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的宠爱》 第1节 ========== 《恶魔的宠爱》 作者:明摇 文案: 陆时生从小身心有病,讨厌跟外界交流。父母无奈之下送了他一个人偶。 看着眼前脏兮兮的人偶睁着双黑珍珠般漂亮的大眼睛,陆时生满心满眼都是喜欢。 给她换上衣服,抱着她睡觉,喂她吃饭,生活和睦温馨。 直到某天陆时生的人偶女孩突然开口说话了,他瞬间高兴的恨不得摘光天上所有的星星送给她。 夜深人静。 陆时生左眼紧闭一道深色疤痕横穿,性感沉炼,厮磨她柔软的唇,喃了声:“许小蘩,再叫我一声主人。” “主人……” 遇见许蘩,他所有的狂热与爱恋全都扼杀在她的甜软温情里。 这火焰般的鸟儿,光如白昼星斗,灵魂的花朵,就叫做.爱情。 病态偏执独眼主人x吃奶糖长大的女主 排雷:…… 儿时开始养成型非传统青梅竹马 重点划线:女主是个……活人! 内容标签:天之骄子 甜文 主角:许小蘩,陆时生 ========== 第1章 养成 北方炎热的夏季,又干又燥。 一缕艳阳洒进深色地板上,青郁的树干上蝉鸣鸟叫,窗帘舞动,扰乱人心。 陆时生赤.裸着身子下地,头发睡出一个翘起的弧度,刘海遮住右眼角,左眼的空间逐渐明亮起来,他恹恹地拿起丢在衣架上的衣服窸窸窣窣穿上。 走到窗户前,拉开厚重玻璃窗户,脑袋往下探去。 陆忆楠的笑声就是从这儿传来的,让他连做梦都想拍死的声音。 “时生,快下来给你看个好东西哦。” 盛开的花圃里一道矮小的人影朝他晃了晃手。 陆忆楠抱着怀里一个人,笑得分外讨打。 陆时生坐在窗沿往下俯瞰,叠着二郎腿,嘴里叼着个棒棒糖,有一下没一下的舔着,望了眼陆忆楠手里牵着的女孩,让他不爽的眯细了眼。 打出生以来还没见过那般柔枝嫩叶的小人偶。 比昨夜被他解剖的小兔子还要软糯。 人偶头发用两珠花扎成的小花苞,奶汁般的皮肤嫩的吹弹可破,雪白的衣服穿在身上精致漂亮,裙摆遮住藕粉似的小腿,随风摇摆。 只见那双干净清澈的眼睛被陆忆楠逗笑起来,眼角细微吊起,含苞一笑,甜的八百里开外的风都要思春了。 小女孩不太爱说话,偏生长了张讨喜爱笑的脸蛋,也不知陆忆楠从哪儿拐来的人偶,当个活宝贝一样捧着,天天来炫耀。 陆家是t市众人仰仗的财阀世家,豪门那些人都有点不着调的兴趣爱好,不是在夜店养鸡鸭,就喜欢带些俗货回来玩玩,基因遗传甚是强大,摆脱不了外面的诱惑。 陆忆楠作为他的堂哥,也就喜欢阿猫阿狗,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人偶精了。 要知道t市的达官显贵最看重贵贱之分,比如那人偶女孩,一看就是贵族跟低头族的混血。 那漂亮的脸蛋像光线下的琉璃让人舍不得轻触,却硬生生被他的视线吓得低下了头。 陆忆楠抬头看见二楼的男孩,露出大哥哥的笑:“时生,这是我的新朋友叫许蘩。小蘩,他是陆时生,我的弟弟,你以后可以叫他三哥哥。” “你小女朋友?”陆时生眉毛一挑,嗓音清脆刁气,小大人的口吻。 “……你!你胡说什么!”陆忆楠的脸刷的通红。 许蘩在看到趴在二楼的陆时生时,被那双邪气而带有侵略性的双眸吓得身体一颤,直往陆忆楠身边躲。 油然而生的感到害怕。 陆时生露出不正经的笑,暗自不屑地咬崩嘴里的糖,顿时甜腻的味道充斥着口腔,让他想吐。 他根本就不爱吃糖,要不是老妈求菩萨一样的哄骗,看都不看一眼。 面对这个胆小的家伙,他眼波流转,倏然舌尖盘桓在两颗小虎牙上缓慢轻佻的一舔,似是把嘴里的糖当成那人偶,邪流的动作暧昧至极。 陆忆楠对这个堂弟无奈至极,耐心道:“时生,许蘩是好孩子,你不要用对付兔子这种下流的表情吓坏她。” 陆时生不以为意:“鸟屎大的胆儿也敢来这地方玩,大哥你可要护好了,小心我半夜把她抢过来玩。” “你!我不跟你玩了!许蘩,我带你回去。”陆忆楠生怕他真的会抢,在家里这个小修罗什么事都干,他才不想把自己的朋友贡献给他呢。 小人偶只好乖巧任他牵走,什么话都没说。 陆时生很快沉下脸,漆黑的眸子朝着远去的背影一撇,不予理睬,转身掼窗,继续过自己小少爷生活。 — 陆家子孙多,陆时生年仅六岁,两个哥哥,下面一个妹妹弟弟,自己在家族里排行老三,三人皆是t市财阀集团陆振安的孙子。 然而陆时生是几个堂兄妹里长得最隽巧的。由于性情病态,野性本烈。 不像温顺听话的陆忆楠时常讨得老头的欢心。 陆时生生下来右眼就看不见东西,只有一只左眼静观这个世界。 他话不多说,但是做父母的清楚明白,这孩子心理那段过不去的黑暗,扩散的越来越烈。 最近保姆陈妈说又瞧见小少爷窝在房间里解剖一只活蹦乱跳的小兔子,这种病态性格打母胎出生,父母除了一味地迁就替他治病,什么方法都用尽了。 黎棠无法继续忍受儿子虐待动物,琢磨半天身边并没有同龄的孩子,陆忆楠虽然大他一岁,性格太过软顺。每次来找陆时生玩都会被欺负到哭鼻子,还要挨二嫂的冷眼。 无奈之下,她独自去孤儿院接回来一个眼熟的小女孩。 眼前的小女孩像颗暗淡无光的珍珠,一身脏兮破烂的衣服,鞋子也旧的看不出原来的形状,两眼空洞无神,眼角清淤一片,小嘴唇起皮干裂,头发乱糟糟的被剪得像狗啃似的,就那么呆呆傻傻的站在他面前。 陆时生看着她,怔怔然,抿了抿唇,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真可怜的人偶。 跟想象中的判若云泥。 黎棠牵着许蘩的小手,站在陆时生面前,温柔道:“时生,你不是一直嚷着想要一个人偶吗,这个小人偶叫许蘩,你要好好跟她做朋友,知道吗?” 陆时生身材清瘦,笔直站着,冷不丁地说:“妈妈,可以把她送给我吗?” “可以,不过小蘩一直过得不好,你是哥哥,不可以欺负她知道吗?” 许蘩的父母几个月前车祸去世,她在车祸中惊吓过度,撞伤了脑袋,呆呆傻傻不能言语。 被送去孤儿院常常被一些小孩欺负也是不可避免的。 如果不是陆忆楠的妈妈不让他带这孩子回来玩,黎棠也不会那么轻易注意到女孩。 不过,她儿子好像对这女孩有点兴趣。 长得像人偶一样精致漂亮的小孩。 陆家的男人爱在外面养人,浪荡的风气上一代开始露出尖角。 但是陆时生不喜欢。 看见自己的母亲一味地忍耐父亲在外风流快活,生生厌恶这种随波逐流的变态基因。 黎棠摸了摸自己儿子的脑袋,又怜惜看了眼可怜苍白的小女孩,俯身亲了下许蘩脏脏的小脸,叹了口气,“真是可怜的孩子。” 许蘩依旧乖乖站着一动不动。 没一会儿,黎棠被一通电话唤走了。 门外。 陆时生紧紧盯着比自己矮一大截的小人偶,吐出两个字:“真丑。” 脏脏的小手,沾满泥土的小脸,布鞋露出两根脚趾在外,唯一让人眼前一亮是她的眼睛跟睫毛,羽毛一样遮掩住黑玻璃的惨淡。 他低咳一声,趁着黎棠不在,一把将人偶偷偷抱进房里,放在旋转椅上坐好。 许蘩小小的脸蛋上有被欺负过的痕迹,眼角那里青着一片,眼睛黑的像深渊,被他随意摆布。 随即用水擦脸擦手,把她洗干净再说。 许蘩睁着双珍珠般的大眼睛看他,干裂苍白小嘴动了动。陆时生怔怔然,舔了舔小虎牙,走到桌前把自己的水杯拿过去,拧开杯盖贴近她小小的唇缝,“多喝水,就不干了。” 片刻,他发现她连喝水的能力都没有,水沿着她的嘴角滴落染湿衣领,不小心滑过她娇嫩的颈沿。 “怎么这样子,连水都不会喝,陆忆楠还没教你怎么喝水吗。”陆时生收住动作,嘴里表现不满,眼里隐藏笑意,犹如野火攒动。 现在她落在他手里,连水都不会喝,脑子真磕傻了? 思忖片刻,陆时生浅浅抬眉,干脆抓着她白嫩嫩的小手指伸进水杯里,尝试着贴住她干裂的嘴边,许蘩感觉唇上一片湿糯,下一秒竟有意识的舔了舔唇上的水渍。 这招还真管用。 陆时生阴阴一笑,将自己的手指沾湿递过去,期待下一秒反应。 小人偶仿佛感觉到舒适的温热感,伸出小粉舌轻轻在他干净的指尖舔舐,乖得像只小猫咪,舔的陆时生心魂骚.动,仿若熬干了骨髓,徒留掌心炙热火燎。 第2节 陆时生比她高,力气比她大,蹲下身都比她高一个头,仔仔细细的打量她,用白皙的手指勾了勾她的下巴,玩了一会儿。 “现在你是我的人偶,主子让你做的事情,你都要无条件服从,明白吗?” 许蘩哪里听得懂他的话,只安分的坐着,用呆呆的眼睛看他,娇俏瘦小的脸上,两眼浓黑似墨,找不到一处光亮。 陆时生也不为难她,随处找了个小平勺,把水倒进去给她自个儿舔.去。这时门外传来说话的声音,细听是陆忆楠,兄弟姐妹里也只有他的声音让他颇为反感,一听即知。 陆忆楠因一路快跑脸上红通通的,额头都是汗珠子,飞快往楼上跑。 他一早就听说许蘩到了陆时生手上,对于自己的这个第弟,他很清楚对方的性格,肯定会欺负许蘩。 这次来,他就是想把她带走。 陆时生闻声,环视一眼自己的卧室,把她抱进衣橱藏好、关门,不忘留缝隙,闷死可就划不来了。 反正就是不让陆忆楠找到。 敲门声倏然响起,陆时生神色淡淡的走过去开门,看见陆忆楠站在门外,不耐烦道:“你来做什么?” “小蘩在这里吗?”陆忆楠也不跟他绕圈子,两人各怀鬼胎。 “不在。你来我这里找她有毛病吗?我可不认识你那人偶。” “你骗我,不在你这里会在哪里。”说完走进屋里,认真扫了一眼,发现没有他找的女孩,顿时不悦的蹙着眉:“她人呢?你是不是藏起来了?” 陆时生倚着门壁,继续用那邪气的调调恶心他,“我怎么知道,我又不认识她,她跑哪里去干我屁事。” “你!” 这时陆时生身后走出来一个木讷的小身影,陆忆楠定睛一看,惊喜的把她拉到自己面前,握住她的手,“蘩蘩,你真的在这里!” 陆时生见他这么亲昵,心火滚了一圈,冷下脸粗暴地推开陆忆楠,把他推得一个踉跄摔在地上。 他抱住许蘩的腰,拉入自己怀里,眯眼满阴沉沉地盯着他,“陆忆楠,她现在是我的人偶,不准你碰她一下。” 陆忆楠气的眼睛红了,从地上爬不上,羞赧道:“你!你这个王八蛋!她是人,脑子不好而已,根本就不是你的人偶!快把她还给我!” 陆时生脸色黑了几分。一把拽着许蘩把他砰得一声关在门外锁住。 任由陆忆敲门发怒,他也不开门。 “陆时生!你给我开门!我是你哥哥,你怎么那么坏,把她还给我!” 陆时生没搭理,转身低头看着呆呆傻傻的人儿。 居高临下的盯着,一声不吭地用毛巾擦了擦被陆忆楠碰到的小手,白玉做的小手被蹭出红印才舍得松开。 他吊儿郎当的不怒不喜,无人猜透心思,只沉默的把她拐上床,脱掉她沾了污渍的衣服,塞进被窝里抱住。 怀里的小人身子冰凉凉的,娇小的身骨,薄薄的皮肤表层,微细的青筋清晰可见,柔嫩的肩窝里飘着抹奶香,陆时生缓缓凑进她肩窝嗅了几口,通体舒畅。 他压低嗓音道:“以后我养你,陪我一起睡吧。” 作者有话要说: 许蘩:我成了人偶精了? 陆时生:我是恶魔,喜欢吃藕,天生没心没肺。 暖春小宠文,想了好久的人设,超喜欢男女主tvt。 各位大佬感兴趣的收了它吧~ 第2章 打架 许蘩出了车祸之后,什么也不记得了,脑袋空空如也,仿佛坏掉的硬件不太灵活,平时走路也不再便利。 梦见了在孤儿不愉快的事情,让她的身体出自本能的一颤,缓缓睁开眼睛,落入眼帘的是一张过分隽秀好看的面容。 陆时生跟她同床共枕一个月,每天都会把她照顾的好好的,睡觉时握着她的手迟迟没有松开。 她手腕有点酸,不着痕迹的把自己的小手从他手心抽出来,呼吸绵软,难得睡了个囵圄觉,有些晕。 早晨被外面的鸟叫声吵醒。 陆时生睁开眼睛时,右眼依然处于黑暗中,左眼的视觉清亮澄静,乱刘海遮住右眼角。 身边女孩已经醒了,睁着一双湿糯糯的大眼睛静静的看着他,黑羽般的睫毛自然卷翘,那茶黑色的瞳孔闪过柔软的光,洗干净的脸蛋重新展露出初见时的漂亮稚嫩,笑起来像月牙儿好看。 “早上好,小蘩。”陆时生摸了摸她的脸微微一笑,继续日复一日的说早安,穿上自己的衣服,孤寂的背影清瘦柔韧,宽松的七分裤腿随着他的走动漾起一抹弧度,把她从被窝里抱出来,瘦瘦小小的身骨,他从头到尾看了好一会儿。 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打开门让保姆送些女孩的衣服上来。 熟练的给她穿上崭新漂亮的衣服,她的脚上还有伤,薄嫩的皮肤红肿一块,穿袜子时免不了会碰到,疼得许蘩颤哆哆地闭上眼睛。 看着她的小脚,可能他真的太过寂寞,太过怀念给陆灵穿衣服的日子。 随便一个人偶都能代替她的存在。 “是不是很疼?疼要开口告诉我。”他停下手中的动作,白皙的手指滑过她蹙起眉毛,微微弯起唇,嗓音带着起床气的慵懒:“今天学会皱眉了啊,不好看了。” 许蘩一听,眉尖舒展开来。 穿好衣服后,牵着她的手走下楼梯,准备用早餐。 陆家的早餐向来丰富,鲜奶熬的八煲汤,煎成的金黄色荷包蛋,面包奶酪散着香甜的气味。 大厅空调开着不冷不热,舒适惬意。 陆时生把她抱在身边的椅子上坐下,穿着小拖鞋走到厨房找了个干净的小瓷碗还有汤勺。 回到椭圆形的红木餐桌前,白皙骨瘦的指尖调动小瓷勺将温热香糯的红豆粥舀了舀,先送进自己的嘴边试温度,再送进她的唇边,眯细眼睛,“啊,张开嘴巴,吃饭。” 许蘩肚子也饿的咕咕叫,睫毛轻盈的浮动,听话的张开粉嫩的唇,一丁点温热甜糯的粥自口腔蔓延开,缓缓的流淌进她空荡荡的胃里。 更加饥肠辘辘。 “不烫了,可以喝了。”陆时生把碗勺放在她面前,每次开饭第一口都是他先吃,尝尝味道,试温度,担心烫着这娇柔的小家伙。 许蘩低着头,唇瓣柔软似布丁,想让人咬一口。 好乖,乖的让他招架不住。 心软的快化成水,用餐纸擦了擦她唇上的痕迹,明明高兴的要命,眉毛轻拧:“吃完饭,我们去上学。” 许蘩睁着大眼睛歪着脑袋看他,天真呆萌。 两人吃完早饭,大门吱呀一声开了,溜进来一个小心翼翼地胖男孩。 他瞄过去,顿时放下面包,脸色乌云密布般沉下来,“陆忆楠,你怎么又鬼鬼祟祟来偷人了?” “许蘩是我小同学,我关心她是应该的。” 陆忆楠跟陆时生都在市一小学,许蘩跟陆忆楠同班时,陆时生在家养病了大半年,以前解剖小动物木偶,现在开始玩活人了。 骨子里流淌着陆家的浪荡的基因。 陆家的人个个都有秘密,想挖都挖不尽,陆忆楠排老二,知道的事情也是少之又少。 “婶娘说我可以跟你们一起去上学。”与其分开坐车,还不如同坐一辆车。他来就是为了陪许蘩。 “随你的便。”陆时生沉下脸,啪嗒将勺子扔出去老远,转身回到房间穿校服。 陆忆楠鼓起肥胆儿直接绕到许蘩身边,笑咧咧的牵住她的手:“我们一起去吧。” 许蘩垂着眼睛盯着自己的手,不知怎么的这双手跟陆时生那双冰凉的手骨不同,带着暖暖的余温。 手臂突然被人扯开,陆时生一声不吭直接把他往门外推,“走远点,别碰到我的人,撒娇去爷爷那里,你最会装乖孙!” 陆忆楠脸蛋煞红,瞪着他气急败坏道:“陆时生,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但是我不讨厌你。你不要一直欺负我,我才是哥哥!” “在这里,任何事情我做主,你算什么东西啊。”陆时生扬起下巴尖,一脸阴笑,刺拉拉的戳进陆忆楠的小心脏。 “我今天要教训你!”陆忆楠当场气炸了,浑身直发抖握着拳头,哇的一声如只咬人的兔子往他身上直扑,揪住他的衣服,两人滚做一团大打出手。 陆忆楠身胖体重,气势虽低,重量不低,但是每次打架照样被陆时生摁在地上碾压,这次竟然胆儿肥了,敢先动手。 陆时生眼角猩红狠狠地掐住他的脖子,笑的邪流邪气,稚气的眉梢间荡漾着阴沉沉的寒意,咬牙切齿地: “以为我不会掐死你啊,你还真是跟你爸爸一模一样啊。” 陆忆楠声音都在打颤,大声道:“你掐死我也没用,许蘩不是陆灵,你不要老是把她当成妹妹,妹妹都走了一年……” “不准提她!你没资格提到陆灵!” 话未说完,他的声音直接被掐灭在喉间,窒息而痛苦。 许蘩见他们打起来的架势,骨头就疼,想到自己在孤儿院黑暗的几个月,身体忍不住的颤抖起来。 陆时生把他压在腿下,指骨泛白,一拳头抡上陆忆楠的小肚子时,腰倏地被人从后面给抱住了,衣服乱糟糟的皱起。 他看到环住自己腰上的手臂,怔然半秒,扭头看过去。 许蘩胆颤心惊的闭上眼睛,双手抱紧他的腰死活不让他打下去。 “你……”陆时生惊讶住,一时怔住。 “打架……很痛。” 四个字软糯轻灵,撞进他冷冰冰的心尖上,酥得发软。 会说话了? 陆时生睁大眼睛松开手,蹙眉凝住她,语气带着不可一世的霸道:“你也帮他?” “不、打,好不好?”她嘴唇动了动,说话很吃力,如同刚学会说话的孩子缓慢而绵软。 陆时生眼里略过一抹复杂的光,扯了扯嘴角,可笑的撇过头,怒气荡然无存。 陆忆楠只当他周期性发神经了,从地上爬起来,一边揉了揉被揍的脸蛋,忙着伸手安抚她:“小蘩不怕,哥哥带你走好不好?” 许蘩呆呆的抬头,这回听懂了他的话。 其实陆忆楠她不讨厌,大哥哥一样庇护着自己。而陆时生长得非常好看,脾气大,一只眼睛黯然无光,另一只似乎攥着很多心事,在他身边的人有种随时凋零的沧桑感。 陆时生捏紧拳头,头发凌乱的落在眼睫上,遮住所有的表情,径自往自己房间走。 陆忆楠牵起她的手,温柔道:“小蘩,我们走,别跟这个半眼瞎子在一起。” 许蘩垂着长睫毛,抿了抿唇,慢慢地伸出白软软的小手。 第3节 “要……三哥哥。” 陆时生背脊一僵,低头忍耐了许久,手背绷紧。 他不想要她了。 但凡在他身边的人下场都会很惨,恶魔是不会放过自己身边任何一个活物。 许蘩走到他身边,主动牵着他的手,弯起眼睛,一字一句地温软道:“想跟三哥哥一起上学。” 这个人对她很好,从她出事醒来后,很久没有人对她这样好了。 陆忆楠站定在远处,失望的努了努嘴。 搞什么,一个两个都被陆时生抢走了。 三人坐一辆私家车去了学校,市一小学书声琅琅,几栋大楼鳞次栉比,苍柏葱郁,气氛活跃。 许蘩背着粉色的小书包刚进一年级三班教室,就被陆忆楠拉住,光明正大带到位上,他傻笑道:“这是你的位置,你好几个月不来,我一直帮你看着,还记得吗?” 她摇了摇头,眼睫浮了浮,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记不起来没关系,在学校我罩着你,没人敢欺负你,陆时生你也别睬他,他对你好是有目的。之前他身边有个妹妹走了,心理不太正常,家里的人都把他当神经病。也许他把你当成陆灵了,平时别让他欺负到自己,知道吗?” 陆忆楠是个乐观开朗的男孩,在同龄里身材偏胖,没啥心思,有话直说,傻乎乎的可爱。 许蘩乖乖点了点头,总归是个七岁小孩,脑袋瓜里也就那么点心事,复杂的事情想多了也没用。 那个陆灵的那个女孩是谁? 第3章 恼怒 早上班主任的语文课,老师是个三十出头的女人,站在讲台上拍了拍手,示意台下的小朋友不要说话。 翻开带有童话故事的书本,开始讲课。 同学们都在跟着老师后面学新字,许蘩脑子里懵了很久,开始跟着后面念。 一个月来,她的小手被陆时生养的白白胖胖的,她拿着铅笔在书本上很认真的写字。 每写出一个端正的字体,心里特别满足。 许蘩在三班,陆时生在六班,二人隔得天高皇帝远,在学校打不到照面。 下了课,许蘩将笔放进的笔盒里,趴在桌上开始发呆,心不在焉地。 “许蘩来上学了!听说她的爸爸妈妈去世了,好可怜啊。” “老师说她撞了脑子,变得越来越笨了,让我们不要欺负她。” “她跟陆忆楠走的好近,我早上看见陆时生牵着她的手,他们什么关系啊。” 耳边喧嚣热闹,很是烦闷。 三班的小同学对她表示好奇,许蘩的父母在t市做小生意,花钱转来这所学校借读,出了大事故后,他们再没见她来上学。 今天看见她跟陆时生一起,如同发现新大陆一样。 大家听到点风声,她父母去世后,许蘩没有亲戚领养,她在孤儿院住了一段时间,现在跟六班的大魔王住一起。 提到大魔王陆时生三个字,纷纷畏怯,更加没人敢凑上来跟她说话。 陆忆楠这个小胖墩坐在她后面一组,一下课兴冲冲地会跑到她位上,习惯跟她说起以前的事情,几个地方被潦草的带过去,只剩下给她洗脑式回忆。 老是安耐不住要去牵她的手。 许蘩不喜欢被他这样牵着,皱了下眉,心里隐约有点排斥。 “陆忆楠,你松手。”她停下脚步,说话很轻很缓,每一个字都要推敲,“三哥哥在哪里呀?” 望着这栋被树木围绕的教学楼,学生在走廊四处奔跑,欢脱活跃的气氛洋溢似火。 唯独没有那人的身影。 “我才不知道他在哪里。”知道也不告诉她。陆忆楠闻声生气的环住手臂,脸色拉了下来,小眼睛瞅着她问:“你是不是很喜欢跟他在一起啊?” 她毫不犹豫的点头,特别乖顺。 “那你喜欢跟我在一起吗?” 许蘩老实巴巴的摇了摇头,小可怜的垂下脑袋,校服穿在身上,身子骨显得柔柔细细的。 “你,你不要跟他在一起玩,要我说多少遍,他才不喜欢跟你一起玩呢,把你当陆灵而已,你在他眼里不过是一只人偶,自己脑子笨,想不通。陆时生哪里好,凶巴巴地,平时在学校欺负人,就是个恶魔。”他直接用胖胖的身体挡住她的视线,不让她到处乱瞄。 “听懂了。”许蘩也不瞄了,睫毛颤了颤,抬起莹白的小脸认真的看了他一会儿,低头笨拙的将手伸进口袋,摸到那一块小方糖,拿出来撕开纸含进口中吸了吸。 这是陆时生给她穿衣服时,偷偷塞进她口袋里的一块糖。 难过的时候会掏出来吃一块。 她现在有些伤心,却没办法摆脱这个境况。 _ 一年级放学时间不统一,铃声打响后,大家排着整齐的队伍由体育委员举着牌子,一个班级接着一个班级的出校门。 许蘩跟着陆忆楠混在人群里,走到校门口就看见接他们的司机叔叔,她晃了晃脑袋左看右看,没看见陆时生。 陆忆楠瞧出她的小心思,哼了一声继续扎她心窝子:“你别等陆时生了,他放学从来不排队,早回去了。” 许蘩像只兔宝宝垂下眼睫毛,食不知味得随着他一起上车回去。 回到陆宅,许蘩打开门,大厅没有那人的身影,这栋别墅很冷清,几乎很少看见陆时生的父亲。 黎棠坐在沙发上看综艺片,看见她探出个小脑袋,笑说:“小蘩回来了啊。” 许蘩看了一眼女人,轻轻唤了声:“姨。” 女人怔了几秒,第一次听她叫自己颇为吃惊,在她脸上亲了一口:“你终于喊我姨了,真是好可爱。怪不得时生说你不是哑巴,再叫一声听听。” “姨。”这个女人对她很好,跟妈妈一样温柔,她不讨厌。 “好乖啊小宝贝。哎,我要是有你这样一个小女儿多好。”黎棠原本低落的心情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温柔的抚摸她的小脸,抱在怀里叹了口气。 家里多个小孩真是温馨。 这孩子来了后,儿子也不再闹了,而她也不用继续惦记着不归家的丈夫。 陆家的男人不风流都他妈不姓陆了。 许蘩背着小书包来到二楼,额头冒出点滴汗珠,来不及擦去,急切地打开卧室门,便看见男孩坐在窗台边沿,黑发在光下濯出润泽的光华,懒懒得叠着双腿靠着玻璃窗,手上旋转着一只小花苞卡子,粉色的花朵缀着一颗珍珠,像是定制的手工艺术,在这个年代不常见,特别可爱。 男孩目光静幽幽地看着窗外,薄唇轻抿,恍惚的疏远而陌生。 她走过去,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 陆时生低头一看,“你回来了。” 她吃力地爬上不算太高的阳台,这些日子被他养胖了不少,第一天穿的衣服都不能穿了,摸到哪儿都是肉嘟嘟的,她与他面对面坐着,笑弯了眼睛,暖烘烘的阳光照在两人脸上,泛着莹白的光泽。 三哥哥长得好好看。 陆时生见她一直盯着自己被头发遮住的右眼,露出浅浅的酒窝。 “你也喜欢这双眼睛么。” 她脑袋凑近他的右眼,吹了几口气,“吹吹不痛。” 陆忆楠说他的右眼看不见东西,一定会很疼吧。 他眨了眨睫毛,温热香甜的气息浮在眼睛上,吹得他心尖酥痒。 倏然握住她的手,不以为然地盖住自己的右眼,左眼更能清晰倒映出女孩可爱的面容,舔了舔小虎牙,好笑道:“小蘩是不是喜欢跟主人一起玩?” 许蘩绵软点头,“喜欢。” “真乖,真是只听话的人偶,陆忆楠教了你不少东西嘛。” 陆时生眯起眼睛,摸了摸她的小脸,渐渐敛去笑容,眼底闪过一丝漠然,跳下窗台,将花苞小心翼翼收进盒子里,打开门之际,回头歪头冷笑道:“这是主人的东西,谁都不可以碰,小人偶。” “……” 许蘩瞬间呆滞住,孤零零地坐在那里看着他走出去,想开口叫住,声音仿佛梗在喉间,愣是一个字也没说出口。 眼睛宛如黑色的琉璃渐渐凝聚上水花,漂亮的柔弱。 她好像被嫌弃了。 晚饭时间到了。 许蘩面前的饭动也没动,黎棠给她盛了汤,温柔道:“这是鸽子汤,很香哦。” 她颤颤地望着坐在对面的陆时生,摇了摇头,“我不饿。” “刚才还好好的,现在是怎么了。时生,她听你的话,你来喂她吃饭。”黎棠只好向自己的儿子求助,平时她都不在家,两个小孩怎么相处的,她也没能搞清楚。 只不过今天的气氛怪怪的,陆时生身上多了几分锐气,让人不太容易靠近。 这孩子又在闹腾什么? 陆时生淡定自若的吃着饭,看也不看对面的人偶,不耐烦道:“吃饭都不会吃,这么没用,我要来做什么,还不如送走!” 许蘩脸色煞白,倏地伸出手拿起瓷勺,挖了口饭跟虾仁往嘴里塞,睫毛湿糯糯的。 她不知道今天做了什么惹他不高兴,陆时生很少发火,一旦发火谁也劝不住。 她会好好吃饭,不要赶她走,她会乖乖听话。 许蘩把饭吃的丁点不剩,肚子里撑得难受,翻江倒海地哽了几下,陡然捂住嘴巴想吐。 她放下勺子,脸色顿变,忙不迭跑进卫生间。 黎棠望着那可怜的娃,气的心疼,恼怒地放下筷子,瞪着自己儿子,“小蘩脑子不好,也不至于让你生气,你今天怎么老欺负她,这都说的什么话,妈妈都听不下去了。” 陆时生舔了舔小虎牙,不屑一笑,继续喝着碗里的汤,“她才不傻呢,我看她在学校跟陆忆楠玩的挺不错的啊。我不喜欢这只人偶了,我讨厌她,你把她还给陆忆楠吧。” “……” 第4章 讨好 “时生,你不小了,说话不要那么执拗。小蘩无父无母,你让她出去怎么活?妈妈一直想要个女孩,你是男生,懂得包容她。” 第4节 作为母亲总要对儿子放手,让他独立成长。何况,她骨子里偏爱小女孩。 陆时生面无表情啪地放下筷子,指骨捏的泛白:“为了让我独立,你就把陆灵送走。那现在这个笨蛋又是什么意思,要送一块送走啊!” 黎棠顿时哑口无言,她发现这孩子真的敏感早熟,想什么事情比大人还要会精打细算。 陆灵那孩子也是命好,她刚送回孤儿院,第二天被一对有钱夫妇接走了。 之后再没有继续打听她的下落。 而小蘩的出现,她承认偏爱这孩子,无父无母,脑子又撞傻了,乖巧听话,长得漂亮软糯,特别招人疼。 本是做了件让儿子开心的事情,有个小朋友陪伴他是好事,看样子她又做了件助纣为虐的事情。 他可像极了陆鹤然。 黎棠喝了口汤,神色不悦道:“可以,你要是真讨厌她,我过几天把她送回去。” 陆时生皱眉咬紧牙,什么也没吃,一脸无所谓地跑回了自己房间。 他恨透了这个家。 不远处,许小蘩眨着黑溜溜的眼珠子,懵然地看着他们母子俩,那小眼神很是无辜而焦灼。 她好像听懂了。 陆时生也不知较什么劲儿,想欺负她轻而易举的事情,在这里他说了算,不要她也是一句话的事情。 偏偏—— 他打开门瞥向站在面前的女孩,野性十足的朝她抬了抬下巴,“不准进来,我不想跟你睡一起。” 许小蘩手上抱着一只熊猫公仔,是黎棠拿给她的,她乖巧地抬睫,伸手扯他的衣袖,声音裹着糖水一样甜软,“我想跟你一起睡。” 她不睡这里能睡哪里,脑袋里已经自动将陆时生的房间当成她的一半栖息之地。 出了这道门,她一无所有,空空如也。 “你真烦,听不懂人话吗?我不想跟你睡,滚出去!”陆时生瞳孔收缩,一把将她推到门外,砰得一声关上门。 许小蘩心里一紧,屋外空荡冷清的可怕,她哭哑着声音,小手不停地拍了拍门,“三哥哥,不要关门,我错了呜呜……以后什么都听你的,求求你让我进去。” 陆时生回到床上躺好,两个龙仔的枕头搁在床上。一个她的,一个他的,每天睡一起都会呼吸到她身上的奶香味,乖的像只猫仔蜷着身子偎在他怀里,可爱的要命。 第一次开口说话,他开心的恨不得把星星摘下来送给她,上学前还给她选了漂亮的书包跟文具盒。 在学校看到她跟陆忆楠手牵手的模样,一肚子火大。 她不过是只供他玩弄的人偶,怎么可以把她跟陆灵放在一起。 陆灵是一颗干净纯洁的珍珠,许蘩那就是根狗尾巴草。 要不是看在她跟陆灵一样可爱,他早把她丢回孤儿院。 反正有陆忆楠这蠢材会去捡他不要的东西。 许小蘩不停地拍门,哭的柔弱可怜,“求你开门,我错了,我什么都改,我听话好不好?我不要在外面,三哥哥你开开门。” “滚啊!我不想看见你!”他把枕头砸在门上,哐当震得响亮,整个身子埋在被子里,火气越来越大,积累在胸口碎大石般刺痛。 在他面前她就只会求饶,在陆忆楠那里说笑自如,真会演戏。 许蘩抽噎着,眼泪啪嗒滴落,哭的上气接不上下气,嘴巴肿肿的翘着,擦了擦眼泪,等了半刻门依然没有打开的迹象,她低着脑袋把熊猫公仔抱紧,红着眼睛走下楼梯。 一个人躺在沙发上将熊猫仔当做枕头睡,她怕黑,黎棠晚饭后不在家,冷冷清清的。 透着细碎光线的黑暗,心口勒得慌,她想不通自己到底做错什么了。 三哥哥不要她了。 许蘩颤抖着身子在足以包裹住她的沙发上辗转反侧,吃的太多,肚子不舒服。 身边的温度是凉的,没有陆时生怀里温暖,怎么也睡不踏实。 她把毯子拉到脸上盖住,只露出一双大眼睛在外面,看了眼圆形的挂钟,已经凌晨两点。 头发凌乱的翘着,睡眼朦胧。 银色的月华斜斜照进屋内,深秋的夜稍许冷然。 想睡不敢睡的滋味不好受。 坐了好一会儿,最后连许小蘩也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 早餐已经准备好了,许小蘩身上只盖了条小被子。 男孩踩着拖鞋走到她身边,一边刘海盖住右眼,看不清神情,他自上空凑近,凝了一眼拢着脑袋还在睡觉的人,头发乱糟糟的散在莹白的脸上,幽灵都比她好看。 他沉着脸,不耐烦地踢了踢沙发,“起床,吃饭。” 许小蘩被声音吓了一跳,赶紧睁开眼睛爬起来,小手揉了揉不舒服的眼睛,傻乎乎的弯起眼,“三哥哥早上好。” “别拍马屁,吃饭去上学。” “好。” 陆时生一点面子也不给她,肚子里有隔夜火没发泄,还在考虑要不要把她送回去的事情。 恶意的想法让他心里骤然舒畅,他不说话径自坐在桌边慢条斯理的吃早餐。 许蘩晚上没睡好,脑袋昏沉无力,刷牙洗脸后,坐在靠陆时生较近的地方,拿起勺子开始吃饭。 她想尽力表现好一点,有好吃的不跟他抢,陆时生一高兴或许可以放她回房睡了。 沙发怎么睡也比不上床舒软。 陆时生眼角瞟过去,咬了口面包,散淡道:“待会儿陆忆楠来接你,你就跟他一起走吧,晚上在他家也没事,听明白吗?” 这语气就像主子吩咐奴才的口吻,很伤人。 许蘩握着勺子的手紧了紧,噎住了似的,抿着唇颤颤地开口:“你不要我了吗?” “怎么?又想装可怜了?许小蘩,你可以用可怜巴巴的样子骗我妈,别在我面前演戏。我不是陆忆楠,不吃你这一套。” 许蘩吸了口气,漆黑分明的睫毛盖住眼里所有的情绪,把碗里的粥都喝光了,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知道他讨厌她,开始排斥她的存在。 她讨好没用,做什么都是错的。 陆时生没想到她会答应的这么爽利,怔然半秒,微微一笑,两颗小虎牙上下一舔,超级邪气淡定。 “知道什么,知道去找你的陆忆楠小哥哥?” 许蘩脸皮薄,被人调侃几句会脸红,她睁着亮晶晶的眼睛认真看着他,捏紧手指,隐忍着眼里的泪花,软软开口:“我会乖乖回孤儿院。” 陆时生心尖一颤,怀疑是不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竟然主动回到那种争抢打闹的地方,真有骨气啊。 他笑意里轻嗤的意味甚浓,寡淡道:“行,吃完饭收拾收拾,我让叔叔送你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 陆时生:不听话把你送走。 许小蘩:tvt你们都不要我。 第5章 不凶[大修] 许蘩站在车边等待被送走的悲哀。 她没有什么要带走的东西,衣服是陆时生买的,从头到脚都是他花的钱,空空一人而已。 陆时生走出大门,透过云层洒下的几条光柱,打量了一会儿站在路边低着脑袋的小女孩。 她的侧脸在光下清纯可爱,点漆的睫毛撒了星沫子般柔亮,脸蛋柔嘟嘟的糯,轻轻一抿,会看见几个浅浅的小窝窝。 他心里很乱,一渠碧泉波浪翻滚,不过是想办法气她,竟放不下脸面收不回口。 想到每晚睡在身边,泪花泛滥的小可怜样,真是漂亮哭了。 他现在又舍不得。 白色的运动鞋落入她的眼帘,下一秒一根手指勾起她的下巴,陆时生眸色微敛,颇为玩味儿:“许小蘩,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要是以后只跟我一起玩,我可以让你在这里,只对你好,什么都给你。” 许蘩心里一颤,被他轻佻无所谓的语气惹得耳尖泛红。 只觉得被人打了一巴掌再给颗甜枣哄诱,他到底把她当什么人呀。 她扭开头,避开他的碰触,嗫嚅了半会儿,眼睛脆弱的像颗玻璃珠,语气不平带了些羞赧,气恼道:“你有病!我不想在这里,我也不是你的人偶,我讨厌跟你一起!” “……” 事实证明软硬兼施这一套,她不吃。 陆时生脸色败坏,磨了磨牙齿,捏紧拳头,笑意瘆得慌,“叔叔不准送她,让她自己走去!” 司机看着两小屁孩闹脾气,也是头疼。 不用他开口,小女孩抱紧熊猫扭头离开,长发在空中甩出一道弧度,她的目光澄静剔透,一丝杂质都没有。 汪得像清泉。 这一次,她没有哀求,也没有讨好。不要她的人,她不想多留恋一眼,那会心痛。 “许小蘩!” 她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你敢离开这道大门,这辈子就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我听懂了。”许小道很诚恳地点了点头,呼出口气跨出去,“三哥哥,我走了。” “……” 陆时生吞咽了下,眉梢渐渐燃起一股暴躁,望着小小的影子逐渐消失在视线里,脸色黑了半边,置气的把自己继续关在房间里。 保姆站在外面心惊肉跳地听写从房间里传来乒乓哐啷声音,一时无措,赶紧打电话给黎棠救急。 这祖宗怄气起来可以将整个家摔得稀巴烂! 许蘩一个人走在路上,耳边是和煦的清风,拂过她的脸颊。 她目光茫然若失。 第5节 去了孤儿院什么都没有,还会被一群大姐姐欺负。 她吐出口气,抱紧手里的娃娃。突然一双手抓住她的胳膊,快速转了过去。 陆时生眼里犹如星火燎原,重重的吐出口气,额角的发丝潮湿,跑过一大段路过来,嗓音带着几分暗哑:“跟我回家。” “你不是不要我了吗?”许蘩直勾勾地盯着他。 “你真的生气了?好了,是三哥哥不好,你就不要生气了,回家吧,我藏了很多玩具好吃的等你,你要是走了,谁晚上给我暖被窝。”他抿紧唇,握住她软绵绵的小手,两个小孩在清空之下,互相对视一眼。 不知不觉地,滋生出一种朦胧的感情。 她吸了口气,眼泪吧嗒一下掉下来,擦掉泪水,软糯糯地抽噎:“你不要对我那么凶。” “好好好,不凶你啊,在凶你,三哥哥睡沙发。”他伸出双臂把她抱住,摸了摸她香甜的长发,手指勾了一缕她肩上的发丝,凝住她颈肩一截白,笑的有点坏。 真是只一只蠢萌呆呆的小人偶。 他想通了,可能真有那么点在乎她。 第6章 真相 夜晚的天空深蓝,一轮明月勾着云彩挂在半空,星光点缀着漆黑的暮色。 时至半夜突然刮起了大风,一道闪电哗啦撕开黑幕。 雷声轰鸣。 漆黑的卧室,许蘩睡到一半,吓得蜷缩着身子,眼睛颤抖地紧闭。 脑子里忽然闪过一道灰暗的画面,激起她与生俱来的恐惧感。 记忆深处浮现出一道冷漠的身影。 黑发男子笔直地站在躺在地上血流不止的女孩身前,目光里淬冰般的凉。 很冷很无情的眼神。 “大少爷,这对夫妻当场死亡,小姑娘脑袋受到重创,该怎么处理?”中年男人的声音颇为紧张,他们出来办事没想到会撞到一辆大众。 黑色迈巴赫表面有凹陷的痕迹,并不严重,而那辆t-roc探歌没那么幸运,车身已经面目全非,零碎的机件散落在路央。 三个保镖从车里捞出不成人形的两具尸体,还有个受重伤的女孩。 许蘩被人抱出来放在地上,混沌的视线渐渐地变得茫然,身体散架了般钝痛。 她依稀听见他们的对话,心里撕裂开一道口子,痛彻心扉。 爸妈就这么死了。 许蘩吃力地张了张嘴,带血的小手骤然抓住那名男子的黑色裤角。 “救……妈妈……” 男子低头瞥了她一眼,眉心散着股寒意,犹如看见肮脏的东西,不作表态。 “少爷,这孩子……没死。” 男子轮廓倨傲,面无表情地打量女孩几秒,轻轻将她的手随意拨开,如同拂走一粒尘埃,漠然离去。 “先送去救治,没死就把她送去孤儿院。” 车辆相撞的那一秒,母亲突然将她死死地护在自己的臂弯,宁愿被撞得粉碎,也保全了她的命。 这一切似洪水汹涌地闯进她的脑海。 被她忘记了一段记忆。 在这电闪雷鸣的夜晚苏醒了。 陆时生向来浅眠,发觉怀里的人身体抖得不成样,睁开眼睛陡然愣住。 许蘩眼睛睁得大大的,眼泪顺着眼角滑过白洁的脸庞,手指一抹湿润一片。 他惊住,打开床头灯,声音卡在喉咙口摇了摇她的肩膀,见她处于梦魇中,拧住她的胳膊。 许蘩缓缓地从噩梦中清醒过来,她一看见男生的脸,哇的一声扑进他的怀里大哭,“妈妈!妈妈!妈妈!” 他一见她哭心都软了,拍了拍她的背脊安抚:“怎么啦小蘩,不哭不哭,三哥哥在这儿,不哭啊。” “妈妈死了,爸爸也死了。” 陆时生抬起她的脸,放轻语调问:“你想起什么来了?” 黎棠跟他说过这孩子失去了记忆,脑袋不好使,父母车祸中去世了,心里阴影很大。 “我做了个梦,爸爸倒在地上,身上都是血,妈妈用身体护住我,也死了,那个坏人他踢开我的手把我送去了孤儿院。三哥哥我脑袋很疼,我现在好害怕,真的好害怕。” 陆时生疼惜地将她抱紧,翻了个身让她趴在自己胸前,拉高被子盖住她毛茸茸的脑袋。 “不怕,三哥哥在,没人敢欺负你。” 许蘩闭上眼睛,“可是那个人真的好可怕。” “再可怕的人,我也不会让他动你一根头发,我会守着你,陪你一起长大。” “你不会丢开我吗?” 空气中散发着她发上的香味。 沉默地几秒里,陆时生眸如星辰,睫毛轻眨,“除非你哪天真惹我生气,否则我不会抛下你。” 许蘩破涕而笑,抓住他胸前的衣服,温顺地笑出两个月亮来:“我要快点长大,长大了就可以保护我自己跟三哥哥。” 舌尖盘桓着俏皮的小虎牙,他意味深长地:“长大了,我们会跟爸妈一样一直睡在一起。” “我喜欢跟三哥哥一起睡。”在这个男生身边,她会感到很安心很踏实。 周末。 许蘩不用去学校,窝在床上玩玩具,学着写汉字。 她还不会写自己的名字,学习进度缓慢。 陆时生端着陈妈煮好的银耳羹放在床边,看着她端正的坐在小桌子上写写画画,凑过去看了一眼,眯细了眼问:“你写的是什么?” 歪歪扭扭的字,不太上相。 许蘩笑盈盈说:“三哥哥的名字啊,我在练三哥哥的名字。可是一直写不好,是不是很丑呀。” 不是很丑,是面目全非。 陆时生咳了一声,嘴角轻勾,“这名字很好写,你不够熟练,多练它几百几千遍,肯定会写的漂亮。” 她咬着笔杆古怪的嘟起嘴巴,继续一笔一划的写上‘陆时生’三个字。 许蘩两个字比他的笔画多七笔,写出来不费吹灰之力,陆时生三个字怎么写她都不太满意,字如其人,三哥哥长得才没有字这么丑。 “待会儿写吧,先喝完银耳羹,过几天有家宴,爷爷七十大寿,妈妈说带你一起聚餐。”陆时生吹了吹瓷勺,唇试了试温度,不烫了送进她嘴里。 “三哥哥的爷爷吗?”许蘩边喝边问,呆呆木木的特别可爱。 “嗯,爷爷一直不太喜欢我,他比较疼大哥跟陆忆楠。” 她歪着脑袋,“没关系,我喜欢三哥哥。” 陆时生瞟着她肉嘟嘟的脸蛋,收回瓷勺,轻描淡写道:“不吃了,你要再胖,我就抱不动你了。” “三哥哥你教我写字吧。” 陆时生对她几乎是有求必应,陪她一起坐在书桌前。 他靠她身后坐,手臂绕过她的身子一端,怀抱她的姿势,握住那双绵绵的小手。 迎着窗外射进的斜阳,几缕光柱打在一尘不染的地板上,光线中漂浮着的尘埃像极了星星的眼睛,小女孩鸦羽般漆黑卷翘的睫毛缓缓覆盖着晶莹干净的眼睛。 陆时生的心蓦地揪住,异样的痒。 目光柔软,神情专注地就着她的手,端端正正地写出‘陆时生’三个字。 许蘩来到陆家小半年,陆家正主陆鹤然才知道家里多出个女娃娃。 他近来事务繁忙,在外面风流成性,回到家依旧做个疼爱妻子的好丈夫。 黎棠每次看在眼里,落寞一笑。 陆家的男人养不住,真是一语成谶。 —— 庭院秋风扫落叶,花圃里的花萼开得婀娜。 t市财阀集团陆振安七十岁大寿来临。 陆时生给许蘩穿好衣服,上下打量一眼,粉嫩的樱桃唇,白净绵软的脸蛋,穿着一件烟灰色毛呢裙,配上小短靴,比人偶还要漂亮。 门外一声鸣笛,停了一辆奔驰。 许蘩随声望过去,蓦地浑身僵住。 车内走出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轮廓倨傲俊秀,身上的西装崭新平整。 他眼里很冷,让人无法理解的冷酷。 男人跨开脚步,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你怎么发抖了?”陆时生皱眉,摸了摸许蘩的手。 许蘩倏然抓紧他的手,埋在他怀里,眼里满是恐惧地死死盯着走来的男人。 脑海里犹如走马灯闪过一张冷血的轮廓与两具惨不忍睹的尸体。 是他—— 撞死爸妈的凶手。 陆时生见到男子那刻,神色微敛。 他向来讨厌两种人,一个陆忆楠,还有一个大堂哥陆兆煦。 没想到出国一年多的大堂哥会亲自来接他。 “小蘩,跟你介绍下,这是我的大哥,爷爷面前的红人陆兆煦。” 第6节 “大哥,这是许小蘩,是我的小朋友。” 陆兆煦不以为意地瞟向颤颤巍巍地女孩,蛇一般视线往她身上钻,这模样倒有几分眼熟,一时也想不起哪里见过。 他抬了抬下巴,以长辈的口吻道:“爷爷让我来接你过去,婶娘在酒店暂时抽不开身,带上你的小朋友走吧。” 陆时生嘴角凝着冷厉的笑意,语气邪流邪气不上路子, “劳烦哥哥多跑一趟。” “好弟弟不要让爷爷久等,你知道他老人家脾气不好。” 许蘩一路上都在发抖,像狗皮膏药粘在陆时生身上,眼眶通红地跟个桃子。 “小东西这么怕冷啊,下次不让你出来了。”陆时生说笑着把她抱紧了,手指勾住她的一缕发圈在指尖玩弄。 下了车。 陆时生牵着她的手进入金碧辉煌的五星级大酒店。 电梯门叮的一声开了。 红毯铺就的地面,杯光潋滟,烛火通透。 陆振安七十大寿宴请了社会上很多成功人士,里面不缺乏明星网红。 侍者在其中来回穿梭,音乐喧哗热闹。 陆时生没找到黎棠,从一个侍者手里取了两杯果汁,递给许蘩说:“你在这里,我去找找妈妈。” “那你快点回来。”她乖乖的点头。 陆时生摸了摸她的脑袋,招来一个侍者陪她,不要让她乱跑。 刚走出大门,便听见黎棠跟陆鹤然的声音,也不知黎棠在说什么,使得陆鹤然神色沉了沉。 楼梯昏暗地一角。 陆鹤然穿着正装,三十来岁的他,身材样貌保养的极好,气质斐然四个字用在他身上并不逊色。 “在孩子面前不要说这种话,我不希望听见第二遍。” 黎棠咬紧唇,颤着声音道:“这么多年,你的心一直在外,养那么多女人,是想报复我生下这个孩子。” 男人眉峰拧紧,严厉斥道:“你说的是什么胡话。” “你就是这么自私的男人。当初娶我是为了什么呢,明明知道不能在一起,为什么你要娶我。” “过去的事情你非要摆到现在说么?作为我的妻子,这是你该说的话?” 黎棠想起这些年所受的冷落,低垂着眼睫,咬紧牙嗓音尖锐,步步紧逼:“你怎么不说作为亲妹妹该说的话呢。果然母亲当初的告诫没有错,亲兄妹在一起注定悲剧!这罪孽就该由我儿子承受,生下的孩子也讨不得喜,还落得个残疾,瞎了只眼!为了那个女人的种,你良心可还安!” “黎棠!你给我闭嘴!”男人眸色骤冷,啪的一声,一个耳光狠狠地扇了上去。 黎棠素淡的脸颊浮现出一道深浅不一的巴掌印。 她呆了几秒,缓慢地捂住脸,眼底凝着泪光,那神情无限凄哀。 “你够狠,陆鹤然。” 陆时生蓦地睁大眼睛,那些话像把刀一字一句地戳进他的心尖。 顿时脚下生根,面色煞白地僵在不远处。 第7章 亲了 空气凝固般冷寂。 陆鹤然惊痛地看着自己的手掌,撇开头柔声道:“对不起,棠儿。” 黎棠捂住泪水模糊的眼睛,仰起脸放声大笑,嘶哑凄厉:“这就是我最爱的男人赐给我的一切,这就是我不顾母亲反对也要嫁的男人,这就是我多年忍气吞声纵容你风流的报应!是我的报应!” 陆鹤然怜惜地抹去她的眼泪,温柔的抱住:“是我的错,棠儿不要感到难过,有了时生你该感到高兴不是吗?他才是你跟我的孩子,我的继承人。” “我可怜的儿子,我恨你陆鹤然,我恨死你!” “我以后只对你一人好,除了应酬,我很少碰别的女人,你该了解我。” 陆时生手指捏的泛白,寒意刺骨,身体颤抖中贴住冰冷坚硬的墙壁,面无表情地离开。 隐忍住心里的愤怒与厌恶。 许小蘩坐在长椅上,扎着的两个小花苞映衬地小脸莹白如玉,手中抱着果汁慢悠悠的喝着。 陆时生神色寡淡走进来,她扭头握住他的手,笑得很灿烂,“三哥哥,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呀。” 陆时生盯着眼前这张呆萌的小脸,脑海里闪过那些对话,手指间不经意地颤抖,眉毛皱了皱:“你肚子饿了吗?” 她摸了摸自己干巴巴地小肚子,果汁不能果腹,导致上厕所次数很多,“好饿啊。” “哥哥给你拿点吃的。” 宴会厅人太多,注意到许小蘩的侍者并不多。 陆忆楠跟着自己妈妈来到这里后,那双小眼睛四处乱瞄,一会儿功夫找到角落里吃点心的许蘩。 他嘿了一声,坐在她身边问:“我还以为你不来呢,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 “喔,我跟三哥哥来的。”她没有多说话,只顾着吃东西。 “你要不要搬去我家,我家里好多好玩的东西呢,你不想多看看吗?” “谢谢你,我不玩。” 陆忆楠眼珠子转了转,变魔术一样变出一个弹珠,放在她手心,“送给你,以后谁欺负你,就用这个打他。” 这么暴力的东西,许小蘩不敢要,她低着头将弹珠放回他手里,“我不要,你不要再给我东西,三哥哥给我买了很多玩具公仔。” “我们才是好朋友,你不会喜欢陆时生了吧。” 许小蘩咬着水润的唇瓣,天真道:“三哥哥对我很好,我只喜欢他。” 陆忆楠不甘地踢了踢她的靴子,问:“只是他对你好就喜欢吗?我对你也好,你咋不喜欢我呢?死没良心。” “你没他厉害。” “……”这什么智障理由。 陆忆楠险些被气晕,他眼神一闪,快速抓住她的手,“走,我带你去看你的三哥哥在干什么事情。” 他刚进门可看见了非常有趣的一幕。 想不到一年多了,陆灵也会出现在这里。 说来也不奇怪,毕竟陆灵当初被领养的时候,陆家人把她当亲闺女一样宠着。 小姑娘长得漂亮,说话娇滴滴的跟水似的,就跟现在没脑子的许小蘩一样,完全沉醉在对方的霸道炫拽酷里。 陆时生那时当个宝一样捧着,寸步不离。 “你带我去哪里,陆忆楠放手呀。” “别吵,快看你三哥哥在干什么色气的事情。” “什么是色气的事情?”许蘩不解地撅了噘嘴,纯地让他快冒鼻血。 陆家的基因传统就是色气。 陆忆楠也免不了色痴。 陆忆楠带她来到宴会厅第三个大门,边上时摆放的整齐干净的水果,除了侍者会来这边取餐,别的人都在中场谈笑风生。 两人钻到这个小旮旯处,蹲在地上悄悄地探脑袋。 “陆忆楠你带我看什么?” “别说话,用眼睛看。”陆忆楠捂住她的嘴,指了指圆木餐桌边站着的两道身影。 身材清瘦偏高的男生不正是陆时生。 许蘩的视线莫名移到与他站在一起的女生身上,瞳仁倏地瞪大。 那女孩像芭比娃娃一样漂亮,身上穿着绿色蕾丝花边的公主裙,头发打理成一个可爱有型的发髻。 两人旁若无人的笑看彼此。 她还没见过陆时生这样笑过,简直暖透人心。 陆时生伸出手指轻轻拂过女孩的蛋清水嫩的脸蛋,上下打量一眼,温柔道:“灵灵,你长高了,更漂亮了,宋家人待你不错。” 女孩害羞地低了低头,“爸爸妈妈对我很好,我已经改姓宋,叫宋灵,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谁想在这里遇见你。” “有人对你好,我就放心了。” “三哥哥,我不在的时候,你想过我吗?” 许蘩闻此心口紧了紧,不可思议地看过去。 她也会叫他三哥哥的啊,原来这不是她一个人的专称。 他没说话,双手插兜。 宋灵掩下睫毛,鼻尖微微泛红,下一秒就要哭的表情,“妈妈说你身边有了新的小女孩就不会要我了,是真的吗?” 陆时生皱了下眉,摸着她的脑袋,“谁瞎说的,怎么会不要你,你是我的好妹妹,谁都代替不了。” “听到这话我就放心了,我会好好学习,考上一中与你一起念书。” 他眉心漾着凉意,淡淡一笑。 宋灵还想说什么,眼角瞥到外面两只脑袋,陆忆楠不用看也看得出来,另外一个小荷包蛋似的脑袋瓜,很是陌生。 她微微扬起唇,倏然踮起脚尖,出其不意在他脸上亲了下,“三哥哥,我最喜欢你了。” 陆时生瞬间僵住,一把将她推开,擦了擦脸:“你怎么还喜欢闹。” “以前只有我可以亲你啊,现在也会是我。” 许蘩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原来的位置,她耸拉着脑袋坐在椅子上,双腿提起搁在上面轻轻环住,仿佛受到暴击,柔弱的像只猫咪,脑袋瓜里乱成一锅粥,茫然地看着自己的小靴子。 她就是那个陆灵,三哥哥的女孩。 长得真好看呀,比脏兮兮的她漂亮多了,三哥哥待她那么温柔,都不舍得凶她。 陆忆楠戳了戳她的胳膊,笑起来很是讨打:“现在知道了吧,你的三哥哥心里只有现在的宋灵。” 第7节 她闷声点头:“嗯,我知道了。” “那你考虑下跟我回去啊。” 她摇了摇头,“我不去,我要好好学习,跟三哥哥一起上大学。” “你真是榆木脑袋,狗皮膏药一样缠着他,也不怕他厌烦。老师说榆木脑袋最是腐朽,你是脱臼。” 许蘩不以为然,端的像碗清水软糯,生气的捂住耳朵。 看到宋灵那一眼,她就知道自己比不上她。她活的平淡,没宋灵那么多小心思。 不喜欢跟宋灵作比,失去亲人的她非常珍惜一个对自己好的人,无论这人曾经喜欢谁,她都会选择留在这人身边。 不一会儿,陆时生脸色不悦的回来,睨了眼坐在旁边闷声不吭的小人偶,敲了敲她的脑袋,语气淡淡地:“肚子还饿?” 陆振安的寿宴上,许蘩已经吃了很多东西,摸了摸圆鼓鼓的肚子,她摇了摇头。 还是不说话。 “刚才我看见陆忆楠找你,他又缠着你跟他回家?” 许蘩抿着唇瓣,摇了摇头,目光贴切地凝住他,“他说,我的脑袋脱臼了,是不是真的坏掉了呢。” 陆时生舔着小尖牙,唇角浅勾,笑的过分好看:“你猜。” 她不满地撇过头,缄默无言,继续抱着自己的膝盖。 脑子里始终闪过宋灵亲他的一幕,心里特不舒服。 —— 之后的日子,陆时生走到哪里,许蘩就跟到哪里,嘴角一直挂着甜软的微笑。 吃饭睡觉上学,有一个人在的地方,就会有第二个人尾随。 又是一年春色盎然的季节。 庭院里桃花盛开朵朵,花瓣落满一地,清风拂过花朵,荡漾在空气中。 夜晚。 许蘩趴在桌子上叹气。 脑细胞不够丰富,学东西很慢。 老师放学布置一份脑洞作业,她坐在书桌前想了老半天。 瞥了眼闹钟,夜晚十一点钟,这时候那个人已经睡觉了。 从她过了九岁的生日,黎棠给她单独安排了一间卧室,房间里的背景都是按着她的喜好来粉饰,足以激起小少女心中的粉红泡泡。 除了打雷下雨天,她会偷偷钻进陆时生卧室,爬上床躲进他的被窝睡觉。 别的时间都在自己的房里刻苦学习。 聚精会神窝在桌边刷刷画了几分草稿,看一眼丑的想哭。 白软软的小手握着水彩笔在白纸上勾勒她心中三哥哥的模样,偏偏画出来个四不像,把她自己都吓哭了。 明天要交作业,不然会挨板子,二年级的班主任是个五十岁严肃的巫婆,刚开学戒尺就已经随身准备,上课不专心听见的敲一下,下课嬉皮打闹地送一戒尺。 这学期挨了几次板子,有几次做作业到很晚才睡,隔天打瞌睡被巫婆发现,敲了一板子,打的手心手背都颤抖。 陆忆楠看见她被挨打,回到家嘴巴闲不住就会抖出来,搞得众人皆知。 许蘩当场脸红心跳,尴尬地想哭。 陆鹤然作为一家之主大风大浪见过了,这点鸡毛蒜皮的事情没啥反应。 黎棠听了后脸色顿变,转身打电话给校长主任,一遍遍在电话里强调要求素质教育理念。 