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妃翻身,这个陛下我包了》 第三章 两个昭仪争功劳 楚玉惜言简意赅地将阵上的破绽指给她看了,魏昭仪听罢,提着裙摆,飞也似的出了冷宫,直奔朝华宫,打算先一步赶在杨昭仪跟前献策。 楚玉惜心里好笑,将魏昭仪那图纸圈画了一下,卷了起来,然后找到了守在外头的花嚒嚒,说道:“花嚒嚒,将这个图交给杨昭仪,你会得到丰厚赏银。” 花嚒嚒带魏昭仪进来,本是收了银子的,她还以为魏昭仪是来找这楚婕妤的麻烦,不想魏昭仪竟然落荒而逃了。 难道这楚婕妤还有什么后手?历来在冷宫翻宠的人也不是没有,不过花嚒嚒没有想那么多,既然这楚婕妤还在自己的手头上,若是她送了图纸过去,没有得到赏银,哼哼—— 花嚒嚒是见钱眼开的人,权衡之下,果然接过了图纸,送到了杨昭仪的宫中。 杨昭仪打开了图纸后,脸色瞬间大变。 “你说这图是冷宫那边的人送来的?”杨昭仪扶了扶自己的发鬓,问身边的月嚒嚒。 “的确是冷宫的花嚒嚒送来的,说是楚婕妤命她送的。”月嚒嚒如实回道,“那花嚒嚒还在外头候着呢,不如传来问问。” 杨昭仪做事向来谨慎,点了点头。 月嚒嚒很快就带着花嚒嚒上来了,花嚒嚒行了礼,杨昭仪姿态矜贵地问道:“这图纸是怎么回事?楚婕妤不是在冷宫禁足吗?怎么会有五子阵图!” “这图纸非是楚婕妤自己的,而是魏昭仪取来的,魏昭仪今早来冷宫找了楚婕妤,不过一炷香时间不到便匆匆走了。”花嚒嚒向来欺软怕硬,面对杨昭仪,那是大气都不敢出。 “昭仪娘娘,这两日,我也听宫里人盛传,说那楚婕妤饱读兵书,还为她爹谋过官职,想必是魏昭仪将这五子阵图取去讨教破解之法了。”那月嚒嚒很快明白过来,俯首低声道。 “这破解的法子,楚婕妤已经标注在图纸上告知我了,她既然已经告诉了魏昭仪,却送图纸给我,是个什么意思?”杨昭仪十分仔细,完全不似魏昭仪那般好糊弄。 那月嚒嚒沉吟一下,忽然低声道:“昭仪娘娘,你忘了吗?楚婕妤之所以被打入冷宫,正是魏昭仪做的好事啊,她如何会心甘情愿告知她阵法的解法呢?定然是被逼迫的,她留了一手也未可说。依奴婢的意思,她这是在向娘娘示好呢,希望娘娘能替她收拾魏昭仪。” 杨昭仪深思熟虑一番,觉得的确是这个道理,她眼里闪过一抹得瑟的笑意,这五子阵图是陛下的心腹大患,若是替陛下分了忧,她的位份再晋一晋,便能光明正大压过魏依依那个贱人了。 “花嚒嚒,魏昭仪从冷宫出来,走的是哪个方向?”杨昭仪将图纸收在袖中,问道。 “走的是朝华宫方向。”花嚒嚒如实道。 朝华宫?她这是刻意绕开了自己的白露殿,想要独享功劳啊,可惜,她千算万算,想不到今日陛下不在光华大殿,而是去了太后娘娘的未央宫。 杨昭仪志得意满,对月嚒嚒道:“赏花嚒嚒,再给楚婕妤带些好吃的,摆驾未央宫。” 杨昭仪的仪驾刚停下在未央宫,那边赶去光华大殿截皇帝的魏昭仪得知皇帝并不在殿中,而是来了未央宫,也反扑了过来,恰好落在杨昭仪身后一步。 魏昭仪火急火燎地上前,提着裙摆,对着杨昭仪怒目而视:“杨玉琼,你这手脚可真是快啊,倒是我小瞧你了。” 杨昭仪气定神闲,心情甚好地拔弄了一下自己新染了寇丹的纤长手指,声音从容:“我出身武将之家,从小习武,手脚难免比你们这些娇娇小姐快一些的。” “是吗?”魏昭仪也是一声冷笑,示意身后的嚒嚒和丫鬟上前,命令道,“你们给我挡住她,我先去见陛下。” 她提着裙摆就要进去,摆明了要硬抢这功劳了,杨昭仪也不是吃素的,她身边的人都是杨家经过特殊训练后安插在身边的,自然也不能任由魏昭仪的人欺负,两帮人竟然在未央宫前扭打了起来。 未央宫里,太后娘娘正在吃斋饭,每逢双月的十五,她都会邀请陛下来未央宫共用斋饭的,但是太后娘娘为人低调,没有明着摆规矩,其实只要稍微留心,就可以发现的。 不过魏相在朝堂独大,魏依依向来嚣张,一双眼睛只盯着陛下,哪里会分心留意太后这边的规矩。 再加上今早,楚玉惜先是说杨昭仪已经抢占了先机,刻意误导她,再让她抄近道拦截杨昭仪,导致她情绪紧张,一心只想着直奔光华大殿,哪里会想到陛下在未央宫呢? 楚玉惜这一个套下得虽然略显粗糙,不过魏依依的急功近利,就是最好的助攻。 里头的太后和皇帝叶寒司正在用斋饭,外头的声音却挡都挡不住了,太后喜静,不由得皱眉道:“李嚒嚒,是谁在外边吵闹啊?” 不过一会,李嚒嚒便折身回来禀报了:“回太后,是杨昭仪和魏昭仪两人,都说自己能破五子阵图,急着见陛下呢。” 叶寒司闻言,顿住了吃饭的动作,冷着脸将象牙筷搁在了一边,冷峻的剑眉蹙起,深邃的星目里闪过一抹厉色,弧形好看的薄唇轻启,声音冰冷道:“朕张贴皇榜,是为了寻觅破阵高手替朕分忧的,不想她们竟用这样的由头来争宠,真是可笑至极!” 他说罢,又看向了太后,声音淡泊中有一丝懊悔:“母后,朕登基的时侯就说过了,这后宫有两个女人便足够了,你却非要我选那么多的秀女,现今天下未稳,朕日夜操劳国事,还要分神应付她们,你说朕累不累?” 这个儿子向来清心寡欲,分明就是不近女色,还拿国事当借口,但是太后这把年纪了,也不想与他辩论,只能看破不说破,安抚道:“儿啊,国事要紧,家事也要紧,这五子阵图玄乎,既然她们说能破,你且去看看吧,若是不能破,母后再来教导一下她们规矩,再说了,你到底什么时候立皇后,这凤印老是放在我这里也不是办法啊——” 第五章 姐弟相见议计策 冤枉的?她的贴身丫鬟亲自指正,她竟还敢说自己是冤枉的?叶寒司眼底闪过一抹不耐,在原地踱了两步,略显烦躁。 楚玉惜不动不急,就静静站在原地,脊背挺直,神色自如,十分笃定的模样。 果然,不过片刻,叶寒司开口了,他声音带了一丝警告:“我可以允你出冷宫,也可以安排你与你弟弟见面,若是这阵你破不了,不仅你,便是你整个楚家也要陪葬。” 楚玉惜的目的终于达成,眼里浮起了一抹浅淡的笑意,面上却仍是谨慎恭敬的,微微福身谢礼:“臣妾谢过陛下。” 她声音不骄不躁,倒像是胜券在握的模样,叶寒司想起刚才魏昭仪和杨昭仪所说的破阵两步,自己脑子里又将这五子阵细细回想了一番,虽然有了提示,却仍然找不出破绽来。 他眉头皱得愈发深,冷声道:“来人,去楚家将楚婕妤的弟弟接进宫来。” 叶寒司的办事效率自然是不容置疑的,约莫两刻钟后,楚玉惜见到了弟弟楚玉麟。这也侧面说明了,叶寒司的确十分急切想要知道破阵的想法。 “姐姐,你,你没事吧?上次小柒派人传信给我,说你打入冷宫了!”楚玉麟是被担架抬来的,见了楚玉惜,眼眶微红。 “我没事,你的腿怎么样?”楚玉惜上前一步,伸手就去摸楚玉麟绑着的那条腿,她是中医,懂得摸骨,这腿确实是摔断了,但是不严重,用膏药外敷,再内服一些药物,可以养回来。 “断了也好,如此大房那些人就不用整天盯着我和姨娘了,我和姨娘还有两日安生日子过。”楚玉麟苦笑一声,竟然自嘲道。 楚玉惜眉目一沉,神色严肃地攥着他的肩膀,言正词严道:“玉麟,你这样的想法是错误的,你本来天资聪颖,为了躲避大房陷害一直藏拙,这次坠马,你也是故意的吧?若是他们下的手,绝不会是这样的伤。” 楚玉麟神色凄苦,声音微哑:“不藏拙能如何?姨娘攥在他们手上,你又在深宫,我若抢了楚清廉的风头,他们必然会下死手对付姨娘。” “不,你不该藏拙,你要露出光芒来,掌握权势,将他们踩在脚下,才能救姨娘,才能救我。”楚玉惜一边开导他,一边将他的腿骨摸了个遍,找到断裂的地方,趁着他不注意的时候,咔嚓一声,将他的腿接上了。 楚玉惜为了等楚玉麟早就做好了准备,让皇帝身边的人给她弄了些上好的伤药,现在皇帝都有求于她,他身边的人自然不会为了这点小事难为她。 宫里的的外敷药还是好的,她给楚玉麟上了药,重新包扎好腿骨,并且用木棍固定,又用纸笔写下了一个药方。 当归,白芍,生地,连翘,枸杞,骨碎补,续断,川芎,制乳香,制没药,,三七,桃仁,防风,茯神,炙甘草。此药方名为活血镇痛汤,主要功效是活血舒筋,化瘀止痛,补肾壮骨,主治骨折脱位初期,瘀血作痛。 “这个药方你收好,用水煎服,每日两次,连喝十天,届时我会再换一张药方给你,你再继续喝,这腿就能好了。”楚玉惜将药方塞给了楚玉麟,叮嘱道。 “姐,你何时会医术了?”楚玉麟惊叫道,方才接骨的时候他猝不及防,等他反应过来,楚玉惜已经给他上药了,他不好大叫,忍得那是冷汗淋漓。 “宫里是吃人的地方,若不学点本事,我早就没命了。”楚玉惜敷衍道,“对了,这次我叫你进宫,除了给你治腿,还有一个原因,陛下攻打小夜国你知道吗?小夜国用五子阵困住了大齐的攻势,六王爷在小夜国边境候命,陛下心急如焚,这个阵我可以破解,但是我想让你做去打。” “我去?可是我如今——”楚玉麟看着自己这伤腿,满脸惊愕。 “此次你若是将小夜国打下来,定然是首功,得了首功,你谋个官职来做,楚雄便不能难为你,我们救出姨娘的胜算就更大了。”楚玉惜笃定道。 “可是我这腿怎么上战场?再说我功夫也不精进。”楚玉麟虽然有几分计谋,但是从小被大房虐待,身子不太好。 “所以我才要给你治腿,从这里出发去小夜国,行程有月余,到了小夜国,你的腿估摸好得七七八八了,不过你不能上阵,我让你去,是要做军师的,破阵的法子我已经想好了,你且看——” 楚玉惜将破阵的要点一一告诉了楚玉麟,楚玉麟记性好,说了一遍后,便能一字不落地复述出来了。 两姐弟密谋许久,总算在匆忙中定制了一个尚算详尽的计划。 送走楚玉麟后,叶寒司冷着脸进来,声音冰寒道:“战事紧急,楚婕妤可说破阵的法子了吗?” 楚玉惜深呼吸了一口气,稳了稳心神,缓声道:“破阵的法子我已经悉数告知我弟弟,陛下将他派去前线做军师,定然能凯旋归来。” 她话毕,叶寒司顿时就觉得自己被耍了,满脸青黑,怒不可言,随手抄起了桌面上的茶杯就朝楚玉惜砸了过去。 楚玉惜不闪不躲,那茶杯直接将她额角砸出了血,哐当一声落在了地上。 “楚玉惜,你竟敢戏耍于朕,你是不是不怕死?”叶寒司怒极反笑,每一个字眼都含着冰渣子。 “臣妾不敢,臣妾这么做,的确有私心,不过也是一举两得的事,并不耽误战事。”楚玉惜早知道有此后果,急忙跪了下来,可是她的脊背还是挺得笔直,急声解释道,“臣妾的弟弟本来中了进士,是要殿试的,但是却被谋害摔断了腿,不能担任官职。臣妾的姨娘在楚府举步维艰,若臣妾将计策献给了陛下,这事儿传了出去,让父亲知道臣妾有这样的好计策,却不给家族谋利,臣妾弟弟他留在楚府,就不仅是断腿了。请陛下饶恕成全臣妾的私心。” 她顿了顿,见叶寒司在听,心里舒缓了一些,接着道:“再说现在是四月天,天色多有雨,天气阴冷,并不利于破阵,这五子阵若要破阵,需要天时地利与人和,等一个月后,等到五月天,天气暖和起来,破阵就更容易了。” 第七章 两者交锋 楚玉惜点了点头:“是真的,我能从冷宫出来,也有你的功劳。” 之前,她听小柒无意说了一句皇帝正在张贴皇榜,想要招揽破阵的谋士破阵,她便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这个所谓的五子阵,她从前在研究一些野史的时候涉猎过,因为其特殊的破法,所以记了下来。但是她身处冷宫,小柒又只是个御膳房的杂役,她断然没有办法将计策呈上去,所以才将所有的银子给了小柒,让她想方设法在御膳房传她饱读兵书为父献策的话。 同时,她又特意吩咐了小柒,让她一定要将这些传言传到魏昭仪和杨昭仪的宫里头。 杨昭仪宫里管教甚严,那些宫人即便听到也不敢传到她的耳里去,但是魏昭仪却不同,她急功近利,目中无人,若是得到消息,肯定会登门来找她的。 只要她来了,楚玉惜便能一步步将她哄到坑里头,让她和杨昭仪两人为自己铺路,让皇帝知道自己可以破解阵法。 只要这个计策献给了皇帝,她自然能从冷宫出来。 “小柒,这事儿过去了,日后不能再提起,别叫我小姐了,这宫里是吃人的地方,被人抓住把柄,少不得又是一番磋磨。”楚玉惜谨慎道。 她楚玉惜不是知恩不报的人,小柒能够在她最困窘落魄的时候拉她一把,就是她楚玉惜的好姐妹,她若能从这个鬼地方出去,绝对不会落下小柒的。 但是眼下,她们需要步步为营。魏昭仪,可不是好对付的主儿。 “知道了,婕妤,奴婢一定谨记。”小柒也是个机敏的,当即表态道。 “你来帮我上个妆,遮掩一下头上的伤疤,我们去会一会魏昭仪。”楚玉惜找到了梳妆镜,坐了下来,冷静地吩咐道。 叶寒司想要她和魏昭仪斗起来,两败俱伤,她偏不让他如愿。既然他给自己找麻烦,也别怪她给他添堵了。 魏昭仪住在后宫里头最好的宫殿,朝华宫。而杨昭仪和楚玉惜如今住的,分别是白露殿和芙蓉殿。 朝华宫内外,金碧辉煌,琉璃瓦,雕花柱,白玉石阶,端的是豪华大气。 楚玉惜虽然不受宠,但好歹也是个婕妤,她来朝华宫,下人不敢阻拦,一直走到主院,才需要停下来等候守门的丫鬟禀报。 那丫鬟进去后,里头的魏昭仪却暴跳如雷地砸了一个花瓶,声音尖锐道:“让她滚!本宫现在没空收拾她!” 楚玉惜听得分明,心头却有些疑惑,依照魏昭仪这样跋扈嚣张又急性子的性格,自己送上门来,不正省了她的事儿吗?怎么会没空收拾自己呢? 这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她遇到了麻烦,二是她身子不舒服。正好,不管是哪一个,她楚玉惜都能够帮上忙。 那丫鬟被魏昭仪赶出来,走到了楚玉惜跟前,实话道:“楚婕妤,昭仪娘娘如今不便见客,你请回吧。” 楚玉惜却没有动,眉目冷淡地睨了一眼那丫鬟,沉声道:“我是奉了陛下的口谕来找魏昭仪的,莫非魏昭仪要抗旨不成?” 她刻意拔高了声音,就是故意要激怒魏昭仪的,果然,本来软趴趴地躺在贵妃椅上的魏昭仪听了这话,更怒火了,她扶着腰身站起来,在嚒嚒的搀扶下走到了门口,指着楚玉惜大骂道:“楚玉惜,你这个贱人!你今早耍了本宫一道,本宫还没有跟你算账呢!你倒好,自己送上门来了!你以为你能破个阵,就可以跟本宫平起平坐了?还敢拿陛下来压我?你给本宫滚!过几日本宫再教训你!” 她声音尖锐,却明显有些中气不足,脸色发白,还要人扶着,还说要过几天再收拾自己。 楚玉惜顿时明了,她猜的没错,魏昭仪身子不爽利,没有心情教训自己,而这个不爽利,倒不是什么大事,她是小日子来了,痛经呢! 这痛经的事儿,说大也大,说小也小,不过看魏昭仪的面色,想来是十分痛的,不然她不会连教训自己的心情和力气都没有了。 她本以为自己来这儿,还要作低伏小周旋一会儿的,想不到连老天爷都帮她啊。 楚玉惜上前一步,靠近了魏昭仪,神色淡静道:“我倒是想滚的,但是我的的确确是奉了陛下的口谕来的,魏昭仪是刚来了月事吧?陛下说你面皮薄,不敢传唤太医,所以让我来给你看看。” “陛下怎知——怎知道我来了月事?”魏昭仪听罢,像是被雷劈中一般,神色呆滞,又是惊讶,又是惊喜。 “敬事房不是有记录吗?陛下怎么不知道?”楚玉惜白了她一眼。 “可是敬事房,翻牌子,可是陛下他从来没有翻过牌子——”魏昭仪说着话,小腹中的阵阵绞痛又上来了,痛得那是面色惨白,冷汗淋漓。 “没有翻牌子,不代表陛下不想翻啊,陛下还没有立后,是想给皇后一个体面!今日我也给陛下开了方子,陛下才让我来给魏昭仪诊治的。”楚玉惜睁着眼睛说瞎话道。 “陛下,他,他怎么了?”魏昭仪捂着疼痛的小腹,竟然还有心思担忧叶寒司。 那个狗皇帝,他好着呢,还想借你的手给我使绊子。楚玉惜心里暗自嘀咕。 “魏昭仪,咱们还是先看看你吧。”楚玉惜绕过来魏昭仪的逼问,示意她进屋。 魏昭仪也是痛得无法了,她一直都有痛经的毛病,之所以忍着一直没有请太医,倒不是因为面皮薄,而是因为她听说,女人痛经会影响受孕,她怕这事儿宣扬出去,会影响她竞逐后位。 毕竟子嗣重要,若是宫里头起了她不好生养的传言,对她不利! 但是她想不到,陛下竟然注意到她这点难以启齿的秘密了!还暗地里派了楚玉惜给自己诊治! 这是不是说明陛下他,他其实有意立自己为后的? 魏昭仪心里甜滋滋的,连带着对楚玉惜也好了好面色。 “昭仪娘娘,你小日子期间除了痛,还有什么其他的症状?是否恶心呕吐?是否腰膝酸软?是否四肢寒冷?”楚玉惜替魏昭仪把脉后,问道。 第十章 既是封赏亦是枷锁 只见叶寒司忽的抬眸定定看了她一眼,眼中思绪纷杂,似乎叫人琢磨不透,可楚玉惜却是会意。 她这安生日子怕就此是过不下去了。 “臣妾自知天资愚钝,今日能医治陛下也纯属凑巧”,楚玉惜不敢迎上他似鹰鹫一般的目光,只垂首作揖道,“这乃是臣妾家中的一道偏方,因舍弟也对花粉过敏,姨娘特地在坊间寻了这处偏方来。” 叶寒司嘴角不经意地牵出一丝笑,一双俊眸中却有丝丝冷意涌出,“看样子楚婕妤是知道朕要做些什么了?” 楚玉惜只得将头低得更下些,语速稍慢,小心翼翼一般试探道:“臣妾惶恐,臣妾不求陛下的赏赐,这些都是臣妾份内之事。” “你这般脾性,倒同以往不大相像”,叶寒司有意无意地挑了挑眉,“诚然是在冷宫里待了那么久的人,看样子也是学到了不少东西啊。” 她以前,又是何样?现下光是听叶寒司所说,倒衬得楚婕妤先前多么无恶不赦,目无尊卑一般。 “现下你既已从冷宫里出来,是该尽守自己本分。今日你立了大功,朕定会好好嘉赏你,这是你应得的,不必与我谦让……” 见楚玉惜缓缓抬起头来似要与自己争辩,叶寒司便故作凛然道:“倘或你再生事端,就不是打入冷宫那么简单了。” 如此一来,自是断了楚玉惜原本不允的念头。 原本想着从那枕冷衾寒的鬼地方出来以后,是不必再过饥寒交迫的苦日子了,不想现下却又陷入到这狗皇帝给她下的套中。 “那臣妾在此谢过陛下了。” 楚玉惜以笑脸相迎,她深知在这后宫之中伴君如伴虎,而自己的小命又全权掌握在这皇帝手中。稍有差池,那可是要掉脑袋的事。 楚玉惜才领命从光华大殿内退出来,江公公倒是识趣知事的很。见她出来,就笑意盈盈地凑上前来,“老奴想着往后再见楚婕妤的时日定是越来越多了,特地在此恭贺楚婕妤。” 见楚玉惜面上情绪晦暗不明,那江公公却越说越起劲,眉飞色舞道:“楚婕妤此番从冷宫里出来,从此是要转运的。再见楚婕妤面泛红光,想着用不了多久陛下的赏赐就会下来……这日后可得多依着婕妤照拂。” 楚玉惜干笑了两声,又不觉伸手轻抚了抚自己这粉面,一时间只愣在那里。 “楚婕妤是着急吗,要不我现在进去请示陛下……” 江公公的话还未说完,他就瞧着一道丽影“咻”的一下穿过自己,逐渐被园中那片花红柳绿掩去了。 …… 楚玉惜特地绕了远路,她只觉得这心中烦闷得很。当然了,她才从冷宫出来,加之对皇宫里一切事物都不知,不敢随意走动,生怕又招惹了是非。 这厢才回了芙蓉殿,还未迈进宫门,便见那群婢女奴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齐声道:“奴婢……奴才贺喜楚婕妤!” 楚玉惜懒懒地移了目光,落在他们身后的江公公身上。 “楚婕妤,老奴是来传陛下口谕的。” 果然还是来了。 她微微理了理藕色衣裳,略上前了几步,江公公已经行至面前,楚玉惜在婢女的搀扶下缓缓跪了下去。 “楚婕妤慧心巧思,柳絮才高,不拘形迹,着晋封为贵嫔,望以后能虚心受教,恪守本分……” 他这成语用的倒是十分巧妙啊,楚玉惜暗暗在心里诽腹道。 话毕,江公公忙上前将楚玉惜扶了起来,眼含笑意道:“贵嫔娘娘,陛下说您的封号由他亲自来选,故而一时还未敲定。” 现下那杨立峰与魏远陈同出一气,加之近闻魏丞相插手朝中之事就要逾了规矩。君臣之道,忌的不过是那一道永远不能跨过去的坎。现下他这般所为,叶寒司自是怀疑他有谋反之心,岂能容许他再放肆? 必然是要步步击溃,从那头脑简单的魏昭仪先行下手是再好不过了。 而今有了自己这样一个炮灰,他岂不是可以借助自己来摆平那两个女人了吗? 这种被人当靶子的感觉实为难受,但她不得不受。 楚玉惜自持着平静,谢过了江公公以后,又给身边的小柒丢了个眼色,便瞧着她从袖中拿出了一块上等的翡翠玉镯给他。 他是狗皇帝身边的人,自然不能敷衍待之。 江公公连连道谢,楚玉惜让人好生将他送了出去,兀自往院内走去。 桌上已经备好了清茶和一碟桂花糕,再一边是一堆赏赐,她并未细看,只知道那一盘子物件在烛光的照耀下灿灿生辉,定睛看了两秒,这双眼就受不住了。 “还真是让我受宠若惊啊。” 她自嘲地笑了笑,拾起那盏茶抿了一口后便就放下。 已有婢女进去为她整理床铺,送江公公出去的小柒也就着月色踱步进来了。 “娘娘,茶想必已经凉了吧,我再给您倒一盏。” 楚玉惜微摆了摆手,“不必了。” “娘娘不开心吗?” 楚玉惜望着那碟桂花糕出神,“这有什么值得开心的?” 小柒立马急了,忙劝说道:“娘娘切莫再说这样的话……娘娘好不容易从冷宫里出来,现在又重得圣宠,成了陛下面前的红人,外面不知有多少妃嫔羡慕娘娘您呢。” 楚玉惜的眼底是微不可查的淡漠。只见她伸手捻起一块桂花糕,左顾右盼了两眼后,才又落入碟中。 “我倒是觉得这没什么好让人歆羡,你见过大晚上来传口谕的?” 分明是有意为之。 小柒愣了一下,好一会面上才复现笑意,“再怎么说娘娘现在已是贵嫔,还有陛下亲封的名号。娘娘只需往前看,过去的事也不必再计较它了,我们都会陪着娘娘。” 过去如何能不计较呢?她既同享了原主的记忆,自然是要替她报仇,洗去冤屈方能解心头大恨。 “如今还能怎么办,姑且走一步看一步了。” 楚玉惜倏地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后,便往内阁钻。 她并不知晓接下来等着自己的会是什么,她也懒得忖想。 翌日,楚玉惜一觉睡到了辰时。 她正诧异小柒为何没将她叫醒,才从她口中得知叶寒司上早朝前来过这里,还让她好生歇息。 “陛下还说中午让娘娘陪着一起用午膳呢。” 第十二章 是炮灰 叶寒司瞥了一眼身后的小太监,便见他端着一个青玉海碗过来递交到小柒手上。 且听叶寒司半哄半吓道:“这是朕亲自命御膳房给你炖的乌鸡汤,一整只都留给你,煨了好些时辰,最是大补……你既知朕的心意,便将它尽数喝了,才不负朕一片苦心。” 他这明摆着是要撑死自己吧。 见楚玉惜瞪大了眼愣在那里,叶寒司忍着笑,故作不悦道:“怎么,朕的这点心意你还看不上吗?” 望着那比自己的脸还大了两倍的青玉碗,楚玉惜不由地在心里叫苦。 嘴角的笑容立马也就跟着僵住了,“陛下言重了,臣妾感激还来不及。只是臣妾适才才吃了一碟油酥,这些等晚膳了再用吧。” 见叶寒司冷着脸杵在那里一言不发,不出半分钟,楚玉惜立马就怂了,“陛下当我的话没说,臣妾还吃得下。陛下都没吃就留给了我,可见我在陛下心中份量之重。” 话毕,只见叶寒司的面色立马变了。 “既然如此,那必是要将它全吃完,这样身子才好得更快些”,叶寒司负手而立,又吩咐着身边的小太监道,“你就留在这里看着贵嫔享用,完事了再回光华殿。” 叶寒司向楚玉惜投以饶有兴味的目光,“只是你别忘了,光华殿内还有你的事务要做。若是没赶在我午休前回来,就自觉去江林福那里领罚。” 这个狗皇帝! “臣妾恭送陛下。” 待叶寒司走以后,楚玉惜就立马去一旁开始吐,却是怎么也都吐不出来。一想起自己连着吃了五块油酥,心中就懊恼至极。 小柒也很是着急,“这么多,娘娘你一个人怎么可能吃的完,而且离未时也不远了。” “冷静冷静冷静……” 楚玉惜来回在院中踱步,叶寒司身边的那个小太监也是一脸焦急。 约摸着想了有一会,楚玉惜忙叫来小圆子,“你快些去太医院,取些甜瓜蒂,赤小豆和豆豉。甜瓜蒂和赤小豆要研成细末和匀,豆豉带回来煎汤用,尽快些。” 她可不想因为自己的失误而导致那小太监受罚。 “是,娘娘。” 小圆子速度极快,像是脚不着点地一般,恍然间就消失在了院内。 楚玉惜让小柒将那海碗端进去,那小太监也跟着一起进去。 楚玉惜喜欢土豆炖鸡块,可她分明清楚,打今天过后,她再也不会吃这玩意了。 她心里有了一个鬼点子,揎起衣袖,扯下一块鸡腿就要往嘴里塞,却被那小太监制止道:“娘娘就不要为难奴才了。” 她确实准备吃完了这些再催吐来着,可小太监这么一说,她就没法继续了,她没这个脸。 “陛下一向这么无聊,喜欢整蛊人的吗?” 真是枉费长了那样一张俊俏面庞了。 小太监先是一愣,继而又小声道:“陛下平时不这样,娘娘您是头一个。” 楚玉惜不以为意地撇了撇嘴,这样被他欺负可不行。 小鹂回来,先是一脸惊愕地看了眼那盘……不,那盆乌鸡汤,继而才开口道:“花房说那种花鲜少见,一时半会也没有。但是会尽力替娘娘寻,只是还需要些时日,让娘娘耐心等着,一有情况就汇报。” 果然被封为了贵嫔就不一样。 楚玉惜点点头,摆手示意她退下。 小圆子办事效率极高,回来时满头大汗,瞧着楚玉惜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让小柒去厨房煎汤后,也让小圆子稍事歇息去了。 小柒没一会就把煎好的汤端了过来,还贴心地备了一小碗蜂蜜。 “奴婢煎汤的时候就觉得很苦,就备了蜂蜜。娘娘若实在受不住,就来一勺,以免等会吃不下。” 楚玉惜顾不得太多,何况她这个月吃的汤药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端起来就往嘴里送,一丝犹豫都没有。 一盏茶还没到的功夫,楚玉惜便将早上吃的那些油酥全然吐了出来。 接过小柒早已备好的清茶漱口以后,楚玉惜才觉得舒服了些许。 小太监看得也是于心不忍。虽在心里好奇陛下为什么要这般针对楚玉惜,但唯一能想到的理由也只有她的过去了。 “好了,开吃。” 一炷香的功夫以后,楚玉惜差点没吐出来。就算要吐,也被她硬生生地给咽了回去。这只乌鸡可是御赐之物,她要是给吐出来,被那个狗皇帝知道,还不知要怎么罚自己呢。 约摸着又过了一炷香,楚玉惜才勉强将那只乌鸡给吃完,只剩下了半大碗汤。 小柒一脸心疼地轻拍着后背替她顺气。 楚玉惜却是一脸恳切地望向那个小太监,“到这个地步就可以了吧,我可是都吃完了的。你只需把这汤一倒,拿回去交差就是。” “这……” 小太监一脸为难,垂在身前的双手不断磋磨。 “我可是为了不让你受罚才这么着急,你也该为我考虑考虑,你总不希望我撑死吧?” 见他神色稍有波动,楚玉惜忙添话道:“你放心,这事只有我们知道,谁都不会说出去。就算哪日传出去了,我也一定替你作保,好不好?” 话即到此,小太监也不便说什么了。又见楚玉惜额头上都布满了细密的薄汗,脸色极为难看,便也点头答应了,“娘娘放心。” …… 小太监在规定时间内回到了光华殿。 叶寒司瞧他回来得不晚,便问了个究竟。 他可是从小都跟着叶寒司,自然对他是知无不言。也必然是将楚玉惜从笑着脸说开吃到苦丧着脸吃完最后一块鸡肉的种种形景都吐露了一番,叶寒司听完捧腹大笑。 “贵嫔娘娘到最后也只剩半碗鸡汤,而且我走以后也没听里面有什么动静。” “她果真……同先前不大一样了。” 叶寒司一双俊眸里映着浅浅笑意。 小节子不敢多言。 …… 约摸着一炷香的功夫,楚玉惜是终于给吐了。吐完仍旧觉得胃里难受,便叫小柒煮了杯蜂蜜水来。吃了又吐,吐了又吃,如此往复,胃自然是受不住的。 “娘娘,晚膳我让人熬点稀粥吧。” 楚玉惜又要,小柒便又给她倒了一碗。 “都处理掉了吧,免得被人发现借题发挥。” 在冷宫里饱受饥冷寒苦,出来了又要防这防那,小柒念此,不由地叹了口气。 楚玉惜正要问,却见小鹂急匆匆地走了进来,“娘娘,杨昭仪已经在殿门口了。” 第十三章 芙蓉殿大有来历 她会过来,楚玉惜并不意外,只是好奇魏昭仪怎么没跟着……哦对了,人家的月事还未结束,本该她早就先来了的。 杨玉琼可比那个蠢笨的女人来得精明,她也不敢含糊对付。 纵然她现在是贵嫔,却也还是佯做毕恭毕敬的模样起身迎了出去。 “娘娘现在可是贵嫔,我何德何能能让娘娘亲自迎接呢?” 杨昭仪话中带刺,语气古怪。 “妹妹见笑了,我只是一个没封号,还是在晚上晋封的贵嫔。而且到现在也不见礼部和内务府传来动静,想必这也只是一个嘘头,妹妹你又何必和一个嘘头一般见识?” “你这是在质疑陛下吗,小心我回头告诉陛下,治你一个大不敬的罪名!” 杨昭仪气得胸口略微有了起伏,虽微不可察,但楚玉惜却瞧在眼里。 “进去坐坐,总在外头站着也不是个事。” 楚玉惜引着她进去,又命小柒去备茶。 “你凭借你的本事都住进芙蓉殿了”,杨昭仪一进内院就不惜打量着四周,话里尽是嘲讽之意,“想来你也不知这芙蓉殿的来历吧?” 她说自己不知,那么自己就装不知咯。 楚玉惜很是识趣地摇摇头,“还望妹妹指教。” “这芙蓉殿乃是先皇为其最心爱的妃子所建……芙蓉殿两面环水,有两片大池塘在后院,是宫内夏日赏荷最佳点。” “莲上有荷,荷下有藕,意为‘佳偶天成’;藕内有丝,意为连绵不断,纵然分开也是藕断丝连;莲子意为子孙多福,早生贵子……” “这里还有一段佳话,说来与你听,怕是你也不会懂。” 楚玉惜站在她身侧,已然瞧出了她眼里的期盼。 只听杨昭仪冷哼一声,“陛下怎么可能会让你住在这里,他不是不知……难道就因为你破了五子阵?” “今日之事想必也传到妹妹耳中去了吧?” 后宫现下就她们三人,虽离得不近,可想要知晓另外一方的事态,总是易如反掌的。 见杨昭仪不语,又见小柒端着茶过来,楚玉惜便好声好气地将她请了进去。 “我们三人中,现下就你能近陛下的身,这还不够说明问题吗?” 杨昭仪只是端起了那盏茶,稍嗅了一下,便一脸嫌恶地放下了。 这茶,在她眼中自然不是什么好货,可在自己眼里却是受用的很。 “在冷宫里闲来无事,便读了些医书,故而也会些上不得台面的伎俩,这些都不足为提。” 楚玉惜尝了口茶,神色淡然,“近来杨将军可是陛下面前的大红人……加上后宫也闲置了这么久,总要添些人进来。就算陛下不想,但这日子也快了。” 杨昭仪定定地瞧着楚玉惜,一边在心里暗悔当初没有及时将她处理,以致于她东山再起,现下都越级当上了贵妃之下的贵嫔,一边又奇怪她的异样。 可她今日差了花嬷嬷来问,并无奇怪之处。 杨昭仪似是试探一般开口道:“我记得你从前挺胆小怕事的。” 微风过处,卷来她身上阵阵清香,沁脾好闻,倒像是什么水果的香味。想必也是受了叶寒司过敏的影响吧,看来这两个女人对叶寒司都挺有意的。 只见楚玉惜面色不改,“从前许是唯唯诺诺惯了,才会留给妹妹这样一个印象。在冷宫的这些时日里,我是想明白了,人善被人欺。” 后宫现下就她们三人,而她与魏昭仪再怎么说都是同一条船上的,楚玉惜这话,明摆着是在针对她。 但她也不好意思公然与她对抗,谁让人家现在是陛下眼前的红人呢? 虽然她也不太清楚今天叶寒司所做为何,但她知晓帝王家的想法可由不得她们来揣测。 杨玉琼都忘了今天是过来给楚玉惜下马威的了。 迷迷糊糊地出了芙蓉殿后,她便去了未央宫。 她惦记着先前楚玉惜同自己说的那番话。 凑巧的是,今日太后并未午休。她来到未央宫内,太后她老人家正惬意地在院内逗着一只红尾鹦鹉,神态悠然自得,想必心情也不错。 “臣妾是来给太后请罪的。” 杨昭仪满脸歉意地走上前去给太后行了礼,太后要她起身,她却执意不肯。 要不是太后身边的里嬷嬷亲自将她扶起,她怕是要欠身一下午。 “你倒是说来与我听听,你有什么错?” 太后仍旧逗着红尾鹦鹉,只浅浅地扫了她一眼。 “昨日臣妾与魏昭仪在太后宫门口失仪,臣妾不该与妹妹计较的。昨日一举,不仅惹了太后清静,也让陛下烦心。” “你既知错,也准备改,那便是好事,我不会再同你计较。” “臣妾谢过太后”,杨昭仪上前一步,又接着道,“臣妾今日来还为了一事,望太后成全。” 太后敛回眼底的笑意,妄自猜测道:“是为了陛下封那楚婕妤为贵嫔的事?” 杨昭仪神色一变,知晓她不愿提这事,便摇头道:“不是,是为了陛下……” “臣妾听贵嫔姐姐说陛下近来肝火旺盛,而后宫就我们三人”,杨昭仪瞄了一眼太后,见她面色平静,才松了口气,“想来皇上日日对着我们也失了兴趣,加上后宫人太少,是时候该扩充一下。” “待往后生齿日繁,后宫就不比现在这般冷清,陛下总能挑着好的。” “臣妾拙计,只是想着能替陛下分忧,故来同太后商议,还望太后不要嫌弃臣妾这一片苦心。” 太后面上稍稍有了一丝悦色,“这是你自己的想法?” 杨昭仪必然是将这份功劳独揽在自己身上,也不顾先前还是楚玉惜提点的自己。 “是。” “那此事就交由你去办吧,本来我也打算和贵嫔商量这事,毕竟她现下名分最高。只是她还未行册封礼,陛下那里又不知是如何想的,便一时给耽搁了。” 杨昭仪竭力压制住内心的欢愉,忙欠身道:“臣妾谢过太后,臣妾一定不负太后所望。” 杨昭仪协理选秀一事立马传遍了后宫,朝华宫也不例外。 那魏昭仪听了这样消息,也忘了月事里少动怒,气得是直跺脚,“怎么这事就被她给想到了呢,现在好了,到时候她把事情办妥向陛下邀功……那时可就完了!” “听闻她在去未央宫前还去了一趟芙蓉殿,您说这事会不会和贵嫔有关系?” 第十四章 受邀共进晚膳 桂嬷嬷这样一问,魏昭仪是愈发气了。 “难不成这两人还搞到一起去了?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我爹是杨玉琼家的靠山,她居然敢吃里扒外!” “即刻传书回去,教那杨立峰好生管教管教自己的女儿,别净做些丢人现眼的事。” 魏昭仪眼里尽是愤恨,那楚玉惜确实有些手段,但杨玉琼总也不会去讨好她,怕也只是利用,就像从前那事一样。 桂嬷嬷却纳罕道:“说来也是奇怪,杨昭仪此举,无疑不是在给自己添堵,怎么会有妃子希望别的女人进宫替自己服侍陛下呢?” “她这不过是在装大度,况且这批即将进宫的秀女里,一定会有她的人”,魏昭仪一手握拳,重重敲了一下梨木案桌,“若她身边的人当真讨得了陛下的欢心,那就是她耀武扬威的时候,也会离皇后之位越来越近。” 她眼下却也没什么法子,唯一所能做的似乎就是在新来的一批秀女里安插自己的人了。 “这事爹也会有自己的想法,这茬一并与他说了,我想会得到妥善解决,应该还不用我们出手。” …… 偶有宫人路过芙蓉殿,隔着老远便能听见里面传来的阵阵憨笑。 能笑得这么放肆的人,当然也只能是这芙蓉殿的宫主。 小柒才把杨昭仪独揽选秀一事说与楚玉惜听,她就这样笑了好久,约摸着也有两盏茶的时间了。 “娘娘,这有什么好笑的呢。若这事真的让杨昭仪做成了,那她岂不是要一步登天了?届时就算皇后之位不属她,但六宫执事之权怕是会落在她身上。” 直到脸笑得有些疼,楚玉惜这厢才停了下来。 接过小柒递来的清茶后,她轻啜了一口,眼里尽是得意,“小柒,我问你,想要在这后宫中生存下去,唯一的靠山是谁?” “自然是陛下啦。”小柒不假思索地应了一声。 楚玉惜也跟着轻点了下头,“所以,杨昭仪这么做,到头来也只会哄得太后芳心,这是为什么呢?” “因为太后肯定希望陛下子孙延绵啊。” “不错”,楚玉惜嘴角一抽,“但她并不清楚,陛下是真的不近女色,他现在忧心的是前线的战事,哪有兴致去关心选秀?她这个时候折腾出这场戏,太后高兴还来不及呢。太后绝对是比杨昭仪还要着急的,但她那里为什么一直都没传来消息呢?” 见小柒大惑不解的模样,楚玉惜便细细分析与她听,“你想啊,这后宫太后再大,纵然她是陛下的生母,但万事还是陛下一人做主。所以说,这事太后已然和陛下提过,只是陛下没有答应。而现在杨昭仪横插一脚,太后给了她这个权利,也等于把她往风口上推。她此举确实能讨太后欢心,但陛下可不会受用。” 小柒恍然大悟一般激动道:“原来是这样啊,所以杨昭仪是绝对得不到陛下的宠爱了,因为陛下会因为这事讨厌她。” 杨玉琼不过是一介将臣之女,自然比那个魏昭仪好解决得多。 不过楚玉惜也并无十分的把握,毕竟那个她也不能保证狗皇帝心中所想。 “选秀也好,后宫地广人稀,早就该扩张了。” 反正不论人多人少,后宫处处皆是勾心斗角,她并不在意。 两人正闲聊着,小鹂端进来一碟精致糕点。“御膳房差人送来了芙蓉糕,说是今个晌午新做的,特地拿来给娘娘尝尝。” “我这还没有正式册封呢,他们就一个一个地献殷勤。我怕哪日陛下忽然收回成命,那我岂不就成了众矢之的?” 楚玉惜看都不看一眼那碟芙蓉糕,目光淡淡落在窗前一束花房新送的鸢尾百合上。 小鹂放下不是,拿着也不是。踌躇之际,小柒将那碟芙蓉糕要了下来,又给楚玉惜倒了一杯牛乳茶,“娘娘喜爱吃糕点时配牛乳茶。” 见楚玉惜不理,她便又看向站在一旁小心翼翼的小鹂,“小鹂,你是不是才被分出来,娘娘也是你的第一个主子?” 小鹂低头沉思了一下,还是摇头道:“奴婢先前是在白露殿做事。因为处处不得杨昭仪喜欢,所以便出来了。” 楚玉惜懒懒地收回目光,“为何会不得杨昭仪喜欢,我瞧你这样虽是过于收敛了些,但做事也还算认真。” “奴婢不知”,只见小鹂一脸赧然道,“主子们的想法哪里是我们奴婢能够猜想的。主子不喜欢,那也是我们奴婢的原因。” “在我这里你不必这么想,也且收起以前那般模样。你的事你现下既不想说,那我也不问你。只希望你以后处处不必如此拘谨,放开一些,不错事,是不会有人怪罪于你的。” 小鹂只连连点头,依旧是一副放不开的模样。 更加惹楚玉惜怀疑,但她也不便再多问。 正欲起身去宫里逛逛,熟悉熟悉,免得秀女们选进宫来她都不知人家住在何处。无奈才走出院子,迎面就瞧见江公公大步流星一般走来。 楚玉惜及时止住,“江公公是有什么急事吗?” “老奴见过贵嫔娘娘。” 江公公先是给楚玉惜行了礼,继而才道:“陛下让我来问娘娘,午时那乌鸡汤喝了,现下头还疼吗?” 楚玉惜干笑两声,连连摇头道:“托陛下的福气,我已经完全好了。” “陛下确实时时都挂记着娘娘的身体,这是娘娘的福气”,江公公一脸深笑,“陛下邀娘娘共进晚膳,娘娘可以起身随老奴一起去光华殿了。”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再怎样,那都是要坦然面对的。 “好,烦请江公公带路……在冷宫待的时日久了,记性不大好。” 其实是因为她自己没想起来。 提此,江公公也是一脸遗憾,却并未多言一个字。依照叶寒司的脾性,有关楚玉惜过去的事情,那是不能再提及的。 “往后还有娘娘的好日子呢。” 江公公并未带楚玉惜去光华殿,而是去了御书房。 “陛下此刻正在里面批阅奏章,娘娘进去吧。” 叶寒司正端坐在里面认真批阅奏章,看都未看她一眼。 楚玉惜还是上前欠身行礼,“臣妾见过陛下。” 好一会都无人回应,不知是他太专注未曾起意,又或是有意为之。 第十六章 究竟可怜谁呢 便在心里好奇叶寒司这么对自己的种种缘由,唯一能想到的大概也就只有原主那段还未澄清的旧事了。 楚玉惜不记得自己盯着那盏红烛瞧了多久,直到倚在塌边被小柒轻声叫醒,她才知现下已经过了戌时。 “娘娘,要不我去瞧瞧,问问江公公怎么回事,这期间也不见他再来传消息。” 楚玉惜揉了揉睡眼惺忪的双眼,想要直接睡下去,却不能这么做。 “小柒,你叫小圆子去瞧瞧,再备一盆凉水来,我冲冲脸。” 凉水扑过面后,楚玉惜立马来了精神。虽说已经四月,可这夜里仍旧是凉飕飕的。何况芙蓉殿两面傍水,在深夜便比旁处还冷了些。 一盏茶的功夫以后,小圆子回来了,浑身都透着深夜的凉气。 “江公公说陛下还在御书房处理奏折,说让娘娘再等等……” “好了,你们都下去守着吧”,楚玉惜起身伸了个懒腰,又吩咐小鹂道,“沏壶热茶来。” 等茶期间,她来回在内阁里走动,等身子一热,睡意又铺天盖地地袭来。 热茶还没沏好,叶寒司乘着清冷的月色终于是过来了。 楚玉惜是乏得不行,却也只能强撑着双眼,上前欠身行礼,“臣妾见过陛下。” “朕让贵嫔等久了吧?” 因着实在太困乏,楚玉惜双眼努力想要尽数睁开,却也只能维持半眯。故而也看不太清叶寒司面上的情绪,只知道摇头道:“陛下言重了,臣妾不困。” 叶寒司朝着江林福和小柒一众奴才摆了摆手,便见他们都尽数退下了。 “你放心,朕不会碰你。朕宠你的原因,我想你也应该都懂吧?” 楚玉惜一把被叶寒司拉坐了下去,她倚在床边,觉着自己离叶寒司太近,便又往旁边挪了挪。听到叶寒司这话,她只觉得可笑。 兴许是睡意渐浓,故而说话也就没那么多顾忌了。 “陛下能允臣妾这般安常处顺,臣妾已经心满意足。臣妾明白陛下的意思,陛下是要借我的手摆平后宫那两颗毒瘤吗?” “毒瘤……”叶寒司一怔,随即笑出声来,“你这形容倒也算形象。” “你本就是有罪之人,现下给你恕罪的机会就摆在面前,你可不能辜负朕的用心。” 当初之事,他必是信了,所以才会这么对自己。 “看来陛下是不相信臣妾没有和侍卫私通了……陛下深受这后宫两颗毒瘤的迫害,那臣妾呢,陛下怎么就不想想臣妾也是受害者之一呢?” “有人证有物证,那侍卫自己都亲口承认了,还有什么可说?” 身边传来有人倏地起身的动静,楚玉惜心下一紧,知晓自己无意间惹怒了叶寒司,忙跪了下去,又吃痛闷哼了一声。 她只觉得地面好硬。 “陛下恕罪,请陛下饶恕臣妾的口不择言。” 一时未得到回应,睡意再一度翻涌而来,她自持的冷静失了守。 …… 再醒来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了,只觉得膝盖那里疼得厉害。依稀能辨得清床榻上还有一个身影,她努力往上爬。动静已经很小,却还是将叶寒司惊醒。 “你怎么还跪在地上?” 叶寒司一时间情绪有些复杂,他记得先前自己只让她跪一盏茶的功夫来着。 楚玉惜只顾着往上爬,直到整个人都瘫在床榻上后,她才长舒了口气,“好困啊好困啊,睡吧,什么大事明天再和我说……” 说完便呼呼睡去,叶寒司忍俊不禁,盯着她瞧了许久。 …… 楚玉惜又是一觉睡到了辰时。 睁开眼后,她第一时间就回想昨夜的事情。唯一的记忆就只有昨晚自己惹怒了叶寒司,从而跪了好久…… 她唤来小柒,正欲下榻,膝盖一阵刺痛使得她放弃了这个念头……这原主的身体未免差强人意了些,不过也可能真的是跪了太久的原因。 “叫太医来,我是懒得想了。” 楚玉惜有些不耐地吩咐了一声小鹂。 小柒却努力憋着笑,“娘娘,昨个夜里您和陛下是不是太……” 见楚玉惜反复摸着膝盖,小柒立马改了语气,“娘娘,怎么会膝盖疼呢?” 一看她双颊泛起的红晕便知她瞎想了。 因为疼,楚玉惜的语气都虚弱了好几分,“我先前在冷宫是不是也时常被花嬷嬷罚跪?” 小柒先是点点头,继而又摇摇头,“冷宫本来是花嬷嬷执管,理应由她的人负责清扫,可她却什么都不管,还时常让您跪地擦地。您身体本就虚弱,那样如何能受得住?” 原来都是些旧疾了,难怪会这么疼。 “娘娘,您都不记得了吗?” 这记忆总是有一下没一下的,她也没辙。 “听你说才更让人气愤”,楚玉惜随便寻了个借口,轻抿薄唇道,“天道好轮回啊,待这次好了,定收拾她。” 小柒拍手叫好,“就应该这样,奴婢也是觉得从前的娘娘有些软弱了。” 在后宫这种地方,不立点威信,别人还真当你好欺负呢。 太医过来诊治说没什么大碍,外敷一点膏药,内服一些活血化瘀的汤药便好,只是以后尽量得少跪。 小柒好生将姜太医送了出去,小鹂则是去后厨煎药。 她又唤来守门的小愣子,告诉他今日恕不待客。 才不过一个上午,就听小愣子来回通报了两次,杨昭仪和魏昭仪前后都来过。 本来今日她该去太后宫里请安的,只得作吧。 午时,叶寒司来了,楚玉惜也才用完午膳。 “怎么好端端地就旧疾复发了?” 叶寒司瞧上去似乎是真的在为她担心。 但楚玉惜又有何资格能怪他呢,必然是赔着笑,“请饶恕臣妾不能给陛下请安了。” “你且安心躺着,把身子养好才是最重要的。” 忽的想起他昨夜说的话,他们两个只是逢场作戏,各取所需而已。 楚玉惜是无所谓。虽说得了他的宠爱会换得那两个女人的仇恨,但同时也能让她做些想做的事情,日常复仇什么的日后必然会成为家常便饭。 当然了,她自知自己不是那种窃弄威权的人。 她一向恩怨分明。 “朕让御膳房炖了百合红枣牛肉汤,你多少喝些,补补身子。” 见楚玉惜瞪大了眼向他身后探,叶寒司忙开口道:“你放心,这回不是海碗。” 小节子将一个琉璃碗递到了小柒的手上,楚玉惜亲眼瞧见了,才安了心。 在这群奴才的眼里,叶寒司待楚玉惜的感情可谓是情真意切。唯有楚玉惜心里清楚地明白其中所掺的虚假成分。 她有些可怜原主,同时又有些可怜自己。 第十七章 今日心情甚妙 这腿好生将养了三日有余,倒也好了。这三日里,叶寒司给人一种一得了空闲就往她这里来瞧她的错觉,他果然是心急,让自己的身体都得不到好的歇养,让她在病中还要受另外两个女人的咒骂。 这日午后,楚玉惜任是坐不住了,在小柒的搀扶下走了几步,觉着不疼,便独自往院内一处僻静处一坐,又命小鹂备了些糕点,“这两日牛乳茶喝多了,还是喝清茶吧。” 这两日身子不爽,她不知怎的又贪甜,日日喝那牛乳茶,都不知喝了多少盏。 现下想想便觉得一阵腻,这牛乳茶怕是得有一阵子都上不得台面了。 小鹂会意,领命退下准备。 楚玉惜闲来无事,瞧着院中那一片红绿也觉得不大欢喜,便叫来正在角落清扫的小愣子,让他把这里的桃树,山茶,杜鹃,芍药,倭海棠一并给移栽了。 问及移栽何处,楚玉惜一时也想不出。想了想后,便让他移出来之后先交给花房,且让他们处理去。 “完事后你再去一趟花房,寻寻那紫色的花,要临近花期亦或是正逢花期的,让他们移栽些过来。” 勿忘我什么的,他们想要寻到怕是还要些时日。这院中若是一时无花无树,便显得太空透,夜晚怕是更显凄凉了。 那她睡着也会不安心,睡着一旦不安心,她白日里就会萎靡不振。一旦萎靡不振了,就随时会被叶寒司抛弃。哪怕真的是被人当棋子使了,那她也要把日子过得舒心些。 正因秉着这样的信念,故而叶寒司怎么对她虚情假意,她也都当作日常了。哪里还像电视剧中那般,皇帝不爱你,你就寻死觅活,皇上宠你,你便以为自己同他的感情万古长青了,最后如何死的又有谁在意呢? 只当做肥料一般地就这么入土了,楚玉惜才不要为自己谋这样的结局。 小鹂上了好几碟精致的糕点,但楚玉惜却被那盏茶吸引而去。 且看这茶色清爽透亮,轻抿一口只觉得口内生津,回味绵长,哪里是她寻常喝的茶叶? 就要问,小鹂自己倒是先说了,“回娘娘,昨日陛下来此,因不喜那清茶,就差人送了雨前龙井和碧螺春来,说待娘娘病好了让娘娘好好尝尝。” “茶的质量总是一比就能比出来的”,楚玉惜又尝了一口,“往后我一人时就备清茶,旁人来了再换。” “是,娘娘。” …… 已不记得在院中数了多少只扑棱着翅膀越过宫墙的雀儿,做了几场百无聊赖的清梦了。无非是觉得自己这次穿越过来不太顺当,若这原主正值盛宠,她也能跟着沾沾光不是。 她暗暗中觉得,这一定是老天爷在锻炼她的身心素质。 “娘娘,花房的黄公公来了。” 楚玉惜云游的思绪被小愣子的一句话给拉了回来。 她循声望去,便瞧见一个模样憨厚的太监正领着他身后那群奴才向她行礼,“奴才黄忠行给贵嫔娘娘请安了。奴才是新任职的花房总管,本该前几日就来给娘娘请安,一时多事而忘了规矩,还望娘娘恕罪。” 倒是个会说话的人。 “黄总管快些起来吧,不必多礼。” 黄忠行这才站起身来,又接着道:“娘娘殿内那些花草我都给移到我们花房了。至于娘娘要的那些紫色的花,我也尽力寻到了一些,还请娘娘随我来挑挑。” 她第一眼就瞧见了那几株紫珠。 “娘娘好眼光,这紫珠六七月开花,八至十一月结果。它最为显著的是它那犹如紫色珍珠一般的果实,色泽鲜润,很是好看……” 楚玉惜心生欢喜,接着他的话说道:“且它的根,枝,叶皆有药用价值,可治风寒感冒,可止血,外用还可解普通的蛇毒。” “娘娘好学识啊。” 小柒也一脸崇拜地瞧着楚玉惜,只觉得自家娘娘聪慧过人。 小愣子在一边亦是认真地听着。 楚玉惜觉得自己这般过于显露了些,也得收收。接下来的几种,楚玉惜也都耐心听黄忠行讲解着,并未搭话。 最后依着她的吩咐,在院中种下了三株紫珠,几丛秋英,搭上了一架紫藤,栽了两棵紫丁香以及一些说不上名来的紫色小花,最后又移了三株白兰花搭在内里,也算相得益彰,可费了不少功夫,忙了半下午。 楚玉惜早已命小柒打点了银子,又好生送了回去。 她瞧着心里欢喜,一时对着这满园紫色,只觉得好不浪漫。 “小愣子,你过来。” 楚玉惜将那呆呆看着紫藤架的小愣子叫到了跟前。 “往后你就不叫小愣子了,你性情敦厚温良,打从现在起,就唤小良子吧?” 小圆子听了,自是替他感到开心。见他还愣在那里,忙上前催着他道谢。 小良子愣了好久才缓过神来,忙下跪道谢道:“奴才谢娘娘赐名,奴才谢娘娘赐名。” 芙蓉殿内一片生机,楚玉惜也偏爱这生机。 眼里瞧着欢喜,这心中必然也更欢喜。这一欢喜了,做什么事也都得了劲。 …… 江公公来时还吓了一跳,随即神色又恢复如常,“娘娘好心情啊。” 楚玉惜正嚼着那块桃酥,眼见他来,便急忙放入盘中,“江公公怎么来了,可是陛下有什么吩咐?” “是陛下听闻娘娘差花房的人做事,就让我过来瞧瞧情况。陛下政务繁忙,现下不得空,本来是想要自己过来一趟的。” 楚玉惜轻点了下头,“因我喜欢紫色,故而差花房的人移栽了些紫色的花送来,江公公觉得可还行?” “老奴只觉得娘娘今日的笑颜比这花还来得好看。” 会说话的人,自会处事。花房总管黄忠行是如此,江林福亦是如此。又或者说,杨玉琼也是这般,只不过她被魏昭仪娘家的势力给压制住了而已。 要是她二人互换身份,那情况可比眼下来得糟糕,处理起来也会更加棘手。 一念间想到杨玉琼,又挂记着她这两日处理的选秀一事,楚玉惜便顺嘴问了一句,“江公公,这两日我一直在养病,对外面的事情一概也没怎么过问,不知选秀一事有何进展?” 江林福意会,忙恭敬道:“这两日杨昭仪一直在户部忙着这事,这才到第二轮挑选。” 第十八章 收拾一个是一个 “主要是陛下这边还未批准何日选看秀女,故而没什么进展。” 那杨昭仪现下一定很犯难吧,想到她先前将这个烫手山芋揽下来的样子就觉得好笑。 待江林福走以后,时辰也不早了。若这个时候去未央宫扰了太后清修,她可是没那个胆子承受后果的。且按照位分,选秀一事本该她来处理,现下局势僵持,她若是去,太后不免将一切罪责落在她身上。 她不是那种自讨没趣的人,便将这个念头抛到了脑后,也在心里思忖着该找个时间与那狗皇帝说说这事。 “小柒,我们去一趟冷宫。” 楚玉惜懒懒地站起身来,又吩咐小鹂他们道:“你们且好好在宫里守着,若是杨昭仪或是魏昭仪来了,就说我不便见客,请走就好。若是江公公来了,就领着命候着。我去去就回,用不了多少时间。” 出了芙蓉殿后,楚玉惜便让小柒引着自己绕了远路。一来是怕碰着不该碰上的人,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二来也是为了赏赏景,晒晒心情。就算她是那狗皇帝豢养的一只飞鸟,也得看看自己的生长环境吧。 适才路过一处,鼻间便嗅得一阵淡香。虽说味淡,却也沁人心脾。 “娘娘,这里是芍药苑,因院前院后都种满了芍药而得名。现下正值花期,里面定是一片盛景,要进去瞧瞧吗?” 楚玉惜倒没多大的兴趣,便没进去。 随后又路过了几处宫殿,皆是昭仪以上位分的妃嫔才可居住的。因着膝盖里隐隐作痛,她知晓病才痊愈,不宜多走动,便没进去。 路过一处名为“沁霞”的宫殿时,楚玉惜的目光被那院内颇具现代江南特色的陈设招引而去。果真有一石木拱桥,下面一条小溪流也不知从何处引来,溪水潺潺,日照生辉,再有一众野花野草,虽不知名,却尽显蓬勃生机。 楚玉惜不觉向里走,日日来清扫的奴婢上前行礼,她也只轻轻摆手。 那一条鹅卵石铺成的小道一路往里屋去,她却并未再往前踏足半步。 “娘娘,这“沁霞宫”三字是陛下亲笔所赐,这院内的陈设也皆为陛下所想。” 见楚玉惜发着愣,小柒以为她是看呆了,便接着说道:“娘娘可知这里为何叫沁霞宫吗?” 这里给予楚玉惜一种意外的亲近感。 “为何?” 楚玉惜喃喃开了口。 “因为陛下觉着这处地势偏低,院墙不高,能看到的风景自然比别处多些,黄昏在这里赏晚霞是最美不过……据悉,陛下常常晚间来此处呢。” “所以这旁人都说这沁霞宫是大吉之地,不论日后哪个妃嫔有幸住了进来,必定福泽深厚,独得圣宠的……” 这里的陈设同农家小院无什区别,楚玉惜看着这里,只是会有些想家。 见楚玉惜眉眼略呈下垂状,眼底又添了一分哀伤,便知自己说错了话,忙解释道:“娘娘,我不是那个意思……” 小柒就要解释,楚玉惜却转过身去,脸色有些淡漠,“走吧。” 狗皇帝竟还有这般的巧心,不过这既是他留给未来宠妃的宫殿,她还是远离得好。 冷宫坐落在后宫最僻静幽深之处,旁人总是希望离这远远的,以免沾了这里的晦气。也是,这座冷宫都不知吞没了多少红颜如纸一般的薄命了。 他日纵有冤魂往返,也是不足为提的小事。 花嬷嬷此刻正坐在院内磕着瓜子,喝着小茶,倒也惬意。 眼见着楚玉惜缓缓向她走来,自是吓得摔倒在地,又忙起身,掸去身上的落尘后便小步上前行跪拜礼,“奴婢见过贵嫔娘娘,奴婢给贵嫔娘娘请安。” “花嬷嬷这厢让我后怕,花嬷嬷不如还是同以往待我那般待我吧?”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花嬷嬷吓得是头也不敢抬,只一味地重复这四个字。这不知晓的旁人,怕还以为这是个傻子呢,只当个笑话来看。 楚玉惜却不。 一想到原主被欺负的那般惨样,她怒极反笑,说话的语气极为阴冷,“从前我在这里的种种,花嬷嬷可是都忘了?” “纵然花嬷嬷贵人多忘事,我可一点都不敢忘”,楚玉惜以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细细打量着花嬷嬷,“今日我过来,就是为了还花嬷嬷对我的人情。花嬷嬷不知,我这人一向恩怨分明,你对我的好,我必是双倍奉还,绝不作假的。” 谁想下一秒花嬷嬷直接上前抱住楚玉惜的小腿,反复哀求道:“贵嫔娘娘,从前是我有眼不识珠,是我糊涂,是我该死。望娘娘念着这几月的情分,饶我一命,娘娘让奴婢做什么都行,只要娘娘肯放了奴婢,奴婢再也不敢了。” 小柒一把将她拉开。 楚玉惜瞧着花嬷嬷嚎哭不止,心里并没起一丝怜悯。 她的眼神里尽是愤恨与厌恶,气得拂袖道:“那为何当初要那样对我,我分明记着我从未做过有害于你之事。你只要做好你份内之事,就算你克扣粮食,减少例银我都不会说什么……可你是如何待我的?” “二月正是天寒地冻的时节,而冷宫本就比别处更冷。你让我盖旧被不说,送来的残羹冷炙也不说,可你让我在冰天雪地里跪着擦地,让我用冰水洗衣,让我伺候你,给你端茶倒水……甚至有一次推我下水,为的究竟是什么!” “我不知自己究竟是做了什么大逆不道,不仁不义之事,需要你一个贱婢来收拾我?” 楚玉惜冷笑一声,自嘲一般地伸出双手,左右瞧了瞧,“托花嬷嬷的福,我这手生了严重的冻疮。亏得现下日子渐暖,已然好了。可我这心里最是清楚,待到下个寒冬,又都重蹈覆辙。” “我想……”楚玉惜双目死死盯着花嬷嬷,像是要将她看穿一般,一字一句道,“与其往后岁岁都会想起那段不堪的过去,不如现在就将你赐死,也好了了我一桩心事,你觉得如何?” 只见花嬷嬷脸色剎变,现下是血色全无,脸上还起了一层汗。 “花嬷嬷是觉得太轻了吧,我也觉得太轻了。势必要等到这个冬天,让花嬷嬷把我受过的苦难也都尝一遍,再去死。” 花嬷嬷吓得连连求饶,楚玉惜却置若罔闻一般。 第十九章 是故意试探吗 “贵嫔娘娘,这些都是魏昭仪唆使奴婢做的。奴婢不得不做啊,奴婢若是不做,她就会杀了我,奴婢不想死……” “可你一开始就没个好心,我已经从别人口中掌握了你的罪证……限你一个晚上,要么自行了断,要么就等我回去禀报了陛下,看陛下如何决断。” 她觉着自己还算是可怜她了。 楚玉惜是懒得再听她的哀嚎了,朝小柒挥了挥手后,便在她的搀扶下出了冷宫。 先前光顾着扯着嗓子叫喊,加之胸口气闷,她一出冷宫,便觉得头有些晕。 “早知道就不走来了,回去的路似乎还很远。” 楚玉惜望着眼前那条长廊,稍叹了口气。 小柒闻言,便停了下来,“要不娘娘您在这里候着,我回去让人……” 楚玉惜直接打断,“算了,我不想要在这里多待一分钟。不对,多待一秒我就觉得浑身难受。还是快些回去吧,时候也不早了。” 一炷香不到的功夫,他们总算是走回了芙蓉殿。 在殿门外瞧见了小节子,楚玉惜便知此刻叶寒司正在里面。 便提了提神,也没再让小柒扶着了。 “贵嫔,你可真是让朕好等。” 叶寒司正站在那紫藤架下,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楚玉惜浑身抖了个激灵,忙上前欠身行礼,“回陛下,臣妾去了一趟冷宫。因此而耽搁了一些时辰,还望陛下恕罪。” “去冷宫作甚,莫不是那里还有你无法舍弃的过去不成?” 叶寒司的目光错落在满园紫色中,眼中似有一丝不悦。 楚玉惜见状,便上前道:“冷宫的事情,陛下现在愿意听吗?” 见他负手立在那里一动不动,楚玉惜有些急了,“若是陛下不喜欢这些,我明日就让花房的人移走。” “不必了,虽是难看了些,但毕竟是花房一个下午的劳作,再费神移走,也是可惜……” 叶寒司有意顿了一下,转而望向楚玉惜,仍持着那份自古帝王都会有的倨傲,“只是,你当真以为自己能够一直在这里住下去吗。若是破不了五子阵,你们楚家只会落得一个巢倾卵破的结局。” “臣妾相信舍弟一定能破了五子阵,也烦请陛下多一点耐心。” 已经好些次听他提起五子阵的事情,听得楚玉惜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那你就和朕说说你去冷宫都做了些什么吧。” 吩咐小鹂下去备茶后,楚玉惜便跟着叶寒司向里走去。 一并将原主所受的一切委屈都说与叶寒司听了。当然了,她并未提及花嬷嬷所说自己是受人指使,而是将罪责全让她一人包揽。 因为楚玉惜怕自己提及那两个女人,可能还会让叶寒司误以为是自己自导自演。况且那两个女人背后势力过于强大,岂是一个老奴婢可以将其撼动的? 说完也到了酉时。江公公进来传膳,一套流程下来后,叶寒司的脸色不大好看。 “从前你竟在冷宫里受了那么大的委屈……为什么不找机会来找朕?” 江林福在一边侍奉添菜,楚玉惜听了他这话差点没笑出来。 她只在心里这么想着:狗皇帝,我不来找你,你就不能来看我吗?就算是偶尔来一次,原主的下场也不至于那么惨兮兮呀。 面上仍旧保持着平静,甚至还有些委屈,“臣妾试过了很多法子,但都没有成功。那时臣妾被打入冷宫,人微言轻,尽成了那些人欺辱的对象……” 见叶寒司神色稍有动容,楚玉惜便装得更可怜样。 却听叶寒司一脸惊奇道:“若依你先前的脾性,你最多也就是训诫她几句。朕原以为你是真的变了,不过现下发现你好像没怎么变。” “赏她自尽,岂不是便宜了她?” 叶寒司,这么狠的吗? 楚玉惜还未缓过神来,且听他不动声色道:“既是你先允了她两个选择,那就看明日她可还活着。她若是已经自尽,这事便算了。倘或她明日无事,那便处以……” 楚玉惜正等着他的后话呢,不想叶寒司却及时止住了,“一时还未敲定,总之不会让她好过。” 楚玉惜心里忽然希望花嬷嬷赶紧自尽了。 …… 但她想错了,她早该料到,那么贪生怕死的一个人,又怎会愿意自尽?她必定是抱有侥幸心理,故而熬过了一夜。 除非是真正想死的人,不然在最后一刻出于本能,总会放了自己。 …… 次日一早,楚玉惜才醒来,就听小柒说花嬷嬷还活着。原想着早膳后去冷宫里瞧一瞧,谁想适才用过早膳,便听打探消息的小圆子赶回来了。 “娘娘,要不还是等会再和您说吧。” “究竟出了何事?” 楚玉惜才将茶盏放下,随着小圆子话音落毕,她整个人差点没坐稳。 “回娘娘,花嬷嬷于半炷香就被处以刖刑……并且责令将其逐出宫去,由她自生自灭。” 楚玉惜正纳罕刖刑是什么刑罚时,便听小柒神色慌张地缓缓解释道:“刖刑……就是削去膝盖骨,让其不能终身不能站立的刑罚。” 这是不是太狠毒了些。 “这绝对是比叫她死来的可怖。” 好在楚玉惜只是觉得有些恶心,也还是能忍住。 兀自坐了好一会,她才从那股子悲伤中走出来。令她悲怆的不仅仅是花嬷嬷的下场,而是由她的下场引申到自己日后的下场。 叶寒司这般心狠,楚玉惜有些怕了。 “我想陛下也是为了娘娘好。众人皆知花嬷嬷的恶行,陛下这么做也是为了以儆效尤。从某种角度来讲,我想以后也没有人敢对娘娘不敬了。” 她是该感到万分荣幸吗? 楚玉惜做不到,那可是一条鲜活的人命。 “收拾收拾吧,我要去一趟陛下那里。” 想起选秀一事还未与他商议,得尽早解决,因为还要去给太后请安。 得知陛下在御书房后,楚玉惜也动身往那里赶了。 …… “臣妾见过陛下。” “起来吧……花嬷嬷的事情你可都知晓了?” 楚玉惜怎么觉着他是故意做给自己看的呢。 “陛下所做一切,在臣妾眼里看来都是对的,臣妾并无异议。” 叶寒司懒懒放下手中的奏折,喟然长叹一声道:“原想着叫你一起去看,念着你的病才好,见不得那些,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第二十二章 是诡计还是真意 楚玉惜下意识地就去往下看,才发觉自己只是外衣褪去。 惊得她连忙轻拍拍胸口,以示安慰。 “爱妃这是做噩梦了?” 只见一个挺拔修长的身影掀开碧玉珠帘走了进来。 楚玉惜就要下榻请安,却听叶寒司继续道:“这是朕的寝宫,不用这么多规矩。” 她便安然坐了起来,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选秀一日定在了这个月底,早些将此事办了也好。” 楚玉惜沉思了一会,终是提议道:“届时也请让杨昭仪出面吧,陪同陛下以及太后一同选看。” 面对叶寒司脸上写着的疑惑,楚玉惜应付裕如,“首先,杨昭仪为选秀一事也可谓是尽心尽力,若陛下显得过于宠爱我,势必会引起魏丞相不满。陛下才登基,朝廷上不宜多纷争。若想要从后宫着手,也该懂得节制、循序渐进。” “而且,陛下若是过度宠爱我,也会惹人怀疑。” “再者,秀女中必有她们的人。若让杨昭仪代替了我,陛下也可随机应变,总能将她们的人找出一二来。” 叶寒司听得很认真,“你这心思还真是细腻,那就依着你的意思来。” “陛下过奖了。” …… 陪着叶寒司用过晚膳后,楚玉惜才被送回了芙蓉殿。 虽说下午小憩了一会,可她现下还是累得很。 不知是为心累又或是单纯身体累。 “娘娘,杨昭仪已在里面待了有一盏茶的功夫了。” 进了内阁,便见杨昭仪正品着那雨前龙井。 如今有了好茶,总是想要尝尝的。 楚玉惜轻咳一声,便见杨昭仪起身向她行礼,“见过贵嫔。” 她变得知礼数了些。 “妹妹快些起来。” 楚玉惜忙上前将她扶了起来,又示意她坐下。 “听说陛下已经在决定选秀之日了,妹妹今天是来谢姐姐的。前两日我还同陛下说起这事,他一直找理由搪塞,不想姐姐一出手,陛下就爽快地答应了。” 楚玉惜浅浅笑着,“妹妹替我做了本该我做的事情,反是我应该谢谢妹妹才是。” 只见杨玉琼黯然神伤道:“姐姐以前同我关系不错,不知现在得了陛下盛宠,你我二人的情谊可还能回到从前了。” 她们之间谈何情谊? “妹妹言重了”,楚玉惜缓缓端起茶盏,后又轻轻放下,“杨将军现下可是陛下眼前的大红人。他不仅平定了西北的叛乱,现下又领兵驻守前线……今日我还听陛下提起过,他说起杨将军时也是一阵赞叹。” “况且,妹妹这次是要陪着陛下选看秀女的,这还不算是一种殊荣吗?我不过是粗略习得一些医术,陛下待我好也是因为那五子阵。” 杨玉琼听了这话,满眼欣喜道:“果真如此?” 楚玉惜冷凝着脸,嘴角的笑也有些僵硬,“日子就要定下,妹妹静待内务府的消息便是。” 可这些杨玉琼都并未在意,她满心只欢喜着楚玉惜那话。她若是真得了陪同选看秀女的资格,岂不是间接说明她已然是那六宫之主的候选人吗? 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她哪里还顾得上楚玉惜呢,早已将她并带着一切全然抛之于脑后。 这狗皇帝究竟是哪里好了,竟得这么多人钟爱?不过话说回来,一个女人进了宫,那她口中所念,心中所想的男人,也只能是那一个。 细想下来也是悲催。你若是爱皇帝也好,那这日头也就有了一丝期盼。倘或不情不愿,前缘未了地就进了宫,那才是一种折磨。 楚玉惜不觉叹了口气,惹来了杨昭仪的注意。 楚玉惜忙以笑掩饰,又转移话题道:“对了,魏昭仪今日可是身体不适,是什么毛病?” “还能是什么,她不过那样,尽耍些手段装病来博得陛下垂爱而已。” 这两人的关系算不得好,但也不全坏,毕竟那杨将军对魏丞相可谓是忠心耿耿。前朝之事楚玉惜所知不多,也不知杨立峰是白是黑。 “不管怎么样,现下都是姐姐当宠。姐姐常伴陛下左右时,若能替妹妹我说些好话,妹妹必然感激不尽。” 她这是要抛弃和魏昭仪的合作关系,转而投奔自己了吗?还是说这只是她的一种策略? 楚玉惜一时判断不了,却还是应了下来。 …… “这一天天的也是累”,楚玉惜趴在桌上,目光随着小柒移动,“小柒,你可有法子出宫?” 正在收拾茶盏的小柒一愣,“娘娘怎么忽然想要出宫了?” 楚玉惜伸手把玩着那个琉璃盏,眼神有些涣散,“想去瞧瞧外面的世界,我可是一次……自打进宫来,我就再也没有回去过,有些想家了。” 差点说漏嘴。 “一般来说是不允的,除非陛下恩准”,小柒忽然一脸坏笑道:“要么娘娘赶紧有身孕,到时陛下大喜,自然什么都答应娘娘。” 得了,她和叶寒司只是利益关系,没点感情的。 即使今天被他抱了一路时,心里仍有小鹿乱撞……楚玉惜心里十分坚定,这纯属是因为自己母胎单身太久了,故而遇见个男人待你一丁半点好,她就特受用。 一想到这,楚玉惜就觉着自己太没出息了。 “吧了,这事暂且也不急,眼下还有别的事情要赶紧解决。” 楚玉惜挺直腰杆,眉头紧锁着想了好一会,才唤住就要出去的小柒,“小柒,有一事我需要你替我去验证一下。” “娘娘吩咐。” “明日你寻个由头悄悄把小鸢叫出来,问她还有没有意愿重新回来侍奉我。若有这个意愿,我就向陛下求个情。若没有,也不要与她多说。” 小柒差点没喊出来,“娘娘究竟是怎么想的,那小鸢当初把你害得那么苦,你如今怎么还让她回来?” 瞧她瞪大双眼的模样,楚玉惜也觉得有些可爱,忙哄她道:“小柒,这些我都知道。我有自己的打算,你先这么做,回头我再与你细说。” 既如此,小柒也不便再说些什么,“嗯”了一声以后便退下了。 小鹂进来服侍她宽衣就寝。 楚玉惜做了一个梦,不知是梦亦或是原主的记忆。一片朦胧中,有一身着翠绿色长衫的男子,模样辨不清,正手拿一把长剑,剑锋直直指着她。 且听他一脸幽怨道:“惜儿,你为何负我,为何负我……” 第二十三章 日常秀恩爱 她步步向后退,每走一步就觉得自己遁进了一条虚无。不论她后退的速度有多快,那把长剑,却都能透过重重迷雾,仍长长地指着自己。 楚玉惜吓得不敢动弹,眼看着那把剑就要刺来,男人极度阴郁的声音自四方涌来,“惜儿,且跟我一起走吧。我们一起奔赴那阴曹地府,做那地底下的比翼鸟,可好?” 楚玉惜吓得直接从软榻上笔直坐了起来,把在一边守着的小柒也给吓了一大跳。 “娘娘,您没事吧?” 小柒忙燃了红烛,眼前稍稍有了亮色,楚玉惜才从那阵忧惧中走出来。 “几更了?” 她总觉得自己才没睡多久,可听小柒说五更已过,天将明,这才明白过来。 “娘娘可还歇息?” 楚玉惜一闭上眼,脑海里浮现的尽是那张惨白的面容。 她只顾着摇头,“不要,起来吧。” 听到动静的小鹂走进来,瞧着楚玉惜已起,忙过来替她梳洗打扮。 “小柒,你自小就跟我在往府里。我的过去,你最是清楚的吧?” 小柒一顿,“娘娘指的是哪一点?” 楚玉惜垂眸瞧着那红木镜匣,轻轻问道:“昨夜做了个梦,梦里有一个穿着青色长衫的男子……你可有印象?” 小柒手一抖,眼神也跟着有些恍惚,忙摇头道:“没有,娘娘应该只是做了个噩梦。” 红烛映照下,楚玉惜的面上淡淡泛着红光,将她的脸色衬得姣好。 见她仍一副不解的模样,小柒便继续说道:“娘娘也不用多想,横竖就只是个梦。这想多了,白日里不免心烦。” “但愿它只是个梦,而不是什么兆头。” 楚玉惜只觉得心里落下一阵空想。 在小鹂的服侍下喝了几口清茶后,才觉原本漆黑无边的天际此刻似是被什么东西撕开一般,稍稍裸露了一丝光亮。 楚玉惜的目光循着那抹亮光看了许久,略略扬眉,朱唇轻启,“我出去走走。” 小柒忙去内阁里取了一件绣有并蒂莲花的蜀锦披风出来, “娘娘,奴婢陪着您一起吧。” 又将披风小心为她披上,“这个时候天还凉,娘娘小心染了风寒。” …… 才出了宫门,便觉迎面而来的风透着一股子阴凉。加之那个梦还仍旧萦绕在心头,故而楚玉惜一时退了步,并不再往外走。 小圆子瞧了,不免问道:“娘娘看见什么了?” “吧了,不去了。” 楚玉惜轻叹了口气,就要转身进去,却听得一道低沉有力的声音穿过一片黑暗传至耳畔,“爱妃起这么早是要去哪?” 这叶寒司是鬼吗,总是神出鬼没,楚玉惜现在还吓着呢。 她甚至觉着昨晚自己做噩梦兴许还与叶寒司有关,那个穿青色长衫,辨不清容貌的男人搞不好就是他。 一行人忙行了礼。 “陛下来时也不让人通报吗,倒是把臣妾吓了一跳。” 听着她略带有埋怨的话语,叶寒司不觉一笑,“朕过来时瞧着你就要出来,便没让他们出声,不想爱妃却又回去了。” “朕还以为爱妃不待见朕,不想见朕才退回去。” 叶寒司这嘴上功夫倒是了得啊。 他身后的江林福听了这话,都忍俊不禁道:“贵嫔娘娘是真有福气,奴才还从未见陛下对哪个妃子这般上心呢。” 见叶寒司饶有兴味地投来目光,似乎是在暗示着什么。 楚玉惜心里意会,便作娇嗔状道:“陛下总拿臣妾打趣。” 叶寒司扫了一眼她身上的披肩,又道:“爱妃既有这个心思赏晨景,不如同朕一起,朕也有这个心思。” 不等楚玉惜作答,便又吩咐着江林福他们,“你们且在后头远远跟着就好。” “是,陛下。” …… 此时的天边犹如一道崭露一角的绝美画卷,同叶寒司漫步在寂静的宫中,楚玉惜忽觉这心里并未那么怕了。心里便更加笃定,那个梦里的男子必然是叶寒司。 转念又想,他乃天子,乃龙体之躯,那些晦黑、阴重的东西,于他必然是敬而远之的。 “朕有一事很好奇,不知爱妃可能替朕发蒙解惑?” 叶寒司忽然开了口,打断了楚玉惜的思绪。 “陛下言重了,臣妾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叶寒司放慢步伐,侧眸瞄了一眼楚玉惜,“昨日你在沁霞宫说的那些怪语,朕昨个琢磨了好一会,仍旧不解。” 微风过处,吹动身边野草沙沙作响。 楚玉惜怔了一下,也不敢看叶寒司,只认真敷衍他道:“那些不过是些市井坊间里流传下来的话,陛下不知也实属正常。” 叶寒司停了下来,视线一凝,眸色内敛,“何意?” 这狗皇帝似乎很在意昨个儿她说的那些话。 楚玉惜抬眸对上叶寒司狭长的双眸,下意识地咬了下唇,随后才道:“回陛下,大致意为想要在宫里生活不容易,所以但凡一丁半点能让自己开心的人或事物都要好好珍惜。哪日对生活失去了希望时,也能拿出来照看照看,慰藉慰藉心灵。” “且行且珍惜……朕觉得此话不错。虽怪了些,但寓意美好。” 楚玉惜差点没自持住。 现代话从他嘴里说出来,不禁令人发笑。 “陛下若喜欢便收着”,瞧着叶寒司又走了起来,似乎心情也不错,楚玉惜便将话题引到他身上,“难道陛下从未出过宫吗?” “偶得了几次机会出去过……宫外确实有趣。待这次五子阵一事得到妥善解决,朕也想要出宫转转,顺带着和阿泓聚聚。” 他口中“阿泓”所指又为何人?不过听他这口气,怕是那位阿泓也绝非等闲之辈。 原想趁此机会替自己求个出宫的机会,又想现下各事都还未解决,自己的清白也还未证明,便只得暂时打消这个念头。 楚玉惜四下扫了一圈,才知自己已经进入御花园一角了。 目光被一个小角的一簇喇叭花吸引而去。 叶寒司正欲引她进去瞧那西域进贡的奇花异草,长长她的见识。哪想楚玉惜却忽然顿住脚步,又弯下腰来。 他走了好几步路,才发觉身边早没了楚玉惜。 “爱妃在看什么这么起劲?” “臣妾在看喇叭花。” 楚玉惜随口应了一句,倒惹来叶寒司的注意,“喇叭花,怎么还会有这般俗气的名字?” 第二十四章 离间计 “它还唤作牵牛花”,楚玉惜伸手轻轻触摸了一下那蜷缩的绯红花苞,“因它只在清晨开花,故而日……别的地方还给它取了一个更为好听的名字,朝颜。” “这花的寓意并不吉祥。” 叶寒司冷声提醒了她一句,她这才发觉自己御前失仪。新皇登基,哪里听得这般丧气的话。若她真一语成谶,那她岂不是成了千古罪人吗? 楚玉惜忙改了口,“陛下,臣妾并不是那个意思。臣妾的意思是……” 她一时也编不出个话来,踌躇之际,叶寒司却忽的开了口,“朕明白,朕也并未深想,你先起来吧。” 楚玉惜心中只想自己是贪了一时嘴快,故而没有太在意,也未将这牵牛花同江山社稷联想到一处。可叶寒司终究不同,他是帝王。本就性情多疑,再加上古人封建迷信,有时越小的事反而能一定成败。 心惊的同时,楚玉惜也暗暗下了决心,日后在叶寒司面前,还是少说话为妙。现下他是因为需要才留着自己,倘或哪天自己没了利用价值,早已被他视如草芥了。 她还想要活得久一点,她是最惜命之人。 …… 用过早膳没多久,就听打探消息的小圆子来报。说是陛下一下早朝就令花房的人将宫内各处的牵牛花一并铲尽了。 看样子他今日上朝也是遇着了难事,不然不会拿牵牛花撒气。 “魏昭仪特地送了参汤给陛下,这回并未被赶出去。” 看样子这烦心事同那魏丞相脱不了干系。 “杨昭仪那边呢?” 楚玉惜轻啜了一口清茶,又懒懒地放下茶盏,眸色黯淡。 开始她对着皇宫是充满了无穷无尽的好奇。可经过这些时日,该看的她也都看够了,便只觉得着实没趣。 “杨昭仪一用过早膳就去了礼部。” 看样子她对这次的选秀是势在必得。 楚玉惜挑挑眉眼,漠视着前方道:“小圆子,小柒出去了不在。你且让小鹂准备一盏雨前龙井,我想用不了多久就会来客了。” “是。” 不出她意料,不过半炷香的功夫,魏昭仪就大摇大摆地来了。 楚玉惜迎出去时留意了一下,并未在她身后的奴婢里瞧见小鸢。 “陛下让我过来向你讨教医术,说你博学多才……”魏昭仪一脸不屑地打量着楚玉惜,“我就是不懂,且凭你这长相,凭你那不堪的过去,又是如何能得到陛下的赏识和宠爱的?” 小鹂见状,不由开口道:“魏昭仪见了贵嫔娘娘都不行礼吗?” 而且她被封了贵嫔已有些日子,魏昭仪现下才来,也已表明她的目无尊卑。 魏昭仪身后的桂嬷嬷亦是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以为自己跟了一个好主子,便可跟着一起沾得荣光了,也是好笑。 魏昭仪却是斜睨了一眼楚玉惜,“封号未定,册封礼也未成,也不曾听内务府传来消息,我看这个贵嫔也不过是徒有虚名吧了。” 见楚玉惜不语,魏昭仪又似数落一般继续道:“就算现下得宠,也不过是一时的。我且看看再过些日子,新的秀女入宫,你怕是再不会入陛下的眼了。” 这一大清早地就被狗咬,楚玉惜更是开心不起来了。 但在魏昭仪面前,她自然得装的大度些。 眼瞧着小鹂的脸都冷了下来,楚玉惜便吩咐着她去后厨备些茶点。 又望向魏昭仪,语气平和,“妹妹说的是,姐姐我一直都信‘风水轮流转’这个理。后宫之事最说不清,而我现下这般,也不过是替后面的人铺路。” 魏昭仪先是愣了一下,显然是没料到楚玉惜这么个态度。 加之她这人本就自持孤高,便在心里以为楚玉惜是怕了自己才会说出那种话来。便厉声命令她一般道:“你既明白,还不赶紧识趣地守好本分,不要再去狐媚陛下!” “有关这一点,妹妹还是问陛下的好,姐姐我也是顺从陛下的意愿。若是有所违背,那我岂不是犯了大罪?” 楚玉惜仍旧笑着,语气也不改丝毫,“姐姐才从冷宫里出来,介于私心还想要过上一阵舒坦日子,还望妹妹成全。” 魏昭仪垂在身侧的一只手已经紧握成拳,话里行间也透着冷漠,“你如今如何变得这般伶牙俐齿,从前你不是最会一味地装柔弱吗?” 说完她又环顾了一眼满院的紫色,不由地愤恨道:“为何陛下肯让你住进这芙蓉殿,还允许你动这里的一寸一地……” 楚玉惜缓缓走上前去,离得近些,更是将她那张狰狞的面容看得更加真切。 楚玉惜移目落在别处,不觉压低声音道:“既然姐姐是过来人,那就提点妹妹一句。往后妹妹看人看物,切不可再像雾里看花一般,那可是要吃亏的。” 她说这话,是有意在贬低自己的智商吗? 气得魏昭仪扬起手来就要扇下去,却被楚玉惜生生扼住了手腕,“妹妹若真要对我动粗,那便是要与陛下过不去了。等会姐姐我还要去陪陛下用午膳,若陛下问及,我回了实话,妹妹觉得又当如何?” 说完便将魏昭仪的手轻轻放下,又冲着她莞尔一笑。 “妹妹没事多笑笑,总是这样动怒,对身子大不好。陛下既让妹妹来找我,那定是有他的主意……” 楚玉惜眼底蒙上一层阴霭,又接着说道:“只是我还有事,妹妹不妨去找杨昭仪。毕竟这两日我同她一起研习,如切如磋,她懂得也比我多。” 她都已经表明得这么浅显,魏昭仪总能听出她话中意了吧。 “这个贱人……” 魏昭仪丢下这句话后便扬长而去。 清扫院子的小圆子却是替楚玉惜感到不值,“娘娘又何必与这样出言无状的人浪费口舌?” “无法,谁让她有个好娘家?” 楚玉惜抬眸瞧了眼澄碧的天,嘴角牵出一抹讥笑,“她属于色厉内荏那种人。放心吧,日后总有她吃苦头的时候。” 就要回屋,恰逢小柒聋拉着脸回来。 光是瞧着她的面色,楚玉惜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将她叫进里屋后,便听她恨恨道:“虽然我不清楚娘娘为何这么做,但那小鸢也实在是太不识抬举了。说什么她现下跟着魏昭仪得了不少好处,那魏昭仪待她不薄,她绝不会做出背叛魏昭仪之事……” 第二十五章 颇有默契 “甚至还暗讽娘娘不久就要失宠,实在是气人!” 楚玉惜将那盏特为魏昭仪准备的茶递到了小柒手上,她一怔过后也还是接了。 “她这般忠心耿耿,在后宫已实属难得。既然她是这份心思,那我也就明白了……我绝不会对她手软。” 毕竟她是害原主跌入深渊的那个帮凶。 “小柒,你找人打探一下当初被指与我私通的那个侍卫的信息……尤其是他老家的消息,看看近年来的动静。一定要全,枝叶末节都不能放过。” 小柒虽不明白,可自己也是急于想要让楚玉惜洗清冤屈,便也顾不得上问那么多了。 似是想起什么一般,楚玉惜忙唤来小鹂,“昨个听闻花房送来许多新鲜的桃花,你手巧,便做些桃花糕送到礼部给杨昭仪。再同她说,别只顾着忙选秀一事,也要多照看身子。” 小鹂领命退下,小柒是更看不懂了。 “那杨昭仪同魏昭仪不是同出一气吗……” 楚玉惜喝下半盏茶,笑而不语。 …… 中午被叫着去陪叶寒司用午膳,才到光华殿门口,便听得里面娇声迭起。 又见桂嬷嬷仰首伸眉的轻狂样,楚玉惜会意。 江林福瞧见楚玉惜,忙笑着迎了上来,“老奴参见贵嫔娘娘。娘娘请进去吧,魏昭仪也在里面。” 命小柒在外候着以后,楚玉惜便在江林福的随引下进了大殿,又折身入了偏殿。 那矫揉做作的笑声每况愈近时,楚玉惜便觉得头疼。 “娘娘不必介怀,那魏昭仪不过是靠着娘家势力才这般猖獗。” 他说这话是何意思? 楚玉惜停了一下,望向江林福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意味,“江公公倒是看得透彻。” “老奴跟在陛下后头有些年月,可从未见他对哪个女子这样。娘娘是至今头一人,同陛下情深谊长,往后的日子必定也多福气。” “江公公的心意我收下了,也借江公公吉言。” 那魏昭仪此时正替叶寒司捏肩捶背,尽显小女人姿态。 见着了楚玉惜,居然也不上前行礼,只淡淡说了句“姐姐来了”。若不是楚玉惜耳尖,怕是连她这话也没听见。 她既敢在叶寒司面前这般,看样子也是蠢得可以。 “姐姐莫怪,我是在服侍陛下,故而不能向姐姐行礼。” 楚玉惜先是向叶寒司行了礼,与他相视了一眼后,便又望向一脸得意的魏昭仪,“姐姐明白,妹妹也不必同我客气。” 叶寒司懒懒朝江林福扬了扬手,便见他开始传菜。 “魏昭仪替朕捏了这么久,也该歇歇了,下来一起用午膳吧。” 魏昭仪满脸欣喜地点了点头,入座时竟然也不知礼数地往他身边一坐。 楚玉惜干笑两声,并未多言。 “臣妾上午去看了太后,太后今日气色很好,还同臣妾说了很多陛下儿时的趣事呢。” 魏昭仪说这话时,显然看的是楚玉惜。 楚玉惜知她是在炫耀,并未将其当回事。 叶寒司闻言,似是恍然大悟一般,“原来是这样。” “太后近日气色好,也同陛下将选秀一事有关”,楚玉惜插了话,“臣妾瞧着杨昭仪这些日子为了选秀一事操劳过度,整个人消瘦了一圈,比从前更惹人怜了。” “嗯”,叶寒司有意夸赞杨玉琼道,“杨昭仪为这事尽心尽力,待到选秀结束,我定要好好赏她。” “陛下这是在和姐姐一同欺负臣妾呢。” 魏昭仪一脸着急地放下手中碗筷,眼眶里似有点滴泪水滑落,“陛下和姐姐这是在间接地责怪我只顾着玩乐,不为陛下分忧吗?” 正是如此啊,楚玉惜暗暗在心里回了她这么一句。 面上自是不忘安慰她道:“姐姐我并不是在讽刺妹妹身姿丰腴。妹妹能日日只顾着玩乐,不问后宫之事,这不更加说明陛下着重为妹妹考虑吗?” 叶寒司也头一次柔声开导她道:“贵嫔所言极是。你啊,还是胖些好,这样身体就好。往后哪日魏丞相问起朕,朕也能告诉她你被照顾得很好。” 叶寒司平淡无奇的一句话便能造就魏昭仪一整天的好心情,可谓是奇药。 若天下世人人人得这奇药,世间不就再无病痛了吗? 楚玉惜在心里念着,移目望向魏昭仪,她面上果然又复现了深深笑意。 “那就好,不然臣妾还以为陛下嫌弃臣妾呢,那样臣妾会伤心死的。” 魏昭仪恨不能此刻就作小鸟状依偎在叶寒司的怀里,好在叶寒司巧妙避开,又在适宜时为她添菜,这才安了魏昭仪的心。 让她没了那种患得患失的错觉。 …… 用过午膳后,叶寒司便让魏昭仪退下了,说是有要事要与楚玉惜商议。