奇胜说：“知道的。” 王帝说：“怎么能知道？” 刘奇胜回答说：“你没有发现天启的队员都戴着一副墨镜，那墨镜可不简单，能看出迷失者身上会发出绿光。” 王帝一回想，暗道原来是这样，怪不得端木丽一眼就看出我不是迷失者，可她当时脸上并没有戴着墨镜，这么说，她用肉眼也能看见？这个端木丽，实在不是正常人。说道：“你等着，我就只上去透透气。” 王帝顶开盖板，双手一撑上到地面，刘奇胜在下面又将盖板挪回了原位。 小区里一片宁静，杂草长得泼辣而又茂盛。 王帝信步走过小区亭子，穿过一片健身器材场地，心想沙漠里到底是怎么凭空冒出的一座城市，也许只有端木丽才知道了。 忽见小树林里冉冉走出一道倩影，定睛一看，正是张冰。 王帝心中一凛，才发现这就是张冰居住的桦树林小区，张冰居然还留在小区没走。 其实王帝不知道的是，张冰确实照他的吩咐离开了，藏到了克里斯家里，可是和她自认为的“越是危险的地方越安全”的想法不一样，天启队员二次上门，终于抓到了张冰。 他们将张冰再次洗去记忆，剔除了她遇到王帝的这一段，又送回了她的家。 张冰偶一抬头，看见了王帝，她朝王帝笑了笑：“你新来的？” 王帝一听这话，就知道张冰又被重新洗去记忆了，心中一阵黯然，说道：“是，我新来的。” 张冰落落大方地说：“我叫张冰，请问你叫什么名儿？” 王帝说了，张冰说：“认识你好高兴，月亮市什么都好，就是人少。” 王帝指着路边一张长椅，两人坐了下来，一时之间都无话可说。 过了一会儿，王帝说：“你觉得幸福吗？” 张冰笑了笑：“怎么才认识，你就这样问我？” 王帝说：“我就只是想知道。” 张冰望着天边的落日：“有些小遗憾，不过还算好。” 王帝说：“什么遗憾？” 张冰说：“就是我爸妈不在身边，公司开的薪水虽然够高，可是背井离乡的，有什么委屈也找不到人说。有一次我完成了一个方案，公司给发了一大笔奖金，也没有人和我分享喜悦……” 第487章 生命的无意义 张冰讲述着别人植入她脑海中的人生，花朵一般的脸上荡漾着对生活的喜悦。 王帝心中一阵苍凉，心想或许她活在虚幻里，确实比提心吊胆的现实强得多。 最少不用为了食物发愁，不用时时面对死亡。 生活本来就是一场欺骗，既然如此，被谁骗不是一样呢？ 王帝说：“既然这样，为什么不在家乡找份工作，陪伴父母呢？” 张冰脸上闪过一丝苦闷，说道：“我们随便走走吧。” 两人信步而行，穿过长长的花廊，花廊两边是一根根刻花的立柱，夕阳照进来，将一道道长方形的光斑射到花廊的地板上，中间是立柱的阴影，切割着光明和阴暗。 张冰道：“我还在读书的时候，一天在学校门口，被一个富二代的车给撞了，下午，富二代的老爸和他漂亮的女秘书来到学校。” “老师把我叫到办公室，那个女秘书拿出一个淡黄色的信封递到我面前，信封里散发出一股淡淡的、独特的油墨味道，不用说，里面装的肯定是钱。” “我没有接，那个女秘书鼻子里哼了一声：‘拿着吧，这里是8800块，你家条件又不是很好。’” “我没有接受这样居高临下的施舍，手指交叉在一起，因为用力，骨节显得微微发白，这句话像是根毒刺，狠狠扎进了我心里。” “我用力咬着牙齿，确定眼泪不会掉下来，才敢开口说话，我说：‘我家条件是不怎么好，不过谢谢了，我们还不至于需要别人的施舍，也许这笔钱该给你的女秘书，因为她穷得眼睛里只有钱了，跟你的身份极不相称。’” 王帝微微一笑：“干得漂亮。”同时脚底板升起了一股凉意，细思极恐，天启植入的记忆太可怕了，甚至连钞票独特的油墨味道，信封颜色，钱的数目这些细节，都深深印入了张冰的脑海。好像她真的经历过了这件事情一样。 张冰道：“这就是我离开爸妈和家乡，来到这个鸟不拉屎的沙漠的原因，公司开出的薪水很高。” 王帝点了点头，心底又涌出了一阵苍凉。 张冰笑了笑，有些自嘲地说：“对不起，我让你心情不好了。” 王帝说：“没什么，其实我不是为了这件事心情不好。” 他考虑着，就算再费一番周折说服张冰，她此时的记忆全是假的，可这样一来，说不定会危机张冰的安全，再说天启将记忆再次植入，不过是举手之劳的小事。 张冰说：“我们以前认识吗？” 王帝说：“为什么这样问。” 张冰说：“我感觉好奇怪，明明我们才认识，可是不知道怎么的，却好像早在上辈子就相识了。连心中秘密都告诉了你。” 王帝说：“如果人真有前世和今生，那么为了今生遇到你，我在上辈子已经留下了余地。” 张冰莫名感动，望着天边斜得更厉害的太阳，说道：“也许是我太执着了，纠结这些不该纠结的，其实只要离开得够远，地球不过是宇宙中蓝色的一小点，在这个小点上，所有我们爱的人，恨的人，我们认识和不认识的人，都在这里度过了一生，生命的无意义，不言自明，纠结这些干什么呢？岁月不饶人，我们又何曾绕过岁月。” 王帝说：“你太伤感了。” 张冰一笑：“你相信有上帝吗？” 王帝说：“如果你所谓的上帝，是依照我们模样的人形，那么我想没有。但如果你问我有没有一个造物主，那我觉得也许有吧。否则宇宙运行得如此精密，靠的是什么力量？” 张冰说：“时间的力量。时间就是这个造物主。” 王帝说：“可是时间是不存在的，是人类创造的时间概念，我们感受到的，不过是事物变化的过程。” 张冰说：“那么造物主是什么模样呢？” 王帝说：“不知道，我们一直以人类的认知去想像，想像造物主和我们一样有血有肉，时间系统和生命特征都和我们相似，但万一搞错了呢，造物主其实根本不是人类所认为的存在形式。” 张冰笑了起来：“我们越说越深奥了。说点接地气的吧。” 王帝说：“说什么呢？”心想我要给你说说末日是如何的生不如死，不辜负了此时的良辰美景吗？ 张冰说：“比如你有心心念的女孩子吗？” 王帝也笑了笑：“有。” 张冰心里沉了一下：“她……也在这座城市吗？” 王帝说：“在，可是她不知道，我一直在她身边。” 张冰说：“如果你爱得再深一些，她应该知道。因为科学是浪漫的，根据量子纠缠理论，如果你足够爱她，那么你就能走进她的梦境里。” 王帝脉脉地凝视着张冰：“是吗？” 张冰忽而明白了什么，脸上一红，转身跑开了，咯咯咯地笑着：“和你聊天很愉快，再见。” 王帝这才发觉一地的月光如水，不知道什么时候，太阳已经落山了。忙道：“我们什么时候还能见？” 张冰嫣然一笑：“我每天晚上都在这里。” 王帝目送张冰的背影在桉树林里冉冉消失，心中有些欢喜，有些惆怅，又夹杂着三分担忧，一时之间五味杂陈，竟是自己都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他回到上来时的井口，揭开盖板，低头叫道：“刘奇胜。”井底下黑咕隆咚的，并没有听到应答，又喂喂叫了两声，才听到刘奇胜声音含糊地答应。 王帝道：“你睡着了？” 刘奇胜打了个哈欠：“我只是闭上眼睛养养神，谁知道睡过去了。” 王帝说：“上来，我们去弄点物资给养。” 刘奇胜把王帝的背包先递了上来，自己跟着爬出，两人出了桦树林小区，靠墙走到十字路口，刘奇胜说：“走右边吧。” 王帝说：“为什么非要走右边这条马路？” 刘奇胜说：“这边要安全点。就是白天也看不见几个人。” 王帝说：“人少的地方没有商店，那就弄不到多少物资，还是去这边。” 第488章 永远活在同一天 刘奇胜显得很是犹豫，王帝摆了摆头：“走吧，别像个娘们一样。” 穿过路口，这边街道整齐多了，忽听一阵踢步的声音走过来，王帝道：“快躲起来。” 两人藏在人行道上的花台后面，只见一小队巡逻队员排成一列，踏着正步，走了过来。 刘奇胜道：“没用的东西，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别人听到早就跑了，又有什么用？” 王帝连忙用手指竖在嘴唇上，做了个禁声的动作，只见这一小队人到了路口，又转身而去。 王帝眼见巡逻队的背影消失不见，拍了拍刘奇胜的肩膀，两人走到路边的一家超市门口，从通风窗爬了进去。 超市不到，但也不小，王帝用电筒扫了扫，六七百个平方总是有的。 他张开背包，走到货架前，拿起一瓶菠萝罐头看了看，上面的日期竟然是2059年。 刘奇胜见王帝疑惑，说道：“这是端木丽给设定的时间，在迷失者们看来，现在已经2059年了。” 王帝打开罐头，两根手指夹起一块菠萝吃了，味道香甜，说道：“我奇怪的是，超市里东西，端木丽是怎么弄来的？而且这菠萝吃起来，一点不像已经过期。” 刘奇胜摇摇头：“这个真不清楚了，我问过方智羽：‘难道她有个加工罐头的食品厂？’方智羽算是聪明人，他也摇头不知。” 王帝心说：“真是奇了怪了，超市里的食物五花八门，哪得开多少家工厂？这个端木丽确实不简单，她到底是怎么办到的呢？” 两人把罐头、方便面，以及其他食物往背包里面塞，王帝忽而看见地上有根半尺长的金属棍，造型像把电筒，但显然又不是电筒。 他弯腰捡起，刚一入手，忽而又失手落下，原来这金属棍子极是沉重，半尺长的长度，竟然有二十来斤。 王帝微微一奇，重新拿起金属棍子，这次有了防备，二十来斤的份量，提起来自然是小菜一碟。 他端详着金属棍子，刘奇胜瞧了两眼，说道：“就是把电筒。”又自顾把食物往背包里塞。 王帝虽不知道这东西到底是什么，直觉却告诉他非比寻常，于是放进背包，只听刘奇胜突然说：“谁！” 王帝吃了一惊，手上已经抽出了枪，只见货架后走出一年轻男子，二十一二的年龄，身子瘦高。 “你是谁？”王帝说着，朝刘奇胜使了个眼色，刘奇胜打着电筒四下搜查，没有发现这男子还有同伙。 “不用找了，就我一个人。”这男子笑了笑，“我叫苏逸轩，请问两位贵姓。” 这男子的确是苏逸轩，他在苍狼县打晕夏一诺后，拿着激光剑就想找个隐秘的地方藏起来，没料到又遇到了激光剑的原主人，那一身黑衣，脸上蒙着黑纱的女郎。 黑衣女郎是郑博文的一名手下，叫做刘露，这次深入沙漠，是奉命查找天启组织的总部，她制服苏逸轩后，苏逸轩见她不杀自己，便狗比膏药一样沾着她不放。 刘露一行，本来是三个人，其中两人在一次遭遇尸群的时候牺牲了，她寻思一个人孤单，便将苏逸轩带在了身边。 两人驾车进入沙漠，第二天便迷了路，但运气比林志和夏一诺好得多了，误打误撞，竟然来到了月亮城。 刘露见荒凉的沙漠中竟然有座现代化的城市，惊得目瞪口呆，不提防，苏逸轩为了重新夺回激光剑，一刀砍下了她的脑袋。 苏逸轩得到激光剑后，等到天黑进入月亮市，清冷的月光下，只见街头巷尾空无一人，这里竟然是一座死城。 苏逸轩撬开路边一间房子，在里面睡了一觉，第二天被一阵笑声惊醒了过来，扑到窗户上一看，不由目瞪口呆，浑然不知是怎么一回事。 只见上班的人群行色匆匆，三三两两快步走过，一个女孩子手里拿着块镜子，还在检查自己的妆容。 这场景，好似末日根本没有发生。 看起来越是正常，其背后越是诡异。 苏逸轩眼睛持续瞪大，百思不得其解，但他本能地感到了恐惧，藏在房子里没有出去。 如此过了两天，身上带的食物已经吃得干干净净，被逼无奈，只好冒险出来偷取食物，刚翻进超市不久，没料想王帝和刘奇胜偏巧不巧，也来到了这家超市。 苏逸轩听到动静，赶紧藏了起来，慌乱之中，却把激光剑掉在了地上。 王帝哼了一声，冷冷地说：“你是觉醒者？” 苏逸轩并不知道觉醒者是什么意思，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时候，刘奇胜道：“你一个人孤零零的，不如加入我们。” 苏逸轩正寻思怎么拿回激光剑，一听之下，正中下怀，连忙点头答应：“好的，好的。多谢了。” 三个人拿够了食物，依然从通风窗里爬了出去，回到地下室的时候，方智羽刚睡了一觉醒来，他随便吃了点东西，又趴在电脑前敲起键盘。 刘奇胜指着苏逸轩：“他是新来的觉醒者。” 方智羽回头瞧了一眼，点了点头：“你看着吧。” 王帝道：“你老是鼓捣这东西干什么？” 方智羽说：“也许我能破解程序，重新弄出一个只听我命令的机械蜻蜓。” 这时已经是凌晨四点，离天亮不早了，王帝把背包当作枕头，睡了一觉，吃了点东西，又去和张冰见面了。 他已经知道了路径，也不需要刘奇胜再带路，独个儿来到桉树林小区，爬到地面，正是黄昏时分。 王帝走到桉树林边上，只见张冰坐在长条凳上，正捧着一本书在读。 “嗨，你好。”王帝微笑着打了个招呼。 张冰抬起头来，笑了笑：“你好。” 王帝说：“昨天我们聊得很愉快，我现在又来了。” 张冰瞪着眼睛，神情甚是警惕，说道：“你说什么？我认识你吗？” 王帝心中一凉：“完了，她的记忆又被洗去了。” 张冰说着站起来，一边后退，一边说：“你也许认错人了。” 第489章 机械蝙蝠 王帝凝视着张冰，突然转身大步离开，咬牙切齿地想：“我一定要让端木丽恢复冰儿的记忆。” 他从地下渠道回到地下室，将刘奇胜和陆云叫了过来，说道：“我问你们一句话，你们俩是愿意像人一样活在阳光下，还是继续忍受这地下的恶臭，永远像老鼠一样见不到天日？” 刘奇胜和陆云对望一眼，刘奇胜道：“怎么了？” 王帝说：“你就回答是，还是不是。” 刘奇胜眉毛一扬，大声说：“谁愿意活得这样窝囊？我早就受够了，行，都听你的，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刘奇胜说话的声音本来就大于常人，心情激动之下，更是震得地下室嗡嗡地响，连一心扑在电脑上的方智羽都走了过来。 众人一起望着王帝，瞧他怎么反抗天启组织。 王帝道：“明刀明枪，我们干不过端木丽，我不知道端木丽苦心经营这月亮市，到底是为了什么，但必定又所图，我们就给她到处放火，然后逼她答应让出一半城市，供大家居住。”心想，“到时候附加一个条件，让端木丽恢复张冰的记忆，她多半只能答应。” 众人轰然叫好，唯有方智羽深有忧色，他心想就凭这二十几个人，无疑于以卵击石。 王帝道：“我们放火的时候，三个人一组，碰到天启队员，不要和他们正面硬钢。愿意参加的举手。” 众人刚才群情汹汹，但一到表态，一半人开始退缩，只有五个举起了手。其中有一个还是十七八岁的女孩。 王帝心想有五个人加入也不错了，便让两人跟了陆云，两人跟了刘奇胜，自己和女孩组成了一队。 这女孩名叫周静，人如起名，长得甚是文静。她觉醒的时间较早，在这暗无天日的地下室已经呆了一千多天。 正所谓“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去。” 她是第一个举手的人。也是八人队伍中唯一的女孩。 陆云举起手：“我提议，放火的地方选择在偏僻的地方，一是不容易碰到巡逻队员，要安全一些，第二以免真的烧死了人。那些迷失者，说起来和我们都是一样的人。” 王帝点了点头，放火只是为了给端木丽施压，并不真的要杀人，说道：“怎么一到晚上，月亮市好像一座鬼城，那些迷失者没有夜生活是不是？” 方智羽道：“还不是端木丽搞的鬼，也不知道是怎么弄的，迷失者的脑袋里好像都有个时钟，一到晚上八点，就自动上床睡觉了，我们以前也是这样。” 王帝看了看表：“今晚时间还早，咱们三个小队，每队放一把火，火一起，就赶快回来。” 当下，八个人商量的放火的地点，方智羽虽然觉得事情太过冒险，但也不敢明确表示反对，他以前靠着聪明才智，隐隐然成了众人的头儿，可王帝到来没有几天，已经抢走了他的风光。 地下排水道纵横交错，遍布城市地下，像迷宫一样的复杂。三个小队出了地下室，各自赶往既定的目标。 王帝和周静走了一个来小时，从井道上到地面，周围荒草丛生，是座极大的院子。 院子里有所样式极其古旧的木质楼房，两层的小楼，整个楼体斜向一边，似乎轻轻一推，便得轰然倒塌。 周静有些奇怪，说道：“城里大部分都是钢筋水泥的高楼，怎么这栋小木楼这样的老旧。看起来起码有一百年了。” 王帝也觉得有些奇怪，木楼门窗都雕刻了花纹，就如清朝时的式样，于周围现代化的高楼格格不入，也没有多想，说道：“管那么多干什么，一把火烧了。” 两人当下放起火来，两层的小楼除了顶上的瓦片，其他全部为木质结构，片刻功夫，火越烧越大。 周静长久以来积存在心中的压抑，似乎也随着大火灰飞烟灭，转过头来，只见远处也燃起了一处火光，不知道是陆云，还是刘奇胜那边也放起了火。 就在此时，突然有人大喊救火，七八名天启队员冲进院来，头上的头盔映着火光，一明一暗的闪烁不定。 王帝大吃一惊，没料到会在这偏僻的地方遇到天启队员。抬手两枪，射倒了一人。 周静“啊”的一声：“黑脚狗！”呲溜一下跳进管道，王帝又开了两枪，跟着跳下去，对方人多，不及时逃离，被缠上了就很难脱身了。 两人在管道里狂奔，只听嗡嗡的声音追了上来，王帝不用回头，也知道对方放出了机械蜻蜓，他回头开了两枪，都没有打中，突然嗖地一下，一段光柱快速擦过他的脸颊，火辣辣地痛。 王帝一惊，只听周静叫道：“糟了，不是机械蜻蜓，是杀人的机械蝙蝠。” 周静身影刚落，机械蝙蝠已经扑到面前，王帝情急之下，一把抓住机械蝙蝠一边翅膀，狠狠砸在管道壁上。 那机械蝙蝠又发出两道激光，都打在墙壁上，嗤嗤两声，墙壁上破了两个小洞，深达一寸，硬实的墙壁尚且如此，要是命中了身体，那还不得透胸而过？ 王帝心中一寒，卯足了劲儿，用尽全身力气又猛砸了一下，机械蝙蝠扇动了两下翅膀，两只绿色的眼睛，终于暗淡了下去。 王帝松了一口气，才发觉背上全身冷汗，只听周静哼了一下，声音里显得很是痛楚。 王帝问道：“你受伤了？”用电筒一照，才发现周静的半边肩膀上都是血。 周静忍着痛，撕下一片衣服包扎了肩膀，低声道：“没什么，我们快走。” 王帝把机械蝙蝠塞进背包，两人继续往前逃，逃到一处十字交叉的道口，忽听左边方向脚步身急促。 周静颤声道：“糟糕，有人追来了。” 王帝嘘了一声，两人躲在管道口两侧，等这人冲出来的时候，王帝照着他脑袋就是一枪柄。 这人往前一冲，回过头来，双方都是一惊，这人叫道：“王帝！”王帝叫道：“陈七！” 第490章 遇到陈七 王帝问陈七：“你怎么在这里？” 陈七说：“我也不知道呀？” 原来坠机当日，昏迷中的陈七、高珊、秦奋、安怡、石格生、安娜、肖云云等七人被天启队员抬上飞机后，经过数小时的飞行，来到天启组织位于塔克拉玛干沙漠腹地的总部。 直升机一挺稳，七人就被送去洗去记忆，陈七醒来的时候，躺在一间整洁的卧室里，窗户打开着，微风轻轻撩起窗帘，一切显得安详而和谐。 陈七一下坐起来：“我是谁，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卧室门无声无息地开了，一只眼睛透过门缝望了进来，陈七打了哆嗦，伸手去摸腰后的手枪，却掏了个空。 跟着，一个二十来岁的少妇推门进来：“亲爱的，你醒了？” 陈七怔怔地瞧着她：“你是谁？” 少妇说：“别闹了，快起床，该上班了。” 陈七莫名其妙：“你到底是谁？” 少妇愣了一下，伸手去试陈七的额头：“老公，你没有发烧吧？” 陈七把脑袋一偏，厉声说：“谁是你老公，快说，你是谁？” 少妇见陈七脸色铁青，不像是在开玩笑，颤声道：“老公，你可别吓我，我是你老婆呀。” 陈七说：“你叫什么名字？” 少妇越发害怕，说道：“你连我名字也忘记了，我叫赵雅丽呀。” 陈七的脑袋嗡地响了一下，记忆中，自己好像真有个叫赵雅丽的老婆，可是，可是自己明明又记得，末世发生已经六年多了，怎么会有一个老婆？而且她还叫自己快起床上班。 原来陈七的记忆并没有被完全洗去，又被植入了新的记忆，两套记忆纠缠在一起，让他感觉自己几乎要崩溃了。 “我到底是谁？” 赵雅丽感觉事情越来越不对劲，说道：“老公，我陪你看医生吧。” 陈七一下跳起来，才发现自己穿着睡衣，他几下脱了睡衣，一边穿衣服，一边问：“我的手枪呢？” 赵雅丽听到“手枪”两个字，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陈七说：“什么医生，末日里哪儿找医生，外面都是丧尸。” 赵雅丽心中越来越是不安，趁陈七不注意，溜出了卧室。 陈七穿好衣服，继续在卧室里翻箱倒柜，寻找他丢失的手枪，忽听赵雅丽在客厅里说：“你们终于来了。” 又有人说：“他脑子出现问题，有多长时间了？” 陈七心中一凛，凑到卧室门口，从门缝了看出去的时候，只见和赵雅丽说话的，是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男人身后，还有两个护工模样的男子。 赵雅丽说：“就是刚刚。他说什么发生了末世，全世界都是丧尸。” 白大褂嗤一声笑，感觉这样不礼貌，忙又板起了脸，从随身带的药箱里拿出一支注射器，抽上了药，说道：“你先生也许得了妄想症，我先给他打一针，再送去医院。你配合一下，先让他把门打开。” 陈七连忙上了锁，他脑海中的两套记忆纠结缠绕在一起，实不知道哪个是真，哪个又是假？明明直升机坠落山沟，怎么转眼间自己就躺在了床上，而且还多出了一个老婆。 赵雅丽在敲了两下门：“老公，你开下门好吗？” 陈七一声不吭，两只手紧紧抓着头发，正苦恼万分的时候，呯的一声响，一名护工硬将门撞了开来。 陈七一下跳起，一个勾拳，将护工打晕在地，跟着一把抓过医生，夺下他手中的注射器，用针头抵在他的喉咙上。 白大褂脸上变色：“喂喂，我是医生，你可别要乱来呀！”恐惧之下，全身忍不住地发抖。 本来白大褂如果稍有耐心，慢慢劝说，陈七兴许还能相信他，自己脑子中关于末日的记忆，不过是得了妄想症。 但白大褂指挥护工撞门，这一来，陈七立马产生了反抗的意识。 白大褂感觉针尖已经刺进了皮肤，越发慌张起来，用手要推开陈七，陈七手上一用力，针尖登时刺穿了他的喉咙。 白大褂“啊”一声尖叫，吓得魂飞魄散，针尖扎出的伤口虽细，但喉咙是人的致命部位，一旦穿透，那也有丢命的风险。何况针筒里还有高浓度的麻醉剂。 他惊恐之下，更是拼命挣扎，只觉喉咙上又被扎了一针，想要开口说话，嘴虽然张着，喉咙里却发不出声音，急火攻心，又惊又怒，两眼翻白，软倒在地上。 陈七手上拿着针筒，大步走出卧室，见闹出了人命，第三名护工早吓坏了，退后两步，让出了路，赵雅丽更是脸色惨白，说不出话来。 陈七冲出家门，顺着马路一阵狂奔，逃出七八街后，只见路上越来越是荒凉，眼前的一幕，才更加符合末日的场景。 他也不知道该去哪儿，就藏进了一座废弃的楼房，隐隐听到警笛声，似乎正从那个疑为家的方向，传了过来。 此后，陈七东躲西躲，成了这月亮市的一名流浪逃犯，两套记忆在脑海中纠结不休，让他越来越是苦恼。 一天中午，空无一人的马路上突然走来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女人，陈七一见之下，就认出这女人是安娜。 可陈七也不敢贸然相认，只是呆呆地站在路边，两人四目相接，安娜毫无表情地走了过去。 陈七心中一阵失落，她是不认得我，还是我们根本就不认识？我脑海里关于末日的记忆，难道是假的？ 他犹不甘心，尾随安娜又走了好长一截，直到安娜转过头来，狐疑的眼神警惕地注视着他，陈七才停下了脚步。 这以后，不是能在这条路上看见安娜，她总是一个人愁眉深锁。而陈七远远跟随了几次以后，也终于摸清安娜住在星谷广场边上的一栋小楼里。 这一晚，陈七躲在附近一间房子里，听到枪响，还以为是来抓他的，跳进下水道一阵狂奔，竟是误打误撞的碰到了王帝。 王帝问道：“就你一个人吗？高珊、安娜，还有夏一然呢？” 第491章 初恋在每一天 陈七一听这话，立马知道末日真的发生了，摇了摇头：“除了安娜，其他人在哪儿我都不知道。” 王帝说：“安娜？你看见她了，她在哪儿？” 陈七说：“星谷那边的小广场。对了，夏一诺呢，你看见她了吗？” 王帝说：“夏一诺，哦，我不知道她在哪里，应该也在这月亮市吧？” 夏一诺昏迷后，王帝为了活捉夏一然，是自己亲自把她背到酒店的，他这时推说不知，是有意蒙骗陈七了。 陈七又问：“夏一诺的妹妹夏一然呢？” 王帝想了想，说道：“它应该落在了端木丽手中。” 陈七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三人走过纵横交叉的地下排水系统，回到地下室。刘奇胜的小队已经先一步回来了，又过一会儿，陆云的小队也回来了。 三个队没有损失人手，大伙都很兴奋，王帝把背包放在角落里，夸奖了大家几句，又把陈七介绍给了大家认识。 陈七见方智羽和陆云竟然也在，三人着实亲热了一番。 方智羽把王帝拉到一边，低声说：“不能再这样干了。会激怒端木丽的。” 王帝一笑：“我就是要激怒她。” 方智羽说：“算我求你了，收手吧，你这样真的会害死大家的。” 王帝一把抓住他胸口的衣服，拖近身来，凑到他耳边狠狠地道：“你要不想死，最好给我学会闭嘴！” 方智羽抖了一抖，闭口无言。 王帝在他胸口揉了揉：“我给你带回来一件宝贝。” 他说着回过头，喊道：“刘奇胜，把我背包拿过来一下……”忽见苏逸轩蹲在角落，一只手伸向自己的背包，顺势拿起，送了过来。说道，“帝哥，我给你拿来了。” 王帝接过背包，心里闪过了一丝怀疑，我叫刘奇胜拿背包的时候，苏逸轩的手已经伸了出去，他是想偷背包里的食物吗？冷冷地瞧了他一眼，拉开背包拉链，将机械蝙蝠掏出递给方智羽。 方智羽“啊”一声欢呼：“机械蝙蝠！太好了，几乎是完整的！”一时之间，喜得抓耳挠腮，“是……是给我的吗？” 王帝点点头：“你拿去研究吧。” 方智羽喜滋滋地回到电脑前，放电脑的纸箱后有刘奇胜偷来的一台发电机，嗡嗡嗡地响着，给笔记本电脑充电。 王帝走到大铁炉子前，地下室没有凳子，大伙围着一圈，席地而坐。 苏逸轩心里惴惴，偷眼看王帝，只见他一眼不发地只是盯着跳动的火苗，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他没有怀疑我要偷回激光剑。 此后三天，王帝三队人马又出去放了两次火，但兼如石沉大海，端木丽那边并没有什么消息反馈过来。 第四天傍晚，王帝忍不住又去瞧张冰，夕阳的余晖下，桉树林越见清幽，到处的野草荒藤也都茂盛得自在坦荡。 张冰依然坐在那长条凳子上，在满院弥漫的沉静光芒中，读着手上的那本《人生若只如初见》。 王帝看见夕阳将她婀娜的身子映出了一个剪影，恬静而又安然，不由想，也许就让她这样活一辈子，才是最好的选择。 “嗨！” 张冰抬起头来，冲王帝露齿一笑：“你是在给我打招呼吗？” 王帝微笑着点头，心想看来张冰连第二次见面也忘记了。她每天都活在相同的记忆中，认为自己是一个公司的白领，为了挣上更多的钱，才背井离乡，来到这塔克拉玛干沙漠腹地的月亮市。 每一天对她来说，既是新的一天，又是旧的一天。忘记了末日的冷酷与荒凉，像是上帝苦心的安排。 “我是新搬来的邻居，就住那边。”王帝抬起手来，胡乱指了指一栋楼房。 张冰往旁边挪了挪：“你要坐坐吗？” 王帝坐了下来，两个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张冰微微侧头看向王帝，恰逢王帝也看向了她，两人目光一接触，张冰粉颊闪过一丝红晕，连忙看向别处。 满院子闪着宁静的光辉，虽然荒芜却并不衰败。王帝柔声道：“你看过《初恋五十次》这本小说吗？” 张冰摇了摇头：“没看过。不过一听这书名，就吸引了我。应该是很浪漫，很温馨的爱情故事吧？” 王帝凝望着太阳正循着亘古不变的路线越来越大，也越来越红，说道：“书上讲的是一个可爱的女孩失忆了，在每天太阳下山以后，会把刚过去一天的事情全都忘光，他坠入情网的男朋友无法放弃自己心爱的女孩，开始了疯狂又令人感动的追求计划，在每个新的一天来临之时，务求让女孩再一次爱上他。” 张冰眼睛里闪烁着柔和的光芒，轻轻叹了一声：“好幸福的女孩，好痴情的男孩。” 王帝伸手握着张冰的小手，张冰身子一颤，手没有抽出来，便任由他握着。 王帝柔声道：“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就是那个女孩。” 张冰浅浅一笑，眼神中充满了向往：“我不是的，我记得自己以前所有的事儿。” 王帝不在言语，两人就这样坐着，眼见着太阳在高楼后隐没，光线越来越是暗淡，张冰站起来：“我怎么突然间好困，得回去睡了。” 王帝目送张冰苗条的倩影，心里明白，她脑海中的“开关”，告诉她该回去了。 他心中很是惆怅，闷闷不乐地回去地下室，抓着扶手爬了上去，敲了几下暗号，头顶的盖板掀开，突然两边肩膀一紧，分别被两人抓着，提了上去。 王帝吃了一惊，只见地下室多了十三四名男子，手里都拿着砍刀棍棒的武器，为首一人身高体壮，冷眼盯着王帝。 “你们是？” 王帝一句话刚出口，将他提上来的其中一名男子，突然狠狠一拳，打在王帝的小肚子上。 王帝肚子一缩，卸去了大部分的力量，但肚子是人的身体柔软的部分，这一拳还是让他大吃苦头。 高个男子摆了摆手：“你就是王帝，到处放火的鬼点子，就是你想出来的？” 第492章 另一群觉醒者 王帝捂着肚子：“怎么了？你们是什么人？”转头四顾，见方智羽、刘奇胜、陆云等二十几人被勒逼缩在墙角，己方虽然人多，但女人占了大半，不是对方十几名拿刀拿枪的众男子的对手。 刘奇胜叫道：“他们是另一群觉醒者，他叫陈威。” 叫陈威的高个男子黑着脸，声色具厉：“怎么了？你还问我怎么了，你他妈到处放火，会引来那帮黑脚狗疯狂地报复！” 他话音一落，刚才的男子对着王帝肚子又是狠狠一拳。 王帝瞪着他：“事不过三，再来一次，你会后悔的。”只见这人长着一对三角眼，神情阴冷。 三角眼哼了一声：“爷爷还怕了你了？” 陈猛摆摆手：“你以为放几把火，端木丽就会怕了，把半个月亮市划给你？” 王帝沉声道：“你错了，你以为我只是为了半个月亮市？呵呵。”冷笑一声，凛然道，“我们是为了争取生存的权利！” 陈猛嗤一声笑，脸上尽是嘲弄的神色：“靠什么争取？就凭你们这帮乌合之众？” 三角眼对着王帝的肚子，又是一拳，王帝早有准备，往旁边一闪，趁三角眼用力不均，身体前冲，一击肘锤打在他背心上，三角眼往前一扑，倒在地上。 王帝一脚踏在三角眼背心上：“同时抽出手枪，谁动打死谁！”十几名男子登时给震慑住了。 觉醒者像老鼠一样在阴暗的地下排水道生活，无处弄到枪支弹药，身上只有偷来的砍刀球棒。 刘奇胜等人见王帝转败为胜，情势逆转，纷纷上前夺下众男子手中的刀棒。 陈猛吃了一惊，完全没有料到王帝身上竟藏得有枪。 他看着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自己，一股寒意从脊背上直窜下去，但兀自嘴硬，叫嚣道：“你有种杀了我！你只有一把枪，我们可有十三个人。大家上啊！” 其实不用他说出来，他手下的人都明白，对方只有王帝一人有枪，大伙一拥而上，非杀了王帝不可，但首先冲上去的两三人，也非中弹受伤不可，谁都不笨，不愿意当那出头鸟。 陈猛话音刚落，呯的一声枪响，脑袋突然炸开了花。 王帝知道，对方十三个人只是一时被震住了，不杀一人立威，一旦反抗起来，胜负可就难料了，因此当机立断，一枪毙了陈猛，其他人就易于控制多了。 只要想想，谁给枪指着脑袋，会不怕死呢？果然这一下行险，没有人反抗。 王帝暗自松了口气，摆了摆手中的枪，命令其他人靠墙站成一排，这才蹲了下来，枪口抵在脚下三角眼的脑袋上，冷冷地道：“刚才我说了什么，你还记得吗？” 三角眼早吓得屁滚尿流，颤声道：“大哥，我……我错了，我给你陪不是，你狠狠踢我两脚。” 王帝阴恻恻地说：“你刚才那两拳打得很痛快吧？” 三角眼连忙摇头：“不痛快。” 王帝说：“你的意思，是还不觉得痛快？还要再打两拳？” 三角眼几乎要哭出来了：“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王帝哼了一声：“哪你是什么意思，他妈你把我刚才的话，重复一遍。” 三角眼脸色惨白，可又不敢不说，只得道：“你说，你说事不过三，再来一次，你会后悔的。” 王帝道：“你说我会后悔？” 三角眼连忙说：“不是，不是，是我会后悔。” 王帝说：“你现在后悔了？” 三角眼一叠连声地说：“后悔了，后悔了，大哥，你绕了我吧。”只觉下面一热，尿已吓了出来。 王帝道：“你又是怎么回答的？” 三角眼哭丧着脸，几乎要崩溃了：“我说，我说……” 王帝厉声道：“快说！” 三角眼“哇”的一声，突然大哭出来：“爷爷，你才是我爷爷，我是你孙子！爷爷你饶了我吧。” 王帝之所以如此戏弄三角眼，是要众人都畏惧自己，他哼了一声，心说你这人真是又笨又胆小，我要饶你，就不会这样戏弄你，戏弄了你，就不会饶你，难道饶了你，让你有机会以后报复我吗？ 冷冷地说：“本来像你这样没种的软蛋，杀了你还浪费我一颗子弹，但我这人有仇必报，你就怪自己倒霉了吧。” 话音一落，一枪崩了三角眼。 剩下的十一名男子面面相觑，都不知道王帝接下来会怎么处置他们。 王帝缓和了一下语气：“大家都是男人，难道甘心给端木丽一个女人逼得藏在这下水道里，愿意跟我干的，我王帝欢迎，不愿意的，就请现在离开吧。” 这十一名男子大出意料，一人道：“你，你真的饶了我们？” 王帝说：“你叫什么名字？” 这人说：“我姓李，叫李云凯。” 王帝说：“名字倒是很大气，怎么人一副狗熊样？我王帝说出来的话，还从来没有不算话的。要走，就走。” 这人说：“那么，那么我就走了？” 王帝说：“难道你还要等着我请你喝上两杯？” 这句话有些幽默，但没有人笑出声来。 李云凯挪动了两步，瞧了瞧王帝，又挪动了两步。毕竟王帝刚才杀三角眼的时候，也是戏弄够了，才开枪杀的人。 他却不知道王帝杀人放人，那是为了不让别人轻易看懂自己，试出自己的性格。因为别人一旦看透了你，就不会那么畏惧你了。 王帝踢了李云凯一脚：“快他妈给我滚。” 李云凯被踢了这一脚，倒像吃了颗定心丸，大步走到洞口，呲溜一下跳了下去，又有六人跟在他身后要一起离开。 王帝道：“站住。” 这六人一愣，当即停下脚步。 王帝指着三角眼和陈猛的尸体：“把他们两个也带走了，从此以后，不要再让我看见你们，否则见一个，杀一个。” 这六人一听，如遇大赦，抬起地上的尸体，匆匆离去。 就只剩四人还站在原地。王帝拍了拍手：“欢迎你们四个朋友，大家可不可以介绍下自己。”他此时用商量的口气，一下拉近了彼此间的关系。 第493章 如果没有这道光 这四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右手边第二个人站出一步，说道：“我叫张浩源。”指着另外三人，“他叫张家润，他叫王明涛，他叫于磊，外号胖虎。” 于磊接口道：“我们四个平常很说得来，所以一起留下了。帝哥好。”说着咧嘴一笑，脸上都是肥肉。 王帝微微一笑：“以后我们就是好朋友了。好朋友不用这样客气。” 一场危机安然解除，又新加入了四名成员，刘奇胜等人都喜笑颜开，大伙围着铁炉子坐地。 张浩源道：“帝哥，我们四个兄弟跟着你，就是不想再窝囊地活下去，不过光是在没有人地方放几把火，好像对端木丽没什么用呀？迷失者都住在皇后区，晚上睡得像个死人，也看不见火呀。” 王帝沉吟道：“路要一步步地走，下一步我们就去皇后区，非要逼得端木丽答应我们的要求不可。” 张浩源说：“也是晚上放火？” 王帝目光中发出两道冷光：“不，白天！” 方智羽打了个寒噤：“这个……这个，这不就是和端木丽明刀明枪地对着干了吗？我，我觉得，还是柔和一点的好。” 王帝哼一声：“你懂什么，你不打痛了她，她永远只当你是一只虫子，想怎么捏就怎么捏。” 方智羽还待再说，王帝一挥手：“就这么定了。明天去踩点，后天动手。” 方智羽低声问陈七：“你不劝劝他？这样太冒险了。” 陈七对王帝的为人，甚是了解，摇了摇头：“这个人认定了的事情，你是拉不回来的。省省吧。” 方智羽犹不死心，突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说道：“为什么不这样，我们想办法让迷失者们都觉醒过来，这样我们的力量不就超过端木丽那一边了？” 王帝笑了笑：“你太天真了。” 方智羽很是不解：“为什么？” 王帝道：“首先你根本不知道怎么样恢复迷失者的记忆，即使你能恢复，你以为迷失者们觉醒以后，突然面对残酷的现实，会对你感激零涕是不是？” 方智羽说：“难道……不是？”口气明显不自信了。 王帝幽幽地说：“原本已经习惯了黑暗的人，你突然给他们一道光，他们下意识的反应，你相信我，不是感谢你，而是仇恨你。他们会说，原本我在黑暗中活得很好，可你偏偏给我看见了一道光。” 方智羽若有所悟，喃喃自语：“原本我在黑暗中活得很好，如果没有看见这道光的话。”王帝说：“对了，这就是所谓的大恩如大仇。” 刘奇胜很是疑惑：“你们在说什么呀？迷失者生活在地面上，他们哪儿缺阳光了？” 陈七笑了笑：“这个光不是那个光，这个黑暗也不是那个黑暗。” 刘奇胜挠着脑袋：“绕来绕去的，我是越听越糊涂了。” 王帝看向张浩源：“你们有多少人？” 张浩源回答说：“原来一共24人，13个男的，11一个女的。现在嘛，李云凯他们七个回去，也只有18个了。” 陆云笑了笑：“你们18个男的全来了，是想一次性解决了我们是不是？” 王帝摇摇手：“张浩源他们四个，现在是我们的人了。” 第二天，王帝、陈七、张浩源三人外出踩点，陈七走着走着，又来到星谷光场，广场临近迷失者居住的皇后区，选定这儿放火，火起后也容易走脱。 陈七指着广场边上一栋商主两用楼，说道：“那儿是星谷小区，小区还有后门，就它了。” 王帝点点头，忽见小区中走出一名女子，身材高挑，金发碧眼，正是安娜。 安娜低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快走到王帝三人身前的时候，才突然抬起头来。愣了愣，斜走两步，准备绕过去。 王帝一伸手，一把抓住安娜手臂：“安娜，你还认识我吗？” 安娜用力一挣扎：“放开我，我不认识你！” 陈七低声道：“干什么，快放开她，她不认识你，那边来人了！” 两名穿着巡警制服的男子走了过来，安娜大叫：“救命呀，我不认识他！唔唔……”嘴巴已经给王帝蒙住了。 两名巡警奔过来：“干什么？举起手来，否则开枪了！” 陈七急道：“王帝，你到底要干什么？安娜现在不认识你，你把她抓回去，又有什么用？” 王帝要抓安娜，自然有自己的打算，当下抽出枪来，呯呯两枪，两名巡警栽倒在地，都是心脏中弹，一命呜呼。 陈七见事已至此，连忙抢上去，捡起掉在地上的两把手枪，飞奔回来，叫道：“快走，快走，你真是疯了！” 三人劫持了安娜，冲进路边一所公园，安娜拼命挣扎，大声呼救，王帝照着安娜的脑袋，一枪柄打下去，却被陈七抬手拦住：“安娜不认识我们，怪不得她。” 安娜眼神惊恐：“你们，你们为什么挟持我，我只是个小职员，身上没有钱的。上帝，你们放了我吧！” 陈七道：“安娜，你好好看着我，我们认识的，你只是失忆了。” 安娜说：“不，我没有失忆。” 陈七说：“相信我，你真的失忆了。” 安娜说：“我有没有失忆，难道我自己不知道？我记得我爸爸，我记得我妈妈，他们都在德国！” 陈七说：“不是，你现在的记忆，是被别人装进你脑子的，都是假的！” 安娜“嗤”一声笑：“你是在讲西方夜谭吗？”惊慌之下，把东方夜谭说成了西方夜谭。 王帝道：“别耽搁了，回去再说。” 三人挟持安娜，穿过林子，猛地站住了脚，只见端木丽俏生生地站在绿草地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四人。身后站着四名警卫，荷枪实弹，都是大块头的猛男。 王帝没有想到会碰上端木丽，一惊之下，随即镇定下来，用枪抵在安娜脑门上：“让开路，否则我杀了她！” 端木丽愣了一下，随即感到很是好笑：“你杀不杀她，对我有什么影响？呵呵！” 第494章 三个条件 王帝沉声道：“你好好看看她。” 端木丽瞧了安娜两眼：“嗯，是长得挺漂亮的。” 王帝低声对陈七说：“你和张浩源把安娜押回去，千万注意，别让她逃了。” 陈七说：“你呢？” 王帝说：“只要安娜在手上，她不敢对我怎样的。” 张浩源说：“你确定？” 王帝说：“别废话，快走！” 陈七瞧了瞧端木丽，和张浩源各自抓着安娜一条手臂，一步步后退。 端木丽笑道：“她不就是个普通的迷失者？你干嘛当她宝贝一样？” 王帝有意拖延时间，用枪指着端木丽：“你真不认识她？” 端木丽说：“月亮城有五千多名迷失者，我哪能个个都认识？” 王帝说：“五千多？没有这么多吧？” 端木丽说：“要不你自己去数数？” 王帝顿了顿：“有多少和我没有关系，我只想告诉你，安娜是个混血儿，有亚洲血统……站住了！” 端木丽抬手阻止了欲图合围王帝的四名警卫，说道：“哪有怎么样？” 王帝快速回头看了一眼，安娜在陈七和张浩源的劫持下，已经退入了林中，这才说道：“安娜的外公外婆，都是中国人。” 端木丽脸色一变：“你什么意思？” 王帝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她的外公叫顾宇深，外婆叫端木丽。” 端木丽“啊”的一声，顿时脸色大变：“你，你胡说些什么？” 王帝冷笑一声：“难道你没有发觉，她有你年轻……”想着端木丽几十年来，容貌竟然没有多少变化，还是少女的模样，改口说，“有你现在的模样？” 端木丽全身发抖，是的，安娜虽然是混血儿，外貌和她已经差别很大，但血缘之间，总有些东西改变不了，那就是眉宇之间似曾相识的神气，那就是割不断的血缘关系。 她年轻之时，为情所困，当得知顾宇深为得到自己，陷害郑博文的真相后，激愤之下，竟致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女儿。 这一人伦惨剧，更导致她性情大变，恨上了全世界的人，一个纯真无邪、对爱情充满幻想的少女，终于摇身一变，成为了灭世屠夫。 既然我不快乐，那么我就要全世界的人都不快乐，这深入骨髓的怨毒，终于为整个人类铺就了通往地狱之路。 可一个人无论多么的邪恶，内心深处总会残存那么一丝微不足道的良善。 端木丽有时午夜梦回，女儿那张白白胖胖的小脸总在眼前晃来晃去，这时忽而知道，自己竟然有个亲生的外孙，如何叫她不激动？ 王帝冷冷地道：“你女儿顾小艺并没有死，她心脏长在左边，你那一刀并没有插死她，后来邻居把顾小艺送到医院，医生救活了她……” 端木丽雪白的粉颊，显得更加白了，颤声道：“你，你怎么知道？” 王帝说：“顾宇深告诉我的，顾小艺长大后，嫁给了德国人汉斯·安德里斯，后来生下了安娜，安娜还给自己起了个中国名字，叫做端木月！” 端木丽听王帝一一说了出来，种种经过虽然匪夷所思，但又丝丝合扣，不像仓促间能编排出来的谎言，说道：“小艺，她居然没有死，她，她现在在哪儿？”说这话时，声音抖得厉害。 王帝说：“她是当时没有给你杀死，不过末日发生之前，她和汉斯都死在了车祸中。顾宇深则回了国，在阴山中的迷魂谷隐居，一住就是几十年。” 端木丽哼了一声：“他别的地方不去，为什么偏偏选中迷魂谷？哼，还不是想找到那座地下宫殿。” 在迷魂谷的时候，顾宇深讲述往事，并没有提到过地下宫殿，因此王帝也不知情。心说：“什么地下宫殿？”说道，“你要想得到安娜，得答应我三个条件。” 端木丽心中思潮起伏，却没有听到这句话，只听她轻声哼道：“大兔子死了，九兔子埋，九兔子死了八兔子埋，八兔子死了，七兔子埋……二兔子死了，十兔子埋，十兔子就是大兔子。”这是她以前哄女儿睡觉的儿歌，这时精神恍惚下，下意识地哼唱起来。 王帝提高声音，又说了一遍：“你要想得到安娜，得答应我三个条件。” 端木丽一怔，从恍惚中走了出来，说道：“哪三个条件？” 王帝说：“第一，划出半个月亮城归我，第二，告诉我你不老秘密，第三，让一个人恢复记忆。另外……”掏出那张和林志、夏一诺两人合影的照片，“告诉我这张照片是怎么回事？” “照片的事，你以后会知道。”端木丽说道：“现在，你先告诉我，你要让我恢复谁的记忆？” 王帝说：“你先说你答应不答应，我再说出那人的名字。” 端木丽柳眉倒竖：“要是我不答应呢？” 王帝阴森森地说：“那我一回去，立马杀了安娜，而且是一刀刀地割。凌迟处死，咱老祖宗的戏法，你应该知道吧？” 端木丽大怒：“你敢？！” 王帝冷笑一声：“这个世界上我王帝不敢做的事情，恐怕还没有几件。” 端木丽说：“好！够毒辣！” 两人凛然相对，半响，端木丽阴恻恻地说：“你杀了安娜吧，你怎么杀她，我就怎么泡制张冰！” 王帝心中一寒：“你，你知道我和张冰在一起？” 端木丽冷笑道：“你真以为你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月亮城？哈哈……”她干笑两声，“你之所以能活到现在，是我还不想杀你。否则你这小子就算有三头六臂，九条命，也不够你死的，哼，给我横什么横？你的一举一动，全部在我的监控屏幕上显示得清清楚楚。” 端木丽说到最后，神色黯然，她之所以不杀王帝，是因为一生爱而不得，看见王帝和张冰情意缠绵的时候，聊以慰藉空虚的心灵。建设这月亮城，洗去人们的记忆，也有相同的意思。 王帝四下看了看，心想奇怪了，自从进入月亮城后，自己处处小心在意，可没有发现有什么监控设备呀。 第495章 端木丽的过去 端木丽瞧出了王帝的心思，说道：“不用找了，监控设备在天上，你是看不见的。” 王帝说：“侦察卫星？” 端木丽说：“无可奉告。”说着伸出双手，往上一扬，她身旁的四名警卫，突然嗖嗖嗖地直飞上天，一冲十几层楼高，跟着落下，重重摔在地上，身体扭了几扭，一命呜呼。 端木丽最隐秘的事情，被四个警卫一字不漏地听了去，她当然要杀人灭口了。 她随即转身而去，一句阴森森地话飘进王帝耳朵：“记住了，你怎么对安娜，我就怎么对张冰！” 王帝瞧得目瞪口呆，心中发毛：“她双手一扬，就将四个一百多斤的身子送到天空，这……这……她端木丽不是人呀！” 王帝跟着想到过往的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比如在去内蒙的途中，老是感觉周围似乎多了一个隐形人，说不定就是端木丽。 她内心像这塔克拉玛干沙漠一样的荒凉，无处滋润，所以就满世界的走，感受一下幸存者之间的人情。 “哼，她其实也挺可怜的。” 王帝大步奔向桉树林小区，蹬蹬蹬地上了楼，只见张冰所在的屋子房门大开，他冲进门内，地上摔碎了一个玻璃杯子，沙发凌乱，显然是经过了一番搏斗。 王帝颓然软在地上，也许是来晚了一步，也许是昨天晚上，张冰已经给端木丽抓走了。 他随即振作起来，下楼来到院子里，揭开井盖，连走带跑回到地下室，陈七和张浩源押着安娜，已经回来了，正焦急地等着他。 王帝叫道：“大家快走，端木丽随时会找上门来。” 方智羽站起来：“不会的，这里隐蔽得很，我们已经住了快一年了。” 王帝喝道：“别废话，叫你走，你就赶快走。” 方智羽见王帝神色严峻，不容自己啰嗦，连忙收起笔记本电脑，连着机械蝙蝠一起塞进背包，众人一阵乱，相继跳下地下室，顺着阴森的管道逃命。 到了一个十字交叉口的时候，猛听嗡嗡嗡的声音大作。周静失声叫道：“机械蝙蝠！” 此言一出，众人骇然大惊，那机械蝙蝠通体漆黑，双翅张开，只二尺左右，在这地下排水系统飞行，又快又灵活，一旦被它盯上，几乎就等同于判了死刑。有死无生。 众人惊慌失措，拼命逃向黑暗深处，有人大叫：“快把电筒关了！”话音刚落，只听嗤嗤两声，第一道激光打掉了他手上电筒，第二道激光穿胸而过，正中心脏。 方智羽叫道：“关电筒有个屁用，机械蝙蝠用的是红外线扫描。” 忽听胖虎“嗷”一声怪叫，膝盖中了一激光，摔倒在地。 张家润和王明涛两人与他兄弟情深，一起转身去救，胖虎大叫：“快逃，不要管……”“我”字还没有出口，七八只机械蝙蝠疾飞而至，黑暗中激光连闪，胖虎背心连中三道，登时一命呜呼。 张家润和王明涛已经冲到胖虎身边，两人刚叫得一声：“胖虎！”胸口肚子已经中了七八道激光，射穿了身体，双双死在胖虎身上。 张浩源见三个好兄弟都死了，胸中一阵剧痛，大叫：“我打烂这些混蛋的铁蝙蝠！”回头照着机械蝙蝠，一阵乱枪。 王帝一把拽回他：“快逃！”另一只手紧握安娜，“跟紧我，不要逃散了。” 安娜目瞪口呆，做梦也没有想到每天生活的城市下面，竟然隐藏得有一群苦苦求生的人，更没有想到，世界上还有机械蝙蝠这样杀人的武器。 她随着王帝飞奔逃命，心中的震撼简直无法用语言形容。 王帝一阵狂奔，身后周静叫道：“有道门！” 墙壁上的铁门锈迹斑斑，上面挂着一把同样锈蚀严重的大铁锁，张浩源抽出匕首撬锁，只听啪的一声，匕首断成了两截。 周静叫道：“用铁棍。”将手上一根铁棍，交给张浩源。 此时，随着王帝逃向这边渠道一共五个人，除安娜外，还有周静、张浩源、陆云，和一个叫张江鼎的小伙。 王帝朝来路望去，黑咕隆咚什么也看不见，只有临死前惨号的声音在渠道壁上来回碰撞，隐隐约约传来。 在那十字口，机械蝙蝠来得突然，众人各自逃窜，王帝心想，方智羽不知道死了没死，刚才只顾着安娜，来不及救方智羽，实在有些可惜。 张浩源把铁棍插到到锁环上，用力撬开铁锁，铁门发出生涩刺耳的嘎嘎声，被推开了。 门后黑乎乎的，陆云用电筒去，原来对面又是一条排水渠。 就在此时，王帝忽听身后有翅膀扇动的声音，急忙一回头，电筒光下，两只机械蝙蝠直扑过来。 蝙蝠来得突然，王帝抬手一枪，打下一只，眼看无法抵挡第二只，突然间福至心灵，抓住安娜挡在身前，那蝙蝠立马停在了半空，王帝又是一枪，射落下来。 安娜脸色惨白：“你，你竟然拿我作挡箭牌？” 王帝道：“放心，蝙蝠受端木丽控制，她不会杀你的。”王帝用安娜作挡箭牌的时候，并不肯定机械蝙蝠就不会射杀安娜，顺口搪塞过去，心想，“端木丽的动作也够快，她肯定是将安娜的面部信息录入了机械蝙蝠，安娜才逃过了一劫。” 地下排水系统到处是飞行穿梭的机械蝙蝠，躲在地下也不安全，六人穿过铁门，顺着水渠找到出口，出来一看，眼前是片老大的空地，穿过空地，来到一条荒僻的马路上。 这时，离天黑也不早了，大伙急于找个落脚的地方。 王帝左右看了看，走到街尾，街尾有一座广场，广场边上高楼林立，王帝看了看周围的地势，领着大伙走进一栋高楼。 大堂里有些阴冷，地上全是灰尘，安娜感觉身上有些发冷，下意识地抱紧了双肩，随着众人上到二楼，进入一间会议室。 会议室里一圈都是宽大的沙发，六个人坐下来，心有余悸的脸上都写满了疲惫。 第496章 意识的大厦轰然倒塌 尤其是安娜，更是怀疑过去几个小时所发生的事情，只是一场噩梦。 陈七见她心神不定，脸上发白，知道她惊吓过度，安慰道：“别怕，一切都会过去的。” 安娜盯着陈七：“我不是怕，我只是怀疑，到底是不是真的？” 陈七点点头：“都是真的，早在六年前，世界就毁灭了。” 安娜眼神茫然：“可是我明明记得，一年前我还在莱茵河边散步，河岸边上的太阳伞下，坐满了休闲的人。我甚至能闻到，琥铂色的纯啤发出来的酒香。” 陈七苦笑一声：“那都是天启组织植入你脑海里的记忆。” 安娜神情萧索：“给我说说吧。” 陈七说：“说什么？” 安娜说：“现在的世界是什么样儿了？” 陈七叹口气：“到处废墟，一片荒凉，往往你走过好几座城市，也看不见一个活人。” “仁慈的上帝！”安娜低呼一声，“人都死了吗？” 陈七掏出烟盒，点上一根，大口抽着，说道：“都死了。可最可怕的不是这个，而是人虽然死了，可是还没有死透。” 安娜听不明白，说道：“什么意思，人又死了，又没死透。这，这不是很矛盾吗？” 陈七说：“他们都变成了丧尸。” 安娜“啊”的一声：“丧尸？！” 陈七苦涩一笑：“对，就是丧尸，它们只要看见活人，或者任何有生命的动物，都要撕成碎片。” 安娜张大了嘴巴，久久说不出话来，又过了半响，才道：“我们以前认识？” 陈七点了点头：“何止是认识？” 安娜正要继续问，自己以前是怎么活下来的，忽听周静嘘的一声：“有人！” 王帝一下站起，走到窗前，顺着周静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街尾走来五人，夕阳将他们的影子在地面上拉得老长。 “方智羽！”王帝定睛一看，“还有刘奇胜和苏逸轩。”三个人的身后，是两名持枪的天启队员。 周静急道：“帝哥，快救他们。” 王帝一挥手：“陈七，张江鼎，你们两个跟我来。其他人留下。” 陈七本来不想听王帝的命令，但现在救人要紧，三人下了楼，藏在大堂玻璃门一侧，只听脚步声响，五个人走到了门口。 方智羽说着话：“两位兄弟，你们并没有给端木丽洗去记忆，为什么还要甘心给她卖命？” 一名队员呵斥道：“快走，再叽叽呱呱，老子毙了你。” 另一名队员却道：“唉，我们记忆是还在，可也身不由己呀。” 方智羽说：“为什么不逃走？” 这名队员说：“逃走？哼，你想得简单，月亮城倒是没有设防，可你走得出沙漠吗？再说了，我们都被注射过丧尸病毒，每隔三月，就得注射一次解药。” 王帝心说，原来端木丽把下面的人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给注射尸毒，使你不得不受她奴役，虽说每三个月都注射解药，可又并不解得彻底。一部分洗去记忆，变成生活在虚妄里的迷失者。 说话之间，两名队员押着方智羽三人走过了大门，王帝和陈七悄无生息地掩上去，一人一个，干掉了两名队员。 方智羽看是王帝和陈七，顿时又惊又喜，一把抱住王帝，激动地说不出话来。 王帝拍了拍他的肩膀，问刘奇胜和苏逸轩：“都好吧？” 刘奇胜咧开大嘴：“帝哥，都好，屁事没有。”说着捡起两名队员的突击步枪，一把递给王帝，一把自己拿着。 为了保持行动迅速，王帝大部分时间用的都是手枪，他本想把步枪给张江鼎，想了想，还是没给。 刘奇胜又下了两名队员的弹匣，以及方智羽的电脑背包，还给了他。 陈七将两具尸体拖到路边的门店里，五个人回到二楼，王帝问方智羽：“其他人呢？” 方智羽双手一摊：“我不知道，也许，都死了吧。” 众人一阵沉默，眼见着天色渐渐黑了下来，王帝站起来说：“换个地方。” 陆云说：“好好的，干嘛要换地儿？” 刘奇胜抢着说：“帝哥让你还你就还，哪儿来那么多废话？” 王帝说：“白天，端木丽也许能追踪我们。” 九个人下了楼，分成三组，前后照应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往前走，穿过两条马路，周静眼尖，低声说：“前面来了两个人。” 王帝一挥手，众人散布在马路两边，只见那两人越走越近，周静定睛一看，喜道：“是刘江明和孙燕！” 刘孙两人乍一听到声音，都吓了一跳，等看清是王帝等人，孙燕拍着胸口：“周静，你吓死我了。” 周静说：“就你们两个？” 孙燕说：“我能逃出来，全靠刘江明大哥。” 王帝见两人身上脸上都是血，问道：“你们受伤了？” 孙燕说：“没有，是别人的血，我们七八个人一起，其他人都死了。对了，你们要去哪儿？” 周静说：“帝哥说找个安全的地方。” 孙燕说：“去文明路吧，那边有个押运公司，门和窗子都安装了铁栏，我和刘江明大哥，正准备去那儿。” 周静看向王帝，王帝点点头，大伙转而向西，不多久来到押运公司。只见一楼大门敞开着，房子里黑咕隆咚的。 押运公司一共三层，每层窗户都装有铁栏，陈七走在最后拉上两道栅栏式铁门，又关上里面的木门，房子里更加黑了。 王帝打着电筒，分配人手：“陆云，你和刘江明守在一楼，刘奇胜，你和周静守在二楼，其他人都上三楼。” 三楼是员工宿舍，三间房子里摆着六张铁床，月亮城不小，那五千多迷失者住不了多大的地方，很多楼房都是空无一人。 王帝不让剩下的人分开，七个人挤在一间宿舍里，在黑暗中想着各自的心事。 陈七从背包里掏出两袋压缩饼干，递给安娜一袋，安娜拿在手里，却毫无食欲，脑海中的人生是一套，现实世界又是套，她实在不知道哪面是真，哪面是假，意识的大厦轰然倒塌。 第497章 截然不同的世界 安娜想了很多，感觉昨天和今天就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开门出去。 王帝道：“你要去哪儿？” 安娜回答说：“去方便一下。” 王帝嘴巴努了努：“屋里有洗手间。” 安娜见洗手间的倒在一边，根本关不上，说道：“我去隔壁。” 王帝说：“不行。” 安娜郁闷了半天，火气腾一下冒起：“你是不是管得太宽了？” 王帝说：“为了大家的安全，你不能去。” 安娜说：“我就要去隔壁。”怒冲冲地开了门。 王帝无法，朝周静使了个眼色，让她跟着去。 窗帘关着，房子里有些闷热，一团漆黑中，只有方智羽的笔记本电脑发出幽幽的蓝光。 张浩源道：“方智羽，我真服了你了，现在还有心情摆弄你这破玩意。” 方智羽抬起头来，瞧了瞧张浩源，又低头嗒嗒嗒地敲键盘，张浩源的话，从他左耳进去，右耳出来，根本没往心里想。 张浩源摇摇头：“快成呆子了。” 苏逸轩接口说：“其实他不是呆子，而且很睿智。你自己想一想，咱们现在多狼狈，可人家还能专心致志，心无旁鹫，换你你能做到吗？” 张浩源歪着脑袋想了想：“做不到，换我烦都烦死了。” 苏逸轩一笑：“就是嘛。” 王帝在黑暗中一言不发，心想方智羽处乱不惊，确实也是个人才，只可惜人太单薄，又戴着一副厚厚的眼镜，能在末日中活到现在，也算是个奇迹了。 过了一会儿，安娜解决完了回来，对陈七说：“我刚才看见窗外有一只小虫子，好奇怪。” 陈七说：“怎么奇怪了？” 安娜说：“像是一只蜻蜓，可又亮着光，要说是萤火虫，萤火虫又没那么大……” 陈七没听安娜说完，惊得一下站起：“机械蜻蜓！！！” 王帝又气又怒：“你没有拉上窗帘是不是，我都说了，不许你去隔壁！” 安娜道：“窗帘坏了，机械蜻蜓是什么？”身子一抖，“不会像机械蝙蝠会杀人吧？” 陈七说：“不会，但它能侦查我们在哪儿。” 王帝气急败坏：“大伙快离开！” 安娜突然莫名其妙来了一句：“好困，我该睡了。”往后一倒，片刻之间发出了匀净的呼吸声。 陈七急道：“好了，她脑子里的‘开关’又关了。他妈端木丽，她到底是怎样控制人说睡就睡的？” 安娜就是王帝对抗端木丽的一张王牌，自然不会轻易将她丢弃，命令张浩源和张江鼎轮换背安娜，说道：“无论怎么样，你们两个都不得丢下她。” 众人一窝蜂地冲下楼，守在二楼的刘奇胜和周静莫名其妙，王帝道：“我们暴露了，重新换地方。” 陆云和刘江明在楼下听到了，连忙打开了门，刘江明伸头出去看，突然一道激光闪过，噗的一下正中他心窝。 陆云一声怪叫：“机械蝙蝠！”刷地又拉上了两道栅栏式铁门。几乎同时，一只机械蝙蝠就撞在了门上。 王帝心中一凉：“糟糕，机械蝙蝠已经赶来了。” 机械蜻蜓和机械蝙蝠之间，预警系统共享，因此安娜被机械蜻蜓侦测到后，散布在城市各个角落的机械蝙蝠，立即四面八方赶来此地。 王帝对撞门落地的机械蝙蝠连开两枪，冲陆云喝道：“笨蛋，你关门干什么？不趁晚上冲出去，白天更不容易逃命！” 陆云反应过来，但这时又有三只机械蝙蝠赶到，一个俯冲，又朝大门发射激光，两道激光打在栅栏上，一道激光却穿过空隙，嗖地一下，擦着周静头皮飞过，几缕黑发飘落下地，发出烧焦的味儿。 王帝见状，知道片刻功夫，后续还有大量的机械蝙蝠源源赶来，走是走不掉了，只好先坚守此地，幸亏窗户也装有铁栏，两根铁栏的间距不到十公分，翼展两尺的机械蝙蝠飞不进来。 那三只机械蝙蝠一个俯冲后，跟着拉升高度，在空中盘旋列队，一只在前，两只殿后，组成三角队形，又开始了新一轮俯冲攻击。 众人背靠墙壁，藏在射击死角，王帝叫道：“陈七、刘奇胜、张浩源，只有我们四个人有枪，别乱开枪，节约子弹。” 刘奇胜答应了一声，只听夜空中翅膀振动的声音大作，露出一只眼睛快速一瞧，就这片刻的功夫，竟然也有上千只蝙蝠汇集在空中，飞舞盘旋，如同一大片乌云挡住了月光。又是诡异，又是可怖，不由颤声道：“大家这次死定了！” 王帝喝道：“死了又怎样？全世界七十多亿人，你能活到现在，还不满足！”说完，把枪口伸出窗外，嗒嗒嗒的一个三发短连射，一枪一个，打下了三只机械蝙蝠。 机械蝙蝠本是聚在一起，倏然朝两边分开，刘奇胜骂道：“这东西成精了，他妈还懂得闪避。”一回头，见这当儿，方智羽还在敲击键盘。 王帝手里紧握抢来的突击步枪，心中却是焦急异常，盘算四个人的子弹加起来不过五百发左右，就算一颗子弹干掉一只机械蝙蝠，子弹也够用的，而且要不了多久的功夫，天启队员必定大批赶来，那又如何？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只听路口一阵引擎轰鸣的声音传了过来，最少有十部特警防爆车，轰着油门，驶到了押运公司门口。随即弹雨像狂风一样扫了进来，打得窗户玻璃飞溅，碎屑乱飞。 陈七微微抬头，对着其中一辆驾驶室的车窗连开两枪，只听铛铛两声，车窗玻璃却是防弹的。 张江鼎抱着脑袋：“帝哥，天上有机械蝙蝠，地下有黑脚狗，实在不行，咱们……咱们投降吧。” 王帝大怒，正要呵斥他一个七尺男儿，还不如周静一个女孩儿勇敢，忽而心中一动，说道：“就是这样，你出去和他们谈判。” 张江鼎一愣：“我？” 王帝不理他，冲着窗外大叫：“别开枪，我们派人出来谈判了。” 第498章 无路可逃 王帝连叫三遍，子弹才停止了射击，有人叫道：“欧阳复总管答应你们了，出来谈判吧。” 王帝对张江鼎一努嘴：“你出去。” 张江鼎六神无主：“我，我出去谈什么？” 王帝说：“你告诉欧阳复，第一、让他立即把他的人全部带走，第二、给我们十箱子弹，十桶水，十箱干粮。” 张江鼎瞠目结舌：“这个……欧阳复肯定不会答应的。” 王帝说：“那么减半也行，五箱子弹、五桶水、五箱干粮。” 张江鼎唉声叹气：“这不是谈判，是勒索。” 王帝在他肩膀上一推：“别废话，快去，谈判谈判，就是慢慢地谈。” 张江鼎被推出门，举着双手：“不要开枪，我是来谈判的。” 陈七“嗤”一声笑，问王帝：“你这是在拖延时间？”陆云和刘奇胜等人都笑出声来。 王帝抿着嘴巴，瞧了瞧昏睡不醒的安娜，没有说话。 张江鼎出去了一会儿，垂头丧气地回来了，不等王帝开口询问，就道：“欧阳复不答应。” 王帝说：“就只欧阳复，端木丽没有在？” 张江鼎听过端木丽的名字，但真人却没有见过，说道：“只有欧阳复和我说话。” 陈七插话问：“他都讲了什么？” “他说……”张江鼎瞧了瞧王帝，面露难色，欲言又止。 王帝说：“你直接说就是了。” 张江鼎这才道：“他说，他说你是个疯子。” 王帝笑了笑：“哪他有什么要求？” 张江鼎说：“我把你的话一说，他就怒冲冲地把我轰走了，话都没有给我说。” 王帝心想激怒了对方也不错，那将使他不能冷静对事，不过这欧阳复身为端木丽的助手，怎么这样沉不住气？说道：“你再跑一趟，问问他的条件。” 张江鼎面露难色：“我再去，说不定他会一枪崩了我。” 王帝冷冷地说：“你不去，难道就活得成了？” 张江鼎无法，只好再次去见欧阳复，这次去的功夫长了许久，但回来后只带回两句话：“欧阳复说了，让我们在十分钟之内无条件投降，否则他杀进来，哼哼，人人死得惨不可睹。” 王帝一笑：“都是一死，还分什么轻松和凄惨。大家抬桌子堵住窗户，一楼守不住，就退上二楼。” 众人一阵忙乱，堵上窗户，期间欧阳复倒也言而有信，只冷冷地看着，心想凭几张桌椅板凳就能挡住，真以为我手下的队员是吃素的？ 但其实王帝堵住窗户，防的是机械蝙蝠，而不是人，那东西扫描不到目标，就不会发射激光。说道：“押运公司只有一道门，只要那些鬼东西飞不进来，随他欧阳复有多少人马，也休想冲进来。” 张鼎江颤声道：“可我们冲不出去，也是死路一条呀，那个……”脸色犹豫，似又话说又不敢说。 刘奇胜道：“张鼎江，你他妈有话就说，有屁就放，瞧你抠抠唆唆的这副熊样，老子看了就来气。天又不热，你干嘛满脸都是汗？” 张鼎江抹了把头上的汗，说：“这个，那个，我是在想，咱们硬拼是拼不过的，这个不如投降，刚才欧阳复给我保证了，最多再洗去记忆，重新做回迷失者，我想……我想哪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张鼎江这样的心思，并非就他一个人这样考虑，陆云和孙燕也是暗自点头，毕竟只要活着，忘记过去又有什么？真实的记忆只能令人悲伤，活在别人设计的人生中，又怎么了？ 端木丽要当上帝，就让她当好了。 刘奇胜大怒：“奴才！你真不配当男人！我他妈阉了你！”说着刷一下抽出砍刀，当真就要动手。 王帝拦着刘奇胜：“留着他，还有用。” 刘奇胜气呼呼地说：“这种软蛋能有什么用？” 陈七问王帝：“我们无路可退，你到底有什么打算？” 王帝说：“怎么，你害怕了？” 陈七双眉一扬：“你觉得我会怕死？我只是想，我们这样坚持下去，能逃得掉吗？” 王帝哼一声：“只要坚持到天亮，就有希望？” 陈七说：“你话说明白一点。” 王帝说：“端木丽搞出这样一座城市，又辛辛苦苦弄了一大群迷失者住在城里，并千方百计地让他们认为，世界还如当初，自己生活在一个正常的社会里，你想想这是为了什么？” 陈七说：“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你爽爽快快说清楚不好吗？” 王帝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但我猜，她肯定极不情愿让迷失者们在大白天，目睹枪林弹雨的火爆场面。到时候……”稍一停顿，继续说，“端木丽或许会求着我们谈判。” “有道理。”陈七听王帝说完，虽然对王帝没有什么好感，却也不得不佩服他智商过人。 众人听王帝这么一说，不由都精神一振，仿佛黑暗中看见了一道曙光。 王帝道：“我、陈七守在一楼，刘奇胜、张浩源守在二楼，其他人都去三楼。” 大伙点头答应，陆云和周静扶起安娜，周静比安娜矮了一个头，显得有些吃力，苏逸轩意欲替换周静，一伸手，只听“铛”的一声，一把手枪从他腰后掉落在地。 苏逸轩脸上变色，弯腰去捡手枪，已被王帝一把抢过，冷冷地说：“你身上为什么有枪？” 苏逸轩干笑两声：“我昨晚在地下管道里捡到的。”他说起谎来，面不改色心不跳，几乎自己都认为，枪确实是昨晚逃跑的时候，捡到的。 王帝说道：“那你怎么不说出来？” 苏逸轩说：“这个……”脸上假装惭愧，“……我其实是怕死，我怕我说出来，你也要让我守门。” 王帝盯着苏逸轩的眼睛足足三秒，说道：“你既然怕死，就去三楼吧，不过枪得留下。” 苏逸轩一直跟随王帝，目的就是拿回被王帝无意中捡去激光剑，只好点头说：“好吧，听你的。” 王帝说：“把口袋里的弹匣也留下。” 第499章 救援 苏逸轩一愣：“他怎么知道我身上还有弹匣？”低头一看，原来裤子口袋鼓鼓的，印出了弹匣的形状。 苏逸轩答应一声，从裤子口袋里掏出四个弹匣，每个弹匣15发子弹，总共六十发子弹，交给了王帝。 王帝接过弹匣，连同手枪一起给了陆云，现在多了个有枪的人，能坚持到天亮的希望又多了三分。说道：“你也留下来。” 大伙上楼以后，一楼只剩下王帝、陈七和陆云，三人脊背靠墙，只听欧阳复大声叫道：“十分钟到了，王帝，你出来。” 王帝微微一惊：“他也知道我的名字了。”叫道，“有话就说。” 欧阳复说：“机会已经给你了，你真要一条路走到黑是不是？” 王帝说：“你别睁眼说瞎话，你要真心给我机会，就该把你的人统统撤走。” 欧阳复说：“不行，我撤走了人，你趁机逃了呢？” 王帝说：“天上不是还有机械蝙蝠监视着吗？” 欧阳复说：“那也不行。” 王帝叹了口气：“那么撤一半人走总可以了吧？” 欧阳复说：“一个也不行，你东拉西扯的，别以为我是笨蛋，不知道你是在拖延时间。” 陆云插话道：“你不笨，就是有点傻。哈哈！” 欧阳复大怒，厉声叫道：“开火！”顿时，子弹像冰雹一样横扫进来，射在墙上，小石子四下飞溅。 十几名队员在火力的掩护下，弯腰冲到门前，其中两人抡起大锤，呯呯呯的猛砸铁门。铁门一旦被砸开，机械蝙蝠蜂拥而入，那就大势不妙。 王帝三人早藏在了射击死角，一起开枪反击，两名砸门的队员身中数弹，横尸门前。 欧阳复大声叫骂，又有四名队员冲上来，前面两名举着防弹盾牌，后面两名抢起地上的大铁锤，又开始砸门。 陆云对着盾牌连开数枪，子弹咻咻地打着盾牌上，都被弹飞了，王帝叫道：“射脚！”一排子弹飞过去，四名队员中弹倒地，倒在地上哇哇大叫。 王帝道：“别杀死他们。” 陆云说：“留着干什么，一起杀了！” 陈七插话说：“等其他人来救，杀救的人。” 陆云反应过来，当下停止了射击，但欧阳复并没有中计，命令人救援，而是指挥一台特警车，冲向栅栏铁门。 司机挂上空档，将油门轰的嗡嗡嗡地响，直接推到二档，疯牛一样直撞上来，只听哐当一声响，两扇铁门倒塌在地，在车头却将大门堵得严严实实，机械蝙蝠还是飞不进来。 特警战车这一撞，车也熄火了，那司机手忙脚乱，接连打火，但车头受损严重，也不知道哪个零件损害，他越是着急，越不能重新启动。 王帝对着司机，接连开枪射击，特警战车玻璃虽然是防弹的，但在接连枪击下，喀喇一声，裂开了蛛网膜，司机啊一声大叫，情不自禁抱住了脑袋。 欧阳复气急败坏，命令两名队员用拖车绳去拐在车尾，意欲用另一辆车拖开受损的战车。 刘奇胜和张浩源守在二楼，居高临下朝下射击，将那两名队员打死在地。楼上楼下形成交叉火力，欧阳复这边虽然人多枪多，尽占火力优势，但一时之间，也是束手无策。 王帝叫道：“只要守住门，他们就冲不进来。”再开几枪，终于打碎了防弹玻璃，司机脑袋中弹，血水溅得到处都是。 突然间轰的一下，特警战车起火冒烟，原来油箱给二楼的张浩源打中，发生了爆燃。 火越烧越大，十米之内，高温难耐，欧阳复一张白脸被烤得通红，只好退进了马路对面的房子。 过不多时，又有两部特警车发生了燃烧，一辆殃及一辆，又引燃了人行道上的绿化树，半边天空被映得通红。眼看十几部特警战车都得毁于大火。 欧阳复接连命令手下开走还未着火的特警车，都被张浩源和刘奇胜开枪射杀，但大火再猛，也有烧尽的一刻，四五个小时以后，眼见着火势渐渐小了起来。 欧阳复狞笑着，又开始指挥进攻，子弹横飞，半空中黑压压的“蝙蝠群”也接连发射激光，楼上楼下喊杀声一片。 火光之中，刘奇胜一声惨叫，肩膀中了一道激光，叫声未停，又有两道激光命中脑袋，叫声戛然而止，直挺挺地倒地而死。 天启队员团团围住了楼房，四面八方一起进攻，一楼再也受不住了，王帝三人退上二楼，王帝看了看表，眼看是坚持不到天亮了。 就在此时，马路上火光复又大亮，只见一个个燃烧瓶，从天而降，欧阳复这边的人马猝不及防，十几名队员浑身是火，惨叫之声响彻云霄。 王帝等人又惊又喜，见燃烧瓶是从对面一栋楼的天台上扔下来的，张浩源定睛细看，喜道：“是李云凯他们！” 原来王帝放了李云凯七人后，他们回去越想越觉得王帝说得不错，以其苟且偷生，毫无尊严的活着，不如放手一搏，拼个你死我活。 这晚听到枪声响彻云霄，刺破了月亮城往日的宁静，几人一商量，就带着燃烧瓶赶来了。 可惜李云凯等人才投下第一批燃烧瓶，机械蝙蝠立马发动了反击，天台上无遮无挡，成百上千的机械蝙蝠第一次俯冲攻击，便将七个人射得千疮百孔。 张浩源眼看机械蝙蝠遮天蔽日，激光下雨一样射向天台，心知李云凯等人无法幸免，心中一酸，狂叫着朝天空射击。 陈七连忙将他按下，叫道：“冷静一点！” 欧阳复重新组织火力，天启队员狼群一样扑上楼来，王帝四人边战边退，上到了三楼，三楼已经是最后的阵地了。 王帝杀红了眼，冲进房间，架出兀自昏睡的安娜，大叫道：“你们再上来一步，我就杀了她！” 欧阳复攻击王帝等人，事先受了端木丽的严令，要严格保证安娜不受一点伤。 他见王帝的枪口抵在安娜的太阳穴上，心中一惊，连忙命令手下暂停攻击，正无法可想的时候，两名警卫大步流星冲上来，在他耳边说：“端木博士亲自来了！” 第500章 无辜的人 天启队员贴墙肃立，低头屏息，大气也不敢透一口，端木丽在四名的警卫的簇拥下，上到二三楼之间的转角平台，命令欧阳复：“你们都下去。” 欧阳复带领一众队员下楼，端木丽摆了摆手，让四名警卫也跟了下去，抬头看着王帝：“你下来。” 王帝心知这女人不可小觑，把安娜交给陈七，低声说：“你把她抱进去，她就是我们的护身符。” 端木丽道：“怎么，不敢下来吗？” 王帝说：“你说话我听得见。” 明月西垂，如水的月光从走廊窗户透进来，照在端木丽白皙的肌肤上，不知为何，王帝对这美得令人心悸的端木丽，从骨髓里感到恐怖。 端木丽微微一笑：“好吧，我就直截了当说了，把安娜交给我，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成为迷失者，给你很高的地位，比如公司总裁什么的，张冰也归你，第二，你带着张冰，离开月亮城。” 王帝不动声色地说：“第一个选择，倒是很令人心动，虽然是被人设计好的人生，但有权有势，还能和心上人在一起，可惜我这人不知好歹，偏偏喜欢无拘无束，就算是死也情愿。” 端木丽说：“难道你认为，现在的你就很‘自由’？，其实你也不过是被基因控制的躯壳罢了。说说吧，你既然不同意我的提议，那你是怎么想的？” 王帝说：“我上次已经讲过一遍了。” 端木丽说：“那三个条件？” 王帝说：“不错。” 端木丽沉吟道：“划出半个月亮城归你，这个可以，让张冰恢复她原本的记忆，这个也可以，但是第二条，告诉你不老的秘密，这个万万不能答应。” 王帝说：“那么，安娜就不能交给你。” 端木丽说：“你确定，非要跟我对着干？” 王帝一笑：“我很确定。” 端木丽冷冷地凝视着王帝，王帝在楼口，虽然站得高，但端木丽的气势完全盖过了他，端木丽从喉咙里哼了一声：“要不了多久，你会懊悔自己现在这个决定。”说完，傲然下楼。 王帝听着她下楼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回头叫道：“大家准备好了，更残酷的战斗马上就要开始了。”看了看表，离天亮只有半个小时了。这半个小时，短短三十分钟，王帝等人是生是死，就看能不能守住了。 端木丽下去不久，天启队员蜂拥而上，成群的机械蝙蝠跟在后面，王帝等人一起开枪，双方子弹穿梭，恶战了一晚，这半个小时却是最艰苦的时候。 楼道口狭窄，天启队员不能一拥而上，这是王帝最后凭借的地利了。 端木丽对欧阳复下了死命令，不惜一切代价，务必在天亮前，拿下王帝等人，队员在机械蝙蝠的加持下，不要命的往上冲。 只听张浩源大叫：“我没有子弹了！”跟着陆云的子弹也打空了。 一大群蝙蝠扑腾着翅膀，咻咻咻地直飞上来，激光发射口冷冷地对着众人。 张江鼎脸色苍白，扑通一声倒在地上，竟是被活活吓晕了。 王帝心中一寒，这次连命也赌输了。 就在此时，最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机械蝙蝠突然调过头去，一道道激光射向冲上来的天启队员，只见血水飞溅，打头的二三十人转眼间尸横枕籍，一命呜呼。 王帝睁大了眼睛，浑然不知机械蝙蝠为何突然间倒戈相向，只听身后一人大叫：“终于成功了！” 众人愕然，这大叫之人，就是一直在摆弄电脑的方智羽。 陈七大喜之下，忙问端地。原来机械蝙蝠之间网格联系，互相之间信息共享。方智羽借助王帝捕获回来的那只蝙蝠，在它身上植入病毒，通过无线信号，将所有的蝙蝠都感染了。 王帝明白了就里，用力一拍方智羽肩膀：“好样的，我没有看错你！” 众人死里逃生，无不欢呼雀跃，周静和孙燕笑着笑着，突然嚎啕大哭起来。 陆云一把抱住方智羽：“以前我见你一天抱着电脑，心里多多少少瞧不起你，现在明白了，有头脑的人，才是最厉害的！我爱死你了！”说完，在方智羽脸颊上重重一亲。 方智羽挣脱开来，使劲擦了一下脸：“离我远一点，你又不是妹子。” 大伙都笑了起来，只听方智羽说：“不是王帝带回来一只机械蝙蝠，我也没有种子发射病毒，还是他的功劳大。” 王帝见机械蝙蝠在空中扑腾，并不俯冲追杀楼下残余的天启队员，叫道：“快下令，让机械蝙蝠飞下去呀。” 方智羽答应一声，在键盘上一阵操作，只见他十指灵巧，又长又细，最后哒一下按下回车键，蝙蝠群立马蜂拥而下，追杀天启队员。 这时候，安娜也然一觉睡醒，她记忆又开始重新循环，于昨天的事情忘得干干净净，猛然见到自己躺在地上，七八个人围着一台电脑，楼梯上横七竖八都是尸体，顿时吓蒙了。 她定了定神，一步步退下台阶，下到一楼后，又是一惊，只见七八辆车烧得只剩框架了，地上尸体更多。 安娜惊诧万分，心脏呯呯乱跳，一溜烟地逃了。 王帝并没有留意安娜溜了，他盯着电脑屏幕，通过机械蝙蝠传回来的图像，迷失者们已经开始出门上班了。 众人看着蜂群一样呼啸过街头的机械蝙蝠，都惊骇得张大了嘴巴。 到了此时，天启队员死得已经没有几个了，但一直没有发现端木丽和欧阳复的踪影。 王帝问方智羽：“这些机械蝙蝠，你能控制多久？” 方智羽想了想：“大概二十几分钟，最长超过不了半个小时。” 王帝沉思半响，突然冷冷地说：“命令机械蝙蝠，杀光马路上的人。” 方智羽吓了一跳：“什么？” 王帝重复了一遍：“杀光所有的人！” 听王帝要杀光迷失者，方智羽固然吃惊不已，陈七、陆云、周静等人都是大惑不解，周静说：“他们都是无辜的人呀？” 第501章 一瞬间的善 王帝说：“他们都受端木丽的控制，万一端木丽命令他们，来杀光我们呢？” 周静说：“怎么可能，迷失者只是失去了以前的记忆，重新植入了不一样的记忆。” 王帝冷冷地说：“万一端木丽改变记忆的内容呢？令迷失者们都以为，我们是他们该杀的仇人呢？” 众人面面相觑，王帝所言并非没有道理，可是一下杀光几千人，人人心头都不禁地感到恐惧。 王帝拍了拍方智羽：“快点，机械蝙蝠一旦恢复正常，就没有机会下手了。” 方智羽十指颤抖，哆哆嗦嗦输入了程序代码，他右手食指停在回车键上方，迟迟按不下去，须知这不是电脑游戏，屏幕上都是活生生的人呀。 王帝早不耐烦，哒的一下，按下了回车键。成群的机械蝙蝠俯冲射击，无差别的射杀活人，迷失者哭爹喊娘，在密集而精确的射击下，纷纷毙命。 周静和孙燕两个女孩不忍再看，回过头来，依然没有留心安娜已经不见了踪影。 方智羽神情痛苦：“我，我成了杀人凶手！” 王帝淡淡地道：“杀人都是我，不是你。” 方智羽近乎到了奔溃的边沿：“可是，病毒是我植入的。” 电脑屏幕上，成百上千的机械蝙蝠扫过街道，所过之处，尸横遍地，王帝见屏幕上一组数字不住倒计时，问方智羽代表什么。 方智羽回答说：“有人正在清除病毒。等倒计时一归零，机械蝙蝠就又归端木丽控制了。” 王帝见大街上已经没有什么活人了，便道：“输入指令，让机械蝙蝠飞起十几层楼高，然后急剧俯冲，全部撞毁！” 方智羽依言发出指令，机械蝙蝠急剧升空，他好奇心起，想看看能飞多高，屏幕之上，天空静止不动，忽而一片雪白，方智羽惊叹不已：“这群杀人机器，居然飞进了云层！” 王帝见倒计时只有两分多钟了，说道：“可以落地撞毁了。” 方智羽答应了一声，依命而为，忽然叫了一声：“啊，我好像黑进主系统了！” 陈七忍不住问：“什么主系统？” 方智羽无暇回答，双手十个手指飞快地敲击键盘，屏幕之上，大地急速地扑到眼前，已经有大群的机械蝙蝠装上地面，支离破碎。 方智羽忽然一按回车，嗷地一声跳了起来：“哈哈，我恢复了迷失者的记忆了！！！” 陈七道：“又有什么用，迷失者都死光了！” 方智羽道：“不见得，躲进房子的迷失者人数也不少。他们恢复记忆后，绝对跟端木丽为难。” 王帝听方智羽如此一说，下意识地回头看去，惊道：“安娜呢？” 大伙这才发现安娜已经逃了，陈七道：“她逃了就逃了吧……” 王帝不等陈七说完，已经冲下了楼，安娜是他手中跟端木丽讨价还价的筹码，他怎么能轻易放弃安娜呢？ 众人一窝蜂跟了下去，只见街头十字路口，一个身影飞快闪过，瞧身姿，似乎就是安娜。 王帝急奔追去，转过街头，大声叫道：“喂喂，安娜你逃什么逃，我是王帝呀。” 那女子倏然一回头，王帝吃惊不小，原来竟是高珊，只是高珊脸色苍白，已然死后尸变。 陈七“啊”的一声，一瞬之间，悲伤、绝望，占据了他的整个身心，高珊是他此生最爱的女孩，如今见她变成了没有思想的活死人，怎么不让陈七肝肠寸断？ 高珊此时全无人性，嘴唇卷起，露出白得发亮的牙齿，恶狠狠扑向陈七。 王帝眼疾手快，呯呯两枪，爆头了高珊，高珊直挺挺地倒在陈七脚下，一头黑发盖住了她狰狞的脸。一手手指前伸，刚好搭在陈七的鞋面上。 陈七则全身发抖，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王帝开枪要是再晚了一妙，陈七非得过高珊抓破了肌肤。 王帝一推陈七：“你傻了，也不知道躲一躲，她已经不是高珊了……” 王帝一句话没有说完，陈七喉咙里突然怒吼一声，声音惨厉，如同野兽临死前发出的嚎叫。照着王帝的脑袋，就是狠狠一拳。 王帝刚刚救下陈七，完全没有料到他会突然发难，这一拳陈七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直将王帝打得倒飞出去。 方智羽和张浩源一人一边，紧紧抓住陈七的两条胳膊。 陈七大喊大叫，拼命挣扎：“王帝，我要杀了你，是你让机械蝙蝠杀光迷失者的！” 王帝跳起来，枪口指着陈七，就要扣下扳机，但突然间想到：“陈七对高珊的情义，和自己对张冰一模一样，他如此暴怒，其实也在情理之中，换作是自己，也会为了心爱的女人拼命。” 这个念头，在王帝的脑海中也只是一闪而过，跟着，他毫不迟疑地扣下了扳机，放过陈七，等于是对敌人的仁慈，说不定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对仇恨自己的人，王帝显然不会给对方留下一丁点机会。 就在此时，斜刺里突然冲出一只丧尸，只听呯的一声枪响，这丧尸胸口中弹，恰好替陈七挡住了一枪。 只见一条马路上，死去的迷失者陆陆续续尸变，四面八方逼了上来，新尸力大，奔跑得又快，众人发一声喊，四散逃命。 陈七连开两枪，爆头了替他挡了一枪的丧尸，再找王帝的时候，只见他刚刚冲进路边一家酒店。 陈七不管不顾地追了进去，对着王帝的背影接连开枪，子弹打碎了酒店高大的玻璃门，玻璃渣子溅在脸上，无比的生疼。 但极度悲伤下的陈七，已经被仇恨填满了胸腔。 他咬牙切齿，紧追王帝不放。虽然心中也明白，王帝当时做出杀光迷失者的决定是正确的，可是一股怒火，焰腾腾地按捺不住。 不管付出任何代价，他都要杀了王帝，给高珊报仇！！！ 王帝冲进酒店，顺手一捞，将酒店大门边上的一个一米多高的花瓶碰翻在地。 玻璃渣子光滑，陈七脚下一滑，一个趔趄摔在地上，爬起来的时候，王帝已经逃出了酒店后门。 第502章 你肯定是他 陈七一跃而起，紧跟着冲了出去，后门外是一大片空地，半人高的衰草随风摇曳，只听“呃”一声尸嚎，杂草丛中窜出一只女尸。 女尸披头散发，穿着双肩跑步衫，脚蹬一双运动鞋，看来也是枉死的晨练者，张牙舞爪，直扑陈七。 陈七一个打滚，躲开女尸第一次扑击，随即瞄准女尸后脑勺，食指一扣扳机，只听咔哒一声，撞针空击，原来经过昨晚一场苦战，子弹已经打光了。 陈七情急之下，不及站起，双腿一蹬，窜进草丛，只觉脚踝一紧，已被女尸一把抓住，陈七举起空枪，脱手砸在女尸额头上，顺手抽出匕首，一刀扎进女尸眼窝。 陈七末日里活到现在，所遇到的凶险不计其数，但刚刚这几下兔起鹘落的搏斗，不禁让他背心起了一层冷汗。 他越想越惊，昨晚到今晨的两场恶斗，第一场以区区数人，对抗天启队员和成百上千的机械蝙蝠，时间甚长，整整一晚，但惊心动魄之处，原不如第二场瞬息间的死里逃生，反杀女尸。 他抽出匕首，捡起地上的空枪，穿过荒草地，眼前一座大院，却再也找不到王帝了。 陈七牙齿咬得格格直响，从后门进入大院，见院子里有两栋七层高的办公楼房，静悄悄的死寂无声。 这时的街道上，尸变的死人越来越多，想着王帝肯定也是找了个地方躲着，陈七尽管怒火万丈，也知道想要报仇，才得保证自己存活下来。 他走进右边的办公楼，瞥见灰扑扑地板上留下一串清晰的脚印，心中一动，顺着脚印走上二楼，那脚印一路延伸，来到一间办公室门前。 陈七心想：“说不定王帝躲在里面。”后退两步，卯足了劲儿，用肩膀猛地撞开了门，跟着一愣，只见安娜缩在墙角。 “怎么是你？”陈七问道。 安娜见有人闯了进来，先是一惊，跟着大喜，扑进陈七怀中，放声大哭：“七哥，我再看见你，真的……真的好高兴！呜呜，感谢上帝！” 陈七道：“你恢复记忆了。” 安娜接连点头：“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我们以前一起求生的事情。” 陈七拍着轻轻拍着她的背脊，柔声安慰。 安娜问：“其他人呢？” 陈七说：“我不知道。”跟着想起高珊，声音不禁哽咽。 安娜问：“七哥，你怎么了？” 陈七说：“高珊死了。” 安娜一惊：“七哥，你保重自己，不要太难过了，高珊人好，上帝一定会保佑她的。”想起高珊以前对自己的亲厚，不禁伤感。 陈七咬牙切齿地说：“是王帝杀了她！” 安娜听着街上丧尸嚎叫的声音呃呃不绝，远远传来，本也心惊胆战，这时再听到是王帝杀了高珊，更是全身发冷，说道：“他怎么能对高珊下手？” 陈七道：“这人心狠手辣，又有什么好说的，反正我发誓，这一辈子必定要杀了王帝给高珊报仇。” 安娜道：“七哥，是不是你误会了？” 陈七声音冰冷地说：“你要给他求情？” 安娜长叹一声：“唉，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团结一致呢？” 陈七缩在沙发上，愤怒和疲惫轮番煎熬着他，过了中午，也不觉得肚饿，终于不知不觉昏睡了过去。 陈七一觉睡醒，天色已经黄昏，只见安娜坐在对面，双眼无神地望着眼前的空气，陈七打了个招呼，她才犹如梦中惊醒，说道：“七哥，你睡醒了。” 陈七点点头，说道：“你饿了吗，我背包里有吃的。” “我没胃口。”安娜摇了摇头，“七哥，你看见端木丽了吗？” 陈七回答说：“看见了。” 安娜精神一振：“什么时候，你在哪儿看见她的？” 陈七说：“其实你也看见她的，只是应该没有记忆了。” 安娜说：“我……我也看见她的？” 陈七说：“安娜，我说一句话你不要难过，其实端木丽心理扭曲，你看见她不如不要看见。否则你会更难过。” 安娜幽幽地叹了口气：“唉，我也知道她不是好人，可是她毕竟是我外婆，没有她也就没有我。” 两人默然相对，彼此间都不再说话，任由光线越来越是暗淡，黑暗吞没了两人，安娜突然站起来，颤声道：“对面有人！” 陈七一惊，走到窗户边上，只见对面的办公楼房黑漆漆的，并没有看见一点灯火。说道：“安娜，你看错了吧？” 安娜指着三楼第二扇窗户，很肯定地说：“没有看错，就是哪儿，刚才灯光亮了一亮。” 陈七瞪着眼睛又看了一会儿，果然看见遮挡得严严实实的窗帘后面，似乎亮着暗弱的烛光。 “过去看看！”陈七低声说，声音压得很低，仿佛对面的人耳朵很灵，稍稍大声，就会惊动对方。 安娜答应了，两人开门下楼，迂回绕向对面楼房，进了楼门后，更是小心谨慎，抬起脚跟，蹑手蹑脚爬向三楼。 整栋办公楼如同闹鬼，静悄悄地听不到半点动静，陈七反持匕首，安娜手里紧握一根铁管，这是她逃来此地时，在马路上捡到的。 来到亮灯的门前，门缝里看不见一点灯火，陈七用匕首轻轻一捅，碰到了软布，想是屋里的人十分地谨慎，连门缝也给堵死了。 陈七后退两步，示意安娜做好准备，自己要撞门了。 安娜举起手中的铁管，这一瞬间，她似乎又恢复了陈七所认识的安娜，不再那么懦弱胆小，昔日的勇气似乎有回到了她的身上。 陈七鼓足了力气，猛地往门上一撞，只听嘭的一声闷响，锁是撞开了，但门却没有打开，想来门后还顶着了什么家具。 这一下，肯定是惊动了屋里的人，陈七索性又是一脚，用力踹在门上，突然呯呯两声枪响，子弹擦着他的头皮飞过，木屑四下溅了开来。 陈七吃了一惊，下意识地一缩脖子，躲在门的一侧，沉声道：“王帝，别藏了。” 安娜奇道：“你肯定是他？” 第503章 碰到了苏逸轩 陈七自然不知道屋里是什么人，这一声问，不过是在试探对方，却听屋里的叫道：“是陈七！” 陈七一愣：“苏逸轩？是你？” 只听屋里响起推开重物的摩擦声，苏逸轩从里面打开了门。神情警惕，手里拿着一把枪，说道：“咦，你找到了安娜？” 陈七和安娜进了屋，在沙发上坐下，陈七朝里间看了看，问道：“就你一个人？” 苏逸轩回答说：“就我一个，我们分开以后，七八只丧尸一直追我，幸好我跑得快，否则现在我也变成那些家伙了。” 陈七心情不佳，同苏逸轩不咸不淡地说了几句话后，一个人抽着闷烟。 苏逸轩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皮笑肉不笑的说：“你去追王帝，没有追上是不是？” 陈七横了他一眼：“你他妈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苏逸轩笑了笑：“七哥，你别生气，我只是想帮你杀了王帝。” 陈七很是不屑：“你这是发哪门子的善心？” 苏逸轩说：“王帝逼着方智羽输入程序，自己又亲手按下回车，杀了那么多无辜的迷失者，你问我发哪门子的善心，我就告诉你，他这样杀人不眨眼，人人得而诛之。” 陈七“嗤”一声冷笑：“得了吧，我看你也不像是个英雄，你到底什么目的，爽爽快快说出来，大家还有合作的基础。” 苏逸轩干笑两声：“好吧，王帝偷了我一样的东西，霸着不还，我得拿回来。” 陈七哼了一声：“你有什么东西值得他偷的？” 苏逸轩说：“至于什么东西，我不方便说出来，反正我们两个联合起来，找到王帝后，你要他的命，我要我的东西。” 陈七凝视着苏逸轩，半响道：“好吧，就这样说定了。对了，你身上的枪不是给王帝拿走了吗？你从哪儿又弄了一把？” 苏逸轩笑了笑：“枪吗？现在路上多的是，都是那帮死了的天启队员的，我顺手捡了一把。” 陈七一听，站了起来：“在哪儿？我也去弄些子弹。” 苏逸轩说：“我只在杀王帝这件事情上，我们两个互相帮助，你要去搞子弹，我可不陪你去。那些死人都变丧尸了，嘿嘿，晚上出去危险得很。” 陈七又哼了一声：“我也不要你陪。” 陈七和安娜出了门，只听苏逸轩在身后说：“我在这儿等你呀，可别找不到回来的路。”接着咔哒一声，关上了门。 “混蛋。”陈七咒骂了一声，顺着楼梯下楼，安娜低声说：“难道你非要杀王帝。” 陈七说：“已经撕开脸了，我不杀他，他也要杀我。” 安娜说：“我劝劝他，不会的。” 陈七说：“嘿嘿，你太不了解王帝这个人了。就在昨天，他还拿你当挡箭牌呢。” 安娜说：“我怎么不知道？”随即明白过来，当时自己还没有恢复记忆，脑海里的回忆，都是端木丽给编造的剧本。 陈七走出大院，心想枪最多的地方，莫过于那押运公司，昨晚恶战一场，死一个人，就多出一条枪。 马路上一片萧瑟，昨天还恍如正常社会的月亮城，今天也成了丧尸末日，只听呃一声尸嚎，声音凄厉而又悠长，从路口方向远远地传了过来。 陈七和安娜弯下腰，靠着墙根警惕行走，又来到高珊死去的马路，只见她的尸体，还原封不动地躺在地上。 陈七叹了口气，抹了抹眼睛，默不作声地撬开路边一辆轿车的油箱，抽油浇在高珊身上，摸出火机咔哒一声点燃，却迟迟下不定决心。终于一咬牙，汽油着火，腾地一下窜了起来。 火光照亮了半条街道，只听尸嚎声大吼，街尾有丧尸狂奔过来，陈七和安娜奔进路中间的巷子，一路辗转，来到押运公司所在的街道。 夜色朦胧下，大门外游荡着几道黑影，光看那走路的姿态，也知道是丧尸无疑。 两人藏在一台烧毁的特警战车后面，陈七低声对安娜说：“你留在这里，我进去找枪。” 安娜一挺铁管，说：“不，一起去！” 陈七有力地点了一下头，两人一步步朝那几道黑影走过去，月色暗淡，视力极差的丧尸并没有注意到有人靠近。 一只丧尸突然转身，毫无征兆地朝两人走来，陈七一扯安娜，两人蹲身下来，丧尸越走越近，快到两人跟前的时候，才突然发现地上有人。 陈七一跃而起，“嗤”一声轻响，这丧尸嘴巴刚刚张开，还没有来得及叫出一声，匕首已经扎进眼窝，灌脑而入。 陈七扶着丧尸，将它轻轻放在地上，只见它腰间插着一把手枪，心中一喜，伸手去拿，手指刚触到枪柄，黑暗之中，又有一只丧尸疾扑上来。眼看一爪就要抓到陈七脸上。 千钧一发间，安娜冲上前去，双手紧握铁管，照着丧尸脑袋，嗖一棍砸了下去，只听咔嚓一声，天灵盖破裂的声音，丧尸一头栽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了。 安娜情急之下，这一棍用尽了全身力气，苍啷一声，铁管掉在地上，用力太大，只震得虎口剧痛。 这一下，终于惊动了剩下四只丧尸，张牙舞爪，扑向两人。 陈七一把抽出手枪，呯呯呯呯连开四枪，在刻不容缓的情况下，将四只丧尸一一爆头。 这四枪行云流水，只要任意一枪打偏了，或者慢了一步，丧尸扑到身上，那必定会被抓破了肌肤。 安娜喘着大气：“七哥，你，你枪法很好！” 陈七心脏乱跳，后怕的冷汗才一下冒了出来，声音微微颤抖：“快，快拿枪！” 四只被爆头的丧尸，其中两只是天启队员，一人身上背着把突击步枪，一人虽然没有武器，但腰间插了四个弹匣。 陈七把手枪交给安娜使用，解下突击步枪，四下一看，周围地上却没有几把枪。不由奇怪：“那些白天死去的天启队员，他们掉在地上的武器都去哪儿了？” 突击步枪的子弹已经打光，陈七快速换上一个弹匣，安娜也在第二只丧尸身上搜到三个手枪弹匣。 第504章 月亮城中的幸存者 陈七打开电筒，用五个手指捂住，以免电筒光过于明亮，又招惹来丧尸，全神戒备，绕过一台横停在马路中间的越野车，走进押运公司大门。 楼梯上还躺着几具尸体，但他们身上的枪都不见了踪影，安娜想了想，说道：“多半是那些迷失者捡起了。” 陈七点点头，但跟着觉得不对，方智羽黑进主系统后，迷失者门才恢复了记忆，刚刚“清醒”过来的人们，躲藏唯恐不及，哪会想到来此地捡拾武器。 陈七突然一拍头，冲口而出道：“王帝，是王帝！” 安娜有些茫然：“什么是王帝？” 陈七说：“把枪捡走了的人，肯定是王帝，只有他见机这样快。” 陈七这一下猜测，倒是猜对了，捡拾了大部分武器的人，确实是王帝，但他不知道的是，此时这些枪离他不到十米。 两人沿着楼梯，一直上到三楼，虽然也捡到了两把手枪，一把突击步枪，可枪的数量，明显不止此数。 陈七把突击步枪给了安娜，两把手枪插在自己身上，这一趟终归有些收获，不是白跑一趟。一起回到了那大院，上楼敲开门，苏逸轩已经睡了一觉。 第二天，三人组队外出，在城里四下搜查王帝，但月亮城何其之大，光凭三人想要找到王帝，简直如同大海捞针。 如此过了一周，陈七渐渐懈怠下来，毕竟高珊的死，也不能完全归咎于王帝，只有苏逸轩，也不知道王帝究竟拿了他的什么宝贝，依然一如既往地追查不休。 这一天，三人经过博文路，对面突然狂奔来一群十二三个人，人群身后，三只丧尸紧追不舍。 月亮城的丧尸，都是新尸，力气彪悍不说，又不懂得害怕，一见到活人，非要撕碎大嚼不肯干休，因此逃跑的这十几人数量上虽然大大超过丧尸，但都不敢回头迎战。 陈七三人闪到路边，放过狂奔的人群，对着三只丧尸一阵乱枪，两只丧尸当场爆头，剩下一只趴在地上，颈椎骨被一枪打碎，即便爬一步，也是不可得。 人群回过头来，惊讶地看着陈七三人，一个三十几岁的女人问道：“你们哪里来的枪？” 这群人都是恢复了记忆的迷失者，在他们的脑海中，有一段人生出现了空白，猛然见面对末世，心中的震惊和迷茫，可想而知。 苏逸轩抢先问道：“我先问你们，看见一个人没有？”跟着说了王帝的形貌特征，最后加了一句，“这个人看起来平平常常，但要是你仔细盯着他看，会发现他的眼神冷冰冰的，透着一股子寒气。” 女人说：“就是看起来很阴险，是不是？” 苏逸轩说：“对，差不多就是这种感觉，和他相处时间长了，你会莫名地感到害怕。” 女人说：“没有。”回头看着她身后的人，“你们又谁看见过？” 众人一起摇头，一个二十岁的干瘦男子说，“我看你也挺阴险的。” 这群十二三人，其中女人占了大部分，虽然在惊慌之中，也有人忍不住笑出声来。 男子接着说，“我们都是这两天才碰到一起的，要不大家在一起，人多力量大嘛。” 苏逸轩道：“我们可没有功夫跟你们混在一起。” 陈七却道：“不错，人多力量大，大家就在一起吧。” 他这样说了，苏逸轩也不好表示反对，说道：“那就跟着我们吧，你们是从哪儿逃来的？” 男子回答说：“真理广场那边，那边有七八个人被尸群围住了，我们想救他们，可是差点连自己也给搭进去了。” 安娜一惊：“快去救人。” 男子说：“倒不用着急，他们在广场中间的钟楼上，一时半会，丧尸也冲不进去，可是丧尸不少，凭你们三把枪，也救不了人的。” 陈七一挥手：“先过去看看。” 苏逸轩很是不情愿，自己的稀饭都还没有吹冷，救什么人？但也只好跟着而去，心想不一定王帝就在那群被困的人里面也说不定。 一行人穿过博文路，向左转向望海路，男子道：“走完这条路，往右边一拐，就是真理广场了。” 陈七道：“你叫什么名字？” 男子回答说：“尤正。”指着那女子，“这大姐叫张雨馨，旁边是她弟弟张雨兮。” 尤正又说了三四人的名字，最后道，“其他人叫什么名儿，我就不记得了。大哥你叫什么名儿？” 陈七说了自己和安娜及苏逸轩的名字，也隐隐听到尸嚎声一浪接一浪传了过来，等走过街尾，伸头往右边路口看去，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 真理广场虽只有半个足球场大小，一眼望去，却是人头攒动，目测丧尸数量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广场中间一个欧式钟楼，楼高三层，七八个人焦头烂额的不知所措。钟楼外墙上浮雕有一行字：“包含某些真理的谬误是最危险的，我们只了解这个世界的一半。” 苏逸轩嘀咕道：“这群人他妈是傻子呀，不说藏起来，在钟楼上指指点点的，丧尸看见了人，肯定是赖着不走了。” 陈七说：“也怪不得他们，对他们来说，末日才刚刚开始。没有经验也正常。” 苏逸轩见那七八个人中并没有王帝，哼一声说：“别管这群脑残了，我们自己忙自己的事。” 安娜不快地瞅了一眼苏逸轩：“你这个人真是天性凉薄。” 陈七却有自己的打算，月亮城占地面积不小，救下这七八个人，搜寻王帝的时候，也多了几分力量。说道：“我们想个办法，把丧尸都引走。” 苏逸轩说：“怎么引走，要不我绕到那边去放一场火？” 陈七点点头：“这个办法可以。” 苏逸轩却又退缩了，说道：“我这几天为了找王帝，累得两条腿又酸又涨。”看向尤正，“不如你带两个人去吧。” 尤正半信不信：“放一把火，就能把丧尸引开？” 陈七说：“可以，只是叫那些人不要站在钟楼上指手画脚的了。” 第505章 真理广场 尤正点点头，往出站出几步，双手摇动大打手势，又蹲在地上，示意那七八个人跟着照做，不要被丧尸看见钟楼上有人。 谁知道那七八个人不明所以，反而又跳又叫，大声呼喊：“啊，那边有人！”“求求你救救我们！”“救命啊！” 群尸跟着一阵嚎叫，惨烈的声音冲天而起，尤正吓了一大跳，赶紧退了回来，苏逸轩阴阳怪气地说：“我都说了，不要管这群白痴。” 这时，张雨馨的弟弟张雨兮突然尖叫一声，指着马路对面“啊啊”地尖叫，原来一间餐厅内，冲出了两只丧尸。 苏逸轩吼了一声：“闭嘴！你他妈像个娘们一样的叫什么叫？” 张雨兮长得眉清目秀，性格行为很是女性化，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陈七和安娜一起开枪，其他人都退进身后的一间小超市里。 陈七和安娜射杀了丧尸，也走进超市，苏逸轩把陈七拉到一边，低声说：“七哥，不是我心狠，和这帮人在一起，早晚会连累我们三个。” 陈七哼了一声：“你光是只顾自己？” 苏逸轩说：“难道我这样有错了？” 陈七说：“没有错，只是太自私。” 苏逸轩说：“不自私的人都死了。” 陈七说：“你恰恰错了，能活下来的大部分人，都是有团队观念、有担当的人，你光顾自己，不管别人的死活，那么你遇到危险的时候，谁又会管你的死活？” 陈七说完，不在搭理苏逸轩，走过去对尤正说：“走，我们去引开丧尸。” 尤正叫上了一男一女，四人出了餐厅大门。陈七看到一个地下通道的出口，说道：“嗯，这通道是穿过广场的是不是？” 尤正回答说：“是，不过地下通道黑乎乎的，万一……” 陈七说：“那正好，丧尸都有趋光性，黑暗的地方一般反而没有这些家伙。” 尤正有些忐忑：“真的？” 陈七径直走向通道：“你要学会信任同伴。” 顺着楼梯下去，进入通道三四米，眼前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通道尽头，隐隐约约有一团天光，给人一种“可望而不可及”的感觉。 陈七打开电筒，走在前面，尤正三人跟在他身后，只见通道两边都是服装和小吃店，头顶上尸嚎声震天，通道里却是安静得可怕，只有四人不合拍的脚步声音，咔嚓，咔嚓，咔嚓…… 尤正走到通道一半，心中渐渐安定下来，正如陈七所言，通道里面没有一个活死人，回头对身后的两人说：“唐林灵，刘力，以后我们就跟着七哥了，他很有生存经验。” 刘唐两人一起回答：“对对，否则我们什么也不懂。” 到了通道的另一个出口，陈七抬头一看，出口晃荡着十六七只丧尸，要想上去，得先解决掉它们。 陈七皱着眉头，别说尤正三人毫无格斗的经验，就算有，四个人对付这十六七只彪悍的快尸，也是毫无胜算的。 尤正低声说：“七哥，你不是有枪吗？”意思是让陈七开枪射杀丧尸。 陈七和安娜从押运公司捡回去的枪，安娜带了一把手枪在身上，陈七除了手枪，多带了一把突击步枪，剩下的一支突击步枪、三把手枪和若干弹药，陈七都藏在了一个隐秘的地方。以备将来急需的时候，还有武器能用。 陈七摇摇头：“大白天的，开枪只会招来更大的麻烦。” 尤正说：“哪怎么办？” 陈七往地上一坐：“没办法了，只有慢慢等它们走开了。” 尤正显得有些着急，陈七掏出烟盒，递给他一支，轻声说：“有时候耐心一点，能救你一命。坐下吧。” 四个人靠墙坐下不久，刘力又站起身来，说道：“七哥，我过去那边商店换一双鞋子。” 陈七点点头：“快去快回。” 刘力这一去，十几分钟后才回来，陈七用电筒照了照他，问道：“怎么去了这半天？” 刘力说：“我走了几家店子，才找到合适的。” 陈七见他口袋鼓囊囊的，问道：“口袋里装了什么？” 刘力笑了笑：“没有什么？” 陈七沉声道：“掏出来看看。” 刘力无法，只好掏了出来，原来两边裤子口袋，都装满了钱。 陈七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你是不是还弄不清状况，大哥，现在末世了，你揣两口袋钱有什么用？” 刘力甚是尴尬：“这个，万一以后有用呢？” 唐林灵嗤一声笑：“七哥，别理他，其实他清楚得很，只是他天生的财迷，看见钱不藏起来，心里说什么也不痛快。就在昨天，我还看见他挖了个坑，藏了一大口袋钱。” 刘力更加尴尬了，讪讪地说道：“我这个是强迫症，自己也控制不了自己。” 陈七摇摇头，抬头看向出口，只见出口只剩下一只丧尸了，但过了好一会儿，这丧尸还是留在原地。 “不等了。”陈七站起来，“我上去解决它。” 陈七走在前面，尤正和刘力跟在后面，一人手里提着根铁棒，一人手里拿着一把西瓜刀，唐林灵又走在两人的后面。 陈七轻手轻脚上到一半楼梯，见那丧尸背对着出口，身体不断扭动，可就是走不出一步，陈七又上了十几台阶，踮着脚尖一看，原来丧尸的一只脚卡在排水道的缝隙里面了。 陈七回手往下压了压，让尤正三人停下脚步，自己拾级而上，悄无声息的掩到丧尸身后，侧头看清了眼窝的位置，一刀扎了进去。 尤正三人跟了上来，尤正道：“其实杀丧尸也不难呀。” 陈七点点头：“确实不难，关键是你有那份勇气没有。看别人是一回事，自己亲自动手，又是另一回事。” 尤正道：“下次也让我试试。哈哈，我肯定做得更好。” 唐林灵瞧了瞧广场那边：“小声点，别把丧尸招来了。” 出口离广场不远，也就二十米不到的样子，中间隔着一人来高的灌木林，丧尸看不见这边。 第506章 救世主 陈七撬开路边一辆小车，四人一起动手，抽油浇灌在路边一家服装店子，一切妥当，让尤正三人先撤入通道。 自己拿出火机，呼一下点燃，跟着拿起一块准备好的板砖，压在汽车喇叭上，尖利的喇叭音刺破了城市上空。 火光与烟雾的刺激，广场上的群尸一下炸开了锅，乱糟糟冲过灌木丛，那嚎叫声沙哑中带着肃杀，令人一听之下，全身寒毛都立了起来。 陈七奔进通道，一跳三层台阶冲下楼梯，却见尤正三人倒退回来，神色惶恐，唐林灵叫道：“糟糕了，通道里面，通道里面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好多丧尸！” 陈七大吃一惊，但广场上的尸群已经冲到出口附近，前面就算是死路一条，也得硬着头皮往前冲。 他一挺突击步枪，哗啦一下上了膛：“回去只有死得更惨，大家跟我往前冲！”说着，抽出腰后的手枪，往尤正手里一塞，随即打开电筒，“冲啊！” 陈七一马当先，一搂枪火，子弹嗖嗖嗖地扫射，雪亮的电筒光下，只见通道的一个十字交叉口，呼啦啦地涌出一群丧尸。先前也没有仔细查看，实不知这群丧尸是藏在哪个角落。 枪声夹杂着丧尸嘶哑的嚎叫声，在半封闭的空间里混成闷雷一般的嗡嗡声，耳膜几乎要炸裂了。 陈七打空一个弹匣，快速换上另一个弹匣，没有听到尤正开枪的声音，回头一看，只见他脸色苍白，全身筛糠般地发抖。 陈七怒喝一声：“你不是说杀丧尸很简单吗？他妈事到临头，吓成这个屌样！” 一把夺过手枪，本想塞给刘力，却见他脸色发青，手上的西瓜刀“苍啷”一声掉在了地上。比起尤正来，他也强不到哪里。 反倒是唐林灵一个女孩子，虽然也吓得花容失色，却并不慌乱，抢起地上的西瓜刀，狠命刺向扑上来的一只丧尸，嗤的一声轻响，西瓜刀透胸而过，把丧尸扎了个透心凉。 陈七一抬枪口，一个短点射干掉这只丧尸，把枪往唐林灵手里一塞：“照着脑袋打，其他地方没有用！”调过枪口，突突突一阵扫射，又爆头了三只丧尸。 唐林灵接过手枪，对着丧尸脑袋开枪，连扣几下，却不见动静，叫道：“没有子弹！” 陈七一边射杀冲到眼前的丧尸，一枪一个，弹无虚发，百忙之中转头一看，叫道：“你没有打开保险。”一伸手，给唐林灵打开了保险。 这群丧尸，数量并不太多，唐林灵一扣扳机，第一枪就爆头了一只丧尸，陈七叫道：“好样的！” 两人交互射击，刚将最后一只丧尸干掉，只听身后呃呃几声嘶吼，十几丧尸被枪声惊动，冲进了地下通道。 “快逃！”陈七一扯唐林灵，两人撒腿狂奔，刘力紧跟在后，尤正双腿发软，烂泥一样瘫倒在地。 唐林灵叫道：“尤正，尤正，他没有跟来！” 陈七叫道：“别管他了，我今天总算见识了，越是大话连篇的家伙，越是他妈没有卵用。” 只听群尸嚎叫的声音中，夹杂着尤正杀猪般的惨叫。 三人快奔到出口的时候，忽见光影晃动，照进通道中的阳光里，透映出几道拉长的人影，陈七心中一寒，这边也有丧尸冲进通道了。 这个念头刚一闪过，只听安娜叫道：“七哥，你没事儿吧？”原来是安娜、苏逸轩等人前来接应了。 陈七转忧为喜，一群人奔出出口，广场上的丧尸也被引走，那钟楼门打开，困在里面已经数日的幸存者，一窝蜂地逃了出来。 安娜充充一瞥间，不由吃了一惊，原本以为困着的不过七八个人，谁知道呼啦啦地涌出了二十来人。 陈七叫道：“大家快走！”众人跟在他后奔过长街，唐林灵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只见对面路口，一大群丧尸正朝这边而来。 陈七指着路边一家超市，“进去躲一躲。” 众人涌进超市，哗啦一声拉下卷帘门，安娜松了口大气，安慰大伙：“好了，安全了。” 有人颤声道：“可是丧尸看见我们进来了？” 陈七说：“放心，丧尸记忆不过十秒，等它们跑过来，已经忘记了。” 超市卷帘门拉下后，只有门上头的缝隙和几个通风窗漏进来阳光，眼前一下昏暗下来，但还能看清楚各人的面容。 陈七和苏逸轩的目光扫过众人，失望地发现，这其中并没有王帝那张阴冷的脸。 钟楼里逃出来的幸存者靠着不多的食物，已经支撑了五六日，这时饿得急了，拿着什么都往嘴里塞。 苏逸轩等他们吃了一会儿，不像刚进来时的一脸饿鬼样儿时，问道：“你们有谁看见过王帝？”接着，又将王帝的外貌特征描述了一遍。 一个女孩子问道：“你们找他干什么？”她嘴里塞满了饼干，声音有些含糊，扭开一瓶矿泉水，咕咚咚喝了大半，才接着道，“好像是十天前吧，我看见过他。” 陈七和苏逸轩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问：“你在哪儿看见他的？” 这女孩叫徐静雯，王帝初次潜入月亮城的时候，第一个认识的觉醒者，她也因此识得王帝。 徐静雯抹了下嘴巴：“我看见他的时候，他正被一群黑脚狗追赶，我藏在垃圾柜里，见他脚一瘸一拐的，多半逃不脱，后来，那群黑脚狗回来了，果然听到其中一个说，王帝毁了月亮城，端木博士恨他入骨，可惜没有活捉，他自杀了！” 陈七心里一沉，不知道为什么，王帝死了，他反而觉得有些惋惜，是因为没有能亲自杀了他吗？却也说不清。 却听一名男子问徐静雯：“你说王帝是谁？他又怎么毁了月亮城。” 徐静雯说：“我也不知道。”说完，又大口吃起饼干来。 陈七叹了口气，把王帝如何控制机械蝙蝠反杀天启队员的等等经过，说了一遍。 这男子听后，赞道：“啊，如果没有他，大伙活在虚假的人生中还不自知，照我说，他真是大家的救世主呀！！！” 第507章 人心最难统一 人心往往是最难统一的，有人赞美王帝，就有人痛恨王帝。只有徐静雯吃完手里的饼干，又走到存放去壳卤鸡蛋的货架前，迫不及待地撕开包装，大口吃着。 末世六年多了，关于月亮城里的食物为什么一直没有变质，一直是困惑陈七等人的问题，陈七固然不明白，迷失者们就更不清楚了。 他们知道了觉醒的缘由，有人理智崩溃了：“我宁愿被端木丽欺骗，过着那虚假的人生，也不愿意面对这冷酷的现实。我，我要杀了王帝！” 赞美王帝的男子反驳：“你天生的奴才吗？没有自己的思想？” 奔溃者不止一人，两边人数大致相等，都像仇人似的瞪着彼此，只差一点火星，就能引爆这火药桶。 王帝当初的那句话应验了——给黑暗中的人一束光，招致的也许是仇恨而非感激，因为没有这束光，他们原本能很好地活着。 苏逸轩大声说：“你们在这儿打个你死我活又有什么用？关键是找到王帝呀。说不定，他没有死呢？” 王帝是死是活，苏逸轩一点都不关心，就算王帝死了，那把激光剑大概率还在他身上的背包里，只要找到王帝拿回激光剑，管他妈闹得怎样的天翻地覆。 两派人马都暗自点头，一派想要保护王帝，一派欲杀王帝而甘心。都急于寻找到王帝。 苏逸轩短短几句话，就让两派人都为自己所用，也算是极有心机了。 赞美派中的一个叫赵兵的男子大声说：“对呀，我们得先找到王帝，他就是我们的救世主，徐静雯呢？快叫她说出来，她最后是在哪儿看见救世主的？” 奔溃阵营中的一个女子道：“对，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陈七冷冷看着两帮人马针尖对麦芒，只感觉他们一样的可怜和无知。 这帮刚吃饱的人转头四顾，都不见了徐静雯，不由一阵乱，只听一人道：“啊，她在这里，在吃卤鸡蛋呢！” 苏逸轩上前一推，徐静雯应手而倒，不由吃了一惊：“喂，你怎么了？”只听她身周包装卤蛋的塑料小袋子，竟然有二十来个。再一摸脉搏，人也给活活撑死了。 众人肃然，安娜道：“这下王帝是在哪儿自杀的，都没人知道了。” 哪么王帝是死是活，现在又在何处？ 月亮城崩溃的那天清晨，陈七见高珊已经死后尸变，满腔怒火，顿时都撒在王帝身上，恨不得剥他的皮，吃他的肉。 王帝逃走以后，手中的武器已经没有子弹了，心想端木丽手下的队员已死伤无几，城市一崩溃，谁手里有枪，谁就是老大。 他这样一想，也不到处瞎找安娜了，立即赶往押运公司，路上见一辆越野车横停在路上，车门敞开，不见司机，钥匙却还插在车里。 王帝跳上汽车，一溜烟的赶到押运公司，停下汽车打开后备箱，先从死尸上拿起一个弹匣，换下打空的弹匣，然后将满地的手枪、步枪，都往车上放。 忽听路口传来一阵踏步的声音，抬头一看，一队全副武装的警卫，正冲他奔来。 原来端木丽好不容易打造了月亮城，作为对文明社会的一个慰藉，如今被王帝毁于一旦，怎能让她不恼羞成怒，恨之入骨？ 于是派出一队生力警卫，誓要活捉王帝，慢慢折磨他直到死。 这队警卫十二个人，个个如狼似虎，王帝来不及开车，只好桃之夭夭，越野车就留在了原地，陈七和安娜经过越野车的时候，那曾想到后备箱里满满都是武器？ 警卫狂追不舍，王帝逃出两条街道，回手连开数枪，射杀了追得最紧的三名警卫，突然身体一震，犹如一把大铁锤砸在背上，整个人一下飞了出去，掉进了路边的一片杂草里。 王帝胸口剧痛，这一枪正中心脏的位置，原本非死不可，王帝却和常人不同，天生的心脏长在右边，可这一枪虽然没能要了他的命，却也受伤不轻，眼前一黑，差点昏晕。 路边草地是一片斜坡，王帝咬着牙齿，连滚带爬滑了下去，斜坡尽头，又有一道围墙，墙高三米，王帝如果没受伤，翻过墙去自然不在话下，可重伤之下，连撑着墙站起来也很费劲，更别翻墙了。 他双眼开始模糊，只见警卫呈扇形包抄过来，抬手又开了两枪，至于子弹飞到了哪里，那是全无把握了。猛地一阵天旋地转，痛晕在地。 不知道过了多久，王帝再次醒来的时候，眼前一片雪白，好像是躺在医院里，床头站着一人，一身特警战衣。 王帝心头一寒：“他妈，还是被端木丽给抓住了。” 却听那人道：“帝哥，你怎么样了？” 王帝心中一动，定睛一看，不由惊喜交集：“石头是你？！” 这名警卫正是石格生，他和陈七等人被抓到天启总部后，就被带到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面前。 这男人道：“欢迎各位，首先介绍一下，我复姓欧阳，叫欧阳复，我们这里的规矩是，你可以选择当一名志愿者，听命于端木博士，条件是注射丧尸病毒，当然了，每过三月，会给你注射解药。不会变成真正的丧尸。” 陈七说：“如果我们不答应做什么狗屁的志愿者呢？” 欧阳复面无表情地说：“那就去月亮城吧，好吃好喝，给你一个完美的人生。” 陈七等人莫名其妙，不知道欧阳复说的是什么意思，最终，只有石格生、安怡两人选择了做自愿者。 陈七、高珊、秦奋、肖云云、安怡、安娜等六人，都被洗去记忆后，送入了月亮城。 王帝中弹昏迷，石格生突然发难，枪杀了其他警卫后，将王帝救到了这所医院。 他这样做，实在是冒了很大的风险，一旦事情败露，端木丽扣发了解药，等着石格生的，就是尸变成无知无识的活死人。 王帝身子一动，才发觉胸口绑了绷带，说道：“是你给我包扎的伤口？” 第508章 黑暗中的笑容 石格生朝敲角一指，王帝这才发现，角落的椅子上，还绑着一名医生，嘴里塞了布团。 石格生道：“帝哥，你运气不错，我背着闯进医院的时候，正好碰到了肖医生，他给你包扎的伤口，说你命大，子弹没有留在身体里，否则麻烦就大了。” 肖医生愁眉苦脸，四十来岁，显然不是石格生用枪逼着，他是很不情愿的。 王帝说：“杀了他！” 石格生一怔：“帝哥，你说杀了他？他可是医生呀。” 肖医生听到耳朵里，脸色大变，用力扭动身子，嘴里发出唔唔唔的声音。 王帝又重复了一遍：“杀了他。”声音虽然虚弱，但语气甚是坚定。 石格生自从跟了王帝，对他的话一向遵从不误，心中虽然疑惑万分，但还是抽出手枪，走向角落，枪口抵在肖医生的脑门上。 王帝道：“不，用匕首。” 石格生反应过来：“对，用枪也许被人听到。”抽出匕首，却迟迟下不了手。 王帝道：“别看他的眼睛，你就当杀死一条狗好了。” 石格生依然一动不动。 王帝冷冷地说：“怎么，你不听我的命令了吗？” 石格生一咬呀，一刀割断了肖医生的喉咙，鲜血喷溅到一米开外。 可怜的肖医生，身体一阵抽搐，别说嘴巴被布团堵住了，就算没有堵住，喉管被割开，也喊叫不出声，双腿一蹬，至死也想不明白，王帝为什么要杀自己？ 王帝见肖医生一命呜呼，喘了一口气问石格生：“你是不是很奇怪，我为什么一定要杀了他？” 石格生回答说：“帝哥，你这样做总是有道理的，只是我一时想不通罢了。” 王帝点点头：“因为我要你回去端木丽那里，这是很关键的秘密，不能有丝毫泄露的风险。” 石格生惊道：“为什么？我干嘛还要回去？” 王帝说：“你别着急，听我慢慢说，端木丽的手下虽然死了大半，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以她的实力，我们依然不能抗衡，我要你回去，就是要在她身边安一个钉子。” 石格生恍然大悟：“帝哥，我听你的，可是我一走，你怎么办？你受伤这样严重。” 王帝慢慢坐起，石格生连拿过隔壁床的被子，给他垫在背后。 王帝说：“我问题不大，这点小伤还撑得住……” 石格生急道：“这可不是小伤，要不是肖医生……”说到这里，瞧了瞧死去的肖医生，心里闪过了一丝愧疚，续道，“要不是刚好有个医生，你已经死了。” 王帝说：“时间不多，不相干的事情，就不要说了，你把它拖出去，再弄些干粮和水回来，然后尽快回去，别引起端木丽的怀疑。” 石格生答应了，将肖医生的尸体连着椅子拖了出去，下楼来到医院附设的小超市，去去来来好几回，将面包、方便面、自热米饭、矿泉水等一一搬了上来，最后一趟，又从药房拿来不少消炎药。 一切安顿好了，石格生道：“帝哥，我去了。” 王帝点点头，等石格生一转身，他左手拿起枕头，右手摸到手枪，枪口抵在枕头上，以减轻枪声，朝着石格生的手臂，呯的就是一枪。 石格生右臂中弹，一下跳起，惊惶不已地看着王帝：“帝哥，你……你干嘛开枪打我？” 王帝道：“你们一个小队的人都死了，你不受点伤，回去怎么交代？” 石格生捂住胳膊，痛得冷汗直冒：“帝哥，我明白了，这叫做苦肉计。”踉踉跄跄出了门，呯一声锁死。 石格生走后，王帝轻轻松了一口气，伤口的疼痛，更让他坚定了要获取不死之身的决心。 比起夏一然因为被丧尸咬伤而获得的“特异功能”，端木丽数十年相貌不变，且能用意念控制物体的能力，显然令王帝更加心动。 夜色渐渐暗淡，窗外楼房的轮廓开始模糊起来，整个医院安静得可怕，晚风送来远处丧尸悠长的嘶吼，如同人被活埋临死前发出的哀嚎、透过厚厚的土层，传到了地面。 王帝就这样半躺着一动不动，任由黑夜淹没了自己，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中，忽而咧嘴笑了一笑。 石格生准备的食物很充足，足够王帝吃上十天半月的，他在医院静静养伤，有时候能听到丧尸抓住幸存者时发出的嘶吼，那声音里透出死亡和兴奋的味道。 靠着强健的体魄，王帝在一周以后，身体已经好了大半。 也是不幸中的大幸，那枚穿胸而过的子弹，既没有打中心脏，也没有伤到肺叶，再加上肖医生精湛的技术，细心做好了伤口清理消毒和缝合工作，王帝才侥幸活了下来。 这天一早，他下床活动身体，幅度稍大，胸口又是一阵疼痛，但比起刚受伤时，已经好了太多。 他忍着痛，又活动了一会儿，然后在墙角生起一堆火，用白色的医用托盘当做水壶，烧起水来。 水开以后，泡上一桶方便面，再加上两个卤蛋，呼哧哧地填饱了肚子。一边吃着，心中的疑问又升了起来，到底为什么这些食物还没有变质？ 除了食物和水，石格生还留下了一盒大前门香烟，养伤期间，王帝碰也没碰，不过今天心情甚好，窗外天空一碧如洗，他便难得的点上了一根。 “嘶” 王帝用力抽了一大口，仰头看着天花板上有些发黄的污渍，看久了，那些污渍便不再是污渍了，有的如同龙的形状，有的如同藏宝的地图，一眨眼，却又变了模样。 就在此时，走廊上突然响起嚓，嚓，嚓的声音，王帝一下坐起，警惕地竖起了耳朵，同时伸手握着了枕头下的手枪。 嚓嚓嚓的声音还在响，慢慢从门前走过，王帝松了一口气，他听出来了，那是活死人拖着脚跟走路的声音。 王帝又躺了下来。暗道：“不用管它，只要不弄出声音，活死人绝不会破门进来瞧瞧。”无意中一抬头，却看到窗户玻璃上，扒着一只机械蜻蜓！ 第509章 借尸还魂 端木丽的机械蝙蝠，已经尽数落地撞毁，但用于侦查的机械蜻蜓，却不知还有多少。 王帝意图抓住这只机械蜻蜓，刚一站起身来，这机械蜻蜓已振翅飞走，他知道此地也不可久留，略一收拾，带上消炎药，武器和背包出了门。 走廊上那只丧尸，背对着王帝站在通风窗前，王帝轻手轻脚走到楼口，也没有被它发现。下得楼来，担心在前门碰到赶来的天启队员，便径直走向后门。 谁知道有些事情，越是小心，越是歪打正着，王帝刚出后门，迎头就驶来两辆特警战车。 这时已经躲闪不及，王帝冲着前车开了两枪，逃进对面一条小巷，巷口狭窄，特警车开不进来。 王帝胸口轻伤并未痊愈，踉踉跄跄往前逃，特警车急刹停下，两辆车中跳出十七八人，紧追而来。 巷子另一头，是一条荒僻的马路，顺着马路跑没多久，便是王帝初次碰到端木丽的那座废园，此时慌不择路，一头冲了进去。天启队员跟着追了进来。 这座废园，本来荒僻冷清，并没有什么人，但不知从哪里游荡来一群丧尸，王帝见机得快，一个翻滚钻进草丛，随后追来的天启队员，正和群尸撞了个正着。 这群丧尸，可以说是救了王帝一命，天启队员猝不及防，冲在最前面的三名队员，瞬间被扑倒在地。 群尸低吼，嘴角流出黑紫色的脓血，一口咬下去，就算只是皮肉外伤，这条小命也只有报销了。 天启队员吓得魂飞魄散，一起开枪，子弹泼风般地扫射，突突突、呯呯呯的枪声之中，夹杂着三个倒霉蛋惨厉的呼叫，直听得人人心头发毛。 王帝跪在地上，四肢着地，尽往草丛深处爬去，这废园后面有个井道，只要逃进去，命就保住了。 突然之间，一双大脚挡在他面前，王帝不先抬头，一个翻身滚到了一边。跟着一枪爆了对方的头，才发现对方原来是个活人。 这人是个幸存下来的迷失者，本来好好地藏在树后，屁事没有，可也不知道他因何突然窜了出来，却被王帝一枪爆头，也可算是倒霉透顶了。 王帝杀了这人，继续爬向下水道，忽而心中一动，这人和自己身材相仿，何不用他瞒过天启队员。 他立即脱下自己的衣服裤子，穿在死人身上，又用鲜血擦花了他的脸，然后把枪放在死人的手上，随后揭开井盖，跳了下去，再将井盖挪回原处。 这时，在天启队员乱枪之下，丧尸纷纷爆头，天启队员又有两人被丧尸抓伤，心惊胆战的看着其他队员：“求求你们，别……别开枪。” 带队的小队长叹口气：“兄弟，你们已经被感染了，早晚……早晚……” 其中一名受伤的队员说：“端木博士不是有解药吗？我们三个月一次注射尸毒，到期又给我们解药的。” 小队长说：“你别妄想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注射的尸毒，经过特殊处理，和直接感染的尸毒可不一样，解药解不了的。” 小队长的话击碎了两名受伤队员最后的希望，一人浑身颤抖，双眼茫然地望着天边，哆哆嗦嗦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另一人铁青着脸，突然开枪乱射，嘴巴里大叫：“老子死了，你们也活不成，要死一起死！” 其他队员本也有防备，还是被打死了一人，其他人一起还击，连带着将另一名受伤队员打成了筛子。 小队长肩膀上中了一枪，又惊又怒，破口大骂：“王八蛋，死了也要拉一个人垫背。”满腔怒火无处伐泄，照着那名队员尸体打光了子弹还不解恨，又用力踢了几脚。 其他队员也是惊魂未定，突然一人道：“哎呀，王帝跑哪儿去了？” 众人似乎才想起来，四下散开寻找王帝，片刻功夫，一名队员大叫：“找到了，找到了，找到王帝了！” 小队长疾步过去，只见乱草丛中倒伏一人，眉心中了一弹，满脸都是血。骂道：“倒便宜了王帝这个混蛋。” 这名男子身形虽然与王帝差不多，但相貌毕竟不同，小队长要不是肩膀中了一枪，痛得冷汗直冒，这把戏也瞒不过他。 其他队员也是先入为主，又见尸体手里握着枪，穿着王帝的衣服，都以为王帝明知逃不了，被抓去只会受尽折磨，这才开枪自杀。 小队长失血过多，脑袋昏昏沉沉的浑身发冷，说道：“回去吧。” 众人一窝蜂地出了废园，边走边议论端木丽的命令是活捉王帝，如今王帝自杀了，回去会不会受到惩罚。 这些话，都给藏在垃圾柜里的徐静雯听了去，这才让苏逸轩等人认为，王帝已经死了。只有陈七和安娜对王帝了解颇深，两人都认为，以王帝的性格不死拼到底，是万万不会自杀的。 小队长一伙人走后，废园里又会恢复了一团死寂，又过了良久，井盖微微一动，接着给人无声地顶起一寸。 一双眼睛透过缝隙，警惕地鹰顾狼视，跟着挪开井盖，露出了王帝的脑袋。 小队长一伙人的谈话，王帝都听到了耳朵，他冷冷一笑：“你们认为我死了，那是最好，我以后干什么，就没有人知道了。” 他爬出井道，想了一想，这借尸还魂的办法，虽然能骗过小队长一伙，但端木丽可不是草包，否则她也驾驭不了手下数千人。 她接到报告后，肯定会命人再来查看，只要抹去尸体脸上的血迹，真像就暴露了。 可要在替死鬼的脸上划上几刀，毁了面容，那又显得欲盖弥彰，怎么是好呢？ 如果替死鬼不是脑袋中枪，倒还有尸变以后游荡去了别的地方可以解释，但如不是脑袋中枪，刚才可又骗不过小队长一伙人。 他思忖半天，一时之间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便将尸体拖入下水道，自己又原路返回医院。 就算事后事情败露，也没有人能猜得到，他又胆敢回到了被机械蜻蜓侦查过的医院。 第510章 谎言 王帝所料不错，端木丽得到小队长的报告后，冷笑一声说：“王帝这个人我虽然只见过两面，但他明显是个狠角色，能哪么轻易自杀吗？你们这帮笨蛋，马上给我回去再查！查不明白，都别想注射这一期的尸毒解药！”顿了顿，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就算人死了，也要把头割回来交给我。” 小队长下意识的打了寒噤，带队再回到废园，不由叫一声苦，王帝尸体也不见了。 他正不知所措的时候，手下一命队员说：“我们刚才报告端木博士，只说王帝是开枪自杀的，可没有说他打的是脑袋还是心脏……” 小队长被一言提醒，顿时大喜：“对对对，还是你聪明，我们回去就说王帝是对着心窝开枪的，死后尸变，已经不知道走到哪里去了。” 其他队员七嘴八舌，把细节方面都编好了说辞，一起回去哄骗端木丽了，至于能不能骗到端木丽，这是后话，容后再表。 王帝原路返回医院，仍然回到所住的那间病房，这就叫胆大心细，就算英雄所见略同：端木丽也认为“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多半也料不到，医院上百间病房，王帝还住在原来的地方。 他休息了一会儿，天色眼见着就渐渐黑了，又过了好一会儿，一轮明月升起，斜斜地挂在高楼之上。万籁俱寂中，整个世界仿佛都死去了。 病房里有个壁柜，宽有五十功夫，长有两米左右，他把被褥铺在壁柜里，躺下绰绰有余。心想以后几天，就睡在壁柜里，再有机械蜻蜓来侦查，也不至于被发现。 如此过了两天，这晚，王帝吃了一盒自热米饭，钻进壁柜，纳头便睡，一觉睡醒，眼前是一团漆黑，有那么几秒钟的时间，王帝似乎魔怔了，浑不知身在何处。 又过了片刻功夫，他轻轻推开柜门，窗外夜空明月高悬，再也睡不着了，于是出了病房，下楼来到住院部后面的小花园。 王帝在草丛里坐了下来，夜深露重，身体微微有些发冷，整个医院死气沉沉，大门那边传来的尸嚎深，让这夜晚更加宁静了。 他往后一倒，望着夜空中的月亮，默默想着心事，忽听便道上响起沙沙沙的声音，抬头一看，走来了一名白衣女孩，女孩一身白裙，长发披肩，身材很是苗条。 王帝凝目注视，见女孩姿势僵硬，一看就是丧尸，它漫无目的地走了几步，然后抬头望着月亮，一动不动了。 清风、明月、白衣女孩，这一切是如此的诗情画意，温馨而又引人浮想联翩，可王帝只感到鬼气森森。 又过了一会儿，女尸略微侧头，王帝心里咯噔了一下，有些苍凉，这女尸竟然是肖云云。 肖云云站了一会儿，又孤魂般的往前走，王帝慢慢站起来，从背后掩了过去，心想我一刀杀了你，挖坑埋了，不让你再做一只无知无识的活死人，也算是对得起你了。 王帝手握潜水刀，这把刀是他从石城岛得来的，刀刃锋利，做工精湛，最难得的是，这种军用冷兵器设计巧妙，就算是掉在水里，也只悬浮在水中，不会沉入水底。 王帝掩到肖云云身后，正要抓住它的头发，从斜后方一刀刺进眼窝，忽而心想，医院里有丧尸走来走去，不就显得更无人了吗？握刀的右手，又慢慢放了下去。 谁知就在这时，忽见肖云云右边肩膀微微一斜，王帝见机得快，立马蹲了下来，几乎同时，肖云云已经转过了头。 丧尸行为迟钝，王帝就蹲在肖云云的脚下，竟然没有被它发现，肖云云保持平视的姿势，木木地站了一会儿，又抬腿往前走。它已经没有了思维，只是一具会行走的尸体。 王帝轻轻松了口气，等肖云云走出几步，才藏在一片花丛之后，心想刚才一善之念，差点坏了大事，果然做人不能心软。 病房里的矿泉水也所剩无几，王帝便走向医院附设的小超市，超市里货架翻倒，电筒光下，只见进门地上，有两滩已经发黑干涸的血迹，玻璃门上也有两枚血手印。 这样的场景，王帝见得多了，他保持着警惕进入超市，只听角落里“哐当”一声，赶紧闪在一排货架后，等看清楚是一只老鼠碰翻了麦片罐的时候，老鼠已经溜得无影无踪了。 不过既然有老鼠，超市里多半就是安全的，王帝提起地上一件矿泉水，又拿了两瓶木糖醇放进口袋，刚转身走到门外，忽地睁大了眼睛。 城市东北方向隔着四五条街，燃起了熊熊大火，火光冲天，映得半边天空也亮了。 王帝心念一动，丢下矿泉水，朝火光燃起的地方赶去。 半夜三更，这其实不是明智之举，因为火光也会引来丧尸。 但大火也许是幸存者燃起的，王帝明白要对付端木丽，就凭自己和作为卧底的石格生是远远不够的，他必须得多招揽人手。 他奔过十字路口，黑夜中只听瘆人的尸嚎声此起彼伏，对面马路脚步声杂乱，冲出一群丧尸来。 月亮城崩溃的时间不长，活死人几乎都是行动迅速的快尸，王帝连忙闪到墙角的阴影下，等尸群过去，才又继续潜行。一路之上，又碰到七八拨丧尸，幸亏躲闪及时，都没有被发现。 到了起火这条大街，丧尸更是不计其数，王帝不敢靠近，只藏在路口一家小店里远远地看着。 起火的是栋二十几七八的高楼，火线从中部燃起，火势正旺，已经蔓延蹿升到了上面的四五层楼，火光之中，天台上似乎隐隐有人声嘶力竭地叫喊。 王帝心想，高楼下全是丧尸，别说救人，就连冲进楼去也不可能，于是出了小店，绕到背后的马路。 起火高楼的隔壁是一栋高度差不多的楼房，王帝打破窗户，跳了进去，身处一间办公室内，地上一团狼藉，门外是一条黝黑的长廊。 第511章 爱与恨 王帝顺着长廊找到防火通道，急匆匆地赶到天台，这时离得近了，只见隔壁楼房的天台上，影影绰绰有二十几人，奔走呼号，名副其实的就是热锅上的蚂蚁。 楼下烟熏火燎，就他上楼时的这会儿功夫，大火又蔓延上了两层，虽然距离天台还有四五层楼，但火势如此发展下去，天台上的人不被烧死，也要被浓烟熏死，毫无逃生的希望。 王帝大声叫道：“喂，你们都是什么人？” 两处天台虽然相邻甚近，但这二十几人失魂落魄之际，竟没听到王帝的呼喊，王帝又叫了两遍，终于有人听到了，叫道：“啊！那边天台有人！”声音激动，充满了惊喜！ 王帝大声说：“你们都是什么人？楼下的火是谁放的？” 这群人一起涌到这边女儿墙，那人迫不及待地说：“你先救我们过去呀！”话音刚落，一个熟悉的声音叫道：“你是王帝！？” 王帝一怔：“安娜！！！”不由一阵欣喜，没想到在这儿又碰到了安娜。只听轰的一声，对面二十几人一起欢呼，“王帝！我们的救世主他还活着！” 王帝大惑不解，怎么突然之间，自己就成救世主了？ 难道是这群人为了活命，才厚恬不知耻这样叫？可听他们欢呼声纯出自然，又是诚恳又是热切，显然又不是自己所猜测的那样。 一人叫道：“救世主，我叫赵兵，不是你，我们现在还昏昏噩噩的活在虚假的人生，你就是我们救世主。” 王帝隐隐明白了什么，只听安娜叫道：“王，快救救我们，陈七也在这里。” 王帝想了想：“你们等着。” 他快速跑下天台，接连踢开几间办公室的房门，找不到绳索，就用匕首将窗帘割成一条条的，三股绞成了一条长绳，估摸着差不多了，提起一桶桶装水浇透，湿漉漉地抱上了天台。 安娜等人一起欢呼，只见王帝在绳子一头绑了个砖头，呼地一下扔了过来。 这时，大火越烧越大，已经蔓延到了顶上两层。忽地一下，发生了轰燃。火苗冲出窗户，一下窜起了七八米高。 这让人有些难于理解，为什么钢筋水泥的楼房发生火灾，上面的楼层也会着火？ 其实并非隔着楼层，上层楼房就不会着火，相反，上面楼层在下一层大火的炙烤下，当温度达到临界点的时候，屋里的家具不是一件件燃烧，而是在极短的时间内，一起爆燃，这也就是救火专业人士口中的所谓轰燃。 大火夹杂在浓烟中，呼呼呼地往上燃烧，只听家具烧得爆裂的声音，噼噼啪啪如同爆豆。 这时生死关头，众人手脚无比的麻利，齐心协力，将绳子绑在女儿墙的钢筋护栏上，安娜第一个爬了过来。 这两处天台，虽然看着离得很近，但其实二三十米也是有的，这样凭虚临空攀援过来，没有极强的臂力，也是很难办到的。 继安娜之后，又有两名男子爬了过来，第四个爬来的是个二十几岁的女子，火光之中，只见她脸色白得可怕，王帝大叫道：“相信自己，你一定爬得过来！” 这女子嘴唇不住地发抖，显然极是害怕，叫道：“救世主，救世主，求你救救我！” 王帝叫道：“只有你才能救自己，快，用力爬过来！” 叫声甫毕，风向徒变，一团浓烟将女子团团裹住，等浓烟被高空大风吹散，绳索上空空荡荡，女子在惊慌之下，已经失手坠落下去，只听一声长长的惨呼，倏然之间随风消散。 王帝一拍身边的男子：“你们两个快下去，再抬几桶水来！” 两名男子下去不久，呼哧哧地抬上两桶水来，王帝接了过来，将绳索一遍遍打湿。两名男子又下去扛水。 轰燃之后，火苗虽然又缩了下去，还没有够到绳索的位置，但在高温之下，蒸发得极其迅速，片刻之间，透湿的绳子又变得干燥起来。 王帝不断浇水，但这边天台还能浇水，对面天台就无水可浇了，幸亏两处天台有一定的落差，王帝这边稍高，水缘着绳子，不断地流了过去。 这期间，又有十一二个人爬了过来，这些人爬过来后，有的站在女儿墙边接应后面的人，有的下去扛水，一人抢过王帝手里的水桶，叫道：“救世主，让我来吧。” 王帝看这人时，只见他胡子拉渣，一个朝天鼻两个鼻孔甚大，正是刚才朝自己欢呼的赵兵。 王帝听他对自己说话，语气甚是恭敬，心想这倒真是奇怪了，莫名其妙就成了救世主，有心问他到底为什么叫自己是救世主，一来火势愈大，无暇多问，二来有的事情不明白的时候，也最好别问，最终也会明白的。 就在此时，突然枪声大作，子弹由下往上，咻咻咻地直飞上来，正爬到绳索中间的一名男子手臂中弹，惨呼声中，坠落下去。 王帝大吃一惊，第一个念头就是，天启队员赶来偷袭，往下一看，着火高楼大约五六层的位置，枪火闪烁，显然偷袭之人，就在五六层之间。 却听赵兵破口大骂：“是苏逸轩这个混蛋！” 王帝更加疑惑，苏逸轩怎么和这群人结仇了？莫非他投靠了天启组织，要知道押运公司一战，端木丽虽然损兵折将，元气大伤，但实力依然不容小觑，苏逸轩很有抱大褪的可能性。 王帝朝着枪火闪烁的地方开枪还击，安娜也开枪协助，只听赵兵道：“救世主，我们幸存下来的迷失者分成两派，一派感谢你，一派仇恨你，我们是拥护你的赞美派。他们是反对你的崩溃派……” 王帝渐渐明白了，月亮城崩溃以后，觉醒的迷失者对自己爱恨不一，两派之间意见不合，终于发生了内斗。 这晚，以苏逸轩为首的崩溃派突然发难，堵住了高楼七层的楼口，放起了大火，意图烧死赞美派的每个人，赞美派走投无路，只好逃上了天台。 王帝问道：“陈七属于什么派？” 第512章 哀大莫过于心死 安娜接口说：“我和他什么派都不属于，只是大家抱团取暖而已，即使是苏逸轩，他也只是利用奔溃派，达到自己的目的而已。” 王帝道：“什么目的？” 安娜说：“不太清楚。我不喜欢管别人的闲事。” 王帝和安娜开枪掩护，余人一个个爬了过来，陈七最后一个逃离起火的楼层，猛觉身子一轻，直坠了下去，原来双方交火的乱枪之下，一颗流弹偏巧不巧，将绳索一射两断。 陈七人在半空，完全身不由己，只听耳边风声呼呼，唯一能做的，就是双手紧紧抓住绳索。朝王帝这边楼房荡了过来。 猛地身子一震，绳索划了个弧形后，将他重重撞在外墙上，全身两百零六根骨头根根疼痛，差点失手放掉了绳索。 天台上下，交战的双方一起惊呼，只见陈七撞墙以后，又弹了几弹，这二十多层的高楼一旦摔下去，不摔成肉泥，也铁定一命呜呼。 安娜大叫：“七哥，千万不要放手，用力爬过来呀！”猛见王帝一刀砍向绳索，情急之下，整个身体扑了上去，将绳索护在身下，让王帝无法落刀。 王帝左手一把提开安娜，又是一刀砍去，绳索虽然是三股窗帘绞成，但他手中的潜水刀锋利无比，只听嘣的一声，已经断了一股。 他举刀再砍，又有一人扑上来阻止，抓着他手臂，就是狠狠一口。 王帝吃痛，潜水刀苍啷一声掉在地上，左手一拳击在这人的太阳穴上，将她打倒在地，见对方眉目清秀，原来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孩。 这女孩正是唐林灵，她自第一眼看到陈七，便无可救药的爱上了陈七，只是女孩子心思羞涩，却不敢对陈七表白。 王帝第一刀砍下去时，唐林灵还没有明白过来，直到安娜被王帝提开，她这才反应过来，情急之下，奋不顾身扑向王帝。 王帝又是一拳，这一拳有备而发，下手更是用力，唐林灵脑袋嗡的一声，几乎晕去，却依然紧紧咬住王帝不放。 赵兵等人瞠目结舌，不明白王帝为什么要置陈七于死地，王帝叫道：“都愣着干什么？快把她给我拖开。” 赵兵等人将王帝当成了救世主，对他的话言听计从，当下一涌而上，撬开了唐林灵的嘴巴。王帝又是一拳，打晕了唐林灵。 陈七身在半空，无法看到天台的情形，哪里知道若不是安娜和唐林灵，他已经坠下高楼摔得粉身碎骨？眼见要上天台，还得爬三层楼的高度，这时无力再爬，眼前恰有一扇窗户，于是哗啦一声踹碎玻璃，合身扑了进去。 这时也是惊险到了极点，陈七刚一进入屋子，剩下的两股窗帘已经给王帝砍断，陈七回头见断绳从天而降，背心刷一下全是冷汗。只要再晚进来一秒，那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他好半天才缓过神来，也不知道绳索是王帝砍断的，只见屋里家具整齐，这里当是某个迷失者以前的家，茶几上还摆着几包零食，一瓶喝剩一半的老白干。 陈七走向大门，不防卧室里闪出一人，照着他后脑勺就是一棍，他只觉脑袋一痛，顿时人事不省。 天台之上，王帝以为陈七已经摔死，率领一帮拥护者，挟持安娜下了天台。 他听赵兵所说，奔溃阵营人数不少，又痛恨自己，正好趁今晚，一网打尽，以免留下后患。但如果能拉拢对方，那就更好了。 一伙人到了一楼，依然翻后窗出去，恰好见到苏逸轩等人也从后窗逃了出来，朦胧的月光下，对方目测有十七八人。 双方狭路相逢，立马发生了枪战，王帝射杀了一人，高声叫道：“苏逸轩，我是王帝，怎么了，难道你想反我吗？” 苏逸轩大吃一惊：“王帝！你，你还没有死？” 王帝道：“怎么，你很盼望我死，是不是？” 苏逸轩道：“好，好，没死就好。”呯呯呯，接连开了三枪。 王帝叫道：“好啊！你小子有种。”将手枪交给赵兵，命令他带几个人迂回包抄过去。 苏逸轩一伙十几人躲在一排花池后，王帝继续分散对方的注意力：“苏逸轩，我对你不错，你为什么要反对我？” 半响，没有听到对方的回答，忽听赵兵叫道：“救世主，这帮家伙逃了。” 王帝站起来，忙率人追去，穿过两条马路，苏逸轩等人也不见了踪影，却见一名掉队的家伙，一瘸一拐逃进了路边一间酒店大堂。 王帝等人追了进去，突然嗖的一声，一支利箭破空而至，正中身边一人胸膛，血淋淋的从背心露出了箭头。 众人一惊，连忙找地方躲藏，王帝叫道：“喂，你最好乖乖投降，否则你将死得很惨！” 只听这人一阵狂笑：“死有什么可怕，我从觉醒的那一天起，就不想活了，王帝，这一切都是你害的！你要为死去的人负责。” 王帝知道这人不可理喻，朝着声音响起的方向开了两枪，赵兵打开电筒，只见那人刚刚逃上了楼梯，身影在转角平台一闪，逃了上去。 王帝等人随后追去，只见楼梯上都是灰尘，这座酒店显然在月亮城还没有崩溃的时候，就已经废弃了。 顺着脚印一路追到天台，只见这人已经爬到了女儿墙上，目光中充满了怨毒之意，凛然看着众人。 王帝冷冷地说：“你知道跳下去是什么下场吗？” 这人惨然一笑：“不就是死吗？” 王帝说：“当然是死，但是死样很惨，我曾经看见过十七层楼掉下去的人，说出来没有人会相信，人从高处掉落，内脏居然也能砸飞出来。一颗心摔得稀巴烂。脑袋更不用说了，脑浆飞得到处都是。” 王帝竭力描述高空坠落的惨状，目的是吓住这人不敢寻死，也便从他口中，知道苏逸轩等人更多的情况。 但这人早就不想活了，一个死志坚定的人，什么样的死亡方式都他来说，其实也并不重要了。 第513章 端木丽去了哪儿 “你以为你救了我们？其实你是害了我们。” 这人仰头望着夜空中的圆月，喃喃地道：“月亮好美，我以前怎么没有留心呢？”身子慢慢朝后仰去。 王帝疾布冲上去，但终于还是晚了一步，手指尖虽然触到了他的脚踝，还是不能一把抓住。只见他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一丝笑容，坠下了天台。 王帝纵然冷血，目睹这一笑容，内心还是极度震撼，能让一个人觉得死亡并不是那么可怕，那么可以想像，他对奔溃后的人生，是多么的绝望了。 赵兵“嘿”的一声：“真他妈傻，死都不怕，还怕什么？” 安娜叹了口气：“他不是害怕，而是绝望，有时候，绝望比死亡可怕多了。” 赵兵摇摇头：“我还是觉得他傻。” 安娜说：“那是因为你不是他。” 王帝沉默不语，忽见远处冒起了一个火头，不多久后，又有两处地方燃起了大火，众人都感奇怪，赵兵说：“莫非是苏逸轩那帮人放的火，奇怪了，这帮混蛋为什么要放火？” 王帝也是疑惑不解，只见火头接连燃起，片刻间烧成了一片火海，起火的地点，都是迷失者们以前聚居的区域，突然间反应过来，失声道：“不是苏逸轩放的火，是端木丽！” 赵兵等人见事没有王帝快，疑惑地道：“为什么。” 王帝说：“要是我没有猜错的话，起火的地点都是超市、饭店这些地方，哼，烧光所有的食物，她是想要饿死大家呀。” 刘力说：“她还是人吗？骗了我们一辈子还不够，到了最后，还要饿死我们，这个女人的心肠，真是太歹毒了！” 王帝哼了一声，心说：“什么歹毒不歹毒的，敌人之间哪儿有什么仁慈？换作是我，一样的这样干。”一挥手，“快，去杀了这帮混蛋。” 王帝一伙人涌下天台，赶到起火点的时候，纵火之人已经离开，火场周围，来来去去都是丧尸。 烈焰炙人，还隔着很远，众人就感到热浪一阵阵扑来。 是不是端木丽派她手下干的坏事无从证实，但王帝猜对了一点，所有被烧毁的地方，不是超市就是饭店。 王帝心情甚是懊恼：“食物没有了，这以后在四下都是沙漠的月亮城怎么活下去，便成了天大的难题。” 安娜喃喃自语：“外婆，她，她怎么这样狠心？” 赵兵一愣，怔怔地瞧着安娜：“什么？端木丽是你外婆？好啊！原来我们当中有个内奸！” 众人一起怒视安娜，王帝冷冷地道：“你们想要干什么？” 赵兵说：“救世主，难道不该杀了她？” 王帝哼了一声：“端木丽是端木丽，安娜是安娜，不要混为一谈。安娜对我有用，没有我的命令，你们不能动她一根毫毛。” 王帝既如此说，赵兵等人就不再言语，但人人看向安娜的眼神，都如同一把把杀人的刀。 火光最容易招惹丧尸，王帝带领大伙进入一间酒店，安排了人手放哨，其他人聚在一起，都是默默无语，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 王帝寻思：“到了这步田地，要想不饿死，就只有硬闯端木丽的老窝了。” 尸嚎声一晚没有停息，第二天，王帝带领大伙来到押运公司，打开越野车的后备箱，他当初藏下的枪支弹药，还原封不动的一样不少。 王帝拿起一把突击步枪，问道：“你们谁会开枪？” 赵兵和刘力一起举手：“我会！”“我也会！” 王帝看向其他人：“你们呢？” 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说：“我也会，只是打得不好。” 王帝说：“慢慢熟悉以后就打得好了，最要紧的是有颗报仇的心，我们现在就去找端木丽算账。” 众人被逼到绝地，心中的怒火都不可抑止，王帝把枪一人分了一把，还多出了七支步枪，三把手枪。简单教会了大伙上膛开枪，以及如何退膛换弹。 这时，街尾转出两只丧尸，正好用来练枪。也不求弹无虚发，只要能打出子弹就可以了。 王帝跳上越野车，人多坐不下，车里挤了七八个人，由刘力驾驶缓慢行驶，其他人就跟在车后，出了月亮城后，就朝距离月亮城不到两公里的那所大院出发。 大院院墙很高，远远地看去，如同一座监狱。等离着还有一百六七十米，王帝让刘力停下车，说道：“我需要派两个人去和端木丽谈判。你们谁愿意去？” 众人面面相觑，大部分人眼睛中露出了恐惧的神色，赵兵举手道：“救世主，我去。” 跟着，又有两个人举手，分别是一男一女，男的是个毛头小伙，赵兵轻声道：“他叫周全，不过做起事来毛毛糙糙的，可一点也不周全。” 王帝点点头，指着戴眼镜的女孩儿，问道：“你叫什么名儿？” 这女孩神态恭谨地回答：“救世主，我叫方丽。” 王帝点点头：“就由你和赵兵去谈判。”对两人说，“安娜在我手上，端木丽不敢对你们两个怎么样，和她谈判的时候，语气硬一点。” 方丽鼻梁高挺，嘴唇薄薄，看起来能讲会说的样子，她点点头：“救世主放心，我们手中有张王牌，就给她漫天要价。” 王帝笑道：“对，就是这样。” 赵方两人去了片刻，站在院子大门前招手，大声道：“院子里面没有人！” 这一着，倒让王帝始料不及，押运公司一战，端木丽手下虽然死伤惨重，但论实力，还是远远强于王帝，她为什么避而不见，离开以后又去了哪儿呢？ 莫非，这大院也不是端木丽的老巢？ 众人经过两道铁门，进入大院，王帝只见当时偷乘的那架直升机还停在远处，只是已经被一把火烧成了废铁，螺旋桨扭曲变形，像只干枯的爪子。 那晚天黑王帝没有看清楚，这院子虽然占地不小，但只有两栋老旧的红砖楼房，外墙斑驳，墙根下都是杂草。没有人气，显得甚是荒凉。 第514章 救世主王帝 王帝不由狐疑起来，堂堂的天启总部，难道就是这一副破败的模样？ 赵兵、刘力带人分头搜查了两栋楼房，人去楼空，竟是连一粒大米也没有找到。看来端木丽是采取了坚壁清野的战术。 方丽道：“救世主，我们是留在这里，还是回月亮城？” 周全接口说：“鬼影也没有一个，还留在这里干什么？等着饿死？” 方丽白他一眼：“我又不是问你。救世主，我们是回去，还是留下来？” 王帝沉吟片刻，留在这大院意义不大，说道：“还是回去，目前最要紧的，还是解决大家吃饭的问题。” 众人涌出大院，远远地看见一群十几只丧尸出了月亮城，消失在起伏的沙丘后面。 丧尸没有意识，只是随意乱走，方丽道：“也许我们只有变成像它们那样，不吃不喝也不会死，才有走出大沙漠的希望了。” 王帝心想：“自己当初还奇怪端木丽建造的月亮城怎么不设防，不管任何人都来去自由，其实这茫茫的塔克拉玛干大沙漠，就是最好的屏障。没有沙漠穿越经验，纵有迷失者觉醒，也走不出去。” 周全突然说：“其实我有个办法，可以走出沙漠。” 方丽奇道：“什么办法？” 周全说：“你抓两只丧尸，在它们肩膀上绑副担架，自己躺上去，反正丧尸也不懂得劳累，说不定就把你抬出沙漠了。” 方丽白他一眼：“尽说些没用的。”瞧了瞧王帝，心想救世主好有男人味，周全连他的一根手指头都赶不上。 女人天生都有慕强的心理，方丽不由芳心暗许。 一行人又回到月亮城，来到一处起火地点，一夜过去，大火早也熄灭，被火光吸引而来的活死人，也不知游荡去了哪儿。街道上青烟袅袅，到处都是阵阵烧焦的糊味。 王帝拍了拍刘力的肩膀，让他把车停下，忽听超市内一声欢呼，有一个女子的声音叫到：“谢天谢地，汤姆森你们快看，我找到一箱牛肉罐头！给货柜压在了底下，没有烧焦。” 王帝朝赵兵使了个眼色，赵兵带着几人进入超市，不多久，押出三男一女，想是四人刨开废墟寻找食物，手上脸上尽是乌黑，全身衣服沾满了黑灰。其中一人身材高大，是个外国男子，想必就是汤姆森了。 四人神色不定地瞧着王帝，女子手里紧紧护着罐头箱子，问道：“你，你是谁？” 赵兵喝道：“给我放聪明点，他是救世主王帝。” 女子道：“什么救世主，我不认识。” 赵兵冲上前去，狠狠扇了女子一耳光：“要不是救世主，你成天还在做梦，竟然敢对救世主不尊重。” 赵兵这一耳光下手很重，女子半边脸颊顿时肿了起来，噗的吐出一口血水，血水中混着两颗牙齿。 女子旁边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连忙打圆场，低头哈腰地说：“对不起，对不起，她年纪轻了不懂事，可我们真不知道救世主呀。” 赵兵狐假虎威，当下把王帝如何打败端木丽，又是如何让迷失者觉醒，添油加醋说了一遍，种种经过和细节，仿佛他亲眼所见，最后命令那女子：“如果不是救世主，你说你是不是还在做梦？以为还是太平盛世？” 女子道：“他是救世主也好，不是救世主也好，总之与我无关，我现在最关心，就是怎么不饿死，再见。”说完，抱着箱子转身就走。 赵兵一闪拦住她的去路，厉声道：“把罐头留下，献给救世主。” 女子嗤一声冷笑：“牛肉罐头是我好不容易找到的，凭什么给他？” 赵兵铁青着脸：“就凭他是救世主！”说着，伸手就去抢夺箱子。 女子紧紧护住，哭叫道：“抢人了，天啊，还有没有王法？” 赵兵大声说：“救世主就是王法！”一脚踹到女子，抢过了罐头。 女子倒在地上：“还我罐头，还我罐头，你们这群土匪。” 赵兵恼羞成怒，用力又踢了女子一脚，汤姆森冲上来，一把推开赵兵：“欺负女人，你还是不是男人。” 赵兵大怒，用枪指着汤姆森，跳起来就要宰了他，只听王帝道：“住手。”赵兵气呼呼地后退了两步。 王帝看着汤姆森，问道：“汤姆森是吧？” 汤姆森道：“明知故问。” 王帝朝赵兵摆了摆手，说道：“把罐头还给他们……” 汤姆森哼了一声：“这才像话。” 王帝接着说：“不过只还四分之一。” 汤姆森怒目道：“你敢？必须全部还！” 王帝冷笑一声，目光扫过四人，说道：“从今天开始，你们找到的所有食物，必须上缴四分之三，剩下的四分之一，才是你们的。” 汤姆森暴跳如雷：“要是我不答应呢？” 王帝说：“不答应也得答应，你给我记住了，现在我才是定规矩的人。” 汤姆森越发恼怒：“混蛋，土匪，有本事就和我单独决斗。”旁边两名男子连忙劝他，但汤姆森仗着自己身高体大，越骂越是带劲。 猛听呯的一声枪响，汤姆森左腿膝盖中弹，哀嚎一声，倒在地上。兀自嘴硬，痛骂不休。 王帝一枪打碎汤姆森的膝盖，冷冷地说：“把我刚才说的话重复一遍，以后你们找到食物，刚上缴我多少。” 赵兵等人一起叫道：“快说！！” 汤姆森痛得脸色煞白，叫道：“见你的鬼去吧，我一丁点都不会上缴。” 王帝照着他右腿，又是一枪打碎膝盖，声音依然冰冷地说：“把我刚才的话，重复一遍。” 安娜叫了起来：“天啊，看在上帝的份上，你不要这样折磨人好不好？” 王帝盯着汤姆森：“请重复一遍。” 汤姆森两腿中弹，终于不再嚣张了，一边哀嚎一边叫道：“所有找到的食物，给你三分之一……”剧痛之下，声音都变了。 王帝哼了一声：“三分之一？” 汤姆森连忙改口：“不，不，我说错了，是……是四分之三。” 第515章 情到深处 安娜盯着王帝：“我到今天才看清你的真面目。他两条腿都残废了，你不如一枪打死他好了。” 王帝摇摇头：“他还有用处。”看向汤姆森的三个同伴，“你们三个叫什么名字？” 这三人早吓得呆了，年纪大的男子结结巴巴地说：“我叫杨继，她叫张孟婷，他叫包宇彤。” 王帝沉声道：“我记住你们的名字了，以后你们找到食物，就送到城外的大院，当然了……” 他顿了顿，摆动着手中的枪，不无威胁地继续说：“……你们不送来，我拿你们也没有办法，月亮城这么大，你们藏起来我多半找不到，但最好别给我抓住，否则，嘿嘿，汤姆森就是下场！” 赵兵说：“救世主，又回去大院？” 王帝“嗯”了一声，原来他考虑大院四面高墙，周围都是沙地，住在里面，可以说是最安全的地方。 杨继连连点头：“是是，以后我们找到食物，都把四分之三上缴给你。” 赵兵喝道：“什么你你你的，要叫救世主。” 杨继说：“是是，救世主。” 王帝继续说：“也不让你白送，从今天开始，你、张孟婷、包宇彤受我保护，你们如果遇到别的幸存者，可以到处宣扬，给我王帝上缴食物的，都受到保护。听明白了吗？” 杨继一叠连声地说：“是是，明白了。” 王帝点点头：“好了，你们三个可以走了。” 此后接连数日，王帝率领赵兵等人，继续在城里巡查，将汤姆森绑在车头，只要遇到幸存者，就威逼上缴食物到城外大院。 幸存者们见到汤姆森血肉模糊地两条膝盖，早吓的心惊胆战，无不点头一一答应。 端木丽经营月亮城的时候，城里总共有五千四百三十一人，被机械蝙蝠杀了三千多人，再加上其他的死亡原因，如今城里还剩下一千来名幸存者。 这一千来名幸存者散布在月亮城里，王帝自然不能一一遇到，每遇到了一个，只要不答应他的条件，立即开枪杀了。 正所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端木丽一方，却再也没有见到踪迹了，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而苏逸轩一伙人，也不知道藏在了哪一个阴暗的角落，如今整个月亮城，就是王帝一人独大。 这一日，王帝回到大院，陆续有幸存者来上缴食物，幸存者们对他又恨又怕，暗地里称呼他为魔君，把大院叫做魔窟。 王帝命令刘力收拾出一间屋子，自己高高坐在上面，忽见来上贡的一群幸存者中，有两张熟悉的面孔——张浩源和张江鼎。 两人神情激动：“帝哥，没想到是你！” 赵兵呵斥道：“叫救世主！” 王帝挥挥手，令赵兵带人出去，只留下了张浩源两人，问道：“你们看到方智羽没有？” 方智羽人很聪明，凭着一台电脑，可以说摧毁月亮城就是他一人的功劳，如此人才，王帝自然不能错过，说不定什么时候，又有用得上的时候。 张浩源两人一起摇头，说道：“那天……那天你被陈七追走以后，我们就碰到了十几只丧尸，大家分头逃跑，都顾不上别人，也不知道方智羽怎么样了。” 王帝摆摆手：“你们两个可以走了。” 张浩源和张江鼎面面相觑：“帝哥，我们这次是来投奔你的。” 王帝说：“我知道，你们去赵兵那里报道。” 张浩源两人刚一转身，王帝照着两人的背心，连开两枪。 张浩源背心中弹，当场毙命，张江鼎被打中肺部，一时没死，嘴巴一张开，就喷出了一大口血，眼睁睁地看着王帝：“为……为什么？” 王帝说：“你们两个笨蛋也不想想，我被陈七追得狼狈逃命都给你们两个看见了，要是传出去，我这个救世主还怎么继续做下去？” 张江鼎恍然大悟：“可是，可是我们会保守秘密的呀。” 王帝不再废话，朝着他脑袋又补了一枪，打得脑浆四下飞溅，心说：“只有死人，才会永远保守秘密。”大声道，“赵兵，把这两个人的尸体拖出去。” 赵兵就守在房子外面，房子里传出三声枪响，但没有王帝的命令，他也不敢擅自进入，这时听到王帝召唤，才推门进来，身后跟着两个花朵一般的少女。 王帝皱眉道：“这两个是干什么的？” 赵兵回答说：“是，是杨继献给你的。” 王帝哼了一声：“以后叫他不要这样了，我不感兴趣，都赏给你了。” 赵兵一听大喜，却又感到奇怪，这两名少女正当妙龄，肌肤像牛奶般的光滑，救世主怎么就瞧不上眼呢？ 他哪里知道，如王帝这般性格极端的人，用情最是专一，王帝心中有了张冰，就再也装不下别的女孩子了。 不像林志那样人间烟火，多情善感，只要是漂亮女孩子，见一个爱一个。 赵兵带着两个女孩子，将张浩源和张江鼎的尸体拖了出去，王帝坐在椅子上，一手托着下巴，身体斜向一边，心想：“方智羽去哪儿了呢？他又文弱又胆小，恐怕已经死了。” 那天，王帝逃走以后，方智羽等人被尸群冲散，方智羽慌不择路逃进一栋高楼，顺着楼道一个劲儿往上逃，头也不敢回，身后其实并没有丧尸追来，他也不知道。 他一口气奔到二十几层，早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两条腿如灌了铅一样的沉重，这栋高楼久无人居，楼梯上都是厚厚的灰尘。 他心想，城里到处兵荒马乱，不如就躲在这里好了，推开一间屋子，见里面摆设是一户人家，但桌子上灰尘寸积，墙角结了张蛛网，恐怕已经很久没有人住了。 方智羽安顿下来后，就在晚上出去找吃的，一开始还很容易，超市酒店里都有食物，但自从端木丽烧毁了所有的超市和酒店后，食物就没有那么容易找到了。 因为尽管以前的迷失者家里都有食物，倒要撬开牢固的防盗门，也是挺不容易的。 第516章 是谁打晕了陈七 这天晚上，方智羽心情沉闷地喝下半瓶白酒，不胜酒量的他酩酊大醉。 到了半夜，突然被一脚踹碎玻璃的声音惊醒，脑袋痛得厉害，迷迷糊糊地以为听错了，过了一会儿，听到卧室外传来动静，这才肯定，有不速之客闯了进来。 方智羽用手一摸，眼镜也不知道放到了哪儿，提起用来防身的一根球棒，轻轻打开卧室门，正见一个身影走向大门。 他也不知道对方是人是鬼，照着脑袋，就是一棍打下去，只听一声闷哼，对方倒地昏了过去。 方智羽这才发现，眼镜放在卧室门口的饮水机上，拿起来戴上，翻过对方身体一看，不由吃了一惊，失声道：“陈七！” 连忙又是揉胸，又是按压人中，手忙脚乱地好一会儿，这才救醒了陈七。 陈七揉着脑袋，嘶的一声说：“谁他妈打的我？好痛。” 方智羽赔笑道：“七哥，你黑灯瞎火踢碎玻璃闯进来，我也不知道是你呀。” “方智羽？怎么是你？”陈七恍惚了一会儿，才想起自己踹破玻璃刚进入屋子，绳索就从天而降，晚上一秒，非得摔死不可，急道：“安娜在天台上，快上去看看。” 方智羽有些奇怪，心说安娜怎么会在天台上？ 陈七一边爬起来，一边说：“外面闹得天翻地覆，你不知道？” 方智羽酒意未曾全消，跟着陈七出了门，两人上到天台，安娜早被王帝和赵兵等人挟持走了，天台上只有依然昏迷不醒的唐林灵。 方智羽并不认识唐林灵，奇道：“这小妞儿是谁，倒长得挺漂亮的，身材也不错。” 陈七道：“唐林灵。”掐着唐林灵的人中救醒了她。 唐林灵睁开眼睛，第一眼就看到了心中暗恋的陈七，心中一喜：“七哥，我们是在天堂还是地狱？你知不知道，我心里很爱你？” 陈七自看见高珊死后尸变，心情一直很郁闷，听到唐林灵吐露心声，不由一怔，说道：“什么天堂地狱，我们还活着呢。” 唐林灵“啊”的一声，才发现陈七身后还有个陌生的男子，她之所以对陈七吐出少女内心的隐秘，是苏醒来后以为陈七和自己都死了，这才大胆说出心中对陈七的爱慕。等发现不是那么一回事儿，是自己恍恍惚惚地弄错了，一张粉颊不由羞得通红。 陈七说：“安娜他们呢？” 唐林灵捂着发烫的脸颊：“安娜？安娜？啊，她给王帝带走了。” 陈七说：“王帝？” 唐林灵说：“是呀，王帝要砍断绳子，摔死你，安娜不让他砍，还被打了。” 阻止王帝砍绳索的，除了安娜，还有唐林灵自己，但唐林灵绝口不提，毫不表功。 陈七心想：“光凭安娜，怎么拦得住王帝？”说道，“你也拦着王帝的吧，真谢谢你和安娜了，要不是你们俩，我陈七已经见阎王了。” 唐林灵听心上人猜中了事情原委，心中不由窃喜，陈七将她抱起，说道：“下去吧。” 三人下楼回到房子，自此便结伴一起求生，这期间，也碰到过其他幸存下来的人，有的便加入了他们三人的小队，有的却不愿结群，陈七也不勉强。 如此过了一段时间，陈七的队伍已经从三人扩展到了8人，这天，更无意中碰到了陆云。 当时陆云已经饿了三天，整个人奄奄一息，陈七喂他吃了饼干。陆云有气无力地说：“七哥，留在月亮城，恐怕只有饿死一条路了。” 陈七何尝不知道留下来只有死路一条，超市和酒店毁于一旦，一千多人的吃吃喝喝，迷失者们家里以前仅存的粮食，早耗得差不多了，说道：“可是月亮城周边都是沙漠，我们也走不出去呀。” 陆云道：“听说王帝在城外的魔窟里，不如我们去投奔他？” 陈七摇摇头：“我劝你最好打消这个念头，王帝心狠手辣，跟着他，你早晚是个死。” 陆云说：“那么怎么办？难不成等着饿死？” 唐林灵插口说：“既然都是死，为什么大家不冒险穿越沙漠呢？我们前天遇到的三个人，他们不是就走了吗？” 陈七沉吟道：“再等等看吧。” 方智羽突然说：“城里的超市和饭店都给烧毁了，是不是端木丽再逼大家离开呢？” 陈七“嗯”了一声，缓缓地道：“这个可能性很大。” 唐林灵说：“她为什么要逼大家离开？” 方智羽说：“我猜，她在搞一个更大的阴谋。” 陈七说：“人都快死光了，她还能搞什么阴谋？” 方智羽说：“阴谋也不一定就是针对人，或许是别的。” 唐林灵笑了起来，对方智羽说：“凡是阴谋，都是针对人的，否则还叫什么阴谋？呵呵，方智羽哥哥，你太多疑了吧？” 方智羽笑了笑，没有再继续说话，脸上表情有些神思不属，他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可也说不上来。 陈七道：“别胡思乱想了，今天的晚餐还没有着落呢。” 唐林灵说：“景明小区在城边沿上，偏僻得很，要不我们过去碰碰运气？” 陈七点点头，问陆云：“你走得动吗？” 陆云道：“我只是饿得狠了，只要有吃的，就有精神了。” 陈七笑了笑，又给了陆云一罐八宝粥，陆云边走边吃，一行九个人沿着大道，来到景明小区。一进小区大门，只见高楼林立，目测有五六十栋高楼，楼宇之间，竟然还有一座小山。 方智羽道：“这小区挺大呀！” 小区内部能有一座山，山虽然不高，只有十层楼的高度，但也可以想见小区占地面积之广。 陈七等人走向右手边的第一栋高楼，只见地上都是沙子，踩在上面沙沙沙地响，沙漠在逐渐吞噬城区。 方智羽道：“我有个问题一直想不通，端木丽到底是用什么办法，在塔克拉玛干沙漠上弄出了一座城市？” 唐林灵接口说：“而且楼房的新旧程度不同，就好想这月亮城，是从某个地方复制粘贴过来似的。” 第517章 饥饿的感觉 陈七说：“月亮城的秘密太多了，我们也许永远也弄不懂……注意，那边过来了一群丧尸。” 月亮城占地面积不小，大概相当于一个三四线城市的规模，三四千丧尸散布其中，就是在迷失者以前聚居的区域，也不太能碰见了，没想到在这偏僻的景明小区，刚来就碰到一群十七八只丧尸。 众人连忙奔进楼道，关上了单元栅格门，丧尸一窝蜂地扑到门上，哐当哐当地拍着铁门，隔着栅栏，张牙舞爪。 唐林灵忽而叹了口气，情绪甚是低落，陈七柔声道：“怎么了？” 唐林灵指着一只女尸：“我认识她。她叫柳敏敏，是个大美人，可现在，现在好可怖。” 陈七道：“上去吧，别看它了。”心想要说美，恐怕没有人能超过端木丽。那真是天生的丽质，明艳不可方物。 这栋住宅楼是三十三层的超高层建筑，众人一层层搜寻食物，只见几乎所有的防盗门都被撬开了，门上留着刀斧的凿痕，看来早在之前，就已经有人光顾过了，只是屋里灰尘寸积，撬门的人，应该也是白废劲了。 陈七等人自然也是一无所获，一口气上到天台后，大伙也累得够呛，休息了几分钟松散酸胀的腿，又从另一个单元的轿顶门往下走。一路下去，同样也没能找到一粒大米。 大伙下楼后，陈七见那十几只丧尸也不知道游荡去了哪儿，便继续搜寻别的楼房。这一天直到晚上，毫无悬念的一无所获，眼看天色渐黑，众人便在一栋高楼过夜。 食物已经所剩不多了，所有人的集中在一起，摆在茶几上，也不过小小的一堆。 “以后得实行集中分配了。”陈七拿出一袋饼干，每个人分了两片，李海平嚷嚷道：“这样不公平。” 唐林灵说：“怎么才公平？” 李海平指着严琦：“分一块给她就可以了。” 严琦是个十八九岁的女孩，个子不高，人又很瘦弱，如果离开了团队，恐怕一天都活不下去。 所以平常无论是对着谁，她都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生恐一不小心，说话得罪了谁。 李海平的意思很明显，严琦对团队毫无用处，像她这样的废物，就不应该得到与别人一样多的食物。 严琦一句反驳的话也不敢说，泪水在眼眶里滚来滚去，怯生生地将手中的两块饼干一起递给李海平，心中一酸，咬紧了牙齿不让泪水流出来。 李海平伸手来接，大大咧咧地说：“你一顿不吃饭，也饿不死的。” 唐林灵一下打开他的手，气愤地说：“你这不是欺负人吗？不错，严琦是杀不了丧尸，可是每天晚上谁守夜？不都是她在守吗！” 李海平被怼得哑口无言，不由有些恼羞成怒，但他人再莽撞，也知道唐林灵的身后是陈七，他可不敢跟陈七翻脸。 方智羽拿着分给自己的两片薄薄的饼干，苦笑一声说：“连牙缝都不够塞的。不如不吃，吃下去，刺激胃液分泌，反而更饿了。” 李海平一伸手：“不吃给我。” 方智羽忙把饼干塞进嘴里：“有得吃，总比没有吃的好。” 陈七拿着饼干走上阳台，正如方智羽说的那样，饼干下肚，反而觉得更饿了。 夜已深沉，惨白的月光之下，月亮城名副其实的成了一座死城。 唐林灵也来到阳台，轻声说：“七哥，你还不睡觉？” 陈七笑了笑：“肚子饿，睡不着。” 唐林灵把手里的两片饼干递给陈七：“吃我的。” 陈七摇摇头：“唐林灵，我有句话说出来，你可别生气。” 唐林灵“嗯”了一声：“你说。” 陈七顿了顿，这才说道：“你不要对我有什么幻想，其实我心里已经装着一个人了。” 唐林灵说：“是韩小雨？” 韩小雨是团队里另一个女孩子，月亮城崩溃以后，幸存下来女性占大部分。她加入陈七的队伍没有多久，人长得又几分姿色，嘴巴又甜，唐林灵因此怀疑是她。 陈七说：“你别乱猜，不是她。” 唐林灵说：“哪是谁？” 陈七两只手把着护栏，仰头望着繁星璀璨的夜空，半响道：“她叫高珊。” 唐林灵说：“高珊，她在哪里，我好想见见她，看看让你迷恋不已的女孩子，到底长什么模样。” 陈七黯然道：“她已经死了。” 唐林灵“啊”的一声：“对不起，我不该提你伤心的事。”心中却想，在生不如死的末世里，陈七对死去的女友还如此痴心，能有几个男子汉做得到？芳心可可，反而对陈七更加倾慕了。美目流盼，似有意似无意地看向陈七。 陈七有所擦觉，问道：“你多大了？” 唐林灵说：“快二十了。” 陈七说：“就是，咱俩年纪悬殊也大，我三十八，大你将近一倍了。” 唐林灵正色道：“七哥，年纪从来都不是爱情的羁绊。” “真是女孩子。”陈七苦笑一声：“什么时候了，你不觉得现在谈情说爱，很不符合时宜吗？” 唐林灵一笑，调皮地说：“什么时候，就不能有爱情呢？” 陈七苦笑一声，又有些好气，板起了脸说：“懒得跟你讲，肚子饿得很，什么也说不清楚。总之一句话，我都快能当你爸了。” 唐林灵低声说：“我爸没了，我好想他。” 陈七见唐林灵楚楚可怜的样子，心中升起了一阵柔情，说道：“那你以后，就把我当你爸好了，嗯，我没有占你便宜的意思。” 唐林灵一笑：“那我叫你干爹，可是……可是……” 陈七说：“可是什么？” 唐林灵说：“可是干爹这个称呼，你也知道，早就变味了。哈哈。”说到后面，忍不住笑了起来。 陈七见唐林灵眼睛中还有泪花，转眼就笑了出来，真是拿这小女孩没办法了，正要说她两句，猛地身子一震，只见小区里的小山顶上，似乎火光一闪。 陈七顿时警觉起来：“对面有人！！！” “啊？”唐林灵左右转头，“在哪里？” 第518章 自生自灭 陈七说：“小山上。”三个字说完，转身进屋，“都别睡了，快起来，山顶上有人。” 方智羽等人本来已经躺下，但腹中饥饿，谁也没有睡着，闻言，一起坐了起来，方智羽道：“你眼睛花了吧？” 在白天的时候，大伙也看见小山上有所别墅，但心想楼房里都找不到一粒粮食，别墅就更别提了。爬到山顶，只是浪费宝贵的体力。 陈七看见的火光甚是微弱，但四下里一片黑暗，那火光就显得特别刺眼，说道：“绝对不是眼花，大家跟我来。” 这一下，大伙都来了精神，一口起奔下三十三层楼，朝小山摸去，朦胧的月色下，小区便道上模模糊糊地站着一小群黑影，唐林灵说：“这么多人？” 陈七低声说：“是白天的丧尸，别说话，我们绕过去。” 众人跟在陈七身后，从绿化地绕到小山后，由一条水泥小道爬到山顶，见山顶孤零零的就一所三层的别墅，黑夜之中，如同一头潜伏的猛兽。 陈七绕着别墅走了一圈，见所有的窗户和门，除了卫生间的通风窗，其他门窗全部用厚木板封死。而通风窗也从里面上了插销。 陆云低声道：“确实有人，可我们怎么进去？” 陈七脱下衣服，蒙在玻璃上，用枪柄轻敲几下，震裂了玻璃，然后一块块地扣了下来，虽然也不可避免的发出了些许动静，但毕竟弱了许多。 陆云道：“我跟你进去。” 陈七点点头，又叫上李海平，这人虽然自私，但另有一个好处，就是肯冲在前面。 三人挨次爬进通风窗，一拉洗手间的门，门从外面栓上了。 李海平带着一根铁棍，当下将门硬别开了，客厅里黑沉沉的，听不到一丝动静。 三人分头检查了一楼所有的房间，并没有一人。但茶几上有吃光了的罐头盒子，地上有烟头，一切迹象表明，这里并非空屋一座。 陈七指了指头顶，三人顺着楼梯爬到二楼，二楼同样空无一人，这说明人在三楼。 李海平不假思索，率先爬向三楼，猛听风声劲急，也亏他反应迅速，往后一退，一脚落空，咕咚咚滚下楼来，只听“铛”的一声，一根铁棒在原本是他脑袋的位置一扫而过，砸在地板上，溅起了几点火星，李海平只要稍一迟疑，慢上半拍，天灵盖已经给敲碎了。 陈七手里的电筒同时打开，厉声道：“不许动，否则一枪打死……” 他“你”字还没有出口，突然惊噫地道：“秦奋，是你！！！” 这人正是秦奋，他在月亮城崩溃当日，便抢了一辆皮卡车，冲进超市，满满装了一车食物，明智地选择了远离人群。 秦奋双手紧握铁棒，满含警惕地问：“你是谁？” 陈七道：“怎么，你听不出我的声音了？” 秦奋一怔：“陈七！是……是你？” 陈七一步两级台阶上了楼，笑呵呵地说：“秦奋老哥，我还以为你已经挂了。” 秦奋把铁棒一扔，一把抱住陈七：“兄弟，我想死你们了，和你一起的还有谁，林志呢？他和你在一起没有？” 两人生死重逢，心中都是无比的激动，陈七道：“我也不知道林志在哪儿，我下面还有几个同伴。” 秦奋道：“刚才的兄弟是谁，对不起，差点误伤你了。” 李海平道：“呵呵，要打死我也没有那么容易。” 说着话，四人下了楼，秦奋扭开绑门的铁丝，招呼唐林灵等人进了屋，重新关上门，说道：“嘿，陈七你的人马不少呀。” 陈七叹一口气：“别提了，月亮城所有的超市和酒店都给烧毁了，找不到食物，以后都不知道怎么活下去。” 秦奋哈哈一笑：“没事儿，我这里吃的东西不少。”当下上去三楼，片刻间拎下来一大口袋食物，都倒在茶几上，火腿、八宝粥、方便面、饼干等等应有尽有。 陈七等人正饿得发慌，一见到食物，更是饥饿难耐，大伙张口狂嚼，人人心花怒放。 秦奋道：“你刚才说月亮城的所有超市和酒店都给烧毁了，是谁干的？” 陈七嘴里正塞满了火腿，含含糊糊地说：“到底是谁不知道，但多半就是端木丽。” 秦奋咒骂一声：“他妈好歹毒的女人。” 方智羽接口说：“别骂了，骂也骂不死她，秦奋老哥，你食物不少，可是吃光了，又怎么办？” 秦奋说：“这个倒不用担心，我从超市弄到了一些土豆，到景明小区的第二天，就在山上开了块荒地，最多再有一个月，就成熟了。” 方智羽问：“怎么我们没看见？” 秦奋回答说：“黑灯瞎火的，你当然看不见，明天领你去瞧瞧，那地方隐秘得很。” 陈七心想，总不能靠土豆吃一辈子吧，不过能填饱肚子，也不错了。说道：“还是你有远见，我们就没有想过自己开荒种土豆。” 李海平干笑两声，说：“我们就算想到了，也没有多余的食物挨到土豆成熟，等土豆成熟的时候，大家早就饿死了，哈哈！” 陈七道：“秦奋老哥，我的人多，你现在的食物，能撑到吗？” 秦奋说：“省着一点，应该没有问题。” 陈七这边暂时摆脱了饥饿的阴影，王帝那儿却开始断顿了，随着时日的推移，来上供的人越来越少，别人都吃不饱，又用什么来供养王帝的二十多个人？ 王帝虽然不甘心，既没有救出张冰，又没有知悉不死之身的秘密，但也考虑到，是离开月亮城的时候了。 他心想，大丈夫能屈能伸，先离开这个鬼地方，等在沙漠外搜集到足够的物资，再回来也不迟。 不过储备的食物不多，带不了这么多人走，只有带上安娜、赵兵、方丽，剩下的人，就让他们自生自灭好了。 王帝打定了主意，当天晚上叫上赵兵三人，把所有的食物和清水都带上，开着越野车出了大院，行驶了一晚，等天亮的时候，赵兵望着满世界的黄沙，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开了。 第519章 诡异的沙漠 王帝早做好了准备，拿出指南针，确定了正南方向，让赵兵继续赶路。 方丽忽然道：“怎么我指南针的方向，和你的不一样呢？” 王帝还不知道，他遭遇了和林志一样的情况，在这一望无际的大沙漠中指南针失灵了，说道：“你的指南针坏了吧？” 方丽也不能肯定，说：“应该不会呀。” 王帝拍了拍赵兵肩膀：“按我指的方向走。”说完闭上眼睛，养精蓄锐。他知道行驶了一晚，四面八方都是沙子，也不用担心安娜傻到会逃跑。 方丽见王帝很有把握的样子，受到感染，也闭上眼睛休息，赵兵继续驾车行驶，只有安娜，心事重重的不知所措，越野车起伏不定，也终于睡着了。 随着太阳越升越高，车里也是越来越闷热，王帝一觉睡醒，全身都是大汗。 赵兵说：“救世主，我给你打开空调。” 王帝摇摇头：“忍一下吧，得节约汽油。” 王帝这次逃亡，并不是脑袋一热的想法，除了食物清水充分，早在十几天前，他也经提前在后备箱里储备了四桶汽油。 塔克拉玛干沙漠东西虽然长约一千公里，但南北宽却仅仅只有四百公里，按照路程计算，油箱里的油加上四桶备用汽油，就是跑一个来回也够了。 不过安全起见，王帝还是没有答应开空调，指着一座小山似的沙丘：“去哪儿乘凉，等温度降下来，再走好了。” 赵兵伸着舌头，像条快热死的狗一样喘着气，把越野车驶到沙丘下的阴影里，拿起一瓶矿泉水，咕咚咚喝了个底朝天，打开车门，躺在黄沙上摆了个大字。 安娜下了车，四下看看，沿着沙丘平缓地一侧，一步步往上爬。 方丽道：“救世主，她不会逃走吧？” 王帝说：“逃走只有渴死一条路，放心，她没有那么笨。” 方丽哦了一声，兀自有些不放心。 过了好一会儿，安娜才又往下走，下到沙丘一半，在阴影里坐了下来，似乎不愿意和王帝三人待在一起。 王帝拿了两瓶水，两袋面包，走到安娜身前，分给了她一半。 安娜接过来，一口面包，一口水的吃着，突然问王帝：“他们把你当成救世主，你就这样丢下他们，良心不会痛吗？” 王帝在安娜身边坐下，说道：“你是指刘力、周全他们？” 安娜说：“你把所有的食物和水都带走了，他们二十来人留在大院里，没有一口吃的，也没有一口喝的，他们还能活下来吗？” 王帝说：“难道你以为我不带走，他们就能活下来是不是？” 安娜说：“可他们那么信任，甚至崇拜你。” 王帝说：“这个世界上，你知道什么东西最危险？” 安娜看着王帝，没有说话。但眼睛中流露出询问的意思。 王帝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信仰，信仰吃人不吐骨头，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安娜叹了口气，竟是无言以对，半响道：“你是说他们自作自受？” 王帝没有回答，自顾吃着面包，喝着水。 日头渐渐偏西，空气没有那么炎热了，四人继续上车赶路。 这次，王帝亲自驾驶越野车，朝着指南针所指示的方向前进。行驶到天黑，看不见路途了，才在一避风的地方停下过夜。第二天起来，只见玻璃和引擎盖上都是沙土。 如此又行驶了一天一夜，按道理早该走出沙漠了，可四下里依然是黄沙漫漫。 第三天中午，安娜坐在副驾驶的位置，指着车头右前方向的一座沙丘：“等等，我怎么觉得，我们来过这里？” 赵兵嗤一声冷笑：“到处都是沙丘，你怎么还记得那一座是哪一座？” 安娜说：“沙丘下那个空罐头盒子，是你扔的吧？” 赵兵一惊：“哪里、哪里？”下车狂奔过去，捡了空罐头回来，颤声道：“救世主，我们……我们迷路了！真是我丢的罐头！” 王帝心底升起一股寒意，尽管天空烈日炎炎，仍然感到全身发冷，在这寸草不生的沙漠里，他自然明白，迷路意味着什么。 方丽道：“完了，我们都得死！”她一张粉脸本来因为炎热而涨得通红，突然刷一下变得雪白。 王帝定了定神，说道：“看看指南针。” 他掏出指南针，安娜三人都凑过来看。 “嘶——” 四人不约而同倒抽了口冷气，只见表盘里一头红、一头南的针，疯了一样旋转不停。 赵兵说：“方丽……你，你身上也有个指南针是不是？” 方丽被一言提醒，连忙在口袋里掏摸：“嗯，我的指南针呢，我记得我放进口袋的呀。” 安娜道：“不用找了，在我这里。” 安娜悄悄拿了方丽的指南针，本来是想有机会的时候，自己一个人逃了，现在看来指南针也没有什么用了，只见她摊开五指，手掌中的指南针同样旋转不停。 四人面面相觑，对于这诡异的情况，都弄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到了这步田地，方丽也无心追究安娜私自拿了她的指南针，结结巴巴地说：“怎么办？四个油桶已经没有油了。” 王帝经过一开始的震惊，这时已经渐渐冷静下来，在处处危机的末日里，他早就明白了一个道理，遇事越是慌张，越是没有生存的希望。说道：“油箱里的油，大概还够跑四百来公里，大家别惊慌，没有指南针，我们还能靠晚上的北斗星指路。” 安娜心里忐忑不安，光靠北斗星，真的能走出去吗？ 这天晚上，老天似乎也故意和四人作对，黑漆漆的，一颗星星也没有。 王帝无法，只好熬到天亮日出时，以初升的太阳确定方位，朝着南边行驶。到了中午，就停车休息，以避开毒辣的日头。 休息了一会儿，安娜无意间一转头，突然“咦”的一声：“你们快看，那边是一个人吗？” 王帝朝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沙梁之上，一个黑点在缓缓移动。 第520章 沙漠偶遇 赵兵性子急，一下跳起来：“还真是个人！”话音未落，已朝那人奔去，一边叫道，“喂喂，朋友，这边有人！” 王帝朝方丽使了个眼色：“你和安娜留着。”跟着赵兵而去。 那人想是看到了王帝和赵兵，改变方向走了过来，两头接近后，那人突然转身就跑，赵兵大叫：“喂，你跑什么？再跑我开枪了！” 那人头也不回，反而跑得更加快了，王帝叫道：“这里是沙漠，你能逃到哪儿去？” 那人一听之下，立马站住了，王帝走上去：“你是谁？从哪儿来？” 这人张张嘴，显得很是害怕，还没有说出话来，赵兵道：“啊，是你这小子，救世主，他叫刘小东，以前也给你上过贡的。” 王帝点点头：“就你一个人？” 刘小东尖耳猴腮，瞧着身高不到一米六，回答说：“本来有三个，不过他们两个都死了。” 原来刘小东也知道留在月亮城，最后非得活生生的饿死不可，早在一个星期前，叫上两个同伴弄了一辆车，意图穿越沙漠，可惜汽车开进流沙，要不是他逃得快，也得被流沙吞噬，他的两个同伴就没有他幸运了。 王帝瞟了一眼刘小东身后的背包，里面应该还有一些食物，说道：“赵兵，杀了他，拿上背包回去。” 刘小东吓了一大跳，连忙跪下抱着王帝：“别杀我，求求你了，别杀我。” 赵兵也有些不忍心，说道：“救世主，要不我们拿上背包就得了吧？” 王帝正要说：“哪和杀他又有什么区别？”忽听身后轰的一声引擎响，回头一看，越野车调过车头，开向了沙丘后。 王帝狂奔追去：“不好，安娜抢车要逃！” 赵兵一拍刘小东肩膀：“小子，算你走远，快走吧。”紧随王帝而去。 刘小东想了想，自己一个人单枪匹马，反正都是死，也跟了上来。 沙丘如同滔天巨浪，一道道横在眼前，王帝奔到沙丘顶上，朝着越野车接连开枪，但离得远了，都没有命中，只见安娜从车窗里伸出一只手，竖起了中指。转眼间绕过沙丘，消失不见。 王帝知道追不上了，垂头丧气回来，只见方丽躺在地上兀自昏迷，赵兵正给她做人工呼吸，方丽身边，是王帝三人的背包。 方丽幽幽醒了过来，眼神有些茫然：“我……我这是怎么了？” 王帝哼了一声，脸色很难看。 赵兵说：“那个外国女混蛋打晕了你，抢车逃了。” 方丽“啊”的一声：“糟糕，食物都在车上！我们不得饿死吗？” 赵兵说：“还亏她良心不算坏，把我们三个的背包留下了。” 王帝拿起背包：“走吧。”心想顺着车轮印子，一直不停地走，也许还能逮到安娜。 方丽也不敢多问，赵兵将她搀扶起来，两人各自拿上背包，跟在王帝的身后，刘小东又畏畏缩缩地走在最后。 顺着车轮印子追出一个多小时，人人走得汗流浃背，方丽虽是女孩子，也强撑着不掉队。 倒是刘小东走到一处沙丘阴影的时候，叫了起来：“走，走不动了……” 王帝说：“走不了，就别走，我也没说要带你一起走。赵兵、方丽加把劲儿，不抓紧时间，车辙印子得给沙子淹没了。” 刘小东道：“干嘛还要追……”见王帝三人越走越远，连忙气喘吁吁又跟了上去。 四个人又追出七八公里，车辙印子已经没入黄沙底下，刘小东絮絮叨叨地念道：“两个脚板，怎么追得上四个轮子嘛，要我说……” 王帝正没好气，喝道：“你他妈再不闭嘴，我就活剥了你。” 刘小东身子一抖，依然道：“你要杀，也只是一刀杀了我，哪儿会有耐心，慢慢地活剥？” 王帝横他一眼：“你活腻烦了？” 刘小东说：“好死不如赖活着，我怎么会活腻烦呢？只是觉得这大热的天，你不会一刀刀地活剥我。” 王帝又好气，又好笑，他不知道，刘小东这人是个碎嘴皮子，心里有话，不一吐为快，可比死了还要难受。 王帝不再理会刘小东，手脚并用爬到一道沙梁上，忽而一呆，只见远处竟然有一座城池！ 他还当自己看花了眼，揉了揉眼睛再看时，确实有一座古城，赵兵三人跟着爬到沙梁上，也是惊得目瞪口呆。 刘小东道：“有……有一座城？” 赵兵说：“你这不是废话吗？” 刘小东说：“我……我是怕这个只是海市蜃楼。” 王帝道：“海市蜃楼不是这样的。”一挥手，“下去看看。” 刘小东道：“不是这样是什么样？”见王帝三人把背包放下，坐了上去，顺着沙子往下滑，忙也有样学样，跟着滑了下去。 这道沙梁又抖又高，足足一根烟的功夫，四人才滑到底，那古城看起来很近，走起来却很远，一个小时后，才到了墙根下。 走进城中，只见古城占地规模宏大，但到处残垣断壁，黄沙堆积，静悄悄的就是一座死城。 刘小东叹道：“唉，死在这里也不错。” 方丽说：“怎么不错了？” 刘小东说：“最少是座城池嘛。对了，我要是死了，你们千千万万不要给我头上补一枪，就让我在这千年的古城，做个孤魂野鬼好了。” 方丽忍不住“噗嗤”一笑，忽听咩咩咩几声，前面路口转出一群羚羊来。羊群一看见生人，撒腿就逃。 赵兵“啊哈”一声：“有羊肉吃了！” 王帝又惊又喜，叫道：“快追！”古城街道纵横交错，羊群四下乱窜，四人追着追着，也各自分散了。 羚羊奔跑迅速，如在平野之上，早逃得无影无踪。 王帝盯着一只羚羊不放，眼见着羚羊慌不择路，逃进一间徒有四壁的土屋中，他跟着追进去，心想这下该逃不掉了，抬手一枪，呯的一声，打在羚羊脖子上，羚羊翻身倒地，四条腿蹬了蹬，登时死去。 王帝吁了口气，这一番奔跑下来，也累得满头大汗，心慌气短，休息片刻，走出土屋，忽见街尾一男一女，正朝这边奔来。 第521章 卞庄刺虎 王帝吃了一惊，见两人手里都有枪，第一个念头就是：“天启组织的人！”连忙转身退回，想了想，翻过土墙，藏进里间。 里间沙土堆积也有半人高，他也不知道对方来了多少人，担心一出去就给撞见，便刨了个坑，将自己埋起来。过不多时，只听到说话的声音，感觉有人走了进来。 王帝从沙里猛地跃起，一脚蹬翻此人，等看清楚了对方相貌，不由大吃一惊：“林志！” 林志也没有料到会在这精绝古城撞上王帝，两人随即扭打在一起。 林志右手力大无穷，王帝被按在地上爬不起来，正要朝他脑袋上用力一拳，只听夏一诺道：“放开他！” 林志听她声音严厉，抬起头来，只见夏一诺手上的弩弓也对准了自己，不由一愣：“你，你干什么？敌我不分？” 夏一诺脸上神情复杂，说道：“我记起来了，在永安市郊外直升机坠毁的时候，是他把我救到别墅的。” 林志说：“傻瓜，他会有那么好心？他救你，是为了用你钓你妹妹上钩……” 一句话没有说完，王帝趁林志分神，一把推开他，两人怒目圆睁，各自用枪指着对方，成了僵持的局面。 夏一诺看着两人，说：“我记不得以前全部的事情，不知道他真正的目的是什么，不过他总归救过我一命……”顿了顿，“林志，你放过他吧。我就不理解了，你们为什么要自相残杀？” 王帝哼一声：“大不了同归于尽，我需要他放我一马？” 就在此时，一群人呼啦啦地涌了进来，将林志、王帝、夏一诺围在垓心，黑洞洞的枪口指着三人。 林志三人彼此一对眼神，立马背靠背站成一圈，只见这群人着装统一，都穿军绿色的作战服，外面罩了一件黑色的披风，可又不像是端木丽的手下。端木丽手下穿的是黑色作战服，没有披风。这披风的右胸口，用金丝绣了一把激光剑。 林志突然想起，在苍狼县城遇到的那手持激光剑的女子，她也有这样一件披风，而披风上面，似乎也锈得有同样的图案。说道：“你们是黑侠？” 听林志这样一说，王帝也回忆起了在内蒙深城的时候，那个曾经领养过自己的男人说过的话，他说是一个叫黑侠的组织，让他去孤儿院领养孤儿，然后交给他们，自己从中赚上一笔不菲的佣金。 林志话音一落，又有一群人涌进土屋，走在前面的是一个精神矍铄的老者，老者身后跟进来的是安娜、方丽、赵兵、刘小东，四人都被老者的手下用枪顶着背心。 老者一头银发，微笑着说：“你们也知道黑侠组织？” 王帝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就是郑博文，端木丽深爱的那个男人，顾宇深的情敌。” 老者吃了一惊：“年轻人，你知道的不少呀。但其实，我说不上是顾宇深的情敌，因为从始至终，我根本没有爱过端木丽。又何来情敌一说？” 他顿了顿，很是感慨地说，“诶，那都是半个世纪以前的事儿了。我都记不得有多长时间没有看见过端木丽了。”突然目光一凛，“你们是端木丽的人？” 王帝呵呵一笑：“她端木丽何德何能，能让我王帝做她的手下？” 郑博文一怔，说道：“年轻人不知道天高地厚，把端木丽忒也瞧得轻了，不过我就欣赏你这股狂妄的劲儿。”目光转向林志和夏一诺，“这两位呢，是不是端木丽的手下？” 林志一笑：“端木丽长什么样儿，我只知其名，还没有看见过呢。” 郑博文说：“既然这样，你们三个都不是端木丽的人，怎么又打起来了？” 王帝回答说：“其实我们之间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就是一个看一个不顺眼。” 郑博文瞧着夏一诺，呵呵一笑：“不会是为了她吧？” 夏一诺脸上一红，低头不语。 郑博文还道自己一语中的，呵呵一笑，对身边一个身形高大的警卫说：“梁云，你让他们都出去。” 梁云神色冷峻，瞧年纪三十左右，他轻声说：“郑老，你一个人，万一……” 郑博文摇了摇头：“没事儿，这三个年轻人，我不知道为什么，一看见他们就有一种亲切感。” 梁云“嗯”了一声，率队出去，郑博文瞧了瞧安娜：“她也留下。” 安娜朝郑博文微微点头，又对林志、夏一诺两人一笑，对王帝却没好脸色，白了他一眼。 郑博文凝视着安娜，半响道：“像，真的像。尤其这副生气的模样。” 王帝道：“当然像，她是端木丽的亲外孙女。” 郑博文“啊”的一声，甚是惊讶：“你，你没有说谎，她真是端木丽亲生的外孙女？” 王帝瞧了一眼安娜，道：“我没有骗你的必要，要不你亲自问她。” 郑博文说：“我听端木丽隐约提过，她和顾宇深确实有个女儿叫小艺，可是后来生病夭折了。难道端木丽是骗我的？” 王帝说：“她倒是没有骗你，顾小艺没有死，她也是最近才知道的，不过说顾小艺的死因是生病夭折，这点又是骗你的了。” 郑博文瞧着安娜的神色，也知道王帝所言非虚，依然忍不住地问：“他说的都是真的？” 安娜轻声道：“是的。” 郑博文仰头向天，突然哈哈大笑，说道：“顾宇深和端木丽要是知道他们的女儿没有死，还生了一个这样漂亮的女儿，我想他们的反应，应该是截然不同的吧？哈哈！” 王帝等他笑声一停，说道：“郑老，你猜对了，他们的反应果真是大不同，不过我听顾宇深说，你被冤枉关进监狱后，就在狱中自杀了，怎么……” 郑博文道：“你是想说，怎么我现在还活着吧？”他叹了气，靠墙盘腿坐了下来，用手招呼王帝四人，“都坐下，这说起来话就长了，我先问你，刚才听你的意思，你最近见过端木丽？” 王帝点点头，回答说：“见过。” 郑博文说：“哦——她现在怎么样了？” 第522章 不能确定的文明 王帝说：“郑老，我说了你也许不相信，端木丽现在还是一副少女的模样，容颜丝毫没有变老。” 林志和夏一诺对望一眼，两人心中都道：“这怎么可能，难道世界上还真有长生不老的事情？” 却听郑博文道：“我相信，我当然相信，呵呵，没想到她真的做到了。” 永葆青春靓丽，本是每个女孩子天生的梦想，夏一诺一听之下，也不由很是向往，但不知怎么地，内心里又隐隐感到害怕。 只听郑博文缓缓地道：“顾宇深说我自杀，他其实不知道，那只是为了骗人耳目，我当时勤奋好学，胸怀壮志，只想到学成归国，报效国家，以我如此有为之身，怎么会轻易自杀呢？” 王帝说：“那您怎么逃脱的监狱？” 郑博文说：“是端木丽，她苦苦哀求她父亲、也就是我的导师端木典，端木典利用他的影响力，又花了大笔的钱，终于把我救出来了。” “我出狱以后，便决定回国，恰逢端木典也有落叶归根的想法，两下一拍即合，我们三人便一起回来了祖国。” “端木典回国以后，很受重视，经常受各大高校邀请讲学，我身为他的学生加助手，自然也跟在身边，端木丽一步也离不开我，我们三人便到处奔波。” “一次，端木典访问西北考古大学，讲完课后，校长亲自送到下榻处，那是一所青砖小院，屋里陈设古色古香，院子里种有两棵百年老树。” “校长客气了两句，告辞离开，端木典进卧室休息，我在书房中准备第二天的备案，没写几页，鼻子里闻到一股清香，端木丽端着一壶龙井走了进来。含笑说：‘这是明前龙井，你闻闻多香。’” “她给我倒上一杯，放在桌前，我说：‘谢谢你，我还有事，你先出去吧。’” “端木丽嗔道：‘我就那么让你讨厌吗？就不乐意让我多待一会儿？’” “我说：‘不是，我要写备案，你在这里我安不下心来。’” 夏一诺听到这里，“噗嗤”一声，忍不住笑了起来，说道：“郑老，我听顾宇深博士说，端木丽是个大美人，有美人红袖添香，不是很有意境吗？怎么你还乐意了？” 郑博文苦笑一声：“平心而论，端木丽是我这辈子见过最美的女人，可是我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心里面总是接受不了她，也许是她太美了，美到不可挑剔，美到令人恐惧，就如天山上的雪莲，当真是洁若冰雪，也是冷若冰雪，反而让我不敢亲近，有一种站在雪峰山巅的彻骨寒冷。” “端木丽黯然道：‘你知道我为了你，都经历了什么吗？’” “我说：‘不知道。’端木丽叹一口气，流下两行清泪，嘴巴张了张，想要说些什么，但终于没有开口。就在这时，客厅传来一声惊叹，只听端木典说：‘我的天，这东西是从哪里来的？’” “我听端木典这一声叹息之中，又是惊喜，又是迷茫，连忙走了出去，只见他站在客厅中间，身子微微发抖，眼睛紧紧盯着桌子上的一个青铜方鼎。” “那方鼎绿锈斑驳，一看就是有些岁月的古物，为两耳四足的方形饪食器。商周时代流行并多用作祭器，但后世也多有仿造，如果是仿造的，价值便大大降低，说道：‘应该是明清时期的仿制品吧？’” “端木典摇摇头，缓缓地道：‘不，这东西不是方鼎，甚至不是文物，你看它底下还有几个断茬，是不是很像我研究的噬菌体？’” “我听他这么一说，越看也越觉得很像，说道：‘奇怪了，难道古人也知道噬菌体？’” “端木典不置可否，拿起电话，打给校长，校长在电话中告诉他，桌上的‘方鼎’，是他花了几个小钱，从当地一个农民手里收来的。并不是什么古董。” “端木典放下电话，又抱起方鼎仔细端详，只见方鼎底部镌刻了奇怪的符号，符号古朴，既不是甲骨文，也不是任何其他国家的古文字。” 林志静静地听着，心想方鼎难不成是从那地下墓宫里盗掘出来？ 只听郑博文道：“端木典博学多才，虽然对考古有相当的研究，依然对这些奇怪的符号百思不得其解，他于是辗转找到那个农民，询问‘方鼎’的来历。” “那农民也开始很害怕，无论怎样也不肯说实话，只说方鼎是他在地里挖出来的，后来架不住端木典威逼利诱，终于吐露了实情，远来‘方鼎’是他在内蒙阴山里一条河里发现的。” 林志听到这儿，暗道：“好啊，原来我没有猜错，‘方鼎’果然来自阴山。” 郑博文道：“端木典于是让农民带他去寻找，找到那条河后，就打发那农民先离开了，我们三个继续在河里寻找，河水不深，但很急，我们找了一天毫无所获，当晚就在河边搭起帐篷过夜。” “端木典很是心奋，一晚上都没有睡得安稳，对我说：‘博文，我们也许要发现一个惊天的秘密。’” “端木丽接口说：‘爸，你觉得会是什么样的惊天秘密？’端木典沉吟一会儿，说道：‘我也不能太肯定，也许是个不为人知的文明。而且这个文明，大大超出了五千年。’” “我当时心中咯噔了一下，大大超出五千年，那不是史前文明了吗？” “端木典说：‘也有可能，这个文明不属于地球。’” “第二天，我们三个逆流而上……” “夏一诺听到这里，说道：‘为什么不多叫几个人？’” 郑博文还没有回答，林志冷冷地说：“端木典是为了保守秘密，不让旁人知道。” 郑博文点点头，对林志说：“你心思倒很机敏，不错，你说对了，端木典之所以没叫人帮忙，就是为了防止秘密泄露。” “我们三个顺着河水走了好几个小时，终于来到河水的源头，原来河水是从一个山洞里流出来的。” 第523章 死亡终章 郑博文继续道：“端木典怀疑那所谓的‘青铜方鼎’，就是从洞中冲出来的，水很大，虽然只到腰的位置，但很湍急，人在水里根本站不住。而要顶着大水进入洞中，更不知道会发生什么预想不到的凶险。” “端木典却不顾这些，一心要进洞探个究竟。” “我说：‘端木老师，这非得请专业的洞穴探测队不可。’” “端木典说：‘不，无论如何也不能请，这个秘密只能我们三个知道。’” “我说：‘可是怎么进去？’端木典打量着我：‘博文，你跟了五年，这五年里我对你怎么样？’” “我说：‘你教给了我丰富的知识，更不说如果不是你，我现在还在狱中受苦。’” “端木典说：‘洞里可能隐藏了人类有史以来，最大的秘密，第一个发现者不用说，那将一举成名，举世皆知，更别提什么荣华富贵了，现在，我把这个机会给你，我们回去置办好装备，再回来就由你进去。’” 郑博文说到这里，叹了口气，这才续道：“那时候我思想单纯，什么一举成名，什么荣华富贵，老实说，我根本不放在心上，但师恩深重，我心中暗暗发誓，如果在洞里发现了什么，我一定把这个殊荣，让给端木老师。” “第三天，我们采办好了一应工具，驾车再次来到那阴山中的山谷，经过打听，知道那山谷叫幽灵谷。那山洞叫幽灵洞。” 林志听到这里，才第一次知道了山谷和洞的名字，不由想起爱犬幽灵，当初给狗狗起名“暗夜幽灵”，真没有想到和山谷与洞都重名了。 想起幽灵，跟着又想起了肖梦婷、方智羽等人，他们都还吗？ 他稍一分神，就漏过了几句话，只听郑博文又说道：“幽灵谷曲折狭窄，象一根弯曲的盲肠，给人第一感觉就是阴湿幽暗，好像亘古一来，阳光从来就没有照耀过这里。” “汽车只能到山谷外，我们拿上装备，逆流来到洞口。端木丽握着我的手：‘你，你一定要小心。’” “我点了点头，把绳子扛在肩膀上，带上照明灯、兵工铲、镐子，炸药、密封的防水相机、食物和清水、潜水装备，顶着激流，进入了洞中。” “洞里面一股阴湿的气息，直往我心里钻，不知不觉，这幽暗的感觉就让我汗毛立了起来。” “我进入洞中大概上百米后，暗河水越来越是湍急，一股暗流涌来，要不是我反应得快，用镐子一下勾住岸边的乱石，差一点就被冲走了。” 林志听到这里，心想幽灵洞我进去过两次，那暗河水不是间歇性的涨落吗？问道：“暗河里的水，一直没有消退？” 郑博文说：“怎么会消退？一直都是那样大。直到我为了进入墓宫，用炸药炸开一条通道，弄松了山石，暗河水才发生了改变。” 林志点了点头，心想暗河后面变成了间歇性的涨落，原因原来在这里。 郑博文道：“我进入墓宫后，一股股的阴风围着身体打转，又不知道从哪里发出奇怪的响声，更让我心头发毛。” “我打了个冷战，前后左右看了看，强光电筒的照出的光柱，在阴森森的墓宫里似乎没有漫反射，就只有电筒光柱照着的地方是明亮的。一种很恐怖的感觉，在我脑海里一闪而过。” 郑博文回忆往事，脑海里充满了厚重之感，又道：“我是个无神论者，从来不相信鬼神，可那一分钟，我真的觉得身边就有幽灵在游荡。 “墓宫很大，结构又复杂，我担心迷路，不敢乱走，见墓宫中间有个巨大的石棺，四面都刻有奇怪的符号，就拿出相机，充充拍了几张，按照原路退了出去。就算墓宫其他地方有堆积如山的金银古玩陪葬品，我也不稀罕了。” “我后来回想，也感觉很奇怪，说实在的，我自认为自己不是个胆小的人，小时候，我一个人半夜跑到坟山上，一个个墓碑扒着看死者的生平简介，也从来没有感到过害怕，然而面对地下墓宫，我好像突然间，胆子就变小了。真是好奇怪。”说着，连连摇头。 夏一诺插口说：“也许是您小时候心里太纯净，根本没有害怕的概念，后来年龄增长，经历了太多世俗的东西，思想也复杂了，才会有奇怪的念头。” “或许是吧。”郑博文继续道，“我出了山洞，端木典和端木丽正等得心焦，我在洞里没有感觉，竟不知已经过去了五六个小时。进去的时候太阳才升到山顶，出去的时候，太阳已经西斜了。” “我把相机交给端木典，他回去以后，就专心研究那些奇怪的符号，整整三年，他才破解出了极少部分。” 林志听到这里，说道：“进展是不是太慢了？”心想方智羽破解符号的速度可快了不少。 郑博文说：“那时候基本上全靠人脑分析，不像后来计算机技术日新月异，分析起来就快得多了。” 林志心说：“原来是这样。” 郑博文继续讲述：“那奇怪的符号，端木典虽然只破译出了极少一部分，但在这其中，却包含一个能令人长生不老的方法……” 王帝听到“长生不老”四个字，心里突地一跳，不由竖起了耳朵，长生不老进而拥有不死之身，正是他一直以来孜孜不倦的追求。 只听郑博文说：“端木典惊喜之下，便按照此法，以噬菌体为为介质，研制出了不死药水，让我给他注射。可是，我拒绝了，这是我第一次违背了恩师的意思。” 郑博文目光缓缓扫过林志、王帝、夏一诺、安娜四人，说道：“端木典要是成功的实现了长生不老，我作为他最喜爱的学生，肯定也能跟着沾光，可是你们知道为什么，我没有答应？” 林志四人默不作声，郑博文道：“生命何以珍贵？那是因为有死亡作为她的终章，世间万物生生死死，那才是一个圆满的轮回，试问岁月流逝，你身边一张张熟悉的面孔都消失了，只剩下你孤独终生，这样的人生，活着真的还有趣味吗？” 第524章 南北极对调 郑博文一挥手，音量徒然提高，大声续道：“更别说，太阳底下没有永远的秘密，如果有一天长生不死的方法泄露出去，没有生命再死亡，只有生命再增加，那么我们这个本也脆弱不堪的地球，面对越来越多人，无疑将是整个人类最大的悲哀。” 郑博文这一番话，听得林志三人口服心服，试想一下，若干年后，整个地球密密麻麻都是人，无论沙漠还是雪山顶上，都没有一寸空地，那该是多么恐怖的景象？ 王帝却在心里冷哼一声，肚子里说：“亏你还是个博学之士，一点远见也没有，就算长生不死的方法泄露出去，地球人满为患，可难道科技进步后，就没有星际移民的可能吗？”说道，“郑老，我有一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讲。” 郑博文道：“你说。” 王帝道：“假如你出生在1879年，而且活到了90岁，那么在你出生的时候，电灯泡还没有发明，可到了你离开的时候，人类已经可以登陆月球了，是不是？” 郑博文道：“你想说什么，就痛痛快快地说吧。” 王帝道：“短短九十年，一个世纪都还差十年，科技爆炸已经这么夸张，难道您不觉得，还没有等到地球上人满为患的哪一天，我们已经可以外星移民了吗？” 郑博文笑了笑：“年轻人，别太自以为是，你这个想法在上亿年前，就证明是不可行的了。” 林志脱口道：“上亿年前？那个时候地球上有人吗？” 郑博文说：“不能按照我们的想法，称呼他们是人，他们是一个比我们更高级的文明。”顿了顿，“其实地球在她几十亿的时间里，并非只有一个人类文明。” 林志道：“你的意思，地球存在过史前文明？” 郑博文缓缓点头：“要不你觉得，那幽灵洞中的地下墓宫，是谁的墓宫呢？” 林志四人彼此对望一眼，虽然心中也有了预感，还是震撼不已，那地下墓宫的主人除了史前文明生物，确实也不会是人类。 郑博文道：“关于墓宫以及史前文明灭绝的原因，我等下再说，现在接着说端木典让我给他注射不死药水，我拒绝之后，他只好教导端木丽怎么注射。” 安娜张了张口，欲言又止，郑博文道：“你想说什么？” 安娜道：“我怕打断你说话。” 郑博文道：“没事儿，你说吧？” 安娜道：“注射药水，不是很简单吗？干嘛还要专门教会我外婆。” 郑博文一笑：“你以为就是用普通的针管，扎进肌肉，一推了事吗？” 安娜道：“不是？” 郑博文说：“呵呵，你想得太简单了。注射是用专门的仪器，而且在注射过程中，还得时时关注血压、心跳、脑电波、以及血细胞等等的变量，根据变量，计算以后采取不同的措施。” “这些说起来很复杂，你也听不懂，我只说端木丽没日没夜地学会了怎么操作仪器注射以后，端木典怎样了。” 安娜忍不住问：“怎么了？” 郑博文叹了一口气：“他变成了丧尸。” 林志等人骤感一阵寒意，原来早在半个世纪以前，第一只丧尸就已经出现了！！！ 只听郑博文道：“端木典成为了不人不鬼的嗜血丧尸，端木丽悲伤欲绝，誓要找到方法，将父亲恢复原样。” “为此，她求我再进入墓宫，可我断然拒绝了，因为我发现端木典成为了丧尸后，具有了传染性，便提议端木丽，将她父亲无害化处理。” 安娜道：“什么是无害化处理。” 郑博文说：“说得简单点，就是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 安娜低呼一声，脸色发白。 郑博文说：“可是端木丽这人很有孝心，死活不同意……” 王帝冷冷地道：“孝心也许有那么一点，不过她多半也是再为自己考虑。” 郑博文道：“也许吧，毕竟谁不想青春永驻呢？我和她大吵一架，就此分道扬镳。我离开后，每每回想端木典尸变后可怖的模样，心中都阵阵寒冷。” “这以后，我靠着经商成立了博文集团，过上了富足的生活。” “可我知道端木丽不会就此罢休，说不定会掀起滔天巨浪，便成立了黑侠组织以应对意想不到的局面，又二次进入地下墓宫，这一次我准备得更加充分，并在那石棺之中，得到了一把激光剑。那剑柄上刻着两个奇怪的符号……” 郑博文一边说着，用手指在沙地上划出了符号的形状，符号上宽下窄，左密右疏，与其说是文字，不如说是小孩涂鸦。 郑博文说道：“瞧，就是这样的，我手下借助计算机破解了以后，得到了两组数字，383277，和814982。” 林志听到这里，惊异不已，说道：“这古城中心点有个巨大的圆形建筑，上面就刻着你说的这两组数字。” 郑博文一下站起来：“快！带我去看看！” 林志当先走出土屋，带领郑博文朝已经成为废墟的古城中心走去。梁云率领众人，跟在后面。 王帝心中同样惊异不定，下意识摸了摸背上的背包，难道自己在月亮城的商场里捡到的那根黑色短棍，就是所谓的激光剑，因为那上面就有郑博文刚刚在沙地上划出的符号模样。 一行人到达圆饼形状的建筑，郑博文在梁云的搀扶下爬了上去，他看着地上的数字，自言自语地道：“我真笨，我真笨，那两组数字我早就破解出来了，可一直不明白代表的是什么，直到最近，才突然想到，也许是表示方位的经纬度，现在看来果然不错，它指示的就是这精绝古城的经纬度！” 林志道：“郑老，可你怎么找来这里的？指南针在沙漠里，可都失灵了。” 郑博文道：“我用的是全球定位系统，不受磁场的干扰。” 夏一诺接口说：“指南针怎么失灵了？” 郑博文说：“那是你们不知道，地球的磁场正在对调。南北极在互相转换。” 第525章 圣墓山 林志等人听了，都惊了一跳：“什么，磁场也能反转？这，这太不可思议了吧？” 郑博文说：“我怀疑这是端木丽所为，但她目的是什么？又是怎么办到的，我现在都不知道。不过很肯定的是，她后来必定进入过墓宫，将那石棺四面的符号都凿去了，她能拥有对调南北磁场的能力，肯定是从那照片上学到了史前文明先进的科技。只可惜的是，我拍下的照片，自己没有留下备份。” 林志道：“南北极如果互相转换完成了，会发生怎样的情况？” 郑博文缓缓摇头：“我也不知道，但我猜，那些石棺上的符号，就是记载了史前文明如何灭绝的。” 四人心头一阵恶寒，听郑博文的口气，一旦南北极对调完成，那么地球将变成一颗真正的死星，不再存在任何生命。 王帝道：“她端木丽可以说要什么有什么了，难道是活腻了？” 郑博文说：“人心贪得无厌很可怕，但要如果什么都满足了，也许更可怕。” 安娜声音微微有些发抖，问道：“南北极对调，会在什么时候彻底完成？一年，还是两年？” 郑博文回答说：“这个，我也不知道了。不过也许要不了那么长的时间。” 王帝突然苦笑一声：“其实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知道死亡什么时候降临。” 王帝这句话，林志等人都觉深有同感，不由都点了点头。 林志沉吟道：“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那石棺的主人，就是史前文明的一个异己分子，他讨厌自己文明的贪得无厌、不知节制的繁衍，所以制造出了丧尸病毒，灭绝了整个文明，而他又将此方法刻在石棺四面，最终被端木丽学了去？” 郑博文道：“嗯——多半就是这样。可是端木丽又为什么能保持青春不老呢？唉，这些情况太复杂，也许只有端木丽自己才能解释清楚。” 众人沉默一会，安娜道：“郑老，那把激光剑能让我们见识一下吗？” 郑博文一摊手：“激光剑不在我手上。不久前，我一个手下盗走了激光剑。后来才查明，她是端木丽的卧底。” 林志道：“那么激光剑，多半在端木丽手中。” 王帝暗自一笑，心中甚是得意，心说：“你们万万想不到，激光剑现在就好好的在我背包里面装着，离你们不过三步的距离。” 众人说了这半天话，太阳已经西斜，郑博文望着落日的余晖撒下万道金光，照得沙漠金光闪闪，说道：“我们去墙头走走吧。” 梁云把郑博文搀扶下巨大的圆形建筑，林志等人跟着跳下，大伙穿街过巷，来到城墙下，城墙已经破败不堪，斑驳的城砖密布岁月打磨的痕迹，城高也许不到当时建城的三分之一。 爬到城上，眺望漫漫黄沙，惟余茫茫，在这一望无际的浩瀚中，王帝不自禁地感到生命的脆弱和渺小。 只见复合型沙山和沙陇，宛若憩息在大地上的条条巨龙，塔型沙丘群，呈各种羽毛状、蜂窝状、鱼鳞状，简直变幻莫测。 心想别说指南针失灵，就算没有失灵，在这大沙漠中也就等于废物一样，根本不好用。因为远处是沙丘，远处的沙丘后面，还是沙丘。自己当初开着一辆越野车就妄想穿越沙漠，实在也不知道天高地厚。 林志道：“塔克拉玛干沙漠东抵北山，西连罗布泊，天山在北面，昆仑山在南面，塔克拉玛干字面的意思，是地底下的城市，难道沙漠之下，真的有一座城市不成？” 夏一诺说：“怎么会？不过是传说罢了。” 郑博文接口道：“也许很多时候，传说就是历史，只不过太过于离奇，让人难以置信，以至于历史变成了传说，传说变成了神话。” 夏一诺忍不住笑了笑：“郑老，照你这么说，那孙悟空说不定也是真的了。” 郑博文认真地点了点头：“不一定孙悟空的原型，真的存在也未必不可能。” 夏一诺说：“那不是太扯了？” 大伙会心地笑了起来，林志却想，没有什么东西是空穴来风，很多神话故事，能在现实中找到对照的事例，比如说手机电话，不就是顺风耳吗？而千里眼，也可以说是视频传输。这样的事例，举不胜举。 安娜突然指着远处一座高大的石山，说道：“那山的外形倒有些奇怪。” 沙漠里有山，本也不长见，而那山的外形，看起来就像是个侧卧的巨人，林志等人不由都很是好奇。 郑博文道：“那石山有个名儿，叫做‘圣墓山’。” 夏一诺心说：“沙漠里面哪来的圣人？” 郑博文说：“据地质考察，塔克拉玛干沙漠在很久以前，可是一片植被茂盛的绿地。物产丰富，真有圣人也不一定。” 林志说：“过去看看。” 王帝哼了一声：“看起来近，走起来远，谁有精力陪你去？” 林志说：“我也没有打算请你去，你急什么急？” 郑博文笑了笑：“你们两个还真是一个看一个不顺眼，只不过才两句话，就呛了起来，好了，都别吵了，慢慢走过去最多也就两个小时，我们一起过去看看好不好？” 梁云忙道：“郑老，天快黑了，再说羚羊已经烤好了，要不明天再过去吧？” 郑博文说：“何必为了一餐饭，放弃这大好美景？” 这时，天边的落日越来越红，半边天空布满了红霞，这绚丽的景色衬托着大漠孤烟，确实美得令人心动。 梁云说：“那我开车送您过去？”他们一伙人来到沙漠，总共开来了七辆车，物资和食物清水，也准备的很充分。 郑博文摆摆手：“我本来就是想走走路。再说了，你瞧瞧这周围，除了我们还有什么人没有？” 梁云兀自放心不小，说：“那我带上几个人跟着。” 郑博文说：“你总是那么不放心，好吧，随你了。” 众人下了城头，信步朝圣人墓方向走去，王帝想了想，也一同步行，梁云领着四人，又跟在后面。 第526章 死亡不是终点 圣墓山远远看去，像一具侧卧的巨人，但走到近前，反而看不出巨人的轮廓来了。 巨人腰身的位置，有一道狭长的裂缝，像是被一把大刀从中砍断。 大风从裂缝里吹出来，发出呜咽似的声音，恍如女鬼的哭声，期期艾艾，如同经历了天大的冤屈死不瞑目。 夏一诺道：“郑老，如果是墓宫中那‘人’毁灭了史前文明，最后只剩下他一个人，你说他会不会内疚？” 郑博文说：“也许会，也许不会，以他们那么高的觉悟来说，在以千万年为单位无尽循环的漫漫历史长河中，他们多半也不会认为，死是人生的终点，说不定更倾向于认为，死是新的旅程的开始。” 夏一诺说：“千万年尽管很长，但相比于几十亿年的地球，还是如同朝露，稍纵即逝。” 郑博文道：“所以说，不能以我们的思维，测度他们的心思。因为在他们看来，多半会觉得幼稚而好笑。” 两人娓娓而谈，听得梁云等几名警卫云山雾里。 郑博文人如其名，学识渊博而深厚，说不来的话往往也高深莫测，正所谓曲高和寡，他平常难得找到说话投机的人，这时和夏一诺越聊兴味越浓，大有相见恨晚之感。 安娜嗅了嗅鼻子，“咦”的一声说：“你们闻到了吗？” 林志说：“闻到什么？” 安娜说：“这风里好像有青草和水的气息。” 王帝嗤一声笑：“你鼻子有问题……”一句话没有说完，转而道，“嗯，好像真的有。” 塔克拉玛干沙漠并非就是一片寸草不生的死海，一行人从山体裂缝中往前走，风儿越来越大，风中所夹杂的青草和水汽，也是越来越明显。 裂缝曲折悠长，转过一道弯后，渐渐变宽，周围环境也没有那么荒凉了，石头的缝隙里稀稀疏疏地有了些许的青草。 再走一段距离，绕过两道弯，眼前赫然开朗，只见老大一座湖水，湖边芦苇摇曳，有七八只野鸭从远处飞来，掠过芦苇，扑入水中，然后成一列纵队游弋，好像在守望着这一片沙漠深处的绿洲。 众人都没有想到山后是这样一座大湖，脸上都不由浮现出“不虚此行”的满足。 穿过一片红柳树林，来到湖边，只见湖水清澈见底，估摸着有两百多平方公里，毫无人类污染的痕迹，一群大鱼靠岸游过来，条条都有半米多长。 郑博文道：“这是高原裂腹鱼，嗯，抓来煮吃，味道肯定好极了。”说着，脸上不由露出了微笑。 梁云带着四名警卫跳下湖，将鱼群赶到岸边，大伙一起动手，抓上来四五条大鱼，鱼儿膘肥体壮，不住地摔打着身体。 梁云对一名警卫说：“你回去拿锅碗来。” 郑博文道：“一去一来，走得快也要三个小时，不一定非要煮吃，烤来吃也不错。” 梁云说：“他回去可以开车来，要不了三个小时。” 郑博文说：“既然这样，不如把帐篷也带来，今晚我们就在湖边扎营好了。” 