坐在桌边安静吃饭的陆时生忽的停下筷子,邪气的瞟了眼她的手,嘴角微勾,舔了舔尖尖小虎牙。 白馒头的小手心一块块红印子,这细皮嫩肉的确实也经不起打。 他歪过脑袋,抵在她耳稍,轻语:“晚上来我房间,我给你敷点药。” 许蘩不经意地红了脸,捣蒜头似的点头。 睡前洗了澡便开心的跑到他房间敷药,敷着敷着两人又睡到了一张床上。 隔天黎棠看见了,脸色不太好看,一味地指责陆时生的不是,“你是男生,小蘩是女生,你们长大了不可以睡一张床上。” 陆时生拧干湿毛巾擦了擦脸,头发睡得翘起一边,散漫道:“为什么不能睡,妈妈跟爸爸不是一直睡一起吗?” “这不一样,你要是再跟许小蘩睡一起,她的两眼睛会长鸡眼。” “……” “不信,以后你就知道了。” 陆时生有些烦躁地揉了揉头发,换了件衣服,漫不经心道:“我知道了,以后让她睡自己房间。” 自此,许蘩再也没能走进他的卧室。 她苦恼地盯着面前的狼藉,拿起一张白纸跟三十几种颜色的水笔跑出房间,走到对面房门犹豫了会儿,抬手敲了敲门。 从里面传来淡淡的男音,“谁?” “三哥哥是我,我有份作业没写完,你可不可以教教我。” 陆时生眼里闪过一抹躁气,掀开灰色羽绒被,赤.裸着身子踩在深木地板上,身材劲瘦修长,随手捞起衣架上的衬衫裤子慢条斯理的穿上。 打开房门,神色寡淡地凝住矮了一截的小女生,流里流气地勾唇:“半夜不睡觉,你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陆时生:你大半夜打扰我的好梦。 第8章 初恋男神 明亮宽敞的卧室,空气中荡漾着她熟悉的气息。 许蘩将白纸跟画笔放在桌上,说了几条老师的叮嘱的事项,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 这是随机应变脑洞作业,开始想画爸爸妈妈,可脑子里他们的样貌变得模糊了,怎么画都画不好。 低冷的嗓音响起,他问:“你最爱的人是谁?” “爸爸跟妈妈。”世界上最爱她的人,永远不会陌生的称谓。 陆时生用水笔在白纸上慢慢描画,耐心解说:“你可以用大树表达。一棵繁茂的大树是爸爸,一棵开花的树是妈妈,另一棵依偎在他们身边的小树苗是你,像不像你跟你的爸爸妈妈。” 许蘩呆呆的望着画出来的三棵青树,心里化开了水般,眼里泛起崇拜的光芒,“好厉害啊!” 过了一小会儿。 陆时生放下笔,手指撑着下巴,将稿子交给她摇头: “你这么笨初中只能去普通的中学,名书三中你是进不去的,那里大概不收你这么笨的学生。” “哥哥,你会考名三中的对吗?” “怎么。” “宋灵也会去吗?”她嘀咕那么一声,心里打了死结勒得慌。 陆时生危险地眯起眼,“你怎么知道宋灵?” 气氛一下子变得诡异起来,她结结巴巴道: “……那个,陆……陆忆楠告诉我的。” 陆时生眼神骤冷,打了个哈欠,开始下逐客令,“陆忆楠那个混蛋还真是什么都敢说,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他。你作业做完,现在快十二点了,快去睡觉。” 许蘩努了努嘴,两眼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小声问:“我今晚可以跟你一起睡吗?” “不可以。” “为什么呀。”两人睡觉多暖和。 陆时生邪流地勾了勾她的下巴,舔舔唇凑过去,笑的不怀好意:“你就这么想跟我睡?” 许蘩心里一跳,莫名的不安爬上心头,忙着往后躲开,说:“一个人会害怕,两个人暖和。” 他一听,脸色顿变背过身去,“你长大了,很多事情该独当一面,并不是所有的事,我都能替你摆平,要是哪一天我也陷入困境,谁来救你,听你呼喊?” 她眉梢平展,笑得万分灿烂,眼里晕出星星的光芒,“真有那么一天,我一定第一个出来,挺身挡在你前面,不让别人伤害你。” 陆时生神色错愕,手指微颤,心如火上烤,一把将她往外扯,“出去,以后都不准碰到我的床,滚回你自己的房间。” 她心慌意乱的抓着他的衣袖,委屈道:“怎么了,是不是我又做错什么了,你不要生我的气。” “我讨厌你,没心思来生你的气,没我的允许不准进我房间!” 砰地一声,门被他重重掼上,胸口的悸动在体内不受控制。 他深深呼出口气,缓缓地蹲在地上,深邃的桃花眼露出一丝无措笑意。 他明白许蘩跟宋灵是不同的两个人,两种不同的灵魂,两个不同的人生。 偏偏前者比后者更让他放不下。 如鲠在喉。 也许是朝夕相处,在喜欢的人面前,愿意给予最善良最美好的一面,那是担心一句无心之说会让她伤心;一旦她冷漠转身离去,恶魔的丑陋,会慢慢爬上脑髓,侵蚀你的细胞。 至此无情无义,冷血狂佞。 眨眼一晃,小学升初中到了。 黎棠担心两孩子太过紧张,每晚都在努力开导,必备心理课。 许蘩原本很紧张,想起陆时生对黎棠说填了名书初中,更加胆颤心惊的,压力格外大。 那是t市小学生最为向往的学校,班级前十才有机会进去。而对于排列班级中等的她来讲,比登天还难。 从此,许蘩每晚厚着脸皮找他补习,一分钟都不愿多浪费。 她没有别的同学聪明,但是可以比他们更勤奋,别人花半个小时的时间复习,她可以花一整天的时间复习,以此类推,总会得到相等的回报。 匆促忙碌的考试周结束。 第8节 许蘩终于跟陆时生一起考上了名生中学。 黎棠夫妇为了这两孩子的未来也是花了很大的精力,六年级下半年请来的补习老师就有二十位,几乎没有时间让他们空出时间窝在一起玩耍。 许蘩刚从理发店修剪头发回来。 她放下书包,身上穿着一件白色长裙,身材纤细,一路踩着拖鞋小心翼翼地来到陆时生的房间。 半会儿,悄悄拧了下门把,里面没有反锁,心知那人应该睡着了。 考试的阶段,他每晚比她睡得还要很晚,模拟考的那两天更恐怖的是竟然有了黑眼圈。 他们不在一个班级,很多时间都约不到一块。 许蘩撅着嘴,想到自己也考上了那所学校,功夫不负有心人,做梦都要甜醒了。 回想二人相伴的这些年,小吵小闹的事情数不清。每一次她伤心了,他都会在她口袋里塞一块大白兔奶糖,从来不会告诉她。 第二天,她如常掏口袋掏出那一块奶糖,塞进嘴角吸进甜味,心情也会随之变好。 好久没有见他了,不禁有些怀念从前时光。 许蘩蹑手蹑脚地进了房,像只幽灵一样来到床边,嘴角凝着甜软的笑,慢慢地凑到他的脸上,打量他过分清秀好看的侧脸。 怎么会有这么个神仙颜值的哥哥呢。 陆时生身上的外套还未脱,就累得趴在枕上熟睡。 近距离看,比起年幼时的稚气,他已经脱变成名书三中所有女生幻想的初恋男神,这张初恋男神的脸简直苏倒一大批女同学。 身为女同胞的许蘩也抵不住这种过分妖孽的诱惑。 哥哥长得太好看,也是祸害。 陆时生呼吸清浅,皮肤细腻的连汗毛都找不到,白色干净的衬衫上漾着茉莉的香气,细碎的刘海遮在眉间一弯轮廓,狭长的眼睛被浓密点漆的睫毛盖住,微微睁开那双邪气的桃花眼,倏然不自觉地浅浅一笑,大男孩似的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 苏的她心脏扑通扑通直跳。 陆时生出其不意一把拽住她的手臂扯下,翻身将她压在下面,箍住她的双手,舔了舔牙邪里邪气的:“又偷偷跑我房间,你还真是死性不改。” 许蘩笑弯了眼睛,轻软道:“我好几天没见到你了,想跟你说一声谢谢。” “自己成绩差,非得扯上我给你补课,掉馅饼的事情都被你捡了,那我岂不是太亏。” “哥,那我给你按摩按摩好不好?” 许蘩跟儿时性格没有多大变化,个子高了点,在同龄少女中还是偏矮,身材纤瘦。 那尖细下巴,勾冶绮丽的眉眼,根根睫毛自然卷的灵动。 尤其儿时在床上哭起来的样子,漂亮的像朵花,真正是痒到陆时生骚动的骨髓里去了。 抱在怀里的感觉依旧柔软的跟一团棉花。 陆时生嗤笑一声,佯装生气的捏了捏她的小脸,“现在知道学会讨好我了?” “才没有。”她撇开脑袋,气鼓鼓的吐了口气,“陆忆楠也考上了,没想到我们三个人又能跟小学一样一起上学。” 陆时生敛眉,松开她起身理了理衣袖,“我可能不会跟你们一起坐车。” “为什么?” “我答应宋灵陪她一起去学校。” 许蘩怔然半晌,目光移到他卷起的袖口,好脾气道:“三哥哥真是很喜欢宋灵,我看宋灵只差没自荐做我的嫂嫂。” “你有陆忆楠陪着,她什么也没有。”陆时生摸了摸她的脑袋。 许蘩浮下睫毛,没有再开口。 没想到他们会在同一所学校相逢。 时间过得太过仓促。 —— 初一九班,下课了鸡飞蛋打似地热闹。 最后一桌烟火之地,几个男生混在一起打游戏。 陆时生趴在桌上休眠,丝毫不受周遭影响。 陈楷拍了拍他的肩,笑起来很贱: “时生,别那么废啊,大晚上干什么去了,搞得精尽人亡的颓样。” “我们生哥当然干色气的事了,要不然怎么会这么虚,上课都在困。”尹柯漫不经心的打完一轮游戏,挥动胳膊缓解环节。 “卧槽!你不说我都忘记生哥那个小美人妹妹了。最近听你说那只人偶次数少了哦。”陈楷不怀好意的勾了勾眉,黄段子他们说习惯了,也只喜欢跟漫不经心吊里□□气的陆时生混搭。 一年级的人从来不敢招惹这帮人,上次有个男生倒垃圾撞到了六班的宋灵,染的一身脏脏的污渍,害得娇滴滴的校花哭了。 陆时生知道这件事,那男生最后被揍得不轻。 陆时生没说话,黑黢黢的眼睛斜了过去,把嘴里的棒棒摘下丢进垃圾桶,神色寡淡:“你他妈给我闭嘴。” 第9章 轻撩 尹柯见他没有睡意,将手机放进兜里,眼睛瞥到有趣的一幕,他朝着门外扬了扬下巴,“生哥,外面。” 走廊上站着一个柔弱漂亮的女孩,长发散在肩上,卡姿兰大眼睛特别漂亮,身上的裙子仙气飘飘,十足的美人胚子。 宋灵朝着他摆了摆手,眼里笑意甜倒一片。 “三哥哥!” 宋灵是隔壁八班的学生,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关系好到可以坦诚相待的地步,极为不简单。 “哟哟哟,小妹妹来了,时生你速度快啊。” 陈楷打算抽支烟,见到外面的女孩,只得识趣的将打火机收进口袋,笑得贼贱:“你马子来了,那我跟尹柯先去厕所。” 陆时生双手插兜,神色淡淡的走到外面,修长的身材已经显山露水,他问:“你怎么来了。” 宋灵大庭广众之下握住他的手,笑了笑:“我有事情跟你说,我们去别的地方聊。” “你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吧。” 宋灵嗓音娇得像百灵鸟,“奥数赛我报名了,听说你也报了名,可不可以这段时间在你家复习,不懂的题型,我还能当面请教你。” 陆时生狭长的眼睫轻颤,“你爸妈不给你请家教?” “不管怎么说,我都是领养的女儿,在那里肯定有很多不便。” 宋灵往后退开几步,靠着墙面,眼睛泛红,置气道:“你要是不愿意我去,那我就不去了,不必拿他们说辞。我该有自知之明,你有了许蘩怎么还会再陪我一起。小时候的那些话,都是假的,是我太把自己当回事。” 陆时生绷紧脸,眼眸微沉,“可以,比赛前你想来随时欢迎。” 宋灵一听往他怀里扑,“真的吗,谢谢你三哥哥,你对我真的太好了。” 他往后退开一步,避让她的拥抱,转过身说:“这里是学校,你一个女孩还是不要做出让人误解的举动。我这个人脾气不好,就讨厌嚼舌根的那群人。” “那你有没有想过,我其实一直想做你女朋友。” 陆时生看了眼时间,仿佛没听懂她的意思,淡淡地:“时间不早了,我先进教室,你快回去吧。” 宋灵一听,神色顿变,气的扭头离去。 她就不信还能勾不了他。 面对近水楼台的宋灵,许蘩运气就没有这么好。 她在的七班跟陆时生的班级还有一定距离隔阂。 中间隔了个八班。 大课间时间,语文老师的课每次都要占用几分钟,导致下面的学生怨声四起。 许蘩一节课都在神游,她临窗而坐。 窗户大开,书本被风簌簌的响,从外面飘进来的茉莉香散在空气中,光柱斜斜的打在她的课本上,依稀看见光晕里的尘埃浮在半空。 她心不在焉的瞧着窗外来来往往的人群,好像有什么东西牵引她的心房。 [你有陆忆楠,她什么都没有。] 脑海里浮现陆时生的那段话语,心里揪的难受。 回头想这十三载,她什么都没有,除了不可更改的姓氏,没有什么是真正属于自己的。 沉重的心情无法激起她的求知欲,一堂课整个人颓废不已。 这时耳边蓦地响起语文老师严肃的声音,倏地打断她的思绪。 “许蘩!请把我刚才讲解的诗句再念一遍。” 许蘩吓了一跳,垂下手,赶紧站起来,“老师。” 语文老师是个中年胖子,平时很少叫人读课文,这还是头一次。 “你就读我讲的这段吧。” “好、好的。”许蘩拿起语文书,大眼睛对着一大片白纸黑字,滞愣半会儿,脑子里一团浆糊。她张了张嘴,半天也没说出一个字。 同学们纷纷好奇的看向她。 许蘩可是班里出了名的乖乖女,秃驴怎么找上她的麻烦。 语文老师严厉的问:“怎么啦,怎么不念了。” 许蘩眼里多了几分茫然,垂下浓密的睫毛,神经蹦近的让她喘不过起来。 她放下书本,抿了抿干涩的唇,轻如羽毛道:“对不起老师。” 语文老师继续苦口婆心道:“上课不要思想开小差,你们这些孩子才上初一,大把的时间需要花在学习上,一个个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你坐下吧,以后不要走神知道吗?” 她乖乖点头,酸楚难耐:“知道了老师。” 下课后,教室里恢复往常的热闹,过道上有几个追逐打闹的男学生,搞得桌椅横撞,一阵刺耳响动。 李品晚收拾着桌上的书本,推了推眼镜,从抽屉里摸出蜜桃色口红抹了抹唇。 她肤质不太好,脸上开始长青春痘,平时爱吃垃圾食品容易上火。 第9节 然而五官长得漂亮,笑起来特别亮眼,是个对她特别要好的女生。 李品晚扎了个丸子头,瞥了她一眼,努了努嘴上的膏体,问:“蘩蘩,你每天都这么认真吗?下课时间,该放松放松。别把秃驴的话放心里。” “我一节课没好好听,不多复习就会跟不上别人的节奏。” “嘿嘿,你上课很少思想不集中,在想谁呢?” 许蘩手指一顿,笔尖尴尬的在纸上划出一道清晰的痕迹,她扭头挤出微笑,眼睛弯成月牙状,“晚晚,你不要乱猜,我晚上没睡好,才会这样。” “夜晚可不给你背锅。别害羞了,快说是不是因为你那三哥哥啊。” “也不是为了他。” “嗯?”李品晚一脸投入故事的表情,摸了摸她的半腰的头发,说:“说了你别生气,陆时生这男生太有魅力,喜欢他的女生一捞一大把,你最好先下手为强,免得被人抢先。” “诶?不不不是这个样子,我跟他只是兄妹。”许蘩一听耳尖泛红,眼睛睁大语无伦次道,心脏更是敲锣打鼓。 李品晚抽了个饼干丢进嘴里,睥睨一眼,边吃边说:“兄妹也情深啊,你对他真的只是兄妹吗?” 她扣紧指尖的笔,若有若无的口吻:“嗯,只是兄妹。” 天生迟钝的女生啊,不过这样才可爱。 “真是小笨驴,你最好想想哪一天陆时生有了女朋友,你该怎么进退,一直做人家的小老婆是非常痛苦且很没面子的事情。” “……”小老婆? “听你晚晚姐一言,你又不是他亲妹妹,万一他有女朋友了,你要不要继续留在他们家呢?虽然陆时生的父母对你很好,不过你总归是别人领养的小孩,非亲非故养了你这么多年,总不会替你把终生大事也给结了吧。你呢,趁着自己还没喜欢他,最好离陆时生远一点,这种男生太有吸引力也太危险,在他身边未必讨的欢心。” 许蘩叹了口气,放下手里的笔,她不是没有考虑这个问题。 陆时生喜欢宋灵,长大了大概也会娶她,到时候她又会是一个人。 她不喜欢想太多,活的很简单,想多了也无济于事,帮不了她什么,反而徒增烦恼。 —— 放学后,她没有跟陆忆楠一起回来,反而自己做公交回去。 打开大门,一如既往的跟保姆陈妈打招呼,“我回来了,陈妈。” “小蘩回来啦,正巧宋小姐也来了。” 许蘩刚放下书包,听见那两个字敏锐的往楼上瞭了两眼,“她来做什么?” “好像是找少爷学习来着,这孩子真是心灵手巧,刚做了些桂花糖糕送上去给少爷尝呢。” “桂花糖糕?三哥哥喜欢吃这个?”印象里他不太爱吃甜食才对。 陈妈回忆了一下,“我记得宋灵小时候在陆家,小少爷很喜欢吃桂花糖糕,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就不吃了,大概吃腻了吧。” 许蘩知道陆时生要参加奥数赛,功课肯定比她还要忙乱,这时候她也不知道做些什么帮助他。 灵光一闪,她笑眯眯的跑到厨房找了个小围裙系上,软声说:“陈妈,你可以教我煮鱼汤吗?” 陈妈和蔼的笑应一声,着手准备食材,“来,我教你怎么做。” —— 书房。 陆时生坐在桌边打电脑,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哒哒的敲着,当即在做数学笔记。 宋灵将手里的桂花糖糕放在桌上,从后面缓缓抱住他的腰,下巴搁在他肩上,“这是我刚做的桂花糕,特别好吃,你尝尝嘛。” 他停下动作,睨一眼精致的糕点,轻轻拨开她的手,神色缓了缓,“你怎么学会做这些。” “我知道你喜欢吃这个,担心陈妈做不出小时候的味道,只好亲自做给你吃咯。” 他随意夹了一块放进嘴里咬了口,眉梢舒展,轻笑:“味道不错,还是当年那个味。” “好吃吧,我就知道你还是喜欢这个,再多吃几个,都是我为你做的。” 许蘩手上端着煲好的鱼汤站在门口,呆愣不已。 陆时生参加奥数比赛,肯定要耗费精力跟脑细胞,她准备鱼汤直接给他补补脑子。 然而开门一进来,看见里面温馨的一幕,好像任何人都无法干扰,再低头看着自己熬成奶白的汤汁,顿时生出种挫败感。 “干杵在那里做什么,不进来就把门关上。”陆时生看也没看,语气里冷得掉冰渣。 “我给你煲了鱼汤,你,你要不要尝一尝。”许蘩将汤罐放在桌上,瞥向他手边的桂花糕,香甜气灌满整个屋子。 她缓缓的垂睫,食不知味的咬唇。 “放在这儿吧。” “我刚煮的,陈妈说冷了不好喝,趁热喝比较好,营养吸收快。” 陆时生没说什么,抬头打量她一眼,默不作声拿起勺子准备尝。 宋灵半途截住他的手,问:“先别喝,还不知道干不干净,鱼做的不好会很腥。” 许蘩皱眉道:“我让陈妈教我的,鱼也洗的很干净,我尝了下还……还不错。” “不碍事。第一次尝她做的鱼汤,也是不容易。”他勾了勾唇,喝了两口汤,睫毛颤抖几下,抿着唇,“除了味道怪怪的,其他的也没什么反应。” “……” “别喝了,喝坏肚子太误事。”宋灵抢走他手里的汤勺,将自己面前的糖糕推过去,自信满满地:“吃吃这个垫肚子,待会儿我做给你吃。” 许蘩咬紧牙关,心口疼的难受,仿佛透不过气来的沉重。 她干站在旁边,听着两位优等生嘴里说着她听不懂的题目,眸色渐渐暗淡。 “你们先忙,我不打扰了。”她低声细语,打算端走旁边的罐子,不想多待一秒,免得打扰到他们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智商高的人说话窍门多,她这榆木脑袋远远比不过。 陆时生倏地抓住她的小手,桃花眼轻撩,嗤了一声:“不是说特意给我做的吗?东西放这儿,人出去就行。” “我,那个……” “还不快出去,我最近很忙,没时间陪你耗。” 许蘩吐出口气,脸色苍白,葱段的手指攥紧,抿唇淡淡一笑,转身准备离开,“我知道,不打扰了。” 宋灵得意的挑了挑眉,佯装关切道:“三哥哥,你怎么对许蘩那么凶啊,好歹是女孩子。” 陆时生继续做着电脑上的几千条题目,语调寡淡薄凉:“她脑子不好,不用管她。” 许蘩停下脚步,缄默半晌,闭上眼关门离开。 第10章 约战 一家人坐在桌边用餐,安静无言,吃饭时间没有人交流,这是属于上流贵族应有的礼数。 许蘩乖乖低头吃饭。上初一的缘故,平时功课多了,人也消瘦不少。 一头黑发松散的落在肩上,吃饭时细嚼慢咽,坐在旁边,很容易让人忽略去。 黎棠移到她身边,夹了些她平时爱吃的鸡翅,略带抱怨道:“你这孩子多吃点,越长越瘦,学习的事情慢慢来,咱们家又不要靠学习养活,把自己身体搞垮怎么行。” “谢谢姨。”她抬头笑的很甜。 黎棠打量几眼,笑起来眉眼细微的皱纹弧度加深了些。 哎哟,一段时间没回来,这孩子长得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小时候婴儿肥可爱极了,现在纤瘦的身材配上一张干净清纯的脸,是个女人都忍不住多看一眼。 不过长大了,很多不开心的事情,也不愿说出来给谁听,都埋在心底。 脾气好,长得漂亮,乖巧懂事,不懂她那儿子怎么就那么讨厌她。 总感觉今天的晚饭不太对劲,桌边诡异非常,落地有声。 “怎么没看见时生,没回来吗?” 许蘩手中的筷子在这一声中缓缓停住,眼睛瞄过去。 陈妈抢先笑说:“在房间里,跟宋灵一起学习呢。” 黎棠眉毛轻拧,不悦的抬头问:“宋灵也来了?” “是啊,还做了些桂花糖糕,两人关系好的就像小时候,一直粘在一起。” “这样啊。”黎棠又夹了快红烧排骨丢进许蘩碗里,老母亲的口吻:“多吃点,吃完来我房间,姨有事情跟你讲。” “嗯。”许蘩吃多少盛多少,从来不会浪费一滴米粒,看她吃饭是一种赏心悦目的事情。 勤俭节约的好孩子。 相比宋灵,黎棠向来偏爱许蘩,只是她一脸无欲无求,不争不抢的心思,让人犯愁。 黎棠把她叫进房间说了些学校里的状况。 许蘩是她一直看着长大的,性格人品她最清楚不过,担心在初中部会不会被人欺负去。 况且她跟陆时生不是一个班级,发生点什么事情,他们也不知道。 陆老爷子最近身体太过糟糕,撑不到过年,财产分割迫在眉睫。 陆鹤然已经一个月都没有回来,陆家三个兄弟只等着老爷子升天,眼睛虎视眈眈的盯着那份遗嘱。 两边的事情都很紧张,这边的事情更加管不过来。她从不参与两孩子的私事,好几天都不在家,担心他们会暗生矛盾。 便交代说:“在学校替姨看紧你三哥哥,不要让他在学校乱来,离那些随便的女孩远一点,别整得跟他爸爸一样的花心鬼。” “我知道了,你不要担心。”许蘩宽慰道。 陆时生体内有陆家的风流基因,从先他们就睡一起,不可描述的事情也不是没有过。 最清晰的有一次,他半夜倏然把手伸进她衣服里,冰凉的手指骨滑过她寸寸娇嫩的肌肤,刺激的她浑身打颤,呼吸收紧,很不舒服。 被他摸得每一处,犹如燃起的火苗,烫的灼人。 “灵灵……”她刚想喊他,然而低喃的一声,瞬间让她体内沸腾的因子蓦地凝固住。 陆时生呼吸很浅,梦中没太在意,翻身继续睡过去。 她长大后,也慢慢明白那些事是不可以做的,那是红色禁区。 第10节 四年级后,他们就不怎么睡一起,如履薄冰的生活。 “在学校跟女孩子有接触,都要发信息报备给我,我是真的很担心这孩子啊。” 白炽灯的光线下,黎棠看着床头柜的一张水晶摆台。 上面的小少年刘海修剪整洁,一边发丝落在长睫毛上,不自觉地浅浅勾唇。一只眼深邃如墨,另一只仿佛攒满天上所有的星星,洋溢着前所未有的邪恶之气。 那是她还没来这个家的照片。 “生下他的那一刻,被告知他身体有缺陷,一只眼睛天生残疾,医生说他很有可能成为弱智儿童。作为母亲,那种心情格外沉重,后来他也争气,不会给我惹麻烦。就是性格过于自闭,不想跟谁交流,冷冰冰的板着张小脸,小孩都怕他,没人愿意跟他玩。 遇到了宋灵,他的状态才有所好转,谁晓得两人之间闹了脾气,把她送走后,他又病了一阵子,之后你来了。” 黎棠拍了拍她的手,并不知道两孩子直接发生什么,叹了口气:“人都会变得,唯一不会改变的,是埋没在时光里的回忆。要是哪天,他犯了错,答应姨,你要多担待他。” 许蘩没有多说什么,言听计从是她的本分。 “我知道的姨,你别担心。” 她能明白姨对陆时生的爱,就像她的妈妈最后一刻也要保她平安。 明明自己身心负伤,还想分一丝温柔给身边的女人。 宋灵八点多被司机接走了,走前若有若无的睨了眼站在旁边的女生,扬起脸笑说:“许蘩,时生哥累了,你最好不要进去打扰他。” “我明白,你该走了宋小姐。”许蘩浅浅的笑。 “对了,他说我做的桂花糕最好吃,从来没有忘记我们小时候的约定,也许哪天你真要叫我一声嫂子呢。” “那恭喜你。”她态度温婉纯善,似是刀枪不入,任何一句话都伤不到她。 “看你忍到什么时候,你是赢不了我的。”宋灵脸色拉下来,憋着一股气,趾高气昂的走了。 许蘩没心思跟她阴谋论,他们都说她脑子不好,谁会明白她才是想的最通透的那个。 她站在门前犹豫半晌,呼出口气敲了敲门,准备去房间里把那蛊鱼汤端出来。 陆时生寡淡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进来。” 打开门,她没有说话,略略收回视线把桌上汤碗撤走,当盯着手中空空如也的鱼汤,讶异地问:“你……都喝了?” “剩下不浪费么?”陆时生手指在键盘上敲动,背脊笔挺颈瘦。 忽然想到什么,放下手中的事情,扬起脸往后倾斜,颈子线条柔美,一张过分好看的脸,冷冰冰的都会让人心跳失控。 “许小蘩,你的手。” 她古怪地歪了歪脑袋,“什么?” 陆时生伸出手指骨,戳了戳她内手腕处的水泡,圆鼓鼓的亮的像石榴,邪流邪气地样子,“你脑子不好,什么时候下过厨,熬顿鱼汤都要伤了手,该让我怎么夸奖你?” “我……我不疼。”许蘩没想到,他会细心到发现手上的水泡,当时见她都没太在意,这几个水泡也不疼。 他撑着侧脸,嘴角翘起:“到底有多笨,手也能被烫成这样。” “我才不笨,我会很努力做好每一件事。”她扭头看他,明眸怒嗔,脸颊两边泛起桃色,竟那般楚楚动人,惹得他心口骚动,眯细了眼睛。 有的人,天生媚骨,不做任何事都会吸引一群贪婪的眼神。 “家里的伙食一直很丰富,怎么瘦成这样,你个子没长,总该长点肉像样。” 她笑:“这也不能怪我,我体质就是这样。” “过来,我给你上药。”他二话不说,伸手去捉她的手。 许蘩咬住嘴边,手指颤栗的往后躲去他的手,宽松的白色裙子穿在她身上水似的柔软,栀子的味道漾在空气中,不知道是她还是他的。 “怎么?”有意见? 她端起汤碗,目光扫过去,语气淡淡的:“不用了,我自己上药就行。” “你不会以为我会趁机占便宜吧。”陆时生歪过脑袋,一丝落笑,眼睛深邃如古潭,“小蘩,你这样真的没意思。” 她弯了弯唇角,悠远似叹息的开口:“这不是你想要的吗?不管我做什么,你都当我脑子坏了。” 他的目光沉了下来。 许蘩吸了口气,道:“有了宋灵,你就不需要我了,从一开始,我就是她的影子对不对?你是不是觉得,我从小撞坏了脑子,很多事都不懂。我只是对你的那些事,不想太在意。” 他指着房门,冷声说:“出去。” —— 掺着心事的人做梦都会哭的。 夜深人静,许蘩捏紧被褥一角,偏过头咬紧唇,小声抽泣。 梦里的那两具尸体被丢进火炉燃烧,心如同被挖去了般窒息。无论她怎么呼喊,父母都没回不来了。 地狱空荡荡,恶魔在人间。 床边的人影晃动了几下,慢慢坐在床头,目光静幽幽的看了她好一会儿。 修长的指端抹去她眼角的泪水,一声不吭的拿出烫伤的膏药,从被窝里掏出她暖暖的手,就着爬进来的月光,叹了口气,悉心的给她擦药。 多年相伴,身边的人从未改变过。 许蘩还是那个纯真可爱的许小蘩。 许蘩做了个噩梦,气色不好。 好像梦见陆时生坐在床边陪着她很久,也不知道是不是夜有所梦,手上的膏药顿时吸引可她所有的视线。 嘴角微微上扬。 她看了眼钟,赶紧洗漱吃饭去学校。 刚拧干毛巾洗脸,卫生间的门突然被人打开吓了她一跳。 陆时生穿着白色干净的衬衫,头发睡得翘起一根豆芽菜,乱糟糟的。嘴里咬着电动牙刷,大爷一样把她往边上挤。 许蘩眨了眨眼,耳尖泛起淡淡的粉色,“三哥哥,你昨晚是不是进我房间了。” 陆时生睥睨一眼,慵懒散漫地刷牙,“洗了脸别杵着,出去吃饭。” “是你吧,昨晚给我上药的是你对不对。”她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惹来他一记冷眼。 “烦不烦啊,别自作多情。” 见他不承认,抿着唇索然无味的走出卫生间。 凝着自己的手腕,嘴角荡开甜软的笑。 宋灵也有失策的时候。 刚走出大门,陆时生提着包停下脚步,许蘩套上宽松的校服,头发也没扎,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 少年勾着狭长的眼角,问:“慢着。” “啊?” “在学校,不要跟别人说我们住一起,懂吗?”他面无表情叮嘱一声,书包提在肩上跨步上前。 许蘩怔然,乖乖站在旁边,手指无意识地捏住校服衣角。 七班教室。 班级的学生也是刚来,一进来,教室里鸡飞蛋打似的凌乱。 抄作业打闹的声音喧哗热闹。 许蘩在一堆嚷嚷声中回到位上,同桌李品晚还没来,刚坐下来拿出作业本,就被一个胖而黑的男生抢走。 她呆了几秒,看向身后空中传作业的那些男生,脑袋有些疼。 这时一个短发女生满脸惊慌的从外面跑进来,手舞足蹈激动道:“大消息!校花宋灵约战二班的数学课代表杨雪熙!” 教室里瞬间没了声音,一个个好奇的观望。 几个女生听后赶紧凑了上去八卦,“怎么回事,说清楚些。” “杨雪熙追九班的大帅比陆时生,被拒绝后,竟然找上了陆时生的青梅竹马宋灵,那可是咱们校花啊。两人争锋相对,宋灵人善心软自然干不过杨雪熙,直接被对方凶哭了,竟有勇气约在操场上打架!” “宋灵可是校花耶,杨雪熙也算骚出一线的美女,打架也太不可取了。” “关键是,陆时生这次帮谁!一个是青梅竹马,另一个是自诩一年级的三好学生,好难选择啊。” “还在这儿等什么,还不快去操场看看她们怎么打起来。” 第11章 执着[修] 消息像二氧化碳快速散开,一窝子的人不分男女都往操场跑去。 许蘩叹了口气,不去管陆时生身边水性杨花的那些女人。 独自把小组作业本收上来。 她这人很闷,一天到晚不说话也不会憋坏。 真心不懂,宋灵什么时候喜欢暴力轰.炸了,为了陆时生,她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手机突然震动了下,回荡在空寂的教室。 许蘩一手踏着一叠试卷,另一只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手机,发现是陆时生打来的。 她将手机贴在耳上,轻声唤了声:“三哥哥。” “在教室里?” “嗯。” 电话里的声音听着不真实的温柔,“出来,我给你买了东西。” 她抬眉,“你在哪里?” “现在在你手边。” 许小蘩赶紧回身,窗边站着的是穿着衬衫长裤的少年,清隽邪气,笑意薄凉,敛去几分森然。反而让她生出了某种错觉,似是回到了年幼时天真无邪的情景。 “你……”她想问,还是住了口。 陆时生将手里的奶茶贴在她脸上,温热感刺激的她从惊讶中回过神来。 第11节 “路过外面奶茶店给你带的。” “谢谢。”她受宠若惊的接住,低头道谢,“你怎么来这儿。” 教室里的人该走的都跑光了,剩下的几个同学是平时的好学生,嫌少嚼舌根。 陆时生低笑:“最近看你精神恍惚,是怎么回事?” 许蘩抿着唇,“你不要乱说,我才没有。” “发卷子,也会发反了,你心里在想谁?” “我……”许蘩赶紧心虚的把卷子翻过来,看着他的眼睛蓦地顿住,心口一跳,竟什么话也没说出来。 少年的眼里淬了毒般深邃,语气却充满了质问,“在学校,不是跟你说过,离宋灵远一点吗?为什么杨雪熙知道我跟她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她愣了下,静谧几秒,不可思议道:“你……怀疑是我?” “除了你,还有谁知道我跟她的关系。” “我说不是我说出去的,你信吗?” “你有什么让我相信的资本,我还不知道你的小心思。讨厌宋灵可以,把自己搭进去,或者造成她今天鲁莽受伤,我会找你算账,有想解释的?” 许蘩平翘起唇,自我嘲笑,心里越发沉重,眼波荡漾着苦涩的凉意,哑声开口:“你是不是觉得家养的狗是最衷心的,可以随意任你践踏。” “……” “我怎么就听信你的话,都说童言无忌,是当不得真的,以前,我怎么……就那么执着呢。”她说着眼眶湿润,细长的眉梢压低的凄厉越发清晰,浓黑的眉眼荡漾着让他心乱的凉意。 “你生我的气,我会想着讨好你,但是,我唯独忘了,你是个没有心的人,你随心所欲而为,宋灵的一句话胜过万辩,你又怎会知道我的无助。跟你说过的话,你从来不信,觉得我在演戏,你让我解释什么。” 陆时生隔着一面窗户,就着半明半昧的光影打量她。 被他亲手养大的女孩,已经出落得美丽动人,天生素雅温软的眉眼,软得轻絮漆盈,站在桌边仿佛置身自己的心魔里走不出,无人发现她脸上那抹消散的痛意。 “许小蘩,你真是个无可救药的笨蛋。” 她愤恨的咬紧唇,红着眼睛恼羞道:“对!我就是笨蛋!只有我这个笨蛋才会一直陪着你,我讨厌死你了!” 陆时生心口一紧,攥紧拳头,心里的恶魔似在揭开他虚伪的面具,一寸寸把他剥的干净利落。 他从不是什么好人,出生就是错误的选择,心里的扭曲造就他眉尖的阴翳。 他一直克制自己不能对她做出任何事情,一旦松懈,他会想彻底撕碎她。 “你放心,我不会再缠着你,我会选择去陆忆楠家,再也不想跟你一起住。”许蘩呼吸喘了喘,觉得自己够狼狈不堪,手忙脚乱的收拾着卷子准备离开桌位。 忽然一双手扣住她的肩膀,凌厉的扯了过去。 一声惊呼中,她的身体倏地倾扑了过去。 瓷白的脸蛋擦过到温凉的柔软,蓦地睁大双眼,登时燃起一阵滔天巨浪。 空气仿佛凝固住,任何声音都消失了。 陆时生捉住她的左手举高,另一只稳住她的身体重心,浮动的刘海垂落盖住了眼里所有的情绪。 他低俯清瘦的身子,头偏过一边,那片薄唇不经意地撩过她的脸颊。 凉的没有温度。 许蘩呼吸窒住,一时之间忘记了挣扎,眼波满是讶然。 鼻尖萦绕着男生衬衫上茉莉皂角的清香。 陆时生离开她的脸颊,黑发间的眼睛冷如冰针,贴近她的耳垂,浅浅弯起唇角,嗓音低哑:“你敢做,我会杀了他。” “……” 他拂过她的脸颊,似笑非笑:“原来我的人偶真的长大了,知道会吃醋生气,既然这么空虚寂寞,晚上干脆来我房间。我会等你。” 许蘩傻傻的呆愣在原地,连陆时生什么时候走的,都没察觉。 摸了摸发烫的脸颊,气的快哭了。 被最讨厌的人亲了脸,不留余地的暴露自己的情绪。 怎么会有这么病态的人呀! 教室门被人轻轻扣了扣,吓的许蘩浑身一颤,扭头看过去,发现是李品晚,心口的大石头才放了下来,她坐在位上眼睛一勾,笑咪咪地:“哟,跟你三哥哥在干什么龌龊事呢,大白天的也不怕被其他人看见。” “晚晚。”她的耳尖都红了,脸皮薄的不行,特别招人喜欢。 李品晚瞟了眼她桌上的奶茶,了然一笑:“他给你买的?” “嗯。” “真羡慕你,可以无条件进入陆家大门。” “?” 李品晚嘴角的笑显得孤漠,指尖勾起她的发丝,慢慢的攥紧,慢悠悠道:“陆家的禾烛坊知道吗?t市最牛逼的一家红夜店,青天白日下的一抹绮艳风景。那里面盛产年轻貌美的女人跟男人,生意红火的不是你我两只小猫咪进的去的地方。” “红烛坊?”她没有听说过这个地方,一脸茫然。 “红烛坊的东家就是陆鹤然,你三哥哥的好爸爸呢。二老板是陆家的长孙——陆兆煦。” 许蘩睫毛轻颤,陆兆煦三个字撞进耳膜,只会让她想到车祸去世的父母,恨意深沉。 “你怎么会知道那么多?” 静寂如死的教室,立式空调的扇叶上下转动,发出轻微的声响,却像个□□惊得许蘩不敢动弹,张了张嘴,脸色煞白。 来到名书中学,第一个愿意跟她说话的女孩是李品晚。老师安排座位时,她是主动提出愿意跟她坐在一起的人,有人愿意与她交好,这是最值得幸福的事情,所以她一直零条件相信身边的女孩。 能来这所学校的人,90%都是富二代富三代的身份,不像许蘩的出生苍白无力。 李品晚撑着下巴,阳光照耀下的脸蛋有点点可爱的小雀斑。她的五官精致,不影响视觉美。 她笑得有点尴尬,歪头云淡风轻道:“你一直都不问我家里的事情,我也不是太想让你知道,我家跟陆家有合作,你的三哥哥前天可是带了宋灵来我家。当然,这件事,他可能不想让你知道。” 许蘩抿了抿干涩的唇,咬着吸管喝了口香甜地奶茶,“他不是一直都喜欢宋灵吗,我已经习惯了。” “所以,你还是想清楚自己的身份,不要太过认真。”李品晚真担心这女孩会伤心,小蘩是她第一个真心喜欢的朋友,勾心斗角的商人之女,难得碰到这么一个天真的小姑娘,日子过得也是轻松快乐。 李品晚从口袋里抽出两张vip卡,嘿嘿的笑,“放学有时间吗?一起去游乐场玩玩,你整天闷头学习,也太单调了,年轻人该有激情。别一门心思想着你的三哥哥。” 她反驳道:“也没有想他,我还要做作业,可能没时间。” “初中生又不是高中生,干嘛那么认真。小学霸,我带你去个超级好玩的地方,别那么不给面子啦,陪我一起吧。” 许蘩放下奶茶,想了想作业量,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好脾气的说:“好吧。” 第12章 离开 许蘩在学校就是个隐形人,很少有人认识她,除了本班的学生,别的班级几乎都没见过这个女生。 许蘩从小长得很漂亮,长大了更是容易吸引异性的眼光。 每次走出教室,走廊上的男生吊儿郎当的朝着她吹口哨,说几句流氓话。 没有人庇佑她,大家对她也就不会那么严谨,平时会有送情书,或者偷偷跑来看她一两眼的男生。 班上的男生想勾搭也不敢贸然上前,有人说她跟九班陆时生有那么点不透明的关系。 名书中学有谁不怕陆时生,打架斗殴干事少不得他的名字,成绩还他妈那么飘,次次飘第一名。 老师都拿他没辙,关键家里有钱有势,一般人得罪不起。 班主任双手撑着讲台,拍了拍制止喧嚣的声音,严肃道:“过几天就要月考了,你们什么水准自见分晓,别一个个吊儿郎当的贪玩。” “不要啊。” “分分分,学生的命根啊,我他妈命根都没分数重要。” 同学们一听哀嚎声遍地,适逢考试连课都变得紧张起来,看拖课的老师延长的时间更是让人发指。没有学生喜欢拖课的老师,甚至对这种长时间的知识灌溉更为压抑。 一年级的考场分布表都贴出来了,十二个班级电脑打散分布在各个班级。 班主任再次强调,“你们要是还不熟悉考场的赶紧去转转,别到时候手忙脚乱,连个考场都找不到丢人!” 班长将考场名单贴出来后,一个个跑上讲台,蜂窝一样拥挤。 许蘩看着单子上的名字,眉眼一跳,跟她一个考场的是陆时生还有宋灵,这两个学霸像是约好的一样,连体婴儿分都分不开。 她蓦然转身回到位上,拿起书本继续做作业。 暗自喘了口气,希望通过这次考试,让陆时生刮目相看,不要老当她是笨蛋,她也可以变得很优秀。 月考主考语数外,副科历史地理这些没有归纳在里面,相对不是太紧张。 考试的这一天,许蘩六点钟早早的起床叠被子,走到厨房拿起甜饼咬在嘴里,边走边背单词。 全程跟陆时生错开时间,吃了饭背着书包做公交去了学校。 陆时生睡眼惺忪的走到大厅看见没人,敲了敲隔壁的门也没有应答,不禁有点好笑,又不是高考,搞得神经兮兮的。 考场纪律严谨,三个监考老师来回走动,神色严肃,想作弊的都没有机会。 陈楷几个人跟许蘩一个考场,陆时生这个学霸坐在最后一排,他们没办法把脑袋拉长扭过去看答案,只好纠结着瞎填答案,abcd一家人。 许蘩认真审题,不会轻易漏掉任何一项,阳光撒在她黑发间,那张小脸莹白如脂,美得让人心颤。 陆时生勾了勾唇,看了她一眼,没太在意,第一个交卷离开考场。 主考科的成绩没几天就出来了,一班总分排名第一,然而要命的是九班的成绩,陆时生一个人的高分也没能拉回一窝子十几二十分。 九班的老师看着批阅出来的分数,险些气吐血。 十二班的成绩贴在公告栏窗里。 一下课众多学生跑过去找自己的成绩,开心的,失望的,情绪波动的应有尽有。 许蘩挤在人群里,陆时生稳居年级第一,学霸之位从未轮空。 她看着自己的成绩一下从开学时的年级五十跳到年级十九,心口颤了颤,顿时欢喜不已。 然而她目光扫了下,宋灵竟然进了二十开外。 所有人看见全校第一的是陆时生时,除了语文扣了三分,几乎每门都是满分,众人羡慕不已,他们学初一的课程,人家已经暗中把高二的课程翻出来看了,简直就是个天才。 这一天许蘩心情很好,辛苦得到了回报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 第12节 —— 回到家,她悻悻然拿着自己的试卷,像个讨要糖果的小孩,天真的跑到陆时生的房间,“三哥哥!” 门一打开,便看见坐在他桌边的宋灵,倏地怔住。她今天也来了? 宋灵露出友好的笑,“你回来啦,真巧我放学跟哥哥一起来了,这次考试考的不好,需要他帮我复习。” 许蘩顿时被人扇了耳光后的狼狈,她嘴角牵强的弯起一抹弧度,微笑道:“三哥哥,我这次的试卷,你可不可以帮我签个字。” 老师是个老古板,非得让家长签字,她无父无母,黎棠又不在家,只好来找他。 陆时生接过她的试卷,看了眼上面的分数,眉梢挑起,漫不经心的笑,“这次考的很不错。” “我每天都有好好学习做题目。”更加不想给你丢脸,这句话她没敢说出口。 “真乖。”陆时生抬起手摸了摸她的脸,浓黑的眼勾起抹不正经的意味,“我喜欢你努力的样子,晚上来我……” 突然耳畔砰得一声响,惊到两人,玻璃哗啦碎成稀巴烂。 许蘩闻声看过,被打破的东西,是陆时生花了十几万买的霓虹灯玉露。 栽盘碎了,水土撒了一地,莲花的叶片也遭到损坏。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宋灵捂住嘴,连声道歉,赶紧无措地捡起地上的玻璃碎片。 “哎呀。”一声尖细痛呼,那双漂亮的手指颤抖着,血珠子往外直冒。 陆时生倏地皱眉,走过去把她手举起,“怎么这么不小心。” “啊,对不起,打破你的东西。” “小玩意儿而已,不碍事。疼不疼,我给你包扎。” 陆灵笑了,红着脸说:“不疼了,有你关心我,一点也不疼。” 许蘩睫毛轻眨,对于这个意外来的也太巧合,她顿了顿,开口:“哥哥,你能不能给我签……” 话还没有说完,陆时生回头不悦道:“没看见灵灵手割破了么,有什么事情待会再说。” 许蘩站在旁边像道被淹没星辰的光芒,看着他们亲密无间的样子,低头看了眼被风刮到地上的试卷,上面的红字分外招摇,148分。 但觉刺痛她的心扉。 她无意的扯了扯嘴角,捡起试卷,什么也没说走出房间。 她已经习惯了,他对宋灵的好,就像她刚开始来这个家,他把自己当宝捧在手心里。 明明什么都变了,唯独不会变得,是他宠爱宋灵的那颗心。 他忘记了,今天是她的生日。他只记得宋灵的生日,只会给她准备生日礼物。 许蘩的心愿很渺小,她要的不过是他的关爱。 满心的欢喜最后再次变得满腔失望。 触碰的鲜血淋漓。 处理好宋灵的伤口后,他想起什么,回身看去:“小蘩……” 书桌边空无一人,连着这间屋子的热气都被她带走般,瘆出些许凉意。 心脏紧了紧,他刚才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猛地睁大眼睛,“小蘩……许小蘩!” 不顾宋灵的呼喊,他打开门走了出去。 陈妈一看见他,笑问:“少爷怎么了?” “陈妈,看见许蘩了么?” “啊,繁繁刚才不是在这儿的吗?难不成出去了……” 陆时生皱紧眉毛,打开窗户,身子往下探。 月光刺破云层,清翠茂密的树荫遗落点点星光,像坠落银河的星子。 扎着松散马尾的女孩慢悠悠的走到一棵梨树下,茂盛的叶子铺满一地,除了劲虬粗壮的枝干,梨花早已凋零。 她旁若无人的走到树下蹲在那里,拿起一片叶子夹在书中,手机响了一声,是陆忆楠发给她的生日祝福,微微一笑回应几句后打开一本北岛的作品看着。 感觉有一道视线在捕捉她,缓缓扬起脸,身体一僵,直到撞进他的眼里。 她直接避开他的视线,低头看书。 习惯了,已经无所谓。 陆时生生出种错觉,明明几步距离,却无法企及的靠近对方。 好像她会一直落寞凋零,低着头往前走,然后彻底离开他的视线跟世界。 —— 周末过得很仓促,周一的课程很松散,体育课跟音乐课就是用来打发时间的。 许蘩一直攥着心事,魂不守舍地望了望同一天上体育的那两个班级。 陆时生的班级,她不认识几个人,陆忆楠在的班级还有些熟悉的面孔 在老师的一声解散中,她走到陆忆楠那里,轻轻唤了他一声。 “陆忆楠。” 陆忆楠身材有些胖,皮肤白里透红,长得跟个新时代小生一样,说话特别温柔。 “蘩蘩,你怎么来这边了?” 许蘩抿了抿嘴,犹豫了会儿,开口:“陆忆楠,你可不可以借我点钱,我保证以后会还给你的。” 陆忆楠摸了摸她的额头,不解地:“你生病了吗?怎么突然要钱了?” 许蘩摆了摆手,有些不好意思,手指将耳边的长发勾到耳后,说:“我想搬出陆家,到外面租个房子生活,我已经14岁了,不该继续依赖陆家,需要更加独立一点。” 陆忆楠一听,嘿嘿的摸了摸下巴,“这主意好,你确实该独立起来,别整得像三弟藏起来的小老婆。” “……” “啊,也不是这个意思啦,你别介意,我呢支持你的决定,需要多少钱直接跟我说,我肯定帮你。” “谢谢你,陆忆楠,真的特别感谢你。”她万分感动,从小到大这个人对她一直很照顾。 陆忆楠挤了挤眼睛,笑起来傻乎乎的,“客气什么,你要是真谢我,有时间陪我吃顿饭,成不成?” “等我挣到第一桶金,该我请你吃饭。”她歪着脑袋笑了笑,心里踏实很多。 以为不可能的事情,没想到变成了希望。 “陆时生知道你搬走的事吗?你最近是不是跟他闹脾气了,他这个人性格古怪,你不要跟他计较,觉得那边过不好就来我家,又不愁吃穿,担心什么。” “不用的,我想有一个自己的家,哪怕是租的一间房,都比现在住的安心。” 陆忆楠自知没办法改变她的想法,目光探及一处时,暗中抬起眉眼。 下一秒,猛地将她拉入怀里,紧紧的抱住,“小蘩,其实我比陆时生还要喜欢你。从你上学那天我就喜欢你了,我除了没他帅,不比他差,你有没有考虑过我。” 她愣了几秒。 另一处,陆时生飞速转着手中的篮球,准备来个灌篮。 陈楷瞄到某处,赶紧拍了拍他的肩膀,叫了一声,赶紧指着一处暧昧的男女,瞪大眼睛道:“卧槽!生哥,那不是陆忆楠吗?操,这个死胖子还能交到女朋友,不简单,真是不简单。” 尹柯随之看去,玩味道:“人不可貌相啊,这是句经典名词。兄弟,别看了,我们走吧,找个地方打会儿牌。” 陆时生看见他怀里的女孩时,危险的眯起眼睛,扯着薄唇,眉梢压下一股阴冷,二话不说上前走去。 一把将许蘩从陆忆楠怀里粗暴的拽出来,扬起拳头狠狠地揍了上去,打的陆忆楠鼻血四溅,忙捂住口鼻,嘴里骂骂咧咧道:“你他妈干什么啊陆时生!” 陆时生揪住他的衣服,一脚踹在他的肚皮上,“陆忆楠,我是不是警告过你,不要妄想碰到我的人,你他妈是不是想死?” “操,我抱着喜欢的人干你屁事,你去找你的宋灵不就行,怎么还有时间来牵扯我们的事情,你他妈是不是事儿精啊。” 气氛一触即发。 操场上的人个个睁大眼睛观望,那两个人都是惹不得的角色。 许蘩俨然被此时的场景惊呆了,赶紧从口袋里掏出面纸给陆忆楠擦鼻血,担心的快哭了,“陆忆楠你怎么样,疼不疼?” 她双手横在陆时生面前,目光毫不畏惧的抬起,“不准欺负他。” 一副弱鸡护胖鸡的架势,有多出丑就有多狼狈。 “许蘩,你忘了我跟你说的话了?我他妈就是不允许任何一个人碰到你,谁敢碰你一下,我剁了他的手。” 许蘩气的面红耳赤,“你这个变态!你连陆忆楠都下手,你的心怎么那么狠。” “跟我走!下次再看见你跟他混一起,我连你一起宰了。” “我不要走!我有话跟你说,现在我就想跟你说清楚。”她急忙挣扎,深吸口气,心脏在提眉狂跳的声音如此清晰。 陆忆楠擦了擦鼻血,倒抽了几口气,臭小子打架不要命的,妈的疼死他了。 陆时生点头嗤笑:“行,你说啊,你要说什么。” “我,我不会再呆在陆家。” 陆时生倏地惊怔住,一时忘了反驳。 许蘩吞咽了几下,眼里蕴开一团水雾,颇为激烈:“我不会再跟你住在一起,我租了新家,有自己的小房间,我可以有我自己的家了。再也看你的脸色过日子,再也不要当电灯泡,我真的受够你了,受够了!以后你想跟谁在一起,跟我都没有关系。我不再需要你了,你喜欢宋灵,就去把她接回去,好好对待,你爱跟谁在一起,那也是你的事情,以后就不要再打扰我的生活。” 陆时生讥诮的笑了几声:“你哪来的钱搬走,真是幼稚。” “不用你担心,我已经都准备好了。除了几本书带走,还有几件衣服外,其他的都不需要了。你留着也好,看着厌烦就扔掉吧。” “许蘩……”他压低的嗓音,目光闪过一丝阴翳,蓦地凑近她的耳畔,磨着牙齿低沉道:“你要敢走,信不信我现在就弄死你?” 眼泪滑落精致细腻的脸庞,她哽咽了一声,疼的窒息,苍白的嘴唇颤抖,扬起脸哑然。 作者有话要说: 陆时生:走?打断腿先。 第13章 堕落 她真的搞不懂陆时生是不是病得太严重,什么事情都想参与,像疯子一样抓一杀两。 第13节 但凡跟她有关系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这个恶魔少年,是想把她身边的朋友都逼绝吗? 她是千疮百孔也不能放走的人。 “乖,不要任性,你不是这样的人。”他想拥抱她,只要他放软姿态,她还是那个愿意言听计从追着她后面喊他三哥哥的小人偶。 这个女孩是水做的,生气都这么糯,南方姑娘的优良基因。 尹柯都看不下去了,他们老大干嘛非得逼死人家啊,兄弟都听不下去了。他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劝说:“生哥,别闹得这么难看,放过她吧。” 陆时生眼里布满暴戾,一脚踹上去,“操.你妈,给我滚!” 看戏的一些学生声音戛然而止。 “我操,你能轻点啊!”尹柯痛得龇牙咧嘴,真他妈疯了疯了,突然间被这个小青梅搞成这样。 许蘩咬紧唇边,神色软糯惯的她在他眼里就是个受气包,她手指轻轻抵在他的胸口,刺痛心里,睁开眼睛,把他毫不留恋推离! 一字一句地:“我确实不是这样的人,过去的是我太依赖你,把你当成我的神明供奉,现在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说我没脑子,有脑子也不会傻乎乎被你这么多年冷热处理,我无家可归,从不敢反抗,被你当皮球一样踢来踢去,不想丢掉还有点念想就抓回来的可怜虫。” 她不顾别人的目光,将自己想说的话全说完,很难过,没有人体会的那种失落感,不说出来她觉得会把自己逼死。 平生第一次说出这么多话,她也好累。 “你知道我现在讨厌什么吗?我讨厌你,我讨厌陆时生,我更讨厌听见有关陆时生这三个字!我把你当成我最亲的人,你从来就没有把我当成亲人朋友,一个玩具而已。” 他把她扔进垃圾箱,现在挖出来的模样早已失去初始的干净。 在这段时光里,什么都变了。 陆时生脸色很难看,以为只要哄一哄的女孩会有这么锐利的一面,他无言的僵在原地。 他捉住她的手,语气不再那么犀利, “除了放你走,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她甩开他的手,往后退开两步,你怎么现在才跟她说,你在她需要的时候为什么不说出来呀。 “我现在不需要了。” —— 许蘩离开了陆家。没有跑出去租房,而是被她从南方来的舅舅接回去的。 黎棠开始也不想放人,养了这么大的姑娘也是有感情的,许蘩一门心思想离开陆时生,哪怕跟着这个穷困潦倒的舅舅一起回去。 她想彻底的跟这个少年撇清所有关系。 这个中年男人跟她有些世界上最无法割舍的血缘。 走之前,黎棠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回来看看她,不知道两个孩子之间发生什么事情,陆时生好几天都没往家跑,连她走的那一天,都不知道。 当天晚上回来后,听见许蘩回到南方的消息,他砸掉了房间里栽种的玉露,撕掉了即将参加奥数的书卷,整个人颓废的关在房间里。 内心的黑暗渐渐扩散,濒临爆发,他想不能再做她心里的好哥哥了,他不是好人,是个病态恶魔。只想把她撕碎在怀里。 之后的日子,再也没有人在他眼前晃悠,惹他生气。 他不讨厌那个天真害羞,乖巧懂事的女孩,他甚至开始想念她了,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有没有人追她,有没有坏人欺负她。 她从不接他的电话,打过去甚至忙音,已然被她拉进黑名单。 学校外面的咖啡店,烟雾缭绕。 陈楷甩掉手中的王炸,抽了根烟瞅着对面毫无表情的少年,问:“生哥,打个牌还走神,你想什么呢,不会想着跟你的宋灵妹妹晚上怎么恩爱吧。” “什么宋灵,不是许小蘩吗?