魏昭仪虽心里不快,但面上也并未表露得过于明显。加上叶寒司待她才好一点,她便要表现得乖巧些。 免得他再生烦厌。 “魏昭仪会去找太后,这让朕没有料到。” 叶寒司品着小节子新上的龙井,眉头微拧。 “现下杨昭仪也得势,而臣妾又与杨昭仪走得亲近。她无人笼络,便只能去求太后了。” 楚玉惜不急不缓地道着,惹来叶寒司的注目。 “杨家依附魏远陈而活,你现下又离间她们二人,是想让其反目吗?” 楚玉惜略微垂了眸,又摇头道:“回陛下,会不会反目,那还得看魏丞相和杨将军。” “杨立峰倒也算得上是端人正士,且他深受魏远陈恩惠,想必也不会背叛他”,叶寒司眉头拧得更紧了,“不过朕觉得你这一局,成败在杨昭仪。” “既然陛下同臣妾想的一样,那往后看便是了。” 楚玉惜忽然觉着自己同叶寒司还挺有默契的。但瞧着叶寒司眉目清冷,想必压根就没将这一点放在心上。 话说回来,她这是怎么了…… 惊得楚玉惜忙转念想别事,努力将自己的位置摆正到和叶寒司只是各取所需的位置上。 如此,心里才稍稍好受些。 “那个……陛下若是无事,臣妾就先告退了。” 楚玉惜起身行礼退下,叶寒司也并未留她。 出了光华殿,楚玉惜长舒了口气,“好了,回去吧,有些乏了。” 回到芙蓉殿,楚玉惜先是坐在院中发了会愣,继而便进屋小憩了半个时辰。 梦中仍旧是那个身穿青色的长衫男子。 第二十六章 仍是试探 再醒来已近申时。 楚玉惜这厢才用过一口清茶,小圆子却是火急火燎地跑了进来,“娘娘,出事了!” 她还在心中纳闷青衣男子的事情,便面无表情地接了一句,“出了何事?” “回娘娘,那魏昭仪不知怎么的就在礼部和杨昭仪打起来了!闹得礼部是人仰马翻,现在还在撕扯中呢。礼部方才派人来通报,让您去主持大局。” 楚玉惜一惊,“怎么就打起来了?” 她忙放下手中的茶盏就往外面走。 小圆子和小柒紧随其后。 “听礼部来的人说是因为娘娘送给杨昭仪的那盘桃花糕……具体就不清楚了。” 楚玉惜眉头微蹙,神色有些紧张,“这事可传到陛下和太后耳里去了?” 必然这事也不会是杨玉琼挑起,那就只能是魏依依了。 “已有人过去通报了。” 得快些,得赶在叶寒司和太后的前头才行。 一想到这,楚玉惜恨不能跑起来,奈何这样实在有失仪态。 到了礼部已是一盏茶后的功夫。 很显然,场面已然稳定下来了。也正如小圆子所说的那般,魏依依和杨玉琼是真的对打了起来。只瞧着她们二人头上珠钗散尽,梳好的发髻也各相歪斜。虽有乌发遮掩,楚玉惜却还是注意到她们面上鲜红的抓痕。再有外罩的衣裳不整,细细分辨,杨昭仪似乎吃亏些。 料想她心里也是如明镜一般的。 “贵嫔娘娘驾到!” 小圆子高喊一声,那院中的人也都尽数向她行礼,无一例外,包括魏昭仪。 楚玉惜在小柒的搀扶下走了过去,“两位妹妹先跟我回去吧。” 从礼部的人得知了基本的情况以后,楚玉惜也安抚了几句。 若在礼部解决此事,会让旁人看了笑话,便只能将她们二人请进自己的宫殿。虽说楚玉惜真的不想她们二人踏足一步,但现下也无可奈何。 一行人又回了芙蓉殿,顺带捎上了目睹她们打架全程的一个礼部的小太监。 才回了芙蓉殿,便在院内瞧见了小节子,楚玉惜不由地在心里感叹他的速度之快。 “奴才见过贵嫔娘娘,陛下已经在里头了。” 楚玉惜就要进去,不想叶寒司却沉着脸快步由里向外走了出来。 “看来贵嫔颇懂朕的心思。” 他这是在指将她们两带回芙蓉殿一事吗? 楚玉惜行了礼后就要回话,却见叶寒司迅速穿过自己走到浑身狼狈的魏昭仪和杨昭仪面前,“正午才夸了两句,现下就飘了?” 吓得魏昭仪和杨昭仪忙跪地求饶。 “不如送你们去冷宫。进了冷宫,你们再好好切磋武艺。无人再管,岂不绝妙?” 那两人早就被吓得不敢动弹。 楚玉惜瞧着叶寒司怏怏不悦的样子,忙上前走到魏昭仪和杨昭仪前面,欠身垂首道:“姐妹之间打打闹闹也实属正常,何况这是个误会。我相信两位妹妹皆是无心,还望陛下给她们一个解释的机会。” “你先起来。” 待楚玉惜起身后,他的目光才又重新落在魏昭仪身上,“魏昭仪,你说吧。来之前朕也多少听了一些言语,据悉是你先动的手?” “是奴婢!” 魏昭仪身后跪着的桂嬷嬷忽然开了口,抬头看向叶寒司。 楚玉惜被她满面的挠痕吓了一跳。 “朕问你了吗?” 叶寒司此话一出,桂嬷嬷忙将头伏地,再不言语。 只见魏昭仪颤颤巍巍地开了口,“回陛下,臣妾虚心向杨昭仪讨教,她却对臣妾置之不理……她还拿贵嫔赠她的桃花糕向臣妾炫耀,臣妾一时气不过,就打骂了她的婢女两句。” “此乃臣妾无心之失,还望陛下明鉴啊!” 此时,杨昭仪身后跪着的月嬷嬷向前爬了两步,哭诉道:“回陛下,魏昭仪打骂了奴婢两句以后,就开始对杨昭仪大打出手。奴婢所言句句属实,还望陛下明察,还我们杨昭仪一个清白!” “还不闭嘴!” 杨昭仪却出乎意料地来了这么一句。 楚玉惜唤来那个礼部的小太监,“你且说吧,当时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那小太监赶忙跪下,唯唯诺诺道:“奴才亲眼所见,确实是魏昭仪先动的手。刚开始杨昭仪还未还手,奴才们上去劝却被魏昭仪勒令退下。几次之后,杨昭仪才还了手。” “这下你还有什么好辩解的?” 叶寒司一脸失望地看向魏昭仪,“倘或魏丞相和杨将军知晓你们二人在宫中不睦,且不论他们怎么想,光是朕都觉得寒心。” “朕原以为你们当初一同进宫,一起被册封为昭仪,情分自然比旁人还要来得亲厚些。今日一见,倒是出乎朕的意料……” 楚玉惜正在心里好奇着叶寒司会如何处置她们呢,却不想他将这个难题抛给了自己。 “这事多少和贵嫔也有些干系。六宫无主,你身为贵嫔,不能安定宫闱,也实在失了你的身份。介于你及时处理,朕这一次就饶过你。且说说你的想法,她们二人该接受怎样的惩罚?” 楚玉惜暗暗在心中叫苦,眼底却毫无波澜,“回陛下,这事交与臣妾处理不太妥当吧?” “你现在代皇后执掌这六宫,你有这个权利。” 楚玉惜不敢抬头看叶寒司,又下意识地用余光扫了一眼那两个女人。 叶寒司真的是太可恶了,尽让自己包揽这些个破事。 “依臣妾之见,念在魏昭仪是初犯,且知错就改,就罚抄《五千言》一百遍……” 楚玉惜都能感觉到后背一阵发凉。 “加上此事是她先动的手,便罚俸三个月。而月嬷嬷以上犯下,罚俸六个月,杖打二十。” 楚玉惜略抬眸看了眼叶寒司,见他眼含笑意地瞧着自己,像是在看笑话。 楚玉惜是豁出去了。 “臣妾觉得这事杨昭仪受了不少委屈,但她也有错,便同魏昭仪一样,罚俸三月即可……陛下觉着如何?” “那便这样。”叶寒司不假思索道。 说罢,叶寒司上前几步,先是将魏昭仪给牵了起来,“如今这惩罚你可得好好受着,朕不希望再有下一次。《五千言》我限你半月之内抄好给朕,这段日子你也好好面壁思过。” 魏昭仪又岂敢不从,好在叶寒司还能将她牵起,想来他这心中对自己仍留有一分情意。 第二十七章 似乎有点欢喜 “臣妾谨遵陛下之命,一定好好思过。” 便也心甘情愿地受了。 “好,朕想起前线来信,还未来得及看,接下来就交由贵嫔处理吧。” 听他提起前线,楚玉惜恨不得现下就去问他可有楚玉麟的消息,但她还是忍住了。 “臣妾恭送陛下。” 待叶寒司出了芙蓉殿后,魏昭仪还未得到楚玉惜的答应就在桂嬷嬷的搀扶下转身离开了。离开前还警告了杨玉琼一句,“今日是看在你父亲忠于我父亲的份上才饶过你。若下次再出言挑衅,就不会是这么简单了!” 待魏昭仪踉踉跄跄地被搀着出了芙蓉殿没了身影,楚玉惜才看向杨玉琼。 她仍旧跪在地。她虽受过魏依依的恫吓,可这面色却平静得出奇。 也不得不让楚玉惜佩服,甚至还在心里想着这事是不是她有意为之。 她可不是那种无缘无故就会炫耀的人。 楚玉惜缓缓将杨玉琼扶了起来,见她面上不过几处抓痕,只是那手背手腕处却尽是红痕。有的还破了皮,看样子她这是尽全力护住了自己的脸。 “妹妹在此谢过姐姐,谢姐姐在陛下面前替我说话。” 杨玉琼一脸感激地看着楚玉惜,又无辜道:“妹妹原先不过是同她开了个玩笑,没想到她竟会对我动手。开始我不还手也不过是念着两家的关系,却没想到她越来越过分!” 楚玉惜自然不信她的话,但这表面功夫还是要做足了。 便安抚她道:“好了,事情已经过去,妹妹快些忘记才好。” “先跟我进去处理一下伤口,再收拾一下仪容,妹妹在礼部还有事务要忙吧?” 楚玉惜拉着她进屋,又命小鹂为她整理仪容。 自己则唤来小柒,“去吩咐小厨,先熬一碗花椒盐水来消毒。” “姐姐先替妹妹消了毒,太医很快就来。” 杨昭仪却及时叫住小柒,“就不必劳烦姐姐了,等我整理好仪容回了宫,再请太医。” 看来她不信自己啊。 不等楚玉惜回话,怕她多想,杨玉琼忙添话道:“今日真的是麻烦姐姐了。倘或不是姐姐,我还不知道要被欺辱到何时呢。” 楚玉惜唇际微挑,“妹妹言重了,陛下也总会替妹妹做主的。” “可依我看,我不管怎么努力,都得不到陛下的赏识。魏昭仪却不一样,她只需凭借着她娘家的势力就可以了……妹妹真的很怕哪日她凌驾于姐姐之上。” 这个杨玉琼果真是不简单,不过这也足够彰显那魏依依是多么蠢笨了。 楚玉惜上前走到杨玉琼身旁,轻轻拍了一下她的细肩,劝慰她道:“妹妹今日已经做得很好了。也请妹妹放宽心,后宫中事本就云谲波诡,我们尽好自己的本分就行。” 杨玉琼忙站起身来,“谢姐姐赐教。” 命人好生将杨昭仪送出芙蓉殿后,楚玉惜也是一刻不得停歇地赶往御书房了。 …… “臣妾见过陛下。” 抬眸见是楚玉惜,叶寒司轻合上手中的奏章,颇有耐心地问道:“贵嫔是来向朕请罪的吗?” 见楚玉惜一脸懵,叶寒司“呵呵”笑了一声,“看来贵嫔是不知罪啊,难道魏昭仪和杨昭仪一事,爱妃当真无错吗?” 叶寒司这话一出,楚玉惜忙跪了下去,“臣妾……在臣妾受罚前,有一事想要问陛下。” “是为了前线的信?” 叶寒司一语道破了楚玉惜的心思。 “是,还望陛下体恤一下臣妾担忧舍弟的心情。” 叶寒司从边角将那封信取了出来,正欲交到楚玉惜手上,想想还是收了回去,“贵嫔是不是太着急了,楚玉麟现下还在路上……不过探子来报,他平安无事,听说那腿也将好了。” 楚玉惜提着的心终于是沉了下去。 这下,她该担心自己的处境了。 “不知陛下打算如何处置臣妾?” “你觉得朕该如何处置你?”叶寒司的面色认真到让楚玉惜觉着自己要完了。 但她仍旧自持着基本的冷静,“臣妾不知。” 叶寒司回的很是爽快,话里也不带有一丝温度,“那你就去光华殿外罚跪一刻钟吧。” 楚玉惜微微一怔,随后便点头答道:“臣妾遵命。” 楚玉惜起身就要出去受罚,却被叶寒司叫住,“爱妃不好奇这其中的缘由吗?” “陛下这么做自有陛下的道理,臣妾无需过问。” 从御书房出来,正逢江林福拿着什么东西迎面走来。 “娘娘且慢”,江林福小声说了一句,“娘娘请随我来。” 随后又将楚玉惜引到离御书房不远的汀雨轩内。 又将手中用锦布包裹的东西拿了出来,楚玉惜放眼一瞧,原是一副护膝。 楚玉惜心下有些惊喜,却又好奇道:“这是作甚?” “回娘娘,陛下知道娘娘膝盖有旧疾,故让奴才特地取了这套护膝来,也好让娘娘跪的舒服些。” 见楚玉惜仍是不解,江林福四下瞧了一眼,又接着道:“魏昭仪与杨昭仪一事传到未央宫,太后动了怒。虽然太后并未直接说出口,但陛下明白太后老人家的意思。总是要小惩大诫一下,也好过太后那一关。” 经他这么一番解释,楚玉惜顿悟。 “那就替我谢过陛下。” 叶寒司倒是还挺有心的嘛,楚玉惜的心里有些暖。 江林福却打趣她道:“道谢的话等回头娘娘亲自去说是再好不过的,老奴也是奉旨行事。娘娘,这东西万不能被发现,娘娘也要稍加注意。” “好。” 江林福退下,小柒小心为楚玉惜套上护膝,“陛下对娘娘可真是好啊。” “一般一般”,楚玉惜在心里回了一句。 面上的悦色不言而喻。 …… 套上护膝在光华殿外跪了足足一刻钟后,楚玉惜也并未觉得身子哪里不大爽快。 回了一趟芙蓉殿后,楚玉惜就让小柒好生将那副护膝收了起来,还特地寻了一个梨木锦匣收纳。 许是魏昭仪被罚的缘故,后宫且随着此事的尘埃落定也相安无事了半个月多。这半个月来,杨玉琼为表明自己的实力,日日夜夜都来回折返于寝宫、内务府与礼部间。听闻她少得歇息,面容都憔悴了不少。魏昭仪那边又能如何,不过是日日忙着抄录《五千言》 ,也没功夫再去外面作妖。芙蓉殿内一时清静了许多,楚玉惜也暂且得以休养生息。 第二十八章 大喜日子 另外,叶寒司忙于前线之事,这十几日内,只偶尔得空了才来看她。 很快,这时日就辗转到了选秀那日。 不必楚玉惜烦忧,她也乐得清闲。 一大清早各宫就忙得不可开交,杨玉琼也是天未亮就起来开始梳洗打扮了。楚玉惜依着依照规矩前去白露殿提点了两句,又去光华殿给叶寒司和太后请了安。 这才重回到芙蓉殿,用过早膳后去院中懒懒晒了会暖阳。打发掉一些时间后,她便又回屋小憩了一会,因她想着下午势必是要忙的。 …… 醒来刚好用午膳,听着小圆子说了半天选秀之事。 “今日共封了三位婕妤和四位美人。” 小圆子有声有色地说着,“听闻陛下最是中意都察院御史严攀严家的二小姐,名为严荟祎,生得如琬似花,且又饱读四书五经,年芳十六;接下来便是越骑校尉沈计帆的独女沈姣芫,属于小家碧玉一类,听闻长得颇具江南地方姑娘家独具的清秀,年芳十五;最后一位婕妤为廷尉卿安寉连的长女安荑,品貌端正,年芳十七。” “另有四位美人,我想娘娘应该没什么兴趣吧?” 楚玉惜尝了一口鸡汁羹,称赞地点了点头,“小圆子,你现下倒是越来越会揣测我的心思了。” 小鹂也打趣他道:“娘娘不知,小圆子平日里一有空就看些医书,还说要向娘娘学习呢。” 经过这半个多月,小鹂的性情也放开了许多,楚玉惜也不 知这是好事亦或是坏事。 小柒却有些担心,“娘娘,奴婢听闻这七人中,唯独那严婕妤是陛下亲选的……看来陛下对那个严婕妤很是看重。” 楚玉惜却是一脸无所谓,“这是好事,太后还巴不得瞧见陛下这样呢。” 小柒却十分忧心,“万一专宠,那娘娘……” 楚玉惜及时打断了她的话,语气略带着训斥的意味,“小柒,以后这种话少说。就算陛下日后专宠严婕妤,那也是陛下的事,岂能容你我在这里妄意猜测?” “是,奴婢知错了。” 小柒一脸懊悔。 楚玉惜又吩咐着小鹂,“既然严婕妤颇得陛下青眼,那你且去挑些上等的首饰物件与衣料送到她的住所去。” 也不知人家能不能看得上呢。 “是,奴婢这就去办。” 小鹂退下,小柒继续服侍着楚玉惜用膳。 后宫一下子热闹起来,她本该高兴的。前些时日还闲着后宫无聊呢,如今人多了一波,她却不复那日的心境了。 正发着愣,外面小良子传内务府的胡公公来了。 楚玉惜凝了凝神,命人将他请了进来。 “奴才叩见娘娘。” “胡公公快些起来吧。” “娘娘,册封礼的日子已经定了下来,下月初五。陛下让我来问问娘娘的意见,不知娘娘可有异议?” “没有。” 胡公公便请命退下,“那奴才就先回光华殿给陛下复命去了。” 楚玉惜也很客气,“胡公公慢走。” 他来就为这事,并无别的话了吗? ……为什么要这么想。 楚玉惜忙收回心神,继续用膳,不过也是食不知味。 她便想着楚玉麟的事情,现已月底,他这两日也该到边境了。这回五子阵能不能破,将关系到他们楚家的生死存亡。她虽不在乎原主那个爹,却要替她在乎她那个多病体弱的姨娘和空有一身抱负却无处施展的弟弟。 楚玉惜的心里有九成把握。 还有一成,那就交与天命了。 …… 用过午膳没多久,那廷尉卿的长女安荑安婕妤就过来给她请安。 未免早了些。 “嫔妾见过贵嫔娘娘,愿贵嫔娘娘永受嘉福。” 安婕妤生得确实品貌端正,虽不秀丽,可眉宇间透着的大家风范却也让她的气质上升了好几个层次。想都不用想,这一定是太后亲选的。 “妹妹快些起来。”楚玉惜一面引她进屋,一面又吩咐着小鹂上茶。 “现在不应该等着内务府安排住处吗,你怎么得闲来我这了,还这么早。” 安婕妤却是满面恭敬道:“六宫无主,娘娘位分最高。虽然陛下没有明说,加上今日事多,但嫔妾觉得还是应该先来给娘娘请安,还望娘娘莫要见怪。” 楚玉惜忙摇头,“妹妹客气,主要是从前宫里也没这个规矩。妹妹这个礼我受不起,但妹妹这份心我收下了。” “娘娘蕙心纨质,非我等俗人可以与之比拟,嫔妾惭愧。” 这是不是太过客气了些? 楚玉惜干笑了两声,好在小鹂也已将茶奉上来了。 请她用茶后,两人又闲扯了几句家常。不过一会,安婕妤便以还有别事先行退下了,楚玉惜也未留她。 小鹂一边收拾着茶盏一边说道:“娘娘,安婕妤在来给娘娘请安前已经去了一趟未央宫。” 原来如此。 “这个安婕妤很懂规矩……我心中猜想,就算她日后得不到陛下宠爱,却也能得太后照拂,不过这些也都是以后的事情了。” 看来今日选秀入宫的女子,一个比一个不简单。 她忽然有些关心沁霞宫这块宝地会分给谁,会不会给严婕妤呢?正在心中这么想着,小柒也回来了。 “娘娘,杨昭仪去光华殿了,我们要不要也去?” “这两日她正值风头,我们去也只会败了她的兴致,免了。” 楚玉惜起身伸了个懒腰,思忖再三后,才小声问了一句,“小柒,你出去打探消息,可有打探到什么,那沁霞宫给谁住了?” 她说话的语速过快,似乎暴露了自己着急的心情。 小柒和小鹂闻言,面面相视后便是一阵偷笑。 “娘娘放心,现下那沁霞宫还是安全的。严婕妤也没被分进去呢。娘娘尽可放心,还有机会争取哦。” “我要那机会作甚,我在这芙蓉殿住的好好的……” 楚玉惜正给自己找着理由辩解。 不想叶寒司却大步走了进来,“爱妃这是要什么机会,需要朕来给吗?” 行礼过后,楚玉惜正欲找借口搪塞过去,却不想小鹂开口道:“回陛下,娘娘喜爱沁霞宫,想要住进去呢。” 叶寒司灼热的目光瞬时间投了过来,楚玉惜忙摇头,“陛下,是小鹂胡说,臣妾没有这个想法。” 说完又随便指给了小鹂一个差事,命她出去了。 叶寒司显然当了真,“根据你近来去沁霞宫的频率来看,朕觉得你那个宫女说的不错。” 第三十章 深夜来访 “娘娘要不还是在外面候着吧,奴才进去看看,再回来禀报娘娘?” 小圆子想的很是周到。 小鹂也附和着小声道:“娘娘,小圆子说的没错。这所园子听闻已废弃了好长时间,娘娘还是不要进去,以免被不干净的东西冲撞到。” 先前会因为那个青色长衫男子而害怕是因为那个男人要害自己,而现下是别人遇害,同她没有干系,自然不惧。 “先前我在冷宫里已经见识过了,如今也没什么可怕的。” 楚玉惜既这么说,小圆子和小鹂也没再劝,只是让楚玉惜稍稍退后些。 一众人来到这所陈旧已久的园子,每走一步就听得脚下沙沙作响。原是去年的落叶,至今都还未清扫。雕花镂空纹路的栏杆上尽是些蛛网,宫灯一照,还能瞧见偶有几只小虫走过,又进了另一片黑暗中。 楚玉惜有些好奇这所园子里究竟是出了何事以致于荒废至此。不过她现下能确定的是,这所园子曾经也很繁华。 与面无表情的小圆子作对比的是一脸惊恐的小阳子。 “贵嫔娘娘,奴才之前就是一时内急,一时又找不到地方,故而才会进了这所园子。” 楚玉惜缓缓向前走着,语气平缓,似有安慰之意,“说来若不是你发现,可能这个宫女的尸体也不会被发现。” 小阳子这才稍稍松了口气,“那奴才应该不会被赐死吧?” 此话一出,倒是把小圆子给逗笑了。 “不会,你放心吧。” 楚玉惜又安抚了一句,气氛也稍稍轻松了一些,不比先前那么压抑。 楚玉惜远远地就瞧见了那口枯井,正要上去,却被小圆子拦住,“娘娘到此就可以了。” 说完又看向小柒,“小鹂,保护好娘娘。” 小鹂紧紧跟在楚玉惜身边,寸步不离。 楚玉惜亲眼瞧着小圆子与小阳子的身影消失在那片黑暗中。空中漂浮着细细的灰尘,宛如一个天然屏障将这里笼罩着,一切事物都藏于雾蒙蒙中。 气氛忽而又变得诡异,眼瞧着小鹂的脸色都不太好,楚玉惜自然表现得精神些,不然她们都得被吓到。 很快那片雾蒙蒙中就传来了动静,“娘娘,这里果然有一具女尸,现在就捞上来吗?” 楚玉惜略上前了一步,“可带了工具?” “回娘娘,奴才出来的时候就带了。”小圆子的声音悠悠地传来,她听得不大清,其实他们二人离得并不远。 “既然是真的死了人……”楚玉惜吩咐着身边的小鹂,“小鹂,你去内务府通报一声,带些人过来一起帮忙。那胡公公是会做事的人,我想他也不会张扬。” “娘娘您一个人在这可以吗,要不还是随奴婢一起出了这园子吧?” 却被楚玉惜拒绝了,“无妨,你快去快回。” 小鹂领命退下,楚玉惜目送着她出了园子。心里稍稍放了心,却又听得她说了一声“奴婢参见陛下。” 怎么事事都有他,明明今日出来已经够小心了。 正要退出去,却又听小鹂说道:“奴婢见过严婕妤。” 严荟祎。 楚玉惜很快退了出来,正逢叶寒司问小鹂话,“你要去哪?” “回陛下,奴婢奉贵嫔娘娘之命去内务府叫人过来帮忙。” “当真死了人吗?” “绵言细语”是楚玉惜对严婕妤声音的判定。光是听这声音,楚玉惜对严婕妤的面容就愈发感兴趣了。 可月夜模糊,她一时半会还真看不清,更别说她如小鸟一般躲在叶寒司的身后了。 “臣妾见过陛下。” 楚玉惜还是先上前向叶寒司行了礼。 而后又看向仍旧躲在他身后的严婕妤,“陛下后面这位便是严婕妤吧?” 可严婕妤却没有要上前来向她行礼的意思。 叶寒司倒也无所谓,“严婕妤性情恬静,讷口少言。加上又才进宫,多处都不习惯,爱妃往后可要多教导教导她。” “陛下放心。” 小鹂退下,楚玉惜又问道:“陛下不是正在休息吗,是不是有人把陛下扰醒了?” 见他侧眸瞧了一眼严婕妤,楚玉惜心里也已然明了了。 便欠身道:“陛下还是先回去吧,等这里处理好了我再去向陛下禀报情况。” 他却让严婕妤先回宫,自己要留下,故而到最后楚玉惜也并未看清她的真容。 不过这日后还有的是机会,也不着急眼下。 待严婕妤走远后,叶寒司面无表情地开了口,也未看向楚玉惜,“爱妃不怕吗,死了人的地方,阴气最盛。” 她刚想答自己在冷宫里已经见多了,又察觉到宫中一向不许兴鬼神之说,便及时止住了。 “臣妾一向不信这些。” 楚玉惜才答完,叶寒司已经穿过自己身旁,随着江公公一同往里去了。 她只得默默在后面跟着。 …… 一个时辰后,芙蓉殿内。 原先这尸体是要移到就近的承嬉宫进行查验的,奈何那严婕妤见不得这些东西,叶寒司便让人抬到了芙蓉殿。 楚玉惜虽也不想见这东西,但却又不得不待见。便只能暗暗想着自己当真是福薄,没有严婕妤那般好福气。 不过她也不稀罕。 内务府几番查验下来,发现这具尸体乃御膳房一个传菜的小婢女,名唤小兰。趁着叶寒司在里屋小憩,楚玉惜上前翻看了一下尸体。肉眼可见的地方并无明显伤口也无血渍,嘴唇、颜面发青紫色。 根据腐烂程度来看,她死了怕是都不到一天,因为尸体还是柔软的。 她才起了身,小鹂忙捧了一盆玫瑰花瓣水来,“娘娘快些净手吧。” 楚玉惜一边洗手一边看向胡公公,“不让太医过来看看死因吗?” 见他一愣,楚玉惜又轻笑两声,“哦,我忘了,你们这规矩不大一样。” 何况还是一条无人惦记的贱命,自然没有谁会愿意花费时间在她身上。 胡公公也尴尬地笑了两下,一时并未回话。 “娘娘就不要再管了,交与奴才,奴才一定好生将她处理。院内等会奴才也会派人过来清扫,娘娘放心。” 他既这么说,楚玉惜也不好再说什么。 将他请了出去以后,也就进了里屋。 叶寒司正端坐在紫檀木小桌前品着她还未来得及换下的清茶。 只见他目光清冽,浑身也向外散发着寒气,“朕给爱妃的那些茶,爱妃不喜欢吗?” 第三十二章 稍有进展 “严婕妤能得陛下青眼,是她的福气。陛下请放心,臣妾一定妥善处理好此事。” 叶寒司薄唇轻启,似有话说,可到了嘴边,却还是生生咽了回去。 “昨夜楚玉麟已经到达小夜国边境与六王爷汇合,接下来如何,且看他的造化了。” 叶寒司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楚玉惜,随后便离开。 至于楚玉惜,开始琢磨着能安心养神的好法子。加之严荟祎贴身侍女小慧与自己说的那事,她也要细细调查。 这一来二去,她只觉得自己琐事缠身,一时竟连休息的时间也没了。 唤来小柒后,先是让她去后厨准备甘麦大枣汤。加水后用小火熬制药材20分钟,再把药汤倒出来,加水再熬一次方成。 “熬完之后先送到太医院,找那姜太医验一下可有问题。若无问题,再送到承嬉宫去。” 小柒虽是不悦,但也不得不依了楚玉惜的意思。瞧着她这样,楚玉惜总觉得哪日寻了时间定要好好说教她,毕竟她有些心浮气躁,又爱意气用事,后宫中最是忌讳这个。 小柒刚走,小鹂就回来了。 “是奴婢不好,那时内务府的人让奴婢去领夏衣,奴婢就去了,不知道竟害得娘娘耽误了这么重要的事情,还害得娘娘受罚。” 楚玉惜让她起来,“这事已经过去,你那边查得怎么样了?” “昨个儿后宫哪里都如挨山塞海一般,故而掌事太监并未注意到。后来奴婢又去查了一下登记簿,发现跟着严婕妤进宫的确实是两位贴身侍女。因为她是头一个带了两个侍女进宫的,所以那两个侍女的名字还写在了头一遭。” “上午人多事忙,等过了午膳,你再把内务府的胡公公请来。” 随后,她便又让人备了纸笔,想要写封书信托人送回楚府给她那福薄的姨娘。可又念宫内的书信寄回去,查收的必然是大夫人,姨娘势必是瞧不着的。 更别说现下老夫人因养病回了老家。她在楚府里就更是势单力薄了,想来她可能连楚玉麟被派去小夜国边境的事情都还不知晓。 念此,楚玉惜还是断了这个念头。只在心里盼望着五子阵早日破解,大齐凯旋,她才能在叶寒司面前替她姨娘说两句话。 楚玉惜轻叹了口气,改让小鹂替她将《观音心经》取来,兀自伏在案桌前认真抄写,不敢心存杂念。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小柒回来了。 “娘娘,严婕妤服下汤药,现已歇下。说是很受用,还说等回头病好了亲自来拜访娘娘。” 楚玉惜并未停笔,也未抬头瞧小柒一脸不屑样,“你瞧着严婕妤了?” “并未瞧见,她身边的侍女小慧说严婕妤现下身子不适,不宜见客,还让我谅解。” “那不挺好?” 楚玉惜嘴角挑起一抹深笑。 小柒却不以为意道:“奴婢只是觉得她恃宠而骄。” “她何曾恃宠而骄?”楚玉惜嘴角笑容一滞,缓缓放下手中的紫毫,接着说,“她现下所受的恩宠,不全是陛下赐予的吗?而且她态度也不骄横啊,目前来看不是挺温婉的吗?” “是奴婢用错词了。”小柒忙认错。 楚玉惜却颇有耐心地劝着,“在后宫生存不易,便各相承让些。你想想,今有你为她受宠一事而不悦,他日就有别的妃嫔因她受宠而戕害她……你可明白?” “另外,任何情绪能不在面上表露就不要表露,这一点你要同小鹂好好学学。” 楚玉惜又提笔继续,却听小柒上前一步凑过来,又压低声音说道:“娘娘前两日派奴婢调查的事情已有下落。” “那侍卫家中上有老下有小,半年前还过着入不敷出的生活。现下都已在京城外建了房子又包了几亩地,靠种植瓜果蔬菜为生,日子过得安闲舒适。” “我想她们是真的把当初的……我当成了软柿子,那般好捏,故而做事也都顾不周全。” 小柒却两眼放光道:“有了这一点,娘娘自证清白是不是就简单些?” “仍是不简单。”楚玉惜眉头微蹙,语气轻缓,“在宫外能与我取得联系的人也就只有弟弟,而他此刻人又不在京城,要回来最早也要四五个月。依我现下这个情况,怕是等不了那么久。” “那怎么办。”小柒一脸犯难道。 楚玉惜的面色却依旧平静如水,“有这一点也就有了突破口,且慢慢来吧,也急不得这一时半会。” 瞧着小柒干着急的模样,楚玉惜无奈地笑笑,“后宫是个人人自危的地方,你若日日被这等小事烦扰,那还要不要活啦?” “小柒,你放心,从前的日子不复,往后只会越来越好。看开点,从此刻起要时常面带笑容。不然我见了你,被你感染了情绪怎么办?” 见小柒脸色稍有缓和,楚玉惜便冲她摆了个鬼脸,她这才笑出声来。 “娘娘,江公公来了。” 小圆子在外通报一声,楚玉惜忙让人将他请了进来。 “见过娘娘,奴才来请娘娘去光华殿陪陛下共进午膳。” 楚玉惜便让小柒细细收好已经抄了几遍的经文,且随着江林福往那光华殿而去了。 …… “臣妾见过陛下,陛下万福。” “原想叫严婕妤过来,哪想她已经睡下。听说爱妃的汤药她用了不错,看样子爱妃在冷宫里是真的下了功夫。” 叶寒司说话夹枪带棒,她已然习惯。 依照他这话的意思,倒像是说自己受了严婕妤多大恩惠一般。 面上自是不曾表露半分的。 “甘麦大枣汤主治脏躁,心中烦乱,睡眠不安。一日两剂,不出三日就可痊愈。不过严婕妤是被吓着了,光是靠这个也无用。陛下要多去探望,妹妹这病才好的更快些。” “爱妃在冷宫里待的这数日,不仅脾性变了,颇通医术,嘴也巧了。” 他怎么总是拿冷宫说事? “陛下言重了,不过臣妾在冷宫里确实学习到了很多。” “你什么时候和碧慜走得那么近了?” 楚玉惜一愣,表示叶寒司话题转的太快,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若他不提,楚玉惜也将忘了这个与她颇有眼缘的美人。 “回陛下,臣妾和碧慜公主只有一面之缘。” “她昨个儿来同朕请安时,还提了你好几句,把能夸你的词语都用遍了。” 第三十三章 有的折腾 “臣妾不过是与公主有些缘分。” 叶寒司却不看她,“这不合她的脾性,你以后少同她来往。” 说话的语气似是警告一般。楚玉惜也不敢违抗,只一个劲地点头说“是”。 “现下前线两兵大战在即,朕不希望后宫再生事端,爱妃可明白朕的意思?” 吃顿饭也不安生,楚玉惜却也只能暗暗在心中叫苦。眼瞧着面前那道素炒蘑菇色泽鲜亮,正要伸手去夹,叶寒司却又开始叽叽喳喳个不停。 她无法,只得等着叶寒司说完,却被他一个目光钉住,“爱妃可知朕刚才都说了些什么?” “陛下在说前线的战事。”楚玉惜打着马虎。 他却瞧着叶寒司将手边那盘素炒蘑菇拿了起来,“爱妃既想吃这道菜,那这一盘就都给爱妃了……” 他想想又改了语气,随即吩咐着身边的江林福,“等会你去御膳房知会一声,就说贵嫔喜爱这道菜,让它早中晚都备着,也无需别的菜式了。” 话毕,又冲着面色泛青的楚玉惜笑,“正好你这半月都在抄经文,如此这般也可以体现你心诚不是?” 他还真是会变着法地来整蛊自己啊。 “陛下的意思是什么时候抄完经文,什么时候就可以不用吃这道菜了吗?” 见叶寒司点头,她这心才稍微得到了一丝慰藉。她的脑子不过是开了会小差,不想就被他逮个正着,看来以后在他面前需打起十分的精神。 不过这更加悲催的还在后头。 “因着严婕妤身体不适,这几日晚上便由你来侍寝。” 楚玉惜尽量保持着平静,可内心却犹如波涛汹涌一般,双颊竟不自觉地泛起了丝丝红晕。这严婕妤何时生病不好,偏生生挑在这个时候。 不过想起他们第一次时也都相安无事,估摸着这几日也都一样。 察觉到自己的脸颊有些滚烫,楚玉惜忙伸出手捂住。随后又放下,又低下头去有一口没一口地用膳。 她讨厌极了这种感觉。 若是在现代早已谈婚论嫁,想必就不会这样了。 叶寒司瞧着她半天没做个回应,便又问道:“爱妃不愿意?” 一旁的江林福却是笑着开了口,“回陛下,贵嫔娘娘这是害羞了吧,我看她都脸红了。” 楚玉惜恨不得瞪一眼他,介于他是叶寒司身边的人惹不起。便也只能替自己打掩护,解释道:“是给热着了,是给热着了。” “朕下午有要事要忙,爱妃用过晚膳后就直接来朕的寝宫。” 叶寒司说完也继续用膳,并未给楚玉惜回话的机会。 …… 午膳吃了一盘素炒蘑菇,好在味道还不错。 一想自己还要吃上个十天半月,她宁愿现在就去找片肥沃的土地把自己给栽进去。 这厢才回了芙蓉殿,那头小鹂也已将胡公公请来了。 “奴才叩见贵嫔娘娘。” 楚玉惜忙将他叫了起来,还让小鹂赐了茶,可胡公公却是拒绝了,“娘娘有所不知,这两日内务府尽忙着七日后的册封礼,各处也都忙得不可开交。娘娘体恤奴才,这片心意奴才心领了。奴才还要去操办相关事宜,娘娘有话不妨直说。” 既如此,楚玉惜便直接道明了让他过来的缘由,胡公公听完以后垂首沉默了好一会。 “莫不是这其中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楚玉惜有些着急地追问,总觉得这其中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一般。 却听胡公公上前一步,又压低声音道:“回娘娘,这事是陛下让奴才随便找了个人糊弄过去,本就是一条贱命,又有何人会在乎呢?” “也正是逢上了娘娘这般热心肠才紧着此事不放,若换了旁人,恨不得是看都没看见。” 楚玉惜原想再问,可见着胡公公一脸为难,就没再问下去了。 只淡淡道:“叫胡公公来也是为了了解一下情况。现在情况也已了解,公公尽可去了。” “那奴才告退。” 胡公公退了下去。 小鹂似有话说,楚玉惜端起手边的茶盏,却是一口未动,“你是觉得这事和陛下有关吗?” 小鹂忙摇头。 “确实,后宫死的不过只是一介婢女,不足为奇。待哪日真的有妃嫔死了,才会有人关心吧。” 回想起那小颜死去时的情状,楚玉惜便想着她要么是窒息而死要么就是中毒身亡。 罢了罢了,叶寒司都不让再管,她哪里还敢再插手查下去。何况自己这两日也是频触霉头,她可不想再被叶寒司揪着小尾巴。 “我小睡一会,一个时辰后将我叫起,我要去承嬉宫看看严婕妤。” 小鹂领命退下。 …… 承嬉宫外。 楚玉惜才来,正往里走去,却在院中瞧见了杨昭仪。已有两日不曾见她,她气色比先前红润了许多。 “贵嫔娘娘驾到!” 杨玉琼闻言向后看,见是楚玉惜,忙退回来行礼,“妹妹给贵嫔娘娘请安了。” 楚玉惜慢慢将她扶了起来,“妹妹不必客气,妹妹也是过来看严婕妤的吗?” 只见杨昭仪轻点了下头,又给楚玉惜丢了个眼色,示意她往外去。楚玉惜虽不解,却还是照做,被她牵着出了承嬉宫。 “妹妹斗胆问一句,烦请姐姐诚然告知。听闻承嬉宫附近的园子里有具女尸,还是死了没多久的?” 后宫女人,八卦为天性。 楚玉惜便佯做好奇道:“不过是御膳房一个普通的传菜婢女,妹妹何故如此上心?” “妹妹上心的是严婕妤的反应。她那胆子未免太小了些,姐姐早上瞧了也都无事……她倒好,都还未看上一眼便卧病不起了,妹妹觉得蹊跷。” 早已听小柒说她这两日都不曾去朝华宫了,想来同自己想的也别无二致。 “陛下说了严婕妤身子本就弱,所以我也不曾多问。陛下还让我替严婕妤备了安心养神的汤药,应该不假。” “我方才想进去,却被她的贴身侍女拦在外面。所以姐姐也别进去了,总是见不到的。” 见杨昭仪还牵着自己的衣袖,想必她心里也有了个什么打算。 正要寻借口脱身,她却抢在了前头,“不知姐姐接下来有何打算,可介意妹妹陪着一起?” 见楚玉惜投来目光,她便故作可怜道:“这后宫虽来了不少姐妹,可妹妹却是一个都不熟悉。加上前些日子忙乱了,这两日不忙,便觉得无趣的很。” 第三十四章 等不到你 “既然严婕妤现下见不得客,那我也准备回去了。若是妹妹不嫌弃,不妨同我一起回去用点茶点。” 杨昭仪忙点头道:“姐姐言重了,姐姐不嫌弃妹妹,妹妹才放心呢。” 两人一同回了芙蓉殿,楚玉惜命人去备了些茶点,又上了碧螺春。 “姐姐院中好景致。” 上次来倒是没听她夸,现在又提起,居心何在? 楚玉惜是懒得和她在这里你来我往地互相客套了。 “妹妹若是喜欢,改明个便让花房移栽一些到你宫里去。” 她一边说着一边让小鹂准备花瓣水。 杨昭仪却是一脸惭愧道:“妹妹虽爱好这些,可若真让我打理,那是不行的。” “妹妹是要在院中赏景,还是要进屋?接下来我要抄经文,若是因此而疏忽了妹妹,妹妹可不要见怪。” “姐姐不必管我,我就在这院中坐着。” 楚玉惜点了下头,又让小鹂好生伺候,自己进屋继续抄写经文了。 抄完一部分已是半个时辰以后的事情。原以为杨昭仪也该走了,但听小柒说她还坐在院中,好像是等着什么一样。 还能是在等谁,狗皇帝呗。 楚玉惜的心里忽然起了坏心思。 “妹妹在这院中坐着可无聊?” 楚玉惜走出屋去,又快走到她那边,往她对面的大理石凳上一坐。 桌上的茶点她也吃了几块,听说茶也已用了两盏。 “妹妹只觉得姐姐这里是个好地方,比我那白露殿可有趣多了。” 楚玉惜笑而不语,对于她的奉承,自己也并不是那么受用。 待她神色有些恍惚迷离时,楚玉惜才又开了口,“陛下说晚上可能要来用晚膳,这时辰也快到了,妹妹也留下来一起吧?” 杨昭仪立马来了兴致,却也只是稍稍显露。 那眼底向外涌溅的徐徐情意,楚玉惜瞧得分明。 果然也如自己所料一般,“那妹妹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妹妹客气。” 说着便侧眸给身后的小鹂丢了个眼色,想她也都明白。 小鹂退下,楚玉惜便和杨玉琼随便聊着家常。 好不容易捱过了半个时辰的光景,小鹂终于回来了,“娘娘,江公公说陛下今晚不来用晚膳了。” “姐姐,无妨的。陛下不来,我就陪姐姐用晚膳。” 杨昭仪既这么说,楚玉惜便让小鹂传菜。 让杨昭仪没有料到的是,楚玉惜的晚膳竟只有两盘素炒蘑菇! 见她一下子杵在那里,楚玉惜只得憋住笑,“妹妹有所不知,我中午得罪了陛下,故而陛下惩罚我这十天半月只能吃这道菜。” 见她一言不发,楚玉惜又故作难为情道:“让妹妹跟着我受苦了。” 杨玉琼心里自然是百般个不愿意,自己在芙蓉殿苦等一下午,为的就是能和叶寒司碰上面。可现下倒好,她一切辛苦都付之东流了,竟还要吃这些。 “妹妹这两天正好在塑身,而且晚上本就不宜多吃。” 说着便就着那道菜吃了起来。 楚玉惜抿了抿唇,待那股子笑劲过去,才恢复如常。 杨昭仪吃完以后就寻了借口离开,楚玉惜自是舒心。 待她走后,她也是一脸不耐地将手中的碗筷放下。瞧着那两盘素炒蘑菇,她实在是一点胃口都没有。 又怕被饿死,所以没过多久,她还是拾起碗筷重新吃了。 小柒瞧在眼里,却是疼惜,“要不奴婢去御膳房给娘娘拿个鸡腿来吧?” 楚玉惜刚眼前一亮,随即就黯淡了下去。她吃下碗里最后一粒米饭,又吩咐着人来收拾,“算了,这是陛下的吩咐。再忍几天,再过几天经文就可以抄完了。” …… 被送到叶寒司的寝宫后,楚玉惜才被江林福告知他此刻已在里面候着了。 楚玉惜不觉问出了口,“陛下今日这么早?” “回娘娘,陛下说今日有些乏累,就想早些歇息。” 叶寒司正就着红烛光,在读那《孙武兵法》呢。 楚玉惜先是行了礼,随后就被他叫到自己身边坐下。 她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又尽量轻轻地在他身边坐下,大气是不敢喘一个。一时间也不知该做些什么,顺着这方向,也只能看见他坚实的后背,以及他手中举着的书。 忽觉他身上有股好闻的香味,待她细细辨认后,发觉竟有点像荷花。 “可读过《孙子兵法》?” 叶寒司忽然开了口,楚玉惜摇摇头,“臣妾不曾读过。” 其实她读过,因为她是一个文学爱好者。可这后宫的女子,哪里是能读这些书的,更别说原主是那般一个软弱的女子了。 “朕也才看到第三篇,说的是以智谋攻城,采取各种手段迫使敌军投降。一看到这,朕就想到你破解那五子阵法的奇妙之处了。” 楚玉惜正发愣。 忽的听见书落桌的动静,忙回过神来,恰好对上叶寒司深究一般的目光。 她就要开口,却见叶寒司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朕今日觉得爱妃分外明艳动人。” 说着,一只手已经轻抚上楚玉惜吹弹可破的脸颊。 吓得楚玉惜是一动不敢动。 “陛下,您要的馄饨到了!” 小节子推门进来,恰好撞见这副情景:叶寒司正在垂怜楚玉惜。 他忙退了出去,却又被叫了回来。 再进来时,叶寒司和楚玉惜也都各相端坐了。 “小节子,你做事何时这么莽撞了?” 叶寒司的语气似乎有些埋怨。 小节子连连解释道:“回陛下,陛下您不是着急着想吃这馄饨吗?” 楚玉惜的目光直勾勾地落在那青玉碗中肉皮分明的馄饨上,一时馋尽就上来了。 “呈上来。” 小节子小心翼翼地将那碗馄饨放在案桌前,又问道:“奴才不知娘娘也在,需要现在让御膳房再准备一碗吗?” 楚玉惜亲眼看着叶寒司摇头,“不必了,你出去吧。” 小节子悻悻地退了下去。 楚玉惜这厢正在心里咒骂叶寒司,那边他已经端起那青玉碗放到自己眼前了,“爱妃想吃吗,这可是纯肉馅纯手工现做的。” 她势必是想啊,可理智却还是让她婉拒了。 “臣妾不饿,还是陛下自己用吧。” 说完又极力想要分散注意力,可余光却仍旧落在那碗馄饨上。 叶寒司却又凑近了几分,继续追问勾引,“爱妃可当真,那盘素炒蘑菇未必管饱吧?” 楚玉惜别过眸不再看,“不,臣妾是真的饱了。” 第三十五章 馄饨说 “别啊,朕瞧着你垂涎欲滴。若朕独享了这美味,爱妃岂不是会恨朕?” 叶寒司一双眸里泛着热热的光,被看得楚玉惜忽觉得浑身酥酥麻麻的。 却还是忍住了,“陛下就不要再取笑臣妾了,臣妾怎么可能因为这一碗馄饨而恨陛下?” “吃吧。” 见她被自己逗得满面通红,叶寒司的目的已然达到。随后便将那碗馄饨绕过她身前,轻轻放在了她旁边的小桌上。 楚玉惜仍是不敢动,“臣妾的经文还未抄写完。” “你抄经文是在芙蓉殿,这是朕的寝宫,两者并不搭界。” 叶寒司只在心里念着,这个女人怎么这般死板固执呢? 见她面露犹豫,叶寒司便冷冷道:“你若不吃便亲自将它倒了,朕素来不爱这些,看在眼里也只剩厌恶。” 楚玉惜闻言,忙端起手边那碗馄饨就吃了起来,“入口即化,比我们那边做得更加精致一些,陛下确定不尝尝吗?” 叶寒司是不大感兴趣,何况这一碗本就是特地为她而备。 “朕听说这些是御膳房新上的花样,原来早已在宫外流行起来了吗?” 楚玉惜一时来了兴致,吃了几口后才又滔滔不绝道:“不过百姓吃的不会比皇宫里的精致……皇宫里的馄饨会用鸡汤做底,再配各类鲜菌菇相衬,让这碗馄饨的档次立马就上来了。” “可宫外却不一样,馄饨是最寻常可见的食物,而且做起来也不会像皇宫里这般繁复。猪油打底,再配点香葱生姜,老少皆爱。” 见叶寒司听得入神,楚玉惜又改了口,奉承他道:“不过陛下吃的东西自然处处比别处精细,而且这皇宫里的东西自然也是比宫外好的。” “朕很受用你前面那段话,但这后话听着总让人觉得别扭。” 楚玉惜哂笑一声,“陛下不爱听好话?” 叶寒司又拿起《孙武兵法》看了起来,语气里也听不出喜怒,“白日里在朝堂之上这话听得多了,晚上再听爱妃说,便觉有些反胃。” “那臣妾以后少说,还望陛下届时不要觉得臣妾忤逆圣上。” 叶寒司侧眸深看了她一眼,又移过目光。 楚玉惜暗暗在心中偷喜,开始专心吃着馄饨。不得不说的是,随便一道吃食,一旦经了那御膳房之手,出来总是似镀了金子一般华实。 楚玉惜连汤带底将一碗尽数用下,可恨在叶寒司的寝宫里不能乱来,不然她一定舒服地喊出声来。 才将汤碗送了出去交与婢女,再进来时走过那碧玉珠帘,叶寒司已经歇下了。 他歇在外头,要去里面又只能从他身上跨过去,可这是绝对不能的。叶寒司可是天子,哪有从天子身上跨过去的理?于是她便踌躇着,微微挪步上前,放轻声音道:“陛下?” 无人回应。 楚玉惜又抬高了音调,一连复述了好几遍,却都无人回应。 “确定不是在整我吗?”楚玉惜暗暗在心里诽腹了一句。 再累都不可能这么快入睡的,他这明摆着就是有意为之,想要让自己难堪。 要不去外面凑合躺着算了。可是外面那处小榻是叶寒司小憩专用,她如何使得?案桌边上也有一处,可那根本就容不下躺着的一个人。若是伏桌而睡,明日定会歪脖一日,实在得不偿失。 思来想去,竟是一个法子都没有。 楚玉惜有些急了,便只能和衣靠在床边,静静地等着耳边传来他均匀的吐息。 她也不知过了多久,只瞧着窗外月夜分明,还不算晚。 再有叶寒司是侧着睡的,她悄悄跨过去,应该也不算离经叛道吧?楚玉惜一边想着一边已经褪去外衣,悄咪咪地走到床尾,缓缓地爬了上去,又小心跨了过去。整个动作一气呵成,迅速利落,没有落下任何破绽。 这厢才舒心地在叶寒司身边躺了下来。正要入睡,一只手却猛然间落在了自己身上,吓得楚玉惜冷汗直冒,一动不动。 可身侧之人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过了好一会,她抬眸望去,才知叶寒司没有醒。 “吓死个人……” 楚玉惜喃喃念叨了一句,目光又不觉落在他棱角分明,犹如古雕刻画一般的面容上。 瞧着这人平日里气质自带着凛凛威风,现下虽失了威风,但也平添了一分温和轻柔。楚玉惜一边端详着,一边在心中料想着他对待严荟祎时是不是就是这样。 那严荟祎,当真也是命好。 想到这,楚玉惜忽的就不待见这张俊脸了,可一时想要挣脱他却也是不行。若是因此把他吵醒,不是平白无故地给自己惹了祸端吗? 想到这,楚玉惜还是给忍住了,任由他的大猪蹄子压着自己。 …… 再醒来时,身侧已没了叶寒司。楚玉惜原以为现在时候不早,他已去上朝。便唤来守在门外的婢女,问了下时间才知现在不过破晓。 “贵嫔娘娘现在就起吗?” 婢女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声楚玉惜。 楚玉惜慢慢坐了起来,轻点了下头,“起吧,也不想睡了。” 便又在婢女的服侍下更衣梳洗。 瞧着这婢女的模样不错,楚玉惜闲着无聊,便问了一下她的事情。才知她原是侍奉叶寒司的婢女,模样乖巧,做事也尽心尽责,确实不错。 问起叶寒司的去处,婢女也是愣了一下才答道:“陛下起时,我曾听他说要去承嬉宫看看严婕妤。” 看来叶寒司对严荟祎是真心喜欢啊。 出了寝宫,楚玉惜才觉得这天色仍有些黑。正愁着要不要叫个太监陪着自己回去,一旁的小节子却主动凑了上来,“就让奴才伺候娘娘回芙蓉殿吧?” 楚玉惜瞧着小节子心也欢喜,便答应了,“那就劳烦小节子了。” “娘娘客气……娘娘等会,奴才去点了宫灯来。” 在回芙蓉殿的路上,风色萧萧。这般节气,虽已进了五月,却还是有些凉。 楚玉惜原想向小节子打探承嬉宫附近那所园子的故事。 但转念又想着既然小圆子他们都不知晓,看来是有些秘密在内。便不再问,以免他为难。 “娘娘是有什么烦心事吗,奴才瞧着娘娘脸色似乎不大好。” 小节子忽然开了口,扰乱了楚玉惜的思绪。 楚玉惜一愣,随即又笑道:“烦心事多了也便不算事。” 第三十六章 暗箭难防 “奴才斗胆问一句,娘娘是在为陛下偏爱严婕妤而难过吗?” 楚玉惜听了这话,神色不免也认真了起来,“我若说不是呢?” 小节子一愣,随即又道:“那奴才就猜不出来了。奴才只晓得这后宫的女人皆是为陛下而活,一切喜怒也皆为陛下而生,一切妒意善意也皆因陛下而起……看来奴才是妄意揣度了娘娘的心思,娘娘同那些人终究不一样。” 楚玉惜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小节子,只觉得他也不简单,便试探道:“小节子,你跟在陛下身后多少年了?” “陛下幼时贪玩,时常寻着借口出宫……奴才也是他一次出宫时被买回来的,自那以后便一直跟着陛下,已有十多年了。” 听他这么一说,安谨言也不觉得奇怪了。只想着在这宫中待了二三十年的人兴许都没有小节子这般有悟性,便觉得难得。 “也是陛下将奴才教得好。奴才才进宫时受了不少欺负,陛下那会也总是和六王爷一起保护我,现在想来记忆犹新呢。” 六王爷,就是叶寒司上次口中所说的“阿泓”。据楚玉惜所知,他是宫中头一位异姓王爷,是叶寒司的得力助手,现在也正在小夜国边境随时待命。 他更是一位英勇善战的好男子,听小柒说他长得也是清新俊逸。 才没聊几句,小节子也已好生将楚玉惜送至芙蓉殿。 道过谢后,楚玉惜便目送着小节子的身影渐渐被那一团黑色隐匿而去。 “娘娘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身后传来小圆子的声音。 楚玉惜冲他一笑,“陛下也起的早。” 而后便只顾着往里走去,不偏不倚地就惊着了靠在廊檐下睡着的小鹂。 “娘娘回来了,奴婢去为娘娘备些糕点和清茶吧。” 楚玉惜轻点了一下头,正欲进屋,想想却还是就着淡薄的月色在院中坐下,她也想要让自己的脑子吹吹风。 “娘娘,昨个晚上您走后,昭璘宫的沈婕妤亲自送来了玫瑰酥。说是她亲手做的,特地拿来请娘娘品尝。” “沈婕妤”,楚玉惜轻声念叨了一声,“是小圆子和我说的那个越骑校尉沈计帆的独女沈姣芫,生得颇具江南特色的那位?” 见小鹂点头,楚玉惜便让她端来了。人家若能看得起自己,那楚玉惜必然是要受的。 小鹂将玫瑰酥端了上来,又依着楚玉惜的吩咐备了清茶。 楚玉惜正要捻起一块尝尝,可才放到嘴边便停下了。许是从前电视剧看多了的缘故,在这后宫之中哪里有这般心思简单之人? 何况那魏依依和杨玉琼安插进来的眼线她到现在都还没摸清楚,故而谁都不可信。 念此,楚玉惜还是将那块玫瑰酥放入了盘中。 小鹂正奇怪,却听楚玉惜冷静吩咐道:“小鹂,你现在就去把姜太医请来。就说我身子不适,请他来看看。” 小鹂瞧着楚玉惜面色红润有光泽,不像是身子不适之人。正要问,想想却还是没有问。主子们怎么做自有他们的理,自己又何苦瞎猜呢? “是,娘娘。” 约摸着一盏茶的功夫,姜太医过来了。 因着天色尚早,来往无人,楚玉惜也并未将他叫进里屋,直接把她唤到了跟前。 “姜太医,你且细细检查一下这盘玫瑰酥,看看可有什么问题。” 姜太医先是一愣,继而便什么都没问,上前拿起一块玫瑰酥就掰开看了一下,而后又闻了闻,最终又咬下了以恐吓放在舌尖细细咀嚼。随后便眉头一皱,忙给吐了出来。 “回娘娘,这玫瑰酥里有紫藤的种子。” 楚玉惜的目光落在那架开得繁盛的紫藤上,目光愈发冰冷。 “娘娘,紫藤的种子,茎和皮均有毒,种子内也含一种名为金雀花碱的东西。误食后会引起腹泻、呕吐不止,严重者还会手脚冰冷,口鼻出血,甚至死亡。” 小鹂吓得是瞠目结舌。 “依微臣看,这一块玫瑰酥中含有大量由紫藤种子研磨成的粉,故而吃起来也发苦。” “谢过姜太医”,楚玉惜轻叹一口气后敛回目光,吩咐小鹂道,“小鹂,好生将姜太医送回去。” 待他们走后,楚玉惜便唤来小良子。 “小良子,等会天一亮,你就拿把剪子,剪几挂开得正好的紫藤花,再亲自送到昭璘宫去。就说本宫这里的紫藤开得不错也可食用,便让她自己蒸熟吃了。送完以后你也先别着急回来,细细留意一下。看看他们有无什么动静,再回来禀报我。” 小良子很费劲地歪着脑袋想了好一会,这才愣愣地点了头。 小鹂回来后,忙将那盘子玫瑰酥给倒掉了。 “这个沈婕妤很可疑。” 依据楚玉惜目前的判断,再加上近两日朝华宫那里没点动静,她便在心中怀疑这沈婕妤会不会就是魏依依安插进来的眼线。 倘或越骑校尉真的和魏远陈勾搭上,那可是一件不得了的事情。 想到这,楚玉惜忽然觉得压力好大,她只在心中盼望着是自己想多了。 小鹂又换了新的糕点上来,楚玉惜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 …… 直到用完早膳,也没见叶寒司的身影。倒是听宫外过路的宫女没少议论,说什么今早叶寒司舍弃贵嫔娘娘去了承嬉宫,还亲自替严婕妤梳洗,甚至还抱她下榻什么的,实在是宫里头一人,比从前那位从冷宫里出来的娘娘好了百倍千倍。 原本楚玉惜只想装作没听见的,无奈身边小柒是已经气得目眦尽裂。 “小柒,你把那两位好事的主给我请进来,我盘问盘问。” 正好闲着无聊呢。 小柒闻言,忙答应了一声,又跑出去将那两人叫了进来,“还不快进来,我们家贵嫔娘娘有话要问你们。” “难道我家娘娘还请不动你们两个奴婢吗!” 听得外面似乎起了争执,楚玉惜才起身往外走去。 那两个奴婢见了楚玉惜,忙欠身行礼,“奴婢见过贵嫔娘娘。” 可楚玉惜却并没有让她们起来的准备,“本宫也想要问一个和小柒一样的问题,难道本宫还请不动你们两人吗?” 那两个婢女忙跪了下去,“回娘娘,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你们是哪个宫的?”楚玉惜拉下脸来问了一句。 只听那两个婢女异口同声道:“奴婢是承嬉宫的。” 第三十七章 谁都不简单 “严婕妤身子不适,你们却在外面兴风起浪,是想要这后宫不得安宁吗?还是想要让严婕妤落得一个管教无方的罪名?” 楚玉惜这般训斥,吓得那两个婢女是浑身发抖,连连认错求饶。 楚玉惜只当是听了一个笑话,随即又望向小柒,“既然严婕妤现下没时间管教你们,那本宫就替她代为管教……不过严婕妤身体不适,还需人照顾,你们二人商议着留一个去领二十大板。” “小柒,你带他们去,免得他们不识路又或是将我的话当成了耳旁风。” 小柒只觉得心头大悦,连连点头应了楚玉惜以后,便带着那两人退下了。 这又回了院中,楚玉惜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手软了。不过那严婕妤现在最得圣宠,她若是断了她的路,到时人家在叶寒司耳边吹几天枕边风,就够自己受的了。 想想便算了。 经那次同小柒说教后,她改了很多。回来时面上虽有悦色,却也表露得不是那么明显。 “你看着打完的?” 楚玉惜面无表情地问了一句,小柒点点头。 “嗯,那太监倒也识趣,知道她得罪的是娘娘,也未下轻手。另外,那奴婢现已回了承嬉宫。” “那我们也该去一趟承嬉宫,不过我料那严婕妤还是不肯见我。” 楚玉惜虽这么猜测着,却也还是慢慢站了起来。 结果也不出她所料,严婕妤仍旧是称病不见客。 “是因为我给严婕妤准备的安神汤无用吗?” 小慧长叹了口气后才答道:“并不是,婕妤应该是被那个宫女的死给吓到了。娘娘的安神汤很管用,婕妤喝了以后一夜无梦。只是身子总是懒懒的没劲,太医说再静待两天便能好。” 小慧又压低声音,将楚玉惜请到了一边,“娘娘,请容奴婢斗胆问一句……” 楚玉惜打断了她的话,“我知道你想要问我什么,只是那件事还是得由我亲自和严婕妤说。” 小慧若有所思了片刻后,才恭敬垂首道:“今日之事婕妤也都知道了,她知道后也很生气。近来她身体不好,一时也没时间管教那两个宫女。婕妤说了,但凡那两个奴婢以后再生事,娘娘尽管责罚,无需照看她的颜面。” 这严婕妤似乎也挺知理。 “过了今日,我想那两个奴婢也知晓分寸。这话倒是我想说的,倘或他们再生事,你来与我说,我自会让内务府再物色两个好的送去。” “承蒙娘娘厚爱,我们家婕妤感激不尽。等身子好了,定亲自去拜访。” 楚玉惜深看了一眼小慧,发觉她也不太简单。不过到底是大家门户出来的侍女,可能也都更懂规矩些。 从承嬉宫出来,楚玉惜一时也不知该去何处。瞧着时辰还早,便寻思着再去沁霞宫看看。但是又怕人多眼杂惹起不必要的纠纷,便只装路过般,绕了个远路。 这厢才走到沁霞宫的宫门口,叶寒司正从那里面出来,同楚玉惜直接打了个照面。 楚玉惜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臣妾见过陛下。” 叶寒司瞧见楚玉惜,眼里似乎闪过一丝惊喜,“爱妃可是打脸了?” “臣妾只是路过这里……倒是陛下,看来陛下对这里才是情有独钟。” 叶寒司深笑一声,又道:“早上去探望严婕妤时,听她提起沁霞宫。觉着她喜欢,便准备再把这里修缮修缮,挑个合适的时间让她住进来。” “严婕妤能得陛下这般疼爱,着实是她的福气。” 楚玉惜仍旧说着客套话。 见他停在那里往里端详,似乎未有要走的意思,自己心里又莫名地有些不爽,便行了礼想要退下,“臣妾就不打扰陛下了,臣妾先行告退。” 正要走,却被他轻声叫住,“朕有些话要问你,回你芙蓉殿吧。” 楚玉惜这心里在不爽上又平添了一份不安,“陛下有什么话要问臣妾?” “朕不想在这里说。” 叶寒司丢下这句话后就迅速往芙蓉殿的方向而去,速度快得堪比游龙。楚玉惜自知是追不上的,便不快不慢地在后面跟着。 待她回到芙蓉殿时,守着宫门的只有小圆子。她正要问小良子的下落,却见江林福站在院中来回踱步,他已是大汗淋漓。 楚玉惜瞧着好笑,却还是忍住了。小柒进屋服侍叶寒司用茶,他便让小鹂也给江公公准备了一盏。 过后,她才问小圆子,“小良子还未回来吗,我瞧着他去了有些时候。” 小圆子也纳闷,“回娘娘,确实已有一个时辰多未曾见到他了。” 楚玉惜凑上前去,又压低声音说道:“等会陛下走了,你亲自过去看看。他品性敦厚,如若遇上了麻烦事,那也是昭璘宫挑起来的,我会替他做主。” “是,娘娘。” 楚玉惜走进里屋去,叶寒司的目光坐落在窗外那一角紫藤花上。 “我看再过些时日,你这里的紫藤花都要比花房开得好了。” 楚玉惜站在一边,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语气平淡,“也是黄公公用心栽培的结果,臣妾也不时常裁剪。” “你这里两面傍水,土地松软肥沃,最适合养花……”叶寒司迅速敛回目光,望向楚玉惜的目光里意味不明,“朕来是想问问你,早上究竟出了何事,以致于严婕妤宫里的婢女受了那么重的责罚。” 二十大板也重吗,那他当时赐花嬷嬷刖刑时又当作何说? 楚玉惜听他这话,倒有责怪自己的意思。 碍于严婕妤眼下受宠,她也不能公然说她管教下人无方,便想着说的中肯一些。 可小柒却抢先替她开了口,“回陛下,是因为承嬉宫的两个宫女在芙蓉殿外说娘娘的不是,还拿娘娘和严婕妤做……” 楚玉惜忙回头瞪了她一眼,厉声打住了她的话,“小柒,还不住嘴!” 小柒忙垂下头,脸色却仍旧不服。 “朕相信此事和严婕妤无关,看来那两个宫女也不是省油的灯。你差人解决一下此事,把她们随便打发到哪都行,就是不能再服侍严婕妤。然后再在内务府里挑两个得力的送去……要么此事还是朕来和她说吧。” 这厢不用楚玉惜动手,她自然落得自在。 便笑着点头道:“是。” 话说他来,就为了这事?楚玉惜原以为是多么了不起的事,又或许严婕妤的事情在他眼里就是这么不得了吧。 第三十九章 是好是坏 叶寒司顿了一下,又加快步伐走了出去。 小柒和小鹂忙往旁边一站,以免碍了他的道。 待他走后,小柒又不觉上前快步走到倚在松木门前的楚玉惜身边,小心问道:“娘娘,陛下没事吗,我看他脸色很不好。” “陛下正值壮年,又是一国之君,他能有什么事?” 瞧着御膳房的人还在外面候命,楚玉惜便让小柒让他们都退下了,“就说陛下移驾去了承嬉宫。他们素来知晓陛下的口味,就让他们也跟着去承嬉宫吧,给我留一盘素炒蘑菇就好。” 小柒正要开口说些什么,一边的小鹂却伸手抓了抓她的衣袖,用眼神示意她切莫开口。 楚玉惜中午仅用了半碗饭,说是没什么胃口。确实,对着一盘素炒蘑菇谈何好胃口呢?小柒见她整个下午恍惚无神,就只坐在紫藤花架下发愣,便去御膳房亲自给她做了芝麻馅的糯米团子。 好在楚玉惜也确实受用,吃下了一碗后,便觉得心里舒服多了。 为了早些可以不用再吃那素炒蘑菇,楚玉惜回内阁抄了一个时辰的经文都未曾停下来过。这倒是把小柒看得很着急,以为她今日和叶寒司闹了不愉快,就以此来发泄。 一个时辰过后,小柒进去劝了两三回,楚玉惜才听了进去。 放眼瞧着被染成绛紫色的天际,她忽然发觉在现代时自己总忙着工作,倒不曾得现下这般的闲情,能赏得这么美的晚霞。 “晚膳不用了,不太饿……”楚玉惜又吩咐着门外的小柒,“小柒,我们四处转转,这里面闷得很。” “是,娘娘。” 小柒进屋给楚玉惜拿上了披风。 在去御花园的路上,楚玉惜问了叶寒司下午的去向。倒也是一时兴起就问出口了,却惹来小柒一句感叹,“看来奴婢猜的没错,娘娘会伤心也都是因为陛下。” 楚玉惜有些无奈,却没有反驳。 “陛下一个下午都在承嬉宫……娘娘不准备做些什么吗?” “我还能做什么,公然与严婕妤争宠吗?”望着园中那一片她也叫不出名来的奇花异草,楚玉惜接着说道,“上次我就已将这其中的道理说的很清楚,莫不是你又给忘了?” “奴婢不敢忘,奴婢只是担心娘娘。” 楚玉惜来到御花园中的亭子里坐下,双手撑着下巴,又顾盼四周道:“你担心我,却不知我正在担心家里那位姨娘。我只盼着前方快些传来捷报,我才能替姨娘在陛下面前说上两句话。” 小柒忙接话道:“既然如此,奴婢觉得娘娘更要争宠。得了陛下的独宠,什么东西没有?” 话虽如此,可她与他之间的关系可不是纯粹的君王与妃子的关系。他是要用自己的手,铲除掉后宫那两位毒瘤以至于更多的。哪里又比得了旁人,在他枕边吹吹耳旁风,就能称心如意? 就要说话,耳边却传来愈来愈近的声音。 “那严婕妤只会一味地装病,以此来博得陛下怜爱,实在卑鄙!” “婕妤不必因此动怒,陛下总有一日会看穿那狐狸精的真面目……” 瞧着脚步声愈近,楚玉惜也慢慢站了起来,循声望去。 远远地便瞧见一道身着艳丽的倩影正往这而来。那道倩影在注意到她后,也渐渐停了下来,只听她身后的婢女呵斥一般道:“前面是谁,见着了我们沈婕妤还不快过来行礼!” 原来是沈婕妤。 楚玉惜给小柒丢了个眼色,便瞧见她大声回话道:“还不快过来见过贵嫔娘娘?” 那道倩影踱步而来,待她上前行过礼后,楚玉惜也瞧清楚了她姣好的面容。确实同小圆子所说的那般小家碧玉,又有江南一带女子独有的清秀。楚玉惜瞧着她,这一声艳丽的衣裳也难掩她浑身上下透出来的灵秀。 不止这衣裳不配她,她说的话也大不配她的气质。 这让楚玉惜起了好奇之心。 只见她乌黑的双眸淡淡扫过自己,朱唇微启道:“你就是贵嫔娘娘?” 话语间仍透着一股稚嫩。她这似花一般的年级,如此这般气盛些,似乎也情有可原。 楚玉惜倒也不恼,只笑着反问她道:“你觉得我不像吗?” “你若是贵嫔娘娘,那穿得岂不是过于素净了?”她仍旧眨巴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 “似乎没有人规定身为贵嫔就一定要穿得妍丽吧?” 只见她冥想了一会,终是点点头道:“你说的不错,我瞧着你气度不凡,倒也符合贵嫔娘娘的气质。” 楚玉惜引着她往亭子里走,又问道:“妹妹怎么来御花园了?” “宫里实在无趣,便只能出来消遣消遣……贵嫔娘娘也是如此吧?” 楚玉惜让小柒去备茶,才答道:“妹妹说的不错。” “不过我觉得贵嫔娘娘的心境绝对与我们不同。我们这群是陛下看都没看过一眼的妃嫔,不足一提……” 沈婕妤的目光定定地落在楚玉惜身上,“可娘娘却大有不同。在严荟祎还未进宫前,只有娘娘一人独得圣宠。可现在她进宫了,还是被陛下亲选的。陛下又待她不薄,娘娘的地位堪忧啊。” “严婕妤既有这个福气,那我自然是替她感到开心。”楚玉惜并不看她,目光落在别处。 “娘娘这气度,做皇后绰绰有余。” 这个沈姣芫说话也太直接了些,还是说她在自家时就这般口无遮拦吗? 楚玉惜瞄了她一眼,却见她笑得开心,便转移话题道:“妹妹昨晚托人送来的玫瑰酥我早上也尝过了,确实不错。后来我又着人送了紫藤花去,妹妹可吃了?” “贵嫔娘娘有心了,只是我素来不喜那些花花草草,便让人给倒了。糟蹋了娘娘的心意,还望贵嫔娘娘莫要怪罪。” 她有意提起那盘玫瑰酥,想要看她露出马脚。可这个沈姣芫面色从容淡定,压根就不上套。她才不过十五的年纪,从她这些话中便可探知她心思单纯,性情也直爽,不大像是那种城府极深之人。 可玫瑰酥确实出自她手,若非她的心理素质极高,不然不可能无动于衷。 楚玉惜的目光掠过沈婕妤,落在了她身后目光闪躲的婢女身上,“妹妹既不喜欢花花草草,那玫瑰酥又是从何而来?我瞧着妹妹宫里的玫瑰酥味道不错,他日还想要让我宫里的婢女去学习学习呢。” 第四十章 吃醋一说 沈婕妤也回眸看了一眼身后的婢女,“是她做的……你叫什么来着?” 只听那婢女唯唯诺诺地答应道:“回昭仪,奴婢名叫小月。” 小柒端茶而来。 “嗯,就是她了。昨个儿朝华宫的魏昭仪送来了上好的玫瑰花,她便自请做了玫瑰酥。我不爱吃,又想与别人不熟。便借花献佛,差人送去贵嫔娘娘的芙蓉殿。” 既如她所说,那这个名唤小月的婢女是魏昭仪身边的人,这个沈姣芫也未必是魏依依那头的……在一切还未得到确切的证实前,楚玉惜也不敢妄下定论。 “你做的不错。”楚玉惜深看了一眼小月,小月却赶忙垂下头去。 这股子做贼心虚的模样表露的过于明显了些。 “我瞧着妹妹年纪还小,宫中处处若有什么不习惯的地方,大可与我来说。” 楚玉惜一边说着一边端起面前的茶盏,轻尝了一口。 可沈婕妤却已起身,又向她行礼道:“谢过贵嫔娘娘的好意。时辰已不早,我怕迷了路,就先退下了。” 不及楚玉惜点头应声,她已扬长而去。 这个沈姣芫似乎是不知礼数了些,这点同魏依依一般,可这其中却又大有不同。 楚玉惜一时也说不上来。 待到一盏茶用完,过处的风稍凉,小柒忙给她披上披风。 “回去吧。” …… 再回到芙蓉殿,一切如旧,听小圆子说他们离开这么久,也没人来过。 楚玉惜无事,便继续抄写经文。又让小柒去打探叶寒司的消息,才得知他一直在承嬉宫,大有晚上也留在那里的意思。 “再等等吧。” 待到不远处那盏红烛即将燃尽,小柒才又风尘仆仆地回来了,“娘娘,奴婢听江公公说了,陛下似乎要留宿于承嬉宫。” 那还是不确定。 眼瞧着时辰也不早,楚玉惜命小鹂将抄好的经文收好,又喃喃自语道:“陛下说过这几日由我来侍寝,今夜就算要留宿于承嬉宫,也该让人来报个信才是。” 楚玉惜打心底觉得自己又被他给整了。 “小柒,替我梳洗一番,我还是要去。” 小柒以为她是想明白了要和严婕妤争,可楚玉惜却是为了先前叶寒司说的那句话。 来到叶寒司的寝宫,已是半个时辰过后的事情。 小节子见着她,忙上前过来行礼,“娘娘怎么来了,陛下今夜怕是要留宿承嬉宫呢。” “本宫何尝不知陛下已在承嬉宫待了近一日,只是本宫的人去问了也不得确切的音讯。又念着昨日陛下说这几天皆由本宫来侍寝,想想就还是来了。” 小节子似乎是听出了什么一样,却是什么都没说,只将她请到了里屋,又命人上茶。 “娘娘在此稍事歇息一会,奴才这就去一趟承嬉宫,问问陛下是何意思。” 小节子正要告退,却被楚玉惜叫住,“小节子,你是陛下身边的人。上次你已帮过本宫,现下本宫又怎么好意思让你去?” “能为娘娘办事,是奴才莫大的荣幸。”小节子倒是必恭必敬,“况且娘娘是陛下跟前的红人,奴才帮着娘娘,也是在帮着奴才自己。” 他这张嘴倒是能言善道的很。 楚玉惜也不敢乱动,毕竟这是叶寒司的寝宫。万一随便碰坏了什么物件,她这条命怕是都赔付不起。 婢女端了上好的雨前龙井与栗子糕上来,楚玉惜却是无心品尝。 不知过了多久,睡意自心头奔涌而至全身上下每处神经,她只觉得自己乏极了。便又起身,才踏出门外,便被一阵寒风席面,冷的她是直往后退。 外面传来动静,她正手足无措之际,门已经被人推开。 只见叶寒司就着淡薄的月色往她这边走来。因着距离太远,故而也瞧不清他面上的情绪,只觉得他走得好快,好快。 像风一样,“唰”地一下就迈进来了。 “爱妃等傻了?” 叶寒司伸手在她面前晃了两下。 楚玉惜反应过来,忙给他请了礼,“臣妾见过陛下。” 叶寒司侧眸看了眼跟进来的小节子,又转眸望向楚玉惜,眼底似有一抹笑意,“朕听小节子说你在这里等了很久,还恨不能亲自去承嬉宫将朕给请回来?” 楚玉惜下意识地就看向他身后的小节子,小节子却冲她摇摇头,似是在说“不用客气”。 她何时是这么个意思了。 原本也不想辩解,以免让小节子失了面子。他倒好,反接话道:“回陛下,娘娘始终念叨着陛下在承嬉宫待了那么久。” 她何时念叨了,不也就只说了一句吗? 叶寒司眼底笑意愈深,“朕也是今日才发现原来爱妃也会吃醋。” 见小节子兴冲冲地看着自己,楚玉惜一时间只想好好将他收拾一顿,不会说话就不能闭嘴嘛? 她才不是那种善妒的女人好不好。 可瞧着叶寒司心情不错,她也没再反驳,只笑而不语。看来到这个份上,她竟还要靠着承嬉宫那位主。叶寒司之所以心情尚佳,想必也是因为严婕妤吧。 “都退下吧,让贵嫔为朕宽衣。” 叶寒司懒懒地摆摆手,一众奴才尽数退下。 楚玉惜一愣,叶寒司已经掀开碧玉珠帘往里而去了。 楚玉惜无法,只得默默跟了进去。 替叶寒司小心褪下龙袍的时候,楚玉惜从他身上嗅到了很浓的百合香。 殊不知叶寒司正细细打量着她。 “上午的问题,想好答案了吗?” 楚玉惜动作并未停下,只是略慢了半拍,“臣妾斗胆说一句,还望陛下莫要怪罪。” “你说。” “虽在后宫过着衣食无忧的日子,可难免也会想家……臣妾想这后宫中的妹妹想必和臣妾也都差不多吧,只盼着能在姨娘膝下承欢。” 话毕,楚玉惜忽觉自己又说错了话。她若说这后宫所有女子都这样,那她置叶寒司于何地呢? 正要解释,却听叶寒司面不改色道:“虽说那楚雄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你说的好像过于直接了些。” 楚玉惜依着宫中的规矩服侍他坐下,才又答道:“在陛下面前,臣妾不敢有所隐瞒。” 叶寒司轻拍了一下手边的床榻,楚玉惜领命坐了过去。 今日倒也不像先前觉得那般拘束。 “爱妃这话切莫再提,因为朕知道你说谎了。” 说着便准备躺下去,楚玉惜迅速上前服侍,又赶忙钻到了里面。 两人和衣卧下,一时无话。 第四十一章 似有隐情 “后宫如今口舌多了,你先前的事情也被拿出来人云亦云。朕觉得,你是该先把自身的问题先解决。” 楚玉惜困得闭上眼,听他这么一说,又立马来了精神。 他的话正在脑子里过一遍,却听叶寒司继续说道:“需要朕来出手吗,不过你这么聪明,应该自己能解决吧?” “臣妾近来却觉得脑子愚笨得很,也不知是何缘故。” 身边传来叶寒司的轻笑声,惹得楚玉惜也跟着笑了一下。 “你放心,朕明日会差人送补脑的补品去。爱妃多多吃些,自然也就好了。” “万一吃了也无用呢?”许是睡意袭来的缘故,她说话也有些不考虑后果。 叶寒司倒也受用,乐得与她这样说话,“爱妃天资聪慧,怎么可能无用。朕会拿最好的补品给爱妃补补脑子,爱妃不必为此忧心。” 听得身边无人回应,叶寒司侧眸看去,谁想楚玉惜已经酣睡过去。叶寒司定定端详了好一会她沉静的睡颜,才觉自己是看呆了。 过后忙移开目光,不再看她。 这一觉楚玉惜睡得倒也香甜,原本昨个一日暗暗生他的气。早起时再瞧着他那张俊容,一时不仅忘了昨夜自己睡前说过的胡话,也忘了生气。 “朕脸上有花吗?” 不想叶寒司忽的睁开眼,楚玉惜一怔,后连忙摇头道:“没有,臣妾只是在发呆。” 叶寒司却是投以楚玉惜饶有兴味的目光,“可还记得昨个夜里做梦说了些什么?” 楚玉惜自知长这么大从未说过梦话,眼下必然知晓叶寒司这么说是在拿自己打趣。 却也还是应着他的话反问道:“臣妾都说什么了?” “你说了很多夸赞朕的话,朕听了许久。” 楚玉惜也半开玩笑一般道:“陛下不睡觉,光听着臣妾呓语了?” 随即便感觉有一只手落在了自己的额上,热热的很是舒服。 “昨夜你说你需要补脑子,今个朕会满足你。” 楚玉惜细细想着,一时忘了自己昨晚究竟有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爱妃记得对朕多笑笑。” 丢下这句话后,还未等楚玉惜回应,他便坐起身来,又唤来外面的婢女开始替他梳洗。 倘或不是真真切切听得他说了这话,楚玉惜也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叶寒司照旧,梳洗过后就去了承嬉宫,他倒是给外人一种他着了严荟祎的道的感觉。至少在楚玉惜眼里是这样,也不知道旁人是如何想的。 楚玉惜都想要让他收敛收敛,以防那严荟祎往后糟了别人的迫害。 回芙蓉殿用过早膳后,江林福就差人送来了一篮子似是什么果子一般的物件。 她走上前,便见江林福先给她行了礼,“娘娘,这是陛下托奴才送来的青皮核桃。青皮核桃脆嫩汁多,陛下说用来给娘娘补身子最好不过了。” 补身子?明明是拿来给她补脑子的吧?光是瞧着江林福面上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笑容,楚玉惜就了然于胸了。 只听江林福接着说道:“娘娘有所不知,这青皮核桃实为难得,也是外头进来的新鲜货,娘娘可是头一个尝鲜的。” 楚玉惜给身边小柒丢了个眼色,示意她收下后,才又问道:“给承嬉宫送去了吗?” “回娘娘,陛下问过太医,太医说严婕妤脾胃弱,不太适合吃这些。” 小柒拿了一袋碎银子出来,又送到了江林福手上,江林福欣然接过。 “这些是赏给江公公喝茶用的,不过一点心意。” “娘娘实在太客气了,这些都是奴才份内之事。” 楚玉惜四下张望了一眼,随即又看向江林福,有意压低声音道:“本宫还有一事想要问问江公公,这两日小夜国边境还未开战吗?” 江林福也凑上前一步,垂首道:“回娘娘,陛下似乎将这事的消息封锁得很紧,并未对外走漏过半点风声。娘娘也知晓这场战役对陛下的重要……倘或娘娘实在好奇,不如亲自去问陛下,也稳妥些。” 现下是开战的最好时机,想必叶寒司心里也清楚。有时候,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楚玉惜也只能往这个方向想了。 当即便谢过江林福,又命小鹂好生将他送了出去。 小柒去后厨剥弄青皮核桃,楚玉惜心不在焉地在内阁里抄写着经文。她现下心里想的是如何在短时间内自证自己的清白,因为叶寒司似乎很在意这一点。这两日外头的风声她也不是没有听闻,想着也只能是朝华宫那位终日不出门的魏依依做的了。 她在宫外并无亲信,无人能去她试探那侍卫家亲人的口风。宫内唯一能用之人也就只有小鸢了,可她对魏依依确实也忠心耿耿,实在无处下手。 所以她一时半会还真的寻不上什么好法子。她知晓江林福在京城内有一处私宅,他进出宫也方便,可他是叶寒司身边的人,动不得。 便也只能在心里暗暗叫苦不迭。 小柒剥了一碟新鲜的核桃端了进来。楚玉惜也是信了叶寒司的邪,一碟下肚后,她并不觉得自己脑子又经用了。 小柒却在一旁看得很是开心。 “娘娘,承嬉宫的小阳子偷偷摸摸地过来,说是严婕妤有事要找娘娘。” 小鹂快步走了进来,又继续道:“奴婢瞧着他神色紧张,倒像是有什么急事。奴婢问过他,他只说这是严婕妤亲自吩咐他,还不能让小慧知道。” 为什么不能让小慧知道? “你先叫他进来,我细细问问。”有关严婕妤的事情都事关紧要,楚玉惜马虎不得。 小鹂将小阳子带了进来,他一进门就“扑通”跪倒在地,“严婕妤想要见贵嫔娘娘一面,时间紧迫,还请娘娘随奴才走一趟。” 楚玉惜耐心问道:“为什么不能让小慧知道,她不是你家婕妤的贴身侍女吗?” “回贵嫔娘娘,这其中的缘由奴才也不大清楚。只知道方才严婕妤寻了借口支开小慧姑娘去御膳房后,就赶忙让奴才过来请贵嫔娘娘了。” 楚玉惜知道自己是不得不走一趟,便没让小柒跟着,而是叫上了有些功夫、身手利落的小圆子。 小阳子引着他们抄了近路来到承嬉宫的后门。 “委屈贵嫔娘娘了,这也是婕妤的吩咐。” 小阳子一脸歉意,楚玉惜却并无半分责怪,而是跟着他悄悄地穿过小门进了内院。 第四十二章 真假 三人迅速穿过内院,一路往内阁里走去。 小阳子和小圆子停在了外头。楚玉惜正要吩咐他小心,小圆子却先开了口,“娘娘放心进去,一有情况奴才会相机行事。” 楚玉惜轻点了下头,便往里面走去。内阁里已不见一个婢女,只远远地瞧见那严婕妤斜卧在床榻上,因白玉珠帘遮挡,故而仍旧瞧不清她的面容。 正当楚玉惜欲掀开那道珠帘向里走去时,里面的那位却开口止住了她前进的步伐,“贵嫔娘娘还是莫要进来了,嫔妾染了风寒,怕传给贵嫔娘娘。” 声音是同那日一般的轻软,只不过添了几分疲倦在内。 既如此,楚玉惜也未进去,而是在外面坐下,目光往里探去,只听得一声轻咳。 “妹妹不只是被吓着了吗,如今又怎会感染了风寒?” “嫔妾不过夜半时分开着小窗吹了会风,不打紧。只是嫔妾自幼身子便不好,故而还需要多养些时日。” 一句话说完后,严婕妤又是连连咳嗽了半会。 听得楚玉惜也是心疼,“妹妹放心,我等会替妹妹寻些止咳的药方来。妹妹尽心吃着,病自然好得快些。” “宫内虽有医术精湛的太医,可这病却不适宜在宫中养。” 楚玉惜正思索着她这话的言外之意,却听严婕妤喟然长叹道:“嫔妾今天请贵嫔娘娘过来,是为了小颜的事。” “我原想着等妹妹身子稍好些再与你说,既然妹妹已经问出口,那我也就说了。” 随后便将那事的原委一并说与她听,她听完后面上倒是没有过多的惊讶。 “这也是陛下的意思,所以此事也只能到此为止。” “小颜打小就跟着嫔妾,比小慧还要来得亲近些。可如今她进宫第一日便丧生于此,要嫔妾如何能放得下?虽然这在陛下眼中是一条贱命,可在臣妾眼里,小颜就是嫔妾的亲妹妹……” 因为情绪过于激动,严婕妤话说到此又是一阵咳嗽,楚玉惜只瞧见她用手轻轻捶着胸口,想要进去帮她,却被严婕妤拒绝。 “嫔妾这副狼狈样,怕玷污了贵嫔娘娘的眼,贵嫔娘娘还是止步吧。” 瞧着这严婕妤也是性情倔强之人。 她正要出声劝慰,却听严婕妤自嘲一般地笑道:“其实嫔妾在进宫前,原就已经芳心暗许了别的男子。可父命难违,嫔妾还是参加了选秀……不被选上是嫔妾的最终目标,只可惜到最后还是被带入了这座牢笼。” 活生生的三角恋啊,楚玉惜暗暗在心中诽腹道。 “也不知此时此刻他在作甚,可有想我。就算想我,我同他这辈子怕是也再无可能了。” 楚玉惜心里倒也没有多大触动,许是因为自己并未切身体会过那种感觉的缘故吧。但劝终究也还是要劝的,“妹妹既已进宫,这种话在我面前说说还好,以后可切莫再提了,尤其是在陛下面前。” “在外人的眼里嫔妾颇得陛下恩宠,可嫔妾这心里自始至终也就只有那个男人。陛下待嫔妾再好又有何用,嫔妾也不会开心……” 随即,楚玉惜又听得了低低的抽泣。 她又不会安慰人,便只能静静坐着听着。却在心里疑惑着,她为什么会将这种话说与自己听,她好似很相信自己一样。 这个问题还是被楚玉惜问出了口,严婕妤过了好一会,待到心情稍有平复后才答道:“可能是感觉使然吧,嫔妾觉得贵嫔娘娘是可以值得托付的人。” 这话听得楚玉惜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为什么不能让小慧知晓,她不也是妹妹一起带进宫来的吗?” 严婕妤的声音忽然有了力度,“因为嫔妾觉得小颜的死和小慧脱不了干系。她说的话有错,头日进宫时,她和小颜是一同出去的,而且她回来得比小颜早。” 楚玉惜一下子懵在了那里,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信谁的话。 不,准确来说,她谁的话都没有相信。 楚玉惜正要开口问,小圆子却悄悄走了进来,“娘娘,趁着小阳子在外面绊住小慧,我们赶紧离开吧。” 严婕妤也有些急了,“贵嫔娘娘快走吧,等嫔妾过几日身子好了再去找娘娘一叙。” 楚玉惜起身就要离开,却又听严婕妤说道:“但请贵嫔娘娘将嫔妾的话放在心上……” 楚玉惜一怔,随即迅速跟着小圆子绕到后院,又从小门里溜了出来。 “严婕妤究竟和娘娘说了些什么话,娘娘想的这么出神?” 听得小圆子这么问,楚玉惜一时却也不知该从何说起。 楚玉惜轻轻摇头,却听小圆子接着说道:“奴才觉得娘娘现下该为自己考虑,严婕妤的事情可以暂且放到一边。” 小圆子倒是看得通透。 “可眼下宫外没有可信之人能去替我办事,宫里一时也寻不上可靠的。” 小圆子这心里却已然有了个主意,“御膳房有时要去宫外采办新鲜食材,娘娘可以借此机会派人跟着出宫。只要确保能赶在宫门下钥前回来不就可以了吗?” 这个想法当即就被楚玉惜驳回了,“不行,近日我的事情被传得沸沸扬扬,那些奴才皆是见风使舵的人,哪里会舍命替我办事?” 主要是她也没料到那魏依依几日不出门为的就是她这事。 果然还是小瞧了她。 “一定是因为近日不能吃肉的缘故,所以这脑子也不大好使。” 小圆子听了她这话,笑得合不拢嘴,“那娘娘还是快些回宫将经文抄完,也好早些不受这份苦。” “嗯,有道理……”楚玉惜加快步伐,目光平视着前方,接着说,“你去一趟太医院,就说严婕妤咳嗽不止,派人去瞧瞧。” 这厢才回了芙蓉殿,便听小柒激动地说叶寒司中午要来用午膳,已差人准备去了。 “娘娘有所不知,小节子来通报时,说陛下今个遇上了喜事,特让奴婢同娘娘说呢。” 楚玉惜打心里料着是有关前线的。 “嗯,那便差人剪几挂紫藤花下来,洗净后与白米一同蒸了,也好让陛下尝尝鲜。” “是,娘娘。”小柒听了这话以后更是开心,忙退下去命人准备了。 “小柒是高兴坏了,忘了杨昭仪身边的月嬷嬷也来过。” 小鹂端着青玉马蹄樽进来,“月嬷嬷说这是新酿的桃花酒,用的还是宫外青山寺里四月底开的头一批桃花。” 第四十三章 喜讯 “说是杨昭仪的父亲托人从宫外送进来,也就得了两壶。” “她想要出风头,已经暗示过我不下两次。我若是不成全她,倒成了我的过错。便留下来放在一边摆着,且看陛下喜不喜欢吧。” 小鹂忙点了头,“是。” 又断断续续地抄了一个多时辰的经文,连着先前的,总算已经过了大半。 叶寒司进来时她还未发觉,低头只顾着抄经文。她分明听到动静,以为是小柒进来,便唤了她一声。无人回应,这才抬眸望去。见是叶寒司,她忙放下手中的紫毫,起身给叶寒司行礼。 “见爱妃这么辛苦,朕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楚玉惜先是命小柒传膳,继而又服侍叶寒司坐下,“这是臣妾份内之事,再者这经文也快抄完了。” 各样菜式一一上来,叶寒司却伸手让服侍的奴才退下,江林福也不例外。 楚玉惜知晓他是有要紧事要说,便亲自上前侍奉他。 “现在无人,就你与朕。坐下吃些肉吧,不用服侍朕,朕正好也有事要与你说。” 楚玉惜领命坐下,又得了他的同意,当即就夹了好几块肉放进自己碗里,看得叶寒司也是忍俊不禁。 “与小夜国的战事已经持续了整整三日。我朝大军在阿泓的率领下,又有楚玉麟的妙计在手,士饱马腾,杀得小夜国一个措手不及……两军短兵相接,他方死亡惨重,大败也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楚玉惜也来了兴致,却不忘往嘴里塞肉,“看样子舍弟的妙计真的起到了作用。” “小夜国边境地势犬牙交错,他方易攻守,我方一露头就能被他们发现,故而强攻不是正道。