这名警卫回去后，林志升起一堆篝火，将鱼烤得焦黄流油，一口咬下去，满嘴都是油。 大伙饱餐一顿，林志在湖边坐下，惬意地点上一根烟，只见一轮明月升起来后，圣墓山巨大的投影将湖水完全遮盖住了。说道：“郑老，到处都是沙漠，这圣墓山显得好突兀。” 郑博文道：“其实在考古界，有的学者认为，圣墓山其实不是山，而是一座单体建筑，又有学者认为……” 见林志和郑博文在湖边说话，王帝、夏一诺、安娜三人也走过来坐下，王帝道：“如果是建筑，那么里面肯定藏着什么。” 郑博文道：“可有的学者又认为，圣墓山核心其实是一块巨大的磁欧石，它所吸收和储存的宇宙能量，足以将地球毁灭上百次。” 林志道：“磁欧石，这东西我倒是第一次听说。” 郑博文说：“磁欧石不是磁石，它不是自然界原本就有的东西，而是制造出来的，这需要很高的科技，在大灾难发生的时候，人类也没有掌握这项技术。” 安娜道：“既然都没有制造出来，那怎么又知道有这样一种东西？” 郑博文笑了笑：“你不知道有种思维叫科学推想吗？” 安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几人说着话，不知时间之过，梁云在一边却是坐卧不宁，郑博文道：“怎么了？” 梁云说：“蒋松去了这么长的时间早该回来了。” 蒋松就是回去开车的那名警卫，算算时间，他就是步行也该回来了。 郑博文心知有异，站起来道：“马上回去。” 穿过山体断裂带，众人匆匆往回走，快走到一半路途的时候，只见沙丘下翻倒一部越野车，梁云脸上一变，急跑过去踹开变形的车门，将脑袋上都是血的蒋松拖了出来，一试脉搏，还有呼吸，连忙掐着人中将他救醒。 林志拿出水壶，喂了蒋松几口，问道：“怎么了？” 蒋松神情惶恐，仿佛见了鬼一样，说道：“死了……死了……” 林志说：“说清楚一点，谁死了？” 蒋松说：“所有……所有的人都死了……” 众人都是一惊，郑博文道：“怎么死的？” 林志见郑博文虽然年纪大了，但说话时虽惊不乱，也不由暗自佩服他这份镇定。 只听蒋松说：“野兽，是野兽杀死了他们，所有的尸体上都是咬痕。” 郑博文道：“胡说，沙漠里哪来的野兽？” 林志说：“你亲眼看见是野兽？” 蒋松说：“没有，我一看到处都是尸体，就吓得开车逃了，心里面一着急，车……车就从沙丘顶上翻滚下来了。” 王帝道：“不是丧尸？” 蒋松有气无力地回答说：“如果是丧尸，还不把尸体都啃干净了？” 梁云一摆手：“我们马上回去看看。” “别冲动！”郑博文沉吟道，“这件事情很蹊跷，他们手里都有枪，无论是丧尸还是野兽，也不可能一下子把他们全杀光了，这样，派两个人回去看看，其他人等在城外，做好接应准备。” 第527章 乌云过去 梁云说：“郑老，你的意思是，城里有人？” 郑博文点点头：“不得不防。” 一名警卫道：“车还能用，不如……不如开车进城，就算碰到什么野兽，还能躲在车里。” 王帝斜睨他一眼：“你这不是告诉人家，城外还有敌人？” 这名警卫道：“还是走路进去？” 王帝点点头：“走路进去，不过再等一会儿。” 梁云有些不解：“还等什么？” 林志朝夜空一指，接口说：“等那片乌云挡住月亮。” 王帝瞧了瞧林志，心想你见事倒也快。 乌云飘得极是缓慢，足足过去了半个小时才挡住了月亮。天空一下暗了下来，林志对王帝道：“我们分头从两边进去。” 梁云本想说：“不是我带人进去吗？”转而一想，还是让这两个家伙进去得了，保护郑老才最重要。 当下，林志和王帝分头潜入古城，约好了在那圆饼似的建筑碰面，林志从一处坍塌的城墙爬进城中，走过黄沙堆积的古街道，忽见狭窄的十字路口晃过一道黑影。 林志忙闪身藏进一间破屋里，紧贴着靠在墙上，谁知土墙风化严重，嘭的一声，倒下了半边。 那黑影听到动静，撒腿狂奔过来，林志赶紧跳进隔壁土屋，刚在角落里蹲下，那黑影速度好快，已经窜进了土屋。 月亮恰逢此时钻出了云层，林志隔墙稍稍探头，清冷的月光照在这“人”半边脸颊上，一半明，一半暗，原来是郑博文的手下死后尸变。 丧尸左右转头，动作机械而呆滞，林志放下枪，缩手去抽匕首，新尸力气大，得小心应付。 就在此时，丧尸忽而直冲过来，喀喇喇一下，推倒了土墙，林志惊得一下跳开，一个拿捏不稳，匕首掉在了地上。 丧尸喉咙里发出嗬嗬低吼，直扑过来，林志来不及去捡匕首，照着丧尸脑袋就是一拳，只听“噗”的一声闷响，丧尸一头倒在地上。 林志窜过去捡起匕首，却见丧尸直挺挺的一动不动。他心知丧尸没有人的狡诈，不会装死，不由大奇，难得刚才那一拳，就干掉这家伙了？ 他伸脚一挑，将丧尸翻过身来，只见它一双灰白的眼睛死鱼般的睁着，死得不能再死了，再蹲下仔细看，只见丧尸天灵盖裂开了一条骨缝。 林志又惊又喜，他自从得到“上帝之手”，虽然明显感觉右手力大无穷，但这还是第一次真正见识它的威力。 林志捏起拳头，就在月光仔细端详，忽而隐隐约约的，听到一声枪响。 精绝古城占地宽广，林志并没能辨出枪声确切的方位，但似乎就是从圆形建筑那边传过来的，心想：“多半是王帝遭遇了什么。”连走带跑，赶了过去。 夜也深城，夜风窜过古城千万年的废墟，发出呜呜呜的声响，随风又传来几下枪声，但方位飘忽不定，似乎王帝正被什么东西赶得狼狈逃窜。 林志加快脚步，忽见黑影连闪，三四只丧尸快速奔向枪声响起的地方，看装扮，都是郑博文曾经的手下。 林志身形一顿，见丧尸没有发现自己，又随后偷偷跟去。 再说王帝进入古城后，一路在城里侦查，除了看见两只丧尸，并没有发现活人，他在废墟间七弯八绕，不知不觉又来到那圆形建筑，如水的月光下，忽见上面站着两个身影。 王帝微微一惊，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定了定神，其中一人忽而朝自己招手，说道：“王帝，你过来。” 王帝一惊更甚，这人一袭白裙，竟然是端木丽，而她身后站着的，就是夏一然。 只听端木丽娇笑一声：“怎么，堂堂男儿汉，是怕我吃了你吗？” 王帝并不吃她这套激将法，左右一看，见四下无人，倒也不怎么惧怕，说道：“你还没有死？”同时心里暗暗纳罕，端木丽对夏一然做了什么，以至于能令她如此安静？ 端木丽道：“王帝，你也算个人才，不如投效我吧。” 王帝一只手端着突击步枪，枪口微微垂下，姿势看似随意，其实全身布满暗劲，一有什么不对劲，立马朝着端木丽就是一梭子。 端木丽却也看了出来，含笑道：“你干嘛这样紧张？我如要杀你，你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无济于事。” 王帝道：“我摧毁了月亮城，你不恨我？” 端木丽道：“开始恨，后来不恨了。” 王帝说：“为什么？” 端木丽说：“我这一生之中，经历的不如意难道还少了？要是对每件事都耿耿于怀，也活不到今天。” 王帝站在下方，昂头说道：“我王帝这辈子没有佩服过谁，但女人之中，我最佩服你了，果然拿得起，放得下。” 端木丽一笑，那笑容当真美得让人心悸，说道：“谢谢了，你是答应了加入我吗？” 王帝说：“当然……” 端木丽说：“这样最好。”掏出一个针筒，扔到王帝脚下，“那你把这管药水，注入身体吧。” 圆形建筑的周围，全是厚厚的黄沙，针筒掉在地上，也没有破碎。 王帝用脚尖踢开针筒，说道：“我话还没有说完呢。” 端木丽收起笑容：“怎么？” 王帝说：“我是答应了，可是就怕它不答应。” 端木丽说：“谁？” 王帝扬起枪口，上前两步，用左手一拍：“就是它！” 端木丽脸色一沉，登如罩了一层寒霜，冷冷地说：“原来你是消遣我来着。” 话音未落，王帝已经扣响了扳机，突突突，一串子弹已经射向端木丽。只见两道人影一闪，台上突然间就没有了人，端木丽和夏一然已经跃到了台下，行动快捷，犹如鬼魅。 王帝暗自心惊，端木丽冷冷地看着他，凛然道：“你以为凭一把破枪，就能杀得了我吗？哼！你倒再开几枪试试。” 端木丽一边说着，直逼了过来，王帝一步步后退，照着端木丽的胸口，又是一个短点射，三发子弹打在端木丽的胸口上，又一一掉落在沙地之上。 第528章 回头是岸 端木丽只是被震退两步，她轻拍胸口，语带嘲弄地说：“怎么样？” 王帝震惊不已，却不知道端木丽身上这条裙子，看似薄如婵翼，却是一件以史前文明技术制造的防弹衣。 王帝心知不是端木丽的对手，转身欲逃，猛地吓了一大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身后十几丧尸站成一排，断了他的退路。丧尸身披黑色披风，正是郑博文死去的手下。 端木丽冷笑一声：“你还逃得了吗？这些丧尸都受我控制。”说着，右手伸出，凌空虚抓，王帝只觉脖子一紧，跟着双脚离地，顿时呼吸不过来，渐渐地两眼翻白，眼看就要窒息而死。 就在此时，林志及时赶到，眼前的一幕，令他震惊不已，枪口虽然对准了端木丽，整个人却呆住了不知道开枪。 王帝拼命挣扎，用尽全身力气，也叫不出一声来，心中只道：“混蛋林志，你他妈见死不救呀！” 端木丽冷冷地说：“又来了一个不知死活的。你是林志，对吧？” “你知道我？”林志吃了一惊，终于回过神来，朝着端木丽就是一拳，正中胸口。 端木丽只觉一阵剧痛，虽然有防弹衣护身，也大大的吃不消，胸口为之一窒。她凌空虚抓王帝，全靠精神的意志力量，这时剧痛之下一分神，王帝叭一下掉在地上。 端木丽后退两步，瞪视着林志：“你，你为什么有这么大的力量？”跟着啊的一声，失声叫道，“上帝之手！！！” 王帝缓过一口气来，冲林志大叫：“快杀了她，她就是端木丽！” 林志惊得张大了嘴巴，虽然也听王帝对郑博文说过，端木丽历经岁月，容颜依旧未老，此时亲眼看见她白茶花似的秀脸，还是惊叹不已：“晏燕已经算得上是极品中的极品了，但跟端木丽比起来，差得不是一星半点儿。” 心中一个念头快速闪过，人们常用“美若天仙”来形容女子之美，天仙长什么样谁也没有看见过，但若如端木丽这般好看，也就名副其实了。 林志这些想法，只是在脑海中一闪而过，跟着又是一拳，击向端木丽，眼前忽而一花，夏一然已经挡在了他身前。 端木丽一惊之下，随即镇静如初，只听她嘴里发出嘘的一声，那站成一排的丧尸，立马扑向林志。 林志左手开枪，右手接连两拳，干掉了一只丧尸，但丧尸不懂畏惧，依然前仆后继朝他进攻。 林志虽然对尸毒免疫，对丧尸口牙可不“免疫”，一时之间，处境岌岌可危。 王帝趁此机会，从背包里掏出激光剑，见剑柄上有个不起眼的按钮，轻轻一按，只听铮的一声，一道蓝色的激光吞吐闪烁，直窜了出来。 端木丽忍不住一声低呼，没想到就这片刻的功夫，两件史前文明留下的宝物同时出现，眼见王帝连挥两剑，将一只丧尸砍成三段，这激光剑有形无质，但比真刀真枪还要锋利。 端木丽大惊失色，转身欲逃，已被杀光了丧尸的林志拦住，王帝横剑前后夹击，端木丽指挥夏一然攻击王帝，王帝一剑刺出，嗤的一声轻响，拥有不死之身的夏一然立马倒了地上。 端木丽心知今日绝难逃逃脱，心中一酸：“我终于也有死去的一天。” 就在她以为必死无疑的时候，又见一群人冲了过来，为首之人，竟然是自己念念不忘的郑博文。 郑博文叫道：“别杀她！” 端木丽怔怔地瞧着郑博文：“博文，你老了。” 郑博文叹口气：“是人总会老的。” 端木丽眼睛一亮：“博文，我有办法让你重新拥有年轻的身体。” 郑博文又叹了一声：“你到现在还不明白我吗？” 端木丽轻声道：“唉，你怎么这么傻？” 郑博文说：“你觉得我傻，可我觉得你才痴呢。小丽，回头是岸，你就别再一错再错，一意孤行了。” 端木丽惨然一笑：“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你觉得我们还能回到过去吗？” 郑博文说：“干嘛要回到过去，活在当下不是更好吗？再说，上帝也不能让时光倒流。” 端木丽一声冷笑：“是吗，我看也不见得。” 夏一诺站在郑博文身边，猛地看见倒在地上的夏一然，顿时脸色大变，突然之间，所有迷失的记忆都回到了脑海，抢过去抱起夏一然：“妹妹，你怎么了？天呀，你千万不要死。” 夏一然中了王帝一剑后，挨到现在，已经油尽灯枯，但随着鲜血不断涌出，她却在临死之际恢复了属于人类的意识，轻声道：“我……我记起来了，你是我姐姐。姐姐！” 夏一诺又是欢喜，又是悲伤，两行热泪夺眶而出，姐妹俩终于重逢，可眼看着又要生死离别，阴阳相隔了。 夏一然举起一只手，颤巍巍地去抹夏一诺的眼泪：“姐姐，你别哭，我，我只要看到姐姐好好活着，就算马上死去，我心里……心里也是欢喜的。” 夏一诺伸手握住妹妹的手，只觉手里犹如握着一块寒冰，只见夏一然脑袋往后一仰，就此死去。 “妹妹！” 夏一诺尖叫一声，伤心欲绝，心中一股悲愤无处伐泄，一伸手，抢过王帝手中的激光剑，不要命的刺向端木丽：“我跟你拼了！” “别！”安娜张开双臂，猛地挡在端木丽身前，夏一诺做梦也没有想到，安娜会维护端木丽，她激愤之下收手不及，一剑将安娜扎了个透心凉。 就在此时，突然间枪声大作，子弹像镰刀一般横扫过来。林志飞身将夏一诺扑倒，抱着他滚到一道黄土墙后，只见圆形的高台之上，多出了十几名男子！ 这群人，正是端木丽的手下，为首的中年男子，就是欧阳复，他大声叫喊：“给我把这帮人都杀光！” 乱枪之下，梁云奋不顾身挡在郑博文身前，自己连中数弹，壮烈牺牲！ 王帝合身一扑，抱着郑博文滚向林志，林志开枪还击，杀了两名天启队员，余人边战边退，隐身在了圆形的高台边沿后面。 第529章 分歧 王帝爬到第一层高台，再轻轻一跳，用两手攀住第二层高台的边沿，双臂用劲，吊起身体，谨慎地探头一看，不由一愣：“人去哪儿了？！” 林志大奇，就这几秒钟的时间，欧阳复一群人能跑到哪里？四下一看，端木丽已经趁乱逃走了。 郑博文摇摇头：“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纯真的端木丽了，安娜替她挡了一剑，她，她居然无动于衷。” 夏一诺被林志抱着躲在矮墙后面，失去亲人的悲伤让她心神恍惚，她一动不动地瞪着眼前的空气，对面的矮墙后探出一个人头，也没有发现。 蒋松身中两弹，他原本已经受了重伤，这下更是活不成了，只见他颤巍巍地举起一只手，张口要说什么，猛地喷出了一大口鲜血，就此死去。 林志顺着蒋松手举的方向看过去，只见矮墙后露出的人脸，原来是方丽，她脸色本就白皙，这时更加白得像一张白纸。 “你还活着？”林志问。 方丽一摇一晃地走了出来，长长的睫毛不住颤抖，指着地上夏一然的尸体：“它，它不是人，它杀光了我们全部的人。” 原来林志他们去到圣墓山没有多久，端木丽和夏一然就如同幽灵般的现身精绝古城，方丽等留在城里的人猝不及防，被夏一然杀得干干净净，除了方丽躺在地上装死，再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王帝在圆形高台上叫道：“在夏一然的手下你能活下来，就谢天谢地了，还愣着干什么？大家都上来呀。” 地上躺着五具尸体，分别是安娜、夏一然、梁云、蒋松、还有郑博文另一名手下，现在活着的人，就只剩下林志、王帝、夏一诺、方丽、以及郑博文及其两名手下，总共七个人。 林志对每具尸体的脑袋都补了一枪，郑博文两名手下把尸体上的子弹都取了下来，平均分给大家。 众人爬到高台之上，王帝沉吟道：“欧阳复他们跑得再快，也不可能短短三四秒钟就无影无踪，莫非高台下面有什么暗道？” 郑博文走到圆形高台中心，盯着脚下的两组浮雕数字陷入沉思。 王帝朝中间的一个“8”字踢了一脚，说道：“郑老，有什么不对吗？”忽而感到有些异样，叫道，“这个8字可以移动。” 林志听他这么一说，蹲下去推数字，不仅一个“8”字，所有的数字都如同拼图魔方格的小块，都可以重新移动排列。 郑博文若有所悟，说道：“把数字194838，和327387。” 夏一诺说：“有什么古怪？” 郑博文说：“前面一组数字是我的生日，一九四八年三月八号，这后面一组数字嘛……” 夏一诺说：“也不可能是端木丽的生日数字呀？” 只见林志和王帝挪动数字排列，随着最后一个“7”字到位，地底下发出一阵扎扎扎的声音，平台中间的圆形石块一分两半，露出一道深邃的楼梯。 郑博文心中思潮起伏，后一组数字327387，是他当年留学时的护照编码，这虽然只是一串毫无意义的数字排列，可在暗恋的人看来，只要事关恋人的一切，就没有一样没有意义。 就好比你读书时作业本和喜欢的人放在一起，心里也会甜丝丝的。 圆形高台上的这两组数字，本来只是表示经纬度，可居然能排列成郑博文的生日数和护照数目，也算是极其巧合了。 楼梯幽暗深邃，仿佛是通向地底深处的十八层地狱，王帝心中一热，暗想张冰有可能被囚禁于此，当下横剑率先踏下了楼梯。 林志道：“郑老，您就别下去了。” 郑博文道：“不，我还有很多话要对端木丽说。” 实际上郑博文通过仪器，发现地球两极磁场在互相转化，就猜测到必定是端木丽所为。 他欲劝端木丽悬崖勒马，不要将幸存的人类赶尽杀绝，只可惜不知端木丽身在何处，擦觉到张悦是端木丽的卧底后，边有意让她盗去了激光剑，自己率队跟着而来。 却没有料到节外生枝，张悦被苏逸轩所杀，而激光剑阴差阳错落到了王帝手中。 众人一个接着下了楼梯，只有方丽一步步后缩，在夏一然大肆杀戮的时候，她已经被吓破胆了。 郑博文回过头来，脸带慈祥地对方丽说：“姑娘，你就别下去了，我车上都安装有定位导航，你开一辆车走吧，走出这吃人的沙漠。” 方丽颤声道：“导航还有用吗？” 郑博文道：“放心，我们博文集团有自己的导航卫星。” 方丽跳下高台，走到郑博文一行人停车的地方，她发动一辆越野车，可一想到自己形单影只，要孤生穿越茫茫沙漠，心中又胆怯了，犹豫了半天，又回到了圆形高台，盘腿坐了下来，只觉心中忐忑，六神无主。 长长的楼梯似乎无穷无尽，但也终于有下到尽头的一刻，眼前是一条长长的甬道，顺着甬道走出百十米，到了一个十字交叉路口。 地底下寂静无声，看不见一丝灯光，夏一诺轻声道：“往哪边走好。” 林志说：“走右边。”王帝说：“走左边。” 郑博文说：“你们一个往左，一个往右，是凭什么？” 林志说：“凭感觉。”王帝心里哼了一声：“我他妈和你一样。” 夏一诺说：“要不直接往前走好了。”打开电筒，只见对向的甬道好长，电筒光居然没法照到尽头。 林志抽出狼牙匕首，在左边的墙壁上刻了一个箭头，预防回来的时候迷了方向，说道：“就照王帝的，往左走吧。反正往左往右，凭的都是感觉。” 往左的甬道曲曲折折，走了一会儿，到了一道厚厚的铁门前，铁门正中有转盘似的门手，王帝双手把住，一下下地往左转动，门盘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仿佛一万年没有打开过了。 门后又是一条甬道，依然黑咕隆咚没有灯火，往前走出六七十米，又到了一个十字交叉口，忽听右边的甬道，传来一声奇怪的声音。 第530章 请君入瓮 在这封闭的空间里，这奇怪的声音发闷而不清晰，听起来既像鬼哭，又像龙吟，隐隐约约的，又似机器运行，发出的嗡嗡声音。 夏一诺手中的电筒早也关闭，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中，只有王帝手里的激光剑发出暗弱的蓝光。 在这深入地底的迷宫里，每一秒都有丧命的可能，林志和王帝都知道彼此间如果不团结，只有死得更快。 两人并肩走在前头，各自手心里都捏着一把汗，甬道的尽头，又是一扇厚厚的铁门。 林志把耳朵贴在铁门上，感觉在那声音的震动下，铁门都在簌簌发抖。 王帝转动门上的转盘，咔哒一声，低声道：“门打开了，要不要进去？”以王帝的冷静沉着，这时候也感到一颗心跳动的厉害。 林志道：“不进去，难道放弃。” 王帝深吸一口气，用力推开门，门轴发生深涩的声音，一缕绿色的光芒透了出来。 众人进入门中，顿时都睁大了眼睛，只见一间朋大的大厅里，凌空悬浮着一块小山般的晶体。除此以外，大厅里再无别物。 晶体通体透亮，呈六面体形状，上下两头尖锐，不住地转动，那又似鬼哭，又似龙吟，又似机器运行发出的奇怪声音，就是在它旋转的时候，所发出来的。 郑博文“啊”的一声：“磁欧石！！！” 夏一诺道：“这就是磁欧石？” 郑博文道：“穷人类最顶尖的科学力量，也造不出指甲大小的一片磁欧石，这里竟然有这么大的一块。” 夏一诺说：“郑老，你说磁欧石能吸收宇宙的力量，可是这间大厅，只有这么一块石头，又没传送的设备，怎么把磁欧石吸收的能量输送出去？” 郑博文回答说：“磁欧石吸引的能量，是不需要传输设备的，就算你在地球另一头，也能接收到它发出的能量。” 夏一诺说：“就像无线充电？” 郑博文说：“有那么点意思，不过无线充电你还得有个接收设备，磁欧石发出的能量，却不需要任何接收设备，此外，它甚至能传送实物。” 夏一诺说：“什么意思？” 郑博文说：“说得直白一点，就是能将你瞬间移动到地球另一头。” 王帝说道：“郑老，科普另找时间吧，我现在关心的是，磁欧石相当于端木丽的能量库，她将地球两极转换，能量的来源，多半也是这磁欧石，我们如果炸掉它，端木丽就无法可想了。” 郑博文脸色大变：“你不想活了，炸掉磁欧石，我们也难逃一死。” 王帝大窘，心知自己说错话了，幸好磁欧石发出的绿光，将人人脸上都照得绿幽幽的，别人也看不出来他脸上发红。 林志道：“那就离开这里吧。” 夏一诺突然指着大厅对面：“那边有道门。” 众人绕过磁欧石，来到门前，推门进去，门后一条长长的甬道，但甬道里灯火通明，不似之前那般黑暗，唯一相同的地方是，也是静悄悄地看不见一个人。 林志往前走了几步，见甬道墙壁上开了一道门，他轻轻一试，门没有上锁，从门缝里看进去，里面是一间挺大的房子，房子里空无一人，摆着十几台小车。 一台小车有八个座位，就像景区的观光游览车，夏一诺道：“正好，甬道这样长，可以开车节省体力。” 林志推出一台小车，大伙坐上去，顺着甬道往前行驶，王帝道：“这座地下堡垒最不寻常的地方，就是每条甬道都好长。” 小车行驶了足足一个钟头，才到了尽头，尽头又有一道门，但这次是道厚重的石门，门上雕刻着奇怪的符号，和阴山地宫中的符号一模一样。 郑博文掏出相机，咔嚓咔嚓拍了两张照片，说道：“带出去研究研究。” 王帝心说：“能不能活着出去，都得打个问号呢。还有闲心拍照片？”用力一推，石门缓缓开了一条缝，门后一团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众人凝神倾听，里面没有动静，王帝将门又推开一尺，大伙一个个走进去，用电筒一照，这里的空间更大，比放置磁欧石的大厅足足大了三倍也许还不止。 王帝道：“奇怪了，这里看起来更像个山洞。”只见洞中乱石嶙峋，地上也是凹凸不平。 郑博文往前走了几步，“啊”的一声说：“这里就是圣人墓！” 忽听身后咔哒一声，石门竟然自动关上了！ 众人脸上变色，一起去推石门，但石门厚达三尺，七个人用尽全身力气，石门依然纹丝不动。 王帝突然反应过来，说道：“端木丽，她是故意把我们引到这里来的！” 郑博文手下一名警卫道：“完了，我们再也出不去了。” 郑博文手下的另一名叫史强的警卫说：“小赵，沉住气。” 小赵叫做赵中海，他勇气本也不小，但自从进入地下堡垒后，两个小时过去也没有看见一个人，这比真刀真枪的战斗，有时候更能摧毁人的心志。 林志沉声道：“别紧张，我们死不了。” 小赵声音微微发抖：“你怎么知道？” 林志说：“因为端木丽不忍心杀郑老。” 小赵说：“你，你肯定？” 林志不再理他，问郑博文：“郑老，你刚才说这里是圣人墓，可你怎么分辨的方向？” 郑博文扬了扬手：“我看的指南针，圣人墓在精绝古城的西北方向，我们也是往这个方向走。” 林志一听，奇道：“指南针不是已经失灵了吗？”掏出指南针，和郑博文的指南针一对照，两个指南针所指的方向都一样。 夏一诺说：“指南针怎么又好了？” 郑博文说：“我猜想，地下堡垒就如同漩涡的中心，周围的水流方向虽然不定，但漩涡中心是固定不变的。” 王帝道：“别管这些了，快从新找门出去。” 山洞中乱石嶙峋，大部分石头只到腰部的位置，可也有不少石头高过常人，如同一片乱石阵。 第531章 蓝星丧尸 七人在石头间穿行，夏一诺低声问郑博文：“郑老，这里既然是圣墓山，有一个墓字，怎么倒处都是乱石头，却看不见棺材这些东西？” 郑博文正要说：“我也不清楚，我也是第一次来。”乱石之后忽而转出一个巨大的身影，长手长脚，全身皮肤发出蓝莹莹的光芒。 林志等人大惊，只听郑博文“啊”的一声：“蓝星人！！！” 蓝星人是郑博文对史前高等生物的称呼，林志心说：“这个你怎么先前没有给我们提过，你肚子里的秘密，到底还有多少？” 那蓝星人最少也有三米高，一伸手，蒲扇般的巴掌就抓住了小赵的脑袋，将他提了起来。 小赵大骇，只见这蓝星人眼如茶杯，但茫然无神，透着呆板和凶残，猛地反应过来，失声叫道：“丧尸！！！” 这一下，大家都明白了，所谓的圣人墓，其实里面都是尸变的蓝星人。 蓝星丧尸另一只手抓住小赵的脖子，就要那么咔嚓一下的时候，王帝一跃而起，激光剑疾砍下去，只听嗤一声轻响，蓝星丧尸的脑袋被削去了半边，露出解剖刀似的横切面。 小赵掉在地上，全身筛糠般地发抖，脖子上一圈爪印，要不是王帝出手及时，他脑袋就要给活生生地扭下来了。 只听“嗷嗷”地嚎叫声大作，乱石之中涌出了无数的蓝星丧尸，林志等人脸色大变，手里的武器一起开火，子弹嗖嗖嗖地横扫出去，将跑在最前面的七八只蓝星丧尸打得脑浆乱飞。子弹打在山壁上，溅出了点点火星。 群尸齐嚎，震得人人的脑袋嗡嗡地响，黑暗之中，也不知道山体里面到底有多少蓝星丧尸。 林志斜刺里冲出去，叫道：“往这边逃呀！”手里的突击步枪接连点射，干掉了挡路的三只蓝星丧尸。 史强和小赵搀扶着郑博文，保护他跟在林志身后，王帝、夏一诺断后。 冲出几十米，一块巨石挡住了去路，林志绕过巨石，猛地心中大喜，原来洞中套洞，巨石后有一个山洞。 这时候慌不择路，一行人逃进山洞，洞顶乱石参差不齐，一不小心撞上去，必定碰得头破血流。 蓝星丧尸一窝蜂地跟在后面，黑压压的不计其数，张牙舞爪，一旦被抓住，扭断脖子还是轻的，最骇人的死法，就是被一口口的活生生咬死，堪比凌迟处决。 林志快速换了个弹匣，众人交替掩护，边打边退，幸亏山洞越来越是狭窄，蓝星丧尸不能一涌而上，否则林志等人手里就算端着机枪，也来不及杀光这帮史前活死人。 这山洞好长，林志等人逃进洞中五六百米，还没有到尽头，忽听小赵叫道：“有两条路，该往那边逃？” 史强回头一看，气急败坏地叫道：“要命了，有路你就逃呀，还管它左边右边？他妈，快顶不住了！” 小赵一听，护着郑博文奔向右边山洞，林志道：“不行，万一跑到尽头，才发现是条死路怎么办？” 王帝双手持剑，把一只冲到面前的蓝星丧尸砍成两截，百忙中叫道：“对，万一尽头是死路，大家都得完蛋！” 小赵说：“那该怎么办呀？”声音嘶哑，已经带着哭音了。 林志破口骂道：“他妈哭有什么用，这样，你走右边，史强走左边，两个人同时探路，看那一边才是活路。”叱骂声中，接连几发短点射，干掉了两只蓝星丧尸。 小赵和史强领命探路，火力一下弱了不少，夏一诺手里端着一把突击步枪，又抽出腰后的手枪加强火力。 蓝星丧尸前仆后继，不知恐惧地往前冲，郑博文盯着这些尸变了的史前生物，又是好奇，又是恐惧，只见他们的脑袋大如篮球，那应该是大脑高度发达的原因。只见蓝星人流出来的脓血，也是蓝色的。 地上堆积的尸体越来越多，各人身上的子弹也是越来越少，林志三人拼命守住，心中都焦急万分：“怎么史强和小赵，还没有回来？” 只听脚步声响，史强喘着大气跑了回来：“死胡同……这边是条死胡同！” 小赵还没有回来，到了这个地步，无论他所探查的右边道路是不是死胡同，但火烧眉毛，只顾眼前，也只有先退进去再说了。 右边这个山洞，洞口一开始比较宽阔，蓝星丧尸如同鬣狗般的尾追不舍，压力陡加，混乱之中，两只蓝星丧尸猛扑上来，林志一扣扳机，没想到枪里的子弹已经打光。 眼见蓝星丧尸已经扑到身前，林志用力一拳打飞一只，另一只恶狠狠地扑上来，露出一口猎犬般的牙齿，一口咬向林志的脑门。 千钧一发间，王帝及时出手，一剑砍下丧尸脑袋，林志背心上冒出一阵冷汗：“算我欠你一次人情。” 王帝刷刷两剑，又砍翻紧跟着冲上来的一只丧尸，叫道：“不用欠，大家能不能活下去，他妈都难说得很。” 山洞曲折幽深，转过七八道弯后，洞壁又开始缩紧，众人心头一凉，尽头也是条死道。 只见小赵蜷缩在角落，嘴唇控制不住地发抖，似乎在不住念叨：“妈妈，我不想死，妈妈，我不想死。” 林志和王帝对视一眼，惨然一笑，面对生死，以前所有的恩怨都在这一笑中烟消云散。 洞的尽头更加狭窄，身高体长的蓝星丧尸一次最多只能冲上两三只，但数量众多，总有弹尽粮绝那一刻。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只听夏一诺叫道：“糟糕，我子弹打光了。” 林志拿出两个弹匣，塞给夏一诺：“节约着用。”顿了顿，“记得留一颗给自己。” 地上都是蓝星丧尸的尸体，后面的丧尸就将尸体拖出，以方便进攻，它们眼睛中开始渗出蓝色的液体，凶性也是越来越盛。 夏一诺明知无幸，心中反而平静下来，对林志说道：“王帝下来的目的，是为了救张冰和得到不死之身的方法，我下来是为了找端木丽给妹妹报仇，可你下来，又是为了什么？” 第532章 护身符 林志道：“不为什么，因为你下来了，所以我就下来了。” 夏一诺心中一阵感动，柔声道：“你竟是这样在乎我吗？” 林志说：“我这人比较多情，说不好听一些就是花心，不过我跟谁在一起的时候，又都是一心一意对她好。” 夏一诺微微一笑：“你实话实说，虽然不止只对我一个人这样，我心里也挺满足的。” 林志道：“现在也没有说谎的必要了，不过如果能重头再来，我将只会爱你一个人。” 夏一诺听林志真情流露，虽然身处险境，每时每刻都有死亡的危险，心里也是甜蜜蜜的。 王帝战到此时，也心知绝无活着救出张冰的希望了，心中一酸，挺剑直扑蓝星尸群：“我杀光你们这帮史前怪物！” 林志连忙将他拦住，王帝收势不及，脚下一滑，双手张开往前扑倒，只听嗤一声轻响，手中的激光剑直刺入山壁。 王帝一呆，没想到激光剑刺进山壁竟如此毫不费力，抽出剑来，突然一声欢呼，只见有灯光从剑孔中透了进来。光线虽然暗弱，但众人都是眼前一亮。 林志在绝境中陡然看见了生的希望，大喜之下，一叠连声叫道：“快，快用你的剑刨一个洞出来！！！” 不用林志提醒，王帝已经开始砍刺打洞了，林志三人则继续抵挡，给王帝争取时间。 这时，只听身后“呃——”的一声，郑博文叫道：“不好，小赵尸变了！” 夏一诺回手一枪，爆头了小赵，心道：“小赵怎么会尸变？”随即反应过来，小赵给蓝星丧尸掐住脖子的时候，应该是抓破了皮，以至于尸毒进入了体内。 片刻功夫，王帝削出了一个洞口，林志心想：“如果是一个个钻出洞去，最后逃出的一两个人多半会给蓝星丧尸抓住。”对夏一诺和史强道，“我们往前冲杀过去，腾出一个缓冲地带。” 三人端着武器，并肩踏步上前，近距离爆头蓝星丧尸，山洞狭窄，后续蓝星丧尸潮水一般往前涌，顿时被卡住了。 林志让夏一诺先走，自己和史强又射杀了几只丧尸，这才钻出了洞口。 洞口外面是一条甬道，天棚上的灯光昏暗不明，左手方向看不见尽头，右边则有弯道，王帝往右边一指：“朝这边逃！” 一行人撒腿狂奔，转过弯道，接连经过两处十字交叉的路口，眼前一黑，前方已经没有光亮了。 黑暗之中，夏一诺突然道：“等等，郑老呢？” 史强“啊”的一声，连忙打开电筒，果然郑博文已经不见了踪影。情急之下一把抓住王帝：“郑老不是跟你先逃出来了吗？” “放手！”王帝推开史强，“别管什么郑老了，这老东西，也不见得是好人。” 史强大怒：“郑老一心拯救世界，怎么就不是好人了。” 王帝冷冷地说：“他要是好人，为什么指示手下从孤儿院拐带孤儿？” 史强铁青着脸，厉声说：“什么拐带？郑老只是将我们训练成战士，黑侠组织的每一名成员，都是孤儿。” 林志说：“别争了，快回去救郑老。” 王帝冷笑一声：“要去你去，我可不像你是个烂好人。” 林志说：“这不是烂好人，端木丽对郑老情有独钟，她不会杀郑老，投鼠忌器，郑老对我们来说就是护身符，离开郑老，我们只会死得更快。” 林志这下却是猜对了，端木丽要得到郑博文，就必须将他与林志等人分开，林志等人进入地下堡垒后的行踪，全在她的掌握之中。 她故意将一行人引入圣人墓，却没有料到王帝用激光剑挖洞，众人逃过了一劫。 而端木丽用脑波控制蓝星丧尸，也不会对郑博文下手。 此时，坐在监控显示器前的端木丽，见郑博文落后误入歧途，脸上不由露出了微笑。 王帝也是心思机敏之人，随即明白了其中的厉害关系，四人立马回头寻找郑博文，端木丽在屏幕上看见了，阴恻恻地道：“启动激光分隔门，放出夜魔！” 林志四人走到第二个十字交叉路口，突然“铮铮铮”的三声响，身后、前方和右边甬道口同时弹出三道光幕，史强一声惨叫，也是他运气糟糕透顶，光幕瞬间将他一只右脚脚掌，连脚带鞋，齐崭崭的切下了半边。 史强仰头便倒，林志一把将他扶住，见那光幕泛着淡蓝色的暗光，夏一诺抽出匕首，往那光幕上碰去，只听“苍啷”一声，匕首刀尖已被削断，夏一诺手上只剩半边刀刃。 王帝倒抽了口冷气，他手中的激光剑虽然削铁如泥，甚至能切割洞壁，可对有形无质的激光光幕，却是一点用处也没有。 林志道：“好啊，端木丽是在逼我们走这条路呀。” 到了这步田地，明知前方绝无好事，林志四人也不得不走，史强脚掌被激光切过，伤势虽然严重，却不流血，林志当下架起他一条手臂，扶着往前走。 王帝哼了一声，对林志说：“你这个人那里都好，就是心肠不够硬，他已经是个累赘了，你还要带上他？” 林志道：“一个人没有担当，只顾自己，难道你就能肯定，你永远不需要别人的帮助？” 史强对王帝怒目而视，王帝不屑地哼了一哼。 四人走出几十米，来到一个“丁”字口，直行甬道口被光幕屏蔽，只好向左转过甬道，眼前赫然开朗，只见一座大厅灯火通明，点着明晃晃的蜡烛。 林志走进大厅，见中间摆着一张巨大的圆桌，桌上灰尘寸积，围着圆桌一圈，有十二把高椅。 夏一诺拉开一张椅子，林志让史强先坐下休息，史强人很硬朗，直到此时，也没有大声叫痛。 夏一诺道：“这些蜡烛，好像是刚刚点亮的。” 王帝心想，这儿看起来就像一间会议室，端木丽把我们四个逼到这里，难道是想谈判不成。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端木丽现在占足了上风，她怎么会谈判呢？ 第533章 他们的历史 王帝四人在房间里左右环顾，都摸不清端木丽的意思，只听“铮”的一声响，一道光幕封闭了会议室的大门。 四人对视一眼，也不放在心上，反正就算在会议室外，也无地可去。夏一诺指着墙上一副大型绘画，说道：“这画儿倒有意思。” 林志走到画前，只见画面用简单的线条勾勒出一个蓝星女人的的轮廓，背景是夸张扭曲、具有立体和古典主义的战争场面。 蓝星女人神情憔悴，目光专注而严厉，好像有责备的意味。但她身后众多的背景人物，脸上却只有麻木，表现出一种“集体无意识”的状态。 背景中还有被炸成瓦砾的城市，以及无数的死难者，以蓝色、浅青、浅灰等暗色调，把战场的残酷具象化，聚集了残暴、痛苦、绝望、恐怖的全部意义。 “那是他们的历史……” 身后突然响起端木丽清脆的嗓音，林志四人吓了一大跳，回过头来，竟不知什么时候，端木丽已经坐在圆桌前了。 “你……你说什么？” 林志朝王帝使了个眼色，两人一左一右逼了过去，只要抓住端木丽，那无疑就占据了主动权，到时候要提什么条件，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端木丽看了看两人，神情依然镇定，说道：“我是说，蓝星人的文明，其实跟我们一样，一样的贪婪和残暴，翻看他们的历史，每一页都充满了斑驳的血泪。” “是吗？”王帝话一出口，一把抓向端木丽肩膀，林志同时出手，转向端木丽另一边肩膀。 下一秒钟，王帝和林志都愣住了，两人的手划过端木丽的身体，各自抓到了一把空气。 端木丽“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道：“这是全息影像，你们俩不知道吗？” 全息影像，林志和王帝当然知道，只是端木丽的影像，实在太过逼真，脸上纤毫毕现，就如同她真的就坐在桌前。 端木丽收起笑声，说道：“当然了，也难怪你们认错，蓝星人的文明毕竟领先我们太多了。” 林志耸了耸肩膀：“你把我们逼到这里，是想干什么？” 端木丽道：“你倒是爽快，那我就直说了，你们投降吧。” 林志说：“好呀。” 王帝却冷冷地道：“休想。” 林志朝王帝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说：“大丈夫能曲能伸，现在假意投降，找到机会再反抗也不迟。” 王帝说：“你别小瞧了端木丽，我们投降，她就要先给我们注射尸毒。” 端木丽说：“那是当然，否则你们投降后，又反我怎么办？其实你们也不用担心，只要是诚心诚意，我每隔三个月，都会给你们注射解药的。” 林志这才明白过来，说道：“哼，哪不成了你的奴隶了？” 端木丽说：“既然想保命，这就是你们唯一的出路。” 夏一诺一直没有说话，这时正色道：“我宁愿要一个自由的灵魂，也不要一个被禁锢的身体。” 端木丽冷笑一声：“哼哼，不要把话说得太满了，给你们三分钟时间考虑，时间一到，可别怪我无情。” 夏一诺说：“你无情，我们早就知道了，一个能杀死自己亲生女儿的女人，亲手女儿都下得了手，对别人就更无一丝怜悯了。哼，我倒想问问，你看见女儿心窝上插着一把刀，想哭哭不出来的时候，你良心真的一点都不痛吗？” 端木丽神色如常，并没有被夏一诺激怒，淡淡地道：“计时开始。”说完，她的影像凭空消失，而桌面中间部位朝两边分开，冉冉升起一个托盘，里面放着三支针水，一个设定了三分钟倒计时的钟表。 林志叫道：“喂喂，你别走，针水怎么只有三支呀？” 王帝哼了一声：“这还用问，史强脚掌被切掉了一半，对端木丽来说，就是一个废人了。” 林志点点头，大声说：“好吧，我们投降了，不过我这两天伤风感冒，针水可以晚几天再打吗？” 端木丽的声音在空旷的会议室回荡：“你想好了再说话。” 林志说：“我想好了。” 端木丽说：“没有，你没有想好，只是在撒谎敷衍我。” 林志说：“这你都听得出来？” 端木丽说：“从你的说话的语速，分贝，皮肤细微的温度变化，还有你脸上的神情，我能感应到你在撒谎。” 林志说：“嘿，你个老妖精，真他妈牛。”转头四顾，却没有发现会议室里有监控。心想奇怪了，她是怎么看见室内的一切的？ 空气安静了下来，只听得到钟表滴答滴答的单调声音，倒计时只剩下一分钟了。 史强突然道：“要不你们就答应她的要求吧，不管怎么说，至少还能活着。” 王帝哼了一声：“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史强叹了口气，说道：“你们三人也真有意思，性格不同，可都一样的倔强。” 林志道：“不是倔强，只是你想想，一旦注射药水，一辈子都得受端木丽控制了，那样的人生，很难想象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史强点了点头：“那倒也是，其实我就算没有受伤，也不会答应端木丽的。” 夏一诺瞧了瞧钟表：“只剩下十秒钟了，你们说，端木丽会这样对付我们？” 四个人的八只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钟表，心中都是呯呯乱跳，史强忍不住读道：“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随着计时归零，突然响起扎扎的声音，会议室右边的墙壁上，缓缓开了一道暗门。门内一团漆黑，黑黝黝的什么也看不见，好像整个世界，都被它吞没了。 林志端枪的双手微微颤抖，突然之间，门内黑影一闪，一“人”跳了出来。 只见它全身没有一根毛发，手臂、胸前的肌肉一块块隆起，苍白的皮肤下，青筋暴起，要说它是丧尸，可就算是快尸，也没有如此彪悍。 这怪物沉腰昂头，猛地里一声嘶吼——嗷！嘴巴张大到露出了后槽牙，双腿一弹，跳起了两米多高，扑向四人。 第534章 坦然一笑 林志等人早做好了准备，手中武器一起开火，突突突一阵乱枪，有三发子弹都打在怪物脑袋上，那脑袋像西瓜一般炸了开来。 四人松了口气，王帝哈哈大笑：“端木丽你这个老妖精，你放出来的是什么东西，这样不禁打？哈哈！” 端木丽声音响起：“一头夜魔自然不怎么样，可如果是十头，是一百头呢？” 林志倒抽了一口冷气，别说一百头，就是再来二三十头，也抵挡不住。猛听嚎叫声大作，无数夜魔顶着光光的脑袋，怒潮似的涌出门！ 这时候，四人身上所剩的子弹已经不多，王帝刷的一剑，将一头拦腰成两截，大叫：“封住门，夜魔冲出来，就更挡不住了！” 林志两只手抓住圆桌，嘿的一声，一张笨重的大圆桌，竟被他举了起来，朝着暗门猛冲过去，接连撞翻两头夜魔，抵住了大门。 夏一诺和史强同时开枪，将倒地的夜魔乱枪爆头，暗门一被封上，群魔由内向外，撞得厚实的桌板簌簌发抖，林志右手虽有惊人的力量，凭一人之力，却也抵挡不住。 王帝三人同时扑上，四人使出吃奶的力气，才勉强撑住，史强这一用力，脚掌切口处血如泉涌，颤声道：“我们撑得了一时，也撑不了一辈子呀！” 王帝想说：“哪有什么办法？”可他全身力气都使了出来，竟是连开口说话也办不到了。 时间一长，四人手脚越来越是酸麻，眼看这样下去，人人都难逃一死。 就在此时，天花板上突然响起窸窸窣窣的爬行声音，林志心中一寒：“又有怪物？”只听呯的一声，一块隔板掉下地来，洞中露出了一个人头。 王帝一见，顿时大喜过望，这人竟是石格生！！！ 石格生双眼骨碌碌一转，叫道：“帝哥，你果然在这里！” 王帝咬紧牙齿，不能开口招呼石格生，石格生垂下一根绳子，叫道：“帝哥，快爬到上面来。” 王帝一见绳子放下，就想抽身先走，林志叫道：“让夏一诺先走！” 王帝道：“谁先走还不是一样？” 林志哼一声：“不怕马王三只眼，就怕人怀两条心，你要一松手，我保证马上也松手。” 来自夜魔撞门的压力，一半由林志承担了下来，王帝心中也明白，林志一旦松手，自己还没有爬到天花板上，夜魔就冲进来了，只好朝夏一诺一努嘴，让她先撤。 夏一诺也知道现在不是谦让的时候，四个人中，除了史强脚上受伤，自己力气最小，似乎多自己不多，少自己不少，当下慢慢放手，奔过去抓住绳子往上爬。 会议室举高在五米左右，夏一诺用力爬到上面去后，王帝也抽身爬了上去，接连少了两个人的力量，林志只感压力陡增，用尽全身力气，也不知道能不能撑到让史强也逃得性命。 却听史强道：“林志，你……你先走。” 林志心中一惊，大是感动，说道：“开什么玩笑，你断了半边脚掌，怎么能撑得住？！” 史强道：“我……已经是……是个废人了，能救你一命，我很高兴。” 林志道：“你……” 史强道：“兄弟快走，只要记得明年这个时候，给我倒上一杯酒，我……我就心满意足了。” 林志心中一酸，差点流下泪来，要知道末日之中，人人只求自己活命，如史强这样舍身救人，当真少之又少，极少数的败类，甚至在明知自身没有活命的情况下，也要拉个人垫背。这样的败类，林志在尸变初期就曾经碰到过。 林志望了史强最后一眼，转身奔向绳子，史强身子前倾，咬紧了牙齿，双脚牢牢撑在地上，那只断了一半的脚掌，血流如注。 这时候，史强还能抵住群魔压力，已经不是身体的力量，而是精神的毅力！！！ 林志抓着绳子，蹭蹭蹭地往上爬，快到顶的时候，王帝和夏一诺伸手将他拉了上去，只听下面“轰”的一声，桌板终于被群魔撞飞。 群魔潮水一样涌了出来，两头夜魔各抓着史强一只手，嗷一声怪叫，一条胳膊硬生生被扯断，无数夜魔扑上来争抢撕咬，史强临死前，冲着天花板笑了一笑。 这笑容显得如此坦然，不带一丝恐惧和痛苦，也正因为如此，更加显得悲壮。林志眼中一热，流下泪来。 石格生道：“帝哥，跟我来。” 王帝沿着通风管道，跟着石格生往前爬，问道：“会议室里面没有监控，端木丽怎么能看见室内的一切。” 石格生道：“那是蓝星人的先进科技，叫做什么空间搬运，或者叫空间重叠，就好像把她所在的空间，搬运叠加到了你们所在的会议室，因此端木丽才能看见你们，并和你们说话，但又因为不是相同的空间，帝哥你虽然能看见她，却碰不到她。” 林志接口说：“这他妈说通俗一点，就是灵魂出窍呀。” 石格生说：“差不多的意思吧，我也是听欧阳复闲聊的时候，知道的，可也不是太明白。这和我们的视频通话一样的作用，但是要先进得多了，起码甩我们十几条街。” 林志说：“何止十几条街，起码甩了十几座城。” 通风管道幽暗无比，交叉连接口又多，但石格生转弯抹角，毫不迟疑，看来他对管道也侦查过多次了。 王帝道：“你看见张冰了吗？” 石格生回答说：“她应该在端木丽身边吧。”语气也不是太肯定。 王帝说：“能带我去端木丽那里吗？” 石格生说吓了一跳：“帝哥，你找她干什么？那个女魔头厉害得很。” 王帝说：“你别管，带我去就行了。” 石格生说：“去不了呀，核心区域的通风管道，和外围管道可不相通。” 王帝沉吟一会：“能带我们上到地面吗？”心想凭自己和石格生，再加上林志和夏一诺，也不是端木丽的对手，为今之计，只有重回月亮城，召集所有的觉醒者，再回来攻打地堡。 第535章 童年往事 石格生此时爬到管道一处十字交叉口，停下来说：“帝哥，我侦查了好久，基本上摸清了外围管道情况，也没有找到上去的路，不过……”他在右边管道壁上一拍，“这边我还没有钻进去探查过。” 王帝说：“管道交叉复杂，亏你记得清楚，好，我们就钻进去瞧瞧。” 王帝很少夸奖人，石格生精神一振，顿感全身充满了力量，说道：“好，我们现在就进去侦查。” 林志对王帝的为人有些鄙视，但见石格生对他如此忠心耿耿，也不禁不住佩服他掌控人心的能力，脑海中又浮现出史强临死前那坦然的笑容，心说史强你放心走吧，我林志绝对为你报仇。 四个人首尾相接，像一串蚂蚱一样爬进右边的通风管道，这条管道倒没有交叉点，但深邃幽长似乎没有尽头，四个人爬了许久，还是在管道中看不见一丝亮光。 又爬了好一会儿，夏一诺说：“到底还要爬多久呀？”林志听夏一诺气喘吁吁，显然已经疲惫不堪，便说道：“停下来休息一会吧。” 管道有半人来高，不能站立，只能坐下或者躺下，爬了这半天，肚子也饿了，四人便拿出背包里的食物和清水，吃喝起来。 地下堡垒庞大无比，石格生钻进管道侦查，往往需要很长的时间，因此自己也带得有食物和清水。 林志嘴里嚼着干粮，看了看表，说道：“这管道到底通到哪里？到现在我们已经爬了两个小时了。不如这样，等填饱肚子再爬一个小时，如果还没有到尽头，王帝，你就用激光剑削开管道，咱们跳下去再想办法。” 王帝含含糊糊地答应一声：“好吧。”又问石格生，“这座地下堡垒，到底有多大？” 石格生感叹道：“恐怕塔克拉玛干沙漠有多大，它就有多大。” 夏一诺笑了笑：“没有这么夸张吧？” 石格生道：“具体多大，我当然也不知道，很多地方我去不了，但就我们经常呆的地方，说有一个县城那样大，可是一点也没有夸张。” “真他妈不可思议！”林志道，“塔克拉玛干翻译成汉语，就是被淹没的城市，这座城市要真有沙漠这样的面积，那当真是空前绝后的壮观了。” 夏一诺说：“可惜我们看不到。” 四人说着话，填饱了肚子，继续在管道里爬行了一个小时依然没有到尽头，王帝就用激光剑切开管道，伸头往下一瞧，下面是一条前后看不见尽头的甬道。 他双手攀着管道，跳了下去，林志跟着跳下，夏一诺和石格生也跳了下来，只见甬道天棚上点着暗弱的灯光，昏昏噩噩的，令人能看清楚一切，又看不清楚一切。 在甬道里行走，就比爬行快了不少，这甬道长到变态，四人又走了十几个小时，中间休息了五六次，终于到了甬道尽头。 眼前是一道厚重的青石大门，一整条石柱当着门栓，门栓和大门上面，都雕刻着古怪的花纹。 王帝一挺激光剑，一剑劈断石柱，他这剑当真是切石如同豆腐，石柱直径在三十公分左右，就是用切割机来切，只怕也有耗上七八分钟，却被激光剑一剑削断。 青石大门朝内开，两扇门上都有一个开门的凹槽，石格生卯足了劲儿，涨得脸红脖子粗，石门依然纹丝不动。 王帝道：“让林志来吧，他力气可比我们大得多了。”心中奇怪，“林志这家伙，他身上的巨力是从哪里来的？” 林志握着凹槽，嘿的一声，将一扇石门拉了开来，突然之间，无数的石沙铺天盖地涌了进来，夏一诺“哎呀”一声，急道：“快退！” 四人转身就逃，石格生慢了一步，顿时被沙子埋在了下面，只有半个脑袋露了出来。好在一泄之后，再无沙子涌入，石格生才幸免了灭顶之灾，但也吓得脸无人色。 王帝刨开沙子，将石格生拖了出来，只见沙子垮塌成一条长长的斜坡，抬头能看见外面蓝色的夜空下，点点星光璀璨夺目。 林志手脚并用，爬出斜坡，沙漠的夜风呜呜吹过，刮到脸上凉丝丝的，不由精神一振，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之间百感交集，恍如隔世为人。 王帝道：“我们是天黑的时候下到地下堡垒的，现在天又黑了，已经过去了一天一夜。”回头望了望爬出来的石门，续道，“这个地下堡垒真他妈大。” 林志道：“大半夜的也找不到地方去，外面风大，还得进去过了今晚，明天再找路去月亮城。” 王帝道：“说得是。”又下了沙坡，进入石门，在沙堆上躺了下来，石格生也跟着下去了。 林志本也要进甬道避风，却见夏一诺在沙地上坐了下来，抬头望着天鹅绒一般的夜空，怔怔发呆。 林志走过去，和她并肩坐下，柔声道：“怎么了？” 夏一诺眼圈一红，眼泪扑簌簌地掉落下来，语音里带着哭声：“我……想我妹妹了。” 林志轻声安慰：“她死去的时候脑子清醒，认出了你是她的姐姐，总强过临死还是昏昏噩噩的好。” 夏一诺“嗯”了一声，把头靠在林志宽厚的肩膀上，说道：“我和妹妹从小就很亲密，我们九岁那年，她有一次考试得了第一，放学的路上，她见我闷闷不乐的样子，就把奖状给我，说：‘姐姐给你，爸爸妈妈要问起，我就说奖状是你的，是老师分不清楚我俩，写错了名字。’” “我嘟起嘴巴，对她说：‘我才不稀罕呢。我以后好好学习，林智老师也会发给我奖状。’” 林志说：“你们老师和我同名？” 夏一诺说：“只是音同，她是智慧的‘智’字。”顿了顿，继续说，“妹妹见我还是闷闷不乐，她也阴郁起来，下午放学的时候，她就用压岁钱在学校门口买了一株樱草花送给我。” 林志一笑说：“你这个当姐姐的真不像个姐姐。” 第536章 重回月亮城 “是呀，小时候倒是妹妹让着我多一点。”夏一诺含笑道，“我们姐妹俩就把樱草花种在窗前，以为是樱草花，其实不是的，长大了，才知道是一棵紫荆树。” 林志听到这里，会心一笑。 夏一诺说：“第二年，紫荆树没有发芽，妹妹叹息了一会儿，依然给紫荆树浇水，第三年，紫荆树却又长叶子了，而且很茂盛。” “妹妹高兴了很多天，浇水更勤了，可惜再过一年，我们却搬家了，时间一长，都忘记了那棵树。” “后来，我和妹妹高中毕业，考上了大学，有一年暑假，姐妹俩路过老屋，却见那棵紫荆树已经长得很高了，紫红的花瓣露出了墙头。” “我和妹妹正感叹，小时候的邻居周爷爷认出了我们，他笑呵呵地说，你们原来住的房子搬进了小两口，他们有个一岁多的女孩儿，女孩儿很可爱，老爱瞪着窗户外的紫荆树笑咧。” 夏一诺说到这里，脸上满是喜悦之情，说道：“有一天那个女孩儿长大了，我想她会想起童年的事，想起妈妈，想起那棵挂满紫色花瓣的紫荆树，但她不会知道，紫荆树是谁种的，是怎么种的。” 林志静静地听着夏一诺讲述她和妹妹童年的往事，林志也不会知道，夏一诺这段看似平常的童年往事，日后将决定一件大事。 第二天一早，四人草草填饱肚子，爬到一座高高的沙丘上寻找出路，突然间都睁大了眼睛，原来月亮城就在沙丘底下不到两里。 王帝惊道：“我在沙漠晃悠了那么长的时间，原来精绝古城距离月亮城的直线距离，竟然这样短！” 林志道：“也不短了，不算在管道里爬行的距离，光是在甬道中步行的路程，按普通的步行速度，五六十公里也是有的。” 石格生性子急，早顺着沙坡先滑了下去，林志三人跟着滑下，步行了十几分钟，先到了城外的大院前。 经过两道院门，进入院内，石格生叫道：“有人吗？快出来，你们的救世主回来了！”一团死寂之中，二楼一扇窗户突然被人推开，刘力的脑袋伸了出来：“救世主，你回来了！老天，我就知道你会回来！” 他激动无比，蹬蹬蹬地奔下楼来：“救世主，我，我……终于等到你了。” 王帝道：“其他人呢？” 刘力说：“他们，他们以为你丢下他们不管了，都走了。” 王帝说：“你为什么不走？” 刘力说：“因为我相信你一定会回来。救世主，你渴了吧？我给你拿水去。”说完，拿起靠在墙下的一把铁锹，一溜烟的奔到大院左边的角落，刨起沙土来。 林志和夏一诺瞧得莫名其妙，两人对望一眼，夏一诺指着自己的头，轻声说：“他不会这里出问题了吧？” 林志揶揄道：“喂喂，老兄，你是准备现挖井是不是？” 刘力不答，两手握着铁锹继续上下翻飞，刨了一会儿，弯腰抽开了一块木板。 林志走过去，“嘿”的一声：“老兄，原来你是属老鼠的呀。”只见沙坑之中，藏着十七八个大木箱子。 刘力打开一个箱子，里面满满的都是一瓶瓶的水，他拿起一瓶，双手递给王帝。 王帝很是好笑，说道：“你哪来的这么多水？” 刘力脸上一红，忸怩道：“都是以前大家上贡给你的，我……我这个人有些贪心，就，就藏了一点。” 王帝道：“十几个大木箱，你可不是只有一点贪心哦。” 刘力连忙说：“救世主，我也是担心哪一天没有人进贡了，先给你准备着。还有火腿、饼干、大米这些食物呢。” 林志又是吃惊，又是好笑，跳进沙坑，揭开一个箱子，不由一愣：“你连钱也囤积？”只见木箱之中，满满当当都是成捆的钞票。 刘力很是不好意思，讪讪地说：“我从小就是个财迷，明明知道钱其实已经毫无用处了，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要埋起来。唉，我这是有强迫症呀。”说到后来苦起了脸，“其实你们不知道，我有多痛苦。” 林志哈哈大笑：“你在别的地方，也埋了钱是不是？” 刘力说：“我没有给天启那帮混蛋抓来的时候，在很多城市都埋了钱。” 林志更加好笑：“我先不说钱还有用没用，你埋了那么多地儿，每个埋钱的地方你都能记住吗？” 刘力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的笔记本来，有些尴尬地说：“我哪儿记得住呀？都画在图上呢。” 林志记过笔记本，随便翻了几页，笑着说：“嚯，大江南边你都埋遍了，有上百处吧？” 刘力说：“还没有上百，加在一起，总共99个埋藏点。” 夏一诺笑了起来：“你竟然记得这么清楚。” 林志跟着哈哈大笑，王帝则阴沉着脸，从林志手里抢过笔记本，对刘力说：“你这个人真是莫名其妙，我没收了。” 刘力一听之下，反而喜笑颜开，说道：“救世主，你没收了最好，省得我这强迫症的毛病，总是在犯。” 王帝哼了一声：“我一天两夜没有睡了，你放哨，我要好好睡一觉。”说完，竟丢下林志和夏一诺，自顾上楼休息去了。 林志笑了笑，知道自己嘲弄刘力，让王帝觉得很没有面子，对夏一诺说：“我们也去睡觉去。” 林志醒来，已经是下午三点，他打了个哈欠，点上一根烟，赖在床上享受这难得的轻松时光。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托托托，林志道：“谁？” 夏一诺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是我，我还以为打扰你睡觉了呢。” 林志起身打开门：“我也刚刚醒。” 夏一诺说：“王帝要进城了，让我上来叫你一声。” 林志说：“好。”背起背包，和夏一诺并肩下了楼，见王帝、石格生、刘力三人已经收拾妥当，就等着自己下楼了。 林志抽开刘力藏食物的盖板，把自己和夏一诺的背包都装满了，五个人才出了大院，朝月亮城走去。 第537章 我是王帝 林志和夏一诺都很疑惑，在这片寸草不生的沙漠里，蓝星人的科技到底有多么的发达，才能让端木丽建起了这样一座宏伟的城市。 这座城市一定是在末日发生后才存在的，否则在资讯发达的末日前，林志和夏一诺不可能不有所耳闻。 进入城区以后，空旷的马路上看不见一个人影，两边的店面都是一片大火烧过的焦痕，走过了四条街道，来到一个十字路口，才在右边马路的街尾，看到了两只丧尸的身影。 死人尸变后，视力大大削弱，街尾丧尸也没有发现这边有活人。 一行人穿过路口，忽听路边响起一声微弱的声音：“救救我，求求你们……救救我……” 夏一诺转头看去，只见服装店里倒着一个奄奄一息的女孩，女孩嘴唇干裂，脸有菜色，看来没吃没喝，已经好几天了。 夏一诺连忙走进服装店，拿出一根火腿肠和清水，喂这女孩吃喝。只听王帝冷冷地说：“让她饿死得了，你自身难保，发什么善心？真是莫名其妙！” 夏一诺怒视王帝：“你这个人的心肠，怎么就这样冷血呢？” 王帝说：“不是我冷血，这就是事实，你让她吃饱了一顿，只不过在延续她的痛苦。” 夏一诺不屑地说：“你有没有听过老祖宗留下来的一句话？” 王帝嘴角挂着一丝嘲弄，没有说话。 夏一诺说：“不因善小而不为，不因恶小而为之。” 王帝声音依然冰冷地说：“等你饿了三顿没饭吃，再给我讲这些大道理好了。哼，你和林志也许还不知道，月亮城所有的饭店和超市，凡是有食物的地方，都给端木丽一把火烧光了。” 林志冷笑一声：“既然是这样，那省下三瓜两枣，又顶得了什么？” 就在此时，城市中心突然枪声大作，刺破了月亮城死一般的寂静，王帝和林志对视一眼，不约而同都说：“快，过去看看。” 五人快步走向城市中心，夏一诺临走时，又留下了两瓶水、一袋麦片给那快要饿死的女孩。心想王帝虽然冷血，但他说的话也并非不无道理。 末日之残酷就在于此，你救了别人，说不定就饿死了自己，可眼睁睁地看着不救，人毕竟是高等动物，刻在基因里“物伤同类”之心，又会令你矛盾和纠结，岂是一句“圣母心”就能概括的？ 王帝五人穿街过巷，来到市中心的月亮广场，藏在一排花池后。只见有两帮人隔着广场中心巨型的月亮雕像，正在互相对射厮杀。 王帝皱眉道：“这些人是活得腻烦了？也不怕引来丧尸？” 月亮城崩溃后，大概有四千多人死后尸变，成为了丧尸。 这四千多丧尸约有三成，昏昏噩噩地走出了月亮城。 剩下的七成丧尸散布在月亮城中，虽说极不容易撞到，林志等人进城以后，就只在街尾看到过两只，但如此枪声大作，不容置疑将招惹来意想不到的凶险。 王帝观察了一下交战双方的火力，低声和林志商量，说道：“左边这伙人人多枪多，大概六七十个，不如我们帮着他们，消灭右边那帮人……” 林志说：“然后再想办法吞了人多的队伍？” 王帝“嘿”一声说：“咱们这是第一次意见相同。” 林志说：“你他妈真够阴的。” 王帝说：“你也不见得好到哪里。” 夏一诺说：“为什么非得要消灭一方，两边都拉拢不好吗？” 王帝目光瞧向石格生和刘力，话却是对夏一诺说的：“你是第一天面对末世？”顿了顿，“石头，你和刘力从那边绕过去，先杀了那个人，看见没？就是穿蓝色夹克的家伙，他好像是那伙人的头。” 石格生点头答应，刘力却是脸色苍白，嘴唇发抖。 王帝沉声道：“你怎么了？” 刘力说：“我……不杀人，救世主求你了，不要让我杀人。” 王帝说：“你活到今天，没有杀过人？” 刘力说：“没有，我从来没有杀过人。我……我只杀过丧尸。” 王帝说：“那还不简单，杀人和杀丧尸差不多。” 刘力说：“可人是活的，怎么……怎么能下得去手呀？你别逼我，我……我不想当杀人凶手。” 王帝说：“好吧，我教你个杀人秘诀，保管你下得了手。” 刘力哭丧着脸：“什……什么秘诀？” 王帝冷冷地说：“杀人的秘诀，就是怀着巨大的偏见，当机立断！” 刘力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心说：“我和他们无冤无仇，甚至根本不认识，偏见却从何而来？” 王帝说：“你不去杀了他，我就要杀了你，他活着，你就得死，这就是偏见从哪里来的。”说到最后，在刘力肩膀上重重一拍，“快去！不是他死，就是你亡！” 刘力虽然贪财，人又怕死，但却没有丢掉基本的人性，他被王帝逼得退无可退，突然一下跳起，转身就逃。 这一下，刘力顿时暴露，左边强势的一方立即有人朝他开枪，刘力背心中了一梭子，登时一命呜呼。 林志端枪还击，王帝连忙阻止：“别，我正要拉拢这帮人。”心头闪过一丝疑惑，“林志不会因为刘力，就强弱不分吧？” 林志道：“他们就是天王老子，我也要和他们对着干！”猛地吼了一嗓子，“陈七，我来帮你了。” 原来林志刚刚看清楚，右边弱势的这一方，那穿蓝色夹克的人，正是陈七！以林志和陈七的生死之交，他当然要帮他了。 王帝万万没有想到，竟在这里碰上陈七，如意算盘落空，也只好随着开枪射击。 夏一诺、石格生也跟着开枪，这伙人虽在数量上占了优势，但被前后夹击，登时打死了十几个，其余的人惊慌失措，顿时溃不成军。 王帝趁机诱降，大声叫道：“不想死的，立马抛枪投降！” 对方一人躲在雕塑后，破口骂道：“你他妈算哪一根葱，让我投降你？！” 王帝大声说：“我是王帝！”语气中透出凌人的霸气。 第538章 两帮人马打起来了 这人“啊”的一声：“你是王帝？” 王帝听出是苏逸轩的声音，心想我正要找你，问问你小子怎么得到的激光剑，只听对面一通欢呼，七八个人大叫：“救世主，我们的救世主回来了！” 王帝大声说：“周全，是你们吗？” 周全大声答应：“是我，是我，还有张雨馨他们也在。” 原来王帝带着赵兵、方丽、安娜三人走后，周全等留在大院里的二十几人群龙无首，便加入了苏逸轩的队伍。 王帝大喜，心说真是天赐良机，叫道：“大家听我命令，抓住苏逸轩！” 这时，也有丧尸被震天的枪声惊动，陆陆续续来到广场，见人就咬。 三方人马交战之间，还得提防这些吃人的家伙。 周全那边一反，苏逸轩所部更是乱成了一团糟，枪声、哭声、咒骂声，夹杂着阵阵尸嚎，只见广场西头，乱糟糟地又涌出一大群丧尸，少说也有上百只。 苏逸轩大叫：“先杀丧尸，先杀丧尸！” 广场上人喊马嘶，越发乱了，林志见苏逸轩露出半个身子，恼恨他在苍狼县的时候为了抢夺激光剑，对夏一诺下了狠手，照着他脑袋就是一梭子。 苏逸轩一声惨叫，中枪倒地，广场上的人发一声喊，大队尸群越逼越近，再也顾不得相互残杀，都把枪口对准了活死人。 群尸面目狰狞，抢钱似的直扑过来，一男一女躲闪不及，顿时被群尸扑倒在地，那男的一声惨叫，脸颊上的肉，已被血淋淋地咬下一大块来。 群尸如同鬣狗，狠扑猛咬，众人听着这一男一女大声惨叫，男的叫出女人的声音，女的叫出了男人的声音，不由都心中发毛，背上全是冷汗。 这期间，还有丧尸四面八方赶到广场，抓住活人撕成碎片，肠子心肝，断手断脚，血淋淋的丢了一地。 林志眼见尸群数量越来越多，各自为战都将难逃一死，一步跳上花池，振臂大呼：“所有人听着，都朝我这边靠拢！” 大伙虽然不认识林志，但听到声音中自有一股威严之意，更加上此时正缺一头领头羊，不约而同，纷纷朝他聚拢过来。 众人合在一起，相互之间交替掩护，火力立马大大增加。丧尸虽然凶残，一时之间还能抵挡得住。 林志指着广场边上一栋高楼：“大家边打边退，女人先走，男人掩护！” 这时，前一刻还在仇杀的人，都成了彼此护持的战友，在男人们的掩护下，女人退向高楼。 陈七越过众人，冲到林志跟前，一把将他抱住：“兄弟，我想死你了！”又抱了抱夏一诺，“看见你还活着，我就放心了。” 林志道：“高珊呢？她和你在一起的是不是？” 陈七眼睛一红，黯然道：“高珊没了。” 林志心中一痛，熟识的人又死去一个。 在这冰冷的末日，每天都有人死亡，有的知道姓名，有的连姓名也不知道，不过匆匆一过客，但不管心也熬得如何麻木，听到曾经患难与共的同伴死讯，毕竟感受不同。 眼见丧尸龇牙咧嘴，白森森的牙齿在太阳下泛着渗人的寒光，一窝蜂地紧逼不舍，林志也无暇多问高珊是怎么死的，催促陈七和夏一诺：“快撤！快撤！” 话音刚落，三只丧尸接连逼了过来，浓浓的尸臭，直钻鼻子，林志用力一拳，将一只丧尸打得倒飞出去。 陈七两个点射，干掉其余两只，吃惊地说：“嚯，你是钢铁侠变身是不是？！” 忽听一声尖叫，从群尸中间传了过来，林志一呆，全身犹如电流一下窜过，惊道：“肖梦婷！” 林志自从在阴山和肖梦婷分开后，就一直再也没有见到过她，他虽然喜爱的女孩子多，多情任性，但和每一个女孩子在一起的时候，都是真心诚意对待，这时一听出是肖梦婷的声音，不要命地就冲入了尸群。 陈七和夏一诺吃了一惊，齐声叫道：“危险！林志你疯了！” 林志在地下堡垒的时候，与夜魔一战，所带的子弹已经耗去了大半，再经过刚才的战斗，枪里也没有几颗子弹了。 但他救人心切，凭着右手惊人的力量，狠砸猛打，接连干掉丧尸，只见月亮雕塑前面，七八只丧尸逼住了肖梦婷，情况岌岌可危。 肖梦婷披头散发，狼狈不堪，身上脸上都是点点血迹。 她和安立哲等人被天启组织抓到月亮城以后，即被洗去记忆，直到月亮城崩溃，才恢复了本身的记忆，可身边再也看不见认识的人，也不知道安立哲他们还活没活着。 一天在寻找物资时，肖梦婷碰到苏逸轩一伙人，便加入了他们。 她在林志刚刚现身的时候，便认出了林志，但双方正在交火，也无法相认，其后局势愈发混乱，丧尸不断涌来广场，更是无法走近相见了。 林志直奔过去，抓住一只丧尸后颈，直贯了出去，接连摔开两只丧尸，只听身后枪响，回头一看，原来陈七和夏一诺放心不下，两人也紧随其后，杀过来了。 四个人聚在一起，只见王帝已率众退入高楼，门前人头攒动，黑压压的都是丧尸，目测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陈七指着广场西边一栋不起眼的小楼：“去那儿！” 肖梦婷一握着林志的手，不由百感交集，全身的力气，一下就不知道去了哪里。 林志揽着她的腰，半扶半抱，陈七和夏一诺在两边掩护，四人逃进小楼，夏一诺“咦”的一下：“怎么到处都是吃的？”只见饼干、罐头、袋装绿豆、火腿等食物散落一地。 陈七解释说：“这房子下面有个地下室，是座食品仓库，被苏逸轩的人无意中发现，我要求分三分之一，苏逸轩不答应，双方就打了起来。” 夏一诺忍住笑道：“七哥，你也太霸道了，人家先发现的，为什么要分给你？” 陈七说：“整个月亮城都找不到什么吃的东西了，他不分，难道看着我们活活饿死？” 第539章 肖梦婷之死 林志把肖梦婷扶到沙发上坐下，心痛地说：“你还好吧？” 肖梦婷怔怔地瞧着林志，突然抬起手来，啪的一声，抽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 夏一诺一愣：“你干嘛打人？” 肖梦婷“哇”的一声，扑进林志怀里：“这么长时间了，你去哪儿了？你……你把我忘的干干净净了是不是？” 林志抱着肖梦婷，脸上火辣辣的，这一耳光抽得有多狠，就说明肖梦婷有多挂念他。 肖梦婷抽抽泣泣地说：“我……我好后悔，在阴山基地的时候，没有和你一起走。” 林志说：“我们不又在一起了？” 肖梦婷拉着林志的双手，泪水流过不停，哭着说：“可是，可是我活不长了。” 林志抖了抖，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别说傻话。” 肖梦婷挽起袖子：“我被咬了。”只见肖梦婷右手臂上一圈牙印，深入肌理，直达骨头。 林志脸色大变，一颗心不由碎成了十七八瓣，陈七和夏一诺也不禁恻然。想要安慰肖梦婷，却不知道怎么开口。在生死面前，任何语言都那样苍白。 肖梦婷黯然一笑，看着三人说：“死就死吧，我只希望你，还有七哥和夏一诺，都能好好地活着。”说这话时，显得很是吃力，显然尸毒已经开始发作了。 林志猛地想起一事，大声说：“你也许死不了……” 肖梦婷笑容惨淡，幽幽地说：“我从来没有看见过谁被丧尸咬伤了，还能活下来的，林志，你不用安慰了，我死之前能再见你一面，已经很满足了。” 林志将食指伸进嘴里，用力一咬，鲜血立刻涌了出来，说道：“我没有骗你，我对尸毒免疫，你喝了我的血，说不定也能解毒。” 肖梦婷不可置信地瞧着林志，眼神中都是“不可能吧？”的神色。 林志道：“来不及解释了，你快吸，你快吸！” 林志自从拥有了“上帝之手”，也亲身体验过，自己确实能对尸毒免疫，但能不能救别的人，他其实心中也没有底。 肖梦婷将信将疑，轻轻吸了一口，林志急道：“你大口吸呀！” 林志目不转睛地瞧着肖梦婷，见随着自己的血液进入肖梦婷的身体，她白得吓人的肌肤竟渐渐有了红晕，陈七轻声道：“太好了，好像有用。” 就在此时，情况突然急转直下，夏一诺指着肖梦婷：“她……她……你们看她的头发。” 林志一颗心直沉谷底，只见肖梦婷的头发大把大把往下脱，不仅仅头发，眉毛也开始脱落，片刻功夫，掉得一根不剩。 夏一诺抓着林志的手臂，一步步将他往后拉，颤声道：“夜魔！她，她变成夜魔了！” 窗外红日当空，阳光普照，林志却感觉身上一阵阵发冷，完全弄不明白，自己好好的没事，为什么肖梦婷吸了自己的血液后，竟然变成了夜魔？ “杀——了——我——”肖梦婷大张着嘴，每一个字都吐得如此艰难，下一秒钟，她猛地一跃而起，离地一人多高，恶狠狠地扑向林志三人。 一道阳光照进屋内，无数细微的灰尘在光束里跳舞，上帝仿佛在这一刻按下了延时键，肖梦婷的身子在半空中缓缓滑过，触到阳光的时候，她前伸的双臂快速碳化、变得焦黑，跟着是脑袋，接着是脖子，身上凡是没有衣服遮挡的地方，都变成了焦炭！ 啪！！！ 肖梦婷重重摔在地上，碳化的双手和脑袋碎成了一片黑乎乎的残渣，如果不是亲眼看见，林志三人简直是不可置信。 夏一诺一声尖叫：“我知道了，端木丽为什么管那些怪物叫做夜魔了，原来……原来它们见不得光，只能……只能躲在黑暗里。” 林志只感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咕咚一下倒在地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夏一诺焦急的脸。屋里光线昏暗，桌上点着一根蜡烛。 夏一诺吁了一口气：“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 林志侧过头来，陈七蹲在地上正抽着闷烟。肖梦婷的尸体却不见了，唯有地上还能看见一些黑漆的粉末，虽不起眼，但在林志看出来，却是触目惊心。 夏一诺仿佛明白林志的心思，轻声道：“七哥把她的尸体扛到后院埋了。” 陈七抬起头来，把还剩半截的香烟塞到林志嘴里：“抽两口吧……其实……”脸上神情不定，欲言又止。 林志深深吸了一口，吐出来的烟雾竟没有多少，声音低沉地道：“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我扛得住。” 陈七道：“……其实我觉得，与其不人不鬼地活着，不如死了的好。” 林志点点头：“扶我去看看。” 陈七和夏一诺对望一眼，扶起林志，一人架着他的一只手臂，来到后院。 后面是个不大的院子，紫红色的蔷薇爬满了三面院墙，中间搭了个花架，淡淡地月光照下来，地上隆起一堆新土。 林志深吸一口气，泪水又掉了下来，在坟前坐下，半响不说一个字。 夏一诺担心地瞧着他，又看了看陈七，陈七摇头道：“咱俩先进屋，让他静一静。” 夏一诺说：“可……” 陈七说：“放心，他顶得住。” 夏陈两人进去后，林志望着一地斑驳的花影，如同放电影一样，与肖梦婷在一起的时光又在脑海中一幕幕滑过。 他捡起地上一块木片，咬破指尖，写下了“肖梦婷”三个字，插在坟前，咬牙切齿地说：“血债还得血来偿！” 就在此时，前屋传来王帝满含威胁的声音：“陈七我告诉你，全部都得归我！” 林志心中一凛，一下站起。 …… 王帝率众退入高楼，立即让人关上大门，两名落后的男子扑到玻璃门上，因恐惧而极度扭曲的脸紧紧贴着玻璃，大声叫道：“快开门，快开门！放我们进去！” 周全脸色发青：“救世主，开不开门？” 王帝哼一声：“你不要命了？” 第540章 我干什么要听你的 隔着两道夹层钢化玻璃，便是生死两重天，尸群乌泱泱地追到大门前，落后的两名男子逃无可逃，转眼间被丧尸咬断脖子，鲜血溅得玻璃门一塌糊涂。 群尸怒潮一样冲击大门，钢化的夹层玻璃也抵受不住了，只听呲喇一声，外层玻璃炸开了一条缝，裂缝如蛇一样快速延展，众人栗然畏惧，刺耳的声音挑拨着每个人绷紧的神经。 “快逃呀！” 不知谁大叫一声，人群呼啦啦地往楼上逃。 此时，逃进大楼的幸运儿大约还有五六十名，都争先恐后往楼上奔，王帝在一团混乱之中，忽而看见方智羽的身影在楼梯转角平台一闪而过，心中大喜：“石格生、周全。快跟上那人。” 精绝古城地下的堡垒机关复杂，尤其那激光幕门更是叼得一批，王帝要打败端木丽，就必须得到方智羽的帮助。 三人紧追上去，只听身后“轰”的一声，两扇玻璃大门垮塌在地，尸群张牙舞爪，黑压压地涌了进来。 人们哭爹喊娘，争先恐后往楼上逃，推搡挤压间，三名女子跌倒在地，瞬间便被尸群洪水般的淹没了。 王帝一口气追到七楼，身边已经没有多少人了，落后的人群要么被丧尸抓住，一命呜呼，要么躲进了下面楼层的房间。 他推开身前两人，只见方智羽在长廊上一阵狂奔，逃进了一间房子，叫道：“快跟上！”不听石格生和周全答应，回头一看，两人也不见了影踪。 王帝也顾不上两人了，奔到门前，用手一推，方智羽却已从里面锁上了门。 “方智羽，快开门！”王帝拍门叫道，“是我王帝。” 门内没有任何动静，王帝再要拍门，却听楼梯口尸嚎声声，活死人已经追上来了。 王帝拍门的手僵在半空，一步步往后退，长廊两边都是门对门的房间，采光很差，就是大白天也昏暗不明，只要不大声叫喊，这些吃人的家伙应该看不见自己。 只见追上来的这群丧尸数量不多，大概四五十只，它们嗜血的欲望加上亢奋的神经，使得嚎叫声竟也带着了兴奋的意味。 和王帝一起逃上来的十几个人已经上楼躲避，整个七层楼除了尸嚎声，再也听不到其他声音了。 七八只丧尸朝王帝这边奔来，它们并没有发现王帝，只是亢奋的神经安静不下来。 王帝大骇，扶着墙壁的左手一滑，已摸到了一扇门，试探着一推，不由暗叫了一声侥幸，这扇门虚掩着，并没有上锁。 他一步退进门内，随即关上，只听那七八只丧尸奔过门前，又调头奔向了楼梯口那边。刚才要是再迟一秒两秒，就被丧尸发现了。 王帝长长松了口大气，这才感到背上全是冷汗，环视屋内，屋里拉着窗帘，光线比走廊上还要暗弱。 突然之间，王帝头发刷一下立了起来，只见一双阴毒的眼睛，正死死盯着自己看。 他一惊之下，随即发现，这双眼睛安在一个头颅上，头颅端端正正地摆在办公桌上，没了身体，只是一个头颅，否则自己刚进来的时候，还不被从后面偷袭，一口咬断脖子？ “他妈吓了我一跳。” 王帝抬头一脚，将头颅踢下桌子，看着骨碌碌地滚到了墙角，只要威胁不到自己安全，就随它一直躺在那里吧。 他拉开窗帘，伸头一看，隔壁房间的窗户离得很近，于是跳上窗台，两手抓紧窗沿，攀了过去。 王帝跳进窗户，只见方智羽缩在墙角，便没有好气地说：“刚才我拍门，你干什么不开？” 方智羽脸色苍白，结结巴巴地说：“你……拍门了？我，我没有……听到呀。” 王帝知道他是太过紧张，以至于听而不闻，说道：“你们两帮人怎么打起来的？” 方智羽说：“哪两帮人？” 王帝见他失魂落魄的模样，说道：“你是真给吓糊涂了，你说还有哪两帮人？” 方智羽说：“哦，还不是为了一口吃的。” 当下把苏逸轩的手下无意中发现小楼地下室的食品库房，陈七要求分上三分之一的食物，苏逸轩不答应，两边因此发生枪战的情况说了一遍。 王帝道：“就为了一口吃的，招惹来了半个城市的丧尸，呵呵，差点大家都没命。”心中盘算，怎么把那些食物都占为己有。 方智羽道：“是呀，谁说不是呢？对了，林志怎么会和你在一起？” 王帝道：“先不说他，现在一栋楼都是丧尸，我们得等到晚上再出去。” 方智羽说：“我干什么要听你的？藏在这里不好吗？” 王帝冷冷地道：“你最好听，我是为你好。”说着拿过一张椅子，坐在窗前。只见广场上横七竖八的尸体之中，颤巍巍地爬起来了一人。 “是苏逸轩？”王帝“咦”了一声，“这小子倒命大，没有被打死。好吧，我再补你一枪。”举枪瞄准，呯的一枪，子弹擦着苏逸轩的脑袋飞过，打得水泥路面石屑飞溅，留下了一个白惨惨的坑。 苏逸轩吓了一跳，捂着耳朵，这一枪虽然没有正中他的脑袋，却打掉了他的半边耳朵。 他被林志开枪击中肩膀，见周全等人反了，便明智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地装死，竟也因此保全了性命。既没有人再朝他开枪，也没有被丧尸发现。 王帝首发没有命中要害，也就罢手，门外走廊还有丧尸，再开枪，丧尸就有可能听出枪声是从那扇门内传出来的，一旦冲进来，那就因小失大了。 只见苏逸轩踉踉跄跄，穿过广场，消失在一栋高楼后面。 时间慢慢过去，天色渐渐昏暗，王帝站起来，对方智羽说：“走，去你说的那栋小楼。” 方智羽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你疯了？外面还有丧尸。” 王帝道：“怕什么，黑咕隆咚的，丧尸也看不见你。” 方智羽说什么也不答应，王帝沉声道：“好吧，你要不走，我就在房间里生一堆火，再把门打开，看你走不走。” 第541章 火是我放的 方智羽心知王帝说得出做得到，是个狠角色，只好骂骂咧咧站起来：“跟着你这个混蛋，真他妈倒霉，只怕有九条命也不够死的。” 王帝一笑：“知道就好。”铮一下启动激光剑，轻轻将门打开一条缝，门外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一声尸嚎远远传来，在这狭长的走廊中，显得悠长而阴森。 他定了定神，将门又敞开一尺，闪身出去，激光剑发出的暗蓝色的幽光，勉强可以当作电筒使用。 方智羽战战兢兢跟在他后面，依然一个劲儿的在肚子里骂娘：“操，跟着你这个疯子，老子早晚得归西。” 王帝一步步走向楼梯口，猛地发现身前站着一道黑影，他抡起剑来，轻轻往前一送，毫不费力地就刺进丧尸后脑勺。 “你这东西挺厉害啊？！”方智羽轻声赞叹，“从哪儿弄来的？” 王帝怼道：“玩具店买的，他妈别出声，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两人来到楼梯口，蹑手蹑脚往下走，下了两层楼，影影绰绰又看见一道黑影。 王帝举剑正要砍下去，黑影突然道：“帝哥，是你？” 王帝松了口气，也听出是石格生的声音，低声道：“就你一个人？” 石格生回答说：“还有二十几个人在那边房间。我是出来找你的。” 王帝道：“都给我叫出来。” 石格生去了片刻，领着这二十几个人回来，其中有周全、张雨馨、于磊等人。 王帝问张雨馨：“你兄弟呢？” 张雨馨声音低落地回答：“救世主，他已经没了。” 王帝说：“丧尸杀死的？” 张雨馨说：“不是，饿死的。” 王帝点了一下头：“那边小楼里面吃的不少，大家跟紧我。”众人纷纷低声答应。 楼层越是往下，丧尸越多，都由王帝出手一一干掉，张雨馨等人哪里见过激光剑这样高端的武器？不由更增对王帝的崇拜之意。 一路杀到一楼，在二楼的时候又碰到了十几个人，合在一起，已经有四十来人了。 众人穿过广场，来到小楼前，石格生抬手要敲门，王帝按住他肩膀，低声说：“林志有可能不开门。” 石格生说：“哪怎么办？” 王帝指着旁边一扇窗户：“撬窗进去。” 石格生撬开窗户，麻利地跳进去，只见隔壁房间里有烛光闪烁，王帝等人一一进入，不大的房间顿时挤满了人。 陈七和夏一诺坐在桌前，陈七瞧了瞧隔壁间的房门，说道：“好像有声音。” 夏一诺精神有些恍惚：“什么？” 陈七站起来，一只手去拿桌上的枪：“莫非里面有丧尸？” 话音刚落，王帝一伙人已冲出门来，王帝低声喝道：“不准动，放下枪，把手举起来！” 陈七后退两步，把夏一诺护在身后，说道：“你来干什么？” 王帝看着满地散落的食物，说道：“听说这里有个地下室，吃的东西很多吧？” 陈七没心思跟他争抢，说道：“一边一半。” 王帝说：“什么一边一半？我全要。” 陈七怒火上升：“嘿嘿，你比我还霸道？” 王帝语气里都是威胁的味道：“陈七我告诉你，全部都得归我！” 陈七冷笑一声，瞧了瞧他身后：“他们不都是你的人吧？” 跟着王帝来到小楼的，还有陈七的人，秦奋、唐林灵、李海平等人也在里面，秦奋一挥手，顿时有十几个人站在了陈七这边。 还留在原地的，除了石格生、周全、张雨馨等一直信奉王帝是救世主的七八名人，其他都是苏逸轩原来的同伙。陈七道：“你们站在哪一边？” 这伙人没有什么主见，也不相信这世道会有什么救世主，他们之所以跟着王帝来到小楼，目的很明确，只要多多少少能分得一点食物，苟延残喘，也就心满意足了。 至于站在哪一边，倒是无所谓，大家都是苟且偷生，能活一天算一天。 有人甚至很龌龊地想：“哼，最好你们两边打个头破血流，鱼死网破，我们再坐收渔翁之利。” 这人想到得意处，忍不住露出了笑容，王帝横他一眼：“你叫什么名字？” 这人说：“怎么了？我姓游，叫游讯。” 王帝说：“你高兴什么？” 游讯见王帝目光阴冷，不自禁地抖了一下，忙道：“没，我没笑啊。” 王帝对人性最是洞察细微，岂有不知道对方打的是什么如意算盘？脑子一转，说道：“这样吧，我们双方联合起来，灭了陈七他们，完事以后，食物分成三份，你们人多占两份，我只要一份。” 游讯为人又奸又滑，立马答应。 周全急道：“救世主，这样我们不是太吃亏了？” 王帝脸色一沉：“闭嘴！”心说赵兵讲得对，周全名字叫得好，但见事一点也不周全，灭了陈七一伙，再回头对付游讯这帮散兵游勇，又有何难？ 王帝一句话，立马把游讯这伙人拉到了自己这一方，强弱之势登时逆转，眼看陈七一方处境堪忧，势所难逃团灭的悲剧，张雨馨忽而道：“咦，怎么有一股子的烟味儿？” 陈七抽了抽鼻子，突然反应过来，失声叫道：“糟糕，食品库房着火了！” 三方人马剑拔弩张，为的就是库房里的食物，听陈七这么一声惊呼，人人脸色大变，纷纷叫道：“快救火！”“他妈食物烧光了，还争什么争？” 地下食品库房的出口，在另一间屋子，陈七一脚踢开门，大团浓烟直扑出来，呛得人人咳嗽不止，眼红泪流。瞧这形势，食物是保不住的了。 众人抵挡不住浓烟熏人，退到院子里，有人唉声叹气，食品库房怎么突然起了大火？有人失望之余，破口大骂：“到底是哪个混账放的火？” 只见滚滚浓烟扑出门窗，中间夹杂着暗红色的火苗。幸亏此时是深夜，浓烟虽旺，火光却弱，否则又要招惹丧尸围攻小楼了。 一团混乱之中，突然一人朗声道：“火，是我放的！” 第542章 破釜沉舟 众人嘈杂的声音一下安静，纷纷转头看去，只见花台上长身站着一人，神情冷峻，目光似电，正是林志。 原来林志听到王帝率人闯进来后，在窗下偷看，见形势对陈七等人越来越不利，就算再加上自己，也扭转不了局势，心想大家之所以要拼命，都是为了地下室的食物，我一把火烧光，大家没得抢了，陈七等人自然也就转危为安。 另外，食物烧光，断了所有人的希望，正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未必就是一件坏事。 林志打定了主意，便翻窗跳进了地下食品库房所在的房间，顺着楼梯下去，一把火将所有的食物烧得干干净净。 陈七和夏一诺对望一眼，心知刚才处境危险，林志此举，是为了救自己等人。但在食物紧缺的月亮城，这样做的代价似乎大了一点。却不知林志破釜沉舟，还有别的打算。 秦奋叫道：“林志兄弟，再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林志冲他点点头，望着众人道：“大家为了食物，弄得自相残杀，我就问一句，你就能保证争抢的时候，被杀的人不会是你？就算你侥幸活了下来，难道吃着杀人后换来的食物，不会内疚？所以，我就把所有的食物一把火烧了，这样大家没有抢的，也就保住了命。” 游讯破口大骂：“你算哪一根葱，食物要不被烧，大伙最少还能再撑一撑，这一下不饿死得更快吗？他妈你这个混蛋，大家把他抓起来，没有吃的，一刀刀割了吃肉！” 游讯话说得狠毒，心里确也萌生出了吃人的恶念，他话音刚落，便有六七人扑向林志，王帝冷眼旁观，寻思林志烧光了食物，到底打算干什么？ 林志抢上前去，一把抓住游讯胸前的衣服，“嘿”的一声，单手将他举过了顶，用力往空中一抛。 游讯中等身材，虽不魁梧，一百三四十斤也是有的，被林志行若无事抛到半空，顿时镇住了所有的人，张雨馨叫道：“妈呀，好大的力气！” 陈七等人在林志身后一战，虎视眈眈瞪着众人，再没有人敢吱声了。 林志接住游讯，将他放在地上，游讯脸色发白：“大哥，我知道错了。” 林志微微一笑，大声道：“我就是不烧了食品库房，难道就够大伙吃一辈子了？” 一矮个男子叫道：“不能吃一辈子，但最少也能撑三五月呀，你一把火烧光了，这，这算什么嘛？” 人同此心，大家纷纷叫嚷起来。 林志抬手有力地往下一压：“但是现在，离月亮城不远的地方，就有一座地下堡垒，里面的面包罐头堆积如山，却被端木丽一个人占着，大家有胆没胆，跟着我去杀了端木丽，把所有的食物都抢了过来，我敢保证，够大家吃上一辈子了！” 众人面面相觑，有深思熟虑之人说道：“端木丽那么厉害，我们斗得过她吗？”许多人跟着点头，同声附和。 又有人说：“反正都是死路一条，斗得过要斗，斗不过也要斗！总比慢慢饿死的好。” 群情一下激愤起来：“对，她端木丽也不是打不死的妖怪，她这样欺负我们，大家跟她拼了。” 王帝暗自点头，心想林志一把火烧光了食品库，这样做虽然鲁莽了一些，有点不计后果的意味，但也只能如此自断后路，方能激起大伙反抗的决心，这可比讲什么大道理都管用多了。 他想到这里，也不由佩服林志破釜沉舟的果决。说道：“可你把食物全烧光了，这几天又怎么对付？” 林志一笑：“刘力不是埋了十七八箱饼干罐头吗？” 王帝道：“好家伙，原来你惦记着我那一亩三分地。” 陈七和秦奋走过来，陈七道：“如果不够，秦奋老哥在景明小区也储备了不少食物。” 王帝想了想，说道：“那么食物倒是差不多了，可我觉得人手还是少，光凭这四五十人，恐怕还是斗不过端木丽。” 林志道：“月亮城里，不止这点幸存者吧？” 陈七说：“具体数目谁也不知道，不过我猜，应该还有七八百人。” 林志说：“这样，大家分散在城里喊话，招募人手，三天后在大院集中，秦奋老哥，你带几个人，把你存备在景明小区的物资，也统统带到大院。” 秦奋点头说：“好，我一回去，就叫上陆云把物资都搬运过去。” 林志喜道：“陆云还活着？”忽被一人从后面抱住，“我也活着！” 林志回头一看，是方智羽，伸手在他肩膀上一捶：“真没想到咱们还有见面的时候！” 方智羽也是百感交集，在这末日之中，很多人匆匆一见后，就没有再次相见的可能，能重新相聚，实在是一件值得庆幸之事。 闹了一晚，东边天空也出现了鱼肚白，王帝和林志商量以后，查点人数，一共有49人，便分成了七队，每队七人，划分了区域，在月亮城里搜寻幸存者，约定三天后在城外大院相聚。 林志、夏一诺、陈七、唐林灵、方智羽、严琦、李海平七人组成一个小队，翻过小院后墙，朝商定的区域出发。 远离月亮广场后，大街上空荡荡的，别说是人，连丧尸也难得看见一只。陈七问起安娜，林志说：“她已经死了。” 陈七吃了一惊：“怎么死的？” 夏一诺说：“都怪我，是我杀死的。” 陈七一惊更甚，盯着夏一诺：“为什么？安娜其实人也挺好的呀。” 夏一诺叹口气：“唉，我要杀端木丽，没想到安娜突然挡了她前面。”当下把经过说了一遍。 陈七摇摇头，也很替安娜之死感到惋惜，忽见路边二楼一扇窗户中，似乎有人影一闪。 林志也看见了，低声道：“好像是人，上去看看。” 七人上到二楼，只见房门虚掩，林志从门缝里看进去，客厅里并没有人，只是从厨房里传出翻动瓶瓶罐罐的声响。 陈七道：“应该是寻找食物的幸存者。” 第543章 唐林灵 “嘘！” 林志对陈七做了个禁声的动作，极慢极慢拉开防盗门，轻手轻脚走了进去，伸头一看，厨房里面原来是名外国男子，男子大背着一把步枪，正将几罐从橱柜里找到的八宝饭罐头，往背包里塞。 林志咳嗽一声：“喂，你好！” 男子惊得一下跳起，伸手去拿背上的枪，意图抵抗。 林志用枪指着他：“朋友，别冲动，我们没有恶意。”只见男子一脸络腮胡子，蓬蓬松松，看起来甚是年轻，但因为这满脸的胡子，看不出实际的年龄，只是估摸着大概二十五六的岁数。 男子一脸惊恐，说了两句外国话，林志一句也没有听懂，他似乎讲的是英语，可又似是而非。跟着举起了双手。 夏一诺道：“他好像是在求我们不要杀他。喂，你会说中文吗？” 男子神情茫然，看来也不懂中文，林志倒犯难了，双方语言不通，该怎么跟他沟通呢？抬手比划：“你可以放下手来，我没有杀你的意思……” 谁知道林志比划的时候一抬枪口，外国男子会错了意，以为是要杀他，忽而转身，竟从窗口跳了出去。 林志一愣，两步跳到窗户前，大声叫道：“喂，喂，我不是那个意思。” 陈七道：“你叫什么，他也听不懂。”只见男子一瘸一拐，转过小区健身场地，消失了。 林志忙道：“快追，他崴了脚，跑不快的。” 七人冲下楼梯，绕到楼后，朝着男子逃去的方向追赶，只见他逃出小区侧门后，钻进了马路对面的一家商场。 林志等人追进商场，商场一地狼藉，地上都是烧得扭曲变形的货架，四面墙壁连着天花板，被烟火熏得一片乌黑，男子无处躲藏，翻过后窗继续逃跑。 林志一步跳过货架，只听身后“啊”一声痛哼，回头一看，唐林灵不慎摔在地上，手肘上擦去了一大块皮，陈七急忙将她扶起，满脸关切，而唐林灵神色也显得娇羞。 林志明白了什么，似笑非笑地道：“七哥，你下得手呀。嘿嘿！” 陈七甚是尴尬，想要遮掩几句，林志已经翻窗追出了。 夏一诺跑过陈七身边的时候，也来了一句：“七哥，你们慢慢温存，不着急的。” 商场后是一座光秃秃的小山，山脚下一大片枯黄的茅草，随风摇曳，一派荒凉，那外国男子三钻两钻，不见了影子。 方智羽望着半人多高的枯草，说道：“草太密了，由他去吧，别管了。” 林志说：“还是找一找。” 方智羽说：“不就一个人吗，干嘛非要找他？” 林志说：“你没有看见他背的是什么枪？” 方智羽只擅长电脑技术，对枪支毫无了解，问道：“什么了不起的枪？” 林志目光扫过枯草地，寻找那外国男子，说道：“hk416突击步枪，德国hk公司制造，世界上最先进的一款突击步枪，当年美军击杀头号恐怖头子，用的就是这款枪。” 方智羽吐了吐舌头：“这样叼？” hk公司制造的一系列枪支，战场综合杀伤力有目共睹，尤其这款hk416，采用重型冷锻碳钢镀铬枪管、连护木四面都装上皮卡汀尼导轨，更是集其大成。林志因此很想知道，男子从哪儿弄到的枪，说不定也能搞上几支。 这时，陈七和唐林灵也赶来了，陈七问道：“人逃了？” 林志说：“应该就藏在这枯草地里。大家散开，我就不相信他飞得上天去。” 七个人连成一排，相互见隔着二三十米，直搜到石头山下，竟也没有发现那男子的踪迹。 林志心想怪了，这周围一片平坦，男子如果逃走，绝对躲不过大家的眼睛，想了想，七个人拉网似的又搜寻了两遍，每棵草缝间都查过了，男子就如同凭空消失一般，再也找不到了。 大伙回头再搜，依然一无所获，林志不死心，又搜第三遍的时候，陈七忽而连开了两枪，林志一喜，心想终于抓到男子了，却见陈七从草丛里提起两只毛色灰白的沙漠兔。 陈七笑呵呵地说：“人没有抓到，倒打了两只兔子，这兔子应该是城外跑来的。” 唐林灵说：“管它的，反正晚上有兔肉吃了。” 枯草地占地宽广，三遍搜寻下来也快到傍晚了。夏一诺抬手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说：“好累，今天就到这里得了。” 大伙回到大火烧过的商场，一路上到三楼，三楼是单独的酒店房间，家具还保存完整，陈七和李海平剥了兔皮，掏空内脏，也没有水洗，就升火烤了起来。不大功夫，一股肉香弥散开来。 两只兔子根本不够七个人塞牙缝的，为了节约，大家也没有动用背包里的食物，人人都只混了个半饱，陈七和唐林灵放哨，其他人便躺下休息。 林志半夜睡醒，换陈七和唐林灵的休息，自己点上一根烟，坐在窗前的沙发上，烟头明灭不定，他下半边的脸也是明灭不定。 四下里一团寂静，听不到半点声响，如果不是半轮明月挂在天边，仿佛整个世界陷入了深渊似的黑洞。 过了十几分钟，唐林灵踮着脚尖走到林志身边，林志吓了一跳：“干嘛不吭声？” 唐林灵腼腆地笑了笑：“我怕吵醒大家。” 林志说：“睡不着？” 唐林灵挨着林志坐下来，轻声说：“七哥经常提到你，说你是他最铁的哥们，过命的交情。” 林志说：“你很爱七哥？” 唐林灵低下头去，露出少女特有的羞涩，说道：“可是七哥总把我当小孩子对待。” 林志笑了笑：“你们两个年龄太悬殊了。” 唐林灵认真地说：“爱情和年龄是没有关系的。” 林志点点头：“这话倒也对。” 唐林灵沉默片刻，鼓足勇气说：“林志哥哥，你是七哥最好的朋友，你可不可以告诉我，我要怎么样，才能让七个爱上我？” 林志说：“这你就难倒我了，爱情这东西很奇妙，一个人对一个人如果没有感觉，你怎么做，都是白费功夫。” 第544章 石头洞中 唐林灵说：“就没有一点办法？” 林志摇摇头：“没有办法。” 唐林灵点漆似的黑眼珠闪过一阵惆怅，幽幽地叹了口长气。说道：“我知道，他心里一直放不下高珊姐姐。” 林志回想高珊的音容笑貌，也不由暗自神伤，说道：“日久生情，你对陈七的好，他会记在心里的。你也不必过于患得患失。” 唐林灵仿佛黑暗中看见了一丝曙光，忙道：“真的吗？林志哥哥，你没有骗我？” 林志道：“我骗你干什么？人心都是肉长的嘛？时间长了，就是一块生铁，也有捂热的时候。” 唐林灵高兴起来：“那我一定要把七哥这块生铁，捂暖和了。对了，七哥以前是干什么的？” 林志说：“你说的以前，指的是什么时候？” 唐林灵说：“当然是七年前，大灾难发生以前呀。” 林志听到“七年前”这三个字，心里有些惆怅，仿佛就一转眼的功夫，末日居然已经发生七个年头了，回想过去的时光，好几次命悬一线，不由生出了“能活到今天真不容易”的感叹。 唐林灵见林志沉默不语，又问了一遍：“林志哥哥，你给我说说好吗？” 林志掏出烟盒，抽一根叼在嘴说，说：“我先不讲，你猜猜看？” 唐林灵歪着脑袋想了想，傻傻地说：“我肯定，以七哥的气质，不是警察，就是军人。” 林志正打着火机点上香烟，刚用力抽了一口，闻言，一口气岔了，顿时咳嗽起来，又怕吵醒了夏一诺等人，连忙捂住嘴巴硬憋了下去，不由涨得脸都红了。 唐林灵连忙给林志轻锤背心，说道：“我猜对了吧？” 林志忍住笑：“嗯，猜对了一半。” 唐林灵不解地说：“什么叫猜对了一半？” 林志说：“你猜的警察和军人，都是七哥的克星，哈哈……”想大笑又不敢，憋得很是辛苦。 唐林灵兀自不解，说：“是七哥的克星，哪是什么意思呀？” 林志说：“这还不明白眼，你七哥以前是干这个的……”别了个撬门的姿势，终于忍不住低声笑了出来，“哈哈！” 唐林灵一愣，半响道：“是吗？那我想，七哥就算是小偷，也是个很有正义的小偷，对，一定是的！”声音虽轻，语气却很虔诚。 林志彻底无语了，原来一个人爱上了一个人，处处都会将对方想得完美，好笑之余，也不由心生感动。 唐林灵一手支颐，两人都不在言语，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窗外夜风刮过，半人高的茅草呼啦啦地响，更兼月色朦胧，此情此景，本也着实阴森恐怖。草丛中却正于此时，冒出一只女尸来。 那女尸披头散发，嚎叫声一惊一乍的让人毛骨悚然，月夜之下，一切景物不是黑就是白，女尸长发扬起，飘飘抖抖更加诡异。 唐林灵身上一阵阵发冷，想把眼睛转开不去瞧那女尸，怕看可还是看着，窗外树影婆娑，天空云移月走，心中的畏惧融入夜空，仿佛满天都是鬼影，风中处处飘荡女尸的黑发。 林志一下站起：“你呆着别动。” 唐林灵身体一抖：“你干嘛？” 林志抓起靠在沙发扶手边上的突击步枪：“我下去看看。” 尽管房间里还睡着其他人，唐林灵还是感到害怕，颤声道：“你别下去。”林志已经开门出去了。 楼道里死寂无声，林志一阵风似的下了楼，借着黑夜的掩护，朝那女尸逼过去，等距离够近，林志看出来了，对方背着双肩背包，双手横持一把步枪，原来是名女子。 女子个子高挑，身材窈窕，从背影看，似乎是个白人女子。想是枯草地荒僻冷清，少有“人”迹，她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并没有擦觉背后有人跟着。 林志踮起脚跟，努力不发出一点声响，夜风之下，茅草摇晃得更加厉害了，就是稍微弄出了动静，女子也没有留心。 那女子连走带跑，大步流星来到石山下，只见她身子半蹲，两手把住一块山石，用力一推，石头后竟然露出了一个圆洞。 林志心里恍然：“原来这里有个山洞。” 洞口不大，只能爬着进去，女子脚前头后，倒退着进入洞中，又将山石推回原位，林志蹑手蹑脚掩到洞口，只见从山石和洞口的缝隙之中，露出几道微弱的火光。 他把眼贴近缝隙，朝里窥视，洞口很小，洞内却挺宽敞的，中间升着一堆火，一男一女围火而坐，身边凌乱地摆着刀叉碟子，女子正从背包里往出掏着罐头、香肠等食物。 两人身后的角落，分别铺着两堆干草，看来是长住洞中。 那男子正是白天跟丢的外国男子，他指着自己的脚腕，朝女子咕嘟了几句，林志依然一句也听不懂。见男子脸含歉意，似乎在说：“自己的腿受伤了，抱歉让女子出去找吃的。” 女子微笑摇头，说了几句外文，似乎在劝说男子不必挂怀。 两人打开罐头，又将香肠穿在树枝上，架在火上烤，一边说着话，却不知再聊些什么了。 烤肉的香味阵阵飘出洞外，林志听得不耐烦起来，忽而有人在他肩膀上一拍，惊得一下跳开，回头一看，原来除了方智羽，唐林灵和陈七等人都赶来了。 只听“嘘”的一声，跟着是给枪上膛的声音，洞中的外国男女，已经擦觉到外面来了不速之客。 陈七道：“是白天那个黄毛小子？” 林志点点头：“还有个女的，也是外国人。”朗声道，“洞里的人听好了，我们没有恶意，能否请你们出来？大家交个朋友。” 夏一诺说：“他们听得懂吗？” 一句话甫毕，却听那外国女子道：“你们是人，还……是丧尸？” 林志有些好笑，提高声音说：“丧尸会说人话吗？太好了，你会讲中文，我还担心大家无法沟通呢。” 那外国女子“噗嗤”一声，似乎也感到自己问得可笑，跟着说：“抱歉，黑火瞎灯的，我们方便不出来。” 第545章 活在地狱中 外国女子说话嗓音清脆，有一种悦耳的韵味，但显然中文也不是太好，发音固然失准，用词顺序也错了，把“黑灯瞎火”说成了“黑火瞎灯”，把“不方便出来”，说成了“方便不出来”。 唐林灵忍不住笑道：“方便不出来，你出来就得了。” 陈七大声说：“不出来？难道你们比乌龟厉害，能在里面躲一辈子？我数十下，不出来，就用浓烟熏了。” 那外国女子不甘示弱：“不出来，就是不出来，我们就是乌龟。”看来她还以为陈七提到“乌龟”两个字，是褒奖之言呢。 大伙好笑之余，倒还真拿他们无招了。 唐林灵道：“你们出来吧，我对上帝发誓，我们绝对不会怎么样你们的。” 也许是听到了“上帝”两个字，外国女子道：“这个，嗯，考虑一下我……”语气也开始显得犹豫起来。 只听两人叽叽咕咕说了几句，外国女子大声说：“好吧，我出来，但就我一个人出来，马尔科不出来的。” 林志朝唐林灵点点头，唐林灵回应说：“好吧，出来一个人也是可以的。” 只见山石被推到一边，外国女子四肢着地，爬出洞来。 清冷的月光下，只见她额头光洁，美目深邃，精致的五官泛着大理石般的光泽，比起亚洲女子，另有一番别样的美。 夏一诺含笑道：“你好美。” 女人的天性，看见漂亮的女人，都要在心中暗自比上一比，外国女子瞧了瞧夏一诺和唐林灵，说道：“你们也很美丽的。” 唐林灵下意识地转头看向陈七，神情甚是得意。 夏一诺说：“你叫什么名儿？” 外国女子说：“莉丽思。” 夏一诺说：“我叫夏一诺，莉丽思，你的名儿真好听，是什么意思呀？” 莉丽思说：“夜妖。” 夏一诺心说：“光听名字倒是不错，可含义还是没有我们中华名字有韵味，夜妖？呵，我真是呵呵了。和夜魔倒是能配一对儿。”忍不住一笑。 莉丽思刚出来的时候，双手紧握手里的枪，见夏一诺笑得自然，神情稍稍放松了一些。说道：“叫我出来，有什么事儿吗？” 林志指指她手里的枪：“我就想知道，你们的枪从哪里搞来的？” 莉丽思手上也是一把hk416突击步枪，经过哑光处理的枪身，每个部件都不发射一点光泽，最是适合夜战狙击了。 莉丽思“哦”的一声，表情明显更放松了，心道：“只要你们不是打食物的主意，告诉你们又有什么？”说道，“天昊小区那边有个废弃的库房，我和马尔科有一次路过，无意中发现的。” 林志点点头：“我的问题完了，莉丽思，你可以回去了。” 莉丽思倒是一愣，想了想：“我们不在一起，为什么呢？” 林志说：“什么意思？” 莉丽思说：“我的意思是，大家在一起，活下去的可能性也要……要多一些。” 陈七接口说：“哦，你是要抱团取暖？” 莉丽思听到一个“抱”字，朝陈七张开了双臂：“对对，就是抱在一起。可又不是真的抱。” 陈七忍不住莞尔，笑着说：“我们要去找端木丽算账，你也去吗？” 莉丽思说：“端木丽，谁是端木丽，干嘛要找她算账？” 莉丽思本是燕京大学一名留学生，大灾难发生以后，便滞留在了中国，末日求生的岁月里，偶遇同胞马尔科，两个人便结伴一起，后来，双双给天启组织的人抓到了月亮城，洗去了记忆。 月亮城奔溃以后，她恢复了以前的记忆，但由于从没有见过端木丽，因此并不知道有这号人。这种情况，在觉醒者中并不鲜见。 陈七当下把情况说了一遍，莉丽思登时魔怔了，过了好大一会儿，才说道：“我和马尔科商量一下，行吗？” 莉丽思回到洞中，不大功夫，传出两人激烈争辩的声音，夏一诺说：“看来他们意见不一致。” 又过一会儿，莉丽思重新爬出洞来，神情有些沮丧，说道：“马尔科不同意加入你们，他说既然端木丽如你们说的那样厉害，那能活着就不错了，去找端木丽，不过是去送死罢了。” 夏一诺说：“你自己呢？是怎么想的？” 莉丽思说：“马尔科受伤了，需要我照顾。” 林志点了点头，说道：“很好，有情有意。” 莉丽思从身上掏出纸笔：“我给你们画一幅图，你们按照图纸，就能找到那废弃的库房了。里面全是枪。” 莉丽思画了副草图，交给林志，临分手，夏一诺问道：“莉丽思，你和马尔科说的是那一种语言，怎么像是英语，可又一句也听不懂？” 莉丽思一笑：“我们说的是荷兰语，听起来和英语很接近。” 夏一诺说：“怪不得，好了，莉丽思再见。” 林志等人往回走，唐林灵突然指着远处一丛茅草：“那边好像有……有三只丧尸。” 陈七低声说：“别管它，这么远，丧尸看不见我们。” 回到商场三楼，方智羽正等得心焦，陈七把莉丽思和马尔科的情况大致给他讲了一下，看了看表，离天亮还有两个多小时，大伙便躺下继续睡觉，天亮后，莉丽思自己一个人却找来了。 夏一诺见她眼圈微红，脸色哀切，问道：“怎么了？” 莉丽思黯然道：“马尔科去见仁慈的主了。” 大伙一听，都吃了一惊，林志说：“他昨晚不是还好好的吗？” 莉丽思说：“你们走后，他一直闷闷不乐，疑心我要离开他。” 林志说：“这也不至于要自杀吧？” 莉丽思叹口气：“其实马尔科早不想活了，他老是说，活着就是地狱，现在好了，他真的去了地狱，可我还在地狱中活着。” 莉丽思这话，似乎有些语病，可是她的意思大家都听懂了。 林志摇了摇头，心说其实活着的人最大的敌人不是荒凉与孤独，也不是丧尸与夜魔，而是自己。 第546章 废弃武器库 李海平的笑声在这时听来，格外的刺耳，莉丽思怒目瞪着他，夏一诺握着莉丽思的手，说道：“别计较了，跟我们一起走吧。” 莉丽思委委屈屈地点头，想起朝夕相伴马尔科，眼圈儿又红了。 众人背上背包，出门下楼，穿过烧成废墟的一楼商场，在莉丽思的带领下，徒步赶往天昊小区，到了中午，到了目的地。 天昊小区坐落在一座小山下，这里环境不错，树多，鸟多，空气清新，简直就是肺的疗养院。绿树掩映下，从山脚到山头散落着几十栋别墅。 大伙顺着一条荒草丛生的土路，绕到山后，果然看见一座老旧的红砖库房，快走到院门前的时候，隐隐约约的，听到院子里有人说话的声音。 莉丽思吃了一惊，低声道：“怎么回事，我和马尔科上一次来的时候，并没有人呀。” 陈七说：“也许是幸存者，不用大惊小怪。”忽听“哐当”一声响，两扇铁门从里推开，走出两男一女来。 众人藏在路边的草丛中，见三人都穿着天启队员的服装，林志突然张大了嘴巴，呼吸为之一滞，只见那女队员，竟然是安怡！！！ 安怡身前走着一条大狗，正是林志念念不忘的幽灵。 夏一诺和陈七也看见了安怡，三人面面相觑，都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上她，林志缓过神来，压低声音对陈七说：“先制服这两个男的。” 安怡和两名男队员缓缓走近，其中一名队员突然发现草丛里有人，“啊”的叫了一声：“注意！”手中的枪也指了过来。 这时候，真是分秒必争，林志手中的枪连开两枪，都打在这名男队员的胸口上，安怡和另一名队员转身就跑，幽灵却朝草丛里扑来。 林志一把抱住幽灵，幽灵也认出了林志，在他怀里撒欢，陈七呯呯两枪，将另一命男队员爆头，叫道：“安怡，是我们！” 安怡狂奔之中，猛地听到熟悉的声音，身形一顿，立马站住，等看清楚是林志等人后，真是惊喜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叫道：“天啊！真，真是你们？！”奔回来一把抱住了夏一诺。 林志道：“里面还有人吗？” 安怡抬起头来，眼睛已红了，说道：“没有，就我们三个。” 林志说：“这儿以前没人，你们来干什么？” 安怡说：“我带大家进去看，这里原来是天启组织的一个武器库房，昨天欧阳复突然命令我们三个，让把这里的武器都搬回地下堡垒，我们接到命令，昨晚半夜就赶来了。” 林志等人进入大院，只见院子里停着一辆六个轮子的小货车，自然是安怡三人开来搬运武器的。 武器已经全部搬到车上，安怡道：“欧阳复说了，今晚天一黑就必须赶回去，没想到会碰到大家。” 安怡说着话，林志等人已经迫不及待打开车门，只见一箱箱的，都是hk416突击步枪，每箱五把枪，总共是二十箱，那就是整整一百支枪。 又有十几个略小的弹箱，打开来看，里面一盒盒的，都是族新的子弹，这一来，再也不用担心武器装备不如天启队员了。 大伙都是又惊又喜，陈七喜滋滋地说：“回大院，先把武器运回去。” 夏一诺却道：“等一等，我听王帝说，端木丽为了控制她的手下，给每一个人都注射过尸毒，每三个月给一次解药，我们带着武器回去了，安怡怎么办？” 安怡凛然道：“我爸就是给端木丽害死的，为了给爸报仇，我就算变成活死人又有什么？最多不过临到头来，一颗子弹解决了自己，又担心什么，再说了，这个世界上，谁有不死？” 林志沉吟道：“话虽然这样，但能不死，当然是不死的好，安怡，端木丽存放的解药在哪儿，你知不知道？” 安怡想了想，回答说：“好像就在端木丽指挥室的隔壁。” 林志说：“知道地方就好，干掉端木丽，还怕没有解药？这样，安怡你带着我们混进地下堡垒，杀端木丽一个措手不及。” 夏一诺插口说：“可是安怡刚才说了，她今晚就必须把武器弹药运回去，晚了，只怕欧阳复起疑心，可我们还没有准备好啊。” 林志考虑了一会儿，说道：“先回大院，路上能遇到王帝最好，如果遇不到……嗯，李海平就留下告诉王帝我们先去了堡垒，有安怡在，我们能混进核心区，机会难得，不能放过。” 陈七和夏一诺对望一眼，也觉得林志说得有理。 当下，林志驾驶小货车，朝大院赶去，路过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只见街头稀稀疏疏走来一小群人，正是游讯领头找寻幸存者的第四小队，林志招招手：“大家快上车，我们回大院。” 游讯很是惊奇：“还没有到约定的时间啊，咦，你们从哪里搞来的车。” 林志心想游讯这人滑头得很，跟他实话实说，他一定不敢冒险先一步打入地下堡垒，便道：“我们无意中发现了一批武器……” 不等林志说完，游讯喜道：“好啊，弟兄们用的都是砍刀球棒，有枪那是最好了。”一挥手，“大家都上车。” 车到了大院，院子里悄无声息，没有一个人提前回来。 林志又嘱咐了李海平一遍，让他告诉王帝，一回来就领人赶去支援，并留下了80支突击步枪，十箱弹药，以供王帝用于武装其他的小队。等到傍晚，随即驾车赶往地下堡垒。 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钩。 货车行驶出大约二十几公里后，游讯拍着驾驶室车窗后玻璃大叫停车，林志理也不理，继续驾车行驶，陈七在车后，自会料理。 驾驶室里，夏一诺问起安怡，知不知道月亮城是怎么建起来的。 安怡叹道：“我说出来，你们多半都不相信。蓝星人的科技实在神奇到我们不能理解的程度，整座城市的建立，怎么形容呢？大概就像我们操作电脑一样，点个复制，再点个粘贴，一座城市就凭空出现了。” 第547章 地下监牢 夏一诺说：“是不是又有些像三维打印技术？有了蓝本，剩下的就是‘打印’？” 安怡说：“差不多吧，只不过我们的三维技术只能打印物件，而蓝星人的三维技术，还能‘打印’食物和清水。啧啧啧，真是太神奇了。” 林志轰了脚油门，说道：“不过有一样东西，蓝星人的科技再先端，绝对也‘打印’不出来。” 安怡说：“什么？” 林志说：“良心。” “良心？”安怡嗤一声笑，“蓝星人是没有心脏这个器官的。他们像人，但其实不是人。既然没有心，哪又何来‘良心’？” 这时，突然一阵大风刮过，卷起了漫天黄沙，黄沙遮天蔽月，天空顿时暗了下来，安怡坐在车中，已经没有了方向感。 林志被迫停下车，只听风声虎虎，大片大片的沙子打在车窗玻璃上，恍如骤雨忽至，发出沙沙沙的响声。 大风越来越大，几乎要将小货车刮到半空，在这大自然威力面前，所有的反抗都是徒劳，大家除了等待，毫无别的办法。 天昏地暗，月亮也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驾驶室内一团漆黑，夏一诺打开头顶灯，见安怡脸色惨白，于是笑着安慰她：“不要紧的，风再狂，也不至于把车刮到天上去的。” 安怡勉强笑了笑：“我不害怕，我只是……只是……” 林志说：“你是因为找不到路，害怕大家渴死饿死，觉得内疚是不是？不要紧的，这场大风又不是你的错，只要问心无愧，没有人会责怪你的。” 安怡说：“倘若我问心有愧呢？” 林志一呆，身子突然偏向左去，脑袋撞在玻璃上生疼，原来一阵横风差点掀翻了货车。 这场大风一直刮到半夜，等风终于停了，小货车也几乎给沙子淹没。 大伙一起下车，十六个人三十二只手一起努力，终于把车给刨了出来。 但这场大风过后，沙丘移动改变形状，安怡基本上也迷失了方向，她犹犹豫豫地抬起手来，说道：“大概是朝这边走吧。刮风的时候，离我出来的地道口也不远了。” 林志发动汽车，朝她所指的方向继续出发，快天亮的时候，也没有找到安怡所说的地道口，却阴差阳错的，又来到了精绝古城。 夏一诺眉头一皱，说道：“这古城就像有神奇的力量，已经第三次把我们引来了。” 安怡说：“第三次？” 夏一诺说：“我们以前来过。” 汽车进入古城，废弃的街道依然保持着亘古的宁静，突然之间，一人窜到车前，两手朝着前档玻璃，狠狠砸下，只听刺啦一声，车头一震，车窗玻璃向内凹下一块，裂出了蛛网膜。 林志吓了一跳，定睛看时，不由心中一酸，攻击之人正是方丽，只是面容枯槁，双眼灰白，哪儿还有以前俏丽的模样？ 夏一诺从窗口伸出手枪，一枪嘣飞了方丽的半个天灵盖，心情低落地说：“上次方丽没有和我们一起下去，但是郑老开来的车上食物不少，她怎么还饿死了呢？” 林志下车查看，见方丽皮包骨头，全身无伤，显然夏一诺所说不错，心想其实她最大的死因，还是因为最终没有等到我们，一个人孤独害怕活活愁死的。 大伙下车，准备即将到来的战斗，只有唐林灵翘着嘴巴，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 夏一诺道：“你怎么了？” 唐林灵说：“七哥对人家不理不睬。” 夏一诺皱了皱眉头，说道：“唐林灵，世上不如意的事情多得是，既然如此，也是勉强不来的。” 唐林灵小嘴一翘：“我偏要勉强。” 夏一诺转头问陈七：“七哥，又怎么了？” 陈七叹了一口起，没有说话。原来陈七知道这一次深入虎穴，前途凶多吉少，在月亮城的时候，就背着众人劝唐林灵留下，唐林灵爱他颇深，却说什么也不答应，陈七因此对唐林灵爱理不理。 夏一诺看出了端倪，低声说：“七哥你放心，我会照应她的。” 陈七说：“你也要注意自己的安全。” 林志揉了揉幽灵的脑袋，见游讯眼角一团乌青，说道：“你怎么了？” 游讯支支吾吾说不上来。 陈七揽着他的肩膀，说道：“游讯老兄觉得端木丽不可战胜，我开导开导了他。” 林志一笑，心想出到拳头来开导了，游讯出了答应，还能怎么办？ 大伙儿一起来到那圆形高台下，爬到上面，当日郑博文用密码打开的洞口已经关闭。 夏一诺重新排列数字，洞口又缓缓打开了。端木丽不改变密码，恰如不设防，这从另一方面来说，也看出她非常的自信。 林志道：“一个人什么时候最容易被打败？就是非常自信的时候，兄弟们，跟我来！” 顺着台阶下到尽头，往前走出一段距离，来到了第一个十字交叉口，安怡道：“往左边走。” 林志他们上一次是直行，这时就由安怡带路，一路往前走，又经过两道十字交叉口，甬道越来越是复杂，往往没走多远，就有一道路口，路口也不一样，除了十字路口，丁字路口，甚至有五个通道的路口。 游讯心中暗暗打鼓，但这时没人领路，要退出去也不可能，只好硬着头皮跟在后面。肚子里也不知道将陈七的十八代祖宗，操几遍了。 七弯八拐又走了一会儿，安怡在一道铁门前停下脚步，说道：“进了这道门，就是地下堡垒的核心区域了，你们……你们准备好了吗？” 林志定了定神：“你开门吧。”声音显得甚是平静。 铁门一侧的墙上有数字键盘，安怡按下几个数字，铁门发出扎扎扎的声音，从两边缩进了墙里，眼前突然灯光大亮，门后竟然是一间大厅，灯光柔和，就如同在地面上一样。 林志见大厅无人，一步步走了进去，大厅中间有道屏风，隐隐约约看出一个女人苗条的身影。 游讯大喜，低声嬉笑道：“是个美女！” 第548章 水声 众人轻手轻脚绕到屏风一侧，只见端木丽站在一张圆桌前，桌子的一头，坐着郑博文，桌上摆着一个玻璃容器，容器里赫然泡着顾宇深的人头。玻璃容器挡住了郑博文，因此刚才没有看见他。 林志先是一惊，跟着大喜，没想到一进来就碰到了端木丽，机会难得，猛扑了上去，手中一空，原来又是全息的假人，再去触摸郑博文，也是一样。就连顾宇深的人头也是影像。 端木丽的影像转过头来，目光缓缓扫过众人，虽然只是一个影像，眼神也是那么逼真。 游讯等人第一次看见如此高端的全息影像，都惊得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来。 端木丽缓缓地道：“安怡，你怎么只把林志骗来了？” 林志猛看向安怡，只见她脸色苍白，羞愧到无地自容。瞬间明白过来了，原来安怡已经投靠了端木丽。陈七等人怒目瞪视，眼睛中如欲喷出火来。 林志冷笑一声说：“安怡，难道你觉得跟着端木丽，会有什么好下场是不是？” 安怡说：“对……对不起大家，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她说这话时，神情无比凄苦，看来如果不是受到了极大的威胁，她绝不会屈从于端木丽。 夏一诺道：“她怎么逼你了？” 安怡转头看向圆桌上泡着顾宇深脑袋的玻璃瓶子，顾宇深嘴角抽了抽，似笑非笑地回眸她。 林志等人瞬间明白了，一个人没有了身体，只剩下一颗脑袋，可是人又活着，明白一切的事情，就连自杀也不可能，全身寒毛不由都立了起来！！！ 安怡面色如灰，一步步后退，手在墙壁上一按，墙上忽而出现了一道门，转身冲了进去。 眼见那门又要合上，林志眼疾手快，提起一张椅子，呼一下投过去，正好将门卡住，只听咔嚓咔嚓几声响，椅子积压得变了形，他一步窜过去，右手死死抵住门，叫道：“快走呀！” 陈七等人纷纷涌进暗道，夏一诺最后一个进去，林志一松手，只听“嘭”一声闷响，门在身后合上，眼前是一条狭长的暗道，头顶上的日光灯发出白惨惨的亮光。 顺着暗道转过一道弯，只听安怡奔跑的声音就在前方，陈七大声叫喊：“安怡，你等一下，我们原谅你了，你别跑！” 安怡带着哭腔的声音传了回来：“可是……可是我原谅不了自己。七哥、林志，愿你们好好的活着！” 林志抢过众人，直奔过去，眼前一所石室，安怡倒在墙下，头上一个大洞，汩汩往出流血，安怡竟是撞墙自尽了。 夏一诺等人跟着涌进石室，看着眼前的惨景，心头都是一阵发凉，安怡骗了大家，可到了最后，还是逃不过一死的命运。 只听“铮”的一声，一道激光组成的幕门，将石室封闭了。 一男子不知光幕的厉害，急着往外奔，林志一句：“别出去！”刚刚出口，只听嗤的一声，男子的半边脑袋，已经掉在了地上。 众人轰的一下，都是脸色大变，游讯突然指着安怡的尸体，破口大骂：“这个贱女人，是她害了大家。我他妈要杀了她！”跟着想起，安怡已经死了，再杀几刀也是白费力气。 夏一诺道：“你嘴巴放干净一点。她人已经死了，你还想怎样？” 游讯捶胸顿足，冲夏一诺嘶吼道：“你还要给她说好话？你还要给她说好话？你自己看看，四面墙壁都是青石，这里明明就是一座监牢，这一辈子，大家都别妄想再出去了。呜呜！”说到最后，游讯竟然大哭起来。 林志心中一阵恶寒，游讯说得没错，石室不大，四面墙壁都是粗糙的青石，就算自己力大无穷，也不可能打破石头，破墙而出，再说石室深埋地下，就算打穿了墙，墙后也只那能是厚厚的泥巴。 众人心头一阵绝望，都默默无语地瘫坐地上，只有游讯还在咒骂，林志道：“你再不闭嘴，老子先宰了你。” 游讯一呆，闭上了嘴巴。 石室里鸦雀无声，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夏一诺忽而道：“你们听，你们听，好像有水流的声音。” 游讯没好气地说：“你发什么神经，这里哪儿可能有水声？”他心知再无活着走出去的希望，说话也再无顾忌了。 林志横了他一眼，用心一听，果然隐隐约约的，有水流的声音。不由“啊”的一声，顿时想起，精绝古城侧面的山峰后，就有一座大湖，难道这石室，竟是在大湖底下？ 林志想到这里，立马从背包里拿出喝水的口缸，问道：“你们谁的身上有气球？”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林志又问了一遍：“你们谁有气球。” 方智羽在口袋里掏了一掏：“气球没有，避孕套有一个。你拿来干什么？” 林志不答，拿了过来，撕去包装，套在口缸缸口，然后贴墙倾听，这一下，水流的声音清晰无比。 “外面果然有水！”林志把口缸递给夏一诺，欣喜地说，“你没有听错。” 夏一诺跟着倾听，接着传给陈七，陈七又传给方智羽，不大功夫，人人都倾听了一遍，游讯道：“外面确实有水，可是……可是就算撬开墙，我不会游泳啊。” 林志心情大好，对游讯也客气了一些，说道：“怎么会？你姓游，怎么就不会游泳呢？” 游讯一愣，跟着反应过来林志是在揶揄他。 当下，大伙抽出随身携带的匕首，两个人一组，轮流去掏石缝间的水泥。等掏到石头松动时，林志用手指扣出边沿，用力摇晃了几下，七八股水流喷溅了出来。 众人大声欢呼，游讯又是欢喜，又是害怕，欢喜的是，说不定逃命有望了，害怕的是，自己不会游泳，恐怕浮出水面的时候，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陈七在他肩膀上一拍：“放心好了，我保证救你出去。” 游讯大喜，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稻草，连连道谢：“七哥，你救了我，以后无论你叫我干什么，我游讯要是皱一皱眉头，不是男人。” 第549章 地下湖泊 两人说话之间，林志已经掏出了青石，又撬松了周围几块石头，扩大面积，水流直喷进来，越发急了，不大功夫，已经齐腰深了。 游讯心中七上八下，急着要往水里钻，陈七道：“你着什么急？不等石室灌满了水，水压大得很，你是钻不出去的。”转头看向唐林灵，“你行吗？”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包含着挚挚深意。 唐林灵道：“你知道我潜水很厉害的。” 陈七点点头：“我就放心了。” 林志一只手正给幽灵顺毛，闻言，对唐林灵说：“你抓着幽灵的背毛，再急的水，它也能保你无事。” 石墙之外，黑乎乎的水里到底有没有一条活路，没有谁能肯定，人人心中忐忑不安，夏一诺伸手过来，紧紧握住林志。 有七八个人打开电筒，电筒光下，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凝重的神情，水声汩汩，已经涨到离石室房顶只有半尺了，所有人都浮在水面，是死是活，即将就见分晓。 方智羽把摘下眼镜，放进口袋，以免潜水的时候丢了眼镜，他脸色苍白，嘴唇一个劲儿地发抖。 林志道：“大家注意了，用力吸一口气，跟着我来。” 话一出口，那水已经触到了房顶，内外水压一平衡，众人纷纷下潜，林志右手划水，左手牵着夏一诺，从石洞口游了出去。 夏一诺手里抓着强光电筒，浑浊的水里，明亮的光柱也射不出多远，耳朵里嗡嗡地响，放眼兼是一片朦胧的深邃。 林志双脚拼命踩水，身体直线似的往上浮，这水太深，胸中越来越是憋闷，周围除了水，还是水。 终于有人耐受不住，在水里徒劳的挣扎，那是一种无声的死亡挣扎。身体随后失去了意识，复又缓缓沉落。 林志在水里睁大了眼睛，只见又有一人开始下沉，一伸手，抓住衣领，将这人拖了过来，夏一诺手上的电筒照在这人的脸上，原来是方智羽。 波的一声，就在林志胸膛快要炸开了的时候，脑袋终于浮出了水面，吐出一口浊气，心说终于逃过了一劫。 唐林灵和幽灵跟着露出了头，接着是陈七和游讯，周围不断有人头露出水面，夏一诺充充一点，还有十一人活了下来。 林志两队人马深入地下堡垒，加上莉丽思和安怡，一共是十六人，安怡自杀，又有一男子被激光幕门切去半边脑袋，如今还能活下十一人，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众人喘着粗气，用电筒四下照看，只见头顶就是参差不齐的岩石，周围看不到水岸，如不是亲身经历，真难想象这干旱的塔克拉玛干沙漠下，竟还有这样一座巨大的地下湖泊。 方智羽双眼紧闭，林志用力在他背心拍了两掌，方智羽只是一时气塞，缺氧昏晕了过去，两掌之下吐出一口气来，幽幽地道：“我还没死？” 唐林灵恐惧之余，依然不脱顽皮的本性，噗嗤一声笑道：“方大哥，好像还没呢。要不你再沉下去试试。” 方智羽白她一眼：“要沉你沉。” 陈七转头四顾：“该往哪边游？他妈都看不见有岸呀。” 湖泊甚是辽阔，电筒光根本照不到边缘，林志正无处理会的时候，幽灵吼吼地叫了两声，扯了扯林志的衣服，径直往前游了过去。 林志一喜，说：“跟着幽灵！”这狗儿很有灵性，在黑暗中也嗅到了不一样的气息。 十一个人跟着幽灵，有人渐渐游不动了，谁都自保无力，游不动的人无疑于死路一条。 游讯叫道：“大家脱下裤子，把裤腿扎紧，拿起来朝水里一罐，裤子充满了气，就是简易的游泳圈了。” 陈七大奇：“游讯你不会游泳，居然还知道这样的方法？” 游讯仰头朝天，全靠陈七拖着，说道：“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呀，我小时候去河边，就看见有人这样干过。” 众人连忙依法而为，又游了好一阵子，忽听唐林灵一声欢呼：“我看见岸了！” 电筒光下，只见不远处乱石嶙峋，犬牙交错，一溜儿黑乎乎的石头。众人本也精疲力尽，一见之下，顿时精神大振。 河岸又湿又滑，众人上得岸来，都倒在地上动不了了，过了好大一会，林志道：“大家打起精神，继续找路出去。” 众人虽然疲惫，也知道尚未脱离险境，都勉力站了起来，顺着湖水往前走，所行过之处并不宽敞，一边临湖，一边就靠着硬邦邦的山壁，又兼乱石嶙峋，大伙走得很是费劲。 游讯阴阳怪气地说：“如果绕了一圈，发现并没有出路，又回到原地那就糟糕了。” 游讯的话并非全无道理，但他说话总是那么刺耳，同样的意思由他口中说出来，就有一种找打的感觉。 四五人同时道：“游讯，你他妈少说两句行不行？” 游讯冷笑一声说：“少说两句当然行，有什么不行的，但我说错了吗？谁能保证，就真的有路出去？” 陈七叹口气：“唉，游讯呀，你可真是个老油条。” 就在此时，身后似乎传来一声闷哼，陈七一回头：“谁在叫？” 游讯落在众人的身后，茫然道：“谁在叫，没有人叫呀！” 林志停下来问陈七：“怎么了？” 陈七说：“我好像听到有人哼了一声。就好像突然被捂住了嘴巴似的。” 林志感觉空气中似乎有一丝不对劲，一查人数，竟然少了一个，只有十个人了。 游讯“啊”的一声：“有鬼，不见的杜军那小子。他刚刚明明就走在我背后。” 夏一诺道：“不会是滑进湖水里了吧？” 游讯说：“要是滑进湖水里，起码要听到‘扑通’响一声吧，水花都没有溅起一个，杜军他，他去哪儿了？” 众人面面相觑，俱感身上一股寒意，队伍里莫名其妙就少了一人，莫非真见鬼了。 林志道：“大家原地待着，不要乱走，陈七、吴青峰，我们回去找找。” 第550章 莉丽思 吴青峰是第四小队的人，林志暗中观察，这人虽然年纪不大，二十岁的样子，但沉着冷静，就是在石室中的时候，也没有看见他露出惊慌的神色。 唐林灵道：“七哥，我跟着你。” 夏一诺将她拉住：“得了，你就别添乱了。” 林志带上幽灵，三人往回走出百十米，幽灵忽而停下，双耳立起，警惕地盯着一堆光秃秃的乱石。 林志心知有异，三人散开围向那堆乱石，忽见乱石之后，有个山洞。隐隐约约传出格格格的声音。 陈七低声道：“青蛙在叫？” 林志摇摇头，心说地下湖泊怎么可能有青蛙？一步步逼近山洞，格格格的声音更清晰了，只是洞内似乎甚是曲折，声音七弯八拐传出来，实在分不清楚是何声音。 洞口有半人多高，林志将手中的电筒又用黑布蒙上，弯腰钻了进去，只见洞内果然曲折，朝前走出二三十米，一块大石挡在身前，格格格的声音就在大石后响起。 林志此时，身上的寒毛也立了起来，因为他听出来了，这格格格的响声是咀嚼生肉的声音，慢慢探出半个脑袋，头皮一下炸了，只见地上倒着一具尸体，身上脸上都已经被啃得血肉模糊，仅从衣着上能分辨得出来正是失踪的杜军。 杜军尸体周围，八九只夜魔围成了一圈，满脸血污，正张嘴大嚼。 林志连忙缩回脑袋，对陈七和吴青峰作了个禁声的动作，陈吴两人见他神情凝重，虽没有亲眼所见，也明白过来，山石后必定藏着巨大的凶险。 三人一步一步往回退，每走一步都要凝神倾听，确定夜魔没有发觉，才又提起另一只脚跟。 就在此时，洞口突然响起唐林灵的声音：“七哥，你在哪儿？” 林志倏然惊惧，这痴情而又倔强的丫头，竟还是偷偷找来了，如果不是看在陈七的面子上，林志真想冲出去照着她的脑袋就是一枪。 这一下，顿时惊动了群魔，嗷嗷嗷的怪叫声中，夜魔鱼贯而出，林志大叫一声：“打啊！” 三人手上的hk416突击步枪一起开火，密集的弹雨下，夜魔虽然比快尸还要凶悍，但终是挡不住子弹，一头接着一头倒下，林志刚要松口大气，只听洞内深处，闷雷似嚎叫声大作，更多的夜魔追出来了。 林志脸色大变，三人仓皇逃出洞来，只听唐林灵一声尖叫，用手指着，原来洞外也有夜魔。 陈七一把抓住唐林灵，这时也不及责骂她，只叫得一声：“快逃！”两头夜魔也奔到眼前。千钧一发之间，吴青峰接连两个点射，干掉两头夜魔，四人连滚地爬，狼狈万状往回逃。 夏一诺听到枪声，又听到夜魔的嚎叫，惊得一下站起，叫道：“大家准备好了！有夜魔！” 电筒光下，只见林志四人身后，夜魔跳跃如飞，如同狼群般的紧追不舍。 黑暗之中虽然看不清具体的数量，但听这轰雷般的声音，只怕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林志四人一起回头开枪，十支hk416喷出的子弹，一瞬间就可以达到上百发，打头的十几只夜魔中弹倒地，其余夜魔矮了身子，四肢着地往前扑。 陈七惊道：“这群恶魔还懂得躲避？！” 陈七说对了，夜魔不像丧尸那样毫无头脑，它们懂得基本的恐惧，虽然那点可怜的智商不值一提，但却也大大增加了威胁性。 猛听一声惨叫，一名队员后退时被石头绊倒，群魔抢钱一样扑在他身上，乱撕乱咬，片刻功夫，就将那队员“五马分尸”，阵阵血腥味弥散开来，群魔更加亢奋了。 众人看见这副惨剧，更是心惊胆战。好半天的功夫，这名队员临死前的惨叫之声，似乎还在耳边索绕不绝。 林志指挥众人交替掩护，边打边退，只见群魔前仆后继，怎么也摆不脱，如此下去，子弹一旦打光，人人难逃一死。 就在此时，一物越过林志头顶，掉在群魔之中，跟着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大批的夜魔倒伏在地，手脚无意识地抽了几抽，随即死狗一般不再动弹，后续的夜魔如同见了鬼，潮水一般的退了去。 与此同时，众人莫名其妙感到一阵心悸，如同电流流过心脏，一阵恶心反胃，忍不住都呕吐起来，过了半响，才渐渐止息。 林志大奇，上前查看，只见倒地的夜魔无一例外，嘴巴、鼻子、耳朵里都在往出汩汩冒血，就如同它们的脑子里炸开了一个小型炸弹。 林志找到那物，见是一个圆溜溜的小球，黑黝黝的金属外壳，拳头大小，整个球体上全是蜂窝一样的小孔，奇道：“这东西是谁扔出来的？” 众人围了上来，脸上都是惊奇的神色，却没有一个人承认是自己投掷的小球。 游讯道：“他妈见鬼了，来来去去，这里就我们一群人，总不会真是鬼扔的吧？” 林志目光冷峻，一一扫过众人，只见唐林灵眨了眨眼，嘴微微翘起，朝莉丽思一努。莉丽思神情镇定，但眼睛里隐藏不住的一丝慌乱出卖了她，林志心头顿时雪亮。 “好啊！”林志铁青着脸，森然道，“我早觉得你不对劲了，原来你也是端木丽的人？” 四五道电筒光一起照在莉丽思的脸上，莉丽思双手乱摇，连忙否认：“不不不，我怎么会是端木丽的人呢？” 林志举起手中的小铁球：“那这个东西你怎么解释？” 莉丽思说：“这叫次声波炸弹，它发出的声波我们听不见，却可以在夜魔的脑袋里形成音爆效应，炸得一塌糊涂……” “哼哼，你中文说得挺流利的嘛！”原来莉丽思急于撇清自己，忘记了伪装，上面几句话说得字正腔圆。 林志手一挥，打断她的话，沉声道：“别装糊涂了，你心中明白，我并非问你这东西叫什么，又是用来干什么的。” 夏一诺和陈七怒视莉丽思：“快坦白，你到底是谁？” 第551章 绝路 莉丽思叹口气，说道：“好吧，不过我不能透露得太多，只能告诉你们，我真正的身份是一名联合国特工，受命监视端木丽……” 林志怒道：“你还要撒谎？什么联合国，早他妈没有联合国了。” 莉丽思道：“信不信由你，我只能对上帝发誓，我绝对不会是你们的敌人，如果你还要慢慢细问的话，恐怕就没有逃命的时间了。” 林志转头一看，黑暗隐约处影影绰绰，夜魔群去而复返。忙道：“你还有次声波炸弹吗？” 莉丽思轻声道：“还有一枚。现在就投是不是？” 林志说：“留在最关键的时候。” 说话之间，大伙也走出一段距离，为了减轻对夜魔的刺激，除林志手里蒙了黑布的电筒还打开着，其他人都关上了电筒。 夜魔在黑暗中也并非视如白昼，这一来，顿时失去了目标。 众人加快速度，甩脱夜魔，走了很长的时间，突然悲催地发现又回到了原地。 唐林灵道：“游大哥，被你说中了，果然没有出去的路。” 游讯颤声道：“我宁愿自己没有说中。” 林志突然想起一事，那就是在山洞中发现杜兵的时候，洞内深处似乎有光亮，只是光亮太过暗弱，当时自己全神贯注之下，也没有留意。忙道：“我们再去山洞。” 陈七吓了一跳，低声道：“那山洞说不定就是个尸窝，再进去的话……” 林志道：“我看见洞中有光亮，说不定山洞通向外头。” 陈七喜道：“真的？” 林志说：“肯定是，否则这些夜魔又是怎么进来的？” 到了这个地步，大家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山洞另一头通向外界，当下跟着林志，再次进入山洞。 洞中寂然无声，转过那块当路的山石，只有杜兵残缺的尸体还血淋淋地倒在原地，众人鼻子里都是刺鼻的血腥味儿。只见洞内深处，果然隐隐约约发出绿油油的光。 众人精神大振，不由加快了脚步，转过一道弯，刚刚升起的希望一下落空，原来两边洞壁，全是六角形的结晶萤石。该晶体又称氟石，晶莹剔透，如同玻璃，绿光便是由它发出来的。 其发光的原理，是这种矿物来自千万年前火山岩浆，岩浆在逐步下沉冷却的过程中，分离出的气水溶液中含有氟。在溶液沿晶体裂隙上升过程中，溶液中的氟离子与围岩中的钙离子结合形成氟化钙，此反应伴生的现象，就是释放出绿色的光。 林志依然不死心，继续深入洞穴，曲曲折折又走了一个小时左右，忽听头顶上呯呯呯，突突突，响起爆豆一般的枪声。 呯呯是手枪的声音，突突突，是突击步枪的声音。 隔着岩层，枪声不可能这样清晰！ 幽灵一甩尾巴，转过洞壁，林志等人跟着进去，只见黑暗之中闪着点点磷光，游讯叫道：“鬼火！” 电筒光下，人人震惊不已，只见一间极大的洞厅里，放眼都是人类的骸骨。 白骨森森，一层垒着一层，在中间的位置，甚至堆积成了一座白骨山。到处的骷髅，满地的残骸！ 夏一诺颤声道：“这……这得死多少人，才累积了这么多的白骨？！” 林志想起地下墓宫里的万人坑，说道：“至少也要上万人。”心说，“难道这些死去的人，也是用来祭祀蓝星文明的牺牲品？”但见一些白骨裹着血迹斑斑的裹尸布，却又不像。那裹尸布带着拉链，分明是现代的产物。 众人站在满地白骨的洞厅中，鼻子里闻到那如同屠宰场经年累月积攒下来的恶臭，心头都是一阵阵发寒。 猛听“哐当”一声，又有传送带启动的扎扎扎声音，两具尸体突然从天而降，啪啪两下，砸在白骨山上。骨碌碌地滚了下来。 众人一惊，赶紧分头躲藏，抬头再看，洞顶上有一个圆形的孔洞，直径大概两米，尸体便是从中掉下来的。 林志恍然，这地下湖泊的夜魔是从何而来的了，敢情就是这些死人变异而来。说道：“原来这里是端木丽丢弃死人的坟地。”可是端木丽为什么杀了这么多人，第一个受害者又是死于何时，却是不得而知。 尸体落地后，传送带停止了运行，洞内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夏一诺低声道：“看来要想活命，只有从这里爬出去了。” 林志点点头，当先爬到白骨山顶，站直了身子一试，离抛尸的孔洞还有三人来高，要想一跃而上，是万万不可能的。 陈七道：“我背包里有绳子。”说着放下背包，掏出一卷登山绳。 末日之中，如长绳、电筒、匕首这类求生工具，基本上每个想活下去的人都备得有。 林志接过绳子，在一头打了个圈套，对着传送带末端一根横着的铁棒，接连扔了三下，第三下，终于套住了铁棒。 他拉紧绳子，试了试套得把稳，双手交替爬了上去，用电筒一照，传送带上糊满了厚厚的血垢，螺旋形上升看不见顶端。 林志招了招手，夏一诺跟着爬了上来，接着是陈七、唐林灵、游讯、莉丽思等人。 最后只剩吴青峰了，他将绳子绑在幽灵的身上。试了试不紧不松，既不会滑脱，也不会勒得太紧令幽灵感到不适，才最后一个爬了上来。他似乎无论面对什么，都是不争不抢，沉稳应对，在这一点上，林志很是欣赏。 要知道末日之中，惊慌失措，只会让人更快地丢掉性命。 林志收起长绳，拉上幽灵，众人沿着传送带往上爬，转了两个弯已经到了顶，这传送带并不长，尽头盖着一块铁板。 林志伸手去托铁板，夏一诺压低声音道：“小心有人！” 林志点点头，慢慢将铁板顶开一条缝隙，猛地一惊，一双大脚就在眼前。 众人屏息凝气，大气也不敢透一口，林志凝立不动，见这双大脚没有穿鞋，乌黑肮脏，脚掌边缘都是厚厚的老茧，脚掌一动，走向一边。 第552章 老孙头 林志松了口气，再看向别处，限于角度问题，只能看见靠墙一排铁案板，血迹斑斑，一支苍白的手耷拉下来。 “这里是整理尸体的地方？” 这个想法在林志心头一闪而过，见那双大脚又移动到案板前，然后半天不挪窝。不知道头顶上到底有多少人，林志也不敢轻举妄动。 又过了好一阵子，就在大伙都快失去耐心的时候，忽听哐当一声，似乎一扇铁门被人踢开，跟着一个粗重的声音传进耳朵：“把这具尸体装进裹尸布，也给扔了。” 铁案板边上的人转过身来，含糊不清地答应了一声：“是。”挪动脚步，缓慢地走了过去。 粗重的声音喝道：“你干什么吃的？那具女尸还没有扔？” 老孙头含含糊糊的，又答应了一声：“是。” 又有一人声音响起：“你管他干什么，快放下走了。臭哄哄的！”语气显得极不耐烦。 铁门“哐当”又是一响，室内又是寂然无声。 林志寻思，听起来上面只有老孙头一个人，只见老孙头一双肮脏赤脚又走了过来，把一具男尸抬到铁案板上，随即拿起一个裹尸布，要将男尸裹起来。 这时候，正是下手的机会，林志将铁板慢慢往上托，轻轻往一边挪，猛听呯的一声，铁板碰倒了什么东西，在这安静得可怕的停尸房里，显得甚是刺耳。 林志手臂一颤，铁板差点失手掉落，却见老孙头就像聋了一样，半天没有反应，裹好了男尸，双脚又挪动到女尸旁边，跟着又是一动不动。 陈七凑到林志耳朵边：“他到底再看什么？” 林志定定神，轻轻将铁板放下，随即一跃而上，掩到老孙头身后，用匕首搁在他的脖子上低声威胁：“敢叫一声，就一刀宰了你。” 下一秒钟，林志觉得自己多虑了，只见老孙头呆头呆脑，老眼昏花，整个人昏昏噩噩，对架在脖子上的匕首毫不理会。似乎他的灵魂早也离他而去，如今只剩下一具躯壳。 其他人跟着爬了上来，夏一诺说道：“别吓着老伯。”突然一惊，当真非同小可，指着女尸：“啊！张冰！！！” 林志这才留意到，躺在案板上的女尸正是张冰。 在迷魂谷顾宇深所居的山洞中，林志、夏一诺都曾经看见过张冰，因此认得，当时在场的人，除了林夏两人，还有肖梦婷、安娜、高珊、吕小布、李佳奇等人。 大家中了顾宇深的醉心草毒雾，都瘫软倒地动弹不得，不料天启组织的周队长找上门来，趁虚绑走了张冰。 林志回忆往事，如今除了自己和夏一诺，其他人已经阴阳相隔，心中不由百感交集，说道：“王帝要是看见张冰这样，躺在冷冰冰的铁板上，唉……” 夏一诺续道：“恐怕要肝肠寸断了。” 陈七一把揪住老孙头：“我宰了你！” 凭心而论，陈七对王帝并没有什么好感，和张冰更谈不上交情，只是觉得一个正值青春年华的女孩，就这样悲催地死去了，激愤之下，不由迁怒于老孙头。 “七哥，别！”夏一诺连忙拉开陈七，说道，“真正的恶人是端木丽，老伯其实也是受害者。” 老孙头低头垂眉，含含糊糊地说了一声：“是。”神情依然是昏昏噩噩，瞧他的样子，似乎完全不理解，身边正在发生的一切。 林志道：“他似乎就只会说‘是’这一个字了。 夏一诺掏出一包饼干，塞在老孙头的手里，老孙头双手攥着，说：“是。” 林志环顾室内，另一边墙下摆着十几个大冰柜，应该是用来装死人的，说道：“这里没什么了，我们找端木丽算账去。” 众人出了停尸房，眼前是一条长长的甬道，头顶的日光灯昏暗不明，令空气也变得阴森起来。 甬道斜斜向上，尽头是一道铁门，推开铁门，再走过一段装了紫外线杀菌灯的甬道，眼前又是一道小门。 林志从门缝里看进去，脑袋一下转不过来了，门内干净明亮，灯光柔和，地板一尘不染，和阴暗的停尸房比起来，就是截然不同的两个天地。 只见房间里有许多不知名的仪器，七八名穿着白大褂的男女在忙碌，其中靠门的两人忙里偷闲，低声私语。 女的说：“肚子好饿，中午都过了，还不打就餐铃。” 林志心说：“原来也是第二天中午了。” 男的说：“你还惦记着吃，地堡出了大事，你没有听到枪声？” 女的说：“怪不得一上午，都没有看见端木博士。到底怎么了？我从早上就没有离开过实验室，怎么，你听到枪声了。” 男的说：“我去一号厅送样，刚好有内卫部的人打开了气密门，那枪声跟吵豆似的，噼噼啪啪响个不停。” 女的说：“后来呢？” 男的一摊手：“没有后来了，气密门一关上，什么都听不见了。” 女的说：“切，原来你也就听到枪声，万一只是在训练呢？” 男的认真地说：“绝对不是，内外部的严队长焦头烂额，我看他眼睛发红，绝对是发生了大事。” 女的笑了一笑，幸灾乐祸地说：“那家伙是个色鬼，这下好了，吃不了兜着走。” 男的嬉笑道：“你怎么知道他是色鬼，他占过你便宜了？” 女的说：“去，他有那个胆儿吗？” 男的打破砂锅问到底，说道：“哪你怎么说严队长是色鬼？” 女的左右看了看，见其他人都在忙碌，没有人留心他们，这才低声道：“我给你讲了，你可不要说出去！” 男的说：“当然，你看我像长舌妇吗？” 女的压低声音道：“我上一次也是去一号厅送实验样本，没看见值班的那个大眼睛小谭，等不及了，就自己去到样品间，放下样品刚要离开，就听到卫生间传来那种声音……” 男的插话说：“哪种声音？” 女的嗔道：“你明知故问？我踢你。”抬脚作势一踢。 男的一脸坏笑：“你快说。” 第553章 唐林灵之死 女的翻了个白眼，哼一声道：“我一听出来是严队长和小谭的声音，很是不屑，鄙视严队长平常一本正经，道貌岸然，却原来是个色鬼，一不留神，呯一声打翻了装样的瓶子。” “卫生间的声音立即停下了，我赶忙出门，要是被两人发现了，还以为我偷听他们呢。” “谁知道糟糕死了，走廊里正好有人经过，我听到严队长的脚步声快出来了，心里都快急死了，实在没有办法，一头钻进了床底。严队长出来没有发现人，又进去了。我松了口大气，才偷偷摸摸地溜了。” 她说完了整个经过，拂了拂刘海，拍了拍衣袖，恰是刚才从床底下钻出来一样，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两口，神情甚是轻松。 男的说：“完了？” 女的说：“要不然呢？” 男的说：“床底也钻了，我要是你，就多偷听一会儿。”脸上一副意犹未尽的神情。 女的瞪他一眼：“只有你们臭男人，才会这样做。” 男的嬉笑一声，突然说：“啊，我记起来了，你上一次送样本的时候，我记得你是十点钟去的，但快十一点了才回来，你撒谎，你根本没有马上离开，而是一直躲在床底，是不是！” 女的脸上笑容消失：“别乱说。” 男的道：“我哪儿乱说了，你瞧你脸都红了，我肯定猜对了，你不说接下来的事情，我就告诉组长万峰还有大家，说你偷听……呵呵，你说不说？” 女的脸上变色，求恳道：“你小声一点。” 男的反而提高声音：“报告组长……” 女的急得脸色大变：“好，我说给你听就是了。”看了看万峰，幸好所有的人都在专心致志的忙着手里的工作，没有人往这边看。 男的低声笑道：“这才像话嘛。” 女的被逼无奈，说道：“好吧，其实我当时根本没有钻进床底，我听到严队长快出来了，正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的时候，突然发现严队长的门卡摆在桌上，当时也是无路可退了，就拿着门卡，打开了培养室的门，藏了进去。” 男的听到这里，瞠目道：“你找死呀，端木博士严格禁止任何人进入培养室，你又不是不知道，这要被她撞见了，你小命还有吗？” 女的说：“我当时也是被逼无奈呀，进去以后，就……就……”说到这里，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又住口不语了。 男的急道：“进去以后怎么样了？秦琪，你倒是快说呀。” 这叫秦琪的女的道：“你就别问了，总之一句话，我就是那次才知道严队长是个色鬼的。” 男的说：“端木博士吃住都在培养室，莫非你看见了什么不该看见的东西？” 秦琪说：“我能看见什么了？”说这话时，脸上神情显得极不自然。 男的说：“你肯定是看见了什么！” 秦琪想起当时的场景，脸上现出恐惧的神色：“我……我看见了一个人，他躺在培养舱里，身上手上都插满了感应器，可是……可是……” 林志见秦琪哆哆嗦嗦的模样，好奇心大起，秦琪在端木丽的培养室里面，到底看见了什么？ 夏一诺和陈七站在林志身旁，以两人的角度虽然不能从门缝中看见室内的情景，却也不由自主地竖起了耳朵。 男的说：“可是什么？” 秦琪说：“可是说不定，那人其实……其实不是人。” 男的大惑不解：“什么是人又不是人？你倒是说清楚一点呀。真是急死我了！” 秦琪道：“因为，因为那人……李影我说出来，你可千千万万不要告诉其他人，否则我们两个人，恐怕都得死。” 直到此时，林志才听到这男的叫李影。 李影郑重地点点头：“你放心，我发誓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秦琪得到保证，定了定神道：“那人……” 一句话刚说出两个字，猛听呯的一声，实验室前门突然被一下撞开，踉踉跄跄闯进一个人来。 这人神情狰狞，脸上身上全身是血，手里提着一把hk416，不由分说，一梭子弹就扫了出来。 也是李影合该倒霉，还没有听到接下来的秘密，一颗子弹偏巧不巧，正好射在了他的眉心中间，脑袋中枪，真是死得不能再死了。连变成活死人的机会也没有。 秦琪一声尖叫，实验室里顿时炸开了锅，突突突的枪声中，又有两人中弹倒地。剩下三人吓得傻了，那叫万峰的组长高举双手：“别开枪，我们投降”。抱头蹲在地上。 林志猛吃一惊，推门冲进去：“李海平！” 这满身是血的人正是李海平，胸口两个枪眼兀自汩汩冒血，也不知道他在如此重伤之下，是如何的舍命相拼，才逃到了实验室。 李海平一见林志等人，一直强撑着的刚勇之气顿时泄了，身子一晃，摇摇欲坠。 林志抢上去扶住他，急道：“王帝带人攻进来了？” 李海平张口欲答，突然喷出一大口血来，溅得林志、以及跟着扶住李海平另一只手臂的夏一诺一身都是。只见李海平脑袋一偏，就此死去。 林志将李海平放在地上，夏一诺说道：“李海平是留下来给王帝报信的，他既然来了，王帝多半也来了。” 林志正想说：“应该吧。”唐林灵一声尖叫：“七哥！” 呯的一声枪响，只见万峰手中已经多了把小手枪，一枪射向陈七。 唐林灵挡在陈七的身前，这一枪直接打在了左胸位置。 陈七悲痛欲绝，手里的突击步枪发出怒吼，万峰被打得千疮百孔，在弹雨中扭动身体，连带他身边的两人都糟了鱼池之殃，一一射死。 陈七杀红了眼睛，又要开枪射死秦琪，林志一把拦住：“别冲动，留下她还有用！” 陈七怒吼道：“什么用？” 林志道：“她知道在哪儿找到端木丽！” 陈七一呆，跟着将唐林灵抱在臂弯里，话未出口，眼泪就流了出来。缺医缺药，身处险境，这一枪又是打在胸口，唐林灵绝无再活下去的可能。 第554章 培养室 唐林灵握着陈七一只手，幽幽地道：“七哥，我要跟你说，我自从看见你的第一眼，就爱上你了，白天想着你，晚上想着你，做梦也总是做到你，我心里眼里，就只有你一个人。” 陈七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掉在胸口的衣服上，掉在唐林灵苍白的脸蛋上。林志等人见陈七一个堂堂大男人如此悲伤，也不禁恻然。 唐林灵柔声道：“七哥，你别哭，你一哭就不是男子汉了，我虽然要死了，可你这样抱着我，你知道我心里有多么的欢喜吗？” 陈七点着头：“都怨我，都怨我，不该那样对你。” 唐林灵说：“我前晚做梦，就梦见你这样抱着我，还亲了我，没……没想到，没想到……” 陈七听到这里，低头在唐林灵的额头上亲了一亲，唐林灵一阵红晕飞上脸颊，低声道：“七哥，你再亲两下，在梦里，你亲了我三下的。” 陈七依言又亲了两下，唐林灵笑靥如花，脸上飞霞更加晕红，如同鲜红的玫瑰娇艳欲滴，陈七心中一酸，暗道：“可怜的唐林灵，这是回光返照呀。” 只听唐林灵道：“七哥，我要死了，所以说话才不害燥，再说我做梦的时候，大家都在，他们也都听见了……” 她说到这里，转头看了看秦琪，说道：“她也在的，我就是要大家都知道，我爱你。” 林志心说唐林灵已经糊涂了，她梦里怎么会出现不认识的人？科学早也证实，人的梦里只会出现认识的人，绝对不会出现陌生人的。 只听唐林灵续道：“……我要是不说，可就没有机会说了，七哥，我在没人的时候，老是轻轻叫你名字，我一叫出来，心里就有几天舒服。”她顿了顿，轻轻叫道：“七哥、七哥。” 陈七泪如雨下，唐林灵这两声叫喊情致缠绵，当真是蕴含了少女刻骨相思之意，心中一酸 ：“想不到她小小心灵中包含的深情竟如此惊心动魄，我陈七怎么配得上呀？”忽听唐林灵喉咙里叹出一声长气，便再没了呼吸。 陈七将唐林灵的眼睛抹上，站起来道：“走吧，找端木丽算账去。” 林志点了点头，夏一诺有些担心：“七哥，你没事吧？” 陈七冷眼看着秦琪，沉声道：“带路！” 秦琪战战兢兢地站起来，领着众人出了门，转过两道弯，打开一道气密门，只见这里一滩血，那里一滩血，过道上死了七个人，气密门隔音效果强，外面打成了一锅粥，实验室却听不到一点枪声。 这死去的七个人，两个是天启内部警卫，五个是月亮城的幸存者，夏一诺道：“我们的人果然攻进来了，快去帮忙！” 众人快步而行，到了一个十字路口，秦琪指着左边的路口，声音发抖地说：“一号厅往这边走。” 话音刚落，右边路口隐隐约约传来枪声，似乎还夹杂着夜魔的尸嚎声，夏一诺道：“去帮王帝。” 林志听那枪声并不急促，说道：“先去一号厅，要是俘虏了端木丽，其余事情都好办。”在秦琪的背心上一推，“快走！” 又走过两条甬道，来到一扇电子门前。 大伙贴墙站在门的两边，林志道：“开门！” 秦琪小命捏在别人的手心里，不敢不从，掏出门卡，在读卡器上一刷，电子门从中分开，缩进了两边墙内。 林志探头一看，门后是一间大厅，大厅内静悄悄的，一人一无。秦琪道：“这就是一号大厅。” 走进大厅，只见三面墙上都开得有门，林志问秦琪：“端木丽在培养室，培养室是哪一间？” 秦琪吓了一跳：“你……你怎么知道？” “是我问你，还是你问我。”林志脸色一沉，“别废话，快说！” 秦琪自然不知道，她和李影的对话一字不漏的，都被林志听了去，当下不敢隐瞒，指着正对面的一扇门，“培养室在里面。” 林志将她推到门前，命令道：“开门！” 秦琪哭丧着脸：“我……我没有权限进出培养室，门卡打……打不开。” 林志心知她没有撒谎，于是照门板狠狠一拳，“嘭”的一声闷响，金属钢铁的门，竟被它打出了一个凹陷。 陈七等人见识过林志右手的神力，还不怎样，秦琪不自禁地叫了一声，惊奇到了极点：“人怎么能拥有如此大的力量？” 林志卯足了劲，接连又是七八拳，那门终于禁受不住，倒塌在地。 众人一拥而入，只见门后是一个不大的房间，有里外两间，外间右边墙上，又有一道稍小的电子门，秦琪用手指着：“培养室就在里面。” 林志依法施为，对着电子门又是一阵猛击，但这门虽然稍小，其牢固程度却大大超出了林志的想象，十几次的大力击打后，门依然纹丝不动，一只右手却隐隐生疼。 秦琪道：“没有门卡，这门是打不开的。” 林志没好气地说：“现在去哪儿找门卡？” 秦琪说：“培养室只有端木博士和严队长有门卡。”说着，不由自主地看向里间。心说“幸好严队长没有来找小谭，否则就这样闯进培养室，端木博士还不剥了我的皮？” 林志见了秦琪的神色，心中起疑，走进里间，没看见有人，想起秦琪的话，摆朝床底望了一眼，见一个女孩儿缩在墙角，瑟瑟发抖。 林志道：“你是小谭？” 那女孩儿点点头，哆哆嗦嗦爬了出来，声音发抖地说：“秦琪，他……他们是什么人？” 林志说：“这个不用你管，说，培养室的门怎么打开？” 小谭长得很是秀气，若在平时，林志必定怜香惜玉，但现在可说是深入龙潭虎穴，随时随刻都有丢命的可能，用枪抵在小谭的脑门上，恶狠狠地说：“快说，门怎么打开。” 小谭身子一抖：“只有端木博士和严队长的门卡，才……才有权限……” 林志寻思，小谭和秦琪说的都是一样，看来没有撒谎，可这个时候，到哪里找端木丽和严队长？ 第555章 生死门 打不可门，就无法进入培养室，林志瞧了瞧夏一诺，又瞧了瞧陈七，两人同样一筹莫展。 游讯道：“那门开不了，就别开呀，干嘛非要进去？火烧眉目，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怎么逃出去。” 林志冷冷地说：“你以为逃出去就万事大吉了？端木丽咽得下这口气？不会秋后算账？追到月亮城杀光所有的人。” 陈七补充说：“就算她不报复，月亮城没吃没喝，你又能活多久？” 游讯六神无主：“哪怎么办？” 林志说：“与其慢慢等死，活得提心吊胆，不如拼死一搏，今天杀不了端木丽誓不罢休。” 游讯道：“不不不，我们根本不可能是端木丽的对手，我觉得，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管他妈，还是逃出去要紧。” 林志道：“游讯，你这人真是烂泥扶不上墙，他妈无可救药，好吧，你要逃，自己逃好了。” 游讯看向秦琪和小谭，立马换了副嘴脸，凶巴巴地说：“快说，从哪里可以出去？不老实交代，嘿嘿！”一边说着，晃了晃手上的突击步枪。 陈七心道：“你也只有吓唬女孩子了。” 小谭道：“大厅倒有出去的路，可是复杂的很，你未必逃得出去。必须从会议大厅出去，再经过作战室，分析室，然后穿过两条甬道……” 游讯打断她的话：“老子记不了那么多，你带路。” 小谭和秦琪对视一眼，也都有逃走的意思，虽然两人也都给注射过丧尸病毒，但目前的地下堡垒也不太平，火烧眉毛，目前先保住小命才是明智的选择。 小谭人比较机灵，说道：“我俩倒是可以带路，可是……”眼睛瞄向林志，“他同意吗？” 林志一笑：“我没意见，愿你们一路顺风。” 小谭一听林志允许，说道：“那就快走。” 三人出门来到大厅，小谭径直走向右手边的第二道门，说道：“出去就是会议大厅。”掏出门卡在读卡器上一刷，又输入一串密码，门上三盏绿灯一起亮起，只听扎扎扎的轮轴转动的声音，电子合成的女音报道：“二号气密门即将开启。” 秦琪不怀好意地道：“小谭，密码是严队长告诉你的吧，呵呵，他对你可真好。” 小谭白了眼秦琪，正要反唇相讥，突然间惊呆了，只听人声鼎沸，夹杂着枪声、哀号声、夜魔嚎叫的声音，狂风一样扑面而来。 跟着，那气密门刚开到半尺，一颗脑袋就硬挤了过来，只见他神色惊慌，五官变形。等到气密门在再开少许，这人终于全身而过，依然大喊大叫：“夜魔！夜魔！” 林志也不意会发生这一幕，随即叫道：“快关门，快关门！” 夏一诺道：“别别，里面也有我们的人！”只见会议大厅人头攒动，黑压压都是人。不少人是月亮城的幸存者。 小谭手足无措，她其实也想关门，无奈这气密门非得完全打开，才能重新合上，只见随着气密门越开越大，人群像潮水一般的涌了出来，其中夹杂着数不清的夜魔。 小谭呆在原地，首当其冲，先是被推倒在地，无数双脚踩踏，跟着一头夜魔扑在她身上，咔嚓一声，咬断了喉咙。 在这乱糟糟的冲击下，林志一行人早被冲散，各种声音夹杂在一起，在这密闭的大厅里嗡嗡嗡地响，根本分不清是人的惨叫，还是夜魔的嘶吼。 林志一个点射，干掉一头夜魔，只见逃过来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既有自己人，也有天启内卫，夜魔更是不计其数，人魔混杂，一不小心子弹就误杀了活人。 他在末日中活到现在，再凶险的场面也曾经历过，但面对这样的场景，还是感到无所适从。整座大厅子弹乱飞，夜魔横冲直撞，恐怕死在自己人枪下的概率，要大大超过毙命于夜魔的爪牙下。 林志四处寻找夏一诺等人，只见一个三十来岁的大汉叫道：“大家别用枪，用枪容易误杀自己人，都改用刀呀！” 这人身穿天启制服，相貌刚勇，林志心想这人倒有见识，面对凶残暴烈的夜魔，再没有敌我之分，只有活人与夜魔的区别。 这个道理人人都懂，但眼见夜魔扑到身前，凶神恶煞，如同出笼的恶狗，能舍弃杀伤力更强的热兵器、而改用冷兵器之人，可以说是没有一个，何况在一片震耳欲聋的惨叫和枪声中，什么声音都给淹没了。 大厅中血流成河，气味刺鼻，不断有人死去，两头夜魔捉住一名天启内卫，各自抓着一条腿，狂野的嚎叫声中，硬将那内卫活生生地撕成两片。 林志心中呯呯乱跳，就怕在满地的尸体中，突然看见夏一诺熟悉的脸。一瞥间，只见游讯缩在角落，脸色发白，全身发抖。 这时，忽听身后有人大声叫自己的名字，林志一回头，见是陈七，陈七接连开枪，射杀了三头夜魔，向林志靠拢了过来。 林志左手抽出匕首，奔向陈七，两人一碰头，背靠着背，互相掩护对方，陈七大声说：“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呀。” 林志道：“你看见夏一诺没有？” 陈七说：“没有！” 林志说：“把人都聚在一起……” 话没说完，一名天启内卫队员被夜魔扑翻，正倒在林志身前，林志匕首刺出，将扑上的夜魔一刀干掉，随即提起这名队员，意欲让他加入自己和陈七，谁知一颗流弹飞来，偏巧不巧，正好爆头了这名内卫。脑浆鲜血溅了林志一手。 陈七叫道：“你刚才说把人聚在一起？” 林志原本想说：“把人聚在一起，大家背靠大厅角落抵抗夜魔，一是避免误杀同伴，二是人聚在一起火力也大大增强。” 但眼看大厅内乱糟糟的局势，只怕人还没有聚拢，自己也有可能先被误杀了。眼前脑袋开花的天启队员就是前车之鉴。 林志急中生智，突然想到了个主意，大声说：“把灯都打灭了！” 第556章 关键时刻 陈七心想这注意不错，灯一灭了，夜魔也看不见人了。 两人同时举枪射击，突突突的枪声中，天花板上的日光灯顿时碎了十七八盏。光线一下暗了下来。 有人跟着醒悟：“他妈，我怎么这样笨，没有想到这着。”许多人跟着举枪射击，片刻之间日光灯全部被打灭，大厅顿时一团漆黑，伸手不见五指。而夜魔看不见活人，脑袋也跟着关机。 就在这浓得化不开的黑暗中，一道蓝光虽然暗弱，可也显得刺眼，那就是王帝手中的激光剑。 王帝随即擦觉，收了激光剑，他于约定的时间回到月亮城郊外的大院，李海平告诉他林志已经先一步行动了。 王帝一听之下，当即将林志留下来的八十支hk416突击步枪分发下去，率领这三天凑到的一百来人赶往地下堡垒，依然由上次逃出来的地道口进入。 一开始只是遇到微弱的抵抗，还抓了一名俘虏带路，但到了一个十字甬道，遭遇了伏击。 王帝寻思，如此人多势众还救不出张冰的话，那以后就更没有机会了，一发狠，率领众人硬杀出了一条血路。 这地下堡垒规模宏大，甬道纵横交错极其复杂，王帝率队冲到一道铁门前，哪管它三七二十一，当下用激光剑削开了铁门。 谁知道这一下闯了大祸，门后正是端木丽豢养夜魔的地方，成百上千的夜魔蜂拥而出，犹如出笼的恶狗凶悍暴燥，见人就咬。 追击的天启队员大惊失色，众人轰然逃命，逃到会议大厅时再无退路，眼看战到最后，所有人都得死在夜魔的爪牙之下，小谭却正于此时，打开了通向会议厅的暗门。 一号大厅，乃是地下堡垒的核心区域，普通的天启队员并不知道有这道暗门，陡然间见门打开，还以为保住了小命，谁知道不过是从一个牢笼逃到了另一个牢笼。 此时，大厅内寂然无声，没有声光的刺激，夜魔也安静了下来，人魔混杂在一起，谁都不敢透出一口大气，或者稍稍挪动身体，须知一伸手，说不定就触到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林志半蹲在地上，也不知道下一步该当如何，忽而有个毛烘烘的身体钻进怀里，一惊之下，才反应过来是幽灵。刚才大厅内一团混乱，也没有顾得上幽灵，没料到幽灵竟也躲过了一劫。 黑暗之中，只觉幽灵咬住自己的裤管扯了一扯。 林志心中一动，幽灵太有灵性了，它这是叫自己跟着它吗，顺着幽灵拉扯之势，试探着朝右挪动了一步。 周围寂静无声，如果不是刚才亲眼所见，真难以相信大厅内到处是人，有活人，也有死人。 林志一步挪出，幽灵朝退了一退，他跟着再挪动脚步，幽灵又退了退，随即转向左边，林志也跟着改变方向。 就这样，幽灵退一步，林志跟着挪一步，聚精会神之下，林志也不知道曲曲折折地挪了多少次脚步，忽而感到一股凉风扑面，似乎也出了大厅。 再挪动了十几步，转向右边，就看见甬道拐角处照过来的灯光。只因甬道拐了两次，所以在大厅里看不见此处的灯光。 林志长出了一口大气，只见拐角处有人影晃动，走过去一看，竟有三四十人之多，有天启队员，也有月亮城的幸存者。 大伙脸色发白，兀自胆战心惊。他们都是在灯光未灭之前，逃出大厅的。 之所以只逃出了这三四十人，主要刚才情景太过混乱，人人只顾着怎样保住小命，无暇留意门的位置。 一名天启队员问林志：“里面现在怎么样了？”这名天启队员问得随意，似乎忘记了双方本是敌人。 林志道：“里面一团漆黑，大家都不敢乱动。” 这名队员想了想：“要不我们打着电筒去救大家？” 立马有人反对：“一有灯光，夜魔就看见人了，你这不是救人，是杀人！” 这名队员一想也是，急道：“那怎么办？总不能丢下他们不管吧？” 另一名队员道：“怎么管？我们自己都小命难保，咦，奇怪了，堡垒都快炸翻了锅，怎么一直没有看到端木博士？难道……难道博士遇难了？” 先一名队员道：“别乱说，端木博士本事那么大，怎么可能轻易就报销了？” 后一名队员道：“她也是人，为什么就不会死？” 先一名队员正色道：“端木博士所做所为，是普通人能做得到的吗？她是神，不是人！” 两人争论不休，林志无心去听，只想着如何在不惊动夜魔的情况下，救出夏一诺等人。 他想了半天，也想不到一个万无一失的方法，拍着幽灵的脑袋，自言自语地说：“怎么救出夏一诺他们呢？” 幽灵却好似听懂了林志的话，撒开四条腿，一溜小跑又进入了大厅，过了大概十几分钟，竟将陈七领了出来。众人见幽灵居然能救人，都是惊奇不已，一人叹道：“这狗儿真是聪明到了只是不会说话。” 另一人道：“真是成精了。我要是也有一条这样的大狗就得劲了！” 林志大感欣慰：“幽灵，再去救夏一诺！” 陈七说：“幽灵确实聪明，但它能把人和名字对上号吗？” 又过了好一会儿，幽灵又救出一人，却是方智羽，第四次再入会议大厅，领出了莉丽思。 林志心中升起了不祥的越感，是如同陈七说的那样，幽灵不能将人名和人对上号？还是夏一诺已经遇难了？说道：“莉丽思，把次声波炸弹给我。” 莉丽思说：“你拿去干什么？” 林志说：“废话，当然是救人。” 莉丽思道：“炸弹只剩最后一枚，要留在最关键的时候用。” 林志说：“难道现在不是最关键的时候？” 莉丽思说：“不是。” 林志脸色一沉：“里面几百人随时没命，你给我说不是最关键的时候？” 莉丽思说：“你……你不知道的。这个次声波炸弹，还有别的用处。” 林志说：“什么用处？” 第557章 次声波炸弹有更大的用处 对林志的问话，莉丽思显得很抗拒，说道：“很抱歉，我不能告诉你。” 林志用枪指着莉丽思：“你交不交出来？” 莉丽思神色凛然：“你不了解，还有更大的凶险在后面，事关整个人类，因此最后一枚次声波炸弹，不能轻易动用。”顿了顿，“你想想，否则刚才情况那么凶险，我自己也是随时没命，干嘛不用？” 林志道：“你交不交出来？” 陈七道：“问她干什么，硬抢过来就是了。” 林志不是没有硬夺的打算，只是担心争抢之中触发了炸弹，那就后悔莫及了。 莉丽思见陈七话音落地，就逼了上来，心中一惊，下意识地捂住口袋，突然“啊”的一声，“上帝，炸弹掉了！肯定……肯定是刚才混乱的时候，掉在大厅里了。” 莉丽思脸色大变，她确实是联合国的一名特工，受命阻止端木丽的一场极大的阴谋，马尔科也并非她的同胞，而是她的搭档。 两人同王帝一样，也是悄悄潜入的月亮城，并不是觉醒者，也不是迷失者。 可到了后来，马尔科却迷恋上了端木丽营造的月亮城，这令他拥有了已经成为过去式的文明社会的感觉。 直至王帝摧毁了月亮城，自我欺骗的马尔科日渐灰心，只想着在末日里怎么保全自己，得过且过，因此不同意随林志等人潜入地堡。 莉丽思苦口婆心劝不动马尔科，一狠心，便杀了马尔科，拿走了由马尔科保管的两枚次声波炸弹。随着林志等人潜入了月亮城。 林志见莉丽思神色不似作伪，但不搜上一搜，怎么知道是真是假？一伸手，摸向莉丽思胸口的口袋。 莉丽思朝后一退：“你干嘛，哎呀，别乱摸！你真是个很无礼的野蛮人！” 会议大厅随时有发生意外的可能，林志救人心切，还管什么有礼无礼？文明人还是野蛮人？ 但搜遍了莉丽思身上的每一寸地方，都没有找到最后那一枚次声波炸弹。 莉丽思虽然开放，但当着三四十人之面，被一个男人这样摸遍了全身，却也羞得耳根子都红了。而这个男人，却连“抱歉”的话，也懒得敷衍一声。 林志没有找到次声波炸弹，这才相信莉丽思没有撒谎，他拍着幽灵：“幽灵，你不要怕麻烦，这次再进去找这样一个东西……”一边说着，用手比划次声波炸弹的模样。 莉丽思“嗤”一声冷笑：“狗儿要是听得懂，那真是奇迹了。” 诚然，幽灵再聪明，也缺乏人类抽象思维的能力，它没有见过的东西，林志再这样描述，也是枉然。 幽灵再进去的回来后，次声波炸弹没有找到，却又救出来一人。这人死里逃生，神色却依然冷峻。正是王帝。 王帝见林志双手比划，又令幽灵重返黑沉沉的会议大厅，奇道：“你要找什么？” 林志嘘了一声：“小点声。次声波炸弹。” 王帝莫名其妙，什么次声波炸弹，说道：“借一步说话。” 两人走开一段距离，王帝估摸着其他人听不到了，这才道：“现在正是干掉大厅里面所有人的机会。” 林志道：“里面也有我们的人。” 王帝说：“五毒不丈夫，天启的人多了我们两倍还不止，明刀明枪，我们不是对手，夜魔看不见光，就像尸体一样一动不动，只要扔几把电筒进去，大厅里保管活不下一个人。” 林志怒道：“夏一诺还在里面。” 王帝道：“事急从权，何况夏一诺现在是死是活，都得打个问号。” 林志道：“别说了，不到最后一刻，我不会放弃夏一诺。” 忽听大厅内一人长声惨呼，想是有人不慎触碰到了夜魔，被夜魔抓住撕咬，好半天才断了气。 林志和王帝争论没有结果，幽灵却又救出了一人，林志一看清被救之人的相貌，喜道：“秦奋老哥，是你！” 秦奋也是惊喜交加，张开双臂拥抱林志，林志眼睛一亮，却见秦奋右手中正抓着那枚次声波炸弹。 林志“啊”的一声：“秦奋老哥，你在哪儿找到的次声波炸弹？” 秦奋奇道：“什么次声波炸弹，我还以为是手雷呢，在地上捡到的，准备最后关头用来了结自己。” 莉丽思一见，扑上来抢夺，林志将她一把推开，见炸弹上有个红色的起爆按钮，用拇指压下，投进了大厅。 次声波炸弹发出的超强声波，能令人头晕眼花，呕吐恶心，林志一投进炸弹，随即躲到一边，依然受到了波及，只听大厅内咚咚咚的声音不绝，黑暗之中夜魔纷纷栽倒。 众人大喜，用电筒照进去，只见一座大厅横七竖八都是尸体，而活下来人，月亮城的幸存者加上天启的队员，竟也不足百人。 林志担心夏一诺，情不自禁叫道：“夏一诺！” “我在这里！” 林志循声望去，只见夏一诺爬到大厅边上的一个高高的柜子上，难怪幽灵进出几趟，也没有救出夏一诺。 王帝朗声道：“各位兄弟，刚才要是死了也就死了，大家还要自相残杀吗？” 天启队员死里逃生，人人再无斗志，王帝又道：“你们沦落到今天的下场，都是谁害的？” 天启队员互相看看，终于有一人站出来说道：“是端木丽！” 王帝道：“该不该找她算账？” 这人领头大叫：“杀了端木丽！！！”其他天启队员轰然附和。 林志看向这人，正是一开始呼吁：“大家别用枪，用枪容易误杀自己人，都改用刀的。”那名天启队员。问道：“你叫什么名儿？” 这名队员回答说：“赵泽天。” 林志一指培养室的门，说：“赵泽天，端木丽藏在培养室里面，培养室的门只有她和你们吴队长打得开，谁是吴队长？” 赵泽天说：“吴队长？他早被夜魔杀死了。” 王帝启动激光剑，昂然道：“让我来！”只见嗤嗤嗤三声响过，培养室那不知道是什么材质造出的门，已经被王帝切开了一个大大的三角形。 第558章 杀了林志 王帝和林志首先从三角缺口中进入，夏一诺第三个进入，随后是陈七、赵泽天等几十人，也有一些怕死的天启队员，悄悄离开了。 门后是一间很大的房子，地板干净明亮，家具摆设一尘不染，但是静悄悄的空无一人。除此以为，另又一样不合常理的地方，就是所有的家具沙发，都别平常大了一号。 林志和王帝对视一眼，两人心中均想，难道这些家具，都是量体裁衣，专为蓝星人所用的？莫非亿万年已过，还有蓝星人活到了今天？ 高大的办公桌一侧，有道白色的大门，大门虚掩，林志掩到门边朝里一张，只见端木丽端端正正地坐在一张书桌前，手里拿着一本书，除她之外，再无别人。这张书桌，就小了许多。 林志有了前车之鉴，低声道：“这个端木丽，不会也是个全息影像吧。” 王帝点点头：“有可能。”随即推开了大门。 两人各自紧了紧手中的武器，并肩走了进去。 端木丽捧着书本正读得津津有味，直到林王两人快走到桌前，她才“啊”的一声惊觉：“干什么？”一丝慌乱闪过眼角，但随即镇定了下来，问随后进来的赵泽天，“是你带他们进来的，是不是？” 王帝紧握手里的激光剑，心知眼前这美艳的女人不可小觑，甚至能用意念杀人，在月亮城那废园中，自己可早就见识过了。一挺剑道：“张冰呢，快把张冰交出来。” 端木丽冷冷地道：“张冰在地牢里，你想要见她，可得对我恭谨一点。” 林志一进门，就一直观察端木丽，眼前的女人是真人还是影像？一伸手，突然在端木丽脸上摸了一把，说道：“嗯，我还以为是假的呢。” 端木丽脸色大变，林志这个动作实在过于轻佻，于她来说，莫过于极大的侮辱，但她脸上的神色，却显得慌乱多过愤怒。 王帝心中大疑，以端木丽的能耐，怎么轻轻巧巧，就被林志摸到了脸颊？如果林志手上有一把刀，不是一刀就割断了她的喉咙？但心中丝毫没有放松了警惕，说道：“最后给你一次机会，立马放了张冰。” 端木丽道：“要……要我放了你心上人也可以……”一指林志，“除非你杀了他！”她着明着是要挟王帝，让他与林志自相残杀。 夏一诺再也忍不住了，大声说：“你明明是睁眼说瞎话，张冰已经死了，就在停尸房！” 王帝脸色大变，盯着夏一诺：“你……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夏一诺点点头：“我们亲眼看见的，张冰躺在案板上，的的确确已经死了。” 游讯在夏一诺身后补充一句：“死得不能再死了。” 王帝眼前一黑，顿感天旋地转，一声怒吼，就要一剑砍向端木丽，恰在此时，背后一人叫道：“帝哥！” 这一声叫唤，于王帝来说不啻于耳边响起了一声霹雳，他猛一转身，眼前之人正是日思夜想的张冰。 张冰扑到王帝怀里，一时之间泪如雨下。 王帝见张冰“死而复活”，转头看向夏一诺，冷哼一声：“你是什么意思？” 夏一诺目瞪口呆，明明亲眼看见张冰已经死了，怎么突然又出现在眼前，忽见张冰身后站着一个满脸皱纹、浑身肮脏的老头，忙道：“孙老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孙头一改先前的木然，说道：“这女孩儿没有死，她只是憋住了气，你们没有看见，我一直在给她做人工呼吸？” 林志在地道的时候，限于角度问题，只看得见老孙头的两条腿，上面身子看不见，这时才反应过来，原来老孙头一直站在张冰躺着的案板前，是在给她做人工呼吸。 王帝听了夏一诺和老孙头的对话，也明白夏一诺刚才不是有意相欺，既然张冰还活着，那就得实现自己的第二个目标了，对端木丽道：“还记得在废园的时候，我给你提的三个条件吗？” “什么条件？”端木丽稍微一愣，说道，“啊，我记起来了，不过……” 王帝说：“不过什么？” 端木丽看向林志，阴恻恻地道：“还是那句话，杀了他！” 王帝心中一动，下意识地瞄了眼林志，为了获得不死之身，除了张冰，这世界上还有谁不能杀呢？ 但权衡局势，现在可不是同林志翻脸的时候。万一端木丽事后食言，光凭自己，可既拉不长她，也捏不圆他。突然斜走两步，绕过书桌，一把抓住了端木丽。 这一下得手，王帝固然惊讶万分，林志等人也觉得不可思议，端木丽不是很厉害吗，怎么就这样落入了王帝手中？ 王帝手中的激光剑离端木丽喉咙不到一寸，威胁道：“快说，怎么样才能拥有不死之身？” 端木丽声音有些发抖：“这个……那个……” 突然呯的一声枪响，端木丽眉心中间被人一枪命中，顿时一命呜呼。十几滴鲜血溅在王帝脸上。 “谁开的枪！”王帝惊怒交加，伸手在脸上一抹，神色更加狰狞。 林志冷冷地说：“我开的枪，怎么了？你是不是很不爽？” 原来在端木丽第二次要挟王帝的时候，林志已经敏锐地擦觉到王帝起了杀心，他心中思忖，王帝一旦和端木丽联合，自己一方就别妄想活着走出堡垒，于是当机立断，一枪杀了端木丽。 王帝凶狠的眼睛瞪着林志，林志毫不示弱，引着他吃人似的目光凛然对视，夏一诺忽道：“你们干什么？这样就杀了端木丽，难道不觉得太过容易了吗？” 王帝说：“你什么意思？” 夏一诺瞧了瞧地上端木丽的尸体，说道：“我怀疑她只是个替身。” 王帝被一言提醒，仔细凝视端木丽的相貌，若要说这死去的人只是个替身，那也长得太像了吧？除了双胞胎，天下哪有如此惟妙惟肖的两个人，简直就是一个模板印出来的。 林志一挥手：“大家到处查一查。” 第559章 秦琪的秘密 这时，跟随林志和王帝进来之人，总共还有六十多人，既有月亮城的幸存者，也有天启组织的内部警卫，身份虽然不同，但都有一个共同的目标，就是找端木丽报仇。 端木丽所在这间房子甚是宽敞，又隔出了起居室、盥洗室、书房等等十七八个房间，六十多人一番搜查下来，却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 夏一诺在搜查的人群中看见了秦琪，心想原来她也活下来了，她不是急着逃出堡垒吗？怎么又跟了进来，暗中留意，只见秦琪的目光似有意，似无意，总是瞄向大厅角落一尊秦时的将军铜像。 这尊将军像铜绿斑斓，一看就是一件很有年头的古物，摆在简洁明亮的大厅里，与房间整体格调显得格格不入。 末日发生之前，坊间流传，秦始皇兵马俑除了泥塑的群像，还有一尊青铜打造的将军铜像，但也只是传闻，并没有人真正见过。 夏一诺暗道，莫非传闻是真，眼前这尊铜像，就是秦始皇陵失踪的将军像？扯了扯林志的衣袖，朝秦琪一努嘴，低声道：“她老是在瞄着那尊铜像。” 秦琪和李影聊天的时候，曾经说过她进入过培养室，还看见培养舱里有个奇怪的人，但直到现在，别说奇怪的人，连培养舱也没有看见，林志若有所悟，朝秦琪走了过去。 秦琪獐头鼠目，心神不宁，忽而发现林志和夏一诺径直朝自己走了过来，连忙慌慌张张的趴在地上，假装在沙发底下寻找，林志道：“下面不会藏着人吧？” 秦琪身子抖了一抖，林志心里更加雪亮，接着道：“说吧，你看见躺在培养舱里面那个奇怪的人在哪里？” 秦琪搪塞道：“什么奇怪的人，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林志道：“还装？忘记告诉你了，你在实验室和李影说的话，我一个字不落的，全部听到了。” 秦琪心里咯噔了一下，低下头去，心说：“怪不得他知道端木博士在培养室，逼着我领路，原来是这样。” 林志冷冷地道：“你还是不想说吗？”摆了摆手中的突击步枪，“哪也由得你。” 秦琪颤抖了一下，知道瞒不住了，其实她对李影也没有将那次进入培养室的经过全部说出来，她甚至窥视到了端木丽的一件秘密。只得低声道：“在地底下。” 林志说：“怎么下去？” 秦琪走到铜像跟前，伸手在铜像后面的墙上摸到个开关，按了下去，只听扎扎扎的声音中，铜像整体旁移三尺，地板朝两边分开，露出一个一米见方的地道。 众人都围了上来，王帝问秦琪：“下面藏着什么？” 秦琪道：“没有什么，就是个奇怪的人，你们下去一看就知道了。” 王帝冷冷地说：“如果没有什么，你就不会再跟着来到培养室，说，到底有什么？”说到最后，声色俱厉。 秦琪心中的秘密被一点点逼了出来，原来她那次进入培养室，恰好看见端木丽移开铜像进入地道，在巨大的好奇心下，壮起胆子尾随潜入，除了看见培养舱中的怪人，还在桌子上发现了一份资料，时间所迫，来不及细看，但抬头的一行字却深深地映入了脑海，那行字写道：“人体拥有不死之身的操作细则” 秦琪至此以后，想要实现长生不死，如端木丽那样永葆青春的想法，便在大脑中扎下了根，茁壮成长，这也是她为什么又跟来培养室的原因。 王帝心中一热，念念不忘的长生秘密，现在离自己越来越近了，对张冰道：“你留在这里，我下去瞧瞧。” 地道口有一道长长的台阶，王帝当先走了下去，永远不老的诱惑撩拨着每一个人的神经，大部分人都跟了下去，只有十几个性格谨小慎微的，和张冰一起留在了上面。 台阶尽头，是一间宽敞明亮的大厅，摆着许多一看就很高端的仪器，中间有个巨大的培养舱，天花板上看不灯泡，光线就好像是从墙壁里弥漫出来似的， 大厅里空无一人，林志和王帝带头走向那培养舱，等看清里面的怪人时，众人都骇然惊惧。 那是一个三米多高的巨人，全身没有一根毛发，双目中间还有只竖立的眼睛，倒有些像神话中的二郎神。 这巨人三只眼睛紧闭，相貌栩栩如生，就如同睡着了一般。 林志在地下墓宫的时候，曾在那石棺中发现蓝星人的遗骸，那巨大的骨骼，也另他吃惊不小，这时看见真人，更是桥舌不下。说道：“真，真有蓝星人活到了现在？！” 老孙头突然道：“不，这不是真的蓝星人，这是端木丽以基因技术克隆的蓝星人，呵呵，她以为她是上帝，能制造早也灭亡的物种。” 众人的目光一起望向老孙头，赵泽天道：“你怎么知道？”心说，“你不就是个负责处理尸体的老头吗？” 老孙头哼了一声：“参予这个计划的，一共是一十七名科学家，我就是其中之一。端木丽知道我们都有良知，坚持科学的底限，于是把整个过程分成零碎的小段，交给各个科学家完成，妄图期瞒大家。” “可她这点小伎俩，怎么能骗过我们，大家发现后，集体罢工，端木丽软硬兼施，也拿我们没有办法，一怒之下，便杀害了其中十六名科学家，就只留下我一个，放到停尸房去处理尸体。” 秦琪道：“怎么我们一点都不知道？” 老孙头哼了一声：“端木丽的秘密，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端木丽为了复生蓝星人，需要大量的活人充作小白鼠，你道那些夜魔是怎么来的？” 众人一起摇头，老孙头顿了顿：“就是这些被当做小白鼠的可怜人，死后变异而来的。” 林志心头思潮起伏，他绝对不认为端木丽是个好人，但没料到，竟恶毒如此，那些夜魔，本也是活生生的人呀，说道：“端木丽已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了，为什么还要复活蓝星人？” 第560章 伤逝 老孙头回答说：“端木丽自从接触了蓝星人先进的科技，对这个已经消失的史前文明越来越是佩服，由佩服而生敬畏，又由敬畏到了膜拜，蓝星人在她的心目中，已经成了神一样的存在，所以，她迫切而又虔诚的，想要重生蓝星人。” 游讯插话道：“不用说得这么复杂，其实就两个字，‘跪舔’。不过蓝星人既然已经造出来了，看起来还像一个活人，但为什么躺着一动不动？” 老孙头道：“怎么说呢，他确实活生生的就是一个人，可却像少了一个‘激活’的开关，更严谨一点说，他其实只是一堆有生命的肉。” 莉丽思端详着躺在培养舱里的蓝星人，说道：“只有造物主才能赐予人们灵魂，端木丽再怎么说，她也不是造物主，所以她给不了这堆肉一个灵魂。” 老孙头点点头：“你说得很对，这东西确实少了个灵魂，不过我们十七个科学家集体罢工的时候，蓝星人还没有成型，没想到端木丽这么有能耐，居然达到了现在的程度。嘿嘿，不简单呀，你们想想，要造出一个小鸡小鸭都是天大的难题，何况是人？这可以说是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由人类制造出来的生命。具有里程碑式的含义。” 老孙头一番话说完，连连搓手，又道：“可要真的造出一个有灵魂的蓝星人，那当真就是整个人类的末日了。” 林志点点头，暗道：“老孙头说得对，两个不同的物种之间，除了战争，不可能有真正意义上的和平。” 一念刚过，忽见老孙头嗖一下飞起，定在半空！ 众人大骇，只见老孙头脸上肌肉扭曲，大张着嘴巴叫不出声来，忽听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响起：“孙正刚，你居然敢泄露我的秘密。” 所有人循声望去，只见大厅一角开了道小门，端木丽同样一身相同款式的白裙，不知何时，竟已现身于大厅。她身前身后，各站着四名警卫。 林志瞧了瞧地上的尸体，说道：“原来这个人真是你的替身。” “你们杀了她？”端木丽冷笑道：“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众人面面相觑，都很纳闷她这句看似自相矛盾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林志脑子一转，反应了过来，说道：“我明白了，她是你的克隆体。嘿嘿，怪不得和你长得一模一样。” 端木丽道：“小伙子，脑袋瓜子挺灵的呀，不错，你猜对了，我这样的克隆体还挺不少的，死一个两个，我一点也不在乎。” 夏一诺道：“不管怎么说，她也算你的一个分身，人们说‘物伤其类’，就算不相干的人死了，也会感到伤心，难道你看见‘你’就这样躺在地上，心里面一点触动也没有？” 端木丽道：“人大约20000到25000个基因，这些基因中，含有约31.6亿个带遗传密码碱基对。她不过是这三十多亿碱基队中的一个，就是你掉了一根头发丝，里面也有上万的碱基队，你觉得我有必要伤心吗？” 端木丽顿了顿，又说道：“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反正要不了多久，你们都将成为未来的历史。” 她说到这里，心中也起了杀心，眼光不由就阴狠起来，轻轻咳嗽了一声，拂了拂头发。 王帝立马惊觉，这看似寻常的举动，其实就是杀人的命令，叫道：“快卧倒！” 几乎同时，林志手中的hk614突击步枪已经开火，竟比那得到杀人命令的八名警卫还快了半秒，瞬时之间，枪声大作，子弹横飞，来不及躲避的人纷纷中弹毙命。 林志开枪在先，一梭子扫出，先干倒了三名警卫，剩下五名警卫在枪战中又死了三名，最后两名警卫掩护端木丽，退进了小门。端木丽一抬手，打了个响指，那小门便缓缓关闭。同时呯的一声，老孙头掉在地上，已经没了呼吸。 林志跳起身来：“今天不能让她逃了！”忽听夏一诺轻声叫唤：“林志。” 林志回头一看，一颗心顿时沉入了深海，只见夏一诺靠着桌子，半倒在地，嘴角流血，胸口中了两弹，眼看是活不长了。 林志悲痛欲绝，将夏一诺抱在怀里，夏一诺含笑道：“人都是要死的，早死晚死，其实也没有什么分别，我只是后悔……只是后悔，没有早点对你说那三个字……” 林志心中有千言万语，要对夏一诺说，可是喉头哽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只听夏一诺续道：“……如果，如果时间能够重来，我一定打消心中的顾虑，对你说，我爱……” 夏一诺最后三个字才说出两个，脑袋一偏，就此死去。 林志大脑中一片空白，一个声音不断叫道：“我要把她碎尸万段，我要把她碎尸万段！” “你还好吧？” 林志抬起头来，只见陈七脸色铁青，双眼中如欲喷出来火来，夏一诺之死，陈七同样悲痛万分。 王帝挥舞激光剑，已经劈开了小门，除了游讯，侥幸没死的十几个人，随着王帝涌入了小门，枪声响起，殿后的两名警卫中弹毙命。 林志和陈七随后赶去，进入小门，眼前是一条不长的走道，走道尽头竟又是一间大厅，厅内陈设华丽，铺着猩红的地毯，约有上百个端木丽或坐或站，或惊或笑，个个美艳动人，目不转睛注视众人。 王帝望着眼前一幕，本来美女如云，是一件极其赏心悦目的乐事，但望着一百多名都是一袭白色长裙，一模一样的美女，带给人的感受，却只有恐惧。 方智羽道：“这这……这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端木丽？”他肩膀中了一枪，鲜血染红了一条手臂，也不知道是因为抢伤痛楚，还是眼前的一幕太过诡异，说话之时声音不住地发抖。 林志咬牙道：“管她谁真谁假，统统杀了！” 可怜这一百多名克隆人，自从“诞生之日”就从未见过外面的天地，在怒吼的枪声中，香消玉损，死尸枕籍，遍地都是。 第561章 电磁光球 林志眼睛血红，倒转枪托，对着一具死尸脑袋用力砸下去，一下、两下、三下……他已完全失去了理智，血水和脑浆溅在他脸上，也浑然不觉。 陈七抱住林志，黯然道：“住手吧，她已经死了。” 这句话语带双关，林志颓然坐倒，心中只想：“夏一诺已经死了，就算把天掀翻过来，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莉丽思道：“就这样结束了？” 话音落地，巨大的柱子后人影一闪，真正的端木丽飞奔而出，直接冲向一面墙壁。 “还啊！你原来还没有死！”林志复仇的怒火，腾地一下又燃烧起来。狂奔过去挡住端木丽，当胸就是狠狠一拳。 这一拳发出“上帝之手”，势夹劲风，端是凌厉无比，如果打实了，就算十个端木丽也得报销。 端木丽知道厉害，闪向一边，却见王帝手擎激光剑，包抄了过来。陈七等人同时堵住了她右边的去路。 端木丽似乎对林志的“上帝之手”，以及王帝的激光剑颇为忌惮，径直逼向陈七一群人。 陈七等人乱枪齐射，都被端木丽以诡异的身法躲过，只见端木丽一挥手，陈七等人突然飞上半空。再落下地时，端木丽已经冲出了包围圈。 王帝兜头一剑劈去，端木丽一闪，把林志也引了过来，随即扑向林志身后的墙，让人目瞪口呆的事情发生了，她竟然穿墙而过。 大伙到了此时，经历了一件件怪事，物极必反，再奇怪的事情也视如平常，奔到那面墙下，莉丽思用手一摸，手竟然入墙而没，原来眼前的墙，也只是一道全息图像。 众人“穿”墙而过，一道光幕挡在面前，秦奋收势不及，又不知光幕的厉害，直冲过去，林志大叫：“危险！”的时候，只听嗤的一声轻响，光幕已经将他身子劈成了两片，一片连着右手，倒在光幕那边。 其他人震撼无比，定在了原地，只见光幕之后是个更加明亮的圆球，圆球中间站着两人，一个是端木丽，一个是郑博文。 郑博文眼睛微闭，神色木然，就如同被人催眠，昏昏噩噩的不知身在何处。端木丽嘴角微翘，似笑非笑地望了过来。 林志急得直跺脚，光幕有形无质，却比铜墙铁壁还要难以逾越，却见方智羽放下背包，拿出用油布包裹的笔记本电脑，开机以后进入一个界面，单手输入一串代码，笑道：“搞定了，病毒已经植入，一分钟之内，光幕就会消失。” 莉丽思奇道：“你电脑都没有连接，病毒怎么植入？” 方智羽一笑，得意地说：“你不知道还有蓝牙连接吗？这座地下堡垒，到处都是电子信号，自然会接收到我发出的病毒。” 众人精神大振，凛然望着端木丽，端木丽神情不变，只是嘿嘿冷笑。 一分钟不过六十秒，这在生命中微不足道的时间，此时却那么难熬，光幕突然闪了两闪，跟着消失不见。 就在此时，众人忽感一股大力袭来，那光球周围似有一道无形的旋窝，裹挟着众人，身不由己扑向光球。 秦琪身材纤弱，竟被吸得飞了起来，扑向那光球，只听“嗤”一声轻响，就在她身体接触光球那一瞬间，亮光突地大盛，秦琪化成一缕青烟，灰飞烟灭，连残渣也没有剩下一星半点。 王帝一把抓住身边的石格生：“快，大家抱在一起！” 周围除了身后虚拟的墙，没有什么可供抓握的地方，地板光滑明洁，更难于抵抗这强劲的吸力。 大伙一个紧抱一个，环环相扣，合众人之力，苦苦支撑。 端木丽微微一笑，好整以暇地说：“激光光幕是用来隔离你们，可你们偏偏不知好歹，现在糟糕了吧，看你们能支撑多久。” 众人头发被强力吸引，笔直地指向光球，就连脸上的肌肉，也被强劲的气流拉得变了形。 林志本想斥骂：“你个老妖精，良心会有这样好。”但呼吸都感到困难，更不用说开口说话了。 气流越来越强劲，整个“人团”开始缓慢移向光球，一旦触上，全体都是灰飞烟灭的下场。 林志心说：“还是王帝聪明，让张冰留在上头，不过换成夏一诺，自己也让她留在上面的话，她肯定是不答应的，这个女孩独立自主，柔中带刚，绝不会只顾自己。” 就在此时，虚拟墙的那一边，忽而响起张冰的声音：“帝哥，你在哪儿呀？”张冰对王帝用情至深，终于忍不住，又找了下来。 只听游讯的声音道：“到处都是死去的端木丽，奇怪了，他们人到哪里去了？” 王帝心说：“游讯这小子也下来了，最好你别发现可以穿墙过来……害了我的女人。” 莉丽思裹在“人团”中间，抱怨道：“林志，都是你不好，如果你听我劝，没有用最后那枚次声波炸弹，本来能破坏这电磁光球的。” 林志吃力地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方智羽道：“这东西叫电磁光球？那还有一个办法，只要游讯和张冰接一根电线过来，就能破坏电磁场了。” 王帝骂道：“闭嘴，想都别想，他们不知道这边的情况，冒冒然一过来，还不立马给光球吸飞了过去？端木丽，你要不马上停下来，我就杀了你！” “你杀了我？”端木丽一笑，“大言不惭，你是谁，你以为你就是你，是不是？” 王帝骂道：“疯婆子，我不是我，难道是你？” 眼看就这会儿功夫，众人合力抱成的“人团”又朝光球挪动了数米，而且越是靠近，吸力越劲。 方智羽情急之下，再也顾不得许多了，大声叫道：“游讯，张冰，我们在墙后面，这个墙只是影像，可以穿过来的，你们快找一根电线通上电，拉到这边来。” 王帝大怒，这时两只手腾不出来，便一口咬在方智羽肩膀上，方智羽痛得大声惨叫，他本来肩膀就受了伤，全靠另一只手支撑，这一下手上无力，身体顿被强力吸向光球。 第562章 无限死轮回 陈七一伸手，一把抓住方智羽，光球引力之强，差点连陈七也带飞了过去。 林志及时援手，又抓住了陈七，只听端木丽冷冷地道：“这墙虽然只是虚拟的影像，可你们就算叫破了喉咙，外面也听不到，因为我已经启动了单向隔音功能。” 有形无质的墙，居然还能单向隔音，只此一件，就能显出史前蓝星文明先进的科技，林志心说：“今天可算是长见识了。”右手用力，又将陈七和方智羽拖了回来。 但林志的巨力，全在于右手，他将陈七和方智羽拖回来后，左手把持不住，整个人顿时脱离了群体。 危急之中，他一伸手抓住莉丽思背心，只听“嗤喇”一声，将莉丽思衣服撕出了一条长长的口子，露出雪白的肌肤。 林志手里抓着一片破衣，断线风筝一般扑向光球，陈七情急救人，奋不顾身去抓林志双腿，嗖的一下，反赶在林志之前，触上了光球，顿时灰飞烟灭。 林志心中一寒，人也身不由己飞到了光球前，他下意识地一拳击出，似要打碎这杀人于无形的光球。以给王帝打破壁垒，杀了端木丽。至于王帝会不会如自己所愿，一是没有时间给他考虑，一是也顾不得了。 眼前白光一闪，全身如遭雷轰电击，突然之间，林志就站在了实验室中，一片破衣兀自抓在手心里。 他心中大乱，浑不知发生了什么，只见李海平一身是血倒在地上，夏一诺蹲在他身边，唐林灵正偷眼瞧向陈七。莉丽思等人站在一旁。 林志心中惊疑不定，在亲历的过去中，万峰即将开枪射向陈七，而唐林灵为了救陈七，将中弹而死。 “当心！”林志见万峰肩膀一动，恍如睡梦中被人一把掌抽醒，一把推开陈七，随即一个点射，爆头了万峰。 陈七等人一起看向林志，夏一诺惊道：“你干嘛，怎么突然就开枪杀人？！” 林志说：“这小子不是好人，他要开枪杀陈七，唐林灵为了救陈七，胸口中弹而死。” 说着，牵过唐林灵白皙的小手，放在陈七手心里，“七哥，唐林灵对你一片痴情，其实你心中也喜欢她，忘记高珊吧，珍惜眼前的人儿，别再等又失去了，才痛悔一辈子。” 陈七把唐林灵的小手握在手心里，懵懵懂懂点了点头，唐林灵靠着陈七，刻骨的相思终于有了结果，不由心头鹿跳。 夏一诺魔怔了似的看着林志：“你……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林志走到夏一诺身前，轻轻握着她的手：“有一句话我一直想告诉你，其实，我爱你！” 夏一诺猛然间听到林志的表白，顿时有些手足无措，但见林志神色郑重，一脸真挚，不由芳心大乱：“你，你怎么突然间……” 林志道：“我再不说，就来不及了。” 游讯在一旁瞧着，越来越是莫名其妙，叫道：“什么来不及了？你这话说得好晦气，好像夏一诺就要死去一样。” 林志默默凝视夏一诺，双目中充满了深情，夏一诺心中一颤：“我会死吗？” 林志轻轻点了点头。 夏一诺说：“我怎么死的？” 林志说：“等一会儿我们要去培养室，你在培养室里面，死在端木丽手下警卫的乱枪下。” 游讯再也忍不住了，一张嘴哈哈大笑：“林志，要说哄骗女孩子，老子最服你了。哈哈！！！” 林志道：“你去看看万峰手里面，是不是有把手枪。” 万峰中弹之时，右手刚伸向腰后握住枪柄，甚至没有来得及抽出枪来。 游讯半信半疑，走过去翻过万峰的尸体，果然见他右手握着一把精致的小手枪。不由疑惑万分：“林志，你怎么知道他手里有枪？” 林志道：“我看见了未来。” “你，看见了未来？”游讯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林志道：“或者说亲历了未来要恰当一些。” 游讯一双眼睛瞪得如同青蛙，忍不住问道：“我死了没有？” 林志一笑：“你油滑得很，至少我死之时，你还活着。” 游讯大感欣慰，接连拍着胸口：“那就好，那就好。” 林志看向女孩秦琪：“别妄想长生不死了，人只要活得坦坦然然……”说到这里，想起安怡来，续道，“……只要临死时问心无愧，那比什么都强。带上你两个同事，快逃出地堡吧。” 秦琪极是惊讶：“他怎么知道我内心的真实想法？”叫上两个同事，急急匆匆出了门。 莉丽思道：“林志，你真的看见了未来？” 林志点点头：“莉丽思，你说得不错，最后一枚次声波炸弹，确实有大用，你注意保管，别再弄掉了。好了，我们再回停尸房。” 方智羽不解：“干嘛还要回去？” 林志道：“张冰没有死，孙正刚孙老正给她做人工呼吸。对了，你背包里面的笔记本电脑，可要保管好了。最后一道光幕，可全靠它了。” 方智羽一愣：“我背包里面有笔记本电脑，你也知道了？喂，什么光幕？” “到时候你自然知道。”林志道，“我还知道你提前编写了病毒。” 方智羽更加惊奇，又问：“我死没死？” 林志道：“没死，就是肩膀中了一枪。” 方智羽松了口气：“谁是孙正刚？” 林志道：“还能有谁？你这样聪明，还猜不出来？” 方智羽道：“停尸房那个肮脏的老头儿？” 林志道：“恭敬一点，他可是一个坚持操守，值得尊敬的科学家。” 一行人回到停尸房，张冰已经苏醒，众人见林志果然说中，更是相信他看见了未来。 林志朝孙正刚弯腰致敬，牵着张冰意欲离开，孙正刚忽而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是第七次来领走张冰了！” 林志这一惊，当真非同小可，只道：“你……你……” 孙正刚微微点头：“不错，我们都被卷进了时间的旋窝。” 陈七等人瞠目结舌，夏一诺颤声道：“你的意思，我已经死了七次了。” 第563章 关键变量 孙正刚朦胧的目光缓缓扫过众人，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无、限、死、轮、回。” 众人俱感身上一阵寒意，好半天没有从震惊中缓过神来，林志道：“这是端木丽的阴谋？” 孙正刚道：“我怀疑，她自己也陷进了时间的旋窝。” 林志道：“可为什么我只记得最近的一次轮回？” 孙正刚道：“我也只记得最近一次。” 林志说：“但你刚才说有七次……” 孙正刚抬手一指，只见雪白的墙上血迹斑斑，有七道触目惊心血痕。说道：“每过一次轮回，我就咬破手指，在墙上画一道血痕。但是只能最近一次发生的内容。” 林志定定神：“孙老，这个时间轮回无法打破，是不是？” 孙正刚双眼更加朦胧，半响道：“也许，可以吧。如果能找到关键时间变量的话。” 林志等人面面相觑，孙正刚的回答毫不自信，难道大伙就要陷进这时间的轮回里，永永远远走不出去？ 这个问题光是想想，也令人胆颤心惊。 林志道：“孙老，什么是关键时间变量？” 孙正刚道：“就是引起时间轮回的起始事件，它触发了后续事件的产生，也决定了事件的走向和变化，找到它并改变它……”他说到这里，陷入了深深的思考，许久许久，才又道，“那就能打破时间漩涡了。” 大伙听得似懂非懂，林志道：“或许这是一个选择？” 孙正刚道：“也可以这么说。” 林志道：“那我们就再试试。” 游讯一下坐倒在地，双手抱头哀嚎道：“我的妈呀，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我感觉我都要崩溃了。” 陈七将他一把提起：“给老子振作一点，否则一枪毙了你。” 陈七说要毙了游讯，只不过顺口一说，孙正刚却道：“使不得，你们每个人都是个变量，或许看似微不足道的人，却是决定整个事件的关键。知道吗？这就如同蝴蝶效应。” 林志一挥手：“再去找端木丽！”他自信的表情，又让大伙重新燃起了希望。一行人涌出了停尸房。 事件再次重复，王帝一百多人在大批训练有素的天启队员追击下，王帝见门就破，再次打开了关有夜魔的铁门。 瞬时之间，夜魔如同潮水一般，黑压压地涌了出来，在群魔的残暴下，交战双方再也顾不得彼此残杀，狼狈逃窜。落在后面被夜魔抓住的人，临死前惊心动魄的哀嚎声，在聚音效果很好的甬道中，震得人人心族动荡。 你怕我更怕，人人只顾逃命，相互之间推挤践踏，又死了不少人，这些人死后尸变，成为丧尸追杀活人。 逃到甬道一个十字交叉口，王帝大声叫道：“大家死守路口，这样逃下去谁都活不成。”手中蓝光一闪，将一头夜魔砍成两片。创口从天灵盖，一直削到右边肩膀。 甬道口狭窄，夜魔不能一拥而上，如果扼险据守，夜魔再多也不惧，但人人只顾逃命，失魂落魄，又有几个听他的？ 王帝抓住一名天启内卫，恶狠狠地道：“给我死守住了，你敢退一步，老子一剑杀了你！” 这名天启队员全身发抖，战战兢兢地道：“是，是。”王帝一松手，他转身就逃，但吓得晕头转向，却是直接奔向来路，一头扎进了夜魔群里，片刻间被撕成了碎片。 混乱之中，只听石格生大叫：“帝哥，我跟着你！”十几个人随着石格生，都是王帝忠实的信徒，大家一起开枪，子弹像雨点一般飞过去，冲在前面的夜魔登时倒下了十几头。 枪声之中，又有二十几名天启内外转身支援，总算守住了路口，甬道里弥漫着尸臭和刺鼻血腥味儿，群魔依然顶着弹雨往前冲。 王帝心中不由感慨，如果大家能如同夜魔一样“勇敢”，也不至于死了那么多人了。 林志一行人告别孙正刚，离开停尸房，穿过实验室，顺着甬道来到十字路口，朝左通向一号大厅，朝右隐隐有枪声传来。 在上一次轮回中，林志选择了去一号大厅，这次他改变了主意，大伙转向右边甬道，去救王帝。 奔过两条甬道，枪声越来越清晰，也越稀疏，原来王帝四十来人守着路口到了此时，已经快到弹尽粮绝的地步了，猛地见到林志等人，不由大喜过望，等在看见随同而来的张冰时，更是欣喜若狂。 林志见夜魔前仆后继，知道顶下去也守不住，一名天启队员叫道：“我们去弹药库吧，夜魔再多，也不怕没有子弹。” 林志看这人时，正是赵泽天。说道：“好，就去弹药库。” 赵泽天猛扣扳机，朝着夜魔打空了子弹，叫道：“跟我来！” 王帝推开张冰，让她先走，自己挥舞激光剑，和林志一起殿后掩护，只觉脚下的甬道不住往下倾斜，弹药库敢情还在地堡下面。 转过一道弯，到了弹药库，赵泽天对着门锁接连开枪，跟着“哐当”一声推开大门，一股阴湿的冷气直扑出来。 众人一涌而入，随即慌忙关门，差点将殿后的林志和王帝关在了门外，等两人一退进门，夜魔也如同恶狗涌了进来。 赵泽天抱起一个弹药箱，往地上一砸，黄灿灿的子弹散落一地，连忙捡起填充子弹。其他人已经开枪射杀夜魔。 弹药库有礼堂那么大，头顶几盏日光灯，发出昏暗的光线，却不影响夜魔大开杀戒，它们的视力，可比丧尸强得太多。 一头夜魔双腿一弹，强健的腿部力量带动身体，从半空直扑下来，只见蓝光一闪，夜魔还没有落地，已被王帝“嚓”的一声，砍成了两截。上半身落到地上，拖着肠子往前爬。 赵泽天突然想起一事，失声叫道：“别乱开枪，墙角有炸药！！！”话音刚落，“轰”的一声巨响，四下乱飞地子弹已经引爆了炸药！ 林志脑海里电光火石一闪，爆炸之下，人人难逃一死，又要重启轮回了！ 第564章 第八次轮回 炽热的气浪排山倒海扑面而来，林志身子一轻，已经被掀飞起来，呯的一声，后脊梁重重摔在地上，全身两百零六块骨头，根根疼痛。 林志脑袋里嗡嗡嗡作响，巨大的爆炸声让他双耳失聪，目不能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弹药库里硝烟弥漫，一地的尸体，断手断臂到处都是，时间的轮回却没有重启。 他脑海中一团混沌，挣扎着爬了起来，隐隐约约地想到，上一次时间轮回是在自己的“上帝之手”触到电磁光球引发的，莫非不如此，轮回便不能重启？ 想到这里，背心猛地里冒出一阵冷汗，刚才自己若是被炸死了，那轮回便不能重启，也就真正离开了这个世界。这个世界虽然生不如死，可能够活着，还是活着的好。 他捡起地上一片着火的弹药箱木片，高高举起，一边往前走，一边叫：“还有活人吗？”见一头夜魔倒在地上，身体扭曲爬不起来，抽出手枪，照着它脑袋就是一枪。 枪声响过，地上一人满脸是血，举起手说：“我……我还没死……” 林志抖了下肩膀，嘲笑道：“游讯，你他妈真是打不死的小强。” 游讯哭丧着脸：“死是没死，可炸飞了一条胳膊，太他妈折磨人了。要不……”顿了顿，“要不你给我一枪，反正下一个轮回，我又能活过来了。” 林志道：“好的。”抬手瞄准了他的脑袋。 “你还真开枪呀！”游讯吓得合身一滚，“别别别，万一没有下一个轮回呢？” “怕死？”林志笑了笑，“那就他妈赶紧给老子站起来！” 游讯断手处伤口发木，也不知道疼痛，一骨碌爬起来，借着一地零星燃烧的木片火光，只见墙角站起了一道黑影。 “夜魔！”游讯惊呼一声，“快开枪爆了它！” 那黑影咒骂起来：“游讯，你眼睛瞎了，是不是夜魔都分不清楚？” 林志一听声音，知道是王帝，说道：“你没死就好，否则培养室的门可无法打开。” 王帝说：“什么培养室的门？” 林志说：“到时候你就明白了。” 王帝很是不快：“要么就说个明明白白，要么就别说，无头无尾的，最让人烦。” 林志说：“不是我不说，是我说了，你也不会相信。” 说话之间，陆陆续续又站起两人，林志道：“还有活人！”举起木片，微弱的火光却照不了多远，看不清楚两人的相貌。 一人大声说：“我是石格生。”另一人轻声道：“林志？” 林志“啊”的一声：“夏一诺，你也还活着！”忙走过去扶住了她，只见夏一诺衣不蔽体，身上衣服都给炸成了烂布条。 林志脱下外套，给夏一诺穿上，见莉丽思就倒在不远的地方，走过去一试她鼻息，已经没有呼吸了。心说：“这次死去的人倒不一样。”叫道，“大家找找，看看方智羽死没死。”从莉丽思胸口衣袋中掏出次声波炸弹，却发现炸弹已经给爆炸时的冲击波给引爆了。难怪夜魔比人强悍，却只有一头“活”了下来。 夏一诺问道：“七哥呢？” 林志说：“还没有看见。” 夏一诺一转头，却正好看见陈七倒在一边，双手紧抱着唐林灵，把她护在怀里，但两人都没有了呼吸。 王帝到处寻找张冰，走到库门前，只见房顶塌下一大片，几百斤的大青石，见库门堵得严严实实，恐怕只有调来挖掘机，才能挖开大门了。猛地发现张冰被压在石头下，心中一凉，整个人顿时傻了。 林志见王帝呆呆地站着，走过去一拍他肩膀：“别难过，还有机会救回张冰。” 王帝猛地瞪着林志，恶狠狠地说：“人都这样了，还救得活？” 林志道：“我说的是救回，不是救活！” 王帝道：“你在耍我？” 林志道：“你相信我，我百分百给你保证，如果说了假话，你一剑杀……” 一言未了，只听游讯叫道：“方智羽在这里！” 林志快步走过去，只见方智羽倒在一片弹药箱上，口鼻流血，奄奄一息。不由心里“咯噔”了一下：“他这模样一看就离死不远了，还能植入病毒吗？”问道，“你怎么样？还撑得住不？” 方智羽苦笑一声，有气无力地说：“撑是撑得住，但是……”说着转过头去，只见电脑碎成了七八块。 林志一阵失望，次声波炸弹被引爆，方智羽的电脑又碎了，这可怎么办？忽听石格生“咦”的一声，“怎么炸出了一个洞？”走过去看时，原来爆炸点塌下去一大片，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 夏一诺将手中的木片丢下去，掉下三四米，就到了底，只见地面上画着线条，原来是一条暗道。 王帝到了此时，再没什么顾忌，提着激光剑跳了下去，前后一看，身后隐隐约约的有一点亮光。 方智羽和游讯，一个重伤，一个断臂，两人就留了下来。 林志、夏一诺、石格生三人收集了足够的弹药，一一跳下，摸黑朝那亮光走去，甬道斜斜向下，到了近前，发现这段甬道灌满了水，亮光是从另一头折射过来的。 夏一诺轻声说：“可惜赵泽天死了，要不他也许知道，那边甬道是什么情况。” 林志说：“潜过去看看就知道了。”说完深吸了一口气，扎进了水中。 夏一诺三人跟着下水，只觉水温冰冷刺骨，好在没潜多久，就在另一端露出了头，眼前灯光大亮，原来是一间石室，石室一角，有螺旋形的楼梯向上爬升。 四人精神一振，石格生道：“逃出来了！” 王帝“嘘”了一声：“别太激动。” 顺着楼梯往上走，上了三十来级后是一扇小门，听了听外面没有动静，王帝抓找门把将门推开，不由都是一愣，外面竟是一间盥洗室，洁白的瓷砖擦得一尘不染。最让四人吃惊的，盥洗室不但按装有窗户，而且窗外高楼林立，仿佛突然间就到了一座城市。 第565章 你们都去了哪儿 石格生睁大眼睛：“这……这不会真有一座城市吧？” 四人大奇，走到窗前，夏一诺伸手去推窗户，忽而发觉手感不对，原来窗外的景色，不过又是一道全息立体图像。 石格生道：“他妈都是假的……什么都是假的。” 王帝神色忽而一凛：“别说话，有人！” 话刚出口，一人推开了盥洗室的门，双方一照面，林志和夏一诺吃惊不小，推门之人，竟是秦琪。 秦琪身上脸上都是灰尘，她和两个同事离开实验室后，终究不死心，暗想就算逃离了堡垒，再过两月又该注射尸毒解药了，这一走，也不过再多活五六十天而已，心中又惦记“不死之身”，于是借故摆脱两名同事，一个人溜进通风管道，朝一号大厅这边爬了过来。 她也没料到，刚一身灰尘、蓬头垢面的钻出管道，又碰到了林志等人，心中一阵惊慌，转身就逃。 事发突然，王帝也不知道秦琪是谁，低吼一声：“快抓住她！”随即追了出去。 盥洗室外是一间厅堂，秦琪一心只想逃跑，什么也顾不得了，呯一下推开厅堂大门，冲了出去，忽而一声尖叫，直飞了出去。 王帝四人前脚赶后脚追出厅堂，忽感空气激荡，一阵强劲的吸力直把人往前拽，林志猛地醒悟，误打误撞，居然又到了电磁光球所在之处！ 王帝及时止步，双脚力撑抗拒这股强劲的吸力，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还是身不由己地朝前滑动，只见秦琪腾空飞起，断线风筝一样扑到巨大的光球上，嗤一下就化成了一股青烟，震惊之余，不由脱口而出：“我他妈怎么好像来过？！”只见光球垓心有两人相拥，正是端木丽和郑博文。 端木丽神色奇异，似笑非笑，郑博文则如同一具行尸走肉，一脸的木然。 林志叫道：“你确实来过！”伸手抓住王帝的背包，稳住身子，“我打破光球，你一剑刺死端木丽！” 王帝“啊”的一声，一个念头飞快闪过：“那女孩子一碰到光球就灰飞烟灭，你还自动找死！” 林志叫道：“上！！！” 王帝全身寒毛都立了起来：“你要送死，我可不奉陪！”手臂一缩，脱开了背包，以便不受林志拖拽。 林志抵抗吸力的大部分力量，全靠抓着王帝的背包，背包一脱开，他身不由己就扑向了光球，当下顺势蓄力，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那光球一拳打出。 王帝不肯以身犯险，却也没坐视不理，手中激光剑脱手飞出，一道蓝光迅捷无比，嗤的一声，刺进端木丽胸膛。 眼前白光一闪，那电磁光球骤然间大亮，化作无数的光点，苍穹之下，天地之间，瞬间充满了炫目的光彩，刺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一阵虚空的感觉，蚕茧一样包裹着林志，他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不由惊呆了，烈日炎炎，晴空往里，地下堡垒已不复存在，自己躺在一片炽热的沙地上，手臂一动，才发现王帝的背包兀自抓在手里。 他一下跳起，原地转了一圈，除了他自己，身边一个人也没有。目之所及，茫茫黄沙不见尽头。 “夏一诺！”他一下想起了什么，疯了似的跪在地上刨沙，良久良久，颓然坐倒，沙子刨出来，又滑了下去，别说光凭两只手，就是开来一架挖机，也挖不出深埋地下的堡垒。 “这是打破时间的轮回了吗？” 太阳明晃晃地挂在头顶，林志心头一阵迷茫，可也给不出答案。眼见几百米外巨大的沙丘投下了一片阴影，林志一步步走了过去。 走到沙丘下，气温没有那么燥热了，嘴巴干渴得厉害，于是从王帝的背包中拿出水壶，晃了晃，还剩下大半壶。 他喝了一大口，然后慢慢咽下，周围都是沙漠，在找到水源之前，得节约饮水。 他休息一阵，抬头瞧了瞧沙丘，一步步爬到顶上，放声大叫：“夏一诺、王帝，你们都在哪里呀？！” 沙丘顶上大风劲急，把他的喊叫声卷到了半空，四下里黄沙千里，了无人烟，忽而间只觉寂寞凄凉，难以自遣。 他一阵气沮，从另一面下了沙丘，走出几百米，绕过另一座更高的沙丘，突然眼前一亮，不远处残垣断壁，竟又来到了精绝古城。 “也许在古城里能碰到其他人？” 林志抱着这个念头，连走带跑往前奔，进入古城后，他一边大声喊叫，转遍了废弃的大街小巷，别说是人，就连郑博文开来的那几辆越野车，也无影无踪。 他心头一阵绝望，不知不觉又来到古城中心那巨大的圆形建筑下，爬到上面一看，地道口已经不见了。 青石与青石之间严丝合缝，根本没有曾经打开过的痕迹。只有刻在青石上的那串数字还在，但那是刻上去的，以前又是怎么挪动打开地道门呢？ 林志头晕脑胀，怔怔地发了一会儿呆，弄不清楚到底什么状况，眼见着日头偏西，这一天即将要过去了。 入夜以后，气温骤降，林志缩在没了屋顶的破屋墙角，身上一阵冷似一阵。 他自从获得了“上帝之手”，早也不惧寒冷，不由心中纳闷，难道“上帝之手”的力量，在打破电磁光球那一瞬间，也随之荡然无存了？ 他摇了摇头，很是惋惜，打开王帝的背包翻找，想找一根香烟打发寂寞，翻了两下，才想起这家伙不抽烟的。 香烟没找到，倒找到了一条铝箔保温毯，他抖了开来，裹在身上，感觉不那么冷了，低下头时，忽见脚尖有一张折叠的纸，应该是抖保温毯的时候，从毯子里面掉出来的，于是捡起打开来看，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他借着月光，轻声念道：“第一处，四川江油大剧院旁边的小树林，边上有个垃圾桶。第二处，云南曲靖天庭家园，小区围墙东南角围墙下，第三处，贵州水城县工商银行对面的菜地里。” 第566章 搭车 林志念到这里，心道：“王帝这家伙，记得都是些什么呀？什么第一处，第二处的？当真是莫名其妙。” 他跳过几行往下看：“第十一处、甘肃天水城外的李记农家乐后院，两棵老柏树中间……”再跳过几行，“第十七处，内蒙苍狼县郊外红霞家具厂，大院西边墙下的石羊旁……” 林志念到这里，再也没有耐心了，用火机点燃纸张，嘀咕道“这他妈都是哪跟哪，点火烧了，最少还能暖暖手。” 一张白纸转眼间烧成灰烬，却也没让林志暖和多少，他继续在背包里掏摸，忽而在衣服底下触到一个硬硬的物件，拿出来看，竟是一个青铜方鼎，鼎身绿锈斑驳，一看就是很有年头的古物。 