不对,难不成是李雪熙还是傅菁啊?哥你的桃花太旺,数都数不过来,哥们头顶凋零,能蹭点桃花运撒。” “蹭你妈呀蹭,没看见生哥心情不爽啊。”宋蒙踢了一脚,顺便抛下手中的牌。 陆时生褶皱深邃的眼睛笑意全无,斜靠在沙发上,修长的双腿交叠,轮廓线条极致邪气,他舔了舔牙槽,啪地一声抛掉手上的牌,心不在焉地,“学习有什么意义,我他妈不想上学,以后咱们四个浪荡江湖吧。” “……” 他们没听错吧,生哥这是怎么了? 第14章 一中 2012年,正值初夏,蝉鸣声啾啾,呼出的气都这般燥热。 一晃眼三年过去了。 许蘩在大厅收拾东西,打扫卫生。她天生不是大小姐,虽在富人家长大,一点架子都没有。 舅舅薛东南有个女儿叫薛柔。比她小几个月,在他出狱后就把那对流浪的母女一起接了回来。 之后一家四口在邬市小镇过了三年。 然而不幸的是舅舅高血压中风全身瘫痪,口不能言,吃饭都要一口一口喂,一直住在医院里接受康复治疗。 薛东南一家子搬到了t市,住进了三甲医院,原本准备在这里安家落户,也算了去他的一桩心愿。 他一生对妻子女儿愧疚颇多,出狱后更是把薛柔宠得无法无天。 介于是自己的表妹,许蘩待她如亲妹妹一样,有求必应。 许蘩把阳台的衣服收回来,走到房间里,看了眼趴在枕头上晃着小腿打电话的女孩,“柔柔,你的衣服洗干净叠好了,放你柜子里好吗?” 薛柔回头一瞥,噘着唇说:“放我床上吧,谢谢蘩姐。” “不客气。”许蘩把衣服给她后,安分的走出去,顺便把门关上,倏然听见从里面传来女生尖细嘲弄的谈话声。 “对不起啊陈哥,刚才是我家佣人,她给我收拾屋子来着,不知道衣服怎么安放,……当然啦,我们家现在可是住在t市,风景地段都是数一数二的,而且我会去一中上学,那里可都是像我们这样的富二代。” 许蘩攥紧手指,闻声呼出口气,一声不吭走开。 舅舅还在医院,她可真会撒谎炫耀。 中学时候的薛柔在学校太过虚荣炫耀,舅舅早出晚归上班,一个月也没有多少钱,在学校非得装出千金小姐的样子,每天穿着不知道哪里来的漂亮衣服,上面的标价几个零都要吓死人,招来不少艳羡的目光。 吃饭时间,舅妈刚做好中饭,给两个姑娘加了几块烧鸡,心情貌似不错,店里发了奖金,可以买一顿荤菜吃。 她吃了口饭,脸上皱纹如波,笑说:“进了一中的两个小公主好好学习,争取考个好大学。薛柔你吃饭能把手机收起来,妈妈说的话听见了没有。” 薛柔不耐烦的在手机屏幕上敲了几个字,“听到了听到了,妈妈你怎么那么唠叨啊。” “在学校跟你表姐学习,不要交些不三不四的男生,衣服也给我穿得中规中矩点,你爸爸还在医院呢,家里该省着点花,你看看你哪一点比得上你姐姐。” 许蘩抬起头,手中的筷子一顿,说:“舅妈你别怪她,柔柔长大了,不会在外面乱来的。” 薛柔沉下脸,瞪了一眼后摔下筷子回到房间,“别猫哭耗子假慈悲,妈妈你喜欢姐姐,干脆当我死了,把她当你女儿吧。” 陈友珠气得脸色铁青,一巴掌拍的桌子都在震动,怒声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还不是为你好!你要去哪里,给我站住!” 薛柔站在原地,眼眶通红,娇声娇气哭腔着说:“你自己不就是出来卖的吗,你还好意思教导我,知不知道因为你,我在学校有多丢脸,你处处都说许蘩的好,你关心过我吗?” “你!你怎么能说这种话,你爸不在身边,我一个人把你养大,你这是诛我的心啊!”陈友珠放下筷子,捂住脸伤心的痛苦,瞬间苍老了许多。 许蘩抿了抿唇,坐到她身边,乖乖的顺了顺她的背脊,给她一个温暖的拥抱,软糯道:“舅妈你别难过,柔柔还小不懂事,你不要生她的气。不要气坏了自己。” “这么大的女儿怎么就是不谅解我,我当年还不是为了养活她。白白养她了,真是个白眼狼啊!” 许蘩坐在旁边安静如鸡,在这个家庭里,她虽是个外人,可是舅舅跟舅妈对她如亲生,是真的好。 —— 九月桂花飘香,锈迹斑斑的铁栏处野菊开的绚烂,花丛里飞来几只蝴蝶。 两个女生站在教学楼外隐约看见走廊上穿着蓝白色校服的少年少女。 许蘩扎着松散的马尾辫,额角落下几缕刘海,穿着宽松的蓝白校服,身材纤细瘦小,瓷白的脸蛋在光下泛着莹莹的光泽,嫩的滴水。 薛柔穿着一条裁剪匀称大方的鹅黄色裙子,价格不菲,随手掏出一只口红旁若无人的抹了抹唇,对着小镜子砸了砸小嘴,斜视着站在身边一动不动的人,说:“在学校别说认识我,听见没有?” “舅妈说,让我照顾好你。”许蘩温柔的回答。 不提她妈还好,一提火气直冒:“最重要的一点,不准跟我妈打小报告,不然我会讨厌死你!也不想想蹭了我家几年的饭,有点自知之明,来到t市你该找个兼职吧,我妈一个人养不起你。” “我知道的。”她已经私底下找了一份ktv服务员的工作,未成年人不能上台面,只能在后面卖笑挣点小钱。 许蘩背着书包像只土拨鼠慢吞吞地进了自己的教室。 她跟薛柔转学来到这里,听舅妈说花了不少钱跟人际关系,不希望把她们埋没在那个鸟不拉屎的小镇上。 舅舅是家中的顶梁柱,倒下后只剩下舅妈一个人,生活本就糟糕透顶,她不希望这个女人对她们失望。 许蘩在二年级七班,薛柔在十班,隔着万里银河距离,在学校也不会碰到面。 她低着头,看了眼手表,还有三分钟打铃。 走了一会儿,停下脚步,仰起脸凝住007金属牌子。 教室里的学生下课时间还在闹腾,一进来就听见桌椅碰撞的声音。随之男生们在看见走进来的女生时,放下手中的凳子,开始小声八卦。 许蘩按着老师安排的座位坐下,一言不发。 “新来的学生吗?喔,长得好漂亮啊~”后面一排的男生流氓的吹着几声口哨子,眼睛不怀好意的盯着她笔直纤细的背脊。 “看样子还是个雏呢,清纯的小莲花。” 许蘩脸蛋憋得通红,听见后排那群人下流的话,神经都绷直了。 没办法,她就是个落魄书生,不敢在这所学校惹祸,免得殃及家长。 鼓了鼓腮不去理会那些不堪入耳的话语,将从教导处领回来的书放在桌上,收拾到抽屉里。 来到t 市不知道会不会跟那个人碰面,三年没回来,她已经换了手机号拉黑了名单,没有人会找到她才对。 上课铃声响起,将她的思绪从云霄外拉了回来,她端正心态,睁着黑溜溜的大眼睛看着黑板。 数学老师是个中年男人,卷着地中海的短发,戴着眼镜,腋窝里夹着书本走到讲台,环视一眼台下的学生,拍了拍手问:“今天刚插进来的学生是哪位?” 许蘩站起身,谦恭温软道:“老师,我叫许蘩。” “许蘩,以后希望你将好的习惯带到七班,听说你在以前的学校成绩很好,在这里也不能忘本知道吗?” 许蘩的同桌是个扎着两个辫子的女孩,叫乔窍。穿着件粉嫩的长裙,鱼嘴鞋,指甲染上显眼的豆蔻,非常漂亮。 乔窍抿着唇,趴在桌上拿着一本漫画看的津津有味,腿儿在桌底下不自觉地晃动着,搞得两张桌子一节课都在颤抖。 许蘩无意瞥向她手中的漫画书,猛地睁大眼睛。 裸.露.淫.秽的画面跟台词,不堪入目,那种汁水横流的画面让她羞涩的闭上眼睛。 第14节 她竟然在看□□小.黄.漫画。 乔窍抬起头,往她身边靠了靠,润了润喉咙,笑眯眯道:“新同桌,你要不要一起看,我有好几本,都是限量的漫画,想看直接问我拿哦。” 许蘩低了低头,轻声说:“现在上课,你这样……老师会发现的。” “哦,你说秃头啊,没事没事,他都习惯我们这个金子做的班级了,即使看见也不会说什么。” “这……”这不是传说中的名校吗?怎么这么随便。 “你是不是听说这所学校很出名才来的啊,我们学校确实很出名,那也是老师有才学,学生嘛每天打架记过的不在少数,一年级跟二年级打群架都是约好地点干架,这里的有钱人的窝,老师们也不管不过来,睁只眼闭只眼。”她朝她挤了挤眼睛,俏皮一笑。 许蘩顿然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微微一笑:“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 “客气什么呀,你是我同桌,我自然要跟你说清楚了,不过同桌你叫什么名字,我刚才顾着看漫画忘了。” “许蘩,草字蘩。” “许蘩,你好啊,以后多多指教哦。” 讲台上老师在列公式,后面一排皆是睡觉玩手机的学生,许蘩无奈地叹了口气,将思绪投入到老师的课堂中。 下课后群魔乱舞的景象,做完作业后,她从抽屉里拿出水杯去接水,慢慢适应这个班级的同时,发现后面空着的三个座位,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 这时,门外跑进来一个人追逐打闹地撞到她手上的水杯,险些把饮水机给撞翻,许蘩扶住手中的杯子,看向撞她的那两个人。 两个寸头非主流的男生,看着怪眼熟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哪里见过。 “对不起啊同学,刚不小心碰到了你,没烫到吧?”高个子男生凑过来看她的手,嬉皮笑脸地道歉,目光顺便在她脸上扫了一圈,露出古怪的眼神。 “没事。”许蘩好脾气摇了摇头,准备回座位上。 “诶,楷子,我看她怎么那么熟呢,是不是见过啊。”手臂上纹身的男生撇过头搡了搡旁边的人。 “真有那么点,我们班的新同学,叫什么来着……” “我.操,许蘩啊楷子!那不是许蘩吗?” 两人纷纷惊讶的说不出话来,轮到许蘩也是懵懂的眨了眨眼睛。 他们认识她? “许蘩,你是许蘩?老师还说今天会来新同学呢,原来是你啊。” “你是?”她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艰难的开口。 “你不认识我没关系,你总该认识陆时生吧,你那最亲爱的三哥哥。” “……”脑中轰的一声嗡鸣,她赶紧回过头,脸色顿变,疾步往座位上走去,“对不起,我不认识他。” 陈楷跟尹柯惊得嘴巴可以塞下一枚鸡蛋,两人互视一眼,“没认错人,也没记错名字,怎么可能会有同名同姓,连样子也一模一样的女生,她就是生哥惦记了三年的那位吧。” “废话,我他妈又不是陆时生,跟着许蘩从小睡到大的人,等他来学校就知道真假了,妈的这是三打白骨精吗?竟然会碰到许蘩,生哥这下子有救了。” 许蘩魂不守舍的坐在位上,看着作业本好半会儿,一个字都没写。 她往后面那三个位置看了一眼,其中一个空位特别干净,一本书都没有,很久没有人来过。 乔窍看着漫画看的正上头,感觉有人轻轻戳自己的胳膊,她楞了一下,侧过脑袋瞥向惶恐不安的女生,笑问:“怎么啦小同桌?” “乔窍,你知道后面那个空位是谁吗?” “哦,你不知道吗?是我们班的大帅哥陆时生。” “陆、时、生?”一听到这个名字,许蘩胆颤心惊地皱了皱眉,背脊冒起冷汗,脑壳隐隐作痛。 “陆时生,一中很厉害的角色,人狠心硬,姐姐先不多说,以后你就知道他了。” 许蘩震惊不已,微微颤抖着身体,恐惧来自本能反应,使得脸色苍白不少。 她想起陈友珠跟她说,转进这所学校托了关系,花了不少钱,但是她从没有问过她找的是谁,有谁能把她从那个小镇转到这所私立学校。 除了那一家人,根本就没有人会帮这个走投无路的女人。 许蘩失落地垂下眼睫,手指摁在桌上慢慢收紧,背脊绷地紧紧的。 陈楷跟尹柯瞧了眼前排绵软的小姑娘,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哒哒哒拨了通电话,走出后门靠在墙上。 “喂生哥,还在耍牌呢?”陈楷贼嘻嘻的笑。 “你他妈打电话什么事?”男生的声音寡淡冷漠,好像不喜打牌时被人打扰。 听筒里传来女孩娇柔的嗓音,骚的快出水了。 “妈的,这时候你还带着马子,跟你说个好消息,想不想听?” “没事我挂了。” “别啊哥,我跟你说,你那小可爱回来了。” “哪只小可爱?”陆时生身边的小可爱太多,这么多年的小可爱加起来可以组成几桌打麻将。 “许蘩啊,她来了一中,正巧分在我们班级,你要不要瞅瞅?” 啪的一声,电话骤然坠地的声响,随后是嘟嘟的忙音。 陆时生嘴角咬着根烟,目光凝滞住,阴沉的可怕,原本活跃的桌边顿时死寂无声。 其他人继续识趣摸牌,不敢贸然打扰到这人的雅致。 刘雅荷挽着他的手腕,眨着大眼睛,撒娇道:“你怎么啦,谁打来的电话惹你不开心。” “啊,生哥……”女生痛呼一声,眼泪汪汪的直往下掉。 他阴鸷的眯了眯眼,抛下手中的牌,粗暴捏住女生的脸蛋,左右打量一眼。 他站起身,夹住半截烟,邪佞地勾起唇角:“骚是挺骚,就是少了几分灵气,一点也不像她。” 第15章 裙子 课间操的时间,同学们都去了操场举行升旗仪式,排列整齐的队伍,女生在前,男生排在后面,一个个阴阳怪气的小声嘀咕,然而出奇的是没有看见陆时生。 炎热的太阳晒得脸蛋发烫,站了才一会儿整个人都快虚脱了,额头的汗水直冒。 许蘩唇色渐白,她体质不好,加上低血糖已经开始眼冒金星。 七班的班长是个高个子戴眼镜的男生,样貌很养眼,走到她面前问:“你怎么了?” “我身体不舒服,可以蹲下来歇会儿吗?” 楚墨扫了一眼她的脸,喃了句:“低血糖?” “嗯……”她实在撑不住,缓缓蹲在地上,身体颤抖着,双手蜷缩着环住自己的臂膀,背脊冷汗淋漓,耳朵嗡嗡作响,闷在塑料袋里似的。 后面一排的陈楷跟尹柯眼神交流一番,“陆少那边怎么说?” 陈楷耸了耸肩,“好像不太关注啊,不会真没感情吧,好歹从小养到大的人。” “交往的女生那么多,还差一个许蘩么?遍地野花哪里香的过隔夜草,许蘩已经是过去式了,搞不懂生哥到底有没有喜欢过人家嘛。” “我他妈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我怎么知道。” 许蘩蹲了会儿,幸亏升旗仪式比较简便,没有一堆冗繁的演讲,她在解散后去了医务室,拿了一袋葡萄糖补充能量。 回到教室后。 乔窍从桌下抬头盯着她的脸,心疼道:“小同桌,你身体还好吗?” “我没事。” “老师刚说了,以后不能上课间操可以直接在教室,你呀一来就吓死我们了。” “让你担心了。” 许蘩温软一笑,嫩的像朵花,惹得乔窍忍不住捏了捏她的小脸,“皮肤真好,又白又嫩,长得这么漂亮,比咱们校花好看多了,一点痘痘都没有。” “好了,该准备上课了。”她轻笑拿开她的手,从桌子上抽出一张试卷,打开笔记本,准备改错题。 这一天陆时生没来上课,稍微踏实些,她不清楚这三年里发生什么事情,导致一个学霸沦落成学渣,看见他在班级的排名,整个人陷入沉默。 曾经的他,初中的时候已经在学高中的知识,多次参加奥数赛各种竞赛,现在像是换了个人,变成这样一个专横跋扈的纨绔。 教室里偶尔会听见几个女生聚在一起议论,校花宋灵追陆时生追了好多年,没见这位大佬心动过,反倒跟别的班级的女生在一起。使得宋灵花容失色,抑郁成疾。 她不敢相信陆时生会这么对那个女生,从小就捧在手心的人,说拒绝就拒绝。 光柱斜斜打在窗沿,她发丝乌黑柔亮,刘海遮住大半边脸,看不清眼里的情绪。 放学后。 教室里的学生都走的差不多,许蘩给薛柔发了个短信,[一起走吗?] 她想征询她的意见,如果不想一起回去,那她可以先离开。 手机震动了下,她打开屏幕,[你先走吧,我还有事,记得在学校不要说认识我。] 许蘩没有犹豫,把手机放进口袋,背着书包慢吞吞走出教室。 夕阳西下,橙色的云纹布满天尽头,空气中的花香清新宜人。 校外的咖啡店里来的都是一中的学生,放学后到这里喝杯奶茶闲聊听音乐。生意还算不错。 陆时生拿着手机打游戏,心不在焉地玩了几局,踢了踢身边的尹柯,冷声问:“你有跟她提起我么?” 这个她不用想也该知道是谁。 “你说许蘩,人家不认识你,可能这个许蘩跟那个许蘩不是一人。”尹柯笑的贼兮兮的,一脸的讨打。 陆时生把手机搁在桌上,点了支烟叼着,“不认识我?呵,能来这里上学靠的是谁?竟然说不认识我,小人偶懂得反抗了。” 他目光瞥到一处,盯在一人身上。 陆忆楠,他是不是也知道这件事? 陆忆楠正在买奶茶,一个大男生喝草莓味的奶茶有点奇怪了,在学校也没有见他谈过恋爱,送给谁的一目了然。 “陆忆楠干什么来了?”陈楷瞧着那微胖的身形问。 尹柯回说:“买奶茶啊。” 陈楷啼笑皆非,“你这不放屁吗,我他妈知道买奶茶,你看他要的什么口味,少女喜欢的草莓味。” 说完,两人皆是一愣。 第15节 “那他给别人买的了?” 陆时生没有理会他们两叽歪,径自离开沙发,来到陆忆楠面前,单手抄兜,挑了挑下巴,“买给谁的?” 陆忆楠看见他就像青蛙见了蛇,脸上的笑瞬间僵住,“你怎么在这,这个买给我朋友的。” 他低了低头,将燃烧殆尽的烟头撵在手边的垃圾箱上。 但觉得有些不爽,掏出钱给服务员要了一份红豆味的奶茶,打包好丢在他手上,不屑地:“一起带过去,不用说是我买的。” “你……”陆忆楠懵了,不懂他的脑回路,两杯奶茶喝的完吗? 他没多说,走出店外,一路小跑来到等公交的站台,看见那个穿着校服低头看着地面,小小软软的女生。 “许蘩!” 许蘩听见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回头看了一眼,倏地望见走来的人,露出久违的笑:“陆忆楠,好久不见,你怎么在这儿?” 陆忆楠脸颊泛红,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我刚出校门看见你,在等车吗?我家司机待会儿来,送你回去怎样?” 她摆了摆手,拉开距离,“不用,我坐公交就行了。” 陆忆楠见到她脑子里打结一样,话都说的不流利,有些紧张的举了举手中的奶茶,“对了,我买了两杯奶茶,其中一杯给你带的,你喜欢喝什么口味。” “我不喝奶茶,你不用这么客气。” “小蘩,这么久了你就别跟我生分,陆时生的事情也是过去式了,你还当不当我是玩伴了。” 许蘩咬着唇,不想伤害这人的心,可也不愿意欠他什么,从他手里接过那杯红豆奶茶。 “那我拿这杯吧,谢谢你陆忆楠,能再见到你很开心。” 陆忆楠盯着她手上的奶茶,扯出抹牵强的笑,“没事没事,以后有需要帮忙的地方直接找我,我肯定会帮你。” 不远处的公交车来了,许蘩赶紧掏出硬币,跟他道别:“车来了,我该走了,下次再见。” 陆忆楠凝视她离去的背影,失落的看着自己手中的奶茶,站在原地自言自语:“他还是比我更清楚你的喜好。” 许蘩这几年都在那个偏僻贫瘠的山村生活,从没有联系过他,也没有想过他,无论怎么做,她都不可能喜欢自己。 —— 名动ktv包厢里气氛喧闹,人声纷杂。 灯光璀璨,烟雾飘在光晕里,沙发上坐着四个男生,打牌斗地主,茶几桌上开了几瓶冒着冷气的啤酒,水珠子布满瓶身,在光下泛着晶莹的光泽。 孟然站在门外,朝着三个刚来的女生招呼了几下,回头看了眼坐在沙发上慵懒支颈的陆时生。 “姑奶奶,你们来就行了,带她来凑什么热闹,人家陆少可没兴趣玩n.p。” “薛柔是我同学,带过来一起玩而已,你给说说嘛。”杨夏嗲里嗲气的,是个男生都受不住。 “你们就别为难我了,人家还不一定看得上她。” 站在旁边的薛柔暗自腹诽,佯装淡定的理了理身上漂亮的裙子,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翻了个白眼不屑一顾:“你说的陆少是谁啊,长得最帅的那个?他不见我,我还不想跟他一起喝酒呢。” “柔柔别生气啦,人家不仅帅,还超有钱,好多女生吃这类型的大佬。” “有钱就了不起啊。”她刻意扬高声音,惊扰包厢里的几个男生。 其中一个人撇过头来,朝着孟然招了招手,“都是同校的小妹妹放进来一起玩呗,别那么死板,我们又不吃人。” 另一个人坏坏一笑,语气不上路子,“操.你妈的尹柯,别调戏人家小妹妹,吓到了怎么办?” 三人进来后,薛柔往边上闭目养神的男生身上流连几眼,内敛俊美的样貌令她心口禁不住狂跳。 像她在山村里长大的孩子,没出过山不知道大千世界有多吸引人,出了山后更是不会放过任何一次提高自身价值的机会。 “陆少你好,我是薛柔。可以一起唱首歌吗?”薛柔踩着小皮鞋来到休眠的少年面前,睁着水灵的大眼睛,声音柔的像粉团。 “操!这个女生是谁啊,这么不要命!” “我们生哥可不喜欢打扰他休息的女人,不过这女的长得不赖,有待考虑。” 陆时生被耳边的杂音吵醒,微微颤了颤睫毛,睁开没有温度的眼眸,睨向眼前的女生。 薛柔脸皮长得好,声音娇滴滴的尖细,一身鹅黄色的百褶裙,裁剪精致,手工刺绣毫不浮夸,更添韵味,衬地身材曼妙,气质独特。 陆时生皱了皱眉,打量她这一身装扮,但觉刺眼。 一把扯过她的裙摆,动作大的恨不能撕碎,吓得薛柔啊的尖叫,脸颊通红。 “陆少,你要做什么?” 他危险的眯细眼睛,嘴角牵起抹冷笑,属于变声期的嗓音略带沙哑,“先说说,你这裙子哪儿来的?” 第16章 情愫[入v公告] 台灯的暖光照亮屋内一角。 许蘩手臂压住纸页边角,滑盖手机放在旁边,微光笼罩,她低着头认真坐辅导资料。 过了会儿,有些疲惫的伸展双手,捧着旁边的水杯喝了口水。 外面没有声音,薛柔大概在外面玩疯了。舅妈还在上夜班,家里空荡无人。 她自己下了碗面条吃,打了个鸡蛋和在里面,味道鲜美。 房间的手机嗡嗡震动,在桌上移开几下,她关掉灶台,回到房间拿起手机,是薛柔打来的,手指顿一下,移开接听键。 “喂,柔柔。” “姐,我出了点事,你能来……能来名动ktv吗?我现在快死了,救救我。我在1716包厢。” “你怎么在那里?喂……喂?” 电话那端突然挂了,嘟嘟的声音在冷寂的空间荡开,身心骤凉。 许蘩直接拿了钥匙,走出家门,从口袋里掏出几块钱,趁着夜班公交没停,赶紧上了车。 薛柔从小心眼多,在学校爱虚荣,不达目的不罢休,脾气很倔,真心朋友没几个,大家只是被她身上的华丽吸引了。 舅妈教育的少,也没时间督促她,放任她在外面胡来,早晚会出事。 名动ktv是富二代喜欢来的娱乐场所,矗立在金迷纸醉的深夜,从大厅进去时,有两个保安拦住她的去路,问:“请问有vip卡吗?” “对不起我没有,我妹妹在里面,可以放我进去吗,我是来接她的。” 这种场所不是她该来的地方,看她身上穿着的校服,应该是个高中生。 小姑娘长得灵气,像水仙花似的漂亮。 保安不太想为难这个小女生,“没有卡,我们不能放人,你要找谁,我们可以帮你进去问。” “1716包厢的薛柔,她好像出了点事,麻烦你们帮我看下。” 1716,那不是大老板弟弟的包厢?两个保安互相对视一眼,“请稍等,我们现在就去查看。” 包厢里瞬间安静下来,笑闹的几人纷纷看过去。 薛柔的脸打了鸡血似的刷的通红,摁住自己的裙子,一脸被羞辱的表情。 “说啊,裙子哪儿来的?” 陆时生修长的双腿交叠,慵懒地弯了弯唇角,黑发垂下一道弧度,遮住他的右眼,漫不经心的从茶几桌上抽出一支烟点上,瞳孔黝黑如潭,散着淡淡的冷意,“这衣服是我去年从意大利杂志上看到买下的,价格七万左右,私人订制。” 薛柔呼吸一顿,蓦地颤了颤眼睛,手指紧紧捏着衣摆,怎么这么贵?她扫过旁边持有怀疑的目光,硬着头皮一口否认。 “这是我的衣服,世上又不是一件孤品,陆少还是不要开玩笑。这是我姐姐送我的,等她来了,你就知道真相了。” 陈楷从中插嘴,“生哥,你别吓到人家小美女,衣服成千上万种,总不能每一件都跟你撞上吧。” 旁边的女生开口解围:“柔柔不像说谎的人,陆少你就别拿她打趣了。” “我们生哥向来对他小妹妹的事情上心,你们不懂啦。” 薛柔站在原地,有种被人剥开衣服的羞耻感,她今天真的不该来这里,更不该妄想勾引陆时生。 这个少年浑身散发着疏离的气息,让人不敢靠近,偏偏误打误撞被他给抓到了。 衣服原本是许蘩的,她也是看漂亮拿出来穿着上学,谁想到碰到买方,简直百口莫辩。 都是许蘩这扫把星害得,什么都要跟她扯上关系。 这时门被人敲响,两个制服男人走了进来,询问:“陆少,外面有个女生想找她妹妹,不知道要不要放进来?” 陈楷眉毛一跳,问:“哪个女生啊,长得怎么样?” “嗯,很漂亮的一个小姑娘,说是她妹妹在1716包厢。” 薛柔一听,缓了缓口气,忙说:“那是我姐,你放她进来。” 陆时生点头,“带过来。” 许蘩还在外面等,她想要是不让进该怎么办。 那两个保安很快回来了,打量她一眼,好声好气地:“跟我们进来吧,我们陆少在包厢里。” 陆少?一听见姓陆的,她神经有点敏锐,当下来不及思考太多。 门打开后,她犹豫了下,走了进去,透过朦胧青色的烟雾,陡然白了脸,愣怔住。 陆时生抵着沙发,指尖夹着根烟,慵懒散漫地瞟一眼,没有惊喜,也没有恼怒,平淡无奇的表情,然而指尖的烟暴露了他微弱的情绪。 他把烟踩在脚底,站起来走到她面前。 许蘩有些胆怯的微微低下头,光线打在她身上,瘦骨伶仃的身材,一张漂亮的小脸白的几近透明。她的头发长长了不少,一双泡在羊奶中养出来的手指,出现了豆蔻少女不该有的茧。 讨厌的人在面前,她连跑都跑不掉。一看见他,只会想到自己遍体鳞伤的离开陆家,狼狈不堪地缩在一隅之地慢慢的舔舐伤口,容时间淡化心尖上那道疤痕。 这伤还未痊愈,又要增道口子。 那人的黑色运动鞋停在她眼前,腿型笔直修长,气质凌然。 整个气氛再一次恢复沉默。 陈楷搂着身边的女生,靠在她怀里,笑的肚子疼,打趣道:“我操,怎么是你啊,许蘩,原来你就是薛柔的姐姐?” 薛柔落下去的心再一次提起,她不知道这几人在笑什么,隐约感觉到许蘩跟陆时生是认识的。 她冲上来抱住许蘩的胳膊,眼睛一闪一闪的望着陆时生,委屈极了,“姐,你怎么现在才来,我快要被他们当小偷抓起来了。” 她回过神,拍了拍薛柔的手,温柔问:“你怎么在这里,到底怎么回事?” 第16节 陆时生低哑玩味的瞅着她,“小蘩,你这么久没见我,也不该忘了你是谁养大的人。” “……” 陆时生看着她笑,“你是她姐?” 许蘩平视他,不瘟不火:“不知道我妹妹做错了什么事,惹得陆少这么不开心。” “也没什么,不过就是偷了我的衣服。” 许蘩错愕的抬头,“偷衣服?” 这丫头再怎么混账,也不会去偷东西呀。 薛柔已然惊呆了,手指暗中攥紧,他们是真的认识,难道许蘩是在陆家长大的。 完了完了,她穿了她这么久的衣服,一定不会放过她。 还记得薛柔上初一回到家的时候,大厅里多了一个娇俏的女生,长得出奇的漂亮小人偶。乖乖的站在原地,跟她的爸妈说话。吐字清晰,语气绵软,长发散在肩上,如同斑斓的蝶。 女生闻声转过头,看见她,露出甜甜地笑,嘴角还有两个小梨涡,“你好,我叫许蘩,草字蘩。你是柔柔吧,很高兴认识你。” 她蓦地沉下脸,瞪着自己的父母,心里一点也不开心认识她。 生活本就糟糕透了,还要再多出一个,比她长得漂亮的女生抢走她的地位,实在不公平。 许蘩就这样莫名其妙的闯进她的生活,身上一穷二白,话不多说,脾气超软,除了长得漂亮,呆呆木木的,在家里一点存在感都没有。 薛柔开始没有太在意,心想可能是个傻子,没想到短短半个月,许蘩的分数成了全年级第一,一下子得到了众多师生的关注,一份成绩单狠狠地把她甩在身后。 那时候,她真的讨厌死这个女生。 直到有一天,她准备出去跟几个朋友玩耍,有个神秘人物给她寄来礼物,她不过就多看了几眼。 “许蘩,你的快递,要不要啦?” 许蘩还在房间里写作业,看了眼没有署名的快递,琢磨了半晌,她没有亲人,谁会寄快递给她,便摇头:“大概寄错了,你帮我退回去吧。” “这里面也许是好东西呢,你都不看一眼啊。”看这包装,谁愿意退啊,反正寄都寄错了还不如留给自个儿。 “我没兴趣,麻烦你了。”许蘩进了房间,没有再管她。 薛柔嘟囔着拆开包装,取出绑着花朵的精致礼盒,一脸激动的跑到自己的房间,坐在床上赶紧打开来看。 里面是一条非常漂亮的裙子,旁边的副盒里配的一条锁骨链,珍珠骨链美观大方,让她眼前一亮。 从没有穿过漂亮的衣服,见过的饰品也是极少的穷姑娘,贪恋的摸了摸布料柔软舒服的衣服。 眼睛渐渐冷下来,转而变成一种厌恶。许蘩来到邬市后,招老师学生喜欢。而她只能眼巴巴的在旁边看着,同一件衣服穿在身上,许蘩偏偏比她穿的还要好看。 那些曾经把她当女神的男生,转眼之间跑去给许蘩献殷勤。 年级第一被抢走了,校花的称呼也被抢了,连自己的妈妈都在念着她的好,这种危机陌生的感觉让薛柔彻夜难眠。 内心的嫉妒与怨愤越来越深刻。 凭什么许蘩可以得到好的,而她偏要穿次的。 从那以后,每个季节都会收到不同的礼物,而这些一直以来都在瞒着许蘩。 今天她是逃不掉了,人家地主找上门,都是因为她,她才这么丢人。 薛柔捏险些捏痛她的手臂,使了使脸色,急迫不已:“我没有,姐这衣服是你送给我的,是你的对不对?” 许蘩怔了半刻,打量她这身昂贵的装扮,忽的蹙眉,她终于知道为什么薛柔衣柜里,总有这些贵的要死的衣服。 陆时生有些不耐,“许小蘩,你还没回答我的话。” 薛柔扯出抹笑来,瞥向陆时生深黑的眸,声音都在颤抖,眼睛泛红,在她耳边用两人仅能听见的声音说:“姐,我不是故意穿你衣服,你那么多衣服都不穿,扔了也是浪费,我只好替你收拾起来了。你不会怪我吧?” 撒谎。许蘩扯了下嘴角,专注她的眼睛,问:“你真的当我是你的姐姐吗?” “当然啊,这世上我只有你一个姐姐。” 她淡淡的一笑,“是吗。” “陆少,衣服是我给她的,你要怪就怪我,不要牵扯别人。” 陆时生隔了三年重新见到她的样子,天生带着灵动柔软的眉眼,温顺安逸。他一直喜欢这样的她。 可他不喜欢她生疏的口吻。 一字一句砸在心上,沉重而压抑。 “先解释下,我送你的那些衣服呢,都去哪儿了?” 许蘩抿了抿唇,“扔了。” 陆时生眼底漾出抹冷意,“你是说,扔给她了?” “既然送给我,自然由我处理,难道不是吗?” “很好,你在这里给我把衣服脱下来,我送的东西,可没让你丢给这种人穿。许蘩既然不喜欢,我就销毁它,而不是穿在别人身上。” 薛柔吓得摇了摇头,脸色极为难看,恐慌不已:“不要啊姐,我……我不要啊。” 让她当着众人的面脱光衣服,还不如让她死了算了。 许蘩气的不轻,一字一句道:“薛柔,我最后一次帮你。” “姐……” 许蘩把她拉到身后,迎上他冰冷的目光,声音都在抖:“你太过分了,你让她当着这么多人面脱衣服,陆少怎么能这样无耻。” “我无耻?”陆时生笑了笑,“那行,你呢就代替她陪我喝杯酒,我开心了放你们走,我要是不开心,只好委屈了你可爱的妹妹进警局喝茶了。” 尹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在一边看好戏,从茶几桌上砰得一声打开瓶啤酒,白色的酒花漫出瓶口,酒香散在空气中。 他挤了挤眼睛:“许蘩,你还是别惹生哥生气,你知道后果。” 许蘩心里一团气无处散,走到桌边到了杯酒,面无表情的递过去,“请喝。” 陆时生没有接,抬了抬下颔示意她:“跟别人说话都这么目中无人?连求人都不会求了?” 许蘩真想把啤酒倒他脑袋上,硬生生忍住,气的想哭,轻声说:“陆少,算我求你了。” 他撑着下巴,舔了舔牙槽,散漫地勾了勾她的黑发,“求人得有点诚心,来我身边,更近一点。” 第17章 可爱 可爱 许蘩敛去嘴边的笑意, 蓦地站起身, 细长的眼颤栗着,指尖的酒杯在扬起手的那一瞬, 哗啦一声, 他闭上眼睛,酒水倏地灌满他的黑发, 湿淋淋地从鬓边滑过脖颈。 在场的所有人都吓到了。 几个女生拥在一起一脸惊恐得看着他们。 “这女的疯了吧!” “操, 这……这他妈的太厉害了!这人不要命的吗?” “这就是你想要的?陆时生,我很讨厌你,我们之间早就没有关系,你可真无耻, 你要是真想抓她, 请自便。”酒杯被她随便丢在地上, 砸出一声闷响。 她歪头笑了几声,逐而撇开眼, 漠然离开。 “姐!姐你等我!”薛柔不敢再停留,心惊肉跳的跟着跑了出去。 良久的沉默。 陆时生缓缓睁开长睫, 酒珠子从他的睫毛间滴落,掩在黑发里的眼眸阴翳狠毒,“你们说,她怎么变得这么可爱?” 从不会反抗的人,彻底蜕变成一只蝴蝶, 美的让他收不回利爪。 他绝对不要再放过她。 “生哥,你还好吧, 许蘩的事情你先搁一边,擦擦脸。”尹柯不知死活的扑哧一笑,什么叫以柔克刚,他总算见识到了。 赶紧狗腿的拿毛巾给他擦脸。 深蓝的夜,耳边的风带着几分燥热,灌木丛中的树叶簌簌作响。 许蘩捏紧手指,走在人行道上,目光执着的望着前面的光影。 “姐,你等等我啊。” 薛柔喘着粗气,走到她身边,扯了扯她的手臂,哀求:“姐,你别生气,以后我不会再这样了,你原谅我。” 许蘩停下脚步,眉眼遗落一抹昳丽的美,“薛柔,我是看在舅妈的面子才替你出头,下次你可就没这么好运,陆时生是什么人,我比你更清楚,不想被玩弄到没有尊严,就给我离他远点。” 薛柔吐出口气,一脸的不敢置信,气急败坏道:“许蘩!你把话说清楚!你什么意思啊,你明里暗里的是在骂我贱吗?陆时生再不是人,他有钱有貌,我凭什么跟钱过不去,你是不是大小姐做习惯了,清高的很哪,你要是看不惯就别看啊,像你这种无父无母的野丫头,爹妈还不知道死到那个狗旮旯,我爸收留你,都是天赐的恩典!你别……” 许蘩恨不得给她一个耳光,手指泛白,红着眼睛道:“你给我闭嘴!你讨厌我没关系,不准骂我的父母否则,我绝不会原谅你。” 薛柔被她沉下去的脸色下去,打了个哆嗦,咬牙切齿地瞪着她,硬是没敢顶嘴,吐了吐舌头,“不说又不说嘛,生这么大气。” “衣服给我收拾好,明天一个个还回去。” “好啊,姐姐说什么,我就听什么咯,反正没多久,你也该滚出去了!” —— 第二天早上起床,许蘩把被子凉到外面的栏杆上晒,她将书本收拾好后,走到厨房拿了两个馒头,看了眼钟表,背起书包去上学。 门吱的一声开了,薛柔确定她走后,从口袋里拿出触屏手机,打了个电话。 “刘雅荷,我想跟你说件有趣的事情,你肯定不知道为什么陆时生不喜欢你……” 学校外停了辆便利车跟三轮车,还有些早餐小摊,学生们围在一起买早饭,人烟火旺,这时间段生意很好。 许蘩走进教室,喧闹的声音在她进来那刻顿生消弭。 她愣了一下,没太在意,坐回位上,准备早读。 前桌的两个女生回头看她几眼,那眼神充满鄙夷,“就是她吧,新来的学生,长的跟个狐狸精一样,乱勾引人。” “昨天勾引陆忆楠,晚上勾引陆时生,她跟那兄弟两玩起3p来了。” “谁知道呢,要不是有照片,我还真当她有多清纯呢。也不过是装出来的样子,太骚了。” 许蘩抬眼看向那两个叽歪的女生,轻声说:“你们两在说我吗?” “我们没有说你啊,我们也不知道再说那个傻.逼。” 第17节 她放下手上的笔,不带任何感情道:“麻烦嘴巴干净点。” “拜托,你自己做出不要脸的事,难道还要别人夸你玉女不成,也不看看照片,自己是个什么货色,怪我们了。” “啪——” “啪——” 突然两个巴掌声响亮的让人心尖发颤,那两女生彻底傻了。 “乔窍,你怎么能打人啊!” 乔窍咬着一根油条,手上提这个小包,讥诮地盯着两个打懵的女生。 “先管好自己的嘴,再想着怎么管别人,谁敢说我同桌的坏话,最好别让我听见,要不然就是这种下场。” 那两人面红耳赤,捂着脸哭着跑出去了。 教室里的学生倒抽了口凉气,一个个闭嘴不言。 后面一排的空位始终没人,陆时生几个人还没来,具体发生什么事情,许蘩也不清楚。 乔窍一屁股坐在位上,将书包塞进抽屉里,吃着油条喝着水,瞟一眼身边的人,挤着眼睛笑咪咪的说:“刚才是不是吓到了,我呢有点暴力倾向,平时不打人,但是听到不堪入耳的话就会情不自禁,你别担心,我不会打你的,不过是教训那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生。” 许蘩摇了摇头,态度温软,“我没有生气,刚才谢谢你帮我,不过我担心会害了你。” “担心什么,我只有你一个同桌,自然要保护起来了,谁让我同桌长得像个小仙女,脾气好的容易让人欺负。” “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议论我,事情不是这样的。”早上一来,这些女生的态度对她180对大转变,实在让人吃惊。 乔窍擦了擦手,想到什么说:“你在ktv的照片在微信群里散开了,好像是有关你跟陆时生的事情,前脚踩陆忆楠,后脚吊着陆少爷,那些照片上蹲在陆时生身边的人是你吧,看你两软哝的样子,我见了都认为是情侣呢。” 许蘩一听连忙摆了摆手,解释道:“不是这样的,我跟他没有关系,不过是我表妹惹出的事情,我去接她回家而已。” 乔窍噘着嘴,“你跟陆时生真的没关系?” “真的。”早就没关系了,不懂还有人拿出来造谣。 “好吧,姐姐不多问了,小同桌你好好学习吧,我相信你。” “谢谢你乔窍。” 背了会儿英语单词,教室门哐当一声砸地直响,学生们抬头看过去,一股寒意直窜脚底。 陆时生几人挎着包,带了两本书,直接回到后面一排位上,继续造出乒乓几声响。 陈楷一脸没睡醒的样子,打着哈欠,甩了甩空白卷问:“谁帮我写份英语作业?请她喝奶茶哦~ 前面几个女生闻声后,走过去抢过试卷,说:“陈楷,我帮你写。” “谢谢美女姐姐,待会儿有奖。”说完趴在桌上继续呼呼大睡。 乔窍拿起自己的英语书往陈楷脑门上一砸,只听哎呀一声,他揉了揉脑袋,怒声道:“谁砸我的?” 她嘀咕一声,“一脸死猪相。” “啊,你说谁死猪相,你这个八婆。” “沃日你啊,八你妈八。” 听着他们旁若无人的大吼,许蘩羞涩地低了低头,尽量降低自身的存在感,耳尖泛红,腼腆的像棵含羞草。 哎,他们两吵架好凶。 晨曦的光芒在天边劈开两道分割线,校园空气清新,各个角落洋溢着桂花香的甜味。 手上的书本突然被一双分明的手指抽开,她顿了一下,抬头。 陆时生将她的书合上,微湿的刘海缝隙中映照着他黑沉沉眸子,所有的视线凝胶在她薄弱的身上,浅淡的弯起唇角。 他蜷缩起手指敲了敲桌面,抬抬下巴,“一起去吃早饭。” “我吃过了,你找别人吧。” “在学校,我们可是相亲相爱的好同学,老师不是说过要互助互利么?” 她站起来,身高差距一大截,脑袋只能到他胸口,陆时生量了量她的个字,似有似无地:“小矮子。” 许蘩把书从他手里夺回来,坐下后继续背单词,不予理睬。 “昨天的事情,我不打算追究,你还生气?” 她要被他气哭了,偏偏这人那么厚颜无耻。 “陆时生,你别妨碍我背单词好吗?自己不学习,能不要打扰别人呀,你真的好讨厌。” 他顿了顿,被那绵软的嗓音甜到了,舔了舔小虎牙,刚想回她几句,门外来了一个女生喊住他的名字。 “陆时生,我找你有事,你出来一下。” 许蘩嘴唇打了颤音,微微抬眼看向门外的女生。 她穿着豆绿色的裙子,水嫩的脸上笑意缱绻,有一种胜过宋灵的那种独特气质,不过这人的眼睛,长得倒是漂亮。 陆时生敛眉,不是很想理会,道:“什么事情以后说,我没空。” “你……那些照片是怎么回事,你就不给我一个解释的吗?”女孩站在外面楚楚可怜的看着他,招来不少人的呦呵。 照片?众人仰起脖子往门外看去,八卦地心思私底下互相议论。 许蘩嘴里的单词念错了几个,她吐出一口气,没有抬头看他,缓了口气说:“陆时生,你不要挡在我桌边,你能别缠着我,外面有人找你,人家女生一个人在外面等你,这样一点礼貌都没有。” 陆时生嗤了一声,瞳孔深黑。 转而收回视线,将手插进口袋里,走出教室。 第18章 情调 刘雅荷避开那些古怪的目光, 拽住他的手臂, 质问:“陆时生,你跟你们班上的许蘩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们不是在交往吗?你为什么要跟别人牵扯不清。” 他倚着白漆墙壁, 左腿叠着右腿,眉眼淡淡, 烦躁的抽着烟, “问够了没有?” “我不懂,她们都说你对谁不会有真心,你不过是玩玩别人。可你连碰都不愿碰我,我越来越不明白, 这种交往有什么意义?” “既然觉得没有意义, 那就分手呗。反正, 你们不都是看上我的钱?” 他邪邪一笑,漫不经心的吊儿郎当, 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很淡很淡。 刘雅荷咬唇, 难过的落下泪来,那双眼睛像攥着星星一样漂亮,像极了他的那只小人偶。 陆时生动作一顿, 仿佛忘记了呼吸, 凝着她的这双泪眼,撇开头去,冷淡丢下一句:“分手吧。” 厌倦了这种没有意思的生活, 盲目的寻找那人的身影,慢慢的拼凑出一个想象中的许蘩,是他做的最傻的一件事。 见不到她的时候会不自觉的寻找她的身影,时不时注视着她碰触过得东西发呆。 深夜来临,拥着她用过的枕头,嗅着她独有的发丝间的香味,入睡。才能让身心得到安慰 发了疯似的,一刻不停的寻找她的痕迹。 陆时生在北方,无时无刻不惦记着南方的她。 他一步一步的观察,不停地在杂志上翻阅少女喜欢的衣服,每一个季度攒钱给她买礼物,无论她喜不喜欢,都希望能送到她手中。 哪里知道那些衣服首饰送过去,她从来就不屑穿上。 渐渐地,他发现自己太过病态,病得特别严重。每次想到她,胸口不禁隐隐作痛。 这种喜欢她的心情,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萌生的。 当初的她,是不是也这样喜欢着他。 一条粉色的裙子落入眼帘,不用看也知道是谁。 他百无聊赖的抽了口烟,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烟瘾越来越重,残废的一天会抽上一两包。 想想他离死不远了。 吐出一圈烟丝,扬起白净硬朗的轮廓线,瞥过身边的女生,态度颇冷。 “你来干什么。” 宋灵鼓着腮,有气撒不得的样子,抢走他的烟,狠狠地扔在地上踩灭,“我看你犯贱!” “关你什么事。” “我以为许蘩来了,你好歹会振作起来,没想到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堕落,你现在是不是不理我了?” “我护了你十几年,不理你怎么的?这十几年里,该给你的关爱哪次少过,许蘩一直捡你不要的,什么都没有。只因我把你当妹妹,你就可以肆无忌惮地进出我的视线么?宋灵,别在触碰我的底线。” 宋灵睁大眼睛,问:“我是你的妹妹。许蘩呢?她是你的什么,你是喜欢她上了吗?” 陆时生微怔,神色冷下来,薄唇轻启:“瞎说。” 宋灵一笑,这么多年,她怎么都得不到他的爱,自己要的才不是亲情,他唯独给不了她要的那种纯情。 “是我胡说八道,还是你看不清你自己,你当许蘩,究竟是一个女人,还是你的妹妹,你比我更清楚!” 陆时生眸色骤冷,斥道:“你他妈给我闭嘴!” “原来,哥哥你喜欢上她了吧,哈哈哈,你竟然喜欢她,好可笑!她都不要你了,你何必自取其辱!我不懂,自从陆爷爷离世后,你就像变了一个人,越来越不像我认识的陆时生。” 宋灵抓住他的衣袖,焦急万分:“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哥哥,你告诉我好不好。” 陆时生一把扯开她的衣服,扬起嘴角,把她推到一边,“我的事轮不到你操心,先关心你自个儿吧。” “你真是好冷血啊。” “我可要给你提个醒,别再欺负许蘩,不然我会好好收拾你。”他偏头轻蔑地勾唇。 — 周期值日表排出来后,班长点了几人的名,指示擦窗户,扫地的学生。 楚墨给了许蘩一张表格,让她填好交给老师。 “你就去操场清扫垃圾吧,教室里有人打扫。” 她接过表格点了点头,重新拿起簸箕跟扫把,走出教室。 整个二年级都在大扫除,操场上有几个学生在嬉闹,绿油油的草坪散发着泥土的清香,她捡起一个塑料瓶丢进簸箕里,继续弯下腰捡。 一双手抢她一步捡起矿泉水瓶,丢进垃圾桶里,陆时生从她手上拿过扫帚跟簸箕,说:“我来做吧,你去休息。” 第18节 她回绝道:“不用,你能不能别在我眼前晃,真的很头疼。” “蘩,有时间跟我一起回去吧,我妈想见见你。” “再说吧。”她现在不想见陆家人,只想安安静静的念完高中,既然舅妈让她来这所学校,自然不能让她失望。 “你真的变了,以前的你从不反抗,乖得让人羡慕。”陆时生扫过一张废纸,自言自语的。 清风拂起长发,她远远地看着天际的云朵,缥缈如烟。 许蘩垂下眼睫,低低道:“我不再喜欢你了,自然不需要理会你的感受。” 如他当初肆意的践踏她的依恋,将她从天堂丢进冰冷一角,自生自灭。 陆时生心里紧了紧,叼着烟抽了几口,眉梢染上厉色的翳,“为什么不继续喜欢了?”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了,没有为什么。” 许蘩木呆呆的站着,她曾经百般讨好他,得到的是什么呢,猜忌与冷淡。 “那……换我喜欢你怎样?以前我怎么待你的,让你伤心难过,你全部报复给我,只要你……不要再逃离我。” 他吐出口烟雾,丢掉手中的工具,厉色地皱紧眉梢,上前攥住她的下巴,摩挲着那细腻滑嫩的肌肤,近乎执着到变态:“过去的事情,你还记得多久,三年的时间可以让你忘记一个喜欢到骨髓里的人,你就那么轻易的把我从你心里毫不眷恋地挖出去。许蘩,你不疼么?” 许蘩,你不疼么? 她捏紧手指,极力忍耐着酸楚的心痛。清冷的细眉染上一丝倔强,撇开视线。 平静轻软的说:“没必要。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我不会记恨你,也感觉不到疼,学业就够我麻烦了,哪有时间想你。” 这句话无疑像把利刃割破他的动脉管,铺天盖地的疼痛钻骨噬痛。 “你撒谎,你不是这么残忍的人。” “陆时生,你现在这样纠缠不休,是喜欢上我了么。”她扯了扯嘴角。 陆时生愣了愣,凝滞几秒,笑得眼睫湿润,“是啊,我喜欢上你了,喜欢到无法自拔,是不是被恶心到了。” “有病。”她打开他的手,捡起地上的扫帚跟簸箕,头也不回的往教学楼去。 夕阳余晖中的她遗落一道清瘦娇小的身影,直至越走越远。 陆时生苦涩的笑了笑,悠远的声音,越笑越觉得自己错的太离谱。 原来,喜欢上一个人是这样痛苦,花尽心思为的让她多看自己几眼,为的不再那般冷然薄凉。 美好的东西,他也曾拥有过,然而被他自己打碎了。 许蘩回到教室后,深深呼吸了口气,挥去心里的杂念,走到乔窍身边帮忙擦窗户。 “你脸色不太好看,怎么啦?”乔窍晾了晾手中的抹布,好奇地看着她。 “没事,我陪你一起擦窗户,早点擦完早点做作业。” 她点了点许蘩的脑袋,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书呆子,你脑子里都是念书,一点乐趣都没了。” 放学的铃声打响,学生们犹如吃了兴.奋剂,一个个收拾着东西逛街的逛街,回家的回家。 唯独坐在位上继续写作业的许蘩,两耳不闻身外事,埋头做试卷。 陆时生拎着外套搭在肩上,回身看了她一眼。 陈楷拍了拍教室门,喊道:“快点走啊生哥,我们都等着你呢。” 他没说话,背脊笔直,神色懒散地出了教室。 不一会儿。 教室里只剩下她一人埋头学习,走廊上时不时有两三个男生勾肩搭背的小打小闹,渐渐地周遭变得格外安静。 她晚上要去ktv上班,没时间写作业。 ktv今晚举行什么蒙面女郎活动,七点钟到场,迟到了老板会扣钱。 时间很紧迫。 — 星夜降落,灯红酒绿的场所夜夜笙歌,今夜来了不少客人,穿着打扮近看着都是些身居高位、财力担当的有钱人。 许蘩穿着黑色短裙,颈上系着一朵妖冶的玫瑰花,素面朝天的脸蛋美的像玉精致通透,手上端着餐盘乖乖地站在一边,听从吩咐。 “小蘩,去491包厢送六瓶啤酒。”组长走过来吩咐道。 “好的,孙姐。”许蘩没有犹豫,赶紧到储备间取啤酒,六瓶啤酒放在箱子里,抱在手上沉甸甸的,有些吃力。 她擦了擦脸上汗珠,看见后面又来了些人,声音很吵。 隔着迷离的灯光,眼看着其中一人有些熟悉,想也不会在这儿遇见,弯了弯唇走开了。 陆时生几人刚进来,便被喧闹的音乐声惹得生烦,他问身边的人:“李凉辰,你带我来这里唱歌?” 李凉辰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地犯贱:“什么呀生哥,别那么没情趣。我带你泡美女来着,这是我哥新开的店,刚招了一批小美女,都没有开过苞的雏,你呢最近烦恼缠身,肯定下l半l身寂寞太久,我请客给你找个女人放松放松。” 尹柯一听,险些没把他打死,光明正大的嫖不是不行,关键陆时生不干这他妈恶心的龊事。 “我操,你个煞笔搞什么搞,我们时生哪有心思跟你介绍的那些鸡玩。滚一边去,别闹得大家不愉快啊。” “我这是好心,再说生哥总不会有喜欢的人吧,又不是保守家庭出生的,这么玩不开。” 陆时生脸上露出一丝厌恶与不耐,他抬起手打住两人的话,平淡无奇地:“走吧,找个包厢歇歇。” “那你等等,我去找我哥说几句。” 送完一间包厢的啤酒后,许蘩锤了锤有些酸痛的肩膀,竟然看见他们老板找过来。 “许蘩啊,你是新来的吧。” 她小兵撞见长官一样站直,温顺的点头,“是的老板。” “最近缺钱才来这里的?”年纪不大的老板有意查问。 许蘩没什么心眼,乖巧点头。 李金单了然的颔首,凑到她耳边交代道:“我跟你交代件事,刚开的vip白金包厢,里面的客人都是得罪不起的人,人家需要漂亮的女孩,我看其他人长得不太合眼,像你这样的去或许会招人喜欢,伺候好了会有不少小费。” 许蘩听得稀里糊涂的,问:“是要我做什么吗?” “不用不用,不用你做什么,只需要收钱就行,你进去就知道了。”男人的脸上露出暧昧不明的笑容,打量几眼,但觉这丫头生的特别招眼,别说里面那几人,就是方才就有客人问他要人。 拉皮条的事情在这些红绿场所见怪不怪,服务了客人,得到了赏头,他们店的进账也好看多了。 许蘩没太多心,在原地想了会儿,叹息口气摇了摇头,端着一盘水果进了8号包厢。 第19章 咬唇 “陆少, 你看看这几个, 有没有合眼的?” 偌大的包厢里站着两个衣衫露骨,翘.臀美艳的女人。 陆时生眼睛未睁, 手指支撑着侧脸斜斜倚在座椅上。 陈楷啧啧吹了吹口哨, 眼神有些玩味,“你真当我们生哥来你这破地方嫖.妓么?就他老子开的最大的红花院, 里面的女人可比你这儿的美多了, 那些人都没合他意,怎么得,你拉来的这两个比波多野更有技巧?” “是我的错,我这还不是为了生哥吗?” 尹柯慢悠悠的掏出手机, 哒哒两声打开相片, 把里面的一张清纯美丽的女孩亮给他看, 低咳了几声。 “诶诶诶,你啥眼神啊, 看见没,我们生崽喜欢的是这种类型的女生。清纯的像碗水可以解渴, 也能活命,不是你带的这两个臀大屁股翘,画着浓妆的女人。真正的美女从心里散发出来的美, 带出去带出去, 这两个嘛给我还差不多。” 李凉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很是难堪。 随即摇了摇头,挥了挥手, 把她们两都赶出去。 “你这照片上的女孩还怪眼熟的,不过被我哥推荐给8号包厢的几个白金客人了,那三个客人喜欢这种清纯的美女。” 陈楷不屑地抽烟,想也不想的:“别拿你店里的女的来比,这是我们生哥的白月光,你那些人配不上。” “什么嘛,长得本来就很像,不给我看,我还记不得呢,刚才还多看了她一眼。” 陆时生半睁开眼睛,瞳仁森凉,“你刚说的是谁?” “什么?”李凉辰愣了愣。 “她呀,是新来的女孩,叫……叫许……许他妈什么烦。” 尹柯一惊,扭头看向陆时生:“生哥,难道是许蘩?!” “我擦,别这么乌龙啊,人家还是小骨朵!” 李凉辰倏地被人揪住衣领,顿时吓得脸色煞白。 陆时生的声音阴沉的可怕,“人呢,在哪里?” “八号……八号包厢。” - 许蘩给这两个行事诡异的客人调试音响,说什么声音很小,已经炸的她耳朵要聋了。 她低掩睫毛,尽量调大声音,回身问:“请问,这样可以吗?” “有点大了,调低点。”两个男人猥琐的忽视一眼。 继而色眯眯地盯着她两皙白纤细的小腿,小屁股还那么翘,身材非常好,长得也很惹眼。 许蘩保持甜甜的微笑,“先生,这样的频率已经最合宜,你要不要……” 其中一个人突然走过来,搂住她的腰,摸了一下她的臀,吓得许蘩赶紧把他推开,手背在身后,往后直退,神色仓皇:“先生,你、你要做什么?” “你们老板没告诉你,我要做什么吗?” 许蘩陡然呆住,现在才想起,刚才老板那莫名其妙的话是什么意思。 竟然……把她当成出来卖的, 真是可笑。 “不要那么废话,我们的身份还会委屈你么?你要是伺候的好,我就把你包了怎样?” 眼看着男人的手再次袭上来,她一把将他打开,失声尖叫一声:“你给我滚!不要碰我!” “妈的贱人!我已经给你面子了,别给脸不要脸!” 