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喜欢你》 1.男厕所wоо⒙νiρ “小椰子!周总那么喜欢你,你多喝几杯,他一高兴这个单子就拿下了!” 秦颂一把揪住想开溜的宁椰的后脖颈,拧着她那双价格不菲的半永久细眉,背着灯光悄摸摸瞪着这个喝得上头连声求饶的小实习生。 宁椰酒精上头,恶心得要吐,她举起手指头投降:“颂姐,我实在喝不了了” “干我们这一行,别的优点难说,有两个必须具备,哪两个?小椰子你说!” “一是酒量好!”宁椰强撑着脑袋指了指酒杯,然后戳了戳脸:“二是脸皮厚” “对嘛,听姐的话,现在去厕所,叁根手指压舌根,吐出来了再回来跟没事儿人一样继续,姐看好你!今晚必须把周总搞定!” 秦颂微微眯眼,让宁椰想到了某部商业片里工作至狂的女魔头。 宁椰心里泪流成河,拖着身体,趁着那个大腹便便的周总还沉浸在ktv灯光和舞曲歌声里纸醉金迷,钻出包厢,捂着嘴往厕所跑。 厕所分男女,但是洗手池是公用的。宁椰路过那两排镜子的时候,只是模模糊糊地看到了一个蓝色的影子。好像是一个饿了么快递小哥,她叁步一跛,两眼被自己身上的酒气给熏湿,路过的时候还砰得一声把人家给撞了。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宁椰双手合十,忙不迭低头鞠躬道歉。 鞠个躬也站不稳,还让那个被她撞到的快递小哥伸手扶了一把。 “谢谢,谢谢,不好意思啊喝多了”宁椰头发散到眼睛前,扶着那人的胳膊勉强站定,就赶着时间往厕所里扑。 被宁椰撞得一身香水加酒气的吴屿看着她跌跌撞撞的背影,心情复杂。 还是跟从前一样,冒冒失失的。他摇摇头。 吴屿旋开水龙头冲了冲手,正准备走,突然想起了什么,后退一步,抬头一看,刚刚宁椰进去的那个隔间上面明摆摆地写着:男厕所。 他跟进去的时候,宁椰正抱着隔间里的马桶吐得天昏地暗。 宁椰应该是来见很重要的人,她穿的很正式,一件香槟色的浅纱礼服裙勾勒出她漂亮纤瘦的线条,虽然这个喝到去厕所吐的时刻有些狼狈,拖在地上的裙子沾了水渍,蜷起的细纱在她白皙的脚踝边皱成一圈圈的小波纹。她吐得难受,胳膊扒住马桶边缘,带着肩膀也一起一伏地抖。 看上去很可怜。吴屿叹了口气,准备上前看看。 这时,有一个酒气冲天的肥大身影从他旁边掠过,直奔隔间里的宁椰而去。 “小椰子!我说怎么一唱完你就不见了呢,原来来厕所吐了。” 看来是和她认识。吴屿驻了足。 “嘿嘿嘿,不是说你们公司的女孩子都会喝吗?你这不行啊。”周总过来。 宁椰又是一阵干呕:“周总不好意思,让我吐完,我马上来,让我吐完”哀求的语气听着就知道她难受。 周总笑了几声,过去蹲在宁椰身边,看着宁椰白皙的脖子和脸,男人酒精上头透红的脸上,双目放光,声音都变了调:“小椰子,其实你也不用这么拼命地陪我喝,那个合同签不签还不就看你今晚愿不愿意来嘛” 吴屿目光一凛。 “小椰子,你真是人如其名啊”周总趁着宁椰醉酒神志不清,肥手一伸,从她腰间揉了一把,往下摸到了她臀上,恶趣味地捏了一把。 宁椰吓得瞬间清醒:“周总你干嘛!周总这是女厕所你放开我!” 周总一手抓着宁椰的肩膀,抵挡着她慌乱挥舞的胳膊,另一手去够大开的厕所门,准备把隔间彻底封住,这样不管宁椰怎么叫,他都不会停手了。 “我想怎么样你还不知道吗?小椰子你真是人如其名,肤白,味香,水水甜啊!”周总咧嘴一笑,把宁椰往里间狠狠一推,自己站起来去够门把。 这时,一双清瘦有力的手砰得一声拍在门上,把门把攥了过去。 吴屿立在门外,冷着脸,目光里快喷出火来。 “喂,送外卖的,搞什么呀,我可没点外卖让你送这儿来,少管闲事!”周总赶苍蝇一样地挥了挥手,把吴屿往外推,却没推动。 吴屿看着里面被撞傻吓晕抱着自己在角落里哭的宁椰,目光突然柔和了一下,转向周总的时候,嘴角轻轻一撇。“你,滚出来。”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跟谁说话?” “她说让你放开她,你没听见吗?” “你谈过恋爱吗?女孩儿说不要,就是要,女孩儿说滚开,就是要抱紧她,她跟我谈恋爱呢,你少管我们的事儿!”周总酒劲上来,看男厕所也没其他人,脸皮厚起来也只有一个送外卖的看到。 吴屿眼神更冷,狠狠从牙缝里咬出了一句话:“她是我老婆。你他妈在说谁多管闲事?” 周总在原地愣了好几秒,随即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他,然后好笑地轻哼一声:“投行咨询顾问会看上你这么个小外卖员?再说了她组长跟我说过,她带的女孩子都是处女,阿不,都没谈过恋爱,更没结婚。” 吴屿翻出相册照片,把屏幕怼到周总面前,一张红色背景的结婚照,素颜马尾的宁椰靠在他旁边,笑得一脸甜蜜。 “她叫宁椰,今年23岁,原先是南城人,毕业于南城一中,我们高中同班同桌,她大学毕业的时候我们领的证。因为她工作的原因,一直保密。”吴屿说得面不改色,眼神冷冷地看着周总。 “一张照片而已,怎么证明你不是某些恶趣味的追求者?”周总依然对吴屿嗤之以鼻。 吴屿捏紧了拳头,想着要是这人还说不通就不用客气了,打一顿更利索。 这时,在隔间里晕晕乎乎的宁椰突然大喊了一声: “吴屿!吴屿!你来接我好不好,有人欺负我”宁椰靠着墙,撇着嘴呜呜呜地哭了出来。 周总低头,定定地看着吴屿胸前的铭牌,上面有他的名字。 “让开。我老婆喊我。”吴屿厌恶地挪开目光,似乎是多看一眼都觉得恶心。 周总说不出话了,饶是不甘心,还是让了半个身子。 吴屿进去隔间,蹲下来,看着哭到妆花的宁椰:“怎么样了?还难受吗?” 宁椰眼神一定,看着他,还被酒精催化着的神经下意识地兴奋到发抖:“吴屿!老公!老公带我回家,老公我好想你。” 她一头扎进吴屿的怀里,晕乎乎地不受控地流着眼泪,隔间马桶里还散发着她呕吐物的酸腐味,但是吴屿却发现自己一点也没有嫌弃的意思。 吴屿横抱起她,走了出来,看着脸色很差的周总在门口站着,男人明显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都结婚了还跑来卖什么面子,规矩懂不懂啊,真扫兴。”但是老总有老总的威严。“结婚了还不敢说,你这人吃软饭吃得也是够憋屈的,真给男人丢脸” 吴屿心头一痛,强忍下去,转头轻蔑地扫了他一眼:“你今晚的所作所为,我都录了音,不想明天的微博热搜给你预定的话,就不要做错了事还这么嘴毒。” 吴屿带着宁椰出了ktv的门,拦了一辆出租车。 把烂醉如泥的宁椰弄上车,司机问他去哪儿。 吴屿关上车门,打开手机,微信钱包和支付宝余额加起来不到两百,这种情况下问宁椰住在哪里也不太可能。 “你先开出去,到大路上我再跟你说。” 司机点点头,开了车。 吴屿把宁椰的手提包拿过来,里面有手机,化妆包,钥匙,创口贴,纸巾,除了能找到地址的身份证和名片以外,什么都有。他皱着眉头把东西放回去,想着手机里的余额不够在酒店开房,宁椰住的地方又问不出来,那只能是把宁椰带回自己租的房子里了。 他打了个电话问合租的室友在不在家,如果他在的话,那个出租屋里只有一张拼接床,他俩轮流睡,宁椰一个女孩儿去住还有点难办。 不过幸好,室友在电话里说他不在家。 吴屿就对司机报了自己租屋的地址。 宁椰窝在后座上,脖子和脸睡得折在一起,吴屿偷眼瞟她,略带着嫌弃地心想,真丑啊。 “嗯”似乎是听到吴屿在嫌弃她,宁椰哼了一句,在一个转弯的颠簸里顺势靠了过来,脸正好砸在吴屿的胸口。 吴屿伸手摸了摸她软塌塌的头发,扬了扬嘴角:“我说你丑,你听到没有。一直就丑” 宁椰像是真的听到了一样,默默地用脸蹭他,在贪恋他的体温:“吴屿我想你吴屿,我想当你老婆,我想嫁给你,我们结婚照我都p好了你看到了吗吴屿高考后你为什么要走啊,你到底怎么了呀?” “吴屿,我们五年没见了,吴屿,你是不是都把我忘了呀” 北都初夏的夜晚,开往郊区的出租车上,醉得不省人事的宁椰揪着吴屿胸口的衣服,哭得撕心裂肺 精┊品┊书┊籍┊收┇藏:woo18νip﹝wσo18νip﹞woo18.vip 2.出租屋 早上七点,吴屿刷牙出来,第十六次摁灭宁椰的手机。那个署名为颂姐的人,给宁椰打了一早上的电话。 看着窝在他的被子里缩成一团,睡得鼾声阵阵的宁椰,吴屿叹了口气。 他转头脱了上衣,去自己的衣柜里拿短袖,想着再开恩让宁椰睡半个小时就去把她叫醒。 刚打开衣柜,身后就砰的一声巨响,地板都跟着震了震。 吴屿转头,宁椰翻了一个身,连人带被一起砸到了地上,不砸懵也得砸傻了...... 吴屿眼底又溢出了阻挡不住的嫌弃。 宁椰惨兮兮地哼叫了一两声,睡意犹存:“好疼啊,床好硬......呜呜呜....” 宁椰起床气大盛,扭头翻身想骂人,却又一次砰得一声一头撞上了身边一个质量极好的行李箱上,疼得她捂着头眼泪往外一飙,呜呜呜地叫着。 哀嚎了一阵,宁椰猛踢了一下被子,胳膊横肘一击,想借着动作把起床气撒出去,结果胳膊肘结结实实地撞到了铁床沿上,不仅是砰得一声了,还脆得跟唢呐一边响,紧接着响起的就是宁椰那怎么忍都忍不住的,委屈又愤怒又无可奈何地哭腔:“怎么谁都欺负我啊.......” 吴屿看了一阵,本来还觉得好笑,跟看戏似的,可是看着看着,他就笑不出来了。 是他的出租屋太小,床也不大。 他关上衣柜,转身过去,把半睡半醒表情狰狞泪痕犹在和被子搅在一起难舍难分的宁椰捞了出来,他分开腿蹲在宁椰脚边,俯下上身,一只胳膊绕过了宁椰的腰,单手把她抬了起来。 “喂,醒醒。” 宁椰闻到了一阵清新的栀子花香,她动动沉重瘫软的眼皮,眨眨眼,看着眼前从模糊变清晰的一张脸。 记忆中属于吴屿的样子,永远都该是这样: 他出现的时候自带阳光,皮肤白得发亮,白得她一个女孩子都嫌他晃眼,眸色很淡,跟他那人沉闷高冷的性子一样,鼻子嘛,好看,嘴唇嘛,偏薄,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笑纹在嘴角堆成对称的一对括弧,甜得她心尖发颤,可是他那个人很少笑,平时高冷得眉间都下雪,很讨厌。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宁椰咬着嘴唇,看着他傻笑。 吴屿愣了一下,开口说:“那个.....该....起床了。” “嘿嘿嘿,我又梦见你了,吴屿。”宁椰伸手圈住了他的脖子,低头用脸蹭他肩窝。“这个梦好真实哦,连触觉都有!吴屿你竟然没穿上衣!你身材怎么这么好呀!” 吴屿:...... 宁椰赶紧闭上眼睛,她坚信自己在做梦,但是现在一点都不想醒。 “吴屿,我跟你说,有人欺负我,他摸我屁股......”宁椰想着,撇了下嘴角。 宁椰靠着吴屿,他胸腔一震,一句话传到耳边: “我揍他。” 宁椰一秒变脸,笑得眼睛一眯:“好。你去揍他!把他那大肚子肉揍塌下去才好!” 这个梦美的呀。 “吴屿,我想你。”宁椰的语气里酸溜溜的。 吴屿低头,没开口。 这时,宁椰的手机又响了,吴屿都不用去看,听了一早上那个铃声,认得出来依然是颂姐。 宁椰瞬间清醒,秦颂凶起来真不是人,活像头母狮子,自己昨晚喝断片了也不知道后来周总有没有什么意见,昨晚后来发生了啥,她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宁椰放开吴屿,朝自己手机扑了过去。 “喂?颂姐......” “宁椰!!!!”瞬间120多分贝的嗓音全招呼到宁椰耳朵里,吓得她差点把手机给丢了。“昨晚,一声不吭就消失,周总这单子黄了。早上,你看看都几点了?还不来上班,你是不是不想转正了你?” “我错了。对不起,颂姐,我马上就出现......” “五分钟!五分钟我看不到你人,就给我滚蛋!” 那头挂断的忙音还带着颂姐的余怒。 宁椰握着手机,嘴角往下一撇,抬头要把眼泪憋回去,在视线触及天花板的那一刻,她才骤然愣住:这里,好像,不是自己住的地方。 她视线下移,看到靠在复古砖红色衣柜前,眼神淡漠地看着她的吴屿。 宁椰深吸一口气,心一下子提起来: “吴屿?” 真的是吴屿?!!?!! 宁椰低头揉了揉眼睛,揉得眼冒金星眼角泛红,睁开来看,那人还是他。 “是我。”吴屿开了口。 他的声音没有变,还是从前熟悉的那个音调声线。 宁椰定定地看着他,那一刻难以置信到灵魂快出窍。 不是在做梦吧。 她伸手,一左一右狠狠扇了自己两巴掌,疼得脸腮一抽一抽,才呵呵笑了起来: “好疼啊。不是梦。我真特喵幸福......” 吴屿看着她,宁椰逆着光,眼泪如掉线珍珠,一个说着自己幸福的女孩,揉着头发哭得好狠。 那天,吴屿骑着摩托车送她去上班。 “你不怕迟到吗?我两个轮子跑不过四个轮子的。” “我都能把你梦出来了,还在乎那五分钟吗?”宁椰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吴屿给她扣上头盔扣,然后未等吩咐就自觉地抱住了吴屿的腰。 “你昨天不会真把周总给揍了吧。” “没有,出入那里的人不能随便揍,我说我报警了,他就没敢继续。”吴屿省去了不少细节,挑了重点说。 “那就好。” “你......”吴屿皱了皱眉头:“你抱太紧了。” “哦。”宁椰胳膊松开了一点点,但是屁股往吴屿那边挪了挪。 吴屿忍了。 “能不能先带我回家呀,我换个衣服什么的。”宁椰靠近,确保自己说话的呼吸会拍在吴屿的背上。 “你也知道你穿着裙子不适合这种坐姿啊?报地址。”吴屿的摩托车低吼了起来。 宁椰贴着他的背,傻笑。 宁椰租的房子离工作的地方很近,是很标准的一个套间,吴屿上楼的时候默默打量了一下贴在楼下的租房广告,广告宣传上自以为诱人的价格已经达到了一个月六千。 “那人叫你五分钟到,你这可迟到不止一点点。”吴屿进了屋,宁椰给他拿了一双新的拖鞋,他察觉到这双跟她那双是情侣款式,这丫头...... “她不敢辞我,我舅舅是她上司。” 吴屿:...... 宁椰家里富,他高中就知道,可是真的踏上了社会,才真切体会到自己和她之间的差距。 “但是这工作我不喜欢,我爸妈喜欢,就暂时按他们意思试试。你过来坐啊,冰箱里有喝的,啤酒可乐都有。”宁椰反拧着胳膊艰难地褪礼服后面的拉链,看着吴屿那站在门边随时准备撤的架势,她又急。 “要帮忙吗?”吴屿走了过来。 “啊。”宁椰愣了一下,然后转身,把退了一半,露了一半的背转向他:“嗯!” 吴屿指节碰到宁椰的背,她敏感得汗毛都竖了起来,吴屿食指曲起,宁椰蝴蝶骨中间那一条光滑的脊背线在他的触碰下悄悄颤抖,随着拉链打开,裙子是被拆卸的丝带,包裹散开,属于宁椰的,那个成熟的,白皙剔透又纤瘦美好的身体, 在他面前,缓缓盛开...... 3.五星好评 香槟色礼服往下一垂,宁椰呼吸一促,布料擦过腰,在胯骨上一折,软软地塌了下来。 吴屿的手伸过来,在裙子顺着宁椰的细腰滑落之前一把按在她胯上。 “我先出去,你换衣服。” “嗯。” 吴屿转身带上了门,宁椰在屋里一蹦叁尺高,恨不得在床上蹦起来大喊:“吴屿吴屿吴屿摸我背了!!!!那我们离在一起还远吗?!” 但是换好了衣服还特意撸了个淡妆,再出房间门的宁椰又换了个面色,虽说她真实的样子在吴屿面前几乎忍不住,但好歹还要维持一个女孩该有的矜持啊。 “嘻嘻。”宁椰看到吴屿就想笑。哪怕是吴屿表情严肃,丝毫没有笑意的时候,她还是会对他笑。 吴屿扫了一眼她的脸。对于直男来说,不存在什么精致描画的眉眼,只有最大体的感受,好看还是不好看。 不好看。吴屿心里腹黑地想,哪有昨晚出租车上睡得脸和脖子折在一起那样子好看? 但他很不服气的是,他好像扫了不止一眼。 两人出门下楼,吴屿坦然地坐上了摩托车:“我走了。你上班不用我送了吧。这么近。” “那我说我需要,你送不送啊?” “不送。惯的你……”吴屿别开眼。 宁椰脸一塌:“那……你这五年都干嘛去了啊,你当初高考以后为什么要走啊,为什么删了我微信啊,为什么……” “你是我什么人啊?腿在我身上,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难道精确到每一天都要告诉你吗?”吴屿语气有些冲。 “那你明明就知道我为什么要知道你消息,你就一点……”一点机会都不给吗? “我拒绝过多少次了,你算过吗?我这么说吧,在我这儿有个应急装置,你说过多少句,我就准备了多少条拒绝回复,你每说我一次,我就自动回复一条,这样的意思够不够清晰了?你还要我做到怎么绝情?” 宁椰咬着嘴唇,气得握着包带的手勒得发麻:“那你昨晚看到我的时候也应该转头就走,我被人怎么样了也跟你没关系!你怎么还把我带回家了?” “呵。”吴屿冷笑了一声,想起那晚周总说的话:“因为我只是个送外卖的,你呢,靠着关系随便就能进投行,当个实习生也能住cbd的好房子。而我呢,我打零工的,交了房租以后几乎月光,我昨晚没钱开房给你住,你醉得跟猪一样,问你又不回,搜你钱包吧,身份证和名片都不带,只有委屈你住我那儿了。对不起……”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她不是在嫌弃吴屿住的地方。 “我家小,还是合租的。床也不大,你翻个身不注意就能摔下去,床边堆的东西也多,你睡得死,又砸头又碰胳膊的,大早上疼哭了吧。委屈你了,不好意思。但是没关系,以后我保证,离你远远的,绝对不再打扰你。” 说完,吴屿戴上了头盔,不顾泪流满面的宁椰,骑着摩托,绝尘而去。 他知道自己看上去一定很潇洒,如果他现在心里不是这么一抽一抽的疼的话,他也觉得自己是真的很潇洒。 “你说他怎么这么过分,他是不是故意的。他肯定知道我看到他有多开心,他肯定知道我有多喜欢他!他为什么还要故意这么气我!”宁椰坐在厕所里给艾希打电话倒苦水,哭得又一次花了妆。 “抱抱我的椰子。吴屿从高中到现在,就一直是那个注孤生的样子!你别理他。” “但我怎么能不理他呢……我就是希望他理我啊……” “天涯何处无好男?你现在在的那个公司里有多少优质精英男啊,你为啥就卡在吴屿那棵歪脖子树呢!就因为他高中的时候救了你两次,你高考抑郁的那段时间还收留你住在他家,就这两样?”艾希在那头义愤填膺。 宁椰:“救我两次,陪我度过抑郁症,还不够我死心塌地地爱他一辈子吗?” “椰子你知道吗?像你这样的小女孩是很容易爱上英雄的,但是小女孩和英雄却没办法好好过日子,生活啊,得合适才行。” “可我喜欢他。”宁椰不甘心。 “宁椰你在吗?颂姐找你!”厕所外,秦颂的催命符又是一道接一道地下。 “不说了艾希,我们组长要叫我出去挨骂了。你知道我现在最后悔的是什么吗?” “什么?” “我没有要到吴屿的号码和微信。” “……”艾希那头沉默,随后被气得蹦了一句:“宁椰你没救了!!!” 宁椰又因为一些社交不积极的习惯被秦颂骂了。她实在不理解,一个这么不擅长社交赔笑心理疏导别人的自己,为什么爸妈非要逼着坐在这里工作…… 晚饭时间快到,宁椰才发现自己这一天都没吃东西,还是点一份外卖吧。 又不赶巧的是,北都下起暴雨,外卖十有八九会迟到。 宁椰心情低落地看着excel表格里的财务数据,脑子里全是上午吴屿赌气离开时那个落寞的侧颜,她的心里也酸涩起来,要是有时间重来,她绝对不问他当初为什么离开了,她还会和以前那样傻乎乎地喜欢他,喜欢他就完事了。 在她撇下嘴角,可怜自己连吴屿的手机号码都没有的时候,外卖电话来了。 “喂,尾号xxxx,外卖到了,在楼下等你吗?” 和着倾盆暴雨响起几道闷雷,宁椰竖着耳朵才听清那边人说的内容,连忙说好好好,马上就到。 宁椰坐电梯到一楼,公司玻璃门边,有很多体面的商务男女进进出出,可大部分女生的视线都被站在门边的那个外卖员给吸引了过去,宁椰身边路过两个实习生姑娘,捂着嘴偷笑说那个外卖小哥长得像某某鲜肉明星。 宁椰兴致不高,快走到门边了,才抬眼看到那个送外卖的。 他身上标志性的天蓝色雨衣因为被雨淋湿变成了厚重的深蓝色,下摆垂落在地面上,他低着头,头发被雨浸湿,每绺发尾都往下滴着水,顺着鬓角和下巴往下掉,外卖却被他勾在手指头上放在雨衣下摆里护得很好。可能是等得有点久,他从雨衣帽子里抬起头,目光里带了一点焦急。 宁椰看到他的脸,整个人像被提起来一般,呼吸和脚步同时加快。 “吴屿!!!!!!” 她惊喜的呼喊响彻整个大厅,前台保安都好奇地转过头来看着他俩。 吴屿无语得恨不得原地消失。 真的是走了狗屎运,帮朋友送的最后一单,竟然是她点的? 宁椰跑过来,双眼闪光地看着冒雨赶来浑身透湿的他,雀跃的心情就算是捂住嘴,也会从眼睛里跑出来。 “向日葵小姐?”吴屿皱着眉,低头确认了一下外卖单上的手机尾号和买家备注信息,眼里露出了习惯性的嫌弃。 “嗯嗯!就是我!”宁椰甜甜一笑:“谢谢!” “拿好,我走了。”吴屿保证,这次走了,就再也不会在她面前出现了! “欸别别别别!”宁椰看着吴屿转身,一件简单的雨衣被他随意一带都透着一股挺拔帅气范儿,她把外卖一扔,双手一把握住吴屿的手腕。“你别走!雨下这么大,你等雨小了再走啊。” “等会儿?等会儿外卖就冷了,你不好好工作,我还想好好工作呢,放手!”吴屿一挥胳膊,把宁椰甩了一个踉跄。 在他又一次头也不回地冲到雨里以后,宁椰不死心地追了出来。 躲在屋里敲着电脑的人永远不会理解在雨里赶路的人多么苦涩,就像现在,宁椰被铺天盖地的大雨砸了个一脸懵,她低着头眼睛都睁不开,但是她一伸手却够到了吴屿的胳膊。 吴屿转头看她被淋成落汤鸡,女孩缩着肩膀冷得一抖一抖还贼心不死地拽着他胳膊的傻气样子把他气得心头一哽:“下这么大雨呢!还追出来?你当你是偶像剧女主角啊!” 生气归生气,吴屿扬起胳膊,把雨衣罩在宁椰头顶,被迫和她一起又退了回去。 宁椰顾不上自己满头满脸的雨水,还是死死地攥着他手腕:“我是不是女主角无所谓,反正你肯定是偶像剧男主角,你比偶像剧男主角还要好!” 女孩头发帘上的水珠顺颊而下,发型,妆容,全被冲得荡然无存,但是她说他好的时候,整张脸都带着神气的光彩,笑得春光灿烂春风十里。 吴屿忍不住伸手推了一把她的头:“你傻缺吧!” 宁椰呵呵地傻笑着。吴屿生气的时候和高兴的时候,几乎是一样的,但是她能准确分辨出两者的区别。比如现在,就算吴屿紧皱着眉,她也知道这人心里是高兴的。她偷眼看着吴屿的脸,雨水衬得他皮肤更白更干净,像个受伤后乖巧的吸血鬼。 “这是天意。天意把你送来了,你懂不懂?” “滚。哪有什么天意。别跟出来了。我要去工作。” 说完,吴屿就和宁椰开始了腕力比赛,他往后撤,她扭着手握得更紧,咬死了他的胳膊怎么也不肯松手。 战况激烈时,吴屿腰间的智能派单助手响起了一段语音: “您今日的派送任务已全部完成,是否继续接单?” 吴屿:...... 宁椰笑得双眼一眯:“你看吧,这就是天意!” 两人坐在公司旁边的星巴克里,宁椰点了炸鸡外卖,却花了十倍的价钱买了两杯咖啡请吴屿喝。 “你别担心,虽然这次迟到了二十分钟,但我还是会给你五星好评的!” 吴屿冷笑一声:“随便。我不在乎那个。” 没想到吴屿这人一点感谢的意思都没有,宁椰硬着头皮继续问: “那看在我给你五星好评的份上,我们加个微信呗?” “你想得美。”吴屿横了她一眼。 宁椰吃瘪,只好耍赖:“这是天意!你看,这个城市,每天几十万人点外卖,你每天最多送几百份外卖,你能给我送外卖的几率只有几万分之一,这么小的概率都被我们碰上了,上天为了把我们凑在一起都操碎了心,我们不应该发挥点儿主观能动性顺应天意啊!” 吴屿轻笑一声:“呵。人定胜天。” 宁椰:...... “宁椰我没有跟你开玩笑,我真觉得,我们两个从此以后还是不要再联系了。咱俩不合适。” 吴屿又一次这么斩钉截铁地拒绝了她。 4.吃醋 “他就是故意的!”宁椰缩在被窝里,哭得眼睛都红了,跟艾希诉苦。 “你肯定也是故意的,你都被他拒绝多少次了?看清点儿形势吧姐姐,换个人行吗?从高中看你俩虐恋到现在,好不容易他退出了你生活,我还以为你能正常点呢!”艾希在那头也是气急败坏:“你爱死了他,他一点感觉都没有,你就没一点点要打退堂鼓的心思吗?姑娘你何苦要作践自己呢?” 宁椰叹了口气:“你说得对。但我做不到。” 艾希:...... “我是不是长得很丑?”宁椰想到第一次表白被拒,吴屿看着她哭得脏兮兮的脸,特别嫌弃地说了句好丑。 “说你丑的人必须去医院挂个眼科。” “我是不是不够优秀?”宁椰想到高中的时候有个女学霸给吴屿递情书,吴屿说没想到暗恋他的女孩子文笔这么好。 “你这辈子得到的奖状够贴几面墙了吧......” “那他为什么不喜欢我......”宁椰眼泪夺眶而出。 这句话不分场合不分地点,一想到就心酸。 “他配不上你!小椰子,你把这话记住!不是你的错!是他配不上你!”艾希在话筒里怒吼。 这时,手机信息叮咚一声。 宁椰缩小语音对话框,点开一看,瞬间心情转晴。 “艾希!