林志哑然失笑：“王帝把这个劳什子带在身边干什么？”随手放在一边，继续掏摸，这次摸到一把92式手枪，几个弹匣，弹匣里都顶满了子弹，心想，“突击步枪弄丢了，这倒还有用处。” 天上云移月走，他越来越是困倦，眼睛皮就如同坠上了一列火车，越来越是沉重，终于沉沉睡了过去。 睡梦之中，林志忽而听到一个清脆的声音：“哎呀，这里怎么有个人？！” 在末日里养成的警觉，让林志一骨碌就爬了起来，大脑里还没有完全清楚状况，手中的92手枪已经指向了来人。 跟着一怔，天色已经大亮，眼前是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头戴粉红色的太阳帽，穿着一条小花裙，一脸天真地瞧着自己：“叔叔，你是警察吗？” 林志定了定神：“你们有几个人？”心想光凭这样一个小女孩儿，是活不到今天的。瞧这女孩儿的年纪，应该是末日后才出生的。 女孩儿手里拿着一部手机，又问：“叔叔，你是警察吗？” 林志很不耐烦：“不是。” 小女孩儿又问：“哪你干嘛有枪？” 林志不再搭理她，走出破屋，忽听一阵被扩音器放大的声音飘来：“各位游客，精绝古城又称为尼雅古城，一个停留在汉代的古国，不过史学界又有不同的声音，认为古国的历史，甚至可以上溯到先秦以前……” 只见塌了半截的土墙后，转出一个年轻的女导游，右手举着一面小红旗，嘴角挂了个麦克风，胸前的马甲上，印着“精绝旅游”四个大字。身后跟着一群大爷大妈。 林志下意识地收起手枪，年轻的女导游一愣：“大哥，你好像不是我团里的游客呀？” 林志脑海里一团混乱：“我这是打破时间轮回，穿越到末日发生以前了？” 身后响起脆生生的声音：“叔叔不是游客，他是战士。”在穿粉红色裙子的小女孩儿看来，有枪的人，不是警察，那只能是战士。 游客群里窜出一大妈：“萱萱，快过来，谁让你乱跑了？回去告诉你妈你不乖，不听奶奶的话。” 年轻的女导游道：“大哥是边民巡逻队的？” 林志张了张嘴巴，却没有声音发出来。 年轻的女导游想了想：“啊，我知道了，你是一个人出来玩的驴友。” 林志道：“我……能搭车回去吗？” 年轻的女导游说：“可以呀，单程车费一百二十八。” 林志有些尴尬，末日里钱如废纸，他身上一个钢镚儿也掏不出来。 年轻女导游一笑，脸上露出两个可爱的梨涡，笑着说：“我知道你们驴友都不兴带钱的，那样玩起来就没有灵魂了，得了，车在那边……”抬手一指，接着说“……恰好有个空位，我们下午一点回城。你给牛师傅说一声，就说是我让你搭车的，对了……”她甜甜的一笑，“我叫钟灵。” 林志也不知道说声谢谢，云山雾海地朝钟灵指的方向走去，突然之间就回到了末日发生前，这给他心灵造成的震撼，当真非同小可。 旅游大巴司机斜靠在车头前，嘴里叼着一根刚点上的烟，一脸横肉地斜睨林志。林志穿越前一场战斗，衣服脏兮兮的又破又烂。 林志道：“钟灵让我搭车的。” 牛师傅挺胸凸肚，在车门前一站，矮山似的堵住了：“兄弟，交钱了吗？没钱站一边去。” 林志心里闪过一丝不快，要放在末日里，早一拳打得他鼻子开花，说道：“我没有钱。” 牛师傅“嗤”一声冷笑：“没钱？没钱搭什么顺风车？莫不是钟灵那小妖精瞧上了你？哈哈哈！” 林志一股怒火升起来，焰腾腾地按捺不住，手就伸进了口袋，忽而想到，现在可是文明时代，又把抽出一半的枪，塞了回去。 牛师傅脸上肥肉一颤，立马换了副嘴脸：“大哥，你快请上车。” 林志一伸手，夺过他嘴里的烟，径直上车走到最后一排，在窗边坐了下来。用力吸上一口，尼古丁的刺激下，心里稍稍平静了一些。牛师傅不断偷眼瞧他，林志也懒得搭理。 下午一点，车准时回城，沙漠公路冷冷清清，前前后后，就只有林志所乘坐的这辆大巴车以百公里的时速，疾驰在路上。 他心中思潮起伏，过惯了血淋淋的末日生活，该又怎么重新融入现代社会？ 太阳渐渐偏西，万道霞光将广袤的沙漠照得金灿灿的，引擎声忽而变得杂乱而刺耳，嘭的一声大响，抛锚了。 牛师傅拿起扳手，骂骂咧咧下车检修，林志跟着下车，远远地也能看见城市的轮廓了，问道：“前面是哪个地儿？” 牛师傅道：“苍狼县。” 林志听到“苍狼县”三个字，立马想起自己烧毁了的那张纸上一段话：“第十七处，内蒙苍狼县郊外红霞家具厂，大院西边墙下的石羊旁……” 当下告别了钟灵，大步流星朝苍狼县而去。 钟灵见他挺拔的背影被夕阳拉得老长，心里莫名升起了一阵异样的感觉：“这个人好邋遢，可是……可是我怎么好想跟他在一起？” 林志快接近苍狼县城时，见路边停了架摩托车，田地里一农民劳作完毕，正扛了锄头准备归家，便上前问道：“大叔，请问红霞家具厂怎么走？” 第567章 第十七处 农民大叔愣了一下：“你去哪儿干什么？厂子在那边山后，难寻得很，而且早在三年前，已经关门大吉了，好大一个院子空落落的，鬼都打得死人。” 林志心想没人最好，说道：“大叔贵姓？” 农民大叔道：“咱乡下人有什么贵姓？叫我王全贵得了。” 林志道：“王大叔，能领我去吗？” 王全贵跨上摩托，轰一声发动：“我没空咧。” 林志连忙说：“我给钱！” 王全贵转过头来，上上下下打量林志，眼神中透出乡村人特有的狡诈，问道：“凭你给得了几个钱？” 林志说给钱，不过是空口许诺，想了想身上除了那方鼎，再没什么打眼的东西了，于是从背包里拿了出来：“给你这个怎么样？” 王全贵一见那方鼎铜绿斑斓，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顿时全身血往上冲，一张紫膛脸涨得通红：“你……你不是冤我？” 林志说：“我冤你干什么？你要不去，就算了。” 王全贵一把夺过方鼎：“去，去，为什么不去？兄弟就是叫我上刀山，下油锅，我也不会皱一下眉头！”暗道，“前一阵听人说，西北考古大学的张校长最爱这些破铜烂铁，我这一倒手，十万八万还不就捧在手心里了！对了，如果张校长问我方鼎是怎么来的，我该如何回答？这人看起来不像好人，照实说了许不定惹上麻烦，嗯，我就说，方鼎是从幽灵谷中的那个幽灵洞得来的，对，就这样。” 王全贵心花怒放，当下载上林志，从一条小路行驶到红霞家具厂，放下林志，一溜烟地走了。匆忙之中，锄头掉在地上也没有擦觉。 林志站在厂门前，见锈迹斑斑的铁栏上爬满了野山藤，用力一推开，一股草本植物的清香夹杂着铁锈的味儿，便在空气中弥散开来。 厂子里杂草丛生，一片荒凉，林志提着锄头走到西边的院墙下，果然看见乱草丛中倒了只石头雕刻的羊儿，石羊一只断了，身上都是青苔。 他挽袖子，抡起锄头就开始刨地，十几下后，只见泥土里露出了一个蛇皮口袋，用手拽出来，袋口用麻绳绑得紧紧的。 林志抱着巨大的好奇心解开袋子，跟着一愣，里面一摞摞的，竟然全身百元大钱。 “王帝干什么要埋下一口袋的钱？难道他预见到了有一天会穿越到末日发生以前？因此提前给他自己预备大量的金钱，以过上有钱人呼风唤雨的生活？” 林志疑惑之间，猛地想起一人来，就是那财迷刘力。 是了！这钱不是王帝埋的，而是刘力埋的，他还把藏钱的地点一一写上，明知末日里金钱毫无用处，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后来在月亮城郊外的大院里，王帝没收了刘力的“藏宝图”，刘力当时还很感激王帝。说是治好了他的强迫症。 林志思前想后，明白了这一口袋钱的来龙去脉，不由会心微笑：“在这无钱寸步难行的现今社会，这一口袋的钱估摸着两三百万是有的，对于自己来说，简直是雪中送炭。” 他把袋口重新扎紧，提着来到废弃的家具厂办公室，室内到处是灰，不过这类似的环境，林志早就习惯了，也不觉得有多不舒服，把口袋丢在破烂的沙发上，枕着睡了一晚，第二天扛着一口袋的钱，步行进入城中。 苍狼县虽然只是个西北小城，人口却也有二三十万，林志一脚踏入城中，看着人流如织，车水马龙，不由又是感叹，又是心酸，泪水模糊了双眼。 他找了一间宾馆，要了个豪华套间，顺手掏出一沓钱，也不问住宿几何，啪一下拍在前台上。毕竟金钱对于有过九死一生经历的人来说，实在微不可道。 前台值班的是一个漂亮的女服务员，十八九岁的年纪，她张大嘴巴，好一会儿才结结巴巴地说：“先……先生，要不了这么多。” 林志淡淡地道：“剩下的，是你的小费。” 女服务员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你说真的？别开玩笑好吗？” 林志敲了敲桌面：“给我钥匙。” 女服务员恍如刚刚睡醒，手忙脚乱找到钥匙：“504室，先生，我送你上去？” 林志走到电梯门口，回手摆了摆：“你忙你的吧。” 电梯到了五楼，他进入房间的第一件事，就是舒舒服服洗个热水澡，能毫无戒心的沐浴热水，这种感受，真他妈太妙了。 裹着一身浴袍走出沐浴室，林志点上一根烟，在软和的沙发上坐下，明朗的阳光照进室内，缕缕青烟便在这阳光里化为虚无，他直到现在，还是觉得周围的一切是那么的不真实，自己好像身在梦里。 良久，林志站起来，提起一身汗馊味的衣服闻了闻，决定上街买身新衣。 他把手枪塞进蛇皮口袋，放进衣柜，揣上两沓钱，一身轻松出了宾馆，刚走到街尾一家男装店门口，七八个穿着迷彩服的人，忽而将他围住了。 林志一愣，其中一人指着他：“就是这个人，他身上有把枪。”正是大巴车的牛师傅。 林志两手一拍：“牛师傅，我不就是欠你点车钱吗？不用这样血口喷人吧？嘿嘿，当心我告你诬陷。” 一个中年男子上前两步：“我是杨队长，先上车，回队里再说。” 林志心知现在不是反抗的时候，依言上了车，随着这群人来到一个大院，院门口挂着一块牌子：“苍狼县治安巡逻大队。” 在大队办公室，林志一口咬定，自己身上没有枪，不过是牛师傅挟嫌报复，杨队在他身上搜不出枪，但见他衣服又破又烂，口袋里却有两万现金，便将他暂时拘押。 林志也无所谓，躺在硬板床上，翘起了腿，神情甚是轻松，一间牢房七个人，大家有说有笑，比起荒凉的末日，实是强得多了。 一个大胡子道：“兄弟，你怎么进来的。” 林志道：“巨额资金来源不明罪。” 第568章 心灵感应 大胡子道：“多少钱，一千万？还是一个亿？” 林志抬起手，伸出两个手指比划了一下。 大胡子立马坐直了腰：“两亿！！！” 一个外号“四眼”的眼镜接口说：“可瞧他这幅模样，也不想是有钱的样子呀。” 大胡子道：“去，你知道什么？越是有钱人，越低调。” 林志道：“不是，两万。” 大胡子一愣：“切，给我死远点！”大伙哄堂大笑。 笑了一阵，林志见四眼长像斯文，问道：“四眼，你又是怎么进来的？” 四眼叹了一口气：“唉，别提了，不是嘴馋吗？就去大黑河炸鱼吃……” 大胡子道：“谁他妈让你馋，不知道现在鱼儿也受保护了？” 四眼道：“不关鱼的事，就漂起一条草鱼，也不是受保护的。” 林志道：“这可有点冤。” 四眼道：“要说冤也不冤，那鱼儿刚漂起来，又有一个野泳的老大爷漂起来了。” 大伙一愣，跟着大笑。大胡子吧嗒着嘴：“要是现在有一盘红烧鱼摆在我面前，那他妈叫我干什么，我都愿意。” 可惜这无忧无虑的时光没过多久，第三天一早，看守打开牢门：“林志，出来。” 林志走出去：“怎么了？” 看守道：“你可以出去了。” 林志一愣：“什么？” 看守白他一眼：“怎么地，蹲出瘾了？还不想出去了？”顿了顿，“有人保释你。” 林志一阵茫然，自己穿越而来，在苍狼县城无亲无故，会有谁来保释自己？ 他随着看守来到接见室，只见一个女孩眼望窗外，背影婀娜，粉颈雪白，依稀有些眼熟。 那女孩听到脚步声，转过身来，林志猛地一顿：“夏一诺！！！” 这女孩正是夏一诺，她怔怔地瞧着林志，眼神却显得甚是陌生，说道：“你……你怎么知道我的……我要来？” 夏一诺本想说：“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儿？”但她保释林志的时候，冒充是林志的女朋友，这时如果直接问出来，看守肯定会起疑心，话到嘴边，改成了：“你知道我要来？” 夏一诺已经办好了保释手续，林志将那两万元托看守充到大胡子、四眼等人的饭卡里，也便大伙改善改善伙食。 林夏两人出了大门，林志本有很多话要对夏一诺说，穿越之后，她都经历了什么，但见夏一诺看向自己的眼神依然显得生疏，不由甚是疑惑，说道：“你怎么了？” 夏一诺说：“你真的认识我？还知道我叫夏一诺？” 林志一头雾水，大声说：“你到底怎么了？” 夏一诺见林志神情激动，引得周围行人纷纷侧目，说道：“我们找个地方再说吧。” 两人顺着街道往前走，转过一道十字路口，来到一条僻静的街道，见街边有家咖啡店，门头装潢老旧，“时光咖啡店”五个字的店名，“时”字右边的“日”旁已经掉落，只留下淡淡的印痕。周围也没有什么人，门可罗雀。 林志道：“就这儿吧？” 夏一诺点点头，随着林志走进店中，兼作服务员的老板娘正无精打采，见生意上门，连忙打起精神：“欢迎光临，两位要喝点什么？” 林志道：“来壶茶。” 老板娘有些尴尬：“我们这里是咖啡店。” 林志摆摆手：“那随便吧。”和夏一诺走到角落坐下，见小桌上已经积了薄薄一层灰。 老板娘端上两杯咖啡，跟着走到店门口，又是无精打采地坐着，林志见她离得远，绝无听到自己和夏一诺谈话的可能性，这才说道：“夏一诺，你应该知道我是林志吧？” 夏一诺端起咖啡，抿了一口，轻声说：“我保释你的时候，才知道的你名字。” 林志心中越来越是疑惑，说道：“你不会又失忆了吧？” 夏一诺摇摇头：“我记得自己从小到大的所有事情。” 林志魔怔了半天，说：“哪你怎么找到我的？” 夏一诺说：“先说说你吧，你是什么人？” 林志说：“还是你先说。” 夏一诺迟疑了一会儿：“我是在抖音上看见你的。” 林志奇道：“抖音？” 林志在经历末日前，无聊的时候也刷抖音小视频打发时间，如今心境不一样，再听到这两个字，只觉那是很遥远的事情。 夏一诺“嗯”了一声：“对，我前几天无意中刷到一个叫‘萱萱’的帐号……”一边说着，拿出手机，点开收藏的视频给林志看。 林志一见视频，顿时明白过来，那是在精绝古城醒来的第二天早上，没想到那个穿着小花裙，叫“萱萱”的女孩拍下了自己，并且上传到了抖音。 林志说：“可你既然已经不认识我了，为什么看见一个视频，就找来了呢？对了，我还没有问你，你是从哪儿找来的？” 夏一诺说：“天水，甘肃天水，我家住那儿。” 林志说：“我知道你家住天水，你以前告诉过我的。” 夏一诺心说：“我都没有见过你，怎么可能告诉过你我家住天水，你是听我刚才说了，才顺口这样说的。” 林子说：“现在的问题是，你为什么一看见视频，就找来了。”” 夏一诺回答说：“是这样的，我做了个梦，梦里面有个巨大的光球，然后你打爆了那光球，然后我就看见了你。梦里面似乎还有其他人，但我只看清楚了你的相貌，我醒来以后，自己也很纳闷，按道理，人做梦只会做到自己认识的人，绝对不会做到陌生人，可我从来没有见过你，怎么会做到你呢？” 林志听得目瞪口呆，思维就转到了量子纠缠上，量子纠缠是个很奇异的现象，两个量子无论隔多远，一个量子发生的所有情况，都会立即影响到另一个量子，这就是为什么有人形容，量子的纠缠像人与人之间的心灵感应。 有人把量子纠缠斥为鬼魅般的超距作用，这是不是说，一个夏一诺的思维活动，穿过了时间和空间的距离，影响到了另一个时空的夏一诺？ 第569章 何年何月 夏一诺顿了顿，继续说：“那光球一爆炸，我就吓醒了，再也睡不着，就用手机刷视频，没想到又刷到你，这真是好奇怪，所以……所以就找来了。” 林志点上一根烟，渐渐明白过来，眼前的夏一诺不是穿越过来的夏一诺，而是尸变前的夏一诺，她没有经历过末世，自然不认识自己。 夏一诺道：“好了，我为什么来这里的原因已经说完了，现在该你了。” 林志定定的凝视夏一诺，足足三秒，把烟头一扔，一脚踩灭，说道：“好，你做好了心理准备，我即将说出来话，会让你认为，不是我疯了，就是你疯了！” 当下将端木丽如何因情受伤，如何发动末日，两人在末日中又是如何相遇，如何去到幸存者基地，如何到了塔克拉玛干沙漠，如何进入地下堡垒，如何时间轮回，一直说到自己如何打爆电磁光球，如何穿越到现在的种种经历，原原本本告诉了夏一诺。 夏一诺目瞪口呆，要说林志撒谎，但种种经过逻辑严整，丝丝入扣，但要说他没有撒谎，青天白日下，世界还是一成不变的世俗，又怎么可能发生末日呢？ 她笑了笑，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发笑，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想……我想我该走了。” 林志一伸手，把刚刚欠身的夏一诺又按回座位，说道：“我再讲一件事，你应该就相信我了。” 夏一诺隐隐感到有些害怕，已经开始后悔这趟苍狼县之行了，眼前这个胡子唏嘘，衣服邋遢的男人，谁能保证他不是一个具有暴力的妄想狂呢？ 林志掏出烟盒，又点上一根烟，说道：“这件事情，是你亲口讲给我听的，你当时说了，这件事情连你爸妈也不知道。” 夏一诺心想：“什么事情我爸妈都不知道，你却知道。” 林志深吸一口烟，缓缓地道：“你还有个妹妹叫夏一然吧？” 夏一诺说：“这个大家都知道。” 林志说：“你和妹妹读一个班，你们老师叫林智，和我的名字音同字不同，他是智慧的智。” 夏一诺说：“你到底想说什么？” 林志说：“有一次，你妹妹考了第一，见你闷闷不乐，就送了你一株樱草花，以为是樱草花，但其实不是，长大了，才知道是一棵紫荆树……” 夏一诺一下站起：“你到底是谁，为什么我的事情，你知道得一清二楚？” 林志端起咖啡：“别激动，如果不是你亲口告诉我，我怎么会知道呢？” 夏一诺颓然坐下，心中的震惊当真是无与伦比，过了半响，问道：“末日是哪天发生的？” 林志道：“如果我没有记错，是2022年的6月25日。” 夏一诺神色一凛：“你再说一遍。真是2022年的6月25日？” 林志道：“我说得很清楚。” 夏一诺脸色一沉，冷冷地说：“你知道今天是哪一年的几月几号吗？” 林志摇头道：“不知道。” 在随时不能幸免的末日里，光是活着就要拼尽全力，只顾求生的幸存者早没有了时间观念，长期的积习下，林志直到此时，也没有想到找个人问问，今天是哪一年哪一月哪一日。 “让我告诉你吧！”夏一诺冷笑一声，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今天是2025年的6月25日，你这个骗子，我差点上了你的大当！！！” 夏一诺咬牙切齿地说完最后一个字，端起咖啡朝林志脸上就一泼，转身就走。 这一下，轮到林志吃惊了：“怎么末日发生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年，而世界还是如常呢？莫非……莫非自己这次穿越，改变了时间的内在逻辑，末日因此没有发生？可是原本已经发生了的事情，怎么能改变呢？” 林志大惑不解，忽而想起一事，叫道：“等一等。” 夏一诺回过头来，冰冷的眼神盯着林志，好像再说：“你还有花招没有使出来，是不是？” 林志道：“你能把帐结了吗？我身上没钱。” 夏一诺更加气恼：“去死吧你！”大步走出咖啡店，差点和一人撞了个满怀。 她瞥了一眼对方，是个十八九岁的漂亮女孩，小嘴微微翘起，文秀之中又带着三分傲气。 这女孩让到一边，瞧着夏一诺的背影匆匆离开，这才走进咖啡店，一见到坐在角落里的林志，当即心花怒放：“啊，你还真在这里。” 林志抬起头来：“钟灵？！” 钟灵笑嘻嘻地走过去，老实不客气的坐下：“大哥怎么了？被刚出去的小姐姐泼咖啡了？嗯，大哥有眼光，小姐姐长得那叫一个美。我要是男人，都得给她迷住。” 林志皱了皱眉头：“关你什么事？” 钟灵嘻嘻一笑：“我一直在找你呢。” 林志有些不耐烦：“找我干什么？” 钟灵道：“你一定是个很有故事的男人，我……我想跟你走。” 夏一诺将自己当成骗子，林志此时的心情相当不好，没好气地说：“你倒大方得紧，你怎么知道我有故事？” 钟灵说：“你身无分文，却敢一个人跑去精绝古城，四海为家，到处流浪，我最向往这样的日子了，那种每天早上醒来，都有一种不身在何处的迷失感，嗨，真带劲，大哥，你让我跟你走吧。” 林志斜睨着钟灵：“黄毛丫头，你知道饱一顿，饿一顿是什么感觉吗？去，去，好好去做你导游的工作。” 钟灵嘟着嘴巴：“大哥你行行好，别像我妈那样老逼我，你知不知道，每天对着那帮吃饭像报仇的老头大妈，我是多憋屈呀。” 林志站起来：“那跟我喝酒去。” “酷！”钟灵一声欢呼，抱着林志就亲了一口。 林志擦了擦脸：“咦，在古城的时候，没看出你是个小野兽呀？” 钟灵道：“那不是做给别人看的嘛。” 钟灵结了帐，挽着林志臂弯出了门，林志先回了一趟宾馆，还是那个女孩当班，林志问道：“我的房间还在吧？” 女孩道：“你给了那么多钱，当然还在。” 第570章 时光轮回 林志满意地点了一下头，去到房间打开衣柜，抓了两大把钱塞进口袋，下了楼，对等在楼下的钟灵说：“好了，找地儿喝酒去。” 钟灵道：“我知道一个酒吧，环境优雅又安静。” 林志道：“不，找一个人多热闹的地方，最好是群魔乱舞，闹得乌烟瘴气的那种地方！” 钟灵一翘大拇指：“大哥有品味！” 去酒吧的路上，林志买了身新衣，里里外外换了个干净，随着钟灵来到黑骑士酒吧。 没有让林志失望，入夜以后，酒吧里面全是十几二十啷当岁的小青年，男的飞扬跋扈，女的浓妆艳抹，整个酒吧充满了青春的躁动。 林志要了一扎啤酒，抓出一把钱，对服务员说：“今晚全场我买单。” 服务员睁大了眼睛：“大哥，你……”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来了一句，“你真帅！” 林志淡淡一笑：“有钱当然帅。” 钟灵笑道：“没钱你也帅。” 服务员大声道：“帅哥美女们，大家敞开干呀，今晚全场由这位大帅哥买单！” 全场欢声雷动，林志却依然风轻云淡地喝他的啤酒，他要的，就是这样的喧嚣。 酒吧打烊后，也是深夜，钟灵早醉得不省人事，林志将她扛回宾馆，往地板上一放，自己随即倒在床上，跟着呼呼大睡。 第二天，睡梦中忽感一人压在身上，他条件发射的就踢开这人，跟着抽出枕头下的手枪，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钟灵摔在地上，叫道：“你还是男人吗？自己睡床，倒把我一个小女孩扔到地板上。哇，你真的有把枪！” 林志收起枪：“你算什么小女孩？” 钟灵跳到床上，撒娇道：“林志哥哥，给我玩玩嘛。” 林志推开她，起身走向洗手间：“玩什么玩？你不怕我？” 钟灵撇撇嘴：“你又不是三头六臂，有什么好怕的？不就一把枪吗？哼！” 林志道：“我手里有枪，你就不怕我是坏人。” 钟灵笑道：“我就喜欢坏坏的。” 林志横她一眼：“我是好人。”呯一声关上洗手间门，站在盥洗台前，盯着镜子里的自己：“这个胡子拉渣的男人，真的就是我吗？我没有做梦，真的穿越到了末日前？” 他魔怔了半天，拿起宾馆提供的一次性剃须刀，打上泡沫，认认真真地刮了起来，钟灵忽而敲门：“好了吗？” 林志没好气地道：“没有。” “我憋不住了！” “使劲憋。” 门一下被推开，钟灵冲了进来，林志一惊，刮胡刀在脸上拉出了一条口子。紧跟着似乎发现，镜子向水波一样，快速荡起了一圈涟漪。再细看时，好像是看花了眼。 钟灵嚷道：“你就不能有点绅士风度，让让女孩子？” 林志沉声道：“出去！” 钟灵不管不顾：“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啊，男人刮胡子的模样，原来这么帅！” 林志拿这任性的丫头无撤了，钟灵笑嘻嘻地说：“你不看我，我也不看你。” 到了中午，钟灵点了两份外卖，吃着饭，嘴巴也闲不住，不住地问东问西，林志埋着脑袋，一概不理。等用过餐后，从口袋里捧出一堆钱，约有七八万，往钟灵手里一塞：“你可以走了。” 钟灵噘起小嘴，眼圈儿就红了：“林志哥哥，你为什么要赶我走？” 林志自忖穿越时空，这可是人类有史以来从未发生过的大事件，惊世骇俗固然不说，如果给人发现，说不定会把自己抓起来当外星人研究也不一定。因此，自然不愿意身边多一双眼睛。不等钟灵再哀求，捉住她脖子，像小鸡一样拎了出去，呯一声关上门。 钟灵在门外恨得连连跺脚：“好啊，算你狠，你等着，我去报警说，你手里有一把……唔唔唔……放开我！” 她“枪”字还没有说出口，林志已经开门，捂住她嘴巴拖了进来。 钟灵转嗔为喜，得意地瞧着林志：“嘻嘻，我认定了你，你是怎么也摆不脱的。” 在末日里，杀一个人就像踩死一只蚂蚁，林志心中一狠，顿时动了杀机，眼神不由自主就凶狠起来：“不杀这丫头，早晚得出事。” 钟灵身子一颤：“林志哥哥，你脸色怎么这么可怕，你……你不会要杀我吧？” 林志被她说中心事，一时倒下不去手了，寻思这可是闹市区，满大街的监控，真死了人，警方顺藤摸瓜，多半会找到自己。念及此处，杀机渐消，说道：“我还以为你胆子挺大。原来也不禁吓。”心说，“等找到机会，再动手不迟。” 钟灵拍着胸：“你可吓死我了。” 林志点上一根烟：“人吓不死人，活死人才能吓死人。” 钟灵道：“什么活死人？你是说僵尸吗？诶，其实鬼呀僵尸什么的都是假的，我小时候看电视，再恐怖也不怕。” 林志脸色一沉：“闭嘴！” 但要钟灵闭上嘴巴，那可比蹬天还难，她闷了几分钟，终于又忍不住说：“林志哥哥，你还不退房吗？” 林志道：“我在等一个人。” 钟灵做了个鬼脸，拖长声音说：“等谁呀？等泼你一脸咖啡的那个小姐姐，是不是？”说到最后，噗嗤一笑。 林志道：“你猜对了。” 钟灵道：“她知道你住轮回宾馆？” 林志怔了一下：“这宾馆的名字叫轮回？”心中微觉奇怪，这只是巧合吗？和夏一诺谈话的咖啡馆叫“时光”，宾馆叫“轮回”，连起来就是：“时光轮回。” 钟灵道：“你住这儿，怎么叫什么都不知道。” 林志有些尴尬：“我就看见有宾馆，就进来了。”心想钟灵这小丫头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其实挺细心，她就留意了宾馆的名字。 钟灵道：“我问你呢，那个小姐姐知道你住这儿是不是？你告诉她了？” 林志道：“我没有告诉她。” 钟灵奇道：“那她怎么会找来？” 林志一笑，说道：“她昨天出了咖啡馆没走远，一直在跟踪我们。” 第571章 活人才可怕 钟灵大是惊奇：“我倒没留意。嗯，她是你女朋友？你很爱她是不是？”说这话时，心里酸溜溜的。 林志道：“她认为我是个骗子。可又不肯定，所以昨天才跟着我们。” 钟灵一笑：“为什么呢？你说什么话骗她了？” 林志道：“我没有骗她，我只是告诉了她一些关于这个世界真实的情况。” 钟灵打破砂锅问到底：“什么情况？” 林志心道：“告诉你也无妨，反正最后我会杀了你。”说道，“早在三年前，世界就进入了末日危机。” 钟灵睁大眼睛：“什么末日危机？” 林志道：“绝大部分的人都死了，可是又没有死透，成了活死人。” 钟灵愣了愣，突然哈哈大笑，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难怪……难怪人家泼你咖啡，哈哈，要是我，嘻嘻，泼一杯还不够，起码要泼两杯。” 她笑了一阵：“你干嘛不报警？” 林志淡淡地道：“你都不相信，警察会相信。” 钟灵点点头：“说得也是，警察说不定会把你送进精神院。哈哈！” 林志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盯着钟灵。 钟灵被他瞧得不自在，笑不下去了，小心翼翼地说：“难道你说的是真话？” 林志点了下头，依然不说话。 钟灵问道：“末日很可怕吗？” 林志说：“很可怕。” 钟灵说：“是那些活死人可怕？” 林志说：“不是。” 钟灵说：“哪什么可怕了？” 林志说：“人，死人不可怕，活人才可怕。” 钟灵说：“除了这个呢？” 林志说：“孤独，那种孤独不是从外面包围着你，而是从骨头缝里往出渗，你往往走遍几座城市，也看不见一个活着的人。整个世界就如同一片废墟。” 钟灵想象着林志描述的末日，心中虽全不相信，仍幽幽叹了口气，说道：“要是我能亲自体验一下，那就太好了。” 林志不由苦笑：“为什么？” 钟灵说：“难道你不觉得到处是人的世界，其实更可怕？你得曲意逢迎，处处伪装自己，活成大家心目中应该的模样。可是……” 钟灵说着激动起来：“……可是我只想为自己活，随心所欲的活，不在乎别人的看法，想哭就哭，想笑就笑，不因为别人的看法，就憋屈自己。同事借钱不还，我就理直气壮管他要，而不是虚伪地恶心自己。” 林志静静地瞧着钟灵，没想到这天真烂漫的女孩儿也活得如此累。 世俗的压力下，其实每个人都是戴着面具生活。 钟灵挨着林志坐下来，拉住了他手：“我厌烦了这样的日子，不能呼吸，我怕有一天，我会窒息。” 林志知她心中郁闷，握着她软滑柔腻的小手，鼻子里若有若无一丝少女香味，心中不能无感。 钟灵幽幽叹了一口长气：“林志哥哥，你带我走吧，不管以后怎么样，就是跟你杀人放火，我也不会后悔的。” 林志不答，想起以前看到过的一句话，忍不住念了出来：“人间很美好，但如果有下一辈子，我不会再来了。” 钟灵轻声说：“在精绝古城的时候，我第一眼看见你，虽说那么肮脏邋遢，可是我从你的眼神中看见了倨傲不逊，我行我素，那正是我想要的。” 她顿了顿，又说：“林志哥哥，我从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就爱上了你。” 林志听她说得真诚，心里也颇为触动，知她也是太压抑了，才会这样任性而为，眼见她楚楚可怜，对她的怜惜又深了一层。 两人就这样坐着，不知时间之过，眼见着照进窗户的阳光越来越斜，屋里渐渐昏暗，一天光阴就这样溜走了。 轮回宾馆对面是一座不大花园，晚风习习，送来阵阵桂花清香，良夜露清，一个美貌少女小鸟依人般的靠着自己，林志不能不怦然心动。想起末世的残忍，时光的轮回，夏一诺的不信任，不由得心中迷惘。 夜也深沉，两人毫无睡意，钟灵轻声道：“那个小姐姐要是不来，你一直等下去吗？” 林志道：“她叫夏一诺，她要是等不到她来，也该回家看看爸妈了。” 钟灵说：“然后呢？” 林志一怔，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经历了冷酷凶险末日的自己，还能平静地生活吗？说道：“我们再去喝酒。” 钟灵说：“我的林志哥哥，你也不看看几点了？就是黑骑士酒吧，也打烊了。我们就这样安安静静地，不好吗？” 林志听她说话情意缠绵，正色道：“有句话我得先告诉你，你最好别对我有什么想法，爱上我，你会死得很难看。而且，我一点也不喜欢你。” 钟灵一笑：“你这人管得倒宽，你不喜欢我是你的事情，我喜欢你是我的事情，难道你管天管地，还管别人喜欢谁？” 林志哼了一声，想要再说些什么，钟灵站起来，径直走向门去。 林志道：“你去哪儿？” 钟灵说：“给你买酒呀，过去一条马路，有几家通宵烧烤摊。” 钟灵走后，林志本想随即退房，从新找家宾馆，以摆脱这不知天高地厚、不知“死”字又几划的少女，可那样一来，夏一诺就找不到自己了，只好作罢。 过了能有大半个小时，钟灵提着几大盒烧串，一件十二瓶的啤酒，气喘吁吁地回来了。说道：“我还担心你趁机溜了呢。哎呀，也不搭把手，啤酒好沉的。” 林志伸手接过，冷冷地说：“我是想趁机走的。” 钟灵嘟了嘟嘴，随即笑道：“但你终于没走，还是想着我的。”她说到这里，忽而想了过来，林志之所以没有走，恐怕不是因为自己，而是因为那个叫夏一诺的姐姐。 林志见了钟灵的神色，也知道她明白过来了，打开啤酒，一边吃着烧烤，淡淡地说：“你知道就好。” 钟灵往旁边一坐，赌气不吃烧烤，过了半响，见林志完全没有哄哄自己的意思，不由更加气恼：“哼，你这个人好没有良心。” 第572章 我本不是英雄 林志咕咚咕咚喝光一瓶啤酒，这才说道：“我要有良心，也活不到今天了。” 钟灵生气了一会儿，终究是少女心性，气不长久，笑嘻嘻地走过来，指着自己的脑袋：“林志哥哥，你这里是不是有些问题？” 林志道：“怎么，你怀疑我说的话是吹牛皮？是在骗你？根本没有什么末日？” 钟灵拿起一串牛肉，一边吃着，一边说：“要不然呢？我的林志哥哥。”说完，做了个鬼脸。 林志道：“我也没指望你相信。” 钟灵道：“不说这些了，刚才我买酒的时候，看见一个人凶巴巴的，吃了烤串不给钱，老板问他要，他还要揍老板。” 林志道：“喝醉了？” 钟灵道：“也许吧，他还胡言乱语地叫嚷，说是救世主派他来拯救世界的。” 林志一下站起：“他长什么样？” 钟灵道：“怎么了？我当时吓坏了，没有留意他相貌。” 林志道：“快，带我去看看！” 钟灵道：“来不及了，老板说要报警，那人一溜烟就跑了，简直比兔子还快。咦，你怎么这样激动？” 林志缓缓坐下，心道：“王帝在月亮城的时候，石格生等人都称他为救世主，钟灵遇到的这个醉汉，他是胡乱叫嚷，还是王帝派他来的？莫非穿越时空的人，并非只有自己一个？” 钟灵道：“隔壁摊位的老板说，醉汉好像也不是第一次来了，说不定过几天，还会来的。” 林志点了点头，说道：“以后吃烤串，我跟你一起去。” 随后几晚，林志都和钟灵一起去烧烤摊，一坐就是好几个小时，他出手大方，老板对他招待得殷勤备至，但再也没有看见那醉汉。 这一晚，两人照例来到吃顺口的烧烤摊，老板一见到他，赶紧递上一根烟，又掏出火机点火。 林志点上烟，右手食指在老板手背上点了点，老板一阵忙活，送上了烤肉和啤酒，刚吃了几串，隔壁座就闹了起来，两个女孩单独宵夜，却被六七个小地痞纠缠不清。 林志抬头看了一眼，一名女孩背对着自己，另一名女孩胖乎乎的，掏出手机说：“你们……你们再这样，我就叫我哥哥来了，他可是练拳的，很……很厉害。” 六七个小地痞嘻嘻哈哈，跟本不叼，一个脖子上纹着青龙的地痞说：“小胖妞，哥哥们对你没胃口，你要走，就走你的吧。”说着，将手搭在背影纤细的女孩肩上，流里流气地说，“只要她留下就好。” 钟灵见女孩瘦削的双肩不住发抖，显然极是害怕，不由心生同情，对林志说：“你就这样坐着看？” 林志嘴里嚼着一块肉，含含糊糊地说：“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快吃你的。”说完，端起杯子一口喝光了杯中的啤酒，烤肉麻辣，啤酒甘冽，别提有多爽。 钟灵哼了一声：“我原本以为你是个男子汉，没想到是个懦夫。” 林志漫不经心地说：“抱歉，让你失望了。” 钟灵听他随口敷衍，更是气恼，抓起面前的碟子，连肉带碟就砸向纹身的地痞。 七八个小地痞见钟灵美貌，早就躁动火燎，只是见林志不动声色，拿不准他的底细，不敢轻易招惹，钟灵一出手，他们要是咽下了这口气，那以后也不用在这小小的苍狼县城混了。 纹身地痞是这一伙人的头，还算是有一点江湖阅历，他见林志看似平静的脸上，隐隐带着一股杀气，这种杀气说不清，道不明，是佯装不出来的，只有在杀过人的人的身上，才能感应得到。 纹身地痞一抬手，刷地抽出一把明晃晃的刀，其余地痞也亮出家伙，朝林志逼了过来。 钟灵一时冲动，也知道闯了大祸，赶紧躲在林志身后。 “朋友，你混哪里的？”纹身地痞道。 林志道：“哪里也不混。”说着一抬手，伸进裤兜，众地痞一惊：“干什么？” “别误会！”林志慢慢抽出手来，抓了一大把钱，“她一个女孩子不懂事，别跟她计较，这点小钱，就当陪不是了。”说着，把钱放在了桌子上。 钟灵一阵失望，叫道：“别给他们钱。” 林志喝道：“闭嘴。”心知地痞在外面混，最看重的就是面子，三四万摆平这件事，也算是息事宁人，自己穿越而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更何况对于看破生死的林志来说，钱不过是一堆纸张罢了。 众地痞见这把钱堆在桌子上，少说也有三四万，一人能分个好几千，不由大是心动。 纹身地痞见林志掏钱认怂，心说：“难道我看走眼了，他不过软蛋一个，不是什么硬茬子，出来混不就是为了钱吗？该收手时就收手。”当下一努嘴，两个小弟上前，抓起桌上的钱，一人道：“算你眼睛见亮。” 纹身地痞挣足了面子，又得到一笔飞来的小财，但色心不死，又去纠缠那女孩，强行要将女孩带走。 女孩都快急哭了：“放开我，你们放开我！” 林志猛地一愣，这声音听起来怎么很熟悉，看向女孩时，一惊更甚，竟然是唐林灵！ “兄弟，给个面子，放了那女孩。”林志认出唐林灵，自然不会让地痞将她带走。 纹身地痞冷眼瞧了一眼林志：“你说什么，我没有听见，大点声。” 林志又掏出一大把钱，丢在桌上：“放了她，这些钱都是你们的。” 这时候，纹身地痞也笃定林志只是软蛋一个，说道：“钱我要，人也不能放。”一伸手，就抓向桌上的钱。 到了这个地步，林志心知不来点狠的，今晚这事儿摆不平，猛地抓住纹身地痞的手腕，顺势一扭，将他按在桌子上，左手操起老板割肉的尖刀，只听“嗤”的一声，尖刀穿过纹身地痞的肩胛骨，将他半边身子钉在桌上。 “快拔下刀！” 众地痞听纹身地痞长声惨叫，全部脸色大变，这家伙下手也太狠了吧。见林志脸色阴沉，却也不敢上前。 第573章 你错了 林志左手按住纹身地痞的脑袋，右手用筷子抵在他左眼上，道：“你既要钱，又要人，他妈也太不光棍了吧？我给你把这只眼睛也废掉，让你长长眼。” 纹身地痞一声尖叫：“大哥，我知道错了，山不转水转，你放过我吧。” 林志哼了一声，朝钟灵一摆头，带着三女扬长而去，转过街尾，还能听到纹身地痞杀猪般的惨叫声。 钟灵道：“林志哥哥，我开始还以为你害怕了，没想到你下手好狠。” 林志道：“不动手就不动手，要动手就往死里来，你朝他扔一个碟子，毛也伤不到人家一根，反而激怒了对方。” 钟灵道：“是，我记下了。” 林志看向唐林灵：“你还好吧？唐林灵。” 唐林灵余悸犹存：“怎么，你……认识我？” 林志听她这么一说，也明白过来，唐林灵和夏一诺一样，同样未经历过末世。 唐林灵又道：“大哥，你救我，是因为认识我是不是？” 林志道：“我确实认识你，不过我救你，主要是因为……”看着唐林灵的眼睛说，“你是陈七的心上人。” 唐林灵更加疑惑：“陈七是谁？” 林志瞧了瞧一旁胖乎乎的女孩，心想很多事情不能让她在一边旁听，说道：“现在快半夜了，不如这样，明天晚上我在轮回宾馆对面的小公园等你，再慢慢給你说。现在先送你俩回家。” 唐林灵指着小区大门：“我们就住这里。”意思是说，“我们已经到家门口，不用送了。” 林志目睹两人走进小区大门，身边的钟灵突然用力顶了他一下，林志侧过头来：“你又怎么了？”见钟灵嘟起小嘴，一脸的不悦。 钟灵道：“我说你怎么突然变勇敢了，原来是看人家女孩漂亮呀，哼，什么陈七的心上人，是哄骗小女孩的吧？” 林志道：“你乱吃什么醋，陈七是我生死之交的好朋友。” 钟灵又哼了一声：“到底有没有陈七这个人，哼哼，恐怕都得打个问号。就算有，朋友妻，味道更好吧。” “回去吧。”林志不愿和钟灵再争论这个问题，心说你小小年纪，哪里体会得了，男人之间过命的交情？ 回去的路上，钟灵一直使着小性子，一会儿埋怨林志走得太快，她跟不上，等林志放慢了脚步，她索性不走了，往路边的绿化地上一坐，泪珠儿就掉了下来。 林志道：“你怎么了？” 钟灵说：“我脚痛。” 林志说：“在轮回酒吧蹦迪的时候，你接连蹦几个小时，也没听你说脚痛呀。” 钟灵白他一眼，抿着嘴唇不说话。 林志说：“你到底走不走？” 钟灵不说话。 林志哼了一声：“爱走不走。”自顾往前走了。走出一二十步，回头一看，昏暗不明的路灯下，钟灵抱着两条腿，依然还那么坐着。 林志见到她落寞的侧影，不由心中一动，似乎在钟灵的身上看见了夏一诺的影子，又走回去将钟灵举了起来，像麻袋一样扛在肩膀上，顺手抽了她一记。 谁知这一下，钟灵“噗嗤”一声，竟然破涕为笑，在林志肩膀上用力咬了一口：“我不，我不！” 林志将钟灵扛回轮回宾馆，前头服务员还是那个年轻的女孩，她似笑非笑地看着两人，钟灵脸一红，赶紧溜下林志肩膀，心里却是甜滋滋的。 两人进入电梯，按下楼层数字五，钟灵忽而道：“那个女孩子也喜欢你。” 林志道：“别再乱说，她是我朋友的心上人。” 钟灵道：“你干嘛做贼心虚？我又不是说唐林灵。” 林志奇道：“哪你说的又是谁？” 钟灵道：“前台那个女孩子。” 林志哑而失笑：“我又不是小白脸，走到哪儿都惹人爱。” 钟灵道：“真的，女孩子的事情女孩子最清楚，我一见她瞧你的眼神，就看出来了。” 林志道：“我可没心思听这些。” 钟灵道：“林志哥哥，说实话，你其实并不太帅，但你知道为什么，你那么招女孩子吗？” 林志道：“我哪知道？” 钟灵道：“因为你身上有股味儿？” 林志道：“汗馊味儿？” 钟灵摇摇头，眼神迷离：“不是，是男人味。”顿了顿，“我们女孩子天性慕强，可现在很多的男孩子比女孩子还女孩子，他要不说话，你都分不清楚是……是雄的，还是雌的，哈哈。” 林志皱了下眉头：“去。” 两人说话间，已经出了电梯来到504门前，钟灵掏出门卡，刚要开门，林志一伸手：“有情况。” 钟灵一愣，心说才到门口，都还没有进门，你怎么就知道了？ 她却不知林志胆大心细，每次出门前，都在门缝中夹了细细一张小纸条，林志又叮嘱过，不用服务员进来打扫卫生，现在纸条不见了，那自然是有人进过了房间。 林志从腰后抽出手枪，左手托住右手手腕，朝钟灵一点头，示意她可以打开门了，门刚开了一尺宽，林志一闪进去，只见屋子里一团凌乱，地上都是钱，却没有人。 他又检查了里间卧室和卫生间，盗贼早就离开了。 钟灵叫起天来：“什么垃圾宾馆，太不负责了，小偷都钻进房子了，我去找他们赔偿损失。” 林志摇了摇手：“别声张，不关宾馆的事，钱都还在，人家的目标不是钱。” 钟灵说：“哪是什么？” 林志瞅着满屋的凌乱，说道：“我现在也不知道。先把钱收起来再说。” 钟灵拿起蛇皮口袋，大把大把的钱往里塞，说道：“林志哥哥，你不会把钱存银行吗？扛着一口袋到处走，也不嫌累得慌。” 林志道：“我这些钱见不得光。” 钟灵一笑：“我明白了，怪不得你不让我找宾馆。” 两人收拾好房间，各自睡了，到了半夜，钟灵爬到林志床上，林志立刻惊觉，低声道：“你干什么？” 钟灵道：“我……我有些害怕。” 林志道：“你不怕我？” 钟灵道：“你外表凶狠，其实心肠软。” 林志哼了一声：“那你就错了。” 第574章 似曾相识 钟灵道：“我老是觉得，有一双眼睛盯着我们。”说完，下意识地看向窗外。 林志道：“别疑神疑鬼的了，这里是五楼，窗外能有什么眼睛，快睡。”背过身子，闭上了眼睛。 不是林志坐怀不乱，钟灵钻进被窝也无所感，自穿越以来，奇奇怪怪的事情一件紧接一件，让林志没有心思再去多想其他。 第二天吃过晚饭，林志闲坐了一会儿，看看天色渐黑，时间差不多了，对钟灵道：“走，去对面的小公园。” 钟灵一脸不快：“你要去见你的小情人，带上我干什么，不嫌碍手碍脚吗？” 林志知道这任性的姑娘不可理喻，她既然不去，自己一个人去得了。 林志出了宾馆，穿过马路进入公园，公园虽在闹市区，但荒凉安静一片萧瑟，到处的荒藤野草茂盛坦荡，冷清清的看不见一个人。 他信步而行，园中竟还有散落着几处坟墓，周围的老槐树在淡淡月色的映照下，愈见苍幽。 林志走到墓碑前，细看上面斑驳的墓志，见坟墓的主人竟是清朝人士，不由感慨逝者如斯。 他点上一根烟，在墓前坐了下来，在这园弥漫的月光中，一个人更容易看到生死轮回，并看见自己的影子。 时间慢慢过去，月亮也爬到了头顶，唐林灵却一直不见赴约。 林志心想，她一个女孩子应该是感到害怕，正后悔没将见面时间约在中午的时候，忽听树林后传来一声尖锐的呼喊。 似乎是钟灵的声音，呼喊声突兀恐惧，显然是碰到了什么凶险无比的情况。 林志一瞬间，不由自主的毛骨悚然，此时并非末日，城市里都是活人，然而这一声呼喊，却如斗然间见到了活死人。 林志跳起来，几个纵跃，已穿过树林，只见一个苗条的影子狂奔而来，正是钟灵，他连忙迎上去，问道：“怎么了？” 钟灵脸色发白，叫道：“那个人，那个人追我。”扑进林志怀中，肩膀依然控制不住地发抖。 林志见她吓得失魂落魄，安慰道：“别怕，别怕，是谁在追你？”只见她裤脚被荆棘扯得稀烂，左手扯落半截袖子，上面划开了几条血痕。 钟灵靠在林志胸膛上，感到他壮实的肌肉，闻到他身上男子汉的气息，渐渐镇定了下来，说道：“你，你没有看见？” 林志右手握着手枪，目光在幽暗的树林里搜索，人影也没有看见半个，说道：“没有啊。” 钟灵道：“那个醉汉，就是吃烧烤不付账，还要皱老板的那个醉汉。” 林志道：“他长什么样？” 钟灵道：“没看清，他穿着一件破破烂烂的风衣，又用风衣帽子挡住了脸。” 她说着，回头望了一眼，望这一眼似乎用力很大的力气，立即又转过头来，埋进林志怀里。 林志道：“你留在这里，我过去看看。” 钟灵身子一抖，更加抱紧了林志：“不，你别丢下我。” 林志道：“那你跟着我。”牵着钟灵的手，一步步走进树林，四下里幽暗无比，一团死寂，竟连虫鸣也听不到一声。 林志全神戒备，忽听坐前方“咔嚓”一声，好似脚板踩断枯枝的声音，循声掩去，一团黑影猛地越起，嗖的一声，一只弩箭腾地钉在旁边的树上，箭尾颤抖不已。 林志一惊：“站住！”钟灵叫道：“就是他追我。” 林志朝黑影追去，那黑影回头又是一箭，林志连忙蹲下，却不见有箭射来，原来黑影只顾逃走，来不及装箭，只是拉了下空弦。 黑影奔到公园围墙下，用力一跳，双手攀住院墙，双脚蹬了几下，爬到了墙上。 林志跟着追到，举枪瞄准黑影：“你别妄想逃，只要一动，我就开枪。给我下来！” 黑影嘿嘿一笑，森然道：“你开枪好了。我早就活腻了。”声音苍老，这人显然岁数不小了。 林志道：“你是谁？” 黑影双腿分开坐在墙头，从林志的角度望上去，只能看见他半张脸，另半张脸被风帽挡住月光，隐藏在黑暗中。 被月光照着的半张脸布满了皱纹，目测六十多岁了，林志忽而感到有些熟悉，可记忆中，相识的人里面并没有岁数如此大的人呀。 这人阴恻恻地道：“林志，你不认识我了吗？” 林志身上起了层鸡皮疙瘩：“你到底是谁？” 这人道：“我终于找到你了！”说完，一翻身，跳到了围墙的另一面。 林志僵在原地，这人……这人怎么好像一个人，心中震撼莫名，可是，可是他年纪轻轻，怎么可能这样苍老？ 林志好半天没有回过神来，直到钟灵叫了一声：“林志哥哥！”林志才恍如梦中突然惊醒：“干什么？” 钟灵怯怯地道：“他已经走了。” 林志道：“你怎么不在宾馆好好地待着？” 钟灵道：“你，你一来就不回去，我心里气不过，就来了。” 原来钟灵吃醋，在宾馆里坐卧难安，就从侧门进了公园，她心情糟糕，没发现醉汉跟在身后也进了公园，要不是突然听到一声“当心”，立马回头发现了醉汉，已经被醉汉打晕拖走了。 林志奇道：“公园里鬼影也没有一个，你真的听到有人叫你当心了？” 钟灵点点头：“确实听到了。” 林志沉吟道：“难道是唐林灵？她也从后门进来的公园？” 钟灵摇头说：“肯定不是，唐林灵的声音软糯软糯的，一听就不是。” 林志正要说：“哪会是谁呢？” 唐林灵突然一声尖叫，指着林志身后：“有鬼！！！” 林志斥道：“胡说八道，世界上哪来的鬼？”一回头，坟墓边上的茅草丛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人，一身白衣，长发披肩，鬼气森森。 唐林灵心惊胆战：“鬼，女鬼！” 那女鬼似乎哼了一声，转身隐没在一片乱草中。 “你先回宾馆！”林志孤身随后追去，只见那女鬼行走迅速，似乎对公园的路径十分熟悉，三转两转，从后门出了公园，接着穿过小巷，抄小路出了县城。 第575章 一切安好 苍狼县紧邻塔克拉玛干沙漠，县城周围都是大片大片的防护林。林中杂草丛生，有半人多高，林志追着追着，不见了女鬼的身影。 林志心想，这样无头苍蝇一样的瞎找，翻遍了林子也是白费功夫，但要放弃又于心不甘，于是假装叹了口气，大声说：“唉，黑灯瞎火地让她逃了，我还是回去吧。” 林志往回走了一段，弯腰迂回来到刚才失去女鬼踪迹的附近，躲在一棵大树后静静等待。 过了好大一会儿，果然看见那女鬼从长草丛中走了出来。 这时，明月已斜至西天，照在那女鬼的半边脸颊上，林志一声低呼差点冲口而出：“夏一诺。” 夏一诺神色怔忡不定，每走一步都很小心，偏偏别的方向不走，径直走向了林志藏身的地方。 林志咳嗽了一声，从大树后转出，轻声道：“我还以为你已经回天水了。” 夏一诺“哎呀”一声低呼，转身就想逃，只是一双腿不听使唤，竟然僵住了不能移动。只道：“你……你……” 林志道：“其实你心中也怀疑，我给你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夏一诺定了定神：“我不知道。” 林志说：“如果不怀疑，你早就回天水，也不用在公园里监视我了，是不是？” 林志这样说，只是按常理猜测，却正给他猜中了。 夏一诺离开时光咖啡馆后，确实没有走远，偷偷的跟踪林志到了轮回宾馆，林志说出了她小时候连父母也不知道的事情，不由得她不弄个水落石出，这其中到底有没有什么阴谋。 随后几天晚上，夏一诺都藏在宾馆对面的公园里，买了一副望远镜，监视林志。 夏一诺道：“不是我不相信你，只是你说的一切，是在太也匪夷所思了。” 林志点头说：“我理解，换着我是你，也绝对不会相信，说不定还报警，把你送进精神院。” 夏一诺一笑：“精神院倒是个好地方，最少不用疑神疑鬼。” 林志察言观色，心知夏一诺还是没有完全相信自己，说道：“月亮不错，我们随便走走吧。” 冷月斜悬，满地树影，两人缓缓朝县城走去，夏一诺幽幽地道：“这一次，我真的要回天水了。” 林志从腰后抽出手枪，连着备用的五个弹匣一起交给夏一诺：“不管你信不信我，这枪和子弹你都收好，关键的时候能救你一命。” 夏一诺道：“你还有枪吗？” 林志回答说：“没了，就这一把。” 夏一诺大是感动：“你把枪给了我，哪你需要的时候怎么办？” 林志一笑：“没有枪，我一样活得很好。” 两人不再说话，进城后来到一栋商住两用楼前，夏一诺停下脚步：“我到了。” 林志凝视着夏一诺，心中忽而冒出一句话：“世界上最远的距离，是我站在你的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心中感慨，后面还可以再加一句，“你也不知道，我们曾经患难与共，生死相依。” 夏一诺走进单元门，忽而想起一事，转身道：“对了，你昨晚救的那个女孩，是叫唐林灵吧？” 林志说：“怎么了？”心说，“原来我的一举一动都在你的监视中。” 夏一诺说：“她今天晚上刚一进公园，就被那个穿风衣的老头打晕绑走了。” 林志大吃一惊：“带去哪儿了？” 夏一诺道：“那老头把她抬上一个人力三轮，盖了些垃圾纸板，朝城西那边去了，我追了半天没有追上。” 林志点头说：“我会救她，你回去吧。”心说如果一切安好，我不会再打扰你的生活。 夏一诺望着林志：“保重！” 林志回到轮回宾馆，钟灵正等得心焦，门一打开，就扑进了林志怀里，哽咽道：“我好担心你。” 林志见她真情流露，心中也有些感动，说道：“走，带你去吃烧烤。” 钟灵愣了一下：“还去呀？那些地痞说不定到处在找我们呢。” 林志道：“就算他们不找我，我也要找他们。” 钟灵吐吐舌头：“你胆子真大。”匆忙化了个淡妆，随着林志出了宾馆。 虎泉路一排十七八家烧烤摊，家家生意一样的火爆，并非因为昨天的闹事而稍有减淡，上座率似乎反而提高了。青烟缭绕中，一阵阵烤肉香味夹杂着吆五喝六的喧嚣声，充斥了整条小街。 林志来了几次，已经熟门熟路了，走到昨晚的烧烤摊前：“高老板，来两扎生啤，肉和蔬菜拣新鲜的都烤一些。” 高老板一见林志，大吃一惊，左右看了看，小心翼翼地说：“我的老天，你还敢来呀？” 林志淡淡一笑，从口袋里抽出几张红票子：“动作快一点。” 高老板接过钱：“大兄弟，要不你和这个小妹去店里吧？店里有包房。” 林志道：“这么热的天，你不嫌闷得慌，我们还嫌闷得慌呢！”说着，就在露天的小桌前，大刺刺地坐了下来。 高老板裂裂嘴，一顿操作，端上生啤，一大盘热辣鲜香的烤串。 但这一晚上，夜已经深了，一直到了烧烤摊打烊，林志和钟灵也没有等来那伙地痞。 第二天晚上，两人早早来到烧烤摊，依然坐在习惯了的小桌前，林志刚喝了两杯，就听一个声音道：“高老板，排骨、鸡皮、牛肉、韭菜各来五十串，再加三件啤酒，都记在账上。” 林志抬头一看，叫餐的是一个二十啷当岁的小青年，染了一头金黄的头毛，依稀就是那帮地痞中的其中一个。 林志哼了一声：“吃点烧烤，还要赊账，你们老大怎么混的。高老板，他们的帐，都算在我的头上。”说着走过去，掏出一把钱，也不点点数目，都塞给了高老板。 黄毛猛地一见林志，脸上神色大变，转身就想溜之大吉，却不料一条麻杆似的胳膊，已经被林志钢箍一样的右手给抓住了。 林志拍拍他的肩膀：“别怕，我没有恶意的，大家交个朋友如何？” 第576章 仇亚军 黄毛嘴唇发抖：“你……你……我们老大都算怕你了，你……你还不放手？” 林志挤出一脸真诚的笑容：“兄弟，我真没恶意。” 黄毛道：“谁……谁信你？” 林志脸色一沉：“信也得信，不信也得信，怎么，你也想挨上一刀，不带我去见你们老大是不是？” 黄毛道：“大哥，你绕了我吧，我要带你去了，仇亚军不宰了我？” 林志右手一用力，黄毛疼得一声惨叫，林志的右手虽然在打破电磁光球的时候力量大减，但比之常人，还是大力了不少。 林志道：“你再敢说一个不字，我先就扭下你的脑袋。”哼了一声，“你想不想试一试？” 黄毛吃痛，再不敢拒绝，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行，行，大哥我领你去，哎呀，你先松手呀，痛死了！” 林志笑了笑，催高老板加紧弄出了烧烤，带上钟灵，两人随着黄毛穿街过巷，来到一片城中村。 黄毛左顾右盼，说道：“瞧我这记性，好像记不得路了。大哥要不你俩等等……”说着抬手一指，“……我去那边找一找。” 林志脸色不愉，说道：“你老是推三阻四，是真记不得路了，还是假的记不得路了？你要想耍花样，摆圈套，不如光棍一点说出来，看我姓林的是否对付得了。” 黄毛急道：“大哥，我哪儿敢耍花样？不过……不过仇亚军要是知道我带你来的，真的要活剥了我。” 林志冷冷地说：“是吗？” 黄毛说：“真的，仇亚军下手狠得很，栽在你手上，还是头一次。” 林志说：“他下手狠，我下手就轻了，你不带路，不用等他下手，我现在就活剥了你。” 见黄毛实在怕得厉害，微微一笑：“你老老实实的带路，等见到仇亚军，我就说是我用刀子逼你来的。” 黄毛唉声叹气：“这样也不好使呀。”走进一条僻静的胡同，胡同尽头是一所院子，红漆的院门锈迹斑斑，脱漆严重，黄毛站在门前：“大哥，就是这里了。” 林志说：“你们住的地儿不错呀。” 黄毛说：“这是仇亚军家，他父母死得早，现在家里就只有他和一个妹妹，我们一帮好兄弟，也经常聚在这里。” 林志说：“既然是这样，他仇亚军就该找份工作好好干，长兄为父，不给妹妹做个榜样，还一天在社会上瞎混，妹妹有样学样，肯定也给他带坏了。” 黄毛说：“都是一个妈生的，仇亚军的妹妹仇小媛，倒是乖得很。” 林志说：“哥哥都这样了，妹妹能有多乖？” 黄毛说：“人家是大学生，苍狼县城的高考状元……” 林志脸色一沉：“敲门呀，愣着干什么？我只说了一句‘你们住得地方不错’，你倒尽是东拉西扯，直扯到仇亚军妹妹好漂亮，看得你口水流，嘿嘿，真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钟灵“噗嗤”一声，忍不住笑了起来。 黄毛气往上冲，脸上却依然是一副卑谦的神色：“林大哥，请你朝我鼻子上用力来一下。” 钟灵奇道：“哪有请人打自己的？” 林志一笑：“这小子滑头得很。这样仇亚军就不怀疑他了。”抬手一拳，直打得黄毛脸上开了花，鼻血眼泪一起流。 黄毛肚子里骂道：“你姓林的十八代祖宗，个个都是畜生，他妈下手这样重！”大叫一声，“哎呀，军哥快开门呀！打死人了！” “怎么了？”“黄毛是你吗？”“操家伙！” 林志心说，这小子外号还真叫黄毛，只听院子里乱哄哄的一阵喊问，院门“哐当”一声打开，冲出七八个地痞。 这些人一见林志，都吃了一惊，林志面不改色心不跳，说道：“仇亚军呢？我找他有事。” 院子里又走出一人，正是仇亚军，他右手吊着绷带，见是林志，怒道：“你捅了我一刀还不够，还要打上门来？” 林志一笑：“不打不相识，仇老大气量这样窄，怎么带兄弟？” 仇亚军被他一句话噎住，略一迟疑：“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林志道：“进去再说怎么样？” 仇亚军铁青着脸：“就在这里说！” 院子里忽而传出一个女孩的声音：“哥哥，你又惹祸了？人家都找上门了。” 仇亚军回过头去：“别胡说，只是一个朋友。你好好温习你功课，明天哥给你买好吃的。”看来这仇亚军虽是个烂人，对妹妹倒挺爱护的。 仇亚军左手一摆：“请！” 林志和钟灵走进院子，院子中间有个花池，花池后是栋二层的红砖小楼，众人绕过花池，走进一楼客厅。 客厅里陈设简陋，破旧的沙发，同样破旧的茶几中间的玻璃也碎了，就用一块木板铺着。仇亚军神色愤怒，也不招呼林志和钟灵就坐。 林志老实不客气地往沙发上一座，掏出香烟：“仇老大，抽一根。” 仇亚军道：“烟不抽了，要怎么样，你摆下道来。” 林志一笑：“我都说了，我找你是有事情。” 仇亚军怒气冲冲地说：“什么事情？” 林志说：“帮我找个老头，就是吃烧烤不付钱，还要揍老板的老头。” 仇亚军一怔：“那个穿一件黑色破风衣，捡垃圾的死老头。” 林志一点头：“对，就是他！” 仇亚军瞧了瞧手下的七八个兄弟，疑惑地说：“你找他干什么？” 林志说：“这个你就别管了。” 仇亚军冷笑一声：“我凭什么帮你找。” 林志放下背包，拉开拉链，把事先准备好的二十万元朝茶几上一倒，说道：“找到他，这些钱都是你的。” 仇亚军眼睛一亮，他正为妹妹仇小媛下个学期的报名费和生活费发愁呢，当下道：“好，一言为定！” 仇亚军点了十万给手下的兄弟，剩下十万放进了里屋，再出来得时候，已经是满脸笑容了。说道：“江湖规矩，既然收了钱，事情我一定办成，不知道大哥方不方便透露下姓名，以好有个称呼。” 第577章 仇小媛 “有什么不方便的？”林志道，“林志。”指着钟灵，“钟灵。” 仇亚军想起戏弄钟灵，反被林志教训的丑事，微微有些尴尬，说道：“林大哥，咱们边喝边聊。”转头看向黄毛，“还愣着干什么，快把啤酒和烧烤摆上来呀。” 黄毛哭丧着脸，心说要早知道是一场兼大欢喜的结果，那一拳也不用白挨了。有心讨好林志，一边摆酒，一边说：“军哥，林志大哥把我们欠烧烤摊高老板的帐，也给结清了。” 仇亚军又是一喜，翘起大拇指说：“林大哥，像你这样不看重金钱，讲情义的人，我仇亚军还是头一回碰到，没说的，你这个大哥我认了。” 林志道：“好说，好说。” 两人举起酒瓶“当”的一碰，咕咚咕咚，就干了一瓶，黄毛等人也开怀畅饮。 仇亚军倒是很讲规矩，喝酒的时候再不提林志为什么花费巨资，只是为了找一个捡破烂的老头。 林志喝得高兴，对仇亚军说：“我有个小小的要求，不知道你能不能答应？” 仇亚军一拍胸口，道：“你说。” 林志说：“宾馆太冷清，我想搬来你这里住。” 仇亚军天性好结交朋友，闻言大喜：“林大哥，我正想提呢，你要能搬过来，弟兄们都欢迎。” 钟灵心说：“干嘛不住宾馆，非得和这帮地痞住在一起？”转而又想，“不过只要跟在林志哥哥身边，住哪儿倒也无所谓。” 第二天，林志叫上钟灵，两人回到宾馆退了房，除了那还剩大半蛇皮口袋的人民币，以及王帝的背包，钟灵的几件衣服，也再没有什么行李了。当下叫了个出租车，回到了仇亚军家。 仇亚军将二楼一间屋子螣出来，作为林志和钟灵住宿的地方，房间就挨着他妹妹仇小媛的卧室。 他办事倒雷厉风行，也不顾自己刀伤未愈，安顿好林志和钟灵，便领着黄毛等七八名兄弟外出寻找拾荒老头了。 二楼有个小小的露台，种了几本茶花，正是金秋时节，花朵顶生，缤纷艳丽，花色或白或素，或紫或红，带着芳香的气息。 钟灵大乐，去嗅花的芬芳，人面茶花互相掩映，也不知道是花增色了人的容颜，还是人颜使花儿更加娇艳。 忽而一个冷冷地声音说道：“茶花天性素洁，请离远一点。” 林志回头一看，见一个女孩雅丽清秀，戴着一副淡红色边框的眼镜，正是仇亚军的妹妹仇小媛。 钟灵哼一声：“有什么了不起的。”气鼓鼓回了房间。 林志瞧了瞧女孩，没想到相貌普通的仇亚军竟有个颜值极高的妹妹，不过比起端木丽来，还是逊色了一丝半分。淡淡地说道：“打扰了。”又凝思那拾荒老头，到底是不是那个人。 林志不理不睬，我行我素的做法，倒勾起了仇小媛的好奇，说道：“你倒和我哥哥那帮狐朋狗友不太一样。” 林志说：“是吗？”又道，“听说你学习挺好，还是你们县城的高考状元？” 仇小媛说：“小县城的高考状元，含金量其实并不怎样。” 林志听她说话谦逊，倒勾起了聊天的兴致，聊天之中，知道仇小媛学的是空间高能物理专业，今年打算备研。 林志道：“从专业的角度来说，人有没有可能时空穿越？” 仇小媛笑了笑：“不可能的。” 林志道：“是吗？” 仇小媛很肯定地说：“如果时间真的能操纵，空间不再有隔膜，那么我们的世界将会变成什么模样？” 她顿了顿：“如果真有人穿越了，那么穿越者就是踩到一粒沙子，也有可能产生一连串的蝴蝶效应，这样一来，世界岂不乱套了？” 林志微微一笑，心说：“那是我们的科技还不够发达，你要是知道站在你面前的我就是一名穿越者，恐怕三观都得颠覆了。”说道，“宇宙奥秘无穷，其实我们只了解这个世界的一半。” 仇小媛笑道：“也许吧，如果真有穿越的事情发生，那么那个文明，肯定是生活在四维空间，因为只有四维空间的生物，才不受时间的羁绊。任意穿越到过去和未来。” 林志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冲口说道：“也许我就处于四维空间。” 仇小媛一笑：“你这话，去骗那些无知的女孩吧。” 钟灵怒冲冲地回到房间，其实一直在偷听林志和仇小媛的谈话，听到这儿，再也忍不住了，冲出来说：“你说谁无知了？” 仇小媛一怔：“我们只是在随意聊天。” 林志忙按着钟灵的头，将她推了回去。 晚饭时分，仇亚军和他的手下陆续回来，人人脸上疲态尽显，不用说都没有找到那拾荒的老头。 仇亚军说：“真他娘怪了，往常这老头儿大街小巷的捡破烂，今天弟兄们翻遍苍狼县城，也没有看见他。” 林志道：“慢慢来吧，总有找到的时候。” 如此一连三天，仇亚军一伙人早出晚归，依然没有找到那拾荒老头。 第四天晚上，依然还是一无所获，仇亚军闷闷不乐，心说苍狼县屁大个地方，林志出了大价钱，自己一伙人却连老头的一根毛也没有找到，实在也太饭桶。 林志安慰了他几句，说道：“大伙只要尽了力，我林志就很感谢了，钱算什么？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仇亚军很是感慨：“林志大哥，像你这样慷慨重情的人，这个社会真的很少见了，我有时候都怀疑，你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我仇亚军能结识你，真是天大的福分。” 林志一笑：“我还真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仇小媛望着林志，心说：“真是个幽默的人。”她却哪里知道，林志说的都是实话。 仇亚军家从不开火，当下叫了外卖，大伙围坐一座，仇亚军端起一杯酒：“林志大哥，我敬你！” 两人碰杯一饮而尽，其他兄弟跟着一一敬酒，一圈下来，林志才发现黄毛没有回来，说道：“黄毛还没有回来？”心说这小子倒是卖力。 第578章 人无完人 仇亚军道：“哦，别管那小子，滑头得很，手上有了几个钱，肯定是找他马子去了。否则还不早就回来吃饭？喝酒，喝酒！”桌上觥筹交错，大伙开怀畅饮。 林志夹了口菜吃，和仇亚军相处这四五天来，此人虽然有些好色，但也是算是个值得结交的朋友，再说人无完人，金无足赤，真要有个一点毛病都没有的人站在面前，恐怕只会让人恐惧。说道：“如果哪一天，这个世界突然不对劲了，大家千万记得，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才是明智的选择。” 仇亚军已喝得微熏，说道：“能有什么不对劲？太阳还不是每天照常升起？哈哈。” 林志总觉得，末日灾难不会就这样过去，但也不能名言，因为别人只会认为你脑子出了毛病，说道：“大家记住我这话就是了。” 仇亚军懵懵懂懂，举起杯子：“兄弟们，再敬林志大哥一杯。” 仇小媛若有深意地望着林志，心说这人说话怎么这样奇怪。林志一转头，正好和仇小媛目光相接，仇小媛脸上闪过一丝惊慌，赶紧避开了林志目光。 钟灵似笑非笑地对林志说：“你这家伙，她喜欢上你了，女孩子一紧张，就是有戏。” 林志夹起一个红油发亮的猪蹄，塞进钟灵嘴巴里：“好好吃饭，猪蹄也塞不了你嘴。” 钟灵这次却是猜错了，仇小媛惊慌，只是以为林志擦觉了她的秘密，借住在她家，另有企图。 饭后，仇亚军一帮兄弟拉开阵势，吆五喝六赌起钱来，林志玩了几把，越来越没有兴趣，独自一人出门散步，只见月亮已经爬到树梢上，像个银白色的盘子。想起两句诗来：“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 他刚走出十几步，钟灵从后面追上来，在他肩膀上一拍，嗔道：“去哪儿？也不叫上我。” 林志道：“你跟着我干什么？我只是随便走走。” 钟灵做了个鬼脸：“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你这一辈子呀，别想摆脱我。” 两人走出胡同，踩着满地树影信步而行，街头转出一人来，神色匆匆。 钟灵叫了一声：“是黄毛，他回来了。” 黄毛一见林志和钟灵，急忙说：“林志大哥，我看见那死老头了。” 林志心中一喜：“在哪里？”掏出一沓钱，拍在黄毛的手心里。 黄毛本也分得一笔钱，这时又得一笔意外之财，更是喜上加喜，说道：“我带你去。” 三人穿过两条马路，向右一拐，只见到处的残垣断壁，破墙烂瓦，原来是一片拆迁工地。 黄毛道：“我今儿找了一天，也没找到这个死老头，晚上想着没事儿，就去找我马子，路过这里的时候，无意中就看见了这个死老头，嘿嘿，真是运气。” 黄毛的话有些不尽不实，他今天一天和女朋友都在网吧里厮混，直到天黑，送女朋友回家的时候，才无意间中看见了老头。 林志和钟灵跟着黄毛翻过两道破墙，踩着一地的瓦砾又走了一会儿，黄毛指着一栋四层的小楼：“那死老头就在二楼。我亲眼看见他上去的。” 这一晚月色清冷，只见那小楼的窗户已经拆除，黑洞洞的如同一张张的嘴巴，二楼一扇窗户却挂了张破毛毯，隐隐约约，似乎透出一丝橘红的光。 林志低声道：“黄毛，你可以回去了。” 黄毛一愣：“不要我帮忙了？” 林志道：“剩下的事情我自己搞定。” 黄毛寻思：“他花了二十几万找这老头，这中间肯定有不欲为人所知的秘密，反正自己钱已到手，不去最好，否则闹出什么幺蛾子来，说不定还牵连到自己。”连忙说：“林志大哥，那我回去了。” 林志道：“把钟灵也带回去。” 钟灵嘟着嘴巴：“我不！” 林志使了个眼色，黄毛硬将钟灵拖走了。 见两人背影消失，林志抽出腰后的匕首，小心谨慎绕到楼梯口，一步步上了二楼，只见二楼两户人家的大门已经拆除，右手边的门，用一块木板堵住，隐隐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 他定了定神，把耳朵凑到门板上偷听，一个女孩子的声音说：“你到底要把我关到什么时候？” 林志心中一喜：“唐林灵！” 跟着一个苍老的声音说：“你这辈子，都别想活着出去了。” 唐林灵说：“你既不是为了我爸妈他们的钱，又不是为了……为了得到我，干嘛要抓我？” 半响，苍老的声音才叹了一口气，没有回答。 林志隔着门板听到这叹声，也感到叹声中似乎包含了深深的惆怅和绝望。令人不自禁的，也忍不住代他心酸。 唐林灵放缓语气，又道：“老伯伯，你说话呀，我和你无冤无仇，甚至不认识你，你为什么要抓我到这儿来？” 苍老的声音道：“你不认识我，你不认识我？哼，你真的不认识我吗？”顿了顿，“你认识我，只是你自己也不知道罢了。” 唐林灵疑惑重重：“这话真是逻辑不通。我要认识你，我自己会不知道？”说道，“老伯伯，我发誓，我真的一点都不认识你。” 苍老的声音说：“你还记得陈七吗？” 唐林灵说：“陈七我也不认识。”心说，“怎么他和那个叫林志的大哥，都提起了陈七这个人？” 苍老的声音说：“你以前挺爱他的。” 唐林灵说：“以前？” 苍老的声音说：“对，在你没有经历过的以前。” 唐林灵感觉自己快要发疯了，什么叫做“没有经历过的以前？” 苍老的声音顿了顿，继续说：“在月亮城的时候，你对陈七一见钟情……” 唐林灵说：“月亮城？月亮城在哪儿呀？” 苍老的声音说：“在塔克拉玛干沙漠。” 唐林灵几乎要哭出声来：“老伯伯，你以为我是弱智？苍狼县紧挨着塔克拉玛干沙漠，沙漠里要是有一座月亮城，我会不知道吗？” 苍老的声音说：“以前有，现在没有了。” 第579章 飞越精神院 林志听到这里，也确定老头和自己一样，也是一名穿越者，但到底是谁，却依然不能确定，心说：“老头绝不是郑博文，莫非是王帝？我穿越回来后，到底又发生了什么事情？以至于王帝变成了一个老头。” 唐林灵精神都快奔溃了，叫道：“老伯伯，我求求你不要再说这些奇怪的话了。我听不懂，我根本听不懂！” 苍老的声音不理，继续说：“你慢慢听，就明白了，在地下堡垒的时候，帝哥用激光剑刺向端木丽……” 林志听到这里，一下明白这老头是谁了，心中惊骇：“他怎么变成了这幅模样？”当下再也忍不住，一脚踹开门板，叫道：“石格生，原来是你！！！” 林志没猜错，这拾荒老头正是石格生。 石格生昏花的眼睛瞅着林志：“你认出是我了！” 林志道：“你……你……怎么成了这幅模样？” 屋子里有些丢弃的家具，石格生用这些家具升了一堆火，明灭不定的火光照在他满是皱纹的脸上，让林志又是惊讶，又是心酸。见唐林灵缩在墙角，手上脚上都绑了绳子，于是走过去，两刀割断了绳子。 唐林灵“哇”的一声，扑在林志怀里大哭起来，林志轻抚她肩头，安慰道：“别怕，别怕，现在没事儿了。” 石格生冷眼旁观，也不阻止林志解救唐林灵，说道：“嘿嘿，我怎么变成这幅模样了？” 林志道：“王帝呢，他也穿越了是不是？” 石格生道：“我怎么知道？”突然站起，手中也多了把明晃晃的刀，当胸刺向林志。 林志和石格生无冤无仇，没有料到说得好好的，石格生会忽而发难，连忙一闪，避开这刀，喝道：“你发疯了？我他妈哪儿招惹你了？一上来你就要杀我。” 石格生眼睛通红，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一刺不中，如同一条发疯的老狗，恶狠狠地又扑了上来。 林志莫名其妙，接连闪开，叫道：“你再不知好歹，我一刀杀了你！” 石格生嘶哑着嗓子，嚎叫道：“老子早就不想活了，我这一辈子，都是毁在你的手里。老天开眼，竟又让我在苍狼县碰到你！” 林志更加糊涂：“你把话说清楚。”见石格生不依不饶，只好飞起一脚，将他踢翻在地，随即夺下了他手中的刀。 石格生呼呼喘气，叫道：“你打破那电磁光球，害得老子穿越到了四十年前，你知道我活到现在，受了多大的苦吗？” 电磁光球被林志打破的那一瞬间，石格生也被卷入时空漩涡，只是与林志不同的是，他被远远甩出了漩涡中心，竟穿越到了四十年前！ 唐林灵缩在墙角，听着林志和石格生两人左一句穿越，右一句穿越，心中震惊到了极点，如果他们说的都是真的，那么在未来，自己真会爱上一个叫陈七的人吗？ 林志听石格生叫嚷，明白过来他为什么这样痛恨自己了，说道：“穿越又不是我能控制的，你现在杀了我，又有什么用？再说，罪魁祸首应该是端木丽吧？你怎么又不去杀她？” 石格生道：“废话，我要是能找到她，还用你说？有一次看见一个人很像她，可等我追上去，人已经不见了。” 林志有心要套石格生的话，问道：“在哪儿看见的？你能不能确定就是端木丽？” 石格生说：“我凭什么告诉你？” 林志见石格生烂泥一般的瘫在地上，挣扎了几次都没有爬起来，也不由心中恻然，说道：“其实你同样活了几十年，也没有损失什么呀？” 石格生破口大骂：“混蛋，你说得倒是轻巧，你知道我这四十年，是怎么过来的吗？” 林志道：“怎么过来的？” 石格生怒道：“怎么过来的？老子莫名其妙的，就发现自己躺在一口枯井里，井壁上都是青苔，旁边还躺着一个男人。” “老子当时完全懵逼了，问这人，我怎么会躺在这里？这个人说：‘我哪儿知道，我一醒来，你就在这里了。’” “老子当时害怕极了，又问他：‘你呢，你怎么也在这儿？’” 石格生怒气勃勃地说：“你猜这个神经病怎么说？” 林志和唐林灵对视一眼，说道：“我怎么知道？” 石格生道：“他说他是入缅作战的远征军，被小鬼子俘虏了，关在这枯井里。” “我听他怎么一说，心想完了，原来自己穿越到了战争年代，蒙了半天，就动员他一起逃。” “他说：‘千万不要这样，上面有小鬼子的哨兵，逃出去非得给打死不可。’” “我考虑了半天，还是决定要逃走，那井壁滑溜得很好，我硬是用指甲，挖出石头间的泥巴，一点点爬出井，十个手指都磨出了血。” “刚一出了井，就看见两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带着一群人，冲我跑过来。” “我心想完了，可听那医生说的却是中国话，他说：‘我有个病人不见了，你看见没有？’” “我更加蒙了，直愣愣地不知道怎么回答，医生忽而反应过来：‘咦，你是谁，怎么跑进精神院来了？’” 林志一怔：“你掉进了精神病院？” 石格生怒道：“还不是你害的，我这才反应过来，井底下的那个人是个精神病。他妈，我差点相信了他。” 林志再也忍不住了，哈哈大笑。 石格生狠狠瞪他一眼：“医生问我怎么进来的精神院，我说穿越过来的，就这样，我他妈也给当成精神病关起来了。” 林志忍住笑：“后来呢？” 石格生道：“那精神院真不是人呆的地方，每天对着一群精神病，我感觉自己都要发疯了，几次逃跑没有成功，还因为打伤了人，抓回来就是一阵电击。” 林志道：“真的把你害惨了。” 石格生道：“你知道就好！” 林志道：“后来你怎么逃出来的？” 石格生说：“老天保佑，我被关到第十年的时候，那地儿发洪水，精神院紧急撤离，我终于找到机会逃出来了。” 第580章 远离时空旋窝 石格生长叹一声：“可是我在精神院关了十年，既没有身份，又不熟悉那个年代，实在走投无路，只好卖苦力，到处流浪打零工，又怕被抓回去，每天活得提心吊胆的。” 林志道：“按说你知道后面的年代会发生什么，不应该活得这样惨呀。比如，你知道那个姓马的将来会成为中国首富，可以提前跟他混呀。” 石格生盯着林志，缓缓地道：“你觉得像我们这样经历了太多生死的人，还在乎金钱和名望吗？” 林志深有同感，点头说：“这倒也是。” 石格生道：“很多问题想起来就头痛，我穿越到四十年前，掐着指头算，我爸妈甚至还没有出身。要是我把我姥姥给杀了，我又还会存在吗？” 他神情苦恼，过了半响才又道：“这就是关于时空穿越的外祖母悖论，这根本说不通，可就是真实存在的。” “后来，户籍制度越来越严，我就是一个根本不该存在的人，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只好离开大城市，到边远的地方混日子，而且在每个地方呆的时间，都不超过三月。” “一次，我去了大西南的老凉山，那地方真是偏僻，甚至还有人没见过电视机是什么东西。只有在这种人烟稀少的地方，我才能感到安全。” “一天晚上，我睡在山洞里，到了半夜被冻醒了，只听外面狼嗥枭啼，再也睡不着了，走出洞外，只见山峰像野兽的脊梁，只感人生好没意思，忽而间起了自杀的念头。” “这个念头一起，再以抑制不住，我爬向山巅，就要那么一纵而跳的时候，突然听到一片树林中有女孩子的哭声。” “我当时吓了一跳，荒山野岭的，哪儿来的人，一步一顿走进密林，就看见一个胡子拉渣的男人正胁迫一个十七八的女孩。” “我当时脑门一热，想着自己反正要死，临死前做件好事，也不枉了来过这世界一趟，凭着一股血气之勇，冲上前去和那男人厮打。” “不料那男人力气好大，差一点，我倒死在了他手里，幸好他毕竟没有杀过人，不敢朝死里下手，我才一刀捅死了他。” “杀了他后，我瘫软在地上，也是累得上气不接下气，过了好大一会儿，才缓过劲来，见那女孩一件青色外套，早洗得褪成了蓝灰色，但人却长得水灵灵的，一点不输城市女孩。” “我问起女孩，才知道她爹养了一百多只羊，当天走丢了两只小羊，女孩为了找羊，才落到这男人手上的。” “我喘着大气说：‘以后别这样了，为了两只羊，值当吗？’当下把尸体扔到悬崖下，听到好一会儿，下面才传来噗一声尸体落地的声音，再没有心思寻死了。” “女孩很感激我救了她，可是她不知道，实际上是她救了我。” “我跟着女孩去了她家，饱饱吃了顿羊肉，她父母看出来，女孩对我很有意思，就露出口风，要我留在她家里，可是我最后，还是悄悄地走了。” 唐林灵听到这里，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当时要是留下，和女孩成了家，也不至于这样落魄了。” 石格生苦笑一声，说道：“可是，你觉得我能安下吗？后来，我又到处流浪，攒下的钱全部存起来，用这笔钱，前后四次进入塔克拉玛干沙漠，可是别说端木丽的地下堡垒，就是那月亮城也是无影无踪。唉，过去的一切，就好像做了个梦。” 他顿了顿，继续说：“再后来，我就留在了苍狼县，这时间一晃，就过去了十七八年……”看向林志，“那天我捡垃圾的时候，无意中看见你，真是惊得下巴都合不上了。” 林志掏出香烟，递给石格生一根，说道：“你可以来见我呀，怎么鬼鬼祟祟地不敢露面，还到处叫嚷，说什么救世主派你来拯救世界的，哈哈。” 石格生笑了笑，大口抽着香烟，说道：“你知道为什么这样说吗？” 林志说：“为什么？” 石格生道：“因为我需要一个活下去的理由。假装自己是救世主派来拯救世界的，其实也只是自欺欺人。” 他说到这里，诚挚地对唐林灵说：“对不起，你能原谅我吗？” 唐林灵一笑，点了点头：“你又没对我做什么，每天还好吃好喝地伺候着，我有什么好责怪你的？” 林志把身上的钱都掏出来，堆在石格生面前，石格生道：“你这是干什么？” 林志道：“趁现在世界还一切正常，钱还是钱，拿起挥霍吧，花光了，去仇亚军找我，要多少，我给你多少。” 一句话刚说完，忽听“门”外发出咔嚓一声响，林志立马警觉，沉声道：“谁？！” “是我俩。”钟灵和仇小媛走了进来，原来钟灵被黄毛拖回去后，挂念着林志，又叫上仇小媛一起回来了。 仇小媛瞧瞧林志，又瞧瞧石格生，结结巴巴地说：“你们……你们真是穿越来的？天呀，真有穿越这样的事情发生！” “你不是躲在外面全部偷听了吗？”林子正色道，“这件事情，你给我记住了，不准对别人提起一个字。”看向钟灵，“还有你。” 仇小媛说：“我哥哥也不行吗？” 林志说：“谁都不行。” 仇小媛说：“为什么，他可是我亲哥哥呀。” 林志说：“你要说给他听了，他肯定把你送进精神院。” 仇小媛打了个寒噤：“那，那我就说了。” 林志三人告别石格生，先将唐林灵送回家，再回到仇亚军家的时候，仇亚军一伙人的赌局依然未散，地板上全是烟头，客厅里乌烟瘴气，闹得一团糟。 仇亚军见林志、钟灵、还有自己的妹妹一起回来，问道：“你们溜哒到哪里去了？” 林志叮嘱过黄毛，让他别给仇亚军提起找到了石格生，听仇亚军这样问，看来黄毛口风道严，果然没有说出去，道：“就是随便走走” 第581章 时间涟漪 仇小媛心神不定，心中依然巨浪翻滚，自行回去了卧室。坐在镜子前：“穿越这种不可思议的科幻，怎么真的就发生了呢？” 她竭尽自己所学的科学知识，也想不明白这其中的原理。忽听“托托托”三声，有人敲门。 仇小媛打开门，进来的是林志，林志道：“我知道今晚的事情对你来说，实在太过匪夷所思，担心你太焦虑，所以来看看。” 仇小媛请林志坐下，关上门后说：“是呀，我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到底为什么能发生这样的事情？” 林志一笑：“你别问我，我还不如你懂，不过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就像母鸡已经下了蛋，就不要追问蛋是怎么下的了。” 仇小媛精神恍惚，呆呆地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忽而一下跳了起来，冲林志道：“你，你看见了吗？！” 林志一愣：“看见什么了？” 仇小媛说：“刚才镜子里的我，眨了一下眼睛！” 林志说：“怎么了？你眨眼，镜子里的你肯定也眨眼呀。” 仇小媛说：“可是，可是不同步，镜子里的人慢了半拍。” 林志想起自己还住在轮回宾馆的时候，也曾经好像看见过镜子像水面一样荡起了涟漪，说道：“这他妈不会是撞鬼了吧？你再试试看。” 仇小媛冲着镜子又眨了几下眼，但再也没有异状了，她沉吟道：“莫非是时空又发生了错乱，像水波一样扩散开来，所以才发生了刚才的事情？” 林志说：“什么意思？” 仇小媛回答说：“我也不知道什么意思，也不知道意味着什么？” 就在此时，突然响起震天价的呯呯声，有人在大力拍门。仇小媛冷不丁的，吓得一哆嗦。只听仇亚军大声叫道：“林志，林志，你在仇小媛房里干什么了？” 仇小媛打开门，没好气地说：“哥哥，你凶巴巴地干什么？” “我干什么？我干什么？你说我干什么？”仇亚军指着林志，“好啊，亏我把你当大哥，你，你竟然打起我妹妹的主意？” 林志道：“仇小媛今年多大了？” 仇亚军说：“你问这个干什么？” 林志道：“她已经是成年人了吧？” 仇亚军道：“是又怎样？” 林志道：“别说我们没什么，就算有，她已经有自己的主见了，又需要你这个当哥哥的操什么心？” 仇亚军面有得色，说：“我妹妹可是大学生！” 林志说：“难道你觉得，她和我交往，就贬低了她吗？” 仇亚军一愣，心说：“对呀，林志要真追求仇小媛，妹妹也算是找到了一个人物，也算是给在天上的爸妈有了个交代。”说道，“这个，哪个，嗯，我不就成了你的大舅子了？哈哈。” 他干笑两声，转而又想起一事，说道：“那钟灵又是怎么回事？” 林志忽而起了个恶作剧的念头，冷冷地说：“亏你还是在江湖上混的，唐林灵男扮女装，你居然没有看出来？” 仇亚军呆了呆：“真的吗？我……我倒真走眼了。” 仇小媛叫起来：“哥哥，你够了！” 仇亚军转身出门：“你们继续，你们继续，我下去喝酒赌钱了。” 仇小媛一跺脚：“哥哥，你胡说些什么呀，什么继续，我和林志大哥只是在聊天。” 仇亚军说：“聊啊，聊啊，我又没说你们不是聊天。”朝林志一努嘴，“我这个妹妹给我惯坏了，你让着他一点哈。” 仇亚军怎么一闹，林志脸皮厚倒不觉得怎样，仇小媛却很是尴尬，讪讪地不知说些什么好，想了想：“你是骗我哥哥的吧？” 林志明知故问：“我骗他什么哪？” 仇小媛脸上一红：“你说钟灵是男扮女装。” 林志板起脸，一本正经地说：“我会说假话，她本来就是个男的。” 仇小媛说：“呸，我也是女孩子，钟灵是男是女，难道我会不知道？你这人不正经，我不跟你说了。” 林志哈哈一笑：“那我回去了。” 仇小媛说：“你……你走了？”她本想说，“钟灵又不是男的，你们两个干嘛又住在一间屋子？”但女孩子脸皮薄，还是没好意思问出来。 林志回到房间，见钟灵正拿着一本小说，专心致志地读着。说道：“仇亚军闹得那么大声，你没听见？还有心思读小说？” 钟灵道：“哎呀，这本小说太好看了，我没有听见呀？” 林志哼一声：“得了，装什么装，从我认识你，就没有看见你读过书。” 钟灵道：“那你今天就看见了。” 林志说：“你长能耐了？” 钟灵说：“什么能耐？” 林志说：“仇亚军是你赌钱赌得好好的，是你把他叫上来的吧？” 钟灵见把戏被林志拆穿了，嘟着嘴说：“谁叫你们这么贪心，吃着碗里的，还惦记着锅里的？你已经有我了，还不够吗？” 林志连忙摆手：“你可赶快给我打住了，我可没有吃过你。” 钟灵道：“我已经这样了，你不吃，怪我了？” 林志叹口气：“钟灵呀，我再给你说一遍，你觉得，我还有心思谈情说爱吗？” 钟灵沉默片刻，道：“我理解，从末日一下来到正常社会，你一时适应不了，可是……可是如果你心里一直荒漠，那么过去和现在又有什么区别了？” 林志一怔，没想到这不懂事的小女孩，也能说出如此有深意的话，沉默半响，说道：“睡吧。”关了灯，在沙发上躺了下来。 一抹月光照进窗户，楼房隔音效果差，仇亚军等人赌钱的声音又传了上来，时大时小，吵得人得不到安宁，可林志觉得，这才是充满了人间烟火味道的世俗生活，在冷冰冰的末日里，很多时候想听到除了自己以为别人的声音，简直就是一种奢侈。 过了好一会儿，钟灵轻声道：“林志哥哥，你睡着了吗？” 林志道：“没有。” 钟灵说：“我也睡不着。”又说，“其实你心里，只有那个叫夏一诺的小姐姐，是不是？” 林志点上一根烟，没有回答。 第582章 我看见他了 钟灵继续说：“可是她的记忆里，根本没有你这个人。” 林志大口抽着烟，还是没有说话。 钟灵道：“你怎么不回答，是默认了吗？” 林志还是不说话。 钟灵得不到回应，换了个话题说：“现在唐林灵已经救出来了，林志哥哥，接下来你准备去哪里？” 林志道：“我好想念我爸妈，接下来，我要回家了。” 钟灵听林志话声里，浓浓的都是思乡之前，心中也不由触动，说道：“你还记得伯父伯母的电话吗？” 林志道：“我爸的电话不记得，可我妈电话怎么也不会忘记。187……48609971……” 钟灵奇道：“哪你干嘛不先打个电话回家去？” 林志叹口气：“我也不明白，为什么怕拨通我妈电话，也许是，也许是她三年没见着我了，我担心她一听到是我，心脏受不了。” 钟灵道：“这样，明天我们去买一些土特产，后天就回去吧？” 林志沉默半响：“也好。” 钟灵说：“你好像不怎么热心？” 林志没有回答，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只是潜意识里隐隐感到害怕，可具体害怕什么也说不出来，就好像背后老是有个看不见的人跟着自己，自己一旦回到了家，必将给父母带去意料不到的危险。 第二天，钟灵拉上仇小媛，三个人跑了一天，大包小包的买了不少礼物，反正林志不缺钱，也不用替他节省。 林志又让钟灵出面，买了一台二手越野车，准备第三天就开车回乡。一大早还没有出门，石格生却找来了，开口就道：“再给我一点钱。” 林志二话不说，又给了他十万，都装在他携来的一个脏兮兮的帆布包里。 钟灵笑道：“石老伯，林志哥哥前天给你的钱，少说也有十来万吧，才两天的时间，就给你挥霍光了？啧啧，你花钱真是如流水。” 石格生道：“我赌钱，全输光了。” 钟灵说：“十几万嘢，你不心疼？” 石格生淡淡地说：“不就是钱吗？” “不就是钱？”钟灵摇摇头，“石老伯，你口气还真不小。” 林志一笑，对钟灵说：“你要是经历了我们经历的一切，就会明白钱对我们来说，真的不算什么。” 石格生拿上钱，临出门的时候，又回过头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林志道：“还不够吗？”又捧了十几沓，把他那帆布包塞得满满的。 钟灵笑道：“石老伯，你走在街上，保管谁也不会想到，你身上这个破破烂烂的帆布包，里面竟然有十几万。” 石格生道：“我倒不是为了钱……” 林志听他话中有话，问道：“怎么了？” 石格生说：“也许，你该注意一点自己的安全，没事儿少出门。” 林志微笑道：“怎么了，你以前不是挺干脆的吗？” 石格生犹豫了半天，支支吾吾地说：“我……我看见了帝哥。” 石格生穿越到四十年前，活到现在已经是六十多快七十的老头了，但提起王帝，依然习惯尊称他为帝哥。 林志大吃一惊：“你看见了王帝？在哪里看见的？什么时候？” 石格生道：“就今早，在万佳超市门口，我从他身边走过，可是，可是帝哥已经认不出我了。” 林志说：“你没有跟他相认？” 石格生摇头说：“没有。” 林志有些疑惑：“你不是一直都很想见到王帝吗？怎么……” 石格生意兴萧索：“那是以前，现在嘛，嘿嘿，老了。再说……再说他跟在端木丽在一起。” 林志更加吃惊，寻思王帝怎么和端木丽在一起了？王帝一心要从端木丽那儿得到长生不死的秘诀，而端木丽只想回到从前，与郑博文重新再来，莫非两人各有所求，达成了什么交易？说道：“你怎么一进门的时候，不说？” 石格生声音低沉地说：“你和帝哥相互间好像不怎么待见，所以嘛，你知道的我的意思。” 林志心说：“这你就想多了，我和王帝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就算有，穿越以后差不多相当于重生为人，有什么仇怨还不能化解的？”对钟灵说，“你快叫上仇亚军，我们马上过去。” 仇亚军昨晚又堵了半夜的钱，从呼呼大睡中惊醒过来，一听林志有事，立马叫起了黄毛等人，一部越野车坐不下这么多人，便由林志、仇亚军、钟灵、黄毛、石格生五人先行出发，剩下的人由一个叫刘庆宇的男子带领，随后赶来。 刘庆宇这人没什么脑水，但胜在敢打敢拼，是仇亚军的得力干将。 林志对苍狼县不怎么熟悉，就由仇亚军开车，林志问石格生：“就王帝和端木丽两个人？” 石格生摇摇头，缓缓地道：“不止，人挺多的。” 钟灵插话说：“石老伯，你一次说清楚嘛，到底有多少人，真急死我了。” 石格生道：“七八辆悍马车，最少也三四十人。” 林志吃了一惊：“怎么会有这么多？”体会到了石格生的用心，王帝那边人多，石格生是怕我找过去后吃亏，所以一进门的时候，才犹豫着要不要把看见王帝的事情，告诉自己。 正说着，仇亚军一脚踩下了刹车，道：“他妈红灯。” 林志道：“十万火急，给我闯过去。” 仇亚军一脚油门踩下去，只听呯的一声，撞上了一辆正常通过路口的粉红色骐达。车上下来一个女郎：“你怎么开车的？” 女郎上穿低领衫，下着超短裙，一双白皙的长腿很是惹眼。仇亚军眼前一亮：“嚯，没想到咱们这破县城，还有这么热辣的妹子。喂，妹妹贵姓？” 女郎道：“我叫颜玥玥，怎么地，撞车了想套交情？” “赔给你，快挪车！”林志从身上掏出两沓钱，扔在颜玥玥面前。 仇亚军道：“哎呀，怎么用得了两万块？这可是交通逃逸，万一她报警。” 颜玥玥柳眉倒竖：“怎么地，用钱砸人，你……你给我下来！” 林志道：“别废话，快开车！” 第583章 颜玥玥 颜玥玥坚持不挪车，仇亚军只好倒了两米，一盘子甩过骐达，轰着油门闯了过去，颜玥玥在后面破口大骂：“混账，你等着。” 越野车一路加速，来到万佳超市，却也不见悍马车队了。 石格生道：“帝哥他们当时是在超市购物，想是买齐了东西，已经离开了。” 林志道：“糟了，去哪儿找？” 仇亚军掏出电话：“没事儿，我马上叫刘庆宇他们打听。” 林志心中稍稍安定，便将车停在万佳超市门口，苍狼县不大的地方，由仇亚军的手下出面，要不了多久，别说悍马车队很惹眼，就是一辆小破车，也能打听得出来。 果然没多久，刘庆宇等人找来了，跟着一起来的，还有唐林灵。刘庆宇道：“报告林志大哥，悍马车队朝南出城了，至于去了哪儿，就不知道了。” 林志道：“唐林灵，你怎么也来了？” 唐林灵回答说：“我想去见见那个叫陈七的人。”说着脸上飞红，甚是羞涩。 林志道：“开什么玩笑，陈七现在在哪里，我也不知道。” 正说着，一辆粉红骐达吱一声刹停在越野车旁，那叫颜玥玥的女郎竟有追来了。一下车，隔着车窗把两万块砸在林志脸上，怒气勃勃地说：“有钱了不起呀，我今天还就不信了！” 林志没找到王帝等人，心中正不自在，见这女人得理不饶人，不由气往脑门顶上冲，朝刘庆宇使了个眼色，让他教训教训这女人。 刘庆宇一帮兄弟围住颜玥玥，正要动手，忽听警笛声哇啦啦嘶吼，路口驶来两辆警车。 颜玥玥本也吓得花容失色，一见到警笛声响，又嚣张了起来：“今天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林志见事情紧急，再不当机立断，那就走不了了，跳下车来，一掌砍在颜玥玥的脖颈动脉上，颜玥玥哼也没哼一声，两眼一翻，立马晕倒。 仇亚军叫一声好：“林志大哥，你下手真是干净利落。” 林志把颜玥玥塞进骐达车后座，自己跳进驾驶室，沉声道：“跟上我。” 刘庆宇等人也上了骐达，两辆车一前一后驶出县城，朝南的公路只有一条，一直往前开，早晚能追上王帝、端木丽他们一伙人。 汽车驶出五六十公里，昏晕的颜玥玥幽幽醒来，见自己被两名男子夹在中间，兀自不知收敛，厉声道：“马上送我回去，别说我没有告诉你们，我爸是颜战。” 只听右边男子冷笑一声：“颜战是那根葱？你叫他出来，瞧爷们怕是不怕。” 颜玥玥道：“好，你给我电话。我叫我爸来。哼哼，他可是防暴大队的大队长。” 副驾坐上的刘庆宇回过头去：“这女人是凭着一个有权的老子，他妈骄横惯了，欠收拾，刺头，等下找个荒僻的地方，把她给老子活埋了。” 颜玥玥大喊大叫：“你们敢！” 刺头人如其名，脑袋上的头发像钢针一样一根根的直立，答应道：“行！” 颜玥玥依旧不惧，抓着刺头的手臂就是一口，痛得刺头哇哇大叫。 林志心想，不制服这女人，终究是个隐患，又不能将她一扔了之，正好前方出现了一个三岔路口，边上孤零零地有户农家，便停下车道：“我下去问路，你们让她懂点事儿。不是谁都怕她老子的。” 林志下了车，走向那农家，刘庆宇便和刺头将颜玥玥拖到路边的小树林里，故意当着她的面挖坑，等林志回来，颜玥玥果然老实多了。 刘庆宇问道：“林志大哥，问到了？” 林志说：“问到了，悍马车队走的是右边这条路。”说着，继续驾车追赶。也不顾超速拍照，将骐达车开出了飞机的感觉，只差少了一对翅膀，就能飞上天了。 到了中午，公路又分成了两条，这时周围也没有什么人家，无法找人问路。 林志见左边公路通向山西，右边公路通向甘肃，心中一动，王帝和端木丽是不是去找夏一诺呢？想了想，把骐达车驶向了右边公路。 如此行驶到了傍晚，前方出现了一座城市，林志开了一天车也疲惫不堪，却依然不敢停车休息，进城以后去超市采购了食物和清水，换刘庆宇开车，继续朝甘肃方向追赶。 林志靠在后排座椅上，闭目养神，颜玥玥被反绑了双手，一声不响地挨在身边，过了好大一会儿，颜玥玥轻轻碰了碰林志，在他耳边低声说：“大哥，就你看起来像个好人，你想个法子放了我，以后不管你遇到什么麻烦事儿，我只要给我爸说一声，保证都给你摆平。” 林志心中暗暗好笑，这颜玥玥外表光鲜靓丽，其实却是草包一个，真是有多骄横，就又多蠢笨，她看不出来，林志就是这帮人的头儿吗？ 林志内心里，最讨厌这种女人，放在末世，这种人也是死得最快的，睁开眼睛道：“你他妈再不闭嘴，我就让弟兄们活剐了你。” 颜玥玥一惊，再不敢开口，林志昏昏沉沉的也就睡了过去。 睡梦之中，忽听一声刺耳的刹车音，顿时醒了过来。 “怎么了？”林志问道。 刘庆宇说：“不知道，后面军哥的车按了几声喇叭，停下来了。” 林志下了车，只见四下里一片黑暗，后车停在路边，打了双闪灯。仇亚军下了车，大声说：“糟糕，汽车没有油了，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怎么办？” 黄毛道：“要不大家挤一个车好了。” 仇亚军道：“笨蛋，十二个人挤一辆车，就是压成了肉饼，也挤不了。” 林志想了想：“这样，你们还是呆在越野车上，我让刘庆宇用绳子拖着你们。” 仇亚军道：“也只有这个办法了。”从越野车里找到拖车绳，挂在了骐达车后面的挂钩上。 可是骐达车拖着越野车没走出十公里，同样因为缺油抛锚了。 大伙下了车，都是一筹莫展，汽车没有油，那就相当于废铁了。 第584章 第二个埋藏点 黑夜深沉，四野一团漆黑，仇亚军道：“要不我带一个兄弟往前找找，看看有什么加油站没有。” 林志见公路狭窄，年久失修，路面裂开了一条条裂缝，心想这种乡村级公路，恐怕也没有什么加油站，不过现在除此以外，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说道：“如果找不到加油站，碰到有车，也可以给司机买点油。”说完，掏出一沓钱给仇亚军。 仇亚军一去两个小时，回来时两手空空，但领回来一个当地乡民，那乡民五六十岁，操着一口浓重的甘肃口音，说道：“这条路有五六十个年头咧，周围难得有一户人家，你们怎么到了这旮旯？” 林志也知道甘肃的大西北难觅人烟，基本上可以算是无人区了，说道：“往前最近的城市还有多远？” 乡民道：“凭你们的脚程，要走到大同县，怕不还要走个三五七天。” 颜玥玥从小娇生惯养，听乡民这么一说，妈呀一声坐在地上：“救命了，这不是要累死人了？” 林志问乡民：“老叔，有近道没？” 乡民道：“近道倒是有，不过山路难走得很，凭你们一帮城市伢子，怕是吃不消。” 仇亚军插话道：“喂，你可以领我们去不？” 乡民双手乱摇：“我可没时间，还得打草谷咧。” 林志掏出两万块钱，说道：“老叔，麻烦了。” 乡民吓了一跳，搓着两只满是老茧的手：“要……要不了这么多……给，给一半就可以了。呵呵，我老伴生了病，正等着钱救急咧。” 林志把钱塞在他手上：“老叔，这就是一点小钱，等到了地，我再给你两万。”当下招呼大伙，拿上干粮和饮水，准备出发。装钱的蛇皮口袋，就由刘庆宇和另外一名兄弟轮流扛着。 颜玥玥叫了起来：“我们干嘛不往回走，后头不是有座城市吗？” 钟灵道：“哼，我们开了半夜的车，离那城市已经五六百公里了。” 颜玥玥哭丧着脸，叫道：“我走不动呀。再说……再说我新买的车，难道就丢在这里了？” 钟灵说：“那你和你的车，就留在这里好了。” 颜玥玥一听，赶紧爬起身来。脱下脚上的高跟鞋，从骐达车的后备箱里，拿了一双运动鞋换上。一边不断地看着汽车，懊恼地自责：“我这是跟你们较什么劲儿呀，早知道这样，车就是撞报废了，我也认了。” 仇亚军呵呵一笑：“你这种女人横行惯了，无理还要争三分，更何况有理呢？” 一行人跟着乡民下了公路，顺着一条养肠小路进入群山。 那乡民年纪不轻，走起路来看似慢吞吞的，但安步当车，钟灵、仇小媛、唐林灵、颜玥玥四女走得面红心跳，呼呼喘气，乡民依然面不改色。 大西北的无人区野兽种多，颜玥玥听到随风穿来的狼嗥声，更是吓得心惊肉跳，越走越慢，拖慢了整个队伍的行程，负责盯着她的黄毛三番五次地催促，也无济于事。 仇亚军道：“颜玥玥是吧？” 颜玥玥道：“明知故问。” 仇亚军笑道：“你倒是长得细皮白肉的。” 颜玥玥翻了个白眼，一面不屑地说：“关你什么事儿？哼，要不是我倒霉，像你这种低层男人，一辈子都别想和我有什么交集。”说着，往下拉了拉超短裙的下摆。 仇亚军一笑：“自然与我无关，我只是在想，要是狼来了，会不会专挑你这种细皮白肉的下嘴？” 颜玥玥打了个寒噤，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接连超过刘庆宇、唐林灵、仇小媛三人，走在了队伍中间。 仇亚军嘿嘿坏笑，对黄毛说：“学着点，对付这种女人，你给她说什么好话都没有用，只有吓唬她才行。” 黄毛道：“军哥，还是你有办法。” 山路崎岖，不能两人并行，林志走在乡民的身后，心想：“这倒是有点末世的感觉，唉，我现在虽然到了太平盛世，可心却还留在末日里。”随手摘了几片香蒲的叶子，放进嘴里嚼烂了，搽在钟灵的手上、脸上。 野外蚊虫叮咬，不知道什么时候，钟灵额头上也起了两个红包，又痛又痒，香蒲的叶子一涂抹上去，顿时清凉了不少。 “这个办法真管用。”钟灵见林志面带忧愁，又道，“林志哥哥，你这么着急去天水，那个夏一诺姐姐要是知道了，该有多感动呀。” 林志道：“那晚她和我分手后，第二天就回了家，她不知道端木丽和王帝的心狠手辣，要是落在他俩人手里，唉，可当真是，当真是……”一阵揪心，说不下去了。 钟灵暗暗叹了口气，心说：“你要是对我有她的一半好，我可就知足了。”说道，“林志哥哥，你开始给我说你是穿越来的，我还不相信。” 林志说：“你现在相信了？” 钟灵说：“相信了，我在想，你和夏一诺姐姐在末日的时候，两个人肯定爱得很倾心，要不是这样，你也不会这么着急了。” 林志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钟灵又问：“林志哥哥，你穿越的时候，为什么不带上夏一诺姐姐呀？” 林志说：“当时的情况，来不及带，我抓着王帝的背包，好像只是一眨眼，就来到现在了。” 钟灵说：“呀，那背包还留在仇亚军家呢，没有落下什么吧？” 林志说：“没什么，里面就一个方鼎，几件衣服，我搭你的车回苍狼县城的时候，因为要请人带路去一个地方，方鼎就送给了一个叫王全贵的农民了。” 林志说到这里，又想起刘力那张被自己烧毁的“藏宝图”，问乡民：“老叔，你说前面县城叫什么来着？” 乡民道：“大同县。” 林志心说：“对了，藏宝图上记得，好像在大同县的陈家大院，刘力也埋了一笔钱，到了地头，顺便就把这笔钱也起了出来，仇亚军和他的兄弟为自己办了不少事儿，就分给他们作为这次的酬劳，让每个人荷包鼓鼓的回苍狼县。” 第585章 没人愿意活在末世 林志又想，“可惜那张藏宝图自己当时不明情况，给烧掉了，现在还能想起来的，不到五处埋钱地点。呵呵，要是藏宝图还在，把钱都起了出来，恐怕要超过比尔盖茨，成世界首富了。” 林志想到这里，忍不住笑了起来，钟灵侧头问道：“林志哥哥，你笑什么？” 林志道：“我在想，我要成了世界首富，会不会，会不会……”说到这里，突然卡住，心说，“我纵然有了很多的钱，但能买来真正的快乐吗？” 钟灵仿佛看穿了林志的心思，说道：“林志哥哥，其实你就算拥了全世界，也弥补不了失去夏一诺姐姐的难受，是不是？” 林志不知道怎么回答，忽而一抹阳光照在脸上，抬头一看，太阳已经露出了半个脑袋，原来天已经亮了。 众人走到现在，都已经疲劳不堪，就在一座矮山下睡了一觉，如此在荒山野岭走了两天，终于到了大同县。 大同县位于甘肃和内蒙的交界，虽说也不怎么发达，但比苍狼县繁华了不少。 林志言而有信，又给了乡民两万，并雇了一个当地司机，将乡民送回了家。 那乡民跑了一趟，两天一夜的时间就赚了四万，激动得热泪盈眶，拉着林志的手，好一阵道谢。 乡民离开后，林志向当地人打听，原来所谓的陈家大院，是一家餐馆，老板就是房主自己。肥肥胖胖的老板见来了客人，笑容可掬地将林志一行人引进包间。 林志叫了一桌丰盛的好菜，大伙吃饱喝足后，林志叫上仇亚军，提着蛇皮口袋找到老板，开门见山地说：“你这个餐馆卖给我，要多少钱？” 老板瞧了瞧林志，还当他是开玩笑，说道：“嗯，你口气倒不小，居然要买下我整个餐馆。” 林志道：“直接说吧，要多少钱？” 老板见林志不像是说笑，想了想，伸出一个手指头摇了摇：“一百万！” 其实这种小县城的房价并不贵，最多七八十万也就够了，老板有心为难林志，要他好看，谁知林志二话不说，把蛇皮口袋打开，哗哗哗倒出一堆钱来，说道：“你点点，看够不够？” 老板脸色都变了，一点之下，共有九十一万，林志花钱大手大脚，这段时间，钱也给他用了大半。 老板接连点头：“少是还少了九万，不过大家交个朋友嘛，行，就这价！”匆匆签订了协议，拿着钱立马走人，生怕林志反悔。 仇亚军看着林志，说话有点结巴了：“你，你买下来干什么？” 林志道：“这样挖钱的时候，才方便嘛。” 仇亚军道：“挖什么钱？” 林志道：“这陈家大院里埋了一笔钱，我不知道数量，不过应该不少。” 仇亚军道：“那么钱不是你埋的了？” 林志道：“当然。” 仇亚军道：“谁埋的？” 林志道：“你还是别知道的好。” 仇亚军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跟着抬起头来，说道：“林志，我一直把你当成大哥，有什么事情不能告诉我吗？” 林志用手按着额头，长出了一口气：“不是我有意要瞒着你，只是我说出来，你未必会相信，而且多半还会把我当成疯子。” 仇亚军道：“你说说看。” 林志道：“你相信穿越吗？” 仇亚军愣了愣，说道：“刚才还不相信，可是我现在有些相信了。” 林志道：“这就好办。”当下把自己如何经历末世，以及如何穿越而来的事情，简略地说了一遍。 尽管仇亚军也有了些心理准备，林志也只说了个大概，还是听得他目瞪口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说道：“可是，可是为什么末日发生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年，世界还是没变？” 林志苦笑一声：“你问我，我问谁？这个问题太深奥了。去，叫上弟兄们，把钱挖出来，每人分上一笔，然后……”林志在仇亚军的肩膀上一拍，“……你们就回苍狼县，去过吃香喝辣的日子吧。” 仇亚军迷迷糊糊出去，好一会儿才叫来手下兄弟，除了钟灵、唐林灵、石格生三人留在包间里看守颜玥玥，仇小媛也跟着来了。 众人来到后院，在墙角挖出了刘力所埋藏的钱，出乎林志意料，这处埋藏点挖掘出来的钱，竟大大超过了红霞家具厂的数量。 大伙把钱搬进客厅，粗略一估，少说也有八九千万，这许多的钱摞在一起，几乎占去了大半个客厅，也不知道刘力当时是如何的乐此不疲，才埋下了这近亿的钱。 林志道：“兄弟们，这段时间辛苦大家了，每人扛上一口袋，回家过好日子吧，以后别在江湖上混了。” 仇亚军道：“我和弟兄们都商量好了，以后就跟着林志大哥你。” 林志一个个看了过去，见人人脸上都是一片肃穆，缓缓点头。黄毛嘴唇动了动，似乎想拿钱回家，但终于也没有开口。 林志道：“怎么了，难道你们不喜欢钱吗？” 仇亚军叹口气：“这么多钱，谁不喜欢呢，可要是连命都没了，拿钱又有什么用？” 林志一笑：“谁说的拿了钱就没命了？” 仇小媛道：“林志大哥，我听钟灵说了你和夏一诺之间的事情，还提起了王帝和端木丽，你着急去甘肃天水，也是担心夏一诺有什么不测，所以急着去救她是不是？” 林志说：“这之间有联系吗？” 仇小媛不答，接着说：“除了这个，其实你也担心末日会再次发生是不是？” 林志叹道：“你倒挺聪明，给你猜中了，我是有一点担心，不过到底会不会发生，谁也拿不准。” 仇小媛说：“对呀，万一发生呢？我们都有家人，谁又愿意自己的家人活在末日，受人欺辱？” 仇小媛说着，目光在大伙脸上一一扫过，刘庆宇、黄毛等人都跟着点头。 仇亚军接着说：“所以我们大家商量好了，不怕一万，只怕万一，要帮助你杀了端木丽和王帝，阻止末日发生。” 第586章 我不是她 林志说：“原来你去了半天，是跟大伙商量这件事情了。”心说，“仗义每多屠狗辈，说不定全世界的安危，竟是寄托在这帮苍狼县的地痞身上。嘿嘿，这倒是挺讽刺的。” 第二天，林志让钟灵购买三台新车，大同县虽比苍狼县繁华了一些，但汽车店里最好的车，也就是十来万的车。 钟灵笑道：“我倒快成你的财务总监了，这么多钱交给我，林志哥哥，你放心吗？” 林志在她背心轻轻一拍：“别贫嘴，快去快回。” 钟灵叫上仇小媛、刘庆宇、还有个叫马超超的兄弟，四个人出去买车了，林志对石格生道：“这陈家大院，以后就归你了。” 仇亚军笑道：“石老伯，你别喝酒赌钱，十天半月的又给败干净了。” 林志道：“想怎么败，就怎么败，只要他活得高兴就好。” 钟灵四人去了两个小时，就开回来四辆二手车，原来新车一系列手续太复杂，挂牌起码要一个礼拜，林志又赶时间，钟灵和仇小媛一商量，就去二手车市场，买了四辆车，多给了老板几千块，讲好了不用过户。 林志道：“不错，做事干净利落，我以前倒小看你了。” 钟灵听到心上人夸奖，呵呵一笑，心里甜丝丝的甚是得意。 大同县离天水市四百来公里，一行人当天便出发了，下午四点，到了天水。颜玥玥也随车而来，放了她，担心她一得自由立马报警，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倒成了一个烫手的山芋。只好让黄毛和马超超随时盯着。 在一家酒店安顿下来后，林志独自去找夏一诺，当初夏一诺离开苍狼县城的时候，林志用了一千元，买通了夏一诺入住宾馆的前台服务员，因此知道了夏一诺家庭住址。 临出门，钟灵掏出一部手机：“我抽空给你买了部手机，开通了微信支付，免得你去哪儿，都土财主似的扛着一口袋钱。” 林志来到七香小区门口，眼前一亮，迎面就看见夏一诺走了出来，风儿扬起她的发丝，在阳光下晶莹飘逸。 林志停下脚步，说道：“你好，夏一诺。” 夏一诺一怔：“你？” 林志道：“我从苍狼县赶来找你，是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很紧急的。” 夏一诺显得有些漫不经心，似笑非笑地看着林志：“是吗？” 林志道：“我们可以找个地方聊聊吗？” 夏一诺点点头：“好呀，前面就有家星巴克，我们去那儿吧。” 两人步行了十几分钟，夏一诺不断偷眼打量林志，目光中都是欣赏的意味，轻声道：“你挺帅的呀。” 林志一愣：“你说什么？” 夏一诺道：“没什么，啊，到了。” 两人走进装修典雅的星巴克，要了个雅间，服务员送上两杯蓝山咖啡，微笑道：“先生，还有什么需要吗？” “不用了。”林志摆摆手，“你先出去，把门关上。” 夏一诺端起咖啡，用精致的小勺子搅拌着，说道：“你好像挺紧张？” 林志压低声音：“王帝也许到了天水，我担心他对你不怀好意。” “房间里就咱俩。”夏一诺一笑，“干嘛这么小声？” 林志见夏一诺毫不上心的模样，心里微微有些奇怪，说道：“你得小心一点。” 夏一诺道：“我干嘛要小心，应该是你小心才对呀，嘻嘻。” 林志一愣：“你怎么了？” 夏一诺道：“王帝是你的情敌吧，你担心他也追求我，是吧？” 林志愈发疑惑，说道：“你，你……我在苍狼县给你说的话，你都忘记了？” 夏一诺道：“我记性不好，你都说了些什么，可以再重新讲一遍吗？” 林志盯着夏一诺，从左眼盯到右眼，又从右眼盯到左眼，说道：“你……你不会又失忆了吧？” “什么失忆呀？”夏一诺突然哈哈大笑，“我是夏一然，真搞笑，你认错人了。” 林志一怔，心说：“这调皮的丫头。”问道，“你姐呢？” 夏一然身子乱颤，只顾嬉笑，不答他问话，好一会儿，才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不关我的事儿呀，是你自己认错人的，嘻嘻！”说着，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林子皱了皱眉头：“我找你姐真有大事，你快告诉我她在哪儿？”虽然着急，但见夏一然笑得坦荡自然，倒也心中放宽，王帝应该还没有找到夏一诺，否则夏一然就笑不出来了。 夏一然说：“我姐呀，她去别的城市了。” 林志急道：“哪座城市？” 林志越是着急，夏一然越是得意，做了个鬼脸说：“我凭什么要告诉你？我又没什么好处。” 林志道：“好吧，你告诉了我，我给你一个大大的红包。” 夏一然道：“哼，想用钱收买我，我才不稀罕呢。” 林志说：“哪你要怎样才说？” 夏一然偏着脑袋想了想：“陪我玩一天，我也好替我姐姐把把关，瞧是你好一些呢，还是那个王帝好一些。” 林志一凛：“王帝已经来过了？” 夏一然说：“保密。” 林志说：“别胡闹了。” 夏一然说：“我没有胡闹呀，为了我姐姐的终身大事，我认真着呢。”说着紧抿嘴唇，装出一副认认真真的模样。 林志无辙，心说只有先顺着这丫头了，不把她哄高兴，她是万万不肯说出来的，道：“你要去哪儿玩？” 夏一然用手托着下巴，想了想：“去游乐场吧。”林志说：“行。”夏一然道：“你急什么，咖啡还没有喝完呢。” 好不容易等到夏一然慢条斯理喝完咖啡，两人打车到了游乐场，夏一然要玩云霄飞车，可看见排队的人流，心中又发怵了：“唉，哪儿都是人山人海，真是烦死了。” 就在夏一然怨天怨地的当儿，林志已经找到管理员，开口就说：“包下云霄飞车，要多少钱？” 管理员是个干瘦干瘦的大妈，她笑了笑：“带女朋友玩呀，嗯，价格可不少哦。” 林志掏出手机：“你说。” 大姐见这年轻人来儿真的，说道：“三万八千块，少一分也不行。” 第587章 为什么偏偏选择我的老家 林志爽快地扫码付钱，这大姐打从心眼里笑开了花。 夏一然等得无聊，听到手机铃声，拿出来一看，原来是女友姗姗发微信邀她逛街，夏一然发了个没空，再抬头的时候，忽而一愣：“咦，排队的人都去哪儿了？” 林志正走到她身后，说道：“也许大家又害怕了。”那云霄飞车百十米高，缓缓升起急速下降，没有一定的心理承受能力，确也挺考验勇气的。 夏一然也没有多想，欢呼道：“正好，不用排队了。” 两人坐上飞车，扣上安全带，升到最顶点后，忽而急剧下降，夏一然一开始还显得满不在乎，这时也尖声大叫：“妈呀！我不玩儿了！” 可说是不玩，还是玩，坐了一回又一回，等终于下了飞车，两条腿也摇摇晃晃站不住脚了。 林志扶着夏一然：“玩够了吗？” 夏一然道：“玩够了，玩够了，把一辈子的都玩儿了。” 林志道：“该说了吧？” 夏一然狡黠地一笑：“还没够呢。”又道，“想做我姐夫，嘻嘻，你得先讨好我。” 林志苦笑道：“再去哪儿？”心说亲亲的两姐妹，相比夏一然的孩子气，夏一诺可就沉稳多了。 夏一然道：“肚子饿了，咱们去吃东西，张记羊汤泡馍，可是我们天水出名的小吃。”顿了顿，“对了，我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儿呀？” 林志心说：“玩儿了这么半天，现在才想起问。”说道，“林志。” 夏一然说：“林志哥，你第一次来天水吗？” 林志说：“第二次了。” 夏一然说：“你第一次来是什么时候？” “第一次？”林志思绪又回到了末日，缓缓地道，“很久以前。那时候，大街上一个活人也没有。” 夏一然说：“怎么没有人呢，就是大半夜的，街上也有人。” 林志笑了笑：“我说的是活人。” 夏一然说：“当然是活人了，难道死人会逛街。嘻嘻，你真幽默。” 林志看向夏一然，见到她天真的笑容，又想起夏一然中了丧尸病毒后的恐怖模样，不由有些魔怔。 两人出了游乐园，没走多远，一辆玛莎拉蒂“吱”一声急刹，停在两人身边。 夏一然低声道：“是姗姗这个讨厌鬼，快走，假装没看见。” 车门打开，一个和夏一然年纪相仿的漂亮女孩跳下车来，拉着夏一然：“好呀，你没空陪我逛街，原来是陪男朋友呀。”瞧了瞧林志，在夏一然耳边低声说，“你男朋友好帅，让给我成不成？” 夏一然嗔道：“别乱说，他是我姐夫。” 林志一愣：“我怎么就成了你姐夫了？” 姗姗低声腻笑：“姐夫就姐夫，我照单全收。” 夏一然道：“你个女色鬼，瞧我姐回来，不让你好看。” 两个女孩嘻嘻哈哈闹了一阵，姗姗朝司机摇了摇手：“王叔，你先找个地儿停车，等我电话来接我。” 夏一然道：“你要去哪儿，我可没空陪你。” 姗姗挽着夏一然，撒娇道：“陪陪人家嘛，去太古商场，就在前面。” 姗姗拖着夏一然，林志也只好跟着，走进太古商场，姗姗道：“二楼精品柜来了几样新品，我们去看看。” 夏一然道：“我可买不起，一小瓶香水，就得好几万。” 姗姗道：“没事儿，知道你家没什么钱，你买不起，我给你付帐。” 姗姗家底殷实，老爸是房企老板，她含着金汤匙出生，从小优越惯了，都是别人为她着想，众星捧月般的长大，却不知道这句话已经得罪了人。 夏一然哼了一声：“我家是没什么钱，可也不需要别人的施舍。” 姗姗兀自不觉，拽着夏一然挑选香水，这个要，那个也要，不到功夫，就挑了十几瓶香水，一算账，已经十万出头了。 她拿了一瓶给夏一然：“这个给你，你拿回去试试，可比你平常用的那些廉价香水，好上十倍哦。” 林志走上去，接过那香水放回去，说道：“不必了，我已经让导购每样打包了两瓶，另外，你挑的这十几瓶香水，我一起都买了单。” 这一下，夏一然固然吃惊不小，姗姗也是目瞪口呆，结结巴巴地道：“你……你付得起帐吗？每样打包两瓶，只怕也要上百万呀。” 导购走过来，职业性的微笑后面是难掩的激动，说道：“这……这位先生已经付过帐了，总共是二百九十七万八千。我们给打了个整数，付了二百九十七万。”匀了口气，才继续补充完没有说完的话，“先生，府上在哪里，我们等会派专人送过去。” 林志说了夏一然的家庭住址，牵着夏一然离开，对姗姗说道：“对了，我们先走一步，还有点事情，再联系。”留下姗姗一个人，凌乱在风暴中心。 两人出得商场，走出百十米，夏一然再也忍不住了，在林志肩上重重一拍：“太谢谢你了，给我出了心中一口郁气！哈哈！” 林志笑了笑：“这算什么，用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夏一然道：“好大的口气，但那也得先有钱呀。”叹一声道，“唉，姗姗虽然有些讨厌，但其实本性也不坏，就只是太不顾及别人的感受。” 夏一然沉默一会，说道：“有你当姐夫挺好的，至少我认可了，可我姐姐什么态度，我可不能保证，另外这份礼太贵重了，我是不会要的。可这些香水你一个大男人也没有用，这样吧，我这里有电话，你马上要求退货，可是商场要扣除百分之五的违约金，那也是十几万呀。” 林志一笑：“钱不钱的，我倒不在乎。只是……” 夏一然道：“我昨天才回家，听爸妈说，有个叫王帝的找过姐姐，爸妈告诉王帝，姐姐换了工作，已经去无锡上班了。诺，我给你抄个电话，你自己联系她吧。”说着，拿出纸笔，抄了电话号码给林志。 林志疑惑万分：“夏一诺干嘛不去别的地方，偏偏去了自己的老家？”一把抢过纸条，转身就走。 第588章 自杀的意识 夏一然叫道：“喂，喂，你的香水不退货了？”林志已经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 夏一然摇摇头，半天没回过神来，心想这人真是人傻钱多，掏出手机，拨过夏一诺，电话通后，她“喂”了一声，跟着神色一凛：“你……你是谁？” 林志回到酒店，立马让仇亚军退房，大伙准备上路，仇亚军道：“怎么刚来，又要走了？” 林志道：“路上再给你说。” 刘庆宇等人嘟嘟囔囔，很不乐意，但林志要走，大伙也没办法，片刻功夫收拾完毕，一行人刚出了酒店，迎头碰上了夏一然。 夏一然跑得气喘吁吁，喘着大气说：“你这人，怎么……说走就走呀。” 钟灵道：“啊，夏一诺姐姐，怎么……怎么是你？” “她是夏一然，夏一诺的妹妹。你追来干什么？”林志这话，分别对钟灵和夏一然说的。 夏一然瞧了瞧钟灵，说道：“我是来告诉你，你走后，我给我姐打了个电话，电话通了，可电话那头是个男人。” 林志心中咯噔了一下：“你姐不会出事吧？电话里的人和你说了些什么？” 夏一然道：“我问他是谁？他冷笑了两声，一个字都没有回答，就挂断了电话，再打，就关机了。” 说话间，仇亚军等人已经把车开出了酒店地下停车场，林志跳上车：“你先回去，有事我会联系你……” 林志话没有说完，夏一然也跟着上了车：“不行，我担心我姐，也要跟着你。” 林志说：“哪怎么行？” 夏一然说：“我就要去。” 林志无暇和她争论，只好关上车门，让驾车的刘庆宇马上开车。 四辆车出了天水，上了连霍高速，星夜奔驰赶往无锡城，林志见夏一然忧心忡忡的模样，安慰她道：“你别着急，你姐也许没事。” 夏一然道：“没事，没事怎么会关机？”她和姐姐从小关系亲密，说着，眼圈儿就红了。 林志道：“从天水到无锡差不多两千公里，你总不能一直担心着吧？睡一觉，到地儿我叫醒你。” 夏一然怎么睡得着，见面包车后座上堆着好几个黑色的背包，便靠在上面，不经意间，看见一个拉链没有拉严实的背包里面，似乎装的是一沓沓的钱，好奇之下，刷一下拉开拉链，惊道：“你……你到底是干什么的，怎么车上有这么多现金？”再打开两个背包，满满当当也装满了钱。 “你们……”夏一然吸了口气，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那个，不会是绑匪吧？” 这俩车上除了林志、夏一然，开车的刘庆宇，就还有坐在副驾驶座上的钟灵，她回头道：“什么绑匪，把我们说得这样不堪，哼，我们是保卫地球第一特别行动小队。我是队长！” 夏一然见钟灵板着脸，一副正经的模样，说道：“你别骗我，哪儿有什么地球……行动小队。” 钟灵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道：“林志哥哥，你给她说说，我们到底是干什么的吧？” 林志摆了摆手：“别捣乱了。” 钟灵说：“咦，我哪儿捣乱了？给她说清楚了，不是更好吗？” 林志说：“你说了，她会相信吗？” “这倒也是，当初我就说什么也不相信。”钟灵说完这句话，便回过了头，闭上眼睛，队伍长途跋涉刚到天水，好没来得及休息一夜，又连夜出发，她也真累了，不大功夫，就沉沉睡去。 高速路上尽是飞驰的汽车，灯光照进车内，时明时暗，夏一然见林志睁着双眼，瞧着自己，问道：“你老是看我干什么？” 林志叹口气，幽幽地说：“你和你姐真的就像一个人。” 夏一然从林志的眼睛中看出了深情，说道：“你很爱我姐姐，是不是？” 林志点上一根烟，用力吸了一口，没有回答。 夏一然说：“既然这样，你就不该这样对我。” 林志说：“我怎么对你了？” 夏一然说：“挟持我。” 林志有些好笑，说道：“是你自己上车的，我怎么挟持你了？你如果不愿意，随时随地可以下车。” 夏一然本是试探，见林志说得诚恳，不由心中大定，又道：“哪你能不能别骗我，说说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 林志笑了笑：“我刚才讲了，说出来你也绝不会相信，还是等到了无锡，找到你姐姐，你问她好了。” 夏一然道：“你先说说看。如果太离谱，我就当听故事得了。” 林志说：“好吧，反正没事干，闲着也是闲着。” 夏一然坐直了身子，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林志道：“三年前吧，那时候我刚刚大学毕业，还没有找到工作，呆在家里也无聊，刚好我一个叫张凯的发小，他接了一批货，要从江苏运到贵州，打电话给我，我就跟他一起去了，就当是一趟免费的旅行，谁知道在贵州，我出了车祸，等醒来的时候，突然发现这个世界变了样……” 林志把他的经历缓缓道出，如何在末日中生存，如何偶遇夏一诺，讲到在永安市第一次看见夏一然的情形时，夏一然终于憋不住笑了起来，说道：“林志大哥，你前面说得倒真的好像有那么一回事，可到了后来，怎么把我也编进去了？” 林志说：“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 夏一然说：“林志大哥，我觉得你不去写小说，真是屈才了。” 林志淡淡地说：“现实永远比小说更凶残，也更无奈。” 夏一然说：“可你怎么把我说成一个不人不鬼的怪物呀？” 林志说：“不是我胡编乱造，我看见你的时候，你就是那个样儿。” 夏一然说：“那我不如自杀得了。” 林志说：“可一个人要自杀，也得有自杀的意识呀，你已经丧失了人类的思想，又哪儿会有自杀的念头呢？” 夏一然虽然完全不相信林志的话，但听到这里，还是忍不住背心发凉，说道：“哪我干嘛没有变丧尸？” 第589章 白日梦 林志说：“因为你体内，好像是有中和丧尸病毒的基因，可又不能完全稀释，所以就那样了。” 夏一然说：“真是悲催的人生，那你告诉我，我后来是怎么死的？” 林志说：“王帝，是王帝杀了你。” 夏一然说：“林大哥，你要攻击情敌，也不要太离谱好不好？” 林志道：“不过……” 夏一然说：“不过什么？” 林志顿了顿：“不过在我看来，你从被丧尸咬后，就已经死了，活着的，不过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夏一然嗔道：“你才没有灵魂，你才是行尸走肉。哼，这样说人家。” 刘庆宇开着车，哈的一声笑了出来，感觉冒犯了林志，赶紧又闭上了嘴。 夏一然也感到歉意，说道：“林大哥，对不起呀。” 林志淡淡地说：“没关系，其实你说得不错。活在末日里的人，渐渐地也都会失去灵魂。” 夏一然说：“后来呢？” “后来？”林志望着窗外漆黑的深夜，半响道，“未来也许尚未注定。我累了，下次再说吧。” 天亮以后，林志接替开了一夜车的刘庆宇，驾车下了高速，进入了罗兰县城，从这里都到无锡，就只有两个小时左右的车程了。 罗兰县作为沿海经济发达地区，可比天水还要繁荣，城区高楼林立，沿街都是商铺。 林志在末日初期，曾经在罗兰县滞留了很长一段时间，这时候见到马路两边的紫罗兰花依旧灿如云霞，而时空已经倒置，不由感叹宇宙之浩瀚，造物之神奇，岂是渺小的人类能尽数洞察？ 记不得哪一个哲人曾经说过：“人不能同时踏入一条河中。”这世界似乎依然一成不变，却又完全不一样了。 “啊，好困。”钟灵伸了个懒腰，慵懒地醒了过来，“林志哥哥，到哪儿了？” 林志道：“罗兰县。”一边回答，闪了两下右转灯，靠边停下车，只见前边不远处，有一家米粉早摊店，两口大锅冒着热气，炖肉的香气一阵阵飘了过来。 “先吃点东西吧。”林志说。 四辆车先后停下，除了黄毛和马超超留在车中看押颜玥玥，其他人都下了车。 钟灵叫了三碗米粉，先给黄毛三人送去，大家围坐在小桌前，热气腾腾的米粉一一端上桌，上面漂着葱花和红油，鲜红光亮，大伙还没有吃到嘴里，口水已经在嘴里打转了。 林志夹一筷子吃了，麻辣鲜香，不由胃口大开，吃了一碗，全身毛孔都打了开来，又叫了一碗，末世之中，何曾有过这样的口福？ 老板是个年轻小伙子，脸上挂着晴朗的笑容，身上收拾得干干净净，令人一见之下，心情也开朗起来。 林志道：“你生意肯定很不错吧？” 年轻小伙笑了笑，显得甚是腼腆，回答说：“还行吧，我做米粉，其实也才半个来月的时间。” 林志道：“那你以前干什么工作？” 年轻小伙道；“我大学刚毕业，学的是史前考古专业，我这专业冷门得很，不好找工作。所以，嘿嘿，就先卖起米粉来了。” 林志听到“我大学刚毕业”六个字，不由想起了自己的过去，说道：“真是屈才了，哪你现在最大的梦想是什么？” 年轻小伙笑了笑：“真话还是假话？” 林志说：“当然是真话。” 年轻小伙说：“发一笔横财。” 林志一愣，大伙都哄笑了起来，仇亚军道：“不错，不错，心直口直，不虚伪，很有前途。” 刘庆宇说：“发一笔横财，谁不想，可是发得了吗？哈哈！” 林志也微笑了起来，想当年，自己何尝没有做过这样的白日梦？末日里金钱倒是遍地都是，但已经失去了它的价值。问道：“干嘛是想着一笔横财？” 年轻小伙道：“人这一辈子，最快乐的时光就是青春年少，可没有金钱的支撑，谈什么梦想都是屁话，临到老了，就算有再多的钱，实现了财务自由，可梦想又没了，人生也就无趣得很。” 林志点点头：“说得有理。” 仇小媛插话道：“这个世界，怎么可能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众人吃过米线，林志从面包车里提出一个背包，对年轻的米粉摊老板说：“我就给你一个暴富的机会，拿着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 年轻小伙笑了笑，接过背包：“什么暴富的机会？”拉开拉链，顿时惊呆了，“钱！你……你……你确定给我？” 林志跳上车：“哪还能骗你？” 年轻小伙道：“为什么？” 林志道：“因为我当年和你一样，也做过相同的白日梦。哈哈！”说着，一脚油门窜了出去。 车上，夏一然目瞪口呆，汽车驶过两个十字路口，她才如梦方醒般的问林志：“你真把那一背包的钱都给了他，是不是？” 林志说：“难道还要回去要回来？” 夏一然说：“包里最少有上百万嘢！” 林志道：“哪又怎样？在末日里最不值钱的东西，就是钱本身。” 夏一然到了此时，目睹林志将一背包的钱、毫无惋惜地给了陌生人，终于想：“如果他说的一切不是真实的，谁又会如此把钱不当作钱呢？”跟着想到，“他说我在末日里变成了不人不鬼的怪物，那……那……”她不敢再想下去了。 林志听夏一然不再说话，侧头看了看，见她情绪低落，便明白了过来，说道：“你不用难过，那都是已经发生过了的事，什么都过去了。” 夏一然这才稍稍释怀，说道：“我是怎么被咬的？” 林志道：“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我看见你的时候，你已经那样了，嗯，王帝应该知道。”突然一脚急刹，车身一个顿挫，将一男子撞得飞了出去。 夏一然惊呼一声：“糟糕，撞死人了！” 林志下车查看，却见那男子缓缓爬了起来，一只手指着林志鼻子尖：“你……他妈怎么开车的？” 林志“啊”的一声：“你，是你！！！”冲上去将他一把抱住，已然热泪盈眶。 第590章 痛快地活着 这人正是陈七，他挣脱开林志：“起开，起开，兄弟，撞了人不想赔钱，也用不着演得这样惊天动地吧？嘿嘿，眼泪都流出来了。” 林志拉着陈七：“七哥……你不认识我了，是不是？” 陈七后退一步：“你是那根葱？” 林志心说：“哦，七哥也没有经过末世。”定了定神，“我是林志。” 陈七道：“我们一起喝过酒？” 林志道：“喝过。” 陈七拍拍身上的灰尘：“好吧，就冲着这，你撞我的事情一笔勾销。” 林志说：“你这是要去哪儿？” 陈七说：“回家，赌了一晚的钱，困得很。对了，你急急慌慌的，是要去哪儿？” 林志说：“无锡。” 陈七想了想：“我这几天无事，反正无锡也不远，跟你一起去玩上几天，行不行？” 林志大笑：“行！为什么不行？快上车！”无意中邂逅了陈七，林志心情大爽，便让钟灵把唐林灵叫了过来后，连着刘庆宇、夏一然都去了仇亚军车上，给陈七和唐林灵制造单独的机会。 汽车继续行驶，出了罗兰县城，唐林灵偷偷瞧着陈七，心说：“这就是我将要爱上的男人？可是，我对他毫无心动的感觉呀。”失望之意，不由见于颜色。 陈七瞧了瞧唐林灵，心中有些奇怪，这小女孩儿，怎么老是偷看自己？说道：“林志是吧，我们在哪儿喝的酒？” 林志心想：“七哥真是江湖人，还没有想起我是谁，就上了车。”说道，“时间太长了，起码有两三年了。” 陈七突然道：“你不会是条子吧？” 所谓条子，就是警察的意思，林志笑了笑：“你看我们像吗？” 陈七又瞅了瞅唐林灵，暗道：“这小姑娘娇滴滴的。”说道，“不像，一点也不像。”打了个哈欠，“我先睡上一觉，到地儿了叫我。” 林志见两人相互之间全然不感冒，心说我这是强按牛头去喝水——白费劲儿了。唐林灵爱上陈七，是在危机环伺的末日里，中间掺杂着寻求有势男人保护自己的意味，现在环境不同，心境自然也不一样了。 无锡，简称“锡”，北倚长江、南滨太湖，被誉为“太湖明珠”，京杭大运河穿境而过；古称梁溪、金匮，是江苏省地级市，下辖5个区、2个县级市，总面积4627.47平方千米，常住人口为7百多万。 一行四辆车进入城区后，林志见到川流不息的车流、人流，鳞次栉比的超市商铺，不由暗暗发愁，在这茫茫人海，寻找夏一诺简直如同大海捞针。问夏一然：“电话通了吗？” 夏一然愁眉苦脸：“我在路上又拨打了十几次，都是‘你所拨打的电话已经关机’的提示音。” 林志道：“我们得先找个地方落脚，人太多，最好别住酒店了。” 钟灵道：“这事儿交给我。” 钟灵年纪虽小，年轻女孩儿一个，但作为导游，经常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善于与人打交道，人家见她是个貌美女孩儿，往往也特比关照。 她拉着仇小媛去了半天，回来说道：“住宿的地方也搞定了。” 林志道：“在哪儿？” 钟灵一笑：“暂时保密。”当下领着大伙开车前去，到了地头，竟是一座摩天大楼，目测一百多层。 林志道：“怎么在这种人多眼杂的地方？” 钟灵道：“这楼一百零二层，我把最高一层租下来了，天台还带个游泳池。” 林志道：“租金不便宜吧？” 钟灵道：“老板急需资金周转，整个一层楼，一年租金才要89万，再说你那么有钱，上百万说送人就送人，也不会在乎吧？” 林志一笑：“大家上楼。” 把车停在地下停车场，仇亚军等人拿上满是钱的背包，一行人乘电梯上到最高一层，原来的租客是一家商务公司，一条长廊两边，都是公司各个部门。 林志一间间屋子看过去，见沙发、座椅等一应用具都留下没有搬走，地上一团凌乱，到处是纸张和丢弃的办公用品。 颜玥玥道：“你们这帮绑匪，是要开一家公司吗？” 黄毛横她一眼：“闭嘴，当下把你从天台上扔下去。” 颜玥玥抖了抖，道：“我只是说，如果要开公司，我倒是能帮上忙，我对公司经营很在行的。” 林志冷笑一声：“开什么破公司，你看我们像做生意的人吗？” 颜玥玥可怜巴巴地说：“林大哥，哪你什么时候放我呀？” 林志道：“再说吧。”心想我们的行踪你全部清楚，怎么能随随便便就放了你？没有把你消尸灭迹，已经算是你颜家的祖宗积德了。 钟灵叫了外买，大伙填饱肚子，林志此时身处家乡，尽管他一路上装得平静，可心里怎能不激动？再也忍不住了，推门出去。 钟灵跟了去，问道：“你要回家看看吗？” 林志点点头，答应了一声：“是。” 钟灵道：“我跟你。” 林志不置可否。 两人乘电梯到了负一楼的停车场，开上一辆面包车，赶往滨湖区。一个小时左右，却见路面挖得稀烂，当路设了路障。 两个戴着红袖套的男子走过来，其中一人拍了拍车窗：“喂，前面一片都拆迁了。路不通。” 林志心中突地一跳，问道：“以前住的人搬哪里去了？” 个子高的一人翻了翻白眼：“我哪儿知道，快滚，快滚。” 林志心头有些火起，却也不愿和他一般见识，推开车门下了车：“我进去看看，我家以前住这片儿。” 这人一推林志肩膀：“你聋了吗？我叫你快滚开！” 林志怒火一下窜起，左手抓住他手腕，右手托肘，同时一用力，将这人摔得飞了出去。 这人痛得哇哇大叫，爬起来瞪着林志：“你……你打人！” 林志横了他一眼，向前两步，这两人互相看看，仗着两个打一个，一起朝林志逼了过来。 林志在末世中千锤百练，自然不将这两人放在眼里，不过双拳难抵四手，必需先打趴下一个，照着高个男子，当胸就是一拳。直将他打得弯下了腰。 第591章 钟灵去了哪儿 这两人终于意识到碰到了硬茬，再也不敢造次，矮个男扶着高个男，灰溜溜地逃了，竟连回头看一眼，也是不敢。 钟灵从车窗里伸出脑袋：“林志哥哥，你也太霸道了吧？人家不让进，你偏要进。” 林志心说：“人生在世，就该痛痛快快，人家欺到头上不能还手，还做什么人？不如及早死了，来得爽快。”说道，“你在车里等着，我去去就来。” 钟灵说：“那两个人要是再回来呢？我一个女孩子，可对付不了。” 林志一笑：“你放心，这样的人只敢欺软怕硬，不会再回来的。”说着翻过路障，踩着一地的碎石瓦砾，来到以前家的位置，只见楼房早拆成了废墟。 “爸妈他们去哪儿了？”林志心头一阵悲哀。忽见一排断墙后走出一老头来，定睛一看，不由失声叫道：“老李叔！！！” 老李叔是林志家以前的邻居，年纪也不小了，他老眼昏花地瞅着林志：“娃儿，你是谁？” 林志道：“我是林志呀。” 老李叔走进两步，又瞧了瞧：“哦，小志呀？”敲着脑袋，“咦，我不是好像记得，你出车祸了吗？” 林志心想给他也解释不清，说道：“那是弄错了。不是我。” 老李叔提着几根废钢筋，一边敲腰一边说：“哦，是这样呀？” 林志道：“老李叔，你也不缺这几个钱呀。”说着从兜里掏出几百元，塞进他上衣口袋里。问道，“我爸妈呢？” 老李叔说：“他们呀，三年前已经移民到国外了。” 林志心头一酸，他有个小叔早年留学法国，曾经动员了好几次林志爸爸移民，爸妈恋土一直没有答应，这一次肯定是以为自己车祸丧生，心中伤痛，这才临到老了移民到国外。 他发了一会儿呆，转而又想，爸妈开始新的生活，这是一件好事呀，我伤感些什么？等找到了夏一诺，我就去一趟法国，一家三口团团聚聚，不也很好吗？ 林志言念及此，心下释然，告别了老李叔，回到了车上。 钟灵望着马路边的一树梨花，怔怔地发呆，林志上了车，她也恍如未觉。 林志发动汽车，问道：“怎么了，你在想什么？” 钟灵说：“我是在想，这些梨花开了，这么娇艳，这么好看。等过了花期，每一片梨花都消失不见，到了明年，又会长出许许多多的梨花，只不过已不是今年这些梨花了。” 林志笑一笑：“怎么突然间多愁善感起来？这好像不是你的风格？” 钟灵幽幽地说：“女孩子嘛，都是这样，有时候连自己都弄不清楚，怎么突然间心情就失落了。” 林志一打方向，调过车头，只听钟灵又道：“等找到夏一诺姐姐，你就不会让我跟着你了。” 林志心中感到有些愧疚，钟灵帮了自己不少大忙，可自己却给不了她什么，说道：“滨湖公园的梨花才叫好看，我带你去看看吧。” “真的吗？”钟灵一下转忧为喜，“快走，快走。” 林志驾车来到公园，只见购票等着进公园的人排了好长一列，对钟灵道：“我先去停车，你去排队买票。” 钟灵道：“还是回去吧，赏花本来就要安静，这么多人还有什么看头？” 林志道：“来都来了，看看再回去吧，反正也没有事儿。” 钟灵犹豫了一下：“好吧，你快去快回。” 林志答应了，放下钟灵，把车开进停车场再出来的时候，左看右看，长长的队伍中却不见了钟灵的影子，心想：“这女孩喜怒无常，莫非她最后还是回去了，可怎么也不等等我？” 林志只好又去拿车，回到云图大厦，乘电梯到了顶层，正碰到仇亚军叼着一根烟，等在电梯口。 “你要去哪儿？”林志问。 仇亚军拇指和食指围成一个圈，在嘴唇上一碰，回答说：“下楼去买酒。” 林志道：“钟灵是不是先回来了？” 仇亚军一愣：“没有呀。” 林志心里“咯噔”了一下：“我们一起去公园，等我停好了车，却找不到她了。” 仇亚军道：“没事儿，那么大姑娘，难道会走丢？” 林志一想也对，见仇小媛等人在各个房间进进出出，问道：“他们在干什么？” 仇亚军道：“哦，打扫卫生，我下去买点酒菜，晚上大家搓一顿。” 但是这一天，一直到了深夜，也没有看见钟灵回来，打她电话，也没有人接。 仇亚军道：“我有一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林志一听他语气，也知道仇亚军接下来要说什么。摇摇头道：“不会的，钟灵不是那种人。” 仇小媛说：“什么哪种人？” 仇亚军说：“人心隔肚皮，那么多钱交在她手上保管，谁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这世界啊，最禁不住考验的，就是人的贪欲了。” 仇小媛心说：“哦，原来说的是这个，林志一听就明白了哥哥的意思，而自己反应要慢了半拍，他可比我聪明多了。” 林志道：“她给我办了个微信，里面充了八千万，剩下的现金还有多少？” 仇小媛道：“三四百万，我们挖出来的钱接近一个亿，也就是说，钟灵的微信账户上，最少有一千万。” 林志说：“她要是为了钱，干嘛不全部拿走，只拿走区区一千万。” 仇小媛沉吟道：“也许她不是不想全部拿走，只是不敢拿。” 林志道：“如果她要一千万，直接给我开口就得了，我还是觉得，不是钱的问题。” 仇亚军道：“唉，你就是太相信人了。” 但是无论两人怎么说，林志始终觉得钟灵不会为了一千万离开自己，说道：“这个问题暂时放在一边，说不定钟灵只是贪玩，或者迷路了，明天就会回来，目前最要紧的，就是怎么找到夏一诺？”看向夏一然，“你姐的电话还是关机的？” 夏一然神情暗淡，轻声道：“是。” 林志说：“她平常有什么爱好？” 夏一然说：“爱逛街买衣服。” 第592章 志诺集团 仇亚军接口说：“那从明天开始，除了黄毛留下看守颜玥玥，其他人都上街去找，尤其是服装店、商场这些地方。” 黄毛一听，脸色有些难看，心说你们都上街，就留我一个人干坐在房间里。 林志说：“多一个人找，多一分希望，黄毛也去，颜玥玥嘛，一根绳子就捆住了。” 就在此时，林志的手机忽而响了两声，他拿出来一看：“钟灵？！” 钟灵发来一条信息：“我看见夏一诺，还有一个很漂亮的女人……” 林志赶紧发消息回去：“在哪儿？”心说她一条消息好像没有发完整，是来不及，还是怎么了？ 房间里鸦雀无声，大伙眼睁睁地瞧着林志手上的苹果手机，钟灵却不再有消息发来，再过一回儿，竟显示她已经不在线上。 夏一然道：“这……这怎么又这样了？” 林志心说：“极美的女人？这是指端木丽吗？除了她，还有谁够格让钟灵也自愧不如，可是在打破那电磁光球的时候，明明看见王帝已经用激光剑刺死了端木丽，莫非她有不死之身？” 仇小媛说：“怎么办？” 林志摇头说：“只有继续等了。” 可这一晚上直到天亮，钟灵再没有消息发来。林志想起钟灵的好，一晚上辗转难眠。 第二天，陈七敲开林志的房门，开门见山地说：“兄弟，我说话直呀，你可别介意。” 林志一笑：“你说。” 陈七道：“你们干嘛绑着那个叫颜玥玥的女人？我觉得你们不像好人。” 林志说：“七哥，你也不是好人呀，专偷名贵的信鸽发的家。” 陈七大吃一惊，咋舌道：“你……你怎么知道？”心说自己干这一行，明知见不得光，可对谁也没有说过呀。 林志心想：“要把这件事情说清楚，那就不得不提到末世，但这样一来，陈七肯定不会相信，多半不认为自己是疯子，就认为自己在用幼稚的话在哄骗他。”说道，“以前我们不是在一起喝过酒吗？你喝醉了，说出来的。” 陈七连连摇头：“酒这东西真害人，这样吧，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你做你的事，我就当不知道，我只是无聊了跑到无锡，来找乐子的。” 林志很干脆地说：“行，就是这样。嗯，你准备呆多久？” 陈七之所以来无锡，可不像他说的来找乐子，而是一件案发，出来避风头的，说道：“只要你不赶走我，我就一直呆下去。” 林志道：“行。” 陈七道：“你这兄弟不错，挺讲义气的。” 两人说着话，仇亚军等人已经起床，陆续来到林志的房间，大伙便一起出门寻找夏一诺和钟灵，临出发，刘庆宇道：“夏一诺找什么样？别在眼前也不认识她。” 夏一然道：“你们看见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那就是我姐了。” 刘庆宇笑了笑：“原来你们两姐妹是双胞胎。” 大伙在路口分开，或步行，或使用共享单车，按照事先确定好的区域，各自去寻找夏钟两女。 但无锡下辖五个区，两个地级市，凭林志一行区区十一个人，投入到七百多万的人海中，就如同十一滴水掉入大海，连波浪也翻不起一个。 如此过了半月，大伙一开始还兴头冲冲，渐渐地都疲惫起来，这晚，林志和大伙商量，都说这样不是办法。 仇亚军道：“要不，我们登个寻人启事。” 林志摇了摇头，担心按照仇亚军的提议，引来不必要的麻烦，陈七忽而道：“你们不是说那个夏一诺爱逛商场吗？干嘛不干脆开家商场，那个引她来？” 林志一听，笑道：“是个好办法，七哥不愧是老社会，不过一家不够，咱们多开几家。” 仇亚军道：“可是要说做生意，兄弟们都是在江湖上混的，别赔了个底朝天。” 林志道：“钱不是问题，就是全赔光了，哪又怎样？” 仇亚军道：“嗯，颜玥玥不是说她对经商很在行吗？不如……” 仇小媛道：“哥，你这不是馊主意吗？一找到机会，她不趁机溜了？” 仇亚军道：“又不是让她亲自卖货，她就是个幕后老板，让黄毛、刘庆宇多加注意，也就是了。” 仇小媛道：“哪你不想想，颜玥玥身份只是咱们的人质，她会用心做吗？” 仇亚军道：“这倒是个问题。” 陈七点上一根烟，缓缓地道：“这个，让我来劝劝她吧，对付女人，我倒有几下散手。” 众人一起望着林志，林志当下拍板：“与其每天跑断腿，不如就放开手脚干一场，行，就这样决定了。” 第二天，开办商场的事情就紧锣密鼓地铺开了，陈七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竟说动了颜玥玥用心打理生意的一切事务。 林志把八千万全拿了出来，在无锡城区的繁华地段，总共开了四家大型商场。 每个商场安排了两人，任务就是盯着每天的客流，企望有一天夏钟两女会突然踏进商场大门，但转眼半年过去了，却是不见两人踪影，反倒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商场在颜玥玥的打点下，业绩蒸蒸日上。 林志更名言，商场利润的四分之一归颜玥玥，这拜金女郎一听之下，大喜之余，做得更加用心，已经完全忘记自己是被林志等人挟持而来，就算黄毛不监视她，她也不会溜了。 林志每天无所事事，就呆在房间里不愿出门，这天实在呆得心烦，便开车在四个商场闲逛，下面员工见到是他，脸上都露出恭敬的神色。 一人低声道：“啧啧啧，想不到咱们志诺集团的老板，居然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志诺集团的名字，是林志给起的，那是他名字和夏一诺名字的最后一个字合并而成，四个商场作为四个子公司，都在志诺集团的名下。 另一人道：“是呀，我看老板最多二十七八，比起他来，咱们的年纪真是活到狗身上了。” 第593章 有人找你 林志经历过末世后，对这些虚名毫不索怀，不过听到这两名员工由衷的赞叹，还是不自禁地有些飘飘然。 这时，由颜玥玥给他配备的女秘快步追上来，低声说：“老板，仇经理来电话，说是又紧急事情找你。” 仇经理就是仇亚军，他粗鄙无学，所谓经理，也不过充充门面。 林志接过电话：“什么事儿？” 仇亚军道：“你快回来，有人找你！” 林志挂了电话，心说谁找自己，驾车回到云图大厦，上到顶楼，女秘一推开门，一把枪就指在了她的脑门上。 林志也有些预感，仇亚军通话时语气急促，又没说明是谁找自己，这时一伸手，一把抓住这人手腕，用力一捏，只听咔嚓一声，这人手枪脱手，骨头差点没有粉碎性骨折。一张脸痛得煞白。 林志左手一抄，轻轻巧巧夺过了枪，随即用枪逼住这人，只见办公桌后，仇亚军愁眉苦脸，被两名黑衣人用枪指住了脑袋。 左手边的一人道：“林志是吧？” 林志一怔，叫道：“史强？” 这人正是郑博文手下的史强，在端木丽的地下堡垒里，史强曾经在激光切去半边脚掌的情况下，掩护林志逃避夜魔的追杀。 这一下，该史强吃惊了，说道：“郑老说你认识我，还真的认识呀？咦，这倒奇怪了。” 林志心说：“我们曾经一起战斗过，只是你没有这段记忆而已。”问道，“郑老让你来的？”手指一松，准备把枪还给捂着手腕，兀自龇牙咧嘴的男子，心中一想，自己的枪已经给了夏一诺，便老实不客气地，把枪插在了后腰，占为己有。心说，“这是送货上门呀。” 史强瞧了瞧女秘，又瞧了瞧仇亚军，欲言又止。 林志对女秘摆摆手：“你先出去……”语气一顿，“你做秘书的，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吧？” 女秘是个刚毕业没有多久的大学生，声音有些发抖地说：“是，是，我知道，我什么也没有看见。” 林志点点头：“去吧，下个月给你涨工资。” 女秘关门出去，林志指了指仇亚军，道：“有什么话，不用瞒他。” 史强道：“是这样的，郑老请你去深城一趟。” 话音刚落，仇亚军突然用力一拳，将史强打倒在地，骂道：“你们三个，他妈冒充检修工人，制住了老子，现在再来比比，看老子打不死你。” 林志有些好笑，连忙拦住仇亚军，说道：“大家都是朋友。小小过节，就不要追究了。” 史强从地上爬起来，擦去嘴角边的血迹：“嚯，你朋友脾气可不小，我们虽然用枪逼住了他，可也没上手呀。” 林志道：“郑老请我去深城干什么？” 史强道：“有些话，郑老只有当面才能告诉你。” 仇亚军道：“什么郑老，假老，他干嘛自己不来无锡，要我们老大赶去狗屁的深城？” 史强一抬手，仇亚军立马操起了凳子。 史强连忙道：“别误会，我是只拿一张照片。”放慢动作，从外套内穿里掏出一张照片，递给林志，补充道，“郑老说了，你一看见这张照片，就会去深城的。” 林志一看清照片中的物件，猛地一惊：“这不就是王帝背包中的那个方鼎吗？一只鼎足断了半截，茬口都一模一样。”说道，“这……这……”背心瞬间出了身冷汗，一股寒气直窜下去，跟着想起，郑老在精绝古城的时候，曾经说过端木丽之所以有能力发动末日浩劫，就是因为从一个农民的手中得到了一个年代久远的方鼎！ 难道这个方鼎，就是那个方鼎，可这方鼎，又是怎么到了王帝的背包中。 林志大汗淋漓，自己当时失魂落魄，全没有想到这茬，为了请那农民王全贵带路去红霞家具厂，将方鼎当作酬劳送给了他，这……这……如果因此又引发了末世重启，自己真是百死莫赎了。问道：“方鼎现在在谁的手中？” 史强摇头道：“我不是太清楚，郑老只说了，如果抓紧时间，也许还有挽救的余地。” 林志一挥手：“现在就去深城。” 仇亚军道：“老大，带上我。” 林志道：“不，你留下来告诉大家，做好迎接末世的准备。” 一楼大厅，陈七和唐林灵正乘坐电梯上来，也许是心理暗示的作用，就如同一个女孩周边如果有人给她提起，谁谁喜欢你，那这个女孩下意识地，就会对那人产生好感。 唐林灵第一眼对陈七毫无触动，但这半年多的时间相处下来，不知不觉的，她开始黏上了陈七。 陈七很纳闷，这么一个青春美少女，怎么老爱跟着自己，却也没往深处多想。 电梯升到七楼的时候，里面只有陈七和唐林灵了。陈七道：“喂，丫头，你怎么老爱跟着我？” 唐林灵说：“因为我在乎你呀。” 陈七说：“去，去，哪凉快去哪。” 唐林灵撒娇道：“你干嘛呀？” 陈七说：“哪你知道我在不在乎你？” 唐林灵说：“我在乎谁，我说了算，谁在乎我，我所了不算……” 陈七说：“哪谁说了算？你可别跟我说，林志说了算。” 唐林灵说：“时间说了算。” 陈七哼了一声：“切。一个小姑娘，也不知道害燥。” “我干嘛要害燥？”唐林灵说，“七哥，你知道吗？其实在末日的时候，你……”忽而有些羞涩，但咬了咬嘴唇，还是说出来了，“……你就已经是我男人了。” 陈七道：“你们是怎么了，每天神神叨叨的，什么末世不末世，你看看，太阳都升得老高了，还在做白日梦。” 唐林灵嗔道：“电梯里怎么能看见太阳？” 陈七道：“等一下自己出去看。” 唐林灵道：“除非你陪着我。” 陈七道：“没时间。” 唐林灵道：“我说的你不相信，你可以去问林志大哥呀。” 陈七道：“我才懒得问，什么穿越不穿越的，这些屁话，鬼才相信。” 第594章 老虎岭 唐林灵这段时间以来，有意无意，把林志的事情透露给了一些给陈七知道，只可惜陈七连半个标点符号也不相信。 唐林灵说：“七哥，你说穿越是什么感觉？” 陈七说：“我哪儿知道？”想了想，说道，“我有一次做过全麻手术，中间的过程完全空白，反正感觉不到时间过去，更没有什么意识。当时的时候，医生让我数数，我从一数到三，脑子里还在想，我起码要数到一百，然后突然断线，什么也记不得了。” 陈七说着，下意识地点上一根烟，唐林灵说：“电梯里不能抽烟。” 陈七恍如未闻，继续说：“我感觉好像之过了一秒，我就从别的地方醒了过来，但其实，你猜已经过了多久？” 唐林灵说：“我怎么会知道？” 陈七说：“实际上已经过了整整一天，这期间没有黑色，也没有灰色，更没有梦，人生中完全失去了这一天一样，醒来的上一秒就是睡着。” 陈七说到这儿，幽幽地说：“大概穿越也就是这样吧？” 唐林灵一直认真听完，吁一口气道：“七哥，想不到你也挺有内涵的，我没有看错你，其实你也不是外表那样。” 一句话刚说完，“叮当”一声，电梯门开了，就看见林志、仇亚军、还有三个陌生的黑衣男人站在外面。 陈七道：“你们去哪儿？” 林志道：“别问了，七哥，跟我走一趟。” 陈七见林志神色严肃，知道出了大事，也没有多问，说道：“行。” 唐林灵道：“我也要去。” 陈七道：“别胡闹了。”将唐林灵推出了电梯。 唐林灵不死心，意欲再进电梯，陈七不耐烦起来，使劲一推，唐林灵一下摔在地上，电梯门合上的那一刻，陈七见她眼睛里的泪水滚来滚去。 林志道：“你太狠心了。” 陈七说：“这种女孩，每天就是想入非非，不让她吃点苦头，早晚得吃亏。” 林志摇了摇头：“你会后悔这样对她的。” 陈七哼一声：“我陈七做事，从来不会后悔。” 史强早在楼下备好了车，五个人刚好一辆，随即上路出发。一天一夜后，进入了内蒙境内。一路上只见地广人稀，也不大看见有车行驶了。 这时，前方出现了一条隧道，史强道：“那是老虎岭隧道，过了隧道，顶多再跑两个小时，就到深城了。” 林志见那山横亘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外形果真像一头卧倒的猛虎，说道：“这名儿起得倒很形象。” 接近隧道，只见隧道口已经堵了十七八辆加长大货车，司机们蹲在路边抽烟，史强停下车，林志下车问道：“几位师傅，洞里怎么了？” 一名师傅说：“还能怎样，撞车了呗。” 林志说：“撞车？” 这师傅大口吸着烟：“这么宽的隧道，你说那小车司机是急着投胎还是怎么着，他妈硬是一头撞上来，这下好了，脑浆都给撞出来了。” 他说到这里，把烟头往地上一扔，一脚踩灭：“他死了倒没有什么，可老子就要给赔得个倾家荡产了。” 师傅越说越是气愤，光是顾着咒骂，其他司机感同身受，七嘴八舌劝他想开一点。 史强等人也下车过来，大伙一起走进隧道。 隧道又深又长，走进一百多米后，才看见大货车急刹侧翻横在路中间，将一条隧道堵得严严实实，完全没有通过的可能。 史强一跺脚：“完蛋了，这叫我怎么赶回去？” 林志道：“也许救援清障车快到了。” 五人走出隧道，问那师傅：“你报警了吗？” 师傅道：“废话，当然报警了，可都五个小时过去了，救援车还没有到。” 一年轻司机道：“这里山高皇帝远，明天这个时候赶来，就算是快的了。”见史强神色焦急，问道：“你赶路？” 史强回答说：“我急着去深城呢。” 年轻司机道：“那只好回头走盖乌公路了，不过那条路年代太久，路烂得一塌糊涂，等你绕过老虎岭，恐怕救援车已经赶来清障了。” 史强拿不定主意，看向林志：“怎么办？是等着还是现在就走？” 林志想了想：“绕路吧，这样干等着，心焦不说，也不能保证明天路就通了。” 史强一咬牙，发狠地说：“好，就绕路。”当下上车掉过车头，一路朝原路狂奔，六七十公里后下了匝道，驶上了盖乌公路。 盖乌公路是一条五六十年代的老公路，路面千疮百孔，坑坑洼洼，破烂程度超出了史强的想象，一注意，就让深坑吃了轮子。 他一边开车一边咒骂，平常一个小时跑完的路程，起码要多花上四五倍的时间。 林志靠在靠背上，淡淡地说：“你就是骂干了嗓子，又有什么用？难道路就变平整了？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耐心开好你的车吧。” 史强一想也对，这才渐渐沉下心来。到了中午停车休息，让荷载过重的水箱也散散热，陈七骂道：“他妈颠的蛋痛，骨头都快散架了。” 史强拿出两袋饼干，给了林志和陈七一人一袋。 陈七怒道：“这点东西，连牙齿缝也不够塞呢。” 史强苦笑道：“我也没料到老虎岭会撞车呀。就这两袋饼干，还是昨天剩下呢。” 陈七听他这样说，又见史强三人手中都是空空如也，这才稍稍气平，说道：“大家一人吃一点吧。”前后看了看，“这鬼地方，别说路边商店，连人毛也看不见一根。” 吃完东西，大伙继续赶路，林志对史强说：“你开了一上午也累了，换我来吧。” 史强把车钥匙交给林志，自个儿坐在副驾驶上，没过多久，车后陈七三人，都打起了呼噜声。 但这呼噜声，时不时就给车颠簸得打乱了节奏。 史强道：“饿着肚子，他们倒睡得着。” 林志瞧了瞧车内后视镜，说道：“恐怕到了深城，已经明天清晨了。得想办法搞点东西吃呀。” 史强道：“就看前面有没有人家了。” 第595章 轻如风儿 林志道：“内蒙本来人口就少，荒山野岭的，想都别想了。” 两人淡淡说了几句，便都无话可说了。行驶到天黑，忽见前方闪起了几对绿幽幽的光。 史强喜道：“野羊！”抽出枪来咔哒一声上膛，打开车窗，呯的一枪，枪法倒也还行，撂翻了一只。 陈七三人从睡梦中一下惊醒：“怎么了，怎么了？”“哪里打枪！” 林志笑道：“快起来，有吃的了！”下车走过去提起野羊一试，怕不有六七十斤，够五个人大快朵颐的了。 陈七呵呵笑道：“我正做梦啃羊腿呢，史强还真打到了一头羊！” 史强道：“这就叫美梦成真！” 五人饥肠辘辘，当下捡柴生火，剥皮烤羊，等羊肉烤得外焦里嫩，一口咬下去，嘴里都是肉香。 史强从车里拿出一瓶内蒙马奶酒，众人兴致更高，史强的两个同伴都是二十几岁的年轻人，一个叫周子健、一个叫张波，大家年纪相仿，相互间便攀起酒来。 吃饱喝足，继续上路，谁知才又行驶了七八公里的样子，汽油耗光了，汽车一个顿挫，抛锚了。 史强一拳砸在仪表台上，骂了句脏话。 林志问史强：“你们后备箱里没放一桶汽油备用？” 史强两手一摊，陈七替他道：“我哪儿知道会遇到堵车？哈哈。” 林志道：“好了，那还呆着干什么，下车走吧。” 五个人只好弃车步行，将吃剩一半的羊肉也带着作为干粮，走到半夜，再也走不动了，便升了一堆火，围着火堆席地睡了。 刚要睡着，天边忽而响起连绵不绝的轰隆声音，声音沉闷，如同海涛一样席卷过大地，树木草叶都朝一边倒去，似乎连大地也在微微颤抖。 史强吃了一惊，瞠目道：“这是什么声音？” 陈七道：“莫非哪里地震了？” 史强道：“地震？” 陈七道：“那年四川地震的时候，我刚好人在贵州，隔着上千公里，也听到过这样闷雷一样的声音。” 张波道：“太夸张了吧，上千公里也能听到？”史强道：“地震波？” 陈七道：“谁知道他妈什么波，反正我是听到了。” 林志听这怪声席卷过后，再无异常，说道：“睡吧，怪它什么声音，天总不会塌下来。” 第二天天亮，五人继续赶路，陈七问道：“就靠着两条腿，多久能到深城呀？” 史强想了想，说道：“差不多要个一两天吧。” 陈七说：“得嘞，就当是徒步游玩了。” 幸好转天中午，就在路边看见了一处马场，上百匹骏马被圈在围场里，附近却看不到牧马的人。 史强指着远处一个蒙古包：“放马的牧民应该在里面，咱们去商量商量，给他买五匹马赶路。” 大伙到了此时，已经赶了两天的路，正是疲惫不堪的时候，当下走到蒙古包前，张波大着嗓门叫道：“喂，请问里面有人吗？” 他叫了两声，并没有人回应。说道：“运气不好，没人在里面。” 林志道：“荒天旷野的，就别讲规矩了。”掀开门帘一看，一人也无，污秽的毡子上堆着凌乱的被褥，柱子上挂着干肉和青稞面。 陈七道：“人去哪儿了？” 林志说：“管他的，拿上干肉和青稞面，就走吧。” 张波说：“这样不好吧，不告而取就是偷。” 林志说：“你还赶路不赶路了？”掏出几沓人民币放在被褥下，被褥一掀开，就是一股经年累月积攒下来的汗馊味儿。 “嚯，你还真是个有钱人。”史强笑着说，“好几万呢，买他五匹马也够了，这个牧民也不吃亏。” 张波为人谨慎，总觉得就算给了钱也是不妥。 大伙推开护栏，进到马场，牵了五匹马就走，有马代步，轻松了不少，只是午后的太阳越发的毒辣，走出十七八里地后，马儿热得呼呼喘气。 林志解开衣扣，一边扇风，说：“马儿热坏了就麻烦了，还是等太阳落山再赶路吧。” 史强点头同意，五人将马儿拉进一片小树林，坐下乘凉，顺便用干肉和青稞面充饥。 太阳下山以后，继续骑马赶路，凉风习习，夹杂着青草的甜香，林志道：“我们不如白天休息，夜晚走路，这样人和马儿都不辛苦。” 史强四人一起说：“好主意！” 这一晚月明星稀，五人走到半夜，已然人困马乏，休息了一两个小时，才又继续赶路，晨曦微露的时候，只见一座庞大的城市横亘在大地上。 史强吁一口气：“终于到了。” 陈七道：“你说我们骑马进城，交警会不会扣分罚款。” 史强知道他在说笑，也笑着说：“现在五点不到，交警还在被窝里躺着呢，还有两三个小时，他们才上班。” 林志一拍马臀：“那就抓紧时间。” 黎明时分的城市，总是显得无比的宁静，大街上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就连环卫工人也看不见一个。 五人穿过两条马路，马蹄踏着硬实的水泥路面，发出得得得的声音，陈七道：“这也太冷清了吧？” 史强道：“别疑神疑鬼的，再过一会儿，就该有人出门了。” 陈七道：“看不见人，怎么连猫猫狗狗也看不见一只？” 话音刚落，一只黑猫儿快速穿过路口，无声无息，像一阵风飘过。 史强道：“哪不就是猫？” 陈七笑了笑：“一大清早的看见一只黑猫，很不吉利哦。” 林志隐隐感到一丝不安，整个深城像个巨大的坟墓，除了晨风有时吹动马路两边的树叶，还有马蹄的声音，再也听不到一丝动静。 横穿过大半个城市，五人到了博文大厦楼下，一楼大门紧锁，史强拍着玻璃：“老赵，快开门，我们回来了！” 里面并没有人回应，史强脸色开始变得凝重起来，直到此时，一路上都没有碰到一个人，他也感到很不对劲了。 林志捡起路边一块板砖，哗啦一声砸破玻璃，四下里没有一点动静，史强出其不意吓了一大跳，说道：“你……你干嘛？” 第596章 前兆 林志道：“快进去看看。”说着，抽出了腰后的手枪。 史强定定神，从破洞中钻进一楼大堂，伸头在门房窗口一张，咕嘟道：“老赵呢？” 周子健和张波对视一眼，两人在一楼搜了一圈，回来说道：“一楼一个人都没有。” 史强越来越是不安，走到电梯门前，刚要按下按键，林志一伸手拦住他，沉声道：“走楼梯。” 博文大厦一共六十八层，五个人一层层往上搜，整栋大厦死气沉沉，竟连一丝声音也听不到，史强心脏呯呯乱跳：“郑老可千万别出事呀。” 如此上到四十三层的时候，到了郑博文的办公室，史强深吸一口气，伸手推开门，只见桌椅翻倒，室内一团凌乱，似乎发生过打斗。 这时天色已经大亮，林志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见初升的太阳挂在地平线上，阳光以几乎平行大地的角度，将高楼的阴影拉得老长，大街小巷，依然空空荡荡地看不见一个人影。 “人都到哪里去了。” 林志心中阵阵发紧，心想如果是末日不可避免的再次发生，可怎么连一只丧尸也没看见？ 陈七声音有些发抖：“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难道唐林灵说的都是真的，真有末日这么一回事儿？” 林志望着陈七，说道：“从现在起，你得处处当心了。” 五人面面相觑，又继续上楼搜寻，一直到了天台，依然是空空荡荡的看不见一个人。 天台视野辽阔，能俯瞰小半个城市，目之所及，只有林立的高楼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周子健道：“我和张波下去看看，我就不相信了，偌大一个城市，找不到一个活人。” 林志道：“不，大家一起下去，从现在开始，谁都不能单独行动。” 五人又下到一楼，骑马在街上巡查，这死一般的寂静，像块石头压在每个人的心上。 周子健实在受不了了，大声叫喊：“喂，喂，有人吗？！” 回答他的，只是他自己的声音在高楼间来回撞荡的声音：“有人吗？” 走过七八条街道，五个人拐进了一座小区，大街小巷看不见人，家里总得有人吧？ 小区的便道上，两辆车撞在了一起，车门敞开着，车钥匙还插在车上，人们凭空消失，似乎什么也没有带走，可又什么都带走了。 没有一个活人，什么都成了迷，没有人能告诉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大家把马缰绑在树上，走进一个单元门，一路上去，只有七楼中间的防盗门虚掩着，林志轻轻把门拉开一尺，伸头一看，客厅里一人也无。 他紧了紧手中的枪，一步步走进屋去，卧室里没有人，厨房、洗手间也没有人。 到了现在，肚子已经有些饿了，林志打开冰箱门，冰箱也还有电，一阵冷气冒出来，搁板上放着四五盘剩菜。 “先吃点饭吧。”林志说。 “吃，吃，吃，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吃？”周子健极度压抑之下，突然发作起来。 林志冷冷地看着他：“什么时候了，不能吃，你他妈和我说话，最好不要这样大声。” 周子健涨红了脸：“你没有看见，外面一个人都没有了。” 林志说：“哪又怎样？” 周子健一怔，转身就走，史强道：“给我站住了，你没有听林志说了，谁也不能单独行动。” 周子健回头一声冷笑：“你听他的话，我可不听。”说完，呯的一声关上了门。 周子健这一走，林志以后再也没有看见过他，也不知道他后来是还活着，还是当天夜里就挂了。 林志把饭菜端出冰箱，用微波炉加热了，摆在餐桌上，见陈七三人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说道：“怎么了，你们不饿吗？” 史强叹口气：“吃不下呀。” 林志一笑：“吃不下也得吃，不填饱了肚子，真有什么情况发生，身上也没有力气。” 史强摇了摇头：“你吃好了。” 林志端起饭碗，一气吃了三大碗饭，点上一根烟，说道：“没事儿的。” 史强说：“你的意思，不会出什么大事情？” 林志说：“我的意思，是你们慢慢会习惯的。” 史强苦笑一声：“周子健去了半天没回来，还是去找找吧。” 林志说：“上哪儿找？” 史强道：“他多半又回博文大厦了。” 陈七插话说：“要去你去。你怎么管手下的？说走就走，一点不听你的话。” 林志想起史强以前的英勇，奋不顾身掩护自己撤退，说道：“大家一起回去吧，这座城市就我们几个人了还不团结，那就是自寻死路了。” 陈七这才点头答应，四人下了楼，骑马再次回到博文大厦，发现周子健却根本没有回来过，却见十几条街外，一股浓烟冲天而起。 林志四人又赶向起火地点，到了以后，发现起火店是一间商场，浓烟中窜出暗红色的火苗，一条街上却是空空荡荡，空气中只有刺鼻的焦臭味道。 林志道：“也许是电器起火。我们就守在路口，周子健要是看到浓烟，也许会赶来。” 史强同意林志的提议，四人牵马走进路口一栋高楼，栓在一楼大厅的柱子上，又在路边的绿化带里割了一些草，打了一大盆水喂马儿，这才上到三楼。 三楼是一家餐厅，桌椅东倒西歪，地上都是打碎的碗碟碎片，跑掉的鞋子皮包，一条彩带悬在半空，上面喜气洋洋地印着十几个烫金红字：“恭贺唐先生、上官小姐新婚快乐！” 陈七道：“奇怪了，这些人都去哪儿了？” 林志从地上捡起一包喜烟，抽一支点上，心中隐隐想到了什么，却还不能肯定。 这时，太阳渐渐西斜，不大功夫就落入了高楼后面，天黑以后，商场的大火不见熄灭，反而越烧越大，映得一条马路时明时暗。 林志伸了个懒腰，说道：“也不知道周子健到底会不会来，大家总不能坐着熬一晚上，这样，我和陈七守上半夜，史强你和张波守下半夜。” 三人一起望向林志：“你睡得着？” 第597章 末日重启 林志说：“昨晚就没有睡觉，就是铁打的人也熬不住呀。” 史强和张波对望一眼，说道：“我两个睡不着，你和陈七先睡吧。” 陈七也摇头：“我又睡得着？”拿出手机看了看，自从进入深城，手机便没了信号。而自从商场起火，连电力也断了。 林志往沙发上一躺，片刻功夫就睡了过去，史强摇着头：“这个人的心，啧啧，真大呀。”却不知道林志在末日里摸爬滚打了一回，早练得处变不惊，泰山压顶也不变色了。 但这一觉睡了两个小时不到，陈七就推醒了林志，压低声音说：“你快起来看看，下面有人！” 林志一下跳起，睡了这一会儿，精神还是好多了。 他走到窗前，瞳孔骤然间放大，马路上不但有人，而起人还不少。商场大火兀自未熄，明灭不定的火光下，影影绰绰都是黑影。 史强吃着干肉，低说道：“奇怪了，这些人怎么白天不出来，晚上出来？”他还是没有充分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嘴里嚼着干肉，说话也含糊不清。 林志心说：“恐怕它们不是人。”忽而发现身边只有陈七和史强，连忙问：“张波呢？” 史强道：“我让他下去看看，这些到底都是些什么人？” 林志大吃一惊：“你想害死他呀？”一句话没有说完，已转身出门，史强和陈七对望一眼，也连忙跟了下去。 此时，张波已经下到一楼大堂，他也明白马路上的人不同寻常，躲在一根大柱子后探头探脑的张望，忽见一道黑影闯了进来，看身材是个苗条的女子，可头上却没有一根头发。远处的火光映在她光秃秃的脑袋上，微微发亮。 这“女子”一进大门，一下就看见了拴在柱子上的四匹马儿，只听她一声低吼，弯腰低头，双脚一弹，扑在了一匹马儿身上，露出白得发亮的牙齿，朝着马脖子就是一口。 马儿吃痛，人立而起，脖子一甩，将那“女子”甩飞出去，“女子”一跳而起，又扑向了马儿，死死抱着，狠命撕咬。 马儿悲声嘶鸣，其他三匹也是又踢又蹦，奈何挣脱不了缰绳。 张波大惊失色：“这……这他妈是人是鬼？”趁那女子大口撕咬马肉，手中的枪瞄准了女子背心，食指搭在扳机上，将扣未扣之时，背后突然伸出一只手，按下了枪口。 张波浑身一颤，回头见是林志三人，颤声道：“这个女人，这个女人她疯了……生吃马肉！” 林志声音低沉：“它已经不是人了，是夜魔！”心中满不是滋味，该来的还是来了，末世注定发生，躲也躲不过，只不过迟到了三年又七个月，以另一种更恐怖的方式，重新降临。低声道：“一步步往后退，千万注意了，别惊动它！” 陈七心中波涛翻滚，原来唐林灵说的都是真的，心中一种懊悔，以前真不该那样对她，忽而脚下一滑，踩到了一个酒瓶，那酒瓶叮叮当当，径自滚了过去。 女夜魔猛一回头，陈七倏然惊惧，凝立不动，只盼大堂内光线昏暗，它看不见有人。 女夜魔张开双手，一步步走了过来，七八步后偏离了方向，朝后门方向走去。 陈七心中暗舒一口气：“谢天谢地，它在黑暗中果然也不是瞧得太清楚。”这个念头刚一转过，却见女夜魔抽了抽鼻子，似乎嗅到了生人的气息，一声低吼，猛扑过来。 一瞬之间，陈七被吓呆了，心中虽然大叫：“快躲开！”双腿却如生了根，竟是挪不动半步。 只听耳边两声枪响，史强开了一枪，他不知道必须爆头，这一枪打在女夜魔胸口，女夜魔只是身子一抖，又扑了上来。 林志紧急着开了一枪，这一枪直接命中首脑，直打得女夜魔脑浆迸裂，横尸当场。 林志叫道：“打胸没有用，只有打头，快逃！快逃！” 外面夜魔被火光吸引聚集在起火的商场门口，离这边路口隔得很远，马儿长声悲鸣没有惊动它们，但这两枪一响，群魔出笼饿狗一般狂奔了过来。 林志抢上前去，嗤嗤嗤几声，接连四刀割断四皮马儿缰绳，叫道：“骑马从后门逃！”被攻击的那匹马儿虽然脖子上鲜血淋漓，但还能奔跑，并不是致命的伤。 陈七一跃跳上一匹马，跟着林志冲出后门，史强和张波慌乱之下，史强转身逃上了楼，张波失魂落魄，却是奔出了酒店大门，迎头撞上群魔，顿时被夜魔撕成了碎片。 不要嘲笑他自投死路，人在极度的惊慌和恐惧中，并不是一定就能做出正确的选择。张波又是一天一夜没睡，脑袋也不是那么清醒。 林志骑马冲出后门，只听身后群魔嗷嗷嘶吼，回头一看，一部分夜魔穿过大堂，紧追而来。陈七脸色煞白，紧紧抱住马脖子。 顺着马路狂奔了几条大街，身后夜魔的嘶吼渐离渐远，到了又一个十字路口，林志转向右手街道，淡淡的月色下，忽见街尾乱糟糟地又涌来一大群夜魔。 “前面有夜魔！”他连忙勒住马，叫道，“往后退！”转过身来，却不见了陈七，只有一匹空马跟在身后。 林志大吃一惊：“七哥落马了！” 群魔来得好快，就这一转眼的功夫，已经奔过了半条街，林志无暇多想，策马奔逃，只听尸嚎声鼎沸，似乎前后左右，每一条街上，都有夜魔朝自己合拢围来。 他背心上冒出一阵冷汗，心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又转过一个路口的时候，起身一跳，跃下马来，在地上接连两个翻滚，闪进了路边一道大门，任由马儿狂奔，引走群魔。 蹄声得得，七八十道黑影从门口呼啸而过，林志藏在进门一张桌子后，松了口大气，心想：“只有挨到天亮，再去寻找陈七了，他在上一次末日中和自己是过命的交情，绝不能丢下他不管，等找到七哥，再一起回无锡。至于史强，也最好能找到。” 第598章 末世来电 林志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见货架翻倒，各种商品满地都是，原来是一家超市，月光只微微照亮了门后一小片地方，再往里，就是伸手不见五指的一团漆黑。 林志将两扇玻璃门关上，用一根棍子别住门手，然后缩在墙角，靠在两面冰凉的墙壁上，末世这次重启，夜魔取代了丧尸，在数量上尽管远不如庞大的丧尸群，但夜魔的危险程度，可大大超过了行动迟缓的丧尸。 而且夜魔在智商上，似乎也优于丧尸，这从陈七踩到那只玻璃瓶惊动女夜魔就能看出来，女夜魔当时并没有被发出响声的玻璃瓶吸引，而是在黑暗中朝前摸索，寻找是什么打翻了瓶子。 他摸索着从兜里掏出香烟，手臂有些发抖地点上一根，一咬牙，心想这又有何惧，夜魔再有智商，终究也是死人一个，高也高不到哪里去。顺手捡起地上一瓶苏打水，咕咚咚地一气喝光。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四下里听不到半点声音，就在这万籁无声的死寂里，忽而“呯”的一声，有物件掉在地上的声音从超市纵深传了过来。随即又响起“嗷”的一声嚎叫。 “夜魔！” 林志心中一颤，刚才群魔狂奔过街头，超市里面并没有动静，那么超市里的夜魔，是才进入的了。 林志瞪大眼睛，望向声音的来处，目之所及一团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手下意识地伸进口袋，碰到一个火机大小的圆柱形物件，想起来了，是一支能发出绿色光线的激光笔，心中一动，暗道：“丧尸对绿光无感，那么夜魔是不是也这样呢？” 不过不知道有多少夜魔撞进超市，安全起见，林志也不会笨到直接打开激光笔，暴露了自己的所在。 他想了想，将激光笔放在身前一个翻倒的货架上，一按下开关，自己就远远藏到了别处。过了好一阵子，也不见有夜魔被光线吸引走过来，但嚎叫的声音还是时断时续。 林志心中有了点底，十之八九，夜魔如同丧尸一样，也对绿色的光线无感。 他拿起激光笔，全神戒备走向超市深处，转过两排货架，稍稍伸头一看，原来超市还有道后门，淡淡地月光照进门来，离着不远，一头夜魔背朝自己，站立不动。时不时神经质的嚎叫一声。 林志定了定神，又将激光笔在夜魔身前晃了两晃，夜魔对绿色的光线果然完全无感。 这就好办了。林志心中闪过一丝窃喜，夜魔目不视物，那还不手起刀落，一刀了账？ 他抽出匕首，从背后悄悄掩了过去，接近夜魔后微微下蹲，准备从下往上，出其不意，一刀从下巴直接捅进夜魔大脑。 就在此时，最最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林志身上的手机猛地铃声大作。刺破了这死一般的寂静。 夜魔猛地回头，当胸一把抓住林志的衣服，嗷一声嚎叫，张开大嘴，就咬向他的脖子。 林志猝不及防，朝着夜魔脑袋就是一刀，这一下虽没瞄准了最柔软的眼睛部位，但他这一下用尽了全身力气，只听嗤的一声，狼牙匕首灌脑而入，直没至柄。 本来人的头骨最为硬实，狼牙匕首再锋利也刺不进去，但一来他情急之下全力以赴，二来右手的力量虽在打破电磁光球的时候颇有损耗，但依然大大强于一般壮年男子。 林志这一下虽说有惊无险，但还是吓出了一身冷汗，他掏出手机，心想奇怪了，不是早没有信号了吗？怎么还能打进电话来，只见屏幕一闪一闪，却没显出来电号码。 林志按下接听，声音低沉地说：“喂！” “欢迎再次来到末世！” 林志一听这带着磁性的声音，吃惊地说：“你是王帝？” 王帝的声音冰冷，犹如从地狱里刮出来的冷风：“对了，我是王帝。” 林志说：“你怎么还能打进电话？” 王帝说：“以蓝星人的科技，这不过是小事一桩。” 林志随即问道：“那天我穿越以后，接下来又发生了什么？” 王帝说：“发生了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达成了所愿，哈哈！”他说到最后，放声狂笑，尖锐的笑声，刺得林志耳膜一阵生疼，忙将电话挪开一寸。 林志等王帝笑声稍顿，问道：“你也穿越了吗？” 王帝说：“是，你猜对了。” 林志说：“你刚刚说你达成了心愿，是指什么？” 王帝说：“我想要什么，难道你不知道？” 林志说：“长生不老，拥有不死之身，是不是？” 王帝说：“对了。”说着大笑，笑声中满是达成心愿的狂喜之情。 林志冷哼一声：“长生不老真有哪么值得高兴吗？” 王帝说：“哼，难道这个世界上，还有比这个更令人兴奋的事情吗？”语气一顿，“一万年以后，世界上再也没有了你林志，你的骨头都将变成灰尘，无影无踪，可我王帝还活着。” 林志说：“哪就值得高兴吗？你一个人冷冰冰的活在这世上。” 王帝哼一声：“这其中的乐趣你又怎么能体会？我将看见一万年以后的大海是如何的蔚蓝，一万年以后的星空又是如何的恬静，而你什么也看不到。只是一只可怜的末世蝼蚁，不知道哪一日，就看不见明天的太阳了。” 林志压住心头的怒火，冷冷地说：“端木丽也拥有不死之死，青春永葆，但你看见她有过高兴的时候吗？” 王帝的笑声明显一顿，手机跟着响起嘟嘟嘟的忙音。 “这恶棍怎么就挂断了电话？”林志一愣，他还有很多不明白的事情要问清楚呢： 为什么穿越发生后，当时在场的六个人除了夏一诺，王帝、端木丽、郑博文、石格生和自己都还保留以前的记忆，唯独夏一诺好似不是她自己。还要，端木丽此时是什么情况？末世又是怎么重启的？ 连忙按下回拨，却接不通王帝的电话，看来电话只有他能打过来，自己却打不过去。 第599章 失散 林志一阵惘然，缓缓坐下，忽而想：“人心永远不会满足，既德陇，复望蜀，就比如端木丽拥有不死之身后，依然孜孜念想和郑博文再续前情，好事重来，那么王帝达成心愿以后，他下一个心愿又会是什么呢？独霸整个地球？然后……” 林志点上一根烟，有些好笑地想：“独霸地球后，恐怕他又想拥有整个宇宙了。呵呵，好笑，真他娘的好笑！”又想王帝打来电话的用意，难道仅仅是对自己炫耀，他成了万寿无疆的不死人了？ 林志想不明白，也就不再多想，天亮以后，深城再次迎来了光明。 他出了超市，走向马路对面的一家餐馆，尽管才是早上八点左右，阳光也颇又暖意，看着眼前宁静的街道，林志感觉昨晚的一切就像做梦一样，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 他直接走进厨房，打开冰箱，昨天才断的电，冷冻的猪肉和保鲜的蔬菜都还没有腐坏，于是“咔哒”一声打开煤气，做了饭菜填饱肚子后，便顺着昨天逃走的路线，回去寻找陈七。 转过路口，看见路上有个电动平衡车，于是摆正了踏上去，速度不快不慢，既节省了体力，又不耽误时间。 “陈七！！！” 林志一路行驶，放声大叫，街道上冷冷清清的，就只有轮子碾过地面的嗡嗡声，等来到昨晚的酒店，只见一楼大堂血迹斑斑，血腥味刺鼻，地上到处都是碎肉，那两匹马儿也被啃得只剩白骨，肆虐的夜魔也不知道藏到哪个阴暗的角落了。 他捂着鼻子，穿过大堂，寻思史强昨晚逃到楼上，也许还活着。 “史强！” 他顺着楼层往上搜寻，到了七楼的时候，听到一道门内穿来可疑的声响，轻轻敲了两下门：“史强，是不是你？” 门内动静消失，并没有听到史强的回应，林志抽出手枪，“呯”的一脚踹开了门，屋内光线昏暗，一人多高的铁架上，摆着毛巾、纸箱等杂物，原来这里是储物间。 他掏出激光笔，朝房间内扫描，窗户被厚厚的窗帘遮挡得严严实实，放置杂物的铁架子一排排往后延伸，遮挡了视线。 “史强！”林志轻轻叫了一声，还是没有人回答，但角落里似乎传出一声闷哼，好似有人被捂住了嘴巴。 他紧了紧手中的枪，架在左手腕上，一步步朝里走，转过八九排货架，猛地里大吃一惊，货架之后，站立着十几头夜魔！ 林志预感到储物间里也许有夜魔，但没有想到的是，竟不止一头。幸好光线昏暗，夜魔对绿光又不敏感，竟没有发现他。 林志一步步后退，大气也敢喘出一声，轻轻提起脚跟，轻轻放下，每退一步都要确认安全后，才又提起另一只脚。忽感背心碰到了什么，回头一瞧，头发刷一下就立了起来，身后站着一头夜魔！ 这是头雌性夜魔，它在黑暗中似乎处于一种休眠的状态，但被林志这么一碰，立即爆跳而起，手掌伸出，刷一下抓向林志。 林志一闪，一阵扑鼻的尸臭味呼一掠过鼻尖，跟着顺势一推，一人多高的大铁架子将女夜魔压倒在地。 这一下，无异于捅了马蜂窝，只听嗷嗷嗷狂叫声大作，铁架子接二连三翻倒，群魔张牙舞爪，乱哄哄扑了上来。 林志此时也不及逃出门去，连忙闪在墙角，储物间里虽然有些许的光线，但实在过于微弱，两步之外便难见人形，林志寻思：“这帮吃人的魔鬼应该也看不见自己。” 嚎叫声一通杂乱后，稍稍平息了一些，林志忽而感到一阵毛骨悚然，因为他听出来了，夜魔脚步声正渐渐逼近墙角。 林志感到了被逼到墙角的恐惧，偏偏激光笔失手掉落，想要看看此时的情况也不能够，寻思夜魔怎么能知道自己缩在墙角呢？ 他脑海中猛地闪过在酒店的时候，那头女夜魔抽着鼻子，冲向陈七的情形，顿时明白了过来，黑暗之中，夜魔的视力虽不能对周遭的情况瞧得清清楚楚，可就像老鼠一样，嗅觉功能变得灵敏了。 “对了，肯定是这样！” 林志一阵肝颤，情形颠倒了过来，此时自己变成了瞎子，而夜魔却能靠着气味找到自己，而且在这封闭的储藏室里，身上的味儿只会更浓。 他想到这里，知道不能坐以待毙了，顺手在地上一摸，手指触到了七八个瓶瓶罐罐，当下在黑暗中乱抛出去，干扰夜魔，随即顺着墙壁往前摸索，朝那从窗帘缝隙里透进的一丝光线摸去，手一碰到厚实的亚麻布窗帘，当即刷地一下扯掉了窗帘。 室内顿时大亮，刺眼的阳光一照进来，夜魔长声惨叫，声音含糊不清，惨白的身体迅速发黑碳化，片刻功夫，唯留下十几堆黑色的骨灰。 林志死里逃生，兀自心脏乱跳，从地上捡起激光笔，这支激光笔还是在穿越前就放在身上的，没有想到如今又派上了用场。 他匀了匀气，走出储物间，继续往八楼以上搜索，但心里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史强昨晚往楼上逃，实难在彪悍而又嗅觉灵敏的夜魔追赶下逃得性命。自己之所以还不放弃，也就是查过心不死而已。 这栋大楼一共有三十三层，林志一路搜到天台，不放过每一个房间，但正如他所料，根本没有发现史强。 林志站着女儿墙边，和煦的阳光照在他身上，身上虽说颇有暖意，骨子里却往出冒着寒气，目之所及看不见一个活物，世界再次陷入了死亡的漩涡。 他呆了好一阵后，下了天台，顺着昨晚的路再一次寻找陈七，这一次终于有了新的发现，在一个胡同口捡到了一只鞋子，认得出来，这就陈七脚上所穿。 林志心头一喜，暗道：“好极了，七哥果然还活着。”走进胡同，只见地上一串血珠往前延伸，心头不由又是一紧。 他加快脚步，顺着血珠往前追赶，心想夜魔嗅觉灵敏，陈七受了伤，到底能不能逃得性命，实在悬得很呀。 第600章 归零 血珠一路往前洒，穿过胡同后，却不见了踪迹。 胡同出来是一条长街，林志站在马路中间，顿时心头茫然，陈七去了哪儿？ …… 陈七随着林志骑马逃出酒店，马儿脖子上被女夜魔咬得鲜血淋漓，虽说只是皮外伤，却受了极大的惊吓，忽而后蹄尥起，将陈七摔下了马背。 陈七出其不意，脑门在路边的台阶上重重一磕，几欲晕去，耳听夜魔越追越近，忙连滚带爬逃进一条胡同，只觉脸上湿哒哒的，用手一抹，满手都是血，原来头顶也给撞了个血洞。 他一边逃跑，一边撕下衣服下摆包扎了伤口，本以为自己逃进来没被夜魔看到，谁知道七八头夜魔都已经跑过胡同口了，嗅到血腥的味道，又调头追了进来。 陈七听到脚步声杂乱，当真是吓得魂飞魄散，忍着剧痛强自撑着逃跑，夜魔如同猎犬一样尾追不舍。 他逃到街尾，转到右边道路，趁着夜魔还没有追过来，闪进路边一间门店，拉下卷帘门，只觉心脏狂跳，失血过多，力气越来越是虚弱。 陈七到了此时，只有祈祷老天保佑，这帮吃人的恶魔发现不了自己藏进了门店，还没有缓过气来，猛听哗啦一声，夜魔拼命的撞门。 卷帘门根本挡不了夜魔，陈七用火机一照，见门店里摆着药柜，原来这是一家诊所，偏偏倒倒逃进里间，里间摆着十几床，却没有后门。 陈七一阵绝望，走到最里一张床前，弯腰钻了进去，想到夜魔吃人的凶残，不由心惊胆战，与其被一口一口活活咬死，不如自杀来得痛快。 可他身上既无刀，也无枪，想要自杀也不容易，左手忽而碰到一个冰凉的东西，反手一摸，是个挺大的玻璃瓶子，把心一狠，翻倒瓶子打碎，一股浓烈的酒精味扑进鼻子。他捡起一块玻璃片，就准备一刀割断喉咙。 冰凉锋利的玻璃茬子一碰到喉咙，陈七心中又犹豫了，暗道：“我三十几岁，四十不到，可他妈还没有活够呀。” 他这一犹豫间，夜魔已经撞开卷帘门，奔进里间，陈七一颗心都吓得停止了跳动，可过了好一阵子，再无动静。 陈七躺在冰凉的地板上，暗暗纳闷，夜魔不是闯进来了吗？怎么不嗅着血腥味儿，把自己从床底下拖出去？ 他慢慢挪动身体，从床底下看出去，模模糊糊看见几道黑影，直挺挺地站着不动。 陈七心中打鼓，这帮怪物不会一直站到天亮吧？转而想起林志管它们叫夜魔，那么在太阳出来之前，应该是会自行离开的。现在唯一想不通的是：“夜魔闯进诊所后，怎么又呆呆地一动不动。” 他好奇心一起，恐惧之意立减，忽而明白过来：“是了，屋子里酒精味刺鼻，肯定是酒精味掩盖了自己的气味。” 陈七想通了这其中的关窍，心中又镇定了一些，可见夜魔半天都不动弹，又担心自己的处境来，害怕酒精味道挥发以后，夜魔最终会嗅出他身上的气味，寻思不管怎样，还是得搏上一搏，逃离这家诊所。 他慢慢爬出床底，钻进另一张床下，床与床之间相隔很近，夜魔限于角度问题，并不能发现他，等钻到前面的床下时，背心也沁出了一片冷汗。 他缓了缓紧张的心情，又钻进下一张床，待要再往前爬时，夜魔就站在床尾，只要稍稍露出半个脑袋，绝无看不见自己的道理，无论如何，不能在冒险了。 因为，那将付出生命的代价。 就在此时，其中一头高大的夜魔突然“嗷”一声嚎叫，拔步走出诊所，其余夜魔跟着一涌而出，陈七心中咒骂了一句：“他妈要走早走，倒害得我提心吊胆了半天。” 陈七长松一口气，却也不敢爬到床上闭眼睡去，好不容易熬到天亮，便找回昨晚的酒店，他两天连夜没睡觉了，越走越觉得不对劲，等发现迷路了的时候，竟连那间小诊所也找不回去了。 他用力打了个哈欠，心想脑袋昏昏沉沉的，只有先睡上一觉，才能慢慢想起路来，于是走进路边一家旅社，倒头就睡，却没想到这一睡，就错过了和林志见面的机会。 林志站在长街上，也不知道该去哪儿寻找陈七，正茫然没有理会处时，忽而隐隐听到一阵引擎的声音，急忙一回头，只见影子一闪，一辆黑色小车，快速无伦的飞过街尾的十字路口。 林志连忙狂奔过去，一边大叫：“喂，喂，这里有人！” 但距离又远，小车速度又极快，他声音再大，车里的人也无法听到。 马路上都是无主的车辆，林志连忙找了一辆钥匙还插在车里的汽车，也朝黑色小车消失的方向追去，驶过几条马路，那车早就无影无踪了。 林志一阵失望，开着车在漫无目的的游荡，只盼无意中碰到一个活人也好，但直到太阳落到了高楼后，别说是人，连人毛也没有看见一根。 他心知一到晚上，深城又是夜魔的天下，也该是寻找安全过夜的地方了，于是也不熄火，径直跳下车来，任由那车空档滑下一道长长的斜坡，反正人都死光了，也没有谁来可惜就这样白白撞废了一辆汽车。 他走进路边一栋高楼，顺着楼梯爬到最顶一层，夜魔要躲避阳光，最顶层应该是最安全的地方。 天黑以后，躲在阴冷角落的夜魔又出动了，月夜之下，整个深城都是鬼魅一般的身影。 林志毫无睡意，站在宽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犹如罩了一层轻纱的街道，夜魔渗入的嚎叫声，就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鬼哭。 他魔怔了一会儿，从酒柜拿出一瓶红酒，一仰脖子，咕咚咚喝了半瓶，心想这个世界何去何从，不是我林志能够左右的，既然改变不了，那就随他去吧。反正总有一天，别说地球，恐怕整个宇宙都将归零。一切从头开始。 林志胡思乱想，不知不觉喝光了一瓶红酒，躺在沙发上沉沉睡去。 第601章 我一直在等你 在这钢筋水泥构建的城市丛林里，一个礼拜过去了，林志也没有找到陈七和史强。 他心想，在哪里走散的就在哪里重聚，于是驾着一辆白色的帕萨特，又回到那座叫名为“景城”的酒店。 一进大门，只见大堂的地板上已经积了薄薄一层灰，马儿的白骨还在原地，依然毫无曾经有人来过的模样。 他在大堂里溜了一圈，正要上楼，忽而嗖的一下，那辆前几天见到过的黑色小车，响着刺耳的加速轰鸣声，从门口一闪而过。 林志“啊”的一声，连忙冲出门去，那黑色的小车已转过了路口。 他跳进帕萨特，紧跟着追了上去，那车速度极快，在马路上毫不忌惮的飞驰，林志接连追了几条街，已经失去了踪影。不由嘀咕一声：“这开车的人，是个疯子吗？” 见路边有座小区，大门装潢得金碧辉煌，挂着“豪庭嘉苑”四个闪闪发光的大铜字，便将车开了进去，顺着便道慢慢行驶。 小区绿化不错，一派派都是独栋的双层别墅，看来能住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 林志忽而眼前一亮，那辆黑色的小车就停在一栋别墅右侧！ 他停下车，从绿化带里绕了过去，用手一按在引擎盖上，果然还很烫手。 林志看向别墅，大门关着，一只手握住插在后腰的手枪上，正准备去敲门，见见这个疯狂驾车的人，忽而“扑通”一声，一人从别墅二楼的阳台直接跳进门前的游泳池，溅起了好高的水花。 林志出其不意吓了一跳，走到游泳池边上，半蹲下来。 这人一浮出水面，猛地见到林志，惊得咕咚咚连喝了两大口水。 林志道：“就你一个人吗？”见这人年纪甚轻，不过是一个十七八的少年，便松开了握枪的右手。 少年呛着了水，一边咳嗽一边说：“大哥，你……你吓死我了。就，就我一个人。” 林志有些失望，问道：“你叫什么名儿？” 少年回答说：“蒋松雨。” 林志说：“你天天开车满大街地跑，看见过其他人没有？” 蒋松雨苦笑道：“你是我看见过的第一个活人。”跟着问道，“大哥你贵姓。”双手按住泳池边沿，用力一撑上了岸，指着池边的椅子，“大哥你坐。” 林志坐下来，说道：“我叫林志。” 蒋松雨说：“林大哥，碰到你真好，这豪庭嘉苑豪华着呢，不如你也留下，咱们组队求生。嘿嘿，我以前是个末世迷，老是幻想发生末世，还真的发生了，以后世界就是我们的了！哈哈！”他越说越兴奋，一张脸涨得通红，热切地望着林志。 林志心说：“真是毛头小子，不知天高地厚。”说道，“我得去博文大厦……” 蒋松雨打断林志的话，抢着说：“林大哥，你去博文大厦干什么？那儿比起豪庭嘉苑，可差劲得多了。我一个穷孩子，要不是发生末世，恐怕一辈子都买不起这里的房子。” 林志道：“我去那等朋友。你愿意跟我去吗？”顿了顿，“末世可不是你想的那么好玩。” 蒋松雨摇摇头，说：“我不去，这里多好，不但有游泳池，你瞧小区里还种了不少果树。” 林志说：“别墅住着是挺舒服的，但是安全防御性太差，你就不怕哪一天晚上，夜魔找到你？” “你是说那帮家伙？”蒋松雨一笑，满不在乎地说，“我晚上只要关好门窗，把窗帘堵得死死的，不让一点光线漏出去，我就不相信它们能找到我。” 林志摇摇头，站起来说：“那你就好自为之吧。” 蒋松雨见林志要走，也不过多挽留，只说道：“林大哥，你太谨慎了。” 林志微微一笑，也不多说，心想这种愣头青，不亲自经历一次生死，无论说什么他也听不进去的。 蒋松雨道：“如果你要回来，我随时欢迎。” “再说吧。”林志摆摆手，走向帕萨特，见便道两边都是果树，确实这里的环境不错，顺手摘了个青苹果，一口咬下去，满嘴香甜。 他驾车离开豪庭嘉苑，一路驶向博文大厦，经过一处十字路口，来到一条商业街，见路边有家户外用品专营店，于是停下车，走进店中。 店里商品摆放整齐，就像老板刚刚开门营业，右手边的墙壁上，挂着各种功能户外背包。左边和右边的墙壁上，则是工兵铲、登山绳、野外炊具、太阳能电筒、登山杖、弹弓等等工具。 中间三个大长玻璃柜子，分别摆着望远镜、对讲机，还有弩弓。 “工具倒挺齐全。”林志拿了个便携式背包，挑选合适的工具，将太阳能电筒、弹弓、望远镜、对讲机等放进去。 在城里求生，不同野外，讲究轻便快捷，遇到危险能及时撤离，像工兵铲、登山杖这些工具就不用携带了，那些带着只是累赘。 他最后拿了一把弩弓，两袋箭，开车来到博文大厦，大厦冷冷清清，也不知道郑博文到底去了哪儿。 林志走上楼梯，刚到二楼，只听吱呀一声，一扇门突然打开，走出一人。 两人四目相对，林志大喜：“史强，你还活着！” 这人正是史强，那晚他逃到酒店三楼，藏进一间客房。 夜魔紧追不舍，狂砸房门，他一咬牙，就从窗户跳下，楼下是一片林地，史强掉在一棵树上，侥幸没受重伤，但崴了一条腿，踉踉跄跄逃得一命，躲进一家小吃店挨了三日，回到博文大厦也没几天。 史强一把抱住林志：“太好了，你也没死。陈七呢？” 林志黯然道：“七哥也许挂了。” 史强也很难受，说道：“城里已经不适合呆下去了，我要是再等不到你回来，也打算离开了。” 两人说着走进房间，在沙发上坐下，林志道：“你准备去哪儿？” 史强道：“去乡下。” 林志说：“乡下倒是好，可是物资供应就不能保证了。” 史强叹口气：“也是，得了一头，就得不了另一头。” 第602章 过命交情 时间慢慢过去，太阳渐渐西斜，天黑以后，史强拉上窗帘，点燃一个酒精炉子，做饭吃了。 大概十点钟的时候，门外忽而响起脚步声，史强低声说：“难道是陈七回来了？” 林志把耳朵贴在门上，只听脚步声越来越小，似乎往楼上去了，轻轻将门打开，两人蹑手蹑脚跟了上去。 那脚步声显得有些急促，一路向上急奔，史强低声道：“是人还是夜魔？” 林志说：“听不出来，但多半是夜魔。” 史强在黑暗中点点头，博文大厦一共六十八层高，不大功夫，那脚步声就已经到了三十层，如果是人，大概没有几个能一气爬到三十层，不带喘气的。 又爬了十层楼，史强已经累得汗流浃背，双腿又酸又涨，林志道：“你慢慢上来，我先跟上去。” 史强道：“你小心。”见林志依然脚步有力，不喘粗气，也暗暗佩服他的体力。 林志一路尾随，只听脚步声一根筋的直往上冲，上到顶楼，又继续上了天台。 他在轿顶门前停下脚步，慢慢露出一只眼睛观察，只见一道黑影围着女儿墙快速奔跑，如说是人，怎么能一口气爬到六十八层后，还如此精力充沛？ 但如说是夜魔，这人一头长发，分明就是个女孩子。夜魔可都是全身没有一根毛发。 林志疑惑万分，只听史强喘着大气，也赶了上来。问道：“是人是鬼？” 林志说：“既不是人，也不是鬼。” 话音刚落，那黑影突然扑到轿顶门前，似乎是要下楼，却不料看见了林志两人。 林志双手举枪：“你是谁？” 黑影身形一顿，背着月光，林志看不清对方的相貌，可黑影却能清清楚楚看出是林志。 那黑影喉咙里咕噜一声，似乎想说什么，但突然间转身就跑，冲下了天台的另一个轿顶门。 林志一怔，追上天台，冲到轿顶门前，叫道：“喂，喂，你别跑，我不会伤害你的。” 只听脚步声急促，倏然间已冲下了七八层楼，再也追不到了。 史强道：“这绝对是夜魔。” 林志道：“可她有头发呀？” 史强说：“夜魔也不一定非是光头。” 林志说：“我从来没有看见过，哪头夜魔有头发，再说如果真是夜魔，刚才还不冲上来吃我们？” 两人互相看了看，都是疑惑重重，史强突然指着林志身后：“啊，你看！” 林志回头一看，不由也是大吃一惊，只见远处一栋高楼的天台上，熊熊大火冲天而起。 “快过去看看！”林志心想，“说不定那火就是陈七放的。” 史强心里有些发怵：“黑更半夜的，万一撞上夜魔，还不得死。”但转而一想，“别人有难时你只求自保，自己遇到危险的时候，人家也当然可以见死不救。” 两人当即下了天台，赶往那燃起大火的高楼。 这一晚月色朦胧，四五步外就难见人型，林志打开激光笔照路，史强惊了一跳：“快关上，别给夜魔发现了。” 林志轻声道：“放心，夜魔对绿光完全无感。” 史强心里打鼓：“真的？” 林志道：“我亲自试验过。” 在天台看见那火光也不太远，但走起路来却也不近，两人紧赶慢赶，到了大楼下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抬头一看，高楼像个顶天立地的巨人，在黑暗中俯瞰这死一样的深城。 两人全神戒备，一进大门，隐隐就听到楼上传来夜魔低吼的声音。 林志手中握着弩箭，压低声音对史强说：“你跟在后面，不到紧要关头，千万不要开枪。” 这是一栋商住两用楼，一路上去，一到七层都是商场，八楼以上民用住宅。上到十七层的时候，忽见转角平台立着两道黑影。用激光笔一照，是两头夜魔。 林志拉开弓弦，扣上弩箭，激光笔的光点就是现成的瞄准器，嗖一箭就干掉了夜魔，箭头从左眼进入，从后脑勺露了出来。 另一头夜魔听到动静，暴跳而起，嗷嗷嗷几声嚎叫，猛地急冲而下，两人一闪，那夜魔一头撞在墙上，“嘭”的一声闷响，顿时脑浆迸裂，天灵盖碎成了几瓣。 史强倒抽一口冷气：“我们要是躲得不及时，骨头都得给它撞断。” 林志又扣上一支利箭，两人继续往上走，越是往上，夜魔嚎叫的声音越是刺耳，又夹杂着铛铛铛的撞击铁门的声音，以及惊慌失措的叫喊声。 史强惊道：“真有人被困在天台！” 话音刚落，一人连滚带爬逃了下来，林志吃了一惊，这人正是陈七。 林志只叫得一声：“七哥！”夜魔也排上倒海冲了下来。 史强连开三枪，射倒一头夜魔，三人狼狈万状往下逃，逃下两层楼，林志推开防火门，叫道：“快进去！”寻思夜魔速度太快，一味往下逃，非得给抓住。 三人冲进防火门，猛见星月在天，原来防火门后是连接两个单元间的一道高空连廊桥。 林志转身抵住门，陈七也抵住另一扇门，史强要上来帮忙，林志叫道：“快，去把玻璃打碎了！” 连廊桥紧靠一户人家的落地玻璃，史强两枪打碎玻璃，翻了进去，回头叫道：“快进来！” 林志道：“七哥，你先走！” 陈七心中大是感动，在生死关头能这样舍己为人又有几个？道：“我相信了，前世我们就是过命的兄弟。”说道，“兄弟，还是你先走！我来顶着！” 林志用尽力气抵住两扇门：“快点，你力气没有我大。” 门外群魔拼命撞门，防火门已经破了两个大洞，陈七心知再争下去，只是徒然浪费时间，跑过廊桥，跳了进去。 林志手上压力陡增，往后一跳，转身就跑，双腿一用力，跳进破窗。两扇防火门一下被撞开，嗷嗷嗷的嚎叫声中，群魔一拥而入，推搡挤嚷间，七八道黑影被撞出护栏，弹丸一般急速坠落，这百米高空掉下去，铁定摔得粉身碎骨。 第603章 天台遇险 林志三人翻窗进来，处于客厅之中，眼见夜魔疯狗一样狂奔过来，连忙开门出去，呯一声关上防盗门，此时也是险到了极点，门刚一关上，夜魔便已经扑到了门上。 史强突然道：“它们，不会开门吧？” 只听门板撞得山响，夜魔却不懂开门出来，三人连忙下了一层楼，陈七掏出他吃饭的家伙，三两下捅开了一道防火门。 林志进门两步，站在玄关处用激光笔一扫，屋里冷冷清清的，并没有人，确定安全后，三人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林志吁了口气，问陈七：“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陈七说：“我看见你们在天台放的火，就赶来了。” 林志吃了一惊：“火不是我和史强放的，我还以为是你放的呢？” 陈七“啊”的一声：“也不是我呀。我上了楼，见很多夜魔在撞天台轿顶门，还以为是你和史强在上面，才故意将夜魔往下引。” 林志道：“不管上面是谁，反正都是活人，快上去救人。” 陈七和史强都点头同意，三人出门，顺着楼道上到顶楼，伸头一看，这边楼道只有七八头夜魔，扑在轿顶铁栏门上，嗷嗷嘶吼。 林志本准备用弩弓一头头射杀，但听天台叫喊声一阵紧似一阵，似乎被困之人，已经到了生死关头，来不及多想，拔枪射向夜魔，呯呯呯三枪，一枪一个，三头夜魔当场爆头。 “好枪法！”史强跟着开枪，夜魔再彪悍也不是钢筋铁骨，片刻间尸横枕籍，陈七冲上去撬开了门。 天台上困着八九个青年男女，听到枪声，喜出望外，知道来了救援。双方一照面，都是又惊又喜，竟是仇亚军、仇小媛、刘庆宇、黄毛、唐林灵等一伙人，连颜玥玥也跟着来了。 唐林灵一见陈七，紧紧将他抱住，喜极而泣。 林志来不及细问大伙怎么也到了深城，见几人拿着刀棍，隔着栅栏门捅刺夜魔，门前更升起了大火，夜魔一波一波往上冲，铁栏锈迹斑斑，已经被拗断了几根，如果不是夜魔忌惮大火，只怕已经闯上天台，咬死了众人。 这天台本是个空中餐厅，一间玻璃屋子前摆着两排餐桌，餐桌中间撑开巨大的遮阳伞，桌椅也被仇亚军等人用来升火抵达夜魔，遮阳伞则随处丢弃在地。 仇小媛本以为必死无疑，这下逃生有望，当真是激动到要晕过去了，一把抱住林志，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林志抬手两枪，爆头了一只脑袋穿过铁门的夜魔，叫道：“大家快走！” 黄毛抢先冲下楼去，忽而鬼哭狼嚎似的又逃了上来，叫道：“不好了，这边也有夜魔冲上来了。” 林志大惊，天台只有两个轿顶门，左边铁门岌岌可危，夜魔随时能破门而上，右边又有夜魔正冲将上来，如何是好？ 陈七抢到门前，“哐当”一声关上右边铁门，但锁也在刚才撬坏，无法坚守，叫道：“我们刚刚上来的时候，也没有看见还有夜魔呀？” 黄毛道：“是……是从下面上来的。”惊恐之下，话也说不顺畅了。 片刻之间，右边楼道中的夜魔也冲上来了，大伙面临两边夹击的危险，无不胆颤心惊。 史强接连开枪射杀夜魔，拼命守住，夜魔和丧尸不同的地方，就是夜魔具备最最基本的本能，懂得畏惧。 史强一阵乱枪，夜魔又躲到了转角平台，但嗜血的欲望还是战胜残缺的理智，要让它们自行离开，也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史强一旦停止射击，夜魔又窜了上来。 一条楼道尸嚎声震天，只怕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子弹打光之时，众人的生命也将走到终点。 黄毛大声叫道：“完了，完了，除非跳楼，否则人人死无葬身之地。”叫喊声中带着哭腔，精神也到了濒临奔溃的边沿。 颜玥玥脸色惨白，浑身发抖，唐林灵在她背心上一推：“别光站着，快给火加柴！” 陈七手中提着把砍刀，相助史强防守右边铁门，喝道：“黄毛，你疯了是不是，这楼一百多层，跳下去一样摔得粉身碎骨！”却听林志道，“黄毛说得不错，要想活命，只有跳楼。” 陈七一怔，看向林志，心想他怎么也赞成黄毛？ 林志一弯腰，举起一把遮阳伞，说道：“这伞又大又圆，不就是现成的降落伞吗？” 陈七顿时醒悟，可依然心有疑虑，说道：“这……这也太冒险了吧？万一伞在半空中翻过来……” 林志道：“与其等死，不如险中求生，谁先跳？” 说话之间，左边锈蚀严重的轿顶铁门又断了两根护栏，间距更大，几乎如同虚设，如果不是仇小媛、唐林灵、颜玥玥三女一直添柴烧火，火势旺盛，夜魔也可以毫不阻拦的冲上天台。 形势越来越危急，留给大伙考虑的时间也不多，陈七从林志手中接过遮阳大伞，说道：“我先来！” “你跳，我也跳！”唐林灵跟着说，“七哥，我第二个！” 陈七一点头，跳上女儿墙，涌身便跳了下去。唐林灵眼睛一闭，也跟着跳了下去。 有陈七和唐林灵带头，仇亚军、黄毛、颜玥玥等人相继跳下，人同此心，均想留下来也是死，而且死得苦不堪言，跳下去兴许还有一线生机。 天台上只剩下林志和史强断尾了，史强快速换上一个弹匣，叫道：“你先撤！” 林志道：“要跳一起跳！” 这时候，也有夜魔闯过火堆，冲向了天台，史强先跃上女儿墙，跳了下去。 林志抢过一把遮阳伞，一头夜魔大声咆哮，已经扑到了身前，他用力一跳，双脚连环踢出，啪啪两下，都踢在夜魔胸口，借着夜魔这一冲之势，人也越过女儿墙，降落下去。 林志身在半空，飘飘荡荡直往下降，尸嚎声冲天而起，抬头一看，两头夜魔跟着跳下，林志身子一扭，把伞让到一边，夜魔擦身坠落，只听渗人的嘶吼声，倏然间扑向大地。 第604章 争论 林志在空中毫无借力点，唯一的倚靠就是双手紧握的太阳伞，但幸亏陈七所担心的伞面在空中翻转的情况一直没有发生。 他下降到一半高度的时候，只见地面反光，越来越亮，心中奇怪，地面怎么变亮堂了，跟着反应过来，高楼后有一片水池。这是水面反照月光之故。 这时先跳下的陈七等人，已经落进水池，大家刚游到水岸边，便听到扑通扑通响了两声，唐林灵定睛一看，说道：“是夜魔！” 陈七道：“快杀了夜魔！否则游上岸来就麻烦了。” 仇亚军道：“我们手里要是有枪，也不需要用刀子和钢管跟夜魔拼命了。” 陈七道：“用石头砸。”却见夜魔在水里扑腾，一沉一浮，原来夜魔不会游泳。再抬头看时，林志和史强离水面只有六七层楼高了。 唐林灵低声叫道：“小心，水里有夜魔。” 林志和史强已经看见夜魔扑腾的水花了，但在半空中身不由己，也只好任由摆布。 林志落入水面的时候，离两只夜魔还有三四米的距离，也就罢了，史强落水之处，几乎就在夜魔身边，幸亏他机灵，直接潜入水中，在露出水面的时候，已经离岸边不远了，陈七一伸手，将他拉了上去。 林志湿淋淋地爬到岸上，问道：“所有人都安全吗？” 仇亚军道：“啊，我还没有点人数呢。”跟着一点人头，少了两个兄弟，大家围着岸边一找，原来两人已经摔死了。 林志吁一口气，暗道：“最少大部分人还活着。”见周围草长林密，楼后是一座小小的公园。 众人顺着一条小路往前走，绕过树林后，眼前是一栋三层的小楼，每扇窗户都黑漆漆的，一楼挂着公园管理处的招牌。 林志心想半夜三更的回博文大厦，说不定又撞上夜魔，说道：“大伙挨到天亮，再回博文大厦。” 陈七撬开一楼房间的门，进去一看，里面是间小卖店，货架上摆着小吃饮料，还有十几桶方便面。 林志关好门窗，拉上窗帘，找到一包蜡烛点上，橘红的烛光下，见来到深城并活下来的同伴，还有仇亚军、仇小媛、黄毛、刘庆宇、马超超、颜玥玥，以及一个叫田景的兄弟，一共七个人。 “你们怎么也来深城了？”林志问。 仇亚军回答说：“你们离开的第二天，大伙也跟着来了。我们到深城，已经四天了，只是不知道上哪儿找你们。后来黄毛出了个馊主意，说是在天台放一把火，你们要是还活着，看见火光肯定找过来，谁知道他妈引来了夜魔。”说着，横了黄毛一眼。 黄毛辩解道：“我也没有想到会引来夜魔呀。再说最先提出放火的，是田景这个家伙。” 林志摇摇头：“以后别这么干了，你们这相当于告诉夜魔，快来这里有活人。” 黄毛点头答应，站起来道：“中午就没有吃饭，饿死老子了。”伸手拿起一盒方便面，等不及烧水，咔嚓咔嚓干吃起来。 仇亚军喝道：“他妈别吃出声音，老子也饿。”见墙角有个水壶，用手一提，满满一壶水，便将水壶用凳子支起来，下面点起十几根蜡烛，烧水泡面。 陈七盯着眼前的空气，问道：“以后怎么办？” 林志点上一根烟，沉思道：“首先，我们得想法弄到武器，然后找栋坚固的大楼安身。就是不知道深城哪儿能找到武器？” 史强接口说：“武器倒不用担心，康乐南路那儿有个军分区，武器要多少有多少，不过我觉得……”看向林志，“我建议我们应该去农村，城里到处是夜魔，已经不适合呆下去了。” 陈七反驳说：“这样不好，现在的农村，基本上都是空心村，你去农村，物资的问题怎么解决。” 史强说：“我们可以自己种菜、种粮食。” 陈七摇摇头：“说得轻巧，粮食菜种、化肥农药，你在农村上哪儿去找？别以为农村这些东西都具备，很多村子，只有一两个老头老太。” 史强说：“我们可以从城里带去呀。” 陈七嗤一声笑，说：“你看看我们这帮人，谁有务农的经验？还有粮食种出来之前，你吃什么？” 史强哼一声：“难得和你说，难道吃得东西不能带？” 陈七说：“那谁生个病什么的，又去哪儿找，什么都从城里带去，怎么就不干脆住在城里？非要老鼠一样往农村窜？” 史强嚯一下站起来：“你说谁是老鼠？” 陈七哼一声：“要打架吗？” 两人越说越僵，谁也说服不了谁，一起看向林志，林志道：“都别争了，城里是不适合再呆下去，但农村确实也面临物资供应的问题，最好是两全其美，找个又安全，物资又能保障的地儿。” 陈七说：“这就难了，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哪儿有这么理想的地方？” 林志说：“慢慢寻吧。” 说了这半天的话，烛火已经将水壶烧开。唐林灵给每个人都泡了一盒，大伙呼哧哧地吃了起来，仇亚军等人饿得狠了，吃什么都很香。 正吃着，忽听窗外一声尸嚎，大伙立马停下了咀嚼，黄毛手忙脚乱吹灭蜡烛，林志揭开窗帘一角，低声道：“只是两头夜魔。” 史前低声说：“我就说嘛，城里不适合呆下去了，这些家伙好像鼻子很灵，能嗅着气味找到我们。” 林志道：“怎么又争起来了？不好，那边又来了一群夜魔！” 陈七道：“这又有什么了？”说着站起身来，从货架上拿起一瓶高度白酒，打开后从门缝里倒了出去，过不多时，夜魔先后离开了。 唐林灵道：“七哥，你好棒，你从哪儿学到的办法？” 陈七瞧了瞧史强，说道：“夜魔再厉害，难道能厉害过狮子老虎，只要善于观察，总会找到对付的办法。” 史强哼了一声，铁青着脸没有说话。 黄毛突然说：“咦，我在想，如果我们身上都是酒气，夜魔会不会就直接无视我们了？就算从它眼前走过，它也看不见？” 第605章 第一条规矩 林志一笑：“你要是活得腻烦了，倒可以试试。” 大伙都笑了起来，林志问起夏一然怎么没有随大家一起来到深城。 仇小媛道：“本来是一起的，不过她担心她父母，半路和大家分手，一个人回天水了。” 林志点点头，说道：“田景和刘庆宇守夜，其他人抓紧休息吧。” 大伙睡了半夜，第二天便一起前往康乐路，到了军分区门口，只见两扇铁门大大敞开。 众人走进大门，院子里有十几颗粗大的桂花树，没人收拾，树叶掉了一地，风儿吹动，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末日重启不到一月，这院子荒凉冷清，却以似过去了百年。 武器库在办公楼后面，绕过办公楼，大伙都吃了一惊，库门敞开，地上到处都是丢弃的空弹药箱子。 “糟糕！”史强道，“我们来晚了一步，已经有人捷足先登了。” 大伙不死心，又翻找空箱子，陈七“啊哈”一声，“总算不是白来一趟，我找到了两把手枪。”说着，给了唐林灵一把，问道，“你知道怎么开枪吗？” 唐林灵说：“不知道。” 陈七说：“回去我教你。”唐林灵乖巧地点了点头。 黄毛、刘庆宇等人都羡慕地望着陈七，倒不是嫉妒唐林灵对他如此倾心，而是手中有枪，就大不一样了。 史强道：“光有枪，没有子弹也白搭。” 仇亚军那边突然叫起来：“我找到了一箱子弹。” 陈七走过去：“给我一些。” 仇亚军紧紧抱着弹药箱：“拿枪来换。” 陈七狠狠瞪了仇亚军一眼，把手中的枪给了他。 仇亚军喜滋滋地笑了笑，抓起两盒黄皮纸包好的子弹，给了陈七。 唐林灵道：“七哥，枪还是你用吧。” 陈七道：“你一个女孩子，有一把枪防身我也放心。” 唐林灵甜甜一笑：“七哥，你手上有枪，才能保护我呀。” 仇亚军抱着子弹箱子走到林志面前：“林大哥，子弹你随拿。” 林志摇了摇头，说道：“大伙儿抱团取暖，如果你找到的东西归你，他找到的东西归他，分了彼此，就不能团结一致了。以后不管是谁找到的武器、弹药，统统归公，由大家决定归谁使用。” 黄毛首先叫好：“对，我赞成林大哥的话。否则以后大家会变得生疏。” 仇亚军举起手中的枪：“那枪归谁用？” 林志道：“枪在你手里，比在唐林灵手里更有威力，这枪就归你用，不过以后都得遵守物品归功的原则。” 陈七心知林志说得有理，点点头：“行，就这样。” 大伙继续在一地的箱子里翻找，黄毛踢开一个箱子，喜道：“我找到两枚手雷！” 林志一瞧：“这个不是手雷，是干粉灭火弹，用法和手雷一样，也是拨下金属圆环扔出去。” 黄毛叹口气：“他妈白欢喜一场。”