第19节 男人把她抱住往她身上乱摸,许蘩心沉落谷底,浑身激起鸡皮疙瘩,哭着挣扎:“不要碰我!你走开!走开!” “你……” “你他妈给我放开她!敢碰我的人,我弄死你!”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一声怒吼。 碰的一声巨响,下一秒只听几声嚎叫。 杯酒碎了一地,凌乱不堪。 许蘩颤抖着睁开眼眸,震惊失措地望向那厉色地眉眼的少年,凶狠的拳头重重地砸在男人的肚子上。 “臭小子,你不要命了!”另一个男人方想偷袭陆时生。 “你们才不要命了!”半途陈楷几人截住,三人混打,情景有多狠就有多烈。 不一会儿,几人打的气喘吁吁地,胸口起伏。 陆时生冷笑地松开手,散慢的步子来到许蘩身前,眉梢染上一层阴翳,“这两个男人,是你喜欢的类型?” 许蘩浑噩的摇了摇头,“不是的。” “说吧,他们给你出了多少价钱,嗯?”他捏住她的下巴。 瞥了眼躺在地上痛苦□□的两个男人,薄凉道:“既然是来被嫖的,也不该让你的客人对你动粗才是。有人欺负你,你就该狠狠地欺负回去。从小到大,我都是怎么教你的,你忘了?” 许蘩扯了扯嘴角,落寞的垂睫:“你不信我。” 见她面如死灰的神色,陆时生拧紧眉,拽住她的手拉走,“跟我出去!” 陈楷拍了拍手,问:“你们欺负未成年啊,要不要帮你请警察叔叔来啊?” 地上的两个男人已经被揍的鼻青脸肿,说不出话了。 一路被他粗暴的扯出店外。 耳后的嘈杂声越来越远,深黑的夜,天上没有星星,风声擦过耳畔,清凉透骨。 路边的霓虹灯晕黄黑暗的一角,樟树下面已然落满枯黄的叶子。 陆时生一把扯开自己的衣服,哗啦一声罩住她的身子,从头盖住脚底,“宁愿陪那些男人,也不愿要我,许蘩,你讨厌我到什么地步了。” “事实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根本就不知道那些人想招小姐。”许蘩吸了口气,眼角泛红,心口微凉,呼吸着他衣服上的烟草味,颤颤地将衣服拉紧。 “许蘩,你是打算这辈子都不愿原谅我了是吗?” 她撇开视线,不去看他深邃的眼眸,像旋涡将她吸进去,不带感情地说:“我说了很多遍,不喜欢你了。” 陆时生一把抓住她的肩,瞪红眼睛,心口烧的像把火,厉声道:“我不信!你是喜欢我的!究竟要我怎么做,你才会再次喜欢我,你快说啊!” 许蘩咬紧牙,沙哑道:“要说多少次,我不要喜欢你!” “你要我怎么做!到底要我怎么办,你倒是告诉我啊,不要这么折磨我了,好不好?” “陆时生,我不喜欢你,你不要逼我了,我就是不……唔!” 背脊被摁在粗壮的树根上,蹭的她皮肤刺痛,唇被他狠狠地咬住,霸道.占有。 双手箍住,扣在身后动弹不得。 她的脑袋失灵了一样,一阵空白,惊得睁大眼睛。 随即呜咽着几声,被他粗暴的吻掩埋。 陆时生一只手托住她的后脑勺,舌尖挤进她的唇.缝.间,吮吸她的津.液,更深的刺激着她的唇齿,寸寸侵蚀分毫不放过。 浓的像火,烧的两人脸颊滚烫。 深沉紊乱的吻,两人的呼吸不稳,她的唇很甜很软,咬着特别有感觉。 许蘩被他禁锢着,口中是他薄荷味的凉意,胸口的心跳咚咚的搏动。 以前心心念念的人,求他喜欢都不要。现在讨厌透顶的人,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才放手。 许蘩恼羞成怒,一气之下,闭上眼重重阖上贝齿。 嘶地一声,倒抽凉气的声音。 许蘩骤然瞪圆了大眼睛,眼泪啪嗒从睫翼掉落,砸在他的手背上,湿润开。 陆时生皱眉飞快退出,手指凌厉撬开她的唇瓣,看着血丝漫开她的牙齿。 心口乱了,轻问:“是不是很疼,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许蘩只顾着掉眼泪,心酸极了,舌头牵扯着神经疼得快麻木了。 “不想被我吻,告诉我就好了,不用咬舌头自残啊。” “……” 陆时生抹去她的泪珠,安抚道:“别哭了啊,是我不好,我先带你去医院看看。” “你把舌头咬的血淋淋的,该好些天不能吃东西吧。 许蘩浑身直抖,险些被这个颠倒是非的混蛋气昏了,她张了张嘴,犹如闪电劈中,疼的牵扯到整个神经,一阵麻痹。 说不出话来。 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陆时生匆促拦了一辆车,把她抱着塞进去,自己也坐了进去,朝着司机叮嘱:“麻烦带我们去医院。” 话音刚落,迎来许蘩攒着泪的幽怨眼神,活像只女鬼。 陆时生看着她,叹了口气,拨开她的刘海,怜惜地抹去她的泪,“别说话,不然伤口又裂了,疼的也是你。” 她的话一到口中,打了个颤音,疼的只得咽回去,眼泪继续吧嗒的掉。 啧,哭起来都这么美,不愧是他看上的人。 陆时生眼色间含笑,一脸的讨打。 到了医院,陆时生掏出钱塞给司机,连零钱都没要,径自把她从座位上抱出来,一路抱去了门诊部。 许蘩不能说话,只能干瞪着眼睛,红通通的眼睛像只兔子。 医生用工具挑开她的舌尖,放大镜照了照,粉嫩的舌瓣一道很深的咬痕,看的人都肉疼。 陆时生皱眉,“你轻点,她舌头疼。” 医生直接无视他,我是医生还是你是医生。 伤成这样,只好先给她用生理盐水消炎杀菌。 “这是怎么伤的?”值班的医生是个中年男人,推了推眼镜问。 许蘩抬眼看他,默默地低下头,耳尖泛红。 要是知道是接吻咬成这样,她都觉得丢死人了。 陆时生低咳一声,润了润喉咙,说:“吃饭不小心咬到的,你给看看怎么办,她现在话也说不出来,会不会伤到神经。” “怎么这么不小心,要是伤到神经可麻烦了。先拿些药多撒撒伤口,吃点消炎的,半个月的饮食别吃烫的,辛辣刺激的食物都避开,清淡一点,最好忌口,喝点粥,等愈合些再吃。” “你开方子吧,我去拿药。” 医生一边龙飞凤舞写药方,一边摇头叹息:“她是你什么人啊,我好交代你注意事项。” “我女朋友。”陆时生不带犹豫开口。 才不是!许蘩一怔,脑袋摇的跟个拨浪鼓似的。偏偏没人搭理她,快气哭了。 然而医生略略打量一眼这个瘦高的男生,“高中就谈恋爱,你小子魅力不小啊。” 陆时生但笑不语,流里流气地袖口上卷,眼尾处泛着几分冷意,依附在许蘩的耳畔,用那两人听到的声音,破位可惜地说:“乖乖让我亲不就行了,也不用遭这份罪,看你疼得,我心口比你还疼。” 第20章 轻点 大街上还有不少人来往, 路边的人行道上, 月光透过茂密的树叶落下斑驳陆离的亮影。 许蘩走到路边打算坐公交,摸了摸口袋, 发现没有换衣服, 身上没钱。 她没有说话,继续往前走, 将身上少年的衣服脱下来, 重新塞到陆时生手中。 她眨着黑晶晶的大眼睛,手指比划了下,嘴吧肿了似的有些翘。 “你要去哪里?”陆时生追上去。 她甩开他的手。 “我送你回家,你身上又没钱, 一直走到什么时候。” 你还好意思说! 许蘩气的身体颤栗, 像个哑巴有苦说不出。 陆时生挑高眉梢, 牵住她的手说:“好了,不要生气了, 都是我的错,我跟你认错好不好, 以后我不会不经过你的允许强亲你,你要是觉得很委屈,干脆你把我摁在树上随便怎么玩, 嗯?” 简直不要脸到怀疑人生。 许蘩深吸口气, 揉了揉脑袋,晕沉沉的不舒服。 陆时生捏住她的下巴,凑近看了看那整洁的贝齿, 瞳仁幽深地凝住她花瓣似的唇,粉粉糯糯的,亲上去,命都愿意丢给她。 什么时候他这么喜欢她了。 “是不是很难受,舌头又疼了吗?我给你吹吹吧。” “啊……”不要!她扭头,往前走,身后的陆时生双手插兜,跟着她后面走过一段漆黑的小道。 回到家后,她看也没看身后的陆时生,径自爬上楼梯,走到拐角处,眼睛透过扶手往下瞄了一眼,那人掏了掏口袋,摸出包烟,修长的手指从中抽出一根,娴熟地点燃,啪嗒啪嗒地把玩着打火机,点点的星火照亮阴冷的过道。 过了个几秒钟,陆时生没有要走的意思,抵着双腿,倚靠墙壁,微微仰头,吞云吐雾。 也不知过了多久。 他的目光恢复平日的寡淡,单手抄在口袋里,笔直的身体越走越远。 许蘩从拐角处站起身,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呼出口气,没多想打开门。 “蘩姐,你回来啦,怎么这么晚啊?”刚进房门,便看见洗了澡,吹着头发的薛柔。 她嗯了一声,不多做解释,把门关上。 第20节 “搞什么啊,说话都不会说了,大半夜才回来,出去跟谁搞一起了!别以为我不知道,还不是跟你那些个情哥哥鬼混!”薛柔把吹风机放在架子上,擦着发乳仔仔细细的打理自己的长发。 一想到许蘩在学校比她受欢迎,捏紧梳子柄角。 气死她了! - 早上的课眨眼之间就过去了。 餐厅穿梭着来来往往的学生,不时会看见几个与众不同的少年从眼前走过,发色极为惹眼的头发引得女学生纷纷侧目。 许蘩看了眼菜,一天没有开口,也不知道吃什么,舌头伤到后肿了,口中始终蔓延着铁锈腥味,胃口也没了。 阿姨看着她一直盯着红烧鱼发呆,问:“小姑娘,想吃什么,阿姨给你盛。” 她抿了抿唇,摇头,张了张嘴,发出一个软软的调子。 “啊……” 陆时生突然从身后窜出来,拿着一个小瓷碗,说:“给一碗白粥就好。” 阿姨接过后,笑:“只吃粥会不会太饿了。” “饿不了几天。”他接过粥碗,拉住要走的人的手,不容拒绝道:“跟我一起坐那边。” “啊……”不要。她鼓着腮,气囊囊地瞪着他,被他拉到餐厅一角。 陆时生端着餐盘坐在靠着窗户的位置,这里凉风迎面,散去身上的热气,让人颇为清爽。 许蘩大热天的脱掉了校服,身材纤细消瘦,一眼看去白白净净。 里面寸着身简单朴素的格子旧衬衫,蓬松的长发扎着个马尾,几缕发丝温顺的贴在耳边。 她一声不吭的拿起勺子,小口小口喝粥,餐厅有空调,粥不是太烫,但是碰到伤口依旧疼的皱眉。 “能喝么?”他问。 许蘩点头,不说话,长长的睫毛扑闪的像蝶翅,侧面给人的感觉清纯空灵。 陆时生夹了块红烧鱼吃,目光直勾勾地凝视她的侧脸,小丫头长大了,越来越漂亮。 这是一种非常不爽的现象。 “同学,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对面站着位可爱的女生,模样乖巧,给她一种颇为熟悉的感觉。 也许女生跟她一样有双炯炯明亮的大眼睛,感觉亲切无比。 那女孩朝她甜甜一笑,“这边有风,不会太聒噪,你们不介意吧。” 许蘩点头,随便坐,没意见。 陆时生开口,毫不怜香惜玉:“看不见我们要谈恋爱吗?后面也靠窗,你坐那儿。” “我、对不起对不起。”女孩搭讪失败,脸色通红,尴尬的瞥过众人视线,绕开了。 许蘩慢吞吞的喝粥,想管也力不从心,自己还是个伤残患。 陆时生靠在她身上,从后面伸手摸着她软软的发丝,嘴角笑意明朗,“多喝点,我给你再盛一碗。等你舌头好了,你想吃什么,哥哥都给你买。” 她扭头避开他的亲昵,吐出口气。 路道中间男女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自然这些都跟她没有关系,只是很吵闹。 陆时生眸色黑沉,左手轻轻搭在她的肩上,侧脸对她痞气一笑,薄唇勾起优美的弧度,声音低沉:“你要是一直这么哑着,也挺好的,哪里都去不了,也没办法跟别的男生说话,就这么乖乖呆在我身边。” 神经病! 许蘩抿紧唇,觉得他是疯了还是病得太严重。 扫过周遭闹轰轰的学生,一眼瞥到宋灵那张惊讶的脸,蹙了下眉睫,有点撑着了。放下碗筷,套上宽松的校服,自顾的往教室去。 陆时生放下手中的叉子,准备跟上去,便被身后的声音打断了。 “陆时生,班主任让你去一下办公室。”班长楚墨站在他身后,通知他一声,便走开了。 陆时生嗤了一声,“妈的,真是没事找抽,这老女人又想做什么?” “生哥,还是去看看吧。我看见陆叔叔也在办公室,不知会不会是因为昨天的那些事情?”陈楷走过来,手上端着餐盘。 “昨天的事情,你们后面怎么把人放走了,我爸早不来晚不了,妈的,挑好吉日良辰了。”陆时生不屑的哼了一声,没再说话,转身就走。 许蘩如释负重松了口气,望向门外拐走的修长的身影,凝了半会儿,不解其意。 他要去哪里? 陆时生午餐期间被叫走之后便没有回来。 — 许蘩再次遇见他,反倒跟班级这些不良群体越来越近了,每天都会听到他的事迹。 走在卵石小道间,路边翠绿的杨柳枝随风摇摆,刮在她软绵白净的脸蛋上,形成一道鲜明的颜色。 许蘩在陆家长大,即使享受有钱人富裕的生活,然而性格保守笨拙,除了上进就是努力读书。 在学校,与人之间始终保持着那份距离美。 她为人在学生老师心中认真而又文静。学习很刻苦,懂得一分耕耘一分收获,这跟她自身的性格也有关系,在她这样的花季雨季,正是纯善而又懵懂的时候。 教室里,同学们嘻嘻哈哈,打打闹闹,上课的铃声还没有响起。 许蘩坐在位上开始复习化学,她化学只能通过勤能补拙的方法去提升,这次月考化学,丢分最严重的还是最后大题目上。 她揉了揉眼睛,睫毛轻轻眨着,趴在桌上准备闭目养神。 “大消息!有大消息!!” 钱亮砰地一声撞开教室门引发一阵躁动,喘着粗气,激动道:“陆少这次闯祸了!我刚经过办公室就听到班导主任火冒三丈,好像是关于昨天一家ktv的事情!” 林子宗听的脑袋蒙圈,骂道:“你他妈能说清楚点?究竟发生什么事?” “具体我也没仔细听,好像是老师收到举报信。陆少昨天一厢情愿救了一个ktv小姐,把人家客人打残了。那两个客人在t市有一定权利,找了陆少父亲讨个说法,然后陆少父亲气来了学校,在老师面前赔礼道歉。事情就是这么回事啦,现在办公室可热闹了,外面围了一群看戏的学生,我都被挤出来了!” 钱亮号称二年级八卦小生,说的话自然不会有假。他喝了口水,说:“你们都不要去看,虽说是救人的事情,但是打的那两个人有那么些破本事,处理起来还是比较麻烦,现在学校把消息封锁起来了,以陆家的势力不会闹出太大水花。” 许蘩缓缓睁开眼,眼底满是惊讶。 陆时生被叫到办公室是因为她的事?脑中想起那两个男人恶心猥琐的嘴脸,有点心梗。 乔窍刚从餐厅回来,瞟了眼脸色不太好的许蘩,问:“你咋的了,身体不舒服吗?” 许蘩张了张嘴,只能蹦出一个音调,她在纸上写了两个字,“没事。” 午休时间,大家都在睡觉。 许蘩刚起的睡意在听见陆时生的事情后,逐渐消弭。 她从抽屉里拿出水杯,去黑板旁边饮水机上倒水。回头看了眼陆时生的座位,心里很是难受。 明明不想再欠他什么,然而两条水平线再一次交叠,让人无措的慌乱。 哎,他真是个魔鬼。 许蘩喝了点温水,喉咙深处舒服很多,趁着下课铃声还没有响起,从过道穿过走出去了。 也不知道陆时生是不是还在办公室,教师办公室安排在六楼,需要爬两层。 她刚踩上楼梯准备去看看,忽然听见一声很响亮的耳光声从楼梯口传来。 脚步当场滞住。 “我是不是太宠你,才会把你教育的无法无天!人家去买小姐做什么事,跟你有什么关系,好端端的女孩明知道那种地方危险,遇上这种事情不可避免,非要进去勾引,你逞强好胜,最后把人给打了,你让我的脸往哪儿搁!” 这声音是陆鹤然。 许蘩停在原地,身子靠在扶手上,指尖冰冷,连着呼吸都变得微弱。 陆时生冷声说:“我还没阉了他,已经仁至义尽,你打我是因为什么,就因为我给你丢脸?还是那两人是你的生意道友,知道你干的些龌龊事,被威胁了?” “你!你个孽种,你胡说什么!”陆鹤然顿怒,深深瞪着他。 两父子性格有些地方还是比较相像。 陆时生淡色的唇动了动,语气带着讽刺的意味,说:“别不承认,你那些甜言蜜语骗骗我妈还差不多,想骗我怎么可能。再说,你们是亲兄妹,生下我,你也是后悔死了吧。哈哈哈……” 许蘩惊怔的睁大眼睛,惶然无措地看向楼梯口那两人。不敢置信他的话,叔叔跟阿姨是亲兄妹,亲兄妹,那……陆时生他…… “我生下来右眼畸形,瞎了一只眼,病得很厉害,从小我的体质就不如别人,我妈把我当命一样护着,我要什么她都给我。她比你更爱我,生下我有多不容易,她比你更清楚。可是你呢,除了瞒着她在外面养情.妇,你为她做过什么。对自己的亲妹妹都能下得去手,生下我这个孽种,外面那些情妇你该怎么处理?” 他舔了舔虎牙,不甚在意:“爷爷一直以来讨厌我,就是因为隔着这层关系,他老人家年轻时养过不少女人,给他生孩子流落在外,偏偏被你撞见了一个合眼的,那就是我妈,是不是家族报应啊,真的是报应,只管播种不懂负责的男人,替我妈感到可悲。” 陆鹤然脸色已经气的铁青,他握紧拳头,松开他的领口,拍了拍他的肩膀,哼笑几声,“你小子不错,查你老子的帐了。你是聪明精细,骨子里像我犟,长大啦,开始撬我的墙角,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再给你一分钱,自己看着办,好自为之吧儿子。” 陆时生嗤笑一声,不屑一顾。 这对他而言无伤大雅,不过是变成穷光蛋而已。 陆鹤然走下楼梯,瞥见梯角呆呆木木,脸色苍白的小姑娘,微微停顿一下。 许蘩心里一紧,吓得低着头,不敢说话,手指紧张的搅在一起。 她从小对这个男人敬畏而感到害怕。 男人收回视线,径自走了。 陆时生绷紧脸,脱掉了外套,衣服领口越过他的颈部,衬的他身材修长单挑,高冷禁欲系的感觉。 双手插兜下了楼梯,看见角落里那一小团东西,怔然半晌。 许蘩木讷的望着他,酸酸的抿了抿嘴巴,“你、还、好吗?” 他眉尾轻颤,眼底闪过一丝讶异,“你怎么在这里?” 第21章 张嘴 入了秋, 气温骤凉, 校园里的花草树木渐渐枯萎,空气中飘荡着晚桂的香味。 教室里的空调开得较低, 那些身着打扮艳丽的女生肌肤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瑟瑟发抖。 许蘩校服不离身,里面寸了件薄衫, 在秋季并不会感到冷意, 然而对着空调吹就不一样了。 第21节 她跟乔窍两人冻成个筛子,打了几个喷嚏。 陆时生看着前面趴着写作业的许蘩,乖的很,耳边是她低低哑哑的咳嗽声, 眉毛皱了下, 站起声, 朝着后面一排的男生说:“以后不准开空调,热给我出去。” 尹柯正在打游戏, 没听几句,跟那几个老油条说:“我们生哥说的话, 你们都要听清楚,不然后果很严重哦。” 后排有陆时生坐镇,无人敢多说一句, 个个低着头玩手机看书。 明眼人都看出来, 陆时生对前排那个成绩优异的女学霸有点意思,那女生才打个喷嚏,他就开始采取行动, 可别让人家感冒了。 在一中,还没人敢跟许蘩搭讪,他们畏惧陆时生也不是一两天的事情,大佬看上的人,谁敢上去挡子弹。 好巧不巧的,有个女生赶上节奏。 秦园丽一直暗恋陆时生,第一次见到他时,便喜欢上了。 陆时生生性寡淡,不喜生人靠近,阴鸷桀骜。 女朋友交了几个,都没有水花,好像身边的女生在他眼里不过是个装饰品。 用来凑一桌麻将那么随意客气。 秦园丽穿了身长裙,曲线丰满,胸脯高耸挺立,现在又逢阴雨天气,就像从六月天一下子跳到腊月去了,快要冻成冰棍。 而她竟感觉不到冷,扬起红唇,“陆时生,你晚上有时间吗,我想请你吃个饭。” 众人一听,哗然不已。 这女生够狠,直接不知死活就想勾搭对方。 介于她样貌够艳,身材凹凸有致,男生们睁着眼睛在二人身上打量几眼。 陆时生这样貌生的俊,能不能hold住这个主动的女生就是另一回事。 显而易见,陆时生就是陆时生,全校没人有他拽。 许蘩闻声手上的笔顿了一下,自己压在纸上写作业。 陆时生蓦然许久,哦了一声,散懒得瞧她一眼,“我认识你么?” “……” 我操,哥这话绝了,让人家姑娘的面子往哪儿搁,好歹主动搭讪,被这么一来,面子李子全丢进了。 秦园丽登时脸上红一阵白一阵,那脸色精彩死了。 “秦园丽。”尹柯扯了扯陆时生的衣袖,科普道:“班上前十,一家电子厂老板女儿。” 陆时生手指扣着下颚,扭头看向窗口的女生,她有一头柔亮的黑发,细眉勾着柳叶般敛的又软又盈,清纯动人。 他漫不经心的瞧着她的细颈,神色恹恹道:“抱歉,我有喜欢的人。” 周遭一片吆喝声,打了鸡血一样,有些疯狂。 秦园丽脸红的快滴出血来,强忍着尴尬坐了下去,气恼道: “不喜欢直接说,只会搬出你喜欢的人来回绝,真的很低俗。” 陈楷笑了几声,看了眼闷着脑袋做作业的许蘩,意味深长的说:“这次可是真有喜欢的人了,喜欢我们生哥的赶紧掐断这种不现实的想法,他啊这辈子只喜欢那个人。” “就你屁话多,闭嘴啦。”一些女生纷纷抗议,气氛喧腾起来。 许蘩放下笔,目光极淡的略过窗外,几缕飘过的白云。 她听到了他的秘密。 会被杀人灭口吗。 还是说,这件事情跟他曾经那样对她是有一定原因? 她不敢往下去想,越想心里越难受,已经选择放下他了,就不该再度拾起悲伤。 下课后。 许蘩放下书本准备去厕所,她脑袋昏昏沉沉的,打出一个喷嚏后,毛孔舒张开来一样,鼻子不那么堵塞。 舌头好的差不多,适逢感冒,也是不走运。 楼梯口。 上课的铃声响起来了。 许蘩像只蜗牛慢吞吞拐弯上楼。 便看见陆时生倚靠在墙壁上,修长白皙的手指夹着烟,放到嘴边浅吸一口,慵懒的吐出烟丝。 他眯起眼睛,说:“看见我也不打声招呼?” 在学校里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什么时候要跟他天天打招呼了。 许蘩腿脚无力的踩在楼梯上,盯住他指尖处猩红的烟头,心口发紧,轻声说:“那天的事,我不是有意偷听的。” “哪一件事呀?”他故意恬不知耻的问。 紧接着又恢复死寂般的沉默。 许蘩睫毛半遮半掩,面色温和,双手紧紧握在一起,纠缠的指尖暴露了她紧张的心态。 “陆叔叔的事情,姨知道吗?” “嗯,知道又能怎样,这不都过了十几年了。”他扬起头,吐出一口烟。 许蘩手指抵住鼻尖,哆嗦着打了个喷嚏。 陆时生皱眉掐灭烟,斜视过去,手指摸了摸她的脑袋,“感冒了?” “不碍事,那件事真的对不起,我不会告诉别人,也希望你不要介意。” 陆时生黑亮的瞳仁逐渐浓郁,笑了一声,“怎么感觉,你想跟我绝交呢。许蘩,我是喜欢你的,与你在一起的近十年,我不懂什么才是喜欢,是跟妹妹一样,还是男女之间,直到你想走,我才了解自己的心。原来喜欢上一个人,真的只需要三十秒的时间,那三十秒里,你的心超出寻常的不受控制,多了更加意会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彻底失控。” 许蘩看着他,抿了抿唇。 他继续说:“你很介意宋灵,我可以抛弃她,其实我早就抛弃她了,就在小时候她突然亲我的脸,那时候我在想如果是你亲我,感觉应该会很不错,至少那次不用郁闷太久。” 许蘩睁着黑眼睛,咬着唇缓声说:“你不用跟我说这些,我不想听。对不起,我还要写英语试卷,不陪你聊了。” 陆时生弯了弯唇角。 她怎么不明白,宋灵只能是妹妹,他一直关照她,是看在宋家的薄面。 陆鹤然那时候有一批货走关,需要宋家照应。 他这人生性风流,在爷爷面前也捞不到多少股权,私底唯有与宋家跟几个淫.友交好,互相来往,生意随之越来越兴旺。 陆鹤然自然希望通过他来拉拢宋家,毕竟宋灵一直缠着他,有个好帮手。 陆时生早已讨厌层层勾结,混乱不堪的关系链,看着不说,闷在心里,早晚会被逼疯。 却不得不服从。 许蘩受的苦,他怎么会看不见,唯有咬紧牙关一天天撑下去。 每次想多亲近她,都会被理智逼退,把她推得远远的,对她冷言冷语。 万分无力痛苦。 如果不这样做,彻底断绝跟宋灵的关系,被偷偷送走的人是许蘩。 送到他再也找不到的地方,再也摸不到的领域。 陆鹤然是什么样的人,他最过清楚。 他的出生本就是个错误的开端,又怎么能继续错下去。 那个男人生厌许蘩这样没有家庭背景的孩子,曾经他越是想对许蘩好,陆鹤然只会想方设法逼他就范。 金钱利息在情字面前,不堪一击。 真相唯有埋在心底深处,自食苦果。 无论他多么努力的变得成熟,时间仍旧太短,来不及让一个十岁孩子快速长大,以一己之力反抗这个家。 是他没有保护好她,是他一次次让她失望透顶,换来她的绝望。 没有她的生活,真的连活着都觉得累,越来越麻木不仁。 “给我过来。”他突然抓住她的手,几步拉到楼梯下。 “你要干什么?”许蘩心里一阵慌乱,然而双手早已被他握住撑开摁在墙上。 后背贴住坚硬的墙面,使她毛骨悚然,动弹不得。 她的身体不自觉的颤抖起来,十指被他硬生生握住,扣在温热的手掌心。 陆时生微敛眸色,声音清晰低沉呼吸颇为凌乱。 “不能走。”再从他眼前消失,他会疯掉。 许蘩心里胆怯,腿脚打颤,“陆时生,我已经不生气了,也不需要你感到愧疚,你就放过我吧。” 陆时生不以为然,偏头笑的风情万种:“我的蘩,这次接吻,嘴巴记得张开。” 许蘩脑袋一沉,话刚到喉咙口,没来得及反应,嘴巴就被堵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tot 生生是个想一夜之间能长大的可怜孩子,出生都是错误的他,过得很痛苦。 第22章 吻过 他的薄唇压上来的瞬间, 柔软的触觉使身体忍不住惊憟。 许蘩的双手害怕的捏成拳, 抵在陆时生的胸口。 脑袋被托住,压地更近—— 辗转吮吸。 心脏如小鹿般直撞。 风绕过高处的窗户吹向两人。 许蘩遍体透凉, 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第22节 冷清空荡的楼梯下。 因为是逆光, 无法看清他的表情,隐约那稠密的睫毛盖住一双情动的眼。 唇齿交替.津.液的声音, 惹得面红耳赤。 陆时生握住她手腕的力道逐渐发沉, 迫使她无处可逃,唯有与其紧密贴合。 她不敢再咬,担心再自食其果。 手指并力把他推开。 气氛压的她几近喘不过气来,两颊泛着暧昧的粉色。 “还是不适应吗?”他眼底笑意微浓, 凝住被他揉弄出来的水光, 唇角扬起三分玩味。 许蘩用手背擦了擦被他吻的麻木的唇, 低低换了口气。 她睫毛湿润,嗓音哑哑地:“我们还小, 你不可以这样对我。” 沉默良久。 陆时生一把扣住她的手腕,鼻尖抵住她软软的脸颊, 不温不火道: “从小一张床上睡大的,哪里小了?” 她噎住了般,脸色白了一阵:“陆时生, 你是不是很无聊, 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哥想泡你。” “……” - 七班是年级里差生最多的班级,问题学生占大半。 富二代混混集合地,各位老师也是伤透脑筋, 对于他们也是毫无章法。 第三节 课过去。 物理课上的实验,后面一排的男生无心听课,打游戏睡觉比比皆是。 许蘩一节课也是听得很懵,耸着脑袋无奈的翻开书本,低低咳嗽一声,浑身提不上劲。 第四节 课老师没来,让她们继续复习,过几天准备考试。 许蘩喉咙干涩,眼眶热乎乎的,时不时地打个喷嚏。 乔窍抽出面纸给她,见她脸色潮红,顺带摸了摸她的额头,眉毛一挑,惊道:“呀,你在发烧啊。” 许蘩左右环视一眼,发现没人注意到这里,才松了口气。 低声说:“我没事,可能晚上不小心睡着凉了。” 乔窍性格比较直率,说话也是不过脑子,气不打一处来,“后排那群金刚芭比整日里骚.动,这种天气上了体育课,再吹空调,铁打身子也会感冒。你要是病了,得让他们都不能好过。” 许蘩眉眼很软,只笑了笑。与生俱来的那种很温柔的气质。 她准备待会儿去跟老师请个假,实在是头晕脑胀的厉害。 身后倏地传来桌椅碰撞的响动,她们几个扭头看过去,陆时生已经从后门离开了。 尹柯诶诶诶了半天,勾着脑袋问:“时生,你去哪里?” “大概想出去散散心,咱们先别管。”陈楷劝慰道。逃课这事,已然见怪不怪。 下面一些知识分子不满的嘀咕,“这节课是自习,也不该这么明目张胆逃课。” “陆时生在一中里没人惹得起,少说两句吧,别惹祸上身。” 班长楚墨正在做物理,面对开水低伏的课堂,没有多加理会。 在他眼里,陆时生不过是个纸老虎,看着很凶,学习烂的一塌糊涂,对自己没有任何杀伤力。 他向来就看不起这些有钱、成绩烂又会玩女生的富二代。 许蘩没有多心,将笔套盖上后,喝了点热水,无精打采的趴在桌上休息。 她抽不出时间去想那病态的男生,英语单词要背,阅读理解要做,理化生也要跟进,别人跟她说话,脑子里都要想着下面该做什么,不像陆时生这样吊儿郎当的过日子。 趴了一到十分钟。 教室门再次哐的一声重重响起。 骤然间学生们再次倒抽了口冷气。 睡觉的一群人都快被震动得心脏病了,一会一个轰动,心里特别压抑。 让他们好奇地是,陆时生去了不到十来分钟,又回来了。 他身上的衬衫湿了后背,额角的黑发挂着晶莹的汗珠子,衣服懒散的搭在肩上,鼻尖浮出一层细密的汗水,看似有点狼狈。 像是跑了场马拉松大赛似的。 他粗粗的喘了口气,在众人目光中,走到许蘩身边,很熟练地贴住她的额头,掌心顿觉灼烫,手指不禁颤了一颤。 许蘩感觉有人摸自己的额头,她混混沌沌地睁开眼,看着眼前人,低低道:“陆时生,你要做什么呀?” “给你买药。”陆时生二话不说,拧开她的水杯,挤出几粒消炎药,将买回来的退烧药抠出两粒,放在她手里,一如小时候诱哄的语气,“蘩蘩听话,吃点药就会没事的。” 乔窍扫视两人一眼,险些没被那声蘩蘩给震晕过去。 “陆少这是看上我的小同桌吗,费心费力的跑出去买药,真是看不出来啊。” 陆时生理都没理,眼里只有这个精神不佳的小学霸。 除了许蘩,别人在他眼里属于透明物种。 陈楷打哈哈道,“乔窍别多话,自己玩自己的还不行,非要调侃一两句。” “滚,我他妈跟你说话吗?你先收拾好自己的那些烂摊子吧。” 陈楷并不想多嚷嚷几句。他已经看见陆时生那双眉目紧缩,散开些不耐烦了的躁气。 识相的闭嘴。 谁吵到他的宝贝,谁倒霉。 教室里的学生纷纷好奇仰起脖子瞅去,他们可能见过他给谁买药打水。 真是不可思议的一幕。 许蘩脑袋都快被他们吵晕了,接过陆时生手中的药,就着温水咽了下去。 “谢谢你跑了一趟,这是十块钱,给你。”她低着头,校服罩住消瘦的身体,慢吞吞地从口袋里摸出十块钱,小手握住他的手掌,将叠的整齐的人.民.币塞在他手上,声音软软的:“给你,我是诚心的。” 她不想欠他人情。 陆时生看见手心的小钞票,眉尾轻勾,莫名气笑了。 “挺好的啊,跟我划清楚河汉界么。” 她说话很吃力,唇色很浅,掩了掩漆黑的睫毛,手指捏的泛白,“当我买了你的药,好吗。陆时生,你不要一直站在这里,我跟你不熟,他们都看着。” 陆时生嗤一声,瞳仁黝黑,调侃道:“亲都亲过了,还不熟?你现在翻脸不认人了是吧。” 许蘩面色难堪,脸颊潮红,生气的声音都像糯米似得软:“你好烦,烦死人了。” - 台球室。 碰撞声四周传来,耳边人声嘈杂。 陆时生准备来个一击打进五个球进洞。 他穿着身黑色修身衬衫,手清瘦修长,手背青色血管微显。站在任何地方,都是一道风景画。 他嘴角衔着烟,靠着台球桌,抽烟。 尹柯撑在台桌上,笑眯眯道:“哎,生哥,你跟许学霸现在是什么情况,说来你听听。” 陆时生转身用干布擦了擦杆心,眼底透着淡淡的凉,说:“你带闵西茜来做什么。” 尹柯玩味的朝着坐在旁边的女生,是宋灵班上的,性格很火烈,外媚里骚,男生专吃这一款。 他挑了挑眉,笑的不怀好意,“你不觉得她很美吗?” “嗤。” “瞧我这嘴说的,在你心里也就许蘩是个天下第一的美人,不过这个闵西茜是个厉害的女人,身材贼棒,关键懂得拿捏男人的那点癖好,确实比你的小白兔有意思多了。” 陆时生淡淡的眼神瞅了他一眼,收回球杆说:“皮痒了吗?下一局该你出场了。” 尹柯一个人打球有些无聊,“诶,陈楷,你别在那儿跟你女朋友亲亲我我的啊,来玩一玩啊。” 陈楷坐在一边的沙发上,把身边的新宠往怀里搂了把,扬起眉幸灾乐祸:“今天老子只想陪我宝贝,雨露均沾嘛,这力气该省着用。” 尹柯险些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打了一球进去,“我.操,你太他妈速度,看不出来你平日里骚.成这样。” 陆时生没继续打,倚靠在桌角,将半截烟搁在烟盒上,掏出手机,垂眸敲了几个字,准备给许蘩发个信息。 闵西茜的视线早就勾在陆时生身上。 她身材高挑,穿着性感火燎的长裙,酥胸丰满,十足的骨感美人。 细长的手指从小圆桌台上取出支烟,拿着金属打火机走过去。 挑了挑微卷的长发,唇边含笑,说:“时生,抽支烟吗?” 陆时生手指一顿,刚发出去一条消息,目光斜视身边的女人。 闵西茜有双单眼皮,眼尾勾勒出一抹艳丽的眼影,显得整张脸魅惑横生。 嘴角平翘,将烟头搁在盒上抖了抖灰,继续衔在嘴里,嗓音低沉,“没兴趣。” “是嘛。” 下一秒, 第23节 闵西茜仰起脸蛋,蓦地抽走他嘴角的烟。夹在两指之间,悄然含.住他吻过的那一截,红唇微启,吐出冗长的烟丝。 细声说:“可我对你有兴趣,就像被你吻过的烟头,很.湿。” 第23章 疼得要命 “喜欢别人的时候很狼狈, 但是你撩人的样子, 真的很帅。既然那人不喜欢你,干嘛要执着呢?” “关你什么事?”他神色懒懒的, 看也不看她。 “也许我嫉妒那位许蘩, 做出出格的事情,毕竟感情不就是你欢我爱吗?” 闵西茜自青雾中瞭望他几眼, 红唇轻撩, 满眼诱人。 陆时生沉下脸,冷眼盯住她,嗓音冷得让人胆颤:“你敢耍些小把戏,针对许蘩, 我定会把你从楼上扔下去。你这一条命, 老子还是赔的起。女人之间的勾心斗角, 我向来不会管,可你伤到的人, 是我喜欢的姑娘,那我只好从你身上先下手为强。” “你, 你真的喜欢那个人?” 陆时生嗤笑,一把将她推向尹柯怀里,不屑一顾:“尹柯, 这女的送你了, 还是你眼光独特。” 尹柯很快把她搂住,一下子明白他的意思,这女的太骚了, 也不想想陆时生是什么人,轻易被人勾搭,就不会是现在这副死气沉沉的样子。 陆时生从一边椅子上拿起外套,回头朝他们说:“我还有事,你们自己玩,钱算我账上。” “陆时生!陆时生我说的都是真的!”闵西茜顾不得旁人的视线,大声喊出声。 然而陆时生连犹豫都没有,身形笔挺,抄兜离开。 尹柯叹了口气,“别白费力气了,时生对你没兴趣。” “你不要管我的事情!” “唉唉唉,你说说你这样跟宋灵有什么区别,能有点创意啊,以为在他面前骚一把,人家就动心了?陆时生心里认定的人,只有许蘩,虽然不明白他们之间怎么搞得这样,可是时生不会放弃的。” 闵西茜哼笑不已,“就那个柔柔弱弱的女生?我看啊,她还配不上他呢。以为自己有多清高。” - 天渐冷,夜漫长。 街上鸣笛喧嚣,刺破深夜的宁静。 陆时生上下抛着打火机,漫无目的的走着,看不清什么情绪。 他靠在梧桐树上,掏出手机播了通电话。 许蘩被ktv辞掉了,还在继续找兼职。 她刚写完作业,泡了热水澡,身体特别虚弱。 吃了药后,准备上床睡觉。 手机在床头震动不停,她用的手机还是类似08年热款的步步高音乐手机,在学生当中显得寒碜点,但是她不怎么用它,平时给舅妈发短信,就没事闲着。 许蘩抓起小巧的手机,看了眼上面的来电显示。 上了高中用的还是翻盖机,也换了手机号,知道她号码的就两个人。 然而这个号码隐约眼熟。 她挂断电话,放在一边,疲倦栽进枕头里。 不到一分钟,手机在桌上划开,不停地嗡嗡振动。 一声声撞击着她的心灵。 暖黄的床头灯散去一屋的黑暗。 许蘩摸索了下,搁在耳边,轻咳一声:“喂,你好。” “是我。”很平淡的男声。 却像溅落湖底的鹅卵石,荡漾起片片涟漪。 许蘩的心紧了紧,微颤的抬起睫毛,翻了个身,把肩膀裹住,哑哑的开口,“这么晚还不睡。” “睡不着,想你啊。”陆时生头顶着白灿灿的圆月,声音反而很平静,“烧退了吗?” 她嗯了一声,“好多了。” “药记得吃,反正那钱我也收了,你也该安心照顾自己。在你亲戚家过得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许蘩你脑子里长得豆芽菜吧。” 她不说话,电话里静了下来。 陆时生扯了扯衣领,胸口闷的慌,说:“我还不是担心你受欺负吗。你要是愿意,我会照顾好你。” 他嘴巴毒了点,心里却疼的要命。 自己从小一口汤一碗饭喂大的女孩,当个宝贝把她养的那般精致细琢,三年里,竟然被这一家子折腾成这副鬼样子。 许蘩胸口起伏,不怒反笑,“不用,这样的生活可比以前好多了,很自由很快乐。” “……”这是说在他身边不快乐吗? 陆时生噎住,干咳一声。 许蘩脑子烧乱了,“以前你不会这样,也不会说这些话。陆时生,你该继续成长,而不是堕落下去。以前的你,是那么骄傲自信,那么优秀。” “是嘛,我在你心里是这样一个优秀的人啊。”他昂起脸,心口酸楚,手指活动了下交叠在一起。 陆时生坐在旁边的沾了露水的青苔上,看着深黑的夜,只有那一两个星星时隐时现。 他的眼里失了轻佻的意味,眉梢压低温柔潋滟。 “许蘩,让我认真追你一次吧。” 她微怔,睫毛轻颤。 “离开了我爸的资助,我会努力赚钱,努力不让你受苦受累。你不用住在这里受薛柔欺负,我可以随时成为你的港湾。” 他在微笑,孩子般笑的非常明媚,嗓音轻絮:“我想养你一辈子,跟你在一起。” 许蘩怔然半晌,久久没有回过神。 在她的回忆里,陆时生从小过得并不开心,离开陆家也许并不是坏事。 他一直活在自我厌恶与痛苦之中,看着父亲在外风流快活,看着母亲在家强颜欢笑,离开那个沉重的地方,或许是一种解脱。 然而,他倒也不像陆鹤然左拥右抱,成绩一直很飘,这点出息了。 “陆时生。”她唤他一声。 “嗯?” 许蘩压抑着喉咙深处的痒,呼出口气,把手机搁在另一边耳边,翻了个身,软声说:“我不要你养,你是我的三哥哥,一直都是。我不会怨你对我做的那些事,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没有必要挂在心上。我们还很年轻,并不懂大人之间的喜欢。很孩子气。我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喜欢你,依赖你,可我还是希望你开心起来,重新振作。宋灵并不坏,她是个好女孩,只是很喜欢你。 “你不要在意我,好好跟她在一起吧。” 陆时生眉眼柔软,吐出口气,“不再爱我了吗?” 许蘩垂下浓密的睫毛,嗯了一声,“我已经放弃你了,不能爱你,也不会喜欢你。” 陆时生沉默许久,静静地看着前方,心口裂开了一道口子,钻心的痛。 他笑的比哭还难看,语音有些颤:“蘩,你在哭吗?” 许蘩直接挂断电话,泄了气垂下手臂,攥紧被角,呼吸不过来似的,疼得厉害。 她咳得睫毛湿润,把脸埋在被子里,颤栗不已。 原来,悲伤也是能瞬间从眼里漫开,无人察觉。 第24章 病态 “咚咚咚”的敲门声突然传来, 打破黑夜的宁静。 “蘩蘩, 睡了吗?” 许蘩忙着在被窝里,用手背胡乱擦了擦眼泪, 吸了吸口气, 下床趿着棉拖鞋,走到门前开门。 “舅妈, 你还没睡。” “我不太放心你, 烧退了吗。”陈友珠走进屋里,用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叹了口气,“还有些烧啊。” “睡一觉就好了。” “舅妈有事想跟你说, 一直赶不上时间。”女人神色踌躇, 欲言又止的看了她一眼。 “其实, 我去年找过领养你的那家人,那时候手里头拿不出钱, 又不想让柔柔跟你埋没在家里小镇上,就求了人家, 希望给你们一个好的学校。” 许蘩隐约知道她要说什么,这件事她转学就猜到了,然而从她口中得知, 心里五味杂陈。 “舅妈借了你的名, 求来了这所学校的两个名额。一直瞒着你,生怕你看不起我,这样的学校不是我们这户人家能进的。对不起蘩蘩, 舅妈当初不该借你的名去找他们,这事是我心里的疙瘩,那家人送了一笔钱,那笔钱被我付了你舅舅的医疗费。” 女人面色愁容,心里压抑的事情,让她安不下心。 许蘩了解过程,也没有多生气。亲人之间,坦诚是很重要的,既然她能把事情道出来,这也说明她心里负担太重。 她温软的笑说:“舅妈,这件事你别放心上,我都知道的,没关系,真的。” 陈友珠擦了擦眼泪,诶了一声,宽慰道:“重要是你能原谅我就好,谢谢你蘩蘩,你真是个乖孩子,心里想的通透。我那柔柔有你一半乖,也不用操这么多心思了。” “别放心里,快去睡觉吧,你忙了一天也累了,还要上班照顾舅舅,你是最辛苦的人,柔柔的事情也别担心,她会想通的。” 陈友珠离开后。 许蘩慢慢关上门,转过身来,单薄的背脊贴着门扉,抬起脸望着简陋的卧室,白炽灯照在她的莹白的脸上,睫毛轻眨,神色隐隐透着低落。 明明自己满目疮痍,却还想给别人带来安慰。 她才是想不通透的人。 - 天气一天比一天冷,初雪要下不下的。 肚白的天际,积满了灰白的云。 许蘩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穿着厚重宽大的棉服,头发输成长长的马尾,远远的看着像极只可爱的土拨鼠。 第24节 她手上拿着馒头,一边咬一边背随身携带的英语单词。 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她抬头,转身时,脑袋被人轻轻敲了敲。 “走路都看书,这陋习怎么还不改啊,许小蘩。” 她惊了下,朝着面前的男生说:“陆忆楠,你怎么还喜欢敲人脑袋。” 陆忆楠个子高了很多,跟陆时生比,矮了半公分,然而他还是那么身宽体胖。 都说胖的人心宽,他就是那种人吧。 陆忆楠从包里拿出一个红苹果,放在她胳膊弯里,“送你的,圣诞节要来了,提前祝你快乐。” 许蘩吃掉馒头,拿着苹果说:“可我什么也没准备。” “今年,可以跟我过一次平安夜吗?以前的你都有时生陪着,我连自荐的机会都没有。” 许蘩正准备想那天有没有事情。 陆时生从后面看见他们亲昵的样子,手指紧握成拳,眸色微浓,满腔的暴力因子在体内冲撞。 他绷紧脸,径自走上前。 “你那天好像也没……” 话还没说完。 “滚开点,挡路啊你。”冷冰冰的声音响起,毫无起伏, 陆忆楠出其不意被人从背后耸了下,一个趔趄磕到地上,痛得闷哼一声。 沥青路面冰冷坚硬,他只穿着一条长裤,没有任何预兆的蹭在地上,膝盖一阵刺痛。 许蘩下意识地赶紧蹲下把他吃力的扶起,瞪着这个恶魔少年,气道:“陆时生,你怎么能这样对他。” 从小到大,哪次不是这样欺负陆忆楠,好歹也是他哥。 陆时生闻言怔住,目光冷清,抿着薄唇,“谁让他惹我不爽。” 陆忆楠站起来,拍了拍腿裤上的灰尘,没太在意,“我们走吧。” 许蘩点了点头,没看他一眼,绕道而行。 陆时生兀立不动,细碎的刘海盖住他的双眼,身形笔挺落寞,凛冽的风像刀子刮着他的身心,衣角荡漾着涟漪。 一寸寸凌迟着他。 尹柯推了推陈楷,挑着下巴示意,“咱们哥,这该怎么办才好,真他妈快神经分裂了。” 陈楷搓了搓鼻子,“没想到许蘩会这般决绝,真是天意弄人,报应吧。” 二人互相换了个眼色,纷纷摇头。 教室里一如往常的活跃,几个男生混在一起讨论游戏,过道上的两个男生嘻哈打闹,搞得书本桌椅在地上擦出刺耳的碰撞声。 许蘩正在替班长收拾作业本,五个大组还有少许人在抄。 楚墨来到他身边,将手上一叠作业本放在她怀里,轻声说:“先把这个送过去吧,剩下的我来催。” 她点了点头,走出教室,一舜的险些撞上迎面而来的陆时生,他的脸上没有表情,淡薄的苍白。 走廊上的风刮得脸颊冰冷,偶有读书的声音从教室里传出来。 她将双手缩进衣袖里,瘦弱的臂弯环住课本,抬起脸时看见陆时生细碎整洁的发丝被风刮得零乱。 两人静静的憋着。 谁也没说话。 陆时生抿紧嘴唇,吊儿郎当的从她身边走过,眼睛瞄都不瞄上一眼,仿佛回到初见时的模样。 陌生的像个路人。 许蘩半掩睫毛,酸涩的深吸口气,与他相背而行。 陆时生蓦地停下脚步,转身看向那道离开的身影。 久久的站在原地。 胸口沉重的像碎大石。 “混蛋!”他皱眉狠狠地一拳砸在墙壁上,一拳接着一拳,不知疼痛的,又重又狠。 恨不得砸穿这坚硬的一道墙。 就像她上了锁的心房,不管怎么凿也凿不开一丝温暖。 直到他砸出一道血淋淋的小凹,指端不停地从骨节往下流血。 冷冷自嘲:“你就是个混蛋。” 许蘩从办公室回来时,狐疑的视线忽的瞥向墙上一道清晰深刻的凹痕,血迹斑斑的撞入瞳仁。 她的心揪了一下,混乱不堪,袖子里的手指颤的厉害。 在听到后面有学生下楼梯的声音,无措的离开现场。 - 平时陆时生几人除了懒散听课,没事就爱往酒吧里玩。 这大概是他们唯一的乐趣。 酒以解忧,不至抑郁。 酒吧里光线柔和暗沉,耳边的音乐优美动听。 陆时生要了杯威士忌,手肘在水晶桌面上,仰头灌了几口。 陈楷喝了一口,刺刺的味道,砸了砸嘴巴子,瞅着对面的人笑,“怎么一来就喝闷酒呢,你最近胃不好,悠着点!” 角落里的陆时生高大俊美,即使坐在最不显眼的地方。 依旧成为众多女性眼中的焦点。 然而他身上凛然的气息,始终让人退避三尺。 陆时生狭长的眼尾带着隐隐的醉意,一杯接着一杯灌进胃里。 烈酒里加了冰块,喝的胃里翻江倒海。 他放下高脚酒杯,脸颊泛红。 “兄弟,你醉了。”沉默寡言的陈楷突然开口说。 陆时生生气就喜欢折腾自己,过冬喝这么烈的酒,是要让自己更加清醒还是更加沉醉。 “我没醉,你别瞎比比。” “宋灵这几天来找我,问你怎么都不回家,去你家一直找不到你。”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陈楷打趣道:“不就是个女人吗,没了许蘩你是不是就死了。” 陆时生冷冷剜了他一眼,道:“你懂个屁。” 她真狠心,好狠心,一把刀往他心窝里插。 陆时生醉醺醺的眼睛,醉意上头,看人看物都晕头转向,天生冷意的眼,带着薄凉的笑,“她再也不会谅解我。再也不愿看我一眼。” 尹柯一听气就不打一处,“这不是你盼了这么多年,想要的结果吗?” 陆时生斜视过去,沉声问:“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我他妈想打死你啊!” 尹柯揪住他的衣领,一拳重重的砸在他脸上,“你个混账!” 哐当几声响,陆时生猛的撞在地上,仰躺着好像没了生机。 只是头有些晕。 当场吓到了别的客人,蚂蚁般散开。 尹柯咬紧牙:“当初的你对她不是更狠心?你把那个满心满眼都是你的许蘩,扔到哪里去了啊!你以为,许蘩喜欢的是你的钱?!” 他笑了笑,眼眶湿润泛红,喉结滑动了下,强忍着喘不过气的窒息感,“我对不起她,是我对不起她。我把她弄丢了,找不回来了,尹柯,你打的对,你该打死我。” 当初他为什么那么残忍,为什么不跟她早点说出实情。 他是那么害怕保护不了她。 尹柯心里万分沉重,指着他一字一句,怒气冲冲道:“你,陆时生就是个混蛋!你根本就没有人性!我跟你朋友这么多年,看的比你还要清楚。明知道会走到今天,为什么不好好善待她,你非要把她伤心透了,才知悔恨!陆时生,你这鬼样子,我他妈看不起你!无论你有什么隐情,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那都是你的事情,你不该去伤害一个喜欢你的女孩子!” 他喘了口气,继续说:“你他妈老说她脑子有病,她曾傻乎乎的跑过来问我,她脑子是不是真的有病,为什么你并不懂她的心思。那些年,你给了她什么,除了满心窝的伤疤,还剩下多少温暖的东西!” “你就是个没心没肺的刽子手!” 陆时生干笑一声,突然皱眉吐出几滩血,五脏六腑如同火烧般,痛苦不堪。 “时生,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啊——天啊!”几个女人看见血腥的画面,已然疯了,尖叫着纷纷躲开。 “时生!” 尹柯面色一顿,赶紧把他从地上背起,往外跑,“陈楷,快!赶紧开车去医院!” 许蘩回到家,走到玄关处换了双拖鞋,失魂落魄的走进自己的房间。 坐在书桌边,她打开书包,拿出自己的课业本准备做作业。 陈友珠突然走了进来,手上端着做好的小汤圆,放在她手边,“我包的芝麻馅的圆子,快吃吧。” 许蘩瞄了眼圆润的团子,味道清香软糯。 她点头,“谢谢舅妈。” “最近看你很用功,晚上还是要早点睡觉,上学很辛苦,保持良好的学习态度最好不过。” “我知道的。”她咽了口绵绵的圆子,甜丝丝的味道溢满整个口腔。 陈友珠准备端碗给薛柔,回头望了她一眼,才转身走出房间。 许蘩食不知味的吃着碗里的汤圆,睫毛挂着盈盈的痕迹,鼻尖微微酸涩。 第25节 平安夜前一晚,她跟陆时生会坐在一起,吃陈妈包的圆子,温馨快乐。 那段时光里,许蘩就像一朵不谙世事的花,被动的生根发芽。慢慢撬开土壤,观望这个陌生的世界,顽强的绽放属于自身的美丽。 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 许蘩慢慢吃完嘴里的圆子,接过电话:“喂,乔窍。” “蘩蘩,你快给我过来,陆时生出事了!” 第25章 饿狼 “我不想去。”她还没做好思想准备, 见了他该说什么, 答应跟他在一起吗? 事情真的会这么顺利吗? 她不敢想象。 挂断电话后。 许蘩坐在桌前想了很长一段时间,最后还是去看望一眼方可安心。 大厅突然传来陈友珠的声音, 听着急切而难受, 她赶紧过去看,神色慌乱。 发现陈友珠倒在地上, 一直摁着肚子, 面露苦色。 “舅妈,你哪里不舒服?” “肚子……肚子疼。” 陈友珠满头大汗,脸色苍白无力,手指哆嗦着, 地上是打倒的瓷盘, 碎了一地的残渣。 薛柔从房间出来, 看着这一幕吓都要吓死了,“妈!妈你怎么了!妈!” 许蘩赶紧跟薛柔架起她, 出去找出租车去医院。 过了十几分钟,下了医院挂了个急诊, 医生给她检查一番。 原因是中毒。 如果中毒,她们两怎么都好好的,不该有事啊。 陈友珠支支吾吾半天, 叹了口气交代:“上周没吃的土豆, 外面长牙了,有几处坏,我舍不得扔掉, 就想将就着吃,谁知道……” 许蘩才想起来,她跟薛柔晚上吃的汤圆,那土豆都被舅妈吃了,她们连动也没动。 坏的东西这么久了再吃不中毒,也会出现腹泻现状。 薛柔眼泪直掉,把她给吓死了。 看着自己的母亲,心里难受的要死,她好像没怎么关心过这个女人。 只因为不干净的过去,一直气她,恼她,甚至羞辱她。 可无论怎么生气,血浓于水,她是她怀胎九月生下来的,感情打胎里就已经建立好了。 薛柔抱着陈友珠大哭,不停地跟她道歉,自己的妈妈,她不该那样对她的,那样的她是多么冷血无情,伤透这个女人。 “妈妈没事,就是吃坏了肚子而已。” “妈,以后我不会再惹你生气了,我会跟蘩姐学习,做个让你满意的孩子。你千万不要有事。” 陈友珠擦了擦眼泪,面色憔悴的她心知这孩子,刀子嘴豆腐心,心眼不坏,没想通而已。 她笑了笑,第一次这么开心的笑,“好,以后妈妈看你表现。” 看着一对母女之间温情的场景。 许蘩把手机搁在桌子一边,眼睛空空的看着窗外的黑夜,俨然想到了自己的父母。 久久没有释然。 这一夜,她睡得很晚,帮陈友珠看着点滴,哪里也没去。 半夜打过去的电话也没人接。 不知道陆时生怎样了。 这一次,她再度错过了,错过靠近那个恶魔少年的机会。 第二天来到学校,陆时生的座位是空的,尹柯跟陈楷两个欢脱的老油条也没来。 后面的男生没了束缚,大肆喧哗,闹得恨不得掀翻屋顶。 许蘩看着后面的空桌,温软的笑了笑。 想了一夜,还是抵不过心里的柔软,她想一直陪着他。 这么多年,闹过的矛盾都没有这一次长。 这三年的她真的生气,才会选择不搭理他,让他自己想清楚。 现在,希望他真的振作起来了。 乔窍背着书包来到学校,看了眼座位上的乖宝宝,以为眼花了。 她问:“你没去医院啊?” “我舅妈身体不舒服,我送她去了医院,没来得及去看陆时生,他身体怎样。” “他上消化道出血,不过算是发现的早,天天酗酒以为身体是铁打啊,这件事还是陈楷告诉我的。” 许蘩刚落下的心猛的提起,紧张的抿了抿唇。 “你要是担心他,就去看看他吧。” “我过些天再去吧,先让他好好休息。”她需要足够的时间跟勇气重新回到他身边,这一次是真的哪怕前方万丈深渊,断然不会后悔。 过了些天。 许蘩鼓起勇气,去了医院,看见空荡荡的床位,询问值班的医生,“请问陆时生在哪个病房。” 医院护士查了查资料,“陆时生前天就出院了。” 她垂下睫毛,道了谢转身走出医院大厅。 没见到他,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一晃眼,陆时生已经一个月没露脸了,平安夜过去后,气氛变得越来越压抑,好像暴风雨来临的前兆。 