楚玉麟趁着天时地利人和,设计将蛇引入小夜国内,惹得他们半夜措手不及。值此之际,再由野牛率先攻城,城门一破,我方将士势如破竹,他方连连退败,真是爽快!” 对面传来叶寒司爽朗的笑声,楚玉惜趁势,起身为他斟了一杯桃花酒,“臣妾恭贺陛下!” 叶寒司伸手接过,一饮而尽,不觉赞叹道:“你亲手酿的?” “回陛下,这是杨昭仪送来的,陛下觉着如何?” “入口清甜不涩,用的是上好的桃花与白酒,看样子杨昭仪是费了不少心力。” 叶寒司伸手而去,楚玉惜便又为他倒了一杯,“陛下若是喜欢,回头我与杨昭仪说说。” “你最近和她走得很近?” 楚玉惜将手中的酒樽轻轻放下,又坐回了自己的位置,眉眼带笑道:“是杨昭仪想要通过臣妾来接近陛下……她与魏昭仪疏离了些,这一切都还在证实中。” “那朕回头去看看她。倘或你身边能多一个帮手,也不是件坏事。再者那杨立峰也从未做过出格之举,是个能用之才。” 楚玉惜点头附和道:“杨将军是否是个端人正士,这些都由陛下来判定,陛下不也是怕他一心只向着魏丞相吗?” 叶寒司考量一般的目光落在手中的白玉杯中,正色道:“他若真当得起‘端人正士’四个字,那他势必会任由魏远陈差遣。朕眼下倒是希望他有别的野心,这样也好控制些。” 楚玉惜却是不急不缓道:“陛下若是想要试探杨将军,时常宠幸杨昭仪即可。若杨将军当真对魏丞相生了异心,势必会露出马脚。” “还是爱妃聪慧。” 楚玉惜举杯与叶寒司同饮。 “臣妾瞧着陛下喜形于色,心情势必很好,便斗胆向陛下求个赏赐。” 楚玉惜小心翼翼地试探了他一声,叶寒司深究一般的目光投来,她便耐心解释道:“回陛下,臣妾的姨娘在府中孤立无援,日日都要忍受大夫人的欺辱。臣妾不想让姨娘再过苦日子……” 这厢话还未说完,就被叶寒司厉声打断,“楚玉惜,朕发觉你真的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你自己的问题都还未解决,便在这里替他人求情?” 吓得楚玉惜忙下跪在地,垂首恭谨道:“那也请陛下赐臣妾一个承诺,臣妾一定尽快自证清白。” “你……”叶寒司伸手指了指她,打从她自冷宫出来后,就觉着她是个没皮没脸的小妖精,但也是真性情。 至于叶寒司为什么会答应自己的请求,楚玉惜并未想太多。只觉得他是因为需要自己才会对自己好,并不知这是出于他的私心。 这顿午膳用的很是舒心,同时楚玉惜发觉叶寒司亦是一个不胜杯酌的人。 恭送叶寒司起驾回光华殿歇息时,楚玉惜兴冲冲地将这个好消息说与了小柒他们听。 “娘娘也喝了不少酒呢,奴婢服侍娘娘歇息吧?” 楚玉惜也自觉脸颊热烫,便应允了。 …… 醒来后,又去院中小坐了一会。正品尝着小鹂亲做的桂花糕,却听得外面通报说杨昭仪来了。 “姐姐!” 楚玉惜放下手中吃了一半的桂花糕,放眼便瞧见杨昭仪翩翩向她而来。 她今日倒是难得穿了件明艳的衣裳,衬得她整个人也是精致动人。 “妹妹快些坐下。” 楚玉惜让小鹂沏茶,又示意杨昭仪坐下。 “姐姐觉得妹妹这一身怎么样?”杨昭仪迫不及待地想要从楚玉惜口中得到回应,楚玉惜便连连点头道:“很漂亮,妹妹以后也可多穿些亮色的衣裳,很衬你的肤色。” “陛下约了妹妹一起用晚膳,妹妹知道这是姐姐的功劳,特来谢过姐姐。” 见着杨昭仪乐不可支的模样,楚玉惜心中忽觉得有些心酸。 只见着杨昭仪身后的月嬷嬷端出了一个银盘,上面摆满了各色翡翠玉石,在阳光的照耀下光彩夺目,一旁的小柒都看呆了。 “这些是妹妹的心意,姐姐可让能工巧匠打造成珠花点翠,还望姐姐莫要嫌弃。” 楚玉惜却婉拒道:“我怎么会嫌弃,反倒是这些东西太过贵重。妹妹还是自己留着吧,陛下是因中午尝了妹妹的桃花酒,与我没有关系。” “那也多亏了姐姐的引荐……”只见杨昭仪眉头微蹙,有些着急地接着说道,“姐姐若是不收,那就是真的嫌弃妹妹了。” 楚玉惜无法,与她相识笑过以后,便让小柒收下了。 “姐姐的恩德妹妹都记在心里,往后去哪都不会忘了姐姐待我的好。” 她这是想要用这些话来给自己加一道道德枷锁,让自己不得不帮她吗? 第四十四章 旧物 楚玉惜不傻,不是没有听出她这话里的意思。 “妹妹你太谦虚了。妹妹若是蒙得圣眷,不忘了我这个姐姐我才高兴呢。” “姐姐言重了,妹妹是得了姐姐提携,所以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姐姐!” 楚玉惜“呵呵”笑了两声,随后便端起手边的茶盏喝了几口,她着实是被杨昭仪这话给腻到,就连那桂花糕也懒得再碰了。 小鹂端茶送到杨昭仪面前,杨昭仪却侧眸深看了她一眼,又奉承楚玉惜道:“看来小鹂将姐姐服侍得很好,也是姐姐管教得好。” 楚玉惜给小鹂丢了个眼色,便见她悄然退到了一边。 好在内务府的胡公公前来同她确定两日后的册封礼,她才不必再同杨昭仪互说假话,也得了一时的清静。 又坐了一会,杨昭仪便以要回去更衣为由先行退下,楚玉惜心中大悦。 待她走后,便又不禁感叹道:“同她说客套话比抄经文还累……她也是厉害,说那样的假话都不带眨一下眼睛,诚然是有些功夫在手。” 一旁的小柒和小鹂都被她这话给逗笑了。 “去把经文拿出来,我得赶在册封礼之前抄完。” …… 叶寒司晚膳的确是在白露殿用的,听小柒说用过晚膳后他还翻了杨昭仪的牌子,看样子今夜也是要让她侍寝。 楚玉惜的第一反应就是自己终于可以睡个肆意妄为的觉了。 这厢用过晚膳后,她又兀自静静地在内阁里抄写着经文,小柒进来为她换了好几次灯烛。 待到月高风清之时,小圆子进来了,“娘娘,一盏茶的功夫前,魏昭仪曾带人去白露殿闹了一场。听说也只是砸了些东西,并未动手伤人。” “她既然敢在她侍寝前做这样的事情,想必也是笃定了杨昭仪会吃这个哑巴亏吧。” 楚玉惜冷笑一声,继续抄写着经文,“可她忘了,就算杨将军是一个攀炎附势之人,可杨玉琼却不是。杨玉琼忍尤含垢,她的福气还在后头呢,且凭那魏依依去闹吧。” “总不会闹大的。”楚玉惜又添了一句。 眼下唯有自己与严婕妤的事情让她颇受困惑。 她心中甚至都期盼着那侍卫的家里有人罹患疴疾,这样于她来讲是一件好事。 随即她就赶忙将这个想法撇弃了,因为实在太不道德。正所谓多道多助,失道寡助,她可不是那种会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去伤害别人的人。 “小圆子,你着人暗中盯着承嬉宫。我不大信严婕妤的话,但也不相信小慧,只能暗中观察了。” 吩咐完后,她便继续抄写经文,到了点便就歇下了。 …… 翌日,楚玉惜睡到刚到巳时才醒。小柒一边为她梳洗更衣一边又同她说杨昭仪早上被叫到御书房伺候叶寒司批阅奏折,好不神气。 “陛下赏给杨昭仪的东西,月嬷嬷拿了好些过来,奴婢都放在了一处。” “这后宫女人能得陛下一时的恩宠已是莫大的荣幸,我就盼着她不要得陇望蜀……不过她这性子也不大像是那种贪得无厌之人。” 小柒不以为意地撇撇嘴,又从梨木镜匣里拿出了一支碧玉珠钗,轻轻簪在了楚玉惜的发髻上,不由地连连称赞道:“这支碧玉珠钗前头用红玛瑙雕琢成一朵茈碧莲,做工精细,真是栩栩如生呢……是陛下新赏的吗,奴婢先前从未见过。” 经她这么一问,楚玉惜便伸手将那支珠钗拿了下来,细细端详了一会后,便摇头道:“这不是陛下新赏的,是以前的吗,怎么我也没有印象?” “那应该是旧物了,奴婢瞧着保存得崭新,想来娘娘从前也很喜欢它呢。” 小柒接过,又重新为她簪上。 楚玉惜却纳罕道:“这珠钗的样式有些独特,也不大符合宫廷中有的……再来那朵茈碧莲经过精雕细琢,应该是专门差人设计的吧。” 提此,小柒眼底闪过一丝慌张,忙转移话题说道:“不过是一只珠钗而已。娘娘要去院内坐一会吗,牛乳茶和油酥已经备上了。” 楚玉惜就要起身出去,想想却还是将那支珠钗拿了下来,“好生收着,等哪天重要的日子再戴吧,丢了可不好。” 主要是她也觉着这支珠钗不简单,虽说这几日已经一夜无梦了。 楚玉惜行至院中,懒懒地自大理石圆凳坐下,后又捻起青瓷盘中一块油酥往嘴里送去,再尝一口已经多日未曾上桌的牛乳茶,简直完美。 这倒也符合一个道理,倘或分别多日后你仍旧热爱某一样物件又或是人,那方是真正的热爱吧。 待盘中一半的油酥都落入腹中后,楚玉惜只觉得心满意足。 小柒又端了一盏清茶上来,“娘娘今日好胃口啊。” 楚玉惜回予一笑,“既已吃饱喝足,便继续抄写经文吧。” 一个上午又在赶着抄经文,午时前才听小圆子通报来说叶寒司在承嬉宫用午膳。 楚玉惜为此倒是没所谓,只问及严婕妤的病情。 “说是昨个夜里咳了半宿……她这一咳,将太医院那几位诊治她过的太医害惨了,现在还跪在承嬉宫院内呢。陛下说了,再治不好严婕妤的风寒,就将他们杀了……” 楚玉惜眉目一紧,知晓这事不大简单,便吩咐小鹂将抄好的经文收好,又让小圆子以及小柒陪着自己去承嬉宫瞧瞧。 果真如小圆子所说,这厢才进承嬉宫内,就见一行太医跪在院内。 楚玉惜走上前去,他们忙行了礼。 “为严婕妤诊治风寒的太医是哪一位?” 只见姜清缓缓抬起头来望向楚玉惜,“回贵嫔娘娘,是微臣主治的。” “姜太医医术精湛,又怎会连严婕妤的风寒都治不好?” 见他似有难言之隐的样子,楚玉惜便把他叫到了宫外,才又听他一脸无奈道:“微臣也不知这其中的缘由,就连坊间的偏方也都用过了,却也不见半分好。” 姜太医又将所用的药材与楚玉惜说了一遍,楚玉惜听完后也很奇怪,“这些确实是治咳嗽的上好药材,又怎会无用?” 见他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楚玉惜便小声道:“姜太医有话不妨直说,这事可干系着你们的生死。” 只见姜清一脸犯难道:“微臣在严婕妤用过的汤药残渣里发现了黄芪。” 第四十六章 美玉 瞧着何美人一副局促不宁的模样,楚玉惜便出声安慰道:“并没有,我反倒赞成你这种说法,也喜欢你这性情” 何美人眼底的不安渐渐褪去,嘴角也挑起一抹浅笑,“娘娘也喜欢这芍药吗?” “芍药喜光照,又耐旱,它的性子我喜欢……”楚玉惜上前,伸手轻抚了眼前一朵白色芍药,接着说,“芍药百媚千态,可比那些俗物好看多了。” 何美人被楚玉惜这话给逗乐了,“娘娘若是喜欢,等会离开时便采些回去,多有妙处。” “那就谢过妹妹。” “贵嫔娘娘客气了。我瞧着娘娘也是真心喜欢,那它们必然也会真心喜欢娘娘。自古以来,这种感情不都是相互的吗?” 眼瞧着何美人不比先前那般拘谨,楚玉惜便在心中念着她也是一个能迅速融入新环境的人。且身上没有半点小家子气,落落大方,是个妙人。 心中便也属意她,便道:“妹妹可曾出去逛过?” “实不相瞒,皇宫在嫔妾的眼里就是一个四面不透风的院墙。虽进宫前就听爹爹和娘说宫里多好多好,御花园里有多少奇花异草,做了妃子有多少旁人求之不得的好处,可这些在嫔妾眼中皆是一片浮云。” 楚玉惜听了她这话,心下更为欢喜,且听她继续说道:“宫外虽有诸多不好,可人多热闹,一大家子在一起无拘无束。不比这后宫多寂寥,又规矩繁多,故而也不曾出去过。” 楚玉惜忽觉着自己是遇上了知己,面上悦色难掩。 “妹妹可喜甜食?” “桂花糕是嫔妾最爱……” 楚玉惜侧眸看了眼小鹂,似是想到什么一般,又上前牵住何美人圆润嫩滑的小手,“妹妹不妨去我宫里坐坐,小鹂做的桂花糕味道不错。” 何美人先是有些紧张地看了两眼楚玉惜,继而又直直盯着她,过后两人相视一笑。 楚玉惜开心得像是逢上了一个故人一般。 “那嫔妾就不客气了。” 楚玉惜仍旧笑着,“我长你两岁,以后我们便以姐妹相称吧?” 何美人是头一个楚玉惜真心想要以姐妹相称的人,旁人不过是逢场作戏,些许是因为两人气场相合的缘故吧 何美人也是连连点头,随后便又亲自为楚玉惜采摘了好多开得正好的芍药。 两人在回芙蓉殿的路上也聊得很是欢畅。 一回了芙蓉殿,楚玉惜就忙让小鹂去做桂花糕,又让小柒把上好的碧螺春拿出来招呼她。 “姐姐这满园紫色,好浪漫呀。” 瞧她看得发愣,楚玉惜便笑着上前轻轻将她手中亲抱着的一大束芍药接过,“一半可插在花瓶中观赏,一半可存放于屋内阴凉干燥处,日后可泡作花茶。” “姐姐,我可以求几挂紫藤花吗?我瞧着它开得甚好,回去可风干了做干花摆设。” “这院中一切你尽着心意挑,我只盼着你能给我留个底……” 话毕,一时间芙蓉殿内语笑喧阗,好不热闹。 两人一边品着桂花糕一边畅聊着何美人宫外家中一切琐事,细琐到她进宫前一日爹娘是如何万分叮嘱她在外小心慎言,选秀那一日早上为求完美,她又只随意进了一块糕点,诸如此类。 楚玉惜都特别爱听,总觉着自己是摸索到了一片新大陆一般。 竟连内务府的人来送明日册封礼所需的一切服饰,她也都只让小柒检验收下。 “我听宫内的人都传姐姐颇得陛下盛宠,可我瞧着姐姐却不是真的开心。” 楚玉惜淡然一笑,“妹妹以后就知道姐姐我是不是真的开心了。” 却见何美人双手撑着下巴,喃喃自语一般说道:“爹爹和娘原本在我选秀一事上起了分歧,但最后娘还是妥协了……这是我印象中他们头一回为了我吵架。她同我说,不论我此番进宫落得如何一般的结局,万事自处,决不能招惹别人,如此才能长保平安。” 楚玉惜静静听着,“你自己觉得呢?” “爹和娘时常会为了府中各处小事吵架,事后也能和好如初。宫内却不一样,正如哪日我得了陛下圣宠,说话却仍旧要小心,更别说同他吵架了……再有,爹至始至终只娶了娘一人,可这后宫却办不到,陛下是所有妃嫔的。” 楚玉惜四下张望了一眼,不忘提醒她说道:“今日且让你敞开了说,明日起可不许再说这些话了。” 何美人沉吟片刻后,才又点头答道:“这些话妹妹只对着姐姐说过,姐姐的教诲妹妹也都记下了,定不再提。” 见楚玉惜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何美人便提议道:“我去给姐姐做芍药花饼吧。” 说着便四下找着后厨,楚玉惜见她兴致颇高,便让小鹂陪同,“那我先进屋抄会经文,你累了就进来歇歇。” 抄了没一会经文,外面小圆子就通报说叶寒司来了。 楚玉惜就要起身去迎,他却已经走了进来。 “臣妾见过陛下。” 叶寒司点了下头,继而目光又掠过她落在摆放在案桌上的一束复色芍药花上,不由问道:“你这是去过芍药苑了?” 楚玉惜服侍他坐下后,才又点头答道:“嗯,臣妾还认识了芍药苑的何美人,这花也是她赠予臣妾的。” 叶寒司对那个何美人没什么印象,故而也没当回事。 楚玉惜却吩咐着一旁服侍倒茶的小柒,“去后厨把何美人请来,就说陛下来了。” 叶寒司却同她说起严婕妤的病情来,“午膳过后她服用过姜太医亲手煎的汤药,现下已睡,听奴婢说已经不怎么咳嗽了。” 楚玉惜也面不改色地答应了一句,“这是好事。” 正说着,何美人就小心翼翼地走进来了。 “臣妾见过陛下,陛下万福。” 叶寒司也只是淡淡扫了她一眼,并未留意,“起来吧。” 楚玉惜上前将何美人扶了起来,又从腰际抽出素色锦帕替她拍打着身上落的面粉,“怎么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 “一时没注意,姐姐,我没事。”何美人冲楚玉惜深笑,全然无视叶寒司。 原本楚玉惜还想帮她,可瞧着她也没那个心思,便停手了。 “朕又给你想了一个封号,‘瑜’字如何?” 楚玉惜又面向叶寒司,悠然一笑道:“‘瑜’字意为美玉,是个好字。” 第四十八章 暗涌 可她瞧着这张宣纸多处有褶皱,也不像是新写的,总觉着放着已有一日。 因为那墨水都已干得透透了。 楚玉惜忙敛回目光,生怕被叶寒司发觉,但这心中却又莫名地升腾起一股子得意劲。 “听说你和何美人在芙蓉殿疯玩了半下午?” 叶寒司的话打断了这份惯有的沉静。 “臣妾是打搅到别人了吗?” 也不知是哪个嘴碎的人,何况她的动静也不大啊。 “听说挺吵的,况且你还是贵嫔,这样做是不是太不顾及着皇家颜面了?你既是贵嫔,所言所做皆要符合你的身份,不要太跳脱了。” 楚玉惜忽然发觉叶寒司还挺啰嗦的。 却还是满面赔笑道:“是,陛下教训的是,臣妾以后一定注意,再不胡闹了。” 下一秒,她能感觉到有一道炙热的目光向自己扫来,“教训?” 楚玉惜一怔,急忙改口说道:“不不不,不是教训,是教诲。” 叶寒司这才心满意足地继续低头批阅奏折,嘴角牵出一抹笑意却不自知。 “严婕妤因为身子不适不能参加明日的册封礼,你领着她们一众去未央宫给太后请安时,也稍提上一句。” 果然他这处处都是在为严婕妤考虑了。听他这么一说,楚玉惜都暗暗在心里想着自己要不要找个时间去巴结一下严婕妤了。 不过她的处境似乎还比不得自己,这帝王的独宠,总是最深情却也是一桩宗罪。 “妹妹的身子现下如何了?” “晚膳用完,朕问过姜太医,今日的汤药没有一点差错,念着不出两日这咳疾便能好。” 楚玉惜点头附和,“等妹妹身体一好,就能尽心服侍陛下了。” 只是若真如严婕妤所说的那般,她在进宫前就已有了心仪的男子,那她又怎会心甘情愿地侍寝呢?楚玉惜又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忽的双眼瞪大……这严婕妤会不会是自己给自己下毒,为的就是拖延侍寝的日子? 叶寒司一个抬眸就撞见她这样,不由地眉头一皱,“怎么,看见鬼了?” 楚玉惜回过神来,忙摇头道:“是臣妾失仪了,臣妾就是想到了别的事情,一时分了神。” “朕让人送去的青皮核桃可都吃完了?” 楚玉惜轻轻摇了下头。 “快些吃完,吃完了才有疗效。这原本是给严婕妤补身子用的,奈何太医说她肠胃弱不太适合吃那些,便给你了。” 楚玉惜干笑两声,并未回答。 “快些歇息吧,明日的册封礼还有的忙。” 叶寒司放下手中最后一本奏折,起身便往外走去。楚玉惜瞪了几眼他修长的背影,随后又迅速跟了上去。 …… 整整一个上午都在忙活册封礼,规矩多到楚玉惜差点没崩溃。因着她小心翼翼,不敢错了规矩,故而也都没怎么顾及到别的妃嫔。六宫无主,她位分最高,势必要起到表率作用,以免落了旁人笑柄。 好不容易一切结束,捱到了用午膳,楚玉惜才觉得身心稍稍都得到了些放松。 “瑜贵嫔今日的表现很棒哦。” 小柒、小鹂、小圆子并小良子一同进来向她道喜。 楚玉惜只连连点头,却不断往嘴里送肉。只有这个时候,她才得了这样的机会可以稍稍放纵一下。弦绷紧了都会断,更别说人了。 “娘娘,各宫都送来了贺礼,奴婢也都按照您的要求给各处送去了回礼……何美人那里最多哦,奴婢知道娘娘喜欢她。” “我们家小鹂是越来越能干了呀。” 小鹂欣然一笑。 且听小圆子上前一步道:“娘娘,内务府的胡公公来过,问娘娘下午可得闲。若是有空,他便带着一拨奴才过来,紧着娘娘挑选。” 楚玉惜却下意识地看向默默站在一边犹如小透明一般的小良子,“小良子,这事且由你来办吧。” 小良子一愣,好一会才缓过神来,垂首摇头道:“娘娘,奴才不行。” “你不试试又如何知晓自己不行呢?”楚玉惜耐心开解他,接着说,“我既将这事交与你去办,便有我的道理。这次你且放心,在内务府挑一个下午都没事。只要胡公公不说什么,我也没有异议。” 话说到此,小良子都不禁赧然一笑。 小圆子也调侃他道:“娘娘说的不错,只要胡公公不嫌你碍事,你就放宽了心慢慢挑。总能挑着好的,对吧?” “娘娘已将话说到这份上,那奴才定当竭尽全力挑着好的送来。” 楚玉惜顿觉心中宽慰,胃口更是大开了。 这厢才用过午膳,便听打探消息的小圆子回来通报说严婕妤的咳疾已好得差不多,已经能下榻。最为关键的是,承嬉宫传出消息,说是严婕妤等会要去未央宫给太后请安。 楚玉惜没太在意,只顺口答道:“好在今日晴和无风,不然怕是又要连累姜太医。” “还有一事……” 小圆子压低声音,上前几步来,凑近点才又道:“魏昭仪给承嬉宫送去了大礼,但是承嬉宫当即就送还回去了……奴才觉着这严婕妤性子也真是刚,竟然敢回绝魏昭仪。” 楚玉惜盯着花瓶里的芍药发着呆,“谁让她有一个好父亲,又不归魏丞相管,自是不必给魏昭仪好脸色。” 小圆子却担心道:“可是,承嬉宫就收下了娘娘送去的礼,别处都退回了。” 这才让楚玉惜收回云游在外的思绪,费解道:“她这么做意欲何为,是想要告诉别人我同她感情交好吗,又或是将我置身于一个难堪的境地?” “这也是宫女口口相传的,这事目前闹得动静不大……” 楚玉惜冷冷打断了他的话,“你忘了,这宫里最不缺的就是宫女。消息传播最快的媒介也是最底层的宫女,口耳相传,不出一日合宫尽知晓了。” 小圆子倒也沉得住气,不比小柒那般心浮气躁,“那眼下该怎么做,总不能将她送来的还回去吧。” “我若是还回去,表面是驳了她的面子,实里是驳了陛下的颜面。陛下宠她人尽皆知,在别人眼中,我能攀上她还是我的福气呢。” 楚玉惜长叹了一口气,看来这后宫保命之路长矣。 “去把姜太医叫来,我问问她的情况。” 没过多久,姜太医就过来了。 楚玉惜免了他请安,问了些严婕妤的基本情况。 第五十章 刚烈 “恰巧何美人也在,两人便聊了起来。随后何美人故意支开我和小华,让我们回芍药苑采摘些芍药。等我们再回来时,便亲眼瞧见严婕妤已经落入河中,随后何美人也跳了进去。” “我让你们去采摘芍药是因为严婕妤同我说她喜欢芍药,我便想着送她一些。我之所以跳进去,是因为严婕妤自己不慎跌入池中,我跳进去是想要救她上来!” 何美人一开口,吓得小慧也不敢说话了。 楚玉惜也急忙开了口,“陛下,这并非她们亲眼所见,如何能证明就是何美人推的呢?不妨等严婕妤醒来,亲自问过她就知道了。” 叶寒司的目光却直直地落在何美人身上,“那你最好现在就给朕祈祷,祈祷严婕妤快些醒来,不然朕定要了你的贱命。” 何美人倒也不惧,“臣妾自知命贱,比不得严婕妤那般尊贵。可臣妾没害她就是没害她,这是不容置疑的事实。” 楚玉惜着实没想到何美人还有这样刚烈的一面。 叶寒司也不同她废话,也不听她的解释,只厉声吩咐道:“来人,拖出去给朕先打上二十大板。” 见何美人还要开口,楚玉惜忙给她丢了个眼色,又劝说道:“何美人,眼下不是你逞强的时候!” 随后,她又替何美人向叶寒司求情道:“陛下,何美人年轻气盛了些,望陛下莫要放在心上。她不过还是孩子心性,必然是有话直说,口无虚言。” 见叶寒司脸色稍有缓和,她又继续说道:“倘或此事真的和何美人无关,那陛下责罚了何美人也是无济于事,反而还会落了别人是非。” “那就给朕好好跪在这里,一切等严婕妤醒来了再说。” 楚玉惜放了心,便又给何美人丢眼色,示意她切莫再开口。 随后,杨昭仪也神色匆匆地赶过来了,“听说严婕妤落水,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叶寒司并不答她的话,只着急地望着里面。 不出一会儿,姜太医便从里头出来了,“严婕妤只是受了寒气。好在待在水中的时间不久,加上天气尚好,所以没有大碍,陛下放心。” 叶寒司不顾其他,只问道:“何时才能醒来?” “不出一个时辰就能醒来了。” 楚玉惜自觉没趣,“既然严婕妤没事,那臣妾等也就先告退了,以免扰了严婕妤休息。” 主要是她还要快些回去替何美人提前备好生姜糖水以驱寒气。 叶寒司不耐地摆摆手,楚玉惜和杨玉琼一并退了出来。 一出承嬉宫,杨昭仪就八卦道:“姐姐,这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情?” 楚玉惜敷衍待之,“原不过是个误会,没有多大事。” “那便好,我在白露殿听下人提起时还吓了一跳呢。细细想来也觉得有些蹊跷,毕竟那严婕妤身子本就弱,而且她究竟是个什么人儿我们都还不知晓呢。” “她是什么人,有何面貌都不足为奇。只要她开心,我想陛下连那天上的星星也愿意为她差人给摘下来。” 杨昭仪掩嘴一笑,“从前倒是未发现,姐姐原来是这样一个幽默风趣的人。” 杨昭仪同楚玉惜一起回了芙蓉殿。 那院中紫藤架下,正端坐着一位姿态丰腴的美人魏依依。她已有些日子没来了,净忙着在背地里搞鬼,如今怎么得闲出来了? 楚玉惜面不改色地同杨昭仪走了过去,也见她起身向自己行礼,“见过瑜贵嫔。” 行过礼后,又兀自坐着品茶了,全然无视杨昭仪。 “妹妹先坐会,我去吩咐些事情。” 楚玉惜丢下这话后就进了里屋,又唤来小鹂,“小良子还在内务府吗?” 说到这,小鹂哑然失笑,“小良子当真是把娘娘的话牢牢记在了心上。方才奴婢去瞧过,他果真得了胡公公同意,在那一个接着一个地盘东问西呢。” 楚玉惜抿唇一笑,继而又吩咐她道:“去后厨熬上生姜红糖水备着,你再时不时地去承嬉宫打探一下消息,看看严婕妤何时醒来。” “何美人没事吧?” “说是等严婕妤醒了,陛下还要亲自问她,要看严婕妤怎么说了。倘或她有意栽赃,那么陛下也只会信她的片面之词。” 主要是楚玉惜原以为小慧是一个正直之人,难道她果真如严婕妤所说的那般别有居心? 那她究竟有何居心要陷害何美人,何美人与她无冤无仇……再有那何美人的婢女小华,绝对也已被收买或者是威胁。 “奴婢总觉得严婕妤并非表面那么简单,光是从她进宫半月不到就一直生病这个情况来看就很令人怀疑。” “这后宫里又有何人是简单分明的?若是有,也早就死了千百回,尸骨无存了。” 楚玉惜长叹了口气,“等她这次出来,定要好好说教她。不过我想有了这前车之鉴,她也不会再去靠近严婕妤了。” 小鹂不忘提醒她道:“娘娘出去吧,魏昭仪和杨昭仪还在院内呢。” 楚玉惜理了理思绪,随后便走了出来。 她二人皆坐在那里品茶,一言不发。 楚玉惜嘴角牵出一丝笑,主动迎了上去,“妹妹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了?” “这半月在朝华宫日日研习医书,为的就是能同姐姐一样一鸣惊人。故而一直都没出来见见那些新姐妹,也忘了过来给姐姐请安。” 杨昭仪轻笑了一声,微不可察。 楚玉惜已然察觉到了魏依依语气中的讥讽之意。 “不碍事,妹妹既有这份心,且放心去做便是。” “确实……”杨昭仪插了话,接着说,“反正现下陛下独宠严婕妤一人,也没将我们这些俗人放在眼里。” 杨昭仪提到严荟祎,分明有意激怒魏依依。那魏依依性子耿直,说话毫无顾忌,自然也就着了她的道,“她严荟祎又算得了什么,也配和我争?” 楚玉惜却佯做无奈道:“上次我就已提醒过妹妹,凡事最忌讳雾里看花,你可是都忘了?” “姐姐的谆谆教诲我怎敢忘?只是姐姐现在失宠,被别人占尽了风头却也只能无动于衷,姐姐应该担心自己的处境才是。” 楚玉惜眼里并无半分愠怒,“那也是严婕妤有本事,陛下喜欢谁,岂能是我们能左右的?” 若是魏依依这话就能让自己动气,那她早活不到现今了。 第五十一章 信你 “严婕妤还病卧在榻,你们却在这里闲聊?” 叶寒司低沉有力的声音忽然传至耳畔,她们三人一齐愣住,继而又起身行了礼。 楚玉惜暗暗在心中反驳着叶寒司,卧病在榻的是她严婕妤,同她们有何干系?难道说她一人生了病,她们还要日日为她吃斋祈祷吗? 这叶寒司来这么一句,简直是无中生有地找事。 “妹妹这半月都在宫里看书,难得今日得了闲过来,臣妾等也只是随便聊了两句。” 魏昭仪和杨昭仪异口同声附和道:“是。” “严婕妤那里需要人守着,就你们两个吧。” 叶寒司伸手指向魏依依和杨玉琼,目光清冷,语气亦冷,“等严婕妤醒了再离开。” 楚玉惜亲眼瞧见她两悻悻地领命退下了。 叶寒司来到原先楚玉惜所坐的位置坐下,他只低头看了眼那茶盏,楚玉惜便赶忙让小柒准备新茶和糕点了。 “陛下也守着妹妹那么久了,也该歇一下。” 小柒收了茶盏,又端了几碟精致的糕点上来。叶寒司只尝了一口茶,继而目光便落在那开得正盛的紫藤花架上,面上竟是连一点悦色都没有。 看样子他这是中了情毒。 楚玉惜不由地在心里盘算着,若是哪日他得知了严婕妤不喜他,爱他奉和他也只是介于他的身份时,又当如何? 天下的痴情男子甚多,唯独不缺叶寒司一个。只是他身份尊贵,他的爱他的独宠,不想受也得尽心受着。 “你凭什么那么笃定何美人是清白的?” 叶寒司的话打断了她的思绪。 楚玉惜回过神来,又自他对边坐下,“因为臣妾相信她不是那样的人。而且她也没有理由害严婕妤……严婕妤眼下最为得宠合宫人尽皆知,谁都不敢去招惹了她,生怕给自己惹来祸端,何美人亦是如此。” 叶寒司一双黯淡的眼眸里稍稍有了一丝亮色,“可你同她相识不到两日。” “有些人,你同他相处了一辈子也未必能了解到他一次真心。而有些人却不一样,他们心思单纯,为人处世间自有风骨,不会随波逐流,待人真诚亲厚。” “况且何美人年纪尚小,一个孩子哪里来的那么多心思?” 叶寒司定定地瞧了两眼楚玉惜,“真是头一回听你这样替别人说话。” 不等楚玉惜回话,他移眸落在别处,“朕已让人将何美人送了回去。” 楚玉惜正想着赶紧让小柒把姜汤给她送去,却又听叶寒司接着说道:“该准备的东西朕已让人准备了,你不必操那个心。” 楚玉惜心下一喜,起身向他福身谢礼,“臣妾谢过陛下。” 叶寒司仍旧不看她,只起身往外走,“朕不是为了你,朕只是顾忌着她年龄尚小。” 她好像也没说些什么吧,怎么他反倒解释起来了呢? 她赶紧去了芍药苑,何美人也才被送回来。 在外面等了好一会,在得到太医的诊断说只是轻微的风寒以后,楚玉惜才放了心。吩咐着苑内其它婢女好生伺候后,楚玉惜便找到了小华,又将她带到了自己宫里想要好好盘问。 “说吧,是谁让你污蔑何美人的?” 楚玉惜并未注意到小华面上的异色,她现在只想知道这事的缘由。 “奴婢没有说假话……” 一边的小柒瞪大了眼睛,伸手指向她,惊慌道:“娘娘,你看她……” 原本闭目养神的楚玉惜忙睁开眼,便看见小华一脸狰狞。这还不算完,只见她迅速瘫倒在地,身体开始不停地抽搐,身子和腿部僵硬且直,看得她也是心惊。 “快去叫太医来!” 楚玉惜忙过去想要将她扶住,可她仍旧不停、大幅度的抽搐,目光所及之处青筋暴突,她这样下去会死的。 “是不是小慧教唆你这么做的?” 楚玉惜一连问了好几句,她似乎想要说话,却也只是不断地掉眼泪。 约摸着一盏茶的功夫,姜太医才到,小华早已死了有几分钟。 小柒将先前的情状与姜清描述了一遍,便听姜清解释道:“她应该是中了牵机药的毒。牵机药就是以毒发后身体不断抽搐,如同织布机的牵机一般而得名。” 姜清正欲接着说,楚玉惜却举手打住,“不必再说了。” “娘娘,这是怎么回事?” 楚玉惜心烦地扶额,“我也很想知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她好端端地怎么就被下了药?” 她的脑海里一下子就浮现了小慧的面容,只能是她了。 便叫来人先把尸体处理了,又叫上姜清一并往光华殿而去。被小节子告知叶寒司在承嬉宫后,他们又转而去了承嬉宫。 严婕妤已醒,正在里面喝药,叶寒司却端坐在外面看书。 楚玉惜行过礼后,先是询问了一下严婕妤的身体情况。继而又将叶寒司请到了院中,这才将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地同他说了。 “臣妾觉得小慧很是可疑,应当严审她。” “朕已准备罚她了。因为严婕妤说是她自己失足落水,并非何美人推她。那奴婢说了假话,朕还想连带着那个一起惩罚。不想那个已死,会不会是因为害怕而自杀?” 楚玉惜的无语是实实在在地表现在面上的,“谁自杀会选择那样痛苦的方式呢?” 察觉到叶寒司投来的目光,她忙改了脸色。 “那你便审吧。” 楚玉惜随即就让小阳子将人带进了慎刑司严刑拷打,因为小慧是个关键人物,必须要从她嘴里吐出点什么才可以。 可是在芙蓉殿坐立难安了很久以后,那边还是来报说她闭口不言一字。之所以和小华那样说也是因为两人一起看走了眼,以及最后她并未给小华吃什么毒药,也不知道她怎么死的等等,一概与她没有关系。 听说人快被打得半条命都没了,楚玉惜只得让放了人。谁让她是严婕妤的陪嫁丫鬟,她若是活活将人打死了,还不知道叶寒司会怎么处置自己呢。 “明日起,承嬉宫一切人过来我都一概不见,我实在是不想去掺和进那一揽子破事。” 甭管那小慧和严婕妤二人间谁说了谎,她都不想再去在乎。 小柒为她捏着肩,“这两日事情太多,娘娘是累着了。这些事娘娘不管也好,省得闹心。” 临近晚膳时,小良子终于是把自己看中的两个奴才带了回来。 第五十二章 亲亲 楚玉惜瞧着模样也都敦厚,便没细问。只问了一个基本情况,便让小鹂去安排住处。 只见良子委屈兮兮道:“娘娘,胡公公让我来知会您一声,说下次不许奴才去内务府。” 一众人皆被他这话逗笑,尽打趣他起来。 晚膳楚玉惜没用,实在是没那个胃口。在去叶寒司寝宫前,她还去了一趟芍药苑。何美人好得快些,晚上进了些米粥,脸色也稍稍有了血色。 对于严婕妤的事情,一切都同她自己所言的那般。 “不过,我虽瞧着那严婕妤是个弱不禁风的美人,可我却不喜欢她。并非是因为她得宠我不喜欢她,而是我觉得她的笑,很假。” 楚玉惜在被送去甘霖宫的路上也一直在想着她这句话。 太监一连唤了她好几声,她这才反应过来。 “陛下在光华殿批阅奏折,让娘娘且在这里候着。” 楚玉惜点头谢过后,便兀自往院内走去。 她的目光遥遥落在院角那一片龟甲竹上。它因竹杆的节片似龟甲又似龙陵而得名,为稀有品种。它比不得别的竹子那般灵秀俊逸,它虽坚硬粗糙,却也平添了一份别的竹子所没有的刚毅。 不得不说叶寒司还是很有眼光的,可他这人楚玉惜却觉得不怎么样。 兀自在院中小坐了一会,又吃了一碟婢女端来的糕点,喝了一杯热茶后,她一手托腮,巴巴望着漫天疏星,竟就这么睡过去了。 夜风虽醉人,却也带着一丝凉气。 直到感觉到眼前被什么东西蒙住,吓得她是手忙脚乱地四处想要将盖在头上的披风拿下来,却是怎么着都无济于事。 她下意识地以为自己是被谁给绑架了,忍不住焦急地叫喊,却是无人回应。直到叶寒司伸手就将盖在她头上的披风拿起,她看见了他,这才放下心来。 这好像是他第二次吓自己了。 “朕还以为你是在装睡。” 楚玉惜屏息忍耐,待到心里逐渐平复下来以后,她才起身给他行礼,“臣妾不小心就睡过去了。” 叶寒司却理直气壮道:“那你得谢朕,不然你这一夜都要在这里度过……” 谢你个大头鬼……楚玉惜的目光落在他身后似笑非笑的江林福身上。 果然她先前那般丑态被不少人看到了。 见楚玉惜垂着眸也不知在动些什么心思,叶寒司便继续问道:“听你宫里的人说你连晚膳都没用,是在和朕赌气吗?” 楚玉惜还能说什么呢,自然是否认布不迭,“怎么可能呢,臣妾只是没有什么胃口,故而没用晚膳。” “需要让御膳房准备一些来吗?” 楚玉惜抬眸撞进叶寒司深邃的双目里,怎么忽然觉着他的目光有些温柔呢。 一定是被今晚柔和的月色给衬托出来的。 “不用了,臣妾是真的不饿。” 说这话时她信誓旦旦,可当半夜被饿醒的时候,她就真的是有苦说不出了。 更何况她一饿就肚子叫,那声音在寂静无声的黑夜里显得更为洪亮。 “真的是丢脸丢到家了……” 楚玉惜不断地舔着唇,想要借此来分散注意力,可她现下满脑子里都是油酥,红烧肉以及牛乳茶,越想越饿。 她侧过身来看了眼叶寒司。见他睡得安稳,便掀开自己的被子,想要从他身上爬过去,然后去外面让奴婢找些吃的东西过来。 可是她才掀开被子,一只手已经探过他的身子到达床榻边上时,叶寒司却忽然睁开了眼。 吓得她是直接就上去亲了一口,温温热热的。 被亲嘴的叶寒司还有些懵,“你在做什么?” “那个……臣妾就是半夜醒来,然后想要……端详端详陛下的俊容。对……就是这样。” 坚决不能让他知道自己的想法,不然那可是大不敬。 这种感觉很奇妙,楚玉惜一时也说不上来,只觉着体温一下子就上来了。再垂眸看了一眼那张俊俏的面庞以及那刚被自己亲过的薄唇,顺着向下那上下滚动的喉结,她竟不觉咽了一下口水。 只听下面传来“噗嗤”一笑。 她正在心中懊恼,却反被叶寒司扑倒压在了身下。反应过来之时,叶寒司的面庞已经要贴过来了。 “爱妃急不可耐?” 楚玉惜只觉得心跳加快,双颊滚烫,只得别过头不看他,“那个,臣妾没有……” 一时间竟也想不到合适的理由,直到不争气的肚子又叫了一下。 “原是饿了。” 叶寒司有些扫兴地坐了起来。又唤来婢女,得知已过三更时,便差人去御膳房拿了些糕点过来。 待到婢女退下,叶寒司便满眼幽怨地看着楚玉惜,“你吵着朕休息了,你说怎么办?” 楚玉惜也觉愧疚,又想不出什么好点子,便反问他道:“那个,陛下觉着该如何?” “那就先欠着吧……”叶寒司一边说着一边又躺了下去,接着说,“不管怎么样,你只需记住你还欠朕一个条件,什么都可以的那种。” 她这是被诓了吗,楚玉惜觉得是。 “惊扰陛下休息,是臣妾的错,臣妾甘愿领这个责罚。” “朕先睡了,等会婢女进来服侍你吃完也记得早些睡。别动不动地就看朕,还非礼朕。” 明明她才是受害者好吗,为了不暴露自己还要被迫亲他……若早知最后还是会暴露,她才不稀得亲他呢。 她也不敢再闹出太大的动静,又在心中感叹叶寒司的反应实在太快。这以后若是想要在他面前搞点小动作,绝对会被抓个现行。 在婢女的服侍下用过半碟糕点以后,楚玉惜就心满意足地睡下了。 一觉无梦到天亮,叶寒司也早就去上早朝。 回芙蓉殿的路上,楚玉惜满脑子里都是昨夜那点小插曲,以及他那性感的薄唇。 就连路过了芙蓉殿都不自知,还是小良子叫了她好几声她才反应过来。 “芍药苑可去看过了?” 她一边无聊地拨弄着镜匣里的首饰一边问着小柒。 “小鹂早早地去看过了,说是无碍。何美人气色比昨个好了很多,还说上午会过来找娘娘呢。” “那便好。” 她一句不问承嬉宫的事情,小柒也只字不提。 因着她昨个儿特地吩咐过,故而小圆子也不必再去承嬉宫打听消息,姜太医来时也都只是给她请了平安脉。 她自知这种情况维持不过两日,但这两日里能让她耳根子清静一下,也算称心满意了。 第五十三章 倾诉衷肠 如此称心满意的时节也只不过五日。这五日内,偶尔实在是百无聊赖时,才从杨昭仪口中得知严婕妤身子已全好的消息,据说叶寒司也是愈发宠她,已有要让她迁居沁霞宫的准备。 经历了那日之事后,楚玉惜是再没从何美人口中听到过任何一句有关严婕妤的话,不论好坏。想来她也果真是孩子心性,讨厌或喜欢一个人,总是表现得很分明。 她是做不到她那样,也不能做到她那样。 这日用过午膳后,楚玉惜约好了要和何美人一起做绣工。没错,现代的她在女工方面可谓是一窍不通,她始终觉得那些东西太小家子气。但这不是现代,何况她还是一介贵嫔,总不能无一技之长。又想着以后兴许能用到,何美人又精益于此,便想着同她学学。 收拾了就要出去时,小栀子却过来通报说严婕妤过来了。 该来的总是会来,任她如何躲避,都是徒劳。 “传,小玲,去备茶。” 这严婕妤真真如美人画中所见着的绝色美人一般。且见她身穿一身鹅黄色罗衣,既不张扬又给人一种祥和宁静之感。可她这白玉面盘一般的脸蛋却生得极其貌美,任她不想张扬却也已经张扬了。那双丹凤眼里涌动着盈盈秋水,可瞧久了那眼底却有一丝寒意显出。 “嫔妾见过瑜贵嫔。” 话声轻柔婉转,整个人也透着一股子病态美,同初见她那般一样惹人怜惜 也难怪叶寒司第一眼就相中了她,她那眼神可勾人着呢。 楚玉惜的耳边忽的响起那日何美人同自己说的那句话,忽然觉着她说的有些道理。且她浑身气质不明,未有碧慜公主的天真烂漫,不比沈姣芫那般小家碧玉,更无安荑身上一点半分的稳重。 倒也是奇怪。 楚玉惜回过神来,便请她在一边坐下,“妹妹总算是痊愈了,这几日总听陛下说起,他也很想妹妹快些好呢。” 不想严婕妤说话倒也直接,“姐姐惯会取笑我,妹妹的心迹上次已经袒露得很明白了,姐姐还不懂吗?” 楚玉惜微微一怔,才觉她今日并未带着小慧出来,也不知她有何心思。 小玲上了茶来,楚玉惜又吩咐她道:“你去一趟芍药苑,就说我先不过去,让烟仪不要等我了。” 小玲领命退下。 严婕妤缓缓端起面前的青瓷茶盏,放至鼻尖轻轻一嗅,会心一笑道:“姐姐这里的茶更好些呢,只是妹妹现在还不宜用茶。” 楚玉惜耐心问着,“需要芍药花茶吗?” 见她点头,楚玉惜便让人换了芍药花茶来。 “因为小慧的缘故,导致何妹妹浑身湿透跪了那么久,是我的错。”只见严婕妤微蹙着眉,连连叹息,接着说,“只是昨个儿下午我亲自过去想要致歉,却被何妹妹拒之门外。” 这事她倒是不曾听何美人提起过。那个丫头,怎么能做出这档子事出来? 楚玉惜眼眸一转,懒懒解释道:“我记起了,昨日她上午我玩闹,输了又不服输,反生起我的气来。就连午膳都没在我这里用就回去了,应该是这缘故吧。” 小柒上了新泡的芍药花茶。 楚玉惜又接着说道:“她年纪尚小,情绪也全只摆着面上,又爱自己生闷气。妹妹切莫放在心上,待我回头好好说教她。” 只见严婕妤掩嘴一笑道:“原是妹妹庸人自扰,还以为何妹妹不肯原谅我才不见我呢。” “日后熟悉了便好,那孩子还是很讨喜的。” “姐姐说的是。” 严婕妤又尝了两口茶,才又望向楚玉惜,“妹妹有些话想要单独同姐姐谈谈。” 楚玉惜便让屋内所有下人都退了出去。 “妹妹且说。” “今日过来,不过是为了小华的事情……”严婕妤不觉压低声音,又凑近几分,接着说,“小华确实是小慧害死的。” 楚玉惜佯做大惊失色的模样,又听严婕妤一脸赧然道:“之所以说是何美人推我下水,也是她自己的主意。” “所以在治疗咳疾的汤药里加黄芪是你自己的主意?” 严婕妤讪讪地轻点了下头,“姐姐信吗,陛下到如今都未碰过我一次。我做到了,我成功地替他守了我所谓的贞洁。可是小慧却不想,她想让我争宠。她得了父亲的意思,想要让我彻底忘掉他……可是妹妹却做不到。” 楚玉惜咬了下唇,若真如她所说,那小慧岂不是个头号危险人物? 居然为了替严婕妤铲除绊脚石不惜去陷害何烟仪,这光是让人想象便觉得可怖。 低低的抽泣声传入耳畔,楚玉惜忙劝慰她道:“妹妹这是何苦呢。陛下是真的喜爱你,你何不尝试着去喜欢陛下?感情之事,总是日久生情。” 严婕妤一面用绣有合欢花的锦帕擦着眼角,一面哽咽道:“妹妹此生心愿就是能同他归隐山间……亲建一座篱笆小屋,种些瓜果蔬菜。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纵然要我受累,我也心甘情愿,在所不惜。” 她既已将话说到了这种地步,劝也是劝不得的。 可她又为何要将这话告诉自己呢? 严婕妤似乎已看透了她的心思,诺诺地应了一声,“妹妹愿意和姐姐更相亲近些,就是不知道姐姐可愿意接纳妹妹。” 楚玉惜却是惭愧一笑,“妹妹说的哪里话……妹妹如今是陛下最为宠爱的妃嫔,在陛下心中的分量我们可是不及半分,外头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巴结呢。” “我恨不能日日都卧病在榻,可我也不想再连累太医院。如若让我就这样死去,我竟也是愿意的。至少离开人世时,我也是干干净净一人。” 她的事也都是后话。 “小慧不听妹妹的话吗?” 见她一怔,楚玉惜忙解释道;“一切若按你所说,那小慧很危险。现下六宫之事皆由我代为掌管,我不能坐以待毙。” “所以妹妹现在也很为难……”严婕妤揩拭掉眼角最后一滴余泪,接着说,“只要我依照父亲的意思去做,那么小慧就不会再做出这些事情出来。她打小便同我一起长大,我一直将她视为亲姐妹,实在不愿意她堕入深渊。” 楚玉惜并不看她,兀自说道:“你是陛下亲选的,可见陛下对你的情意。既已入了这后宫,便要割舍掉从前的一切,这个道理我想妹妹你也明白。” 第五十四章 等着她 “前面那番话,姐姐就当做是我诉衷肠吧。妹妹既然肯跟姐姐说这么多,也是为了能保全小慧一条命……我会努力忘掉他。” 楚玉惜正了正身,“这样就不会再生事端了吗?” “是。” “妹妹既已做出了保证,那我也就当真了……”楚玉惜的嘴角牵出一抹微不可察的笑,接着说,“只是,她手上所有的一切毒物,又当如何处理?” “不如交由姐姐保管吧,等会我便让人尽数拿来给姐姐,可好?” 不等楚玉惜回话,她便唤来守在外头的侍女,且让她去收拾了。 楚玉惜也没再说什么,只是这心中没来由地有些担心。 待严婕妤走后没多久,她宫里的侍女就已将那脏东西送来。楚玉惜细细想了一下,还是让人悄悄给处理了,或烧或埋。 又在宫中小坐了一会,何美人倒是悠哉悠哉地跑来了。 “姐姐,日子渐暖,御花园内好些蝴蝶,我们去捉蝴蝶吧?” 楚玉惜却沉声道:“你且先过来坐着,我有话要问你。” 何美人的兴致一下子就下去了,从她面上逐渐收回的笑意便可看出。 见她伸手捻起碟中一块桂花糕吃了起来,楚玉惜又问道:“为何那严婕妤去找你,你却闭门不见?” 吃下半块桂花糕后,何美人这才一脸不屑道:“我不想见她,我厌她的很。” 楚玉惜眼底蕴着一丝怒意,“想你是将我上次说的话全忘了,所以仍旧使着小性子。” 瞧她这般,何美人便又起身坐到了她那一边。又紧挨着她,朝她龇牙咧嘴地笑着,“姐姐,我也并非那般小肚鸡肠之人。只是自那事过后,我便暗暗在心中立了誓,绝不再与她有半点来往……” 楚玉惜厉声将她的话打断,“你这是在胡闹!” 何美人立马做委屈巴巴状,可楚玉惜面色不改,“她现在是最得势之人,你若是与她对着干,可得仔细着你的小命。” “哪有姐姐说的这般夸张?” 何美人一边说着一边挽住楚玉惜的手,见她不予理会,便还是顺从道:“好了好了,我答应姐姐,等她下次过来,我不会不见,这总行了吧?” 得了她这话,楚玉惜的脸色才稍有缓和,“互不来往是不可能的,就算是装也要在她面前装得开心,可明白了?” “那行吧。” 楚玉惜这才放下心来,瞧了外面天色尚好,便问她道:“还要去抓蝴蝶吗?” 提此,何美人是立马就激动地脱了她的手跳了起来,“去呀去呀,姐姐,我们快走吧?” 小柒被她感染一般,掩嘴一笑道:“有何美人在,芙蓉殿都热闹了许多呢。” “是啊。先前还觉得芙蓉殿冷,烟仪一来,就暖和多了。” 楚玉惜的心上有一道裂缝,何烟仪的存在就犹如一注注阳光,缓缓地渗进去,终有一日会填满那道空缺。 两人一同出了芙蓉殿,又朝着御花园走去。 何美人率先在前面一路小跑着,楚玉惜在后头慢慢跟着,也不忘提醒她道:“慢些跑,别摔了!” 小柒却忽然凑到楚玉惜身边,小声道:“娘娘,那事有进展了。” 楚玉惜便吩咐着身后的小圆子以及小玲,“你们先跟上去,我随后就来。” 随后便看向小柒,只听她继续说道:“那家有一小儿,今方七岁,却不知从何处染了痢疾,一直不见得好。他家有些小钱,寻遍各处大夫,却也都无济于事,只能缓解病痛却不得痊愈。” 楚玉惜愣了好一会,上次那话不过是玩笑,却当真发生了。 既如此,她便只能利用楚雄了。原不想托付于他,可眼下那桩罪一日不得明白,她就要背负着罪名过一日。 “我知道了。” 楚玉惜开始在心中思索着治疗痢疾的药方。 一时出了神,竟连迎面走来的叶寒司和严婕妤都未放在眼里。 眼瞧着楚玉惜就要穿过他们二人,小柒忙扯住楚玉惜的衣袖。楚玉惜一抖,待站定后,才又望向眼前的叶寒司和严婕妤。 只见叶寒司下意识地牵住严婕妤的纤手。 楚玉惜瞧见了也只当没瞧见。 因着那治疗痢疾的药材有几味竟忘了名字,她便想着等会要去太医院查一下医书。毕竟是在为人治病,不得不仔细。 “臣妾见过陛下。” 严婕妤也恭顺地向楚玉惜行了礼。 叶寒司冷声开口道:“朕怎么瞧着你精神有些恍惚?” “回陛下,臣妾只是在想心事。一时冲撞了陛下,还望陛下原谅臣妾的无心之失。” 严婕妤却主动搭话楚玉惜道:“我同陛下方才也瞧见了何美人,姐姐是来陪着她出来捉蝴蝶的吗?” 楚玉惜还未回话,叶寒司倒是一脸嫌恶道:“你是贵嫔,别成日里玩些小孩子家家的玩意,让人瞧了有失身份。” 楚玉惜连连点头,似有敷衍之意,“陛下说的是。” 见他也没了话,楚玉惜便又欠身道:“陛下若是没什么事,臣妾先行告退。” …… 因记着叶寒司的话,楚玉惜也只是看着何美人扑了一会蝶,自己却并未上手。她这个身份给她带来的束缚太多,有些事情也是身不由己。 时近黄昏,何美人竟也捕到了一瓶子的蝴蝶。 楚玉惜原以为她会带回去养着,却不想她却尽数放了,“姐姐,你说它们能飞过这道宫墙,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吗?” 楚玉惜抬眸盯着蝴蝶四向飞尽,一时竟连天际都未划过,便又归隐进了那片蓊郁中去。 何美人似有了答案,长叹一声道:“它们被束缚得太久,竟连挣扎的机会也都放弃了。” 楚玉惜起身走到她身边,侧眸望向满面泪痕的何美人,“怎么忽然又哭了起来?” 想要掏出锦帕替她擦拭,却见她直接上袖子,胡乱地擦了一通后,才转过身来面向楚玉惜,“姐姐会嫌弃妹妹吗?” “当然不会啦。” …… 与何美人在御花园分别后,楚玉惜直接去了太医院,也不顾着晚膳将至。 向姜清讨要了几分医书后,她便独坐在院中翻看了起来。翻找了一会无果,她便问起了姜清。从他口中得了几方药材后,便心满意足地回去了。 途中遇见了神色匆匆的江林福。 “娘娘让奴才好找啊!” 江林福见着了她,就像是抓住了救命道菜一般向她奔来,“陛下在芙蓉殿内等着娘娘用晚膳呢,娘娘这是去哪了?” 第五十六章 闹笑话 回去的路上便在想着对策,越想越觉得心烦。 “这个时候陛下在做什么?” 她开始往光华殿的方向而去。 小柒细想了一下,答道:“陛下这个时候要么在光华殿要么在御书房。” 楚玉惜点头,“去瞧瞧吧。” 倒也是巧,一来到光华殿门口瞧见江林福以后,楚玉惜这心里就知道叶寒司在里面。 一众奴才都行了礼。 “江公公,陛下可在里头?” “回娘娘,陛下在里面批阅奏折。这个时候过来,娘娘真是稀客。” 江林福都已这么说,可见她近来确实怠慢了最不能得罪的人。便暗暗在心中想着,是断断不能再跟着何美人再继续混闹了。 “刚去未央宫给太后请了安,就想着过来了,烦请江公公通报一声。” “娘娘静候。” 不一会便出来了。只见江林福略带歉意道:“回娘娘,陛下说了,他已答应了要陪着严婕妤取看戏,让娘娘自行回去。” 她还不稀罕呢,哼。 楚玉惜嘴角的笑容僵硬到她自己都能感觉得出来了,“好。” 待楚玉惜走后,江林福又走了进去。 叶寒司有些烦躁地合上才翻阅一半的奏折,“她这就走了?” 江林福先是点头,继而又反问他道:“奴才也没听说陛下要去陪严婕妤看戏啊。” 叶寒司却不回话,只有些着急地问道:“她同你是怎么说的?” 他的反应落入江林福眼底,他虽好奇,却不曾问,“娘娘说,她先去未央宫给太后请了安,又顺道过来。” 叶寒司眸光微沉,一时无话。 …… 果然有些东西还是只能靠自己去争取。 一回了芙蓉殿,楚玉惜正思索着要不要去承嬉宫把叶寒司给“抢”过来时,小鹂已将浣衣局新制的一件粉色衣裳呈了上来,“奴婢瞧着这个颜色明快娇嫩的很,娘娘可要试试?” 罗衣轻巧方便,不比寻常宫服沉重。 楚玉惜伸手轻触了一下,赞叹一句道:“布料不错,做工也很精细,可见他们用了心。” “只是这个颜色会不会太亮了?” 小柒却反驳她道:“娘娘寻常时日里不过是穿些兰色或是素色衣裳,今日若是换下风格,我想陛下一定会喜欢的。” 楚玉惜也懒得再挣扎,便道:“罢了,试吧。” 换了一身下来后,小柒和小鹂都是连连称好。楚玉惜望着铜镜里那朱唇粉面,一时间竟也自恋起来,盯着自己看了许久。 小柒瞧着楚玉惜那袅娜的身段,不由回想道:“娘娘穿上这件衣服,让奴婢想到了从前娘娘在府里的光景……娘娘从前也爱粉色衣裳呢。” 看来原主性情温婉是不错。 “走吧,去承嬉宫。” 一时间自信上头,楚玉惜也没觉得这多么令人害臊。反正她是秉了太后的意思,她要做给太后看。 这厢才来到承嬉宫,院内的小节子都不觉多看了两眼。 “陛下正在里面与严婕妤对弈,需要奴才去通报一声吗?” 楚玉惜轻轻一笑,“麻烦了。” “娘娘客气。” 小节子很快就跑了出来,“陛下请娘娘进去。” 楚玉惜理了理衣裳,心里却忽然有些慌了。 她忽然想起昨夜同他说的那些话,什么横插一脚,什么讨嫌,一下子全冒进了脑海里。这厢进去总觉得会落他嘲笑。 “娘娘怎么不进去了?” 小节子提醒了一句,楚玉惜回过神来,嘴角复现笑容,缓缓地走了进去。 事实也果真如她所料的一般。她行了礼,却不敢抬头看叶寒司,耳边却传来“噗嗤”一笑,那一夜那一笑她还记着呢。 她不由地在心里叫天,自己究竟是做了什么孽啊,竟要做这么违心的事情! “姐姐今日穿得很鲜艳。” 严婕妤倒还正常,只是那叶寒司却是连连发笑,“你穿成这样是要做什么,唱戏吗……抬起头来给朕瞧瞧。” 楚玉惜一只藏在袖中的手已经紧握成拳,恨不能捶在他面上。 楚玉惜干笑一声,抬头正对上叶寒司,叶寒司却笑得愈发放肆了。 竟把承嬉宫内所有奴才都传染得差点没崩住,唯有严婕妤面色不改。 “本来生得就俗气,还要穿这种颜色,这下完全是沦为俗人一枚了。” 楚玉惜屏息忍耐,一言不发。 叶寒司大笑一通后目光又重新落在楚玉惜身上,“怎么,朕对爱妃的评价,爱妃是不服吗?” “臣妾不敢。既然陛下不喜欢,臣妾往后便不再穿。” 第一步都失败了,后面又该如何继续呢?楚玉惜正想着要不还是先回去想别的办法,却听严婕妤走过来牵住她的手道:“就快用午膳了,姐姐一同留下来用午膳吧?” 楚玉惜正要答应,却听叶寒司没有温度的声音传了过来,“朕看着她这衣服就没有胃口。” “臣妾想起芙蓉殿里还有些事情等着料理,就不打扰陛下和妹妹了。” 行了礼后就要离开,却被严婕妤叫住,“陛下,女为悦己者容,姐姐穿成这样也不过是为了讨陛下欢心,陛下何不给姐姐一个面子呢?” 狗屁,她才不是为了讨他欢心呢!他不过是一个大猪蹄子,他不配! “既然严婕妤都已经发话,那你便留下来吧。” 弄得倒像是她死乞白赖一样。 心中虽这么想,可楚玉惜面上却是一点异样都没有,“谢过陛下。” 至于这顿午膳,便更是不用说了,她吃了整整半个时辰的狗粮,差点没撑死在现场。她在心中对叶寒司算是有了新的认知,他就是那种闷骚男。表面沉静睿智有风度,内里却是骚的不行的臭男人。 故而用过午膳后,楚玉惜就寻了借口告退,她怕自己再看下去会把早饭吐出来。 垂头丧气地回到了芙蓉殿后,楚玉惜便让小柒给她做芝麻馅的糯米团子,因为她中午压根就没怎么吃,现在有些饿。加上心情不太好,就想要吃点甜的缓一缓。 吩咐过后,她又让小鹂给自己换下衣裳,并表示以后再也不想要看到它。 小鹂是目睹了一切的人,自是理解她的心情,便一一照做了。 她整整吃了两碗糯米团子,想要以此来发泄心中的不悦。 小鹂看在眼里,只能耐心劝解道:“娘娘一定要放宽心,这难的还在后头呢。若是我们就此放弃,岂不是让那些看戏的人都称了意?” 第五十七章 小肚鸡肠 小柒拉着脸从外面回来,“外面都在说娘娘的笑话,那些嘴碎的人真真是讨厌极了。” 楚玉惜吃下最后一块糯米团子,喃喃道:“嘴巴长在他们身上,我有什么办法?宫里宫女这么多,总不能一一都给解决了吧?” “陛下现下在何处?” 进来的小圆子应了一声,“还在承嬉宫,不过听说等会就回去午休了。” “我现在撑得很,还是去院中走一走吧。” 在院中来回踱步走着,直到何美人掩着嘴笑走了进来。 “姐姐今天可是闹了好大的笑话哦。” 楚玉惜知晓她是在同自己玩笑,便白了她一眼,“你要是笑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何美人忙迎了过来,又挽着楚玉惜坐了下来,“好好好,妹妹再不笑话姐姐了。只是妹妹好奇,姐姐为什么突然要做这事?” 楚玉惜垂丧着脸,“姐姐身上有诸多苦衷,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 “我虽不知姐姐的苦衷,可姐姐做什么,妹妹我都是支持的。妹妹来是想要告诉姐姐,有想要做的事情不妨大胆去做,也无需理会旁人的言语。” “妹妹……” 被何美人这么一安慰,楚玉惜的心里好受了许多。 只见何美人将楚玉惜从圆凳上拉了起来,“芍药花饼的味道不错。姐姐,我们一起做吧?等会陛下午休醒来,你再端去。” 做这些东西,楚玉惜是真的废了不少心力。加上她在现代又是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做饭次数屈指可数,好在还有何美人救急。 …… 一个时辰过后,在何美人以及小柒的鼓勇下,楚玉惜再度和小鹂出发,往那光华殿而去。 小节子似乎也有些好奇为什么今天楚玉惜三番五次地主动来找陛下,却也没有多问。进去通报了一声后,便将她引了进去。 行过礼后,楚玉惜便将提食盒中的一碟芍药花饼端了出来,又呈到叶寒司面前,“陛下歇歇吧。这是新做的芍药花饼,味道清甜,臣妾想着陛下应该能喜欢。” 却不想叶寒司只是瞟了一眼,“我不喜甜食。” 之前好像是没怎么见他吃那些糕点一类的东西……真是慌不择路,一时竟忘了这些细节,该死。 楚玉惜只能装作楚楚道:“陛下何不试一试呢,这可是臣妾费劲心力做的。” 只见叶寒司又侧眸瞅了一眼那碟芍药花饼,似调侃一般开口道:“就这也是费劲心力,爱妃是不是对这个词语有何误解?” 楚玉惜心里是笃定了,他就是故意的! 楚玉惜依旧不服输,柔声道:“臣妾想要说的是,一开始不喜欢的东西可能到后面也会喜欢,反之亦然。” 叶寒司终究是放下了手中的奏折,别过头来盯着楚玉惜看,“今日的爱妃让朕觉得很吃惊,爱妃昨夜同朕说的那些话还盈盈在耳呢。” 果真是一个小肚鸡肠的男人。难道他不知晓女人最是善变吗? 楚玉惜眼底笑意浅浅,“昨夜那些话是臣妾的胡话,臣妾收回。臣妾会用实际行动来证明自己,还望陛下给臣妾一个机会。” 她正在心里暗暗祈祷着叶寒司的原谅,他却是又拿起奏折翻看,“朕却觉得晚了。” 楚玉惜咬了下唇,又缓缓将芍药花饼收了起来,“臣妾来为陛下研磨吧?” 他未回话,楚玉惜便只当是默认。 没一会,小节子通报说杨昭仪在门外候着,叶寒司准她进来。 “你先回去吧,这几日一直都是杨昭仪在研磨,朕已习惯了。” 一股子悲凉冒上心尖,楚玉惜愣了一下后,还是欠身行礼道:“是,臣妾先告退。” 平日里他就算再生气,却也不会这样对自己。难道昨晚自己的那些话,他真真地是往心里去了吗?可她说的那些话不重,且又没有逾了规矩,怎会这样? 楚玉惜求一个答案,可这个问题的答案只能由叶寒司来解开。 回了芙蓉殿以后,楚玉惜便开始傻坐。她努力地把脑子放空,可脑海里却浮现出今日种种,她竟有些难过。 随后她就立马把这个难过的原因给推翻了,绝对不是因为叶寒司对自己的态度! 而是她要是再继续被叶寒司厌恶下去,就会失宠失去了被利用的机会,那么她的结局只能和在冷宫里的日子差不多。不仅如此,她的姨娘和她的弟弟都会受到极其验证的影响。好不容易楚雄对姨娘的态度稍有好转,好不容易楚玉麟立了军功,她不能让一切止于此步。 想到这,楚玉惜深吸一口气,后又缓缓吐出,这才明白。 “娘娘,杨昭仪过来了。” 楚玉惜知晓她的来意,便让人把她请了进来。 “妹妹这厢是来道歉的。” 杨昭仪一进来就开门见山。 楚玉惜佯做不解道:“妹妹何出此言?” 一边问着一边又请她坐了下来,还让人去沏茶。表面功夫还是要做足的,反正她们两个都是逢场作戏。 “妹妹愚笨,又想不到能讨陛下欢心的好法子,只能日日准时准点地去为陛下研磨。今日不知姐姐在里面,故而一时就疏忽了。” 楚玉惜也就当她是真的不知道了。 “没什么的,这是妹妹的福气。我瞧着妹妹的好日子也要来了,妹妹可要抓一把劲。” 杨昭仪先是点头,继而小心问着,“今日之事妹妹也都听宫女们说了,姐姐和陛下之间是闹了什么矛盾吗?” 那就当那是个矛盾吧。 “确实是说了些惹陛下不悦的话,也不知陛下什么时候能原谅我。” 杨昭仪早已在心中暗暗偷乐,面上却替她担心道:“那该如何是好,姐姐究竟是说了什么?” 楚玉惜便作可怜样,又抽出锦帕装模作样地擦着眼角,伤心道:“左不过是些玩笑话,不想陛下却当真了。” 杨昭仪连忙安慰她道:“姐姐莫要担心,陛下可能气过这两日就好了。陛下的性子姐姐也都了解,何况姐姐破了五子阵,陛下总会有所顾及的。” 楚玉惜一边擦着眼,一边垂眸,低低抽泣道:“我也就只能盼着陛下会顾念旧情,原谅我这一次了。” 杨昭仪连一口热茶都没来得及喝就请安退下了,“陛下晚上要来用晚膳,妹妹先回去准备着了。姐姐莫要再伤心,小心身子最为要紧。” 第五十八章 为人所救 小柒将她送出去后,楚玉惜缓缓抬起头来活动了一下,又端起手边的热茶喝了半盏。 小柒回来后便是一阵吐槽,“杨昭仪分明是有意炫耀,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一顿晚膳吗,娘娘之前还日日陪着陛下用膳呢。” “同她比做什么,她嚣张且让她嚣张去……”楚玉惜收起锦帕,接着说,“不过现在是打压我的好时机,她们应该不会放过。” 想到这,楚玉惜又问了句,“小柒,家中可有回信?” “哦……有,今天忙忘了,奴婢这就取来。” 信上倒也没写什么废话,只说一切都秘密打点好,不会让外人发觉。也将那方药剂送与他家,只等着看有无见效了。 楚玉惜这才放下心来。 “这件事后,必然是要给他一点甜头……虽然我极不想,却也只能这样。” 小柒倒是想的很开,“不管怎样,娘娘眼下为自己自证清白才最重要。旁的事也不要想太多,只等着以后慢慢来吧。” 用过晚膳后,小圆子又来通报说今晚由杨昭仪侍寝。 虽然心里确实有一点点不开心,但也只是一点点。虽然心里确实在为叶寒司对自己的态度而烦恼,却也装作无所谓。 反正自己这么做也只是为了给太后那边交差。今个要真是让杨昭仪侍寝,那这从某种角度上来讲还算是帮了她一个大忙呢。 但今夜,在奴才们眼中的楚玉惜却是魂不守舍的。你可以在紫藤花架下看见她唉声叹气,也可透过窗畔看那双被红烛光照耀得分外呆滞无神的双眸。更甚于小柒在床榻边守着她时,也能偶尔被她辗转反侧的动静给吵醒。 楚玉惜几乎是一夜都没睡,临起时,那黑眼圈着实把小柒吓了一跳。 “娘娘昨夜没睡好吗,还是身子不舒服?” 楚玉惜想要躺下去,随后又念着这未尝不是一种法子,便还是挣扎着起来了,“替我梳洗吧,把这黑眼圈遮一遮。” 小柒却担心道:“纵然遮了这黑眼圈,可娘娘的脸色实在太差,要不还是再睡一会吧,陛下那里随时都可以去。” 楚玉惜态度坚决,“要的就是这效果,等会你记得多扶我,我怕我在路上给睡过去了。” 小柒也没再说什么,只服侍着她梳洗装扮。 用早膳时楚玉惜差点没趴在桌上睡去,小鹂见了,忙为她备了一盏浓茶来。 “娘娘喝些吧,也好提提神。” 楚玉惜一连喝了两杯,才觉得稍稍起了作用。 待叶寒司下了早朝以后,楚玉惜便带着小鹂一起去了光华殿。小节子远远地就瞧见轻如薄纸一般的楚玉惜“飘”来,又见她神志恍惚,不免忧心道:“陛下不过是同娘娘……娘娘,您没事吧?” 小节子自知自己差点就把惊天大秘密说了出来,忙及时改了口,楚玉惜并未发觉到异样。 楚玉惜的声音也如这过处的风一样,缥缈无影,“我没事,就是昨个夜里没有睡好。陛下呢,他此时可在里面?” “回娘娘,陛下一下朝就去了承嬉宫。” 于是楚玉惜又在小鹂的搀扶下去了承嬉宫,途中似乎与姚美人打了个照面,她也都没怎么在意,实在是困得很。 就快到承嬉宫时,小鹂先是伸手指了指远远地从承嬉宫内出来的叶寒司,又望向眼眸半眯的楚玉惜,“娘娘,陛下才离开了承嬉宫,我们绕路跟过去吧。” 小鹂想的倒也周到,若是经过承嬉宫被严婕妤看到了她这副模样也实在不好。 楚玉惜也都点头应了。 两人又折返,想要从御花园绕过去正好拦截叶寒司。可从御花园出来时,却不见叶寒司的身影。小鹂想要继续拉着楚玉惜快些走,楚玉惜却是直接站着不动了,“不行了不行了,我要困死了。” 小鹂只好慢慢将她扶到了御花园另一个较为隐秘、坐落于一大座假山并着池塘后面的凉亭内。安顿她靠着栏杆后,小鹂又四下环顾一圈,确定没人后,才又轻声道:“娘娘在这里等奴婢一会,奴婢现在去找人把轿撵抬来。” 楚玉惜靠着冰凉凉的栏杆,原本心口还热着,现下却凉了许多。 “好……”她将脸靠向了另一边,只觉得迎面而来的风夹着阵阵清香入鼻。她只觉得自己就快要沉沦进这片温柔乡之中,四肢都得到了放松。 其实她并不知晓自己面对着的是一片池塘。 小鹂又再次确认了一遍四下无人以后,这才放心离开。她心下最为担心的是怕楚玉惜被别人发现,到时候若是被别人大做文章,那楚玉惜的处境只会更加难堪。另外,她早知如此,也该带件披风回来,她怕楚玉惜就这么睡会着凉。 小鹂加快步伐回了芙蓉殿,叫上小圆子并小良子以后,又抬着轿撵绕了小路往御花园走去。再来到那座凉亭之时,把小鹂吓得心脏都快跳出来了。只见楚玉惜歪倒在那水塘边上,浑身湿透,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也不知是昏过去还是睡过去。 “你们两个好生把娘娘按照原来那条路抬回去,那条路没什么人。我现在去请太医,再去找陛下,很快就回去。” 三人分工明确。 楚玉惜恍惚之间只觉得自己被人抬了起来,她记得自己落水之后也被人动过,是被抱着的。那个人的怀里暖暖的,那个人好像还唤自己“惜儿”。 是梦里那个男人! 她努力想要睁开眼睛去看清那个男人的面容,可她却累得连眼皮都抬不开。这种感觉她也较难分辨究竟是梦又或是现实…… 直到醒来时头亦昏沉,身子也乏重,她这才信了。 原来一切都不是梦。她一个人睡觉时并不安稳,身子左右辗转想要寻个好姿势,不想却就这么摔入了水塘里。正当她挣扎之际,有一个男人将她从水塘里抱了出来,还唤了好几声她的乳名。 “娘娘,您总算是醒来了!” 小柒哭得跟个泪人一样,这不知道的怕是还以为楚玉惜在垂死的边缘呢。 小鹂也忙凑了过来,“娘娘觉得怎么样,可还记得当时发生的事情,是谁将娘娘推入水塘里的?” 楚玉惜想要说话,嗓子却干得说不出。小柒忙将原先就已准备好的茶水扶她喝了些。 “你们过来的时候可瞧见别人了?” 第五十九章 大好喜事 小鹂摇头,“我和小圆子以及小良子过来的时候,娘娘已经昏在水塘边了。” “我自己摔下去的,然后有个男人把我抱了起来……但是我没看清容貌,但他衣裳材质柔软精致,应该也不是寻常人。” 楚玉惜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只觉得有些累,便又将剩下的半盏茶尽数喝下。 “娘娘确定吗?如果不是寻常人,那他大可不必躲藏,甚至可以将娘娘送回芙蓉殿,到时娘娘自会赏他……” 小鹂的推测不无道理,在一切都还没有确定下来之前,她不能随意下定论。 搞不好还是叶寒司那个大猪蹄子呢。 “算了,此事也不必张扬,我好好睡一觉起来应该也就能好。” 见小鹂缓缓垂下头去,楚玉惜瞪大了眼,“你不会把这事和陛下说了吧?” 小鹂的头快要贴近地面了,“是,奴婢只说娘娘落了水,其它都没有说。” 楚玉惜这才松了一口气,若她依着他们的推测说了,楚玉惜还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呢。只见她下意识地放长目光落在外面,一点叶寒司的气息都没有。 小柒叹了口气,“娘娘昏迷了一个时辰,陛下也都没有过来,说是有要紧事要忙。” “没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了吗?” 正说着,何美人端了一碗热粥进来,“姐姐终于醒啦,起来喝些热粥暖暖身子吧?” 何美人亲力亲为,也不劳烦小柒,只告诉他们外头煎着药,吩咐她们去外面看着了。 “看来陛下这两日折腾姐姐折腾得不轻。先是害姐姐心神恍惚,后又害姐姐失足落水,姐姐这算是着了陛下的道吗?” 何美人轻轻吹了一口,微微凉后才又送进楚玉惜嘴里。 这白粥被她炖得稀烂,楚玉惜倒也受用。 “且随你怎么想吧,我解释再多反而还显得我心虚。” “陛下真有那么好吗,他又并非钟情于姐姐。如此这般,姐姐也还是要继续喜欢他吗?” 楚玉惜敷衍一般地连连点头,脑海里想的却是将自己抱起来的那个男人。 何美人继续给楚玉惜喂着粥,楚玉惜便继续想着那个男人。 直到外头传来小节子高亢的一声“陛下驾到”,楚玉惜这才回过神来。 “姐姐的良药来了。” 叶寒司快步走来,何美人先是起身向他行了礼,后又继续给楚玉惜喂粥。 楚玉惜抬眸对上叶寒司的俊眸。只见他瞳孔微缩,眼里似乎涌动着徐徐温柔。一定是因为阳光洋洋洒洒地映着窗纱透进来的缘故,她在心中暗暗这么想着。 “恕臣妾不能给陛下请安了。” “你且安心躺着吧,怎么会落得水?” 叶寒司在一边坐下,语气里带着一丝埋怨。 他这句话,似乎有些温度。 楚玉惜喃喃应答道:“是臣妾自己不小心。” 小柒奉了新泡的雨前龙井上来,叶寒司的目光却只落在她身上。 楚玉惜倒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 何美人就要起身离开,且听叶寒司又开了口,“阿泓和楚玉麟于两个时辰前已经平安归京,朕刚才是在听他们复命。” 楚玉惜眼前一亮,“舍弟现在何处?” “已让他先回府了。朕明日会亲拟一份圣旨授予他兵部侍郎的官职,庆功宴已定在三日后,那时再见面吧。” 楚玉惜面上悦色难掩,叶寒司也都看在眼里。 “臣妾谢过陛下。” 叶寒司却像是触电一般,下一秒脸色不复先前,淡淡道:“你先安心养着身子吧,朕还有事要处理。” 这个时候楚玉惜也不顾及其它,只在心中偷乐。 对叶寒司忽然转变的态度也没怎么在意,只点头道:“臣妾恭送陛下。” 何美人起来行了礼,目送叶寒司离开以后,她却是一脸诧异道:“我觉得陛下待姐姐比待严婕妤更亲厚些。” “这不可能!”直接就被楚玉惜反驳了。 何美人却是不以为然地轻哼一声,“姐姐爱信不信,反正在我眼里是这样就对了。” 楚玉惜不再说话,她只盼着与楚玉麟再见的那一天。想到楚玉麟的腿伤还未完全恢复,楚玉惜忙唤来小柒,又说了一道用于巩固的药方,让她明日差人送回家中。 现下楚玉麟立了功,在家里有了一席之地。楚雄又得依靠着自己,暂时都是安定的。 接下来就该是自证清白的时候了。 何美人离开以后,楚玉惜又睡了过去。再醒来已是两个时辰以后的事情。 听小柒说,这期间除却何美人和杨昭仪来探望过以外,还有安婕妤。 这一觉睡得她身子也不沉了,只是头还有些晕。因想着要去院中坐坐,小柒便开始替楚玉惜梳洗,只是简单用发簪挽了个发髻。 出去时小柒又为楚玉惜披上披风,“娘娘小心再着凉。如若再着了凉,三日后的庆功宴可就没法参加了。” 其实楚玉惜心里清楚的很,“如果这三日内我没法自证清白,那庆功宴我也不配参加。” 小柒正要追究问底,可外面却传来一道如银铃一般的笑声,“六哥不同我一起进去吗?” 一听这声音便知是碧慜公主,她这是又从宫外回来了吗? 楚玉惜正想着,那边碧慜公主也已经走了进来,还站在院内朝她招手,“瑜贵嫔,瑜贵嫔,可还记得我呀?” 楚玉惜主动迎了上去,“怎么会忘记公主呢,上次也未来得及请公主来我宫里坐坐,公主就走了。” “距离上次进宫时隔已久,母后也不放我出来,日日将我关在未央宫同她说着儿时的故事。这次我再过来,是要长住的。又听说你落了水,我就赶紧过来看看。” “劳公主挂心,我舒服了很多,想着过两日便可痊愈了。” 楚玉惜请她坐下,又让小柒去备茶。 “你可比那位严婕妤好多了,她从进宫第二日便一直病着……”碧慜公主撇撇嘴,接着说,“不过是被吓着了又着了风寒,倒像是得了什么大病一般,实在矫情。” 看来现在不满严婕妤的人还挺多。 忽然觉得叶寒司压力也挺大。自己妹妹和母后均不喜欢自己喜欢的女人,这也是一件可悲的事情。 小柒呈上了几碟精致的糕点以及两杯牛乳茶,“娘娘病后总喜欢喝些甜的,不知道公主可喜欢牛乳茶?” “喜欢,放下吧。” 碧慜公主冲着小柒一笑,随后又尝了一口。 第六十章 燕子风筝 “皇兄当真喜欢那个什么严婕妤吗?” 碧慜公主忽然冒出来的一个问题让楚玉惜愣了一愣,“公主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只是打心底觉得皇兄不大像是会喜欢严婕妤那种柔弱女子。”碧慜公主眼眸一转,接着说,“但我六哥可能会喜欢那种。” 她口中的六哥,所指的应该就是六王爷陆泓。 提到陆泓,碧慜公主又有一大堆话要说。且先说那陆泓年少时便与叶寒司结识成为好朋友,有一年射猎,他用自己的性命成功救下了被遭人刺杀的叶寒司。从那时起,两人的感情更甚从前。 再后来陆泓奉了叶寒司之命在外游历了两年,四海为家,替叶寒司看遍了大好江山,也尝遍了人间疾苦。回朝时正逢叶寒司登基,他当即就被封为郡王。因遭到大臣反对,陆泓自愿请命驻守边疆,一直到今日。 “六哥素来喜爱青色。青色不张扬,伶俐又不圆滑,正符合他的脾性。” 青色,一经她提起,楚玉惜就想到了梦中的那个男子,他也是一身青色长衫。 但楚玉惜还是没问出来,因为原主不可能会和陆泓有交际。若依着碧慜公主所说,原主进宫那段时日,陆泓早已前往边境了。 所以,那个身着青色长衫的男人,绝对不是陆泓。 那究竟是谁呢? 楚玉惜正想着,忽有一双纤手在自己面前晃了晃,“是我的话勾起了你什么回忆吗?” 楚玉惜连忙摇头否决,“没有,只是一时失了神。” 碧慜公主将那余下的牛乳茶一饮而尽,“我现在要去皇兄那里,娘娘好生养着身体,我过两日再来看你。” 楚玉惜亲自将碧慜公主送了出去。 正要回去,却见清扫院子的小良子指着紫藤花架最高处,“娘娘且看,那里有一只燕子风筝,是娘娘的吗?” 楚玉惜这才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又因阳光太刺眼,便遮了遮眼向上看去,确实有一只燕子风筝,还是没线的那种。 “我还没玩过这些东西,是何美人的吗……先拿下来吧。” 小良子刚去后面库房把木梯拿出来,小圆子已经爬上去并拿下来了。 见小良子默默地离开,楚玉惜却将他叫住,“小良子,你且把屋檐下那些紫藤花修一修,我看有些叶子已经枯黄了。” 小柒盯着那燕子风筝发呆,随后双眼放射异光,又迅速淡了下去。 “娘娘,这两日我也没见何美人放风筝,这应该也不是她的。便交由奴婢吧,奴婢去各处问问。” 楚玉惜并未想太多,便交与她了。 小柒的目光落在那燕子一边翅膀上,那最下面正分明用刺绣绣着“惜儿”两字。 她不能让楚玉惜知道他回来了! 最关键是……他怎么可能还会活着? 小柒当即就拿着那只风筝离开了芙蓉殿,楚玉惜百无聊赖地看着小良子修剪花枝,心中也将那个男子忘得差不多。 她一直保持着单手撑着下巴看小良子的姿势,加之叶寒司进来也没让人通报,故而叶寒司在她身边坐了好一会她都未曾发现。 小良子修剪完后,回过头来看见叶寒司,吓得差点没站稳。 “小良子小心!” 楚玉惜吓得倏地站了起来,见他站定后,才又放心地松了口气。 “爱妃对待这些下人果真是视如己出一般。” 对于他如突击一般的存在,楚玉惜表示自己已经习以为常。便没有多么惊讶,照旧行了礼,“臣妾见过陛下。” 却不想下一秒自己就被叶寒司横空抱起,实打实地跌进了他坚实的怀中,“你身子才好,不宜在外面吹风,这些个奴才就不知道吗?” 自己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见叶寒司因为说话而上下滚动的喉结。楚玉惜一看,就觉得面颊滚烫,便着急垂下脸去,“是臣妾自己闲着无聊非要出来坐坐。” 叶寒司亲自将她放在了床榻上,又替她掖好被角。 见她双颊绯红,不由地伸手轻抚上她光洁的额头,“还是不舒服吗?” “没有。” 叶寒司放下手来,又缓缓从袖间抽出了一个信封。 光是瞧着那一个“楚”字,她就知晓那是楚雄托人送来的,会落在叶寒司手上也不古怪。 “朕还好奇你会如何证明,没想到你这心里已经有了妙计。” 信封已被开过,想来叶寒司也都看过整封信的内容了。 只见楚玉惜装傻一般道:“臣妾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这信上说那家孩子用了你开的药方以后病情已有好转,还答应了要进宫来给你佐证。日子你随便挑,他们随时有空。” 楚玉惜顺水推舟,“陛下这下可以相信臣妾了吗?” 叶寒司似笑非笑地摇头。 楚玉惜却是一脸笃定道:“那就等结果吧,这三日内一定将此事解决。” 叶寒司却和她唱着反调,“你知道盲目自信的后果吗?” 是非黑白都已经摆在他眼前很清楚了,可他却要说出这样的话来挫自己的锐气。这让楚玉惜很无奈,同时也懒得和他譬解。 “臣妾不知。” 只见叶寒司缓缓起身,负手而立又背对着自己说道:“盲目自信很有可能会给自己带来接踵而至的灾祸。” 楚玉惜睃了他一眼,反唇相讥道:“陛下说的不无道理,但臣妾觉得如果连自信都没有,那更加一事无成。不管这给臣妾带来的是否会是灾祸,那也要看臣妾的造化。” “那就走着瞧吧。” 叶寒司晚膳是陪着她用的。不过他全程没怎么说话,似乎是有什么心事。他在承嬉宫的心情和在她这里的心情简直是大相径庭。 楚玉惜病未好,故而没心思逗他开心。 而这样间接导致的后果就是,后两天叶寒司并未踏足芙蓉殿一步。尽管她身子好了,也都没有招她侍寝或是一同用膳。 楚玉惜也懒怠殷勤了,因为那一日的恐怖经历还犹记在心。再加上眼下自证清白最为紧要,其余之事可以暂且缓一缓。 还有一事也实属蹊跷,听小良子说这两日天天会又风筝落在紫藤架上,仍旧是燕子风筝。每每也都是由小柒处理,听她说是那于美人的。 楚玉惜没太在意,也不曾注意到那绣有她乳名的一角。 这日她用了早膳以后就开始写信,想着她今日料理好一切,明日便可让他们进宫替自己作证。可用过午膳后,小柒却拿着一封家中送来的信进来了。 第六十一章 另辟新路 “回信也没有这么快吧?” “小姐,这不像是回信。” 小柒也有些困惑地将手中的信交到了楚玉惜手中。 楚玉惜拆开一看,瞬间呆掉。信纸从指尖划过,那几条原本鲜活的生命也不过在弹指间稍瞬即逝。 实在是让楚玉惜又恨又愧。 见她这般,小柒忙拾起地上的信纸,看了一遍后,也是惊讶道:“怎么会,他们怎么可能忽然就一家四口暴毙了呢?” 楚玉惜不敢去相信这信上所言皆为真实。楚玉惜已经让最少的人知晓这事,可却还是发生了这般惨剧。 小柒不可能出卖她,她信得过。楚雄为了一己私欲,想来也不会做出这等事来。那除却她不知的人,也就只剩下一个叶寒司了。 难道会是他从中作梗?可他完全没有必要这么做啊,他难道不想让自己早日摆脱罪名,也好心无旁骛地为他做事。 “先去一趟光华殿。” 楚玉惜理清思绪,觉着还是要问过他的意思。那日他所说的还历历在耳,莫非那就是一种暗示吗? 小柒小心试探了一句,“娘娘怀疑这事是陛下做的?” 楚玉惜并未回答,原想让她备上一碟糕点送去,想想他素来又不爱这些,便还是空手去了。 毕竟已有两日不曾打过照面,楚玉惜这心里竟也有些发怵。 来到光华殿时,便听小节子冲她笑,“不过两日的光景,娘娘气色大好。” “属你嘴甜。” 小节子直接将她往里面请,“娘娘直接进去吧,陛下曾有吩咐,娘娘以后来可不必通报。” 叶寒司身边就只留了江林福一人在旁边伺候。 楚玉惜先行了礼,“臣妾给陛下请安。” “你不过两日没来,朕却觉得有两年未曾见你一般。” 叶寒司的目光并未落在她身上,楚玉惜便在心里算定了这是他的玩笑话。 楚玉惜略上前一步,“臣妾这两日在忙着自证清白。” “可完事了?”叶寒司仍旧看着奏折,语气不冷不淡。 楚玉惜却直直地看着他,“出了点问题,特来向陛下禀明。” 见叶寒司缄默不语,楚玉惜便自顾自接着说道:“府里最新送来的一封信上写着那侍卫一家上上下下,老老少少皆在一夜间暴毙而亡。” 叶寒司这才抬眸对上她的眼,那双眸里自内向外奔涌而出的寒意让她不觉背后一凉。只听他冷幽幽地开了口,“朕上次已将话同你说的很清楚,做人不能盲目自信。” 楚玉惜却巧妙地避开他投来的目光,“臣妾还未查出来是谁走漏了风声。但就算查出来了,也都无济于事……臣妾只能另辟新路。” 叶寒司却似笑非笑道:“那便是你的事情了。只是你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好,朕不得不开始怀疑你的办事效率。” 他可知自己这话无形之中给楚玉惜增加了不少压力? 总之楚玉惜是觉得有些透不过气来。 她不能让自己沦为一颗废棋。 楚玉惜死死咬住下唇,随后才道:“请陛下再给臣妾几天时间。” “几天?” “三日之内。” 叶寒司却眉眼一挑,“给你两天时间。” 楚玉惜正在心里琢磨着还有什么法子,却又听他开口道:“既然爱妃对自己这么有信心,不如就限定在明晚吧……朕明晚要一个确切的答案。” 那还不如让楚玉惜去死呢! 他的俊脸上写着“不容反驳”四个大字。 楚玉惜愣是想要为自己求情也开不了口。 看得一边的江林福都有些急,想要上前为楚玉惜说两句话。又见叶寒司面色阴沉,便还是放弃了。 良久后,她才咬着牙应了一声,“好。” 从光华殿退出来以后,楚玉惜在炎炎烈日下站了好一会,仍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娘娘还是先回去吧。如今天愈发热了,娘娘病才好,小心中了暑热。” “好难啊。” 楚玉惜是有泪却又不能哭。想要散散心,便绕了远路来到沁霞宫。叶寒司所说也都属实,沁霞宫已派人在修缮,可院内那小桥流水却被夷为平地,种上了不知名的小花小草。 内务府的胡公公刚好也在盯着他们做活,出来见楚玉惜站在院内盯着那一个角落,便先上前向她行了礼,继而才道:“因着严婕妤说不喜那桥,陛下便让人给移走了。” 原是如此。 “只是缺了桥,也就缺了那种感觉。” 家的感觉。 