说着，随手丢在地上。 林志捡起来，塞在他手里：“你没有枪，留在身上把，这东西虽然是用来灭火的，不过炸开的时候，威力也不小。”黄毛这才装进口袋。 史强走过来，对林志说：“武器差不多搬空了，说明深城还有其他活人呀。” 林志说：“有人更好，等找到人了，大家合在一起，队伍就壮大了。” 史强说：“就只怕别人不愿意。” 林志说：“人越多，活下去的希望就越大，我想别人会同意的。”林志自从接到王帝的电话，隐隐感到了巨大的威胁，所以他得在威胁到来之前，竭力壮大自己的队伍。 武器库里再也找不到别的武器了，大伙发动院子里停着的两部特警战车，回到博文大厦。当天便开始用木板封死一楼和二楼的门窗，只留下一个侧门用于进出。 林志又规定，所有的人住在十楼，晚上一律拉上厚厚的窗帘。 黄毛道：“为什么不住在顶层？如果有夜魔攻进来，顶层更安全呀。” 林志道：“博文大厦六十八层，你天天上楼下楼不累？再说顶楼无路可退，你还想再跳一次楼吗？” 昨晚天台跳伞逃命，实在是被逼到了绝路上，黄毛想起在空中飘飘荡荡，完全身不由己的感受，犹有心悸，嗫嚅道：“但不过十楼跳下去，也得死呀。” 林志道：“在大楼后门准备几根安全绳就可以了，真到了那一步，爬绳子下去，总比跳伞活下去的可能性大。” 大伙花了两天的时间，把一楼和二楼的门窗封死后，接着休息一天，第四天林志将十个人分成三组，刘庆宇、田景、仇小媛、颜玥玥四个人留守博文大厦。其他两组人外出搜集储备物资，并顺道寻找其他的幸存者。 在林志的带领下，两组人来到那家户外用品专门店，队伍目前只有四个人有枪，没有枪的，只能用弩弓武装自己了。 选好了弩弓，又带上对讲机方便联络，两组人马便分头行动，林志、陈七、唐林灵三人去往城市北面，史强、仇亚军、黄毛去往城市南面，定好了，下午四点之前，必须回到博文大厦。 穿过两条街道，林志放慢速度，驾驶特警战车缓缓行驶，空旷的街道上看不见一个活物，无论走到哪里，都是死气沉沉。 唐林灵注视着沿街冷清的门面，下意识的缩了缩肩膀，阴虚虚的说：“太荒凉了，如果只是我一个人，我只怕一天也活不下去。” 林志淡淡地说：“人都是被逼的，真到了那一步，你也能活下去的。” 唐林灵说：“可是，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就是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嗯，停一下车。” 林志踩下刹车，问道：“怎么了？” 唐林灵指着路边一家玩具店：“我进去拿过毛毛熊。” 林志和陈七相识一笑，均想毕竟是女孩子，到了现在还喜好这些玩意。 陈七道：“就去玩具店，别进隔壁的超市。” 林志掏出香烟，两人在车上抽烟等着唐林灵。 陈七道：“上一次末世，是什么样子的？” 第606章 心得够硬 林志道：“差不多吧，和这次比起来不同的地方，就是夜魔代替了丧尸。” 陈七道：“能仔细说一下吗？” 林志吐出嘴里的烟雾：“要仔细说，恐怕三天三夜也说不完，找个时间，再慢慢聊。” 唐林灵下车走进玩具店，见店里乱成一团糟，上百平的店面里，玩具娃娃扔得满地都是。 她捡起一个，瞧了瞧，感觉不够可爱，扔到了一边，再捡起一个，又嫌弃太小，抱在怀里没有满足感，就这样挑了一个又一个，忽而见墙角一堆的娃娃顶上，有个粉红的太极熊，大大眼睛又呆又萌，欢颜一笑，喜道：“就是它了！” 唐林灵走过去，抓着太极熊圆鼓鼓的肚子，一提没有提起来，心想怎么这么重，再一用力提了起来，突然一惊，“啊”的一声坐倒在地。只见玩具堆里露出一个小小的脑袋，脸上脏兮兮的，一只手抓着一袋面包，竟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 那小女孩睁着一声大大的眼睛，惊恐地瞪着唐林灵，突然跳起来，冲出了玩具店。 林志和陈七正聊着天，猛听唐林灵一声尖叫，两人转头看时，正好看见小女孩逃出了店门，她一见陈七和林志下车，随即逃进了隔壁的超市。 唐林灵也追出店来，冲那小女孩背影叫道：“别进去，别进去！千万别进去！”那小女孩不管不顾，已经消失在了黑暗中。 唐林灵急道：“七哥，怎么办呀？” 陈七道：“别担心，我进去把她找出来。” 林志一伸手拦住陈七：“别进去！” 尽管太阳红艳艳的挂在天上，超市里却是一团漆黑，进门六七米后，便也伸手不见五指。 陈七虽然也明白在这中黑暗的地方，说不定藏着夜魔，但见唐林灵凄婉的模样，“不进去”三个字又怎么能说得出口。 林志道：“我也知道她可怜，但是你不是上帝，谁都救得了，末世中要想活下去，第一就必须要学会心狠。” 林志说完，转身走向特警车，却没料到唐林灵一声不响，直接冲了超市。陈七一把没有抓到她，也跟着冲进超市。 林志一拳打在车门上，抽出手枪，随即进去寻找两人。 超市又深又长，林志好一会儿才适应了黑暗，只见正对大门的墙壁上装了一排七八个换气扇，叶片转动，光影变化。 唐林灵冲进超市，一步步往前走，从换气扇中照进来的阳光有限，只挨着后部有些许光亮，超市中间偌大的面积，是最黑暗的地方。 她睁大眼睛，也只隐隐看到四五步外，忽而脚下一滑，踩到了一个圆圆的塑料瓶子，身体一下失去重心，“啪”的一声摔在地上。只听嗷嗷嗷几声，黑暗中响起了夜魔嚎叫的声音。 唐林灵咬着牙齿，不敢叫出声来，一抬头，却见小女孩正藏在一排货架后面，点漆似的黑眼睛闪着亮光，怔怔地盯着她。 唐林灵把手指竖在嘴唇上，慢慢朝那小女孩爬去，低声道：“跟姐姐出去，夜魔会吃人。” 小女孩往后一缩，轻声说：“我爸爸告诉我，不要相信任何人。” 唐林灵说：“你爸爸呢？” 小女孩说：“死了。妈妈也死了。” 唐林灵心中恻然：“好可怜的女孩。就她一个人，真不知道怎么活到现在的。”低声说道，“那你还不跟姐姐走？夜魔要是抓到你，最可怕的是你被吃的时候，你还活着。” 小女孩浑身一抖，终于跟着唐林灵往出爬。 唐林灵爬出不远，忽见陈七站在一个货架旁，心中一喜：“他终究还是在乎我。”刚要开口叫道，“七哥。”嘴巴忽而被一只大手给捂住了。 唐林灵吓得一抖，转头一看，捂住她嘴巴的人，才是陈七。心中不由一阵后怕，站在货架旁的是一头夜魔！ 陈七凑在唐林灵耳朵旁，用低如蚊吶的声音说：“往这边走。” 唐林灵牵着小女孩，跟着陈七绕过夜魔，毫无征兆的，货架上一瓶啤酒突然掉在地上，呯的一声摔得粉碎，刺耳的声音打破了超市的死寂。 这一下，终于惊动了夜魔，尸嚎声大作，黑暗中冲出一群夜魔，直扑三人。 陈七大叫一声：“快逃！”用力将一排货架推倒，阻挡群魔。 林志正于此时赶到，对着夜魔，就是一阵乱枪。 唐林灵牵着女孩狂奔，光明就在四十米开外，奔过这段平常毫不起眼的距离，就是生与死的区别。 斜刺里猛地跳出一头夜魔，拦在两人身前，唐林灵狂奔之中重心不稳，连着小女孩一起摔倒在地。 夜魔直冲过来，眼看就要扑到两人身上，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间，陈七及时赶到，两枪爆头了夜魔，唐林灵伸手去抓小女孩，一抓却抓了个空，转头一看，小女孩也不知道逃去了哪儿。 陈七一把提起唐林灵，唐林灵叫道：“还有小女孩！” 陈七叫道：“来不及了。” 两人连滚带爬冲向大门，林志开枪乱射，跟着逃出，忽见女孩小小的身子蜷缩在地上，一把提起，冲出了大门。 三头夜魔紧追不舍，收势不及，暴露在了阳光底下，三团青烟冒起，夜魔全身快速发黑碳化，惨嚎声中，灰飞烟灭。 其余夜魔站在黑暗之中，一头夜魔冲着四人，“嗷”一声吼叫，随即退入了黑暗。 阳光普照，暖暖地照在身上，唐林灵却是全身发冷，伸手去揽小女孩，手指触到她额头，不由一惊：“好烫，你生病了吗？” 那女孩却道：“姐姐，我……我好冷，就像掉在冰水里一样。” 林志瞧了瞧女孩，将她搂在怀里，说道：“你瞧，你爸爸来找你了。” 女孩道：“骗人！” 林志抬头一指：“哪不是？” 女孩一转头，林志随即扣响了扳机…… 唐林灵“啊”一声尖叫，指着林志：“你……你……” 林志淡淡地道：“你瞧瞧她小腿。” 唐林灵顺着林志的目光看去，女孩的小腿脚腕处，赫然一圈牙印。 第607章 背心发凉 街头扑过来一阵狂风，女孩眉毛和头发一起脱落，林志暗暗心惊，女孩是在超市里被咬的，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女孩竟是已经变异。 唐林灵全身发抖，颤声道：“她……她就这样死了，我们……甚至还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林志道：“末世就是这样残酷。” 陈七铁青着脸，撬开路边无主车辆的油箱，抽油打湿几个娃娃，统统抛进了超市，更引燃了棉被等床上用品，片刻功夫，浓烟夹着火苗，虎虎虎地直往出冒！ 唐林灵在花池了挖了一个坑，埋葬了小女孩。 林志驾车继续行驶，车内气氛甚是沉闷，三人冒着生命危险救出女孩，却没想到最终是这样一个结果。 午后一点，林志将车停在一家小餐馆门口，三人自己动手，弄了饭菜，陈七到隔壁烟酒店拿来两瓶蒙王马奶酒，说道：“喝两杯吧。” 唐林灵心情不好，说道：“我也要喝。” 小餐馆地势局促，有些气闷，林志把桌子搬到门外的树荫下，陈七倒了三杯酒，边吃边喝。 唐林灵道：“什么感觉？” 陈七说：“什么是什么感觉，无头无尾的，叫人怎么回答你？” 唐林灵道：“一条街上空落落的，就只我们三个人坐在马路上。” 陈七一笑：“确实有些说不出的奇异。” 林志道：“时间一长，就习惯了。喝酒，喝酒。” 陈七举起酒杯：“为这该死的末世干杯！” 几杯酒喝下来，三人渐渐来了兴致，唐林灵道：“别喝多了，还得收集物资呢。” 陈七笑着说：“其实整个深城可以说基本上属于我们的了，所谓收集物资，也只是为了打发寂寞找个借口，满大街都是吃的喝的，人都没了，又有谁来和你抢？” 三人大笑，一直喝到太阳西斜，看看时间差不多了，这才开车回去，度过了一个愉快的下午。 此后一段时间，两个小组天天在深城游荡，但再也没有看到一个活人。 这晚，大伙聚在一起聊天，仇小媛抱怨道：“天天都是你们出门，我们闷也闷死了。” 林志正要说：“那明天换你们出去。”仇亚军也抢先道：“好啊，明天我们留守，换你们出去散散心。” 仇小媛大喜：“哥，你真好。” 第二天，仇小媛、刘庆宇、田景、颜玥玥四人驾车外出，仇亚军把手枪给了妹妹，叮嘱道：“一定要在下午四点之前回来！” 仇小媛道：“你放心好了。”一脚油门窜了出去。 林志道：“看不出你妹妹斯斯文文的，开车还挺猛。也不等等我们。” 仇亚军道：“什么斯文？你别给她外表给骗了，其实就是个冒失鬼。” 仇小媛驾车一阵狂奔，风儿呼呼地灌进车窗，感觉将这段时间的憋闷都吹的干干净净。 到了一条长街，颜玥玥突然叫道：“小媛，快停车！” 仇小媛“吱”一下急刹，问道：“怎么了？” 颜玥玥指着路边的商场：“你看，里面有兰蔻专卖柜，他们家的护肤品可是最好的。” 仇小媛道：“你别臭美了，还有心思打扮自己？妆给谁开呀？” 颜玥玥道：“女孩子嘛，什么时候都要保持最好的一面……” 刘庆宇打断两人的对话：“可别，林志大哥千叮万嘱，一定不要进商场这样看不见阳光的地方。” 颜玥玥道：“我先下去看看，如果兰蔻专柜就在大门口，就顺手挑几盒，要是太进去，就算了。” 仇小媛三人不放心她一个人，也跟着下了车，走到商场门口一看，兰蔻装柜既不靠外也不靠里，在商场进门十几米处，隐隐约约能看见兰蔻两个字。 颜玥玥拿出林志小组收集来的激光笔，朝商场里照了一会儿，自言自语地说：“好像没有夜魔嘢。” 仇小媛道：“得了，别为了几盒化妆品冒险。” 颜玥玥道：“我小心一点，不会有事的。” 田景摇摇头：“真理解不了你们这些女人，小命也不要了？” 颜玥玥装作没有听见，挽着刘庆宇的胳膊：“庆宇，你陪人家进去好不好？” 颜玥玥人本来就长得漂亮，再被她这么媚声媚气的一恳求，刘庆宇心中一荡，当即陪她走了进去。 仇小媛放心不下，也走进大门几步，双手持枪，掩护两人。 商场里寂静无声，死气沉沉，颜玥玥心中也害怕，小心翼翼打开柜台，也不敢慢挑细选，左手抓了几管口红，右手拿了两瓶香水，正要转身离开的时候，黑暗中忽而窜出一道黑影，朝她直奔过来。 颜玥玥一声尖叫，撒腿就逃，猛觉后腰一痛，已被黑影顶翻在地，爬起来的时候，才发现原来是头母鹿。 她松了一口气，虽然身上疼痛，也不由高兴起来，叫道：“既然有鹿子，商场里就没有夜魔。小媛，快开枪呀，晚上就有香喷喷的鹿肉吃了！” 那母鹿四处乱跳，完全不给仇小媛瞄准的机会，她连开两枪都没有命中，急得直跺脚。 刘庆宇拿着砍刀，田景横持球棒，一左一右包抄上来，母鹿向左一窜，引开两人，忽而调头直奔大门，两条强劲有力的后腿一蹬，竟从仇小媛的脑袋上一跃而出。 田景叫道：“开车追！到嘴的肥肉怎么能让它溜了？” 颜玥玥心说：“溜就溜吧，正好可以慢慢挑选化妆品。”冲三人背影叫道，“喂，我在这儿等你们呀。”心想他们追不追得上鹿子，都会回来接自己的。 她安下心来，哼着小曲：“撑伞接落花，看那西风骑瘦马，谁能为我一眼望穿流霞，公子是你吗……”慢条斯理挑选中意的化妆品，瞧得中的，都装进背包。 挑着挑着，忽而感到背心发凉，似乎有一个人站在身后！ 她心中一咯噔，小曲儿也哼不下去了，想要回头看，却没有哪点勇气，眼睛月光瞟到货架上安装的玻璃，隐隐约约看到一个女人披头散发，直挺挺地站在她身后。 第608章 乐极生悲 商场里静悄悄的，可背后的女人似乎连呼吸声也没有，颜玥玥几乎要吓晕过去，只觉肩膀一凉，这女人已经将手搭在了她肩上。 颜玥玥瞬间起了阵鸡皮疙瘩，一声惨叫，撕心裂肺地撒腿就逃，冲出大门，失魂落魄一阵狂奔，直跑得虚脱在地，站也站不起来了，也没有敢回头望上一眼。 那女人长什么模样，她压根没有看清楚，只无端的觉得，她脸色白得像一张纸，既不是夜魔，可瞧着也不像活人。 “莫非……”颜玥玥背上冒出一阵冷汗，“莫非那女人是女鬼？” 一想到“女鬼”两个字，更是心惊胆战，慢慢回头看，身后空空荡荡，她回头这一个动作缓慢无比，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颜玥玥挣扎着爬了起来，踉踉跄跄往前走，借她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再回商场和仇小媛三人会和了。 她又惊又怕，喉咙里干得厉害，走进路边一家服装店，见桌上有两个茶杯，拿起来去接饮水机里的水，只见杯底都是黑褐色的茶垢，再拿起第二个看看，还是第一个干净。 她喝了水，寻思着先回去博文大厦，可出了门后，突然意识到迷路了。 颜玥玥定了定神，记得离博文大厦十几米远，就有个叫“太阳石”的公交站台，于是顺着马路往前走，见前方有个站台，便奔过去查看路线，一路车一路车的往下找，忽觉后脑勺一痛，一阵天旋地转，晕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再次醒来的时候，眼前一团漆黑，过了好一会儿，才发现墙上开了个极小的窗户，窗户装着拇指粗细的铁栏，微弱的星光透进来，自己似乎身处一间牢房之中。 颜玥玥又惊又怕，想大声喊叫，可有不敢发出一丁点的声音，忽听“哐当”一声，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一道雪亮的电筒光射在她的脸上，一个男人的声音粗鲁地说：“走，带你去见丁老大。”一伸手，在她脸上摸了一把。 颜玥玥又羞又恼，颤声道：“谁……谁是丁老大，这里又什么什么地方？” “你去去就知道了。”男人说，“这里嘛，是女人的安乐窝，哈哈！”他放声狂笑，笑声中充满了恶邪的味道，又在颜玥玥的脸上摸了一把，突然叹口气，“可惜你这如花似玉的女孩子，他妈不是我的。” 颜玥玥道：“我不去！” 那男人抓住她手臂，一把提起：“这就由不得你了。” …… 仇小媛驾驶特警车，油门已经踩到了最底，咬着疯狂逃命的母鹿不放，寂静的街道上，只听得引擎的轰鸣声，一阵响似一阵。 刘庆宇和田景却还嫌慢，叫道：“快，快，别让到嘴的肥肉又溜了！” 田景叫道：“小媛，你要是开不快，换我来吧。” 仇小媛从牙齿缝里蹦出三个字：“去你的！” 刘庆宇道：“小媛，你可打破了我心目中一直以来的淑女形象。” 田景道：“你懂什么，越是外表斯文的女孩，其实内心越狂野，哈哈，只是平常找不到释放的机会，现在好了，再不疯狂，哪天双腿一蹬，想疯狂也疯狂不了了。” 仇小媛叫道：“他妈，什么都给你说对了。” 田景说得不错，仇小媛的内心里，的确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在这随时不能幸免的末日里，套用那句烂掉牙的老话，谁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个先来呢？ 母鹿撒开四蹄，身子一扭，猛地窜向右边的马路。 仇小媛跟着一打方向，没料到路口横着一辆小车，她“啊”一声尖叫，在刘庆宇和田景同时大叫：“快踩刹车！”的叫喊声中，特警战车势如猛虎般地撞了上去！ 刹车已经来不及了，“嘭”的一声大响，特警战车突然飞起，在空中来了一个三百六十度的旋转，重重摔在地上，车体变形，发出一连串刺耳的咔咔咔声。 树叶脱离枝头，在空中旋转飘荡，冉冉落下，世界又恢复了死一样的宁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仇小媛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听到的是刘庆宇有气无力的哼哼声，她身体一动，才发现左手关节脱臼了。特警车四脚朝天，自己是被倒挂起来的。 刘庆宇虚弱地道：“小媛……你还好吗？” 仇小媛用右手解开安全带，滑落下来，是安全带和安全气囊救了她，除了一只手关节脱臼，脑袋晕乎乎的受了不小的震荡，全身竟连擦伤也没有。 仇小媛忍着痛：“我还好，你怎么样了？”看向刘庆宇时，不由心中大震，刘庆宇上半边身子被甩出车外，一条胳膊死死压在车下，半点也移动不了。 仇小媛道：“你别着急，我把车抬起，田景呢……” 她捡起掉在脑袋边的眼镜戴上，看向后排座位，心想合田景与自己的力量，兴许能将特警车抬起那么一毫半寸，那么刘庆宇的胳膊就可以抽出来了。 一看之下，仇小媛顿时心中冰凉，田景扑在自己手中的砍刀上，砍刀投胸而入，刀尖从后背心上穿了出来，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仇小媛“哇”一声哭出来：“都怪我，都怪我，我不应该开那么快。”别说自己一只手脱臼，就是完好无损，也万难救出刘庆宇了。 刘庆宇道：“不用管我，你快走吧。”转过头去，只见太阳也经落到了高楼后面，阳光从楼宇间的空隙投射下来，将一切被它照出来的阴影，拉得老长。 仇小媛一抹眼泪，心想哭也没用，眼下最要紧的，是想法抬起汽车，将刘庆宇救出来。说道：“庆宇哥，你忍一忍，我回商场叫颜玥玥来帮忙。” 刘庆宇苦笑一声：“你看颜玥玥那娇滴滴的模样，能有多大的力气？太阳快落山了，你还是快回去吧。” “我就是死了也要救你！”仇小媛说着，从破碎的车窗爬出来，就要去找颜玥玥。 “你等一等。” 仇小媛回过头来，刘庆宇接着说，“你先给田景补上一刀。” 第609章 到嘴的肥肉 仇小媛反应过来，自己真是急昏了头，不先料理了田景，他一旦尸变，刘庆宇只有束手待宰的命。连忙拔下插在他胸口的刀，从他大张的嘴巴里刺了进去，手腕一翻，搅了半圈，说道：“庆宇哥，你一定坚持住啊，要是你和田景都死了，我……我……” 她说不下去了，右手抓着砍刀，拖着左手，踉踉跄跄赶往商场。 刘庆宇翻着白眼，目送仇小媛离开，被车压着的手臂已经麻木了，毫无疼痛的感觉，也不知道若是被救出来，这条胳膊还保不保得住。 仇小媛连走代跑，气喘吁吁赶回商场，叫道：“颜玥玥，快，快跟我去救人。” 此时，颜玥玥已经离开很久，商场里死寂无声，只有仇小媛自个儿焦急地呼喊声孤立无助。 仇小媛声音中带着哭腔：“颜玥玥，你死去哪儿了，快答应我呀！” 她似乎发觉商场里并不止自己一个人，但叫破了喉咙，也没有人答应她，无奈之下，只好离开，一路上想：“就我一个人，怎么救出刘庆宇呢？” 突然间想到了办法，伸手拉开路边一辆小车车门，见车里并没有钥匙，又找下一辆，接连拉开四辆车，终于在拉开第五辆越野车时，发现钥匙还插在车上。 仇小媛跳上车，手忙脚乱发动了，只靠一只右手开车，显得很不方便，歪歪扭扭驶回翻车现场，说道：“庆宇哥，我想到办法救你了，你忍一忍。” 仇小媛爬进特警战车，拿出车上备用的一卷登山绳，绳子很长，对折后绑在特警战车上，再抛过路边大树枝丫，最后捆在越野车后面的拖钩上，这样一开动越野车，就将特警战车吊起来了。 刘庆宇见获救有望，宽心了不少。 仇小媛发动汽车，挂在一档上，缓缓加动油门，越野车大声咆哮，一寸寸往前挪动，突然咔嚓一声，大树枝丫承受不住重力，忽而折断，刘庆宇惨叫一声，顿时痛晕。 仇小媛跳下车来，手脚无措，心想自己独木难撑，只有回去叫救援了，抓紧时间，也许还来得及在太阳完全沉入地平线之前，叫上林志和哥哥一起赶回，才能救得了刘庆宇。 她一刀砍断登山绳，一路飞奔往回赶，眼见着太阳越沉越低，心中也是越来越凉，忽听“嗷”的一声嚎叫，最后的一道余光也消失了。 仇小媛一惊，更是慌乱，手臂一颤，越野车失控，将路边一棵大树拦腰撞断，惊魂未定，一头夜魔已跳到引擎盖上，只听咔嚓一声，夜魔脑袋撞穿玻璃，一颗光头伸了进来。 一魔一人四目相对，仇小媛甚至能看清夜魔牙齿缝里的不明肉丝！ 他尖叫一声，抽出哥哥给她防身的手枪，对着夜魔脑袋扣响了扳机。 夜魔脑袋忽而炸开，半边天灵盖没了踪影，脑浆混杂着污血飞溅开来，车里都是刺鼻的血腥味。 仇小媛脑袋一片空白，有那么两三秒针，似乎灵魂也飞上了天，蓦地里“啊”的一声，手忙脚乱跳下车来，天黑后世界就属于夜魔了，她必须赶快找到藏身的地方。 仇小媛跑进路边一栋居民楼，顺着楼道上到三楼，见一扇防盗门大大敞开，便一头冲了进去，反手一关上防盗门，立马瘫软在地上。 这时，一弯新月刚刚爬到城市的天际线上，深城笼罩在一片皎洁的月光下，薄雾青纱，在这恍如仙境的景物中，没有谁知道黑暗中藏着多少夜魔，也没有谁知道仇小媛内心是何等的绝望——庆宇哥被死死压住手臂，一旦被夜魔发现…… 仇小媛不寒而栗，不敢再想下去了。 “喂，喂，喂，仇小媛……” 天上云移月走，一派祥和，淡淡地月光在透进窗来，在客厅洒下一地的银白，在这万籁无声的死寂中，身旁突然响起的声音，惊得仇小媛一下跳了起来。 “仇小媛，仇小媛，听到请回话！” 直到第二遍声音响起，仇小媛才反应过来：“是……是对讲机！” …… 林志、陈七、唐林灵于仇小媛四人分开以后，换着陈七开车，在大街小巷漫无目的地行驶，到了中午，陈七将车停在一条长街上，说道：“不如生火烧烤。” 末日重启之前，这条长街是深城有名的小吃一条街，不宽的马路两边，鳞次栉比都是五花八门的小吃店，烧烤店占了差不多一半。 唐林灵道：“木炭和烧烤架倒是现成的，可是烤什么呢？店里的肉早也臭了。” 林志笑着说：“只要想烧烤，总能找得到烤的，下车看看。” 三人走进一家烧烤店，唐林灵打趣道：“老板，先来一件青岛啤酒。” 烧烤店里一团冷清，油腻的桌子上积了一层灰。陈七笑着说：“老板要还在，那才真是奇迹了呢。” 林志走到后厨，找到一口袋土豆，用手刨了刨，上面一层已经发芽，他要扔了，唐林灵说：“留着呀，拿回去种土豆。” 博文大厦后门有块空地，早在十几天前，仇小媛、刘庆宇、田景、颜玥玥四人就拔掉了杂草，开垦后种了些白菜、青菜、西红柿等等种物，菜苗已经长出了绿叶，西红柿也抽了芽。 末日之中，要想吃到新鲜的菜蔬，只能自己种植。 林志答应了，把下层的土豆翻上来削皮，又找到半箱火腿肠、六七十个鸡蛋，烧烤店里还能下肚的东西，也就这三样了。 陈七升起炭火，三人围在桌前烧烤起来，闷热的天气几罐啤酒一喝下去，全身出了一通汗，顿时通透起来。 唐林灵夹一筷土豆吃了，很有些感触地说道：“说句实在话，末日里想吃什么吃什么，想拿什么拿什么，又不用给钱，其实也可以活得挺滋润的。” 陈七笑了笑：“当然，如果没有夜魔的话。” 林志道：“有没有夜魔都一样，最主要的，还是看心态。如果你一生下来，全世界就已经这样荒凉了，那么你也不会伤感，肯定习以为常。” 第610章 丁老头 陈七道：“有道理。”举起杯子，“再干一杯。” 三人边吃边聊，忽听嘤嘤嘤的，一阵细微的声音响了过来。 林志还没有想转过来，是什么发出这嘤嘤的声音，已经将手枪抽在了手里，看向门外时，只见十几团黄绒绒的小鸡仔，出现在门口。 三人都是一愣，唐林灵道：“哪来的小鸡，好可爱。” 陈七低声道：“难道这条街上有活人。” 林志点点头：“多半是。”握着手枪伸头查看，街道上冷冷清清，鬼影也没有一个。 “奇怪了。”林志嘀咕一声，又见两团小黄球从隔壁烧烤店“滚”了出来，过去一看，墙角装鸡蛋的纸箱里一堆碎鸡蛋壳，原来温度适宜，小鸡是自行孵化出来的。 唐林灵大乐，倒出碎蛋壳，把小鸡仔一只只揪起来放了进去。 陈七呵呵笑道：“鸡生蛋，蛋生鸡，以后鸡肉吃不完了。” 唐林灵嗔道：“小鸡这么可爱，怎么舍得吃呢？我不干！”叹了口气，“其实对于小鸡来说，我们何尝不是夜魔。” 这天真可爱的女孩突然说出沉重的话题，林志和陈七都是一愣。 林志道：“不能带回去。” 唐林灵不解地说：“为什么？” 林志解释说：“夜魔鼻子灵得很，小鸡长大味太重。” 唐林灵急道：“那喂在天台总可以了吧？博文大厦那么高。” 林志心想天台风大，夜魔鼻子再灵也应该闻不到，便点了点头。说道：“好吧。” 陈七看看手表：“时间差不多了，今天就到这里好了。” 三人喝光杯中啤酒，驾车回博文大厦，经过一处十字路口时，林志无意中看了一眼左手边街道，猛地刹停了车，只见一人刚刚走进了路边店铺。 “好像是个老头子。”陈七道。 唐林灵正低头逗弄小鸡，闻言道：“什么老头子？” 林志道：“刚才一个老头走进了店铺。”说着一打方向，驶进右边街道，停在那店铺门前，只见门头上挂着一块横匾，上面镌刻着“回春堂”三个字，原来是一家中药店铺。 老头听到刹车的声音，走到门前，一见林志三人，惊得下巴都快掉了，说道：“你们……你们是活人？” 唐林灵说：“好像是。” 一个问得不通，一个答得有趣，四个人都笑了起来，只见老头神情矍铄，大概六十四五的年纪，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老花镜。 唐林灵道：“老伯伯，你贵姓？就你一个人吗？” “我姓丁。”丁老伯道，“可不就是我一个人咧？唉，人都死光了，我今儿还是头一次见到活人。”说着连连叹气，神情又是悲切，又是欢喜。 林志道：“丁老伯，你进药店干什么？” 丁老伯举起手中的袋子，回答说：“我在配药。十几味药都找到了，就差一味龙涎香了。我找了好几个药店，都没有找到。” “配药？”唐林灵说，“丁老伯，你生病了是不是？什么病，干嘛不吃西药？” 丁老伯道：“不是我吃，你瞧我这样子，精神着呢。”说着一步跳下台阶，身体甚是轻健。 “那你配给谁吃呀？”唐林灵不解地问，“你刚才不是说，就你一个人吗？” “这个……这个……”丁老伯道，“我是配给阿黄治病的，阿黄是我养的一条狗。小东西不知道怎么的了，最近几天脾气很暴躁。” 唐林灵一笑：“丁老伯，你是兽医？” “我不是兽医。”丁老伯面有得色，“我儿子，我，我已经去世的老父亲都是中医。” “原来是中医世家呀，”唐林灵笑着说，“丁老伯，我们住在博文大厦，你一个人孤孤单单的，不如和我们一起回去吧。” 丁老伯摇摇头：“谢谢了，我习惯了一个人，再说，阿黄还等着我回去呢。” 唐林灵微微有些不解，心想他好不容易遇到了活人，怎么还要选择一个人孤独？说道：“那你住在哪儿，我们天天在城里逛，要是碰到药店，也进去给你找找哪个什么什么龙，什么什么香……” 丁老伯道：“龙涎香，又称灰琥珀，其实就是抹香鲸的分泌物，不过价值很高，极为难得。以前主要用来做香水的定香剂，但用在中药上，有活血、益精髓、助阳道、通利血脉的功效。” 唐林灵道：“是吗？” 丁老伯道：“我还能骗你个小女娃娃？” 唐林灵道：“你看起来慈眉善目，也不会骗人。” 林志心说：“慈眉善目就是好人了？”听两人说话有些气闷，便自顾上车抽烟。 丁老伯道：“我告诉你，很多人只知道龙涎香很名贵，和黄金等价，却不知道龙涎香其实是由于抹香鲸未能消化鱿鱼、章鱼的喙骨，在肠道内与分泌物结成固体，抹香鲸感觉不适就吐了出来。” 唐林灵道：“好恶心。” 丁老伯道：“恶心什么？刚吐出的龙涎香确实又黑又软，气味难闻得很，不过经阳光、空气和海水长年洗涤后会变硬、褪色散发香气，那香气可就浓郁了，要不怎么用来做定香剂呢？嘿嘿，你们女娃儿最爱了，只要抹一点在身上，保管一年到头，身上都香喷喷的。” 丁老伯一说起他所钟爱的医道，滔滔不绝，越说越有兴致，唐林灵打断他的话，说道：“好了丁老伯，我记住了，你住哪儿，等找到龙涎香，就给你送去。” “真乖的女娃儿。”丁老伯笑了笑，“我住在南郊精神院的小楼上，楼顶插着一杆红旗。” 唐林灵本想问，他在楼顶插一杆红旗干什么？又担心他唠叨半天，说道：“嗯，记住了，丁老伯，要不要我们送你回去？” 丁老伯挥挥手：“你们走，我自己开得有车。”说着指了指路边停着的一辆面包车。 “您真是老当益壮。”唐林灵上车，挥手和丁老伯告别，林志和陈七早等得不耐烦，一脚油门窜出去，陈七道：“这老头真能说。你也有耐心。” 唐林灵道：“要有爱心嘛。” 林志冷冷地道：“末世里死得最多的，就是有爱心的人。” 第611章 集体意识 唐林灵道：“如果人和人之间都冷冰冰的，哪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陈七突然道：“这老头儿说他住在南郊精神院，嘿嘿，他会不会就是个疯子？” 唐林灵嗔道：“七哥——” 陈七一笑：“好了，不说了。”顿了顿，却又道，“其实我感觉这姓丁的老头，有些不简单。” 林志侧了一下头：“哪里不简单？” 陈七说：“他后来喋喋不休地给唐林灵说什么龙涎香，但还像是一开始说错了话，在竭力掩饰什么。” 唐林灵道：“七哥，别疑神疑鬼的了。” 三人回到博文大厦，离四点只差五分钟了，仇亚军站在门口探头探脑的张望，林志问道：“怎么，你妹妹还没有回来？” 仇亚军点点头：“是啊，真急死我了，这丫头一点不让人省心。” 林志一拍他肩膀：“着什么急，离天黑还有两个小时呢。” 林志之所以把每天归队的时间定在下午四点，就是多出两个小时的时间作为缓冲。 仇亚军道：“但愿她没事儿，刘庆宇也真是的，我想着他稳重一点，有他跟着放心一些，谁知道，唉，一样的指望不上。” 他长吁短叹，忧心忡忡，跟在林志三人身后，走进博文大厦。独自坐在大堂灰扑扑的沙发上，盯着墙上的大钟，感觉就像蜗牛在爬。 煎熬之中挨到五点半，仇亚军再也等不下去了，心急火燎冲上十楼：“林大哥，小媛肯定出事儿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林志躺在沙发上正昏昏欲睡，闻言一下站起：“还没有回来？！” 仇亚军道：“我要出去找她。” 史强道：“开什么玩笑，深城这样大，你找得到吗？别把自己的命也给搭上了。” 仇亚军道：“不行，我只有这一个妹妹，就算我死了，也要找到她！” 史强道：“我不答应，天就要黑了，你现在出去，也许会暴露了大家。” 仇亚军铁青着脸：“你们不去，我一个人去，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休想阻挡得了老子。” 史强道：“你敢！”一只手搭在了枪柄上。 仇亚军又气又急：“哼，吓唬谁，老子从穿开裆裤就在社会上混，怕过谁了？”说着就要揍史强。 林志道：“你就在这里充英雄好了，天就要黑了。” 这话比什么都管用，仇亚军一下冷静下来：“林志大哥，求你去救小媛。我，我给你跪下了。” 林志一把付住他，朗声道：“我林志不受朋友跪拜，但可以为朋友做任何事情，如果我不拿你当朋友，就受得起你跪拜，不过也就不会为了做任何事了。快，去找小媛。” 林志当下出门下楼，仇亚军、陈七、黄毛、唐林灵等随后跟来。 林志拦住唐林灵，让她回去，她能下来，对于一个女孩子已经不错了。仇亚军恨恨地道：“史强这家伙，还不如一个女孩。” 陈七道：“人家凭什么要帮你？你和他又没有什么过命的交情。” 仇亚军道：“七哥，还是你好。” 陈七冷冷地道：“打住了，我来，是因为林志。” 林志发动车，迎着夕阳，飞驰过空旷的街头，仇小媛、刘庆宇、颜玥玥、田景四人今早去的是西城区。 驶过十几条马路，最后一缕阳光消失在了高楼后面，死寂的城市里开始响起了一声声的尸嚎。 陈七拿出对讲机，一遍遍地呼叫仇小媛：“喂，喂，听到快回话！” 一弯新月升到了城市天际线，林志便借着这淡淡的月光，小心翼翼地在马路上穿行，特警战车虽然每扇车窗都加装了钢铁防护网，可一旦被大群的夜魔发现，后果还是不堪设想。 猛地里一声尸嚎，林志一脚刹停了特警车，只见路边一地下停车场的出口，七八道黑影窜了出来。 黄毛坐在副驾驶上，看的真切，忍不住一声低呼：“夜魔！” 林志“嘘”一声，指了指身后，两人放低身子，从驾驶座爬到后面。 夜魔逼近战车，从前档玻璃朝车内张望，车里四人屏息凝气，每个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车里光线更加幽暗，夜魔并没有发现，正当林志以为夜魔就要离开的时候，头顶上的天窗突然无声无息地打开了，一颗光头伸了下来。 陈七心中一紧，差点惊呼出声，他白天打开天窗通风，回去的时候放下天窗，却没有锁上，没想到夜魔却还懂得打开天窗查看。 夜魔一抽鼻子，顿时嗅到了生人的气息，嗜血的神经一下被撩拨到了兴奋点，嘴巴张开到露出发黑的后槽牙，就要大声嚎叫。 千钧一发间，林志一伸手，左手掐住夜魔脖子，右手猛地一扭，“咔嚓”一声，扭断了它的脖子。 只听尸嚎声大作，地下停车场的出口处，黑压压的又涌出一大群夜魔，陈七背心一阵发凉，心想如果不是林志出手干净利落，被这夜魔一声叫出，群魔非推翻了特警车不可。 林志托着夜魔肩膀，将它轻轻放进车内，陈七伸手抓住把柄，向左一转，锁上了天窗。 车内夜魔虽然被扭断了脖子，双手双脚不能动弹，也叫不出声来，一双发红的眼睛，却凶狠地瞪着四人。 林志抽出狼牙匕首，“嗤”一声轻响刺进它眼睛，夜魔这才彻底死去，瞄向窗外，只见一头身形魁梧的夜魔跳到花池上，“嗷”一声嚎叫，群魔一阵骚乱，都仰头看向它。 林志一凛：“这些残暴的魔鬼还有集体意识了？” 只见这头首领夜魔脸上一条刀疤，从左边眉毛砍到右边嘴角，它这一声嚎叫抽带动脸上肌肉，更加显得狰狞可怖。 群魔鸦雀无声，这比张牙舞爪更加令人感到可怕。刀疤夜魔又是一声嚎叫，跳下花池，一阵风似的奔向路口。 也不知道夜魔之间是怎样的交流，群魔跟着它后面，片刻间走得干干净净。 林志吁了口长气，只见陈七三人都是脸上发白。 马路上又是一团死寂，林志驾车继续寻找，陈七依然一遍遍呼叫仇小媛，对讲机里突然传出仇小媛的回应：“我……我还活着。” 第612章 生死一刻 仇亚军一把抢过对讲机：“小媛，小媛，你在哪里？哥哥来找你了。” 仇小媛声音里带着哭腔：“我……我也不知道。” 仇亚军道：“你看看周围，有什么明显的建筑？” 仇小媛隔了片刻，回答说：“我对面有家银行，是……是工商银行。” 仇亚军道：“工商银行多了，再看看别的。” 仇小媛道：“是追风路上的分行，旁边是一家手机店……” 不等仇小媛说完，林志道：“追风路我认识！”当即调过了车头。 特警战车驶过两个十字路口，就到了追风路，仇亚军带上黄毛，两人上楼将仇小媛接了下来，林志疑惑地道：“怎么就你一个人？刘庆宇、田景他们呢？” “他们……他们……”仇小媛结结巴巴地说：“田景死了，颜玥玥失踪，刘庆宇……刘庆宇给车压着动不了，快去救他！” 林志心下震惊，见仇小媛一只手软绵绵的拖着，一问是脱臼了，当下左手按住她肩膀，右手快速一送，咔嚓一下给她复了位。 众人在仇小媛的指点下，来到了翻车的地点，仇小媛急着下车，陈七一把拉住她：“夜魔！” 车窗外黑影一闪，两头夜魔狂奔过马路，片刻间无影无踪，大伙才打开车门下了车。 仇小媛心急火燎走到四脚朝天的特警车旁，眼前的一幕让她差点晕了过去，只见地上一滩鲜血，刘庆宇已经不见了，唯有一只断手仍然压在车底。 仇亚军见妹妹摇摇欲倒，连忙伸手将她扶住，仇小媛指着地上那一滩鲜血，颤声道：“刘庆宇……他……他已经被吃了！” 仇亚军心中一寒，想象着刘庆宇被一口一口生吞活剥的惨状。不由背上发凉。 林志却发觉事情也许不是这样，蹲下来查看，见地上并没有碎肉，在仔细一看，那只断手切口平整，显然不是一口口咬断的。说道：“刘庆宇没有死，这手是他一刀砍断的。” 仇小媛一惊，心中却并没有丝毫欢喜，要知道一个人能狠下心来自己砍断自己的手，哪得是在多么绝望的情况下，才能做出来的举动？ 林志说得没有错，刘庆宇的手，确实是他自己砍断的。 仇小媛救援不成，回去找林志帮忙，刘庆宇再次苏醒的时候，只见一条胳膊因为长时间的缺血，已经乌黑坏死，夜风扫过街头，两片枯叶落在他眼前，远处传来夜魔渗人的嚎叫声。 他本也抱着必死的决心，但事到临头，终究于心不甘，用脚去勾得掉在旁边的砍刀，心想就算林志等人赶来救了自己，这条胳膊多半也保不住，脑海中竭力挣扎，终于一咬呀，狠心砍断了手臂。 手臂早也麻木，没有知觉，他生理上倒不觉得如何疼痛，可看见一条手臂齐肘没了，心理上的疼痛，可远远超过了生理的疼痛。 刘庆宇从背包翻出绑扎带，一头用牙齿咬住，紧紧缚出了断臂，跌跌撞撞来到街尾，月夜之下，见对面影影绰绰奔来七八头夜魔，连忙逃进了路边一栋楼房。 他顺着楼梯往上爬，只听楼下尸嚎声响起，夜魔竟嗅着血腥味儿，追上来了。 刘庆宇心中发毛，一路逃到七楼，终于看到一家人的防盗门敞开着，连忙进去，关上了门。 群魔扑到大门上，乒乒乓乓，将门砸得山响，防盗门虽然厚实，但在不断的大力撞击下，竟开始渐渐向内凹陷。 刘庆宇惊慌无措，想要跳窗逃生，就算摔死了，总也强过被一口口生吞活剥了的好，几间屋子一圈下来，不由叫一声苦，窗户都给防盗栏封死了，他双手完好在短时间内也不一定砸得开，何况还断了左臂？ 只听“嘭”一声大响，防盗门在持续的打砸下，终于塌了一半，群魔一窝蜂地冲进来，刘庆宇慌忙关上卧室的门，又用力将衣柜推翻抵住。 但牢固的防盗门都禁不住夜魔的摧残，何况卧室的木门，刘庆宇心中一寒，这次是有死无生了，绝大的绝望，瞬间攥紧了他的心脏。 他将砍刀抵在脖子上，就要那么用力一拉…… 林志发觉发觉刘庆宇是自己砍断了手臂，跟着发现一串血迹通向街尾，五个人一路寻去，顺着血迹进入楼房，一路往上走，只听乒乒乓乓的打砸声中，夹杂着夜魔嗜血的欲望。 仇小媛声音发抖：“但愿……但愿庆宇哥还活着。” 五人绷着神经，加快脚步来到七楼，只见防盗门倒在一边，七八头夜魔已经将卧室的门砸出了一个大洞！ 仇小媛已经把手枪交给了仇亚军，加上林志、陈七手中的枪，三人一起开火，子弹咻咻地射向夜魔。 刘庆宇猛听枪声大作，夹着仇小媛叫喊的声音：“庆宇哥，你还好吗？” 他心中大喜，两颗子弹射穿卧室的门，擦着他头皮飞过，吓得一下趴在地上，别没死在夜魔的爪牙下，反而死在自己人的枪口下。 乱枪之下，夜魔纷纷中弹爆头，仇亚军冲门上破洞叫道：“庆宇，你怎么样了，快打开门。” “好，好！”刘庆宇原本必死无疑，突然间获救，心中激荡的程度可想而知，他答应着去推衣柜，忽而间发觉全身的力气都给抽干了，眼前一黑，顿时晕去。 仇亚军从破洞中伸手进去，推开衣柜，再将门踹开，一看刘庆宇断了手臂，血染衣袖，不由哀叹一声：“他活不了了。” 林志道：“死不了，只是流血太多。我右手手腕，以前也断过。” 仇亚军道：“断臂不是小伤，又找不到医生，他怎么活得下去？”瞧了瞧林志，心说，“你手腕明明好的，哪里断了？” 陈七突然说：“我们今天碰到的丁老伯，不就是个老中医吗？” 仇小媛道：“哪还等什么？快去呀！” 陈七说：“就是不知道中医能不能治刀伤？” 刘庆宇因为仇小媛驾驶不当而受伤，仇小媛心中很是内疚，说道：“再怎么说，也是个医生呀。” 第613章 龙涎香 林志摇摇头，对仇小媛道：“我理解你的心情，不过丁老伯住在南郊精神院，路不近，刘庆宇一时半会死不了，要去也得等天亮。这里不能呆了，咱们快换个地方。”当下将刘庆宇抱起，由黄毛背着。 大伙出了门，就听到楼下有脚步奔上来的声音，刚才乱枪射杀夜魔，也惊动别的夜魔赶来了。林志轻声道：“上楼！” 众人又爬了三层楼，陈七掏出钢丝，捅开一道防盗门，黄毛将刘庆宇放在沙发上，只见他脸色白得像一张纸，不由担心地说：“刘庆宇能挺到天亮吗？” 林志道：“挺不了，也得挺。”又问起颜玥玥怎么失踪的。 仇小媛道：“她一个人留在商场，要拿什么护肤品，我再回去的时候，已经找不到她了。” 陈七摇摇头：“都什么时候了，她还有心思打扮，唉，女人呀，真是不可理喻的物种。” 七楼传来夜魔嗷嗷嗷的叫声，大伙闭口不再说话，时间不长，叫声渐渐平静，想来什么也没有发现的夜魔，又下楼而去了。 黄毛看了看表，离天亮还有六七个小时，起身走进厨房，十几分钟后，端出来一大锅热气腾腾的面条。 仇亚军道：“你哪来的火？” 黄毛道：“这家用的是煤气罐。” “有吃就吃，问那么多干嘛？”林志肚子正饿，当下盛了一大碗面条，夹了一筷子送进嘴里，一尝之下不由叫好，黄毛别的本事没有，煮的面倒是挺好吃，汤汁浓厚，又香又辣。 五人吃了个饱，连面汤都喝得干干净净。陈七兴犹未足，叫黄毛再煮一锅。 黄毛道：“七哥，这你就不懂了，不管吃什么山珍海味，都得留上三分余地，否则下次吃起来，就不馋了。” 陈七点点头：“嗯，你小子倒是说得很有道理。” 林志打着饱嗝，点上一根烟走进卧室，卧室床上一团凌乱，半边被子掉在地上，淡淡的月光照进来，只见床头挂着一副结婚照。 仇小媛跟着进来，伸手摘下镜框，反扣在窗前的书桌上，林志道：“怎么了？” 仇小媛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很怕看见陌生人的照片。” 林志笑了笑，拉开藤椅，在书桌前坐下，将抽屉里面杂七杂八的私人物品，一件件拿出来看。 仇小媛道：“你又是干什么？” 林志道：“无聊，打发时间。” 仇小媛看着桌上的物件，见有女人用的饰品，还有男人的香烟和火机，幽幽地叹了口气说：“东西还在，人却没了，人生真是无常呀。我们四个一起出来，现在除了我，死的死，伤的伤，颜玥玥更不知道去了哪儿。” 林志道：“你休息一会，睡觉吧。” 仇小媛摇摇头：“我睡不着，我还要照料庆宇哥呢。” 林志道：“你手上有刀，如果发现刘庆宇有什么不对劲，该怎么做，你明白吧？” 仇小媛默然点头，出了卧室。 第二天一早，众人带上刘庆宇，赶往南郊精神院。到了地头一看，小鸟在枝头上跳来跳去，精神院四周种满了青松苍柏，安详幽静，一派祥和。 林志按了几声喇叭，丁老伯从窗户里探出了头，见是林志、陈七等人，忙小跑着打开了两扇铁门。 林志将车开进院子，丁老伯朝车里张了张，问道：“那个叫唐林灵的女孩儿怎么没来？” 林志道：“她没来，我们有个同伴受伤了，你看能不能治？” 仇亚军和黄毛抬出刘庆宇，丁老伯一看之下，连连叹气。 仇亚军道：“治不活了？” 刘庆宇挨了一晚，此时已经昏迷不醒，奄奄一息，治不活也是正常的。 丁老伯说：“不是治不了，可是好好一个年轻人缺了只手，唉！”他摇了摇头，“快抬进来吧。” 进了屋子，丁老伯先给刘庆宇清洗了伤口，然后拿出一罐药粉，涂抹在他的断臂上，那药粉带着氤氲的中草药香味，丁老伯道：“这是我自己磨制的伤药，生肌止血很有疗效，你们走的时候，也带些回去吧，小小的刀伤，一抹就好。” 陈七四下看了看，不见有狗儿，问道：“丁老伯，你养的阿黄呢？” 丁老伯叹口气：“我昨天回来的时候，阿黄也经蹬腿了，唉，可怜的小东西。”他一边说着，打开柜子，又拿出十几味中药，煎汤给刘庆宇服下。说道：“我治好了这年轻人，你们必须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林志道：“什么条件？” 丁老伯说：“给我找些龙涎香。” 陈七说：“阿黄不是已经蹬腿了吗？还要龙涎香干什么？” 丁老伯说：“存着一些，总有用得上的时候。” 林志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两秒，说道：“没问题。” 丁老伯号称中医世家，手上果然有些绝活，到了晚上，刘庆宇居然能说话了，虽说精神依然萎靡不振，但将养一段时间，小命铁定是能保得住的。 晚饭后，林志和陈七在院里闲逛，见精神院墙面斑驳，泥灰脱落，也很有一些年头了，一共两进院子，前院有三栋红砖楼房，墙根衰草摇曳，看来在末日重启前，已经难以为继了。 前后院间有道围墙，中间开了铁门，门鼻子上挂了把大铁锁，林志隔着门一张，后院只有一栋三层的红砖楼房，满院的杂草甚至盖住了碎石小路，比前院还要荒芜。 两人在草地上坐下，林志道：“这姓丁的老头好像有些事儿瞒着我们。” 陈七道：“我也是这样觉得。” 林志道：“我不知道他出于什么目的，他明明没有养狗，却说养了狗。” 陈七道：“你怎么知道他没有养狗？” 林志道：“养狗的人，屋里都有一股味儿，不养狗的人闻不出来。”提起狗儿，又想起了幽灵，自己穿越过来后，不知道幽灵怎么样了。 陈七道：“你说他要龙涎香干什么？” 林志摇摇头：“鬼才知道。” 陈七道：“那东西虽然难得，但总不至于是灵丹妙药吧，他念念不忘，到底用来干什么呢？” 第614章 治病 林志和陈七正说着，仇小媛也出来散步，她见墙根下种得有几棵无花果树，果子已经长得有核桃大了，就摘了几颗，走了过来，对林志和陈七说：“尝尝？” 林志接过来，掰开吃瓤，味道清甜，只是没有完全成熟，有些生涩。 陈七指着后院，对仇小媛说：“里面那几棵长大还大一些，味道应该更好。我给你摘几颗来吃。” 后院铁门锁着，不过比这再难开十倍的锁，也难不倒陈七，他掏出两截钢丝，林志道：“让我来。” 陈七奇道：“你也会开锁？” 林志笑了笑：“当然会。” 陈七说：“谁教你的？” 林志说：“你。” 陈七说：“我？” 林志接过钢丝，正要开锁，丁老伯却正于此时匆匆出来，压低声音说：“快回屋，有夜魔翻进来了。” 林志吃了一惊，心说夜魔怎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 三人跟着进了屋子，丁老伯随即将门锁上，林志揭开窗帘望出去，更是疑窦丛生，满院的荒草摇曳，却没有见到夜魔的影子。当下也不点破。 陈七问道：“丁老伯，我们还不知道您老叫什么名儿呢？” 丁老伯道：“我叫丁敬，有个儿子叫丁天佑，唉，也不知道他还活没有活着。” 陈七和丁敬闲聊着，想从他口里探出点秘密，但丁敬年纪虽老，头脑却很清晰，说话滴水不漏，陈七聊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哪里不对劲。 晚上十点，丁敬给刘庆宇又喂了一碗药，大伙便都睡下了，丁敬所住的屋子，是精神院以前一间八人的大病房，林志等人每人睡了一张床，还多出了一张。 黄毛问：“丁老伯，晚上不用守夜吗？” 丁敬回答说：“不用，这里偏僻得很。” 黄毛说：“可您刚才还说外面有夜魔？” 丁敬说：“也许是我看花眼了。” 林志不动声色：“黄毛睡吧，丁老伯说没事儿，就不会有事的。” 黄毛兀自犹豫，林子使了个眼色，黄毛才不再多说。只听虫鸣唧唧，四下里一团宁静。 丁敬“噗”一声吹灭了蜡烛，屋子里顿时一团漆黑。 林志在黑暗中睁大了眼睛，末日告诉他，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到了半夜，只听窸窸窣窣一阵响，眼前一亮，丁敬点亮了蜡烛，给刘庆宇喂药。 林志眯上眼睛，假装睡着，只见丁敬喂完药后，坐在床边抽起烟来，脑袋却转来转去，又故意咳嗽了两声，似乎在试探，有人醒来没有，一根烟抽完，这才走到门后，轻轻打开门锁，蹑手蹑脚走了出去。 林志稍等一会，伸手碰了碰隔壁床的陈七，陈七也没有睡着，一碰便坐了起来，低声说：“出去看看，这老头儿到底有什么古怪。” 仇亚军等人已经睡熟，林志和陈七也没叫醒他们，免得人多反而坏了事。 两人出了门，见丁敬刚刚打开后院的门，进去以后，又将门锁上。 “他这是要干什么？”陈七低声道。 两人稍等片刻，这才掩到门前，陈七见了林志用钢丝捅锁的手法，心说：“这确实是我教你开的锁。嘿，我自己却不知道。” 两人走进后院，沿着墙根溜到那三层楼的门洞前，进去以后，只见一扇门的缝隙里透出微弱的烛光，鼻中跟着闻到一股氤氲的中药味道，两人对视一眼，心中均想：“这老头儿，怎么又熬起药来了？” 过了一阵，只听“吱呀”一声，丁敬开门出来了。 林志和陈七躲在烛光照不到的暗处，见丁敬左手举着蜡烛，右手端着一碗汤药，来到楼梯口，径直上了楼。 陈七道：“这老头肯定不是好人，他绝对囚禁了人，那人生病了，所以他才给熬药。” 林志点点头，觉得陈七分析得很有道理，心想丁老头会囚禁什么人呢？哼，多半是女人。 为了避免被丁敬发现，两人等他上了一层楼后，这才跟了上去，昏暗的烛光在死寂的楼道里摇曳，这场景就像是在拍一部蹩脚的恐怖片，可是又让人感到诡异而可怖。 丁敬一直上到三楼，放下药碗，腾出来来打开一道铁门，收好钥匙，端起碗走了进去。 林志和陈七一步步走到门口，都抽出了身上的手枪。只见屋内有里外两间，丁敬把药碗放在桌上，又掏出钥匙打开了里间的门。 林志和陈七见丁敬如此谨慎，更加相信他是囚禁了女人，等丁敬端着药碗走进里间，两人从门缝里看进去，果然见到一张铁床上绑着个人。 虽然丁敬站立的位置，恰好挡住了这人的头部，但见身子苗条，胸口隆起，显然被绑之人是个女人。 只听丁敬喃喃地道：“你把药喝了，病就好了。” 铁床上的女人竭力挣扎，摇得四根床腿“吱呀”作响，显然是很不情愿。 林志再也忍不住了，一脚踹开门冲了进去，喝道：“老色鬼，你还要不要脸……”一句话没有说完，猛地一愣，只见铁床上绑着的，竟是一头脸色惨白的雌性夜魔， “你，你到底在干什么？”林志万分好奇地瞧着丁敬。 丁敬也没有料到林志和陈七跟在自己身后，手臂一抖，半碗药泼了出来。 陈七盯着药碗：“莫非，莫非你想治好它？你可别忘了，它已经不是人了，只是一头吃人不吐骨头野兽。” 丁敬道：“他们只是生病了，你不能用异类的眼睛看待他们，他们只是病人而已。” “病人？”陈七嗤一声冷笑，“病人会吃人吗？” 丁敬将手上的半碗汤药罐进女性夜魔的嘴里，那夜魔竭力挣扎，弄得汤药满脸都是，丁敬毫不嫌弃，拿起毛巾将它脸上仔细擦拭干净，这才缓缓地道：“不，他们不是夜魔，只是外感湿热疫毒，以致蕴结中焦，损伤脾阻滞气机，蕴证不化，胶着难解。” 他望着眼前的女性夜魔，眼神里充满了悲悯：“他们与你我一样，都是人。如果她是你亲人，你难道不会悲伤？” 陈七道：“哪你治得好它？” 第615章 废墟化的深城 丁敬道：“中医认为，治疗此类寒疾，当按六经辨证施治，太阳主表，阳明主里，少阳主半表半里；从三阳经导入，在正虚邪盛机体的抵抗力不足时，也可以传入三阴。由太阴开始，然后传入少阴、厥阴。以龙涎香丸药为君，桂枝麻黄汤为臣，君臣相辅，随证治疗……正气存内邪不可干，是抵抗外邪的首选……” “你说的这些，我们连一个标点符号都听不懂。” 林志摆摆手，打断丁敬的长篇大论，说道，“丁老伯，我很敬佩你医者仁心，可是你了解吗？在它们成为夜魔之前，已经是死人了。”心说，“你能将半死不活的刘庆宇治疗得大有起色，在中医方面确实有过人的造诣，可是这场灾难，是因为噬菌体引起，就连学识渊博的郑博文也束手无策，凭你几服汤药要能把死人起死回生，除非太阳打从西边出来。” 丁敬道：“年轻人，别那么武断，是你对医学了解得多一些，还是我了解得多一些？” 林志叹口气，对这外表随和，可又近于古板的老头哭笑不得，说道：“那你继续好了。当我刚才没说。” 陈七忍不住好奇，说道：“丁老伯，你就一个人，是怎么抓到这头夜魔的？这些家伙，可是厉害得很了。” 丁敬脸色一沉，犹如罩了层寒酸，说道：“我再说一遍，他们不是异类，只是生了病的人，和你我一样。” 陈七道：“是，是，你是怎么抓住这个……这个女病人的。”说到“女病人”三个字，肚子里不由暗暗好笑。 丁敬道：“哪又什么难的？我在地下停车场装了个机关，抓住以后用黑布蒙住全身，运回来的。” 陈七道：“它不会挣扎？” 丁敬道：“我注射大剂量的麻药，唉，你尽关心这些细枝末节的问题，那个龙涎香，你什么时候给我弄来呀？” 丁敬话是对陈七说的，眼睛却看着林志，林志道：“只要您老治好了刘庆宇，别说只是一味中药，就是再难十倍的东西也给你找回来，明天我们就开着车，一家药店一家药店的寻，我就不相信了，偌大一个深城，还找不到。” 丁敬笑了，说道：“不用那么麻烦，惠安堂大药房肯定有，只是……” 林志道：“只是什么？” 丁敬道：“就是那药房实在太多，是深城最大的中药店，阳光照不进去，我担心里面藏着很多病人。” 林志道：“看看吧，如果能在别的药房找到那是最好，别的药房没有，也只好去惠安堂了。不过……” 林志欲言又止，心想恐怕就是把太上老君的丹药给你拿来，也治不好这些“生病的人。” 丁敬明白林志的意思，说道：“只要你们找来了龙涎香，能不能治好，那就是我的事儿了。要没什么事儿了，你们先回去吧。这里的事，最好不要让你们的其他同伴知道。” 他说完，拿出几根银针，竟给雌性夜魔扎起针灸来了，只见他专心致志，手法娴熟，在双臂关节，双腿关节，以及颈部两侧几针下去，一直挣扎不止的女夜魔，竟然不再那么躁动了。 林志和陈七本也走到门口，回头看到这一幕，陈七道：“咦，说不定还真的有用。” 林志道：“得了吧，那不过是神经反应。治标不治本。走了。”一脚踏出门，猛听“啊”的一声大叫，惊得一回头，不知怎地，那雌性夜魔一只手居然挣脱了铁链，当胸一把抓住丁敬胸前的衣服，露出白森森的牙齿，拖向嘴边。 丁敬竭力后仰，但比说他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就是青壮年男子，也休想在体力上与夜魔抗衡。如果不是女夜魔的脖子上也套了根铁链，制约着脑袋抬起来的高度，丁敬已被一口咬在脖子上了。 林志一个箭步冲上去，抓住女夜魔的手腕，用力一扭，将丁敬解脱了出来。 丁敬一骨碌爬起，从柜子里拿出一根更粗的铁链，手忙脚乱去套女夜魔的手臂，他惊骇之下，接连几次铁栏都滑脱了。 “让我来吧！”陈七抢过铁链，锁住女夜魔手臂，用力绑在铁床上，见柜子里还有铁链，叫道：“丁老伯！” 丁敬道：“怎么？” “再拿几跟铁链来呀。”陈七道，“你原先的铁链太细，得再加上一道保险。” 丁敬恍然大悟，连忙拿来铁链，见林志一只右手钳住了女夜魔，竟指得她动弹不了，说道：“年轻人，你力气好大。” 陈七将女夜魔绑缚完毕，三人才松了口大气，林志道：“丁老伯，不是我说你，你在这样下去，早晚得出事。” 丁敬喘着大气，说道：“如果能治好她，拯救全人类，什么后果我都愿意承担。” 林志见他毅然决然的神情，心说这个丁老伯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呀，却也不由佩服他执着的精神。 发生了这场意外，丁敬也无心继续针灸下去了，三人回到前院房子，丁敬点上蜡烛，抱着一本砖头厚的《本草经集注》，挑灯也读。 林志一觉睡醒，只见他还伏在桌上，双眼熬得通红，似乎连看书的姿势也没有变过。 吃过早餐，仇小媛留下来照料刘庆宇，林志、陈七、仇亚军、黄毛四人驾驶特警战车，满城药店搜寻龙涎香不得，最后只好来到惠安堂。 惠安堂是深城最大的中药店，营业面积最少六七千个平方，偏偏只开了扇大门，进门十几步，便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黄毛从隔壁小卖部提来一瓶啤酒，“哐当”一声摔进大门，只听轰的一声，夜魔嗷嗷嗷的嘶吼声，几乎要将屋顶掀翻，好一阵儿才平息下去。 四人脸上变色，黄毛道：“听这声音，夜魔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呀。这一旦踏进去，妥妥的就是送死呀？” 仇亚军抱怨道：“龙涎香，龙涎香，龙他妈屁香，这丁老头是吃饱了撑的，干嘛非得要这个屁香？” 陈七说：“你别管他为什么要，现在是想想怎么能把夜魔都赶出来。” 第616章 魔窟 黄毛说：“放一把大火，全部烧死！” 陈七说：“尽出些发馊的主意，那龙涎香不也没了？” 黄毛讪讪一笑，没有回答。 林志沉吟道：“赶是赶不出来的，要想得到龙涎香只有一个办法。” 陈七三人一起看向林志，只听他续道：“我们等到天黑，夜魔就不都出来了？” 仇亚军一拍手：“好办法！” 黄毛却下意识地打了个冷战，林志话说得不错，到了夜晚，夜魔肯定倾巢而出，可一想到要踏入这群魔聚集的窝点，尽管到时候十之八九是个空巢，依然忍不住的背心发凉。 定下了计划，林志带头跳过马路中间的隔离护栏，进入惠安堂对面的一栋楼房，上到三楼，见是一家校外补习机构，一间大厅被隔成了十几间小教室，两扇玻璃门上贴着招生的海报。 林志挑了间临窗的教室，推门进去，只见里面有十几套课桌，桌上摞着书本文具，上面都蒙了薄薄一层灰尘。 林志看了看表，下午三点，离天黑将近还有三四个小时，便拉了四张课桌拼成一张床，伸个懒腰说：“大家睡一会吧，养足了精神，晚上才有力气。” 陈七三人也拼起课桌躺了上去，但除了林志，谁都没有真正睡着。 白天的深城就如同一片荒凉的坟地，除了风声，再也听不到一丝动静，到了夜晚，反而“热闹”了许多。 林志隔着窗户凝望惠安堂的大门，玻璃门早被推翻在地，夜魔向出笼的恶狗，一群一群涌出来，在马路呼哨奔走，片刻间没入深沉的黑夜里。 又隔了七八分钟，陈七低声道：“应该走光了吧？” 林志道：“再等等。” 话音刚落，又有一群夜魔涌了出来，陈七脸上变色：“这帮魔鬼，他妈出门还要分个先后。” 林志道：“这次应该没了。”走向门边，伸手握着把手，刚要开门出去，忽听外面传来极其轻微的脚步声。心中一凛，松手后退了两步，压低声音说：“有夜魔！” 陈七吃了一惊，凝神倾听，果然有极其微小的声音，就如同光脚走在地板上。心想：“夜魔每晚奔走，十个之中倒有九个跑掉了鞋子，这很显然，确实有夜魔闯进了培训机构。” 门外声音虽然轻微，但此起彼伏，看来闯进来的夜魔还不是一头两头。 仇亚军轻声道：“怎么办？” 林志指了指窗户：“吊绳子下去。” 四人的背包中都带着登山绳，当下拿出来，系成一股坠了下去，林志捡起地上一个石子，用力投进惠安堂大门，“叮”的一声响过后，死寂无声。 林志又等了等，打开激光笔，率先走进大门，细细的绿光笔直地照射下，只见一个个高大笨重的中药柜子，一列列排向黑暗纵深之处。 林志低声道：“大家散开，一人找一列。” 黄毛阴虚虚地说：“林志大哥，我看还是不要分开的好。万一还有夜魔，四个人在一起也好对付。” 仇亚军哼一声：“黄毛，你他妈这样胆小，还是不是我兄弟了？听林志大哥的，抓紧了，大家分开找，这样才找得快些。” 黄毛道：“我……我不认识‘龙涎香’中间的那个字。” 仇亚军说：“你他妈胆子不大，借口倒多，中间的字不认识又怎么了，只要认识一头一尾‘龙’字和‘香’字，不就完结了。” 黄毛无奈，只好一个人查看一列柜子，一边东张西望，一边提心吊胆。如此走过十几个柜子，脚下一绊，踢到了什么东西，他低头瞧去，不由吓得跳了起来，竟是一颗被啃得稀烂的女人脑袋。 自从这个世界有人以来，只怕再没有一个脑袋如此可怖了，脸上的肌肉被啃去了大半，眼睛和鼻子都只剩下四个黑洞，可是一头的黑发，却还保留着。 黄毛极度的惊骇之下，手臂一抖，手中的激光笔掉在了地上。 他这激光笔必须得一直压住按钮，才有绿光亮起来，激光笔一掉在地上，眼前顿时一团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一阵寒意从背心直窜下去，黄毛身体不住地发抖，想要叫喊林志等人，又怕药店里还藏着夜魔，这一叫出来，哪不就暴露了自己。 他慢慢蹲下，伸手在地上乱摸，那激光笔圆溜溜的，也不知道滚到了哪里，寻思着不如先退出药店，可刚才一阵慌乱，这时在黑暗中，也分不清楚东西南北了。 黄毛瞪大眼睛，想寻找林志三人手中激光笔发出的光线，但这惠安堂实在太大，十几排后，药柜有的横放，有的竖立，遮挡了光线，他瞧了半天，竟然没看见一束绿光。 “这他妈太折磨人了。”黄毛一颗心呯呯乱跳，神经绷到了极限，仔细回想了一下，朝着自己认为的大门方向，跪在地上摸索过去。 忽而之间，他摸到一个湿乎乎的东西，似乎还带着一丝温度，却分不清楚到底是什么。 黄毛触电般的往后一缩，过了半响没听到动静，心中寻思，夜魔是没有体温的，那刚才碰到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黄毛伸手放进口袋，捏到了火机，心中思量了一下，还是放开了手，夜魔对绿光无感，可对火机发出的亮光，可是瞧得比人还清楚。 就这此时，猛听“咔嚓”一声大响，眼前一下亮如白昼，黄毛一声低呼，清清楚楚地看见身前两米不到的位置，横卧着一个女人。 光亮一闪而灭，跟着噼噼啪啪下起了急雨，原来刚才那“咔嚓”一声，是天空扯起了一道闪电。 黄毛双腿一蹬，背心撞正在身后的药柜上，一只熬药的药罐晃了两晃，突然掉下，偏巧不巧，正砸在他的天灵盖上。 黄毛只觉脑袋一痛，随即晕倒在地。 …… 黄毛晕倒的时候，林志离他只隔着两排药柜，刷刷刷的大雨声中，似乎听到了一声呼叫。 林志轻轻叫道：“黄毛，是你吗？”支起耳朵凝神倾听，又叫了一声，“黄毛，是你吗？” 第617章 你怎么能不死 林志叫了两声，没有听到回应，便轻手轻脚绕了过来。绿色的光线下，首先发现了人事不省的黄毛，下一秒钟，林志瞳孔突然放大，看见了那个卧倒在地，披头散发的女人。 闪电一道跟着一道，雨越下越大，林志背心一阵发寒，只见那乱发后面的一只眼珠子转了一转。 这不是最吓人的。 让林志胆寒的是，这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女人还活着，只是腹腔里的肠子，已经掏空了！ 人到这种时候，以最快的方式让她真正死去，才是最大的仁慈。 林志用匕首尖对准这可怜女人的眼睛时，分明看到了，她涣散的眼神忽而一亮，流露出了最后的欣慰。 匕首“嗤”一声轻响透脑而入，刷刷刷的大雨声中，又是一道闪电划过夜空，林志忽而感觉背后发凉，猛一回头，就在这转瞬即失的白光中，头发一下立了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群魔去而复返，一眼望去，过道上都是面目狰狞的夜魔。 “呯呯”两声枪响，不知道是陈七还是仇亚军已经开枪，这一下，就如同油锅里溅进一滴冷水，群魔顿时炸开了，嗷嗷嗷的嘶吼声，充斥了整个空间。 林志用手一抄，扛起兀自昏迷不醒的黄毛，逃向药店黑暗深处，一头夜魔狂奔追来，林志用腿一踹，踢翻一个药柜，将这夜魔压在下面。 他随即转向右边，藏在角落里，心头呯呯乱跳，这时候还不到半夜，夜魔没道理提前回来，难道它们已经有所察觉，一开始就在上演瓮中捉鳖的好戏？ 林志摇摇头，心想夜魔确实优于毫无智商可言的丧尸，但也不至于这么聪明，能思考使用计谋了吧？ 手中的激光笔一颤，忽而发现墙上开了道铁门，厚实的铁板不同于防盗门，防盗门两面铁皮间填充的是防火的隔热材料，看着坚固，其实禁不住持续的大力撞击，而铁板就是一块，就是夜魔也撞不开。 铁门虚掩，林志彷如溺水之人抓到了一根稻草，连忙拖着黄毛，爬了进去。放开黄毛，插上了门栓。 黄毛经过这番折腾，幽幽地醒了过来：“怎么了？我……我是在哪里？” 林志连忙捂住他嘴巴，低声道：“别说话，外面都是夜魔！” 黄毛身子一抖，惊恐万分地点了点头。 林志鼻子里闻到一股奇异的香味，用激光笔一照，原来身处一间库房，右边墙角下一盒盒的，都是丁敬急于找到的龙涎香。 除此以外，不大的库房里还存有老山参、熊掌、犀牛丸，都是名贵的中药材，难怪这库房 不由微微苦笑：“龙涎香是找到了，可是怎么逃出这深城第一大的药房，确是件麻烦事儿了。”低声道，“黄毛，你安静地待着，我出去找陈七和仇亚军。” 黄毛道：“这门……” 林志道：“放心，夜魔撞不开，除非它们用大铁锤一直砸，不过我还没有撞见过哪一头夜魔懂得使用工具，就算会，又到哪里找大铁锤？你保持清醒，等一下我轻轻敲门的时候，千万快开门。” 林志打开铁门，闪身出去，门在身后合上，黄毛重新插上门栓。 药店里伸手不见五指，林志靠着激光笔发出的绿光，在黑暗中朝前摸去，只要天上不打雷，夜魔也不可能看见自己。 他走出七八排药柜，左前方不远处也亮起了一束绿光，不由心中一喜，朝着光束掩去，不是陈七，就是仇亚军。 那束绿光不知为何，一亮即灭，林志一步步试探着走到近前，这次明白过来，原来周围一圈都是夜魔。 林志用绿光晃了晃，见到陈七一张惊恐的脸，便又晃了一下，意思是告诉陈七，夜魔对绿光完全无感，可以不用熄灭激光笔。 陈七心里也知道，但总是存在顾虑，他跪在地上，朝林志这边爬了过来，就在此时，只听轰轰轰的声音不绝，天空一连串的电闪雷鸣，陈七顿时暴露在夜魔的眼下。 林志大惊，奋不顾身扑了上去，将陈七往身后一拖，跟着右手伸出，一把抓住扑向陈七的一头夜魔，情急之下，竟忘了开枪，顺手抓起天花板上垂下来的一根电线，勒在夜魔的脖子上，群魔嗷嗷乱叫，三面扑向林志。 陈七大惊失色，眼看着林志在劫难逃，非得给夜魔撕成碎片，惨死于锋利的爪牙下。 咔嚓！ 又是一道惊雷劈向地面，强大的电流竟顺着户外电线通进室内，林志全身一麻，被轰得外焦里嫩，顿时僵在原地。 电流之下，扑上来的夜魔纷纷倒地，眼前火光一闪，被他抓住手臂的这头夜魔，更是全身裹在一团炙热的蓝色火焰中。片刻之间，烧成了灰烬。 林志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这道闪电，直接引起了大火，大火烧炸了酒精瓶子，火势越演越烈。 陈七扛起林志，不要命的冲出药店，只听身后尸嚎声大作，无数夜魔葬身在火海之中。 大雨犹未停歇，反而越下越大，陈七在刷刷刷的雨声中飞奔逃命，雨水混合着泪水，将他全身浇得透心凉，那么强大电力下，背上的林志绝无幸存的道理。 可他依然没有放下林志，转过街角，踉踉跄跄奔进一个门店，将林志放在地上，拉下卷帘门，从身上掏出一把电筒，查看林志。 林志双眼紧闭，脸上一团漆黑，陈七咬紧牙齿，才不至于让自己痛哭失色，忽见林志眉头微微一皱，缓缓睁开了眼睛。 陈七“啊”的一声，一把抱住林志：“你……你他妈竟然没有死！！！”狂喜之下，喉头梗住说不下去了。 林志只觉唇焦口干，喉咙中如欲冒出火来，有气无力地说：“抱那么紧干什么，有力气去抱唐林灵，他妈先给我一口水喝。” 陈七又哭又笑，四下一看，这里是间彩票店，门口一个烟柜，上面摆着矿泉水和各种饮料，于是拿了一罐红牛，递到林志手中。问道：“你怎么能就不死呢？运气，运气真是太好了！” 第618章 陈七的过去 林志将红牛接在手中，心头一阵迷茫，那么强大的电流下安然无恙，只怕不是运气好，而是“上帝之手”又救了自己一命。 他想：“这手的功能应该不止赋予自己神奇的力量，或许还有许多没有发现的功能，只是现在不知道而已。”五根手指轻轻一紧，红牛罐子竟然裂开了，似乎刚才遭受那雷霆一击，力量又恢复了不少。猛地想起仇亚军，连忙问，“仇亚军呢？他有事没事？” 陈七回答道：“应该没事，我看见了，他还在我们之前逃出的药房。” “这我就放心了。”林志点点头，“你没有发现，药房里还有个库房，门是铁板一块，黄毛藏在里面应该也没有事儿，等天亮了再想办法救他出来。” 陈七心里“咯噔”了一下，药房起了那么大的火，黄毛会不会活生生的被烤熟？怕林志担心，便忍不了没说，心想就算说了，凭自己和林志两个人，也从火海中救不出黄毛来。 大雨渐渐止息，唯有房檐还在滴水，滴答滴答的滴个不停，中夜听来，令人感到这个世界更加冷清了。 两人毫无睡意，便在彩票店里四下走动，林志拉开抽屉，只见里面有一叠钱，还有几叠即开型彩票。另一个抽屉里，放着一包蜡烛。 陈七点亮蜡烛，拿起一叠彩票看了看，说道：“看看我能不能中大奖？” 林志一笑：“难道你中奖了，还有人给你兑奖不成？” 陈七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当打发时间了。” 林志从烟柜里拿出一盒“和天下”，抽一只点上，说道：“无聊。” 他虽然这么说，见陈七玩得津津有味，便也跟着刮了起来，几叠彩票刮完，估摸着得花去四五万元，可中奖金额加起来，不过区区九千多元。 陈七用手臂一扫，把彩票都扫落在地，悻悻地道：“他妈这不是骗人吗？亏我以前白花了那么多冤枉钱。” 林志笑着说：“也没有白花呀，最少你为公益事业做出了贡献。哈哈！” 陈七叹口气，说：“可惜我小时候，没有什么公益，否则我也不会走上邪路，说不定还能当上医生或者律师什么的。” 林志说：“是呀，你本性不坏，怎么后面干起这行来了。”说着做了个撬锁的动作。 陈七也点上一根烟，苦笑一声道：“我小时候，家里并不富裕，偏偏雪上加霜，我又生了场大病。花光了家里积蓄不说，外面还欠了一大笔外债。” 他凝视着丝丝青烟化为虚无，缓缓地道，“看着父母一夜愁白了头，我觉得自己就是个罪人，一刻都不愿意呆在家里，经常发疯似的冲出家门，但又无处可去，只能到我家附近一坐废弃的公园。” “那公园荒废冷清，却正切合我当时的心情，我一下子就理解了它的意图，有这样一个让我舔舐伤口的宁静地方，像是老天苦心的安排。” “那几年我因为身体的原因，找不到工作，找不到方向，反正突然间我就像个瞎子，什么也找不到了。” “我就总到它那儿去，一天到晚耗在那里，仅仅是为有了个逃避的地方，园子无人看管，除了一些上下班抄近道的人，就再也看不见一个人了。冷寂死清，就像现在一样。” 林志静静地听着，心想在上一次末世中，陈七还没有给自己说过这些。 陈七道：“不过园子虽然冷清，却并不衰败，我经常折了根树枝，驱赶那些和我一样糊里糊涂，弄不明白为什么要来到这个世界的小昆虫。” “我在园子里走来走去，差不多每一米草地上都有我的脚印，经常呆到满地都亮起了月光，才拖着两条腿回到那个家。可是我不知道，我的悲伤在父母哪里总是放大了的。” “有一次，我又出了家门，忘记了什么又回家去取，就看见我父母站在家门口，还是送我出去的那个姿势，眼神茫然，竟一时没有反应我又回来了。” “那一次以后，我终于明白了，无论我走到哪里，有我脚印的地方，就有他们专注的目光。” “我不能再这样颓废下去了，我要找钱，我要找很多很多的钱。可社会对一个没有背景的孩子来说，实在是太残酷了，我碰得头破血流以后，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只要偏门捞钱最快。” 陈七说到这里，嘴角抽了抽，如果这样也算笑的话，那这笑容只能让人感到心凉。只听他道：“可人生跟他妈玩儿一样，等我捞到了足够的钱，父母却撒手人寰了。” “我心中难过呀！”陈七用力抽了一大口烟，“所以我就拼命糟钱，就像钱跟我有仇一样。” “在那些空虚的白天，在那些不眠的黑夜，我一遍遍的对自己说，可是爸妈已经没了。” 陈七说到这里，已经泣不成声，突然嘿嘿一笑：“所以对于我来说，末世发生，或者他妈不发生，嘿嘿，其实一个屌样儿。” “可是令我最欣慰的……” 陈七看着林志：“是我认识了你。还有唐林灵。末世对于我来说，也许是新生。”顿了顿，“我这个想法，是不是太恶毒了？” 林志摇了摇头，心说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抱着陈七一样想法的人，并不只是他一个，恶毒的，是亲手发动末日的人。 天亮以后，林志抬起彩票店的门，昨晚一场大雨，平地水淹三尺，马路上已经可以撑船了。 两人下了台阶，涉水来到惠安堂大门口，只见白墙已经给熏得乌黑，店内一片狼藉，到处是大火过后留下的灰烬。 林志大吃一惊：“这，这，这是什么时候起的大火呀？” “你昏迷过去以后。”陈七回答说，“因为怕你担心，我昨晚没说……” 不等陈七一句话说完，林志心急火燎冲进药房，用力拍打库房的铁门：“黄毛，你还活着没有？” 门后死寂无声，林志心中一凉：“难道黄毛已经给活活闷死了？” 第619章 锐城大厦 林志用力拍门，忽听身后有人叫道：“林志大哥，你是在找我吗？”回头一看，黄毛和仇亚军并肩走了进来。 林志松了口大气：“你小子怎么逃出去的？” 黄毛道：“多谢林大哥关心，库房里面有个通风窗，我撬窗逃出来的。”反手拍了拍背包，“我还带出一背包的龙涎香。” 林志大喜：“黄毛，你这次立大功了。” 又惊无险完成了任务，四人都是心情大爽，只听刷刷刷的声音响起，天空又下起了大雨。 陈七皱了皱眉头：“这老天是给捅了个篓子吗？” 开车回到南郊精神院，黄毛把龙涎香一袋袋的掏出来，摆在小方桌上，丁敬连连搓手：“辛苦大家了，辛苦大家了。” 又过了两天，刘庆宇伤势已经大好，只是失去了一只手臂，心情很是郁闷。 仇亚军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你只要想想田景，你最少还活着。” 刘庆宇一听，这才释然。 丁敬要留在精神院继续他的工作，林志等人就告辞离开，接连几天雨，回去的路上成了一片汪杨，幸亏特警战车底盘高，才不至于进水熄火。 陈七道：“这肯定是没有人管理，城市地下排水系统堵塞了，这雨他妈要再不停，恐怕半个城市都要给淹没了。” 仇小媛道：“停不了，丁老伯说了，最少还要下半个月。” 陈七道：“不会这样夸张吧？” 仇小媛道：“丁老伯是本地人，他还能说错了？” 仇亚军道：“老天要下雨，谁也没办法，最不济，大家都搬到南郊精神院，那儿地势高，怎么着也淹不了。” 林志摇摇头：“精神院房子太老旧，要是大批夜魔无意间窜到那里，不利于防守。” 说着话，特警车也到了博文大厦楼下，众人涉水来到侧门前，史强和唐林灵正等得心焦，连忙开了门，两人身后，竟还站着一名十七八岁的少年。 “蒋松雨？”林志奇道，“你怎么来了？你不是一个人在豪庭嘉苑那边享受吗？” 史强道：“他昨天中午来的，他说他认识你，我还不相信呢，原来真是这样。” 林志道：“我在深城遇到的第一个活人，就是他。” 蒋松雨道：“林大哥，你说对了，一个人真的好寂寞……” 林志道：“进去说吧。” 唐林灵几天没看见陈七，挽着他的手臂，甚是亲热。 众人来到十楼，蒋松雨说起缘由，原来他经过一开始的兴奋期后，来到博文大厦找林志的原因，除了孤独，就是豪庭嘉苑地势低洼，雨水已经淹进大门了。 田景死亡，颜玥玥失踪，十个人只剩八个了，林志正愁人太少，说道：“欢迎你加入。” 蒋松雨道：“林大哥，你们住在博文大厦，不如去锐城大厦。那边地势也高一点。” 林志道：“还有什么好？” 蒋松雨直起腰来：“你不知道呀？那大厦天台有八台涡轮风力发电机，有了电，咱们九个人，不就可以联机玩游戏了？” “去你的！”陈七曲起两根手指，在蒋松雨脑门上一敲，“臭小子，你还想着玩？” 蒋松雨道：“不玩？难道一天天的，大眼瞪小眼？” 陈七道：“瞧你这小身板，有玩游戏的时间，不如好好锻炼锻炼，别碰到夜魔的时候，逃也逃不掉。” 林志道：“游戏就你感兴趣，不过有电的话，确实挺不错。这样，明天大家去看看。”他想起在惠安堂的时候，雷电轰倒夜魔的情形，如果用变压器将电压放大，在大厦楼梯口等通道拉一道电网，岂不比简单的用木板封死门窗还要安全？ 史强问蒋松雨：“豪庭嘉苑那边淹得怎么样了？” 蒋松雨摇摇头：“别说了，雨水一开始只是漫进一楼，我住在二楼还不怎么样，前天半夜，我躺在床上正睡得香，正做梦梦到玩‘吃鸡’游戏杀得爽，就忽而感到身体摇摇晃晃的。” “我一下坐起，还没有反应过来，咕咚一声，就掉进了水里，冷水一激，才发现水已经淹到二楼了，床呀、桌子呀，都漂在水里。” 唐林灵“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后来呢？” “后来……”蒋松雨瞧了瞧唐林灵，幸亏我游泳技术不错……” 唐林灵说：“就你？游泳技术还不错？” 蒋松雨说：“你不相信？哼，我读初中一年纪的时候，就得过深城少年游泳的亚军。” 唐林灵说：“哦，看不出来。” 蒋松雨接着说：“我什么也顾不得了，从窗口游出去，在屋里还不觉得怎么样，一游到外面，那水可就急了，漩涡一个接着一个，我水性只要稍差，非给卷进水底不可。” “我避开漩涡，知道不能和大水对抗，顺着水势往前漂，漂着漂着，就看见水里面也有个人在扑腾，我赶紧游泳过去，想要救那人，谁知道那人不是人，是夜魔，它一把抓过来，要不是我避得快，嘿嘿，现在已经到十八层地狱报道了。” 大伙都笑了，仇小媛忽道：“难道我们不就是在地狱吗？” 第二天，林志一行九人起了个大早，赶往锐城大厦。 深城像个巨大的长方形，锐城大厦在对角线的另一头。途中又要绕行水淹或者堵车路段，直到下午三点，才到了目的地。 陈七撬开一楼大门，众人刚走到大堂中间，猛听一人喝道：“站住！” 林志吃了一惊，抬头看时，离地四米，大堂上部建了一圈回廊，一个身材高挑的女郎用枪指着众人：“出去，这里是我们的地盘！”她身边又站着四五个男女，手里也都拿着武器。 仇亚军哼一声，道：“你的地盘，你花钱买的了？真有意思。” 女郎道：“怎么，你想硬抢是不是？” 仇亚军见对方人少，除了女郎，其他人手里的武器都是砍刀弩箭等冷兵器，颠了颠手中的枪，嬉皮笑脸地说：“硬抢又怎样？嘻嘻，我还想连你都抢了呢。” 女郎大怒：“睁开你的狗眼好好瞧瞧，是你们人多，还是我们人多。” 第620章 陈欣 众人转头四下一看，原来另外三面回廊上还站着十几个人，大部分手里端着弩箭，箭头闪着寒光，只要女郎一声令下，乱箭齐发，林志这边虽然四人有枪，也肯定死伤惨重。 林志道：“大家和气一点，都是末世里求生存，人多力量大，我们为什么不报团取暖呢？”心想，“我原本以为这深城里就算还能碰到幸存者，也不过三人四人，没想到远远不止。”又道，“再说了，这么一栋大厦，你们二十一个人也住不过来吧？” 女郎微微一惊，暗道这人不但临危不惧，而且观察力还挺仔细，就这么转头的功夫，竟然也数清楚了我们只有二十一个人。冷冷地道，“住不住得过来是我们的事情，但是你们必须得离开。” 林志道：“干嘛这样不近人情，非要拒人千里之外？” 女郎道：“很简单，因为我不相信你们。” 末世之中，除开丢失了法律和道德，人和人之间原本就脆弱的那一丁点儿信任，更是荡然无存，女郎如此说，也在情理之中。 林志道：“我知道建立信任需要时间，我们也都不是什么奸恶的人，这样吧，我们住在博文大厦，你们搜集物资的时候如果路过，欢迎造访。大伙肯定好酒好菜招待。” 女郎听林志说得有趣，微微一笑，露出白得发亮的牙齿。 林志转身招呼大家离开，忽而想起一事，回头道：“对了，我们失踪了一个同伴，叫颜玥玥，请问你们有没有看见？” 女郎道：“我们很少出去，没有看见。”扫了一眼她的同伴，“你们看见过没有？”众人纷纷摇头。 林志道：“那就这样吧，再见。” 女郎道：“等一下。” 林志道：“怎么？” 女郎道：“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儿呢？” 林志一笑：“林志。你呢？” 女郎道：“陈欣。” 林志笑了笑：“我们算认识了。” 陈欣旁边一矮个女孩道：“万一我们去了，你们使坏呢？” 仇亚军嘀咕一声：“真是丑人多作怪，就你那样，谁稀罕了？” 林志一笑，说道：“不妨大胆一点，反正我们都不能活着离开这个世界。”说完，带领众人离开了。 陈欣咀嚼着“不妨大胆一点，反正我们都不能活着离开这个世界”这句话，心里微微一动，若有所悟。 走出大门，仇亚军轻声问林志：“我们是晚上再来偷袭，是不是？”他还以为林志刚才只虚情周旋，出来后再另想办法。 林志道：“杀人一千，自损八百，本来活着就不容易了，干嘛还要自相残杀？” 仇亚军“哦”了一声：“就这样放弃了？” 林志打开车门，说道：“放心好了，他们会找上门的。” 仇亚军和黄毛对视一眼，两人脸上都写满了不相信。 林志驾车转过路口，停在路边一家银行门前，已经下午三点多了，今天是来不及赶回博文大厦，银行装的是防弹玻璃，显然是个安全过夜的地方。 一行人走进大门，见遍地都是丢弃的钞票，通往里间工作区域的两道防盗门都打开着，里面光线昏暗，冷寂无声。 唐林灵笑道：“里面的钱更多。” 陈七拉住她，隔着防弹玻璃，用激光笔查看了里面并没有夜魔，大伙才走了进去。 里间倒还整齐，没有受到什么破坏，黄毛道：“我就不明白了，两道防盗门，里面的职员要好好呆着，肯定没事儿，干嘛要开门跑出去？” 陈七道：“天灾人祸，第一次碰到还能保持冷静的人，有几个？”说着，四下找蜡烛，却没有找到。 唐林灵放下背包：“七哥，我带着呢。” 点亮蜡烛，屋子里亮堂了不少，大伙拿出干粮，随便填饱了肚子，无事可干，仇亚军掏出一副扑克，说道：“玩儿会扑克吧？” 唐林灵挨着陈七，看他出牌，无意间抬头一看，隔着两层玻璃，马路上匆匆走过几人，其中两人的肩膀上扛着一头鹿子。忙道：“有人！哦，是陈欣的人。” 陈七道：“这帮家伙，从哪里打到的鹿儿？嘿嘿，要不我们去蹭饭？” 陈七也只是随便一说，大伙继续玩牌，仿佛只一转眼间，天就黑了。 黑夜属于夜魔，安全起见，最好不要有一丝光亮，林志吹灭了蜡烛，黑暗便笼罩了每一个人。 唐林灵对着陈七窃窃私语，史强、仇亚军、黄毛三个摸黑喝酒，刘庆宇靠着墙壁不知道在想什么，左手夹着一根香烟，时不时轻轻发出一声叹息，直到那香烟燃到过滤嘴渐渐熄灭，也没有再抽一口。 蒋松雨挨到林志身边，掏出一盒烟塞给林志：“林大哥，你尝尝，我在千汇商场搞到的，一包要买两千大洋呢。” 林志抽一根叼在嘴上，靠在柜台后面遮住火光点上，用力吸了一口，赞道：“不错，烟味醇厚，什么烟？” 蒋松雨道：“富春山居，中国最贵的烟！” 林志道：“改天再去弄几条。” 蒋松雨道：“这个任务交给我。” 林志道：“无事献殷勤，你想干什么？” 蒋松雨轻声道：“林大哥，能不能给我一把手枪。” 林志“嗤”一声笑：“你倒想得美，我们总共也才四把枪。” 蒋松雨大失所望，叹一声道：“唉，要是美国就好了，满大街的枪店，肯定很容易弄到。” 林志道：“别说些没用的，我问你，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蒋松雨道：“你说末日刚开始的那天？嘿嘿，其实我也是全靠运气好。” 林志道：“怎么好了。” 蒋松雨“哈”的一笑，林志连忙捂住他嘴巴：“不想活了，小声点。” 两头夜魔从门前走过，清冷的月光将它们的影子投照进来，这些家伙灵敏得很，一时的疏忽，也许就被发现了。 蒋松雨吐了吐舌头，轻声道：“那天我听同学说，他家以前住在木冲沟矿，后来矿挖光了，矿区也就废弃了，偌大一个矿，大白天的也看不见一个人，我一听，当天骑着单车就赶去了。” 第621章 蒋松雨 林志问：“你不好好上学，跑去干什么？” 蒋松雨说：“拍视频发抖音上，赚钱呀，很多人就喜欢看那种废弃荒凉的场景。” 林志“哦”了一声，心说确实有不少人吃饱了撑得慌，明明生活在太平盛世，内心里却有着浓浓的末世情节。他们以为一旦末日发生，自己就是《行尸走肉》里杰克，其实大概率是呆头呆脑的活死人。 蒋松雨继续说：“路程太远，我当天赶不回来，就在那里过了一夜，当天半夜，就被一阵轰隆隆的声音给吵醒了。” “你胆子倒不小，敢一个人在废弃矿区过夜。” 林志听到这里，也想起来末世重启的那晚，自己也在半夜听到那闷雷似的轰隆声，当时陈七还猜测，说是地震发出的声音。 蒋松雨道：“我从小倒是都挺胆大。不过那声音确实吓住我了，我点开抖音，录了一段传上去，可是等了很久，也没有一个人回复。” “第二天，我骑车赶回深城，大白天的，竟然也看不见一个人，大街上空空荡荡，和废弃的矿区一个样。” 林志一笑：“欢迎来到末世。” 蒋松雨道：“当时我更多的还是惊慌失措，毕竟来得太突然。” “到了学校，依然看不见一个人，我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见操场边上有个篮球，就捡起拍打起来。” “到处一片死寂，篮球每拍一下，教学楼那边就传来一声回响。回响声每一下都砸在我紧绷的神经上，我再也玩不下去了，把篮球一扔，就逃会了寝室。” “寝室里还是没有一个人，我全身发冷，就像大白天碰到了鬼。” “整个校园安静得可怕，没有一个人，又似乎哪里都有人，我躲在被子里熬到下午，吃了包方便面，又继续睡。可其实哪里睡得着？” “到了晚上，突然就听到了奔跑的声音，扑到窗前一看，操场上黑乎乎的都是人，好奇像猫爪子一样挠着我的心窝，但我还是按捺住了冲下去随便抓个同学，问个明明白白的冲动，仔细观察，终于确定它们都不是人了。” 林志点了点头：“你能控制住自己的好奇心，在那种情况下还能静下心来观察，说明你能活下来，也不是全靠运气。” 蒋松雨听林志这么一夸奖，更是自豪，说道：“我本来就有很深的末世情节，否则也不会那么热衷于拍摄各种荒凉废弃的场景了，确定末日真发生了，迷茫和恐惧一扫而光，剩下的就只有兴奋了。” 林志淡淡地道：“这对整个人类来说，就是一场浩劫，你也不用表现得那么兴奋。” “是，是。”蒋松雨讪讪地笑了笑，接着说，“我趴在窗台上，努力控制……控制自己那个心情，就怕一下忍不住，叫出声音来，这时候，走廊上突然像起脚步声，那声音是这样的……” 他模仿脚步的声音：“咔嚓，咔嚓、咔嚓，每一下都好像踩在我心头，突然间‘呯’的一大声，突然一下撞在门板上。那门一震，倒在地上。” 仇小媛听到蒋松雨一直低声对林志说话，便也挨了过来，听到这里，忍不住“啊”的一声轻呼，抓住林志手臂。 蒋松雨道：“我一个翻滚，就钻到了床底下，跟着看见一双大脚走了进来，脚上穿的回力球鞋，心中一动，慢慢把头挪了挪，从床底下看出去，正是又黑又肥的胖子朱大江。” “只见他尸变以后，皮肤变得惨白透亮，脑门青筋暴跳，血管涨得似乎就要爆裂。神色狰狞，差点认不出是他。” “朱大江和我是室友，平常关系还不错，我看见他这样子，心中一阵惋惜，他要没感染就好了，那样我俩组队求生，也不至于一个人孤零零的了。” “他茫然的在寝室里走来走去，似乎还保持着一些生前的记忆，拿起一本书放在眼前，猛不丁的一声大叫，声音中带着嗜血的冷酷，吓得我差点尿裤子了。” 林志听到这里，微微一笑，只听蒋松雨继续说：“床底下放着几只穿了又穿的球鞋，那臭味别提多爽了，我在肚子里咒骂了又咒骂：‘他妈死胖子，你倒是快滚呀。’” “天亮之前，所有的老师和同学就像约好了的一样，突然就消失了，校园里又恢复了死一样的安静。” “我在床底下憋了一个晚上，终于明白了，它们只在黑夜里出来，黑暗属于它们，光明由我做主。” 蒋松雨一番话说完，拂了拂头发，拍拍肩上的灰尘，就如刚从床底下钻出来一样，抽一根烟点上，神情很是轻松自得。 仇小媛皱了皱眉头：“你才多大？也抽烟？” 蒋松雨一笑：“小媛姐姐，夜魔吃人的时候，可不管什么大人小人，男人女人的。” 仇小媛道：“后来呢，你一直是一个人？” 蒋松雨点点头：“是，我一直是一个人。第二天，我就想那么多‘人’都藏在哪里去了，想来想去，就只有大礼堂下面的地下室了。” “地下室平常就是个库房，里面堆了些破损的桌椅，以及乱七八糟的杂物，也不是完全透光，在墙根下开了几扇通风窗。” “我打碎窗户，跪在地上，伸脑袋进去一看，妈呀，黑压压的都是人头，突然一只手伸过来，我吓得往后一缩，刺啦一声，胸口衣服被撕去了一块布。” 仇小媛拍着胸口：“你也太不小心了。” 蒋松雨说：“我当时魂都吓没了，就差那么一点点，我就给从窗户拖进了。” 林志道：“要是被拖进去，你连自杀的机会都没有，我刚才还说你很沉稳呢，怎么又这样毛手毛脚？” 蒋松雨点点头，继续说：“我吓了个半死，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背心已出了一通冷汗，学校停车场停了十几部车，我就撬开油箱，抽油泼进地下室，一开始只抽了两辆车，觉得不够，把全部车都撬开了，然后点燃一团纸，扔了进去。” 第622章 你听错了 林志听到这里，道：“啧啧啧，你小子够狠！” 蒋松雨道：“大火腾一下就燃了起来，黑烟裹着火苗窜出窗户，地下室里鬼哭狼嚎，尸臭味一阵阵扑出来，那当真是人间炼狱……” 蒋松雨说到这儿，顿了顿，才又道：“你们可以想象那场景，我‘哇’的一下，就跪在地上吐起来，大吐特吐，连黄胆水都吐出来了。” 仇小媛道：“我光是听你说，也觉得恶心了。” 蒋松雨道：“林志大哥，你说我一次灭了那么多夜魔，很得意是不是，其实我整个人晕乎乎的，大脑里完全一团空白。既不得意，也不感到悲伤，什么也没有想，也想不了，完完全全就是个行尸走肉。” 蒋松雨说到这里，声音中也带着哭音，说道：“我后来一想起，就……就觉得对不起他们。半夜……老是做噩梦。” 林志拍了拍他肩膀，声音低沉地说：“你不用难过，如果它们还有一点人性，都会感激你的。” 蒋松雨抬起头来，仰望着林志：“你说，他们不但不恨我，还……还感谢我？” 林志道：“当然，你只要想想，如果换成是你，你是愿意像人一样的死去，还是愿意像野兽一样的活着？” 蒋松雨若有所悟，轻声道：“林志大哥，谢谢你了，你解开了我心中一直一来的死结。”说着话时，语气中虽然还带着悲伤，但也流露出了欣慰的意味。 “后来，我就在深城到处流浪，有一天，无意中就走进了豪庭嘉苑，那别墅一栋栋的，真是豪华，我长这么大，别说看见过了，就是做梦也想不到，房子还能那样造出来，巨屏的透射大电影，躺在床上就能看，扫地拖地有机器人，连装垃圾的箱子都很先进，能自动打包。那天，我碰到林志大哥，请他也在豪庭嘉苑住下，可他又没答应。” 仇小媛“哈”的一声笑了出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林大哥可不像你，你是有多没见过世面呀？那些东西又有什么了，就算没亲眼看见过，总听说过吧？哈哈，你真笑死人了。” 蒋松雨轻轻笑了一声：“可惜我没有享受多久，别墅自带的后备电源就没有电了。再后来，天天的大雨，别墅又给淹了，我只好来找林志大哥了。” 林志正想说：“再好的东西无人分享，乐趣也会大大降低。”忽听“呯”的一声，似乎隐隐传来一声枪响。 林志一下直起身来：“你们听到了吗？” 陈七回过头：“听到什么了？” 林志说：“枪声！” 陈七摇摇头，仇小媛和蒋松雨也说：“没有呀。是不是你听错了？” 林志心说：“是玻璃挡住了枪声。”站起来打开两道防盗门，走到外间大厅去听枪声，一群夜魔突然奔过银行门口，惊得众人赶忙趴在地上，正于此时，又听到了两声枪响。 仇小媛颤声道：“陈欣，绝对是陈欣他们出事了。” 仇亚军哈哈一笑：“这不更好？谁让他们撵人走的？”语气里充满了幸灾乐祸的味道。 林志道：“快，去救人！” 仇亚军大大不解：“为什么要救？” 林志道：“人越多，我们活下去的希望越大！”说着打开银行大门，众人随后跟上，仇亚军很不满地嘀咕一声，也只好跟在大伙后头，转过街角，接近锐城大厦，只听阵阵“嗷嗷嗷”的嚎叫声，从黑乎乎的门洞里响了出来。 大伙藏在大门一侧，脊背紧贴冰凉的外墙，陈七低声道：“陈欣也说了，他们这群人很少出门，怎么就给夜魔发现了呢？” 两扇大门已经被掀翻在地，满地的碎玻璃渣子下是点点斑驳的血迹，林志伸长手臂，用手指一抹，已经凝结了，低声说道：“是鹿血，他们打到了一头鹿，是鹿血暴露了他们。” 史强道：“这就棘手了，夜魔一闻到血腥味，更加残暴。” 不知道里面情况到底怎么样，漆黑的大堂中有多少夜魔，林志略一思考，说道：“黄毛、刘庆宇、蒋松雨你们三个去马路对面放火，最好离这边大门远一点，仇亚军，你带小媛、唐林灵到街尾，一见到黄毛他们火起，你也跟着放火，至少能把大堂里的夜魔引出来。大家小心，完事以后，还在那家银行会和。七哥，史强，我们三个上去救人。” 众人答应了，仇亚军、黄毛等六人摸到马路对面，过了一阵子，路边一家服装店冒出大火，又夹杂着打碎玻璃的呯呯声，只听大堂内轰的一声，一大群夜魔蜂拥而出。 仇亚军那边跟着放火，大声叫嚷，群魔又冲向街尾，林志三人趁机进入大堂，用激光笔照路，顺着楼梯往上爬，上到十一楼的时候，听到夜魔的嚎叫身从防火门后传出来。 林志紧了紧手中的枪，低声道：“是这里了。” 陈七和史强点了点头，都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林志推开防火门，里面又是一道后门，有火光从从门缝里渗了出来。 他凑眼一张，门后是原来是一个大型室内游乐场，有积木城堡，海洋池等儿童玩乐的项目，也有成人蹦床的设施，火光闪耀，中间升起了一笼大火，火上架着一只烤得焦黑的鹿腿，看来陈欣这伙人别出心裁，把偌大一个游乐场当成了餐厅。 火堆旁边，七八十头夜魔抢钱似的围成了五堆，争相抢食四具死人的尸体，和半头鹿子，咀嚼生肉的声音格格作响，听得林志三人牙齿发酸。 林志道：“只死了四个人，陈欣他们说不定还困在里面，只要想办法灭了那堆火，就有救人的机会。” 陈七道：“里面都是夜魔，恐怕一进去，就给撕成了碎片，不如这样……”沉吟道，“我和史强开枪把夜魔引上楼，你再进去。” 林志道：“你们两个千万要当心。” 陈七道：“放心好了，我和史强交替掩护，彼此有照应，逃上天台后，再从另一边楼梯下去。” 第623章 舍不得你 史强道：“万一天台只有一道楼梯通上去呢？” 陈七道：“不可能，这样一栋大楼，至少也有两道楼梯。就这样说定了。”指着林志身后的电井小门，“你先藏进去。”顿了顿，“你，小心。” 林志点一下头，依言藏进去，史强去楼道里接应，陈七一脚踹开后门，呯呯呯连开三枪，也不管打没打中夜魔，转身就逃。 游乐场里一阵乱，正大嚼血肉的夜魔更是凶性大发，丢了死尸，一窝蜂地冲了出来，直撞得防火门嘭嘭嘭地响，好半天也没有合上。 林志藏在电进房里，只听枪声一路引着夜魔奔上楼去，心想夜魔在黑暗中只凭枪声追击，陈七和史强应该没有多大的凶险。 他又等了一会儿，慢慢推开电井小门，伸头一看，还有一二十头夜魔贪恋血肉，依然趴在地上张嘴大嚼，火光将它们的侧影映在白墙上，分明就是一群恶狗的形象。 林志半跪地上，贴着墙壁爬了进去，爬出七八米，见地上有个半圆形的塑料罩子，就像不倒翁的底座，心想我把这罩子罩到火上，只要一隔绝空气，要不了多久火就熄灭了，到时候夜魔成了睁眼瞎，再一枪一个干掉它们。 他拿着罩子，从积木城堡后面绕过去，一步一步接近火堆，每走一步都万分小心，好在夜魔大嚼生肉，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林志举起罩子，正要往火堆上一投的时候，城堡的阴影里猛地跳起数头夜魔，直冲他扑过来。 林志“啊”的一声，先前却没有看到阴影里的夜魔，将罩子劈头盖脸砸翻一头夜魔，斜刺里奔出去，双腿一弹，跃进海洋池里。 海洋池接近一人高，里面都是用于蹦跳减缓冲力的海洋球，无数红红绿绿的小球，顿时将林志淹没了。 他不敢冒出头来，就像土拨鼠一样的往前钻，只觉脚一痛，跟着跳进池中的一头夜魔，正踩在他的脚腕上。 林志大气也不敢透一口，一觉夜魔松开了脚，急忙又往前爬，夜魔虽然看见海洋球接连隆起，却不懂得那是林志在底下爬行的原因。 海洋池不小，林志爬了一会儿，也没有摸到池子边沿，左手忽而按在一团软绵绵的东西上，一惊之下，连忙缩手，回想刚才手上的感觉，似乎还有些温热。脑海中灵光一闪：“是了，这池子里还藏得有别的人，刚才按住的，似乎是一个女人身上的某个部位。” 他想明白了这一点，又慢慢伸出手试探，忽听一个压得很低的声音说：“还没有摸够是不是？” 林志一惊，却也听出是陈欣的声音，压低嗓门回答说：“好啊，你还活着。” 陈欣说：“你怎么又回来了？” 林志听她语气，似乎已经认出了自己，说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陈欣说：“我刚才是站着的，看你跳进来了，才钻下去的。” 林志说：“你们还有多少活人？” 陈欣说：“你还没有回答我，你怎么又回来了？” 林志说：“我舍不得你呀。”一句话出口，顿时后悔，两人埋在厚厚的海洋球里，就像瞎子一样看不到周围的凶险，正所谓生死难料，怎么自己的毛病又犯了？嘿嘿，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陈欣轻轻哼了一声：“没见过女人是不是，你居然还有心情调笑？真是第一次碰到你这种人。” 林志忙道：“你们还有多少活人？”这时缓过神来，鼻中便闻到陈欣身上一股淡淡的幽香，不是那种脂粉的香味。 陈欣顿了顿，才回答说：“夜魔突然冲进来，抓着人就咬，当时乱极了，我也不知道死了多少人，其他人又怎么样了……啊，你他妈手又往哪里放？” 林志只觉此时的情形真是怪异极了，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经历，两人紧紧贴在一起，本该心情愉悦，周围却是群魔环伺，让人心惊胆战。正想说：“我不是有意的。” 猛听陈欣一声尖叫，已然被头下脚上提了起来。原来她刚才声音稍大，被一头夜魔听到了所在，夜魔伸手一抄，正好抓到了她的脚。 林志一觉陈欣出了状况，立马站了起来，一枪爆头这头夜魔，随即抱着陈欣又埋进海洋球里，接连几个翻滚，藏在了别的地方。 这一连串动作，不过两秒的时间，等其他夜魔扑上的时候，先前的位置早也无人，林志感到陈欣身体不断发抖，刚才已将她吓得够呛。 林志把嘴凑到陈欣耳朵旁，低声道：“糟糕了。” 陈欣努力平静下来，问道：“怎么了？”心说现在的情况已经够糟糕了，还能发生什么更糟糕的事情。 林志道：“滑梯那边起火了！” 陈欣一惊：“不会吧？” 林志道：“可能是夜魔踢着了火堆，把燃着的木材踢到了滑梯那边。” 陈欣暗暗心惊，滑梯那边堆满了杂物，一旦燃烧起来，整个游乐场都将烧得干干净净。自己和林志岂不是要被活活烧死。 林志道：“我们得马上离开。” 陈欣声音微微发颤：“可是外面都是夜魔，咱俩只要一冒头……逃也逃不掉。” 林志道：“顾不得那么多了。”牵着陈欣的手往左边爬去，刚才一瞥眼间，只有这个方位没有夜魔。爬了一阵，伸出的右手碰到了池子边沿。 林志慢慢往上冒头，露出一双眼睛，见群魔都望向了滑梯那边，就刚才的这一会儿功夫，火势又大了不少。 陈欣跟着露出脑袋，两人轻手轻脚爬出海洋池，躲在一排座椅后，但要直接走向后门，势必会被夜魔发现，林志低声道：“还有其他退路没有？” 陈欣道：“正门锁死了。一下也撬不开，要想逃出去，除非……除非爬窗户出去，可这里是十一楼呀。” 大火越烧越大，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林志只觉呼吸越来越不顺畅，抬头一看，天花板上已经飘起了黑黑的浓烟，再迁延不决，更没法逃了，低声道：“跟我来。” 第624章 你不是好人 游乐场的窗户，大半在装修的时候已经封闭，只有南边墙角还留着两个通风小窗。 林志和陈欣跪在地上爬过去，穿过一堆玩具车，攀爬柱后面闪出两道黑影，林志举枪戒备，陈欣忙道：“别开枪，是我的人。沈伯、周璐，其他人呢？” 沈伯朝黑暗出指了指：“张宇他们三个在哪边，王志林、杨勇他们逃出了。” 陈欣稍稍有些欣慰，说道：“就只有他们两个逃出去？” 沈伯道：“有六七个吧，其他人我没有看清楚。” 陈欣道：“我去找张宇。” 林志拦住她：“快走，来不及了。” 陈欣道：“我怎么能丢下我的人不管？”顿了顿，对林志说，“你是个好人，我只求你把沈伯和周璐带出去。” 沈伯和周璐一齐道：“不，我们跟着你，要死一起死。” 林志心说：“你们倒很重情义。火烧眉目了，还想着其他同伴。”说道，“我不是什么好人，不过对于重情讲义的人，我倒是乐意帮助。”轻轻一跳，两手攀住通风窗伸头出去看，万幸通风窗下面就是下一层楼的阳台。 林志松手落地：“下面就是阳台，你们三个先走，我去找张宇。” 陈欣一听，甚是感动：“那怎么行？”想了想，“沈伯、周璐你们两个先走，我和你林志一起过去。” 沈伯道：“我绝不会只顾自己。”周璐也用力点头。 说话之间，天花板上的烟雾越来越厚，林志道：“你们再争，大家都得死。”不由分说一把托起周璐，举上了通风窗。 周璐膀阔腰粗，虽然是个女孩，却壮得像个男人，沈伯瞪大眼睛：“好大的力气！” 林志将他也举了上去，要举陈欣的时候，她死活不同意。 林志无奈，只好让她跟在身后。朝沈伯指的方向摸过去。 空气越来越是炙热，吸进肺里火烧火燎，陈欣捡起地上一块毛巾，撕成两条，用水打湿，亲手给林志敷住了口鼻，自己才又敷上。 喉咙一下清凉起来，林志点点头，意示感谢，两人绕过一地的杂物，走到一扇屏风前的时候，只见火光将几头夜魔跪在地上抢食的剪影，映在了屏风上。 陈欣心中一寒，侧身瞧去，见地上倒着两人，正是张宇和另一个同伴，两人双眼圆睁，早也死去。旁边一个箱子后面，吓傻了的王蓉像个木头人，张大着嘴巴一动不动。 陈欣从兜里摸出一张纸，揉成纸团扔过去，正打在王蓉的鼻子上，可她的魂儿似乎已经飞上天了，陡然留下一具躯壳。 林志见夜魔只顾埋头啃食，便大着胆子走向王蓉，将她打横抱了，走了回来。 陈欣睁大眼睛：“这样……也行？” 林志松了口大气，快步回到通风窗前，陈欣先爬了出去，林志正要将王蓉举上去时，身后的攀爬柱子忽而倒塌，轰的一声，无数双眼睛都射向了这边。 夜魔一直没有发现林志等人，全靠这根粗大的攀爬柱挡住了视线，柱子一倒，夜魔三面冲了上来。 到了这个地步，林志再也顾不得王蓉，纵声一跃，抓住另一扇通风窗，爬了出去，跳到下一层的阳台上。 群魔扑向王蓉，转眼间便将她啃得血肉模糊，陈欣眼睁睁地看着，王蓉直到最后一刻，竟然都没有叫出一声。 这场面比起撕心裂肺的惨叫，更加震撼人心，陈欣只觉眼前一黑，一下掉了下去。 林志站在下一层的阳台，一直抬头望着陈欣，见她半天没有动弹，正奇怪的时候，陈欣就掉了下来。 林志张开双臂，稳稳接住陈欣，见她眼神空洞，神情茫然，不由吓了一跳，问道：“你怎么了？” 陈欣猛地挣脱林志的怀抱，一手指着他：“你……你好狠心，你怎么就能丢下王蓉？！” 林志淡淡地道：“刚才的场面你也看见了，我要顾着她，自己肯定没命。” 陈欣顿时哑口无言，过了片刻，才说道：“你不是好人。” 林志微微一笑：“你一开始说我是好人的时候，我就告诉你了，我不是好人。不危及我自身的安全，我会救人，但要让我用命去换，对不起了，能让我林志拼了性命也去救的人，除了亲娘老子，这世上只有两个。” 陈欣怔怔地瞧着林志，半响道：“我们下去吧。”心想，“他虽然铁石心肠，但最少不是伪君子。跟这样的人在一起，但不用费什么心机。嗯，他说除了亲娘老子，这世上能让他拼命去救的只有两个，是哪两个呢？” 陈欣好奇心一起，悲痛之意便隐，有心要问个明白，却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只听脚步声响，沈伯和周璐从阳台的花架后走了出来。 陈欣道：“怎么不进去？” 沈伯低声说：“屋子里好像有夜魔。” 陈欣下意识的看向林志：“怎么办？”她身为二十几号人的头，自然也有过人的地方，可毕竟是女人，一遇到强过自己的男人，自然而然就生出了依靠的心理。 林志低头往下看，就各层楼的阳台像蘑菇一样，错落有致排列下去，说道：“一层层跳下去。” 陈欣道：“可是沈伯年纪大了，跳一次两次还勉强对付，这要一路跳下十来层，恐怕受不了。” 林志翻过阳台护栏，说道：“我吊你们下去。”伸手扶过沈伯，抓着他的手往下吊，阳台层高在三米，林志弯下腰去，沈伯的双脚距地便只有一米左右的高度了，一松手，沈伯轻轻落下了地。 林志接着又吊下周璐和陈欣，陈欣也就罢了，周璐又高又壮，怕有一百七八十斤，但在陈欣和沈伯的眼里，林志却是举重若轻，丝毫不见吃力。 沈伯道：“这年轻人，肯定是大力神下凡。” 陈欣道：“沈伯，哪儿有什么大力神，他肯定是平常经常锻炼。” 两人却不知道，林志超人的力量，其实来自于“上帝之手。” 四个人一路往下吊，到了第二层楼的时候，离地可就高了，一楼是大堂，举高六七米，再用刚才的方法，可就行不通了。 第625章 我本来就不是好人 就在此时，路边一辆废弃的商务车的天窗突然推开，仇亚军站出半个身子，仰头低声道：“跳下来，我和黄毛接得住。”说完从天窗钻出来，站在车顶上，黄毛也跟着钻了出来。 林志一喜：“我不是叫你们放了火后，就去银行吗？怎么你们两个还留在这里？” 仇亚军道：“小媛他们已经过去了，我和黄毛不放心，就在楼下等着。” 林志点点头，抓着沈伯的手，尽量弯下腰，商务车接近两米高，上下一凑合，也就只有三米左右了。林志一松手，仇亚军和黄毛稳稳记住了沈伯。 林志接着吊下陈欣，陈欣身材高挑，一双大长腿，落地更加容易，周璐最后一个吊下，“嘭”的一声掉在车顶上，震得仇亚军和黄毛手臂发毛。 陈欣连忙扶起周璐，问道：“周璐，怎么样。” “没事儿。”周璐咧嘴一笑，“皮粗肉厚，一点都不痛。” 仇亚军道：“你叫周璐？” 周璐道：“是呀，你没听见？她刚才不是叫了吗？” 仇亚军道：“可惜了这样一个娇气的名字……”后面半句话没有说出来，“却壮得像头大肥猪。” 周璐察言观色，说道：“你骂我？” 仇亚军道：“还用骂吗？”黄毛嘀咕一声：“这不是明摆着？” 周璐竖起眉头，沈伯连忙道：“好了，好了，你们三个又不认识，怎么才见面，就红眉绿眼的，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情况。” 周璐却是个火爆脾气，忽地一推，就把黄毛推下车，呯的一声，摔在地上。 “肥猪！”黄毛怒火大冒，爬起来就要开骂，只听路口一声尸嚎，飘飘悠悠地传了过来，连忙闭上了嘴巴。 林志最后一个跳下，身在半空的时候，似乎全身充满了气流，翩翩欲飞，跟着便轻轻落到了车顶，仇亚军和周璐一起伸手接住，车身竟连抖也没有抖一下。 仇亚军道：“老大，你不会练过吧？” 林志道：“练过什么？” 仇亚军道：“轻功呀。” 林志却没多加留心，认为刚才不过是失重的感觉，而且不过六七米的高度，也不能有过多的体会，说道：“陈七和史强呢？也回银行了吗？” 仇亚军睁大眼睛：“你们三个不是在一起吗？” 林志一惊：“他们还没有下来？”急道，“我去天台找，你们几个先回银行。” 陈欣道：“我陪你一起上去。”一句话出口，林志已经跳下车顶，心急火燎地奔进了大门。愣了愣，问仇亚军，“陈七很漂亮吧？” 仇亚军一头雾水：“你说什么？” 陈欣道：“我是说陈七这个女孩，是不是很漂亮？” 仇亚军像瞧着外星人一样瞧着陈欣：“你到底再说些啥，陈七是个大男人，你白天的时候也看见了，就是站在林志旁边的那一个人。” 陈欣甚是尴尬，原来他想林志说过，除了亲娘老子，只有两个人值得他拼了命的去救，女孩子的心思，想当然的就以为是林志的心上人，她猜对了一半，却没把人对上了号，还以为陈七就是唐林灵。 仇亚军摆摆手，对黄毛道：“你先领他们三个去银行，我在这里等着。” 林志再次进入锐城大厦，走了另一条楼道，一气上到天台，用激光笔四下一照，不由倒抽了口凉气，十七八头夜魔隐身在黑暗之中，却不见陈七和史强。 天空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林志的心也是一阵凉似一阵，陈七和史强，不会已经挂了吧。 他想了想，掏出电筒按亮，横着扫了两扫，吸引夜魔的注意，随即用力一抛，将电筒扔出了天台。 黑暗之中，电筒发出的亮光成了最醒目的诱饵，嗷嗷嗷的吼叫声中，夜魔接二连三跃下天台，百十米的高空掉下去，都摔成了一摊肉泥。 林志轻轻巧巧，就解除了周围的威胁，心中却是半点也高兴不起来，绕到天台中间的抽水泵房后面，忽见一个绿色的光点照在墙上。 他心中一喜，认出这是激光笔照出的光斑，顺着绿色光线望过去，光源来自旁边的一栋大厦。 林志低声叫道：“陈七，是你们吗？”心中奇怪，两栋大厦虽然相邻很近，但陈七和史强总不能飞过去吧？低头一看，原来两栋大厦间横着一根电缆，电缆直径大于五公分粗细，足以承受两个人的重量。 只听陈七叫道：“我和史强在这边。” 林志道：“快爬回来。” 陈七道：“不行，刚才是逃命，现在可没有勇气再爬回去了。” 原来陈七和史强逃上天台，夜魔前脚赶后脚也冲了上来，两人急切间来不及从另一个楼道逃生，发现两栋大厦间有根电缆，危急之中也顾不得害怕，顺着电缆就爬到了相邻的大厦天台，这时要再爬会来，可就没有先前的胆子了。 林子叫道：“那我们楼下见。” 陈七道：“那边楼房好像有人。” 林志道：“那我爬过去。”心想，“又有什么人了？” 陈七道：“不行，危险得很！掉下去必死无疑！”林志已经抓着电缆，蹭蹭蹭地爬了过去。一步跳下女儿墙，问道：“哪儿有人？” 陈七用手一指：“你看，那边的窗户里，是不是有灯光。” 林志朝陈七手指的方向看去，见四五条街外一栋高楼的某扇窗户里，似乎隐隐透出了微弱的烛光，但离得实在太远，却又看得不是太真切。 林志记下了方位，说道：“明天再过去看看。现在先回去。” 下了天台，一直等在商务车里的仇亚军一眼看见三人平安归来，连忙打开车门跳了出来。 林志道：“你还在？”心想仇亚军这人但也够义气的。 四人转过街角，回到银行，黄毛连忙打开了大门。 陈欣等人都在里间的办公区域，林志走进去，问陈欣：“锐城大厦的周围，还有别的幸存者吗？” 陈欣一愣：“没有呀。” 林志道：“你确定？” 陈欣道：“当然确定。” 第626章 双面人生 林志道：“那边楼房里，好像有烛光。” 陈欣道：“这就奇怪了，我们住在锐城大厦，可从来没有看见过呀。” 林志道：“明天过去瞧瞧。” 过了一会儿，黑暗之中只听陈欣轻声抽泣，林志道：“怎么了？” 陈欣心中甚是酸楚，黯然道：“我们一共二十一个人，现在……只剩下三个人了。” 林志安慰她道：“其他人只是失踪了，过了今晚，说不定明天又会找回来。” 陈欣道：“但愿如此。” 仇亚军冷冷地道：“现在知道后悔了吧，当初如果不赶走我们……” 林志道：“仇亚军！” 陈欣道：“他说的不错，如果我当时接纳了你们，又是另外一个样了。”长叹一声，“给我根烟好吗？” 林志掏出香烟，给陈欣点上一根，她用力抽了一大口，烟头忽而红亮，映得她本就白皙的脸蛋更加苍白了。 第二天一早，太阳刚刚升起，陈欣三人迫不及待就要回锐城大厦，林志和陈七陪着前往，转过街角，不由都大吃一惊。 原来在林志、陈七、史强、仇亚军四人最后离开后，十一楼的大火并没有熄灭，更引燃了上面楼层，浓烟滚滚，兀自燃烧。 陈欣黯然道：“这下完了，当时拒绝你们，现在连我们也没有落脚的地方了。” 林志道：“就是没有被大火烧光，锐城大厦也不能住了，夜魔来过第一次，也许还会来第二次，你们三个……”望着陈欣三人，“也加入我们吧。” 陈欣听林志语气诚恳，于万念俱灰中，总算感到了些许安慰，五个人来到锐城大厦门前，忽见大堂中坐着一男一女，陈欣三人又惊又喜，大声道：“陈超、夏永欣，你们两个还活着？！” 陈超和夏永欣都是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夏永欣一把抱住陈欣和周璐，激动到说不出话来。 陈欣泪水打湿眼眶，见陈超一瘸一拐，吃力地走过来，忙道：“你怎么了？” 陈超苦笑一声：“没事儿，就是昨晚爬下水管逃跑的时候，跳下来崴到了脚。”见到林志和陈七，说道，“欣姐，怎么你们在一起？” 陈欣道：“昨晚是他救了我和沈伯、周璐的。” 陈超一听，对着林志就是深深一躬：“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欣姐。” 林志在他肩膀上一捶：“谢什么，以后大家就是自己人了。” 陈超一愣，心说怎么就是自己人了？看向陈欣。陈欣道：“我已经答应加入林志他们。” 陈超一点头：“欣姐，反正我一直跟着你，你也很照顾大家，你既然加入，我肯定也加入。” 夏永欣跟着说：“我也是，欣姐去哪儿，我就去哪儿。林大哥是吧，以后我也是你的人了。” 周璐“哈”的一声：“夏永欣，你是要托付终生的意思是不是？” 夏永欣一句话出口，也感到了不妥，讪讪地道：“我不是那个……那个意思，哎呀……”一推周璐，“周胖子，你怎么老爱抠字眼。” 周璐哈哈大笑。 林志问道，“就只你们两个人吗？” 陈超道：“我和夏永欣也是刚到，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人活着来相聚。” 几人在大堂沙发上坐下，又等了好半天，还是没见有人回来。 陈七看了看表，惦记着昨晚看见的烛火，对陈欣说：“多半没有人再来了。” 陈欣微微摇头，兀自未死心。说道：“要不你们去，我们再等等。” 林志道：“好吧，回来的时候，再接上你们几个。” 林志和陈七回到银行，叫上史强、仇亚军等人，一起驾车来到昨晚疑似亮着烛火的大楼下，林志抬头仰望，估摸着高度，应该在二十七层到三十层之间。 大楼一共三个单元，昨晚黑夜之中看不清楚，也不知道那道窗户位于哪个单元。 林志让史强带领刘庆宇、仇小媛两人各守住一个单元门，其他人跟着自己一起上楼。 第一个单元没有发现有人到来过的痕迹，大伙便直接上到天台，从第二个单元的轿顶门下去，下到三十层的时候，就看见灰扑扑的楼道里印着凌乱的脚印。 二单元三道防盗门紧闭，陈七掏出钢丝，“咔哒”一声轻响，捅开面朝锐城大厦的这户人家的防盗门。 林志、仇亚军已经做好准备，持枪冲进去，只见客厅一地的烟头，茶几上杯盘狼藉，凌乱不堪，两根蜡烛已经燃到了底，再检查其他房间，早也人去屋空。 陈七道：“这帮人数量不少呀。” 林志道：“总共十个人。” 大伙都看向林志，黄毛道：“林志大哥，你怎么知道不多不少，恰好是十个人？” 林志指指茶几：“你数数，总共是十个酒杯。” 陈七道：“这帮人应该从外地来到深城的，否则锐城大厦离这里不远，陈欣他们应该知道。” 林志突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个天大的错误，叫道：“快，去锐城大厦，陈欣他们五个人，也许会撞上这群人。” 陈七跟着明白过来，银行背对锐城大厦，众人在里间看不见昨晚的大火，这群人却能看见，一见之下，岂有不去瞧瞧的道理？ 林志等人匆匆下楼，驾车赶回锐城大厦，一踏进大门，心都凉了半截，夏永欣横尸当场，陈欣、陈超、沈伯、周璐，四人不见了踪影。现场有搏斗的痕迹，看来陈欣等人寡不敌众，被人虏去了。 唐林灵惊叫一声：“这些人为什么要……要乱杀人？” 林志又是懊恼，又是愤怒，咬牙道：“我要是查出这帮人的下落，非要他们血债血偿。” 黄毛道：“没，没这个必要吧？大家也只不过才认识。” 林志道：“夏永欣他们也是我们的人了。”当下将接受陈欣五人加入的事情说了一遍。 蒋松雨道：“林大哥，我觉得黄毛说得不错，陈欣他们虽然加入了，可是连一天的时间也不到，何必为了他们……” “闭嘴！” 蒋松雨话没有说完，林志喝道：“你这是自私自利的想法。只求自己活着，不管别人的死活，毫无担待。” 第627章 生活与活着 蒋松雨身子一抖，把没有说完的话都吞进了肚子。 林志大声道：“我给大家说件事，在美国的黄石公园，有一种典型的狼群，它们具有高度的组织性。可以捕食十倍于它们体重的黄石野牛，靠的是什么，就是团结！” 林志顿了顿，继续道：“这种狼群从一个地方迁徙到另一个地方的时候，老狼和病狼走在前头，这样做的目的，一是避免掉队，二是控制整个狼群前进的速度和节奏。” “第二梯队，是最强壮厉害的公狼，如果狼群受到攻击，可以并肩冲上前去，保护第一梯队的老狼和病狼。” “第三梯队，是母狼和小狼，受到第二梯队和第四梯队的保护。” “第四梯队，也是狼群中最强壮和最厉害的狼，警卫狼群的后翼。最后是孤独的狼王，狼王观察前面，并确保没有一只狼掉队。” 林志朗声道：“知道什么叫狼了吧，即使天性凶残，也懂得保护狼群中的弱者，如果我们需要共克艰险的时候，只会牺牲队伍中的弱者，那这不叫聪明，这叫做狗性，不叫狼性，一只狗也许活得很久，但绝对爬不上山巅。只有团结一致的狼群，才能！” 林志一番话，听得众人热血沸腾，陈七大声道：“对，我们宁愿象狼一样战死，也不要象狗一样偷生！” 话音刚落，只见陈欣和沈伯走了进来，两人脸色肃穆，陈欣望着林志：“你……你很好，我和沈伯在外面都听见了。” 林志见沈伯肩膀上中了一刀，忙迎上去扶他坐下，一边让仇小媛给他包扎，问道：“谁干的？” 沈伯恨恨地道：“一群十个狗崽子，四个把住大门，六个冲进来抓人，陈超和周璐被抓走了，要不是夏永欣拼命咬伤了两个，我和陈欣也逃不了。” 林志道：“他们往哪边走的，我马上带人去追。” 陈欣道：“追不上了，他们十个人开着两部车，我好像听到一个人说什么：‘监……这下又多了两个苦力了。’” 林志道：“监？” 史强道：“莫非说得是‘监狱’两个字？你只听到了一个‘监’字？” 陈欣努力回想，说道：“应该是吧。” 史强沉吟片刻，说道：“深城附近，只有南边十七公里有座监狱，叫做大垭口监狱，那里远离城区，周围都是山，院墙高筑，易守难攻，我们不如夺下监狱，也比住在城里安全多了。” 夜魔虽然凶残，但只在夜晚出没，大伙尽管也遇到过几次凶险，但只要坚持到天亮，无不转危为安，但自昨晚锐城大厦被夜魔攻破，陈欣手下死伤沉重，人人心中均想：“也许是离开城市的时候了。谁知道哪天半夜，夜魔不会突然出现？” 人同此心，大伙纷纷响应，林志道：“那就再弄几辆车，搜集必须的物资，今晚就出城。” 马路上是都是无主的车辆，陈七开上一辆皮卡，史强开上一辆小货车，跟在特警战车后面，沿街收集物资。 此时已是初秋，深城的气候，白天尽管红日高照，夜晚气温却很寒凉，大伙撬开沿街门面，把棉被、保暖衣等御寒物资，以及食物、水、牙膏、牙刷、毛巾等物品，只要感到有用的东西，都往车上搬。 路过一处小广场时，边上停着两辆房车，挂的是外地牌照，仇亚军和黄毛便各自开了一辆。 到了下午三点左右，基本上一应物资准备妥当，大伙便在路边停车休息。 林志见路边竟然有一家“星巴克”咖啡店，心说深城这座边疆城市，也有知名的连锁咖啡店，走进后台操作间，见橱柜里有研磨好的咖啡，便舀了几勺，放进矿泉水瓶里，摇了摇，大口喝起来。 陈欣“噗嗤”一笑，说道：“用冷水泡咖啡，怎么能品尝到真正的滋味？” 林志又摇了摇瓶子，说道：“主要是没有那个闲情，要不我也生火好好煮一杯咖啡。” 陈欣说：“其实‘煮咖啡’三个字，也是错误用语，好咖啡是不能煮的。” 林志道：“哪有那么多讲究？” 陈欣一笑：“那我就给大家好好泡一壶咖啡吧。” 她说完，去柜台上拿来一个酒精炉子，透明的大号玻璃水壶，说道：“店子里光线太差，不如去外面吧。” 黄毛等人便将两张桌子搬出店外，拼在一起，大伙围桌坐下。 陈欣点上酒精驴子，把玻璃壶架上面，跟着拿来研磨机和店内储存的一罐咖啡豆，揭开盖子深深一嗅，脸上满是陶醉的表情，说道：“极品荣誉咖啡豆，大家有口福了。” 仇小媛道：“你好像很懂咖啡？莫非以前是咖啡店里的服务员？”语气中有一丝嘲弄的味道。 陈欣心想：“我哪里得罪你了。”回答说，“也不是很懂，只是平常爱喝而也。” 仇小媛接着说：“不就是喝杯咖啡吗？用得了这么大的排场？” 陈欣瞧了瞧仇小媛，心中隐隐明白了什么，心说你是在吃醋吗？那就是你多心了，不动声色地把话题带到一边，说道：“与咖啡粉接触的热水温度应保持在91～ 94c，这就是最佳的萃取水温。若是低于这个温度区，不能将咖啡的香味逼出来，会呈现较明显的酸涩味；高于该水温区间，又会呈现较为明显的焦苦味，所以说，咖啡不能用煮的。” 林志一笑：“我刚才说错了。” 陈欣将咖啡豆放进手摇研磨机，磨成粉末，倒进黄毛排好的十一个杯子，用测温计侧出水温已经烧到92度，便冲入杯中，一股醇厚的咖啡原香，便在空气中弥散开来。 她跟着用勺子，在离杯口2分左右高的地方慢慢将奶沫撒下，像瀑布那样撒进咖啡，说道：“这样做的目的，是让奶沫一点一点自己消融在咖啡中，如果一股脑儿把奶沫用勺子放进咖啡把它硬搅拌开，口感可又差了那么一点。” 史强接口道：“你以前肯定是个很讲究生活品味的人。” 第628章 医者原则 陈欣笑了笑，笑容有些苦涩，最后在咖啡里加了块方糖，端起递给林志说：“你尝一尝，味道怎么样？”其他人依照她的方法，各自调配了咖啡。 林志品了一口：“不错，味道醇厚，奶香味恰好。好喝，好喝。” 陈欣微笑道：“下午时光，品着咖啡想想心事，要我说，这才是生活的正确打开方式。只是可惜，以后再也不会有了。” 林志道：“其实你过于悲观了，只要心态摆得正，末世也没有那么可怕，随心所欲，不是更加自由吗？” 陈欣道：“是吗？” 暖暖的阳光照在身上，大伙放松心情，享受这难得的午后时光，过了一会儿，陈七道：“我觉得我们还少一个医生。” 林志一听，明白了陈七的意思，说道：“你是说把丁敬也带上？” 陈七说：“是呀，人吃五谷杂粮，难保不生病，况且丁老伯的独家伤药，对枪伤刀伤都很有效。” 林志说：“那老头儿倔强得很，你就别指望他了，他忙着拯救世界呢。” 陈七说：“不试试，怎么知道？” 林志看了看表，说道：“那要去就赶快，抓紧时间还来得及。” 唐林灵道：“你们要去哪儿？我也要去。” 林志心想丁敬似乎对唐林灵很友善，有她同去，也好说话，当下答应了，令仇亚军等人原地等待。 三人驾驶特警战车，风驰电擎赶到南郊精神院，林志伸手拍门，丁敬怒气冲冲走出门来，厉声道：“你们有完没完……”忽而看见是林志三人，转怒为喜，“哎呀，我还以为是……是你们。”说着，打开了铁栏门。 林志道：“丁老伯，什么叫‘我还以为是你们？’难道还有人知道你住这儿，你把我们当成了其他人。” 丁敬道：“不是，不是，你们怎么来了？快进屋。”“哐当”一声，关上铁门。 林志三人跟着丁敬进了屋，林志道：“是这样的，城市已经不适合居住了，我们想请你一起离开。” 丁敬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不去，不去，我哪儿也不去。” 林志道：“丁老伯，不是我打击你，夜魔是已经死去了的人，你说你医术再高明，也救不活一个已经死了的人。” “我已经说了很多次，他们不是什么夜魔，只是生了病的人。”丁敬脸色一沉，“你们来看我，我很高兴，但不要再提什么夜魔不夜魔的。” 陈七见两三句话之间，林志和丁敬就说僵了，朝唐林灵使个眼色，要她劝说丁敬。 唐林灵一笑，对丁敬说：“丁老伯，你说你一个人住在这死沉沉的精神院，时间长了怎么受得了，你不如跟我们一起走，到哪儿不能继续研究。” 丁敬勉强笑了笑：“我救治这些生病的人，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你说你们整天东奔西走，没有一个安稳的时间，我怎么能静下心来？别说了，我哪儿也不会去的。”顿了顿，“你一个女孩子没有什么防身，我送你一件武器吧。” 丁敬说着，弯腰从桌下拿出武器，林志和陈七都吃了一惊，竟是一把崭新的95突击步枪，枪身的金属部件在照进屋里的阳光下，泛着瓦蓝的黑光。 林志奇道：“丁老伯，你在哪儿得到枪？” 丁敬淡淡地道：“路上捡的。”说完又拿出三个弹匣，一并推到唐林灵面前的桌上。 对于丁敬的回答，林志九成九的不相信，枪又不是面包饮料，满大街的都是，而且一捡还捡到了三个压满子弹的弹匣？当下警觉起来，低声道：“丁老伯，有人来过吗？” 丁敬道：“精神院这样偏僻，哪里会有人来？” 唐林灵把枪和弹匣都推回去：“丁老伯，枪你还是留着吧，你一个人无依无靠，比我更需要。” 丁敬道：“我留着也没有用。” 唐林灵道：“怎么会没用，万一哪天晚上夜魔，不，那些生病的人闯进来……” 丁敬把枪和子弹又往前一推，严肃地说：“你们还不明白我的心意？我就算被杀死了，也不会朝一个生病的人开枪！这是做医生的准则！” 唐林灵暗自摇头，知道他说到做到，他既然非认为夜魔只是生了病的人，那枪对他真的毫无用处，只好说了谢谢，收下枪和子弹。 林志见丁敬意志坚定，再怎么也说服不了他，便叫上陈七和唐林灵告辞了离开，回去的路上，陈七道：“丁老伯肯定有事瞒着我们，可是他不说，也撬不开他的嘴巴。” 唐林灵把突击步枪递给陈七：“七哥，你用这个。” 陈七道：“怎么行？这是丁老伯给你防身用的。” 唐林灵一笑：“我的不就是你的吗？” 陈七说：“那也不行。” 唐林灵知道陈七绝不会收下，想了想说：“这枪太重了，我一个女孩子也拿不动，要不咱俩换换吧。” 陈七一想，也对，便把手枪换给了唐林灵。 特警战车回到星巴克的时候，离太阳落山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众人匆匆上车，驶出了城区。 太阳即将沉入地平线那一刻，林志瞥了一眼倒车镜，只见深城就那么矗立着，夕阳的余光正将它的每一个楼顶都染成了金黄色，宁静而安详。 出城十公里，前方出现一处三岔路口，一块歪歪斜斜的路牌上指示，往左通向大王庄，往右通向大垭口监狱。 “大垭口”三个字，一听就令人没来由的感到萧杀和荒凉。 陈欣道：“你不会直接把车开到监狱门口吧？” 林志道：“那怎么行？对方虚实都还没有摸清。等一下大家商量一下。”说着按了两下转向灯，把车开下公路，藏在一排树林后。 后续车队跟着驶下公路，树林后一大片平整的草地，既便于隐藏车辆，又便于宿营。 林志熄了火，把陈七、史强、仇亚军三人召到一辆房车上，围着餐桌坐下，说道：“监狱那边到底有多少人，我们现在也不清楚，我的意思是，史强留下，明天我带两个人，先过去看看。” 第629章 乌合之众 史强道：“每次都是你冲在前，这次换我好了。” 林志道：“不，你做事稳重，把大家交给你，我出去也放心。” 仇亚军道：“其实照我说，也没有什么好侦查的，我们就守着监狱大门，出来一个杀一个，活活饿死那帮混蛋。” 陈七道：“我们就五把枪，拿什么来守，万一监狱不止一道门呢？” 仇亚军道：“我们枪少，难道对方枪就多？” 林志道：“别争了，明天去侦查了再说。” 这时黄毛来敲门，大着嗓子叫道：“沈伯烧好了饭，去那边房车吃饭了。” 仇亚军一下跳起来，把脑袋伸出窗户：“黄毛，你他妈给我小声点！” 黄毛道：“老大，荒山野岭的，鬼都打得死人，怕什么怕？” 仇亚军道：“万一有人呢？” 黄毛撇了撇嘴：“哪儿会有人嘛？” 话音刚落，两道雪亮的车灯忽而穿过树林，照了过来，那车跟着驶过三岔路，开向了大王庄方向，黄毛吐吐舌头：“还真他妈有人呀！” 这突如其来的插曲，也使林志暗暗告诫自己，越是接近大垭口监狱，越是要小心谨慎。 第二天，林志、陈七、陈欣、刘庆宇四人前往监狱。 刘庆宇是自愿请求随队行动的，林志本要他留下，但刘庆宇觉得自己断了手臂成了废物，坚持要去。 林志也体谅的心情，便答应了。 通往监狱的道路是一条双向两车道的柏油马路，树荫浓密，平坦而舒适。顺着公路行走当然省时省力，不过想起昨晚突然路过的汽车，林志决定走小路。 他掏出手机，点开离线地图，确定了大垭口的方位后，四人顺着一条山间小路前进。 小路曲曲折折，迂回迁延，七公里的路程，硬生生走出了多一倍还不止的距离。等四人满头大汗地走到监狱附近的一座山下时，时间已经过去了三个多小时。 林志抬头仰望，这山外形就像一座宝塔，继续爬到塔腰的位置，居高临下俯瞰监狱。 监狱坐落在一座山谷中，只有一条公路通向外界，高墙深院，易守难攻，简直就是一座末日堡垒。 更妙的是，山谷中流出一道大水，饶监而过，取水也及容易。 这时，从监狱方向刮来一阵大风，风中夹杂着刺耳的乐音，陈七掏出望远镜一看，不由倒抽了口冷气，失声道：“他们……他们人不少啊！” 林志接过望远镜，仔细一看，监狱中间的空地上，一大群男女搂搂抱抱，伸手抬脚，正在狂欢，粗略一估，竟有六七十人之多。旁边两张长桌上，摆满了食物美酒。 林志暗暗心惊，看得见的就有几十人，在房子里没有出来的人又有多少？凭自己的十一个人，四把手枪一把突击步枪，想要攻占监狱，无异于痴人说梦。 陈欣一阵绝望，喃喃地道：“完了，周璐和陈超是救不来的了。” 刘庆宇突然说：“堡垒最容易从内部攻破。” 林志三人一起望向他，陈七道：“什么意思？” 刘庆宇道：“我假装一个迷路的幸存者，混进监狱。” 林志吃了一惊，陈欣道：“万万不行，你自投罗网，万一他们杀了你怎么办？” 刘庆宇抬起左手，看着只剩半截的手臂，说道：“不就是一死吗，又有什么了？” 林志心知刘庆宇断了手后，很是自暴自弃，但见他执意冒死前往，也挺佩服他的勇气，说道：“这不是一个好办法，我们回去再商量。” 刘庆宇道：“林大哥，我已经是个废人了，别说不一定死，就算死了，好歹我已做了件好事，你就答应了我吧。” 林志默默注视着刘庆宇，良久，缓缓地点了点头。说道：“我这把枪你带去，关键的时候也有一件防身的武器。” 刘庆宇接过手枪，抬脚就要下山，林志道：“等一等。” 刘庆宇停下脚步，脸上露出狐疑的神色，还以为林志担心他混入监狱后发生不测，又改变了主意。 林志从地上抓起一把泥土，胡乱抹在他的脸上，又将他头发弄乱，衣服撕开两道口子，这才说道：“这就更像一个穷途末路的幸存者了。” 刘庆宇指着身旁一块山石，说道：“我如果刺探到了什么消息，就写信藏在下面。” 林志点点头：“我会经常来查看的。” 刘庆宇昂然下山，在路边折了一根树枝拗去枝条，当作拐杖用手杵着，一步步走向监狱大门。 林志一直注视他的背影，只见刘庆宇离大门还有三四百米的时候，路边的乱草丛中突然跳出两人，拦住刘庆宇就是拳脚相向。 刘庆宇垂着双手，任由对方殴打，林志在望远镜中看清楚了两人的相貌，咬牙道：“等抓住这两个混蛋，我要剁了他们双手双脚！”陈七也是恨得牙齿痒痒。 那两人打得够了，拿下刘庆宇的背包翻找，将入眼的物品占为己有，然后押着刘庆宇走向监狱，幸亏刘庆宇将林志给的手枪藏在隐秘的部位，没给搜出。 监狱厚重的两扇铁门在刘庆宇身后将要关闭的时候，林志从望远镜里看见，刘庆宇反手回来，翘起了大拇指。 林志三人在半山腰又待了一个多小时，见监狱空地上的那群人狂欢够了，灌饱了黄汤，东倒西歪的席地而睡，微微一笑道：“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 回去的路上，穿过一座山坳的时候，陈欣偶尔发现密如细烟的树梢之后，露出了屋檐一角，三人走过去看时，原来是一所农家小院，院门虚掩，寂静无声，院子里有栋两层的小楼。 林志一脚踢开房门，见桌椅翻倒，只抹了一层水泥的地面上积满了灰尘，再楼上楼下搜查了一遍，早也人去屋空。 陈七道：“不错，这里地势隐秘，离监狱又不远，可以把大伙都叫来，就在这里安顿下来。” 三人当下加快脚步回去，到了营地，召集大伙背上物资，又砍树枝把五辆车遮盖得严严实实，以防被监狱的人无意中发现。 第630章 书信 林志带领众人去那农家小院，走了没有多久，天色渐渐昏暗。 这深山之中，一到傍晚更加安静得可怕，密林中忽而窜出一道黑影，林志朝后一压手，众人连忙半蹲下来，只见那黑影奔跑迅速，转瞬间不见了踪影，原来是一头夜魔。 陈七道：“荒山老林的，也有这些家伙。”忽而心中一动，“为什么不把夜魔引到监狱，让两边狗咬狗。” 林志点点头：“这倒是个好办法，不过路程太长，从深城到监狱有十七公里，只怕引出一百头夜魔，只有十头会到达监狱。而且夜魔只在夜晚出动，黑灯瞎火的去招惹它们，也很危险。” 陈七道：“难就难在这里。” 大伙继续赶路，来到农家小院，稍加收拾后，就安顿了下来。 大伙吃过饭后，史强、黄毛、仇小媛三人守夜，其他人安心睡觉。 第二天，林志一早起床，来到屋后的树林里，这时晨露未干，林中弥漫着一股清气，忽听“豁喇”一声，灌木丛中窜出一头山羊。 林志一把勒住山羊，抽刀割断了脖子，只听身后一人拍手笑道：“好呀，有羊肉吃了。” 林志一回头，原来是仇小媛。两人当下把山羊抬回院子，剥皮开膛后，交由沈伯整治。 沈伯烧菜有一手，简单的食材，也能在他手中变出千般滋味，这下有了上好的羊肉，更是烧了一大锅好汤。 仇亚军望着锅中热气翻滚，汤汁淋漓地捞起一条羊腿，一边张口大嚼，一边说：“可惜没有好酒，要不喝一口酒，吃一口肉，那滋味才叫爽。” 话音刚落，陈七抱着一个土坛出来，笑着说：“谁说没有好酒，我在床底下找出来的。” 仇亚军迫不及待倒了一碗尝了，皱着眉头说：“这是农民自家酿的包谷酒，味道差是差了点，不过辛辣甘冽，就着羊肉倒是绝配。” 羊肉都有一股膻味，但不知沈伯用了什么方法，竟将这膻味祛除了。 大伙就在院子里围了一桌，陈欣不喝酒，端了一碗羊肉独自上到二楼房顶，站岗放哨。 过了一个星期，林志、陈七、仇亚军、陈欣四人再次来到形如宝塔的山脚下，爬到半山腰后，见那山石下并没有书信。 陈七道：“刘庆宇要想取得那帮人的信任，单独外出，恐怕没有个三月五月，是无法办到的。这还得看他会不会来事，笼络别人。” 陈欣皱着眉头，深有忧色，三五个月后，也不知道周璐和陈超还活没活着。 仇亚军道：“这种事急不得，我们也只有尽人力，听天命了。”说着掏出香烟，“时间还早，大家坐下来等一等，说不定刘庆宇突然冒出来，也是有可能的。” 陈欣知道这不过是安慰之言，却也只有无可奈何坐下，顺手在地上刨了一个坑，将三人抽的烟头放进去，准备离开时，在一并掩埋。 林志道：“你倒挺心细。” 陈欣道：“这里就在虎口边，一切都得小心。” 红日当空，烈焰一样炙烤着大地，宝塔山植被茂盛，四人坐在树荫下，也不觉得如何炎热。吃过干粮后，林志甚至小睡了一觉。 陈欣心说：“他无论遇到什么事儿，该吃吃，该睡睡，内心真是足够强大。” 林志一觉睡醒，日头已经偏西，倦鸟归林，接近黄昏，看看表，已经下午五点多了，用力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说：“回去吧，过几天再来。” 三天以后，四人再次来到宝塔山，一爬到半山腰，林志就见到山石下有三个石子排成了三角形，心中一喜：“刘庆宇来过了！！！”伸手在山石下的缝隙里一摸，果然掏出了一张纸条。 陈欣见那纸条用香烟的薄膜包住，以防止受潮打湿，说道：“刘庆宇看起来粗枝大叶的，没想到这么细心。快打开看看，上面写了什么。太好了，终于有消息了！” 林志扔掉薄膜，打开纸条，见笔迹潦草，就像是小学生写出来的，轻声念道：“我很好，不用担心，战时还没有见到……”读到这里愣了愣，“战时？又没有打战。” 仇亚军道：“应该是‘暂时’，我这帮兄弟都没有念过什么书，应该是写了个错别字儿。” 林志点点头，继续念下去，再读到错别字，也就能根据读音理解了：“……没有见到周路和陈超的下落，听说他们被关在生口房，本来我也要被关在生口房，但是……月月给我求情……” 林志道：“画了个圈，下面是月月，这是什么意思？”忽而一拍头，“难道他要写的是‘颜玥玥’？颜字不会写，就画了一个圈代替？” 陈七道：“这么说，颜玥玥也在监狱，被这群人抓来的？” 两人一起望向仇亚军，刘庆宇以前跟着他混，他是最了解刘庆宇的了。 仇亚军搔着头皮，迟疑道：“不会这么巧吧，也有可能这个什么‘圈月月’是他在监狱里认识的其他人也不一定。” 林志心说：“刘庆宇初去乍到，能有什么人替他求情？多半就是颜玥玥。”说道，“‘生口房’三个字又是什么意思？” 仇亚军想了想：“难道是牢房的意思？” 林志摇摇头：“牢房是两个字，这是三个字。” 陈欣补充道：“再说连读音都不同了。” 仇亚军双手一摊：“我也不明白了。” 林志想不通，继续往下念：“……她给求情，我就没有被关在生口房，这里其实管理很严，老大姓丁，叫丁什么不知道，大家都叫他丁老大，但我没有亲眼见到过人，他们其实很少进城，许多物质都是逼其他人进城去收集，我打听到其中有一帮人，就住在大王庄，你们可以去连系。” 一封笔迹潦草，语句不通，错别字连篇的信到这里就完了，林志说：“应该是‘联系’”，沉吟道，“刘庆宇的意思，好像是监狱周围还有其他幸存者，那个周老大就逼这些人去城里寻找物资，其中一群人住在大王庄，让我们去联系一起对付丁老大。” 第631章 联络 陈七道：“就是不知道那帮人实力怎么样，要都是些老弱病残、虾兵蟹将，就算联络上了，也起不了多大作用。” 林志道：“多一个人，多一分力量，先去看看再说。” 四人下得山来，猛听一声枪响，赶紧蹲下隐蔽，不一会儿，看见一人斜挎一把突击步枪，左手倒提一只野鸡，吹着口哨，从密林里走了出来。 那野鸡五彩斑斓，鲜血顺着尖喙一滴滴掉在草叶中。 林志低声道：“是监狱的人，别打草惊蛇，放他过去。” 陈七点点头，忽而看清这人正是殴打刘庆宇的那两人中的一人，一股怒火猛地窜起，焰腾腾地按捺不住，对着那人就是一枪。 那人身子一晃，肩膀中弹，丢下野鸡撒腿就跑。 林志大吃一惊，要让这人逃脱了，回去一报告丁老大，丁老大就算不起疑心，也会加强防备。来不及细想，右手一挥，匕首疾飞出去，噗的一声，正钉在这人的背心上。 这人双脚蹬了几蹬，一命呜呼。 陈欣道：“可惜了，要是留下活口，就好了。” 林志拔下匕首，端详着自己的右手，自己从来没有练过飞刀，没想到竟投掷得又狠又准。这自然也是“上帝之手”的功劳了。 陈七拿起尸体身上的突击步枪，递给林志：“你手枪给了刘庆宇，这家伙刚好给你送枪来了。”翻过尸身，见皮带上还插着三个弹匣，都压满了子弹，一并交给了林志。 陈欣有些担忧，说：“这人死了，监狱那边会不会擦觉？” 林志道：“杀也杀了，后悔也没有用，他们人多，少一个两个，应该不会引起怀疑。”再这人眼窝又补了一刀，“挖坑埋了吧。” 陈七随身带着工兵铲，当下挖了个坑，埋葬尸体后，四人赶回农家小院。 这天是黄毛负责外围放哨，林志四人穿过树林，见黄毛靠在一棵大树下，微闭双眼，脸上表情似乎正魂游天外。 林志四人走到他身边的时候，踢了他一脚，黄毛才一下惊觉，跳了起来。 仇亚军大为不满，喝道：“黄毛，你他妈放什么哨，要来的是敌人，你小子完蛋也就算了，其他人还不都给你害死？” 黄毛慌慌张张从耳朵里扣出一个耳塞：“在，在听歌，下次不会了。” 仇亚军怒道：“还有下次？”将耳塞一把夺过，一脚踩碎。 黄毛大怒：“你！”一只手捏成了拳头。 仇亚军道：“怎么，你小子翅膀长硬喽？还想动手是不是？” 林志忙拿开两人，对黄毛道：“仇亚军没错，你这样不负责，会害死大家的。” 三人大声说话，惊动史强等人都出来了，史强拿开仇亚军：“黄毛虽然是你的兄弟，可你也不要剥他面子呀。怎么，回来得这样早？” 仇亚军正在怒头上，陈欣便道：“刘庆宇传出信来了。”当下给史强等人说了经过。 史强道：“既然这样，那我跟你们一起去大王庄。” 林志道：“我的意思，是大家都去，人多，显得我们实力强。” 唐林灵道：“大家都去了，家里怎么办？” “你管这里叫家？”陈七笑了笑，“别说没人找得到这里，就算有，最多偷你两袋饼干。” 大伙都笑了起来，当即出发来到三岔口，搬开树枝，五辆车浩浩荡荡开往大王庄。 一个小时后，见路边田地里散落着十几所农房。路口老槐树下，坐着一小孩。 那小孩十一二岁，正低头玩泥巴，听到汽车引擎声响，一下跳起，慌慌张张往回跑，一边跑，一边大叫：“王叔不好了，有人来了！” 林志等人在路口一溜儿停下车，不大功夫，只见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手提砍刀，领着一群人十几个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迎了出来。 男人身材高大，神情阴郁，盯着林志说：“上个星期，不是才送了一车青菜茄子给你们吗？这才几天又来了，还让不让人活了？” 林志一怔，跟着明白过来，说道：“你上个星期，才给大垭口监狱送了一车的菜？”四下一看，只见房前屋后，都被开垦成了菜地，红的辣椒，紫的茄子，长势正好。 “哦，你误会了。”林志笑了笑，递给男人一只香烟。 男人一挥手，打落林志手中的烟。 林志也不生气，自顾点上一根，说道：“你误会了，我们不是监狱的人。” 男人“嗤”一声冷笑：“哄鬼去吧，除了丁老大，谁还有这样大的排场？”眼睛扫过众人，落在林志肩上的突击步枪上。 仇亚军怒气上来，喝道：“都说了我们不是姓丁那个王八蛋的手下，你要怎样才相信？” 男人一怔，心想他既然敢当众辱骂丁老大，那看来真不是那王八蛋的手下，说道：“那么，你们是什么人？” 林志道：“能进去说吗？” 男人稍一犹豫，说道：“请！” 林志等人跟着走进一间平房，陈七打量着这一群人，心想大半都是老人孩子，有战斗力的不过六七人，不过就像林志说的那样，多一个人，多一分力吧。 男人对一个女子耳语了几句，那女子点点头，领着一群人走了出去，屋里只剩下男人和两个二十来岁的年轻男子。 大伙在脏兮兮的沙发上坐下，林志道：“自我介绍下，我叫林志……”指着陈七、陈欣等人，挨个简绍了一遍。 男人道：“我叫王廷峰，你们既然不是丁老大的人，怎么身上有枪？” 林志一笑，还没有回答，仇亚军抢着说：“怎么了，难道就只能他有枪，别人都不该有？” 王廷峰说：“深城军分区的枪和子弹，都给丁老大搬空了，其他人哪来的枪？” 林志等人听他怎么一说，才明白过来，军分区的武器库里为什么空空如也，原来都到了那个所谓丁老大的手里了。 林志道：“原来是这样。”拍拍身上的突击步枪，“我这枪，是杀了丁老大一名手下抢过来的……”指着史强、陈七等人，“他们的枪，也不是丁老大的。” 第632章 白云洞 王廷峰说：“那么你们找到大王庄来，到底有什么事儿？” 林志说：“我瞧你也是个爽快的人，厌烦拐弯抹角，那么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我们有两个同伴被丁老大抓了，听说你们被逼着给丁老大上贡，不如我们联合起来，一起灭了他！” 王廷峰直直地凝视着林志，突然一拍桌子，大声说：“好，大家联合起来，灭了丁老大！”桌上一个水杯被震得弹了起来，“当啷”一声摔在地上，砸得粉碎。 林志没有想到王廷峰答应得这样爽快，和陈七对视一眼，说道：“不过就我们两边的人加起来，实力也远远低于丁老大，你不怕硬碰硬地和他对着干，如果失败，你和你的人都得死？” 王廷峰说：“既然合作，我也就不瞒你了，那个混蛋抓了我儿子当人质，逼着我给他种菜，我恨不得剥他的皮，抽他的筋！” 林志心说：“原来他痛恨丁老大是有原因的。” 只听史强说道：“我们以少对多，以弱搏强，不动手则罢，一动手就必须打得丁老大满地找牙，你有什么必胜的办法没有？” 王廷峰缓缓摇头：“他们枪多、人多，哪能有什么必胜的办法？” 林志问道：“你给他们送菜，丁老大手上到底有多少人马？你知道吗？” 王廷峰回答说：“到底多少人，我也不清楚，我们每次送菜，车都停在大门口，然后再换监狱的人开进去，卸了菜，才又把车开出来，所以里面到底有多少人，我是真不清楚，不过我以他们消耗蔬菜的速度来说，我估计百十号人恐怕是有的。” 王廷峰的估计，和林志的猜测出入不大，林志道：“开始我还考虑，派几个人藏在车上，给他来个里应外合，这样看来，恐怕还不能轻易混进去。” 王廷峰说：“监狱旁边有条河，你知道吧？” 林志说：“知道。” 王廷峰说：“其实那条河在监狱后墙有道分叉，水直接从分叉流进监狱，只是有铁栏挡着，如果能锯开铁栏，混进监狱倒是不太困难。” 林志一拍手：“你怎么不早说，嘿嘿，就算是铜墙铁壁，也有它薄弱的地方。”陈七等人也很兴奋。 王廷峰道：“还有个更好的消息，除了我们，青岗岭那边有个山洞，叫做白云洞，洞里面有群幸存者，大概二十来人吧，也是被丁老大压迫，进城给他寻找各种物资。” 林志等人大喜，虽说敌人的敌人未必就是朋友，但绝对是能站在一起的盟友。 王廷峰道：“今天来不及了，明天一早，我带大家过去，领头的那人叫贝德锐，如果能说动他一起反抗，干掉丁老大又多了三分把握！” 当晚，林志等人就留在了大王庄，晚饭时二十多人开了三桌，端上来的不是炒青菜、炒白菜等素菜，就是凉拌青椒、西红柿等，相比于肉食，蔬菜瓜果有时候更难吃得上。 大伙放开了肚子，都吃得颇为开怀。 饭后，林志问王廷峰，那个丁老大到底是什么人？ 王廷峰回答说：“这个……其实我也不知道，我连他长什么样都不知道，不过白云洞的贝德锐好像知道一点底细，明天问问他就明白了。” 第二天，由王廷峰和他手下一个兄弟带路，大伙一起前往白云洞。 白云洞所在的青岗岭，在大垭口监狱的另一头，绕过监狱的时候，林志用望远镜观察，果然看见从山谷中流出来的大水，在监狱后墙分了个叉，水流稍小的一股，流进了监狱。 一行人走到下午，王廷峰指着一座山峰，说道：“白云洞就在山顶了。” 林志抬头仰望，只见山巅云遮雾绕，隐隐有一条索道通向旁边山头，说道：“住那么高，用水也不方便呀。” 王廷峰道：“他们挖了个蓄水池，引山溪注水，倒也不缺水，而且白云洞以前是个景点，上面还开得有民宿，要不是丁老大压榨，贝德锐他们过的可以说是神仙一样的生活了。” 说着话，到了山脚下，顺着一条水泥修砌的便道爬到半山腰，半山凉亭中坐着两名男子，忽而看见山下来了一群人，都惊得一下跳了起来。 王廷峰连忙打招呼：“两个兄弟别害怕，都是自己人。” 两名男子狐疑地盯着林志等人，其中一男子道：“老王，什么自己人，我可从来没有看见过这些人呀？” 王廷峰道：“一回生，二回熟嘛，小赵，你快去告诉贝德锐，就说我找他有紧要事情。” 小赵道：“那你可来得不巧，贝哥带着兄弟们去深城了。山头上就只有我们俩留着守家。” 王廷峰道：“他怎么又去深城了？嫌活得不耐烦了？” 小赵两手一摊：“能不去，谁愿意去？城里都是吃人的怪物，可丁老大硬逼着贝哥去给他找82年的拉菲红酒，还有什么黑海产的正宗鱼子酱，贝哥也是没办法呀。” 王廷峰道：“去了几天了？” 小赵回答说：“连着今天第五天了，唉，贝哥从来没有去过这么长的时间，我看是有点悬了。” 王廷峰看向林志：“怎么办？” 林志一想，总不能白来一趟，回答说：“我们就留着等他回来。”说着掏出香烟，散给小赵和另一名男子，问道，“两位兄弟叫什么名儿呀？” “我叫赵文，他叫王桂林。”小赵一伸手，先接过香烟点上，用力抽了一大口，才又笑呵呵地说：“谢谢这位大哥，山上的烟前天就抽完了，我们俩正犯烟瘾呢。” 林志听他怎么一说，索性把一包烟都给了他。 小赵喜上加喜，眉花眼笑地说：“大哥贵姓，你真大方，快，快请上山。” 林志等人跟着上山，这小赵是个话篓子，一路上谈笑风生，王桂林恰恰相反，除了接过香烟的时候说了句：“谢谢。”再也没有开口了。 到了山顶，只见一个大洞之前有七八间木屋，这就是王廷峰所谓的民宿了。唐林灵看着新奇，绕着木屋走了几遍，说道：“哈，你们住的地方停好呀！我都想留下来了。” 第633章 是同一个人 小赵苦笑一声：“好什么好？住过十天半月是挺好玩儿，你要长期住下去，保管得风湿，这山上湿气重得很。” 唐林灵又问：“哪你们也不换个地方？要是有夜魔窜上来，这些木头房子也不顶事。” 小赵说：“夜魔？哦，你是说那些吃人的怪物，没事儿，我们住了三四个月了，也没有发现过一头夜魔，而且就算有夜魔，洞里面还有间很牢固的石头房子，完全不用担心。贝哥选择这里的原样，其中一个主要原样，就是安全。” 大山里黑得早，还没有到六点，天色已经很昏暗了，小赵在山洞里升了堆大火，大伙围着火闲聊了几句。陈七问小赵：“你们这个贝哥，也是当地人吗？” 小赵摇头：“不是，贝哥自己说，他家是福建那边的。” 陈七说：“哪怎么跑到内蒙来了？” 小赵说：“他是在这边犯了点事儿，给关在大垭口监狱的，贝哥自己说，他和丁天佑还是牢友，可那混蛋一点情面都不给，不是逼着贝哥进城给他找这样，就是找那样……” 林志听到这里，神经一跳，问道：“谁是丁天佑？” 小赵望着林志，纳闷地道：“丁天佑就是丁老大呀，你们不知道？” 林志和陈七对望一眼，似乎都在说：“不可能吧？丁敬丁老伯曾经说过，他有个儿子就叫丁天佑，难道是同一个人？！” 陈七道：“丁天佑是犯了什么事儿，给关进监狱的？” 小赵道：“好像是医死了人。” 林志道：“丁老大他爸叫什么名字？” 小赵一笑：“哈，你倒是问住我了，他老子叫什么名字，我还真不知道。王桂林，你听贝哥说过没？” 王桂林嗡声嗡气地道：“听到过。” 小赵说：“哪你倒说出来呀。” 王桂林说：“你只问我听说过没有，也没问我叫什么名儿。” 小赵一脸的无语：“我真是服了你了，从来不肯多说个字，好，我现在问你，丁天佑丁老大他爸，叫什么名字？” 林志和陈七都迫切想知道，这两个丁天佑到底是不是就是一个人，王桂林却摸摸这个口袋，摸摸那个口袋：“等我找一根烟点上。” 他年纪轻轻，说话做事却是慢吞吞的，给人的感觉就是个暮气沉沉的老头儿。 林志心说，你们的烟早抽光了，还找什么找，原来白天烟没给你，你是变着法儿要烟呀。从背包里拿出两盒烟，往他手里一塞：“都给你，快说丁天佑的老爸叫什么名字。” 王桂林这才道：“听说是个老中医……”顿了顿，“名字叫丁敬。”一句话，他非要分成两段来说。 林志看看陈七，看看史强，说道：“我们明天就回深城。” 史强道：“好啊！我们现在有了一张对付丁天佑的王牌！” 陈七道：“不过这样是不是有些卑鄙，毕竟丁老头人还是挺不错的，还送了唐林灵一把枪。” 林志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何况我们也不要挟丁老伯，就请他劝劝他儿子，少干掉坏事。放了陈超和周璐，我们看在丁老伯的面上，也不夺他的监狱了。” 史强道：“可那混蛋能听从他老子劝吗？” 林志道：“他听最好，如果不听，我们也不会善罢甘休，就怕丁老伯也不在南郊精神院了。” 陈七道：“他一天痴迷于拯救世界，不在南郊精神院，能去哪儿？” 林志道：“丁天佑手下肯定已经找去过南郊精神院，接他去监狱，要不丁老伯送给唐林灵的突击步枪，你还真当他是从大街上捡来的？” 陈七恍然大悟，说道：“对，对，我们上次去的时候，丁老伯还把我们当成了其他人。你这样一说，我倒是着急起来，要不今晚就连夜赶回深城？” 史强吓了一跳：“半夜三更的，不怕撞到夜魔？” 陈七道：“丁天佑的手下没有将丁老伯接去监狱，说不定他会亲自去。” 史强道：“不会这么巧吧？” 林志沉吟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有的事情它偏偏就那么巧，我们现在就赶去深城。”看向王廷峰，“你去不去？” 王廷峰一直静静地听着三人谈话，摇头说：“也不挣这一天半天的，还是明天去的好，大半夜的，说不定碰上夜魔。” 林志见他不赞成，转头对陈七和史强说：“要不这样，我们三个跑一趟，其他人留在白云洞。” 话音刚落，陈欣举起手来：“我也去！” “很好。”陈七点点头，“有的男人，还不如一个女孩子。” 王廷峰脸上变色：“你说谁？” 陈七道：“还用得着重复吗？瞎子都听得出来，我说的就是你。” 王廷峰嚯一下站起，厉声道：“我不赞成今晚去，只是从安全方面考虑，难道你以为，我王廷峰会害怕？！” 陈七道：“这才像个男人，怎么着，一起去吗？” 王廷峰略一迟疑，缓缓坐下：“我还是不会去。” 陈七哈一声大笑，就在所有的人都以为他要奚落王廷峰的时候，陈七却大拇指一翘，大声说：“好样的！你要是给我一激就去，那顶天算个莽夫，拿得起，放得下，这才是真男人。” 王廷峰淡淡地道：“过奖了，我没有你说的那样伟大，我不去，只是放心不下大王庄一起出生入死的伙伴，还有想在没死之前，救出我儿子。” 陈七道：“放心吧，只要我陈七活着，一定想法救出你儿子，对了，那小子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了？我心里也好有个数。” 王廷峰道：“九岁，名字叫马小星。” 陈七“咦”的一声说：“怎么，你儿子和你不是一个姓？” 王廷峰叹口气：“小星是我战友的儿子，战友临死前，拜托给了我。小星虽然不是我亲生儿子，可我怎么着，也不能辜负战友的嘱托。” 众人一听，肃然起敬。 跟着王廷峰一起来到白云洞、叫戴江的男子说：“廷峰哥，我以前都没有听你讲起过，你……你真是他伟大了，这样，我同他们一起去，咱们大王庄的人，也不能太落后了。” 第634章 塑料模特 王廷峰一拍戴江的肩膀：“好兄弟，你万事小心！” 这一晚，月色朦胧，月亮像被一块毛玻璃挡住了，模模糊糊地看不清楚。 林志、陈七、史强、陈欣、戴江五人下了山，黑夜深沉，也不用担心离监狱太近被发现，就抄近路往前赶。 经过监狱后墙的时候，林志一个人摸到河边侦查，发现那铁栏杆竟有小孩儿的手臂粗，要想从水道混进监狱，除非用炸药炸断铁栏杆，可到了深城，哪儿才能找到炸药呢？ 就在此时，墙头上忽而响起一男一女说话的声音，荒山野岭，四野沉寂，两人的声音清清楚楚传进林志的耳朵。 只听一个粗重的男声说：“我就奇怪了，你怎么对那残废这样关心？” 一个娇滴滴的女声说：“三哥，人家看他断了手，可怜嘛。” 林志心中一动，这明明就是颜玥玥的声音呀，原来她真被抓到监狱来了，看来刘庆宇之所以能在监狱立足，没有被关进什么“生口房”，就是颜玥玥替他求的情。 三哥说：“嘿嘿，我还以为你和他有一腿呢。不过我警告你，你现在是老大的女人，不要走得太近了。” 颜玥玥吃吃低笑：“哼，贼喊捉贼，你既然知道我是老大的女人，又敢来撩我？” 三哥说：“这话讲反了吧？是你撩我，还是我撩你，你为了那个残废，来撩得我吧？要不他还不被送进生口房。” 颜玥玥说：“你们老讲什么‘生口房’，到底生口房是干什么用的？” 三哥说：“别问了，你不会想知道的。” 颜玥玥撒娇道：“快说，快说，别吊我胃口。” 三哥道：“你真想知道？” 颜玥玥回答说：“我就想知道。” 三哥说道：“好吧，我就讲给你听，牲口、牲口，当然就是关畜生的地方。” 颜玥玥道：“把……把人当成牛羊？” 三哥冷笑一声：“你倒是不笨，一点就透。” 林志恍然：“原来刘庆宇把‘牲口’的牲，写成了‘生命’的生。”背上忽而起了层凉意，“他们把人当成牛羊，是想要干什么？” 只听颜玥玥颤声道：“你们……你们不会吃人肉吧？” 三哥哼了一声：“你小说看多了？老大还没有丧心病狂到那个地步，牲口房的肉，是给不服从的人准备的。” 颜玥玥“呕”的一声：“逼着人吃人，这还不算丧心病狂？” 林志感到一阵恶心，又是愤怒，又是心惊，逼着人吃人，恐怕比自己动嘴，还要加倍的丧心病狂。 只听三哥道：“嘿嘿，哪天你惹恼了老大，你是选择吃人呢？还是选择被人吃？” 颜玥玥尖声道：“别说了，别说了。”跟着响起一阵脚步声，想来她是在极度的恐惧下，跑下了墙头，三哥低声道：“他妈给我小点声。”也跟着下了墙头。 林志悄没声息拔腿离开，如果一开始，他还抱着丁老伯出面，能规劝丁天佑的希望，现在听了颜玥玥和那个三哥的对话，则是彻底失望了。 道理很简单。 一个能逼迫同类互相残食的人，他早已经失去了人性！ 恐怕夜魔都没有他狠毒。 陈七四人蹲在草丛里，见林志神情愤怒地走回来，陈欣低声道：“怎么了？” 林志把刚才听到的话一说，人人听得牙齿发冷。 史强道：“无论如何，都必须杀了这个魔鬼！” 林志等人赶到三岔口，开上特警战车，时间不长，到了深城郊外。 月夜之下，只见深城像一头巨大的怪兽，无声无息地潜伏在黑暗中。就等着猎物自动送进血口里。 林志关了车灯，特警车“一步步”往城里挪，南郊精神院本来位于郊区，但在末日重启前，快速扩张的城市已经将它包容其中。 夜晚的深城街头，一如既往的冷冷清清，除了夜魔被风儿吹来的嚎叫声，就是树叶哗啦啦的响声。 林志瞪大眼睛，车里的五个人都屏息凝气，神经高度紧张，任何一个疏忽，换来的可能就是灭顶之灾。 驶过两条马路，林志忽而刹住了车，低声道：“路口中间那段黑影，到底是一头夜魔，还是一根烂木头？” 陈欣瞪大眼睛，半响道：“一动不动的，应该不是夜魔吧？” 林志道：“可是看起来，明明就是一个人型。” 戴江忍不住说：“开近一点不就看清楚了？就算是夜魔，一头夜魔也没有什么大不了。” 陈七道：“你说得倒是简单，万一是夜魔被惊动，它放开喉咙一通鬼叫，还不引来更多的夜魔。” 林志又等了等，见那黑影还是半天不动，便轻踩油门，随即挂上空档，让特警车依着惯性往前滑，这样车辆几乎不发出声音。 十米、九米、八米…… 特警车离黑影越来越近，林志重新挺下了车，这时离得近了，可以肯定那就是一个人型。 活人不可能站在深夜的马路上，换句话说，那只能是夜魔了。 可是，直到此时，那黑影依然一动不动。 林志感到纳闷了，夜魔可没有这样的耐心半天不动的。 于是大着胆子，轻轻推开车门，一步步走近一看，竟然是个塑料模特。 他松了口气，回到车上，说道：“害我们提心吊胆半天，原来只是个模特。” 陈七道：“这就更奇怪了，模特有不会自己走路，是谁把它搬到马路中间？搬动的人，又是什么目的？” 这个问题，当然谁都回答不了，林志转动方向盘，驶向右边马路，越走越是荒僻，马路的尽头，就是南郊精神院了。 林志停下车，轻轻舒了口气，心说运气还算不错，虽被那塑料模特耽误了一些时间，但总算安安全全到了精神院。 五人下了车，隔着铁栏门望进去，院子里黑沉沉的，什么也看不见。 林志低声道：“翻门进去。” 陈欣道：“丁老伯已经睡下了，我们半夜三更跑过来，会不会吓到他？” 林志道：“事情紧急，丁老伯会原谅的。” 陈欣道：“是吗？”突然心中一凛，“听，好像有说话的声音！” 第635章 龙伟 林志凝神倾听，果然听到人声，低声对史强说：“我和七哥翻进去，你们三个在外面掩护。” 史强半蹲下来，将林志和陈七一一托了过去。 林陈两人悄没声息掩到窗户旁，只听一人声音严厉地说：“龙伟，老子早就说了，你毛糙糙的脾气早晚要闯祸，你偏偏不听，你说出了这么大的事，谁敢跟你在丁老大面前说谎，怕是活得不耐烦了。” 林志和陈七对视一眼，心中均想：“紧赶慢赶，还是给丁老大的人抢在了头里。” 一人声音沙哑：“陈大哥，各位兄弟，你们要是不帮忙，我就完蛋了，非……非得给送进牲口房不可。求求大家了，我以后做牛做马报答大家。”这人哀哀苦求，自然就是这个叫龙伟的人。 房子里一阵窃窃私语，没有人答应龙伟的哀求，听声音，大概有八九个人。窗帘遮挡的严严实实，也看不见里面的情况。 林志心想：“这个叫龙伟的家伙，是捅了什么漏子？其他人都不原谅他。” 只听陈大哥说：“龙伟，不是兄弟们不讲义气，你也知道老大心狠手辣，替你隐瞒，你是想连累大家都进牲口房，是不是？” 龙伟凄然道：“他突然冲出来，黑灯瞎火的我又看不清楚，还以为是那些吃人的怪物，才冲他开枪的。” 陈大哥道：“你打死了老大的爹，你说，谁敢替你隐瞒？” 林志心中一凛，陈七也是脸色大变，丁老伯给龙伟打死了！！！ 只听陈大哥叹口气，续道：“兄弟一场，我们能帮你的，也只有到时候偷偷给你送点吃的喝的，你别怪大家。”顿了顿，“弟兄们把老伯的尸体埋了，等天一亮，就回去吧。” 屋子里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想是有人在搬动丁老伯的尸体。 陈七低声道：“怎么办？要不要干掉这伙人？” 林志正考虑该怎么处置的时候，猛听一人大声惨叫，跟着房里的人一起惊叫：“丁敬尸变了！快开枪，快开枪！”声音惶急，惊恐无比。 房子里枪声大作，顿时乱成了一团，几发子弹打碎玻璃，窗帘也给人一把扯了下来。只见丁老伯接连咬伤两人，又扑向了第三人。 事发突然，屋子里的人只求自保，子弹乱飞，跳弹反弹，自己人射杀了自己人。 林志和陈七藏在窗户两侧，片刻功夫，枪声停了下来，只听格格格的声音响起，慢慢探头一看，死尸倒了一地，丁老伯满脸是血，正趴在地上张嘴大嚼。一名男子胸口中弹，痛苦地卷曲在地，但也活不成了。 林志和陈七瞧得心惊肉跳，没想到一屋子的人就这样报销了。 丁老伯埋着脑袋，并没有察觉到窗外有人，林志望着他狰狞的面容，不由有些心酸，他一心要救治夜魔，可到头来，自己却变成了夜魔。抬手瞄准，一颗子弹打进了丁老伯的后脑勺。 史强、陈欣、戴江也翻进院子，从窗户里一看，墙壁上的蜡烛还亮着，地上都是尸体，血腥味刺鼻。 陈欣问道：“怎么……怎么会这样？” 林志道：“等下再说，这些人乱开枪，肯定会惊动夜魔赶来。” 五人刚要去后院躲避，陈欣忽而指着床底：“刚才被单动了一下。” 林志跳进窗户，弯下腰一看，床底下果真藏着一人。 这人在林志的枪口下，哆哆嗦嗦爬了出来，林志道：“嘿嘿，就数你小子滑头，一帮人，就你活了下来。” 陈七站在窗外，只听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忙道：“夜魔快来了，一枪杀了这小子，快走吧。” 这人连忙道：“别，别，大哥绕了我吧。” 林志听他声音沙哑，心中一动：“你是龙伟？”脑海中忽而冒出一个想法，扛起丁老伯的尸体，“龙伟，跟我们走。” 龙伟大是疑惑，这个人是谁？他怎么晓得我的名字？却不知道林志已经听了他大半天的话。 众人快步绕到楼后，进入后院，只听尸嚎声声，也不知道黑暗中赶来了多少夜魔。 后院荒草丛生，只有一栋红砖楼房，大伙走进一楼屋子，陈七拉上窗帘，遮挡的严实，找到半截蜡烛点上，问林志：“丁老伯已经死了，你还把他扛来干什么？” 林志放下尸体，突然一抬手，在龙伟的颈动脉上用力一击，将他打晕了过去。这才说道：“我们把丁老伯的尸体埋了，却让这小子回去告诉丁天佑，说是在精神院没有找着，也不知道丁老伯去了哪儿。” 陈七一阵疑惑，跟着明白过来，赞道：“好主意，这样丁老伯虽然已经死了，但我们手上还是抓着对付丁天佑的王牌。” 陈欣指了指地上躺着的龙伟，问道：“可要是他不敢撒谎欺瞒丁老大呢？” 林志说：“你放心好了，这小子滑头得很，他比谁都清楚，要想不被送进牲口房，只有一口咬定丁老伯还没有死。嘿嘿，只是那个失踪了。” 陈欣道：“我还是觉得不稳妥，他们一群人来，就他一个人活着回去，丁天佑难道不会起疑心？” 林志道：“这个就不用管了，龙伟自然会胡编乱造，想方设法骗得丁老大相信。只是要防着这小子不敢回监狱，逃去了别的地方，这样……”沉吟道，“史强你和戴江，明天把他送回监狱，远远的用枪瞄准，他要敢溜，就一枪蹦了。” 史强翘起大拇指：“我真服了你，硬是把这小子拿捏得严严实实。” 林志一笑，心说：“那是你没有碰到王帝，要说洞察人心，掌控人性，那家伙自称第二，就没有人敢称第一。”拿起桌上一瓶水，都浇在了龙伟的脑袋上。 龙伟被冷水一激，“阿嚏”一声打了个喷嚏，睁开了眼睛：“你们，你们是什么人？快把我放了，否则丁老大绕不过你们！” 林志冷笑一声：“你开枪打死了丁天佑的父亲，你猜他是杀你呢，还是杀我们？” 龙伟身子一抖：“你们……都知道了？” 第636章 苹果 林志点点头：“我们在窗外都听到了。” 龙伟一听，顿时面如死灰。陈七轻轻踢了他一脚：“站起来，死皮活样的，年纪轻轻，怎么一点勇气都没有。你的同伴都死了，只要我们不说，你不说，丁天佑怎么能知道？” 龙伟连忙爬起来：“你们真的不说出去，不出卖我？” 陈七道：“我们和那姓丁的水火不容，干嘛要出卖你？等天亮了，还要把你送回去呢。” 龙伟脸色大变：“你……你不是说不出卖我吗？” 陈七道：“只是送你回去，但是你要笨得说丁敬丁老伯已经死了，那我们也无法。” 龙伟脸上神色不定，实在摸不透陈七的用意。 陈七道：“瞧你这个呆瓜样，你回去报告丁天佑，就说他老爸失踪了，不就得了？” 龙伟连连点头：“是，是。” 陈七脸色一沉，厉声道：“是什么？” 龙伟嘴唇发抖：“我们到了精神院，丁老伯一开始答应和我们去监狱，可是半夜的时候，他自个儿又悄悄溜了，大家慌忙分头出去找，可其他人都碰到夜魔，就我活了下来……” 林志哈哈一笑，说道：“瞧吧，我就说他很会胡编乱造。” 大伙都笑了起来，龙伟也陪着干笑了两声，说道：“反正我回去的时候，给丁老大说情况大致就是这样，至于细节方面，我会再慢慢想，保证天衣无缝。” 林志道：“路上再想吧，现在你详详细细说出来，监狱里是个什么情况，你们有多少人？又有多少枪？” 龙伟到了这时候，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竹筒倒豆子，把监狱的情况全部说了出来。 原来丁天佑一伙共有两百八十一人，一百多条枪，末日重启时，丁天佑因为制售假药，导致多人死亡，可以预见的判决，绝对难逃法律的严惩。 谁知对于整个人类来说的末日浩劫，于他却是死里逃生，他人本就聪明，又是医生，纠结了狱中一帮穷凶极恶之徒，杀害幸存狱警，霸占了监狱，并逐步奠定了自己老大的位置。 陈欣道：“可是深城都难得看见一个幸存者，怎么监狱反而活下来两百多人？” 龙伟回答说：“这还不明白吗？监狱高墙铁门，最是安全，活下来的幸存者，哪个不往监狱逃？” “哦，原来是这样。”陈欣道，“这个丁天佑既然死里逃生，就应该更珍惜生命，他为什么还要这样残忍？设置一个牲口房，逼着人吃人？” 龙伟道：“丁天佑被关押期间，自知死刑难逃，一宿一宿的睡不着，头发都掉了大半，突然间一下不用死了，你想想，一个人从生到死，又从死到生的走了一遍，那性情得变得有多乖张？有多阴暗？” 陈欣道：“那底下的人都是牛羊吗？不会联合起来反抗他？” 龙伟搔搔头皮：“这个……这个我也说不清楚，反正各人有各人的小算盘吧。” 陈欣摇摇头，叹道：“这就是所谓沉默的大多数了。” 天亮后，史强和戴江驾驶特警车，押送龙伟去监狱。林志三人在后院刨了坑，埋葬了丁老伯后，才又来到前院，捡拾死人的武器弹药，都拿到后院。总共得到了三把突击步枪，两把手枪，子弹若干，三把匕首。 陈七道：“最好丁天佑相信了龙伟，又派人进城找他老子，咱们蚂蚁吃大象，一点点给他啃光。” 林志忽而想起一事，说道：“我们上三楼看看那个女夜魔怎么样了？” 陈欣吃了一惊：“三楼有夜魔？！” 林志道：“丁老伯抓来，用来做实验的。” 说着话来到三楼，林志推开门，房间里一团漆黑。 他掏出火机点亮桌上的半截蜡烛，只见那女夜魔胸口剧烈地起伏，嗷一声嚎叫，用力弓起了腰。 陈欣吓了一大跳：“这……这怎么能治得好。” 陈七却道：“嗯，我觉得比起上次来，这女夜魔好像没有那么狂躁了，说不定还丁老伯的药，还真的有效？” 林志呵呵道：“得了吧，那不过是你心理作用。”说着抽出匕首，要将女夜魔一刀了断。 陈七连忙拦住：“反正铁链子绑得紧紧的，它也逃不了，不如过段时间，再来看看。” “好吧。”林志很无语的答应了陈七，说道，“去城里转转，看看哪儿能搞到炸药。” “炸药这样的危险品，早就禁止在人口密集的城市存放了。”陈七想了想，“要不去矿产资源局看看，如果那里也没有，可就真无辙了。” 林志打开手机，点出离线地图，查看后，矿产资源管理局在七八条街外。 三人当下步行前往，等到了地头一看，前段时间的连绵大雨，地势低洼的资源局早淹成了一片泽国。就算有炸药，也早就给水泡毁了。 陈欣突然道：“还可以去防暴大队看看呀。”于是又折而往东，到了深城防暴大队，只见地上一团狼藉，到处都是灰尘，待在三楼找到武器保管室，七八个保险柜都已经被人撬开，里面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剩下。 陈七咒骂道：“肯定也是给丁天佑那个混蛋，搬空的。” 三人失望出门，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游荡，走过两条街，忽而闻到一阵水果的清香，抬头一看，只见有苹果树的枝丫挑出了路边围墙，枝繁叶茂，红彤彤的苹果煞是喜人。 林志用力一蹦，落下地来时，手中也过了个苹果，在衣袖上擦了擦，递给陈欣，微笑着说：“你尝尝，甜不甜？” 陈欣心里甜丝丝的，心想他摘到苹果，马上就给了我，林志又跳起来，但再也摘不到第二个了，陈七道：“进去摘呀。” 顺着围墙再走出十七八米，到了院子大门口，门头上的牌匾已经掉在地上，上面印着“深城食品公司冷冻库房”十个正楷字。 三人踏进大门，满院子都是秋蝉“吱啧吱啧吱——”的叫声，寂寥而悲伤，与夏蝉大不相同，多了几分无奈的意味。 第637章 神威凛凛 如果夏蝉让人烦躁的话，那么秋蝉在草木凋零时发出的叫声，则令人感到凄凉。 陈欣脑海里浮现出一句诗词，顺口念了出来：“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 陈七道：“你念的什么鬼东西，怎么我一听，就浑身的不自在？” 陈欣道：“柳永写的词。” 陈七道：“这家伙吃饱了撑的，不写些欢快点的歌词，尽弄些伤感的……嘿！”他一句话没有说完，突然用力一跳，双手抓着一根树枝坠弯了腰，说道：“快摘，快摘，就数这根枝丫上的苹果又多又大。” 林志吃了两个苹果，往后一仰，躺在起始变黄的草地上闭眼假寐，心中却还在寻思，到哪里能弄到炸药呢？忽而听到一阵嘭嘭嘭的闷响，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 睁开眼睛，只见陈七四下寻找声音的来源，说道：“嗯，好像是从冷库里传出来的。” 陈欣道：“也许里面有夜魔。” 林志走到冷库门前，贴耳倾听，说道：“好像不是夜魔，这嘭嘭嘭的声音有节奏感。” 陈欣道：“难道是人？快打开来看看。” 林志道：“等一等。”快步奔出院子，从马路对面的小商店里拿来一个一次性纸杯，把杯口罩在门上，贴着耳朵听。 声音在纸杯的作用下放大了几倍，林志脸上一凛，听到了几声微弱的救命声。当下把一头固定的门闩一抬，拉开又厚又重的冷库大门，那呼叫救命的声音更清晰了。 陈七和陈欣惊奇不已，不约而同叫道：“真的有人！！！”掏出激光笔照进门去，只见大门后面，横七竖八躺了十一二个人，大半已经昏迷，其他还保持一丝意识的人，有气无力地叫道：“水，水……” 这些人奄奄一息，也不知道在黑暗的冷库中被困了多久，林志三人不敢贸然将他们移出库房，以免强烈的光线损伤了他们的眼睛。拿出水壶，手忙脚乱地喂众人喝水。 一个满脸胡子的男人说：“谢，谢谢了，你们三个真是救星，要不然……”喘了一口气，“兄弟们非得活活饿死。” 林志道：“是谁把你们关在冷库的？” 胡子男人说：“没有谁，是门自己关上的，也是我们活该倒霉，被那些吃人的家伙追到这里，大伙逃进库房，把门一关，也不知道为什么，门就打不开了……” 他匀了匀气，接着说，“我们已经被困整整五天了，要不是包里还有几袋干粮，早就饿死了。” 林志道：“门栓是一头固定的活动门栓，应该是被你们关门的时候震动了，滑下来别住了门。嗯，你们住在城里是不是？” 胡子男人摇摇头：“不是，我们住在城外的青岗岭，进城来找酒……” 林志听到这里，“啊”了一声，说道：“你是贝德锐？”陈七和陈欣正在给别的人喂水，听林志说话的声音一下提高，都望了过来。 “你认识我？”胡子男人一怔，“好啊，你们是丁老大的人？”脸上露出了警惕的神色。 林志一笑：“不是，我们三个怎么可能是那个人渣的手下？” 贝德锐将信将疑：“哪你怎么认识……认识我？” 林志道：“是这样的，王廷峰带我去白云洞找你们，听你手下小赵说，你们被丁天佑那个人渣逼迫进城，给他找酒……”当下把前因后果一说，最后道，“为什么我们不联合起来，一起灭了那个人渣？” 贝德锐神色不定，半响道：“这个……这个……事情太大，等我考虑考虑吧。” 陈七不满地哼一声：“考虑什么？难道你想一辈子做奴隶？” 贝德锐嘴角抽了抽，神情有些尴尬，没有说话。却有一人道：“这个大哥说得不错，大家都是人，为什么要受那姓丁的欺压，你不反抗，他就一辈子骑到你头上。” 林志看向这人，见他一张国字脸，年纪和自己差不多，虽饿得无精打采，却是怒气勃勃。 贝德锐道：“张劲，你懂什么？丁老大那边有两百多人，一百多杆枪，你拿什么和人家斗，就凭你手上那把烂刀子，背上那把破弩弓？” 张劲眉毛一竖：“宁愿战死，也不苟且偷生，大家都快饿死了，你还捂着那些红酒和鱼子酱不让动，做人做到你这样，不如饿死了倒干脆。” 贝德锐大怒：“你……你……你要反了是不是？” 陈欣摇摇头，说道：“都别争了，饿得有气无力的，还争什么争，先吃点东西，养养精神吧。” 林志三人掐着人中，把其他饿昏了的人一一救醒，又去对面小商店拿来饼干、矿泉水，分给众人。 大伙吃饱喝足，精神依然萎靡不振，又躺了三个多小时，才慢慢恢复了元气，贝德锐站起来，朝林志三人道：“多谢你们了，我们得走了，不在规定的期限内把红酒和鱼子酱送到监狱，我怕丁老大……” “闭嘴，软蛋！” 贝德锐话没有说完，张劲怒道，“跟着你这个窝囊废，当初真是瞎了眼。” 贝德锐恼羞成怒，照着张劲胸口就是狠狠一拳，张劲一闪，一脚将他踢了个狗吃屎，贝德锐爬起来，手中也多了把明晃晃的匕首，猛冲了上去。 陈欣叫道：“干嘛自己人打自己人？”伸手去拉贝德锐，刀光一闪，手臂被划了条口子。 林志把陈欣拉回来，见伤口并不深，便给她包扎了，说道：“别着急，看看再说。” 只听一声痛哼，贝德锐手臂又挨了张劲大力一脚，匕首“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贝德锐没了凶器，心下胆怯，转身飞奔逃命。 就在此时，蓦地箭影一闪，一支弩箭从张劲手上的弩弓飞出，风驰电擎射向贝德锐后心，贝德锐听到“嗖”的一声，欲要闪避时，弩箭已经穿心而过，射穿了他的身体，向前疾飞。 贝德锐脚下不停，依然向大门飞奔，又跑出七八米，才扑地而死。 那弩箭笔直飞出，腾地一声钉在院墙上，箭尾不住颤抖，虽是一支无生无知的利箭，却也神威凛凛。 第638章 提取金属钠 林志双手一拍，大叫了一声：“好！” 张劲看向其他十一个同伴：“你们是要象贝德锐一样不要廉耻，还是跟我反抗丁天佑？” 这十一人彼此看看，突然间一起轰然叫道：“杀了丁天佑！杀了丁天佑！” 张劲走到林志跟前，慨然道：“窝囊气我们是受够了，从现在大家跟着你，同那姓丁的对干！” 林志大喜，这一下多了十二个人，打败丁天佑又多了一支生力军。说道：“好，大家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陈七高兴得连连搓手：“马路对面就有一家馆子，大家喝一杯去！” 众人来到馆子，厨房里已经蒙了层灰，除了油盐酱醋，已经没有什么菜了。 陈欣领着两人去了趟隔壁超市，拿来十七八罐梅林午餐肉、红烧肉、带鱼罐头，一堆竹荪、木耳等干货，说道：“能吃的也只有这些了。” 陈七撸起袖子，亲自掌勺，架起锅子倒油烧热，又往锅里放了一勺盐，准备来个大杂烩火锅。 热油烧得滚烫，盐一放进去，嗤的一声冒起一股青烟，林志“啊”的一声，突然想到了一个好点子，怎样炸毁大垭口监狱那拦河的铁栏了。 吃过饭后，林志从超市拿了一袋盐巴、一张毛巾、几根蜡烛，一个陶瓷杯子、一个光波炉，暗道：“还差一台变压器。”出门沿街搜寻，在一家五金店找到了一台小型变压器。这才道：“去锐城大厦。” 陈七等人有些莫名其妙：“去那儿干什么？” 林志道：“我想到怎样炸毁那该死的铁栏了。” 陈七更加摸不着头脑，说道：“锐城大厦也没有炸药呀。” 林志一挥手：“去了你就知道了。” 锐城大厦离此还远，大伙在马路上找到三辆插着车钥匙的私家车，风驰电擎赶到地头，只见当日一场大火，大厦上半截依然漆黑，许多窗户玻璃炸裂，陡然留下一个个黑洞。 陈七道：“干嘛非得来锐城大厦？” 林志道：“只有这里有电呀。” 锐城大厦总共七十八层，一行人气喘吁吁上到顶楼，只听天台那八台涡轮发电机，兀自嗡嗡嗡地运转，大火并没有烧到顶楼，房间里的家具还保持原样。 林志用水融化盐巴，晃了几下，把干净的毛巾覆在杯口，将盐水徐徐倒入。 一屋子的人愣愣看着，张劲旁边一个叫周小勇的愣头青问道：“大哥，你是要制卤水卤肉，是不是？” 陈欣哈的一声，笑了出来，跟着似乎明白了什么，说道：“他是在过滤提纯。” 周小勇挤眉弄眼，道：“难道以后吃饭放这样的盐巴，味道更鲜？”其他人也是低声议论。 张劲有些纳闷，心说：“盐巴再提纯了还是盐巴，又有什么用？”但心知林志此举，必有深意。朝周小勇摆了摆手，示意他闭上嘴巴。 林志对众人的议论充耳不闻，点上蜡烛，把杯子架在火焰上炙烤，用一根一次性筷子不断搅动。等水烧干后，得到了更纯净的食盐，也就是氯化钠。 接下来，就是要溶解氯化钠了。 氯化钠的熔点在800度左右，以蜡烛500度的火焰温度，显然不能胜任。 林志把光波炉插上电，把陶瓷杯子放在上面，等氯化钠融化后，插上变压器，用电线连接了两根铁丝，通上电后放进杯中，并把电压调到了10伏。 融化的氯化钠开始了剧烈的电解反应，发出滋滋滋的声音，众人迫不及待地伸头凑到杯口去看，不大功夫，只见一块银亮色的金属块渐渐成型。 到了此时，也有几人明白了过来，七嘴八舌的道：“电解萃取金属钠，嘿嘿，我怎么没有想到？”“金属钠遇水爆炸，威力和炸药差不多！” 尚有几人还没有明白，周小勇就是其中一个，问道：“这亮闪闪的玩意儿，真的会爆炸？” 另一人道：“要是会爆炸，我把头砍下来当球踢。” 林志心情大好，笑着说：“兄弟，你没有上过高中是不是？去，把水桶搬过来。” “我来。”周小勇抢先把饮水机上的桶装水抱过来，放在林志面前。 林志用筷子夹起金属钠，说道：“闪开了！” 众人纷纷躲避，林志筷子一松，把金属钠投进水桶里，金属钠遇水，顿时亮起刺眼的紫蓝色火光，轰的一声，水桶一下炸开，水花四下飞溅。 陈七从桌子后面钻出来，抹了一把脸上水珠儿，感叹道：“还是读书人聪明，我就算打破脑袋也想不到，吃饭的盐巴还能变成炸药。嘿嘿，接下来再熬他妈几千斤，还不把监狱都炸塌了？哈哈！” 众人大笑，都对林志投来钦佩的目光。 林志道：“几千斤倒不用，一百斤就够了，从明天开始，大家分成三队，一队收集盐巴，一队跟着我熬制金属钠……” 周小勇插口道：“还有一队呢？” 林志道：“去找煤油。” 周小勇有些不解：“找煤油干什么？” 林志一笑：“金属钠只能保存在煤油里。” 这时，已经是下午四点钟了，林志估计史强和戴江押送龙伟去监狱，也早该回来了，便让陈七去接两人。 陈七去了一个多小时，回来时除了史强和戴江，还带来了仇亚军、黄毛、唐林灵等留在白云洞的众人，连小赵和王桂林也跟来了。只是不见王廷峰。 史强解释说：“我和戴江送龙伟，离监狱还远，就让他自己走回去，并警告那小子不准回头，我们在后面瞄着他的，敢耍花样，就一枪崩了他，直到看见那小子走进了监狱，才又去了一趟白云洞，大家要来，就一车拉过来了，只有王廷峰，他放心不下大王庄，半路回去了。” 林志道：“他没说什么？” 史强道：“他说了，动手的时候只要通知一声，他肯定立马赶到。” 林志点了点头，把张劲介绍给了史强等人。 两人一握手，史强点着人头，笑道：“我们这儿已经有二十五个人了，再加上大王庄那边，一个排的人马，是肯定超编了。哈哈！” 第639章 危在眉际 陈欣道：“可是比起监狱那边的两百八十多人，我们只顶得上人家的十分之一。” 林志道：“不要气丧，从来打战人多都不是决定的因素，何况我们在暗，他们在明，这又多了一层胜利的把握。” 大伙齐聚一堂，言谈甚欢，谁知道第二天一查点人数，张劲那边竟有四人趁着昨晚天黑，悄悄开溜了。 张劲又气又怒，喝道：“他们为什么要走，就没有人知道吗？” 周小勇犹犹豫豫举起了手，张劲道：“你知道？” 周小勇说：“他们四个觉得和监狱开战，就是鸡蛋碰石头，城里到处是夜魔，又不安全，留下来早晚得死，所以……所以就开溜了。” 张劲说：“你倒是知道得清清楚楚。” 周小勇说：“他们本来叫我一起走的，可我觉得……觉得人还是要讲一点信用，说好了一起揍丁天佑那王八蛋，就不能半途而废。” 林志拍拍周小勇的肩膀，说道：“看不出来你油嘴滑舌的，人倒是不错。” 周小勇呵呵一笑：“人不可貌相嘛，我周小勇平常虽不正经，但‘信用’两个字，还是瞧得挺重的。” 陈七道：“人各有志，他们要走就走好了，可我觉得他们四个人也不见得有多么的齐心，恐怕也活不了多久。” 林志道：“别管他们了，大家抓紧提取金属钠。” 从这一天起，林志等人夜以继日，花了七天的时间，提炼出来了一百多斤金属钠，都装在煤油桶里。 到了晚上，大伙喝酒庆祝，几圈下来后，史强道：“我们在人数方面比不上监狱那边也就罢了，可是武器也少得可怜，二十多个人，只有一半有枪，这得想个办法呀。” 陈七道：“其他人不都配了弩弓吗？” 史强呷了一口酒：“监狱高墙大院，弩弓顶个屁用。” 林志这段时间也在考虑这个问题，说道：“只有再做一些燃烧瓶补充了。” 史强道：“也只有这个办法了。不过用处也不大，我倒是想到了一个好点子，逼丁天佑投降。” 林志奇道：“你能有什么好点子？” 史强转头瞧了瞧另一桌的沈伯，说道：“你们觉不觉得，沈伯相貌同丁敬有些相像？” 林志道：“哪有怎样？”一句话出口，猛地想转过来，说道，“你的意思是，让沈伯假装丁敬，逼丁天佑投降？” “就是这样。”史强点点头，“沈伯和丁敬年纪又都差不多，到时候让沈伯离监狱远一点，再乔装打扮一下，也许能骗倒丁天佑。” 林志看向张劲、陈欣两人：“你们觉得怎么样？” 张劲摇了摇头：“恐怕不行哦。” 林志想了想：“这也算一条路，到时候瞧情况，再随机应变。不过一切都得在保证沈伯安全的情况下。” 陈七举起酒杯，刚想说：“喝酒，喝酒。”突然之间，大门被敲得咚咚咚地响。 众人脸色大变，深更半夜的，除了夜魔，会有谁来打门？ 林志一把抓起靠在沙发边上的突击步枪，只听门外一人叫道：“救命，救命，林志、张劲，救命呀！” 张劲“啊”的一声：“是小健！”打开一看，只见小健脸色白得像纸一样，摊坐在门前。 小健就是那晚溜走的四人中的一个，张劲一把将他拽起来，铁青着脸说：“你还好意思回来？” 小健十七八岁，脸色稚气未消，他一口气冲到顶楼，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林志道：“到底怎么了？他们三个呢？” 小健喘着气说：“快，快，快去就黄博！他就在街尾的写字楼。” 原来小健四人溜走的第三天，其中一人就给夜魔咬死了，剩下他，黄博、还有一个叫马阳的同伴，三人心惊胆战之下，又想着回归团队，但心有顾虑，便在街尾的写字楼暂时落脚。 这晚也不知道怎么的，就给夜魔发现了，十几头夜魔破门而入，当场就抓住了马阳，撕成了碎片。 小健爬下水管道逃生，黄博却给群魔逼进了里间，也不知道现在是死是活。 张劲哼一声：“你们逃走的时候，心里面不惭愧了，现在遇到危险了，还指望别人救你们？” 小健涕泪交加，嚎哭道：“我们知道错了，求求你，快去救黄博吧，他就被困在三楼，晚了怕……怕来不及了。” 张劲外表硬朗，心肠却软，看向林志，眼睛中露出询问的神色。陈七道：“这种人有什么救法？” 林志却一挥手：“先救人！”心说同丁天佑开战的时候，只嫌人少，不嫌人多。 张劲、陈七、史强三人跟了下来，陈欣也想去救人，林志道：“人多了目标太大，其他人都留下。” 陈欣微一迟疑，还是跟了下去。 陈七回头见了，心想：“她虽然是个女孩，但每次都不肯缩在后面，确实是个有担当的女孩。”不由对陈欣大生好感，低声道，“你和我都是一个姓，不如我认你当妹妹吧？” 陈欣一怔，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暖意，叫道：“哥哥。我有个哥哥了！” 陈七答应了，说道：“以后我们就是亲兄妹了。” 史强回过头来，嘿嘿一笑：“你们两个倒有意思，这时候认起兄妹来了。” 五人下了楼，急匆匆来到街尾的写字楼，大街上一边死寂，只听得到楼上隐隐传来尸嚎的声音。 林志紧了紧手中的枪，和张劲并肩上到三楼，用激光笔一照，右手边走廊的尽头，直挺挺的走来一人，只见他脸色惨白，正是已经尸变了的马阳。 林志把激光笔绑在枪管上，笔直照出去的光线，就成了最精准的瞄准线，食指一扣，一枪射杀了马阳，房间内尸嚎声大作，七八道黑影狂奔出来。 林志却不知道，自己这一枪于千钧一发间救了黄博一命。这时候，夜魔已经撞破了里间的门，冲了进去，黄博藏在文件柜里，眼看就要被夜魔发现的时候，猛听一声枪响，群魔被惊动，一拥而出。 第640章 黄博 黄博躲在文件柜里，从缝隙间看出去，夜魔就在眼前晃来晃去，一头夜魔走到柜前，一抬手，似乎就要拉开柜门。 黄博全身发抖，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就在这生死关头，猛听一声枪响，群魔立时涌出门去。 他松了口大气，刚才差点晕了过去，一只手伸向兜里，他有个脾气，一紧张就要抽烟，明知当此情景，抽烟可能丢了小命，还是忍不住点上了一根。 夜魔呼啸而出，恶狗一样，狂奔冲向林志等人。 林志和陈七手上端着的都是95突击步枪，两人并肩一起开火，子弹旋风一般狂扫出去，陈欣、张劲、史强也跟着开枪，手里拿的虽然都是手枪，但火力也自不小。 走廊狭窄，群魔散不开来，顿时纷纷中弹，倒了一地。 林志走上前去，见一头夜魔还在挣扎，冲着它脑袋又扑了一枪。到了门前一看，里间的门已经被撞塌在地，满地都是碎片木屑。 张劲叫道：“黄博，你小子挺尸没有？”走进里间，听到文件柜里有动静，把门打开一看，黄博嘴上叼着一根烟，身子控制不住地颤抖。 陈七道：“呵呵，你这个时候还能抽烟？” 张劲道：“他就是这个卵德性，一紧张就要抽烟，否则就喘不了气。” 黄博身体一个劲儿地哆嗦，颤声道：“控……控制不了。” 陈七说：“我倒有个办法，让你把烟戒了，你想听不想听？” 他也不等黄博回答，跟着说，“你弄一些小爆竹，每盒烟里只塞个七八根，会不会抽到有爆竹的香烟，崩掉门牙，哈哈，就瞧你运气怎么样了。” 陈欣一听，不由莞尔，黄博脸上肌肉抽了抽，虽在心惊胆战之际，也忍不住干笑了两下。 张劲道：“还笑？要不是林志，我是不会来救你的。快滚出来，回去了。” 黄博哆哆嗦嗦爬出文件柜，抱起地上一个两米来长的纸箱，跟在众人身后出了门。 陈欣回头问：“盒子里装的什么？” 黄博回答说：“潜……潜艇。” 陈欣奇道：“潜艇？” 黄博说：“我以前爱好航模，就喜欢这些玩意儿。” 陈欣摇摇头：“你不嫌带着累赘？再说，也找不到地儿玩呀？” 黄博道：“就这片地势高，其他好多街道，水到淹到二楼了。” 说话间下到一楼，忽见林志用手一压，大伙连忙蹲在地上，七八头夜魔从门口奔过，想是被枪声惊动而来，只是找不到具体的位置。 群魔一闪而过，脚步声越奔越远，杳无音寂，众人才又出门，快走到锐城大厦门口的时候，陈七突然站住，抬手指着一辆废弃的公交侧后方向，只见一道黑影，直挺挺地站在当地。 大伙连忙蹲下，藏在绿化带后面，张劲低声说：“好像只有一头？” 林志睁大眼睛望过去，半响道：“嗯，只有一头。” 张劲端起弩弓，瞄准那夜魔的脑袋，食指刚扣下扳机，夜魔出其不意地突然跳起，嗖的一声，弩箭笔直飞出，钉在它的肩膀上。 夜魔一声嘶吼，却找不到箭是从哪个方法飞出来的，强劲有力的双腿一弹，跳到一辆面包车顶。 张劲道：“好强的弹跳力，要是我也能这样，就带劲了。” 林志道：“有利必有弊，它们肌肉发达，脑袋瓜子里面却是一团浆糊。” 张劲点点头，见这夜魔一双长腿，忽而眼前一亮，冷月斜照下，夜魔胸口靠近两肩的部位，竟分别挂着两枚手雷。 他又扣上一支弩箭，再次发出一箭，这一箭直接命中长腿夜魔的左耳，箭头穿过脑袋，从右边太阳穴露了出来。 夜魔“呯”一声摔在地上，张劲上前摘下手雷，咦一声道：“他好像是丁天佑的人。他们有人来到深城了！” 林志一惊，查看夜魔的肤色，说道：“这人好像才刚刚尸变。” 两人对视一眼，心中均想，监狱来的其余人，多半就在这附近。 黄博见夜魔腰带上还插着一把手枪，连忙拿下归己所有。 陈七道：“找到这帮人统统干掉，咱们又多出几条枪了。” 林志点点头，他和张劲也是这个意思，可是黑灯瞎火的，也不知道哪个角落突然就冒出几头夜魔来，半夜行动，风险实在挺大。 林志想了想，说道：“没有必要冒风险，还是等到天亮的好。” 话音刚落，身上对讲机忽而亮了两下绿灯，传出仇亚军压得极低的声音：“林志，林志，听到回话。” 林志按下对讲按钮：“怎么了？完毕。” 仇亚军道：“大厦后面的街道，好像有人。完毕。” 林志说：“有多少？完毕。” 仇亚军说：“看不清楚，树叶挡着，其实我连到底是不是人，也不能肯定。完毕。” 林志说：“好，我过去看看。” 仇亚军迟疑了一下：“还是不要去了，大半夜的不安全。还是等天亮好了。完毕。” 林志说：“等天亮了，也许就找不到人了。完毕。”放下对讲机，“大家去后街。” 陈欣见黄博扛着箱子不放，说道：“你的箱子就放在这里。” 黄博放下箱子，恋恋不舍，这是他自小的爱好，这么大的潜水艇，还是第一次看到。 陈欣道：“得了，也没人会偷你的。” 林志等人从一条巷子穿到背街，马路上一团死寂，除了夜风吹动落叶，哗啦啦的声音，再也听不到一点动静了。 六人藏在大楼的阴影里，陈七道：“说不定是仇亚军看错了，丁天佑的手下就算来到了深城，也不可能大半夜的在马路上闲逛吧，哪不是嫌命活得长了？” 林志掏出对讲机，低声问仇亚军：“你是在哪儿看到人的？” 仇亚军回答说：“看见‘华丽酒家’那四个字没有？四个大铜字，很显眼的。完毕。” 林志左右一看：“看见了，就这样。” 仇亚军说：“要不我带几个人下来？完毕。” 林志想了想，说：“你做好准备，但不要急着过来，人多了容易暴露。完毕。” 第641章 我能加入你们吗 华丽酒家就在马路的斜对面，六人翻过护栏，只见两扇大门倒在地上，一地的碎玻璃映着月色，发出冷晶晶的亮光。 林志低声道：“史强、陈欣和黄博守着大门，七哥、张劲……”抬手一指，“……我们三个从最边上的窗子爬进去。” 陈七和张劲低声答应，跟在林志身后，借着阴暗树荫掩护，从窗户爬了进去。 处身所在，是酒店的厨房，刚一落地，只听“吱吱”两声，一只肥硕的大老鼠窜下橱柜，碰翻了一个酱油瓶子，那瓶子晃了两晃，坠落下地。 林志眼疾手快，一把接住，陈七吁了口气，轻声道：“幸好，要不呯一声掉在地上，我们就暴露了。” 酒店里死寂无声，推开厨房门，眼前是一条黑黝黝的走廊，走廊两边，是门对门的雅间。 三人不再言语，一步步往前走，刚走过两道门，一声抽泣忽而传进耳朵。 林志神色一凛，指着右手边第三扇雅间的门，示意抽泣声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陈七点点头，见隔壁雅间的门敞开着，就打着手势，进去以后听得更清楚。 张劲跟着陈七身后，刚一迈腿，就踢到了一个菜盘，菜盘“哐当”一响，雅间里的人顿时被惊动。 只听一个男子低声道：“有人！”跟着哗啦一声，有武器上膛的声音。 张劲大惊失色，这一下肯定暴露了，忽听陈七“吱吱吱”几声，竟是学起了老鼠厮打的声音，惟妙惟肖，如果不是亲眼看见，张劲几乎怀疑，就是两只老鼠在争食打架。 原来这学老鼠厮打的声音，是陈七以前行窃生涯中苦练出来的本领，曾经靠着这手本领，好几次行窃才没有失手。 雅间中有个女子的声音道：“哦，原来是老鼠。” 林志三人都松了口大气，隔着一道木墙倾听两人的对话，只听女子又说：“以后这个世界，我有你，你有我，就只有我们两个相依为命了。” 男子柔声道：“你怕不怕？” 女子说：“我怕，可是有你在，我就不怕了。” 男子叹了口气：“丁天佑记恨心很强……” 女子打断男子的话，恨恨地说：“别提那个混蛋畜生，我一听到他的名字，就恨得牙痒痒，他已经有那么多女人了，还……还不满足。” 林志三人听到这里，心中均也了然，十之八九，这是一对从监狱逃出来的情侣。 只听男子说：“就只怕丁……那个姓丁的不会放过我们，我们逃过了这一次，他还会派人再来。” 女子沉默片刻，说道：“也许我们多虑了，王文杰他们来深城，其实不是为了来抓我们。” 男子说：“不是为了抓我们，还能为什么？” 女子说：“你不知道，龙伟他们那一队人上次来深城，就只他一个人活着回去，他报告丁天佑那个混蛋，说他老爸在深城失踪了。” 男子惊道：“丁天佑的老爸还活着？” 林志心中一喜：“丁天佑果然上当了。” 女子说：“因此王文杰这次来深城，是找那个混蛋的父亲，碰到我们，只不过是凑巧。” 男子沉默半响，说道：“但愿这样。”又道，“辛亏你眼睛尖，远远就看见他们了，要是再走近一点，非给他们抓住不可。那个长腿家伙一直追着我们不放，我给了他一枪，也不知道打死没有。” 张劲心想：“原来那长腿夜魔，是给他打死的。” 女子说：“管他死没死。”声音忽转温柔，“许航，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咱俩一辈子在一起。” 叫许航的男子说：“再生一群孩子，以后就更热闹了。” 女子说：“对，生三个男孩，三个女孩。” 林志听两人语气不像是说笑，暗自摇头：“真是想得美，仰且不负责，自己能活多久都不知道，还打算生孩子？” 陈七没有忍住，“嗤”的一声笑了出来。 这一下，隔壁男女顿时惊得魂飞魄散，许航一脚踢开门，拽着女子就往外逃，一冲出酒家大门，就给史强、陈欣、黄博截住了。 林志三人随即赶来，只见东边天空晨曦微露，原来天已经亮了。 许航将女子护在身后：“你们……你们阴魂不散，非要我们死了才甘心，是不是？”随即“咦”的一声，“你们好像不是监狱的人呀？” 张劲道：“我是白云洞的张劲，去监狱给丁天佑送过货，你认不认得我？” 许航仔细一端详：“嗯，好像见过。”又担心起来，“张劲……你们不会也是来抓我和刘梅的吧？” “不是。”张劲摇摇头，接着说，“你刚才说碰到王文杰他们，他们有多少人，是在哪儿碰到的？” 许航和刘梅对望了一眼，同时松了口气，许航道：“他们有八九个人，死了一个，在百花电器商场那边看到的。” 张劲听了，对林志说：“百花电器商场不远，过去一公里不到。” 林志道：“趁天刚亮，马上过去！”身后忽然有人叫道：“林志大哥。”回头一看，仇亚军领着黄毛、唐林灵、蒋松雨、周小勇四人走出了小巷。 林志道：“你们怎么下来了？” 仇亚军道：“我下来看看怎么回事……”瞧着许航和刘梅，“嚯，还真的抓到了两个人。” 林志说：“你下来，谁守着货？” 仇亚军明白林志所说的“货”，指的就是那一百多斤保存在煤油桶中的金属钠，说道：“沈伯、小媛他们十几个人都在上面，不会有事的。” 许航一听对方人数不少，心中暗道：“深城千楼万户，其中不知藏着多少吃人不吐骨头的怪物，单单凭着我和刘梅，恐怕活不了一年，不如……”低声和刘梅商议了几句，走到林志跟前，说道，“林志大哥，我和刘梅能加入你们吗？” 林志一笑：“当然可以。” 许航大喜，说道：“我带你们去百花电器商场。” 众人穿过巷子，都上了特警战车，黄博把他的潜艇也搬上了车，林志一脚油门，赶往白花电器商场。 第642章 尸变过程 这时，太阳已经冒出了半个脑袋，晨光以几乎平行于地面的角度，将飞驰的特警车影子拉得老长，建构宏伟的城市如同一座巨大的坟墓，除了六个车轮碾压水泥路面发出的刷刷声，再也听不到一丝声音。 十分钟不到，前面路口右转就到百花商场了，冷不丁的，一辆奔驰商务车驶出路口，看得见的这边车身一侧，都用铁栏挡住了窗户。 许航叫道：“这就是王文杰他们的车！” “坐稳了！”林志大叫一声，一脚油门踩到最底，拦腰撞上了商务车，巨大的惯性下，商务车被撞得翻转过来，四脚朝天。 车里的人头下脚上，哇哇大叫，车门推开，四名男子一爬出来，撒腿狂奔。 陈七抓起突击步枪，一梭子扫去，顿时打死其中两人，另外两人亡命飞奔，转过了街角。 林志叫道：“史强，这里交给你了！”跳下车来，紧追而去，转过街角，朝天鸣枪，“站住，再跑就开枪打死你们！” 两名男子充耳不闻，依然狂奔逃命，嚓嚓嚓的声音，在空旷的马路上激起阵阵回音。 陈七、仇亚军、黄毛、许航等人也跟着追了过来。陈七道：“开枪打吧。” 林志一只脚跪在地上，三点一线瞄得真切，突突突一个长点射，又打死了一名男子。 最后一名男子怪叫一声，随即用“之”字形的方式逃跑，以免被子弹命中，许航叫道：“他就是王文杰，心肠狠毒，死心塌地把命卖给了丁天佑。” 王文杰又逃出两条马路，往左一转，不由叫一声糟糕，只见平地水深三尺，街道已经被水淹没，水面上漂浮着树枝枯叶，以及各种乱七八糟，被雨水从门面中冲出来的物品。 他这时只求逃脱，什么也不顾了，撒腿奔进水中，越是往前，水越深，渐渐从膝盖漫到了胸腹。 林志五人追到水边，冲着王文杰的背影开枪扫射，子弹射在水面上，溅起一朵朵水花，只见王文杰朝前一扑，消失在了水中。 陈七停止射击，持枪观望，说道：“应该打死了。” 林志道：“下水看看。” 许航道：“不用吧，就算没死，也只有半条命了。” 林志把突击步枪交给黄毛，抽出手枪，说道：“不行，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陈七明白林志的顾虑，如果王文杰竟然没死，回去一报告丁天佑，说不定对方有了提防，把步枪也交在黄毛手上，抽出匕首，也跟着林志下了水。 仇亚军爬到路边一个变压柜上，居高临下搜寻水面。 林志和陈七走到王文杰中枪扑倒的地方，手捞脚踢，又潜入水下，依然没有发现人，再往前搜出三四十米，水已经淹到脖子了。 陈七道：“他不可能一口气潜得这么远，我觉得多半已经死了。再等一会儿，尸体也许就浮上来了。” 林志也觉得陈七说得有道理，泡在水中也难受，见六七步外漂着一块厚木板，两米多宽，四米来长，尽可以载得起两人，便爬了上去，坐等王文杰自己浮上来。 王文杰扑在水中，背上火辣辣地痛，心知已中了一枪，他张嘴要叫，嘴里立马灌满了水，痛的差点晕了过去。 但这人也凶悍，他忍着剧痛，也不敢把头露出水面，只靠着两条腿，往前潜泳。 他憋住一口气，也不知道游出了多长的距离，忽而脑袋一痛，碰在了一面墙壁上，冒出头来，只见周围一团漆黑，心中一惊，明明是早晨，怎么天就黑了？跟着明白过来，自己在水下不辨方向，这是游进了路边的商场。 他轻轻松了口气，用力爬到一个货架上，骑座在上面，定了定神，用手去摸背上的枪伤，一按之下，痛彻心扉，全身一寒，子弹留在了体内，这是活不成了。 他刚刚中枪的时候，凭着一股强烈的求生欲望游进商场，这时希望一下破灭，精神立即垮塌，只觉眼前一黑，顿时晕了过去，身体失去支撑，扑通一声，又掉进了水中。 他在水中一沉，又慢慢浮了上来，双眼紧闭，仰面漂浮，身体随着水波，一荡一荡。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王文杰一下睁开眼睛，模模糊糊记得，自己好像被人打了一枪，但摸遍全身上下，却没有一处地方擦觉到了疼痛。 不但不痛，反而感到血液奔腾，似乎每一个毛孔，都充满了力量，直要乱打乱踢，尽情伐泄，否则全身就要爆了开来。 他感觉脑袋中一片空虚，不是黑暗，而是空虚，似乎脑干脑水，一股脑的所有一切，都被人掏空了。 阳光斜斜照进商场，四下里寂静无声，王文杰站在水中，无意识地低头一看，水面上映出了一张脸。 他双眼定定地瞪着，这张脸随着水面微微晃荡，既熟悉，又陌生，渐渐地，这张脸变得狰狞起来，突然一下张开嘴巴，发出了一声嘶吼。 王文杰一呆，这犹如恶鬼的嚎叫，是自己发出来的吗？ 他不知道的是，他已经死了，这点记忆和思想，不过是脑海中残存的一点脑电波。 它猛地抬起头来，眼睛中望出去，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灰色，包括阳光在水面荡起的彩色涟漪。 它下意识地后退，冰凉的脊背贴着同样冰凉的白墙，本能地感到畏惧，似乎那光就如同闪电，一旦触碰，必定灰飞烟灭。 这时，一块木板漂进了商场，上面坐着两人，用木棍划水，一人压低了声音说：“里面好像有动静。莫非王文杰藏在里面。” 另一人也低声说：“我没有听到，是你听错了吧？” 这两人说话的声音虽然极低，依然清清楚楚地传进王文杰的耳朵里，但已经尸变了的王文杰完全不理解其中的含义，它只觉得这些声音无比的刺耳，就像刀子一样要刺穿了耳膜。 属于人类的最后一点理智，在王文杰犹如虚空的脑海里如火星一样渐渐暗淡，终至堙没，支配它的，只剩下原始的嗜血欲望了。 第643章 逃走了一个小子 以王文杰的眼睛里看出去，世界仿佛被加了灰色的滤镜，中心清晰，边缘模糊。它死死地盯着那两个人，狂暴的野性在身体里疯长，但本能地意识到，得等到猎物进入黑暗。 林志和陈七听到动静，划着木板进入电器商场，两人还没有意识到，死亡正如同潜伏在水底的鳄鱼，已经露出了它狰狞的面容。 “那边……”陈七用激光笔指着一个长大的柱子一侧，警惕地说，“……那是个人吗？” 激光笔射程很远，照射范围却很狭窄，光点落在物体上，能看清楚的范围，也只不过碗口大小。 林志凝目看去，迟疑地道：“再划近一点，好像……好像只是个塑料模特。” 陈七又用力划了两下，木板推开漂浮在水面上的广告牌、塑料凳子、和一些杂七杂八的物件，离那柱子又靠近了七八米。 两人的眼睛死死盯着那疑似塑料模特的物件，突然之间，一道黑影斜冲过来，林志听到水流激荡的声音，对着拿黑影连开三枪。 呯、呯、呯！ 王文杰连中两枪，但它只是身体一晃，跟着双腿一弹，猛地跃起，从半空中直扑下来。凌厉的爪子挟着一股劲风，呼地一下，抓向陈七。 “闪开！” 林志来不及多想，抱住陈七一个翻身，两人双双掉进水里。 尸嚎声一下被隔绝，双眼望出去，黑乎乎的一团。 林志和陈七不敢露出水面，在水底下潜出一段距离，估摸着离夜魔也远，便调整身体姿势，想在水中站立起来，脚下却没有碰到地板，缓缓沉了下去。 两人都是一惊，商场的水位最多淹到脖子，怎么没有触到底呢？用手一划，摸到了一个护栏，这才明白过来，刚才站立的地方，是通往负一层的楼梯台阶，自然要低了很多。 林志和陈七相互握着对方的手，一起踩水往上浮，在这一团漆黑的商场里，唯恐一松手，就找不到对方了。 两人浮出水面，陈七低声道：“是王文杰，他已经尸变了。” 林志轻声道：“我潜过去捡激光笔。”两人刚才落水的时候，激光笔掉进了水中，隐隐约约看到一条绿色的光线。 陈七道：“我掩护你。” 林志重新把头埋进水里，悄无声息潜泳过去，潜出十几米，发现那激光笔掉在一台空调机的栅栏缝里。 他枪交左手，用力拗断塑料栅栏，刚将激光笔拿在手中，突然后领一紧，也被一把提出了水面。 原来王文杰就站在身旁，感到左手碰到了什么，无意识的一把抓起，却是抓到了林志的后领。 林志嘴巴一张，一口水箭喷到王文杰的脸上，迷住了它的双眼，跟着抬手举枪，正逢王文杰张嘴乱咬，咔嚓一声，死死咬出了枪口，林志一扣扳机，呯的一声闷响，王文杰猛地倒飞出去，脑浆四溅。 这一切实在来得太过突然，陈七瞧得目瞪口呆，从林志被抓出水面，抬手开枪，王文杰咬出枪口，爆头倒飞出去，不过一眨眼的功夫。 林志一股寒意才窜到脚底，猛听二楼尸嚎声整天，一大群夜魔被枪声惊动，恶狼一般扑了下来。 “快逃！” 林志一声惊呼，陈七如梦初醒，一个猛子扎进水中，相继潜出商场大门，冒出头来，只见阳光耀眼，刚才的一切，仿佛只是一场噩梦。 过了半响，陈七才长松了一口大气，说道：“还好，终于杀了王文杰。” 林志瞧了瞧漆黑如同地洞的电器商场，说道：“回去吧。” 两人湿淋淋地走出积水区域，从黄毛手中拿回自己的突击步枪，五个人一起回到撞车的地方，只见四名男子双手抱头，横着一字跪在地上，却只有唐林灵、刘梅两个女孩持枪看守。 刘梅显然不熟悉武器，搂着一把突击步枪，就如同抓着一根烧火棍，右手食指竟然没有扣在扳机上。 林志大为恼火，问道：“史强呢，他怎么这样不负责？就让你们两个看着？”心想四名男子如果同时反抗，两个对一个，唐林灵和刘梅手里虽然有枪，恐怕后果也很凶险。 唐林灵道：“不怪史强大哥，刚才逃走了一个小子。” 林志一惊：“怎么回事？” 一问之下，原来被特警车撞翻的商务车里还有五名男子，其中一人假装昏迷，趁史强等人不防，突然跳起来飞奔逃命。 史强也知道不能放走一人，以免监狱那边有了提防，情急之下，把缴获的一把突击步枪往刘梅手里一塞，让她和唐林灵看守四名俘虏，自己带着陈欣、蒋松雨、周小勇等人追了上去。 林志一听之下，忧心如焚，立马让仇亚军、黄毛、许航三人将四名男子先押回锐城大厦，唐林灵和刘梅也跟着回去。自己和陈七赶去支援史强等人。 一名四十来岁男子突然举手道：“报告，其实不用这样防着我们四个。” 林志瞧他一眼：“怎么？” 这名男子道：“如果我们居心不良，刚才早就反抗了，就凭这两个女孩……”说着连连摇摇头。 唐林灵道：“哼，瞧不起女孩子吗？” 林志摆摆头：“你继续说下去。” 男子道：“我们之所以没有动手，是因为也痛恨丁天佑，不愿意再回监狱，大家说是不是。” 其他三名男子纷纷道：“是，是，秦大哥说得对，我们都很看不惯丁天佑，只是没办法呀。” 其中一名男子瞧着刘梅，又道：“要不你看她手指都没有扣在扳机上，要夺枪还不容易吗？” 刘梅脸上一红，甚是尴尬。 陈七道：“哪你们怎么不反抗？” 男子道：“我们没有枪呀，怎么打得过？” 他右边的男子道：“是呀，监狱里也不是人人有枪的，只有丁天佑信得过的人，他才给配枪。” 陈七道：“就算这样，你们也可以悄悄溜走呀？” 这男子道：“怎么敢？大哥你是不知道呀，要是被抓回去，点天灯都算是最仁慈的处罚了，最怕的就是给送进牲口房，那才叫生不如死！” 第644章 忘恩负义 林志点点头，指着姓秦的中年男子，说道：“你跟我走，仇亚军，剩下的三个先押回锐城大厦，好好看守。” 三名男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固然莫名其妙，仇亚军等人也是疑惑不解，干嘛四个人一起投降，林志却只对姓秦的老子另眼相看？ “就这样，你们开特警车回去。”林志一挥手，带着陈七和姓秦的男子，转过十字路口，寻找史强等人。 天空艳阳高照，正是秋老虎肆虐的时节，地面滚烫，像是燃起了大火，走不多久，林志和陈七身上的衣服已经干透了。 林志正发愁到哪儿去寻找史强等人，忽见地上亮晶晶的有一物，捡起来看，是半只耳环。凝目回想，陈欣并没有戴耳环，那这耳环是旁人的了。 耳环掉在一小区后门，陈七道：“莫非逃走的那人，是个女的？”说着看向姓秦的中年男人。 秦姓男人笑了笑：“你们同伴不是说了吗？逃走的是个小子。对了，他穿的是件绿色卫衣，带风帽的那种。” 林志道：“先进去看看。” 三人走进小区，不由都吃了一惊，小区规模竟然挺大，崇山峻岭般的高楼一栋连着一栋，行走其间，就如同三只蚂蚁走在森林里。 陈七道：“那小子如果逃进了这小区，随便找一间空房子一躲，我们就是再多十倍的人搜上一年，只怕也找不到他。” 林志望着密密麻麻，如同鸽子笼一般的房子，也是愁眉不展。 就在此时，忽听“呯”一声枪响，从一栋高楼后面传了过来，林志一喜，道：“我们包抄过去，你们两个抄左边，我走右边。” 三人左右分开，迅速分进合围，林志绕到楼后，眼前郁郁葱葱，好大一片绿化林，一个瘦小的身子疾步穿出树林，奔向另一栋高楼后面，身上穿的，正是一件带风帽的绿色卫衣。 此时，林志如果要等陈七两人，势必丢失了这人的行踪，来不及多想，急追过去。 绿衣人听到林志追来，逃得更加快了，慌不择路，竟一头逃进了小区地下停车场。 林志吓了一跳，叫道：“喂，喂，你小子不想活了？下面黑乎乎的，说不定有夜魔！” 绿衣人充耳不闻，依然飞奔，只听得一阵“咚咚咚”的脚步声，从空旷的停车场里传了出来。 林志在出口停下脚步，叫道：“你出来，我保证不伤害你就是，你放心，我是好人，不是坏人。” 只听绿衣人“嗤”一声冷笑：“你要说你是坏人，我说不定还出来，要是好人，就拜拜了。” 林志道：“为什么？”故意逗他说话，走了下去，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逃回监狱，通风报信。 绿衣人已经深入地下停车场，只听他声音带着回响，沉闷异常传了过来：“很简单，但凡衣冠禽兽最津津乐道的，就是标榜自己是好人，这叫越缺什么，越在意什么。” 林志轻轻一拉，把突击步枪上了膛，说道：“好吧，我是坏人。” 绿衣人道：“哈哈，你终于承认了吧，既然你是坏人，我更得逃了。” 林志在黑暗中睁大眼睛，叫道：“其实我不好不坏，就是个普通人。”竖起耳朵，那绿衣人却不回话了。 这地下停车场建筑面积很大，分为一区、二区，和三区，单单一个区，就有小半个足球场的面积。 林志打开绑在突击步枪上的激光笔，全神戒备，一排车一排车的往前搜。 搜完一区后，来到二区，忽听角落里“嗒嗒嗒”的声音响，猛地转过枪口，只见绿衣小子双手抱在胸前，缩成一团，两排牙齿上下相击，控制不住地颤抖。 林志立时警觉，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二区出口处有阳光照进来，映在转弯处一根柱子上，那柱子中间部位绑着一面比脸盆还大的广角镜，镜子反射阳光，印在白墙上，就在那墙下，一大群夜魔脊背朝外，围成了一圈。 林志心头一抖，一股寒意直窜下去，这群夜魔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一旦惊动了他们，就算自己对尸毒免疫，不惧抓伤咬伤，但群魔一窝蜂地冲上来，也要给撕成碎片。 底下停车场阴冷黑暗，林志额头上瞬间却沁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他慢慢蹲下，以降低暴露的风险，朝那绿衣小子轻轻招手，示意他快逃。 绿衣小子缓缓摇头，看样子是吓得连路也走不动了。 林志用激光笔射在他胸口，抖了两抖，意思是你再不逃，我就一枪杀了你。 绿衣小子似乎明白了林志的意思，跪在地上，一步步往前爬，每爬一步，都要扭头去看向夜魔，以确定群魔并没有发现他。 林志见他瞻前顾后，慢得就像蜗牛爬，当真就想一枪杀了他，但这样一来，自己也非暴露不可，只好耐着性子，替他把风警戒。 绿衣小子爬出十七八米，忽而看见一辆粉色的qq车车门敞开，伸手去摸，车钥匙竟还在车上。顿时心中大喜，爬到车上去，一转钥匙，轰的一声，发动了引擎。随手又打开了车灯。 这一下，犹如一滴冷水溅进了油锅，引擎的声音加上两道雪亮的灯光，顿时惊动了夜魔，群魔“嗷嗷”狂叫，旋风一样狂奔过来。 绿衣小子吓得一声尖叫，车身一挫，顿时歇了火。 他手忙脚乱，重新转动钥匙启动，可老天似乎故意同他作对，他越是惊慌，越是发动不了，车头猛地“嘭”的一声大响，一头又高又壮的夜魔一头撞了上来，竟是差一点，就将小巧的qq车撞个四脚朝天。 就在这危急关头，林志两个点射，爆头了高大夜魔，枪声连续不断，激光笔指哪打哪，又爆头了两头冲在最前面的夜魔。 绿衣小子得到这一缓冲，终于发动了汽车，一脚油门窜了出去。 林志见车笔直朝自己冲来，连忙闪到一边，本以为绿衣小子会停车载上自己一起逃命，谁知道qq车风一样刮过身边，竟是直接朝出口飞奔。 第645章 独眼夜魔 “混蛋！” 林志一愣之下，一句脏话冲口而出，跟着撒丫子狂奔，只有先逃得了性命，才能再找这忘恩负义的小子算账。如果不是自己及时开枪，群魔非撞翻汽车，生吞活剥了他。 