班上的学生爱八卦,几乎每天都在聊着天南地北的事情。 后排的男生刷着手机没事干,就会聚一起闲聊。 “陆时生好像不来上学了吧。你们看到论坛上的帖子没有?禾烛坊的大老板死了!” “我也是昨天刚翻到这个帖子,视频里的男人是死在床上的,不过过几分钟就被删掉了,好他妈吓人!” 另一个男生听得稀里糊涂,问:“禾烛坊的老板?你说的是谁啊?” “妈的,你连大名鼎鼎的红花院都不知道,你怎么在这世界上混的。禾烛坊的老板是陆时生的父亲啊!” “我操!” “听下面的议论,陆时生父亲去世,陆时生该继承家业吧,比起上学,富二代们都比我们潇洒,有啃老金。不知道是谁拍的视频,那凶手还是个小姑娘吧。” 许蘩收拾作业本听到这些对话,整个人都蒙了。 禾烛坊?不就是陆鹤然手下的吗? 恍若一道惊雷,劈的她魂不附体。 手忙脚乱的放下书本,跑出教室。 砰得一声,迎面撞上刚来学校的尹柯几人。 她吃痛的揉了揉额头,皮肤上撞出来个红印。 “许蘩,你急急忙忙的干什么去啊,都把我胸口撞痛了。”尹柯揉了揉胸口笑了笑。 许蘩赶紧抓住他的衣服,问:“陆叔叔死了是吗?” 他抬眉,有点惊讶,“你,你不知道?” 妈呀,这件事搞出这么大的浪花,这个不谙世事的女生竟然什么都不知。 陆鹤然出殡那天,当场有记者跑来抢热度,当然那个记者,被陆时生的手下揍得很惨,断了四根肋骨。 陆时生好像一夜间长大的孩子,陌生的让人惧怕。 当时看他两的眼神,完全像看两个塑料人,目光浓黑深邃。 尹柯把她带到一边,轻声说:“我以为你生气才不来参加出殡仪式,不过陆鹤然已经烧成一把灰了,知道不知道也没什么事。” “我……我真的不知道。”许蘩想解释,这件事她还是听八卦才了解,根本没人告诉她。 “陆叔叔怎么死的,陆时生呢,他人呢?” 尹柯神色凝重,“你还记得你初中的那位李品晚的同桌。” 许蘩眨了眨眼,点头问:“品晚不是退学了吗。” “捅死陆鹤然的凶手——就是李品晚。” 她震惊的瞪大眼,喉咙梗住般说不出话来。 “李品晚是陆鹤然在外面包养的女人,两人之间关系匪浅。但是,这他妈有多大的深仇大恨,十九刀,刀刀致命。可恨的是那女人当场自杀了,没了口供,二老板陆兆煦那边也矢口否认不认识她,警方查不出个所以然。陆姨听到消息直接疯了,时生自己都病着,在医院抽不开身,他不要我们的帮助,整个人没生机一样。” 许蘩脑子里嗡嗡作响,好像什么也听不见。 “李品晚她,她家是做生意的,怎么可能会出来卖。” 陈楷笑了,讥诮道:“一个出来卖的,有几个不会把自己编成高高在上的大小姐。” 轰隆一声,许蘩垂下了手。 她的身边都是些什么样的人,为什么都要骗她。 这跟薛柔宋灵有什么区别。 许蘩依稀还记得李品晚在风和日丽的一天,与她说笑的场景。 还是李品晚给她科普禾烛坊是一家红夜店,东家是陆鹤然跟陆兆煦。 第26节 她好像知道很多事情,隐藏着,不想让自己知道太多。 [你一直都不问我家里的事情,我也不是太想让你知道,我家跟陆家有合作,你的三哥哥前天可是带了宋灵来我家。当然,这件事,他可能不想让你知道。] 唯独跟宋灵的这一件事,她是极其不想知道的,介意他们在一起的每一天。 也因此伤心了很久。 尹柯不想让她参与这件事,宽慰道:“其实阿生一直不想让你知道太多事,在他们那个世界,知道的越多越危险,他大概是希望你做个不谙世事的女孩,把你保护的好好的。” 继承了陆鹤然所有的遗产,陆时生再也不是他们所熟悉的那个少年,他身边豺狼虎豹,图谋名利者太多,一夜之间看尽世间丑陋,变得心狠手辣。 许蘩手指攥紧,抿着唇,内心深处泛开涟漪。 她嗓音轻灵,恳切道:“他在哪里,你们带我去见他。” 陈楷跟尹柯互视一眼,面露为难,艰难道:“你还是别去了,他不会见你的。我们好些天没见到他,刚找他,直接被那群保镖扔出来了。” 她哑然:“怎么会……” “换做是谁都没办法接受这样的处境。虽然他恨他老子,可也没想让他死,陆鹤然死后,再遭遇他母亲精神崩溃,活死人一样过日子,你以后还是离他远点吧。他变了,不是我们认识的时生,人一旦变了,是找不回当初的样子。反正你也不喜欢他,这感情就这么断了最好。” 放学的铃声打响,许蘩收拾着书包,第一次离开的这么早。 搞得乔窍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急急忙忙去哪里啊?我跟你一起呗。” 许蘩笑说:“我想去四京娱.乐城。” “我也想去四京看看,一个人正无聊,正好我们一起。” 许蘩从尹柯口中得知,陆时生近期会在四京□□约了一群生意人玩棋牌。 也许,她可以见到他。 四京娱.乐城伫立在市中最繁华的地段,黄金街道,人流量高峰期。 她们乘坐729公交,过了一个半小时,才摸到地点。 乔窍抬头,用手盖住头顶的斜阳,看着这座别具一格的娱.乐城,吞咽了几下。 “我还是第一次有勇气来这种地方,我爹妈这文人主义者,向来讨厌我来这里。” 许蘩背脊挺直,抬头看着□□层的高楼大厦,心里万分沉重。 乔窍跑去排队买了两杯奶茶,递给她,“我们待会儿进去看看吧,好像有很多好玩的游戏呢。” 许蘩是来找人的,跟着她后面疯狂,也不知道有没有错过陆时生。 四京城属于大型娱.乐商城,几乎每一层都挤满人,随处可见欢快调皮的小孩,还有紧跟其后的大人。 许蘩跟乔窍来到二楼,玩着转盘抽奖,屡次不中,乔窍撑着腰,都要气炸了。 白白花了两百块钱,消费水平不是她们两个小白菜吃得消的。 “搞什么啊,还不中,把老娘两百块给吐出来!妈的!” 乔窍又塞了一百块进去。 许蘩无奈的揉了揉额头,轻声说:“乔窍,玩这个一半看运气,一半靠的是手速,我们还是玩别的吧,可以去那里玩旋转木马呀。” “那小屁孩玩的,只有你喜欢,你数学好,快帮我看看选哪个。”乔窍完全听不进去,拗的跟头牛,拉不回。 许蘩忽的听见一声喧闹的声音从楼下传来,低头往下看,一眼锁住被三四个高大威猛的保镖,围着戴着墨镜的清隽少年。他的身边还有两个穿着西装,面容带笑的男人。 “时生……陆时生!”许蘩顿时大惊失色,看见那个背对着自己的少年,身形笔挺,西服精简,气质斐然。 在一群人的簇拥下开辟一条宽阔的道路。 许蘩整个人都无法思考。 想也没想,匆促转身跑下楼。 乔窍扭头一看,发现她竟然跑下去了。顾不得手里的操控器跟着跑了过去。 “许蘩,你去哪里啊!” 许蘩白着脸,踩过滑动的电梯,一个台阶的赶着。 两个小短腿跑的很慢,人群又挤,根本追不上去。 望着越走越远的那人,她心口狂跳。 “陆先生,我已经包下整个七楼。这份项目,我们可以慢慢谈,这边请。” 穿着西装的男人神色颇为不爽,谁会想到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手里有那么大的财力,路上不苟言笑,冷冰冰的简直让人生畏。 陆时生脸上的笑意很淡,淡的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看似十七岁的少年,实则心有城府,极为深沉。 俨然蜕变成一头野性难驯的狼。 蓦然间,身后传来一声急促的呼喊,软的音调透着轻灵,“陆时生!陆时生你给我站住!” 第26章 你是我的 陆时生蓦地抬起睫毛, 浑身僵住, 周身的气场冷却下来。 旁边的男人也感觉到他的变化,回身看向身后的人。 是个穿着白色棉服的美丽的女孩。美的很纯粹, 像雪蕴着一股干净的气息。 “时生, 那位小姐你认识?”宋良意味深长地扫视两人,摸了摸下巴。 陆时生转过身, 目光似是在看许蘩, 又不像在看她,轻蔑地笑说:“一个路人,大概见过我而已。” 许蘩惊怔住,恍惚间连着呼吸都紧了几分。 路人…… 许蘩瞥向那两有身份的中年男人, 微微垂了眸, 歉疚道:“对不起, 我认错人了。” 她不懂为什么要装作不认识自己,也许这一多月, 发生了很多事情,他真的把她忘干净了吧。 “没事我们就走吧。”陆时生没有看她, 随着一群人走远。 宋良又看了眼那女孩,笑说:“竟然比我家灵灵还漂亮,时生你可不能瞧人家漂亮, 就不要我们宋灵啊, 待会儿灵灵来,可不能让她知道这件事。” 陆时生双手插兜,漫不经心的笑, “宋叔叔爱开玩笑,宋灵是我妹妹,这个t市还没人敢不要她。” 作为财阀集团陆振安的孙子,陆时生的身份从小就备受瞩目。即使他在家族里并不受宠,一直深藏不漏,然而真正出手时,绝不会手软。 钱财地位,他通通都要。 以一己之力,庇佑他的姑娘。 许蘩站在原地,望着他的背脊,犹是自言自语:“你什么时候会来学校上学哪,快期末考了,你不能仗着自己聪明就不学习呀。钱财固然要守,知识才是无止境的。 陈楷还有尹柯都希望你回学校,大家最近在忙着考试,积极了许多,你真的不想我们了吗。” 她还有好多话没有跟他说。 许蘩失落的往回走,追了很久,连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 乔窍快速跑到她身边,喘了喘气,“你刚才跑去哪里了,人流量那么多,找个人也很费事。” “我没事了,我们回家吧。” 乔窍看出她心情不太好,嘟囔着:“你刚见了谁?我猜猜啊,不会看见陆时生了吧。” 许蘩懵懵懂懂的,有些垂丧,说:“他很忙,没来的跟我说话,就走了。” “那是当然啦,人家现在怎么说也是天之骄子。老子死了,家里有皇位要继承,哪有闲工夫搭理你这只小麻雀。” 她原本伤心失落,被她三言两语的打趣,脑子也混乱了。 “你说的也不是没道理。” 可惜陆鹤然就这么死了,这一切对陆时生来说,打击太大。 陆时生坐在七楼落地窗前,脚尖点动着地面,旋转着靠椅,透过玻璃低视下面潮涌的人群。 几个男人在身边议论着这次合作方案,而他的思绪只在那个长发女孩身上,看着她抬起脸望了望这边,漠然离开。 当他深处黑吃黑的领域,他是没办法保护好她的。 潜意识里,这个女人是为他而出生,为他而来。 是他陆时生的女人。 “秦叔。”他轻声唤了唤刚到身边的助理,是个五十岁的男人。 自从陆鹤然死后,他手下的人都被他占用,这个中年男人为陆家做了几十年的事,深的信任。 秦斯成恭敬站在他身边,“少爷请吩咐。” “让她别走。”他靠在玻璃上慢悠悠的说,幽深的视线直直的钉在那个人身上,也不知指的是谁。 “您是说宋小姐?”秦斯成一愣。 “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我明白。” 黑黢黢的夜幕,下起了雪花,寒冷的风灌进衣领里,忍不住打个颤。 乔窍刚走,她们住的方向完全相反,不同路。 路上行人渐少。 许蘩一个人望着黑夜里飘落的雪花,像白色的星点坠落湮灭。 她戴上小红帽站在光线暗的地方,搓了搓手,呼出口热气,等了好长一段时间,还是迟迟不见他出来。 低下头,打开翻盖手机,屏幕亮起时,跳出一条信息框,是薛柔发来的。 她最近变乖了很多,也没有以前那么犀利,好像舅妈那场意外真的让她想通了很多事情。 【姐,该回家了,妈妈做了我们喜欢吃的糖醋排骨哦。】 她回头远远地望着灯光镗亮的大厅,从角落里走出来,拉了拉棉服拉链,叹了口气冲进了雪夜里。 第27节 先回家吧。 - 秦斯成回来说许蘩已经离开了。 陆时生弯了弯唇,眉眼懒得抬,丢下手里的牌,没心思玩。 “不玩了,今天就到这儿。” 宋良原本是来谈生意,陆家那么大快肥肉,谁都想咬一口。 见他没了兴致,便朝着身边的宋灵使了使眼色,笑得很是滑稽,“小侄子既然不想玩,灵灵你在这里多陪陪你陆哥哥,我跟何老板先回去。” 宋灵一听,心里狂喜,“好啊,爸爸你先回去,这里有我呢。” 待人都走后,陆时生懒懒得起身,直接下了电梯。 宋灵寸步不离跟着,轻声说:“哥,你今天怎么心不在焉的,还在为陆叔叔的事情伤心吗?” 陆时生没有说话,他看起来很疲惫,手指揉了揉太阳穴,听见电梯叮咚一声响,大步跨出。 外面的雪下大了,雪中夹着雨,打在身边微凉潮湿。 空气中弥漫着浓雾,只有远处的霓虹灯下的光芒依然明亮。 雪花落在他的眉梢,黑色的西装衬着白花花的世界,刺眼分明。 他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前方车辆鸣笛,像是要从人群中分辨出那人的轮廓。 宋灵看着他孤寂的身影,伤心道:“你不要再等了,她早就走了。” 他仰起脸,呼出口气,任由雪花打在他的脸上,冰凉冰凉的。 秦斯成拿出一把黑伞给他撑起,挡去深夜的雨雪。 宋灵幽怨的眼神盯着他,“哥,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你该回去了。”他的声音一丝起伏都没有,淡的陌生。 “我跟你说过,许蘩已经不爱你了,你日思夜想的那个人,早就变的面目全非。” “宋灵,你知道我小时候为什么一直护着你吗?” 宋灵噘着唇,“你不是因为喜欢我吗?” 陆时生嗤笑一声,舔了舔牙槽,“喜欢?这两个字从何说起。我喜欢的,不过是从你身上得到我父亲想要的东西,自从许蘩来到这个家,你才是被我丢掉的人,你一直以来就喜欢自欺欺人,我也不想那么快识破,免得给别人招来麻烦。” “许蘩,终归是跟我一起长大的,我一口粥一碗饭养大的人。她的每个笑容,每个表情,身上的每一寸肌肤,我都无比熟悉。我知道怎样做才会让她快乐,怎样会让她失望。而你,只是看上我的身份,你不甘心输给她,不停地想方设法把她逼走,好比今天这场合作,宋良暗中利用你来牵制我,可惜从一开始你就不是我要的人,他根本就压不住我,更不会得到我手里的股份。” 这些人巴结他,根本就是无用功。 “宋灵,你好自想想吧,别一错再错。” 宋灵还没有被他这样奚落过,当成垃圾一样说扔就扔,身体颤抖不已,眼眶逐渐湿润,痛哭道:“……你,你为什么要这样说,我哪里不好,你说啊。” “你哪里都好,唯独不该欺负她。”陆时生扔下一句话,淡漠的走进雪夜里,坐车离去。 宋灵缓缓蹲下身捂着脸大哭,恨不得将心理的痛全都发泄出来。 - 许蘩乘坐公交回去,路径十七个站台,需要近两个小时。 又累又乏。 公交到达站点。 外面忽的下起了大雨,冬天的冷冽弥漫在空气中。 她背着书包下了车,一脚踩进水里往泗苑的方向跑,双手遮在头顶挡住雨水。 这个天可真磨人。 一路跑到楼下,楼道潮湿骤冷。 她甩了甩书包上的水渍,擦了把脸上的雨水,准备上楼。 脚才迈进去,就猝不及防地被人拽住了手臂。 刚要开口,那人双手抓住肩膀,大力的把她摁在墙壁上,背脊被坚硬的墙壁蹭的微微生疼。 话没能说出口,对方凑过去重重地吻住她的唇。 许蘩瞬间瞪大眼睛,呼吸一窒,脸吓得发白,浑身都在打着哆嗦。 鼻息间透着一股熟悉的茉莉香,夹杂着烟草的冷冽。 陆时生,他怎么…… 陆时生咬住她胡乱逃离的舌,感受到她的挣扎,没有松手,箍紧她的手臂,捏住她的下巴,强迫性.与自己接.吻。 二人的唇胶凝在一起,蔓延至喉咙深处,舌尖下面被他浪潮掀起,吮吸着口中甘甜。 他吻得很粗重,手指摩.挲着她的细腰,唇舌滚烫如火,情.欲浓烈之际,一发不可收拾。 想要她,想占有她,与她在夜下l做l哎,与她身体l交融。 属于一个男人对女人与生俱来的欲.望。 他的身体紧紧l压l在她身上,可以摹绘出她柔软的娇躯,似火燎人。 齿间咬破她的唇瓣,舔舐着腥甜的味道。 失去她,他真的快死了,而今就这样死在她的吻里,亦不后悔。 许蘩被他吻得呼吸困难,腿脚发软,耳尖发烫,两眼冒星星。 对方再不松开她,真的会这么窒息而死。 陆时生粗l喘了口气,慢慢地退出她的口腔。 舔去她唇上的血痕,抵住她的额头,呼了呼气。 “一个多月,你都不想我。”他沙哑的嗓音,带着稍许不满与执拗。 许蘩睫毛湿润,急促的喘息,吞了吞口水。 他埋怨道:“我病了,你也不来看我。” “我……”她刚攥好的氧气,张口时被他粗砺醇厚的呼吸堵住。 再一次唇齿撕.磨,像要把她吃进肚子里。 陆时生灼热的唇l熨烫着她热烘烘的耳垂,低喃:“你可知这些天,我有多想你。你又可知为了留你在身边,被陆鹤然逼的步步妥协,有多狼狈心痛。我有多爱你,也许这个答案,连我自己都无法算出它的深意。” 许蘩眼泪啪嗒直掉,心口疼得厉害,酸楚难耐,没有再继续挣扎。 她也好想好想他。 陆时生把她搂入怀里,低头吻了吻她的发丝,低哑道: “许小蘩,你是我的,我不会让你再离开我。” 第27章 主动 在漆黑楼道一隅。 陆时生搂紧她的腰, 心脏在体内冲撞跳跃, 无法克制,让她的脸贴近自己的胸口。 “那两个男人里一个是宋灵的父亲, 还有一个是我父亲以前的熟人, 我们在谈新开发合作。自从父亲去世后,我一直找寻从中作祟的幕后凶手, 李品晚会做出这种事, 背后那人绝不会那么简单。” 许蘩终于呼吸到清新的氧气,腰被他摁住无法动弹,她喘息说:“我猜到一个人。” “?” “陆兆煦。” 陆时生皱眉:“他?” 这个名字说不陌生,倒是不太招人喜欢。 许蘩轻轻推开他, 望着冷森森的楼梯口, 悠悠开口:“你一定很好奇, 我为什么会怀疑他,其实我的父母是被他撞死的, 是他亲手把我送进了孤儿院,那段记忆很模糊, 但是绝对错不了,这个人很危险。” “你怎么一直不说?” “这件事情我本想烂在肚子里,不愿想起来, 是陆叔叔的事情, 禾烛坊是品晚告诉我的,她认识陆兆煦。” 那——那个男人在说谎? “我应该感谢品晚没有把我跟她的关系告诉陆兆煦,品晚是个好姑娘, 她一定有苦衷,我不信她会那么残忍。” 陆鹤然已经死了,李品晚也死了,查无实据,警方根本无法抓获陆兆煦。 “别想那么多,这不适合你,烦心的事情有我来解决。”陆时生不想把她牵扯进来,这笔账他早晚要跟陆兆煦算清楚。 许蘩看了眼手机时间,已经不早了,舅妈的糖醋排骨是吃不到了。 她软声说:“我先走了,你早点回去。” 陆时生笑意深沉,扯出抹要弯不弯的弧度,“赶我走啊,我要走可以,你跟我一起走。” 她抿着唇,外面雪转大雨,淅淅沥沥的打湿台阶。缓缓攥紧手,心跳的很快,仿佛未从方才粗暴的亲吻中缓过神,垂下脑袋摇了摇头,“你明知道让我回去,是徒劳无功,即使回去,我也只是个累赘。” 他一愣,厉声道:“谁说你是累赘,我从来就没有这样想过。” 她不怒反笑,娇的像朵桃花,开的绚烂,“你那么奸诈狡猾,我去了也会被你欺负,在这里有我的亲人,总归是安全的。” “你是我的人,我从小一口汤一碗饭把你喂大。好歹你受了我几年养育之恩,你亲生父母给不了你的,我都给了。你生我的气,可以打我骂我,把你的气通通发泄在我身上,但是必须跟我走,我不想跟你分开。” 陆时生执拗起来,简直是个变态狂。 许蘩恼怒的瞪着他,没想到他不要脸到这种地步,简直蛮不讲理。 陆时生握住她的手,指端轻轻抚摸她的脸,偏头笑说:“听我的话,嗯?” “我不要。” “留在我身边,跟我交往吧,我们已经没有任何障碍,宋灵永远不是你我的阻隔,我会好好珍惜你。” 他的瞳仁深邃如古潭,看一眼就会把人的魂魄吸进去一般,这样的陆时生无疑是最吸引人的。 然而许蘩明白,不过是他再一次的蛊惑罢了。 第28节 他不易察觉地靠近她, “我妈精神不正常,宅里很冷清,没有你,一点生机都没有。” 许蘩面露难色,揉了揉酸痛的肩膀,把地上的书包拿起拍了拍水渍,“给我几天时间考虑下吧,可以吗。” 他恼火无比,胸口起伏,置气不已:“你担心什么!在那里不会有人赶你走,更不会有人欺负你!你明明就是不信我!” 许蘩不想跟他吵架,忍耐道:“陆时生,你的心始终漂浮不定,以后的你想要的会越来越多,一个许蘩是困不住你的。” 陆时生把她拉过去,贴近她的脸,亲了亲她的唇角,缓声说:“不会的,我的心只有一个许蘩,能困住我的只有你,不会有第二人。” 许蘩自我暗嘲,没有继续说,她不想随波逐流,流浪太久身心很累。 她说: “如果你能在期末拿到全校第一,我就跟你交往。” 他眯细眼睛, “当真?不许说话不算话。” 她若有若无的点头,应了一声,“嗯。” “那你主动亲我一次。” 许蘩呆住,“啊?” 他今天就赖着她了,该讨得一样都不能少,痞笑着舔了舔压槽,“亲我啊,否则我今天就住这儿了。” 还能再厚脸皮么? 这人……真是无可救药的让她讨厌。 “快点,不要让我失去耐心。被你舅妈看见我在这里,我不保证她会想成什么样。” 许蘩险些气结:“你!” 陆时生竖起食指,漫不经心地说:“我数三声,你不亲,我就敲你家门了。” “一……” “二。” 她想,自己真的挺讨厌他的。 这人,可劲儿坏了。 “三……” 许蘩蓦地紧紧闭上眼睛,踮起脚尖时搂住他的颈,柔软的唇快速印上他冰凉的薄唇。 犹如蜻蜓点水,一触即离。 陆时生睫毛轻颤,呆愣了半会儿,回神时早不见她的人影,他揉了揉眉心,不自觉的扯了扯唇,耳尖倏地滚烫泛红,心脏噔噔狂跳,快要跳出体外。 操!她的唇,真的甜的要人命了。 第28章 宝贝 许蘩回到家换上鞋, 进了自己房间放下书包, 开始复习做作业。 薛柔洗了澡,吹干净头发, 浑身香喷喷的走出来, 一看见她赶紧凑过去笑问:“姐,你最近跟谁在一起啊, 每天都回来的好晚。” 许蘩脸色绯红一片, 目光躲闪,掏出几本书放在桌上,“你胡说什么。” “是不是陪你的时生哥哥?” “薛柔,你怎么还那么好奇心强。” 薛柔笑嘻嘻的勾了勾自己的发丝, “我都看到你们在楼梯那里亲亲我我的了, 还不承认, 原来姐你真的很害羞啊。” 许蘩微微讶然,急促的低下头, “你不要说了,快去做作业吧。” “对了姐, 过些天冬季运动会开始了,你要不要参加拉拉队?” 她停下手中的笔,外面的雨哗啦啦的从屋檐落下。 抿了抿唇, “到时候看看吧。” 薛柔离开前说了句:“你也是女孩子, 我也是女孩,为什么你依旧冷冷清清的,不想多活动活动参加有趣的事呢, 老是这么学习,会不会太单调。” 玩耍是学生的天性,可她却没有资格去玩,看着这些密密麻麻的单词,她也会讨厌也会厌倦。 最后还是要重新拾起书本,继续读书继续做题目。 她也想放松自我,可是…… 只能等到高考后有机会放松。 过了会儿。 陈友珠敲了敲她的房门,将切好的水果放在她书桌上。 许蘩抬头,眉目舒展,“舅妈,你没睡吗。” “在做作业啊。” “嗯,还有一些做完就可以。” 幢幢的光照亮她素白的脸蛋,美得像只蝴蝶。 陈友珠看的都快着迷了。 “我给你切好的苹果,边吃边写作业,早点写完早点睡,不要熬夜。” “知道了舅妈。”许蘩垂下眼睛瞥向桌上的书本。 陈友珠温柔的看着她,抚摸她翘起来的发梢问:“那我先去睡了,你也早点睡。这段时间舅妈顾不上你跟柔柔,你一定要把自己照顾的好好的,明白吗?” “舅妈你别担心,舅舅身体怎样?” “最近可以自己起床了,医生说还需要一些时间,现在说什么都太早。” “舅妈,你别太担心,舅舅会好起来的。” 她跟着他们生活了三年多,舅舅对她很好,中风的事情也是出人意料,见她忧心不已,心里泛着酸楚。 “蘩丫头,舅妈有些事不知道能不能请你帮忙。” “舅妈你有事就说,我能帮一定会帮的。” 陈友珠犹豫不决的叹了叹,小心谨慎道:“你能不能向陆家借个三十万。” 许蘩滞楞住,“什么?” “你舅舅的医疗费都花完了,家里就一个空壳子,没有钱了,医院催了好多天,让我赶紧拿钱出来,靠我一个人一时也拿不出三十万,蘩蘩,你能帮帮我吗?” “我……这件事……”她怎么开的了口,她不能再欠他任何债。 陈友珠哭着跪在她面前,“舅妈求你了,蘩蘩,舅妈没用,走投无路才会找你。你行行好,帮帮我吧,求求你。” “舅妈,不是我不帮你,我真的帮不了你。”她随着跪下来,愧疚道:“对不起舅妈。” “不是你,是我欠缺考虑不该麻烦你。”陈友珠擦去眼泪,慢慢起身,失了魂似的边哭边往外走,“我们穷惯了,可是没有你的舅舅,这家该怎么撑死,医院不是慈善,不给钱,就会停了病人的药,你舅舅已经停掉一星期的药跟康复治疗,我该怎么办啊?” 许蘩抬头逼回眼眶的泪,压下一声叹息,失魂落魄的坐在桌前。 门轻轻的关上。 屋里飘着苹果酸甜爽口的味道。 风从窗缝里钻进来的时候,打进来些许潮湿。 她吸了口气,忙着关上窗户,手边的一份皱巴巴试卷被卷到了地上。 她俯身捡起卷子。 手机嗡嗡的在桌上滑动,屏幕亮起一个通话标识。 许蘩盯住“陆时生”那三个字,心乱如麻。 她抬指挂断电话,放在一边不去理会。 过了几分钟,电话再次响起。 声音回荡在狭窄的空间,听得人心发寒。 “喂。”她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 陆时生躺在床上,手上拿着一本解困地杂志翻看,手机放在耳边,浅浅弯唇,“怎么的,心情很不好啊。” “没有,你、怎么还不睡。” “待会就睡,睡前想听听你的声音。你呢,还在做作业么?” 许蘩咬了咬唇,“嗯,做完就睡了。” “你的声音怎么,感冒了?” 她吸了口气,摇头,“没事,可能被风吹的。” 陆时生目光柔软,舔了舔小虎牙,“你啊,撒谎都不会换个招么。每次都让我费尽心思去猜。” “我,我没有。” “还说没有。明明就是哭了,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她们欺负你了。” 许蘩轻软道:“我真的没事,舅妈跟薛柔对我很好,你不要乱猜。” “好吧宝贝,你知道吗……”陆时生把杂志丢在床头柜,身体躺在被窝里,摩挲着枕边的小枕头,迷恋的几近变态,“你的小枕头还在身边,我每次睡觉都抱着它,把它当成你。” 许蘩蓦地一笑,眉梢莹莹,“你好无聊,我又不是枕头。” “你当然不是,所以哪怕抱着也没办法入睡,我等你,等你回到我身边。” 许蘩脸颊滚烫,促狭的咬住手指,心脏砰砰跳,低低的说了句:“我要做作业了,拜拜。” 他睫毛轻眨,将那小枕头拥入怀里,对着手机话筒做出一个异常温柔的亲吻的动作,“晚安,宝贝。” 电话挂断后。 许蘩已经没有心思做作业。 她抿着唇趴在桌上,听着窗户上的雨滴声,缓缓闭上眼。 开始她不懂什么是喜欢,可她看见陆时生那一眼,便知道,这大概就是所谓喜欢。 喜欢会让人变得灿烂,同样也会变得消沉。 第29节 起初对陆时生的喜欢,正像午后幻化出来的蝶,透着朦胧的美,让人不忍心惊扰。 - 学校外面的棋牌室。 一个角落坐着几个男生,摸着一手的牌,无所事事的抽烟。 空气中弥漫着一层青色的烟雾。 挡住灯光的光线。 陆时生双腿交叠,发出一张牌吐了口烟雾。 陈楷带了个三班的男生一起来打牌,巧合无聊凑一桌。 陈楷搂着身边的女生,朝着陆时生抬眼,“阿生,这里很多漂亮的学妹,要是无聊可以招个搭讪。” 尹柯一肘子戳了戳他的胸口,“你他妈别没事找事,生哥有喜欢的人,你不知道?” 陈楷疼的揉了揉胸,“这不是为哥们着想吗,追了这么久,能追到早追到了,还会孤身一人吗?我看许蘩压根就没把阿生当回事,还不如找个直白玩得开的女孩。” “你懂个屁!”尹柯直接白他一眼,阿生没打死他都算仁慈。 陆时生眉梢漾着烟雾,甩下几个王炸,看向旁边桌边的一幕。 女生坐在男生身上,不顾旁人的大胆热吻。 惹得周遭很是吵闹、喧腾。 许蘩跟她们每个人都不同,她骨子里冷清的可贵,纯粹的很。 这样的人才让他不可自拔的迷恋。 对于不是喜欢的女孩,抱在怀里亲起来,只会跟嚼蜡一样干涩,毫无欲.望可言。 陆时生的欲望放在了那人身上,一颦一笑都会牵动每一根神经细胞。 - 早上的课一半结束了。 外面白雪皑皑,青松翠柏缀上白装,天地同一片色彩。 许蘩看着手上的题目,左思右想做出来还是错的。 电磁学可谓占据物理半壁江山,高考必考题,学生们不好好学,丢分很严重。 许蘩电磁学也是拼出把汗来,她从不觉得自己脑袋会比陆时生能打。 然而遇到不懂的地方,唯有虚心请教高手。 班长楚墨物理一直高分,老师嘴里一直念叨着这个成绩品德优异的学霸多么多么厉害,给班里争光,将来一定事业有成。 “楚墨,你现在忙吗?”许蘩将试题库抱在在怀里,走到一处,态度很温和。 楚墨长得很帅,身材颀长清瘦,皮肤透着股白,眉眼淡淡的细腻,唇形泛起微笑,“有事吗” 许蘩将物理习题放在桌上,“这里我算的不太对,你能帮我看看嘛?” 楚墨拿着笔,在题目上审了一遍,看着旁边例出来的公式,重新划去讲给她听。 呼他吸很浅,语气温凉。 许蘩听后,恍然大悟的捏了捏自己,了然一笑:“啊……那是我的方法错了,谢谢你班长。” 堆砌了那么多公式都是白搭,其中一步就错到底了。 “不客气。”他弯唇。 许蘩重新拿起自己的书本准备离开。 楚墨看了她一眼,唇形动了动,“许蘩。” 她回头眨了眨眼,“嗯?” 教室里的光线幢幢,隔着外面美丽的雪色,跳进她的眼里,那双眼干净的,让人忍不住想多看几次。 “有不明白的地方,你都可以来找我。”他的眼里藏着她看不懂的情绪,不过一舜很快的散去。 许蘩没有太在意,点头轻声说: “谢谢你楚墨。” 刚回到位上。 乔窍十万火急的从外面跑进来,抓住她的手,二话不说赶紧拉走。 许蘩懵然:“乔窍,你带我去哪里?” “走,我带你去棋牌室玩,我们偷偷去看看,陈楷跟陆时生在干什么不要脸的事。” 第29章 抱紧 棋牌室喧闹声刺耳, 空气不好, 青烟腾开在半空。 陆时生撑着侧脸,指尖若有似无得摸盘骰子把玩, 眼睛深深的看着手里的两枚骰子, 一言不发。 旁边站着闵西茜,她来的真是时候。 闵西茜红唇轻撩, 手指搭在他的肩上, “看见我,你连看一眼都不愿意,我是有多丑?” “别碰我。”陆时生淡淡的开口,一丝波澜起伏都没有。 “哟, 你越是这样, 我越喜欢你。” “闵西茜, 你还真没有干不出来的事情啊。” 闵西茜一脸委屈,“哪有, 你没有女朋友,我也没有男朋友, 一直没有追到你,所以说我还是有干不出来的事情呢。” 尹柯抖了抖鸡皮疙瘩,他是真见不得女生骚气冲天的样子, 相比许蘩啊, 一股绝无仅有的清流。 哎,造作啊。 看不下去了,尹柯抖了抖衣服, 穿到身上,外面的温度跟有地暖的棋牌室恍如冰火两重天。 尹柯刚走到门口。 乔窍抓着许蘩莽撞的冲了进来。 “乔窍?你……许蘩?你们怎么来了?”尹柯瞪大眼睛,慌张失措的往里面看了眼。 二人身上萦绕着从外面带进来的寒气。 乔窍哼了一声,拉着她的手,瞪了眼尹柯,“蘩蘩,我们进去打牌摇骰子。” 许蘩脑子里有点晕,“我不会玩这个。” “不会,总该能学会,我教你。” 乔窍扬起下巴,二话不说把她拉到陆时生那一桌。 这不看还好,一看两人都傻在原地。 陈楷搂着某个班的小女生,边亲边摸,画面辣眼睛。 陆时生倚在椅子上,双腿交叠靠在桌角,身材颀长笔挺,神色慵懒,嘴角弯起抹笑,看不出什么。 令她们震惊的是,闵西茜那张靠近的脸,跟紧紧只有一厘米的距离,就能亲到他的唇。 许蘩皱了下眉,想避开这样的画面。 陆时生倏地睁开眼,将她一手推开,弹了弹衣服,“你还真够胆大。” 闵西茜忍住心里的不甘,“我向来对喜欢的人胆子大。” “可惜我对你不感兴趣。” “我会向你证明,我绝对会比她更适合你。” 许蘩站在旁边,不知道他们之间再说什么,心里隐约感到不舒服,她不想深入研究这个问题。 转身想走。 乔窍赶紧大声喊住她。 “蘩蘩!你不是说要来找你生哥哥的吗?怎么一来就走了啊。” 陆时生闻声看过去。 绰绰约约的人影中,她温软的目光看过来,直直勾起他的心脏,酥麻入骨。 陆时生一看见她,心口跳了几下,沉着嗓音:“蘩,过来。” 许蘩怔住,停在原地不动。 闵西茜看见那个女生,气的喘出口气,踩着高跟鞋走了。 陈楷蓦地愣了下,赶紧放开怀里的女孩,看向一边的两个人。 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 乔窍那锐利的眼神狠狠盯着他,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 陈楷背脊狂闹冷汗,朝身边的女生甩了甩手,“没意思亲起来一点都不爽,先滚吧啊。” 那女生一脸茫然无措,刚想说什么话。 乔窍直起背脊走过去,猛的扬起手一个耳光扇了过去,打的陈楷两眼都蒙了。 “恶心的臭男人!” “乔……乔窍,你别生气,我不喜欢她,是她勾引我在先。” 乔窍甩头走人,嗤冷的笑了笑,嘴里忍不住谩骂:“渣男就是渣男,狗改不了吃屎的毛病。” “乔窍你别走,我真的对她没什么感觉。” 陈楷哐当的一声踢掉凳子,飞快的追了过去。 这边搞得动静很大,在场的人纷纷投来视线。 许蘩还没来得及走,她实在没心情看他们泡妞打牌玩骰子,她很忙,也分不开经历想这些事情。 第30节 刚转身要走,陆时生一把拽住她的手臂,把她拉了回来,一把将她打横抱起,许蘩惊讶的刚要开口,陆时生抱着她光明正大的坐回椅子上。 全场一阵哗然吆喝声,刺破天花板。 许蘩此时的姿势,只手勾着他的颈,极为贴近的坐在他的腿上。 心脏还在狂跳,瞪大眼睛,脸颊唰的通红。 这……这人,怎么那么不要脸。 “你松手啊!”她生气的推了推他的胸口,细眉紧蹙,被别人看见这样子,脸红到耳根,滚烫如岩浆。 陆时生抬眉,勾住她的下巴,“不放,你可是我女朋友,打死都不放。” “陆时生,大家都看着,拜托你放我下来。” “让我抱一会儿,多少年没这样让我抱过了。” 许蘩:“你再这样,我也不会喜欢你的。” “不管了,你说过我第一,你就是我的。”他笑起来的样子好看到欠揍。 “我才不是你的。” 这人真是烦人,许蘩已经找不到更难听的词来形容他的厚脸皮。 耳边的闹声还在继续。 许蘩穿的衣服很多,棉服裹在身上厚的像个球,巴掌大的脸露在外面,肤色白的清透,缱绻黑漆的睫毛微微颤动,盖住漂亮的眼睛。 每一个动容,都会牵引他的心。 没救了,他第一次喜欢这样一个人,第一次希望跟她永远在一起,把她藏起来,分享所有的快乐。 陆时生蛮横无理的圈住她的腰,将脸搁在她的肩上,侧过脸低嗅她颈上的香味。 浅浅弯唇,声音懒散的:“我好喜欢你啊,蘩。好喜欢好喜欢。” 许蘩赶紧捂住耳朵,闭上眼睛甩了甩头,“我不要听,你烦死了。” “我就是无法自拔的喜欢你了。” - 回到位上的两人神色怪异,从进来到坐下引来不少人侧目。 许蘩将脸缩在棉服衣领里,这节课是语文课,老师正在专心讲注重考点。 台下的学生左耳听右耳进,拿着笔随便写写画画。 许蘩揉了揉火热的耳朵,想到刚才被陆时生抱住那一幕,脑袋混乱一片。 陆时生照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好像这次约定在他眼里不过是个玩笑,一点也压力感都没有。 乔窍满脸生气,将笔记本撕碎揉成一团往陈楷身上狂砸,恨不得砸死他算了。 陈楷一脸无辜的搓了搓头发。 他怎么没陆时生那么好运,有个许蘩这么软的女孩,真是惹了个不得了的女人。 许蘩吞吞吐吐的:“乔窍别扔了,老师看见就不好了。” “我要弄死他,这个王八蛋。” “对了蘩蘩,你知道冬季运动会啊,过些天就要举行了,三中五中都会来哦,你要不要参加拉拉队。” 许蘩摇头,“我大概会加入后勤。” “干嘛干苦力活,拉拉队只需要助威呐喊,而且我们学校就需要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助威,一定会胜利归来。” 乔窍放下手中撕烂的本子,笑笑说:“而且,陆时生会加入篮球队,你不给他打气吗?” “我,我考虑下吧。”她垂下眼睫,暗自喟叹。 放学后,许蘩要留下来打扫卫生,她还在气头上,等陆时生道歉。 而那人迟迟没有歉意,吊儿郎当的抽着烟。 陆时生走前,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让他道歉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只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陆时生没有等她,他放学后还有事情要做,准备坐私家车回到陆宅。 轿车缓慢行驶在街道,下了一夜的雪,路面亮的像面镜子,积满厚厚的一层雪,落下零碎的脚印。 秦斯成汇报黎棠近况,貌似精神上没有多大改善,不是哭就是闹,陈妈需要二十四小时看着她才行,免得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来。 找来的医生也开了不少药,每次都会被她吐出来,黎棠排斥药物治疗,避免不了给她输液。 “少爷,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做?”秦斯成问。 陆时生往后倚靠,抿了抿唇,“我会给她请最好的心理医生。” “那个少爷。” 他瞥了他一眼,目光沉下来,“有什么事直说。” “我打听到陆先生的一些事,可能这件事对你们而言太过残忍,可这是事实。” “什么事?”他不喜欢墨迹。 秦斯成缓了缓神,认真说:“你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 陆时生讶然的怔住,嘴里的烟燃着猩红的光。 车内寂寞无声。 他滞了几秒,有些难以置信,拧紧眉毛:“你说什么?” “准确说,那个孩子跟你一样大,是陆先生养在外面的私生子,这件事夫人是知道的。” 他深沉的呼出口气,把手边的烟盒扔出去砸在玻璃床上,咬紧牙关冷笑:“他还真是样样俱全,竟然给我跟我妈送了这么大一份礼。” “你查出他是谁吗?现在在哪里?” 秦斯成低头,犹豫了下道:“楚墨,跟少爷你一个班级。” 第30章 你是谁的 冷峻的大厅, 空旷静谧, 偌大的空间亮了一盏灯。 微弱的光线笼罩在陆兆煦冷凝的面上,他平躺在真皮沙发上, 抬手拂了拂凌乱的发丝。 “让你查的事情, 查出来没?” 站在他身边的男人,这个号称t市情报第一人, 也有被难住的事情。 “查到了, 但是跟所述的相貌特征都很迷。” 陆兆煦垂眸,“怎么说?” “陆鹤然在外面确实有个孩子,可那孩子是个女孩才对啊,查出来竟然是个男孩。” 他瞬间坐起, 神色凝住:“什么?女孩?” “生产时医院登记的是个叫楚十矶的女孩, 可是我查了很多家医院, 发现竟不是女孩,而是个男孩。” “按理说, 陆鹤然不该在外面留私生子才对,他对黎棠本是有悖伦理的情感, 陆时生的出生本身带有怨念,这男人对他的儿子可真够狠,在外面还留了一个祸害。” “大少, 该怎么做?” 陆兆煦眸光冷落, 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望着高楼之下的夜景,阴狠道:“无论是男是女, 都要给我处理掉,多一个人,只会给自己多一个麻烦,他们全死了到时候还担心收不回剩下的股份。” “陆忆楠那边呢?” “那小子?从小蠢得可以,念他叫我几次大哥,让他活着吧,他不是陆时生这头狼,还不至于成为我的阻碍。” 陆氏集团陆振安死后,面临财产分割中,两个小叔很识相的不愿参加家族斗争,直接移居法国,脱离陆家的扶持,放弃股权做个普通的商人。 唯有陆鹤然可以跟他一干到底,不过他也死了,只剩他的两儿子了。 他好不容易把他弄死,没想到大半个公司竟然落入陆时生手里。 一山不容二虎,在他没有全部拿回陆氏集团,所有的人都该死。 “向致宁,那私生子查出来在哪里了吗?” “还没有消息,我会尽快锁定人员。” “慢着。找到先别弄死,直接把他抓到我面前来,我要好好看看陆鹤然的儿子都是怎样的角色。” - “许蘩,帮我把这些卷子发下去吧,我还要腾一份冬季运动会表格,今天会有些忙。” 教室里都在讨论运动会的事情,女生们集体参加啦啦队助威。 楚墨抬头叫住许蘩,将手里的卷子放在她怀里,唇角含笑:“辛苦你了。” 许蘩笑笑:“没事,只是小事而已。” 他转着手中的笔,问:“你看下运动会要不要参加啦啦队。” “我想参加后勤。” 楚墨想了想,眉眼淡淡的迷惑,说:“为什么参加后勤,后勤一直没人参加,你倒是很勤快,也不怕累。” “正因为没人加入,才要做,不然那天该有多乱。” 楚墨觉得深有同感,“正好我也闲着,跟你一起做后勤吧。” 许蘩讶异地眨了眨眼,“你不加入篮球队或者足球队吗?” “我不是太感兴趣,后勤不能一个人参加,一个人忙不过来,何况我是班长,本该以身作则。” “班长真的处处都为同学着想,真好。”楚墨性格比较温柔,话也不多,不像陆时生那么招她烦。 “你说谁好啊,宝贝。” 陆时生双手插兜凑到她的颈上,淡淡的烟草味萦绕在他身上,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薄薄的肌肤上。 一阵寒颤。 第31节 许蘩身体一僵,赶紧退后两步,“你能不能别吓人。” “我叫了你两声你都没听见么?”他眼睛似有似无的瞥向身旁清瘦的男生,咧嘴笑的流里流气地:“对了班长,你自己的事情不该自己做吗?凭什么让她来帮你。” 楚墨一看见他,缓缓垂下眼睫,所有情绪都盖在那双长睫里。 许蘩投来不满的眼神,“陆时生,你以为是个人都要跟你一样闲着吗?” 真是无聊透了,没事找茬。 陆时生眯细了眼睛,扣住她的后脑,摁过去,紧盯着她笑:“宝贝,我真的很不喜欢你为别人说话唉。” “你还没道歉。”她尽量压低声音。 “我只是做了想做的事情。” “我讨厌你。”许蘩深吸了口气,不想跟他再说一句话,推开她径自走开。 楚墨也慢慢回到自己的位上,没有说话,拿着表格开始写名单。 桌角被一双修长白皙的手指有节奏的敲响,他忽的抬头,态度一如既往温和:“请问,你还有事?” 陆时生仔仔细细的打量他这张过于好看的脸,敛去心里暴戾的因子,语气犀利:“许蘩是我的人,你要是敢找她下手,我不会放过你。” “什么?” 陆时生微微俯下身凑近他,漆黑的眼里寒意转浓,唇角的笑散的无影无踪,他低沉道:“楚墨,陆鹤然给了你一条命,不代表我不会收回来。” 楚墨浑身一震,脸色煞白,惊得瞪大眼睛,哑口无言。 陆时生饶味的眯细了眼睛,低嗤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怕,只要你小子别跟我作对,我不会刻意针对你,以后给我安分点,不准靠近许蘩。” 楚墨咬紧牙关,将手平放在桌上,笔从他的指尖滚落在地,他淡淡的看着他:“说好了吗?说好了,给我走。” 许蘩发着卷子,一舜不舜的望向楚墨那边,隐隐感觉陆时生今天对他格外关注。 有些不太寻常。 陆时生一言不发的走到她面前,抽走她手里的笔,拽住她的手。 “跟我过来。” “陆时生,你带我去哪里。” 他把她带到楼梯角落,趁着没人在,捏住她的下巴,嗓音压低:“以后不要靠近楚墨,听到没有。” 许蘩茫然:“为什么,他是班长,我平时接触他是很正常的事情。” “听我的话,有些事情太复杂,我不想把你卷进来。”陆时生低头吻她的唇。 许蘩立即扭开头,避开他的亲吻,脸蛋泛起红潮,心脏噗通一跳,她急促的喘了口气,软软开口:“有话好好说,不要做这个。” 陆时生的唇停在她半寸距离,不爽的皱紧眉,忍着心里的怒火,“我喜欢你,这一点希望你记住。” 他松开她的手,往后退开两步,手指轻佻的碰了碰她的脸,见她躲闪,冷嘲勾唇:“别老是一副我强.暴良家少女的样子,我要是对你来硬的,你也斗不过我。我说过会拿到第一,也会让你心甘情愿跟我在一起。” “你……” 陆时生没有给她回嘴的余地,径自离开了。 许蘩摁住狂跳不止的心脏,深深吸了口气,蹲在地上将脸埋在膝盖间。 陆时生又是怎么了,情绪时好时坏,波动太大。 “跟陆时生在一起很累吧。”楚墨站在她面前。 楼梯内的寒意穿过窗户刮进来,带了几片雪花飘。 许蘩的脸上已经冻得冰凉冰凉,搓了搓手,抬头看他,张了张嘴:“你也在这里……” 楚墨找了个台阶坐下,“刚才陆时生让我别接近你,我想他是真的很喜欢你,才不想让你受伤。” “楚墨。”他原来也会聊这些情爱之事么?这个好看的少年唇红齿白,长得是真的招人喜欢,沉默的时候一句话也不讲,说话的时候语气平缓、舒适。 许蘩环住自己随他一起坐在台阶上,侧脸看他,“刚才陆时生跟你说什么了吗?他那人脾气虽然不好,但是心眼不坏。” 楚墨弯唇笑了笑,“原来在你心里,这样的人才是最吸引你的呀。” 许蘩连忙摆手回拒,“不是的不是的。” 楚墨支着下巴尖,他穿着蓝白色校服,在这样的大冬天,里面都没有穿多少衣服,显得空荡荡的清瘦。 “你啊,这样会被他欺负死的。”原先他是不想管他们的事情。只是许蘩的性子太过柔软,像棉花怎么弹都会恢复原状。 她确实需要磨砺磨砺,不然真跟陆时生在一起,还不得被吃的死死的。 许蘩远远瞭望上空的玻璃窗,看着几缕光线投射进来,不以为意道:“从小到大没少被他欺负,现在的他也改变了很多,已经不是当初的陆时生,他身上发生了很多事情,却非是他一人造成的。” “班长有喜欢的人吗?” “我?”楚墨眼里攥着一抹璀璨的笑,轻声说:“无爱且无恨,无忧且无怖,我没有喜欢的人,我只珍惜当下,唯一庆幸的是,我能活在这个世上,看见这样的风景。” “没想到,我们能说这么多话。”楚墨微微一笑,本想继续说点什么,猛地皱了皱眉,手指紧紧的摁住小腹,一丝丝缠绵的坠痛让他呼吸都变得困难。 许蘩感觉到他的异常,紧张道:“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楚墨咬紧唇,低下满是汗渍的额头,竟然痛得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你到底怎么了?好端端的脸色怎么变成这样?” 楚墨弱弱一笑,吞咽了几下,目光透着真诚:“能麻烦你一件事?” 她忙不迭的点头,“你说。” “请你牵着我的手,扶着我出校门。路上不要说话,也不要管别人的眼光,我现在走不动,可我不能让人看见我这个样子。” 许蘩的眼睛瞄到他手摁住的地方,惊骇的瞪大眼睛,嗓音抖得厉害,不敢置信地:“你?你不会……你不会是……” 第31章 不男不女 楚墨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时候疼起来, 他的时间向来紊乱, 每次都会让他痛不欲生很久。 许蘩左右环视,见这边楼梯没多少人, 牵住他的手把他扶起, 轻声问:“这样走,会不会更痛?” “还好。” “楚墨你脸上出了好多汗, 脸色也很难看, 你是不是……” 楚墨竖起手指,抵住她的唇,摇了摇头:“别说话,我还撑得住, 有话先出去再说。” 出了楼梯口, 两人避开人多的地方, 抄花圃那边的小路往学校外面去。 两人走到路边,赶紧拦了辆出租车, 坐进去。 楚墨随便说了个地方,车就开走了。 “我带你去医院好不好?你这样太痛苦了。” 楚墨摇了摇头, 将身体尽量靠在椅背,免去颠簸中的煎熬。 他深深呼吸着,打开自动车窗, 外面的风吹的他脑子清醒很多。 身体还在发抖, 腹部依旧疼的麻痹。 许蘩一路打量他的轮廓,渐渐地脑子里将这模糊的形状拼凑成一个熟悉的面孔。 以前没有好好观摩他,现在这么近距离的瞧着, 竟有几分陆时生的影子。 车到了一个小街道便停了。 楚墨掏出钱塞给司机,两人下了车,到路边找了个长椅坐下。 许蘩没有说话,眼睛里满是疑惑不解。 心里更是颇多猜测。 路边的积雪渐融,地面泥泞不堪,树枝杆上挂满点点冰柱子。 冬雪初融的景色生出几分寂寥。 许蘩跟楚墨坐在一起,看着扫雪的清洁工人发呆。 楚墨从口袋里拿出一百块,嘴巴一开一合,弱弱道:“后面是药店,帮我买一盒止痛药吧。” 许蘩知道这样问会很鲁莽,可她还是忍不住开口:“你到底怎么了?” “好了,你不要再猜了。我是男的。” 许蘩怔住:…… “医院我也不能去的,我这个样子去了会被人当变态。哎,我那个来了,疼的不能动,你现在帮我买盒元胡止痛片,再买益母草跟陈艾叶草回来。拜托你了,许蘩。”楚墨抓住她的手,浑身都在打冷颤,脸色白的吓人。 许蘩滞楞了半秒,她的嗓音很轻,轻的吹进耳中既散,“你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她有些反应不过来,需要冷静冷静, 进了大药房。 她慌不迭的跑到柜台那里,向药店人员说了几种药,对方直接拿个她交代了怎么个吃法。 许蘩付了钱,看到旁边的饮水机,要了两杯温水,道了声谢谢一并带走。 “楚墨,快吃药吧。”她把水杯放在他手里,把药盒打开,扣出几粒药递给他。 楚墨喝了口水就着药片咽下,咬着唇,疼得喘气。 “多喝点水,可以散寒。”许蘩好心叮嘱。 过了半会儿。 楚墨身体好了些,没那么疼,止痛药起了作用。 她擦去脸上的冷汗,每次来这个,冷颤发寒,汗水都会淋湿内衫,显得整个人虚弱无比。 楚墨呼出口气,缓了缓神。 “谢谢你许蘩。” “你没事就好。” “今天发生的这件事,希望你帮我隐瞒。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陆时生。”楚墨第一眼在操场看见到这个女孩,就觉得她是个温柔值得深交的人。 许蘩问:“陆时生跟你是什么关系?今天他为什么处处刁难你。” 第32节 “他——”楚墨垂下眼睫,轻声说:“他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 许蘩再度惊住。 手指不自觉的一颤。 “你刚说,你是男的,可你吃的……是活血暖宫的药,你……” “没错,我吃的是活血暖宫,这是女孩来月经吃的药。那是因为,”楚墨眯细了眼睛,眼里攥着一抹泪光,倔强的抬了抬头,“你可知道阴阳人。” “什么!” “我就是阴阳人,很变态恶心的双性人,所谓雌雄同体。是不是吓到你了?” 他的嗓音很平和,好像说着无关自己的事情。 许蘩手心都出了汗,她从来不知道身边会有这种人。 一时不知还说什么。 “不过,陆时生并不知道这件事。我出生时有子宫,也有男孩的象征。我从小以男孩身份放养,身上的衣服着装品味,无不是按着男人的习性来改装,只为了避开陆家人的注意。” 楚墨捧着手里的纸杯,里面的水泛着氤氲的热气。 “我本叫楚十矶,高中后就以楚墨自居。” 他瞥向她,“陆鹤然把我放养在外面,并没有想过让我回到陆家,知道这是为什么?这是他对黎棠的一种爱。” 许蘩皱眉,“爱情,就该被拿来践踏吗?既然爱她,为什么还要在外面处处留情。” “留情?他可不会留情,我不过是一场意外,以失败告终的意外,导致我一出生,我的母亲看见那样的我,恨不得把我摔死。” 许蘩目光黯然,不知该怎么安慰他,或许他并不需要别人安慰。 楚墨眼里闪过一丝彷徨,目光悠远的看着路边树上坍塌的雪,“黎棠知道他在外面有私生子,陆鹤然把我藏的很好,怕我的身份丢了他的脸,我妈月子里得了抑郁症跳楼自杀了,陆鹤然把我送给了我的养父母,给了一笔钱让他们供我到16岁。然而意外还是发生了,我的身体随着长大,开始慢慢发育,初二来初潮,什么都不懂的年龄,被养父母暴打,赶出外面罚跪三个小时,淋了场大雨,从此这玩意儿时间紊乱不说,每次都会疼得死去活来。到了胸部发育,更是难堪的日子,为了不能被看出来异样,痛到胸部变形丑陋,也要嘞的平整,才能不会被人看出来我是个不男不女。这日子过得生不如死。” 许蘩心里都在打颤,酸涩的眨了眨眼。 她从不知道,会有人过这样的生活,被抛弃,被暴打,再被遗弃。 “你不想跟陆时生说话吗?”她问。 “他查出来我是他的弟弟,未必会当我是好人,情妇的孩子出生就会被盖上屈辱的印章。陆鹤然大概造的孽太多,生下两个残疾。我跟陆时生不同,我很惜命,哪怕这条命是源于一个错误带到这个世上,我也要好好的把握。” 楚墨喝光水,把纸杯丢在旁边垃圾桶里,身体靠着旁边的大树,目光透过月色万般浓郁,像开了壶的茶清亮。 抿了下唇,微微笑:“我妈遇见我爸也是一次意外事故吧。人与人之间的相遇好像出生就结好的一张网,注定了网中人的结局。悲剧还是喜剧,平庸还是富雅。” “陆鹤然对谁都没有感情,他这短短的一生最爱的人是黎棠,命运让他们错爱,以至于牵扯了太多不幸中等待他的女人。” 许蘩情爱之事懂得很少,这方面天真的可爱。 “谢谢你许蘩,谢谢你今天帮我。”楚墨轻轻握住她的手,诚心诚意的道谢,眸子像星星一样漂亮。 “你把我当朋友,就不要说谢谢。以后如果有不方便的地方可以找我。” 不远处走来两个女生,穿着暴露大腿。 “诶宋灵,我眼花了没有,那个人是许蘩吗?” 闵西茜路径一处,愣是瞪大眼睛,指着前面暧昧不明的两人,吃惊的问。 