吴屿回我短信了!” 艾希:...... “你不是没他手机号吗?” “我在app上看到他留的骑手信息了。还用的是化名!我就把他名字和手机号抄下来了。还给他发了信息。” “你发了啥?” “谢谢你那么大雨还给我送外卖。另外给了一个500字长评和五星好评!” “......”那头的艾希又是一阵无语:“那他回了啥。” 宁椰呵呵傻笑:“他说不用谢,都是他应该做的。你说他是不是反悔了?你看他都回我短信了,我再发几句没关系吧?” “宁椰,以后我再接你诉苦电话我就是狗!!!!!!” 一个月后,赶上吴屿他们小组统计工作绩效,那个绩效第一还加薪的男人惹得众人眼红。 “你听说了吗?那个得第一的男的,是因为有个高管给他写了五星好评还推到朋友圈,惹得他们上一圈层对我们关注度提高,所以他才敢这么横的。”吴屿的室友小杨走过来,用一杯冰农夫山泉敲了敲他胳膊。 吴屿正仰躺在自己摩托上午休,黑帽遮脸,抬手接过水,显然对这话题不感兴趣,稍稍偏头又继续睡。 “他有什么呀?不就是长得帅了点吗?”小杨鄙夷地看了眼一家门店里被同行围着祝贺的那个第一名,转头看着吴屿叹了口气:“你也长得挺帅啊,你送外卖的时候也有小姑娘找你要微信啊,你说你为啥就是没那么多好评?” 吴屿把帽檐拉下来一点,白了室友一眼。 小杨刚刚那句不是疑问句,而是一句反问,说完就自己给了答案: “因为人家见人就笑,谁想加他微信,他都给!你呢?一块木头脸,看人就跟谁欠你五百万一样,有小女生过来夸你帅,你白人家一眼是什么意思?好评都变差评了!你看你,次次考核成绩垫底。” 吴屿摆摆手,说了句:“我无所谓。不要我我就换工作呗。”不要求学历的工作就那么几个,他随意换。 小杨无语了,索性不看佛得快升天的室友,看着那头春风得意的第一名,砸吧了下嘴:“啧啧啧,真羡慕,大夏天还有人给他送芒果酸奶捞,哟哟哟,还是老街开的那家,每天得排队买吧......” 黑帽子落下来,吴屿坐了起来,下了摩托车,往门店里走。 “欸?干嘛呀?你也想吃芒果酸奶捞啊?”小杨赶紧跟了上去。 吴屿听到芒果酸奶捞这名字,心里就疑惑,这不是宁椰高中的时候最喜欢给他买的东西吗? 那段时间他胃不好,宁椰给他带午饭的时候加了一份芒果酸奶捞。他没怎么动饭菜,但是把芒果酸奶捞吃得精光,于是那个脑子缺根筋的傻丫头就以为他特别喜欢吃那个酸奶捞,天天给他带。后来他才知道,那个酸奶捞是一家老店卖的精品,只在某个时间段卖,宁椰每天排队两个小时,午休时多走叁个街区来回,就为了他每天都能吃到最新鲜的酸奶捞。 门店里那个第一名手里拿着的包装都和他之前吃过的一模一样,那人笑得腼腆,随即大方地一挥手:“来来来,客户送的,大家一起分。” “哇,我看你昨天也有,这个客户是不是天天给你送啊?” “你这每天都跟人汇报地址的,是不是有情况啊?” “就是那个给你五星好评的投行高管吧?哟,这可真够用心的。哥们儿我要是长好看点儿,说不定也有女生就因为我下大雨天给她把外卖送到了,而对我一见钟情呢。” 我擦。吴屿在心里暗骂了一句,还真是宁椰那傻缺,真就把外卖单上留下的电话当成了他。 “没有没有没有,我怎么可能跟客户谈恋爱呢。”第一名说了一句,然后脸还有点红。 “你这天天都跟她聊微信吧,那女孩儿一看就喜欢你,那么多可爱的表情包给你刷刷刷地发,你赶紧出击呀!”周围看热闹的同龄人在起哄。 “约她出来嘛~快快快!” “你不想发,我来发!” “来来来,让哥哥助你一臂之力!” 几个人开始抢他的手机,吴屿心情复杂,烦躁地坐到了等餐吧台的一边。 那几个争抢手机的人闹了一会儿,手机正巧脱手,嗖得一下就砸到了吴屿的脚边。 他捡起来一看,那个微信就是宁椰的,高考以后他把宁椰删掉的那天,他看得最后一眼,那个向日葵灿灿烂烂的头像,她一直都没有换,微信名称也是明目张胆的一颗爱心加一个屿字全拼,直到现在他看着,还是能回忆起当初按下删除键时胸腔刺痛的感觉。 淡淡扫了一眼宁椰傻里傻气地把第一名当成了他,然后就跟定点时钟一样,每天给第一名例行发早安晚安的聊天记录,简简单单一句话一个表情包,就能让吴屿看得心里一堵。 笨死了宁椰这只猪!吴屿又气又好笑。 然后他把手机交到了那个第一名的手上,那行邀约的请求被吴屿故意删除了,看着那个第一名接过手机正要道谢,吴屿淡淡地开了口:“那天晚上,那个投行的外卖,是我替你送的。” 第一名愣住了,看着吴屿好半天没反应过来,然后问了句:“所以呢?” “人家给你写的五星好评五百字好评,人家每天风雨无阻给你送的芒果酸奶捞,未必都是你的。”吴屿说完,转身就走了。 留下店里一众目瞪口呆的人:“你说他不会是嫉妒你拿了第一,而他拿了倒数第一吧?” 那个第一名尴尬而又不失礼貌地笑了笑:“不会不会不会,我想起来了,那晚确实是我让他帮我送的外卖。” “那也说明不了什么啊!他虽然长得好看,但是性子远不如你好,得那么多差评真活该。” “而且你知道他为什么那么横吗?听说那小白脸是被富婆包养了。” “真的啊?” “每周末都有辆豪车停咱公司后面,就是来接他的!” “哟哟哟,真是,现在富二代都喜欢装穷送外卖啊。” “好了好了,别那么说人家,都是同事,不好。”第一名制止了周围人的七嘴八舌,然后在宁椰发来的那个求见面的消息下面回了个好。 吴屿打车到市中心那家丽舍酒吧,梁璐从他进门起就笑了,笑得吧台新来的两个女服务生都忍不住说,好久没见老板娘这么高兴了。在丽舍待得久些的一个调酒师过来给她们答疑解惑说璐姐的小狼狗弟弟来了。 那两个女生看到吴屿走来,一起被吴屿的脸给震了一下,随后四目相对,捂嘴偷笑,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这次要多少?”梁璐抱着胳膊,斜靠在一个立柱旁,看着吴屿,眼神温柔又妩媚。 吴屿低了低眼,牙齿咬了咬下唇,开口的语气有些勉强:“我要交房租了......” “行,先给你一万。”梁璐笑的时候眼一眯,嘴角勾出了一个恰当的弧度,稍稍勾人,她抬起手指点了下吴屿的胳膊:“但我也不是慈善家,还有叁万块,就到十万了。” 梁璐看着神色恹恹的吴屿,点到他肩膀上的手指缠绵地停住,往右一滑碰到了吴屿的喉结,得逞了以后歪头又是一个成熟撩人笑:“按照之前约定的,每满十万,睡一次。你别忘了。” 吴屿听到了后面的话,但他没回应,因为他就那么偶然一偏头,就看到了门口处和那个第一名拉拉扯扯的宁椰。 留下一脸迷茫的梁璐在原地,吴屿噌得一下,吧椅就跟安了弹簧一样,弹起来就往酒吧门口跑去。 5.第一千零一次 “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我想找的人真不是你。” 宁椰在看到那个男人的第一眼就羞愧得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 那天给她送外卖的人确实是吴屿。可是那个外卖软件上留的那个骑手信息却不是吴屿的。 结果就是,她对着一个陌生人,发了叁十天的早安晚安,外加每天到门店里排队两小时给一个陌生人送了一个月的限量版芒果酸奶捞,还春心萌动地以为,那个人一定就是吴屿!!! 尴尬死了...... 这世界上有比她宁椰更痴傻的人吗? “没关系啊。”那男人说,说男人确实是老了点,那个外卖小哥看上去比吴屿还要小一点,是个干干净净的小哥哥,估计也是因为这张脸收获了不少好评。“我们可以至少重新认识一下吧。” “我跟你又不认识,是我把你错认成了吴屿,我才......”干了那么一大堆傻逼才能干出来的事..... 宁椰这个时候又失落又尴尬又委屈,没想到自己兴致勃勃这一个月,全是竹篮打水,准备的所有心血都错付。她以为自己好不容易又和吴屿久别重逢,可没想到她的心情是雀跃,吴屿却是避之不及。避之不及也就算了吧,吴屿一直对她都是避之不及的,关键是没有吴屿的号码,也没有一点点和吴屿相关的消息,就看着他再次消失在自己的生命里嘛? “那,你能不能把吴屿的电话给我啊?他帮你送过一次外卖,那次刚好就碰上了我。我是要感谢他的,你能不能把他的联系方式给我啊。”宁椰不用照镜子,都知道自己现在的眼神里装着多么纯净的渴望和祈求。 那个小哥哥挠了挠头:“吴屿......吴屿已经有女朋友了欸,你确定你还要他的微信吗?我们公司人都知道,他其实一早就有个很富很富的女朋友,每周末......” 宁椰本来是一脸热切地盯着这个小哥哥的,第一句话出来的时候她被打击得有点回不过神来,可是下面一句她就完全没听进去了。 因为她跃过那个讲得声情并茂义愤填膺的小哥哥的肩膀,看到了一脸阴沉却依旧能骤停她心跳的吴屿。 那一刻,迎着酒吧五颜六色的灯光,她看到吴屿淡漠瞳孔的一霎那,宁椰又想到了天意。 是天意又一次把吴屿送到了她身边。 “每周末我都会坐着她的豪车去公寓度假,像我这样的小白脸,早就被那种富婆给包养了。你听到过几个版本的故事,要不要再补充一下?”吴屿扫了那个第一名一眼。 现在换成是那人尴尬得恨不得钻地缝了。 “那个...我...你...她...” 吴屿干脆略过了他,走过来嫌弃地瞟了一眼目光发直的宁椰。 “你的智商有没有下限了?” 宁椰咬着唇摇头,眼泪直往下掉,但是目光一直在他身上,全身上下也全都准备好,不管吴屿下一刻要去哪里,她都要跟在他后面。 “吴屿,我特别特别想你。我以为这一个月来跟我发早安晚安的人是你呢。”宁椰的嘴角委屈地撇了下去,五官眼看着就要皱在一起。 “停!”吴屿嫌弃地皱眉,凑近她给她戴了一顶自己的黑帽子,把她一张小脸给盖到了阴影里。“你哭起来丑死了,你不知道啊。” 宁椰低着头不说话,伸手抓着吴屿的胳膊。 吴屿由她握着,回头看那人已经不见了,还算是有点自知之明,心情稍微好了点。 吴屿带着宁椰回到吧台的时候,梁璐神色有些复杂。 用那些小服务生的话来说就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梁璐的目光一直盯着宁椰,在她看来,这个女孩是普通的,但是普通归普通,亦有出众的地方,比如牛奶一样白嫩嫩的皮肤,比如看着吴屿的那双眼睛里纯粹到令人心颤的依恋目光,比如那一身白色体恤粉色短裙的少女感装扮,梁璐愤愤地想,不知道十年前她能不能hold住这样的造型。 “朋友啊?”梁璐挂上了商业夜场微笑。 吴屿神色淡漠,轻轻点点头。 再没有多的什么话,到底是普通朋友,还是红颜知己,还是马上就能更进一步的暧昧关系,他全都不点明。 梁璐不甘心地又把目光投到宁椰身上。 宁椰似乎是没发现出梁璐和吴屿的什么端倪,她开门见山,甚至是有点视梁璐如无物。 “我想喝酒。你请我!” 吴屿侧目白了她一眼,叫了杯橙汁,然后拿起手机来付款。 扫一扫界面一出来,一开始还没有什么动作的宁椰一个俯身把早就准备好的手机贴了上去。 滴的一声,一个验证信息发送窗口弹了出来,不等吴屿反应,宁椰又上前手指一滑,替吴屿把验证消息发给了她。 然后计谋得逞地缩了回去,她耀武扬威地选了通过,抬头哈哈哈笑得阳光灿烂。 “不许删!” 宁椰终于加到了吴屿的微信。 吴屿后悔自己为什么不用支付宝付款..... 而此时的梁璐和那两个小服务生都看呆了。 “你不许删啊!你要是把我删了,今天就别想出这个酒吧门!”宁椰耍横叉腰。 吴屿嫌弃地看了一眼屏幕,手机已经黑屏了,屏幕上只有他自己那张冰山脸。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梁璐觉得这一刻的吴屿目光是亮的,和平日里的他不一样。 “哈哈哈哈,今晚你想喝什么,全部都是我请!!!!”宁椰扶正那个黑帽子,把手搭到吴屿的肩膀上,装了个要打赏小弟的大哥。 吴屿呵了一声,真就拿着菜单点了个新款不便宜的酒。 梁璐的目光不动声色地在两人身上溜来扫去,但是没人比宁椰更厚脸皮到旁若无人。 “吴屿,我转正了!以后一个月工资够,我养你!”宁椰看着吴屿,明明是个很强势很霸道的话,她说出来却像是一种祈求,又或者是一种撒娇。 吴屿,求求你,让我来养你好不好。 “你这智商,能安全长大都不容易。把你自己养活就不错了。还养我?”吴屿心里一阵烦躁,不客气地推了一把宁椰。 宁椰被他推得往后一倒,变了脸色,下意识地抓住他的手紧紧地握着,吴屿一使力,宁椰又被他揪了回来。 她被吓了一遭,但是一点都不生气,抬头还知道对吴屿傻笑,抓着他的手大有死都不撒的气势。 这两个人都不太像个心智健全的成年人...... 梁璐很不想承认,可是宁椰和吴屿推推搡搡的样子,过于默契,她其实是羡慕的。 她羡慕宁椰还有那种纯净的,愿意为一个人奋不顾身的眼神。 宁椰看着吴屿傻笑,咬着橙汁的吸管,有些含糊地说:“吴屿,我喜欢你。” 梁璐和两个小服务生都停了手头上的动作,齐齐转头看着握着酒杯目光放空的吴屿。 所有人都期待他的回答。 “对不起,我不喜欢你。” 吴屿磕了下杯子底,叹了口气,接着又说:“我早就跟你说过了,我......” “第1000次。”宁椰打断了他。她被拒绝以后神色如常,没有任何失落尴尬和羞涩,坦然自若地好像是刚刚只是跟好友打了个招呼。 梁璐催着身边看好戏的两个女孩去工作,自己却对对话接下来的内容越来越感兴趣。 “什么第1000次?”吴屿转头看她。 “这是我第一千次跟你表白。”宁椰对他眯眼一笑。 吴屿眼一横:“怎么可能那么多次?” “有可能啊。”宁椰傲娇地仰起脸:“我在梦里也跟你表过白啊,我都数着呢。” “切.....”吴屿轻蔑地哼了一声,嘴角却不自觉地上扬了一瞬。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宁椰慢慢地说:“但是我就是喜欢你。” “凭什么你不喜欢我的话,我就不能喜欢你了呢?”宁椰看他,那目光纯净到好像下一秒就会流出眼泪,“就算你拒绝我一千次,我要做的,就是准备好第一千零一次表白,再对你说一遍,我喜欢你。” 梁璐听着,瞬间鼻子一酸。 她是宁椰那个年纪过来的。那个时候遇到一个男孩,谈一场恋爱,世界崩塌都没关系。长大以后变聪明了,自觉大概瞧不起那个时候为爱犯傻寻死觅活的自己了,知道真爱经不起现实敲打,没有谁会为了谁付出一切,她也不能只爱一个男人爱太久。 “智商没下限!”吴屿伸手敲了一下她的脑袋,怎么都笑不出来。 宁椰的帽子掉了下来,吴屿顺手接过来放在桌子上。 宁椰用吸管搅着橙汁里的果粒,认真地喝果汁。吴屿则低头转着杯子。 两人各有心事,都不说话。 过了一会儿,宁椰的橙汁见了底。 吴屿站起来,拍拍她胳膊:“走,我送你回去。” 宁椰从吧椅上跳了下来,活力满满地一句:“好!” 吴屿对梁璐递了个眼神,准备走。 但是梁璐没打算就这么放他走。 “小屿,有些东西你不拿吗?” 宁椰拿好了包,吴屿正朝她走过来,听到这句话,顿了一会儿,回头说:“不用了。” 梁璐脸上的表情一僵。 吴屿当着她的面,把那顶黑帽子又扣到了宁椰头上。 梁璐记得,那顶黑帽子,是吴屿十一岁的时候参加一个世界级的街舞比赛赢到的奖品之一,她那时是他爸爸吴森的秘书,那次他俩陪着吴屿一起吃晚饭,他喜欢那顶帽子喜欢到谁都碰不得。 可是现在,当他把帽子扣到宁椰头上的时候,梁璐似乎听到他在默默地说:这个女孩,是我的。 6.傻和猥琐不一样1 “你,要不要上去......” 楼下,宁椰乖乖地站在吴屿面前,眼神里的意思明目张胆。 吴屿双手插兜,挺拔的背稍稍弯了一点,像是加重了语气抢先道:“不要。你上去吧。然后从那个窗子里伸头出来告诉我一声就行。” 宁椰眉一塌。 “这儿离你住的地方好远啊,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宁椰来回晃了晃,耍起赖来。 “你上去坐会儿吧,我给你泡茶喝,是真的茶,不是冰红茶也不是可乐雪碧,是真的好茶!” “你要是怕睡不着,红酒也可以,我也有!” “还有,我家里很多好玩的,我之前还买了跳舞机,好久没看你跳舞了......” 宁椰绕到吴屿身后,把他往楼道里推。 吴屿忍着笑,半推半就地被宁椰推进了家门。 在吴屿踏进客厅那一刻,宁椰迅速转身把大门关上,左叁道右叁道地上了锁,锁死。 吴屿:...... “你....” “这么晚了,我这儿好几个房间,你随便选!省得还要再跑回去。”宁椰紧抓着手里的钥匙,转头跑去冰箱里拿茶叶。 吴屿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坐到了沙发上,往后一靠,心情复杂。 每次房租凑不齐的他就有这种焦灼又倔强的心情。 这时,小杨的消息来了: “兄弟,今晚回来吗?” 吴屿回了条:不回了。 小杨那头来了个害羞笑,说正好,他今晚带女朋友回去过夜。 吴屿勾了勾嘴角。 然后小杨在那边又支支吾吾来了一句:“兄弟明天下班以后有事儿吗?” “怎么了?”吴屿问。 “到时候再说。” 吴屿心里猜知大概是有些不太好说出口的事情。 他正想着,宁椰泡了茶端过来,一屁股坐到他旁边:“来来来,这个是安神茶,喝了助眠。”说完嘻嘻地傻笑起来。 吴屿默默拿起杯子来喝,然后自觉地说了句:“和以前一样。我睡沙发。” 宁椰惊喜地一眨眼,然后咬着嘴唇继续得寸进尺:“以前老这样,你就不想睡睡床啊?” “你的沙发比我床还大,我知足了。” 宁椰:...... “行,我给你拿被子去。沙发跟空调挨着,晚上可冷了,你需不需要暖床的啊,要不那床被子里送个暖床的给你吧?”宁椰面不改色地说。 吴屿抱着胳膊,气笑了:“我以前就觉得你傻,现在没想到还多了猥琐这个特征?” 宁椰一听,脸一垮:“才不是,你说过,猥琐和傻是有区别的!我是傻,就是因为我傻但是不猥琐,你那天晚上才救我的!” 吴屿往后一靠,看着她着急的样子,忍了忍漫上嘴边的笑。 宁椰和吴屿的第一次见面,是在一个普通却又特殊的夜晚。 普通就普通在那只不过是高一一个寻常的周五晚上,艾希可以拽着宁椰到校外短暂地放松happy一下。 可特殊就特殊在宁椰那晚提前离场回家,在路上遇到了一个变态。 那天她刚从酒吧出来,特意选了一条灯火通明的大路,可万万没想到的是,那天那个变态拿着刀抵住她的腰威胁她不许出声的时候,旁边真的一个人都没有。 宁椰战战兢兢,被吓得呆若木鸡,脑子里一片空白,除了腰间不时传来冷刀刃擦刮皮肤的惊悚触感,其他的感官都被冻住了一般僵硬。 那个变态是个中年男人,一丝不苟地穿着西装,至少在他靠近露出真面目之前,宁椰毫无心机地觉得他和自己的爸爸一样,只是个普通的上班族。 可是人间不是处处天堂,恶魔向来披着人皮。 宁椰被那人环着腰,一把短刀藏在他手心里刀刃抵着她裙子,一步一步地把她推到那个黑魆魆的巷子里。 “待会儿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把我伺候舒服了,我留你一条命。”那人凑到她耳边,低低地一声笑。宁椰浑身一个冷战,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那个男人把宁椰的腰一拧,刚想怒斥一声不许哭,两人就拐进了个路灯年久失修,像宁椰这样的好孩子绝对不会踏足的混混聚集地,对于15岁的宁椰来说,那个小巷子就是全校闻名的校园黑道。 那条晚上,吴屿刚好就和他的几个小跟班在那条黑道上等人。 宁椰跟那个男人迎面走来的时候,吴屿蹲在一个生锈的铁皮桶上,身边有个小弟在给他殷勤地点着烟,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巷子里阴风阵阵,那根烟就是点不着,小弟有点儿害怕,抬头小心翼翼地看了吴屿一眼,却发现他们老大在看着对面。 小弟顺着吴屿的眼神看过去,一下子乐了,原来他们老大最近是看上乖乖女了呀。可惜了那女孩爸爸就在旁边,不然的话现在上去骚扰搭讪一下是多么顺理成章的事。 宁椰本来以为就算是巷子里有人,也不会是什么好人,尤其是这帮混混,混混和变态比起来,谁是好人谁是坏人都说不定呢。 但她看到了吴屿。不是因为吴屿被众星捧月地围在中心,一看就是混混头子,也不是因为他有一张很难让女生不脸红的脸,唯一把宁椰的目光吸引过去,并生发出了强烈的求救欲的,是吴屿身上穿着的南城一中的校服。 不是所有学生都可以上南城一中的。 凡是上了南城一中的学生,应该都不是坏人。 宁椰下意识地转头看吴屿,眼睛水汪汪地,嘴角也委屈地撇下来。 你救救我。 同学,你救救我。 这时那个男人察觉到宁椰的小动作,小刀刀尖噗地一下扎进了宁椰的腰。 “你找死吗?大不了把你交给那群混混,也是被轮的下场。”那人凑近了宁椰的耳朵,恶劣地伸着舌头舔了一下宁椰的耳廓。 宁椰浑身筛糠一样地抖了起来,忍不住呜呜呜地抽泣出声。 “啧啧啧,真可怜,那女孩儿不知道犯什么事儿了,被爸爸教训了......”小弟好不容易给吴屿把烟点上了,松了口气,随口感叹。 可是吴屿猛吸了几口烟,就跳了下来,往前走了几步,刚巧挡住了宁椰和那男人的去路。 宁椰表面愣愣地,心却紧张地扑腾不止。 那男人想绕过他,向左走,吴屿就默默地跟到左边,男人带着宁椰向右走,吴屿就跟到右边。 挡道的意图不能更明显。 “麻烦让一下,我女儿放学回去还要写作业呢。”变态不慌不忙。 宁椰委屈巴巴地撇着嘴角,只是死死地盯着吴屿看,所有的心理活动都从目光里透出来。 “你是她爸爸?”吴屿把抽了一半的烟扔到地上,随意地抬起脚捻灭,抱着胳膊打量了下面前的男人。 “对。我女儿。犯了点错,我刚刚教训她来着,现在在哭呢。”男人的另一只手伸过来,装模做样地摸了摸宁椰的头。 吴屿冷冷地瞟了一眼他的动作,看过来,对宁椰说:“他是你爸爸吗?” 宁椰一愣,眨着眼睛,哑巴一样地张了张嘴,就是发不出声音。 腰后刚刚被扎出了血,但是因为她太害怕,感官木到几乎没能察觉到疼痛,这个时候她也一下子反应不过来,到底该说真话还是假话。 吴屿看她浑身发抖,走近了几步,他高大挺拔的影子盖了过来,宁椰下意识地抬头看着吴屿那双淡漠却目光坚定的眼睛。 吴屿反问了她一句:“信不过我啊?行,那你跟他走吧。” 说完他就转了身。大有放手不管的架势。反正他也不认识宁椰,给了机会她又不理,那就跟他没关系了。 宁椰心往下猛地一跳,嗓子眼边的话就一股脑地弹出了口: “不是!他不是!你救救我!!” 7.傻和猥琐不一样2 宁椰刚喊出那句话,甚至都来不及呼救一声,腰间的那把刀就猛地往前一突。 完了,这下肯定比刚才那下痛! “啊!” 宁椰身子一斜,吓得叫了一声。这一声不是因为疼,而是因为吴屿抓着她肩膀,把她快准狠地薅了过去。 吴屿一把将宁椰拉到身后,那男人没把刀捅出手,小刀刃上还沾着血,他一张阴谋败露的脸阴沉沉的。 吴屿身后的那些小弟们扔烟头的扔烟头,抄家伙的抄家伙,立即聚了过来,就等着他一声令下。 “老大,你说,我们怎么收拾他!他妈的,今儿必须给嫂子报仇!”那个给吴屿点烟的小弟一手拎着铁棍,一手指着那个被他们围在中间无路可退的变态,得意地说。 “......”吴屿白了那小弟一眼,伸手给了他一个爆栗:“什么嫂子?给我把人撂下,然后报警!” 宁椰双手还惊魂未定地抓着吴屿的腰,眨着眼睛半天没反应过来那句嫂子说得是什么意思。 她傻愣愣地抬起头,吴屿正斜眼俯视着她,那时,15岁的宁椰找不出矫情的词汇来形容一个男生的背会给人多么大的安全感,在那个恰恰好的当时,她和那个捅她的变态之间隔着吴屿,就像是穿上了盔甲,平地筑起了铜墙铁壁,风吹不进来,雨也打不湿她的头发,她可以傻不拉几地庆幸自己劫后余生有惊无险,还顺带着感叹一下,吴屿的眼睛真好看,好像鼻子嘴也不赖,不对,脸型也好看,好像....越看越好看。 那晚宁椰吴屿一起去报的案,宁椰在派出所包扎的伤口,然后爸爸妈妈就来了。要不是真的经历过,宁椰一直以为这样的事情要么出现在社会新闻头条,要么出现在一些没有营养的网络小说里。 宁椰爸爸妈妈把吴屿当恩人,一定要亲自带着礼物登门感谢吴屿还有他的家人。 “不用了,叔叔阿姨,我爸妈不在身边,我是南城一中的走读生,自己租房子照顾自己。”吴屿低下了头,整理了下校服衣摆,那里被宁椰揉皱了,还拉垮了一小团。宁椰不好意思地咬咬嘴唇。 宁椰爸爸妈妈听出了吴屿话里的另一层意思,不再提登门拜谢的事,转为叁天两头让宁椰把吴屿带回家吃饭。 高一那年,一直到高叁结束,高考前夕吴屿失踪之前,吴屿一直都是宁椰家的大恩人,宁椰爸爸妈妈把他这个宁椰的救命恩人当亲儿子一样照顾。 而宁椰也在那晚以后,对校霸混混这个概念代表着的人有了全新的认识。 如果校霸是吴屿这样的,那校霸该是多么可爱啊。 后来,宁椰坐在吴屿身边,托腮偷看他的侧脸,无数次地这样想着。 “你说,你那个时候是怎么看出来我是被他威胁着不敢求救的呢?”宁椰后来问他。 吴屿轻哼了一声:“你是傻,他是猥琐,你们俩能一样吗?” 宁椰听到这个答案乐呵呵的,一点没有听出吴屿话里的嫌弃意思,还笑得没心没肺。 