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娘》


 投桃报李（一）

    “桃娘啊，我刚刚从树上割下来的木瓜，你拿点过去，看你们孤儿寡母的哟，可怜的诶。”邻居家的刘奶奶手里拿着一筐新鲜的木瓜，拿给正在井边打水的桃娘，明明是生产完没多久的女人，却一点也不臃肿，腰身纤细得很，只是胸脯鼓鼓囊囊的充满了丰沛的乳汁。
    “刘奶奶，这，这我怎么还好意思呢。”桃娘擦着额头上因为干体力活产生的薄汗，连忙道谢。
    “诶呦，我一个糟老太婆也吃不了这么多，你刚刚出月子没多久，正是要补身子的时候呢，我这木瓜皮薄肉厚，你取一把花生和几颗晒干的大枣，一锅给它吨咯，这汤可下奶啦。收下吧，收下吧。”终究还是盛情难却，桃娘再拒绝反而显得她不近人情了。
    “那，桃娘在此谢过刘奶奶了。”她躬身谢过。
    刘奶奶看着桃娘摇曳的背影感叹，要是这桃娘出身稍微好一点，肯定是嫁给达官贵人的富贵命，可惜了，可惜了。
    桃娘提着井水和一筐木瓜回到了家中，虽是陋室，惟吾德馨，小小的一方茅草屋，竟然也被这心灵手巧的美妇人打点的妥妥当当，砖地一尘不染，窗明几净，让人看了也心生欢喜。阳光透过纱窗撒进这一方小小的家。
    “轩儿哥，娘亲不在你乖不乖呀。”桃娘坐到床边，抓起小娃娃的小手挥舞，轩儿哥不哭不闹，瞪着一双大眼睛望着她，咧着还没长牙的小嘴的笑着。儿子一笑，桃娘感觉心都化了，把轩儿哥抱在怀里亲了又亲，这个儿子，是老天爷留给她唯一的礼物。
    本来桃娘也有一个还算幸福的家，乡里的女子，每到成家的年龄，就会顺承父母之言，媒妁之约，找处好人家嫁了去。桃娘本名叫做虞春桃，但大家都习惯唤她桃娘，从小就是孤儿，被亲戚所收养，但总归是寄人篱下，难以抬头。刚过了及笄之年，亲戚就给她在同乡觅了个年纪相仿的小伙，贴了几分嫁妆就给嫁了过去。
    这小伙名叫陈武，也是孤家寡人一个，娶得美娇娘自然也是开心不已，桃娘也很欣喜，自己终归是有个归宿，有头家了。夫妇俩也算是兢兢业业，陈武在外头给人作马夫，桃娘就在家里做些针线活，帮补帮补家用，小小一方茅屋也算是有家的温暖。
    眼看着小两口的日子是蒸蒸日上，陈武也越来越想拥有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美好生活，在房事上总是特别积极，多得他的奋力耕耘，成婚没多久，桃娘就有了身孕。
    “陈哥，太好了，我们快要有自己的孩儿了。”桃娘紧紧地握住丈夫的手，泫然欲泣。陈武也激动地不出话来，黝黑刚正的脸上藏不住的笑意，温柔地抱住怀里的娇娘。
    可惜，事与愿违，桃娘一度觉得自己是不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辈子才会有这么多报应。陈武在某一天出工时，竟然被不知道哪来的疯马给踏死了，听到丈夫死讯的桃娘伤心欲绝，白绫都准备好了要随陈武一同离去，但却舍不得腹中未出世的孩儿。
    乡里的人觉得桃娘是天煞孤星，克死了爹娘不说还把自己的丈夫也克死了，处处都是流言蜚语，桃娘终日以泪洗面，最终决定搬离这处到别的地方去。
    刘奶奶是她的新邻居，儿女都到城里成家立业了，可是她老人家始终舍不得村里的一亩三分地，独自一人留在家中。她对桃娘凄惨的身世很是同情，在生活上处处帮助桃娘，桃娘也得以在新的村子里立足。
    终于，十月怀胎瓜熟蒂落，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桃娘在刘奶奶的帮助下产下了一个健康的男娃娃，桃娘给他取名为陈玮轩，小名唤作轩哥儿，是希望他长大以后可以成为一个器宇轩昂的正直男子。