宋灵盯着那两人,哼了一声:“还真是许蘩,真是不要脸啊,勾搭上他们班班长了。” 第32章 强吻 宋灵掏出手机, 对着远处的风景, 焦距放大拍摄。 她看了眼拍出来的两人,神色那个甜蜜, 真像一对刚相爱的恋人。 “你拍照片是打算发给陆时生吗?”闵西茜小心提防着这个女的, 宋灵的心思有多深,她可领教过了。 “既然她能干的出这种事情, 就不怕被陆时生知道。”宋灵点击短信发送, 扬起唇笑的狡猾,“我想看看他被带绿帽子了,还会不会再宠这个女人。” 教室后排一群乌烟瘴气之地。 陆时生撑着下巴,拿着笔在草稿纸上算函数题, 这些题目他初中开始早就领教过千次, 现在为了他的姑娘, 该翻出来温故而知新。 尹柯敲了敲桌子,看他密密麻麻的解析式, 眼睛都晕,有点不可思议:“我操, 哥你这是在学习啊。” 他脸色淡淡的,语气也很淡:“怎么?” “你现在这么努力,是不是为了许蘩啊。除了她, 还真想象不出会有谁让你下这番功夫。” “嗤, 明知故问。” “不过哥,你有把握吗?年级第一可不是买块糖摘个果子,那么简单。坐在年级第一的是咱们班长楚墨, 你想赢必须要干过他啊。” 提到楚墨,陆时生的脸沉了下来。 尹柯观察他的表情,不解道:“今天怎么了,提到他你心情就不太好。” “以后不准在我面前提他,听到没有?” “哟哟哟,是楚墨哪里得罪你了吗?我看那小子一直闷不吭声,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这是怎么惹到你了。” “操!他是我弟弟,一个情妇的儿子,我是不是该对他和颜悦色?”陆时生压低声音,语气里充斥着凉意。 没把他弄死,已经仁至义尽,格外开恩。 尹柯蓦地顿住,一副不敢置信。 这特么怎么会有这么狗血的事情。 楚墨是他弟弟? “这件事情不要传出去,我到要看看这小子想做什么。” “阿生,楚墨不太像爱搞事情的人,平时像只松鼠正儿八经的样子,也闹不出什么大事。”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几下,陆时生住了口,掏出手机点开屏幕,是宋灵传来的图片。 他漫不经心的打开,抬睫的一舜,身体僵硬住,紧紧的盯着照片中的两人,睁大眼睛看向空着的两个座位,愤怒的哐得一声重重的将手机摔在地上,砸出个凹。 这一声重击,吓到了嘻哈打闹的一群人。 个个蔫吧菜一样匆匆回到位上,没人敢言语。 尹柯从地上捡起手机,看见照片里的一男一女,收紧握的动作还算正常,只是两人的眼神,充满爱意的喜悦感。 这点让人匪夷所思。 许蘩怎么跟楚墨在一起了。 陆时生接住手机,直接拨通那人的电话。 另一边许蘩正在超市给她买卫生巾跟内裤,她看了眼女裤跟男裤,楚墨身体本质有别,穿男裤换姨妈巾不太方便,她从女用品区找了条颜色淡的裤子。 楚墨站在商场一楼卫生间门口,眉眼淡淡的细长,脸色素白,黑发搭在耳边,穿着格格不入的校服,双手插在口袋里,靠着墙壁漫无目的的等待。 男厕来来往往的人群,走出来的几人好奇的看了他一眼。 许蘩一路小跑着过去,把手里买的东西塞在他怀里,细语:“我想你穿男式裤不太方便,就给你买了女式的,先换了再说,脏了的裤子放袋子里给我就行。” 楚墨睁着双浓黑的眼,淡淡的笑:“谢谢你。” “快去吧。” 怎么说男女有别,她把他当女孩还是男孩才好呢。 楚墨换好了脏了的裤子走出来,身上总算弄干净了许多。 许蘩问:“肚子还疼吗?” “还有点,已经不碍事。我们出来太久了,免得被人误会,先回学校吧。” 她觉得也是,摸了摸口袋,想打个电话给乔窍,让她帮请假,发现没带手机。 “到了学校,你自己小心点。” 楚墨点头,笑说:“我就担心陆时生会误会我们,作为男人,我知道他那人很敏感。被他看见,解释起来会很麻烦,关键不能让他知道我的事情。” “你放心,我不会让他乱来。” 他笑了,笑起来两颗小虎牙若隐若现,像只狐狸有妖气。 他跟陆时生真的不一样啊。 陆时生是一块珠穆朗玛峰上得冰雪,远远看着都会让人战栗。 楚墨是放养森林里的野狐,洋溢着快乐,享受着自由。 楚墨见她盯着自己的脸发呆,摸了摸她的脑袋,说:“你很喜欢他吧。” 许蘩抿唇,低头看着不染的地面,摇了摇头。 “呐,爱撒谎的孩子不是好孩子哦,我哥这人呢,对自己喜欢的人永远是口是心非的一面。可以看的出来,他心里喜欢的只有你。至于那个宋灵,你确定他喜欢她?” “楚墨。”她叫他一声。 楚墨嗯了一声,垂眸古怪的眨了眨眼。 “如果真的跟他在一起,他会负我吗?” “这个该问问你的心,你信他吗?” - 楚墨跟许蘩进教室时,物理老师已经在上课了,桌上的摆满了器材正准备实验。 物理老师见二人同时出现,不禁皱眉:“你们两去哪儿了?现在才回来。” “老师,我身体不舒服,楚墨带我去医务室的。” 这两人成绩优秀,平时不会闹事,老师嘴里交代了两句,想也没想让他们进来。 许蘩回到位上,乔窍用手肘耸了耸她,问:“你怎么跟班长在一起啊,两人还一起回来。” “乔窍,你不要问了,我们快听课吧。” 有些事,她还不能说。 乔窍好奇心强,没想到她的同桌这么吸引人,不仅陆时生喜欢,连楚墨都对她万分贴心。 第33节 果然是个小美人。 一节课听得稀里糊涂的,许蘩埋头准备睡会儿,一双手把她从凳子上带起,往外拉走。 许蘩踉跄了一步,急生问:“陆时生,你带我去哪里?” 陆时生绷紧脸,脸色难看到没砸了桌椅已经够忍耐。 楚墨闻声望了望被拽走的许蘩,眼里闪过一丝忧郁。 陆时生把她摁在墙上,双手箍住不让动弹。 许蘩察觉到他眼里的不悦,忍着手腕上袭来的痛意,胆颤的看着他,“陆,陆时生,你怎么了?” 陆时生身体压了上去,脸色阴沉,一言不发的低头吻住她的唇。 “不要……”许蘩瞪大眼睛,害怕的往后躲,无措中被他咬住唇再次深深接吻。 陆时生怒火中烧,眉梢漾着深沉的寒意,恨不得当场把那人给宰了。 他的人,任何人都不可以碰到她,不可以得到她得笑容。 他嫉妒的发慌! 却只能把她拽到这阴暗冷凝的地方,强.迫她就范,亲吻她的唇。 许蘩被他咬的很痛,弱弱的呜咽几声,眼里一片水色,宛如无数道密网把她困入其中。 他粗暴的印上她的唇,辗转缠绵,唇瓣严丝缝合。 来不及吞咽两人的津.液,许蘩被吻得几近缺氧,脸蛋泛起绯色,挣扎的动作被他全部压了下去。 陆时生搂住她的身体,双手扣住她的后脑勺,□□着她柔软清甜的唇。 骨子里的欲.望疯狂叫嚣着,亲吻的力度加大,让人难以承受他的狂热与疯狂。 这是他的姑娘,谁敢沾染,他定要他死! 第33章 我要你了 “你不要这样。”她扭头避开他的吻。 陆时生捏住她的下巴, “我吻你, 为什么要抗拒?” “陆时生,这里是学校, 你能正常点?” “学校又怎么, 我要疯了你知不知道,我快被你逼疯了!” 许蘩感觉自己快要死了。 陆时生把她摁在怀里, 连氧气都不留给她, 吻得她眼睛星花直冒,背脊浸湿冷汗。 她快呼吸不过来了。 “你再这样肆意妄为,她会被你玩死的。” 一道清冷的声音回荡在他耳畔。 不容陆时生反应。 下一秒许蘩的身体被人拽出,脱离了钳制。 楚墨神色微冷, 低头搂住许蘩的腰, 她得到呼吸后, 呛得咳嗽不止。 分外狼狈。 楚墨拍了拍许蘩的背脊,瞟向冷下脸的男人, 怒声道:“你是不是想要她的命!” 陆时生被人扰了好事,危险的眯细了眼睛, 视线移到她腰上那双手,暴戾的眼尾猩红。 “我对她做什么干你什么事,她是我的人, 你他妈不准碰到她!” “你的人, 你可问过她的意见。你刚才是想把她弄死吗?” “即使弄死,轮到你来声张正义了?你算个什么东西?” 楚墨目光骤冷,一拳砸了上去。 气氛一触即发, 紧凑的心寒。 许蘩耳膜嗡嗡作响,她深深吸了口气,腿儿抖得厉害。 待睁开眼睛看过去时。 陆时生吐出一口血水,抹去嘴角的血渍,回了一拳给他。 楚墨擦了擦唇,“陆时生,你是不是有病,喜欢一个人是想让她痛苦吗!” “放开她的手,否则我杀了你!” 陆时生捏的拳头咯咯咯直想,看他的神色不太正常,似是魔化了一样。 他冷笑:“自从我知道这个世上还有一个你,我就恨不得分分钟弄死你,想死早说!” 许蘩眼看陆时生那一重拳凌厉的挥了过来,脑中嗡的一声炸开,想也没想用身体挡在楚墨身前,大声吼了句:“陆时生,不要打了!” 陆时生当场没能收回劲儿,那一瞬拳头不偏不倚的砸在她的肩骨上,疼的许蘩脸色倏地惨白,皱紧了眉,喉咙里泛起腥甜。 “许蘩,你怎样!”楚墨握住她的手臂,忧心忡忡。 陆时生看着自己的手,狭长的眼尾略过一丝惊痛,望向蹲在地上的女孩,心痛得犹如刀割,他蹲下身捧着她的小脸,声音颤的厉害,“你哪里疼?不要怕,我带你去医院。” 许蘩咬紧牙,把他的手从自己的肩上拿下来,凄厉道:“不要碰我!” 陆时生的手僵在半空,放低姿态,语调轻缓: “蘩对不起,是哥哥不好,是哥哥的错,你要打要骂随你开心,不要不理我,我带你去医院。” 她的声音从牙缝间挤出来的一样,坚决果敢:“陆时生,你没赢之前,都不可以碰到我,否则我这辈子都不会再理你,我说到做到。” “……” “你给我回教室,我想冷静会儿。”许蘩环着颤抖的身体,把脸撇开,不再看他一眼。 “原来你这样做都会为了他,你就那么护着他。许蘩,我在你心里算什么呢。”陆时生垂下眸子,眼底漫开一抹寒意,冷嘲地弯了弯唇角,一声不吭的起身离去,没有多做解释。 他真想剁了这双伤了她的手。 为什么老是伤害自己喜欢的人。 空寂的角落,风过无痕。 楚墨蹲下来,耐心细问:“你不介意给我看看吧,有没有伤到骨头。” 许蘩慌乱的摆手摇了摇头,“不不用,我没事。” “你们之间有过什么约定?”他问。 许蘩蹲在地上,迷茫的小眼神缓缓埋在膝盖间,“没什么的。” 她不想说,楚墨也不好继续追问。 奈何许蘩脾气太软,一句话便能掐准陆时生的命脉,让他溃不成军。 爱之深,恨之切。 哎,陆时生当真很爱她,只是太过偏执。 鸦雀无声的的教室,连针线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 许蘩轻吁口气,魂不附体似得盯着桌子发呆,唇边弥漫着陆时生独有的气息。 后面的桌位空着,陆时生出了教室也不知去了哪里。 她苦恼的揉了揉刺痛的太阳穴不敢多想,脑中已经乱成一锅粥。 轻飘飘的视线看向台上讲了的男生,数学老师喜得一子,请了一天假期,走时交代让楚墨代理一节课。 他成绩优越,讲解试卷上的题目更加淋漓尽致,清冽好听的嗓音回荡在教室里,难以置信的是台下竟无人喧哗,大气都不敢出。 乔窍扯了扯她的衣服,疑惑道:“你整节课都在看什么?” 许蘩讶然摇头,拿笔的手顿住,“没什么。” “陆时生刚走了,神色很沉,你小心别招惹他。” 她含糊的嗯了一声,开始认真听楚墨上课。 - 媒体室。 广播里播放着雪天注意安全事项。 陆时生双腿翘在桌上,领口敞开露出精致的锁骨,闷的他喘过气来。 他不能随心所欲,免得被人看出弱点,偏偏屡次栽在许蘩身上。 如果被有心人知道许蘩是他的命脉,从而威胁他,那时候他是连反抗都不用了。 无论何时,许蘩都不能有事。 手机刚响了好几声,被他挂断扔在一边。 这会儿又开始响起熟悉的铃声,是一首夜五钢琴曲。 陆时生靠着椅背,两手臂搁在眉梢,胸口微微起伏,脑中想到的是许蘩护着楚墨的神情,决绝倔强。 让他无力招架。 手机停止响铃,叮咚几声信息的声音。 他过了半刻才拿起手机,点开屏幕,嘴角的弧度蓦地凝住。 陆兆煦:[禾烛坊今晚有大活动,头牌的初夜,作为小老板的你是不是也该参加。] 陆时生回忆了下,禾烛坊没有卖.身的那位红牌,叫绿染的小女人。 他是最近接手那里才了解到,头牌都是出价高者先得,如果对方喜欢出价的男人,价格上是可以获得优惠折扣。 真他妈那种地方,他连想去的心思都没有,人.性太过黑暗脏乱。 陆时生笑意森然,哒哒的敲了几个字,作为东家,他不去可说不过去,这女的八成是陆兆煦为他准备的坑,跳不跳就看他一句话了。 第34节 放学后,许蘩突然收到一个消息。 是陌生号码发来的,一张放大的照片。 灯光剪影里的少年,唇角笑意浅淡,怀里搂着一个穿着一层超薄短裙的女人,红唇咬着一颗水溜溜的葡萄,喂给男人,胸口拉低露出酥白的沟壑。 动作太过惹人瞎想。 许蘩瞳仁瞪大,呆在原地。 楚墨回头见她不走,奇怪的拿过她的手机,看了眼上面的照片,虚了一眼问:“谁发给你的?” 她摇头,浑浑噩噩的说:“我不知道,可我知道照片里是他。” “这照片来的莫名其妙,禾烛坊吗?有意思的地方。” “你也知道禾烛坊?”她这话简直是白问,禾烛坊前任老板是他父亲,怎么会不认识。 “那里我曾去过。” “原来这样呀,他也是常客吗?” 楚墨叹了口气,把手机放在她手上,安抚道:“你别乱想,我觉得其中有鬼。对了,你还没去过禾烛坊吧,要不要去看一看。” “我不想去,况且那种地方是不让女生进的。” 许蘩面色淡淡的回绝,她不要看到陆时生放荡不羁,失去自我的样子,那会很揪心。 “许蘩不要怕,有我在,我会帮你。”楚墨见不得她暗淡的样子,好端端的女孩真的伤情起来,会抑郁的。 他握住她的肩膀,眸子里煽动着一束潋滟的光,轻声细语:“我们来玩一个有趣的游戏,你一定还没做过男人吧,我给你变个男装怎么样?” “男装?” “傻姑娘,他可以自嫖,你也可以白嫖。” - 禾烛坊是t市最有名的夜店,点缀在最贵的地段。 夜幕降临,夜夜笙歌,气氛热闹,里面客人居多,来者都是vip会员,常客不少。 陆时生勾着身边女人的下巴玩弄,坐在他旁边的是陆兆煦,笑问:“时生要是喜欢这个,可以带回去。” 女人也就二十的年龄,长得性感漂亮,香水也是投其所好。 陆时生嘴角上扬,“看不出来,大哥这么用心。” “你是我弟弟,你要的东西,凡事能给的,我怎么会藏着。” 他恹恹的闭上眼,想休息会儿,可惜场内太吵了。 似是来了一群妖魔鬼怪。 这时经理招出来一个极致靓丽妖娆的女人,很年轻的身子,走路轻盈,眼里透着一股纯粹。 陆时生眉毛一挑,看向站在台上的女人,像个物品供人观摩。 陆兆煦看出他的异常,问:“这女孩上个月来的叫绿染。还没有出过价,你要是喜欢我今晚不卖了。” “长得倒是别致。”尤其那双眼像极了纯净水。 下面的客人已经开始嚷着叫价,然而规则是由这个女人选择自己想陪的男性。 价钱再高,人家不愿意也是白搭。 眼看那女孩的目光瞥向陆时生这一角,蓦然弯起粉润的红唇,一步一步的走过来。 陆时生暗自瞥向身边的陆兆煦,脸色沉了几分。 妈的,这女的预先做好选择了,费心想爬上他的床。 看来做戏也要做全了。 陆时生笑意渐深站起身,就着半明半昧的五彩光斑,伸出手勾了勾,“你是不是想选我?” 女人仿佛受到了鼓动,一门心思都在这个清隽的男子身上。 刚走了几步。 “等下,我还没出价呢,着什么急呐。” 话音刚落,从门外走进来两个男人,其中一位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短发利落垂在耳边,那张小俊脸嫩出水般,杏眼微勾,眼波流转,漂亮的像颗珍珠。 陆时生待看见那人的脸后,脸上瞬间有点挂不住了,阴沉的更厉害了。 许蘩扬起唇角,手指在袖子里颤抖,心里紧张的想死,面上淡定自若,她瞥向场子里的众人,不顾他们吵闹的声音,眼神轻佻随意,当众走到绿染面前。 绿染有些胆怯,红着脸忽的往后退步。 许蘩伸出手勾住她的下巴,笑的风情万种,上下打量一眼,眯了眯眼:“哟,长得倒是挺美的。还懂得害羞呀,今晚你是我的了。” 她回头朝着身后的楚墨,满意道:“哥,这女人我要了,你觉得怎样。” 第34章 喜色而变 “你要做什么?”绿染不满她的碰触, 排斥的往后躲。 许蘩扬起下巴, 脖颈白皙纤细的,轻轻一捏就断。 “这么腼腆是没开过苞吗?看来今夜是你的初夜啊, 我长得也不辱没你, 比这些油腻的男人好多了,你今晚陪不陪我?” “我已经有想陪的客人, 请你遵守规则。” 许蘩嗯了一声, 笑得嘴角两梨涡轻甜,望着场子里的男人,可都是食色的野生动物,他们许是家有老婆孩子, 也要来这里享受□□愉, 这就是现实。 楚墨走到她身边, 掏出一张卡,说:“你要是喜欢, 我给你包了。” “喜欢又能怎样,人家眼里可看不上我呀。” 陆兆煦自吵嚷的声音中看到了那两个男人, 个子偏矮那人隐隐有些熟悉,不过很快又没能记起。 他是没想到挖好的坑,到被人捷足先登了。 这两个小子分明是来捣乱的。 路兆煦朝着身边的保镖叮嘱了几句, 目光里透着阴狠, 这一幕被陆时生尽收眼底,他站起身说:“台上的两位,绿染今晚选了我, 你们还是重新物色吧。” 许蘩一听,脸色白了几分,嘴角含笑:“那可说不定,或许这女人喜欢我呢。” 陆时生轻蔑地勾唇,“哦,是吗,绿染你今晚选谁?” 绿染脸色泛红,朝他腼腆的笑了一笑。 那迷恋的眼神代表什么。 许蘩再清楚不过,她收敛笑意,目光深远的打量陆时生,心里有点恼怒,睁大眼睛说:“来这里不该是选我中意的吗?为什么我看上的人,陆老板也要来抢呢。” “这位先生说什么?”陆时生敲了敲额头,佯装没听懂的瞅了瞅她,话锋一转,放缓语气:“你要是喜欢,我可以送你。” 许蘩一愣,随即微笑:“陆老板这么大方啊,心头好都能送给我。” “那是自然了,你喜欢她,我就送你。” 许蘩垂下眼,闪过一丝恹恹之色,“算了,我就不夺人之美了。” 她转身牵着楚墨的手,说:“哥,这里一点也不好玩,我们回家吧。” 楚墨低头靠近她的脸,认真问:“真不玩了?” “走吧。” 许蘩还是了解陆时生,他刚才站出来要人就是想跟她杠上了,男人都是这样,天性喜色。 她不想多站在这里看这些讨人厌的男人们。 陆时生招了绿染去玩,神情一惯散漫,进包厢前一秒,瞥了眼刚离开的那两人,目光流连在对方交握的双手上,他眉心紧蹙,不爽的压下眉梢。 陆兆煦继续坐在角落里,朝着身边的保镖说:“这边没你的事情,给我盯着陆时生,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是。” 他可不是轻易被糊弄的人,为了陆时生手里的股份,他需要放长线钓大鱼。 包厢里啤酒摆在茶几桌上,骰子扑克牌全套,绿染穿的很薄,薄的一撕就破的裙子,她喁喁靠过来时,陆时生不留面地把她推开,从兜里掏出一张卡丢给她,坐在沙发上翘着腿抽了根烟,“里面十万,出去后跟陆兆煦说,我把你给睡了。” “……”绿染没想到这个少年话如此直白,来不及让她开口,在看见那张卡后,她的脸色变了变,随即接住点头:“谢谢二老板。” 鸟为食亡,人为钱死,自古生存定律。 许蘩走在路上,搓了搓冰冷的手指,看着霓虹灯下的夜,凄凉寂寥。 楚墨漫不经心的陪在她身边,将身上的风衣脱下来盖在她肩上,“别冻着。” 许蘩惊讶了一下,感觉把衣服拿下来,“你现在身体不适,不能受凉,我不冷的,快穿上吧。” 经期挨冻,下次来潮疼得更厉害。 许蘩安知其中痛苦。 楚墨没有强求,把衣服重新穿在身上,“还在为刚才的事难过?” “没有。”她软软的说。 “你看出什么了吗?陆时生身边的男人,可是个狠角色。” 许蘩自然认识那个陆兆煦,甚至颇多畏惧。不过看见陆时生那认真劲儿,她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 车辆鸣笛声刺破黑夜,树干上落下几许叶片。 楚墨说:“陆兆煦所做的都是为了拿到陆时生手里的股份,这就是为什么他迟迟不敢妄动的原因。” 许蘩睫毛颤了颤,“难道没有别的办法吗?” 财阀世家就是阴险狡诈。 “如果一开始抛弃这些权利,或许他跟他妈能过很平淡的生活,偏偏他选了继承陆鹤然的遗产。阴险也阴险不过陆兆煦,姜还是老的辣,他一旦抓住陆时生的弱点,迟早会被逼得走投无路。” 到时候,他要许蘩,还是陆家,总该是要舍弃一个,人一生不能太贪,钱是资本,也是一把悬在头顶的一把利刃。 “哎,你太单纯,很多事没有接触过,自然不清楚。陆时生不过是做做样子,你别乱想。” 许蘩摇了摇头,轻声说:“我不信,他说喜欢我,转眼就跟别的女人在一起,他可以跟我说喜欢,也可以跟别的女人说爱,这种感情真是好混乱。” 第35节 楚墨碰了碰她冰凉凉的小脸,说:“许蘩,感情不是公式,上纲上线。其实脑子是个好东西,但是不能愚钝,在你身边除了学习,还有很多值得你多思考的事情。” “我只知道,一颗心只能喜欢一个人,如果分割了,那就是花心。” 楚墨但觉对感情过度认真的小丫头很招人疼,真是陆时生前世修的福分,他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适量投毒,忠于自己,你喜欢他,你不想把他让给别人,这就是不可反驳的理由。” 许蘩叹了口气,眉梢微软:“可惜了那位美女姐姐,长得真的让我很心动。” 楚墨扑哧一声笑出声来,手指点了点她的脑袋:“你啊。” 说话的空档,许蘩的手机在口袋里响起,二人互视一眼,她掏出手机看了看屏幕上的来电,想也没想把电话挂断。 “你不接?” “为什么要接?”她问。 “陆时生会生气的。” “他不会生气的,有那位绿染陪着他,可要高兴坏了。” 楚墨无奈地摇头,“我送你回家吧。” 许蘩没有让他送,心情不好的时候只想一个人静一会儿。 她不懂这些有钱人的心思,海底针看不透,处处勾心斗角。 刚回到家里,手机跳出一条信息,陆时生发来的。 她本不想理会,然而看见上面的信息心口咯噔了一下。 【限你十五分钟立即出来到我这里,不然你舅舅可要躺在大马路了。】 第35章 我是男人 许蘩没有搭理他的消息, 回到家, 看见薛柔正在比划着一件漂亮的衣服。 屋内一片通明。 有过上次经验,她站在原地, 看见穿上精致衣服的女生, 面无表情问:“薛柔,你的衣服哪里来的。” 薛柔被身后的声音吓了一跳, 赶紧回过头, 目光躲闪道:“你吓死我啊,这是我妈买给我的。” “家里已经没钱了,你这衣服也该值不少钱。舅妈连舅舅的医药费都拿不出来,哪来的钱给你买衣服。” 薛柔脾气本就躁, 一听眼睛立马直瞪, “你!你什么意思, 你是说我偷的吗?” 许蘩沉默了片刻,声音清凉:“钱哪儿来的。” “我不知道。这是我妈买的, 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们去找陆时生了对不对?”除了那个人,她想不出第二人。 薛柔摇了摇头, “没有,不是他的。” “真的?我不信,你不老实说, 我现在就打电话去问。” “姐!别打!我们真的拿不出钱, 才会出此下策。” 许蘩怔在原地,不知该说什么好,舅舅的医药费也是伤透脑筋的事情, 可是借了陆时生的钱,牵扯的只会越来越多。 “你拿了他三十万?”她盯着薛柔,看的她心里发悚。 薛柔也不想继续卖关子,这事她早晚会知道,“是啊,我们说过以后挣钱会还给他。不会耍赖。” 许蘩讷讷点头,“那就好,我们不能一直靠着别人,现在是穷了点,好好学习,将来也可以挣到钱。” “你放心,我还没那么无赖。”薛柔呼出口气,以为又要闹出什么大事,不过许蘩性格温软,看样子吵不起来。 她把衣服叠起来抱在怀里,心里想的自然是另外一回事。如果陆时生做了她姐夫,这钱到时候可就不用还了。 “姐,我先做作业,你自个儿玩吧。” 薛柔抱着衣服进了房,徒留许蘩站在客厅无奈的叹了口气。 手机还在口袋里无声的震动,她绕进房间,把自己的一些书塞进包里,背在肩上,掏出手机接通,淡淡的:“陆时生。” “下来,我派了司机来接你。” “你这样……”她咬住唇,下面的话迟迟未出口,只道了句:“我知道了。” 陆时生的家三年里没有多大改变,花圃里的花种多了,爬山虎缠绕在墙壁远远看着有种古老的风味。 前日里下的大雪,寒气还未散,雪融化的差不多,几处旮旯里依稀攥着点积雪。 黎棠住在灵湖的别墅,经历了丧夫之痛,她的心理跟身体上受到了极大的创伤,医生跟保姆24小时作陪,给她慢慢调理身心。 偌大的陆宅,打开门的那瞬,明显冷清了很多。 屋里温暖如春,光线幢幢。 她脱掉身上的大棉袄,放下书包,环视了眼空荡寂寥的屋子, 按着熟悉的记忆,她走到自己住过的房间。 里面还是三年前的色调,少女粉的漆面,被褥叠的整齐,橱柜里的东西从未有人动过的痕迹。 她垂睫寻思许久,往另一处走去。 陆时生的门没有锁,她眉睫轻颤,敲了敲门,“陆时生。” 从里面传来低哑的声音,“进来吧,门没锁。” 她忐忑的打开门,便看见床上缩在被子里的那人,疲软的翻了个身,黑发在光的照耀下泛着柔亮的光泽。 他好像睡了一会儿,头发翘起一根豆芽菜,这习惯还真没变过。 许蘩不禁弯了弯唇,走过去,从头顶上空看他,“你怎么了?” 刚打电话还好好,现在这样子是病了? “喝了点酒,不舒服。”陆时生嗓子哑哑的,脸色泛白,窝在被子里说话鼻音浅重。 许蘩微顿,带些关切的语调:“你不能喝酒?怎么回事,要不要给你找医生来。” 陆时生睁着黑黑的眼睛,恹恹地垂睫,“你过来,我其实有话跟你说。” “嗯?” “你离得太远,我这样说话嗓子疼。”他眨了眨眼睛,抿着薄唇,神色平然。 许蘩懵懂地瞟他一眼,只好微微俯下身,将耳朵凑了过去,“你要说什么?” “再凑过来点。”他嘟囔了一声,身上有沐浴露跟淡淡的酒味。 许蘩木呆呆的靠了半寸,“什么事?” 陆时生看见了她白软的耳垂,素净白皙的脸蛋,喉结上下滑动,闭上眼快速抬起头,狠狠地在她脸上用力亲了下。 触感太过强烈,许蘩睁大眼睛,登时脑中一片空白。 没了动作。 陆时生将被子拉高挡住自己半张脸,瞳仁闪过一丝狡黠,饶味的眯起眼,抿了抿唇,说:“你的脸蛋好软啊。” “你在做什么!”许蘩机械地直起身,脸颊泛起阵阵潮红,气得想哭。 陆时生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抓住她的手腕,拽到床上来,将自己的被子轻轻盖在她的身上,侧过身子看她,微微一笑两虎牙特别招人,“好久没跟你睡一张床了。” “陆时生,你不要再这么无赖。” 她没想到这人喝醉酒是这副样子,简直就是个智障儿童。 她半挣扎着起来。 “别动嘛,就这样让我看一会儿。” 他低低咳了一声,病了一样蔫吧着,完全没有在禾烛坊的那股子戾气。 “你不能耍赖,说好了拿到第一,我答应跟你交往。”她说话声音发抖,试图从光影里看出他的表情。 陆时生屏息,弯了弯唇角软软道:“其实你也赢不了我,不如听话点。” “老师说我们年轻人要虚怀若谷,不能狂妄自大。” “嗤。” 许蘩想到什么,盯着他睡出来的一根豆芽菜,踌躇道:“对了,薛柔借的钱,我会……” “你能不能别在这时候破坏气氛,那钱我愿意给谁就给谁,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他瞪了一眼,又软下了性子。 许蘩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脑子里想到了小时候跟他睡一起的情景,每次早上起来都会在他怀里睁开眼睛。 懵懂不自知的年纪,太过幼稚。 陆时生凑近她,又一次出其不意亲了下她的脸。 许蘩惊怔不已,用手背蹭了蹭脸,生气道:“你做什么呀,不要太过分。” “亲你啊。” 她不适合跟他理论,这人脸皮跟个桌角似的厚,“陆时生,我说过不要碰到我!要碰就去碰你店里的那些人,离我远点。” “哦。”他应了一声,将脸又往被窝里埋一半,只露出一双黑漆漆的眼睛在外面,不看还好,一看真的挺像被人随意丢弃的流浪猫。 “你是不是吃醋了,蘩。” 许蘩险些被气笑了,心里又补充了句不要脸。 “那些女人我不感兴趣的,也没碰过她们。” “你不用跟我解释。” “我喜欢你,不跟你解释,那要跟谁解释?” 陆时生伶牙俐齿的时候简直比牛角还硬,许蘩有种自作自受的感觉,吐出口气,咬住唇问:“你是不是脑子里进酒了。” 陆时生睁着黑眼睛,乖乖的摇了摇头,“我说的都是真话,她们太丑,没你好看。” “……”这什么歪理? 印象里陆时生喝酒的时候,她还真没见过,这男人醉酒不上脸,跟没事人一样,然而太会粘人,狗皮膏药一样,眨眼间简直要人命。 “蘩,我们好久没亲了。”他埋怨的语气传入耳中像在撒娇。 第36节 “你离我远点,在靠近我,真的生气了,我去给你弄醒酒的。” “别走……我做了个梦,我们一直睡在这张床上,晚上你怕冷,我把你抱在怀里,你才不会乱动,你睡觉的时候很乖很可爱,我会偷偷的亲你,一下一下亲到你皱眉。” 许蘩静谧了几秒。爱的再烈,也抵不过情深缘浅。 她已经尝尽苦头。 陆时生说着笑眯了眼睛,瞳仁里似是攒满星星一样明亮,倏然翻身压在她身上,恶趣味地伸出手指挠了挠她的腰,嘴里慢悠悠的说着:“而且,你好像很怕痒。” “陆……” 许蘩吓了一跳,脸刷的红了一片,浑身酥麻瘫软:“你别闹…别闹……” “真的很怕痒呐,怪不得睡着了,你都不让碰腰。”陆时生如同在思考一个很严肃的问题,在她细腰上继续挠了几下。 许蘩手手臂胡乱的挥了挥,蜷着膝盖,吁了口气,忍不住笑了:“很痒,不要挠。” 陆时生眸色渐深,手拂过她的脸滑倒颈上,一路来到柔软的地段,“哪里痒,这里、这里,还是这儿。” 她打了个哆嗦,赶紧避开,又被他压在身下,“跑什么啊,我还没干什么呢。” “那你不要乱摸。”她喘了口气,胸口涨涨的,眼睛湿漉漉的分外诱人。 “许蘩,我是个男人,懂不懂?” “没把你当女人。” “会顶嘴啊你。”说着直接亲了她的唇。 许蘩气的浑身都在打颤,一股闷气撒不出来,再任他胡来,早晚会被玩死的! “陆时生!有病去医院治,别再跟我撒娇!不准再碰我!” 他伏在她的鬓角,鼻尖蹭了蹭她的发丝,打了个酒嗝儿,温热的呼吸声喷洒在她颈肩,嗓音低怜,“许蘩,我心里难受。你对楚墨那么好,牵着他的手,容忍他搂着你,你知不知道他是谁,你宁愿跟别的男生走进,也不愿要我,我很难受……” 第36章 交往 运动会的枪声打响那刻, 选手们换上运动服进入预热阶段。 许蘩想起前日里陆时生说的那些酒后真言, 鼻子酸酸的,很多时候她不知道该怎么对待他才是正确的。 远离时, 对方会粘上来。 不远离, 那只会粘的更厉害。 运动场人多口杂,不知谁撞了她一下险些栽倒, 半途被人给抱住了。 楚墨扶住她的身体, 目光关切道:“你怎么了?” 许蘩摇了摇头,抱住怀里的矿泉水,低低道:“我没事,谢谢。” “我们一起把水跟毛巾发完吧。这次运动会结束, 就要考试了, 来年才能见到你。” 楚墨神情明朗, 笑容依旧温和,融进她的眼中始终有点不真实。 这么些日子, 她不知道该把楚墨当女人还是男人对待,只是觉得这个人真的很好, 并不坏,也很关心自己,然而陆时生太过偏执, 完全听不进去。 那一夜, 他吐到半夜才睡好,嘴里念叨的都是对楚墨的不满。 就因为同父异母,才会如此排斥? 心里仿佛流淌着热流渐渐侵袭全身, 她暗自压下一口气,明明是兄弟,真不该让他们冷眼相对。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楚墨缓缓伸出手抚摸她素白的小脸,半途脸上的手便被人一把箍住! 他话音未落,在离开她柔软的脸颊那刻,望着手臂的主人,眯起眼睛,“原来是你啊,陆时生。” 陆时生穿着球服,胸口燃起熊熊怒火,阴狠的瞪着他,冷沉道:“班长,你这是想要做什么。” 他眼角微颤,盯着被抓住的地方,也不抵抗只微微一笑,“你看不见吗,当然跟许蘩一起做后勤,互相帮助。” 他话里藏着意味,让陆时生紧绷的脸阴沉的更厉害。 许蘩夹在两人中间,觉得逻辑有点不在线,一脸懵然。 “互相帮助?你他妈会不会太得寸进尺了,有摸脸帮助的吗。”陆时生寒下脸,深色的瞳仁冰冷刺骨。 “为什么不可以,我很喜欢许蘩,我们是好朋友。”楚墨眨着澄净的眼睛很是无辜的看着他。 “老子管你喜欢什么的,我的人不需要你来关爱,你他妈爱心泛滥昂!”陆时生厉声吼了句。 许蘩吓了身体反射性一跳,呆愣的看着他们,再看向围观的人,知道这两人一碰面就是火星擦地球,拉扯着陆时生的手臂,气道: “陆时生,你不要这样,楚墨不是坏人,你快松手啊!” 陆时生见她护着情妇的儿子,咬紧牙关,心口都凉了,冷厉的甩开她,“不准碰我!” 许蘩一个趔趄猛地跌倒在地,膝盖擦过坚硬的地面,裤子划开一道痕迹。 她闷哼一声,挪了挪脚,慢吞吞从地上坐起身,冷吸一口凉气,痛的捂住膝盖揉了揉。 陆时生一愣,匆促蹲身,心口痛的要命,快速拿开她的手,看见那擦破洞的膝盖,露出里面的保暖裤,紧张不已:“是不是擦破了,哪里疼?” 许蘩脑壳疼,轻声说:“我没事陆时生,你快去比赛吧。” “我带你去医务室。” “我真没事,不过擦到裤子而已,你再不比赛,教练会以弃权处理。” 看向四处议论纷纷的声音。 她赶忙拨开他的手,耐心道:“我跟楚墨只是做后勤,别的什么也没有,我跟你保证好不好?你相信我,好好参加比赛。” 陆时生低头凝着那破了的地方,恨不能剁了自己的手,压抑着颤抖的声音,说:“蘩,对不起。” 她怔住,睫毛微微颤动,声音很低:“我没关系的,陆时生…你,你不要自责,比赛加油!” 许蘩知道他在内疚,这时候不能让他分心。关键陆时生只有左眼看得见,在球场上视力受阻,未必能赢。 楚墨嘴角弯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站在旁边无奈的摇了摇头,感觉自己是不是太不走运了,有个脾气火爆性格扭曲的哥哥,真正是倒了几辈子的霉运。 篮球比赛已经拉开序幕。 陆时生前锋,尹柯后卫,陈阳守门。 在激烈的比赛中时,让他们超级不爽的是隔壁汽修学院的学生不按规矩出牌,那个叫什么谢沛的混混眼神太快,狠狠地盖住陆时生手上的球,一个挺身抛向篮框。 一场比赛下来,中技汽修学院稳坐第一。 看他们这群人成绩糟糕,打个球这么能干。 整个球赛,陆时生神情淡定的与中技院奋力厮杀,操场扬起一阵热潮。 “谢沛加油啊!” “陆少加油!!” 一中与中技院的啦啦队已经彻底开始互撕,两组人马瞪得眼睛通红。 中技院的男生欲要投向对方的篮框时,陆时生突然跳起身一掌扣下他的篮球,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奋力避开对方的攻击,身体凌厉的跃起,球投进了远处的篮框。 教练员吹了声口哨。 一中在最短的时间里拿到29分! 而中技院已然30分。 胜负已分,众人纷纷错愕,险些气吐血,真他妈搞毛线,他们才德兼备的一中竟然没能干的过隔壁中技院?? 这说出去还不被人笑掉大牙。 陈楷避开周遭的声音,把手里的毛巾扔给陆时生,让他擦擦汗。 陆时生站在原地,颈部线条硬朗,深深喘了口气,汗水浸湿后背,对于输了一分的结果非常不爽。 陈楷气急败坏:“妈的,竟然输给那个修破轮的谢沛,搞毛线啊。” 尹柯耐心劝慰,“没事的,人生就是这样,有输有赢,老是赢也没意思,不用过于在意。” 陈楷眼睛直瞪,“不在意你妹啊!” 尹柯一听,也不乐意了,嚷道:“曹尼玛!输都输了,你有办法让教练改口啊,有办法,老子现在跪下来叫你爷。” 陈楷黑下脸,没再说话。 陆时生瞥了两人一眼,丢下毛巾,去了许蘩那里。 - 运动会结束后,大家调整好心态,继续回归课堂。 过了一周便是期末考。 周一到周四统考,学生们一个个上了发条似的,埋头苦学,他们可不希望自己的成绩单送到父母手上,讨来一顿暴揍。 考完试,放了三天假,第四天大家来到学校看成绩。 当班主任捧着书本跟成绩表走向讲台时,整个教室顷刻间一片静默。 紧张的气氛压得众人心脏突突乱跳。 许蘩看着老班拿着成绩表,陷入了深思。 老班沉默了良久。 肃穆的神色扫视四周,开始宣布成绩。 “这次末考,我们七班排名年级第三,显然跨过了一大步,大家再接再厉不能放松懈怠,端正态度最为重要,争取努力考上一所满意的大学。” 老师拿起成绩表,说:“现在开始宣布此次成绩。” 陆时生幽深的眼眸轻瞄了眼她手中的成绩表,缓缓拧起眉毛,眼神再度看向前面一桌,光影幢幢间,许蘩的发丝在耀去淡金色的光泽,乖巧中透着温柔。 “全年级第一出自我们七班。” 话音刚落,讲台下便开始议论纷纷。 “第一名是楚墨吧?她一直稳坐第一。” “我猜也是,楚墨物理一直很牛逼。” “都别交头接耳了。”老师专注台下的学生,打断他们的声音,目光闪过一丝光芒,义正言辞宣道:“年级第一名。” 第37节 所有人纷纷抬起脸,时间静止住。 “陆时生,总分729分!” “???” “……” 台下瞬间凝固住,一个个像是被定格住,目瞪口呆。 老班感觉自己的血液在体内沸腾,她惊叹了句:“陆时生,你这次真没让我失望啊,恭喜你。” 这一切来的太不可思议,简直让人毫无准备。 其他人惊讶的张了张嘴,发出一声惊叹。 现在的状况是倒数的学渣竟然荣升为年级第一?! 还创造了史上最高分! “我操,我好像耳朵出现幻听了。” “傻.逼,你没幻听,老师也没瞎!” “这……这他妈让人不可思议!” “你懂个屁,我可听说陆时生初中成绩简简单单飘在第一,后来也不知怎么的不好好学习了,现在拿第一,也在情理之中。” “楚墨,723分。年级第二,恭喜你。” 楚墨面色淡淡,弯起一个笑,并没有太过在意。 陆时生斜靠着后桌,眼睛微微眯起,露出个玩味儿的笑意,内心腾起一股热浪浸透全身,充斥着舒张的毛孔,微微颤栗。 有种失而复得的快慰感。 他不过是拿回了属于自己的东西,包括人。 许蘩垂着睫羽,攥紧手指,心口紧了一下。 所有的话都揶揄在心里。 逐而嘴角抿了抿,眉梢舒展开。 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下课后学生们笑闹不断,桌椅擦撞的声音很是喧腾。 许蘩低着头在看书,乔窍转眼间跟陈楷他们出去玩了。 不一会儿。 一张成绩单晾在她面前,她先是一怔,随即抬起眼。 陆时生勾了勾眉,“现在,我是你的第一。” 许蘩看向成绩单,无可奈何地弯了弯唇角,轻声道:“我应该猜到你会拿第一。” 他嘴角放平,抬了抬下巴,“那你……输了吗?” 许蘩抬起食指摁在陆时生三个字上,压在她心头千斤般沉重,她的眉眼潋出淡淡的笑意,“我其实——早就输了。” 从乌镇回来这里后,就没有赢过他。 从小到大,屡次输的万般凄惨。 他,一直是她的第一。 寒假终于来了,大家收拾着书包,回家的回家,上网k歌的比比皆是。 深夜的街道车水马龙。 许蘩一路跟着陆时生后面走,路过一个烤番薯的车边,他买了个烤地瓜给她。 两人在路上漫无目的走了会儿。 许蘩这次没考好,陆时生名正言顺的成了她男朋友。 到现在,她还是有些没反应过来。 感觉这男朋友是从大马路上随便捡回来的一样,来路不明。 不过她不适合多想,想多了也领悟不出什么来。 “陆时生。”许蘩手上拿着烤出油的番薯,黑溜溜的眼睛凝视他。 陆时生抽了口烟,微微偏头,烟雾笼罩着他的轮廓。 许蘩睁着眼睛,他的头发长了点,发丝落在俊美的脸上,眼睛黑的融进夜色。 吃了口番薯,她低声细语:“不要抽烟,我不喜欢抽烟的男生。” 他笑了笑,低咳一声,点头将烟丢在地上,一脚踩灭,“为什么?” 她抬头,犹豫了会儿,嗫嚅着说:“抽烟,嗯……死的早。” “……”陆时生怔怔然,过了会儿才知道她说的什么意思,舔了舔唇道:“行,听你的,长命百岁。” 许蘩微微弯了唇,继续低头吃番薯。 陆时生瞥她帽子上的毛球,想了好一会儿,开口:“许蘩。” “嗯?” “番薯这么好吃吗?看你吃的这么认真。”男朋友都比不上她手里的番薯吸引人。 他揉了揉头发,有些挫败。 许蘩抿了下唇,认真说:“花了钱的,不能浪费。” “别酸穷了,我养得起你。” 她闷闷的摇头,不说话。 陆时生越是被她无视,心里越来越别扭。 这时候天空很是应景的炸开几朵烟火,璀璨夺目,整个夜空亮如白昼。 陆时生停下步子,看了眼火花,眸色微潋。 许蘩也跟着停了下来,木讷的看着他的轮廓。 “蘩,交往第一天,是不是该来个热吻。” “什……” 陆时生修长的手指抬起她的下巴,迫她昂起脖颈,气息不稳的低头,吻住她的唇。 一股子甜糯的番薯味融入口中,钻进心底。 他闭上眼睛,顺手抱住她颤栗的身子,摁在自己怀里,番薯在她手上蓦地被压扁了。 许蘩脑中一片空白,意识里徒留他深沉的亲吻,身上的烟草跟皂角的气味,与啃咬唇舌的瑟瑟疼痛感。 第37章 度蜜月 终于放寒假, 许蘩睡得迷迷糊糊的, 被手机铃声给吵醒了。 她睁开惺忪的眼睛,摸索着桌角, 拿过手机放在耳边。 声音带着睡意, “喂,你好。” “还在睡?”电话另一段带笑的声音彻底吹去她的瞌睡虫。 许蘩睁开眼睛, 彻底清醒过来, 盯着手机看了眼号码,呼出口气,揉了揉小脸。 “你干嘛,才五点不睡觉。” “把门打开, 睡觉还锁门, 你想做什么。” 许蘩说:“陆时生, 你是恶魔吗?现在才五点呀。” 门被人敲响,她昨晚没回去, 睡在陆宅,早知道她就回去睡觉了。 寒假都不让人好过。 “快开门。” 这人真是恶魔, 她也是心大。 许蘩揉了揉眼睛,乖乖穿上衣服,打开门看见陆时生倚着墙壁, 正在吞云吐雾。 “蘩, 洗漱一下,跟我出门。” “去哪里。” 陆时生看了眼手表,漫不经心道:“定了七点的机票, 还有两小时,你给我抓紧时间。” “机票,你这么急……” 陆时生没等她说完,把她往卫生间推,催促道:“快点,别浪费时间。” 许蘩拉开门,探出脑袋问:“那我要不要带东西?” “带上你就行。” 十五分钟后,许蘩洗漱好便被陆时生带出去了。 陆时生未成年还不能开车上路,要去机场,只能让司机送过去。 一路上看着清一色的风景,北方的天气此时还黑压压的,许蘩打了几个哈欠,浑身没劲。 到机场取票,乘电梯上二楼吃早餐,然后去登机口。 一切都顺其自然。 许蘩蔫吧着跟他后面,上了飞机后整个人还是懵得。 她穿着白色羽绒服,把自己裹得跟个土拨鼠,带着红色骨朵球的帽子,坐在位上听着飞机里催促登机的话语。 陆时生攥紧她的手指,一只手拖住她的脑袋,放在自己肩上,“睡会儿吧,到了我叫醒你。” 许蘩昨晚睡得太晚,她嗓音软软的,“我就睡一会儿,很快就醒了。” 第38节 陆时生笑了笑。蹭了蹭她的发丝,吻了下她的发漩,不知为何,这样靠在一起,很安心。 许蘩做了个短暂的梦,从小到大常做的梦。 她好像在登台阶,走了一步就摔倒了,然后她爬起来继续攀爬,来到一座桥上,看着阴雨连绵的天,她紧了紧心脏,开始过桥,可是不管怎么做,她都会从桥上掉进水里。 这么一摔,她就醒了。 脑袋疼的刺刺的。 陆时生揉了揉她的脑袋,“还难受?” 她摇头。 “我们到哪里了?” “连云港停机场,还有四十来分钟到南京。” 许蘩顿住,“你要去南京?” “嗯,你不是生于南方吗?我就随你走一走,看一看,再回去。” 许蘩笑了,“南方很大,不止南京这么一个地方,不过既然来了,你就加油攻略吧。” 从机窗外透进来的阳光,耀眼夺目。 在云层之上,看到的风景始终是不一样的美好。 下了飞机后。 许蘩把脸往领子里缩了缩,北方是干冷,南方则是湿冷,这种冷比北方还毒,一寸寸侵入汗毛直至骨髓。 陆时生一身随意的帽衫,走出机场大厅,一阵寒风吹来,他丝地抽了口气,耸了耸她。 “诶?” 许蘩扭头看他,“干嘛?” “我定了市中心五星级酒店,先住店再看看有没有好玩的地方。” “陆时生,你不会真是来玩得吧?” 陆时生摸了摸下巴,有点神秘,“不错,我们就是来玩的。” “我要回去,现在就要回去。”许蘩生气的鼓着腮,眼睛瞪得大大的。 她作业还没做完,哪有时间出来玩。 他摆了摆食指,“来都来了,得带点干货再回去。” “你,你都不跟我提前说。” “说什么啊。你舅妈一家现在是给我工作,你要是惹我不开心,我就扣她钱,对了她们还欠我不少钱,这辈子还不知道能不能还的清。” 许蘩一听,眼睛犹如蒙上了雾,低下头,心里糟糕透了,放缓语气说:“好了,对不起,我作业太多,还没写,也没别的意思。” “走吧,这里的风,刀子一样,真冷啊。” 不冷才怪。 许蘩撇开头,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总感觉他们来的很匆促,陆时生肯定有什么事瞒着她。 坐进车内,陆时生报了个地址,司机师傅便开走了。 路上陆时生在搜旅游攻略,脑袋靠在她身上,许蘩不舒服的把他推远。 司机透过内后视镜看着他们,笑问:“你们是外地客人吧?” 陆时生勾眉,“是啊,我们不是这儿的人,来旅游。” “南京好玩的地方很多的,你们是情侣吗吧,看着好小。” “我们结婚两年了师傅,终于抽出时间度蜜月呐。” “哈哈哈,还真没看出来,现在的小夫妻都像个孩子。” 许蘩急声说:“师傅,你别听他瞎说,我们不是的。” 陆时生挑眉,“什么不是,你脑子又不好使了。” 许蘩气急地拧了下他的手背,陆时生皱了皱眉,语气很平和:“媳妇儿,待会到酒店,我们商量下去哪里玩。” “你们第一次来的话,可以去夫子庙玩玩,那里是供奉祭祀孔子的地方,属于中国四大文庙之一。” 陆时生听着饶味的点头,“那我们就先去那儿玩吧。” “随你的便。”许蘩忍着闷气,不搭理他,把脸瞥向窗外。 “对了,这边酒店生意太旺,我只能定到一间大床房。” “什……什么!” 第38章 同睡 许蘩打小没有睡过酒店。 也没有进过这种地方。 头一次来, 刚进门便有保安给他们开门, 前台两个身材高挑,漂亮精致的前台接待。 一个负责开房, 另一个负责退房。 陆时生低头问:“把身份证给我。” 许蘩心里还在介意那张总统套房大床房, 不情不愿的把身份证从包包里拿给他。 陆时生办的是白金卡,享受超多便利, 前台服务态度自然好很多。 他们的房间在919房。 刷卡进房时, 才看清这间房真的空间大,灯光透亮,水果甜点早已备好,床头是便签跟电话, 一方圆形桌上有冰箱, 旁边放着日常用品。 陆时生在那日常用品处随手拨了下, 抽出一个硬质盒子,他看着上面的英文, 玩味:“润滑油呐,浮点超薄持久避孕套, 嗯,套房就是不一样,准备的挺到位。” “不要脸。”许蘩在旁边听见后, 脸都气红了, 她真不该跟他出来,更不该出门不带钱。 说一句话都能把人气死。 现在连买内裤的钱都没有。 陆时生知道她不自在,越想折腾会儿, 担心在这里就他们两个,真要干点什么,谁敢进来。 门外突然咚的一声响。 许蘩以为有人敲门,便把门打开探出脑袋,发现走廊里没有人,然而关门时,脚边一张卡片蓦地让她一窒。 捡起地上的卡片,她看着上面的logo孩子穿着薄弱露出隆起的酥.乳,以一种极为情.色的姿势拍的照片,下面还有手机号方式。 正当她想要扔掉时,陆时生从她手上接过照片看了一下,眼里黑漆漆的带着笑意,“最近严打过去了,这些店都出来发.情了。” 许蘩懒得理会,她看见照片心里特别不舒服,来了这里也免不了糟心事。 “怎么不说话了。” “说什么,收拾下东西,我们要去夫子庙,明天去总统府,玄武湖也去看看吧。” 许蘩投来一撇,“你玩的过来吗?要不你自己去吧,我不想玩,留在酒店休息。” 陆时生摸了摸下颔,躺在白色床单上,看着悬空的吊灯说:“虽然,我不想强迫你,可是还是有必要跟你说一说。” “?” “第一次住酒店感觉如何?” 许蘩没料到他问这个,“没感觉,就是这屋子都挺森凉。” “能不凉吗?你不知道这个酒店一年里都死过几个人?也许那个人是吸.毒死的,也许是抑郁自杀,也许是偷.情不成被人弄死的,他们很有可能睡过我们这房间。” 许蘩经他这么一说,登时动都不敢动,连着呼吸都变得微弱。 陆时生继续用那阴沉沉的懒调子,“怎么了,你怕呀?” “你别说这个,你是故意吓我的。” “你不信,明天呆这儿就知道了,酒店再好,也不能当成家,地皮谁知道是不是墓地盖上的。” 陆时生越说,许蘩心里越不安。 玄学这种东西,可信可不信,可她胆子小没办法,还是一字不漏的听进去了,浑身森然。 “我明天跟你一起,不过,我不想跟你睡一张床,要不我睡地上,反正也是地毯。” 陆时生倏地气笑了,从口袋里掏出根烟咬上,抬眼瞅她,不瘟不火的:“行吧,听你的。” 慢工出细活,他需要慢慢来引导,剪出她最下面的精细感,才不枉跑来这里。 第39章 偷亲 许蘩看了眼浴室, 里面是个三角椭圆的浴缸, 空间敞亮,位置朝阳, 气味也清新。 许蘩洗澡的时间, 陆时生出了酒店,到附近的内衣店, 选了几种内裤跟内衣, 他想象着她胸前的弧度,在脑子里计算了下,抿了抿唇。 这么小? “先生,请问……你。” “我给我媳妇儿买, 你这边75a有几款?” “请随我来。” 许蘩在洗澡, 水湿了一身, 她扯过浴巾裹住自己的身子,走到门边听着外面的声音, 有开门的声音传来,她心里正困惑。 门被人敲响。 “谁?”她警惕的问。 “给你买了衣服, 把门打开。” “你给我买衣服了?”她耳根热乎乎的,想到自己什么都没带,知道他买了些什么, 脸颊泛起红嫣。 第39节 “你要不要衣服, 不要我就扔了。”陆时生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许蘩急了,口齿不清的说:“你,你放门口, 我自己拿,你别站外面,我……我。” “切,我还不至于饥渴成这样。”陆时生把东西放在门口,人还真就走了。 许蘩打开一个缝,往外瞄了一眼,那人还真走开了。 她伸出白纤纤的手指勾住包装袋一角,快速拿回浴室。 擦干身上的水滴,她的身材跟妖娆冷艳沾不上边,顶多纤瘦细嫩,白的近乎透明,皮肤很薄很薄。 她趁着热气未散打开盒子,看的眼睛都瞪圆了,红扑扑的泛着光泽。 陆时生买的一条白色的内裤,还有……胸罩。 她来不及多想,薄着脸皮板着脸穿上了。 陆时生坐在窗户边的旋转椅上,眼睛静静深沉的望着窗外的风景。 市中心繁华地带,车水马龙,处处洋溢着金迷纸醉的气息。 冬季的冷光投射进来,打在脸上一点温度都没有。 他的眼睛瞥到下面一辆车牌号,眉毛轻佻。 许蘩出来后,走到他身后,说:“陆时生。” 陆时生移开视线,脚尖一点转了过来,神情痞赖的像个小流氓。手指直勾勾的朝她一指,“啪,你over了。” 许蘩无聊的白了一眼,不说话回头打开衣柜,里面有备用的床被,她拿出来铺在地毯上。 陆时生问:“你这是干嘛?” “床是你的,我睡地上。” “你就这么想跟我分床睡?” 许蘩不容拒绝的说:“不是我想,而且必须。” 陆时生倏然凑到她的耳边,呼吸着她身上的沐浴露香味,心里又骚又痒。 许蘩耳朵烫的可以煎鸡蛋,她往后退步,尽量不去看他的眼睛。 陆时生没多说什么,进了浴室冲澡,脱掉衣服,看着已经有反应的地方,恹恹的伸手解决了一番。 许蘩压根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只隐约听见有水流冲刷的哗哗声。 房间空调开着,温度不低,也没有那么干燥。 她躺在地上,将被子拉高,遮住脸蛋,侧过身准备睡一觉。 她一直没休息好似的,一躺下就睡着了。 陆时生出来后,赤着上半身,下面穿着裤衩,用毛巾擦了擦湿漉漉的头发,看见倒头就睡的人,眸色渐深。 他把灯光调暗,坐在床上,靠她身边的地方。 目光一舜不舜的盯着她的睡脸,想到靠近她时的幽香,从下腹翻滚着的热浪,使人接近癫狂。 他微微蹲下身,手伸出去勾住她的发丝,动作很轻,没有惊动她。 “在你心里我到底算什么呐。”它喃了一声,嗓子沙沙的,低头直接亲了下她的唇,回到床上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给秘书打了个电话。 那边很快接通,秦斯成声音低,“少爷,有什么事情吩咐?” “秦叔,最近盯紧陆兆煦,最好看看点,他那边有没有拖货到南方。” “昨天打听到,他确实要运货,但不知道运什么,所以我这边一时难查,也不好通知警方,担心打草惊蛇。” “嗯,不用太担心,我这边会查清楚通知你。” 跟秦斯成交代后,世界再次静了下来。 夜晚很沉,陆时生看了眼时间,已经夜晚十点钟了,整个房间静谧无声。 正是在这无声的夜晚,隔壁的女人一声声的叫.床声,简直像炮仗一点就燃。 陆时生感觉浑身发热,他坐起身揉了揉头发,自动过滤那种浪潮般的叫.声,眼睛瞥向下面熟睡的女人,掀开被子来到她身边,捏起被角睡了下去。 许蘩睡得迷迷糊糊的,感觉有动静,蓦地睁开眼睛。 面前的温热呼吸声,瞬间让她睡意全无。 “陆……” 陆时生敏捷的捂住她的嘴,凑到她耳边,“别叫,隔壁叫的声音够烦了,你可别再添乱,我现在有点把持不住。” 