现在,宁椰看着往后一靠把自己命门抓得死死的吴屿,好奇心又来了。 “吴屿,你当初是怎么具体看出来我傻他猥琐的呀?我现在看人觉得大家都差不多,根本看不出这种跟气质有关的东西。”宁椰就势坐到了吴屿身边。 这话把吴屿给逗笑了,还是第一次听到人说傻和猥琐是一种气质。 “具体也可以很具体啊,那天你的裙子和鞋都是g开头的,单件都是四位数以上,而那个变态呢,西装是高仿,鞋更次了,就连他手里那把小刀都是个水货牌子,你俩这经济差距能是父女吗?你们完完全全是两个经济层的人。” 要说以前听到这话,宁椰不会有太大的感觉,那时候她小,不懂得这些标签一样的压力多么硌人。现在不一样了,吴屿走了以后,她比谁都更想了解他最在乎的是什么。 “不是同一个经济层的,有这么重要吗?” “有啊。”吴屿淡淡开口:“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就不适合在一起。” 宁椰感觉唰得一声一道帘子把她和吴屿隔开了。空气一下子冷得她说不出话。 “那个......你先去洗澡吧,然后早点休息.....”宁椰抱着胳膊起来,“空调太低了,有点冷。” 吴屿很想说一句自己就住一晚洗什么洗....但是在宁椰这儿,就跟做客一样,太糙不像是好事儿。还是应该多看看她这个主人的脸色行事。 但吴屿很快就后悔了,他再次低估了宁椰的脸皮厚度..... “吴屿,你的内衣内裤和袜子我都给你洗了,还有,那双袜子好像不太透气,我给你换一双透气的,放这儿啦。” 吴屿瞟了眼那个崭新的男士袜子,尺码标签都还没来得及撕掉。 “你家里常备这种男士袜子吗?” “对啊,都是按照你的尺码。”宁椰傲娇地说:“因为我一早就打算好,你总有一天会跟我一起住的。” 吴屿:...... “我只住一晚。” “只住一晚也是住啊。”宁椰扭头得意。 “晚安~”宁椰灿烂一笑。 吴屿拉过被子把脸一埋,没想搭理她。 但是在宁椰灯灭了以后,他默默地把被子拉下来,轻轻勾了下嘴角。 宁椰躺在床上,其实挺苦恼的。她希望这个房子变小,最好变得只有一张床那么大。这样她就可以和以前一样,转头就能听到吴屿的呼吸声。 一呼一吸,一呼一吸,一呼一吸。 吴屿在的地方,宁椰最安心。 虽然那段时间,她因为抑郁症脑子里经常胡思乱想,可是只要在吴屿身边,她就开心得想不了其他的事。她一定要赖在吴屿家里,就像现在这样,吴屿让她睡床,自己去睡沙发,然后宁椰每晚伴着吴屿的呼吸入眠。 日子安静又美好。 “吴屿,我能不能一直和你在一起?”宁椰曾经对他说:“我们就住在这个小房子里。小到睡觉的时候,我抱着你你也要抱着我,一抱就不松手,一抱就一辈子?” 黑暗中,紧紧抱着她的吴屿沉默了好久好久,最终还是只给她拉上了被子,叮嘱了一句: “睡觉。不早了。” 8.新工作 “你是说,你要搬出去了?”吴屿坐在自己的出租屋里,看着小杨一半歉疚一半害羞地在屋里收拾行李。 歉疚是因为他一走,没人和吴屿拼房租了。其实就算是他不走,这个月吴屿的房租也很难搞定。 害羞是因为他女朋友下午还要过来一趟,刚刚和他通过电话,他其实还要委婉地建议一下吴屿今晚在外面凑合一晚.... “你昨晚去哪儿了?” “凑合了一晚。”吴屿想到昨晚被宁椰推回家,他早上起来,内衣内裤全给他拿新的,因为旧的还湿得在滴水,宁椰这分明是在考验他要不要为了拿回旧内衣再到她那边去一次。 每一次去宁椰家,恐怕都是有去无回。 “那你今晚能不能还凑合一下啊?”小杨挠了挠脑袋,他今天特意给头发打了摩丝,整个人呈现出焕然一新的光彩。 一副恋爱中的灿烂模样。 吴屿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这下他真的觉得自己有点可怜..... “我......” 这要是说能,今晚就还得去找宁椰,这要是说不能,那小杨这边又挺抱歉的...... 小杨大概是体会到了吴屿的难处。咬咬嘴唇说:“不好意思啊,这也是你租的房子,我这又是要搬走又是要你出去住的,真挺过分的。我今晚带着她出去住吧,我就不回来了。行吗?” “你有钱住酒店吗?” “住个小一点的还是可以的。” 吴屿想着,自己连小酒店都住不起....还是别假客气了。 他和小杨商量好,点点头就出去找工作了。 是的,之前那个外卖工作.....他绩效太差,被直接开除了。 没有工作肯定不行,梁璐姐那条路子不能长期依赖,不然到后来真成包养了。 要说起他和梁璐的关系,还真的要感谢他那个如今还在吃牢饭的原富豪爹,要是没有吴森后来干的一档子恶心事儿,他不会这么同情梁璐,就像他同情自己病逝的母亲,同情一瞬之间成了孤儿无处可依的自己一样。 所以他和梁璐,非亲非故,却也好像不知不觉彼此扶持着走过一段路。但这样的关系说朋友还可能过得去,再进一步说成是暧昧就过分了。不过吴屿他平时好像对这些流言蜚语也不怎么在乎。 可是这个月房租怎么办呢,就算是下个月就搬走,这个月也得把钱交给房东啊。 犹豫再叁,吴屿还是拨通了梁璐的电话。 宁椰从下午就开始骚扰吴屿的微信,从一系列蘑菇头熊猫头和萌娃表情包开始,发了一长队,可是对方连一个标点符号都吝啬给。 她枕着胳膊,内心煎熬。 颂姐开会交代的任务她一个都没听进去。就算是那个任务的奖金够她再租叁个现在的小居室。 “小椰子,颂姐说ddl是这个周末。” “啥?什么ddl?”宁椰第叁遍刷新吴屿的朋友圈,还是只有一道空白的点画线,写着朋友圈仅叁天可见。 来提醒她的小秘书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颂姐下个月要带你去出差,你会上没发表意见就是默认了。这是资料,老规矩,交企划书。奖金多多,你长点儿心!” 宁椰揉了揉头发,并不觉得跟在颂姐后面工作翻倍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 她现在最幸福的事情是吴屿下一秒能有回信。 “小姐姐,帮我打个掩护,我身体不舒服,请个假!”宁椰抓过帆布包,把手机和电脑往里面一塞就要往外冲。 “喂,你还请假呀,颂姐的任务可不好做!” “我知道我知道,我会做的,这个周末ddl呢!现在才.....才周五!”宁椰回头做了个小鬼脸,她要是不乘胜追击,吴屿再次从她身边消失也是分分钟的事。 话音一落,宁椰转身健步如飞,朝电梯冲了过去。 一点也不像身体不舒服的样子。 凭借着模糊的记忆,宁椰坐出租车去了吴屿家附近。郊区很偏,可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一片又是居民楼,她是真的想不起来当初她是从哪栋楼里出来的了。 给吴屿打个微信电话吧。 嘟了好久都没人接。 他早上是不是回来换工作服了呀,他今天还工作吗? 宁椰想到之前那个错认的外卖小哥微信还在,她倒是不觉得尴尬,直接问他知不知道吴屿在哪儿。 那个第一名说,吴屿被开除了。 宁椰盯着那行字,一下子心情复杂,最后竟然添了那么些开心?那吴屿不正是需要她的时候嘛!!!!宁椰捂住嘴,一栋楼接着一栋楼找了起来。 她记得那扇门不算好看,好像是土黄色的。 不知不觉,叁栋楼爬上爬下,倒是真的腰酸腿痛起来,终于在第四栋的时候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颜色,和一扇熟悉的门。 今天要不就先试试这个吧。 宁椰抬起手要拍门。 这时门内传来一阵压抑不住的呻吟声。 有女人细细的呻吟,也有男人的粗喘。 宁椰站在门口瞬间面红耳赤,随后心里又惊恐地想着,里面不会是吴屿吧。 吴屿在跟别的女生啪啪啪? 她耳朵贴在门上,里面的动静更响,可是这种东西怎么可能听得出人声具体是谁呢?吴屿的喘气声她也分辨不出来。 宁椰着急地在门外捏拳跺了跺脚。 吴屿转身上楼,站在出租屋门的一层台阶下,抬头,就看到趴在门上偷听的宁椰。 瞬间又想对那傻丫头翻白眼了。 他上楼走到门边,宁椰都没有察觉,还是听得聚精会神。 听什么呢?吴屿心里嘀咕,随后门内应景地传来一句称赞: “宝贝,你真棒!好厉害...我还要...” 吴屿:...... 里面大概是小杨和他女朋友。 那宁椰在这听什么呢? “喂。”吴屿抬手拍了下宁椰的头。 宁椰一个激灵吓得差点叫出声,捂着嘴转身一看,吴屿就站在她面前。 瞬间惊喜,谢天谢地,里面的男人不是吴屿。 “呵,嘿嘿嘿。”宁椰尴尬地挠挠头,指了指屋里:“我来找你的,没想到撞到里面有人,我还以为是你在里面.......” 里面的动静是越来越大,听得宁椰耳根子又红了。 吴屿皱了皱眉:“走吧,你还有这听声嗜好呢?” 宁椰笑呵呵地跟着吴屿下了楼。 吴屿拗不过宁椰,两人一起去市中心逛商务广场。其实宁椰的初心是给吴屿买几套新衣服,就算是今天他不让,过几天偷偷瞒着他买下来,再塞他旁边也由不得他不要。 吴屿心里有事,他脑子里反反复复回放着梁璐的声音: “你当我弟弟吧。我保证你一个月就有十万的收入,何必这么辛苦地借了又要还呢。这个房租姐给你交了,可就真的欠我一次睡了哦。” 他口袋里还揣着那张卡,梁璐催问他肉体还债的具体时间。 这时他手里一暖,宁椰在他走神的间隙,把手往他掌心里一团,抓得死死的。 那瞬间,吴屿感觉胸腔砰得一下被砸得闷痛。 宁椰计谋得逞,咬着嘴唇对他肆无忌惮地笑。 那个冬天下午的阳光很暖,照到她脸上,连黑发都镶上了一层金边,她雪白的皮肤亮得发光,粉嘟嘟的嘴唇弯成了一个甜甜的对勾,一排小贝齿在唇前停了停,又好像有点不好意思,缩回了嘴里。 吴屿收回目光,心口发酸。 他手指下意识地张了张,宁椰立刻抓得更紧,仿佛他下一秒就会消失。 “吴屿,我们去......”在宁椰看到一个男装店的招牌时,一个街舞训练中心的电子屏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街舞训练中心? 吴屿跳舞那么好!当个街舞老师不是很好吗! 宁椰比吴屿激动一百倍。 “吴屿,你看,那里有个街舞训练中心,你要不去试试当老师?” 吴屿一愣,其实他现在看到街舞这两个字,还有来学街舞的小孩子,都会下意识地想躲,这些东西太容易让他想到从前,想到他高中之前那些不愁钱的岁月,他满心欢喜地享受着父亲的财富的那些年。 现在穷得连住的地方都没有的自己,跟街舞,跟这些富人可以随心所欲享受的事情,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不去。”他拒绝得干脆。 宁椰却不依不饶:“去试试嘛!这可能是一份工作呢!” “人家又没说招聘。说不定老师都够了呢。” “那也可以去试试啊!”宁椰拽着他胳膊,不知道哪里来的坚决的勇气和力气,硬是把吴屿拽了过去。 两人站在前台旁边,里面一个染了红发的高挑小姐姐站了起来,宁椰立马露出了一个人畜无害的甜美笑容:“小姐姐,这里还招街舞老师嘛?我有个朋友,特别适合!” 红发小姐姐转头看了下吴屿,眼前一亮,然后看着宁椰点了点头。 在得到面试考核机会以后,宁椰顺理成章地把吴屿拖到旁边男装店里,买了一套宽松舒适质量好,自然也很贵的衣服。 吴屿被宁椰推着进了舞蹈教室。 站在那个镜面教室里看着焕然一新的自己,他依稀看到了从前,那个能看到爸爸妈妈在外面等着自己的十几岁男孩儿,他曾经多么热爱舞蹈,现在就有多么惶恐和紧张。 他一直以为在那以后,他就没有资格再跳舞了,更别提依靠着跳舞养活自己。 可是在音乐响起的时候,那个和他以前街舞老师很像的男人进来对他打招呼,他才发现自己对于眼前这一切有多么怀念。 宁椰在门外看着他,面试吴屿的也是个小哥哥,两个人看上去交流得很不错。 音乐响起来的时候,吴屿和那个小哥哥跳的动作一模一样。 宁椰惊喜得快要跳起来。 吴屿跳起舞来真的太太太太太太好看了。她是个舞蹈小白,只爱看不会跳,她也只爱看吴屿跳。 看到吴屿在一边跳一边渐渐享受其中。宁椰捂着扑通不止的心跳,想着她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吴屿的。 大概就是某一天看到他在舞蹈教室里自己默默地活动活动了手脚。 那个时候都没有音乐,可是吴屿大高个子带上帽子往中间一站,就是个帅气酷盖,气场都传到了窗户之外。 心动都是一瞬间的事。 宁椰承认,那确实是因为吴屿的色相让自己为之倾倒。 面试完,吴屿当场被告知下周可以上班。 宁椰立刻当起了老妈子的角色,开始谈起了各种商业条件,把给吴屿的待遇薪酬谈到了最好。 理所当然地,宁椰利用着吴屿的那么一点点感激,又一次把他拉回了家。 本来吴屿还是不同意的。 但是宁椰说:“你想想,你室友下午战况多激烈啊!你现在回去说不定还能闻到味道呢!多影响睡眠质量啊。” 吴屿:......你懂得还挺多啊。 吴屿忍不住揉了揉宁椰的头,最后妥协了。 在宁椰缠着他要和他一起下厨解决晚饭的时候,吴屿终于忍不住说出了早就想说的话: “谢谢你。” 宁椰笑眯眯地靠近,踮起脚给他绑围裙后面的带子。 虽然吴屿很不解,带子明明在身后,宁椰非要凑过来用一种拥抱的姿势摸索着给他绑...... 应该是单纯要蹭一个自然的拥抱吧。 吴屿摇摇头。 这时,宁椰狡黠一笑: “就......口头谢谢啊?” 9.以身相许吧 “你要我怎么谢?” “亲我一下。”宁椰一脸期待地闭上眼,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自己的侧脸。 吴屿斜了她一眼,伸手推了一把她脑袋,把她推一边去了。 想得美。 吴屿忍不住勾了勾嘴角,开始在灶台前忙活。 宁椰返回来,也不气恼,别有心思地说:“那我们一起做吧。” 吴屿:...... 他横眼看她。 宁椰笑着回:“怎么?我说一起做饭啊,你觉得是一起做什么?” 吴屿:...... 吴屿喜欢吃醋,酸酸的白醋,之前每次吴屿去宁椰家吃饭,宁椰妈妈都要准备好一道招牌凉菜:拍黄瓜。加很多醋,酸到宁椰都有心理阴影了。 可是吴屿却喜欢得不得了。后来,宁椰特意学会了那道拍黄瓜,以后吴屿来的每一次,吃的都是她亲手做的拍黄瓜。看他光盘,是宁椰体会过的,比次次都名列前茅还要有成就感的事情。 吴屿知道宁椰不喜欢吃猪肉,尤其是肥肉,应该就是不喜欢猪肉的味道。宁椰偏爱鸡鸭鱼,还有牛羊肉。宁椰喜欢吃鲜鲜的东西,喜欢吃辣,却又不能吃太辣。宁椰最爱的蒜蓉虾,是吴屿高中在饭店打工的时候特意跟着后厨学的,那个傻丫头也不太会去虾线,每次吴屿做这道菜一个接着一个给宁椰剥虾的时候,他都要在心里反反复复吐槽宁椰一番。吐槽完继续给她剥虾。 “你在市中心找了工作的话,是不是应该考虑在附近租个房子啊。” 晚饭后,宁椰和吴屿并排坐着看电视,她瞅准了时机说。 吴屿心里正烦着这个,自己上个月房租还没交,虽然梁璐给了钱,可是这钱太烫手,他一下子不知道未来该怎么打算,才是最好的。要是真的和梁璐上床了才能维持后来的生活,他总觉得一切都不对。 “我觉得我这房子就不错,而且你要是搬进来的话,我们两个分摊房租,一人大概两千不到,多划算啊。”宁椰想想就开心,说得手舞足蹈:“我舅舅给我找的房子,他认识人,所以给我的价格是很优惠的,你在其他地方就不行了。” 宁椰看吴屿没说话,知道他心里还有顾虑。 “吴屿,你看,你当街舞老师的话,一个月是一万块收入,房租两千固定花销,其他的可变成本都是自己支配的,一个月你还能省下很多,自己还债啊什么的都可以,完全就是靠自己啊......” 说到还债,吴屿回头看了她一眼。 宁椰坐了起来:“我不是相信你被人包养了啊,我就是觉得,你来北都这么多年,过得不好,肯定有些过得不好的苦,就算是作为朋友,该为你考虑的这些也是我该做的啊,你也并不是就是依靠我啊什么的......” “你们男人都特别不喜欢被说成是吃软饭的,这我都理解!所以你肯定是吃硬饭的,你跟我合租了,房租也是你出,你还有一个固定工作固定收入,多好呀。” “而且你想想,你要是还回原来那个地方,路那么远,每天上下班要花四五个小时,你每天工作那么辛苦,得不到足够的休息,如果你对休息不在乎的话,那至少也要考虑一下交通效率吧,每天坐地铁就是个不小的开销,还要防止迟到,还要顾虑各种弹性时间,肯定是住在我这儿性价比最高了呀。” 宁椰一旦说起道理来就是一套一套的,连珠炮一般,吴屿根本插不上嘴。 但其实,他挺喜欢看宁椰说得有理有据眉飞色舞的小表情的。 嚣张又怂。 明明很希望他留下,又怂怂地,生怕她自己会伤害到他。 吴屿不自觉地勾了勾嘴角。 “你笑了!吴屿!你同意了对不对!”宁椰凑近,拿着抱枕,激动蓄势。 吴屿轻轻咳了一声:“那你不许有什么非分之想。” “我保证,我发誓,不经过你同意,我连根手指头都不碰你!”宁椰竖起叁根手指发誓。 我信你个鬼,今天下午还没经过他同意就牵他手呢...... 但是吴屿不介意。他打心底里并不介意。 “好。” 宁椰蹦了起来,像被一个天大的红包兜头砸中。 那个周末,宁椰和吴屿一起回出租屋收拾东西。 吴屿收拾大件床铺,宁椰收拾小件衣服,吴屿衣柜最里面有一件白衬衫,宁椰拿出来一看,眼前一亮,原来是南城一中的校服。 蓝色领子白色衬衫,胸侧口袋上规规矩矩地绣着他的名字。 她转身,举着衣架,阳光刚好照过来,把那件校服照得闪闪发光。 宁椰一晃神,仿佛看到吴屿那挺拔的身体罩在校服下,周身吸满了阳光朝她走过来的画面。 不过很快,她的目光就被上衣口袋的一块阴影吸引过去了。口袋里有东西。 宁椰把校服从衣架上拿下来,手伸到口袋里一摸,摸到个小照片。 吴屿正好抱着被子转身过来,看宁椰拿着他的校服,一个箭步冲过来,猛地一把把校服薅了过去。 “欸......”照片离探出口袋只有最后一步,还是被吴屿截了胡。 “什么照片啊?” “要你管?”吴屿把校服抓在手里,转身藏到了自己大行李箱的最深处。 宁椰微微撅嘴:“切,不看就不看。我一点儿也不想看!” 吴屿没理她,低头继续收拾东西的时候,他揉了揉自己的脸,可能是有些红了吧,幸好没上头,没让她看到...... 藏在他校服上衣口袋里将近五年的照片,是那张被宁椰故意“恶搞”,弄成了结婚照的大头贴。 当初他明明跟宁椰说过他不喜欢,他会扔掉,却仍是自相矛盾地把这张喜庆的合照安然放在校服口袋里保存了这么久。 校服不知道洗过多少遍,这照片拿起来又放下,却最终都没舍得丢。 吴屿其实笑过自己很多次,既然连宁椰微信都能删,留着这张假照片还有什么意思呢? 没什么意思,只是看到的时候还能理所应当地嫌弃一下她而已。 吴屿经常这么嘴硬地想。 正式上班的前一天晚上,吴屿正式和宁椰成为室友。 “所以这个月房租我先转给你吗?” 晚饭后,电视开着,放一档很解压的游戏综艺。 宁椰削好一盘苹果,拿了两根牙签过来,对他粲然一笑:“不用啊,你工作第一个月发了工资再给我嘛。还有,倒时候可不止给我两千,你之前的那个房租欠的那一个月钱,我也替你交了,你发了工资要一并还给我。” 吴屿一愣:“你什么时候替我交的?”难怪这几天房东没来找他旁敲侧击。 “上次去找你的时候,我就加了房东微信,本来是想找他配钥匙好去骚扰你的.....”宁椰拿起一块苹果,往他嘴里一塞。“然后我就问了下你的情况,就顺便帮你交了房租......与其让你欠房东,那不如欠我,我还不收利息。” 吴屿头一低,他其实最不想亏欠的人就是宁椰。 而且她这样做,不仅仅是维护了他在房东面前的体面,也解了他欠梁璐的燃眉之急,他不需要用身体来还债了。 “谢谢。” 宁椰笑了,咽下一口苹果以后,凑脸上去吧唧一口亲了吴屿的左脸一下。 吴屿嫌弃地往后一躲:“蹭我一脸口水!” “嘻嘻。”宁椰咽下一口苹果,眼睛笑弯:“谢我啊,要不你以身相许吧?” 宁椰说这话的感觉,和梁璐完全不同。 吴屿转头无奈地看着她,像是在看一个孩子说着童言无忌。 “既然你不喜欢我,我也没说一定要你的心。我就是馋你的身体而已啊。” 吴屿也拿起一块苹果,塞到宁椰嘴里,堵住了她口。 “做梦。” 10.饥渴 吴屿正式上班教学街舞的第一周,宁椰天天都去看他。 第一次他下课以后,宁椰说你应该多笑笑,不然看上去太严肃了,会吓坏小朋友们的。毕竟这个训练中心的街舞教授对象不只是少男少女,小孩子还是多数。 宁椰提完建议的第二天,那些上过试听课的小朋友们就看到这个之前还高冷话少面上凶的大哥哥变了个上课的表情,虽说笑得有点僵硬,总比沉着一张脸教要好。 第二次下课以后,宁椰说你应该多问问自己学生的感受,有好多小朋友跟着你跳的时候跟不上也不敢说。 于是第二天上课的女孩子们惊喜地发现那个大哥哥会下场手把手教她们动作了,那个大哥哥好像没有看上去那么冷酷难接近,虽然笑得没那么多,可是说话很温柔,也很有耐心。最重要的是,这个大哥哥长得好好看,就像某选秀节目里出道的小哥哥一样! 宁椰在玻璃外看着对着吴屿发花痴的几个小女生,偷偷笑着想,我们家吴屿就是这么有魅力!没办法。 吴屿下课以后,宁椰照例在前台等他。 那个红发前台小姐姐不止一次打听过他们的关系,否认关系这种事情是不需要宁椰操心的,吴屿比她积极得多。 不是,没有,我们没关系。否认叁连。 可是时间一长,那个小姐姐就不问了,也许是认可了吴屿的说法,也可能是因为看惯了宁椰的花痴举动。 “吴屿!你看,我忙完颂姐交代的那个企划案以后,就有时间排队给你买芒果酸奶捞了吧~开不开心!”宁椰把藏在身后的酸奶凑到吴屿眼前,傲娇地抬着头等夸。 吴屿微不可察地勾了下嘴角,冷静又规矩地办完了下班打卡的手续,才过来伸手轻轻推了下宁椰的头。 “傻不傻?” 来回两个小时,就为了一个芒果酸奶捞?叫份外卖不就解决了吗? “不傻啊。你喜欢吃芒果,我还特意点了双倍呢!” 吴屿:...... 吴屿不说话,拉了下宁椰的胳膊,两个人就默契地走上回家的路。 和以前放学后,宁椰带着吴屿回家吃饭,两人一起迎着晚霞往回走一样。 “今晚想吃什么?”吴屿尽量用最冷最不在乎的语气说。 宁椰砸吧了下嘴,伸头看了看远处一家新开的海鲜料理店,笑得眼睛一眯:“我想吃虾。” “我请你。”吴屿顺着宁椰的目光看了过去。 宁椰偷笑,她刚刚从前台小姐姐那里打听到了,听说是因为吴屿颜值出众舞技惊人,吸引了不少新顾客,舞团决定拉吴屿入伙,因此有一笔不小的邀请费。 让吴屿请她吃一顿完全不过分。 吴屿和宁椰去得不算早,但是依然有空位,也许是因为这家店比较贵,即使是新开打折扣也一样是贵,不过吴屿随便看了眼那个虾的新鲜度,觉得贵也不是没理由,总不能让宁椰吃便宜却不新鲜的东西。 两人在靠窗的位置坐下。宁椰兴奋地去配酱料,吴屿留下来给她剥虾,他对酱料并不挑剔。 宁椰刚走,楼上包厢下来一对男女,吴屿恰好抬头,看清那个女人的样子,他下意识地低了下头。 那女人是梁璐。 梁璐和她这个月认识的小奶狗吃完海鲜下楼,在五分钟之前,她刚给了他五万块,作为这次美国行陪伴的谢礼。这只小奶狗弟弟很听话,梁璐叫他什么时候到他就什么时候到,微信也是秒回,不像吴屿,和他约个炮都磨蹭。小奶狗“办事儿”的时候也特别认真,生怕梁璐不舒服,每次事后都小心翼翼地问她感受。梁璐当初选他的原因很简单,这个小奶狗笑起来甜甜的,跟小时候的吴屿有几分像。 只可惜了,少了点现在吴屿身上有的神秘感和不可征服的禁欲感。 这么想着,梁璐一手握着小奶狗的手,踮脚亲了下他白净的侧脸,转身想出门就近开个房什么的,结果扭头就看到了坐在窗边的吴屿。 梁璐一下子愣得僵在了原地。 吴屿状似无意地低着头,回避着梁璐炽热的目光。梁璐一个月一个弟弟的传闻他不是没听过,像她这样成熟的御姐有钱的富婆,勾勾手指头,什么样的男人都能搞定。 除了吴屿。 吴屿到现在都没让她尝到味道。 梁璐看到吴屿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这么贵的店,他真的有钱买单吗? 就在她笑着让小奶狗先出去等,她自己准备向吴屿走过去的时候,宁椰捧着两碗酱料兴冲冲地路过她,径直朝吴屿走过去,坐到了他身边。明明可以两个人相对着坐的沙发,宁椰眼里偏偏只有吴屿身边那一个空位。 梁璐顿在了原地。 吴屿装作没看到梁璐,接过宁椰特意给他调的,加了许多醋的超级酸酱料盘,垂着眼把剥好的鲜嫩的虾肉推到了宁椰的面前。 宁椰笑起来的声音欢乐得像碳酸饮料开盖后咕嘟咕嘟的泡泡,在梁璐耳朵里却显得聒噪。 至少吴屿从没有给她剥过虾,不曾真心愿意和她这样并排坐在一起。 “谢谢!你真好!么么哒!” 这样的话,宁椰说起来驾轻就熟,她梁璐就不知道怎么对吴屿说。她也了解吴屿大概不吃这套。 可是她总觉得,吴屿那副冷冰冰的样子在这个女孩儿面前是一层轻易就能戳穿的假面,在伪装下面,吴屿对这个女孩的宠溺昭然若揭。 宁椰戴上手套,拿起一块虾肉在他酱料里滚了一下,送到了吴屿嘴边。 吴屿顿了一下,看着那块色泽诱人的虾肉。 