胡公公讪讪笑着,“奴才的想法和娘娘一样,只是这是严婕妤的意思,奴才们不得不从。” 楚玉惜点了头,转身就要离开这片诚然无趣之地,胡公公却将她叫住,“娘娘,敬事房的存档今日已经理出来了,娘娘可要查看?” 她对妃嫔侍寝的次数并不感兴趣,她眼下只忧心着自己的生死。 “不用了,你们瞧着没问题就行。” “是。” 楚玉惜又走了半路,越想越觉着胡公公最后那话倒也值得细究。敬事房的存档上记录着的是妃嫔侍寝的次数……侍寝……叶寒司到现在都还没有碰过她……以前呢? 楚玉惜忽然顿住脚步,小柒差点没撞到她背上。 “娘娘这是怎么了?” 却见楚玉惜迫急地一字一句问着她,“小柒,我问你,在我进冷宫之前,可曾侍寝过?” 小柒努力回想着,终是摇头道:“这个只能问从前跟着娘娘的小鸢了……只是娘娘进宫才一年有余。而娘娘才进宫时陛下整日忙于朝政,似乎并未召幸过任何一个妃嫔。” 小柒想想又觉得奇怪,“这个和娘娘自证清白有何关联吗?” 楚玉惜却附在她耳边将一切原委说了出来。 如若从前也没碰过,那她现下还是处子之身。简而言之,只要和叶寒司睡一觉,就能自证清白了。 只是这事说来有些隐晦,她一时也不知该找谁做主,似乎只有太后。 “你先去敬事房问清楚……务必要清楚,然后我们再去求太后做主。” 眼下只有这个法子最为迅捷方便。 “好,奴婢这就去敬事房。” 楚玉惜也快速穿过御花园,想要早些回去。可走着走着总觉得有人在后面跟着自己,不知是不是她心神不宁的缘故。 回了芙蓉殿干等了半个时辰,小柒也回来了。 “娘娘进宫服侍陛下半年,那半年里陛下从未召幸过任何一个妃嫔。后来娘娘受人陷害入了冷宫,一直到今年三月才被放了出来。” 小柒一边说着一边将簿册递到楚玉惜跟前。楚玉惜翻查了一下,确定无误后,原本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第六十二章 枣泥糕 “现下也只能去找太后,请她做主顺便做个见证。” 料想她为了平定宫闱,应该会答应自己的请求。 “太后现下应在午休,娘娘等会再去吧。”小鹂上了新鲜的清茶上来,接着说,“现下时日还早,娘娘可要去休息一会?” 一想到自己要出卖色相给自己极为讨厌的男人,楚玉惜这心里还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呢。奈何这牵连甚多,也不是她自己能左右的事情。 再有便是那一家三口暴毙的真相……一定是遭人谋杀。 再怎么说,他们会被杀也是因为自己,楚玉惜这心里自然是不好受的。 也懒怠休息,轻摇了下头后便在院中坐着。一直坐到小鹂通报来说太后午睡已醒,她又简单收拾了一下,带着小鹂新做的芍药花饼往未央宫而去。 李嬷嬷亲自将她引了进去,太后正端坐在那里喝药。 楚玉惜先是上前行了礼,继而又问道:“太后身子不适吗?” 太后仅喝了一半便缓缓放下,李嬷嬷接过送了出去。 “无妨,就是一些安神的汤药。日子渐热,心里总觉烦躁。” 楚玉惜点头,太后让她坐下后,便问道:“今日何故来得这么早,可是有什么急事?” 楚玉惜先是命小鹂将那碟芍药花饼从食盒里拿出来摆在她跟前,随后又道:“这是取芍药苑新鲜的芍药花,洗净后将花瓣与鸡蛋液混入面粉搅拌,最后油炸成薄饼……常吃可以养颜益寿,特来带与太后尝尝。” 太后面不改色地捻起一块尝了一口,不由舒眉一笑道:“味道当真不错。” “太后喜欢便好。臣妾今日来,确实有一件难事想要让太后给臣妾拿拿主意……若是因此惊扰了太后,还望太后恕罪。” “你且说吧。” 和芍药花饼虽不合叶寒司的胃口,可太后却似乎很受用。 楚玉惜舔了舔唇,赧然一笑后,便又将此事的原委娓娓道来,太后听完以后脸色倒没多大变化。 只不住夸赞道:“这芍药花饼的味道很是不错,清甜可口。” “太后喜欢便好。” 太后吃下一整块花饼后才又道:“你话中的意思哀家都明白,横竖也都不是什么难事。你既断定自己是清白的,又来求哀家,哀家自然会帮你。” 楚玉惜耐心等待着她的下文。 “你也是个聪明的孩子,也该知晓如何报答哀家这份人情吧?” 楚玉惜也都了然于胸,知晓她想要的是什么,当即便一脸恭敬道:“臣妾一直都还记着太后上次对臣妾的谆谆教诲,自不敢忘。” “好……”太后欣慰一笑,又接着说,“你便回宫等着吧,回头有了消息哀家会让李嬷嬷传话。你且放心,这事哀家会料理妥当。” “那臣妾就不叨扰太后了,臣妾先告退。” 楚玉惜动身回了芙蓉殿,原想写信回去给楚玉麟让他查查那事。又念着他明日会来参加庆功宴,届时再说也来得及。 这两日与何美人一起学习女工,倒也还算是小有成就。又想着要讨好叶寒司,便准备给他绣一个香囊。正好夏日将近,做个香囊也可提神驱蚊,也算是挺实在的了。 原本还在纠结香囊上的图案,小柒推荐并蒂莲。她听了觉着不错,加上也不是那么繁复,便决定绣朵并蒂莲。 “那日将我救起的男子可有什么着落,又或者说最近宫中可来了什么新人?” 楚玉惜一边在心里拟定着香囊的形状,一边又问着一边整理绣线的小柒。 “听说六王爷举荐了一个厨子,烧得一手精致的南方小菜。” 这两日的饭菜确也清爽合口。 楚玉惜想着做一个桃形的倒也精致小巧。 便顺嘴问了一句,“除此之外也就没了吗?” 小柒点头。 楚玉惜开始动工,忙活了没一会,外面便通报说姚美人来了。其实倒也不是为了别的事,只是她同于美人住在一个宫里,她嫌于美人整日哭哭啼啼吵闹不止想要自己单独住,楚玉惜也都让小柒一一为她安排。 她性子果真也如小柒所说那般孤冷,进来就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同楚玉惜阐明情况的还是她的侍女。 待她走后,楚玉惜都不觉好奇起来,“也不知姚美人从前在家时是否就是这样。” …… 晚膳叶寒司并未过来。晚膳后,楚玉惜也听打探消息回来的小圆子说叶寒司翻了魏依依的绿头牌。这倒也没什么奇怪的,叶寒司一面试探杨立峰的同时也要稳住魏远陈。现下他的狼子野心表现得还不是那么明显,而叶寒司的表面功夫还是要做好。 “娘娘,这是御膳房的人送来的。说是新做的枣泥糕,也是出自那位新来的副庖长之手。特拿来给娘娘尝鲜。” 小鹂笑着走了进来。 瞧着那盘还热腾腾向外冒着热气的枣泥糕,楚玉惜肚子里的馋虫一下子被勾了出来。她从碟中轻轻捻起一块尝了一下,软糯香甜,她还尝到了玫瑰的香味。 一边的小柒却看着那碟枣泥糕发怔,为什么偏偏是枣泥糕? 小柒装作无意问了一句,“你们见着那位新来的副庖长了吗?” 小鹂摇头,“虽是没见过,却听她们传是一位俊俏男子。” 楚玉惜一连尝了好几块,在要吃第五块的时候,却被小柒劝住了,“娘娘还是不要再吃了,小心等会撑着了又睡不着。” 楚玉惜得了她的提醒,这才将那块送到嘴边的又放回了碟中。 小柒直接将剩下的端了出去,楚玉惜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却也没太在意。 “这味道确实不错,若是日后有机会,我倒还真想要见一见他。” 小鹂奉上热茶,“听说是个青年才俊呢……奴婢准备明天去御膳房瞧瞧,看看究竟是不是她们口中所说的那样。” “明日庆功宴,我想御膳房一定忙不过来……”楚玉惜坏笑着看了一眼小鹂,接着说,“你若是感兴趣,明个一早用过早膳便去御膳房帮忙吧。” 小鹂却一脸害羞地垂下头去,“娘娘曲解了奴婢的意思,奴婢只是心中有些好奇罢了。” 她面上难掩悦色,楚玉惜都瞧在眼里。不过她不比他们,她对那个什么新来的副庖长没有任何兴趣,只觉得他做的菜式不错。她一向又对吃的有讲究,故而也稍稍放在了心上。 第六十三章 他出现了 月黑风高夜,忽有一道黑影一闪而过,转瞬间便立在了芙蓉殿正殿的屋檐上。只见那个身手敏捷的黑衣男子从身后拿出了一个燕子风筝,又轻轻落在了紫藤花架上。 翌日一早,楚玉惜醒来时,便听得外面传来声响,原是小圆子照旧将那紫藤花架上的燕子风筝给取下来闹出的动静。 楚玉惜梳洗了以后便往院子里而去,“这情况维持几日了?” 小圆子拿着那个燕子风筝有些无措,“已有三日了。” 楚玉惜正要伸手让他递过来细细瞧瞧,却被小柒一手接过,“奴婢想着一定是谁在恶作剧吧。” “若真是恶作剧,大不必如此……”楚玉惜伸手向小柒讨要,接过细细查看了一圈后,接着说,“倒也没什么特别,就只是一只普通风筝。” 小柒心里长长舒了口气,倘或让她发现那绣有她乳名的一角可就完了。那个人,他真的还活着吗?还是说她自己多想了,可楚玉惜的乳名没几人知晓。 “小圆子,这几日晚上你和小栀子守夜的时候多多注意一下……白日里没有这些东西,那定是晚上才动的手脚。” 楚玉惜这厢才吩咐完,那边李嬷嬷已经进来了。 “奴婢给瑜贵嫔请安了。” 楚玉惜忙迎了上去,“李嬷嬷快请起。” “太后差奴婢来和娘娘说一声,陛下那边也已稳妥,娘娘提前预备下便是。” 楚玉惜满心欢喜,却又有一丝忧虑萦绕心头。不过不管怎样,此事算是得到了解决。 “李嬷嬷代我向太后请个安。” 小鹂好生将李嬷嬷请出去以后,自己也便去了御膳房。 小柒陪着楚玉惜说了会话,便借着处理燕子风筝为由离开。至于楚玉惜,就着正好的阳光绣着那朵并蒂莲花,想要在一日之内完工,也好算了了此事。 何美人来时,她正好向其请教针法。 “听说姐姐得了燕子风筝,怎么不赏给妹妹玩?” 楚玉惜只顾着认真绣那香囊,只顺嘴答了一句,“也不知是谁的恶作剧,这几日紫藤花架上均有一模一样的风筝。那是来历不明的东西,还是少沾染才好。” “方才我来时,瞧见小柒将那风筝拿去烧。原本还觉得怪可惜,现下听姐姐一说,觉着还是烧了为好。” 小玲上了新茶,小柒也已回来。 楚玉惜光顾着看小柒,稍一不慎就刺着了手。她吃痛闷哼一声,小柒忙上前来替她察看。“娘娘昨个儿也刺着了手,为了绣这一个香囊,可谓是费了不少功夫。” “这样方能显得心诚情真……”只听何美人打趣她,接着说,“姐姐如此真心待陛下,陛下也定会真心待姐姐。” 哪里还谈什么真心不真心,不过是为了了全一桩业障罢了。 楚玉惜笑而不语。 …… 午膳前,小鹂回来了,还带了一碟松子百合酥。 “今日诸事繁忙,奴婢并未得幸见着那位贵人。御膳房的掌事太监说这是新做的松子百合酥,特让奴婢送回来给娘娘尝尝。” 楚玉惜让小柒将自己早上便已写好的药方并一封信拿了出来,又小心交到小鹂手中,细细吩咐道:“你下午必然还要去御膳房帮忙,想来晚上也能得了机会去庆功宴。到时你寻个时机将它交给玉麟,且告诉他说我一切都好,让他不要挂记。” “再来,陛下虽求贤若渴,但也要让他牢记要稳扎稳打。切不可急于一时,也不能越了规矩。如今诸事好不容易才稍稍有了起色,往后做事不得有任何差池,也不要穷思竭虑,做好自己份内之事即可。” 话即到此,楚玉惜又长长叹了口气,“我想玉麟也能分得清是非曲直。他话我也就不多说了,他应该也都明白。” 小鹂牢牢记住,又将那封信好生收下,“奴婢谨遵娘娘吩咐。” 小柒却一脸可惜道:“娘娘当真不参加庆功宴吗?” 楚玉惜懒懒地点着头,目光落在那碟精致小巧的松子百合酥上,“用过午膳后,你就将这话回了江公公。” “好吧。” …… 半个下午也都不得见叶寒司。楚玉惜现下也不太想见他,总觉着见了会挺尴尬的。至于为何,两人也都心知肚明,只是不提而已。 楚玉惜让小柒将上次收起的雕有茈碧莲的碧玉珠钗拿了出来戴上。 “我独自出去走走。” 这支碧玉珠钗犹如路引一般,她在不知不觉中又来到了自己当日落水的凉亭。只身倚着红木栏杆坐下后,楚玉惜瞧着那微波涟漪的水面,一时失了神。 这波澜不惊的水面,不正是她当下心理的真实写照吗? 正出神,却听得愈近的脚步声。一人在外总是小心谨慎,故而她忙别过头去,正瞧见一位身穿青色长衫的男子立在不远处。 那一双澄亮的眼眸正如钩一般望着自己,因有乌纱遮面,所以瞧不清他的真实面容。但他浑身依稀透着一股温和,也算良人。这玉立的身姿以及那样一身衣裳,活如梦中所见的那般。楚玉惜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确定不是自己在做梦以后,不觉扶着栏杆缓缓起身。 水塘边一棵参天木棉的树叶随风轻轻点在水面,楚玉惜的心里也不复平静。 “娘娘可喜欢这木棉?只种一棵便得四季美景,我是喜欢的很。春日里是一片橙红,夏日里绿树成荫,秋景萧瑟,冬景又有独特的一份静谧。” “它却又比不得人。人最经不起时光的消磨,总是岁岁在变,可它却不一样……” 楚玉惜上前两步,径直打断了他的玉石之声,“你是谁?” 他的声音轻轻又缥缈地自远处悠悠传了过来,“惜儿,你不记得我了吗?” 惜儿…… 楚玉惜愈发笃定了他便是梦中那人。 楚玉惜又向前几步,可那个男人也不断地在向后退。 “惜儿,你还簪着我亲手为你设计的珠钗,我心甚喜。” 楚玉惜下意识地伸手摸了一下那枝珠钗,随后竟鬼使神差一般向他奔去。可来到他原先站定的位置之时,他却没了踪影。 这座假山里的小道羊肠九曲,她平常又没走过,且凭着直觉来回穿梭,那人早已离开了。 反倒使自己在里面绕了好几个弯子才得以出去。 心下正不得安宁地四下张望,却又听到身后有人在唤她“姐姐”。 第六十四章 木棉花 楚玉惜转过身来,便瞧见严婕妤和叶寒司,以及与他们并排走在一起的六王爷陆泓。 楚玉惜的目光定定地落在了陆泓面上,却又觉得不会是他。那个男子生得一双三角眼,可陆泓眉目清和,又为一双长眼,与他不符。 叶寒司瞧着楚玉惜的目光只落在陆泓身上,便轻咳一声。 楚玉惜回过神来,忙上前行礼,“臣妾见过陛下,见过六王爷。” 严婕妤也微微欠身向她行礼。 陆泓也不觉打趣她道:“我的脸上是有花吗,瑜贵嫔为何一直看着我?” 楚玉惜干笑一声,却不看叶寒司,多半是因为害羞。 “因为……六王爷长得很像一位故人,故而才多看了两眼。” “那是谁啊?”陆泓一边问着一边侧眸看向面无表情的叶寒司。 楚玉惜微垂着眸,“不过是个故交,不提也罢。” “我瞧着姐姐神色慌张,是遇着什么事了吗?” 严婕妤信口一问,叶寒司的眼里稍稍有了波澜。 楚玉惜随便寻了个借口敷衍,“方才绕进了御花园深处的一座假山,好些会才出来,所以有些着急,劳妹妹惦念了。” 只听叶寒司低沉有力的声音响起,“你想要做的事情朕也都听太后说了,只是那庆功宴你当真不去参加吗?” 那前半句话有必要说出来吗,楚玉惜暗暗在心中诽腹了一句。 面上仍旧带着笑,微微欠身道:“臣妾自知有罪,不配参加庆功宴。舍弟能得陛下赏识已是他的荣幸,至于臣妾……” 楚玉惜下意识地咬了咬唇,有意压低声音接着说道:“臣妾晚上会亲等陛下回来。” 叶寒司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但他仍旧自持着倨傲的姿态,正欲回她的话,却听一边的严婕妤柔声问道:“陛下和姐姐之间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叶寒司忙笑道:“我和她之间能有什么秘密,不过是有些事情要谈罢了。” 他对严婕妤的态度和对自己的态度简直是天壤之别。虽然这已成定论,但每次想起时,这心里怪不好受的。 毕竟自己在别人眼里只是一颗棋子,所以她的不好受也仅仅因为此,她心想着。 一旁的陆泓像是想起什么一般,喃喃道:“昨日我也去了御花园深处的那座凉亭,我记得水塘边还有一棵木棉树。只可惜春日已过,我未能有幸赏到木棉花。” 叶寒司附和道:“确实,再想看也要等到明年了。” “陛下,这木棉花的花语却是极好的,珍惜。” 今日的严婕妤倒是极为主动,不过楚玉惜没怎么在意。她眼下只想着那个男人的身份,从此也便怀疑那燕子风筝是他放的了。 他究竟是谁呢,为什么自己一点印象都没有? 见楚玉惜一脸懊恼,严婕妤不免担忧道:“姐姐在为何事伤神,不妨说出来与我们听听,也好替你出出主意。” “没什么的。” 想到自己香囊还未绣好,楚玉惜又向叶寒司行了个礼,“陛下若是别无吩咐,臣妾就先告退了。” 叶寒司有些不耐地摆摆手。 楚玉惜便退下了。 回到芙蓉殿后,因着一边想着那个男子,一边又在绣并蒂莲花,中途好几次都刺到了手。这手指被刺多了以后,倒也没那么痛了,小柒却很心疼。 “娘娘要不留着以后再绣吧,也不急于这一时。” “以后我也懒得再绣了,这东西实在费神的很……”瞧着那绣得混乱的绣面,楚玉惜自嘲地笑了笑,接着说,“若不是烟仪先给我绣了样子出来,这整个怕是都不能看。” 小柒瞧了一眼,也跟着笑了,“这些东西娘娘从前在府里也不爱碰,加上那个时候也没机会想那些……” 见小柒满面哀愁,楚玉惜追根究底,且听她缓缓吐露道:“楚家得势之时,我们别院的日子也不好过。老爷一心眼里只有他所获的一切荣誉,日日早出晚归不说,还对我们爱搭不理,娘娘都忘了吗?” “后来楚家失了势,我们的日子更是饔飧不继。那时娘娘也不过才十五岁,姨娘又生了病需要看病……好在老夫人仁慈,暗中接济才得以度日。可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后来娘娘便在家中偷偷做了枣泥糕拿出去卖,还不能告诉别人你是兵部尚书楚雄楚家的小姐。” “娘娘二小姐的身份,还是等到入宫那一年,老爷才认的。” “大少爷又混账,有一次在市井上碰着了你,还给钱教那痞子流氓欺负你……要不是……” 楚玉惜正听得津津有味,料想接下来按照常理会有一个英雄救美的剧情,可小柒却神色慌张地止住了。 楚玉惜眨巴着一双饱含秋水的杏眸,愣愣问道:“怎么不说啦,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小柒虽在心里好奇为何楚玉惜会忘了前尘旧事,可一想到她连同那个男人的记忆都忘了,便觉得也没什么。 “要不是一个路过的大叔相救,娘娘那次可就躲不过了。” 这个剧情不大让楚玉惜满意。 不过且听小柒这么说着,可见原主从前的日子是有多么惨烈。 “你既跟着我那么久,那你可知一个男子……他叫我惜儿,你可知是谁?” “男子……”小柒佯装疑惑,反问她,“娘娘从前在府里所交涉到的男子不多,不知道娘娘说的是哪一个?” 楚玉惜便将今日御花园一事与她说了,小柒听完以后直接愣住。 “娘娘千万不要信那个人说的话,他是个骗子。” 瞧小柒一脸焦急,楚玉惜仍是一头雾水,“这又从何说起?” “他从前欺骗过娘娘的感情,还差点让娘娘……失了身。” 在楚玉惜一度目瞪口呆中,小柒故作镇定,继续说道:“娘娘在进宫前与他确实有一段孽缘,最后要不是姨娘及时出手,娘娘也就不会有今日。” 可瞧着他那样,且听他说的那番话倒也不像是小柒所描述的一般。 不过人不可貌相倒是真的。譬如这个叶寒司,生得俊俏,心却歹毒。 “其实这几日的风筝上有一个角落也都绣着娘娘的乳名,是奴婢瞒了您。奴婢起初真以为是谁的恶作剧,可现下听娘娘这么说,便知他又追到宫里来了。” “娘娘已是贵嫔,日后见着了他一定要远离,不能在重蹈覆辙!” 第六十五章 红烛惹心动 小柒因为情绪过于激动,脸都涨红。 楚玉惜忙安抚她道:“好好好,你的话我都牢牢记着了。倘或真的是你所说的那个男人,以后我见一次就跑,好不好?” “不气不气了啊。” 得到了楚玉惜的承诺以后,小柒这心里才稍稍放了心。也只是稍稍,因为她怕他和他若是相认,那些陈年旧事就要被扒出。但凡楚玉惜记起了有关那个男人一丁半点的回忆,那么楚玉惜的日子就不会好过。 所以她一定要赶在楚玉惜的前面先将那个男人给揪出来,看看究竟是不是他。 …… 听小圆子说太和殿庆功宴已在进行中,并且他前去打探消息也看见了楚玉麟时,楚玉惜赶制的香囊也到了最后的时刻。 香囊里包含了丁香、艾叶、紫苏、官桂、藿香、木香、金银花以及川芎,大有提神醒脑,清心明目以及驱蚊虫之效。 许是想着上回自己穿了一身粉色衣裳他不待见,故而香囊上的穗子她特地用了粉色的流苏,也是存了自己的私心在内。 “这远远瞧着倒像是并蒂莲……”楚玉惜先是放在鼻尖轻嗅了一下,继而又拿近看,接着说,“近看也是真的丑,要不还是别送了吧?” 楚玉惜有些心忧,怕他到时瞧了又会笑个不停。 小柒却反驳她道:“这可是娘娘头一回绣这荷包,不知为其付出了多少心力。既有一份心意在里面,奴婢想着陛下也会收下的。” 小圆子也附和道:“小柒姑娘说的不错,任何礼物讲究的不都是一个心意吗?” 楚玉惜这才将它好生放在了一边,又喃喃道:“也不知小鹂那边如何,可见着玉麟,可和他说上话了。” 小柒却开始传膳,“娘娘还是先用晚膳吧。” 楚玉惜轻点了一下头,继而又问小圆子,“今日的庆功宴,各宫妃嫔也都去了?” 小圆子摇头,“除却娘娘外,还有于美人和姚美人也没去。” 这种场合魏远陈和杨立峰想必也都在,她若是过去冲撞了其中任意一个,那都是没有好果子吃的。倘或再被他们拿捏住当初那事,那才最为致命。 楚玉麟才被封为兵部侍郎,他年纪尚轻便担此大任,势必也会惹来别人妒忌,所以楚玉惜就更是不能去了。 “罢了罢了,先用晚膳吧。” 用过晚膳后,小鹂满面春风地回来了。 “奴婢谨遵娘娘之命,将该说的话以及信封一并亲自交到了楚大人手中。” 楚玉惜急忙放下手中的茶盏,着急问道:“玉麟可说什么了?” “他说娘娘为了他的事劳心劳力,现下他已将娘娘所言均镌刻在了脑子里,必不得忘。他还让您千万顾好自己周全,又说这后宫是吃人的地方,娘娘一切小心。至于娘娘吩咐的事情,他也当全力去查,也会悉心照顾夫人,让您不要再挂记。” “如此甚好,只是这下一次见面又不知要到何时了。” 察觉到楚玉惜眼底蒙上的阵阵失落,小鹂忙劝道:“娘娘要开心,不然等会如何面见圣上?” 经小鹂这么一提醒,楚玉惜这才想到自己还有正经事要做。当下便也将这事抛到脑后,命小鹂为自己梳洗了。 梳洗完后,才听小柒说方才江公公来过,说是庆功宴再过半个时辰便结束,让她届时直接去甘霖宫。 楚玉惜这心里自是紧张的,甚至还有一种莫名的激动。可能真的是母胎单身,遇着这样一个机会便觉着可以“饱餐”一顿了吧。 当然了,还是要表现得很矜持。 坐在灯烛下与小柒小鹂聊了好一会天,又去院内坐坐、殿外走走,终是将这光景给磨到了大事将近之时。 江林福又来请了一次,“陛下已在甘霖宫等着娘娘,娘娘也请去吧。” …… 这种感觉就像是头一回进这甘霖宫一般,瞧着他那张俊脸也像是头一回见,故而垂眸不语,一时竟也忘了要给他请安。 叶寒司冷漠的语气将她从一片幻想之中拉回了现实,“放肆到见着朕都不行礼了吗?” 楚玉惜忙行了礼,“臣妾一时糊涂,还望陛下恕罪。” 叶寒司又将头埋进《孙武兵法》里,淡淡道:“明日朕会让人将那青皮核桃尽数送去芙蓉殿。既然无用,那便说明是吃得不够多。” 他说这话就有点让人讨厌了啊。 但楚玉惜仍是答谢道:“陛下对臣妾的情意,臣妾永世难忘。” 随后又从袖间将那枚香囊拿了出来,上前几步走到叶寒司身边。轻咬了下唇后才悠悠道:“臣妾花费两日的功夫为陛下绣了一个香囊。不仅可以提神醒脑,还可以清心明目,陛下看看可还喜欢?” 叶寒司将脑袋从书里探了出来,目光却是落在她满是点点红印的手指上,“你这绣的是什么花?” 楚玉惜嘴角的笑容立马僵在那里,“回陛下,这是并蒂莲。” 叶寒司盯着那花样瞧了许久才敛回目光,忍俊不禁道:“你是故意来逗朕笑的吗?” 楚玉惜却应付裕如,“臣妾拙技若是能讨陛下欢心,那臣妾也觉得值当了。” “姑且收着吧,也好避避邪。” 楚玉惜真的是有一种想要手刃叶寒司的冲动,就不能给她留一分脸面吗? “需要臣妾为陛下别上吗?”楚玉惜再献殷勤,又或者说这是在烘托气氛。 “不用了,先放一边吧。” 叶寒司的每一句话都在败坏楚玉惜印象里对他仅存的一丝丝好感。 叶寒司拾起随便放在了紫檀木桌上一角,楚玉惜心里也没多大指望。 正在心里较劲之时,却见叶寒司掀开碧玉珠帘往里而去。楚玉惜不由地屏息而立,随后才又慢慢跟了进去,每走一步都觉得分外沉重,双颊竟也不觉泛起了红晕。 手心似乎还攒出了汗。 “一切都已按照你的要求准备好了。” 楚玉惜顺着叶寒司的目光望去,便瞧见床榻中间那一片醒目的白帕。 她的脸“唰”得一下涨红,再映着那盏红烛,竟看的叶寒司心下一动。 察觉到叶寒司投来的炽热目光,楚玉惜一时觉得整个身子都僵硬住了。明明在来的路上她还计划着自己该如何如何主动,如今真的上了战场,她居然手足无措,都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只听叶寒司低低地说了一句,“再愣着,朕就走了,连这个最后的机会也不会留给你。” 第六十六章 妥善解决 楚玉惜只觉得自己的手不听使唤一般麻木地伸了出去,慢慢替叶寒司将龙袍褪去。 隔着一段较为安全的距离,故而也有些吃力。 直到感觉他的吐息渐近,楚玉惜才知是叶寒司将她拉到了自己面前。 “平时也不见你这样。” “一时有些紧张。” 却听叶寒司一脸不耐道:“这是你自己想出的鬼点子,就该由你自己来承受。” 楚玉惜却小声嘀咕了一句,“如若那家人没有被杀,我想现在这事也已解决了。” “朕只能说你把那魏依依想的太简单。她虽蠢笨,可背后却还有个魏家。她又是独女,自然受宠。当初做那事,她势必是已照顾周全,独你像个傻子一样……所以从某种角度来讲,还是你害死的那户人。” 叶寒司这话一语中的,却也让楚玉惜愣住,毫不忌讳地问了一句,“陛下早就知道我是被冤枉的?” “朕只是猜测……朕也只是暂时信了你的话,站在你的角度来看待此事罢了。” 楚玉惜听完后也是一脸忸怩地垂下头去,“这点臣妾早该想到,却还要靠陛下点醒,臣妾惭愧。” “你知道该怎么做,不用朕来教。” 见楚玉惜慢吞吞地替他宽衣,叶寒司便佯做凛然道:“做事能不能利索一点?你当朕愿意陪你在这浪费时间吗?” 楚玉惜急忙替他褪去,可这不褪去时倒也觉得没什么。现下尽数褪去就只剩了亵衣,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叶寒司都被楚玉惜感染了紧张,一时只顾着舔唇,觉得喉咙有些干。 楚玉惜为了缓解气氛,便出去为他倒了一杯温茶进来,“陛下喝些吧?” 叶寒司只觉得自己的手也有些僵硬,接过茶盏喝了大半、楚玉惜伸手将茶盏接过时,叶寒司挨着了她滚烫的手。 虽是温茶水,可他这心口却是热热的。 两人和衣卧下,楚玉惜只顾着咬唇,挨得叶寒司也远些。 直到觉得身子渐渐热了起来,她就要开口之时,叶寒司已经两手撑在了她两边。 “事到如今竟还要朕主动吗?” 楚玉惜早已将那什么矜持抛到了脑后,却也不敢看叶寒司的双目,怕自己突然笑场。她按照自己原先计划的一般伸手勾住叶寒司的脖颈,又主动吻了上去。 吻得笨拙而又吃力,却又在叶寒司的带动下渐渐好了很多。 透过那逐渐微弱的红烛光便可见那一处好春光。 …… 楚玉惜醒来已过卯时。 一觉身子酸痛,她的脸又止不住地红了一片。梳洗好出来时,便瞧见候在外头、原是伺候叶寒司的赵嬷嬷。她与李嬷嬷同日进宫,也算是这宫中的老人了。老成练达,饱经世故,楚玉惜也很尊敬她。 “老奴这厢给瑜贵嫔请安了。” 楚玉惜快步上前将她扶了起来,“赵嬷嬷快些起来。” “那块白帕也已得到验证,娘娘罪名自今日起便可洗脱,老奴恭贺贵嫔娘娘……” 楚玉惜如释重负,终是不用再为此事所累了。 “那也是托赵嬷嬷的福气。” 赵嬷嬷一脸激动地轻拍了两下楚玉惜的细手 ,“娘娘如今洗脱罪名,往后福泽更是深厚。老奴承受不起娘娘这句话,但请娘娘收回。” “赵嬷嬷回头有空记得来我宫里,我还想要与你一叙。” 赵嬷嬷退安后,楚玉惜也被送回了芙蓉殿。她分明记着自己出来时那紫檀木案桌上仍摆着昨夜他翻看的《孙武兵法》,可角落却已不见香囊的身影了。 是他赐给了别人,又或是已然戴着了? 不过楚玉惜觉着他定不会戴,他还嫌丑来着。 一回了芙蓉殿,小柒他们一众人便向自己道喜。她正好奇此事为何传得如此之快,且听小柒说道:“陛下一早就派人送来了诸多赏赐,当时奴婢就已猜到了。” “后来又听说陛下亲自昭告后宫,于是合宫上下尽知晓娘娘是被冤枉的了。” 叶寒司的话,自然是没人敢不放在心上的,他倒是想的也细致。 小鹂也开口道:“娘娘快些用早膳吧,半个时辰后还要去给太后请安。太后召集了后宫所有妃嫔,奴婢想着为的也是娘娘这事吧。” 其实完全不必如此大费周折。她这么做,无疑不是让楚玉惜处在一个风口浪尖上,让她成为多少人妒忌的对象。 但她毕竟是太后,既想要利用这来拴住她,她自然也得表示自己的忠心才是。 “好。” …… 从未央宫出来以后已是一个时辰以后的事情,魏依依不在也在她意料之中。 “姐姐。” 杨玉琼紧跟上楚玉惜的步伐,将她叫住。 楚玉惜正欲回过头去,却见江林福往她这而来。 “娘娘,陛下传您去光华殿,即刻就去。” 楚玉惜先是点了下头,继而又侧眸看向已经追上来的杨昭仪,“妹妹可是有什么急事要说?” 杨昭仪欲言又止的吞吐模样映入楚玉惜眼底。 只见她终究还是摇头道:“倒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姐姐先去忙吧,回头我再来找姐姐,再说与姐姐听。” 楚玉惜丢下了一个“好”字,便与江林福往光华殿而去。 “奴才心想娘娘也应该猜到是为了何事吧?” 江林福既问了出来,楚玉惜便如实答道:“当年揭发我与侍卫私通的是我身边的宫女小鸢,主事的是魏昭仪,她们现下都在光华殿内?” “娘娘聪慧。陛下为了娘娘一事,一堆奏折都已搁置在了一边,亲自审问。” 楚玉惜倒没觉得自己受了多大荣幸一般,只觉着这事终究尘埃落定。不过这事过去,想来用不了多久便会生下一事,世事向来如此。 她这心性,倒也被这些事磨得平和了不少。 来到光华殿时,那魏昭仪和小鸢均跪着。 “幸好朕让人去得早,不然爱妃看见的将是这贱婢的尸首。” 叶寒司似乎并未因为昨夜之事而有任何改变,楚玉惜却是不敢直接看他,怪害羞的。照例行了礼后,楚玉惜并未在他腰间瞧见自己绣的香囊。 心下虽有些失落,却也以笑掩之,“陛下圣明。” 其实过了这么久,楚玉惜竟也觉着当时花嬷嬷所受之处罚并不过分。许是她知晓了先前原主所受之苦可远比这难上千百倍,才会心里不平衡吧。 所以她今日,是为了让小鸢生不如死而来的。 第六十七章 尘埃落定 “小鸢,本宫自认待你不薄,可你却吃里扒外,还欲挑拨我与魏昭仪之间的姐妹情分,你实在该死。” 叶寒司眉眼微挑,并不言语。 “本宫给你了这么长时间考虑,你却偏偏不听。你且与本宫说来是受了何人唆使,本宫尚可念着从前在家中的情分饶你一命。” “奴婢并未受任何人唆使,奴婢是自己恨透了娘娘您!” 一边的魏昭仪显然松了口气,神色都比先前放松了好几分。 她既然会在被抓前自尽,想来也是为了尽快了断。小鸢是被祖母买回来的丫头,她有家,有自己的软肋。一个人一旦有了软肋,便等于是向敌人暴露了自己致命弱点。 她答应得这么干脆,那魏依依一定是给了她能让她心甘情愿替罪去死的条件。 “你为何要恨透本宫……”楚玉惜抬高音调,上前两步走到小鸢跟前,接着问,“从前在家中,是你和小柒陪着我熬过一天又一天的光景,难道你都忘了吗?” “正因如此,奴婢才恨透了娘娘!奴婢从前在府里跟着娘娘一起受苦,进宫了却也要因为娘娘失宠而受辱。奴婢不甘心,才买通了侍卫要来诬陷娘娘!” 楚玉惜却慢悠悠地问了一句,“试问你是从何而来的钱?在这深宫之中想要买通一个侍卫,相比也要花高价吧?” 小鸢竟一时没了主意,“奴婢……” 始终未曾开口的魏昭仪却插话道:“臣妾记得当初小鸢过来问我借了一大笔钱,说是家里老父亲老母亲双双染病需要药医,家中姊妹又需要吃饭,臣妾一时糊涂就借给了他。” 不得不说魏依依这理由找的也未免牵强了些。 不过她确实有底牌在,今天不论如何算,总是算不到她头上来的。 于是楚玉惜便也装傻道:“若你与我说,我就算是凑也会给你凑上来。你既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便知这心思你从前就已存了,本宫对你的真心终究是白费。” 楚玉惜努力从眼睛里挤出了几滴眼泪,又抽出锦帕细细擦着。 只听叶寒司宽慰她道:“爱妃不要气坏了身子,朕将这贱婢交与你来处理。” 小鸢的身子已经开始在瑟瑟发抖。 楚玉惜却是毫不留情道:“来人,拖下去……杖毙!” 小鸢吓得直接瘫倒在地。 可楚玉惜的眼里却无半分怜悯之意。若是怜悯了她,反倒是和自己过不去。为了不和自己过不去,楚玉惜决定一切随心。 楚玉惜一声令下,只见有两个侍卫进来直接将小鸢拖了出去。 她倒也还算是好的,被拖走了也只是一味的大哭,并未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 不比那花嬷嬷,临了前还要供出一个魏依依出来。其实这样不难细究,花嬷嬷孑然一身,是个了无牵挂之人。 叶寒司的冷眸扫向面色楚楚的魏依依,“魏昭仪,你管教下人不当,不能及时发现其错误并让其改之,这里头也有你的一份过错在里面。” 魏昭仪倒是乖巧地认了,“臣妾知错了,臣妾不知道那小鸢会是陷害贵嫔姐姐的始作俑者。若是臣妾当时就知道了,又何苦姐姐在冷宫捱了那些时日呢?” 楚玉惜趁势上前将她轻轻扶了起来,“我知晓妹妹的苦衷。妹妹待下人一向亲厚,我可是听外面不少宫女夸赞妹妹对她们披心相付呢。” 叶寒司早已听出了她这话里的深意,这魏依依却未听出半分,只在心里疑惑着楚玉惜对自己的态度。 又因叶寒司在场,魏依依这表面功夫不得不做全面,当即就要跪下,一面又懊悔道:“是妹妹害得姐姐深受了那么长时间的苦难,一切责罚妹妹都愿意承受!” 楚玉惜自然是连连将她扶起,待她们二人均站定后,才笑着道:“妹妹言重了,这是婢女的问题,同妹妹又有何干系呢?” “你我二人的姐妹情分还长着呢,不会因为此事而生分的,妹妹且宽心。” 叶寒司轻咳一声,立正言辞道:“瑜贵嫔说的不错,但魏昭仪罚还是要罚的。” 叶寒司想了想,又道:“便罚禁足到月底吧。这段时日里你要好好反省思过,日后行事更要小心。” 这到月底不过二十来天,楚玉惜觉着是轻了。但叶寒司自有他自己的安排,楚玉惜也不好干涉太多。 魏依依心甘情愿地领了这责罚,反正只是禁足。她用钱买通了不少宫女,她才不着急呢。 “臣妾谢过陛下。” 待魏依依退下后,叶寒司不由分说地就拿起手边的奏折看了起来。 楚玉惜觉着这气氛也怪微妙的,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便只能干站着。 直到江林福端着茶水和糕点进来。 “一起坐下用些吧。” 叶寒司像是平复过什么心情一般,又将手中奏折放下,楚玉惜发觉他压根就没翻看过。 却也还是没有拆穿,而是乖乖跟着他去了偏殿,与他不过一小桌之隔。 “这事已过,你也无旁事再缠身。朕还记着你上次替你家那位姨娘求情,便赐她一个五品诰命夫人吧?” 叶寒司这厢才将茶盏送到嘴边,却见楚玉惜跪了下去。 “陛下,眼下还不是时候。一来舍弟才封官,所累功绩也不过那一桩,不足以让姨娘受封。从前是臣妾思虑不周,还望陛下莫要怪罪。二来,舍弟被封官,姨娘在府里的日子也能稍稍好过些,暂时可不必担心。” 叶寒司缓缓将手中的茶盏放下,“你是想要替你那个不争气的父亲求情?” 楚玉惜先是点头,继而又摇头道:“楚雄并非不争气,当时他也是受人陷害。不过他这人最是贪得无厌,也不宜官复原职。臣妾也不需要陛下让他掌握实权,且对他态度好些,赏一点甜头便可。” 叶寒司却冷声提醒她道:“你似乎忘了自己也是楚家的人,忘了你的荣辱与楚家的荣辱相连一起。” “臣妾既进了宫,这条命便是陛下的。至于楚家,唯一惹臣妾牵挂的不过是姨娘、舍弟和祖母……不过臣妾还是会尽力保全整个楚家。” 谁让古代一犯大错便是满门抄斩,毫无例外呢。 “起来吧,这事朕自有定夺。” 楚玉惜回了原位,从青玉盘中捻起一块糕点细细品尝着,殊不知叶寒司不时向她投来目光,眼含笑意的那种。 第六十八章 所谓姐妹 没一会,外面便通报说严婕妤已至殿外。叶寒司原不想传,似是想到什么一般,便还是让江林福给传进来了。 楚玉惜心下自是不太欢喜的。本来还瞧着这气氛不错,倒也怡然自得。此时忽然来了一个严婕妤,似有破坏这兴致之意。不过她后来转念一想,念着自己是不是太小家子心性了,这叶寒司宠爱严荟祎乃是合宫上下尽知晓无可置疑的事实,她又有什么资格与她较量呢? 便还是乖乖地把手里的糕点吃完,想着寻个什么借口出去,免得又在这里看他们二人秀恩爱。 严婕妤莲步微移,想来也是病都好全了,浑身也并不再透着病态,却仍旧是体态纤弱,加上穿得也略单薄了些。 叶寒司也注意到了这一点,直接问她道:“严婕妤为何穿得这么单薄,当心着凉。” 严婕妤先是上前给叶寒司行了礼,继而才道:“许是因为先前在宫中的院子内晒了会阳光,便觉着身上暖烘烘的。” 叶寒司余光淡淡扫了一眼一旁面无表情的楚玉惜,又道:“待他日搬进了沁霞宫,那里冬暖夏凉,对你身子也有好处。承嬉宫终是偏僻了些,不大适合养病。” 严婕妤笑而不语,与楚玉惜对视了一眼后,便又欠身向她行了礼。 “妹妹好福气,能得陛下这般宠爱,这可是旁人艳羡不来的。” 不等严婕妤回话,她便起身请安退下,“臣妾还有事,就不打搅陛下和妹妹了,臣妾先行告退。” 叶寒司略一摆手,楚玉惜就立马退下了,恨不能一下子跑出去。 光华殿外,小柒已候在那里,见着楚玉惜出来,便忙上前扶住了她。 与小节子闲聊了两句后,楚玉惜便回了芙蓉殿。 路上听小柒说起小鸢,“朝华宫向外传出消息,说是小鸢被杖毙后,魏昭仪还花了不少银两安抚她的家人呢。” 惹来楚玉惜发笑,“她还真以为我说她和满宫里的婢女走得近,待下人又亲厚是在夸她吗,果然是愚蠢至极。” “她这厢又大张旗鼓地要安抚小鸢的亲人,更是坐实了这一点。同时也不得不让人揣测,我被陷害是她所为之。倘或她不是魏家的独女,怕是早已死了千百回。” 小柒附和了一句,“不管怎样,她一时间也要受尽后宫妃嫔非议。” 楚玉惜轻点了下头,想着那杨玉琼此刻怕是在芙蓉殿等着她,便想着快些回去打发。快到芙蓉殿时,小柒却给自己寻了个借口说是要出去有些私事。 小柒在这后宫之中也有些好友相识,楚玉惜便也没有想太多,只让她早去早回,万事小心为上。 回了芙蓉殿后,便在院中瞧见了杨玉琼。 楚玉惜理了理思绪,轻轻唤了她一声,便见她朝自己走来,“妹妹这厢给姐姐请安了。” “坐下来吧。” 两人相扶着坐下后,楚玉惜便开门见山问道:“不知妹妹找我是有什么话要说?” “我瞧着姐姐容光焕发,心想着姐姐那事必定是得到了妥善解决,特来恭贺姐姐,并无旁事。” 杨玉琼这张嘴倒也是会哄人的很。 却听楚玉惜坦然自若道:“我一直深受当初那事所困,如今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倒也是轻信了身边之人,原以为真心待我,却不想她净是一心想要害我。” 杨昭仪却是一愣,随即又道:“姐姐还以为那事会是小鸢一介婢女所做吗,妹妹倒是觉得她没那么大的胆子。” 楚玉惜自是装傻,“她自己都尽招了,我又有何话说?暂且也懒得论究竟是谁幕后主使,我也只想好好过安生日子。” 杨昭仪不觉压低声音,“姐姐是想要过安生日子,可有些人却不想让姐姐如愿。” “妹妹何出此言?” 楚玉惜避退了身边的侍女。 杨玉琼又凑近了几分,接着说道:“此事在妹妹眼中却已昭然若揭,明摆着是那魏昭仪所为。难为姐姐糊涂,还被蒙在鼓里。” 楚玉惜便顺着她的话问道:“为何魏昭仪要害我?” “想当初我们三人一同进的宫,当时陛下才登基,极少来后宫。就算来,也是叫姐姐陪着,哪有她的份?她那人又善妒,自然不容许姐姐独得圣心。定是在暗中与那小鸢勾结,才有了后来那一事。” 楚玉惜长长叹了口气,“若真是如此,那还真是让人寒心。” 杨昭仪却是一本正经地劝说她道:“姐姐可千万不能坐以待毙,可要小心提防着她。依着她那脾性,自会明火执仗,一发不可收拾。” 楚玉惜连连点头答应。 好不容易才将她打发走,楚玉惜在院中小坐了一会。因觉着有些热了,便想着进屋去,却不想小鹂一脸慌张地叫住了她。 她心下已然平和,便懒懒问道:“可是又出了什么事?” 小鹂忙跑到她身边,低声道:“说是朝华宫里的桂嬷嬷拿着那未被烧完全的燕子风筝去了光华殿,好像是说那燕子风筝一角绣有名字,像是娘娘的乳名。” 芙蓉殿离白露殿不远,魏依依想不到的东西却是让杨玉琼给想到了。 她前脚才来告诉自己要防着魏依依,后脚便让人通风报信,倒也符合她的行事作风。 “不打紧,且让她去说好了,我料陛下也不会相信。” 那魏依依也真是愚不可及。 “明日若是再收到燕子风筝,就让小柒在自家院内烧,也别再人钻了空子。” “是。” 直至午膳也都没听谁传报任何消息,由此可见这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叶寒司也并未放在心上。但有一事也让楚玉惜颇为难受,便是她该如何劝说叶寒司要雨露均沾呢? 她既领了太后的命,自是要做出些什么来。不然光顾着承受人家的情,总有一日会出大纰漏。 午膳后,小柒才回来,离她出去已有近一个时辰了。 瞧着她脸色不大好,楚玉惜便问了一句,“是遇着什么事了吗?” 小柒快步上前,又凑到她面前,附耳道:“六王爷亲荐的副庖长便是他。” 这点小柒也没料到。最让她吃惊的是,那个男人居然还活着,他居然还安生地活着,他居然还要说重新夺回楚玉惜…… 她心下庆幸所知这事的人不多,还好解决。小鸢一死,楚玉惜身边就她一人,她一定要阻挠他们见面。 第六十九章 已故之人 “没事,以后不见了便是。” 楚玉惜说这话一来是为了安抚小柒,二来也是将她说的话当了真。倘或原主从前真的与这样一个男人有过一段孽缘,那自然是要断的一清二楚。 不然再被旁人揪住把柄,她甚至连带着整个楚家都会受到牵连。 小睡过后,听闻叶寒司自午膳后便一直留在承嬉宫,楚玉惜还是决定去瞧瞧。既然想不出对策,那也只能做做样子。虽然知道自己此行过去可能会碰壁,但她也考虑不了那么多了。 来到承嬉宫时,正瞧见小慧在院中指使下人做事。瞧着她指挥得一丝不差又有模有样,态度却不严厉,还同下人有说有笑,倒不像是严婕妤所言的那般。 见着了楚玉惜后,她还笑着上前来领着那几个奴才一齐行礼,“奴婢见过瑜贵嫔。” “起来吧。” 待她起来后,楚玉惜放眼探了一下里面,后又问她道:“你们在忙什么呢?” “过两日便要迁宫,我们受了婕妤吩咐,将她所珍藏的书画都拿出来晾晒晾晒。” 原来如此。 “贵嫔娘娘可是来找陛下的?” 见楚玉惜点头,小慧便将她一面引进偏殿一面说道:“陛下在和婕妤对弈。” 却也同她所说的一般,且看这棋势,严婕妤已然弱败。 楚玉惜上前来行礼,却也只是淡淡瞧了她一眼,又继续和严婕妤下棋。眼见着自己要赢了,还一连让了她好几步,“你这棋艺不精啊,回头可要好好练练。” 严婕妤先是冲楚玉惜一笑,继而又问她道:“姐姐可会下棋,不妨来陪陛下来一盘吧?妹妹我愚笨,对这些东西向来不太精通。” “我更是不会,就不献丑了。” 楚玉惜望向叶寒司,微微咬唇一下,后又提议道:“久坐伤肉,臣妾瞧着御花园风光正好,不知陛下可有兴趣?” 严婕妤也附和道:“不如就让姐姐来陪陛下吧,臣妾有些累了,想要小睡一会。” 也就严婕妤才能在叶寒司面前使小性子了。 叶寒司想了一下,便还是点头应了,“也成,朕今日似乎把你闹腾得不行。你且休息吧,朕晚上再来看你。” 叶寒司起身后,楚玉惜这才发现了他腰间别着的香囊,也是桃形。上面绣有一片七彩祥云,针线活可比她绣得精细多了。 便顺嘴提了一句,“陛下腰间别着的这个香囊很是别致呢。” 且听严婕妤自谦道:“这两日闲来无事便绣了一个,并不太好,好在陛下不嫌弃。” “怎会,朕倒是觉得你这个好得很。且这七彩祥云又寓意吉祥,是个好东西,朕会一直戴着的。” 叶寒司并不看楚玉惜,丢下这句话后便往承嬉宫外走去,楚玉惜默默在后头跟着,一时失神差点没跨过门槛而摔了出去。 好在被小柒及时扶住。 陪着叶寒司去往御花园的路上,他一直都没怎么说话。其实楚玉惜也不大是那种喜欢热脸贴冷屁股的人,只是眼下这境遇由不得她随心。 “惜儿……从前还有谁这么唤你吗?” 叶寒司忽然这么问了一句,楚玉惜一脸懵。原以为他并未放在心上,可她似乎是意料错了,他该不会自己又和谁私通了吧? 楚玉惜忙解释道:“不过是些旧物,惜儿乃是臣妾的乳名,家中人都这么唤臣妾。” 却听叶寒司拉下脸来说道:“旧物烧掉岂不可惜,留着倒也是个念想。” “回陛下,念想也终究只是念想,不得成真。与其往后瞧着伤心费神,不如早日毁了,也好断了那份心思。” 却见叶寒司的目光落在她鬓间那支碧玉珠钗上。 “朕瞧着这支珠钗的样式不太像是宫中应有的。” 这她倒是忘了要摘下来。 楚玉惜欠身道:“回陛下,这是臣妾在宫外差人设计的。” “朕很久以前记得你也戴过一次……”叶寒司折身进了那处凉亭,接着说,“只是当时你和我说的是,这是一位已故之人赠予你的。” 原主之前那般实诚吗?最为主要的是,事情都已过去这么久,也真是难为他还记着。 “是吗,臣妾也不记得自己说过这样的话了……” 楚玉惜跟着一起坐了下来,叶寒司锋芒显露的目光一并着过处的微风拂面而来,楚玉惜心下一寒。 眼眸一转,便开始卖起惨来,“回陛下,过去的事情臣妾已不大记得了。原是因为在冷宫里有一日昏迷过去,整整昏睡了三天三夜,醒来时便不记得从前之事。” 叶寒司接过江林福新端上来的茶盏,面无表情道:“解释清楚便好,朕不是那种不讲理之人。往昔你也不必太计较,现在不都已熬过来了吗?” “是,多谢陛下。” 又想到他先前对严婕妤说晚上要陪着她,楚玉惜便又厚着脸皮道:“陛下晚上可要去臣妾那里用晚膳,臣妾今晚准备熬些芍药花粥。清新又怡神,最适合这个季节服食。” 与叶寒司对上目光的那一瞬间,楚玉惜立马低下头去。 一直以来都有些怕他。 且听叶寒司冷冷道:“不了,这两日见你见得多了,便不想见。” 他早上还不这样呢! 再来,若非要追个究竟,那他面对严婕妤的时间才是最多吧,怎么也不见他烦厌呢? “好,臣妾谨遵陛下圣命。” 气氛僵持不下,叶寒司茶喝半盏,便就起身向外走去,楚玉惜小心在后面跟着。 适才走了出去,便瞧见安荑一路走来。 叶寒司的目光压根就不落在她身上。想来在他眼里,安荑生得都没这御花园随意一朵花好看吧。 安荑却是上前分别给他们行了礼。 楚玉惜也有些时日不曾见她,便主动搭话道:“妹妹这是要往何处去,还是从何处回来?” “回瑜贵嫔,嫔妾才从未央宫出来。是太后说她心生烦忧,便教我过去陪她说会话。” 只见楚玉惜赞不绝口道:“安妹妹既是太后亲选之人,自是错不了。听闻妹妹还替太后亲尝汤药,可见安妹妹孝思不匮,从前在家中也定是个乖巧孝顺的姑娘。” 安荑却也谦虚得很,“瑜贵嫔谬赞,能得在太后跟前侍奉已是嫔妾的荣幸。” 一直都保持缄默的叶寒司也终是开了口,仍不看她,“安婕妤,你照料太后有功,朕自会有所嘉赏。” 第七十一章 不许逃 “坐下用膳吧。” 楚玉惜自他对面坐下,江林福到他身边正要服侍他,却被他吩咐退了下去。 楚玉惜正要起身侍奉,却听他笑着道:“朕可以自己来,不劳烦爱妃。” 他面上虽挂着笑,可那眼底的冷意楚玉惜却分明是注意到了的。 “听说昨个晚上长青宫的那瓶依兰花,是你吩咐着花房送去的?” 楚玉惜复坐下,便听他不冷不淡地问了一句。 楚玉惜有些惶恐地点了下头,缓缓问道:“臣妾特地让花房挑了新鲜的,陛下可还喜欢?” “怎会不喜欢,正因有那一瓶依兰,朕昨夜才会被迫留在长青宫……”叶寒司面上的表情是一贯的冷硬,只听他接着说,“那依兰花上掺有西域才有的催情香粉,爱妃可知道?” 楚玉惜也是一愣,“怎么会?” “今早朕已让太医查过了。朕想着那安荑也不像是会有这种东西之人,倒是你……” 叶寒司目光如钩一般定格在楚玉惜的面上。 且听楚玉惜为自己辩解道:“臣妾又从何而得西域的催情香呢?一来臣妾本家原也不是什么显赫世家,没那个金钱和心力会去找什么西域催情香,臣妾今儿还是头一回听说。二来,臣妾实在没必要这么做。” 楚玉惜正在心里犯着嘀咕,心想这事会是谁做时,却见叶寒司眸光一沉道:“这么做会让太后高兴,这个理由为你准备得可够充分?” 楚玉惜忙起身,又跪了下去,“臣妾真的没有做过这件事情,还望陛下明鉴。” 却见叶寒司向她摆手示意她起来。 楚玉惜这厢还未完全站起来,就听叶寒司压低声音道:“其实朕昨晚试了那个香,觉得也就那样,不如今晚和爱妃再来试一试吧?” 楚玉惜差点没站稳,一时只愣在那里一动不动。 见她杵在那,叶寒司心下有些不爽,眉头微蹙道:“爱妃这是不愿意?” 当然是不愿意啊,谁会用这不堪之物来替自己谋得盛宠呢?反正楚玉惜不会,她和那些个俗人不出一气。 “臣妾只是觉得没有这个必要,而且那东西真的不是臣妾让人掺进去的。臣妾改明个会让人查,一定把人查出来。” 楚玉惜有些恼了,瞧着她恼,叶寒司一时竟还有些欢喜。 她可是鲜少在自己面前暴露本性的。 “不用查了……”叶寒司敛回目光,接着说,“反正朕以后也不会再去长青宫。纵然有人费尽心思,那这心思也可停了。” 楚玉惜忐忑不安地重新落了座,却也再没心思用膳。一想到如若叶寒司将这东西用于她身上,那还得了。 偷偷瞄了一眼对面的叶寒司,他倒是颇有兴致的样子。 “朕觉得阿泓举荐的那位庖长手艺还不错。” 楚玉惜只得陪笑附和道:“臣妾也觉得不错。” “朕着人查过他的来历,他们冷家也算是书香世家,却不想生出了一个庖长,也是有趣。” “冷”一字穿过楚玉惜的耳畔,长驱直入进脑海里……“冷一橦”这三个字立马响彻在耳畔,楚玉惜随之一惊。 那个男人的名字叫冷一橦,她为什么会记得这么清楚?她感觉回忆被沉浸在一片无尽的大海里,偶有碎片随着激流涌上,她才能知晓一丁半点。 叶寒司有所察觉,不免问道:“怎么了?” 楚玉惜不假思索地问了一句,“他是不是叫冷一橦?” “是啊……”叶寒司瞧着她目光深邃,便接着说,“说来冷家和你们楚家也只不过隔了一条街,听闻从前你们两家关系颇为密切,怎么近两年失了交集?” 为什么会失了交集……楚玉惜想要将从前的记忆再度揪出来,却也只是徒劳。 “臣妾也忘了。” 原主和冷一橦之间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不然那她为何会时常梦见他呢? “别再乱想了,快些用膳。” 叶寒司的一句话将楚玉惜拉回了现实,她不得不想着如何才能逃脱了。 她原想着等用完膳回了芙蓉殿后,便借口身子不适不能侍寝。却不想叶寒司竟不放她走,用过晚膳后便让她跟着自己去御书房批阅奏折了。 楚玉惜忙装作头疼,直接扶额倚在案桌上道:“陛下,臣妾身子突感不适,可能今夜无法侍寝,还望陛下恕罪。” 却听叶寒司直接叫来江林福,“去,把姜太医找来给贵嫔诊治一下。” 楚玉惜忙叫住江林福,“江公公,不用了,我这头疼是一阵一阵的,现下又不疼了。” 江林福冲她一笑,又缓缓退了下去。 叶寒司垂眸继续翻阅奏折,却是好心提醒她道:“不要想着逃,逃了你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楚玉惜在心里叫苦不迭。 “朕已想好,等会把这里忙完便和爱妃一起去沐浴,朕已经让人都备好了。” 楚玉惜刚送进嘴里的茶差点没喷出来。虽没喷出来,却也还是把自己给呛到了,她连连咳嗽,惹来了叶寒司的注目。 “爱妃怎么了,莫不是爱妃不愿与这同享这闺中之乐吗?” 叶寒司的眼底染上一丝得意,语气听上去很是担心。 “能得陛下这般恩宠是臣妾的荣幸,只是……” “只是什么?”叶寒司佯做焦急样问道。 察觉到自己脸红耳热后,楚玉惜忙垂下头去,“只是……” 上次也不过是为了自证清白,这一次她没有给自己找到合适的理由。兴许是接受现代文化接受惯了,她便在心里笃定了要找一个只钟情于她自己的男人。而叶寒司所爱之人也并非他,况且他后宫佳丽三千,今日是她,明夜又不知是何人了。 她是觉着,倘或要付出,那势必是要付出得心甘情愿。 “你不爱朕?” 当然! 楚玉惜干笑两声,“当然不是,臣妾只是有些害羞罢了。” “日后习惯了便好。” 他出声安慰,可楚玉惜却觉着他这是在整蛊自己。 “况且,那晚爱妃也很主动。” 楚玉惜恨不能找块地缝钻进去。 楚玉惜如坐针毡,心里想着若是有谁能来拯救她就好了。 可是老天爷似乎并未听见她心的呼唤,眼瞧着这红烛光渐弱,叶寒司也已将今日的奏折处理完了。 只听他从外唤来两个婢女,楚玉惜就被她们带到了甘霖宫的偏殿。 瞧着那浮满玫瑰花的浴池,以及扑鼻而来的阵阵清香。眼看着水汽蒸腾而上,两旁是青色罗纱帐,帐边是两盏红烛,倒是将一屋衬得朦朦胧胧,楚玉惜只觉得眼前一片湿热。 第七十二章 今日来求教 就这样在不知不觉中被两个婢女服侍宽衣,又被请了进去。 泡了有一会,楚玉惜原本已经放松的神经又立马紧张了起来。她心想着是不是叶寒司马上就要进来之时,耳边传来开门声,她吓得直往后退。 好在进来的只是一个婢女。 只见她小步上前,“瑜贵嫔,陛下适才去了承嬉宫。” 楚玉惜心里先是松了口气,继而又问道:“承嬉宫出了何事?” “说是严婕妤呕吐不止,陛下已经去看望了。” 楚玉惜不急不缓地接着问道:“陛下可有说今夜要留在承嬉宫,又或是让我回去?” 见她摇头,楚玉惜便教她退下了。 心里忽的有一股子愁绪萦绕在心头,但更多的还是放心。 又泡了一会,楚玉惜便让婢女服侍着更衣。 回了甘霖宫正殿,楚玉惜等了他将近有半个时辰,却也不见他回来。正欲差人去问问什么情况,却见小节子推门走了进来,“贵嫔娘娘,陛下让您今夜就歇在这里,他要留宿在承嬉宫。” 楚玉惜心里早已没了所谓,便淡淡地点了下头,“好,我知道了。” 这一觉睡得楚玉惜心里并不安稳。 …… 翌日一早回了芙蓉殿,小柒瞧着她脸色不大好,还追问了几句。楚玉惜只说没事,长长舒了口气以后,也便将这茬渐渐淡忘了。 “今日可有燕子风筝?” 见小柒摇头,她便没有再问下去。 “用完了早膳我还要再休息一会,昨个夜里没有睡好。” 小柒闻言,神色稍有变化,担忧道:“可是因为陛下昨夜去了承嬉宫的缘故?” 不等楚玉惜回话,她便兀自接着说道:“听闻严婕妤昨晚折腾到子时才好,陛下也一直在身边陪着。” 这是严荟祎的本事,是她学不来也不想学的本事。 楚玉惜淡淡啜了口清茶,“可有说是因为什么而呕吐不止吗?” “太医说是吃了些凉的东西,加上日里穿得单薄,因而伤了身子。” 楚玉惜没再回话。 随便吃了些清粥后,她便再度歇下了。这一觉不睡还好,一睡竟过了午时才醒来。小柒一边为她梳洗一边说叶寒司在用午膳之前来过一趟,看了她几眼以后便走了,也没闹出什么动静。 “陛下现在何处?” “陛下在承嬉宫用完午膳以后就回了光华殿。” 楚玉惜觉着叶寒司还是不大近女色,或者说对女人没那么大兴趣。不然这后宫美女如云,怎么也不见他留宿别处呢?自古帝王家再钟情于某一个妃嫔,但为了繁衍血脉,也不会独宠。不过这也不足为奇,他也才正值壮年,该是一个只爱一个女人的年纪。 兴许这种情况过两年便能得到缓解。可楚玉惜知晓,若是等到那个时候,太后早已用了千百种手段将自己弄死了。 想到这里,楚玉惜浑身就止不住地冒冷汗。 “娘娘,午膳还要用吗,不如奴婢让小厨房做些小菜吧?” 小柒已经尽量避免再提御膳房了。 楚玉惜轻点了下头,“煮些清淡的面条就好,不大想吃太油腻的东西。” 小柒领命退下,没过一会又走了进来,“娘娘,沈婕妤和何美人过来了。” 楚玉惜将那支碧玉珠钗好生收了起来后,才又起身迎了出去。 她虽在心中好奇何烟仪怎么会和沈姣芫在一起,面上却不曾表露半分。笑着将她们请了坐下,又命人上茶。 “姐姐上午在休息,我不便多打扰。去御花园随便转了几圈,便遇上了沈婕妤,我们玩得极好呢。” 何烟仪一边冲着楚玉惜笑一边吃起圆桌上放着的糕点。 沈姣芫也只是与楚玉惜相对视了一眼,“何美人是我目前为止在后宫中遇见最为活泼的人了。” 楚玉惜也只是浅浅笑着,“你们两个年纪相近,往后是可以多走动走动。” 沈姣芫却很直接,“今天我过来,是有个问题想要请教请教贵嫔娘娘。” 小柒一面上茶,楚玉惜便让她说。 沈姣芫倒也不避讳四周还有这么多侍女,而是直接问道:“听闻昨日安婕妤找了一次娘娘,当天晚上她就侍寝了。嫔妾也心存了一份小心思,想着今日来请娘娘赐教。说不定娘娘金口一开,嫔妾晚上也能侍寝。” 一边的小柒听了这话,差点没憋住笑。 “究竟是谁和妹妹说的这些混话?” 楚玉惜转眸望向她身后的小月,又接着说道:“安妹妹之所以能被陛下召幸,是因为她近日照顾太后辛苦,哪里是因为我?” “靠着太后能得陛下恩宠确实不假。嫔妾瞧着陛下也不大像是会喜欢她那样的,想来这长青宫去了一次也便不会去了。” 沈姣芫说话虽狠,可这样子却不比魏昭仪那般轻狂。 楚玉惜四下张望了一眼,而后又提醒她道:“这种话妹妹以后还是不要再说,说出来会害了妹妹。妹妹既有想法,不如成日里多去陛下那里转转,也不失为一个法子。” 何烟仪赞同一般地晃了下小脑袋。 不过楚玉惜打心底觉得这沈姣芫倒也会看人心思,这叶寒司自己也都承认说以后再也不会去长青宫了,那应该也不会有假。 不过沈姣芫这张嘴是真的毒,“我比不得那严婕妤,在陛下面前晃两下就能获得垂怜。听闻昨个夜里严婕妤突然身子不适,陛下抛下姐姐去了承嬉宫?” 她善于戳别人的痛处,头一回在御花园遇见她便是如此。 何烟仪下意识地伸手扯了扯沈姣芫的衣袖,轻声道:“你可不要再说这话,再说这话我也是要替姐姐生你气的。” 小柒听了她这话心中也有些不悦。 沈姣芫却不以为意,反问着楚玉惜道:“贵嫔娘娘不会生嫔妾的气吧,嫔妾一向在家中心直口快惯了,目前正在改。” 楚玉惜打心底盼望着她这张嘴最后不会害了她。 “怎么会……”楚玉惜丝毫没有在意,轻轻拨弄着衣袖,接着说,“不能留住陛下原是我自己的无能,我也不怨任何人。” “今日既讨教不到任何东西,那嫔妾也就先告退了。” 沈姣芫轻轻甩开何烟仪的手,起身向楚玉惜行了礼后便退下。 小柒忍不住吐槽道:“她怎么能这样不知礼数?” 小鹂将后厨煮好的青菜面呈了上来,楚玉惜两眼冒着金光,显然对这碗面条很有兴趣。 “她的脾气就这样,随她去吧。” 第七十三章 此仇必报 又见何烟仪的目光不时落在那碗面条上,楚玉惜便又吩咐人下了一碗。 “烟仪可是中午没有吃饱呀?” 只见何烟仪一脸委屈地点着头,“午膳是在沈姐姐那用的。因着她要减肥,妹妹我便受了连累,要与她一起吃白面馒头……现在想想都觉得惨。” 这话倒是把楚玉惜给逗笑了。 “你可知那沈婕妤为什么那么着急地想要被陛下召幸吗?” 楚玉惜不过是顺嘴问了一句,不想何烟仪对此倒真有话要说。 “沈姐姐说了,在这后宫中,要是不被陛下宠幸,那么只有等死的份。我与沈姐姐聊了一个上午,她好像真的不大喜欢严婕妤,我听她说了不少严婕妤的坏话。” 楚玉惜改了脸色,“这点你可不能向她学。” 何烟仪静静地瞧着楚玉惜吃面,“知道啦,我就算恨毒了一个人,最多不过是不理会她。我才不会骂她,也不会想着欺负她。大家都身在后宫,本就不易,又何必互相为难呢?” “乖。” …… 日子在一片平静之中安然度过了一个半月。叶寒司自那次之后再没说过那样的话,楚玉惜才知原来那也只是个玩笑,独她一人当了真。他这一个月来,来后宫的次数倒也勤快,可见前朝之事安定。严婕妤侍寝的次数最多,紧接着是魏依依、杨玉琼,沈姣芫也被传召了一次,仅仅也就一次。至于楚玉惜,这一个半月来只顾着如何躲避这炎炎夏日,自然没心思去争宠,便不得叶寒司理会。好在他并未专宠严婕妤,让楚玉惜也能时常给太后一个交代。 听闻这一个半月来,楚玉麟安守本分,并未生任何事端,她心中也高兴。尽管她没有被叶寒司召幸,但这内务府一贯还是知道奉承她,许是因为叶寒司看重她的缘故,故而她的日子也不难过。 至于冷一橦,楚玉惜也没再见过。许是因为天气炎热,她心中烦躁又懒得出门的缘故。 若非要细数出一件大事,大概便是半月前严荟祎迁进沁霞宫的那一日。举宫上下都在为她一人繁忙,严婕妤还请了后宫的妃嫔去作客,楚玉惜没去。 细细想来,她却是好久好久没出去了,除了偶尔几次给太后请安。 这日午后,望着院中那快被烈日晒得快枯萎的一丛秋英,楚玉惜便亲自上前开始移栽,想要移到花盆里再放到屋檐下去遮遮阳,因这秋英耐旱却忌热。 小良子也过来帮忙。 小鹂被她叫去内务府拿例银,正在和小玲清扫里屋的小柒端着盆出来见她这般,忙跑上前去,“娘娘不是怕热吗,还是不要折腾了,就交给我们吧。” “我们多晒一会不妨事,倒是这花,迟一点总是不行。” 小良子便加快速度,小柒也开始帮忙。三人折腾了一会功夫,便成功完成了这项工程。 见楚玉惜满头大汗,小柒细心为她擦拭着,“今年也是奇怪,这还未到夏至呢,就这般炎热了。” 楚玉惜接过玉扇扇了起来,小柒扶她自紫藤花架下坐着,又去将早已备好的凉茶端了上来,也给小良子倒了一杯。 “再过半月这紫藤花期也要过了,记得到时要让花房的人来修剪一下花枝,对它下次生长也有好处。” 楚玉惜一连喝了两盏,还要时,却被小柒婉拒,“凉茶虽好,再喝怕是要伤胃。” 楚玉惜只得罢休。 “里屋已经清扫好了,娘娘要去歇会吗?那有一盆新送来的冰块,奴婢给您扇风,也能稍稍舒服些。” 楚玉惜摇头拒绝了。 正逢小骊领了例银回来。 见她一直垂着头,只稍微欠身行了礼就往里屋走,楚玉惜眼尖,忙将她叫住。 “小骊,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小骊仍垂着头默不作声。 楚玉惜便加重了语气,“小骊,抬头。” 只见小骊缓缓抬起头来,楚玉惜瞧她面颊上的手掌印鲜红分明。双眼又红肿,明显才哭过。楚玉惜示意了一眼小柒,便见她进屋拿了药膏出来。 “谁打的?” 小骊忍着哭,“原是我冲撞了桂嬷嬷,不打紧的。” 楚玉惜一面为她轻轻擦拭一面道:“这打了至少也有十几巴掌,都打出血来了。小骊,你是个什么人我心里有数,快告诉我实话。” 小骊这才将原委说了出来。原来她照例去内务府领例银,正巧碰到了桂嬷嬷。她也并未冲撞到她,原想拿了银子就回来,却在门口被她拖进一边的草丛里打了一顿。说是现下魏昭仪正得宠,要把从前受的气一点一点还回来。 小柒气得直咬牙,“这也太过分了吧!” 楚玉惜小心为小鹂上着药,心里也有了对策。 她怕麻烦,但也不怕来事。 “还有一事说来也是奇了……”小鹂顿了顿,接着说,“听说那安婕妤怀孕了,今日太医请平安脉的时候请出来的,说是已有一月的身孕。” “皇嗣添丁,这是天大的喜事,陛下可知道了?” 楚玉惜没太在意,一次中奖的概率能发生在安荑身上,可见她也是个有福气之人。 “合宫尽知,可是陛下那似乎还没什么反应。倒是太后高兴得很,宫里都在传说太后要封安婕妤为昭仪呢。” 看来太后确实有要培养安荑的意向。 “先看看陛下是何反应吧,这一时去贺喜也不太符合规矩。” 楚玉惜说完后又有些心疼地看向小鹂,又附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好生养伤,这仇我会替你报。” 之所以不大声,是因为小玲也在的原因。楚玉惜瞧着她这两日动不动就跑出去,已让小栀子暗中留意了。 傍晚时分,瞧着天际一片橙红色,夕阳渐渐淡去,收敛光芒。过处的风也是难得有些凉快,她便动身去了较为后宫较为偏僻的一处,云霜台。 听闻先王喜好这里的静谧,加上冬日里又独得一片雪景,所以冬日里这云霜台便成了后宫妃嫔们常来的去处。这里四面环着一条通往别处的大河,河里种有荷花,这个时候只有零星半点。河上一条曲折长廊,长廊尽头是一座双亭。岸边原先还有一处不小的宫殿,只是已被叶寒司下令拆除了。 “这么安静的地方怎么就没人来呢。” 楚玉惜小声嘀咕了一句,又迈上了那长廊,想要往里头的双亭走去。 傍水自有傍水的好处,楚玉惜只觉得越往里走这周遭的温度就下降了好几分,很是舒适。 第七十四章 这是谁 可这厢没走两步,便听得后面传来动静。 她转过身来看,正是冷一橦。 想起小柒先前提醒她见着他就要远离的话,楚玉惜趁着没走多远便要折返,可是却没勇气穿过他身旁,还是停在了与他相隔不远的地方。 今日他也不再是乌纱遮面,楚玉惜也看清了他的面容。仍是一身青色常服,浑身透着温柔气质,远远瞧着更像是个白面儒生,自有一股儒雅风流的气息。 怎会来御膳房做了副庖丁呢? “惜儿,可瞧够我了?” 这一句话说的楚玉惜浑身发毛。 她下意识地就环顾了一眼四周,且听他继续说道:“这个地方是我进宫以后有一次无意间发现的,不想你也喜欢。” 这回换成是冷一橦每接近一步,楚玉惜就连连向后退好几步。 “小柒上次来见我,我发觉她脾气变凶了。不过横竖她都是你的人,你这么好,她也总是好的……只是我听她说你已失忆了?” 楚玉惜顿住,冷一橦也停止了前进的步伐。 “小柒说你是一个采花贼?” 楚玉惜小心试探了一句,不想却惹来冷一橦轻笑。 “小柒什么时候这么皮了,这种玩笑可不是随便能开的。你真忘了当年的事也不要紧,我且与你细细说来。” 冷一橦正要说,却被楚玉惜打断道:“不管从前真相如何,我现在已是陛下的妃子。今日就当是最后一次见面,以后便是陌路人。” “陌路人……”冷一橦苦笑一声,接着说,“我知你在这后宫之中受尽了委屈,也知你想要逃出去。我会帮你,当年之事我也不会怪你。我死里逃生回来,为的就是让你重新回到我身边。” 楚玉惜一愣,“我做了什么事你不怪我?” “当年约好一起跳江,你却弃我而去……” 楚玉惜听了这话,不由地张大了嘴巴。她一时间不知道是该相信冷一橦还是该相信小柒。可她的梦里也总是和水有关,那这冷一橦所言是不是就更接近事实呢? 猛觉脑袋有些疼,楚玉惜失控蒙住双耳,“我不想听,我不想听。” “好好好……”冷一橦急忙安抚,接着说,“我瞧着你现在还在一片雾里,等你什么时候拨开了这团遮住你眼的雾,再来这个地方,我会告诉你想知道的一切。” 冷一橦丢下这句话后便转身离去,楚玉惜在原地亲眼目送着他的身影消失在眼里。 她已然失了继续赏玩的气质,便也按照原路折返回去。 她一路只在心里想着冷一橦所说的那些话,就连穿过御花园时快要撞到一块大石头上也不自知,好在过路的陆泓及时大声叫住了她。 被人大声叫住,就像是游离的魂魄被人唤回一般,楚玉惜直直停了下来。 她这失神的毛病是真的要改了,日后有什么事还是晚上一个人在榻上静静想为好。 缓过神来后,楚玉惜忙向他行了个礼,“多谢六王爷提醒。” 只见他退后了好几步又停下,楚玉惜这才注意到叶寒司。又急忙上前向他行了礼,“臣妾给陛下请安。” 叶寒司却佯做疑惑地望向身侧的江林福,“江林福,这谁?” 陆泓忍俊不禁,“我尊敬的陛下,你这就有些故意了吧?” 江林福也是一脸尴尬,看了看楚玉惜,才答道:“陛下忘了吗,这是瑜贵嫔。” “哦……”叶寒司佯做恍然大悟,接着说,“朕当是谁呢,若是你不提,朕只当后宫里没这个人了。” 说完便向楚玉惜摆摆手,楚玉惜悻悻地站在那里。 且听他继续问着江林福,“今儿什么日子,朕要记住。” 江林福正要做声,却听陆泓打趣他道:“陛下,你是没看见方才瑜贵嫔那魂不守舍的模样。我想着瑜贵嫔这样兴许也是因为陛下不理她的缘故吧?” “是吗?” 叶寒司如鹰鹫一般的目光扫来,楚玉惜愣是想要摇头却也只能点头,“是了。” 见他收回那令人不寒而栗的目光,楚玉惜才觉得没那么重的压迫感。 “瑜贵嫔近来都在忙些什么呢,上次严婕妤迁宫朕也不见你去。” 一边的陆泓早已看出了端倪,却也只是笑而不语。 楚玉惜的态度仍是毕恭毕敬,“不瞒陛下,近来日子暑热,臣妾身子懒倦,不想出去走动,便日日待在芙蓉殿。” 叶寒司在心里冷哼了一声。 “你倒是实诚,这种话竟也敢当着朕的面说出来。” 楚玉惜将头低得更低,“臣妾只是实话实说。” 况且他这一个半月来和严婕妤待着不也挺好的吗,她时不时还能从旁人处耳闻一些狗粮呢。譬如两人一起坐在沁霞宫的院子里赏晚霞、赏星月,叶寒司还当着诸多婢女的面将她抱起一阵闹腾,更甚于两人还曾肩并肩一齐牵着手从她宫殿门前经过,只是那时她在里面研究如何提炼紫藤花精油,一时没在意。 陆泓插了一句话,“瑜贵嫔说话倒也直爽。” 楚玉惜抬眸略瞅了他一眼,“让六王爷见笑了。” 叶寒司不再理她,也不理会陆泓,兀自上前先离开了。 “臣妾恭送陛下。” 楚玉惜又行了个礼,直起身后发现陆泓竟也还在。 “陛下很看重你。” “这是臣妾的福……” 楚玉惜话未说完,就被陆泓轻声打断,“虽说这外头都传严婕妤是如何得陛下恩宠,可在我眼里,陛下更为在乎你一些。” 楚玉惜自是不信,“六王爷惯会说笑。” “瑜贵嫔倘或不信,走着瞧便是。” 陆泓抿唇一笑,冲着楚玉惜点头示意了一下后,便去追叶寒司远离的步伐了。 楚玉惜也没把他说的话放在心上,只当是听见了一个笑话。 回了芙蓉殿用过晚膳以后,江林福便过来了。 “娘娘,陛下翻了娘娘的绿头牌,娘娘且准备吧?” 见江林福就要走,楚玉惜忙将他叫住,“江公公,我这有件事有些为难,便想要问问你。” 江林福仍旧是客气模样,“娘娘且问。” “我听说安婕妤有了身孕,可属实?” 见江林福点头,楚玉惜便又接着问道:“陛下定然很开心吧?” “奴才瞧着陛下倒是没多大反应……”江林福想了想,又凑近来,接着说,“陛下对安婕妤的态度,奴才想着贵嫔娘娘应该也瞧得明白吧?” 第七十五章 安定宫闱 “陛下自己都说了那晚是个意外,不过她既有太后撑腰,陛下想来也不会说些什么。” 楚玉惜点头会意,让小柒好生将他送了出去。 这是这一个半月以来,叶寒司头一回召见自己。他若再不召见,她也已然要忘了自己还是个妃子,还是一颗棋子,毕竟这一个半月的日子她过得也挺自在。 被送到甘霖宫时,叶寒司还在外头坐着看那《孙武兵法》。 那本书已然被他翻阅了大半。 楚玉惜上前行礼,“臣妾见过陛下。” 只见叶寒司缓缓放下手中的书,凝神望向楚玉惜,“你可是因为妒忌严婕妤,所以那日才不去沁霞宫?” 楚玉惜忙替自己解释道:“臣妾本就不喜欢人多的地方,故而就没去。” “当真?你当真没有嫉妒过严婕妤,一丝一点都没有吗?”叶寒司继续逼问着。 楚玉惜直接跪了下去,抬眸迎上叶寒司冷若冰霜的目光,“臣妾拿自己这条贱命发毒誓,臣妾若嫉妒严婕妤,又或是做出了伤害她之事,臣妾一定死无全尸!” 叶寒司直接怔住,其实他也不过是想要试探一下她不来找自己的原因是不是因为严荟祎罢了,不想她竟回答得这么决绝。 看来,她对自己是当真没点男女之间才有的感情啊。 叶寒司有些恼了,“懒怠了一个半月,是否够了?若是不够,朕再给你歇歇,打发你去冷宫可好,让你休息够?” 只听楚玉惜小心翼翼道:“臣妾……陛下没来找臣妾,臣妾也不敢多去打扰。” “合着你上次那么做也不过是为了搪塞太后?楚玉惜,你信不信朕现在就传一道口谕,立马把你打入冷宫!” 他这一吼,倒是惊着了在外等候的江林福。 “陛下,可是出什么事了?” “不准进来!” 楚玉惜原本还听见了窸窸窣窣的声音,现下却因他这一句而立马沉寂了。 他何故发这么大火?楚玉惜总觉得他这是有意。 “臣妾惶恐……” “好好跪着,想想你究竟犯了什么错。” 叶寒司丢下这句话便往里去。 楚玉惜便好生跪在那里,想着叶寒司的问题。想了半天也终究只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叶寒司是享受那种被众星拱月的感觉,是想要这后宫的每一个女人都围绕着他转吗? 虽说她是歇了过长的时间,可她也确实是受不了古时的暑热天。若是给她来一台现代的空调,她表示让她做什么都可以。 可今日瞧见他动这么大怒,她心中也不大欢喜。她也不知自己为何不欢喜,总觉得自己受了委屈。其实她早该想到,叶寒司所做一切皆是对的。 跪着跪着有些困了,楚玉惜眺眼望向窗外,月夜分明。 不知何时就这么睡了过去,再醒来时才发觉自己已好好地躺在床榻上。 膝盖倒也不疼,她只当是自己身子近一个月来养得比从前更好些的缘故。 唤来奴婢问了一下时间,才至卯时。只是因着白日愈发长,故而现下外头也稍稍起了亮色。去外头一瞧便知时辰尚早了些,树叶枝头上还挂着晨露呢。 拂面而来的风也照旧透着丝丝凉意,她倒觉得舒爽。 见小节子过来,不用问他楚玉惜都知道他现下在沁霞宫。 “娘娘何故叹气?” 她叹气了吗,楚玉惜自己都未发觉。 “奴婢也听见了。” 直到身边的奴婢开口,她才不得不默认自己是真的叹了气。 “没什么,就是想着倘或这白日里的风也能像现下这般便好了。” 小节子先是一笑,而后又问道:“娘娘要回芙蓉殿吗?” “不了,我想着去别处转转。” 别了小节子以后,楚玉惜便独自一人往御花园走去。她也不知自己的情绪为何这般低落,总觉得胸口很闷。细想后,在快要走到御花园时,她又停了下来,准备折返芙蓉殿。 却听得身后响起一阵尖锐的女声,“哎呦,那不是贵嫔姐姐吗?” 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谁。 楚玉惜转过身来,便瞧见魏昭仪连并着她那狗奴才桂嬷嬷趾高气昂地朝着自己走来。 楚玉惜淡定自若地站在那里,等着她向自己行礼。 可她确实无动于衷,甚至还一脸不屑地看着她,后又笑道:“贵嫔姐姐,我这两日身子不适,就不给你行礼了。反正昨儿陛下都说出了那样的话,你这个贵嫔也都可有可无。” 魏昭仪侧眸瞧了一眼桂嬷嬷,后又轻轻一扶自己的发髻,懒懒道:“说不定陛下改日就废黜了你这个贵嫔,到时你不还是会被打入冷宫吗,结果同先前又有何区别?” 一旁的桂嬷嬷努力憋着笑,那猖狂样瞧着和魏昭仪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正逢小骊和小圆子出来寻她,见着了她以后又连忙跑到她身边,“娘娘。” “本宫是陛下亲封的瑜贵嫔,妹妹在此羞辱本宫,无疑不是在羞辱陛下的眼光。更何况陛下现下也并未说要废黜我,你又何故在此这般骄横……难不成妹妹还有那个能力,能替陛下做主?” “陛下一日不废黜本宫,本宫一日就是贵嫔!”楚玉惜冷漠相向,接着说,“妹妹终究只是一介昭仪,也配在这里与本宫相较?” 魏昭仪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楚玉惜转眸一笑,望向她身旁的桂嬷嬷,“不过妹妹心思一向最为单纯利落,我想着你会变成这样也是因为身边这个贱婢吧?” 话毕,楚玉惜吩咐着身后的小圆子,“把她给我抓起来!” 小圆子就要上前,却被魏昭仪叫住,“你敢动我的人?” 只听楚玉惜厉声道:“就凭我是贵嫔,就凭我手上有执掌六宫之权,更别说是这贱婢有错在先。妹妹若是不服,大可去找陛下。” 小圆子绕过魏昭仪就一把揪住桂嬷嬷的衣袖将她连拖带拉带到了楚玉惜的面前,又一脚一踹,桂嬷嬷疼得哎呦直叫,被迫跪了下去。 楚玉惜又唤来小鹂,让她将昨日全部经过细细说了一遍。 魏昭仪也是一愣,随即又反驳道:“这不可能。” 楚玉惜又吩咐小圆子道:“小圆子,你去把昨日内务府在场的人都给我叫来。如若妹妹想要闹大此事,本宫奉陪到底!” 小圆子正要走,却被魏昭仪叫住。 只见魏昭仪上前冷声问了桂嬷嬷一句,“可是你做的?” 第七十六章 要出去玩啦 “奴婢只是瞧着……” 桂嬷嬷说着说着就没了声,她不敢再往下说,却也算作默认。 “本宫这么做也是为了妹妹。妹妹今日这般不知礼数,这下人的礼仪也未整治好,再这样下去若是因此得罪了陛下,又如何是好?本宫也只是代为管教一下,以免她日后再生出什么伤风败俗的事情出来,岂不贻笑大方?” 到底是魏昭仪理亏,且昨个儿这事她也是真的不知情,故而一时无话。 楚玉惜便上前一步,微弯下腰来瞪着神色骤变的桂嬷嬷,“昨日你打了小鹂多少巴掌?” “不到十……” 桂嬷嬷的话未说完就被楚玉惜狠狠打断,只听她呵斥道:“桂嬷嬷,你可要说实话。我们小鹂可是明白了数的,共计二十二掌,你如何抵赖?” “我是念在你自魏昭仪进宫那日起便服侍她,故而留你一条命。倘或换做别人,本宫早已打发去了慎刑司,以定宫闱。” 桂嬷嬷哪里还有先前的恣睢,只是哭着求饶。 楚玉惜又下意识地望向魏昭仪身后那些奴才,起身说道:“本宫今日若是饶了你,在别人面前怕是就没了威信。在别人眼里,怕是只当我是一个不受宠的贵嫔,但不受宠本宫也仍旧是贵嫔。” “这后宫之事既由我来料理,那我必然是要竭尽全力,我想妹妹能理解我的苦衷吧?” 魏昭仪瞧着有不断寒流从她那双星眸里涌出,竟不敢直视,怕被吞没。她原不过是想要吓吓她,不想竟牵扯出这一档子事来。 便拂袖离开了。 楚玉惜嘴角噙着笑,“你身为朝华宫的掌事嬷嬷,以上犯下,不能以身作则,罪不可恕。念在你服侍魏昭仪日子已久,便去领了那二十二大板吧。” 楚玉惜又将小圆子叫到一旁,附耳低语道:“记得吩咐他们下手要知轻重,我现在还不想她死,但也不要她太轻松。” 小圆子领命退下,楚玉惜也和小鹂回去了。 途中小鹂不免叹息道:“若是能就此除掉桂嬷嬷就好了。” 却听楚玉惜狠狠道:“我就是要让她留在魏依依身边。” “不过我们这样是不是得罪了魏昭仪?” 楚玉惜说着说着,嗓子都有些干哑,“我们有理,她没有。她若真要将这事闹大,也不会有她好果子吃。” 一回了芙蓉殿,小鹂便将备好的茶水和糕点奉上。 楚玉惜却在想着该送些什么给安婕妤。想来想去自己倒也没什么好东西,倒是前些日子叶寒司赏了一串和田玉手镯她很是喜欢,一直收着也不曾戴过。 叶寒司赏的东西自然比别处更好些,她便吩咐着小柒给取出来。 小柒原以为她是要自己戴,不想她竟让自己好生包起来送去长青宫。 “就说我这原没什么好东西,这和田玉手镯乃是陛下亲赐,便借花献佛赠予她,作为贺礼。你且让她好生安胎,不要想太多,遇着了什么事便来找我,我会为她打理。” 小柒似要说什么,想想终究是没开了口。 见她领命退了下去,楚玉惜的耳畔又回响起冷一橦当日所说的话。她也想知晓真相,可怕这真相她承受不来。 还有,她昨夜是自己爬上床的还是他抱着的?怎么想应该都是他抱上去的,可他不是很生气吗,又为何要对自己好呢? 不论如何,她且小心伺候着便是。 临近午膳时,楚玉惜便教小玲去光华殿请他了。 好在他也来了。 “你这院中的紫藤花也临近花期了吧?” 楚玉惜小心点着头,“回陛下,是要开完了,待到明年五月继续。” “那你觉得你能活到明年五月吗?” 叶寒司饶有兴味的目光投来,楚玉惜心里却是咯噔一下。 “臣妾惶恐……昨夜之事……” 当叶寒司的手触到楚玉惜的手之时,楚玉惜不禁抬眸望向他,发现叶寒司也正凝眸望着自己。她慌张地垂下眸,又被叶寒司拉了起来。 他的手温温热热。 可这温度只是一瞬间的,叶寒司将她拉起来后便放开了她的手。 楚玉惜努力摆正自己的心绪。 好在他心情瞧上去不错,应该是在沁霞宫与严婕妤玩得开心的缘故吧。 “朕预备明日出宫,一来体察民情,二来也存了私心,想要去阿泓府上小住几日。” 他要出宫,想来也会找一位妃嫔作伴吧……应该会是严婕妤。 “严婕妤身子骨弱,不适合在外奔波,便由你陪着吧。” 楚玉惜当场笑出声来,面上也是难掩的激动。 叶寒司不禁多看了她两眼。 服侍着叶寒司用膳的江林福也不觉开口道:“娘娘得此殊荣,是应该好好高兴高兴。” 能让她出宫她已经很开心了,故而她也不敢现在就求着要回楚家看望。再加上这次微服出巡应该也极为隐秘,叶寒司肯定不想让太多人知晓。 不过他这态度倒也让人唏嘘,昨夜还不是说要将自己打入冷宫吗?他这次将自己带出宫去,想来也没那么简单吧……想到这,楚玉惜缓缓敛回了笑意。 再有,若是那严婕妤身子好,这等好事也就轮不到她,故而想想也没什么值得开心的。 “正好这几日将朝内之事交由魏远陈掌管,现下前朝平定,朕料他也不敢有什么动作。” 楚玉惜嘴角复现笑意,“臣妾谢过陛下。” “不在的这几日,后宫之事交由严婕妤打理,你也尽可放心。” “臣妾斗胆问一句……” 楚玉惜一字一句缓缓地说着,叶寒司早已看穿了她的小心思,一脸笃定摇头道:“不可。” “还是要谢谢陛下。虽然陛下情绪无常……” 楚玉惜一时顺嘴,话说到这忙停了下来,改口道:“昨日的教训臣妾一定谨记在心,不会再有下一次。” 叶寒司勾唇一笑,并未回话。 何烟仪在得知她明日要出宫后,一个下午一面帮她收拾着包袱一面与她说着京城哪个哪个地方好玩,又让她带些宫外的新鲜玩意回来。 楚玉惜干脆直接让她列了一条清单,结果她竟写了整整一张宣纸。 楚玉惜剔除了大半,“烟仪,你以为我和陛下出宫是去闲玩的吗?” 何烟仪忙不失迭地点头,又反问她道:“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啦,我们也有正经事要做的……”楚玉惜伸手捏了捏何烟仪嫩滑的小脸蛋,接着说,“我不在这宫里的几日,你要好生照顾自己,我会让小圆子时常去看你的。” 第七十七章 相公和娘子 “你也记着不要捣乱,安安分分地待在芍药苑。” 何烟仪却噘着小嘴嘟囔道:“芍药苑的芍药都已开尽了。” “我答应你,会把你想要的东西都带回来,你且乖乖待着,切记不要惹事。我不在宫里,是严婕妤主事,你凡事也都上点心,更不能随意轻信了别人的话,可记下了?” “姐姐,你啰嗦……” 何烟仪虽这么说,却是不由地伸手环住楚玉惜的纤腰,又往她怀里蹭了蹭,“我可不是那么好教人欺负的,姐姐你且放心去吧。” 楚玉惜轻轻摸了一下她的小脑袋。 待安抚好何烟仪后,楚玉惜又唤来小圆子并小良子,“我不在宫里的这几日你们也要好生注意着小玲的动静,我总觉得她会惹出些什么事情出来。” “娘娘请放心,奴才们一定守好芙蓉殿和何美人。” …… 日头很快就到了第二日,楚玉惜也已打理好了一切,严婕妤并着杨昭仪亲自将他们送到了承德门。 “陛下一切小心,后宫之事臣妾会好生料理。” “难为你了。” 叶寒司一边说着一边还上前和她来了一个拥抱,又柔声劝道:“白日里切不要贪热而穿得单薄,朕不想回来时瞧见一个病怏怏的严婕妤。” 楚玉惜才不妒忌,只是别过头冷哼了一声而已。 只见杨玉琼上前来握住她的手,满面动容道:“姐姐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和陛下。” 楚玉惜连连点头应付。 待马车驶离皇宫后,楚玉惜的心情都舒畅了很多。不过她这心中仍是有些担心何烟仪,怕她受了人欺负。 “之前不还嚷着要出宫吗,现下是又后悔了?” 楚玉惜看向叶寒司,才觉今日身着一身淡紫色常服的他倒也别有一番韵味,毕竟底子在那。随即她又看向自己,她今日也是穿了一身紫……亏得她现下才发觉。 “没有。” 不记得马车停下是多久以后的事情了,总之她是被叶寒司盯醒的。 “到了。” 外面是一阵嘈杂的声音,是皇宫里没有的声音,是她欢喜听到的声音。 她正要一脸激动地下车,却被叶寒司抢了先。 见叶寒司朝她伸手,却被楚玉惜谢绝,“劳陛……我自己可以的。” 却还是被他一并拉着扶着走了下来。 陆泓早已带着全府上下的奴才在大门前候着了。 只见他走上前来,先是行了礼,继而又望向楚玉惜道:“在这里,你该管他叫相公,而他应该管你叫娘子。” 楚玉惜下意识地看向叶寒司,见他无所谓,便试着叫了一声“相公”。 发觉还挺好玩。 叶寒司轻咳两声,上前伸手指了指那些个下人道:“阿泓,你摆这么大阵仗做什么,我不是说了不用这样吗?” “样子还是要做做的。一路也都饿了吧,我刚差人买了千层糕,快进去尝尝吧?” 说着便将他们一众引了进去,小柒和小鹂拿上行李跟了进去,被安排着去收拾别院了。 “嫂嫂,这可是存蜜堂最新出品的千层糕,我的人可是排了半个时辰的队伍才买到的,你可一定要多吃啊。” “王爷有心了。” 楚玉惜正欲捻起一块来尝,想起一边的叶寒司都还未动筷。正要放下,却听叶寒司温和地笑笑,“在外面不需要这么多规矩,你怎么舒服怎么来吧。” 一边的陆泓会意,附和一把道:“嫂嫂,在外头唤我阿泓便好,跟着你的相公来。” 相公,当真也是极美妙的一个词。只是想来在叶寒司的心里,严荟祎才是他心中最想要唤“娘子”的人吧。 楚玉惜将千层糕送进嘴里,发觉同现代吃的威化饼干没太大区别,但却比那更加酥脆。 叶寒司也捻起一块尝了几口,他素来不喜这些东西,没吃几口便就放下了。 “李大人一早就过来,说是要等你。后来你迟迟没来,他又有公务在身,便先回去了。你现在可要去见一见,要的话我差人叫来。” 叶寒司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等会你和我一起去吧。他年龄大了,也不宜多走动,对身体总是不好。” “李大人廉洁奉公,再有两年也就可以告老还乡。不过依着他那脾气怕是不肯,再加上他老来才得一女,总是要为她寻得好归宿才肯罢手。” 楚玉惜所知不多,也只是静静听他们说着。吃了两块还剩三块,便想着等会带到后院给小柒、小鹂和小节子。 叶寒司对陆泓说的话没多大兴趣,只扫了一眼楚玉惜,“上午我要去处理事务,等用了午膳再陪你去市井上逛逛吧。” 目光虽不温柔却也平和,只是这宠溺的语气是怎么一回事? 这突如其来的好,让楚玉惜被还未完全咽下的千层糕给噎到了。 叶寒司没好气地翻了她一眼,“上辈子没吃够吗?” 陆泓忙给楚玉惜倒了杯温水,“嫂嫂现下别急,中午还有好吃的等着呢。” 待到那口气顺畅了,可脸却被涨得通红。楚玉惜有些不好意思地冲着陆泓笑了笑,“多谢……阿泓。” “婢女就在门口,嫂嫂用完饭就跟着去后院看看吧。只是这王府只我一人独住,在我和二哥还未回来前,还得委屈嫂嫂自寻法子解闷。” 这陆泓的性子就比叶寒司好太多,楚玉惜乐得与他说话。 待他们走后,楚玉惜便被带到了后院。这六王府虽不奢华,却也别具一番格调。加上六王爷常年不在王府,这府内之景未免有些萧瑟,却又有一份独特的沉静。 小柒和小鹂并着小节子正在清扫。 楚玉惜将他们唤到跟前,又将手中的青瓷碟子递到他们面前,“尝尝吧,这可是宫中没有的东西。” 他们一一笑着接过,婢女接过碟子退了下去。 小鹂对着宫外也是一片憧憬,“奴婢长这么大头一回出宫,这宫外可远比宫里有趣多了。” 小柒只有满眼的怀念,“再穿过两条长街,三条小巷,便是楚府。” 楚玉惜出声安慰她道:“若能得机会回去是最好,若不得机会倒也无妨。” …… 等叶寒司和陆泓回来,已是将近两个时辰以后的事情。 见陆泓笑得开心,楚玉惜便顺势问了一句,“阿泓何故笑得这么开心?” “我是瞧着那李大人的女儿对二哥有意思,可二哥却是无动于衷,害得人家只能羞答答地离开,本来我还想着叫她一起用午饭呢。” 第七十八章 我爱她 “你在宫外就像是脱了缰的野马。” 叶寒司白了一眼陆泓,没再说话。 “好了好了,我们出发去春醉楼吧,再晚些可就没位置了。” 一行人又坐着马车去了陆泓所说的春醉楼。 其实楚玉惜觉着自己今日装扮已够朴素,却不想总有人的目光会落在她身上。直到连那春醉楼的老板娘亲自为他们这桌端茶倒水、下意识地和叶寒司对眼以及周围许多姑娘投来目光时,她才知道他们看的都是叶寒司。 心中想的应该是这天底下怎么会有生得这般俊俏的男子吧。 “不知是哪家的公子?若是合适,我有一妹妹倒是与你相配。” 老板娘一脸认真地说着,又上下打量着叶寒司。 这春醉楼乃是全京城最有名气的酒楼了,老板娘对这周边一遭的情况也算了如指掌。今日瞧了叶寒司,只觉得没见过,便多问了几句。 见叶寒司不语,老板娘便又走到陆泓身边,伸手推了他一下,笑道:“这是王爷的远房亲戚吗,从前倒是没见过,这次是随着王爷一同从边境回来的?” 既然她都这么说,陆泓便顺着他的话答道:“原不是我什么亲戚,倒是我在边境新结识的朋友。” 他知道老板娘提起远房亲戚是在试探他,这天下谁人不知他陆泓从小便没了家。若不是那一年被叶寒司带回宫去,他早已冻死在一条深巷里了。 “哦,原来是朋友啊。我瞧着你这位朋友生得白白净净,倒未受那边境的风沙摧残,也是难得的很……只是你这位朋友是不会说话吗?” 楚玉惜“噗嗤”笑出声来,老板娘也只是略瞅了她一眼,继而目光又落在叶寒司身上。 陆泓忙给叶寒司丢了个眼色,他却气定神闲一般地继续喝茶,旁若无人一般。 四周皆传来一声轻叹。 楚玉惜笑得更欢。 不等陆泓回话,老板娘忽的拍手叫好,微撇撇嘴道:“其实吧,这要真是个哑巴也不打紧。我妹妹也有缺陷,我瞧着你们倒挺合适。” 完了又将在楼下记账的老板叫了上来,“相公,你且上来瞧瞧啊……我觉得这位公子不错。不如让他入赘吧,我瞧着妹妹也像是喜欢这样的。” 她那嗓门又浑厚,声音又大,可见是常年以来喊成这样的。 陆泓慌慌张张地就点了菜。 待老板娘退下,他才长长舒了口气。 叶寒司仍旧是板着一张脸。 只见陆泓憋着笑道:“你可知那老板娘的妹妹是怎样的?” 不等叶寒司回话,楚玉惜就一脸好奇道:“是什么样子?” 陆泓舔了舔唇,又压低声音道:“她家妹妹,那可是一位重量级人物。生下来就白白胖胖,现下更是不用说了,怎么的也有个两百斤吧。” 叶寒司被自己喝的水给呛到了。 楚玉惜捧腹大笑起来,又觉叶寒司睇了她一眼,忙收起来,又起身坐到他身边替他轻轻拍着背,以此让他舒服些。 待他全好了,楚玉惜要回原位时,却被他拉住,“就坐这。” 楚玉惜又听得一阵唏嘘。 这一条长凳虽够两人齐坐,但难免有些挤。 “要不还是算了吧,我怕碍着你。” “不准。” 陆泓在一旁瞧得分明,“嫂嫂,还是听话些的好。既然二哥都不嫌弃挤,你自不必担心。” 楚玉惜感觉到四周扫来的艳羡并妒忌的目光。此时的她很想要站起身来高喊一句“这位是我相公,你们休想打他的主意”! 却还是没这么说,只静静地等着饭菜。 人多终究是好的,楚玉惜喜欢这烟火气息,就连窗扉上落下的积尘她也喜欢。 “其实从小便胖的话,那应该是生了病。如果将这病给治好,她应该会慢慢地瘦下去。” 楚玉惜想到了现代的激素病。 陆泓却是纳罕道:“嫂嫂还嫌家里人不够多,想要再给自己添几位情敌吗?” 楚玉惜一听这话,一时羞红了脸。 由此便惹来了叶寒司的注目。 楚玉惜慌忙避开,“我只是想要帮助一下她,姑娘家这样,日后总是很难嫁出去。” “嫂嫂待人接物倒有自己的一套原则。” 叶寒司立马接话,倒有要拆台的意思,“阿泓,我倒是不知道你还会夸人,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陆泓正欲说话,只见那老板娘哒哒哒地端着菜又上来了。 “让你们久等了吧……快吃吧,不要客气。我们之所以能久负盛名,正是因为我们独到的服务以及新鲜的食材,这可是别家没有的。” 见老板娘还在觊觎着叶寒司,陆泓便将她叫到自己身边,讪讪道:“我一直都忘记与你说了,他身边那位是他的发妻。” 楚玉惜当即便感觉自己被人剜了一眼。 “王爷,你可不要唬我,就这姿色也能是这位公子的发妻吗?而且我瞧着他们并不恩爱的样子,不会是假的吧?” “他性子内敛,不喜在外张扬……”陆泓嘻嘻嘻笑了两声,接着说,“而且我觉得嫂嫂生得也很好看,并不丑啊。” 楚玉惜就要起身,却被叶寒司拉住。 随后他忽的站起身来,冷声道:“她再丑也是我的发妻,我爱她,这便足够了。” 这一刻,楚玉惜觉着叶寒司的四周散发着无尽的光芒。“我爱她”三个字,无疑是俘获了楚玉惜的芳心。她的心底正有什么在缓缓生根发芽,只是她并不自知。 老板娘先是一愣,继而便识趣地退下了。 见楚玉惜满脸崇拜地瞧着自己,叶寒司轻咳一声,移开目光道:“我素来最厌说谎,今个为你破了例。” 那道光芒又尽数自他身上散去,楚玉惜也是无趣地敛回了目光,“是是是,你眼里只有严……荟祎,她才是你的心头好。” 说着也不听叶寒司的话,而是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不过这饭菜的口味倒真是不错,五味俱全。吃得很是欢心,也算填补了她心上的落差。 陆泓瞧着形势不对,一时也噤了声。 楚玉惜吃了整整两碗饭,发觉他家的菜式多偏江南口味,以清甜为主。 “阿泓,这京城可有主麻辣口味的食肆,改明个去试试。” 她压根不理会叶寒司,自未发觉他落在自己身上,略带怨意的目光。 “原来嫂嫂也爱吃麻辣风味,你若早说,今个就带你去城东那家了。我原以为你和二哥的口味一样,喜欢清淡呢。” 第七十九章 手牵手一起走 鬼才和他的口味一样呢,楚玉惜暗暗在心里应了一声。 且听陆泓接着说道:“嫂嫂,我看我们还是另寻个时间去吃吧,我们还是得跟着二哥的安排不是?” 楚玉惜下意识地瞄了一眼叶寒司。只见他沉凝着眸,似有所思。 “我素来喜食清淡并不代表我不吃辣。” “那敢情好……”陆泓又亲自给他倒了杯茶水,接着说,“明个我们就去城东吃那家,也不知现在可还在了。” 他们离开时老板娘还亲自出来送,叶寒司对她爱搭不理。因此,老板娘便向楚玉惜投以怨恨的目光,楚玉惜回瞪了过去,又故意在她面前牵住了叶寒司的手。 倒是将叶寒司弄得一怔,停住了脚步。 “相公,只是牵个手,何必如此害羞,让人见了岂不笑话?” 见那老板娘气得咬牙,楚玉惜更是来劲,又含情脉脉地看向叶寒司……的脸,娇嗔一般道:“我知道你爱我的很,我也知道你的情,只是可惜旁人不知你在家中是何模样呢。” 说完还一脸娇羞地笑了。至于她为何不敢对上叶寒司的眸,还是怕自己被震慑到。加上她居然在这里开了堂堂帝王的玩笑,她这心里还是有些虚的。 哪想叶寒司竟将她的手握得更紧,又牵着她离开。 陆泓有些懵。 三人一齐在长街上逛着,楚玉惜望着那被阳光晒得散着金光的飞尘,一时间也觉燥热难耐。但这份燥热却同宫里的不大一样,它是活着的。尽管她热着,却也乐得这样热着,就连每踏一步都觉得万分轻盈。 长街两旁小摊贩与大铺子交叉相错却分明有致,覆盖了京城每一处不起眼的角落,却也并无半分混乱。楚玉惜耳畔是此起彼伏的呼喊声,眼前是川流不息的人群,老老少少皆舒展眉眼,相携而伴,正是一个承平盛世 叶寒司冷眼扫了一圈,又落回到楚玉惜身上,“这里有些吵。” 陆泓正要搭话,却被楚玉惜抢了先,“你就那么喜欢安静?先前我看你和荟祎在沁霞宫玩得不是很欢快、很热闹吗?” 受她这态度,叶寒司倒也不恼,“你在外头好像有些放肆,不怕回去了我收拾你?” 楚玉惜却冲他咧嘴一笑,“也是你叫我在外头不必拘着规矩,你若回去收拾我,便等同于是在打自己脸。” 叶寒司还真是拿她没法子。 楚玉惜对那些胭脂水粉不感兴趣,目光只落在那些叫卖吃食的摊贩上。 “新鲜的包儿饭,快来尝尝新鲜的包儿饭!自己手作,风味更佳!” 一位老大爷的叫喊声传至耳畔,楚玉惜循声走去,直接撒开了叶寒司的手。 叶寒司正搜寻着她的身影,谁想她已经穿到了对街,陆泓也很轻松地跟了上去。叶寒司在这头这头折腾了好一会才得了机会过去。 楚玉惜手掌上落有一片酸菜叶子,只见那老大爷将木桶里已煮好的小米饭、边上盆里已炒好的小菜以及香葱并辣酱放在上面,铺得满满一层。楚玉惜小心将它卷成长形,又往嘴里送去。 “好吃诶!” 老大爷呵呵笑着,不忘自夸道:“这酸菜是我们自家腌制的,辣酱也是我们自家调的,小姑娘可有眼光。” 陆泓也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却被叶寒司一个眼神给扫的不敢动。 “不尝尝吗,味道真的贼棒!” 叶寒司移目落在别处,陆泓干笑两声,“嫂嫂,我吃饱了。你尽着吃,吃多少都无妨,只要你能吃得下。” 楚玉惜也便不客气了,一边吃起来一边还和老大爷聊了起来,他倒也健谈。 “诶呀,这自打新皇登基,上头一减赋税,我们老百姓的日子可就舒服多了。这前阵子又才打了胜仗,眼下正是民康物阜的时候。” 楚玉惜下意识地看向叶寒司,他似乎没听见一般。 这不大可能,他既享受那种众星拱月的感觉,这夸他的话他势必是听着的。 “小姑娘,我瞧着你神采非凡,穿得衣物又颇为讲究,想来也是哪家大户的小姐吧?你身边这两位,是你哥哥?” 叶寒司听了这话便去了一旁卖古典字画的摊贩前,陆泓只得顺应道:“正是了,今儿带家妹出来逛逛,也省得日日待在那深闺之中。” “那定是瞒着大人出来的吧。我瞧着这小姑娘模样生得这般端正,来日定能嫁得好夫君,承一世福气。” 免了吧,老大爷这话是有些过了。她模样生得端正是不假,可承一世福气却是谬论。 但楚玉惜仍旧是笑着,“那就借大爷吉言了。” 陆泓付过钱后,两人便来到了叶寒司那里。 叶寒司赏着手中正拿着的一副字画,看都不看她一眼,“不干不净的东西吃进肚子里去,也不怕生虫?” 楚玉惜却将最后一口送进嘴里,鼓着腮道:“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真想收回从前那话。”叶寒司小声嘀咕了一句,后又往前走着。 楚玉惜这心中也是恨,在春醉楼里吃了太多好东西,她现在嘴里也都塞不下了。便将自己想吃的东西都买了一些,想着回去带给小柒他们。 正这么想着,叶寒司却忽然举着三根糖葫芦到她眼前,“呐,你们姑娘家不是一向最爱这个吗?” “我是不爱。” 楚玉惜拒绝得很爽利,她也确实不喜这不酸不甜的玩意。 叶寒司却直接塞了一根放进她怀里,“不吃也得吃,这可是我亲自买的。” 随即又给了陆泓一根,自顾着往前走了。 “这么多年,除了第一次和他见面时他为我买了碗素面……”陆泓有些激动地看着楚玉惜,接着说,“嫂嫂,你好福气。” 楚玉惜盯着那抹在人群中一眼即可分辨出来的身影看了许久,直到陆泓唤了她好几声才反应过来。 因着叶寒司并未停留,故而跟在他身后的楚玉惜和陆泓也不敢随意停歇。但单单能走上这一遭,楚玉惜心里也很欢喜。 回了六王府后,楚玉惜便将购置来的吃食匀给了小柒他们三人,独独留下了那串糖葫芦放在一边留着,总觉得放着也是好的,也算是不负了他一片心意。 实打实的心意。 小柒他们别提有多开心,一边吃着一边坐在小院里闲聊,怡然自得。 因着叶寒司有午休的习惯,他坐在前堂与陆泓说了几句后便也回了后院小憩。 第八十一章 真恩爱假恩爱 楚玉惜只得装作若无其事般笑了一下,又反问他道:“你不是去后院休息了吗?” 却见叶寒司心平气和道:“你不陪着我睡,我总是睡不安稳的。” 在楚玉惜一脸错愕的神情中,叶寒司接着说道:“为了配合你,我不得不这么做。万一改明个人家要亲自看看我在家里什么样,我不也得提前演练演练,也好圆你的谎。” 不等楚玉惜回话,他又回归正题道:“你为什么对冷一橦那么感兴趣?” 陆泓现下才知自己是搭错了话,倒是把楚玉惜推到了一个难立足的境地。 楚玉惜死死咬了下唇,感觉到丝丝疼意,这才松口,喃喃道:“我只是闲着无聊而已。” “你上次提及的故人,也是他吗……”话即到此,叶寒司的目光又落在了对边的陆泓身上,接着问,“你很久以前和我说你的故人喜爱青色,我开始还以为是阿泓,后来想想又觉得不应该是他,时间对不上。” “阿泓带着冷一橦第一次来面见我的时候,他穿的就是青色。” 似乎所有证据都已表明楚玉惜和冷一橦之间有点关系。 这原主怎么就这么傻兮兮呢,那种话也是能和叶寒司说的吗?这说不好那可是要掉脑袋的……楚玉惜担不起这个责任,她更不能因此而连累了无辜的楚家与冷家。 楚玉惜避开叶寒司投来的灼热目光,佯做无辜道:“我忘了,可能之前我们是故交吧。” “当真就只是故交吗?” 明明茶盏只是轻轻落下,可楚玉惜的耳畔却传来比那高好几倍的声音。 “不管怎么样,我们现在已经没了联系。” 叶寒司刨根究底一般地继续追问,“你这话倒是颇有深意,难道你和他之间还发生了什么吗?” 楚玉惜面上连忙露出懊恼神情,一时竟也不知该如何回话了。 叶寒司仍旧是气定神闲状,“没事,今晚我可以好好和你算账。” “二哥,你不害臊我还替你害臊呢,这种话你什么时候竟也说得出口了?” 陆泓都没眼看他。 更别说楚玉惜了。她只在心里暗暗想着,看来之前说叶寒司是暗骚也是假话,他是彻头彻尾的骚气。 叶寒司又回了后院,楚玉惜是一直都待在前院,不敢回去。 后来实在无聊,加上晚饭是在王府里用,又都是些新鲜的野味,她便跑去厨房添柴烧火,诚然没了一个贵嫔该有的样子。 本来下人们不让她下手,她却偏不。后来陆泓来了也没说什么,只尽着她开心。 在炉子前熏了一会,再出来时,楚玉惜的脸俨然和那碳一样黑了。 她乐得这样。又想要让小柒和小鹂来瞧瞧自己这般模样,便让下人去传唤,她不曾想到被传唤来的竟是叶寒司。 叶寒司被她这样逗得连连发笑,眼泪都出来了。 楚玉惜只得赶紧去洗了脸回来。 “怎么是你,不应该是小柒他们吗?” “下人来传时,只说你在后厨等我。” 叶寒司一面说着一面举起早已备好的锦帕,想要亲自为她擦拭,她却一把夺了过去,实在是一点情趣都没有。 叶寒司失了兴致离开,楚玉惜也没留他。擦了几下后,便将锦帕好生收进袖口里,又进了后厨继续闹腾。 半个时辰后,以楚玉惜为首的传菜队伍陆续走进了大堂。 小柒,小鹂和小节子也一并得了叶寒司的允许坐上了桌。 楚玉惜摆好手中的菜后,因着席间空位多,便悄悄往小柒身边坐了下来。 “小姐,你还是坐主位吧?” 见小柒有些惶恐,楚玉惜便安慰道:“今天不分主客,都是一家人。” 叶寒司轻咳了一声,吩咐一般道:“坐我身边来。” 楚玉惜只得悻悻地移到了他身边。 “坐在我身边让你这么为难吗?” “当然没有……”楚玉惜当即反驳,又接着说,“我只是想要和他们聊聊天,熟络熟络感情。” “在宫里你就和他们朝夕相处,你和他们待在一起的时间可还没有你我独处的时间长。” 这突然的埋怨是怎么一回事?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似聚光灯一般聚焦在了楚玉惜身上,楚玉惜尬笑两声,“啊,今天好多野味,都是阿泓买来的吗?” 陆泓会意,便接话道:“原本应该去野外打猎,但这时间紧迫,就让下人采买了一下回来,好在这些食材也都新鲜。” 楚玉惜心下稍稍松了口气。 可是叶寒司却并未打算就此放过她,而是忽然语气亲昵地问道:“晚上你想去外面逛逛吗,要不我们两个单独去吧?” 楚玉惜想都没想就拒绝道:“不了,我今天有点累。你要是想逛,就让阿泓和小节子陪你。” “没你作陪才是无趣。不过你既然累了,那早些歇息也好。” 为什么他普普通通一句话,楚玉惜都能想入非非呢? 她觉着自己今晚是逃不过了。 她开始肆无忌惮地扒饭,叶寒司提醒她要细嚼慢咽,她便慢了下来。原本和小节子聊得很开心,却又被他提醒食不言寝不语,她便只能住了嘴。 好不容易熬过了晚饭,她有意避开叶寒司自己跑到府中光秃秃的花园,在池子边寻了处干净地方坐下,没一会就被叶寒司发现了。 “怎么下午净顾着躲着我了,我难道还能吃了你不成?” “当然是不能的。我还怕自己打扰到了你想念荟祎呢,所以特地找了这僻静处,不曾想还是被你给找到了。” 叶寒司便故作哀愁道:“你这话也是,我才出来一天,却也是真的十分想念荟祎。也不知她此刻在做什么,处理后宫事务累不累,身子可还好,可有想我。” 怎么之前也不见他问自己这些呢,果然是因人而异。 “你要是实在着急,现在可以赶回去,反正离得又不是很远。” 楚玉惜往旁边挪了挪,不想叶寒司也向她挪近了半步。 “我可不想被你当成荟祎。” 叶寒司似乎有意与她抬杠,“我若是非要这么做呢?” “那我也不能说什么呀。尽管心里很气,但面上却仍旧要表现的很开心,这后宫的女人不都是这样吗?” 楚玉惜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胆子。要知道,他身边坐着的可是堂堂天子。 “楚玉惜,你不会吃醋了吧?” “这醋太贵了,我受不起……” 第八十二章 是真爱吗 楚玉惜仰头望向满天繁星,长舒一口气后又缓缓吐出,这才接着说,“不过呢,这后宫的女人要是都能混成严荟祎那样,我想这后宫也就真正安定了。” “只是恩宠总是独一份的,不可能人皆有之。” 良久过后,叶寒司才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楚玉惜,你好像更适合生活在宫外。” 不想,楚玉惜下一秒投来炯炯目光,“不如我们商量商量如何,我帮你做成一件大事,你再放我出宫?” 见叶寒司微蹙眉头不语,楚玉惜却继续憧憬道:“虽然这好像有点夸张,但也不是不可能做到。等到了时候,你就谎称我病死了。我再暗中出宫,以别的身份活着,这世间就没楚玉惜这个人了。” 瞧着她兴致颇高,叶寒司便淡淡问道:“从前的都不要了?” 楚玉惜头点的倒是起劲的很,“当然,从前有关楚玉惜的一切我都不要,反正也没什么值得我留恋。只要祖母、姨娘并着玉麟能过得好,我也就放心了。” 楚玉惜嘿嘿笑了一声,侧眸看了一眼叶寒司,又双手交握,似祈祷一般道:“到时候我就先挣钱,等钱挣够了,我就去别的地方开一家小客栈,价格平民的那种。然后我就守着我的小客栈过活,要是能遇上值得以一生相守的人,那便完美了。” 叶寒司心里有些凉,顺带着嘴角牵出的笑容也带着一丝苦意,“长得就那样,想得却这么美,你觉得朕会放你走吗?” “我们互相没什么感情,在一起也只是相互折磨……” 忽觉得后背一阵发凉,楚玉惜及时住了嘴,不敢侧眸瞧他面上的神情。 “你觉得我对严荟祎是真爱?” 叶寒司的声音很轻,似风一般穿过耳畔,却直达楚玉惜心头。 她已经懒怠回答这个问题了,便缓缓站了起来,有些不耐烦道:“这是合宫尽知的,你反复问又有何意思呢?” 心里有些烦躁,偏他要提起严荟祎,真是扫兴。 楚玉惜往后院走,叶寒司并未跟上来。反正是已得罪了,后事如何那也是后话。 她思绪纷乱地回了后院,小柒已经在为他们收拾床铺。 “约摸着是一盏茶的功夫前吧,陛下过来说明天带你一起回趟楚家。后来听说你不在就出去找了,你这是没和陛下遇上吗?” 小柒这话犹如晴天霹雳一般。 见楚玉惜一面懊悔,小柒便问了她。 “我得罪了他,在他面前说了不该说的话……啊,这都是些什么事。” 如今似乎也没法子补偿了。 她既在心里怪罪叶寒司非要提起严荟祎,也在心里怪罪自己非要纠结。 却听小柒不以为然道:“我觉得陛下对娘娘挺宽容的。” “算了,为我梳洗吧。” 梳洗好后也不见叶寒司回来,小节子出去找了整个王府,却也不见叶寒司。 于是叶寒司没出王府却不见了的消息顿时在王府里传开,这风声头一个就落到了楚玉惜的耳边。 她想要假装不在乎,可又想到白日里陆泓说这背地里偷鸡摸狗的人不少,她便有些担心。 却还是装作路过一般去了前堂向陆泓打探。她殊不知,这哪有路过能从后院走到前堂去的,她的心迹还是表露无遗。 “先前不是有下人说他和嫂嫂你在一起在花园里水池边聊天吗?” 楚玉惜正欲回话,却见小节子仰头往那屋顶上瞧。 他们便一众走到了小节子身边,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那坐在绿瓦之上正往下看的人不就是叶寒司吗? “这屋顶好久都没修缮了,你也不怕摔着,还不赶紧给我下来?” 见叶寒司不语,他陆泓便继续游说,“你就算要摔,也不能在这摔啊。” “我只是觉得这上面的景色独好,你不要打搅我。” 叶寒司只当眼里没有楚玉惜,楚玉惜有所察觉,便悻悻地回了屋。且担心他做什么,他此刻心里眼里,浮现的怕都是严荟祎的面容吧。 “那你千万注意着了,要是摔着一点,我可没法向太后交代。” 陆泓知晓他脾气执拗,也没再劝下去。 想要进去宽慰楚玉惜几句,她却是已经离开了前堂。 …… 楚玉惜自认守着规矩,在床边等了好久,也不见他回来。听着前院也没传来消息,想他应该也没出什么事,便随便拿了书开始看起来。 虚为看书解闷,实为等他。 直到后来趴在书上睡着也不自知,直到她被人叫醒,正是叶寒司。 “你的口水沾在了我的书上。楚玉惜,你说你是不是存心和我过不去?” 见他一脸嫌恶地看着那本书,楚玉惜有些恼了,“枉我等你等了这么久,你却还能说得出这些风凉话出来。” 见他一怔,楚玉惜忙改口,又将书从他手中夺了下来,“既然嫌弃,那便扔了。” 楚玉惜拿着书就要出去,却被叶寒司厉声叫住,“你之前说什么?” “你要是嫌弃,我就把它给扔了。” “上面一句。” 楚玉惜想要挣脱开叶寒司对自己的束缚,却是徒劳。 “我确实是在等你,这是我该守的规矩,哪里不对吗?” 叶寒司放开了她的手,眼里黯淡无光,“没有哪里不对,你做的很好。” 直到他们二人睡下,直至楚玉惜酣然入梦,也都没再听叶寒司说过一句话。 梦里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江流,她走在江边,双脚不敢沾上一滴水。她努力想要远离这片给她带来恐惧感的江河,却发觉自己越走越往里而去。 她的双脚终于还是沾上了水,冰凉的触感让她浑身发抖。她被无尽的晦黑笼罩着,那黑暗中似有百双只眼睛投来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她吓得闭上双目,却看得更加分明。 耳边似有异声。 “楚玉惜这个混账,竟然敢背着我行这大逆不道之事!这事要是传了出去,要我兵部尚书的脸面往哪搁?” 是楚雄那张凶恶狰狞的面容。 “要不是你逼着惜儿入宫,惜儿会和一橦跳江殉情吗?我倒是巴望着他们都死了,这样在底下也能做一对鸳鸯……” 是姨娘在掩面哭泣。 “我白白养她这么多年,她却为了一个男人忤逆我,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东西!我告诉你,要是这事没个交代,你们母子两就等着扫地出门吧!” 眼前所景一下遁入那片空虚中,楚玉惜发觉河水已经淹没了自己的下半身。 “惜儿,你终于肯来陪我了……” 忽的有人叫住了她。 第八十三章 又要补偿 她艰难地转过身来,映入眼帘的是冷一橦惨白色的脸庞。 “惜儿,你可知我等你等得多苦。这下你终于来陪我了,我们一起下去,一起下去好不好?” 冷一橦一边说着一边僵硬地伸出手,想要牵住楚玉惜。 楚玉惜神色慌张地摇头,并着往后退,“我不要,我不要死在这里,我不要……” 水底似乎有何东西缠住了她的双足,她觉着自己正被那股力量不断地往下拉,已然湮没了她整个人。求生本能促使着她不断地向上游,可怎么游却也无法。 她屏着呼吸,向下一把揪住想要缠住自己的水草,后又猛力地撕扯。原主不善水性,她却喜欢游泳得很。 “楚玉惜,你在干嘛!” 又有一道声音似是在努力地呼唤着她,楚玉惜忙睁开眼来,却发觉自己正揪着叶寒司的手臂不放。 不远处的灯烛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她缓过神来环顾一眼四周,才觉眼下已不在梦中。 她一边伸手擦着额头遍布的薄汗,一边松开了叶寒司,略带歉意长舒一口气道:“对不起啊,刚做噩梦了,现下是几更天?” “才过四更天……”叶寒司欲言又止,微顿了一下后又接着说,“你做了什么噩梦,我听你呓语有一会了。” 楚玉惜只觉得脑子里有些混乱,便巴巴望着叶寒司,“我没说什么不该说的吧?” “你以为呢?” 瞧着他面色倒也平静,想来她也没有在梦里喊出冷一橦的名字出来。 “那个,为了让你能够睡个好觉,明天我自己单独睡吧,我怕又闹着你。” “逃避解决不了问题。” 叶寒司侧身睡去,楚玉惜却是再没了睡意。 她心里笃定了这不是梦,而是原主零碎的记忆片段。似乎一切真相已经越来越明朗了,原主从前和冷一橦当真那般情深吗? “情深又怎样,缘分浅也没办法。” 楚玉惜轻叹了口气,却换来叶寒司侧身注目。 楚玉惜有些懵,一边又不断往后边挪去,“你不是去睡了吗?” 只听叶寒司埋怨道:“被你吵着了还怎么睡?” 楚玉惜正想着如何应答,抬眸望时,叶寒司已经压了过来,“楚玉惜,你扰了我休息,是不是该给我一点补偿?” 他的眼里氤氲着一分不可言述之情,看得楚玉惜不觉脸红一片。 “什么……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明明在睡觉前不是还闹着脾气吗,怎么现下又这般了? 楚玉惜不敢动弹,可叶寒司的目光却像是要吃了她一样。 “快说,怎么补偿我?” 楚玉惜别过头不看他,振振有词道:“我吵你并非有意,而且我都说了我可以单独睡,是你自己不答应。” 叶寒司却不予理会,“最近肝火郁盛,你可有法子替我解解?你要是无法,我可就自己动手了。” 楚玉惜咬了下唇,又禁闭双目,似有豁出去之意,起身吻了一下叶寒司。正要躺下,叶寒司竟一手托住了她的后脑勺,径直吻了下去。 他的唇一如那晚的温热湿润,浑身散发出来的男子的气息也让楚玉惜无法抗拒。楚玉惜心里念叨着自己定是单身久了的缘故,虽自觉对叶寒司无意,但他毕竟也是一个生得俊俏的男人。 于是就这般半推半就地进行了下去。 两人相继醒来之时,已是巳时。 两人面面相觑一眼,又互相别过头去。 叶寒司着急忙慌地起来,又开始怨小节子不将他叫醒。 小节子倒也有理有据,“六王爷有吩咐,昨日的话他牢牢记在心上,故而不让打搅。” 楚玉惜只觉得羞。 待叶寒司出去,小柒进来时,见楚玉惜满面通红,还以为她是生了病。问及可要去宣一同陪着出宫的赵太医来瞧瞧,却被她直接拒绝。 “我没事,就是那个……没事,你快帮我梳洗吧。” 楚玉惜都羞得结巴了。 一想到昨夜后来之种种,她这心就扑通扑通跳得极快。 她特地磨了好一会时间才去前堂,为的就是避免遇着叶寒司,不想叶寒司像是在等着她一般。 叶寒司也不看她,只垂头喝茶,“你若再不来,等会也便不用去楚家了。” 陆泓抿唇一笑,“我瞧着二哥和嫂嫂面色不错,想来昨夜歇息得很好。反正二哥你也不用上早朝,贪睡无妨。” 楚玉惜悻悻地自寻了一边坐下,又觉他投来的目光,便还是乖乖坐在他身边。 “嫂嫂别急,先吃点东西,完了我们再去楚家。” 楚玉惜开始往嘴里塞东西,为的也是分散注意力。 叶寒司的目光似有若无地在她身上停留了一息,后又望向陆泓,“都打点好了吗?” “嗯,特准了楚玉麟半天假……”陆泓应完又痛楚玉惜解释着,“事务虽不繁忙,但他到底是新人,也该多花点时间历练。若休一天,怕是也难堵那些悠悠之口。” 楚玉惜面上难掩悦色,“多谢阿泓。” 陆泓却看向叶寒司,“嫂嫂,你该谢二哥。我可没想他想的那么周到,这一切尽是他的意思。” 楚玉惜特地起身向叶寒司行了礼,“谢过陛下。” 叶寒司不动声色地摆摆手。 用过早饭后,一行人便出发了。 对这次回楚府,楚瑶自身并无多大感觉。只是她身上带着原主的念想,自是要圆了原主的寄托方算周全。 故而这眼角竟也不觉盈有几滴热泪,看得一边的叶寒司倒有些动容。 “你这样叫你姨娘见了,不会放心。” 楚玉惜尽数擦去,“我没事。” 当马车再度停下来的时候,楚玉惜这心也渐渐地定了。她此行可是有目的在身的,她要在今日为姨娘谋得保障,让她日后免受欺负。 楚雄受了叶寒司的吩咐,并未让举家都在楚府门前候着,只携了大夫人和楚清廉。 楚雄的面容倒像昨夜梦中一般带着凶相,那楚清廉同他如出一辙。 恰好两人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楚雄正欲行大礼,却被叶寒司一手驳回,“楚尚书不必拘于礼节。” 楚雄欣然一笑,后又看向楚玉惜,面色不改,眼里丝毫没有情意流露出来,却佯做关切道:“惜儿在宫中一切都好吧?” 楚玉惜回予一笑,又当着他的面极其自然地挽住叶寒司的手,“父亲,女儿好得很。” 叶寒司只愣了一下,却未拒绝。 楚玉惜的心思他都明白,她这是要借用自己来造势呢。 第八十四章 好与不好 楚雄见状,眼里稍稍有了亮色。先是冲着他们身边的陆泓点头致意,后便将他们一众给请了进去,“快别站在屋外了,进去吧。” 叶寒司为首和楚玉惜并肩走了进去。路过大夫人时,楚玉惜特表现出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出来,又极为阴冷地冲她一笑。 此时她的心中必然疑惑,从前那受尽欺负却从不还击的楚玉惜如今怎么变得这般模样? 却也不敢多过问,只小心翼翼地跟在后头。 楚玉麟正在前堂候着,却不见姨娘海棠。 各相都进了大堂后,楚府上下才一齐向叶寒司和楚玉惜行了大礼。楚玉惜这才注意到站在女眷一列中正凝眸望着她的海棠。 她眼里的温柔以及盈满的热泪骗不了人,毕竟那是生身母亲。楚玉惜瞧着她气色还算红润,心里才稍稍放了心。 “楚尚书太客气了。” 叶寒司亲自上前将其扶起。 各相落座后,楚玉惜也耐住了性子,总不能操之过急。 “陛下能光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是光宗耀祖的头件大事!” 叶寒司略摆摆手,“诶,楚尚书客气了。我也是经不住惜儿嚷着求着要回来,故而才带着她看看。都是一家人,太客气便显得生分了不是?” 叶寒司这话无疑不是抬高了楚玉惜的地位。 楚玉惜投以感激的目光。 楚雄先是连连点头称是,继而又转眸望向楚清廉。楚清廉知他意,当即就快步走到他身边,再次给叶寒司行了大礼。 且听楚雄小心介绍他道:“这是犬子楚清廉,陛下应该见过。” 叶寒司倒也算是给他面子,“是见过,大公子长得和尚书长得真是像啊。今年殿试,他可是金榜题名那三位中的其一?” 狗屁金榜题名,他不过是使了些卑劣手段夺走了楚玉麟应有的荣耀罢了。一经叶寒司提起,她不得不也将这事列入了自己的复仇清单上,总是要一一解决了才是。 楚雄别提有多高兴了,忙点头应着,“犬子正是榜眼,承蒙陛下惦念。” 叶寒司淡淡看了一眼楚清廉,“现下应是在翰林院实习政事,一切可都习惯?” “回陛下,微臣一切都好。微臣昨日已上交了一份述职报告,若能得陛下赐教,微臣不胜荣幸。” “好,楚尚书膝下两个儿子都极其优秀,又志在千里,朕心甚喜、” 话说到此,站在一旁的楚玉麟也走了过来,又同楚清廉一并跪下。 且听叶寒司继续说道:“日后朕的江山还得由你们来扶持。望你们静以修身、俭以养德,做事恰如其分,为人待物心明眼亮,为楚家重振旗鼓,为朕分忧!” 又听楚玉麟与楚清廉异口同声答道:“微臣定谨遵圣命,不负陛下所望!” 听得楚玉惜也是心潮澎湃。她打心底地相信楚玉麟会有所作为,却也在心里鄙夷着楚清廉行同狗彘,做的尽是些不配为人的勾当。 其实叶寒司只是在敷衍。 楚玉惜正发着愣,直至叶寒司的手覆在她的手背上,她才缓过神来。 “惜儿,去后院吧,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叶寒司转眸看向楚雄,“我就陪着楚尚书在这前面聊聊天。” 楚雄连忙摇头,“不敢当不敢当,陛下言重了。” 楚玉惜起身向他行了礼,后便跟着小柒一同随着楚玉麟往后院走去。 这府中一切她都从未见过,可每走一步,却又觉得脑海里从前的记忆接踵而至。想来那些也都是原主的记忆,现下她终得了机会回来,心中必定万分宽慰吧。 小柒也是左顾右盼,眼里有欣喜也有失落。 待走远后,楚玉麟才开了口道:“陛下待姐姐的好似乎更甚从前。” “你我皆不过是要看别人脸色过活之人,倒也提不上好与不好。但若非要追个究竟,却又是好的……这世间之事,总是说不清。” 楚玉麟一面把她往海棠所居的别院引一面好奇道:“姐姐怎么忽然生了这么多感慨?” “没事。” 楚玉惜有多么想要与他说她自己也不过是叶寒司手中的一颗棋子,她也想要找人诉苦。可她深知这话她不能说,一说出来势必大乱。 “自打姐姐被封为瑜贵嫔以后,姨娘的日子也好过了很多。现下也不比从前还是短揭穿结、饔飧不继……为了今日面见陛下和你,楚雄还差人给姨娘裁制了新衣。” 楚玉惜轻点了下头,后又缓缓道:“他们就交给我,你照顾好自己和姨娘的身体。” 楚玉麟有意压低声音,“上次那事我已打听好,确实是魏家人动的手。至于他们为何会知道,这个就不得而知了。” “没事,且慢慢来吧。” 楚玉惜同楚玉麟一起进了青桐院,那名唤海棠的姨娘正端站在院中焦急地来回踱步。 “这怎么还不来啊?” “小姐来了。” 与海棠对望了有两眼后,楚玉惜才觉自己眼眶里不知何时就已盈满了热泪,又在刹那间夺眶而出,母女两当即就环抱在了一起。 尽管她与她不相识,可原主却是海棠的至亲血肉。亲人间的血缘之情是无论如何都断不掉,故而她这胸口积攒已久的、属于原主的情意才会就此迸发。 “我的孩子啊,看到你现在过得这么好,我就是死了也能瞑目。” 楚玉惜忙出声安慰,“姨娘这说的是什么话,我们不都是好好的吗?” 待坐下说了一通后,楚玉惜才知当年姨娘会病重也是因为她被打入冷宫。那段时间对于他们一家三口来说,实是最难熬的时候。 “我虽见识少,却也知那后宫是什么地方。你能走到眼下这一步,必然是历经千辛万苦。孩啊,你以后行事定要万分小心,切记不可轻信他人的话。” 只听楚玉惜低低抽泣道:“姨娘说的话我都牢牢记着呢。” 楚玉惜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止不住地想哭。 姨娘一边说着一边又看向小柒,与她相视一眼后,又定定看着楚玉惜,似试探一般道:“听说从前之事你都忘了?” 见楚玉惜“嗯”了一声,她却是极其欣慰地笑了,“忘了好呀忘了好。那过去那么不堪,忘掉是再好不过。” 小柒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楚玉惜只问着她的近况,问她可受苛待,常吃什么药,又让人寻了药方来看,又问遍了服侍她的两个瞧着还算老实的丫头,确定一切无误后她才放了心。 第八十五章 这是一件大事 海棠瞧着她这样,似是释怀一般开口说着,“惜儿,你好像和从前不太一样。” 小柒将早已备好的银两拿了出来,楚玉惜接过,又小心放在海棠手中,认真道:“若再像从前一样,如今姨娘怕就是见不着女儿了。这些银两请姨娘好生收着,现下女儿和玉麟都争气,我料他们也不会再欺负姨娘。姨娘也只管把这日子过得舒坦些,该吃吃该喝喝,断不能再苦了自己。” 楚玉麟走上前来,附和道:“姐姐说的正是理。” 海棠再三推辞,“我够用,你姐姐在宫里才不容易呢。这些钱你自己留着暗中调济,你才是要将身子养好,我瞧着你比刚进宫那年都消瘦了不少。” 见她再三不接,楚玉惜只得放了狠话,“你若是不收这钱,便是不认我这个女儿,不认玉麟。你若不认我们,那我们走了便是。” 话毕,便装作正经样子要和楚玉麟走,海棠这才应了下来,“好好好。” 三人相视而笑。楚玉惜又自掏腰包拿了些银两分给服侍她的两个丫头,“我瞧着你们也机灵,日后好生服侍姨娘,自少不了你们的好处。但倘或让我知道你们嘴甜心苦,两面三刀,我定会亲自来收拾你们。” 海棠静静地看着楚玉惜说教,眼里尽是慈爱。 她的女儿啊,终于长大,终是可以独当一面了。 那两个丫头忙跪了下来答应。 楚玉惜避退了她们,正想着问问有关冷一橦的事情,却不想外面传来动静。 她以为是时辰到了,却不想那大夫人正盈盈往这而来。 “惜儿,我终于是把你给盼回来了。” 大夫人一上来就挽住楚玉惜的纤手,一脸惭愧道:“当年你被打入冷宫,我想尽了法子想要探视,你父亲也不知道求了多少关系,却都只是徒劳啊……好在你吉人自有天相,那年落水都能得救,被打入冷宫近半年后竟也寻了法子出来,真是万幸!” 那年落水……楚玉惜的关注点只在这个上面。 楚玉惜冷着脸问道:“母亲为何不拜我?” 大夫人一怔,随后哂笑一声,并不言语。 海棠正欲开口,却听楚玉惜无奈道:“我这也是依着规矩办事,母亲不会怪我吧?” “怎会……”大夫人忙行了礼,得到楚玉惜的允许后才起了身,接着说,“是我太高兴,所以一时忘了规矩,惜儿不要太在意。” 楚玉惜眼底复现笑意,“母亲言重了。” 这与她先前给海棠行了个大礼的情状做了鲜明的对比。楚玉惜知道自己今天不能将事情闹大,但能让她不爽便还是要尽力让她不爽。 “如今惜儿能蒙得盛宠,那可给我们楚家带来了不少福气。知道惜儿要来,我特地让人去找能工巧匠打造了好几支宫外样式的翡翠耳坠与白玉珠钗,还望惜儿不要嫌弃我这母亲的一点心意。” 大夫人给身后的奴婢丢了个眼色,便见她手奉一只做工精致的锦匣,举到了楚玉惜面前。 小柒伸手接过,楚玉惜正要道谢,却听大夫人喟然长叹道:“只可惜了,我这再好的白玉珠钗,想来也都比不上一橦当年赠你的那支吧?” 海棠面露慌色,“夫人,这话可不能乱说。” 她还以为自己是当年那只小白楚玉惜吗,竟还想着使这小手段。 楚玉惜伸手轻轻搀住大夫人,弯眉一笑道:“母亲,这种玩笑话可开不得。当年那事大家都在尽全力瞒着,若一时散了出去,闹出一个巢倾卵破的结局,又是谁的错?” 楚玉惜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大夫人,她倒心虚地不敢抬眸。 楚玉惜兀自接着说道:“如今我都明白居安思危的道理,母亲贵为楚府的女主人,一定会为整个楚家着想。” 大夫人当场就给怔住了,这个楚玉惜,和之前的楚玉惜当真是不太一样。 她还想要以此要挟住楚玉惜,不想却被楚玉惜策反。 “母亲从前待我的好,女儿都一一记在心上。日后必定加倍报答,才当尽了这孝道。” 感觉到楚玉惜搀着自己的力度变重,大夫人顺手想要摆脱,楚玉惜却直接撒开。 “我肯定会为整个楚家着想,只是惜儿你也一定要保住自己在陛下心中的地位。有什么需要就尽管回书,我与你父亲自当在外为你将一切所需都收拾妥帖。” “我定不会辜负母亲对我寄予的厚望,一定会让楚家东山再起。” 她知道大夫人也不过是一个善于偷合苟容之人。 但她和冷一橦的事情还真不是闹着玩的,那关系到楚冷两家的生死存亡。在这等大事上,他们也不会蠢到为了出一口气便揭发她。 …… 午饭是在楚府用的,叶寒司倒也贴心,特许她和姨娘坐在一处。午膳用过后,楚玉麟便回了衙门,楚清廉也跟着回了翰林院。原本叶寒司不想久留,因楚玉惜请求,便答应她再坐坐。 楚玉惜回了后院,避退所有婢女,单单留下了小柒。 “姨娘,我和冷一橦当年究竟是怎么回事?” 见她吞吞吐吐,半天说不出一个字眼来,楚玉惜有些急了,“姨娘,这干系到我们两家存亡。我必须要知道发生了什么,才好想出对策。” 海棠这才将一切都吐露了出来,用了整整一炷香的功夫。 楚家和冷家开始确实关系密切,即使后来楚雄受人陷害被免了职权,那冷舒知也仍旧待他如从前一般好。至于楚玉惜与冷一橦,他二人相识在市井上,当时外头还不知晓这楚家还有一个二小姐。冷一橦虽听说过,却也不曾在意,也未亲自拜访过。 那日一早,楚玉惜照旧将做好的枣泥糕装进食盒,偷偷从后门溜出,再拿到市井上卖。小柒说的不错,那日她被楚清廉指使的地痞流氓正欺负,只是救她的人不是什么过路的大叔,而是冷一橦,那是他们头一次相遇。 冷一橦当时也不过才是十六岁的翩翩少年,哪里是那群天天以打架才得以混口饭吃的人的对手?最关键是他脾气还犟,始终不说自己是冷家的少爷,只顾着和他们拼命。后来若不是冷府出来寻冷一橦的家丁及时赶到,还不知会是如何情状。 后来此事一经闹大,楚清廉被罚,楚玉惜也算和冷一橦正式见了面。 其实早在那阳光正好的日子里,楚玉惜就已对冷一橦一见倾心,那冷一橦亦是如此。 第八十七章 属于她的小动作 楚玉惜出来时,叶寒司似乎已然等得有些不耐烦。虽说他的面上仍挂着笑,但还是被楚玉惜发觉了。 上了马车后,叶寒司不禁问道:“他和你说了什么?” 待马车驶离楚府步入嘈杂喧闹的市井上后,楚玉惜才答道:“他让我替他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说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都可以。” 叶寒司轻哼一声,“你这个父亲,倒还真是一股脑,一直揪着过去不放有何意思呢?” “陛下说的正是……”楚玉惜点头附和,接着说,“且他做事没有远见,做事不够狠,实在难担兵部尚书一职。” 叶寒司却定定地看着楚玉惜,“你当真是恨透了楚家?” 楚玉惜也不假思索地“嗯”了一声。 叶寒司没再言语,楚玉惜也陷入了沉默。。她的心头还萦绕着一股愁绪,独属于冷一橦的。一想到从前原主和他之间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楚玉惜便替她感到遗憾。 若当年没有进宫,他们早已终成眷属,指不定也都儿女双全。 楚玉惜在犹豫等这次回了宫,要不要同他解释一下当年的事情,以免让他误会。又怕自己说出事实,会更叫他放不下。 还真是左右为难的一件事。 “今天还想要逛逛吗?” 见她心神不宁,叶寒司有些狐疑。 楚玉惜忙佯做兴致颇高状,“好呀,去逛逛?” 叶寒司的语气却一下子冷了下来,“你是因为想着你母家而不开心,又或是因为别的什么事情?” 楚玉惜咬了下唇,忙答应道:“当然是因为姨娘。” “楚玉惜,你在骗人。” 叶寒司早已看透了一切,“你每次紧张或是说谎之前,总会咬一下唇。” “陛下莫问,也请宽恕有些事情臣妾不能说。” 楚玉惜原想要给他行礼,想着这又是在马车上,便只能低下头去。 叶寒司不予理会,她便低了一路,直到马车在六王府门口停了下来。 两人相继下了车,这回叶寒司并未扶她,而是兀自往里走。陆泓瞧出异样,冲着楚玉惜一笑后,便忙跟了过去。 “小姐还是快些将这些事情忘了,记着总是不好。” 小柒提醒了一句,楚玉惜并未回应。 回了后院,发觉那糖葫芦早已化掉,便让小鹂给丢了。 楚玉惜将临行前姨娘给她的那只翡翠手镯好生收了起来,又把小节子叫来,吩咐着他去将大夫人赏赐的那数十支珠钗以及耳坠拿到当铺典当,她原预备着换些钱回来等下午去市井上时分给那些乞丐。 小节子应下后,便去操办了。 她又去了前堂,并不见叶寒司,唯陆泓一人坐在那里看书。 见楚玉惜过来,他一边让丫鬟侍茶,一边又向她解释道:“二哥去了一趟兵部,等会回来我们就可以去城东那家食肆用晚饭。我差人去看过,还在呢。” “不过我听下人说魏丞相亲自来邀请过,可能晚饭也会去丞相府用。” 他特挑了个人都不在的时间过来,可见他并非心诚。 楚玉惜捻起碟中一块糕点往嘴里送,“我是不爱去那种地方。” “二哥和我也不喜欢那种地方,我料想着他也不会去。” 陆泓还是被打脸了。 半个时辰以后,丞相府中派人来报,说是叶寒司人已在丞相府,也将留在那里用晚膳。 楚玉惜倒没所谓,反正叶寒司那个人最会逢场作戏。 “二哥也让我去,嫂嫂要去吗?” “我可以不去吗?” 去了还不知道那魏远陈会如何变相地挖苦自己呢。 “嫂嫂不想去便不去……”陆泓又叫来几个便衣男子,接着说,“这些都是跟着我出生入死的兄弟,接下来便由他们来替我保护嫂嫂。” “嫂嫂可以出府,但一定要在戌时前赶回来,不然我怕二哥生气。” 陆泓连连交代,楚玉惜连连点头应着。 她原以为叶寒司就已经够唠叨的了,不想这个陆泓竟比他还要唠叨。 好不容易捱到陆泓放心出府,楚玉惜便叫上小柒、小鹂和小节子一起出了府。一来是想要带他们见见世面,二来也是为了将典当到的那些钱送出去。 她自觉自己这是在给大夫人积德。 来到乞丐时常乞讨的西市后,楚玉惜便让小节子上前将那些钱尽数分了。 完事后便从西市一路逛到东市,眼瞧着天色不早,便来到陆泓所说的那家食肆饱餐了一顿,味道属实不错。 小柒吃不得辣却偏要尝试,最后被辣哭了也不罢休。 小节子和小鹂却吃得欢快。 待到垂暮将至时,他们一行人便在市井上游荡。正逢一处在演皮影戏,便凑上前一同观看,上演的正是《西厢记》。 楚玉惜看得津津有味,小柒他们却并无半分兴趣。坐了一会,楚玉惜便让他们自己去附近逛逛。为了不太惹人注目,陆泓只叫了四个人来保护,她安排了两个跟着小柒他们去了。 戏终,楚玉惜听得入迷,便向人要来纸笔,又在纸上写下所听得的这么一句话:“有心争似无心好,多情却被无情恼”。 写罢,正欲收起塞进袖子里时,耳边却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姑娘的字虽不怎么样,但这句话却抄得极好。” 楚玉惜还以为是叶寒司,转眸给了他一个白眼后,才觉不是他。 只是这声音倒是出奇得有些像。 这张似玉雕琢一般的精致面孔浑然天成,双眸若墨画一般,鼻削高挺,薄唇微勾。一身月牙白色的长衫因得月光相照应,边角还泛着淡淡的光辉。 倒是个玉质公子,比叶寒司少了一分英气,比冷一橦多了一分清冷。 见那两个随从要上前来,楚玉惜便向他们摆摆手,“无事。” 男子顺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后又望向她,淡淡道:“姑娘所抄的这句话,有两层意思。可从男女之情这点出发,亦可从为人处事这点出发。” 楚玉惜一脸淡然地将那张纸塞进袖中,“我只想着这话表达的也不过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是了……”只见那男子抬头纹望了一眼月夜,后又接着说,“另一方面指的便是有时全力以赴一件事也未必能得成功……正所谓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见他气质非凡,想必也是京城大户人家的公子吧。 但楚玉惜也并未问他。 “公子说的是。” 第八十八章 反复过问 楚玉惜丢下这句话后正要走,那个男子却跟了上来。 “不知我能否冒昧地问一句姑娘的芳名?其实在下已经关注姑娘很久了。” 楚玉惜并未为他滞留,只是放缓了脚步,“有些事情公子不知道才好。” “我叫秦彦页!” 他的声音夹杂着小柒的欢呼声传至耳畔,楚玉惜听得更加分明:秦彦页。 倒是不曾听得京城中哪家大门户所姓为秦。 小柒将亲手和小鹂用路边的紫色小花制成的花环替楚玉惜戴上,“今日托小姐的福气才得以出来,这就算是我们的礼物。” “那这岂不是太寒碜了,这可不算礼物。” 一众人嬉笑打闹着回了六王府。 他们前脚才回六王府,叶寒司和陆泓后脚就赶了回来。 楚玉惜庆幸自己在他之前回来,不然后果难以预料。不过她就算今日晚归倒也无妨,因为叶寒司喝醉了。 陆泓将叶寒司一路搀了进来,“嫂嫂,二哥不胜杯酌,加上今日的酒又烈,他喝了两杯便醉了。” 他再不胜杯酌,也不至于喝两杯便醉吧。 楚玉惜心里清楚得很,当即便道:“那我吩咐人去煮一碗醒酒汤,你先将他扶到后院吧。” 又听他席间没吃什么东西,楚玉惜便又让人煮了一碗清粥,再配了点小菜。 来到后院时,叶寒司仍旧睡着。 楚玉惜知道他这是在装睡,又料到他是有话要说,便让小柒他们都退下了。 “他们都走了。” 叶寒司面无表情地睁开了眼,缓缓从床上坐了起来,神色凛然。 “看样子那魏丞相当真是有不臣之心,竟让你这么生气。” 叶寒司快步走了过来,自楚玉惜身边坐下后,便端起那晚清粥吃了起来。吃到一半,他才开口应了一声,“今日我算是看出来了,他后面倒是有不少人。” “虽然不可忽视上行下效的影响,但在我看来,那些人也不过是沐猴而冠,成不了什么大气候。” 见叶寒司投来目光,她便接着说道:“我觉得看待这事要不夷不惠,正如万事有利又有弊,总是难以双全,而且我相信陛下已在心中想好了万全之策吧?” 叶寒司平视着前方,语气不急不缓,“我已安插了眼线,我倒是想要看看他究竟想做什么。不过这两年应该也不会有何变动,后宫与前朝相通,他应该也会为魏依依考虑。” 楚玉惜起身为他倒了一盏茶,后又问道:“陛下可去找过杨将军了?” “他来亲自请安过,从他那倒是探不出什么口风。” 楚玉惜一语中的,“那是因为陛下对杨昭仪的宠幸还不够,不足以能撼动杨将军的野心。” 见叶寒司垂眸沉思,楚玉惜自顾自开口道:“三十六计中有一计为上楼去梯,我觉得这招倒是受用于魏丞相。” 见叶寒司仍旧不语,楚玉惜忙跪了下去,“臣妾并非有意揣测政事,还望陛下恕罪。” “起来吧,又没怪你的意思。” 待楚玉惜又坐回原处,叶寒司转移话题道:“眼下还有一事挺让我为难。” 楚玉惜心里猜着了大半,“李大人想要让他女儿进宫?” 叶寒司点头默认。 “在我看来,宁愿给她指一个好人家,也不要让她进宫……” 见楚玉惜欲言又止,叶寒司却颇有耐心道:“你想说什么便说吧,我保证不罚你。” “那我就畅所欲言了……”楚玉惜小心看了他一眼,又接着说,“李大人的初衷无非是想要让他女儿受到陛下庇佑,得以一生周全。可是李大人却不知这后宫是一介可怖之地,受宠被人嫉妒陷害,不受宠又能随意被人践踏,横竖总是没什么好结果,不如宫外来得自由。” “他女儿对我倒是一见钟情。” 楚玉惜差点没笑出声来。 “我觉得我还是不要随便发表意见了,万一被指出什么不是,结果非我所能承受。” 楚玉惜悻悻地站起来就要离开,却又被叶寒司拉回去坐下,“我对她也没那份心思,却又觉得李大人一生就得了这么个女儿,且他在此事上又执着,故而我有些犹豫。” “那还是早些拒绝吧,以免以后误了人家……可能你对于她来讲只是昙花一现,保不齐她后面遇着别的更的好就把你给忘了。” 察觉叶寒司脸色有变,楚玉惜忙开口道:“当然了,你的魅力之大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得以概全,我只是单纯觉得如果她进宫不能像严婕妤那样受宠的话,还不如不进宫。” 楚玉惜不再说话,叶寒司也沉默了好一会。 “我忽然想起来你上次好像还没有回答完我的问题,你觉得我和严婕妤很相爱?” 楚玉惜也是万分无奈了,“难她是你亲选,又住进了沁霞宫这块宝地,你对她的好合宫上下都看在眼里……” 楚玉惜打心底觉得这个问题过于无聊了些,且又被他反复问,楚玉惜更觉心烦。 叶寒司却不罢休,“我要你一个人的态度。” “你喜欢她,我很开心,替她开心也替我自己开心,可满意了?” “你为何会开心?” 楚玉惜觉着自己对严荟祎没有好感的原因大部分源于叶寒司。 她自持着最后仅剩的一丝理智,抿唇一笑,并不看他,“她能找到那么爱他的一个男人,她活出了我想要活出的样子,所以我开心,可以了吗?” 叶寒司佯做无谓地问了一句,“你的愿望也是能找到一个一心一意爱你的?” “对,别人有的我不要。” 察觉气氛不太对劲,楚玉惜倏地站起身来,“那个……我先出去了,有些热。” 逃出后院后,楚玉惜才舒服了很多。叶寒司真的是越来越奇怪,总问些莫名其妙的问题。难道说这些问题他也都问过别人,是她自己太敏感了? 总而言之,楚玉惜是真的想要翻墙逃走,如果可以的话。 趁着还没有完全沉沦之前。 …… 楚玉惜溜到了前堂坐了好一会,直到小柒过来请她。 “我不去,这外面有风进来,我在这里待的舒服。” 小柒却有些为难,“这有些不太好吧?” 想想也是,他是高高在上的王,她有何理由可以拒绝呢? 左思右想后,楚玉惜还是回了后院。 叶寒司早已歇下,虽不知道他是真的熟睡亦或是在装睡。但在他没有发话前,楚玉惜还是搬了张大椅去窗边睡着。 第八十九章 白天不懂夜的黑 她就这么睡了一宿,醒来时已滚到地上去了,“咣当”一声,把她自己吓了一跳。楚玉惜忍着浑身的酸疼,起身看了眼天色,微亮。 又转眸看了眼床榻,已然没了叶寒司的身影。 这家伙,醒来了就不能把自己抱到床上去吗?不过是昨晚同他顶了两句嘴就这样,果然是小肚鸡肠。 楚玉惜又睡了一个回笼觉,再醒来时已过辰时。 梳洗过后去了前堂,听下人说叶寒司和陆泓去了李大人府上,中午也不知回不回得来。 “这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我可以出去吗?” “王爷吩咐说可以,只是一定要赶在午饭前回来……而且特地吩咐小姐不可以回楚府。” 规矩还真是多。不过能出去,她已然很开心了。 小柒同小节子在一处,她便只带上了小鹂一并那四个护卫。先是去东街一处卖馄饨处点了两碗馄饨和豆腐脑,一并那些杂七杂八她一时叫不上名来的点心吃食。 小鹂见了都有些怕,“小姐,等会还要用午饭呢。” “他们也没说何时回去,万一明天就走,那我岂不是吃不到这些东西了?” 楚玉惜将吃的摆了一大半在小鹂面前,又道:“小鹂,吃饱饱的,往后还不知道能不能出来呢。而且,等会我们还要去采买烟仪所需的东西,还要东奔西走。” 只听小鹂笑意盈盈道:“小姐待烟仪真的很好呢。” 楚玉惜佯做不悦地反问她道:“怎的,我就待你不好了吗?” “自然是极好的,我能跟着小姐,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楚玉惜回予一笑,用了半碗馄饨后才轻叹了一口气道:“也不知烟仪这两日在宫里可还好。她虽在我面前闹腾,但在大是大非前还是知晓如何应对,我料想着应该也不会出什么大事。” “奴婢现在都还记得那日她被诬陷陷害严婕妤落水的事情……”小鹂有意压低声音,接着说,“那日的烟仪真的很勇敢。” 楚玉惜点头称是,“也是,若换做旁人,早已吓得不像样子,哪里还有胆子去替自己辩驳?” 话虽是这么说,可也正是因为她这般刚烈的性子,楚玉惜仍是有些担心。虽说严婕妤将她的事情说了一通,可她仍旧持着半信半疑的态度。 楚玉惜用了将近两个时辰来采买她所需的东西,倒不是东西有多难得,而是地方相隔太远,有些地方就挤在京城的犄角旮旯里,她同小鹂一并那四个护卫费了不少功夫,一个上午才采买完了半张宣纸的量。 “小姐,该回去了,近午时了。” 小鹂提醒了一声。 见她要去叫马车,楚玉惜忙将她叫住,“不用叫马车,我们自己走回去,不觉得很美吗?” “小姐不嫌累便好。” 他们穿过一座石作拱桥。在桥的这一头,垂柳蓬茸。走过旁边一层长白阶梯,往下便是一条细长江河,女人们相邻着一起聊天洗衣裳,那期间传来的咯咯咯的笑声,楚玉惜爱听。 那棒槌敲打粗布衣裳发出的声音并不厚重,那被沥过河水的衣服带有独有的阳光的味道,楚玉惜觉着空气中尽是这股子好闻的味道。 一时间便驻足静静听了一会,想要过去瞧瞧,却被小鹂拦着不肯,“小姐当心滑下去,摔了可不好。” 楚玉惜仍旧想要过去一探究竟,“我不会摔着的……” “楚玉惜。” 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叶寒司将她叫住,楚玉惜忙止了步。 只见叶寒司正迎着日头的阳光款款向她走来。 后又负手而立站在自己跟前。明明也是一个年轻男子,却非要搞得这般老成稳重。 楚玉惜往他身后探了一眼,又问道:“阿泓呢?” “他今日下厨,说是要露一手。我在府里寻不见你,便出来了。” 叶寒司一边说着一边往桥的那头走去,楚玉惜缓缓在其身后跟着。 叶寒司别眸瞧了一眼那四个护卫手上拎着的大包小包,不免轻笑一声道:“何烟仪到底是个孩子,宫里什么没有……” 楚玉惜却不以为然道:“白天不懂夜的黑。” 叶寒司懵住,“这是何意?” 楚玉惜耐心譬解道:“白天只有阳光,夜晚只有黑暗,它们互不干涉也互不理解。正因如此,如果你不了解一个人,最好不要以自己的角度去判定她的任何行为。” 惹来叶寒司注视,“总觉得你的歪论很多,这也都是在宫外学的吗?” 楚玉惜歪了歪头,想要冲他摆个鬼脸,想想还是算了,又正身道:“算是吧。” 叶寒司刚想表示自己受用她那调皮的样子,谁曾想她一瞬间就变了脸,便觉无趣。只得加快步伐,楚玉惜是没跟上。 从石拱桥的这头走到那一头时,边上不再是垂柳依依的景象,映入眼帘的是一家老小,他们并排跪在地上。最中间一个姑娘的头上还插着一根野草,边上是四个姊妹,瞧上去也就四五岁的样子,最边上是一个衣衫褴褛的妇人,她始终低着头头发散乱不堪,感觉像是睡着了。 楚玉惜顿住了脚步,走在前头的叶寒司不见楚玉惜跟上来,便有意放慢了脚步。走了几步见还是没跟上来,回头一瞧才知她停在那里了。 心下不爽,却还是折返而归。 楚玉惜让小鹂将钱袋拿了出来,可惜里面因着给烟仪采买东西,不剩多少了。她便四下张望,正巧叶寒司已走到跟前。 楚玉惜眼巴巴地冲他笑着,“要不你先借我点钱,回去我给你?” 叶寒司却有些不耐,侧眸扫了一眼后又看向楚玉惜,“就为了这?”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要是不让我还钱,那我这么做就是在给你积德呢。” 她说这话无疑不是在咒自己,叶寒司急了,“楚玉惜?” 楚玉惜仍旧笑着,一脸恳切地看着他,见他无动于衷,便又上前两步,凑到他耳边轻声道:“你是大齐的皇上,这些可都是你的子民。你不来点表示,岂不有违你的身份?” 她的吐息热热的,叶寒司觉得自己耳根子都被吹软了。 心里却答应,面上却是一脸不愿地将腰间的钱袋掏了出来递到她手中,“楚玉惜,要还的。” 让叶寒司没料到的是,她竟了拿了一大半出来,又好生用自己的锦帕包着递到了那位姑娘的面前,“小姑娘,收着吧?” 第九十章 用一生报答 小姑娘抬起头来看着楚玉惜,却没有要伸手接过的意思,而最边上那位妇人听到动静,却一下子醒了过来,抬头望他们时还顺带着打了个哈欠。 与她家那位姑娘的面黄肌瘦相比,这位妇人的气色却要好的多。 “真是谢谢这位小姐了,您的大恩大德我们没齿难忘!” 那妇人一边说着一边竟直接起身将楚玉惜手中的钱袋直接一把夺去,她显然是有目的性的。楚玉惜当场懵住,叶寒司却是冷哼一声。 这么多钱都够他们一大家子生活大半辈子了。 那姑娘的眼里含着热泪,泪水划过她的花脸,很明显的一道痕迹。 见那四个小孩也眼巴巴看着自己,楚玉惜便吩咐着小鹂将买来的冰糖分了他们各自两块。只见那个小孩接过后便开始狼吞虎咽,吃的嘎嘣响。 “这位小姐既出了钱,那我家这姑娘的命就都是小姐您的了。从此以后是死是活也都与我无关,我也都认了……” 那位妇人一边说着一边竟还哭了起来。 那小姑娘一并她那四个姊妹向楚玉惜磕头,楚玉惜想要上前劝阻,却被叶寒司拉住。 “这些钱你们可以拿来做点生计,一家人在一起不是更好吗……”见那姑娘站起身来,楚玉惜却丝毫不嫌弃地搀住她,接着说,“我不用你来还情。” 那姑娘却挣脱她又跪了下来,苦苦哀求道:“小姐既给了钱,这便该是我做的……无论如何我都要跟着小姐,还望小姐不要嫌弃我。” 这让楚玉惜如何是好?带她走不是不可,只是他们要进的是皇宫,她这一走可是要一去不回的,楚玉惜不想让她遭罪,便只得百般推辞。 叶寒司有些等不及,“你若要带便带着,人家亲娘都不说什么了。” 丢下这句话后他便扬长而去,楚玉惜狠狠瞪了他两眼。 而后又定定地问着那姑娘,“跟着我便是一去不回,往后可能连你姊妹与母亲的面也见不着了,你也愿意?” 出乎她意料的是,那姑娘竟义无反顾地点着头,眼里还有恳求之意。 “好,那便跟我走吧。” 楚玉惜给身边的小鹂递了个眼色,便见她上前将那位姑娘扶了起来,又将她头上那根草摘去。整个过程那位妇人不闻不问,就连他们走时一句话都未说。 待走远后,楚玉惜才问她道:“这真是你亲生母亲?” “正是,只是她最不待见我。她原想着把我卖到大户人家做丫鬟,不想小姐却出了这么多钱……小姐,这钱实在是太多了。” 瞧她一脸惶恐,楚玉惜便耐心安慰道:“无妨。你既跟着她不舒心,便好好跟着我,我保你安生。” 那姑娘却是小心翼翼地问道:“小姐,我可以问个问题吗?” “你且问。” “你同那位公子是什么关系,我瞧着那位公子待小姐真好……你们是夫妻吗?” 小鹂多看了两眼她,那姑娘忙又垂下头去。 楚玉惜笑而不语。 回了六王府,下人已在传菜了。 陆泓也忙完了才出来,“嫂嫂终于回来了……” 楚玉惜点头,见他忙得满头大汗,不免连连道谢,“今日真是麻烦阿泓了,我还没料到阿泓竟会做饭呢。” 陆泓先是瞧了一眼从她身后走出来的那位姑娘,继而又搭话道:“从前在边境时,可都是我给将士们改善伙食,我的手艺自不必说。” 叶寒司换了身青色常服从后院走来,楚玉惜一时晃神把他当成了冷一橦,便多瞧了两眼。 “二哥穿青色也好看。” 叶寒司特地绕过楚玉惜向陆泓走去。 “小鹂,你先带着她下去沐浴更衣,先换上我的衣裳吧。” 吩咐完后,楚玉惜便走到紫檀圆桌前,却被叶寒司拦住不让坐下,“去沐浴,自己先前接触了什么东西,心里没点数吗?” 楚玉惜直接往他身上蹭,不忘摸了几下他的俊脸。 奇怪的是叶寒司竟然没发大火,只是瞪了她好几眼,“楚玉惜,你没点规矩吗?” 小柒笑着端来盆让她净手,叶寒司先洗了一把脸。 待两人重新落座后,陆泓才问起那姑娘的事情来。 “二哥一回来就同我说你花了大价钱买来了一个小姑娘,我是不信,我要嫂嫂和我说实话。” 只见楚玉惜赧然一笑道:“确实是花了不少钱。” 那可是她近两个月的例银,想想楚玉惜也是心痛。 “明白人都能看出来那妇人压根就不在乎她那个女儿的死活,只你心甘情愿地白送钱,还给人家带走了她的眼中钉。” 不等楚玉惜辩驳,叶寒司又问她,“那些钱可是准备从每个月的例银里扣?” 他一句话直接让楚玉惜语塞。 楚玉惜满脸赔笑,“那个,我们分期好不好?反正你不缺钱是不是,急着我那些钱做什么呢?” 见叶寒司不做任何回应,她也懒得再求他,便开始尝起陆泓的手艺。 倒也别有风味,只是各别要不是糊了要不是盐放多了,总的还是能吃。 陆泓倒是谦恭得很,“自打回京城就没再掌勺,一时生疏也是有的,嫂嫂多担待。” 见叶寒司面无表情,楚玉惜却是夸赞陆泓道:“怎么会,我一直在心里认为会做饭的男人最有男人味呢,今天看阿泓也是如此。” 叶寒司的脸色稍稍起了些变化。 搞得陆泓也都有些不好意思。 没过一会那姑娘就出来了。她的身材和楚玉惜差不多,故而衣裳倒也合适。楚玉惜细细瞧了两眼,长得确实清秀,只是双眸并不是她那个年纪应有的澄亮通澈。 倒也不怨她,成长环境使然罢了。 叶寒司只看了她一眼,又继续吃饭,“再给些钱叫走了吧,你还真想让她跟着你一起进宫吗?” 这点他说的倒是在理。 楚玉惜将她唤到跟前,将这番意思同她说了一遍,她却是一边摇头一边跪了下去。 怎么说都不肯,怎么说都要跟着楚玉惜。 此时,陆泓开了口,“要不留在我府上吧。给你找处简单轻松的活做做,等到了时间再许你出府。” 楚玉惜觉得可行,那那姑娘却是连连否决,“我只想跟着小姐,我只想用我一生来还小姐的恩情。还望小姐成全,不要再拒绝我。” 叶寒司却不冷不淡地插了一句话,“那些钱都被你那个娘收走,她只能算是带你脱离苦海,哪里需要你用一生去报答?” 第九十一章 我不会应 小姑娘被问得答不出来,楚玉惜却替她说话道:“我能帮她从那个家解救出来,她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我觉得阿泓说的不错,不如你就依着阿泓的建议,这样以后还能想去哪去哪,不用被约束,不用被束缚。” 楚玉惜是实心实意地在为她盘算,可那姑娘却分外固执。 “既如此,嫂嫂便让她进了宫吧。” 陆泓一句话让小姑娘当场愣住,此刻她的双目里却有异样的光彩涌动着。 楚玉惜见状,复问了一句,“此番是要跟着我们进宫。进了宫以后,你想要出来怕也是多年以后的事情了,这样你也都愿意?” 只听她用着比先前还要来得笃定的语气答道:“我愿意。” 小鹂已经看出了端倪,只是并未袒露。 楚玉惜让小柒将她带了下去。 又望向叶寒司,“明天就回去吗?” “是有这个打算……”叶寒司别过目光,接着说,“再不回去,我怕自己要害相思病了。” 他的语气里倒是听不出半分对严荟祎的想念,只是这话摆在这,倒还有些份量。 陆泓下意识地投以楚玉惜好奇的目光,却发觉她淡定自若,似乎并没有受叶寒司这话的影响。如此,他便调侃叶寒司道:“二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肉麻了。” 楚玉惜的口气比先前冷了半分,“既然明日回去,那我下午还要出去一趟,烟仪要的东西还未全部准备好。” 用过午饭后,楚玉惜留了小鹂在府内,带着小柒并小节子出去采买剩下的东西。 再回来已是一个时辰后的事情。 她回来后便想着和小鹂他们一起把东西都收拾好,免得明日匆匆忙忙。 才到后院,便见那姑娘在为叶寒司侍茶。那殷勤的小模样落入她眼里,楚玉惜这心里已然跟明镜一般似的了。 她就算要表现,也要藏得隐晦一点吧,竟暴露无遗,也是胆大。 小柒见了,上前欲将她叫出来。叶寒司原本没什么反应,抬头见楚玉惜立在门外,便又将她唤了回去,“你叫什么?” “奴婢自打生下来便没有名字。” “‘骊山语罢清宵半,夜雨霖铃终不怨’,你从今儿起便叫‘语铃’吧。” 语铃激动地下跪给叶寒司磕了好几个响头,“谢过陛下,谢陛下赐名。” 楚玉惜忽然有些后悔今日自己所行之善事,她打心里觉得这个语铃怕也不是什么心思纯净之人。 楚玉惜置若罔闻,亲自将她唤了出来,“我买了桂花糕,厨房已经在蒸,你去拿来吧。” 她拿来直接奉给叶寒司,这在她的意料之中。 小柒想要叫她出来,楚玉惜却把她拦住,“她要去便让她去好了,且看她日后会不会后悔就是。” 楚玉惜赌气去了前堂,正巧陆泓也在找她,“事儿我也都听小鹂说了,要不还是让她留在我王府里吧。” 她怕是还不稀得留在王府里呢。 楚玉惜暗暗在心中嘀咕了一句,面上却故作大度道:“她既然有这份心,我也该成全了她不是?” 只听陆泓纳罕道:“嫂嫂的想法我是无法理解。” “人是我带回来的,什么后果我都承担得起。劳阿泓费心,这种事情还要你来和我说。” 楚玉惜兀自坐下,拿着婢女新上的茶一会举着一会放下,明显是有心事。 见她似乎也不愿意排解,陆泓便没再说什么,只转移话题道:“听说二哥回绝了李大人的女儿。” 回不回绝那是他的事情,楚玉惜表示自己才不会因此而感到开心呢。 陆泓却似笑非笑道:“不过我看那李大人的女儿倒有非二哥不娶的阵势。才不过见了一面就这样,可见二哥魅力非凡。” 是因为足够、骚气才会得这么多姑娘喜欢吧,这叶寒司真真是又造了一桩孽。 楚玉惜啧啧啧感叹了一声,面上却什么都没说。宫里添人少丁都同她没有关系,她只稀罕只在乎自己稀罕在乎的事物,一向不论旁人。 从救语铃这个事情上让她得了这个道理。 如此一折腾,楚玉惜原本定好了要让陆泓带着她去京城外一处空旷的草原上看夕阳的计划也被她自己收回了,她实在是没这个兴致。 语铃自打楚玉惜回来起一直到用过晚饭,她都寸步不离叶寒司。 楚玉惜便自己去一边收拾东西,也不理会他们二人。 …… 临睡前,语铃终究是没再得寸进尺进了他们的屋。 “这就是你带回来的人,明天回了宫我不想再看到她。” 也是,回了宫就有严荟祎,确实不需要别的什么女人。 为着他这埋怨的语气,楚玉惜却理直气壮道:“你都亲赐她名字了,人家必然以为你看重她,自然是要在你面前多晃晃……不如明天回了宫,让她去甘霖宫服侍吧?” 楚玉惜背对着叶寒司,故而他看不清她的脸色。 可听她这阴阳怪调,叶寒司却一时来了兴致,“楚玉惜,你别想抵赖。是你非要多管闲事,休要将责任推到我身上。” 楚玉惜禁闭上双目,思绪已处在云游的状态中,“我要是早知道她一早的目标是你,我也就不会插手。” 叶寒司也渐渐来了睡意,“说实在话,你明天一早赶她走还来得及。” “我不能让别人觉得我做错了事,而且我也没觉得自己做错了。凭她往后怎么闹,应不应那是你的事情。” 楚玉惜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继而很快进入梦乡。 故而枕边人那一句“我不会应”她愣是一个字眼都没听到。 楚玉惜又做噩梦了。 她梦到自己和冷一橦的事情被人告破,梦到她和冷一橦双双被处死……梦到姨娘离她而去,楚玉麟也受她牵连,整个楚家和冷家也都相继而亡。 她吓得不敢睁开眼,生怕这成为现实。 直到她又跌入另外一重梦境。梦里是一簇接着一簇的芍药花,奇怪的是这一片芍药花尽是血红色,在明艳的基调上又平添了一分诡异。 耳边不知是谁在缓缓唱着,“开时不解比色相,落后始知如幻身。” 她努力想要追溯到这声音的源头,可她穿过一片又一片血红色的芍药花后,仍空无一人。只听那声音愈传愈远,最后消失在耳畔,而那血红色的芍药花刹那间转为白色,更显凄凉。 楚玉惜惊得一脸冷汗。 第九十二章 不幸之事将临 再醒来已是第二日,奇怪的是她已然将昨个晚上所梦的一切都忘得差不多,只记得零零碎碎的片段。 加之今日天色阴沉,她心中便更为担忧。 小柒服侍她梳洗更衣时见她脸色愁然,不免多问了一句,“小姐可是没有呆够?” “没有,相反我现在更想早点回宫……”楚玉惜轻叹了口气,接着说,“这两日宫中并无消息传来吗?” 这个问题楚玉惜昨日也问过。只见小柒一脸笃定道:“真的没有,我上上下下都打探了一遍。想来宫中也没出什么大事,也被那严婕妤管得不错吧。” 可这宫中若是随便死了一个美人,想必也是无人问津吧。 楚玉惜越想越着急,恨不能下一秒自己就身在宫中。 “可说了什么时候出发?” 小鹂进来侍茶,小柒想了一下还是摇头,“这个倒是没听谁说起过,想来还没有定吧。” 小鹂却开了口,“我刚才路过前堂,六王爷说是等用过午饭。因碧慜公主下午要来,故而他今日不跟着我们一起回宫呢。” 楚玉惜先是点头,继而又问,“为烟仪所买的东西可都收拾妥当了?” 小鹂连连点头应着,“已经尽数收拾妥当,一样都未少。” 楚玉惜端着一碟糕点去了光秃秃的花园里坐着,一时想这想那出了神,叶寒司在她身边坐了好一会她才发现过来。 “在想什么?” 叶寒司伸手捻起她手持着的碟中的一块糕点,有些艰难地吃了两口。 “没什么,只是有些担心烟仪。” “这两日宫中并未来信,想必也没什么事。我以为你是在念着母家的姨娘、弟弟以及这宫外的生活,不想竟也是为了这区区小事。” 楚玉惜倒也不顺着他,只淡淡道:“白天不懂夜的黑。” 叶寒司将手中的糕点往不远处的池塘里一丢,便清晰可见一群红鲤鱼蜂拥而上。 楚玉惜浅浅瞅了一眼,而后便又收回目光。有些问题她想要亲自问他,可随后又觉得自己实在是没那个资格。又怕自己问出来影响到了他的帝王之尊,便还是放弃了。 用午饭时,楚玉惜也是心不在焉。陆泓见她这般还以为是因着语铃的缘故,便间接问了她几句,才知语铃的事情还不足以令她没有胃口吃饭。 不过,这归咎到底,楚玉惜还是十分向往这宫外的生活。她忽然很能理解何烟仪那日同她所说的那番话,能明白她对这宫外无尽的向往。 一路倒是没怎么和叶寒司说话,而他似乎也怀揣着心事,脸色不是很好。 …… 小圆子并小栀子已在承德门等候,另外便是严婕妤。 “臣妾给陛下请安,给姐姐请安。” 严婕妤的身子诚然是全好了。今日这一声藕色将她衬得娇嫩无比,浑身上下也不透着病态,她这是想开了吗? 叶寒司亲自上前去扶,又连连嘘寒问暖,问了些什么楚玉惜也都自动过滤掉。 见小圆子似有话要说,楚玉惜便让小栀子帮小柒他们将采买回来的东西拎上,又向叶寒司行了个礼,“陛下若是没什么事,臣妾先行告退了。” 严婕妤那一句“臣妾也有事情要同陛下说”直直传到楚玉惜耳畔。 她没太当回事,四下环顾了一眼四方的高墙后,便同小圆子一起回了芙蓉殿。走了没两步,楚玉惜便问道:“宫中这三日来可发生了什么事没有?” 小圆子忙垂下头去,“回娘娘,并没有。” “当真……”楚玉惜自是疑惑,接着问,“方才我还听严婕妤说有事情要向陛下禀报,难道你也不知道?” 小圆子小心翼翼敷衍道:“娘娘舟车劳顿,还是先回宫歇息吧。待娘娘小憩过后,奴才再告诉娘娘。” 楚玉惜也没太注意到小圆子的不对劲,兀自说道:“我不累,先去芍药苑吧。正巧将烟仪的东西给她,她定焦急着要呢。” “何美人染了风寒,现下怕是正在休息。娘娘此番过去怕也是多有打扰,便还是等等吧。” 楚玉惜急了,忙问道:“她身子可好些了?” 见小圆子一个劲地点头,她这才放下心来。幸好只是染了风寒,而不是出了旁事。 “既是如此,那便等傍晚了再去看看。” 楚玉惜欣慰地笑了一下,见后头小柒他们正缓缓跟着,她便冲着小圆子笑,“上回听小柒说你同她聊天时无意间提起到过存蜜堂的糖山楂,我今日特地差人去买了些回来,你也好好尝尝,切不可负了我的一片心意。” “娘娘,这……奴才只是随口一说,劳娘娘挂记了。” “无妨,你且安心受用着便是。” 楚玉惜给芙蓉店内所有奴才都带了礼物。 一会了芙蓉殿,院内的紫藤花也已开尽,眼下尽是一片绿叶,倒也葱郁。 小鹂将楚玉惜引进了里屋,“奴婢先服侍娘娘歇下吧?” 小圆子先是帮着小柒整理物件,继而又将她叫到一边,将一切原委尽与她说了一通,“这是蹊跷,加之娘娘才又回来。我已上下通知过了,这两天谁都不会提那事,小柒姑娘意下如何?” “你说的有道理,能多瞒一日是一日。” …… 楚玉惜一觉睡到了傍晚时分,天色仍旧阴沉,却不落雨。 她心中烦闷,在院中来回踱步了好一会,总觉得这两日的宫里是出奇的安静,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自己习惯了宫外的吵闹。 “去芍药苑吧,我想去看看烟仪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让小鹂将那些东西都拿了出来,预备着一并给她送去。 小柒看了眼天色,又劝阻道:“娘娘,奴婢瞧着这天怕是免不了一场大雨,不妨明日再送。娘娘身子差,不宜淋雨。” 正说着,倒有几滴小雨轻轻落下,恰好滴在她面颊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落了泪。 紧接着便又有许多这样一般的小雨滴,看来这是去不成了。 楚玉惜一边擦拭着面上的雨痕,一边往回走,又让小鹂不用去了,“小柒,你代我跑一趟,去瞧瞧烟仪现下是何情状。你去看了再回来告知我,我才放心。” 小柒忍着哭,轻点了下头,“娘娘且回去安心等着,奴婢这就去芍药苑看看。” 楚玉惜懒懒倚在松木门前,沉眸望向死寂一般的天空,“下次若得了机会出宫,无论如何我都要带上烟仪,她一定想家得很。” 第九十三章 芍药尽人亦亡 小鹂将她请了进去,“现下风渐渐大了起来,娘娘还是回去吧,以免身上落了雨。夏雨过重……娘娘要好生歇养,明日才能去看何美人。” 楚玉惜转身回了屋,小鹂陪着她做了会女工。 小柒不一会便回来了。 “回娘娘,奴婢瞧着何美人的脸色红润,想是好的差不多。何美人还说,待她身子全然好了再来看娘娘,让娘娘不要惦记呢。” 楚玉惜面上难掩悦色,却埋怨道:“那丫头也不知是如何染得风寒。不过她年纪尚小,体质稍差也实属正。待明日我去一趟太医院,亲自配些强身健体的汤药。她日日服下,这身子总能养好。” 忽的听见低低的抽泣声,正循声望去想要一探究竟,却见小柒一溜烟跑了出去。 楚玉惜不免有些不解,“小柒这是怎么了,是哭了吗?” 小鹂忙替她圆话道:“回娘娘,小柒是在还在想着宫外呢。她这三日在宫外待得悠闲自在,一回宫便有些不习惯。” 小圆子也忙附和她道:“正是呢,我先前还听小柒姑娘说想要出宫呢。” “倒也是,这宫外的生活我都向往,更别说小柒了……” 小圆子寻了借口退下,“奴才这就去劝解劝解她,总是这样哭也不妥。” 待小圆子走后,小鹂便开始点燃灯罩里的灯烛,今日的量比从前在宫里时多出了一倍。 小鹂做完就要去传晚膳,却被楚玉惜叫住。问及缘由,小鹂倒也有自己的一副说辞,“娘娘才从宫外回来,想必一时也难习惯。奴婢便想着多点些灯烛,也好让娘娘安心些。” 楚玉惜也没拒绝,“亮堂些倒也好。” 小鹂所想,楚玉惜并不知。 用过晚膳后,便听小圆子照旧打探消息回来,说是叶寒司今夜并未翻任何妃嫔的绿头牌。他不是钟爱严婕妤吗,这点倒是让楚玉惜觉得有些奇怪。 “不过我更好奇的是,这严婕妤究竟是有什么事情要和陛下说?” 