她的声音抖得厉害,“你要做什么啊。” “不做什么,我们睡觉吧,只有睡你身边,我现在才能安心。”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隔壁的叫声好像夹杂着痛苦,最后叫的声音都沙哑了,如同翻了个跟头,起了个极致的波幅,化为虚无。 许蘩脸蛋滚烫,突然意识到隔壁在干什么。 蓦地呆住。 陆时生碰了碰她的脸,把她的思绪拉回来,“好了,我们可以继续睡了。” 许蘩拨开他的手,轻声说:“睡你床去,不要压着我的被子。” “我想跟你睡。”他撒娇似的蹭了蹭她柔软的发丝。 “我、不、想。”这句话,许蘩犹如咬紧牙蹦出来般。 陆时生最后拗不过,还是睡了床。 第二天他们便去了总统府,冬天的树叶已经枯萎了,偌大的近代遗址彰显着民国时期的端庄大气,由于天气太冷,里面显得冷清了点。 从门楼到麒麟门走了一段鹅卵石路,许蘩专注做起他的导游,给他讲起过去烽火往事。 陆时生跟她边走边聊,待她站在一颗梧桐树下时,头顶折射下斑驳的光影。 他静静的看着她,看到近乎有种恍惚的错觉,这么些年,她从未改变过。 而他早已沦陷。 陆时生掏出手机快速拍了张她的照片。 许蘩恰巧回头看他,目光里透着古怪,“你在做什么?” “没什么,听你讲的太累了,我直接百度百科。” “……” “晚上我有事要出去会儿,回来的比较晚,你不用等我直接睡。” 许蘩抿了抿唇,“我没等过你,你想去哪里不用跟我说。” 陆时生笑的不能再苦,嗯了一声,随她继续走了会儿。 许蘩不喜欢餐厅吃牛排火锅,他们去了一家面馆吃,点了两份皮肚面。 开始吃跟普通的面差不多,然而第二口味道不同,面条够带劲,皮肚也爽口。 陆时生不怎么吃野食的人,这次连汤也喝了。 许蘩再次确定,自己没有带错地方。 回到酒店后,陆时生坐上一辆车走了。 房卡两张,许蘩回去可以直接刷卡进。 九楼走廊铺满红地毯,房间多,蜿蜒曲折的跟个迷宫一样。 她刚进电梯,这时候跟着走进来两个人。 这两人个子都很高,一个男的身材相对矫健,身上穿着西服,另一个则是外套,然而许蘩抬头细看时,不禁怔住。 这是两个气质型卓越的男人,他们没有说话,甚至连呼吸都不可闻,然而让她格外震惊的是。 这两男人手牵手进的电梯,进来后也没有松开来。 随着进电梯的还有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眼睛也瞄到对方扯住的手腕上。 叮咚一声,门开了,他们都住九楼。 那两男的先走出电梯。 许蘩缓了会儿随后,突然身旁的中年男人低声问了句:“这两人……是同性恋吧。” 许蘩张了张嘴,其实在酒店看见同性恋出入很正常的事,可是被人问,不知怎么的,她突然不太想搭理这个人。 每个人都有选择另一半的权利。 别人无权过问。 她说:“不好意思,我不知道。” 那男的好像知道自己逾越了,问了不该问的,略笑了笑,转身往另一个过道去了。 许蘩回到房间时,正巧经过客房服务员的工作间,忽然听见从里面传来的对话,缓慢的停下脚步。 那是两个二十来岁的女孩,甚至可以称之为女人。 “刚才那两个男人,手牵手啊。” “同性恋呗,我刚才打扫他们房间,发现他们用掉了一个润滑油跟避孕套,好恶心,恶心死了。” “哎,这两人长得真不错啊,很帅啊,个子很高,干干净净的样子,做同性恋多可惜。” “这两人上个月就来住了,我留意了下,那个高一点的男的看着挺有钱的,包了一个月的总统房,我看这些有钱的就是想图图新鲜感,这地方,什么人没有,你我又不是没见过。” “也是,更脏的事情多的很……” 许蘩听了会儿墙根,悄无声息的走开。 走到919门前,准备刷卡进,突然身后传来一声柔软的嗓音,干净的很。 “你好,小姑娘。” 她促然回头,愣是瞪大眼睛,吓得间色苍白。 站在她面前的男人就是那一对同性恋中,矮了点的一个。 文文静静的样子,长得很是秀气,皮肤底子白皙,看着无害。 第40节 “你好,请问有事吗?”她问。 那男的抿唇,低下头,沉默了几秒钟,抬头问:“这间房的客人,回来了吗?” 他竟然是找陆时生? 许蘩愣了下,“没有。” “如果你朋友回来了,麻烦你告诉他,那一批货是从t市运来的,别的没事,打扰了。” 不容许蘩开口,那人回了自己的房间。 许蘩看了眼门号,917。 正是在她隔壁。 那昨夜的声音……是从这房间传来的? 可昨夜那明明是个……是个女人啊,而且声音也不像,这人的嗓音反而轻絮多了。 许蘩吞咽了下,脑子里已经懵成浆糊,赶紧打开门进去。 这次来这里,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冥冥之中,陆时生一定瞒着她干什么勾当。 第40章 出事了 这两夜, 陆时生意外的没有回来。 许蘩给他打了几次电话, 那边始终关机。 她站在窗前,望着远处的高塔闪动的光亮, 心里提心吊胆的, 一刻也安静不下来。 发的信息也没有回复,他这时候究竟在做什么。 许蘩从床边攥紧他留给他的钱, 开门出去了。 走到917房, 她犹豫了会儿,敲了敲门。 里面没有任何声音。 她又不放弃的敲了敲,这一夜太过安逸,却让心那般慌乱。 这时送茶果的服务员走了过来, 她回头叫住那人, 轻声问:“请问, 你知道这间房的客人还在吗?” “他们两个小时前的出去了,让我们不用做夜床服务。” 许蘩点了点头, 道了声谢谢。 楼道里传来各个房间的声音,她掏出手机看了眼, 屏幕上的电话依旧停留在他们放假那天。 许蘩走出酒店,霓虹灯下的路亮如白昼,穿梭的人群中, 很难找到熟悉的背影。 她连他去哪里都不知道。 为什么不多问一句, 多问一句,也不用牵挂在心。 许蘩没有打车,这里离夫子庙跟近, 她独步在路上,穿着身棉服,两手塞进口袋里,边走边看着这四方天地。 繁华的夜,喧嚣不已。 酒吧k吧皆是一片光景。 十五分钟来到夫子庙,许是快过年了,进来那刻,路边张灯结彩,灯笼高挂。 真是人挤人的景色。 竟然赶上了灯会。 不一会儿,天应景的下起了雪,白天的阳光阴冷,夜晚细毛小雪。 她看着路边的店都在大声叫卖,许蘩走到一处卖糖葫芦的地方,拿了个最上面的,付了钱后继续往里面走。 糖葫芦拿在手上她没有吃,有意无意的转动着。 来到观月台,人头攢动,饰品店济济一堂。 她转而下了台阶,沿着秦淮河道走,河面上的船只荡开波波涟漪,许蘩看着恢复平静的湖面,心里念得确是一个清晰的轮廓。 走走停停,她跟陆时生已经走过了17岁。 时光荏苒,青春在慢慢的流逝。 来到一家闲品店,里面有几个客人在选东西,这边的饰品偏贵,许蘩略略看了一眼。 走到一个菩提根做的红豆时,稍稍留意了一下。 她拿起那个手串,价格很便宜,几块钱的一条,红色的绳子穿过白色如玉的菩提红豆子,两边是朱砂点缀,样子倒是别致。 红豆,相思子。 真是应景。 手机正在这时震动起来。 许蘩忙着掏出来看,接通:“陆时生,你在哪里?” “你在哪里?怎么不乖乖呆在酒店。”那一边的声音显得有些疲惫。 “我在夫子庙,很快就回去,你等我。” 许蘩微微弯起唇,摩挲着手中的白菩提,低喃了句:“别睡太早,我很快就回来。” 陆时生解开领口的手顿了顿,瞳色浓厚,望着窗外,“我去找你,你告诉我在哪里。” “观月台。” 许蘩本以为,她要等一会儿才会等到那人,谁知他来的很快。 在她晃着手中地糖葫芦时,陆时生一眼便看见了她。 远远的,在人群穿梭中,静静打量这个他深爱的女孩。 她的轮廓在光影中显得更加清晰精致。 许蘩的样貌算不上太惊艳,然而有一种让人无法遗忘的吸引力。 她旁若无人的站在一个红柱子边,眼睛看着手中的糖葫芦,渐渐地看笑了,温软潋滟。 “在做什么呢,傻笑着。”陆时生低咳一声,走过去。 许蘩赶紧站好,像小兵见了长官,有些怯懦,又有些不可说的担忧,“你去哪儿了?” “处理了些事情,你怎么跑出来了,这里玩的怎样?” “我不喜欢热闹,不过……”她低头,软软的笑,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给他,“总归,是要送你一份礼物,思来想去,随便挑了一件。” 陆时生凝住手中的红豆,将它带在手腕上,加上天生劲瘦,竟出奇的衬肤色。 他在她眼前晃了晃手腕,那豆子也颤抖着,“送我的?” 许蘩回过神,点头:“送你的。” “那我收了,红豆,相思子。”他神秘一笑,探到她耳边,轻轻吹了口气,让人心痒,“我可不可以当做,你在想我。” 许蘩脸颊微热,一路蔓延至耳根,撇开头说:“你别乱想,一个豆子而已,哪有那么多含义。” “是嘛?”他的眼里笑意逐渐散开,低着头摩挲着那一颗红豆,仿佛在一瞬间抓住了她的心。 不再任其漂泊。 “好了,你要不要逛一逛。” “不了,我们回去吧,今天实在是太累。”陆时生捏了捏颈,脸上浮出一抹怠色。 许蘩说:“你这几天是有什么紧急的事吗?” 陆时生顿了下,牵住她的手,唇角噙着笑,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下,漫步在雪夜里。 “不算太棘手,如果顺利的话,我们下个星期就可以走了。” 许蘩被亲的脑子里晕乎乎的,最后叹了口气,任由他去了。 之后几天。 陆时生又在玩失踪,他每次离开都会给她留现金,然后叮嘱她哪里也不准走。 貌似这几天事情不太顺利,具体发生什么了,他也不告诉她。 许蘩只能等,每天等他回来,实在熬不住了会睡着。 第二天醒来,床上没人躺过的痕迹,她心里愈来愈不安。 就感觉整个空间变得异常冷清,狭窄,让人分分钟喘不过气来。 后面的事情,验证了她这些天的忐忑不安。 陆时生出事那天,许蘩正在餐厅吃午饭,她每天都会打电话给他,对方自然也忙到忘记看手机。 这天的太阳埋在云层中,地面有些潮湿,她坐在桌边吃甜点,手机这时候响了。 “许小姐,我是少爷的秘书秦斯成。” “秘书?你有什么事情吗?” 秦斯成的声音夹着些微紧张,嗓音很沉,颤着说:“少爷,少爷他,他出了点事情。他现在在一院急诊,交代让我先带你离开这里。” 许蘩登时睁大眼睛,背脊滑过一阵凉意,“你说什么?他,他出什么事了?” “事情比较复杂,一时也说不清,我只是想跟你说,少爷让我带你回t市,其他的不用你操心。” “不要跟我说这些,他在一院是不是?我现在就去找他,你们这些天到底做了什么,干了什么事?为什么都要瞒着我!”许蘩说这话时,音调拔高,声音已经抖得不成样子,她的心跳的厉害,快要跳出喉咙口似的。 想到陆时生这几天莫名其妙的消失,又突然出事情,她越发失落而沉重。 来这里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可他从来就不告诉她。 什么人呀…… 秦斯成好像猜到她的脑回路,赶紧打断道:“许小姐,少爷他没有做违法的事情,他在协助调查,因为他父亲的事情……” 许蘩连包都忘记拿,匆促的跑出酒店,在外面拦了辆出租车,她深深吸了口气,对着电话一端说:“有什么事情,等我过去再说,现在什么都别说。” 第41节 “可……” “不要再说!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听,我只想见到他,听见了没有??” 第41章 留在身边 许蘩冲进急诊室, 火烧眉毛似得找那人的身影, 可在角落里看见一个包扎着脑袋,搞得跟个埃及风的男人。 “你能不能告诉我, 为什么在这里?” 这是许蘩第一次不带任何感情的看着他, 陆时生头发修理过,包着纱布, 发丝就像做过山车后的效果图, 根根炸开。 “我……”陆时生看见她,再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到现在脑门还挺疼。 他不想让她掺和这些事,但许蘩这次连开口的机会都不给他, 扬起手啪地一声, 给了他一锅贴。 在场的妇男妇女被这一声响给懵住了。 “蘩, 你听我解释。”陆时生无辜的摸了摸脸,他觉得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事, 相反他这次是十几年来最成功的一次。 许蘩看见急诊已经围满了人,大冬天的吹着空调, 人多口杂,站在诊室有种逛菜市场的热感。 许蘩很想打道回府,难得看见他失去锐利的一面。 门外, 秦斯成大爷朝里面微微瞻望, 看见自家小老板被扇耳光也不吭声,他不禁感慨万千。 陆时生随着她出去,站在过道上, 掏出根烟准备抽抽,然而抬头看见她沉下来的脸时,镇定自若的放回口袋里。 许蘩靠近他,心里有火,听到他出事的消息,整个人都是懵得。 那种恐惧感,如同暴雨梨花针扫射全身任何一处,连同毛孔里都是钻心的凉意。 “别担心,我没事的。”他试图安抚她,握住她的手,一根根的分开,放在掌心摩挲,抿了抿唇说:“我有分寸,要做的事情,我不会轻易输,瞒着你是担心让你太忧心,你心情不好,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你笑一笑。自从我们确定关系,你脸上的笑渐渐少了,我不清楚是不是自己的缘故,因为我希望你做我的女朋友,因为我想让你时刻在我身边,想每天见到你。有些事情,做过了,就没有想过回头,哪怕被伤害的遍体鳞伤,也不会后悔。” 许蘩静静地听着他低沉的嗓音,心口的那股子气,在他话语中瞬间坠落,犹如一颗繁星溅落深渊。 两行清泪滑到下巴,滴在他的手背。 许蘩红着眼睛,说:“那你知不知道,既然我答应跟你在一起,哪怕更危险的地方,我也愿意陪你一起闯。闯一次走马灯,走一次地狱桥,我只是希望你不要一有事情就将我推开,我并不柔弱,我可以陪着你。” 陆时生心口一跳,瞬间把她抱在怀里。 呼吸着她身上的香味。 恋爱就是最美的甜腻,一颗糖果,一杯奶茶,一样简单的甜腻。 “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以后我不会再这样了,你相信我。” “陆时生,你知不知道,我一听见你出事,我真的……真的好害怕。”她把脸埋在他的衣服里,眼泪浸湿他的衣衫,哽咽了几下,回抱住他。 以前觉得这个人很坏,有病还很神经质,做的事情始终是先斩后奏,然后让人念念不忘,非得先跟他赔礼道歉,才算完事。 后来才知道,如果真心相爱,再大的恩怨也会被原谅,唯独这个人不受任何伤害。 陆时生神色淡定,一五一十的交代这些天干的事情。 真是雷打不动的淡定。 这次来这儿就是为了抓获陆兆煦的那批货,是从越南运过来的,里面装的是两千克甲.基.苯.丙.胺,俗称冰.毒。 这批货陆时生在陆鹤然的笔记上查到的点点线索,但是并不知道运往哪里,出自那个毒头之手。 后来慢慢挖掘,才查到这是陆兆煦伙同越南那边的毒佬运过来的,价钱也谈好了,东西藏的很隐秘,为掩人耳目,毒品都安在酒桶里,过程忐忑也很谨慎毕竟这玩意儿一接触,坐牢服刑,倾家荡产必不可免。 之后陆时生联系了这边的一个老手,正是隔壁住着的两个男人,那两人在夜总会上班,形形色色的客人见得多了去,他们曾经接触过这类东西,也认识干这行的一批人。 顺藤摸瓜找到了背后的买家,逃逸了七年的毒贩。 “陆兆煦为什么要这样做?”许蘩坐在长椅上,问。 陆时生靠着腿,说:“为了钱呗,他在国外那么多年,你以为他在干什么,平时见不到他,一旦分割家产,跳的比谁都厉害,他的钱都进赌场了,本想卖掉禾烛坊,当时我爸不同意,后来查出陆兆煦准备贩毒得利,可能他死也没想到,李品晚是陆兆煦的人,那一夜他死在床上,真正是没能等到天亮。” “陆兆煦现在在哪里?” “大概在逃亡的路途,铁窗枪支正等着他,是出不去了。” 他低头抽了口烟,心里闷闷的,不抽缓不过劲儿。 许蘩夹住他的烟,拿开丢进垃圾桶里,“在医院,你悠着点,不要抽烟。” 自己脑袋还伤着,就不能安分点。 陆时生歪头,朝她笑了,“看你这么担心我,要是死了,也值了。” “胡说什么,不要提这个字。” “总算做对了一件事,很牛逼的事,以后我们可以自由过自己的生活。” 他现下穿着衬衫,似是感觉不到冷,衣服领口越过他的颈部,衬的他身材修长单挑,黑色衬衫塞在裤腰里,宽肩窄腰,线条劲瘦,竟能穿出高冷禁欲系的感觉。 “其实,有你在身边,我反而更有底气去做一些事情,还有你的护身符,随身携带,天怎么会不佑我呢。” 她抬起黑润的眼珠子,纯净而又明亮,听他一席话,心里微苦:“我是个普通人,有时候什么也帮不上你。” “你什么都不要做,在我身边就够了。”陆时生笑得有点欠揍 不用做任何事,只需要陪在身边看着他,一切足够了。 陆时生浑身疼,站起身,揉了揉脖子,被那个毒贩子用酒瓶砸到脑袋,怎么就那么疼。 他的脸色异常难看,回头看她一眼,睫毛颤动,笑说:“我先去拿下我的检验单,没事我们就回家。” 她盯着他的脸,犹豫着问:“你要不要歇一会儿,脸色不太好看,化验单我去拿就行。” “不用歇,不知道怎么的,我有些想咱们那个家了。”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他话音刚落,身体仿佛失去了支撑,骤然倒在了地上。 许蘩顿时脸色煞白,尖叫出声。 “陆时生!” 第42章 亲嘴了 陆时生被砸出轻微脑震荡, 医生要求挂水治疗, 然而被他回绝了。 警方那边也打来了电话,事情处于保密阶段, 随时暴露他的身份都会给毒贩子可趁之机。 陆兆煦已经被警方逮捕, 这次是翻不了身,等着被判死刑。 贩毒不是小事, 可以网开一面, 一克毒害死多少人,迫害多少家庭。 他是完了。 陆时生想到自己的身份,讨厌的父亲陆鹤然,瞬间再也恨不起来。 人已逝, 还有什么是不能原谅的。 他这辈子负了的是自己的妻儿。 许蘩在旁边看着他打点滴, 从旁边抱住他的腰, 贪恋般呼吸着他身上带有汗水的味道。 温热的身体,真实的触感, 结实的肌理。 “怎么了?我的味道这么好闻?”陆时生磨了磨她的小手,咧嘴笑。 “你啊, 回去后我把东西都搬回你那里吧,正好有个人照顾你。” “想通了?知道我孤单久了?” “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我说真的。”许蘩故意在他腰上拧了下。 她遇到他, 是真正栽了, 好男人那么多,偏偏对这个混蛋情有独钟。 反正,她逃了这么久, 没办法喜欢别人,还不如遵从自己的心。 许蘩凑到他的脸边,在他脸颊上乖乖亲了下。 陆时生蓦地石化了,一颗钢铁心瞬间化成了水。 他眉头紧皱,身体绷直,一把卡住她的小脸,捏起来软绵绵的,瞪眼道:“妈的,想日我直接说,又不是不给?” “……”许蘩脸色变样,红的染了胭脂粉般诱人,一把打开他的手,“你别那么流氓!” 陆时生把她摁在床上,一只手还插着针,只好用另一只捧住她的脸,亲吻她的唇。 此刻就算让他死在她的怀里,他都心甘情愿。 “咳咳!”门口突然传来两声有力的咳嗽声。 许蘩赶紧把他推开,侧头看向站在门口的医生,脑袋往衣领里缩了缩,恨不能缩成只乌龟。 陆时生嘴角勾起一抹笑,说:“医生,你进来敲个门成不,把我女朋友都吓坏了。” 那医生年纪不大,说话也地道,“你们这些小年轻,真是恋爱脑,在医院也不忘秀恩爱。” 他叹一声,“从小追到大的人,能不上心吗?” “我看了下你的病例跟检验报告,想跟你说明情况。” “那行,等我把水挂完,你再找我吧。” 医生也不强求,等他挂完后,独自一人在就诊室椅子上坐下,双手交叠,不拖泥带水的问:“我还有别的问题吗?” 医生推了推眼镜,看了眼拍出来的片子,神色微凝,“你的右眼是出生就失明吗?” 陆时生点头,“是的,母胎就这样了。” “从片子上看,你的左眼内部长了个瘤,是良还是恶性,现在都无法判断。但是,最好趁这次有时间开刀剔除……” 医生说了一大堆有毒鸡汤跟恐吓后遗症,陆时生撑着额头,吊着眼稍,明显没有听进去,只潦草的问:“会失明吗?” “会,也许一个月,也许半年,病是不等人的,眼睛慢慢跟右眼一样靠拢,看不见任何事物。” “行,我知道了。” 医生顿了一下,问:“那我准备下给你安排手术时间。” “我说的不是这个。” 第42节 “?” 他神色淡淡,让人难以猜透,浑身像是被一层膜裹住。 “我不想治,如果可以,我想等到高中毕业后,再医治。” “为什么等毕业?你这是命,你都不要命吗?” “医生,有时候命远远没有承诺更可靠,我答应了我女朋友,要跟她一起高考。一个瘤而已,真的在我心里没有她一句话来的有重量,你也许会觉得不值得,但是辛辛苦苦等了十几年的女孩,终于接受自己,那种不可言说甚至没办法表述的感觉,或许没几个人能了解。” “等等!”医生叫住他,他就诊二十几年,还真没见过这样的病人,“我是不懂你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感情,但是年轻人,命才是最重要的。要不,这样,你先做个筛查,这个瘤如果是良性的,我可以给你配备药物抑制,如果是恶性的,我希望你能配合我。国内的医疗虽然不够完善,我们可以请来国外的专家急诊,你能考虑下吗?” 许蘩站在走廊静静地等待,鼻腔里是消毒水的味道,看见他从里面走出来时,走过去问:“医生怎么说?” “好啊,身体没问题,可以好好伺候你。” “又耍嘴皮,真的没事吗?”她抬起脸,不放心的问。 陆时生睁开一只眼,低头瞅着她,笑着捏她的鼻子,“真的,别瞎操心。还是说,你希望我有事?” 许蘩摇头,“当然不是这样。” “好了,媳妇儿,我们来这儿好久了,该回家了。回家后我想吃你做的鱼汤。” 他一把搂住她的肩膀,把她往外面推,走了几步停下。 乍起的晚风。 勾起人难耐的□□。 陆时生透过黑夜,端起她的脸,浅浅尝了下她的唇。 真他妈的好甜。 这辈子的愿望,是想在她心上安营扎寨。 许蘩抿了下唇,微微弯起一道孤,轻问: “今天就回去吗?” “你想什么时候回?” “我没意见,听你的吧。” 过完年,开学的日子如期而至。 大家仿佛没有从新年里走出来,学习有些懒散。 许蘩抱着书本去了图书馆,陆时生趴在桌上休眠,他现在是工作兼任学习,两不误。 工作忙到晚上十二点,她已经醒了两遭,这人还没睡,也不知道怎么突然变成工作狂了。 昨夜床边气氛很是尴尬。 脖间隐隐喷洒着男生温软的气息。 许蘩痒痒的缩了缩脖子。 “时生,赶紧工作完睡觉吧,嘶——”她眉毛挤成一团,冰凉的手探进衣内,冷不丁的打了个颤。 陆时生环住她的腰,撅着唇道:“你先睡吧,明天还要上课。” “哎,每天熬夜,会长白头发的。”也不知是不是无心之说,陆时生听后明显怔了几秒。 “怎么了?” 他抿唇笑,摇头继续坐在办公桌前奋斗,“没事。” 回想起来,耳尖都是热乎乎的。 许蘩心慌意乱的趴在桌上,脑袋里乱成一团,根本无心看书。 “嘿嘿,两人谈恋爱了?” 突兀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吓得许蘩险些从凳子上跳下来,她赶紧回头看,吐出口气,“乔窍,你别吓我?” “说说你们发展到什么地方了?”乔窍凑到她身边坐下,爱八卦是她唯一的乐趣。 “没什么的。” “什么没什么,两人偷摸摸的在楼梯里亲嘴儿,真以为我不知道。” 许蘩脸蛋刷的通红,连忙摆手:“不是这么回事。” “说说有没有尝禁果?” “什么?”她脑袋滞了一下,懵懵懂懂的。 “你不会不知道什么意思吧,就是……上床啊上床干不好的事情啊。”乔窍够到她耳边说。 许蘩吓得不轻,脑袋摇的跟个拨浪鼓一样,“怎么会这样想,我们什么也没做。” “真是的,看来,陆时生魅力也不过如此。” “乔窍,我们还是高中生,你别想些18.禁的事情好吗?” 她真拿这个朋友没辙,脑子里都是漫画书上的那点货。 “看你们这么甜腻,真嫉妒,你说陈楷怎么就那么花呢,交往换衣服一样,一天一个,膈应我。” 乔窍眼睛瞅着窗外,嘴巴里咬着根棒棒糖,许蘩愣了下,说:“你喜欢他?” 第43章 五年 许蘩头疼的揉了揉眉心, “要我帮你找陆时生帮忙吗?” 乔窍笑了一下, 咬住饼干吃下,“不用, 这事出了校园就会淡的, 感情时间久了,也就不算感情了。” 体育课上的如火如荼。 陆时生正在跟几人组队打篮球, 他身材笔挺, 远远站着犹如一束光,盖住别人的阴翳。 手中的球抛出去那刻,眼睛骤然压黑,什么也看不清。 他连续眨了好几次, 还是没能赶走这种黑暗。 许蘩见他脸色不对, 把手中毛巾递给他, 说:“你怎么了?” 他漆黑的睫毛慢慢掀开,如同遮住月光的云层, 嗓音空荡荡的清冷:“没事,可能太久没锻炼, 有点松垮。” 许蘩看着他的眼睛,发现他的瞳仁浓黑无光,眼睛也不是朝着她的方向, “你真的没事吗?说话都不看我的。” 陆时生目光一顿, 凝眉道:“我先不打了,休息会儿。” “也行,那我陪你怎样。”她扭过头去, 脸颊像桃花一样嫣红,眼睛漆黑柔亮凝视过去。 陆时生闭上眼睛,缓缓开口:“不用,你在,我会分心的,在旁边等会儿,我先休息下。” 她的心沉了一沉,古怪的眨了下眼睛,从话中隐约觉得不太对劲,却说不上的感觉。 “你真的没事?” “蘩,你是复读机吗?” 她一瞬的凝滞,无趣的抿了抿唇,走到另一边,“好吧,那我等你。” “许蘩。”他笔直站在和风中,目光不禁闪烁了下,微曲手指,指骨逐渐发白。 许蘩走开几步,回头看他。 陆时生抿出个笑窝,笑如春风温润和煦,“不用担心我,没大事。” 许蘩点头笑的比桃花还灿烂,“嗯!” 陆时生坐在草坪上,眼睛忽黑忽白,以前觉得光太刺眼,让人生厌,可真看不见光,却又缅怀它的热度。 人,真是奇怪的物种。 他的眼睛能再撑一撑,该多好。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的光再次出现,照亮他的眼底。 徒生热感。 陆时生揉了揉太阳穴,从地上站起,走到陈楷那里继续打篮球。 他真希望多陪陪她。 可,时间并不允许。 — 一星期后。 陆时生没有来上学。 许蘩发现他已经三天没回家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打电话给秦斯成,对方只会让她冷静,说是有事出差去了。 到底是什么事情,之前的案子已经结掉了,不会再跳出一个陆兆煦这样的臭蚁出来捣乱。 之后的事情,连许蘩都没能想到。 陆时生凭空消失了。 是真正不见了。 秦斯成说他出国了,至于什么时候回来,没有确切的时间概念,甚至连电话都打不通,处于空号状态。 许蘩被这一遭冷水泼的身心透凉,那个人即便有什么事,也不该这样一意孤行的瞒着她。 把她从头到尾当成养在温室的花。 “我只想知道他现在做什么?”大厅里,许蘩的声音已经抑制不住的颤抖。 她很想发火,可让她发火的对象却不在眼前,令她非常痛苦。 她揉了揉眉心,放缓语气:“告诉我,他出什么事了?” 秦斯成不知如何开口,只恭敬的站着,“他说,要是你想走,他不勉强。” “是嘛。”许蘩这一声笑笑的比哭还难受。 第43节 “这个混蛋!” 她从房间里收拾好东西,毫不犹豫打包带走。她想他们之间的感情约莫完蛋了。 短短半年不到,就走到终结。 史上最靠不住的男人,被她给遇到了! 离开前,她留下一句话:“你告诉他,就说我跟他完了,以后别出现在我面前。” 她以为自己留下这话,那人会长点心,给她打个电话安抚她的心情,可是什么也没有。 真正消失了一样。 一句问候,一句道别,都没有。 那段日子,许蘩继续上学,努力考大学,可她的成绩越学越烂,到了高考那天,那个人还是没有出现。 时光,带走了她生命里一切最纯粹的爱意。 那个人留给她的是最沉重的回忆。 漆黑的街道,夏季的热风吹的人一身汗渍。 路上车水马龙,霓虹灯笼罩。 许蘩坐在车上,平展身子,靠着腿儿,斜躺在椅背上补眠。 墨镜下是一双黑熊猫大眼,熬夜所致的邋遢感。 车内的空调开着,很是惬意。 广播里刚播完一段伤感的北漂爱情故事,直到尾声那刻,车里终于蹦出个吱的声音。 五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只是她高考失利,破烂大学没能上几年,为了生计沦为只能夜间开黑车的司机,也是命运弄人。 第44章 拜金女 车内的广播告一段落。 车窗被人敲响, 许蘩抬了抬墨镜, 打开车门,外面是个五十岁的男人, 一看就是在这旮旯胡同迷路了。 “知道明华酒店怎么去吗?”男人看着这两破烂的黑车问, 看他穿着不太随意。 许蘩拨了拨墨镜,问:“你想去?一百三哦先生。” 那人一听, 吃惊道:“一百三?这……你是不是当我第一次来这里, 哪有这样要价的,出租车起步价算也不过四十多块钱。” “那你找出租车呗,上我的车,我开价, 坐不坐是你的事情。”许蘩撑着脸, 墨镜下的眼睛透着慵懒的意味, 她没有直接关门赶人,这地方就是个黄牛黑车集合地, 晚上拉上的人不多,但是能挣到点小钱。 那男人盯着自己的手机, 胳膊下压着公文包,犹豫了会儿,开门坐进去, 塞给她一百多块, 不耐烦说:“去吧,去吧,速度快点, 我敢时间。” “没问题。”她接过钱,坐稳身子,拉上安全带,发动引擎,从漆黑的角落开出去。 明华酒店在市里,上高架需要一个多小时路程,许蘩这次开车可算上了心,夜间的风吹过她精致的脸,佛乱她的短发。 坐在后面的男人透过镜面打量她一眼,“你一个姑娘家,怎么要价这么狠,我还是第一次被人宰。” “叔叔,这地方鸟不拉屎鸡不生蛋,你能遇到一辆车送你已经是烧高香了,要不然半夜只能睡马路。” “你在那里是不是等着别人上钩,看你这样子,也不像个好人家的女的。” 许蘩不在意的扯了扯嘴角,不跟他闲聊,看着前面下坡隧道,踩下油门加快速度。 一晚上,她只拉三人,第二天还有工作等着忙,时间停止在1点,她就回家睡觉。 而此时已经11点半。 “我今天约了自己的学生,那个孩子跟你差不多大,脾气太倔,让他回来帮我上节课,三跪九叩还不一定同意。” 男人没事就开始闲聊起来。 许蘩无声的看着夜空,五年的时间,真把她的锐气全磨出来了,以前的那个温软听话的许蘩,貌似只能存在记忆里,成为一道苍白的风景。 手机这时候突然响起,她开车不方便接通,任由那铃声在深夜乱震。 男人扭头看她,“你电话,不接啊?” “跟你没关系。” “你这脾气真是太像我的学生了,还在念书啊?” 许蘩漫不经心的说:“念书有什么用,还不是出来打工。” “话不能这样讲死,书念到肚子里,那是你的东西,在社会上走,没有点本事是干不了什么的。” “不念了,学校太垃圾。”她冷笑一声。 男人笑说:“再垃圾也是个大学,你现在念大几啊?身在福中不知福,真是任性。” 这话还真是比她舅妈都啰嗦,许蘩听得心里很不爽。 “小姑娘能借个手机用用?我要通知我的学生来接我,手机没电了,到时候可能会耽误一些事情。” 许蘩通过镜面看向后面的那人,捣鼓着自己的手机,怎么看他怎么不爽来。 她从抽屉里把自己的手机丢到后面,“拿去吧,超过一分钟,付我五块钱。” 男人手还没接稳,抖了一下,脸色不太好:“你怎么三句不离钱啊,刚才不是付了吗?” “那是车费,这是话费,你最好打电话快一点。”她友情提示。 中年男人一听,险些没被气死,三十年的授课生涯,总算让他在国内大开眼界。 今天算他走了霉运,遇到这么个拜金女,专讹人呢! “喂,小时啊,是我,你在哪里到了没有,啊,手机是我向别人借的,老师来的不凑巧,手机没电了,路也找歪了,没事你不用来接我,我很快就到明华酒店。嗯对,你在那儿等我就行。” 一通电话煲完后,金河棕把手机递给她,什么也没说丢了五块钱打发她,“给你给你。” 许蘩低头看了下时间,把那五块钱扔回去。 “做什么呢,你不是说五块钱吗?” 许蘩:“还差三秒一分钟,拿回去吧。” “哟,挺守时的。” 听得出中年男人的嘲讽,然而她还是闭了嘴,专心开车。 中年男人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景色,说:“这都十年了,我一回来才发现t市变化这么大了,哎。” 过了半个小时。 许蘩按时把他送到明华酒店外,朝他摆了摆手,说:“叔叔,我已经把你送来了,没事先走了。” “诶诶,等等。” “还有事?” “小姑娘,你吃饭了没有?”金河棕跟她说话气就不打一处来,但是为人师表,作为大学教授,他依旧保持着自身素质与风度,总不能跟这个小年轻较劲。 许蘩古怪的瞅着他,那眼神实属不善。 金河棕看她开车也不容易,说:“没吃饭,下来一起吃个饭吧。当我请。” 许蘩没想到他会说这话,墨镜拨开一个弧度,往下拉了一段,露出那双黑熊猫大眼,问:“你这人还真有意思,觉得我好泡是不是,也不看看自己老的掉骨头了,真当老子吃素长大的?” “?啥?泡啥?”金河棕猛的摁住自己的胸口,没被她一席话给气晕了,呼吸都重了许多, 突然有点庆幸家中没个女儿,就这臭脾气,早晚会被气死。 “你当我金河棕什么人,不知好歹的丫头!” 许蘩抿了抿唇,心想这人也许真不坏人,她重新把墨镜戴上,朝他抬了抬头,“谢了叔叔,你快进去吧,别让你学生久等,我还有事,拜拜。” 说完也不给他说话的空闲,车一溜烟飞出去了。 金河棕站在原地深吸了口气,无奈的笑了几声,“年轻人就是不一样,使不完的劲儿,开车直飞三里外。” 他转身往灯光明耀的大厅走去,那里站了两个男人,看见他那刻,上前迎接,“老师,你可来了,还以为你迷路了。” 金河棕摇了摇头,说:“我还真迷路了,遇到了讹人的丫头,还把我当色老头了。” 章骅笑的眼尾直颤,“t市的姑娘不比国外,谨慎的很。你说是不是啊,时生。” 站在旁边的男人身材修长,正在解衣扣,听到对方调侃,略略一笑,想起什么似的,淡淡的:“差不多吧。” “先上楼吧,我已经定好房间,等过个两天,我跟时生去t大报到。”章骅给金河棕接过包,领上电梯,边走边说。 金河棕想到什么,脚步慢了下来,看向高人一等的男人,说:“时生啊,你这次回国做研讨会待一段时间,不如把你那个女朋友也带来吧,看你念了这么些年,老师也想见一见,是个怎样的女孩。” 章骅一听,赶紧应声说:“对对,带过来让我们都看一看,好姑娘现在不等人,你都五年没见人家了,也不怕鸽了。” 陆时生手上撑着一把黑色精杆的盲杖,一双眼睛黯然无光,漆黑如墨,他闻声,微微敛眉。 过了会儿,抿了抿唇。 “再看看吧。” 第45章 狭路相逢 许蘩第二天七点便到锦南网络科技公司, 作为一年一度持有60%猝死率可怜的程序猿, 她的工作生涯才刚刚开始。 许蘩是计算机专业,别的没本事, 撸代码时的手速加上脑力操作, 那是杠杠的没话说。 每天她都是最晚下班,白天来的也早。 都说程序猿木讷寡言, 单纯犯傻, 短命鬼的宿命。 工作了一年的许蘩,已然领悟到其中精髓。 她来到开发部,最近正在开发一款游戏,部门里的人员躁动起来, 一有新款问世, 他们比谁都激动。 然而这款游戏是根据一部小说改编, 美术那边还没定好封面。 就他们部门而言,那是菜市场买菜大会, 看似一个个二十几岁的小年轻,日子过得比五十岁还老土, 程序员工资高,寿命短,互补互利。 第44节 尤其这个部门, 招来的都是些吃干饭的富二代跟官二代, 模样那是一个比一个油腻,看着他们无所事事的吃喝玩乐,再看看自己面前堆积如山的资料, 许蘩由衷的表示想归隐。 “小许,晚上大家组织一起去酒吧玩,你准备下,今天就不加班了。”组长是个高高瘦瘦的小伙子,叫江思南,皮肤偏黑,两熊猫眼已成为组里象征性的代表,脾气温柔,干事也卖力,只是不愿惹是非,很少交代那些靠关系进来的富二代草鸡工作,一有事情自己独揽一身,累的要死要活。 “我晚上有点事,你们自己去吧。”她每天还要开黑车,抽不出时间跟他们出去玩。 江思南顶着黑眼圈看着同样顶着黑眼圈的她,有了片刻怔忪。在组里许蘩长得很漂亮,忽略那只熊猫眼,皮肤透着白皙的粉腻,小巧精致的唇轻轻抿着,如同含了块蜜一样柔软。 组里追她的人很多,虽然家庭不算富裕,但是她骨子里那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烈性还是打消了光棍男的念头。 做程序员的思想都单纯了点,话不多,很少沟通,有事都是独自单干,并不容易。 江思南是官二代出生,不愿出国致富,只想在一城留个清净,家里背景雄厚,又作为他们组里的大神,说话很有分量。 别人不好不给面子,大家都是一条道上的,分歧另一条,肯定会受到排挤。可许蘩不在乎,她单枪匹马一个人,就是不喜欢跟这些人一起去浪。 “老板专从美国回来请客,你是想驳他面子。”江思南有意提醒,心里还是对她上了一份心。 许蘩轻声说:“真的没时间,你帮我说个情吧。” “你每天都很忙,上次春游也没见你去,这次还不去,公司里的事情也做完了,你还忙,你让我怎么开口?” 许蘩抿了抿嘴,这次真跑不掉了。 她点头,说:“行,我去吧。” 江思南见她同意,露出笑来,耸了耸她的胳膊说:“别担心这次游戏,还有我做下手呢,我都不急,你急什么。” “以后就有劳江大神扶持小许一把。”许蘩跟江思南关系铁,刚进这家公司,就属他心肠柔善。 “你啊你,跟我不用这么见外。”他说着耳根都红了,低头继续敲键盘。 今天林总会给他们开会,貌似需要调用一个人去大学里做维护,他们的数据最近更新到最新,然而还有一些地方没有到位。 面临开学季,少不了折腾一段时间。 这件事,在椭圆的办公桌上,很不荣幸的交给了许蘩负责。 首先她的资历不够,虽然干劲十足,然而在大神面前稍稍逊色。 这家公司是t市最强的一家,上市时间长了,进来的员工都是有身份地位的人,老总要的不是他们多能干,而是他们的关系足够以后牵扯。 许蘩自知这样的道理,明事理的答应了这件事情,去维护两个月再回来,反正她的位置一直在江思语身边,别人想坐需要组长示意。 “先说说这次开发的新数据库……” 一场会议许蘩听得脑壳疼,她昨夜睡得更晚,跟楚墨煲了一小时电话粥,时间已经过了两点。 如楚墨所说,每天睡这么晚,再贵的保养品都救不了她的黑眼圈。幸亏她长得别致,顶着自带烟熏妆也能勾的一群单身狗心花怒放。 会议结束后。 许蘩慢吞吞的去了洗手间洗了把冷水脸,她看着镜子里面色苍白,唇色一点红的女人,微微叹了口气。 回到组里,她开始埋头工作,一声不吭的敲代码。 江思语扭头看她一眼,欲言又止的低头说:“我会跟老板说换个人去。” 她一愣,摆了摆手笑:“没关系的,不过就是去维护,又不碍事。” 他置气的瞥头,“我不懂,为什么你做什么都那么淡定,在你心里就没有让你波动起伏的事情吗?” “可能,真找不到这种事情吧。”她故作可惜的摸了摸耳朵,短发衬地她的小脸越发精致,娇俏柔软。 “有时间,我就去学校找你。” “别搞得生离死别一样,组长坚强点。”她拍了拍他的肩膀,眨了眨眼睛,开始做自己的事情。 开学季来临。 许蘩如期而至坐车来到t大学,大白天的她的黑车只能在阴暗的角落乘凉,不能随着主人出来游荡。 蔚蓝的天空,清风拂白云。 这届新生不同以往,个个打扮的漂漂亮亮,聚在一起谈天说地。 校园里飘着些许白色的花朵,路边的树荫青翠,空气中挥发着夏季的热浪。 许蘩提着电脑目光悠远的看着幢幢大楼,漫无目的的走在大道上。 正在这时,一声清越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 “梁依,你先回教室,我待会儿过去。” “不行啊,教授说了让我给你带路,学校太大,容易走没了。” 男人西装革履,衬地身形挺拔如松,话语间透着月下的薄凉。 许是太久没有听见这样好听的嗓音,许蘩惊愕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视线紧紧盯在前方那个背对着自己的男人身上。 有些人,在记忆深处或许会忘记他的模样,忘记他所做的一切,然而却不会忘记他的嗓音。 沉稳中捎带着与生俱来的冷意。 “陆教授,你以前也是我们学校毕业的吗?”女孩天真的跟随男人身侧,抬脸笑问。 “我常年在国外,并不是这里的学生。” “那真是可惜,那你这次回来,是为了帮金教授代课吗?像你长得这么帅,课上的这么精彩,简直就是我们女孩心里的恋爱首选嘛。” 男人没说话,甚至连笑也没有。 “陆教授,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呢?有女朋友吗?” 许蘩闻声停下脚步,手心攥紧,目光淡淡的望着前方,眼前飘过一片嫩叶,犹如记忆的轮轴。 “女朋友……跑了。” 第46章 想不想 许蘩抢点来到研讨室, 进来的都是本校的教授老师。 一个年长的男人看见她, 扫视一身问:“是来做维护的程序员吗?” 许蘩面色温和,点头应道:“你好, 我是锦南公司的员工。” “好啊, 我是历史系的陈力,这个办公位是给你的, 我们学校app系统这块老出问题, 有个技术人员来倒也松口气。” “没事,有什么问题可以反馈给我,我会尽力解决。”许蘩坐在他安排的位上,拿出笔记本, 带上u盘开始工作。 呼吸口清新的空气, 积压的沉闷感瞬间散去很多。 学校的空气真清爽。 比他们小组烟酒气干净多了, 这里的男同胞跟他们组里那些臭味一身的男人不可比。 尤其她旁边坐的几位男程序猿,n年不洗头, 头发上汪洋的头油 ,衣服永远是运动服、 牛仔裤格子衫, 天天比谁体味重呢。融入氛围里的男女,只会受及臭味的熏陶,绕是一个月洗一次澡, 大家都能神仙对待。 许蘩看着窗明几净的教室, 目光滞楞了半会儿,低头开始安装系统。 校园里的网速不好,不是一般的不好, 一套系统装到一半,停在那里转圈圈,转到天荒地老。 手机在口袋里响起,研讨室没有老师,已经跑去各个班级上课。 她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抿唇微笑,接通:“组长,上班期间你电话可真勤。” “小许,在那边怎样,适应吗?” “这边空气可谓一股清香,你要不要也来嗅一口,比你旁边的脚臭味清新多了。” 江思南笑的合不拢嘴,正儿八经感叹一番:“如果人生再有一次选择,我他妈跳河也不愿做程序猿。” 许蘩弯了弯唇,把电脑搁下,走到打开的窗户前吹风。 江思南:“晚上几点走,我开车接你。” “五点走,如果没什么事,我会早点离开。” 江思南咧嘴笑了笑,“那我五点接你吧。” 许蘩自然没意见,一天下来省了车油费。 “对了小许,美工那里的封面出来了,我发到群里你看看,有没有意见需要修改的地方,大家一起商量下,尽快出结果。” “那个组就没点时间观念,平时补充零食站,他们可勤快的,这都拖了一星期才憋出来。” “美工是a市土豪,大家不想跟他抬杠,你消消气,我们这次游戏出来,保准有热度,大获全胜。” 许蘩记起那位吃的一肚子零食大礼包的胖小子,话到口中跑了个圈,“借你吉言吧,你发过来了吗?” “在群里共享,这款游戏咱们投注了不少心血,过五关斩六将,一点瑕疵都不能放过。” 说着说着,江思南发现那边没有声音,他问:“你有在听吗?” 许蘩眼神错愕的看向门外的男人,眼睛上有一道横过的疤,西装长裤熨烫的笔挺,毫无皱褶,身材高大,手上持着一根盲杖停在原地。 眼睛似有似无得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垂下浓密的睫毛,步伐缓慢的坐在自己的位上。 仿佛没有看见她这个人。 “喂,许蘩你怎么不说话了。” 江思南的声音把她的思绪扯了回来。 “啊,没什么。”她低头呛了一声,磕巴的说了句,点开jp群组,是他们组名,群成员用以代码代替名字,她找到封面打开看了一眼,余光却还在经过过道的男人身上。 他成熟了很多,整个人灌满冰水般散着寒意,面色淡然,薄唇轻抿,走路间不停地用盲杖戳两下。 许蘩看出他的不寻常,眼睛直勾勾的订在他身上,然而对方没看见一样走到自己的桌边坐下。 他的眼睛,黑的像古潭透不过一丝光亮,看的许蘩心生猜疑。 这人总不可能见了她连招呼都不打。 还当没事人一样坐着。 “小许小许?你看了没有?”江思南还在电话里催。 许蘩赶紧支支吾吾的说:“看了,我待会儿在群里跟你说,现在不方便。” 说完就把电话挂断了。 陆时生眼睛虽然看不见,耳朵不聋,隔着空气他好像听见了女人的声音。 第45节 眉心微微蹙起。 许蘩的目光一直徘徊在他身上。 按说他不会出现在这里才是。 当初她开始找他,找的发疯。 现在不同以往,这男人即使回来,已经形同陌路。 那时他就像人间蒸发,音讯全无。 最后大学期间,她跟着自己的舅妈离开了t市,去了外地上学。 差不多忘记的男人,又出现了。 许蘩无聊的扯了扯嘴角。 从外面逐渐进来几个老师,陆时生仿佛没有听见,连书本都没有翻阅,就那么双手插兜,翘着大长腿,坐在办公桌边。 其中一个男人正在浇花,看见面无表情的男人,笑说:“陆教授累了吧,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吩咐。” 陆时生眼睛懒得掀开,略略颔首。 那男人转身来到许蘩面前,看着她忙碌的数据,好奇道:“你是?” 许蘩从密密麻麻的代码里抬起头,轻声说:“你好,我是锦南互联网公司的程序员,我叫许蘩。” “许蘩……”一声低喃刺入耳中。 陆时生面色僵住,蓦地站起身,握住盲杖摸索了几下,来到她的面前。 许蘩惊得吞咽了几下,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他开门见山,直言不讳问:“是你吗?许蘩。” 大家见他神情怪异,赶紧走过来救场,“许小姐,我们陆教授眼睛出了问题,看不见,不是有意冒犯你。” 陆时生没有听到女人的回复,微微撇开头,感到有风吹来,他拄着盲杖往外走。 太过安逸。 许蘩瞪大眼睛,扯了扯身旁男老师的衣服,笑问:“他眼睛看不见,是怎么回事?” 男人叹了口气,敛去笑意,说:“陆教授的眼睛,我还是从金教授那儿听来的,好像是因为一次贩毒分子实行报复时伤到了,后来去了美国医治,好像还是没有办法治好。” 她张了张嘴,“是什么时候的事?” “我想想,好像有五年了。总之这个男人不简单啊,他虽是博士生,但是并不是我们学校的老师,是代替从国外回来的老师来上课。不过,眼睛看不见,是真的挺可怜的。” 许蘩坐在位上,耳畔已经什么也听不进去了。 消息一栏,同事们还在群里叫唤她,而她的心已经远远的穿过那段旧时光,青涩酸苦。 那时,她找遍好多地方都没有找到他,原来是他根本没办法回应她。 下班时间到了。 许蘩将电脑收拾好,拎在手上,出了教室。 刚跨出大门,不免被站在角落里的男人吓了一大跳。 她呼出口气,抬脚便走。 “许蘩。” 陆时生嗓音很淡,进入耳中,却意外的性感。 许蘩没好气的问:“陆先生,有事么?” “听你的声音,我就知道是你。” “哦?是又怎样。” 她转身就走。 陆时生听见她急促的脚步声,忙抓住她的手,手指骨苍白瘦削,不容拒绝道:“给我一点时间,我有话想对你说。” “不好意思,我约人了。” 许蘩甩手没能甩开,真是佩服他的手劲儿,还是那么霸道。 陆时生皱眉问:“男人?” “是啊,男人,可以松开你的手。” 以她现在的脾气,没来一场开门无敌掌送给他,已经仁至义尽。 “许蘩,请你给我一点时间,看在……老朋友的面上。” 她垂下睫,老朋友……还真是会挑时候…… 她站定不动,平复波动的心情,抿唇点头,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没有起伏,平淡无奇:“走吧,好歹这里是研讨室别杵在这儿,去我那里。” 在这里她也说不开,真他妈奇了葩了,这么些年没见了,不知为何,再次见到他,她的心反而跳的更厉害。 原来,这颗心认主人的。 真他妈想挖掉。 许蘩带她回了自己的房子,在t市城东荷花苑租的房,这院名险些没改成红花院。 名字俗气,房子也很老旧。 一室一厅一卫,月房租一千五。 不开黑车,都养不活自己。 陆时生进了她的房间,蓦地蹙眉,抿唇摸索了个地方坐下,好像是她的床,手指在床被上摩挲着,感受她的温度,摸着摸着指尖勾到一个滑棉的东西。 许蘩开了大厅的灯,走到房间看见他手中那条白色三角裤,立即叫住:“不准动。” 陆时生还真没动。 她一把抓过自己的内裤,塞进柜子里,语气不爽:“能不能别碰我的东西。” 陆时生嗯了一声,也不多话。 “你住的地方,不大。” “一室一厅,能大到哪里。”有地方住就不错了,她不挑剔。 “你要不要住我那里?我那里……” 许蘩没让他把话说完,赶紧打住,“别,我有地方住,你的好意我领了。” “许蘩,这些年我事出有因才消失这么久,我看不见东西,当时受伤躺在床上,心情很糟糕,一时走不出来,也不想让你看见我当时的样子。” 许蘩双手环在一起,眼睛瞥向角落的一只蜘蛛,它正结着稠密的网丝,不怕死的东西。 陆时生说了一些事情,关于这些年怎么熬过来,当时连公司他都不想要了,后来是老秦一直帮他打理,加上心理医生全程辅导,黑暗的日子才慢慢散去。 她能明白他那日子生不如死,可谁来明白她那段生活是怎么熬过来的。 一次次被抛弃,连简单的一句告别都没有。 陆时生仿佛能读懂她的心思,缓声说:“我没有抛弃你,当时我在病床上,听到你想走的消息,我恨不得连夜赶飞机回来,可我什么也看不见,甚至连医院大门都走不出去。即使走出去,你看到我那个样子,想必也会吓住。许蘩,我话不多,喜欢一个人就会想放设法把她保护起来,有些过错,是我造成的,我认我道歉,可我绝对不会跟你分手,我回来是为了找你,再也没有别的事情比你更为重要。” 许蘩吐出口气,眼角泛起红色的痕迹,悠悠道:“你现在找到了,可以走了吧。你也知道了,我过得很好,生活美满,无忧无虑,即使没有你,我也过得非常好。所以陆时生,我们之间就这样吧,这段感情该终结了。” 陆时生冷笑一声,站起身透过声源,一把拽住她的手,居高临下道:“我就该猜到你会说这话。” 脑中警钟长鸣,许蘩愣怔住,想抽回自己的手,却被他拽进,拉入怀里。 陆时生笑的异常森冷,撕破这张伪装的面孔,彻底暴露出潜在的野性,捏住她的腰扛在肩上,往床边去,“你以为,我会放你走?许蘩,我说过,你是我的,这辈子都该是我的人。” 他一把将她丢在床上,许蘩头脑发昏,还没能反应过来,对方就压下身来,身体一沉,男人凑到她耳畔冷冷的说:“我告诉你,即便我瞎了,你也跑不掉。” “陆时生,你别乱来,你疯了是不是?” “自从我看不见你那刻,我已经疯了,我疯了似想拥有你。” 许蘩出乎意料的瞪大眼睛,下巴被人捏的生疼,对方的唇紧迫的压下来,吻得她喘不过气来。 衣服被他不留情的扯开。 她穿的衬衫,质量不行,被他轻轻一扯,纽扣蹦了一地。 雪白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 许蘩咬紧牙,眼睛死死的瞪着他,“你敢碰我,我他妈废了你。” 刘海遮住他的眼睛,看不见任何情绪,手指不容反抗地拽去她的底.裤,额头青筋绷紧,嘴角噙着冷笑,“我等你,把我弄死。” “陆时生,你这个变态!妈的,好……好疼!” 冷寂的空间。 窗幔被夜风勾起,簌簌的鼓动。 夜晚的蝈蝈出来找存在感,月白濯在他汗湿的黑发,俊美的轮廓勾勒出蓄势待发的毅力。 他是天生的主导者。 懂得索取的重要性。 许蘩如同浑身泡在热水缸里,每个毛孔倏地被打开,睫毛上的汗珠低落在耳侧,身体每一处被填的慢慢的,柔弱的身体禁锢在坚硬如铁的胸口。 卧室里萦绕着男人粗重的喘声。 男人重重的一击,使她瞬间溃不成军,张着小嘴急促的喘了口气。 身体再次被压下,汗水越来越多,已然分辨不出是谁人。 男人自黑夜中摸索她的脸,滑过她的唇,低头狠狠吻住。 许蘩眯起眼睛,看着他模糊的轮廓,绷紧的血管,压抑低沉的嗓音,无限次的攻击她的柔软。 许蘩蜷起脚趾,腹部.紧绷,感觉有一道光正穿破沼泽,掀起无数碎石。 自他胸口溅落的汗水像火苗燃起簇簇快意。 空调不好,空间还很窄小,床摩擦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彼此大汗淋漓。 这夜依是安静不下来。 