他其实是想不出什么拒绝的理由的。 就算是梁璐在看着,他和梁璐之间清清白白,以后也什么都不会有,有什么可顾忌的呢。 宁椰看吴屿还在犹豫,进一步凑到他唇上,跟喂小孩儿一样地“啊——”了一声,示意他张嘴。 吴屿理所应当地小小地白了她一眼,才张口把虾肉吞到了嘴里。 他的嘴唇碰到宁椰的手指,擦碰得一瞬间让她全身都酥麻得像是通了电。 吴屿咀嚼虾肉的样子太可爱,眼神很认真,腮帮子鼓了一点,腮边的小奶膘清晰可见。宁椰贪婪地看着他,那一刻,特别想把吴屿也就着这些美味的酱料吃到嘴里。 梁璐默默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在那女孩儿把虾肉喂到吴屿嘴里以后,她淡淡地笑了笑,转身推门出去。 她现在心里是有气的,她想找那个小奶狗在床上把气都撒出来。 吴屿和宁椰吃完晚饭回家,晚风一吹,两人身上都是醋味冲天。 “待会儿你先洗澡,颂姐刚给我发任务了,回家得改个ppt。”宁椰适时地建议道。 “嗯。” 两人上楼,宁椰就像个小孩儿一样往上冲,吴屿则是那个断后的大人。 还没到家门口,就听到宁椰啊的一声尖叫,往吴屿怀里猛地一扑。 不用问,每次宁椰这样,只有一个原因,遇到狗了。 一般是长相很凶的大狗。 邻居家养了一只大白狗,说实话吴屿觉得那只狗长得挺可爱的,一点也不像喜欢咬人的样子。 可是宁椰天生怕狗,类似于恐狗症一般,即便是那只狗可可爱爱什么也没做,她也只是单纯地希望它离她越远越好。 “啊!!!!!吴屿!有狗!!!!好大一只!!!!” 为了响应宁椰惊恐的叫声,那只狗摇着尾巴欢快地叫了两声汪汪。 宁椰的尖叫声瞬间高了八度。 吴屿无语地扶着她胳膊,对那只狗挥了挥手。 大白狗委屈地耷拉了下耳朵,那表情分明是说为什么他们都不喜欢我,感觉没劲,狗转身就回了屋。 “好了,进去了。快拿钥匙开门。” 吴屿拍了拍宁椰的背。 宁椰扑到吴屿怀里的那一刻就被惊恐和幸福两种强烈的情绪包裹着,她可能是隔了太久太久,都没有这么顺理成章地拥抱过吴屿了。 他的怀里好暖,他的腰,真的是好触感,背也是,好想把手伸进去摸他里面的皮肤...... “宁椰!”吴屿低头气急败坏地把她吼回了现实。 宁椰还厚着脸皮,在吴屿胸前抬起脸,嘻嘻笑着讨饶:“被狗吓软了腿,让我缓一缓。” “我数叁个数,再不放手我就推了啊。” 宁椰皱着眉对他做了个鬼脸:“你这人!孤独终老吧!抱一下都不行,哼!” 宁椰松开吴屿,拿钥匙开了门,气鼓鼓地换鞋,然后没忘把吴屿的鞋也拿过来,他一到门口就方便换。 佯装生气,宁椰知道自己在隐藏着什么。她在隐藏自己时时刻刻都呼之欲出的心动感,对于吴屿无条件的迷恋,这种东西充满了她的生命,但是只有那么一会儿的功夫会充满她的脑海,让她那段时间什么都做不了,只剩下想念吴屿这一件事。 以前吴屿不在她身边,她能做的事情只有千回百转反反复复地想念他,然后孤独地等着那种思念的煎熬慢慢变淡,她会哭,会抱着枕头索取一点点身体的温暖,会做梦,梦里见到的吴屿比任何时候都美好。 可现在吴屿就在她身边,她打开门就能听到吴屿在外面烧水做饭或者起床刷牙洗脸洗澡的声音,吴屿离她那么近,她抱着吴屿的时候,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真想美梦成真啊,她为吴屿做的每一个梦,都不是什么纯洁的小女生的梦,她想占有吴屿,她真的想把吴屿给吃了。 虽说身高和吴屿差了差不多二十厘米,打也打不过,但是她就是想把吴屿给吃了。 宁椰压着性子把颂姐吹毛求疵的那点点东西给搞定,准备出门喝杯水冷静下,到客厅倒了水,转身就看到吴屿脱了放在沙发上的衬衣。 这么说,吴屿在洗澡? 宁椰光着脚,小心翼翼地往浴室走去,毛玻璃门确实弱化了不少浴室内的美好肉体,可是隐约可见的吴屿的身材,更让宁椰感到血冲脑门。 吴屿到底是吃什么长这么高,还长得这么馋人的? 就在她想靠近几步,看得更清楚一点的时候,浴室门唰得一下开了。 吴屿穿着内裤披着浴巾走出来,高大的影子把宁椰整个人都盖住。 宁椰悻悻地原地刹车,鼻尖距离吴屿精炼的胸肌不到一公分,她能闻到吴屿身上散发着的她家沐浴露的香味。 “想干嘛?从楼下就开始揩油,一直占便宜占到现在,你现在很饥渴啊?”吴屿湿了头发,身上也沾了水,整个人都是极不负责任的湿身诱惑。 救命啊...... 宁椰睁大眼睛,冲他眨了眨:“嗯对,我现在很饥渴。” “吴屿,我就明说了吧。” “我想跟你做爱。” “我梦里梦到的都不是什么哥哥妹妹的纯情画面,我梦到我们在做爱,就像干柴烈火,我们两个,” “在疯狂地做爱。” 11.三缄其口1 “我们两个,在疯狂地做爱。” 听到这句话从宁椰口中说出来,不惊讶是不可能的。 至少在对宁椰的刻板印象里永远有着傻呆笨的吴屿来说,她能知道这个事,还能如此坦荡荡地说出来,真的是有种小孩儿长大了的错觉。 我想和你做爱。 宁椰想和他做爱。 梁璐也想和他做爱。 可是比起梁璐,以及之前他遇到的所有愿意为他疯狂的女生,宁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永远带着一股他始料未及的勇敢和坦荡。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一点也不色。干干净净的,全身上下一丝心眼都没有。她看着他的目光里,纯净得纤尘不染,只能映得下他一个人。 只有宁椰一个人能给他这种感觉。 那种他完完全全,从头到尾,明明心悦臣服,却清楚自己不配的感觉。 他配不上宁椰。 “可我不喜欢你。”吴屿这次没推开她,而是头也不回地绕开了她。“你会跟一个你不喜欢的人上床吗?” 宁椰瞬间就鼻子一酸,撇下了嘴角。 吴屿路过她身边的时候,宁椰转身不管不顾地从背后紧紧地箍住了他的腰。 “我会。只要我喜欢他,哪怕他不喜欢我,我都可以跟他上床。” 吴屿深呼吸了几下,语气并没有软下来,斩钉截铁:“可我不会。我不会跟我不喜欢的人上床。” 宁椰两边嘴角都往下一撇,她是难受的。 尽管她说过,不管吴屿拒绝她多少次,她都会死心塌地无怨无悔地爱他爱到死,可是每次被拒绝的当下,她还是难过的。 “那我要怎么样,你才会喜欢我呢?” “怎么样都不会。喜欢是一个太私人化的东西,我就是不喜欢你而已,你怎么努力都没用。” 吴屿说完这句话,心里暗暗有个声音在骂他太狠了。他确实对宁椰太狠了。可是他不得不这么做。他这辈子做得最后悔最惊心动魄的一件事,就是让宁椰参与到他一片狼藉狼狈不堪的生命里,他希望以后宁椰都离他远远的,永远都不要受他的影响。 他说完那句话的时候,宁椰就松手了。 他腰间一冷。莫名的,这个放手的动作把他的心扎得生疼。 宁椰刚刚还过热的脑子一下子凉得快要结冰。 饶是她觉得自己厚脸皮,这一刻除了委屈也还是委屈,但是她担心的倒不是这个,她这个时候担心自己这么过分的举动要是把吴屿吓跑了该怎么办......不哭不哭,追吴屿还长着呢,就算追不到也没关系,不要再让吴屿受苦了,不要再让吴屿出去看别人脸色被别人欺负了...... “我......”她想说句俏皮话缓和下气氛,可是一张口发现自己喉咙哽得像是吞下了一块铁。 这时,吴屿突然转身,低头看着她的眼睛: “宁椰你听着,作为哥哥,我想告诉你,以后不管你遇到什么样的男人,只要你发现他是不喜欢你的,哪怕你再喜欢他,都不要跟他上床。那个男人一定会伤害你,他一定会让你失望。” 宁椰愣住了,她不太懂吴屿话里的因果,但她从吴屿的眼神里读到了一种深刻的悲伤。 那种悲伤好熟悉,高叁那年,宁椰和吴屿经历过一场惊心动魄的逃亡,他们被堵在城市边角里相互依靠,宁椰第一次大着胆子紧紧抱着吴屿的时候,她抬起头来看到的他,脸上就是这样的神色。 吴屿太讨厌这样的感觉了,但是在宁椰面前他挣不脱。 他自卑。 他配不上宁椰。 他会伤害宁椰。 他会让她失望。 所以,他是不喜欢她的。 就算是喜欢,也要不喜欢她。 吴屿说完,就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留在原地的宁椰愣了愣,还在为吴屿刚刚的眼神而心疼。 吴屿啪得一声把门关上以后,门里门外两个人都在流眼泪。 吴屿至今记得他上高中的时候是个什么样的场景。 要不是中考的那个暑假,命运拿他开了刀,他会一直活在自己有个富爸爸的幻象里。 他爸吴森是个房地产老板,那年头赶上好时机大发了一笔横财。 吴屿小时候不常见到爸爸,妈妈对他说因为他爸爸忙着赚钱,才会每次都隔那么久才来看他们。 就是因为吴森会赚钱,吴屿小时候的生活才能是个不折不扣的富二代,他上小学时就有了一张似乎是永远都不会枯竭的银行卡,他爸爸支持他学滑板,学街舞,学一切没什么用但是烧钱又好看的东西,虽然他爸爸和他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是每一段不长的时间里,爸爸给他的印象都是好的。 如果没有后来那一群女人找过来薅着他妈妈的头发骂她小叁,骂他贱种的话,他的生活该是多么美好顺遂,他的家庭该是多么令人羡慕。 中考结束以后,他彻彻底底看清了自己的命运。 原来他爸爸才是真的富二代,只不过没什么实际的本事,除了情人特别多,留下的孩子也特别多以外,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杰作。 可永远有许多女人愿意死心塌地地跟着他爸,愿意为他生孩子,因为他有钱,还因为他长得很好看。 吴屿有时候会稍微偏激地白那些夸他好看的人一眼,在他眼里,那种类似于他爸爸一样迷惑人的好看,不是什么好词。 吴森和吴屿妈妈的关系败露以后,吴屿的生活就从云端跌倒了谷底,不仅是经济财力再不能像以前一样源源不断,更难受的是身边旁观者对他和妈妈自尊的践踏。明明他什么都没有做错,却总是被人骂作活该,小叁的孩子享受了那么多不该有的特权,现在多惨都是活该。 他妈妈就是那年暑假进的医院,那群女人把她打得伤痕累累。还要在搬家之后承受太多的精神压力。 妈妈住院的时候,吴屿陪床照顾她,他躺在医院里,闻着冷飕飕的酒精味,突然明白了书里说的,一夜之间长大是什么滋味。 他失去了很多朋友,那些曾经愿意跟随他讨他好处的人在事发之后纷纷转向,最后留下的反而是二胖这样的小混混。 二胖,就是那个小巷子里小心翼翼给他点烟的小跟班。 当初吴屿帮二胖还了笔债,二胖才没被那群债主打死。对于那时的吴屿来说,那真的是不算太多。可是失去了以后才知道,当初的不算太多,现在真的连边都够不着。 二胖就因为那笔救命钱,高中叁年一直对吴屿忠心耿耿。 二胖本来是个混混小头子,因为他忠诚于吴屿,吴屿就变成了新的混混头子。 吴屿发现自己找到了同类,二胖这些人的世界很简单,看谁不顺眼,就是一个字打,谁都不能对彼此阵营的兄弟说叁道四,谁都不能伤害这个依靠着信任建立起来的小团体,谁敢骂吴屿一句,几十个兄弟都要拎棍子起来揍。 吴屿以前学习成绩不算差,那个时候和这些混混之间的界限壁垒分明,可是中考以后,他一下子没有了学习的动力,就算是考上了南城一中这样的好学校,他都对未来兴趣寥寥。 他的生活早在被人骂作贱种的那一刻,碎成了一地的玻璃渣。他心里是有恨的,他太不甘,就算是碎成了玻璃渣,也要让践踏他的人疼得捂脚。 为了妈妈,吴屿还是决定去找吴森,他没有收入,年龄太小,也不可能找长久工作,自出事以后,吴森为了避嫌,再没来找过他,吴屿的银行卡也被冻结了。可是妈妈的医药费不能停,她似乎是精神上出了问题,有的时候甚至连他都不认识。 吴森没有把他拒之门外。其实要不是事情败露,在吴屿心中,吴森对他的好绝对称得上是个模范爸爸。后来听梁璐说,那是因为吴森原配妻子不能生,他一直想要个儿子,只有吴屿的妈妈,他众多情人之一,生的是儿子。 吴屿从没经历过那么屈辱的日子,虽然面对着的那个人是他父亲,是他直到十四岁,叛逆期开始之前都一直坚信着的最懂他的男人,可那个男人并不觉得自己做的这一切有什么不对。 吴森以自己拥有众多情人众多后代为荣,他很享受自己作为皇帝众星捧月人人都离不开的优越感。 吴森说出轨是每个男人都会犯的错,没什么大惊小怪的,没有哪个男人的一生不留下些香艳的过往。 吴屿不敢说他恨他,甚至每次见面都要小心翼翼不能被吴森的原配妻子发现。因为吴森知道吴屿需要的是钱。他给吴屿的钱不可能再像过去那么肆无忌惮,划定了个差不多的数字,吴屿每个月就固定时候过来听吴森对他的“教诲”,然后才能拿到钱。吴森说他必须要上高中,要是他不接受教育了,那这钱也不会继续给。 唯一能让那种屈辱稍稍有点意义的,就是吴森给的钱会因为吴屿听话而变得越来越慷慨。 后来,吴屿就成了南城一中周围的学区房租户口中的校霸,校霸名声早早传到了南城一中的校园里,那批高一新生里没人不害怕吴屿的,光是那些睚眦必报的传闻就足够中学里只求安稳学习的乖乖女乖乖男们走路看到他都绕道走了。这样也好,与其让这些人都怕他,也好过他们看不起他,任意用语言用举动侮辱他伤害他。 吴屿以为他的人生大概就是这样了。每个月去见那个他恶心痛恨到无以复加的男人,默默地领着钱回来给妈妈交住院费,剩下的自己和兄弟们分,不会太富足,但是维持混混们之间的游戏和玩乐情谊是足够了的。 他在那些屈辱的挣扎的灰暗的日子里学会了抽烟,学会了打很多高难度的电子游戏,学会了人狠话不多地报复,然后静静地等待着自己成年,等到他可以完全摆脱吴森的那一刻。他甚至想要聚集一群人把吴森也打一顿,明明吴森才是他一切厄运的始作俑者。可那个男人却一直在他的生命里起着重要的作用。 生活太讽刺,命运对他苛刻如此。 直到那个普通又特殊的晚上,他遇到了被变态挟持的宁椰。 12.三缄其口2 吴屿和宁椰的缘分不只是那晚的小巷子。 吴屿第一次见到宁椰的时候比那更早,只是宁椰那小脸盲根本不记得他。 高一他就和宁椰分在同一个班里,在班级同学看他进来都不自觉抬头,用目光追随他,然后低头和旁边人窃窃私语他的“不羁事迹”时,只有一个人特别扎眼。 低着头做题学习的宁椰。 宁椰从来不参与那些讨论,在遇到变态那晚之前,对吴屿的一切根本不好奇。 后来某次大扫除,吴屿踩着梯子去擦教室玻璃,不小心掉了一块毛巾到地上。 周围路过的同学坚决贯彻了看到吴屿绕道走的总思想,从直线走出了个半圆,也要装作自己看不到吴屿,吴屿也就看不到他的掩耳盗铃状。 那天宁椰刚好回来拿东西,出来看到有块毛巾掉到地上,抬头看到吴屿侧头看着她。 她就走过去,蹲下来,把毛巾捡起,凑到梯子边抬高胳膊,把毛巾递了上去。 宁椰把这一切做得理所当然,让吴屿都产生了一种疑问,这人是不是不认识我? 他接过毛巾,谢谢还没说出口,宁椰转身就走了,她还急着要赶回去多写几道物理题呢。 就那次,让吴屿彻底记住了这个特立独行,沉默寡言,成绩却总是在年纪榜单上金光闪闪的大学霸,宁椰。 后来在那个小巷子里,吴屿之前没见过宁椰的家人,却也确定,那个地方不是宁椰会来的,那个男人对宁椰的举动,也绝对不像个父亲。 吴屿觉得就算是他恰好救了宁椰,也不过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人下意识的举动,都是会伸手帮一下。 可是宁椰完完全全不是这样想的。 那年特别凑巧,吴屿本来的同桌和宁椰以前的同桌一起转了学,他们教室多出来的座位要清理出去。吴屿的桌子在最后一排,有几个校工过来没问清楚情况,看到最后一排孤零零的课桌,就把桌椅搬走了,以致于周一吴屿带着东西来,硬是没看到自己的座位。 看到他站在那里,全班都静默,屏息等着看好戏。是吴屿转身逃课,还是老师进来直接治他个不守纪律,不管哪一种都是吃瓜前沿。 可是全班都没想到,一向没什么风头可出,踏踏实实好好学习的宁椰会在教室对角线的另一边高高地举起手,满脸欣喜地对吴屿喊了一声: “吴屿!这里!” 没有人有足够的想象力把这两个人联想在一起,学霸学渣,市中心学区房和学校边廉租房,他们身上的特征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若说是吴屿心血来潮纠缠一下学霸还可能有点意思,这宁椰的主动出击又是哪一遭,真的让人瞠目结舌,直呼看不懂了。 吴屿和宁椰就是那个时候成了同桌。 宁椰这个闷头学习只知道埋头苦干的脸盲学霸,班里认识的人说过话的人除了艾希,就只有吴屿了。 她从不在乎那些传闻里的什么拉帮结派,也不在乎班里哪个小姐姐又和哪个校草谈恋爱了,她在学校里心中只有学习,友情里只信任从小一路邻居到大的艾希,其他的时候嘛,她就只关注吴屿了。 吴屿学习不太行,但是挺喜欢体育活动,宁椰没错过任何一场吴屿的篮球比赛。 吴屿不喜欢写作业,有的时候连作业有哪些都不记,宁椰买了一本蓝色圆形便利贴,把每科的作业整理好列成条目贴到他的课本上。 不仅是宁椰一个人,宁椰一家人都对吴屿好。隔叁岔五就让宁椰把吴屿带到家里来吃饭,甚至单独准备了一个房间给吴屿住。 后来吴屿曾经救过宁椰的消息就传遍了校园的每个角落。 如果说吴屿也有反黑组的话,那反黑头子一定是宁椰。 吴屿就见过宁椰为他和别人红着脸辩论的活久见场景。那个人不是说话不负责任的学生,而是教学经验丰富对宁椰颇为欣赏的物理老师。 “老师,他只是没有写作业,您有必要把这件事上升到有没有出息上吗?” “很多人这辈子都没有学过物理,一样可以活得好好的。这个世界上有几万亿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路可以走,您不能因为有些路您自己没有走过,就觉得那是一条没出息不应该不可取的路,您这样做太傲慢太自私太不负责任了。” 女生在捍卫一个人的时候是没有智商可言的,她一开始的选择就是自己的立场,任何人敢说任何一句话来伤害她要保护的人,她会在任何时候磨尖了利爪就精准出击。 全班静默。 物理老师,那个年近四十气得手抖的秃头保守老学究,怒斥吴屿和宁椰两个人要么转学要么以后他的课都到外面去听。 后来一到物理课,吴屿和宁椰就一起到外面罚站。 吴屿对领罚司空见惯,可是宁椰从小到大都是光辉学霸,这样的惩罚真的算是丢脸了。 吴屿转头看着眼眶发红的宁椰,忍不住伸手揉了一把她的学生发。 “你笨啊,这种事有什么好跟老师杠的?” “他怎么可以那么说你。谁都不许说你不好!”宁椰气得掉眼泪。 “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 “在我眼里,你全世界最好!”宁椰撇着嘴角,可怜巴巴地抬眼看着他。 “傻瓜!”吴屿扭开脸,拍了拍她的头。转头觉得眼眶发胀。 宁椰眼里的吴屿,和他传闻里的样子截然不同。吴屿每次上他们家吃饭都会帮着洗碗甚至是做菜,他留下来住,离开的时候一定会细心地把房间每个角落都打扫得干干净净,吴屿身上有一种刻在骨子里的修养,宁椰一家对他的照顾他都记在心里。那不是传闻里有关于他的桀骜不驯目中无人以暴制暴的样子。 宁椰遇到吴屿之后,再没相信过别人,她只坚信自己眼里的吴屿是那么那么的好。 而吴屿眼里的宁椰,都不是啥好词。傻,情商真的低,每天除了学习没有什么其他爱好;笨,是真的笨,根本不会说谎,有时候明明不是叔叔阿姨请他回去吃饭,宁椰也要在放学后缠他很久,多半都是因为叔叔阿姨不在家,宁椰想让吴屿跟她一起回家给她做饭,真是想得美;还特别固执,他说过他不是什么好人,他说过那些光辉事迹并非只是传闻,他确实参与了很多很多打斗,该记录在案的一项没少,可是宁椰一家真的不在乎。这点真的是连他吴屿都佩服。 为什么就是有那么一家人这么一条心地觉得他是个好人呢? 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不是好人。 宁椰说她爸爸是律师,什么人间险恶都见过,吴屿这事儿放在明面上细究过错,还不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受害者呢。宁椰妈妈是个文艺女作家,吴屿去宁椰家吃饭的时候听过的最多的话就是宁椰妈妈说她初恋男友是个远近闻名的学生头子,为了追她,不知道跟多少竞争对手打过架。听得宁椰爸爸直翻白眼,潜台词都在问,那你怎么没嫁给他呢。 吴屿没见过这么可爱的一家人。 那些个孤独的被人辱骂的暗黑时光都没让他掉眼泪,却有好几次在宁椰家里接过宁椰妈妈送来的水果,心酸得想哭。 吴屿对这一切满怀着感激,也依然恐慌。 他最担心的莫过于,因为自己,连累了别人。 有一回宁椰缠他缠得紧,直接跟到了他的廉租房,就是甩不掉,吴屿没办法,开门让她进去,恰巧街边走来叁个高年级的技校学生,看到宁椰站在吴屿门口,回头小声打趣道: “他还真有婊子送上门啊?” 一片压得很低的哄笑声。 吴屿瞬间眼神一冷,火直往心头冒,他狠狠地瞪了一眼那群路过的人,把宁椰让进来,开了电风扇,说自己去买几支雪糕回来,宁椰还说她想要巧克力味。 吴屿出门,直接上去把那伙人叫住了。 宁椰则坐在吴屿的房间里,打开mp3听音乐,摊开作业本开始写英语阅读理解。 “刚刚说了什么?”吴屿平视着那个跟他差不多高的人,刚刚那句话就是他说的。 “没说什么呀。不记得了。”那人看吴屿只有一个人,而他们有叁个,压根不害怕。 “那我让你长长记性!”吴屿的拳头出得又快又狠,正中那人的鼻梁,当下就流了血。 叁个人在角落里扭打在一起。 宁椰提着笔在试卷上勾画出abcd,在看到chocolate这个单词的时候,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似乎是在期待待会儿吴屿带回来的雪糕该有多么甜。 可是吴屿回来的时候,没带回雪糕,带了一身伤。 他那张白得发光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唇边还肿得红了一块。 “这是怎么回事啊?”宁椰摘了耳机,站起来,向他跑过去。 吴屿摆摆手,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有人骂...骂我...” 宁椰用棉签沾了药水给他涂伤的时候,吴屿垂眼偷看她认真又心疼的小表情。 “你应该把我叫上去的,谁敢骂你,我也上去踹他几脚。” “你可是学霸,不要这么暴力。”别跟我一样。 “我不是学霸,要是学霸就是看到有人欺负你都不能还手,那我就不当学霸了!我就是我。谁骂你,就是在骂我。无缘无故骂我,我当然不能让他好过了!”宁椰理直气壮地反击。 对,是的,谁敢骂你,就是在骂我。吴屿移开目光,看向别处,他心里很酸,酸得发疼。 谁都不许骂宁椰。谁骂宁椰,就是在骂他吴屿。 可是他最痛苦的一点自知是,宁椰是因为他才被骂的。 他恨着别人的同时,也在恨着自己。 骂他可以,别骂宁椰。 他不许任何人伤害宁椰。 后来老师也找他谈话了,就是因为为他说话,宁椰和物理老师才有了矛盾,让他们班的一个大学霸物理成绩有所下降,班主任实在坐不住。他语重心长地对吴屿说,宁椰未来的前途会有多么多么好,千万不能因为他而断送了,虽说是他救了宁椰,但是一码归一码,再想着报恩也不能拿自己的未来开玩笑啊。班主任说既然宁椰这么愿意听他的话,吴屿就应该负起男人的责任来,宁椰少和他来往,会过得更好。 就在班主任跟他谈完,当天放学后,宁椰留在教室里等他。 吴屿下了决心,准备在那时候彻底跟宁椰决断,就算不能做到老死不相往来,也绝对不会再任由宁椰拿自己的未来开玩笑。 可是在他气势汹汹意志坚决地走到宁椰面前的时候。 宁椰抬起头,看着他的目光里盛着满满的期待和喜悦,开口就说了一句: “吴屿,我喜欢你。” 坚决意志就地崩解,再凶猛的气势也瞬间偃旗息鼓,他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宁椰,又反视着自己。突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刚刚要干嘛来着?要绝交?要....让宁椰离开他的生活..... 可是宁椰说了什么?宁椰说喜欢他。 吴屿僵在原地,好半天,咬着牙说了句:“对不起,我不喜欢你。” 伴着宁椰瞬间委屈下来的哭声,吴屿觉得自己也是一样的委屈。 “别哭了,你哭起来真的丑。” 他眨了眨眼看向别处,装不在乎。 那是他拒绝宁椰的起点,后来宁椰说的每一次喜欢,他都回了一句不喜欢。 他的拒绝灌满了宁椰的青春。 对,我就是不喜欢你,一点也不喜欢你,满意没? 现在,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的吴屿,听到那边的宁椰洗澡关灯回房间,砰的一下关上门,他辗转反侧,气急败坏地挠了挠头发,皱着眉说: “听到没有,我就是不喜欢你。” 