小圆子一众都并不搭话。 左思右想终不得结论,她便懒得再想。心中只盼着何烟仪的病快些好起来,这样她才可以和她讲宫外的一切见闻。虽何烟仪才进宫没几月,对宫外一切想必也都记着,但她仍旧要说。 总觉得与她分享了,这趟出宫之旅才算完美。 小柒端着御膳房新送来的玫瑰酥,又道:“娘娘,语铃进了宫以后倒是安分了不少,也不提什么要去甘霖宫服侍陛下一类的话。” 楚玉惜低眸看了眼那碟精致小巧的玫瑰酥,却一口都没有尝,“给她安排轻活。” 小柒正要问,却还是没有问,只应了一声便退下去了。 小圆子凑了上来,确定此时小玲不在屋内时,才又道:“娘娘,奴才这三日发现小玲去了朝华宫五次,每次待上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又出来了。” 楚玉惜别眸望了眼窗外淅淅沥沥的雨景,才又敛回目光说道:“继续盯着。” 回宫来的第一觉,楚玉惜睡得并不安稳,也不知是不是乌纱帐外灯火太通明的缘故。 总之这大半夜翻来覆去,一直到后半夜才沉沉睡去。 翌日,雨已停,外头景致倒也是独特的美好。满院子都落尽了紫色的花,像铺成了一条软质毛毯,她都舍不得踩,吩咐人单独扫到了一边落着。 楚玉惜边用着糕点边道:“上次就听烟仪说她院中的芍药花已开尽,现在她的院子里一定和阿泓府上的花园一样光溜溜。” 虽着急想要见到何烟仪,但眼下最为重要的还是先去给太后请安。 让她奇怪的是,她此行去太后宫里给她请安,却听她说了不少怪话。又是安慰她不要太难过,又是让她小心替安婕妤养着她肚子里那一胎。总之前言不搭后语,楚玉惜虽没听明白,却还是笑意盈盈地答应着。 才未央宫出来以后,她便回了芙蓉殿,又让小鹂将东西备好了一同送去。小柒和小圆子相继劝了几句,楚玉惜也都没听进去。 反而因着他们的态度而起了疑心,“怎么我觉得你们好像不想让我去看烟仪一样?” 又见他们连连摇头否决,楚玉惜更觉困惑。 心里盼着这困惑会由何烟仪才亲自为她解,她便大步流星地迈向殿外,却在即将出殿门口时被小圆子拦了下来。 只见小圆子“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请娘娘恕罪,奴才向娘娘说了谎!” “什么意思?”小圆子跪在殿外也不是事,楚玉惜便将他叫了进去,“有什么事都给我一五一十地说出来,若再有隐瞒,你们都不用再留在芙蓉殿伺候了。” 里屋,楚玉惜静静等待着小圆子的坦白,可他却是吞吞吐吐,说的含糊不清,楚玉惜只能依稀辩得这事同何烟仪似有联系。 便佯做凛然地问了一句,“小圆子,究竟是出了什么事,你还不打算告诉我吗?” “回娘娘,何美人她……已经没了!” 小圆子一脸懊恼地垂下头去,不敢再直视楚玉惜。 楚玉惜当场呆住,那个梦终究是成真了,但,这绝对不可能! 只听楚玉惜几近咆哮道:“为什么会没?为什么会没,为什么会没!” 小柒和小鹂也一并跪了下去, 且听小圆子缓缓道来:“娘娘走后的第一天夜里,安婕妤突然肚子疼,传来太医说是吃了干净的东西,好在用量不多,并未伤及腹中皇嗣。后来经过查证,正是何何美人差人送去的芍药花饼里出了问题。” “严婕妤得知此事以后当场就把何美人禁足在芍药苑内,说是一切等陛下回来再说。” 楚玉惜知道这事没那么简单,光是从小圆子惊慌的神色中便可看出。 “奴才当时不在现场,只后来偷偷去了一趟芍药苑。只听她的奴婢小景说何美人坚持自己没有毒害安婕妤,说是愿意等陛下回来了再彻查此事。可谁知这第二日的下半夜间,巡夜的太监却在芍药苑附近的园池子里发现了何美人的尸体。” “现下外面都在传她是因为毒害安婕妤不成便畏罪自杀,也等同于是认了自己的罪行……奴才并非有意隐瞒娘娘,奴才只是想着娘娘能晚一天知道便晚一天知道!” 楚玉惜早已痛哭流涕,成了泪人。小柒看不下去,想要为她擦拭,却被她反推到一边。 第九十四章 魂归故土 只听她歇斯底里地喊着,“不可能!烟仪不可能毒害安婕妤,更不可能畏罪自杀!她不是那样的人,她不是那样的人……” 这一消息犹如晴天霹雳一般,楚玉惜只觉得自己跌入了一座无尽的深渊。她努力探索着出路,却是如何都走不出。 直到过了半晌,这情绪才算是得以稍事平静后,她眼里的泪才渐渐收住,双眼已然红肿。 小柒出去为她打了盆热水,想要为她敷敷眼睛,却被她冷冷拒绝。 她定定地瞧着小圆子,死死咬着呀,一字一句道:“去把姜太医叫来,不要惊动了旁人,就说我身子不适让他来给我瞧瞧。” 小圆子领命退下,空气宛若凝滞一般。楚玉惜难掩心中的悲痛之情,愣是再度哭出声来。 “娘娘,还是洗把脸吧,不然等会怎么面见姜太医?” 楚玉惜心如死灰一般,又讥讽一般笑了两声,“怎么,烟仪没了,我这个做姐姐的还不配为她哭上一场吗?” 泪水逐渐模糊了视线,楚玉惜也不着急擦,只觉得双眼皮分外沉重,想要合上却还是努力睁着。她将双目睁得大大的,两只垂在身侧的手已然紧握成拳,她一定要抓出那个戕害何烟仪的贱人。 姜清进来先是为这犹如死寂一般的气氛所震慑到,继而便被满面泪痕、面色苍白的楚玉惜给吓了一跳。待缓过神来之时,又上前向她行了礼,“微臣叩见瑜贵嫔。” 楚玉惜半会没有回应,小柒将他请了起来。 只听楚玉惜言语微颤道:“安婕妤的胎,是你给看着?” “回瑜贵嫔,正是微臣。” “你且同本宫说说,那日的芍药花饼里究竟有什么?” “不瞒瑜贵嫔,那日安婕妤所食的芍药花饼里有微量的紫藤花种子。若是常人服食可能并不会出现什么异样,最多腹泻。可因着安婕妤怀有身孕,体质敏感,反应便大了些。” 紫藤花种子……那日沈婕妤宫里送来的玫瑰酥里头也有紫藤花种子,量又大。 又是魏依依! 楚玉惜紧紧用手攒住檀木案桌一角,竟连手指甲嵌进去而被划伤,她都毫无痛觉。 姜清见状正要提醒,却见楚玉惜如释重负一般地缓缓松了手,“我无妨,不用包扎……烟仪的尸体,你可看了?” 姜清摇头,而后又道:“当时唐太医去看了一眼,确定人已没了气。据他所说,何美人的状态如溺水的情况相差无异,也并未有中毒的迹象。” 姜清说着说着话声愈低,“由此,他们便推测何美人是自杀。” 楚玉惜气不打一处来。倘或古代能有指纹能有dna能有尸检。这凶手怕是早已她揪出来了。只可惜,这事只能由她自己来慢慢查。 “烟仪不可能做出那种事情,她一向安守本分,从不会去招惹别人,一定是受人陷害。” 楚玉惜朝姜清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 可姜清却一脸担心地看着她那还在渗血的手指,“娘娘这手确定不需要处理一下吗?” “不用。”楚玉惜回绝得很干脆。 于此,姜清也不好意思再久留,便请安退下了。 待他走后,楚玉惜细细琢磨了一会,一面揉着双眼一面吩咐道:“内务府安排服侍烟仪的小景现今在哪?” “被严婕妤发落去慎刑司了。”小圆子应了一声。 楚玉惜揉眼揉得双眸上都沾了血迹。小柒看不下去,想要强制性地上前为她擦拭,却见楚玉惜扶着案桌站了起来,又踉跄着向外走去,“走,现在就去慎刑司,我要问问她究竟是什么情况!” 刚迈出门槛便直直摔了下去,好在并未摔着哪里,可楚玉惜这心却是疼得厉害。 小柒忙冲着殿门口的小良子喊道:“小良子,快些去把姜太医追回来!” 小圆子正要去,却被楚玉惜叫住。她在小柒的搀扶下颇为艰难地起了身,手指甲断裂的疼痛还不足以撼动烟仪之死给她带来的痛楚。 小柒见状,竟也是没了地哭了起来,“娘娘,算奴婢求求您,求求您爱惜自己的身子好不好?娘娘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死去的何美人考虑,她定然不想看见娘娘这般模样……” 楚玉惜咬着牙想要忍住,可待她这回重新迈过门槛,正往外奔去之时,小圆子直接上前一招击中她的后脑勺,楚玉惜昏迷过去。 楚玉惜再醒来,先觉后脑勺有些酸痛。正要坐起身来时,却因手指的痛感而闷哼出声。 她才知这一切都是真实存在,先前那些个一闪而过的片段,都是她所为。何烟仪是真的没了,她也是真的伤透了心。 一念到她还未及笄,进宫连半年都未满便丧生于这片她不喜爱的后宫,楚玉惜又不禁落下泪来,她有些恨自己。 小鹂端着汤药进来见她这般,是既心疼又无奈,“姜太医说娘娘的手指无事,待日后重新长出来就好。姜太医又说娘娘脉象紊乱,便开了一副安神养心的药方。汤药已熬好,娘娘喝些再睡吧?” 楚玉惜别过头去,任由泪水浸湿锦枕,“小景现下可还活着?” “回娘娘,小景还安生活着呢。小圆子方才已经偷偷去看过,并且让她今日夜间再来寻娘娘。越是这个时候,娘娘就更是要养好身子,不然更会误事。” 小鹂一番话,楚玉惜总算是听了进去。 将她小心扶起来以后,小鹂便开始喂她喝药,“娘娘用完这药后便小睡一会,也好养些精神,小景还等着娘娘给做主呢。” 楚玉惜喝了几口后便嫌弃苦让她拿开了,“陛下那里没有任何态度表示?” 其实楚玉惜并不怕苦,只是眼下身心俱疲,她一心实在是没那个勇气喝这般苦药。 小鹂将早已备好的冰糖盛了出来,“娘娘含一块,也能稍稍缓解些。” “至于陛下那头,倒是没说什么。奴婢也是之前才知道,陛下昨夜就已让人将何美人的尸体连夜送出宫去,并不打算葬在宫里。” 楚玉惜先是欣慰一笑,继而又苦笑道:“不葬在这片肮脏的土地上才好,我们烟仪这下也算是能魂归故土了……只是我竟连她最后一面都未见着,她也定有许多话要同我说,可我却只能选择无动于衷。” 小鹂赶忙劝慰,“这事本不怨娘娘,娘娘不必为此自责。” 第九十五章 从前已成过往 冰糖虽甜,却也难抵自心口向外迸发的苦楚。 见楚玉惜发愣,小鹂又道;“娘娘用些午膳吧,今日御膳房的人特地蒸了新鲜的牛奶鸡蛋羹送来,说是给娘娘补身子用。” 楚玉惜却轻摇了下头,又问她道:“早上的事情知道的人多吗?” 只听小鹂应声答道:“小圆子特地吩咐了下面的人不让说,除非个别吃里扒外,不然外头还不知晓。” 楚玉惜冷凝着脸,悠悠道:“也是该早点将不必要的人给收拾了,方才干净。” 小鹂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外面天色火热,想来正值日头上,正是人少的时候。楚玉惜想了想,还是起了身,“替我梳洗,我想一个人出去走走。” 小鹂却忙劝说,“娘娘不是嫌热吗,今日温度也很高。娘娘身子虚弱,一时怕是受不住。” “心都凉透了,又有何惧呢……”楚玉惜在小鹂的搀扶下下了塌,又接着说,“替我寻件月白色的宫服出来,也算是尽我一份心力。” 小鹂会意,当下便去寻了。 望着铜镜中那张憔悴不堪的面容,楚玉惜却无半分心疼。这事一定和魏昭仪脱不了干系,至于她为什么会这么做,是因为自己出宫前一天欺负了桂嬷嬷的缘故吗? 那魏依依是一个睚眦必报之人,她会做出这档子事来并不奇怪。 这笔账是无论如何都要好好和魏昭仪算算的。 换上那一身月白色宫服后,楚玉惜发觉自己脸色几近惨白。 小鹂见了也不免有些担忧,“娘娘就这么出去吗?” 话毕,楚玉惜已然走了出去。 小柒见了正要上前拦,却被小鹂一个眼色打住。 楚玉惜迈出了芙蓉殿,一路沿着那条小道往云霜台而去。 她倒并不是希望能在云霜台遇着冷一橦,只是单纯觉着那里眼下是最为清静的地方。若能供她发泄一时悲绪,也是极好的。 但这阳光却也晒人得很,楚玉惜走了没两步便觉得身子乏累,愣是一点都不敢抬眸看一眼那顶上的日光,生怕会晃了眼一时跌落水中。 她有些艰难地穿过曲折蜿蜒的长廊,最终抵达最中间的双亭。 亭子的红木栏杆虽已有几处微微泛白,却是极其干净,一尘不染。楚玉惜寻了一处自觉较为牢固的柱子边靠了下来,目光浅浅落在那波光粼粼的水面上。 因着晃眼,没一会便收回了目光。 “你要的酥糖,要的布料,要的稀奇古怪的玩意我都已给你带了回来……烟仪,你告诉我,究竟是谁害了你?” 楚玉惜一边说着,眼泪又是止不住地夺眶而出。 原本红肿还未全消的双眼愈发严重,她却也不管不顾,任由眼前一片模糊。后来想着从前和何烟仪的种种而哭乏了,便静静靠着,所幸并不热。 她缓缓地闭上了眼,微风拂面而过,她似乎嗅到了记忆中熟悉的芍药花香。 那是她第一次路过芍药苑时鼻息间的味道。那时何烟仪还未住进来,芍药苑也不完全。而后她住进了进去,芍药苑才得以周全。 可现如今却是花落人亡,竟是落得了这般局面。 楚玉惜狠狠捶了好几下胸口,捶累了以后才放手。 她就这么睡了过去,再醒来时已是垂暮时分。她垂眸望着自己那身月牙白的宫服,倒与这清寒的月光相衬。她竟睡了这么久……楚玉惜缓过神来,自知再不回去要出大乱,便借着这稀薄的月色一路摸索着离开了云霜台。 走下长廊后,她穿过一座轩亭以及一处较为僻静的园子,因越往回走月光越是不见,故而她浑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几次身上磕着摔着也都不知,只觉身上哪里有了疼意。 她努力走进这片她梦中一般晦黑的地方,双眼因红肿,却也都未全睁开。过处的风夹着树叶沙沙沙作响,她却没怎么怕,她满心里想着的都是何烟仪。 若是在此处能碰着何烟仪的鬼魂,她定开心。 最后也是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得以走出来,她也不知自己为何穿出来以后是在承嬉宫附近,这条路她从未走过,她只记得自己也花了不少时间。 双腿累得不行,却又不能在此停歇,她便只能加快步伐往芙蓉殿走。 待她凭尽全身气力走近芙蓉殿时,却不见殿门外守着的人。她正奇怪,耳畔边却传来虽远却依旧分明的声音,低沉有力,独属于叶寒司。 “她去哪了都不知道,你们可是她的贴身婢女,当朕傻吗!” 楚玉惜心下一紧。 且听江林福也焦急道:“回陛下,合宫上下已在搜寻中,一时还未什么消息,也不曾听由人说在哪见过瑜贵嫔……” “为什么不跟着她!” 叶寒司的话语随着青瓷碎裂在地的声音一同传来,楚玉惜原本还恍恍惚惚的神志,眼下立马就清醒了。 这样回去怕是一时半会也不知该如何解释。楚玉惜急中生智,当即便想着在殿门口卧下,想想又觉近了些,便往芙蓉殿附近的一处青草地上就此躺了下去,佯做昏迷。 不想过了一会也都无人搭理,她翻转一身,倒是真的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是被晃醒的,她微微眯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叶寒司棱角分明的侧颜,她清楚地瞧见了自他面上滑落的汗珠。 以及低低的喘息。 楚玉惜一想起那晚……双颊忽的就红了。 察觉到他要扭过头来,楚玉惜忙禁闭上双目,又听他担心道:“怎么感觉严重了?” “陛下,您这么抱着去甘霖宫也不是事啊,不如让奴才们来吧?” 叶寒司却不回话,只顾着往甘霖宫奔去。 她可不想在甘霖宫那个地方休养生息,那张床榻还不知有多少女人睡过呢。再来她若是去了那里,还不知这别的妃嫔会如何议论自己,她可不想被说成是妖媚货色。 还是说,这是叶寒司的战略,这是他有意为之? 那就更不能让他得逞了。 念此,楚玉惜慢慢张了眼,又轻声道:“陛下,臣妾回芙蓉殿就好。” 叶寒司先是有些欣喜地看了眼楚玉惜,而后又道:“芙蓉殿的婢女护主不力,朕若不是看在你的面上,早已将他们一众都打发去了慎刑司!” 楚玉惜便不敢再说些什么,怕惹他不悦,一并连她也给发落了。 第九十六章 真的是软禁吗 为了让自己的脑袋不是悬在半空中而导致头晕,楚玉惜便想要往叶寒司怀里挪一挪,不想却当即顿住了步。 “你做什么?” 叶寒司的面容逆着月光,她一时也辨不清。只依稀感觉到了他那双俊眸里所散发出来的阵阵明光,从前倒没哪次见过他这样。 莫非是吸收了这月光之华,故而这般吗? “那个……臣妾头晕……经不得陛下这样晃……” 楚玉惜图吞吞吐吐地道出了实情,不想他竟什么话都没说,只将她的小脑袋往自己的怀里抬了抬,楚玉惜舒服了很多。 他不知为何又放慢了脚步,楚玉惜只当他是累了。 好不容易捱到了甘霖宫,楚玉惜终是躺在了属于他的龙榻上。 江林福伺候他梳洗,叶寒司却不耐烦地催促道:“怎么还不见姜太医过来?” “回陛下,小节子去请姜太医之时他在长青宫为安婕妤把脉。现下已在路上,陛下再请等等,就快了。” 一听江林福这么说,叶寒司也没再说话。 约摸着一盏茶不到的功夫,姜太医过来了。 请过脉后,便听他说道:“回陛下,娘娘的身体并无大碍。只是这两天忧思过度,伤了心神。微臣给娘娘配一副安神的汤药,娘娘再好生歇养即可。” 楚玉惜朝他微点了点头,“劳烦姜太医了。” “娘娘客气,这是微臣的本分。” 姜太医退下去写制药方,叶寒司的目光定格在楚玉惜惨白的面上,满腔的话想要与她说,到嘴边说出来却也就这么一句,“听婢女说你午膳也没用,朕让人煮了三鲜馄饨,你吃一点。” 楚玉惜也不知自己如何就敢对叶寒司使起了性子,但这话确实脱口而出,“多谢陛下垂爱,只是臣妾没有胃口。” “没有胃口也给朕吃。何美人的事情你且快些忘记,横竖也都只是你生命中的一个匆匆过客。过度留恋也只是白费功夫,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果真是应了那句话,“白天不懂夜的黑”。 不过听叶寒司这么说,楚玉惜有些呆呆地望着他,“陛下也相信烟仪是遭人陷害,相信她不会做出那种事来吗?” 只听叶寒司幽幽道:“残害皇子,朕信她没那个胆子。且她与安婕妤素来无冤无仇,自不会平白无故地去陷害她。” 楚玉惜正欲求他细究此事,却听他接着说道:“此事是谁所为朕料你心中也有答案。只是朕希望你清楚眼下的局势,不要坏了大局。” 看来他也认为是魏依依所为。 只是,这事究竟是不是魏依依所为她也不能全然断定,只能说目前怀疑的头一号目标确实是她,不容置疑。 楚玉惜心下思索良久,终是缓缓说道:“这事究竟是不是她所为还没个明确的定论。倘或因此让真正的幕后凶手逍遥法外,那安婕妤腹中的皇嗣日后也不可能幸免于难。” 叶寒司投来的目光里忽然变冷,她吓得正要为自己解释,却见他面无表情道:“她腹中的皇嗣朕无所谓……以为攀了太后便能爬上枝头变凤凰吗,朕看她那是痴心妄想。” 楚玉惜一直觉得叶寒司心狠,却也没有料到他已心狠到了这种地步。 那可是他的后代,他竟不管不顾,楚玉惜心下都为安荑可惜。不过他说出这般话来,是不是也在间接地提醒自己? 楚玉惜没再言语。因着下午在云霜台睡够了,故而现下也无睡意。约摸着半炷香的功夫,小鹂就将药煎好了端进来。 瞧着碧玉珠帘外叶寒司正端坐在灯烛前看书,小鹂服侍她用药。 楚玉惜将她往自己跟前示意了一眼后,便又轻声问她道:“小景人呢?” “娘娘,这汤药有些烫,奴婢给您凉凉……”小鹂说着便用调羹不断地搅拌着玉碗中的汤药,又放低声音接着说,“奴婢知道娘娘今夜是回不去芙蓉殿,便叫她先回了慎刑司。娘娘放心,奴婢已打点好慎刑司的管事姑姑,她做事方寸有度,不会让娘娘失望。” 小鹂这么做,也算是了了楚玉惜一桩心事。 小鹂继续喂药,楚玉惜接连喝了大半碗。 待小鹂服侍完她用药退下后,时日已然不早了。 楚玉惜原以为他今夜会去沁霞宫,不想他却要留在这里。 见他在婢女的服侍下褪去龙袍,楚玉惜忙下榻行礼,“臣妾病体,如何能与陛下同榻?若是因此伤了陛下龙体,乃是臣妾最大的过错。” “楚玉惜,你别把自己太当回事。” 叶寒司的话总是能这么合时宜地让她心凉。 “起来吧,早些歇息。” 楚玉惜起身回了原处。她尽量往里靠去,却反被叶寒司质问道:“你这是做什么,当朕是瘟疫吗?” 楚玉惜闻言,忙向他靠近了两分,却不想下一秒径直被他揽入怀中。 他的胸膛确也坚实温暖,楚玉惜躺着还怪舒服。 “朕乃天子,天子之躯外物一切不可侵蚀。若是依了那民间的传闻,你这么伏在朕胸膛睡觉,明日身体便可全然康复。” 这家伙真是自大。 虽如此,楚玉惜面上却还是附和了一句,“陛下说的是,臣妾一定会尽快将身体养好。” 今晚她睡得极其安稳,尽管灯烛尽灭独独留了一盏,她心也是真的不慌。可能天子之躯当真是有这似灵丹一样的妙效,能让人安心吧。 但这悠悠清梦中寻不见何烟仪,她这心中也仍有一分怅然。 翌日一早,楚玉惜醒来之时叶寒司还未醒,与她在时倒难得见他睡得这般安稳。 从前总是早早地醒来就往沁霞宫而去的。 “看着朕做什么?” 楚玉惜忙垂下目光,叶寒司温热的手掌却贴在了面颊上,又说道:“抬起头来,让朕瞧瞧你的脸色。” 楚玉惜乖乖地抬起头来,便见他欣慰一笑,“看来民间所传之言倒也有几分可信。昨夜你睡得那般安稳,今日便好了很多。” 楚玉惜笑而不语。 “你这两日便安生在甘霖宫养着。朕若是回来瞧不见你人,你就等着被收拾吧。” 楚玉惜这厢还在消化他这话里的意思,不想他却立马下了塌。婢女们进来一一为他梳洗更衣,压根就没楚玉惜说话的份。 怎么总觉得他这是在变相地禁足自己呢,还是说是她想多了? 第九十七章 细节确实最致命 待到了时辰,小鹂便进来为她梳洗。 “小鹂,我不便出去,小景那事只能交给你去做了。” 楚玉惜避退了甘霖宫内所有婢女,又与小鹂细说了一通,她也都记住。 “我从前瞧着小景倒也还好。不论此事究竟和她有没有干系,你只需要将我的话说与她听,教她说出实情,软硬兼施。且不能让她放过细节,往往细节最为致命。” 小鹂一面为她梳发一面答应道:“奴婢都记住了,会抽个时间将她叫出来细细盘问她。” 楚玉惜先是轻点了下头。沉默了一会后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般,便转移话题道:“我料着陛下这么做也是不想让我过多插手……但安婕妤我还是要见一见的。你等会便去长青宫请一下,看她作何回应。” 小鹂领命退下,叶寒司的贴身婢女开始服侍她用早膳。 身子不比昨日那般虚弱,故而这胃口也就好了些。 用过早膳后,小鹂也过来了。 “回娘娘,奴婢都还未进长青宫的宫门就被请了回来。” 见小鹂一脸无奈,楚玉惜便问道:“可有说是何缘故?” 只见小鹂轻摇着头,“具体也什么都不透露,只说安婕妤这两日受了惊吓,身子不适不宜见客,还说过两日会再来亲自给娘娘请安。但是奴婢从长青宫出来以后没多久,安婕妤就去了未央宫。” 一提此事,楚玉惜有些失神,“太后现下是她唯一的靠山,她不靠着太后,怕是腹中胎儿早已不保。” 太后为了皇家能开枝散叶,想必也会竭尽全力保安荑这一胎吧。 两人正说着,外头却听见齐声的“陛下”。她知晓是叶寒司回来了,便主动上前迎接,“臣妾给陛下请安。” 待他拂手后,楚玉惜才又起身。 “早膳都用过了?” 见楚玉惜点头,他便靠窗而坐,小节子将今日的奏折一并给盛了进来。 楚玉惜原想要上前为他研磨,却被他婉拒,“你还在病中,就不必服侍朕。小节子,你过来做。” 既然他都这么说,楚玉惜也不客气,便兀自坐在了一边,小节子上前为他研磨。 她正看一本散记看得正起劲,外面却传说杨昭仪已在门外恭候。 叶寒司放了杨玉琼进来。 各相行过礼后,杨玉琼便走至楚玉惜面前,满面愁然道:“姐姐何故伤了身子,才回宫来那一天不是挺好的吗?” 楚玉惜知晓她这是有意在揭伤疤,便淡淡一笑,“许是下雨的缘故,我并不是那么喜欢下雨天,劳妹妹惦记了。” “姐姐说这样的话便是不把妹妹当自家人了。自古以来妹妹关心姐姐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杨玉琼下意识地看向叶寒司,接着说,“陛下觉得臣妾说的可是正理?” “你姐姐也不是那个意思。” 似乎是没料到叶寒司会这么回话,杨玉琼怔了好一下才缓过神来,有些尴尬地笑了,“是臣妾误解了姐姐的意思,还望姐姐莫要怪罪。” 楚玉惜伸手拉着她坐了下来,哂笑道:“我怎么会怪罪妹妹呢,我知道妹妹是在为我考虑。我的身子已然恢复得差不多了,妹妹请宽心。” “御膳房不是新来了一位厨艺精湛的副庖长吗,我便特地差他炖了一盅枸杞鸡汤,专为姐姐补身子。” 杨昭仪话音才落,那月嬷嬷便端了进来,满屋飘香。 “陛下批了会奏折想必也累了,也请用些吧?” 这杨玉琼倒是会以色侍人,竟让月嬷嬷将叶寒司那碗端去,自己亲手为楚玉惜盛了一碗。 “你姐姐能得你这样一个妹妹,是她的福气。” 叶寒司这忽冷忽热的态度也是叫楚玉惜琢磨不透。不过这也不算太奇怪,他这一整个人都是难以捉摸的。 那杨玉琼听了这话,自是喜不自胜,看看叶寒司后,目光又回到了楚玉惜身上,“能得陛下夸赞也都是因为姐姐,可见姐姐在陛下心中份量。” 楚玉惜自是不爱听这些阿谀奉承之言,无奈杨玉琼偏偏就精于此道,总能将人哄得开心。 “出宫这三日,朕也召见了杨将军。他现在在魏丞相麾下,混得不错。朕知道他是一个重情重义的端人正士,他身为一名将士,总是要为国效忠,为朕分忧……这些他都做的很好。” 叶寒司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杨玉琼听完后却是愣了半晌。 军权最忌讳与政权搅和在一起,叶寒司主动提出魏远陈,想必杨玉琼也都能想到他话里的深意吧。 “父亲毕生所愿不过是能杀身报国。若能得陛下赏识,更是他的荣幸。” 这两人是在相互试探啊,正在一边默默品茶的楚玉惜早已看了出来。 却不想下一秒叶寒司已将话题转移到她身上,“瑜贵嫔可尝出这是什么茶了?” 楚玉惜低眸瞧了眼盏中的茶色。只见其茶芽外形似一根根银针,长短大小又均匀有致,色泽鲜亮,茶香清远,味醇甘甜,应该是那君山银针吧。 “回陛下,这可是君山银针?” “是了……”叶寒司也端起手边的茶盏看了看,接着说,“这君山银针算是好认,尤其是这茶身布满白毫,内里又是橙黄色,倒也好看。” 杨玉琼也认了出来,尝了一口便也连连夸赞了几句,她真是一刻都不得闲。 “只是严婕妤的身子不大适合喝这茶,说来也是可惜。” 叶寒司又兀自添了一句,随后便是一阵沉默。 楚玉惜率先开口打破了这份沉静,“素来听闻严婕妤肠胃不好,确实不宜饮茶。” 杨玉琼却是一言不发,更像是因叶寒司这话儿生了醋意一般。 叶寒司对楚玉惜的态度不是很满意。 又没坐了一会,杨玉琼就随便寻了个借口退下。 待她走后,叶寒司才将手中一份奏章递到他对边的位置上,又朝楚玉惜吩咐道:“你且过来瞧瞧你大哥的述职报告。” 楚玉惜起身走了过去,轻轻坐下后便将那份奏折打开看了起来。 看完后,楚玉惜也是不由轻笑一声,“楚清廉做了干名采誉之事,不想现下还能写出这样的文章出来,看来也是费了不少功夫。” 叶寒司却是不以为然地啐了一声,“这文辞虽惊才绝艳,可却与他当初殿试之日所写的大相径庭。可见他这是在唬朕,可见其不过是一个衣架饭囊。” 瞧着他脸色晦暗不明,楚玉惜便试探道:“那陛下如何打算?” “他是你的大哥,朕如何能刁难他……” 叶寒司这阴阳怪调听得楚玉惜不太舒服。 第九十九章 有什么不同 “好的,娘娘。” 小柒进来传菜,她却没什么胃口。 今儿她将这云霜台的事情抖落出来,往后倒也不能再去了。 谁想这时小节子却进来了,“奴才叩见瑜贵嫔。” 让他起身后,又听他继续说道:“娘娘,奴才是奉着陛下的圣命来的。陛下担心您不用膳,特来让奴才看着娘娘。娘娘需吃下一碗饭,奴才才可回去复命。” 这个叶寒司…… 见小节子笑嘻嘻地看着自己,楚玉惜便让小柒盛了饭来。 “陛下此时还在长青宫吧?” 小节子摇头,“回娘娘,陛下一盏茶的功夫前就回了甘霖宫。” 见楚玉惜一面狐疑,小节子便耐心解释道:“也不知安婕妤和陛下说了什么话,陛下气得当时就离开了。” 安荑做事一向稳重,怎么可能会在叶寒司面前失仪呢? 且回宫来倒也不见他去找严婕妤嘛,难道这小两口子吵架了? 楚玉惜虽好奇这其中的缘由,但也还没到必须要知道答案的那一步。 待一碗饭用完后,楚玉惜还特地举起来给小节子看了看,小节子点点头,“娘娘既用完了膳,便随奴才一起去甘霖宫吧。” 这叶寒司未必将自己看得也太紧了吧。不过她要做的事情也都做完,现下倒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唤上小柒以后,楚玉惜便出了芙蓉殿,不想语铃却跟了出来。 小柒见了便叫她回去,“你和小鹂守着芙蓉殿就好。” 语铃却恳求着楚玉惜,“娘娘就让奴婢跟着吧,奴婢也想要看看这宫里的样子。” 楚玉惜沉眸多看了她两眼,便见她心虚地低下头去。 “你既想去,那便跟着。” 她努力想要逃离的地方却有人拼了命地也想要往里窜,那甘霖宫当真有那么大的魔力?语铃的心思早已袒露无疑,楚玉惜连猜都不用猜。 心里更甚想着,他日若她提出了这等要求,她必然也不会加以劝之,定随她去了。 语铃闻言忙磕头道谢,“奴婢谢过娘娘,奴婢谢过娘娘。” 小柒却是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又搀着楚玉惜往甘霖宫而去。 在前面手执宫灯的小节子早已看透了一切,却是一言不发,只小心地在前头引着路,又时不时地让楚玉惜小心。 一行人来到了甘霖宫后,本该留一人在外候着,可当小柒要扶着楚玉惜进去时,却被语铃抢了先,“小柒姐姐,让我来吧。” 小柒同小节子的目光一并望向语铃,而语铃却直直地看着楚玉惜,倒并不觉得自己哪里做错了。 楚玉惜心口处泛起一阵冷意,面上却并未表露半分,“好,小柒你在外候着吧。” 楚玉惜进来时,江林福正在服侍他用膳。 楚玉惜上前行了礼,“臣妾见过陛下。” 叶寒司先是看了她一眼,示意她起身后又看向她身后的语铃,“这是内务府新拨给你的婢女?” 语铃一脸错愕,心想着才不过两日他怎么可能就将自己忘了呢? 楚玉惜知道他这是在故技重施,却还是迎合道:“陛下真是贵人多忘事,语铃这名字还是陛下给取的呢。” 叶寒司佯做冥想状,一会复又点头道:“是了,朕才想起来……她是你花了近两个月例银才得来的婢女是吧?” 语铃害羞地低下头去。 楚玉惜点头。 叶寒司让江林福退了下去。 江林福退下时也叫上了语铃,可语铃却置若罔闻,仍站在楚玉惜身侧。 叶寒司终于是厉声问了句,“你想做什么?” 吓得语铃忙跪下,“奴婢才进宫两日,尚不知规矩,还望陛下恕罪。” “芙蓉殿的奴才都被瑜贵嫔管教得极好,若因你一人而坏了风气,这罪可不是你能担当得起的……”叶寒司顿了顿,又吩咐着江林福,“将她送到礼部学习宫廷礼仪,下次若再不懂事,便打发去慎刑司。” 语铃吓得当场瘫软在地。 她心里的小九九楚玉惜早已摸得一清二楚,只是懒得揭穿她罢了。 待他们二人退下后,叶寒司目光炯炯地看向楚玉惜,又示意她上前来服侍,“这语铃留在你宫里日后必成祸患。” 这后宫一切的祸患源头不都是因为叶寒司吗? 他竟倒也有理说出这样的话来。 楚玉惜为他夹菜,又轻声应道:“不管她会不会是祸患,她都是臣妾花了大价钱买回来的婢女。” 谁想叶寒司却忽然扼住了她的手腕,轻挑一笑道:“你既然提到了这事,那不妨说说这钱打算什么时候还?” 楚玉惜感觉自己提这话就是在自掘坟墓。 她不敢看叶寒司,只别眸应道:“那个……明日臣妾便让小柒将这月的月银拿来,剩余的便等到下月吧。” 却不想叶寒司穷追不舍,“利息如何算?” 楚玉惜有意压低声音,吞吞吐吐道:“倘或那日陛下没有拿出那么多银两来,兴许……一切都不一样了。” 叶寒司却难得来了兴致,力度不免重了一分,“你这是在怪朕?” 楚玉惜急忙摇头,“臣妾不敢,臣妾只是随口一说,还望陛下不要放在心上。” 叶寒司原本扼住她手腕的手却忽然放开,又径直搂住了她的腰际,只见他仍旧笑着,“若朕真的就放在心上了呢?” 楚玉惜吓得瞪大双眸,想要看他却又不敢看,只得认怂,“利息陛下想要多少直说,臣妾会尽力拼凑。” 叶寒司闻言,眉头微蹙道:“楚玉惜,今日朕可是还为了你同安婕妤生气,你难道不应该来点表示吗?” “陛下不是最为喜爱严婕妤吗?” 楚玉惜此话一出,叶寒司直接将她放开,面上原本的笑意此刻也转为阴沉。 “臣妾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陛下这两日同以前不太一样……” 楚玉惜这厢话还未说完,就被叶寒司打断,“你且说说朕哪里不同了?” 有些话楚玉惜自然是不敢随意说,这说出来可是对他大不敬的。只是她心里的思想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罢了,确实在这点上不能与叶寒司达成一致。 只见楚玉惜欠身道:“臣妾妄言,陛下还是不要听了。” “楚玉惜,你有时候真的是在死亡的边缘疯狂试探。” 不等楚玉惜回话,叶寒司就下了逐客令,“你身子既好了便回你的芙蓉殿吧,你不是巴望着能够早点回去吗?” 楚玉惜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再看时,他已起身出去了。 第一百章 试探还是试探 难怪他带走了所有温度,这屋内忽的有了几丝凉意。 从甘霖宫出来,便听小节子说道:“娘娘,陛下去了沁霞宫,让奴才送娘娘回去。” 心头没来由地升起一阵失落,她也懒得去追寻这其中的真正原因。 只是也没再让小节子送,且和小柒回去了。 回了芙蓉殿后,小圆子和小良子已不在,听小鹂说已经在后头准备了。 “娘娘,小景已被我带回来安置在了后院。” “把她叫来。” 楚玉惜品了一口素来爱喝的清茶,眼下却是一点滋味都没有。 有些想念那君山银针的味道。 她似乎是贪图了一时的新鲜,竟落得同俗人一般,楚玉惜自嘲地笑了笑。 小柒在一边却是不说话。她先前是看见了叶寒司从甘霖宫出来的样子,他的脸色并不好看。想来他们是又闹了什么别扭,故而心下也为其担忧。 小景被叫来后,楚玉惜也没让她跪着,还让小鹂赐了座。 一看着小景,她就不由地想起那苦命的何烟仪。 屋内传来低低的抽泣声,小鹂和小柒也不便上前去劝。 “我离开宫这三日,魏昭仪可找过烟仪?” 小景面上也难掩哀伤。被楚玉惜这么一问,又见她哭,她竟也跟着开始抹起眼泪来,“回娘娘,何美人谨记着娘娘的话,一直都没怎么出去。” “直到后来小玲找上门来。后来奴婢陪着何美人去御花园闲逛时碰着了安婕妤,何美人便和她聊了半个下午,很是投缘。那天晚上,何美人便亲自做了新鲜的芍药花饼过去,再后来……” “是我害了烟仪,是我害了烟仪……” 楚玉惜边说着双手边绞着手中的锦帕,直到被自己用力揉皱巴了才肯停下。 “何美人溺死的第二天,严婕妤就让人过来将她的遗物拿去火化……”小景从袖口里拿出了一把做工精巧的八股玉扇,接着说,“奴婢从前见何美人一直把玩这把玉扇,便觉这对于她来讲势必重要,便偷偷藏了下来。” 楚玉惜伸手接过,还能依稀嗅到上面散发出的淡淡芍药香。 玉扇的扇面也是一片芍药花,何烟仪当真是爱极了这芍药。 “小景,自明日起你便在我宫中做事,我会保你无忧。” 楚玉惜说完后,便让小柒将她带下去了。 “小玲呢?” “这个时候应该也已经被小圆子带出去了。” “若她真的是受魏昭仪唆使,而小景现在又在我手里……死了一个小玲并不会怎样,对于魏依依来讲更是无所谓。” 她若是真想要隐瞒,那小景也就不会活到现在,那魏昭仪还真是猖狂。 难怪叶寒司也会说她拿魏依依没法子,眼下局势也的确如此。 “小鹂,我不想在这宫里待下去了。” 楚玉惜喟然长叹一声,眼角的余泪也已干。 见小鹂一脸为难不语,楚玉惜便自顾自道:“这宫里尽是勾心斗角,我什么都没有,又拿什么去和她斗?” 楚玉惜让小鹂将何烟仪采买清单里的一坛桃花酒拿了出来。 小鹂知晓她今夜是做好了要一醉方休的准备,也不打算劝阻。只是贴心地让后厨备了些小菜,怕她光喝酒伤了肠胃。 楚玉惜喝了大半夜,后来便趴在桌上沉沉睡去。 她喝醉后倒不会乱说话,她喝醉后比她以往任何时候都来得安静。 窗边的红烛还散发着微弱的光芒,那道光间闪过一人的身影。 …… 不得不说这酒当真是个好东西,第二日楚玉惜醒来时至觉得神清气爽。昨日烦恼都随那半坛酒下肚,不复返了。 她仍旧让小鹂将那身月牙白的宫服拿了出来穿上。 用早膳时,小圆子进来汇报了昨夜的情况,“奴才没有按照娘娘的吩咐,而是将她捂死,又丢到了朝华宫附近的草丛里。” 怎么死都一样,所以楚玉惜也不在意这过程。 且小圆子做的也不错,如若死相惨状,惹来关注的人太多,对她也不利。 楚玉惜一脸淡然地尝着碟中的枣泥糕。其实她心中料定了魏昭仪看到尸体以后也不会过来,因为她心虚。 可是,她头一块枣泥糕还未吃完,外面便传来不小的动静。 “楚玉惜,你给我出来!” 魏依依尖锐的声音远远地传至耳畔,楚玉惜有些烦躁,却还是起身迎了出去。 便见那花嬷嬷和另一个宫女抬着担架就过来了,上面正是小玲的尸体。 楚玉惜佯做被吓到一般往后连连退了好几步,“这不是小玲吗……怎么死了?” “问你啊,为什么你宫里的人的尸体会出现在我朝华宫附近?楚玉惜,你再想要害我,也不用找这卑劣的手段吧?” “妹妹,我没有……” 楚玉惜给边上的小鹂丢了眼色,便见她接话道:“回魏昭仪,昨夜小玲做错了事,奴婢不过是说了她两句,谁想她竟负气离开,一直到现在都还未回来。” 楚玉惜又开口道:“我这两日身子不好,昨夜早早地便睡了。我心里还想着她后来应该会自己回来,特让小柒留了门,也没在意。” “那她怎么会死在我那边?” 楚玉惜虽不待见魏依依这娇纵轻狂的模样,却还是以笑脸相迎,“小玲这厢死得不明不白,确实令人纳罕。尸体便交由我来处理吧,让妹妹一大清早地就见了不干净的东西,是姐姐我的过错。” 小柒去上茶,楚玉惜便让小圆子将尸体抬下去处理了。 又亲自将她请到了院中小坐。 “姐姐会彻查小玲的死因吗?” 楚玉惜佯做悲愤道:“烟仪的死让我痛之入骨,我哪里还有旁心去彻查一个宫女的死因?纵然她死了,我的烟仪就能回来了吗?” 魏依依见状,早已在心中嘲讽她千遍万遍。 面上便敷衍一般安慰她道:“合宫上下人人皆知姐姐与何美人的姐妹情分,但现下故人已去,姐姐需得往前看才是长久之计。再来,姐姐现下位分最高,这后宫之事还等着姐姐料理呢。” 小柒上茶来,魏昭仪却是一口都没喝。 “谢妹妹关怀,我会尽快把身体养好。” 魏昭仪却是懒懒地起了身,“姐姐若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我还有一堆医书要看,待后面得了空再来看姐姐。” 她的反应还真不像心虚的样子,难道说她近来变得聪明了? 楚玉惜带着疑惑将她亲自送了出去。 第一百零一章 是真的放不下吗 “难道说指使小玲这么做的人不是魏依依吗?” 可这紫藤花种子只与她有关……沈婕妤……小月。 她怎么忽然就把那个婢女给忘了呢? 念此,楚玉惜便想着去探探那小月的口风。 她唤来小鹂,“你去昭璘宫把小月叫来,就说我惦念着她上次做的玫瑰酥。之前不是一直想要让她教你吗,便让她现在过来吧。” 小鹂领命退下,小柒将里屋的糕点端了出来,“娘娘再吃些吧。” 楚玉惜却让她将这月的月银拿了出来,“送到光华殿给陛下,他看了自会明白。” 待小柒走以后,她才又捻起一款枣泥糕吃了起来,可吃到一半却发现自己咬到了硬硬的东西。她一脸奇怪地将那个东西从嘴里拿了出来,原来是一张小字条。 她迅速打开,发现上面写着这样一句话,“我在云霜台等你。” 瞧着这清秀俊逸的字,应该是冷一橦所写。 她犹豫了一会,还是去了。 她也不知自己为什么会去,总之她心里是当这是最后一次去。 来到云霜台时,冷一橦已然立在那河边。他今日也身着一身月牙白色常服,在日光的照耀下潺潺生辉,若仔细瞧,他那布料上微起的毛边也能看得真切。 这衣服这样式的确有些年月了。 “惜儿,来我怀里。” 他的话随这清风涌至耳边,携来阵阵暖意,就似那冬日里的暖阳。 可楚玉惜终究不是原主,就算承载着当年的回忆,对他也只有愧疚之情。 “你找我什么事?” 冷一橦被她淡漠的语气给冷着了,“从前你难过时总喜欢靠在我怀里,你每次都会和我说‘靠一会就好’。现在你失去了从前的那段回忆,我们之间的点点滴滴也是一点都记不起吗?” “这次出宫回府,姨娘已将从前之事尽数说与我听。冷一橦,不论从前我们多么相爱,现下也都已经成为过去。你知道我是陛下的女人,你不能对陛下的女人产生任何情感。这会害了你我,害了冷楚两家。” 见冷一橦上前来,楚玉惜却是连连后退,两人仍保持着安全距离。 “当初我抛弃了一切为的就是和你在一起,现在我也依然会义无反顾地这么做。惜儿,只要你说一句,让我为你死我都愿意。” 楚玉惜却是当即反驳他道:“冷一橦,我不要你为我去死,这不值当。你还有冷家,我还有楚家,我们都有各相要守护着的东西,为什么你非要偏执于此呢?” 冷一橦却是连连苦笑,“自那次后,我早已被逐出了冷家,父亲早立誓与我老死不相往来。我此番回到京城后也想回去看一眼,但却被拒之门外……惜儿,你知道,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所剩的也就只有从前与你的回忆。” 瞧他这般,楚玉惜心中陡然升起了愧意,却还是冷冷道:“冷一橦,我对你早就没感情了。也希望你不要再揪着过去不放,人总是要往前看。” “难道你真的很爱当今皇上吗?” 冷一橦的问题问得楚玉惜发懵,她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她对叶寒司,她自己也不清楚是什么感情。她讨厌他的冷酷无情,讨厌他喜欢别的女人,有时却又贪恋他的那份温柔。 她一直认为是自己长久没恋爱的原因,一直都这么认为。 所以她不认为自己爱着叶寒司。 但绝对是不爱冷一橦。 楚玉惜放缓了语气,“这个和你没有关系。我当初既已做出了选择,说明这是我该走的路。不论今后发生什么,会是什么结果都是我心甘情愿,你能明白吗?” 抬眸望时,冷一橦竟已走至自己跟前。 “惜儿,这身衣裳是当年你特地为我所选。我一直都很喜欢,一直珍藏到现在。” 楚玉惜有些烦了,“我不是已经说了吗,过去已成过去,你非要纠结着它做什么?冷一橦,我已经不爱你了,请你也放过自己好吗?” 楚玉惜丢下这句话后便转过身去欲离开,却被冷一橦从背后环住。 楚玉惜吓得慌忙挣脱开,“冷一橦,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我很想你,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冷一橦顿了顿,又接着说,“惜儿,今天来我只想告诉你,以后不管怎样我都陪着你。” 冷一橦紧紧抱了一下,后又慢慢松开,“只要你愿意,随时随地,我都愿意带你出宫。” 楚玉惜往回走着,再没回过头去看一眼,总之冷一橦并未跟上来。 冷一橦的放不下于她来讲就是一道无形的压力。 她在心中笃定了,只要日后不再见他,就一定不会再有任何事情。说不定这日子久了,他也就真的将自己忘了呢? 楚玉惜魂不守舍地回了芙蓉殿,小柒见她回来,忙跑出来,“娘娘,陛下不收那银两,说是要让您亲自送去。” 小鹂也从后院出来,脸色并不是很好看。 楚玉惜知晓是出了事,便让她直接说了。 “沈婕妤与我说,那小月三天前忽然就发病而亡了。” 为什么会这么凑巧,都在这几天里出事? 楚玉惜有些懊恼,“后来可去查证了?” 小鹂轻点了下头,“奴婢去乱葬岗瞧了,也查了内务府的存档,小月确实死于病发,不治而亡。” 她现在很后悔当日出宫。每每想此,她都觉得何烟仪的死是由自己直接造成的。楚玉惜又低低哭了起来,好一会才停了下来。 她也不知自己何时竟变得这么爱哭,这几日她是真的慌了。 “把银两拿来,我亲自送去。” 琐事繁多,一件一件来处理便是。 楚玉惜来到了甘霖宫。 被小节子引进去时,屋内沉寂的气氛让她心下一紧。 叶寒司正在批阅奏折,她上前行礼也不得他的任何回应。 “都退出去,没有朕的允许不准进来。” 叶寒司一声令下,所有人顷刻间退了出去,江林福退下时也有些担心地看了眼楚玉惜。 “跪下。” 楚玉惜按照他的吩咐跪了下去。 上头传来他冰冷如霜的声音,“楚玉惜,你怎么不问朕为什么让你跪着?” “陛下这么做自有陛下的道理,臣妾无需多问。” 只听叶寒司质问她道:“你自己就不解释解释吗,为什么会有太监来报说你去了云霜台?那地方究竟是哪里好了,能让你反复地去?” 第一百零二章 如何做好棋子 他这是知道了自己和冷一橦会面的事情吗? 应该没有,不然现下她早已身首异处了。 “臣妾只是过去散散心,并没有别的什么缘由。” 叶寒司却低吼一声道:“散心有御花园,为什么偏偏往那废弃之地而去?楚玉惜,你告诉朕,你是真的不想要从那个地方逃出宫去吗?” 楚玉惜也莫名地有些恼了,“难道这后宫的所有女人能去散心的地方就只有一个御花园吗?再有,陛下问我是不是想要从那个地方逃出宫,不得不说臣妾确实有这个念头,但也只是有过。” “臣妾自知自己若是从那个地方逃出去,最后势必会让楚府落得家破人亡的结局。臣妾努力从冷宫里出来,为的也是希望能够让姨娘和弟弟过上安生生活,所以臣妾不会出宫,陛下大可放心。” 却听叶寒司冷哼一声道:“楚玉惜,你还真是实诚!” “陛下过奖了。” 楚玉惜也不知自己哪里来的胆子 ,但这话确实脱口而出。 “楚玉惜,你和冷一橦究竟是什么关系?” 叶寒司忽然放轻了语气,可楚玉惜却生生地觉得背脊骨直直发凉。 但另外,这心中倒有一丝解脱。不管怎样,这事他终有一天会知晓,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故而她心中那一分释然也不无道理。 “我若是说出来,陛下能放过冷家和楚家吗……我可以去死。” 她听见了哒哒哒的脚步声,一声接着一声迈在她的心口上,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叶寒司伸手扼住她的下巴,逼迫着她看向自己,“楚玉惜,你和冷一橦究竟是什么关系!” 这种悲恸之情算是无以复加。 “从前确实很相爱。后来楚雄为了能东山再起,便将我送进了宫。我遭人陷害入了冷宫,几次没活下来。一次生了大病,高烧不退,卧床昏睡了三日有余,醒来早已忘记了从前的一切。借着这次出宫的机会,姨娘告诉了我一切,就是这么简单。” 紧接着,下巴略有些疼意,还是能忍受的那种。 “楚玉惜,你怎么可以……” 见叶寒司满眼失望,楚玉惜却是怔怔地问道:“臣妾在陛下您的眼中不也只是一颗棋子吗?若是哪日我无法再被您利用,不就是要落得一个被遗弃的下场?” 叶寒司当即呆住,楚玉惜却不罢休,眼泪滴答滴答地落了满面泪痕,她却自顾自接着说道:“别人都以为我很受宠,独我心里清楚陛下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不过能做一颗棋子我应该觉得很开心,毕竟也过了这么些安常处顺的日子,早该心满意足。” “你当真以为自己在朕眼里就只是一枚棋子吗?” 许是因为视线早已模糊的原因,故而楚玉惜看着叶寒司的神情倒像是受了伤一样。 她能给他什么伤害受? 念此,楚玉惜只当自己是看走了眼。 下一秒,她只觉得自己被横空抱起。叶寒司的目光不可直视,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侵略气息,楚玉惜抬头也只见着他冷隽的面部轮廓。 “楚玉惜,你既只当自己是一枚棋子,那便做好你这棋子应尽的义务。” 叶寒司直接把她丢到了床榻之上,所幸这床榻足够软,不然她这骨头架子怕是早已散了。 “陛下,不好了,安婕妤性命垂危!” 外头传来江林福的喊叫声。 叶寒司才把楚玉惜的衣裳解开。 楚玉惜有些错愕,“安婕妤怎么可能会性命垂危?” 叶寒司也缓缓坐了起来,坐起来之前又细心将楚玉惜的衣裳穿好。 “留在这。” 他的声音犹如安定剂,可眼下却不是能够安定的时候。 “这几日宫里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我身为贵嫔,理应去看看。” “朕还以为你已经忘了自己的身份。” 叶寒司率先走了出去,楚玉惜紧随其后。 “究竟是怎么回事?” 江林福也无奈地摇头,“也是长青宫才传出来的消息,此刻太医已在长青宫内为安婕妤诊治,但安婕妤腹中的胎儿怕是不保。” 这好端端地怎么可能就小产了呢?这安荑历经了上次那事,早该学乖了要好生照看着自己的身体,如今为何又出这档子事? 要么是身边极其信任之人所为,要么就是她自己所为。 楚玉惜想想后还是排除了第二种,因为安荑正要这个孩子来保全自己,又如何会做出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出来? 她跟着叶寒司一齐来到了长青宫,长青宫此时正人云纷乱。 太医前前后后地进出,老妈子也是一盆血水接着一盆血水地端了出来,看得楚玉惜心里直直发怵。古代的医术不比现代精湛,女人难个产或是小产都可要了一条命。一想到这里,楚玉惜更是不想怀孕。 约摸着半炷香的功夫过后,姜太医总算是出来了。 “回陛下,安婕妤是服用了带有红花的安胎药才会导致小产。安婕妤的性命已经保住,但她腹中的胎儿却是……” “安胎药中怎么可能会有红花,安胎药是谁每日负责熬煮?” 叶寒司的情绪并不激动,总之没有之前要活吞了自己那样激动。 楚玉惜亲眼瞧着赵太医畏畏缩缩地站了出来,“回陛下,今日姜太医在太医院忙,是微臣来长青宫为安婕妤熬煮安胎药,但微臣真的没有放什么红花进去啊!” 叶寒司眼里蕴着怒意,“不是你还有谁,难不成是安婕妤自己吗?” 叶寒司当即就让人将赵太医拖了出去,“带下去严打拷问,必须要问出来实情!” 楚玉惜想要替他求情却也只能在一旁默默看着。今日她是犯了大忌,如若在叶寒司的气头上再顶撞了他,她的小命怕更是不保。 姜清吓得不敢动弹。 见叶寒司犹豫着似乎要进去,楚玉惜便上前道:“陛下先回去吧,安婕妤此刻想来正在昏迷中。不妨这里由臣妾来看着,待安婕妤醒了臣妾再让人去请陛下过来。” 叶寒司竟然答应,与她相视了一眼后,便负手离开了。 他果真是对此漠不关心。倘或那天严婕妤怀了孕出了这样的事情,他岂不是要担心得彻夜不眠?不过他之前说的那些话又是何意思……楚玉惜先抛到脑后不去想。 正要往里而去,却被姜清叫住。 “娘娘,赵太医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出来!” 第一百零三章 眼里心上都是你 见他仍旧跪在那里,楚玉惜便叫他起来,随后又道:“我知道,赵太医不过是一个替罪羊。不过眼下我也没办法替他求情,一切都只能等着安婕妤醒了以后再说。” “经历了这么些事,微臣怕了……”姜清正了正身,后又跪了下去,接着说,“若是娘娘不嫌弃,微臣愿意一直为娘娘调理身子。微臣这点私心,还望娘娘能够成全。” 楚玉惜明白他的心意,他这是想要依靠自己。只是楚玉惜觉着自己眼下的境遇也不是太好,便叹息一声道:“近来这后宫继而连三地发生了事情,我想你也明白,蠹众木折,我怕是自身难保。” “微臣愿意竭尽全力协助娘娘,只要娘娘肯信微臣。” 姜清的为人她也算是一路看过来的,所以众太医中她也确实更偏向于他。 “既如此,你便起来吧。” 听闻里面传来动静,楚玉惜便吩咐他道:“下去煎药吧,务必亲力亲为。” 吩咐完后,楚玉惜走了进去。 因着她受不得风,故而这屋内仍然阴郁着一股血气味。楚玉惜初进还有些不太习惯,便下意识地掩了掩鼻。 婢女将她一路引了进去,那股血腥味愈发重,几度让楚玉惜作呕,却还是被她硬生生地憋住了。 “嫔妾这种地方,哪里是贵嫔娘娘能够进来的……”前面悠悠传来安荑虚弱无力的声音,断断续续,“馨儿,快将贵嫔娘娘请出去,以免污了娘娘身心。” 见馨儿要开口,楚玉惜却示意她出去。 随即又在床边坐了下来,瞧着安荑煞白的脸色,她心下也是一揪,“妹妹何故说这样的丧气话?” “我这种地方也就贵嫔娘娘敢来了,若是换做旁人,怕是……避之不及……” 楚玉惜却是细声安慰她道:“太医说了妹妹的身子并无大碍,妹妹好生歇养,日后总是还能再有孩子的。” 倒是有一点让楚玉惜颇为不解,那便是这安荑才经历了丧子之痛,可楚玉惜瞧着她似乎并不是预料中的那般悲痛。 若换做旁人怕是早已痛哭流涕,寻死觅活了吧。纵然她的性子再老成稳重、从容不迫,却也不至于这样。 “多谢贵嫔娘娘关怀。” 她的声音忽然淡漠得有些不像是她自己说出来的了。 楚玉惜也吩咐着小柒出去,单单留下她们二人。 “安婕妤,你终于还是对自己的孩子下了手。” 楚玉惜佯做镇定地说了这样一句话,那安荑的脸色顿时间就变了。 楚玉惜愈发笃定了是她自己所为。 不等她辩驳,她便接着说道:“赵太医为你熬制安胎药,他为了保守起见,定然是亲力亲为,不敢有半点闪失,而且他也没有理由来戕害你……那么只能说你的贴身婢女馨儿下的手。可我瞧着你们主仆二人情谊深厚,方才你出事,她在外面急得不得了,那便更不是她了。” 安荑却开始装傻,也不敢看楚玉惜,“我不知道……贵嫔娘娘在说些什么。” “你且告诉我,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法子?你不知道万一使用不当,最后连你自己的性命也都堪忧吗?明明可以靠着孩子来讨得陛下欢心,为何要偏偏铤而走险?” 楚玉惜一连三问,问得安荑是没了声。 楚玉惜等了好一会才等来她这么一句,“我为什么这么做和娘娘没有关系。娘娘莫要多问,嫔妾的事情嫔妾自己会处理。” 她这厢算是默认了。 楚玉惜虽无法理解,却也只得提醒她道:“那因你而受累的赵太医也着实可惜,烦请妹妹日后不要再做出这种害人害己的事情出来。” 她起身欲离开,却听身后传来安荑有意抬高的声音,“娘娘,我们这些人比不得娘娘在陛下跟前受宠,只能另辟新路。” 为什么所有人眼中她很受宠呢,偏她自己愣是一点都没有感受得到。 “就算是这样,那也不能急不择路。” 楚玉惜丢下这句话后便走了出去,身后传来她一声叹息。 走了出去后,楚玉惜一时间也不知该去哪里。一想到那袋银两也不知有没有被叶寒司收到,万一被贼人偷走了又当如何?想到这,她还是动身去了甘霖宫。 进去时,那袋银两还安生地躺在一隅。许是因为那是自己的钱的缘故,故而楚玉惜一眼就看中了它。也顾不得给叶寒司行礼,而是先将那袋银两从犄角旮旯里揪了出来。 随即又掸了掸上面沾染的一点灰尘,又放在了案桌上。 这才想起给他行了礼。 “安婕妤已经醒来了。太医说了身子并无大碍,安心歇养,日后还能再有子嗣。” 叶寒司的思绪很复杂,明明心中很欢喜她能回来,面上却又表现得有些抗拒,“楚玉惜,你竟然还敢回来。” 楚玉惜眼里闪过一丝慧黠,继而又放软语气道:“臣妾斗胆,希望陛下能将臣妾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当真。若如此还不得陛下信任,那臣妾宁愿用一死来证明自己。” “若是日后再与冷一橦见面,朕会让你们两个好看。” 由此,楚玉惜这才感受到了一丁半点的,来自叶寒司对自己的……喜欢? 不过上次她已然证明了自己的清白,只要她没在进宫前失身,其实她和冷一橦的关系也算正当吧,不就是前男女朋友的关系吗? “臣妾对他早没了感情,这点陛下放心。臣妾想说的话之前也都说了,日后自会用时间行动来证明。” 表面上还是要用这些话来陪衬一下她的决心。 “你既对他没了感情,那你心中可还藏着别的男人?” 楚玉惜琢磨了好一会答案,最终也说出来了她认为叶寒司最想要听到的话。 “臣妾既入了宫,眼里心上自然只有陛下,再无旁人。” 她似乎听到了来自叶寒司的笑声,就一下。加之小节子进来得又太快,她也不敢保证那不是来自叶寒司。 “启禀陛下,那赵太医经过一番严刑拷打之后还是不招……现下已没了气。” 真真是造孽啊。 从甘霖宫用完午膳回来以后,楚玉惜去了一趟芍药苑。 其实都不用她向叶寒司提,想必也都不会有人愿意住进来。听闻自打烟仪出事以后,那芍药苑附近一带都鲜少有人走,说是阴气重,怕惹了不干净的东西。 一个个分明是心里有鬼。 第一百零四章 似有内情 芍药苑内一切都被收拾得极其干净,就连案桌上都是滴尘不沾。 “日日都需得这么干净,且不能让他们有所懒怠……”楚玉惜寻了一处何烟仪常坐的位置坐下,接着说,“若是哪日她念得这里想要回来瞧瞧,总是也要干干净净的,才能让她看着开心。” 小柒领命出去吩咐那些个婢女了,楚玉惜这才想起安荑一事来。她想要为她找寻合适的借口,却是一个都想不出来。 她究竟是为何迷了心窍,竟能做出这种事情出来呢? 正这般想着,外头却传来一声动静。 “奴婢见过沈婕妤。” 沈姣芫,她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楚玉惜心中疑惑,起身向外走去,便见她一身红艳,鬓发上的装饰也极其华丽,在楚玉惜眼里倒有些像唱大戏的。 安荑才经历了丧子之痛,何烟仪也才离世没几日,她穿得这么喜庆,不怕叶寒司见了恼火吗……还是说她这么做是有意为之? 沈姣芫见楚玉惜出来,便恭恭敬敬地上前向她行礼,“嫔妾给瑜贵嫔请安。” “妹妹请起。” 楚玉惜的语气也十分客气。 见她神采飞扬,瞧着她这么穿应该是有意为之,若是自己提醒她,反而显得自己多事。故而楚玉惜思忖再三,还是什么都没说,只缓步走到了她身边。 “宫里人人都当此地不详,妹妹又是如何会来这里?” 却听沈姣芫理直气壮道:“娘娘此言差矣,我同那些乌合之众可不一样,我从没有认为这里不详。包括今儿安婕妤小产,我可是自娘娘第二个去探望她的人。” 不等楚玉惜回话,便听沈姣芫浅浅一笑,继续说道:“说来那安婕妤也是够惨。接二连三地遭人陷害,依着她的性子,日后怕是再也不敢争宠了吧。” 她竟还有心情笑,楚玉惜心中不免纳罕。 “妹妹就不怕吗?” 她细细瞧着沈姣芫面上的神情,发觉她竟没什么表情。 “嫔妾自觉日后受宠受孕也不会似她那么傻,谁都相信……” 她这话里颇有深意,楚玉惜也都听出了几分,便追问道:“在妹妹眼里,烟仪之前陷害安婕妤是事实?” “无人替她证明的话,她这一辈子都要背负这骂名。不过我想娘娘是她的好姐妹,若何美人当真没做这件事,娘娘总能找到法子替她证明吧?” 她说这番话无疑不是在往自己伤口上撒盐。 沈姣芫见楚玉惜眼里稍有波澜,便变本加厉道:“娘娘离宫前一日曾与魏昭仪起了冲突,若何美人真是遭人陷害,那陷害她的人会不会就是魏昭仪呢?” 楚玉惜的眸光愈发冷淡了下去,“这种事情妹妹还是不要妄意猜测的好,这话若是让魏昭仪听了去,她势必是要生气的。” 不想沈姣芫却一脸无谓道:“她生不生气是她的事情,我也不过是就此讨论一下。这后宫是什么地方,这些天我也都了解了,倒也不虚她。” 沈姣芫在旁处对旁人也是这般态度吗? 她父亲是越骑校尉,按理来说确实不归魏远陈所管,故而也的确不用怕什么魏依依。 可她就不同了。 “妹妹若无旁事,我便先回去了。” 楚玉惜不想在此与她逗留太久,却不想转身才没走几步,沈姣芫却跟了上来。 “娘娘介意我去芙蓉殿坐坐吗?” 瞧她似是有事,兴许和那小月的死也有关,她便还是点头应了,“好啊,话说妹妹自进宫到今日,还从未踏足过我的芙蓉殿吧?” “我素来不爱走动,除却去了芍药苑外,便只有娘娘的芙蓉殿了……”沈姣芫顿了顿,而后又吩咐着身后的婢女,“你先回去吧,不用跟着我。” 楚玉惜顺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那离去的婢女。 回去的路上沈姣芫一言不发,楚玉惜不知她要做什么,自然不敢轻举妄动,便也保持缄默。直到进了芙蓉殿后,沈姣芫的神情才像是放松了许多。 “陛下新赏了君山银针,妹妹也尝尝吧?” 楚玉惜一边说着一边给小柒使了个眼色,便见她退下沏茶去了。 “陛下出宫会带着娘娘,可见娘娘在陛下心中份量之重。” 倒是鲜少见她这般迎合。 待小景端着茶与糕点过来时,沈姣芫的目光如钩一般定格在她身上,“小景?” 小景也识出了沈姣芫,忙上前向她行了礼。 楚玉惜端起新茶,尝了一口便又放下,“小景原被发配到了慎刑司,因着她从前侍奉烟仪不错,我便擅自做主,将她留在了我宫里。” 沈姣芫却掩面遮笑道:“娘娘说的哪里话,这掌管六宫之权在娘娘手中,娘娘想做什么不都是轻而易举吗?” 她的话中包含讥讽之意,楚玉惜也都听了出来。 只听楚玉惜反唇相讥道:“在这事上我不过是存了一点私心。再来,自回宫以来便有诸多琐事缠身,我纵然是想要为所欲为也是没那个心力。比不得妹妹们日日吟诗作乐,好生快活,不用管这管那的。” 沈姣芫轻抿着唇,好一会没说话。 “这追根究底,还是因为那严婕妤办事不利,不似姐姐这般材德兼备。” 沈姣芫有意压低声音,细细道:“按理说先前出了何美人那一事,她早该差人去六王府禀报情况,可她却藏着一直没说。” 楚玉惜正要回话,却见她忽然凑了过来,目光灼灼,说话的语气也生硬了好几分,“还有,出了这样的大事,她居然第一时间没有禀报太后。这宫里谁人不知太后素来喜爱安婕妤,可她却一意孤行。最为重要的是,在何美人出事的那个晚上,我曾去过一趟芍药苑,并且亲眼看见了小慧鬼鬼祟祟地在门外不知在干什么。” 楚玉惜抬眸迎上她的目光,且听她继续道:“我上前叫住了她,她只说自己是按照严婕妤的吩咐来看着何美人。可当时苑门外已有重兵把守,又何需她一个婢女?” 楚玉惜持着半信半疑的态度。 沈姣芫似乎已然看了出来,便又坐回了远处,“娘娘这是不信我的话?” 楚玉惜虽在心里犯着嘀咕,面上却人挂着丝丝笑意,“自是信的,只是这件事情牵涉太深,并非一言一语可断定真相。” “娘娘莫不是不想要为何美人洗清冤屈吗?” 第一百零五章 枯草逢甘霖 “妹妹将一切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沈姣芫却有些焦急,“小月之死并不是因为病发身亡,而是中毒。” 楚玉惜手握青瓷茶盏的力度加重了好几分。 事关重大,她还是将沈姣芫引到了内屋细谈。 “和今日跟着你出来的婢女有关?” 见沈姣芫点头,楚玉惜心里也有了个底。只是这人,究竟是哪里的?似乎一切的矛头所指的都是朝华宫,那魏依依当真就是祸起的源头吗? 只见沈姣芫欠身道:“今日来也是想要请娘娘烦心再替嫔妾挑选几个婢女,不然嫔妾怕下一个遇害的人便是我自己了。” 楚玉惜赶忙上前将她扶了起来。 “妹妹且放心,回头我会让内务府好生挑两个底子干净的人送去服侍。只是妹妹,你可知那小月为何而被害死吗?” 楚玉惜试探地看了她两眼,见她一脸懵地摇头,便将头一次玫瑰酥里混有紫藤花种子的事情与她说了一通。沈姣芫听完以后自是神色大变,双腿都一下子软了。 楚玉惜轻扶着她自软榻上坐下,后又出声安慰道:“妹妹现下既知晓了,往后行事必然是要小心为上。” 楚玉惜现在脑子里一片混乱,并且这心口有些发闷,总觉得惶惶不安。 没过一会,小柒就脸色泛青地进来了。 “娘娘,严婕妤已有一个多月的身孕,刚从沁霞宫传出来的消息。” 沈姣芫瞠目结舌,楚玉惜顿觉困惑。 沈姣芫反应过来后忙追问小柒道:“是真的吗,那严婕妤当真怀了身孕?” 小柒点头,“千真万确,好几位太医连续把了脉,确诊无误……陛下也在场。” 这安荑的孩子才没,她就被报出来怀有身孕。人生虽如一场戏,可这一幕也太具有戏剧性了吧? 楚玉惜下意识地咬了咬唇,心里想着也不知该送些什么。她才将月银给了叶寒司,所剩的也只够这月的开销,看来只能继续从叶寒司赏赐的玩物里寻件了。 “先去沁霞宫道喜吧。” 楚玉惜一面说着一面起身向外走去,可沈姣芫却没有半分要去的意思。 只听她嘟囔着小嘴道:“她是怀孕了,她是要嘚瑟了。可我偏不爱见她那得意忘形的样子,才不要去。” 楚玉惜颇有耐心地劝着,“她现下是陛下最为宠爱的嫔妃,你若不去,只会落了别人话柄。往后哪日她出了点什么事,别人第一个想到的便是你,难道你想要到时候成为众矢之的吗?” 不得不提的是,她某些地方同何烟仪有些相似。 经楚玉惜这么一提点,沈婕妤还是一脸不悦地起身随她去了沁霞宫。 她原想着沁霞宫此时一定是好生热闹,却不想内里反倒是出奇的安静。 进去后,楚玉惜连同沈婕妤一起上前向正在外头看书的叶寒司行了礼。叶寒司瞧见楚玉惜,眼前却是一亮。 楚玉惜往里探去,发觉一众太医正围绕在严婕妤的床榻边,外头也有一众人,他们像是在搜寻着什么一样。 “严婕妤身子本就孱弱,朕怕人再钻了空子戕害她和她腹中的孩子,便让他们将沁霞宫上上下下都在搜查一遍,瞧瞧哪里需要改进,也好她养胎。” 这话倒像是特地和楚玉惜解释一样。 楚玉惜却为安荑感到可惜。她有喜的那一日也不曾见叶寒司这般厚待过她,据说也只说陪她用了一顿晚膳。 哪里还像现下这般心细? 想来严婕妤这一胎若是安稳生了下来,她怕是由此被封为皇后也不为过。 一想到这里,楚玉惜的脸上便堆满了笑往里看了一眼,“臣妾和沈婕妤特来沁霞宫恭贺陛下和妹妹,陛下一定很开心吧?” 察觉到叶寒司投来的目光,她极其自然地躲开,又上前往里而去,“妹妹现下是有身孕的人了,这无尽的福气还在后头呢。妹妹且安心,这次定不会再出任何差错。” “有姐姐这句话妹妹就很放心……其实我本来也不想这么早公布,只是今日觉得身子过于乏累,惹来陛下担忧,便请姜太医过来瞧了瞧。” 严婕话音才落,便听外头的叶寒司淡淡道:“朕原想着让姜太医来为严婕妤安胎,可是他现下好像已经是你专属太医了?” 楚玉惜又缓缓退了出来,微微欠身道:“确实,因着臣妾前些日子的身体一直都由姜太医料理,便有了这个念头。” “姜太医资质深厚,你倒是会挑得很。” 叶寒司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楚玉惜。 却听里头严婕妤微弱的声音响起,“陛下,姜太医能得姐姐看重是他的福分。我虽也看中了姜太医,但自不会与姐姐争抢,陛下回头再给臣妾挑一个就是。” 沈姣芫轻哼一声。 这话说的楚玉惜也有些不好意思。她现下怀有龙嗣,一切自然都是紧着她为先。若这事传到别人耳中,不知会不会以为是自己特来与她争抢? 那到时候可就是真的百口莫辩了。 楚玉惜正私下为难,却听叶寒司答应道:“好,朕回头会为你亲自挑选太医。” 里面一时没了动静。 觉着也没什么客套话要说,又见沈婕妤一脸不耐烦,楚玉惜便道:“臣妾就不在此叨扰妹妹和陛下,先和沈妹妹退下了。” 却见叶寒司一同起了身,“朕也坐了好些会,你们接下来要去哪里?” “回芙蓉殿。” “去看望安婕妤。” 楚玉惜和沈姣芫齐声应着,却是不同的回答。 见楚玉惜不看自己,叶寒司便放冷语气道:“一起去长青宫吧,朕想起来到现在也还未去过。” 沈姣芫点头应了一声。 楚玉惜傻傻的也没听出来他的语气,只在心底觉得沈姣芫这个提议不错。 但她又想着此时的安婕妤未必想要见着自己。想要找到合适的理由却又是寻不出来,反被叶寒司讨问道:“爱妃可是不愿意去?” “当然没有……”楚玉惜连连摇头。 三人一同来到了长青宫,一路上叶寒司到事业说了不少话,因着楚玉惜想心事,故而都是沈姣芫在搭话,总是有一句没一句。 屋内漂浮着淡淡的安神香,远远瞧着还能看见那一缕接着一缕的烟雾。屋内的血腥气虽已被遮盖住,可楚玉惜进来时总觉得哪里还有一样。 有些东西,它总是无处不在。 安荑见叶寒司来了,原本低沉的脸色瞬时间显了生意,犹如枯草逢了甘霖一般,想要起身给他请安,却是疼得起不来。 第一百零八章 互相不理解 “好。” 只听一旁的小鹂提议道:“娘娘可要换件衣裳,总穿这件月牙白色的宫服太素净了些。若再因此落了旁人口舌,也是不值。” 楚玉惜想着也是,便叫小鹂拿了件兰色的衣裳出来。 因着今儿时辰不早,故而小鹂也只是将大致情况与楚玉惜汇报了一下,“听闻她从小便研习女工,旁的什么都不学。原先是在京城开了家绣房,因为名声鹤起,才被送进宫来。听闻她最精于苏绣,去年为太后所制的一件衣裳深得太后喜爱。” 听着倒是不错。 小鹂和小柒重新为她梳洗了一番。 来到甘霖宫时,虽已至酉时,可这天色并未完全黑透。 紫檀木桌上摆着一樽琉璃酒盏,在灯烛的照耀下衬得里面的液体鲜红似血。 在察觉到了楚玉惜的目光所落之处后,叶寒司便懒懒抬眸道:“这是新酿的红玫瑰酒,这可是第一次开封,朕特地给你尝鲜。” 她想说自己在现代早喝惯了所有系列的酒,故而现下也没觉得多么新奇。 因碍着叶寒司的面子,她便还是佯做激动状,“那臣妾今天可算是有口福了。” 待坐下后,江林福亲自为他两各斟了一杯。 楚玉惜正想要尝呢,却听叶寒司开口道:“可惜严婕妤眼下喝不得酒,不能陪朕一醉方休,今日便由你来代劳了。” 楚玉惜刚送到嘴边的酒立马就停了下来。 随后还是笑意盈盈道:“陛下酒量虽不差,却也不是那么好。再来,这酒总是适中才相宜,喝多了对身体并不好。” 叶寒司深看了一眼楚玉惜,并未搭话。 “朕听说安婕妤去找严婕妤,你可了解了?” 楚玉惜放下手中的酒盏,原想要用菜,可眼下被他这么问着却又不得不答,便缓缓放下手中的檀木筷,应了一声,“臣妾也是听小圆子回来提了一句,并不知安婕妤所为何事。” 却听叶寒司颇为不耐道:“朕听说她穿得单薄也就算了,只是披头散发的成何体统,一点都没有婕妤应有的样子。” 楚玉惜却喃喃道:“许是因为她才经历了丧子之痛,故而一时未能从那悲痛中走出来,才会如此吧。” 耳畔边又不禁回响起先前他说的那番话,他说安婕妤的孩子可有可无,想想便觉得心寒。 若她哪日也怀了身孕,叶寒司兴许也会这么对待自己。 楚玉惜有些怕。 见楚玉惜垂眸似在沉思,叶寒司不免主动搭话问道:“在想什么这么出神?” “没什么……”楚玉惜咬了咬唇,接着说,“臣妾是在想,等明日里亲自再去一趟长青宫好生劝劝安婕妤,让她宽心。” 但是一个人倘或真的心死,是无论如何都劝不回来的。 楚玉惜料想着那安荑应该还未走到那一步吧。 叶寒司却定定地看着楚玉惜,也仅看了一眼,没再说话。 许是察觉到了这有些尴尬的气氛,楚玉惜一时也找不出什么话题与他聊,便一个劲地喝着酒,好在味道也不错。 “严婕妤腹中的胎,朕要你好好护着。” 那严婕妤能得叶寒司这般垂爱,不知是她的荣幸又或是灾祸。在这后宫之中,似她这样身份的人,若手无缚鸡之力,最后也只有任人欺负的份。 不过这些也都是后话。 只见楚玉惜连连点头道:“臣妾定当竭尽全力护着严婕妤腹中的胎儿,陛下放心。” “你可还记着朕之前和你说过的话?” 瞧着叶寒司的眼神有些飘忽不定,楚玉惜一时没太明白,反问他道:“陛下之前还吩咐了什么吗?” 她正努力回想,却听叶寒司轻咳了两声。 “陛下嗓子不舒服?” 叶寒司一脸无语地看向楚玉惜,反把她看得垂下眸去。 “你确定要朕直说?” 楚玉惜满面怪异,“有什么话不能直说吗?” “这眼下严婕妤也都怀了孕,你这肚子里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还有,朕之前和你说,你欠朕的银两可以……” 在一旁侍菜的江林福忍俊不禁。 叶寒司有意顿了顿,楚玉惜忙打断道:“陛下是喝多了吧,快吃点菜压压。” 她才想了这个问题,不想叶寒司竟也提了出来。她不想怀叶寒司的孩子,因着她只是他的一枚棋子,且她也不想怀了孕后沦落成安荑那样。再来,伴君如伴虎,她不想哪日自己犯了错,也让自己的孩子跟着一起受累。 想到这,她像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一样,她是该准备些什么了。 叶寒司的目光一下子冷了下去,楚玉惜忙谄笑道:“这种事情又是臣妾能够做得了主的呢?” 见叶寒司仍旧冷着脸,楚玉惜便接着说道:“不过臣妾也很向往严婕妤,能有自己和陛下的孩子,是臣妾的幸运。” 叶寒司的眼色才稍稍有了缓和,楚玉惜有些不能理解,却还是只能赔笑。 今夜侍寝过后,翌日一早叶寒司竟也没有早起去沁霞宫,他似乎打这次回宫以后就改了从前那个习惯。 楚玉惜并未想太多,也未将他忽然改变的习惯的原因与自己牵扯到一起。 服侍他更衣后,楚玉惜也回了芙蓉殿。 一回来,她便吩咐小柒去一趟太医院,“你单单去找姜太医,就说我需要浣花草,让他准备了一些送来吧。” 小柒领命就要出去,没走两步又被楚玉惜叫了回来,“他若有异议便让他来找我,切记,这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小柒心中不免这浣花草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楚玉惜又为何要神神秘秘。 楚玉惜正在用早膳的时候,小柒并着姜清一同回来了。 见姜清神色有些复杂,楚玉惜避退了小柒和小鹂,单留了姜清一人。 待她们二人出去以后,楚玉惜的目光才又落到姜清身上。 “容微臣冒昧地问一句,娘娘要那浣花草作何用处?” 见姜清神色不安,楚玉惜却打趣他道:“姜太医,你以为呢?” “微臣只知那浣花草可避孕……” 楚玉惜轻点了下头,“没错,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只见姜清面色不改道:“娘娘,这……微臣不能理解。” “你也无需太过理解,我这么做自有自己的用处,眼下我还不能怀有身孕。” 既然楚玉惜都已这么说,姜清也没再劝下去,“那便由微臣来亲自熬制汤药吧,量一分不能多一分也不能少,方能不对娘娘的身体造成严重的损害。” 第一百零九章 真是一场骗局吗 楚玉惜也是这么个想法。 “随我一起去长青宫看看安婕妤吧。” 姜清在一旁耐心候着,楚玉惜将小柒唤了进来。 来到长青宫时,已是半个时辰以后的功夫。 进去时,安荑正倚在床榻上望着手中的衣裳发呆,那像是小孩子所穿的。楚玉惜心里清楚,那大抵是她前些日子亲手为她那孩子所制的吧。 “安婕妤,瑜贵嫔过来了。” 安荑抬头瞧了一眼楚玉惜,正要下榻给她行礼,楚玉惜忙上前扶住了她,“妹妹好生养着身体,不必如此多礼。” 待她重新坐回去以后,楚玉惜便叫来身后的姜清,“姜太医适才为我请了平安脉,也让他给妹妹看看吧?” 安荑无力地“嗯”了一声。 姜清把过脉后,便劝说安荑道:“安婕妤,您现下的身子需得每日进食补汤,否则气血亏空,对身子大不利。” 楚玉惜看向安荑,发现她双目无神,跟丢了魂一样。 “小柒,去吩咐御膳房中午熬些乌鸡汤送来……”待小柒退下后,楚玉惜又伸手握住安荑,接着说,“妹妹,姜太医说的不错,妹妹要好生照看着身体。” 见她双手冰冷,那股子凉意似是透过她传到了自己身上一样。 楚玉惜轻轻放开了手,又道:“昨日我听说妹妹去了沁霞宫……现下妹妹身子虚弱,不宜见风。若是想要去看望严婕妤,也得再过些时日。” “陛下知道昨儿的事情后,特让我过来劝劝妹妹。” 楚玉惜这话说完,那安荑的眼里才稍稍有了波澜,却也只是一瞬的功夫。 只听她自嘲地笑了笑,“沁霞宫现在都不让我进去了,陛下不就是怕严婕妤沾了我的晦气吗?” 楚玉惜咬了咬下唇,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却又安荑咬牙切齿道:“时至今日,我才发现这一切都是一场骗局。” 瞧着她一脸愤恨,楚玉惜不由地疑惑道:“妹妹这话又是从何而来?” 安荑与她对上一眼,忙垂下头去,“没什么,我只是随便说说。” 看样子,短时间内想要从她这里套出话来是不太可能的了。只是她记着前些日子安荑还蛮相信自己的,怎么现下觉着自己与她之间生分了许多呢? 虽奇怪,但楚玉惜也没问她。 小劝了她一会后,楚玉惜便同姜清一同走了出去。 “安婕妤的身子并无大碍吗?” 走出了长青宫有一段路以后,楚玉惜才这么问了一句。 侧眸只见姜清笃定地点了下头,“安婕妤只要此番好好将身子养好便可,对她以后身孕不会有任何影响。” 楚玉惜有些纳闷,“那我怎么瞧着她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总是恍恍惚惚的。” 姜清却同她想的不一样,“这也是常有的事,安婕妤兴许是一时没办法接受这个事实。” 楚玉惜也没再问下去,且让姜清回去为她熬制汤药后,自己便想着去一趟沁霞宫看看严婕妤。不想才来到沁霞宫,就吃了闭门羹。 “奴婢给瑜贵嫔请安。” 正要走,见小慧出来相迎,她便停了下来。 “回瑜贵嫔,严婕妤去光华殿给陛下请安了,等会还要去长青宫看望安婕妤……娘娘若是有事,不妨与奴婢说。” 楚玉惜笑道:“倒也不是什么事,只是想要来同她说一声。她现下怀孕,定是什么都不缺。我这里也没什么好货,便想着亲手绣件衣裳和虎头鞋,还望她莫要嫌弃我手拙。” 小慧忙反驳道:“娘娘说的这是哪里话?回头我若是与严婕妤说了,她定然很开心。” 楚玉惜细细打量了一眼小慧,又道:“待她回来,你且同她说一声,若是这宫里有什么住的不习惯的地方,便同我说,一切由我来安排。” “是,娘娘。” 因着先前叶寒司说的那些话,她原打算去光华殿露个面。现下想着他有严婕妤作陪,自己过去怕是会惹他嫌厌,便弃了这个念头。 回了芙蓉殿,便听小良子说杨玉琼忙活着法事,说是到时还要让道士去芍药苑,为芍药苑驱除邪气,当真是可笑至极。 她这明面上与自己和和气气,背地里却净搞着勾当,果真不愧是杨玉琼。 楚玉惜忽然一本正经地问小良子道:“小良子,你怕鬼吗?” 小良子有些懵,想想又木讷地摇摇头,“不怕,奴才从小到大并未做过什么缺德的事情。” 对头的小栀子也开口说道:“虽然奴才从小便听师傅说着后宫是阴气最重的地方,这后宫里头不知有多少亡灵野魂,可奴才到现在也没撞见过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可见是虚传。” “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这话总是没错的。” 楚玉惜丢下这句话后便进了里屋,小鹂进来侍奉新茶。 “今日换那清茶吧,君山银针虽好,可喝久了却总觉得怪。” 小鹂闻言笑了一下,随即便下去准备。 姜清的汤药与茶是一并呈上来的。 “娘娘,这汤药有些苦。” 楚玉惜却是毫不犹豫地咽了下去,一碗下肚后,她才觉得心安了许多。 这汤药苦得楚玉惜眉头拧成结,“今晚也要喝吗?” “若是想要达到那效果,晚上也确实需要喝,微臣会减少一些药量。” 楚玉惜喝了口清茶漱口,眉头才稍稍舒展开来,“这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心里也清楚吧?” 姜清微微怔了一下,双手作揖道:“微臣谨记。” “安婕妤那里你回头再另找一个资质尚好的太医去照看吧。” 待小鹂将姜清送走以后,外头便传说叶寒司到了。 她起身迎了出去。 夜寒苏随她进了屋,瞧见桌上那碗里的药渣子后,疑惑道:“你身子不适?” 楚玉惜给小柒丢了个眼神,便见她上前拿着端了下去。 楚玉惜冲着叶寒司哂笑,“回陛下,这是臣妾特让姜太医准备的补药,用来补补气血。” 好在叶寒司并未再追问下去,只问了两句安荑的状况。楚玉惜也都一一作答,话里行间示意他去看看安荑,也不知他听出来了没有。 “你看看这后宫里还有什么地方清静闲适,便让人收拾整顿出来,后日有人要进宫。” 见叶寒司面上情绪阴晴不定,楚玉惜猜出了大半,“是上次提到的李大人的女儿吗?” 第一百一十章 看在那啥的份上 见叶寒司不语,楚玉惜便又道:“好,臣妾等会差人去内务府问问。” “离你宫里近些也好,朕也能放心。听李大人说她也是个不善言辞的姑娘,平时也少言寡语。素来又喜爱花花草草,回头也让花房准备一下。” 楚玉惜也都一一记着了,心里想着这李大人刚正不阿、清正廉洁,料想他这个女儿也定是一个好姑娘。 此时,小柒缓缓走了进来,“娘娘,司制房的那位绣娘现下已在偏殿,需要传唤吗?” 楚玉惜正要点头,却见叶寒司略摆了摆手,小柒便又退了下去。 “你这又是在捣鼓什么?” “臣妾不是还欠着陛下钱吗,加之陛下所赐的东西臣妾也不好再另送他人,便想着亲手绣制几件衣裳并虎头鞋送与严婕妤。” “你这手艺也敢绣东西送给她吗,朕都替严婕妤担心。” 叶寒司的反应在她意料之中。 “若不如此,臣妾现下又无银两购置别的东西。再有……上次那香囊是臣妾第一次所绣,加上时间紧凑,故而才粗糙了些。” 第一次绣……叶寒司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楚玉惜,楚玉惜并未发觉到他的目光。 “看在昨夜……”注意到江林福还站在一边,叶寒司忙改了口,接着说,“的份上,还有一月的例银朕便免了你。” 听了他这话,楚玉惜也只是有一丢丢的开心。 但面上总是要装装样子,便起身谢礼道:“臣妾谢过陛下。” 一旁的江林福会意,插话道:“若是哪日娘娘也怀有身孕,陛下一定更开心。” 见叶寒司略微一笑,楚玉惜也附和般地跟着笑了一下,心里却自是一股愁绪惹上心头。 “去把朕的奏折送来,朕今日便待在这。” 叶寒司一声令下,便见江林福一路笑着退了下去。 楚玉惜也略欠身道:“陛下稍坐,臣妾让人吩咐一下御膳房备下午膳。再去见一下那位绣娘,还要亲自去一趟内务府。” 叶寒司却呆了一下,随即便道:“让下人去做不好吗?” “臣妾贵为贵嫔,宫里有些事情是该亲力亲为。加上近日后宫出了这么些事情,臣妾也不敢稍有懈怠。若被人揪了把柄,说臣妾窃弄威权,那臣妾可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给叶寒司行了礼后,楚玉惜便缓缓退了出去。 