林志情急逃命，忽而脚下一滑，前扑跌倒，他顺势几个翻滚，手中的突击步枪同时开火，一梭子弹横扫出去，两头夜魔中枪倒地，虽在翻滚中无法精确瞄准，却打断了夜魔的腿。 两头夜魔倒在地上，翻滚嘶吼，滚动之中，又绊倒了十几头夜魔。 林志趁此机会，手脚并用，钻到了一辆面包车下，快速换了个弹匣，又爬向两三米外的一小车底下，停了片刻，再横向爬出十几米，藏到一辆大货车下。 二号停车场共有两个出口，两个进口，可是离林志距离都不近，夜魔在昏暗的环境下视力远超常人，他得小心谨慎，以免再次被群魔发现。 就在此时，更是雪上加霜，只听一阵奔跑的声音，夹杂着令人的胆寒的嘶吼，从3号停车场，乌痒痒地又涌入一大群夜魔。 黑暗之中人头攒动，这群夜魔竟有数百之众。 林志心头呯呯乱跳，心想只有效法那绿衣小子，也驾驶一辆车狂奔出去，否则一旦被夜魔发现，四面八方围堵上来，就是有四条腿，也非给这群吃人的魔鬼抓住不可。 他言念及此，抬头从货车底下四下张望，模模糊糊的，见后排一溜停了十七八辆私家小车，其中一辆越野车的车门，半敞开着。 夜魔不同丧尸，多多少少有点智商，如果是丧尸，十秒钟之内看不见活人，也就四散离开了。 可夜魔竟然懂得趴在地上，在车底下搜寻林志，林志得赶快逃上地面，多留一秒，就多了一分暴露的危险。 他定了定神，匍匐着爬向越野车，夜魔嚎叫的声音此起彼伏，在这空旷的停车场里来回撞荡，嗡嗡嗡的声音一直不绝。 眼看着再爬得几下，就能钻进越野车了，一双大脚忽而出现在林志眼前。 林志身子一颤，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慢慢抬起头来，却见夜魔瞎了一只眼睛，正瞪着一只血红的独眼四下张望，它瞎了那只眼睛中插着半截箭杆，乌黑的血液已经凝固，也不知道这箭是谁射的。 林志大气也不敢透出一口，食指轻轻搭在扳机上，夜魔一旦低头，就得抢先动手，一枪爆了它的脑袋。 忽而之间，夜魔移动脚步，它虽然直到此时也没有林志，但再走得两步，势必一脚踢在林志头上。 林志到了此时，只有一枪干掉夜魔，至于开枪之后，处境必定更加凶险，火烧眉毛，也顾不得了。 他食指搭在扳机上，将扣未扣之时，脑海中忽而灵光一闪，随即跃起，手臂一挥，一掌将那断箭拍进夜魔脑袋里。 这一下兔起鹘落，快速无比，利箭贯脑而入，夜魔竟没有来得及嘶吼一声，登时了账。 林志扶着夜魔双肩，轻轻将它放下，四下一看，幸没有惊动其他夜魔，忙快走两步，钻进越野车里，用手一摸，车钥匙插着，还没来得及欢喜，猛地瞥见倒车镜里坐着一人，一双眼睛闪着冷光。 林志这一惊，当真非同小可，急一回头，更是瞠目结舌，车里光线虽然更加暗淡，但隐隐约约也能看出来，对方竟是个异常美丽的女子。 “你……你是活人还是死人？” 林志声音有些颤抖，他也认出来了，对方是某个当红影视明星，只是一时忘记了名字，本想说：“你好像是那个《梦境人生》里的女主。”一张口，却莫名其妙地变成了，“你是活人还是死人？” 林志自己都感到很是好笑，怎么话都能说错了呢？ 跟着明白过来，自己口误的原因，是因为在这暗无天日、到处都是夜魔的地下停车场里，怎么会出现一个影视明星呢？ 而且女子神情自若，更加令林志感到诡异，隔着一道车窗就是吃人的魔鬼，她难道不该花容失色，战战兢兢吗？ 过了良久，女子始终不言不语，林志定睛再看，见她虽然仪态万千，却好像并非活人。大着胆子在她脸上一捏，才瞧出来原来只是个真人蜡像。 林志哑然失笑，这蜡像同真人一比一大小，也许是气流的原因，她身上一件吊带礼服微微颤动，更奇的是一双星眼流光溢彩，神采飞扬。 林志同蜡像四目相对，暗道：“他妈没给夜魔杀死，倒差点被你吓死。”见这蜡像之所以像极了活人，除了脸上的纹理中隐隐透出晕红之色，与常人肌肤无异，主因更是这眼光灵动异常，就如同活了一般。 不论他如何调整角度，蜡像的眼光始终向着他，眼光中似乎也包含人类的情感，似喜似爱，又似黯然神伤，令人难以捉摸。 林志无心多看，伸手把住钥匙启动车辆，一转之下，毫无动静。 这时距末世重启已经快半年了，电瓶跑电，绝大部分车辆无法启动，那绿衣小子一下就启动了qq车，当真是万中挑一的运气了。 林志又转了两下，还是无法启动，只好放弃了努力。 想要寻找别的车辆冲出死亡停车场，一来黑暗中很难看清楚哪辆车的车门打开着，二来也无法保证哪车的电瓶残存的电量，就能支撑启动车辆。 “怎么才能逃出去呢？要是一团漆黑倒好办，夜魔看不见自己，自己却可以靠着激光笔离开这该死的停车场，最怕的，就是这种昏暗不明的环境。” 林志脑海中苦苦思索，瞥了一眼后座的美女蜡像，突然有了主意。 他打开车门下车，把蜡像搬出来放到车顶上，然后一声怪叫，立时惊动了附近十几头夜魔。 林志闪到一边，这十几头夜魔兴奋的嚎叫声中，惊动更多的夜魔奔了过来。 群魔不管三七二十一，抢钱似的扑向蜡像假人，嗜血的欲望让这群怪物难辨真假，一个个狠扑猛咬，嘴里塞满了蜡膏。 第646章 怪不得你这样信任我 林志趁此机会，疾步走向最近一个出口，眼看离出口越来越近，黑暗中突然窜出二十几头夜魔，堵住了他的去路。 他大吃一惊，回头要逃，又有十七八头夜魔三面向他奔来！前后夹击，将他团团围住。 到了这个地步，除了拼命再没有别的办法。 林志端着枪，朝两头夜魔直冲过去，枪口喷出炙热的火光，突突突的枪声中，两头夜魔中弹倒地。 他冲出包围圈，逃到一面墙下，眼前一亮，竟然看见了一道防火门，当下再不迟疑，合身扑进门去，顺着楼道往上逃。 群魔张牙舞爪，一窝蜂地撞开门，紧追不舍，一纵就跃上了半层楼梯。 就在林志以为逃不掉的时候，眼前突然光线大亮，一楼的防火门被人推开，身后的夜魔嗷嗷惨叫，一股烧焦尸体的糊臭味，瞬间弥漫了整个楼道。 林志连滚带爬逃出门去，这才看清楚，在千钧一发间救了自己一命的人，正是那秦姓男子。 “秦奋大哥，要不是你，我今天就玩完了。”林志喘着粗气道，“怎么就你一个人？” 这男子正是秦奋，回答说：“我和陈七也走散了。我到处找你们两个，听到下面夜魔的叫声，就推开了防火门，没想到是你。”说着话，忽而一愣，问道，“咦，你好像没有问过我的名字，你怎么知道我叫秦奋？” 林志道：“我说出来你也不相信，还是别问了。” 秦奋越发好奇，说道：“林志兄弟，你就别吊我的胃口了。” 林志道：“好吧，我如果说我早就认识你了，还在上一次末世的时候，共同经历了很多磨难，你是相信呢，还是不相信？”说着，眼神炯炯的瞧着秦奋。 秦奋愣愣地望着林志，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理智上我认为你是胡说八道，但在情感上，我不知道怎么地，觉得你没有说谎。” “这就好办了。” 林志一笑，当下将两人在上一次末世中如何相遇，如何一起出发去石城岛，如何攻进端木丽的地下堡垒，自己又如何打破光球，因而发生了穿越，从头到尾说了一遍，甚至连秦奋的兴趣和特长，比如他善于驾驶帆船的技能，也说了出来。 “难道真有穿越这种事儿？！”秦奋听得目瞪口呆，眼神茫然。 他的反应早在林志的预料当中，当下淡淡地说：“是不是感觉匪夷所思，很难接受？” 秦奋“啊”的一声，半天才从震惊中缓过神来，摇了摇头，随即又点头，说道：“怪不得……怪不得……” 林志说：“怪不得什么？” 秦奋说：“怪不得监狱的四个人中，你只允许我跟着你和陈七来找人，这样信任我，原来我们早就一起患难过了。” 林志点点头：“是这样。” 秦奋想了想，又道：“可是为什么就你一个人还有……还有上一次末世的记忆？” 林志沉吟道：“这个我也不明白了，我猜想，或许是穿越发生的时候，你们都死了，现在的你，是没有经历上一次末世的秦奋。” 他说到这里，又想起了夏一然，如果自己猜想没错，死去的人没有上一次末世的记忆，那么又是谁杀死了夏一然？自己打破电磁时光球的时候，当时在场的六个人，王帝、端木丽、郑博文、石格生，就只有夏一然没有前一次末世的记忆。 秦奋连连摇头，喃喃自语：“这个世界我们无法了解的东西，真是太深奥了。” 林志道：“对，其实我们只了解这个世界的一半。” 秦奋道：“嗯，也许一半都不到。”顿了顿，“上次末世我死了，这一次会不会再死一遍？” 林志道：“努力求生，生死由命，别想那么多，反正谁都不能活着离开这个世界。” 两人说着话，出门寻找陈七，但这小区占地宽广，实在太大，小区内竟然还有一所中学，转悠了半天，眼见天色渐渐昏暗，秦奋指着一栋超高层住宅楼，说道：“我们上去，居高临下看得更加全面。而且高楼顶上，也要安全一些。” 林志道：“不错。”两人爬到高楼天台的时候，天色就完全黑了。只见如水的月光下，天台上立着五个三米多高的大铜字——雨山居小区。 秦奋之所以提议上楼，还有一个考虑，原本以为陈七会点上烛火什么的进行联络，但两人绕着女儿墙走了十几圈，也没有看见哪扇窗户里透出火光。 夜深以后，世界成了夜魔的天下，只是这栋住宅楼有四十八层，夜魔嚎叫的声音传上来后，飘飘渺渺的模糊不清，如同另一个世界发出的声音。 秦奋道：“我好担心陈七一个人，会不会出事？” 林志道：“放心，他懂得怎样保护自己。下去休息吧。” 两人下了天台，走进顶楼一户人家，秦奋站在玄关处，用电筒一扫，大理石的地板暗淡无光，积了薄薄一层灰。 林志道：“没有脚印，屋里安全，进去吧。” 秦奋早上吃了一袋饼干，喝了两瓶水，肚子里早也空空如也，奔波了半日，更是又累又饿，他走向厨房，准备弄一点吃的先填饱肚子，一条腿刚迈进去，突然间灯光大亮，惊的秦奋急退两步，一跤坐倒。 林志大吃一惊，第一个念头就是，厨房里藏得有人，哗啦一声步枪上膛，沉声道：“谁，谁在里面？” 秦奋一退出厨房，厨房里的灯光随即熄灭，林志侧头望进去，里面黑咕隆咚，隐隐能看见冰箱和消毒柜模糊的轮廓。 秦奋道：“出来吧，我们不伤害你。” 厨房里死寂无声，再没半丝动静，林志道：“朋友，一个小小的厨房，能藏多久？”心下奇怪，怎么厨房里藏得有人，而客厅地板上又没脚印？还有，在这随时不能幸免的末世中，里面的人是不怕死还是怎么的，心也太大了吧？竟然连大门也没关上。 两人又等了一会，厨房里还是无人应答，秦奋提起一张靠椅，“哐当”一声砸在消毒柜上，可藏在里面的人似乎铁了心，就是不吭一声。 第647章 自己吓自己 林志心道：“好吧，你不出来，我进去揪你出来。”提神戒备，随时准备应付突发的情况，端着突击步枪刚跨进厨房，眼前又是灯光大亮。 林志头一缩，又退了出来，灯光跟着熄灭。 秦奋心下雪亮，低声道：“我明白了，藏在里面的人肯定害怕得很，就只靠着一把电筒……”说到这里，感觉厨房的灯光似乎不是电筒发出来的，改口道，“……靠着一个台灯故弄玄虚。” 林志道：“不是，里面也许没有人。” 秦奋奇道：“没人？没人谁开的灯？” 林志刚才退出来的时候，一瞥间发觉，发出亮光的灯挂在整体橱柜上，那灯外形似乎不像一般家用的照明灯。 他随即又走进厨房，灯光在他露头的一瞬间，果然又亮了。仔细一看，原来是一盏太阳能灯，光伏板安装在窗户外，一根电线伸进来，连接在斜坡形的灯罩上。 秦奋也想明白了，这灯设计了模式，人来即亮，人走即灭，不禁哑然失笑：“咱两个大男人，倒给一盏灯吓住了。” 林志伸手一扭煤气灶，哒哒哒的冒出火花，但天然气自然早就停止输送了。 “没气没电，只能生火了。”林志说着，一把扯断光伏电线，厨房里又是一团漆黑。 秦奋道：“干什么？” 林志道：“整个小区一片漆黑，就只有我们这里亮着光……” 秦奋“嗯”了一声，说道：“也是。” 林志又打开橱柜看了看，末世至今，还能吃的就只有大米和面条了，说道：“秦大哥，你生火下面，天台上好像种得有南瓜，我上去弄一个下来煮汤。” 林志上了天台，摘来一个足球大小的南瓜，见秦奋已经生了火，又用一条毛毯遮住了窗户，正喜滋滋地从另一个橱柜往外掏罐头，笑道：“咱们有口福了。” 林志拿起一罐，上面的标签还留着，竟是一罐售价不低的金枪鱼罐头，小小一罐，不过三百克，标价竟是三千多元。微微一笑，说道：“这家人可以呀。” 其他罐头还有松露，海参，鲍鱼，大大小小十几罐，没有一罐的售价在千元以下。最妙的，是秦奋掏到最后，又拿出来一瓶三十年陈酿国窖茅台，辛苦了一天，正好喝两杯解乏。 林志把罐头都打开，摆在餐桌上，秦奋下了面，两人就着罐头先吃了个半饱，然后慢慢品酒，三十年的茅台浓香醇厚，回味长久，不知不觉，秦奋已然大醉。 林志把秦奋扶到卧室床上，自己就在客厅沙发上躺了下来，睡到半夜，做了一个噩梦，惊醒之后全身都是冷汗，再也睡不着了，索性起身点上一根烟，透过宽大的落地玻璃，仰望天空一轮明月。 风轻月白，天地间显得又是祥和，又是萧杀，矛盾而又和谐的统一在一起，却完全没有一点违和的感觉。 又过了一阵，出其不意地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的雨声，让这个世界显得更加冷清了。 深夜、小雨，死一样的宁静，这让林志忽而间想到一个亘古的话题：“人为什么要活着？人从出生的那一刻，就在一直走向死亡，既然结果已经注定，那过程还有什么意义？” “这个问题怕是活多久，就要想多久了。”他摇摇头，感觉再纠缠下去不但无聊，而且永远没有答案。 就在此时，林志瞳孔骤然间收缩，视野中出现了一点橘红，斜对面高楼一扇窗户里，隐隐有烛光闪烁。 “是谁？！” 林志残存酒意顿时消失得干干净净，转身走进卧室，要叫醒秦奋，却见他鼾声如雷，睡得正酣。 林志一见之下，打消了念头，拿着突击步枪，独自出了门，关上门后，又用手轻轻一推，以确定门确实关得严实。 他一口气下到一楼，轻轻推开防火门，这小区夜魔不少，得小心谨慎。等了片刻，确定门外没有夜魔后，才轻手轻脚走了出去。 小雨还在下，天空浓得像化不开的墨，不时有夜魔嚎叫的声音远远传来，成了这深夜里的标配。 林志打开绑在突击步枪上的激光笔，一束铅笔粗细的激光照出去，射得虽远，照明效果却是极差，但总比眼前一抹黑来得强。 走过小区便道，穿过一片绿化小树林，林志来到有灯光的高楼前，凝神听了听，刚要踏门去，黑暗中突然窜出一道黑影，从他身旁一掠而过。 林志吓了一跳，幸亏没有被发现，定了定神，走进大门，从防火通道一路往上爬，上到二十七层，轻轻推开防火门，见大楼的结构是两梯四户，其中三道防盗门关着，一时不能确定那亮着烛火的窗户，是属于哪一户人家。 他蹑手蹑脚走到第一道防盗门前，把耳朵贴在门上倾听，良久，没有听到什么动静，又换了下一家，刚听了片刻，就听到有人低声哼唱的声音。 “就是这家了。”林志暗自嘀咕一声，可是怎么进去，却是有些伤脑筋，总不能敲敲门：“喂，有人在家吗？查水表吧？” 他一时想不出好办法，便走进防盗门敞开的隔壁屋子，穿过客厅来到阳台，心中一喜，两边的阳台隔得很近，目测不过两米，轻轻一跳，就过去了。 不过话虽如此，在二十七楼的高度玩儿跳远，还是需要强大的心里素质。 他站上不到一尺宽的水泥护栏上，双腿微微有些打颤，一咬牙，纵到了隔壁阳台，谁知雨水打湿护栏，脚下一滑，整个身子倒出了阳台外。 林志暗叫声糟糕，一伸手，万幸抓到了护栏，等爬过去后，脑门上也是冷汗潺潺。 阳台和客厅之间，只隔着一堵推拉门，但双层的钢化玻璃，隔音效果甚至超过了防盗门，只听屋里哼唱的声音还在继续，但模模糊糊的听不真切。 林志伸出来，轻轻一推阳台玻璃门，门从里面锁上了，他正在考虑，要不要一枪打碎玻璃，忽听咔哒一响，有人掀开窗帘，从里面打开了卡扣。 第648章 原来是你 林志一惊，赶紧缩身藏在玻璃门一侧，只见门被拉向一边，一个苗条的身影的走了出来，穿着白色体恤和百褶裙，瞧侧影，约莫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女孩。 林志稍稍一怔，他本以为屋里的人不是陈七，就是那个忘恩负义的绿衣小子，那知道竟然是个不认识的女孩。 阳台挺大，客厅里虽然有烛火照了出来，但烛光微弱，这女孩竟没有发现林志。 她走到护栏前，微微仰头，让冰凉的雨丝扑在脸上，良久，良久，轻轻叹了一声，中夜听来，这叹息声中似乎包含了无穷无尽的惆怅。 林志瞧这女孩背影，纤纤腰身不盈一握，心想这样个女孩，是怎么在末世中活到现在的，难道屋里还有旁人？便一动不动继续观察。 又过了好一会儿，听到屋里再没有动静，而女孩还是那样凝立不动，于是一闪身，进入了客厅，卧室厨房等一番搜寻下来，才确信屋里只有女孩儿一个。 林志在沙发上坐下，轻轻咳嗽一声：“请原谅，我不是……” 下面的半句“故意吓你”四个字还没有出口，女孩“啊”的一声尖叫，猛地转身，脸蛋已经吓的惨白。 林志见了她这副模样，心中很是歉疚，又道：“请原谅，我不是故意吓你的。那个……你别怕，我没有恶意。” 但林志幽灵一样出现在客厅里，女孩怎么能不大惊失色？过了好一阵子，她才声音发抖地说：“你……你是怎么进来的？” 林志回答说：“你开门的时候，我就站在阳台上，只是你没有看见。” 女孩继续追问：“你怎么知道这里有人？” 林志道：“我在对面楼看见了烛光。”说着抬手一指。继续说，“我一开始，还以为是我朋友在这里。” 女孩听了他解释，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林志再次表达了歉意，说道：“你进来吧，外面凉，放心了，我说话算话，绝对不动你一根手指。” 女孩神色不定，犹豫不决，但终于一步步走进客厅，只是每走一步，都很小心，似乎脚上绑着千斤巨石。 林志为了女孩消除恐惧的心理，四下看了看，见茶几上摆中一瓶红酒和一个高脚酒杯，于是拿起杯子，用缓和的语气说：“你一直住在这里是不是？瞧，茶几和杯子都擦得干干净净。” 女孩说：“也不是一直，不过只要有机会，我都会来这里，因为这里是我家。” 林志听她这么一说，心中有些明白了，无论世界如何变得面目全非，家总是一个人最最神牵梦绕的地方，有机会，自然要常常回来看看。说道：“要不我们喝两杯？” 女孩怔忪不定，瞧她模样，似乎想要点头答应，可又顾虑颇深。 林志道：“你放心好了，我不会白喝的，等天亮了，我找两瓶来还给你，喝一瓶，还两瓶，你稳赚不赔。” 就是这句话，让女孩“噗嗤”一下笑了出来，这一笑，气氛当即缓和了许多，她走进厨房，片刻又拿出一个高脚酒杯，顺带还拿了两袋果脯，用来佐酒。 林志拿起红酒，倒了两杯，说道：“来，为了我们能遇见，干一杯。” 女孩浅浅一笑，露出两个可爱的梨涡，轻声说：“我都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林志说：“林志。”跟着问，“你呢？” 女孩端起酒杯，回答说：“纳兰秋月。” 林志说：“这个姓倒不多见，你祖先是蒙古人？” 纳兰秋月有些诧异，说道：“你怎么知道？” 林志说：“纳兰始祖本是蒙古人，姓土默特，后来，灭了女真的纳兰部，占其领地，才以纳兰为姓的。” 纳兰秋月目光中露出欣赏的意味，说道：“你见识倒很广博，是的，你说对了。我们本是蒙古人，成吉思汗的子孙。” 林志端起酒杯，说道：“来，为成吉思汗干一杯。” 纳兰秋月额头明净，容貌秀美，眼角弯弯似随时含笑，另人一见便心生亲近之意，不像西施沉鱼，貂蝉闭月，美是美到了极点，却让人不由自主的敬而远之。反倒成了“美中不足”。 纳兰秋月柔声道：“既然你对蒙古族这样了解，那喝酒也该按我们的规矩。” 林志道：“什么规矩？”只见她眼波流转，脸上微微一红，却是七分娇羞中带着三分喜悦。 纳兰秋月拿过林志酒杯，喝了一口，还给林志，笑着说：“这里是我家，我是主人，到蒙古女孩子家喝酒，如果爸妈不在，女孩子都要先喝的。” 林志心说：“这个规矩，我倒是第一次听说。” 端起酒杯，橘红的烛光下见杯边留着淡淡的胭脂唇印，鼻中闻到清幽的香气，不禁心中一荡，就把酒喝了。 放下酒杯，他心中兀自再想，这香气杯边的唇印散发出来的，还是她身上的？ 纳兰秋月也是一饮而尽，接着重新倒上酒，说道，按规矩，还要喝两杯。” 林志本要问纳兰秋月，看没看见陈七和那绿衣小子，可接连喝了三杯她饮过的残酒，全身暖洋洋的犹如在云里雾里，一抬头，见纳兰秋月似笑非笑，酒气将她雪白的脖子一蒸，更是令人神魂颠倒。 纳兰秋月低声说：“林志，现在我是……”说到这里，突然脸上一红，侧过头去。 林志没听明白，正想问：“现在你是什么？”忽见纳兰秋月侧过头来的这边耳垂上，吊着一只蝴蝶形的耳环，心中一动，拿出中午在山雨居后门捡到的耳环，说道，“这是你丢的是不是，好像是一对。” 纳兰秋月一怔，脸上闪过一丝惊慌的神色，说道：“是……是我的。” 林志见了她的神气，突然疑心大起，不就是丢了一只耳环吗，你干什么惊慌？ 他疑心一起，重新打量纳兰秋月，见她的体型特征，越看越像那绿衣小子，当即说道：“你那件绿色的卫衣呢？是不是在卧室的衣柜里？” 纳兰秋月身子一抖：“你……你看出来了？” 第649章 纳兰秋月 林志霍一下站起：“好啊，原来你是女扮男装，你还真是那小子！”想起在地下停车场的时候，她不顾自己的死活，开着qq车一个人逃了，愈加的恼怒。 纳兰秋月道：“你……你听我解释……” 林志打断她的话，冷冷地道：“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在停车场的时候，夜魔差点就把车掀翻，不是我，你逃得掉吗？可是你，哼哼，你开车从我旁边过，也不停下来让我上车！真真正正的见死不救！” 纳兰秋月道：“那个时候不同。” 林志道：“有什么不同的？” 纳兰秋月说：“那时候我不了解你，当然也不会救你，可现在不同了，我，我可以为你牺牲一切，甚至于生命。” 林志冷笑一声：“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要是好人，能和丁天佑同流合污？”说着心中起了杀心，眼神不由自主便凶狠起来。 纳兰秋月道：“你要杀了我，是不是？” 林志被她一言说中心思，倒有些下不了手了。 纳兰秋月道：“你不相信我也没有办法。我去监狱，也是迫不得已，要不这样，我能活到现在？”顿了顿，又说道，“我女扮男装，也不是为了骗你，丁天佑那人色得很，我在监狱的时候，为了防止被侵害，就一直把自己打扮成男孩子，谁也不知道。” 林志见她神情落寞，不由有些可怜于她，心想她一个女孩子，也不是什么奸恶的人，只要不回监狱，加入自己这一方也是可以的。说道：“你愿意加入我们吗？” 出乎林志意料，纳兰秋月摇摇头：“我不。” 林志道：“为什么？” 纳兰秋月道：“因为你不信任我。” 林志道：“如果你不加入，我只好……只好……”说到这里，接不下去了，对于这样一个清纯的女孩，要一枪杀了她，可又下不了手。 纳兰秋月道：“你要杀我就动手吧，我就坐在你面前。” 林志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纳兰秋月道：“刚才我让你喝了我喝过的酒，知道是为什么吗？” 林志道：“为什么？”心中一凛，“难道酒有什么问题？” “原来你不知道。” 纳兰秋月霍一下站起，凝望着他，显得又是愤怒又是惊诧，但终于慢慢消退，眼光变得又是温柔，又是失望。说道，“原来是我想多了。”这句话说得竟是十分凄苦。 林志有些纳闷，干什么反应这样激烈？正要开口询问，纳兰秋月道：“我看得出来，你不忍心杀我，唉，像你这样怎么行？你既然动了杀机，就该下手，否则别人有了提防，不反抗则罢，一反抗，必定就下死手。” 林志道：“还轮不到你教我该怎么做事。” 纳兰秋月道：“你是不是对女孩子，尤其是漂亮的女孩子，才会这样优柔寡断？我告诉你，越是漂亮的女孩子，其实你越得提防。” 林志掏出烟盒，拿起茶几上的蜡烛点上，对于纳兰秋月的直言不讳，倒也颇出意料之外，这个女孩子，也许不像看起来的那么简单。淡淡地道：“我不滥杀无辜，但也不是圣母，只要不触碰到我的底线，我不会乱杀人，谁的命都是命，自己活，也让别人活。” “是吗？”纳兰秋月道，“我就不一样了，我要对谁起了杀心，肯定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他，不单杀他，他的亲人和朋友也杀，这就叫做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林志心中一寒：“真是人不可貌相，这样青纯可爱的女孩子，想不到心肠也够狠的。”跟着想起端木丽来，要说外表美丽，心肠蛇蝎，可没有谁能超过她了。说道，“你杀过人吗？” 纳兰秋月道：“现在没有，但以后说不定……”一句话说到一半，突然住口，一眨不眨地盯着林志身后，眼神无比恐惧，似乎白日见到了恶鬼。 林志一凛，他身后就是阳台，第一念头就是，难道有夜魔爬了上来。急忙转头，阳台上却空无一人，猛觉脑袋一痛，顿时晕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志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亮了。一道阳光透进客厅，正好打在他的脸上。 脑袋还有些疼痛，地上都是碎玻璃渣子，鼻子里闻到一股酒香，一转念间明白过来，是纳兰秋月趁自己转头看向阳台的时候，用红酒瓶子敲晕了自己。 林志站起身来，几间屋子一搜，自然早就人去屋空。 他不由苦笑一声：“大风大浪都过来了，没想到却栽在这丫头的手上。” 心想，“这女孩也真有心机，她当时要是指着我身后，大声尖叫，我绝对不会上当，嘿，表演得也当真到位，眼睛就那样直直地瞪着我身后，我就以为她真的看见了什么。” “不过，如果换成是一个男人，无论他表演得有多么的逼真，恐怕自己也不会上当吧？” 林志摇了摇头，检查武器，突击步枪还在，手枪却给纳兰秋月拿走了，又想：“她没有在我昏迷的时候一枪崩了我，良心也不算太坏。” “嗯，我怎么倒替她开脱起来了？” 林志又苦笑一声：“至少她纳兰秋月倒说对了一点，我就是对女孩子，尤其是漂亮的女孩子缺乏警惕的心理，人家不是当着我的面都说了吗？漂亮的女孩最会骗人，要我提防，呵呵，谁叫你还是让荷尔蒙冲昏了头。” 林志回到对面楼房的时候，秦奋正等得焦急，一见他回来就问：“你去哪儿了？” 林志不好意思讲述昨晚的事，搪塞道：“没去哪儿。” 偏偏秦奋打破砂锅问到底：“没去哪儿，哪你怎么不见了？” 林志道：“这个……你打鼾的声音太大，我到楼下去睡了。” 秦奋一听，很是难为情：“这个……这个是我的不好……” 林志抬手看了看表，已经上午十点了，说道：“下去吧。” 楼道里一团死寂，只有两人下楼的脚步声音，咚咚咚，显得更加的空旷。 林志道：“秦大哥，问你一件事。” 第650章 进攻之前 秦奋还在为自己打鼾的事情感到内疚，要知道在末世中，这也许会连累队友丧命。 林志继续说：“蒙古族的女孩要是让你喝她喝过的酒，而且连喝了三杯，哪代表什么意思？” 秦奋说：“哦，这是蒙古人的风俗，就是说女孩爱上你了。” 林志“啊”的一声：“秦大哥，你确定？” 秦奋听林志声音有异，说道：“怎么了？住在监狱里的蒙古人也不少，我听他们说的。” 林志道：“没……没什么……”心中顿时明了，纳兰秋月为什么要打晕自己独自离开了，那是她已然芳心暗许，自己却蠢得跟猪一样，她感到受到了轻视。心头一阵惘然，说不出话了。 两人下到底楼，猛听引擎声轰鸣，一辆摩托嗖的一下，从门口一闪而过。 “陈七！”秦奋连忙冲出去，“我们在这儿。” 陈七一个转弯，驶了回来：“我终于找到你们两个了。” 秦奋道：“还好你也没事儿。” 陈七问道：“找到那个逃跑的小子没有？” 秦奋双手一摊，回答说：“他叫纳兰秋月，还没有找到。” “这就麻烦了。”陈七望着一栋连着一栋的高楼，面露难色，“就是把史强他们都叫来，也难找呀。” 林志道：“回去吧，那个……那个小子，肯定早就离开了。” 三人回到锐城大厦，史强等人昨晚便也回来，史强考虑那“绿衣小子”一旦回去监狱，丁天佑虽然意想不到有人会进攻监狱，但肯定会有所戒备，提议尽快展开行动。 林志点头同意，众人当下提起储存金属钠的煤油桶，下楼来到大街。 仇亚军利用特警战车搭电，又发动了两辆越野车，一辆皮卡车，当天便出了城，来到了大王庄。 王廷峰早就在等待林志等人的消息，大家仔细商议后，决定将全部人马分成三组，由张劲假装送物资，骗开监狱大门，第一组的十个兄弟都藏在车中，混进监狱。 第二组十五个兄弟，由林志带领，炸开监狱拦河铁栏后，游水进入监狱，里应外合，同时发难。 第三组四个人，在塔山脚下生起大火，虽然不能直接对监狱造成任何伤害，但烈焰黑烟，随风飘进监狱，也能搅乱对方的心神，让他们摸不清到底有多少人进攻监狱。 王廷峰道：“这中间有个难题，就是怎么将金属钠送到拦河的铁栏下？一百多斤的金属钠可不轻巧。谁有力气游泳送过去？而且金属钠遇水就爆炸，送‘货’的人，多半也是尸骨不存。” 张劲道：“这个好办，扎个木筏，把金属钠放在上面，顺水漂过去。” 王廷峰摇摇头：“不行，河道有分叉，万一木筏漂去另一条河道呢？” 大伙一筹莫展，陈欣突然道：“黄博也许有办法？” 林志道：“他能有什么办法？” 陈欣道：“他有一个潜水艇，我先把他叫进来。” 陈欣出去一会，带着黄博回来了，将要用金属钠炸毁铁栏的事情给他说了一遍，黄博皱着眉头，沉吟半响，说道：“没问题，我能办到。” 仇亚军哼一声：“小子，别太自信了。” 黄博翻了翻白眼，跟着说出了他的打算，那两米来长的模型潜水艇内部还能放下几斤金属钠，然后用潜水艇拖着木筏，行驶到铁栏下的时候，遥控打开潜艇舱门，水一进入舱内，引发的爆炸炸毁木筏，木筏一沉，上面百十斤的金属钠跟着爆炸，炸毁铁栏。 林志思考着每个步骤，良久道：“我看行！” 众人缓缓点头，定在后天行动。 第二天，王廷峰领着十来人砍伐树木扎木筏，木筏扎好以后，黄博用石头代替金属钠放在木筏上，然后用潜艇拖着木筏，在屋后的一个大水塘里反复演练，以确保关键时刻不会掉链子。 林志观望了一会儿，叫上陈七、仇亚军、陈欣三人，开车来到岔路口，藏好车后，抄小路步行到塔山，看看这段时间以来，王庆宇是否有什么新的情报传送出来。 四人爬到半山腰，在那块山石下一摸，空空如也，并没有一纸半页藏在下面。 林志在林中草地坐下来，点上一根烟，说道：“等等吧。” 这一等，就到了下午三点，再不回去，就不能在天黑前赶回大王庄了。 陈欣端着望远镜，最后瞧了瞧监狱方向，忽见大门打开，王庆宇走了出来，在野地里磨磨蹭蹭地绕了一圈后，借着灌木丛的掩护，径直爬向山来。 四人大喜，耐心等着刘庆宇上到半山腰，这才一起走出来相见。 刘庆宇又惊又喜：“真没有想到会碰到你们。” 仇亚军道：“我们等了大半天了，怎么样，有什么好消息没有？” 刘庆宇道：“我悄悄和颜玥玥商量，让她半夜刺杀丁天佑，可她胆子小，说什么也不答应。我瞧她的模样，好像现在还挺享受的。” 林志吃了一惊：“你把我们的计划告诉颜玥玥了。” 刘庆宇回答说：“没有，不过她大概也猜出来了。” 林志道：“这个你就做错了，颜玥玥什么德性你不知道？就是借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暗杀丁天佑。如果你逼得急了，说不定她还会想法除掉你。杀人灭口！” 刘庆宇道：“不答应就不答应了，干嘛还要杀我？” 林志道：“颜玥玥抱上了丁天佑的大褪，在监狱里肯定混得不错吧？杀了丁天佑，不就等于动了她的奶酪？” 刘庆宇“哦”了一声：“哪她为什么不告发我？” 林志道：“她那是脚踏两只船，预先给自己留下一条后路，万一我们攻进监狱，她也还有一条生路。” 刘庆宇点点头：“这个女人心机当真深。幸好她问过我几次，到监狱来的真正目的是什么，我都含糊其词，没有明说。”回头看了看监狱，“我该回去了。” 林志道：“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不用回去了，我们明天就要攻打监狱。” 刘庆宇吃了一惊：“明天？” 第651章 我从天水来 林志道：“有什么不妥吗？” 刘庆宇道：“监狱里可有两百多人，就凭我们这十几个人，怎么打得赢？” 林志道：“你不知道，我们人数也不少了，现在有三十多个，只要组织得当，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监狱里的人再多，也不是没有成功的希望。所以我要你跟我们回去，以免到时候被误伤。” 刘庆宇想了想：“我还是不能走，你们不知道，监狱有前后两个大院子，丁天佑住在后院，防卫严密得很。你们就算占领了前院，也绝对攻不进后院。” 林志道：“我们会把后院的铁栏炸开。” 刘庆宇“嗯”了一声，说道：“不过后院的门如果能打开，那就更有把握了，这样，我还是回监狱，想办法偷到后院铁门的钥匙，到时候前后一起夹击。” 林志用力一拍刘庆宇肩膀：“兄弟，你一定得当心了。” 刘庆宇见林志如此看重自己，胸中豪气顿生。 陈欣一直没有说话，问道：“陈超和周璐怎么样了？” 刘庆宇神色暗淡下来：“周璐还活着，可是陈超，他已经……已经……” 陈欣一阵悲愤：“我要杀了这个姓丁的混蛋。” 仇亚军道：“那个丁天佑，长什么样？” 刘庆宇无可奈何地一笑：“仇大哥，我说了你可能都不相信，丁天宇很注重自己的安全，一般人没有特别的许可，根本进不了后院，我混进监狱的时间不短了吧，愣是不知道是胖是瘦，是高是矮。” 林志道：“监狱里有个叫纳兰秋月的女……小子吗？” 刘庆宇道：“我还不知道每个人名字，他长什么样？” 林志把纳兰秋月的体貌特征描述了一下。 刘庆宇道：“我没太注意，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人。”又看了看监狱的方向，“我骗他们说是出来下圈套抓野兔，真得回去了，再迟会被怀疑。” 陈欣突然抱住刘庆宇，想说：“你为了陈超和周璐，冒着危险在监狱卧底，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但喉头梗住，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刘庆宇以前在社会上混，所接触的女孩都是虚情假意，见陈欣真情流露，心中也颇为感动，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你放心，我一定保护好周璐，等着你们去解救。” 陈欣道：“你……你自己也要注意安全。”突然间发现，刘庆宇不魁梧的身子变得伟岸起来。 四人目送刘庆宇下了山，装模装样，在野地里摸了一圈，进去监狱。 仇亚军道：“他以前跟了我那么久，我还从来没有看出，他其实是条汉子。” 陈七一笑：“所以说，不要用老眼光看人，回去喽。” 四人下山往回赶，转过一道山坳，天空突然暗了下来，抬头一看，天边乌云翻翻滚滚，大山小山一般压了过来，云层中“咔嚓”一声轰雷，顿时下起了倾盆大雨。 陈欣吓了一跳：“好大的雷声。” 陈七指着前面山脚下：“那边有个小院，大家快过去躲雨。” 四人一阵狂奔，片刻间，全身已经没有一寸干燥的地方，林志放慢脚步，笑着说：“走得快是落汤鸡，走得慢也是落汤鸡，慢慢走吧。” 这场雨好大，又刮起了大风，夹杂着雨点，鞭子一样抽打在身上。 乌云中霹雳一个接着一个，大树像疯了一样左右乱摆，面对这大自然的威力，四人不由都感叹，人类是何其的渺小。 到了小院前，只见一圈篱笆墙围着三间瓦房，院子里栽着两棵老树，一棵是柿子树，另一棵也是柿子树，成熟了的柿子摇得一地都是，空山寂寂，荆莽森森，昔日的种树人，早也不在这个世上了。 “吱呀”一声，林志推开板门，用电筒一照，只见到处蛛网尘封，冷冷清清，一团漆黑。 仇亚军紧了紧手中的枪，低声道：“小心有夜魔。” 陈七嗷一声怪叫，屋子里依然一团死寂，当下走进门去，说道：“要有夜魔，早就跳出来了。” 瓦房年久失修，到处漏雨，仇亚军在角落生了一堆火，屋后是个山涧，只听大水轰轰隆隆，犹如潮水一般的连绵不绝。 林志掏出干粮，四人慢慢嚼着，陈七突然出其不意问我陈欣：“妹，我看你瞧刘庆宇的眼色，你是不是喜欢上他了？” 陈欣一愣，下意识地瞧了瞧林志，心说：“我的七哥呀，你不要这样太直接好不好？” 这段时间来，陈七旁观侧闻，早看出陈欣对林志芳心可可，但林志显然无意，一边是兄弟，一边是结义妹妹，陈七可不想他们最后闹得不愉快。 陈欣脸上一红：“七哥，你不要乱说。” 陈七正色道：“刘庆宇算个男人，我可没有乱说，我们虽然不是亲兄妹，但比亲兄妹还要亲，等攻下监狱，我就给让你们在一起，这就兄长之命，媒妁之言。”说到最后，忍不住笑了起来。 陈欣一笑：“什么年代了，还兄长之命，媒妁之言的？不嫌老土是不是？” 话音刚落，板门突然一下被撞开，一名男子冲风冒雨，湿淋淋地闯了进来，乍一看见林志等人，先是一愣，极度的惊讶，随即大叫道：“太好了，我终于看见活人了！” 仇亚军一把揪住男子，枪口顶在他的脑门上：“小子，你装什么装，你是丁天佑的人，是不是？” 男子抖了抖：“把枪挪开，把枪挪开，什么丁天佑，什么丁地佑，我压根不认识。” 仇亚军拇指一扣，“咔哒”一声打开保险，厉声道：“你嘴巴再硬，不承认是不是？再不承认，老子一枪崩了你。” 男子道：“你，你，当心枪走火，大哥呀，我是从甘肃逃难过来的，真不认识狗屁的丁天佑。” 林志见男子神情不似作伪，便推开仇亚军拿枪的手，问男子道：“你是从甘肃哪里逃来的？” 男子道：“天水。” 林志心头一震，天水不就是夏一诺老家的城市吗？连忙问：“那里怎么样了？” 第652章 她在天水 男子道：“什么怎么样，还不都一样，白天看不见一个人，晚上到处是吃人的恶鬼。别说是人，就是鸡鸭猫狗，也看不见一只，全都死光光了。啧啧啧，这该死的鬼世道。” 林志心中沉了一下，让男子也坐在火堆旁烘烤衣服，问道：“兄弟，你叫什么名儿？” 男子道：“宋康正。”说着从口袋里掏出香烟，烟盒已经被雨水淋湿，皱巴巴的一团，他顺手一捏，丢进火里，问道：“哪位大哥有香烟，给我一根压压惊，刚才真被这个拿枪的大哥吓坏了，就怕他手指一滑，枪走火。哈哈，我宋康正的小命就交代了。” 他大哥长，大哥短的叫得顺口，一看就是话多的自来熟。 林志盯着火堆里发亮燃起的烟盒，说道：“我有。”抽一根烟递给宋康正，火堆里燃烧的烟盒上印有“玉门关”三个字，林志去天水寻找夏一诺的时候，买过这种香烟。对宋康正来自天水的说法，又多了一层相信。 仇亚军心知林志挂念夏一诺，问道：“老兄，天水真的没有一个活人了？” 宋康正从火堆里抽出一根燃烧的木片，点上烟后用力抽了一口，回答说：“也许还有活人吧，但我没有亲眼看见。” 仇亚军道：“什么意思，既有活人，可你又没亲眼看见，哪你怎么能确定？” 宋康正道：“大哥，刚才真被你吓死了，你别着急，听我慢慢说完，你就明白了。” 仇亚军道：“快说，快说，你怎么老是啰里啰嗦？” 陈七笑了笑：“反正大雨走不了，就让他慢慢说，当打发时间得了。” 宋康正道：“这是我的生死经历，怎么能说是打发时间呢？要当打发时间，我就不说了。” 陈七一笑：“你这人倒有点意思，好，我们洗耳恭听。” 宋康正这才道：“灾难发生的那天，我朋友的朋友过生日，我也跟着去了……” 陈欣道：“你朋友的朋友你去干嘛？” 宋康正道：“不怕你们说，我就是去蹭吃噌喝。我朋友的朋友是个富二代，他妈家里有钱，不去吃他，去吃谁？” 陈欣忍住笑道：“吃白食吃得你这样理直气壮的，我今天第一次看到。” 宋康正道：“饭局安排在天水最出名的琪庄园海鲜酒店，端上桌的菜就不用说了，那就一个烧钱，五斤重的阿拉斯加帝王蟹，一只竟然要大几千，桌面上摆着的，竟是茅台酒。” 他说到这里，笑了笑：“我这辈子，还从来没有喝过茅台，一杯接一杯，硬是把自己灌醉了。酒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包房里一个人也没有，我吓坏了，别一桌子的酒菜，留着让我来买单。” “我跳窗出去，一口气逃出两条街，突然间发觉不对劲，怎么大街上空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 仇亚军听到这里，哈哈大笑：“兄弟，你真是太可爱了。” 宋康正苦笑一声：“我发了疯似跑遍全城，别说是人，连人毛也没有发现一根，我那时候真的要崩溃了，压力释放不了，恐怕人都要发疯，想来想去，终于想到了一个办法。” “我跑进商场，打开一瓶白酒，咕咚咚的就喝了半瓶。” 陈欣道：“怎么又喝酒了？” 宋康正道：“我以为再醉一次，醒来的时候世界就恢复了原样。” 林志等人都笑了起来，林志道：“像你这种没心没肺的人，最适合在末日里生存了。” 宋康正嘿嘿一笑：“后来，我终于学会接受了现实，白天，开着一辆超跑满城的炸街，夜晚就像老鼠一样躲在角落里，活得虽不逍遥，可感觉也挺自在。” “我甚至想，灾难怎么不早发生，那样的话，我不是提前就能享受这样无忧无虑的生活了吗？住豪宅，喝美酒，别提有多享受了。” “直到那天晚上，那些吃人的恶鬼不知道是怎么的，竟然找到了我住的地方，我当时真的吓坏了，一辈子没有那样害怕过，别墅厚实的橡木门，在那些恶鬼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我全身寒毛都立了起来，除非出现奇迹，否则我肯定是活不过今天晚上了。拿着一把刀架在脖子上，宁愿自杀，也不愿意给活生生地一口口咬死。” “就在这个时候，对面别墅突然燃起了大火，熊熊火光烧穿了屋顶，把恶鬼都引到了对面去。” “那火越烧越大，又引燃了隔壁别墅，整整烧了一晚上，直到太阳快升起来的时候，才渐渐熄灭。” “我走到烧成废墟的别墅前，看着一地的焦木瓦砾，袅袅青烟，心想奇怪了，我直到昨晚也没有发现天水市有一个活人，别墅怎么自己就烧了起来呢？” 陈七道：“也许是你家祖坟冒青烟，点燃了别墅。” 宋康正干笑两声，接着说：“我怎么也想不明白，用脚踢着烧得乌黑的门板，那门板已经被烧透了，一踢就裂成了几瓣，门板下竟然露出了一把手枪来。” 宋康正说到这里，看着仇亚军道：“明白了吧？” 仇亚军一愣：“明白什么？” 宋康正道：“就是我为什么说天水也许还有人活着，但我没有亲眼看见。那枪肯定是放火的人掉的，只是我一直等到中午，也没有看见一个人找来。” 仇亚军道：“算你说得有道理。” 宋康正道：“什么叫算我说得有道理，本来就是嘛。”伸手在口袋里摸了摸，掏出一把手枪来，说道，“就是这把，可惜枪管有些变形，打不出子弹来了。” 林志道：“打不出子弹，你还带着干什么？” 宋康正道：“留着吓唬人呀。”看向仇亚军，“我刚一进来，就被他用枪顶着脑门，要是我也用这玩意儿指着他，也不用大哥长，大哥短的求他了。”说着，晃了晃手中的枪。 仇亚军哈哈一笑：“你小子是不肯吃半点亏，咦，你这枪的手柄上，怎么还刻得有字？” 第653章 刻字手枪 宋康正道：“我捡来的时候就是这样的，上面刻着：‘我们只了解这个世界的一半。’” 林志一下站起：“你说什么？” 宋康正道：“我说枪上刻着十二个字：‘我们只了解这个世界的一半。’怎么了？” 林志不等他说完话，一把夺过手枪，不错，这把枪正是自己送给夏一诺的那把93手枪，送枪的前一天晚上，他半夜睡不着，就用匕首刻下了这十二个字：“我们只了解这个世界的一半。” 林志一下呆住了，隔了半响才说道：“宋康正，你老老实实告诉我，这把枪真是你捡来的？” 宋康正见林志神色不善，赶紧赌咒发誓：“我宋康正要是说了一句假话，让我被恶鬼一口口咬死！” 林志盯着宋康正，从左眼盯到右眼，又从右眼盯到左眼，沉声道：“你最好没有骗我。” 陈欣见林志脸色可怕，低声问陈七：“七哥，林志怎么了？” 陈七听林志提起过夏一诺，回答说：“夏一诺是林志一直念念不忘的人。”看向宋康正，“人家救了你，你就没有在别墅的废墟下找找，人是不是烧死埋在下面了？” 宋康正道：“对……对不起，当时大火虽然灭了，可是残火还灼热得很……所以，所以我就没管了。” 陈七道：“林志兄弟，吉人自有天相，夏一诺多半没有事儿。” 林志缓缓坐下，心想：“夏一诺原来回了天水，等监狱的事情一了，我就再去趟天水，非找到她不可。” 雨过天晴，山林郁郁葱葱，越发清新，林志四人也该动身了。 陈七问林志，是否让宋康正加入。 林志道：“这种话多的人，做不了什么大事，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陈七回头问宋康正：“喂，我们要走了，你加入我们不？” 宋康正笑道：“当然加入，你不知道我连一个说话的人也没有，是多么的难受，我经常闷得慌了，自己给自己说话，假装身边就有一个人……” 陈七打断他的话，说道：“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别说我没有提醒你，我们最近几天要和别人开战，你要加入，得做好牺牲的准备。” 宋康正吐吐舌头：“这个……那个……对不起了，我还没有活够。”仇亚军撇撇嘴：“胆小鬼一个。” 四人走出三十来米，宋康正又追了上来，讪笑道：“我不冲锋陷阵，做做后勤，救死扶伤也可以的。” 林志回头道：“救死扶伤？莫非你学医的？” 宋康正脸有得色，说道：“沈阳医科大学毕业的。” 林志点点头，心说：“我们正好缺一个医生。” 五人赶到三岔路口的时候，天色已接近傍晚，落日的余晖平铺下来，将山林染成了金黄。 就在此时，深城方向突然传来一阵汽车的马达声，由于此处坡道较陡，汽车得加足马力，马达的声音也是异常的沉闷。 声音越来越近，大伙赶紧跳下公路，藏在路边的灌木林里。 刚刚藏好，转弯处驶出一辆箱式货车，货车老牛似的爬到坡顶，“嘎吱”一声停了下来，车门打开，副驾驶跳下一名男子，解开皮带，走到路边方便。 陈七低声道：“监狱的人！” 仇亚军道：“他们好像是从深城搜集物资回来，不如……”用手在脖子上一抹，“杀得一个算一个。” “就是两个小虾米。”林志摇摇头，“万一司机开车逃跑，我们可追不上，还是不要打草惊蛇的好。” 仇亚军兀自不甘心，坚持道：“大好的机会，何必放过？” 话音刚落，只听“哐当”一声，货车车厢被人从里面推开，七八个人跳下车来，拉开裤子，一字排开方便。只见这七八个人身上都背着95突击步枪，一旦打起来，对方火力还不压倒性的碾压己方。 仇亚军吃了一惊，低声道：“他妈幸好没动手。你们听，车厢里还有人说笑，这帮人加起来，只怕有十几个。” 宋康正瞪着眼睛：“我也许站错了阵营，你们敌人强得很呀。” 陈七横他一眼：“你现在要改变主意，还来得及。” 宋康正笑了笑：“干嘛老是急赤白脸的，我开玩笑呢。” 此时，林志却改变了主意，一两个小虾米放了也就放了，但这十来个人，可是一支不小的力量，眉头一皱，想到了办法。低声道：“大家跟我来。” 五人趴在地上，双手撑地，慢慢后退，退到一道土坎下，林志道：“我们抄近路，在下面急转弯的地方干掉这伙人。” 五人顺着山坡，当下一阵急奔，在下一个急转弯的地方，搬起路边的大石头，挡在了路中间。 刚刚布置好，只听货车带着点刹的声音，转过了弯道。 “开火” 林志大喊一声，陈七、仇亚军、陈欣三人一起跟着开枪。子弹雨点一般打在货车前挡玻璃上，穿出了十几个弹孔。 那货车司机是个二十啷当岁的年轻人，吓得尖声大叫，要想放开刹车硬闯过去，又被大石拦住了路，惊慌失措，货车呼的一下，已冲破路边防护的道牙石，滚下了山坡。 这道山坡垂直高度四十来米，足足有十层楼那么高，箱式货车卷起泥土沙石，一连串的死亡翻滚，滚到坡底的时候，轰的一声大响，油箱破裂，顿时燃起了熊熊大火。 车体扭曲，车门打不开，车里的人就算没有活活摔死，也得活活烧死。 仇亚军拍拍手上的灰土，说道：“可惜了，哪些枪也跟着烧毁了。” 轻而易举解决了这一车人，林志等人心情大好，回到三岔路口，搬开遮掩汽车的树枝，驾车回到大王庄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钟了。 史强留在大王庄，准备一切事务，一见林志等人回来，一颗心终于回归了原位，说道：“明晚就要开战了，怎么现在才回来，我真担心这么晚了，你们是不是出事了。” 林志一笑，把今天的经历讲了一遍，史强听到又干掉了监狱的十几个人，也是心情大畅。 第654章 进攻监狱 第二天一大清早，众人收拾停当，带上武器和干粮，驾车来到三岔路口，分成三路，张劲带上第一组人，驾驶两辆面包车，谎称送物资，想法混进监狱。 沈伯等第二组五人搭张劲的车，在塔山脚下分开后，上到山顶放火。 三组之间，用对讲机联络。 大伙临到分手，想到即将的恶战，不知谁存谁亡，纵使突袭攻下监狱，只怕活不到一半，不免都有惜别之意。 唐林灵依偎在陈七的怀里：“七哥，你一定要活着回来，你知道我的心，如果你回不来，我也不会再活下去。” 陈七心中感动，拍着她后心说：“不，如果我回不来，你更要好好活下去。答应我，否则我心中不安。” 唐林灵会过意来，委委屈屈点头答应。另一边，刘梅和许航也是依依不舍。 林志率领第三组十五个人，加上学医的宋康正，带上金属钠，抄小路绕到监狱后面的山谷，只听水声隆隆，一道瀑布冲下山崖，滚滚流出谷外。 谷中树木青葱，花香鸟语，一派清明。 大伙无心欣赏风景，抓紧砍树扎成木筏，把金属钠放在上面，用树枝盖住伪装，顺水流到谷口后，再由黄博用潜水艇拖着木筏，缓缓靠近监狱后墙的水道口。 木筏是由七八根树木胡乱地绑在一起，也不去除枝条、树叶，看起来就像倒在水中的树木堆积在一起，毫无人为的痕迹。别说监狱墙头此时无人，就算有人，也看不出来。 一切准备妥当，已经是下午四点了，众人隐蔽在一人多高的茅草丛里，林志握着对讲机，就等着张劲发来信号了。 张劲和周小勇驾驶两辆面包车，经过塔山时放下沈伯五人，继续行驶开向监狱。眼看监狱大门越来越近，四名守卫的相貌都能看清楚了，周小勇一颗心几乎要跳出了胸腔。 突然“呯”的一声，周小勇紧张之下，竟撞上了张劲驾驶的前车。 “混蛋，你他妈开的什么车？”一名守卫骂骂咧咧走过来，脸色蜡黄，一看就是虚火上升，烟酒过度。 张劲连忙歇了火，从车窗中递出一条和天下，陪笑道：“后面那小子刚学会开车，也许是错把油门当刹车了，他娘一个糊涂蛋。” 守卫接过香烟：“这次怎么来了两架车？打开车门，我检查一下。” 张劲道：“是，是。”下车打开车门，一边说道，“这次收获不错，一辆车装不下，就开两辆车来了。”瞄了一眼其他三名守卫，见三人蹲在地上玩牌赌烟，赢家面带微笑，输家高喊发牌。 守卫道：“你有这样好心？”见车中堆满了过冬的棉被和羽绒服，以及卫生纸、香皂、牙膏牙刷，沐浴露等日常用品。哼一声道，“既然有香皂，何必再送沐浴露？你当现在还是以前？还有，你搞一堆衣服棉被的东西，干什么？” 张劲道：“这不是冬天要到了吗？” 守卫道：“到什么到，还早着呢。”一边说着，伸手去拉扯棉被。 第一组十人，除了张劲和周小勇，黄毛、许航等八人分别藏在两辆车的物资下，张劲连忙拿起一件羽绒服：“这件衣服不错，波司登的，你先收下，免得给别人抢了去。” 守卫一抬手，把衣服打在地上，走向周小勇驾驶的后车。见周小勇一脸苍白，满头大汗，问道：“这小子干什么了？” 张劲连忙回答：“可能是第一次开车，太紧张了。”说着，狠狠瞪了周小勇一眼，示意他打起精神，别一副窝囊样。 守卫双手叉腰，挺胸凸肚，呵斥道：“真他妈胆小，像个娘们，快打开车门！” 周小勇连忙点头：“是，是。”伸手去解安全带，却说什么也解不开。 张劲连忙打开车门，替周小勇解开安全带。守卫点了点头：“下车吧。” 张劲道：“这两辆车都很破，方向盘重得很，不麻烦你和弟兄们了，还是我们开进去得了。” 守卫白他一眼：“丁老大定的规矩你又不是不知道，外人是不准踏进大门一步的。”回头叫道，“张老四，别他妈玩了，来和我把车开进去。你们两个，把大门推开。” 张老四正是赌烟输得最惨的一个，他黑着一张脸，磨磨蹭蹭走过来：“真……真他妈倒霉，我……我这个月，又……又得断……断粮了。”说话磕磕绊绊，原来是个结巴。 张劲连忙又拿了一条和天下，塞在他手里，笑着说：“你站岗每个月就配发两条烟，干嘛不给丁老大申请加入外出队，自己也可以搞点私货呀。” 张老四紧紧抓着手里的和天下，咧嘴笑了起来：“还……还是站岗的好，烟……烟是不够抽，可……可安全呀，你不知道，这……这个月已经挂……挂了不少兄弟了。” 张劲拉开车门，让张老四上了前车，他调整了一下姿势，伸手转动钥匙，可接连接下，马达只是咔咔咔地响，都没有成功发动。 张劲笑而不语，前车也给他做了手脚，一旦歇火，就别想再发动了。 张老四瞪着张劲：“你……你这个是什么，什么破车，城里好车多得很，你……你也不说弄……弄辆好车？” 张劲学他说话：“你……你不进城不知道，好车都……都停在地下停车场，黑咕隆咚的，怎……怎么弄？” 张老四一瞪眼：“妈巴羔子，学……学老子说话，推，推……推车。” 这时监狱两道铁门已经打开，张劲正等他这句话，给周小勇使了个眼色，两人推着车进了监狱，先前那警卫，开着后车也跟了进来。两道大门随即关上。 张劲进了监狱，四下一望，正是晚餐时间，院子里只有十几人在溜哒。 他把手伸进怀里，按住对讲机通话键，大声叫道：“卸货了！” 张老四推开车门：“这……这么大声干什么？要……要卸货，也是你们两个……两个……” 不等他憋出最后一个“卸”字，张劲右手中已经多了把匕首，扬手一挥，一刀割断了张老四的喉管。 第655章 突袭行动 张老四人有些愚笨，脖子已经被割断了，还在用力说话，那血一下就飙了出来，他眼睛睁得大大的，脸上尽是惊惶和迷惘，嘴巴大张，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眼睛移到张劲手中带血的匕首上，突然之间向后倒下，直到此时，他也不知道张劲为什么要杀他。 这“卸货了”三个字，正是行动的暗号，苏小勇跟着挺刀扑向驾驶后车、脸色蜡黄的那名守卫，但他心中害怕，出刀软而无力，反被守卫一拳打翻在地。 黄毛等人藏在车中物资底下，一听到“卸货了”三个字，立马抄枪扑出车来，对着那十几名吃饱了溜哒的人，就是乱枪扫射。 他们八个人配备的都是95突击步枪，火力凶猛，那十几个人顿时尸横就地。 枪声一响，监狱食堂冲出七八个人来，也被乱枪打死在门口，其他人惊慌失措，把大门一关，都躲了起来。 周小勇被脸色蜡黄的守卫压在地上，怎么也翻不过身，张劲冲过去，一刀扎进守卫背心，猛听“轰”的一声大响，心知林志已炸开了监狱后墙的铁栏，抬起头来，塔山顶上也燃起了熊熊大火。 前院左右两边都是四层楼的牢房，听到枪声和爆炸声，有几间牢房冲出了十几名警卫，见院子里倒着十几具尸体，塔山顶上又燃起了大火，晕头转向兼毫无防备之际，正好成了张劲等人的活靶子。 黄毛一边开枪，一边到处寻找刘庆宇，只见他左手挥舞着一把钥匙，从一楼一间牢房里冲出来，奔向隔开前后院的围墙，叫道：“快，抓住丁天佑，他手下就不敢反抗了！” 林志在对讲机里听到“卸货了”三个字，立马命令黄博动手，黄博按下遥控器，潜水艇舱门打开，金属钠一碰到水，立马发生了第一次爆炸。 木筏被炸散，上面一百多斤的金属钠即沉入水中，随即发生了剧烈的反应，水面猛地抬了起来，惊天动地一声大响，乱石飞溅，围墙直接炸开了一个大洞！ “冲啊！”林志带头奔向水边，一纵跃入了水中，监狱两百多人，一百多条枪，林志所能倚仗的取胜之道，就是突袭进攻，活捉丁天佑，以此要挟，速战速决。 陈七等十五人跟在林志身后，游进监狱，爬出水来，正遇到刘庆宇打开后院铁门，张劲等人一涌而入。 两股人马汇合在一起，刘庆宇一指右手一栋五层的牢房，叫道：“丁天佑在五楼！” 陈欣道：“周璐关在哪里？” 刘庆宇随即指着一楼，道：“就这间牢房。” 话音刚落，只听六楼有人大声叱骂：“好你个刘庆宇，他妈吃里扒外的混蛋！”到了这个时候，监狱的人终于反应了过来。 林志抬头一看，看见一个清瘦的男子指手画脚，大声命令手下开枪还击。 这时天色已近黄昏，光线朦胧，只见男子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相貌却不甚清楚，他身边围着一群十来个女人，环肥燕瘦，颜玥玥也在其中。 颜玥玥声音惶急，带着一股哭腔道：“怎么了，怎么了，丁大哥，这是怎么了？” 林志一听，心想这人原来就是丁天佑，本以为能在两百多号亡命徒中称王称霸的丁天佑，必定长得一副凶悍样，没想到只是个斯文败类。 所以说这个世界的较量，从来不是靠凶狠，而是靠脑子。 林志抬起枪口，朝着丁天佑开枪，丁天佑“啊”一声大叫，左边耳朵被子弹打下半片，连忙缩回了头。 张劲叫道：“冲啊！”带头冲上了楼梯。刚到了二楼楼口，对面楼房一排子弹扫射过来，他身边两名兄弟中弹毙命。 林志赶紧压下张劲脑袋，只见对面三楼走廊上，一排站着四十来人，长枪短炮，一起朝这边开枪。有人大叫：“前院的人是死光了吗？怎么不来支援？！” 刘庆宇一笑，暗自得意，他打开后院铁门后，等张劲等人一拥而入，随即重新上锁，用力一扳，将半截钥匙留在锁孔里，监狱的铁门何等的牢固，前院的人一时半会，休想撬门杀进来。 林志立马组织黄毛等十来人，一起冲上楼口还击，这十来人，清一色的95突击步枪，一梭子扫出去，就是三十发子弹，十几人一起大喊开枪，弹雨如注，火力堪比重型机枪。 凶猛的火力下，对面四十来人顿时有大半中弹，有的向后倒毙，有的在栏杆上一担，摔下楼去，剩余十几人发一声喊，逃进牢房，一片哐当哐当的声音不绝，都关上了牢门，只从门上的铁窗朝外开枪，火力消减得微不足道。 林志等人继续冲杀上去，到了五楼楼口，顿时都傻眼了，原来五楼以前关押的是重刑犯，楼口单独装了厚重的铁门。这也是丁天佑选择安身的原因。 王廷峰又惊又怒，一张紫膛脸涨得通红。他这次势在必得，要救出战友的亲儿子马小兴，以不辜负战友之托。但这铁门栏杆粗如孩子的小手臂，无论如何也打不开。 他情急之下，理智全失，抡起枪托，疯狂砸门，但又怎能砸得开。正心如火焚时，猛听林志叫道：“七哥，快撬锁！” 王廷峰一听之下，心中狂喜，赶紧闪到一边，让出位置。 林志又叫了一声，却不见陈七站上前来，回头一问，戴江道：“七哥还在下面。” 林志吃了一惊：“他在下面干什么？”顾不得多问，掏出两根铜丝，自己动手捅锁。 监狱的铁门早也不再是老式的大铁锁，而是精密双闸结构锁，林志虽然早从陈七那里学会了撬门的手艺，却也不容易撬开。 而且技术开锁，需要平心静气专心致志，林志这时急于冲上去抓住丁天佑，更是犯了大忌。 王廷峰救子心切，也来不及听戴江说明原由，一阵风似的冲下楼去，要接陈七上来撬门。戴江和他友情深厚，又敬佩他奋不顾身，只是为了完全没有血缘关系的战友之子，也随着下了楼。 第656章 功亏一篑 王廷峰和戴江冲到一楼，正看见陈七双手拿着两根铜丝，捅开了一道牢门，陈欣站在他身后。门一捅开，两人进入了牢房。 王戴两人随即跟进去，王廷峰叫道：“陈七，快，快，快上去撬五楼的铁门。” 牢房里一团漆黑，陈欣打开电筒，正看见周璐躺在地上，脸色苍白，皮包骨头，奄奄一息，原本又粗又壮的体格，竟瘦成了一具骷髅架。 陈欣又惊又怒，又是痛惜，伸手将周璐抱坐起来，只听她脚下当啷当啷的响，原来双脚给戴上了铐链。 陈七回头见是王廷峰和戴江，说道：“怎么了？等我先给周璐撬开锁。” 王廷峰急道：“五楼装了个铁门，冲不上去！”话音刚落，猛听角落里当啷当啷，都是铁链子相互碰撞的声音，连忙伸手去口袋里摸电筒，一摸之下，空空如也，电筒也在刚才大步窜下楼的时候，弄丢了。于是掏出火机，点亮了凑上前去看，突然之间寒毛倒竖，双腿一软，瘫倒在地。 陈七正要给周璐撬锁，一听“五楼装了个铁门，冲不上去！”立马转身奔出门去，事有轻重缓急，周璐一个人的死活，实在比不上活捉丁天佑。若非如此，就算捅开了锁，恐怕也不能将周璐救出去。 王廷峰双腿一软，瘫倒在地，原来火机暗红的亮光下，他看见了一张血乎乎的脸，血已经凝结，呈现出死红色，自从这个世界有了人类以来，再没有一张脸更令他如此惊心动魄了。 这张脸正属于马小兴，只是喉咙已经被割断，双眼血红，头脸上的毛发脱得干干净净，已经死后尸变，成为了夜魔。它张牙舞爪，扑向王廷峰，只是双脚被铁链锁在墙上，才冲出三四步，就摔倒在地。 王廷峰呆呆地看着，突然一声大叫，转身冲出门去，他之所以屈服于丁天佑，全是为了马小兴，如今战友的儿子已经死了，叫他如何不肝肠寸断？ 他端着突击步枪，心中充满了仇恨，声嘶力竭地大叫：“丁天佑，我要杀了你！！！”咬牙切齿，似乎每一个字上都沾着了鲜血。 他满腔怒火，无从伐泄，一转头，见后院栅栏铁门前黑压压一片，围了一大群人，正抡着大铁锤砸锁，大喊一声，直冲过去，手中突击步枪迸出火光，登时打死了七八个人。 后院西南角立着个警戒塔，高度在二十一二米，远远高出了监狱所有的楼房，那塔顶“咔咔咔”三声，猛地亮起三道雪亮的探照灯。 一道光柱打在王廷峰身上，只听嗒嗒嗒的枪声大作，塔顶射击孔里，竟然架着有一挺机枪！ 机枪喷着火舌，泼风一般扫射过来，王廷峰身中数弹，仰天倒下，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死不瞑目。 戴江靠着牢门一侧，见王廷峰身子给打得血肉模糊，不由心中一酸。 从他这个角度望出去，能看见后院铁门的一半，只听“铛铛铛”的声音复又响起，前院又开始砸铁门了。 戴江心中大骇：“前院一百多人，一旦冲进来，上下夹击，大伙儿恐怕都难逃一死。”对着院门一梭子扫过去，砸门声停了片刻，又响了起来。想要冲出去守着院门，可又被不断扫射的机枪逼得无法出门。 陈欣知道事情危急，放下周璐，叫道：“光凭我们两个守不住，我冲上楼去叫救援。” 戴江一把拦住他：“要去，也是我去！” 陈欣道：“为什么？” 戴江道：“我是男人，你是女人。”一句话说完，趁着火力间隙，不要命的冲出牢门，一阵狂奔，眼看离楼梯口只有三四米了，右脚猛地一蹬，身子飞去直扑过去。 塔顶上的机枪重新开火，这是一挺捷克126重型机枪，7.62毫米的口径，接近两寸的弹头，每秒射速高达6000发，死神的镰刀一样横扫过来，打得水泥的地面尘土飞扬，留下点点白惨惨的弹坑。 戴江身子纵起，猛觉下肢一凉，一条腿已从膝盖活活截断。 他扑到台阶上，兀自未觉，双手一撑，想要跳起来继续往楼上跑，一个踉跄，又摔倒在楼梯上，这才发现血流如注，右腿已经给打断了。 戴江“啊”一声惨呼，悲愤到了极点，牙齿一咬，继续往楼上爬去，一条断腿拖在身后，每爬一下，就留下斑斑血迹，触目经心。 陈七飞奔到五楼，把两根铜丝插到锁眼里，将耳朵紧紧贴在门上，去辨别锁孔里比米粒还小的弹珠被压下的时候，发出的那细微的咔哒声。 这是一项极其精微的技术活，他必须把双闸弹珠按照齿轮的构造，一粒粒按到位，才有可能捅开锁。但此时楼上楼下枪声不断，极大的干扰了陈七的听力。 林志站在一边，焦急万分，忽听蒋松雨大叫道：“注意，有头断腿夜魔爬到上面来了！” 这时天色也黑，中枪死去的人随时会尸变，林志回头用电筒往下照看，连忙一把推开蒋松雨：“别开枪，是戴江！” 史强将戴江扶起，靠在楼梯转角平台上坐下，戴江断断续续地道：“快，前院的人正在砸门，要……冲进来，陈欣一个人……受不住。” 林志听了，让史强领着两个人赶紧下去，只听陈七一声欢呼：“锁打开了！”哐当一声推开了铁门。众人一拥而上。 哒哒哒，突然之间，弹雨泼风一样扫射过来，两名兄弟刚冲上楼口，全身立马被打成了蜂窝，楼口的位置，正处于警戒塔的射击范围内。 机枪火力凶猛，封住了楼口，就算千军万马也冲不上去。 林志一阵心寒，别策划了许久，冲上去就能活捉丁天佑，却在最后关头，功亏一篑。 张劲咬牙切齿，恶狠狠地盯着那喷出火舌的射击孔，恨不得一口将它吞进肚子。猛地里想起，自己在深城的时候，从那高脚夜魔身上得到两枚手雷，于是掏出来，拔下铁环，卯足了力气，用力投向警戒塔。 第657章 周璐之死 警戒塔高出六七米，张劲又是仰头投掷，但他力气不小，还是将手雷扔到了塔顶。 只听“轰隆”一声，手雷爆炸开来，塔内的人一惊，却没有受到丝毫伤害，枪声略一停顿，又继续射击。 陈七咒骂道：“这帮混蛋，不要命的开枪，他们子弹打不光吗？” 张劲拿出剩下的一枚手雷，叫道：“今天不炸死这帮混蛋，老子不姓张！” 林志伸手拦住他：“你去哪儿？” 张劲道：“我下楼冲过去，爬到塔顶丢手雷。” 林志道：“让我试试。”接过手雷，却不忙就投，先瞄准那三盏探照灯，接连三枪，一一打碎。众人眼前一黑，只见一轮皎洁的圆月已升到中天，如水的月光洒下来，照得地面一团银白。 林志右手握着手雷，拔开拉环，心中默默祷告：“上帝保佑！”瞄准了塔顶射击孔，呼的一下投了过去。 手雷在半空划过一道弧线，准确无误飞进射击孔，轰一声大响，机枪顿时哑巴了。 众人大声欢呼，一窝蜂上了楼，一道门一道门搜过去，只见每间屋子都摆满了美酒名烟，奢侈用品，以及女人性感的衣服裙子，哪里还像是牢房，简直是皇帝的后宫。 搜到最后一间房子，铁门紧闭，陈七忙又掏出钢丝，继续开锁。 这时，宋康正两手是血的走过来，低声对林志说：“戴江失血太多，没有救过来。” 林志见宋康正满脸愧疚，拍了拍他肩膀：“不怪你，你已经尽力了。”顿了顿，“补刀了吗？” 宋康正愣了愣：“补什么刀？” 林志道：“你不死后尸变？” 宋康正“噢”一声会意过来：“我倒忘了这茬。”调头而去。 牢房的锁简单得多，陈七用时不长，“咔哒”一声捅开了门，刚一将门拉开，猛听嗷的一声嚎叫，一头夜魔直冲出来，将他扑翻在地，白森森的牙齿映着寒光，一口咬向他的脖子…… 史强带着两人冲到楼下，藏在楼口，和陈欣一起用火力封住院门，时间不长，林志打碎三盏探照灯后，又炸哑了机枪。 没有了机枪的威胁，前院的人更无法冲进来了。 史强三人松了一口气，奔进牢房，用电筒一照，只见陈欣抱着周璐，掐着人中将她救醒了过来。 周璐受尽了折磨，神志早也迷糊，一双眼睛无神地望着陈欣，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半点声音发出来。 陈欣欲哭无泪，叫道：“周璐，你不认识我了吗？” 周璐眼神依然呆板，史强忙掏出水壶喂她喝水，但周璐实也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水含在口里，却不知道吞咽。 陈欣不住呼叫她名字，周璐眼睛中忽而发出光来：“陈欣，是你？” 陈欣心中一宽：“周璐，你坚持住，我马上去叫七哥给你开锁。” 史强在一旁暗自摇头，他已经看出来了，周璐不过是回光返照。 周璐紧紧握着陈欣的手：“你……你别走开，我不行了，只想……只想好好看看你。” 陈欣回头道：“史强大哥，快，快上去叫七哥。” 史强明知无用，还是走到牢房门口，对守着牢门的一个兄弟说：“你上去叫陈七。” 话音刚落，猛听“嘭”的一声大响，院门一颤，几块碎砖掉了下来。 原来前院的恶徒冲不开铁门，竟开着一辆皮卡车撞门，车头前档玻璃绑着厚厚的钢板，史强等人想要开枪射杀司机，也不可能办到。 周璐擦觉到危险，用力一推陈欣，叫她快走，就这一用力，哇的一下喷出一大口鲜血，人随即就不行了。 陈欣一瞬间悲痛万分，抱住周璐不松手。 史强一把将她拽起，叫道：“快撤，快撤，院门要被撞开了！” 四人出门奔向楼口，只听“轰”的一声大响，史强百忙中回头一看，皮卡车第二次加足马力，终于将整道铁门完全撞塌，尘土飞扬中，一大群人端着突击步枪，子弹乱射，蜂拥而入。 陈七刚打开门，一头夜魔就将他扑倒，白森森的牙齿一口咬向他的脖子，林志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夜魔后领，猛一用力，将夜魔扔下楼去。 众人大吃一惊，心中均想：“房子里怎么会有夜魔？” 只听仇亚军道：“好像是颜玥玥。” 林志一伸手，将门完全拉开，顿觉血腥味扑鼻，电筒光下，众人都是一阵胆寒，满屋子横七竖八，都是死人，每个人都是胸口中弹，正是围在丁天佑身边的那群女人。丁天佑本人却不在其内。 黄毛颤声道：“是谁杀了她们？” 林志一凝思之间，明白过来，说道：“丁天佑杀的。” 黄毛兀自不解：“这么多漂亮的女孩子，都是他费尽心机弄来的，干嘛又要杀了她们？” 林志冷冷地道：“这还不明白，丁天佑杀了她们，是想女孩子尸变成夜魔以后，对付我们。” 黄毛顿时明白过来，骂道：“真他妈歹毒！” 说话之间，地上一具死尸手指一动，眼看着又要尸变，林志对着它脑袋就是一枪，叫道：“每具尸体都要补上一枪，千万别漏了一个。” 众人一涌而入，呯呯呯，突突突，在每具尸体脑袋上都开了一枪，可是房子并不大，众人翻箱倒柜，连抽屉也拉开看了，却没有找到丁天佑。 林志和陈七对望一眼，心中都奇怪：“屁大的一块地方，窗户既小，又装着铁栏，丁天佑还能藏到哪儿去了？”不约而同将目光投向床边的一个保险柜，这保险柜又高又大，除此之外，丁天佑再也找不到藏身的地方了。 林志使了眼色，陈七把耳朵贴在保险柜上，保险柜是密码加机械锁双保险，要想打开，平心静气的情况下，恐怕至少也得一个小时。 陈七正在琢磨的时候，忽听轰的一声，站在门口把风的蒋松雨失声叫道：“不好了，院门被撞塌了，前院好多人冲进来，怎么办……”跟着枪声大作，将他后面的话都给淹没了。 张劲吃了一惊，连忙带上十几人，守住了楼口。 第658章 保险柜 又过了片刻，史强、陈欣等四人奔了上来，见陈七正在开保险柜，都是一头的雾水。 林志道：“丁天佑藏在里面。” 史强道：“还需要多久打得开？” 陈七回过头来：“至少一个小时。” 史强脸色大变，说道：“前院冲进来一百多人，我们恐怕顶不了那么长的时间。” 林志出门看时，见不仅仅前院的人在进攻，连对面楼房那帮先前躲进去的家伙，听到同伙进攻的枪声，也纷纷打开牢门，朝这边射击。 双方交火激烈，自己这边，王桂林和两名兄弟，已经中弹毙命。 林志眉头一皱，叫道：“把他们三个都丢下去。” 宋康正道：“人都死了，干嘛还要作践尸体？” 林志喝道：“快扔！” 蒋松雨和刘庆宇，便将三人尸体扔到楼下，宋康正气得脸色通红，大声质问林志：“为什么？为什么？再怎么说，他们也是自己人呀。” 林志一把抓住宋康正衣领，恶狠狠地说：“想活命，就给我闭嘴，我和他们三个的感情，比你深厚得多，但是人死灯灭，兄弟已经走了，扔下去，他们尸变了，还能帮上我们一把！” 宋康正一愣，不说话了。 战斗越来越激烈，林志这边既要抵抗从楼梯冲上来的敌人，又要防备对面楼房射来的子弹，再有兄弟中弹毙命，不等林志吩咐，就将尸体扔到楼下。 楼下大院本来就死了不少敌人，陆续有人尸变，成为夜魔，虽说对方仗着人多火力猛，一旦发现，立马开枪射杀，但也因此大受困扰。 又过了片刻，众人子弹陆续告急，而陈七还没有能将保险柜打开，林志忧心忡忡，一旦子弹打光，那就只能由人屠宰了，情急智生，突然想到了一个办法。连忙大叫：“停火，都给我停火！” 双方枪声渐渐停止，楼下一人藏在黑暗里，大声叫道：“妈巴羔子，你们是不是要投降了？” 林志听这人声音粗重，有些耳熟，略一回想，记起来了，正是那晚和颜玥玥在墙头说话的那个男人。 当时自己一行人跟随王廷峰去白云洞，因为天黑，路过监狱的时候，自己便单独抵近侦查，记得颜玥玥叫他吴三哥，当下道：“你姓吴吧？” 这人正是监狱第三号人物，全名叫做吴金霆，他听林志准确说出了自己的姓，不由吃了一惊，叫道：“小子，你是谁？” 林志道：“我是谁你不用管，现在丁天佑在我手中，你们要想我不杀他，都给我退回前院去。” 吴金霆“嗤”一声冷笑，叫道：“你当我姓吴的是三岁小孩，丁老大要是活着，你倒让我们瞧瞧。” 林志大声说：“好，你等着。” 史强低声道：“丁天佑藏在保险柜里，怎么带出来见人。再说他藏在里面安全无忧，会听你的话吗？” “我有办法。”林志走进屋内，让陈七暂停开锁，一巴掌拍在保险柜上，大声道：“丁天佑，你别以为藏在里面就万事大吉了，我告诉你，我虽然碰不到你，但可以把你连人带柜扔到楼下，你自己想想吧，保险柜再厚实，从五楼掉下去，你也得活活摔死！” 丁天佑果然藏在保险柜里，他将监狱五楼打造成了温柔之乡，但也时时注意自身的安全。 这保险柜经过改装，从里面也能开门出去，他如此煞费苦心，原本只是为了防止夜魔，只要一藏进去，再多的夜魔也不用担心，却做梦也没有到，会被林志困在里面。 丁天佑一听林志要将他从五楼扔下，顿时吓得魂飞天外，连忙大叫：“别，别，有话好说，无论你们提什么要求，我都答应。” 林志把耳朵贴在保险柜上，隔着厚厚的柜门，丁天佑的声音显得沉闷异常。 林志叫道：“你先出来。” 丁天佑却也狡猾，寻思我一出去，还不任你摆布？大声说：“我出不去呀，保险柜只能从外面打开。” 林志不知道保险柜经过改造，大声说：“那好，等一会儿你的人上来了，我要你说，让他们统统给我退到前院。” 丁天佑在保险柜里一叠连声的答应：“是，是，我都听你的。朋友，你贵姓？” 林志道：“你听好了，我姓林，叫林志！” 丁天佑道：“好，好，我们也算是朋友了。” 林志哼一声，心想谁跟你这种人做朋友，走出门去，大声说：“姓吴的，你不相信丁天佑还活着，就派一个人上来看看！” 吴金霆叫道：“好，我马上派人上来。” 过了一分钟不到，一人上到了五楼，林志用电筒朝这人脸上一照，不由吃了一惊，只道：“你……你……” 这人低声道：“进去再说。” 林志跟着这人走进门去，再也抑制不住自己，说道：“纳兰秋月，怎么会是你？” 纳兰秋月一笑：“想不到吧？” 林志摇摇头：“我以为你没有回监狱。” 纳兰秋月道：“你不要我了，我除了回监狱，还能去哪儿？” 林志道：“对不起，我当时不知道，喝了你喝过的酒，按照你们蒙古族的风俗，是，是女孩子……” 纳兰秋月一摆手：“别说了。也不怪你，是我自作多情了。” 林志见她郁郁寡欢的模样，忍不住地感到心疼，忽而一伸手，大着胆子将她抱在怀里。 纳兰秋月一张俊俏的秀脸顿时羞得通红，喃喃地道：“你，你怎么又怎样……” 林志不等她把话说完，已低头吻了下去，纳兰秋月感受到林志滚烫的嘴唇，身子一软，顿时云山雾海，脑海中一团空白。 良久，良久，林志道：“你跟我一起走吧，别留在监狱了。” 纳兰秋月眼睛中放光：“真的，你说的是真的？” 林志柔声道：“当然，我发誓……” 纳兰秋月柔软的小手按在林志嘴巴上：“别说了，我相信你。”顿了顿，“丁天佑在哪里？”说这话时，眼神中疑惑重重，从一进门，就没有看见屋里有丁天佑。 第659章 上位 林志一指保险柜，笑道：“这家伙把自己关在里面了。” 纳兰秋月从来没有进过此房，一听之下，又是奇怪，又是好笑，跟着脸上一红，心说：“我刚才给他说的那些话，不会给丁天佑听去了吧？” 纳兰秋月骨子里流着蒙古人豪爽的血液，可终究是女孩儿，也觉得害羞。 林志道：“不要紧，保险柜门厚得很，除非凑近了大声说，否则里面听不到的。” 纳兰秋月一怔，问林志：“我都没有说出来，你怎么知道我心里面想的是什么？” 林志一笑说：“也许我们之间有心灵感应。” 纳兰秋月听到“也许我们之间有心灵感应”这十一个字，瞬间心里甜滋滋的，浑如打翻了蜜罐。 林志照着保险柜踢了一脚，大声道：“喂，丁老大，你说句话。” 丁天佑沉闷的声音从保险柜里传出来：“外面是谁？” 纳兰秋月凑到柜门前：“是我，纳兰秋月。” 丁天佑依照林志先前所说，大声道：“纳兰秋月，你下去告诉弟兄们，叫大家都撤到前院。谁敢不听命令，我出来第一个就把他关进牲口房。” 纳兰秋月道：“是。”和林志来到走廊上，对着下面的人大声说，“丁老大还活着，他让我告诉大家，所有的人都撤到前院。如果不听命令，就关进牲口房。” 楼下响起一阵“哦”“真的吗？”有人便开始挪动脚步。 忽听吴金霆大声叫道：“兄弟们，别上当，纳兰秋月是被对方劫持了，被逼着说的。” 纳兰秋月道：“我没有！” 吴金霆哼一声：“鬼才相信。” 林志道：“你要怎么才相信？” 吴金霆道：“除非你让丁老大出来，让弟兄们亲眼看见。”一群人随声附和，“对，对，让丁老大出来！” 林志道：“他不方便出来。” 吴金霆道：“对吧，我就说你们是他妈骗人。兄弟们，大家准备进攻，他们肯定没有多少子弹了。”喊声之中，竟带着一丝兴奋。 纳兰秋月皱着眉头，说道：“这个吴金霆，早就想取代丁老大了，哼，他巴不得丁老大死了才甘心呢。” 林志听纳兰秋月这么一说，心知事情没有转机了，吴金霆既然早藏了祸心，就算让他上楼，亲自和丁天佑说上几句话，他也会欺上瞒下，哄骗众人说丁天佑已经死了，何况他肯定也不会上楼。 陈七道：“丁天佑既然没有利用价值了，扔下去摔死得了。” 陈欣道：“对，摔死他，好给周璐他们报仇。” 林志道：“死了的丁天佑对我们没有半点用处，留着他，让他们狗咬狗的好。”用力一拍保险柜，大声说，“丁天佑，你手下姓吴的那个家伙巴不得你死，你就别怪我们心狠，只有摔死你了。” 丁天佑在保险柜中急得大叫：“别，别，等我出来，非杀了这个混蛋不可！他为什么巴不得我死呀？” 林志道：“枉你还是个当老大的，这都想不明白是不是？哼哼，你不知道吧，他还悄悄勾引你的女人。” 丁天佑大声道：“是了，这个混蛋，他想取代我。”跟着在保险柜里破口大骂。 纳兰秋月添油加醋，无中生有，又把一些龌龊事嫁在吴金霆头上，丁天佑听了，更是气炸了肚子。 说话之间，枪声又起，吴金霆组织人马，又开始了攻击，他这次有了准备，打头的二十来人头戴钢盔，身着防弹衣，最前面三人更是举着防弹盾牌，稳扎稳打，一步步逼上楼来。 林志这一方节节后退，更要命的是，战斗到了此时，大部分人的子弹已经所剩不多了。 陈七急着打开保险柜，以便挟持丁天佑要挟对方，但越是着急，越打不开。 林志道：“不用开了，我们破墙出去。” 陈七头也不回：“这可是监狱，墙有多厚，你知不知道？” 林志伸出右手，搭在保险柜顶上，嘿的一声，将保险柜放平在地上，说道：“这不是既现成，又得力的破墙工具吗？” 陈七大喜，保险柜又笨又重，没有一千斤，也有八百斤，用来破墙，可以说是事半功倍。 当下，陈七和仇亚军、黄毛、宋康正四个人抬起保险柜一头，林志一个人抬起保险柜另一头，发一声喊，合五人之力，猛地撞到墙上，只撞得三下，厚实的墙壁已经破了个大洞，碎砖灰土，簌簌落下。 至于藏在保险柜里的丁天佑，被这巨大的撞击力震得七荤八素，心惊胆战，林志等人一来看不见，二来就算能看见，也顾不得他的死活了。 大伙背包里都有登山绳，拿出来系成了一条长绳，林志让只剩一条手臂的刘庆宇先逃，又让黄毛通知史强等人准备逃命。 史强和张劲领着十几人，正在四楼楼梯口苦苦硬撑，面对弹药充足，武装到牙齿的攻楼队伍，完全只有挨打的份儿，一听说墙上撞了个大洞，逃生有望，都是又惊又喜。 众人边战边退，林志守在门口，等张劲最后一个退入房中，立即关上了铁门。只听嘭嘭嘭的声音一声紧接一声，原来是吴金霆指挥手下，用破门锤狠砸铁门。 这时，屋里积着十几人，大伙虽心中焦急，还是井然有序的一个个吊绳逃生。 林志等人用力抵着牢门，最后只剩下他和纳兰秋月了。 林志道：“你快逃！” 纳兰秋月道：“不，你先逃。我最少混熟了，吴金霆不会拿我怎样的？” 林志道：“你还是年轻，想得太简单了，吴金霆要冲进来，第一件事情，就是杀了你！” 纳兰秋月道：“为什么？” 林志在她背心轻轻一推，“快走！回头再说。” 纳兰秋月钻出洞去，林志跟着坠绳而下，刚一落地，便听到监狱大门那边人声鼎沸，又夹杂着汽车马达的声音，原来吴金霆这人见机也快，一发现林志等人逃了，随即率众追了出来。车上灯光闪烁，枪声大作。 第660章 心决定的东西 林志携着纳兰秋月飞奔逃命，黑暗之中，身边的人越来越少，到了最后，只剩下了他和纳兰秋月了。四周黑沉沉的，看不见一点亮光。 就在此时，林志脚下一空，惊惶之下，用力推开纳兰秋月，只听耳边风声呼呼，已然直坠下去。 林志身在半空，身体虚无全无着力之处，脑海中一个念头刚一闪过：“这下非得摔死不可！”扑通一声，已经坠入了一个深潭，呼吸一窒，耳中鼻中全是水。 林志从百十米高处跌落下来，下冲之势何等猛烈，笔直坠入水底，也不知道下沉了多深，忽感水流旋转，似乎下面有个漩涡，忙用力蹬水，挣脱出来。水深处浮力奇强，身不由己被浮力托了上来，刚一冒头，猛觉劲风扑面，又有一人掉进了水中。 他心中一凛，等这人也冒出头来的时候，用手一摸，齐耳的短发，正是纳兰秋月。 林志也有所预感，掉下的人除了纳兰秋月，再没有别人了，不由又是怜惜，又是心疼，说道：“你怎么也跳下来了？” 纳兰秋月道：“你跳，我也跳。” 林志苦笑一声：“我不是跳下来的，我是摔下来的。” “跳下来也好，摔下来也好……”纳兰秋月道，“结果不都一样骂？” 林志心中大是感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黑暗中，两人都看不见对方，却都感到了彼此间的深情。 过了一会儿，林志牵着纳兰秋月摸黑游出，才游出两米左右，就碰到了岸边参差不齐的嶙峋乱石，又尖又硬。 林志心中一阵后怕，要是掉下来的时候稍有偏差，那么现在就是粉身碎骨了。当下湿漉漉爬到岸上，又将纳兰秋月拉了上来。 深潭水寒，纳兰秋月冻得牙齿格格作响，哆哆嗦嗦地说：“好冷，好冷。” 林志在身上一摸，电筒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跑掉了，但火机还在，于是捡了些枯枝，生起一笼火，只见前后左右，似乎都是粗糙的石壁，不由心中一沉，暗道：“千万别没路上去。” 纳兰秋月却是脸有喜色，对她来说，只要能和林志在一起，就是最阴冷苦寒的地方，也是人间天堂。 两人并肩坐下，心情却是大异。过了一会儿，林志道：“有一件事儿，我不想瞒你，其实，我心中早也有人了。她叫夏一诺。” 纳兰秋月叹了口长气，说道：“有就有吧，只要此时此刻，你心中有我，我心中有你，就足够了。” 林志一怔，大出意外，他本以为，纳兰秋月听了以后，就算不大哭大闹，也要郁郁不乐，没想到她却如此豁达。 两人沉默良久，纳兰秋月把头靠在林志的肩膀上，说道：“好像这里是个洞窟？” 林志道：“晚上看不清楚，只有等天亮再想办法出去了。” 纳兰秋月道：“出去干什么？外面的世界难道更美好？相比起来，地狱也显得多余了，你和我，就在这洞窟底下住一辈子，不更好吗？” 林志心中苦笑，心说要是出不去，这下面能有什么吃的？不出一个星期，两人都得饿死，还说什么一辈子？伸手将纳兰秋月揽着怀里。说道：“我这人有什么好了？你怎么会爱上我？” 纳兰秋月的耳朵贴在林志宽厚的胸膛上，听着他心脏“咚咚咚”有力跳动的声音，不由意乱情迷，回答说：“心里面决定的事儿，嘴巴里怎么能说得出来呢？”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纳兰秋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过不多久，林志也渐渐睡去，睡梦之中一蹬腿，随即醒了过来，睁开眼睛一瞧，火堆早也熄灭，四周却还是黑漆漆的一团。 林志身子一动，纳兰秋月也跟着醒了过来，打了个哈欠说：“天还没亮吗？” 林志答应了一声，抬手看表，奇道：“不对呀，已经是第二天上午十点钟了。” 两人一起抬头仰望，过了好一会儿，才明白了过来，原来头顶洞口枝繁叶茂，密密实实挡住了阳光，阳光照射不下来，洞底白天也如同深夜。 林志又打燃火机，重新生起了火，拿起一根粗如手臂的树枝当作火把，牵着纳兰秋月软若无骨的小手绕潭走了一圈，悲催地发现，四面洞壁湿漉漉的，长满了青苔，绝无攀爬逃命的可能。瞬间绝望到了极点。 纳兰秋月道：“你说，你的朋友会不会来救我们？” 林志想起了陈七，说道：“他们要是知道了，肯定会来救的，可是怎么又晓得咱俩掉下来了呢？” 纳兰秋月叹了口长气，幽幽地道：“我死了倒没有什么，可你要也……也……”说到后面，话语里已经带着哭音，一滴眼泪掉在脚下的尘土之中。忽而双膝一曲，跪在地上，喃喃祷告道，“老天啊老天，只要林志能出去，我就算死了下到十八层地狱，也心甘情愿。” 纳兰秋月从来不相信鬼神，这时为了林志，竟寄希望于缥缈的鬼神了。 林志心中感动无比，扶起纳兰秋月，柔声道：“至少我们两个人有伴儿，死也死在一起，也算是运气不错了。”牵着她回到火堆旁，忽见六七步外亮光一闪，有什么东西映着火光，闪烁不定，走过去捡起来一看，禁不住“啊”的一声惊呼出来，两只脚钉在地下，移动不了了。 纳兰秋月听林志声音有异，也过去看时，只见林志手上拿着一副连鼻子也能密封的潜水镜，只是年深日久，橡胶的封条已经剥落，就算有人曾经来过这里，也是很久以前的事儿了。 纳兰秋月借着火光，四下峭壁环列，以两人的角度来看，如同处在一口深井之底，心想俗话说“坐井观天”，但头上被洞口横生的树枝遮挡，连一片阳光也漏不下来，又怎么能看得见天日？ 林志定了定神，想起坠入深潭的时候，感受到水流的旋转，如果有人从洞口吊下来，不应该带着潜水镜，难道深潭底下，竟另有一条出路吗？ 第661章 深潭水寒 林志想到潭水底下也许藏着一线生机，一颗心怦怦的跳个不停，瞬时之间，忽喜忽忧，说道：“我潜水下去看看。你在这里等着。” 纳兰秋月吓了一跳，她身子没有林志重，坠入深潭的时候下沉不深，并没有感到水流的异常，说道：“潜下去干嘛？万一浮不上来怎么办？” 林志心想，左右是个死，不如冒险一试，总比活活饿死来得干脆，当下一个猛子扎进了水中，直往水深处潜去。 纳兰秋月双眼望着水花，一颗心忐忑不安。 林志越往下潜，潭水越深越寒，他自从拥有了“上帝之手”，早也不畏寒冷，但浮力越来越强，用力冲了几次，始终无法到底，此时胸口憋闷得如要爆炸开来，只好浮出了水面。 纳兰秋月见林志露出头来，心中一宽，说道：“怎么样？” 林志道：“不行，浮力太强，潜不下去，除非爬到洞口，再跳一次。” 纳兰秋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傻瓜，要是能爬到上面，还需要跳下来吗？” 林志笑了笑，他这样说只是为了逗纳兰秋月一笑，爬到岸上来，抱了一块凳子大小的石头，估摸着有七八十斤，再次跳进水中。 这一次，重石带着林志急沉而下，猛地里一股激流卷着身子拖了过去，林志心中一紧，漩涡如果是直达地底深处，自己岂不是自寻死路。 这时容不得他后悔，漩涡到了尽头，他松手放开石头，一股巨大的浮力又将他托着斜斜往上，时间不长，“噗”的一声，冲出了水面，可睁眼一看，依然是黑咕隆咚的一团。 林志大失所望，摸黑往前游不了几米，就触到岸边的石头。 他爬出水面，只觉有股凉风吹在脸上，心中一喜，忙掏出火机点亮，眼前竟是一条坑道，中间铺着间距不足一米的小轨道，轨道锈迹斑斑，两边都是散落的煤块，瞧这模样，是到了一处地下煤矿。 林志心想，既然有风儿吹到脸上，那就说明坑道通到外面，眼见逃生有望，又抱着一块煤炭沉入水底，原路返回，浮出了水面。 自林志抱着石头沉入水底那一刻起，纳兰秋月就开始小声的数数。 她从一数到一千的时候，心中早也失去了盼头，须知一个人肺活量再如何强大，也不可能在水底憋气十分钟，而从一数到一千，早也超过了十分钟。 所以，当林志冒出头来朝她招手的时候，纳兰秋月喜极而泣，激动得差点晕了过去。 林志爬到岸上，一把抱住纳兰秋月，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大声说：“太好了，那边是个煤矿！” 纳兰秋月虽没抱着活命的希望，却也感到兴奋，林志背上背包，又抱起一块大石，嘱咐纳兰秋月紧紧抱着自己，用力深吸一大口气，一起沉入了水底。 时间不长，两人从另一边冒出头来，纳兰秋月虽听林志说了这边是个煤矿，但这时亲眼看见，还是又惊又喜，说道：“我们能出去了！” 林志点点头，拿出水壶，装满了冰凉的潭水，两人牵手往前走。 林志身上的电筒和激光笔都丢失了，纳兰秋月更连一个火机也没有，就只靠着林志手上一个一次性火机照明。 林志点亮火机一下，看清楚脚下的路，随即熄灭，以节约气体。 就这样，两人明一段，暗一段的走出一里地左右，林志点燃火机的频率越来越低，在这暗无天日的地下煤矿里，火机气体一旦用完，那后果当真不可想象。 可能这一辈子，就再也别想走出去了。 如此又走出百十米左右，两条坑道交叉成了一个十字路口，纳兰秋月忽而欢呼一声，指着凹凹凸凸的石壁：“你看！你看！” 石壁上钉着一个木牌，上面写着：“出口”两个字！ 林志精神一振，见“出口”两个字的下面画着一个箭头，斜斜指向右手边的坑道。激动之下，火机掉在了地上。 两人赶紧蹲下摸索，找到了火机，点亮了一下，拐进了右边的坑道。 又走了一会儿，黑暗之中林志脚下一绊，踢到了什么东西，赶紧伸手前撑，却触到了一道斜坡，他点亮火机一看，从头到脚顿时凉透了。 原来坑道到了此处，竟被上方塌陷的石头泥土堵得严严实实，仅凭人力，完全没有挖通的可能。 纳兰秋月颤声道：“完了，塌陷得这样厉害，咱俩是真出不去了。” 林志本以为，顺着坑道一直走，就能逃出生天，却没有想到，又遭遇这样的变故，这比一开始就没有希望，还要令人虐心。 他叹了口气，见泥土里埋着半截木牌，抽出来一看，原来又是一块路牌，上面写着：“距离出口五十米”七个红漆大字，一瞬之间，只感“天意弄人”四个字，再没有比此时更能深深体会到了。 黑暗之中，纳兰秋月肚子里突然咕咕叫了两声，林志道：“饿了吗？”放下背包，说道，“我包里还有些压缩饼干。” 纳兰秋月道：“有多少？” 林志道：“有七八块吧。”说着，拿了一块，撕开包装，塞到纳兰秋月的手中。 纳兰秋月捏着饼干，黯然道：“最多够我们挨两天。等吃完了饼干，我们两个就得活活饿死了。” 林志道：“既然早晚都得死，那就把心情放开一点。” 纳兰秋月一笑：“对，你说得对。最多就是一死，有什么了不起的了。” 两人摸黑吃着饼干，忽听一声尸嚎，隐隐传了过来，声音沉闷，就如同地狱里刮出来的冷风。 纳兰秋月身子一抖，半块饼干掉在地上，颤声道：“夜魔！怎么会有夜魔呢？” 林志奇怪之余，心中却是一喜：“既然有夜魔，那也许另有出去路。”三口两口吃完饼干，抽出匕首，将那木牌劈成长条，又见两道窄轨中间有十一二个铁皮桶，用脚踢了几下，有的是空桶，发出哐当的声音，有的声音沉闷，里面不知道装着什么。 第662章 地下煤矿 他撬开一个桶盖，里面都是沾稠的油脂，不由喜上加喜，于是把木条都插到油脂里，做成了十几根火把，点燃一根，举着往回走，到了十字路口，循着夜魔的声音拐进来时的左边坑道。 这条坑道弯弯曲曲，也没有输送煤炭的窄轨，黑咕隆咚的前方，突然响起奔跑的声音，林志把火把往泥土里一插，两人一闪，藏到一块大石头后。 功夫不长，一头夜魔率先奔到火把前，一边嚎叫，一边围着火把转圈，跟着又奔来一头夜魔，却一脚提翻了火把，火光一灭，坑道里又是死一般寂静。 林志一只手紧紧握着纳兰秋月，另一只手在石壁上摸索，一步步往前挪动，七弯八拐走出很远后，才靠在山壁上休息。 纳兰秋月道：“刚才那两头……” 林志连忙按住她嘴巴，低声说：“等一等。”捡起几块碎石子，一一投向对面，砸在山壁上，没有听到夜魔被惊动发出的嚎叫声，才问道，“你想说什么？” 纳兰秋月道：“也许前面也没有路。” 林志说：“你怎么知道？” 纳兰秋月说：“刚才那两头夜魔身上穿的都是采煤工人的衣服，也许。也许是灾难发生的时候，有人炸塌了出口，它们才被困在这煤矿里的。” 林志早也觉得出口那边的洞顶塌方很不对劲，有的岩石发黑，确像是爆炸所导致的，点点头说：“多半给你猜对了。” 纳兰秋月道：“我宁愿没有猜对。” 两人沉默半响，林志又点上一根火把，继续往前走，只见洞顶越来越矮，到了最后，不得不四肢着地，爬着往前钻。 不知道爬了多久，已经用了四根火把，洞壁才又渐渐抬高起来，眼前出现了一道石门。 纳兰秋月道：“石门后面也许就是生路。”她接连经历了几次失望，这时候反而淡漠了下来，声音平静，也没有抱多大希望。 林志提一口，伸出右手，在石门左边用力一推，石门纹丝不动，再向右边推，只听“咔”的一声，石门微微一晃。 他心下大喜，再用力吸了两口气，劲儿到处，石门缓缓退后，纳兰秋月站在一旁，不由吐了吐舌头，这石门厚度竟有一尺！林志如果不是有“上帝之手”的加持，也是万万推不开的。 纳兰秋月道：“奇怪了，井下挖煤的地方，干嘛会有一道石门？” 两人却不知道，石门是在岩层中开凿的、不直通地面、与煤层走向垂直或斜交，一般有运输石门、进风石门、回风石门、阶段石门、采区石门，其功能主要是将多层煤连通的一种穿层巷道。它是人工开掘而成，根据情况进行关闭或者敞开。 过了石门，眼前又是长长的坑道，坑道一路向前抬升，越走越高，大概走出六七百米，忽然前面分了几条岔道。 纳兰秋月挨个一数，岔道竟有六条之多，两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走哪一条道，正不知道该怎么时，忽听第四条岔道“呯”的一响，似乎有什么物件碰在窄轨轨道上，虽然只响了一下，但在死寂的地底深处听来，十分清晰。 纳兰秋月低声说：“是夜魔还是人？” 林志说：“就是阎王爷也要见上一见。”抢步进入坑道，一路忽高忽底，轨道两边也是崎岖不平。 他硬着头皮往前走，只听身后纳兰秋月的呼吸声越来越是急促，回头说：“前面到底是人是鬼也不知道，你还是慢慢来吧。” 纳兰秋月说：“有难同当，怕什么？” 两人顺着坑道，不住左转，跟着螺旋形往上，就在头都快要绕晕的时候，眼前赫然开朗，到了一处极大的矿洞，只见地上横七竖八，堆满了用于支撑采煤的坑木。 纳兰秋雨正想说：“也许这边有条通道。”蓦觉一股劲风当头罩下，只听林志大叫一声：“当心！”反说一把揽住她腰间，滚到一边。刚刚站起，两头夜魔也冲了过来。 林志抬手一扣扳机，突突突一个促射，将一头夜魔打翻在地，牵着纳兰秋月撒腿就跑。火把掉在地上，光线大暗，隐隐约约的，只看见前方似乎有个地洞。 黑暗之中，又有两头夜魔冒了出来，三头夜魔紧追不舍，林志把心一横，朝地洞直扑下去，至于下面是乱石嶙峋，还是深不见底的洞窟，哪有时间去想？ 幸好地洞不深，下面全是碎煤，往前一扑，竟又是另一条坑道。 这地下煤矿，当真如同老鼠的迷宫，洞中套洞，纵横交叉。两人摸索着转了几转，也摆脱了那三头夜魔。 林志右手高举过顶，以防坑道太矮，碰伤了脑袋，又走了七八十米，手掌就碰到了粗糙的煤层。 纳兰秋月道：“我手里还有火把。”原来她心知丢掉了火把，就相当于丢掉了所有的希望，刚刚尽管命悬一线，手里还是紧紧抓着火把。 林志一喜，又点燃了一根火把，就在此时，“嗷”一声嚎叫，前方猛地窜出一头夜魔。 林志想也没想，手指一扣，几发子弹打了出去，突然“轰隆”一声大响，头顶煤层毫无征兆的坍塌了一大片，碎煤落得两人一头一脸。一大块煤炭砸了下来，将那夜魔砸得头破血流，双腿一蹬，登时了账。 林志惊得往后一退，连着纳兰秋月一起坐倒在地，但幸好都没有受到多大的伤害。火光之下，许多煤沙扑面而下，只见那一大块煤炭，堵在坑道中间。 林志定了定神：“真是老天保佑！”见大煤块和坑壁之间的缝隙，还能容人侧身通过。否则煤块虽然易碎，但想要通过，又要费一番周折。 林志和纳兰秋月穿过缝隙，靠在坑壁上暂时休息，纳兰秋月见林志脑门上都是汗，掏出手巾给他擦了擦，喝了两口水，又继续往前走。到了一片煤层采空区，半过足球场大小的空洞内，地上除了碎煤，就是十来个锈迹斑斑的运煤小火车。 第663章 天窗孔洞 林志见纳兰秋月走路已经有些蹒跚，便用一只手半扶着她，两人穿过煤层踩空区，见岩壁上一字排开，共有三条坑道。 纳兰秋月用手点着：“1、2、3，你说走哪条坑道？” 林志说：“随便，一条坑道一条坑道的试。” 纳兰秋月想了想，说道：“要不走中间的。” 林志心想反正一条走不通，还要再试另外两条，先走后走，也没有什么区别，点点头，走向中间坑道。 纳兰秋月说：“你干嘛这么听我的？”说着抿嘴一笑。 林志侧目看时，见纳兰秋月脸上几道黑煤，可也掩盖不了她天生的丽质，修眉端鼻，双眼灵动，颊边微现梨涡。说道：“监狱的人都是瞎子吗？看不出你本来是个漂亮的女孩子？” 纳兰秋月道：“我在监狱的时候，都是用颜料涂黄了脸，要不是掉进潭水，妆容也冲不掉。”顿了顿，又道，“我只有回到深城的家，才又恢复女孩子的模样。” 林志叹了口气：“真难为你了。” 纳兰秋月说：“也没有什么难为的，监狱里大部分人都不是好人，尤其丁天佑身边的女人更是坏透了，争风吃醋，要是給她们发现，早就杀了我。” 林志说：“从今天以后，你再也不用假装了。” 纳兰秋月说：“你不要我假装，我就不假装。” 两人说着话，走到了坑道尽头，只见一面石壁上，凿出了一排七间石室，一间间看过去，有的里面堆着破旧的工作服，有的堆着废弃的矿灯。 林志随便捡起几个来看，可惜时间长了，矿灯电池早也耗光。要不拿两个戴在头顶上，可比火把好用多了。 第五间和第六间石室摆着两张长桌，十几条长凳，看来是矿工们工作之余休息的地方。 第七间石室却出乎意料，空间异常的大，洞顶上垂下钟肉石，显然和前六间不一样，是天然的石洞。 林志举着火把走在前面，穿过一片三米多高的石笋，突见地上倒着一具骷髅，身上一件红色衣服的颜色尚未完全褪色，推算死亡时间三到四个月左右，一头长发散落地上，看得出来是个女人。 纳兰秋月似乎感到害怕，挨在林志身边。 林志轻声道：“这是被夜魔从外面抓进来的女人，你看她身上的衣服，抓破了好几道口子。” 纳兰秋月突然说：“啊！是张澜！” 林志疑惑地看着纳兰秋月：“你认识？” 纳兰秋月解释说：“我是从衣服认出来的，张澜也住在监狱，三个多月前突然失踪了，原来，原来是被夜魔抓到这里吃了。” 林志蹲下来，见张澜的右边的太阳穴部位有个枪眼，已经化成白骨的右手抓着一把小巧的手枪，拿起来退下弹匣一看，弹匣里已经没有子弹了。 想来张澜被拖到这地下深处的时候，人还活着，但逃生无望，就用最后一颗子弹结束了生命。 纳兰秋月低声道：“她扣下扳机的那一刻，该是多么的绝望呀。”见衣服底下隆起了一团，下面似有一物，掀开衣服，下面是把电筒。 但电筒隔了这么久，电力早也流失干净，纳兰秋月试了几遍，毫无用处，丧气地丢在一边。 两人继续往前走，又走出二三十米的时候，纳兰秋月忽感后颈一凉，似有几滴水珠滚进了背心，抬头一看，顿时又惊又喜，一把抓住林志臂弯：“上面……上面……”激动之下，话都说不完整了。 林志抬起头来，差点大声欢呼，头顶上竟然有个孔洞，天然形成，从孔洞中望出去，只见天色昏暗，不断有雨点飘落下来。 纳兰秋月道：“原来天已经黑了！”两人在矿洞中摸索出路，不知时间之过，原来一个白天的时间，竟然已经说去。 头顶孔洞离地三米多高，将近四米，林志抱起纳兰秋月，用力一举，让她双脚踩在自己的肩膀上，慢慢站起，去够那孔洞。 纳兰秋月颤巍巍地直起身子，指间刚刚触到洞口，突然脚下一晃，倒跌了下来，幸亏林志出手得快，一把将她抱住，才没有受伤。 纳兰秋月喘了口大气，说道：“不行呀，洞口光滑得很，根本抓不稳。” 林志转头四顾，想搬开石头来踮脚，偏偏满地都是石笋，看不见一块石头，而洞口下方平平坦坦，又没生得有石笋。 纳兰秋月举起火把，说道：“过去找找。”穿过石笋，只见洞壁上又有一个山洞，火把的亮光照进去，洞内倒也宽阔，隐隐约约看见左边石壁下，摞着十几个木桶。 林志道：“没有石头，用木桶踮脚也可以的。”走进去提起一个木桶，只觉甚是沉重，也不知道里面装的是啥。 那木桶提手已有些朽烂，突然裂开，呯的一声掉在地上，桶壁破裂，漏出许多粉末。 林志抓起一把，凑到火把下看，突然间火光耀眼，火把一下大亮。 林志和纳兰秋月吓了一大跳，同时闻到一股硝磺的味道，纳兰秋月道：“是火药！”忙将火把高高举起。 林志定睛一看，背心立即冒出了一阵冷汗，从木桶中漏出来的粉末，果然都是黑色的火药！ 纳兰秋月左手拍着胸口，低声笑道：“老天保佑，要是刚才火星溅开，引爆火药，咱俩当真尸骨无存了。” 林志抹了把冷汗，不敢再单手提起木桶，蹲了下去，另外抱起一个木桶，纳兰秋月走在前面用火把照亮，又来到孔洞下方。林志放下木桶，两人又折回去一趟，再抱来一个木桶，并排放在一起，这样一只脚踩一个木桶，一是分散压力，第二也踏得稳当一些。 木桶高约五十公分，林志再将纳兰秋月举起来的时候，她双脚踩在林志的肩膀上，头顶便能露出天窗似的孔洞了，两手用力一撑，正要爬出去的时候，突然一下又掉了下来。 林志一直抬头望着，连忙伸手接住了她，刚要问：“你怎么又掉下来了？”忽见纳兰秋月神色恐惧，脸色大变，指着孔洞：“不……不好了！！！” 第664章 凄美的灵魂 林志一惊，心道：“荒山野岭，深更半夜，能有什么东西不好了？”问道，“干什么？” 纳兰秋月还没有回答，林志已经明白过来了，只听“嗷嗷嗷”的嚎叫声一声接着一声，跟着一声惨叫，一人头上脚下，从孔洞中跌落下来。如此姿势一旦撞到地上，不死也得重伤。 林志本能一伸手，抓着这人胸口的衣服倒提过来，火光下瞧得清楚，赫然便是吴金霆。 原来吴金霆率众追出监狱，先后抓获了仇小媛和张劲，押着两人回去的路上，碰到亲信赶来通风报信，说是丁天佑从保险箱脱困后，弄明白了吴金霆有意要置他于死地，咬牙切齿，要活剥了吴金霆的皮。 吴金霆一听之下，哪敢再回监狱，带着五个亲信逃进了深山，不料第二天晚上，就遭遇了夜魔群，五个手下当场就被群魔撕成了碎片，抢食干净，他狂奔逃命，偏巧不巧，竟一个倒栽葱，跌进洞来。 林志一看清是吴金霆，心想要早知道是这杂碎，刚才就不该出手救他。 吴金霆吓得狠了，也没有看清林志是人还是夜魔，双手乱抓，只叫：“救命呀，救命！” 这时群魔已经追到天窗洞口，一个个抢钱似的跳了下来，林志和纳兰秋月转身就逃，只听群魔嚎叫的声音在山洞里扩散开来，震得耳朵嗡嗡乱响。吴金霆鬼哭狼嚎，也跟着逃了过来。 三人逃到堆放炸药的小洞，一头钻了进去，群魔随后赶到，林志转身守在洞口，连开两枪，一枪一个，接连爆头了两头夜魔，再开枪的时候，只听哒的一声，撞针空击，子弹已经打光了。 林志一呆，背心发凉，昏暗之中黑影幢幢，夜魔至少也有二三十头，赤手空拳，怎么也斗不过这群魔鬼。 这时来不及多想，一把抢过纳兰秋月手中的火把，投向那桶摔开了的火药桶，抱着纳兰秋月飞身扑向角落，要将她压在身下，护得安全。 纳兰秋月心念电转，明白林志要舍身护她，心想他这样待我，我终于没有看错了人，在这冷冰冰的残酷世界，有一个男人为我奋不顾身，我这一辈子也值了，但是，我怎么舍得让他为我而死，我宁愿牺牲的是我自己！ 她心中转过了无数念头，其实也就只是一瞬间，猛地一咬牙，也不知道她娇小的身体里从哪里来的力量，身子一扭，反把林志压在身下。 几乎同时，只听“轰隆”一声巨响，一股热浪猛烈冲来，世界顿时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如此剧烈的爆炸，林志当时就被震晕了过去，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幽幽醒来，眼前伸手不见五指，恍惚了半天，才想起来昏晕前发生了什么，身体一动，纳兰秋月还压在他身上。石洞中烟雾瀰漫，火把也被爆炸震熄了。 “纳兰秋月，你快醒醒。”林志伸手去摇她双肩，纳兰秋月毫无反应，林志再伸手去掐她人中的时候，突然心中一寒，触手冰凉，纳兰秋月早已经断气了。 一瞬之间，林志欲哭无泪，他和纳兰秋月两次相处的时间加在一起，也不会超过三天，没想到这蒙古族的女孩儿却用情至深，不惜为自己献出了生命。 林志脑海里一团混乱，忽而想到自己拥有“上帝之手”后，血液中也产生了对尸毒免疫的抗体，连忙咬破手指，撬开纳兰秋月的嘴巴，将点点鲜血，滴进她口中。滴了半响，见血液渐渐凝固，又重新咬破，滴入她口中。 可纳兰秋月早也没有了呼吸，林志再滴多少的血，也不能另她死而复生。 这一刻，林志深深的理解了，为什么王帝孜孜不倦的追求长生不死，盖因人死灯灭，一死之后，就彻底离开了这个世界。 什么恩怨情仇，人间烟火，再也和你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了。 山洞内一团死寂，过不多久，那天窗似的洞口透进亮光，原来不知不觉中，天已经亮了。 无论发生什么，天总会亮的，这句话总让人燃起希望，但此时林志心中却是无边无际的绝望，除非时间倒流，纳兰秋月再也活不过来了。 林志脑海里全是纳兰秋月的音容，她微微翘起的嘴唇，脸颊边的梨涡，轻轻将她抱了起来，只见地上横七竖八，都是夜魔的尸体，吴金霆倒在一旁，身体僵直，脑袋被碎石击中，破了个大洞，已经毙命了。 林志横抱着纳兰秋月的尸身，一步步走到孔洞下方，要将她带出去入土为安，忽而想到，在寒潭边上的时候，纳兰秋月依偎在自己怀中，曾经说过：“外面的世界有什么好，和它比起来，地狱也是多余的。” 纳兰秋月说这话的时候，虽说身处绝境，带着三分无奈，但也能听得出来，她实在是对外面的世界有着说不出的厌恶。 林志轻声道：“那我就把你葬在深潭边上吧。”说话的时候，目光温柔地瞧着纳兰秋月，似乎她只是睡了过去，一不经意间，就会醒来。 林志返回堆放火药的石洞，在吴金霆身上搜索，找到了一个太阳能头灯，三个手枪弹匣，火机等物，都放在自己身上，手枪却没有找到，想是吴金霆逃跑的时候惊慌失措，把手枪弄掉了。 他把头灯戴在头上，顺着原路回去，抱着大石潜过深水，来到一开始跌落深潭之处，挑了一处平坦所在，将纳兰秋月平平放下。 林志凝望着纳兰秋月的面容，伤心无比，愧疚致深，纳兰秋月对自己情意深重，可自己的并不像她爱自己的那样爱着她。突然提起手掌，呯的一声，重重拍在身边一块石头上，只打得石屑纷飞，自己却不感到疼痛。 他打了一拳，又打一拳，五根手指冒出丝丝冷气，要想号哭，可说什么也哭不出来，头顶的映照下，只见纳兰秋月面容栩栩如生，眉梢眼角，那对自己深情关切的意味，似乎依然留在爆炸的那一瞬间。 第665章 归零者 “可是，她已经死了。”林志心中一遍遍闪过这七个字，忽听“喀喇”一声，天空划过了一道惊雷，但雷声传到这百十米的地底时，声音已经大大削弱。 他喃喃地道：“你就留在这里吧，从此再没有什么能打扰到你了。”搬起一块快大石，在纳兰秋月身边围了一圈，又将碎石堆在她身上。但在她美丽的脸上，却始终没放石头。 林志两度历尽末世沧桑，无论情势多么的凶险，他总是抱着活下去的勇气，这时越来越觉人间无味，活着就是在受罪。 他捧起一把碎石，眼睛一眨不眨瞧着纳兰秋月，只要双手一松，碎石盖在她脸上，从此以后，就再也看不见她了。 脑海中不断响起纳兰秋月说过的话：“外面的世界有什么好，和它比起来，地狱也是多余的。你和我，一辈子就住在这里多好。” 林志双手停在半空，碎石从指缝间缓缓滑落，深潭水寒，洞底深处，从此以后多了个凄美的灵魂…… 林志回到地面，大踏步走向深城方向，进攻监狱之前已经和陈七、张劲等人商定，如果进攻失利，大伙还在锐城大厦会和，他要重整旗鼓，为纳兰秋雨报仇，难道纳兰秋月之死，不该算在丁天佑的身上吗？ …… 深潭边上，死寂无声，只留下一个石子隆起的坟墓，忽而之间，顶上一块石子滴溜溜地滚落下来，声音虽小，却打破了洞底死一般的沉静。 接着，更多的石子从两边滚落，纳兰秋月慢慢坐了起来，她脸上的面容，依然还保持着生前的模样，美丽之中带着俏皮，一头短发和眉目，也没有掉落，只是肤色雪白，眼睛中隐隐有一丝冷光，当真是洁若冰雪，也是冷若冰雪。 她轻轻吁了口气，瞬间凝成了白雾，她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之所以没有尸变成为夜魔，全在林志往她嘴里滴入了鲜血。 可是她也不能就算活人，因为这个世界没有谁真正死去后，还能重生为人，此时的她，既不是死人，也不是活人，非要定义的话，打个不确切的比方，纳兰秋月此时的状态，就如同数学中的零，既不是正数，也不是负数。 她是被死亡包裹着的生命。也是被生命包裹的死亡。 纳兰秋月缓缓站起，脑海中一团清明，似乎什么都没有，又似乎到处都是光。 她抬起头来，望着头顶深邃的黑暗，洞顶被树叶遮挡得严严实实，但终究漏下了几点光明，她像一个初生的婴儿，本能地对光明感到畏惧，却又深深向往。 “那到底是什么呢？” 纳兰秋月抓着石壁，一下下往上爬，石壁光滑，长满了青苔，可她双手却似乎生出一股极强的吸力，牢牢攀附着向上，竟没有打滑。 她越爬越高，那从树叶间漏下的阳光也是越来越清晰，终于，她爬出了洞窟，望着天边血一般的晚霞，双眼一眨不眨，紧紧地盯着。 太阳越沉越低，晚霞渐渐褪去，她不由自主地，就向前走去，走过了山林，趟过了小溪，终于，整个世界又陷入了浓墨一般化不开的黑暗中。 她也不知道惊慌，悄然独立，仍旧望向西边的天空，等待着那一抹晚霞从新绽放。 一夜过去，黎明到来，初升的太阳循着亘古不变的路线，在她身后冉冉升起，她还是那样站着，似乎连姿势也没有变过。 偶尔之间，纳兰秋雨发现了地上自己被晨光拉长的身影，她试探着往前走了一步，影子也走了一步，她跟着再走，影子也随即移动。 她嘴角微微上翘，一步步追随影子，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经过一道长长的跨江大桥，自己把自己带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当然，她心中还没有“奇怪”这个概念，只是“第一次”看见了巍峨的楼房，宽敞的平地，平地上停着银光闪闪，不知为何物的东西。 她怔怔地瞧着，像个无知的孩子打量世界，也不知道来到了飞机场，航站楼顶那四个金光闪闪的“深城机场”，她更不知道代表什么意思。 她走进航站楼，空旷的候机厅只有她一个人的身影，走到面包店前，拿起橱窗里摆放的面包就吃。 面包早也过期，却并没腐烂，黄澄澄的面皮子上，甚至连一个霉点也没有，这主要归功于黑心商家超标添加的防腐剂，其次，糖类的食品也并不容易变质。 纳兰秋月一口咬下，吞进肚子，但随即一股翻江倒海的反胃，逼迫她又吐了出来，只觉全身肌肉绷紧，胃里一阵阵泛酸，难受到了极点。 她丢下面包，原始的本能告诉她必需得吃点东西，可这时进食对于她来说，简直就是一件残酷的事情。 她茫然不知所措，穿过大厅，来到停机坪。停机坪无人打理，疯长的野草已经有半人高了，明晃晃的阳光下，空气中只能嗅到荒凉的味道。 突然之间，她身子一紧，也被人从后面拦腰一把抱住，跟着一只手在她身上乱摸：“好俊的姑娘，你从哪里来的呀？” 纳兰秋月回过头来，眼前是一张丑陋的脸，胡子拉渣，脏兮兮的，也不知道多久没有洗脸了。 这个男人本来一脸的狞笑，但突然之间往后一跳，神色恐惧到了极点，“啊”一声大叫：“鬼呀！”连滚带爬，钻进草丛，片刻间无影无踪。 纳兰秋月也不知道追赶，呆呆地站在当地，过了好一会儿，她双唇微微张开，模仿那男人声调，发出两个模糊不清的音节：“鬼呀！”当然，她并不知道这两个字的含义。 她无意识的不断重复，忽而嗅到一股香甜的味道，低下头来，只见乱草丛中有个毛茸茸的东西，提起来后，也不知道是一只野兔。 那野兔身上插着一支弩箭，她拔下弩剑，兔血便从伤口处汩汩流来，纳兰秋月用力一嗅，伸出舌头舔了一舔，热辣的鲜血，顿时打开了口腔里的每个味蕾。 第666章 深城机场 “啊！” 她发出一个赞叹的音节，再也顾不得别的了，两只手紧紧抓着死去的兔子，大口大口吞噬这香甜的鲜血，直到此时，她终于找到了能下肚的东西了。 死兔的血液，被她大口大口抽干，添添嘴唇，却还感觉意犹未尽，便朝草丛深处走去，那个男人似乎就意味着香甜可口的血液。 男人藏在草丛之中，看见纳兰秋月嘴角流下来的血渍，想要爬起来撒腿逃命，可他全身发抖，说什么也不敢动一下。眼睁睁地看见纳兰秋月越走越近，万分恐惧之下，喉咙里咕咚一声，竟然吓晕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男人幽幽醒转，一睁开眼睛，就看见了纳兰秋月那张如同死人一般苍白的脸，身子一抖，只吓得魂飞魄散，差一点又晕了过去。 纳兰秋月眼睛定定地望着男人，嘴巴动了动：“鬼呀。” 男人两排牙齿控制不住地上下相击，格格作响，颤声道：“你……你想干什么？”双手下意识的护住了脖子，就怕眼前这个不知道是人是鬼的东西，一口咬断了自己的喉管。 纳兰秋月相貌俊俏，但脸色实在白得怕人，瞳孔中泛出冷光，更令她俊俏的相貌说不出的诡异。 纳兰秋月又发出两个模糊的音节：“鬼呀。” 男人心想：“我是人，你才是鬼。”突然间福至心灵，说道：“我去给你抓兔子。”见纳兰秋月无动于衷，男人试探着爬了起来。 他本是机场的一名地勤人员，叫做高志达，名为志达，却是个心理阴暗的家伙。 他自从灾难发生以后，就在这机场里苟且偷生，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杂草丛生的停机坪竟成了野兔的天下，这也让他能吃到新鲜的肉食。 机场建立之初，因为选址要避开崇山峻岭，便于飞机的安全起降，最终建在了深城之南，距离二十公里的乌苏江畔的大片平野上。 又因为江水的阻隔，只有一桥飞架，深城的夜魔也极少流窜到此处。 高志达衣食无忧，一天天的沉沦了下去，自我感觉这样的日子，却也自由自在。 只是一个人孤零零地生活了大半年，不免异想天开，如果哪天能有一个美少女无意间来到飞机场，那这日子就更有滋味了。 前一天晚上，他在杂草丛中按下捕兔的机关后，就在飞机里喝得酩酊大醉，直到中午才起床，实际上就算没有喝醉，他也不比这天早起一分钟。 高志达用力伸了个懒腰，见舷窗外天高气爽，秋日的阳光暖暖照在停机坪上，便提了把弩弓，出来打猎。 他刚射到一只兔子，正准备查看捕兔的机关有无收获的时候，就看见纳兰秋月走出了航站楼。 高志达半年来第一次看见人，很奇怪的不是欢欣鼓舞，而是连忙蹲下，戒备地盯着。 一开始，他还以为留着短发的纳兰秋月是个小伙子，等盯着看了半天，才发觉她走路的姿势是个女孩子。 高志达大喜，打从心里乐开了花，他自后慢慢掩上，拦腰一把抱住了纳兰秋月，却没有想到纳兰秋月回头的那一瞬间，几乎要将他当场吓死。 高志达走向捕兔的机关，因为恐惧，双肩不住地耸动，幸好远远地看见草叶晃动，那是捉到了一只兔子，连忙上前解下，紧紧抓着，送到了纳兰秋月跟前。说道：“兔子，兔子。” 纳兰秋月一把抓住，张口咬开兔子喉管，大口吸着，高志达站在一边，想看又不敢看，一步步慢慢后退，突然转身，撒丫子狂奔，狂奔一阵，回头一看，惊得一个狗吃屎扑倒，原来纳兰秋月已经追到了他身后。 高志达吓得脸上惨白，呼呼喘气，看纳兰秋月时，却见她脸不红，气不喘，心想白天是逃不掉的了，只好等到晚上了。指着一架大型客机：“我……我住在上面，你要不要……要上去，上去飞机。”又怕又累，话都说不清楚了。 纳兰秋月神色木然，含糊不清地重复了一声：“飞机。”跟在高志达身后，一步步登上了舷梯。 客机上一团凌乱，生性懒惰的高志达从不打扫卫生，吃空的罐头，方便食品盒子，喝光的矿泉水瓶子，丢得一机舱满地、桌子和椅子上都是。 他用手一扫，胡乱抹开一张椅子上凌乱的物品，低头对纳兰秋月说：“请，请坐。” 见纳兰秋月还是直挺挺地站着，似乎听不懂自己的话，高志达连忙做了个示范，纳兰秋月才坐下。抬手按了按，似乎让高志达也坐下。 高志达无奈，便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这一天下午的时间，高志达都战战兢兢，好不容易挨到了晚上，他斜眼瞄向纳兰秋月，只见她虽然睁着眼睛，眼神却是发定，似乎神游天外，心神不属。 高志达心中焦急，却又不敢造次，他这一下午噤若寒蝉，不由地在心中嘀咕：“这个女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要说是夜魔，可她既没有掉光头发，又不畏惧阳光，可要说是人，她冷冰冰的模样，又令人无比的恐惧。” 他心中七上八下，坐了一下午，又困又乏，不知不觉，竟然昏睡过去。但心中有事，终究睡不安稳，突然间又醒了过来。 刚一睁开眼睛，控制不住的一声尖叫，只见纳兰秋月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自己，冷月从舷窗外映照进来，斜斜洒在她脸上，这张俊俏而诡异的脸蛋，一半黑，一半明。 高志达一声尖叫过后，再也坐不住了，双腿一蹬，跳起来就跑，猛觉手腕一紧，已被纳兰秋雨牢牢抓住，顿感奇寒入骨，对方的手指上，竟似乎往出射着丝丝冷气。 纳兰秋月一言不发，高志达感到自己似乎被抽了筋，手上、脚上没有半点力气，只好又乖乖坐下。 如此过了两晚，高志达一直没有找到逃跑的机会，他无论走到哪里，纳兰秋月都跟在身后，似乎她永远不睡觉，也不知道疲倦一样。 第667章 废物的料 时间一长，高志达恐惧之心渐渐淡去，他本是个惫赖的小人，反正逃不掉，那就给它来个破罐子破摔，该吃吃，该喝喝，该睡觉时，双腿一挺鼾声大作，安之若素，竟好似又恢复了先前自由自在的日子。 只是每次和纳兰秋月的目光一相触，就赶紧避开，她那冒着冷气的眼神，如同寒冬腊月刮起的凌厉北风，小刀似的戳在身上，实在是太瘆人了。 这天，高志达照例睡到中午才起床，大声打了个哈欠，咂了咂嘴巴，端起一瓶矿泉水，自顾到卫生间洗漱。 纳兰秋月一步不离地跟着他，高志达已经见怪不怪了，他拿起一把牙刷，挤上牙膏，又倒了一杯水，递给纳兰秋月：“要不你也刷刷牙？” 纳兰秋月接过牙刷水杯，把牙刷放进嘴里，笨拙地学着高志达的模样，刷起牙来。突然“嘎嘣”一声，牙刷给她生生咬断了。 高志达忍着笑，又重新拿起一把牙刷，挤上牙膏，递给纳兰秋月，纳兰秋月这次灵活了许多，至少没有将牙刷咬断。 高志达心中暗叹一口气：“唉，这么漂亮的一个女孩子，真是可惜了，活该我高志达没有这个福气。” 他洗漱完毕，一摸口袋，香烟已经抽完了，于是下了飞机，向航站楼走去，经过另一架大型客机的时候，忽而改变了注意，说道：“要不上去看看。”心想去航站楼要穿过半个机场，不如偷偷懒，上这架飞机找找，兴许还能找到香烟。 纳兰秋月跟在他身后，也口吃不清地道：“要不上……去看看。”说到“上”字的时候，舌头弯不过来，咯噔了一下，才又接下去的。 高志达回过头来，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纳兰秋月也跟着说：“你叫什么名字？” 高志达：“完了，你就像个复读机一样，别人说什么，你也跟着说什么？” 纳兰秋月道：“完了，你就像个……”这句话太长，她说到这里，接不下去了。 高志达在末世里活到现在，偌大一个机场尽归于他，一应生活物资什么也不缺，可孤零零的一个人，最缺的就是同类间的交流。 纳兰秋月虽然只会简单的学舌，但毕竟有个伴儿解闷了。 高志达一边上舷梯，心道：“这话长了点，她复述不了，不过慢慢来，反正一天无事，闲着也是闲着。” 机舱里一团凌乱，打开的行李箱扔得到处都是，高志达四下翻找，嘀咕道：“我上一次来的时候，好像没有这样混乱呀？那个红色的皮箱，我记得应该是摆在椅子上的，怎么现在掉在了地上。” 他敲敲脑袋：“嗯，不过那是上个月的事情了，也有记错的可能。” 他翻找了半天，没有找到香烟，骂骂咧咧直起腰来，见头顶的一个行李架的盖子关着，正要踏到座位上去打开，忽而从舷窗中瞥见，一处草丛里草叶摇动。 高志达一喜，叫道：“肯定有兔子上套了。”转身下了飞机。却不知道，他这时刚刚和死亡擦肩而过。 高志达奔向草丛，一惊之下更是欢喜，原来这次抓到的，竟是一头小鹿，虽说体格不大，但也总抵得上五六只兔子。 他伸手去解套索，跟着想到：“唉，我这是高兴什么，不管套住了兔子还是鹿儿，自己依然捞不到一口肉吃？她虽然只是吸血，可被她咬死的鹿儿，我他妈哪里还敢再拿来吃，万一传染上什么病毒，变得和她一样，那就糟糕透顶了。” 高志达想到这里，下意识的身子一抖，心中又不甘心，于是解开套索后，故意一松手，那鹿儿立马窜了出去。 鹿儿被困了一晚，惶惶然如惊弓之鸟，四蹄翻飞，快如闪电。可它奔跑迅捷，纳兰秋月比它更快，一阵急奔，已将鹿儿扑翻在地，一口咬破鹿儿脖子，汩汩顾汩地喝血。 高志达目睹这一幕，翘舌不下：“这他妈哪儿是人呀？一个人再能跑，也追不上鹿儿呀！不行，我还是得离开。” 他心中恐惧重新升起，可想来想去，也想不到一个条件比机场还要优越的地方。垂头丧气来到航站楼，在免税商店拿了一条极品云烟，又在隔壁拿了一些食物饮料，两瓶酒，都装在一个袋子里，提着往回走。 候机大厅空空荡荡，除了高志达，这半年多来只怕再没有一个活人来过。 他心中有些感慨，忽听头顶叽叽喳喳叫了几声，抬头一看，原来是一对麻雀在吊灯上安了家。 “嘿嘿。”高志达苦笑两声，曾经熙熙攘攘的机场，没料到也有如此破败荒凉的一天，竟沦为了鸟雀的家园。 “时也，命也！”他一边大摇起头，一边捡起地上也不知道是哪个女人跑掉的高跟鞋，呼一下扔向吊灯，只是吊顶太高，鞋子划了个弧形，掉下地来。 纳兰秋月捡起鞋子，随即也扔了上去，“啪”的一下，直接命中鸟窝。 高志达睁大眼睛，心中只想：“干嘛我就没有她这样的本事。”忽而冒出一个让自己都害怕的念头，“如果让她咬我一口，我会不会也得到她这样的本事？” 他心中矛盾重重，甚是纠结：“可那样一来，我是不是也要变成她这样的模样？”侧目看向纳兰秋月，不知道怎么地，突然发现，其实纳兰秋月也不是那么可怕。再说了，人都死光光了，又有谁来在乎你长什么样儿？ 他想到这里，伸出手来，将袖子一撸，刚要说：“你咬我一下。”可再一看见纳兰秋月嘴角留下来的鹿血，又退缩了，心说，“我他妈既想要人家的本事，可又不敢冒险，这辈子，注定是当废物的料了。唉！” 他长长叹了口气，回到停机坪，重新装好捕兔机关，就躺在草地上，一边晒太阳，一边打开食物吃喝。心想：“还是这样的日子最惬意，干嘛想着去当超人？”抬起头来，目光和纳兰秋月的眼神一接触，背心突然冒出了一阵冷汗。 第668章 太饿了 纳兰秋月的眼睛往出冒着寒气，那眼神极其复杂，带着三分怨毒，三分恐惧，三分厌恶。 高志达心中动了动：“怎么我一吃东西，你就是这副模样，难道我这样不正常，你生吞兔血、鹿血倒正常了？”拿起一瓶酸梅汁，打开盖子，小心翼翼地往纳兰秋月身前递过去，“要不你也尝尝？” 纳兰秋月自第一次尝试面包，那极度恶心的感觉，就让她对所有的食物深恶痛绝，感觉只有鲜血才能下肚，这时见那酸梅汁红中带紫，还以为就是一杯鲜血，于是伸手接了过来。 高志达道：“对，喝，喝，鲜血不好，这个才好。”一边说着，用手做饮用的动作。 纳兰秋月端起瓶子，刚喝下一口，立即分辨出不是鲜血，她喉咙里发出“嘶”的一声，眼中寒光陡涨，恶狠狠地盯着高志达。 高志达身体一抖，就要跳起来撒腿逃命，但立马想到，自己就是再多生两条腿也跑不赢她，硬着头皮一动不动。 下一秒钟，纳兰秋月眼中的凶光倏然消退，就跟暴涨时一样的突然，酸梅汤汁流入喉咙，丝丝凉意进入体内，那酸爽，就像身体里突然多出了一个叫灵魂的东西。 “爽吧？高浓度的酸梅汁！”高志达拿起一条麻辣咸鱼，试探着又递了过去，“这东西又麻又辣，可比鲜血美味多了。” 纳兰秋月接过来，放进嘴里，嚼了两嚼，吞下肚子，借着刚才酸爽的感觉，竟没有感到恶心。 高志达嘿嘿地笑着，端起酒瓶，咕咚咚喝了一大口，又递给纳兰秋月，纳兰秋月却转身走了开去。 高志达看着她的背影，愣了愣：“咦，你不守着我了？”拿起一瓶酸梅汁喝了一口，“真酸呀！”酸到整个人都要痉挛了。 秋日的阳光照着世间万物，纳兰秋月身体里被冰封的灵魂，似乎开始苏醒了，她第一次感到阳光的暖意，尽管还处在懵懂的状态，但毕竟如同种子，萌出了第一丝绿意。 纳兰秋雨不在身边，高志达如同翻身的农奴得到了解放，全身每个细胞都充满了自由的因子，阳光正好，微风不燥，喝着小酒，嚼着咸鱼，他妈这日子，美滋滋的不要不要。什么时候喝醉了睡去，也不知道。 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才惊觉天已经黑透了，天鹅绒一般的夜幕下，挂着点点繁星，一轮明月，猛然间身体一抖，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一道黑影直挺挺地站在身前，背着月光，看不清相貌，但绝对不是纳兰秋月，纳兰秋月的身形没有这般魁梧。 高志达残存的酒意一下飞到九霄云外，黑影一双眼睛隐隐透出两点红光，就如同野兽，所不同的是，野兽眼中发出的是绿光。 “夜魔！” 高志达两条腿蹬土，推动身体往后挪动，一颗心呯呯乱跳，几乎要跳出了胸腔。 “嗷！” 那夜魔猛地里嘶吼一声，强劲有力的双腿一弹，从半空扑向高志达。 这头夜魔，是前一天晚上游荡到飞机场的，天快亮的时候，它本能地感到该找个黑暗的角落躲藏了，停机坪上空空荡荡，于是跳上了飞机。 白天的时候，高志达没有打开的那个行李架盖子，夜魔就藏在里面，如果他当时打开了，夜魔伸手一爪，高志达出其不意，脸上肯定受伤，那也活不到现在了。 可临到头来，就如同命运已经注定，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夜魔又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高志达心中一寒：“这下完了！” 突然之间，一道娇小的黑影猛冲过来，一伸手，抓住夜魔的一条腿，在空中抡了一圈，抛了出去。 正是纳兰秋月在千钧一发间赶到，救了高志达一命。 那夜魔暴跳而起，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就如同一个人被掐住脖子，拼命发出的嘶吼声，直扑纳兰秋月。 纳兰秋月仰天一声大叫，明朗的月光下，高志达看得清楚，只听她手指甲突然暴长，一股黑气缭绕，那两寸长的指甲，也变得通体漆黑，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寒光一闪，就在夜魔的胸膛上留下四道抓痕。 夜魔不会感觉疼痛，仍是扑向纳兰秋月，巨大的手掌一把掐住脖子，张开嘴巴，就咬了下去。 纳兰秋月脸色不改，还是那样的冷如寒霜，她抓住夜魔的手臂，看似那么轻轻一扭，只听“咔嚓”一下，竟已折断了骨头。 夜魔一只手软软垂下，依然疯狂咬向纳兰秋月，但突然之间，奇怪的事情发生了，狂暴的夜魔突然安静下来，呆呆地瞧着纳兰秋月。 纳兰秋月冷冷凝视着夜魔的眼睛，嘴唇紧抿，没有发声，可夜魔就如同已经接到了命令，后退两步，跪了下来。 高志达瞧得目瞪口呆，只见夜魔僵硬的眼神中，似乎也流露出了谦卑和畏惧。 纳兰秋月手上的黑气渐渐消散，漆黑的指甲也满满缩进肉里，身体颤抖，似乎正经受巨大的痛苦，高志达不能看出来的是，指甲缩进指肉的时候，对于纳兰秋月来说，如同钢针刺骨。 指甲恢复了原样，纳兰秋月吐出一口冷气，瞬间在空气中凝成了白雾，她一动不动的站了片刻，借着调头走向飞机。那夜魔站起来，亦步亦趋跟在后面。 高志达全身越来越冷，同纳兰秋月面面相对，他也感到犹如芒刺在背，这时候又多了一头夜魔，就是借他一百二十个胆子，再加上熊心豹子胆，他也不敢回去了。 一阵夜风刮过，高志达打了个冷战，一骨碌爬起来，连夜逃出了机场。 黑夜深邃，难辨方向，高志达一步也不敢停留，深一脚浅一脚走到天亮，只见丘陵下出现了一所小山村。 他心中稍安，不由自主加快了脚步，进入村子，只见一栋栋的小楼排列整齐，外墙贴着瓷砖。 高志达心想：“看着场面，灾难发生以前，村里应该有人住，那就能找到食物了。” 第669章 大礼堂 他走了整整一夜，又累又饿，撬开一户人家大门，却见屋里家具虽然一应俱全，但到处蛛网尘封，茶几玻璃面板上积了厚厚一层灰，起码已经三五年，没有人住了。 他不死心，又继续撬开了七八户人家，家家情况差不多，米缸里空空如也，简直比他的脸还要干净。 内蒙地广人稀，像这类无人的空心村落在所多见，高志达气得骂娘，来到村后小溪灌了一肚子水，心中打算，留在这里只有活活饿死，只有先睡他妈一觉，养足精神后，在去找别的地方。 他回到屋里，往灰扑扑的沙发上一躺，肚子咕咕咕直叫，十分钟不到，胃里的水已经排空，饥饿感又一阵阵地袭来。 肚子里没有真材实料，想睡也睡不着，高志达翻来覆去折腾了半天，只好又爬起来，空着肚子继续赶路。走到中午，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还是没有找到一口吃的，只好又灌了一肚子的溪水，喘歇一会儿，继续上路。 原野上空空荡荡，似乎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了，又走了好大功夫，忽见西南角丘陵后面，十七八头兀鹰不住在天空盘旋。 高志达心中一喜，莫非地上有什么动物的尸体？连忙打起精神走到丘陵后，过见地上有一具动物的尸骸，只是肋骨森森，骨头上附着的肉，已经被兀鹰啄食得干干净净。 高志达饿得狠了，不管三七二十一扑到尸骸上，伸舌头舔舐骨头上残留的血迹，又腥又黏，但细细品尝，倒也有一股别样滋味，添了半天，越添越饿。 他四仰八叉躺在草地上，拔了一根青草放进嘴里，心想：“我他妈要是头羊就好了，走到哪里都有吃的。”跟着又想，“还是不行，羊没有尖牙利爪，万一被狮狼逮到，不是反被吃了吗？” 胡思乱想一阵，强自撑着站起，趁现在还有三分力气，抓紧时间去别处找吃的，否则等到饿趴下了，那就真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谁知刚走两步，脚下一软，随着一道斜坡，骨碌碌地直滚了下去。呯的一下掉到沟底，脑门在硬石上一磕，顿时肿起了一个鸭蛋包。 高志达又惊又怒，这真是人倒霉了，喝凉水也塞牙，惫赖劲上来，朝着那硬石就是一拳：“我叫你他妈碰我，叫你碰我！” “嘶”的一声，高志达连连摔手，痛得脸都变了形，那硬石还是原样，可他手指关节差点没骨折。 高志达垂头丧气站起来，突然眼前一亮，只见乱石杂草中，竟然有一架断了一边翅膀的飞机。 那飞机外壳漆成军绿色，机身都已摔得变了形，机肚子朝天，舱门敞开，里面都是一个个的木箱。 高志达大喜，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忽而脚下一绊，前扑跌倒，脑门在什么东西上一磕，偏巧不巧，又磕在鸭蛋包上，当真是痛上加痛，差点晕了过去。 他哼哼唧唧爬起来，只见是磕在一个木箱子的菱角上，木箱上面三个字：“军用品”。 再四下一看，周围草丛中也都是这些木箱子，原来飞机坠毁翻滚，大部分木箱子都给摔落了出来。 他嘀咕一声：“原来是架军用飞机。最好箱子里装的是压缩干粮。”捡起一块石头，砸开木箱子，不由大失所望，原来箱子里一封封牛皮纸包裹的，都是子弹。 他又砸开六七个木箱，越来越是失望，除了子弹就是枪，还他妈都是沉甸甸的突击步枪，轻巧一点的手枪都没有。这玩意，一把就有七八斤重，现在两条腿饿得像煮熟的面条，软绵绵的，哪儿还有力气带上这些劳什子？ 他抱怨了半天，还是带上了一把枪赶路，也许碰到山羊野兔什么的，打一只来烤得外焦里嫩，香喷喷的，咬上一口别提多带劲了。 他这样一想，口水都流出来了，踉踉跄跄又行到黄昏时分，只见夕阳如血，天空一阵阵地黑了下来。远处地平线上，出现了一座城市的轮廓。 高志达一喜之下，紧跟着升起了一阵恐惧，城市里铁定能找到食物，可是吃人的魔鬼也不少啊。 他心中矛盾万分，一步步挨向城市，见公路上方一块蓝色的牌子上印着五个白字：“深城欢迎您！” 高志达暗自吃惊：“我瞎走一通，怎么就到深城了？深城是座大城市，夜魔肯定多如牛毛，他妈小命要紧，宁愿活活饿死，也不愿被夜魔活活咬死。” 他这样一想，立马停下了脚步，钻进公路下的涵洞里，心说再饿一晚，也饿不死人，还是等天亮了，再进城弄吃的好。 高志达抱着肚子，迷迷糊糊刚刚睡着，忽而被一阵枪声惊醒，只听一人大叫：“往城里逃！” 又有一个女子的声音叫道：“不，不，林志别进城，城里夜魔多！” 那叫林志的人叫道：“只有进城，他们才不敢追！” 跟着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从头顶跑过，奔向了深城。 …… 林志埋葬了纳兰秋月，爬出矿洞，但见周围高峰环伺，天窗洞口这一头，已经深入群山了。 他辨明方向，只身赶往深城，走到中午的时候，群山间出现了一条机耕土路，两边杂草茂盛，有向中间合拢的趋势，最多再过得两年，土路也要被淹没在杂草中了。 他顺着土路往前走，忽听左边的密林里，传出一阵阵的枪声，心中一凛，穿过密林，只见山脚下一片红砖楼房，又有高高的烟囱，没有了房顶的厂房，看来以前这里是一片废弃的矿区。 矿区中间，矗立着一栋苏式大礼堂，一大群人团团围住，意图攻进礼堂，礼堂里有人开枪还击，凭险固守。 林志仔细一瞧，心中一跳，进攻的这方正是监狱的人，那么被困在礼堂中的，显然就是自己这方的人，只是不知道都是谁谁。 林志身上的突击步枪在矿洞已经打光了子弹，他想冲上去解决，也是徒劳，就在此时，只见进攻的这方有两名男子退了下来，顺着机耕路，匆匆离开。 第670章 真的是你 林志连忙迂回过去，藏在路边，等两个人经过，突然跳了出来，出手不容情，先一刀干掉了一个，逼问另一个，准备去哪里。 这名男子眼见同伴被抹了脖子，吓得脸上发白，战战兢兢地说了，原来他们久攻不下大礼堂，这是回监狱去取火箭筒。 林志道：“是谁带队？” 男子道：“丁老大亲自带队。” 林志一听，真是冤家路窄，自己要找他算账，没想到半路就碰到了。手臂一挥，割断男子的喉咙，在两人身上搜索，只搜出了一把手枪，枪里还剩十二发子弹。 林志拿着手枪，寻思自己单枪匹马，就靠着这十二发子弹，别说杀丁天佑，只怕连人也救不出来，不过好在杀了这两名男子，丁天佑等不来火箭筒，就不会进攻大礼堂，等天黑的时候，再另想办法。 林志看着地上的两具尸体，心中一动，一手一个，将两具尸体提进密林，靠坐在大树下，再用枯藤牢牢绑住，盖上枯枝杂草，遮挡得严严实实，等天一黑，还有用处。 丁天佑左等右等，眼看天空一阵阵黑下来，也不见两名手下扛回火箭筒，气愤之余，也只有让手下团团围住大礼堂，明天一早，再另外派人回去了。 林志见天色黑透，便揭开枯枝杂草，见两名男子脑袋耷拉在胸前，都还没有尸变。 他嘀咕一声：“他妈快尸变呀！”割断枯藤，迂回到大礼堂后，藏在墙角，静静等待。只见大礼堂后面两所没有了门窗的房子里，都有人值守。 这一等，就过去了大半个小时。 林志暗暗心焦，琢磨那两个死人尸变以后，莫非走错了方向。但这也不可能呀，丁天佑一方在空地上生了一笼大火，一群人喝酒划拳，大声说话，夜魔在夜晚耳聪目明，怎么能不被惊动？ 林志按捺不住，顺着墙根接近其中一所房子，从空洞的窗户看进去，里面影影绰绰有七八个人，寻思想个什么办法，将这七八人一一干掉，又不惊动另一所房子里的人。 就在此时，猛听一声尖叫，大礼堂前面传来惊慌失措的呼喊声：“夜魔！夜魔！哪来的夜魔！”“哎呀，后面还有一头！”跟着枪声大作，一团嘈杂。 林志松了一口气：“那两个死人终于尸变了。” 房子里的人都站了起来，有两人就想冲到前面去支援，一人道：“站住，荒山野岭的，就算有夜魔也没有几头，丁老大能解决，守住这里最重要。” 林志心想：“这人见事明白，倒是一个人才。”对着他背心就是一枪。 屋里的人向大礼堂前面张望，背心都对着林志，林志食指急速扣动，一阵乱枪，全部射杀，横七竖八倒在地上。 大礼堂里面的人听到枪声，立马从窗口跳了出来，一个接着一个，竟有十几人，林志叫道：“朝这边逃！”冲进房子，捡起一把突击步枪，对着另一所房子里的人扫射。 这十几人见来了救援，都是大出意外，一个女子的声音叫道：“是冯远吗？”她还以为救援的人，是失散的同伴。 林志一听这声音，心中突地一跳：“你……你，你是夏一诺！！！” 这时来不及多问，大礼堂前面的枪声已经停止，想来那两头夜魔已经给干掉，丁天佑的大队人马，转眼间就要赶来了。 众人在黑暗之中，跟着林志逃出矿区，钻进深山，丁天佑就是出动十万大军，也徒劳无功了。 林志停下脚步，朦朦胧胧的月光下，只见夏一诺清丽秀美的脸庞上罩了一层轻纱，额头汗水还没有擦去，眼眸中也全是欢笑。 “林志，真的是你！” 两人都是又惊又喜。 林志道：“你怎么来这里了？”心想，我还惦记着监狱的事情一解决，就去甘肃天水找你，没想到你先找来了。 夏一诺道：“我是来找你的。” 林志道：“你怎么知道我在内蒙？” 只听身后枪声又响，丁天佑大声叫骂的声音传了过来：“兔崽子，你们逃不掉的。” 夏一诺道：“等会儿再说。他们又追来了。” 林志心想：“你们刚到内蒙，怎么就同丁天佑干仗了？”说道，“我们虽然人少，但黑灯瞎火的，埋伏起来，可以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夏一诺双手一摊：“大家子弹都不多了。” 林志不由连呼可惜，一个大好机会，就这样白白放过了。见夏一诺的队伍中，有老有小，有男有女，连着夏一诺，一共十九个人，她妹妹夏一然，却不在其内。 一行人穿山越岭，晨曦微露的时候，来到一座山谷前，谷口一边石壁被铲得平整，上面凿了七个大字：“碧水潭温泉山庄”。 夏一诺回头对一名男子道：“孙磊，你带两个人在谷口放哨。” 其他人从谷口进入山庄，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栋十二层高的酒店，酒店前雾气缭绕，一共有六口温泉，大大小小排列成了梅花形状。 大伙绕过温泉，进入酒店，只见地板上都是被风儿卷进来的枯枝败叶，前台柜面灰扑扑的，上面有老鼠跑过的痕迹。 夏一诺道：“这儿看起来挺安全的，大家四个人一组，抓紧时间休息吧。” 一个五十来岁的女人道：“还，还是聚在一起吧？这样大家要安心一点。” 夏一诺道：“陈姨，没事的，那帮混蛋不会追来了。” 陈姨迟疑道：“可是，可是……” 夏一诺道：“好吧，就在一起好了。” 林志见陈姨头发花白，心想夏一诺能把这样一群人从甘肃带到内蒙，一路上也不知道受了多少的风霜之苦。 酒店一楼有间会议室，讲台上张贴着某个公司团建时留下的标语，地板上铺了地毯，一群人走了一夜的路，早也疲惫不堪，席地躺下，不多久都睡了过去。 林志挨着夏一诺，低声道：“我去过无锡找你。” 夏一诺道：“我知道。” 林志一愣：“你怎么知道？” 第671章 末世没有公平和正义 夏一诺道：“钟灵告诉我的。” 林志吃了一惊：“钟灵早就失踪了，你怎么能见到她？” 夏一诺道：“我在无锡的时候，被王帝劫持了，他逼问我你在哪儿，别说我不知道，知道了也不会告诉他。” 林志点点头，夏一诺虽然说得很随意，就“逼问”两个字轻轻带过，但深信以王帝手段的狠辣，他要拷问一个人，别说夏一诺一个女孩，就是男人也抵受不住。 夏一诺继续说：“他见问不出什么，就用一块黑布蒙着我的眼睛，塞进车里，把我拉到了一间宾馆，到了晚上，钟灵就来了，她告诉我，你来了无锡找我，她无意间在路上看见我被挟持，就一直跟到了宾馆。可被王帝发现，也被抓了起来。” 林志听到这里，才明白钟灵在无锡失踪，原来是落到了王帝手中。 夏一诺继续道：“钟灵也不知道跟王帝达成了什么协议，王帝第二天就放了我，我那时候，已经相信你之前说的话了，末日肯定会发生，担忧爸妈和妹妹，就连夜赶回天水，可还是晚了一步……” 她长叹一声：“爸妈已经没了，家里只有妹妹。可她后来……后来还是……我不想让她变成那样，就用你给我的枪，在她后脑勺……开了一枪”说到这里，眼眶儿已经红了。 林志心中也很感慨，在上一次末世，夏一然就成为了一头怪物，没料到末世重启，她还是没有逃过这样的命运。 有些东西看似改变了，其实并没改变。 林志说道：“你挺不错，还成立了这么一支小队伍，看得出来，大家都很听你的话。” 夏一诺道：“他们有的是天水的幸存者，有的是在路上加入的，大家抱团取暖，就聚在一起了。” 林志道：“你是见人就收。” 夏一诺道：“一开始是这样，我想着能活下来，谁都不容易，直到有一次发生了一件事儿，才改变了做法。” 林志道：“什么事儿让你改变了？” 夏一诺说：“那是刚刚离开天水的时候，我们已经有七个人了，有一天在荒山迷了路，走了好几天都没有走出去，食物和水也所剩不多了。” “我见每个人都很疲惫，小杰的脚底板都磨出血泡了，就让大家在一个山洞里等着，我出去寻找出路。” “等我回来的时候，刚刚一脚踏进山洞，就被人从后面勒住脖子，回头一看，是两个陌生的男人，一高一矮，相貌都很凶狠。一个勒住我的脖子，一个搜身，把枪也搜了去。” “我问：‘你们干什么？’” “高个子男人手上提着一把大刀，在我脸上摸了一把，皮笑肉不笑的说，胖子，你说得不错，你们头儿真的很漂亮，嘿嘿，带劲！” “他嘴里的胖子，是我们七人中的一人，叫做王东镜，我一看，除了王东镜，陈姨的老公被砍死在地上，剩下的三人被反绑了双手，一排跪在地上，嘴里塞了青草，呜呜地说不出话。” “王东镜扶了扶眼镜，低头哈腰的对高个男人说：‘张大哥，打你一进来，我就觉得你很了不起，又高又壮，又威猛，我以后就跟着你混了。’” “这个姓张的男人咧嘴一笑，把手枪插在后腰，用刀指着王东镜，说道：‘嘿嘿，算你小子有眼光。’” “王东镜说：‘那是，要不这帮不知死活的东西反抗，我干嘛要帮你们呢？还不是瞧着张大哥，让人佩服。’” “我从他们的对话中听明白了，原来高个男人和矮个男人突然冲进洞中，制服了所有人，王东镜见风使舵，眼见不服软只能吃亏，当场站在了两个男人一边，背后对同伴下狠手，用石头在冯远的脑袋上砸了一个洞，一脸都是血。” 林志道：“冯远，就是你让他守在谷口的那哥们吗？” 夏一诺点点头：“对，就是他，他算是我们中很能打得了，他一倒地，其他人就更不是对手了。” 林志说：“一开始，七个对两个也打不赢？” 夏一诺说：“你不知道，我们又饿又累，那两个恶棍突然冲进来，手里又都有刀，当场就砍死了陈姨的老公。” 林志点点头，只听夏一诺继续说：“王东镜贪生怕死也就算了，人还很卑鄙，他为了讨好那个恶棍，对两个恶棍说，我很漂亮，给他们出主意，藏在洞口埋伏我。” 林志说：“末世里，这样卑鄙的小人多了去，你也不要太在意。” 夏一诺说：“见我不肯低头，王东镜虚情假意地说，他这样做都是为了好，跟着姓张的恶棍，也不用千辛万苦去内蒙。” “那两个恶棍恶狠狠的狰狞模样固然可恨，王东镜笑嘻嘻的阴险狠毒，我瞧在眼里尤其寒心，想当初他为了逃命，从三楼跳下来摔断了腿，是我不顾危险，背着他到体育中心，藏在篮球馆里。” “没有吃的喝的，是我从外面给他带回来，担心他腿骨长歪了，又去医院给他着夹板，找伤药，夹板在负一层的库房里，阳光照不进去，我藏在急诊室里，等天黑后夜魔来，偷偷摸进库房。” “没想到库房里还有两头夜魔，那一次，我差点就没命了，可他，可他居然为了自己活命，出卖我。这到底为什么呀？他的命都是我救的。” 夏一诺把头靠在白墙上，淡淡地月光从窗户照进来，刚好打在她的脸上，眉头紧锁，至今也想不通。轻声道：“能给我一根烟吗？” 林志掏出烟盒，给她点上一根，说道：“人性就是这样复杂，这个世界很多仇恨，其实来源于恩情，以后再碰到这样的渣男，一枪杀了得了。” 夏一诺两根修长的手指夹着香烟，抽了一口缓缓吐出，却摇头道：“不，我最多走远一点，不会杀人的。你想，一个人只有一条命，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干嘛要杀人呢？” 林志道：“你就是太心善，你以后会明白，末世里面没有公平和正义。” 第672章 小杰的谎言 夏一诺正色道：“不，我不同意你的看法，好人总比坏人多。再说了，人心越是冷酷，我们越要保持人性。随便杀人，和外面的夜魔又有什么区别？不同的是，它们用尖牙利爪杀人，我们用枪和刀子杀人罢了。” 林志说：“道理是这个道理，可是也要看人来。” 夏一诺继续说：“那个姓张的恶棍举起大刀，指着冯远说：‘你他妈拳头倒够硬，刚才一拳打在我肚子上，肠子差点都给你打断了，这样，我也不是斤斤计较的人，你说一声对不起，再叫我一声大哥，我不但饶了你，还让你加入我们。嘿嘿，这个交易划算吧？’说着，让王东镜把冯远、陈姨、小杰嘴里的青草都挖了出来。” “冯远呸的一声，一口带血的浓痰吐在这恶棍鼻尖上，厉声大骂：‘就凭你这个狗东西，也能让我冯远给你说对不起！嘿嘿，白日做梦！’” “姓张的恶棍大怒，用刀架在他的脖子上，恶狠狠地说：‘你说不说，不说老子一刀砍死你！’” “冯远横眉怒目，冷冷地盯着恶棍：‘你有本事把老子绳子松了，老子和你一对一，看谁打死谁。’” 林志听到这里，说道：“冯远很硬气，不过人太莽撞了，这个时候，应该避免激怒人，找机会再反杀。” 夏一诺道：“姓张的恶棍估摸着不是冯远的对手，脸色越来越青，大声说：‘老子砍死你！’举起了砍刀。我不忍心再看，闭上了眼睛。” “这时候，小杰突然说：‘大叔，你别杀他，你杀了他，直升机就没有人会开了。’” “姓张的恶棍说：‘什么直升机？’小杰说：‘能坐十个人的直升机呀，我们直升机没有油了，才降落下来的。还有个漂亮姐姐太累了，在飞机上休息呢。’” “姓张的恶棍听到‘漂亮姐姐’四个字，回头看向王东镜：‘你们还有架直升机？’” “王东镜两手一摊：‘你听他瞎说？小屁孩一个。’” “小杰说：‘我们小孩子哪里会说谎？我说的都是真的，漂亮姐姐姓肖，叫肖婷，眼睛大大的，眉毛弯弯的，我要是说谎，怎么连名字也有？长什么样我也知道？’他看向王东镜，‘哈，我知道了。你是喜欢肖婷姐姐，想偷偷带她走，是不是？’” “王东镜大怒，一脚踢在小杰的肚子上：‘兔崽子，我叫你胡说八道？叫你胡说八道？’骂一声，踢一脚，小杰只有十一岁，还是个孩子，他下手也那么狠，完全不念以前的情分。” 林志道：“他要保命，下手当然狠了，那么小杰的说的都是假话了？” 夏一诺一笑：“我们要有直升机，哪儿还会迷路？直升机飞在天上，该往哪儿才能走出深山野岭，还不早知道了？” 林志道：“小杰这孩子挺聪明，是他吗？”说着抬手指向会议桌边上。 夏一诺点点头：“是他。”只见小杰把身体缩进会议桌的幔布下，只留了一个脑袋出来，睡得正熟，嘴角挂着亮晶晶的梦口水。 林志道：“这孩子有前途。他身子钻进会议桌下，要是一有什么动静，脑袋一缩，就藏好了。” 夏一诺笑了笑，继续说：“小杰忍着痛，说道：‘大叔，你要不相信，我带你去。’” “姓张的恶棍想了想，说：‘小兔崽子，你可先警告你了，你要说的是假话，我一刀砍下你的脑袋！’” “小杰指着王东镜：‘我要没说假话，你就砍他的脑袋。’王东镜一瞪眼：‘你！’” “小杰的谎言本来不难识破，但姓张的恶棍色得很，那是宁可信其有，不肯信其无，有枣没枣打一竿子。对矮个男人说：‘王大头，你们两个好好守着，我押这小子下去看看。嘿嘿，要是他没撒谎，咱兄弟俩可有得乐了。’” “小杰说：‘不行，你一走了，他肯定逃跑。必须带上他。’小杰看着王东镜，话却是对姓张的恶棍说的。” 林志听到这里，说道：“小杰这是真聪明呀，他既把两个混蛋分开了，还顺带让他们对王东镜起了疑心，这孩子是真不简单，有勇有谋。” 夏一诺道：“是呀，那姓张的恶棍想了想，把手枪交给那王大头，自己和王东镜押着小杰出了洞。” “听着三人脚步声走远，我脑子就飞快转着，怎么干掉王大头，这王大头的脑袋呀，那是真的大，但人有点傻不愣登的。估计这‘王大头’三个字，也只是那姓张的恶棍给起的外号。” “我给冯远眨了眨眼，瞄了一眼地上陈姨老公的尸体，冯远会意过来，突然大叫：‘不好了，他尸变了！’叫声惊恐，好像是真的一样。” “山洞里面光线昏暗，王大头也看不清楚是真是假，一下跳起来，撒腿就往出逃。” 夏一诺讲到这里，低声笑了起来：“我本想趁王大头注意力都放在陈姨老公身上的时候，从后面给他个肘锤，直接把他打晕过去，没想到这笨蛋一听到‘尸变’两个字，吓得命都没有了，惊慌失措，枪和砍刀掉在地上，他都顾不得了。” “我赶忙捡起手枪，割断冯远和陈姨身上的绳子，两个人追出洞去，王大头逃得真比兔子还快，就刚刚这一会儿功夫，人已经没影没踪了。” “我和冯远顾不得寻他，两人追下山脚，只见小杰假装记不得直升机停在哪里了，东边一指，西边一指的。弄得那姓张的恶棍晕头转向。” “姓张的恶棍猛地看见我和冯远追来了，连忙去抓小杰，想挟持小杰当人质，小杰机灵得很，往灌木丛里一钻，朝我们奔来。” “姓张的恶棍和王东镜见势头不对，两个人立马分头逃窜，冯远提着砍刀，追向王东镜，与姓张的恶棍比起来，他更恨王东镜这个窝里反的阴险小人。” “我见姓张的恶棍逃得远了，惦记着陈姨一个人留在山洞，担心王大头又回山洞，就放弃了追杀，带着先小杰回去。还隔着几十米，就看见王大头缩头缩脑的，朝山洞里张望。” 第673章 就你一个人逃出来 夏一诺说到这里，又低声笑了起来：“那个笨蛋真够笨，他一回头，看见我和小杰回来了。还傻乎乎地问我：‘怎么样？就你一个人逃出来了？’” 林志也不由笑了起来，说道：“后来呢，你怎么处置王大头？” 夏一诺捋了捋头发，道：“其实这人除了有些呆头呆脑，本性也不坏，而且另有一样好处，就是特别勤快，又听话，你叫他干什么，他马上给你干，陈姨的老公也不是他砍死的，我就让他加入了我们的队伍，诺，就是他。” 林志顺着夏一诺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王大头四仰八叉睡在地毯上，一颗脑袋，真的比常人要大了一圈还不止，大张着嘴巴，睡得踏实而又安稳，笑道：“和这样没有心机的人在一起，倒是挺让人放心。” 夏一诺点点头，说道：“给了好一会儿，冯远提着砍刀回来了，刀刃上的鲜血一滴滴往下掉，说道：‘王东镜这个混蛋，让我一刀给杀了。’” 林志一拍手：“杀得好！对这种小人就不应该手软。” 夏一诺看了看手表，对林志道：“光顾着说话，已经半夜了，你先睡，我叫醒王大头，去接冯远的班，让他们三个也睡个囫囵觉。” 林志道：“用不着，我陪你去。” 夏一诺微微一笑，两人走出会议室，夜空月明星稀，大地犹如罩了层轻纱，来到谷口，只听冯远叫道：“口令！” 林志一愣，心说：“什么意思？” 夏一诺道：“努力，回令！” 冯远道：“求生！” 夏一诺这才对林志解释说：“我们晚上守夜，都制定了口令的。” 林志道：“努力求生，嗯，这个办法不错，避免误伤了自己人。” 冯远三人走过来，微笑着朝林志点头，被困在矿区大礼堂的时候，如果不是林志相救，他们也许看不见明天的太阳，又朝夏一诺点点头：“头儿，那我们先回去了。” 林志微笑道：“他们管你叫你头儿。嘿嘿，有意思。” 夏一诺道：“是呀，我一个女孩子，叫我头儿还真不习惯。” 冯远三人走后，林志和夏一诺在谷口一处避风的地方坐下，林志道：“怎么你们一到内蒙，就和丁天佑干仗了？” 夏一诺道：“对了，我也正想问你，哪些都是什么人？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朝我们开枪？真是穷凶霸道。” 林志道：“他们是住在监狱的一帮混蛋，为首的叫丁天佑，朝你们开枪，应该是把你们误会成我们了。”当下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夏一诺听到丁天佑设置了牲口房，逼着人吃人，又是震惊，又是愤怒，说道：“世界上还有这样丧尽天良的东西！糟了，我们逃进那个废弃矿区前面的时候，队伍少了两个人，会不会给丁天佑抓住了？” 林志道：“应该没有，要不丁天佑进攻大礼堂的时候，肯定会把你的两个同伴推到前面当炮灰。” 夏一诺松了口气，说道：“老天保佑，最好他们两个都没事儿，只是跑散了。”顿了顿，“那个王帝后来怎么样了？” 林志苦笑道：“屠龙的少年，最后变成了恶龙。” 夏一诺一寻思，说道：“你怀疑这次末世，跟他有关？” 林志道：“多半就是他引起的，不过自从末世重启，我再没有见过他……” 一句话没说完，忽听山谷外面传来“咔嚓，咔嚓”的脚步声，听声音，人数不少。 夏一诺惊得一下站起，低声道：“丁天佑？” 林志道：“多半是，夜魔走路的声音不是这样。快叫醒大家，撤！” 两人奔回酒店，叫醒大伙，疾步穿过山谷，摸黑走出十几公里，只见东边天空泛起鱼肚白，不多一会儿，太阳跃出了地平线。 夏一诺停下脚步，说道：“在这里休息吧。” 林志看了看周围的地形，群山之间一块盆地，摇头道：“还得继续走，丁天佑要追来，这里守不能守，藏不能藏，要跑也跑不了。” 冯远道：“我们在荒山野岭走了半夜，他还能追得到？” 林志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冯远道：“你太小心了吧？” 林志道：“小心一万次也不为过，鲁莽一次也嫌多，大家别怕累，继续走。” 冯远看向夏一诺，夏一诺点了点头。 一行人穿过盆地，绕到山后，眼前都是一亮，只见一大片果园，种满了梨子、无花果、苹果等果树，枝头硕果累累。 小杰爬到树上，将果子摘了抛给众人，大伙遭遇丁天佑的时候，为了快速摆脱追兵，大部分干粮和水都扔掉了，饿了一夜，真是吃什么都香。 果园一头，有两间简易的水泥平房，一间堆放了一些农具和化肥，另一间铺了一张小床，一张板上有一些日常生活用品。 大伙吃饱了果子，王大头和一个瘦小的男子放哨把风，其他人就在两间小屋分开休息。 林志倒头就睡，睡梦中忽而听到几声枪响，一咕噜跳起来，其他人也惊醒了，人人脸色大变。 夏一诺道：“肯定是丁天佑追来了，大家快撤！” 众人一拥而出，只见王大头两人奔过果林，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不好了！那……那帮混蛋又追来了！” 林志道：“他们怎么找来的？”心想，“就算丁天佑手下有追踪高手，也不可能这么短的时间就追来吧？自己睡下也就两个小时左右。” 王大头气急败坏地说：“原来，原来那帮天杀的用狗带路！” 林志一惊，和夏一诺对望一眼，两人均想：“这就恼火了，狗鼻子灵，要想摆脱丁天佑一伙人，那就挺难了。” 说话之间，大伙进入果园后面的深山，林志听到犬吠的声音，回头看时，一大群人已经穿过果林，打头的七八个人手中都拉着大狗，清一色的德国黑背狼犬。看来这些狼犬，都是监狱以前的警犬。 监狱一战，丁天佑手下死伤惨重，接近三百人的队伍，如今只剩下一百八九，叫他如何不暴跳如雷？ 第674章 冯远 丁天佑解决了意图夺位的吴金霆后，便率领手下倾巢而出，誓要抓住林志等人，统统送进牲口房，以伐泄心头一股恶恨。 他自己却也不知道，没有找到林志、陈七等人，反倒遭遇了夏一诺一行人，哪里知道不是一群人，不问青红皂白，两边就打了起来。 夏一诺的队伍人少枪少，当然不是对手，边打边退，无意间发现那废弃的矿区，眼看逃不脱，只好固守大礼堂，如果不是林志碰巧撞见，半夜救了他们出来，那后果真是不堪想象。 大伙疲于奔命，脚下越来越是虚浮，林志打气道：“大家坚持住了，我们累，丁天佑那帮混蛋更累！” 夏一诺道：“不解决那几条狗，怎么逃也逃不掉呀。” 这时山路越来越险，乱石嶙峋，只有一条小路通向山顶，一边是刀削般的峭壁，一边是万丈深渊，林志心中一动，喜道：“这里就是个鬼门关！” 夏一诺也正这样打算，命令冯远带领其他人先撤，自己和林志留下来埋伏。 冯远推出枪中仅剩的七发手枪子弹，递给夏一诺：“头儿，你一定要保重呀。” 夏一诺一笑：“怎么了？搞得我要就义一样。” 末世重启前，冯远是天水市一名普通的打工仔，单身狗一枚，独自蜗居在简陋的出租屋。 尸变当天，他下夜班回家，一觉睡醒，拿起手机一看，已经是傍晚六点了。心中嘀咕：“怎么楼下那帮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痛苦基础上的广场舞大妈，今天没有响起那震天介的恶俗音乐？” 他把脑袋伸出窗户，微微有些奇怪，空地上一人也无，鬼影子也看不见一个。 冯远也没有多想，打开电灯，把昨天的剩菜剩饭热热吃了，靠在“吱吱呀呀”的沙发上刷手机，像他这样无钱无势的单身狗，是没有夜生活可言的。 但手机没有信号，他只好拿起一本破书，百无聊赖的打发时间，不知不觉，已经晚上八点钟了，他终于感到不对劲了，直到现在，他是一点别的动静都没有听到，到处静悄悄的，如同整个世界都死了。 “人都睡下了？” 冯远又把脑袋伸出窗户，出租屋位于三楼，是一栋很有年代红砖楼房。这次，他终于看见一个人了。 是个身材苗条的少女，穿着打扮很是前卫，胸前的白体恤印着一个血红的骷髅头，下面是破洞牛仔小短裤，而且还剃了个光头，那光头映着昏暗的路灯，看起来有几分诡异。 冯远眼睛不眨地瞧了半天，心想我就是单身狗一辈子，也不找这种女孩当女朋友，忽而又自嘲一笑：“嘿嘿，得意什么，人家多半还瞧不上你呢。” 他缩回脑袋，伸手去关窗户，这才发现周围的楼房，每扇窗户都是黑沉沉的，下意识地抬头瞧了瞧节能灯泡，不由更加奇怪：“没停电呀！” 这时，忽而听到楼道中踢踢踏踏，有人狂奔上来的声音，正想着是谁的时候，脚步声在他门前嘎然停下，随即呯的一声大响，门板陡然一颤，灰尘簌簌落下。 冯远吓了一大跳，一股怒火直冲上来，喝道：“外面是谁，他妈不会轻轻敲门吗？” 没有人回答他的问话，撞门的声音反而更加响了，突然“咔嚓”一声，门板突然掉下一块，一颗亮晶晶的光头伸了进来。 冯远惊得全身一抖，定睛看时，正是楼下那少女，只见她脸上皮肤白得透明，脑门青筋暴跳，直如下一秒钟，血管就要炸裂开来，嘴巴一张，“嗷”的一声嚎叫，充满血丝的眼睛，像野兽一样瞪着他，恨不得马上就冲进来，将他撕成碎片。 冯远的声音抖得如同筛糠：“你……你，你是发疯了，是不是？” 这如同恶鬼一般的少女，并不回答他的问话，只是一个劲儿的往里破洞里钻，肩膀进来了，上半身进来了…… 冯远一下跳起来，冲进卧室，“呯”的一声关上门，用力一推，把笨重的老式衣柜顶在门上，想要报警，才发觉手机落在外间的破沙发上了。 那少女钻进屋里，跟着一下下的撞门，冯远看着门框一阵阵的颤抖，心想就她这个撞法，就是铜墙铁壁也得给她撞穿呀，拿起一件外套穿在身上，一边叫道：“你再不停手，我报警了！”一边推开窗户，用力一跳，扑到窗外一棵两人才能合抱的白杨树上。 他抓着树枝，紧紧抱住，又是纳闷，又是惊恐，惊恐远远超过了纳闷：“这个女孩子，是不是被鬼附身了！”无暇多想，滑到地下，跑出胡同，准备去警局报案。 大街上空无一人，雪亮的路灯下是撞得横七竖八的汽车，不少汽车四脚朝天，前面十字路口有火光闪烁，两边商店也看不见一个人，此时此刻，就如同一副末世的画面。 他战战兢兢往前走了十几步，开始考虑就这样走去两条街外的警局报案，是不是很不明智的时候，猛然听到一声尖叫：“救命呀！” 冯远下意识的一缩头，逃进路边一家门店，脊背紧紧贴着墙壁，只见一道黑影亡命狂奔，身后是恶狗出笼一般的疯狂人群，就如同攻击他的那个少女，人人顶着一颗光光的脑袋。 就在黑影奔过门店的时候，冯远看见他满脸是血，是个二十几岁的小伙子，刚跑过胡同口不到两米，脚下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瞬时之间，光头人群潮水般的扑了上去，只听那小伙子一声惨叫嘎然而止，喉管好似已经给咬断了。 冯远心头一阵恶寒，担心惊动这群疯子，不敢将卷帘门拉下来，但也不敢出去，一步步后退，见门店后面还有个房间，静悄悄地没有人，于是进去关上了门。 这天晚上，惨厉的尖叫声和奔跑声一阵阵传进冯远的耳朵里，听得他心惊胆战，头皮发麻，哪里还能睡得着了。直到快天亮的时候，门外才渐渐沉寂了下去。 第675章 快递站 冯远一夜未睡，瞪着血红的眼睛熬到天亮，他第一次面对末日，毫无经验，眼看着门缝里透进的光线越来越亮，还是不敢开门出去。 里间屋子没有窗户，朦朦胧胧地似乎堆满了东西，他伸手去摸，碰到了一个纸盒子，凑到门缝前一看，原来是个快递包裹，这才想起来，这间门店是家快递站。撕开盒子，里面是一瓶女用精油。 他又拆了七八个包裹，得到两根荧光棒，绿色的光线虽然暗弱，也大概能看清屋子里的一切了。 继续拆包裹，终于拆到了一件四瓶水果罐头，两瓶桔子，两瓶菠萝。 他一晚上滴水未饮，喉咙里早就干得冒烟了，忙不迭地扭开瓶盖，大口大口往嘴巴里倒。 冰凉的甜水喝进肚子，身上顿时舒服了不少。 冯远舒服地吁了口大气，又在包裹里找到了一桶95式压缩饼干，凭着罐头和饼干，应该够他挨个三四天了。 他估摸着罐头和饼干的价值，掏出钱包点了点，一共还有两百八十九元，于是都拿出来，放在一个显眼的位置。 他在影视剧里也看到个末日尸变，丧尸夜魔什么的，但毕竟只是娱乐，直到此时，还不能完全相信，自己也将面对末世的来临，吃了别人的东西，当然要付账了。 从门缝漏进来的光线，越来越是暗弱，这一个白天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 夜晚来临，马路上又响起那瘆人的“嗷嗷”声，冯远听在耳里，心想他们应该是感染了什么病，再等上一两天，应该能等来救援。 里间屋子是快递站的库房，床铺也没有，冯远只能躺在一堆大大小小的包裹上，如此又过了三天，他终于明白过来，就算自己饿死在这黑暗的库房里，尸体化成了白骨，也等不来救援的。 “该出去寻找出路了。”当又一个白日来临时，冯远下定了决心。 他走出快递站，空荡荡的马路上还保持着几天前的模样，目之所及，别说人了，就是猫狗也看不见一只。 他警惕地往前走，走过了一条马路又是一条马路，没有了人，曾经繁华的城市一下沉寂下来，到处安静得可怕，除了偶尔风吹树叶哗哗哗的声音，就只有他孤零零的脚步声。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单调地响在心头。 仿佛全世界，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难道，难道自己要独自面对一切。” 巨大的恐惧像一只看不见的大手，紧紧捏着冯远的心脏。 他想大声嚎叫，打破这死一般的沉静，张开了嘴巴，却又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马路两边的店铺越来越多，不知不觉，冯远来到了天水市最繁华的商业街，可越是参加最繁华的地方，却令他感觉越是荒凉。 他在马路牙子上坐下来，心头一阵阵的茫然，该何去何从，心中一点底都没有，此时的心情，就如同黄昏时分出海时的渔船，前路茫茫，看不见目标，路又远。 他就这样呆呆地坐着，肚子饿了也不知道，太阳明晃晃地照在身上，他却感到越来越冷，整个城市如同一座巨大的坟场，就只有他一个人了。 “不，不……”冯远胆颤心惊地想，“还有那些深夜才出来的可怖同类。” 不知道过了多久，西斜的太阳将高楼的阴影移到了他的跟前，冯远才一下惊觉，该找一个地方躲避黑夜了。 他站起来，沿着大街往前走，眼前一亮，恒远商场。 这商场一共三层，第二层经营的全是食品，藏在里面，吃喝就没有问题了。 冯远欣喜之下，也没有考虑周全，走进商场大门，关上两扇玻璃大门，想想还是不把稳，又在收银台找到一把大锁，锁住了玻璃门的两个把手。 “现在，我有了一个绝佳的安身之地了。” 冯远转过身来，举起荧光棒，朝二楼扶梯走去，猛然间“嗷嗷”几声怪叫，黑暗中扑出几道身影，朝他直扑过来。 冯远在快递站昏暗的库房里躲避的那几个日子，也留意到疯狂的人群只在黑夜出没，但他有些粗疏的心思，并没有将黑夜和黑暗划上等号，只是单纯的认为，黑夜代表着凶险，却没有往深处想，这些失去理智的疯狂人群，在白日的时候藏在哪里。 黑夜，也蕴藏了黑暗。 冯远一声怪叫，转身就逃，但是能不能逃得性命，他心里完全没有底，自己亲手锁上的两扇钢化玻璃大门，此时成了他逃命的坚固壁障。 突然“呯”的一声枪响，一道玻璃门碎成了七八瓣，冯远猛一起跳，跃了出去，用力太猛失去了重心，重重一下摔在地上，翻过身来，只见眼前站着一人。 刚才的情况惊险万分，冯远再慢得一步，或者玻璃门没有被子弹打碎，冯远肯定难逃一死。 他在间不容发之际死里逃生，一时之间脑袋昏昏噩噩的一片，如在梦里，只是怔怔地望着女郎，最后一缕夕阳穿过两栋高楼间的缝隙，打在女郎年轻冷峻的脸上。 这一刻，冯远感觉站在自己面前的，就是仁慈而无所不能的上帝。 这女郎就是夏一诺了，她伸手将冯远拉起，说道：“你不知道黑暗的地方，有可能藏着夜魔吗？” 冯远嗫嚅道：“我……我……” 女郎道：“快跟我走。” 冯远由此结识了夏一诺，并从此将她当成了心中的至高无上的女神。 回到现在，夏一诺收下冯远递过来的七发子弹，说道：“陈姨走得慢，你多照顾她一点，你把大家带到对面的山头。等着我。” 犬吠的声音越来越近，丁天佑带着他的大部队已经爬到半山腰了。 林志和夏一诺藏在一块大石后，林志道：“等一下优先射杀狗儿。” 夏一诺道：“人和人之间的争斗，却牵连无辜的狗儿，可不杀狗儿，又摆不脱丁天佑。” 林志背靠砸山石上，扯一根青草叼在嘴上，但凡有别的办法，他也不愿意对狗儿下手，要知道在上一次末世，他和幽灵可是建立了很深的情谊，幽灵几次救了林志一命。一人一狗在末世里艰难求生，互相慰藉。 第676章 伏击 本来，林志完全不用招惹丁天佑，天大地大，自己和陈七、陈欣一帮人，尽可以另寻安身所在。 但林志明白，获得永生不死的王帝，野心只会越来越大，人心永远不会有满足的时候，他必须要在王帝的欲望吞没地球之前，建立一支属于自己的武装，以应对未来不测的风险。 而一旦收复监狱，立马就有了一支上百人的队伍。 夏一诺从山石后露出一只眼睛，低声道：“他们又爬高了许多。” 林志道：“不着急，等这帮混蛋走到峭壁下的时候，再开枪。” 夏一诺道：“你有几发子弹？” 林志卸下弹匣点了点，说道：“十一发。你呢？” 夏一诺道：“加上冯远给我的七发，总共十四发。嗯，咱俩的子弹加在一起还没填满两个弹匣，能挡得住这么多人吗？” 林志道：“谁不怕死，只要杀了一两个，剩下的就被震住了。对了，看得出来那个冯远对你很忠心。子弹一颗不留都给了你。” 夏一诺道：“他是我最得力的助手。” 两人说话的时候，山间袅袅婷婷起了一层薄雾，那薄雾冉冉升起，越聚越浓，到了最后，十步之外也难见人形。 夏一诺道：“糟了，这么大的雾，有人过来也看不见。” 林志道：“我们看不见，他们也看不见，但敌明我暗，比较起来，还是他们吃亏。” 话犹末了，白雾中影影绰绰，十七八个人渐渐逼近。 林志低声道：“节约子弹，打中间的。”对着一个朦朦胧胧的身影，“呯”的开了一枪，白雾中瞄不精准，子弹从那人胸前射过，打在山壁上，子弹反弹，“噗”的一下，跳弹却击伤了后一个人。 那人“啊”的一声惨叫：“救命，我中弹了，妈呀，我不想死。” 其实跳弹只是打中了这人的肩膀，并不是致命伤，但他惊慌失措，以为自己就要死了。 只听丁天佑的声音在浓雾中大叫：“快退，快退，别让狗儿被打死了。” 夏一诺哼一声：“这人好可恶，把狗命瞧得比人命还重。”对着一个影子，“呯”的也开了一枪。 那人背心中弹，双腿一登，当场见了阎王爷。 其他人更是吓得魂飞魄散，争先恐后往后逃，但峭壁之下山道狭窄，中间的人一受伤倒地，前面的人就难于下脚，推搡拥挤间，人嚎狗叫，又有三人坠下了悬崖。 这三人坠崖的时候，手中还紧紧牵着狗绳，连累三条德国黑背狼犬也丢了命。 夏一诺笑道：“这倒比射杀走在前面的人有效果。” 林志道：“嘘，小声一点。” 浓雾这一头，丁天佑气急败坏，铁青着脸问道：“死了几条狗？” 一人战战兢兢地回答：“有三条掉下了悬崖，有两条不知道窜到了哪儿，现在……现在还剩两条。” 丁天佑大怒，厉声道：“把狗牵到后面，王方强，你带人再上！” 王方强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男人，平常助纣为虐，凶悍无比，但此时看见一条窄窄的石粱，悬吊吊的通向一个万丈深渊，再过去就是云封雾锁，不见尽头，脸上也由露出恐惧的神色。 丁天佑怒道：“他妈个软蛋，你平常不是厉害得很吗？现在怕了是不是？” 林志和夏一诺藏在山石后头，听到丁天佑大声怒骂，但迟迟不见有人过来，都是暗自好笑。 丁天佑道：“你放心过去，我让兄弟们在后面开火掩护。” 片刻功夫，只听枪声大作，子弹下雨似的射向这边，打得石壁石屑纷飞，虽然不会直接命中，但也得提防跳弹伤人。 “冲啊！”林志蓦地里一声大叫，声震山谷，王方强等人被猛地一吓，又退了回去：“不好，他们要冲过来。” “蠢猪！”丁天佑骂道，“对方真要企图冲过来，就不会大叫‘冲啊’，再说他们能有多少人，你不知道吗？就凭一二十个人，你以为他们像你一样的蠢，真会不要命的往这边冲？他妈给我再上！” 林志听到丁天佑分析得透彻，和夏一诺对望了一眼，两人均想，丁天佑能掌控这一百多号亡命徒，果然也有过人之处。 只听丁天佑又道：“还有，你没有听到他们直到现在才开了两枪吗？这说明了什么？” 王方强像说相声一样，问道：“说明了什么？” 丁天佑道：“滚你妈个蠢猪，说明他们没有多少子弹呀。”踢了王方强一脚，“再给我冲！” 林志道：“这家伙是个劲敌，小心了。” 夏一诺明白林志指的劲敌，是丁天佑不是王方强，说道：“他让别人冲，自己倒缩在后面。”心中一动，大声叫道，“喂，你们是傻了还是跪久了缺钙，干嘛要听他丁天佑的话，他让你们跳崖，你们就睁着眼睛跳崖？男人的骨气呢？杀了他自己想怎么活就怎么活，难道不香吗？” 林志听到“难道不香吗？”最后这句话，不由一笑，以前在网络上，这句话可是网红词。 王方强听夏一诺这么一叫，心想：“是呀，左右是个死，我干嘛不杀了丁天佑，自己当老大？” 他心中起了杀机，眼睛中不由就露出了凶光。 丁天佑马上惊觉，冷冷地道：“你听那骚狐狸胡说八道，想要杀了我是不是？” 王方强被丁天佑一言说中了心事，凶焰立消，说道：“不，不是，我怎么敢反你丁老大。” 丁天佑道：“你忘了你兄弟是怎么死的了吗，就是被他们冲进监狱杀死的，你不为你兄弟报仇，还算是个男人？” 王方强被他一打一压，仇恨的心又升了起来，叫道：“兄弟们，跟我冲过去。” 丁天佑火上浇油：“对，冲过去，男的抓起来送进牲口房，谁第一个冲过去，那女的就归谁。” 王方强见过夏一诺，想着她俊美的容颜，凶狠之上又加了色胆，把外套一扔，带头走向了石梁。 这边，林志把夏一诺露出山石的脑袋往下压，说道：“别费劲了，这些人早没有了血性，他们不会觉得你是为了他们好，只会觉得你是在挑拨离间。” 第677章 雾中之战 白雾之中，监狱一群人勃然大怒，各种恶毒的语言响彻山巅，有人大骂：“混蛋生的，那你敢这样污蔑丁老大！”有人骂：“骚狐狸，等抓到你，大家轮流拿你当老婆。”又有人骂：“这种姑娘我可瞧不起，送进牲口房，嘿嘿，她才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 夏一诺道：“唉，明明都是一群鸭，却偏偏觉得自己是全聚德的股东。还沾沾自喜。” 林志一笑，说道：“这就像被阉割了的太监，皇帝大婚，他们激动得热泪盈眶。” 说话之间，白雾中又显出了王方强等人的一排身影，弯腰持枪，一步步逼了过来。 林志和夏一诺瞄准了，“呯呯”两枪一开，一人胸口中弹当场毙命，另一人却受伤跌下了悬崖。只听他惊恐声惨厉无比，一路自悬崖下传上来，人人听来毛骨竦然，不自禁的都往后退。 丁天佑无计可施，对方明明已经穷途末路，听枪声，留下来阻击的不过两三人，却凭着地势险恶，将自己一百多号人硬生生地挡住了，前进不得。 僵持半响，忽有两个不怕死的跳了出来，说道：“老大，谁第一个冲过去的，你真的答应把那个女的赏给谁？” 丁天佑道：“就凭你们两个，能冲过去？” 一人道：“这个你不用管，我就问你，说话算不算话？” 丁天佑哼了一声：“我说过的话，什么时候没有不兑现的？” 丁天佑之所以能服众，除了凭着一手医术收买人心，心狠手辣，说话算话，从不食言也是一个重要的方面。 他还没有当上老大的时候，一天从深城逃来一对母子，那男孩七八岁，脸色发青，由母亲背进监狱的时候，呼吸已经时断时续。 那母亲一脚踏进监狱，便跪在地上嚎哭，问有没有医生，救他儿子一命。 当时，就有人喊来丁天佑，丁天佑一问之下，原来母子俩狼狈出深城的时候，没有携带食物，那男孩饿得极了，见路边长着一些毛茸茸的小野果，就摘了几颗放进嘴里，时间不长，肚子就痛了起来。满头大汗，全身发冷，跟着就晕厥了过去。 丁天佑问道：“那果子长什么样，你仔细给我讲讲。”一边去按孩子的脉搏，跳动已经非常微弱了。 这当妈也算明智，带来几颗灰色的小果，丁天佑一瞧之下，暗暗心惊，她手心里摊开的，豁然就是几颗蓖麻子。 蓖麻属一年生或多年生草本植物，蓖麻子中含蓖麻毒蛋白及蓖麻碱，特别是前者，可引起中毒。4到7岁小儿服蓖麻子2到7粒，即可引起中毒、致死。成人20粒可致死。监狱卫生室虽然备有一些常用药品，但都不足以救活孩子。 丁天佑中医世家出生，知道另有一种急救方法，当下在监狱大门外摘了一些连翘草，浓浓煎成一碗，给孩子灌了下去。 连翘草最具解毒功效，一碗药汤灌下去后，孩子呼吸渐渐平稳，到了晚上，也能睁开眼睛说话了。 丁天佑笑呵呵地道：“算这小子运气不错，遇到了我，监狱外面又恰好长有连翘草，这下救过来了。” 母亲兀自提心吊胆，说道：“不打几针抗生素吗？就那什么草，真的能保孩子没事儿？” 丁天佑脸色微微一沉：“你这是不相信我了，抗生素只能杀灭微生物，蓖麻毒素又不是微生物，就是再怎么注射，也没有用的，哼，孩子要是救不活，我姓丁的把手指剁过你。” 他敢如此夸下海口，自然是笃定孩子已经脱离险境了，只要将养几日，必定又恢复了生机。 谁知人算不如天算，孩子在第二天清晨，情况急转直下，嘴巴中喷出一大口鲜血来，就此死去。 丁天佑二话不说，抢过桌上切草药用的刀，母亲一把抱住丁天佑，边哭边说：“丁医生，别，别，别，你已经尽力了，这是孩子命，我不怪你。” 丁天佑朗声道：“作为医生，我不能救活孩子，这就是失职，说话不算，更是人品问题，岂能你不怪我，就这么算了？”“咔嚓”一声，手起刀落，竟当着监狱里所有人的面，一刀剁下了左手两根手指。 通过这件事，人人都对丁天佑刮目相看，而且末世之中，谁敢保证自己就是铁打的身体，无病无灾？ 如果伤病降临之时，有个医生肯尽心尽力的救治自己，那就相当于多了一条命。 靠着众人的拥护爱戴，丁天佑就这样慢慢爬到了金字塔尖顶的位置，在监狱里呼风唤雨，生死予夺，俨然成了一个土皇帝。 两名色胆包天的男子得到丁天佑的再一次保证，随即踏上了石梁，一名男子朝前一个翻滚，朝浓雾中不住开枪射击。 另一名男子看准地形，快速插了上去，随即开枪掩护另一名男子跟上，两人身手矫健，相互交替攻向大石。 夏一诺暗暗心惊，瞧两人似乎受过专业训练，极难对付。看向林志的时候，只见他撇了撇嘴，一脸的不屑。 林志在末世中摸爬滚打，杀敌的经验可都是用命换来的，又岂是什么样的训练能比得上真枪实弹？ 他拍拍夏一诺的肩膀，示意她留在原地，开枪分散这两人的注意，自己绕到峭壁边上，抓着石缝爬了上去，居高临下，只见两名男子还在交替掩护前进。 他两人的动作确实快捷规范，深得双人作战的精义，但林志自上而下俯瞰，两人的一举一动都在眼底，这一来，就好似有了一种看戏的感觉，令人忍不住想笑。 “呯呯呯”三响，林志接连三枪，两名男子哼也不哼，当场毙命。 聚在山峡前的丁天佑一伙人，虽然在浓雾中看不清状况，但听自三声枪响以后，再无动静传来，不禁相顾失色，无人再敢上前。 林志回到夏一诺身边，说道：“我和你就跟他们耗上了，时间越久，陈姨他们越安全。”说着靠石坐下，掏出香烟，点上一根。对丁天佑一百多号人，竟是视若无物。 第678章 小杰失踪 见林志如此自信，夏一诺紧张的心情也放松下来，但还是保持足够的警惕，密切注视对方的动静。 忽听丁天佑大声说：“喂，对面是林志吧？我在监狱的时候，听过你的声音。” 林志道：“有屁就放。” 丁天佑道：“你在监狱没把我丢下楼，现在我也放你一马，只要你和你的人投降，我丁天佑保证不动你们一个人，还让你坐监狱第二把交椅，怎么样？” 原来丁天佑见自己这一方一再失利，就算凭借人多枪多，最后终于干掉了林志等人，那也不知道还要死多少手下，末世中本来活人就不多了，再这样鱼死网破的干下去，实在不是明智之举。而且在临江屯，还有一摊事儿等着自己解决。如能招安林志等人，实在是一举两得，因此说话之时，语气很是真诚。 林志却不买账，嘿嘿一笑，冷冷的道：“姓林的瞧不起你那张破板凳。” 丁天佑道：“兄弟，你这是不识抬举，要一条道走到黑了？” 林志吐出一口烟雾，弹了弹烟灰，淡淡地道：“我是瞧不起你这个人。” 丁天佑怒极反笑：“好，好，算你有种，我们走着瞧。”低声对王方强说，“你带几个兄弟，从后山绕过去。” 王方强道：“那不得花上大半天的时间？” 丁天佑横他一眼，王方强连忙点头：“是，是，我马上去。” 浓雾弥漫中，丁天佑那边再没有动静，夏一诺道：“难道他们走了？” 林志说：“你开一枪试试，就只知道了。” 夏一诺对着浓雾，胡乱开了两枪，却听对面“啊”的一声，有人叫道：“不好，老王中弹了！” 又有人说：“活该，他是傻子是不是？不晓得找个地方躲起来？怎么样？死不了吧？” 前一人说：“脖子上都是血，你说死不死？” 林志“哈”的一声：“你就这样乱开两枪，居然还干翻了一个。” 夏一诺道：“搞什么鬼？又不走，又不过来。” 林志冷笑一声，淡淡地道：“这还不明白，丁天佑是派人从后山绕过来，前后夹击。” 夏一诺看了看表，说道：“哼，那最少要四五个小时。” 林志道：“那时候我们早就溜了。” 又待了好一会儿，林志朝浓雾中开了一枪，脱下外套，挂在石壁上一棵横生的松树树枝上，朝夏一诺挤了挤眼，两人静悄悄地下了山。 王方强一群人绕山绕水，气喘吁吁爬到山巅之时，林志和夏一诺早就离开很久了。 丁天佑连遭戏弄，更是恼的怒火中烧。 林志和夏一诺爬到对面山头，大雾也渐渐散去，四下一瞧，却看不见一个人，正觉奇怪的时候，陈姨从一棵大树后探出头来，说道：“啊，你们回来了？” 夏一诺说：“陈姨，怎么就你一个人？” 陈姨一边回答，走了过来：“不知道怎么搞的，小杰这孩子不见了，雾又大，冯远他们都去找了。” 夏一诺吃了一惊：“小杰失踪多久了？” 陈姨还没有回答，树林中走出一男一女，男的离得还远就叫道：“头儿，你回来了？小杰失踪了，我们分开去找他了。” 这时，冯远等人也陆陆续续回来，脸上都是失望之色，不用说，都没有找到小杰。 夏一诺沉吟片刻，心想：“丁天佑的狗儿还没有全部打死，要不了几个小时又该追来了，小杰这孩子只是在浓雾中掉了队，大伙总不能一直等着。”当下道，“小杰很机灵，应该不出大事，大家马上离开。” 林志见夏一诺决伐果断，不由暗自点头，众人从另一面下了山，一路疾行到了黄昏，在一个山谷中停下休息。 林志道：“丁天佑今天又败了一仗，肯定心浮气躁，今晚上摸回去，把剩下的狗儿都给他解决掉。” 夏一诺道：“我也正有这个想法。顺便还可以找找小杰。” 冯远等人一听，也要求一起参加行动，林志道：“人多了容易暴露目标。” 夏一诺想了想：“冯远跟我们一起去好了。” 夜色降临，一弯月儿爬到山巅，三人原路返回，月光将树的影子映在地上，夜风一吹，摇出一地的斑驳。 到了山脚下，远远看见密林中星星点点，燃起了十几堆篝火，丁天佑一伙在林中歇息。 林志低声道：“树林周围肯定有人放哨，我们绕到林子后面。” 夏一诺和冯远点点头，跟在林志后面，绕到了树林后，林志拿出望远镜，朝林中窥视，观察良久，却没有发现那两条黑背狼犬。正烦恼间，一人的声音突然传进耳朵：“老大，我觉得何必同这帮兔崽子纠缠，大伙儿不如回去得了。” 林志三人一惊，面面相觑，这人说话的声音离得很近，可怎么没有看见人？ 冯远嘴巴一努，朝一块一人多高的大石头指了指。 林志会意过来，轻轻提起脚跟，轻轻放下，一步步向大石掩去，每走一步都很小心，唯恐不经意间踩断枯枝，发出动静。 他走出七八步，已经到了石头前，慢慢露出一只眼睛，从大石一侧看过去，原来这石头后有个山洞，只见洞内有火光映出，闪烁不定，刚才说话的声音，就是从洞内传出来的。 夏一诺和冯远也跟了过来，站在林志身边放哨把风，夏一诺低声道：“丁天佑说不定就在里面。” 林志把身体挪出半尺，朝洞内张望，限于角度问题，只看见一男一女的侧影，两人坐在地上，脸朝洞内，好似在望向其他人。洞口边上，有四名男子，持枪守卫。 林志一个念头刚在脑海中闪过：“瞧这架势，丁天佑多半就在洞中。”就听到丁天佑的说话的声音：“不是我非要搞死他们，只是咱们兄弟死了这么多，不把这帮人抓住，一个个慢慢折磨致死，以后我还有威信吗？” 只见那女的说道：“只是临江屯那边新来的一群逃难的人，胡老七带人去通知他们，要他们给监狱上贡，那群疯狗非但不听，还打死了我们两个人。” 第679章 图书馆 林志听她这么一说，心想：“好啊！原来临江屯那边新来了一群人，也是不愿意供养你们这帮寄生虫，正好过去联络。嗯，临江屯在哪个方向？”只见这女人长得五大三粗，不听她说话，光看背影，多半误以为是个男人。 丁天佑道：“饭要一口口吃，事情也要一件件办，先解决了这边，再收拾临江屯那边，放心，那群人成不了什么气候。” 林志心想，可惜丁天佑坐得太靠里，看不见他的人，否则一枪干掉，这帮家伙就成了一盘散沙的乌合之众了。 那女的道：“但是再拖下去，他们成了气候怎么办？我听胡老七说，临江屯那帮人，这段时间在修建围墙，围墙一旦竖起来，就不容易攻进去了。我看还是先对付临江屯。”情急之下，说话声越来越大。 丁天佑哼了一声：“李红，你是老大，还是我是老大？怎么着，这段时间都不服我姓丁的，是不是？”语气很是不善。 “对不起。”李红连忙道歉，又道，“我只是觉得，落水狗没有必要再追。” 林志心里骂了一句：“他妈口气不小，敢把我们当成落水狗。” 丁天佑道：“你知道什么，临江屯的人只求自保，我们不去招惹他们，他们也不会打上门来，林志这伙人就不同了，敢进攻监狱。嘿嘿，他们才是最大的敌人。” 李红道：“还是老大看得长远。” 丁天佑冷笑一声，道：“人嘛，不经过生死考验，有的事情就看不明白，大灾难发生的那天，正好是我‘上山’的日子……” 李红道：“上山？” 坐在她旁边的男子解释说：“就是吃花生米，枪毙的意思。” 李红“哦”了一声，丁天佑道：“不过后面人性化了，不是吃花生米，是注射死刑，当时宣读了判决书后，四名法警把我押进一间屋子，嗯，就是牲口房那间屋子，只看见四面白墙，中间放着一把铁椅子，除此以外，再没有一件多余的东西。嘿嘿，那场面，心理素质稍差一点人，恐怕都要给吓尿。” 李红道：“我光是听你说，身上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四面白墙，就中间有把铁椅子。” 丁天佑的声音继续传出来：“可我当时一点都不害怕，只是觉得不甘心，早知道逃不过一死，还不在蹲大狱之前，把和我有仇的人都干掉？” 林志心想：“这人他妈真是凶悍到肆无忌惮，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 李红道：“要是换了我，恐怕走路都要人扶起走了。” 她旁边的男人说：“其实连路都走不动的，倒没有几个，有些人还挺冷静的。” 李红道：“你怎么知道？” 这男人说：“我当时和老大一个监舍，有一次放风，我听两名看管的干警聊天听到的。其实呀，该不该死，大家心里多少也有了一些预兆，所以临到上山，也不会那么突然了。那干警说，一名死刑犯从头到尾，全程表现都很冷静，直到快要注射的时候，他才说了一句话。” 李红道：“哪句话？” 这男人道：“他拜托行刑法警：‘请一定确认我死了，才把我送进焚尸炉。’说这话的时候，神情凝重，完全没有说笑的意思。” “请一定确认我死了，才把我送进焚尸炉。”这话乍一听，有些好笑，但细细一想，只能令人觉得毛骨悚然。 李红表情沉重，轻轻“哦”了一声。半响道：“可惜他没有老大的运气。” 丁天佑道：“所以说人这一辈子呀，真的说不清楚，但既然逃过一劫，以后就要活得肆无忌惮，这才对得起后半辈子！只要手里有家伙，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什么样的事情办不成？所以呀，临江屯那边，不用着急。” 林志再听下去，只听他们尽说些抓到人后，要如何如何的折磨，办法越来越是狠毒，只怕肆血的夜魔，也比他们有良心。拍拍夏一诺和冯远的肩膀，三人正要退开，忽听“汪汪”几声，洞中响起黑背狼犬吠叫的声音。 冯远低声道：“好啊，原来狗是在洞中。” 只听丁天佑道：“那个谁，去，把狗带去洞外，这两条畜生，应该是憋不住了。” 四名守卫中一人答应了一声，牵着两条黑背狼犬走出了山洞，丁天佑又大声说：“走远一点，别撒在洞口臭烘烘的。” 牵狗的守卫答应一声，朝远处一片灌木林走去，林志三人都是心中一喜：“机会来了！”当下轻手轻脚，尾随着这名守卫。 守卫走到灌木丛边，一只手解开皮带，也准备方便，忽而觉得脖子一凉，忙要张口大叫的时候，嘴巴里发出嘶嘶的声音，原来喉管已经给林志从后面一刀割断了。 他兀自没有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两只手松开去摸脖子，就这一抬手，咕咚倒地而死。 这一来，两条德国黑背狼犬顿时大声吠叫起来，扑向林志，林志看得准确，朝着狗鼻子就是一拳，那狗“呜嗷”一声，调头逃向深山，另一条也跟着逃了。 “是谁？”猛听山洞那边丁天佑大叫一声，跟着“呯呯呯”连开三枪，朝这边射击。 林志三人得手，不再纠缠，夏一诺还了两枪，一起朝来路逃去，只听身后人声嘈杂，十几道雪亮的电筒光柱乱晃，大队人马追了上来。 黑夜之中，子弹“咻咻咻”的在身边飞过，夏一诺估摸着逃不掉，不愿意将追兵领到陈姨等人歇宿的营地，三人转向右手方向，越过一道道土坎，落荒而逃。也辛亏有这些土坎遮挡了子弹，否则黑灯瞎火，子弹乱飞，说不定已经中弹报销了。 丁天佑见又死了一名手下，这倒罢了，可两条德国狼犬也不见踪影，不知是死是活，狂怒之下，紧追不舍。 林志三人一路奔逃，穿过一片林子，眼前横着一条公路，惨白的月色下泛着灰白的冷光。顺着公路继续逃跑，到了半夜，只见前方朦朦胧胧一座城市，竟已经逃到了深城郊外。 第680章 顾此失彼 林志回头看了看，想是见到深城横在前面，林志三人已经逃无可逃，丁天佑铁定吃定了三人，便不在开枪，一群人踏步逼了上来。 “抓活的！”丁天佑铁青着脸说。 “进城！”林志道。 夏一诺声音微微发颤：“半夜三更的，你说进城？” “只有进城，才能摆脱这个混蛋。” 夏一诺把心一横，三人并肩奔向深城。 丁天佑一愣之下，顿时恼羞成怒，恶向胆边生，咆哮道：“老子今天不活剥了他们，姓丁的不是人养的！跟上去！” 黑夜的深城，就是死亡的魔窟。地狱与之比起来，也显得多余了。 林志三人奔过两条马路，转过路口，迎面就来了七八头夜魔。 夜魔平时嚎叫不休，这时却是一声不响直扑过来，赤着的脚板落在水泥地上，虽不响亮，却更加的令人心惊胆战。 三人一闪，窜进路边一扇大门，丁天佑一群人随后赶到，正和夜魔迎头碰上，只听两身惨叫，也有两名同伙被扑翻在地，其他人一起开枪，顿时刺破了死一样的宁静。 乱枪之下，夹杂着脑干的脓血横飞，七八头夜魔脑浆迸裂，倒了一地，李红颤声道：“丁……丁老大，这样……这样大家都得死呀！” 丁天佑铁青着脸，近似疯狂：“老子半年前就该死了，活到今天已经赚了，跟我冲进去！” 李红和山洞中那个男人对望一眼，心中均着骂娘：“操，你丁家的十八代祖宗，你活够了，老子可没有活够呀。”但在丁天佑的积威下，也只好跟着涌进了大门。 林志三人一进大门，发现逃进来的是深城图书馆，一排排厚重的书架上，陈列着整个人类上下五千年积攒的智慧。 “往这边走。”夏一诺手中的电筒一闪即灭，指向二楼楼口，三人顺着楼梯一直奔到三楼，发现已经到顶了，四下一看，却没有发现窗户。不由心中都是一寒，这是无路可逃了。 冯远蛮劲上来，叫道：“老子跟他们拼了。” 夏一诺拦住他：“你子弹都给我了，用什么跟人家拼？” 林志推着一个书柜：“堵住楼口！”呯的一声响，书柜掉下楼梯，堵住了半边路。 夏一诺心知这也不是办法，不过到了此时，也只有挨一刻算一刻，叫了声：“冯远。”两人合力，又将一个书柜推下楼梯。 这时性命要紧，三人推了一个有是一个，书柜又笨又重，推到第七个的时候，丁天佑一伙人冲了上来。 “林志。”丁天佑藏在楼梯转角，朝上面喊话，“你现在投降还来得及。” 林志冷笑一声：“你尽管冲上来，瞧枪声会不会引来夜魔。” 丁天佑阴恻恻地道：“夜魔来了，你也逃不掉。” 林志哼哼一声：“有你垫底，老子又怕什么？” 夏一诺道：“要死大家一起死。” 丁天佑到了此时，已经恢复了冷静，知道林志此话不假，刚才的枪声，已经惊动附近的夜魔来到这条街上，再要开枪，无异于告诉夜魔，人藏在图书馆里。 他也不傻，心想你们三个反正逃不掉，老子慢慢的等，天一亮，还抓不到你们？到时候，老子想要怎样折磨，就怎样折磨。想到这里，嘿嘿一笑，靠墙坐下，点上了一根烟。 良久，冯远低声道：“他们怎么不冲上来？” 林志道：“还不简单，他在等天亮。” 夏一诺道：“这就糟糕了，我只剩三发子弹，天一亮，就更逃不掉了。” 林志也一直记着开枪的次数，说道：“我还剩两发。” 冯远道：“哪怎么办？实在不行，不如开枪把夜魔都引进来，大家鱼死网破，一拍两散。” 林志摇摇头：“不到最后一步，不要这样做。” 冯远忧心忡忡：“那怎么办？” 林志道：“肯定又窗户，只是图书馆装修的时候，把窗户封住了，你把书柜挪开慢慢找，只是当心了，不要弄出声音。” 冯远一拍脑袋：“我也是昏头了，怎么没想到。”当下挨着墙壁，将靠墙的书柜一个挪开，寻找窗户。 林志心想，丁天佑狡猾得很，时间一长，肯定会猜到，得想法分散他心思，于是朝楼下叫了一声：“喂，丁老大，你还在吗？” 丁天佑答应一声：“怎么了，你想通了？” 林志道：“要我们投降也可以，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丁天佑哼一声：“什么条件？” 夏一诺明白林志的心思，插口道：“就是必须让我们当老大。” 丁天佑冷笑一声：“你不但长得美，也想得美。” 夏一诺道：“你是不答应了？” 丁天佑寻思：“你漫天要价，这哪儿有投降的诚意？嗯，他们真正的意图是什么？啊，他们是在拖延时间。” 他想是想明白了，可是楼道里堵着笨重的书柜，怎么不惊动马路上的夜魔冲上去，可又是个棘手的问题。 就在此时，突然“呯”的一声，有人开了一枪。 丁天佑一下站起：“谁，谁开的枪？” 一名手下面如土色，道：“枪……枪走火了，我不是故意的。” 这一声枪响，顿时惊动了楼下的夜魔，只听“嗷嗷嗷”声大作，无数夜魔冲进了图书馆。 丁天佑又气又急，抓住这名手下，一脚踹下楼去：“你他妈给我去死吧！”只见黑影晃动，也有十天头夜魔冲上了楼梯，众人被迫无奈，只好开枪射杀。这样一来，又惊动了更多的夜魔奔向了这条马路。 夜魔前赴后继，不要命的往上冲，只要一抓到人，片刻间就啃成了白骨，众人心惊胆战，爬过堵路的书柜，一窝蜂地往楼上冲，就算被林志三人开枪打死，也总比被夜魔咬死的好。 丁天佑大叫：“快，快，快放火，把书柜点燃。” 他的手下，立马取出带在身上的燃烧瓶，点燃了，噼噼啪啪往楼梯上砸，火势蔓延开来，楼道里的书柜顿时燃起了大火。其他人又搬来书柜，投进火里，增大火势。 第681章 重整旗鼓 一百多号人乱成一团，都顾不上林志三人了。林志拉着夏一诺慢慢后退，只见冯远已经撬开了一扇窗户，正把绳子扔了下去。 大火熊熊，夜魔一时冲不上三楼，丁天佑心中稍定，就想起了林志三人，大声叫道：“那三个狗男女呢？” 此时，林志三人已经坠绳吊到地面，林志爬出窗户的时候，又将书柜挪回了原位，丁天佑一伙乱成一团，竟没有人留意到。他们是死是活，就瞧能不能挨到天亮了。 图书馆后面是一处老旧小区，地面甚至都没有完全用水泥硬化，泥土地面衰草丛丛，好似在预言这座城市不可避免的废墟化命运。 穿过小区，来到另一条街上，只听奔跑的声音此起彼伏，还有夜魔往图书馆那边赶，冯远很解恨地说：“丁天佑这混蛋，追得我们好苦，这次多半完蛋了。” 林志指着临街一家小卖部，说道：“先藏进去，天亮再去锐城大厦。” 小卖部面积不大，各种货品塞得满满当当，拉下卷帘门后，夏一诺找到一根蜡烛点上，只见货架上都是老鼠屎，各种饼干饮料积了一层厚灰。 奔逃了半夜，三人都是饥肠辘辘，也顾不得嫌脏，撕开饼干吃了起来。夏一诺道：“再过十几二十年，所有食物都过期了，我们吃什么。” 冯远道：“自己种粮食呀。” 夏一诺道：“你会种？” 冯远道：“有什么难的，挖个坑，把种子埋起来就行了。” 夏一诺道：“你倒是想得轻松简单。老天爷要是不下雨呢？”说着笑了笑，自己都觉得不可能。 林志道：“想那么多干嘛，活在当下最重要。反正谁也干不过老天爷。” 冯远道：“还是林志大哥洒脱。” 话音刚落，忽听小卖部里面响起哗啦啦的声音，像是铁链发出来的声音。林志一凛，站起来查看的时候，才发现一堆摞得有半人多高的纸箱后面，还有道小门。 他使了个眼色，冯云轻轻搬开纸箱，贴耳在小门上听的时候，又听到嘶嘶嘶的声音，就像是有人被掐住了脖子。 林志抽出手枪，猛地将门撞开，夏一诺用电筒一照，三人都吃了一惊，眼前一个身影悬在半空，不住地扭断身体，脖子上套了根铁链，铁栏一头挂在天花板的挂钩上。 上吊的是个女人，已经死后尸变，长长的头发盖住了她的面容，看起来又是可怖，又是诡异。 夏一诺后退了一步：“它扭来扭去，当心掉下来了。” 林志道：“掉不下来，你瞧，它用锁锁住了铁链。嗯，奇怪了，怎么它已经尸变了，头发还没有掉。” 正说着，一缕缕的黑发就飘落了下来，夏一诺打了个寒噤：“杀了它吧。” 话音刚落，啪的一下，天花板上的铁钩不堪重负，女夜魔掉了下来，铁链却还锁在她的脖子上。 林志大吃一惊，一个箭步冲上去，死死地将女夜魔按在地上，冯远眼疾手快，一刀捅进它的眼睛。抽出刀来，说道：“好大的力气！”他不知道林志拥有“上帝之手”，力量远远超过常人。 夏一诺瞧着女夜魔，说道：“它的头现在才掉，应该是上吊没有多久。唉，何苦自杀呢？太不尊重生命了。” 林志道：“不奇怪，心理奔溃的人多了去。生命嘛，心中没生命什么事儿都敢干。包括自己杀自己。” 夏一诺道：“她可能是一个人太孤独了，要是早一点遇到我们，也许不会自杀。” 林志道：“那也说不定。”眼前一花，一道光线透过后窗洒了进来，原来天已经亮了。说道，“去看看，丁天佑他们死光了没有。” 冯远抬起卷帘门，三人原路返回，到了图书馆后面，只见三楼破开了两道窗户，看来丁天佑一伙人还是逃了出来，就是不知道死了多少人。 夏一诺问林志：“你说丁天佑是留在城里继续找我们，还是回监狱了？” 林志道：“这就不能肯定了，不过我猜想，以他凶悍的性格，多半会留在城里面。不过偌大的深城，要想找到我们，那就可难了。别管了，去锐城大厦。” 深秋的阳光照向大地，明亮却没有暖意，林志带着夏一诺和冯远来到锐城大厦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一进大门，就看见唐林灵两眼发直，呆呆地坐在沙发上。 “唐林灵！” 唐林灵“啊”的一声跳起来，扑进林志怀里：“七哥，七哥还没有回来！” 林志一惊，拍着她的肩膀说：“别着急，七哥不会有事儿的。” 唐林灵委委屈屈地道：“真的吗？” 林志虽心中没底，还是很肯定地说：“当然没事儿。”又道，“就你一个人？” 唐林灵擦擦眼泪：“嗯，上面还有其他人。” 林志道：“快带我上去看看。”心中忐忑，“还有多少人活着来了？” 唐林灵一边上楼，一边回头瞧着夏一诺和冯远，夏一诺一笑：“我还没有死。” 唐林灵道：“那就好，那就好。” 林志道：“楼上都有谁？” 唐林灵道：“沈伯、史强、蒋松雨、仇亚军、刘庆宇、陈欣、宋康正、许航、周小勇、黄博……”一口气念出十来个人名，最后说，“还有几个我忘了名字，反正回来了19个人。” 林志叹了口长气，感觉真是不幸中的大幸：“还好，没有全军覆没。” 上到顶楼，史强等人见到林志回来，喜悦之下，又带着三分气丧。 林志明白大家的心思，朗声道：“监狱一战，我们损失不小，只剩下不到一半的人，但丁天佑损失更大，恐怕消灭了他上百人，越是艰难，大家越要鼓起勇气！” 黄毛道：“可丁天佑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至少还有一百多人，我们只有二十几个人了。” 林志道：“我不是说过吗？打仗从来不是靠人多。另外，临江屯那边有一批幸存者，可以联合起来一起对抗丁天佑，谁知道临江屯在哪儿？” 第682章 布日古德 周小勇挠着脑袋：“我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也没有听说深城附近，有这么一个地名呀？” 黄毛道：“照我说，要找临江屯也不难。” 众人一起看向他，黄毛道：“临江屯，临江屯，那自然是在江边了，深城南边就有条大江，我们顺着江找不就得了？” 史强白他一眼：“你这不是说废话吗？顺着江就能找到，你去找找试试看。你以为是条小河沟？” 黄毛气鼓鼓地道：“难道我说错了。” 林志摆摆手：“都别吵。”看向众人，“临江屯到底在哪儿，就没有知道的？” 一浓眉大眼的男子举了举手，慢吞吞地说：“我知道。” 黄毛“嘿”的一声：“兄弟，知道你不早说？” 男子道：“你们……你们不是在吵架吗？” 黄毛好气又好笑：“那你说出来，我们不就不吵了？你叫……叫什么名儿来着？” 男子道：“这个，什么事情都要慢慢来嘛。”顿了顿，才又道，“我叫布日古德。” 黄毛曲起两根手指敲敲脑门：“对了，我记起来了，你是王廷峰的人。听你这名字，是蒙古人了。兄弟，你性子可够慢的。” 布日古德道：“我从小就是这样。” 林志道：“好了，布日古德，临江屯在哪儿？” 布日古德道：“这个路远得很，要过了江，然后从胡德公路左转，到十字路口的时候，再往右，经过大永镇，从那三棵老槐树上去，对了，去年修路的时候，砍倒了两颗老槐树，现在就只剩一棵了，但是公路又没修好，所以临江屯至今还没有通过公路……” 性子慢的人，事情无论巨细都要一一说出来，众人磨皮擦痒，都恨不得替他说下去，林志打断他的话：“不用说了，你带路不就得了？” 布日古德说：“要我带路，那我得先准备一些东西。” 黄毛一拍腿：“你还要准备什么？真是急死人了。” 布日古德说：“眼药水，明目地黄丸。” 黄毛瞪着眼睛：“你找这些东西干什么？” 布日古德说：“我十七岁的时候，生了一场病，病是好了，可眼睛就落下了毛病……” 黄毛极是不耐烦：“真是屁事多。” 布日古德也不生气，依然慢吞吞地道：“不备点药，我怕走夜路的时候，看不清楚。到时候走错了路，谁负责？” 林志好不容易等到布日古德说完了话，接口道：“这样吧，黄毛，宋康正，你们两个陪布日老兄去药店找药，我们……”看了看表，“四点钟出发。” 黄毛道：“这样急？离四点只有不到两个小时了。” 林志道：“不急不行，丁天佑那边准备对临江屯下手了。快去，快去” 黄毛三人走后，林志问仇亚军：“仇小媛没回来？” 仇亚军愁眉苦脸：“她本来是和沈伯在一起的，可进攻监狱那天晚上，两人撤退的时候走散了，唉，但愿她没有事儿。”说着连连叹气。 史强道：“还有张劲也没来，周小勇说，好像看见他小腿中了一枪，被抓进监狱了。黑灯瞎火的，周小勇也不敢肯定，到底是不是张劲。” 林志摇摇头，说道：“先别管了，我们商量一下，谁谁去临江屯。” 史强道：“大伙都很疲惫，又有两个兄弟受了伤，得留人照顾。” 林志想了想：“这儿没有个领头的不行，史强你就留下来，我、仇亚军、夏一诺、冯远四个人跟布日古德去。” 正说到这里，在门外走廊放哨的小健冲进来：“七哥回来了。” 林志心中一喜，看向唐林灵的时候，见她一下跳起，冲出了房门。不大一会儿，满脸笑容抱着陈七一只胳膊走了进来，刘梅跟在两人身后。 许航欢呼一声，冲上去抱住刘梅。 林志迎上去：“七哥，怎么现在才回来？”说着在他肩膀上用力一拍。 陈七道：“嘿，别提了，我跟刘梅在山里迷了路，转了好几天，才走出来的。” 林志牵过夏一诺：“对她还有印象没？” 陈七茫然不解：“不认识呀。” 林志一笑：“你们俩早就认识了。在上一次末世。” 陈七和夏一诺互相凝视对方，迷茫之中，似乎又有那么一点似曾相识，不由都摇头感慨。 大伙坐下，林志把临江屯的事情说了一遍，陈七一听，说道：“算我一个。” 这时，走廊上脚步声响，黄毛和宋康正急匆匆地走了进来，一进门就道：“那个蒙古老兄还没有回来？” 林志一惊：“你们把他弄丢了？” 黄毛道：“他进药店找药，我们两个闲着也是闲着，想着你们去临江屯，总得有个车吧，我和宋康正，就想法启动了两辆车，再回去药店的时候，布日古德就不见了，我们还以为他……他已经回来了。” 林志一拍桌子，震得灰尘四下飞扬：“谁让你们去找车了？满大街都是车，我要用车，不会自己弄？宋康正，我想着你以前是学医的，才让帮着去找药，要你弄什么车？” 黄毛和宋康正都底下了头，夏一诺道：“生气有什么用？快回药店再找。” 林志等人匆忙下楼，驾驶黄毛和宋康正开回来的两辆车，快速驶过两条马路，黄毛一脚踩下刹车，指着路边的一家药店：“就是这里。” 林志下车走进大门，见药店里没有灰尘寸积，没有打斗的痕迹，心想就两条马路，布日古德也不应该迷路，他又能到哪里去了？要说是撞上丁天佑一伙人，也没有那么巧吧？回头道：“大家分开，在附近找找。” 一个小时后，众人在药店重新碰头，互相见了面都是摇头，这布日古德，竟如同人间蒸发了一样，无影无踪。眼见天色不早了，只好先回去锐城大厦。谁料第二天一早，布日古德却自己找回来了，不单单是他一个人，还带回了一个嘴尖毛长的家伙。 林志看着这人：“你是谁？”见他肩膀上斜挎着一把突击步枪，不自禁地想，“难道他是丁天佑的手下，一个人走散了？” 第683章 临江屯 布日古德道：“林志大哥，他叫高志达，我昨天在药店门外看见他，跟了他一夜，他就是一个人。” 原来布日古德在药店里刚找好药，就看见高志达从门口经过，他担心是丁天佑的人，就一路跟踪，发现高志达只是一个人后，就现身跟他攀谈，问他愿不愿意加入。 高志达自从逃离机场，一路上惶惶不可终日，就怕纳兰秋月追上来，心说人多了至少安全一些，立马点头同意。 他那晚在公路涵洞下听到有人叫“林志”的名字，微微一惊，心想：“怎么是这帮人。”刚想说，“你就是林志？”转而一想，对方要是追究自己为什么知道他的名字，倒有些说不清楚，说不定就会怀疑我是他们对手的人，因此话到嘴边，又给吞进了肚子。 林志心中狐疑：“你是一个人？” 高志达回答说：“对，对，我以前一个住在江那边的机场，后来……后来因为机场来了夜魔，我就离开了。” 林志说：“你枪是从哪儿来的？” 高志达说：“这个，半路上捡来的，那边山沟里，坠毁了一架军用飞机，枪和子弹，撒得到处都是。” 林志一听，顿时来了精神，和丁天佑二次对决，最缺的就是枪支弹药，说道：“我们正好要过江去，你带我们去找到那架军机，好不好？” 高志达心说：“他妈我也是嘴贱，提什么破飞机，你们二十几个人围着我，我说不去，好使吗？”说道，“有什么不行？当然行，以后大家就是好兄弟了嘛。” 当下，林志、夏一诺、陈欣、冯远、陈七、仇亚军、布日古德六人，由高志达领路，出城而去。 汽车行驶到一片山林旁边的时候，林志停下车，对冯远说：“这儿离陈姨、王大头他们不远了，你去接大家回锐城大厦。”并让陈欣陪他一起去。 夏一诺道：“一路上小心。争取天黑前回去。” 冯远点点头，和陈欣下了车，钻进路边山林。 两辆汽车又行驶了半个钟头，高志达指着路边一条碎石路，说道：“从这里上去。” 林志打过方向盘，顺着碎石路行驶了一里多地，路面越来越窄，再也不能通车了，六个人下了车，徒步走到那山沟，果然看见乱草丛中坠毁了一架军机，武器弹药到处都是。 众人大喜，仇亚军道：“哈哈，再揍丁天佑那个狗东西的时候，就不用节约子弹了。”六个人来回搬运了三趟，把两辆车都塞得满满当当，只留下了坐人的空间。 林志抹了把脑门上的汗水，说道：“带着一车武器不方便，这样，仇亚军先开一辆车回去。” 高志达连忙道：“我和他一起回去。” 仇亚军道：“你也不看看，车上还有空地吗？” 高志达甚是不愿意去临江屯，但也无可奈何。 两辆车调过头来，上了公路后分开，林志一行这一耽误，过了江后已经是黄昏了，只见丘陵起伏，矮山连绵，目之所及一片枯黄，一轮夕阳斜照下，更加显得萧瑟荒凉。 布日古德指点路径，从公路下到土路，到了那三棵老槐树时，五人下车步行，山势虽挨，但道路崎岖。 夏一诺道：“怪不得有人选择这里，确实很安全。要不是布日古德带路，还真难找。”转过一座小山，只见一块平地上，矗立着一所青石垒砌的圆形建筑，形同城堡，厚实坚固。 布日古德道：“这就是临江屯了。” 陈七道：“说是临江，其实一点也不靠江。” 这时，半个月亮刚刚升起，朦朦胧胧的月光下，古堡显得阴森森的，看不见一点亮光。 林志沉吟道：“深更半夜的上门，别人肯定怀疑我们意图不纯，找个山洞睡一晚，天亮才过去。” 夏一诺点点头：“这样最好。”话刚说完，忽而“咦”的一声，“大门怎么是打开的？” 林志等人定睛一看，确实不错，古堡两道大门大大的敞开，并没有关上。 陈七道：“这不合理呀，难道里面出了事儿？” 林志想了想，对夏一诺说道：“我和七哥进去，你们三个在外面接应。”说着，咔嗒一声，给手中的突击步枪上了膛。 两人在月色下摸向古堡，见古堡外墙上半截的石头陈色较新，看得出来，这是原来的围墙坍塌了，重新休憩的。 林志当先闪进大门，陈七跟着进去，一进门，只见围墙内三个方向立着楼房，都是两层的青石楼房，楼房中间的空地上，有几株大树，一阵微风穿过，几片枯叶掉了下来。 两人躲在一堆石头后，四下里静悄悄的，好似空无一人，但院墙根下开垦的菜地里，红的垃圾，青的白菜，长得正好。 林志心想：“难道这群人为了躲开丁天佑，搬到别的地方去了？要是这样，可就白跑一趟了。” 正想着，陈七指着一棵大树后，压低声音说：“你看，那扇窗户里好像有烛光。” 林志透过细密如烟的树枝，果然看见二楼一扇窗户里，透出微弱的星点火光，轻手轻脚走过去，只见一楼大门敞开，两人靠在石墙上倾听动静，听了片刻，毫无声息。 两人彼此一点头，弯腰进了门，上到二楼，见屋子板桌上面，一支大蜡烛已点去了大半截，室中却无人影。 两人心中暗暗奇怪，既然蜡烛点着，人又到哪儿去了？又下楼到中间楼房窥看，也是大敞着门，上到二楼，房中烛光明亮，只是窗户挂了厚厚的窗帘，从外面看不到。 屋内有一张长桌，桌上摆了七八盘菜，两大碗汤，放着十几人的碗筷，饭没吃完，菜肴初动，似乎这些人刚吃了几口，就有事离开了。 陈七拿起桌上一个保温杯，揭开盖子，瓶中还冒着丝丝热汽，说道：“奇怪了，这些人是凭空消失了？” 古堡内三栋楼房，只剩下最后一栋没有搜查了，两下下楼来到门前，窗户内黑洞洞的并无灯光，林志轻轻推门，忽而闻到一股血腥的气味。 第684章 临江屯古堡幸存者 林志心头一惊，只见淡淡地月光照进门内，地上躺着一个老头的尸体，脑门顶上一个血洞，血液已经凝固了。 林志心想：“这是丁天佑已经来过了？还是发生了别的事情？”走进门去，陈七随后跟进，打开电筒，用手掌挡住了大半的光，以免灯光过于明亮。 林志往前又走了两步，只见楼口又倒着一名男子，背心中枪，显然是往楼上逃的时候被人从后面开枪射杀，伸手摸去，这男子早也死绝，脖子冷冰冰的。 两人对视一眼，一步步走上楼梯，二楼一排三间屋子，第一间房门敞开，地上横七竖八躺满了尸体，陈七用电筒照向一尸，那人全身血洞，显然是被乱枪扫射而死。 林志虽见惯了生死，但见一女尸怀中还有一个襁褓中的婴儿也被打死，心中也感侧然。 就在此时，那女尸手臂微微一动，跟着旁边的两具尸体也有晃动的迹象，林志吃了一惊，忙将门关上，一屋子的死人要是都在短时间尸变，那可不得了。关上门后，只有不弄出动静，夜魔也不懂得撞门出来。 陈七低声道：“真惨。”走到中间房门前，见里面堆满了粮食物资，并没有人。再走到第三间门前，用手一推，门从里面上了闩。 林志压低声音道：“里面有人。”古堡年代久远，房门都没有装暗锁，还是用的老式门闩，等有人在里面，才能闩上。 陈七点点头，抽出匕首，用力将门撑开一寸左右，用匕首去拨屋内的活动门闩，突然之间，一道黑影扑到门上，从门缝里露出一只眼睛，和陈七对视。 陈七“啊”的一声，出其不意被吓了一大跳，一跤坐倒，只见这只眼睛里满是血丝，电筒光下，隐隐发出暗淡的红光，竟是一头夜魔。 林志在进入古堡的时候，手里的突击步枪已经装上军刀，当下朝门缝中一刀刺入，“嗤”一声轻响，扎进夜魔眼睛，抽出刀来，夜魔咕咚一声倒在了地上。 陈七爬起来，兀自心有余悸，低声道：“差点给它吓死。下去吧，里面不可能还有活人。” 谁知话音刚落，便听到一声轻轻的闷响，好似有人憋不住了，捂住口鼻打了喷嚏。 林志和陈七都是一惊，难道屋里还有活人。 陈七道：“莫非听错了？”一边说着，又用匕首去拨门闩，拨了七八下，将门闩拨开，进去一看，见这间屋子甚是宽敞，足足有一百五六是个平方，但屋子一眼望到头，只有几张破烂的桌椅，根本藏不了人。 林志摇摇头：“刚才肯定是听错了。” 两人都觉得有些奇怪，正要转身出门，头顶上忽而飘落些许灰尘，抬头一看，原来屋梁上坐着一个人。 林志把枪口一抬，沉声道：“下来！”却见这人不过十四五六岁，还是个稚气未脱的女孩子。 女孩子骑坐在横梁上，两边肩膀不住耸动，显然极是害怕，陈七把匕首放在一张破桌上，举起双手：“跳下来我接住你。放心吧，我们不是坏人。” 女孩子声音发抖：“不，你们是坏人，你们把人都杀光了。” 陈七道：“不是我们杀的，你相信我，我们也是刚到。” 女孩子哭道：“你，你骗人。王叔，大海哥哥都给你们杀死了，还抓走了燕姐他们。你们……你们是凶手……”她身子发抖，越说越是激动，突然一个坐不稳，倒跌了下来。 陈七“啊”的一声，连忙伸手去接，半空中一把抱住女孩，放在地上，刚想说一声：“好险！”女孩一伸手，抓起桌上的匕首，只听“嗤”的一声轻响，匕首已经扎进了陈七的胸膛，陈七后退两步，坐在地上。 林志惊怒叫加，完全没料到这脸上稚气未脱的女孩会突然杀人，一把扭转女孩的手腕，将她按在地上，用绳子绑在桌子上，看陈七时，只见他脸色发白，六七寸的刀刃扎进胸膛一半，肯定是伤到肺叶了。 在这缺医少药的末世，伤口可能引起感染，要了陈七的命。一时之间气血上涌，枪口顶在女孩儿的脑门上，就想一枪杀了她。 “别！”陈七吃力地拦住林志，“她只是吓坏了。”伸手握住刀柄，将匕首慢慢拔了出来，只有匕首刀尖一寸左右留着血迹。 林志心中一宽：“怎么，只扎进了一寸？” 陈七左手伸进衣服，拿出一个红彤彤的大苹果，咬了一口：“唐林灵给我准备的夜宵。” 林志又惊又喜，又有些好笑：“七哥，你真是福大命大呀。” 陈七看向女孩儿：“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儿脸色发白，她从房梁掉下来，顺手抢过匕首就扎向陈七，本以为这一刀肯定要了对方的命，那想到事情大大出乎意料，她从来没有杀过人，一刀捅出，早已经后悔，全身发抖，倒是后怕多过了仇恨。 陈七又问了一遍：“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儿战战兢兢地道：“你，你问我名字干什么，是……是要杀了我，是不是？” 陈七一笑：“我要杀你，就不会问你名字，那样以后会做噩梦。” 林志心想：“七哥什么时候变得仁爱起来了？”