 投桃报李（二）

    “唔啊，唔啊，唔啊…”本来睡得很香甜的轩哥儿突然啼哭了起来。
    “小坏蛋，是不是肚子饿了啊，娘亲这就给你喂。”桃娘一听这声音就知道轩哥儿是肚子饿了，于是将上衣的盘扣解开，露出一片白花花的乳肉，粉嫩的乳首渗着乳白的奶水，粉白交织，确实是一幅美景。桃娘把乳头塞到轩哥儿口里，娃娃刚刚碰到，就迫不及待的吮吸了起来，桃娘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丰盈的乳汁正在一簇一簇的往外送，全都被轩儿哥吃下了肚子里。轩哥儿月份还小，一次吃不了多少奶，才吮吸了没一会儿，就喝饱了肚子，现在正在叼着娘亲的乳头睡觉觉。
    桃娘看见轩哥儿睡着了，就将他轻柔地放在小床上，盖上一层薄被。又用手帕将渗乳的大奶擦干，把盘扣系好准备出去干活。
    桃娘来到厨房，看见灶台上摆着的那一框木瓜直叹气。刘奶奶还担心我奶不够呢，可是我这奶量好说歹说都还可以再喂两个轩哥儿都不止，每晚夜里乳房被奶涨的生疼，还得挤掉一大部分才舒服，要是还炖了那木瓜花生大枣汤，我岂不是要变成大奶牛了，我可不想。这木瓜不如就直接吃掉好了，听说不是有美容养颜的功效嘛。
    桃娘洗干净木瓜，削好皮，切成一块块宜入口的大小，坐在院子里的摇椅上悠闲地品尝。自从陈哥死后，她也已经好久没有过过这么放松的时间了。要挣钱养家糊口还要照顾年幼的儿子，生活的重担压在这个不过二十的女子身上，不过，幸好陈哥给她留下了轩哥儿，从此，轩哥儿就是桃娘生活的全部，她一定会竭尽所能抚养儿子，要看到他成家立室的一天。
    微风徐来，吹得竹叶沙沙作响，桃娘就这么在摇椅上睡着了。直到又被轩哥儿的哭声给吵醒才发现自己居然不知不觉睡了一个时辰。桃娘用井水拍拍自己睡得红扑扑的小脸蛋儿，进房去看孩子。
    “轩哥儿，你又怎么啦？嗯?味道不对，你是不是拉臭臭了。”桃娘把散落到脸上的碎发拨到耳后，打开轩哥儿的尿布一看，果然是拉臭臭了，怪不得轩哥儿大哭大闹呢。桃娘打来温水擦净轩哥儿的小屁屁，又给他换上干净的尿布，这才又变回安安静静的天使宝宝。桃娘又把衣裳的盘扣解开，给孩子喂奶，每天周而复始的做这些事情，怪不得这个刚生产完没多久的女子身形就已经恢复的纤细苗条。
    “轩哥儿啊轩哥儿，你一定要快高长大，你就是娘亲的一切你知道吗，我们的生活一定会越来越好的，爹爹在天上会保佑我们的。”桃娘轻轻拍打着轩哥儿的背，帮助他打奶嗝，胃里不胀气，又在孩子的额头上轻轻地一吻。
    皎洁的夜空下，桃娘正在憧憬着未来的美好生活，全然不知道未来正在有一件怎么样的事情在等着她。

 长舌妇

    没想到纸终究是包不住火，桃娘死了爹娘还死了丈夫，孤身带着儿子的消息还是在乡里传开了，村子边上有一条小河，河水清澈甘甜，村民们都喜欢去上游打水，而女人们则喜欢去下游浣衣。桃娘去河边洗衣服，就听到一堆新嫁妇围在一起窃窃私语。
    “听说住在刘大娘家旁边的那个春桃啊，原来才嫁人没多久，丈夫就死了嘞。”
    “春桃，你是说桃娘是吧，她还带着一个出生没多久的娃儿呢，不过，看她那左扭右扭的风骚劲，真不像是刚刚生完孩子的女人。”
    “是啊，是啊，我还没生呢，可你们看我腰上的肉，怎么都落不掉。”
    “我家那个腌臜货，还天天盯着那小骚妇的奶子，真真气死我了。”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不过我看这骚蹄子也不是什么好货色，我们都得提防着些。”
    那一群女人看见桃娘来到河边，叽叽歪歪的声音就戛然而止，大家都噤声不语，可是长舌妇八卦的声音那么大，就算是隔着哗啦啦的水声，桃娘也听的一清二楚，可是又能怎么办，她只是一个弱女子，没有夫君，就像是一株没有依靠的野草，居无定所。
    桃娘只能假装什么都没有听到的样子，默默地寻了处离她们远远的位子，蹲下身来用洗衣棒一下一下的捶打脏衣，浑圆的杏眼里却聚了一汪泪水，想流却不敢流。
    “青萍，秀娟，我洗完了得走了，还得回家做饭呢。”
    “我也洗完了，走吧走吧，咱们顺道一起走。”
    村子里的女人们都有意避开桃娘，表面上是嫌她晦气，但实际上是觉得桃娘孤儿寡母，但又长得清丽可人，粉面桃腮，特别是那一双水灵灵的杏眼，好像能勾摄男人的心神。
    等到她们离开了以后，桃娘才敢暗自垂泪，她望向天空，感叹命运的不公，自己明明没有做错什么，但是上苍却要夺走她一次又一次的幸福，还要忍受流言蜚语的猜忌。河边的芦苇荡长得十分茂密，节节芦苇都有半人高，芦苇丛中，却有一双贼眉鼠眼正在直勾勾地盯着桃娘，对她意淫不已。
    “桃娘，我会让你变成我的女人。”暗处的男人握紧了拳头。
    桃娘洗了一会衣服，轩哥儿要换洗的尿布很多，她统统都洗得干干净净，废了好大劲挤干水，一件件规整地摆回木桶里，起身回家。桃娘外出洗衣服的这段时间，就拜托刘奶奶帮忙照顾轩哥儿，刘奶奶觉得轩哥儿虎头虎脑的煞是可爱，也很乐意帮忙。
    桃娘算了算时间，出来也约莫一个时辰了，轩哥儿估摸着也该饿了，她的胸脯也被奶水涨的有些钝疼，打算回去喂奶。
    “刘奶奶，我回来了。”桃娘加快了脚程，没一会儿就回到了家，她先是把衣服晾到了竹竿上，擦净手打算去抱轩哥儿。
    娃儿一看到熟悉的娘亲，顿时就哇哇大哭了起来，哭的桃娘心也酸了。
    “桃娘，轩哥儿哭了好一会儿了，刚刚才给哄睡了，一看到你又哭成这样，真是。”刘奶奶将孩子还给桃娘。
    “麻烦刘奶奶您了，我看轩哥儿应该是饿了。”桃娘谢过刘奶奶就抱着轩哥儿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