转个背用手捂住脸,他眼眶瞬间涌上了热泪。 13.三缄其口3 后来两个人都没让那天晚上的尴尬持续太久。 不记得是用微信上的一个表情包,还是用一场停电后打着手电筒的客厅小聚,总之当吴屿又开始毒舌吐槽宁椰的时候,就没什么事了。 经由训练中心引荐,吴屿加入了一个挺有名的街舞社,日常教学之余,认识了一群喜欢跳舞还谈得来的朋友。 在宁椰眼里,那些朋友都可以用一个词来形容:好看。 尤其是女街舞老师,个个都跟选秀节目里当红的小姐姐一样吸睛。 至于其他男老师嘛,在宁椰眼里,没一个能比得上吴屿的。 街舞社里夸吴屿的女生从学员到老师,甚至波及招聘hr姐姐,无一不觉得除去那直男冰山性格,吴屿那张脸真的足够赏心悦目到让女人都嫉妒。 为了吸引更多人来学街舞,吴屿变相成了街舞社的门面,每次上一些宣传试听课的时候都要搭配其他甜美小姐姐跳一支舞,激起观众对于学习舞蹈的热情。 宁椰其实挺不喜欢看吴屿和其他小姐姐搭档跳舞,就吴屿那张初恋脸,和好看的小姐姐摆在一起,就很有cp感。无数次,她在门口和前台小姐姐一边聊天一边等吴屿,看着跟着音乐舞步默契的两人,以及围观的学生举起手机拍照录屏留下他们的回忆,宁椰就一边暗戳戳地吃醋。 而吴屿那个撩人不自知的冰山大直男,从来没发现过。跳完舞后还会客客气气地跟人家握手道谢,每次宁椰远远看着都会酸溜溜地想,吴屿跟她说话的时候怎么就老是一副嫌弃又不耐烦的表情呢。 不知不觉一个月过去,吴屿工资下来,他第一时间想还宁椰的钱。算了算数字,不巧,刚好5200。他犹豫个大半天没发出去,这个数字太容易让人多想。 就在他对着手机愣神的时候,街舞社几个同事过来叫他,几个人约好发完第一个月工资后,就一起聚一波夜宵摊。他干脆把手机按熄屏,先跟他们出去吃饭,还钱的事,晚上再跟宁椰当面算清楚比较好。 街舞社里女生比男生少,但是男生倒是个个都有自己女朋友,女生虽然优质,却个个单身。当然这不是吴屿故意打听的,是和同事们聊天时别人有意无意告诉他的,尤其是在他再叁否认自己和宁椰的关系以后,那叁个女生就一直是别人推荐他认识和多接触名单中的前叁名。但是对于他来说,能记清她们叁个长得差不多的英文名,每次见到不至于把名字叫错就已经是最多的接触了: 一个叫cici,一个叫coco,一个叫cookie。发色也差不多,长得也差不多,前一周他是真的只能叫一声喂或者欸,含含糊糊混过去的。 他还记得那时候宁椰教过他,如果不记得她们名字了,防止尴尬,对街舞社所有的女孩子都可以叫小姐姐。 那个办法还挺好用的。 夜宵摊一聚,吴屿的座位被提前安排了,身边坐了一个女同事,应该是coco,好像之前没和她合作过宣传课,吃夜宵的时候,两个人格外客气,保持着社交礼貌距离。 后来菜一上,一边聊天一边吃,coco就好像跟他越坐越近,两人的胳膊肘老是碰到一起。吴屿摸摸脖子,想了想,把长袖外套脱了下来,状似无意地隔在了他和coco之间,又往右手边男生那里坐了一点才放心。 吃得差不多,就到了年轻人聚会必备的游戏环节,从数字炸弹,砍手指这种稍微带点儿运气性质的暖场游戏,逐渐深入,一直玩到真心话大冒险。 酒过半酣,谁都没力气完成什么大冒险,干脆默认都是真心话。 不能说真心话的就直接罚酒叁杯,不想喝吐的话就必须说真话。 啤酒瓶转了好几轮,终于众望所归地转到了吴屿这边,一伙人瞬间打起了精神。毕竟他们这个新同事跳得好长得好,周身围绕着的都是神秘感,像个从天而降的低调爱豆。 “谈过恋爱吗?”一个男同事问。 这个太好答了。 吴屿摇摇头,说:“没有。”眼神淡漠,却坚定。 全桌惊讶。 “你这个条件都没谈过恋爱吗?” “如果不是直的,也没关系,男孩子之间也算是爱情啦。” 后面这句话把吴屿逗笑了,他还是摇摇头说:“直男,喜欢女生,真的没谈过恋爱。” “为什么呀?”coco在他身边,好奇的表情尤为明显。 “就......不知道怎么谈。”吴屿如实回答。 “谈恋爱就是谈啊,还要知道怎么谈了以后再去喜欢别人吗?”coco继续直视着他问。 吴屿不置可否。他确实就是不知道该怎么谈。 不知道怎么谈才能把对对方的伤害降到最小,不知道怎么把自己的过去一一袒露,他最难以权衡的,就是既希望她了解全部的自己,又害怕因为那样的自己,给她带去从一开始就沾染上的最毒的伤害。 他的出身,他的父亲,他欠下的那些债,他接触的那些人,每一道都是刻在生命里的疤,怎么一一揭开来给别人看呢? 是他不够成熟不够强大,他真的不懂。 游戏继续,不知道转了多少圈,他知道了社长初夜用了多少个避孕套,也莫名其妙地懂了女生最难堪的事情是把大姨妈弄到了裙子上还不自知,最后一个酒瓶口就不知什么时候对向了他。 “有没有正在暗恋着的人呀?” 吴屿被问得一愣,瞬间就不知道脸上该摆什么表情了。 “是有的,对吗,你这个表情?”离他近的人都一下子捕捉到了他眼神里的慌张。 “我可以不回答这个问题吗?” “那就喝酒,那个杯子,倒满,叁杯,一口气!” “没问题。”吴屿二话不说就开始倒酒,然后仰头一杯接着一杯地灌。终于放下酒杯的时候,他如释重负,示意这趴可以过了。 可是那些同事不愿意放过他。 “你这算惩罚,得问到你可以答了的问题为止。” “来来来,我再问一个,有没有暗恋一个人超过叁年的?” 吴屿一呆,突然嘴角就往下一撇,然后轻轻一笑:“对不起,这个我也回答不了。” “兄dei,你这就此地无银叁百两了吧。” “哎呀,吴屿,有点儿游戏精神呀,再说,暗恋嘛,谁都有,你咋连说出口都不行呢?” 吴屿摇摇头,自觉地去倒酒:“对不起,对不起,不知道怎么说,我喝酒,我喝酒。” 又是叁杯白的,辣得上头。 “那行吧,真心话就算了,给你个大冒险。你对微信置顶第一的那个好友,发一句我喜欢你,加个爱心那种。” “行行行!这个好,这个好。” “五分钟不许撤回。” 周围起着哄。 吴屿又是突然静默了下来。 微信置顶只有一个人,就是宁椰。 要对宁椰发我喜欢你? 疯了吧,怎么可能说得出口! 吴屿摆摆手:“不行。我还是继续喝酒吧。” 夜宵摊的纸杯子,满满九杯白酒,不到五分钟,全进了吴屿肚子,像个瀑布激流把他灌得眼冒金星。 其实每个问题都有答案,可怕的是,每个答案都是在第一时间跳到他脑海里的,就匍匐在他嘴边,稍微一用力就呼之欲出。 你现在暗恋的人是谁? 宁椰。 你暗恋了超过叁年的人是谁? 宁椰。 如果要说一句我喜欢你,你会对谁说? 还是宁椰。 只有宁椰。 可是没人比他更清楚,他不能说。 他喜欢上宁椰的时候,就是个不折不扣的问题少年,一个街井混混:他会跟人打架见血,会在派出所冷着眼自我反省:为什么那些人骂了他和妈妈,他就只能听着忍着却不能动手;他是个亲手把自己父亲送进牢里的人,告别屈辱的一月一度发放生活费的日子以后,他的周末再也不是数学题和作业本,而是炸鸡店小饭馆里的脏盘子和剩菜剩饭;他还是个逃避过高考的人,高考前夕,他的母亲在医院里安静地死去,没人能懂彻底变成了孤儿的他靠在垃圾桶旁边抽完一支烟以后,抬头看着渐渐黑下去的天,心里蔓延上来的那种绝望。 他离他心爱的女孩儿好远好远啊。 他甚至都不敢把这些事告诉宁椰。在他心里,宁椰应该永远都做个小脸盲,书呆子,她从学校走出来的时候,周身都带着光,她有爸爸妈妈疼,她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公主。 宁椰永远都不该和他这种人在一起。 他在宁椰面前感受到的,是深刻切骨的自卑。 至此,自罚叁杯,叁缄其口,不管别人再问多少遍,宁椰都是他烂在肚子里的秘密。 他喜欢她,像外表平和内心炽热的烈酒,吞咽入喉,大醉一场,哪怕呛到泪流不止,也不肯开口。 吴屿太擅长把这些情绪隐藏起来了。这么多年,他特别骄傲,他可以隐藏得这么好。 夜宵摊上街舞社聚会的人还兴头正浓的时候,在他们背后的一个小角落里,宁椰一个人占了一桌,但她没有点菜,桌上还摆着办公的文件和电脑,分明是苦巴巴地在赶颂姐的ddl。 因为是工作日,夜宵摊上的人不算多,老板娘看她没点菜也占据着空位,却也没多说什么。 宁椰就这么厚着脸皮地坐了一晚上。其实街舞社的人来了多久,她就在这儿坐了多久。 至于原因....还不是因为吴屿出来跟其他女生一起吃饭了没带着她嘛? 可是坐了一晚上,吴屿和人家小姐姐始终保持着令人安心的安全距离,她默默在旁修改着文档,无奈地喂了一晚上蚊子。 也不知道他们在玩什么,好high的样子。这样的聚会多好啊,不像是颂姐带着她参加的,不是装逼就是装牛逼,冠冕堂皇地说着场面话,还要跟交际花一样地卖笑陪酒,她有的时候真不明白,怎么在舅舅和艾希眼里这样令人羡慕的工作,在她眼里就那么煎熬呢。 等吴屿那桌嚷嚷着买单的时候,宁椰大呼一口气,啪得一下拍死粘在她腿上的第叁只蚊子,烦躁地动了动胳膊抖了抖腿。 那边有个女生搀着路都有点走不稳的吴屿往外走。 吴屿极其不适应,巧妙地往后退了一步,把胳膊抽了出来,拿出手机,对那个女生说:“你不用管我,我打电话叫人来接我。” “没事,你报地址给我,我送你上出租车吧。”coco有点不依不饶。 吴屿就势坐在旁边的凳子上,拿出手机准备给宁椰打电话。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喝多了,眼尾余光一瞟,那边走来一个穿着浅绿碎花连衣裙的女孩儿,乍一看真的好像宁椰,尤其是脚上穿的那个银色小凉鞋,当初他还觉得丑来着,可是宁椰穿上去,却能显得脚踝又细又白。 直到宁椰都走到他面前来,伸手把他垂下来的外套接了过去。 还真是她。 她身上有一点点柠檬香水味,真他妈好闻。 “吴屿,你不用给我打电话了。我来接你啦~” 她说。 14.初夜 “今天喝酒喝得开心吗?” 宁椰侧头看他,问。 坐在出租车上的吴屿斜靠着窗边,看着外面飞速掠过的霓虹,一言不发。 他慢慢转过头,眼里一片懵。 “啊?你说什么...” 宁椰笑出声,这是真喝多了。 “没什么,没什么,我们快到家了。”宁椰拍拍他肩膀,凑到他耳边说。 “哦。”他面无表情,又慢慢把头转了回去。 下了出租车,宁椰扶着吴屿进了电梯,今天不适宜走楼梯,因为吴屿根本连路都走不稳。 宁椰好不容易拉拉扯扯地把吴屿带进了门,他就近一头栽倒在沙发上。 “难受.....我想喝水....”吴屿扭着身体,不耐烦地抱怨,他坐在空调边,冷风呼呼地吹,整个人从内而外是冰火两重天。 “来了来了,水来了。” 宁椰连忙去饮水机旁边倒水,连滚带爬地扑到吴屿面前,拯救了那个他朦胧中要塞进嘴里咬一咬的抱枕。 “喝这个,喝这个,大哥,那是枕头。”宁椰蹲在他身边,把水杯的玻璃吸管塞到他嘴里,一手稳着杯子,一手费力地从他怀里抢枕头。 吴屿吸了几口,烦躁地把吸管一丢,抓住宁椰的手腕,梗着脖子把杯子一咬,咕嘟咕嘟地用力往喉咙里灌。 宁椰被他这狂野的喝水姿势惊到:“你,慢点儿,又没人跟你抢。” 吴屿还是紧紧地抓着她的手腕,喝完水后,又下意识地睡下去,顺着手腕抓住了宁椰的手,就那么握着。宁椰呆了叁秒,拧着胳膊把水杯送到茶几上,无奈地在他面前就着他的动作坐到了地上。吴屿闭着眼半梦半醒,抓着宁椰的手,纂成一团,越抓越紧。 宁椰憋着笑,细细看他皱着眉头的睡颜。你看他这人,连睡觉都这么不开心。 她靠近,轻轻用另一只手点上他皱紧的眉心,一边说一边揉了揉。 “我知道你很难受,但是这里也该有放松的时候呀。” 吴屿呵出的气拂在她掌心,撩得她心头一痒,吴屿的鼻梁凉凉的,触感好滑,是不是帅哥的鼻梁都这么好摸呀?她手指往下点了点他的唇,吴屿下意识地打开了嘴,宁椰的手指一搁上去,他合了下嘴唇正好从侧面包住了她的一个指节,像是在浅吻。 宁椰顿时红得耳根子都发烫,好像之前都没跟吴屿这么亲密过。 就在她缩回手回味的间隙,吴屿哼了一声,翻了个身,把她另一只手也松开,宁椰顺势站了起来,揉揉发热的脸,到厨房里去冲了一杯蜂蜜水。 等她拿着杯子回来,吴屿不在客厅沙发上了。转头一看,他自己房间门大敞,吴屿就呈大字状躺在床上,鞋都没脱,两条长腿垂在床沿边晃。 醉成那样的人偶尔清醒的时候还会梦游? 宁椰进了他房间,关上门,把空调调到合适的温度,风向也打好,确定他不会太冷。转头看着吴屿那睡得不省人事的样子,她叹了口气。 至少鞋得脱掉,袜子也要脱掉吧。 至少,你得整个人都睡在床上吧,大哥! 宁椰脱了吴屿的鞋和袜子,看到放在他床头的睡衣,想都没想,她就上手去扒吴屿裤子了,穿着这么紧身的牛仔裤怎么会睡得舒服!宁椰力气使大了,扒下来的裤子不止一条,那黑丛丛的一团露出一角时,她下意识地就闭上了眼,然后伸出手抻了抻他内裤的两角,确保她脱下来的只是外面的裤子。 只要她脸皮够厚,给吴屿换裤子这种事就没有什么好害羞的。 嗯。裤子穿上了,还有外套,外套也可以脱的。她才不是占便宜,她就是想让吴屿睡得舒服点。 吴屿的上半身比下半身诱惑力大得多。下半身对于宁椰来说好歹还有点因为少女的羞涩而不敢看,那上半身简直就是块肥美的红烧肉,任何时候都让宁椰馋得流口水。 因为跳舞跳得多,吴屿的腹肌紧实干练,他皮肤偏白,毛孔也细,摸上去又滑又暖又舒服。宁椰把他的短袖衫往上一掀,两只手打开,掌心放在他的腹肌和腰窝上,她就刚好坐在吴屿的大腿上。 能实实在在地摸到吴屿的腹肌和腰,竟然不是在梦里,简直此生无憾啊! 宁椰幸福地偷笑,想着给吴屿换好衣服之后就溜之大吉,反正自己这么揩油,他又不知道。她俯低上身,想用力把短袖从吴屿头上给拽下来,就在这时,一只手摸到了她脸上,那滚烫的触感来得猝不及防,吓得她浑身一抖。 她垂眼一看,吴屿此时正半睁着眼,眼色迷离地看着她。 宁椰从没见过那么温柔的吴屿。 温柔到诱人。 他的目光里带着浓到化不开的喜悦,眼波里有种含情的深邃。 吴屿这是醒了,还是没醒啊? 宁椰被吓得不敢动,吴屿的手还摩挲着她的脸,从额角缓缓抚到唇边。 然后吴屿对着宁椰粲然一笑,唇角勾出了一个甜甜的括弧,直击宁椰面门。 他那张脸的攻击力太强了。 还没完,吴屿笑完,又似乎是恢复了神志一般用拇指暧昧地点了点宁椰的嘴唇,用了些力道蹭了过去。嘴唇被他带到一侧,露出了一小排洁白的牙,宁椰就短暂地尝到了吴屿手指的味道。 宁椰瞬间全身燥热起来。 “是你诱惑我的。不怪我。我只是犯了谁都会犯的错哦!” 她看着吴屿,起身,就着他未落的手,吻了下去...... 那晚吴屿做了个梦。 他第一次做那种说出来会羞的梦。他梦到了宁椰,慢慢在他面前脱下衣服的宁椰,从看到那对白鸽一样扑出来的双乳时,吴屿就觉得喉咙一阵痒,真实到宛如就在眼前,可是他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只是恍恍惚惚地看着她。看着她完完全全在自己面前展露的美好身体,她白嫩光洁的细腻皮肤,她放在他腰边的腿,肌肤剐蹭间带起的阵阵颤栗,让他不自觉地闷哼出声。 然后真的到了最一发不可收拾的时候,宁椰就坐在他身上一起一伏,他甚至能听到她隐忍克制却动听勾魂的呻吟,他下意识地认为这只是一场梦,太真实的一场梦。他能把很多压抑住的欲望在梦里释放出来,宁椰低下头来吻他的时候,他张开嘴迎合,虚实之间,那种迅速迭加起来的快感,真实得让他欲罢不能。 眼皮慢慢变得好沉重,本来就模模糊糊的宁椰在一起一伏间变得更加模糊。 好吧,肯定是一场梦啦,醒来就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吴屿那一觉是真的睡到自然醒,睁眼的瞬间,脑子缓缓启动,还判断了一下他到底在哪儿。 是他的房间没错。房间也只有他一个人。 然后记起来的就是那个真实到让他烦躁的春梦。 吴屿定了定神,掀开被子起床,瞬间被赤身裸体的自己吓得呆了好几秒。 什么?! 看着床边散落一地的衣服,他起身把被子一团,露出一片狼藉的床单,大脑瞬间跟麻花一样地拧了好几个揪,随后砰得一声跟炸弹一样爆裂开来: 那个春梦,不会真他妈的,是真的吧?! 15.不要你负责 宁椰在工位上连续忙了五个多小时,午饭也是拜托同事带的,其他时间就定在座位上,因为颂姐那个女魔头,她认真压榨起员工来真的不!是!人! 宁椰在热爱工作的背景乐里短暂地忘了昨晚和吴屿回味无穷的一夜,只是苦恼地赶着颂姐交代给她的12345项清单化任务。一向有事没事就喜欢发微信给吴屿的宁椰,硬是一整天都没找到时间给吴屿发消息。 吴屿则对这个反常异常惶恐,他这个最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哄女生的人,对着可能是跟自己滚过一晚床单的人的微信对话框,打一行删一行,来来回回几十遍,一个表情包都没发出去。 平时宁椰不是很能聊吗?怎么今天就不行了? 做贼心虚还是心怀鬼胎?当初说过的不逾矩不占他便宜的呢!简直是过分。 最终,到了下班时间,他下课出来,刷着微信消息,置顶那个人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的时候,吴屿才察觉,会不会又是工作很忙? “你几点下班?”他终于找到了一个最稳妥的切入口。 然后他坐在购物广场的椅子上等了两个多小时,才等来宁椰的一句语音回信。 “对不起呀,我今天太忙了,刚刚才看手机,我现在才下班,你到家了吗?” 本来他憋了一肚子的气,越想越不舒服,做好了准备,不管宁椰回什么,他都要抱怨一下她让他等了这么久实在是过分,可是点开微信,听到宁椰的声音,吴屿满脑子都是梦里她那阵勾魂摄魄的呻吟,一下子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心里烦躁得不行。 “我来接你。”他回了一句,然后匆匆下楼。 在购物中心门口,宁椰斜背着一个小挎包,来来回回踱着轻快的小步子,一边哼着不成调的歌一边等他。 她今天梳了个双马尾麻花辫,跟往常一样清新可爱。 “吴屿,我来接你啦~”看到他的瞬间,宁椰笑靥如花。 倒是吴屿那个欲言又止的样子显得扭捏。 “对不起啊,你是不是等了很久?今晚我请你吃饭吧。” 他们并排走,吴屿嘴张了至少有五次,都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口。而宁椰那个厚脸皮的,似乎对于昨晚发生的事情,一点都不在意?她是个女孩子,她不在意的吗! 不行,吴屿知道他不说出这个来,是没办法假装太平跟着宁椰吃饭,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 “那个.....我....我们俩昨晚....”他觉得那些话有点烫口。 宁椰停下来,笑得有点腼腆:“我们俩昨晚.....做爱了呀。” 她表情害羞,说的话却坦坦荡荡。 说得他脸都红了。站在原地别过眼自己挠头。 “你......”吴屿犹犹豫豫,不知道该说啥,支支吾吾地往外蹦字儿:“我....我喝多了....我...” “没事呀,是我趁人之危强迫你的,错在我,不要你负责!” 这个世界上有比宁椰更不讲道理的人嘛?吴屿看着她,觉得自己词穷了。 “这个不是谁负责不负责的问题,是...我们当初怎么约定的?” “可是,那事儿就我们俩知道呀,你不说我不说,不就没事了吗?再说了,上过床了就不能做朋友了吗?” 吴屿真想过去把她嘴捂上,动不动就是上床做爱啊这样的词,一点都不矜持。 “我说过,我不会和我不喜欢的人上床的....现在.....” “现在你不喜欢的人把你强了,你说怎么办吧!”宁椰大无畏地抬头仰视着他,显然被他支支吾吾不知所云的不坦荡给弄得有些烦。 吴屿:...... “你怎么不讲道理呢?”吴屿嘴角有点抽。 “那我还你一次,今晚让你睡我。”宁椰咧开嘴,偏头一笑,把不讲道理进行到底。 “你.....你再这么说,我....我要搬出去了!”吴屿是有杀手锏的。 宁椰立时一撅嘴,气得目光里都透着一股倔:“吴屿,你再敢离开我!我!我就!我......” “我认错还不行吗?” “我错了,我不该那么做,下次不会了,下次看到你躺在床上绝对不动什么怀心思了。” “你别走。” 宁椰凑近他,张开手臂环住了他的腰,下巴抵在他胸口,眼巴巴地看着他,对他明目张胆地撒娇。 “我今晚就收拾行李!”吴屿咬着牙,稳住越来越快的心跳,顺便憋了憋笑。 “啊不要嘛,吴屿哥哥,你别走,卡机嘛~~~”宁椰摇着头,在他胳膊上蹭来蹭去。 吴屿嫌她矫情,把她一推,趾高气昂地往前走,宁椰连忙跟上,抓着他胳膊继续求:“你别走嘛~” 他一边躲,一边笑,两人打打闹闹地到了一个红绿灯路口,宁椰才看到吴屿嘴角掩饰不住的笑意,她一下子放了心。 宁椰想念一家面馆的酸辣鸡丁米线,他俩坐上了一班晚间地铁。 赶上另一波下班高峰,没有座位,吴屿和宁椰相对着站在一起。 宁椰抬头看着吴屿淡漠的眼和精致的脸,突然忍不住又感叹了一句:“吴屿,我好喜欢你呀。” 吴屿垂下眼扭过头,对着宁椰的那边侧脸还留着点可爱的奶膘,宁椰踮脚凑上前,亲了他一口。 这时地铁一个抖动,宁椰往前一栽,吴屿立刻伸手环住了她的腰。 她稳住后,在宁椰清澈的目光攻击下,吴屿耳后微红,眼睫一颤,脸颊发烫,他扭头说: “别说了。” 别说了,我知道。 宁椰就势自然地搂住他的腰,把脸埋在他胸口,满足地闭上眼。 “好,我不说了。” 没有比那晚更轻柔的风,她周身都是吴屿的气息,美好到令人心颤。 宁椰高中的时候,最不擅长的一门学科就是语文。虽说她妈妈是位作家,可她从小到大最头疼的就是写作,几个小时冒不出一段话,妈妈的艺术创作细胞她是一点儿都没遗传到。也许宁椰就是更像爸爸一点,擅长逻辑推理,擅长那些不需要拐弯抹角就能明白的道理和定律。 最让宁椰打瞌睡的一门课是语文课,而语文课里她最烦的就是古诗词。 可她至今还记得她学过的,柳永的那首《雨霖铃》,里面有句:“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她学完后就跟艾希偷笑过,她说那句话把她和吴屿的名字放在了一起,宁椰说他们是吴屿宁椰cp,很般配的样子。 艾希一脸难以置信加鄙夷:“小椰子,无语凝噎这cp听上去就不像是啥好结局的cp。” “管他呢,只要我和吴屿是cp就行。”宁椰傻笑。 大概从喜欢上一个人开始,女孩就读得懂情诗了,读得懂那瞬间无法用语言描述出来的思念和酸涩。她常常远远看着吴屿,内心装满了喜悦,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她只知道她要好好爱这个人爱一辈子。 如果喜欢上吴屿是她青春的开始,那只要她还爱着吴屿,她的青春就不算结束。 两人吃了晚饭,再坐地铁回来,宁椰心情好到冒泡。 到了楼下,他俩同时注意到了门口有一对拥吻的男女,尴尬得对视了一眼。 但是那对旁若无人的情侣倒是吻得忘我。 宁椰看了几眼那个女生,突然一愣。 紧跟着发现了异常的吴屿也偏了偏头在脑海里搜寻。 然后两人同时伸手拍了拍自己脑门,一副没眼看的表情。 宁椰嫌弃地瞟了一眼那个哼哼唧唧的女生,大喊了一声:“艾希!!!!!” 艾希从男友的怀里挣脱出来,抹抹嘴唇,转头粲然一笑: “小椰子!好久不见呀~” 16.一周游 “你又换男朋友了?” 宁椰脱口而出。 她记得艾希上一周跟她炫耀的那个小鲜肉不是这个高大肌肉男。 “司涛,我的健身教练。我的新男朋友。”艾希笑得依旧敞亮。 宁椰脸上带着僵笑。 “这是我闺蜜,小椰子,宁椰,我从小到大最好的朋友,没有之一!好到穿一个裤衩的那种!还有,那是.....”艾希瞟到吴屿,默默翻了个白眼,“那人不重要,陌生人,叫吴屿,最不识好歹,直到没朋友的大直男,我们不理他。他俩虽然住一起,但是我打包票他俩之前清清白白,啥都没有,以后也不会有,就是个室友关系。” 艾希这话一说,宁椰和吴屿都默默把头一低,有点心虚。 “艾希,要不和这位教练先生上去坐坐吧。”宁椰看着艾希这滔滔不绝的话匣子,堵着门怪尴尬的。 “不不不,不上去了,我来是为了告诉你,你生日不是快到了嘛?二十四岁,本命生日啊!我送你个一周旅游怎么样?”艾希一个wink朝宁椰扑过来。 宁椰冷着脸拒绝了:“怎么可能?我这天天工作强度,投行多忙你又不是不知道!颂姐那个工作作风你还不了解吗?” “哦,秦颂啊?没事,我到时候跟她打个招呼,给你请假七天,让她把你的工作匀走。” 宁椰:把你给厉害的嘿...... 不过艾希确实挺厉害。她家特别厉害,若真论实力,比当年吴屿爸爸那家还要有钱,后来商业联姻,有钱之上加个有权,宁椰爸爸当初就给他们家当了挺长时间法务,然后才出去单开律所的,这一路上承了不少艾希家的照顾。宁椰舅舅是秦颂的上司,而艾希,和宁椰入的同一行,她是宁椰舅舅的上司。 这鄙视链.....她服气。 “你说过的,你欠我一场毕业旅游!”艾希对宁椰撒娇。 “那个谁,吴屿,你一起去!刚好趁着这个机会放松下。”