让小柒去吩咐御膳房后,她便往偏殿走去。 她原以为小柒口中的那位绣娘怎么说也都是个上了年纪的,可今日一瞧,发觉年纪同自己不相上下。这般年纪就已获得这般成就,可见其功夫之深。 “奴婢柳施悦给瑜贵嫔请安,愿贵嫔娘娘永受嘉福。” “快些起来。” 只见其身段袅娜,姣好的面容似是经过精雕玉琢一般,尤其是那一双丹凤眼,虽平添了几分妩媚,可那双眸子里自内向往涌出的冷意倒衬得她愈发清冷。 且她浑身透着疏离之息,头一遭瞧上去倒像是不好相处之人。 将自己的原意与她细细说了一通后,她倒是全然明白,只淡淡道:“娘娘放心,近来司制房并不忙,也无需赶制任何宫服,奴婢有足够的时间教娘娘,还望娘娘莫要嫌弃奴婢。” “眼下快近午时,你用过午膳便来找我吧,我现下还有别的事情要处理。” 说着便让小景将她好生送了出去。 待她走后没过一会,楚玉惜又同小景一起去了一趟内务府。 胡公公亲自出来相迎,带着一众奴才向她请了安。 “娘娘有事让奴才过来知会一声便是,怎么劳动娘娘亲自过来了?” “后日李大人的女儿要进宫来,陛下很看重此事。故而让我过来问问后宫可有什么僻静幽静之处,离芙蓉殿偏近些,也好让她住的安心。” 胡公公左思右想后,便点头应道:“若是奴才记得没错,那李大人的女儿如今才过及笄之年吧,倒是也不曾听上头传声下来说近日有哪位要受封。” “因着她年纪尚小,陛下也没有要让她侍寝的意思。先让住在宫中养着,过两年再说。” 胡公公忙笑道:“那奴才明白了,等奴才忙完了沁霞宫的事情便去替娘娘操办此事。回头好了,定亲自与娘娘复命。” 果然眼下什么都是紧着沁霞宫先来,“只是沁霞宫又是出了什么事?” “倒也不是什么,只是早先严婕妤让人过来知会,说是眼下怀了孕不宜去外多走动,便想着在沁霞宫的院中修缮一处秋千,以此来解闷。” 楚玉惜便善意提醒了一句,“怀孕之人坐那个也是要小心,定要万分牢固才行。” 说起秋千,楚玉惜也有些心痒痒御花园那处秋千。她从来荡过秋千,怕叶寒司见了说她又在做有违身份之事。 由胡公公亲自从内务府送出来以后,楚玉惜便回了芙蓉殿。在院中瞧见了白露殿的月嬷嬷后,她这心里也有了个念头。 缓缓走进去后,便瞧见叶寒司正手执那支碧玉珠钗细细端详,手边梨木镜匣中的首饰也都安然摆放好,独独那一支。 坐在一边正用茶的杨玉琼瞧见楚玉惜回来,忙起身行了礼,又主动迎了上去,“姐姐回来了。” 楚玉惜“嗯”了一声,目光却是落在叶寒司身上。 杨玉琼顺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随即便道:“那支珠钗想必对姐姐是有着什么特殊的意义吧,素日里也鲜少见姐姐簪,而且还那般好生包起来。” 杨玉琼面上挂着的笑里略透着挑事的意味。 叶寒司并不言语,只左顾右盼着那支珠钗,神色复杂。 “是一位故友所赠,因着样式讨喜,这才留到了现在。” 叶寒司投来目光,楚玉惜有些不自然地躲开。 下一秒,叶寒司便将那支珠钗随手丢进了镜匣内,如同那日随手接过她绣的香囊一样。楚玉惜的目光落在他腰间系着的香囊上,那是严婕妤亲手所绣,楚玉惜瞧着那七彩祥云,一时只觉得有些扎眼。 随后她又故作无谓地移开目光,上前将那支珠钗又按照原来的样子好生包了起来。 “陛下交与臣妾的事情,臣妾已然办妥。因着后日李大人的女儿要进宫,臣妾便想定在明日,也好尽快了全此事。” 叶寒司的目光扫过楚玉惜的手,落在杨玉琼身上,“杨昭仪辛苦了。” “哪会,陛下和姐姐能将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我来办,我很开心。” 第一百一十一章 喜欢这算计吗 杨玉琼这两日的气色比往日里还好了很多,想来她也善于此道。 楚玉惜将镜匣收了起来又放置里屋的铜镜前,后又走了出来,“快用午膳了,妹妹也一起留下用吧?” 杨玉琼表现得还有些内敛,“还是不了吧。” 直到叶寒司开了口,杨玉琼才应了下来。果然叶寒司说话比谁都管用,不,他这一整个人的存在堪比华佗的神药,可治这后宫所有女人因自身原因而生的疾。 用午膳间,杨玉琼主动与叶寒司说了不少话,楚玉惜打心底也没听多少,只觉得今日的午膳一如往常的好吃,她尤其喜爱那道三鲜豆腐。 过后叶寒司略投来几道目光,她便开始掰扯起了何烟仪的旧事,有意无意地也和鬼神之说擦了边,叶寒司听了有些不解地看向楚玉惜,楚玉惜却示意他不要着急。 叶寒司不由地好奇楚玉惜这脑袋瓜子里究竟装了些什么玩意。 在与杨玉琼的谈话间,楚玉惜发觉她似乎还挺信鬼神一说。也不知是不是因着叶寒司在,故而她想要装得柔弱一些也好激发属于男人的保护欲。 叶寒司忽然领会了楚玉惜的意思,便也将话题往那个地方引,“杨昭仪身为杨家的独女,想来也不怕那些东西吧?” 杨玉琼为此倒是有一番话要说,她有些赧然地垂下眸去,继而又道:“父亲确实从小到大都把臣妾当成男儿养育,但母亲常常在一旁相劝,说臣妾是一个女儿身,如何能比得他经战沙场。臣妾七岁那年父亲想要让我学习舞剑,可在知道臣妾对那些是真的毫无兴趣以后,他便也放弃了这个念头。” “但父亲却也没有将臣妾关在深闺之中,反而让臣妾时常伴他出去做事,故而臣妾打小也看了不少人情冷暖。记得八岁那年,臣妾同母亲外出采买上元节所需的东西时,在市井上撞见了赌徒被暴打,后来那天晚上臣妾熟睡之后,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一直压着自己……” 楚玉惜和叶寒司均表现出一脸期待的模样,杨玉琼的神色也变得紧张了起来,“臣妾睁开眼却什么都没有,臣妾努力地叫唤,想要叫丫鬟进来,却是怎么都喊不出声来。那种窒息感维持了近半盏茶的功夫后,便没了。” 话即到此,杨玉琼自愧道:“臣妾终不似父亲那般英勇,加上胆子又小,打那以后便怕了那些东西,天黑过后臣妾也是鲜少出门。” 叶寒司出声安抚了杨玉琼几句,楚玉惜心下却是在酝酿着坏点子。 午膳过后,杨昭仪似乎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显然今天叶寒司对她的关怀让她备尝了甜头,便一味地想要与他多亲近亲近,楚玉惜也都给了她这个机会。 楚玉惜寻了个借口去偏殿玩了会,没过多久便听外头传来动静。 原是叶寒司准备走了。 “姐姐,我打算和陛下去沁霞宫看看严婕妤,姐姐可要一起?” 楚玉惜轻摇了下头,“司制房的绣娘也快来了,我还有事,妹妹同陛下去吧。” 楚玉惜不在,对于杨玉琼来讲自然是件妙事,她还求之不得呢。 约摸着一盏茶的功夫后,柳施悦一并几个宫女过来了,皆是他们所需的物件。楚玉惜也并没有要小憩的意思,只在心里告诫自己一定要耐住性子。 从前和何烟仪一起学习时总是分神,现下她不在了…… 一想到她不在,一想到连她最后一面都未见到,一想到她的死与自己有关,楚玉惜的心里就很不好受。 柳施悦见楚玉惜发着呆,不免问道:“娘娘可是嫌弃太繁复了?” 楚玉惜回过神来,又将她引到了偏殿,“芙蓉殿两面傍水,偏殿后院便是荷塘。现下荷花已初露花苞,再过些时日便可赏玩。我是想着到时等荷花开遍,我们便可挪到后院去做女工,不负了那好夏色。” 柳施悦四下环顾了一眼,附和道:“娘娘的芙蓉殿很美,正如娘娘的人一般。不过论赏荷,奴婢觉得云霜台最为合适不过了。” 听她提起云霜台,楚玉惜眼前一亮,“你也知那云霜台?” 一边的婢女在摆放着所需工具,柳施悦的目光落在那七彩绣线上,后又望向楚玉惜,“原来娘娘也知晓云霜台,奴婢原以为这后宫里就奴婢一人知晓那片净地。” 小柒进来侍茶,楚玉惜寻了处软塌坐下,“云霜台确实是个好地方,只是过于偏远了些,而且所知的人也不多。” 过后又示意她也一同坐下。 她给人的感觉虽为清冷,但这言谈间却又不给她这种感觉,楚玉惜便想着她也是那种面冷心热之人吧。 叶寒司好不容易摆脱了杨玉琼再回来时,瞧着正殿无人,便偷偷来到了偏殿。几缕烈日阳光恰合时宜地从窗扉外洒了进来,楚玉惜与柳施悦相谈甚欢,一时也并未注意到他。 她嘴唇微微牵出一抹完美的弧度,虽只是浅浅一笑,可那笑却像是叶寒司第二次见过的放松、愉悦,干净,不掺有任何一丝杂质,第一次是出宫。 她的一颦一笑叶寒司都见过,他也都为之心动。 柳施悦最先注意到了叶寒司,随后是楚玉惜。 两人一齐行了礼,叶寒司的目光掠过那七彩绣线,随即定定落在了楚玉惜身上,“你应该有什么话要同朕解释解释吧?” 楚玉惜原以为他会一直待在沁霞宫呢,不想这么早就回来了。 叶寒司丢下这话便出去往正殿而去,楚玉惜同柳施悦打了声招呼后,便也跟了出去。 将自己还未想完全的计划同他说了一通后,叶寒司倒也没太反对。 “原来你有意提起鬼神之说,为的就是这个。” 楚玉惜点了下头,“还未想完全,但一定是在做了法事之后,我就是想要让她们两个斗。” 瞧着她一双杏眸里轮着点点精光,叶寒司却忽然问道:“你应该不喜欢这日日算计的生活吧?” 楚玉惜别过眸来正巧迎上叶寒司饱含深意的目光,她急忙移目,“陛下说的这是哪里话,能得陛下信任,是臣妾的荣幸。” “可朕却觉得你被利用得不是很开心。” 任谁被利用了都不开心吧,何况这人还是她名义上的相公。 楚玉惜尽量让自己嘴角牵出的笑看上去不那么假,“臣妾只能说陛下是多虑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阳春面小记 “朕有些饿了。” 叶寒司回了榻上继续批阅奏折,仿佛先前那话他从未听进去一般。 楚玉惜让小柒备了些糕点送来。 “陛下在此批奏折,臣妾就先去偏殿了。” 楚玉惜小心翼翼地提了一句,正要离开,却被叶寒司叫住,“不许,朕在这里的时候不许你去旁处。” 楚玉惜给小柒丢了个眼色,她意会地退下去了偏殿。 楚玉惜自一边默默坐了下来。小柒送来的糕点叶寒司只吃了一块,余下皆是楚玉惜吃完的。见他不吃,楚玉惜才想到他不喜糕点,便问道:“可要让御膳房做些小食过来,下碗面条或是别的?” 问完以后楚玉惜又觉着自己是说错了话,叶寒司似乎也不喜面食,从他不吃馄饨便可看出来。她这厢正在脑子里琢磨着,却听他开口道:“你会做阳春面吗?” “陛下怎么知道阳春面?” 只听叶寒司细细回想道:“上次出宫,朕和阿泓去李大人的府上,他府上的面食朕爱吃,听闻就唤阳春面,还是纯手工擀制而成。” 见他眸色难得那般明亮,楚玉惜不由自主地笑了,“阳春面对于老百姓来讲就是布帛菽粟一般的存在,不想陛下竟好这一口,也是难得。” 不等叶寒司回话,她兀自接着说道:“这阳春面呐,每家每户逢人过生日时便会备上一碗,陛下可知为何?” 叶寒司乖觉地摇了下头,定定地看着她,等着她为自己解惑。 “因为面的形状长而瘦,故而取了谐音长寿……”在叶寒司面前,楚玉惜头一回觉得自己知道的比他多,现下更是络绎不绝,接着说,“若是哪个村庄里有要过六十大寿的老寿星,那么寿宴上在座每个人手中都会摆上一碗面。大家等到老寿星坐定后,便各相从碗中挑出一根最长的面条放在寿星的碗中,寿星吃完这碗带着全村人的祝福的阳春面,这场寿宴才算圆全。” 叶寒司心里有些向往,“平明老百姓的生活倒也是有趣,这些朕从来没听人说过。” “陛下若是想吃,臣妾现在就可去小厨为陛下准备。” 因着楚玉惜讲究吃食,故而她自认为自己厨艺还不错。 见叶寒司点头,楚玉惜便兴冲冲地退了下去。一下跑到后厨,便开始忙活起来。小柒一路跟了过去,见她心情不错,便问了几句。 楚玉惜和了一大块面团,“今日我下厨,你们都有口福了,人人有份。”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开心,可能是因为某人给了她一个表现自我的机会吧。 见她和面和得满身面粉,小柒想要插手想想还是没帮,“今日的主角可是陛下。娘娘亲手做的面条,陛下一定会很喜欢的。” “小柒,你去洗一颗小白菜来,再切成丝状。” 小柒也兴冲冲地下去忙活,楚玉惜努力和着面团,也不顾脸上上沾了几点面粉。 虽开了窗,可仍旧热得慌,但楚玉惜却乐得其中。 原先她也不会用这古代的锅炉灶,因得上次出宫在六王府琢磨了一会,现下用的倒也游刃有余。楚玉惜将面皮切成宽窄一致的面条,随后便开始举炊。 先将面条下锅煮熟,后下入事先备好的新鲜高汤,又将洗好的小白菜进锅烫熟,面碗里分别放入猪油加面汤烫化,入适量盐,将小白菜分别挑入各碗中,最末撒上葱绿葱花。 “好香啊,娘娘。” 小柒一脸激动地看着楚玉惜,楚玉惜却吩咐着她去把小圆子他们一起叫到院中来吃。 叶寒司的那碗她特地少放了些盐,她觉着他应该是喜食清淡的。 亲自端了过去,却不在正殿碰见他人。 正好奇呢,却听端着面条从后院走出来的小圆子道:“娘娘,陛下是出去了,沁霞宫的小慧过来叫他,说是严婕妤身子有些不大舒服。” 楚玉惜强颜欢笑,故作无谓道:“哦,那就先给搁在一边吧。” 她将那碗面条端了进去放在了檀木案桌上,正欲出来时又见窗扉开着,她便悄悄上前将窗扉拉上,怕着了凉……没错,她只是不想等会再费心力去为他加热。 楚玉惜在心里给自己找着借口。 随即她又倚在松木门边瞧着那碗里升腾而起的热气,忽觉眼眶有些湿润。 她笑着走了出去,小柒已将她那份单独放在了一边,“娘娘也快用吧,很好吃呢。” 见他们并排站在那里吃得都很欢,楚玉惜这心里稍稍有了些安慰。 见楚玉惜面上喜色不复从前,小柒便提议道:“娘娘,可需要奴婢去一趟沁霞宫?” 楚玉惜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面条,“不用了,眼下严婕妤怀孕,她身子最为重要。我们若是为了这点小事儿惊扰了他,才是我们的罪过。” 小柒见状,心里却有些不服气。大口吃了几下面条后,便又道:“等到娘娘怀孕就好了。” 楚玉惜在心里冷笑了一声,面条吃了一半便放下了。 她伸手轻轻擦拭掉眼眶里的湿润,随即便起身道:“小鹂,可吃完了?吃完了便服侍我沐浴更衣吧,流了一身汗。” 小鹂忙吸溜几口吃下一碗,“好,奴婢马上便好了。” 楚玉惜起身正欲往偏殿而去,身后却传来叶寒司的声音,“朕才出去一会,不想你们都吃上了。” 小良子吓得忙放下碗,却听叶寒司摆手道:“现下免了礼,你们继续吃吧。” 小圆子他们齐声向叶寒司道谢。 楚玉惜回过身来,心下有股莫名的欢喜,却被她苦苦压制住。 “陛下那份已在里头了,快进去用吧?” 她轻声说了一句,随即躲开叶寒司满含笑意的目光。 “贵嫔娘娘,奴才可否能讨一碗?” 小节子开了口,惹来众人大笑。 楚玉惜也被逗笑,“你且等着,后厨还有,我给你下去。” 说着便在叶寒司的注视下去了后院。 她没料到叶寒司竟跟了过来。 楚玉惜一面娴熟地添柴加火一面问他道:“陛下再不去用,就该凉了。” 却忽然见叶寒司蹲下身来,又忽的伸出手来触了一下她嫩滑的脸颊。 楚玉惜当场愣在原地。 当即一脸木讷地扭过头去,便感知到叶寒司的手在自己眼角处落下,似温热的风一般细细划过,所到之处皆撩起楚玉惜心中火热。 楚玉惜下意识地脸红了大片,正要垂下头去,却听叶寒司命令一般道:“别动,朕在给你擦面粉。你瞧瞧你,怎么煮个面条也能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为何如此执着 反应过来后,却还是下榻为他更衣。 叶寒司似有话要说,可到嘴边却还是停了下来。 待他出去后,楚玉惜还是唤来小鹂为自己更衣,又问道:“陛下不是不准她见了吗,她居然还在闹?” 小鹂也是一头雾水,“小慧说的不明不白,奴婢也不太清楚,只知道眼下安婕妤还在沁霞宫外头。” 这安荑为何如此执着? 楚玉惜来到沁霞宫时,那安荑正被一群太监强行拖了下去。因着她是往那头而去,故而楚玉惜也并未看清他的面色,只远远瞧着她散发披襟。 但她说的那话楚玉惜却听得分明,“严荟祎,你答应过我的话呢,你都忘了吗!严荟祎,你为什么不见我,为什么!” 楚玉惜瞧着那群太监将她拖走的方向不像是回长青宫,便给身后的小圆子使了个眼色,自己且随着小鹂进去了。 严荟祎靠在叶寒司的肩头一言不语,像是受了多大委屈与惊吓一般。 叶寒司出声安慰道:“不过一个疯子,日后朕不会再让她来烦你了。” 楚玉惜听了这话,心下只替安荑感到不值,心口也有些发闷。 楚玉惜缓缓掀开那白玉珠帘走了进去,又上前给叶寒司行了礼。 叶寒司这厢才注意到了楚玉惜,眼底的愠怒她瞧着也透彻,“朕不是不让你来了吗?” “臣妾担心严婕妤和安婕妤,便擅做主张跟了过来……”楚玉惜压低声音,似是试探一般接着说,“不知陛下将安妹妹安置去了何处?” “冷宫。” 叶寒司的语气比这两个字还要来得冰冷。 楚玉惜跪了下去,“安妹妹一定是还未从丧子之痛里走出来,臣妾斗胆,望陛下将她送回长青宫好好调养身子。待身子养好,这精神也就不会如此恍惚。” “楚玉惜,你是想要陪她一起进去吗?” 叶寒司的话再度让她认清了自己的身份。是啊,她不过是一介棋子罢了。 他又如何能听得进去自己的旁话呢? “陛下还回去吗?” 楚玉惜也不知这话自己是如何问出口的,说完她立马后悔。 见叶寒司毫无反应,楚玉惜便起身退下了,“臣妾告退。” 在小鹂的搀扶下回了芙蓉殿后,小圆子已在殿外候着,“回娘娘,安婕妤被送去了冷宫。” 楚玉惜回了院子,寻了处僻静的地方坐下后又问道:“这两日未央宫没什么反应吗?” 见小圆子摇头,她心下便想着倘或那太后还对安荑存有希冀,应当会出手。 她也不知自己坐了多久,直到外头打更的报已过了三更,她才知,原来这夜已然这般深。 “娘娘,该歇了。” 楚玉惜在小鹂的服侍下又再度睡下,身旁还有叶寒司残存的几丝气息。 她转到另一侧才觉得好了许多。 翌日,她早早地便就醒来,实在是没心思,昨个儿心情反复上下,落得今日惆怅满身。 “娘娘昨夜睡得那么晚,现下确定不多躺一会吗?” 楚玉惜伸手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微微摇头道:“不用了,冷宫那里可有消息?” 小柒一面为她更衣一面说道:“并没有,陛下吩咐了一切按照原来在长青宫一样,说是让安婕妤在冷宫冷静两日再送回去。” 那应该就没事了。 “只是安荑此举实在奇怪,都让我不得不怀疑她小产的真相是否与严婕妤有关。” 楚玉惜小声提了一句,不敢高声议论。这话若是传到了叶寒司的耳中,还不知会落得如何下场呢。 用早膳时,楚玉惜便听小圆子说杨昭仪找来的道士现下已在芍药苑做法。 见楚玉惜神色有些担心,小圆子便接着说道:“应了娘娘的要求,他们并未动何美人的东西,娘娘放心。” “人死了,这所有的罪责便皆可由她包揽,也是可笑。” 楚玉惜吃了两口糕点便就放下。 用过姜清端来的汤药后,恰逢柳施悦过来,她便折身去了偏殿,一个上午都不曾听到通报说叶寒司过来。 好在柳施悦并非她明面上看上去那般难相处,楚玉惜听她说了不少宫外的趣事,心里对宫外的向往由此也多了几分。 几次她耐不住性子,柳施悦也都好生劝说着。 时至午膳,柳施悦才回了司制房。 小柒传了午膳进来,瞧着那菜式都是从前在楚府楚玉惜爱吃的。可又见楚玉惜一脸淡然,猜测她没看出来,便也没当回事。 “陛下一个上午都在沁霞宫?” 楚玉惜沉默好一会忽然问了一句。 在一旁侍菜的小鹂却笑道:“陛下一个上午都在光华殿,不曾去沁霞宫。” 她难不成也要为此而感到开心吗? 楚玉惜就用了半碗饭不到,“我吃饱了,出去走走,你且收拾吧,不必跟着了。” 小鹂却还是跟了出来,“娘娘,自上次出了那样的事情后,陛下特地交代过,说娘娘出去定要人跟着。” 楚玉惜叫上了小柒。 小柒被楚玉惜带到了云霜台。 “娘娘来这里做什么?” 小柒并不知晓楚玉惜和冷一橦在此见过面。 “这里风景独好,便想着过来散散心。” 楚玉惜一面说着一面穿过那长廊,远远地便瞧见一道修长的身影,青色。 小柒也注意到了,忙将她叫住,“娘娘,不能再往前走了。” 却见那立在双亭中的青色身影回过身来,冲着她们一笑,“惜儿,你来了。” “娘娘!” 小柒叫了一声,楚玉惜也顿住了脚步。 “我很好奇,你是派人跟踪我了吗,为何每次过来都能看见你?” 冷一橦却浅浅笑着,“为了能遇到你,我每天都会来这里。不过听上头说,这里要被封了,任何人都不许踏足,也是可惜。” 随后他又看向楚玉惜身后神色紧张的小柒,“小柒,好久不见……你别紧张,我不会害了惜儿。” 楚玉惜的眸色却是愈发黯淡,“陛下已经知晓了你我二人的事情,我觉着你还是出宫为好。回到冷家,回到你应该走的仕途上,不要在此浪费时间。” 却见冷一橦轻笑出声,“家去又如何,我冷一橦此生只钟情于你一人,心里如何再装得下旁人?” 小柒四下环顾着,生怕被人撞见了。却不知这眼下正值日头,加之此地鲜少有人出没,并无半个人影。 “我该说的话已经和你说了,怎么做是你的事情……” 这冷一橦怎么就这般顽固不冥呢? 第一百一十七章 为什么不信我 后因脚不点水,便又往里挪了好几步。当双脚触及到冰凉的河水时,终有浅浅笑意自她唇边绽放开来。 楚玉惜闲适地踏着水,月夜柔和,为她拂去了笼罩了她一天的愁绪。 “啊……” 楚玉惜一连叫了好几声,远处似有她的回音,她忽然欢快地笑了起来。 因为心下觉得自己不是那么孤单了。 “反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见我便不见我,谁稀得见你似的。” 她狠狠地踢着原本沉静的水面,她已然是将那当成了叶寒司,边踢着还不忘咒骂道:“叶寒司就是臭男人,叶寒司就是臭男人,叶寒司就是臭男人,重要的事情要说三遍!” 一阵胡乱地狂踢后,楚玉惜舒服了很多,却觉背后多了一丝凉意。 “果然是傍水的地方,好像有些凉了。” 心想着脚也有些累,便小心将双脚收了上来,又缓缓起身,转身准备离去之时,却差点和一团黑影撞到一起。 她吓得“啊”了一声,神色慌张地想要后退,却发现后头已没有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那团黑影忽的伸出一只手来将她抓住,却不知为何又倒了下来。 “砰”的一声,他二人双双掉进了水里。 楚玉惜善水性,可心下仍旧有些害怕,可能是因为水给她带来的恐惧实在是太深了。在水中她仍旧瞧不清那团身影的面目,可瞧近了看发觉他身穿青色,不免下意识地喊了一声,“冷一橦,是你吗?” 随即又立马住嘴憋气。 直到那团原本正在下坠的身影忽然游了上来至自己跟前。因背对着自己,楚玉惜看那身形以及那一身青色,便在心中笃定了是冷一橦。 赶忙上前抓住他无措的双手,“冷一橦,抓紧我。” 因着他手忙脚乱,楚玉惜便在心中猜想他不善水性。可谁料下一秒却被他反握住,直到他整个人都面对着自己并且凑了上来的时候,楚玉惜这才真切地瞧清了他的面容。 那双在水中仍旧如鹰鹫一般阴冷的目光,她怕是这一生都忘不掉。 “叶寒司。” 她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一时愣在那里,下一秒他便吻了上来。 相比在水中缺氧的感觉,楚玉惜觉得自己仅剩的呼吸也要被叶寒司给渡走了。 好在他及时停了下来,又迅速拉着楚玉惜游上了岸。 上岸后的一段时间里,楚玉惜整个人仍旧处在发懵的阶段。浑身都已被河水浸透带着凉意,可被他拉过的手以及被他吻过的唇仍旧微热。 她虽不敢看叶寒司,但却能感觉到他落在自己身上炽热的目光。 她刚才在水下叫了两声冷一橦的名字,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见。 直到叶寒司冷笑道:“楚玉惜,看来冷一橦那个男人在你心目中份量很重啊。都这时候了,你想的还是他。” 楚玉惜这才将目光缓缓移到他身上,又扫了他一眼,惶恐不安道:“是因为你穿了青色的衣服,我便以为是他。” “早知如此,朕刚刚就该让你溺死在水里。” 叶寒司语气不改,楚玉惜听了却有些想笑,“我善水性,这河还淹不死我。” “楚玉惜,你是真的想死吗?” 叶寒司低吼了一声,听得楚玉惜心下一揪。 “我说了几百遍了,我对冷一橦没有感情,只有愧疚,为什么你不信我?再有,下次能不能不要无声息地站在别人后面?当时只要你先出声,我们两个都不会掉下去!” 楚玉惜知晓自己是失去了理智,这一番话说完后,她立马怂了。心中也知怂也无法,便起身抖了抖身上的水,默默跪在了一边,“如今臣妾该说的话也都说了,如何处置尽看陛下。” 叶寒司却是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这过处的风不再凉爽,这月色也不再柔和,楚玉惜的心渐渐凉了下去。 再醒来是是翌日的卯时,她觉脑袋昏沉,想要唤来小柒,可刚开口却觉嗓子沙哑,愣是说不出话来。 直到门被人推开,投进来一丝亮色,她才知自己已经昏睡了很长时间。 随着小柒一起进来的是李嬷嬷。 “瑜贵嫔,奴婢过来传太后的话。” 楚玉惜心下一紧,却还是在小柒的搀扶下下了塌。 “昨夜之事太后已经知晓,陛下龙体因娘娘而损,娘娘需得受罚。” 太后一味地也就只喜欢罚跪,这不,这厢便又让她拖着笨重的身体跪在甘霖宫门前半个时辰,不得有误。 楚玉惜哪里还有话说,只连连点头。 小柒将李嬷嬷送出去了以后,便回来替楚玉惜更衣。她也不知昨晚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外头传得版本是楚玉惜不知为何拉着叶寒司一起下水,导致叶寒司到现在都昏迷不醒。 难怪昨夜一只手都牵不住自己,身体素质这么差,才会到现在都不醒。 不过她心下还是盼着叶寒司能够早些醒来。 只是单纯这么想着。 小柒压低声音问了一句,“娘娘要不戴上先前的那套护膝吧?” 楚玉惜拖着沉重的脑袋晃了两下脑袋,“不用了。” 楚玉惜被小柒一路搀着去了甘霖宫。 里面似有异声,听小柒说了才知眼下所有太医都在甘霖宫里候命。 楚玉惜扶着红墙才勉强迈进了甘霖宫的门。 天边才划开一道亮色,眼下还不是很热。 楚玉惜在小柒的搀扶下慢慢跪了下去,“小柒,你先回去吧。” 睡意再度袭来,她却是死死地撑着眼,她不能睡,也不敢。 远远地瞧见有人在看自己,她勉强抬起眼皮看了一下,才知是姜清。姜清手端着一碗汤药,想要上前与楚玉惜说话,想想却还是走了进去。 其实太后已经不算狠的了,若是让自己在午时跪,她怕是会因中暑而死。 楚玉惜勉强撑着,也不知跪了多久,身后忽然传来严荟祎的声音,“姐姐,这是……发生了什么?” 出来时她连一口水都没喝,眼下更觉嗓子干涸,一个字节都发不出来。 她不敢动弹,总觉得眼下自己虚弱得能被一阵风吹去。 严荟祎定睛看了她两眼,见她并无回应,随即便往里头走去。 直到跪到双腿已经麻木失去了痛觉,这烈日已经顶在头上时,才听得里面传出来高亢的一声“陛下醒了”。 那个狗男人,终于是醒了。 楚玉惜不由自主地笑了一下,终是没撑住瘫倒在了一边。 她好像感觉到有人跑到了自己跟前叫唤自己,随后她又感觉自己被人横空抱了起来。 第一百一十八章 放心去了 这人一定不是叶寒司,因为叶寒司的胸膛比他柔软。 她做了个梦,梦里她置身于一片芍药花海中。她远远地瞧见那片鲜艳胜血中伫立着一位白衣翩翩的女子,从身形来看与何烟仪有些相像。 她不敢再胡乱猜测,只一味地朝着那个女子奔去,可她每走一步,眼前的芍药花便会凋落一片,待到她似飘一般飞到那女孩面前时,周遭的芍药花也已落尽了。 “姐姐。” 记忆中熟悉的声音再度响起,楚玉惜的眼眶瞬间湿润。 只见那女子缓缓转身而来,正是何烟仪。 她面色姣好,也对着楚玉惜笑,“听闻姐姐一直念叨我,我便想着回来看看姐姐。” 楚玉惜这才料到今日正是她的头七。 楚玉惜伸手握住她冷透的纤手,心里却是热热的,“烟仪,我还以为你再不来看我了呢。” “怎会……”何烟仪冲她莞尔一笑,又接着说,“姐姐待我的好妹妹一直都记在心上,不曾忘怀。那事原不怪姐姐,本身妹妹待在这囚牢中已然很累,若得此机会能出去游历一番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一滴泪“啪”地滴在了楚玉惜手背上,她不知是自己亦或是何烟仪的,总之她二人均面带泪痕。 “只是苦了这世间还活着的你们……还望姐姐惦念着昔日的姐妹情分,若得了机会再度出宫,便代妹妹去探望家父,妹妹也可放心去了。” “再有,这后宫险恶,姐姐既已踏入并有誓死要保护的事物,定要好生安养生息,妹妹下次见着姐姐时不想看姐姐再受伤。” “烟仪,我记着了……” 她这话一出,楚玉惜已是泣不成声。好不容易克制了一点,想要抬眸再看看她的面容,可手中握着的东西却一丁半点地开始消散。待她细究之时,何烟仪早已化成了一缕烟随风逝去。 “烟仪!” 楚玉惜倏地睁开双目,惊着了守在床头的小柒,“娘娘,怎么了?” 见楚玉惜眼色明朗,便又去外头将姜清叫了进来,“娘娘已醒,姜太医快些去看看吧。” 楚玉惜四处打量了一番,惊觉自己这并不是在芙蓉殿。 她现在的记忆仅停留在何烟仪与自己最后的诀别上。 姜清进来时,楚玉惜双目失神一般平视着前方,似是魔怔了一般。 “娘娘……” 听到姜清唤了声自己,楚玉惜别过眸来看了他一眼,又喜极而泣道:“姜太医,你可知我梦见了谁?” 姜清似是试探一般问了句,“娘娘可是梦见了何美人?” 终于有人能懂她与何烟仪的这份姐妹情谊了。 楚玉惜也不顾眼里盈满的热泪迟迟不肯落下而模糊了视线,只笑着道:“是啊,我梦见了烟仪。她和她最喜欢的芍药花在一起,还和我说了不少话……她让我好生照看身体,让我代她向她父亲问好,她终于回来了。” 小柒在一旁听得也动容地抹起了眼泪。 且听姜清劝慰她道:“娘娘现下也算了了一桩心结。娘娘虽受了寒却并不严重,好生歇养两天便可。” 姜清有意顿了顿,又接着说道:“只是娘娘这双腿因旧疾复发,起码得有三四日都不得下榻……另外,娘娘日后也不能再跪这么长时间了。” 提此,楚玉惜倒是没所谓,“我在甘霖宫外跪了有半个时辰吗?” 见姜清点头,她才松了口气。 随即她又想到了那个臭男人,那个一切事端皆由他而起的臭男人叶寒司。 她用着自己都意料不到的着急语气问道:“陛下现下可没事了?” “陛下无恙……”小柒插了话,又笑着道,“适才娘娘做梦,陛下前来看望时娘娘还紧紧抓着陛下的手不放呢,眼下陛下正在正殿批阅奏折。” 楚玉惜又问了句,“我这是在甘霖宫?” 姜清与小柒一齐点了头。 “微臣先下去熬药,劳烦小柒姑娘为娘娘换下膝盖上外敷的膏药。” 待姜清退下后,小柒便开始为楚玉惜换药。 楚玉惜忍着丝丝疼痛,转移话题道:“小柒,这事在外头如何传的?” 小柒愣了愣,才说道:“陛下已经下令不许宫中在议论此事,对外只称与娘娘是观赏夜景时不慎落水。” 楚玉惜却是轻哼一声,“他倒是会推卸责任,当时若不是他吓我,我们都不会落水。” 看来,想要让高高在上的帝王承认错误是不可能的了。 小柒听了楚玉惜这话却是忙劝她道:“娘娘莫要再说这样的话……娘娘有所不知,当时娘娘被抬到偏殿没多久,陛下也才醒,却拖着病体坚持要守在娘娘身边,直到一盏茶的功夫前才被太医劝回了正殿。” 见楚玉惜一言不发,小柒没再说下去。 楚玉惜这心里憋着一口气,可她心中又想起当时的画面来。他死死地吻住她的唇,欲夺走她所有呼吸,可他那时的目光却不比寻常,是难得的柔和,甚至还掺杂着一丝悲恸。 楚玉惜只当是自己看走了眼。 换好膏药后,姜太医的汤药也端了过来,“娘娘喝了药便睡吧。” 楚玉惜歇下了,一觉睡到了申时。这一觉的梦里不再有何烟仪,不再有混混沄沄、一度令她窒息的水流,她睡得很香甜。 醒来时觉着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小柒端来了手作的糯米团子,喂她吃了几个,“陛下说了,在娘娘病还未好全之前,便留在甘霖宫。” 楚玉惜觉着心里渐渐起了暖意,也不知是这糯米团子的缘故又或是小柒说的话。 “陛下没有怪罪我偷偷溜到云霜台?” 小柒摇头,后又说道:“娘娘沉睡这期间,陛下来看过两次,沈婕妤来过一次,杨昭仪来过三次,魏昭仪来过五次。” 现下她跻身在甘霖宫,她们势必是要利用自己一番。 楚玉惜并不觉得哪里奇怪,只当笑谈一般道:“这几日我想安心静养,明日她们再来便都不见。” 小柒点头“嗯”了一声。 想要再喂楚玉惜,楚玉惜却推脱自己已经饱了。 “娘娘可是一整日都没有吃东西,还是再吃几个吧?” 小柒正担忧,却见外头传来江林福的声音,“奴才可否进来?” 楚玉惜给小柒丢了个眼色,便见小柒去开门。 “奴才见过瑜贵嫔。” 江林福并着一个太监走了进来。 第一百二十章 还要逞能吗 过分的解释是在掩盖什么真相吗? 楚玉惜自己也不知道。 “娘娘午膳也没吃多少,要不奴婢回去给娘娘做青菜粥吧?” 楚玉惜却似是撒娇一般拉住小鹂的手说道:“想跟你一起回去。” 小鹂没法,只得扶着她出去。可正要出甘霖宫时,却被门口把守的侍卫拦住,“娘娘要做什么?” “我要回芙蓉殿。” “陛下有过吩咐,在娘娘腿伤还未好全之前,哪里也不许去。” 楚玉惜一时愣在那里,且听那侍卫继续说道:“还望娘娘不要为难卑职。” 楚玉惜无奈折返,小鹂替她寻来了笔墨纸砚,又搀着她来到了窗边的软塌上坐下,还换上了新的灯烛,这一隅便犹如白昼一般明亮。 “娘娘可作画可练字,奴婢这就回芙蓉殿为娘娘准备青菜粥,娘娘慢等。” 小鹂倒是心细,离开时还为她准备好了一切。 这般炎热的夏日来一箱冰淇淋都不够她吃的。一想到她最爱的巧克力冰淇淋,草莓圣代,各式甜筒,她便全给画上了,心里才稍稍有了丝慰藉。 最后的成作是一张宣纸上半边画满了冰淇淋,半边却被叶寒司的名字给占据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在何种心情下写了那么多他的名字,料想着应该是骂着写完的。 忽觉有些渴了,她这才注意到小鹂准备得还是不够充分,她手边竟连一盏茶都没有。 她现在在里屋,若要喝茶,还得到外屋去,可那是一段不近的距离。楚玉惜起初还想着再等等,可没等一会她便有一种自己要渴死的错觉。 便只能计划着一路先扶着案桌边走去,继而再扶着那罗纱帐帘……罗纱帐帘距离那圆桌的凳子仍有些距离,她觉着自己就算是要爬过去那也得要过去喝上一盏茶方够。 于是她按照原定的计划迈出了第一步,膝盖的疼痛让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小鹂和小柒扶着自己的时候重力都在她们身上,可眼下自己所扶的这些东西都是死物。楚玉惜忍着阵阵如针扎一般的疼意一步一步往那罗纱帐帘走去,抵达时她的额头已经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双腿微颤。 “这副破身子。” 她骂了自己一句,后又扶着罗纱帐帘站了好一会。 正欲坐下时,门却被推开了。 她以为是小鹂,忙叫道:“小鹂,快来扶我,我要撑不住了!” 直到那股凛然的气息快速走近,自己被他一把揽在怀里之时,楚玉惜才知是叶寒司。 但好歹也是站定了。 她只抬眸看了他一眼,连他的面容都还未完全辨清就又垂下头去。 “腿都成这样了,还在这里逞能?” 只见叶寒司稍显费力地将她抱起,又抱着她进了里面的床榻上。 待楚玉惜安然倚在床榻上之时,察觉到叶寒司责备的目光后,便悻悻地替自己解释道:“我就是有些渴了,想要喝水。” 叶寒司一边说着一边去外头倒了杯温水来,“照顾你的婢女呢?” 楚玉惜伸手接过,喝下半盏后便停了下来,她觉着自己好像没那么渴。 叶寒司面无表情地伸手将她手中的茶盏夺下来搁在一边,且听她敛眸应道:“小鹂回去煮青菜粥了。” “楚玉惜,你不敢看朕?” 叶寒司的语气里是不同先前的不耐烦。 楚玉惜闻言,忙抬头迎上他晦暗不明的俊容,后又移目落在别处,“臣妾自知犯了大错,臣妾在等着陛下的责罚。” “你不是已经罚过了吗?” 叶寒司话音才落,小鹂便端着青菜粥进来了。 见叶寒司坐在床头,她又忙行了礼,“奴婢见过陛下,陛下万安。” 叶寒司却倏地起了身,径直向外走去。 他好似在那窗扉前驻足了一下,因着烛光摇闪,故而楚玉惜也不敢确定他有没有看到自己那张被他名字占据了半面的宣纸。 “方才安婕妤来了一趟芙蓉殿,我们与她周旋了一会,故而耽搁了些时间。” 楚玉惜尝了一口青菜粥,觉着不错,且听她继续说道:“不过是来问娘娘可与陛下说了那话,而且不断重复说只要娘娘肯开口,陛下会答应娘娘的一切条件。” “我同她说娘娘近日身体不适,待身子好些了再同陛下提,可她却偏说娘娘答应她是假意,其实根本就不想帮她什么的。” “小柒气不过同她理论了两句,也没说什么重话,却被安婕妤扇了一巴掌。” 楚玉惜的眸子渐渐冷了下去,“她此刻还在芙蓉殿?” “起初是叫嚣说如果娘娘不帮忙她便一直候在芙蓉殿,后来小圆子出去了一会后回来同她说,若她再闹下去,陛下龙颜大怒,她未得好果子吃,这才将她那尊佛请了回去。” 小圆子应该只是作势,只是这安荑不大像是这般性情啊,“不知为何,自打她小产之后,我总觉得她精神不太对劲。就算还未从丧子之痛里走出来,却也不该是这般无理取闹。” 安荑这么做,分明就是在自掘坟墓。 小鹂喂完了菜粥后才附和道:“奴婢瞧着她起先态度倒也客气,后头不知为何就变了。如今听娘娘一说,难不成她的精神当真出了问题?” “明日一早你回去换小柒来时,路过太医院把姜清叫来,我有些话要吩咐。” 若她猜的不错,那安荑所患的极有可能是臆症。 到她歇下之时,不曾听闻叶寒司翻了哪个妃嫔的绿头牌,也不听他去了哪宫,也不见外头有任何声息。 楚玉惜安然歇下,心境倒也平和。 她睡觉一向不安分,更别说一个人睡了。 直到她在沉睡中感觉到有人将自己往里头推时,她迷迷糊糊地睁了眼,映入眼帘的却是叶寒司的面容。她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便又伸手揉了揉眼,叶寒司的面容在自己眼前逐渐清晰。 “你睡觉从小到大都不安分吗?” 叶寒司埋怨地开了口,又将她往里推了推,楚玉惜这才发觉叶寒司只半个身子躺在榻上。 她忙往后退,在后脑勺要磕到床栏上时,叶寒司却及时伸手给她挡住了。 楚玉惜却以为他要作甚,慌张得紧闭双目。 直到感觉后脑勺抵在了柔软的东西上,她这才发觉,有些不好意思地睁了眼。 叶寒司又将她的身子往自己这边推了推。 “这偏殿的床榻该换了,朕同你一起有些挤。” 第一百二十一章 你的命是我的 楚玉惜坐起身看了一眼,发觉叶寒司就在床榻边,随时都有掉下去的风险。 她想要往后挪,却被抵在她后背的手拦住。 “要是头磕到了床栏,把你人磕傻了怎么办?” 楚玉惜红着脸渐渐躺了下去。又想到前日的落水事件,她又坐了起来,“臣妾斗胆请陛下去回正殿去睡。若是陛下因此而摔了下去,损伤了龙体,臣妾这条命赔不起。” 叶寒司却一面将她拉了下来一面说道:“你这条命是朕的。” 楚玉惜辨不清他的语气。 “前日陛下落水是因为臣妾,臣妾惶恐……” 叶寒司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她的话,“前日夜间落水,确实因为你。若不是你近日重了些,你我二人皆不会落水。” 其实事实是叶寒司因重力不稳才同她一起掉了下去。其实他也并非有意要吓她,只是想要听她说说真心话。 念此,叶寒司话锋一转,又道:“朕昏睡了这么长时间,你那夜后面说的话朕都忘了,却独独记着你说朕是臭男人,而且还直呼朕的名字。” 其实叶寒司都一一记着,就为了她将自己错认为是冷一橦,他现下心里还有气呢。 楚玉惜却庆幸他没听见自己喊冷一橦的名字。 但这话他记着,她又该作何解释? “陛下定是听错了,臣妾怎么可能会这么说陛下呢?” 楚玉惜有意放软语气。 可叶寒司却揪着这个问题不放,“朕确信当时你说了这样的话。因为你很大声。朕当时想要装作置若罔闻都难。” 此法不行,她便选择忽视这个问题,反问他道:“陛下当时不是在沁霞宫吗,为何会出现在云霜台?” “你出去时朕快到了芙蓉殿,只是没让你撞见。后又从你的婢女口中得知你特地换了宫女的衣裳,为的就是去云霜台。” 楚玉惜默默低下头,叶寒司考量一般的目光落在了她身上,“楚玉惜,你这一桩接着一桩的罪行,朕当如何罚你?” 怎么忽的觉得他这语气有些暧昧,这气氛有些微妙,这周遭有些热,更甚觉得他离自己愈发近了? 楚玉惜往后挪了大半步,叶寒司的手没在她后头撑着,她准确无误地磕了一下床栏,疼得“咝”了一声,又伸手捂住后脑勺,有些委屈地看着叶寒司。 叶寒司却是忍俊不禁道:“朕记得先前提醒过你,怎么瞧你这样倒像是怪朕一样?” 楚玉惜已在心里咒骂了他千万遍。 随即,便觉他的手沿着她分明的脸廓落在了她的下颚上,她只觉着自己的下巴被他抬起。 “楚玉惜,你还没回答朕,你打算如何赔罪?” 他的目光幽深,楚玉惜一不小心就跌了进去。 努力爬出来时,却见叶寒司神色悠然道:“二十大板和三个条件,你选哪个?” 他这话不由地让她记起,她似乎还欠他一个条件,还是那种做什么都可以的那种。 但为了不受皮肉之苦,楚玉惜还是选择了后者,“只是陛下究竟要臣妾做什么?” “加上这三个条件,你共计欠朕四个条件……”叶寒司顿了顿,又接着说,“这头一个条件就是,朕要看你亲自将冷一橦赠你的那支珠钗销毁,是不是很简单?” “是挺简单的。” 楚玉惜之所以不扔,是念着往昔原主与冷一橦的情意。其实她自己对那支珠钗倒没那么执着,单纯觉着它有些好看而已。 “你答应得这么爽快?” 叶寒司似乎有些难以置信。 “也都是从前的东西了,臣妾无所谓。” 叶寒司好一会都没说话。 “你还欠朕三个条件,从今以后可要乖乖的。” 楚玉惜心下虽无语,面上却是笑意盈盈道:“能得陛下宽恕,臣妾心满意足。哪日就算陛下要让臣妾去死,臣妾也在所不惜。” 叶寒司却伸手覆在她温润的唇瓣上,“楚玉惜,你不适合说这种奉承的话。你只需记住,你这人这条命皆属于朕即可。” …… 一个时辰后。 熟睡中的楚玉惜又不安分地想要翻过身去,却又被叶寒司准确无误地翻了回来。 总之第二日楚玉惜醒来之时,自己仍旧保持着与他面对面的姿势。 她心想着是因为床榻小,故而她不好翻身,这才没有闹腾。 她坐起身看了眼天色,似乎也不早了。 “怎么醒这么早?” 叶寒司虽这么问着,楚玉惜却惊叹他昨夜竟没有摔下去。 “白日里臣妾睡得也够多了。” 见叶寒司坐起身后却咳嗽了几声,楚玉惜这才想到自己忘将药方说与他听了。 便问他道:“陛下这两日有何症状?” 叶寒司倒也认真想了半天,才答道:“有时会频繁咳嗽,咽喉也有些痛,口渴、头疼都有……你又有方子了?” 叶寒司这属风热咳嗽。 “陛下现下在用药,不宜再换药方子……”楚玉惜沉吟片刻,接着说,“便以食疗为主,可回头让小节子用无花果并绿茶一起用沸水冲泡,可加冰糖调味。” 叶寒司定睛看了几眼楚玉惜。 待叶寒司离开后,楚玉惜便也在小鹂的服侍下梳洗更衣。 “陛下离开时特地吩咐过,说娘娘可以回芙蓉殿了。” 她在小鹂的搀扶下出去时并未瞧见她昨夜所画的那张宣纸,心想着应该是小鹂收拾过。 离开甘霖宫时她还有些不舍,这种莫名的不舍她也不知从何而来。 不过这人不都是这样吗? 当要失去一样物件时,才会记起它曾经给自己带来的好。 不过回了芙蓉殿后,瞧着院内热热闹闹,一如从前之景,她心下还是很开心。 用过早膳后,小鹂便将姜清给请了过来。 姜清先是替她把了脉。 “等会你去长青宫再替安婕妤把个脉……” 楚玉惜让小圆子将昨夜之事与他细细复述了一遍后,姜清的脸色也变得不太好看。 “若真如小圆子所说,那安婕妤很有可能是得了臆症。” 楚玉惜神色笃定地追问道:“是因为那次小产?” 姜清点头,“近期安婕妤所经历的大事也就只有小产这一件,安婕妤的臆症极有可能就是因为自己内心无法调节心绪,无法从悲恸的情绪走出来,以致于衍生出了这个病。” 还有那晚她被关在冷宫里,本就身心虚弱,定是受了什么刺激。 “等会你去看看,回来了再与我汇报一下情况。” 第一百二十二章 确诊无误 姜清点头后正欲退下,外头小良子却通报说安婕妤过来了。 姜清顿住了就要离去的步伐,兀自站在一侧。 “快请进来。” 只见她快步走来,这已不符合她素日里的习惯了。 再见她今日所画的桃花妆,楚玉惜更加在心里笃定了自己的猜测。安荑成熟稳重,又怎么会化这么少女的妆容,且她今日这一声素粉宫服也是令楚玉惜看不透。 姜清也都注意到了。 前日见安荑时她还面色沉重,今日这面上却挂着盈盈的笑容。 各相行过礼后,楚玉惜便让小柒去沏茶。 “听闻娘娘近日身子不适,嫔妾便过来看看。” 楚玉惜付之一笑,“不过是腿疾复发,劳妹妹挂念了。” 见她也跟着笑,楚玉惜便主动试探道:“妹妹何故不在宫里养身子,我瞧着你这面色虽比前日好了些,但仍旧需要安养。” “汪太医昨日说嫔妾的身子已痊愈,可以出来走动了。因着昨夜惊扰了娘娘,嫔妾现下过来,也是为了向娘娘致歉。” 话毕,安荑当即就跪了下来,“嫔妾也不知怎的昨夜怎么就像发了疯似的那样,如今回想起来只觉得愧对娘娘。” 她还能记着昨夜发生的事情,能知晓自己所做是错,想来病得还不是那么严重。 楚玉惜记着自己不便起身,便让小景上前将她扶了起来,“妹妹说的是哪里话,昨夜小柒也不该顶撞妹妹。这事是她的过错,与妹妹无关。” “我的事情想必妹妹也有耳闻,妹妹所托之事,目前仍旧没个进展,妹妹莫怪。” 安荑频频摇头,眼泪却从眼角滑落了下来。 好生地说着话怎的就哭了。 楚玉惜却趁此机会回归正题道:“不知妹妹为何那般执着地想要见严婕妤?” 楚玉惜一问这个问题,那安荑立马停止了抽泣,只字不提。 因着怀疑她,楚玉惜顺带着连严荟祎也一起怀疑了。明面上自是并未表露半分,楚玉惜仍旧劝道:“既然妹妹今日来得早,正巧姜太医也在,便让他为妹妹请个平安脉。” 安荑并未拒绝。 把过脉后,见姜清眉头紧拧,楚玉惜心下也不由地有些难受。这原先多好的一个可人儿,如今却生了这样的病,还是自找的。 安荑似乎也不在乎自己的身子,只凝眸望着楚玉惜,眼里的恳切她也瞧得分明。 “娘娘,你说陛下还会喜欢上我吗?又或者说,陛下可能自始至终都不曾喜欢过我吧?其实我早就应该料到的,我刚被太医诊出来怀孕的那一日,陛下只过来陪我用膳,全程却是一句话都没提我与他的孩子……” 楚玉惜微咬着唇,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且听她轻笑出声道:“直到我提起了我在娘娘这里受过的恩惠,陛下才同我说了两句。现下严婕妤又有了身孕,陛下亲自为她操办着一切,不辞辛劳,我早就该认识到自己的位置的……” 在场人皆保持静默。 楚玉惜也没料到下一秒安荑竟会起身连连后退,又伸手直直地指着她,恨恨道:“为什么,为什么陛下看都不看我一眼!为什么那一日我要来找你,楚玉惜,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你!如若不是你,我现下过得也不会有这么惨!” 听着来自安荑不止的嘶吼,楚玉惜着实被吓着了。原本沉闷的空气一下子却又躁动了起来,原本还哭丧着脸的安荑眼下却又忽然狰狞不堪,这前后的差异让楚玉惜没缓过来。 在安荑从袖口掏出一把断刃直直向楚玉惜刺来之时,楚玉惜避闪不及,好在小圆子就在楚玉惜身边,他眼疾手快,一脚踢飞了安荑手持的断刃。 其实她握得很松,因为她原本就没打算真正地刺向楚玉惜,她只是这心口有一股子气。 她凶恶的神情在断刃被踢开以后瞬间变幻,楚玉惜还在惊吓中还未缓过神来。 姜清忙喊道:“小良子,小栀子,快过来控制住她!” 二人还未到其身旁,安荑已然跪了下去,“娘娘,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我究竟是造了什么孽……” 随即便又见安荑双手开始不断地扯着发髻,一头乌发就此披落在肩,衬得她面色煞白,好似才经历了什么大难一般。 见她抓狂一般地捡起身边一只细长的红玉发簪,楚玉惜也顾不得其它,连忙叫道:“抓住她!” 小栀子上前一把抢过她手里的发簪,小良子抓住了她,小圆子也上前帮忙。 “娘娘,让我去死吧,我好痛苦啊,娘娘!” 这悲鸣无疑不令楚玉惜的心一揪。 小鹂也将那把断刃拾了起来,“娘娘,眼下又当如何?” “去把这情况如实禀报给太后……”楚玉惜咬了下唇,又接着吩咐,“小圆子、小良子,你们先把安婕妤送回长青宫,再叫汪太医为她把脉,要确诊无误。” “小栀子,你去通报皇上吧,毕竟这事非同小可。” 一行人皆散开,安荑也像是从魔怔中出来一般的样子,浑身疲软无力。 姜清叹了口气。 “你先上前跟着一起去长青宫。如有必要,定要多叫上几个太医一同确诊……” 楚玉惜给姜清递了个眼色,他意会地退了下去。 而后自己又在小景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小柒,我们也去。” 小柒恍若在梦中一般,听到楚玉惜在唤自己,忙应道:“是,娘娘稍等。” 坐着轿撵来到长青宫时,楚玉惜在外头瞧见了小节子,便知叶寒司已在里面。并不见未央宫的人,可知太后今日是不会来了。 在小景的搀扶下走了没几步,小节子也忙过来扶了另一边,“陛下有过吩咐,娘娘其实不必来这里。若影响到了腿疾治愈,总是不好。” “毕竟这执掌六宫之权还在我手里,我应当来。” 楚玉惜进去后,叶寒司却已迎上前来将她抱到了一旁坐着,离里头远远的。 “陛下,其实不用……” 楚玉惜话未说完,便被叶寒司瞪了一眼,她只得乖乖坐着。 里头并无半分动静传来,想来那安荑现下也不处于狂躁的状态。 没一会,便见姜清并着那五六个太医一同走了出来。 “回陛下,已经确定了,安婕妤所患正是臆症。” 叶寒司面上一点表情都没有,语气也生硬得很,“确诊无误?” “确诊无误。” 第一百二十四章 你爱我吗 “内务府重新挑的那两个奴婢,妹妹可还受用?若是还有问题,还可再换。” 沈姣芫轻点了下头,“这两个倒是乖巧伶俐得很,我很喜欢,在此也谢过瑜贵嫔一片好意了。” 不等楚玉惜回话,她又自顾自接着道:“何美人、安婕妤与我同日进宫,才至今日,一个意外离世,一个又因故而生了臆症,嫔妾心里难过。” 是啊,花一般的年纪,一条鲜活的生命总是说没便没。 楚玉惜敛眸,眼底是一片失落,“烟仪是个意外……至于安婕妤,我想她是未能从丧子之痛里走出来的缘故吧。” 沈姣芫却是面色不改地端起手边的茶抿了一口。 “瑜贵嫔难道不觉得安婕妤会那样是遭人陷害吗?” 沈婕妤似乎有意将矛盾往严婕妤身上引,似乎这后宫所有女人都挺讨厌严荟祎的。 “妹妹又觉得此事与严婕妤有关?” 沈婕妤放轻声音,眸里潋滟着寥寥烟波,“不瞒瑜贵嫔,嫔妾早在心中怀疑她了。这宫里不论出了什么事,唯独她那最为安静,故而她最可疑。” 若真以此来判断的话,那严婕妤也是挺委屈。再者,另几个美人对此不也是默默无闻吗,她为何又不去怀疑她们呢? 可见其针对性。 “若无确切的证据可以证明是她所为,往后这话妹妹还是不要对外说了。眼下她怀有身孕,又是陛下的心头宝。稍有不慎,我们都会因她而引火上身。” 楚玉惜原不过是好心劝她,可沈姣芫听了这话却是抬高音调,信誓旦旦道:“瑜贵嫔,你且放心,我会把她小尾巴给揪出来的!” 丢下这话便就出去了,溜的比谁都快。 小鹂进来为她换药,却听楚玉惜意味深长道:“她现在和最初的烟仪一样,一样的莽撞,可浑身上下却又透着那股韧劲。” “娘娘要歇下吗,眼下时日还早呢。” “好。” 许是因为腿疾未好的缘故,她竟也觉得这日头不热了。 …… 两个时辰以后,芙蓉殿内,叶寒司与楚玉惜一起共进晚膳。 叶寒司是忽然来的,加上楚玉惜特地嘱咐要清淡,故而叶寒司只得与她一起吃这百合粥。 “都退下吧。” 每每这时,楚玉惜便知他是有要紧事要说。 “你现下身体还未痊愈,若要操办那事,会不会显得太急促了?” 见叶寒司一脸担心地看着自己,楚玉惜便多看了他两眼。待那股担忧消退后,楚玉惜才笑着应道:“这样她们两人更不容易怀疑到臣妾头上来。” “朕今日已将那番话同她说了,想必她明日便会家书回去,且看杨立峰是何态度。” “若是陛下今夜去白露殿,杨玉琼势必会全然站在陛下这边。” 楚玉惜并未想到,她无意的一句话,竟让叶寒司的脸色骤变,“楚玉惜,你就这么盼着朕去别的女人那里吗!” 楚玉惜吓得起身就要跪下,一时忘了自己有腿疾,当即瘫倒在地。 先前安荑手持那断刃朝她而来时她似乎也未这般害怕,兴许是因为叶寒司这个人比她更为可怕的缘故吧。 楚玉惜疼得直咬住唇,不敢出声。 “臣妾想说的是,臣妾不是那个意思。只是眼下这个时候陛下若能陪着她,更能事半功倍,这宫里的女子不都是这样吗?” 她缓缓抬眸,却不见叶寒司。 转过身去时,下一秒她已落入了叶寒司的怀中。 “楚玉惜,朕想问你一个问题,你如实答。若有半点隐瞒,朕立即处死你。” 楚玉惜故作镇定道:“还请陛下明白示下。” “你觉得朕如何?” 楚玉惜刚想说他很完美,随即又想到他让自己说实话。便沉思了一会,才又答道:“臣妾觉得还好。” 只听叶寒司继续追问道:“与冷一橦相比又如何?” “臣妾忘了从前的事,也不记得从前与他的点点滴滴,故而没法拿他与陛下做比较。” 楚玉惜明面上这么说,可心底却不由诽腹了一句,他干嘛好好的非要和冷一橦比,吃饱了撑的吗? 察觉到自己还被他抱在怀中,楚玉惜便小声道:“陛下抱着不累吗,还是放臣妾下来吧。” 却听他垂下目光道:“朕抱着自己的女人不累。” 楚玉惜看着他,一时间有些诧异。原本平静的心境因他这话而掀起了阵阵波澜。可她随即又想,这后宫所有人都是他的女人,又有何惊诧的呢? “若是哪日你记起了从前和他的往昔,你会爱上他吗?” 楚玉惜回答得果断利落,“不会。” “为什么?” 只见叶寒司整个人都向自己逼近了几分。 目光炯炯,似乎包含几丝情意。 楚玉惜只觉得他这个问题问得莫名其妙,却还是应道:“陛下相当于臣妾的相公。臣妾既是有夫之妇,又怎会爱上其他人?” 叶寒司却是满目明亮,迫不及待地问她道:“你这话的意思是,你爱朕?” “爱”这个字,是不是过于沉重了些? 而且这个问题楚玉惜没法回答,似乎还挺复杂。 “臣妾……” 见楚玉惜咬唇,叶寒司有些心冷,当即就将她抱回了原处,自己又回了对面继续用膳。 楚玉惜偷偷瞄了他一眼,他像是受了多大委屈一样。 因念着他强调自己只能说实话,故而楚玉惜也没再提爱。 见他垂眸只顾着喝粥,楚玉惜小心开口道:“臣妾有一言,不知陛下可愿意耳闻其详?” 她原本想要秉着中庸之道说些中肯的话来,可叶寒司似乎就没给她这个机会。 一碗粥下肚后便起身离去了,竟是一个眼神都不曾丢过来。 真是难伺候。 而后楚玉惜才发现,即便以为他走了自己能好好吃饭,可他现下真的离开,自己却不知为何更没胃口了。 “我这是怎么了。” 她问了一句,却无人回应。 她想要佯装无事地继续用膳,可才吃了两口,她的目光却不断往叶寒司曾坐过的那个位置上瞅了好几眼。 她微怒,摔了筷子后便唤来小柒说要院外坐着。 小柒只在心里好奇这二人之间又发生了什么。 在院内坐了没一会,她仍旧觉着心中那股子气未出,可现下又无处发泄。 “小柒,你说爱是什么?” 一旁的小柒被楚玉惜这么一问,当场呆住,“娘娘在说什么?” 楚玉惜一脸懊恼地伸出双手捂住小脑袋,“啊”地叫了好几声,把外头的小圆子和小良子都给整了进来。 “娘娘是出什么事了吗?” 第一百二十五章 当真是这样吗 “娘娘此刻正烦心。” 小柒颇为无奈地应了一声,又让他出去了。 楚玉惜默坐了一会,便又回了里屋,吩咐着小柒服侍自己梳洗,她要早点进入梦乡,以免受这思绪纷扰。 可躺在榻上她也仍是无甚睡意,倒是听小柒说那叶寒司去了白露殿。 他果真是去了。 分明是顺了自己的心意,可她依旧不大痛快。 …… 许是因为睡得过早的缘故,第二日的破晓楚玉惜便就醒了。 兀自在榻上躺了一会,瞧着窗外灰暗暗一片,天阴着,想必今日怕是有雨。有雨的日子里,她这膝盖是最疼不过了。这不,刚一念完,她便觉得膝盖一阵抽痛。 急唤来小柒,“外头可是要下雨了?” 小柒先惊讶于她醒的这般早,继而才喏声答道:“奴婢瞧着天色阴沉昏暗,却不见乌云,故而也不敢判定,想来会有雨吧。” 不论怎样,她是厌弃这种节气。她倒是宁愿被日头的烈日晒着,也不愿被这不下雨却也无阳光的日子折磨。 察觉到楚玉惜有些低落的情绪,小柒便将她扶着坐了起来,又道:“这若是下雨,娘娘的腿疾还要好得稍慢些。不论怎样,奴婢先给娘娘换上药再说吧。” 昨夜那一下她疼得厉害,所以这腿怕是还得再将养些时日。下回她若是在因故受罚,自是不愿再罚跪,得寻着点别的才好。 换药的时候,楚玉惜倒没觉得怎么疼。那药膏触腿生凉,她受用的很。 “等用了早膳,你便叫那施悦过来吧。我现下只想尽快将这衣裳一并虎头鞋缝制完,也省去一桩不结的心事。” 小柒不由地调侃她道:“看来娘娘确实是耐不住性子学那个。” “我对旁的倒也没什么兴趣,近来倒也只想研究研究吃食。” 楚玉惜无意的一句话却让小柒愣住了,那冷一橦不也如此吗? 早膳传来之际,楚玉惜又让人去打探了一下长青宫的消息。原本自己打算过去瞧瞧,但因有叶寒司的旨意在,无他允许之人不得去探视,便还是放弃了。 早膳还未用完,外头便传那白露殿的月嬷嬷来了。 月嬷嬷为人行事比那桂嬷嬷好太多,且她又是个八面见光的人,不得含糊对付。 “奴婢给瑜贵嫔请安。” 楚玉惜叫她起来,又问她道:“月嬷嬷何故这般早便来了,可是有什么急事?” 只见月嬷嬷垂首作恭敬状,答道:“回贵嫔娘娘,杨昭仪从外头找来了一个戏班子,现下已在宫中。杨昭仪想着下午闲来无事便邀后宫各妃嫔前去卿乐台看戏,特吩咐奴婢来向娘娘请示。” 她这厢人都已经给送进宫来,她若不全了她那桩美意,岂不要落人口舌? 这杨玉琼还真是那种闷声不响做大事的人。 楚玉惜美眸里烟波微转,随即落在她身上,细声道:“妹妹倒是想的周全,知晓近来后宫气氛紧张,也是该寻些乐子活络一下大家的关系。既是这般,便由你去通知各宫,这份辛劳我会记在心上,回头会与陛下说的。” 月嬷嬷不动声色地退了下去。 “倒是和她主子一样,一样的精明。” 眼见着楚玉惜怏怏不乐的样子,小柒便退下去将柳施悦请了过来。 不得不说,楚玉惜发觉自己不大适合这细功夫,一个上午手被绣花针扎了几次不说,越到后头便也只顾着与柳施悦谈天论地了。 “娘娘若是嫌弃繁复,便交由奴婢来做吧?” 柳施悦此话一出,楚玉惜便又拿起了手头的绣花针。这柳施悦虽年纪不大,可这性子却是耐磨得很,不厌其烦地教着楚玉惜,并无一刻怠慢。 “你应是不情愿被锁在这深宫之中的吧?” 楚玉惜垂眸瞧着她那张似花的容颜,有些想不通她为何要进宫来。明明在宫外开间绣房、生意也做得好好的却非得进宫。 柳施悦先是一愣,似乎没料到楚玉惜会说出这般话来。而后却又似释然一般地笑了笑,“原来娘娘也是个明白人。” 不等楚玉惜回话,她也并未停下手中的绣活,却继续说道:“不过奴婢心中想着的是,这世间只有少数人才能一开始就自省其身,不被一切外物所迷惑。绝大多数人都是同奴婢一般……” “在外头时觉得这四方的红砖瓦墙高而伟岸,里头更是金碧辉煌。可当自己真的置身于这一片幻梦一般的地方时,最早不过两日便顿悟,最晚一两月也便知晓这其中究竟是些什么了。” 楚玉惜会意她的意思,便随声附和道:“我兴许也同你一样,但现下你我二人却是明明白白的。” 柳施悦不免狐疑道:“娘娘贵为贵嫔,德高望重,不仅承陛下恩宠,且手持执掌六宫大权,娘娘难道不开心吗?” 楚玉惜难得寻上一个似何烟仪一般愿意听自己倾吐心事之人,但自己与她毕竟相识不过几日,故而不敢随意妄论。 略沉吟后,便笑着道:“许是因为宫中规矩繁多,又不能时常回家探望,故而这心中也是悲喜参半吧。” 却听柳施悦笃定道:“上次陛下出宫带的是娘娘,可见娘娘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奴婢心想,娘娘思家之切而余下的哀伤,陛下也能轻松为娘娘抚平。” 果然这些都是旁观者,楚玉惜猛然间觉着自己这个当局者都看得比他们清。 当真是这样吗? 楚玉惜笑而不语,失神之际,手指头又被扎了一下,她却是没那么疼。 小柒端了茶进来,见状便上前为其包扎伤口,“今日若再下去,这个手指都要被扎千百回了。奴婢将娘娘这几根手指都包住,虽不好做绣活,但手也能舒服些。” 楚玉惜并未拒绝,任由其用白色细布轻轻围了那两根手指几圈。 柳施悦笑着接过小柒递来的茶盏,也缓缓放下了手中的绣布,“娘娘今日似有心事,前两日都没今日这般严重。” 提此,楚玉惜惭愧地笑了笑,“也是难为你耐着性子陪我在这胡闹了,今日也算是浑过,大抵是要打发这无聊的光景。” 柳施悦忙道:“娘娘说的哪里话,奴婢能有幸来教娘娘,已经很满足了。” 楚玉惜喝了几口茶,念着下午还有戏听,便邀了她一起,“杨昭仪从宫外找来了戏班子,据说久负盛名,你下午便同我一起去卿乐台听戏吧。” 第一百二十六章 事事以她为主 柳施悦眼前一亮,“既是宫外久负盛名的戏班子,那必定出自京城第一戏楼。奴婢从前还在宫外时,时常得了空也会去听戏。” 楚玉惜倒不太懂这些,对戏曲一类也无甚兴趣。 二人正搭着话,小柒在一旁默默听着时,小鹂从外走了进来,“娘娘,小节子过来请娘娘去光华殿与陛下共进午膳。” 楚玉惜回望了一眼柳施悦,便见她请安退下,“奴婢先回司制房,等娘娘用过午膳再来。” 待她退下后,楚玉惜被搀着回了正殿,又唤小柒拿上那支碧玉珠钗。 来到光华殿后,楚玉惜又在小柒的搀扶下进了偏殿。叶寒司正倚着窗扉阅书,神态优雅清闲,面色倒也清明,便在心中想着他心情应是不错。 但这心中仍旧因为昨夜与他的那番对话而耿耿于怀,可叶寒司似乎已然忘却。 “来了,快坐下吧。” 待楚玉惜落座,江林福便开始传膳。 楚玉惜低声唤了小柒,又拿过她手中的那只珠钗,紧接着便示意叶寒司道:“陛下要的东西臣妾已经带来了。” 叶寒司的目光似钩一般落在那珠钗上,细细问道:“你可舍得?” “没什么舍不得。” 听楚玉惜这么说,叶寒司当即便吩咐着小节子,“拿出去融了,融得干干净净一丝不剩。” 小柒忽然明白了什么一般,眼底蕴着浅浅笑意。 楚玉惜当真将那段过去放下了。 楚玉惜面上倒也没有多大情绪,叶寒司却定睛看了她好几眼,随后才又问道:“听说杨昭仪从外头找了一个戏班子进来?” 楚玉惜打心底觉得今日这道猪肉炖板栗着实不错,味肥鲜美。 “她想的不错,这后宫的姐妹们似有一段时间不曾好好聚在一起看戏了。” 叶寒司有意放冷语气,继续说道:“她昨夜也同朕说了,她身为一个昭仪,想的却比你这个贵嫔周到。” 楚玉惜挪了挪身子,却见叶寒司一脸着急道:“你腿还伤着呢。” 楚玉惜一愣,随即安然不动,“那个,臣妾也原没想要站起来……可能是这两日躺得坐得久了,所以……” 叶寒司置若罔闻,随即也只顾着低头用膳。 楚玉惜却是心下一暖,却又觉得这股子暖意来得莫名其妙。 他这是在关心自己吗? “陛下下午也会去卿乐台看戏吗?” 今日这道锦绣虾球也不错,酥脆得很。 叶寒司一顿,随即又故作高深道:“朕对你们爱看的戏不感兴趣。” 楚玉惜便不再搭话。 “李大人的独女你可见过了?” 为什么楚玉惜总觉得他是在有意和自己搭话呢? 不过她一定是想多了,毕竟在她印象里,叶寒司就挺唠叨的。 “臣妾还未见过。” “明日得了空闲就代朕去看看她,朕是不大想去的。” 楚玉惜只点了下头。 用过午膳后,楚玉惜又被叶寒司留下聊了会天。若是换在宫外,她兴许还能敞开了同他推心置腹。可这是在宫里,她不敢随意乱来。 不过也是听他说了些废话,在楚玉惜看来是这样的。 好不容易回了芙蓉殿,才知各宫妃嫔已在院内她候着她回来了。 “嫔妾等见过瑜贵嫔。” 这还是头一回大家聚在一起给她请安。严荟祎今日仍旧穿着与她初见时所穿的那件鹅黄色宫服,她近日似乎丰腴了不少,更衬得身段袅娜。 楚玉惜也不知道为何自己会在人群中一下就辩出了她。 “姐妹们快请起。” 随后便见杨昭仪率先走上来道:“我们都不敢先去卿乐台,就等着姐姐带我们去呢。” 魏昭仪却开始酸她,“杨昭仪,你不觉得近来你管的事情有些多了吗?这种事原本该有贵嫔娘娘来办置,偏偏你要搞得六宫像是受了你的恩惠一般,也是可笑。” 这才是楚玉惜为何要让月嬷嬷去说,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杨昭仪正要反驳,楚玉惜却为她譬解道:“魏昭仪有所不知,陛下有意让杨昭仪让她协理我处理六宫事宜,我倒是觉得杨昭仪这个点子不错。” “姐妹们进宫这么多日,倒也不曾如此聚在一起过,今日便当同乐。” 楚玉惜投以杨玉琼感激的目光,随后便又扫视了今日所在的人,并不见于美人和姚美人。 正欲出声问,便听月嬷嬷上前禀报道:“回瑜贵嫔,于美人和姚美人均以身子不适为由推脱了。还有住在常嬿宫的那位小姐,说是对这些不敢兴趣,便没有来。” “她们既不喜欢热闹,那便算了。” 话毕,楚玉惜顿了顿,目光复又落在杨玉琼身上,“妹妹,你且带着她们去卿乐台,我更衣过后便来。” 这可是彰显杨玉琼身份的时候,她必然会答应。 瞧着他们远去的身影,楚玉惜喃喃自语道:“这一下,这魏依依对杨玉琼可谓是结了更深的怨。” 小鹂却好奇道:“奴婢瞧着她们今日个个打扮得那么娇艳,难道陛下也会去吗?” “这个我还真的不敢确定。”楚玉惜说的也都是实话。 待她坐着轿撵来到卿乐台时,叶寒司已然在那了。他位列最首,身旁两侧仍有空位。但一个已被严荟祎占据,另一个则是杨玉琼。 她倒是并未瞧见太后,心里想着她大抵是不喜昆曲。 楚玉惜略愣了愣,欲让小柒扶着自己去边侧第一个位置,却被严荟祎叫住,“贵嫔娘娘请上座。” 楚玉惜这厢就要拒绝,那头叶寒司已侧眸对她说道:“这该是你的位置,你且坐好。” 楚玉惜忽然觉着鼻子有些酸。 紧接着她察觉到了叶寒司投在自己身上有些淡漠的目光,“今日能汇聚一堂,也是托了杨昭仪的福气……瑜贵嫔,且委屈你坐在下面了。” 魏依依冷哼一声,不知是对着楚玉惜亦或是杨玉琼。 楚玉惜忙赔笑道:“陛下言重了。” 小柒却是极不情愿地搀着她去了侧边的第一个位置。 柳施悦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她身后。 戏起,今日是昆曲为主,头一个曲目为《游园惊梦》。楚玉惜基本上没怎么听,目光并不落在那偌大的戏台上,而是时不时地偷瞄几眼叶寒司。 可他却自始至终都侧着身对着严荟祎,他这般公然的表现,想必在场之人也都明了。 楚玉惜压制住自心底向上奔涌的苦意,移目落在别处。 直到小节子将戏册递到她手中,她这才反应过来,“便点一出《西厢记》吧。” 她也才知晓那《游园惊梦》是严荟祎所点,果然这事事都是以她为主的。 第一百二十七章 她看戏他看人 随后小节子便又回到了叶寒司的身边。 楚玉惜恨透了自己这个位置正好面对他们两个,他二人交耳私语的情状在她看来简直是有辱她的双目。 可她仍旧是忍不住地要看,直到小柒低声提醒她道:“娘娘,克制住。” 她这才惊觉自己面上露出的嫌恶表情过于明显了。 便扭头与身侧的魏依依攀谈起来,“听闻这戏班子乃是来自京城第一戏楼……往昔妹妹还在丞相府时,可也时常去看戏?” 只听魏依依懒懒道:“嫔妾对这些东西确实不太感兴趣,总觉得这些戏好比那催眠曲,听了后总能让人轻易入睡。” “妹妹不愧是女中豪杰,也不失家门风范。” “我虽不怎么听戏,但这出《游园惊梦》以及姐姐才点的《西厢记》中的故事我倒也略有耳闻,似乎都是悲剧收场。” 她这话似乎颇有点深意,但可能魏依依想要表达的却并不是另一层意思。 沈姣芫也参与了话题。 “《西厢记》有多个版本,我怎么瞧着虽过程多波折了些,但结局还算不错。至于《游园惊梦》呢,也不能称为是个悲剧吧?” 于是,她二人便就着这个问题讨论了起来,楚玉惜没再插话。 也强忍着目光不再看叶寒司,只转头瞧了一眼聚精会神的柳施悦,“好在我上午同你提了,不然你可要错过。” 待《游园惊梦》戏终后,柳施悦才有些歉疚地看着楚玉惜,赧然一笑道:“好久没听戏了,听得有些入迷,还望贵嫔娘娘莫要怪罪。” 说着又行了礼,楚玉惜忙将她叫了起来,玩笑道:“你是在欺负我这个还不能自己站起来的人吗?” 话音刚落,两人便相视一笑。 似乎惹来了叶寒司的注视,楚玉惜对他的目光很敏感,但也都视而不见。 待到《西厢记》入幕,楚玉惜也专心看了起来。先前在宫外那一次她还未看得过瘾,这一次也算是补上。不过她一想起上次出宫那事,便想到那一夜那个与叶寒司的声音有些相像的男子,他说他叫什么来着……秦彦页。 于是楚玉惜的回忆又追溯到了那一个晚上。 “有心争似无心好,多情却被无情恼。” 这话似乎是在影射着什么,楚玉惜念出来之后,周遭之人的目光尽落在了她身上。 “贵嫔娘娘似乎颇有感触。” 对面正坐的沈姣芫忽望了过来,楚玉惜才觉自己方才那不觉念出口来的话似乎有些败兴致,忙解释道:“我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 却听严婕妤抬高音调说道:“陛下方才尽与臣妾闲谈,可曾知晓那《游园惊梦》所述的是何故事?” 众人的目光便又移至了他们二人身上。 “朕想来对这些不感兴趣……”叶寒司有意往楚玉惜那里看了一眼,随即又接着说道,“不如你来同朕讲讲?” 杨玉琼的脸渐渐冷了下来,楚玉惜因只注意着台上长袂翩翩,剧情峰回路转,故而也没太把他二人之间的对话听进去。 且听那严荟祎娓娓道来,“这所写的是杜丽娘对梦中书生柳梦梅心生爱慕,伤情而死后又不断寻找现实中的爱人,而后人鬼相恋,最后起死回生,二人也终成眷属。” 叶寒司也未将她的话听进去,目光只时不时地望向楚玉惜。发觉她的眼里没有自己时,心中暗暗有些不爽。 这个女人不知从何时起,她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勾着他的心弦。 他不愿承认,便扭过头去冲着严荟祎笑。 而后上演的曲目也都是楚玉惜不大欢喜的,便没怎么听。因着她觉得无聊,在大家乘兴之时便寻了个借口离开了卿乐台。 不过这腿脚仍是不方便,在小柒的搀扶下走了没几步路也就累得不行。 那咿咿呀呀的声音还回荡在耳畔里,楚玉惜寻了处长亭坐下后,便问小柒道:“小柒,你说我这腿还能好吗?” “今日天气阴沉,虽未下雨却也闷得很。娘娘可是觉得更疼了,要不还是回芙蓉殿,叫姜太医再过来瞧一瞧吧?” 经小柒这么一说,楚玉惜倒还真觉得膝盖处隐隐抽痛。 随后便点头应了她一声,又让她去卿乐台与叶寒司打声招呼,以免他再拿此事说事。 …… “实不相瞒,娘娘的腿疾比先前更严重了些……”姜清顿了顿,又接着说,“娘娘虽亟于走动,但也要爱惜身子,不然这腿疾只会好得更慢。” 姜清望向身侧的小柒,细细叮嘱道:“小柒,往后几日里你要好生看着娘娘,娘娘切不可再多走动,最好还是躺在榻上安养三日以待观察。” 一想到自己三天里都要躺在床榻上,楚玉惜觉得自己要抑郁了。 小柒似乎也意识到了问题的重要性,连连点头道:“好的,姜太医。” 她回芙蓉殿这么久,除却柳施悦来过一趟后又回去以后,再无旁人来看过,楚玉惜心中不觉悲凉。想要问问小柒当时叶寒司的回话,但又觉得这样显得自己没皮没脸,便没问。 再来,他眼下定是陪着那严荟祎乐此不疲,又有哪等闲工夫来此呢? 楚玉惜让小柒他们将自己抬到了偏殿,偏殿比正殿稍凉爽一些。 听着徐风拂过水面吹动荷叶而发出的细微响声,楚玉惜的心也渐渐静了下来。 一番小憩过后,窗外的天色已然愈发昏沉。 问及几时,才知还未到酉时。 “奴婢瞧着今夜怕是会有一场大雨,要不娘娘还是回正殿吧,免得夜雨声烦,又淅淅沥沥打在水面上扰了娘娘休息。” 楚玉惜却不肯,“我倒是觉得不会有雨,我就要歇在这。” 她现下也不知是不是生着叶寒司的气,因而那正殿的床榻上叶寒司躺过,她便不愿意躺。 小柒劝解无法,神色只有些担忧地看着无边天际。 小柒猜错了,一直到用过晚膳也不曾听闻半点雨声,才知这昏暗的天色不过虚张声势。 叶寒司一直到现下都没来过一趟。 楚玉惜心中烦闷,无处可泄,只得默不作声。 小柒则是耐心地为她换了外敷的膏药,又将手上的白布一圈一圈地又拆除了下来。 “娘娘,陛下今夜歇在了沁霞宫。” 小圆子进来通报之时,楚玉惜的脸色并不好看。 她面无表情地“哦”了一声。 “奴婢去拿两本书来与娘娘看看?” 第一百二十八章 是妻子而非棋子 楚玉惜当即拒绝,又道:“明日你差花房送些百合来,也好让我安睡。” 小柒却捂嘴偷笑,“娘娘糊涂了?这百合香味虽可安神,但却浓郁,若是与这后头两片池塘里的荷花香混在一起怕是不好闻。” 见楚玉惜聋拉着脸不再言语,小圆子也不由好奇道:“奴才瞧着娘娘自打从卿乐台回来后脸色就不大对劲,可是遇着了什么事?” 小柒不再掩笑,而是大笑道:“小圆子,你这话有错,娘娘是去了卿乐台后便没笑过。” “为何?” 楚玉惜翻了一眼小柒,小柒却一脸神秘道:“这可是一桩秘密,但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线索,娘娘一切心事皆与一个男子有关。” 只听小圆子用一种毋庸置疑的语气应道:“那定然是陛下了。” 楚玉惜愣了会神,懒怠搭理他们。 “娘娘现下可要休息,又或是再等等,陛下万一来了呢?” 只见楚玉惜摇头道:“我饿了,拿些糕点来,再带一本书。今个睡得足,现下并无睡意。” 小柒退下去准备,眼见着小圆子就要走,楚玉惜又将他叫住,“我这有一桩事要交与你去做,你且先听我说,心里也好有个准备,此事再缓一两天也无妨。” 小圆子恭恭敬敬地等着她的吩咐。 楚玉惜便将自己的计划与他说了一遍,他也都明白。 “不如后日夜间如何,奴才明日要去寻一些工具。” 待小圆子领命退下后,楚玉惜的思绪便随着外头不小的风声飘去。 直至小柒端了糕点与热茶进来。因念着自己现下只能躺在床上不得下榻,楚玉惜也不敢多吃,怕肠胃撑着不舒服。 约摸着过了一个时辰,她才渐渐起了睡意。 “外头已经打了两更,娘娘还不睡吗?” 看样子今日也便这样了。 楚玉惜在小柒的服侍下卧下,过了许久才进入梦乡。 她也不知自己为何今夜睡得这么浅,只知道叶寒司卷着夜里的凉意躺在自己身边时,她一下子就醒了。 叶寒司也是有些懵,“还没睡?” 楚玉惜看着他心中虽有些欢愉,但更多的却还是有些气。原不打算理他,只当自己是无意睁了眼,正欲闭上眼再睡时,他却往自己身上贴了贴,还不忘吐槽道:“这宫里所有的偏殿的床榻都这么小吗?” 楚玉惜翻过身子往里而去,腰际却被他一下子搂住,“你果然还没睡,是在等朕吗?” 楚玉惜冷着脸背对着他,“陛下不是在沁霞宫吗,为何又要过来?” 叶寒司却眼含笑意道:“朕怎么听你这语气好像有些委屈。” “我才没有……”楚玉惜挣扎了一下想要摆脱,却反被他搂得更紧,她只得求饶,“我只是想着,陛下若是这么做,严婕妤会怎么看我?” “她都明白。” 楚玉惜只在心里苦笑,语气也比先前生硬了几分,“严婕妤才怀有身孕不便侍奉陛下,陛下便要来臣妾这吗?臣妾倒是觉得别宫里的各妹妹都好得很,陛下也尽可去她们那。” 叶寒司的面庞却忽然凑了近来,楚玉惜分明能感觉得到他将头抵在自己发间。 “你吃醋了吗,怎么身上有股酸味?” 楚玉惜急忙拒绝,又沉声道:“我才没有,我只是不想成为别人的替代品。” 身后的叶寒司先是一愣,继而便与楚玉惜贴得更紧了,“楚玉惜,你就是吃醋了,别不承认。” 楚玉惜忽觉得身上热热的,可这心总有一处微凉。 叶寒司说的这是些什么屁话,她怎么可能为他吃醋呢? 正当自己在心里想着的时候,她只觉得浑身一阵酥麻,原是叶寒司轻轻咬住了她的耳垂。他的脸也一下子贴了过来,楚玉惜自持着最后的理智,轻轻将他推开。 可这在叶寒司眼里却等于是欲拒还迎。 “你在朕眼里从来都不是什么替代品,你就是你。” 叶寒司似是承诺一般的话适才落入耳间,他轻柔的吻也随之接踵而至。 “可是你爱的难道不是严荟祎吗?” 叶寒司的吻吞没了她的理智,也让她自己忘了还在等他一个答案。 叶寒司的一切都很温柔,他似乎是知道自己腿疾加重了一般,这倒是让楚玉惜有些暖。 可是当缱绻过后的忧愁,似乎只有楚玉惜一人承受。她觉得自己似乎有点喜欢他,不然也不会这么情愿地将自己交给他,可他身上似乎是一点安全感都不曾拥有。 叶寒司浅浅的低喘让她自动过滤掉了外头雨打荷叶的声响。 不论怎样,在这样一个夜晚,楚玉惜算作是完全认识了自己的心,她觉得自己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男子,因为她是他的棋子,而非妻子。 翌日醒来之时,小柒原以为她会开心昨夜叶寒司过来,却不想她的脸色比昨日还要来得难看。 “陛下昨夜冒雨过来,娘娘不开心吗?” 小柒一面为楚玉惜梳洗装扮一面喃喃问着。 楚玉惜才知他昨夜的确是冒雨前来,又在正殿沐浴过后才来了偏殿。 但这又有什么值得开心的? “去把姜太医叫来。” 用完早膳后,姜清也来了。楚玉惜稍稍给他丢了个眼色,他也瞬间会意,当即下去准备汤药。不能让自己怀上孩子,这是楚玉惜最后的底线与理智。 楚玉惜一个上午都躺在榻上,从不说渴也不曾听她说饿,一个字眼都不曾从她嘴里蹦出。小柒见状虽为担心,却也无可奈何。 楚玉惜拒绝了一切外客,也没让小柒她们留在屋内服侍,而是将自己一人锁在了偏殿。 昨夜那场雨令她看清了自己的心,却也让她不得不去面对另外一个事实。 她不想留在这里饱受折磨,不想沦为严荟祎的替代品。简而言之,她想要在自己完全爱上叶寒司之前离开他,不然她觉着自己会堕入一个无尽的深渊。 她也不知道自己如何捱到了午时,外头小柒扣门说要传午膳,她才应了一声,“传吧。” 小柒为了与她搭话,一个劲地向她介绍着今日的菜式,楚玉惜却是食不知味。 见她还用膳,除却脸色差了点、双目无神了以外其余都是好的,小柒这才没有再劝她。 楚玉惜用了一点午膳后便又要躺下来,外头却传未央宫的李嬷嬷来了。她是一个重要人物,楚玉惜不得不见,当即就让小柒亲自将她请了进来。 第一百二十九章 心思不明 “奴婢给娘娘请安。” 楚玉惜忙叫她起来。 且见她给身后的奴婢使了个眼色,便见那奴婢手捧着一方补品上前而来,“这些都是外头进贡给太后的上好药草。太后在得知娘娘腿疾未愈又加重了以后,便赶忙让奴婢送来这些,说是让娘娘好生将身子养好。” 楚玉惜也都让小柒一一收下,又冲着李嬷嬷笑道:“李嬷嬷回去记得代我向太后问安。等过几日我身子好了些,必然亲自过去给太后请安。” “太后让娘娘宽心,料理身子最为要紧呢……”李嬷嬷顿了顿,又上前一步,压低声音接着说,“太后惦念着安婕妤,故而也请娘娘多多在陛下面前为她美言,也好让她早日解除软禁。” 待她的好都是有目的性的,楚玉惜在心里冷笑了一声。 而且她凭什么认定自己对叶寒司说这种话就有用呢?若依她的意思,太后完全可以去拉拢严荟祎。那严荟祎怕是只要伏在叶寒司耳边说几句甜言软语,他怕是当即就把安荑给放了。 楚玉惜只在心里想着,面上不曾表露半分。 “好,太后的意思我都懂,我得了机会便会与陛下说的。” 待李嬷嬷退下后,楚玉惜就让小柒将那些补品都搁置到了库房里。她现下在喝浣花草,不宜再喝那些大补的汤药,怕相冲。 吩咐完后,楚玉惜便又打发她们出去了,只叫留了一盏茶搁在床榻边,她随时都可以喝。 迷迷糊糊就要再度睡去之时,却听见房门被推开的声音。她心想着是哪个不知好歹的王八羔子这时候来烦她歇息,睁开眼后,叶寒司已经坐在了床榻边定定地看着她。 楚玉惜想要再闭上眼装作睡着,却听他冷冷道:“看着我。” 楚玉惜抬眸迎上他那像是要将自己生吞了一样的目光,而后又垂眸道:“陛下有事?” 却被叶寒司反问道:“朕无事就不能来了吗?” 楚玉惜心中只觉得没趣,便不搭理他。 “朕听说你昨日下午回来到现在心情都不好,一个上午竟也只说了几个字?” “姜太医让臣妾好生养着,臣妾这两日是嗜睡了些。” 楚玉惜话音才落,却被叶寒司追问道:“早上姜清可过来给你请平安脉了?” 见她点头,叶寒司倒也是耐心地问着,目光转而变得温和,“可有说什么?” 楚玉惜略瞅了他一眼,又低头道:“并没说什么,臣妾一切安然无恙。” 上头似乎传来了叶寒司的一声轻叹,随即便听他吩咐着外头的小柒,“去把姜清给朕叫来,朕倒要好好问他是如何给瑜贵嫔调养的身子。” 楚玉惜呆住,“陛下这是……” “近来朕在你这里待的次数最多,却不见你迟迟有孕。若不是他没用心调养你的身子,莫非还是朕的问题吗?” 楚玉惜一时语塞,只得保持缄默。 待到姜清过来,叶寒司询问一番过后,姜清也早给自己找好了对策,一一说出了最近楚玉惜所服食的汤药,并未提及浣花草半个字。 “朕今日便将话撂在这了,朕要让瑜贵嫔尽早怀孕。姜清,你该做些什么,朕想你心里也清楚。” 为什么要让自己尽早怀孕,他不是已经有一个严荟祎了吗? 难道说这又是他的另一种战术?可不久前他也说过他想要有他二人的孩子,这一定是假的,他明明只将自己当棋子看待。 姜清余光扫了一眼楚玉惜以后便领命退下了。 叶寒司的目光复又落在楚玉惜面上,才惊觉她的眼眶里一片湿润。 “怎么了?” 有些话楚玉惜真的好想好想当面质问他,可他是天子,她有何等的勇气以及胆子敢去挑战他的威严呢? 楚玉惜别过头不再看他,淡淡道:“陛下该去多看看严妹妹,此番她怀孕,各方面也都辛苦,不比臣妾来得轻松。” 楚玉惜只觉得身边很快就没了叶寒司的气息。 