第46节 许蘩在颠簸中,慢慢瞪大眼睛,涣散的目光,微肿的唇,手指捏的泛白,脸颊透红,挺起身体尖细叫了一声。 陆时生在最后收住,绷着脸,沉静的看着她,捏住那张小脸,低哑道:“这些年我不在,有没有想我?” 她在崩溃的边缘,余韵未消,正欲要获得极致的快乐,然后听到这一席话,嘴角扯出个漠然的弧度,眼角溢出透明的泪水,湮湿被褥。 想吗? 这句话对他而言重要吗? “快说,你到底有没有想过我?”陆时生闷哼一声,额角的汗打在被褥上。 她抿紧唇,执拗的摇了摇头。 想个屁! “我不信,说啊,这些年,到底……有没有想过我?” 许蘩已然泪眼婆娑,犹如搁浅沙滩的鱼,心口酸苦不已,涨得难受,她从喉咙深处挤出陌生干涩的音线,“……想你死。” 第47章 换血 两人第一次坐汽车去学校, 经过林荫大道,彼此没说话分手离开。 陆时生停了下, 忽的抓住她的手,拉过去,摁在旁边的树根上, 低头吻了下她的唇。 耳边几乎炸开式炮轰。 几个外语系的女学生看见这暧昧的一幕, 眼睛瞪得跟个夜明珠一样发亮, 嘴巴可以塞下枚咸鸭蛋。 “这不是陆教授吗?那个女人是谁啊?” “天, 你们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 我的陆教授为什么被个猪给拱了!” “陆教授竟然有女朋友了?那女的一点也不好看, 都没我漂亮!” 许蘩把他推开, 魂不附体的望着来往的学生, 小声说:“你别太过分, 这里是学校,她们都看着。” “大学的学生不会那么拘谨, 校内穿婚纱求婚的不少, 你当是高中?” “你这个混蛋!禽兽!”她拿开他的手, 心虚的捏了把汗,看得出来陆时生受欢迎的程度,谁知道他人前人后是这样。 陆时生捏了把她的下巴, 笑的很下流, “在床上,我们都挺混蛋的,何况我只对你一个人禽兽。” 许蘩憋着口气, 缓了缓说:“好歹你是个研究员,我不懂你以前是什么样,但是你来代课也还有点教授的样子,做事不要太过分。” “好,听你的。”陆时生乖乖受训,跟昨夜判若两人,他神色微动,耳畔听着风的声音,望着眼前一片漆黑,弯了弯腰,抓住她的肩膀,亲昵的将下巴搁在她的肩上,嗓音低柔说:“其实有句话,一直想对你说。” 许蘩脸颊泛红,心脏怦怦乱跳,排斥似的避开他的手,“什,什么?” 他吹了口气,呼吸喷洒在她颈上,说:“昨天能进你的房间,我很开心,不过——能不能把你的屋子收拾一下,被子里的三条内裤也该叠起来了。” “……”这个混蛋! 许蘩噎住了似的,没有好脾气的搡开他往教学楼去。 陆时生抿唇笑了几声,拄着盲杖往另一处去。 睫毛微微颤栗,嘴角抿成钢线。 他既然回来了,便会毫不犹豫深入她的任何领域。 至于眼睛,终归有机会,再次把她忘穿。 … 许蘩坐回自己位上,心里怪怪的,她虽然不是太过保守的人,可对于昨夜的事还是会有所顾忌。 从女孩变成女人的过程,真的很实在,也很残酷。 寂寞久了。 许蘩盯着屏幕上的对话框,点开一人的消息栏,敲了几个字。 [在吗,楚墨。] 楚墨:[我在。] 许蘩:[有事我想跟你说,我找不到可以听我说话的人。] 楚墨:[什么事情,你告诉我。] 许蘩:[我……跟陆时生在一起了,就是很奇怪的感觉。] 手机这时候突然响起。 许蘩接通电话,手放在键盘上,轻声说:“楚墨,我打扰到你了吗?” 楚墨现在是b大的哲学系博士生,还没有毕业,平时为了她的事,也是操心操肺。 楚墨摇了摇头,“没有。” 她浅浅吐出口气。 “你们之间怎么了?” 许蘩犹豫了会儿,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他。 记得清晨醒来的时候,彼此都没有穿衣服,裸身压在被子上,刚换的被套依稀可见上面的混乱痕迹。 空气中荡漾着怪异的味道。 许蘩懒得动弹,窝在他怀里,睁开眼便狠狠的咬了口他的肩膀,咬出一排血印,她需要一个发泄口,让她把多年的怨恨排出来。 然而这一点远远超负荷。 陆时生任她发泄,笑出声,“做什么,属狗的你。咬的这么狠。” “你想吃你的肉,我他妈恨死你。” “明明享受到了,还矫情,虚伪的女人。”他掐住她的下巴低头磨沿她的唇缝,带出绵长的银l丝。 离开后,男人冲了个澡,穿上衣服,衣冠楚楚,风度翩翩,跟在床上汗流浃背的样子截然不同。 恋爱最美好的时候,她没有过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可经过一夜炮后,她的心太过脆弱,简直不堪一击。 面对男人,说话都变得磕巴了。 有些不太适应。 “这个混蛋!他怎么能这样!”楚墨恨不得把他大骂一顿,想想又憋回去了,问:“蘩蘩,我想问你,你喜欢他吗?” 许蘩淡淡的说:“你觉得呢,这已经没有意义了。” 有意义的。如果你真心喜欢一个男人,你的心不会动摇,哪怕远在千里之外,也希望他片叶不沾身,守着一颗心,等他回来找你。 许蘩靠在椅子上,浑身没劲,身上是新换的衬衫,抬起纤白的指尖,苦笑:“他都走了五年了,这五年他的生命里,对我而言是空白页。我对他的喜欢只会随着时间渐渐地淡忘。然而昨夜太混乱了,我一边痛苦着一边追忆着。” 楚墨摇头,温柔道:“感情是有沉淀期,但不会消散,这跟蝴蝶效应是一样的道理。你只是习惯把他放在冰山一角,不愿去触碰,每次想起,你的心还是会有波澜。这其实是你成长的表现。” 其实爱情很简单很纯粹,犹如一颗钻石,闪过最干净的光芒。 “如果宋灵从国外回来,跟你抢陆时生,你还会忍让吗?” 许蘩睫毛一颤,嗫嚅着:“我……” “你不愿意对不对。其实真的用过心去喜欢一个人,是不会那么轻易说出一句放弃的。更难以启齿那句恭喜他跟别人幸福的话。” “我们哲学系的博士生灌溉的心灵鸡汤,每次都这么鲜美味足,百喝不厌。” 许蘩的目光望着窗外,飘过的落叶,像每个年龄段的记忆,纷纷涌入脑海,她垂下脑袋,娇小的身子埋在椅背里,像一团懒散的猫,逐而目光眯起,悠悠开口,“但是,我挺恨他的,并不是他离开五年,而且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会把我丢下,自己去面对。在南京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如今他看不见了,那么意外的出现在我面前,这五年怎么过来的,我一概不知,如同他不知道我是怎么熬过来的,但是我明白的,他期待的是光亮,而不是天黑。” “光亮啊——”楚墨与她同看一片天空,道:“不存在的,因为你是他的光,你要相信执拗的人,不会轻易放弃自己拥有的东西,否则只会变本加厉。” 这时电脑屏幕跳出江思南的消息,许蘩看了一眼,心口一紧,说:“楚墨,我现在有点忙,下次再聊。” “好,有事跟我多聊,不要藏在心里。” 许蘩一愣,微笑:“谢谢你楚墨。” 她挂断电话,专注盯着信息微微蹙起眉毛。 蒋思南:[这几天赶紧回来吧,该收拾的收拾,我们走人。] [怎么了江思南?] [你接到通知了吗?公司要大换血了!我们老板把公司给合并了,卖给一个从国外回来的商人。] [?] [新老板好像叫陆时生。] 许蘩惊怔不已,猛地抬起睫毛。 什,什么? 第48章 嫉妒 她问:“为什么辞退?” “我们在他们眼中太过无能, 没有任何进展,总之他是老板, 留谁不留谁,他说了算。” 许蘩收拾了下东西,将手机压在肩膀贴着耳畔, “我现在回去, 你跟刘淼先别走。” “啊, 老板没让你走, 还交代了你做这组的组长, 总之我放心了。” “什么组长我不需要, 一个公司团队精神最为重要, 不管这个团队有多不给力, 然而时间与感情早已在生成, 优秀的人员不该离开。” 许蘩没有陆时生的电话,要是有的话, 她一定会破口大骂。 一家上市已久的it公司, 若是大换血, 招进来些稚嫩没经验的新人,又要从新赋予新课程。 都说行行出状元,新者或许做的比老前辈更好, 毕竟这行业吃的是青春饭, 大家都想在最后努力一把。 “要命了,你们都走了,我今天不会还要加班吧, 天哪我手中竟然还有这么多资料没有处理。”梁芸作为女性竟意外的没有被辞退,恐怖的是工作量更多更繁忙,简直一抵三人份。 人员被裁,工资上待遇就会提升,因她也是刚进不久的进人,应付不过来。 江思南几人只能左右进右耳出,他们收拾着自己的东西,在这家公司呆了三年坐上组长的位置,始终尽心竭力去办好老板交代的事情。 第47节 这家公司规模本不大,确实t市最强的一家,几乎三年中一次标,工作福利还算可以,他一时没想过要跳槽。 他将资料整理好,交给梁芸,轻声说:“这些都是要交给陆总签字的文件。” 梁芸不耐烦道:“陆总哪有时间理会我们部门啊,只能等上面几个经理先过目了。” 组里的小妖女刘雨馨正用瞄着口红,嘟唇眨了眨眼,插入话题道:“你们说的咱们老板长得什么样子,帅不帅有没有结婚,女朋友有没有呢?” “瞄你的眉吧,别白日做梦,就咱们这个废组,还想博得人家老板的青睐,你真自信噢。” 刘雨馨砸了砸嘴巴,继续美腻起来,“这可说不准,万一看上姐姐了呢,以前他们这些臭男人太挫了,自然没有几个经理进来看,现在该走的都走了,老板留下的可都是我们小姑娘,你觉得真没那个意思?” 许蘩乘坐出租车风风火火的跑回来,听见她们嘻嘻哈哈的,一点严谨的气氛都没有,她把电脑放下,看着她们说:“你们能不能别再闹了,组长都要走了,你们还这样不谨慎。” 刘雨馨抬眉:“许蘩,组长走又不是我赶走的,你别一回来就吃了□□一样。我可不是受气包。” 江思南侧过脸眼角一颤,看向身旁的女生,温柔的挠了挠头发,道:“小许,你不要担心,我还有别的公司考虑。” “你们先别走,我去找他说。” “你?你谁啊,你连老板面都见不到,说毛线呢。” 许蘩不理会刘雨馨的嘲讽,拉住江思南不让他们走,这一年里他在组里带头,资历深厚,虽不是清华北大毕业,好歹能力过人,经验十足。 刘淼平日里很少说话,大家注意不到他。许蘩知道他出自农村家境贫困,难得觅得一段感情,女朋友还是市里家境殷实的女孩,他就靠着努力工作挣钱买房娶老婆。 她不明白陆时生为什么驱赶男性。 这太让人匪夷所思。 — 金迷纸醉的酒吧,铂金vip包厢里。 陆时生将外套挂在衣架上,解开领口跟袖口,走到茶几边,接过陈楷倒得酒。 尹柯眯着眼睛看向他,问:“不开心?脸蹦的跟个什么似得。” “咱们阿生什么时候笑过,眼睛是真的看不见了么。”陈楷虚了虚眼喝了口酒,打趣道。 陆时生透过声音睨了他一眼,摸到坐在欧式沙发上,双膝互相交叠,身子舒适的靠后,淡漠道:“乱说。” “骗得了许蘩,骗不了我们,咱们从小长到大的兄弟,还不懂你的心思?”陈楷哼笑几声,继续说:“不过小心驶得万年船,别被咱们许小蘩给逮个现着。” “你想试试?”他弯起唇角,一如既往的冷淡,摇晃着杯中的液体,领口敞开露出精炼的锁骨,柔和的灯光打在肌肤上泛着淡淡的光泽。 “如果事情顺利的话……” 尹柯抿了抿唇,放下酒杯说:“你的眼睛可以恢复吗?” “不知道,不过总有看见得一天,这五年看不见的日子已经习以为常。” 陈楷摇了摇头,想到什么说:“对了,许蘩这几年过得怎样,你怎么也不带她来叙旧,幸好宋灵去了法国,在无人骚扰你,万一她在这儿又是一场闹剧。” 提起许蘩,陆时生脸色微沉,危险的眯起眼,寒意暗涌。 低沉道:“我接受了她所在的公司,就为了看住她。” 尹柯瞪目结舌,问:“什么?你幼不幼稚,怎么干出这种事情?” 陆时生将酒搁在桌上,懒散的掏出打火机,点了支烟衔在嘴边,吐出白雾烟丝,漫不经心:“我查到她跟公司里的一个带头组长关系很好,所以准备给那互联网公司来个大换血,让她知道虽然我走了五年,可没想让她在外随意乱来。” “这……” 尹柯看好戏似的瞅着他,眨着眼睛说:“陆时生,我看你就是冥顽不灵。” 俗称欠虐。 “嗤。”他不屑的勾唇。 “你说这该多少年了,阿生你还要重蹈覆辙么?” 男人一双漆黑眉眼蓦地颤了下,俊朗的轮廓陷在幽深的光影里, 她是他身体里的一部分,缺失了她,机体将会逐渐崩裂,一如既往的颓废。 无论何时,他都不愿意看见许蘩跟别的男人有说有笑。 嫉妒甚至愤怒。 对于她的一切,都得运筹帷幄。 第49章 见父母 门被人敲响, 秦斯成恭敬的行礼说:“少爷,许小姐打电话有事找你。” “我就知道她会找我, 还想给她的相好洗脱不成?” 陆时生喝了口红酒,微微弯唇。 “就跟她说,让那一组里叫江思南的给我立即走, 其他人我可以留下, 别让我请出去。” 尹柯几人完全不知所云, 然而清楚这人又在打压谁了。 “少爷, 许小姐说她要辞职, 让你自己重新招揽新人。” 陆时生手指一顿, 摸索着站起身, 拿起拄着的盲杖往外走, “我不信, 她不会这样对我,为了一个外人这样决绝。” 尹柯摇晃着杯子看着他匆忙离去, 搡了搡陈楷的胳膊, 说:“我怎么觉得, 这次阿生困难很多,眼睛看不见也就算了,许蘩跟别人又是怎么回事。” “行了, 他们的事情别猜那么多, 诶尹柯,你有没有发现阿生变了不少,感觉这次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是不太一样。许蘩那样的美人胚子, 那大眼睛,小巧的鼻子,阿生时刻都想抱在怀里亲一晚上吧。不过眼睛瞎了,梦终归破灭。” — 许蘩看见江思南收拾自己的包包,拉住他的手,“你走不掉了,我们组可少不了你。那些领导这次遭殃了。” 江思南眼睛一颤,笑说:“这招丢车保帅,用的好。那些不中干的领导都留下来,巧合着把我们也一起踢出去算了。” “你觉得这次老板是怎样的人?”她想从别人口中认识陆时生,陌生的、强大的、阴郁的,无论哪一种她都想听。 他挠了挠头,“挺厉害的一个人,总之不太欣赏我吧。我可能哪里招惹他了。” 许蘩听得心里直叹息。 可不是嘛,惹到他的人,下场都很惨。 “许蘩,老板让你去下办公室,有事找你详谈。” 秦秘书走进来,叮嘱一番。 这下子所有人都惊住了。 纷纷好奇许蘩会对老板说什么事情,更重要的是老板怎么会想到找她。 许蘩进了陆时生的办公室,里面已经收拾的干净,办公室很大,角落一边放着真皮沙发,宽敞明亮,角落里摆着欧式风真皮沙发,阳台栽种多肉植物,风格简约大气。 办公桌上的文件堆积成一块,看得出来他一定忙的不可开交,眼睛看不见,处理起来会非常麻烦。 她想好跟他说什么话,刚关上门想开口,陆时生便把她捉过去,让她坐在自己膝盖上,用膝盖顶了顶她的腿,故作生气道:“为了一个陌生人,你想跟我作对吗?” 许蘩被他弄得浑身发软,呼出口气说:“江思南资历深厚,你把他赶走了,再找一个进来,未必有他办的好,我在这家公司一年,看到的并不少。我没有小瞧你的意思,不过隔行如隔山,你该明白。” 陆时生脸色不悦,“你想保他?” “没错,他是我们组长,有功无过,你好好掂量。如今it业最稀缺的就是人才,任何一家上市公司都讲是一次霸王争斗赛,留住一个是一笔财富,一次上升的机会。我不清楚,你怎么会想到合并这家公司,如果是我的原因,我宁愿离职,保众人。” 陆时生抿紧唇,浑身散着寒意,看样子生气了。 许蘩眉心一颤,背后直发寒。眼睛紧紧盯着屏幕,呆呆的看了很久。慢慢的抬起纤细的手臂环住他的脖颈,摩挲着他的衣领与鬓角,呼吸有些困难,颤颤的在他唇上亲了下。 软声说:“陆时生,拜托你了,留下他们吧,就当……补偿我的,怎样?” 良久的沉默中。 许蘩吞咽了一下,心里有点发悚。 他还是没说话,扣住她的后脑,吻在她的眼角,薄唇滑过柔软的脸颊,微微开口:“听你的。” 她靠在他胸口,呼吸着他衣衫上烟草的气味,听着心脏跳跃的声音,垂下眼睫,“谢谢你。” “不过,你以后不要留下我一个人,世界那么大,我眼睛看不见,找不到你怎么办。” 明明她才是受害者,偏偏要安抚这个阴晴不定的恶魔,真头疼。 她点头,应允。 陆时生绷紧脸,抱住她的一只手稍稍紧了几分。 修长的手指摩挲她果冻似的唇,神色冷峻,低沉的嗓音说:“许蘩,你要记住,无论过去多少年,你都是我最爱的人。” 他的生命,只会为她燃烧殆尽。 然而梗在喉咙的话怎么也说不出,眼睛倏地微微发热,一阵心酸涌上来,他抱紧她将脸埋在她的肩窝。 时光匆匆五年,他们彼此早已过了任性的年龄。 有些记忆尘封了许久,让人不愿忆起。 有些人已经越走越远,起点不在水平线上,终点自然也不会有所交集。 他把自己的心交出去,只期盼她不要负他。 事情搞定后,许蘩回到小组将好消息告诉了江思南等人,众人纷纷吐出口气,终于缓过劲儿来。 江思南更是有一种不负老板厚望的冲动劲,一整天都在处理游戏端口,等着晚上打游戏。 刘淼得知自己不用走,道了句感谢,继续埋头苦干。 事情虽然结束了。 许蘩依旧脑袋疼。 只因陆时生的一句贴心话,搞得夜晚失眠,导致精神很差,体力不支,上班瞌睡虫老是缠着她。 她盯着电脑上的printf输出栏有话说,眼睛眯成一条细缝,打了个哈欠,失眠的滋味真不好受,上班受累不说,身体还这么没精神。 江思南敲打键盘的声音传进耳中,扭头看她,“你昨晚干嘛了,困成这样子。” “没做什么,可能这一个月太累,身体处于待机状态,精神乏累。”她揉了揉太阳穴,喃喃回了句。 “你休息会儿,这事我来做,实在无聊就去零食站补充点零食回来。” 第48节 “我先趴会儿。” “许蘩,有句话想问问你。”江思南害羞的挠了挠头,原本皮肤黑,脸一红看着更加怪异。 许蘩睁着迷迷糊糊的眼睛,问:“有话直说,我们是朋友。” “你跟老板有没有关系?” 她支吾其词,“我,我跟他没关系,就上司跟下属的关系。怎么了?” 江思南咧嘴笑了笑,“晚上一起吃个饭吧,我们好久没出来玩了。” “我今天……没时间。”晚上陆时生约了,要带她去见什么人。 “啊,这么不凑巧,那你什么时候没有事。” 许蘩想了想,说:“这些天都挺忙的,不过吃饭的话,随便什么时候都可以的。” “又不仅仅是吃饭啦。”江思南嘀咕一声,许蘩没听清,古怪的看着他,看的他黑脸更黑了。 他紧张的背脊狂冒汗,“总之,我们约在后天,不准食言,不准迟到。” 许蘩休息了会儿,那些咬舌根的女生也开始安分下来了,她拿过卡准备去零食站补充。 一路上,有点想不通,她跟陆时生现在的关系,算同事还是男女朋友? 每次纠结这个问题,结果总那么出人意料。 他们大概是前世互相伤害的怨偶,这辈子才会一直纠缠不清。 经过饮料机边,从口袋里掏出几个硬币,丢进槽口里,只听哐当当的声音。 她拿起一杯美式咖啡走到热水机边开始冲泡。 上学的时光作息一直规律,实习后生活有点不规律,也许偶尔加班的原因,导致经期不紊,时间差调整不过来。 铃声在口袋里响了几声。 她迷迷糊糊的掏出来看。 陆时生:“什么时候下班?” 许蘩嘴角一抽:“老板,这不该来问我。” 陆时生:“叫我阿生。” 许蘩呼吸一紧,抿了抿唇:“有事直说,别那么肉麻。” 陆时生:“你转过身。” 转身?什么鬼? 许蘩好奇的转身一看,吓得险些尖叫,赶紧吞咽了一口,盯着眼前穿着一身笔挺西装的男人,气结道:“呀呀呀,陆时生,大白天的你能别这样吓人。你眼睛是真瞎吗?怎么走路不带声音的。” “我跟老秦站在你身后很长时间,你太迟钝。”陆时生不满的撇开头。 不远处的秦斯成恭敬的朝许蘩点头行礼。 许蘩立即回礼。 陆时生摸到她身边来,许蘩还没缓过神,他的手就伸过来,千钧一发之际,她吓得提了提手腕,不料手中的咖啡洒在地上,一阵苦涩醇香的豆子味散开。 许蘩赶紧制止他动作,“别动,烫的。” 陆时生神色敛了敛,弯腰摸住她的手,“你受伤了?” “没有,我们去别的地方说吧,这里不方便。” “也没什么大事跟你说,晚上我们一起去见见我妈。” 许蘩问:“黎姨回国了?” “嗯,这些年她终于从我爸的阴影里走出来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还有别人吗?” “什么?”陆时生一愣。 许蘩瞟了一眼,说:“宋灵呢,她会去吗?” 如果宋灵去,打死她也不要去。 陆时生笑说:“宋灵在国外,这几年大概是不会回国的,你别太担心她的存在。” 怎么不担心,俗称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面对宋灵这条阴险的千年绿蛇,她不是法海,没有无边法力,无法镇压。 无论过去,还是现在,她都不会原谅她曾做的事情。 第50章 疼你 轿车驶过黑夜, 一路畅通无阻。 t市的夏季异常干燥,飞花点翠, 层林尽染,几乎每一辆行驶的轿车都门窗封闭。 秦斯成作为陆家万年司机,车速很稳。 许蘩坐在陆时生手边, 侧过头, 透过霓虹灯的偏影打量他的侧脸。 英俊的脸庞棱角分明, 已然没有青涩的痕迹, 他的眼睛一直看着一个地方, 漆黑浓稠的似蜜, 嘴角抿成一条线, 看不出情绪。 她靠近他, 在他面前摆了摆手, 笑问:“怎么了?生气了?” 陆时生有所反应,黑发遮住睫毛, 偏过脸看向窗外:“我在思考该请谁做我们的婚礼主持。” “什么?” 他带有一丝紧张, 握住她的手, 轻声说:“结婚,我想跟你结婚。” “……” 得不到回复,他不解:“你不愿意?” “不是。”许蘩蹙眉, 明明期待已久的话, 怎么听到后却无波澜呢? 总觉得太快了。 陆时生以为她太紧张,才会如此寡淡,微微笑说:“先不着急吧, 等我准备妥善再说。” “……嗯。” 黎棠万般没有料到陆时生会带许蘩亲自上门,一时惊讶住。 陆时生将她带进客厅。 朝黎棠轻声说:“妈妈,我带许蘩来看你。” 桌上陈妈摆了菜,黎棠淡妆素骨,四十的女人,依旧美地让人望尘,至少在许蘩眼中,这个女人好像就没有改变过。 “你们是想清楚了吗?”黎棠认真的问。 陆时生攥紧许蘩的手,看得出来他心里很紧张,面对自己的婚姻,他从不任由品评,想的比谁都清楚,他点头:“我想好了,我想跟她在一起,希望你能答应。” 黎棠打量许蘩几眼,以前的种种让人心里有点不舒服,可想到自己的儿子那么喜欢她,只能沉默住。 陆时生一身正装,气质倨傲,总给人压迫感,郑重地行了个大礼,诚恳道:“妈,你也希望我能幸福吧。我的亲人只有你了,若是你都不愿祝福我,我会感到很伤心,相信我们一次吧。” 许蘩心口重重的跳跃了几下,她眉梢压低,看着面色严肃的男人,露出微笑,对黎棠说:“黎姨,我会好好照顾阿生,请你放心的把他交给我吧。” 黎棠始终保持沉默,让人想不通她究竟在想什么。 她冷着脸问:“他现在什么都看不见了,你以后后悔怎么办?” 许蘩摇头,捏紧一只手,目光平视她,说:“我不会后悔,黎姨你也明白喜欢一个人是怎样的感觉,如果我后悔了,怎么会等他这么久,五年对于一个女人而言,是青春。” 陆时生听到这番话,暗中握住她的手加了几分力,他的心早已灌满了蜜糖,沉浸在爱情之中,不经意间欠起嘴角。 黎棠抹去眼泪,叹了口气,点了点头,事情都发展成这样,她也只能顺其自然。 “好吧,反正你们的事情,自己解决,我要求不多。愿望只有一个,只要你们二人以后幸福美满,没有比这更好的心愿。” 话音落,彼此心里仿佛掉下一块大石头,纷纷舒了口气。 夜晚黎棠留下他们,毕竟两人不怎么回来,让他们明天再回去。 许蘩翻着陆时生的书桌,看着抽屉里的一方盒子,好奇道:“你这抽屉里还是宋灵的小花苞吗?” “没有,那花苞小时候就还给她了。”陆时生擦了擦头发,他看不见,动作显而易见变得迟缓。 许蘩接过他的毛巾,声音浅淡:“我来给你擦吧。” 转身从卫生间取来吹风机,插在插座上开始工作,风口对着他的头发吹,手指勾着他一缕短发,柔软的不够坚硬。 “你的头发很软,平时也不让人帮你吹吗?” 陆时生睁着黑漆漆的眼睛,摇头:“我不喜欢别人碰到我,当然,你除外。” “现在真是脱胎换骨了,以前你可都不让我碰的。”说着恶作剧地拧了下他的耳尖,那一寸肌肤泛起淡淡的红晕。 “你还在为以前的事生气啊?” “当然了,我是睚眦必报,你以前对我的种种我可都一笔一笔记在账本上,有你还的。” 他抿唇笑了笑,眉梢舒展开,抬手摸了摸她的手指,“以后不会了,我向你保证,曾经还是太过不懂事。你知道吗,我曾想一夜之间长到二十岁,这样我才能更有能力去保护你,每天都盼着长大,盼着有能力把你保护在我的身边。” 许蘩咬着唇,吸了口气,调侃道:“陆时生,你怎么那么幼稚,真是太幼稚了。” 陆时生眉毛轻抬,闪过一丝错愕,问:“幼稚?” “不是幼稚是什么,哪有人想一夜之间长大的,年幼时光多宝贵,过一天就再找不回同样的一天,真是幼稚鬼。诶,这个是什么?”许蘩从另一个抽屉看见一本相册,不怀好意的打开,“我来瞅瞅是什么。” “你别乱看。”陆时生伸手去抢,许蘩举得高高的,看着他磕磕碰碰的样子直笑。 “看一下又没什么,不是说了嘛,你什么样子我没见过啊。”说着举高打开相册瞄了几眼,突然再也笑不出来了,一个穿着白色裙子女娃坐在花丛里呆呆的对着天空发呆,还有一张是女孩抱着书坐在樱花树下的景色。 零零总总,前后二十几张照片,皆是从小长到大的她。 她抬眼,“这些都是什么时候拍的。” 陆时生脸上闪过一抹红丽,低哑道:“在你来到这个家,就开始了。以前做的糊涂事太多,糊涂人也大人有在,比如自始至终都认为我喜欢别的女人。” 许蘩没说话,将相册收进抽屉里,看着桌上的菩提子,微微发怔,这是她买来送她的,原来他一直带着,五年后,菩提经过岁月蹉跎,磨得越发柔亮。 她心里万分悸动,倏然转身搂住他的腰,将他扑倒在床上,扯着他胸前的纽扣。 第49节 “你做什么?”陆时生被她这个举动给怔住。 许蘩说:“疼你啊,要不要来。” “你,你怎么也学会耍无赖了,妈妈还在隔壁睡觉,矜持点。”陆时生心里犹如火烧,手指摸过她的背脊,所带一处皆是热火燎原。 他把脸埋在她的肩窝,轻轻啄了口她白嫩的颈.肉,许蘩深深的吸了口气,把他抱紧,身子直哆嗦。 陆时生的手早已伸进她的衣内,抚摸她细腻的肌肤,从她的眼睑一路亲吻下去,直到停在她的脖间时,抱紧怀中,眉眼昳丽,嗓音带着浅笑:“你确定……嗯?” 许蘩浑浑噩噩的睁开眼睛,捏了他一把。 语气不稳:“别,不不要了吧。” 这时候他偏要装正人君子,自己都快把自己烧死了。 陆时生笑出声,环住她翻了个身抱紧她的细腰,附在她的心口,倾听搏动的声音,说:“我有点害怕,患得患失的感觉,可能作孽太多,连着出生都带着罪恶。每次都在最幸福的时候,老天再次给我一巴掌。” 她的手指滑过他的眉毛,一遍一遍的描绘,说:“不会了,你已经还债赎罪了,老天不会那么没眼。” “蘩,你知道吗,我此刻真的好幸福。跟你在一起,是我修来的福分,千金难求。” 许蘩朝他笑着点头,仰起脸轻轻地吻了吻他的鼻尖,与他额头相触,说:“我也是,我们会一直这么幸福。” 陆时生轻启唇角,脸色微沉,托住她的颈,拉下来重重的吻住她,拉高被子裹住两人,乳胶似漆。 …… 在公司。 陆时生挂在许蘩身上似的,拽都拽不下来,走到哪里都要跟着,频频引来数人的眼光。 连他们组里的人都没有幸免,八卦个不停。 许蘩简直忍无可忍,道:“陆时生,你这样我会很困扰,这里是公司!” 陆时生倚着她,将脸埋在肩窝里,喃喃问:“我的公司,我自己说了算。” “行,你是老板你说了算,但是我是员工,工作是我的本分,能不能不要骚扰我。” “不是骚扰,是呵护。你那么柔弱,旁边的那个江思南天天眼巴巴的惦记着你,该不该把你的身份公诸于众。” 许蘩没当场给他一巴掌,这说的是什么话,真是不可理喻。 “你这样让我怎么跟他们相处,私是私,公是公,不能混为一谈。”许蘩推开他脑袋,往后退了一步,说:“对了,我今晚有事,不能跟你一起回去,你今天就回家睡吧。” 陆时生这一两天都睡在她那里,她那乱糟糟的地方,哪里吸引他了,这男人看不见也就算了,还给他收拾屋子,越收拾越乱,赶都赶不走。 事实证明,如果没有人照顾他,男人是没办法把自己照顾好的。 陆时生抿唇,扬起一道弧度,“不要。” 许蘩简直被气笑了,“我会让秦叔送你回去,莫要惹我生气。” “我可以等你,无论多晚,我都能等,只要你回来。” 她整理了下衣服,抱着设计好的方案,出了办公室,“随你吧,我先进部门了,再这样我都想自炒鱿鱼了。” 陆时生歪着脑袋,微微一笑,叫住她,“许蘩。” “嗯?”她回头看过去。 “你要的,我都会不惜一切给你,尽其所能给你最好的生活。” 许蘩微微垂眸,“……傻瓜。” — 风声很轻,夜很凉。 她的声音夹着薄雾的沙哑,背着包看向身边的江思南说:“去哪里啊?” “我们去酒吧喝喝吧,正巧组里的女性同胞也会去。” 一旦大家热闹聚会,刘雨馨等人可不会轻易放过。据许蘩听来的小消息,梁芸对他们组长情有独钟,平日里嘴巴毒碎,然而在公司变动时,她暗自给江思南求过多次情。 恋爱中的女人看什么都比较敏感,尤其看见同等感情,最为直接清楚。 几人出了公司,招了出租车一起去了最近的酒吧。 刘雨馨专注于抹口红,回头瞥向梁芸,走过去搡了搡问:“咋的了,这么凄苦苦的表情。” 梁芸从江思南身上抽回视线,摇了摇头,“没什么。” “喜欢人家就去表白呗,咋一看咱们组长除了黑点,长得确实不错,你看那屁股翘的挺挺的,比女孩的还要有型,身材自然没的说,关键技术一身,好好把握啊你,被那个许蘩抢走,有你哭得。” 她扯了扯她的衣服,“你别这样说,我看许蘩不像喜欢他的样子。” “那你看江思南喜不喜欢他啊,女人,不都是一样,谁比谁高贵到哪里。” 第51章 寻你 三女四男要了一间包厢。 空气中飘荡着青色的烟雾, 啤酒水果摆了一桌,大家玩着手牌说说笑笑。 许蘩坐在江思南身边, 两人闲聊几句。 梁芸看着他们,闷着头继续吃水果。 许蘩喝了口啤酒,味道怪怪的, 她不太喜欢, “你要不要唱首歌。” 江思南喝了瓶酒, 脸色黑而红, 笑说:“别着急, 跟我出来下, 我有话对你讲。” 桌边的人似乎没有发现这里, 各自的嚷着嗓门唱着。 梁芸见他们出去, 缓缓从桌边抬起脸, 落寞一笑,起身走了出去。 外面的空气比里面好太多, 没有香水酒气的味道, 声音安逸许多。 许蘩站在树下, 奇怪的打量他,问:“组长,你有事?” 江思南心里紧张至极, 简直比坐山车还要忐忑, 咬紧牙关说:“是的,我有话对你说。” “什么事?” “我,我, 我,其实我喜欢你!”他说出后,浑身打了个激灵,脑袋赶紧低下去,脸烧的不行。 许蘩嘴角一抽,笑说:“我也喜欢你。” “啊?”他眨了眨眼睛。 “你对我挺好的,又是我组长,平日里罩着我,我确实挺喜欢你的。” 江思南摇头,赶紧摆了摆手,措词道:“不不不,不是的,不是这种,不是这个喜欢,我说的是……” “哎呀,你们在干嘛,大晚上的不怕蚊子叮。” 梁芸突然走出来,双手环在一起,盯着他们咧嘴笑笑,二人身上流转一圈,故作好奇地样子。 许蘩垂睫落了笑,拍了拍江思南的肩膀说:“组长啊,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哦。” 江思南一愣,抓了抓头发,“什么意思?” 她瞟了眼旁边的梁芸,“这世界错综复杂,难得有一心人等待啊,不过,这个我无可奉告,得你自己意会。我先进去了,他们还等着我打牌。” “诶诶诶,许蘩,你到底在说什么,我话还没讲好。” 梁芸给了他一记白眼,“进去吧组长,在外面不热吗?” 许蘩回到沙发上,打开手机看了眼,刚才都在震动,她挂了电话放回口袋里。 陆时生两部手机,其中一款上面只有她一个人的号码,想打进来也很方便。 大家玩的很开心,时间也不早了,纷纷散去。 许蘩避开江思南跟几个女生往外走,也不看他的眼睛,江思南一门心思在想什么,她知道,然而她并不合适他。 自然有个喜欢他的人,在默默等他,希望这人感情方面不要太榆木。 她在包厢里喝了点,酒力不胜,头有些晕。 大家打了车往家赶,许蘩坐进车中打开车窗,迎面夏风带着几许燥热,缓缓的散去一身酒气。 许蘩但觉口干舌燥,想喝水。 车到了荷花苑,她付了钱下车去,脚步有些虚浮,往自己租房慢慢走去。 许蘩揉了揉脸蛋,搓着手指,抹去手心的汗,打开门走了进去。 陆时生好像没睡,一直坐在大厅,灯光打在他孤傲的背脊上,透着几分冷漠。 目光都没有转开过,闻声才缓慢的抬头,“蘩?” 她笑,走过去摸了把他的脸,“嗯,是我,你没睡啊。” “等你回来一起睡。”他呼吸着空气,闻到一股子酒味,不满的皱眉,“你喝酒了?” “大家开心,不免多喝几杯。” “我去给你倒杯水。”他站起身,摸索着往厨房去。 许蘩天真的笑了几声,还没等他走几步,就从后面抱住他,撒娇道:“等等嘛,现在不渴了,我想抱抱你。” 陆时生摸了摸腰间的手,问:“难受吗?是不是喝多了。” 他看不见,只能靠感觉去询问。 许蘩呼出口气,“不难受,你别走,就在这儿让我抱一会儿。” “好,我不走,你先坐下来。” 许蘩不依,就要这样抱着他,将脸贴在他的后背,感受肌理慢慢的绷直,“阿生。” 陆时生不动,任由她这样依偎着自己,放轻声音:“怎么了?” “你想看见光吗?什么都看不见,是不是很痛苦。” “……” 她醉眼微醺,深吸了口气,把他搂进,紧紧贴着他的背脊,打了个酒嗝儿,“陆时生,我想你,想了你好久好久,找不到你的时候,我快疯了,第一次那么痛苦。” “你挺混蛋的,一走也不给我知会一声,好让我有个准备。” 第50节 陆时生歉疚说:“对不起,是我不好。” “我能明白这种感觉,可是你别怕,不要感到难过。我已经不是以前的许蘩,有我在,我做你的眼睛,我来照顾你。” 他抿唇,眉眼温良,潋出柔软,轻声说:“好。” 开始,他会不习惯,甚至自暴自弃,害怕过黑暗,痛恨过命运。 渐渐地,这种感觉变成了习惯,他早就不会感到太难过,只叹看不见她而已。 曾想过,与她一起,看着她慢慢变老,两人走在沙湖边,望着夕阳。 幸好,虽寻不到她的眼,恰能寻到她的手。 第52章 老客户 天已大亮, 窗帘厚重的垂落,隐约有光线从缝隙中穿透。 许蘩一夜宿醉, 头疼的睁开眼睛,意识还没彻底清醒。 身边空无一人,皱褶的被套, 凌乱的痕迹, 让她怎么也想不起昨天的事情。 体内好像有什么膈应着, 炽热的刺激感让她背脊发抖, 脸颊憋红。 她虚弱的看向床头, 猛地意识到什么, 气得想张口大骂。 每次都不带套! 她顶着嗡嗡作响的脑袋, 呆滞了几秒钟, 手脚无力的穿衣服下床。 感觉全身快虚脱了。 她走到客厅, 一呆。 陆时生穿着浴袍,坐在窗边喝茶, 神色淡然转过来。 她不以为意道:“你怎么不喊我起床。” “晚上那么累, 谁忍心。” 许蘩腿脚不利索地走到他对面坐下, 早晨清粥萝卜干,多了个人,加两个馒头作为伙食。 “早上吃这些, 你身体吃得消吗?”陆时生叹了口气。 许蘩轻声说:“怎么吃不消啊, 你要是吃不饱,我给你准备一碗面。” “我担心你而已,先去洗漱吧。” 她进了卫生间洗脸刷牙, 把身上擦洗了遍,换了条内裤,头发长长了些,可以随意扎起。 回到桌边,直接拿着馒头慢条斯理的吃起来。 “蘩,吃饱了就跟我去个地方,我刚交代老秦来接我吗。” “去哪里?”她从粥碗里抬头。 “见我老师,在国外认识的教授。” “嗯,听你的吧,反正今天我休息没什么事情。” 车停在一座别墅外。 是郊区靠近湖边的风水地。 陆时生带许蘩进了别墅。 由于是见他的老师,今天特意穿了件淡蓝色的长裙,睫毛上软软的黑发将她的小脸蛋衬的更为精致。 “我带的礼物,你老师会不会不喜欢?”她还不懂在国外生活的人什么习惯,带醉蟹给他会不会太奇怪。 “没事,老师什么都喜欢,吃的东西反而更让他开心。” “好吧。” 许蘩主动摁响门铃,这时候出来一人开门,一个中年男人从里面出来,看见陆时生笑说:“我刚要打电话,你就来了,快进来坐,把你那个人见人爱的女朋友带过来没。” 陆时生拉着木呆呆的许蘩,介绍说:“老师,她叫许蘩,是我的女朋友” 许蘩目瞪口呆的盯着眼前的中年男人。 同样金河棕看见她那刻,脸色顿变,险些没吓出心脏病来,人老了,受不得刺激。 手指哆嗦着:“怎么是你!你,你是……” 许蘩听见这声音,猛地一阵心惊,打了个颤。 “你不是,那天开黑色的吗?” 陆时生不解:“开黑车?” 许蘩赶紧低头奉上醉蟹,态度谦恭道:“老师,我,我就是你口中那位人见人爱的……陆时生女朋友。” “……”金河棕不敢置信得瞪大眼睛,粗声粗气吼了句:“什么!你!你这个……你这个开黑车,你这个女骗子!” 她赶紧解释道:“老师,我不是骗子,我不过为了生计发愁而已。”何况也没骗他多少。 陆时生蹙眉道:“老师,你见过许蘩?” 许蘩已经羞愧的抬不起头,手中的醉蟹大礼包在空中发抖。 金河棕气道:“老客户了。那天去明华酒店,坐的就是她的黑车,把我当老色鬼的是她,讹我钱的也是她!” “……” 许蘩丧气的歪了歪脑袋。 完了,搬起砖头砸了自己的脚,这次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她没想到会遇到这个老头,犯了人生三大错。 金河棕在许蘩身上停留了许久,拉住陆时生进门,“时生给我进来,我要跟你好好聊一聊。” 他回头瞪着许蘩,“至于你……” 许蘩吓得缩了缩脖子,手中的醉蟹还在摆动。 金河棕把醉蟹大礼包接过去,气得吹胡子瞪眼的,“你给我坐在大厅哪里也别动!” 她委屈的瘪了瘪嘴,“是,老、老师。” 第53章 不要怂 阳台边光线明媚, 金河棕喜茶道,跟他聊天就是品茶的机会。 他们席地而坐, 地上铺的地毯,冷气很足,即使有光也感觉不到热。 金河棕倒了杯茶, 放在他面前说:“你们怎么认识的?” 陆时生回:“从小就认识。” “说实话, 这丫头心眼太多了, 跟你说的那孩子真的是同一个人啊?” “是啊老师, 她以前是真的特别温顺, 现在也一样。” “年轻人的感情就是直白, 喜欢谁藏掖不住, 来喝喝看我泡的茶。” 陆时生应声, 端起杯子, 闻着清香味,品了口, “味道不错, 你向来沉溺茶道, 师母对你也是宽容仁慈。” 金河棕边笑边指着他,“你这小子,敢跟你师母告状试试。她难得不在身边唠叨, 我这日子难得舒坦了几天。” 陆时生低低弯唇, 继续品尝。 “说说你,那孩子你真喜欢啊,我有好多学生对你有意思, 你要不要……” 他立即打断他的话,眼睛微热,他撇开头朝着热流的方向看,虽然看不见,然而心还是很安逸。 “老师,谢谢你,不用推荐了。对于我来说,离开她才是最痛苦的。我想跟她结婚,以后就这样留在她身边,给她一个家。” “哎,真是喜欢到连自尊心都不要了,气死人了。你们呐我也不好管,不过你要做好准备,这丫头不适合你。总之我对她没有好感度。” 他笑了笑,“我跟她过日子,老师要什么好感度,请你相信我们吧。” 金河棕叹了口气,跟他碰了碰茶杯,“来,我们喝一杯。” 许蘩一直端正的坐在大厅,不知道他们在房间里说什么,反正不会是好听的话。 保姆走出来,在她面前说:“教授说,让你准备准备,该吃饭了。” “谢谢。”许蘩点头,乖巧的随她后面坐在餐桌上。 这时候陆时生跟那位金教授已经聊完,两人从房间走出来,脸色看上去都挺温和,好像也没闹的不愉快。 金河棕招了招手,“许蘩啊,来坐吧,先吃饭。” 桌上的菜色偏西餐,牛排水果沙拉,奶油面包,炒面什么的应有尽有。 “你喝罗宋汤还是玉米汤?”陆时生问。 “罗宋汤吧。”对于许蘩来说,这顿饭吃的浑浑噩噩的,需要喝点酸辣的解馋。 她的心里说不出的苦,只能压抑着。 饭后,许蘩再三鞠躬感谢,“老师,谢谢您的招待。以前的事情,我向你道歉,请您谅解,我并不是个坏人。” 金河棕点头,深长的叹了口气,“知道了,你们回去慢点。” 陆时生牵住她的手,慢慢的往车边去,老秦已经站在车边恭候多时。 “少爷。” “秦叔,你先回去吧。我们走会儿再回去。” 陆时生出门没带盲杖,走路很慢很慢,脚底有点东西都会磕绊。 路上很安逸,几乎没有车辆鸣笛,旁边隔着山与湖,青山绿水,景色盎然。 许蘩频频抬头看着他,路边的香樟树投射下的斑驳光线打在二人肩上,将他的轮廓衬地越发深邃。 许蘩低着头像个犯错的孩子,有些无助低喃:“老师,是不是很讨厌我。他有没有说你什么?” 第51节 “你怎么会这样想?” “那段时间,我开黑车,我……我坑他钱了。” 陆时生一愣,眉眼带笑,“你怎么想到坑他钱?” “谁让他看起来那么有钱,一看还真是没看走眼,不过冤家路窄,被撞上了,早知道我就不那么贪财了。”她苦恼的揉了揉脸,很是无奈。 “以前的日子,过得真的很困难,我还在想要不要一辈子开黑车度过余生,后来你回来了,真的很不经意间的出现了,为了照顾你,车还在凉爽的地方歇着。” 陆时生静静地聆听,握紧她的手,包在掌心柔软无骨,轻声说:“没事的,我回来了,就不会让你受苦。” “我那时只想到怎么恨你,心里的伤撕裂的越来越大,痛意越来越沉重。” “许蘩,每个人都会经历伤痛,旧伤刚走,新伤再来,但是这并不会成为打败自己的弱点。” 她凝视他眼睛上的疤痕,眸色温婉,心酸至极,“我知道,无论是谁的人生都会磕磕碰碰,可是我最放不下的是,这些年我不知道你所经历的事情,我甚至没办法知道你所受的伤。在你倒在医院时,我还在恨你,有时候自己真的很执着,面对你,执着了太久,却还是带着千丝万缕的恨意,我真的无法原谅我自己。” 陆时生没有说话,仅是把她搂住,双手紧紧抱住,下巴搁在她的肩上,微微一笑,声音温润:“许蘩,忘记吧,把过去的不愉快都忘记吧。心情不好,回家就睡觉吧,睡醒了就不会乱想。” 她埋在他怀里,呼吸着属于他的气息,带着薄薄的凉意。 “有你在,我就不乱想了。” 陆时生扬起脸,似有所思,感受着风的方向,轻声说:“许蘩,你对我是什么样的感觉?是喜欢,还是爱呢。” 许蘩目光真挚,手指抚摸他棱角分明的脸庞,踮起脚尖,吻住他的唇,“喜欢也好,爱也好,都不重要。只要,在我身边的人是你。” 陆时生眼角泛起红痕,抱紧了她,一瞬间仿佛拥有了全世界。 “许蘩,你是我的,永远都是我的。” 爱情就是这么一回事。 人任性一点,顽皮一点,温软一点,甜醋都吃。 最重要,是这个与她共度一生的男人。 只要他在,一切都能好起来。 空气中的飘着淡淡的花香,清风拂白云,萋萋芳草,天地阔远。 他这一生,也只属于她。 遇见许蘩,他所有的狂热与爱恋,全都扼杀在她的甜软温情里。 这火焰般的鸟儿,光如白昼星斗,灵魂的花朵,就叫做.爱情。 … 记得陆时生从小身心有病,讨厌跟外界交流。 父母无奈之下送了他一个人偶。 那时候看着眼前脏兮兮的人偶睁着双黑珍珠般漂亮的大眼睛,陆时生满心满眼都是喜欢。 他没养过阿猫阿狗,喜欢的兔子病入膏肓,他学着开膛破肚来救治,最后还是死了。 而这个女孩不是兔子,是个活人。 他小心翼翼的对待,不愿让别人知道太多,也不愿让她接触太多人。 凡事亲力亲为,所有问题都要面面俱到。 给她换上衣服,抱着她睡觉,喂她吃饭,如果没有宋灵,生活那般和睦温馨。 直到隔天,他的女孩突然开口说话了,他瞬间高兴的恨不得摘光天上所有的星星送给她。 那段短暂的时光,太过珍贵,让人无法忘记。 夜深人静。 二人刚共赴巫山云雨,浑身一片汗湿,许蘩体力不支,自然没有男人那么强健,柔弱的跟朵桃花,颤抖中深深的呼吸了口气,气息还不稳定。 “怎样,好多没?” 陆时生轻抚她的背脊,拥入怀里,吻她。 许蘩点头,眉眼微湿,喘息未定,打趣说:“我说主人,能让我歇会儿。” 陆时生微怔,好久没有听见这句话。 心里百感交集。 “你多久没说主人了。”他的左眼紧闭一道深色疤痕横穿,性感沉炼,厮磨她柔软的唇,喃了声:“许小蘩,再叫我一声主人。” 她乖乖抿唇,“主人……” 第54章 大结局 五年前, 陆时生是个运筹帷幄的人,他对什么都有掌控力, 那时候他还有一只眼睛观望这个世界,看着蓝天白云,四季花城。 而今, 他完全都看不见, 世界笼罩着一片漆黑, 即使他掩藏的很深, 把情绪磨灭, 在许蘩面前一直淡定自如。 私底下, 他是个连喝杯水都摸不到水杯的人, 无论做什么事, 他唯独用耳朵去听, 去感受。 没有许蘩在身边,他会很骄躁, 很痛苦, 没有许蘩在的时候, 他会躲在黑暗里走不出来,他会把自己逼到绝路。 他喜欢了这么多年的姑娘,不会因为眼睛看不见而舍他离去, 他们之间的牵绊将会越来越深, 随着时间,在这个世上留下一缕阳光。 站在最高层的落地窗前的男人,身材笔挺, 西装革履熨烫的整洁端正,微微扬起脸,脸庞沐浴在微光中,如同他此刻波澜的心。 他想给她一个特殊的婚礼。 掏出手机,他随手摁下一格键,吩咐道:“秦叔,将所有人都请到场,我妈,她的亲人,还有所有员工。” 他向陈楷几人笑说:“你们都准备好了吗?” 这一天,许蘩在公司里忙碌,最近积压的事情很多,今天的办公室很安静,不知大家怎么回事,好像罢工了,只有她一个人在。 打电话给江思南,对方支支吾吾的说什么在参加活动,比较忙。 正烦躁不安,陆时生的电话突然打了过来,她低头看,嘴角弯了弯,笑着接听。 “喂,阿生。” “你在哪儿?” “我在公司呀,今天很忙,可能会加会儿班。” “去tole酒店拿下东西,我把一件东西落下了,放在十九楼。” “什么东西?” 陆时生轻声说:“到了,你就知道了,待会儿我会让老秦接你。” “我知道啦。” 挂断电话后,陆时生对身旁的几个设计师说:“给我换衣服吧。” 另一处,许蘩整理好新方案,看了眼时间,已经七点钟。 她还没去过tole酒店,豪门举办宴会重地,消费水平不是她能接受的。 走出公司,秦斯成已经在楼下等候。 她走过去,行礼说:“秦叔。” “小姐上车吧。” 点头之际,撇了眼秦斯成的衣服,笑说:“秦叔今天是去参加婚礼吗?怎么穿的这么隆重。” 秦斯成眨了眨眼睛,“是的,很隆重的婚礼。” “原来是这样。最近结婚的人真多。”上班期间都会看见路上的婚车碾过。 许蘩坐进车中,望着漆黑的夜,陆时生的办公室没有灯亮,想必在家里等着她。 来到tole酒店,大厅两个前台向她问候,整个大厅一片安静,竟然没有一个客人。 许蘩有点懵懵懂懂,再次看了眼跟随左右的老秦,乘电梯来到十九楼。 这儿真奇怪了。 叮咚一声。 电梯门开了。 许蘩踏出去,一眼望去皆是红毯铺成的地面,百合花彩球摆放在各个角落点缀着气氛,杯酒流光,极致奢侈。 她愣怔的迎着敞开的大门,放缓脚步,心里紧张的走进去。 简直是满汉全席,豪华精致的场景。 每个桌边坐满客人,很多是她眼熟的朋友同事,远远扫过去,舅舅一家也来了。 正当她走进来那刻。 另一道身影走上台阶,站在最为瞩目的地方,那个人穿着一身正装,胸前别着鲜艳的百合花,英俊内敛。 目光悠远的看向一个地方,朝着台下的众人鞠躬。 大家纷纷鼓掌,无人敢喧哗。 “感谢大家接受我的邀请,百忙之中来到这里,参加我跟许蘩小姐的婚礼。” 众人一听,惊讶的不已。 婚礼的话,怎么不见新娘。 许蘩望着台上的男人,手指攥紧,惊怔住。 陆时生面色沉稳,低声说:“今天,是我跟我未来的太太相识20年纪念日,想必她也来到了这里,站在我最近的地方。” “我这短暂的一生亏欠她太多,从我七岁遇到她那刻,注定了我不可逃离的感情。我眼睛看不见,有她在,我会感受到世间的美好,她是我残缺的人生里点燃的一支蜡烛。” “她走过太多时光,给过我太多温暖,一路磕磕碰碰来到我身边。她是个好姑娘,我给不了她光明,只想给她一段最好最干净的婚礼。在此,希望得到在座各位的祝福,与她共度余生。” 陆时生微微鞠躬,再次感谢。 场内众人凝住,闻此举起双手哗哗哗的拍手祝福,“祝福你啊,老板!” “祝福你们!” 第52节 设计师将洁白如絮的婚纱捧在手心,来到台上。 陆时生眨着睫毛,抿了抿唇,轻声说:“那么,许蘩,你愿不愿意跨过一切,来到我身边,为我穿上我为你准备的婚纱?” “无论你的选择是什么,我都支持你。” 许蘩呆呆的站在原地,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扬起脸深深吸了口气,胸口仿佛炸开绚烂的烟火,幸福到无法言语。 她身体前倾,穿过众人,穿过酒席,跑向他的身边。 站在距离他十步远,她喘了喘气,笑了笑,一步一步来到他面前,抬头看着他,伸出手握住他的双手。 眼泪啪嗒一声掉落在他的手背,感觉到他指尖的颤栗。 许蘩低下头,轻声说:“陆时生。” “嗯?” “你,不后悔吗?” 陆时生没想到她会问这个,嘴角弯起,“不后悔。” “那我,也不后悔。” 她将他紧紧抱住,眼睛氤氲着湿气,“你给的惊喜,差点让我幸福的死掉。” “我会让你一辈子幸福。” 黎棠红着眼睛擦了擦眼泪,脸上的妆容使她更为温柔,陆鹤然你看到了吗,她的儿子会比我们更幸福。 她站起身,朝着他们拍手鼓掌。 “恭喜你,我的儿子,祝你一生幸福美满。” 陆时生低头:“感谢你妈妈。” 在众人的注目中。 许蘩抬脸,感动的落泪,泪水止不住的滑过脸庞。 “祝福你许蘩!祝你幸福!这么些年,能看到你幸福,是我最开心的时刻。”陆忆楠站起身,投上最真挚的祝福。 许蘩点了点头,睫毛湿润,声音颤抖:“谢谢你,谢谢你。” 婚礼正式开动。 许蘩换上纯白的婚纱,牵着陆时生的手站在司仪面前,陆时生看不见台阶,她都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轻轻叮嘱。 一个眼神,一个呼吸,仿佛就能猜透对方的心思。 终于站在主持婚礼地司仪面前。 许蘩没想法,司仪竟然是金河棕,心里稍稍吃惊,随后向他低头行礼,以示感谢。 金河棕也是大风大浪见过的人,面对这一场婚礼,他由衷的希望二人幸福。 当然,这是在场所有人的祝福。 他们即将见证这最美好的时刻。 “新郎陆时生先生,你愿意成为许蘩小姐的丈夫,无论贫穷富贵,不离不弃,永远爱她珍惜她。” “我愿意。” 哪怕这一刻死去,他也不会后悔。 “许蘩小姐,你愿意成为陆时生先生的妻子,无论贫穷富贵,不离不弃,信任他照顾他。” 许蘩缓缓点头,“我愿意。” “请二位在来宾的祝福中交换戒指,象征着彼此永恒不变的爱。” 陆时生摸索着戒指盒里的戒指,继续摸出她的无名指,认真的给她戴上。 许蘩拿起定制好的戒指,戴在他修长的指骨上。 戒指上刻上了两人的名字。 ssxf “一定要幸福啊,许蘩!”耳畔一阵阵祝福声刺破苍穹。 陈楷跟尹柯站在人群中,大声道:“许蘩,我们生哥可就拜托你了啊!他惹你生气,我们给你准备仙人掌地板。” 许蘩噗嗤一笑,抱住陆时生的腰,踮起脚尖,在他唇上咬了一下,湿润柔软。 她微笑轻语:“陆先生。” 陆时生蹭了蹭她的额头,回应她,“陆太太。” “你给了我这么大一个惊喜,晚上我给你煮面条吃,加个荷包蛋。” “陆太太,晚上我们还有很长时间要度过,荷包蛋里也该加点青菜。” “你肚子饿没饿?” 陆时生笑起来好看极了,“准备了这么长时间,还真饿了。” “那我们赶紧回去,我给你做饭吃吧。”许蘩抬了抬眉眼。 陆时生握紧她的手,“外面有私家车,钥匙在老秦那里,我们要走赶紧走。被他们缠上,可就回不去了。” 两人心有灵犀一样,二话不说赶紧溜出去了。 宾客用餐一段时间,迟迟不见新郎新娘,一个个开始纳闷了。 陆忆楠坐在薛柔身旁,两人对视一眼,但觉奇怪。 “陆时生怎么跟我姐还没出来?我们都吃的差不多了。” “不知道,大概还在换衣服吧。” 陈楷扯了扯衬衫衣领,不耐烦道:“靠,换龙袍呢这是。” 尹柯皱了皱眉,“我觉得他们应该不会屈服于我们的伴郎团,可惜了准备了一桌麻将。” 黎棠走到秦斯成面前,问:“时生呢?怎么还没出来。” 秦斯成一脸无奈,说:“他们说肚子饿,已经回去了。” 陈楷一听,瞪大眼睛,快气炸了:“回去?今天他们结婚啊!兄弟们准备了很多酒等着呢!” 陆忆楠嘀咕道:“我就猜到他们不会这么傻着陪你打麻将。” 黎棠摇了摇头,也不去管了,笑着说:“我们继续吃我们的,不管他们了,结婚了还不安分点,这两人长不大的孩子一样。” 这一夜。 陆时生跟许蘩回到他们的家,脱掉礼服,下了两碗面,敲了两个蛋,两人靠在一起窝在床上抱着碗,边吃边笑看电影。 整个卧室,蔓延着甜蜜幸福的气氛。 遇见许蘩,是他宁愿耗尽所有运气,也不愿错过的人。 她是他肉眼看不到的礼物。 一生值得拥有。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结,番外随更,感谢你们一路相伴,希望大家都能收获一份幸福。 爱你们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