艾希继续她的安排工作。 两个人都兴趣寥寥。 “再说吧。走走走,我们先上去说说话什么的,你这出国一趟我好久没见到你了。”宁椰想插科打诨。 艾希眯眼一笑:“我就通知你们一声,姐现在忙着呢,我想先吃个男人补补体力。” 宁椰眼一瞪,脸唰得红了。 吴屿叹了口气,他这下知道宁椰都是跟谁学的那些荤段子了。 “到时候我联系你啊,就在这个月末,你俩一起去。”艾希匆匆打了个招呼,抱着男友的胳膊就往她的那辆跑车走去。 宁椰回头尴尬地对吴屿笑了笑。 两个人都准备把艾希出现这个插曲忘了。 若无其事地上了楼,宁椰一进门就看到了晒在客厅里的吴屿的床单。 她不好意思地偷瞄了吴屿一眼。 吴屿也在偷看她。 “那个......”吴屿深吸了几口气,努力让自己问得自然。 “疼吗?” 宁椰一愣,回头茫然地问了句:“啊?” 吴屿尴尬了,挠挠头,问:“床单上有血,你是第一次的话,疼吗?” “不疼。” 就算是有点疼,也是开心的,就不疼了。宁椰傻笑了几下。 “翻篇了好不好。以后我们不提了。谁都不负责。行不行?”宁椰捂着嘴去收床单。 吴屿抢先几步:“我,我来.....我也没说不翻篇,我就....问问。” 嘴上是这样说,可是身体却不是这样想。 吴屿连续几晚辗转反侧,闭上眼就梦到那晚的画面,通常都是瞬间惊醒,对着天花板眨眼都天亮。 他最苦恼的是,他不记得了。他那晚喝得太多,醉得太死,所有的细节都不记得了。不记得跟宁椰接吻的感觉,不记得进入她身体的感觉,甚至不记得她疼不疼,有没有哭,所有这些亲密的纠缠的画面,在那晚之前,他连想都不敢想。 现在就用这么仓促的方式,全都走过一遍,而他竟然完全不记得? 太烦了。 宁椰则跟他完全是两个心境,每天都开心得像是冒着泡的柠檬水,公司里所有同事都看得出来她开心,就算是被颂姐安排了一长列的工作任务,宁椰都没皱一下眉头,是真的身心愉快,享受生活。 她睡到了自己这辈子最想睡的人,死而无憾了呀。 颂姐专程过来找她的时候,宁椰还在认真工作。颂姐一来,她以为工作清单上还要再加几行。可是颂姐开门见山地说:“有人说要你带薪休假,准一周的假,月末休,不休完不许来上班。” 颂姐交代完这个放假通知就走了,宁椰愣在原地缓了好几秒。 然后她突然意识到,艾希这人说话向来就是这么说一不二。 “姑奶奶!我真的没心情去什么一周游!”午休的时候,宁椰抓着手机气急败坏。 “你答应过我的,本来高考后来个丽城一周游,拖到现在你连吴屿都找到了还不兑现承诺吗?” “这也不差这一会儿啊,你这着急忙慌的,说走就走?艾希,我们俩都快24了,又不是14岁!” “说明白点儿吧。我觉得你这心病,不能慢治,得快治。这次去丽城,我一定要帮你和吴屿两个人把话都说开。” “艾希姐姐!我求求你,别掺和我们俩的事儿了,我不想跟他把话说开,有些事他不愿意告诉我,我理解,我不需要他对我完全坦诚,我就想尽我所能,现在好好保护他,不让他受委屈了。” “可是你不想和他在一起吗?你不爱他了吗?他当初一声不响地离开,顾及过你的感受吗?他一旦成为你的心病,后来做出什么伤害你的事,也全都你一个人来承受,这样对你来说太不公平了!宁椰,你之前那两次抑郁还不够吓人吗?” 宁椰喉咙一哽,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可是,我了解过他的过去,他这人是最不喜欢被人安排的呀。他也许不想去丽城呢?你这么逼他面对他不想面对的事,把他赶跑了怎么办呀。”宁椰难受起来。 她和吴屿之间,确实有很多没有明说的秘密,她不敢触碰的界限,她害怕她多索取一点点,吴屿就会转身离开。她宁可自己委屈吃醋难过,也不想再让吴屿从她生命里消失。 “如果他这么轻易地就想要离开你,这样的男人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呢?”艾希恨铁不成钢。 “我不在乎他喜不喜欢我,我不在乎他是不是懂我的感受,我也不在乎他心里是不是有其他女人,他过去和多少人在一起过,我只要他在我身边就够了,他把我当妹妹当亲人也可以,只要他不再离开我,不再让我找不到他......” “小椰子,我问你,如果他真的都这样和你完全没有关联了,那你有没有想过,他离开你会过得更自由更幸福?” 宁椰像被一道雷劈得定在了原地。 “宁椰,你信我,你爱他这件事,必须要说开了,不能老是跟他玩暗恋付出那一套,你得宣誓主权呀!姐姐帮你,要是你俩真合适,这一周游以后,我保证你们能直接进民政局!” 宁椰动心了,毕竟艾希的恋爱经历足够写一本一千零一夜的惊奇故事,还都不带重样的,这样的实践恋爱大师在身边,说不定她那点小期待还有实现的可能。 “我对他那可不是暗恋,我喜欢他喜欢得还不够明目张胆啊?” “在我这儿,没能最终在一起的感情都是暗恋,说明你没掌握到恋爱的诀窍。” 宁椰:我信了你的邪,男友一周换一个的频率,还好意思说没能最终在一起的感情! “那你不能把他吓跑了吧。” “不能,吓都吓得跑,这男人不要也罢。” “你怎么搞定他的假期呀?” “他们街舞社社长小哥哥之前是我炮友......” “再见!艾希!我怎么认识你这种开放到没朋友的人的!”宁椰瞬间又被气得跳脚。 吴屿“被放假”以后,其实挺惊讶的,原来艾希认识那么多人,那她会不会还认识梁璐? 他其实能猜到艾希和宁椰会想去丽城。 毕竟在高中那几年中二的岁月里,他拒绝宁椰以后,宁椰还愿意跟他做朋友。某次放学他和宁椰一起回家吃饭,艾希和他们同路,她左手搂着男朋友的胳膊,右手抓着宁椰,吴屿跟在宁椰身后几步远的地方。 艾希和宁椰就一起想象过,度过了高中叁年这枯燥单调无聊的日子,她们要去丽城玩一趟,远离城市远离道貌岸然的人们,和大自然亲密接触,吃遍那些奇奇怪怪叫不出名字的美食,高考后就去! 宁椰当时笑着回头看他,眼神在问你想不想去呀。 吴屿摆摆手,意思是随便。 宁椰当他默认,也兴奋地附和艾希。 后来吴屿不辞而别,宁椰应该是没去成丽城,一直拖到现在。 他心里是有愧疚的。 挂断艾希的电话,宁椰给吴屿发了个小狗划水的小表情,准备小心翼翼地试探一番。 还没等她组织好语言,接在那个表情后面,吴屿就跟了两句话: “下周去丽城的话,这几天是不是要多买几瓶防晒?” 17.她是我的 丽城是西南部的一个旅游城市,当初宁椰偏好这里就是因为美食多,艾希则坚信这个城市很适合艳遇。 不过这次艾希的目的显然不是为了艳遇,她还带了司涛一起,不过宁椰也不知道司涛能不能挺过这个一周游。 比起北都的高楼林立人来人往,丽城的低矮竹屋更古色古香,少数当地人穿特色民族服装,而大多数游客的装束往往很明显。 四个人下了火车,艾希认识的导游朋友就过来接人了。第一件事是去酒店开房,把行李放下。 在前台的时候,艾希故意问宁椰:“你说要开几间房?” “四间啊。”宁椰瞪了她一眼。 “不好意思,只剩下叁间房了,两间标间还有一间顶层大床房。” 宁椰:...... “哈哈哈哈哈哈哈。”艾希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你是故意的吧!” “两间标间吧。这个酒店是这里条件最好的了,很抢手的!房间没了也不能怪我啊,又不是我安排的?” 宁椰:你安排过的东西还少吗? “所以两间标间,怎么住?”艾希对宁椰抬抬眉。 宁椰回头看了看酒店门口在稳着行李的两个男人,吴屿在低头玩手机,没听到她和艾希的对话。 她走过去,在吴屿眼前招了招手:“吴屿,只剩下两个标间了。你和司涛睡一间行吗?” 吴屿抬头,淡淡看了她一眼,点点头:“好啊。” 艾希也跟了过来,一手搂上司涛的肩膀,甜甜地说:“亲爱的,我都不用问你意见,你会听我安排的对吧?” 男生给的当然是肯定回答。 宁椰嫌弃地瞟了艾希一眼。就知道秀!过几天就把人家甩了!过分! 把行李送回房间,四人短暂休息洗了个澡,换了套衣服,才相约出去逛逛。 接近晚饭时间,所以一致同意先去美食多的地方。 宁椰一眼就看到一家特色冷饮店,里面穿着民族服装的小姐姐对她说她抢到了当天最后一杯鲜榨的冰镇芒果汁,虽然很疑惑这种冷饮明明到处都是为啥还限量,但她看到芒果就想到吴屿,好像吴屿是特别偏爱芒果的。 她把吸管插上,先递给吴屿。 吴屿默默扫了她一眼,把她的手推了回去:“你先喝。” 宁椰眨眨眼:“你不是很喜欢芒果吗?” “我没说不喜欢啊,我说你先喝。” 这也要客气一下嘛。宁椰接过来自己喝了一口,当下甜得闭了下眼。 这下她知道为啥会限量了。 “好甜好甜好甜啊!”她要原地跳起来推荐了,不是糖精的那种假甜,是水果本身被榨完最后一滴汁浓缩起来的足够糖分,甜得人嘴都分不开了。 宁椰不甘,这么好喝的芒果汁一定要让吴屿也尝一下。 “你等一下啊,我去找那个小姐姐再要一根吸管。” 宁椰正要走,吴屿伸手把她手腕握住一拉,低头就着她刚刚喝过的吸管吸了一口。 大脑瞬间空白了一段,阳光照得她眼睛都有点晕,宁椰呆呆地看着吴屿喝下那口芒果汁,他的喉结轻轻一滚,宁椰想象着他的舌头裹着所有缠绵的甜分一点点路过心口,一下子红了脸。 “嗯,不错,是很甜。”吴屿轻轻舔了舔唇,脸上还是一副清冷的表情,只是悄悄看宁椰的眼神里多了点不易察觉的温柔。 宁椰慌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吴屿刚刚.....跟她喝了同一根吸管? 嗯,算间接接吻。赚到了。宁椰心跳如擂鼓,两人一起往前走的时候,站在吴屿旁边,无声地傻笑着。 晚上四个人一起吃串串,丽城的串串很有名,没吃多久,宁椰和吴屿两人面前的酱料很快就见了底。宁椰坐在外面,比较好出去,她拿了两个人的酱料盘子去重新调。 吴屿的口味她了如指掌,另外还要给他多加白醋。 调酱料的人有些多,宁椰排着队打完各种酱啊料啊油啊,抬头一看,白醋在自己后面的架子上还不好拿。她准备从队伍里走出来,到末尾重新排。这时身边有个穿着西装的男人大概猜到了她的意图,主动伸手拿了白醋下来。 “你是想要拿这个吗?” 宁椰惊喜:“对对对,谢谢。” “你拿了两个盘,不好弄,我来帮你吧。”西装男把白醋拧开。 宁椰就没把盘子放下来,一边道谢,一边顺利地接了一小盘吴屿最喜欢的醋,然后高高兴兴地回了桌。 本来那顿串串应该是吃得很愉快的,可是吴屿老觉得旁边桌上有个穿着西装的男人在看着这边。 并且不是在看他,他装作不在意地左右看了看,确定那个男人是在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身边的宁椰看。 这瞬间就把他心头火苗给点着了。 吴屿开始有意调整坐姿,想把宁椰挡起来,暗自起劲想跟那个陌生人较量较量,那人真是胆子大,就这么公然看上宁椰了?把坐在宁椰旁边的他当空气?宁椰才不可能跟这种人有什么联系呢。 想着想着,喝下去的醋倒是在心头冒了起来,他很难界定那瞬间翻涌上来的占有欲是不是喜欢的表现形式之一,他觉得那很不舒服很傻,可是他压不住。 后来西装男那一桌像是结了帐,西装男站起来往这边走,吴屿一抬头,看到那个西装男往这边走的时候,目光还是直接又大胆地投向正吃得聚精会神一点儿没察觉的宁椰,他一下子来了气。 吴屿往后一靠,把手上的筷子放下来,挺胸抬头,就这么直直地给了那个西装男一个眼神。 你在看什么? 那男人察觉到他在一边来者不善,看着吴屿低头浅笑,头一点,移开了目光,似乎是在跟他打招呼,又似乎是在对他说,已经收到了信号。男人没多停留跟着大部队走了。 男人刚走,艾希就适时地发了言:“椰子,刚刚那个西装男一直看着你呢。是不是你同事啊,或者是客户什么的?” 宁椰茫然地回忆了下,西装男?她什么时候见过西装男?完全把刚刚的事给忘了。 “没有啊,没有,我不认识。” “不过在吃串串的时候还穿着西装,总觉得是外地来办什么业务的,估计背景不简单。”艾希用直觉合理怀疑着。 吴屿默不作声地低头继续吃。 然后晚上回了房间,艾希就偷笑着把吴屿今天在饭桌上的一举一动都给宁椰回述了一遍。 “我才发现原来吴屿占有欲这么重。” 只有宁椰眉一皱,老觉得是艾希自己杜撰的:“我真没发现什么西装男,你说的那些我一点儿都没印象啊?” “你要是把你在工作上的认真程度,匀那么一点点在人情世故上,你现在也不至于被秦颂那个女魔头折磨到现在啊!”艾希恨铁不成钢地摇头。 宁椰不理她,转身去洗澡。出来的时候艾希正在开视频和司涛两个人输出情话,听得宁椰直翻白眼,艾希这情场老手,说的情话土得不能再土,她不耐烦地一脚踢到艾希大腿上,眼神示意她收敛一点儿,没想到艾希扭扭脸,丝毫不在乎。 硬是把宁椰逼到了阳台上,躲远远的就听不到了嘛。 拿着吹风机出来,一转头,宁椰就看到了同样受不了虐狗现场,出来在阳台上玩手机的吴屿。 吴屿真的比艾希顺眼多了。 吴屿抬起头来,看着穿着睡衣,长发湿哒哒垂在肩头的宁椰。 不知道为什么,初夜之后,吴屿每次看到宁椰,心头都会泛溢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像有小股电流一穿而过,瞬间酥麻得让他的目光待不住。 “hi~”宁椰笑着打了个招呼。 吴屿是想嫌弃的,但是没想到嘴角先弯了起来。 宁椰把吹风机通上电,然后吹起自己的头发来。 吴屿装作抬头看天,其实是时不时地转头看她,晚风一起,宁椰发丝间的一股清香传来,吴屿不自觉地咬了咬嘴唇。他脑海里有了一个画面,就像普通的情侣那样,他站在宁椰身边给她吹头发,手探到她发丝间轻轻按摩,吹着吹着,宁椰转头对他笑,他的手就不自觉地落到她脸上揪了一下。 好甜。怎么初夜之后,所有和宁椰有关的想象出来的画面都变得这么甜了呢? 以前他自觉和宁椰完完全全没关系的时候,他想出来的东西简直都是自虐,什么偷偷看着宁椰和别的男人牵手亲吻了,什么远远地祝福宁椰和别人的婚礼现场了,什么暗暗自嘲然后一辈子单身为了祭奠自己一开始就结束的暗恋了等等等等,怎么就突然变了个期待呢? “吴屿!” 突然宁椰在隔壁阳台叫了他一声,吓得他差点连手机都没拿稳。 他转头,宁椰嫣然一笑,一手拿着吹风机,一手拇指和食指交叉给他比了个心:“晚安~” 吴屿故作高冷地点点头,就扭头不看她了。 结果在宁椰进屋锁了阳台门以后,吴屿没绷住,露了个括弧笑。 他脑海里有了很多很矫情的念头: 宁椰是他的,其他男人多看她一眼,他都不开心。 宁椰只能对他一个人这么甜甜地笑。 宁椰只能对他一个人说喜欢。 宁椰只能.... 宁椰是他嘴上拒绝了好几年,却放在心头默默喜欢了很久很久的女孩。 他真的,好喜欢宁椰。 18.喜欢就要在一起 第二天四个人照着攻略去买了纪念品。 走了挺久,路过一个公共厕所,吴屿把手机交给宁椰,转身去上厕所。 宁椰就在原地乖巧地等。 不一会儿,吴屿出来,在公共镜子前洗手,几个路过的女生羞羞答答地在他旁边停下。 “帅哥,这个视频上跳舞的人是你对吗?” 宁椰听力从来没那么好过,视力也一下子提高了好几倍,踮起脚来看到那个女生手机上某短视频里吴屿帅到炸裂的街舞动作。 吴屿甩甩手,淡淡扫了一眼,没有否认:“对,是我。” “你跳舞跳得真好看,你是那里面的老师吗?我回去以后就去报名学街舞!” “我能不能加一下你的微信呀,小哥哥。” 宁椰拧着眉头扭回脸,不能!凭什么加你微信呀!不能加! 艾希在一边把宁椰那小表情尽收眼底,捂嘴偷笑。 吴屿慢条斯理地抽出纸巾来擦手,对那些眼神里个个放光的女生说:“对不起,我手机被偷了,现在去报个警,到时候你来学街舞了再加工作微信吧。” 而“偷了”吴屿手机的宁椰下意识地握紧吴屿的手机把它塞进包里,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艾希过来搂住宁椰的肩膀,附耳说:“你知道网上是怎么评价吴屿这样的死直男的吗?” “怎么评价?” “八个字,长相危险,作风安全。” 宁椰扑哧一笑。竖起大拇指说艾希说得对。 又玩了一天,第二天就是宁椰的生日,本来说瞒着宁椰他们叁个人一起想个什么惊喜的。 可是颂姐不惜请示艾希,也要给宁椰派任务,宁椰了解了下那个客户的来头,决定暂缓假期,必须先去表达一下他们公司合作的诚意。 这样就没有什么好瞒着宁椰了,反正宁椰本来也有事儿不在。 艾希知道这是宁椰在颂姐带着工作这么长时间里她自己最上心的一个项目了,还是不任性让她自己去吧。 艾希给宁椰挑了一件大红色的成熟礼服。 “你去见那么高品味的客户,别给我穿得像个刚毕业的大学生似的。” 宁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怎么看怎么觉得陌生。 不过时间有限,联系到客户本人以后,她就要出发了。 “加油,小椰子,我看好你!”艾希躺在床上懒懒散散地敷着面膜。 “帮我跟吴屿说一声,我走了。”宁椰踩着不太合脚的高跟鞋,拿上包和手机就出了酒店。 吴屿收拾好东西,按照约定好的时间下楼,看到艾希和司涛两人正在卿卿我我地互喂甜点,看得他尴尬得汗毛都立起来了。 看吴屿来了,艾希不秀了,想了个理由把司涛支走。 有些话她是必须要替宁椰跟吴屿说清楚了的。 “宁椰高中有两次抑郁,一次和我有关,一次和你有关。”艾希说着,有浅浅的泪光泛上她的眼角。 这一句话把吴屿也说沉默了。 “高一那一次,如果不是我贪玩,我没和宁椰一起回家,那天宁椰不一定就能碰到那个变态。当然了,碰不到那个变态也就碰不到你,也就不会再有第二次抑郁了。” “我一直特别特别愧疚,我超级害怕宁椰会因为那晚上留下什么心理阴影。但是她没有,她后来就像是完完全全忘了那天晚上发生的事一样。不同的是,她的生命里多了一个你。从那以后,她每天见到我都跟我说起你,每天叽叽喳喳的都是吴屿怎么怎么样了,吴屿又干嘛干嘛了,简直就跟着了魔一样。直到高一下学期的某一天,她跟我说她好像明白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了。那是她第一次表白被你拒绝的时候” “宁椰和一般的情窦初开的女孩子真不太一样。她对待不在乎的人,情商是低到负值的。我一直以为哪怕你当时见义勇为,救了她,你在她的生命里也不过是一个过客罢了。可她却是真的在乎你在乎到我都嫉妒。她竟然都会表白了,而且她一直和我无话不谈,可是她每次表白的时候都不会先听我的意见,完全由着她自己的感觉。” “我那个时候就在想,那个傻丫头得喜欢你喜欢到什么地步,才会在每次表白的时候都丧失她一直引以为傲的理智呢?” “吴屿,”艾希转过头,眼神里带着怒气:“我问你,你摸着你的良心回答我,你到底喜不喜欢宁椰?” 吴屿沉默了好一会儿,最终轻轻地点了下头。 喜欢的。 艾希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 “像我现在看男人,不会听他说了什么,一定会看他做了什么。一般男人说的跟做的都不一样。” “你也不例外。但是你的心口不一有的时候想想真的比小椰子还心酸。”艾希转了转手里的酒杯:“你嘴上说着不喜欢,但是脸上的表情,身上的动作,脑子里的下意识,全部都在出卖你,在替你说着你喜欢。” “所以,我真的好奇,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会让你觉得这种喜欢都没办法说出口的?宁椰的第二次抑郁,是高二跟你的那次吧,我问过她,叔叔阿姨也问过,但是她就是一个字都不说,现在你能说吗?” 吴屿拳头捏紧,心里隐隐作痛,还在下意识地排斥着那晚的回忆,那场回忆的锋利程度,不亚于一把斩断联系的骨头刀,每想一次都让他希望自己能离宁椰的生活远一点再远一点。 “没事,你说吧,我并非在胡搅蛮缠,也并非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批评你,我有了解过你的父亲。”艾希说话向来直,但是一针见血,不拐弯抹角。 吴屿开了口:“在我把吴森送进监狱里以后,他的债主找过来了......” 高二的时候,梁璐找到了吴屿。梁璐说,以后她会代替吴森给吴屿一笔生活费,只要吴屿愿意帮她搜集吴森行贿的证据。梁璐曾经以秘书的身份接近过吴森,但她本来就是吴森的竞争对手派来的,她现在的财富依靠的是年轻时候那几年勾心斗角的商战权谋。 梁璐看见过吴森那四处留情不负责任的嘴脸,也许他在别人的眼里只是个谈资笑料,甚至都不算有罪。 可是被他伤害过的吴屿恨他恨得咬牙切齿,一心要扳倒他的梁璐更愿意不择手段。两个人就达成了一个短暂的联盟。 吴屿来领生活费的时候,兜里会揣着录音笔,吴森不怎么防备着他,在家里干什么勾当都没多加掩饰,梁璐很顺利地拿到了证据。 吴森被带走的那天,梁璐和吴屿坐在旁边的咖啡馆里看着这一切。 吴屿心里却没有丝毫快感。 那个人是自己的父亲。小时候他妈妈跟他说起吴森的时候,眼里是带着光的,他能感受到母亲有多么爱他父亲。可是那天母亲被他的原配妻子殴打的时候,吴森就坐在不远处的车子里抽了一支又一支的烟。那天,毫不知情的吴屿从学校放学回来,看到吴森,还兴冲冲地跑了一段路,直到他迷惑地看到吴森在车子边跟他原配妻子道歉求饶,说他再也不会来找他们,说吴屿妈妈是狐狸精,说他只是个意外的错误,是个不该出生的灾星。 吴屿抱着妈妈哭的时候,吴森和他的妻子开着车子从他们身边路过,那一幕像一个缓慢的,残酷的,血淋淋的巴掌狠狠地扇到他脸上,让他对这个男人,对自己接下来的人生都充满了怨恨,再没有了希冀。 在有人听说是他亲手把父亲送到监狱里去以后,一开始骂他贱种的那些人又有了新的词汇,说他是白眼狼,吴森给他钱,养了他那么久,他一点都不知道感恩,竟然还报复,简直是天生的恶人!不管他做了什么,认定他是恶人的人,永远都能安上合适的罪名。在他们眼里,他吴屿呼吸都是一种罪。 那段时间他过得很惨,梁璐给他的钱其实并不够,他要额外去打很多工,没有那么多时间学习,也没有那么多时间陪宁椰。宁椰那段时间对他的表白,他全都皱着眉回绝,看上去是不耐烦,实则是愧疚是怨恨是不知所措。 后来母亲的病情加重,他连学都不上了,陪在医院里。 这些宁椰都不知道,她以为是吴屿在故意躲着她,她以为是因为她的喜欢给吴屿带去了困扰和压力。 但是那个傻丫头还是叁天两头去他家找他,就是不死心。 那天宁椰去的时候,吴森得罪过的几个走投无路的债主正好来找吴屿。 吴屿回来给妈妈带几件衣服去换,刚到家门口,他就看到蹲在那个垃圾桶旁边的宁椰。 宁椰看到他,惊喜地站了起来,笑着跑过来,到他身边又突然红了眼眶,问他:“吴屿你去哪儿了,我好担心你。我怎么都找不到你......” 天知道吴屿那一刻多想哭。只要想到宁椰窝在那里满怀着期待等他的样子,他的心就疼得揪成一团。 然后宁椰突然收紧了瞳孔,她看到吴屿身后来的人,来不及多说就猛地把他旁边一推,吴屿撞到了墙上,惊讶地一愣,从后面过来的一根扑空的铁棍就向宁椰挥去。 吴屿转头看到那几个来者不善,叼着烟拎着棍的男人,那架势比他平时打架要狠得多。 那些人他隐约记得,在吴森家里见过。 那时候来不及反应,吴屿一猛子抱住挥铁棒的男人的腰,把他撞到后面,另外的人就狞笑着朝宁椰围了过去,吴屿出奇地害怕,他一口咬住那男人的胳膊,把铁棍夺了过来,用尽全身力气往前跑,挡在宁椰面前恶狠狠地挥棒指着他们,在那些靠打架讨债为生的人面前,吴屿那点小招式就是叁脚猫功夫,他的身体也显得瘦弱。 “吴森是进了监狱了,但是父债子偿,他进去前,就没给你留一笔巨款?我不信.....” 吴屿气得双手发抖,他挡在宁椰面前,明明最无畏的样子,却害怕得全身颤栗。 “你们要钱是吧,好,我可以给你钱。先让她走。她什么都不知道,也不会出去说......” 那群人不耐烦地打断了他: “嘿嘿,别以为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你小子没了爹也能活得滋润,还不是因为傍上了她这个好妞,以后是不是就可以入赘了呀。行,你就算是没钱,也没事儿,你那未来媳妇儿给我们玩玩,你未来岳父岳母给你还债,我肯定是不介意的,反正你到时候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吴屿那时候好恨好恨,他好恨吴森,好恨那个就算是坐了牢还是一样带给他噩梦的男人,他也恨自己,但那一刻更多的是害怕,他害怕自己就算豁出了这条命都保护不了身后的宁椰。 在他们围拢过来要伸出黑手的时候,宁椰突然对吴屿说: “快闭眼!” 然后兹拉一声,她把一整瓶的催泪瓦斯全喷到了那几个壮汉脸上。 吴屿迅速反应过来,一手捂着口鼻,一手抓着宁椰往外一撞,在身后人破口大骂的背景音里,没命地跑。 吴屿把宁椰的手腕攥得紧紧的,宁椰不说话,默默地跟着他跑,他们穿过那个初遇的巷子,走了一段不长的漆黑的夜路,他们没有交流,只有因为奔跑加速而不断急促的呼吸声来提示着彼此骤然上升的心跳。 