冷眼瞧了一下女孩，“问你名字呢？” 女孩儿道：“我捅伤了你，你……你真的不杀我？”她问的是陈七，眼睛却看着林志。 陈七道：“我杀你干什么？我又不是杀人狂。嘿，你觉不觉得，她长得有些像唐林灵？”这话是分别对女孩和林志说的。 林志又瞅了瞅女孩，心想七哥受伤了也不责怪女孩儿，原来只是因为女孩儿长得有三分相像唐林灵，说道：“是有些像。” 女孩儿到了此时，终于相信陈七不会杀她了，回答说：“我……我叫唐笑。” 陈七道：“嘿，真是巧了，连姓都是一样的，我要不知道唐林灵没有妹妹，还真当她是唐林灵的妹妹了。” 林志道：“唐笑是吧？外面的人都是谁杀的？” 第685章 鬼气森森 唐笑道：“不，不是你们杀的吗？”她之所以鼓起勇气捅伤陈七，一半的原因，也是悲愤同伴死得惨烈，想要报仇。否则就她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就是借她十个胆子，也不敢对陈七下手。 陈七道：“瞎说，我都讲了，我们也是刚刚来到古堡。” 唐笑道：“真……真的吗？” 林志脸一沉：“什么蒸的煮的，七哥还会骗你？说，古堡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到处都是死人。” 唐笑抖了抖：“是，是一个姓丁的恶人……” 林志和陈七对望一眼，心中都说：“果然是丁天佑那个混蛋。” 唐笑说：“……我们正在吃饭，他……他就带着很多人冲进来了，见人就杀，还……还抓走燕姐、周叔他们十几个人。” 陈七说：“丁天佑来了多少人？” 唐笑说：“谁是丁天佑？” 陈七说：“就是姓丁那个恶人。” 唐笑“哦”了一声，说：“我……我不知道。” 陈七说：“来了多少人，你也不知道？” 唐笑茫然地摇了摇头。 林志说：“她当时应该是给吓蒙了。” 陈七说：“后来呢？” 唐笑瞧了瞧门口夜魔的尸体，说道，“是王文哥哥趁着混乱，把我救到这里的，可是，可是他后来……后来又变成了这样，我……我赶紧踩着桌子，爬到了屋梁上。” 林志说：“你们有多少人？” 唐笑说：“六十八个人。” 林志说：“你们的人倒不少。”心想这次末世重启，夜魔虽然比丧尸厉害得多，但活下来的幸存者反倒多了不少。这主要是因为夜魔只能在黑夜出没，说道，“可是死了的人加上你刚才说的被抓走的人，最多也就四十个？” 唐笑说：“其他人……其他人也许翻墙逃了，要不就在后院。” 林志和陈七对望一眼：“还有后院？”心想刚才怎么没有看见？ 陈七说：“快去看看。说不定还有人活着。唐笑，你是留在这儿，还是跟我们去？” 唐笑瞧了地上王文的尸体，哆嗦了一下：“我跟你们去。” 陈七说：“那等下楼的时候，你脚步放轻点，楼口那间屋子，里面的人都变夜魔了……”忽见林志朝自己使了个眼色，努了努嘴。 陈七一怔，看向唐笑的时候，只见唐笑满头黑发，正扑扑簌簌往下掉，心中一痛，她这是中了尸毒，即将尸变了。寒光一闪，林志一刀了结了唐笑。 陈七叹口气，忽而间只感人生无常，死活完全由不得自己。 林志抽出匕首，在鞋底擦了擦，两人推门出去，经过对着楼口的第一道门的时候，放轻了脚步。 两人下得楼来，绕到后面，只见一道青石墙上爬满了绿萝，密密匝匝的不透风，却没有看到有门。 陈七道：“哪儿来的门，根本没有门嘛。”一边说着，用刀挨着往前插，一遍插下来，绿萝后都是硬硬的石墙。 林志道：“莫非唐笑快尸变了，说的是胡话？”一句话出口，只见一边墙角的绿萝似乎有些异样，伸手一摸，滑腻腻的，原来墙角的绿萝是塑料制品。心中一动，扒开绿萝的时候，后面露出了一个一米见方的洞口。 陈七道：“原来这就是所谓的门，叫狗洞还差不多，呵呵，做得也当真隐秘。但愿丁天佑他们没有发现。” 林志伸头看进去，只见后院一间大屋，黑沉沉的没有火光。 他弯腰爬了进去，陈七跟在后面，只见大屋也是间青石垒砌的房子，占地宽广，两扇大门紧紧关着。 林志紧了紧手中的枪，蹑手蹑脚走到门前，忽听身后有人幽幽的叹了口气，一回头，陈七道：“不是我。” 这一下叹气，在黑沉沉的深夜中听来，大是鬼气森森，两人睁大眼睛，却又没看见哪里有人。 陈七道：“莫非是黑鸦子，这种鸟的叫声，听起来就像人的叹息声。” 林志没有问陈七说的“黑鸦子”是不是乌鸦，但也知道有些鸟的叫声，确实和人声差不多，自己小的时候，就听到一种鸟儿的叫声，像是半夜有人奸笑，叫声一连串，第一声最高音，然后音调逐步下降，越叫越急越低音越小声，像“嘿嘿嘿”，很少会发一两个音节，曾经就是小时候的噩梦。 林志点点头，侧耳倾听屋内的动静，一点声音也没有听到，伸手在大门上轻轻一推，门无声无息地开了，原来里面竟没有上闩。 屋内漆黑一团，出了门口一点月光，什么也看不见，林志轻声道：“七哥，打开电筒。” 陈七道：“打开了。” 林志回头一看，陈七手中的电筒打是打开了，但只发出一点暗弱的红光，显然电量快耗光了。 就借着这点亮光，只见屋内一共两层，楼下一层是间大堂，正对大门的墙下，摆着一张方桌，方桌两边，似乎隐隐各有一条通道。 林志往前走了十几步，拿出火机“哒”一下点亮，猛地一呆，只见方桌边上的椅子上，竟然坐着一人。黑发披肩，是个女子。 林志倒吸了口冷气，火光之下，看不清这女子相貌，只见她侧面脸色苍白，给火机暗红的光芒一照，深夜石屋，冷冷幂幂，仿佛突然间看见了鬼。 “死了。”林志感觉背上有些发凉，给女子补上了一刀。只听方桌右边通道中传来可疑的声音，于是一步步走了进去，通道两边有七八道门，但里面都没有人，又走了十几步，便看见了朦朦胧胧的月光，原来通道尽头，是一个小小的天井，中间种着一颗大树。 林志握紧了手上的枪，感觉两只手心都是汗，天井虽小，但杂草丛生，枝繁叶茂的大树上，忽然哗啦啦乱响，抬头一看，原来是一头夜魔。 那夜魔盘踞在树上，一头一脸都是鲜血，两手抓着一条人腿，正咬得格格格直响。 这场面虽然血腥，林志反而轻轻松了口气，看得到的危险，总有应对的办法，藏在角落中的诡异，才会令人心神不安。 第686章 黑暗至时 他心想：“一头夜魔而已，随它去吧，一旦开枪反而暴露，再说还不知道这大屋里有多少头夜魔，枪声只会照来更大的风险。” 林志慢慢后退了两步，一转身，却发现陈七不见了。 “怎么了？” 林志心头一颤，“七哥不是一直跟在我后面吗，他要是发现了什么，也该和我说一声，怎么突然就不见了。” 就在此时，忽听“呯”的一声，林志快步退出过道，两扇大门竟然关上了，而且从里面用一把大锁锁上，显然大屋里有人。 林志肚子里冷笑一声：“夜魔我都不惧，更何况是人，目前最要紧的，是先找到陈七。” 他定了定神，走进右边通道，右手边第一道门紧闭，他嘿嘿冷笑一声，这不是不打自招吗？一脚踹开房门，两道黑影直扑上来，手中都拿着明晃晃的砍刀。 林志右手中的突击步枪上了刺刀，一个突刺，当胸刺进左边一人的心脏，但他一动手，左手中的火机就熄灭了，另一人趁着黑暗，夺门逃出。 林志正要随后追赶，忽听屋内“呜呜呜”的声音，像是有人被捂住了嘴巴，只靠着鼻音在发声。 他重新点亮火机，右手持枪走了进去，只见一张老式的红木床边，卷曲着一名男子，手脚被绑，眼睛蒙着黑布，嘴里塞了一个布团。 林志扯下男子眼睛上的黑布，挖出男子口子的布团，低声道：“你是谁？” 男子脸色苍白：“你们……你们到底……到底还要杀多少人？”他说话的时候，嘴唇控制不住地发抖，舌头发硬，声音也含糊不清。 林志听他这么一说，心想：“这男子应该是古堡的人，可是丁天佑的人屠杀以后，应该已经走了，又是谁将他绑在这里，刚才逃走的那人，又是谁？” 林志用匕首一挑，割断男子双腿的绳子，正要再割断绑住他双手的绳子，谁料这男子被绑到现在，又惊又怕，又是慌张，敌我不分，猛地一脚踹翻林志，撒腿冲出门去，一个踉跄，摔在地上，挣扎起来又跑。 林志哪儿料到男子会突然出手，出其不意被踹翻在地，后脑勺在地上重重一撞，眼前金星乱冒，咒骂了一句，随后追去。 只听他跌跌撞撞的声音似乎奔进了后进，循着声音来到最后一间屋子门前，紧贴门框一侧，右手食指搭在扳机上，这才哒一下点亮火机，随即熄灭。 就在这瞬间的光亮中，林志瞧见了屋子里放着一张小床，床头靠墙边上诡异地摆着两口漆黑的棺材，但并没有看见男子。 林志吸了口气，摸黑溜进房门，脊背贴着墙壁，向前走了七八步，蹲了下来，第二次点亮火机，微微一惊，只见男子扑在地上，双手兀自反绑，背心插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竟已经给人杀了。 林志心头一跳，男子奔进屋来不过区区半分钟的时间，这说明凶手还在屋里，可屋子里除了小床和两口棺材，再没有什么地方可以藏人，四下一看，才发现一边身侧还有道小门。小门就在身边，反而最后才看见。 他走进小门，里间面积更小，地上倒了副楼梯，楼梯旁边扑着一个女人，僵卧不动。 林志打起精神，一步步走到女人身边，扳过她的肩头，将火机凑上去一照，不禁“啊”了一声。 只见女人脸露笑容，但肌肉僵硬，显然早也气绝。 林志伸手碰到女人肩膀的时候，心中也隐隐料到女人已经死了，然而死人脸上竟是一副笑容，黑暗中突然看见，还是被吓得脑门心出汗，心脏砰砰乱跳。 林志身历两次末世，残酷的事情见得多了，但蓦地看到这诡异的场景，还是感觉心里阴虚虚的，举起匕首，要给女尸补上一刀，只见火光将举刀的手映在墙上，不住颤抖。 他稳了稳情绪，心想奇怪了：“哪又是谁杀了外面的男子？”越想疑团越多，看着女人身边的楼梯，心中一动，抬头看的时候，头顶一个方口，原来这间屋子通向二楼。 他左手拇指一松，熄灭了火机，黑暗中搬起梯子，摸索着搭在方口上，一步步爬了上去，只觉脸上微微发凉，似乎有气流在空中穿梭，虽然双眼一抹黑，还是感到二楼是个挺大的空间。 过了一会儿，他双眼渐渐适应了周围的黑暗，才发现头顶一溜儿过去，开了七八道天窗，淡淡地月光照将下来，朦朦胧胧看见屋中一堆堆的，似乎堆满了物资，他往前走了几步，绕了过去，只见左前方向似乎站着一个黑影。 林志屏息凝气，一步步挨了过去，每走一步都很小心，因为谁也不知道，那黑影是夜魔还是活人，就算是活人，也不见得就比夜魔仁慈了。 就在此时，那黑影突然一下跳起，落在一堆纸箱上，林志赶紧蹲下，这一下看明白了，黑影是头夜魔，那跳跃的姿势，就算瞎子也看得出来。 夜魔站在纸箱上，忽而“嗷”的一声嚎叫，随即尸嚎声此起彼伏，这屋子里到底有多少头夜魔呀。 林志这时候感觉到，上楼来并不是一件明智之举，于是一步步后退，忽见一堆物资前靠着一人，瞪着自己露出牙齿，脸上神情似笑非笑，似乎被吓傻了。 林志心头抖了一抖，这样一副神情，比夜魔更加可怖，大着胆子爬了过去，低声道：“兄弟，你没事吧？” 男子半呆不傻，不言不语，脸上依然保持着古怪的表情。 林志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又问：“这儿还有其他人吗？” 男子眼睛眨了眨，喃喃地道：“没有人，只有鬼，没有人，只有鬼……”声音越来越大，林志一伸手，连忙捂住了他的嘴巴，低声道：“兄弟，你不想活了？” 这男子用手一推，拼命挣扎，声嘶力竭地大叫：“没有人，只有鬼，没有人，只有鬼！”他这一放手大叫，立马惊动了夜魔，只听尸嚎声陡然提高，夜魔四面八方冲了过来。 第687章 黑楼惊魂 林志大惊，对于这样一个失去理智的人，除非一刀杀了，否则根本没有办法叫他闭嘴，但夜魔已经被惊动，这时再下手已经晚了，急忙逃向一边，只见黑影一闪，一头夜魔迎头冲来。 这时狭路相逢，根本没有躲闪的余地，危急之中，伸手在夜魔脑袋一按，一借力，轻轻巧巧翻到一堆物资上面，立即又越到另一堆物资顶上，放平身子，趴下了不动。 这堆物资有一人多高，夜魔不跳上来，也看不见林志，林志在无可奈何中行险侥幸，竟然逃脱了夜魔的视线。 那夜魔突然就不见了人，呆了一呆，跟着冲向那名男子，男子大声惨叫，已经有七八头夜魔扑到他身上了，兀自大喊大叫：“没有人，只有鬼，没有人，只有鬼。”叫声忽地停止，想来喉咙已经给一口咬断了。 林志趴在物资上，大口也不敢喘一下，忽听下方有人低声说话：“夜魔都给引过去了，咱们快走。” 林志大奇：“居然还有其他人！”慢慢伸出脑袋一看，底下竟有四五个人，他们一站起来，林志就认出被夹在中间的是陈七。当下低声喝道：“都给我站住！” 这几个人忽而听到有人说话，一起抬头看向林志，其中一人道：“不要怕，他不敢开枪的，一开枪就惊动夜魔。” 林志道：“你们敢把我朋友带走，你瞧我敢不敢开枪？” 陈七突然一个肘锤，击在他旁边的人小肚子上，跟着一跳，脱离了这几个人控制。 那人猝不及防，痛得“啊”的一声，他这一叫不要紧，只听几声尸嚎，有夜魔奔向了这边。 林志一伸手，连忙将陈七拉了上来，下面的人胆颤心惊，连忙分头躲藏了起来。 林志和陈七趴在物资堆上，猛听一声惨叫，跟着是狂奔的声音，原来对方一名男子被夜魔发现了，但他快，夜魔更快，刚跑过两堆物资，就被扑翻在地，惨叫声戛然而止。 陈七低声道：“丁天佑的人。” 林志也是这样猜想，说道：“他们干什么还留在这里。” 陈七道：“他们就没有走，好像丁天佑觉得这个地方不错，就留下了二十几个人，狡兔三窟嘛，为自己留条后路。” 林志道：“那这屋子里的人，恐怕不止丁天佑的人，还有住在这古堡里的人。” 陈七道：“我猜是这样，这些人一开始没有发现后院有人，后来双方打了起来，死去的人就变成了夜魔。” 林志道：“那边有个楼梯，我们先想法出去，对了，你是怎么落到了他们的手上。” 陈七道：“我后脑勺挨了一棍子，醒来的时候，就在这里了。” 两人低声说话间，只听夜魔抢食生肉的声音格格格作响，令人牙齿发酸。 林志从物资另一面慢慢下去，陈七也跟着下来，两人摸黑走向楼梯，林志心想回城以后，得找支激光笔了，忽听一堆物资后，有人轻轻：“喂”了一声，“嘿，你们好。” 林志和陈七都吃了一惊，看过去时，只见是一个二十左右的姑娘，她低声道：“我刚才听见你们和那帮混蛋的对话了，你们不是一路人。” 林志道：“你是这古堡的人？”说着和陈七一起走过去，挨着她蹲下，只见她手腕上绿莹莹的一圈，原来是戴着个荧光手圈。 这姑娘道：“我叫周雯燕。” 林志道：“唐笑说的燕姐莫非就是你？” 周雯燕道：“唐笑还活着？”语气中都是欣慰。 林志道：“是不是？” 周雯燕道：“是。唐笑呢？” 林志道：“死了。” 周雯燕一片欢喜顿时烟消云散，喃喃地道：“死了。” 林志道：“你不是给丁天佑抓去了吗？” 周雯燕道：“我半路又逃了回来，暗中杀了他们两个人，把尸体藏在桌子下，死人一尸变，又咬死了几个。” 林志道：“嘿嘿，你倒挺厉害的。” 周雯燕道：“可我也被他们发现了，无处可去，就逃进了后院，后院还藏着我们的十八个人，双方又打了起来。只是我们这边只有两把枪，打不过。” 林志这时，大致明白了事情的经过，说道：“你们的人还有活着的没有？” 周雯燕道：“应该还有，只是我也不知道藏在哪里。你们能不能帮我？” 林志和陈七对望一眼，都皱起了眉头，周围黑咕隆咚，不但有夜魔，还有丁天佑的人，黑暗之中，又怎么能分辨出是敌是友。 周雯燕见林志和陈七犹豫，哀肯道：“求求你们了。” 林志道：“我们来这里，就是为了联络你们一起对付丁天佑，能够救人，当然要救，可是两眼一抹黑，难度挺大呀。” 周雯燕道：“只要你们答应就好办，我们的人手腕上都戴这个，你们两个也戴上。”说着，拿出两个荧光手圈，交给林志和陈七。 林志接过荧光手圈，心想这倒好分别了，用手一摸，荧光手圈质量低劣，就是那种五毛一个的广场地摊货，但现在这东西，却成了分辨敌我的法宝。说道，“我们从那边绕过去。看能不能找到你的人。” 周雯燕大喜，三人当下匍匐前进，在物资堆间往前穿行，忽见淡淡一点绿色荧光，周雯燕低声道：“是谁？” 一个低沉的声音回答道：“我，葛成山。小燕，是你？” “葛叔！”周雯燕连忙爬过去，声音中带着兴奋，“太好了，葛叔你还活着。只要有你在，我们就有主心骨了。” 葛成山见周雯燕后面还爬来两人，说道：“谁还活着？” 周雯燕道：“不是我们的人，他们是来联络我们一起对付丁天佑的。” 葛成山“哦”了一声，大为意外，说道：“两位贵姓？” 林志道：“林志、陈七。”只见葛成山坐在地上，手中握着一根铁棍，看不清相貌，但身材甚是魁梧。心想周雯燕管他叫葛叔，这人应该四十多了吧。 葛成山道：“你们怎么知道我们住在古堡？” 第688章 抱团抵抗 林志道：“这些话以后再说，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找到你的人，大家逃出去。” 葛成山抬手一指：“我刚才看见那边有荧光，不知道是不是杨云飞和许朗。” 周雯燕说：“我过去看看。” 葛成山连忙阻止：“别，那堆物资后面有夜魔。” 周雯燕道：“哪怎么办？” 葛成山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天窗，说道：“其实办法倒有，只要大家都别出声，天一亮就好办了。” 林志说：“天亮后倒是不用担心夜魔，可是怎么对付丁天佑的人？他们手里可都有枪。” 葛成山皱着眉头：“这就是伤脑筋的地方了。顾得了一头，顾不了一头。” 林志说：“所以我们得在天亮前，逃出这个鬼地方。” 就在此时，猛听有人大叫：“救命啊，救命啊，妈呀，夜魔抓到我了！”跟着火光闪烁，枪声大作。 周雯燕道：“好啊，不是我们的人。” 林志道：“机会，快，趁现在叫上你们的人。” 话音刚落，猛听轰的一声，一个燃烧瓶忽而在地上炸开，汽油蔓延开来，引燃了物资，葛成山等人用来堆放物资的二楼，顿时燃起了熊熊大火。 大火一起，室内亮如白昼，不管是丁天佑的人，还是林志等人都无法躲藏了，夜魔嗷嗷乱叫，见人就咬，大家一起朝夜魔开枪。刚刚还是死对头的敌对双方，一下成了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人人都知道，在死亡面前，只要抱团抵抗，才有活下去的机会。 只听丁天佑的人大叫：“大家注意了，子弹别往自己人身上打，哎呀，我他妈刚刚说了，枪口别对着活人！” 林志和陈七端着突击步枪，一边扫射，掩护葛成山等人先逃，突突突的枪声中，只见一男子被扑在地上，两头夜魔张开嘴巴，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咬向男子。 林志虽见他没有戴着荧光手圈，还是两个点射，爆头了夜魔，救了男子一命。 这男子跳起来，对林志道：“大哥，谢谢了！” 众人逃下二楼，穿过过道，陈七砸开大门的铁锁，一窝蜂地逃了出去，葛成山从那一米见方的洞口钻出去，突然又缩了回来，气急败坏地叫道：“糟糕，前院有夜魔！” 林志大吃一惊：“哪来的夜魔？”只听夏一诺的声音隔着围墙传了过来，“林志，是你吗？” 林志叫道：“是我，你们怎么进来了？” 原来夏一诺、高志达、布日古德三人在古堡外等了大半天，也没有听到半点动静，夏一诺越来越是担心，就决定进来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夏一诺一走，布日古德也跟在她身后，高志达原本不想冒险，但黑夜迫人，相比于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呆在外面，还是觉得大家在一起的好，于是也跟在两人身后，进入了古堡，但见古堡里三栋楼黑沉沉的，看不见一点灯火，不由小声嘀咕：“林志和陈七，是不是已经死了？” 夏一诺脸色一沉：“别胡说八道。” 高志达道：“要是人没死，怎么半天没有一点动静？”话音刚落，忽听左手边的楼房传出响声，喜道，“啊，人在这边。” 三人走进左边楼房，上到二楼，那声音是从对着楼口的第一道门传出来的，高志达自作聪明，伸手拍门：“喂，你们两个到底发现了什么宝贝，怎么半天不出来？” 这间屋子，满地的死尸已经变成了夜魔，一听到拍门的声音，登时炸了窝，哐当几下，撞破了门，张牙舞爪冲了出来。 夏一诺一梭子扫去，三人狂奔下楼，夜魔紧追不放，把三人逼到了墙角，正危险的时候，忽见厚厚的绿萝后面钻出一颗脑袋，高志达大喜：“后面有门！”抢先逃了过去。 夏一诺和布日古德跟着逃进后院，不由都是一怔，只见后院楼房燃起了大火，火焰从窗口喷了出来，一群十几个人正对着大门开枪，阻击夜魔，林志和陈七也在其中。 这时，前院后院都有吃人的夜魔，葛成山爬到西边的围墙上，众人也纷纷爬了上去，只见围墙外波光粼粼，又有流水哗啦啦的声音，似乎是一条大河。 葛成山叫道：“要想活命，快都往下跳呀！”纵声一跃，人已经跳下去了，隔了大概三秒的时间，才发出“扑通”的一声响，原来围墙下虽然有条大河，但落差不小，听这落水的声音估算，足足有十层楼那么高。 此时，前后院的夜魔都冲到了围墙下，龇牙咧嘴，不要命地往上跳，月光之下，只见白森森的牙齿泛着寒光。 林志心想，宁愿被淹死，也不愿意被活活咬死，伸手握住夏一诺，叫道：“夏一诺，七哥，跳啊！”涌身跳了下去，一片嘈杂声中，刚听得高志达叫了一声：“我不会游泳啊。”身上一凉，人已经没入了水中。 大河波浪翻滚，水流湍急，片刻间就冲出了十几米，更要命的是大河连着江水，一被冲进江中后，水势更是一发不可收拾，一个浪头扑来，顿时将林志和夏一诺卷入了水底，等浮上来的时候，两人已经被冲散了。 林志拼命划水，一点点靠向江岸，等终于爬到岸上的时候，已经被冲出了十几里地。 他挣扎着站了起来，目光在江岸边搜寻，要看看有人没有，忽见浪头涌起，将一个身影拍在了乱石滩上。 林志连忙奔过去，一看是高志达，忙将他往岸上拖，赶在下一个浪头将他重新卷进江中之前，拖离了乱石浅滩。 高志达不会游泳，这时已经吃饱水昏迷了过去，林志双手在他胸口按压，一连坚持了二十几分钟，高志达才幽幽地睁开了眼睛，第一句话就是：“我到地狱了。” 林志在他边上一躺：“想得美，要死哪有那么容易呀？” 高志达苦笑一声：“活着是受罪，想死也不行？”一抬头，蓦地看见山头上一片阳光耀眼，原来天已经亮了。 第689章 寻人 林志恢复了力气，站起来道：“走吧。” 高志达望着他：“去哪儿？” 林志道：“跟着来就是。”顺着江水，走向下游。 高志达有气无力地跟在后面，说道：“你是想找夏一诺是不是？” 高志达人很圆滑，虽和林志等人相处时间不到二十四小时，却已经看出来了，林志很是在乎夏一诺。 林志道：“也不单单只找夏一诺，其他人也要找。” 高志达道：“我劝你别费劲了，江水这样湍急，恐怕都淹死了。” 林志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江边乱石崎岖，一不小心就刮伤了腿脚，高志达一万个不情愿，但也无可奈何得跟着。 两人走出七八里地，一座大山拦住了去路，临江一边峭壁陡立，想要过去，只能绕山而行。 顺着山势走到一半，只见山脚下有一小型变电所，一间不大的平房后面，用铁栏围出了半亩地的面积，铁栏内立着十几个一人多高的变电器，周围都是杂草。 高志达走到现在，已经精疲力尽，喘着大气往地下一躺，说：“休息一下吧，我两条腿软得像面条了。” 林志见他实在疲劳之极，走到现在，已经是中午了，便道：“要休息，也进房子里休息，你躺在地上算什么？”说着走向变电站，用手一推门，门从里面锁上了，一脚踹开，只见屋内摆着一张方桌，桌边有一张沙发和几张椅子。 高志达跟着进来，正要往沙发上躺，突然道：“不对呀。你看，沙发上有人躺过。” 沙发上积了一层灰，从灰尘的痕迹上判断，近期有人在沙发上躺卧过。 林志的突击步枪在江中漂流的时候已经丢失，他抽出手枪，“咔哒”上了膛，伸头朝里间一望，只见地上有一堆烧过的灰烬，旁边有半锅儿稀饭，靠墙的橱柜敞开着。 高志达道：“果然有人。” 林志点点头，从后门走进铁栏围住的变电区，只见杂草已经长得半人多高了，当下大声说：“朋友，我们只是路过，你不用躲。” 一亩地等于六百六十六个平方，半亩地就三百多平，人藏在草丛中，一时半会还不容易找到。 林志又大声说了两遍，还是没有人站出来，草丛却一阵晃动，走出一个毛茸茸的小家伙，刚刚学会走路不久，东倒西歪。 高志达道：“有……有条小狗？” 林志道：“狗什么狗？这是狼！”说完，顺着小狼蹒跚出来的路线走进草丛，十几步后，只见地上倒了块木板，一米多见方，上面缠着一些树枝。 林志心知有异，弯腰提起木板一看，下面有个半人深的地洞，一个少年蜷缩在里，怀里还抱着一只小狼崽，定睛一看，大出意外：“小杰，怎么是你！？” 地洞中的男孩正是小杰，那天，林志和夏一诺留下来阻击丁天佑，掩护冯云、陈姨等人撤，大雾弥漫中，小杰却和大伙儿走散了。 他站在雾中，又不敢大声叫唤，浓浓的大雾将他团团包裹，纵然睁大了眼睛，也只能看到身前一米左右的距离。 他心中惊慌，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追赶，忽而一脚踏空，顺着一面陡坡，骨碌碌地滚到了一个山沟里。 雾气越来越大，小杰无头苍蝇一般的乱撞，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忽听草丛中有“呜呜呜”的声音，拨开草丛，只见两条小狼崽挨在一起，簌簌发抖。 狼小的时候，和狗很相像，小杰也不知道这是狼，不是狗，心想你们和我一样也是迷路了吗？倒有些同病相怜起来，于是抱起两只小狼崽，又继续走，越走离大伙越远，到了傍晚，就来到了这变电所。 他这时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就在变电所里安顿了下来。 这变电所以前有工人值班，里间的橱柜里还留下大半袋大米，十几包方便面，两瓶辣椒酱，以及一些零食小吃。 小杰走了一天的路，早饿得后背贴前胸，忙生起一堆火，拿起锅子一看，里面也积了一层灰，也顾不得慢慢清洗干净，胡乱抹了几下，就用饮水机里的水，烧了起来。 等水开的期间，撕开一包麻辣胡豆，咯嘣咯嘣嚼了起来，肚子里空空如也，胡豆又辣又麻，吃得胃里直冒酸水，水还没有完全烧开，就泡上了一盒康师傅泡坛方便面。 方便面早也过期，但吃起来没啥异味，吃着面，两条小狼崽挨着他裤脚擦来擦去，看来它们也饿了。 小杰挑起一缕面，放在小狼崽跟前，这两条小狼崽虽说已经断了奶，可对面条却不感兴趣，用鼻子嗅了嗅，又呜呜呜地叫起来。 小杰顾不得那么多了，把面条吃完，连面汤都喝得干干净净，才一只手抱起一条，皱着眉头说：“你们到底要吃什么呀。” 小狼崽自然说不出人话，只呜呜呜地叫，伸出舌头去添他手指，又用牙齿咬，小杰道：“你们要吃肉？这就麻烦了，我上哪儿弄去？” 小杰十二三岁，人虽机灵，但这时也无辙了，就在此时，只听吱吱吱几声，一只大山鼠爬到窗台上，跳了进来。 小杰心中一动，跳起来关上窗户，抄起铁锹满屋子追打老鼠，啪的一下，打死老鼠，只见老鼠又肥又大，肚子圆滚滚的，血从鼻孔里冒了出来。 两条小狼崽嗅到血腥味，激起了原始的嗜血欲望，扑上去抢食起来，抢食的时候，都卷起上面的嘴唇，露出又尖又细的白牙，发出呜呜呜的威胁声，狼崽虽小，却一暴露出了刻在骨子里的凶残。 小杰拿过麻辣胡豆，一把咯嘣嘎嘣地嚼着，一边瞧得津津有味。 第二天，他用短棒支起一个盆子，下面撒了些大米，短棍上系了线，人躲在变电所的值班室里，捕鸟雀喂食小狼崽。 变电所地势偏僻，树多，鸟多，半个小时不到，就捕到了五只，他生起火，把五只鸟儿拔了毛，都烤熟了，自己吃了三只，剩下两只喂狼崽。 第690章 狼性凶残 但烤熟了的鸟，小狼崽闻都不闻，小杰这次反应过来，它们是要吃生肉。于是再捕到鸟，毛也不拔了，捏死以后，直接丢在小狼崽跟前。两头小狼崽才张口吃起来。 吃饱肚子，小杰就带着狼崽在铁栏里玩耍，他躺在草地上，两条小狼崽蜷靠在身上，秋日的阳光有些毒辣，照着一人，两条狼。 他挠着两头狼崽的脑袋，自言自语地道：“给你们起个什么样的名儿呢？”想了半天，也想不到满意的名字，便胡乱按了两个，尾巴短的狼崽叫短尾巴，另一条自然就叫长尾巴了。 “哈哈。”小杰大笑起来，“这两个名字其实也挺好的呀。嘿嘿，我都佩服我自己！” 第三天，小杰在值班室里翻箱倒柜，看看还有什么物品能帮助自己生存下去，他找到了一把水果刀、两把充电电筒，但变电所没有电，电筒无处充电就是废品，便扔到一边。 接着，又找到了一卷绳子，两把螺丝刀，螺丝刀打磨打磨，可以当作刀子来用，最后，他在沙发后面找到两根鱼竿。 鱼竿好久没有用了，上面糊满了灰尘，一根没有鱼线，一根没有鱼钩。 小杰“合二为一”，在围栏里挖了些蚯蚓，便带着两条狼崽来到江边钓鱼，一上午的时间，他吊了两条大江鱼，随带在江边的青石上，把螺丝刀打磨成了刀子。 回到变电所，他煮了一锅鱼肉，鱼头鱼尾就给了长尾巴和短尾巴，吃饱以后，依然到铁栏里晒太阳。 到了晚上，山风吹动满山的树林，发出波涛似的轰轰声，小杰卷缩在墙角，心头一阵阵揪紧，十二三岁的孩子怕什么，最怕的就是鬼了。 尽管虚无缥缈的鬼魂，对他毫无威胁可言，但他就是怕，甚至从某一方面来说，这种恐惧，远远大于对夜魔的恐惧。 长尾巴和短尾巴伏在他怀里，一个人，两条狼互相慰藉取暖，渐渐地，小杰感到不再恐惧了，他在黑暗中笑了笑，望着窗外淡淡的月光：“这样的日子……嘿嘿，其实也不赖。” 就这样，小杰下定了决心，放弃寻找夏一诺等人，迎接离群索居的生活，也许潜意识里，他早就这么决定了，否则也不会在变电所，一呆就三天。 既然一个人独居，那什么都得靠自己，小杰心想，变电所虽然偏僻，但也得提防夜魔和不请自来的陌生人，冒雨错谬，得修建一些防身措施。 他在心里规划着，第一步，先在铁栏里挖个能藏身的地洞，第二步，在变电所门前挖个暗坑，下面插上尖利的树枝，不管是夜魔还是人，只要掉下去，就得万箭穿心，第三步，还得再建一个住所，万一变电所不安全的时候，还有其他的落脚地方。 第一步和第二步容易实现，就是另外建一个住所就犯难了，别说工具不齐全，就算齐全，自己一个人也搞不定。 小杰想了半天，最后一拍脑袋，变电所后面就是大山，干嘛不到山上找个石洞？ 他想通了一切，天亮了就开始在铁栏里挖地洞，用力一个上午的时间挖好，又把值班室的一张木桌子拗断四条腿，铺到地洞上，上面用树枝伪装，刚刚做好，林志就一脚踹开了变电所的房门。 小杰听到动静，连忙跳进地洞，却只抱下来长尾巴，短尾巴留在了地洞外。 小杰也没有想到揭开木板的人，竟然是林志，大喜之下，一步跳了出来，叫道：“林志大哥哥，怎么是你呀？” 林志在他脑袋上拍了拍：“嘿嘿，想不到你小子还活着。走吧，进屋去说。” 三人回到值班室，高志达自己动手煮了一锅饭。饭熟后，林志盛了饭，就着小杰端出来他吃剩下的鱼肉，一边吃，一边说：“我们到处找你，等下跟我回去吧。” 小杰摇了摇头：“林志大哥，我决定了，以后就住在这里。” 林志惊了一条，差点噎着，一边咳嗽，一边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小杰道：“我想好了，我以后带着长尾巴和短尾巴，就住在这里了。” 高志达瞪着眼睛，从小杰的头顶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说道：“小子，你疯了是不是，你一个孩子，一个人能活下去？你吃什么？喝什么？” 小杰回答说：“我可以捕鸟，可以去江边钓鱼。” 高志达说：“你不怕孤独？” 小杰说：“有长尾巴和短尾巴陪着我呢。” 高志达说：“不知天高地厚，不知天高地厚。”一边说着，连连摇头。 林志瞧着小杰，半响道：“你虽还是个孩子，但我也尊重你的想法，不过你想好了，一个人独自求生，会有许多你意想不到的麻烦。别说你人还小，就算大人，很多事情也搞不定。” 小杰神情严肃，用力一点头：“我想好了。” 林志道：“不要那么快做决定，我们还要沿着江边寻人，等回来的时候，你再告诉我答案。另外……”林志瞧了瞧小杰怀里的两条狼崽，继续道，“……你知道不知道，它们是狼不是狗。” 小杰一惊，下意识地一松手，长尾巴和短尾巴掉在地上，喃喃地说：“我……我还真不知道。我还一直以为，它们是狗儿。” 高志达哈哈大笑：“小子，你还想着一个人活，是狼是狗你都分不清楚，哈哈，人家是养虎为患，你是养狼为患，等长大了，说不定会吃了你。” 小杰一惊过后，又伸手把狼崽抱了起来，说道：“是狼更好，等长尾巴和短尾巴长大了，还能帮我打猎呢。” 高志达说：“你不怕它们吃了你？” 小杰说：“我从小把它们养长大，它们不会吃我的。”高志达嗤一声冷笑：“你想得倒天真。” 林志放下碗筷，点上一根烟，说道：“你养狼，知道狼性不。” 小杰说：“不知道。” 林志说：“狼性凶残，你高叔说这两条狼长大了说不定会吃了你，也不全是唬你的。我给你说吧……” 第691章 你仰望过星空没有 林志缓缓吐出一口烟，继续道：“知道狼怎么吃羊吗？狼吃羊很残忍，它把羊不是直接咬死，而是在羊受惊吓摔倒以后，咬开肚子吃里面的油，狼吃饱了羊还活着，最后竟然还能站起来，可是，活不了多久。” 小杰打了个寒战，却依然道：“大尾巴和小尾巴不会的，你看，它们对我多亲近。” 林志摇摇头：“你让两只狼崽尝了血腥没有？” 小杰说：“我给它们吃了老鼠。” 林志说：“那凶险又多了一层。它们长大后，吃你的可能性又增加了几分。” 小杰说：“为……为什么？” 林志说：“如果你从小喂熟肉，狼崽没有尝到血腥，长大后凶性还不是那么狂，尝到了血腥，就喂不熟了。” 小杰道：“那我从今天开始，喂它们熟肉。” 林志说：“晚了，我这么给你说吧，狼崽现在对你很顺从，毛茸茸的，还挺可爱，可两个月后，小狼逐渐长开，有了蓝色的眼睛，尾巴也开始变黑，那个时候，它们的獠牙就长出来了，野性也开始暴露了，再等到来年开春，小狼就长大了，虽然没有完全成年，但体型也跟成年狼一样巨大了，那时候，它们就不再那么听你使唤了，最多再半年，当狼的野性完全爆发的时候，它就会同你争夺狼王的地位，这是它们刻在基因里的丛林规则，改变不了，而在争夺狼王的过程中，狼绝对不会对你心慈手软，明白了吧？” 小杰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林志道：“狼就是狼，天生不会被驯服，你自己看着办吧。”说完，几口吃了饭，往火堆旁一躺，“我先睡一觉。” 他昨晚一夜奔波，躺下以后就睡了过去，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四点了，只听鼾声一声接着一声，高志达大张着嘴巴，兀自酣睡。小杰坐在一边，逗弄着两条狼崽。 林志打了个哈欠，推醒高志达：“准备出发了。” 小杰道：“林志哥，你们多久回来。” 林志道：“说不清，也许明天，也许三五天，这要看多久找到人。” 小杰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林志和高志达绕过大山，继续沿江搜寻幸存者，这边江滩较为平坦，岸边都是细沙，江水流速也缓慢了许多，如果还有人侥幸不死，那多半会在这里游到岸上，可两人走到太阳落山，连脚印也没有发现一枚。 高志达道：“完了，我看是白跑一趟……咦，那边有房子！” 林志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见江边一排枫树林后，隐隐露出房子一角，穿过枫树林，只见黑沉沉的一座大院，院门上头横着一块牌匾：“枫林晚钓鱼山庄”。 高志达道：“正好天黑了，就在这里睡一晚。” 院门敞开着，当中结了个大大的蛛网，蛛网上盘踞着一只茶杯口大小的灰褐色蜘蛛，刚逮到一只黑虫，正用两条前腿不住地绕丝，将这可怜的黑虫裹了一层又是一层，门前落满枯叶，恍似也荒废了一个世纪。 高志达捡起根树枝，搅破蛛网，将蜘蛛一脚踩死，说道：“也不知道里面有夜魔没有？” 林志道：“多半没有。” 高志达道：“你知道？” 林志道：“蛛网不是好好的吗？” 高志达拍拍脑袋：“你瞧我真是够笨的。” 说着话，两人走进院门，穿过天井，天空暮色四合，光线也非常暗弱，一栋两层的仿古建筑雕梁画栋，厅门敞开，里面静悄悄的安静得可怕。 林志走进门去，找到厨房，“咔哒”一声点亮火机，只见灶台灰尘寸积，上面有老鼠跑过留下的脚印，灶台旁边，立着两个煤气罐，扑鼻一股霉味儿。 “应该还有煤气吧。”他说着，伸手去转旋钮，只听嘶嘶嘶的气体窜起，将火机凑上去，“噗”的一声，蓝色的火苗就窜了起来。 火光一起，两人不约而同松了口气，当下找出锅子，高志达提了个水桶，两人到江边洗干净了，打上水，回来烧水煮饭。 高志达这人品行不怎么样，但炒得一手好饭，他将米饭摊开，用锅盖猛扇，加速水蒸气的挥发，接着热油下锅，酱料炒香，山庄的肉蔬早也腐烂干净，但各自酱料都还能食用。 山庄开门做生意，采购的酱料不仅品种丰富，也都很有品次。 他又加了火腿，培根，最后洒上料酒出锅。饭粒饱圆，颗颗饱足，林志端起碗来，还没有下口，扑鼻就是股香味。笑着说：“不就一顿饭吗，用得着这样大费周章。” 高志达道：“我以前在机场的时候，每天无事可干，就钻研怎么炒饭，不是我吹牛，就算调料不齐，我炒出来饭也是香喷喷的。” 两人吃了饭，来到后院包厢过夜，只听轰隆隆的水声不绝于耳，林志推开窗户一看，原来后山有道山涧，一股大水冲将下来，水珠飞溅。 高志达往沙发上一躺：“睡觉喽。” 林志道：“你睡，我守上半夜。” 高志达道：“荒山野岭的，鬼影子也没有一个，还用得着守夜？” 林志道：“你要想多活几年，最好随时都保持警惕。” 高志达咕嘟着：“好吧，呃，你也太小心了吧。” 林志懒得搭理他，靠在沙发上，伸手去口袋里掏烟，一掏掏了个空，这才想起香烟放在灶台上了。 他开门出去，走向前院，经过收银台的时候，见货架上摆着香烟，于是拿了一条云烟，又拿了两罐啤酒，回到包厢，只听鼾声响起，高志达竟然已经睡了过去。 黑夜深沉，后面山涧的水声更是异常的清晰，林志点上一根烟，烟头一明一暗，心中只想：“夏一诺、七哥，还有布日古德活没活着。” 他从窗户里望出去，天上稀稀疏疏挂着几颗星星，显得宁静而又祥和，又想起夏一诺曾经说过，她后来在赶往深城的途中，再遇到幸存者请求加入，她都要问他们一个问题，‘你在深夜独处的时候，有没有仰望过星空。’以此来判断好人坏人。 第692章 高志达噩梦 如果对方回答没有，夏一诺便拒绝这人的加入。 林志当时听了，觉得这个问题问得实在天真，怎么能用是否仰望星空，来判断所谓的好人坏人。 这时忽而有些感悟，是呀，一个奸恶之人，心中充满了黑暗和怨毒，这样的人，又怎么会抬头仰望星空，直面内心中的自己呢？ 林志大口抽了一口烟，在黑暗中会心一笑，心想：“我以后碰到幸存者，也这样问，看回答仰望过星空的人，又有几个。不过……人性复杂，好人与坏人也不是那样泾渭分明，非好即坏，一个十恶不赦之徒，谁又能肯定他就没有抬头仰望过星空？” “所以说这个世界上，绝大部分的人都是不好不坏，随波逐流，不过是求活下来而已。就比如监狱那帮人，难道他们心中没有是非之分，之所以助纣为虐，那也是人在江湖，不得不如此罢了。” 林志扭了扭身子，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躺着，只见夜幕下的那几颗星星渐渐消失，想是被乌云挡住了。 这时，包厢外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那种为了不发出动静而发出的动静，林志一下坐起，拇指一推，已将手里的枪打开了保险，凝神倾听，又听到吱吱吱的惨叫声中，夹杂着一声夜猫的叫声，提起的心才放了下来，原来是猫抓老鼠。 这枫林晚山庄后面就是高山，几只山猫出现在饭庄中，也实属正常。 就在此时，突然“咔嚓”一声大响，包厢里顿时亮如白昼，高志达一惊坐起：“怎么了，怎么了？！” 林志道：“打雷下雨，你睡你的。” 高志达吁了口长气，用手在脑门上抹了一下：“他妈吓死老子了。”只听刷刷刷的声音大作，天空下去了倾盆大雨。 高志达这一下被惊醒，再没有了睡意，拿起桌上的烟盒，也抽一根点上，说道：“我刚才做了个噩梦。” 林志见他脸色发白，问道：“什么梦，把你吓成这样子？” 高志达道：“我在梦里看见个宫殿，墙上点着明晃晃的蜡烛，可这宫殿又很奇怪，到处看不见一道门，一扇窗户……” 林志打断他的话，说：“那你看见的就不是宫殿。” 高志达说：“不是宫殿是什么？” 林志说：“坟墓。”提起“坟墓”两个字，林志又想起了塔克拉玛干深处，那深埋在沙子下的堡垒。 高志达说：“也许是吧，反正我怎么也找不到出口，肚子又饿了，就看见宫殿中间大理石桌上，摆着十几盘山珍海味，旁边还有美酒。” 林志一笑：“那你就大吃大喝了？” 高志达说：“那可不，我就坐下来，抓起一个熊掌就啃起来，一边啃，一边端起杯子喝酒，酒杯里装的，是红艳艳的葡萄酒，那感觉真是太真实了，我甚至品尝出了葡萄酒酸涩醇厚的味道，正吃喝得高兴，突然看见桌子对面坐着个女孩子，她笑眯眯地看着我，一句话也不说。” “我举起酒杯，对她说：‘你也吃呀，客气什么？’” “她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既不说吃，也不说不吃，就是那样看着我，吃吃吃地笑，你听，她笑得多高兴，你听，你听……” 林志听他这样说，耳朵中却听不到半点笑声，身上骤感一阵寒意，浑身寒毛都立了起来，一脚踹向高志达：“你他妈说话好好说，装神弄鬼干什么？” 高志达被一脚踹翻在地，爬起来说：“我不是装神弄鬼，实在是这个梦太真实了，我脑海中现在都还是她的声音。” 林志没有好气地说：“你他妈脑子里的笑声，你让我听？” 高志达笑了笑，猛地又是一个惊雷在天空炸响，瞬间的光亮中，林志只觉他白惨惨的脸看起来阴恻恻的。说道：“继续讲。” 高志达道：“我咬了口肉，又问她，‘你真的不吃？’” “这次，她说话了，一边笑，一边说：‘你吃的是自己的肉，喝的是自己血，我当然不能沾光了。’她虽然是笑着说话，但声音里完全没有笑意，那一个个字冷冰冰的，就像是每个字上都是厚厚的冰。” 我说：“你胡说什么？我哪儿会吃自己的肉，喝自己的血？” “她说：‘你低头看看。’” “我说：‘有什么好看的？’一边说，低下头来，魂儿顿时吓飞了，原来我一条腿血肉模糊，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给砍下来了。再看手上，砍下来的腿竟然捧在手心里，已经被我吃得差不多了。” “我吓得说不出话来，原来我一直在啃的熊掌，竟然就是我自己腿。” 高志达一番话说完，脸上兀自余悸未消，忽而隐隐约约听到“呯”的一响，惊道：“你听到了吗？” 林志正没好气，抬起脚来：“你是不是欠揍，还让我听？” 高志达双手乱摇：“不是，不是，我刚刚好像听到了一声枪响。” 他一句话说完，“呯呯”，又是两下枪声响起，这一下，两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确实有人开枪。 林志一下跳起，打开窗户，狂风卷着大雨就扑到了他身上，他浑然不觉，一道霹雳闪过后，就看见三道黑影正往山顶狂奔，一前两后，瞬间的光亮中，也分不清那三道黑影，是不是都是活人。 林志转身冲出包厢，高志达跟在身后叫道：“喂，喂，你去哪里？你不要把我一个人丢下呀。喂，等等我。” 高志达在没有遇到纳兰秋月之前，同样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那时候，他呆在机场悠哉悠哉，也不觉得夜晚有多可怕，但自从看见纳兰秋月血淋淋地活吃兔子，大战夜魔，他逃出机场后，胆子便一天天的小了下来，林志一走，他是死也不肯一个人留在这阴森森的枫林晚山庄。 林志奔出大门，绕到山庄后面，惊雷一个接着一个，黑白交替之间，终于看清楚了，前面逃的是活人，后面追的是两头夜魔，夜魔奔跑迅速，但那人生死关头，更是逃得有多快就多快。 第693章 我不去机场 林志随即朝山上狂奔，一颗心呯呯乱跳，就担忧前面逃跑的人，万一是夏一诺或者陈七，就糟糕了。 他一刻不停，跑到半山腰的时候，前面的人已经到了山顶。 那两头夜魔一纵一跃，眼看着离山顶也不远了。 林志心知来不及救援，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右手举枪瞄准，左手托着右手的手腕，呯呯呯连开三枪，只见一头夜魔一个踉跄，栽倒在地。 林志大喜，跟着瞄准另一头夜魔，那夜魔猛地跳起，从半空中扑向山顶之人。 那人子弹已经打光，情急之下，一头扎进灌木林里，也不顾荆棘刺破脸上、手上肌肤，手脚并用，直往深处爬去。 夜魔大声嚎叫，紧追不舍，一把抓住那人脚腕，倒提了起来，露出白得发亮的牙齿，一口咬向这人脚肚子。 这人照着夜魔张开的大嘴，用尽全身力气一脚踹下，跟着用力一蹬，已挣脱了夜魔手掌，连滚带爬，逃下山来。 林志这时已经快到山顶了，匆匆一瞥，不由失望，这人既不是夏一诺，也不是陈七，是个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 他来不及多看，对着狂奔下来的夜魔，接连扣动扳机。 子弹咻咻咻飞过，那夜魔惊天动地一声嚎叫，一条腿连中了两枪，骨碌碌的滚下山坡，滚过林志身边，又被一棵大树挡住，挣扎着爬了起来，虽只一条腿还能用力，依然凶悍无比，又朝林志扑了上来。 林志对着夜魔，又扣动扳机，只听“哒”的一声撞针空击，原来子弹已经打光了。 这时来不及重新装弹，见身旁有块大山石，半截搭在几块石头上，忙将石头搬开，绕到大山石后，双掌平推，“嘿”的一声大喊，大山石晃了两晃，只听空隆一声，直滚下去，一路压倒许多树木，撞向那夜魔，稍一停顿，直将夜魔压成了碎肉脓血，余势未消，接连向下翻滚，带着许多的泥土碎石，在大雨和雷声中，显得更加声势惊人，从高志达身边擦着衣服翻滚下去，直惊得高志达脸如土色，下面一热，打湿裤子。 林志惊魂未定，只听那人喘着大气说：“谢谢，你又救了我一次。” 林志甚是纳闷，看向那人时，依稀有些面熟，跟着想起，他是丁天佑的手下，在古堡的时候，他被两头夜魔扑翻在地，是林志开枪杀了夜魔，将他救下。问道，“原来是你，你看没看见其他人？” 这人道：“我从围墙跳下大河，就一直被冲到这里，一路上没有看见其他人。” 林志叹了口气：“你叫什么名字？” 这人道：“黄明前。大哥，你贵姓？” 林志道：“林志。” 黄明前“啊”的一声：“你就是林志？”他跟着丁天佑与林志打过两仗，但离得远了，并没有看见林志的长相。 林志冷冷地道：“怎么？” 黄明前道：“没……没什么，我只是没有想到是你。” 林志道：“想在知道了，你还不动手，杀了我，给丁天佑请功。” 黄明前连忙摆手：“林志大哥别误会，我和是没有办法才跟着丁天佑，其实我心里恨他入骨。” 林志道：“为什么？” 这时，高志达一步一挨地爬了上来，说道：“有什么话，下去说不行吗？雨这样大，又打雷。” 大雨未歇，闪电不时划过天际，雨水顺着三人的头发不断往下掉。 林志道：“反正都是落汤鸡了，还管他干什么？”四下一看，山顶有块大石向内凹陷，勉强可以避雨，说道，“过去躲躲。” 三人走到大石下，挨着一排蹲下，林志问黄明前：“你为什么恨丁天佑？” 黄明前叹了口气：“那个天杀的混蛋，他强占了我老婆。”脸上表情恨恨不已，又带着一丝羞愧。 高志达道：“那你还给他卖命？兄弟不是我说你，你是天生的贱骨头是不是？” 黄明前脸上现过一丝怒色，但随即隐去，说道：“我能有什么办法，在监狱，丁天佑就是土皇帝，一手遮天。谁要敢稍稍不满，就给送进牲口房。” 林志很理解的黄明前的难处，说道：“既然这样，你就别回去了，在哪儿不能活命？” 黄明前摇摇头：“不，我还得回去。” 林志知道他放不下老婆，说道：“那随你吧。” 高志达嘀咕道：“回去干什么？看着你老婆和丁天佑亲热？嘿嘿，我说你是贱骨头，还真没有说错。” 黄明前再也忍不住，霍一下站起：“你再说一遍贱骨头！” 林志横了高志达一眼，说道：“你嘴巴不要这样贱好不好，换成是你，不见得就敢和丁天佑拼命。”又对黄明前道，“是不是感觉很愤怒，又很无奈？” 黄明前嗯了一声，林志道：“这就对了，这就是末世，看开一点，不是只有你一个人难受。各有各的无奈。” 黄明前心有所悟，半响道：“林志大哥，你救了我两次，尤其你刚才说的话，更是解开了我的心结，以后有用得上我的地方，我一定不会退缩。” 高志达在肚子里骂了一句：“就你这个软蛋，又能帮上什么屁忙？” 只听“咔嚓”一声，又是一道闪电划过天际，黄明达“咦”的一声：“那边怎么好像有个机场。” 高志达身体一抖，也站了起来：“什么……什么机场？你看花眼了吧？” 林志坐在地上，没有看见，也问道：“什么机场？” 黄明前道：“刚才闪电的时候，我看见那边好像有个机场。” “你看清楚了？”林志站起来，恰逢又是一道闪电亮起，瞬间的光亮中，清清楚楚看见了一座机场，心中一动，机场距离江边不是太远，最多三四个小时的路程，夏一诺、陈七、布日古德他们三个如果没给淹死，说不定会去机场找吃的，说道，“过去看看。” 高志达又抖了抖，连忙说：“别去，别去，机场又什么好看的？再说深更半夜，别撞上怪……那个怪物。” 第694章 爆发力 林志看了看防水夜光表，说道：“现在半夜一点钟，走过去差不多就天亮了，你刚才说什么怪物？” 高志达吞吞吐地说：“就，就是夜魔。” 林志道：“你要怕，就留下来好了。”说完，拔腿下山，走了十几步，回头一看，只有黄明前跟在身后，心中微微感到奇怪，这家伙胆小如鼠，走到哪儿都要跟着自己，怎么这次不跟来了？ 两人下了山，大踏步赶往机场方向，凌晨四点，雨渐渐停了，月亮重新钻出云层，淡淡地月光下，只见航站楼上四个亮闪闪的大铜字：“深城机场。” 黄明前低声道：“机场好多栋楼，多半有夜魔。” 林志道：“你在外面等着，我进去瞧瞧。”本来，这时候离太阳出来也就三个小时左右，但林志心中着急，不耐烦再等了。 黄明前道：“林志大哥，看不起我是不是，我既然跟来了，就没有在外面等的道理。” 林志瞧了瞧黄明前，稍一迟疑，说道：“小心点。”当先走向航站楼大门。一楼大厅的好几道玻璃门都敞开着，其中两扇被推倒，玻璃碎了一地。 林志走到服务台后面，打开抽屉拿到几张纸，掏出火机，低声对黄明前道：“你找个地方躲起来。” 黄明前吃了一惊：“你要点火？” 林志道：“小声点，航站楼这样大，上下有五层，一层层的搜，得浪费多少时间，我一点上火，有没有夜魔马上就知道。” 黄明前一想有道理，就藏进服务台边上的工作人员休息室。 林志拿着纸张摸到大厅中心，这里从上往下就是个天井，火光一起，就是五楼上也能看到。 他四下看了看，“咔哒”一声点亮火机，把纸张引燃，见旁边有个打开的行李箱，里面都是衣服，便将烧起来的纸张放在衣服上，随即跑进休息室。 纸张引燃了衣服，火苗窜起半人高，在黑咕隆咚的候机大厅里，闲得甚是刺眼，但过了好一会儿，大厅里还是静悄悄地听不到一点动静，林志拿起办公桌上的两个玻璃，用力丢出去，“哐当，哐当”两声响过，又恢复了死一样的宁静。 “看来……”黄明前轻声道，“航站楼没有夜魔，但有没有人就不确定了，也许有，但可能在睡死了。” 林志道：“我们上去瞧瞧。” 顺着楼梯往上走，二楼也是候机厅，东边一排有十几个房间，两人挨着一间间看过去，大部分房门开着，里面空无一人，其中两道门关着，但撬门进去，同样也是空房间。如此一直搜到五楼，别说人，就是人毛也没有一根。 林志开始觉得自己只是一厢情愿，根本没有人来过这里，站在高大的落地玻璃前，忽而停机坪上奔过两道身影。 黄明前道：“有人！” 林志仔细再看，摇头道：“不是人，你看它们跑步的姿势，根本就是两头夜魔。” 黄明前道：“不过飞机上说不定有人？” 林志道：“可能性微乎其微。算了，休息一下，太阳一出来，就回去吧。” 就在此时，忽而看见一个黑影从飞机上往下走，黄明前“咦”的一声，说道，“你瞧，那下舷梯的姿势，是不是好像一个活人？” 林志定睛一看，也觉的很像一个活人。 黄明前道：“糟糕了，那人肯定不知道停机坪上有夜魔，这一下去，小命就没了。” 林志道：“就算那人不知道停机坪上有夜魔，黑灯瞎火的，也不该这样大大咧咧地走出来呀。” 正说着，机场上忽而刮起一阵风，将那人一头长发吹得飘了起来，黄明前“啊”的一声：“真是个大活人，还是女的，夜魔是没有头发的。怎么办，怎么办，我们要不要提醒她？” 林志心中疑惑重重，却见那女的下了舷梯后，似乎不知道停机坪上有夜魔，竟随意散起步来。 两人赶紧下了楼，从登机通道来到停机坪，月光之下，只见那人影身材苗条，好似一个年轻女孩。 林志低声道：“别着急，我们从草丛里爬过去。”只见那女孩忽而转了个弯道，禁止向不远处的那两个夜魔走过去。 黄明前道：“哎呀，来不及了。”快步迂回过去，意图在夜魔发现女孩前，将她拦截住。 两人大步流星走过去，掩到女孩身后，猛听“嗷”的一声，草丛中又跳出一头夜魔，林志大吃一惊，没料到停机坪除了开始看到得两头夜魔，还有第三天头，大叫一声：“快逃呀！”对着夜魔的脑袋，就是一枪。呯的一声枪响，爆头了也夜魔。 黄明前冲上前去，拉着女孩转身就逃，忽而感到她手上冰凉凉的，一点温度也没有，回头一看，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忙不迭的松手，这女孩相貌虽然甚美，但表情冰冷，一张脸白得就像个死人。 这女孩正是纳兰秋月，她一挥手，一把抓住黄明前，喉咙中发出一声模糊的声音，黄明前顿时如同腾云驾雾一般，直飞上天。 林志听到黄明前的叫声，枪口马上瞄准了女孩，食指正要扣下扳机，猛地一愣：“你……你……你……” 他想说：“你是纳兰秋月？”但接连说了三个“你”字，也没有接下去，纳兰秋月不是已经死了吗？还是自己亲手埋葬了她，“怎么，怎么这里又出现了一个纳兰秋月。” 这个念头刚一转过，纳兰秋月已经抓住了林志，她冰冷的眼神透出瘆人的寒光，牙齿格格地响，露出吃人的凶光，但随即目光变得错愕，似乎认出了林志。 这时，那两头夜魔早被惊动，张牙舞爪冲了过来。只听“嘭”一声闷响，黄明前从足足两层楼的高度掉下来，重重摔在地上，“哇”的一声，喷出一大口鲜血来。 林志猛地回过神来，扛起黄明前撒腿就逃，从停机坪大门冲出去，没命介的奔向远处的丘陵，只听耳边风声呼呼，两条腿犹如足不点地，虽然肩膀上压着一百多斤的黄明前，竟没有给夜魔追上。 第695章 老者岳兴华 林志不敢停留，继续往前奔，忽而反应过来：“奇怪了，怎么肩膀上压着一百多斤，还能跑得这样快？” 他这个念头一起，也不知道怎么了，顿觉双脚酸软，刚才的力气仿佛一下被抽走，脚下一个踉跄，摔在地上，呼呼喘气。 这种类似的情形，林志亲身体会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其中一次是在刚认识陈欣的时候，自己从三楼跳下，甚至有一种脱离地心引力、要飞起来的感觉。 他心中也明白，这绝对和“上帝之手”有关联，但这种神秘的力量，却如同精灵一样抓不住，也琢磨不明白，就好似“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林志有时想，这或许和专注力有关，只要稍一分神，这种力量就不见了，这让他很是苦恼，越是想抓住，越是抓不到。越是要专注，越是专注不了。 又好比一个人写字，同一个字写了无数遍，就感觉这个字不是这个字了。 黄明前摔在地上，反倒将他震醒过来，晕头晕脑的道：“怎么了，我这是在哪儿？” 林志爬起来：“快走，你刚才摔晕了。”隐隐绰绰地似乎看见来路上有黑影晃动，忙将黄明前扶了起来。 两人快步走向一处山坳，黄明前一边回头看，一边低声说：“那个女孩你看见了吗？真的好像就是一个死人。” 林志没说话，他在努力回想，自己在那深潭边用石头堆在纳兰秋月身上的时候，当时心情激荡，似乎没在她头上补一刀，可就算这样，纳兰秋月“活”过来以后，也应该是头夜魔呀？ 黄明前又道：“我被她摔飞到天上的时候，好像看见草丛里还有十几头夜魔，莫非，莫非夜魔都是她喂的？” 林志脑海里的疑团一个接着一个，不耐烦地说：“别说话了，走快点。” 两人进入山坳的时候，东边天空已经露出了鱼肚白，山坳四面峭壁挡住了冷空气，只见橘红色的野花遍地都是，似乎秋天还没有到来。 黄明前不放心地又回头看了看，见那女孩没有追来，一颗心才慢慢回到原位。忽听林志道：“咦，那边有房子。” 黄明前顺着林志目光看过去，只见细密如烟的树梢后，露出了尖尖的房子一角，穿过树林，林后一排十七八栋别墅。 黄明前道：“嘿嘿，山坳中居然有别墅，肯定是以前的违章建筑。那些有钱人没有想到吧，别墅修起来，自己却没有命住了，真是报应。” 林志道：“别抱怨了，末日对谁都是报应，你瞧那栋别墅旁边，是不是有人开了个菜园？” 黄明前一怔：“真是菜园，这里……这里有人住？” 两人都警惕起来，迂回绕到别墅后方，藏在合抱粗的大树后，过了一会儿，只听一声轻咳，别墅后门推开，走出一个神情矍铄的老者。 黄明前低声道：“这老伯慈眉善目，应该是个好人。” 林志道：“好人坏人，也没有写在脸上，别说话了，当心被发现。” 老者白须白发，手里抱着一段圆桶粗的木头，走到菜地前，将木头倾斜，一股水线就流淌出来，原来这木头，是个水桶。树皮都没有剥去，看来是老头自己砍树，掏空树心做出来的。 林志等了好一会儿，只听四下里鸟鸣声声，别墅里再无人出来，看来这山坳里，只要老头孤零零的一个人。便从树后走了出来，黄明前依然藏着，以防止有什么突发的情况。 “老伯。就你一个人？”林志道。 老者正专心致志的给蔬菜浇水，猛地听到人声，一惊抬起头来，用力眨了几下眼睛，惊喜地道：“你，你是从哪里来的？” 不等林志回答，他哈哈大笑起来：“太好了，太好了，我还以为全世界就只我一个人呢，哈哈！太好了！” 林志见老者笑得欢畅，也被他的笑声感染了，回头道：“黄明前，你出来吧，不用藏了。” 老者稍一错愕：“两个年轻人，快进屋，老头我看见你们，真是太高兴了。”说着把木桶一丢，领着林志和黄明前进了别墅。 别墅很宽敞，但徒有四壁，连地板都还是水泥，靠墙用木头做了张简易的桌子，四段木头权当成凳子。 老者道：“这些别墅都烂尾了，还是毛坯房，我无意中来到这里，就自己动手做了些家具用品。”说着，拿起一个木头水壶，在两个木头杯子里，倒了些“茶”。 黄明前道：“你老还有茶叶？” 老者道：“什么茶叶，水壶里泡的是松针，嫩松针。” 黄明前道：“松针也能泡茶？我今儿算是长见识了。” 老者笑呵呵地说：“当然可以了，还清火呢。” 林志四下看了看，厨房里摆着木碗木盘，卧室里有张木床，看来老者一切用品，全是自己动手制造。 三人在木桌前坐下，林志说：“老伯，你贵姓？” 老者道：“免贵，姓岳，岳飞的岳。岳兴华。” 林志说：“岳伯，你一直是一个人？” 岳兴华幽幽地叹了口气：“可不是吗？我从南阳一路走过来，路上就没有碰见一个活人。唉，这世道，到底是怎么了？” 林志微微一惊，说道：“南阳，河南的南阳市？那得有上千公里呀！” 岳兴华捻着胡须：“也不太远，我比现在年轻五十岁的时候，还从内蒙走到过云南。那时候我二十出头，呵呵，时间过得真快哟。” 在昨晚一番生死逃亡后，忽而遇上这样一个慈祥的老者聊天说话，林志品着绿澄澄的松针茶水，不由得思如潮涌，前后相差不过几个小时，境遇却是天壤之别。 黄明前插话道：“岳老伯，你年轻的时候是干什么工作的，怎么从内蒙徒步走到云南？” 岳兴华嘿嘿一笑，道：“我那时候还没有工作呢，不过是插队回家没有车费，只好一路走了。” 黄明前道：“车费呢？” 岳兴华道：“都买酒请客了。” 林志和黄明前一听，也都笑了起来，都觉岳兴华年岁虽大，说话却很风趣。 第696章 心流（一） 岳兴华道：“我们那个年代，说苦也是真苦，物质极度匮乏，可是精神好呀，饿着肚子，也觉得浑身上下，从头到脚都有使不完的力气。” 林志听到“精神”两个字，想起“上帝之手”带给自己的感觉，说道：“精神这玩意儿，真的是无所不能吗？” 岳兴华道：“从某方面说，是这样的。” 林志道：“比如呢？” 岳兴华道：“别如一个人遭遇凶险的时候，会爆发出自己都震惊的力量。” 林志道：“那怎么才能一直保持这种力量？” 岳兴华沉吟道：“这个很深奥，我插队回城后，考上了大学，后来大学毕业，一路考研生博，做到了教授，主修的科目，就是研究人类的精神和意识领域……” 林志听到这里，精神一振，心说：“岳伯原来还是个精神意识方面的教授，那么他也许能解开自己心中的疑团。”只听岳兴华继续说：“你们接触过‘心流’这个概念吗？” 林志和黄明前对视一眼，都摇了摇头。 岳兴华道：“所谓心流，是人的一种思想体验状态，这种状态一旦你体验过那就会无比的迷恋。我这么说吧，你们有没有发现，有时候集中精神做一件事情，不仅不觉得累，反而感觉非常的爽，不但是身体上的爽，而且心情也很愉悦。” 黄明前笑了笑：“这个我有，比如我和我老婆，嘻嘻，那个的时候……” 岳兴华道：“那个不算，那只是动物的本能。和精神毫不沾边。” 林志说：“我在跑步的时候，有过这种感觉。” 岳兴华说：“对，这就是其中一种情形，可是为什么呢？”他自问自答，“因为大脑分泌了多巴胺，这就让你有了愉悦的感觉，任何事情都是一样，只要你沉迷其中，时间就过得非常的快，往往以为只过了几分钟，其实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好几个小时了。” “这种全身心的投入，物我两忘的状态，就是心理学最优体验，我把它叫做‘心流’。” 林志点了点头，继续倾听，岳兴华道：“我们人类，一旦进入了心流状态，用你们年轻的人话来说，就好像是开挂了一样，掌控感十足，摧枯拉朽解决一切难题，仿佛天大的事儿都能轻松解决。” “心流最神奇的地方，就是它可以深度挖掘人类的潜能，让人以最高的能量，最深的主动性，去解决你平常最棘手的问题。” 黄明前道：“可是心流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岳伯，你怎么对它进行研究呢？” 岳兴华笑了笑：“谁说的，就算摸不着，可也能看见。” 黄明前道：“不会吧？” 岳兴华道：“可以做核磁共振呀，通过功能性核磁共振扫描人类大脑，发现在心流状态下，大脑不仅超水平分泌多巴胺，各种脑细胞也是异常的活跃，一个人如果能长时间保存‘心流’状态，某种方面来说，就成了超人了。” “超人？”黄明前嘿嘿一笑，道，“难道还能飞不成？” 岳兴华一笑，道：“当然不能，精神的力量也有局限的。” 林志心说：“岳伯对精神和意识虽然研究颇深，但终究比不上史前文明，如果他接触到史前文明的学说，可能三观都要颠覆了。” 只听岳兴华道：“心流不是天马行空，什么都能做，而是让你保持专注，精神高效运转的一种科学方法。” 林志道：“那么怎么样，才能一秒钟进入到心流的状态？”心想，“我要是随时能进入心流状态，说不定就能随意掌控‘上帝之手’给予自己的神奇力量了。” 岳兴华端起木杯呷了一口松针清茶，沉吟道：“多巴胺分泌有个过程，要想一秒钟就能进入，那是不可能的，不过……” 林志听他话峰一转，不由更加凝神倾听，只见岳兴华凝望着眼前的空气，缓缓地道：“……不过通过平常的冥想锻炼，也许能加快进入心流的状态，说到对冥想的理解，没什么能比得上印度的瑜伽。” 黄明前嗤一声笑，道：“不就是冥想嘛，有什么难的？又不需要手提肩扛，坐着就能想了。” 岳兴华一笑：“你真是想得轻松简单，没有人引导，你那不叫冥想，叫胡思乱想。真正的冥想，那是有方式方法的。比如你能把自己想象成一只鸟儿，这没有什么难的，难的是，你潜意识里能骗过自己，真的相信自己就是一只鸟儿吗？” 黄明前瞠目结舌，缓缓摇头。 岳兴华道：“是不是觉得很难？”说到这里，似乎触动了什么心思，接着说，“觉得难就对了，这他妈才是人生。” 一个文雅的老者，突然说出了“他妈”两个字，林志和黄明前都不禁莞尔，不仅没有觉得唐突，反而多了三分亲切之意。 林志笑着，心中却叹了口气：“末世之中，我到哪里去找个瑜伽老师？唉。” 林志此时的感觉，就如同一个幼儿手持一张天文数字的支票，却找不到银行，更不知道怎么将支票兑换成现金，买他想吃食物，想玩的玩具。 岳兴华见了林志的表情，问道：“怎么年轻人，你想锻炼冥想的能力？” 林志点点头，很有感触地说：“不过人都快死光了，哪儿又能那么巧，碰到个瑜伽老师？”说着又叹了口气。 黄明前突然道：“我老婆廖丽，以前就是个瑜伽老师。” 林志一怔，看向黄明前：“你老婆是瑜伽老师？” 黄明前点点头：“不过我觉得，瑜伽那一套就是骗人的把戏，以前我老婆在家的时候，还把书房布置成冥想室，她冥想的时候，连我女儿都不敢闹出动静，其实冥想来冥想去，有个屁用？” 林志道：“我攻打监狱的时候，记得丁天佑旁边的女人都死了。”心说，“你老婆被丁天佑霸占，不会也在其中吧？” 黄明前道：“她当时没在楼上，偷偷到前院来找我，所以逃过了一劫。” 第697章 心流（二） 林志道：“还好，等杀了丁天佑，我在向她请教。” 岳兴华道：“你们说什么，什么监狱，什么丁天……”一句话没说完，嘴虽张着，却没有了声音，脸色显出错愕的神色。 林志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窗外的树林，说道：“怎么了？岳伯。” 岳兴华道：“你们还有其他同伴？” 林志一下跳起来，拨枪奔出后门，冲进树林，只听鸟鸣声声，却没发现有人，回来问岳兴华：“岳伯，你刚才看见有人？” 岳兴华揉揉眼睛：“也许是看错了吧，我见到树林里好像有个人。但一闪就不见了。” 黄明前道：“哪儿有什么人？我也对着窗户，都没看见。哈哈，您老绝对是看错了。” 岳兴华摇摇头：“也许是老眼昏花吧。最近看东西越来越模糊。”黄明前道：“该配个眼镜了。”岳兴华道：“我上哪儿配去？” 林志一看手表，吃力一惊：“啊，都两点了！” 岳兴华道：“瞧，我们刚才只顾说话，时间过去了都不知道，这也是一种心流。” 林志道：“我们该走了。” 岳兴华神情失落，说道：“不能留几天？这个……这个好不容易碰到你们两个走进这山坳。” 黄明前道：“以后再来看您老吧，现在还有事儿。” 两人告辞出了山谷，黄明伸手摸烟，突然“哎呀”一声：“糟糕！” 林志侧头道：“怎么了？” 黄明前道：“我钱包落在岳伯那里了。” 林志道：“一个钱包而已，丢了就丢了吧。” 黄明前道：“可是……可是钱包里面有我跟我老婆的照片。” 林志“嗯”了一声：“那回去拿吧。” 两人又折回别墅，只见大门敞开，岳兴华不知道去了哪儿，林志大声叫着：“岳伯，岳伯。”也不见有人答应。 黄明前拿起木桌上的钱包，说道：“岳伯应该去后山采松针了吧。” 林志见木盒子里的松针已经见底，便没多想，出谷后沿江继续搜寻。却不知道此时，岳兴华就在十几步外的另一栋别墅里。 原来林志和黄明前第一次离开的时候，岳兴华一直站在门口眺望，直到两人的背影消失不见，才叹息一声，双手负在身后，转回屋里，忽听“呯”的一声，门自动关上了。 岳兴华心念一闪：“也没刮风呀？”回头一看，顿时傻了，一个长发女孩站在他面前，翘鼻小嘴，生得甚是俊美，只是皮肤惨白如纸，眼里冒出寒光，就像一个死人盯着自己。 岳兴华一步步后退：“你……是人还是鬼？”心中恍然，那树林一闪即没的影子，敢情就是她了。 这女孩就是纳兰秋月，她昨晚和林志在机场一朝像，脑海中就有个奇怪的念头，好似这张脸一直藏在心底，现在一下被唤醒了。 她心中昏昏噩噩，不由自主就追了上去，说不清道不明的原样，让她既不敢追得太近，可又不甘心放弃。 黑夜之中，林志也没有发觉身后一直有人跟着，等来到山坳中见到岳兴华，三人在屋里说话喝茶，纳兰秋月就一直站在窗外听着。 她脑海中空空荡荡，林志三人说话的声音一句句传进耳朵，可她理解不了其中的含义，只是无端的觉得，那个白发白须的老头，也许能帮助自己。可究竟帮自己干什么，却又一点不明了。 纳兰秋雨走上两步，突然一伸，抓住岳兴华的手腕，横拽竖拖，将他带到不远处的另一栋别墅，眼睛直勾勾地瞧着他。 这栋别墅，同样是没有经过装修的毛坯房，岳兴华坐在冰冷的水泥土上，他不知道纳兰秋月到底是人还是夜魔，心头一阵慌乱，说道：“你……你要吃了我吗？” 纳兰秋月不言不语，一双手无意识地握在了一起，手指互相绞动。 岳兴华留意到了这个细微的动作，他研究人类的精神意识，对心理行为也有所涉猎，两只手不经意间的握在一起，那是表明了内心的无足和恐慌。于是试探性地问道：“你是有事求我，是不是？” 纳兰秋月虽不明岳兴华在说什么，但听他声音慈和，竟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岳兴华又道：“姑娘，你可不可以先告诉我，你的名字。”心中暗暗松了口气，她既然会点头，那就说明不是夜魔。 纳兰秋月张开嘴巴，发出两个模糊不清的字节：“名字。” 岳兴华又是一喜，又会点头，又会说话，那就百分百肯定对方是人了。又问：“你脸色不好，是生病了？” 纳兰秋月重复道：“生病。” 岳兴华道：“什么病？” 纳兰秋月道：“……什么病。” 岳兴华道：“你怎么一直重复我的话？” 纳兰秋月道：“……我的话。” 岳兴华皱着眉头：“这姑娘似乎有些智力残缺。” 就在此时，忽而传来林志的喊声：“岳伯，岳伯。” 岳兴华一愣：“他们怎么又回来。”一抬腿，纳兰秋月挡在了身前，神色也变得狰狞起来。 岳兴华心里“咯噔”一下，连忙说：“姑娘，你别着急，我不出去。这样把，你就留在我这里，我摸索一下，看能不能在精神方面帮帮你。” 岳兴华留下纳兰秋月，潜心思索了一套方案，不觉太阳落山，屋里的光线越来越是暗淡，他兀自不觉，偶一抬头，猛地吓了一大跳。 只见屋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多了七八头夜魔，一双双暗红色的眼睛，像野兽一样盯着自己。 岳兴华“啊”一声惊呼，爬起来就想逃，一转身，更是惊骇不已，身后也站着三头夜魔。 这些夜魔肩膀耸动，也不嚎叫，但这更加令岳兴华魂不附体，纳兰秋月冲他摆了摆手，似乎在安慰他：“别害怕，它们不会伤害你的。” 岳兴华额头上都是冷汗，声音发颤地说：“它们……是你的……你的朋友？”他心惊胆战，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莫名其妙说出“朋友”两个字来，惊恐之余，自己也觉得好笑。 第698章 黄明前的计划 纳兰秋月既不回答“是”，也不回答“不是”，实际上，她根本不懂得怎么回答。 岳兴华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我们去那边屋子好不好？”一步步朝门口挪动，群夜冷冷地盯着他，眼睛里冒出吃人的凶光，其中一头夜魔忽而一弯腰，抬着脑袋，“嗷”的一声嚎叫，露出白森森的牙齿。 岳兴华一跤坐倒，却见纳兰秋月冷冷地看向那头夜魔，夜魔随即低下头来，岳兴华又惊又怕，又是奇怪：“怎么，她还能统治夜魔？” 岳兴华再次爬起，走向房门，这次夜魔不再嘶吼，他开门出去，对随后跟来的纳兰秋月说：“你的朋友，你得不让它们去我那边房子。” 纳兰秋月似乎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回头看了一眼，群魔便站定了脚步，岳兴华禁不住的好奇：“她和它们之间，是用什么来交流的，要说是眼神，天色昏暗也看不清楚呀，莫非，莫非是通过精神波动？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 林志和黄明前逆江又往上搜寻，到了天黑，也没发现一个幸存者，只好又回到变电所，林志敲了敲门，叫道：“小杰是我。” 小杰听出林志的声音，将门打开，怀里还抱着那两只小狼崽子。 林志在小狼的脑袋上揉了揉，问道：“高志达回来过没有？” 小杰道：“来过，可他只是路过，呆没多久就走了，我问他去哪儿，干嘛不等你，他说跟着你早晚得死，不如找个荒僻又容易得到食物的地方，舒舒服服过日子。” 林志哼了一声：“荒僻的地方食物短缺，食物不短缺的地方，就不荒僻，哼，他倒是想得挺美。”指着黄明前，“这个是黄哥。” 小杰点了点头，算是和黄明前打了招呼。 林志没找到夏一诺、陈七三人，心情低落，吃过饭后，倒头就睡，叫黄明前守上半夜，到点叫醒自己替换他。 黄明前点头答应，掏出香烟点上一根，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小杰聊天，说道：“小屁孩，你喂两条狼崽子干什么？不怕狼长大了，吃了你。嘿嘿，这两条狼崽子好丑。” 小杰听他管自己叫“小屁孩”，先就不爽，又听他嫌弃短尾巴和长尾巴，更是来气。说道：“有时候，人还不如狼呢。狼再凶恶无情，也知道保护家人，有的人就不同了，遇到危险只顾自己。” 小杰和黄明前初次见面，并不知道黄明前的老婆廖丽被丁天佑霸占，他只是随口反驳黄明前，却没想到正戳中了黄明前的痛处。 黄明前眉毛一竖，眼睛中立马冒出了凶光，但转瞬即隐，心说：“等老子办好了这件事，再宰了你个小崽子。”换了副笑脸，“你怎么一个人住这荒山野岭，晚上不拍鬼吗？” 小杰人很机灵，但终究是孩子一个，最怕的就是虚无缥缈的鬼魂，一听到“鬼”这个字，不自禁地缩了缩脖子。 黄明前一见之下，心下雪亮，用力抽了口烟，信口胡扯道：“有一次，我去深城搜集物资，半途迷路了，在一座大山中怎么也走不来，到了晚上，月亮出来，把地上照得亮晃晃的，就看见前面的草地上有个女人朝我招手，我走进一看，魂儿都吓飞了，你猜怎么着？” 小杰忍不住道：“怎么着？” 黄明前道：“这个女人身边有堆坟，她指着墓碑上的人像问我：‘大哥，你看我照片拍得好不好看？’” 小杰身上起了层鸡皮疙瘩，明知黄明前是胡编乱造，可也忍不住的害怕，把长尾巴和短尾巴搂得紧紧的。颤声道：“你，你吹牛。” 黄明前道：“你不相信就算了，不过你记住了，你一个人住在这破地方，如果晚上看见女人朝你招手，让你过去，那可千万别过去呀，我是为你好，别说没有提醒你。嘿嘿。” 小杰白了他一眼，只觉对他一张脸甚是厌恶，倒头睡下，再不向他看上一眼。 黄明前甚是得意，站起来道：“他妈，出去方便一下。” 他开门出去，朝前走了十几步，回头看了看，又往前走进一片松林中，从贴身衣服中拿出了一个塑料黑口袋，解开来，里面赫然是一部对讲机。塑料袋封得很紧，因此落水的时候，对讲机也没有被打湿。 黄明前朝变电所又瞧了一眼，小杰将窗户封得严严实实，半点火光也没有漏出来。 他按下电源键，启动对讲机，再按着通话键，低声道：“二老板，二老板，我是黄明前。完毕。” 片刻，对讲机里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粗声粗气地说：“黄明前，你死到哪里去了，古堡是怎么回事？我联系不上你，派人回去看，到处都是尸体。完毕。” 黄明前道：“那是古堡有个后院，里面藏着人，我们刚开始没有发现，后来大伙被偷袭，死了不少人。我是跳河逃走，才保住了一条小命。完毕。” 女人道：“什么，古堡还有个后院？”声音显得很是震惊。 黄明前道：“先不说这个了，还记得我们以前商量的那事儿吗？” 女人道：“怎么了？完毕。” 黄明前道：“现在我有了个主意，你仔细听我说，我碰到了一个女孩，或许算不了女孩，因为她看起来就像个死人，见人就咬，我猜，女孩是中了尸毒，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还没有完全变异成夜魔……” 对讲机里，女人打断黄明前的话，大声道：“你发烧了，尽说些什么胡话，什么又是女孩，又不是的？” 黄明前朝变电所又瞧了瞧，道：“二老板，你别打岔，听我从头说完，这个女孩长得很漂亮，就是一张脸白得怕人，你派你的人带上麻醉枪，将这女孩麻醉了，再给她化一个妆，弄得红润一点，送给那人，他又好色，你说麻醉的药效一过去，半夜里这女孩在床上醒来，嘿嘿，我们以前说的事儿，是不是就实现了？” 第699章 谎言连篇 对讲机里一阵沉默，半响，女人道：“真有这种事儿？完毕。” 黄明前道：“我还能开玩笑？只要女孩在那人身上咬上一口，你猜猜会怎么样。完毕。”“哈哈！”黄明前忍不住笑出声来。 女人道：“好吧，事成后，你要什么？完毕。” 月光穿过树叶，斑斑驳驳洒在黄明前的脸上，他的神情忽而变得狰狞可怖，肌肉扭曲，咬牙切齿地说：“杀父之仇，夺妻之恨，我什么也不要，只要那人死！” 女人又是一阵沉默，问道：“那女孩在哪儿？完毕。” 黄明前道：“江边有一片烂尾别墅，在一个山坳里，你知道吗？” 女人道：“你说的是‘山林野趣’别墅区吧？那里我认得，开发商就是我朋友，后来批文没有下来，后面就烂尾了。” 黄明前道：“对了，就是那里。记得带上麻醉枪。完毕。” 女人道：“你在哪儿？要跟我派去的人一起吗？完毕。” 黄明前道：“不了，我钓到一条大鱼，正想着怎么把他引到那人跟前。完毕。” 女人道：“什么大鱼？现在什么时候了，你分不清事情的轻重缓急，是不是？” 黄明前道：“这条大鱼，是那人杀之而甘心的，我把他引到那人跟前，那人一高兴，必定放松警惕，我们的计划就更容易实现了。完毕。” 女人在对讲机里干笑了几声：“姓黄的，还是你想得周到，以前真小瞧了你，不过因为古堡那边出了事儿，我们还没有回去，又折回来了，现在在枫林晚山庄。枫林晚山庄，你知道吧？完毕。” 黄明前道：“别的地方不知道，枫林晚山庄倒是知道。完毕。” 女人道：“对了，有件事情给你讲，我们在江边抓到一个男的，发现他的时候，已经被水呛昏迷了，我告诉你，也许对你有用。完毕。” 黄明前道：“他叫什么名儿？完毕。” 女人道：“这男的死硬的很，一个字也不肯说。完毕。” 黄明前道：“穿什么衣服？完毕。” 女人道：“绿色运动鞋，牛仔裤，上面一件黑色运动衣。完毕。” 黄明前道：“好，就这样。完毕。” 他通完话，把对讲机用塑料袋重新包好，吹着口哨出了树林，忽听听到身后“咔嚓”一声，像是踩断了枯枝的声音。 黄明前一惊回头，只见一棵大树旁隐隐约约似乎站着一人，不由咯噔一下，那人影个子不高，瞧身形有些像小杰，他要是把自己刚才通话的内容给林志一说，事情还得了，论武力，自己可是林志的对手。 他背心起了一阵冷汗，伸手抽出明晃晃的匕首，朝那黑影逼起，心中也起了杀心。 那黑影见他逼来，撒腿就逃，黄明前追出树林，月光之下，认出果然是小杰。 小杰东躲西窜，意图绕过黄明前奔回变电所，黄明前那肯放他过去，挥舞着匕首堵住小杰，小杰人小步短，手里又抱着两只狼崽，哪里快得过黄明前，脚下一滑，只听嗤的一声响，背心衣服已被匕首拉开了长长一道口子，皮肤已经被划伤。 小杰感到后背一阵冰凉，吓得魂飞魄散，失手将两只狼崽掉在草丛中，心知一旦给黄明前抓住，必定被一刀捅死，惊恐之下慌不择路，忽而一脚踏空，摔下一处陡坡。 黄明前急停下脚步，心想今晚无论如何，也得杀人灭口，见坡度太陡，近乎垂直，便从边坡绕下去，好不容易到了坡底，猛地呆住，只见两棵大树间，七八头夜魔跪在地上围成一圈，手上脸上都是血，正抢食着一具尸体。 树影斑驳，黄明前不确定那是不是小杰，但借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过去验明正身。 他一步步后退，每退一步都提心吊胆，唯恐一个疏忽弄出响声，自己也就玩完了。 他退到坡底一堆泥土后，一下软倒在草地上，只觉两腿酸软，全身力气似乎都被抽干了，可也不敢久呆，撑着站起来，爬到坡顶，踉踉跄跄往回走，听到草丛中小狼崽呜呜呜地叫声，扒开草丛找到一只狼崽，另一只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于是提了起来，回到变电所，站在门口略一稳定情绪，这才推开门，黑暗中烟火一明一暗，只听林志道：“你去哪儿了，小杰呢？” 黄明前假装惊讶：“他还没回来？” 林志道：“怎么回事？” 黄明前道：“他说出去装捕兔机关，去了好久也没有会来，我担心他有危险出去找，却在半路碰到了，小杰说，他在树林那边看见两个人，说是走散了什么的，又提到了‘枫林晚’山庄的名字。还说其中一个人，穿的是绿色运动鞋，牛仔裤，上面一件黑色运动衣。” 林志道：“荒山野岭的，哪来的什么人？”心说，“会不会是夏一诺、陈七、布日古德三人中的两个？嗯，好像记得七哥的穿着，就是绿色运动鞋，牛仔裤，上面一件黑色运动衣。” 黄明前道：“我也是这么说小杰的。可他一口咬定，真的看见了两个人，我实在不相信，就朝他指的方向找过去……就，就……”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本想胡编乱造出两个人来，但转念一想，我要说一过去就找到人，未免太巧，而且林志这人表面看起来似乎什么事情都不上心，随意懒散的，但其实人精着呢，我乱编两个人出来，肯定骗不了他。随即改口道：“……哪儿有什么人，屁影子也没有看见一个。你说是不是这小子看花了眼？还是故意耍我？” 林志道：“小杰这孩子人挺精明，他既然说看见了，多半是看见了，而且他一个人住在这里，也应该不知道有‘枫林晚’山庄这地方，要说谎也无从编起，更何况他根本没有撒谎的必要。我们现在就走，去枫林晚山庄。” 黄明前吓了一跳：“现在去？半夜三更的。” 林志把烟头一摔，一脚踩灭，说道：“去晚了，说不定人已经走了。‘枫林晚’山庄路途不近，得加紧赶路。” 第700章 识破诡计 黄明前心中打鼓，七上八下，他之所以要把林志引到丁天佑跟前，是为了使丁天佑一看抓到了死对头，大喜之下放松警惕，那么自己的计划就容易得逞，而和监狱二老板李红通话后，也不知道她派出人去抓那个像死人一样的女孩没有。当下往沙发上一坐，故意拖延时间，说道：“嘿，小杰的话，怎么能相信，不过是小屁孩乱说一通，说不定他看见的，只是两头夜魔。” 林志横了他一眼：“夜魔能说话？能知道有个‘枫林晚’山庄？” 黄明前被怼得哑口无言，嗫嚅道：“可是大晚上的，要是运气不好撞到夜魔，我身上又只有一把匕首，枪掉进江里了，怎么抵挡？” 林志道：“你放心，真要撞上夜魔，姓林的保证让你先逃。” 说着拿起背包，翻出纸笔，刷刷刷地写了几行字，大意是告诉小杰自己的去向，并给他说明，他一个人独自求生，自己本想将身上唯一的一把手枪留给他防身，但现在需要用枪，如果自己不回来，让小杰去古堡那边找自己驾驶的车，那车上还有武器，信的末尾，林志又画了一副图，详细指点去古堡的路径。 林志的背包里面备齐了求生的装备，除了电筒丢失，纸笔等容易打湿的用品都用透明塑料袋又裹了一层，因此在江水中漂流的时候，并没有打湿。 黄明前见不随林志同去是不行的了，只好磨磨蹭蹭站起来，心中犹似不甘，又道：“可万一小杰回来了，看见我们两个已经走了，他，他不害怕吗？” 林志道：“小杰没有你想的那样没用，走吧。”说着开门出去。 黄明前跟在林志身后，心中暗暗懊悔：“我他妈怎么这样傻，天亮了再把胡编的话给他说，事情不就有了腾挪的余地了吗？唉，现在就只有希望李红通话一完毕，就派人去抓哪个女孩了，呸，她算什么女孩，只能算个活死人。” “枫林晚”山庄离变电所的直线距离不算长，但山道崎岖路又绕，林志和黄明前紧赶慢赶，也足足花费了四个小时，才看见了枫树林中的白墙黑瓦。 两人站在一处矮坡上，只见东边天空微微泛起鱼肚白，离太阳整个跳出地平线，最多还有十七八分钟。 黄明前故作惊讶，道：“还真有人，你瞧那扇窗户里有火光。” 林志一眼扫过去，见围墙之内的楼房中，亮灯的可不止一处两处，从后院到前院的七八所小楼，看得见也有五六处灯火，说道：“不对劲呀，如果只有两个人，干嘛亮了五六处灯。” 黄明前一心要将林志骗进山庄大门，说道：“我猜是这样的，这两个人到处点灯，是为了万一有夜魔闯进山庄，看见到处的亮光，就找不到到底那扇窗户里有人。” 林志点点头：“嗯，有些道理，我们从后墙翻……”一句话没有说完，突然指着黄明前的身后，“小杰！你怎么跟来了！？”脸上现出万分惊奇的模样。 黄明前心中有鬼，一听到“小杰”两个字，又见林志神情逼真，第一个动作就是掏匕首，一转头，身后草丛冷寂，哪里又有什么小杰了？再回头，眼前黑洞洞的枪口，端端正正指着自己的脑袋。 “林志大哥，你……你开什么玩笑？”黄明前心里阴虚虚的，“别，别走火了。” 林志平端手枪，冷冷地说：“你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吗？” 黄明前明知故问，道：“什么……什么解释？” 林志道：“为什么你一听到小杰的名字，第一个动作就是掏匕首？” 黄明前强自笑了笑，道：“咳，我这个只是下意识的动作。” “是吗？”林志道，“下意识的动作，更能暴露一个人内心的真实想法，说，你把小杰怎么了？”说到最后一句话时，语气陡然严厉，脸上犹如罩了层寒霜。 黄明前双腿发抖：“我，我能把他怎么样？难道我会杀了他？” 林志道：“不排除这个可能。” 黄明前道：“他一个小孩子，我杀他干什么？我……我吃饱了撑的？” 林志道：“我也想不出你能有什么动机对小杰下手，但我知道，你肯定在撒谎。大半夜的，小杰能看见有人穿着绿色运动鞋，牛仔裤，上面一件黑色运动衣？” 黄明前道：“这不关我的事情，是小杰说的，他看见其中一个人就是这样穿的。” 黄明前为了增加谎言的真实性，在变电所的时候，把二老板所抓那人衣服的穿着，原封原样讲给了林志听，没料到反而被林志抓住了破绽。 林志冷笑一声：“小杰说的？嘿嘿，怕是你自己编的吧？黄明前，我现在给你一个机会，你最好老老实实讲出来，山庄里到底都是些什么人？你要绞尽脑汁，把我骗过来。” 黄明前努力控制情绪，不让两条腿发抖，可哪里又能控制得了？黑洞洞的枪口指着自己，对方手指只要一扣，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他这个人了，枪口对着脑袋，连死后变异为夜魔的机会也没有。兀自嘴硬道：“山庄里面是什么人，我……我哪里又知道了？” “你不知道？”林志冷哼一声，向前一步，枪口直接抵在黄明前的脑门上，“你要是没撒谎，两条腿干什么一个劲儿的抖？” 黄明前道：“你试试，被人用枪指着脑袋带来的那种压迫感，又有几个人受得了？” 林志道：“哼，你害怕不假，但除了害怕，你还心虚。” 黄明前死不承认，说道：“我哪里心虚了。是，是你心理作用。” 林志道：“你不觉得你说的话，也是虚虚的？” 一句话说完，突然倒转枪柄，朝着黄明前的太阳穴就是狠狠一击，黄明前闷哼一声，倒地晕去。 林志把黄明前拖进草丛，又拨了些乱草堆在他身上，这才顺着山坡溜将下去，跳过溪水，掩到墙下，用力一跳，双手攀住墙头，翻了过去。 第701章 你说清楚 枫林晚山庄后面是一条山涧，水声隆隆，如同林志和高志达留宿的那夜一样的奔腾，隆隆的水声盖住了林志跳墙发出的动静。他轻手轻脚走向一扇亮着火光的窗户，往里一看，桌上一灯如豆，是间挺大的客房，宽大的床上被褥凌乱，屋里却没有人。 林志正准备到其他亮着灯火的窗外查看，忽听一声狗叫，似有人顺着墙角巡逻过来。 他吃了一惊，这时无处可藏，连忙双手一撑，跳进屋去，贴身站在窗边，侧头望向窗外，只见两名男子手上夹着烟，其中一人牵着一条德国黑背狼犬，懒懒散散走了过来。 林志本就怀疑，山庄里是丁天佑一伙，这时看见这条德国黑背狼犬，心中更确定了，心想：“丁天佑最后的两条狗都在那晚被自己惊跑了，他是怎么又找了一条回来。” 林志耐心等待两名男子走过去，自己好跳出去，谁知这两名男子却在窗户下蹲了下来，一男子道：“休息一下，抽完这根烟再巡逻。” 林志心中暗暗焦急，若出手料理了这两名男子，肯定惊动其他人，更何况，两人身边还有一条狗，只听另一男子道：“真是的，天都亮了，还巡逻什么嘛？荒山野岭，鬼影子也没有一个。” 前一男子道：“说话注意一点，老大听到了，有你好受的。” 后一男子朝窗口又望了一眼，说道：“放心，里面没人。” 前一男子道：“昨天半夜，二老板急匆匆地命令孙刚带人出去，随身还带了麻醉枪，是干什么呀？” 后一男子道：“干什么，你不知道，我又知道了？” 前一男子道：“那个母夜叉，他妈也心狠，半夜三更让人出去，万一撞到夜魔，孙刚他们小命难保。” 后一男子道：“管他的，反正咱哥俩给安排守夜，累是累了点，瞌睡也睡不好，但安全呀。哈哈，你说是不是？” 前一男子道：“嗯，倒是这个理儿。”顿了顿，“二老板命令孙刚外出的时候，我倒是听到了几句话。” 后一男子道：“哪你还问我，什么话儿？” 前一男子道：“他们好像去抓一个人，那人听起来好像挺厉害。” 后一男子道：“是抓林志那个家伙？” 林志在窗后听到两人提到自己的名字，不由笑了笑。只见天色已经亮了，但山间起了晨雾，顺着山坡像棉花一样滚下来，片刻之间，便将枫林晚山庄裹得严严实实，虽然已经是白天，但十步之内难辨人形，和夜晚比起来，也没有多少的区别。 只听前一男子继续说：“不知道，也许是吧，监狱给他搞成那样，丁老大不是一心要活捉他吗？恨不得扒他的皮，吃他的肉。” 后一男子道：“我看不像，要是抓林志，干嘛由二老板下命令？说不定，嘻嘻……” 前一男子道：“你瞎笑什么，说不定什么？” 后一男子道：“你明知故问是不是，说不定是二老板瞧上林志了，要把他抓来……嘿嘿，哈哈，我不说你也知道。” 前一男子也坏笑出声，道：“那个母老虎，比男人还男人，林志要是被抓住了，他妈够林志这家伙喝一壶的。哈哈！” 后一男子连忙道：“你他妈小点声。烟抽完了，也该走了。” 前一男子道：“着什么急？来，再抽一根，你瞧清楚了，珍品级的黄金叶，以前市场价一万块一条！” 后一男子道：“他妈，你不早点拿出来。快，拿过来。” 只听“咔哒”一声，后一男子用火机点上烟，嘶的一声用力抽了口，缓缓地道：“带劲！” 前一男子道：“带劲吧？” 后一男子道：“你说末日是天灾人祸吧，可要是没有末日，我他妈可能一辈子也抽不上这种极品香烟。别说抽了，连闻闻烟味都不可能。” 前一男子道：“所以说，你说末日到底是好是坏？” 后一男子道：“说不清楚了，他妈只有鬼知道。” 林志见两人又抽上了，不由肚子里骂道：“他妈两个老烟鬼，你们抽烟倒是很享受，害老子等得心焦。没办法，只好从大门出去了。” 客房里铺着猩红的地毯，林志无声无息走到门前，手指触到门把手，正要开门，忽听门外有人说话：“你跟我进来，说清楚。” 林志猛吃一惊，客房外的走廊想来也铺了地毯，所以直到有人走到门口了，自己也没有听到脚步声，要不刚好门外的人说了一句话，自己一开门，那不正撞上？ 客房中无处可藏，林志一个箭步跳到衣柜前，藏了进去，柜门刚刚关上的那一瞬间，客房门跟着被人推开，这时也真悬到了极点，只要晚上十分之一秒，进门之人就看见柜门合上了。 林志从柜门缝隙间望出去，微微一惊，一共走进四个人，其中一人正是丁天佑！ 丁天佑道：“谁把窗户打开了？该死的。” 林志心思转得快，顿时一惊，暗道：“不好，原来窗户先前是关上的，现在打开了，丁天佑肯定怀疑有人爬窗进来，说不定会搜查，这一查，衣柜就是最重要的怀疑地点。”不由握紧了手中的枪，说不得，只好硬拼了。 幸好这个时候，窗户外“汪汪汪”几声，转开了丁天佑的注意，他走到窗户前，叱骂道：“王山，你们两个老烟鬼，他妈不好好巡逻，到这儿偷懒来了。” 只听王山道：“老大，我们两个错了，马上巡逻。”只听狗吠声远去，两人心惊胆战巡逻去了。 丁天佑拿起窗前一盒香烟，抽一根点上，骂道：“这两个家伙，居然敢偷我的烟抽。回去关进牲口房！”转身面向柜门，说道：“安泽成，你继续说。” 另外三人中有一人走上两步，他身高体长，人却瘦得像根竹竿，站着比丁天佑还高出两个脑袋，两步一跨，已经到了丁天佑身前，弯下腰道：“老大，我们能单独谈吗？” 第702章 柜子里有人 丁天佑喝道：“有屁快放，他们两个是我保镖，你还怕会泄露出去？”见桌上灯光暗弱，骂道，“这鬼天气，白天竟比他妈夜晚黑，再点几根蜡烛。”便有一名保镖拿起桌上的蜡烛，又点了三根，四根蜡烛的光芒照射下，客房里一下大亮。 林志盯着丁天佑，心想我隔着柜门，一枪就要了你的命，但见两名保镖挎着突击步枪，虽也矮了竹竿男子半截，但长得虎背熊腰。要是打斗起来，再惊动其他人赶来，自己就难以脱身了。 竹竿男子安泽成讪笑两声，低声道：“老大，不是我谨慎，实在是这件事情不同小可。” 林志心想：“什么事情不同小可？”这个念头刚一转过，身上猛地一阵发凉，只听就挨着自己的左边肩膀，有人轻声呼吸。 林志这一惊，当真比竹竿男子的机密大事还要非同小可，衣柜里竟还藏着其他人，一声惊呼冲到口边，又硬生生地吞下肚子，好不辛苦。 林志随即镇定下来，鼻子里就闻到一股淡淡的胭脂幽香，心想原来躲藏的人是个女子，不知道她为什么藏在柜子里，但既然如此，那她也就不敢声张，微微侧过头来，一惊之上，更是一惊！ 两扇柜门间的缝隙里透进来的烛光，打在藏在衣柜中这女子的脸上，林志瞧得分明，竟是夏一诺！！！ 夏一诺伸过来，轻轻在林志手背上捏了捏，意示他不要惊慌。 林志反手握着夏一诺的温热滑腻的手，也捏了捏，意思是：“我明白。”心中疑惑重重，可惜不能开口询问：“你怎么藏在衣柜里？” 原来夏一诺被江水冲得跟林志分开以后，正惊恐之时，忽见上游漂来一棵大树，她心中大喜，等大树冲到身边的时候，一把抱住。跟着一惊，竟有一人也抱着树干，定睛一看，是古堡众人的头儿，葛成山。 江水湍急，白浪翻滚，夏一诺和葛成山抱着树干，虽然暂时没有了性命之忧，但却更加难以靠岸了，两人又被冲出很长一段距离，直到第二天中午，才找到机会游上了岸。 一夜半日的漂流，两人湿淋淋的上得岸来，都已精疲力尽，疲惫不堪，在江边沙石上躺了半天，才渐渐恢复了过来。 葛成山道：“也许还有其他人像我们一样，没有给淹死，我们顺着江岸找上去吧。” 夏一诺点点头，用力爬了起来，相互搀扶，逆江而上，走到黄昏，也没有看见一个活人，又累又饿，走不动了。 葛成山找了一块背风的大石，在江边生起火来，发愁道：“咱俩枪也丢了，身上也没有干粮，看来只好饿肚子了。” 夏一诺望着江水如练，也是一筹莫展。江中自然有鱼儿可以果腹，但既没渔网，也没有钓竿，又怎么能抓到鱼。 就在此时，她搭在江边细沙地上的手指忽而一痛，被什么东西夹住了，疼得她跳了起来。提起手掌一看，原来是一只八条腿的青壳大江蟹。 夏一诺大喜，眼睛中还含着泪花，也欢呼出声：“葛大叔，这下不用饿肚子了。”忙掰断江蟹的蟹夹，在看地面沙地，只见一片江滩，星罗棋布都是江蟹掏出来的小洞穴。 洞穴不大，仅够一只手伸进去，葛成山乐呵呵地蹲下来，伸手去掏洞穴，也逮到了一只肥美的江蟹。 两人口水都快掉出来了，你抓一只，我抓一只，半个小时不到，已经抓了六七十只，都掰断了蟹脚，以防逃逸，然后在一只只地烤吃起来。 秋风起，蟹儿肥，揭开蟹壳，每只里面满满都是黄澄澄的蟹黄，一口咬下去，味道别提多美了。 两人填饱了肚子，轮流守了半晚的夜，第二天又继续沿江而上，如此走了两日，每天三顿都靠江蟹充饥，连吃六顿，就是山珍海味也吃腻了。 第四天中午，葛成山拿着一只烤得焦黄的江蟹，说道：“我以前带领大伙收集物资的时候，发现前面就有个叫‘枫林晚’的山庄，只要到了那里，就可以煮锅稀饭换换口味了。” 夏一诺道：“那还等什么，快吃完赶路呀。葛叔，那山庄怎么走？” 葛成山一边愁眉苦脸地吃着江蟹，一边说了路径，最后道：“很好找的，山庄周围都种满了枫树，你只要看见似火烧的一片树林，就是了。” 夏一诺心想就要有大米粥喝了，身上也来了劲儿，再赶路的时候，似乎也没有那么累了。但路程还长，两人走到黄昏时分的时候，葛成山道：“还是走小路吧，近一些。” 就在样，两人离开了江边，顺着小路走到天黑，在一个陡坡下过夜，葛成山值守上半夜，坐了一会儿，听到林中有动静，扑簌簌的像是扇动翅膀的声音，心想别是野鸡野鸭，逮一只来打打牙祭。 他蹑手蹑脚走进树林，果见月光之下有七八只野鸡，身上羽毛五彩缤纷，正在林间空地觅食。 葛成山大喜，悄悄迂回过去，照着一只最肥大的野鸡，猛地一扑，登时抓到了野鸡一边翅膀，大声笑道：“夏一诺，快来看葛叔抓到了什么好东西！哈哈！” 谁知道乐极生悲，正好有七八头夜魔流窜到林外，听到笑声，呼啦啦地冲了进去，葛成山手无寸铁，一口就被咬断了喉咙。 夏一诺躺在草地上，正睡得迷迷糊糊，猛听葛成山大笑的声音戛然而止，一惊之下，睡意全消，循着打斗的声音爬过去，只见群魔争抢之下，葛成山的尸体已经被拖到了林外，肚破肠流，早已经死绝。 夏一诺趴在乱麻麻的草丛中，大气也不敢透上一声，就在此时，忽而一道黑影坠下山坡，骨碌碌地正滚到她的身边，夏一诺身子一抖，还以为是头夜魔，险些尖叫出声，再一看，猛地发现，坠下陡坡的人，竟是小杰。 陡坡又陡又高，小杰脑袋在地面上一磕，当时就晕了过去，也幸好他晕去，没有叫出声音，否则一声出口，立马被夜魔发现。 第703章 快追上他 夏一诺寒毛倒立，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是一层。 山林死寂，夜魔啃咬葛成山的尸体，咀嚼生肉发出刺耳的格格格声，听得她牙齿发酸。 她一只手撑地，一只手拖着昏迷的小杰，一下下爬往不远处一丛茂密的灌木，到了灌木后面，已经看不到那血淋淋的吃人场景了，兀自心惊胆战，手心都是冷汗。 忽听小杰吐出口长气，幽幽醒了过来。双眼瞪着夏一诺：“夏……夏姐姐？”心头一阵茫然，才想起自己跌下陡坡，摔晕了过去。 夏一诺连忙捂住小杰的嘴，在他耳边低声道：“别说话！” 小杰一凛，虽不明白夏一诺为什么不让他说话，也知道附近必有凶险。 夏一诺声如蚊呐：“别出声，那边有夜魔，跟我来。” 小杰匍匐在地，跟在夏一诺身后爬到陡坡的另一头，离夜魔已经很远了，才问道：“夏姐姐，怎么是你？” 夏一诺道：“我先问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小杰道：“我，我那天在大雾中迷了路，乱走一气，就到了这里。住在那边的变电所里。” 夏一诺道：“你还活着就好。”说到这里，情难自禁，一把抱着小杰，“你知不知道，我好担心你。” 小杰见夏一诺真情流露，心中也甚是感动，忽而想起一事，急急地道：“夏姐姐，林志哥哥和我在一起。” 夏一诺一惊，跟着一阵欣慰：“是吗？快带我去。” 两人爬到陡坡上，连走带跑回到变电所，小杰推开门，唯见短尾巴狼崽缩在墙角，发出呜呜的叫唤，瑟瑟发抖。林志和黄明前却不见了踪影。 小杰抱起短尾巴，指着沙发道：“林志哥哥去哪儿了？他就躺在这里的。”狼崽伏在他怀里，感受到他的体温和味道，平静了下来。 夏一诺跟着进来，第一眼就看见了桌子上林志留给小杰的信，拿起来念完，疑惑地道：“他干嘛要去‘枫林晚’山庄？” 小杰一拍脑袋：“糟了，肯定是那个大坏蛋骗林志哥哥去的。” 夏一诺道：“什么大坏蛋？”心中隐隐感动事情不妙。 小杰道：“夏姐姐，我忘记告诉你了，那个大坏蛋叫黄明前，就是他追我，我才跌下陡坡的。” 夏一诺道：“你慢慢说。他为什么要追杀你？” 小杰道：“他在树林里跟人通话，被我听到了。”当下把事情经过从头到尾讲了一遍，最后道，“大坏蛋用对讲机跟那个女的通话，我躲在大树后面，一句句都记下来了。” 夏一诺道：“他们都说了什么？” 小杰道：“他们说什么我也不太懂，我背过你听，大坏蛋说：‘二老板，二老板，我是黄明前，请回话。完毕。’就有一个女人的声音说：‘黄明前，你他妈死到哪里去了，古堡是怎么回事？我又联系不上你，派人回去看，派去的人说到处都是尸体。完毕。’……” 小杰十二三岁，正处于人生中记性最好的年纪，人又机灵，果真将黄明前和二老板通话所说的话，一字不漏地背了出来。 夏一诺越听越是心惊：“黄明前所说的大鱼，莫非就是林志？”急道，“小杰，你留在这里，我立马去追林志。让他别上当！” 小杰道：“可是，你不知道‘枫林晚’山庄在哪里，怎么……” 小杰一句话没有说完，夏一诺已经匆匆出了门，心想耽误了这半天，实在不知道能不能追上林志和那个可恶的黄明前。 小杰怀中抱着短尾巴狼崽，心想夏姐姐要去救林志哥哥，我不去帮忙，留在变电所干什么？心中一冲动，连忙也追出了门，朝着夏一诺消失的方向追求。 夏一诺不知道小杰追来，她心中焦急，连奔带跑走得很快，喘不过气来的时候才慢下脚步，稍稍平息，又加紧赶路。 她却没有料到在黑夜中已经超过了林志和黄明前，来到枫林晚山庄的时候，已经将林黄两人甩在了身后。 她翻上墙头，墙边正好有一棵枫树，抱着树干溜下地，悄悄接近一扇亮灯的窗户，忽听一声“五魁首呀！”连忙蹲下，跟着反应过来，里面有人在喝酒划拳。 夏一诺轻手轻脚藏在窗户一边，微微侧头一看，五男三女围着一张圆桌，桌上杯盘狼藉，酒水淋漓。 她心想：“这应该都是丁天佑的人，这样悠闲，不像是有事发生，那么林志也许还没有来到山庄。” 夏一诺准备后退去查看别的亮灯的窗户，忽见窗前桌上放着一把匕首，桌边靠着一把突击步枪，那匕首刃如秋霜，泛着森蓝的冷光，瞧起来甚是锋利。刀身上刻着“勇敢者”三个字。 屋里八个人吆五喝六，玩得正嗨，无人朝窗户这边瞧上一眼。 夏一诺慢慢将手伸将进去，一拿到匕首，赶紧缩了回来，竟没被发现。 可惜突击步枪离得稍远，无法够到，而且枪比匕首长了许多，硬要偷偷盗出来，多半会惊动屋里的人。 她持着匕首，来到下一个窗口查看，只听呼噜声整天介响，便又往前走，到了中间楼房窗户下时，听到屋里轻声调笑，悄悄朝里窥视，心中一凛，丁天佑怀里抱着个女人，那女人正噙酒喂他。 丁天佑吞下一口酒，笑道：“也不知道是不是这酒给你小嘴儿含过，美味多了。” 女人一头黑发散了开来，生得很有几分姿色，吃吃地笑：“就你会哄人。我求你的事儿，你到底答应不答应？” 丁天佑道：“廖丽，你干嘛非要去深城？你以为现在的城市，还是人呆的地方是不是？” 廖丽道：“我，我只是想回家看看。” 丁天佑道：“还有什么好看的？” 廖丽道：“是没啥好看的，可就是心里放不下。” 丁天佑有些不耐烦：“这事儿我不答应，以后不准再提了。”顿了顿，“你是不是还放不下黄明前？” 廖丽心中一凛，不敢再哀求，只怕他迁怒于丈夫，就在此时，房门“托托托”地响了起来，有人隔着门道：“老大，安泽成说有事找你。” 第704章 告密者 丁天佑道：“他能有什么事儿？” 门外保镖道：“他说是很重要的事儿。必须马上见你。” 丁天佑道：“叫他在隔壁房间等着。”站起身来，自言自语地道，“我过去看看。这竹篙儿，他能有什么重大的事情给我说？” 廖丽忙道：“那我去院子里走走，行吗？” 丁天佑摆摆手：“去吧。” 丁天佑一出门，廖丽立马走到门后，把耳朵贴在门上倾听片刻，随即将披肩长发挽在脑后，弯腰从床底下拿出一双运动鞋，换下脚上的高跟鞋，打开窗户，跳出窗来。 夏一诺在窗外瞧得有些莫名其妙，心说你要去院里走走，干嘛跳窗，不走门？等廖丽刚一落地，从背后一把勒住她脖子，冷冷的刀刃指着她喉咙：“敢叫喊，就一刀捅死你？” 廖丽吓了一大跳，连忙点头，听出对方也是女人，心中稍稍安定了一些。 夏一诺道：“你们今晚是不是抓到了一个人？叫林志。” 廖丽一脸茫然：“没有呀。” 夏一诺见她神情不似作伪，可依然信她不过，说道：“你要去哪里？” 廖丽侧过头来，瞧了瞧夏一诺：“你是谁？我怎么不认识你？” 夏一诺道：“是你问我，还是我问你，说，你要去哪里？” 廖丽寻思她既不是那混蛋的手下，给她明说倒也没有什么，说道：“我受够了那个混蛋，要逃走。” 夏一诺一听，倒同情起她来，心道：“你对丁天佑说去院子里走走，原来是骗他的，这样丁天佑回来看不见人，一时半会也不怀疑。”便将她带到围墙下，抱着双腿托了上去。 围墙甚高，夏一诺要不帮忙，廖丽就算最后爬到墙头上，也得颇费一番周折，她心中感激，伸手要帮夏一诺也上来。 夏一诺道：“你快走，我还有事。” 廖丽急道：“快走呀，你不知道丁天佑那人有多变态，你长得这样漂亮，他要是抓住你……”后面的话说不出口了。 夏一诺道：“哼，我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廖丽心想：“你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呀。”问夏一诺：“妹妹你叫什么名儿，我会永远记得你的。” 夏一诺道：“夏一诺。”摆摆手，“你快走。” 廖丽知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多少个空落的白天，多少个难以启齿的黑夜，她等的就是这一刻，连忙攀下墙头，趁夜逃了。她之前和黄明前有过约定，如果能逃出去，就在深城的家中相聚。 夏一诺又来到窗前，见丁天佑还没有回来，心说：“我跳窗进去，藏在衣柜里，等丁天佑回来，一刀杀了这个混蛋。”当下跳进屋里，藏在衣柜中，却没料到时间不长，林志随后也潜进屋里，藏进衣柜。 林志和夏一诺握手而立，在衣柜狭窄的空间中贴身站着，互相找到了对方，虽是大敌当前，全神戒备中也多了三分欣慰。 只听安泽成道：“老大，是这样的，二老板想干掉你，自己当老大。” 二老板就是李红，那个腰身粗壮的女人，她虽是女人，心狠起来可比男人还要黑。丁天佑能在监狱一帮亡命徒中当上老大，李红也是出了大力的。 丁天佑微微一惊，厉声道：“你怎么知道？你要瞎说八道，当心我把你送进牲口房！” 安泽成听到“牲口房”三个字，不自禁地打了个寒战，连忙道：“不，不，我说的都是真话。” 丁天佑鼻孔里哼了一声：“继续说。” 安泽成道：“昨晚半夜，我出来方便，正方便的时候，听到有人说话，仔细一听，声音是从二老板李红的屋里传出来的。” 丁天佑道：“她和谁说话？她房里从来不会有其他人。” 安泽成道：“我当时也是这样想，二老板晚上睡觉，历来不准任何人进她的屋子，怕睡着的时候……有人对她下毒手，觉得奇怪，就悄悄躲在窗外听，却见屋里只有她一人，正纳闷的时候，就听到二老板说：‘真有这种事儿？完毕。’” 丁天佑甚是不解，两个人面对面说话，还要加上“完毕”两个字？ 只听安泽成道：“我一听到‘完毕’两个字，才知道她是在用对讲机通话。” 丁天佑“嗯”了一声。 安泽成继续道：“对讲机里跟着有人回话，可是窗户关着，我听不清楚说的是什么，只能听出是一个男人的声音，接着二老板说：‘那人确实很好色，好吧，事成后，你要什么？完毕。’” 丁天佑道：“后来呢？” 安泽成摇摇头，道：“没有了，我刚听到这里，狗叫声传了过来，知道王山他们两个要巡逻过来了，要给他们发现我躲在二老板窗下，一给二老板多嘴，我真是有嘴也说不清楚了，就赶紧溜回屋了。” 丁天佑冷冷地道：“凭这两句话，你就断定李红要造反？” 安泽成道：“还有，没过多久，我就听到李红来敲我隔壁的门，我隔壁住的是孙刚，她低声和孙刚说了些什么，最后说：‘你快带人去，越快越好。’我把耳朵贴在门板上，就听着很多人的脚步声，起码有二十来人跟着孙刚出去了。” 丁天佑一惊：“他们出去干什么？”心想，“这件事我居然不知道，看来李红是越来越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派人外出，也不通知我一声。除了我，就是她最大，倒不可不防。”心中起了杀机，两只眼睛不由凶狠起来。 安泽成之所以告密，不过是为了得到丁天佑的重视，只要老大多看自己两眼，以后的日子就要好过得多，这时见丁天佑脸色越来越是阴沉，不自禁地感到害怕，寻思他喜怒无常，别好处没有捞着，倒搭上自己一条小命。 丁天佑转过头来，见安泽成一双麻杆似的双腿不住打颤，说道：“你怕什么怕？只要你说的一切都是真的，我自然会替你撑腰，现在我问你，为什么现在才能报告？” 第705章 抓到两人 安泽成见丁天佑面色转和，心中由惊转喜，忙道：“我当时也没有想那么多呀，是后面越想越不对，二老板说‘那人又好色’，我突然一下想到，这不就是……”说到这里，连忙住口，一脸惶恐地望着丁天佑。 丁天佑淡淡地道：“你是不是想说，这个好色的人就是我？” 安泽成张大嘴巴，既不敢说“是”，也不能说“不是”，不由愣在了原地。 丁天佑一笑，抬手去拍安泽成的肩膀，安泽成受宠若惊，连忙弯下腰来。 丁天佑道：“这又有什么了，我丁天佑做了就不怕别人背后说，全天下的男人都是一样，嗯，你对我很忠心，我丁天佑保证，以后就拿你当好兄弟！” 安泽成心花怒放，全身骨头顿时都轻了二两。 林志在柜子里看见这一幕，心说难怪丁天佑能当上老大，他这时就算叫安泽成去死，安泽成也必定二话不说勇往直前。 丁天佑扶了扶脸上的眼镜，在屋里来回度步，度到窗前，抬头看见王山两人牵着狗儿又巡逻回来，打开窗户道：“王山，你给我把李红叫过来。就说我找她有重要事情……不，你这样说，我叫她过来喝酒。” 王山答应一声，挠着脑袋一溜烟地去了，丁天佑点上一根烟，神情阴沉地站在窗前，回想李红近段时间的表现，心想她的势力越来越大了，就是这一次是冤枉了她，也得将她除掉。 正沉思间，忽听枪声大作，他陡然一惊：“是谁开枪？” 安泽成和两名保镖面面相觑，都说不出话来，这时，王山跑进来报告：“老大，二老板不在。” 丁天佑眉头一皱，叫道：“让弟兄们准备家伙！”心想，“难道李红真要反？” 一名保镖答应了，匆匆出门，丁天佑心中七上八下，只听枪声虽然密集，但不多一会儿就平息了下去，正疑惑时，李红跟着保镖敲门进来。她手上提着一把突击步枪，一进门就问道：“老大，你找我？” 丁天佑不动声色：“我是想叫你过来喝酒，怎么，外面谁开枪？” 李红抹了把脸，回答说：“不知道从哪里来了十几个人，我听暗哨报告后，就带兄弟门出去埋伏，可惜雾太大，只打死了三个，抓到了两个。其他的都给逃了。这该死的雾，从早上到现在一点没消，反而越来越浓了。” “山区里嘛，有雾很正常，说不定这一整天都消不了。”丁天佑嘿嘿的笑了数声，端起桌上一瓶红酒，说道：“八二年的拉菲，你喝一杯尝尝。”说着，倒了两杯。 李红见丁天佑不关心哪里闯来的人，却给自己倒酒，微微有些奇怪，把枪放在沙发上，双手去接酒杯。 丁天佑倒酒，就是为了让李红放下枪，见她中计，随即一使眼色，两名保镖冲上来，一个抢先拿走了沙发上的突击步枪，一个用枪指着李红。 “呯”的一声，李红手中的酒杯掉在地上，怒道：“这是干什么？” 丁天佑冷冷地道：“荒山野岭的，哪儿来的人？嘿嘿，还一来就是十几个？” 李红道：“你不相信？不相信叫弟兄们带上来，俘虏的人就在前院。” 丁天佑见李红说话斩钉截铁，不像是撒谎，对安泽成道：“你去前院看看，把人带来。” 李红忿忿不平：“老大，我一直跟着你，你怎么连我也怀疑起来了？” 丁天佑道：“好，那我问你，你昨晚半夜是跟谁通话，还说‘那人确实很好色，好吧，事成后，你要什么？’嘿嘿，这‘好色’的人，指的是谁，又是什么事成了？” 李红猛的一惊：“他是怎么知道了？丁天佑这人阴险狠毒，我计划败露落在他手里，还有什么好果子吃，必定给送到牲口房。”一想到被送进牲口房，不是给人吃，就是逼着吃人，全身寒毛都竖了起来，当下就想拼个鱼死网破，也强过送进牲口房。 丁天佑冷冷地道：“怎么，你还想拼个鱼死网破？” 李红被丁天佑一言说中心事，凶焰立消，说道：“老大，你是听谁说的？你误会了，和我通话的是黄明前，他说他发现一帮人，那帮人里面有个女孩实在生得很漂亮，他知道你……嘿嘿，好这一口，就想把人抓来给你，可是他就一个人，所以对讲机联系我，让我快派人去，我还寻思着不给你说，等孙刚把人抓来了，再给你一个惊喜。” 丁天佑道：“黄明前在对讲机里说的那群人，不是外面这群人？” 李红道：“不是，不是。” 林志听到这里，心想：“我怀疑黄明前有猫腻，果然没有怀疑错。嗯，又是什么人闯到了这‘枫林晚’山庄？难道是史强他们？也不可能呀，深城离这里还远着呢。” 只听丁天佑哼一声，道：“黄明前那小子还没死？” 李红道：“是呀，他没死。” 丁天佑道：“人呢？” 李红道：“我告诉他，我们在‘枫林晚’山庄，他也许该要来了。” 说曹操，曹操到，有些事情也凑巧，李红话音刚落地，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黄明前就走了进来。说道：“丁老大，我回来了。” 林志和夏一诺藏在柜子里，限于角度问题，从柜门的缝隙中看不见进来的人是黄明前，但一听声音，林志立马认出来了，心中大是懊悔：“我把他拖进草丛的时候，怎么不给绑住手脚？” 只见黄明前走到丁天佑身前，一同进来，还有安泽成，安泽成的两只手分别抓着一个一男一女的肩膀，这两人双手都被反绑在身后。 安泽成说道：“老大，我把人带来了。” 李红连忙说：“老大，瞧我没有骗你吧，这就是我刚才抓的两个人。” 丁天佑见果然抓来两人，心想：“我听安泽成的一面之词，就对李红下手，是不是有些太着急了。”一时无话可说，伸手去摸那女孩的脸蛋，“嘿嘿，长得还真不错。” 第706章 对质 那女孩一甩头：“混蛋，拿开你的脏手！” 她这一甩头，正脸就朝向了柜门，林志猛地看见女孩的相貌，身子一颤：“怎么是她！”咚一声轻响，手上的枪在柜门上碰了一下，这女孩竟然是安怡！！！ 安怡在上一次末世，和林志也算是患难与共，同生共死，尽管她后来被端木丽以死相逼，出卖了林志，但林志对她的同情和可怜，还是多过了怨恨，要知道在生死面前，又有多少人能坚持下来。 林志完全没想到被安泽成押进屋里的人，竟是安怡，心情震荡之下，手中的枪在柜门上轻轻一磕，声音虽小，但还是惊动了丁天佑等人，大伙目光一起看向又宽又大的衣柜。 林志心中一凛，知道坏事了，就要破门而出，只有抢先拿下丁天佑，才能以此要挟众人，全身而退。 林志身子刚一动，夏一诺在他肩膀上一推，将他推到衣柜一头，随即推门出去，指着李红和黄明前，大声说：“丁老大，他们两个想杀了你！” 原来夏一诺心想，既然被发现了，自己和林志也藏不了了，不如主动出来，还能掩护林志。 丁天佑一惊：“是你！你什么时候摸进我房间的？”背上一寒，心想幸亏她自己碰到柜门暴露了，而自己又因为安泽成来告密没有睡觉，否则她等我睡着了，照着我心窝一刀，我不就完蛋了。想到这里，恨恨瞪了两名保镖一眼。 夏一诺突然从柜门里钻出来，一开口就惊了所有人一跳，人人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竟没人想到伸头进柜子瞧上一眼，里面还有没有人。 李红勃然大怒，尖声道：“是你这个小妖精，丁老大，她是和林志一伙的，她的话不能相信。” 丁天佑冷冷地盯着夏一诺：“你藏在我的房间里，是想暗杀我是不是？缴了她的刀？”他这话，是分别对夏一诺和两名保镖说的。 夏一诺一笑，不等两名保镖上前，先将匕首主动递了过去，说道：“丁老大，我想明白了，就数你势力最雄厚，我干嘛要跟你作对，我和你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跟着你不是挺好的吗？” 夏一诺嗓音清脆，人又长得漂亮，她目光缓缓扫过众人，人人都感觉她在看我。 丁天佑心中一荡，说道：“可你为什么说，李红和黄明前要害我？” 黄明前抢着道：“老大，你别听她含血喷人。” 丁天佑脸色一沉：“闭嘴！还轮不到你说话。”黄明前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言。 夏一诺缓缓地道：“事情是这样的，我下定决心来投奔丁老大你后，就到处找你们，听说丁老大在临江屯，就赶了过去，谁知道到了临江屯，偌大一个古堡，一个人都没，到处阴森森的，吓得我赶紧离开了，可走着走着，在山里迷了路。天又黑了，我一个人好怕。” 丁天佑冷冷听着，突然说：“你怎么知道我在临江屯？” 夏一诺道：“哦，是这样的，林志抓到了你们的一个人，从他嘴里知道的。” 丁天佑鼻孔里哼了一声，心中九成不相信。 夏一诺继续说：“昨天晚上，我在一个陡坡下面的树林里休息，到了半夜，突然听到有人说话，我当时睡得迷迷糊糊，还以为是在做梦，等听出是一个男人在用对讲机通话的时候，更是躺着一动不敢动，你想我一个女孩子，深更半夜的突然碰到一个男人，又是荒山野岭的，能不害怕吗？” 黄明前听了这话，不由打了个寒噤，夏一诺这话明明说的是他。丁天佑瞧了瞧黄明前，问道：“怎么了，你冷吗？”黄明前颤声道：“雾太大了。” 丁天佑脸色一沉：“雾大不大，和冷不冷有关系？” 黄明前战战兢兢地道：“湿，湿气太重。” 夏一诺接着说：“丁老大，我当时躲在草丛里一动不敢动，更别说抬头去瞧瞧说话的人长什么模样了，不过我可以把他们通话的内容一句句背给你听，和那男人通话的是一个女人的声音，你愿意听吗？” 丁天佑阴沉着脸：“你背。” 夏一诺道：“好吧，我根本没有见到这两个人，只是背他们的话。前面没有听到，只背中间和后面。”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背了起来，“那男的说：‘先不说这些了，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还记得我们以前商量的那事儿吗？’” “女的说：‘怎么了？完毕。’” “男的说：‘我现在有个主意，你仔细听我说，我在一个烂尾别墅碰到一个女孩，这女孩看起来就像个死人，见人就咬，应该是中了尸毒，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还没有完全变异。’” “女的在对讲机里喝道：‘你发烧了是不是，说什么胡话？’” “男的说：‘二老板，你别打岔，听我从头到尾说完，这个女孩很美丽，头发也没有掉，就是一张脸白得怕人，我想，你派人带上麻醉枪，将这女孩麻醉了，嘿嘿，再给她打上腮红，盖住脸色，送给那人，你知道他又好色，你说麻醉枪的药效一过去，到了半夜，这女孩在床上醒来，哈哈，那么我们以前商量的那事儿，是不是就实现了？” “女人说：‘真有这种事儿？完毕。’” “男人说：‘我能用这事儿开玩笑？只要那人被咬上一口，嘿嘿，你猜猜会怎么样？完毕。’ “女人说：‘好吧，事成后，你要什么？完毕。’” “那男人恨恨地说：‘杀父之仇，夺妻之恨，我什么也不要，我只要，只要那人死！’” 丁天佑听到这里，斜眼瞧了瞧黄明前，阴恻恻地说：“我没有杀你老爸呀？” 黄明前脑门上沁出了细密的汗珠：“不是我。” 丁天佑道：“我说是你了吗？”目光看向夏一诺，“你继续背。” 夏一诺的记性可赶不上小杰，但背出来的内容也差不离，当下继续背诵：“那女人说：‘你在哪里？我派人去接你。’” 第707章 第四条狗 “男人说：‘不用了，我钓到一条大鱼，要把他引到那人面前。那人一高兴，肯定会放松警惕，我们就更容易得手了。完毕。’” 丁天佑又瞧了瞧黄明前，声音越发冰冷的说：“大鱼呢？” 黄明前双腿发软，几乎站不住了，说道：“他……他把我打晕了。”看向李红，一脸哀恳之色。 李红不去看他，心想现在我自身难保，怎么想个办法，逃过此难。 夏一诺继续背诵：“那女的说：‘嘿嘿，还是你想得周到，不过因为古堡那边的事儿，我们又折回来了，现在在枫林晚山庄。’” 她说到这里，补充一句：“丁老大，我是听到这里，才找来枫林晚山庄的。”接着说，“这两个人通话的时候，还提到你抓到了一个男人，这男人穿的绿色运动鞋，牛仔裤，上面一件黑色运动衣。不知道是不是呀？” 丁天佑怒火中烧，心说：“她连抓的人穿的是什么衣服都知道了，哪里还会有假？黄明前这小子死不足惜，杀了他就如同碾死一只蚂蚁，可李红就不一样了，她手下也有一批死党，处理稍稍不慎，又可能引发内斗。” 正沉吟间，王山手里牵着的黑背狼犬忽而吠叫起来，又窜又跳，显得异常的烦躁。 丁天佑心情正烦，喝道：“让这狗东西别叫了。” 王山道：“是，是。” 话音落地，外面保镖大声报告：“老大，孙刚他们回来了。” 黄明前心知今天难逃一死，但毕竟不甘心，一听孙刚等人回来，仿佛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心想只有把事情搞得一团乱，自己才有可能趁乱逃跑，指着夏一诺：“老大，你别听她血口喷人，你看看那女孩，哪儿是她说得那样。” 房门推开，孙刚走在前头，后面四人抬着一副担架走进房中，孙刚道：“老大，二老板，这就那个女孩。” 房子里的人越来越多，事情一件接一件，更没有人再去留意衣柜里还有没有人，更何况大伙一开始就先入为主的认为，衣柜里只藏着夏一诺。 林志心中奇怪：“他们抓来了什么人？”稍稍侧目一看，不由身子一震，担架上躺着正是纳兰秋月，只是她脸上现在给人化了妆，柳眉清秀，双颊晕红，眼睛闭着，如同睡美人一般。 林志在机场刚刚撞上纳兰秋月的时候，惶急之下没有认出来，但事后回想，也确定那脸色白得可怕的女孩就是纳兰秋月，只是还想不明白，纳兰秋月怎么成了那副模样。 这时见到眼前的一幕，不由更是疑惑，纳兰秋月怎么落到了孙刚的手中？只见纳兰秋月的手脚都被绳子紧紧绑住。 黄明前指着纳兰秋月：“老大，你看这女孩像是吃人的夜魔吗？”又指着夏一诺，“她就是血口喷人。想离间你和二老板，让我们自相残杀。二老板，你说是不是？” 黄明前一口一个二老板，就是想把她和自己绑在一起，心说你想撇清关系，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丁天佑一见纳兰秋月少女的容颜，心中先就是一喜，但疑心却丝毫未减，皱眉道：“不就是一个女孩儿吗？干什么搞得像对付狮子老虎一样，手脚都给绑住了，黄明前，把绳子解开。” 黄明前抖了一抖，只好硬着头皮去解绳子，这时，王山手里的狼犬突然挣脱，发疯一样扑向纳兰秋月，在她肩膀上咬了一口。 纳兰秋月被麻醉枪击中，此时依然昏迷，一动不动。 王山急忙勒束狗儿，狗儿性发，回头就是一口，只听咔嚓一声，王山手腕差点没给咬断，痛得大叫一声，照着狗脑袋连踢了两脚，黑背狼犬才松了口。 丁天佑喝道：“没用的东西，把狗儿牵出去！” 王山道：“是，是。”用力拉着狗儿往外走，到了门口，却直挺挺地站着不动了。 丁天佑心中恼怒，伸手在王山肩膀上一推：“你聋了，我叫你把狗儿牵出去。” 王山猛地回过头来，抓住丁天佑的手掌，就是一口。 丁天佑“啊”的一声，猛地挣脱，两名保镖、安泽成等人赶忙扑上去，七八个人将王山牢牢按在地上，只见他嘴巴大张，说不出来，脸上却是一副诡异的笑容。 丁天佑又惊又怒：“你敢咬我？！”抬头手来，右手食指鲜血淋漓，深可见骨。 夏一诺一拍手：“我明白了！” 丁天佑道：“你明白什么？”声音微微发颤。 夏一诺指着纳兰秋月：“这个女孩果然真了尸毒，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变异成夜魔，刚才狗儿在她肩膀上咬了一口，狗儿又咬到了王山，嘿嘿，王山又咬了你，王山是第二条狗，你嘛……”住口不言。 丁天佑只听得心胆欲裂，他做事也真果决，一把夺过保镖手中的“勇敢者”匕首，嗤的一声轻响，将右手食指一刀齐根斩下。 王山身子扭曲，力气大得异乎寻常，他明明已经中了尸毒变异，但奇怪的是，脑袋上的头发却并不脱落。 只听竹竿男安泽成一声惨叫，也步丁天佑后尘，手臂也被王山死死咬住。夏一诺冷冷地道：“第四条狗儿。” 安泽成猛力挣脱，抢过丁天佑手中的“勇敢者”匕首，也想效法丁天佑壮士断腕，可他给咬中的是前臂，如果要砍去，就得从肘关节下刀，一刀切下去，半条命也就没了。 安泽成惊恐到了极点，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既想保命，可又没有勇气砍断手臂，猛地瞪着丁天佑：“丁天佑，我死了也不会放过你！”脸色可怖，双眼中如欲喷出血来。 众人听了他这句语音尖锐颤抖的话，不由纷纷后退，手里虽然有枪，可就是说什么也不敢对他开枪。 安泽成突然朝窗户冲去，“哗啦”一声，整个窗户都被他撞得稀巴烂，双腿一跳，竹竿似的身子翻过后院围墙，眨眼间在浓雾中消失得无影无踪。人虽也去，众人依然禁不住胆颤心惊。 第708章 红裙小女孩 安泽成跳墙而去，大伙才又意识到屋里还有王山，猛听“呯”的一声枪响，从柜子里传了出来，一枪打在兀自挣扎的王山脑袋上，将王山爆了头，紧跟着一人抢出衣柜，一把抓住丁天佑，大声道：“谁都不许动，否则我一枪杀了他！” 众人“轰”的一下，恍如梦中突然惊醒，把枪口抵在丁天佑脑门上的人，正是林志。 林志道：“丁天佑，你是自作自受，你抢了黄明前的老婆，他才苦心积虑要谋杀你。” 李红一直默不作声，这时突然大声说：“对，丁天佑就是罪魁祸首，一枪杀了他！” “怎么，想借刀杀人？”林志冷冷地道，“你又是好人了？你和黄明前勾结狼狈为奸，还不是想除了丁天佑，自己一个人只手遮天。” 李红见林志神情严肃，凛然生威，为这气势所迫，不敢再开口说话。 林志道：“这场毁灭了世界的浩劫，归根结底是出于黑暗的人性，大家为什么不互相帮助，还要自相残杀？” 众人听他说话掷地有声，回想监狱从一开始的抱团取暖变成今天的倚强凌弱，自己何尝又没为了一点眼前的利益，在其中推波助澜，损人利己，心中各生感慨。 林志继续道：“丁天佑虽然罪大恶极，但各位也不见得清白，杀他容易，各位心中的魔鬼又怎么剔除？” 丁天佑悍然道：“人性本恶，你装什么救世主？杀了我丁天佑，一样要出第二个丁天佑，嘿嘿……”他冷笑数声，“你林志要是掌管了监狱，我担保你就是第二个丁天佑！” 林志森然道：“不见得，像你这种恶毒的人，才会认为人人都像你一样恶毒。” 黄明前心知已和丁天佑翻了脸，今天不是他死，就是自己死，抢起安泽成掉在地毯上的“勇敢者”匕首，刺向丁天佑：“像他这样天生恶毒的人，就不配活在世上，杀了他！” 林志格开黄明前刺来的匕首，喝道：“干什么？” 现在杀丁天佑并不是明智的选择，乱到现在，早惊动了丁天佑的其他手下，已经将这栋楼团团包围，窗外一群持枪男人，正虎视眈眈瞪着众人。 一个满脸凶样的男子恶狠狠地说：“丁老大要是掉了一根头发，你们谁都别想活着走出来！”说着一拍手，他身边两名男子同时举起单兵火箭筒，对着了众人。 这客房面积虽然不小，可也是封闭的空间，只要一发火箭弹射来，人人尸骨无存。更何况还是两副火箭筒。 丁天佑冷笑一声：“黄明前，你长本事了是不是？以为傍上了李红，我就拿你没有办法了？哼，我问你，深城那个穿红裙子的小女孩，是怎么死的？” 众人听他忽然问起一个小女孩的死因，都觉奇怪，黄明前心头却呯呯乱跳，手中紧紧抓着匕首，心想他怎么知道这件事了，如果他当真吐露我在深城的所作所为，纵然惹起李红的疑心，也只有拼死杀了他。 客房里本来剑拔弩张，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自丁天佑这话一说，一下鸦雀无声，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人人憋着一口大气，不敢出声，这种突然间的安静，更令人感到一种窒息般的压迫。 众人都望着丁天佑，只等他开口，黄明前更是连大气也不敢透。 沉默片刻，丁天佑叹道：“黄明前，唉，你下手也太黑了，那么一个可爱的小女孩，硬是被你勒住脖子吐出舌头，不过……”突然话锋一转，“你老婆嘛，呵呵，我可以还给你，该怎么做，你知道吧？我想，你也不忍心我把廖丽送进牲口房吧？” 黄明前松了一口气，只觉背心全是冷汗，寻思：“你当我老婆是什么？要抢就抢，不要了就还给我，真他妈混账，你刚才说话前言不搭后语，别人不清楚，我还不清楚？是在逼我跟你站在一边，否则当众吐露我的秘密，但事情一过，我又有好下场了？要杀要剐还不是你说了算。”当下道，“你真要把廖丽还给我？” 桌上的蜡烛已经燃起了大半截，天虽然已经大亮，但山间重雾实在浓厚，从窗户里一团团涌进来，裹着橘红的烛光，罩得人人脸上阴晴不定。 丁天佑道：“我说过的话，有不算数的吗？” 夏一诺再也忍不住，喝道：“你别相信他，你老婆廖丽早就逃了。” 黄明前一愣，怔怔地瞧着夏一诺：“你说的是真话？” 夏一诺道：“哼，我有必要骗你吗？我翻进山庄的时候，你老婆就要逃，还是我把她托上围墙的呢。” 黄明前心头又是一宽，偷眼瞧了一下李红，只见她神情不变，似乎对丁天佑刚才要挟自己的话毫没留心。烛光照在她半边脸上，显得神情漠然。 林志心想：“今天是杀不了丁天佑了，不过明摆着李红已经跟丁天佑闹翻，能大大消弱丁天佑的实力也不错。”正要逼着丁天佑命令他手下退开，让出一条路来，猛听李红尖声叫道：“鬼，鬼！黄明前，你身后怎么有一个红裙子的小女孩！” 一团死寂当中，这几话听来当真令人毛骨悚然，黄明前“啊”的一声，这一声叫尖利刺耳，男人叫出了女人的声音，哆哆嗦嗦地说：“我不是成心要掐死她，我只是想让她闭嘴，可她一直喊……” 话没有说完，嗤、嘭、啊呀三声连响，原来李红突然扑上，一刀扎伤黄明前膀子，却被丁天佑一脚踹翻在地。 这一动手，屋里顿时大乱，孙刚等人团团围住丁天佑和他手下两名保镖，窗外那神情凶悍的男人连声大叫：“住手，住手，再不住手，就发射火箭弹！” 李红充耳不闻，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瞧着黄明前：“黄兄弟，我李红哪里得罪你了，你要掐死我女儿？”语气中听不出丝毫的异常，似乎只是在问一件平常的事情，但黄明前听出来了，语气越是平淡，这背后越是藏着深深的恨意，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第709章 刀上无毒 黄明前嘴唇发抖，张开嘴巴，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李红惨然一笑：“我李红就有万般的对不起你，你也不该拿我女儿开刀呀，到底是为什么，你要活活掐死她？” 众人听她笑声森寒，语气凄厉，各人都起了一阵鸡皮疙瘩，黄明前更是身子颤抖，牙齿格格相击。 只听“噗哔”一声，蜡烛爆了个火花，三根蜡烛中一根燃到了尽头，只剩两根还在燃烧，但也撑不了多久了。 夏一诺突然说道：“我一个局外人都猜出了十之八九，你当母亲的居然还想不出来，真是笨得可以。” 李红望向夏一诺：“是为了什么？”瞧她神情诚恳，是真的想不明白，并非假装。 夏一诺道：“这还不简单，黄明前处心积虑要杀丁天佑报仇，可他人单力薄，自然要拉上一个强有力的同伙，他是想挟持你女儿要挟你，却不小心掐死了你女儿。” 李红身子一震，缓缓地道：“黄明前黄兄弟，是她说的这样吗？” 黄明前道：“不……不……我以为她……她死不了。” 黄明前吓得全身冷汗，手脚麻软，往日的油滑机变，突然间都不知道去了哪儿，连话都说不顺了。 丁天佑叹道：“唉，李红，我说也怪不得黄明前，你要是对我一直忠心耿耿，黄明前也不会打你的主意。” 李红硬着脖子：“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我只问你，你既然瞧见了黄明前杀我女儿，为什么不阻止？” 丁天佑道：“我事先哪儿知道他存心不良？他领着女儿去游乐场，我还以为他只是喜爱小孩。谁知道，谁知道，唉，等我无意间看见的时候，你女儿已经没有呼吸了。” 李红道：“你不是不知道，你是用这个当作把柄，威逼黄明前把廖丽让给你，哈哈，我还一直以为，我女儿是失踪了。”她虽笑了两声，笑声中却毫无欢愉之意，而是充满了深深的怨毒。 李红和丁天佑一问一答，直把黄明前听得更是胆颤心惊。 他捂着被李红刺伤的右边膀子，一步步后退，突然一伸手，夺过旁边一人手中的枪，把心一横，今天既然活不成，临死也要多拉几个人垫背。 他抬起枪口，就要无差别的杀人，猛觉手一麻，已经夺到手的枪，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急忙弯腰去捡，心中一寒，手臂又僵又直，竟然不听使唤了。 安怡双手反绑，一直冷冷地瞧着事态的发展，枪刚好掉在她脚边，她顺势一脚，把枪踢到了沙发下。 林志一伸手，把安怡拉了过来，一刀割断她手上的绳子，跟着把手中的匕首塞进她手里。安怡暗暗惊奇：“这人是谁？他为什么这样对我？” 黄明前大惊失色，低头一看，右边膀子刀伤的四周已经变黑，瞪着李红：“你……你刀上有毒！” 李红阴沉沉地道：“我刀上哪里有毒？只不过杀你之前，刀尖在她身上先戳了一小刀。”说着，眼角瞟了瞟兀自昏迷的纳兰秋月。 黄明前一呆，直觉一股寒意从脊背直窜下去，张口要说话，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听起来似人似兽。满脸堆欢，咧嘴傻笑，显得又是诡异，又是可怖。 李红冷冷地瞧着，嘴唇颤动喃喃自语，好似在说：“乖女儿，妈妈已经给你报仇了。” 黄明前在地上翻滚，势如发疯，众人手中的枪都对着他，心中却各自栗栗危惧，均想：“是他设计抓来的这个女孩，到头来却沾上女孩的毒血，真是报应不爽。” 众人这样想着，又转头看向绑在担架上的纳兰秋月，在被雾气包裹的橘红烛光下，猛见纳兰秋月眼睛一下睁开，张开了口，面目突变，露出两排白森森的牙齿，只一下，便崩断了捆绑手脚的棕绳。 丁天佑大骇，对着纳兰秋月连开两枪，却被林志一推，两枪都打偏了，丁天佑道：“你……你……”心想你傻了，这女孩身中尸毒，咬着谁，谁就是黄明前的下场。 纳兰秋月猛地冲进人丛，抓着一人就咬，众人大声惊叫，你推我搡，纷纷从她身边逃开，一团大乱中，黄明前忽地跃起，头顶险些撞上天花板，指着丁天佑：“你抢了我老婆，我要咬死你！”只是他已经濒临尸变，这两句话带着沉闷的鼻音，含混不清。 丁天佑心头一阵发麻，朝着黄明前连开三枪，两枪打在黄明前胸口上，另一枪却误杀了孙刚。安怡紧握林志塞给她的匕首，直往敲角里缩。 李红大叫：“开枪，开枪！先杀了黄明前和这个女孩！”但众人抱头鼠窜，纷纷夺门逃跑，大乱之中，虽也有人听她命令开枪射击，反倒误杀了自己人。 丁天佑在窗外的手下不少，但除了干瞪眼，也是束手无策，猛听身后一声惨叫，众人急忙回头，只见已经尸变的安泽成去而复返，双手抓着一名男子，咔嚓一声，就咬断了脖子。随即冲向另一人。 众人此时已经心惊胆战，发一声喊，四下逃窜，你怕我更怕，一个跑得比一个快，瞬时之间，逃得干干净净。 夏一诺被人推倒在地，眼前刚好掉了一把手枪，她一把抓起，对着纳兰秋月就开枪。 纳兰秋月一纵扑上来，一巴掌打飞夏一诺手中的枪，一声嚎叫，露出白得发亮的牙齿，咬向她喉咙。 千钧一发间，林志一把拖开夏一诺，挡在她身前。 纳兰秋月双眼血红，定定地瞪着林志，忽而一转身，抓住黄明前，一只手按住他脖子，另一只手反向一扭，咔嚓一声，扭断了颈椎骨，跟着跳出窗户，翻过围墙不见了。 夏一诺直瞧得目瞪口呆：“她，她认识你？” 林志道：“她叫纳兰秋月……”蓦地一惊，才发现客房里空空荡荡，除了自己和夏一诺，其他人早已经逃得干干净净，地上横七竖八都是尸体。 黄明前倒在地上，眼睛睁得圆圆的，只是颈椎骨被扭断，全身动弹不得。 第710章 尸行者 夏一诺瞧着黄明前扭曲的肌肉，那脸上似乎还带着笑容，只是这笑容如同橡皮泥捏出来的，不由颤声道：“这个世界，恐怕又要多一种怪物了。” 林志照着黄明前脑袋，一枪爆了头，说道：“只要能杀‘死’的东西，都没有什么可怕。”顿了顿，又道，“它头发没有掉，不算是夜魔，叫它什么呢？” 夏一诺道：“阳光对它不具备杀伤性，叫日行者？” “日行者听起来像是活人……”林志想了想，“叫尸行者吧。”突然想起一人来，“哎呀，安怡呢？” 夏一诺道：“好像被丁天佑抓走了。” 林志跳起来：“我怎么把她给忘了？”跟着想起陈七，说道，“快搜一下，七哥是不是被他们抓来了。” 两人忙出了门，一栋楼一栋楼的搜查过去，丁天佑、李红等人都逃走了，偌大一个山庄死寂无声，别说活人，连安泽成也不见影子。 搜到前院的时候，忽听一扇窗户内响起“呜呜呜”的声音，林志一枪托砸碎玻璃，只见陈七被绑在桌子腿上，嘴巴里塞着布团。 “七哥！” 两人又惊又喜，赶紧跳进屋里，给陈七挖出嘴里的布团，割断了绳子。 “怎么是你们？”陈七眼眶红肿，被打得鼻青脸肿，喘着粗气道，“外面还有人吗？” 陈七被绑到现在，一开始听到枪声密集，人声杂乱，忽而间却一下安静了下来，他看不见外面的情形，心中更是焦急。 夏一诺道：“都逃跑了。” 陈七一愣：“都逃跑了？”狠狠地道，“这帮混蛋拷打我，尤其一个叫孙刚的下手最狠，我还想着抓到他，狠狠出一口恶气。” 夏一诺道：“不用了，孙刚已经死了。” 陈七奇道：“死了？到底怎么回事？” 林志把事情经过从头到尾说了一遍，陈七道：“他妈，活着本来就不容易了，现在又多了尸行者这种怪物。” 林志也是一阵惆怅，隐隐想到了尸行者的诞生恐怕和自己有莫大的关系，当初如果不是为了救纳兰秋月，自己滴血喂她，那么也就没有尸行者。 纳兰秋月是第一个尸行者，而她，是自己创造出来的。 夏一诺道：“李红和丁天佑闹翻了，丁天佑实力大弱，我们快回深城召集大伙，现在正是攻打监狱的好时机。” 林志道：“对，还要把安怡救出来。快，现在就回深城。” 三人出了门，见院子里有丁天佑一伙人逃跑时丢弃的武器，零零散散十几把，步枪和手枪都有。 林志捡了一把突击步枪，夏一诺捡了两把手枪，陈七捡了一把突击步枪一把手枪，又捡起一个背包，拉开拉链一看，里面装了大半口袋的压缩饼干，还有几罐红烧牛肉罐头。笑道：“够我们吃到深城了。” 三人出了‘枫林晚’山庄，匆匆赶向深城。行到下午四点，在草地上坐下休息。 陈七拿出干粮，分给林夏两人，夏一诺问林志：“你怎么对那个叫安怡的女孩这样关心？” 林志嚼着一包压缩饼干，缓缓地道：“其实你和七哥也认识她的，在上一次末世，她曾经与我们患难与共，同生共死，只是后来……”说到这里，停下来不说了。 夏一诺追问道：“后来怎么样了？” 林志叹口气：“后来她被端木丽抓住，端木丽威胁要将她变成怪物，安怡最终屈服了，出卖了我们。” 陈七勃然道：“那你还想着救她？” 林志道：“我们没有经历安怡所经历的一切，无法想象端木丽以变成怪物来威胁她，那一刻的恐惧对安怡地冲击有多大。” 陈七道：“那又这样？这也不是出卖我们的理由呀，最多不过是一死了之。” 林志叹口气：“很多时候，死亡其实并不是最可怕的，心志被彻底摧毁了，才是。我要救她，也并不是因为我没有原则，而是了解真相后还能坦然面对，直视人性，才会更加珍惜这个世界的真意和善良。” 陈七和夏一诺听到这里，两人都沉默不语，若有所悟。 林志笑了笑：“所以说在末世里面，没有英雄。谁谁拯救了世界，那只是小说情节。人类卑微得很，自己也拯救不了自己。” 夏一诺道：“所以也别担心死亡，人一死，‘物我两忘’，什么都没有了，只有真正懂得不活着没有什么不可怕的人说，生命就没有什么可怕的事情了。” 陈七道：“听不懂你们两个再讲些什么，姓陈的只知道有恩报恩，有仇报仇！走吧，路还远着呢。” 林志在陈七肩膀上一拍：“七哥，我就是喜欢你这个作风。” 填饱肚子，三人继续赶路，走到傍晚，上了一条乡村公路，暮色苍茫中，忽见前方出现了一个身影，摇摇摆摆，好似喝醉了酒。 林志“咔哒”一声给突击步枪上了膛，轻声道：“那是人还是夜魔？” 夏一诺瞧了一会儿，说道：“好像是个人。”试探着叫了一声，“喂！” 那人影身子一震，翻身滚进路边的沟渠里，陈七笑道：“是人，要是夜魔，已经冲过来了。喂，朋友，你是一个人是不是？” 那人从沟渠中慢慢爬起来，叫道：“是林志吗？” 林志吃了一惊：“你是谁？”走过去一看，原来是周雯燕，忙伸手将她拉出沟渠。问道，“你怎么了？”只见她头发凌乱，神情憔悴。 周雯燕叹了一声，有气无力地说：“我饿。两天……两天没有吃东西了。” 陈七听了“我饿”两个字，忍不住一笑，忙打开背包，拿出一罐红烧牛肉罐头，打开来，递给周雯燕，说道：“慢点吃，别噎着了。” 周雯燕顾不得女性的形象，往地下一坐，大口大口的吃着，一边吃，一边含混不清地道：“你们怎么也走到这里了？” 林志三人也盘腿坐下，林志道：“说起来三天三夜也讲不完，你呢，就你一个人吗？看见其他没给淹死的人没有？” 第711章 车厢猛虎 周雯燕一边摇头，狼吞虎咽将一罐红烧牛肉罐头吃完，添了添嘴唇，意犹未尽。 林志道：“你太饿了，不要一下吃得太多。”掏出水壶递给周雯燕，“喝点水。” 周雯燕咕咚咕咚喝下大半壶水，才道：“我从古堡围墙跳下去，被大水冲了老远，九死一生爬到岸上，就一个人都没有看见了，我还以为除了我以为，大家都给淹死了。” 她喘了口气，继续说：“我想着无处可去，就打算回古堡，可走来走去，也找不到路了。” 林志说：“你是迷路了。” 周雯燕点点头，忽而叹了口气，悲戚地说：“我们那么多人，现在，现在就只剩下我一个了。”说着，眼睛就红了。 夏一诺安慰道：“别难过，说不定还有人活着呢？你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就加入我们好了。” 周雯燕点头答应，又道：“我们的人死光了，都是那个丁天佑害的，我一定要杀了他！” 林志道：“别着急，总有报仇的机会。” 四个人说了一会儿话，沿着乡村公路继续前行，只见月亮爬到山巅，月光斜斜地照了下来，将山川野地，都度上了一层银白色。 又走了一个多小时，乡村公路连上了前往深城的主干道，夏一诺抬头望着公路上方一块横伸出来的路牌，说道：“你们看路牌，离深城还有50公里呢，今天晚上是赶不回去了。” 林志点点头，说道：“就是赶得回去也不行呀，大晚上的进城不安全。”见公路前方有一辆废弃的大货车，便道，“去车上过夜。” 四人走到车前，见是一辆箱式货车，两扇车门虚掩，敞开一尺长的缝隙。 林志伸手正要拉开车门，忽听一声沉闷的吼声，既像夜魔，又像野兽，一惊之下，后退了两步。 陈七低声道：“应该不是夜魔，但提防是什么野兽。” 林志定了定神，一只手举着突击步枪，手指搭在扳机上，做好了随时开枪的准备，突然拉开一扇车门，眼前一花，腥臭扑鼻，跳出一头五彩斑斓的猛虎来。 四人吓了一大跳，连连后退，都把枪口对准了老虎，本以为就算是野兽，也不过山猫豺狼之类的小型动物，没想到却是一头庞然大物。 那猛虎一双眼睛泛着幽幽的绿光，瞪着四人，夏一诺低声道：“它好像没有恶意，能不开枪，还是别开枪了。” 陈七道：“你良心好，野兽也可怜。” 林志道：“不是良心好不好的问题，一枪打不死老虎，受了伤的老虎更凶狠。” 四人站着不敢动，人虎对峙了半响，猛虎忽而调头跳下公路，只一个纵跃，已跳到了八九米开外，接连几下，消失在浓墨一般的黑暗中。 陈七暗暗心惊，就这跳跃能力，要是开枪一枪没打死，一下就扑到人身上来了，只要挨上一虎爪，非得皮开肉绽，丢了半条命不可。 林志松了口大气，点亮火机照看车厢，车厢里装了半车的酱醋调料，又有一些袋装面包，面包已经变质发胀，撑得包装袋子鼓鼓的。 他翻看了几个纸箱，猛地感觉背心发凉，似乎有一只铜铃大小的眼睛在瞪着自己看，手臂一抖，才发现箱子中间躺着一只死羊。 陈七笑道：“老虎半天不走，原来是舍不得自己的晚餐，这下好了，可以烤肉吃了。”当下在公路边捡拾枯枝，生火烤羊。 附近没有水源，无法清洗羊肉，林志便割下四条羊腿，剥了皮后，用树枝穿上，架在火上烧烤起来，时间不长，羊腿烤得焦黄，油脂滴在炭火上，发出嗤嗤的响声。 陈七跳进车厢，找来一袋酱油，用牙齿咬出一个小孔，把酱油都淋在四条羊腿上，羊腿越发鲜红，混在酱油热气的肉香，顿时在空气里弥散开来。 四人食指大动，馋涎欲滴，夏一诺拿起羊腿，一口咬下去，满嘴都是油，叹道：“唔，好香，好香！快吃呀！”险些连舌头都吞下去了。 四人大快朵颐，也记不得好久没有这样酣畅淋漓了，陈七道：“要是再有口老白干，那就更完美了。” 林志三人都笑了起来。 大吃一顿，林志和陈七躺在草地上闲聊，夏一诺拉上周雯燕沿着公路散步，如水的月光撒将下来，将公路照得一条银白。夜风轻送，令人不觉心旷神怡。 夏一诺道：“自从大灾难发生，你还有没有抬头看过这天上的月亮？” 周雯燕愣了愣：“能不能活着见到明天太阳都不一定，我哪还有心思瞧月亮？嗯，你干嘛问这个。” 夏一诺道：“没什么，只是随便问问。” 周雯燕叹口气：“我以前没有遇到葛叔他们的时候，最害怕的就是夜晚了，那时候，只要天一黑，我就早早地关好了门窗，窗户更是用毛毯遮挡的严严实实，尽管这样，我缩在沙发上，还是不敢点上一根蜡烛，就唯恐一点亮光透了出去，招惹来夜魔。” 夏一诺道：“那你一晚上坐到天亮？” 周雯燕点点头：“是呀，我明明知道门窗都关得严实，可也不敢合上眼睛，有时候实在困得受不了，就用针扎自己的手腕。” 她说到这里，挽起衣袖给夏一诺看，说道：“你看。” 夏一诺一见之下，不由暗暗心惊，也不知道她是扎了几千上万针，手腕上才如此密密麻麻布满针眼。 周雯燕道：“大灾难发生以前，我一个人住在南方的一座小城，小城经济不发达，可我很享受那样慢节奏的生活，如果不是这场灾难，我想我现在，也许在阳台上望着万家灯火发呆呢。” 她说着，笑了笑，笑容中却只有辛酸，继续道：“可是那温馨的夜晚再也没有了，小城一下成了空荡的地狱，我在白天的时候，走遍城里的每条街道，每条小巷，可再也看不见一个活人。那时候，我甚至想，这个世界是不是只剩下我一个活人了。” 第712章 魔鬼扔的烟头 夏一诺听到这里，深有感触，周雯燕的经历，何尝不是自己以前在末日里煎熬的写照？ 周雯燕道：“那时候，我是多么迫切地想要找到一个活着的同类，一天，我去到楼下的米店拿粮食，提了一袋二十斤装的大米，又拿了一桶油，两只手拎着，刚跨出米店大门的时候，忽而一下呆住了，手里的油米掉在了地上。” 夏一诺听她说到这里语音微微发颤，问道：“怎么了？” 周雯燕道：“我看见地上有个烟头，烟头还没有完全熄灭，淡淡地又股青烟。” 夏一诺道：“是小城里来人了？” 周雯燕道：“我当时一阵惊慌，接下来的举动连自己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我没有想到去找是什么人丢下的烟头，反而惊恐万分地逃回了家。” 夏一诺奇道：“你不是很想找人作伴吗？怎么看见了有人，反而害怕了呢？” 周雯燕道：“我自己都搞不懂自己了，也许我的潜意识里，只觉得呆在家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又也许很久没有看见人，反而害怕恐惧了吧。” 她说着连连摇头，至今也搞不明白当时的自己为什么是那样的反应，接着说：“我害怕极了，把门一关，就钻进被窝里簌簌发抖，过了好一会儿，也没有缓过劲儿来，到了晚上，我揭开毛毯一角，从窗户里瞭望黑沉沉的小城，心中只想，快半年了，小城里从来没有看见一个活人，说不定那烟头是魔鬼扔的。” 夏一诺“嗤”一声笑：“你真够胡思乱想的，这个世界有人有夜魔，还有坏人，就是没有魔鬼。” 周雯燕讪讪笑了笑，道：“我也像你这样告诉自己，可是怎么也说服不了自己，我又想，也许只是看花眼了，其实地上根本没有烟头。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在幻想。” 夏一诺打趣说：“倒也有这个可能。哈哈。” 周雯燕说：“你别笑，大晚上的，多瘆人。” 夏一诺道：“荒山野岭的，怕什么怕？碰到夜魔的几率很小。” 周雯燕说：“还是小心点的好。” 夏一诺点点头：“好，我不笑了。” “这样才对嘛。”周雯燕继续说，“我越是回忆，越是怀疑自己看错了，要不是天已经黑了，我真想马上下楼再去看一下。” “那天晚上，我一夜没睡，心中又是激动，又是害怕，只听窗外刮起了大风，风中带来夜魔嚎叫的声音，但风向一变，又什么都听不到了，好像全世界都死了一样。” “我瞪着眼睛，不停地喝水，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又匆匆忙忙下楼去看，等到了米店门前，却见地上干干净净的，什么也没有？” 夏一诺道：“你还真是看错了？” 周雯燕不答她这句话，继续道：“我当时不知道怎么想的，反而觉得一阵轻松，可忽而又想到，昨晚刮了半夜的风，烟头那么小，只怕是吹到别处去了。” 夏一诺道：“咳。” 周雯燕道：“我低着头，就顺着风吹的方向往前找，突然撞到了一个人，我吓‘啊’的一声尖叫，魂飞魄散。” 她说到这里，似乎又回到当时的情形，果真叫了出来，“啊”的一下，声音中充满了恐惧，公路上一片死寂，惊得夏一诺全身都跳了起来，喝道：“你说话好好说，干嘛真的大叫？” 周雯燕道：“吓着你了，对……对不起，我太投入了。” 夏一诺好气又好笑：“后来呢？” 周雯燕道：“我抬起头来，就看到了葛叔葛成山，他眼神复杂地看着我：‘姑娘，我吓着你了。’” “我又是一声尖叫，撒腿就逃，葛叔在后面叫：‘姑娘别怕，我是人，不是鬼。’” 夏一诺听到这里，呵呵地笑了起来：“你呀，胆子真是太小了。” 周雯燕道：“我跑啊跑，突然一下站在，心想我干嘛跑呀？真是太没用，又转过身，慢慢走了回去。” “葛叔见我回来，微笑着说：‘你不要害怕，我们那边还有人呢。’” “我说：‘人不是都死光了吗？’葛叔又笑了笑：‘难道我是鬼。’”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跟着葛叔转过街角，来到路边一家杂货店门前，突然鼻子一酸，真想放声大哭，半年了，半年了，我终于又看见活人了，不止一个两个，杂货店里起码有三十多个人，把小小的杂货店挤得满满的，各人都在收集自己需要的物资。” “他们看着我，一个小女孩甜甜的说：‘真好，我们又多了一个人。’” 周雯燕说到这里，脸上露出会心的微笑，说道：“我就这样加入了葛叔的队伍，他一个人从云南出发，每经过一处地方，都要进城寻找幸存者，一路走来，竟已给他找到了三十多人。” “葛叔说：‘我们幸存的人，都要团结一致，重新建立家园。’而内蒙地广人稀，就是最理想的地方，所以我们一路走来内蒙，后面又陆陆续续又加入了二十多人。” 周雯燕说到这里，幽幽叹了口气：“可是没想到，来到内蒙没有多久，就遭遇了丁天佑这个混蛋的勒索，唉，也不知道葛叔跳江以后，现在还活没活着。” 夏一诺心中叹了口气，心想你还不知道葛叔已经死了，正要开口告诉她，周雯燕又是“啊”一声叫，抬手指着，“你看，你看！” 夏一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一看，也不由大吃一惊，只见不远处的小山脚下，窜起了明亮的火苗。连忙道：“快回去！” 两人匆忙往回跑，要回去告诉林志，只听脚步声响，林志和陈七看见大火也赶来了，林志道：“那边有人！” 陈七道：“好像是一间农房起火，说不定只是自燃。” 四人跳下公路，径直奔了过去，只见火越来越大，已经烧穿了屋顶，大火映照下，勾勒出屋前两个身影。 周雯燕道：“哪是两个人，还是两头夜魔？”一言甫毕，突然叫道，“杨云飞，是不是你？” 第713章 坚壁清野 大火前的两人一惊回头，一人愕然道：“周雯燕，是……是你！”声音中充满了惊喜。 双方快步接近，陈七喜道：“啊哈，布日古德也活着！” 这两人正是布日古德和杨云飞，原来两人当晚落水后，差不多在同一片沙滩被冲上了岸。 杨云飞上岸的时候，膝盖上方被尖石划开了一条长长的口子，行走不得，布日古德一直陪护他养伤，数日后伤口愈合了七八层，布日古德便邀杨云飞同回深城。 杨云飞感动于布日古德的不离不弃，实在是一个可以深交的好友，再说古堡已毁，自己无处可去，便欣然同意。 大家都是走在回深城的路上，遇到林志等人就不奇怪了。 布日古德见林志、夏一诺、陈七三人都活着，心中也自欢喜，他性格内向，不善言辞，只是说：“好，好，你们都还活着。” 林志在他肩膀上用力一拍：“你也好！”忽见右前方向，三道黑影如飞般的奔向起火的农房，六人急忙蹲下，那快速的奔跑能力，也只有夜魔能做得到了。 三头夜魔被火光吸引而来，围着起火的农房狂跳不已，周雯燕轻声问杨云飞：“你们干嘛放火，也不怕招惹来夜魔？” 杨云飞回答说：“我和他哪儿会吃饱了撑的放火，是在屋里生火取暖，睡死了引燃沙发。”布日古德点了点头。 陈七突然嘘了声：“别说话！”一头夜魔似乎听到了动静，转头朝这边看过来，火光映得它半边脸颊青中带紫，竟是二老板李红。 李红朝这边看了看，又转过了头去。 夏一诺低声道：“真是李红。”忽而间只感人生无常，想这个李红在监狱已经爬到二老板的地位了，仅仅次于丁天佑，可依然不满足，处心积虑觊觎老大的位置，如今变成了一头无知无识的夜魔，再大的权力对她来说，已是毫无意义了。 杨云飞恨恨地道：“开枪杀了李红，别瞧她是个女人，可实在心狠手辣，亲手杀了我们五个人。” 陈七摇摇头：“就让它这样活着，才是最大的处罚。” 杨云飞满脸怒色，依然不甘心，林志道：“就算你现在把李红拙骨扬灰，碎尸万段，又有什么实际意义？她现在连一条狗都不如。” 杨云飞一想也是，这才渐渐平息了怒气，六人慢慢后退，趁着夜色回到箱式货车，当晚就在车厢里过了一夜。第二天继续赶往深城，来到锐城大厦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一点钟了。 史强、仇亚军、唐林灵、陈欣、冯云等四十多人聚在锐城大厦的顶楼，早已经等得心焦，一见林志、夏一诺六人回来，都是欣慰无比。 史强问起林志怎么一去好几天，林志说了，史强等人大喜。 仇亚军道：“林志大哥，你是一个人削去了丁天佑的一只手臂呀，太好了，我妹妹有救了。” 林志道：“丁天佑那边狗咬狗，现在实力大不如前，正是痛打落水狗的机会。” 几人一番商量，决定第二天再次攻打监狱，救出张劲、仇小媛、安怡等人。仇亚军拉回了一车的武器弹药，火力方面也不用担心逊色于丁天佑那边。 林志问起高志达，陈欣说：“他一直没有回来过呀。” 仇亚军说：“那小子又奸又滑，你关心他干什么？” 林志说：“他是挺油滑，不过要不是他，你哪有一车的武器弹药拉回来？” 仇亚军说：“嗯，这倒也是。” 第二天，大伙用搭车接电的方法，又在汽车店发动了十二辆各种品牌的小车，林志亲自驾驶特警战车打头，浩浩荡荡杀往大垭口监狱。 中午时分，车队驶过塔山脚下，林志按喇叭叫停车队。拿着望远镜跳上车顶观察，一看之下，不由大是奇怪。 只见监狱两扇大门敞开，墙头上空荡荡的看不见一个人。 陈七史强先后用望远镜观察了，陈七道：“丁天佑这家伙搞什么鬼？” 史强道：“难道是摆空城计？” 林志道：“管他娘什么计，今天扒他一层皮，都算是轻的了。” 夏一诺道：“最好还是谨慎一点，先派几个人过去侦查一下。” 林志站在车头上，大声说：“我现在需要两个自愿者，谁自愿过去看看丁天佑这家伙搞的什么鬼。” 大伙一阵踌躇，心中都明白打前哨危险性不小。 陈七道：“算我一个。” 刘庆宇跟着举手，黄博也举起手来。 林志倒有些出乎意料，黄博平常胆儿可没有这么大，说道：“黄博，你确定也去？” 黄博道：“不是。” 林志道：“哪你举手干什么？” 黄博道：“我的意思谁也不用去……” 陈七喝道：“谁都不过去，哪怎么知道丁天佑在搞什么鬼？” 黄博一笑：“我有办法。”一句话说完，伸手从车里拿出一架无人机，举在胸前晃了晃。 陈七道：“你有无人机，早他妈不说？快飞过去瞧瞧。” 黄博打开无人机底座开关，遥控无人机飞向监狱，他一向喜欢摆弄各种航模，操控起无人机如行云流水，片刻功夫，无人机已经飞临监狱上空。 林志等人都凑在带液晶视频的遥控器上观看，只见通过摄像头传回来的画面上，监狱前院空空荡荡没有一个人。 陈七奇道：“混账东西，怎么一个人也没有？” 黄博道：“七哥，没有人你也不能骂我呀。” 陈七道：“我不是骂你，是骂丁天佑。” 说话间，无人机飞过隔开监狱前后院的围墙，情形和前院一样，也是空空荡荡的看不见一个人。 林志想了想，说道：“我明白了，丁天佑元气大伤，又担心着我们找他晦气，这是连窝也不要了。” 黄博操控无人机，又仔细查看了监狱各个角落，甚至一间间牢房飞进去查看，同样没有发现一个人。视频传回来的画面中，唯见到处一团狼藉，存放粮食物资的库房，更是被一把火烧得干净。 第714章 打造堡垒 史强道：“他这是烧光毁光，坚壁清野，一样都不留给我们呀。” 陈七道：“本来他妈想着痛痛快快打一仗，现在看来都泡汤了。” 夏一诺和陈欣一起笑着说：“七哥，这不更好吗，最起码不用打仗死人。” 陈七道：“便宜丁天佑夹着尾巴逃了。” 林志挥挥手，车队径直开向监狱，到了大门口，周小勇和黄毛下车把大门推开，林志一按喇叭，车队鱼贯而入，在前院一字排开停下，众人跳下车，这时亲眼所见监狱的情形，贴了白色瓷砖的墙壁被熏得乌黑，更觉一片萧瑟。 林志道：“现在监狱归我们了，大家收拾收拾，再打造一个末世堡垒。” 陈七道：“这些都是小事，不过后院被我们炸塌的水沟，得好好修葺一下，提防丁天佑报复，从水里潜进来。” 史强道：“这个好办，许航以前是泥水工，让他带几个人修，只是水泥，砖头这些建筑材料，还得回深城去找。” 几人说着话，顺着石阶上到监狱墙头武警巡逻的警戒步行道，饶着警戒道走了一圈，四下视野开阔，确实是个易守难攻的好地方。 陈欣沉吟了一会，说道：“要是再有一条暗道，通到那边塔山下面，就更好了。” 史强甚是疑惑：“为什么？” 陈欣解释说：“监狱四面都是平野，易守难攻不假，不过要是有人攻打我们，四面八方团团围住，再把水源一堵，我们也很难冲出去。” 陈七笑道：“要挖一条地道，这个工程就浩大了，再说如果真有人攻打我们，要想围住监狱，起码也要千儿八百人，谁能凑齐这么多人？哈哈！” 陈七笑声未绝，猛听轰隆一声大响，似乎连大地也震动起来，大伙猝不及防，纷纷跌倒，夏一诺失声惊道：“地震了？” 只见后院一股浓烟冲天而起，烟雾弥漫，夹着暗红色的火苗，林志晃过神来，说道：“不是，是爆炸！” 仇亚军一进监狱，就急着寻找妹妹仇小媛，他首先直奔牲口房，推开铁门一看，里面空落落的没有一人，又挨间牢房寻找，找到后院，发现一间牢房上了锁，于是撬门进去，牢房面积不小，又没窗户，黑沉沉的什么也看不见。 他叫道：“仇小媛，仇小媛。”只听角落里有人哼了一声，声音含糊不清，似乎就是妹妹的声音。 仇亚军心中呯呯乱跳，连忙从兜里掏出火机，打燃了举起，一步步走向角落。 猛然之间，他呆住了，只见角落里蜷缩着三个血肉模糊的躯干，之所以说是躯干，而不是身体，因为三人手臂和腿都已经被砍去了。 仇亚军浑身颤抖，费了好大的劲儿，才认出是其中一个就是妹妹仇小媛，另外两个是张劲和一个不认识的老头。 他扑上去，颤抖的手停在半空中，面对这人世间的大惨剧，他喉头哽住，怎么也哭不出来，喉咙里只是发出咕咕咕的声音，如同受伤的野兽，临死前发出的悲鸣。 丁天佑心思狠毒，他砍断三人手脚，却又在伤口抹上药物，让伤者一时不死，延续痛苦，忍受这不休不止的煎熬。 仇小媛早也神志迷糊，但这时突然清醒过来，她张开嘴巴，想要说什么，但嘴里只能发出咿呀咿呀模糊不清的声音。 仇亚军一见之下，越加悲愤，全身颤抖，悲痛欲绝，原来仇小媛竟连舌头也被割去了，嘴巴里只剩下半截舌根！ “妹妹！”仇亚军嘶哑着嗓门，撕心裂肺一声大叫，一把将妹妹抱在怀中，猛地里惊天动地一声爆炸，牢房两尺厚的墙壁，也被炸了个大窟窿。 林志等人匆匆来到后院，只见黄毛脸色苍白，全身簌簌发抖，问道：“怎么回事？” 黄毛道：“是，是仇老大……我……听他大叫了一声妹妹。” 林志虽然没有亲眼所见，也明白是丁天佑设置的毒计，心中一痛，仇亚军兄妹对自己那样信任，千里迢迢跟着自己来到内蒙，没想到就这样死了，硬着喉咙道：“仇亚军，我一定给你和仇小媛报仇。” 夏一诺忙道：“大家注意了，仔细检查牢房，说不定还有机关。” 这一天中，大伙仔细检查了每间牢房，连老鼠洞都没有放过，却再没发现别的机关。到了晚上，林志一个人喝着闷酒，只听敲门声响，陈七、夏一诺、陈欣、史强四人走了进来。 四人坐下，陈七拿起酒杯，将杯中残酒一口喝干，说道：“怎么喝酒也不叫大家一声？” 林志双手抱头，没有说话。 夏一诺道：“知道你心中难受，不过现在我们刚刚占领监狱，很多事情要办。” 林志虽然重情重义，却也是个行事果练的人，悲伤过后，也知道得抓紧时间完善监狱各项设施，抬起头来，说道：“我没事，嗯，目前最要紧的，就是修葺监狱后面的水沟，堵住爆炸炸出来的窟窿，还要进城收集粮食和物资。” 夏一诺四人点点头，见林志已经走出来了，都感欣慰。 林志继续道：“我是这样打算的，史强留守监狱，七哥负责收集粮食和物资，我带人寻找水泥和砖……”说到这里，皱着眉头道，“不过在深城的时候，倒没有留心哪儿有工地搞到水泥和砖。” 夏一诺一笑，说道：“不用去深城，我问过布日古德了，临江屯那边再过去就有家水泥厂，水泥要多少有多少。” 林志一拍桌子，喜道：“这就好办了。”看向史强，“丁天佑这人报复心强得很，你留守监狱，一定要小心谨慎。” 史强道：“我办事，你放心。” 五人又商议了一些其他事情，都对把监狱打造成一个末日堡垒，信心满满。 第二天，陈七、唐林灵、陈欣、黄毛、刘庆宇、蒋松雨六人开上两辆车，前往深城搜集粮食和各类物资。 林志、夏一诺、布日古德、杨云飞、黄博五人开上两辆皮卡车，前往水泥厂。 许航、周小勇等人协助史强留守监狱。 第715章 难逃公道 水泥厂坐落于一个叫上清林的小村，途中路过临江屯，林志想起小杰，不知道他看了自己留给他的信后，来没来古堡取枪，便决定顺路去看看。按了两声喇叭，提醒后车的黄博改变方向，驶上了前往古堡的土路。 土路崎岖不平，颠簸得人昏昏欲睡，一个小时后，行驶到上次停车的地方，只见自己上一次停在这里的车已经不见了。 林志有些疑惑，问夏一诺：“小杰会开车吗？” 夏一诺摇摇头：“我们来内蒙的路上，我本想教小杰开车，但他人太小，坐在车上眼睛都看不见车头，就想着等过两年才教他。” 林志道：“那是谁把我们的车开走了？” 五人下了车，步行一段距离来到古堡，只见两扇木头大门敞开着，门板上都是枪眼。 林志一惊，和夏一诺对望一眼，上一次的枪战发生在后院，这枪眼又是谁留下的？ 夏一诺道：“多半丁天佑来过。” 林志点点头，走进大门，刚走了两步，就见草丛中倒伏着两具尸体，都是后脑勺中弹，脑袋朝门，看来是逃跑的时候，被人从后面开枪射杀。 林志扳过一人的肩膀，只见脑门上被子弹穿过的时候带出了一个大洞，相貌也几不可辨认。再看另一人，也是一样。 夏一诺道：“是丁天佑的保镖。” 林志道：“你认得出来？” 夏一诺道：“我记得他身上穿的衣服。”说着抽出手枪上了膛，走进堂屋，只见地上也倒着十几具尸体，都是脑袋中弹，遍地血迹，死的人也许不止这么多，只是枪没有打中脑袋的，死后变身夜魔去往了他处。 堂屋里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夏一诺松了口气，说道：“小杰或许没来过古堡。” 话音刚落，头顶上突然响起小杰的声音：“夏姐姐，我在这里。” 五人抬头一看，只见小杰骑坐在屋梁上，两条腿一抖一抖。 夏一诺拍拍胸口：“你怎么在上面？快下来，这里发生了什么？丁天佑来过了，是不是？” 小杰顺着柱子呲溜下来，双眼通红，都是血丝，看来他昨晚一夜没睡。说道：“上前晚上你去追林志大哥，我又去追你，可是没追上，第二天天亮的时候，我就撞上了一大群人，他们慌慌张张的，领头的就是丁天佑，他夺去我手中的短尾巴狼崽，一下摔死，又逼着我来到这里，他摔死了短尾巴，我好恨他。” 夏一诺扶起一张歪倒的长椅，拉着小杰坐下，抚摸着他的脑袋，安慰道：“别伤心了，你没事儿就是最好的。后来呢？怎么又死了这么多人？” 小杰道：“到了古堡后，大家都瘫软在地上，后来不知道怎么地，丁天佑就和一个女人大吵起来……” 夏一诺看了看林志，说道：“丁天佑是和李红吵架。他们吵些什么？”她这话，是分别对林志和小杰说的。 小杰道：“那女人是叫李红？她好凶。” 夏一诺点了一下头。 小杰继续说：“丁天佑骂李红三心二意，不顾大局，李红骂丁天佑残暴没有人性，两人吵得很凶，要不是有其他人拉着，当场就要开枪杀人了。” 林志四人也坐了下来，林志问道：“既然没有打起来，怎么又死了这么多人？” 小杰道：“后来两人都气呼呼地坐下，隔了一会儿，李红问丁天佑，是不是不回去监狱了？” “丁天佑说：‘现在我们实力大不如前，回去监狱也守不住，不如就丢给林志那混账，这样一来，他们在明，我们在暗，反而对我们有利。’” 小杰说到这里，转头看向林志，说道：“林志哥哥，短尾巴被丁天佑摔死了，我本来很悲伤，但一听到他们提到了你的名字，我就开始留心听他们后面的话。李红说：‘就让那小子捡现成的便宜？’” “丁天佑阴森森地笑了笑：‘哪儿会有那么好的事儿？’然后他对身边一个相貌很凶的人说了一些话，那人就带着七八个人出去了。” 林志道：“丁天佑跟那人说了什么？” 小杰道：“他说话的声音很轻，我没有听到。” 林志略一思考，已反应过来，丁天佑自然是叫那人回一趟监狱，安排机关了，仇亚军就是这样被炸死的。 小杰继续道：“那帮人走后，大堂里就没有人说话了，静悄悄的，七八十人挤在一起，愣是没有一个人放屁。” 夏一诺笑了笑：“小杰，说话不要这么难听。” 小杰吐了吐舌头：“后来天黑了，有人点起了蜡烛，把屋里照得亮堂堂的，李红说：‘还好有这么个落脚的地方，要不只有到山沟里吹风了。’她说着看了看丁天佑，丁天佑低着脑袋没有说话，她以为丁天佑已经睡着了，就没再说话。” “但其实丁天佑没有睡着，我坐在地上，能看见他脸上的表情，他左手捂着右手，嘴唇不住颤抖，好像很害怕。” “我那个时候感到很好奇，他在害怕什么呢？是怕李红吗？可看着又不像。” “我闭上眼睛，假装睡着，实际上轻轻张开一条缝，偷看丁天佑，见他松开手掌，看着自己右手，我吓得一下跳了起来，指着他说：‘你……你……你中尸毒了。’原来他右手断了根食指，整个手掌又黑又肿，就像一根黑木炭。” 夏一诺听到这里，“啊”了一声，看着林志说：“丁天佑被王山咬了一口，他当时就切下了手指，没想到后来还是中了尸毒。” 林志叹道：“这真是报应。” 小杰继续道：“我这么一叫，大家都惊动了，目光齐刷刷地看着丁天佑，丁天佑跳起来，指着我骂：‘你这个小混蛋，你居然敢胡说八道，我让你胡说八道！’” “他脸色白得可怕，一边大叫，一边就抢过身边一人手中的步枪，我以为他要开枪杀我，赶紧朝人丛里钻，谁知道他抬起枪口，却是射向李红，杀了李红，又对着大家扫射。” 第716章 不要错杀一人 夏一诺听到这里，叹道：“丁天佑是死了也不放过李红呀，但这又关其他人什么事儿？他也不放过。” 林志道：“他杀红了眼，还能有什么理智？”心说，“丁天佑他们来过这里，看来车是被他的手下给开走了。”问小杰，“你跟丁天佑他们在一起，看没看见一个姐姐，她叫安怡。梳的马尾辫，上面穿一件蓝色的外套，背后有个‘x’字母。” 小杰用力回想，说道：“好像有这么个姐姐。” 林志心一下提起来：“她后来怎么样了？” 小杰耸耸肩膀：“后来我就不知道了，丁天佑一开枪，大家都乱成了一团，她也许趁乱也逃走了吧。” 林志吁了口气：“丁天佑后来怎么样了？” 小杰道：“丁天佑大喊大叫：‘要死大家一起死！’” “大堂里轰的一声，大家争先恐后涌出去，跑得慢的，都被他开枪杀了，我挤不出去，只好躺在地上装死，丁天佑哈哈大笑，笑着笑着，两只眼睛就流出血来了。” “我躺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喘，只见他面目渐渐变了，当啷一声，枪掉在地上，他就那样直戳戳地站着，突然扑到一具尸体上，大啃起来。” 小杰回忆当晚可怖的场景，犹自心有余悸，喘了一口气，才又继续道：“大堂里冷冷清清，只有丁天佑啃咬尸体的咀嚼声，过了一会儿，外面突然灌进一阵大风，把十几只蜡烛一起吹灭，我控制不住的‘啊’一声尖叫，连忙捂住了嘴巴。” 夏一诺等人听到这里，想象着小杰在黑咕隆咚的大堂里独自面对已然变异成尸行者的丁天佑，都感到身上凉飕飕的。 小杰道：“我一声叫出来，就知道糟糕了，连忙滚向一边，再也不敢发出半点动静，只听丁天佑一声接一声的嚎叫，那声音无比刺耳，就像针扎进了耳朵。” “又过了好一会儿，听不到他的叫声了，但我也不敢动，一直在黑暗中睁大眼睛，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忽而发现能看见外面院子里的树了，才一下惊觉，天已经亮了。” “这时候，大堂里除了遍地的尸体，丁天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我连忙爬起来，头也不敢回，跌跌撞撞逃出古堡。在外面游荡了一天，没想到碰到了高志达高叔叔。” “他也是无处可去，就问我去不去古堡？我吓了一大跳，告诉他说：‘去不得，去不得，古堡里都是死人。’” “高叔叔问起，我就把丁天佑在古堡杀人的事情告诉了他，高叔叔一拍腿：‘小杰，你傻了是不是？’” “我懵懵懂懂地看着他：‘我怎么傻了？’” “高叔叔说：‘古堡里死了人，大家都不敢再回去，这不就是个安身的好地方吗？’” “我一下明白过来：‘是呀，我怎么一开始没往这方面想呢？真是傻。’” “就这样，我和高叔叔又回到古堡，刚刚进门没有多久，你们就来了，我听到人声，也不知道是夏姐姐你和林志哥哥，还以为是丁天佑的那些手下又回来了，就赶紧爬到横梁上，藏了起来。” 林志奇道：“高志达也在？” 小杰做了个鬼脸，走到一个老式红漆立柜前，猛地一下拉开，嘴里喊着：“高叔叔，你睡着了是不是？”只见高志达缩脖子缩脚，一脸尴尬地望着众人。 林志好气又好笑，一把将他拖出来：“搞什么鬼，你躲起来干什么？” 高志达讪笑道：“这个……那个……我这不是没脸见你吗？” 林志道：“为什么？” 高志达道：“那晚你去机场，我这个有些……有些害怕，没有跟去。” 林志道：“咳，我当是什么，我这人做事有个原则，就是从不逼人做他不想做的事情。” 高志达翘起大拇指：“好！这叫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今天算是真正认识你了。”又道，“早知道这样，我就不会躲起来了。”心头一个包袱落地，笑着和夏一诺、布日古德等人打招呼。 林志道：“不过我问你件事情，你以前住在机场的时候，纳兰秋月是不是一直和你在一起？” 高志达道：“谁？谁是纳兰秋月……”一拍脑门，“哦，你说是那个可怕的女孩？是呀，我就是因为怕她，才离开机场的。你们不知道，她能指挥夜魔。” 高志达唾沫横飞，说起纳兰秋月种种可怕的地方，最后又洋洋得意的说，不过，我后面教会了她不要生喝鲜血，她也做到了。 林志心里一阵唏嘘，心中思如潮涌，不知道纳兰秋月离开“枫林晚”山庄后，又去了哪儿。 夏一诺看看手表，说道：“我们也该走了，小杰，你是跟我们一起，还是留在这里？” 小杰略一迟疑，最后还是道：“我留在古堡吧。” 夏一诺微笑道：“好吧，只要你愿意就好，有高叔陪着你，我也要放心一些。” 高志达拍着胸口：“你们放一百二十个心，有我在，小杰就没事儿。” 林志抽出一把手枪，连着两个弹匣交给小杰，说道：“我从监狱带来的，你留着防身吧。” 小杰大喜，大声说：“谢谢你，林志哥哥！”拿着手枪爱不释手。 林志笑了笑，神色转而郑重，说道：“小杰，我还有一句话要告诉你。” 小杰昂起头来：“林志哥哥，还有什么话？” 林志道：“枪是杀人利器，你用它杀夜魔可以，但永远记住，不要轻易把枪口对着一个人。” 小杰道：“杀坏人也不行吗？” 林志道：“坏人本来该杀，但世事难料，好人坏人也没有写在脸上，你年纪还小，又怎么能分辨得清楚？世上有笑里藏刀的坏人，也有板着一张脸的好人，人死不能复生，只要杀错了一人，你以后一辈子都难心安。” 小杰点头说：“林志哥哥，我记得了。” 林志正色道：“好，一言为定，我以后要知道你乱杀一个人，必定不轻绕。” 第717章 身怀利器杀心自起 夏一诺道：“干嘛对小杰这样严厉？” 林志道：“我是为他好，没有天生的好人，也没有天生的坏人，但身怀利器，杀心自起，他要是不懂得对生命抱有最基本的敬畏，说不定沉溺越深，最终变成杀人不眨眼的恶棍。” 夏一诺颇有所感，道：“小杰，你听好了吗？” 小杰用力点头：“嗯。” 离开古堡以后，林志五人继续赶往水泥厂，到了黄昏，只见路边出现了一块木牌，木牌上写着：“上清林村”。下面一个箭头，斜斜指向一条年久失修的公路。 布日古德说：“水泥厂就在村边，再开半个小时就到了。” 林志转过方向，驶向被拖水泥的重车碾压得坑洼不平的公路，颠簸了好一阵，暮色苍茫中，只见一座青山脚下，黑沉沉的一大片厂区，楼房林立，其间矗立着十几个大型烟囱。厂区旁边，稀稀疏疏几十户人家，就是上清林村了。 两辆车开到村口，驶进村委会大院，林志道：“偌大一片水泥厂，晚上肯定有夜魔，安全第一，明天再装水泥。” 夏一诺拔下连在车上的充电电筒，行驶了一天，两个充电电筒已经轮流充满了电，递给林志一把，布日古德将两道锈迹斑斑的铁门重新关上，用一根木棍别住，五人走进村委会办公室。 办公室不小，办公家具却很简陋，进门一张办公桌，桌上一台老式的大头电脑，房子中间一张长方形会议桌，看来办公室也当作会议室使用，两边各有一张破旧的沙发，扑鼻一股腐尘味儿，夏一诺用电筒扫了扫，到处蛛网尘封。 杨云飞打开两扇窗户，让空气对流十几分钟，吹走房中的浊气，这才关上窗户，拉上窗帘。 充电电筒也可以当作台灯使用，五个人借着灯光吃了干粮，林志伸手关了电筒，说道：“早点休息吧，我和布日古德守上半夜，黄博和杨云飞守下半夜。” 杨云飞鼻子里哼了一声：“干嘛我们四个人守，夏一诺不用守夜吗？哼，就因为她是女生？” 林志心中来气：“对，就因为她是女生，怎么，你不服气？” 杨云飞霍一下站起来：“开了一天的车，谁又不累？” 林志一言不发，冷冷地瞧着他，直瞧得杨云飞一口气沮丧下来。布日古德忙将杨云飞拉开，说道：“我替你守下半夜就得了。” 杨云飞道：“其实我也不是不懂得照顾女生，只是不知道怎么地，突然控制不了自己。” 夏一诺道：“男女平等，不用特意照顾我，这点苦，我还是能吃的。” 林志道：“不用。” 说了这几句话，大伙都不再作声，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 林志抬起一张长椅，靠窗坐下，点上一根烟。烟头在黑暗中一亮一暗。 布日古德走过来，挨着林志坐下，轻声道：“其实杨云飞人也不错，只是可能有点心烦。你别生气。” 林志道：“我理解，活在这个破烂的世界，谁的心情也好不了，我已经忘记刚才的事儿了。” 布日古德一笑，不再说话。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林志看了看夜光手表，本以为已经过去很久了，但一看表刚好八点钟，仅仅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时间真难熬。抽烟吗？”林志说着，掏出烟盒。 布日古德性格有些木讷，摇摇头，仅仅说了个：“不”字。 林志点上一根烟，将窗帘揭开一角，只见天空云移月走，水银似的月光照临下土，天地间一派祥和。 夏一诺三人已经睡着，发出匀净的呼吸声，林志无以打发时间，只好和布日古德聊天，问道：“你以前是干什么的？” 布日古德道：“博物馆管理员。” 林志心想：“怪不得你沉默少言，每天面对死气沉沉的文物，再活泼的性格也会变得安静。”说道，“工作很清闲吧？” 布日古德道：“清闲。” 林志道：“每天都干些什么？” 布日古德道：“看报，喝茶。” 林志道：“每天都这样，不会腻烦吗？” 布日古德道：“不会。” 林志问一句，布日古德答一句，林志有些聊不下去了，把烟头一脚踩灭，说道：“我出去走走。” 布日古德吓了一跳：“当心外面有夜魔。” 林志道：“我就在院子里，不出去。”说完拿起电筒，起身打开门，轻轻关上，用力吸了口清冷的空气，紧了紧外套，只见月光透过树叶的间隙，在院里的空地上撒下一地的斑驳，微风吹动，摇曳不定。 他走到树下，用电筒照了照，在一块青石板上坐下，又点上一根烟，昂起头来，仰望天空的月亮出神。 这一晚的月亮又大又圆，好似伸手就能摘到，他无端地想，宇宙到底有没有边际呢，万事万物都有边际，凭什么宇宙就没有？ 但如果有边际，边际之外又是什么？ 他想到这里，忽而感觉背心有些发凉：“不管宇宙有没有边际，细想起来都是件极恐怖的事情。” 一根烟已经抽完，林志收回思绪，站起来做了几下扩胸运动，正要回去，忽而瞥见铁门外人影一闪，似乎跑过去了一人。 他吃了一惊，还当是自己看花了眼，几步窜到铁门边上，隔着铁栏望出去，只见一个人影快速掠过撂荒的田地，奔向水泥厂方向。 林志心中一动：“那背影奔跑虽然快速，可还是能看得出不是夜魔，但要说是人，速度也不可能那么快。难道是她？” 黑影速度极快，林志来不及多想，忙抽开别门的木棍，出去以后再将门别上，朝着黑影追去，只见那黑影一纵越过一道矮墙，消失不见。 林志心中想的她，就是纳兰秋月，他明知纳兰秋月已经不算是同类了，可心里还是有些放不下，跟着翻过矮墙，眼前是一边空旷的草地，草地尽头是几间长长的青砖房子，看起来像是仓库，那黑影转过墙角，继续往前奔跑。 第718章 黑影是谁 林志全力追赶，他脚上穿的是一双轻底运动鞋，落在软绵绵的草地上无声无息，也不用担心发出声响惊动了前面的黑影。 又追过几栋厂房，穿过一片树林，树枝树叶不断拂在脸上，只见那黑影闪进了一道敞开的大门。 林志刚看见黑影的时候，怕失去目标，并未回屋带上突击步枪，他抽出腰后的手枪，轻轻上了膛，一步步掩了过去，靠在大门一侧，朝里张望，月光只照亮门前不大一块面积，隐隐约约看到屋内摆了不少的沙发，像是水泥厂的会客室。 他屏息凝气，倾听屋内的动静，过了一会儿，也没有发现刚才的黑影，只见一排六个高大的落地窗户都敞开着，风儿灌进屋内，吹得白色的窗帘飘飘荡荡，像是一群幽灵在风中摇摆。 林志又等片刻，除了风声，依然没有听到一点动静，不由想：“难道那黑影只是穿过会客室，早就跳窗离开了？” 他定了定神，闪身进去，背脊贴着冰凉的白墙，慢慢往前挪动，查看室内的情形。 会客室很大，接近四百来平，可不是村委会那兼做会议室的小屋子能比拟的，对面墙壁虽然开了六道大大的落地窗户，但因为朝着南向，只有小片的月光斜斜映照进来，使得林志能看清一切，又看不清一切。 他慢慢往前挪动，手里虽然有电筒，但不敢轻易打开，只见会客室后部有一大团黑影，几乎顶到了天花板，心下奇怪：“那是什么？” 林志警惕着周围动静，又往前挪动了十几步，才发现是一排假山，心想：“水泥厂果然是财大气粗，假山都搬进房子里来。” 他绕到假山后，依然什么也没有，那黑影果然是跳窗走了，自己紧张了这么半天，不过是白费功夫。心中一阵失望，打算回去，一转身，骇得全身都跳了起来。 眼前一双眼睛，幽幽地泛着暗红的光芒，定定地瞪着自己。 林志蹬蹬蹬地连退三步，黑影倏然又靠了上来，四目相对，尽管屋里一团昏暗，但因为距离太近，林志还是认出来了，正是纳兰秋月！ 只见她眼神空洞，似乎没有灵魂，可又像夜空一样的清澈，深邃得看不见底。 林志道：“纳兰秋月，是……是你？”感觉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喉咙里干干的。 纳兰秋月脸上的肌肉动了一动，她这是“重生”后第三次看见林志了，感觉眼前的人和自己似乎有莫大的关系，可就是想不起来。 林志指着窗前沙发：“我们坐下说，好吗？” 纳兰秋月无动于衷，林志自顾走过去，坐了下来，只见纳兰秋月似乎有些迟疑不定，过了一会儿，才移动到沙发边上，但还是直挺挺的站着，丝毫没有坐下来的意思。 林志道：“你不坐就站着吧。”叹了一口气，“你变成今天这样，我……真的很抱歉。我宁愿当时你死了的好。” 林志说得诚恳，纳兰秋月似乎也感受到了他的善意，嘴角抽了抽，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林志望着她清冷的面容，自言自语地道：“如果你还有思想，肯定也不愿意这样活着，这样的人生，不懂得恐惧，也不会欢喜，又有什么乐趣可言？” 纳兰秋月依然面无表情地瞧着林志，眼睛中既没有怒色，也没有喜色，月光移动，渐渐爬到她的脸上，令她一只张苍白俊美的脸庞，更加毫无血色，当真是冷如冰雪，也是洁如冰雪，林志不自禁地感到恐怖。 这时，一声凄厉悠长的狼嗥从远处传来，纳兰秋月一下警觉起来，转过头去作倾听状。 林志暗中举起了枪，瞄准了纳兰秋月的脑袋，手指搭在扳机上，却似有千斤力量坠着，怎么也扣不动扳机。心中思潮起伏：“这该是你最后一次听到狼嗥的声音了，明晚这狼依然一般的仰头啸月，但你不用再忍受这荒凉的世界了。” 林志手指松了松，重新扣在扳机上，寻思：“我这一枪打出去，她无知无觉的就死了，对她来说，实在是一种解脱。”转念又想，“我不是她，怎么就知道她这样活着必定非内心所愿？咳，我到底开枪还是不开枪？” 这片刻的时光，林志心头纠结矛盾，一生之中，还从来没有这样犹豫不决，忽听“呯”的一声枪响，打破了这好似远古一般的死寂。 纳兰秋月一下回过头来，脸上好似带着三分惊讶的神情，似乎在对林志说：“有人！” 林志见她盯着自己手中的枪，这一枪更是打不下去了，只听有人叫嚷着，声音越来越近，只是隔得远了，却听不清楚叫喊什么。 又过片刻，叫嚷声戛然而止，奔跑的声音也隐隐听到，听起来人数竟是不少，少说也有二十来人，连忙一拽纳兰秋月：“快藏在假山后面！”手指一触到纳兰秋月手腕上的肌肤，顿时机灵灵的打了个冷战，纳兰秋月全身冰凉，丝毫没有一丝温度。 林志和纳兰秋月刚在假山后藏好，便有一群人涌了进来，跟着听到关门的声音，又有一个清脆的嗓音道：“快！把窗户也关上了。” 林志身子一震：“这一声听起来怎么十分耳熟，啊，是安怡！！！”心中一喜，“她从丁天佑的手下人中逃脱了？” 这二十几人关好了门窗，便再也不发一言，又过了好一会儿，才听有人长出了大气，低声说：“总算过去了，刚才是谁开的枪？他妈眼睛瞎了，没有看见那库房里全是夜魔吗？” 没有人接他的话，安怡的声音响起：“刚才死了几个人？” 一个声音道：“就赵老四和钱明没跑脱。” 又有一人道：“活该，谁叫他们两个直头直脑，也不先看清楚了，就往库房里钻？” 前一个声音道：“唉，自从丁老大死了，大家就都成了一盘散沙喽。” 林志心中一凛，这人说话嗓门沙哑，不就是在“枫林晚”山庄那晚，和王山一起牵狗巡逻的那人吗？安怡怎么会和他们在一起？是我刚才猜错了，安怡并没有逃脱？ 第719章 他是上帝 只听安怡道：“人都死了，就别再说了，大家说话都给我小声一点，这片厂区的夜魔可不少。” 安怡这么一说，众人议论的声音又小了许多。 林志更加惊奇，听这些人说话，以前都是丁天佑的手下，他们怎么这样听安怡的话？侧头瞧了瞧纳兰秋月，只见她直挺挺地站着不动，心想：“你这样最好，不会惊动这群人。” 过了一会儿，一人道：“你说的那人，真的像你说的那样神通广大，什么事情都能提前知道？” 安怡的声音道：“孙运凡，我给你说了多少遍，要称呼救世主，不是那人那人的。凡是提起救世主，不光嘴上尊敬，心里也要保持虔诚。” 孙运凡道：“我就是有些不相信，一个人怎么能预知将来发生的事儿？”有六七个声音跟着附和，“是呀，那不成了神了？” 安怡道：“不错，他就是神。”顿了顿，又补充道，“我的命都是他救的！” 一人道：“那人……不，救世主难道比上帝还厉害？” 安怡道：“救世主就是上帝，只有他能把你们从现在的苦难中拯救出来。” 孙运凡等人窃窃私语一阵，又问道：“救世主是怎么拯救你的？” 安怡道：“我第一次看见救世主的时候，大灾难还没有发生，那天我加班很晚，回去的路上天已经黑了，路段偏僻，又招不到出租车，只好步行往家赶。” “走着走着，忽而听到后面响起脚步声，一回头，两个男的冲上来，把我往路边的野地里拖。” “我当时害怕极了，一个男的捂住我嘴巴，我想叫也叫不出来，而且就算能大声喊叫，路上一个人也没有，又有谁来救我？” “两个男的把我绑在树上，把包里的钱都翻了出来，又想那样，正在我绝望的时候，救世主出现了，他声音低沉的对那两个混蛋说：‘放开那女孩！’” “两个混蛋仗着二对一，全没将救世主放在眼里，一个混蛋掏出刀子，咔哒一声弹出刀刃，嚣张的对救世主呵斥：‘你他妈多管闲事，不想活了是不是？’” “他话音刚落，救世主手中忽而亮出一道光，咔嚓一下，就把拿刀的混蛋连刀带人砍成了两端。” 安怡说到这里，孙运凡问道：“一道光？不是刀子或者匕首什么的？你是不是看错了？” 安怡道：“我离得那么近，能看错吗？难道刀子和光，我还分不清楚了？” 孙运凡沉默片刻，说道：“好，你继续说？” 安怡道：“另一个混蛋吓傻了，一步步往后退，救世主手中的光又是一闪，将那混蛋也杀了。光芒划过，把旁边一棵大树也劈成两半，那树比一个成人的腰身还粗，你们说如果是刀子，能一下砍断吗？” 孙运凡等人发出一片唏嘘声，啧啧惊叹，忽而一个刺耳的声音道：“你们听她瞎说，一群笨蛋，她只是在骗大家，她说的事情就她一个人看见，谁知道是真是假？哼哼，她只是为了活命，编一些瞎话来骗大家的。” 安怡冷笑一声：“好吧，你不相信我也没有办法，但大家想一想，如果这世上还有一个天国般的地方，从此以后大家不用在忍饥挨饿，不用每天都面对的死亡，活得提心吊胆，值不值得你相信我一次。” 这人道：“如果没有呢？” 安怡凛然道：“我要是说了一句假话，是杀是剐，任凭你处置。” 这人不再说话，林志露出一只眼睛窥视，见他低头沉思，神色颇为所动。 孙运凡道：“兄弟们，刀子上添血的日子，大家也过腻了，我的意见是宁可信其有，就相信她这一次，万一她说的是真的呢？” 众人一阵低语，纷纷点头，林志心说哪儿有什么救世主，一个人只要不丧失活下去的勇气，他就是自己的救世主。 林志旁观者清，在他看来，这些人简直是蠢到了家，却不知这只是一个正常的心理现象，就好比一个人在绝望的时候，总是不由自主的期盼能发生奇迹一个道理。 丁天佑尸变，李红毙命，孙运凡等人一下失去了主心骨，正所谓穷途末路，惶惶如丧家之犬，这种心境之下，再听安怡言之凿凿，也不由得相信了她。 孙运凡又道：“救世主救了你，你没有请问救世主他老人家，尊姓大名吗？”说这话时，语气竟变得虔诚起来。 林志心想他刚才还将信将疑，现在转变这样快，这说明了什么，说明末日里，人们最缺的其实不是物资，而是一种希望。也不由理解了孙运凡等人的无知。 安怡道：“我问了，救世主说：‘他叫王帝。’你们听听，这名字有多霸气？” 林志到了此时，早猜出救安怡的那人是王帝，因为安怡获救的时候，看见的那道光，多半就是激光剑。 孙运凡道：“嗯，确实霸气。我还有一个问题，救世主派你来，是搭救我们的吗？” 安怡道：“不，我另外有任务，至于什么任务，就不能明说了。” 孙运凡道：“你一直在跟踪那个女孩，是为了抓她吗？其实那个女孩是中了尸毒，只是没有变异成夜魔而已，又有什么稀奇的了。” 林志听到这里，才明白安怡等人怎么跑到这荒僻的地方来，原来是为了抓纳兰秋月。 安怡道：“是呀，中了尸毒竟然没有变异成夜魔，这种情况极其少见，我要把她带回去，交给救世主……” 安怡话没说完，林志忽感身边的纳兰秋月身子颤抖，她似乎听明白了安怡的话，非常愤怒。 林志连忙伸手去安抚纳兰秋月，只觉得她身子越抖越厉害，竟带动得笨重的假山也跟着微微颤动，铛的一声，假山顶上的一个铜香炉掉在地上，顿时惊动了安怡等人。 安怡一下跳起：“假山后有人！！！” 话音刚落，两道落地玻璃突然炸裂开来，众人惊呼声中，夜魔如潮水般的狂涌进来！ 第720章 我不是王山 群魔破窗而入，狂风一样卷向众人，一男一女躲避不及，当场就被咬死。 众人大骇，孙运凡大叫：“杀啊！” 二十几把枪一起开火，子弹像下雨般的扫射过去，前面夜魔倒下一排，后续夜魔又不命的往前冲。只听窗外尸嚎声此起彼伏，不知道还有多少夜魔正奔向这里。 林志震惊之下又是疑惑，怎么突然之间，大群夜魔就闯入了会客室？ 只见纳兰秋月眼睛翻白，两个眼珠子盯着天花板，全身筛糠般的发抖，忽而醒悟过来，敢情纳兰秋月有召唤夜魔的能力！ 林志抖了抖，伸手去抚纳兰秋月，想安抚她冷静下来。右手刚按在她的背心上，纳兰秋月身子一震，萎顿在地。 她消耗了太多的精神能力，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纳兰秋月一倒地，夜魔虽还在进攻，但攻势明显不如刚才凌厉了，安怡等人边打边退，留下八九具尸体，一窝蜂地逃出了会客室。 群魔围着尸体，张口大嚼，林志在假山后大气也不敢透，又有十几头夜魔跳进窗来，群魔数量已经达到了六七十头，一旦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此时，一头夜魔如同发了神经，不去抢食地上的尸体，反而一纵跳到了假山上，低头一瞧，正和林志四目相对。“嗷”一声嚎叫，临空扑击下来。 林志往旁边一闪，到了这个地步，不开枪也是不行的了。“呯”一声枪响，近距离爆头了夜魔。 这夜魔光秃秃的脑袋如同西瓜一样炸开，污血夹着脑组织，四下飞溅。 林志只觉脸上一凉，用手夜魔，滑腻腻地竟是一颗眼珠子，你可以想象手指抓着眼珠子的感觉，林志呕的一声，差点没当场大吐。 这一下，顿时惊动了夜魔，群魔纵跳奔跃，冲到假山后面，一头头龇牙咧嘴，卷起嘴唇露出带血的牙齿，转瞬之间就要将林志活活咬死。 林志无处逃，被逼得一步步后退，面对六七十头被肆血欲望支配的魔鬼，他深切地感受到了被逼到墙角的恐惧。手中的枪不断开火，将最前面的四头夜魔爆头干掉。 但面对出笼恶狗一般的魔鬼，他一把枪又杀得了多少？心中一寒，这次是在劫难逃了。 林志紧靠在墙角，两面墙壁让他不用瞻前顾后，三头夜魔恶狠狠地扑上来，林志开枪杀了一头，一脚踢飞一头，第三头终于抓到机会，在他手臂上用力一抓，留下了四道血痕。 更多夜魔狼群一样扑上来，林志此时就算双手抱着一挺机枪，那也必死无疑了。 就在此时，群魔忽而停住，由快捷的进攻一下转入泥塑般的静止，仿佛上帝按住了停止键，时间凝固了。 林志抬头一看，只见纳兰秋月颤巍巍地坐起，背靠假山，上牙紧紧咬住下面的嘴唇，似乎在用尽了全身力气，才控制住了群魔撕咬自己 林志挤身出去，和一头高个夜魔擦肩而过的时候，只见它眼睛恶狠狠地盯着自己，上下牙齿相击，发出格格格的声音，不自禁地心头发毛。 他走到纳兰秋月身边，俯身想将她抱起，尽快离开这满是夜魔的会客室。 纳兰秋月用手一格，挡开了林志，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他不动，两边脸颊鼓起，终于吐出了一个自主意识下单字：“走！！！” 林志心头狂喜，作为一个真正的人，语言是思想外在的表现，换句话说，纳兰秋月这个“走”字一说，标志着她重新获得了人性。 林志猛地愣住，只见纳兰秋月脸上露出急迫的神色，知道她在极尽全力用精神的力量控制群魔，自己多挨一刻，她便多受一分累，低头在她冰凉的额头上一亲，站起身来，匆匆出了会客室。 他一出会客室，只听远远近近都有夜魔嚎叫的声音，于是穿过树林，朝尸嚎声少的地方摸去，寻思安怡等人逃出来后，藏到了哪里。 他在厂房的大楼间穿行，利用楼房的阴影掩护自己，走过生产车间，走过配料车间，眼前波光流动，静静地躺着一条小河。 他吁了口气，换上一个弹匣，朝上游步行不远，从桥上到了河对面，忽而眼睛瞪大，十字路口正中间，孤零零地站着一个黑影。 林志经历了刚才的死里逃生，这时已然冷静下来，那黑影有些蹊跷，穿着蓝灰色的风衣，戴着一顶安全帽，如果说是夜魔，不会这样安安静静地一动不动，但要说是人，谁会笨到呆在十字路口这样显眼的地方，哪不是活腻烦了，找死吗？ 林志一边慢慢朝前走，一边死死盯着这个奇怪的背影。 他还是那样站着，直挺挺的像一根木头。 天空忽而暗了下来，原来一大片云朵挡住了月光，黑影突然哑哑开口：“你来了？” 林志头皮一下就炸了：“你知道我要来？”紧握手枪，对着这人，“咦，是你？” 这人就是在“枫林晚”山庄，同王山一起牵狗巡逻的那人，只是直到现在，林志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你姓什么？”林志问了一句，又紧跟着说，“你不想活了？站在马路中间。”推着他肩膀，走进路边的小商店。 这人大概吓惨了，脸上白惨惨的，就好像沾满了石灰，不像一张人脸，倒像是一张石膏脸。 “我叫……”他苦恼地去抓头发，结果头上戴着安全帽，抓不到头发，就用指甲挠安全帽，发出吱吱吱的声音，“我叫什么来着，咦，我怎么忘记我叫什么了？”他突然抬起脑袋，盯着林志看，“王山，我叫什么？” “王什么山！”林志一下明白了，这人双眼猩红，神情恍惚，是被活生生的吓傻了。 “我不是王山。”林志问，“你们其他人呢？” 这人双手指甲又抠安全帽，吱吱吱地响：“在前面。” 林志说：“带我去。”说这话时，原本没有抱什么指望，这人却干脆地说：“好啊。”也不等林志说话，直苗苗地就走出小商店，拐向右边的马路。 第721章 我叫什么来着 林志跟在他身后，这种厂区的马路的并不宽阔，两边都是合抱粗的梧桐树，树叶挡住了大部分月光，斑驳的树影使得周围的一切更加的阴森。 这人走几步，就回头看一眼林志，似乎怕林志突然消失。 林志道：“你们发生了什么？” 这人歪着脑袋想了想，道：“我也不知道了。” 林志道：“你不用回头，我一直跟在你后面。” 这人阴恻恻地道：“我又不是看你。” 林志头发刷一下就立了起来，脑海中一个念头飞快闪过：“你不是看我，难道我背后有什么东西？”猛一回头，又有什么了？ 这人一见之下，嘿嘿傻笑了数声：“你怕什么怕？我是骗你的。” 林志快走两边，和这人并肩而行，只见他虽然在笑，却遮挡不住眼神中的恐惧，半痴不傻，更是让人放心不小。 林志心中打鼓，也不知道跟着他能不能找到安怡，快走到马路尽头的时候，忽见三个黑影两前一后，迎面奔了过来。连一拽这人，藏在路边一辆拉水泥的大货车后面。 黑影奔跑迅速，一看就是夜魔，前面两头掠过眼前，后一头速度稍慢，快经过货车的时候，这人突然叫道：“喂！” 林志吓了一大跳，一把捂住他的嘴巴，但已经迟了，夜魔听到声音，绕向货车后面。 林志抱着这人，翻身滚到货车底下，只见一声沾满泥巴的赤足，在两人刚才站立的位置停了下来，一动不动，似乎在倾听周围的动静。 这人用力挣扎，似乎想要爬出去，林志在他耳边低声道：“你再敢动一动，老子一枪崩了你。”说着，枪口粗鲁的塞进这人嘴巴里，低声道，“咬住了，别放松。” 这一下果然又用，这人虽然神志不清，却也知道怕死，咬着枪管，再也不发一声。 过了片刻，夜魔拔腿离开，只听光脚落在水泥路面的声音，渐渐远去。 林子松了口气，气恼道：“你不知道夜魔要吃人的，是不是？” 这人一声不吭，林志道：“说话呀。” 这人含混不清地道：“嘴、里、有、枪，你、叫、我、咬、着、别、松。” 林志气恼之余，又有些好笑，抽出枪来，忽而瞥见车轮边上有只鞋子，虽然沾满泥土，但看得出来，鞋子跑掉没有多久。心中一喜，“安怡等人是经过这条路的，这人倒没有带错了方向。” 两人从货车下爬出，走到马路的尽头，尽头是一间大院，两扇不常的铁门已经锈迹斑斑，一眼望去，院子里矗立着二十几栋灰扑扑的楼房，楼层都不高，多半为四五层，是那种带着走廊的老式楼房。 林志道：“人在哪里？” 这人用手指了指，走向左边的倒数第二栋楼，一步步走了过去，瞧他的模样，战战兢兢的，似乎脚下是一层薄冰，稍一用力就会踏破，掉进冰窟窿中。 在离楼房还有七八米的时候，这人停了下来，不敢朝前走了，林志打量着楼房，见每扇窗户都黑漆漆的，走廊上挂着被风吹雨淋了大半年的衣服，看来这里是职工寝室。问道：“人在几层？” 这人指着一楼：“就那间屋子。” 林志打起精神，走到门前，还没有看清屋里的情形，扑鼻就是一阵浓郁的血腥味，黑暗中似见地上躺了两具尸体，又有一个黑影趴在地上，正掏出尸体的肠子，双手扒拉往嘴里塞。 林志打了个寒噤，一步步后退回来，看来安怡等人到过这间屋子，只是遭到夜魔攻击，又逃到别的地方了。 这人道：“你看见了吗？他们在吃烤腊肠，我离开的时候就在吃，现在还吃。” 林志把这人拉到树荫下，离寝室的门够远，这才说道：“里面不是人。” 这人道：“是人，是人。” 林志不再理他，抬头四顾，心想安怡等人多半已经逃出大院了，忽见另一栋寝室的楼顶，直戳戳地站着一道黑影，在月光下张开双臂，像一个人形的十字架，忽而一个倒栽葱，头冲着地面摔了下来。 林志猛吃一惊，心想是有人精神奔溃，跳楼自杀吗？四下一看，听不到半点动静，走到那尸体旁边，才发现坠楼的是一头夜魔，后脑勺上插着一只弩箭。 他心头一跳，暗道：“是夏一诺来了？”她在深城的时候，又弄了一副弩箭，估摸着箭势的来路，目光看向旁边的楼房，见四楼一扇窗户前，似乎站着两人。 林志回过头来，要叫上这人一起过去，不禁一怔，大树下空空荡荡，人也不知去了哪儿？ 这以后，林志再没见过这人，也不知道他最后是不是死在了今晚。 林志这时来不及到处寻人，拔腿走向楼房，一口气上到四楼，来到那间窗户的门前，用手轻轻敲了几下，低声道：“有人吗？” 屋里响起一声压制的欢呼，跟着门被打开，藏在屋里的两人，正是夏一诺和布日古德。 布日古德长出一口大气：“你好活着就好。”他寡言少语，说了这句话，就不再开口。 林志走进屋去，低声道：“你们怎么来了？” 夏一诺道：“布日古德听到枪声，你又不见了，我放心不小，就和布日古德，还有黄博就一起来了。” 林志道：“就你们三个，杨云飞呢？” 夏一诺道：“别提那个自私鬼了，他怕死的很，说是大半夜的出来，是不想活了吗。” 林志道：“也怪我，出来也没有给布日古德说一声。黄博呢？” 夏一诺道：“我们三个刚刚进到厂区没有多久，就遭遇夜魔，逃跑的时候，大家跑散了。但愿黄博没有事儿。” 林志心中很是不安，说道：“你和布日古德藏在这里，看见其他人没有？” 夏一诺道：“没有呀。不过你还没有来之前，我听到厂区西头，好像有枪声。” 林志道：“安怡可能还活着，我们马上过去找找。” 夏一诺吃惊地道：“安怡怎么会来这里？你不会看错人吧？” 第722章 朱家大院 林志道：“绝对不会看错，她是追踪纳兰秋月来的。”当下把会客室发生的事情，简略说了。 夏一诺沉吟道：“不能等天亮吗？为了她冒险，好像不值得。” 林志道：“你不知道，安怡成了王帝的手下，我得找到她，探听王帝的情况，摸清王帝派她来深城，到底想干什么，等到天亮，恐怕找不到人了。” 夏一诺道：“那就快去。” 三人随即下了楼，摸向厂区西头。 凡是水泥厂，占地面积本身就不小，又有职工家属居住在厂区，规模堪比一个小镇，三人又要躲避夜魔，直花了两个小时，才来到厂区西头。放眼一看，密密麻麻一片棚户区，都是职工建的家属房子。 夏一诺皱着眉头，低声道：“乱七八糟一堆房子，就算大半天，也不好找人呀。” 话音刚落，身旁的大树上忽而有人说话：“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林志等人惊了一跳，抬头看时，黄博呲溜一下滑下树来。 夏一诺大是惊奇：“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黄博道：“我也不知道，黑灯瞎火，我到处乱摸，就摸到这里了。怎么，你们不是来找我的？” 林志道：“你看没看见其他人？” 黄博道：“鬼影也没有看见。” 林志这下无辙了，以水泥厂如此大的占地面积，光凭四个人，是不可能搜遍每栋厂房，每间屋子的。 夏一诺见大树后是一户人家，房门敞开着，便道：“我们进屋等天亮吧。” 林志心中不甘，忽而想起安怡说过，要活捉纳兰秋月送到王帝面前，心中一动，她会不会再冒险再转回会客室呢？说道：“不，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还得再去一趟会客室。” 夏一诺和布日古德倒没什么，黄博脸露难色，说道：“黑灯瞎火的，太不安全了。要不这样，我用无人机飞过去侦查一下。” 林志喜道：“对呀，差点忘记你有这一手绝活了。” 黄博从背包里拿出一个铝合金盒子，只有书本大小，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架比烟盒大不了多少的无人机。见林志脸色露出怀疑的神色，说道：“别看它小，性能挺棒的，还自带照明系统。”将无人机放飞后，四人进入屋子，黄博按照林志指点的方位，操控无人机飞向会客室的方向。 黑沉沉的厂区上空，无人机闪着蓝红两种颜色，掠过树梢，灵巧地穿过高高矮矮的楼房间隙，不大功夫，便飞到会客室外，一个俯冲由窗户进入，贴着天花板盘旋回绕，聚光灯下，两头跪在地上正啃食尸体的夜魔忽而高高跃起，一巴掌拍向无人机。 林志“啊”的一声：“注意了！”黄博已操控无人机一个漂亮的左旋，灵巧地避了过去。 “技术不错。”林志松了一口气，指着屏幕左边，“飞到假山后面。” 无人机提升高度，几乎贴着天花板飞到假山后，下面空空荡荡，纳兰秋月已经不见了。林志心中沉了沉：“她是自己离开了，还是发生了别的什么情况？” 黄博又盘旋了一圈，依然由窗户飞出会客室，按下一键返回功能，无人机笔直返航，林志道：“你飞高一点，瞧瞧水泥厂的全景。” 黄博道：“黑灯瞎火的，能看到什么？”依言提升高度，无人机越飞越高，忽而之间，四人同时在屏幕右下角看见几点亮光，一闪即灭。 夏一诺惊道：“电筒光？！” 林志道：“不是，是枪口冒出的火光，快，飞过去看看。” 不等林志说完，黄博已遥控无人机径直飞去，过了一阵，已经飞出厂区范围，只见那点点亮光越发清晰，果是枪口喷出的火光，突然间，屏幕一下黑了，黄博惊呼一声：“怎么了？” 林志道：“无人机被击落了！”咔哒一下手枪上膛，“我过去看看。” 夏一诺道：“我也去。” 林志道：“不行，太危险了。你和黄博留在这里，布日古德跟我去就可以了。” 夏一诺道：“嘿嘿，你小看我了。” 黄博拿过背包，又掏出一个无人机：“哼，这帮家伙，击落了一个，我还有一个。性能更强，自带红外夜视仪。”掏出两个对讲机，递给林志一个：“林志大哥，这个你拿着，我负责空中侦查。” 林志大喜，接过对讲机，三人出了门，向西出了水泥厂，再迂回绕向那枪火闪烁之处，连走带跑走了三四十分钟，穿过一片黑沉沉的松树林，月光之下，只见老大一座废院，飞檐翘角，一看就是很有年代的老式建筑。 夏一诺道：“想不到这里还有座庄园。”这时离得近了，只听枪声依然零星地响起。 布日古德道：“这是朱家大院，传说祖上是明朝王爷，后来家道中落，子孙移民外国，大院已经废弃几十年了。” 林志无意关心朱家的起起落落，说道：“我们翻墙进去。”走到围墙下，见三米多高的青石院墙虽然已经爬满了藤蔓，但墙体厚实，毫无倾塌的迹象，可见当时建筑时，花费了不少的银子。 翻过围墙，跳到一片荒草地上，只见院子里亭台楼阁，曲廊幽深，依然能体会到当初的钟鸣鼎食，但越是富丽堂皇的大豪宅，破败时越是阴森可怖，整个院落，几乎被杂草吞没了。 这时，黄博的无人机已经就位，这架无人机没有闪烁的指示灯，静静地盘旋在半空，再也不怕被击落了。 他通过对讲机报告林志：“注意了，大院一共有三进院落，左右两边还有别院，中间院落和左边别院，发现夜魔踪迹，不过数量不多，也就十七八头。暂时没有发现活人，完毕。” 林志道：“收到，对了，我不说话，你也别在报告，免得对讲机一响，暴露了我们。完毕。” 黄博道：“明白，完毕。” 林志收起对讲机，三人穿过前廊，到处的荒草丛生，藤蔓爬到了二楼屋顶，就算是大半天，都会让人从脚底生起一股寒气。 第723章 昔日的辉煌 穿过前院，到了中间的院落，黄博在对讲机里说了，中院有夜魔的踪迹，林志从斑驳脱落的朱漆大门望进去，只见池塘边的垂柳下，数道黑影凝立不动，身上的破衣服一飘一荡。 林志回头道：“夜魔！不到万不得已，千万别开枪。” 夏一诺和布日古德一起点头，夏一诺低声道：“我们贴墙绕过去。” 林志首先摸进门，夏一诺跟在后面，布日古德又跟在夏一诺后面。三个人弯着腰，在围墙的阴影下，在半人高的衰草遮挡下，贴着墙壁往前走。 林志忽而停下，夏一诺差点撞到他身上，原来墙根下倒着两人，严格说，应该是一个男人，一头夜魔。 夜魔压在男人身上，头偏向一边，脑门中间一个枪眼，男人眼睛睁得大大的，脖子上牙痕宛然，咬断了气管，看来他是在临死前，开枪爆头了夜魔，只是气管被咬断，活活憋死了。 林志摆摆手，意思是人和夜魔都完蛋了，不用害怕，刚要继续往前爬，那男人却一下张开了嘴巴。 林志惊了一跳，忙一把掐住已经变异的男人脖子，跟着“嗤”一声轻响，一刀扎进男人的眼窝，刀刃一搅，破坏了脑组织。 这三下动作一气呵成，夏一诺心中暗赞：“幸亏他出手快，否则必定惊动池塘边上那几头夜魔。” 林志抽出匕首，在草地上擦了擦，又继续往前爬，经过一道月牙门，到了后院。 后院是主人居住的地方，亭台楼阁更加精致，但经过了数百年的沧桑，曾经的朱家大院有多么辉煌，现在就有多么凄凉，门窗早也无影无踪，黑洞洞的令人捉摸不定，碧瓦上衰草摇曳，成片的假山吉凶难料，一眼望去，仿佛走进了一个被遗弃的世界。 突然，芭蕉林里跳出五六头夜魔，林志三人一惊，忙钻进一个假山洞中，后院占地面积更大，假山布置得也多，山洞曲折连环，钻进去后，白天也不容易找到。 等夜魔奔了开去，林志掏出对讲机，低声联系黄博：“你不是说后院没有夜魔吗？完毕。” 黄博道：“我也是刚刚才发现，是翻墙进来的，想通知你，可又不敢联系。完毕。” 林志道：“好了，有多少头？完毕。” 对讲机里停顿了一会儿，想是黄博在遥控器的显示屏上数数，片刻道：“假山旁边有七头，通向左边别院的侧门那边有一头，芭蕉林边上有五头，看见那边有八个翘角的大房子没有？后门也有两头，呃，不等等，后面两个好像不是夜魔，是人！” 林志道：“你瞧清楚了，是人不是夜魔？完毕。” 黄博道：“等等，我把高度降低一点，完毕。” 过了十七八秒，黄博的声音再次响起：“瞧清楚了，是人不是夜魔，手里有枪！完毕。” 林志道：“好，就这样。”收起对讲机。 夏一诺和布日古德全程听完对话，夏一诺道：“那个叫安怡的女孩子，多半在屋里。” 林志点点头，从另一头钻出假山洞，曲曲折折穿过假山，只见一大片杂草丛生的荒草地尽头，那有着八个翘脚的三层大房子几乎被大树吞没，粗如胳膊的树根从天井缠绕而下，树干穿墙而过，斑驳的青石墙上爬满绿色藤蔓植物，雕花的立柱被岁月的风尘遮盖了往日的辉煌。 林志左右看了看，一个翻滚钻进了草丛，夏一诺也弯腰钻了进去，布日古德刚要跟上，密砸砸的芭蕉林中，忽而又跳出了三头夜魔。 布日古德心中一凛，连忙止步，那三头夜魔直奔草丛，似乎夏一诺钻进去的时候，被夜魔看见了。 林志紧握手枪，已做好了战斗的准备，明知一开枪就会暴露，但火烧眉目，也只有先顾眼前了。 忽听布日古德低呼一声，从藏身之处跳了出来，一阵狂奔穿过侧门，将三头夜魔引向了别院。 林志和夏一诺面面相觑，黄博说别院也有夜魔，布日古德这一舍己为人，不知道他自己还能活下来不？过了好一阵子，除了夜魔嘶吼的声音隔着院墙传送过来，再没其他动静，夏一诺一颗提着的心稍稍平复，低声道：“布日古德也许没事儿吧？” 林志道：“如果有事，他应该会开枪。” 两人在草丛中匍匐前进，爬到八角大房子下面，只见后门并没有人，想来人也进房了。 林夏两人观察了片刻，从一个窗洞中跳进屋内，只见处身在一个不大的房间，靠墙还摆着一张遗弃的镂空花雕老式大木床，床头花版上刻着一对麒麟，床档一对戏水鸳鸯，夏一诺恍惚间，似乎见到床上端端正正地坐着一位身着古装的红衣妇人，面无表情地瞧着自己，不由身子一缩，心中发毛。 林志轻声道：“你害怕吗？” 夏一诺摇摇头没有说话，只在心里说：“同你在一起，我就不害怕。” 林志走到门前，伸头一看，门外是一条幽暗的走廊，残破的屋子灰头土脸，四面都有月光映照进来，可是光线昏暗，纵使睁大了眼睛，看出去也是黑乎乎的一团。 林志添了添干枯的嘴唇，顺着走廊往前走，这走廊两边都是残破的屋子，竟有二十来间之多，接连转了几个弯，眼前豁然开朗，来到了一个挺大的厅堂，月光从破门里斜斜映照进来，照得地面一片银白，厅堂里却一人也无。 夏一诺指着对面：“那边还有个走廊。人也许在那边。” 林志“嗯”了一声，穿过亭堂，全神戒备摸进走廊，走出不远，到了一间偏房，忽听有人低声私语，心中都是一凛，停下了脚步。又过了三四秒钟，才听出低语声是从头顶传下来的，只是声音细如蚊虫，听不清说话的内容。 夏一诺抬起枪口指了指头顶，意示人在二楼。 林志四下环顾，发现对面有个楼梯，轻轻招了招手，走到楼梯前抬头一看，忽见一点火光明灭不定，似乎有人在靠墙抽烟。 第724章 闷斗 林志后退一步，摆了摆手，让夏一诺先留在原地，又抬头盯着那一点火光，一步步往上走，慢慢接近那人，忽听嘶的一声，那人用力抽了一大口，火光陡然一亮，映亮这人疙疙瘩瘩的下半张脸。 这人抽了最后一口烟，两根手指随即一弹，烟头掉了下来，这人猛地里一怔，只见烟头竟然悬停在了半空中，原来刚好掉在林志的肩膀上，以他的角度看来，烟头就是悬停在了半空。 林志一伸手，抓住这人脚腕一把拖下来，匕首顶在他的喉结上，冷森森地说：“你只要一喊叫，我一刀割断你喉咙。” 这人冷不防被拖下楼口，本来吓得魂飞魄散，但一听林志开口说话，反而松了一口气，心说：“吓死我了，我还因为是夜魔呢。”连忙道，“我不喊叫，小声说话。你，你是林志？” 林志道：“你听出来了？”话锋一转，“说，上面有几个人？” 这人道：“十……十三个人。” 林志道：“你敢撒谎？我都看见了。” 这人道：“没……没撒谎，本来有二十七个人的，不过逃到这里，就只剩十三个了。” 林志道：“那个女孩呢，也跟你们在一起，是不是？” 这人道：“那个女孩？” 林志说：“安怡。” 这人说：“是，是，在一起。” 林志伸头看了看，黑暗之中，二楼可不止一个房间，问道：“在哪一个房间？” 这人道：“左边，左边倒数第三个房间。” 林志又问：“纳兰秋月呢，就是那个脸色很白的女孩，你看见她没有？” 这人刚要回答，头顶上突然响起走路的声音，心中一动，就要伸手硬夺林志手中的刀。 林志一擦觉他的意图，哪容他夺刀，用力一刀柄敲在他脑门上，这人头一偏，晕了过去。 头顶的脚步声一下停住，似乎感受到了危险，轻飘飘地道：“陈凌峰，你，你还在吗？” 林志含含糊糊嗯了一声：“在。”两手一松，这叫陈凌峰的人就往楼下滑，夏一诺在下面伸手接住了，放平在地上。 那声音又道：“陈凌峰，你没事儿吧。陈凌峰？” 林志道：“没事儿。”声音依然含糊不清，指望能骗过这人。 谁知这人一下跳起来，边跑边叫：“不好，有人杀了冷小文！” 林志一怔，跟着反应过来，这人也够狡猾，他故意叫错名字，其实被自己打晕的是冷小文。 林志猛地跃起，跟着这人追进房间，四五道黑影就扑了上来，他一闪，一拳打翻一人，瞥眼间，见安怡站在人群后面，她脚下一人被五花大绑，正是纳兰秋月。 原来安怡等人逃出会客室后，竟又不顾危险再次返回，设法引出夜魔，将再次昏迷的纳兰秋月捆绑了带走。 安怡想着在“枫林晚”山庄的时候，纳兰秋月轻而易举就崩断了棕绳，因此这次用的绳子更粗，并用水打湿，纳兰秋月力气再大，也挣脱不了。 夏一诺跟着冲进门，指着众人：“别动，否则我开枪了！” 安怡冷冷地道：“别听她唬，院子里现在都是夜魔，她敢开枪也别想活！” 孙运凡等人听安怡这么一说，抡刀抡棒，又逼了上来。 林志手腕一翻，抽出匕首，森然道：“安怡，你想清楚了，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什么救世主，你把这些人带去见王帝，只会害了他们。到最后，你自己也不会有好下场。” 安怡大怒，勃然道：“你敢直呼救世主的尊命，实在活得不耐烦了。” 孙运凡低声吼起来：“兄弟们，干掉这混蛋。”十几个人恶狠狠地扑上来。 林志脑袋一偏，躲过孙运凡当头直劈下来的一刀，手中匕首跟着一掠，划伤了冲上来的第二个人，随即一跳闪开，知道双拳难敌四手，只有满屋子游斗，一个个解决。 孙运凡等人紧逼不放松，一窝蜂地追砍林志，狠扑猛打，却都不敢开枪，别说不敢开枪，就连太大的动静也不敢发出来。 夏一诺见事情不对，从背上拿下弩弓，嗖的一声，射杀了一男子，来不及再装箭，也有三人朝她紧冲过来。 夏一诺无奈，只好将弩弓砸向一男子，啪的一声，正打在男子的脑门上，男子奔得急，两股力量一撞，顿时将他打得金星乱冒。前冲之势未衰，狠狠跌了个恶狗扑屎。 夏一诺随即跳起来，一个回旋踢，将另外两名男子一起扫翻。 三名男子爬起来，他们那知道夏一诺在灾难前也是跆拳道黑带？一男子道：“这小妞倒有些棘手。小心一点。” 三名男子放下轻视之心，三面围向夏一诺，夏一诺顿感吃力起来。 这边，林志在跑动中又打翻两名男子，孙运凡随即改变了战术，不再跟在林志身后追赶，而是将人分成两拨，一拨堵截，前后夹击。 林志冷笑一声，突然斜斜扑向安怡，只有抓到安怡，才能逼得这帮人就范。 安怡吓了一大跳，连忙跳开，躲是躲过了，但她这一跳，手中的枪走火，呯呯两声枪响，众人不约而同一起住手，看向她，脸上都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这两枪一响，尸嚎声陡然大作，前院中院，两边别院的夜魔闻风而动，都涌进了后院。 一男子“啊”的一声：“快逃啊！”奔向窗口，想跳窗逃生，不料脑袋刚一伸出窗外，正遇到一头夜魔攀将上来，一把抓住他胸前衣服，拖出了窗外。 夜魔恐怖的嚎叫声音，一声接着一声，攀着墙壁爬了上来，各个窗户都露出了它们狰狞的面容，张牙舞爪扑进屋来。 众人一起开火，射向夜魔，安怡大叫：“围成一圈，围成一圈！”孙运凡等人在她身边一站，如此就免除了后顾之忧。 林志一把抄起兀自昏迷的纳兰秋月，奔出门去，夏一诺跟在身后，两人逃到三楼，只听楼下的枪声越来越弱，不时夹着几声惨叫，安怡等恐怕人人难逃一死。 第725章 手机里的合影 林志搬过一个衣柜，堵住房门，跟着割断纳兰秋月身上的绳子，绳子勒得很紧，深陷肉里，过了一阵，纳兰秋月忽而睁开了眼睛。 夏一诺正盯着纳兰秋月一张阴森惨白的脸，见她突然醒来，惊得一下坐倒，林志连忙安慰：“别怕，别怕，她不会伤害你的。” 夏一诺定了定神，只见纳兰秋月深邃的目光在林志脸上滚了两下，接着望向自己，那眼睛里似乎包含了哀怨、不甘、惆怅等等意味，不由呆了。 就在此时，忽而嘭的一声大响，堵门的衣柜猛地翻倒，呼啦啦涌进一群夜魔。 林志一下跳起，护在夏一诺身前，群魔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声音，看也不看两人一眼，在纳兰秋月身边围了一圈，那死人的面孔上，竟也浮现出了恭顺的神情。 夏一诺心中呯呯乱跳，她是第一次看见这些凶悍的魔鬼也有谦卑的时候，忽听纳兰秋月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你、很、好。” 夏一诺心中莫名其妙，也不知道她在说自己很好，还是说林志很好。 林志望向纳兰秋月，心中一酸，似乎有很多话要说，又似乎什么都不必说。他刚才割断纳兰秋月身上绳子的时候，用手指在她鼻孔下试了试，纳兰秋月根本没有呼吸！ 也就是说，她虽然开口说话了，可严格意义上来说，她依然不算是一个有血有肉的活人。 纳兰秋月抬起手来，群魔好似接到了命令，鱼贯而出退出了房间，纳兰秋月跟着走出去，临出门的时候，幽幽长叹了一声，黑夜中听来，这叹声竟似包含了无穷无尽的愁苦。 林志和夏一诺呆在原地，好似都没有回过神来，过了半响，夏一诺道：“这样一个清纯的女孩，往后余生，难道就只能和那些冷酷的夜魔作伴吗？” 林志摇摇头：“这世界上很多事情，我们是无力干预的。” 两人相对无言，都感人生无常，天意弄人，忽听一个声音叫道：“林志、夏一诺，你们在哪儿？” 林志一惊，这才蓦然发现，天已经亮了。快步走到窗边，只见布日古德正焦急地东张西望。招手道：“老兄，你还没有死？太好了！” 布日古德大喜，三步并作两步进入大屋，上到二楼的时候，林志和夏一诺也奔了下来，三人抱在一起，共同经历了一场生死，都为能活着见到太阳再次升起感到庆幸。彼此间也亲密了许多。 林志摸到布日古德身上衣服湿漉漉的，松开手笑道：“兄弟，你们蒙古人洗澡，不兴把衣服脱了是不是？” 布日古德憨厚一笑，说了缘由： 原来他把三头夜魔引到别院，迎头又撞上了七八头夜魔，心中一寒，寻思着必死无疑，见院中有口池塘，便奋不顾身跳了进去，谁料反而救了自己一命，两头夜魔跟着冲入水中，却不会游泳，近不到身边，只是其余夜魔守在岸上，布日古德直等到天亮，才湿淋淋地爬到了岸上。太阳一出来，落水的两头夜魔也就灰飞烟灭了。 夏一诺见布日古德泡了半夜的水，冻得脸色灰白，全身发抖，连忙道：“快生火烤一下吧。” 林志劈开一张木桌，生起了一堆火，布日古德偎在火边烘烤衣服，林志和夏一诺走进昨晚战斗的房间，只见地板上倒了七八具尸体，安怡并没在其中。 这时，对讲机里传出黄博的声音：“林志，你们还活着吗？完毕。” 林志拿出对讲机，回话道：“兄弟，都还活着。完毕。” 黄博在对讲机里长出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完毕。哦，话还没有说完，我马上赶过来了。” 不大功夫，黄博赶来，林志道：“昨晚你看见有人逃出朱家大院没有？” 黄博道：“没看见……” 林志心想：“那么安怡还在这里？”却听黄博续道，“和你最后一次通话后，无人机就耗光电量坠落了。” 林志哦了一声，心说原来如此，那天一亮后，安怡肯定逃走了。 布日古德烘干衣服，四人回到上清林村委，蓦然间都是一惊，只见两道院门大大敞开，停放在院子里两辆皮卡车不见了一辆。 黄博大声道：“杨云飞，你睡死了吗？怎么少了一辆车。” 房门虚掩，无人答应，黄博骂骂咧咧推门进去，忽而一声怪叫，蹬蹬蹬地倒退出来，只见杨云飞倒在地上，双眼圆睁，心窝部位插着一把匕首，早也死绝了。 四人面面相觑，是谁杀了他？ 林志环顾屋内，有搏斗的痕迹，转过身来，见门后有部手机，捡起来一看，屏幕已经摔裂了。 他按了下开机键，手机却还能启动，用作屏幕的桌面是一男一女两人的合影，定睛一看，赫然是王帝和安怡的合影，这下疑团揭开了，安怡昨晚没有死，阴差阳错来到村委，杀了杨少云后，开走了一辆皮卡车。 夏一诺道：“安怡一个女孩子，应该打不赢杨云飞，也许她还有同伙？” 林志摇摇头，说道：“不，就她一个人活了下来。如果再多一个人，她怕我们追赶，必定两辆车都开走了。” 夏一诺道：“她也没有车钥匙呀。” 林志指着长桌：“昨晚我把钥匙放在桌上了，这么显眼的地方，她不可能没看到。” 夏一诺道：“这个安怡，看不出来心狠手辣呀。” 林志叹口气：“这就叫近朱者赤。她跟着王帝，还不学到一身戾气？” 布日古德拔下杨云飞心窝上的匕首，在他眼窝里又补了一刀，拖出去挖坑埋了，一边盖土，一边嘀咕道：“唉，兄弟，你昨晚要是跟我们一起去，又哪会连小命也丢了。” 夏一诺从林志手中拿过手机，注意到了一个问题，说道：“你瞧，他们是在雪地里照的像，我们要知道哪些地方下雪了，就大概能知道王帝在哪儿。” 林志一怔，他开始还没有留意到这个问题，末世重启在春季，而且不到一年，这就是说，两人的合影应该在末世重启后，想了想，说道：“可惜没有天气预报。” 第726章 谁偷走了车 四人休息一阵，草草填饱肚子，驾驶皮卡车重返水泥厂，整个厂区静悄悄的，如同阴曹地府一般的死寂，想起昨晚九死一生的经历，不禁都升起了一种隔世为人的情绪。 皮卡车曲曲折折找到存放水泥的库房，只见库房门大大敞开，库房层高在六米左右，足足两层楼，四面都没有窗户，里面黑咕隆咚的，像一列加大版的闷罐车。 黄博捡起一块板砖，用力扔了进去，只听“嗷嗷嗷”几声嚎叫，也不知道库房里藏了多少头夜魔。 他咕嘟着：“怎么连个窗户也不装？这倒有些难办。” 布日古德说：“以前的老库房就是这样的了。” 库房墙面斑驳，墙根下都是青苔，看起来年代久远，建成没有六十年，也有半个世纪。 林志抬起头来，见红砖的库房顶上盖的是那种很古老的唐青棱角瓦，半米多宽，一米来长，厚度在三公分左右，厚实感很强，由板瓦和筒瓦组合铺设而成，笑道：“也没有什么难的，上屋顶掀瓦就得了。” 黄博抬起脑袋：“嘿，我还没注意房顶是瓦片盖的。” 布日古德见库房门内二米左右，靠墙摆着一架钢管焊结的铁梯，于是走进两步，伸手将梯子拖了出来。 钢管焊结的梯子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更引得尸嚎声大作，在空旷的库房里隆隆的响，黄博脸色变色，说道：“听这声音，夜魔起码上百头呃。” 梯子七米多长，架到房顶绰绰有余，林志先爬了上去，布日古德三人随后跟了上来。 房顶上满是经年累月积攒的尘土，杂草萌生出来，在微风中簌簌发抖，也有半人多高。 林志爬到屋脊上，两腿伸开坐稳了，用力抽出一块棱角瓦，就从缝隙里扔进了库房，发出“嘭”一声响，说道：“注意了，掉下去不摔死，也得给夜魔活活咬死。” 黄博道：“我宁愿活活摔死，也不愿意被活活咬死。” 难得一个好天气，深秋的阳光暖暖照在身上，四人一边闲聊，一边把唐青棱角瓦抽出来，要嘛顺着斜面的屋顶滑落下去，要嘛直接扔进库房，随着一声声迸裂的声音，也在屋顶掀出了一个大窟窿。 库房里光线越来越是明亮，往下看，一袋袋的水泥摞成了小山，群魔似乎也感到了末日来临，挤在黑暗的角落，发出刺耳的哀嚎声。 黄博拍了拍手，掏出烟盒道：“抽一根烟歇歇吧，嗬，这库房还挺大的。要想把屋顶全部掀了，咱们四个起码还要干一个小时。” 林志双手一合，接过黄博隔着窟窿扔来的烟，掏出火机点上，说道：“也要不了全部掀开，再扩大一圈，已就够了。” 黄博再扔烟给另一边的布日古德，布日古德摆摆手：“我不抽烟的。” 黄博问身边的夏一诺：“你抽吗？” 夏一诺摇摇头，黄博便自己叼在嘴里，掏出火机要点上，手一滑，火机失手掉了下去。骂道：“他妈倒霉，我这可是限量版的领航者火机。” 林志笑了笑：“能用就得了，你就是绝版的领航者，也没人羡慕。接着！”把手中的一次性火机，隔着窟窿抛了过去。 黄博伸出双手，要去接火机，忽而一个重心不稳，身子直跌下去。 夏一诺就坐在黄博身边，一惊之下，伸手一把抓住黄博衣服的后领，但她体重较强，被黄博一带，惊呼声中，两人一起掉落下去，嘭嘭两声，幸亏落在水泥堆上，激起一阵尘雾，却都没有受伤。 库房里一通尸嚎，躲在黑暗角落的夜魔眼见活生生的人就在眼前，唾手可得，不由蠢蠢欲动，只是畏惧阳光，四下里嗷嗷乱叫，不敢冲向两人。 林志吓了一大跳，连忙绕过窟窿，把两人的突击步枪都抛了下去，叫道：“接稳了，你们两个就呆在阳光照住的地方，夜魔不敢过来的。” 夏一诺和黄博接住突击步枪，心中大定，库房里尽管夜魔不少，可也不需要担心。 黄博甚至笑了笑，好整以暇地对林志说：“林志大哥，只好麻烦你和布日古德，我们是帮不上忙了。”说完，照着一头在黑暗中探头探脑的夜魔，手指一扣，一个短点射，将那夜魔爆头。 布日古德道：“你们身边都是水泥，快摞起往上爬呀。” 黄博道：“布日老兄，嘿嘿，你倒是说得简单轻松，一袋水泥一百斤，我们离上面还有三四米，哪得摞多少袋？你下来试试，这一百斤是哪么好抬起的是不是？” 布日古德道：“唉，哪又能有多重？要不我跳下去得了。”这老实人说着，真的就准备往下跳。 夏一诺连忙阻止他：“别，别，就这么一小块地方，你跳下来压到我们怎么办？” 布日古德挠着脑袋：“这倒也是哦。” 黄博又道：“再说了，就算我和夏一诺好不容易摞起来，可万一爬的时候垮塌了，我们骨碌碌滚下去，滚到黑暗的地方怎么办？” 夏一诺道：“别担心，我和黄博没事儿的。” 林志道：“别太大意了。”说完，和布日古德加紧抽取瓦片。 夏一诺和黄博背心对着背心，虽然明白夜魔绝不敢将自身置于明亮之处，但见黑暗中一双双泛着凶光的眼睛，心下也自惴惴。 黄博强自镇定，说道：“要不我们唱首歌儿？” 夏一诺奇道：“唱歌干什么？” 黄博道：“壮壮胆子呀。” 夏一诺道：“咳，没心情。” 黄博咳嗽一声，自顾唱了起来：“如果我的爱情，已经慢慢变成一种疾病，在带血的伤口上纹一颗心，所有的痛噢，从此有了一个名字……噢……” 正当他用破锣一般的嗓子，大声喊出“噢”这个字时，一团身影猛地从黑暗中跳出来，直扑向他。 黄博大吃一惊，完全没料到竟有夜魔如此不要命，他惊慌失措，不是开枪射击，而是本能一闪，这一来便失去了重心，从水泥堆上骨碌碌地滚了下去。等终于停止滚动时，猛觉脚踝一紧，已被一只钢箍似的大手一把抓住，使劲一提，拖进了黑暗之中。 第727章 惊魂逃生 黄博这一下当真吓得魂飞魄散，尖叫一声，用力一蹬腿，这时小命要紧，自然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只觉脚踝一松，竟奇迹般的挣脱了这只大手。 他跟着连滚带爬，兔子一般窜了出来，三下两下爬到了水泥堆上，猛地一呆，夏一诺竟然已不见了，抬头看时，风声劲急，一个身影当头跳了下来，落在他身边，正是布日古德。 黄博只听黑暗深处枪声大作，兀自胆战心惊，摸不着头脑，颤声道：“你跳下来干什么？林……林志呢？” 布日古德怒吼道：“混蛋，你他妈倒是躲开了，你一躲开，夏一诺就被抓走了！林志……林志去救人了！”布日古德性情憨厚，但在又气又急之际，这老实人也忍不住大爆粗口。 原来黄博闪开之后，夏一诺背后便失去了保障，那身影一把抓住夏一诺左手胳膊，顺着水泥堆翻滚下去，抢进了黑暗之中。 林志一见之下，大惊失色，把夏一诺拖进黑暗中的不是夜魔，而是一只尸行者，尸行者长着头发，也不惧阳光，夏一诺这一被拖进去，哪还得了？ 林志情急之下顾不的自身安危，一跃跳了下来，紧随其后，也冲进了黑暗深处。 布日古德怒吼一声，开枪射杀了一头冒出脑袋的夜魔，也准备冲下水泥堆，黄博一把拉住他：“你笨死了，你跳下来又有什么用？赶快上去揭瓦片呀！” 布日古德和林志相处的时间不长，却深深折服于他过人的胆识，一见林志奋不顾身去救夏一诺，便也凭着一股钢勇之气跳了下来，这时被黄博一言提醒，才省悟自己过于冒失，库房里不知有多少夜魔，再加上自己一杆枪，也起不了多大作用。 黄博抬起脚边一袋水泥，压在另一袋上，叫道：“发什么愣，快帮忙呀！” 他身形瘦削，比起夏一诺来，力气恐怕还要孱弱那么一点，本来根本抬不动一袋水泥，但这时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双手一用力，就搬起一袋一百斤的水泥。 两人抬了一袋又一袋，抬了二十七八袋后，水泥摞起来离房顶窟窿只有两米来高了，黄博跳到顶上，手指交叉放在身前，叫道：“差不多了，你踩着我的肩膀快上去。” 布日古德心急如焚，这期间，已经听不到枪声了，也不知道林夏两人，是不是已经给尸行者和夜魔啃成了两具白骨。 林志奋不顾身抢进黑暗中救夏一诺，对着尸行者后脑勺就是一枪，一声闷响，尸行者脑浆迸裂开来，污血四溅。 夏一诺一掉在地上，立即跳起，耳中嚎叫声不绝，前后左右都有夜魔扑了过来。黑暗中也无法瞄准，只好胡乱开枪扫射。 林志又连开两枪，射杀了两头扑到近处的夜魔，本要立即调头，但见来时的路上黑影幢幢，夜魔反而较多。 情格势禁，两人只好并肩往前冲，冲出十几米，往左一转，躲过七八头飞奔过来的夜魔，再往右转，如此接连转了几回，藏到另一堆水泥后面。 库房里的水泥一堆码放二十层，一层横十袋，竖十袋，一堆就是两千袋。水泥堆纵横交错，如同迷宫一般。 林志轻声道：“别担心，布日古德在上面，只要他把瓦揭开，我们就得救了。” 夏一诺点点头，忽而想到黑暗中林志看不见，轻轻“嗯”了一声。 林志睁大眼睛，过了一阵子，也没有听到头顶又揭瓦片的动静，心中纳闷，却不知道布日古德也跟着跳进库房，此时正满头大汗搬水泥摞高好攀到房顶上。忽听脚步声响，似乎有一群夜魔，正朝这边走来。 夏一诺低声道：“怎么办？” 林志心想，水泥堆挡住了光线，爬到顶上，虽说光线同样昏暗，但至少能借助窟窿中漏进来的天光，稍稍看得见周围的情形，于是蹲低身子，让夏一诺踩着自己肩膀，爬到水泥堆上，自己跟着也爬了上去。 两人卧在高处，心中稍稍安定了一些，林志喘了口气，见每堆水泥间隔只在三米多一些，不到四米，助跑几步，一跃而过当不成问题。低声道：“干脆别等了，我们自己跳到窟窿那边。” 夏一诺点点头，大致目测了一下，只要跳过十一二堆水泥，也就脱离了黑暗。 林志当下助跑两步，往前跳到了一堆水泥上。 夏一诺随后跳过来，如此接连五六次，眼见光明便要触手可及了。 可就在这当儿，出了意味。夏一诺再一次起跳的时候，忽见底下过道间奔过两头夜魔，她一惊之下，脚下一滑，前脚虽然已经踏上了这边水泥堆的边沿，但身子后仰，跌落下去。 林志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手腕，夏一诺在空中曲起双腿，膝盖只差那么一点，就触到夜魔的头顶了。 林志一颗心差点跳出胸腔，猛一用力，将夏一诺提了上来，却见夏一诺刚一站稳，对着自己身后就是一枪，回头一看，一头夜魔脑袋开花，就倒在自己身后不到一米。再晚得一秒，恐怕后颈窝就要被咬一口了。 这一声枪响，立马又惊动了夜魔，只见黑影连闪，尸嚎的声音也陡然提高了分贝，四边都有夜魔窜了上来。 群魔脸色狰狞，将两人团团围住，夏一诺心中一寒，已被林志一把抱在怀中，便在这生死交关的一瞬间，一道光柱突然从头顶打下来，正好将两人照进了光明之中。 一头夜魔手臂划过光柱，青烟骤起，瞬时之间焦黑碳化，断臂掉在水泥袋上，如同骨灰飘散开来。 群魔嗷嗷嘶吼，立即调头狼奔鼠窜，两人抬起头来，只见棱角瓦被抽开了一块，露出布日古德一张紫黑色的脸。 布日古德长松了一口气，叫道：“你们等着，我把瓦片一块块揭开，连到窟窿那边。” 林志和夏一诺四面相对，见彼此头上脸上都是水泥的粉尘，本来狼狈不堪，但死里逃生，却反而觉得对方说不出的俊美可爱。 第728章 陈欣失踪 布日古德连通窟窿以后，库房四处充满了阳光，夜魔在光明之下，一头头灰飞烟灭，一声声的惨嚎听在耳中，直令人心头发毛。 黄博瘫软在水泥堆上，身体仿佛被掏空，刚才将一百斤重的水泥像布袋一样抬起来的力气，也不知道跑到了哪里，还是林志将他扶下了水泥堆。 夏一诺打开库房大门，四个人喘歇了好一会儿，才将水泥装了满满一车，拉着回去了。 快到监狱的时候，天已近黄昏，路边草丛里站出三人来，林志停下车，见是周小勇、小赵和一个叫曲凌飞的女孩。问道：“你们三个在干什么？” 周小勇扬了扬手上的对讲机，回答说：“史强安排我们在这里放暗哨。” 林志点点头，心说史强果然安排得井井有条，在这里放一组暗哨，有人接近，监狱那边就能提前知道。而且用人也妥当，周小勇和小赵都属于那种胆儿不大，玩命胆怯，可却挺谨慎的人，正适合站岗放哨，说道：“那你们要打起精神，不要麻皮大意。” 周小勇道：“林志大哥，你放一百二十个心。” 林志继续驶向监狱，史强得到周小勇的通知，早开了大门，站在门前等候。 皮卡车驶进监狱，卸了水泥后，夏一诺问史强：“七哥回来没有？” 史强摇摇头：“他们要收集的物资品种繁多，也许要明天才能回来吧。” 周雯燕见杨云飞没有回来，问了夏一诺，知道杨云飞已经牺牲，不由黯然。 林志昨晚一夜没睡，吃过晚饭后，便倒头大睡，第二天睡到自然醒，已经是中午一点钟了，饱饱睡了一觉，只觉神清气爽，全身又恢复了力气。用力伸了个懒腰，打开厚重的牢房门，上到墙头的巡逻警戒道，绕着监狱跑步。只见许航已经带人修葺水沟，并将爆炸时炸出的窟窿，用青石堵上。 林志跑了两圈，夏一诺也上到墙头锻炼身体，她换了一身运动装，头发扎在脑后，梳得一丝不苟，朝气蓬勃，挺有精神。 两人并肩跑步，边跑边说话，夏一诺道：“我刚才问过冯远，他说七哥还没有回来。” 林志愣了一下，说道：“七哥不是草鸟，应该不会出问题的。” 夏一诺道：“我知道，可是还有点担心。” 就在此时，史强在院子里大声说：“大家准备卸货，陈七他们要回来了！” 林志笑道：“听见了吧，我就说七哥不会有事。” 史强手里拿着个对讲机，说完这句话，接着朝对讲机叫道，“周小勇，人都没事儿吧？完毕。” 林志和夏一诺也下到院子，过了一会儿，两辆车开进监狱大门，车门拉开，里面各种各样的物资。 林志走到车窗前，忽见陈七脸色苍白，不由一怔：“你怎么了？” 陈七慢慢下了车，挽起衣服，只见他胸口缠着的绷带，已经被鲜血沁红了。 唐林灵跟着下车，眼睛通红，说道：“我们遇到袭击了。” 林志一惊：“是丁天佑手下的那些丧家犬？” 陈七摇摇头：“不是，我当是和陈欣守夜，觉得有些气闷，两个人就去露台上吹风，正说着话，背心突然被人一把抓住，抛下了露台。” 唐林灵插话道：“幸亏露台不高，下面又是一片树林，七哥才没有摔死，只是胸口被树枝戳了个洞。” 夏一诺道：“只要人没事儿就好。” 陈七道：“可是陈欣失踪了，我把物资和其他人带回来，还要回深城找陈欣。” 唐林灵连连摇头：“你流了那么多血，命差点都没了，还要回去？”看着林志和夏一诺，“林志大哥，你们劝劝他吧，我怎么说，他也不听。” 陈七道：“陈欣是我认的妹妹，我怎么能丢下她不管？当初我可亲口说了，以后要把她当亲妹妹对待。” 夏一诺道：“先进屋再说吧。”说着去扶陈七。 陈七一推夏一诺：“我现在就回去，找不回陈欣，我心里难受呀。”忽而身子一偏，差点跌倒。 林志忙伸手扶住他，说道：“你这个样子，站都站不稳了，怎么去找。” 陈七道：“哪怎么行，是我弄丢的，我一定要找回她……”激动之下，忽而晕了过去。唐林灵“哇”的一下，哭出声来。 林志伸手一抄，把陈七横抱进屋，放在床上，对唐林灵说：“你照顾我七哥，找陈欣的事情交给我。对了，七哥醒来后，你千万不要他我去深城找陈欣了，否则，否则他心中不安，说不定又跟来。” 唐林灵抽抽搭搭点头，林志和夏一诺出了屋，夏一诺道：“你真要去深城？” 林志不答，见黄毛蹲在地上，正大口抽烟，便招招手，让他过来，问道：“陈欣是在哪儿失踪的？” 黄毛一脸憔悴，回答说：“在白鹤小区，那是片老旧小区。” 林志道：“白鹤小区在哪儿？” 黄毛道：“解放路。” 丝国的每一座城市，似乎雷打不动的，都有一条马路被命名为“解放路。” 林志点点头：“那条马路我知道。” 夏一诺道：“你要去，我陪你去吧。” 林志道：“好，明天一大早出发。” 第二天一早，夏一诺收拾好装备，带上一把手枪和弓弩，等了好一阵子，也不见林志来叫自己，便去林志所住的牢房敲门，敲了两下，门开了，原来没有上锁，门只是虚掩着，伸头一看，林志蒙着杯子，还在呼呼大睡。 夏一诺又敲了两下门：“林志，可以走了。”心想你还说一大早呢，现在都还没有起床。 这时，杯子掀开了，躺在床上的却是黄毛。 夏一诺一头雾水：“黄毛，林志呢？”心中隐隐猜到了什么。 黄毛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地道：“他昨天下午，就一个人开车去深城了。” 夏一诺吃了一惊：“你怎么不早说？” 黄毛叹口气：“林志不让我说，我也没办法呀。他走的时候，你在陪着唐林灵说话。” 夏一诺气得一跺脚，转身就走。 第729章 平面美女 林志答应夏一诺今天一早出发，但他一转身，给史强打了个招呼，然后就开上一辆越野车，自个儿出了大门，驶向深城，一路疾驰，赶在天黑前进入了深城。 城市还是一如既往的荒凉，马路两边都是冷清清的商铺，目之所及，竟连一只鸟儿也看不见，那种犹如万古宁静的氛围，好似深城从来不曾有过人。 他进城没有多久后，最后一缕阳光便已消失在摩天大楼后面。 离解放路还有四五公里，安全起见，林志决定过了今晚再前往，见路边有个大院子，大门上挂着“山泉饮料厂”五个大字，于是一打方向，将车开了进去。 秋天已深，地上都是落叶，他把越野车直接开进饮料厂办公大楼，歇火，下车把大门重新关上，只见一阵北风刮过，掉光了叶子的树枝，在风中料峭发抖。 大堂一侧，一箱箱的饮料快码到天花板了，有的箱子破裂，听装的饮料滚了出来。 林志顺手捡起一听，一边喝着，上到二楼，找到财务办公室。 财务室铁门铁窗，相比于其他房子要安全得多，这也是林志选择饮料厂过夜的原因。 他走进门去，见办公桌上厚厚一层灰，显示屏旁边一沓沓百元大钞，也许尸变那天，正有客户上门订购饮料吧。 林志把门关上，用手一推，确定防盗门关得牢固，这才在同样灰扑扑的沙发上躺下，眼见光线越来越是昏暗，黑暗终于将他整个人吞噬了。 办公大楼死寂无声，关上窗户后，室内更是静得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见，他将手中余下的饮料一口喝光，然后闭上眼睛，渐渐睡了过去。 睡梦之中，忽听一声尸嚎，林志身子一抖，醒了过来。 在随时不能幸免的末日中，要想多活几天，睡觉也得睁一只眼睛。 他坐起身来，感觉寒意更甚，走到窗前拉开窗帘，才发现天地间一片洁白，鹅毛大雪下得正紧。 “呵，下雪了！” 他紧了紧身上单薄的衣服，却也不觉得怎么寒冷，这也是得益于“上帝之手”神奇的力量。 只听北风虎虎地吹，拍在窗户上，就在这寂静深夜的雪夜里，林志忽见院子中间站着一人。 他全身肌肉抖了一下，那人一头长发，是个女子，可也不能担保就是个活人，毕竟尸行者也是不掉头发的，令他吃惊的是，那女子看起来很像陈欣。 只有被尸行者咬死的活人，才能变异为尸行者。 林志心中有些发虚，那女子不会也是尸行者吧？ 意料中的恐怖，生命里注定的恐怖，都不是真正的恐怖，林志感觉如同背后伸过来一只颤巍巍的手，如果女子是陈欣，看着她已经变异成为一只尸行者，那才让人伤心绝望，甚至感到恐怖。 他调头开门，下楼来到大堂，要瞧清楚女子到底是不是陈欣，可贴到玻璃门前看的时候，雪地里已经没有人了。 大雪依然一片片漂落，雪地上平平整整，林志背上一冷，忽而注意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怎么看不见一个脚印？ “难道是自己眼花了？”他揉揉眼睛，开始自我怀疑，刚才见那女子一身白衣，也许只是把白雪当成了衣服，否则雪地上怎么没有一个脚印？ 林志摇摇头，准备上楼，刚一转身，一阵冷风卷着雪花，从侧边的窗户直灌进来，赶紧去关窗户，才发现窗户玻璃早被打碎，关与不关，其实毫无区别。 就在此时，他猛地愣住，残留在窗户上的玻璃茬子，上面挂着一块白布。 白布巴掌大小，边沿还能看到细微的布料纤维，这说明了什么？说明这块白布是刚刚刮破的。 尽管从不相信世界上有鬼，林志后颈窝的寒毛还是立了起来，一个全身白衣的女鬼，悄悄潜入了这栋楼，和他就在一栋楼内，也许就在他身后，颤巍巍地伸手来摸他，又也许漂浮在天花板上，从头顶冷冷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他身上起了层鸡皮疙瘩，猛地一转身，背后空无一人，再抬起头来，依然什么也没有。 “见鬼了。”林志紧了紧手中的枪，肚子里骂道，“你就算真是鬼，老子也要把你揪出来！” 办公大楼只有六层，林志从第一层开始搜起，拐进右边走廊，推开第一道门，伸头一看，是保安室，屋子里陈设简陋，只有一张桌子，一张椅子，一眼就看遍了，并没有什么好搜查的。 他接着推开第二道门，第三道门，两间屋子都是产品陈列室，除开几个用于放置饮料的玻璃柜，也没有什么好搜查的。 他咽下一口唾沫，跟着推开第四道门，这里是饮料厂的宣传科，一共两间房子，外面一间摆着两张办公桌，头对头拼在一起，桌上花花绿绿，一堆宣传资料。 他走到里间门前，门虚掩着，忽听窸窸窣窣有动静，从门缝里看进去，心中一凛，里间一张长条桌子，桌子一头，端端正正坐着个白衣女子，只是光线昏暗，看不清楚她的相貌。 林志死死地盯着这女子，心想难道她只是名普通的幸存者，过了好一会儿，女子依然一动不动，林志感到不对劲了，这寂静的深夜里，女子非但不关门，还坦坦荡荡地坐着，这实在不合常理。忽而一脚踢开门，黑洞洞的枪口对着女子：“你是谁？” 女子充耳不闻，依然端端正正地坐着，一动也不动。 林志上前两步，突然哑然失笑，原来对方并不是真人，只是一个人形的美女模板，手上端着一听饮料，一脸满足的微笑。但见寒风刮进来，卷起窗帘打落在墙边的展板上，刚才听到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就是这样发出来的。 林志心中揭开了一个疑团，松了口气，可依然感到浑身不自在，想了想明白过来，自己还在恐惧的原因，是这美女的一双大眼睛，好似在若有若无地盯着自己。 这其实只是心理作用，面对一个平面人像，无论你站在那个位置，总会感觉人像的眼睛是在瞧你。 第730章 雪夜女鬼 他也明白这个道理。用枪口一挑，把模板顶翻在地，正要转身，忽听窗外一个声音道：“林志，你出来！”声音冰冷，如同阴曹地府刮出来的冷风。 这一下，林志当真是吓得魂不附体了，于精神刚刚松懈之际，猛听一人叫出自己的名字，那真比活见鬼还要令人惊悚，双手一抖，只听“苍啷”一声，将桌上的一个铁皮文具盒，碰翻在了地上，铅笔画笔，撒得一地都是。 林志一惊之下，随即扑到窗前，一把推开窗户，雪地反射天光，一片银白，更是一人也无，最蹊跷的是，窗前雪地上，也没有脚印。 “没有脚印，这怎么可能？”他头发一下竖起，“难不成这世界上真的有鬼。” 林志一阵恍惚，确定雪地上真没有脚印，仔细回想刚才的声音，尖声尖气，好似说话之人逼紧了喉咙，在用假声说话。 “哼，姓林的可不是吓大的。” 林志接连碰到诡异的事情，惊惧之后，反而更加冷静了，心想你装神弄鬼，我就给你来个见怪不怪，让你耐不住了，自己跳出来。 他想到这里，也不搜查了，回到二楼财务室，门也不关，往沙发上一坐，食指搭在手枪扳机上，静观其变。 不想这样一来，再没有怪事发生。 天亮后，林志下楼发动越野车，只听咔咔咔的几声响，汽车却打不着火了，抬起引擎盖一看，机油口盖子打开，边上有些沙粒，显然是有人故意搞破坏，抓沙子撒进了机油箱。 林志心中一团疑惑，这搞破坏的人会是谁呢？猛地里想到一人，难道是安怡？ “对，必定是安怡！” 林志这样猜测，并没有什么证据，只是无端地觉得，除了安怡，再不会有别人了。可是她这样干，又是为了什么呢？ 他想不明白，也就懒得去想，现在最要紧的，是找到陈欣。 汽车发动不了，他只好决定步行前往白鹤小区，一推开门，清冷的空气扑在脸上，机灵灵打了个冷战，顿感神清气爽。 大雪下了半夜，这时兀自未停，一脚踏下去，积雪已经没过了脚面。 人类大批死去，城市失去了热岛效应，雪花飘落下来，积了一层又是一层。 林志深一脚，浅一脚的走过空旷的马路，在没有人烟的城市里，纵使大白天，也令人栗栗危惧。 他走了一个小时，终于到了解放路，找到白鹤小区，从两扇冰冷的铁门进去，只见雪地上脚印凌乱，虽也被雪花覆盖了一层，但还是能看出来，昨晚有许多夜魔光临过此地。 白鹤小区是一片老旧小区，放眼兼是低矮的楼房，六七层的楼房，也算是鹤立鸡群了。楼于楼之间的楼间距也窄，密密麻麻的像是种蘑菇。 他想起黄毛说的话来，陈七被推下露台的时候，他刚好朝窗外看了一眼，似乎看见黑影一闪，迅疾到匪夷所思，只是一眨眼，陈欣就不见了，他心中惊惧，担心说出来吓到了其他人，直到林志问起，他才说了出来。 林志怀疑，黄毛所看见的是尸行者，不过黄毛没有看清楚，也不能确定。 保持着警惕，他继续往前走，这白鹤小区占地宽广，在小区的中间，竟然还有一座小山，那小山顶上，也建得有一栋五层的筒子楼，同样的年代久远，斑驳的外墙上，甚至还残留有早已经过时的标语——到山上去，到乡下去，到群众当中去。 林志眺望山顶上的筒子楼，心想诺大的白鹤小区自己一个人也搜查不过来，不如去到山顶上，居高临下的观察，这周围如果有人，多半能发现一些端倪。 他这样想着，顺着一条水泥台阶绕来绕去上到山顶，走进门洞，光线一下暗了下来，不由更加小心在意，这筒子楼里可别藏着夜魔。 他紧了紧手中的枪，踏着楼板一层层往上爬，上到四楼，只见通向五楼的楼梯已经垮塌了，不由一愣，一路上来看得出，一到四楼在尸变前都有人居住，怎么五楼的楼梯就垮塌了呢？ 林志这么一想，也不在意，这筒子楼年代久远，楼梯和楼板铺设的都是木板，经过几十年坏了一层两层，也不奇怪。 对着楼口的房门敞开着，林志走到门前，一见地板上厚厚的灰尘，不用检查，也知道屋里没有夜魔。 屋子里家具齐全，中间有个回风炉，靠门墙边堆满了蜂窝煤，一共四间屋子，两间卧室，一间厨房，一间客厅。 林志关上门，到厨房里看了看，一个红色的塑料大水桶旁边摆着煤气罐和煤气灶，揭开塑料桶盖子，桶里装满了水，水面结了一层薄冰。 他打开煤气灶，只听嘶嘶嘶的声音，煤气罐里还有燃气，只是电池没电了，打不着火。于是用火机引燃煤气，蓝色的火苗一窜起来，顿感心里暖和了不少。 他跟着打开碗橱，橱柜里还有两大把面条，半口袋干豆子，再揭开米缸一看，还有半缸米，就算呆过七八天也不成问题。 于是拿起火钳，出去夹了两个蜂窝煤，架在煤气灶上，等把蜂窝煤引燃，就放到客厅的火炉里，屋子里便渐渐有了人间烟火。 他满意地笑了笑，把沙发拖到窗户前，点上一根烟，俯瞰周围楼房的情况。 陈欣是在这里失踪的，他也只能守在这里，否则诺大的深城，高楼大厦如同崇山峻岭一般的辽阔，别说自己就只有一个人，就算把监狱所有的人都叫来，也只不过是大海捞针。 窗外天寒地冻，屋里却越来越暖和，热气熏得他昏昏欲睡，过了一会儿，他真的睡了过去，睡梦中做了个噩梦，等醒来的时候，却又一点都记不起来了，看看表，已经是下午三点了。 他打了个哈欠，走进厨房下了一碗面条，酱醋还能食用，又在碗橱里找到一瓶老干妈红油牛肉辣椒，呼噜噜地填饱肚子。继续在窗前观察外面的世界。 大雪还在下，简直是没完没了。 第731章 诡异的声音 林志推开窗户，窗台上已经积了厚厚一层雪，这样的天气没有一台车，是很难回到监狱的。 他回头看了看，回风炉上有个茶缸，于是拿过来，只见茶缸里一层厚厚的茶垢，抓起一把雪在缸壁内胡乱抹了一下，权当是清洗，盛了满满一缸雪，又揭开火盖，把下面的两块过火的蜂窝煤换过后，融雪烧水。 天地间一派冷清，如果聚精会神，林志甚至能听到雪花飘落在地上的声音，刷刷刷，刷刷刷……好像是无数人提着脚跟，快步赶路。 又过了一会儿，茶缸里冒出热气，水渐渐烧开了，咕咚咚的上下翻滚。 他四下看了看，从沙发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一个原本是装饼干的铁盒子，揭开盖子，里面有半盒老土茶。抓了一把放进茶缸，干燥的茶叶吸饱了水份，慢慢浸润舒展开来，将一缸雪水，染成了深褐色。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天渐渐黑了，但白雪反射天光，还是能看清楚窗外的一切。 他呷了一口茶，老土茶没有什么清香，只有深深的苦涩，但胜在茶汤浓郁，劲大提深。 下午四点的时候，雪停了一会儿，时间不长，又下起了漫天大雪，到了此时，积雪已经将院子里几辆小车的车轱辘，完全淹没了。 中午吃的是面条，林志现在想换换口味，他熬了一锅粥，又将橱柜里那半袋干豆子煮了，一口稀饭一口豆子的吃着。 正吃着的时候，忽见雪地上奔跑着两道人影，连忙凑到窗前去看，微微一阵失望，不过是两头夜魔而已。 夜魔赤着上身，在雪地上来回奔跑，凌厉的北风像小刀一样戳在它们肋骨毕现的胸膛上，林志真想不通，它们的力量从何而来。 过了一会儿，两头夜魔奔出大院，雪地上又是一片空旷。 夜越发深沉，已经是凌晨四点了，填饱了肚子的林志被屋子里的热气持续熏着，昏昏欲睡，眼皮子像坠了千斤的重物，怎么也睁不开。 他抬起茶缸，咕咚咚喝了半缸，这已经是第三次冲泡的老土茶了，但再苦涩的茶叶，也阻挡不了睡神的光顾。 终于，他不知不觉睡了过去，等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啊—— 他伸了个懒腰，长长地打了个哈欠，端起茶缸大口喝着，猛地里一下跳起，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窗外，在几栋楼房间的空地上，出现了一个雪人。 林志这一惊，当真非同小可，只见那雪人身形臃肿，两根树枝插在两边，当作是手，肩膀上扛了一个笨重的脑袋，上面用红漆画了眼睛、鼻子和嘴巴。 脑袋微微上斜，眼睛画到了脑门上，似乎在和林志对视。 也许是心理作用，林志甚至觉得，雪人的表情里蕴含着笑意。 很奇怪，林志第一个念头不是考虑谁堆的雪人，而是——我见鬼了！！！ 急于弄清楚状况的念头像猫爪子一样挠着心窝，他猛然转身，冲向大门，要下山近距离端详那雪人，手指触到门把手的那一刻，林志一下站住，如果对方是意图用雪人引诱自己，那自己这一下山，不就上当了？ 他言念及此，又回到窗前，从背包里掏出望远镜，盯着那雪人，只见雪人周边，也不知道是被雪花覆盖了还是别的原因，竟然也没有一个脚印。 林志镇定下来，心想对方装神弄鬼可又不敢现身，那唯一的解释就是，对方对自己不怀好意，可又打不赢自己，只好暗地里弄这些鬼蜮伎俩。 可是最关键的问题是，对方到底是谁？！ 林志甚至觉得，对方也许不是人。 他想到这里，又瞧了瞧那雪人脸，红色的油漆画出的五官触目惊心，嘴角微微上翘，笑容越瞧越是诡异，林志感觉心里有些阴虚虚的，忽而冷笑一声：“好，咱们走着瞧。” 这一天剩下的时间，林志都保持着警惕，天空再次黑下来的时候，雪地上又出现了夜魔的声音。 这次是六头夜魔，像风儿一样刮过雪地，这些家伙好似从不知道疲累，在雪地上留下十二只狂野的脚印，奔跑的速度，犹如足不沾地。 但毕竟留下了脚印。 相比于看得见的恐怖，隐藏在黑暗中的阴险更令人胆颤心惊。 忽而，一头夜魔发现了雪人，一声兴奋的嚎叫冲天而去，六头夜魔调过方向，一起扑向那雪人，猛听得“轰”的一声大响，六头夜魔残肢乱飞，尸横当场。 林志“啊”的一声，脑门上一下流出了冷汗，要不是白天强行压住了好奇，那躺在雪地上的就是自己了。 震惊、恐惧、疑惑、恶毒等等诸般情绪如同蚕茧一样包裹着林志，猛地里，他听了一下诡异的声音，声音又弱又细，既像啼哭，又像冷笑，细若游丝，但穿透力极强。 林志猛地抬起头来，这声音，竟似乎是从头顶楼板传下来的。 他背心上冒出一阵冷汗，自己在这又破又旧的筒子楼里已经呆了两天两夜了，因为没有听到一点动静，已就没有彻底搜查过。 这时听到这一声犹如从阴曹地府传出来的鬼笑声，当真是毛骨悚然：“楼上是人是鬼，是夜魔还是尸行者？” 消灭恐惧最好的方法，无异于直面恐惧。 很多时候使我们感到害怕的，不过是恐惧本身。 林志定定神，开门出去，走到楼口，通向五楼的楼梯已经彻底垮塌了，但墙壁上有几个孔洞，他抓着孔洞，一下下地爬了上去。 楼梯位置在楼的中间，两边都是深邃的走廊，头顶天窗透下来淡淡地光，勉强能看清脚下的路，只见走廊上堆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这一切说明，灾难发生前，这五楼是有人居住的。 林志踮着脚尖，走到四楼对应的房间门前，房门虚掩，里面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动静。 他站在门的一侧，以防突然的袭击，伸手轻轻一推，久不开启的房门发出“吱呀”一下长音，在寂静的深夜听来，犹如推开了一间鬼屋的门。 第732章 阁楼上的鬼 屋内冷清清的，往出冒着一股阴风，风中夹着灰尘的味儿，完全不像是有人居住。 林志拿出蒙了黑布的电筒，侧头观察，等了片刻不见有任何动静，一闪进屋，见布局和四楼一样，也是两间卧室，一间客厅一间厨房，没有洗手间。 他点亮火机，先查看了两间卧室，一人也无，再走进厨房，只见案板上厚厚一层灰，不由深深纳闷，难道刚才听错了？这间屋子根本没人，不止这间屋子，整个五楼都没有人住，要不米缸里的大米为什么都长米虫了，也没人吃。 可是那一下诡异的声音虽然又细又弱，几不可闻，林志却真真切切地听到了，绝对不是幻听。 他走出这间房子，打起精神，继续搜查这边走廊的其他人家，每间屋子都是蛛网尘封，楼板上厚厚的灰尘，别说人的脚印，就是老鼠的脚印也看不见一个，雪光照进窗户，阴森中又带着三分诡异。 “这就奇怪了，那声音到底从何而来，又是什么东西发出来的？” 林志想了想，搜查楼口那头走廊的其他人家，这边走廊离他所在四楼的房间山遥水远，那声音又极其微弱，按道理是听不到的，但林志不一一搜查完毕，终究心中不甘。 意料之中，他每间房子都搜查过了，甚至连衣柜也打开看了，依然没有发现一个人。 走出走廊尽头最后一户人家的房门，林志彻底纳闷了，忽而想到这栋老式的筒子楼盖的是瓦片，屋顶是“人”字形，那就说明上面还有一层阁楼。 他猛地抬起头来，果见头顶上方有个四方形的楼孔，一米见方，上面盖着一块木板。如果这楼里真的有什么怪物，那只能藏在阁楼上了。 林志回屋搬出一张高脚方凳，站了上去，举起手来，指尖堪堪够到木板。 他稳定了一下情绪，用指尖顶着，将木板挪到一边，随即把电筒咬在嘴里，轻轻一跳，双手抓着楼孔边沿，一个引体向上，吊了上去，刚刚坐稳，忽听“嗖”的一声，一个劲风照头直劈下来。 脑子里还没有想清楚是怎么回事，身子也滚到了一边，接连几个翻滚，远远离开楼孔，才用电筒照去，暗弱的灯光下，隐隐约约看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女鬼。 那女鬼一声不吭，又直扑上来，只听格格格的声音响起，它似乎在咬牙切齿。 “尸行者！” 林志又一闪开，一把扯下蒙住电筒的黑布，骤然之间眼前光线大亮。 明亮的电筒光下，林志终于看清楚了，对方脸上凶狠异常，但只是个年轻的女子，双手紧握一根木棍，恶狠狠地盯着自己，猛地里一咬牙，又朝自己扑了上来。 林志再一次闪开，叫道：“住手！否则我一枪打死你！” 女子再击不中，站在一边喘着大气，脸上脏兮兮的，头发像一堆枯草，如果不是她眼睛里还有属于人类的光芒，以及这粗重的喘气声音，林志不将她当成尸行者，也要将她当成是一只恶鬼。 “你，你住在这里？”林志说话的时候，枪口微微垂下，指着女子的眉心。同时倾听周围的动静，以防女子还有同伙藏在黑暗之中，但四下里绝无动静，看来她只是一个人。 女子身材纤细，大概只有一米六的样子，她嘴唇发抖，显然也极为害怕，但突然之间，她举着木棍又狠扑上来。 林志单腿起处，一脚踢飞了木棍，顺势将女子按在地上，枪口抵在她脑门上，凶狠地道：“你有完没完？真把我逼急了，难道我就不会杀人？” 女子像一头没有理智的野兽，眼睛发红，死死盯着林志，忽而张开嘴巴，一口咬在林志拿枪的手腕上。 林志没料到女子如此凶悍，黑洞洞的枪口抵在她脑门上还要拼死反抗，当啷一声，手枪掉在地上。 那女子一把抓起，对着林志胸膛就要开枪，猛觉脖子上一凉，林志快捷无伦抽出匕首，已经顶在了女子的咽喉上。 一瞬间，空气似乎也凝固了，女子只要一开枪，林志固然难逃一死，但临死之前只要顺势一刀，女子也休想活命。 蓦地里“哇”的一声，阁楼另一头响起婴儿的啼哭，林志大吃一惊，持刀的左手下意识地后退了一寸，只听那婴儿不断啼哭。 女子把枪往地上一扔，三步并作两步奔了过去，只听她落地无声，原来赤着一双脚，没穿鞋子。 林志捡起枪插在后腰，也跟了过去，阁楼没有隔间，从一头直通到另一头，这栋筒子楼有多长多宽，阁楼就有多大的面积，很是宽敞。 那女子奔到一床铺开的被子前，俯身从被窝里抱起一名婴儿，或许是明知大难临头，母子绝无逃命的可能，只是低声哄着婴儿，竟不再向林志瞧上一眼。 林志心神震动，呆呆出神，就在刚刚过去的那一瞬间，他和女子彼此制住了对方，两人都面临生死关头，只要一人沉不住气，两人都活不成，但自婴儿一啼哭，女子全神贯注，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婴儿的身上。 “是男孩还是女孩？”林志声音轻轻的，仿佛是怕吓着了婴儿。 女子抬头看了看林志，先前眼神中那充满怨毒的目光，竟然全部化成了慈爱。她伸手在作了梳头的动作，意思是告诉林志：“是个女孩。” 林志心中思如潮涌，在这冷酷的末世中看见一个幼小的生命，仿佛世界也多了一分温馨。只见女子拿起一个奶瓶，给婴儿喂奶，那婴儿嘴里含着奶嘴，小嘴一鼓一吸，专心吃起奶来。 林志道：“不加温吗？天冷得很。”用电筒四下一照，只见被褥一旁堆着几十罐奶粉，还有一些罐头、饼干，以及各种方便食品，林林总总为数不少，但绝大多数已经吃空了。枕头旁边，有几本图画书，和两支彩笔。 女子指了指婴儿，做了个夸张的手势，意思是婴儿体质很好，不需要加热。 第733章 它不是他 林志点了点头，盘腿坐下，问道：“你是天生的不会说话？还是……” 不等林志说完，女子拿起枕头边的彩笔，在图画书上写了几行字，递给林志。 林志拿过来念道：“我以前会说话，只是后来碰到一件事，突然就失语了。”见字体娟秀，女子写得一手好字，心想尸变前，她也是一个很有文化的人吧。 林志道：“什么事儿？”把图画书递给女子。 女子又写字，林志伸长脖子看去，女子写的是：“不说可以吗？” 林志“嗯”了一声：“当然可以。”顿了顿，问女子，“雪地上的雪人，是你堆得吗？” 女子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写字问道：“什么雪人？” 林志道：“你不知道？”心说女子带着个婴儿，绝没有玩耍的心情，看来雪人不是她堆的。 林志又问：“四天前，我一个朋友在白鹤区这里失踪了，你看到没有？是个二十二三的女孩子。” 女子吃惊地看着林志，正要提笔写字，忽而脸色大变，指着角落里的一堆纸箱，要林志赶快藏起来。 林志疑惑之间，只听咚咚咚的脚步声，从下面走廊响了起来。心中一凛，关了电筒，藏到了纸箱后。片刻功夫，一个人影从楼孔爬到了阁楼上来。 房顶铺的是瓦片，每隔两米左右，就有一块明瓦，天光从明瓦里照进来，只见上来的人中等身材，看行动是名男子，他大踏步走到女子身边，直勾勾地盯着女子怀中的婴儿。 林志心头一震，这时离得近了，他猛地发现，男子双眼阴寒，皮肤苍白，神情木然像个死人，竟然是一只“尸行者”！ 一刹那间，林志震惊到了极点，下意识就欲一枪杀了男子，枪口瞄准尸行者脑袋的时候，女子转头看了过来，眼神忧郁，似乎在求林志放过男子。 尸行者静静地呆了不久，忽而转身离开，从楼孔里跳了下去，咚咚咚的脚步声直至消失，林志觉得心脏还是一跳一跳的，似乎那咚咚咚的声音还在大脑里回荡，原来他想到了一个恐怖的问题，这个世界会不会由此多了一个新的物种？ 女子走到纸箱后，招手让林志出来，林志精神有些恍惚，半响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他不是人呀。” 女子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拿起纸笔，将一切都写了出来。 原来女子叫陈佳采，男子叫顾昀真，两人是一对夫妻，就住在这白鹤小区。 灾难发生后，夫妻俩就藏身于这山顶的筒子楼中。过了一月，女儿出生了。 顾昀真抱着亲身的骨肉，心中又是欢喜，又是哀伤，这个冷酷的世界，还没有为新生命的带来做好准备呀。 陈佳采虚弱地望着丈夫，泪水涟涟地道：“要不，要不趁还没有感情，掐死了吧。” 顾昀真身子一震，怒道：“你说什么？” 陈佳采泪水不断线地流下来，道：“难道你忍心让女儿将来的每一天，都活得提心吊胆的，是不是？” 顾昀真感觉一副重重的担子突然压在了身上，但还是斩钉截铁地说：“既然我们将她带到了这个世界，就一定要让她好好活着。” 夫妻俩一阵沉默，过了一会儿，顾昀真道：“女儿就叫顾乐乐吧，希望她不但能活到长命百岁，一生也快快乐乐的。” 陈佳采心里暗叹一声：“能活下来就不错了，还奢望什么一辈子都快快乐乐？” 有了女儿以后，顾昀真更加谨慎了，他把母女俩安置在阁楼上，并将五楼的楼梯整个拆除，只在墙上凿了几个小洞，用于上下。 他知道，在没有了法律和道德的末日里，人性的沦丧比嗜血的夜魔更加可怕，为了不让有可能的闯入者发现这栋位于山顶的筒子楼里住得有人，他甚至不在触碰这楼里的任何东西，就算再饥饿难耐，也不碰那怕一粒大米。 这也是林志丝毫没有发现楼内有人生活痕迹的原样。 靠着谨小慎微，一家三口平静地活了下来，他们尽可能的保持安静，不穿鞋子，以免走路的时候，楼板发出动静。 可这一切，在五天前顾昀真外出收集物资的时候，彻底改变了。 那天，陈佳采从中午就感到心神不宁，到了下午四点，还是没有见到丈夫回来。以前顾昀真外出，总是在四点之前回来的。 她抱着怀中的女儿，心中越来越乱，可除了祈祷，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终于天快黑的时候，顾昀真回来了，只见身上衣服破烂，脖子上有两条血痕。 顾昀真一把抱住她：“老婆，我被咬了！” 陈佳采一下吓呆了，她就在这一刻失语的。 顾昀真断断续续的讲述中，陈佳采明白了一切，丈夫在给女儿找奶粉的时候，被一个又高又瘦的男人袭击了，那男人头上有头发，可明显的不属于人类。 顾昀真拼死逃脱，只为了在完全失去理智之前，最后看一眼妻子和女儿。 陈佳采张大嘴巴，想说夜魔不是只在晚上出动吗？为什么大白天也会遭遇这些怪物，可无论如何，就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呆呆地站着，丈夫什么时候离开的也没擦觉，她只知道，以后保护女儿的重任，就只有自己一个人扛了。 可没料到第二天，丈夫又回来，她心中一阵激动，以为情况有了好转，可当看清楚丈夫的相貌的时候，彻彻底底绝望了。 那是一张什么样的脸呀，惨白得如同死人，眼睛中露出阴寒的冷光，完完全全已经变异了。他嘴角还挂着鲜血，鬼知道他吃了什么。 但顾昀真残存的记忆中似乎还保持着属于人类的情感，他呆呆地望着女儿，目光似乎也变得暖和起来，过了好一阵子，才转身离开。 这期间，陈佳采不敢和丈夫有任何的眼神交流，眼前的男人还是那个男人，但她知道，他已经不是自己可以依靠的丈夫了。 她甚至不能将他当成是人。 第734章 注定 顾昀真走后，陈佳采心中忐忑难安，丈夫已经不是人了，自己该当怎么办？他现在还没有对女儿和自己下手，可是以后呢？谁能保证一个已经不能算是人的人，不会突然间凶性大发，将她母女活活吃了。 陈佳采想到这里，禁不住打了个寒战，似乎看见了女儿被咬得一团血肉模糊的模样，可是她孤身一个女子，大灾难发生后一直是靠着丈夫活到今天，毫无求生的经验，何况带着襁褓中的女儿，又能去哪儿？ 也许一切都是命吧，该发生的总归会发生，如果上天注定女儿活不到长大，那么去哪儿都是一样。 陈佳采叹了口气，拿起剩下的半罐奶粉，挖了两勺给女儿冲奶。 林志读完陈佳采写下的字，心知袭击顾昀真的是尸行者，也只有尸行者能在白天出现。 顾昀真说道袭击者又高又瘦，难道是安泽成？在“枫林晚”山庄的那天，浓雾满天，场面极度混乱，好像没有看见安泽成的尸体。 林志心中凛然畏惧，纳兰秋月是第一个尸行者，其后丁天佑、黄明前、安泽成等先后也中尸毒变异为尸行者，这样下去，那是流毒无穷呀。说道：“我刚才问你，我一个朋友四天前在白鹤小区这里失踪了，你看到没有？是个二十二三的女孩子。” 陈佳采拿起彩笔和图画书，翻过一页，在空白处写道：“你相信命运吗？” 林志有些奇怪，她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回答说：“命运这东西虚无缥缈，说不清楚。” 见书页上有十只可爱的卡通兔子，其余部分都是空白。不知怎么地，忽而想起端木丽来，她哄她女儿小艺睡觉的时候，唱的那首儿歌，“大兔子死了，九兔子埋。” “九兔子死了八兔子埋。” “八兔子死了，七兔子埋。” “七兔子死了，六兔子埋。” “六兔子死了，五兔子埋。五兔子死了，四兔子埋，四兔子死了，三兔子埋。” …… “三兔子死了，二兔子埋。” “二兔子死了，十兔子埋，十兔子就是大兔子。” 这首儿歌词意简单，郎朗上口，但细思极恐，十兔子就是大兔子，这是不是说，生死轮回，杀死自己的就自己？ 林志打了个寒颤，收回思绪，只见陈佳采写道：“我老公尸变了，我原本以为我和女儿小艺只能活活饿死……” 林志全身惊了一下，道：“你女儿也叫小艺？” 陈佳采写道：“怎么了？” 林志摆了摆手，说：“没什么，你继续。” 陈佳采继续写道：“……但我突然想，如果我女儿命不该绝，那么上帝一定会派一个人来搭救我们。” 林志见她一个字一个字写完，不由哑然失笑：“怎么，你觉得我是上帝派来的？你是不是太迷信了？嘿嘿，那你就错了，我从来不相信上帝。” 陈佳采写道：“这不是迷信，也不是妄想，这是真真正正的科学。” 林志嗤之以鼻，道：“这还科学了？” 陈佳采写道：“发生在今天的一切，以及我们现在面对面的交谈，甚至谈话的内容，在一百三十八亿年前，其实已经注定了。” 林志翻着白眼，瞧了陈佳采半天，才说：“你是不是受了刺激，脑子不清醒了？” 陈佳采写道：“你别着急，看我慢慢写出来。” 林志心不在焉地说：“你写吧。” 陈佳采写道：“如果你念过高中，那么就应该知道，一旦力是确定的，物体的初始状态也是确定的，那么所有物体的运动状态都是可以精确预言的，这个没有错吧？” 林志一笑，点上一根烟道：“你是在给我普及物理知识吗？”见小艺睡在一旁，便又将烟掐灭了。 陈佳采写道：“瞧，你看见我女儿，所以掐灭了烟，这不就是一个例子吗？” 林志哼了一声，不耐烦地说：“你这是哪跟哪？” 陈佳采写道：“我继续说，由于知道了力和物体的初始状态，由此可以推出一个结论，既然宇宙是由粒子构成，而每个粒子的状态受到上一时刻影响，那么，你只要完全清楚宇宙某一时刻的状态，是不是就能计算出它下一刻的状态？” 林志道：“有点道理。”心想她看起来半疯不傻，逻辑思维倒还清晰。 陈佳采写道：“我们用上一刻的状态计算出下一刻的状态，再用下一刻的状态计算出下下一刻的状态，这是不是说，今天所发生的这一切，在138亿年前宇宙大爆炸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 林志一怔，联想到自己穿越回来，依然没有能阻挡末世重启，这倒真像在某种神奇力量地控制下，末世注定要发生。本想开口反驳：“人和没有意识的物体怎么能相提并论。”但转而意识到，“宇宙不就包括了人吗，人也是由物质构成的，而人的思想和行为，也是受制于物质的脑细胞。这细思极恐，一直推论下去，那就只能得出一个可怕的结论，人其实是没有自由意识的存在。” 他不愿意被这消极的想法左右自己，说道，“我只问你，你看见了我朋友没有？” 陈佳采写道：“我看见了，但要我说出来，你必需答应我一个条件。” 林志道：“什么条件？” 陈佳采写字回答：“给小艺弄来足够多的奶粉，给我弄来足够多的食物。” 林志冷笑一声：“你的目的就是要挟我给你找食物，那刚才还废话半天干什么？” 陈佳采写道：“也许刚才的过程，就是这一刻上面的状态吧。” 林志道：“我们说人话好不好？我那朋友到底怎么了？” 陈佳采写道：“你把食物和奶粉弄回来，我自然会告诉你。”顿了顿，又补充一句，“事物总是环环相扣的。这就是科学。” 林志心想：“去他妈环环相扣，去他妈科学，我现在要是用匕首架在小艺脖子上威逼你马上说出来，我就不相信你能挺得住。”但终觉这样对付手无寸铁的孤儿寡母太也不光棍，说道，“好，一言为定。” 第735章 环环相扣 陈佳采脸上露出笑容，朝林志点了点头。 林志道：“不过，我要劝你一句，你最好还是带着女儿离开这里，小艺……”说到这里又想起端木丽，顿了顿，才有继续道，“小艺他爸已经不是人了，说不定哪天，它会凶性大发。” 陈佳采写字回答：“我哪儿也不想去。” 林志本想要陈佳采带着小艺跟自己去监狱，但见她态度坚定，只好作罢。看了看表，已经是第二天的十点钟了，于是跳下阁楼，外出给陈佳采母女收集食物。 他下得山来，还在回味陈佳采所“说”的话，心想，设若真有一个人掌握了宇宙某一时刻物质的全部状态，那这个人当真就成了万物之主，这个逻辑听起来荒唐，但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怎么反驳。 又想，也许这样一个万物之主早就存在，只是在各人的嘴里说出来不一样，有的管它叫上帝，有的管它叫安拉，还有的管它叫真主。 嘿嘿，不是有句话说过吗？佛本无相，还有可能叫如来。 林志胡思乱想，踏着厚厚的积雪路过昨晚雪人爆炸的位置，只见十几处雪地上黑乎乎一片，那是天亮以后，夜魔的尸体碳化烧焦后留下的痕迹。 出了白鹤小区大门，马路上的积雪已经没到了膝盖的位置，天寒地冻，凌厉的北风虎虎虎地吹，令这个世界更加冷清了。 他走过两条马路，见路边有家婴儿奶粉专卖店，走到门前一看，铺面不小，三面顶着天花板的货架上，林林总总，都是罐装或者盒装的奶粉。 他拿起一罐奶粉，寻思着光凭两只手也带不回去几罐，环顾店内，也没有大一些的袋子，灵机一动，来到隔壁的家具店，找到一张木工板，在两个角各穿一个洞，用绳子穿过，做成一个简易的雪橇。 木工板一米五宽，三米长，再多的奶粉也拖得了，他搬了四箱奶粉，都码放在雪橇上，一箱奶粉有八罐，四箱就是三十二罐，足够小艺吃上大半年了。 林志拖着雪橇，往前又找到一家超市，超市挺大，所有的粮食和物资都能在超市备齐，只是一眼望进去黑咕隆咚的，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夜魔。 他走进大门，谨慎地伸头瞧了瞧，从收银台上拿起一瓶水，“哐当”一声扔出去，只听嗷嗷两声，好像只有一头夜魔。 林志放下心来，一头夜魔还对付得了，于是从收银台开始，将木糖醇、矿泉水、火机等物品放到雪橇上。 意料之外，他在旁边的玻璃柜里看见了激光笔，便装了一把七八支在身上，手里拿着一支，推了一辆购物小车，收集其他物资。 他走过两排货架，拿了七八罐麦粉放进小车，忽听嗬嗬嗬的声音响起，循声望去，只见四五米外的货架后，一头夜魔眼射凶光，就等着自己再往前走，它就可以突然扑出来了。 突击步枪大背在身后，解下来有些麻烦，林志便用手枪瞄准夜魔的脑门，手指一扣，呯一声枪响，轻轻易易解决掉夜魔。 枪声响过后，再没听到别的动静，看来这超市里就只一头夜魔。解除了威胁，便可以安心收集其他物资了。 林志又将两袋大米，七八把面条，辣椒酱、酱醋，食油，以及一些方便食品分几次运到雪橇上，看看差不多了，便准备回去。忽而想到扛大米的时候，旁边的货架上摆着不少的袋装绿豆，陈佳采窝在楼上，无法获取新鲜蔬菜，带几袋绿豆回去，她可以用来发豆芽。 于是又折回超市，走到超市最深处拿了七八袋绿豆，猛听得一阵鬼哭狼嚎的声音，夹杂着呯呯呯，突突突的枪声。 林志吓了一跳，跟着听出声音是从超市外传来的，有人大叫：“救命！”有人大叫，“快跑！”声音嘈杂，竟好似有二三十人。 他心中大奇，外面都是些什么人？连忙穿过重重叠叠的货架，奔到超市门口，只见一群人乌泱泱的逃命，已经跑过了超市大门，却没有看见是什么东西再追击他们。 他正感奇怪，只见树叶共雪花一起飘落，人行道上的绿化树一阵摇晃，眼前一花，一个身影从树上扑下来，四肢着地，快捷无伦追上逃跑的几人，狠扑猛咬，转眼间杀了三人。 “尸行者！” 林志一呆，跟着心中一阵抽痛，那尸行者正是陈欣！！！ 此时大雪早停，但积雪深厚，那群人逃得不快，又被陈欣咬死了两人，其他人胡乱开了几枪，也不管打没打中陈欣，更顾不得救护同伴，发一声喊，只顾狼狈逃命，转眼间逃过街角，消失不见。 陈欣扑在雪地上，大嚼尸体，一人还没有完全死绝，长声惨叫，陈欣跳过去，一口咬在脖子上，鲜血喷溅得一人多高，惨叫声嘎然而止。 林志目睹这血腥的一幕，悲凉之心倒大过了恐惧，拿下突击步枪，从背后瞄准陈欣的脑袋，与其如野兽般的茹毛饮血，不如像人一样有尊严的死去。 “突突突”一个短点射。陈欣身体一滚，翻倒在地，恶狠狠地瞪着林志，眼睛中冒出阴寒的凶光。 林志心寒之下，开枪失去了准头，这三枪没有命中要害，再准备开枪的时候，陈欣一下高高跳起，两手抓着树枝，从一棵树跃向一棵树，片刻功夫，转过路口消失不见。 林志叹口气，上前查看地上的五具尸体，认出一人是丁天佑的保镖，看来刚刚这群人，都是监狱以前那帮丧家犬。在每个人头上都补了一枪。 他拉着雪橇，走在回去的路上，突然想：“陈佳采说：‘事物总是环环相扣的。’嗯，如果我不是听她说了这半天的话，那么就不会撞上陈欣，她虽还没有告诉我陈欣是怎么失踪的，但其实也不用说，结果已经知道了。” 林志摇摇头，也许这个世界真如她说的那样，所有的一切已经注定，包括一个人叫什么，姓什么，会碰到什么样的人，会和谁生死与共，都已经注定了，可要真是这样，活着的意义有是什么呢？ 第736章 陈佳采之死 “这个世界真是奇妙，到底我们不了解的东西还有多少？” 林志边想边走，目光无意识地看向路边一家服装店，忽而一下呆住，那橱窗里一排七个塑料模特，其中一个模特身上没穿衣服！ 本来，一个人走在大街上，谁也不会留意这些不相干的事情，但七个模特身上都穿着黑色皮夹克，就一个模特没穿，这就显得有些突兀了。 他用力回想，来的时候，这七个模特应该都穿着衣服，否则当时就会多看两眼，那这名模特身上的衣服去了哪儿呢？ 林志隐隐觉得，自己刚才错过了什么，对了，想起来了，那帮逃走的人中，其中一个女孩就穿着式样差不多的皮夹克。 林志想到这里，心头一跳，并不是因为知道是那女孩剥了模特身上的皮夹克，而是穿着皮夹克的那女孩，背影像极了安怡。 那帮人逃走的时候，林志也感觉那背影甚是眼熟，只是当时绷紧了精神，一见之后，再没多看，这时越想越觉得，那就是安怡。 “嘿，她居然也来到了深城。”林志接着想，“她怎么还没有回去王帝那边，是了，大雪封路，她也是被困在了深城。我得找到她，了解王帝此时的实力。” 林志言念及此，加快脚步回到白鹤小区，要将物资交给陈佳采后，再去追踪安怡，积雪如此深厚，无论她走到哪里，都会留下脚印。 到了小山下，林志扛着一箱奶粉上到山顶，准备给陈佳采说一声后，剩下的物资让她自己搬，末日之中要想活下来，就得学会生存，总不能这事那事，都等着上帝安排人给她办得妥妥当当的吧？ 他上到阁楼，将奶粉往地上一放，正要叫道：“陈佳采，自己下楼搬物资。”鼻中忽而闻到了一股血腥味，心中一惊，只见陈佳采倒在楼板上，脖子上血肉模糊。 “你……你怎么了？”林志颤声道。 陈佳采不答，两只眼睛看向林志身后，林志立马惊觉，立即朝前一扑，跟着回过身来，只听“嗖”的一声，一只利爪夹着腥风，在原本是他脖子的位置一下划过。 袭击林志的，正是已经变异成尸行者的顾昀真，它龇牙咧嘴，再一次扑向林志，“呯呯”两声枪响，林志近距离连开两枪，顾昀真脑袋一下炸开了。 干掉顾昀真，林志脑门上才流下后怕的冷汗，只见陈佳采挨到此时，已经只有出气，没有进气，她目光望向襁褓中的女儿，林志忙将婴儿抱在她怀里。 陈佳采抱着亲生的女儿，目光中满满都是不舍，顾昀真对她下手，可却放过了女儿。 她双眼凝视林志，嘴唇动了动，竟在临死之时又能说话了，说道：“请……请你照顾小艺。” 林志有多少大事要办，怎能为了一个婴儿有所耽误？虽见陈佳采眼中都是乞怜的神色，还是狠心没有点头。 陈佳采见了林志的神气，心中也明白了，她叹了口长气：“那么请你……请你一刀，一刀杀了……” 一句话没有说完，忽而脑袋一偏，就此死去。 这一来，林志倒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虽见惯了生死，可要亲手杀了一名婴儿，无论如何也下不去手。踌躇片刻，在陈佳采眼窝捅了一刀，防止她死后尸变，随后转身跳下阁楼，竟不再向那婴儿看上一眼。只怕一见之下，再也狠不下心肠。 他下得山来，天空又飘起雪花，抬头见铅云低矮，竟似压在心头，忙加快速度，来到奶粉店所在的街道，顺着深深的脚印，一路穿过两条马路，来到一栋楼前，只见大堂门头立着七个黄灿灿的铜字——明皇阁洗浴中心。 大堂内静悄悄的，风儿卷着雪花，纷纷扬扬扑进门去。 林志心想：“这帮白痴怎么挑了这样一个地方躲藏？黑乎乎的，也不怕里面藏着夜魔。”全神戒备踏进大堂，只见前台两边各有条走廊，厚厚的帘子上，分别写着“男宾”“女宾”的字样。 他闪进大堂，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地上都是丢弃的毛巾和浴袍。但听隔着厚厚的帘子，女宾部那边似乎传出动静。 他揭开帘子，扶着墙壁往里走，隐隐听到说话的声音，从走廊深处传了出来，再往前走出四五米，到了一个挺大的房间，三面墙下摆着柜子，是女宾更衣室。 穿过更衣室，到了另一扇门前，说话声更加清晰了，但还是不能听清楚说话的内容，只听有人提到“深城、魔鬼”两个词儿。 林志跨出门去，眼前又是条走廊，顺着走廊拐了一个弯，只觉凉风扑面，虽然黑暗中看不见什么，也知来到了一间阴森森的大厅。 他不敢用电筒照明，以免暴露了自己，过了一会儿，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模模糊糊看见大厅中摆满了沙发椅，对面的角落里生起了一堆火，只因大厅过于空旷，距离太远，林志一眼望过去，那火光甚是微弱，一团人影围着火光，正说着什么。 大厅中异常安静，说话声便传了过来，一人道：“那女鬼似乎跟定了我们，不把大家一个个宰了，不罢休。” 另一人道：“什么女鬼？那是白天也敢出来的夜魔。” 又有一人道：“管它是女鬼还是夜魔，我们二三十个人，要是大家同心协力，就不相信干不死它？但大伙儿一见那怪物，你怕我更怕，都只顾自己逃命，这就好比一头饿狼追着一群绵羊，能不被它一个个宰了？” 最先开口的那人道：“这也怪不得兄弟们呀，那女鬼比夜魔还要厉害，它不单单牙尖力大，行动快速，最要命的，它好像还有智慧，一看见我们开枪射击，还懂得躲避。” 第二个说话的人道：“是呀，不怕魔鬼多凶悍，就怕魔鬼有智商。” 众人一阵沉默，一个沙哑的声音突然重重叹了口气：“唉，丁老大一死，咱们都成一盘散沙了，二三十个大男人，竟被一个女鬼追得像一群丧家犬。到了现在，就只剩咱们十几个人了。” 第737章 休息大厅 他这话一说，人同此心，其他人都是一片叹气的声音。 沙哑的声音顿了顿，又道：“胡老七，你说那个叫安怡的女子，她说话可不可信，真有一片乐土吗？” 停顿了两三秒，胡老七才道：“我是宁可信其有，管它的，万一是真的呢？咱们就不用再过这样提心吊胆的日子了。” 沙哑的声音道：“可她现在人去哪儿了？不会已经被那个女鬼吃了吧？” 胡老七道：“那倒没有，我看见她逃进了一条巷子。” 林志听到这里，心想：“安怡果然跟他们在一起，嗯，她也真能说，竟把这帮人也说服了，要跟她去什么乐土。” 沙哑的声音道：“她是死是活，咱们都不知道，我突然想，我们他妈为什么不去投靠林志？最少监狱那边安全得多。” 众人一阵哗然，有七八声音同时骂道：“混蛋，你忘记丁老大是怎么死的了？” 沙哑的声音怒道：“丁老大是你们祖宗？他死了你们很难过？” 一人朗声道：“做人不能忘本，没有丁老大，你能活到今天？” 沙哑的声音道：“刘梓辰，你这个不叫讲义气，叫……” 有人道：“叫什么？” 沙哑的声音道：“叫榆木脑袋！” 呯的一声响，刘梓辰一拍桌子，怒道：“你他妈忘恩负义！就是个自私自利的小人！” 沙哑的声音道：“现在能活着就不错了，你还给我讲义气？” 林志心想：“这个叫刘梓辰的人虽然冥顽不灵，不过倒是真性情。” “都别吵了！”只听胡老七对那说话沙哑的人道，“王斌，你这是有奶便是娘，不过……”他沉吟片刻，“丁老大已经死了，我看，大家没必要再念他，就怕林志不相信我们。” 王斌道：“张娟呢？她能讲会说，就让她去探探林志的口风。” 林志心想：“我就在这里，不需要探什么口风，你们要加入，好得很呀。只是像王斌这样天性凉薄，自私自利的人，还是哪儿凉快去哪里吧。”正要出声打个招呼，忽听胡老七叫道：“哎呀，张娟怎么死了。” 众人一起看向胡老七身后，顿时大乱，只见张娟躺在地下，脖子被咬开了一个血洞，汩汩冒血。 大厅里光线昏暗，林志固然没有见到张娟是怎么死的，胡老七一伙人团团围住火堆争论，全神贯注之下，竟也都没有发现张娟什么时候已被咬死了。 王斌全身都跳了起来：“女鬼，那女鬼又来了！” 众人听到他尖锐颤抖的声音，不自禁的都感背脊发凉，只听天花板上阴恻恻地一阵鬼哭，四五道电筒光一起照去，唯见顶上的水晶吊灯一摇一摇地晃动着。 大厅里一下鸦雀无声，随即轰的一下，众人撒丫子涌向大门，林志跳起身来，叫道：“不要怕，就只一个尸行者而已，你们乱哄哄的逃跑，只有死得更快！” 他虽然也没有看见张娟是怎么死的，但推算下来，也想到必定是已经尸变的陈欣。 胡老七等人乍然看见林志，不由都是一愣，刘梓辰叫道：“杀了他给丁老大报仇！” 胡老七把他枪口一抬：“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报仇？”问林志，“你，你怎么到这里了？”其他人打着电筒，四下乱扫，提防女鬼又冲出来杀人。有两人心惊胆战，悄悄留出了大门。 林志道：“我听到你们谈话了，你们要加入，我很高兴。现在大家不要慌张，尸行者就藏在大厅，大家只要不慌张，我们这么多人，还怕对付不了？” 众人听他语气平静，似乎一下有了主心骨，不由都镇定下来。 刘梓辰却大声道：“我们干嘛要听你的？”六七个人站在了他身边。 林志冷冷地道：“丁天佑双手血债累累，难道他不该死？” 刘梓辰一愣，丁天佑残暴他比谁都清楚，只是他一个人孤身求生的时候，有一次被夜魔围困，是丁天佑带人救了他，他由此对丁天佑感恩戴德，这时林志一句话，犹如当头棒喝，不由反思，自己确也太愚忠了。 林志不再给他多说，把十八个人分成六组，每组三个，从大门开始，一条线往前搜索。 众人紧握手中的枪，穿过一排排沙发椅往前搜，王斌走在左数第三组，眼见着都快搜到头了，还是什么也没有发现。 这时，他看见旁边的沙发椅上、几条被子拢成一团，心想女鬼不会藏在被窝里吧？这个念头刚一转过，被子猛地四散飞开，一条杯子刚好罩在他头上。 王斌吓得魂飞魄散，手忙脚乱拉下被子，眼睛一下发直，陈欣就站他面前！不等他一声惊呼出口，咔嚓一下，脖子已经给咬断。旁边两人赶紧开枪，没命中陈欣，王斌反而又中了数枪，双腿一蹬，就此死去。 众人一起开火，电筒光都照了过去，林志大叫：“冷静，冷静！当心打中自己人。”猛听脚步声响，从男宾通道奔进两人，就是刚刚偷偷溜走的两名男子。一边狂奔，一边大叫：“不好了，夜魔冲进来了。” 原来两人溜出洗浴中心，发现天已经黑了，北风呼呼地刮过，风中夹杂着夜魔瘆人的尸嚎声，如同匕首刺进耳朵里。 这一来，两人又胆怯了，正考虑是鼓起勇气，找个地方先过了今晚，还是回去跟着大伙的时候，一群夜魔突然从对面商场扑出来，冲向两人。 这两名男子吓得魂飞魄散，狼狈不堪逃回来，却又将夜魔引进了洗浴中心。 这一下，大伙不但得对付陈欣，还得对付夜魔，林志大叫：“快关了电筒！”的时候，也有两人被夜魔扑翻在地。尖利的惨叫声，在空旷的大厅里来回闯荡。 电筒一关，大厅中又是一团漆黑，只有角落里那一团火还在燃烧，但火光暗弱，只照亮周围一团地方。 林志背脊贴着冰凉的墙壁，往左挪动了几步，忽而之间，左手碰在一人脸颊上，心中一凛，这人好似没有体温！！！ 第738章 死人又活过来了 只听这人道：“是我！胡老七。” 林志松了口气，低声道：“别紧张，我们看不见夜魔，夜魔也看不见我们。大家半斤八两，都是瞎子。” 胡老七道：“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呀，冲进来的夜魔好像不少。夜魔要是一直不走，难道大家都饿死在这鬼地方？” 林志摸出激光笔：“等我看看。到底有多少夜魔。” 胡老七吓了一跳：“别，你一开电筒，夜魔还不都冲过来？” 林志道：“别担心，是激光笔，夜魔对这绿光不敏感。” 胡老七嘀咕道：“还有这种事情？你，你肯定？” 林志按下激光笔，朝大门那边一扫，忽觉劲风扑面，心知不妙，抓着胡老七往旁边一闪，只听咚的一声，一团黑影扑到两人先前站立的地方。 两人摸索着又往旁边爬出十几米，钻到一个沙发椅下，胡老七颤声道：“你不是说夜魔看不见绿光吗？” 林志道：“不是夜魔，是丁天佑！” 胡老七大吃一惊：“丁老大？！” 林志刚才那一瞬间，激光笔扫过扑上来的黑影脸上，清清楚楚看见正是丁天佑。 胡老七道：“丁老大怎么也来了？” 林志道：“什么丁老大，他已经变异成尸行者了。” 胡老七沉默片刻：“大门那边有多少夜魔？” 林志道：“黑压压的一大群，恐怕上百头。” 胡老七心中一寒：“完了，只怕弟兄们都不能活着逃出去了。” 黑暗之中，大厅里一团死寂，人人都知道只要发出一点动静，立即招来群魔的围攻，活人不发出动静，夜魔也是一动不动。 林志道：“大厅没有后门吗？” 胡老七道：“没有。我们刚来的时候检查过，就只有一道大门。” 林志回想，男宾通道和女宾通道最后连在一起，从一道大门进入大厅，要想逃出去，就只有从大门冲出去，而大门那边，现在黑压压的一群夜魔。 他又想：“本来靠着激光笔，可以慢慢消灭夜魔，可大厅此时不仅有夜魔，还有丁天佑和陈欣两个尸行者，而很显然，尸行者能看见绿色的激光。” 突然间枪声大作，火光闪烁之中，只见一个黑影冲向大门，想来是抵受不住内心的恐惧，孤注一掷，妄图冲出洗浴中心，但片刻之间，就被按在地上，只听惨叫声中夹杂着咀嚼生肉的声音，令人不寒而栗。 胡老七听着这恐怖的声音，颤声道：“白痴，你老老实实呆着不行吗？” 他话虽然这样说，可自个儿心中也明白，和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共处这大厅里，那巨大的压迫感，简直可以撕裂神经。 又过了一阵，一只手突然搭在胡老七的手腕上，他身子一抖，一声惊呼差点冲口而出，随即发现对方手有温度，只听一人压低声音道：“是我，刘梓辰！” 胡老七硬生生地把惊呼声吞进肚子，好不辛苦，没好气地说：“你他妈吓死我了。” 刘梓辰道：“我就在旁边，听到你和谁低声说话？” 林志道：“是我。” 刘梓辰道：“林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呀？” 林志道：“我有个主意，那堆火还燃着，谁过去把火再弄大一点，引开夜魔，大家就有机会冲出去。” 胡老七道：“开玩笑，谁敢去？” 林志道：“我去。你们准备逃命。” 胡老七和刘梓辰大为佩服，心中均想：“火光一大亮，他也活不成呀。” 刘梓辰道：“还有个问题，大家冲出去后，到哪里集合？” 林志道：“锐城大厦。” 刘梓辰道：“太远了。我担心没有几个人去得了。” 林志想了想：“那就去白鹤小区，离这儿不远。” 刘梓辰道：“林志大哥……” 林志听他声音有异，问道：“怎么？” 刘梓辰道：“其实，其实我不该恨你，你说得对，丁天佑……确实该死。” 林志伸手过去，在他肩膀上轻轻一拍：“我不会放在心上。你们作好准备，大火一起，就赶快逃命。” 林志爬出沙发，忽见火光大亮，心中一奇，是谁抢先放火，想法竟跟我们不谋而合。定睛一看，更是奇怪之上又加了震惊，在角落里往火中投毛巾加大火焰的，竟然是陈欣。脑海中一闪，明白过来，陈欣放火的目的，是方便猎杀活人！不由背心一凉，尸行者的智商，可比夜魔强太多了。 火光一亮，群魔都冲了过去，林志跳起身来：“大家快逃啊！” 黑暗之中，众人呼啦啦往大门冲，却不料到，一群夜魔伏在大门一侧，迎头堵截上来，打头的正是已经尸变的丁天佑。 林志心头大震：“丁天佑和陈欣，两个已经死去变异为尸行者，他们是怎么交流商定步骤？一个放火，一个带着夜魔躲在一边。” 这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再继续躲藏，也只能是死路一条，众人同时开火，用密集的弹雨开路，硬冲出了大门。 只听身后群魔“嗷嗷嗷”乱叫，一窝蜂地跟在后面。逃得慢的，只好认命了。 林志在雪地上一阵狂奔，斜刺里突然冲出一头夜魔，他脚下不停，一梭子扫去，将这头夜魔打翻在地，继续狂奔，转过路口，只见前方黑影晃动，又有十几头夜魔迎面奔来，连忙钻进废弃在路上的一辆小车里，等夜魔过去，才发现身边一人也无，人都跑散了。 他喘歇一会儿，回到白鹤小区，鬼使神差的，又爬山进入筒子楼，蹬蹬蹬来到五楼，吊上阁楼，忽而一愣，只见陈佳采和顾昀真的尸体还躺在原来的位置，两人的女儿小艺却不见了。 林志心中奇怪，打着电筒四下一看，只见那小小的婴儿，竟然安安稳稳地睡在被窝里，不由心头发麻，陈佳采死去的位置离被窝还有七八米，婴儿半岁不到，她是怎么爬过去的？ 林志心中有些阴虚虚的，难道在没有人看见的时候，死去的陈佳采颤巍巍地坐了起来，把女儿抱进被窝，再一步步走回来，躺在原来的地方，连姿势也没有变。 第739章 我不会自证清白 但这一切，完全是不可能的，实事就摆在眼前，林志离开的时候，朝陈佳采脑袋补了一枪，她连尸变的可能性都没有，更别说变异成尸行者把女儿抱进被窝。 而顾昀真也是被两枪爆头，夫妻俩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不过……”林志突然阴虚虚地想，“谁就规定脑袋被打烂了，就一定代表死亡呢？” 这件事情太诡异，林志不愿意深想下去，猛地想起山脚下的雪人：“对了，将小艺抱进被窝的，绝对就是那个堆雪人的人，我刚才怎么没有想到这茬？” 他揭开了心中的一个疑团，心中便宽慰了许多。见阁楼两头分别有一个圆形的窗户，只是被木板封死了，透不进光来。便撬开其中一扇，把陈佳采和顾昀真的尸体都抛了下去。然后走到被窝前，坐下来，打开电筒，凝视婴儿。 林志到了此时，才第一次细看婴儿，只见她皮肤挺白的，只是脸上一道道的，挤满了皱纹，不像半岁的婴儿脸蛋光滑，这大概是在这暗无天日的阁楼上，缺乏阳光照射的原样吧？ 他这样想着，觉得这个婴儿出奇地丑。 婴儿呼吸匀净，脸蛋上似乎带着满意地笑，林志突然间意识到，自陈佳采死去，到现在已经四五个小时了，婴儿怎么没有哭奶？难道她已经吃饱了？恍惚间觉得，婴儿也在望着自己，隔着薄薄的眼皮，望着自己。 突然间，婴儿一下睁开眼睛，惊得林志手上的电筒掉在地上，他连忙又捡起来，只见婴儿咧嘴笑着，两道清澈的目光，望着自己。 本来，婴儿的笑容是这个世界最可爱的，但林志只觉背上发凉，她在直勾勾地瞪着自己。 半岁以内婴儿的眼睛，是不可能聚焦的，可是，林志感到她的眼睛炯炯有神，甚至犀利，如同一个成年人在和自己对视。 林志感觉背上越来越冷，不由问自己，这是心理作用吗？忽见明瓦上投下天光，天一点点亮了。胡老七等人，还是没有一个找过来。 婴儿不哭不闹，还是那样望着林志，林志避开她的目光，把头转到一边，感到肚子饿了，就下山把自己昨天用雪橇拉来的粮食物资，一样样扛上阁楼。 最后一趟，他已经累得满头大汗，五楼又没楼梯，什么都得用绳子吊上去，更是耗费体力。 他将最后一箱奶粉吊上去，纸箱被绳子勒得裂开，铛的一声，箱子里掉出一个圆形的物件，捡起来一看，是一枚铜制的奖牌，硬币大小，掂在手里沉甸甸的，正反两面都是一个可爱的卡通兔子形象，随手放进胸前的口袋，抱起箱子往走廊尽头走去，猛然间身子一抖，只见在楼孔下方，倒着一个人。 林志寒毛都立了起来，倒在楼孔下的，正是陈佳采，她双手往前伸，似乎正要往阁楼上爬，突然听到林志的脚步声，于是就倒在地上。 林志放下箱子，一步步走到陈佳采身边，扳过她的肩膀，使尸体仰天躺着，再次确认她双眉中间，确确实实被子弹一枪洞穿，连尸变的可能性也没有，那显然，是有人将她尸体搬上来的。 林志冷哼一声，恐惧到了头，就是愤怒，他要把这个暗中装神弄鬼的东西找出来，用枪将打成筛子。便在此时，听到旁边屋子里，隐隐约约响起一下可疑的声音。 “好啊，终于抓到你了！” 他冷哼一声，一脚踹开门，冬日的阳光从窗户里照进来，落在窗边的衣柜上，柜门似乎还在微微颤抖。 他一步步走过去，真相就要揭晓了。 突然间，两扇衣柜门“嘭”一下分开，一团身影猛扑出来，手中握着明晃晃的尖刀，照着林志胸口就是一刀。 林志全神贯注，哪容被刺中？一步闪开，猛起一脚把这人手中的尖刀“苍啷”一声踢飞在地，跟着一拳将这人打翻，这人爬起身来，手中又多了一把手枪，两人持枪四目相对，这人正是安怡。 “果然是你！” 林志脑海中模模糊糊的疑团，蓦地里鲜明异常的呈现在眼前，在山泉饮料厂那晚，窗外叫自己名字，让自己出去的人，山脚下的雪人，以及把刚刚把陈佳采的尸体搬上五楼，都是安怡所为。 很奇怪，林志并没有感到震惊，只是觉得一股苍凉在心中升起，难道正像陈佳采所说的那样，这世间的一切，包括谁会是自己生死与共的朋友，谁会是自己的敌人，在一百三十八亿年前，都已经注定了？ 便在此时，隐隐听到一声尸嚎，很是凄厉可怖，山脚下的某栋老房子里，应该是昨晚藏进了夜魔。 安怡强作漫不在乎：“我们又见面了。” 林志声音冰冷地道：“你干嘛还不走，是非要杀了我，才甘心吗？饮料厂叫我名字的人，山脚下堆雪人的人，都是你吧？” 安怡一言不发，给他来了个默认。 林志道：“为什么，你为什么一定要杀了我？” 安怡盯着林志，从左眼盯到右眼，又从右眼盯到左眼，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因为这场空前绝后，灭绝了整个世界的灾难，是你引起的。”她咬牙切齿地道，“你就是个魔鬼！” 林志瞠目结舌，半响才道：“你有什么证据？” 安怡道：“我不需要什么证据，救世主说的话，难道还能有假？” 林志瞪着安怡，感觉这个世界真是充满了辛辣的讽刺，自己怎么就成了灭绝世界的屠夫？说道：“他姓王的就是个恶棍，他的话，你也相信？” 安怡道：“你敢质疑救世主？救世主难道会诬蔑你？哼，救世主说了，只要杀死你，所有的怪物也将灰飞烟灭！人类的文明也将重建。” 林志咆哮道：“笨蛋，他这就是污蔑！” 安怡道：“哪你有没有胆子一枪杀了自己，看看救世主的预言，会不会成真？” 林志冷笑一声，阴恻恻地道：“如果有人污蔑我偷吃了他的东西，我不会剖开肚子自证清白，而是挖下他的眼睛，吞进肚子里，让他亲眼去看！” 第740章 你是谁 安怡眼睛中的凶光越来越盛，突然之间，两人同时向对方开枪，“呯呯”两声，都命中了彼此胸口，林志眼前一黑，犹如一把铁锤当胸重重一击，身子朝后飞去，咔嚓一声，压塌了一张椅子。 安怡捂住胸口，鲜血从指缝间止不住出地流出来，看着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林志，哈哈大笑：“我终于杀死他了，终于杀死他了，救世主，我终于杀死这个魔鬼了！” 她喘着大气，脸上既兴奋又自豪，猛地“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血来，身体慢慢萎顿在地。 一切似乎都结束了，这栋年代久远的筒子楼，又恢复了死一样的万古宁静，透进窗户的阳光照在林志的胸口上，又慢慢移到他的脸上。 就在万籁俱寂之中，突然响起重重的脚步声，咚咚咚，咚咚，咚咚咚……似有人正踩着楼板，一层层地上楼。 呃—— 林志身体一动，醒了过来，胸口传来的剧痛，让他意识到自己还活着，伸手在胸前口袋一掏，掏出一枚奖牌，奖牌正中嵌入了一枚弹头，深深地凹陷了进去。 正是这枚双兔奖牌救了林志一命，否则就算拥有伤口自愈的功能，子弹直接命中心脏，一样的没命。 林志挣扎着爬起来，见安怡双眼紧闭，胸前一大滩血，看来已经死了。 听着咚咚咚的脚步声持续响起，似乎已经到了四楼，心中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急向门口走去，要抢在来人上到五楼之前，吊上阁楼。 他刚要跨出门去，忽而心中一凛，安怡的尸体躺在这里，恐怕会引起来人的怀疑。 于是捡起地上的枪，俯身抱起安怡，快步出门，站在楼孔下，深吸一口气，双手用力一举，将安怡上半身塞进楼孔，这一下牵动胸口肌肉，又是一阵剧痛。 他咬紧牙齿，紧跟着一跳，双手抓着楼孔边沿吊了上去，再把安怡双腿也提了上来。 这时候，也是惊险到了万分，林志抱着安怡，刚将她双腿提了上来，咚的一声重响，一个身影已跃上五楼，只见她脸色苍白，阴寒的双眼中都是怨毒之意，正是已经变异为尸行者的陈欣。 同纳兰秋月一样，陈欣变异为尸行者后，脑海里也残存着一些生前的记忆，那晚，她和陈七在露台闲聊，丁天佑突然冒了出来，将陈七推下露台，又将她虏了去。 丁天佑夹着陈欣，狂奔出白鹤小区，忽而脚下一滑，摔在地上，陈欣滚到一边，立即跳起冲进路边的商场，又从后门逃了出去，奔进一所学校，藏进门卫房，听到丁天佑没有追来，心中兀自呯呯乱跳。 她死里逃生，原本喜悦多过了恐惧，但就在此时，猛地一呆，只见左手手背肌肉翻起，三道血痕深及掌骨，原来已被丁天佑抓破了肌肤。 一瞬之间，陈欣万念俱灰，心如槁木，被抓伤了，等着她的就是尸变成嗜血的怪物。 她掏出手枪，对着自己的太阳穴，可是怎么也扣不下扳机，淡淡地月光照进门卫室，将她身影映在白墙上，只见她拿枪的手臂不出颤抖。 “一切都完了”这五个简简单单的字，背后却是说不出的辛酸和无奈。 陈欣感觉魂灵正从身体一丝丝抽离，虽然缓慢，但绝不停止，意识越来越模糊，“当啷”一声，手枪失手落地上。 她瞧也不瞧，只是嘴巴张开，发出“嗷”一声嚎叫，她终于彻头彻尾变异成了尸行者，全身每个毛孔，都充满了对鲜血的渴望。 林志趴在楼孔上，见上来之“人”正是陈欣，心想她怎么找来这里了，却不知道陈欣残存的记忆中，对白鹤小区印象颇深，身不由己的，就来到这里。 陈欣眼光呆板，沿着走廊，推开一道道房门，也许连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做，过了一会儿，从楼口跳下而去。 林志长出了大气，翻身倒在楼板上，阳光从阁楼圆形的通风窗照进来，在楼板上留下一个变形的椭圆，安怡的手指忽地动了一下。 林志一惊，跳了起来，手中的枪也对准了安怡的眉心，只见她鼻孔里呼出的气，在冰冷的空气中化成了团团白雾，心中一动，原来她还活着。 林志一颗心悬在半空，他不知道心中是喜是愁，是欣喜还是失望。 以他的性格，绝不会救一个苦心孤诣要杀自己的人。 可是安怡毕竟不一样，在上一次末世中，两人有个患难与共的经历。 而且林志也知道，安怡悄悄地爱过自己。 他终于顺从了内心的想法，解开安怡的衣服，给她包扎止血，不幸中的万幸，子弹从背心穿出，没有留在体内。 林志包扎完毕，往楼板上一坐，长叹一声：“唉，我他妈这辈子，就是对女人狠不下心来，早早晚晚，老子必定死在女人的手上。” 他发了回呆，搜查了安怡的身上，确保她身上再没有杀人的利器了，才起身冲了一瓶奶粉，喂给婴儿，只见她头发贴在脑袋上，又稀又黄，两条眉毛一高一低，真是越看越古怪。 婴儿吃饱奶粉，又睡了过去，全程没有睁开过眼睛，也没有哭一声，林志伸手去试她呼吸，甚至怀疑她已经死了。 窗外响起刷刷刷的声音，又下起了漫天大雪。 安怡是第三天苏醒过来的，她一睁开眼睛，就问林志：“你是谁？” 林志一脸冷酷地看着她，漠然道：“你装吧。” 安怡神情惘然，又夹杂三分惊恐：“我……我又是谁？” 林志冷冷地看着她，一言不发。 安怡吃力地坐起来，用双腿蹬着楼板，往后退了退：“我怎么在这儿？” 林志依然不说话。 安怡突然尖声大叫：“你到底是谁？” 林志一把捂住她嘴巴，恶狠狠地道：“你敢再这样大喊大叫，招惹来夜魔，我一刀割断你喉咙。” 安怡长长的睫毛不住颤抖，显然甚是害怕：“什……什么夜魔？”突然两眼一翻，又晕了过去。 第741章 看不见一个活人 楼板上点着半截蜡烛，一寸寸往下燃烧，安怡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望着被橘红灯光包裹的男人。 只见他目光冷峻，神情可怕，两根手指夹着香烟，那烟已经燃到尽头了，灰烬长长一截，可又没掉落，可见男人自点上火后，不但没有抽过一口，甚至连姿势也没有变过，否则那么长的灰烬，一动就掉在楼板上了。 “你……你能告诉我，你到底是谁吗？”安怡的声音轻飘飘地道。 男人看也不看她，声音依然冰冷：“你继续装疯卖傻吧。” 安怡脸蛋憋得通红，几乎要哭出来：“我……我真的不认识你呀。” 男人哼了一声，但终于转过头来，沉声道：“你别告诉我，你失忆了。” 安怡道：“我……我真的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男人眉头皱了皱，神色冷漠地又哼了一声，显然九成九不相信。 安怡捂着胸口：“我受伤了吗？” 男人干脆把头又转了过去。 安怡似乎明白了什么：“你……你劫持了我？” 男人道：“你随时可以走，没人拦着。” 安怡忍着胸口的痛，颤巍巍地站起来：“真的？”见男人不说话，便一步步挨向楼孔，走两步，回头看一眼，走两步，回头看一眼。 男人“嘿嘿”两声，冷笑道：“你不用看我，不过你下了楼，自己当心夜魔。” 安怡身子一抖：“什么夜魔？你刚才也说过夜魔。” 男人充耳不闻，将手中的烟头往楼板上一扔，又重新点上一根，大口抽着。 安怡一下瘫软在地，连哭带叫地喊道：“求求你了，不要这样折磨我了。” 男人一下跳起，抢到她身边，又一把捂住她嘴巴，低声道：“我告诉过你了，不要大喊大叫，当心招惹来夜魔！你他妈到底明白不明白？！” 安怡嘴里发出呜呜呜的声音，急忙点头，眼睛中都是惊恐的神色。 男人见状，缓缓松开了手，眼里一丝疑色稍纵即逝，说道：“你真的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安怡又连连点头。 男人道：“好吧，我告诉你。世界也不是你认为的那个样子了，外面到处都是夜魔。它们见人就吃，如狼似虎，你走遍一座城市，往往看不见一个活人。” 安怡怔怔地瞧着林志，脸上肌肉一抽：“你……你到底有什么目的，为什么要骗我？” 男人横了他一眼，转身走回蜡烛旁边，往楼板上一坐，又大口抽起烟来，再也不向她瞧上一眼。 安怡呆了片刻，又一步步挨到楼孔，见旁边有根绳子，一头绑在柱子上，便将绳子垂下去，双手紧紧握着，滑下阁楼，侧耳一听，楼上毫无动静，心想他真的放我走了吗？ 她喘了一口大气，扶着墙壁走到楼口，见楼梯已经塌了，正没理会处时，只听啪的一声，楼孔中抛下一捆绳子来。 安怡又返回拿来绳子，用力绑在半截扶手上，吊着绳子下到四楼，一路下去，来到了一楼。只见北风卷着雪花，呼呼呼地往楼洞里倒灌，不由机灵灵地打了寒颤。 她紧了紧身上的夹克，走出门洞，放眼一望，是在一座小山顶上，白雪反射天光，到处一片银白，下山的路已经被大雪覆盖住了。怎么下山，倒成了一个难题。 不过事已至此，就是滚也要滚下山去，她往雪地上一坐，幸喜山势平缓，虽然滑落途中没把握好重心，接连摔了两跤，但终归有惊无险到了山脚。只是胸口枪伤没有完全愈合，痛得脸色苍白，嘶嘶倒抽冷气。 山下积雪没有山上深厚，但也没过了膝盖，她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走，目之所及，远远近近的楼房黑沉沉的，看不见一点灯火。 忽而，一团黑影朝她奔来，她心中一凛，呆在了原地，那黑影奔到她身前，“嗷”一声嚎叫，雪光映照下，露出白森森的牙齿，猛听身后“呯”一声枪响，黑影脑袋中弹，栽倒在雪地上，手臂伸出，离她的身子不到半尺。 安怡尖叫一声，回过头来：“你……你杀人！” “你睁大眼睛好好瞧瞧，它是不是人？！”男人把雪地上的死人一下扳过，只见死人神色狰狞，安怡“啊”的一声，朝后便倒。 男人冷冷地道：“知道怕了？要不是我跟在你后面，它只要咬你一口，抓你一爪，嘿嘿！”冷笑两声，一把提起安怡，扛在肩上，动作甚是粗鲁。 安怡拼命挣扎，奈何拗不过男人力大，又被男人扛上山来，将绳子在她身上一绕，又吊上了阁楼。 安怡软倒在楼板上：“你……你是杀人凶手！” 男人勃然道：“你刚才没有看清楚吗？那东西不是人，是夜魔！” 安怡道：“谁说他不是人了？他也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睛，只不过脸上挂像，长得凶狠一些。” 男人叹一口气，说道：“那我问你，你下山的时候，可看见一点灯光？偌大的城市看不见一点灯光，你难道不觉得反常吗？” 安怡颤声道：“世界……真的变了？” 男人盯着她，半响，缓缓点了点头。 安怡一下呆住，好半天没有缓过神来，只听男人道：“你刚才问我是谁？现在我告诉你，我叫林志。” 男人正是林志，他一开始，怀疑安怡失忆只是欺骗自己，直到看见夜魔奔向安怡的时候，她呆呆地一动不动，这才相信，安怡确实失忆了。又想，我还指望她苏醒以后，向她套问王帝的情况，现在看来没希望了。 安怡道：“那么，我又是谁？” 林志道：“你叫安怡，安静的安，怡然的怡，你是第二次经历末世了。” 安怡道：“第二次？” 林志道：“不错。你想听听吗？” 安怡道：“不，我现在脑袋都大了，什么也听不进去。”眉头紧皱，双手紧紧抓住头发，神态甚是苦恼。 第二天，安怡站在窗前，良久良久，凝然不动。 林志叹了口气：“窗口风大，当心感冒了。你就是连站三天三夜，也看不见一个活人的。” 第742章 母姓大发 安怡回过头来，走到林志对面坐下，沉默半响，问道：“这小婴儿是男的还是女的？” 林志转头看了看被窝里的婴儿，回答说：“女的。” 安怡说：“是你女儿？” 林志苦笑一下：“你觉得我自己都没有把握活下去的情况下，会要下一代吗？”顿了顿，“她爸妈都死了。” 安怡恻然道：“真可怜的孩子。”脸上流露出怜惜的神色。 林志迟疑道：“也许……说不定，她不是孩子。” 安怡皱眉道：“怎么这样说？” 林志又瞧了瞧被窝里那张小小的脸蛋，道：“前天晚上，她睡在这头，可天亮的时候，她睡到了那一头，而且两只小手还抱着奶瓶。”说这话时，声音压得低低的，仿佛是怕婴儿听见。 安怡有些不解：“这又有什么好奇怪的？小孩子嘛，肯定会乱爬。”林志道：“你养过孩子吗？”安怡脸上一红，摇了摇头。 林志道：“我也没有养过孩子，不知道六个月的婴儿会不会爬行了，但就算六个月的婴儿懂得爬行，可是你知道我把奶瓶放在哪儿吗？” 安怡道：“哪儿？” 林志瞄了一眼窗户，冷冷地道：“我放在了窗台上。” 安怡禁不住抖了一下：“你，你不会记错吧？我刚才站在窗前，窗台可在我胸口的位置。” 林志阴沉沉地道：“我怎么会记错，我摆在窗台上，就是为了故意试她，前天晚上，你还在昏迷中，这阁楼里就我们三个人，除了她自己，谁会把奶瓶放在她手里？” 安怡身子又抖了抖：“你……你别吓我。她……她那么小，怎么够得了？站起来只到我膝盖的位置。” 安怡枪伤失血过多，这时一张粉脸，更加白了。 林志道：“不相信？今晚再试试。” 安怡没有说话，隔了片刻，才点了点头。 沉默良久，林志道：“我昨晚上说，末世已经是第二次发生了，你不想听听吗？” 安怡摇摇头：“说点别的吧，我心情够糟了。” 林志见她不感兴趣，微微有些不解，但想她重伤不死，又失忆了，心情烦躁也属常理。 安怡道：“你说走遍一座城市，往往看不见一个活人，这……这活着不是很孤独吗？” 林志道：“是呀，很多活下来的人禁不住孤独的折磨，有的选择了自杀。” 安怡叹口气，下意识地抱紧了双肩，也不知道是因为寒冷，还是体会到了这末世的荒凉，身体簌簌发抖。 林志见她楚楚可怜的样子，拿起一床被子，披在她身上。 安怡裹紧杯子，上下牙齿依然控制不住地打颤，格格作响。 当晚，两人假装睡下，暗中观察婴儿的动静，到了半夜，那婴儿想是饿了，不断地踢着一双小腿。 林志忽而意识到一个问题，自陈佳采死后，他再也没有听到婴儿哭过一声。 啼哭本是人类的天性，林志虽然没有什么育儿经验，但也知道这极其反常。 他阴虚虚地想：“莫非婴儿在顾昀真咬死陈佳采的时候，也受到了伤害，别如一滴血溅进嘴巴，由此感染尸毒，她其实已经死了，只是看不出来？自己当时不在场，也不知道具体情况如何。” 又想：“或许还有另外一种情况，就是婴儿人虽小，但也本能地擦觉到了凶险，她目睹了整个过程，受到严重的惊吓，因此也同她的母亲一样，吓得失声了。但一个半岁的婴儿，真的能感受到吗？” 林志思来想去，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又过了好半天，安怡忽而站起来，径直走过去抱起婴儿，冲奶粉喂她。 林志一把夺过奶瓶：“你这是干什么？” 安怡眼睛微微发红：“她只是一个婴儿而已，怎么能忍下心来这样对她？” 林志道：“她也许不是人了。” 安怡道：“你都说了‘也许’，那就是不确定了，总不能因为你的怀疑，活活饿死她吧？” 林志道：“你不了解情况。” 安怡道：“哪你说怎么办？” 林志咬了咬牙，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把她扔了！” “扔了？！”安怡顿时尖叫起来。“你……你……你还是人吗？” “嘘！”林志把食指竖在嘴唇前，“她肯定有问题。” 安怡盯着林志，眼睛中都是怒火，犹如一头母狼，忽而一伸手，夺过林志手中的奶瓶，“我不答应！” 林志很是无语，烦躁地来回走动，千算万算，没算到安怡突然间母性大发了。 世界一片宁静，山脚下偶尔传来一两声夜魔的嚎叫，令这荒凉的末世更加诡异了。 第二天一大清早，睡梦中的林志忽而闻到一股烧纸的烟味，他睡觉很轻，这是在末世中历练出来的，睡得太死，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一下跳起，只见安怡正在用纸板生火，连忙冲过去，几脚踩灭了火堆，低声呵斥道：“你干什么，阁楼不关风，你这样会害死我们！” 安怡冷冷地道：“太冷了，婴儿会冻坏的。” 林志道：“相信我，你别被她骗了，她绝对有问题。” 安怡表情冷漠，根本不想听，给婴儿喂了奶，放进被窝里，拢了拢杯子，朝楼孔走去。 林志张开手臂拦住她，低声咆哮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安怡淡淡地道：“我下山找个火炉。” 林志气极反笑：“你搬得动吗？” 安怡声音冰冷：“搬不动也要搬。” 林志当真是拿安怡没办法了，如果不是大雪封城，他真想一走了之，回去监狱。女人一旦母性上头，那真是毫无理智，无法理喻。 安怡道：“让开！” 林志恶狠狠地道：“你明不明白，外面不但有夜魔，还有尸行者！” 安怡道：“让开！” 林志竭力压住一腔怒火，心想：“安怡失去了记忆，从某方面来说，她就是一个‘全新’的人，我和她之间也不再存在敌对关系，倒不必对她凶巴巴的。” 安怡第三次开口：“让开！” 林志道：“要找火炉不必下山，楼下就有，我去扛上来。” 第743章 平安药店 林志跳下阁楼，从一户人家搬了个铁皮火炉，用绳子吊上去，又搬了不少蜂窝煤，用箩筐吊上阁楼，对安怡道：“你别忙着生火，我下去再找些酒精，用酒精生火，没有烟雾。” 安怡面无表情地说：“嗯。” 林志再跳下阁楼，挨家挨户地寻找酒精，房子里久无人居，每户人家都是一股陈旧的灰尘味儿，说不出的惨淡。 他找到四瓶酒精，拿上阁楼，安怡费了好半天功夫，终于升起了火炉。对林志道：“把你的被窝也挪过来吧。”阁楼里空间宽敞，除了火炉周围，其他地方依然寒冷。简直滴水成冰。 林志对婴儿亲近不起来，睡的地方，和婴儿隔着一条长长的对角线。淡淡地道：“不必了。” 安怡就没再说话。 隔天清晨，林志被安怡推醒，他睁开眼睛：“什么事儿？” 安怡道：“给我一把枪。” 林志警惕起来：“你要枪干什么？”也许是处于谨慎，也许是自己都说不出来的原因，林志并不想给安怡武器，哪怕刀也不行。 安怡道：“宝宝感冒了，我要出去找药。” 林志听安怡不是说“这个婴儿”，也不是说“这个孩子”，而是用了更亲切的“宝宝”两个字，心想：“她对婴儿是越来越依恋了。”说道，“楼下也许有药。” 安怡道：“那请你下去找找吧，要婴儿用的，不要大人用的。” 林志耸耸肩膀，下楼找药，忍不住地想：“真他妈奇怪了，不生火的时候，那个小怪物健健康康的，一生火，反而感冒了？” 他找遍这栋楼所有的人家，回来对安怡道：“倒霉，没有一家有婴儿能用的药，要不这样，我去药店里找。” 安怡马上说：“我也去。” 林志愣了愣：“你去干什么？”心说，“你丢得下婴儿了？” 安怡瞅着窗外：“我想看看外面现在是什么模样。” 林志道：“有什么好看的，你看了只会伤心。再说你胸口的伤……” 安怡打断他的话，道：“不碍事，吃得消。” 两人呲溜下了山，吃力地走向小区大门，积雪深厚，一脚踏下去，整条腿就没了。 出了小区，安怡望着空无一人的街道，两边冷寂的店面，还有被积雪埋了一半的汽车，半天没有回过神来。整个城市除了呜呜的风声，听不到一点声音，安静得可怕。 林志道：“走吧，路口就有一家药店。” 安怡还是呆呆出神，林志又说了一遍，她才失魂落魄点了点头，机械地跟在林志身后。 两人走到路口，进了挂着“平安”招牌的药店，店面不宽，但是进深很长，一眼望去，黑咕隆咚的。 林志跺了跺脚，说道：“就在看得见的地方找药，别去黑暗的地方。” 安怡“嗯”了一声，低头在货架上翻找。 林志斜靠着收银台，见旁边的玻璃上有些补血的中成药，于是拿了几盒放进口袋，无所事事，便点上一根烟，只见大雪已经漫进门内，地上有一只冻僵的老鼠。不由有些感慨，就是在上一个末世，也没有碰到过这样恶劣的气候。 他出了会神，眼见天空又飘起了雪花，忽而意识到，半天没听到动静了，急一回头，安怡已不见了影子。 林志大吃一惊，给突击步枪上了膛，一步步走进黑暗深处，轻声叫道：“安怡，安怡！” 四下里冷清清的，光线昏暗，听不到安怡答应。 林志右手端着枪，左手摸出了激光笔，这才发现，药店后部陡然变宽，一排排的货架遮挡了视线。 他定了定神，又往前走出十几步，转过货架，见尽头用玻璃又隔出了一个老大的房间，两道玻璃门上分别贴着：处方药室，顾客勿入的字样。 他提着脚跟，一步步走了进去，每走一步都很小心。 处方药室挺大，四面墙下都是玻璃柜子，中间有许多箱子摞在一起，堆得有半人多高。 林志屏息凝气，忽见安怡正蹲在一个纸箱后，连忙晃了两下激光笔，低声道：“快出来！” 安怡神情恐惧，身子反而往后一缩，林志立马觉得不对劲，猛地一回头，身后直挺挺地站着一头夜魔。 一人一魔四目相对，隔着不到半尺，林志甚至能嗅到夜魔身上发出的腐臭味。 夜魔一声吼叫，白森森的牙齿就咬向林志的喉咙。彼此离得太近，林志反而不容易射击夜魔的脑袋。 他情急之中，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一扣扳机，突突突的枪声大作，都打在了夜魔的胸口上。虽然没有直接命中要害，一连串的打击下，夜魔却也被子弹强大的冲击力震得连连后退。 “快逃呀！”林志大叫道。 枪声一响，顿时惊动了藏在黑暗中的其他夜魔，只听尸嚎声嗷嗷大作，也不知道这药店里到底有多少头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 林志枪口再抬，将眼前的夜魔数枪爆头，安怡抢先冲出处方药室，林志护在她身后，一边用力推翻货架，阻挡夜魔，一边大叫：“跑，跑，不要回头！” 安怡撒腿狂奔，猛见一头夜魔挡在前面，她一惊之下手足无措，林志已自后冲了上来，伸手将安怡一把抱起，用另一边肩膀撞向夜魔。 此时，无数的夜魔撞翻货架，怒潮一样拍了上来，只要稍一迟疑，立马会被群魔抓住，再也休想逃脱。 嘭的一声响，拦路的夜魔被撞飞出去，林志紧紧抱着安怡，两人也滚到了门前，只见那夜魔一旦脱离了黑暗，全身立即冒出黑烟，转瞬之间，灰飞烟灭，只留下了一堆焦黑的骨灰。 林志喘着大气，恶狠狠地瞪着安怡：“你耳朵聋了，没听见我说不准去黑暗的地方，是不是？” 安怡脸色苍白，身子一个劲儿地抖，举着手中的两盒药，说道：“前面……前面没有这种药呀。” 林志怒气难抑，见黑暗和光明交界的地方，群魔眼睛发红，伸头伸脑地盯着两人。 第744章 大兔子死了 卡塔两下，林志重新顶上一个弹匣，满腔怒火都伐泄在了夜魔身上，一扣扳机，三十发子弹眨眼间打光，才感到胸中没有那么气闷了。 夜魔像怨鬼一样，又缩了黑暗深处，林志还不完全解气，抽出匕首，去撬门口汽车的油箱。 安怡连忙拦住他：“你干什么？” 林志道：“烧死它们。” 安怡惊道：“不，不要烧。” 林志心中闪过一丝疑惑：“为什么？” 安怡道：“这个……万一以后我们还需要药呢？” 林志道：“可以去别的药店。” 安怡坚持道：“不，这个药店近。” 林志顶着安怡看了两秒，说道：“好吧，回去。” 安怡默默跟在林志身后。一路回到了白鹤小区。 一上阁楼，安怡就忙着烧水给婴儿喂药。 林志难得的坐在婴儿身边，和他对视。突然小声说：“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林志离开的时候，趁安怡不注意，把那面救了他一命的双兔奖牌放在窗台上，现在，这面奖牌捏在婴儿手中，她抓得紧紧的，努力往小嘴里塞，添得嗒嗒有声，口水流了出来。 婴儿看着他，眼色还是那样深沉。 林志又道：“你休想骗得了我，我知道你不是看起来的这样子。” 婴儿依然用深沉的眼色看着他。 林志道：“只要雪一融，我就把你丢在这里自生自灭。” 婴儿还是用深沉的眼色看着他。 林志冷不丁地道：“你是想杀了我，是不是？” 婴儿裂开嘴巴，突然笑了。 林志禁不住哆嗦了一下。 “你在和宝宝说什么呢？”安怡拿着奶瓶走过来，“宝宝这么小听得懂吗？”又把奶瓶贴在脸上，试温度是否合适。 林志道：“她听得懂。她比你都还明白。” 安怡道：“什么？” 林志道：“没什么。”拿出药店里得来的补血中成药，塞在安怡手里，然后回到了自己躺卧的阁楼一角，瞧着屋粱上的蜘蛛网发呆。 寒冬季节，那张破烂的网上早没有蜘蛛了，上面沾满了灰尘，还有几只小飞虫的尸体。 不是林志疑神疑鬼，实在是这个叫小艺的婴儿太诡异了，她和正常的婴儿完全不同，乍一看不过是丑了一点，头发又黄又疏，两条眉目一高一低，但如果盯着看久了，脊背会渐渐发凉。 并且，她刚巧和端木丽的女儿重名，而且父亲都姓顾，如果陈佳采不死，会不会也是另一个端木丽呢？ 林志盯着蜘蛛网，眼睛越来越酸涩，猛地发现蜘蛛网越来越大，天罗地网一般的当头罩下，他大吃一惊，拼命去拉扯蛛丝，可蛛丝又韧又结实，根本扯不断。 这时候，他看见婴儿站在蛛网后面，昂着脑袋，脖子上挂着双兔奖牌，一脸嬉笑地盯着他看。那笑，没有声音，阴恻恻的。 “你到底是什么鬼东西？”林志大吼。 婴儿咿咿呀呀地唱了起来：“大兔子死了，九兔子埋，九兔子死了，八兔子埋……嘻嘻，十兔子就是大兔子。” 林志猛地醒了过来，眼前一团漆黑，原来天已经黑了。 他松了口大气，胡乱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只见隔着长长的对角线，橘红的烛光飘摇不定，阴森森的一团鬼气。 这个噩梦，坚定了林志丢掉婴儿的决心，无论她是什么东西，反正不会是人。 林志一步步走过去，安怡睡着了，发出匀净的呼吸声，婴儿依偎在她的身边，似乎也睡着了，但是，鬼知道她睡没睡着。 林志轻轻叫了声：“安怡。” 安怡没有反应。 林志又叫了一声，安怡依然没有反应，他便抱起婴儿，用被子一角盖住了她的眼睛，下了阁楼，下了山后，走进对面一栋同样老旧的筒子楼。 楼道里阴森森的，两边是门到门的空房子，一股冷风刮过，林志感到背脊凉飕飕的，恍惚之间，似乎每道门前，都站着一个穿白衣的女人。她们面色苍白，就像都是石膏做的脸。 他随便走进一间空房子，把婴儿放在卧室的床上，心里一阵轻松，转身回去了。 安怡发现婴儿不见的时候，天刚刚亮，她几乎是用百米冲刺的速度，奔到林志这边。瞪着眼睛，像头母狼，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你把她扔到哪里了？” “你最好不要知道。” 安怡又问了一句：“你把她扔到哪里了？” 林志还是说：“你最好不要知道。” 安怡撕心裂肺地哭喊起来：“你到底把她扔到哪里了！” “我说，你最好不要知道！”林志突然大声吼道。 就在这个时候，让林志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一声嘹亮的婴儿哭声，从五楼的走廊上传了上来。 安怡猛地转身，跳下阁楼，把婴儿抱了上来。 林志一下呆了，像是被人打了一闷棒：“谁？谁把婴儿抱回来的？” 好一阵儿，林志才回过神来，走到安怡身旁：“安怡，你不觉得有鬼吗？” 安怡双眼通红，从牙齿缝里挤出两个字：“你就是鬼，真正的恶鬼！” 林志只好住口，他发觉，安怡似乎被婴儿迷住了魂灵，成了婴儿的奴隶，给她说什么都是白费口舌。 外面又响起刷刷的声音，又下雪了。虽然天已经亮了，林志却觉得，天空暗得像一口倒扣的黑锅，什么也看不见。 林志回到角落，坐在铺盖上点了一根烟，忽而心想：“我怎么就断定是有人把婴儿抱会来呢，难道不会是婴儿自己爬回来的？” 他脑海中闪过一副画面，那婴儿静静地躺在卧室的床上，一声不吭，隔着眼皮见他离开后，就爬下了床，前脚赶后脚地回来，然后躺在走廊上，就等着安怡醒了，她才大哭出声。平常，她轻易不哭。 林志抽着烟，感觉憋屈极了，两次末世，经历了大风大浪，现在，却拿一个小小的婴儿没有办法？ 这其中，肯定又哪里不对劲，林志心中渐渐升起了一个疑团，只是这疑团裹得太紧密，云遮雾绕，他现在还不能太肯定。 第745章 两个人一个鬼 这个冬季似乎很漫长，过了腊月，时断时续的大雪终于停了，但积雪未融，又起了凝冻，白雪一层压着一层，像镜子一样光滑，天气依然寒冷，滴水成冰。 这天下午，安怡下了阁楼，在一户人家拿了个水桶，来回三趟，提了三桶雪上楼，融雪烧水，给婴儿洗了个澡。 林志冷眼旁观，这婴儿每天除了吃，就是睡，真搞不懂安怡为什么如此喜爱她。 安怡倒了脏水，又烧了一锅开水，白皙的脸蛋上突然升起一片绯红，对林志道：“你背过身，别看我。” 林志正想着心事，闻言一愣：“你说什么？” 安怡嗔道：“我叫你转过去，别看我。” 林志兀自不明白她的意思，说道：“为什么？我坐在这里不行呀。” “你……”安怡脸上更红了，“我要洗澡。” 林志“哦”了一声，忙转过身去，听到倒水的声音，听到窸窸窣窣脱下衣服的声音，又听到水声淋漓的声音，再想象着安怡曼妙的身姿，甚是心猿意马。 好一阵子，安怡道：“好了，你可以转过来了。” 林志回过头来，见安怡洗好了澡，一身轻松，身材挺拔，犹如一朵雪莲花，水珠顺着发梢，一滴滴掉在楼板上，咽了一下口水道：“我说，你洗个澡，挺好的。” “你是无话找话说吧？”安怡嫣然一笑，俏丽生姿，一边梳头，说道，“就是阁楼到处漏风，洗起来好冷，要是到明皇阁那边，就用不着匆匆忙忙的擦洗身子了。” 林志心里“咯噔”了一下，寻思你自从失忆，就出去过一次，还是去的路口药店那边，怎么知道这附近有个明皇阁洗浴中心？当下不动声色，说道：“弄点东西吃吧，肚子饿了。” 安怡道：“罐头已经吃完了，只有白水煮面条，连酱油也没有了。” 林志道：“天快黑了，我明天再出去弄些。” 安怡道：“好，明天我们一起去。” 林志心想：“你怎么老是想出去。” 只听安怡接着说：“宝宝的头发又黄又稀疏，应该是缺锌，我顺便去路口药店，拿几瓶补锌甜药水。” 林志“哦”了一声：“不用你出去，我可以一起拿回来。”心想一个人行动迅速，带上安怡，还得分心照顾。 安怡道：“不，要甜的药水，你是男人粗心得很，你带回来的，宝宝兴许不喜欢。对了，你不也洗个澡吗？” 林志淡淡地说：“我昨晚洗过了，你不知道？” 安怡道：“是吗？我睡觉很死的。而且老爱做噩梦。” 林志道：“都梦见了什么？” 安怡道：“还是不说了，说出来怕吓着你。” 林志一笑：“是吗？你倒说来听听。” 安怡停止了梳头：“还是不说了。” 林志说：“别吊我胃口。” 安怡紧紧捏着梳子，因为太过用力，血脉受阻，十根手指骨节变得青白，说道：“是你逼我的。” 林志道：“说吧。” 安怡紧抿了一下嘴唇，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才道：“我梦见自己和一群夜魔抢死人吃。就在昨晚。” 林志说：“日有所思，夜又所梦，这有什么好可怕的？” 安怡冷冷地道：“那个死人是你。” 林志心头抖了抖：“这也说明不了什么，做梦嘛，吃谁都有可能。”突然冷不丁地道，“吃王帝也有可能。”说完，盯着安怡脸上的表情。 安怡淡淡地道：“谁是王帝？” 林志道：“我认识的一个朋友。”心想，你听到“王帝”两个字，脸上无动于衷，这是不是反而欲盖弥彰？你要是表现出疑惑的表情，我倒没有其他想法，嗯，你说你失忆了，到底是真是假？ 安怡道：“你的朋友，我怎么会认识？”接着说，“我跟那些夜魔一起抢……抢食你的尸体，但这还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我今天早上一醒来，嘴角上还有红色的东西。” 林志道：“你是做梦吗？” 安怡抖了抖：“当然，不是做梦，难道还是真的了？” 林志道：“你刚才说的都不是最恐怖的。” 安怡道：“不是？” 林志道：“最恐怖的是，梦境和现实分不清楚。你以为你是在做梦，但其实不是。” 安怡眼睛里闪着彻骨的寒意：“你在说什么？” 林志面无表情地道：“我看见你半夜吃番茄酱了。” 安怡张大嘴巴，好像冷不丁的被人打了一闷棍，半响道：“瞎说！” 林志还想说什么，安怡捂住耳朵：“不听，我不听。” 林子就不说话了，转头看向小艺，只见她一脸阴森森的鬼笑。 又过了一会儿，安怡道：“你不喜欢宝宝，到底是为什么？” 林志道：“说不清楚，也许天性就是这样吧。有的人，天生就不喜欢孩子。” 安怡冷冷地说：“不是天性，你是在逃避什么吧？” 林志道：“我逃避什么？” 安怡道：“鬼才知道。” 林志又瞧了瞧婴儿，她一双深邃的眼睛也正看向自己，四目相对，她似乎看穿了自己的心思。每一个黑暗的犄角旮旯，都看得清清楚楚。 “这个婴儿很特别。”林志意味深长地说。 安怡撇了撇嘴：“就你疑心生暗鬼。” 林志心知在婴儿这件事情上，和安怡简直无法沟通，就又不说话了。只见婴儿的一双黑漆漆的眼珠子，滴溜溜乱转：“她是又在打什么鬼注意吗？” 沉默半响，安怡道：“我们三个人……” 林志打断她的话，道：“不，两个人一个鬼。” 安怡道：“别打岔，我们两个人一个……哎呀，都被你带偏了，我们三个人，以后怎么办？难道一直呆在这破楼上？” 林志道：“等开春雪融了，我……我们去监狱。” 安怡道：“就怕你活不了那么长。”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陡然急转直下，变得冷冰冰的。 林志声音也低沉下来：“你说什么？” 安怡道：“我的意思是说，如果你死了，我和宝宝也活不长。更找不到什么监狱。” 第746章 她让它来的 林志道：“我发现，你好像是被她迷住魂了。” 安怡脸上闪过不悦的神色，很是不快地说：“别扯上她好不好？”顿了顿，又加上一句，“孩子是无辜的。” 林志道：“哼，孩子。” 安怡道：“别扯远了。你刚才说的监狱是怎么回事？” 林志道：“那儿有五六十人，大家报团取暖……” 安怡吃了一惊：“五六十人？这么多？”脸上露出向往的神色，“我真恨不得雪马上化了，立即过去瞧瞧。” 安怡话音刚落，婴儿突然大哭起来，好像她在用哭声抗议，不去监狱。 安怡忙将她抱起，哼着儿歌哄她入眠：“大兔子死了，九兔子埋，九兔子死了，八兔子死了，七兔子埋……” 林志一下站起来：“你怎么也哼这首儿歌？” 安怡一脸不解，怔怔地瞧着林志：“怎么，哪儿不对吗？” 林志顿了顿，道：“以后别唱了，不吉利。”皱了皱眉头，自言自语地说，“她怎么又哭了？” 安怡道：“什么叫又哭了，孩子哭觉，不是挺正常吗？” 林志喃喃地道：“她一哭，准有事。”突然一步抢上，伸手捂住了婴儿的嘴巴。 安怡“啊”的一下，惊道：“你干什么？快放手，你会捂死她的！” 林志“嘘”一声，压低声音道：“你听！” 安怡支起耳朵，只听咚咚咚，咚咚，咚咚咚的脚步声自楼下传了上来。 林志道：“尸行者！” 安怡脸色大变，猛听“咚”的一声重响，尸行者似乎已经跳上了五楼。 筒子楼年代久远，楼板已经裂缝了，两人轻轻蹲下，从缝隙里看下去，幽暗的走廊上一个模模糊糊的身影，正是已经变异的陈欣。只见她披头散发，全身上下，从头顶到脚指尖，无不透出一股阴森森的鬼气。 陈欣走到一扇门前，毫无意识地朝里张望，呆了片刻，又走到隔壁的门前，依然那样呆呆望着。 这可急坏了安怡，怀中的婴儿哭不出声来，小脸蛋已经憋得发紫，再拖得片刻，非得活活憋死不可，声音低沉地说：“松手！” 林志轻声道：“你疯了？它就在我们脚下面，一放手，肯定暴露。” 安怡道：“你手上不是有枪吗？”没说出来的意思是，“你隔着楼板，照着它脑袋一枪不就完事了。” 林志道：“我有个预感，一开枪，会招惹来更大的凶险。” 安怡见婴儿的脸蛋越来越紫，再也顾不得别的了，咬牙道：“姓林的，我警告你马上松手，否则我就大喊大叫了。” 林志知她说得出，做得到，不由左右为难，大是踌躇，只见安怡凑在婴儿耳朵边，低声说：“宝宝乖，他松了手，你千万不要哭，否则会害死大家的。” 林志心想：“她怎么能听懂你的话？”却见婴儿眉头苏展开来，便试着将手掌挪开一条缝，只要不对劲，立马又捂住，婴儿却只哼哼了一声，竟没哭出声来。 安怡松了口大气，林志提到嗓子眼的心脏也沉下了一半，又低头从半寸宽的楼板缝隙里往下看，猛地全身一震，陈欣突然昂起脑袋，一双死鱼眼睛望了上来。 安怡一声惊呼差点冲口而出，到了嘴边，幸亏及时缩回，林志轻轻地摆了摆手，示意它看不见我们的，保持安静。 陈欣昂着的脑袋，绕着脖子转了一圈，全身关节忽而发出格格格的声音，一开始较为缓慢，后面越来越密，就如同热锅炒豆子，豆子纷纷爆裂一般。 林志见它面容依然颇为秀丽，只是皮肤惨白，一双眼睛透出彻骨的寒意，黑发披肩，说不出的阴森诡异。 陈欣站立片刻，又咚咚咚地往前走，每一下脚步声，都似踩在两人心头，转了一圈后，突然跳下楼板，咚咚的脚步声一路响了下去。 林志和安怡对视一眼，两人走到阁楼圆形的窗户前，分站在两侧，不大功夫，只见陈欣走出楼洞，寒风吹得它头发飞舞，几个腾跃，转眼间冲到了山脚。跟着迅速之极的奔出白鹤小区，踢得白雪漫天飞舞。 安怡道：“它，它还要再来，是不是？”话说出口，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林志缓缓摇头：“鬼才知道。” 安怡说：“它怎么会来呢？” 林志瞧了瞧婴儿，阴恻恻地说：“我怀疑是她让它来的。” 安怡猛地转身，像被人踩到了尾巴：“胡说八道！” 当天晚上，林志假装熟睡，到了半夜三点左右，只见安怡走到楼孔，鬼鬼祟祟吊下了阁楼。 林志不动声色，等了片刻，也跟着吊下阁楼，只听安怡的脚步声一路下楼，忙也跟了下去，心想：“半夜三更的，你是要到哪儿去？” 安怡出了筒子楼，回头看了看黑乎乎的楼梯，径直下了山。 林志隔着一段距离，一直跟在她后面，只见安怡出了白鹤小区，忽而拐进路边一家门店。 林志靠在一辆废弃公交车旁，看向门头，见灰扑扑的招牌上印着“四川麻辣豆瓣酱”的字样，心想她下山来，难道是要弄些调料？ 这个念头刚一转过，忽听“呯”一声响，前方奔来三道黑影，心下恍然：“安怡是看见了夜魔，进店躲避。” 雪地滑溜，三头夜魔不时摔倒，林志抬腿上了公交车，等这三头夜魔走三步，滑一跤的过去了，安怡才又出了店面，沿着马路走向路口。 雪地反射天光，视线比较良好，林志不敢跟得太近，只远远地尾随，只见安怡到了路口，停在“平安药店”的门口，捏了个雪团，挥手扔进店内。 林志心中的疑团越来越盛：“她到底要干什么？” 安怡等了片刻，听店内没有动静，闪身进了药店，眼前陡然黑了下来，她掏出火机点亮，一步步走向店内深处。 林志随后进了药店，只见货架翻倒，地板上到处都是散落的药品，一切还保持着十几天前的模样，毫无人和夜魔再来过的模样。 第747章 现实和梦境 安怡蹲在地上，在满地的药品间翻找，拿起一个酒瓶大的药盒打开，看了看，丢在一边，又拿起一个相同的药盒打开，看了看，又丢在一边，如此找了半天，尽挑相同的盒子打开。 林志瞧得莫名其妙，暗忖：“如果说她是在给婴儿找补锌的药品，但不是已经说好了，明天一起来，她连一晚都等不了吗？” 他心中的疑团越来越大，冷冷地道：“安怡，你在找什么？”同时打开电筒，照在她身上。 出乎林志意料，安怡竟连头也不抬，依然自顾在遍地的药品间扒拉，嘴里念念有词：“心肝，心肝……心肝最美味了。”打开一盒藏红花茯苓膏，大口大口的吃着。 那藏红花茯苓膏颜色鲜红，糊得她一脸一嘴的鲜红，安怡相貌狰狞，看起来甚是可怖。 林志内心深处，九成九不相信安怡是在梦游，但眼前的情景如此诡异，令他不由得怀疑起自己来。 “安怡，你不要在装神弄鬼了。”林志说。 安怡突然站起来，直勾勾的看着林志：“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但是我先说了，你听了这个秘密，你会被吓死，嘿嘿，你还想听吗？” 林志头发刷一下就立了起来。 安怡停了停，继续说：“这个秘密就是，婴儿根本不存在，是你自己的幻觉。不止婴儿，全世界都是你的幻觉。” 林志毛骨悚然。喉咙里干得要命，好像心里生起了熊熊大火。 安怡朝林志逼近了一步：“你只要对着自己的脑袋开上一枪，什么都结束了。” 林志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忽听门口咔嚓一声，有踩碎玻璃瓶子的声音，心中一凛，连忙往前一扑，抱住安怡，滚到一排货架后，左手五指并拢，牢牢捂住了安怡的嘴巴。 安怡身子猛地大力一抖，全身肌肉僵硬地绷紧，跟着变得软绵绵的，仿佛浑身一下又都没有骨头，喉咙咕噜一下，竟尔晕了过去。 闯进药店的，是三头吃人的夜魔，在店里乱走一气，跟着奔出了店门。 林志松开手掌，只见安怡双眼紧闭，只有出气没有进气，心中一寒，想起以前听说过，梦游的人要是被突然惊醒，极易发生猝死，连忙嘴对嘴的，给她做人工呼吸。 就在林志自己都要脱力的时候，安怡终于醒了。 她木木地看着林志：“你在干什么，我怎么会在药店？” 林志一下瘫软在地：“你刚才梦游了。” 安怡张大嘴巴：“不，我不相信！” 林志道：“哪你怎么会在这里？” 安怡一怔，就不说话了。药店了静悄悄的，几乎能听到心脏跳动的声音。 林志道：“奇怪了，你为什么偏偏来这里，上一次，你差点就没命了。”说这话时，眼睛移到一边，既像是喃喃自语，又像是在问安怡。 安怡想了想，回答说：“或许梦游的人，越害怕什么地方，越会去什么地方吧。这个，恐怕精神专家也解释不清楚。” 林志缓了一会儿，说道：“回去吧。” 安怡像个做错事情的孩子，跟着林志走到药店门口，突然说：“那筒子楼不干净，我们还是不要回去的好。” 林志停下脚步，谨慎地瞧了瞧门外两边的情况，回头道：“怎么不干净了？” 安怡道：“房子又破又旧，以前肯定死过很多人。” 林志道：“哪里的房子又没死过人了。”虽然诡异的事情不断发生，但在林志内心深处，还是本能的排斥鬼神之说。 安怡道：“我以前从来不梦游。” 林志道：“你梦游，你知道？” 安怡指着马路对面的一栋高楼，说道：“我们为什么不住楼房，你瞧，好大的露台。住在里面不好吗？” 马路对面，是一栋末世重启前建成没有多久的超高层商住楼，一到三层是商场，四楼以上全是居民住宅，每家都有一个大大的露台。 林志抬头仰望，四十几层的高楼给人一种压迫感，说道：“也行。”心想听安怡的口气，似乎也想抛弃婴儿了，这样也好，不用回去再面对那诡异的婴儿。 世界仿佛静止了，铺满白雪的马路上一片空旷，连风儿都没有一缕。 林志伸头出去，左右看了看，低声道：“跟我来。” 两人穿过马路，绕到高楼后面，单元门紧紧锁闭，林志掏出钢丝，低头拨弄。 安怡站在一旁，不安地来回张望，大楼后面是一片林地，唯恐忽而跳出一头夜魔来。忽听“咔哒”一声轻响，门被林志捅开了。 “你以前不会是做贼的吧？”安怡强自笑了笑，低声问道。 林志不答她这句问话，嘘一声说：“别说话。” 两人走进单元门，只见楼厅里前摆着三辆电动自行车，防火门后刮出一股阴风，将两道木门吹得来回晃动，声音是这样的，吱呀——吱呀—— 安怡身子抖了抖，缩在林志身后。 林志却是见惯了这种末日的荒凉，走到门前，推门进去，一步台阶一步台阶的上楼。 安全通道死寂无声，林志上到四楼，说道：“就这里吧。” 他推开防火门，伸头进去看，猛然之间，一个黑影扑了上来，他猝不及防，急忙后退时，额头上火辣辣的一痛，已经被抓了一爪。 林志没料到门后有夜魔，一拽安怡，护在身后，右手端起枪来，突突两声，近距离爆头了夜魔。 安怡见夜魔扑出门的时候，林志第一反应是护住自己，心里柔柔地动了一下。 林志自言道：“还好，就一头夜魔。”推门进去，见楼房构造是一梯一户，心想房子面积够大，掏出钢丝捅门，却半天也捅不开。嘀咕一声，“要是七哥在就好了，这锁太精密了。” 捅不开房门，两人只好继续上楼，天光从通风窗口照进来，在阴森的楼道里留下两个淡淡地光晕。 这一上楼，直上到了十六层，才终于碰到一户房门虚掩的人家。 林志站在门侧，往里一瞧，客厅很大，家具俨然，静悄悄地听不到一丝动静。 第748章 楼上有人 他经过刚才的冒失，谨慎多了，用枪托呯呯敲了两下房门，没听到夜魔嚎叫的声音，这才走进门去。 客厅和露台中间隔着一道玻璃门，寒风倒灌进来，将洁白的薄纱窗帘吹得飘飘荡荡。 林志走上前去，关上玻璃门，见屋子除了卫生间和厨房，还有四个卧室，一间书房，一间茶室。 他检查了三间卧室，书房和茶室，都没有什么异常，推开第四间卧室门的时候，微微一惊，床上被子铺开，下面露出两条骷髅腿来，只是死亡时间很长了，肌肉已经腐烂，只留下森森白骨。 林志关上门，往沙发上一坐：“就这儿了。” 安怡却摇摇头：“不，这家有死人。” 林志道：“怕什么，都烂成白骨了。” 安怡却站在当场，瞧她的神情，这屋子里所有的东西，她都不想碰一下。 林志无奈，站起来说：“不知道又要在爬几层楼，才找到门打开的房子了。” 两人出了门，继续上楼，不料才上得一层，十七层的房门也是敞开的。 林志低声道：“运气倒好。”站在门口玄关处，这户人家装修得更是豪华，只不过冷森森的，越是豪华，越是令人感到苍凉。 他照例用枪托敲了敲门，屋子太大，竟然隐隐有回声。 他挨着检查了每个房间，对安怡道：“没有夜魔，进来吧。” 安怡轻飘飘地走进来，关上防盗门，小心翼翼的样子，就像是入室盗窃。说道：“我感觉咱俩，就像是进来偷东西。” 林志道：“习惯就好了。”走到餐桌前，提起凳子看了看，说道：“嗯，不错，黄花梨的，耐烧。” 安怡吃了一惊：“这么好的凳子，你要烧了？” 林志道：“要不怎么办？没电没气，这么冷的天，烧什么？” 安怡一想也对，就不说话了。 林志劈开凳子，就在客厅里生起火来。 烟熏火燎间，安怡叹口气：“唉，可惜了。” 林志道：“你是说房子可惜，还是说房主人辛辛苦苦挣了一套这么好的房子，却没有命享受？” 安怡叹道：“都有。唉，真是人生无常呀。” 林志笑了笑：“你以后会慢慢习惯的。” 安怡勉强一笑，不再说话，只听柴火不断发出烧得“哔噗”的声音，屋里渐渐暖和起来。 林志道：“你进房睡吧。” 安怡摇摇头：“我怕一睡着，又梦游。” 林志道：“放心，我就在客厅。” 安怡道：“还是不了。”过了一会儿，站起来说，“我进厨房看看，有什么吃的。” 林志道：“能有什么吃的？除了大米就只有面条。” 安怡进了厨房，不一会儿端了个锅子出来，说道：“你猜错了，橱柜和冰箱里面好多罐头。我们熬粥吃罐头。” 就在此时，只听天花板发出几声咚咚咚的声音，就像是有人在拍皮球，安怡一惊，抬起头来说：“上面有人！” 林志道：“没人。” 安怡道：“没人怎么会有拍球的声音？” 林志道：“这个不是拍球的声音，是钢筋混凝土热胀冷缩的原样。有时候听起来，又像是玻璃球滚动的声音。” 安怡拍了拍胸口：“吓死我了，还以为是有人呢。”说完，去露台上铲了一锅雪，架在火上烧成水，静止一阵，倒上面的清水熬粥。 粥熟要一段时间，两人无所事事，就在屋里走来走去参观，房子大概两百多平，接近三百平，每个房间都显得挺大，尤其是主卧，足足有五十个平房。 安怡道：“这要是一个人，就太瘆得慌了。”一边说着，把卧室窗前的相框倒扣在桌上。 林志道：“干嘛？” 安怡道：“我总觉得照片里的人在盯着我看。” 林志道：“心理作用。”见墙上挂着一把弯刀，摘下来，刷一下抽出，忍不住“阿嚏”一声，打了喷嚏，只见刀身青钢打造，泛着冷森森的寒光，只可惜没有开刃。 安怡道：“这把刀给我用吧。” 林志道：“没开刃，你拿来干什么？” 安怡突然说：“其实你一直不相信我，是不是？” 林志道：“干嘛这么说？” 安怡道：“你要相信我，早给我一把武器了。” 林志一时语塞，正不知道说什么好的时候，忽听“铛”的一声，楼上响起重物掉地的声音。 这一下，再不是钢筋混凝土热胀冷缩能解释的了，两人凛然相对，都是脸色大变。楼上确实不是空着的，至于是人还是夜魔，目前还不能肯定。 林志道：“你呆在这里，我上去看看。” 安怡道：“要去一起去，不就是死吗？” 两人出了门，上到十八楼，把耳朵贴在门上听，只听室内有来回走动的脚步声，刷刷刷的走个不停。 安怡低声道：“听脚步声也听不出来，不如敲敲门，是人还是夜魔，就清楚了。” 林志摇摇头：“别，如果是夜魔倒没有什么，如果是人，你知道他是好人还是坏人。” 安怡道：“哪怎么办？我们也进不去。” 林志想了想，说道：“上楼。” 上到十九楼，却见防盗门紧闭，林志本来指望十九楼要是门开着，就能从错位排列的露台上跳下去，这下也没办法了。 安怡一低头，却见地上亮晶晶的一串，捡起来一看，原来是一串钥匙，笑道：“说不定就是这房子的钥匙。”一把把的试，试到第三把的时候，只听门锁响起转动的声音，还真打开了门。 林志大喜，听房中无动静，谨慎起见，还是每个房间都查看了一下，这才来到露台，翻过护栏跳了下去，又伸手接住安怡，轻轻放下。只见露台到客厅的玻璃门关着，拉上了窗帘，但隐隐约约，能看见烛光。 有烛光，那就证明里面是人了，林志一推玻璃门，跳了进去，屋内一声大叫，安怡跟着进去，只见一个蓬头垢面的男子，缩在墙角瑟瑟发抖。 林志快速查看了其他的房间，屋里就只男子一个人，他胡须老长，也不知道多久没刮胡子了，问道：“你是谁？” 第749章 虎骨药酒 男子表情呆板，眼神漠然，他已经退到墙角了，身后就是两面墙壁，退无可退，却还在用力往后缩。 也不知道男子藏在这里已经多久了，屋里一团狼藉，大理石的地板上到处都是丢弃的方便面盒子、饼干袋子、空罐头盒子，食物残渣发出阵阵恶臭。 安怡捂着鼻子说：“他神经好像有问题。” 林志“嗯”了一声，末世之中，这种因为心理脆弱，扛不住打击，因而精神异常，变得半疯不痴的可怜人，他也不是第一次见了。从身上掏出半盒香烟，向前给了男子，对安怡道：“我们下去好了。” 那知这男子突然跳起，把烟盒一摔，“噗”的一声，一口浓痰吐在林志脸上，滑腻腻的甚是恶心。 林志大怒，一脚踹翻男子，枪口抵在男子的脑门上，忽而心想：“他精神失常，已经够可怜的了，我姓林的再和他计较，还算什么男人？”呵呵一笑，收起了武器，用纸巾抹去浓痰，将男子扶坐在沙发上，说道，“兄弟，我不该踢你一脚，对不起了。” 男子神情依然呆板，茫然地点了点头。 安怡站在一旁，本以为林志会一枪杀了男子，见了这一幕，不由很是触动，心想：“他对一个半疯的人都如此相待，怎么会是灭绝世界的屠夫？可是……可是救世主说的话怎么会有错呢？他准确的预言了末日的发生，又教自己如何避难，如果不是救世主，自己哪能活到今天？” 一时之间心如潮涌，实在不知道该相信谁了。 两人开门出去，回到十七楼，一进门，就闻到一股焦糊的味道，架在火上的稀粥已经熬干了水，林志连忙端下，揭开盖子一看，饭已经烧焦了一半。 安怡笑道：“糟糕，这下只好吃焦饭了。” 林志微微一笑，抓了个饭团放进口里大嚼，眼见东边天空露出了鱼肚白，饿了一晚上，就是焦饭也吃得下它三大碗。 安怡道：“瞧你狼吞虎咽的，厨房里还有罐头。” 林志道：“对呀，我倒忘记了。”嘴里含着一口饭，说话也是含糊不清，抢着进了厨房，打开橱柜，只听上面一层隔板上，摆满了各种鱼肉和猪肉罐头。 他一样拿了两罐，猛地发现突击步枪落在了客厅，心中一凛，连忙出去。和安怡在一起半个多月了，林志心中对她的疑虑依然没有彻底打消，在阁楼的时候，都是枪不离身。 他快步走到厨房门口，心中松了一口气。安怡靠在沙发上，正小口小口的吃饭，突击步枪就靠在她身边，她要是心怀不轨，早在自己背后开枪了。 吃过饭后，安怡在厨房里找到一块磨刀石，拿着那把长刀打磨，嚓嚓嚓的磨刀声音听得人牙齿发酸。 林志道：“你不困吗？” 安怡道：“我总得有一样防身的武器吧？怎么了，看见我磨刀，你是不是担心你睡着的时候，我一刀杀了你？” 林志一笑：“你舍得杀了我？”这句话已经有些不正经的味道了。 安怡正色道：“说不定哦。” 林志又笑了笑，心想你要杀我，吃饭前就动手了。 她磨了半个小时的刀，直到刀刃够锋利了，单手握着虚劈了两下，又照着桌子砍去，只听“嚓”的一声，刀子砍在桌子一角，虽没有完全切下，但也深入木中一寸左右。 “怎么样，够锋利吧？”安怡笑着，洋洋得意地说。 林志道：“够锋利，砍瓜切菜是不错了。” 安怡道：“你笑我不会用刀？” 林志道：“用刀不仅仅只靠臂力，还得加上腰力，你光是手上用劲，又能有多大的威力？尤其你是女孩子，手上的力量更弱。所以应该双手握刀。” 安怡听了，扭着腰身又凌空劈了一刀，问道：“是这样吗？” 林志噗嗤一笑，说道：“你用刀的时候，面对的是敌人，不是跳舞。” 安怡顿足道：“你光是笑，也不来教教人家。” 林志起身走过去，双臂从背后环住安怡，说道：“腰用力的方向，要和出刀的方向保持一致，还有，你站得太直了，把腰往下沉，双脚分开，这样下盘稳了，一刀劈出去，才又狠又准。” 他说着话，鼻子中就闻到安怡身上淡淡地清香，不由心中一荡，随即在自己脑门上弹了一下：“混蛋，你这个好色的脾气怎么老是改不了？再这样下去，早早晚晚必定死在女人的手中。” 安怡听到“嘣”的一声，回头道：“你自己弹自己的脑崩儿干什么？” 林志掩饰道：“没有什么，我在骂自己是个笨蛋。” 安怡吃吃地笑：“你知道就好。” 在林志心中，夏一诺的位置越来越重要，但好色而慕少艾，乃人之常情，他又正值血气方刚的荷尔蒙爆棚年纪，一见美丽的女孩便油然而生亲近之意，也是情有可原。 安怡笑了一阵，按照林志所教的方法，双手握刀又虚劈了几下，感觉差不多了，对着桌子另一个角砍去，只听“嗤”一声轻响，这一次，干净轻松地一刀削断。 林志笑道：“怎么样？” 安怡喜道：“嗯，你果然教得挺好。”又练了好一会儿，这才走进卧室休息。 林志又等了一阵，轻手轻脚走到卧室门前，贴耳听了片刻，这才开门出去，下楼穿过马路，走进对面的平安药店。安怡昨晚上到底在找什么，一直是他心中挥之不去的谜团。 林志打开电筒，朝药店深处照去，又故意弄出一些声响，确信药店没有夜魔后，才走到安怡昨晚上翻找药品的位置，只见她打开的药盒，都是虎骨药酒。 林志蹲了下来，拿起一盒药酒，寻思她在梦游的时候，怎么打开的都是同样的药呢？用电筒四下照看，只见靠墙一排货架底下，还有一盒没有打开的药酒。连忙走过去，弯腰拿了出来。 药盒一到手，林志立马感觉到了异常，这盒虎骨药酒，明显坠手了不少，里面装着的是什么呢？ 第750章 真相 林志急急把盒盖打开，左手一倒，滑出一物来，便在此时，只听幽幽一声长叹，惊得一下跳起，只见货架旁着一人，用电筒一照，正是安怡。 安怡望着林志，脸上神情复杂，叹道：“还是被你找到了。” 林志手上拿着的，正是一个卫星电话，冷冷地道：“你一直在骗我，其实你根本没有失忆，是不是？” 安怡点了点头，说道：“我在沙发上给你留了一封信，你回去看了，就什么都明白了。” “你要走？”林志一怔，又道，“我真心劝你，别回王帝哪里，他就是一条恶棍！” 安怡怒道：“不许你这样说救世主。”眉毛竖起，脸上罩了一层寒霜，瞪视着林志，眼中如要喷出血来。 在这目光的逼视下，林志毫不退缩，反而向前走了一步，低沉着声音说：“安怡，你跟着他，早晚没有好下场，听我说，他所谓的救世主，不过是在欺骗你。” 安怡怔怔的凝望着他，只是眼神复杂，充满了迷惑与愁苦。忽而间“啊”的一声，指着林志身后，“尸行者！” 林志心中一凛，急回头时，身后空空荡荡，哪有什么尸行者，就在此时，只听“刷”的一声，手上一轻，手中的卫星电话，已被安怡一刀劈成了两半。所用刀法，正是自己教会她的。 林志一瞬间，又气又怒，但转念一想，安怡这一刀本可以砍向自己的脖子，也算是手下留情了，渐渐从愤怒转为悲狠，说道：“你……中王帝的毒太深了。” 安怡一步步后退，黯然道：“也许你说得对，但是没有他，我活不到现在，不是我执迷不悟，而是，他已经成了我活下去的信仰。我……我还是相信……”话锋一转，语气又变得坚定起来，“我相信，救世主必将带领活下来的人重建文明。” 林志急火攻心，深知一个人如果认为自己所作所为事关神圣，那就牺牲了自己也无所谓，急道：“你怎么这么笨呀，从古到今，这世界从来没有救世主！”上前两步，恨不得一巴掌抽醒安怡。 “你别过来！”安怡猛地把刀架在白净的脖子上，“你再过来，我就自杀给你看，我说到做到！” 林志忙道：“别，别。”忽而惊叫一声，“尸行者！！！” 安怡苦笑一声：“你也学我骗人了？” 林志急道：“真是尸行者！”对着店门方向，突突突一个短点射。 安怡一惊回头，只见一道黑影急冲上来，披头散发，正是陈欣。脑海中电光火石一闪：“原来他没有骗我！” 林志待要再开枪射击，却被安怡挡住了视线，正危急时分，只见安怡一个回旋，寒光一闪，将陈欣脑袋削去了半边，切口平整，露出解剖刀似的横切面。 这一下出刀，又快又狠，直将林志瞧得呆了，安怡一刀得手，随即奔出药店，林志跟着追出去的时候，安怡已经转进了一条小巷。 这时候，林志如果继续追下去，凭他的体力，自然非追上安怡不可，但心中一阵苍凉，追上了又能怎么样呢？ 安怡中毒太深，执迷不悟，难道真的一枪杀了她？ 林志呆立片刻，穿过马路绕到大厦后面，一步步蹬上十七楼，来到门前，忽听屋里传出呵呵呵傻笑的声音。 他吃了一惊，开门一看，只见十八楼的傻子双臂挥舞，正在沙发前的火堆旁跳舞，左手抓着一张白纸，那白纸已经被点燃，正一点点燃烧。右手光秃秃的，一只手掌从手腕而断。 林志“啊”的一声，连忙冲上去，一拳打倒男子，从他手中夺过白纸，连忙捏熄了火苗，只见白纸已经被烧去了三分之一，余下的部分写满了字，正是安怡留给自己信。 林志勃然大怒，恶狠狠地瞪着傻男子，男子虽然神经不正常，可也知道闯了大祸，一边傻笑，溜出门去。出去的时候，还顺手带上了门。 林志一腔愤怒无处伐泄，拿起信来看，只见安怡写道：“林志，对不起了，其实我一直在骗你，我没有失忆，你把我抱上阁楼的当晚，我就醒了。” 林志看到这里，心想在上一次末世，安怡很单纯的，可不像现在这样有心机。继续看下去：“还有，其实婴儿很正常，是你多心了，你放在窗台上的奶瓶，是我拿给她的。你把婴儿抱走，放到山脚下的那栋楼，也是我趁你睡着了，抱回来的。” “我开始想借着婴儿，让你疑神疑鬼，心神不宁，我就有机会杀了你，可你一直很警觉，我找不到机会。” “再后来，我渐渐为你的人品折服，感觉你并不是十恶不赦的屠夫，也许是救世主弄错了，可救世主怎么会错呢？” 林志看到这里，摇了摇头，为安怡的固执感到惋惜，见她接下来写道： “卫星电话是我进白鹤小区之前，担心弄丢藏在药店的，我用它给救世主汇报了情况，救世主命令我，一定要杀了你，第二次去药店和救世主联系的时候，你也知道，在药店里碰到了夜魔，货架翻倒，我藏在药盒子里的卫星电话也找不到了。” “但是你一定要小心，救世主非杀你不可，因为他无论如何，也要得到你的……” 信写到这里，下面的字被烧去了，林志皱眉苦想：“王帝非要杀了我，是为了从我这里得到一件东西，嗯，他到底想得到的是什么东西呢？” 林志百思不得其解，忽而想到，安怡一开始，确实将婴儿当成对付自己的工具，可到了后来，她是真的喜爱上了婴儿，嘴巴会说谎，眼睛却骗不了人，这可以看得出来的。嗯，她那么喜爱婴儿，说不定会去白鹤小区。 林志想到这里，连忙起身出门，赶往白鹤小区，要当面问清楚，王帝到底想从自己这里得到什么。 他下了楼后，一路连奔带跑，到了小山顶上的筒子楼，上得阁楼来，却见被窝里空空的，伸手一摸，早也冰凉，看来安怡抱走婴儿小艺，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第751章 未来如同薛定谔的猫 林志颓然坐下，深城这么大，要想在其中找出一个人来，无疑于丛林中找一只蚂蚁。 阁楼里静悄悄的，尽管回风炉经过一夜的燃烧，此时尚带有余温，可一旦人走茶凉，立时便有了一种说不出的荒凉。 林志呆坐了好半天，叹了口气，下楼离开了白鹤小区。路过一家小卖部的时候，进去提了两瓶酒，一些麻辣胡豆，牛肉干等下酒菜，回到了大厦十七楼。 房门未关，他放下酒菜，到十八楼叫下那个傻子，说道：“咱俩喝一杯吧。” 傻子睁大眼睛，往地板上一坐，嘻嘻傻笑：“喝一杯，喝一杯。我一直在等你叫我喝酒呢。” 林志倒上了酒，又提了两张凳子放进火里，加大火势。两人一碰杯，一口喝干，林志再倒上酒，傻子不等碰杯，又是一口喝干。 林志笑道：“喝这么急干什么？吃点下酒菜呀。” 傻子摇头，也不吃菜，只是催林志倒酒，他酒量倒是不小，竟是酒来杯干，片刻间，一瓶白酒已经被两人喝了个底朝天。 林志又开了一瓶，醉眼迷离的问傻子：“喂，你的右手是怎么断的？” 傻子茫然道：“我……我忘记了。” 林志道：“我真服了你，手是怎么断的居然也能忘记，那你叫什么名字，总该记得吧？” 傻子歪着脑袋，假装思考，随后摇了摇头，反问林志：“你叫什么名字？” 林志倒满酒，说道：“林志。来干杯！” 两人又是一口喝干，傻子咧嘴一笑：“嘻嘻，我想起来了，我就叫林志。” 林志大着舌头，道：“呵呵，咱俩还同名同姓了。” 傻子却严肃起来：“不许笑，我说的是真的，我就叫林志。” 林志端起杯子：“好，好，算你叫林志得了吧？喝酒。” 傻子喝了酒，放下酒杯，正色道：“什么叫算我叫林志，我本来就叫林志。”呵呵一笑，“你认不出来了吗？我就是你。” 林志道：“得了吧，你如果是我，那我又是谁？” 傻子嘻嘻笑道：“你是另一个时空的我。” 林志听傻子突然说出一句颇有深意的话，不由一愣，仔细端详起傻子来。 傻子举起左手和断了手掌的右手，把乱糟糟的头发往后一捋，说道：“看清楚了没有？” 猛然之间，林志惊得全身都跳了起来，指着傻子：“你……你……”只见傻子果真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 傻子放下双臂，用左手倒了一杯酒，说道：“干嘛了，又没人踩到你的尾巴，就是你，不也穿越来的吗？” 林志一想，也对呀，问道：“你怎么成了这副样子。”顿了顿，“或许我该说，我怎么成了这幅模样。” 傻子道：“这个，我不能告诉你。” 林志道：“天机不可泄露？” 傻子摇头道：“也不是，只是有些事情一旦说出来，结果就不一样了。” 林志道：“我不明白。” 傻子道：“知道薛定谔的猫吗？” 林志点点头：“知道，那是一个基于量子学的实验，说把一只猫放在一个装有毒气的封闭箱子中，而决定毒气能否释放的关键，则是一个放射性原子，如果放射性原子发生衰变，那么毒气就会释放，可这个原子是否发生衰变，是不可知的，要想知道猫最终能否活下来，只有打开箱子才知道。但在没有打开箱子前，猫是处于生与死的叠加状态，也就半死半活的状态。可是，不可能存在又死又活的猫，所以必须打开箱子，才能知道。” 傻子呷了一口酒，道：“对了，就是这个意思。” 林志道：“既然这样，那么你穿越时空而来，还有什么意义呢？” 傻子叹口气：“我也不知道有什么意义，我来，就只为了提醒你，要注意一个人。” 林志道：“谁？” 傻子盯着林志，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小艺！” 林志吃了一惊：“那个婴儿？” 傻子点点头：“对。” 林志道：“你的意思是……让我把她杀了？”心想，“如果是这样，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现在我要到哪里去找那个诡异的婴儿。” 却听傻子摇头说：“我可没有这么说。” 林志道：“哦，那你的意思，是要我保护她？” 傻子又摇头：“我也没有这么说。” 林志一头雾水：“那你到底要我怎么办？” 傻子道：“我要知道该怎么办，呵呵，也就不用来找你了。总之未来就如同薛定谔的猫，还没有确定，你得按照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应对将来发生的事情，如果走错一步……”说到这里，神情越发严肃，“否则这个世界，必定灰飞烟灭。” 林志失魂落魄，完全茫然无措，想了想，问道：“你的世界是怎么样的？” 傻子道：“你不会想知道的。” 林志道：“比现在还糟糕？” 傻子幽幽地道：“我不能详详细细告诉你。总之一句话，如果把我那个世界和地狱比较，地狱也显得多余了。”顿了顿，“好了，就这么多了。我也该走了。”说着，站了起来。 林志急道：“你还没有把事情说清楚。怎么能说走就走？” 傻子道：“我刚才不是给你说了，有些事情一旦说出来，结果就不一样了。对了，这个东西给你。”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硬币大小的物件。 林志接过来一看，不由吃了一惊：“双兔奖牌！这……这怎么到了你手里的？” 傻子道：“这个是长大的小艺，交给我的。记住了，小艺就是那个决定毒气能否释放的关键原子。” 他说完这句话，把杯中残酒一口喝光，然后就在林志眼前，身体渐渐变得透明起来，如同水消失在了水中，消失在了空气中。 林志目瞪口呆，忽而一阵天旋地转，晕倒在地。 太阳西沉，时间慢慢过去，林志再醒来的时候，窗外一片黑暗，身子一动，才发现自己倒在地板上，只感头痛欲裂，整个人昏昏沉沉的不清醒。 第752章 惊雷 林子摸着脑袋，魔怔了半天，自言自语地道：“怎么喝醉了，做了一个好长的梦。”忽而发觉快要熄灭的火堆旁一物耀眼，抓起来一看，正是那块双兔奖牌！！！ 他一下跳起，猛然间只感毛骨悚然：“白天的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 一场大醉，他本以为和那傻子的谈话，只是在梦中发生。瞬间只感口干舌燥，心中好像燃起了熊熊大火。 “喂，你在哪里？”他冲进卧室，冲进书房，冲进卫生间，并不见那傻子的踪影，忙打开大门，踉踉跄跄冲上十八楼。 房门虚掩着，里面静悄悄听不到一点动静，手指触到冰凉的防盗门那一刻，不知为何，他机灵灵的打了冷战——另一个自己是真的存在，还是只是自己的噫想？ 直到现在，他还是怀疑那一切只是梦中的场景。 他深吸了一口气，挺了挺胸膛，无声无息将房门打开，站在门口的玄关处，用电筒照向客厅：“喂，你在吗？”声音听起来轻飘飘的，有些发虚。 客厅里空无一人，扑鼻一股陈旧的灰尘味儿，地板上依然一团狼藉，到处是丢弃的空罐头盒子、食品袋子。 林志一步步走进去，推开右手第一间卧室门，没人。又查看了第二间，第三间，还有厨房、洗手间等，都没有找到那傻子。 这时候，他留心到了一件事，就是屋子的味道，不是食物残渣的腐烂臭味，而是长期没人住，陈旧的灰尘味儿。 这怎么可能？自己和安怡第一次进入房间的时候，分明闻到是一股食物腐烂的恶臭味儿。 他蹲了下来，电筒光下，只见空罐头盒子、食品袋子上都是灰尘，在看水晶板面的玻璃茶几上，也是厚厚的灰尘。 换句话来说，确实有人在这房子里住了很长一段时间，但那也是很久以前的事儿了。 时空错位的感觉，令林志一下子蒙了，双兔奖牌还握在手中，那真实的手感，说明昨晚和另一个自己谈话的事情是真实发生的，可是这屋里厚厚的灰尘，又说明了这里好久没人。 林志魔怔地愣在了原地，忽而想起，自己曾经给那傻子半包香烟，当时他把烟一摔，一口浓痰吐在自己的脑门上。 他想到这里，看向墙角，只见那半包利群还在原地，走近细看，烟盒上也是一层灰，时间在这房子里，似乎加速了，一天就过去了很长的时间。 林志呆呆地凝望烟盒，拿起来抽出一根烟，白色的烟纸已经发黄，凑在鼻子下一闻，连烟丝发霉的味道也挥发干净了。 猛然之间，四下里突然亮如白昼，将他颤抖的身影映在白墙上，跟着“咔嚓”一声，天空响起了一声惊雷。 林志“啊”的一下，手中的烟盒掉在地上，过了半天才恍惚过来，说道：“是……是打雷。” 隆冬季节，竟然打起了雷，林志感觉，这似乎在预兆着什么？ 可是什么呢？ 他像一只无头的苍蝇，眼前毫无线索。 时间慢慢过去，天一点点亮了，他失魂落魄的下了楼，看向平安药店那边，瞳孔一下缩紧，只见店里走出一个“人”来，瞧身形，正是已经变异为尸行者的丁天佑。 这一瞬间，林志仿佛在浓浓的黑暗中，突然一下看见了一点亮光，小艺的父亲是被尸行者咬死，继而又咬死了她母亲。 这一来，小艺就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被安怡带走了，而安怡有九成的可能，会将婴儿带到王帝那边，那么这个小小婴儿命运的改变，是不是就如同蝴蝶效应，改变了未来呢？ 林志脑海中如电闪雷鸣一样转过无数的念头，纳兰秋月就是第一只尸行者，如果杀了纳兰秋月，小艺的命运便将回到原本的轨道，可天大地大，上哪儿去着纳兰秋月呢？ 另外，这已经是发生了的事实了，别说不知道上哪里能找到纳兰秋月，就算找到了，杀了她以后，真的还有补救的机会吗？ 他心中思如潮涌，下意识地就朝丁天佑走去，丁天佑并没有看见林志，奔过路口，转向了右边的街道。 积雪深厚，林志追踪的很是吃力，但也因为积雪未融，雪地上留下深深的脚印，也不至于跟丢了丁天佑。 林志跟着脚印，一路穿过数条街道，来到一栋商场门口，脚印在这里消失了，丁天佑应该是进入了商场。一眼望进去，商场里黑咕隆咚的。 林志并没有急于进入商场，尸行者远比夜魔有智商，而且能通过精神波动，指挥夜魔为其所用，万一丁天佑是引诱自己进入商场，那跟进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他言念及此，藏进商场对面的服装店，从橱窗里看出去，商场大门就算跑出一只老鼠来，也逃不他的眼睛。 时间慢慢过去，天空乌云聚合，大山小山般的就如压在心头，乌云中时暗时明，雷电正在其中酝酿。 林志正想着，雷电天气在冬季发生的概率很小的时候，就看见丁天佑出来了。 它一双眼睛依然那样黑暗阴郁，似乎翻滚着黑雾，肩膀上扛着半片山羊身子，血淋淋的，羊血一滴滴掉在雪地上，白雪愈白，鲜血愈红。 深城太大，房子如海，周边草原上的动物窜进城来也很常见。 林志暗道：“它抓到了羊儿，不当场吃了，扛着死羊去哪儿呢？” 马路上隆起一堆堆的白雪，下面是被深埋的汽车，林志便借着这些雪坟的掩护，继续跟踪。越走周围的房子越是低矮，到了城中一片棚户区。只见丁天佑拐进了一条胡同。 胡同曲曲折折，林志跟着拐了大大小小的九个弯，忽地一愣，前方却被砖墙堵死了，这倒有些像人生，曲曲弯弯地走了半天，最后却是死路一条。 他心想，尸行者虽然还有些智商，但终究比不上活人，丁天佑也许并没有什么目的地，只是乱走一通，走到这里的。 乌云越来越低了，没到中午，天却像快黑了一样。 猛然间，一道霹雳撕开天幕，咔嚓一声，不偏不倚，轰在丁天佑的脑袋上。 第753章 谁在说话 林志吓得跳起三丈高，一是惊诧于丁天佑竟这样彻底报销，令人始料未及，二是连这一点不是线索的线索也中断了。 他走上前去，见丁天佑双手弯曲，双腿卷曲，全身漆黑一团，死得不能再死了。那半边山羊掉在一边，也被烧焦了，瞬间的高温，将周围的雪融了一个坑。 头顶雷声隆隆，林志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连忙窜进旁边一所平房，雷电击中同一个地方的概率虽然微乎其微，恐怕十几亿分之一的概率，但还是小心为妙。 老天爷打雷的时候，可不遵循什么概率论，也不管你是活人还是活死人，是夜魔还是尸行者。 房子里冷飕飕的，似乎比外面还要阴冷，窗户只有一扇，是那种很老式的木头窗户，上面的红漆掉了不少，关上门后，房子里光线更加阴暗了。 他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打算等到雷电过去了才离开，抽出一根烟点上，慢慢消磨时间。只见对面墙上沾着一张女明星的海报，笑吟吟盯着自己看。 他抽完一根烟，站起来走进里间，忽而闻到一股淡淡地花香，窜进鼻子来，打开后门一看，原来还有个小院，院子里种着一棵寒梅，料峭的枝头上大部分花骨朵含苞待放，也有一些已经绽开了粉红色的梅花。 林志有些感慨，梅花开了，离春天就不远了，梅花每年都要开放，但世界也不是原来的世界了。 他走到院墙边上，跳上花池，伸长脖子，院墙外竟是一座公园，中间有个大湖，细密如烟的树枝后面，有座灰墙灰瓦的阁楼，十几只鸽子站在屋顶上，摇头摆尾，咕咕地叫着。 林志凝望着那些鸽子，见它们忽而飞了起来，在天空盘旋了一阵，落在公园大门外一栋三层的小楼上，那上面有木板搭成的一个鸽舍…… 所有的鸟类中，恐怕只有鸽子最恋窝了，它们的主人早不是人了，家园已经废弃，可是鸽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回到原来的鸽舍里。 天空乌云四散，雷电已经过去了，林志咂了咂嘴巴，打算过去抓几只鸽子打个牙祭。 他翻过围墙，公园里冷清清的很是静谧，湖面一平如镜，倒映着灰沉沉的天空像一只独眼。 绕过这只阴寒的眼睛，空地上是各种娱乐设备，高高的摩天轮、刺激的过山车、荡来荡去的海盗船，如今都成了一堆废铁。 这里曾经多么的喧嚣，如今就有多么荒凉。 林志穿行过去，忽而听到“喀呲呲”的一阵响，抬头一看，顿时脸色都变了，长久无人维护的云霄飞车，直直地砸了下来。 云霄飞车足足有五层楼高，巨大的阴影将他全身都罩住了，无论往前往后，往坐往右，眼看都是逃不掉的。 林志把心一横，瞅准了两个飞车间的空隙，一个箭步抢了方位，刚刚站稳，只听“轰”的一声大响，地面都震动了，溅起的雪沫子飞上半空，又下雨一样飘落在他身上。头顶和肩膀上堆了一层雪。 倒塌的云霄飞车裂开了大口，像是一个断气很久的死人，突然间张开嘴，阴沉沉地林志说：“嗬，这次算你运气好。” 林志抹了把冷汗，虽然全身毫发无损，却也吓得魂飞天外，寒毛倒竖。 在这冰冷的末世，当真有一万种死法，随时随地阴恻恻的窥视在你左右。 他长吁了一口大气，快步走过这片死亡之地，再穿过花圃，出了公园大门。马路对面就是那栋小楼了。 林志三步两步蹦过雪地，一头钻进房子，房门和窗户都敞开着，光线充足，不用担心藏着夜魔。 进门左边是一道水泥楼梯，他蹬蹬蹬地上到二楼，又蹬蹬蹬地上到三楼，猛地一下站住，刚才从门里似乎看到，二楼的小床上躺着一个人！ 林志脑袋一下炸开了，躺在床上的人，是活人还是死人？ 他又一步步往下走，看向那张小床，透过薄如蝉翼的蚊帐，不错，床上确实躺着一个人。 这个人，显然不是夜魔了，因为房间里光线并不黑暗，应该也不是尸行者，他从来没有看见过尸行者会躺下睡觉的。 但如果是活人，也不可能，不会有哪个幸存者如此粗心，人在屋里，却不把楼下的大门关上。 他走到蚊帐前，只见这人盖着被子，身体侧卧，面向墙壁，长长的头发露在被子外，是个女人。 “喂，你起来。”林志道。 这人一动不动，充耳不闻。 林志枪口对着这人的脑袋，又说了一遍：“你起来。” 这人还是无动于衷。 林志没有耐心了，一把撩开蚊帐，扯下被子，跟着哑然失笑，太紧张了，被子下面不过是一个充气娃娃。 “他妈吓我一跳。” 林志把充气娃娃一把拖下床来，就看见娃娃下面有个随身听。 他顺手拿起来，看了看，又丢在床上，这东西太老旧了，只怕还在末世重启十年前，就没有多少人听了。 他也不在意，继续上到三楼，把着一架木梯子上了天台，鸽群乍然看见活人，都惊得呼啦啦地飞上了天。 林志走到鸽舍前，弯腰打开小门，里面空落落的没有一只鸽子。 “看来得等到晚上。” 他自言自语地下了天台，走进三楼的房间，三楼布置成了书房，书架上大部头的书一本靠着一本，似乎死了。 靠窗的位置有张书桌，上面摆着一台笔记本电脑，灰头土脸，书桌旁边，是一张单人床。 他拿了本书，在床上躺下来，两条腿搭在书桌上，一边翻书，打发时间。 窗外刮起了大风，吹得光秃秃的树枝摇来摇去，但因为树叶已经掉光了，听不到一点声音。 林志拿在手上的书叫《末日狂鼠》，他读了两篇，就丢在了一旁：“他妈写的都是啥呀，真正的末日，可不是打怪升级。” 就在此时，他听到了有人说话：“我告诉你一件事……” 林志一下跳起：“是谁在说话！” 第754章 时间和时间的中间 书房摆设简单，除了一个大书柜、一张靠椅、一张书桌、一张床，就再没有大件的家具了。 那书柜虽然不小，高有三米，顶到了天花板，长有六米，几乎占去了一整面墙，但没有柜门，是开放式的。 这房间里，唯一还能藏人的地方，就剩身下这张床了。 林志猛然意识到：“床下有人！” “咔哒”一下，他给手枪上了膛，伏下腰来对付敌人，手枪比突击步枪要方便灵活得多。 这是张单人床，但铺的却是双人床单，下摆几乎垂到地面了，把床底遮挡得严严实实。 “出来！”林志沉声道，“否则我开枪了！” 床底下没有人回应，林志猛地掀开了床单，跟着一愣，床底下果然有“人”，但也只是个充气娃娃。 “难道刚才听错了？并没有人说话？” 他虽然这样想着，终究是放心不下。于是下来楼梯，搜查二楼。 这栋居民自建楼并不标准，三楼只有一间书房，二楼和一楼却都是四间的套房。 他下得楼来，四个房间一搜，一人也无。 实际上，在还没有搜索之前，林志也感觉这里没人，这种感觉很奇妙，一般荒废已久的房子，都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苍凉感，这种感觉体现在感官上，不是灰尘味儿，也不是霉臭味儿，只有亲身多体验几次，才能又所感悟。 他又下到一楼，搜索下来依然没人，心中虽然还是疑惑，也只好当作是出现幻听了。想着要吃鸽子，便在厨房里拿了锅碗，酱醋味精，走出厨房，见沙发旁边有一桶还没开封的桶装水，一并提了，回到三楼书房。 这时，离黄昏也没有多久了，他百无聊赖又翻了几篇书，眼见窗外暮色四合，天空一点点地黑了下来。 他拿上电筒，爬楼梯来到房顶，推开鸽舍的小门，黑暗中只听鸽子咕咕的叫个不停。用电筒光直射住鸽子的眼睛，鸽子便傻愣愣的一动不动了。 林志也不贪心，抓了四只鸽子提在手中，剩下的让它们继续繁衍，下得楼来，倒水溺死了鸽子，这样鸽子血还在体内，肉质就更鲜美。 他拉上窗帘，再加挂了毛毯，从书桌里找到蜡烛点上，劈开椅子，生火煮起鸽汤，水沸腾以后，抽去几根木柴，改用小火慢慢熬制，半个多小时后，一股肉香就在书房里弥散开来。 他拿起碗筷，夹一快鸽肉吃了，不由“唔”的一声，味道真是好极了。 隔着一堵砖墙，外面的世界寒冷黑暗，屋内却是暖意浓浓，恍如两个天地。 林志填饱了肚子，惬意地点上一根烟，这时，风已经停了，四下里毫无声息，仿佛整个世界都死了。 就在这万籁俱寂的夜晚，林志忽而又听到了一个声音：“我告诉你一件事情……” 他一瞬间毛骨悚然，这次清清楚楚的听到了，声音是从二楼传上来的。 本来隔着一层楼板，林志不容易听到二楼的声音，但天地间实在安静的可怕，他便听到了这说话的声音。 而且这声音似乎不是人声，有着极强的穿透力。 林志定了定神，又下到二楼，只听一阵嘶嘶嘶的声音，从地板上躺着充气娃娃的卧室里传了出来。 他站在门口一侧，过了好半天，却没有发现卧室内有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又见鬼了。” 林志走进卧室，说道：“你要告诉我什么？” 他这么说，完全只是顺口一问，没有想到屋子又响起了声音：“我要给你说的事情是，时间有时候会停止。” 林志惊得全身都跳了起来，打开衣柜的门，又查看了床底，毛也没有发现一根。 他咳嗽了一声，鼓起勇气：“你是谁？” 声音又响了起来，带着磁性：“你别管我是谁？” 这次，林志终于找到了声音的来源，原来就是床上的随身听。他震惊极了，末世重启已经半年多了。这随身听怎么还有电，就算电池耐用，哪又是谁在通过电波和自己交谈？ 他好奇心一起，恐惧的心思便淡了，拿起随时听，问道：“时间怎么可能会停止呢？” 这声音道：“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上一秒钟和下一秒钟的中间，有时候，会隔了很长的时间？” 林志道：“有多长？” 这声音道：“说不准，有时候可能就是几秒，有时候，或许过去了一亿年。” 林志听到这里，想起了那大厦十八楼屋里的情况。说道：“那我怎么才能擦觉呢？” 这声音道：“你擦觉不了，因为时间停止的时候，人是没有记忆的，也许这中间发生了很多事情，但你就是不知道。” 林志打了个寒颤，这事情深想起来挺可怕，说不定你毁灭了整个世界，可自己却一无所知。问道：“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这声音道：“以后你会明白的。” 林志道：“你到底是谁？”顿了顿，又补充道，“你是另一个时空的我吗？” 这声音道：“不是，我是……”突然话锋一转，变得急促起来，“哎呀，不好……”话没有说完，只听咔哒一声，好似关上了开关。 林志大惑不解，自这一声“咔哒”的声音过后，随身听里面再无动静，他拿起来摇了摇，又凑到耳朵上，还是没有听到哪怕一点电流的声音。翻过来一看，顿时惊呆了，随身听根本没有安装电池。 “这……这怎么可能？” 他心想：“没有电池的随身听能发出声音，这种技术恐怕只有史前文明能做到了，可若真是这样，史前文明为什么要联系我呢？” 林志一阵发呆，几乎怀疑自己是在做梦。猛地里“咔嚓”一声，房间里骤然一亮，天空又打雷了。 林志身体一抖，朝窗外天空看去，厚厚的乌云中，雷电像个野蛮的刽子手跑来跑去，急燥地寻找死人的脖子。它居高临下的拥有生杀大权，它是人类的不可抗力。 林志晃晃悠悠地上了三楼，木木地做在床上，他本来想坐椅子的，但椅子已经给他劈了生火了。 第755章 黄金海岸 他抬起头来，只见窗户上吊下一只蜘蛛，这只蜘蛛很大，林志甚至能看清楚蜘蛛的眼睛和进食的口器，那口器弯弯的，就像一根生锈的铁钩闪着冷光。 林志忽而想：“这只蜘蛛并不知道我在观察它，那么我对于蜘蛛来说，如同上帝，不过……” 他背上凉了一凉：“如果换个角度，我是蜘蛛呢，又是谁在观察我？” 这个问题深想下去很可怕，因为蜘蛛不可能揣测到人的意图，人也揣测不了造物主的意图。 我们活在这个世界上，很多东西已经注定，看似偶然发生，其实在一百三十八亿年前，所有的一切已经埋下了伏笔。 林志呆了一会儿，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他有“上帝之手”，却不能拥有上帝的视角。 天亮后，林志被叮咚叮咚的声音吵醒了，他下了床，用来伸了个懒腰，腰背前曲到最大的限度，这个姿势最是舒服。 接着，他扯下毛毯，再刷一下拉开窗帘，明亮的阳光顿时刺得他眯上了眼睛。 很多人有一种感觉，就是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忽而发现此情此景似乎在梦中见过。 林志这个时候，也有相同的感觉。 他打了哈欠，把这个困扰自己的想法抛到一边，只见屋檐上雪融滴水，叮咚叮咚滴在窗台上的一个鱼缸里。 那鱼缸上面冰层未化，但令人不可思议的是，竟然有一条鱼儿还活在水中。 林志很是感慨，生命的力量真是强大呀！！！ 他盯着水中的鱼儿看了一会儿，目光射向了远处，好几条马路外，一栋大厦拔地而起，远远高于周围的楼房，很有鹤立鸡群的味道。 这时候，他忽而有一种异样的感觉，觉得那大厦的某扇窗户里，有人在盯着他看。 这只是一种感觉，因为距离太远，他根本看不清窗户后面到底有没有一双眼睛，可是他无端的觉得，就是有一个人在窗户后面。 如果有人在伸手，点了一下你的背心，你是有感觉的，但如果有人闷声不响，一直盯着你看，你也会有感应的。 这说起有些玄乎，但真实的生活，比这个更玄乎的事情也有，别说你没有碰到过。 林志于是背上背包，拿起突击步枪，决定过去看看。 他下了楼，一路走去，积雪初融，踩上去像堆烂泥，很是吃力。如此走过了五个十字路口，到了大厦下面。只见大堂门头上四个金光闪闪的镀金大字——黄金海岸！ 林志嘀咕一声：“深城离大海还有十万八千里，称得上什么黄金海岸？” 走进大堂，只见桌椅翻倒，沙发也挪了位置，地板一层淤泥，白墙上一圈黑色的水线，哪是去年大雨，城市内涝留下的痕迹。 进门对面，是一个宽大的楼梯，台阶上都铺了蔚蓝色的地毯，林志一路往上，幸好楼梯每个转角的平台都有窗户，否则黑乎乎的，就有可能撞上夜魔。 大厦六七十层，站在门口抬头仰望的时候，就给人一种倾压过来的感觉，他蹬上三十层楼的时候，已经有些累了，便坐在台阶上休息片刻，又继续上楼，这一次，他一口气上到倒数第四层。感觉中，那双眼睛就在这一层的某扇窗户后面。 倒数第三层是一家酒店，楼梯两边，都是深邃的走廊，采光反而不如楼道，一眼看去，黑咕隆咚的。 林志掏出电筒，取下上面的黑布，往走廊深处照去，静谧幽深，好像时空隧道。 他把突击步枪大背在身后，左手手拿着电筒，右手就抽出了手枪，走廊两边虽然都是门对门的客房，但他只需要搜查一边，面临马路的这一边。 客房门上都有房间号码，他推开6701，客房里一人也无，被褥叠得整整齐齐，看来在末世发生的时候，还没有人来住。 他接着推开第二道门，一眼就发现这里有人，因为茶几上的灰尘中，有人划出两个字来。 林志更加警惕，这间客房是个套间，外间客厅无人，人应该在里间的卧室里。 他走到卧室门前，露出一只眼睛一看，出乎意料，里间也没有人，就在此时，一阵隆隆的声音传进耳朵，他凝神一听，是从天台上传下来的。忽而反应过来：“是直升机引擎的声音！” 林志一下跳起，冲出房门，不管不顾，以最快的速度奔上天台，终究是晚了一步，那直升机已经升到十几米高了。 “喂，喂……”林志冲着直升机招手，又跳又叫，“下面有人，下面有人！！！” 驾驶员似乎发现了他，在他头顶盘旋了一圈，但最终没有理会，机身微微倾斜了一个弧度，径直飞向西北方向。 眼看飞机越飞越远，终止杳然，林志忍不住破口大骂：“混蛋，你眼睛瞎了是不是，下面有人没看到吗？”回忆起来，那驾驶员身形苗条，似乎是个女人，但戴着只露出嘴巴的飞行面罩，看不见相貌。另外机腹下面，喷印着“北方工业”四个蓝色的字。 林志骂了一会儿，也无可奈何，反而觉得无趣，回到6701客房，走到茶几前看那两个字的时候，不由吃了一惊，这两个竟然是自己的名字——林志。 他敲着脑袋：“是了，驾驶飞机的人，有很大的可能就是安怡，她是会驾驶飞机的。”摇了摇头，如果真是安怡，兴许她还会回来，我不如就留下来等等看，反正也无处可去。 他这样想着，走进里间卧室，只见敞开的衣柜中有一个很大的登山包，用手一提，还挺沉重，拉开拉链一看，原来都是些野外探险装备，登山绳、头盔、折叠十字镐、手仗等等物品，还有双男式登山鞋，看来是住店的客人留下来的。 他把登山包提到床上，抓着两角，一股脑儿地倒了出来，求生工具下面，是一堆野外方便食品，以及葡萄糖、能量补充液、矿泉水等等一大堆。拿起一袋面包，标注的保质期竟长达三年。 第756章 时空重叠 林志早上到现在，还没有吃饭，便撕开一个面包，又拿了一瓶矿泉水，一边啃着，走到外间，在沙发上坐下，慢慢填饱肚子，只听滴答滴答的声音响个不停，墙上的时钟还在走动。 面包味道不错，看了看商标，原来是“山之厨”，这家公司属于美国，专门生产野外求生食品，其生产的食品最长保存年限，达到了变态的三十年。 墙上的时钟一圈圈走着，眼看已经是中午了，直升机大概率不会飞回来。 林志失望之余，躺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睡梦之中，忽而感到周身发冷，禁不住打了个冷战，睁开眼睛一看，顿时吓了一大跳。 小艺端端正正地站在眼前，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看。矮矮的身子站在沙发边，目光刚好能平视林志，她问林志：“我唱歌给你听，好不好咧？” 小艺一开口，更是吓得林志全身寒毛都立了起来，只听声音苍老，竟如同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妇人。 林志想大叫：“不，我不要听。”但说也奇怪，嘴巴张着，却发不出半点声音。想要挣扎，可全身就像被蛛丝牢牢裹着，就连抬起一根手指头，也办不到。 小艺拖长声调，唱了起来：“大兔子死了，九兔子埋，九兔子死了，八兔子埋……” 林志手脚动不了，想要捂住耳朵听也不可得，他突然间意识到，这不是真的，自己还没有醒，这是梦中梦，这是鬼压床。 他虽然明白了这一点，可就是醒不过来，客房里的所有一切都看得异常的清晰，甚至比清醒的时候还要看得清楚。 这真是一种极其诡异的感觉。 小艺已经唱到了：“二兔只死了，十兔子埋……” 林志突然说：“十兔子就是大兔子，对不对？” 小艺咧开嘴笑了起来：“嘻嘻，你能说话了？”她笑得天真无邪，可声音依然苍老得如同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林志心想：“我这是鬼压床，越是着急，越是醒不过来，顺其自然，说不定反而能尽快醒来。”说道，“这个儿歌我听了好几次了。” 小艺说：“你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是不是？” 林志微微一惊，说道：“要不然呢？” 小艺说：“那我现在咬断你的喉咙，你猜猜，你会不会死？” 林志脖子缩了缩脖子。 小艺又笑了，露出白得发凉的牙齿，突然伸出粉红色的舌头，在林志脖子上添了添。 林志一个哆嗦，小艺的舌头舔在他的脖子上，能感到温热和滑腻，这感觉太真实了。 小艺说：“世界太深邃，梦境这东西很奇怪，说不定它是连接另外一个时空的桥梁，在我的那个时空，也许我在吃奶，可是却添在你的脖子上。你说奇怪不奇怪？” 林志道：“嗯，这世界上很多事情，科学也解释不了。嗯，你才半岁，怎么会说话呢？” 小艺说：“你傻啊，这不是在做梦吗？既然是做梦，什么奇怪的事情都能发生。说不定你已经死了，我只是在和你鬼魂说话。” 林志说：“我什么都相信，就是不相信鬼神。因为这个世界是物质的。” 小艺说：“也是童话的，要不好单调，又是物质，又是童话，它们合起来，就好像是一种超自然的神秘力量。控制着万事万物。” 小艺说话如此深奥，反而令林志困惑起来：“我真是在做梦吗？梦中说话能如此条理清晰？” 他一想到“做梦”这两个字，突然一下醒了。眼前漆黑一团，耳朵里听不到半点声音，原来一觉睡到了天黑，看看手表，已经是深夜十二点了。 他吁了口长气，在黑暗中回想梦中的场景，真想马上又睡着，继续刚才的对话，可说什么也睡不着了。 他摸黑找到电筒，打开来走到窗前，这一晚上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整个世界一团漆黑，就好像莽荒的远古时代。推开窗户，一股清醒的冷风扑在脸上，身处这一百多米高空，连夜魔嚎叫的声音也听不到一下。 第二天，林志准备回监狱了，下到三楼的时候，就听到一阵汩汩汩的声音，心中一阵疑惑，下楼的速度更加快了，转过二三中间的楼梯平台，才发现楼口已经给水淹没了。 他愣了愣，跟着反应过来，这是积雪融化，无人管理的城市又发生了内涝。黄金海岸这边地势低矮，雪水都流到了这边。 林志想了想，转身回到三楼，拆了两块门板，拼接在一起，噼噼啪啪敲打一阵，用钉子钉成了木筏。从阳台推出去，又找了根木棍当成船桨，划着出城。 这次内涝，比上一次严重多了，一路之上，只见很多楼房淹到了三楼，水面上飘着许多乱七八糟的东西，水流在敲角打着漩涡，所有的汽车都泡在了水下。 深城占地面积很广，林志估计，东西最少二十来公里，南北也有十五公里，划出城市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钟了。 他弃了木筏，继续赶路，走到傍晚时分，见路边有所三层的小楼，想着今晚是赶不回监狱了，便在小楼里过夜。 这是一栋农民自建房，三楼有四个房间，每间房里都是凌乱不堪。脸盆水桶，就随意摆放在地上。 林志划了一天的木筏，甚是疲劳，也不顾脏乱了，随便走进一个房间，吃了些干粮，倒头就睡。睡到半夜，忽而被一阵脚步声惊醒。 他下了床，轻手轻脚走到窗前，从缝隙见看出去，原来是两头夜魔。夜魔在走廊上跳来跳去，猛不丁地嚎叫一声。 林志心想：“自己在屋里只要不弄出动静，夜魔也发现不了自己。倒不用担心。” 他放下窗帘，转身往回走，没想到一不留神，“哐当”一声，踢翻了一个脸盆。 这一下，顿时惊动了两头夜魔，嘭嘭声大作，夜魔拼命撞门，门板被震得簌簌发抖，咔嚓一身，裂开了一条缝隙。 两头夜魔，林志也不怎么放在眼里，抽出手枪，估摸着门外夜魔脑袋的位置，呯呯呯接连七八枪，隔着门板爆头了两头夜魔。 第757章 斗室女尸 林志杀了两头夜魔，刚刚收起枪，只听尸嚎声此起彼伏，杂乱的脚步声都朝这边奔来。 他大吃一惊，听声音夜魔竟是不少，寻思这里已经远离深城，哪里来了这么多夜魔，却不知道深城内涝严重，不少夜魔被逼到了郊区。只听脚步声已经奔到了三楼。 三楼四间房子互相连通，林志来不及多想，赶紧退到第二间房子，关上房门，只听“嘭”的一声大响，门板倒地的声音，第一个房间本来已经摇摇欲坠的房门，被撞开了。 他连忙又退到第三个房间，关上门，再退进第四个房间，噼噼啪啪的撞门声一直响个不停，他一颗心也是跳个不停，夜魔一路破门而入，撞开第三间和第四间房门的时候，自己的死期已就到了。 林志心中惊恐不安，不料想群魔涌入第三个房间，和自己只隔了最后一道木门的时候，却停止了撞门。 他心中松了一口气，反正就连上帝也弄不懂这群魔鬼的意图，也就懒得去多想。 过了一会儿，门外尸嚎的声音渐渐平息下来，但没有听到出去的脚步声，林志知道，这帮家伙还在外面，在黑暗中直挺挺地站着，一动不动。 它们为什么不撞开最后一道门呢？ 也许是第三间房子拉上了窗帘，黑咕隆咚的房间里，夜魔没有看见房门。 天地间又安静了下来，似乎血液在血管里流动的声音都听得见。 就在万籁俱寂之中，林志忽而听到了一丝细微的动静。 这声音虽然细微，但绝对存在，也不是从第三个房间传进来的。 林志心里冷了一下，感觉房间里似乎还有一个人存在。 他环顾屋内，窗前有张书桌，靠墙有个高大的衣柜，一个五斗橱，除此以外，就是面对面的两张小床，和七八张木凳子了。 地上有好几堆凌乱的衣服，但那下面藏不了人。 林志趴在地上，首先查看了两张小床下面，一张小床什么也没有，另一张床下有几个啤酒箱子，那也藏不了人。 现在，能藏人或者什么别的怪物的地方，就只剩下衣柜了。 林志抽出狼牙匕首，一步步走过去，第三间房子一屋子的夜魔，他得小心谨慎，不能发出一点动静，否则夜魔破门进来，那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柜门虚掩，是那种老旧的衣柜，一边单开门，一边双开门，林志手指触到双开门这边把手的时候，又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声音显得诡异而谨慎，像那种为了不发出动静而发出的动静。 他猛地里拉开门，微微一愣，里面空空荡荡，除了七八只袜子，什么也没有。 双开门这边没有人，那只能藏单开门这边了。 林志紧了紧手中的匕首，拉开门的时候，一条蛇突然窜了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溜到了床底下。 林志松了口气：“原来只是一条蛇。”这蛇虽然令他起了身鸡皮疙瘩，但只要不去招惹，它不会主动攻击人。 他轻手轻脚走到窗前，窗户安装了铁栏，不由在心里又叮嘱了自己一遍，不能发出一点响声，否则夜魔冲进来，连跳窗逃生也不可能。 他在床上慢慢坐下，刚刚坐稳，又听到了一丝动静，声音飘荡在空中，绝对不是床底下的蛇弄出来的。 林志一下站起，抬头看了看天花板，上面挂着一颗节能灯，这诡异的声音，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就在此时，他又听得嚓嚓两声轻响，似乎是一个人在小心翼翼地走路， 林志脑袋都大了，就这么屁大个房间，声音到底是从什么地方发出来的？ 难道是空间重叠，这房子里还有一个自己看不见的人。他也察觉到了林志的存在，所以走路也是提起了脚跟？ 林志再一次查看了房间里的每个角落，甚至连啤酒箱子也轻轻搬出来，打开来看了看，什么也没有。 这时候，蛇无声无息地爬了出来，绕着桌子腿溜上了桌面，盘踞在上面，两条蛇信子一吞一缩，似乎在探测空气中诡秘的气味。 林志在凳子上重新坐下，两只眼睛盯着蛇头，实际上全神贯注，却在聆听身后的动静。忽感一股阴风刮到后脑勺上，猛地反手一刀扫过身后，寒光一闪，却什么也没有碰到。 “见鬼了！” 林志心想，“事情总得有个结果，房间里这个看不见的人，不会这样一直藏头藏尾吧。” 便在此时，他目光掠过床尾，见到地上有个长方形的印子，心中一动，再看向衣柜，哦，明白了，衣柜原来的位置是在床尾，被人挪到了那边墙下。 林志终于发现了端倪，更加警惕起来，他再次走到衣柜前，寻思怪不得地上好几堆衣服，肯定是挪衣柜的人力气不大，才将里面的衣服全部抱了出来。 他站在衣柜前，空空的衣柜好似一个聚音器，将后面的声音又放大了，似乎柜子后面，有一个压抑的呼吸声。 突然，后面发出了一声响，如同有人摸黑走路，不留神碰到了什么物件，然后，这人一把扶住，极缓慢地将物件再次摆正。 林志又等了好一会儿，直到再没有听到什么动静，里面的人似乎睡着了，这才张开手臂，手指紧紧扣住，一用力，将衣柜抬了起来，侧走数步，轻轻放在地上。 衣柜搬开后，后面露出了一道小门，连门板也没有，只挂了一个布帘。布帘后黑咕隆咚，没有一点亮光。 他摸出蒙了黑布的电筒，右手紧紧握住匕首，用刀尖挑开门帘，猛地吓了一跳，暗弱的灯光下，房间中背对自己站着一人，这人又高又瘦，脑袋几乎挨到了天花板。 林志一惊，正常的人类中，绝对不会有这么高的人，再定睛细看，原来是自己吓自己了，这人原来是吊在天花板上，吊脖子自杀。 林志松了一口气，但恐惧的心理丝毫没有减弱，自杀的是个女人，长长的头发披在脑后，随着天花板上的电线微微晃动，鬼气森森。 第758章 监狱变故 里间屋子不大，长宽都在两米左右，便是个堆杂物的斗室，连窗户也没有一个，这也是林志一开始认为，这三楼只有四个房间的原因。 林志后退一步，本不想再加理会，末日之中，像这种因为精神奔溃而走上绝路的人，他见得多了，但忽而间感觉，这上吊女人的背影，似乎好生熟悉。 吊死的人，死相极其恐怖，但要是不看上一眼，终究难以打消心中的疑惑。 他绕到尸体前面，抬头见尸体黑发盖面，看不见相貌，便提过一张凳子，站在上面，用匕首尖撩开黑发，猛地一愣：“陈丽莎！！！” 陈丽莎原本是王廷峰的人，王廷峰死后，她就一直跟着林志，她是个性格沉闷的女孩，平常少言寡语，一天还说不到十句话，战战兢兢地活着，几乎像个透明人，毫无存在感。 林志一惊后，心想她不是在监狱吗？怎么跑到了这里？ 就在此时，陈丽莎忽而睁开眼睛，双手一伸，牢牢抓住林志的肩膀。 林志正想着事情，完全没有料到陈丽莎竟在此时尸变，吓了个半死，一刀捅上去，直扎进陈丽莎的眼窝，这一用力失去了重心，只听“呯、嘭、哗啦”三声连响，砸在一堆瓶瓶罐罐上。 这一下，顿时惊动了第三间房子里的夜魔，群魔厉声嘶吼，撞得房门山响。 林志大吃一惊，一步跳起，冲出门外挪动衣柜，重新将门堵上。 这时小命要紧，动作无比的快速，刚刚堵上了门，呯的一声闷响，群魔已经撞开房门，一拥进入第四间房。 林志心中呯呯乱跳：“上帝保佑，这些家伙千万不要推翻衣柜，推翻衣柜。” 群魔涌进屋子，却没有发现有人，嘈杂一阵，又渐渐安静下来，又过了好一会儿，夜魔似乎陆续离开，一团死寂中，外面响起了吃东西的声音。中夜听来，那咀嚼的声音极其恐怖。 衣柜并没有完全贴合墙壁，林志从缝隙中看出去，原来一头夜魔抓着盘踞在书桌上的蛇，正在张口大嚼。 那蛇痛苦地扭曲成一团，从中间被夜魔咬成了两截，蛇没有完全死绝，蛇头昂起来，一口咬在夜魔的鼻子上。 夜魔无动于衷，依然嚼个不停。 林志松了口气，虽然限于角度问题，看不见外面的全部情况，但既然没有别的夜魔抢食，那么屋外就只有这头吃蛇的夜魔了。 夜魔茹毛饮血吃光了蛇身，抓起蛇头又塞进了嘴巴，一边嚼着，走了出去。 这时候，离天亮已经没有多久了，林志困极了，脑袋像一团浆糊，往杂物堆上一躺，迷迷糊糊正要睡去，有听到外间传来吱吱呀呀的声音。 好像有人轻轻坐在了床上。 他打起精神，又从缝隙里张望，原来夜魔去而复返，坐在床上，一动不动。 林志心想：“这家伙难道还有思维？要是自己猛然看见，还以为是个人呢？” 过了一阵，夜魔似乎感到该着地方躲藏了，又跳了起来，看见柜子的缝隙，拼命往里挤。 林志早已经抽出了手枪，对着夜魔的脑袋，呯的一声扣响了扳机，污血四溅。 世界彻底安静了下来，阒然无声，林志也终于能放心睡下了，不知道又过去了多久，他一觉睡醒，起身正要推开衣柜，忽而听到脚步的声音，有两个人一边说话，走进了屋子。 林志矍然一惊，脑袋在衣柜上碰了一下，声音虽然轻微，却已经被外面的人听见了。 一人尖叫：“快跑！夜魔！”脚步声狂奔出去。 林志一脚踹开衣柜：“别跑，我不是夜魔！”随后尾追出去，那两人已经奔上马路，发动一辆摩托车，转眼间去得远了。 林志忍不住抱怨：“你们两个是耳朵聋了，还是白痴？大白天的，夜魔敢冲出来吗？”却见路边的草地中倒了一辆摩托，上面插着钥匙，想来是那两人惊慌失措，来不及骑走。 他扶起摩托，见头盔掉在一边，于是捡起戴在头上，心想：“运气倒是不错，没有摩托，走路去监狱起码还要四个小时。”轰一下发动，疾驰上路。 一个小时不到，监狱高高的围墙也能看见了。经过塔山脚下的时候，林志特意放慢了速度，却没有看见周小勇三人。 受史强指派，周小勇三人藏在路边的小树林里，负责暗哨，怎么不见树林里走出人来？ 林志揭开头盔面罩，吹了声口哨，依然不见有人。 他也没有多想，放下面罩，轰一下油门再次提速，片刻功夫到了监狱跟前，却见两道铁门大大敞开，监狱内静悄悄的，看不见一个人。 他心中一阵困惑：“史强留守监狱，绝对不会这样疏于管理，莫非自己离开的期间，发生了什么变故。”不由警惕起来，下了摩托，端着突击步枪，一步步走进门去。 前院空无一人，二楼和三楼的走廊上也是空荡荡的。 他走到后院，只见地上还有一层薄薄的积雪，但没有留下一个脚印。 他心中困惑之余，隐隐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忽听“咔哒”一声轻响，这声音再熟悉不过了，那是突击步枪上膛的声音。 林志心中一凛，身体已经提前做出了应对，猛地往前一扑，接连两个翻滚，躲在一辆皮卡车后面。 只听突突突一阵枪声，十几发子弹射在他刚刚站立的位置，打得积雪飞扬，身上不由冒出一阵冷汗，刚才只要慢得半秒，这时候已经被打成筛子了。 “喂，你是谁？”林志勃然大怒，发现开枪偷袭之人，藏在后门边上的一棵大树后。又叫道，“我是林志，你是谁？” 那人默不作声，又是一串子弹扫射过来，打得皮卡车上一串弹印。 林志一开始之所以没有开枪还击，是顾虑着偷袭的人是监狱的同伴，见自己表明了身份，对方依然开枪，那说明不是自己人，便一扣扳机，三发子弹打在树上，木屑纷飞。同时左右观察，对方有多少人。 第759章 奢侈的享受 只听树后那人骂道：“狼心狗肺的东西！” 林志一愣，声音好熟，叫道：“夏一诺，是不是你？” 话音落地，对方又是一梭子扫射过来，子弹射在皮卡车上的声音呯呯呯响过不停，轰的一声大响，皮卡车被打中油箱爆炸，一阵热浪将林志掀飞起来，倒飞出十米，重重摔在地上。 林志被摔得背脊生疼，幸亏戴着头盔，脑袋却没有受伤，烟火之中，只见一人奔向前院，冲出监狱大门，等他爬起来追出去的时候，那人跳上摩托，已经疾驰出去了六七十米，再也追不上了。 林志大叫：“喂，喂，我是林志，你是不是夏一诺？” 骑手充耳不闻，片刻间转过弯道，消失不见。 当这人刚刚骑车逃跑的时候，林志本来有绝对的把握，开枪命中对方后心，但这人不仅仅嗓音像极了夏一诺，背影也像。 他愣在原地，心想：“如果说对方是夏一诺，干什么还要对自己开枪？”百思不得其解，伸手去拍脑门，托托两声，敲在了头盔上。一下反应过来，“是了，这头盔把我的脸全挡住了，她认不出我来，而且隔着面罩，恐怕声音也有些失真。” 林志一阵惆怅，想明白了这一点，心头疑惑却一点也没有减少，监狱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史强、陈七等几十人，又都去了哪里？ 他将监狱两道铁门关上，再次前院后院搜查了一通，前后院牢房、食堂、狱警办公室、阅览室、休息室等等大大小小的房间加起来，一共是三百多间，但是没有一个人。 这一番搜查，花去了林志三个小时的时间，他最后完全绝望了，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阅览室的长椅上，若有黑暗一点点吞噬了自己。 不管发生什么，太阳总会照常升起，第二天天亮，林志来到设在后院三楼、存放枪支弹药的牢房，撬开弹药箱，一箱箱黄橙橙的子弹并没有消耗多少。 这说明了什么？说明监狱并没有发生大规模的战斗，众人突然凭空消失，就显得很是诡秘了。 林志想不通其中的关窍，又回到阅览室，忽而留意到了一个状况，那就是长长的书桌上，积了一层灰土，以他在末世中的经历，这灰尘没有三月，也有两月了，心中顿时一阵发凉，又想起了留声机里的那句话：“我告诉你一件事情，有时候上一秒和下一秒的中间，说不定隔了很长的时间。” 他回忆起这里，忍不住打了个寒噤，莫非自己在深城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三个月？ “不，这不可能？”林志内心里面不愿意承认，自我安慰地想，阅览室大门正对着院子，桌子上积了的这些灰尘，或许是许航修补后院水沟的时候，搅拌沙浆扬起的粉尘。 “对，绝对是这样。” 他这样想着，又来到前院的食堂，用手指在餐桌上一抹，心都凉了，同样一层灰尘，这就不能自圆其说了。 林志突然间大怒：“还有比这个更令人气愤的吗，自己莫名其妙，就被人偷走了两三个月的时间。” 他愤怒了归愤怒，可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走到高墙顶上的警戒道上，漫无目的的四下眺望，就盼着来了一人，告诉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就这样呆着，从早上到了中午，太阳循着亘古不变的路线，渐渐到了头顶，肚子咕咕地叫了起来。 他叹了口气，该弄点吃的了，垂头丧气回到食堂，下了一碗面条填饱肚子，又来到高墙上，只见背阳的山阴处，依然有积雪未话，但枯黄的野地上，已然萌发出了点点新绿。 没有什么能阻挡大自然的步伐，春天又回到了这片土地上。 他从中午，又一直坐到了黄昏，直到倦鸟归林，暮色四合，才又下了高墙，抱了两床被子，回到阅览室——牢房空间过于狭小，呆在里面浑身不自在，有一种被禁锢的不适感。 而且，阅览室不仅宽敞，同样是铁门铁窗，安全性同样也要保障。 他将被子铺在长椅上，点上两根蜡烛，随便在书架上抽了一本书，躺下看了起来。 他无意中抽出来的这本书，是哥伦比亚作家加西亚·马尔克斯创作的长篇小说。 不得不说，书籍这东西，有它独特的魅力，林志翻看第一页，没读几行字，就被吸引了进去，一直到了深夜，才恋恋不舍的放下了书本。闭眼睡去。 此后数日，林志白天在高墙上四下眺望，晚上就沉浸在书本的世界，自得其乐。在这荒凉而处处充满危机的末世中，能静下心来读完一本书，这实在是一份奢侈的享受。 这天，风和日丽，林志上得墙来，初春的阳光暖暖照在身上，似乎连空气也是香甜的。 到了中午，他正要起身离开，忽见远处窜出一群山羊，心中一喜：“有肉吃了。” 这个念头刚一转过，林中又窜出十七八道身影，只是离得远了，看不清相貌。 他心中一凛：“这些都是什么人？”连忙举起望远镜，等看清楚了，不由倒抽了口冷气，这七八个人面色苍白，竟然都是尸行者。 以前，林志每次碰到尸行者，最多也就三个，没料到短短几个月，一次就看见十几只。 监狱高墙深垒，尸行者就算看见林志，也冲不进来，安全无忧，他便仔细观察尸行者怎么捕猎山羊。 只见尸行者从两翼包抄上去，将羊群围在垓心，两只尸行者直扑领头羊，咬死头羊后，羊群群龙无首，只要任群尸宰杀。 林志暗暗心惊，这群家伙还懂得战略战术了，操起突击步枪，对着尸行者就是一通扫射，突突突的枪声中，先后干掉了三只尸行者，其余尸行者厉声嚎叫，像出笼的恶狗扑向监狱。模样狰狞，穷凶极恶，大白天的，林志也感到背上发凉。 他吸一口气，静下心来，一只只射杀尸行者，心想随你牙尖嘴利，终究利害不过子弹，杀一只，就少一只。 第760章 臭虫 群尸狂奔到高墙下，这才发现根本爬不上去，一只高个尸行者“嗷嗷”大叫，犹如发出了撤退命令，群尸四下逃窜。 林志心想，原来你们也有头儿，把枪口对准这只尸行者，猛地一惊，这只尸行者怎么很像是一个人！ 他一个三发连射，干掉这只尸行者，匆匆下了高墙，打开铁门来到外面，在草丛中找到这只尸行者，仔细一分辨，果然是高志达！！！ 高志达和小杰住在临江屯的古堡里，那古堡高墙深沟，圆形的围墙和监狱差不多的高度，易守难攻，那么高志达是怎么死的？小杰又还活着吗？ 他想到这里，再也呆不下去了，同时考虑：“我先前怎么没有想到，如果那抢走我摩托车的是夏一诺，她也许会去临江屯古堡。” 就在此时，林志猛听身后咔嚓一声，有踩断树枝的声音，不及回头，先闪到一边，眼前一花，一只尸行者扑在他刚刚站立的地方。 原来这只尸行者去而复返，从背后偷袭了林志。 林志刚才如果是先回头看，那就躲不开这快速的一扑了。 尸行者收势不及，扑倒在地上，还没有爬起来，林志已经两枪暴了他的头。随即转身回到监狱，收拾好背包，去弹药库补充子弹，踏上了去临江屯的道路。 临江屯路程很远，如果开车，也要一天多的时间，全程徒步，时间就不好估算了，但至少也得六七吧。 监狱原本有几辆车，都是大伙从深城开来的，但林志回来后，就剩下后院那辆皮卡车了，可就那唯一的皮卡车，也被疑似夏一诺那人打爆炸了。 他掏出手机，点开离线地图，找到一条小路，从这条小路穿插过去，将进少走一半的路程。 春天到了，百花齐放，小路多半在山林间穿行，行走其间，倒也舒适惬意。 林志走到中午，吃了点干粮继续赶路，到了快傍晚的时候，觅到一个山洞，站在洞口，就闻到一股燥臭的野兽气味。 他刚解下背后的突击步枪，一头灰熊就窜了出来，那熊龇牙咧嘴，大声咆哮，人立而起，照着他就扑了上来。 林志一闪，手中已经拿下步枪，灰熊昏睡了一整个冬天，身形削瘦，一扑不中，顺势钻进灌木丛逃了。 林志吁了口长气，但也不敢在洞中过夜了，谁能保证半夜三更的时候，灰熊不会再回来抢它的领地呢？ 他继续赶路，但见荒草没胫，怪石迫人，天色越来越黑，再也找不到适合过夜的地方，正没理会处的时候，忽见大山脚下一所石屋。 他心中一喜，三步并做两步到了石屋前，屋子四周荒草从生，墙壁上爬满了青苔。 “只要有个地方过夜就不错了。” 他这样想着，吱呀一声推开板门，扑鼻一股霉臭味儿。 这石屋恐怕在末世重启前已经荒废，用电筒一照，墙角有个土炕，上面凌乱地堆着一些生活用品，瞧来曾经有流浪汉在此短暂居住过。 林志在石屋里过了一夜，天亮后浑身瘙痒难当，都是被臭虫咬出的红肿小包，便在赶路的时候，摘了一些苦艾放进嘴里，嚼烂了，涂抹在身上，一阵清凉，瘙痒才渐渐得到了缓解。 山林间清幽安静，竹木阴森，苍翠重叠，没有了人类的干扰，大自然显得生气勃勃。 这天走到黄昏时分，穿过一大片林地，忽听水声叮咚，隔着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只见对面一所大院，院子里七八栋楼房，楼层都在七层以下，外墙贴了蓝色的瓷砖，映着夕阳的余晖，泛起瑰丽的光芒。 林志一喜，今晚不用再被臭虫咬了，先将水壶灌满了清水，这才跳过小溪，来到院门前，只进门侧挂着一块牌子：“深城医科大学教师疗养所”。 他警惕起来，楼房看起来废弃时间不长，也就在末世重启以后，说不定这疗养所里，残留有夜魔也不一定。 经过早也无人值守的门房，林志一进院中，见左手边上挂着办公楼的牌子，便快步走了过去。 办公大楼一共有七层，一楼和二楼的窗户都装了防盗栏，上面缠着藤蔓植物，旧的叶子还没有落，新的叶子已经长出来了。 他走进楼厅，左右两边都是深邃的走廊，外面虽然天光未消，楼道里却也漆黑一团。 想着一楼湿气重，林志边顺着楼梯摸上二楼，刚要转过墙角，忽而感觉有些不对劲，也许是听到了细微的声响，也许是神秘的第六感，他连忙停下，从敲角露出一只眼睛，顿时惊得缩回了头。 昏暗的楼道里，密密麻麻站满了夜魔。 林志大气也不敢喘，一步步往后退，退到楼梯转角平台，加快脚步溜出了办公楼，刚才要是冒冒失失转过墙角，那一头就撞上夜魔了。此时回想，犹自心有余悸。 这时离天色全黑没有多久了，他见隔着一条柏油路，办公室对面是一栋三层的小楼，走廊在外面，不用担心走廊上有夜魔，于是快步走过去，一溜烟上到三楼。 三楼都是疗养住房，大部分房门敞开着，他进入靠着楼口的一间房子，进去一看，前后都有窗户，不可能藏着夜魔，便关上了门，拉上靠走廊这边窗户的窗帘。 疗养住房只有一间，窗户一边躺着一张小床，床边的书桌上，堆满了各种保健品，林志在床上坐下来，拿起一盒山参虫草补气口服液，打开一瓶，喝了，入口甘甜，带着浓浓的药味，只听一阵嘈杂，揭开窗帘一角看出去，只见办公楼的门洞里，黑压压地涌出一大群夜魔。 群魔张牙舞爪，乱了一阵，呼啸着涌出了院门，片刻功夫，走得一个不剩。 林志放下窗帘，夜魔倾巢出动，今晚可以睡个安稳觉了，感觉这山参虫草补气口服液喝下去，倒是提神解乏，便将一盒都放进背包里。 山里的夜晚安静极了，林志吃过干粮，拿出牙刷牙膏漱了口，脸可以不洗，牙是一定要刷的，否则得了牙病，那就苦不堪言了。 第761章 深城医科大学 时间慢慢过去，林志躺在床上睡了过去，离天亮还有一个多小时的时候，忽而被一阵悲鸣声惊醒，一骨碌坐起来，扑到窗户前，淡淡的月色下，只见群魔也涌进了大院，横拉倒拽的，将两头野猪拖进了办公楼。 林志目睹窗外的一切，寻思这群夜魔有七八十头，一年下来，不知道要杀死多少无辜的生灵。 野猪惨叫的声音，隔了好大一阵子才平息下来，隔着玻璃，林志似乎也能嗅到血腥的味道。他再也睡不着了，抽着香烟，挨到了天亮。 天亮以后，世界又恢复了花香鸟语，仿佛昨晚的悲剧根本没有发生过一样。 林志提着突击步枪下了楼，却并不急于离开，心想消灭了这群夜魔，也算是做了件好事。 他绕着办公楼走了一圈，寻思夜魔在二楼走廊聚集的原因，应该是没有通风窗口，走廊两边的办公室门又都关着，阳光透不进去，因此成了夜魔的安乐窝。 他打定主意，等太阳爬到山巅，阳光更明亮的时候，便抓着下水道爬到二楼，打破窗户玻璃，踩着落满灰尘的桌子，跳进了一间办公室。 办公室房门紧闭，隔着一道门，走廊上死寂无声。 林志把窗帘扯下，让更多的阳光透进室内，这才猛地一下拉开门，骤然间的光亮中，站在门口的三头夜魔，瞬间灰飞烟灭，空气中充满了烧骨灰的味儿。 走廊里尸嚎声大作，林志伸头往左右两边一看，其余夜魔远远避开光亮，都逃向了更黑暗的地方，仿佛也知道末日即将来临，怎么也逃不掉，瘆人的尸嚎声中，竟也夹杂三分凄凉。 林志冷笑一声：“原来你们也懂得恐惧？”随即一脚，将对面办公室的房门也踹开，增加走廊上的亮光，再踹开隔壁的房门。 他依葫芦画瓢，将这边走廊上的夜魔，渐渐逼到了走廊尽头，眼见着群魔在黑暗中簌簌发抖，心中充满了复仇的快意。只是到了最后，群魔挤成一团，堵住了最后两间房门。 这时候，林志可以选择下楼，再从外面爬进办公室，从里面打开门，但他嫌麻烦，端起突击步枪，突突突一阵扫射，直打空两个弹匣，将夜魔全部干掉。 接着依法施为，将另一边走廊的夜魔也赶尽杀绝。心中一阵满足，很有成就感，以后这青山绿水间的疗养所，再也不会有夜魔了。 他拍拍手，离开疗养所，又赶了一天的路，来到一座小山脚下，睡了一晚，天亮时爬到小山山顶，忽见这边山脚下长长的一圈围墙，围住了十几栋楼宇，楼宇之间有操场，有足球场，占地极广，看起来像是一所学校。 林志愣了愣，意识到自己迷路了，手机的离线地图，并没有标注这附近有学校，正要下山另找路径，荒草里忽而窜出一头灰熊。 灰熊张牙舞爪，扑向林志，林志吓一大跳，对着灰熊连开三枪，都打在胸膛上，登时打死。 他抹了把冷汗，走过去踢了灰熊两脚，发觉这灰熊似乎就是上前晚上碰到的那一头，不由嘀咕一声：“我又没占你熊窝，你也太记仇了吧？”肚子正饿，便生了一堆火，开肠破肚，割了一块熊肉烤来吃。一边吃着，望着山脚下的学校，心想这儿怎么有所学校。 山脚下的学校，正是深城医科大学，在科研大楼最高一层的实验室内，厚厚的窗帘密不透风，无影灯下面的医学实验床上，躺着一头雌性夜魔，它双手双脚都被铁链牢牢锁住，胸口剧烈起伏，忽而张开嘴巴，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 医疗床边，站着两人，一个是头发花白的老者，他是医科大学从休斯顿大学聘请来讲学的客座教授，姓侯，叫候卫东，本是华裔。末世重启后，被迫留了下来。 另一人是本校大二的女学生，叫做闵柔，此时她正給夜魔抽血，夜魔一声嚎叫，惊得她手中的针管掉在地上，呯的一声，摔得粉碎。 候教授微微一笑，慈祥地说：“吓着你了？” 闵柔脸上红了红：“我太不小心了。” 候教授道：“没关系，重新来吧。” 十个小时前，也就是昨晚黄昏的时候，侯卫东教授站在四十八层的科研大楼天台上，从黄昏直到深夜，仰望着苍穹下的一轮明月，忽而幽幽叹了口长气。 他并不怕死，已经活到知天命的年纪，人生便如即将下山的夕阳，早将生死看得淡了。 只是，面对这场几乎毁灭了整个人类文明的浩劫，他感到痛心疾首，本着学者根深蒂固的责任感，他希望临死之前，能研制出抗尸毒血清。 “候教授，天台风大，夜又深了，您老当心身体。” 夜深露重，候教授身上又湿又冷，可比起生理上的寒冷，他心中更是冰凉，夜魔血液里分离出来的尸毒，无论他想尽办法，也不能将之杀死。 侯教授叹了一口气，随着闵柔下了天台，走到医学实验床前，见绑在上面的雌性夜魔表情漠然，神色呆板，可比起所谓的狰狞来，更加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侯教授转过头去，问闵柔：“水充足吧？” 闵柔点点头，回答说：“侯教授，您放心，水充足得很，天台上积雪融化的水过滤以后，完全能保障实验用水，和我们日常的饮用水。只是……” 侯教授见闵柔欲言又止的模样，说道：“只是什么，是食物不多了，是不是？” 闵柔黯然道：“最多还能支撑一个月左右吧。” 侯教授心中一紧，必须在最后一个月，研制出抗尸毒血清。说道：“我去看看。” 实验室隔壁，是两间科研人员办公室，办公室再过去，有一间小食堂，只供科研人员就餐，因此食堂平常储备的粮食并不太多。 两人走进厨房，只见地上十几个空空的米袋子，只有案板上还有大半袋大米。 侯教授心中一阵苍凉，说道：“只剩最后这么一袋大米，恐怕连一个月也挨不了。” 第762章 长波电台 闵柔道：“我可以少吃点。” 侯教授道：“那怎么行？你是年轻人，非得吃饱了，否则哪儿来的精力做实验？” 闵柔想了想，说道：“候教授，要不我下楼，去大食堂弄些食物吧？” 候教授摇摇头：“食堂里面好多夜魔。别吃的没弄到，反倒暴露了咱们。我怀疑，它们也许能跟着气味，找到这里来。” 闵柔说：“哪怎么可能？” 侯教授说：“我把雌性夜魔的鼻子做了切片，嗅觉神经异常的发达。” 闵柔说：“难不成等着活活饿死？大食堂那么多吃的，都白白浪费了。” 侯教授叹口气：“再想想其他办法。”顿了顿，郑重地说，“闵柔，如果抗尸毒血清最后还是研制不出来，你……你还是离开，自己去活下吧。” 闵柔吃了一惊：“我走了，您老怎么办？” 侯教授道：“我一个老头子，也活不了几天。跟着你，只会拖累你。” 闵柔忙道：“不，不，您在我心中，是最伟大的男人，您不知道，我是多么的崇拜你，多么的爱慕你……”说着，眼中露出热切的光。 闵柔情不自禁说出自己的心事，脸上顿时火辣辣的。 侯教授心中甚是感动，但他知道两人之间年纪悬殊，根本不可能走到一起，说道：“我年纪大了，都可以当你爷爷了。” 闵柔急道：“年纪从来不是爱情之间的障碍。” 侯教授摆摆手：“别说了，我还能陪你多久？”顿了顿，叹口气道，“傻孩子，你以后会遇到真正能陪你度过一生的人。” 闵柔道：“这世界哪里还有人？再说了，就算真有人，我心还是在你身上。” 侯教授道：“不说这些了，节约用电，去实验室把电闸拉下来，这就休息吧。”顾作冷淡，不愿意闵柔陷溺愈深。 两人回到空旷的实验室，闵柔依言拉下电闸，只剩下淡淡地月光，从窗户透进室内。 但比起刚才，也暗不了多少，因为室内本就没有开天花板上的照明灯，电闸拉下，只是断了实验仪器，和一盏暗弱的小台灯的电。 末日发生大半年，电力供应早就中断了，此时使用的电力，是科研大楼紧急后备电源。电源由两台柴油发电机自主供电，位于大楼的负一层。一百多个日夜过去了，也不知道电力还能维持多久。 侯教授在沙发上坐下来，催促闵柔去隔壁办公室休息。 闵柔走到门口，回头看了看，恰逢侯教授也正看向她，见闵柔可怜兮兮的样子，心中不忍，说道：“你要睡不着，就再聊一会儿吧。” 闵柔一喜，坐在了侯教授对面，侯教授见她脸有喜色，心想：“可不能让她对我抱有什么希望。这是对她好。”淡淡地道：“不过先说好了，不准再提刚才的事情。” 闵柔委委屈屈的点点头。 侯教授道：“你每天还在广播吗？” 末世发生没有多久，闵柔做了个1000赫兹的长波电台，这东西原理倒是简单，用晶体振荡器连接一个特斯拉线圈，接收声波震荡，将特斯拉线圈的输出端焊在铝箔边缘，再通过电流扩压器通上220伏的电线，让特斯拉线圈产生十万伏高的电压功率、就可以产生与音频一样频率的电磁波，声音频率在20-20khz，一般的收音机就能接收了。 晶体振荡器、特斯拉线圈、电流扩压器等等一切材料，都能拆解实验室的医学仪器获得，难就难在1000赫兹的长波电台，需要巨大的天线才可以发射。 闵柔因陋就简，将赫兹共振仪的电磁棒取出来，连接在天台的避雷针上，权当发射天线，发射效果尽管大打折扣，但也能覆盖方圆一千公里的范围。 侯教授年老体弱，长波电台几乎是闵柔一个人完成，拆解仪器，将四十公斤重的电磁棒连接在高高避雷针上等等体力活，就是一个壮汉也吃力，以她一个娇弱文静的女孩儿能做到，实属不易。 “每天都广播。” 闵柔又点点头，背书一般的说：“我在广播里说：‘幸存者们，你们好，我叫闵柔，是深城医科大学大二学生，目前和候卫东教授被困在大学科研楼，候卫东教授是再生医学领域的顶级专家，就是在国际上，也是该领域的领头羊，现在为了研制丧尸病毒抗毒血清，急需四名志愿者做人体实验。我知道生命宝贵，只有一次，为了整个人类的未来，您愿意牺牲自己，自愿参加人体实验吗？’” 侯教授叹了口气：“这个世界活人也不多了，就算有人接收到你的广播，你也说了，生命只有一次，谁又愿意心甘情愿的做小白鼠？” 闵柔低头望着自己的脚尖，突然抬头道：“候教授，要不，您在我身上做实验吧。” 侯教授望着闵柔，叹道：“你很好，像你这样勇敢的女孩子，我这辈子，也只碰到两个。” 闵柔道：“林教授，另一个是谁？是你夫人吗？” “我从没有结过婚。”侯教授心中刺痛了一下，摇头道，“她是我年轻时候的一个朋友，我认识她的时候，她年纪和你差不多，现在恐怕已不在人世了，唉，这些陈年旧事，提它干嘛？” 闵柔又道：“候教授，半年过去了，也没有一个幸存者找上门，您就在我身上做实验吧。”声音虽低，语气却很坚定。 侯教授柔声道，“闵柔，我知道为了所有活下来的幸存者不再变成无知无识的行尸走肉，为了重建人类文明，你宁愿牺牲自己，可是，要想得到完整的实验数据，据此研制出抗尸毒血清，必须最少有四个实验样本。这样才能交叉印证。” 闵柔叹口气，不再说活。侯教授又催她去休息。 闵柔站起来，略显羞涩地说：“那么，您能吻我一下吗？” 侯教授很决绝的说：“不能。” 闵柔说：“吻额头。” 侯教授没有说话。 闵柔说：“就算是一个长辈对晚辈的关爱。” 第763章 为了文明重建 侯教授还是没有说话。 闵柔就在侯教授身前蹲了下来，微微扬起脑袋，闭上了眼睛。 侯教授眼睛中蕴含着长辈的慈祥，就要吻到闵柔额头的时候，身后突然穿来“哗啦啦，哗啦啦，哗啦啦。”的声音。 实验室里就他们两个人，对了，还有一头女夜魔，但女夜魔被注射大剂量的镇定剂，此时像死了一样躺在仪器床上，而走廊尽头的防火门，不但用铁棍别着，后面还用两个铁柜子抵住了。没有人进得来。 那么，是谁在黑暗中发出声音？！ 闵柔一下站起来，顺手抓起桌上的手术刀，只见窗帘鼓起，夜风扑进窗户，将桌上的一叠实验数据吹得满地都是。 闵柔按了按胸口，走过去把实验数据一张张捡起来。 便在此时，咚咚咚的敲门声，从防火门那边通过长长的走廊，传了过来。在寂静的深夜里，这敲门声显得异常的空洞。 闵柔脸上大变：“夜魔！” 侯教授凝听片刻，摇头道：“敲门声很有节奏，快，好像是人！”心想，“难道终于有幸存者甘愿牺牲，找来了吗？” 两人提着脚跟，快步来到防火门前，侯教授竖起手势，示意闵柔不要出声。 敲门声又响了几下，还是很有节奏，但侯教授和闵柔凝神静听，除了敲门声外，却没有听到丝毫声息。 侯教授心中怀疑：“实验室在四十八层，这人爬了这么高的楼层，都不带喘气的吗？”见闵柔脸上惊疑不定，便对她又比了个手势，“沉住气了，千万不要出声。” 闵柔点了点头，紧紧抿着嘴唇，又过了一会儿，就听见“嚓，嚓，嚓，嚓”的脚步声开始下楼，一下下的，显得很是僵硬和机械。 侯教授道：“绝对不是人。” 两人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见了恐惧。 也幸好侯教授的谨慎，让两人逃过了一劫，门外既不是人，也不是夜魔，而是尸行者。 闵柔松了口大气，两人又回到实验室，闵柔道：“外面既然不是人，会是什么东西呢？” 此时，大半年没有下过楼梯一步的侯教授和闵柔都不知道，这冷酷的世界，又多了一种叫做“尸行者”的怪物。 侯教授在黑暗中摇摇头，没有说话。 便在此时，室内忽而暗了下来，一片巨大的阴影挡住了照进室内的月光。 两人一惊，快步走到窗前一看，竟然是一个红色的热气球，吊篮中，隐隐约约能看见三个人的身影，两高一矮。 侯教授和闵柔面面相觑，震惊万分，刚刚说到需要四名志愿者甘心接受实验，热气球就送来了三个人，加上闵柔，刚好四个，这是诚心感动了上帝吗？ 闵柔搀扶着侯教授，急急蹬上天台，只见一个身材挺拔的女孩子，操控热气球缓缓下降，挺稳了，三人从吊篮中跳了出来。 看这三人时，操控气球的是个金发碧眼的外国女孩，皮肤白皙，深目高鼻，二十四五岁，另有一番异域之美。 一个老者，眼色阴沉，最后是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睁着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好奇地盯着侯教授和闵柔，稚声稚气地道：“老爷爷，您和姐姐是上帝和天使，对不对？” 老者脸色阴沉地道：“哼，这个世界从来没有上帝，人心鬼蜮，魔鬼倒是不少。” 外国女孩笑了笑，揽着小女孩的肩膀：“她叫小丫。”问闵柔，“你们就两个人吗？” 闵柔道：“你们是听到广播飞来的？” 外国女孩道：“什么广播？我们没有收到呀。” 小丫跟着说了一句：“我们又没收音机。” 闵柔心里沉了沉，候教授突然说：“你们累了，快下楼休息。” 五个人下了天台，候教授让闵柔给三人煮了稀饭，吃过饭后，又安排了休息的地方，外国女孩和小丫一个房间，那老者一个房间。 三人长途飞行，早就疲劳不堪，一沾枕头，都睡了过去。 候教授让闵柔也去休息，然后一个人来到实验室，擦火柴点亮了仪器台上的酒精灯，灯芯发出惨白的亮光，将他微微颤抖的手臂映在了白墙上。 又刮风了，高空呜呜呜的风声，让整个世界更加冷清，在这死寂的深夜里，一个人更能看清时间，并看清自己。 候教授喉咙里干得要命，心里仿佛烧起了熊熊大火，他打开玻璃柜子，拿出一瓶绿色的液体，抽了满满一针管，一步步走到外国女孩和小丫的门前，掏出钥匙，轻轻打开了门。 外国女孩和小丫睡得正死，候教授心中剧烈交战：“为了整个人类的未来，为了文明重建，牺牲三个人，实在是微不足道。” 他抱着虔诚的信念，把针管扎进外国女孩的血管，缓缓推进了一点绿色的液体，外国女孩脑袋一偏，转向了一边。 接着，他给小丫也注射完药水，来到隔壁的房间。 那脸色阴沉的老者也睡得正死，针管扎进他血管的时候，他只是微微动了动手臂。 接着，候教授将三个人都拖进实验室，放在三张仪器床上，用铁链锁住。 忙完一切，他只觉手脚酸软，头上都是大汗，做这偷偷摸摸的勾当，实在是大违他的本心。 “可是为了整个人类。就让我做一次凶手吧。” 