吴屿是真的害怕,他从没有这么害怕过,害怕到快要魂飞天外。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把宁椰送出去,不管他后来怎么样,哪怕他今晚就要被人活活打死,求求你,老天,宁椰一定不可以有事。 “吴屿,我们报警。我们....报警.....”宁椰拿着手机按下了110. 两个人跑出那个小巷子里,要转大路的时候,又遇到了那群债主在外面围堵的另一批人,气势汹汹地过来前后包抄,他们只好调转方向往里面跑。 南城郊区最偏的那个小胡同里,处处残骸一般的老楼旧屋,吴屿和宁椰两人慌不择路,无处可逃,挑着一个最里的,类似狗洞的小蓬子,两个人一起钻了进去。 宁椰紧紧地抱着吴屿,她没有哭,她的一颗心在扑通扑通扑通剧烈地跳动着,可她一点都不害怕。她和吴屿在一起,她心心念念的吴屿哥哥,在她眼里全世界最好的吴屿,在拼命地保护着她。她真的什么都不害怕。 可是吴屿害怕到浑身颤抖,他脑海里闪过无数个可怕的黑暗的绝望的犯罪画面,他抱着宁椰,真希望一切重来。要是宁椰在他身边出事,他也不要活了,可就算是他死了,死都不能让他洗脱自己的罪恶感,宁椰一家人对他那么好,却要因为他遭受这些,他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凶恶最残忍的罪魁祸首! 两个人都听得到逐渐逼近的脚步声,和铁棍摩擦过地面的惊魂噪音,吴屿捏紧了拳头,只要他们冲进来,他一定会拼尽全力...... 这时,巷子外响起一阵汽车喇叭声,一个远远的声音传来: “欸!讨债也要找对人嘛,找小孩子做什么?璐姐叫我来找你,她说她有办法帮你拿到钱。别把事情闹太大,最后谁都不好收场。” 吴屿听完这句话,全身筋疲力竭地往下一软,跪在了地上,下意识把宁椰抱得更紧。 是梁璐的人。 上天听到了他的乞求,真的给他派来了救兵。 如果他这一辈子只有那么一次能够依靠赌注,他愿意为那一晚倾尽此生所有的幸运。 他可以死,可是宁椰,宁椰不能受到任何伤害。她还要考大学,她要去最大的城市,她还要找一个能够宠她爱她的男人有一个幸福的家庭,她值得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安排,她的人生和她这个人一样闪闪发光,在他眼里,宁椰也是全世界最好的,尽管他装作嫌弃口是心非地拒绝她n多次,可他心底,宁椰也是最好最好的。 因为那晚的搭救,吴屿这辈子都感谢梁璐,那时候梁璐不仅仅是救了他,更保全了他拼命要保护的女孩。 那晚,男孩抱着女孩,深深地叹了口气,既庆幸又愧疚。 “后来,宁椰就一直住在你家了?”艾希听得泪流满面。 吴屿看向别处,拼命地忍住泪。 “对,她后来情绪很不稳定,医生说是中度抑郁。一定是那天受到了惊吓,宁椰老是不管不顾地跟着我,后来叔叔阿姨就找我商量,我短暂地在学校旁边租了个屋,是叔叔阿姨给的钱,宁椰就和我一起住了一段时间,直到我发现了那张病历单。其实她抑郁症早就好了,高叁以后都是装的了。” “那件事你们俩谁都没有说吗?我问宁椰的时候,她就是不说。” “没有。叔叔阿姨也不知道那晚的事。宁椰叫我不要说的。” “宁椰肯定是害怕叔叔阿姨后来防着你。”艾希又心直口快。 “是应该防着我。”吴屿叹了口气。 “但你不该高考后不辞而别,宁椰那么努力地想要和你在一起,你却临阵脱逃了。”艾希把假睫毛摘了,一边卸妆一边流泪:“宁椰高考结束以后,满世界找你,但你真的消失得太彻底了。她后来就加了那个谁,你的那个小跟班.....” “二胖?” “对,就是那个胖子。他告诉宁椰你会去外地,然后那个傻丫头大学期间一有你消息就去二胖说的那个城市找你,你以为你俩在北都遇到都是偶然吗?她去你去过的每一个城市,甚至去租你租过的每一个房间,去找你可能会打工落脚的每一个地方。包括北都,也是那个二胖给的线索,他还说你这次会常驻北都,宁椰才跟我说,她想进北都投行的。” 吴屿高考之前答应跟梁璐一起走的时候,就跟二胖简单地告了别,二胖怎么会掌握他这么多消息的?虽然微信没删,可是他俩没有聊过天,他也没有发朋友圈的习惯呀。 “你走的那几年,也很辛苦吧。” 没有高考,没有学历,没有背景,没有关系。 吴屿也不愿意依附梁璐,辗转打工挣钱,还是连自己温饱都很难满足。梁璐答应帮他还债,彻底摆脱那些债主。但是她有个很苛刻的条件,梁璐要他当弟弟。就跟那些她每月一换的弟弟一样。他不愿意。梁璐也很好说话,跟他签了欠条,没有规定归还的日期,就这么钓着他,软软地威胁他可以用上床来抵债。 “这些你应该告诉宁椰。你不告诉她的话,她会一直以为是因为她喜欢你,你却不喜欢她,所以她的纠缠才造成了你那么多痛苦,才让你当初选择离开的。你就告诉她一句你喜欢她,也是救赎了你自己。” “你那么喜欢她,她也那么喜欢你,喜欢就是要在一起。你们爱得坎坷,都不是自己的错,不是吗?” 19.重温回忆1 宁椰踩着不合脚的高跟鞋,强装镇定地站在约定好的酒店门口。 段昭坐在靠窗的位子,看宁椰到了,起身对她招了招手。 宁椰迎面看着他的时候才突然想起来,原来这个大客户,是刚刚在串串店里给她倒白醋的那个西装男。 “宁椰,好久不见。” 宁椰当头愣得睁大了眼:“啊?” “我们之前在南城一中同班。只是我考试总是不如你,就在你后面那一名,看来是真的不能被我们班的大学霸记住了。”段昭幽默了一下。 宁椰眨着眼,脑海里好一通翻找,可到底还是对段昭这张脸一点印象都没有。 “没事,我高中就是个小透明。记不住很正常。现在起,可要记得我哦。”段昭帮宁椰拉开座位,比了个请坐的手势,让呆在原地的宁椰没那么尴尬。 段昭现在是一家很有名的五百强公司的市场总监和风险投资顾问,他当年是以南城理科状元的分数考上北都大学金融系的,大学一路过来gpa接近满绩,本科阶段参与项目实践和实习工作,大学一毕业就收到了名企的offer,现在年薪百万,完全就是个模板化的南城一中优秀毕业生的发展道路。 宁椰和他说话时就感受到他整个人散发着的,那种优秀而强大的气场。可是那种气场没有架子,宁椰因为紧张和缺乏经验卡壳的时候,他会幽默一句来救场,在她说得顺畅时,段昭又会从眼底流露出鼓励和欣赏。 差不多把准备好的都说完了,宁椰等着段昭提问,段昭礼貌地说:“在度假的时候你还能抽出时间来见我,你们的诚意我感受到了。具体的情况还希望回北都详细讨论。” 宁椰点头,心里高兴,这是有戏的意思,不然这个时候就该是婉拒了。名企的投资顾问,说不和你合作就不和你合作。 “你住哪个酒店?现在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宁椰正要回绝,段昭拿起车钥匙,已经为她开了门。 “坐前面,还是后面?”段昭问。 “后面吧。” “好。”段昭一笑,帮宁椰把后门打开,还很贴心地伸手防止她碰到头。 和艾希那一场长谈结束后,吴屿在外面自己坐了一会儿,拿出手机看时间,宁椰还没有回来。 他在下决心和艾希把那晚的事情说开以后,身心就得到了一股轻盈感。 随即充斥他心间的,只有对于宁椰出现的期待和思念。 宁椰怕狗,好像也挺不喜欢猫。吴屿以前和宁椰一起上学放学,路上有狗跑过,都是宁椰动作幅度最大的时候,狗从左边跑来,宁椰就从右边闪到吴屿旁边,要么抓肩膀要么摇胳膊,必须等狗都走远了,宁椰才长舒一口气,理直气壮地接受吴屿那可能装出来的,也可能是自然流露出来的,嫌弃。 后来吴屿在外面漂泊了很多年,只要一看到狗,还是会下意识地想到,要是宁椰在的话,肯定又要害怕了。 吴屿想着,从酒店里出来,看到两条必经的路,想着待会儿送宁椰回来的出租车就会开进来吧。这路上有狗吗? 夜晚的蛙声咕呱咕呱地响,夜幕深蓝,不时有几颗亮闪闪的星出现在吴屿仰望的瞳孔间,他闭上眼。 一辆低调的黑色奥迪从他身边开过,吴屿淡淡一睁眼,心里约莫估计了下这车的价位,羡慕的目光追了几米远,想着以后要是他能有这辆车,他要带着宁椰去哪里。 这时,从驾驶座上下来一个男人,还是熟悉的西装,还是熟悉的发型,甚至是他脸上熟悉的笑容,这不就是那个盯着宁椰看的西装男吗? 西装男绕到后座,打开门,一个穿着红色露背礼服裙,梳着黑长直的惊艳女人从车上走了下来。 吴屿脸上的笑消失了。 如果不是她下车后跛了几步路才走稳,回过头说再见的样子又仓促又傻气,他大概认不出那个成熟模样的女人,就是他当下最想到的宁椰。 所以,那个西装男,就是宁椰今晚去见的重要客户吗? 这样看的话,那个男人好年轻,其实长得也不丑,最重要最扎眼最伤人的是,那个男人身上有种天然和宁椰相称的气质。宁椰站在原地对他招了招手,说再见,路上注意安全。男人靠在车门上对宁椰温柔一笑。 同样都是男人,吴屿一眼就能看出那个眼色下隐藏着的暧昧。 那一瞬间,他缩回视线,起身转背,就想那么不声不响地消失。 结果没走几步,身后就传来了宁椰的声音: “吴屿!吴屿!你等等我!” 宁椰目送段昭走远,转身就看到背对她越走越远的吴屿。 她没心思想为什么他明明看到她了还转身逃掉,下意识就是往前跑,去追。 没追几步路,不合脚的高跟鞋就拖了后腿,宁椰实在是不懂,为什么有些女生能高跟鞋踩得像是超模走t台,而有些女生,比如她,就像是踩了个大高跷,很容易就和她现在一样,摔成了一个会劈腿的美人鱼。 吴屿听到咣当一声的动静回头,宁椰双膝跪地,正给他“行大礼”,抬头苦巴巴地看向他,在吴屿终于妥协,向她走回来的时候脸上表情又瞬间多云转晴。 “走个路都能摔跤?” “艾希的高跟鞋不合脚嘛......”宁椰赌气,“你明明都看到我了,跑什么呀?” “不打扰你跟西装男谈生意。起来呀。”吴屿伸手拽她。 宁椰狡黠一笑,撅嘴撒娇:“疼。” “哪儿疼?”吴屿蹲下来。 “哪儿都疼!你不理我,我心疼。刚刚高跟鞋扭到脚,脚疼。你看你还不扶我,我胳膊撑地,胳膊疼!” “戏怎么这么多呢?”吴屿一边嫌弃一边扬起了嘴角。 宁椰恨恨地把高跟鞋从脚上拽了下来,光脚落地,扶着吴屿站了起来。 她抓着吴屿的胳膊,催他往前走。 “你就光脚走啊?” “不然你抱我,公主抱那种!”宁椰笑得放肆。 吴屿斜了她一眼:“你这衣服,不能抱也不能背,都容易走光,你个女孩子注意点儿形象行不行?” 宁椰脸一垮:...... 他嘴上是那么说,可是放了半边身子过来,让宁椰靠着走。 两人打打闹闹地上了楼,还在走道里,就听到了艾希和司涛那惊天动地的...... 叫床声。 宁椰:...... 吴屿:...... 两个都没带房卡的人立在紧挨的两扇门前,就那有回响的呻吟声,听的人都分不清他俩到底在哪个房间里。 好吧,哪间都一样。反正没房卡。 求问:没带房卡的晚上,我的两个室友搞在一起,战况激烈,我今晚该怎么办? 宁椰和吴屿在外面对视一眼。 宁椰捏紧了拳头,心里把艾希锤了好几遍。 “这房间今晚不能住。”宁椰气鼓鼓地说。 “有味道是吧。”吴屿接了话茬。 然后两个人一起笑出了声。 宁椰一手提着鞋,一手握住吴屿的手腕,带着他往外跑:“我们俩再开一间房不就行了吗?” 跑下楼的时候,迎面有风,吴屿在宁椰身后,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她的直发掖到耳后,露出了一个白皙可爱的小耳垂,吴屿由她拉着,跟着她跑,心头被那阵风吹得泛酥。 宁椰停在前台:“还有房吗?” “有的。就剩顶层那个大床房。”前台小姑娘颇有眼力地从宁椰看到吴屿,再转回来,看着宁椰从包里拿出的银行卡。 “行!大床房就大床房!” 开房后,宁椰脱了礼服,钻到浴室里去洗澡。 吴屿到酒台边倒水喝,宁椰的包摆在那里,刚刚付款以后,拉链没拉,从包里掉出一角黑色名片。 西装男连名片都包装得这么精致吗?名字叫段昭?他抽出来看,段昭顶头的公司头衔,他其实是不认识的,吴屿还特意开了百度搜,搜完是懂了,总之是个名气很大的五百强,是他这种没学历的人连简历都投不了的地方。 想着想着,他表情垮下来。 段昭这名片,跟宁椰大学霸的名片,怎么就这么配呢? 烦躁! 吴屿想着不自觉抓了抓头发。 浴室门一开,吴屿做贼心虚,立马弹起来,把名片塞了回去,还不忘把包给推远。 “吴屿,这楼上的热水没底下热水好用,你赶快进去洗澡吧~不早了。”宁椰洗了头,一边跟女鬼一样垂着发,用干毛巾擦,一边对吴屿叽叽喳喳。 吴屿过去把她手里的毛巾拿走了,宁椰愣了下。 “浴室里面也有......” 话还没说完,吴屿伸手把她湿了的头发包到毛巾里轻轻擦了擦。 宁椰呼吸一窒。 她呆着,不知道该不该动,吴屿把她脸侧的头发掖到了耳后,擦干了湿发,又就近拿了把梳子细细地给她把头发梳直。 “你一个女孩子,能不能别洗个头跟个大汉子一样啊?头发要梳顺了,再慢慢吹。当时在阳台上就想跟你说了。” “那你以后都帮我吹呗。”宁椰看着他笑。 吴屿心里高兴,面上却还是高冷:“自己吹,我去洗澡。” “好。” 吹完头发,宁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现自己摸就没感觉,可吴屿一摸就不一样,他手指穿过发丝都能导电,全身跟着颤。 宁椰拿了两个高脚杯,让服务员送了一瓶红酒上来。 等吴屿洗澡出来,宁椰手里正拿着一杯红酒,但很明显,她之前没喝过,伸出舌头勾了勾味道,叭叭地用嘴品了品。 好像味道还好,有点苦。 “睡前喝红酒?”吴屿走过来,刚刚还说宁椰糙,对待他洗过的头发,自己也是拿着毛巾随便擦了几下。“你的酒量.....啧啧啧.....” 北都重逢,不就是宁椰醉得不省人事的时候吗? 宁椰瞪了他一眼:“也没有那么不好吧!总不会一杯倒就行,颂姐说,干我们这一行,一要酒量好,二要脸皮厚!ktv那次例外,我是被那个谁给算计了,他觊觎我来着。”宁椰说得还有几分嚣张。 吴屿靠在一边,憋笑看她,忍不住补充道:“周总......大腹便便的,油腻男。” “对对对对,你不是把他赶跑了吗.....”宁椰想到那晚在厕所门口遇到吴屿,还感叹天命难违,她这辈子就是应该和吴屿纠缠难分,才不算命运那万分之一概率的安排。 她手撑着腮,把那一小杯红酒喝干,放下杯子的时候,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 吴屿看着她,目光没移开。 气氛暧昧到正好。 “什么味道?”他问。 宁椰放下杯子,从椅子上下来,吴屿以为她要为他倒一杯酒,却没想到,宁椰直接朝他走来。 停在他面前,宁椰踮起脚勾住他脖子,对着他的嘴就吻了下去。 吴屿没准备好,瞬间牙关被打开,宁椰嘴里红酒浓郁的味道直冲到鼻子边,缠缠绵绵熏到了眼睛。 他睁着眼,下意识地往后躲,宁椰却抱死他往后追,那个吻温暖绵长,到后来带着他难以抵抗的甜蜜情欲。 分开时,他低头,宁椰看着他的眼睛。 她的目光,一如既往的纯净,纯净到下一秒会流下泪来。 “那天晚上,你不是不记得了吗,我帮你回忆一下好不好?” 吴屿脑子里腾得一下燃起火苗,烧得他瞬间一懵...... 20.重温回忆2 吴屿搂着宁椰的腰,两人换了一个位子。 像是宁椰一边吻他,一边在把他往那张大床上推。 最终他真的听话地一弯膝盖坐下来,宁椰的吻落到了他耳侧和脖子。 宁椰吻上他喉结的时候,吴屿肩膀一抖。 “你的喉结特别特别性感。真的。”宁椰扶着他的肩膀,坐在他身上,真诚地夸赞他。 屋里没有开灯,只有酒台那边的暖黄灯光映过来,昏暗里带着让人欲罢不能的神秘感。宁椰睡衣往下一坠,露出光洁的肩膀和美好的腰线,还有那对藏在里面的诱人的双峰,二十四的宁椰,不再是十五岁时那个懵懂青涩的女孩,现在她是个带着诱人魅力的女人。 刚刚在酒店门口,包裹在礼服裙里的宁椰就足够让吴屿吃醋,他就是不能接受,有除他以外的男人见过她那么美好的样子。 宁椰伸手把吴屿身上的睡衣打开,她细致地从喉结一路吻下去,吴屿有精瘦的胸肌和腹肌,还有光滑到会让女生都嫉妒的背,宁椰吻到他的肋骨,然后挤到他双腿间跪了下来,她抬头看着有点沉溺其中的吴屿,手却驾轻就熟地去解他睡衣的带子,直到把该亮出来的东西释放出来。 宁椰的手握住它的时候,吴屿真实地颤动起来。 “那天晚上,还有这个?” “有啊。不过那个时候,你醉得死,我光用手还不行,还用了嘴。”宁椰一脸无辜地说。 一句话又说得吴屿脑子要爆炸,他呼吸加重,瞬间在宁椰手里的东西就大了一圈。 “不过现在比那天晚上硬得快得多,还大得多。”宁椰照例说得毫不害羞。 吴屿却有些受不了了,他一边沉溺,一边又是难以置信地清醒:“你从哪儿学的?” “这年头还有成年人没看过片吗?” 宁椰又是一句话问得吴屿语塞。 宁椰笑着,推着他的肩膀,两人一起倒在床上,宁椰坐在他身上,手伸到后面解开自己的带子,梦中那个白鸽一般美好的双峰又一次扑了出来,只是这次比梦里真实多了。宁椰抓着吴屿的手,把乳房送到他掌心。 吴屿呼吸全乱。 在他走神间,宁椰已经找准了位置,一坐到底。 吴屿被那种瞬间涌上的感觉激得上半身弹了起来。 宁椰俯身吻他,把他压下去。 在她手撑着吴屿的胸口慢慢一起一伏时,两个人都在回味那种逐渐累积的快感。 是梦里宁椰在他身上撒野的样子。 吴屿渐渐着迷,伸手把动作间宁椰垂下来的头发拢到耳后,然后温柔地抚摸她的脸和正在浅浅呻吟的嘴唇。 “疼吗?” 宁椰轻轻一笑:“不疼。很,很舒服。” 吴屿直起上身吻她,顺带着握住了她纤瘦的腰。两个人的动作都逐渐默契。 没过一会儿,吴屿抱着宁椰翻了个身,反客为主,把她压在下面,他的吻落下来,从宁椰的额头,鼻尖,脸颊一路往下。 宁椰看着他,想起从前和吴屿在一起的,所有阳光灿烂的日子。 男孩午睡时垂下的眼睫,颤动着细细粒粒微小的尘埃,世界上没有比那个侧脸更美的睡颜; 他和别人打篮球,俯下身体握住膝盖专注抢球,下一秒就飞腾起来伸长胳膊往前一扑,全世界都陪着那一刻的他变成最清晰的慢镜头。 她在每个场合都无条件地站在他这一边,她可以陪他罚站,陪他跳舞,陪他打游戏。 可是他的名声渐好以后,真的就有好多胆大的女生来表白了,每天他桌肚里都会多好几封五颜六色的情书,他打篮球跳舞的时候有好多女生过来看他给他加油。 她不想和谁分享他,他是她一个人的,只能是她一个人的。 她不能失去他,哪怕男孩用整个青春拒绝她所有的喜欢,她也不能放弃,她是如此喜欢他,只要想到他,就什么都不害怕。 高考以后,考完最后一门英语,她提前交卷出考场就满世界找他,爸爸妈妈说只有先通过高考的检验,以后才会有足够的底气保护自己,保护他。可是他没等到她高考结束,就从南城离开了。 六月八号的傍晚,残阳如血,怎么也找不到人的她靠在男孩家门边哭得仿若末日降临。 然后她遇到了二胖。 二胖说他们老大已经离开了南城,因为要还债,要打官司,还要找工作讨生活。 二胖说他看得出来,哪怕男孩嘴上说着不喜欢,可是真的把她放在心里认认真真地喜欢了这高中叁年。 二胖说,某一天在教室里,她学累了枕着胳膊睡着,男孩就坐在她身边歪头看她,眼神里装着掩藏不住的宠溺。 宁椰想着,眼角缓缓渗出泪光。 吴屿降临,一个猝不及防地深顶让她呻吟出声。 “在想什么?走神?”吴屿看着他,小眼神里带着求欢的不满。 宁椰眯眼一笑,胳膊缠上他的背,凑到他耳边说:“想你。” “想你以前的样子。” “想你的每一个样子,我都喜欢。” 吴屿堵住了她的嘴,不让她说这些会让他心跳加快脑热上头的话,那太美好,好多次他伸手触摸到,都会觉得是自己不配,然后失落地收回。 他从云端坠落过一次,他失去曾经拥有过的珍贵,太害怕再失去一次。 可宁椰就是这么不愿放过他,命运也帮着宁椰跟自己开玩笑。 他好像真的逃不掉了。 他们在做着这个世界上最亲密最隐晦的事,他在占有着她的身体,她也是,从身到心,每一寸每一处,都是他心甘情愿,让她占有。 在欲望攀上顶峰,宁椰抱着他肩膀,抑制不住地尖叫之时,吴屿短暂地在黑夜里抬头,看到眼前掠过一段白光,照得他全身通透。 那片白光里,有个男孩,坐在睡熟的女孩边,低头浅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偷偷摸摸,小鹿乱撞,却虔诚如斯。 那天二胖来找他,刚好看到。二胖打趣他说:“老大,你拒绝人家那么多次,太口是心非了。” “你什么时候去表白啊,嫂子这位子是非她不可了呀!” 你什么时候告诉她呀。 光明正大地告诉她: 我喜欢你。 我想你是属于我的。 我这辈子短暂的生命都为你燃烧。 在释放的那一刻,宁椰抱着他颤抖,转头在汹涌的余潮里流泪,他低头,缱绻地吻上她冒着浅汗的额头。 停顿了十秒,才慢慢松开。 “宁椰,生日快乐。”他躺到她身后,给她盖上被子,在她迷迷蒙蒙要入睡前,对她说。 21.小别 “你离开南城之后,帮你还债的人给了多少钱?” 那天晚上,艾希拿着手机给吴屿算了一笔账。 吴屿大约欠梁璐二叁十万。 “几年前的二叁十万,没收利息的话,在现在不算是一笔多么过分的钱,至少在你跟小椰子结婚之前,把之前的人生做个总结吧。”艾希拿出一贯的爽利态度,拿着手机翻翻找找:“你虽然没学历没经验,但是你足够独特,你街舞跳得好,长得也好。这年头颜值加一项特殊能力就是王炸。” “我这儿有几个朋友,是专门做这种电视节目编舞的,不过非常非常累,比我们这种社畜还累。长期做你肯定不行,但是突击那么几个月,去比比赛,教教那些选秀节目里的练习生,来钱快,才是你当下之需。” “差不多叁个月吧,你自己掂量一下,这是一个机会,把欠的债还上,你才能真正地面对宁椰,面对自己,对不对?” 清早,吴屿站在阳台上,吹着丽城的晨风,脑子里想着之前艾希说的话。 他比宁椰起得早,轻手轻脚起床,宁椰还睡得鼾声浅浅。 大概半个小时前,梁璐给他发了一条问候微信。吴屿还是一如既往地不知道怎么回复。 或者说,一如既往地不是很想回复。 “吴屿。” 身后,宁椰醒过来,被子裹在胸口以上,在对他招手。 以为是有什么事要跟他说,吴屿进来,很配合地弯腰靠近她: “怎么了?” 宁椰伸手拉了一下他睡衣的领子,迫使他低头,她抬脸凑上去,吻到他嘴唇。 吻了一下,松开,嫣然一笑:“早安。” 吴屿默默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她头发。 “该起床了。寿星。” “欸对了,你猜猜今天是什么日子?” “今天是你生日啊。” “不对。”宁椰摇头,撑着头笑得狡黠。 “那是什么日子?” “宁椰喜欢吴屿九周年纪念日。”宁椰嘻嘻一笑。 吴屿:...... 吴屿不自在地转过身,虽然挺不适应,但他必须承认: 宁椰撩到他了。 宁椰和吴屿下来退房以后,艾希和司涛在吃早餐。 艾希看着他俩出来,一脸姨母笑。 “小椰子,是不是应该谢我一下。要是没我,你们俩进展能这么快吗?你那手包里,我昨晚还放了一个避孕套呢。” 宁椰:....... “我真是太感谢你了,艾希,我谢谢你啊。”宁椰咬牙切齿。 虽说那天是宁椰过生日,但是在艾希看来,把吴屿打包送到她身边,就是最好的生日礼物了。作为这么多年的闺蜜,该送的全送过了,实在是没别的东西可以补。 那天,艾希就包了他们四个人回程的飞机票。 宁椰和吴屿差不多傍晚到家,拿行李拿到腰酸背痛,宁椰发誓以后这样的旅游,她每年都要严格控制数量。 宁椰进门就瘫倒在沙发上,大叫着:“我要喝水!!!!!口渴!!!!” 吴屿把行李箱弄进来,关上门,准备去厨房烧水。 这时厨房里啪啦一下,似乎是个盘子掉到了地上。 随即里面风风火火走出来一个身上还披着丝巾的女人,看着吴屿惊得深深吸了口气。 “小屿!!!” “妈????”宁椰吓得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 宁椰妈妈从来不做家务。 家里的家务全是爸爸或者保姆阿姨做,这位现在五十不到的宁太太,每天只会关注她那张自认为美若天仙的脸,顺带着催催宁椰是不是该考虑一下婚姻大事。 所以看到出现在厨房里的妈妈,宁椰就知道她肯定不是要做饭的,只是今天刚到,这也饿了,在找吃的呢。 后来,吴屿在厨房里做饭,宁椰在房间里迭衣服,妈妈躺在她床上敷着宁椰新买的面膜,宁椰看她妈不说话,她也不说话。 “小屿好像比之前还帅了好多哦。”宁太太压着面膜,说话不算太利索。 “对呀,吴屿什么时候不帅?”这话宁椰爱听。 “那你们做了几次了?”宁太太无所畏惧,问得直接大胆。 宁椰被噎得心口一堵。 “妈!我好歹还是个女孩儿,你问问题怎么这么直接呢?” “那可不。你都二十四了,感情生活跟张白纸一样,我和你爸能不着急吗?” “二十四的我还很年轻好不好。” “二十四岁很年轻吗?我二十二岁认识你爸,二十叁岁带着肚子跟他结婚,我二十四的时候,你都在地上跑了!真的是。”宁太太怼人功力了得,毕竟年轻时是个很有名气的作家。“所以说实话,你和小屿,这好不容易在住一起了,以后能在一起不?” 宁椰被问得一阵烦躁:“哎呀,妈你怎么管那么多呢,我现在还小呢,就不能让我开开心心地玩两年?” “行啊,你和小屿玩儿可以啊,你们俩玩儿几次了?”宁太太这八卦相一点不像个成熟稳重的阿姨。 “哎呀,没有。我们没有。”宁椰撒了个谎。她感觉吴屿还没有那么坚定,不要给他太大压力才好。 “你们都住这么长时间了,以前还认识,他那么帅,你这么好看,你们俩就清清白白各睡各的?”宁太太一边激动,一边不忘记抻面膜。 “小椰子,是你性取向变了,还是他吴屿那个不行?”宁太太发起最后致命一击。 宁椰捂着额头,感觉头疼得不行。 “哎呀,妈,你别给我太大压力行不行,是我最近不想考虑这些事儿。我要好好工作。” “工作归工作,恋爱还是要谈一谈的,不然你这负值情商越来越低,到时候嫁不出去,就惨啰。”宁太太高高兴兴地拿起手机,翻到了一个微信群,给宁椰看。 宁椰扫了扫标题,气得白眼快翻到天上。 微信群名字竟然是大龄男女相亲群,括弧(父母交流群)。 这还一条龙相亲服务勒,层层把关,先父母,后子女,太牛了。 “邻居王阿姨给我推了不少优质的大小伙子,个个名校毕业,名企高管,跟你条件特别配,你看,你看,这简历,跟你摆一起,妈妈以后拿出去跟人说,哎呀这是我女婿,多有面儿啊,多配啊是不是。”宁太太笑得面膜都快挂不住了。 宁椰听得更是烦躁:“哎呀,我最近忙着呢,不相亲!你再跟我提相亲,我可跟你急啊!!!!” 这时,吴屿敲了敲门,进来对宁太太礼貌一笑:“阿姨,饭好了,出来吃饭吧。” 宁椰察觉到吴屿状态不好。 他沉默得让人心疼。不是之前那种对她爱答不理有多远离多远的沉默,是把心门关闭着,有些心事在自己想,却不愿意告诉她的沉默。 宁椰估计是宁太太说的某些话被他听到了。宁椰在脑海里大致地共情了一下吴屿的心思,吴屿是没有明说喜欢她的,就算是上了两次床,一次是她趁人之危,一次是她诱惑的,四舍五入,大概每次都不是他情愿。可是吴屿自己还是没有找到其他出路,要么是还要还债,要么是其他的什么东西没告诉她,如果宁椰相亲了和别人在一起,吴屿肯定会觉得自己处境尴尬,到时候出去又是一番颠沛流离。 宁椰知道自己是绝对不可能去相亲的,她身边的位置永远给吴屿留着。 吴屿在洗碗,他的心情确实是在谷底。 他站在宁椰房门口,听到阿姨说的那些话: “个个名校毕业,名企高管,跟你条件特别配!” “这简历,跟你摆一起,妈妈以后拿出去跟人说,哎呀这是我女婿,多有面儿啊,多配啊是不是。” 他好像什么都没有。 他想象不出,如果是他和宁椰在一起,阿姨带着他们出去,会怎么向别人介绍他。 他的出身,他的学历,他的工作,有哪个是值得拿出来炫耀的吗? 确实如他心里所想,那个和宁椰最相配的人,可以是任何把简历做得漂漂亮亮的商务精英男,体体面面的名校学长,可是绝对不可能是一无所有的他。 他心里酸到发疼。 因为他不是毫无希冀的,他最近每天都很用心地幻想过,憧憬过,属于他和宁椰的未来。 他好像不太能接受别的男人和宁椰在一起了,那种远远看着她和别的男人走在一起,甚至结婚的场面,现在向来,简直就是噩梦啊!那次段昭送宁椰回来,他都吃醋了半宿。 这种强烈的自卑感,失落感和占有欲在他脑海里来回冲击,洗个碗洗得他都鼻酸。 宁太太吃完出去散步了。 宁椰如释重负,小心翼翼地走过来,刚要开口。 吴屿路过她回房间里简单收拾了一下背包里的行李,顺带着拿了手机和一点现金。 宁椰坐在客厅里,看他拿着包出来,还没等他说话,就跑过去,用背死死地抵住门锁。 “你去哪儿?你又要走吗?你不是说好,和我平摊房租吗?你不是还要做街舞老师的吗?现在不是挺好的吗,你要去哪儿啊?”宁椰委屈地撇着嘴角,一股脑儿往外冒问题。 吴屿挠挠头,找到她停顿的间隙插了句话过去:“阿姨来了呀,就两个房间,我在这儿住就不合适了。这几天我出去住旁边的酒店。” “你骗人!你就是想走!我妈说的话你是不是都听到了呀?她说要给我相亲,可我怎么可能相亲呢?你在这儿,我怎么可能相亲成功呢?” 吴屿听到这话,来了气:“所以你现在是在嫌弃我挡了你的桃花运是吗?” “哎呀,不是不是!”宁椰又气又急,直跺脚,跟个四岁小孩儿一样,“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喜欢的人是你,跟我相亲的人再好,他们说的,跟我再配,我都不喜欢。我就只喜欢你一个人!” 吴屿心里暗喜,面上不显山不露水。 “我知道你觉得你其实特别不喜欢麻烦别人,不喜欢亏欠别人,可是你现在和我在一起,我真的不觉得有什么是你亏欠我的,或者说亏欠我们家的。你对我多好啊,你以前对我多好啊。就算是我假装抑郁症不对吧。可是那段时间你照顾我的时候,是不是就把我当家人了?我是喜欢你不假,但如果你不喜欢我,你当我哥哥也行啊,我不强求你啊。” “可是你别走啊。高考以后,我找不到你,我做噩梦,就能看到有好多坏人追你,他们骂你,打你,我好担心。我是真的想要保护你,我以前我好恨我只是一个高中生,我要是再成熟一点就好了,我一定要像一个姐姐一样地保护你。我不要你再受任何委屈,我不要你再被现实打击,我就想对你好。吴屿,你别走啊,你别离开我。” 宁椰泪流满面,哭得五官都皱在一起。 “哪怕你不喜欢我,我追你一辈子都可以。” 吴屿当场定在那儿,被宁椰哭得头皮发麻。 二十四岁的人了,能不能成熟点儿,跟个小孩子一样,这么傻,哪个男的都能骗你! 但是他稍微一扭头,也流泪了。 他心疼宁椰。因为喜欢,所以才会这么心疼她,害怕自己不配,害怕自己会让宁椰受委屈。 “傻瓜!”吴屿抬手把眼角的眼泪擦干,对她伸出手。 宁椰被吴屿那句傻瓜给吓愣了一下,然后看到他对自己做了个张开怀抱的姿势。 “过来。”吴屿简单一句。 宁椰撇着嘴角,还想哭,但还是听话地往他怀里一钻。 吴屿紧紧地抱着宁椰,伸手摸着她的头发,一下又一下,然后低头吻她额头。 宁椰愣得忘了哭,她没看过吴屿这么温柔的样子。 “你简直傻得冒泡你知不知道!” “那你别走了好不好。” “我真没想走,只是想给阿姨腾个地方。” “我睡沙发,我腾地方,也绝对不让你走。”宁椰眼巴巴地看着他。 吴屿叹了口气:“你.....你让我怎么办呢?” 他低头握住宁椰的后脑,吻了上去。 这时大门一响,宁太太满脸惬意地走进来,就迎面目睹了这一幕。 宁椰和吴屿赶紧分开,两人尴尬地低了下头。 “妈......” 宁太太眼睛睁大,然后立刻反应过来,往门外一躲,砰得把门又关上了,然后她在门外喊: “不好意思!我回来的时候不对!我再逛两圈去!” 门内宁椰和吴屿两个人都没绷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我不走。真的不走。”吴屿看着宁椰的眼睛正式地说:“但是艾希给我推荐了一个活儿,可能要到外面去跳舞教舞,因为我.....要还一个人的债,这几年真的多亏了她。差不多在外面待叁个月,但我会回来的,不会再离开你了,这样说你懂了吗?” 宁椰点点头:“嗯嗯!” “那我要是想你了,给你发微信,你要记得回我,能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就要给我打电话,我不知道你会不会想我,但我肯定是会想你的。” 吴屿轻轻摇了下头,论说情话,谁能比得过宁椰呀? “好。” 宁椰钻到他怀里,又一次闭上眼。 22.新欢 宁椰和宁太太把吴屿送到机场,他开启新工作的第一天晚上,就想宁椰想得睡不着觉。 他想到和宁椰的以后,曾经他最向往的那个未来。 宁椰会一直是一个甜到他上头的小傻瓜,认真地做着超级多傻得不能再傻的事情,怕狗,怕猫,怕黑,怕鬼,做饭着火,扫地挂相,他一定会很嫌弃,一边嫌弃一边默默地给她收拾烂摊子。然后宁椰会由衷地夸他,说他怎么这么全能,什么都都可以做得这么好。然后他可以来个突然袭击,在她吸着芒果奶盖的时候亲一下她的脸,在她靠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时候把她的腿拉过来搭在自己腿上,还会吐槽一下她小腿粗。 那样的生活太美好了。 吴屿想着想着,甜到笑出声。 可是接下来的工作,就苦到他很多天就没有觉可以睡,跟着一个挺有名气的明星四处跑,当伴舞,当编舞,再加上其他的什么教学任务,他整个人转得像陀螺。 好不容易在一个舞台间隙找到时间给宁椰打了个电话,他连盒饭都来不及去领。 “吴屿!你最近累不累啊?艾希跟我说了你的工作,我听着就觉得好累。” “还行。你呢?你最近工作很忙吗?” “嗯,很忙。之前的那个项目,就是和串串店那个西装男的项目,你不认识,那个西装男叫段昭,是我们的高中同学,同班同学呢,可我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我在那个班,只有艾希一个好朋友,然后只认识你,其他人,真的一个都不认识!” 吴屿被她逗笑:“你从高中起就脸盲,你自己不知道啊?” “哈哈哈,不过段昭真的人好好,跟他合作的那个项目,够我炫耀好几年的!”宁椰叽叽喳喳地跟他说着最近颂姐怎么怎么刁难她,说着艾希竟然还没有跟司涛分手,说着宁太太从那以后都没有逼她相亲实在是太爽了。 “我能在电视上看到你吗?” “估计看不到,我的位置比较偏。” “你站哪儿都发光,我肯定能找着你。”宁椰自信。 临挂电话的时候,宁椰还依依不舍,握着手机跟他撒娇:“吴屿,我想你了。” 吴屿心里开心,这时宁椰看不到,他低头笑得脸上都开了花。但嘴上就是不说。 “挂了啊。” 路过的同时看到他笑得那么开心,好奇道:“跟谁打电话呀?没见你这么开心过。” “我老婆。” “哇,你都结婚了啊?” “昂~”吴屿想到一开始对周总撒的那个谎,谎言里,他是大学毕业以后就和宁椰领证了。他说宁椰是他老婆。“这次回去,我们就去领证!” 这两叁个月,吴屿和宁椰没有见面,但是就靠着微信,电话还有视频,他俩却觉得比天天见面还要开心。 本来约定好回来的日子是周末,吴屿提前收工,迫不及待地改了签,没有告诉宁椰,准备给她一个惊喜。 结果周五晚上吴屿回来的时候,家里一个人都没有。 宁太太应该是回南城了,那宁椰这么晚了还没有回来吗? 吴屿准备打个电话过去,结果打开朋友圈一看,艾希发了个短视频,里面有宁椰,有司涛,也有,欸?也有段昭。 段昭站在宁椰旁边,两个人都在目不转睛地看着镜头正中间的艾希和司涛。 司涛竟然向艾希求婚了。 宁椰哭得比艾希还惨,五官皱在一起。吴屿又下意识地想说丑,然后笑着忍住。 吴屿仔细看了看那个短视频里的酒吧环境,心里一堵,原来是梁璐的酒吧。 宁椰她们现在应该是在梁璐酒吧楼上的某个包间里。 吴屿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出了门,他现在要去找梁璐。 他是激动的,有种突然要拥抱新生活的兴奋感。 梁璐在楼下的小包房等他。 吴屿进来的时候,梁璐的眼睛还是一如既往地会亮一下。 “璐姐。”吴屿进来跟她打招呼,较往常则显得扭捏。 “你来找我,是来算账的吧。” “可以这么说。” “那算来听听。” 吴屿没有多说什么,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银行卡,推到梁璐面前。 “谢谢璐姐这几年的照顾。这是我该还的。” 梁璐扫了一眼银行卡,还是把目光投向了他: “这里多少钱?” “五十万。” 梁璐淡淡一抬眉:“没了我,你也能赚五十万,确实,这个时候是该离开我自己去赚钱了。” “但你没有欠我那么多。我当初只用了二十万就打发了那群人。” “但当初的我是拿不出二十万的。我算了利息,加一起,全部都还给璐姐。” 梁璐两手一摊:“这是彻彻底底要跟我决裂的架势?” “没有。我只是不想亏欠别人。作为男人,我真的颓废了太久了。但现在,我想有一个新的生活。”吴屿眼神温柔了一下。 “你那小女朋友也在这儿。我挺好奇的,你为什么喜欢她?跟我说说吧,我真的太好奇了,你身边是没有其他女人的,为什么就这么非她不可?” “我当初和她相遇的时候,也不会想到,我和她的走向会是恋人。” “可她真的是那种傻到让我都会嫌弃的笨蛋。她是用尽全力地对我好。从小到大,没人对我那么好过。她的家人,也对我好。明明是陌生人。就因为当初我见义勇为了那一次,我就值得那么多的回报吗?我也不知道那到底科不科学。” “如果只是单向的,我大概也会很惶恐会躲开。” “但那种情感慢慢慢慢地在变化。” “我很在乎她。高一的时候,我去打篮球,问她去不去,她可是个大学霸,平时做题学习,特别忙,可是她一定会去看我打篮球。她来的那一场,我心情都会变好。只是我从来不会对别人说。” “她特别傻,我有次就多吃了几口芒果酸奶,她就以为我很喜欢那个。天天跑几个街区去排队给我买,我天天都嫌弃她做那么多吃力不讨好的事儿,可她给我买的芒果酸奶,谁敢多吃一口,我都要跟他拼命。” “她说喜欢我的时候,我高兴得要升天。但是想想我一片狼藉的生活,我又觉得我真的不配和她站在一起,我每拒绝她一次,就会给自己洗脑一遍,说什么,她和别人在一起一定比我幸福什么的。可是真的长大了,现在想到她要是和别的男人在一起,那瞬间涌上来的不开心不自在还是会让我发怒烦躁。我是喜欢她的,我不想和任何人分享她,她就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高二,那些债主堵我那天,宁椰也在,我俩发了疯地逃命,我那天是真的害怕。我太害怕我保护不了她了。也是从那天开始,我那么坚决地告诉自己,一定有一天要离开她离开得越远越好,如果我给她带去的只能是贫穷痛苦和屈辱,我宁愿我从来都没有认识过她。那天晚上我们在那个狗棚里躲着,我抱着她的时候,我确信,心里的声音在说,我真的好爱她,如果我有未来,她一定是我未来计划里最美好的一项,可是我也痛苦,因为我不能和她在一起。” “现在想到那晚,还要感谢璐姐,谢谢您及时出现,救了我们。那晚要是有一个例外,有一个假设,我都不会是现在的我。”吴屿双手合十,对梁璐表达感谢。 梁璐苦涩一笑:“我还帮了我的情敌一次呢。真是复杂啊。” 吴屿默然一笑。 “不过你的情敌也蛮多的。”梁璐话锋一转。 吴屿愣了一下。 “刚刚在吧台边,你那小女朋友被别人撩了一下,这个帅哥。”梁璐拿着手机递给吴屿,吴屿看到那上面一张偷拍的照片,那个坐在宁椰身边的男人,就是段昭。 “那时候那个包间的主人还没来。” 吴屿想,那应该是艾希吧。 “你女朋友跟那个男的坐一块儿,点了杯酒,那个男人说他高中就开始暗恋她了,只是一直成绩没她好,会自卑,所以一直不敢跟她说话。后来高叁,好几次她情绪不稳,考试失利,那男的就超过她了,没想到要过去打招呼的时候,看到人女孩儿在哭。他又没敢往前迈一步。直到后来高考,他考得比你女朋友还要好,却也不知道你女朋友后来的发展。直到上次你们旅游,那个男人才跟你女朋友重新遇到。也算是缘分的小火苗呀。” 难怪那时候段昭老是看着宁椰呢。 吴屿听着心里不是滋味:“没有吧。宁椰不会喜欢他的。” “但是人家两个很配哦。你现在是还了我的债,后面还要跟她一起生活,还有更多鸡毛蒜皮吧。”梁璐实话实说。 虽然听起来不舒服,但是吴屿知道这话是真话。 “我也不知道未来是什么样,生活会是什么样,但我只知道,当下此刻,我真的真的想和她在一起。想和她永远在一起。” 吴屿还了梁璐的债,回来的时候一身轻松。 他没上去打扰宁椰,因为他相信,宁椰回来看到他,一定会更加惊喜。除了段昭那个小插曲让他有一点点小担心小吃醋之外,没有其他什么事情能掩盖他此刻仿若新生的希望感。 他蹦着跳着上楼,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里面的每个节目都很可乐。 但是笑着笑着,他一个人突然笑不出来了。 都快十二点了,宁椰怎么还没回来呢? 他不想保持惊喜了,要是宁椰今晚干脆就不回来,那他这惊喜也要黄了。 他给宁椰发微信,一句话两句话,一连串反常于他以往的表情包,可是越发越烦躁,越得不到回复。 接下来是微信电话,听着对面嘟嘟嘟嘟半天,屏幕上缓缓一行字:对方手机可能不在身边。 微信电话不行,那就手机电话。 手机电话打了起码有二十个,怎么还是不接呢? 第二十一个电话打出去,直接关机了。 吴屿这下没心思看电视了,在客厅里走来走去,心里越想越烦。 艾希本来就不靠谱,不会是宁椰又想是和周总那次一样,被人给欺负了吧。 不太会,段昭在她旁边呢,看到那种,应该不会坐视不理。 不对,那段昭自己就是个危险品啊! 吴屿想来想去,挠头发都快把自己头皮挠破了,下一秒就想出门直接去梁璐酒吧找他们。 时间差不多是午夜十二点半,在吴屿换了鞋就要出发的时候,宁椰回来了。 是段昭送她回来的,宁椰一如既往地礼貌周全,站在原地目送段昭把车开远。 她在楼下看到屋里的灯光了,惊喜着说不定吴屿瞒着她提前回来啦!想着,她就喜上加喜,一溜跑回家,开了门进屋,果然看到吴屿坐在沙发上等她。 “吴屿!你回来啦!” 宁椰丝毫没察觉到吴屿身上的低气压,兴高采烈,惊喜不已地继续输出着快乐:“你不知道今天艾希和司涛多感人,我都没想到他们俩能这么长久,原来求婚的场面这么感人啊,我多哭了,你看你看,我眼睛都肿了.....” 宁椰今晚穿着小黑裙子,可爱里带着一点俏皮,和要了命的性感,吴屿一想到她跟着段昭在一起直到这大半夜,他的火气就直往脑门蹿。 也许是他没开灯,宁椰注意不到他脸上的不悦,毫无求生欲,还在跟他说她有多开心。 宁椰毫无心机地走过来,刚把包放下。 吴屿就扑了过来,抓着她的后脑勺,一记深吻就封住了她叽叽喳喳的嘴。 那一瞬间,宁椰像是喝醉了一般,缺了氧。 23.甜蜜 宁椰下意识地回应他。 吴屿则气得开始发泄一般地轻咬她的舌头和嘴唇,在呼吸粗重之后,他把她抱起来放到桌子上,宁椰的腿自觉地缠住了他的腰。 吴屿的吻落到她的脖子,手忙脚乱地脱她的衣服,在她的肩膀和胸都裸露出来后,吴屿手探到下面,前戏没有做得细致,就硬挺一下,强行进入了她身体。 宁椰痛得全身颤抖,趴在他肩头呻吟了一下。 那瞬间到来的紧致把吴屿夹得当下失神。可是很快就是潮水一般涌来的快感,他真的太想念她了,可是今晚被她这一连串的反常弄得心里忽上忽下地难过。 他要用粗暴一点的动作来宣示自己的存在感,他不喜欢这种被宁椰忽视的感觉。 宁椰只以为是他急切,在最初的疼痛过去以后,就努力地抱紧他,用亲吻来缓解不适。可是吴屿松开嘴,抱紧她,鼻尖蹭过她的耳垂,往下到她优美的肩颈线,突然张口狠狠地咬了下去。 宁椰吓得全身一紧,接着吴屿咬下去的地方就透过来一阵钝重的痛感。 她终于意识到他今晚的不对劲,推了推,皱着眉生气:“你咬我干嘛?” 刚刚宁椰全身一紧,他的快感达到了极致,当下呼吸紊乱,看着一脸委屈的宁椰,心里一下子舒坦了不少,也开始调笑道:“你不也在咬我吗?” 宁椰看着他依旧清冷却被情欲渲染得发亮的脸,往下瞟了瞟,一下子懂了他说的咬,是哪里在咬。 她的脸极速一红,伸拳头打在他身上。 “你你流氓!” 吴屿把她抱了起来,一边吻一边向她房里走。 宁椰搂紧他脖子,慢慢品尝着彼此蔓延在嘴角的甜。 砰得一声,吴屿用脚把门踢关。 宁椰攀着他的身体,两人一起坠落在床上。 这大概就是宁椰曾经梦过的,他们俩像干柴遇烈火,那么疯狂地做爱。 他们越来越默契,在彼此赤诚相见的时候,地上乱七八糟地躺着宁椰的裙子,吴屿的内裤。 床上他们一言不发,只知道用身体的交缠来诉说着这叁个月不能触碰的饥渴。 宁椰沉下腰,向后看他,吴屿从后面降临,他侧头吻她,贴近她耳边说: “宁椰,我喜欢你。” 宁椰茫然地睁开眼,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我爱你。”吴屿看着她,露出一个括弧笑。 宁椰笑着笑着,眼角就渗出了泪,然后越流越多。 “我知道。我知道。” 吴屿伸手去擦她的眼泪,但是越擦越多,他低头去吻,温柔地安慰她:“别哭,我以后都不会再离开你了。只是我一点也不优秀,你别嫌弃我啊。” 宁椰嗔怒地拍他胸口,说怎么可能。 她钻进吴屿怀里,紧紧地抱着他,流着泪入睡。 叁个月后,宁椰和吴屿准备回南城一趟。 因为领证要拿户口本。 他们还没告诉宁太太和宁爸爸。 宁椰有点紧张,吴屿更紧张。 可是他们到家那天,宁太太却察觉不到丝毫宁椰丰富的心理活动,看到吴屿热情得像个饭店服务员,吴屿一进门就端茶送水切水果。宁爸爸还正常点儿,看宁太太对吴屿好,就过来问宁椰近况了。 宁太太那天想吃饺子。吴屿就和了面,擀皮,宁太太自己做陷儿。 他俩在厨房忙活的时候,宁椰在跟她爸讨论晚上喝什么种类的酒。 宁太太看吴屿又高又帅又白,心里高兴,忍不住多了句嘴爆爆宁椰的糗事。 “我前几天收拾东西,看到那丫头抽屉里有好多情书。” 吴屿一边擀皮,一边问:“写给我的吗?” “对呀。” “都是她写的?”吴屿准备好在心里甜甜一笑了。 结果宁太太说:“那不是,她可没那个文笔,从小作文就写不好,一点儿不像我。” “都是别的女孩儿写给你的,从她那儿过,她小心眼儿,全给你扣下了!” 吴屿没绷住,当场笑出了声。 宁椰循声过来,问:“你们在说什么呀,你笑得这么开心。” 宁太太看着吴屿,笑得一脸慈祥。 吴屿当下心头一动,直接跟了句:“阿姨,那我想做您的女婿,您看行吗?” 宁椰当场一愣,看了吴屿几秒以后,想着这会不会仓促了点儿,可是吴屿都说出口了,她只好慢慢扭过头,把期待的眼神对准了宁太太。 “妈?行吗?” 宁太太当场把铁盆往灶台上一磕:“好啊!我把你当儿子,你想当我女婿?” 吴屿和宁椰心头都一凉。 “阿姨,我” “你都想当我女婿了,还叫我阿姨呢?” “叫妈!” “有时间把证领了啊。户口本在我和你爸房间床头柜下面第叁层抽屉里。” 宁椰不得不承认,那是她唯一一次不觉得宁太太啰嗦。 领证当天,宁椰莫名其妙地很紧张,吴屿也紧张,衬衫都好难套。 宁椰去衣柜里拿新的,不小心带到他藏在里面的那套校服,校服往地上一摔,里面的那张假结婚照顺着领口滑了出来。 给宁椰看乐了,蹲在地上傻笑。 吴屿看她拿个衬衫拿半天,过来准备习惯性嫌弃几句,结果就看到宁椰拿着那张照片得意洋洋地看着他。 “那个时候还不让我看呢!不就是一张p出来的结婚照吗?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你笑得太丑了!”吴屿过来跟她抢。 宁椰笑着躲:“切,你才丑呢!这假的没什么好藏的,敢不敢跟我去照个真的。” “去就去,谁怕谁!”吴屿笑:“我们俩今天不就是去领证的吗!” 后来,宁太太不用去公园广场相亲角了,她出去跟其他大妈跳舞听曲看书的时候,都会拿着宁椰和吴屿的结婚照,给她们看,一边看一边炫耀: “看到没有?这是我女婿!你看看,又高又帅,还白,跟明星一样!跳舞还特别好看!诶哟,你不知道哦,他高中的时候救过我女儿,是我们全家人的英雄!” 总之,这个世界上没有宁太太转不过来的理。 那天吴屿和宁椰领证回来,宁椰高兴,吴屿更高兴。 两个人走过北都早春的街道,在离宁椰上班最近的那家早点铺里一人喝了一碗甜甜的南瓜粥。 “你以后教我做饭吧,吴屿,我总不能除了赚钱啥都不会吧,跟我妈一样。” 吴屿笑了:“阿姨,不对,妈,好歹情商还高,才不像你呢。” 宁椰对他吐舌头:“我想学着做一道你最喜欢吃的菜,这样以后跟你吵架的时候,就知道怎么哄你了。” 吴屿低头,一个坏笑:“我喜欢吃你。” 宁椰瞪了他一眼,左右看看有没有其他人听到,默默低头红了耳朵。 早春还有点冷,一起去上班的时候,宁椰把手伸进了吴屿的口袋里,吴屿抓着她的手,和她十指紧扣。 两人可以无话不谈,也可以沉默着谁都不说话,然后任意一个话题,就能让两个人同时开启话匣子。 比如宁椰说:“我以后好想生一个男孩,这样他就可以跟你长得一样帅了。” 吴屿不同意:“我喜欢女孩儿。因为我不能接受我的老婆除了我,还爱着其他男人。” “你儿子的醋你都吃!你个醋精!” “是啊,我天生就喜欢吃醋!” “那你怎么知道我就不会吃女儿的醋呢?” “不会。就算是有了小公主,我还是最爱我老婆。” “我信。”宁椰看着吴屿傻笑。 两个人一边说一边手牵手往前走,融到北都来来往往的人流里。 你我生而平凡,但总有些人,会让你不悔来这尘世里走一遭,愿每个人都能找到自己的吴屿,也能找到自己的宁椰。 ps:《我不喜欢你》终于来了,真的好开心。不过对于考研狗来说,这真的是今年最后一本小说了。我们来年再见吧!!!! 精┊品┊书┊籍┊收┇藏:woo18νip﹝wσo18νip﹞woo18.v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