天亮以后，闵柔来到实验室，只见候教授已经在忙碌了，她拉开仪器床边的白布，猛地里一惊，失声道：“他们怎么躺在这里？” 候教授淡淡地道：“他们三个，已经答应做实验了。” 闵柔道：“怎么可能？” 候教授道：“我说服了他们……”脸上一阵火辣，又道，“你抓紧时间，抽取夜魔的血液，赶快分离提纯尸毒。” 闵柔脑袋发懵，去玻璃柜中拿了个大号的针管，目光避开夜魔的脸，将粗大的针管扎进它的血管，抽出一管半凝的血液来。 经过了一夜，镇定剂的药效已经过去，夜魔被针一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拖长了声音的嚎叫，那叫声既像恶狼啸月发出的悲鸣，又像人被活埋临死前发出的哀嚎。 第764章 科研大楼 接着，闵柔将半凝的血稀释，放进离子分析机里分析提纯。 在仪器运行轻微的嗡嗡声中，两人的目光都盯在显示屏上，结果一行行跳了出来，血液分析中、血液检测中、血液分离中、血液提纯完毕，尸毒萃取成功…… 闵柔将萃取的尸毒再经过脱毒处理，抽进注射器里，望着侯卫东教授，迟疑地道：“您给他们注射过镇定剂？” 候教授道：“这是他们要求的。” 闵柔兀自思疑，道：“候教授，您真的说服了他们，他们三个真的自愿进行人体实验？” 侯教授道：“快注射尸毒，怎么了，你还怀疑我？”挥了挥手，显得有些烦躁，又道，“快一点，镇静剂药效要是过去，让他们三个醒着面对死亡，那是一种残忍”。 闵柔道：“如果……如果他们没有答应，我就注射尸毒，那……那我和您，岂不成了打着正义旗号的杀人凶手？” 侯教授心中紧了一下，一瞬间的犹豫过后，依然道：“放心吧，他们答应了的。” 闵柔望着侯教授，足足凝视了三秒，缓缓地道：“我相信您，我给他们注射过后，您在给我注射吧。” 她说完，走到老者身边，挽起袖子，用酒精在要注射的肌肤上抹了抹，说道：“老伯很伟大，可我连他的名字都还不知道？” 侯教授随口胡诌了一个名字：“他叫李龙星。” 闵柔“嗯”了一声，将针管扎进“李龙”的血管，注射完毕，来到外国女孩床前，说道：“她呢，她叫什么名字？” 候教授心中很乱，说道：“她叫汉娜。” 闵柔点了点头，用酒精在“安娜”的手臂上擦了擦，针尖找准了血管，正要注射的时候，忽听“呯呯”两声枪响。 闵柔吃了一惊，看向候教授：“谁开的枪？” 她快步走到后窗前，揭开厚厚窗帘的一角，叫道，“候教授，您快来看，后山上好像有个人！” 候教授道：“快，上天台！”心中思量，“如果将这人也骗来，闵柔就不用死了。” 两人快步上到天台，朝着后山顶上又叫又喊，但离得远了，山上的人并没有听见。 闵柔道：“我下去拿床单。” 候教授道：“什么？”闵柔已经下了天台。 这两声枪响，正是林志开枪射杀了灰熊，他割了熊肉烤熟，撒上一点盐，吃得津津有味，偶尔间一转头，忽见校园一栋高楼的天台上，有人用木棍撑起一面红布，正在大力挥舞。 林志一下站起：“那上面是什么人？”将手指放进嘴里吮干净，掏出望远镜，见天台上共有两人，一个老者，一个年轻女孩子，相貌看得不太清楚。 他挥了挥手，背上背包，又拿起剩下的半块熊肉，几下踩灭了火堆，下山而去。 他一路吃完熊肉，来到学校后院，翻墙跳了进去，奔到大楼下抬头仰望，见那一老一少趴在女儿墙上，正朝自己招手。 林志挥手回应，走进门厅，微微一惊，只见灰尘遍地的地板上，横七竖八倒了二十来具尸骸，肌肉都已腐烂，只剩下森森白骨。 他小心跨过白骨，顺着楼梯往上走，心想这两人住在高高的天台上，倒可以向他们打听打听，最近是否看见过其他活人。 他一路上到顶楼，站在防火门前，用手一推，门从里面关上了。一个苍老的声音道：“你上来了吗？” 林志道：“是我，请开一下门。” 接着，他听到了推拉铁柜子，摩擦地面，发出的吱吱声音，跟着两道防火门向内张开半尺，露出一个老者半边脸来。老者慈眉善目，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文质彬彬的样子。 他瞅着林志：“小伙子，就你一个人？” 林志道：“老伯，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见两道门之间还有根铁链绑着，门不能完全打开，心知两人对自己还有疑虑，在这处处危机的末世，他们这样做也可理解。 老者道：“自我介绍下，我姓候，叫侯卫东，是这间大学的客座教授，她叫……”说着微微侧身，指了指旁边的女孩，“她叫闵柔，是这间大学的学生。” 林志道：“林志。候教授，可以开门了吗？” 候教授摇摇头：“不，你得先把身上的武器交出来。这个……小伙子你别误会，毕竟我们就一个老头和一个女学生。你应该理解吧？” 林志点点头，解下背上的突击步枪，爽快地从门缝里塞了进去。 候教授接过枪，又道：“这个……你能举起手转个圈吗？” 林志一笑：“候教授，你可够细心。”把插在腰后的手枪和匕首也交了进去，依言转了个圈，拍拍身上，“没有了。” 候教授笑了笑，让闵柔打开了门。 林志进了门，闵柔歉意地说：“对不起，教授太小心了。”说着，微微一笑。 林志朝她点点头，说道：“没什么，我能理解。嗯，末日发生以后，你们从来没有走出过这道门吧？” 闵柔一愣：“你怎么知道？” 林志道：“楼道里全是灰，没一个脚印。”见闵柔长得普通，不过身材欣长，气质文静，穿着一套运动装，头发简简单单的在脑后梳了个马尾辫，外表看起来随意，不过只要看看她笑起来的时候，那双淡定的眼眸，就会知道，这个女孩儿不能轻视。 候教授道：“安全第一嘛。”对闵柔道，“把门关了。” 林志见闵柔一个人推铁柜子吃力，便伸手将两个铁柜子都推到了门后。 闵柔见林志毫不费力的样子，笑着说：“你的力气好大。” 三人进入实验室，闵柔端了一杯水给林志。 林志双手接过水，说道：“问你一件事。” 闵柔道：“什么事？” 林志道：“你和候教授在天台，最近有没有看见过别的人？”一边说着，四下打量，只见实验室的窗帘全部拉上了，操作台上，点着两只蜡烛。再过去，拉着一大幅白布。心下嘀咕，“那白布后面是什么？” 第765章 我宁愿自己去死 闵柔黯然道：“人都死光了，还能有什么人，不过，就在昨天晚上，飞来了一个热气球……”话没有说完，突然尖叫一声，“候教授，你干嘛！” 林志只感膀子刺痛了一下，急回头的时候，只见侯教授手里拿着一个空针管，已经将一管药水，都注入了自己体内。片刻功夫，便已经头晕眼花，身上软绵绵的没有力气。心中一凛：“大意了。” 候教授阴森森地道：“闵柔，我是为了你好，快，把他抬到医疗床上。” 闵柔睁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候教授：“你，你要用他做实验？” 候教授道：“加上他，刚好四个人，你就不用再注射尸毒了。” 闵柔道：“怎么……怎么能这样？这……这不是杀人吗？” 候教授道：“别说了。快，把他抬到医疗床上。” 闵柔一甩手，凛然道：“教授，我尊你爱你，是因为你正直有担当，一心只想研制出抗尸毒血清，可是，你不经过别人的同意，就给他注射尸毒，这还算是一个正直的学者吗？” 候教授叹道：“牺牲四个人救了全世界，这难道不值得吗？” 闵柔冷冷地道：“杀一人，如同杀了全世界。” 候教授气急败坏，大声道：“我都是为了你！” 闵柔道：“不需要，我宁愿注射尸毒的是我自己。”顿了顿，一脸正气地又道，“打着正义的旗号杀人，这正义还算是正义吗？” 候教授道：“你！” 闵柔道：“教授，我宁愿像人一样有尊严地死去，也不愿意像野兽一样活着。”说到这里，挽起袖子，“教授，你还是给我注射尸毒，放了他吧。” 候教授盯着闵柔，忽而长长叹了口气：“好吧。” 闵柔道：“我还能相信您吗？” 候教授道：“不是万不得已，你觉得我会杀人吗？” 闵柔缓缓点了点头。 候教授拿起桌上的注射器，走到闵柔身旁，说道，“你闭上眼睛吧。” 闵柔瞧了瞧林志，温言道：“你放心，实验只需要四个人，我注射尸毒，教授会放了你的。” 林志软绵绵的躺在地上，双眼看出去也是白茫茫的一片，闵柔说的话他听清楚了，但感觉声音飘飘忽忽，好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过来的。 闵柔说完话，闭上眼睛，猛地里脑袋一痛，只感一阵天旋地转，登时倒地不省人事。原来候教授趁她闭上眼睛的时候，一枪托敲晕了她。 候教授喘了口粗气，将林志拖到医疗床前，吃力地抬了上去，自言自语地道：“年轻人，你别怪我。我得留下闵柔，后面的实验还需要她的帮助。” 林志眼皮沉重，只想闭上眼睛大睡一觉，但心里知道，此时万万不能睡过去，突然开口道：“你不知道尸毒到底是什么，是不是？” 候教授一愣：“你说什么？”心想这年轻人体质倒是很强，我整整给他注射一针管的镇定剂，他不但没有昏睡，居然还能说话。 林志道：“引起人类尸变的罪魁祸首，叫做噬菌体。” 候教授瞪大眼睛：“你说什么？” 林志道：“你用显微镜观察过没有，噬菌体呈十六面体，它不是病毒，因为大自然不会造出规则的几何体……” 候教授脸上变色，颤巍巍地道：“你……你怎么知道？噬菌体又是什么？”心想，“他倒没有乱说，我用显微镜观察了，尸毒外形确实呈规则的十六面体。” 林志道：“噬菌体是介于生命和非生命之间的一种物质。” 候教授道：“你的意思，它是属于第三种状态？” 林志道：“是，你既不能说它有生命，又不能说它没有生命，它就好像一个有生命的纳米机器人，被设置了程序，专门攻击……攻击人的神经系统……” 他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低，引得候教授俯身倾听，自己则努力去摸放在医疗床上的一把手术刀。 那手术刀，林志在被抬上床的时候，已经看见了，但若贸然去抓手术刀，身上无力，不能一下抓在手中，反而惊动了候教授，因此声音越说越低，引得他低下头来，就不能发现自己的意图。 候教授专心致志，唯恐漏过了一个字。说道：“你骗人，人怎么能制造出纳米级的机器人？” 林志已经抓到手术刀了，他紧紧握在手中，嘴里说着：“人不能，但是史前文明能！”话说到这里，用尽全身力气，猛然一刀扎进候教授脖子，只听“嗤”一声轻响，直没至柄。 候教授“啊”的叫了半声，剩下的半声因为林志已经抽出手术刀，喉管刺破漏了气，发不出声，随着鲜血喷溅了出来。 林志一笑，冷冷地道：“我是说，你学识再高十倍，再借你一百年，也研制不出抗尸毒血清。另外，忘记告诉你了，我对尸毒免疫，嘿嘿，你就是给我注射尸毒，也是没有用的。” 候教授紧紧捂住脖子，鲜血依然从指缝间不断流出，他完全不知道林志手中的刀从哪里来的，不可置信地盯着林志，突然朝后便倒，双脚蹬了几下，就此死去。 林志松了口大气，刚才这刀用尽了全身力气，现在就算一个小指头也抬不起来了。 实验室里安静了下来，林志吃力地转过头，就看见旁边的医疗床上还躺着三个人，中间一个一头金发，竟然是莉丽思！ 在上一次末世，林志在月亮城见过莉丽思，知道她是联合国的特工，奉命调查端木丽，只是她和她的搭档还没有完成任务，末世就发生了。 “她怎么在这里？” 林志想站起来，可是浑身软软的没有力气，只好静静躺着，等镇静剂的药效过去。转过头来，又看见了另一张医疗床上还躺着一头雌性夜魔。不过双手双脚都被铁链牢牢锁住，倒不用担心它跳起来吃人。而且见夜魔软绵绵的样子，应该也是被注射过镇定剂。 时间一秒秒过去，只有墙上的时钟发出单调的声音。声音是这样的：“滴答，滴答，滴答……” 第766章 谁都动不了 又过了一阵，林志只听苍啷啷几声响，回过头来，只见莉丽思睁开了眼睛。 她身体一动，发现自己被铁链子锁在床上，这一惊，当真非同小可，控制不住“啊”的一声。 林志道：“莉丽思，你醒了？” 莉丽思道：“谁，谁锁住了我？” 林志道：“候教授。” 莉丽思道：“为什么？” 林志道：“他要给你注射尸毒，做实验。” 莉丽思打了个寒噤：“啊，我的上帝！” 林志道：“不过你不用担心，我杀了他，他就死在我这边的床下。” 莉丽思松了口气，想要用力抬起头来，可软绵绵的没有力气。说道：“请，请你解开铁链，放开我好吗？” 林志一笑：“你看不出来，我也给注射过镇定剂。” 莉丽思其实已经擦觉，林志躺在医疗床上动弹不了，她这么说，只不过是抱着万一的指望，听了林志的回答，很是沮丧。忽而想起一事，问道：“对了，你刚才叫我莉丽思，你怎么知道我名字？” 林志寻思：“我说在上一次末世已经认识她，她肯定不相信，说不定还认为我脑子不正常。”便道：“你刚才昏迷的时候，一直叫自己莉丽思。” 莉丽思道：“是吗？”又问，“他们有两个人，还有一个女孩子呢？” 林志道：“候教授要用你们做实验，闵柔不答应，候教授就打晕了她。” 莉丽思道：“上帝，她是个好人。” 林志心想，闵柔确实是个好女孩，如果不是她拦着候教授，拖延了一些时间，自己也不可能积蓄力量，一刀杀了候教授。 莉丽思说了这一会儿话，身上渐渐恢复了一些力气，她用力抬起头来，从医疗床下方看过去，就看见了候教授的一支手臂，那小指头动了动。 莉丽思心中一寒，失声道：“上帝，他要尸变了！” 林志大吃一惊，自己全身软绵绵的动不了，莉丽思虽然恢复了一点力气，可又被铁链锁着，就只有闵柔能动弹，可到了此时，也没有听到她苏醒过来，大叫道：“喂，喂，闵柔，快醒醒！” 莉丽思颤声道：“你别叫了，欧，我的上帝，你快别叫了。天啊，它，它要站起来了。” 林志心中一紧，挣扎着从另一边摔下医疗床，双手撑地，一下下爬向窗户，只要拉开窗帘，就能避免眼前的凶险。 此时，候教授两只眼皮一下睁开，眼珠子里冒出吃人的凶光，它头上的头发，脸上的胡子眉毛已经掉光，彻彻底底变异成了一头夜魔。“嗷”的一声，发出一声尸嚎。 莉丽思毛骨悚然，除了不断在心中祈求万能的上帝，再无一点办法。 候教授跳起来，扑到旁边的医疗床上，瞪着被绑在上面的老者，鼻子抽了抽，似乎嗅出老者也是同类，阴寒的眼睛望向了莉丽思，双腿一弹，跳到了莉丽思身边。 莉丽思魂飞魄散，大张着嘴巴，叫也叫不出来了，眼看着候教授面目狰狞，就要一口咬向自己脖子的时候，忽听“铛”的一声，一个托盘砸在候教授光光的脑袋上。 林志在千钧一发间，抓起地上的一个托盘，用力扔出，刚好砸在了候教授的脑袋上。 候教授猛一下转过头来，目光中凶光大盛，恶狼一样扑向林志。 林志大骇，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往旁边一滚，候教授径直冲了过去，“哐当”一下，碰翻了一个铁架子，那铁架子一偏，倒下去的时候，正好将操作台上的两支蜡烛，打翻在地。 室内顿时一团漆黑，候教授嗷了一嗓子，没有了声光的刺激，它也安静了下来。静得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林志滚到血液分析机旁边，莉丽思也明智地闭上了嘴巴，大气也不敢透一下。 一团死寂当中，忽听一声叹息，闵柔苏醒了过来。 她睁大眼睛，只记得候教授要给自己注射尸毒，怎么一下就到了这里？禁不住打了个寒颤：“难道自己已经死了，这里是不见天日的阴曹地府？” 闵柔心都冷了，想要动动手脚也不敢，过了好一会儿，才怯生生道：“有人吗？” 林志和莉丽思都听到了闵柔的声音，但两人此时哪敢回话？ 闵柔等了片刻，听不到一点声音，又阴虚虚地道：“这……这是什么地方？”忽而脸上一凉，似有一股阴风吹过，她双眼目不视物，但就是觉得，身边已经多了一个人。 闵柔寒毛都立了起来，想要开口问：“你是谁？”话到嘴边，又缩住了，唯恐对方阴恻恻地道：“我是地狱的怨鬼。” 实验室内又是一团死寂，闵柔一颗心都跳到嗓子眼了，她颤巍巍地站起来，伸出一只手，一寸寸往身旁摸去。 突然之间，眼前大亮，闵柔一声尖叫，只见候教授脸色白得像纸，直挺挺地站在身旁，她伸出去的手还差半寸，就碰到了候教授的鼻子尖。 阳光从窗户里照了进来，转瞬之间，候教授灰飞烟灭，只有一堆衣服掉在地上。 闵柔终于省悟过来，自己还没有死，还在实验室内，看向窗户，只见林志两只手抓着窗帘，摇摇欲坠。登时明白过来，要不是林志拉开了窗帘，自己手指只要一碰到候教授，还不被他撕成碎片。 林志喘着粗气，眼见候教授完蛋，心中一松，全身力气顿时没了，咚的一声，倒在地板上。 闵柔踉跄着走到他身边蹲下：“你，你还好吗？” 林志道：“你先把莉丽思松开。” 闵柔道：“谁是莉丽思，哦，那个白人女孩。”走过去，从候教授衣服口袋里找到钥匙，给莉丽思和小丫打开了锁链，只见第三张床上一堆人形的黑灰，那不知道名字也老伯，也步了候教授的后尘。 想着是自己亲手给他注射的尸毒，心中愧疚难当。 闵柔打来冷水，喂林志、莉丽思、小丫喝下，冷水一激，药效去得更快了，又过了一阵，林志也能站起来了，忽见闵柔捡起地上的手枪，就要开枪自杀。 第767章 噬菌体不是病毒 林志吓了一大跳，一托枪口，呯的一声，子弹擦着闵柔的头顶，在白墙上打出一个深坑。 他一把夺过手枪，喝道：“你干什么？” 闵柔道：“我杀了那个老伯，我……我也不想活了。” 林志叹口气，道：“这个不是你的错。” 莉丽思插口道：“为什么，谁能告诉我为什么，你和候教授要这样对我们？” 闵柔道：“候教授要研制抗尸毒血清，他说，你们三个自愿牺牲，甘心做活体实验。” “我的上帝，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莉丽思愤怒难平，双手在胸前挥舞，“我们什么时候答应过了？” 闵柔羞愧难当，双手掩面，冲出实验室，上了天台。 林志怕她还想不开，也跟着上了天台。 闵柔站在女儿墙前，望着脚下荒凉的校园，眼神却是茫然的，她找不到了活下去的理由。曾经，侯卫东教授是她活下去的信仰，现在，这个信仰如同一个纪念碑，轰然倒塌。 “你是想从这里跳下去吗？”林志突然说。他心中明白，直接说出她的想法，她反而会打消了自杀的念头。 闵柔道：“我，我不知道。” 林志道：“如果你失去了活下去的信心，那么，没有人能帮助你。” 闵柔道：“可是，我找不到支撑自己活下去的理由。” 林志道：“一个人要活下去，是不需要什么理由的。” 闵柔转头看了看林志，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儿，说道：“对，我要活下去，继续研制抗尸毒血清。” 林志摇了摇头：“不是我打击你，你永远研制不出抗尸毒血清。” 闵柔道：“为什么？” 林志道：“因为噬菌体，根本就不是病毒……” 闵柔一下又丧气起来，这时虽然是大白天，太阳明晃晃地挂在头顶，她却觉得眼前只有黑暗。说道：“我有时候想，我的人生，也许只是别人的一场梦。” 林志不知道她要说什么，静待下文。 闵柔道：“我们只是活在别人的梦里，做梦的人一醒了，面对的才是真实的世界。” 林志笑了笑：“那我们去了哪儿？” 闵柔道：“死了，做梦的人一醒过来，我们也就死了。他只是做了个梦，对我们来说，却是一辈子。” 林志道：“你这种想法，我还是第一次听到。”心想，“照你说法，所谓末世重启，不过是另一场梦的开始。” 闵柔好似自言自语，继续道：“在新的梦里，我们忘记了一切，有时候遇到熟悉的人或者事情，不过是两场梦偶尔有相似的地方。” 林志道：“要真像你说的这样，人生倒真的没有什么好留恋的。” 闵柔道：“不过，操控我们一生做梦的人，也许又活在别人的梦里。” 林志道：“你是不是想说，真实的世界套在虚幻的世界上，反反复复，无穷无尽。” 闵柔道：“大概就是这样吧。” 林志道：“喂，喂，醒一醒，别多愁善感，胡思乱想，走火入魔了。我刚才的话还没有说完。你听好了，噬菌体虽然杀不死，不过……” 闵柔精神一振，道：“不过什么？” 林志续道：“不过我对尸毒免疫，你倒可以在我身上抽一管血研究研究，看看能不能搞出点什么名堂。” 闵柔道：“真的？你，你没有骗我？”目光闪烁，半信半疑。 林志一笑：“你觉得我有骗你的必要吗？” 闵柔道：“你是天然对尸毒免疫？” 林志道：“不是。” 闵柔道：“哪……” 林志道：“具体的原因我不能告诉你，因为说出来你也不会相信，那是来自某种神秘的力量。你要是能研究出来，我倒是还能解开心中的一个疑团。” 闵柔道：“那，我们现在就下去。” 林志道：“怎么着急？” 两人回到实验室，闵柔从林志身上抽出一管血，取了样以后，剩下放进无菌保管柜里。忽而间，无菌柜的指示灯熄灭，她“啊”的一声：“糟糕，没电了。” 林志道：“你们电力从哪里来的？” 闵柔回答说：“楼下负一层，由两台大功率柴油发电机自主供电。” 林志道：“应该是燃油消耗光了，你领我下去看看。” 闵柔打了个寒噤：“下面黑灯瞎火的。” 林志道：“总不能就这样算了。” 闵柔瞧着林志，见他鼻梁高挺，双眼炯炯有神，忽而间受到了鼓舞，说道：“好，我领你下去！”顺手拿起桌上一把手术刀。 莉丽思冷眼旁观，“嗤”一声笑：“上帝，就你那手术刀能杀夜魔？欧，我看用来自杀倒不错。” 林志抽出手枪，连着四个弹匣一起递给闵柔，说道：“用这个吧。” 闵柔手足无措：“你给了我，你自己呢？” 林志拍拍突击步枪：“我还有这个。”又道，“你会用枪吗？” 闵柔道：“军训的时候，打过。” 林志道：“那就好。”看向莉丽思，“你不一起下去？” 莉丽思撇了撇嘴，说：“我自己还有大事要办，不能随意冒险。” 林志道：“什么大事情？” 莉丽思道：“抱歉，这是机密。” 林志道：“人都快死光了，还能有什么机密，你是来找一个人的吧？” 莉丽思道：“咦，你怎么知道？” 林志道：“你要找的人叫端木丽，是不是？” 莉丽思一笑：“什么端木丽，我不认识。”低头和已经苏醒，软绵绵靠在她身上的小丫说话。 林志愣了愣，瞧莉丽思的神态，似乎还真没有听说过端木丽这个名字。随即想到：“她身为特工，这点不动声色的本事还是有的。” 莉丽思不肯下楼，林志和闵柔只好独自行动了，两人出门下到一楼，走到负一楼的防火门前。 “吱呀”一声，林志伸手推开落满灰尘的防火门，一股阴寒之气，直冒了出来。 闵柔望着黑咕隆咚的楼道，虽然心中已经打足了勇气，依然禁不住的感到害怕。 林志道：“你和候教授从不下楼，其实在白天的时候还是很安全的。” 第768章 两道门都封死了 闵柔道：“候教授说了，夜魔嗅觉功能反常的发达，也许会跟着气味找上实验室，所以，我们才从不下楼的。” 林志道：“也没有候教授说的那么夸张，夜魔的鼻子就灵得像猎犬，你可以在门口泼洒一些酒精，夜魔鼻子就失灵了。” “酒精？”闵柔道，“那不更刺鼻子吗？” 林志道：“觉得刺鼻子的是活人，死人嘛，大概感觉不一样，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不过泼酒精或者白酒的方法，是经过实践证明有效果的。”说着话，拿出从实验室带下来的一瓶酒精，泼在闵柔和自己身上。 闵柔道：“谢谢你，我知道了一条保命的方法。” 林志掏出激光笔：“还有，夜魔绿光不敏感，以后你如果去黑暗的地方，可以用激光笔照亮。” 闵柔心中惊奇：“居然还有这样的事儿。” 林志道：“准备好了吗？” 闵柔正想着事情，闻言道：“准备好了。” 林志郑重地道：“最后一件事情，能不开枪，最好别开枪。”说完，当先走下楼梯。 闵柔跟在林志身后，一级台阶一级台阶走下去，楼道里死寂无声，她心脏呯呯乱跳，神经绷到了极致。 忽听“呃”一声尸嚎，林志把着扶手往下一看，只见一头雌性夜魔呆呆地站在楼梯转角的平台上，激光染绿了它半边脸，更显得鬼气森森。 林志抽出匕首，捏了捏闵柔，示意她不要发出动静，轻手轻脚下了台阶，一步步接近女夜魔，将刀尖对准了眼睛，“嗤”一声轻响，深深扎进它的眼窝。然后扶着夜魔身体，轻轻放在地上。 这期间，闵柔大气也敢喘，虽只是站着看，却比亲自动手还要紧张。 林志晃了晃激光笔，闵柔走了下来，两人又下了半层楼梯，只见防火门前，又站着一头夜魔。 林志紧了紧手中的匕首，正要走下台阶，忽觉闵柔在后面拉了拉自己，回过头来，见她一脸跃跃欲试的表情。 林志心想：“这个女孩儿胆子倒挺大，就看了一次，便想亲自动手了。”从口袋里又掏出一个激光笔，放在闵柔的手中。 闵柔把手枪插在后腰，左手接过激光笔，右手掏出了手术刀。压制住狂跳的心脏，一步步台阶走下去。 她停在夜魔身前两步处，慢慢举起手中的手术刀，一寸寸接近夜魔的眼睛，一咬牙，噗嗤一声扎了进去。 手术刀相较于匕首，更加锋利，闵柔这一刀，直捅进夜魔大脑，那夜魔登时了账，直戳戳朝后便倒，闵柔一惊，忙伸手去扶的时候已经晚了，夜魔撞开防火门，发出“咚”的一声响。在空旷而死寂的空间里，显得异常的空洞。 第一次杀人……哦不，第一次杀夜魔，虽说轻易得手，却也将闵柔吓得半死，只觉脚酸手软，喘歇了好半天，一颗心才渐渐平复。 林志下了台阶，在闵柔的耳边低声道：“不错，干得好！” 闵柔道：“我来不及扶住它。” 林志道：“第一次，都有失误的。”用激光笔照进防火门，只见一条深邃的走廊不见尽头，不由一愣，他开始还以为这下面是停车场。 林志低声道：“机电房在哪儿？” 闵柔道：“我不知道，只听了候教授说在负一楼，具体的位置我不清楚。” 林志心想：“这倒有些麻烦。”顺着走廊往前走，只觉阴风阵阵，不断扑到脸上，偶尔听到几声悠长沉闷的尸嚎，好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一样。 两人走到走廊尽头，眼前又是一道门，推开门，是一个十字交叉甬道，正不知道该走那一边的时候，忽见墙上有楼层布局示意图。 林志看着布局图，低声道：“左右两条路都可以过去，嗯，左边这条岔路少，要近一点。” 两人转向左边走廊，走了十几分钟，往右一转，就是一道大门。大门上横七纵八，用木方钉得严严实实，看来尸变当初，有人从里面逃出来，封死了这道门。 林志道：“莫非学校还有其他幸存者？” 闵柔道：“一开始也许有，但后面肯定死了。” 林志隔着门板上玻璃破碎的窗口，用激光笔照进去，一条长廊两边，有七八间地下室，地上倒着两具白骨，墙上有发黑的干涸血迹。 闵柔道：“拆开木板进去。” 林志摇摇头：“回去另外走一条道，既然有人将门封死了，肯定有道理。” 两人转过身，忽见地上亮晶晶的一闪，林志捡起来看，原来是把蒙古刀，刀柄上钳着红宝石，刀身上落满灰尘，这把刀掉在这里的时间，已经不短了。 他把刀递给闵柔：“你留着用，比手术刀好使。” 回到十字口，两人走向右边走廊，走廊曲曲折折，交叉口甚多，闵柔用心记住，以免回来的时候迷了路。 十几分钟以后，顺着走廊转了过弯，林志猛地站住，只见走廊上站着七八头夜魔。 他退了一步，回头对闵柔说：“小心了，前面有夜魔，我们贴着墙过去。” 闵柔点了点头，林志道：“你行吗？” 闵柔用力又点了一下头，跟在林志身后，脊背紧紧贴着冰凉的墙壁，一步步往前挪动。 这七八头夜魔站在走廊中间，勉强能穿过去。走过去以后，闵柔背心全是冷汗。 继续往前走，又转了一个弯，忽听嗷嗷两声，从一道门内传出来，林志用激光笔一照，见门上有三个暗红的大字：“太平间。”微微一惊，低声道：“学校也有太平间？” 闵柔道：“那是供解剖用的。” 林志心想：“原来是这样。”走过太平间大门，到了一道门外，用手一推，纹丝不动，从两扇门的缝隙间看进去，原来也是被用木方封死了。 闵柔道：“糟糕，怎么过去？” 林志右手用力一顶，“咔嚓”一声，门板钉的不是太牢固，正想说：“可以撬门进去。”门后突然尸嚎大作，惊得他打了个机灵。只听回音不绝，嗡嗡地响，有如狼号鬼哭。胆子再大的人，心中都会感到寒意。 第769章 重启发电机 两人一步步后退，林志道：“看来，还得再回去，走左边那条道。” 闵柔突然说：“从太平间穿过去，也可以到电机房。” 林志一怔：“你确定？” 闵柔点点头：“太平间，我去过。” 林志回想，太平间尸嚎的声音，里面似乎没有几头夜魔，于是点头道：“好，就从太平间穿过去。” 两人又来到太平间门口，林志用力一顶门，门就开了，走进去以后，忽而发现室内有亮光，原来太平间半截露出地面，安装有采光窗户。窗户外杂草丛生，挡住了大部分的光线。 林志一步步往前走，闵柔战战兢兢跟在后面，停尸台上血迹斑斑，有几截断掉的手臂和人腿。 猛然间，黑暗中扑出八九头夜魔，两人大骇，一起开枪，这些夜魔残肢断臂，一脸狞恶，令人毛骨悚然。 枪声一响，又有夜魔闻声而至，林志大叫：“快跑！” 两人穿过停尸台，解剖床，狂奔到后门，冲出门去，林志死死抵住门，叫道：“快，快找根棍子别住门！” 闵柔惊慌无措，这时候到哪儿去找棍子？ 林志只感压力越来越大，叫道：“刀，刀，你手上的蒙古刀！” 闵柔一个机灵，连忙将蒙古刀别在门把手上，这刀两尺多长，刚刚能别住门。 林志松了大气，一抹脑门上的冷汗：“快走！” 太平间后门，离电机房不远了，快步来到门前，进去一看，电机房面积倒不小，头顶都是粗大的管子，亮着两颗节能灯，光线微弱，使人能看清一切，又看不清一切。 林志走进二十几步，见右边墙角摆着两台大功率柴油机，柴油机连着蓄电池，旁边靠墙立着十几个半人高的柴油桶。 他走到柴油桶前，逐一用手摇动，其中五个油桶还装满了油，用力抬起一桶，灌进储油箱子里，重新发动了柴油机。 这柴油机采用微电脑控制，只要发动，便不需要用人值守，闵柔松了口，又发愁起来，怎么回去？ 就在此时，头顶掉下了一片灰尘，她抬头一看，控制不住一声尖叫。只见一个人形怪物趴在管道上，嗖地一下就不见了，简直像猫儿一样的灵活。 林志也看见了，脑门上又沁出了冷汗，那人形怪物一头白发，不是夜魔，但好像也不是尸行者。 林志一步步后退，见那白发怪物窜到一根管子上，突击步枪一个短点射，人形怪物中弹摔了下来。 林志正要再补上两枪，闵柔突然叫道：“别开枪！”走上两步，颤声道：“你……你是王亚丽。” 这满头白发的人蜷缩成一团，脚上中了一枪，汩汩满血，林志见到鲜红的血液，这才确信她是人不是怪物。 闵柔又问了一句：“你是不是王亚丽。” 满头白发的人发出痛楚的声音：“我……我是王亚丽。”只听她声音干涩，喉咙里像是塞满了泥巴。 闵柔一惊，抢上去扶起王亚丽：“你，你怎么成了这幅模样。” 王亚丽抬起头来：“我，我一直住在这里，看不见阳光。” 林志见她容貌秀美，但一头白发，更觉诡异。见她脚上流血不止，便撕下衣服，给她包扎了伤口。 闵柔道：“那你怎么不出去？”心中恻然，王亚丽以前生得甜美可爱，曾经是不少男同学心中的女神，没想到现在成了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王亚丽道：“我出不去呀，两道门都是封死的。” 林志道：“你从尸变一直被困到现在，那你吃什么？喝什么？” 王亚丽道：“再过去两条走廊，就是……就是食堂仓库。” 闵柔心中难过，说道：“真可怜，跟我们出去吧。” 这大半年来，王亚丽日思夜想，就是逃出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听闵柔要带她出去，心中又是欢喜，又是伤感，说道：“出，出得去吗？” 林志道：“我们从太平间穿出去。” 王亚丽打了个冷战：“太平间里面都是怪物，以前被困在这里的，还有两个男同学，他们两个也是想从太平间穿出去，可是都给怪物抓住活生生吃了。” 闵柔道：“没事儿，有林志大哥在。”她这时，已将林志当成了主心骨。 林志问王亚丽：“你站得起来吗？” 王亚丽强自撑起，说道：“站……站得起来。”身子一晃，闵柔连忙搀扶住她。 林志看了看表，说道：“那就赶快，还有一个小时天就黑了。”伸出一只手，扶住王亚丽另一条胳膊，三人又来到太平间后门。 这次，林志已经想好了办法，他把太平间的两扇门挤出一条缝隙，等夜魔扑上来，就用匕首穿过缝隙持进去。既干掉夜魔，又不用冒险。 他刺了十几刀，门后的尸体也摞成了小山，夜魔全部干掉，这才用力拉开了门。 三人绕过尸体，进入太平间，林志走到通风窗下，见其中一根窗栏锈蚀严重，试探着用手一扳，窗栏顿时断了。 闵柔大喜：“太好了，可以直接从通风窗爬出去！” 林志点了点头，轻轻一跳，两只手抓住窗沿，先爬了出去，再将王亚丽拉了上来，再拉闵柔的时候，只听嗷一声叫，黑暗中竟又扑出来一头漏网夜魔。 闵柔尖叫一声，手臂一抖，又掉了下去，爬起来，逃向一边。 林志大叫：“别乱跑，就站在窗户下，夜魔不敢冲过来的。”说着，闪到一边，让更多的阳光照进窗户。 闵柔一步逃开，跟着也想到了此理，但后路也被夜魔截断，只好硬着头皮继续逃窜，闪到一张停尸台后，回手对着夜魔连开三枪。 夜魔“嗷”一声怪叫，三枪都打在了它的胸口上，巨大的冲击力，将它震得倒飞出去。 闵柔趁此机会，连忙冲到窗户下，林子一伸手，将她拉了上来。只见闵柔被吓得惨了，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 闵柔喘着大气：“我……我还没有死？” 林志道：“好像没有。”惊吓之余，又感她这话实在问得好笑。 第770章 山间高尔夫球场 离天黑没有多少时间了，得赶快回去，闵柔扶起王亚丽，将她一只手臂绕过来，背了起来，只是王亚丽比闵柔还高了半个脑袋，双脚拖在地上，闵柔很是吃力。 林志见了，接过王亚丽，将她扛在肩膀上。一口气登上四十八层的科研大楼，回到实验室。 闵柔气喘吁吁跟在后面，心中惊异不定：“再强壮的男子，也不可能背着一个人，一口气爬到四十八楼，他哪里来的这么大力气？难道……难道他其实不是人？是机器？” 她胡思乱想，却没有发现实验室里空无一人，直到听林志说道：“咦，莉丽思和小丫呢？”才回过神来。 林志将王亚丽放在沙发上，王亚丽道：“还有其他人？” 闵柔点了下头，四下一看，说道：“她们也许在办公室。” 话音刚落，小丫出现在了实验室门口，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林志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人，莉丽思呢？” 小丫泪珠儿在眼睛里滚来滚去，怯生生地回答：“莉丽思姐姐，她走了。” 林志和闵柔对视一眼，颇为吃惊，又问：“她什么时候走的？” 小丫道：“你们下去没有多久，她……她也下去了。”说到这里，“哇”的一声，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说，“她，她说她有很重要的事情，就把我丢在这里了。我怎么求她，她也不管我。” 闵柔心下恻然，走过去抱起小丫：“别哭，以后你就跟着闵柔姐姐。” 林志很是郁闷，本想恢复电力供应后，和莉丽思好好谈谈，她到深城到底是什么目的，谁知道她就这么走了。问小丫：“她走的时候，没有再说什么吗？” 小丫摇着脑袋：“没有了。” 林志又追问：“没有给我留话？” 小丫又摇了摇头。 林志想了想，又问：“你是怎么碰到莉丽思的？” 小丫道：“我在学校碰到的。” 林志一愣：“学校？” 小丫道：“她是我们的英文老师。” 林志道：“她怎么又成老师了？”心想，“这么说来，莉丽思来到中国，最少也有大半年了。老师什么的，多半只是掩护。” 天色渐渐黑了，闵柔用酒精当作燃料，熬了一大锅稀饭，王亚丽被困在负一楼，大半年来吃的都是生米，冷罐头，终于又吃到了熟食，不由泪流满面。 饭后，闵柔将她腿里的子弹给取了出来。 第二天，林志帮着闵柔去食堂扛回不少粮食物资，对闵柔道：“你们三个以后好好活着，我要走了。” 闵柔一愣：“这么快就要走了？”眼睛一红，泪水就流了下来。两人相处时间虽然不长，她对林志也颇为留恋。 林志也有些伤感，说道：“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办，等……等找到我失踪的朋友，一定回来看你们。” 闵柔点了点头：“你保重。”心想，“要不是你开导我，我已经自杀了。” 王亚丽也很感激林志，跟着说：“你一定要保重。” 小丫牵着林志的衣角，突然说：“大哥哥，你要去哪儿？你可以乘热气球去呀，这样你来看我们的时候，一飞就来了。” 林志一下想转，莉丽思是下楼离开的，热气球还留在天台上，正好风向是吹向临江屯方向，驾驶热气球过去，倒免了一番跋涉。 跟着又想，莉丽思为什么放弃了热气球不用呢？嗯，也许是她要去的地方，风向不对。 四人上了天台，林志用火机点燃喷壶，随着球体慢慢鼓涨，冉冉升上了半空。 闵柔、小丫、王亚丽一直挥手，直等到热气球飘远了，还愣愣发呆。 林志控制热气球，飞过数座山头，再加热，谁知没有油了，这才明白，莉丽思之所以没乘热气球离开，是因为燃油不多了，否则每个高度的风向不一样，要去哪里，只要升高或者降低高度，就能找到需要的风向。 又飞越两座山头，失去动力的热气球缓缓下降，林志低头寻找适合降落的地方，意想不到的，竟看见了一座高尔夫球场，绿草如茵，停车场有十几部小车。 他心想：“有车就能搞到汽油。”于是控制热气球，降落下去，就在吊篮刚接触地面的瞬间，突然刮来一阵强风，把巨大的球体吃得剧烈摆头，忽听“噗”的一声，接着响起清晰的嘶嘶嘶声，他跳出吊篮一看：“真他妈祸不单行！”原来停车场边上一根干硬的树枝，戳破了球体。 林志很是沮丧，心想一步步来吧：“先给热气球喷壶加满油，再想办法补好球体。否则山连山的，走到临江屯起码还需要两三天。” 能玩得起高尔夫球的都是有钱人，停车场上的车，最差的也是售价五十万的奥迪七系。 他捡起一块石头，啪啪啪砸开这些昂贵汽车的油箱，抽油加满了喷壶，又找到四个油桶，抽满油后，放在吊篮上备用。拍拍手，走向高尔夫球场大楼。 球场就一栋楼，五层的楼高，不算宏伟，但装修的很是奢华。进门一间大厅，大理石的地板，天花板上挂着六七个水晶大吊灯，大厅中，摆放的都是真皮沙发，一面墙下有个吧台，架子上陈列着各种酒水饮料。 林志正口渴，走过去拿起一瓶长白山矿泉水，扭开瓶盖，一口气喝光，口感不错，有些甘甜，看价格标签的时候，一瓶竟要上百元。 “都是水，一样的化学分子，他妈价格就可以这样贵？” 他咕嘟一声，找了个大号塑料袋，手臂在架子上一扫，将二十几瓶矿泉水扫进袋子，又拿了一些别的饮料，罐装咖啡，满满装了一大口袋，掂了掂，还不满足，又扛起一件苏打水，都放进吊篮里。 他接着上二楼，二楼是一间西式餐厅，美观大气的餐桌餐椅，考究的餐具，地板上铺着华丽的地毯，但所有的一切，此时暗淡无光，落满了灰尘，昔日的奢华也成为过眼云烟。 越是这类奢华的地方，越是显得荒凉。 第771章 补窟窿 吊篮中有莉丽思留下的几袋饼干，两桶水，三张毛毯。林志寻找缝补热气球工具的同时，不忘顺便补充物资。 他直接走进厨房，打开橱柜，见里面满满当当，都是进口的罐头，罐子上都是英文，有鱼肉罐头、牛肉罐头、羊肉罐头等肉类罐头，还有一些蔬菜水果罐头，大部分还在保质期，此外，还有十几袋真空密封的培根。 他拿了篮子，满满装上，往返三四趟，足够吃上十几天了，又拿了个平底锅，都装进吊篮里。 接着，他上到三楼，三楼是娱乐休闲区，配置了桌球、麻将、扑克等设施，没有什么好拿的，也找不到缝补的工具，他便上了四楼。 四楼是按摩中心，也找不到需要的工具，再到五楼，只见一条幽深的走廊两边，都是门对门的客房，这下林志犯难了，偌大一栋楼，却找不到针线等缝补的工具。 他顺着走廊往前走，一边推开两边的门，每间客房都死寂无声，好像荒废了一百年。 客房是为消遣娱乐的客人准备的，谁出来玩，也不会带着针线，再说用针线缝补，也不牢靠，林志想了想，用匕首将毛巾割成一条条的，下楼来补窟窿。 便在此时，看见山坡后一道黑烟冲天而起。 他吃了一惊，连忙奔过去看时，原来这边山坡下还有一栋三层的小楼，黑烟从二楼一扇窗户里呼呼往出冒，黑烟中又夹杂着暗红的火苗。 林志心想：“难道这里还有人？”一溜小跑下去，来到楼前，见楼门口挂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高尔夫球场员工宿舍”九个字。 他走进大门，见一楼是食堂，前后都有窗户，光线敞亮，藏不了夜魔。继续来到二层，起火这间宿舍房门关着，黑烟从门缝里往出冒，楼道里乌烟瘴气，甚是昏暗。 “里面有人吗？”林志叫了两声，没听到回应，心想就算有人也给活活烧死了，正准备离开，忽听三楼“铛”的一声，有什么重物砸在了楼板上。 他警惕起来，端着突击步枪上了三楼，一间间宿舍搜查过去，搜到第四间的时候，又听到“铛”的一声。 “就是这里了。” 他略微做了下准备，一脚踹开门，猛见一团黑影跳出窗户，扑腾着飞走了。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头苍鹰。寻思：“既然苍鹰都在这里安了家，那这楼里是不会有人了，二楼起火的房间，多半是密封不透气，热量聚集发生了自燃。这种情况，也不是第一次遇到了。” 宿舍里一股鹰粪的臭味，林志捂住鼻子，四下一看，见衣柜门敞开，里面竟然有几头小鹰，羽翼未丰，毛茸茸的小脑袋摆来摆去，瞅着自己。 “嗬，你们还把这里当家了。” 林志心情放松，伸手去摸小鹰，忽而想到，小鹰身上要是沾了人的气味，母鹰也许会弃养，手伸到一半，便缩了回来，又瞧了一会儿，转身要走，只见衣柜下层有个盒子，上面印着“万能胶布”四个字。 他心中一动，拿起盒子，翻到背面念说明，这万能胶布能堵漏放水，用于厨房下水和家具粘贴，并且耐高温，心想：“嗯，说不定也能补热气球的窟窿。” 回到停车场，他撕开一张胶布贴在窟窿上，果然粘得很是严密，忽而觉得脖子一凉，几滴水珠掉进脖子，抬头一看，天空下起了雨。 雨越下越大，林志只好回到楼内，等雨停了再离开，不料这雨一直到了黄昏，犹自未停，看来只好在高尔夫球场呆一晚了。 他上到二楼西餐厅，走进厨房，劈了张凳子生起火，柴火渐旺，便架上锅子，倒进一些水，抓两把米撒进去，也不淘洗，熬起粥来。 山里的夜晚安静极了，锅里发出咕嘟嘟水沸的声音，不久，透出饭香，于是开了一个牛肉罐头，一个鹰豆罐头，就着米饭填饱了肚子，再把火踩灭，去五楼休息。 楼道里灰尘寸积，光线昏暗，他上到四楼和五楼中间转角平台的时候，忽而发觉身边多了一人。 林志一步跳开，头发刷一下就立了起来，定睛看的时候，原来墙上有面大镜子。镜子里映出了他微微颤抖的身形。 这面镜子，他白天也看见过，但这时候已经忘记了，抹了把冷汗：“这他妈是自己吓自己。” 继续上到五楼，随便走进一间客房。见窗户开着，地板上都是被风刮进来的枯叶，窗户一侧躺着张小床，旁边是书桌电脑，对着床有个快顶到天花板的大衣柜，挨着衣柜是沙发和茶几。 这时候，雨已经停了，月亮循着亘古不变的路线，渐渐爬到了山巅，晴朗的月光像被水洗过一样，穿过窗户，照在沙发上。 他关上门，在沙发上躺下，瞪着天花板发呆，空虚像个不请自到的客人，就挨在他身边躺下。 这段时间，接连发生了不少怪事儿，搞得他的心情就像大火烧过的老房子，只余一片废墟。 他缓缓闭上眼睛，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苍凉，忽而间，也不知道怎么的，浑身都感不自在，似乎这房间里无声无息地多出了一个人。一睁眼，一声惊呼差点冲口而出。只见窗户前，竟然直挺挺地站着一人。 林志这一惊，当真非同小可，右手便伸向放在茶几上的突击步枪，只见这人背影苗条，是个女孩，长发披肩，一袭白裙，身上每一处地方，似乎都散发着阴森森的鬼气。 她到底是人还是鬼？房门关着，她又是怎么进来的？ 林志手臂一抖，只听“叮当”一声，突击步枪碰到了一个水杯。 女孩猛地回过头来，“嗷”一声尸嚎，露出白得发亮的牙齿，恶狗出笼一般向他扑来。 “尸行者！” 林志一扣扳机，突突突三声枪响，近距离暴头了尸行者，心脏呯呯乱跳，兀自心有余悸，跳过地板上的尸体，才发现还有一道门，这道门被大衣柜挡住，进来的时候没有看到。 第772章 古堡枪战 他擦了把冷汗，警惕着走进门去，里间是个更大的卧室，查看了再无尸行者或者夜魔，一颗心才恢复了原位。 想来这尸行者开始是在里间卧室，它走出来的时候也没有发现躺在沙发上的林志，否则林志闭着眼睛，还不给它一口咬断脖子？ 经过这一番惊吓，林志睡意全无，不想再呆在这个房间了，便换到了隔壁房间。 天亮后，他驾驶热气球继续飘行，昨天一场大雨，山林如同洗过了一样，但见竹木阴森，苍翠重叠，中午刚过，便到了临江屯上方。 他把两根手指放进最里，用力吹了声口哨，便见小杰奔了出来，一抬头看见热气球，“啊”的一下张大嘴巴，又奔回屋去。 林志大声道：“小杰，是我！”一边控制热气球，缓缓降落前院，小杰又奔出门来，叫道：“林志哥哥，你怎么来了？” 林志跳出吊篮，将缆绳绑在树上固定好热气球，问小杰：“夏一诺来过没有？” 小杰一脸惊奇，回答说：“没有呀。怎么，夏姐姐出了什么事了？” 林志拍了拍他的脑袋，“没什么事儿。”心想他是个小孩，监狱的事情也不用告诉他，免得吓着了他，说道，“你一个人还好吧？” 小杰道：“你怎么知道我是一个人？” 林志道：“我看见高志达了，他已经不是人了。” 小杰一怔：“他……他怎么死的？” 林志道：“我还想问你呢。” 小杰摇头道：“他有一天一个人出去，说是打猎，可是一去就再也没回来了。” 林志心中疑惑，高志达到底是怎么死的。 两人说着话，走进屋子，一进门，林志就闻到烤肉的香味，只见屋子中间生了一笼火，旁边小桌上摆着两大块肉。 林志嘿嘿一笑：“小子，你日子过得倒是有滋有味。” 小杰笑了笑，搬了张凳子给林志坐下，然后用火钳拨开火堆，将十几个烧得通红的鹅卵石夹出来，放在桌上的铁盘中，再将肉放上去烙。一阵青烟飘起，发出滋滋滋的声音。 林志道：“你这个烤肉的方法，倒是独树一帜。” 小杰道：“这个是高叔叔教我的。这样烙出来的肉，又焦又嫩。可惜没有辣椒酱，要不再抹些辣椒酱，味道更好。” 林志道：“我飞过来的时候，遇到一家高尔夫球场，弄了很多罐头，其中也有辣椒酱，你去拿来，罐头也分给你一半。” “真的吗？”小杰一下跳起来，拿了个箩筐，笑嘻嘻搬了一箩筐回来。 林志拿起筷子，将肉翻了一面，问小杰：“烙的什么肉？” 小杰道：“野猪肉。我弄了个陷阱，昨晚抓到的。” 林志“哼”了一声，冷冷地说：“夏一诺在哪里？” 小杰道：“林志哥哥，嘻嘻，你说什么？哪儿有夏姐姐呀？” 林志道：“你要说套着了几只野兔，我还相信，哼，凭你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能抓得到野猪。” 小杰神情尴尬：“这个……那个……我怎么就抓不到野猪了？” 林志道：“就算你抓得了野猪，你一个人吃肉，干嘛要摆两双筷子？” 话音刚落，里间房门呯一下打开，夏一诺冲出来，照着林志就是两枪。 林志说话的时候，早也提高了警惕，一个翻滚藏到柱子后，两根手指一拉，卡塔一下给突击步枪上了膛，叫道：“夏一诺，你干什么要杀我？” 夏一诺更不答话，呯呯呯的接连开枪，打得木屑纷飞。 林志无法，只好开枪还击，但枪口抬得高高的，以免一个不小心，打中了夏一诺。开枪的目的，主要是起到威慑的作用。免得夏一诺毫无顾忌，自己一个疏忽，死在她的枪口下。 古堡是老式的土围楼，采光并不良好，十几根大柱子支撑着屋顶，显得又高又暗。 小杰趴在地上，只听子弹嗖嗖地飞，吓得尖声大叫：“你们两个到底怎么了？一见面就打打杀杀！” 夏一诺道：“他不是林志！” 林志藏在粗大的木柱后，趁夏一诺说话的间隙，闪到另一根柱子后，迂回逼近夏一诺。叫道：“你把话说清楚，我不是林志，我是谁？” 夏一诺又开了两枪，骂道：“你是杀人的魔鬼。” 林志道：“什么？”还了一枪。心中又气又急，“夏一诺到底怎么了？”只见黑影一闪，夏一诺已经冲了出去。 林志抬脚要追，夏一诺回手又是两枪，咻的一声，一颗子弹擦着林志耳朵飞过，惊得他赶紧匍匐在地。 夏一诺冲出土屋，打开院门，跨上停在门洞里的摩托车，轰着油门飞驰而去，百忙之中，反手一枪打穿气球。 林志追出门去，见球体漏气，慢慢塌了下来，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她倒有先见之明，担心我乘热气球追赶，连气球也给打穿。” 忽而又想，“她也许也不是决心杀我，否则干嘛不等气球飞到半空再开枪，那我从半空坠落，不死也得受重伤。”眼见夏一诺绝尘而去，只好苦笑一声，返回古堡。只见小杰灰头土脸，从地上爬了起来。 林志脸色一沉，喝道：“小杰，你什么骗我？” 小杰苦着脸道：“唉，林志哥哥你别怪我，夏一诺姐姐不让我说她在我这里呀。你们两个到底怎么了？” 林志道：“我怎么知道？”鼻中嗅到焦糊的味道，两块野猪肉已经烤黄了，拿起一块，“吃肉！” 小杰把翻倒的凳子扶起，也拿起一块吃了起来，唔唔两声：“嗯，味道刚好！” 林志几口吃完一大块肉，擦擦嘴巴：“她没有给你说，她为什么要杀我？” 小杰道：“她说了，你带人冲进监狱，把七叔他们都抓走了。还杀了不少人。” 林志气呼呼地道：“放屁！” 小杰道：“这可不是我说的。” 林志道：“你觉得我是那样的人吗？” 小杰道：“不是，你要是坏人，以前就不会送我手枪。你送我手枪这件事情，我一直很感谢呢。” 第773章 你们搞错人了 林志道：“别说这些了。” 小杰道：“其实我也很奇怪，问夏姐姐是不是看错了。可夏姐姐说，她看得清清楚楚，就是你。” 林志道：“这真他妈见鬼了。嗯，你夏姐姐走了，还会不会回来？”说着叹了口气，很是郁闷。 小杰摇头道：“我看多半不会回来了，她给我说，让我和她去深城。” 林志不解地说：“去深城干嘛？” 小杰嚼着野猪肉，含混不清地说：“她应该是担心你来杀我，往深城一躲，你就找不到了。” 林志道：“胡说八道，我杀你干什么？”点上一根香烟，心想在监狱干下坏事的，莫非是另一个时空的自己。 两人说着话，已经是下午时分了，林志用万能胶布补好气球，小杰问道：“林志哥哥，你也要走吗？” 林志道：“等两天看看，她要不回来，我就去深城找她。” 天黑以后，小杰关好门窗，点上两根油松树枝，这种松枝富含松油，照得屋子里亮堂堂的。 小杰道：“林志哥哥，咱们下象棋吧？” 文明时代，人们晚饭后消遣的方式挺多，刷手机，玩游戏、要不叫上几个朋友，外出消费娱乐。 但在末日中，所有的娱乐方式都没有了，黑夜代表着死亡，要想多活几天，最好是乖乖地呆着。 林志道：“你哪来的象棋？” 小杰拿出个纸盒，林志一见，不由乐了，三十二枚棋子，全部是泥巴泥的。 两人排兵布阵，厮杀起来，越玩越有兴致，下到半夜，肚子咕咕地叫了起来。于是弄了宵夜吃了，继续厮杀，忽听鸟鸣声声，一抬头，才发现门缝里已经透进了天光。 林志把棋子一推，用力伸了个懒腰：“嗬，天都亮了。” 下了一夜的棋，两人都很疲倦，于是蒙头大睡，如此夜夜下棋，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七天。 这天，林志一觉醒来，已经是中午一点，吃过午饭，他心想夏一诺是不会回来了，于是告别小杰，前往深城。 小杰见热气球越升越高，飘向深城方向，挥手叫道：“林志哥哥，记得回来看我呀。” 林志驾驶热气球，飞过无数的山头，傍晚的时候，到达了深城上空，从高空俯瞰，再熟悉的景物也变了样。 他越过崇山峻岭般的高楼大厦，来到深城中心，看准了一栋大厦天台，控制热气球冉冉下降，心想偌大的深城，房子如海，真不知道到哪里才能找到夏一诺了。 吊篮触地以后，他拉着操纵绳子排空热气，下了天台，顶层是一家商贸公司，整栋大厦死寂无声，恍然一栋鬼楼。 他走进经理办公室，搜查了一遍，这才关好房门，在沙发上躺了下来。又想：“凭自己一个人，要想在钢筋丛林般的森林中找到夏一诺，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怎么想个办法呢。” 思考了半天，脑海中冒出个点子，心中一喜：“对，就这么办！” 第二天，他搬了办公家具堆在天台上，一把火烧了起来，滚滚浓烟冲天而起，心想夏一诺看见了，肯定会找来。 不过接连三天，也不见有人寻来，他也不气妥，驾驶热气球又换了个地方，继续在天台生火。 如此每隔几天，他便换一个地方，这天飞到深城的西南角，降落在一栋高层住宅楼的天台上，固定好热气球后，照例升起了大火。 这天是个晴朗的好天气，天空瓦蓝瓦蓝，如同一泓湖水，他从中午一直坐到傍晚，也没有看见一人找来，便下了天台，走进顶楼的人家。 这栋高层住宅楼，是一层一户，一户就有五百平大小，屋里装修豪华，竟然还有室内游泳池。 这对于穷人来说，也许做梦也想不到，高层住宅居然也有室内游泳池，不过林志见得多了，也不足为奇，检查屋子了安全以后，就在泳池边上生了堆火，然后架起锅子，烧水煮饭。 高层住宅拔地而起，在这一百多米的高空上，安静得如同天堂，单单一个客厅，就有上百个平方，一个人呆着，倒觉得阴虚虚的。 林志填饱肚子，走进小会客厅，四面墙壁连着地板，安的都是光亮的瓷砖，如果灯火通明，倒是给人高大上的华丽感，但在黑暗之中，只会觉得冷冰冰的，拉上窗帘，黑暗复如棺盖倒扣。 第二天，林志一觉睡醒，扛了张书桌又上到天台，刚一跨出轿顶门，猛地一惊，只见一人站在天台上。 “你是在找我吗？”这人似笑非笑地说。 林志揉了揉眼睛：“莉丽思？” 莉丽思又道：“你是在找我？” 林志虽然有些失望，找来的不是夏一诺，但能再次见到莉丽思，还是有些欣慰，说道：“你也在深城？” 莉丽思一笑：“明知故问。” 林志道：“在上一次末世，你的中文可讲得没有怎么好。” 莉丽思皱了皱眉头：“什么上一次末世？” 林志不答她这句话，问道：“你来深城，是找端木丽，是不是？” 莉丽思道：“我已经说过了，我根本不认识什么端木丽。” 林志道：“哪你来深城是什么目的？” 莉丽思沉吟一会儿，说道：“好吧，告诉你也没有关系，我在找另一个人。他叫王帝，你认识他吗？”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递到林志眼前。 林志看清楚照片上的人，不由一怔：“什么，他是王帝？” 莉丽思道：“对。照片上的人就是王帝。” 林志哑然失笑：“你们工作也太马虎了，王帝我认识，这照片上的人根本不是王帝。哈哈。” 莉丽思很是不屑地一笑：“你在怀疑我们的办事能力？照片上的人就是王帝。” 林志有些无语，说道：“王帝就是烧成了灰，我也不会认错，照片上真的不是他，嘿嘿，年纪都不对，照片上的人只有十八九岁吧？” 莉丽思见林志神情不似说笑，说道：“你肯定？这个人不是王帝？” 林志斩钉截铁道：“我肯定！” 第774章 天行大厦 莉丽思一言不发，足足盯了林志三秒，这才道：“我还是不相信。” 林志无辙了，苦笑道：“你既然不相信，还问我干什么？” 莉丽思道：“我问你，只是抱着万一的希望，或许你在深城见过他。” 林志反问道：“你怎么知道王帝在深城？” 莉丽思道：“我们有情报。” 林志道：“那你们搞情报的人就太糟糕了？王帝根本不在深城。你来这里找他，嘿嘿，可是要大失所望了。” 莉丽思笑了笑，完全没把林志的话放进心里，心想，你一个普通的幸存者能知道什么，照片还是中国方面提供的呢，说道：“你怎么找到我的？” 林志奇道：“你不是看见烟火，找来的吗？” 莉丽思道：“哦，那是我想错了，我昨天在监控视频里面看见你别的地方不降落，偏偏降落在这天行大厦的天台，还以为你知道我在这里呢。” 林志瞧了瞧墙角的监控，说道：“那监控还能用？” 莉丽思道：“这儿是我们的一个据点，跟我下去，我再给你看张照片。” 林志正想问：“又是什么照片？” 莉丽思忽而脸色大变，只听嗖的一声，她从腰后掏出一把军用手斧，寒光一闪，擦着林志肩膀飞过，林志急回头时，只见一只尸行者已被劈翻在地，军用手斧泛着冷光，刃锋深深嵌入了尸行者脑门。 几声尸嚎，轿顶门中又扑出四只尸行者，眼睛一花，尸行者已经冲到了身前，扑鼻一股尸臭味道。 林志大惊，来不及给突击步枪上膛，抡起枪托，用力砸翻一只尸行者。 莉丽思抢上去拔下手斧，嗖的一声，照着一只尸行者直劈下去。 军用手斧攻击轨迹具有纵向性，不必瞄准脑袋，只要在身体的中轴线上挥斧而下，一般来说，最容易爆头。 莉丽思这一斧砍下去，直接命中尸行者脑门。 军用手斧号称死神的利器，黝黑的斧身如同来自地狱的幽暗，斧刃阴冷如同秋霜，恰似死神白森森的利齿。 只听“嗤”一声轻响，手斧直接削下尸行者半边脑袋，露出解剖刀似的横切面。 林志一闪，避开第二只尸行者的攻击，右手食指一勾，给突击步枪上了膛，突突突的枪声连响，三个点射，将三只尸行者一一爆头。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 莉丽思“嘿”的一声：“你枪法很好呀，上帝，真的很完美！” 林志道：“你也不错。”心想她凭着一把手斧，转眼间连杀两只尸行者，以前可真是小看她了。看向地上的尸体，忽然一惊，竟是刘梓辰等人。 刘梓辰本是丁天佑的手下，在洗浴中心的时候，遭到尸行者陈欣和丁天佑的攻击，林志嘱咐大伙逃出去以后，如果跑散，就到白鹤小区来找自己，但一直没有等来一人，没想到这时再见，刘梓辰已经沦为了尸行者。 莉丽思道：“你认识？” 林志点了一下头，见胡老七、孙运凡不在其内，心想：“不知道其他人现在怎么样了？” 莉丽思道：“下去吧，这些怪物，多半是被烟火吸引上来的。再迟一会儿，说不定还有怪物上来。” 两人下了天台，林志朝防火门走去，却听莉丽思道：“咱们乘电梯下去。” 林志一愣：“电梯还能用？”莉丽思已经掏出一张磁卡，在灰扑扑的按键上一刷，电梯门便从两边分开了。 林志嘿嘿两声：“想不到你们还有这一手。” 莉丽思道：“你不知道的秘密还多着呢，天行大厦只是总部的一个分支点。”说着，按下负二层的按钮。 林志道：“你们总部在哪里？” 莉丽思一笑，耸了耸肩膀说：“抱歉，这个不能告诉你。” 两人说着话，电梯已经到了，电梯门分开，莉丽思当先出去。 林志跟在莉丽思身后，顺着走廊拐了几个弯道，走进一道大门，眼前赫然一亮，本以为负二层是地下停车场什么的，谁知道映入眼帘的，竟是一座游泳池。 泳池水波荡漾，一男一女正在池子里游泳，见到莉丽思和林志，点了一下头。那女的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林志甚是惊奇，但想着莉丽思是联合国特工，这里该是联合国与中国方面合作打造的一个秘密据点，也就不足为奇了。 感觉光线柔和，不似灯光，抬头一看，原来泳池部分的穹顶，安装的是大幅的钢化玻璃，阳光能够投射下来。 莉丽思指着那一男一女，对林志道：“他们两也是中国人，石青、孟爱媛。” 林志道：“这里有多少人？” 莉丽思道：“以前有二十二个，不过末日发生的时候，死了十九个，现在只剩三个了。” 她说着话，将磁卡按在墙上，只听一阵轻微的嗡嗡声响起，原本严丝合缝的大理石墙壁，居然向一边缩进，出现了一道门。 莉丽思做了请的手势，两人并肩进入，门内是一条长长的走廊，头顶灯光明亮，走廊两边有七八道门，莉丽思走到第三道门前，敲了敲门：“冷，你在吗？” 门内响起一个女人冷静的声音道：“请进。” 莉丽思推门进去，林志跟着进入，只见一面墙上横三排，竖七列，总共有二十一面监控显示屏，图像都是荒凉的街道。 显示屏前的仪器台后，坐着一个四十来岁女人，戴着黑框眼镜，穿着正装，神情严肃，英气逼人。 莉丽思道：“冷科长，他叫林……” 莉丽思一句话才开了个头，冷科长一下站起：“莉丽思，你怎么能没有经过我的允许，就带人进来！甚至没经过消毒程序！” 莉丽思道：“我想让他辨认照片……” 冷科长横眉怒目，根本不听莉丽思解释，厉声道：“现在，马上，你们两个立即出去！别忘了，这可是我们中国的地方！” 莉丽思一脸尴尬：“亲爱的冷，你不要生气，能听我说完吗？” 第775章 冷菱薇 冷科长道：“我不听，马上出去，记住你的身份，你仅仅只是个客人。” 林志见冷科长声色俱厉的样子，心中很是不爽，淡淡地道：“冷科长是吧，请问你刚才说，这儿是什么地方？” 冷科长瞪着林志：“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林志道：“既然这里是中国的地盘，那我作为一个中国公民，怎么就不能进来？” 冷科长怒斥道：“这能一样吗？这里是什么地方，你知不知道？” 林志道：“什么地方，什么地方哪又怎样？人都快死光了，你别给我摆这个谱。嘿嘿，比这里还严密的地方，也拦不住我姓林的。”说着，有意无意拍了拍突击步枪。 冷科长森然道：“怎么，想凭武力解决问题吗？国家既然令我冷菱薇驻守这里，我冷菱薇就必须一丝不苟，死而后已。” 林志见她凛然无惧的模样，心中倒佩服起来，缓了缓语气道：“冷科长，我不进来也进来了，我求生经历丰富，直说了吧，你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助的，我林志不皱一下眉头。” 冷菱薇心中暗忖：“自从末世发生以来，这深城的据点就只剩下我和小石、小孟三个人了，为了避免感染，这大半年来，我严令两人绝对不能外出，这个小伙子看起来精明干练，体魄又强壮，以后说不定真有用得上他的一天。”当下道，“好吧，不过，你得听我的命令。” 林志道：“对不起，我林志懒散惯了，帮忙可以，但我不听谁的命令。” 冷菱薇道：“你！” 莉丽思忙道：“什么事情都可以商量嘛。干嘛这样？” 冷菱薇盯了林志三秒，缓缓地道：“那请你先去消毒室消毒。” 林志一笑：“消不消毒，其实也无所谓了，你们要被感染，逃也逃不掉，你们不出去，难道外面的空气进不来？……”说到这里，想着据点多半能净化空气，见冷菱薇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屑，心知自己猜对了，继续道，“就算空气能净化，但你们能呆一辈子不成？不过嘛，客随主便，在哪里消毒？” 冷菱薇听林志说了半天，心中越来越是不爽，最后听他话锋一转，答应消毒，眉头才舒展开来，按了一下操作台上一个键，说道：“小孟，带林……” 林志道：“林志。” 冷菱薇继续道：“带林志和莉丽思去消毒室消毒。” 莉丽思本想说：“我就出去一会儿。”但见冷菱薇神色严肃，便朝林志笑了笑，无奈地耸了耸肩膀。 冷菱薇又道：“莉丽思，你作为一个特工，实在没有特工该有的素养，行动随意，做事随便，以后给我注意了。” 莉丽思道：“其实不用这么严格了，就像林志说的……” 见冷菱薇神色一凛，脸上犹如罩了层寒霜，忙将没有说完的话吞进了肚子。 林志和莉丽思走出监控室，跟着孟爱媛去消毒室，见孟爱媛身着泳装，背影苗条，袅袅婷婷地走在前面，不由心中荡了荡，跟着想：“冷菱薇三个人，就她还兢兢业业，孟爱媛穿着泳装带我去消毒，这也太随便了。” 孟爱媛回过头来，问林志：“外面是什么情况？” 林志道：“你在监控室不是能看见吗？” 孟爱媛道：“看见的，和亲身体会的不一样呀。” 林志道：“那这个说不出来，你只有亲自出去一趟，才能明白。” 孟爱媛叹了口气：“其实我们都在混吃等死，很多部门已经失去联络很久了，就冷美人还以为，一切可以从来。” 林志道：“冷美人？” 孟爱媛道：“冷科长呀。” 林志笑了笑：“你这个心疼，不用出去也能体会到末世的荒凉了，就像你刚才说的，混吃等死。” 孟爱媛讪讪一笑，像一朵霜打焉了的丁香花。 莉丽思突然道：“其实，我很敬佩冷科长的。” 林志和莉丽思消毒回来，跟着孟爱媛来到一个小房间，冷菱薇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拉开抽屉，拿出一张照片递给林志。 林志看了，还是先前那名男子，不同的是，这张照片是张合影，男子身旁还有个女孩，正是张冰。照片背景是个公园，游人如织，看得出来，照片拍摄在末世重启前。 林志说道：“这个女孩我也认识，她叫张冰。但这个人，绝对不是王帝。” 冷菱薇和莉丽思对望一眼，道：“这怎么可能？” 林志道：“照片中的男子，没个正形，一瞧就是有钱人家宠坏的小子，也能让你们大费周章？” 冷菱薇点点头，说道：“这张照片，也是上级部门传下来的，我当时就想，凭这黄毛小子能干得了什么大事，但上面信誓旦旦地保证，末日发生和他有密切的关系。” “莫非……”林志看着两人，说道，“莫非这个人只是个替身？” 冷菱薇右手搭在桌子上，手指轻敲桌面，缓缓地道：“有这个可能。” 林志道：“我说一句不该说的话呀，不管这个人是不是王帝，末日已经发生了，再追查他，还有什么意义吗？” 冷菱薇道：“怎么没有意义，干了坏事，总是要付出代价的，另外，联合国总部指名要找到这个人，肯定也有它的理由。莉丽思就是为了这个来的。”摆了摆手，“你们先出去吧。” 两人出了门，孟爱媛还等在门外，她带着林志和莉丽思走过穿过走廊，给林志安排了住宿的房间，就在莉丽思的隔壁。 林志走进房间，见屋子不大，是间单人寝室，屋里陈设简单，一张床，一套桌椅，靠墙摆着个衣柜，打开衣柜，上层挂着一套军装，下层有两个箱子，分别装的急救包和生化服。 孟爱媛安排好林志，自顾走了，莉丽思也回到她自己的房间休息。 林志点上一根烟，在床上躺了片刻，心想：“深城这么大，凭我一个人是寻不到夏一诺的，那监控室的监控视频，不知道监控的都是些什么地方，嗯，我去问问莉丽思，如果监控覆盖全城，那找夏一诺就方便多了。” 第776章 你也有麻木的一天 林志言念及次，起身出门，托托托敲了三下莉丽思的房门，只听莉丽思道：“请进。” 林志推门进去，说明了来意。 莉丽思脸露难色，说道：“听孟爱媛说，监控系统倒是能查看全市的监控，就怕冷科长不同意。” 林志道：“只要查看就好，我想法说服她。” 到了中午，孟爱媛来通知两人用餐，一路经过预览室、医疗室、作训室、咖啡厅、健身房、射击室等等房间。 林志边走边看，心想这闹市中的秘密据点，设施倒是挺完善的。从射击室的窗户看进去，见一张长桌上摆了好几支枪，步枪、手枪都有。只是灰扑扑的，显然很久没有使用过了。 到达餐厅，冷菱薇和石青已经在等着了，桌子上摆着单兵口粮，石青拿了一盒，一边用水泡上加热包，一边低声抱怨：“唉，每天都吃这样没有灵魂的垃圾。” 冷菱薇脸色一沉：“有的吃就不错了。你还想怎样？” 石青吐了吐舌头，不敢再说。 林志泡上一盒西蓝花牛肉饭，向冷菱薇提出去监控室的要求，冷菱薇想了想，说道：“可以，不过作为交换，你得答应我一件事情。” 林志道：“什么事情？” 冷菱薇道：“出去弄一些菜种，再弄些鱼来。大家天天吃单兵口粮，早也吃腻烦了。” 她话音一落，孟爱媛和石青一起欢呼：“冷科长，你真是太好了。” 林志一笑：“好说，不过菜种哪里？鱼又养在哪里？” 冷菱薇道：“鱼养在游泳池，菜种嘛，据点有间无土栽培室，全光谱灯模拟阳光，种菜没有问题。” 林志道：“一言为定。”又道，“你们既然有无土栽培室，干嘛没有菜种？” 冷菱薇叹口气：“栽培室还没有启用，末世就发生了。” 林志道：“嗯，原来是这样。” 冷菱薇道：“今天时间不早了，明天再出去好了。” 孟爱媛道：“冷科，我能和他一起出去吗？” 冷菱薇道：“出去干嘛？” 孟爱媛道：“没什么，就是想出去看看。” 冷菱薇沉吟片刻：“好吧。” 孟爱媛大喜，转头问石青：“你也去？” 石青摇摇头，甚是颓废地说：“有什么好看的？天天在监控屏幕上，还没有看够吗？”扒了几口饭，离开了餐厅。冷菱薇跟着离开，餐厅就只剩下了林志三人。 林志问孟爱媛：“等下，能领我到处走走吗？” 孟爱媛点点头：“可以。” 林志道：“莉丽思，一起走走？” 莉丽思道：“我就不参加了，嗯，明天你们出去的时候，叫上我一声。”她还是不死心，想在深城找到王帝。 莉丽思离开后，林志随着孟爱媛到处参观，这处地下据点构筑宏伟，走廊纵横交错，如果没有孟爱媛领着，林志非迷路不可。 两人参观完无土栽培室，继续往前走，经过一道铁门的时候，孟爱媛径直往前，林志道：“这间屋子是干什么的？装的还是铁门。” 孟爱媛道：“弹药库。” 林志道：“进去看看。” 孟爱媛道：“不行，弹药库和机要室，没有得到冷科长的允许，我可不敢带你进去。” 林志点了点头，又道：“机要室是干什么的？” 孟爱媛道：“联络其他据点的通讯中心。” 林志一奇：“还有别的据点？” 孟爱媛道：“当然。不过……” 林志道：“不过什么？” 孟爱媛道：“不过恐怕没有几个据点了，冷科长每十天要进去一次，和其他据点联络，我看她每次进去出来后，脸色一次比一次沮丧。” 林志道：“你不知道还有几个据点？” 孟爱媛道：“不知道，机要室只有冷科长能进去。” 两人说着话，又饶到咖啡厅，孟爱媛道：“咱们喝杯咖啡吧。” 林志道：“可以，端着咖啡，却监控室喝吧。” 孟爱媛点头同意，拿了一罐咖啡，两个杯子，两人来到监控室。 林志坐在控制台前，目光逐一扫过二十一道监控屏幕，屏幕显示的画面，有街道、楼房、公园、巷子。 这些画面静止不动，仿佛‘死’了一样。 林志道：“就这些吗？” 孟爱媛道：“什么？” 林志道：“我说监控画面，就这样吗？” 孟爱媛道：“监控系统连着‘天眼’，基本覆盖了全市，不过有什么看头，到处一片荒凉。你要看，用鼠标操作就得了。” 林志用鼠标一点，更换了视频，说道：“你们每天坐在监控前，没有看见过活人吗？” 孟爱媛道：“看见过。有一次，好像还看见你了，可冷科长有严令，不得和外界有任何联系。” 林志道：“她有她的考虑吧。”见屏幕上依然冷寂清静，又换了一次画面，连着换了好几次，忽见右下角的屏幕上，出现了一个身影。定睛一看，是个女孩子。只是相貌看得不清楚。 连忙叫道：“快，给我放大图像！” 孟爱媛接过鼠标，还没有来得及放大，女孩已经穿过马路，走进了路边一座商场。 林志一拍桌子：“她像我一个朋友。” 孟爱媛道：“没关系，可以回放。我教你怎么操作。”跟着手把手教会了林志。 林志调出内存，将女孩面部放大，心中一喜，正是夏一诺！ 他盯着监控，要看看夏一诺出来后再去哪儿，但直到天黑了，夏一诺也没有走出商场。 林志滑动鼠标，查看商场名字，叫做“郎红商场”，位于水沙路，离天行大厦九点五公里。 第二天，林志三人走出天行大厦，徒步前往郎红商场，孟爱媛提议开车去，据点自备有两辆悍马车。 不过林志和莉丽思都有各自的目的，心想开车目标显眼，坚持走路。 孟爱媛走在路上，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她虽然通过监控设备，见证了深城废墟化的过程，但两只脚亲自走在路上，两只眼睛亲眼看见，这种身临其境带来的震撼，毕竟大不相同。 第777章 十恶不赦的魔鬼 转过路口，路边有家自行车店。莉丽思提议骑车过去，林志点头答应。孟爱媛却好像没有听见莉丽思说话，莉丽思又说了一遍，孟爱媛才道：“我……我听你们的。” 林志见她失魂落魄的样子，笑了笑说：“别担心，你也有麻木的一天。” 街道上一如既往的荒凉，孟爱媛边蹬着自行车，边说：“末世发生，差一个月才有一年。可是房子看起来，就好像已经过去了很长的时间。” 林志道：“房子和人一样，也是不能孤独的，孤独久了，同样的老得快。” 孟爱媛咀嚼着林志的话，心中思如潮涌。 只听莉丽思笑着说：“欧，干嘛那么伤感？你们没看见树更绿了，天更蓝了？瞧，连马路中间都长出了小草。所以说，死神的阴影里，往往蕴藏着生机。” 孟爱媛叹了口气，很是悲哀地想：“大自然越是生机昂然，代表着这个世界越是荒凉，又有什么好乐观的？” 莉丽思道：“你们猜猜，再过一百年，世界会是什么样？” 孟爱媛看着荒凉的街道，缓缓地说道：“如果人死光了，要不了一百年，钢筋会锈蚀成为粉末，这些高楼大厦，都会坍塌，广场和道路也会被植物覆盖，有了植物，自然而然就会有动物，到时候，城市将面目全非，我们再也认不出来了。我这样一想，心里好难过。” 莉丽思道：“可要没了人类，空气会变得更加清新，夜空也将更加透明。” 孟爱媛道：“可那有什么用，人都没了。连我们吃的蔬菜，也回退化成野草。” 莉丽思道：“没有人，动物还在呀，它们回抢回原本就属于它们的地盘，海洋中的鲸鱼也会持续繁殖到自然食物能维持的上限，那将是个生机昂然的动物王国。” 林志笑道：“莉丽思，你是不是人类中的异自分子，怎么对没有了人类的未来这样向往？” 莉丽思不答林志这句问话，说道：“所以说根本没有什么末日，所谓的末日，不过是人类的末日。” 孟爱媛道：“不过，像我们的长城，埃及的金字塔，这些大型石制建筑物会继续存在几十万年，这也是唯一能证明人类曾经存在过的证据。” 莉丽思一笑：“孟，你忘了，塑料和玻璃存在的时间更长，但不过，它们也终究有消失的一天，到时候，我们的地球成了一个无比稳定的系统……慢慢的，将我们创造的垃圾自我清除……” 孟爱媛道：“如果上亿年后，地球又进化出一个全新的智慧生物，他们甚至擦觉不到，地球上曾经有人类文明。” 莉丽思若有所思，道：“孟，你这么一说，我就想，说不定早在我们之前，地球已经存在过高等智慧生物了。只不过时光变迁，他们留下来的痕迹，已经被地球自动清除了。” 林志双手握着车把，从一排废弃车辆间的空档里穿行过去，心想：“你这话倒是说对了，地球上确实有过史前文明，只不过他们的文明没有完全消除，正是史前文明遗留下来的噬菌体，造成了今天的局面。” 只听孟爱媛道：“是呀，我一想上亿年一个文明轮回，就感到好恐惧。” 莉丽思道：“那些消失的文明，或者天神神话们，要么是外星人，要么是前一代生物的遗留。” 孟爱媛道：“这么说来，说不定孙悟空确有其人。” 莉丽思一怔：“什么孙悟空？” 孟爱媛道：“我们东方的神话，你不知道的，就是一只猴子。”说着，笑了起来。 孟爱媛聊着天，心情便舒畅了许多，忽见吱的一声，林志刹停了车，一抬头，才发现前方路段积水，成了一片“海”。 林志道：“这是积雪融化形成的内涝，看来我们得绕路。” 孟爱媛道：“绕就绕吧，我正想到处看看。” 莉丽思和孟爱媛说了半天的话，感觉口干舌燥，便走进路边的烟酒店，回头问：“嗨，你们两要喝什么。” 林志道：“矿泉水。” 孟爱媛走进店子，打量着满是灰尘的货架，有些酸楚地说：“我小时候有个梦想，可我没有想到的是，梦想也有成真的一天。” 莉丽思道：“亲爱的，什么梦想，可以说说吗？” 孟爱媛道：“我梦想有一天，有一座城市只属于我一个人，我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也不用付钱，什么东西都属于我。” 莉丽思叫了起来：“上帝，你这个梦想好可怕，欧，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孟爱媛笑了笑：“我今天终于明白，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就是梦想成真。” 莉丽思愣了愣，说道：“是呀，我小的时候老是祈祷上帝，求上帝赐给我一只会说话的兔子，如果现在真有一只兔子站在我面前，说：‘嗨，莉丽思你好！’我想，我会立马晕倒过去。” 孟爱媛打开背包，从烟柜里拿了两条黄鹤楼，塞进背包。 林志道：“你也抽烟？” 孟爱媛道：“不，给石青带的，他想抽烟，已经很久了。昨天晚上他千叮万嘱，就是让我给他带两条烟回去。” 林志道：“他自己不会出来？” 孟爱媛道：“其实他很想出来的，以前，他就给我说过好几次。在监控里，可看不清细节。想亲自看看，世界荒废到了什么样子。” 林志道：“哪？” 孟爱媛道：“可他又说，不知道怎么的，真有机会出来了，自己又感到害怕了。” 莉丽思摇着脑袋：“人啊，真是世界上最复杂的动物。”说着，将一瓶木糖醇放进口袋。 三人出了店子，蹬着自行车继续赶路，这一绕，就绕了个大圈子，来到“郎红商场”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了。 林志跳下自行车，“哗啦”一下给突击步枪上了膛，警惕地接近商场大门。 孟爱媛有些不解：“不是你朋友吗？干嘛还要这样如临大敌？” 林志低声道：“可在她心里，我是一个十恶不赦的魔鬼。” 第778章 烛光 孟爱媛道：“怎么会，我觉得你人挺不错呀。” 林志摆了摆手，示意孟爱媛别再说话，探头朝商场内一看，只见正对大门的窗户破了一个大洞，阳光照进来，商场里面挺明亮。看来夏一诺昨天只是穿窗而过，并没有留在商场内，进去一搜，果然冷清清的空无一人。 孟爱媛道：“看来你是白跑一趟了。” 林志叹口气，走到后窗一看，外面是座别墅小区，绿荫婆娑，环境甚是清幽。瞧了瞧莉丽思：“不早了，我们今晚住别墅吧？” 莉丽思要寻找王帝，可不知道去哪儿找，反正没有明确的地点，到哪里都是一样，只盼瞎猫碰到死耗子，无意间撞上王帝，点头道：“好的。” 三人跳出后窗，朝不远处一栋三层洋楼的别墅走去，孟爱媛道：“你很喜欢她吧？” 林志道：“什么？” 孟爱媛道：“你朋友呀。” 林志道：“你怎么知道？” 孟爱媛道：“从你的表情可以看出来呀。” 林志笑了笑：“你真行，这也能看出来。” 说着话，来到别墅门前，见房门虚掩，屋子里死寂无声，林志推开门，让孟爱媛和莉丽思先等着，自己楼上楼下搜查了一遍，确保别墅内没有藏着夜魔，才挥手让两人进来。 孟爱媛一见门，见地上铺着天蓝色的地毯，繁复的灯饰发出冷冽的亮光，四面高高的墙壁在地毯上投下暗影，文雅精巧又不乏舒适。 三人只在早上吃了早餐，这时早就饿了，在宽大的布艺沙发上坐下来，拿出干粮填饱肚子。眼见屋里光线越来越暗。 林志站起来，说道：“上二楼休息吧。” 莉丽思和孟爱媛跟着起身，一起走向楼梯，胡桃木的楼梯上落满了灰尘，孟爱媛见墙上挂着几副油画，画中人的眼睛冷冷地盯着自己，像是能慑住人的心灵。 二楼共有八个卧室，莉丽思推开一间卧室的门，说道：“晚安。” 孟爱媛道：“我们三个还是……”一句话没有说完，莉丽思已经关上了门。 林志道：“你想说什么？” 孟爱媛道：“没……没什么。”她其实想说，“我们三个还是住在一起的好。”但见莉丽思已经关上了门，就有些不好意思再出口了。 林志心知她其实是害怕，安慰道：“你睡中间的卧室好了，这样两边都有人，你也不用太提心吊胆。对了，记得拉上窗帘。” 孟爱媛点了点头，关上了卧室门，见四面墙壁连着天花板，都贴了粉红色的墙纸，这原本温馨的颜色，却让她感觉更加压抑。 她走到床边，伸手拿过桌上的相框，相框中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女，相貌清秀，穿着一条粉红色的裙子，一脸纯真的笑。 孟爱媛盯着相片看了一会儿，忽而感到背心有些发凉，照片中少女，好似在朝自己微笑，连忙将相框倒扣在桌上。 她环顾屋内，沙发上搭着两件白色的碎花裙子，茶几上摆着零食饮料，拉开抽屉，里面是口红、香水等化妆品，心想这少女已经死了，可这屋里还处处留着她的气息。 她越想越是害怕，见桌上有两根蜡烛，连忙点上，忽而想起林志嘱咐过自己，要关上窗帘，又手忙脚乱拉上窗帘。呆了一会儿，本想上床睡觉，可一想到少女曾经在床上躺了无数个夜晚，床也不敢睡了，缩手缩脚，蜷曲在沙发上。 天色将黑未黑的时候，是一天中最寂静的时刻，这时夜魔还没有出动，而鸟儿已经归巢了，除了草丛中唧唧虫鸣的声音，再也听不到半点声音。 林志进了卧室，拉上窗帘，在床上躺下，点上一根烟，默默想着心事，过了一会儿，天色全黑了，忽听远处传来几声尸嚎。 一开始，林志也不在意，但听尸嚎声越来越近，这才警觉起来，一下跳起，撩开窗帘一看，淡淡的月色下，六七道黑影正飞奔而来。 他大吃一惊，心想夜魔怎么知道这别墅有人？跟着就看见隔壁窗户一片晕红，有淡淡的烛光透了出来。顿时反应过来，自己少说了一句，孟爱媛竟点上了蜡烛。 林志急忙转身出门，冲到隔壁卧室撞开房门，一脚踢翻蜡烛，叫道：“快上楼！” 孟爱媛兀自发懵：“怎么了？” 林志来不及解释，拉上她就走，刚出门，一头撞上了莉丽思，她也是被尸嚎声惊动的。叫道：“上帝，有夜魔！” 夜魔来得好快，三人刚逃到楼上，就听见二楼传来窗户玻璃打碎的声音，想来夜魔是直接攀爬到二楼窗户的。 孟爱媛颤声道：“都，都怪我。” 莉丽思心中奇怪：“怎么怪你了？”见林志快步走进三楼最后一间屋子，忙也跟了进去。 关上房门，莉丽思道：“你刚才说怪你，怎么怪你了？” 孟爱媛道：“我……点蜡烛了。” 莉丽思道：“上帝，你也不想想，整个城市一片黑暗，就你的窗户有烛光。” 孟爱媛道：“我拉上窗帘了。” 莉丽思道：“想要一丝光线都不漏出去，你最少还要加一床被子。上帝，你怎么这样不小心！” 孟爱媛局促不安，说道：“夜魔，夜魔不会上楼搜吧？” 莉丽思道：“嗯，这就看仁慈的上帝保不保佑我们了。天呀，你连鞋子也没有穿？” 孟爱媛道：“睡觉当然不穿鞋子了。” 莉丽思叹口气：“亲爱的，你要想多活几天，以后最好穿上鞋子睡觉。” 孟爱媛道：“那多不舒服。” 莉丽思简直无语，低声道：“你是想舒服，还是想下地狱？”林志道：“莉丽思说得对，你求生经验不足，以后要多听听。” 孟爱媛这才不说话了，只听噼噼啪啪的声音从楼下传上来，又过了一会儿，夜魔蜂拥而上，来到三楼，将房门一间间撞开，咚咚咚的撞门声每响一下，都令她绷紧的神经猛地一抖。颤声道：“夜魔只有六七头，我们三个都有枪，不如跟它们拼了。” 第779章 人心即末世 林志低声道：“就怕枪声引来更多的夜魔。”打了个手势，“房门一撞就破，我们跳窗快逃！” 孟爱媛惊道：“这是三楼！” 林志不答，从背包里拿出绳子，抛出窗外，低声道：“快，抓紧时间。” 莉丽思跳上窗户，双手抓着绳索，干净利落滑了下去。 孟爱媛跟着滑下，脚尖刚触到地面，突然，两头夜魔直向她冲来。 孟爱媛大吃一惊，这时也顾不得枪声招来更多的夜魔，一把抽出手枪，食指连扣，将扑到身前的夜魔打得脑浆飞溅。 她第一次射杀夜魔，注意力全放在威胁性最大的夜魔身上，便忽略了第二头夜魔，第二头夜魔狂奔上来，手臂一挥，眼看黝黑的利爪就要抓破她的脸颊。 就在这千钧一发间，林志从天而降，一脚踹飞夜魔，跟着两枪爆头。听见黑暗中尸嚎声大作，拉着孟爱媛撒腿就逃。 两人一阵狂奔，穿过树林，逃进另一栋别墅里，林志随即关上大门，凝神听了片刻，吁了一口气道：“还好，夜魔没有追来。” 孟爱媛喘着大气，胸口剧烈起伏，黑暗之中，也能看见她惨白的脸蛋，恨恨地道：“莉丽思，莉丽思，她太不是人了，我以为我开枪杀了第一头夜魔，她会解决第二头夜魔，谁知道……谁知道她完全不顾别人的死活，转身就逃了个无影无踪，这，这还是人吗？” 林志冷冷地说：“她救你是情分，不救你是本份，刚才那种情况，你就不应该指望别人，你杀了第一头夜魔，枪口立马就该对着第二头夜魔，你倒好，对着第一头夜魔不断开枪，真要死了，也是自找的。” 孟爱媛一愣：“这还是怪我自己了？” 林志道：“你以为呢？难不成怪别人了？你也听到了，你枪声一响，附近就有夜魔赶来，要是夜魔离得更近，莉丽思帮你杀了第二头夜魔，她自己还逃得掉吗？” 孟爱媛道：“可是，可是我们一起出来，难道不应该互相帮助吗？” 林志道：“哼，永远不要把自己的小命，寄托在别人的身上。莉丽思算不错的了。” 孟爱媛大是疑惑：“她只顾自己逃命，还……还不错了？” 林志道：“你还没有想明白？刚才周围黑乎乎的，谁知道黑暗中到底有多少头夜魔？莉丽思不用手斧在你脚上砍上一斧，也算是很有良心了。” 孟爱媛道：“我，我不明白，她自己逃了也就算了，干嘛还要砍我一斧？” 林志道：“砍伤了你，你痛得大喊大叫，她自己好逃呀。” 孟爱媛想转了过来，不由倒抽口冷气，说道：“人心不会……不会这么坏吧？” 林志阴恻恻地道：“哼，生死面前，谁都经不住考验！” 孟爱媛隔着门板，听着外面夜魔嚎叫的声音，心头又是一阵发凉，颤声道：“以前我在监控视频里看见活人，求冷科长放那些人进来，冷科长总是不答应，我还想着她心肠真冷，现在想想，冷科长不许我和石青和外界有如何联络，其实是为我们好呀。” 林志道：“所以你以后得牢牢记住了，末日里最狠毒的不是夜魔，而是人心，嘿嘿，有些人呀，恐怕外面的夜魔都比他们有良心。” 孟爱媛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她经过和林志这一番交谈，才真正体会到了，何谓末世，原来末世中所有的冷酷，全部在于人的心中。 换个说法，末世即人心，人心即末世。 两人一阵沉默，又过了半响，孟爱媛道：“不知道莉丽思怎么样了？” 林志道：“你不用操心她，操心又帮不上她，那就是自己折磨自己。时间不早了，休息吧。” 两人走进一楼卧室，林志倒头就睡，孟爱媛道：“你……你睡得着？你不怕睡着了，夜魔闯进来吗？” 林志翻了个身：“你不是睡不着吗？有人守夜，我还担心什么？” 孟爱媛幽幽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林志道：“放心好了，你忘记我说过的话了？” 孟爱媛道：“什么话？” 林志道：“总有一天，你也会像我这样，学会麻木的。” 第二天天亮，林志还在睡梦中，就听到莉丽思的喊叫声：“林志，孟爱媛，你们还活着没有？” 林志坐起身来，对孟爱媛道：“瞧瞧，我说莉丽思不会有事的吧。”打开窗户，“喂，莉丽思，我们在这里。” 莉丽思走过来，说道：“昨晚没事儿吧？”语气平淡，仿佛没事人一样。 林志道：“你去哪儿了？” 莉丽思用手一指：“那边。”跟着“嗨”的一声，“你们两个猜我看到了什么？” 孟爱媛依然心有芥蒂，没有打理她。 林志道：“蔬菜种子？” 莉丽思道：“为什么是蔬菜种子？” 林志道：“我们出来，不就是找蔬菜种子吗？” 莉丽思笑了笑：“不，我看到了一个水塘，里面好多鱼。” 林志一愣：“快带我们去。”心想，“蔬菜种子好找，鱼儿倒是难寻。” 三人穿过一片小树林，又走了十几分钟，只见一潭碧水通透见亮，水中游来游去，都是成群结队的大黑鱼。 林志道：“这可不是什么野水塘呀。” 莉丽思道：“不是，哪是什么？” 林志道：“这是小区修建的鱼池。嗯，到哪里找张渔网来？” 孟爱媛道：“商场对面，不就有一家渔具店吗？” 莉丽思道：“孟，你真细心，我昨天还没有注意呢。我现在就去拿来。” 莉丽思连奔带跑离开后，孟爱媛道：“唉，她怎么还能这样呢？就像个没事人一样。” 林志道：“哪你还指望她怎么样？哭哭啼啼求你原谅？” 孟爱媛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这样太没人性了。” 林志道：“忘记我昨晚给你说的话了？” 孟爱媛道：“没有忘，只是我觉得，人和人之间这样冷漠，也太没意思了。” 林志道：“人生本来就没有意思。” 莉丽思去了七八分钟，拿着一张渔网，两个大桶回来了。 第780章 生命不屈 林志接过渔网，用力抛起，渔网在空中舒展开来，啪一声入水，拖出来的时候，二三十条大黑鱼又蹦又跳。 孟爱媛拍手欢呼，把两个塑料桶都装了半桶水，把鱼儿一条条捉进去。 莉丽思也帮忙装鱼儿，她拿来的是特大号的塑料桶，林志又撒了两网，总共抓了六七十条鱼，三人才抬着鱼儿来到街上。 水桶又大又重，如何将两大桶鱼儿运回天行大厦，倒有些伤脑筋。 林志最后想到了一个办法，去五金店找来一根铁管，穿过水桶提手，再绑在两辆自行车的后座上，和莉丽思各蹬一辆，三人一起往回赶。经过一道十字路口的时候，莉丽思忽而刹停车，林志不提防，两桶鱼差点翻在地上。 “怎么了？”林志问道。 莉丽思抬手指向左边马路：“你看，那树上是不是有个人？” 林志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距离太远，模模糊糊看不清楚，说道：“过去看看。” 两人走到近前，才发现是个塑料模特儿。 莉丽思道：“模特怎么跑到树上去了？” 林志道：“鬼才知道。”见路边有家蔬菜种子店，于是走进去，将白菜、西红柿、青菜、豌豆、西蓝花等蔬菜种子，各拿了几包装进背包。 莉丽思道：“你回去吧，我留在这儿。” 林志道：“你自己小心一点。” 孟爱媛见林志一个人回来，问道：“莉丽思呢？” 林志道：“边走边说。” 两人蹬上自行车，一边骑行，孟爱媛说：“莉丽思不回去，是为了寻找王帝？” 林志说：“我都告诉过她，王帝不在深城，她就是不相信。” 孟爱媛说：“她这个人固执得很，别管她。” 回到天行大厦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桶里鱼儿密集缺氧，死了十几条，活鱼都倒进了游泳池。 冷菱薇严肃表情也露出了三分笑意，说道：“石青，趁鱼儿还新鲜，快都炖了吧。” 石青却阴沉着脸，一言不发调头就走。 冷菱薇一怔：“石青，你干什么，我命令你，立刻回来！” 石青充耳不闻，转过走廊，只听他脚步声咚咚咚地响，似乎是心中有气，故意落地很重。 冷菱薇道：“这小子怎么了？” 孟爱媛道：“他也许是憋得久了。心中郁闷。我去炖鱼好了。” 冷菱薇摇摇头，轻轻叹了口气，对林志说：“谢谢你。” 林志道：“不用谢。” 孟爱媛炖好一锅鱼，石青也没有来吃饭，饭后，林志一个人来到监控室，时间还早，他慢慢浏览监控，大街上空空荡荡，看不见一个活物，所有的画面都是一派荒凉。 这时，敲门声响，孟爱媛端着两杯咖啡走了进来。 “发现什么了？”孟爱媛说着，递了一杯咖啡给林志。 “鬼影子也看不见一个。”林志接过咖啡，尝了一口，一股浓香，还有些烫嘴。 两人坐在监控前，又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孟爱媛说：“我都忘记了，回来的时候没有带一些护肤品回来。” 林志说：“简单，冷科长已经答允你外出，下一次弄一些就好了。” 孟爱媛用三根手指摸了摸脸：“可是现在好干燥。嗯，你说全世界，还有多少活人？” 林志说：“除了上帝，没有谁知道。” 孟爱媛说：“我猜，尸变前全球人口六十多亿，就算存活率只有千分之一，最少也还有六百万人吧？” 林志呷了咖啡：“什么六百万，我看一百万人口，恐怕也没有。” 孟爱媛叹了口气，突然指着下面一排右边第二个监控视频：“哎呀，那是什么！” 林志放下咖啡，用鼠标拉近画面，竟是一头色彩斑斓的猛虎。猛虎昂首阔步往前走，身后还跟着一只小老虎。 孟爱媛说：“这世道，嘿嘿，老虎都进城了。” 林志道：“它要是留在城里面，恐怕活不了多久。” 这时，老虎在监控里消失，走向街尾，林志调街尾的监控，屏幕上却是一片雪花。问道：“怎么回事？” 孟爱媛道：“监控坏了呗，我统计过，还正常工作的监控，只有五分之一左右。” 林志又调回原来的监控，两人继续闲聊，困了，就在沙发上躺下，聊着聊着，就睡了过去。一觉睡醒，已是第二天上午，睁开眼睛，孟爱媛已经睡醒离开了。 林志伸了个懒腰，端起昨晚喝剩下的半杯咖啡，一口喝干，扫了一眼监控，开门出去。 走廊上冷清清的，只有他一个人的脚步声，在这负二层的地底下，似乎连空气也变得小心翼翼，不弄出一点声响。 他来到餐厅，推门进去，餐桌前只有冷菱薇一人，见林志进来，朝他点了点头。说道：“快吃饭吧。” 林志撕开一盒单兵口粮，就着昨晚吃剩下的鱼肉，一边吃，问道：“冷科长，怎么就你一个人？” 冷菱薇道：“小孟在泳池那边，石青还没起床。” 林志嗯了一声，还想和冷菱薇多聊几句，她却站了起来，说道：“我吃饱了，你慢慢吃。”说完，开门出去了。 林志见她皱着眉头，心想一天天呆在这地底下，谁又能高兴起来。草草填饱肚子，来到泳池。见孟爱媛正在游泳。 “你也下来游一会吧。”孟爱媛翻了个身，躺在水面上说。 林志道：“没兴趣。”想了想，“你似乎挺爱游泳，我第一次进来，就看见你和石青在水里面。” 孟爱媛道：“也不是太喜欢，只不过游泳池这边，是唯一能看见阳光的地方。” 林志道：“嗯，原来是这样。” 孟爱媛道：“你确定不下来游一会儿。” 林志道：“我要去看监控。”说完，走开了。 他来到监控室，半躺在沙发上，两条腿搭在茶几上，百无聊赖盯着监控，忽见其中一块屏幕中，走过一道身影。 他一下跳起，拉近镜头，见监控中的人身形瘦小，大概十五六的年纪，不由得心中感叹，人类的生命力真是强大，在这钢筋水泥的丛林里，还有人顽强活着！ 第781章 殉职 这一天，林志不断切换监控，除了那十五六岁的少年，还发现了三个人的踪迹，那三个人扛着食物，步履匆匆，走到城区积水路段，划着木筏消失了。 林志心想：“他们干嘛住在积水区域？出行都不方便。”转而一想明白过来，夜魔不会游泳，遇到危险，往水里一跳容易逃命。 此外，林志还发现了七只尸行者，两群梅花鹿，这如海的深城，也并不是死水一潭。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不觉到了晚上，林志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正准备去餐厅用餐的时候，孟爱媛端着两盒单兵口粮，走进了监控室。 林志道：“干嘛不在餐厅吃？” 孟爱媛道：“就我一个人，冷科长和石青都没去，冷清清的，我就过来了。” 林志接过一盒单兵口粮，两人在沙发上坐下，孟爱媛突然道：“唉，四个人都这样冷清清的，要是你们都死了，只剩下我一个人，我都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崩溃。” 林志道：“说什么呢？好死不如奈活着。” 孟爱媛道：“我们这样活着，还有意义吗？” 林志道：“有意义得活，没意义也得活。” 孟爱媛道：“唉，光是活着，就得拼尽全部力气了。” 此后，孟爱媛每天都带着食物来监控室，两人边吃边聊，很多话题都说了几遍。 孟爱媛道：“呵呵，咱俩好像都无话可说了。” 林志道：“好像是。” 孟爱媛道：“憋死人了，等下我给冷科长说说，我们明天再出去一趟。” 林志这才意识到，有十来天没有看见冷菱薇和石青了。便道：“吃完饭，一起过去。” 孟爱媛道：“你去干什么？” 林志道：“随便走走不行吗？” 孟爱媛哈哈一笑：“你也是穷极无聊了。哈哈！” 林志听她虽然在笑，但笑声中毫无欢愉的味道。 饭后，林志和孟爱媛来到冷菱薇的门前。 孟爱媛敲了三下门，托托托。里面没有回应。 她停了停，又托托敲了两下，等了片刻，说道：“冷科长不在办公室，我们去到寝室吧。” 两人到了寝室，还是没人，再去餐厅和图书室，还是没人。 孟爱媛扣了扣耳朵：“冷科长去哪儿了？平常她就在这些地方。” 林志道：“也许在机要室？” 孟爱媛拍拍脑门：“对，我倒忘了，冷科长肯定在机要室。” 两人穿过走廊，朝机要室走去，头顶上的节能灯亮着，发出白惨惨的光。 到了机要室门口，孟爱媛伸手敲门，房内毫无动静，她有些慌了，叫道：“冷科长，您在里面吗？” 这时，林志听到一声轻微的声音，咔哒一下，这声音再熟悉不过了，是手枪上膛的声音。不及多想，一脚踹开了门，只见冷菱薇端端正正地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右手握枪，抵在自己的太阳穴上。 林志大吃一惊：“冷科长，你这是干什么？” 冷菱薇表情黯淡，喃喃地道：“完了，完了。” 孟爱媛颤声道：“什么完了？” 冷菱薇道：“联合国总部也完蛋了。我所有的坚持，还有什么意义？” 孟爱媛大声道：“别，别，冷科长，您不是一直教导我，只要坚持，就一定有希望吗？”她见冷菱薇死志已诀，下意识地朝前伸出双手，恨不得隔空夺下冷菱薇手中的枪。 林志冷冷地道：“自杀，是最无能的表现！” 冷菱薇惨然一笑，扣下了扳机，呯的一声枪响，她整个身体猛地倒向一旁，鲜血飞溅出去，洒在白墙上，血迹斑驳，像一朵盛开的桃花。 “啊！”孟爱媛一声尖叫，双手紧紧抓住林志的胳膊。 林志叹了口气，他说“自杀，是最无能的表现。”这句话，原本是想重新激起冷菱薇重拾信心，但对于一个万念俱灰的人，所有的语言都是苍白无力的。 林志走到办公桌前，见鼠标下压着一张白纸，拿起来看了看，交给孟爱媛，纸上写着：“现授予孟爱媛同志，深城据点全权指挥权利。冷菱薇，即日。” 孟爱媛双手颤抖，似乎这张薄薄的白纸重如千斤，喃喃地道：“我怎么扛得起这副重担呀。” 林志看向电脑屏幕，只见一间屋子里桌椅翻倒，地板上横七竖八都是死人。一名高瘦的男子站在尸体中间，缓缓抬起头来，对着摄像头阴恻恻的一笑：“违抗我王帝，这就是下场。” 隔着屏幕，林志都能感到森森杀气，失声道：“这人不是王帝呀！” 屏幕上的人一脸络腮胡子，既不是林志所认识的王帝，也不是莉丽思给他辨识的那张照片上的王帝。 林志深深疑惑，莫非王帝还能变脸不成？他想变成任何人，就对着这人的模样，拿一把锋利的手术刀，鼻子高了就削去一点，耳朵大了也削去一点。或者反过来，割死人的肉补在脸上。 这个所谓的王帝说完话，转身离开了，林志却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孟爱媛失魂落魄，根本没有看向电脑屏幕，任由林志牵着她的手，行尸走肉般的回到监控室。 她在沙发上轻轻坐下，小心翼翼的模样，似乎生怕一用力，就将沙发坐塌了。 过了好一会儿，孟爱媛道：“我得去找石青。” 林志道：“你还是先休息吧。” 孟爱媛站起来：“不，我现在就得去找石青，告诉他，冷科长已经……已经殉职了。” 林志摇摇头，陪着孟爱媛来到石青的寝室，室内却没人，两人又来到餐厅、咖啡厅，泳池，读书室，桌球室，所有的地方都找遍了，石青却像蒸发了一样，到处都找不到。 孟爱媛道：“他……他不会悄悄走了吧？” 林志道：“有这个可能。” 孟爱媛苦笑一声：“那我就是个光杆司令了。” 林志突然说：“他有可能在机要室。” 孟爱媛一怔，两人到处寻找的当儿，石青倒有可能去了机要室，当下匆忙来到机要室，推开门一看，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第782章 尸体去哪儿了 机要室里面，冷菱薇还保持着死去时的模样，地板上又多了一句尸体，仰面朝天，脸上都是血，一把手枪掉在一旁。死者正是石青！ 孟爱媛全身颤抖：“他……他为什么……”忽而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林志连忙扶住孟爱媛，将她抱了起来，心中黯然：“这地下据点就只三个人，如今冷菱薇和石青先后自杀，更显得空落了。” 他关上门，抱着孟爱媛回到监控室，良久良久，孟爱媛叹了口气，幽幽醒转过来。 林志道：“你想哭就哭吧。” 孟爱媛眼睛发定，茫然地瞧着天花板，似乎灵魂还留在机要室，林志只抱回了她的身体。 “现在，深城的据点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孟爱媛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中是无穷无尽的绝望。 林志张了张嘴，本想安慰于她，可又不知道说什么，只好不说。 孟爱媛转头看向林志：“你说，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吗？” 林志沉默半响，说道：“我也不知道，不过以前，我好几次也想着自杀，后来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有自杀吗？” 孟爱媛道：“为什么？” 林志道：“死就像生的孪生兄弟，总有一天，它必然会来临，所以……” 孟爱媛伸手握住林志的手，强笑道：“你说得不错，既然死亡在某一天一定会来临，那倒不用着急。” 林志笑了笑：“你明白就好。” 孟爱媛道：“你能抱抱我吗？” 林志道：“当然可以。”将孟爱媛抱在怀中，慰藉彼此的心灵。只听滴答滴答的声音响个不停，抬起头来，只见白墙上端端正正挂着一个红木时钟，老式的表盘，和整个房间现代的风格，格格不入。 第二天，重新振作起来的孟爱媛精神了不少，说道：“我去餐厅给你拿吃的来吧。” 林志摸了摸肚子，道：“一起去好了。” 孟爱媛道：“你不守着监控？” 林志道：“谁知道人什么时候出来？” 孟爱媛将他按在椅子上坐下：“万一就你去餐厅的这会儿，人家就出来呢？你还是好好呆着，我拿了吃的就来。” 她出了监控室，顺着长长的走廊往前走，想着冷菱薇和石青死时的模样，心里不禁阴虚虚的。心想，“我唱只歌儿壮壮胆吧。” 她就真的唱了起来：“我像只鱼儿在你的荷塘，只为和你守着那茭白的月光，游过了四季荷花依然香……” 走廊中一团死寂，她唱着唱着，不时回头看，明知据点里就只剩下自己和林志了，可不知道怎么的，老是感觉背后有人。 “这都是心理作用。”她告诉自己不要害怕，快步来到餐厅，打开橱柜，拿了两盒单兵口粮就要离开，猛地手臂一抖，两盒口粮都掉在地上，只见厨房的玻璃后面，直挺挺站着一人。 “啊！！！” 孟爱媛一声尖叫，吓得魂飞魄散，跌跌撞撞冲出食堂，密封的空间里，这恐怖的声音夹杂着她咚咚咚的脚步声，来回撞荡，久久不息。 林志坐在监控前，刚刚点上一根烟，听到声音，一惊跳起。 “呯”的一声，孟爱媛冲进门来，一头扎进林志怀中，身子抖个不停。 “怎么了？” 孟爱媛失魂落魄，颤声道：“鬼，有鬼！” 林志一惊：“哪里有鬼？” 孟爱媛道：“餐……餐厅。” 林志道：“这个世界上什么都有，就是没有鬼，你看错了吧？” 孟爱媛道：“没……没有看错，他就站在餐厅厨房，隔着玻璃对我笑。” 林志道：“你看清楚他的相貌了。” 孟爱媛说：“没，没有。” 林志道：“你留在监控室，我去看看。” 孟爱媛浑身一抖：“不，我一个人害怕，我……我跟你去。” 林志拿起突击步枪，两人又来到餐厅，孟爱媛指着厨房：“鬼，鬼就在里面。” 林志警惕地走进厨房，四下一看，哪儿又有什么鬼了。说道：“肯定是你眼花了。” 孟爱媛道：“不，我看得清清楚楚，真的有个人。” 林志见她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中嘀咕：“莫非是石青死后尸变，来到了厨房？否则进入据点需要磁卡，外人是进不来的。”说道，“会不会是莉丽思？” 孟爱媛道：“绝对不是。” 林志想了想：“我们去机要室看看。” 孟爱媛战战兢兢跟着林志，两人来到机要室，推门进去，不由都呆了。冷菱薇和石青的尸体，竟然一起消失了。 “不是鬼。”林志缓缓地道，“是石青死后尸变，拖走了冷科长的尸体。” 孟爱媛道：“他，他不是自杀了，脸上都是血吗？” 林志道：“脸上有血，不代表他自杀的时候，是对着脑袋开的枪。”心想，“我也是大意了，当时没有再补上一枪。” 孟爱媛微微松了一口气，比起夜魔来，她更害怕的是虚无缥缈的鬼魂，说道：“我们去监控室，调内部监控，就知道石青藏在哪里了。” 林志点点头，两人正要离开，忽听得一阵扎扎扎的声音，似乎有一道铁门缓缓打开了。 孟爱媛指着右手边的墙壁，示意声音是从里面传出来的。林志把耳朵贴到墙壁上去一听，声音便更加清晰了。回头问孟爱媛：“隔壁有密室？” 孟爱媛道：“机要室我很少进来，不知道。”好奇心一起，心中便不再那么害怕了。 林志后退两步，见墙上那红木时钟有些歪斜，心中一动，记得昨天离开的时候，这红木时钟挂得端端正正的呀。 他摘下时钟，见墙上嵌了个暗格，打开暗格的小门，里面有个圆形的按键，试探着在按键上一按，墙体便从两边分开，露出一个暗室来。 林志和孟爱媛对望一眼，走进暗室，暗室不大，四壁萧然，只在地板中间，有道打开的通道，一排台阶通了下去，黑乎乎的看不见尽头。 孟爱媛低声道：“你看灰尘痕迹，好像有人下去了。” 林志点点头：“你守在这里，我下去看看。” 第783章 地下掩体 孟爱媛跑出去，拉开冷菱薇的办公桌，从抽屉里找到一把电筒、一把军用92手枪，两个压满了子弹的弹匣，都拿来交给林志，叮嘱他说：“你小心。” 林志把突击步枪背在身后，地道看起来有些狭窄，步枪没有手枪灵活。 他检查了一下手枪，确信能正常使用，左手拿起电筒，右手握枪架在手腕上，一步步下了台阶。 台阶下去十几步，开始呈现螺旋形，一圈圈的好似没完没了，林志越是往下越心惊，这螺旋台阶的深度远远超过了他的预料，直下了十层楼那么的高度，才踏到了实地。 地面上灰尘寸积，留下了一串清晰的脚印，脚印通向一条长长的甬道，甬道尽头，是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 他见铁门上似乎有刻痕，用手刮去铁锈，露出四个数字来——1975。 林志寻思：“1975？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这地下的设施，是建设于上个世纪1975年吗？如果真是这样，那已经过去了半个多世纪了，嗯，这是个避难所，还是一个军事堡垒呢？” 他跨进门去，转过一个拐角，心中猛地一紧，前面是个丁字形路口，靠着墙壁，端端正正坐着一个人。 那人身体坐得很正，但脑袋耷拉在胸前，就像被人扭断了颈椎骨。 林志定了定神，一步步走过去，近了，更近了，才发现这人是冷菱薇。 “谁会把她的尸体摆在这里呢？” 林志很是想不明白，螺旋形楼梯又高又抖，废这么大的力气扛一个死人的尸体下来，有什么用意？ 他谨慎地左右看看，丁字形路口的两边甬道都要拐角，一眼望不到头。想了想，走进左边的甬道。走出五十米左右，转了两个弯道，发现前方的路被一扇厚重的铁门阻挡。 他用力推了推门，纹丝不动，只好回头重新找入口。 丁字路口，冷菱薇的尸体还是一动不动地坐着，林志走过去的时候，尸体突然偏向一边，“噗”的一声闷响，脑袋磕在水泥地上。 林志吓了一跳，才醒悟过来，自己一只脚刚才碰到了尸体，把尸体带翻了。 冷菱薇尸体一倒地，她背后的墙上就露出四个字来：“闯入者死！”四个字用血书写，暗红的血迹触目惊心。 林志紧了紧手中的枪，又发现一个问题，冷菱薇右手食指被人一刀切去，这是为什么呢？ 他继续走向右边甬道，走到尽头，发现没有门，但地上有个深坑，一排十几级台阶通下去，到了坑底，才发现墙上有道栅栏铁门。 他心中不明白，门这样设计的意图，见栅栏铁门关闭着，上面缠着一根粗大的铁链，铁链有锁，但锁也被撬开了。 林志解下铁链，铁链摩擦铁门的声音，令人牙齿发酸。 铁门后是一条向下的走道，再往前走，通道又给一个铁栅栏堵住了。而且这道铁栅栏没有门，它立在这里的目的，好似就是为了阻挡有人闯入。 林志心下奇怪：“此路不通，那么将冷菱薇尸体扛下来的人，是怎么通过呢？”仔细观察，发现右下角的铁栏缝隙要块了一些，似乎勉强能容人通过。 他趴在地上，先将突击步枪塞过去，在将脑袋伸了过去，接着是双肩，但到胸口的时候被卡住了。 林志大口吐气，胸廓缩下了一些，两只脚再用力一蹬，终于钻了过去。捡起地上的突击步枪，继续往前探索。越走路越是狭窄，到了最后，只能四肢着地，往前爬。一不小心，就要撞上横着头顶的粗大管道。 四下了寂静无声，连老鼠也没有一只，他如此爬出七八十米的距离，尽头是一个六角形的深井，两根电缆直垂下去，仿佛通向阴曹地府。 林志心中打鼓：“下面是什么地方？”忽见井底深处，晃过了一道电筒光。 他心中一凛，人就在下面了，关了电筒，两手抓着电缆吊下去，谁知道年深日久，下滑到一半高度的时候，两根电缆突然断裂，身体一轻，直坠了下去。 林志身在半空，急速下坠，他心知敌人就在下面，也不敢大声叫喊暴露了自己，只用两手拼命去抓墙壁，祈盼能稍稍减缓下坠的速度。 “噗”的一下，沙尘飞扬，林志掉在地上，震得脑袋发晕，心想居然没有摔死，用手一摸，身下是一堆沙土，虽然摔得全身生疼，却没有折断骨头。 他忍着痛，强自撑着爬了起来，四下里是浓得化不开的黑暗，更无一丝声息。 “刚才那人去了哪儿了？” 林志保持着警惕，等眼睛适应黑暗以后，发现很远的地方，隐隐有一点亮光。鬼火一般的作暗绿色。 他朝那亮光爬去，感觉周围似乎是一个极大的空间，有时候手伸出去，就触到冷冰冰的铁管，好像这里是个车间。 爬了七八分钟，来到暗绿色的亮光前面，定睛一看，发出亮光是一根六角形的物体，有一人的腰身粗细，用手一摸，水晶般的质地，却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 这东西旁边，有一个双向上下楼梯，他心中七上八下，这一路的都是往下，怕真的要走到地狱了。 下完楼梯，前方是一个入口，墙上画着一个红色的骷髅头，上面打着一个黄色的叉，林志心中紧了一紧：“莫非这里是座核电站？” 他走进入口，甬道高高的穹顶上，居然还留有一盏长明灯，昏暗的灯光衬托着诡异神秘的氛围。 继续走出十几步，发现一部电梯。电梯表面腐朽很严重，隔着缝隙往里看，里面锈蚀更严重，直接烂成了渣。能看见下面的水泥地面。 林志心想：“看见水泥地面，这里也经是最下层了。那人又去了哪里？”再往前走出七八步，墙上有两扇木门，一扇倒在地上，另一扇门上，还有个猫眼。 他走进门去，眼前是道楼梯，一路往上，爬了两层楼的高度，进入一个圆形隧道，抬头看，上方并列着三个排风扇。 第784章 坐标零零度 林志气闷得紧，用手合上电闸，但并没有反应，心想这是年代久远的掩体，排风扇要能启动，那才真是活见鬼了。 他继续往前走，隧道四周变成了钢板覆盖，连脚下也是，走上去，发出“铛铛铛”的声音。 钢铁隧道走完，尽头是两扇打开的门，一扇门后是洗手间，用电筒一照，这里面腐朽得更加严重，洗手池里还残留着坏了的手电筒，尘封已久的卫生间，水龙头上都长出了绿锈。 另一扇门后又是一条走廊。 到了这个时候，林志下来已经有一个小时了，可还是没有追上那人，他心中焦急，加快了步伐。一团黑暗中，忽见前面亮光耀眼。 林志更加警惕，走廊尽头是一间大厅，一排排的餐桌椅子，墙上贴着雪白的瓷砖，和刚才所经过的地方比起来，恍如两个天地。 他穿过大厅，见餐桌上虽然也有灰尘，但明显薄了许多，心下恍然：“是了，这边是后面重新装修的。”又想，“冷菱薇自杀之前，为什么不把负二层下还有个巨大的掩体告诉孟爱媛，嗯，也许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冷菱薇已经死了，这其中的缘由在也没有人知道了。” 大厅一头是两扇玻璃门，走出门去，林志顺着走廊来到一间操控室，只见一面上是个巨大的屏幕，下面一排控制台。 控制台前，赫然坐着一人！ 那人双手飞舞，在控制台上按下各种按键，林志大喝一声：“不许动。” 这人猛地回过头来，竟然是石青！ 林志飞奔过去，一脚踢翻石青，大声道：“你在干什么？”只见他脸上依然污血满面，但眼睛并未浑浊，明显是个活人。“你……居然没有死？” 石青精神恍惚，跟中了邪一样，不回答不说，还在地上爬来爬去，两只眼睛盯着林志，嘴里发出不似人声低吼。 原来石青在几天前已经出现了精神错乱的迹象，他心中苦闷，也知道自己不对劲了，便去冷菱薇的办公室寻求帮助，一推开门，却发现冷菱薇倒在椅子上，已经自杀身亡。 冷菱薇的死，成了压倒骆驼最后一根稻草。 石青大叫一声，最后一丝理智也丧失了，他抱住冷菱薇，嚎啕大哭，又将冷菱薇脑袋上的血，涂抹在自己脸上。 所作所为，连自己也不知道了，忽而之间，晕倒在地。 在他晕倒的时候，林志和孟爱媛又来一次，见石青满脸是血的样子，还以为他也只杀了。 过了好一阵子，石青又苏醒过来，中了邪一样低声自语：“完了，完了，它们来了，怎么办？怎么办？” 他行尸走肉一般在屋里走来走去，最后不知怎么地，鬼使神差地来到了餐厅，孟爱媛去餐厅拿食物的时候，看见厨房里面的人，就是石青。 孟爱媛尖叫一声，逃出餐厅，这声尖叫，在石青听来，就是尸嚎的声音。 他身子一抖，又回到机要室，脑海里似乎有一个人在对他说：“现在到处都是夜魔，快，你要把它们全杀死。” 石青以前无意中听到一个秘密，这据点下面有个发射井，井中还竖着一枚洲际导弹，但发射导弹，需要冷菱薇指纹启动，于是打开通道，扛着冷菱薇的尸体便下了井。 可他不知道的是，末世重启前，地下掩体已经关闭了，这也是冷菱薇没有将负二层下面还有掩体的事情，告诉孟爱媛的原因。 石青扛着冷菱薇尸体下完螺旋形楼梯，已经累得大汗淋漓，这才想起，可以将冷菱薇的食指切下来，带上就可以了。 石青拿着带血的指头，在墙壁上写下“进入者死”四个阴森森的字，再把冷菱薇尸体摆正，一路来到控制室。 这时，他已经做好了全部发射前的工作，就差最后一步，把冷菱薇的食指按在指纹扫描器上，导弹就能发射。 但是他将发射的横向和纵向坐标都取0度数值，这意味着，导弹将在原地爆炸。 林志大声叫道：“石青，你他妈到底要干什么？” 林志说话的声音，在石青听来，同夜魔嘶吼的声音毫无区别。 他双眼泛红，突然扑向控制台，将冷菱薇的手指向扫描器按去。 林志尽管不清楚石青的意图，但他本能的知道，必须阻止他。 呯呯呯！！！ 林志连开三枪，石青一头栽倒在地，一时没有死绝，挣扎着将冷菱薇的断指按了下去。 林志眼疾手快，呯的又是一枪，子弹飞出去，穿过石青的手掌，石青身子一软，这才真的死去。手臂耷拉在控制台上，还紧紧地抓着断指。 林志拿起断指，瞧了瞧控制它上跳动的液晶数字，似乎明白了什么，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上来。见控制台上一个绿色的按键，上面有“终止”两个字，忙按了下去。 他松了口大气，在石青脑袋上又补了一枪，导弹发射程序终止了，可怎么回去倒是个问题。 那六角形深井十几米高，电缆又断了，根本爬不上去。 他在控制室内走了一圈，四下打量，见一排柜子后另有一道门，推门出去，左右是两条走廊，顺着左边走廊走到底，来到一个方孔前。 这方孔一米见方，里面黑乎乎的。 他把脑袋伸进去，不由吃了一惊，原来方孔后是一个巨大的发射井，里面竖立着一枚高高的导弹。 林志扭头往上望，上面隐隐约约有一丝亮光，但发射井四壁光滑，想要爬到上面去，也是不可能的。 他转身往回走，朝右边走廊探索，一路上拐来拐去，经过了十几个房间。 这些房间的门上都贴着铭牌，有作战室、通讯室、电子干扰室，军官休息室、医疗室等等。每个房间灯火通明，但静悄悄的一人也无。这显得很是诡异。 “嚓，嚓，嚓，嚓，嚓……”走廊上就只有他一个人脚步声，安静得可怕。 他继续往前走，走廊的尽头是一扇厚厚的舱门，门上的转盘有些生锈了。用手一转，纹丝不动。 第785章 敬母亲 林志朝手心里吐了唾沫，两手牢牢把住转盘，沉腰凝力，嘿的一声，转盘发出生涩的声音，咔咔咔，转动了半圈，上下和左边的钢柱缩了进去，门打开了。 他吁了口气，用力推开门，猛地里，只见门外站着一个人！！！ 本以为门后空空荡荡，谁知道竟站着一个人，这一下，惊得林志全身都跳了起来，定睛一看，却是孟爱媛。 “你怎么下来了？”林志问道。 孟爱媛面无人色，显然舱门突然打开，也将她吓得够呛。声音发抖地说：“都过去三个小时了，我担心你，就……就下来了。” 林志看周围的情形，门外正是通向螺旋楼梯的走廊，他刚开始下来的时候，也来过这道门外。 孟爱媛道：“发现什么了没有？” 林志道：“是石青。” 孟爱媛吃了一惊：“他不是死了吗？” 林志道：“我带你去控制室看看。”一路上将刚才的经历说过了孟爱媛听。 两人来到控制室，孟爱媛见到石青的尸体，心中也自黯然。感叹道：“我在深城据点工作了三年，今天才知道，下面居然还有个掩体。” 林志把冷菱薇的断指递给孟爱媛，说道：“等一下上去，你把断指放进冰箱，好好保存着，说不定以后用得上。” 孟爱媛道：“冰冻不行，时间久了会变形。” 林志道：“哪就没有办法了。” 孟爱媛道：“也不是，工具室里有液体塑料，我可以倒模从新塑造一根手指。” 林志道：“这就好，上去吧。” 两人回到机要室，启动机关，两边墙壁重新合拢后，完全看不出墙上有道门。 这以后，两人便都住在了监控室，呆得闷了，就去游泳池放松一会儿，孟爱媛望着水中自由自在游动的鱼儿，说道：“到明年的时候，这几十条鱼就要变成几百条了。” 林志笑笑：“你想多了，要想鱼卵孵出小鱼儿来了，水里必须种得有水草。” 孟爱媛道：“真的？” 林志道：“我还能骗你？” 孟爱媛道：“这倒不好办了，种上水草，非把水弄浑浊了。” 林志道：“所以说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孟爱媛听了这话，闷闷不乐起来。 林志道：“怎么了？” 孟爱媛道：“我在想，哪一天你离开了，这偌大的据点就剩下我一个人的时候，该有多孤独呀。” 林志道：“你可以跟着我一起走呀。” 孟爱媛笑了笑，说道：“不，冷科长既然把这里交给我了，我就死，也要死在这里。” 林志道：“没必要呀。” 孟爱媛郑重地说：“我不能辜负了冷科长。” 林志一听之下，不由肃然起敬，心想看不出孟爱媛娇弱的外表下，有颗坚强的心，冷菱薇遗言选择孟爱媛接她的班而非石青，果然也要先见之明。 孟爱媛站起身来，走到跳台上，身体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扎进水中。头发在水里飘逸开来，宛如一条美人鱼。 她潜出一段距离，又游了回来，双手鞠水泼向林志，叫道：“快下来呀！” 林志也跳进水中，泼水还击，空旷的游泳大厅中，充满了孟爱媛格格格的笑声。 两人嬉戏了一会儿，林志忽见水面上投下一团黑影，抬头一看，一道人影从穹顶天窗走过，瞧身形步伐，是一只尸行者。连忙嘘的一声：“别出声。” 孟爱媛却故意一声尖叫，瞧着林志笑道：“放心好了，穹顶天窗是单向防弹隔音玻璃，从上面既看不见下面，也听不到声音。” 林志道：“嗯，倒挺高端。” 两人又游了一会儿，回到监控室，经过咖啡厅的时候，林志进去提了一瓶红酒，倒上两杯，笑着说：“咱俩这日子，过得也挺滋润呀。” 孟爱媛道：“滋润什么？不过是苦中作乐罢了。” 林志道：“管它的，今朝有酒今朝醉……” 孟爱媛笑了笑，接着说：“明日愁来明日愁，干杯！” 两人一碰杯子，喝干杯中之酒，孟爱媛又重新满上，边聊边喝，一瓶酒喝完，意犹未尽，林志又去咖啡厅提来两瓶。 孟爱媛端着杯子，大口喝光杯中美酒，熏熏然道：“我给你说一件我小时候的囧事……说……说我三岁的时候……时候……” 林志道：“快接下去呀。” 孟爱媛将一只手勾住林志的脖子：“……我，我偷了我妈钱去买辣条，正……正吃得嗨的时候，被我妈逮了个现行。哈哈……你不知道，我是怎么回我妈，我说，我说，太可笑了……哈哈……” 林志喝得半熏，说道：“快说呀，别光顾着笑，吊我的胃口。” 孟爱媛大着舌头：“我回头的那一瞬间，突然小宇宙爆发，坚定地喊了我妈一句：‘阿姨，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女儿媛媛！’” 孟爱媛说着，哈哈大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笑着笑着，两行眼泪流了下来，继续道：“我以为，以为我只要咬死不承认，我妈就会怀疑，怀疑是她自己认错女儿了，然后，然后我就可以……” 她说到这里，声音已然哽咽，突然“哇”的一声大哭了出来：“妈妈，我还想您！媛媛好想您。” 林志心下恻然，举起杯子道：“这一杯，敬你母亲！”孟爱媛道：“敬天下的母亲！” 两人大口喝下酒，孟爱媛道：“再，再倒上，今天咱俩，不醉……那个不休！” “好！不醉不休。”林志满上酒，忽听咕咚一声，孟爱媛已经醉倒在地，呼呼大睡。 林志笑了笑：“你……你这酒量，太小了吧？我已经好久没有这样喝得高兴，酣畅淋漓了，还……还以为你能陪我呢。” 他将两杯酒一起喝了，又提起酒瓶，将瓶中的酒吹得涓滴不剩，最后，也醉倒在孟爱媛身旁。 监控室内安静了下来，只有墙上的时钟依然滴答滴答走个不停。 不知道昏睡了多久，林志幽幽醒来，目光在屋里扫了半圈，落在监控屏幕上，猛然间眼睛定住了，一个人举着牌子，正正地对着监控摄像头。 第786章 我看见她了 林志一下跳起，酒意全无，扑倒屏幕前一看，举着牌子的人，原来是莉丽思，牌子上一行字：“快来，我看见她了！” 林志又惊又喜，莉丽思所指的她，当然就是夏一诺了，用鼠标一点，查出摄像头所处的位置位于乌伦木路，拿起背包和突击步枪，就要出门，见孟爱媛沉醉未醒，刷刷几笔给她留了张字条，又从柜子里拿出两部对讲机，自己带上一部，另一部压在纸条上。这样孟爱媛醒来以后，可以用对讲机联系自己，免得她还以为，自己把她一个人丢在这冷清清的据点里。 林志走出监控室，用冷菱薇的磁卡乘坐电梯，出了天行大厦，兴冲冲赶往乌伦木路，到了地头，站在那摄像头下，四下一看，见莉丽思坐在咖啡店临街的窗户里，正悠闲地喝着咖啡。见林志到来，隔着玻璃招了招手。 林志走进去，在莉丽思对面坐下，说道：“你倒很懂得享受，夏一诺在哪里？” 莉丽思一笑，给林志也倒了杯咖啡，说道：“蓝山咖啡，味道不错，尝尝，杯子我也洗干净了。” 林志一路赶来，正是口渴，端起咖啡一口喝下，猛地“噗”的一声吐了出来，咖啡好烫！ 莉丽思道：“干嘛这么着急？” 林志道：“人呢？” 莉丽思道：“我会告诉你，不过在这之前，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林志道：“好说。” 莉丽思道：“你都没听什么条件，就满口答应？” 林志道：“有什么难猜的，你无非想要我答应你，找到夏一诺后，也要我坐在监控前，帮助你寻找王帝，是不是？” 莉丽思一怔，心想：“这人心思好快。”点点头说，“你答应吗？” 林志说：“成交，不过我先提醒你，王帝并不在深城，前几天，我就跟你说过了。” 莉丽思说：“只要你答应每天盯着监控，就可以了。”她说到这里，抿了一口咖啡，又道，“上帝保佑，让我早一天找到王帝，早一天回去总部。” 林志迟疑了一下，说道：“莉丽思，有件事情，我想不能瞒着你。” 莉丽思见林志神情郑重，奇道：“什么事情？” 林志道：“你的总部已经完蛋了……” 莉丽思一下站起：“上帝，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林志道：“我没有必要骗你，冷菱薇冷科长，也因为这件事情万念俱灰，开枪自杀了。而摧毁总部的那人，自称是王帝。” 莉丽思一把抽出手枪，抵在林志脑门上：“你为什么要骗我？说！” 林志道：“你不相信，可以问孟爱媛，现在天行大厦，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说着，拿出对讲机，放在桌子上。 莉丽思拿起对讲机，说道：“孟，听到请回话，完毕！”只见嘴唇发抖，显然已经相信林志所说，之所以再联系孟爱媛，只不过心中不死，还想要再确认一下。 半响，对讲机里并没有传来回应，莉丽思狐疑地看着林志：“怎么回事？” 林志道：“她喝醉了，多半是还没有醒来。你再等等。” 莉丽思悬着一颗心，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林志，又冲对讲机叫道：“孟，听到请回话，完毕。” 这次，孟爱媛回话了，声音中带着一股刚睡醒过来的慵懒，说道：“莉丽思？完毕。” 莉丽思道：“林志和我一起，他说总部沦陷了，是真的吗？完毕！” 对讲机里传出孟爱媛的回答：“是真的，冷科长……她……她也自杀了！” “上帝！”莉丽思尖叫一声，重重坐下，双手揪着头发，一滴眼泪掉在她身前的咖啡杯子中。 末世发生以来，世界一下面目全非，她之所以还能坚持下来，就是坚信总部能重建人类文明，现在总部沦陷，所有的希望都没有了，怎么能不叫她痛不欲生？ 林志拿过对讲机，跟孟爱媛说了几句，望着莉丽思道：“我知道你现在想死的心都有，不过，请振作起来。” 莉丽思神情木然，缓缓地道：“我看见夏一诺走进马路对面的公园，你守在这里，她应该还会出来。”说完这句话，站起身来。 林志一怔：“你要去哪里？” 莉丽思不答，机械似的走到吧台前，拿起一瓶红酒，大口大口的喝着，一边喝，一边呵呵地傻笑。 林志叹了口气，知道现在说什么也安慰不了她，于是出了咖啡店，将门关好，穿过马路，走进对面公园大门。 春天降临大地，已经有一段时间，林志一踏进公园，只见到处花红柳绿，绿树成荫，萧瑟之中，又是一派欣欣向荣。两者矛盾而又和谐地结合在一起。 他顺着一条鹅卵石铺就的小路往前走，见公园占地面积甚是宽广，园中还有座大湖，湖面水汽缭绕，湖对面有栋阁楼，那楼中似乎升起了一道青烟。 林志心中一动，快步绕行过去，走到近前，楼门忽而打开，夏一诺双手端着个锅子，正和林志打了个照面。 “你听我说……” 林志一句话刚开了个头，夏一诺挥手一扬，一锅热水劈头盖脸泼向林志，随即抽出手枪，对着林志连开两枪。 林志一个翻滚，躲在湖边一株柳树后，大叫道：“夏一诺，你是白痴是不是，监狱的事情不是我干的，你听不听我解释？” 夏一诺返身回屋，叫道：“我亲眼看见的，还能有错？” 林志道：“你到底要怎么样，才相信我的话！” 夏一诺道：“除非你把枪交出来！” 林志心想：“我把枪交出来，你还不想杀就杀？”一咬牙，“好！我就把枪交给你。”心想，“若非如此，自己手中有武器，夏一诺有所顾忌，那么心中的疑虑还是不能完全打消。”至于交出枪以后，夏一诺会不会真的打死自己，那就听天由命了。不过心里还是觉得，夏一诺不会对自己开枪。 他言念及此，真的把手中的突击步枪抛了出去。 夏一诺从门缝里看见了，叫道：“还有手枪。” 第787章 猛虎战夜魔 林志抽出原本属于冷菱薇的手枪，也抛了出去，一步步走出来，举着手道：“我身上现在一把枪都没有了，你可以放心出来了吧？” 夏一诺一步步走出门来，两人四目相对，都在猜测对方的真实意图。 “监狱中那人，真的不是你？”夏一诺道。 林志道：“如果是我，你觉得我还会这样笨，自愿放下武器，任你宰割？”顿了顿，又补充道，“这世上能让我林志心甘情愿把命交在她手中的，也只有你夏一诺了。” 夏一诺脸上动容，说道：“可我亲眼看见的，难道还有错？” 林志道：“我告诉你一件事情，我进城寻找陈欣的时候，看见了另一个自己。”当下把那晚的遭遇，一五一十讲了出来，一番话说完，直听得夏一诺目瞪口呆。 “如果真是这样……”夏一诺瞧着林志，正要说，“那是我错怪你了。”一张大网突然从天而降，罩在夏一诺身上，呼地一下，将她提到了半空。 这张大网从何而来，事先竟毫无征兆，林志大吃一惊，抬头看时，这网来自一架直升机，那直升机俯冲拉升，半空中一个回旋，又急速俯冲下来，舱门中站着两人，一人手中端着射网器，手指一扣，又是一张大网飞出，兜头罩向林志。 林志往前一扑，躲开绳网，抢起草地上的手枪，扬手就是两枪，只听“呯，呯、嗷。”三声连响，一人头下脚上，直跌下来。 机上人大声惊呼，舱门中又冒出两人，手上端着冲锋枪，一起朝林志开火。直升机在空中盘旋，另一边舱门，也有人朝林志开火。子弹下雨一样，打得地上尘土飞扬。 林志手中只有一把手枪，火力完全抗衡不了对方，唯一的取胜之道，就是打爆直升机油箱，但那样一来，夏一诺也非得摔死不可。 林志一瞬间权衡利弊，急奔向湖，一个猛子扎了下去，身体一入水，立即转而潜回岸边，憋着一口气，一动不动。只见无数的子弹射到自己刚刚落水之处，拉出一根根的水线。持续了足足两分多钟，直升机才径直飞走。 “波”的一声，林志从水中冒出头来，一边大口喘气，瞧着直升机拖着夏一诺，飞行西南方向。心想，刚才枪战的时候，那机腹下方也有“北方工业”四个字。这北方工业到底在哪儿？ 他爬到岸上，见跌下飞机的男子手脚还在颤动，一把抓住他胸前的衣服，厉声道：“谁派你们来的？” 这男子肚子中了一枪，又从半空中掉下来，这时已经濒临死亡，刚刚吐出“王帝”两个字来，双脚一蹬，一命呜呼。 林志抢起突击步枪，对着男子脑袋打光了一匣子弹，好不容易让夏一诺相信了自己，还没有说上几句话，竟又遭遇了这飞来横祸。愤怒之余忽而想到：“莉丽思说不定知道‘北方工业’在哪儿。” 他想到这里，急又回到咖啡店，只见大门敞开，莉丽思也不见踪影。不由心中焦急：“莉丽思喝得醉醺醺的，可别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想到这里，身上一阵发凉，急忙出门寻找莉丽思。 这时，太阳已经落到了高楼后面，天空一点点暗了下来，他顺着死寂的街道往前走，经过一间商场大门时，只听黑暗中已经响起夜魔蠢蠢欲动的嚎叫声音。 林志心急如焚，无头苍蝇一样穿过两条马路，忽见十字路口中间，倒卧着一人，走近一看，正是莉丽思。 她满身酒气，竟然就这样不管不顾的昏睡在大马路上。如果不是林志发现了她，她肯定活不过今晚。 “老天保佑，终于找到你了！” 林志心中大喜过望，正要扛起莉丽思，忽听尸嚎声响，有夜魔正朝这边而来，心中一紧，赶忙将莉丽思拖上一辆双层大巴。 尸嚎声越来越近，十七八头夜魔从黑暗中冒了出来，血红的眼睛中泛着吃人的凶光，直挺挺站立在大巴车的前方。竟不再动弹了。 林志大气也不敢透一声，这群夜魔显然并未发现两人，但它们一直不走，自己和莉丽思也不能离开。 马路上安静得可怕，又过了一会儿，莉丽思忽而叫道：“拿酒……” 林志全身一跳，一把捂住莉丽思嘴巴，两头夜魔猛地看向这边，径直走了过来。 林志见事情要糟，赶忙抱起莉丽思，几步登上了第二层车厢。只觉车身一震，两头夜魔已经跳上了大巴。重重的脚步声，每一下都在撩拨林志的神经。一旦被夜魔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他背心冒出了冷汗，端枪守在楼梯口，心想夜魔一旦上来，迫不得已，也只能开枪了。 脚步声在车厢响了一圈，突然“咚”的一声，一头夜魔跳到楼梯上，冒出了半个光光的脑袋，甚至能看清楚，白森森的头皮下，那暴涨的青筋。 林志心中一紧，再不出手不行了，不过能不开枪，最好不开枪。 他双手端起突击步枪，猛地朝前一送，只听“嗤”一声轻响，突击步枪上挺起的刺刀，已经扎进了夜魔的脑袋。 夜魔身子一颤，直挺挺挂在了刺刀上。林志不敢松手，就这样挑着夜魔，免得它滚落下去，惊动另一头夜魔。 这时候，另一头夜魔本也走到车门口，一下转过头来！ 就在这关键时刻，马路上忽而尸嚎声大作，只听“嗷呜”一声大吼，路口奔出一头斑斓猛虎。这夜魔立即跳下车去，扑向了那猛虎。 那猛虎后面，黑压压地跟着一大群夜魔，面对只有嗜血欲望的夜魔，猛虎也只能认栽，它又窜又跳，竭力想摆脱这群魔鬼。 夜魔四面八方围了上来，不要命的撕咬，恶狼一般群起攻之。 那虎张开血盆大口，咔嚓一声，咬断了一头夜魔的脖子。虎爪子拍出，又打翻一头夜魔。 趁着这当儿，群魔抢钱似的围住猛虎，上百头夜魔狠扑猛咬，老虎再凶猛，也终于一命呜呼。 第788章 这里还是寒冬 林志目睹这血淋淋的场面，直瞧得惊心动魄，时间不长，猛虎也被啃成了一堆白骨，群魔兀自不肯离开，就像一群吃饱了的野兽留恋猎物的尸骸，在尸骨边添着带血的利牙，不时发出低吼，四下走动着。 这时，莉丽思醒转了过来，她刚说了个“好”字，林志一下捂住了她的嘴巴，在她耳边低声说：“闭嘴，外面全是夜魔！” 莉丽思一阵迷糊，茫然地望着林志。 林志慢慢松开手，将声音压得极低的问：“你刚才要说什么？” 莉丽思道：“我……我想说好渴。” 林志拿下军用水壶，递到莉丽思手中，莉丽思大口喝着，一股冰凉的水线直达胸腹，渐渐想起了沉醉前发生了什么，慢慢抬起头来，露出一只眼睛一看，差点又吓晕了过去，车头前，密密麻麻全是夜魔。 “怎么办？”她低声问。 林志道：“还能怎么半？只有等这帮恶鬼离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简直度日如年，终于在天快亮的时候，群魔呼啦啦地走了个干净。马路上又是一片空旷，如果不是那猛虎森森的白骨就在眼前，没人会认为，昨晚曾经发生了一场杀戮。 天亮以后，林志问起“北方工业”。 莉丽思道：“什么北方工业？啊，我想起来了，那是一家军工企业，在中蒙俄交界的鱼脊山？” 林志道：“鱼脊山？这名字好奇怪。” 莉丽思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林志道：“你想不想报仇，杀了王帝？” 莉丽思摇摇头：“不，我不想报仇。” 林志一愣，却听莉丽思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但是王帝必须接受正义的审判！” 两人回到天行大厦，孟爱媛已经等在电梯门前了。 莉丽思道：“你知道我们回来？” 孟爱媛笑着说：“我从监控里看见了。走，去餐厅，我烧了一条大鱼。” 三人来到餐厅，围着桌子坐下，孟爱媛见两人欲言又止的样子，说道：“怎么了？” 林志道：“我们要走了。” 孟爱媛手臂一颤，筷子掉在了桌子上：“你们要去哪儿？” 林志道：“鱼脊山。” 孟爱媛“哦”了一声，显得甚是失落。 莉丽思道：“如果你一个人太孤独，不愿意留在这冷清清的据点，也可以跟我们一起走呀。” 孟爱媛缓缓摇头，很坚定地说：“不，我不冷辜负冷科长。”跟着笑了笑，“我去拿一瓶酒来，就当给你们践行。” 这顿饭，吃得很伤感。 饭后，孟爱媛交给林志一把车钥匙，说道：“这是据点悍马车的钥匙，车停在负一层。你和莉丽思还需要什么，尽可以拿去。” 这天下午，三人搬了不少食物放进悍马车，又去弹药库，带上了足够的武器弹药。 第二天一早，林志驾车离开了天行大厦，从倒车镜里见到孟爱媛落寞的身影孤零零的，心头很不是滋味。 莉丽思把手伸出车窗：“亲爱的，我们还会回来看你的。” 悍马车出了深城，一路向北，到了中午，路边出现了一座加油站。 林志把车拐进加油站，说道：“加油站越来越少，我们得储备些汽油。” 莉丽思点点头，加油站相隔的路程越来越长，再往前走，说不定真的没有加油站了。 两人跳下车，林志找了跟铁棍，撬开地下油库盖板，加满油后，有去工具间拿来七个油桶，都装满了油，放在车上。 莉丽思走进加油站自营便利店，见货架上虽然蒙满了灰，但货架上的所有商品，还是摆得整整齐齐的。 她拿了一个袋子，将一些零食小吃，卫生用品装进去，最后又拿了几盒木糖醇。 两人继续开车上路，一眼望不到边的大草原上，别说是人，就连废弃的汽车也难得看见一辆。 到了傍晚，两人在公路边的草地上搭起帐篷，睡到半夜，忽听一阵嚎叫声随风传来，莉丽思一下坐起：“上帝，是什么声音？” 林志睡眼惺忪地道：“别管它，是狼嗥的声音。” 莉丽思凝神再听，但风向一变，又什么都听不到了。 她见林志毫不上心，也便躺下来继续睡觉，没睡多久，忽听轰隆隆的声音排山倒海压了上来，帐篷哗啦啦地响。 林志一下跳起：“不好，狼群！”拉开帐篷拉链，不由倒抽了口冷气。只见数不清的牛羊马皮仓皇逃命，牲畜之后，狼群大军地毯一样席卷而来，黑暗之中，狼的眼睛发出暗幽幽的绿光，星星点点，遍布荒野。 林志一拽莉丽思，两人连忙逃上悍马车，轰隆隆的声音一直响到天亮，空气中都是杀戮的味道，放眼望去，到处是死羊死马，动物的粪便，臭气熏天。 莉丽思脸上变色，颤声道：“如果没有悍马车，我们俩也不能活着见到早晨的太阳。欧，上帝保佑。”说着，在胸前划了个十字。 林志道：“悍马车可不是上帝给的。”见帐篷已经倒在地上，被撕得破破烂烂，也是暗自心惊。 两人开车继续出发，越是往北，天气越是寒冷，渐渐的，绿色的草原逐渐消退，枯黄的大地上，又出现了片片白雪，好似这片辽阔的北中国大地，还没有迎来春天，尚处在严酷寒冷的隆冬。 雪越来越厚，逐渐连成了片，到了后面，连公路也给淹没了，莉丽思冷得发抖，林志打开车内暖气，她才渐渐停止了颤抖。 这时，汽油又快见底了，林志停下车，提了两桶油，才又将油箱加满。 悍马车动力强劲，可也是吃油的老虎。 莉丽思道：“上帝呀，汽油一旦耗光，我们非给冻死不可。” 悍马车又行驶了一个多小时，雪地上出现了一块木牌，上面用蒙古文和中文书书写着“距离冬乌日村，五十公里。” 莉丽思拿出从据点带来的地图和指南针，摆弄了半天道：“糟糕了，我们好像走错路了！” 林志一听，拿起工兵铲下了车，刨开积雪，才发现车轮底下是泥土而非公路，不知道什么时候，悍马车已经驶下了路基，行驶到了荒野上。 第789章 冰封大地 林志上车关了车门，就这一会儿，寒风灌进车内，温度又下降了许多。 他从莉丽思手里拿过地图，重新确定了方向，说道：“死不了，前面就有座叫图辉格的县城。我们避避风雪，再继续出发。” 悍马车碾压着白雪，继续前进，两个小时候，白雪皑皑的原野上出现了县城的轮廓，一眼望去，这座处于极北之地的小县城房子低矮，毫无现代的城市的风范，简直就是一个大村镇。 不过事情都有两面性，从有利的方面想，这种小县城人口少，也没有大型商场，没有黑咕隆咚的地下停车场，夜魔就少了很多。 林志驾驶悍马车，驶入县城，这图辉格县城就一条长街，街道也不宽，勉强能两车并行，路边都是低矮的瓦房。悍马车快行驶到县城中心的时候，才发现了一间水泥平房。 林志把车停在平房前，两人下车走进门去，平房一共三间，前后两间加一个厨房，都很宽敞，前间靠窗摆着货架，是个小杂货铺。里间铺着厚厚的蒙古地毯，上面放着被褥，是主人的卧室。 林志关上门，屋里冷飕飕的，像是呆在冰箱中，厨房一角堆了不少煤炭，还有一些干牛粪。 莉丽思道：“奇怪了，这些牛粪有什么用？” 林志道：“柴火呗。” 莉丽思道：“还能烧？” 林志道：“当然了。” 莉丽思搓着双手：“欧，我要给冻死了，快生火。” 厨房里有个大炉子，林志踩烂一张凳子，生起火来，炭火渐旺，屋里也开始暖和起来。两人围火而坐，莉丽思道：“你说这气候什么时候能变暖？” 林志道：“春天已经到了，应该要不了几天吧？” 莉丽思道：“几天是几天？” 林志一笑：“你们美国人是不是都爱打破砂锅问到底，我哪儿知道几天？”说着，提起火炉旁一个熏得乌黑的水壶，出去弄雪烧水，只见天空灰蒙蒙的，纷纷扬扬下起了大雪。 雪水烧开以后，林志拿起一个糊满茶垢的搪瓷口缸，倒出缸底一只六脚朝天的黑甲虫，用烫水刷了刷，泡了一缸老土茶。 莉丽思从悍马车上抱了七八盒单兵口粮，两人一个喝茶，一个用餐。时间不长，天空慢慢黑了下来。 两人无事可做，莉丽思去货架上拿来一包蜡烛，拉上窗帘，点亮了蜡烛，一团橘红的光晕，就在厨房里弥散开来。外面天寒地冻，屋里暖和如春，恍如两个天地。 林志点上一根烟，看了看手表，说道：“才下午四点，天就黑了。” 莉丽思道：“太无聊了，咱们想个什么办法，打发时间？” 林志道：“随便说说话吧。尸变发生的时候，你在干什么？” 莉丽思叹口气：“我当时在威客岛度假，那是一座珊瑚岛，风景优美，沙滩洁净，并有茂密的森林，是世界上最负盛名的旅游胜地。可惜才上岛两天，一个电话，就把我召回美国了。” 林志道：“想开一点，你现在哪儿也去不了，不也算在度假？” 莉丽思道：“冰天雪地，荒无人烟，算什么度假？坐牢还差不多。”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都不说话的时候，世界安静得想死去了一样。 第二天，林志一觉睡醒，屋里漆黑一团，他心想：“天还没有亮吗？”翻了个身，继续睡觉，再醒来的时候，眼前依然伸手不见五指。 “这是怎么回事儿？”他看了看手表，不由嘀咕道，“奇怪了，已经上午十点钟了。” 莉丽思也醒了过来，说道：“你手表坏了吧。”跟着看表，“咦”的一声道，“不应该呀，我手表也是十点钟了。” 林志心说：“这图辉格县城虽然地处北地，但毕竟不是北极，再怎么着，总不会出现极夜现象，难道是发生了什么奇异的怪事？” 他摸到电筒，出了卧室，打开大门，猛地一愣，眼前一堵白墙，大雪竟然已经将门堵得严严实实。 莉丽思惊呼一声：“上帝！” 林志几乎怀疑自己还在梦中：“这得多大的雪，才能下得如此深厚？”抓一把雪擦在脸上，忍不住机灵灵地打了个冷战。 莉丽思道：“我们被埋在了雪下面，不会缺氧去见上帝吧？” 林志道：“雪是酥松的，倒是不至于闷死。只是不知道会被困多久了。” 莉丽思摇着脑袋，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大雪封门，林志尽管牵挂夏一诺，可也只好滞留了下来。 他走进厨房，用一根棍子捅开窗外的积雪，保证大铁炉子烟囱排烟顺畅，以免煤气中毒。 过了两天，莉丽思从悍马车上拿下来的单兵口粮吃光了，就用米缸中的大米煮饭吃，货架上也有些罐头和牛肉干，可以当做菜肴。 又过了七八日，屋里的食物也吃光了，林志便拿起铁锹，土拨鼠一般在雪下打了个洞，接近悍马车，从车里拿出单兵口粮。 两人离开天行大厦的时候，搬上车的食物着实不少，饥饿不用担心，就是煤炭和牛粪都已经烧光，只好焚烧家具取暖，如此又过了四五天，能烧的东西都已经烧光了。 林志和莉丽思无法可想，只好蒙头大睡，林志自从拥有了“上帝之手”，抗寒能力远超常人，倒不觉得怎么样，莉丽思却冻得牙关相击，簌簌发抖。实在无法，只好钻进林志的怀中。 “你说，外面的温度有多少度了？”莉丽思道。 林志想了想：“恐怕零下十几度左右。” 莉丽思道：“什么十几度，起码零下四五十度。” 林志道：“没那么夸张吧？” 莉丽思道：“怎么没有，烧开的水要不了一分钟就结成了冰，你说有没有？” 林志点了点头，跟着想起莉丽思在黑暗中看不见，说道：“你说得不错。” 莉丽思又道：“你说我们会不会冻死？” 林志道：“死不了，爱斯基摩人不是成年累月都住在冰天雪地的北极？” 莉丽思道：“人家抗寒能力强呀，我就不同了，从小就害怕寒冷。” 第790章 三头夜魔 林志突然一拍脑袋：“笨死了，县城也不是只有这户人家，我们也可以打洞去隔壁搞柴火呀！” 莉丽思一怔：“对呀，上帝，我开始怎么没有想到，欧，是怪这天太冷了，好像把大脑都给冻住，不会思考了。” 两人当下起床，拿起铁锹掏起雪来，林志在前面挖，莉丽思就将雪排实，如此掘出三四米左右的时候，林志突然住手，低声说：“你听！” 莉丽思吃了一惊，凝神倾听，只听头顶响起细微的动静。 林志竖起铁锹，将头顶的积雪铲了几块下来，掏出一个小洞，然后用手指钻出一个小孔，只听“嘎嘎”几声，莉丽思喜道：“野鸭！” 林志从小孔里望出去，摇摇摇头说：“雪雁。” 大雪封门，林志和莉丽思被困在平房里二十几天了，单兵口粮都吃得腻胃，不约而同都想：“捉一只雪雁改善伙食。” 一群十几只南迁的雪雁，正在雪地上栖息，距离林志的头顶还有两米多距离，林志在雪下慢慢掘进，每一下都小心翼翼，生怕力气用得大了，惊动雪雁飞上天空，那就前功尽弃了。 这时，正是半夜时分，雪地反射天光，四下里白茫茫的一片。 林志花了十几分钟，终于掘到了雪雁下方，他慢慢伸出手去，就要从雪下一把抓出，忽而“嗷”一声低吼，一团黑影从屋顶上扑下，抓住一只雪雁，一口咬断脖子！其余雪雁嘎嘎乱叫，扑腾着翅膀四下飞窜。 林志猝不及防，头顶上的雪垮塌下来，露出了他的脑袋，那夜魔一低头，正和林志四目相对。 夜魔又是一声嘶吼，吼声中夹杂着嗜血的欲望，丢下雪雁，一头扑向林志。 林志哪里会想到，在这荒无人烟的小县城竟遭遇夜魔？ 他为了掘雪方便，突击步枪放在屋里，只有皮带上插着手枪，这时来不及抽枪，抡起铁锹，用力一锹将夜魔打翻在地。大声叫道：“莉丽思，快回屋！” 就在此时，只听“嗷嗷”几声尸嚎，房顶上又跳下两头夜魔，积雪松软，夜魔一落地就陷进雪里，只有上半身露在外面，张牙舞爪，扑向林志。 林志把头一缩，藏进雪中，急速打洞，避到一旁。只觉身旁积雪震动，两头夜魔双臂挥舞，竟也打洞钻了下来。 林志又朝旁边挖雪推开两边，虽然手中有枪，但在雪下目不视物，也不知道该往哪里射击，轻轻将口鼻边的雪压紧，这样一来，就有呼吸的余地了。 两头夜魔钻入雪中，也不知道该往那个方向抓人，木头似的一动不动。 林志凝神倾听，没有听到莉丽思发出动静，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听到自己的呼叫，从雪下的地道中退回了屋子。 过了一会儿，林志感到气闷起来，慢慢顶开头上的积雪，想要透口大气，不料还有头夜魔没有钻入雪中，眼前一花，朝他直扑过来。 林志眼疾手快，一枪爆头了这头夜魔，只见雪下一阵涌动，钻入雪中的两头夜魔听到枪声，从雪下掏洞逼了过来。 林志手脚并用，爬出积雪，手脚张开，卧在雪上，朝着那涌动的两条雪线，连开七枪，一头夜魔当场报销，另一头夜魔胸口中弹，大声嘶吼，从雪下一跃而起。 林志正等着这一刻，夜魔一跳将起来，更容易瞄准了，手指再次扣下扳机，那夜魔还在空中，已经被两枪爆头，啪的一下摔在雪地上，登时了账。 林志松了口大气，才发觉脑门上都是冷汗，刚才情况凶险万分，在雪下的时候，就如同瞎子，要是阴差阳错的被夜魔一把抓住，难保就能不死。 就在此时，雪下猛地钻出一个脑袋，林志一惊，才发现是莉丽思，她原路退回屋子，拿了突击步枪来救林志，两人四面相对，莉丽思道：“你还活着？” 林志道：“好像没有死。” 一个问得不通，一个答得有趣，不由都笑了起来。林志道：“可惜到嘴的美味，被这三个恶鬼撵飞了。” 忽听“嘎嘎”两声，两人循声望去，只见屋檐下一头雪雁，一瘸一拐飞不起来，原来这只雪雁刚才惊慌逃命，一头撞在了墙上，弄断了一只翅膀。 林志大喜：“还有一只！”匍匐着爬向雪雁，那雪雁逃向一边，虽然飞不起来，但两只脚掌又宽又大，在雪地里陷不下去，林志追它不上，只好开枪打死，抛给莉丽思，自己找到铁锹，继续刨雪进入隔壁人家。 莉丽思提着雪雁回到屋中，拔毛洗剥干净，林志提着两张凳子回来，生火化雪，滤去的灰尘，将雪雁剁成小块，放进锅中，大火冲开后，撒上盐巴，再用小火慢慢熬制。 莉丽思感慨道：“刚才多么凶险，现在我们却在等着肉吃。” 林志道：“末世就是这样了，随时随地可能丢了性命，所以……” 莉丽思抢着说：“所以要活在当下，懂得享受？” 林志一笑：“你明白就好。” 锅子水汽翻腾，一股肉香弥散开来，林志夹了一块放进嘴了，嚼了两嚼：“唔，好香。” 莉丽思也夹一块吃了，雁肉有股浓香，肉质筋道，有些像鸡肉，可又比鸡肉鲜美多了，两人你争我抢，片刻之间吃得干干净净，连汤都喝得一滴不剩。 林志点上一根烟，咂着嘴巴说：“人心苦不足，既得隆，复望蜀……” 莉丽思说：“什么意思？” 林志说：“就是再有一只雪雁，那该多好。” 莉丽思笑着说：“这就叫贪得无厌。” 一根烟抽完，两人把隔壁的煤炭和牛粪，都搬了过来，不知不觉，天已经亮了。阳光照在雪地上，那三头的夜魔的尸体片刻间灰飞烟灭，只留下三堆衣服。 莉丽思沉吟道：“奇怪了，积雪这样深厚，这三头夜魔是从哪儿来的？” 林志也在思考这个问题，夜魔身上的衣服并不破烂，这三人尸变的时间应该不长，在这苦寒的地方，一眼望去渺无人烟，他们是从哪里来的呢？ 第791章 北方工业 林志这样想着，捡起地上的衣服掏摸口袋，第一堆衣服中搜出半包香烟、火机，第二堆衣服搜出几盒口香糖，看来这人不抽烟，第三堆衣服搜出两把小刀，一个指南针，还有一个钱夹。 他打开钱夹，里面有一张照片，一男一女挨在一起，女的手上抱着个四五岁的女孩，女孩梳着小辫，笑得像花儿一样。 莉丽思叹口气：“要不是这该死的末世，他们一家人肯定很幸福。” 林志找不到半点线索，只好作罢。 靠着隔壁屋子的煤炭和牛粪，林志和莉丽思终于熬到了冰雪消融，两人驾车继续北上，出城没有多久，就发现野地里有具雪橇。 林志停下车来看，见雪橇周围到处是狗毛和狗的骨头。雪橇上有三个背包。 莉丽思拍了拍头：“我知道了，这些东西是那三人的，他们找不到食物，只好杀狗充饥。可到了最后，三个人还是饿死了。” 林志摇了摇头，说道：“不见得，你看狗骨头丢得东一根，西一块，他们三个是先尸变，才杀的狗。”说着翻看了三个背包，找到了一张身份证，上面的地址是云南，奇道，“这三个人傻了，干嘛从风和日丽的云南，跑到苦寒的北方来？难道是认为内蒙地广人稀，更加安全？” 莉丽思道：“别猜了，猜也猜不出，赶路要紧。” 此后，两人一路向北，草原上没有参照物，象大海一样无边无际，虽有地图和罗盘，也极容易迷失方向，第六天上，悍马车烧光了最后一滴汽油，林志和莉丽思只能徒步行走了。 这时候，已经临近夏季了，气候一天暖似一天，睡在野地里，夜晚也不觉得怎么寒冷。 这天清晨，林志一觉睡醒，极目远眺，大草原上一片碧绿，草浪翻滚，青草仿佛一夜之间，就长过了膝盖。 林志伸了个懒腰，问莉丽思：“那鱼脊山周围，有没有什么参照物？” 莉丽思道：“鱼脊山本身就是参照物，山峰像鱼的背脊一样，一看就知道。” 林志道：“可这里哪儿有山？全都是一些起起伏伏的丘陵。” 莉丽思道：“可能还要再走几天，才看得见山吧。” 林志提起背包：“那就抓紧赶路。” 这一天，除了中午吃饭休息，两人一直在行走，太阳火辣辣地挂在天上，似乎擦一根火柴，空气也能燃烧起来。这比起十几天前的寒冷，仿佛一下从北极到了赤道。 到了傍晚，空气慢慢凉爽起来，莉丽思本要休息，林志提议说：“不如趁晚上多走点路，中午休息。” 莉丽思想起白天的炎热，立马同意，两人继续行走，一直走到天色完全黑了，才停下来休息。 这晚上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周围一片漆黑。莉丽思打着电筒，想着个背风的地方，忽见不远处缓坡下面，模模糊糊的又几团黑影，看起来想像是房子。 两人当下走过去，到了近前，果然是三十几所桦树屋子。 林志道：“好啊，今晚上不用睡在野地了。”走向其间最大一所木屋，到了门前一看，门侧挂着一块长条形木牌，上面写着：“鱼脊村村委会。” “这是瞎猫碰到死耗子了？”林志道，“这里叫鱼脊村，说不定鱼脊上就在周围。” 莉丽思道：“可惜天黑，什么也不见。” 林志道：“等天亮就看得见了。”说着推开房门，走了进去，屋子里非常简陋，两张黑漆斑驳的老式办公桌，几张长椅，墙上贴着村规民约，此外再无别物。 林志把办公桌拼接在一起，让给莉丽思，草原不像城市，风一吹到处的灰尘，这桌上只蒙了薄薄一层灰。 莉丽思说了谢谢，她和林志相处下来，觉得他处处为自己着想，很有绅士风度。 林志随意在地板上一躺，屋子里铺的是桦树木板，比起草地干燥多了。 黑夜深邃，在这苍茫茫的草原上，世界闲得加倍的宁静。 天亮后，两人走出屋外，只见天边一座大山，山顶参差不齐，果然像鱼儿的背脊。 莉丽思叹道：“终于到了。” 那山看起来不远，其实离着两人还有八九十公里，林志和莉丽思走到中午，感觉离鱼脊上还是一样的遥远。 这时，莉丽思突然指着前方：“上帝，那是不是人？” 林志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起，只见连绵起伏的草坡上，有个小小的黑点，忙掏出望远镜再看的时候，那黑点已经下了草坡。 莉丽思道：“快追！” 两人加快脚步，过了好一阵子才爬到了那草坡上，但游目四顾，唯有大片大片的青草，那疑似人的黑点，早不见了踪影。 “也许，只是一头动物。”林志说。 莉丽思也没有把握，两人下了草坡，继续赶路，又走了四五公里左右，见草丛中竟趴窝一辆军绿色的卡车，只是四个轮子瘪陷得严重，废弃的时间也不是一月两月了。 林志打开车门，车厢里一桶桶的全是汽油，不由懊恼地道：“要是早些碰到这俩车，咱们也不用丢弃悍马车了。” 这以后，两人一路上又看见了三辆卡车，无一例外装载的都是汽油。再看见第四辆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于是就在车里过了一夜，第二天继续赶路，走到下午四点，终于到了鱼脊山下。只见山谷谷口，又趴窝了一辆军绿色的卡车。 两人走进山谷，眼前赫然一亮，山谷中地势平坦，中间老大一座工厂，四下里建有高高的围墙。厂区大门上，立着“北方工业”四个黄橙橙的铜字。 终于找到地儿了，林志兴奋之中，又带着警惕，低声说：“我们从绕到侧面去。” 莉丽思点点头，弯腰跟在林志身后，借着草木的掩护，绕到左侧的围墙下。 北方工业是军工企业，安全做得很到位，围墙足足有四米高，上面还拉着带剃刀一样的铁丝网。 林志弯下腰来，举起爱丽丝，再一用力，托着莉丽思的脚底，把她送上墙头。再捡起一根树枝，递给莉丽思。 第792章 又见张冰 莉丽思用树枝撑起铁丝网，低头去拉林志。 林志用力一跳，抓着莉丽思的手，也翻上了墙头。 两人跳下围墙，藏在一座水塔后面，厂区占地面积不小，有十几栋高高的厂房，但到处死寂无声，乱草长得有半人高了，根本不像是有人的样子。 林志心想：“难道这里其实根本没人？”摸向最近的一栋厂房，翻窗进去，这里是组装车间，巨大的装配台上，摆放着机翼，机舱等等配件。 莉丽思伸手摸了摸，手上都是灰尘，说道：“莫非他们只是从这里开走飞机，人却在别的地方？” 林志心想：“有这样的可能，但这样一来，又到哪里去找王帝的巢穴？”说道，“去别的地方看看。” 走出装配车间，两人又查看了四栋厂房，到处蛛网尘封，一人也无。 这时，林志也深感莉丽思说得不错，王帝的手下只是从这里开走了飞机，人不在这里。忽听呯呯呯三声，隔着一间厂房，前方传来枪声。心中一凛：“人在前面！” 林志和莉丽思对望一眼，快步绕过厂房，从转角悄悄一看，只见八九名男子坐在草地上，一边喝酒，一边对着不远处的一棵大树开枪。 那树上拦腰绑着一个人，胸膛上两个血洞，但兀自挥舞着手臂。 林志定睛一看，原来是只尸行者。也不知道这些人是设的什么陷进，能“活捉”一只彪悍的尸行者。 只听一名男子道：“刘贵，我开三枪中了两枪，轮到你了。” 那叫刘贵的男子是个胖子，双手握着一把枪，对着尸行者也开了三枪，枪法太臭，一枪也没有打中。他气呼呼地咒骂了一声，从身上掏出一包香烟，丢给先前说话的男子：“拿去，抽死你！” 林志心说：“原来他们在比枪法赢烟。” 这时，另一名男子道：“救世主严禁赌搏，赵思城，你们两个不想要小命了，是不是？” 赵思城道：“周老三，救世主也不在这里，大家无聊打发时间，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吧。” 林志听了这话，大失所望，心想原来这里就几个虾兵蟹将。 周老三道：“救世主无所不知，再说，张冰不是也在这里吗？” 林志心中一动，回头低声对莉丽思说：“张冰是王帝最在乎的人，只要抓着张冰，不怕王帝不投降。” 只听赵思城道：“张冰这女孩心地善良，她是不会告发我们的。” 就在这时，树林中走出三人，前面清秀的女孩正是张冰，后面两名男子身上有枪，看来是她的警卫。 张冰笑着说：“是吗？我偏偏要告诉帝哥。” 赵思城等人连忙站了起来，神态又是恭敬又是亲切，看来张冰很受大家的欢迎。 林志数了一下，除开张冰，对方一共十个人，人人手里有枪，单凭自己和莉丽思，恐怕不容易搞定。 莉丽思低声道：“要是把尸行者放开，这些人肯定大乱，我们就有机会了。” 林志心想不错，但众目睽睽之下，又如何能避开大家的眼睛，割断绑着尸行者的绳子？说道：“只有开枪打了。” 莉丽思道：“距离有点远，你要是一枪打不断绳子，我们就暴露了。” 林志想了想，对莉丽思说：“你去藏在那边吊车后面。”说着抬手一指。 莉丽思明白了林志的意思，两个人分开，一来可以形成交叉火力，最大限度杀伤敌人，第二吊车撞塌了一段围墙，如果打不赢对方，也方便逃跑，心中感动：“他是在为我着想呀。”低声道，“还是你过去。” 林志道：“为什么？” 莉丽思道：“只要能让王帝受到惩罚，我死了又有什么？” 林志道：“别说傻话，快过去。”在她背心上轻轻一推。 等莉丽思从草丛中匍匐着爬到那锈迹斑斑的吊车后面，做好准备。林志深吸一口气，端起枪来，三点一线，瞄准了绑着尸行者的绳子，轻轻一扣扳机，呯的一声枪响，绳子应声而断。尸行者一得左右，嗷嗷嗷乱叫，冲向张冰等人。 莉丽思立马跟着开枪，两处交叉的火力扫射过去，登时打死了三名男子。 没死的几人开枪还击，既要对付林志两人，又要对付尸行者，一时之间闹了手忙脚乱。又死了三人，两人被林志打死，一人被尸行者咬断了喉咙。 赵思城侥幸未死，大叫道：“快保护张冰离开。”两枪爆头尸行者，率领其他三名男子，护着张冰，逃向前院。 林志和莉丽思乘胜追击，又打死了两名男子，赵城躲闪不及，也被一枪撂翻在地。只剩胖子刘贵和张冰了。 林志紧追不舍，疾步奔过草地，忽而脚上一紧，已被一只手紧紧抓住，他狂奔之下失去重心，重重摔倒在地，转头看时，一把抓住自己脚踝的，正是赵思城。 赵思城神情狰狞，扑上来和林志厮打成一团，恶狠狠的样子，完全是拼着自己小命不保，也要缠住林志，给张冰争取逃跑的时间。 林志虽然在体能上碾压赵思城，但一人拼命，十人难挡，一时之间，摆脱不了赵思城的纠缠。莉丽思要对赵思城开枪，但又怕误伤了林志。 林志大叫：“别管我，快去追张冰……啊！”原来赵思城一口咬住林志膀子，死死不放。 赵思城有一次执行任务不利，王帝要毙了他，是张冰拦住王帝救下了他， 王帝见张冰求情，这一枪是打不下去了，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命人用生着倒钩的皮鞭一顿毒打，将赵思城抽得遍体鳞伤。又是张冰找药治好了他。 张冰流着泪，问王帝：“干嘛这样残忍？” 王帝回答说：“你只有足够凶狠，这个世界才会对你变得温文尔雅。” 对于张冰的救命之恩，赵思城固然感激涕零，但更令他感动的，是张冰流下的两行清泪。他这时恶狼一般，咬住林志不松口，拼了命也要给张冰争取逃跑的时间。 第793章 阿纳德尔 林志和赵思城滚来滚去，贴身搏斗，抽了个空档，对着赵思城脑门就是一拳。 林志右手出拳，何等凌厉，赵思城哼也没哼一声，顿时晕去。人虽晕去了，嘴巴还是没有放松。 林志撬开赵思城两排紧紧咬着的牙齿，爬起身来奔向前院，只听引擎声响，刘贵已经驾驶直升机，载着张冰飞起了六七米高。 莉丽思很是懊恼，要早知道刘贵是直升机驾驶员，而对方又有一架直升机，一开始，还不先杀了刘贵。 她举起枪来，朝着直升机的油箱部位就要开火，直升机此时离地不高，极易打中爆炸坠毁，刘贵在驾驶舱里看见了，脸色刷的一下，变得雪白。 就在此时，林志赶到，一把压下了莉丽思手中的枪。莉丽思叫道：“你干什么？” 林志道：“杀了张冰也救不了夏一诺和陈七他们，王帝反而更加肆无忌惮。”抬起头来，只见张冰透过舷窗玻璃，正往下看，两人目光一触，林志心里忽而升起了一阵异样的感觉，怎么张冰的眼神那样古怪，但到底怎么古怪了，又琢磨不出。 直升机卷起强劲的旋风，飞往东北方向。两人回到草地，地上横七竖八都是尸体，莉丽思在每个死人的脑袋上都补了一枪，轮到赵思城的时候，说道：“这家伙没有死，醒过来了。” 林志道：“放他一马吧。这人是条汉子。” 赵思城看向林志：“张冰呢？” 林志道：“你放心好了，她逃了。” 赵思城神色大慰：“这就好。”一句话说完，又晕了过去。 莉丽思道：“他伤口还在流血。” 林志道：“还有救吗？” 莉丽思检查了一下，回答说：“死是死不了，不过好像伤到骨头了，就是治好也是个瘸子了。” 林志抱起赵思城，说道：“好死不如奈活，还是救他一救。” 两人来到医务室，林志把赵思城放在手术台上，莉丽思从玻璃柜子里拿出手术刀，药棉，包扎带，剪刀，缝合线等物，用酒精给手术刀消毒了，说道：“得先取出子弹。等一下他要是痛醒了，你给我牢牢按住。” 林志点点头，莉丽思剪开赵思城裤子，用手术刀将枪口再割开一些，伸镊子进去夹子弹。赵思城“啊”的一声，声嘶力竭大叫起来。 林志道：“你要有种，就像个男人一样给我闭嘴。”说着，拿起一个包扎带，塞进他嘴里。 赵思城很是硬气，牙关紧咬，若由莉丽思用镊子伸进他伤口里四下找子弹，竟然真的再没叫出一声了。 子弹入肉较深，莉丽思费了老大劲儿，终于夹出了子弹，“叮当”一声，扔进旁边的托盘里，擦了擦鼻尖沁出的汗水，对赵思城说：“赵先生，你很勇敢。” 赵思城痛得脸上都变形了，勉强笑了笑：“谢谢你。” 林志道：“其实你刚才也不用那么拼命，我就是抓到张冰，也不会动她一根汗毛。我要对付的人，只是王帝。” 赵思城浑身无力：“救世主的名字，是……是随便乱……” 他咬牙挨到现在，早也精疲力尽，一句话没有说完，就昏睡了过去。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只见室内火光暗弱，墙角一个锅子里冒出袅袅白气，锅下点了四五个酒精灯，既用来烧水，也用来照明。却没有看见林志和莉丽思。 他用力撑起，半躺在手术台上，只听脚步声响，林志和莉丽思推门进来了。林志手上提着一个袋子。 “你醒了？”莉丽思道。 赵思城点点头，见窗帘已经拉上了，有气无力地问道：“天黑了，是不是？” 林志说：“你昏睡过去了不知道，你还以为现在是昨天？呵呵，已经是第二天晚上了。” 赵思城一惊：“我睡了这么久？” 林志说：“你以为呢？”顿了顿，“我们去食堂拿了些绿豆和小米，等下熬粥给你喝。” 赵思城呆呆地望着天花板：“你们干嘛不杀了我？” 林志一笑：“杀了你有个屁用。你又不是王帝。” 赵思城说：“你别以为给我些小恩小慧，我就会出卖救世主，我是什么也不会说的。” 林志一边把小米和绿都放进锅里，一边说：“你就那么迷信王帝，真的相信他是什么救世主？” 赵思城说：“以前我也不相信，但是救世主做出来的事情，真的很神奇，你要是亲眼看见了，也会相信他就是拯救世界的救世主。” 林志“嗤”一声笑：“朋友，你真够愚昧的！” 莉丽思道：“赵先生，其实你这个人不但勇敢，看起来也是个开明人士，怎么就会相信，世界上有什么救世主呢？” 赵思城叹了口气，默然不语。 林志说：“我只要你告诉我，王帝在哪儿？” 赵思城瞪了林志一眼：“我说过了，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林志笑了笑，突然说：“其实你就算不讲出来，我也知道，王帝在阿纳德尔，是不是？” 赵思城猛地看向林志：“你……你怎么知道阿纳德尔？” 林志哈哈一笑：“我说对了吧？”原来赵思城昏迷的时候，说起了胡话，叫几声张冰的名字，又叫几声“阿纳德尔”，林志因此猜测，王帝在这个阿纳德尔的地方，只是和莉丽思探讨了几次，两人都不知道“阿纳德尔”到底在哪里。这时一看赵思城的表情，心中也有了数。 赵思城沉默片刻，冷冷地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一定要找到救世主，但我很负责任的告诉你，救世主确实不在‘阿纳德尔这个城市。’” 林志听到“城市”两个字，心想：“原来阿纳德尔是座城市。”当下不动声色地说，“既然你说不在阿纳德尔这个城市，那你说在哪里？” 赵思城冷冷地说：“你是在套我的话，对不对？” 林志嘿嘿两声：“我还用套话吗？我们有内线情报，姓王的就在阿纳德尔！” 赵思城哼了一声：“那地方冰天雪地，谁愿意呆在哪里？” 第794章 一飞冲天 林志心中一奇：“现在都是夏季了，他却说阿纳德尔冰天雪地，这么说来，要找到这个阿纳德尔，还得往北走。那不是已经出国了吗。”说道，“寒冷的地方好啊，夜魔少。要干什么坏事也安全，你说是不是？” 赵思城这时却警觉了起来，一翻白眼说：“我什么都不知道。” 林志见了他这副神色，也就不再多说了，粥熬好以后，盛了一碗给递给他，然后和莉丽思来到隔壁的办公室。 莉丽思道：“我瞧赵思城的表情，王帝也许真不在阿纳德尔。” 林志道：“可他不肯实话实说，也不能断定呀。” 莉丽思说：“要不我们把实情告诉他，王帝就是毁灭世界的罪魁祸首。” 林志摇头说：“没有用的，王帝在他的心中就是神一般的存在。” “要不……”莉丽思沉吟片刻，说道，“用刑！” 林志叹口气：“算了，他也是个硬汉子，套他几句话可以，用刑还是免了。你说这个‘阿纳德尔到底在哪里？’” 莉丽思皱着眉头，突然一下跳起来：“上帝，我记起来了！” 林志嘘的一声：“小声点。” 莉丽思压低了声音，兴奋地说：“阿纳德尔在白令海峡，穿过海峡，对面就是美国的阿拉斯加！” 林志对白令海峡海峡也有所了解，知道白令海峡是沟通北冰洋和太平洋的唯一航道，也是北美洲和亚洲大陆间的最短海上通道。心想：“王帝到哪儿干什么，难道他要去美国？”回忆安怡和王帝的合影，背景就是一片冰天雪地。 莉丽思道：“我们明天就出发。” 林志点头道：“不过路途太远，得做好充分的准备，首先得有一辆车，足够的食物……” 莉丽思不等林志说完，笑道：“这里就是飞机制造厂呀。库房那边，不就停着几十架飞机机吗？” 林志狐疑地看着莉丽思：“你会开飞机？” 莉丽思道：“身为一名特工，这是最基本的技能。” 林志大喜，用力一拍莉丽思肩膀：“好，明天出发！” 莉丽思想了想，问道：“赵思城怎么办？” 林志道：“食堂里不缺吃的，给他留一把枪，他能照顾好自己。” 第二天，两人向赵思城作别，赵思城道：“我这条命也是你们救的，相信我，只有跟着救世主，才能得到救赎。” 林志摇摇头，心想：“赵思城好好一条汉子，可惜中王帝的毒太深了。” 两人来到库房，原本想开一架直升机去阿纳德尔，但十几架直升机，也不知道是不是没有最后组装完毕，缺了什么零件，无一例外都不能启动。 莉丽思能开飞机，但却不懂飞机构造，最后只好选择了一架双人喷气式战斗机。库房里储备得燃油，当下加满了飞机油箱。 林志推开厚重的库房大门，莉丽思启动引擎，将战斗机开上跑道，林志上机以后，战斗机急速滑行，一飞冲天。 北方工业距离阿纳德尔市上千公里，脚下绿色的草原又变成了皑皑白雪，如果是驾车前来，路途吉凶难测不说，辗转千里也要耗费多日。 两个小时后，战斗机也飞临阿纳德尔市上空。 莉丽思驾机盘旋，寻找降落之地，但在城市之中想要找着易于降落的地段，实在不易，最后看准了一座广场，降低高度，预备着陆。 这广场够大，本来足够降落，但因为地面有雪，战机不受控制的往前滑行，咔嚓一声，右边机翼扫到一尊雕像，当场折断。 这一来，战机更不受控制，打着圈儿，撞向路边一辆重型卡车，林志和莉丽思直被转得晕头转向，只听“嘭”的一声大响，竟将重卡撞了车轮朝天，但战机也终于停止了下来。 两人面面相觑，都露出了欣慰的神色，鼻中忽而闻到一股焦糊的味道，莉丽思赶紧打开舱盖：“糟糕，油箱破了！” 林志大吃一惊，也麻利地跳下飞机，狂奔出几十米远，猛听“轰”的一声，战机终于爆炸，一股热浪气势汹汹，一下将两人掀飞半空，幸亏地上积雪深厚，没过了膝盖，落地之时，并未受伤。 林志搀扶起莉丽思，只见浓烟冲天而起，熊熊大火已经吞没了战机，说道：“快走，说不定王帝的人就要赶来了。” 两人深一脚浅一脚离开广场，穿过一条马路，忽见三人狂奔而来，林志吃了一惊，心说：“来得够快呀。”定睛看时，一惊更甚，却发现不是活人，而是尸行者。 林志和莉丽思一起开火，爆头了两只尸行者，另一只转头逃开了，莉丽思道：“这东西有智商呀。” 穿过十字路口，又走过三条马路，再穿过一条小巷，拐到一条长街上，莉丽思指着路边一栋三层的楼房：“是家宾馆，藏在这里吧。” 林志抬头看时，门头一串字母，说道：“你认识俄文？” 莉丽思道：“学过两年。” 两人走进宾馆，见到处蛛网尘封，地上都是被风吹进来的落叶，一面大镜子也落满了灰尘，照得人模模糊糊，旁边的橱窗柜子里，立着雪橇和手仗。 林志走到前台，拿了把客房钥匙，忽而一拍脑袋：“咱俩真是够笨。” 莉丽思不解地道：“怎么了？” 林志道：“阿纳德尔市不小，我们到哪里去找王帝？” 莉丽思也很机智，一听就明白过来了，说道：“是啊，我们藏什么藏？应该守在广场，坠机那么大的动静，王帝肯定派人来查看，到时候我们跟踪来人，不就找到王帝了！” 林志道：“回去！” 莉丽思道：“等一等。”走到橱窗前，打开玻璃柜门，拿了副雪橇递给林志，“滑雪速度快。” 林志踏着雪橇，扣上卡扣，又拿了一对雪仗，走出门去，但城市积雪坡度不大，并不像野外山坡适合滑雪，好在雪橇一米多长，分散了压力，踏着雪橇行走，不易陷进雪中。 眼见马路两边房屋和中国大异，但一样的荒凉冷落，死气沉沉。 第795章 死城 林志和莉丽思原路返回广场，见战机兀自燃烧，广场上平平坦坦的，也没有看见多出脚印，于是走进一栋八层的俄式火柴楼，上到顶楼，藏进临街的一户人家。 阿纳德尔面积不小，但城市建设远不如中国，别说不能跟乌鲁木齐、深城这些大城市比，就算四五线城市，也远为不及，几十层的超高建筑没有几栋，只几座圆顶尖塔的大教堂倒还宏伟。广场周围，林志和莉丽思藏身的这栋八层楼房，就是最高的一栋了。 屋子里冷冷清清，各个房间一人也无，餐桌上摆着一副国际象棋，红皇黑后，士兵大炮，都还立在原地，对弈双方未来得及下得一步，这盘棋就已经结束了。 林志检查了屋里安全，提了两张高脚靠椅放在窗前，从这里俯瞰广场，就算飞过一只鸟儿，也逃不过两人的眼睛。 莉丽思拿出干粮，两人胡乱填饱肚子，只见窗外烟火渐消，战机已烧得只剩一副金属骨架，却还无人来到广场。 莉丽思道：“莫非阿纳德尔太大，王帝他们看不到？” 林志摇头说：“不会，这么大的浓烟，又没高楼遮挡，王帝如果在阿纳德尔，无论藏在哪个角落，都应该看得见。” 莉丽思说：“哪怎么还没有人来？” 林志看了看表，说：“只过去了一个小时，耐心等等吧。” 废弃的屋子尤其寒冷，莉丽思拿了几本厚书，在远离窗户的角落生火取暖，不觉到了下午。 这时候，林志也断定这阿纳德尔是死城一座了，否则不管在城市的哪个角落看见烟火，爬也爬到了。 不到五点，天空便已暗淡下来，白雪映光，视野倒还良好。又过一会儿，忽有七八道黑影奔来广场，林志定睛一看，又失落下来，都是吃人的夜魔。 莉丽思叹口气，问林志：“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林志想了想，回答说：“等明天在城里到处搜搜再说，也许碰到一两个幸存者，就能打听到一些情况。” 莉丽思无可奈何点点头，心说：“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说道，“你睡吧，我来守夜。” 林志点上一根烟：“我睡不着。” 莉丽思道：“我也睡不着。” 林志道：“那就聊聊吧。” 两人望着一地银白的广场，却都没有谈话的兴致，过了一会儿，莉丽思忽而指着广场对面：“上帝，那是灯火吗？” 林志一下挺直了腰：“哪里，哪里？” 莉丽思道：“对面那栋四层的楼房，第三层，左手边的第二个窗户。” 林志凝目看去，说道：“没什么灯火呀。” 莉丽思道：“我发誓，绝对没有看错，有人揭了一下窗帘，又放下了。” 林志拿起突击步枪：“过去看看。” 两人下了楼，见广场上又多了十几头夜魔，林志正要说：“要穿过广场得惊动夜魔。”却见马路上有个底下人行通道。 莉丽思望着黑漆漆的入口，禁不住打了个冷站，林志道：“放心，就算下面藏得有夜魔，这个时候也出窝了。”说着从身上掏出激光笔，抢先下了台阶，莉丽思也跟了下来，心中七上八下。 地下人行通道较长，两边墙壁上都是涂鸦，不过正如林志所说那样，地下通道空旷旷的，一头夜魔也无。 从通道另一头从新上到地面，离那栋四层的小楼只有二十几米的距离了，两人匍匐在雪地上，爬进了黑乎乎的楼洞。 楼道里死寂无声，台阶上都是灰尘，两人一路上到三楼，来到左边倒数第二道门前，林志见门板上又道小小的裂缝，便贴着眼睛往里看。心中打了个突，里面果然有人。只听那人叽里咕噜地说着什么，一句也听不懂。 林志回过头来，在莉丽思耳边低声说：“你学过俄文，听听她在说什么？”说着，将裂缝让给莉丽思。 莉丽思从裂缝中张望，见一个金发女子坐在桌前，肤色雪白，容貌甚是美丽，双手交叉放在胸口，桌子上燃着一根红烛，旁边有颗大白兔奶糖，桌子另一头，放着一面镜子，也是深夜时分，橘红的烛光，使空旷的屋子显得更加幽暗。 那女子喃喃自语，莉丽思低声翻译给林志听： “祝你生日快乐。” “谢谢。” “你还行吗？” “我想……我还能挺得住。” “那你笑一笑吧……欧，你笑了，可是没有笑声。” 莉丽思一边翻译，心中升起一阵悲凉，见那女子对着镜子自说自话，心想：“一个人该有多么孤独，才会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话？” 我们欢笑或者尖叫，都是希望得到身边人的反馈，当只有你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你还笑得出声吗？ 杀死我们的，往往不是冷酷的末世，而是孤独和无助。一个人孤独到深处，甚至会产生一种错觉，仿佛自己都不存在了。 林志奇道：“她和谁说话，屋里不是只有她一个人吗？” 莉丽思道：“她……她是自己和自己说话。”心中难过之下，声音稍大，屋里的女子顿时擦觉，“噗”的一声，吹灭了蜡烛。 林志用肩膀一撞，撞开了门，用电筒照向女子：“别害怕，我们不是坏人。”见女子一脸茫然，长长的睫毛不住颤抖，显然极是害怕，对莉丽思道，“你翻译过她听。” 莉丽思用俄文说了，那女子凄然道：“就算坏人又怎样？只要有个人陪着我，好人坏人又有什么区别？” 林志听了莉丽思的翻译，心想这女子是孤独怕了，这也等于说明了，阿纳德尔确实是座死城，否则女子也不会这样孤独了。对莉丽思说：“你问她，看没有看见一架直升机？” 莉丽思照林志的意思翻译了，女子道：“嗯，我告诉了你们，有什么好处？” 林志道：“你要什么好处？” 女子道：“带我走。” 林志望着女子，停顿了三秒道：“跟着我们，你也许连小命也没有了。” 女子叹口气，说道：“你觉得我还怕死吗？” 第796章 王帝的穿越 林志和女子对话，莉丽思就不住地翻译，听到这里，说道：“那你告诉我们，那直升机去了哪儿？” 女子道：“码头。” 莉丽思道：“怎么称呼你？能带我们去吧？” “当然。”女子点点头，“叫我苏菲亚好了。” 林志道：“苏菲亚，现在就走。” 苏菲亚打了个哆嗦：“现在？” 林志道：“对。” 苏菲亚咬了咬牙：“好。” 三人下了楼，从后窗翻出去，一路上小心谨慎，出了阿纳德尔，来到郊区。 阿纳德尔濒临白令海峡，一到郊区，林志就感到了海风咸湿的味道。 苏菲亚指着东南方向：“码头就在哪……”忽觉眼前一黑，人也晕了过去。 莉丽思吃了一惊：“你干嘛打晕她？” 林志道：“我们是死是活都难说，何必再搭上她？” 莉丽思就不说话了。 林志扛起苏菲亚，走进马路的一栋小楼，几步跨上二楼，将苏菲亚放到卧室床上，给她盖上杯子，在枕头边上留下一把手枪，这才关好门窗离开。 两人继续走向码头，快要到的时候，忽见前方走着一人。莉丽思立即停下脚步，低声道：“夜魔？” 林志仔细瞧了瞧那人走路的姿势，说道：“不是，是人。”忽而心中升起一阵奇怪的感觉，那背影既熟悉又陌生，心头一阵发毛，那不就是自己吗？ 雪夜之中，他看着自己往前走，那种恐惧是深邃的。 背影走进了码头边上一座院子，莉丽思嘀咕道：“怎么那人看起来好像是你？” 林志心头又抖了一抖。跟着进了院子，只见院子里矗立着三栋楼房，那人走进中间楼房的一个房间，随手关上了门。 林志和莉丽思对望一眼，一步步走到窗下，屋里点着蜡烛，那人进屋以后，在一人的对面坐下，侧身对着窗户。 林志脑袋又晕了一下，虽然只能看见这人半边脸颊，但已能千千万万的肯定，就是自己！再看对面坐着的人，正是张冰。 林志心头疑惑重重：“自己怎么和张冰搞到一起了？”只听张冰对生着自己脸的那人道，“帝哥，你去哪儿了？” 林志心头凉了一下：“他是王帝！！！” 这个不是林志的王帝道：“随便走走。” 张冰道：“也不带上我？”声音软软的，带着撒娇的意味。 王帝道：“我是为你好，天黑了，说不定会撞上夜魔。” 林志惊骇万分，这个人言行举止，不折不扣就是王帝，但他为什么变成了自己，他……他是会变身吗？ 忽听莉丽思一声闷哼，摔在雪地上，便在此时，脑袋一痛，也跟着中了一记闷棍，眼前一黑，顿时晕去。 …… 林志穿越回来的那一天，王帝也同步来到了过去，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片青草地上，蔚蓝的天空飘着几片浮云，四下里欢声笑语，孩子们尽情地疯玩。这是一个小公园。 他一下愣住了：“我是在做梦吗？” 一个女孩径直朝他冲来，四五岁的样子，撞在他身上，摔倒在地，哼哼唧唧地赖在地上不起。 “你是没带眼睛吗？” 小女孩的母亲，一个年轻的少妇小跑过来，正当王帝以为她要和自己理论的时候，少妇却抱起小女孩，转身走了。 王帝瞪着眼前的一切，终于明白了，自己回到了过去。 他想明白这一点的瞬间，心中五味杂陈，百般滋味涌上心头，又是失落，又是欢喜，欢喜的是，从此不用面对冰冷的末世，每天徘徊在死亡边缘，即使睡觉的时候也要睁一只眼睛。 失落的是，自己在文明没有奔溃的时代，不过是一个低层小人物，更严重的是，适应了杀戮与血腥的生活，还能重新融入社会吗？ 他失意地走出公园，也不知道该往哪里去，只见一辆出租车迎面驶来，车顶上的电子显示屏上滚过一行字：“创建文明城市，人人有责，天水城市综合管理局宣。” 王帝怔了怔，跟着心中涌起一阵暖意，张冰老家就在天水！ 她曾经告诉过自己，末日发生前，她就职于文辉公司，公司位于城西的白沙路。 王帝冲着出租车招了招手，但出租车一溜烟地开走了，他接连又拦了几辆，没有一辆停下。 他低头瞧了瞧自己，穿越前一场大战，衣服上破了几个大洞，还有斑斑血迹，不由哼了一声：“是怕我抢劫吗？”跟着发现手里还握着手枪，连忙别在腰后，拉衣服盖上了。 他打不着车，只好徒步往前走，到了一处十字路口的时候，见路边有块路牌，一看路牌，对面就是白沙路。 “原来这么近。”他于是穿过十字路口，来到文辉公司楼下，突然间一下呆住了，张冰脚步轻盈，正走出公司大门。 “张冰！”王帝这一辈子最在乎的人，就是张冰了。 张冰却瞧也不瞧他，从他身边擦肩而过。 王帝心想：“她现在还不认识自己。”又叫了一声，“张冰。” 张冰扭过头来，目光中似乎没有他这个人，又继续往前走。 这时，吱一声急刹车的声音，一辆凯迪拉克敞篷跑车停在张冰的身边，开车的是个小年轻，脸上稚气未脱，他笑着说：“我送你回家好不好？” 张冰皱着眉头：“周扬大少爷，我都说了，我们不合适。” 周扬道：“有什么不合适的？你说，我改还不可以吗？” 张冰道：“我大你好几岁，你怎么改？你死心了吧，我可不喜欢姐弟恋。”说完，大步往前走。 周扬不死心，驾车和张冰齐头并进，一边说道：“什么好几岁，就两岁而已。” 张冰道：“就是一岁也不可以！” 周扬死缠烂打：“我们去看电影好不好？” 张冰道：“你再不走，我生气了。” 周扬见张冰动怒了，讪讪地说：“好吧，我明天再来接你。” 王帝一直冷眼旁观，要放在过去，他早一枪毙了这小子，但现在环境不同，当街杀人可是大事件。轻轻地叫了一声：“张冰。” 第797章 我们不属于这里 张冰猛地停下，突然尖叫着往前跑：“周扬，周扬，等等我。” 看着张冰上了周扬的车，疾驰而去，王帝一脸懵逼：“冰儿她不认识我不奇怪，可是，我有这么可怕吗？” 他摇了摇头，见路边银行光可鉴人的玻璃门上，映出路人行色匆匆的模样。不由叹了口气：“如果你们知道有一天世界将迎来末世，所有的一切努力和愿景都将成空，还会这样疲于奔命吗？” 他又摇了摇头，突然间背心发凉，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玻璃门上没有自己的影子！ 王帝这一惊，当真非同小可，他几步冲到玻璃门前，无论如何瞪大了眼睛，也找不到半点自己的影子。 “这，这是为什么！” 他石化一般僵直了：“难道自己穿越过来的仅仅只有灵魂，可……可那小女孩撞到自己身上的时候，那是触碰到了实体，否则她就不会摔倒。” 终于，王帝悲哀地发现，自己成了一个隐形人。这也许是时空交错的时候，哪个环节出现了问题，就好像粒子对撞机里面，混进了一颗未知的粒子。 他无能为力，也理解不了，甚至觉得成为隐形人也没有什么，孤独终老，无非一死，可是……可是怎么放得下一生所爱呀。 他背靠着玻璃，瘫软在地，望着形形色色的人在眼前走过，心中绝望到了极点。 时间慢慢过去，他走进文辉公司对面的一家酒店，上到二楼，正遇到一对情侣亲亲热热地走出客房，男的揽着女的肩膀说：“下个星期，我们还来这里。” 女的含嗔带痴地说：“坏蛋。人家才不来了。” 王帝趁客房门还没有关上的时候，抢先进了客房，过了一会儿，一个打扫卫生的阿姨来到门前，她正要开门的时候，听到里面传出沐浴的水声，嘀咕了一声：“客人还没有退房，干嘛就让我来打扫了？真是的。”嘀嘀咕咕地走了。 第二天，张冰下班回家的时候，老是觉得身后有一个人跟着，她心中有些发怵，不由加快了脚步。 为了上下班方便，她在离公司不远的小区租了公寓，回到家中后，才松了口大气。可还是觉得心神不宁，好像屋子中多了一个人似的。 “是自己想多了。”张冰不是一个迷信的人，因此她不再多想，打开电脑放起音乐来，在舒缓优美的音乐声中，把多疑抛到了脑后。但过了一晚，她第二天起来打开冰箱，却发现用来当作早餐的面包少了两袋。 她清楚地记得，面包一共有六袋，如今只有四袋了。 张冰全身寒毛都立了起来，抢起一把餐刀，单身公寓面积不大，一间客厅，一间卧室，一个洗手间，厨房是开放式的，和客厅连在一起，这么小的地方，她一会儿就搜查完了，根本没有人。 “难道，面包是已经给我吃了？” 张冰觉得很奇怪，她想到了报警，可是，询问的时候怎么说，难道说：“我怀疑我家里有个看不见的人，他拿走了我的两袋面包？” 那样，警察只会将她轰出大门。 张冰心中七上八下，匆匆出了门，上班的路上，一个老头儿突然拦住了她，说了一句让她头皮发麻的话，他说：“你家里多了一个人！” 张冰瞪着眼睛：“你说什么？” 老头儿朝张冰的身后看了一眼，忽而像是见了鬼一样，急匆匆地离开了。 张冰回头一看，路上除了两个上学迟到奔跑的学生，其他再就没有人了，不由凌乱在了风中：“他到底看见了什么？” 老头儿转进一条小巷，一路疾走，来到一片荒地，突然间，他身子一下飞起，重重摔在地上，这在其他人看来，这是老头儿自己用力跳起，摔在地上，可老头儿自己当然知道，不是这么一回事。他叫道：“帝哥，别这样！” 摔飞老头儿的，正是王帝，他吃了一惊：“你看得见我？” 老头道：“看得见。” 王帝大奇，喝道：“你是谁？” 老头儿道：“石格生！” 王帝惊骇无比：“你……你怎么这样苍老？” 石格生道：“我比你和林志，多穿越了五十年。” 王帝心想：“他能看见我，或许原因是同为穿越时空的人。”问道，“你给张冰说了什么话？” 石格生一个劲儿地抖，显是很怕王帝，但还是直言道：“我给张冰说了：‘你家里多出了一个人。’” 王帝大怒：“你为什么这样说？” 石格生叹口气：“帝哥，收手吧，我们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人，张冰也不属于你了。” 王帝冷冷地道：“如果我不收手呢？” 石格生道：“那……那也许世界会再毁灭一次。” 王帝阴恻恻地一笑：“那就让它毁灭好了。”猛地掐住石格生的脖子，直到他翻了白眼，便挖了个坑，草草掩埋。 王帝杀了石格生，回到张冰的家，到了下午，只听钥匙开门的声音，张冰下班回来了，只是她身后还跟着周扬。 两人走进来，周扬脸上都是得意的笑，这让王帝怒火中烧，几乎控制不住自己，有一种朝他鼻子狠狠一拳的冲动。 却听张冰道：“我先申明，你不要想多了，我叫你来，只是一个人害怕。” 这句话，让王帝怒火顿消。 周扬道：“嘻嘻，你怕什么？” 张冰看了一圈屋子，说道：“我觉得，这家里好像多了一个人。” 周扬脸色大变：“你别吓我。” 张冰道：“怎么了，你胆子比女孩还小？” 周扬道：“不……不是，我从小就怕鬼，除了这个，我什么也不怕。” 张冰道：“你要真是害怕，我就不要你陪了，你回去吧。” 周扬强自笑了笑：“我……我说笑的呢。” 两人吃过晚饭，张冰道：“你睡客厅沙发，可不许进来呀。” 周扬道：“嘻嘻，那可说不准，我睡着了会梦游。” 张冰沉下脸来：“你要是敢进来，我饶不了。”说着，呯的一声关了门。但过了一会儿，她又打开了门，低声道，“周扬，你还是进来吧。” 第798章 你可以去死了 周扬大喜，忙不迭的走进卧室，却见床上放了两床被子。 张冰道：“各睡各的，你可不准钻进我被窝。” 周扬心中一沉，满腔欢喜化成了乌有，只好点头答应了。 张冰睡到半夜，迷迷糊糊感觉周扬抱着自己，她用力踢了他两脚，周扬就挪开了。 第二天张冰睡醒，见周扬没有在床上，开门出去一看，却看见他躺在客厅的地板上，连忙推醒他：“你怎么睡到外面来了？” 周扬眼神茫然，一头雾水：“我，我也不知道呀，我怎么睡到地板上了？” 张冰心中冷了冷：“昨晚抱着我的人，到底是不是周扬？”问道，“你到底怎么了？” 周扬道：“也……也许是梦游，我真有梦游的毛病。” 张冰着急上班，匆匆出了门。 周扬一边穿鞋，一边叫道：“等等我！” 王帝在沙发上轻轻坐下，心中又是好笑，又是失落，更感到了无力。 此后两晚，周扬早上都在客厅的地板上醒来，两人都以为周扬是梦游，却不知道，是王帝等两人睡着后，在周扬的后颈上一掌，力道不轻不重，既打晕了周扬，又不至于令他受伤。 这天，周扬爷爷做寿，周扬就没来陪张冰，打电话说，第二天开车接张冰上班，张冰道：“你不用来了。我现在不害怕了。谢谢你这段时间的陪伴。” 她放下电话，嘴上说不怕，但心里还是有些忐忑，早早睡了，一夜无事，天亮后起床梳洗完毕，打开冰箱，指尖刚碰到面包，忽听吱的一声轻响。 张冰租的公寓，开放式的厨房连着客厅，她猛地抬头看去，客厅里一切如常，并没有什么异样。 “那这声音从哪里来的？” 突然，她的目光落在沙发上，只见沙发凹陷下去了一块，那绝对有人坐在上面。 张冰张大嘴巴，想要尖叫，又不敢叫出来，一步步往大门退。 王帝见吓着了张冰，心中好痛，他双手徒劳地举了起来，意欲安抚于她，可心中明白，一旦开口，更会将张冰吓个半死。一阵黯然：“石格生说得不错，我和他都不属于这个时代，我，我还是离开张冰吧。” 这一刻，王帝心如刀绞，“造化弄人”这四个字的意境，是深深地感受到了。 随着王帝起身，在张冰的眼中看来，沙发凹陷的部分在缓缓恢复原样，她猛地打开门，失魂落魄逃了出去。 这一天，张冰比往常提起五分钟出了门。 她穿过小区花园，转到便道上，忽听吱呀一声，抬头看时，一根路灯杆子倾倒了下来，重重砸在她的头上。 张冰当场就不行了。 这座小区建成了十八年，路灯也就十八年，底座已经锈迹斑斑，物业准备下午就重新更换，可是，它现在要了张冰的命。 王帝在客厅窗前目睹了这一幕，顿时崩溃了，疯了似的奔下楼来，一下跪在张冰的身旁，张着嘴巴，肌肉扭曲，喉咙里发出嗬嗬嗬的声音，悲伤到了极点，反而哭不出声了。 “是我，是我害死了她！”王帝抓着自己的头发，“如果我不回来，冰儿就不会提前离开，她不提前离开，路灯就砸不到她！” 过了一会儿，王帝听到身后一声尖叫，他回过头来，见是周扬，周扬来接张冰去上班，车就停在小区门口，左等右等，等不到张冰，就亲自找来了。 他看见张冰满脸是血，登时吓坏了，抱着脑袋跑回车上，关上车门，全身还在抖个不停。 他是个富二代，家族名下好几家上市公司，平常养尊处优惯了，哪见过这样的场面，正害怕的时候，忽见几滴水珠，滴在副驾座上。 他猛地抬起头来，早上风大，他开的不是上一次的凯迪拉克敞篷跑车，而是一辆劳斯莱斯幻影，再说，天上也没有下雨呀。 忽而间，他头皮一阵发麻，意识到那是眼泪。 眼泪无声地流出王帝的眼睛，只是周扬看不见。 周扬吓得魂飞魄散，一推车门，就要逃出去，脖子上一紧，被一双看不见的粗糙大手按回在座椅上，耳边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去深城！” 周扬连连点头，那双手就松开了他的脖子，他颤声道：“你……你是谁？” 这低沉的声音道：“救世主！” 此后，王帝利用周扬的家族势力，招兵买马，在太平洋一座名为威客岛的小岛上，建立了一个秘密基地，更劫持了郑博文和端木丽，收为己用，并从端木丽手中夺到史前文明科技，采集张冰身上的血液，克隆了一个张冰出来。 只是这个张冰，尽管她身上流着一模一样的血，终究不是那个张冰。 王帝心中不甘，逼迫端木丽再造出一个时空球，重返张冰死去的那一天，端木丽道：“除非取得林志身上的‘上帝之手’。” 在罗兰县城的时候，林志曾经告诉过王帝，上次末世前五天，他正跟随高中同学张凯运货到贵州， 王帝算着日子，半路截住了张凯，可抓到的林志，也不是拥有“上帝之手”的林志。 一开始，王帝只是将周扬当成傀儡，后来他无意间发现，自己竟能上周扬的身，这也是莉丽思为什么将周扬当成王帝原因。 既然能上周扬的身，自然也能上别人的身，王帝此后凭着这一手“变身”的本领，最终成为了人人眼中的救世主。 这也是夏一诺一直认为，带人攻破屠杀监狱的王帝，就是林志的原因。 王帝在更换替身时，上一个替身也保持着自己的思想，只是对于被占用期间的记忆，却是一片空白。人生的某一段时间，就这样不明不白被偷走了。 世界上还有比这更可恶的事情吗？ 安怡奉王帝的命令外出寻找林志，但在和林志的相处中，她对林志的好感日益上升，觉得林志也许并不像王帝说的那样十恶不赦，于是带着顾小艺，那个婴儿回到王帝位于威客岛的总部的时候，隐瞒了林志在深城的事实。 王帝见安怡只身归来，没有完成任务不说，还损失了十几名手下，不由勃然大怒，阴森森的道：“你可以去死了。” 第799章 我就是上帝 这时，安怡怀中的顾小艺似乎听明白了这句话，这个才半岁的婴儿，猛地跳起，扑向王帝。 王帝一把抓住婴儿，只见她眼睛中满是仇恨的眼光，张开嘴巴，露出又白又亮的牙齿，仿佛要撕碎王帝一般。 王帝惊骇之余，也忘记了处罚安怡，只是感到不可思议，在自然界中，只有人类的婴儿最是孱弱。这个婴儿为什么与众不同？ 他当即命人将婴儿带去交给郑博文教授，结果出来，婴儿血液中含有另一种病毒，正是此病毒使她变的强壮。 郑博文百思不得其解，这种病毒从何而来？他永远也不会知道，这种病毒就来自于林志的血液。 纳兰秋月被夜魔抓伤的时候，林志为了救纳兰秋月，将自身血液滴入纳兰秋月嘴中，结果没有救活纳兰秋月，却反倒让这个世界又多了一种怪物——尸行者。 而婴儿顾小艺的父亲顾昀真，被尸行者咬伤，又将此病毒传染给妻子陈佳采，陈佳采在给顾小艺哺奶时，又将病毒传染给了女儿。 神奇的是，顾小艺并没有因此尸变，丧失人性，反而拥有了尸行者的能力。 王帝知道结果后，心中忽而有了个想法，如果大量克隆婴儿，长大后为自己所用，不是强于手下这些废物吗？ 这个想法极其可怕，他将亲手造出一种不同于人的生命，而这项工作，原本是属于上帝、或者是造物主的。 可是，自从张冰死后，王帝的心灵更加阴暗，他才会在乎这些呢。 …… 回到林志被打晕的这一刻，当王帝看见被刘贵等人打晕，拖进来的人就是林志的时候，当真是大喜过望。克隆人张冰却道：“帝哥，我求你一件事情。” 王帝道：“什么事情？” 张冰指着林志：“在北方工业的时候，他原本可以击落直升机，可他没有那样做。” 王帝摇摇头，柔声道：“冰儿，这次不能答应你。”朝刘贵一摆手，“给他注射镇定剂，然后出发。” …… 林志再次醒来的时候，眼睛一睁开，就被明亮的光线刺得生疼，身体跟着一动，才发现双手被电子手铐固定，自己躺在一张宽大的仪器床上，两条腿同样被固定的动弹不了。 “是王帝！”林志回忆起被人打晕前的情况，如果当时不是因为心情激荡，也不至于着了道儿。 他知道此时，自己面临极大的凶险，尽管灯光刺眼，却不敢闭上眼睛。环顾屋内，光明几净，摆着许多不知名的高端仪器，却一人也无。 他平息了一下心情，全身力量都集中在右手上，猛地一挣，电子手铐无动于衷，又大力挣扎了几下，凭“上帝之手”的力量，竟是无法挣脱这黑黝黝的电子手铐，反而觉得手铐收缩，拷得更加紧了。 室内看不见窗户，静得能听见血液在耳朵里流动的声音，林志心想：“这是一座地下堡垒吧？” 便在此时，只听一阵轻微的声音响起，光滑洁白的墙上出现了一道门，六七个身着防化服的人鱼贯而入，这群人后面，是两名戴着头盔的警卫，双手端着枪，头盔面罩放了下来，看不见相貌。 林志冷眼看着这群人，一言不发，其中一人盯着仪器床旁边的显示屏，说道：“郑教授，他身体里蓝色的线，和血管筋脉纠缠在一起，似乎还有融合的趋势。” 郑教授道：“那蓝线是‘上帝之手’的神经，一旦完全融合，他就是超人一般的存在。” 林志耳听郑教授说话的声音，心中一动：“你是郑博文郑老？” 郑博文道：“你认出我了？” 林志冷笑一声：“原来你也成了王帝的走狗？” 郑博文道：“要重建人类文明，只有救世主能够办到。” 王帝善于蛊惑人心，他抓获郑博文后，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竟将郑博文收拾得服服帖帖。 林志当下哼一声，说：“你管王帝叫救世主，还不是他的走狗？哼哼，没想到呀，你也是个贪生怕死的人！” 郑博文淡淡地道：“不是你想的那样。”转头问身边一人，“能剥离神经，切下手吗？” 林志叫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你要切下我的手！”心中一寒，全身顿如坠进了冰窟。 郑博文道：“启动时光机，需要‘上帝之手’”顿了顿，朗声道，“‘上帝之手’原本也不属于你，为了整个人类的未来，难道你不能作出牺牲吗？” 林志大声道：“去你的牺牲，去你的大义凛然，难道你还不了解王帝，他会是一个无私的人吗？就算真的能重回过去，迎接整个人类的，那也将是另外一种黑暗。” 郑博文道：“他答应过我！” 林志道：“他的话，你也相信？” 郑博文不再理会林志，对众人道：“做好手术准备，切除右手。” 刚才那人道：“可是，这个姓林的家伙和‘上帝之手’融合太深，手术风险太大。一旦稍有不慎，上帝之手恐怕也要……” 郑博文摆摆手，打断这人的话：“没时间了。” 林志心中一阵恐惧：“什么没时间了？” 郑博文不答，命令众人开始手术，一人忽而抓起桌上的手术刀，抢到郑博文身旁，冷森森的手术刀顶住他喉咙的位置，叫道：“放了他！” 林志一听这声音，又是惊喜，又是疑惑，颤声道：“张冰！” 劫持住郑博文的，正是克隆人张冰，她来到这个世界后，空白的大脑中没有人类的阴险心机，也没有人类的尔虞我诈，只知道你用心对我，我也用心对你，林志在北方工业的时候，没有击落直升机，克隆人张冰便也要救他。 这真是一个辛辣的讽刺，自诩为万物之灵的人类，有时候，在以恩报恩这件事情上，还不如一个克隆人。 郑博文叫道：“警卫，快，杀了她！”同时一把抓住张冰的手腕，夺下她手中的手术刀。 两名警卫冲上来，其中一人扣动了扳机，枪口却是对着另一名警卫，和郑博文等人，突突突的枪声中，众人中弹倒了一地。 第800章 钢铁大船 这名警卫用手一顶，推开头盔，林志失声叫道：“张凯！！！” 张凯道：“小志，没想到还能见到你小子！” 张凯又是激动，又是兴奋，弯腰拖起郑博文，抓着他左手的食指按向仪器床的指纹扫描器，郑博文虽连中两弹，却没有完全死绝，他握着手术刀的右手一挥，“噗”的一声，正中张凯的心脏位置。 张凯全身一颤，依然将郑博文的左手食指按在了扫描器上，“咔咔咔咔”四声连响，四个电子手铐同时弹开。 林志一得自由，跳下床来，抢起地上的枪，一枪爆头了郑博文，抱起张凯：“你，你挺住了！”声音发颤，也带着了哭腔。 张凯张了张嘴巴，却说不出话来，手术刀端端正正插在心脏的位置，正是人身的要害部位，他眼角流出一滴恋世的泪，就此死去。 林志一声哀嚎，几乎不像人发出的声音，看向张冰：“王帝在哪儿，我要杀了他报仇！” 克隆人张冰摇摇头：“不，我不会让你伤害帝哥的。” 仇恨塞满了林志的心脏，似乎像炸弹一样就要爆炸，他丢下张冰，冲出门去，见四名警卫正从走廊那一头奔了过来，当下更不打话，一扣扳机，将四名警卫全部打死。捡起警卫的突击步枪，三把背在身后，手中端着一把，见人就杀！ 他红着眼睛，冲过长长的走廊，忽听一间房子里有人大叫救命，一脚踹开门，呼救之人正是莉丽思。 莉丽思被绑在一张床上，旁边站着三人，身上都穿着防化服，其中一人手上拿着一支针管。 林志一梭子扫去，当场打死两人，第三人大叫饶命，抱着脑袋蹲在地上。 莉丽思大叫：“上帝，幸好你来得及时，他们要给我注射丧尸病毒。” 林志一脚踢在这人身上：“快开锁。” 这人全身发抖，哆哆嗦嗦打开电子手铐，莉丽思跳起来，双手按下这人的头，一个膝击，将这人撞晕过去。接过林志递过来的突击步枪，两人并肩冲杀出去。 走廊的尽头，是一扇圆形的舱门，林志打开舱门，冲出门去，一阵大风扑到两人脸上，顿时一呆，只见辽阔的海洋无边无际，一眼望不见尽头，两人竟然身在一艘钢铁大船上！！！ 莉丽思吃惊地道：“天啊，我这辈子，第一次看见这么大的船！” 大船像一座小岛漂浮在海面上，面积足足有四个标准足球场那么大，这么大的船，恐怕只能用核燃料才能驱动。 两人震撼不已，忽听枪声大作，船头奔来一大群警卫，子弹嗖嗖乱飞，朝着林志和莉丽思扫射。 林志一把推开莉丽思，自己翻身一滚，只觉膀子一麻，左边肩膀连中两枪，已经抬不起来了。 莉丽思趴在地上，开枪还击，她枪法也真行，开了四枪，命中四人，其他人被吓住了，不敢过分逼近。 莉丽思叫道：“怎么样？” 林志道：“挺得住！” 莉丽思道：“只有抓住王帝，才能逼这些人投降！” 林志单手持枪，边打边退，从舷梯退上舰桥，见驾驶室内有三人正在操控大船，这三人见到林志和莉丽思，都是脸上大变，抢着去取挂在墙壁上的枪。刚刚拿到，每人背心上都中了几发子弹。 林志见警卫人多势众，不下百人，心想：“光凭自己和莉丽思，敌不过对方人多。”心中一动，拿起控制台上报话器：“孟爱媛，我是林志，我是林志，你听得到我吗？完毕！” 甲板上，众多的警卫攻上舰桥，林志却在这关键的时候联系孟爱媛，莉丽思大惑不解，叫道：“你干什么？上帝，你没有看见敌人快攻上来了吗？” 林志抛下打光了子弹的枪，重新换了一把，一边开枪射击，一边说：“我联系孟爱媛，让她发射导弹攻击。” 莉丽思吃了一惊：“那不是连我们也炸死了？” 林志道：“难道你觉得，我们还逃得了吗？” 莉丽思一怔，一股悲壮涌上了心头。 林志继续呼叫：“孟爱媛，收到请回话！” 万里之外的深城据点，监控室中有无线监听设备，此时，孟爱媛端着一盒单兵口粮，刚刚走进监控室，就听到了林志的呼叫。 她机灵了一下，“啪”的一声，手中的食物掉在地上，米饭洒得到处都是。随即扑上前去，抓起报话器：“收到，收到，完毕！” 林志大叫：“太好了，孟爱媛，我需要支持，你准备发射导弹！完毕。” “发射导弹！”孟爱媛大吃一惊，“你怎么了？我听到了枪声！” 林志叫道：“来不及解释了，你听好，坐标是……”看向液晶屏上显示的即时坐标，“东经32°53‘12.50，北纬70°37‘23.72！完毕！” 孟爱媛道：“导弹杀伤半径在3000米，预计抵达时间37分钟，你……你能在这个时间内逃出杀伤区域，是不是？” 林志心中一阵酸楚：“茫茫大海，能逃去哪里？”瞧了瞧莉丽思，莉丽思微微一笑，死到临头，反而震定下来，大声说：“放心吧，我们能逃走。完毕。” 孟爱媛道：“愿上帝保佑你和莉丽思。完毕！” 林志放下报话器，手指一扣，子弹乱射，将控制台、雷达等设备打得稀巴烂，钢铁大船瘫痪在海面上，就算侦测到了导弹袭击，也逃不走了。 他和孟爱媛通话期间，大群警卫前仆后继地往前冲，仗着人多势众，已经占领了舰桥，子弹咻咻咻乱飞，窗户玻璃全部被打碎。 林志见室内有两桶汽油，都是五十升的容量，提了起来，一一丢向警卫，莉丽思“呯呯”两枪，准确命中，汽油在空中爆燃开来，燃烧的汽油四下飞溅，不少警卫全身着火，在地上打滚，撕心裂肺大声惨叫。 燃烧的汽油四下流淌，更引燃了甲板上堆着的大批物资以及救生船，一时之间浓烟滚滚，燃起了熊熊大火。阻住了警卫疯狂的进攻。 第801章 恐龙灭绝 趁着警卫的视线被浓烟挡住，林志和莉丽思跳出驾驶室，朝后退去。 这艘钢铁巨轮巨大无比，人类有史以来，第一次造出过如此巨大的船，航空母舰在它面前，恐怕也只有十分之一的大小。 甲板上无数间舱室，大部分用于存放物资，两人经过一间舱室的时候，只听噼噼啪啪，里面有人在大力踹门。 林志抡起枪托，用力砸掉门上的大铁锁，打开大门，控制不住一声欢呼：“七哥、夏一诺，是你们？” 舱室里涌出一百多人来，看这些人时，陈七、史强、蒋松雨、唐林灵、夏一诺、黄毛、刘庆宇、布日古德、黄博等人都在其内，除了监狱的同伴，还有一些被从天南海北抓来的幸存者。 陈七越众而出，一把抱住林志：“兄弟，我们又见面了！” 夏一诺道：“我已经给大家解释了，在监狱屠杀的那个林志不是你。不过自始至终，七哥一直认为，你是被陷害的。” 林志泪水盈眶，黯然道：“再过半个小时，这艘船就要遭到导弹的攻击，沉没海底。” 陈七昂然道：“不就是死吗？大家死在一起，黄泉路上也有个伴儿。” 史强道：“只要在死之前，先杀了王帝那个混蛋，我史强死而无憾！” 刘庆宇、宋康正、许航、刘梅等人群情激愤，跟着大叫：“死而无憾！死而无憾！”就连性格懦弱的周小勇，也捏紧了拳头。 只听枪声又响，大批警卫绕过驾驶舱，又逼了过来。 林志将背在身上的两把突击步枪交给夏一诺和陈七，莉丽思手上有两把突击步枪，给了史强一把，其他人操起凳子、铁链、铁棍等物品，抓住什么都是武器，找不到家伙的，就用牙齿和拳头，狠扑猛咬，和警卫殊死搏斗。 一时之间，枪声、喊杀声、惨叫声夹杂在一起，直冲云霄。 布日古德身形魁梧，抡起一根铁棍，狠狠砸向警卫，嘭的一声闷响，直打得这名警卫天灵盖碎裂，眼睛暴突。 警卫受了这一下重击，一条小命算是报销了，只是一时未倒，鲜血顺着他的脑门，斑斑斑驳滴在甲板上。 布日古德一脚将他踹翻，又冲向下一名警卫。 这警卫见布日古德眼睛血红，不要命的冲到身前，被他气势所慑，竟忘记开枪了。 布日古德一棍打死这名警卫，与此同时，背上连中两枪，扑翻在地，就此死去。 众人高呼酣斗，但敌不过对方火力凶猛，持续退向船尾。 船尾有一间很大的舱室，装修得相当考究，足够容纳上千人。 众人涌入舱室之中，突然间都是一呆，只见王帝坐在一张长桌前，一只手托着下巴，若有所思的模样，似乎神游天外，对众人的到来，竟是视而不见。 陈七被俘的时候，受了一阵好打，被关起来后，吃喝牛马不如，这时一见王帝，气不打一处来，怒火焰腾腾地按捺不住，不管三七二十一，对着王帝接连开枪，直至打光了子弹。狠狠地说：“终于杀了这个人渣了。” 王帝胸膛脸上中了七八枪，身体一阵抖动，没事儿一般站了起来。幽幽地道：“陈七，别浪费子弹了，我是打不死的。你打中的，不过是我的替身罢了。” 王帝此时的替身，正是另一个时空的林志，陈七一怔，很是抱歉。 众人见他胸膛和脑门都是血洞，尤其脑门上的血洞更贯通了头颅，透过血洞，隐隐能看见他身后雪白的墙壁，不自禁地都感到了恐怖。 一众警卫跟着涌进舱室，见了这一幕，也是目瞪口呆，一时之间，人人都眼光都看向了王帝，忘记了厮杀。 林志看了看表，朗声道：“王帝，再过十分钟，导弹就要命中这艘大船，你就算真是上帝，也要炸得你魂飞魄散！” 众警卫一听导弹即将命中大船，顿时哗然。七八名警卫嚎啕大哭，但更多的警卫依然坚信不论多么大凶险，救世主也能带领大伙脱出苦难。 王帝摆摆手，嘈杂声立马平息，偌大的舱室中鸦雀无声，只听得他身上的鲜血掉在地上，滴答滴答的声音。 王帝眼光扫过众人，缓缓地道：“我不怕死，我只怕大家都死了，就只剩下我一个人活着。”说完，重重叹了口气，这叹息声中，竟似包含了无穷无尽的惆怅。众人听了，不自禁地感到了失落和悲伤。 林志听他话中有话，好似导弹也炸不死他，问道：“什么意思？” 王帝道：“知道恐龙是怎么灭绝的吗？” 林志一怔：“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唐林灵抢着说：“谁不知道，陨石砸中了地球呗。” 林志道：“你的意思？” 王帝转头向左，说道：“你到窗口看看就明白了。” 舱室左边的墙壁，一面墙几乎都是落地玻璃，众人涌到窗前，只见蓝蓝的天空中拉出了一条长长的白线。 王帝道：“我在威客岛上建有卫星接收站，原本的作用，只是用来保证卫星电话畅通，方便联络派出去执行任务的兄弟，但一个小时前，我接到卫星站发来的信息，这颗陨石，从现在计时，将在三十分钟后撞击地球。”顿了顿，继续道，“大家也许不知道，导致恐龙灭绝的那颗陨石，直径不过区区十公里，而这颗陨石，是它的三倍。” “三十公里！！！” 众人一听，都是心中发寒，怪不得外面打得火热朝天，王帝却在这里无动于衷，原来死神的镰刀，将割断每个人的脖子。 一名警卫颤声道：“救世主，您……您一定能救我们大家的吧。”声音发虚，显然他这样问的时候，心中也是毫无信心。 王帝望向窗外，默然不语。 夏一诺道：“白痴，他要是能救你，也不会说：‘我不怕死，我只怕大家都死了，就只剩下我一个人活着。’” 猛然惊闻噩耗，众人都呆住了，为这寂静的气氛所慑，人人大气都不敢透一下。陨石撞击，人人难逃一死。 第802章 荒凉大地 一团死寂之中，林志突然哈哈大笑：“王帝，你不是已经拥有永远不死的本领了吗？这还不好？我们大家一起死了，再怎么说，也热热闹闹，从此以后，你就一个人万寿无疆，孤零零地活在这荒凉的地球上吧，哈哈！” 王帝心中一阵胆寒，在所有的生命都灭绝了的地球上，永远不死，不啻于最恶毒的诅咒。 天空一碧如洗，恍如天上地下各有一片大海，就在这蔚蓝的背景下，又多出了一条白线，这条白线，比陨石拉出的白线细小了许多，那是导弹带着死神的气息，来临了。 不知道是谁突然大叫：“让死亡来得更猛烈吧！” 瞬时间，舱室中一片鬼哭狼嚎，人人撕心裂肺地惨叫，就算导弹炸不沉钢铁大船，随之而来的陨石撞击地球，也将荡平地球上所有还活着的生物。 这样的情况下，祈祷自己侥幸不死，也是多余的。 无论你躲在哪里，死亡都是注定的结局！ 林志抱住了夏一诺，陈七抱住了唐林灵，许航抱住了刘梅…… 夏一诺颤声问林志：“你说，这次天灾，是幸还是不幸？” 林志道：“说不清楚。” 夏一诺道：“为什么？” 林志道：“因为这个世界，从来没有绝对的不幸，也没有绝对的幸运。” 夏一诺心想：“地球存在了46亿年，在这漫长的岁月里，地球经历过无数次环境大变革和生物大灭绝！我们不知道每次的轮回有多惨烈，但每一次死亡背后，又将迎来勃勃生机。”说道，“你认为再过多久，地球能重新恢复过来？” 林志道：“谁知道呢？也许一百年，也许一千年，也许一万年，但不管多久，我们都已经化为尘土了。” 夏一诺听到最后一句：“不管多久，我们都已经化为尘土了。”心中一阵苍凉，说道：“我爱你。” 林志道：“我也……” 一句话没有说完，“轰”的一声巨响，导弹精准地命中了船头位置，强大的冲击波将甲板荡成了平地，将所有突兀的东西撕裂，抛向了半空。 爆炸过后，尸体和杂七杂八的东西下雨一样往下掉，有的掉在已经倾斜的钢铁大船上，有的掉进大海。 一片死尸狼藉中，下层舱室走上来一人，她眼神清澈，表情平静，脑海中却是看不见的惊涛骇浪。 她不明白，既然同属于人类，为何又要这般自相残杀。 她就是克隆人张冰，她望着眼前的一切，走到一具尸体前蹲下。也许是“上帝之手”的原因，所有的尸体都残缺不全，唯有这具尸体完好。 张冰抱起林志，发现他还有微弱的呼吸，忙将他负在背上，一步步走向下层舱室，接连下了三层，来到一间密室，密室里除了中间一具恍如棺材的冷冻休眠舱，便什么也没有了。 克隆人张冰打开冷冻休眠仓，里面躺着真正的张冰，她将她抱了出来，喃喃地道：“我猜，如果你有知觉，依然会选择死去，因为这个世界不值得留恋。” 接着，克隆人张冰将林志放进了冷冻休眠舱，在他身上接上感应器，关上舱门，启动供养系统，舱里又是一团漆黑，复如棺盖倒扣。 这时，钢铁大船倾斜得更加严重了，已经有海水倒灌了进来。 张冰退出密室，光上气密门，再次来到甲板，忽感一只看不见的手牵着了自己的手，一个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来来来，我带你去未来。” 张冰惨然一笑：“帝哥，你带我来到了这个世界，可是，我一点都不喜欢。” 王帝默然不语，半响道：“对不起。” 张冰道：“你创造了我，也请你杀了我吧。” 甲板上一把手枪缓缓升起，似乎摆脱了地球重力，但其实它握在隐形的王帝手中，那个被王帝作为替身的林志被炸成了碎片，此时的王帝，又恢复了“灵魂”状态。 这个世界也许有鬼，那就是以灵魂状态存在的生命。 “呯”的一声枪响，克隆人张冰离开了这个她一点都不喜欢的世界。 半空中掉下一滴水珠，落在克隆人张冰白皙的脸上。 这是王帝第二次流泪。第一次流泪，是在真正的张冰死去的那一刻。 他抬起头来，只见陨石穿过大气层，夹杂着暗沉的火光，毫不犹豫地扑向大地，瞬时之间，爆炸掀起了巨大的冲击，厚重的烟尘冲天而起，天地之间，苍穹之下，充满了耀眼的白光。 我们不知道还有多少幸存者目睹了这瑰丽雄伟的死亡撞击，但其中肯定有王帝和留在威客岛的顾小艺。 人类细胞和丧尸病毒在基因层面的结合，也许昭示着这个地球未来的主宰。 大海掀起了惊天骇浪，浪头山壁一样地峭立，铺天盖地淹没了所有岛屿，也包含了威客岛。 爆炸造成的杀伤力有限，然而撞击之后发生的事情才是最恐怖的，天空一下暗了下来，像锅底一样的漆黑，身处这样的黑暗，每个有意识的生命甚至觉察不到自身的存在。 时光冉冉，岁月不居，弹指一挥间，便已经是沧海桑田。 地球在一次次的轮回中饱经着摧残。 那艘钢铁巨轮在海水的侵蚀下烂成了渣渣，但冷冻休眠仓却依然保持完好。 它自我触发了系统，中空的设计使它能浮出水面，在洋流的带动下，没日没夜的漂流，七日以后，海浪将它推上了一片洁净的沙滩。 嗤—— 随着一股气雾弥散在空中，舱盖缓缓打开，只见林志静静地躺着，面目如生。 良久良久，他右手食指微微颤动了一下，睁开了眼睛。 我是谁？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他爬出休眠仓，空无一人的沙滩上，只有海浪冲刷沙子的声音。 太安静了，他本能地感到了恐惧，跌跌撞撞往前走，忽而掉进了一个巨大的沙坑，这沙坑形状古怪，像是一朵盛开的梅花。 他喘了口大气，吃力地爬出沙坑，长时间地休眠，让他肌肉萎缩，身体虚弱不堪。 他继续往前走，放眼望去，前方有一座形状奇特的山，气喘吁吁走到山脚下，虽然累得满头大汗，但也因为这番行走，气血流通，苍白的脸上有了血色，身上也有了力气。 “我爬到山顶上，就能看得更远了。” 他喘歇了片刻，鼓足力气往上爬，这山像是碎石瓦砾堆积起来的，寸草不生，没有一块硬石，爬三下，滑两下的上到山顶，触电一般呆住了，巨大的震撼，让他几乎晕了过去。 目之所及，数不清的高楼大厦塌成了废墟，满目疮痍，死寂无声，一座巨大的斜拉索大桥破败不堪，桥面凌空断成了三截，就像人的尸体挂在了半空。中间半截突然坍塌，轰一声大响，烟尘冲天。 林志瞠目结舌，一跤坐倒，只见身前沙土中露出柜子一角，他疯了一样刨开沙土，底下是个保险柜，保险柜锈蚀严重，几乎烂穿，他伸手进去，掏出一件沉重的物件，胡乱抹去上面的泥土铁锈，黄橙橙的是块金砖，上面铸印有一个英文单词，美联储。 “美联储？”林志喃喃自语，“莫非这里是美国？” 抬起头来，只见那大桥中间半截坍塌以后，烟尘散去，显出一个巨大的铜塑像，塑像下半截埋在沙土中，露出来的上半截，穿着古希腊风格的服装，头戴象征世界七大洲及四大洋的七道尖芒的头冠，右手将火炬举在头顶上，左手抱着一本书，书上罗马数字题有：1776年7月4日。 林志认出来了，那是自由女神像，而脚下踩着的也不是山，是坍塌的大厦。 只听大风虎虎虎地吹，天边漆黑如墨，大山小山般的乌云滚滚而来，一道闪电划过天际，倾盆大雨簌簌落下，雨点落在他身上、脸上，点点灼痛。 狂风暴雨之中，似乎夹杂着一声哀嚎——我不怕死，我只怕大家都死了，就剩我一个人活着！！！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