一滴泪悄无声息地滑落,楚玉惜伸手抹去,不再言语。 …… 原本应该进行的计划却因这延缓了六日,这五六日里楚玉惜也都不曾见过旁人。姜清应了先前叶寒司的话,每日都会过来为她亲自熬制补药,楚玉惜每每也都只是倒掉。 若她不郁郁寡欢,这腿疾四日即可痊愈。只因她少言少语,用姜清的话来说导致心情郁结,故而这腿疾痊愈也就慢了两日。 待到她重新能自己站起来、不再需要任何人来搀扶时,楚玉惜一下子笑出了声。 “果然这片天地不适合我。” 小柒难得见她的笑颜,禁不住多看了两眼,“现下细细想来,奴婢都不知道这六日是如何度过的。不论怎样,娘娘现下总算是笑了,娘娘还是笑起来更好看。” “是吗?”楚玉惜边说着便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颊。 现下是午后,她心想着再睡一觉,下午起来之后便去御花园转转。小柒知晓她病愈心情好,当即便将她那日所穿的青色罗衣拿了出来预备着。 …… 因是初愈,故而楚玉惜也不敢走得太快。她一来庆幸自己这腿能走,二来庆幸这几日没有叶寒司的打搅,总算是过了几天清闲日子。 她眼里是这么想着的,心里就不知了。 “我怎么觉得这日子还没有开始那么热了?” 楚玉惜只觉得身着这身罗衣后不复头一回的轻盈,加之浑身也觉得有些凉。 “许是因为这两日连雨不断的原因吧。娘娘身子才好,若是觉得凉了,我们便再回去换件衣裳?” 小柒搀着楚玉惜就要往回走,却被楚玉惜轻轻挣脱开,“安啦,我可能走会路就又觉得热了。还有,你也不用搀着我,这几天被你搀得还不够多吗?” 小柒跟着她笑,“娘娘这是嫌弃我咯?” “是了。” 楚玉惜一人上前快步走着,小柒忙在后头边跑边劝道:“娘娘,姜太医说了,您的腿才好,要慢些走。” 楚玉惜有意慢了下来,而且是很慢的那种。 “娘娘又调皮了。” 小柒也难得笑得这么开心,毕竟前六日里他们的日子都太沉闷。 皇宫说大却也不大,这时辰说巧也是真的巧。楚玉惜才和小柒绕过一片竹林往那御花园深处寻觅时,却在拐角处遇着了叶寒司和严荟祎。 他二人正并肩坐在那一隅,楚玉惜投以目光时,那严荟祎正喂着叶寒司吃橘子。 第一百三十一章 都是棋子 次日,楚玉惜醒来时只觉得神清气爽,不觉在心中感叹这酒当真是个好东西。 用过早膳后,她便预备着往叶寒司那里去。 可才与小柒到达光华殿,却被小节子告知叶寒司自下早朝后便一直在沁霞宫。 楚玉惜不由地心下一紧,又问道:“这几日一直如此吗?” 小节子有些无奈地点了点头,“自打六日前陛下来看过娘娘后便一直是这样了,整日待在沁霞宫,这六日来也不曾召幸过别的妃嫔。” 怎么听着小节子这么说,反倒成了自己的错一样。 不过太后从前那番话还历历在耳,她若是不加以劝阻,怕是太后那头也过不去。 便只能硬着头皮去了沁霞宫,她心中是不大愿意瞧见严荟祎的,近来都如此。 来到沁霞宫院内,正瞧见一名画师在对着沁霞宫的院子作画。楚玉惜这才发觉沁霞宫的庭院明显经过一番精致的修缮,比她那现下有些光秃的芙蓉殿诚然好上千倍万倍。 那画师起身给楚玉惜行过礼后便就继续作画。 瞧着这院中各式花草郁郁芊芊,万物都散发着蓬勃生机。分明已是夏日,可她这里却如三月一般春意正浓,看样子叶寒司果真是费了一番心思来讨好她的芳心。 楚玉惜的目光从那百花丛中的秋千敛了回来,正逢小慧出来相迎。 “奴婢见过瑜贵嫔。” 楚玉惜朝她略摆了摆手,小慧便将她请了进去,楚玉惜却顿住了,“陛下可是在里面?” 小慧轻点了下头,“严婕妤昨日身体不适,现下才醒……陛下正在里面为其梳洗。” 身为一国之君且能为她做这等琐事,那怕是要爱到骨髓里去的。楚玉惜心下泛着苦楚,双腿似是不听使唤了一般地定在那不得动弹。 她不由地又追问道:“这画师是在做什么?” 她觉得自己这是在自取其辱。 小慧微微怔了一下,而后才道:“婕妤觉得这片院子很好看,便想着叫画师画下来保存。” “是挺不错的。” 楚玉惜丢下这句话后便准备离开,小慧却匆匆跟了上来,“娘娘不进去了吗?” 难道还要她亲自看他是如何为严荟祎梳洗,与她如何笑谈的? 楚玉惜做不到。 “既然妹妹才起,本宫也不便多打搅,你去忙你的吧。” 楚玉惜回了芙蓉殿便叫来了柳施悦,她想要尽快将那衣裳与虎头鞋做完。一个上午被扎了几十次她也都没当回事,这些痛与他心上的疼比起来不算什么。 柳施悦细心为她包扎,想要问她却也还是没问。毕竟这几日叶寒司将那严荟祎宠上了天,是合宫尽知的。而这后宫的女人失意的原因,大抵也是与叶寒司脱不了干系。 小柒端茶进来,“娘娘,歇歇吧。” 楚玉惜却不肯,她只想着再快点再快点,做完了后她便也觉得自己不欠严荟祎了。 “娘娘,语铃已经回来了。” 楚玉惜“嗯”了一声继续缝制。 “娘娘,语铃在回来的路上被打了。” 楚玉惜依旧没有停下来,只淡淡问道:“为什么?” “说是冲撞了魏昭仪,现下小鹂在为她上药,她具体的也不肯说。” “等会用午膳的时候将她叫来,我问问她。” 楚玉惜说完以后继续做活,一直到午膳前才停了下来。 依着这进度,一个下午便可尽数制成。这三件衣裳并两双虎头鞋是楚玉惜一针一线制出来的,她瞧着针线倒也细腻,所用的衣料也是极其舒适柔软的,应该能送给她了吧。 …… 小鹂检查过语铃别处,发现只有脸上被扇了十几个巴掌。 见语铃一脸委屈,楚玉惜还算好气地问了她一句,“魏昭仪叫花嬷嬷扇的?” “是奴婢自己该打。”语铃说这话时头也跟着垂了下去,似是不敢看楚玉惜一样。 楚玉惜颇有耐心地继续问着,“你为什么该打?” 小柒为她侍菜,楚玉惜却没什么胃口,只让她先搁在一旁。 只听语铃快速应道:“奴婢不该顶撞了魏昭仪,奴婢该打。” 楚玉惜在心中还想着她些许是怕因此惹事才包揽了罪责,直到她而后向自己提起要去朝华宫,楚玉惜的心中这才明了回来。 小柒都不觉惊诧道:“你疯了吗,那朝华宫是什么地方你不知道?那是狼窝,你这是要往狼窝里面钻!” 楚玉惜示意小柒闭嘴,而后又细细端详着语铃,“陛下确实有些日子没来芙蓉殿,可能以后也都不会来。你为了自己考虑选择去傍棵大树,我不阻你,只是希望你往后能不后悔自己今日所下的决心。” 语铃信誓旦旦道:“奴婢定不会后悔。” 楚玉惜开始用膳,“小柒,你亲自把她的东西收了,再送她去朝华宫。” 待她如释然一般退下后,楚玉惜却是一连冷笑了好几声,“她以为魏昭仪得势可以分她杯羹,殊不知人家只当她作棋子。” 楚玉惜说完这话后愣了一下,她忽然想起来自己也是一颗棋子。 小鹂并未觉察到她眼底的落寞,只劝慰道:“语铃离开了对娘娘来说也是一件好事。她现下跟了魏昭仪,更是没机会可以接近陛下了。” 楚玉惜吃了几口便就放下,随后便继续钻到偏殿里做活。 …… 忙活了整整一下午,终于是将它赶制完成,楚玉惜的那两根手指也算是废了。 柳施悦好生将衣裳并虎头鞋包了起来,小柒进来为她重新包扎伤口。 “娘娘可要歇一歇,眼睛一定很累吧?” 楚玉惜先是点头,继而又摇头道:“今晚再好好休息吧。小柒,你去把姜太医找来,让他随我一起去一趟沁霞宫,也好了了此事。” 柳施悦整理好后便也先退下了。 楚玉惜与姜清一同去了沁霞宫。 叶寒司果然也在里头,进去时二人正交耳说着悄悄话。 各相行过礼后,楚玉惜便让小柒将那费了她不少心力的东西递到了严荟祎的面前,“还望妹妹不要嫌弃我的这一点心意。” 严荟祎拿起那虎头鞋却是赞不绝口道:“这虎头鞋形象逼真,针脚细密,可见姐姐是下了一番功夫的。姐姐的心意我领了,日后待孩子出生,一定为他换上虎头鞋。” “老虎在民间是百兽之王,能驱邪避灾,吞噬不干不净的东西。若给婴幼儿穿上,寓意也是极好,能为孩子壮胆,保佑孩子健康安宁。” 第一百三十二章 什么样都见过 叶寒司的目光却坐落在她的手上,眉头紧蹙,却也只是一瞬。 “妹妹现下怀孕,各方面也都需要细细注意……”楚玉惜转眸望向姜清,“你上前去检查一下,看看可有异样,要确保无失。” 不等严荟祎回话,她便问道:“不知照料妹妹的太医可在,也请他出来一同察看,这样大家也都才能安心。” 严荟祎只好将照料自己的太医叫了进来,两人一同察看,又确定了并无不妥。 叶寒司定睛看了两眼楚玉惜,楚玉惜却不看他。 他心中自是恼火,语气便生硬得很,“这玩意也能入你的眼?” 楚玉惜心中也更气了,却不言语。 严荟祎却是软软道:“陛下说的这是什么话,臣妾觉得很好,而且这都是姐姐的心意。” 楚玉惜恨不能直接离开,理都不想理他一下。可这理智还是劝她不能肆意行事,便只得欠身道:“陛下说的不错,臣妾先告退了。” 她走的极快,却也没料到严荟祎会跑着追上来,“姐姐不留下来一起用晚膳吗?” 叶寒司自然也跟着她一起出来,着急道:“你跑什么,当心肚子里的孩子。” 楚玉惜这才停了下来,“多谢妹妹的好意,不必了。” 她临别前终是与叶寒司对上了一眼,对上了他那尽是怨意的双眸。 楚玉惜回去的时候没让小鹂跟着,也答应了她会在用晚膳之前回去。小鹂知道她是在为叶寒司而伤心,多劝也无用,便答应了。 楚玉惜回芍药苑哭了一会,虽无人回应,但她这心里却比先前好受太多。 红着眼从芍药苑回来之时,在殿门口遇见了小节子,他正冲自己笑。 “娘娘总算回来了,陛下在里头候着呢。” 楚玉惜愣在原地半晌,“你耍我呢吧。” 小节子哭笑不得,摸着黑也瞧不见她有些红肿的双目,“奴才为何要耍娘娘呢,陛下当真就在里面。” 见楚玉惜杵在那不动,小节子不禁打趣她道:“娘娘若是不信,进去一看便知。” 楚玉惜只觉得心口小鹿乱撞,甚至开始担心起自己的仪容可有半点问题。而后她整理好心绪,让自己的面色显得不是那么激动。 楚玉惜走了几步觉得自己这样算是完了。她就算要同严荟祎争,那她又该拿什么争呢?况且里面那个男人只将她当成一枚棋子,他所爱之人非她。 念此,楚玉惜的步伐缓缓慢了下来,心口的小鹿也不觉远去了。 “臣妾给陛下请安。” 叶寒司仍旧倚着窗边看书,见她回来便吩咐着江林福传膳,后又将他们都叫了出去。 “你的眼睛有点红,可是哭过?” 楚玉惜在他的驻目下自他的对边坐下,“臣妾方才去了一趟芍药苑,看了几样从前烟仪的旧物,睹物思人、触了旧情……一时在陛下面前失仪,是臣妾的错,臣妾还是先下去洗把脸。” 她起身正欲出去,却又被叶寒司轻声叫住,“你什么样朕都见过,不必掩饰。” 这话乍一听是挺让人觉得暖心的,可安谨言却不由地在心里想着这话他是否也同严荟祎说过。她也不知道为何现下的自己竟一个劲地在和严荟祎较劲,仿佛什么都要同她比一比。 楚玉惜便又缓缓坐了下来,目光却不落在他身上。 待他率先动筷,楚玉惜后手也只顾着低头用膳。 她不看自己,那自己便一直盯着她。叶寒司在心中这么想着,面上也是这么做的,“那件事你准备什么时候做?” “前几日……是臣妾懒怠了。小圆子已经将一切都准备好,今夜便可行动。” “你为何不看朕?”叶寒司有些狐疑她对自己的态度,可心里似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忍不住发笑。 楚玉惜略抬头看了他一眼,对上了他分外柔和的双目,她心下告诉自己这些都是假象。 “这几日可有听姜太医的吩咐好好照料身子?” 楚玉惜的语气有些冷淡,目光里也透着几分疏离,“姜太医每日都会送来进补的汤药,臣妾也都有在喝。” 叶寒司却并未察觉到,眼底蕴着几分笑意,“既如此是最好……” 等用过晚膳后,叶寒司也没再离开。楚玉惜心里倒也明白他此番来的目的,只当他是无处泄、欲……这话是不是说的过重了些? 但她只是一个棋子,不是吗? 楚玉惜原叫小柒沏了新茶送进来,她们却都不肯,说是要让他们两个好好单独相处。 相处个屁,楚玉惜暗暗在心里骂了一句。 面上却还是带着浅浅笑意,端了盏新泡的芍药花茶进来。这是她亲手泡的,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拿出自认为这么珍贵的茶给他喝。 “这是芍药花茶,陛下应该喝不惯吧?” 见叶寒司垂眸盯着奏折,她便继续说道:“臣妾去为陛下换一盏龙井来。” 叶寒司却轻摇了下头,“没事,就这个吧。” 他的语气是他和严荟祎说话时一般的温柔。 楚玉惜略怔了一下,转身欲出去,却被他厉声叫住,“你去外头做什么?” 楚玉惜心中发苦,这才是他对待自己正常的态度。 于是她便又坐在了他对边,随便翻了本书来看。后来看的入迷,并未察觉到叶寒司时不时投来的目光。 直至他有意重重放下奏折发出的声响打断了楚玉惜,她这才缓过神来。 …… 楚玉惜在偏殿沐浴过后再回了正殿,那叶寒司已然躺在床榻上了。 她放轻脚步,一双似水的眼眸掠过摇摇闪闪的红烛光落在了他身上,她知道他还没睡。 待走至床榻边上,她欲开口之际,叶寒司却倏地坐了起来,又一把将她拉到了怀中。 这个怀里是严荟祎躺过的地方。 楚玉惜微微挣脱开,待完全躺下后又往里头钻了钻,叶寒司很快就贴了过来。 “我很想你。” 他居然用“我”这个称呼……这是不是说明了她的特殊性?楚玉惜正想着,叶寒司的唇已经覆了上来,一番索取过后,楚玉惜的双颊早已通红。 她心中虽留恋这感觉,也瞧见了他眼里的意乱情迷,可她知道自己只是严荟祎的替代品。 她脑子一热,顺势将他推开,“陛下,我是楚玉惜,不是严荟祎,请你看清楚。” 叶寒司却不禁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笑着道:“我知道你只是你,你是楚玉惜。” 第一百三十三章 称呼之变 楚玉惜沉沦进他那一抹浅笑中,不过很快她就反应了过来,“你今天很奇怪。” “楚玉惜,我问你,你爱我吗?” 他迫切地等待着她的回答,他觉得自己的心迹已经向她袒露得很明显了,在她面前都将身为帝王的自尊放了下来,可半晌仍旧是没有得到她的半点回应。 他也不曾从她的眼里瞧见过自己的身影。也难怪,不然这六日以来为何不来寻自己呢? 偏生生要自己主动。 楚玉惜怕了,她当即坐起身来,神色有些慌张道:“陛下今日身体是不大舒服吧,臣妾这就为你叫太医来。” 她连忙下了塌,可还未下去,便被叶寒司一把揪住手臂,她感觉整个人是被摔在床榻上的。除却面颊滚热、被他揪住的胳膊肘微泛着疼意、心跳加速以外,并无别的感受。 “楚玉惜!” 叶寒司低吼了一声,吓得楚玉惜不得不直面着他。 他似乎有些受伤,深褐色的瞳孔瑟缩着,眉头紧拧。 “我们不是已经约定好了吗……”楚玉惜死死咬住下唇,疼了才松开,接着说,“只要我为你做事,你便能给我安常处顺的生活。” “所以呢?”叶寒司双眼瞪得都有些累了。 “所以我很惶恐你对我的……我很感谢陛下对我的抬爱,但臣妾所求不多。” 她只听见上头传来叶寒司一连几声冷笑,“是啊,你只是一颗任我摆布的棋子,我为何又要一遍又一遍地执着这个问题呢?” 她感受到了叶寒司的粗喘。 “你知道一颗优秀棋子所具备的必要条件是什么吗?” “是什么?” 楚玉惜只打心底地觉得今夜的叶寒司异于常日。 “无条件的顺从。” 她缓缓抬眸望向叶寒司,他的眼里不复先前的恨意,略染着几分温情。 她忽又垂眸,却听他似是低喃一般道:“我是不该问你,我是应该直接命令你。反正你是我的棋子,我说什么,你便要做什么。” 楚玉惜顿悟自己这是在自掘坟墓。 正欲委婉地驳他两句,却听他用吩咐的口吻说道:“我要你主动。” 楚玉惜有些懵,“主动什么?” “爱我。”叶寒司回答得简单粗暴。 眼见着叶寒司说完以后便兀自躺在了一边,又侧眸看着她,“今天换你。” 楚玉惜仍是被他弄得一头雾水,“换什么?” “爱我。” 叶寒司复述了两遍,楚玉惜仍是不懂,“什么爱呀爱的?” 她竟觉得气氛比先前稍缓和了许多。 却听叶寒司一本正经道:“吻我。” 楚玉惜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 但看着叶寒司眼里复现笑意,便知方才他已然注意到了。 “叶寒……我发觉你很莫名其妙。”楚玉惜差点就当着他的面喊出了他的全名,她庆幸自己及时改了口,却不知她是头一个喊过他全名的妃嫔。 “楚玉惜,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就没见过这种强人所难的,叶寒司当真是个十恶不赦的臭男人。楚玉惜一边在心里诽腹着,却见叶寒司将她拉着躺了下来,后又将脸凑了过来,“吻我。” 楚玉惜想要再反驳,可又怕自己会触及到他的底线,便只能愣在那里想对策。 叶寒司一遍接着一遍地重复着那两个字,楚玉惜是越听越羞。实在是无法,轻轻吻上去时,原本自己处于主动,却很快地转为了被动。 他吻得炽烈,几度让楚玉惜几近昏厥。 今夜的月色很醉人,屋内缱绻着的春色亦同样醉人。 …… 次日,楚玉惜醒来之际,身旁已没了叶寒司的身影。伸手轻触了一下他所在的位置,却是温热,便料他也是才走。 昨夜种种恍若一场清梦,因为楚玉惜实在不敢相信昨夜一切皆属真实。 他身为堂堂一国之君,居然在她面前自称了“我”,实在是令人纳罕。 见楚玉惜一醒来便倚着床栏发呆,小柒不由好奇道:“昨夜娘娘同陛下说了什么体己话,不妨也说与我们听听?” 楚玉惜干瞪了她一眼,“才没有。” 后面进来的小鹂见她这般也不禁调侃道:“陛下昨夜一来,治好了娘娘所有的心病。奴婢瞧着方才陛下离开时也是满面春风,想来娘娘一定是说了不少甜言软语吧?” 偏殿后头的荷花已渐渐地在开了。楚玉惜心想着再过一两日便可一大清早地起来守着那两片池塘,静待荷花绽放,一定美极了,况且还可以做诸多美食。 待她梳洗更衣过后,小圆子便神色匆匆地走了进来,楚玉惜单留了他一人。 “做的如何了?” “很顺利,听闻杨昭仪吓得不轻,陛下一大清早地就被叫到了白露殿。” “这下我们也能多过两天安生日子……”楚玉惜顿了顿,接着说,“等会用过早膳我要去白露殿看看。” 随小鹂一同来到白露殿时,却被月嬷嬷拒在殿外。 “奴婢见过瑜贵嫔。” 月嬷嬷的脸色也不大好,想来昨夜这白露殿上下谁都没有睡个好觉。 楚玉惜佯做担忧道:“听闻昨夜妹妹被不干净的东西吓着了,太医可有说些什么?” “回瑜贵嫔,太医且说让昭仪好生歇养两天。昭仪已经请示了陛下,陛下也答应了她会彻查此事。” 月嬷嬷这后半句话倒是有试探的意味在内。 楚玉惜听了出来,便低声问道:“昨个夜里究竟是发生了什么,难道那不是不干净的东西而是人为吗?” 只见月嬷嬷频频点头道:“昨儿夜里我原本守在昭仪的房中,因听闻外头似有异声,便亲自去院内瞧了瞧,却是什么都没看见。” “后来原本在安睡的昭仪忽然叫出声来,奴婢冲进去时,便瞧见一个白衣女子正背对着奴婢……她的头发长得拖地……” 楚玉惜急忙将她打住,“快别说了,我也怕得很。” 月嬷嬷这才改口道:“若不是我听见了她的脚步声,奴婢也差点以为那是宫里已故之人的鬼魂。我已将一切如实告知陛下,陛下也说了会派人在各宫调查。” 这杨玉琼若是知道她昨夜所经历的一番皆是叶寒司之命,还不知当如何哭呢。 “最重要的是妹妹没事就好。” 杨玉琼都怕得不敢面人,可见她被吓得不轻。楚玉惜又让月嬷嬷代她安抚几句杨玉琼,便离开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有意折腾 楚玉惜来了一趟未央宫,先前毕竟也答应过李嬷嬷病愈后要来看看。 来到未央宫时,太后仍在院中逗着那只红尾鹦鹉,先前来时倒也没见她做旁事,想来她这一天天的日子也着实无趣。 楚玉惜快步上前行了大礼,“臣妾给太后请安。” 太后似是在等着她一般,悠悠应了一声,“起来吧,哀家终于等来你了。” 楚玉惜起身后又忙垂下眸去,恭谨道:“臣妾罪该万死。本应昨日就来,只因殿内琐事缠身走不开,故而才拖到了今日。” 太后懒懒地坐下,又命李嬷嬷去沏茶,才又问道:“哀家听说近来有杨昭仪辅佐你料理后宫事宜?” 楚玉惜在她的首肯下也坐了下来,“正是,只是她昨夜受了惊吓。臣妾方才已去看过,听闻她被吓得不轻,太医嘱咐需得安心静养些时日尚可恢复。” 提此,太后眼下也蒙上一层黯然,“一想到安婕妤和她的孩子,哀家就觉得痛心。你说说这赵太医是受了何人指使,竟做出这等子丧尽天良之事出来?” 楚玉惜心下一沉,想来这安荑在太后眼里倒还真有些位置,不若时隔这么多日,太后竟也还能耿耿于怀,想来那安荑被放出来也是迟早的事。 楚玉惜只得出声劝慰道:“臣妾还请太后宽心……安婕妤的身子已经在疗养中。昨日我问过汪太医,她的精神恢复得不错,而且她还有生育的可能,这对于她来讲也是件好事。” 却见太后一本正经、毫不讳饰地直言道:“她是个性子敦厚之人,待她这次身子养好,哀家要你帮她重获圣宠。” 太后对此事倒还真是执着。杨玉琼出了事也都不曾听她问起一句,她又偏偏对那安荑上心,也是安荑的福分。 “臣妾遵命。” “你和陛下上次那事哀家不准备再追究你的责任。但你且要记住自己的身份,别忘了哀家从前对你的教诲……” 太后一面说着一面站起身来,转身进去之时又顿住脚步,侧眸深看了一眼楚玉惜,“这后宫生齿日繁,不中用的人也只会愈来愈多。哀家既委你重任,你也该不负哀家所望,不然就算日后陛下护着你,哀家也不许。” 叶寒司哪里就护着自己了? 楚玉惜虽在心里犯着嘀咕,面上仍旧是毕恭毕敬地点着头,“太后的意思臣妾都懂。” 太后转身进屋,楚玉惜没再跟进去。 被李嬷嬷亲自送出未央宫以后,楚玉惜动身又去了一趟长青宫。从她口中了解到了有关安荑的一点情况以后,楚玉惜这才放心地离开。 回了芙蓉殿,楚玉惜翻出昨夜所看之书又品读了起来,但很快外头就传来了动静。 “娘娘,沁霞宫的小慧姑娘来了。” 楚玉惜并未放下手头的书,只点头道:“传。” 这沁霞宫倒是鲜少派人过来,似乎这严婕妤也与她交际不是很深。好比先前自己患疾,也不曾听闻她来看过……不过这也有可能是叶寒司的吩咐,毕竟她有孕在身。 待小慧进来时,楚玉惜也已放下了手头的书。 待她行过礼后,便听小慧接着道:“奴婢是奉了严婕妤之命来请瑜贵嫔去沁霞宫用午膳。” 不等楚玉惜追其缘由,便听那小慧解释道:“婕妤很是喜欢娘娘所制的衣裳与虎头鞋,说是要亲自再向娘娘道谢。” 楚玉惜有些惊讶,“倒也不是多么贵重的东西,她这般令我都有些不好意思。” …… 沁霞宫内,楚玉惜来时那严荟祎正在绣香囊。 仍旧是桃形,这次所绣的图案是一朵并蒂莲……与她所绣一般。 严婕妤觉察到了楚玉惜投来的目光,便将手中的香囊递到了她跟前,“姐姐看看妹妹绣得如何?” 她木讷地伸手接过,便见那即将绣完的并蒂莲栩栩如生,样样比她那好了不知多少倍。且听严荟祎抿唇笑道:“妹妹见陛下先前所佩戴的那一个已泛黄,便寻思着再绣一个给他。一时又不知绣什么好,想着如今夏日炎炎,荷花盛开,且并蒂莲寓意又吉祥。” “是啊,妹妹所言极是……”楚玉惜样做无谓地原物奉还,接着说,“陛下见了定欢喜。” 严婕妤垂眸一笑。如今她这般闲适的生活倒也为楚玉惜所钦羡。她坐拥叶寒司无尽的宠爱,又有那么好的家世。他日诞下皇嗣,势必会被封为一国皇后。 故而她也不敢稍有怠慢。 “姐姐若是喜欢,我明天也为姐姐制一个。” 楚玉惜婉言拒绝,“只是我素来不爱佩戴这些东西,恐糟蹋了妹妹对我的一片心意。我只是瞧着妹妹手艺精湛,难怪陛下这么喜欢妹妹。” “姐姐那一次同我说的话,我一直记到了现在……正因有姐姐的话在前头为我做路引,故而妹妹才能蒙宠至今。” 严荟祎这话不论怎么说,楚玉惜听在在心里头都不是那么悦心。 她才觉自己至今日都暂且为摸透严荟祎的脾性。初见她时觉得她柔若无骨,二见她时又觉得她待人有些不知冷热,现下更是无法用言语形容。 总觉得她是应了何烟仪所说的那句话,对你笑时总掺杂着一分疏离。 “妹妹言重了。” 严荟祎拂袖起身传膳之时,楚玉惜分明瞧见了她右手腕上所佩戴的一只和田玉手镯。她玉手纤纤,那个体通透的和田玉极为衬她。 楚玉惜很快敛回目光,不由地在心中想着她这支手镯的由来。叶寒司既说他赏自己的那只是宫里独有的,可与严荟祎手上这只却也相似。 待奴婢传了午膳进来,严荟祎又极其不舍地将手镯拿了下,“小慧,先放一边吧。” 小慧小心接过就要离开,却被楚玉惜叫住,“这手镯可否给我看一下?” 她心里有些惶惶不安。 接过后她细细端详了一下,确定与自己那只和田玉手镯一样,是顶好的材质。 正欲问时,那小慧抢先说了,“瑜贵嫔有所不知,这支和田玉手镯是陛下赏给严婕妤的。” 严荟祎余光扫了一眼楚玉惜后,很快就移到了小慧身上,似埋怨一般道:“小慧,我这里可由不得你这样浑说。” “本来就是嘛。”小慧由衷地笑着。 叶寒司这个混蛋,竟然骗她,真是枉费了自己为他所制的那个香囊…… 她甚至都想要把那个香囊要回来,但又想些许人家已然扔了,便没再说什么。 第一百三十六章 心生醋意 “我素日里待你们这么好,你们却背着我净干些偷鸡摸狗的事情!” 魏昭仪气得直跺脚,楚玉惜知晓她这是在本色出演,故而也未拦着。过后劝了她两句后,便让小圆子将人送到慎刑司,自己同小节子去了光华殿。 “说来也是奇怪,娘娘从前被污蔑,与她宫里的下人有关。现如今杨昭仪被人恐吓,也是她宫里的下人所为……这真的是不得不让人深想。” 小节子主动与楚玉惜搭着话,楚玉惜也知晓他心下对此事有了定夺,只笑而不语。 来到光华殿时,叶寒司正在用茶。 “臣妾见过陛下。” 一见着他,她就回想起昨夜种种,嘴角不禁勾出一抹浅笑。后又想到自己在沁霞宫所目睹的一切,那笑容便转瞬即逝。 叶寒司倒也不看她,用完茶后继续批阅奏折,“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 “是朝华宫的一个太监所为,现下人已经送至慎刑司。” 叶寒司示意她坐,又让小节子退下。 “朕倒是要看看她那个宫里的奴才什么时候能被她利用完。” 察觉到叶寒司眼底所蕴着的冷意,楚玉惜小声试探了一句,“那些东西真是她的?” 见叶寒司摇头,楚玉惜心里忽然明了。 “朕没料到朝华宫里把守正殿的人还挺多,便只能差人将东西丢到下人的住处里。其实不论怎样,这点小事也扳不了她,只能一点一点地消耗她的精力。” “若他日有必要,朕会亲自出面。” 那得是多大的事才能劳驾他呀,楚玉惜暗暗在心里想着。 “陛下现下所想的是要让魏依依和杨玉琼之间闹矛盾,从而影响前朝魏丞相与杨将军的关系?” 本身后宫与前朝就互为相通,又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状况。 倒也是,但凡不傻的人经历过这两件事情后都不得不怀疑魏依依了。上之所好,下必其焉,这话总是没错的。 若能因此在后宫里给魏依依树敌,也不错。 “对了,朕还有一事要同你说。” 见叶寒司眉目紧锁,楚玉惜有些惶恐,“是什么事?” “自打回宫以来,那碧慜日日五封书信,说是想让你陪着她在阿泓府上多待几天,随后再一同回来。” 叶寒司此言一说,楚玉惜那是喜不自胜。 “朕实在是受不了,你明日便出宫陪她玩两天,也正好趁此机会避了这事的风头。” 楚玉惜恨不能当即跳起来,起身行礼道过谢后,她却又陷入沉默。上次出宫她也是选择在这样一个时机,回来后何烟仪就出了那样的事情。 她怕自己这次再出宫,回来又要遇着什么事,她是吃不消了。 见楚玉惜眼里很快散去异光,叶寒司眉眼微挑,冲着她明眸一笑,“可是因为没有朕作陪,所以你不开心了?” 楚玉惜忙摇头,这出于本意,而后又立马点头,这出于对他的畏意,“回禀陛下,正是如此。” 叶寒司被她摇头又频频点头的样子逗笑,“直到现在,朕才觉得自己看清了你的真面目。” 他何故又要无端招惹自己呢,难道他不知晓自己随便一句话都能勾动她的心弦吗? 楚玉惜一愣,随即望向别处,“能陪伴碧慜公主,对臣妾来说是至高无上的荣幸。” “那陪朕呢?” 叶寒司目光似钩一般落在她身上,楚玉惜只觉得浑身被瞧得滚热,“当然也是一样,臣妾不敢有半点怠慢。” “以后与朕单独相处之时,不必如此拘谨。” 楚玉惜只当叶寒司这话如放屁。 君威一向神圣不可侵犯,她又不似严荟祎在他心里的份量,哪敢随意放肆? 不过话且说回来,她觉着自己在他面前似乎也放肆多回了。 …… 那替魏依依顶罪的太监在严刑拷打下,将一切都招了。出了这样的事情,楚玉惜心里是料定了朝华宫会上下大乱。 这不,近黄昏时分,外面便通报说语铃求见。她现在是知道后悔了,是知道跟着她也只会落得这般下场,可一切已经晚了。 楚玉惜没许她进来。 “她好像要长跪不起,估摸着是见不着娘娘就不回去了。” “随她去……”楚玉惜一手撑着下巴,目光懒懒地落在窗扉外一隅的绛紫色上,接着说,“她不敢长跪,因为魏依依还在朝华宫等着她。” 虽然沈姣芫说严荟祎是残害何烟仪的凶手,但楚玉惜觉得更大的可能性是魏依依。可她是什么身份,一时想要将她撼动,也是件难事。 “到底说来也是因为她自己拎不清自己的身份,那魏依依是何等的暴脾气?此番出了这样的事情,她怕是还急着没人能够为她泄愤呢。” 小柒闻言也没再说些什么,心里也无半分同情语铃。 陪着叶寒司用过晚膳回来后,楚玉惜便叫小鹂开始收拾明日出宫所需的行李。她心想着明日定要寻个机会去一趟何府,也不知那碧慜公主可肯给自己这个机会。 “小鹂,这回你且安生留在芙蓉殿,日日需得替我去留意长青宫的消息。我想着用不了两日便能回来,但这后宫之事云谲波诡,下一秒会发生什么我们谁都没法猜测。” 楚玉惜眼底揉上一层倦意,小鹂见了便放下手中的活,过来为她捶肩捏背,“娘娘放心,我一定会顾好一切。” 原想留着小柒,但她性情有些浮躁,还需历练,一人留在这芙蓉殿恐照看不了事。 上次知晓自己要出宫时,她开心的不得了,激动得是夜不能寐。可眼下她却已不复往常的心境,竟也会因为叶寒司留宿沁霞宫而生了醋意。 身子虽有些疲累,但她脑袋却清醒得很。尽管已是亥时,但她却无半分睡意。兀自一人倚窗而坐,小鹂在一旁也不好说些什么。 “奴婢见过陛下。” 楚玉惜缓过神来之际,叶寒司的俊容也随之映入眼帘。 “怎么还不睡,激动得睡不着?” 叶寒司一面朝小鹂摆手示意她下去,一面又在楚玉惜身边坐下。 他身上卷着夜里的凉意一并那清花芳香,她在沁霞宫也嗅到过。只是他身上沾染得更浓些,想必二人也是经历了一番纠缠吧。 楚玉惜并不答他,只喏声问他道:“陛下怎么不去陪严妹妹?” 叶寒司眸光一闪,笑道:“她近来总要在就寝前听故事,说是这样对胎儿好。” 第一百三十七章 二次出宫 一听他这话,楚玉惜这心里就莫名觉得烦躁。但她却不敢明露出来,只陪笑道:“严婕妤怀里的孩子对于陛下来讲定为重要。” “如果你怀孕了,我也是一样。” 他又不自称“朕”了……楚玉惜下意识地看向叶寒司,正巧撞入他那一轮温柔中。她觉得眼下的叶寒司并非素日里来对待自己的叶寒司,难道他白天夜里还是两个样子? “陛下说什么便是什么。” 他说过自己是一枚棋子,对于他的要求也只能是言听计从。故而他要让自己去对付那两颗毒瘤她便去,要让她怀孕……这等大事,她还是要为自己孩子着想。 其实她心里也害怕的很,怕哪天叶寒司发现了会置她于死地。可是孩子是无辜的,她不想孩子以后也像自己一样沦为别人的棋子。 正这么想着时,她只觉得自己一动,反应过来后,她已被叶寒司横空抱起。 “小脑袋瓜子里想些什么呢?” “我在想,你对严荟祎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 见叶寒司一怔,楚玉惜也不知哪里来的胆子,继续道:“今日我受邀去沁霞宫用午膳,我发觉她的一切都令人歆羡。” 叶寒司心下一动,“你若想,我也可以成全你。” “别人有的,我不要……”楚玉惜咬了下唇,一只手轻轻指向他的胸膛,“这个地方严荟祎应该躺过很多次,而你心里也正有她的位置。” 叶寒司的双眸逐渐明亮起来,说话的语气都轻松了好几分,“你嫉妒她?” 楚玉惜低眸,目光淡淡落在他腰间所佩戴的绣有并蒂莲的香囊上,“这后宫女人的目标应该就是活成严荟祎那样吧?尽管受人妒忌,但只要陛下时刻站在她那一边,她便没有什么可惧。” “楚玉惜,别不承认,你是不是已经爱上我了?” 话语间,叶寒司已然吻了下去。 楚玉惜用力推开他,可一想到自己的身份,又在叶寒司错愕的神情里主动迎了上去。 棋子的身份,将她的一切都束缚了。 …… 楚玉惜总感觉自己要透不过气来了,猛睁开眼望时,才惊觉自己的鼻子被叶寒司轻揪着。 “再睡今天可就别想出宫了。” 她觉得叶寒司看自己时就像看着严荟祎。 但楚玉惜心里还是有些恼,忍不住撒气道:“现在肯定还早,我素日里一直都很早地醒。” 叶寒司却是“噗嗤”一笑,“就你,算了吧。适才还听见你的鼾声,就你这样怕是要一觉睡到辰时。” 不等楚玉惜回话,叶寒司伸手轻轻揉进楚玉惜的一头乌发间,又向她轻挑地一笑,“不过这也不足为奇,你昨夜那般主动索取,累着了也是常有的事。” 楚玉惜连忙以锦被遮面,却又被叶寒司生生拽了下来,“怎么,昨夜叫的时候也不见你这般害羞啊。” 楚玉惜当即就握拳捶了一下叶寒司的胸口,而后才又想起他的身份,忙道歉道:“那个……臣妾无心之失,还望陛下莫要怪罪。” 叶寒司眼里却无一分怒意,反而笑道:“鲜少见你可爱的一面,这是不是说明往后可以时常逗逗你?” “才不要……” 楚玉惜翻身不再面对他,让他瞧了自己通红满面如何是好?可下一秒仍是被他轻轻又转了回去,“同我害羞什么,你我二人所行也皆是夫妻之事,有何不妥吗?” 他说话真是越发没羞没臊了。 楚玉惜被他望得只得伸手捂住双目,“能不能不说了。” 随即,叶寒司的唇似是蜻蜓点水一般落在她唇畔上,他这才满意地起了身。 …… 搞得同他像是新婚燕尔一般,这种感觉也着实奇怪。 “我这情绪竟全是被他牵着走,是不是太没自我了些?” 在被小鹂服侍梳妆的时候,楚玉惜喃喃提了一句,却见小鹂反驳她道:“不会啊,虽然奴婢不曾歆慕过谁,但喜欢一个人应该就是像娘娘这样吧?” 她竟公然承认了自己喜欢叶寒司这件事情。 “可是呢,他这心里自始至终有且仅有一个严婕妤吧。” “外面所传如此,但奴婢觉得陛下待娘娘同旁人就是不一样。” 就因为他在自己面前放下了帝王至尊吗? 些许是因为她身上有严荟祎不曾有的东西吧,究竟是什么呢? 她竟一时半会也想不出来,总觉得好似哪哪都比不得她一般。 “罢了,想这事做什么。” 今日她出宫,似乎是件秘事一样,竟无一人送行。 包括叶寒司。 她庆幸自己出宫前喝了一碗浣花草熬制的汤药,尽管她现下心中仍旧有些不安。 …… 这次来六王府,并未见陆泓亲自出来相迎。倒是碧慜公主一身鲜艳红衣地站在府门口迎接她,为此也惹来了不少过路的人驻目。 不过这楚玉惜还未下马车,碧慜公主笑意盈盈地上来了,又说了一条她并不知晓的街巷,“今儿那里有一场比武招亲,我带你一起去见识见识。” 不等楚玉惜回话,那碧慜公主有嘟囔着小嘴说道:“上次你们居然瞒着我出宫,母后竟也帮你们一起瞒着。现下好了,我日日写信给皇兄,他终是肯把他的宝贝妃子放出来了。” 见楚玉惜笑而不语,她更为埋怨道:“怎的,你们就是不愿意带我一起玩是不是?” 楚玉惜自是频频摇头,“当然没有,上次可能是事出突然,故而陛下未曾来得及通知公主。” 阿碧却伸手握住楚玉惜,面上难掩激动之色,“在外头就不必叫我公主啦,唤我阿碧吧,我很喜欢这个别名。等会逢人问起,我便说你是我嫂嫂。” 楚玉惜不由好奇了一句,“公主没有玩伴吗?” “有啊,只不过我素来不喜与他们玩。他们忌惮着我公主的身份,对我只有低声下气,我才不需要这样的玩伴呢。” 阿碧凝眸看了一眼楚玉惜,“你就不一样了,自打头一次见你,便觉得你同旁人有异。加之皇兄又那般喜欢你,我也一样咯。” 叶寒司哪般喜欢她了? 楚玉惜似要说些什么,可一想到碧慜公主和叶寒司的关系,便也只是笑笑。 “怎么不见阿泓?” “搁家里呆着不愿出门呢……”提到她这个六哥,阿碧不觉皱眉,接着说,“似乎是前些日子天天陪我玩太累了,故而这两天整日窝在家里不起。” 看来陆泓和叶寒司都很宠爱他们这个妹妹。 第一百三十八章 为了让她开心 再回到六王府已是傍晚时分,因时辰不早,再去何府恐打扰了人家,楚玉惜便想着明日寻个时间去。 回到王府后,阿碧就在比武招亲现场的趣事分享给坐在前堂无趣地喝着茶的陆泓听。那官家小姐多么多么闭月羞花,那台下又是如何的人头攒动。她描绘得形形色色,就跟说书一般,楚玉惜听得也认真。 “嫂嫂,今儿和阿碧出去玩,是何感想?” 听人问起自己,楚玉惜这才应了一声,“阿碧很乖啊,也很照顾我,还给我买了好多吃食,其中我最喜欢那蜜糖。” 甜腻在了心头的那种甜。 “存蜜堂确实是个好地方……”陆泓先是随声附和,继而又白了一眼坐在那里已经连续喝了三盏茶的阿碧,“倒是你,同我一起玩时把我当奴隶使唤,怎么和嫂嫂在一起又这么乖觉?” “因人而异嘛。” 这话把楚玉惜给逗笑了。 陆泓却拿她开涮,调侃道:“我怎么瞧着嫂嫂今日的兴致似乎没有上回来的高,可是因为二哥没跟着出来的缘故?” “才不是,他要是在这里我反而还觉得拘束。如今他不在,我高兴都还来不及呢。” 总觉得有一种熟悉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楚玉惜四下张望之时,却什么都没有。 “现下时日还早,我已命人在后厨和面调制馅料,晚上我们包饺子吃吧?” 阿碧兴奋地跳了起来,又拉着陆泓一起,陆泓却先是轻轻挣开,“后厨才开始忙活,嫂嫂可以去看看想要什么馅料,也好让他们调。” 随后便跟着阿碧一起在前堂里跳腾。 楚玉惜看了他们几眼,才动身去了后厨。虽说这六王府她住了才不过几日,但她却也了如指掌,无需下人指路。 见他们在一旁和面,楚玉惜便兀自向里而去,想要瞅瞅有什么菜。其实她还是更钟意于白菜猪肉馅,或是玉米虾仁,恰好这两样都有,她便笑嘻嘻地同外面和面的老妈子吩咐了一句,她们也都笑着答应。 楚玉惜按照原路返回到前堂,却不见他们意中人的身影,包括小柒。 问及一侧的下人,他们也都说不知道。 “莫不是背着我偷偷玩去了?” 她正这么想着,转而想要去后院时,却听见有人在唤自己,“楚玉惜。” 叶寒司的声音与他的眼神,是她这辈子最不能忘却的东西。些许是从前受他冷淡的语气受惯了,故而他这一时变得温柔,她还有些不大习惯。 但叶寒司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也不曾听他昨夜要说今日要来之事。 楚玉惜带着疑惑循声转身,一团面粉却忽然袭面而来,她避闪不及,被糊了个正着。勉强将眼睛上的面粉擦去后,便亲眼所见叶寒司一身青衣地站在自己面前捧腹大笑。 他满手的面粉即是他的犯罪证据。 “叶寒司!” 楚玉惜不管不顾地冲他喊了一声,随即便抹下自己脸上的面粉往他白净的面上撒去。 “嫂嫂,我已为你准备好了。” 陆泓忽然端着一小盆面粉向她走来,“因为不得浪费粮食,故而准备了这么些意思意思,还望嫂嫂笑纳。” 阿碧也忽然冒出头来,“这既是嫂嫂与二哥之间的乐趣,那身为妹妹的我也不能打扰了。” 小柒也紧随其后,“小姐莫要担心,尽心玩。” 那还等什么,楚玉惜端起那盆面粉直接往叶寒司身上扑。 “楚玉惜,你是不是太浪费了。这一下就没了,接下来还玩什么?” 楚玉惜憋住笑,见他欲向自己跑来,楚玉惜忙一路钻到后院去,不想叶寒司的目标确切是自己,一路跟着自己,不曾松懈。 楚玉惜一下子来了兴致,见后头无路,只有一坛水缸。瞧见里头满满的水,楚玉惜便双手捧了往叶寒司泼去,见面粉在他身上凝结成团,楚玉惜不由地抚掌大笑,“哈哈哈……” …… 楚玉惜极不情愿地为他将头发上的面粉团揩去。他这一头还不少,又不能弄疼了他,楚玉惜看得眼睛都要花了。 不过这还不是最重要的,她靠在浴盆外头,那叶寒司正背对着自己光着身子在铺满玫瑰花的水里泡着。因他背对着自己,故而楚玉惜也瞧不清他面上的神情。 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楚玉惜,你这是活该。” 听叶寒司这么说,楚玉惜就有些不大乐意了,“分明是你先挑起的,我后面玩得尽兴,一时也没想这么多,而且我现在不是已经在给你处理了吗?” 他这一头乌黑的秀发倒也浓密得很,发质比她还来得柔顺。 “就算是这样,你还是咎由自取。” 叶寒司的语气听上去并不冷淡,许是因为这屋子里热气蒸腾的缘故。 楚玉惜朝着他圆润的后脑勺吐了吐舌头。 “不过你为什么会出来,昨晚不是说不出宫吗?” “阿泓染了病疾……”叶寒司顿了顿,接着说,“我作为二哥的肯定是要亲自过来看看。” 阿泓哪里就生了病,方才不是还好好的吗?楚玉惜又想到先前听阿碧说陆泓这两日不曾出门,搞不好这还是叶寒司的意思。 楚玉惜不以为意地撇撇嘴,“真没见过这样咒自己弟弟的。” 叶寒司一动,楚玉惜忙松手,生怕扯着了他的头发。 “我这是一种策略,你不懂。” “别乱动行不行,若是等会稍有不慎损了你的秀发,我可担不起那个责任。” 叶寒司这才乖乖地不再动弹,嘴里却唠叨个不停,“话说你之前好像又叫了我的全名,我的全名岂是你能随便叫的?” 楚玉惜无语,“不是你说在宫外不需要讲那么多规矩吗?” 叶寒司却是有理有据道:“我记得那话我上次说过,但这次没说。” 楚玉惜放缓动作,没好气地瞪着他,“这是不是太无赖了?” 叶寒司却不理会她,只定定道:“楚玉惜,你打算如何补偿我,要不再加个条件?” “你就这么喜欢谈条件?” “仅仅对你。” 叶寒司这话让楚玉惜为之一怔。 “快说怎么补偿我?” 叶寒司忽然转过身来,搅动了浴盆里的玫瑰芳香。见他眼含情意地望着自己,楚玉惜忙起身,“那个,你头上的面团太多了,我叫多点人来给你弄还快些。” 却一手被他生硬拽住,“怎么,我现在让你伺候我都不行吗?” 第一百三十九章 无形的默契 “不是,从前也不见你这样啊……” 她犹记之前太后还和她说他不近女色来着。 “那也是因你的缘故。” 怎么什么都怨她? “你对严荟祎也是这样吗?”楚玉惜继续为他拨头发里粘着的面团,却是不禁问了一句,而后又将严荟祎改成“严妹妹”。 惹来叶寒司轻笑,“楚玉惜,你好像爱上我了。” “才没有,我只是闲着无聊。” 想要让她承认还真是难,明明那答案都已经被她写在脸上了。 “要是哪天我把你这颗棋子放了,你会如何谢我?” 唐唐一代君王居然和她在这里讨论这个问题,楚玉惜不得不在心里揣测他的本意。因怕触及到他的底线,楚玉惜还是依顺着他,“我记得你上次说过,我的命是你的。所以就算往后哪日你会抛弃我这颗棋子,我可能还不会谢你。” 叶寒司却当即拆穿她道:“楚玉惜,你又在这里说假话了。” 搞得他好似很了解自己一般,不过她确实说了假话。 “对我要说真话。” 叶寒司沉声嘀咕了一句。 楚玉惜只得认真起来,“你身为帝王,肯定是什么都不缺啊。到时候你要是真的把我放走了,我一定一辈子都记着你的这点好,可够?” “要是哪天我同你说我缺的只是一个女人,你会替我将那个女人寻出来吗?” 叶寒司一面说着一面站起身来,楚玉惜吓得直接双手蒙眼,不住叫道:“起身能不能提前说一下,也好让我有个准备。” 叶寒司却是置若罔闻般地擦拭着身子,“你和我不是早已在某个春光明媚的夜晚将互相看了个遍吗?” 他果真是骚。 听得他逐渐远去却仍旧听得分明的动静,楚玉惜不由八卦道:“你所要寻的那个女人不是严荟祎吗?” “不是。”只听得他斩钉截铁一般地应着,想必此时的目光也是十分坚定。 “你不是最爱严荟祎吗?” 叶寒司穿衣裳的动作忽的停了下来,望着特地让陆泓送进来的那身青色长衫发呆,“这世上之事变幻万测,又岂是你我能左右的?” 楚玉惜风闻其穿衣之动静,故而才小心将手移下,目光不觉被他那结实宽厚的胸膛吸引而去,从前倒也没顾上他这般的好身材,如今也算是一饱眼福。 “你若想看,今晚我让你看个够啊。” 叶寒司似笑非笑地望过来,楚玉惜这才移目。 为缓解气氛的尴尬,她便又轻声问道:“那你想要让我替你寻个什么样的女人回来?再有,我若真寻着了,你会答应放我走吗?” 却被叶寒司叫去为他系扣金镶边的衣扣。他身上不复沁霞宫的气味,浑身散发着淡淡的玫瑰香,她很是喜欢。 他似乎最近常服里的颜色偏也渐渐偏青色了。 “这倒也说不定,因为我现下也不能保证自己所好。何况你这颗棋子我用得也甚欢心,待哪日我厌倦了再同你讲。你若真将她带回到朕身边,朕就会放了你……” 他是觉得这辈子楚玉惜都做不到。 无奈楚玉惜还在心里遐想着他所说的下一个女人会不会也是像严荟祎那样的。只是,严荟祎那样究竟是怎样的呢? 待衣裳穿好后,叶寒司便又坐在一边喝着茶,却不断地给楚玉惜丢眼色。 她意会,便走过去一边为他擦拭头发一面拨弄里头的面团。 在里头瞧不见,楚玉惜又将他拉着去了外面小院,却听叶寒司轻轻问道:“你说我们如今这般,是不是也和寻常人家的夫妻一样?” 楚玉惜却不以为意道:“人家粗布麻衣,哪有你穿得这么光鲜亮丽?” 切实遭到了来自叶寒司的白眼。 “楚玉惜,你太没情趣了。” 楚玉惜却兀自说道:“人家寻常老百姓每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整日所要担心的也不过是自己的生计,哪有闲心关心什么情趣?” 她而后又觉得自己宛若一个杠精……似乎他要说什么,自己就要驳上一驳,属实有些不明事理了些。 于是楚玉惜又忙改口,奉承他道:“当然了,现下百姓们都过着安居乐业的日子,民富国兴,正值太平盛世,百姓们肯定有闲暇时间的。” 叶寒司懒怠搭理她,心中却并没有因为她这般不知规矩而感到一丝不悦。 “奴婢来请小姐少爷去前堂用晚膳。” …… 因吸取着上次出宫来的教训,故而楚玉惜也只小心翼翼地跟着他一起坐,生怕他又因此当着这么多人面说了什么浑话。 阿碧瞧着叶寒司一身青衣,赞不绝口道:“二哥穿青色衣裳也好看,似乎比六哥还好看。” “‘似乎’这词用的不妥,去掉为妙。”叶寒司一本正经地为她纠正,又面不改色地为楚玉惜碗里添菜。 阿碧闻言付之一笑,“二哥和嫂嫂的感情真是令旁人心生艳羡。” 陆泓却望着叶寒司出神,忽插话道:“二哥,我怎么记得你从前说过青色不伦不类,不似绿色那般纯粹,故而还因此笑过我来着……怎么今日又转挑着青色的穿?” 叶寒司倒是有理有据,“人总不是一成不变的。” 小节子同小柒将煮好的水饺呈了上来,便听陆泓介绍道:“这水饺皆是为嫂嫂而备。嫂嫂可要多吃些,方不负我的心意。” 楚玉惜还未起身给自己夹,叶寒司就已拿过自己手中的青瓷碗了。 见他专挑皮薄肉多的,又夹了满满一碗,在场人皆是以笑待之。 楚玉惜接过后只得低头默默吃着。 阿碧却是一脸坏笑道:“这民间啊有一说闻,说的呢就是在新婚之夜这一天夜里,新郎和新娘也会吃上一碗饺子,不过基本上都是生的。” 楚玉惜会意,一下子就羞红了脸面,可叶寒司却是没所谓。 “说起来这个,我这倒也有一桩听闻……”陆泓放下手中碗筷,细细回想着,“约摸着是小半月前,一位管家老爷因为独妻久不生孕,便请来了全京城的名医来为她医治,但一直都不见得好,你们可知为何?” 楚玉惜对此感兴趣,不免抬眸看了他一眼,“为何?” “原来他妻子并不爱他,故而日日喝那用浣花草熬制的汤药……那浣花草久服伤身,故而也一直不曾怀有身孕。” 楚玉惜当即呆住,缓过神来后接着问道:“现下如何了?” 第一百四十章 暗藏的危险 “因为浣花草喝多了损伤肌理,怎么养都养不好。那官老爷知道此事以后,便一封休书将她的妻子给休了……说来这女子对自己倒也真是够狠的。” 楚玉惜微咬了咬唇,心头被隐隐的不安占据着。 叶寒司似乎没怎么将陆泓说的故事听进去。 阿碧却是喟然长叹道:“由此可见,感情之事还是要两情相悦。倘或一方不愿意,那到最后势必都会受伤。” 叶寒司却打量她道:“你才多大,竟也懂得感情之事?” 阿碧闻言却是高声与他辩驳道:“二哥,我也不小了好吗,母后说再过两年便可替我挑选驸马了。” 尽管席间气氛不错,可她却是怎么都笑不出来。一想着她今早特让姜清备了些浣花草,今晚还要熬着喝,她便有些害怕。 可她更怕的是自己怀孕。 直到她感觉自己的脑袋被人用手指戳了一下,才听叶寒司问道:“你那么喜欢发呆吗?” 楚玉惜回过神来,并不看他,只顾着将水饺一个接着一个地往嘴巴里塞。 “对了嫂嫂,因夏至将近,这京城里也有了夜市。等会用完晚膳,可要随我们一起去外面逛逛?” 楚玉惜眼前也只是亮了一瞬,而后又黯淡了下去,只听她婉言拒绝道:“不用了,我今天有点累,还是你们去玩吧。” 阿碧不免凑上来,满面委屈,“嫂嫂,不会是因为我吧?” 楚玉惜忙摇头,“没有,可能是坐马车坐得有些头晕,没多大事。” “说来我好像也不能出去,我这一出去不就露馅了吗……”陆泓下意识地看向叶寒司,接着说,“还是等明日吧。” 便是一阵沉默。 用过晚饭后,趁着叶寒司和陆泓在一边闲聊,她也没让小柒跟着,而是兀自溜到了后厨熬了一碗浣花草。一碗下肚,她的心才稍稍安了些。 正处理了药渣从后厨出来时,便瞧见叶寒司倚门候着她。 他的眼眸在融融的月光下更显明亮,里头似有星辰万千。 楚玉惜一愣,见他面色虽为平静,却还是有些心虚地往后退了半步,“你不是在前面和阿泓聊天吗?” “我瞧着你好像有心事,便过来看看。” 叶寒司一面说着一面向楚玉惜走来。 “这宫里头的女人个个怀揣着心事,你个个都看,可看得及?” 楚玉惜觉得嘴里有些发苦,便从袖口中将早已备好的蜜糖拿出一块送进嘴里,这才将那苦意冲淡。 见叶寒司伸手讨要,她便又拿了一块轻轻放在了他手心里,又感叹道:“这存蜜堂大概是全京城最为甜蜜的地方了。” 叶寒司却仍旧朝楚玉惜摊着手,似乎不满于此。 楚玉惜便又拿出了一块给他,“这下总是够了吧?” 却见他轻摇着头。 楚玉惜便将整个一包都递给他,睨了他一眼“你慢慢吃,别塞了牙。” “我要最甜的那一块。” 叶寒司这话在楚玉惜这里就是蛮不讲理。 “我一包都给你了,你每一块都尝一下,不就知道哪块最甜了吗?” 从前倒也不曾听他提过自己喜爱糖食来着。 “可是这里没有我想要的。” 他的语气是她鲜少听到的热忱,似乎还有一丝撒娇的意味在内。 不及楚玉惜深想,叶寒司整个人就凑了过来。楚玉惜只觉得温热的力度落在自己唇畔上,又见他双眸微眯,“最甜的在这里。” 楚玉惜当即跑开了,趁着他意乱情迷之时。 不得不说提一句的是,这个叶寒司的嘴也是真的甜。 而且她原本还波澜不惊的心面也因他这一句话而变得波涛汹涌。 她一路狂奔到后院,小柒见了不免焦急,“小姐,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就是看见了一头饿狼。” 楚玉惜急喘了几口粗气,随后便在小柒一脸惊诧的神色里回了里屋。 嘴里的蜜糖不知何时就已融化,浓浓蜜意充斥在整个口腔里,一直顺着血液流至五脏六腑,她觉得自己现在整个人都被甜蜜包裹着。 “可我瞧着小姐好像还挺高兴的。” 小柒望着楚玉惜蹦跶着离去的身影,心中不免疑惑。 …… 约摸着已到亥时,却也不见叶寒司回来。她原想自己先睡,又觉得太没规矩,便又干等了好一会。直到后面实在是等不了了,她才动身去了门外向小节子询问了一番。 “两人在书房里聊天,因为在一个时辰前就已不许人进去,所以我也不知道他们在聊什么,我猜测应该是比较重要的事情吧。” 于是她又回去等着,独自对着红烛发呆,再醒来时已是次日的清晨。 身侧也只有自己翻滚过的痕迹,且上头一点温度都没有,想来叶寒司昨夜并未回来安睡。楚玉惜疑惑着起身唤来小柒,“他昨个夜里没回来?” 小柒轻点了下头,“他们二人昨夜一直都在书房里,一个时辰前又出门了。可能小节子说的不错,应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我看他们神色都挺紧张的。” 楚玉惜闻言,也有些担心,便慌忙让她替自己梳洗。 “小姐不用这么着急的。” 小柒说这话时,楚玉惜才意料到自己的失仪。 于是她的动作又慢了下来,并不回话。 来到前堂,下人已将早饭备好,是芝麻包裹着的糯米糍粑。她一连吃了两大块,随即就在心里记下了。等陆泓回来,她要问问这是哪里买的,清甜软糯,是她喜好的口味。 可用过早饭等了约摸着有半个时辰的功夫,也不曾听外面有任何动静。楚玉惜打听了下人的口风,他们也都只说不知道。 加之叶寒司与陆泓是独自骑马出去,他们的行踪便更成了迷。 楚玉惜同碧慜公主打了招呼以后,便让小柒一两个护卫陪同自己去了何府。原本碧慜公主的意思是要叫上十几个,因太有招摇撞市的气势,被她果断拒绝了。 …… 她把这些天何烟仪的琐事一并说与了她的双亲听,他们听完以后也是老泪纵横。何府就这么一位玉质小姐,可当她正值青春年华之时却被人索了性命。一朝红颜命薄,换来的是他们一生的后悔。 何夫人带着她去祠堂为何烟仪上了柱香,两人又来至何烟仪的闺房,说了好一会体己话。因被他们留下来用午膳,她也并未推脱,只吩咐了小柒回去通报一声,免得他们好找。 第一百四十三章 从不见他那般 目送着秦彦页离去没多久,叶寒司就冷冷地放开了楚玉惜。 楚玉惜心里也不知他为何而不快意,只当他这神色来回转变实属平常,便问他道:“不是要回去吗?” 叶寒司率转身离去,“你倒是会玩得很,竟背着我出来做这等见不得人的事情。” 楚玉惜疾步跟了上去,待与他并肩之时,她不由反驳道:“我都说了我与他清清白白。你既不信,那便是你自己的事情。” 叶寒司顿了一下,恶狠狠地剜了一眼楚玉惜,“怎么,我跟你跟了一路,看着你们二人在店铺里眉来眼去,这还能有假?” 不等楚玉惜再回话,他走得更快了,大步流星一般,楚玉惜愣是小跑了一路也都没跟上。 待回了王府,便见陆泓有些焦急地等在外头。见着了楚玉惜,赶忙上前来试探,“嫂嫂,二哥不是寻你去了吗,怎么我见他像是吃了火药一样,说话那么冲。” “他没事,一会便好了。” 楚玉惜累极了,便跑到前堂让小柒给自己倒了盏茶,陆泓跟了进来。 待两盏温茶下肚后,她才问陆泓道:“你们究竟在忙些什么,怎么搞得神神秘秘的?” “这事牵涉太大,还是让二哥回头与你亲自说吧……” 眼见着陆泓的脸色渐渐难看起来,她不由在心里想着究竟是什么大事。 在前庭坐了有半个时辰的功夫,楚玉惜才敢往后院走去。她料着这时叶寒司早该冷静下来了,却不想才进屋,便见他冷着脸倚窗而坐。 难怪她方才进屋的一瞬觉得屋内屋外温度相差甚大呢。 偏偏那小柒又将采买回来的东西放在他眼前的案桌上,楚玉惜只得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正欲坐下之时,却听叶寒司生硬地开了口,“他和你究竟什么关系?” 他的多疑楚玉惜算是领教到了。 她将头一次出宫时与秦彦页相识的情景细细与叶寒司说了一遍,便听他轻哼一声道:“难怪呢,难怪后来你会再点《西厢记》这出戏,原是因为他的缘故。” 楚玉惜无语得很,“我点《西厢记》是因为我喜欢听喜欢看,同他有什么关系?若真要追究,那也只能说是因为我们两人有着共同的爱好。” 见他缄默不语,目光却依旧冷漠,楚玉惜便自顾自接着道:“今日我买了一匹衣料,在要被店家坑骗时,是他出手相助,为我挽回了不少的损失,才不像你说的什么眉来眼去。” 随后她又转念一想,自己何故要与他多费口舌呢,搞不好最后还落得一个百口莫辩的下场,还不如不说。 楚玉惜将小柒采买的东西一并察看过后便收拾了放好,又将那芝麻酥糖给阿碧送去。随后被她拉着玩了会游戏,一直到被下人传唤说用晚饭。 因为叶寒司板着脸,故而餐桌上的气氛一直不怎么活跃。 “二哥和嫂嫂今天是吵架了吗,怎么没昨天那么亲密了?” 阿碧见状先问了出来。 陆泓似要开口,想想还是没说。 “我们好得很。”楚玉惜笑着望向阿碧,继而又起身为她添菜。 她夹了两块肉进叶寒司面前的碗里,却被他挑出来撂在了一旁的碟中。楚玉惜表示自己很不能理解,明明她都已经解释过了,为何他还生气。 楚玉惜朱唇微启,轻声嘀咕道:“不吃算了。” 阿碧和陆泓相视一眼,皆噤了声。一想到气氛是因为自己和他而变得尴尬,楚玉惜便主动找着话题与他们两个攀聊,也不再理会叶寒司。 于是,在叶寒司饭还未用至一半时,他便起身离了席。 “我饱了,你们慢吃。” “才没吃几口诶……二哥……” 阿碧唤了好几声叶寒司,也都不见他回头。 陆泓顺着他离去的方向看了好久,才放心地转过头来,“嫂嫂,你和二哥之间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我与他同处这么多年,不曾见他将负面情绪公然写在脸上的。” 阿碧随声附和一般地点点头。 “也没什么啊,我又没招惹他。”楚玉惜不以为意地撇撇嘴。 耐不住他们的软磨硬泡,楚玉惜便将原委说与他们听。这不说还好,一说出来,楚玉惜更觉自己委屈,“我就没见过这么小肚鸡肠的人,我都和他说了好几遍,他偏偏不信。” 阿碧和陆泓却是捧腹大笑起来。 “真是没想到二哥也会有吃醋的一天。” 吃醋? 吃她的醋? 这怎么可能呢? 阿碧却提议道:“我觉得,只要嫂嫂去哄哄二哥,他便能好了。” 楚玉惜却忽然想到了严荟祎,若是她将严荟祎与她说的事情说与叶寒司听,他岂不是要火冒三丈,恨不能亲手杀了那个男人吧? “假的,假的,这一定都是假的。” 楚玉惜频频摇头,一面又起身道:“该怎么和你们说呢……我和他的关系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她委屈得想要将一切分享给他们,可怕说完后叶寒司会废了她这颗棋子,便还是放弃了。 她表示自己还想要多活几年。 “你们吃吧,我也饱了。” 楚玉惜丢下这话后便往后院走去。一想到叶寒司此下兴许也在后院,她便绕到了花园。寻了一块大石头坐下后,楚玉惜便仰头望着漫天繁星。 要是能一直住在宫外就好了。 约摸着有好一会,小柒过来寻她,“小姐,王爷提议出去逛夜市,让我过来问问小姐可要去?” 楚玉惜愣了愣,“他会去吗?” 见小柒点头,她当即就拒绝道:“你去替我回了阿泓,就说我今天有些累,就不去了。另外,你也跟着出去看看吧,不用留在这里照顾我。” 小柒却有些为难,“小姐确定不去吗,王爷说这是你们和好的好机会。” 楚玉惜是越想越气,语气冷淡又生硬,“我何时与他好过了……再来,这事原不是我的错,凭什么要我热脸贴冷屁股?” 小柒似要再劝,可瞧着楚玉惜脸色不好,便问及其它道:“小姐可有什么特别想吃的东西,我带点回来。” “要甜的就行。” 楚玉惜说完后又随意用手中的长棍拨弄着一池碧水,小柒领命退了下去。 …… 他们回来的时间楚玉惜没算,只知道过了好久。 “果脯蜜饯,金丝蜜枣、还有一个糖人……小姐看看先吃哪一样?” 小柒捧着一众甜食来她面前时,她被吓了一跳。 第一百四十四章 不许有瓜葛 那上面裹满的蜜糖在灯烛下发着温暖的光芒,她伸手挑了那个花型糖人就吃了起来。 小柒一笑,“这糖人是陛下亲自挑选的。” 楚玉惜闻言,便将那个糖人又塞回了小柒手中,拿起一边的蜜饯吃了起来。这些个东西吃少些还好,一多了以后便觉齁甜,腻的很。 楚玉惜给自己倒了盏茶,喝了几口后才又放下。 “外面好玩吗?” 提此,小柒便一脸激动地点头道:“好玩得很呢,还有好多杂耍表演。若是今晚小姐也在,我想气氛一定会更好。” 楚玉惜“哼”了一声,便让她将那些东西收起来。 兀自干等了一会,也不见外面有任何动静。她想要问问小柒叶寒司现下在哪,却也问不出口。后面想想自己也确实没必要问,些许人家现在正在读严荟祎从宫中寄出来的信也不一定。 楚玉惜在小柒的服侍下沐浴更衣,而后便早早地歇下了。 她带着对叶寒司的讨厌沉沉睡了过去,直到感觉自己被人揽入一个冰凉的怀中,她才慢慢睁了眼。 略抬了眸,便听叶寒司沉声问道:“为什么事事都要我主动?楚玉惜,那么甜的东西吃下肚,现在可以对我说些甜言软语吗?” “你想听什么样的?”楚玉惜一字一句地问着,只觉得他的心口一下子就热了起来。 “我不允许你和别的男人有任何瓜葛,就算是最普通的朋友关系都不可以。” “那你呢?” 许久都不见他回应,楚玉惜便将他轻轻推开,让自己脱离了他的怀抱,“我很困,我想睡了,什么事等明天再说好吗?” 她才觉得自己的意识渐渐坠入一条深渊时,叶寒司粗蛮无礼的吻却生生地将她拉了回来。她吓得睁开眼,却又被叶寒司的玉手遮住,她能感觉到他咬了一下自己的耳垂,继而又附耳道:“惜儿……” 他似是轻喃一般唤了一声,继而便又吻了下去。 …… 次日,楚玉惜醒来时,便觉浑身酸痛。又想起昨夜他那般用力,心里是又气又恼。 关于昨夜同他说的那些话,楚玉惜也都将忘了。 迷惘之间,她仍是有些失意。自己到底不过是他的一颗棋子,又如何能祈盼着他能够爱上自己呢,那定是这辈子都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小柒进来为她细心梳洗,楚玉惜却出声问道:“昨夜他何时回来的?” “已经是后半夜的事情了。” 楚玉惜“嗯”了一声,再无回应,只听小柒笑着道:“我今日见陛下心情比昨日好多了,还同我说让娘娘且等着他,等他上午处理完事情后便回来陪娘娘呢。” 楚玉惜来到前堂随便吃了点东西后,便去后厨熬了一碗浣花草。 待一切都处理完毕,才至后院,便见小柒一脸焦急,“小姐,府门外有一位自称是秦公子的人要见你。” 一想着自己还要顾及叶寒司的颜面,她便往前堂走去,想要亲自拒绝会见。可这厢才来到前堂,便见陆泓将秦彦页请了进来。 “秦公子稍等,我这就去将嫂嫂请出来。” 陆泓转眼正见着楚玉惜,便加快步伐引秦彦页走了进来,“嫂嫂,这便是你口中的那位秦公子吧,当真是位玉面郎君。” 却见秦彦页双手作揖道:“六王爷实在客气,我如何能担得起?” 陆泓一面命人沏茶一面将他请到了前堂客座,又道:“我瞧着你满身贵气,可京城大户中又不曾有过秦氏大家,不知公子出处何处?” 秦彦页道过谢后便望向楚玉惜,“我们家在趺州做了些衣料生意,与林姑娘第一次见面时也是听从家父之命初次来京城探访走寻,故而六王爷不曾听说过。” 陆泓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趺州离京城不近,却也有些距离。趺州之事我了解不深,但我觉得秦公子还是过于谦逊了。” 陆泓的目光下意识地端详着他腰间所佩的那块玉石,淡淡道:“秦公子腰间所佩戴的这块应该是羊脂白玉吧,这可是罕物。” 只见秦彦页面色不改道:“这块羊脂玉家父托人去高庙里开过光,从小便一直戴着,一刻都不曾取下。” “嫂嫂,你同秦公子慢慢聊。我还有事,要出去一趟。” 不及楚玉惜回话,陆泓已经起身离席。 秦彦页起身恭送他离开后,便又望向堂内摆放的各类古玩瓷器。 “六王爷这里所藏的皆为珍品……若换做是我,是不敢将这么珍贵的东西放在前堂。若不小心磕坏,我会心痛好久。” 陆泓既然都走了,那她便只能尽东家之道。 “个人想法皆不同。” 楚玉惜正想着要与他聊些什么呢,便见阿碧蹦蹦跳跳地从外面回来。 “嫂嫂,我们中午吃什么啊,不如出去吃吧?” 待阿碧走进来时,她便停止了跳腾。她定睛看了好几眼秦彦页,而后竟羞着脸一路小跑到了楚玉惜身边,压低声音道:“嫂嫂,怎么府中来了客人也不同我知会,我刚才可谓是都丢尽了脸。” 秦彦页闻言不觉一笑,“不会,我觉得很可爱。” 阿碧更羞了,扭扭捏捏地也不知是该退下还是留下。 楚玉惜便隆重向他介绍道:“这位是我相公的妹妹,你唤她阿碧就好。” 阿碧先是一愣,继而又一脸乖觉地点点头道:“你就是那位姓秦的公子吗?” 秦彦页起身向她行礼,“你好,我是秦彦页。” 阿碧也略欠身算作回礼。 楚玉惜让阿碧也跟着坐了下来,但又觉得秦彦页这么留下来不太好。万一那叶寒司回来时见着这般又生了气,她是没法再解释。 “不知秦公子今日过来是有什么事?” 楚玉惜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怕秦彦页看穿了她的心虚。 “昨日拜别后,我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今日亲自登门,可是给林姑娘带来了什么困扰?” 楚玉惜连忙摇头,“当然没有,秦公子能过来,是我的荣幸。” “嫂嫂,既如此,那我们中午便去春醉楼吃饭吧……”阿碧顿了顿,又接着说,“秦公子可吃过春醉楼的饭菜,他们家是京城第一鲜。” “我素来对吃的不是那么有研究,觉得能填饱肚子就足够了。”秦彦页付之一笑。 楚玉惜也没料到他们二人居然就此聊得火热了起来,不过她个人觉得阿碧还是有些过于主动。她身为公主却能这般,可见她从小是被宠着长大的。 第一百四十五章 处处皆显柔情 因他二人谈天论地聊得不甚欢心,故而楚玉惜也没寻借口将他请出去。只避免与他眼神交流,兀自坐在一边品着茶。 她这一切都是做给叶寒司看的,叶寒司也恰合时宜地回来了。 阿碧最先看到了叶寒司,却也只是朝他挥了挥手,继而又和秦彦页在一处搭着话。叶寒司的目光掠过他二人直直落在了楚玉惜身上,一双俊眸里渐起笑意。 楚玉惜亲自给他倒了盏茶,他一愣后也欣然接过了,“看来昨夜陪娘子一夜春宵倒也真是有用,今日娘子便待我亲热了些。” 楚玉惜刚进嘴的茶水直接从口中喷洒出来,准确无误地溅在了他的身上。 阿碧和秦彦页相视而笑。 察觉到叶寒司瞪了自己一眼,她便慌慌张张地抽出锦帕为他擦拭,却被他反握住手,“还要劳烦娘子陪我换身衣裳。” 说着就要拉她走,楚玉惜怕他等会到了后院又耍花样整蛊他,那是百般个不愿意,脸上的抗拒也写的分明。 “这种事情不是应该交由下人来做吗?” 秦彦页此时插了句话,倒有要为楚玉惜出头的架势。 可这边,楚玉惜已经主动将叶寒司的手臂挽住,又笑着望向阿碧,“阿碧,你在前堂照顾好秦公子,我们随后就来。” 为了让秦彦页对叶寒司有好感,她都加了一个“们”,可谓是用心良苦。 可叶寒司似乎根本不领她的情。 楚玉惜正在翻找着衣裳,却被他叫住,“他穿蓝色好看还是我穿蓝色好看?” 楚玉惜这才想到今日秦彦页穿的也是蓝色长衫,只是比他的略淡了些。 为了不惹事,楚玉惜当即就答道:“你的好看。” “看来昨夜我很让娘子满意,故而娘子今日才百般依顺我……这嘴也甜了,气色也渐好了,就连望向我的目光里都比平日里添了几分柔情……” 有吗? 楚玉惜愣愣地看向他,却发觉他已经凑了过来。 楚玉惜吓得连连后退,直到抵在床栏边没注意直接倒了下去。许是因为那次落水留下的后遗症,她竟如那夜一般伸手拉着叶寒司一起。 她只觉得胸口一闷。 “娘子竟这般急不可耐吗?” 叶寒司一面说着一面伸手轻抚而上她额前的碎发,又一路向下……每一处被他轻抚过的地方都似火烧一般的滚热。 楚玉惜自持着最后一丝清醒,用力将他推开,“你能不能正常一点!” “可我是娘子你亲手拉下来的,娘子难道不是想要同我……” 叶寒司似低喃一般的话才说了一半,楚玉惜直接伸手捂住了他的嘴,“我真的是……能不能知点羞?” 将叶寒司推到一边后,楚玉惜慌忙从床榻上起来,又将新的衣裳直接往他身上一丢,“自己穿吧,我去前面看看阿泓回来了没有。今天秦公子过来,阿碧一直说要去春醉楼吃饭。” “我要你给我换……” 他话语才落,楚玉惜一溜烟地就蹿了出去,就连门扉都未来得及合上。 自然也是没有听见来自叶寒司得意的笑声。 楚玉惜飞奔着来至前堂,才觉秦彦页和阿碧都还在。她当即顿住脚步,故作镇定道:“那个,这两天容易累。我觉得应该是长久不曾运动的原因,所以就从后院一路跑来,算作锻炼。” 见她累得靠着门柱,秦彦页不禁多看了他两眼,“看来林姑娘也明白户枢不蠹这个道理,只是林姑娘好像跑得过于焦急了。” 楚玉惜干笑两声,随后转移话题问道:“阿泓呢,阿泓可回来了?眼瞧着这时辰也差不多,若再不去春醉楼,等会怕是没位置。” 正问着,那陆泓已在门口唤他们了,“马车已叫来了,我们出发吧?” 阿碧开开心心地跳着就要出去,而后似是有所顾忌一般,又放慢了脚步。秦彦页此时却上前走至其身边,笑着开了口,“阿碧做自己就好,无需顾及那么多的。” 阿碧小脸一红,垂下眸时羽睫扇动,轻喃道:“可嫂嫂说做人要知规矩,不成规矩,难以方圆。” 于是他二人就这个话题又展开了讨论,就连陆泓也都看呆了。 “我从未见过阿碧对哪个外人这般亲近过。” 听他这么一说,楚玉惜也才发现。她付之一笑,正要跟着他们一起上马车时,却被一路跑出来的叶寒司拉住,“你同我一起骑马去。” 楚玉惜一愣,“我真的不会骑马……” 又用哀求的眼神看着他,似在说“你放过我”。 叶寒司却直接牵住了她的手,“你与我一起,有我护着你,你怕什么?” 秦彦页掀开翠绿帐帘往他们这里看了一眼,且听叶寒司柔柔道:“若我两都摔着了,我也会拿自己给你当垫背……另外,娘子难道不信我的骑术吗?” 楚玉惜坐马车都觉得自己因为那路途颠簸而想吐,可谁想眼下被他抱着上了那匹白驹后,倒也没有任何不适…… 且他双手一直在护着自己,楚玉惜就觉着自己像是被他揽在怀中那般踏实,安全感很足。 只是他二人这般着实惹来了不少路人投来的目光,楚玉惜不免有些难为情,“这样是不是太招摇过市了?” “定是是因为娘子的美貌。” 她感觉叶寒司离自己很近,因为他的吐息她的后颈都能感知的到。 她才想要往前挪挪,叶寒司却出声制止,“娘子,这马上终究比不得榻上可以让娘子随意折腾……” 不等楚玉惜回话,他又接着说道:“我相信娘子也不忍心让我给你当垫背的吧?” 楚玉惜当即就安分了。 …… 春醉楼的老板娘还记着叶寒司,不若也不会在他们下马后殷勤地凑上前来,“哎呀,我这在心里盼了许久,终于是将你们给盼来了!” 叶寒司却迅速地拉着楚玉惜进了内里,好比那风“唰”一下地掠过。 陆泓会意,忙上前拉住老板娘,“枉费你还惦记着我二哥了。” “那可不,我这次来,可是有一个天大的好消息要同你们说。” 正因如此,老板娘今日还平白无故地给他们添了好几道硬菜。比如松鼠鳜鱼、小炒黄牛肉、京都虾球,样样皆是上品。 老板娘还亲自为他们各斟了一杯自家酿的桃花酒,又有意在叶寒司身边停留了一会,“这桃花酒乃是家妹亲自所酿,她各式花酒果酒皆会酿造……” 第一百四十六章 一群戏精 陆泓趁此间隙尝了一口,不觉赞叹道:“入口虽为清冽,但后劲却又清甜。唇齿间溢满了桃花香,正适合眼下这个时节饮用了。” 楚玉惜也紧接着尝了一口,着实不错。 “既然王爷喜欢,等会你们临走前,我再送你们一坛桂花酿。” 老板娘搭笑着就要离开,却反被陆泓叫住,“先前你说有天大的好消息要同我们说,究竟是什么好消息啊?” 老板娘余光略扫了一眼叶寒司,便一脸神秘地退下了。 老板娘送的那几道菜叶寒司碰都没碰,就连桃花酒也是一口未沾。 楚玉惜不免好奇,“你不是喜欢桃花酿吗,怎么今儿又不喝了?” 叶寒司却缄口不提、 秦彦页亲自起身给陆泓敬了盏酒,“今日多谢六王爷的款待。若不是六王爷,我也尝不到这么美味的佳肴。” 阿碧正欲为他添菜,又察觉到叶寒司投来的目光,便放弃了,只问道:“你家不在京城?” “我家在趺州,半月前初来京城。” “趺州又在何处,想必离京城也不远吧……”阿碧嘟囔着小嘴,接着说,“趺州可有什么好玩的,不知往后我可有机会去呢?” 阿碧似乎很喜欢与秦彦页攀聊,秦彦页说起他家乡之风俗时,阿碧听得聚精会神,几乎连饭菜也都不用了。 原本专心吃饭的楚玉惜见她这般,出声提醒了两句,她才缓过神来,忙垂眸道:“秦公子,真是不好意思。” 秦彦页仍旧笑着,“若是阿碧欢喜听这些,等会用完了午饭我再细细与你说。” “好啊好啊!” 阿碧先是高喊了一声,还激动地抚掌。而后似是料到自己的失仪,便又放了下手。 叶寒司不断地在为楚玉惜添菜,直到她的青瓷碗里被堆得像小山一般高时,他才渐停了下来,“娘子要多多吃些,把身子养好。” 陆泓闻言,抿唇一笑道:“等嫂嫂把身子养好,再给二哥生个白胖小子是不是?” 阿碧也是没来由地瞎起哄,“若是嫂嫂怀了孕,二哥怕是要高兴坏了。” 楚玉惜笑而不语,秦彦页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两眼。 陆泓另起话题,“若现下是冬季就好了,我们可以同去郊外狩猎、起火,那可待在这京城里有趣多。” 只听秦彦页接话道:“暑热将至,午后还是不宜在外多走动。” “我恍然间发觉二哥的声音与秦公子倒有些相似。” 经阿泓这么一提,阿碧也随声附和了几句。 秦彦页起身向叶寒司敬酒,语气恭敬,“这说明我与司公子有缘。” 叶寒司起初置若罔闻一般,楚玉惜侧眸给他使了几个眼色,他才懒懒起身回了,却是以茶代酒。为此,他也给出了理由,“还望秦公子见谅,我不胜杯酌。” 秦彦页倒没所谓。 这桃花酿楚玉惜倒是受用的很,一连喝了五六盏后,秦彦页才出声相劝道:“林姑娘还是不要喝了,当心伤了身体。” “这桃花酿味道不错……”楚玉惜冲着陆泓嘿嘿笑了两下,便接着说,“阿泓,等会回去便带它个一两坛,反正这酒是存得越久越有味。” 如此,却惹来秦彦页狐疑,“林姑娘此番与王爷从边境回来,是不打算在京城长住了吗?” 这话问得楚玉惜一愣,随即她感觉自己放在长凳上用来支撑的手被叶寒司握住,她才反应过来,“那个……这一切都要看我相公。他可能再过几日就要去外地,我自是要与他一起的。” 秦彦页先是若有所思地点头,继而又不依不饶地问着,“不知你们可打算去何处?” 这让她如何答? 楚玉惜下意识地看向叶寒司,叶寒司却直视着前方,明摆着是把这个难题抛给了她。 好在陆泓及时替她撇开,“我二哥对这一带倒是不怎么熟悉,且他性子确实寡淡,一时要去外地,怕是也寻不着什么好的生计。” 秦彦页却追着之前的问题不放,仍旧定定看着楚玉惜,“我瞧着司公子与林姑娘气质不俗,想来也不是什么寻常人家吧,为何会从边境来到京城呢?” 楚玉惜这时意识也清醒得差不多。既然她有求于叶寒司却不生效力,那便只能她自己来圆谎了。 她端起手边的茶盏喝了半盏茶,才知那是叶寒司的。 她正欲说对不起,叶寒司却当着她的面将余下的半盏一并喝尽。 她心里有一股子莫名其妙的感觉。 “这也说来话长,不知秦公子可愿意听我一番叙述?” 在场人皆投以好奇的目光,楚玉惜早已打好了腹稿。她所闻所听的故事千百种,随便拿出一个来套也是绰绰有余。 “我与相公本是青梅竹马,两家也仅是一街之隔。相公弱冠之年,我们二人成了亲。但好景不长,新婚不过两月,我母家家道中落,一时财尽人亡……我因是夫家人,故而幸免于难。” 在场人皆听得入迷,竟连叶寒司亦是如此。 楚玉惜还十分动容地用衣袖擦了擦眼角,又娓娓道来,“公公怕相公受我牵连,想让他休了我,当时我自己也是这么想的。但相公死活不从,竟忤逆他们的意思,带着我逃了出来,后来便遇见了阿泓,被他带着入了京城。” 叶寒司听完以后也是配合地将她搂进怀中,“让娘子受苦了,我一定会让娘子过上好日子,免遭旁人闲言碎语。” 陆泓别过头去,实则是在偷笑。 阿碧却道:“二哥在哪,我自是也要在哪的,所以我也便随着一起来了。” 陆泓差点没笑出声来,这群人未必也太会演戏了吧。 眼瞧着秦彦页像是信了,楚玉惜才放下心来。又觉自己被叶寒司揽在怀中,便轻轻挣脱开来,且见秦彦页满面歉意道:“让林姑娘忆起不好的过往,是我的过错。” 楚玉惜正欲回话,却被叶寒司抢先,“秦公子言重了。今日娘子说这么多,为的就是能让秦公子明白我们夫妻的伉俪情深、至死不渝。” 这后半句话倒像是有意说给他听的一般。 秦彦页的眼底不着痕迹地闪过一丝轻蔑。 席间气氛正活跃时,那老板娘笑嘻嘻地走了过来,“王爷之前不是问我吗,我现在是来揭晓答案的。” 陆泓佯装好奇地问道:“你又何需与我拐着弯子,有话不妨直说?” 第一百四十八章 我们是夫妻 楚玉惜多给了大爷一点钱,道谢过他后便扶着叶寒司回去。 可叶寒司根本没有要走的意思,“我不想就这样回去,你给我叫辆马车。” 想想也是,倘或他再出点什么事,自己可是担不起这个责任的。想到这里,楚玉惜当即就给他叫来了一辆马车。起初那马夫见他两太脏还不愿意接送他们,好在楚玉惜答应加了一倍的价钱,又说是去六王府,他这才答应。 回去的路上,叶寒司有意离楚玉惜远远的,楚玉惜却偏要蹭上来。 “喂,要不是我今天救你,你都有可能会死在外面!” 叶寒司却有理有据地与她辩驳着,“你身上脏,我不想靠你……还有,我会出来都是因为你好吗?要不是你整天喊热,我也不会带你去那里,也不会走了那么久的路,也不会中了暑热。” “喂,起初我都说了,这大热天的就不要在外面走动了!是你非要拉着我一起,而且我也没说一定要出来啊,还不都是因为你?” 楚玉惜一面说着一面就往叶寒司身上蹭。 在前头的马夫听着他们从上车一直吵到六王府门口。奇怪的是,他二人的争吵比不得寻常人家那撕心离肺、非要争个你胜我败。他们所言的也不过那两句话,且语气也不够狠厉,听久了倒有些像是在闲聊,这倒也算得上是一种闲趣。 待叶寒司没好气地扶着楚玉惜下来时,马夫不由地问了一句,“你们是夫妻吗?” 见叶寒司与楚玉惜面面相觑,马夫笑道:“我听你们骂了一路,可话又不重,横竖也就那两句。我便好奇,想要问问这是不是你们表达爱意的一种方式?” 楚玉惜当即反驳道:“才不是,这事原就是他的错。我也没说非要与他去,他却偏要拉着我。而后中了暑热反怪起我来,实在可恶。” 见叶寒司也要说,马夫却示意他住嘴。 “那你们定是夫妻了,瞧着年龄不大,想必也是新婚燕尔吧……”马夫有意顿了顿,伸手指了一下楚玉惜,接着说,“你们吵了一路,大概的故事我也都听明白了。” “我觉得他应该是想要给你制造惊喜,才会不顾烈日也要带你去那里吃雪花酪。后来他应该也没料到自己会中暑热……所以这究其根本也是为了讨你欢心,你何不屈就一下,与他撒个娇,这事不就了结了吗?” 这大叔确定不是叶寒司派来的卧底吗? 见叶寒司笑得得意,楚玉惜不服气。就要辩驳,却见大叔伸手指向叶寒司,耐心道:“不过在我看来,这位姑娘也是很心疼你的身子,你应该也感觉到了吧?其实你们两个还是很相爱的,只是好像都表现的不在乎对方一样,这点可不好,得改。” “其实你们都没有错,我说的可对?” 区区一个马夫竟看透了这事其中的本性,谁让他是旁观者呢。 “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茫茫人海中遇见一个值得珍爱的人不容易,你们都要好好珍惜才是。若一味地惹事造作,也难逃恩断义绝的命运……我已尝够了爱别离苦的滋味,望你们不要步了我的后路。” 楚玉惜不禁在心里想着,他一定是一位有故事的大叔。 正好奇地准备问时,陆泓正好出来。马夫同他打了个照面,行过礼后便扬长而去,愣是没给楚玉惜这个机会。 见他们二人衣裳沾满了泥垢,陆泓不免困惑道:“二哥,嫂嫂……你们这是……去玩泥巴了吗?” 楚玉惜才知自己现下的仪容很是狼狈,便往里头窜去,“我等会出来再跟你讲……” 因怕叶寒司恶人先告状,她才踏进府门,便又折返了回来,一脸笃定道:“千万别信他的话,他说什么都是假的,要信我。” 陆泓将信将疑。 “客走否?” 叶寒司眼里的冷漠很快替代了浓浓笑意。 陆泓无奈地耸耸肩,轻摇头道:“本来我们回来以后,秦公子小坐了一会就准备回去了。可阿碧却不肯,非拉着他要让他讲故事,一直耽搁到了现在。我们做东,总也不能赶人家走吧,总是要留下来用晚饭的。” “把他的背景调查清楚。” 叶寒司丢下这句话后便迅速进去,他觉得现下的自己实在没法见人。 …… 小柒服侍楚玉惜沐浴时,她将今日之事一并说与了小柒听。小柒听完以后给的评价同那马夫别无二致,难道真是她太使性子了? 可她向来觉得自己通情懂理,绝非那般较劲之人。 “我想着是因为陛下一惯宠着娘娘,所以娘娘才这样吧?” 是吗? 楚玉惜正想着,外面却传来推门声。她原以为是王府的婢女,故而没太在意。直到感觉危险的气息步步逼近,她才觉不对劲。 她给小柒丢了个眼色,小柒忙往外去。 “奴婢见过陛下。” 楚玉惜吓得当即嚎了两声,却听外头叶寒司极富慵懒地声音响起,“娘子怕什么,我是你的相公,又不是旁人。” 小柒笑着缓缓退了下去,楚玉惜的耳畔边是门扉合上的吱呀声,以及渐近的脚步声。 眼看着叶寒司穿过外阁,走两步路再掀开这罗纱帐帘便可一睹自己的美色,她吓得是赶紧下来,又拿了一边的亵衣穿上,也不顾及身子未擦,无意间又将一边的香囊碰到了地上。 正欲套外面的罗衣时,他已然掀开帐帘走了进来。 她吓得是忙躲到一扇木雕屏风后头,喊道:“我告诉你,你不准再进来了!” “为何?” 她心绪乱得都快辨不清叶寒司的脚步声了。 “你没羞没臊,我和你不同……” 果真叶寒司听了这话就停了下来,楚玉惜这才加紧时间套上青色罗衣。 “这是什么?” 她换好、任意披着一头及腰乌发出来时,便见叶寒司正拿着那张剪纸小象细细端详。 随即他又转过目光定睛瞧着自己。 “这是依着你的容貌剪的,怎么从前不见有过?” 楚玉惜自然是不能同他讲这是秦彦页送给自己的见面礼。为免他生气,她还是编了个善意的谎言,“是这次出宫、那日你来寻我时,我在街上遇见了一个剪纸艺人,觉得有趣便让他为我剪了。” “剪得入木三分,手艺倒也精湛……我觉得不错,便给我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整个人都是我的 叶寒司一面说着一面就往自己荷包里塞,楚玉惜却上前与他争抢着,“不行,这是我自己的东西,为什么给你?” 更何况还是放在严荟祎所绣的荷包里。 “你这个人都是我的,这东西不也一样?”叶寒司面带笑意,心情似乎不错。 楚玉惜闻言先是一愣,继而也是语塞,因着自己实在找不到什么话来回怼他。 眼见着叶寒司将那荷包又细心收起来,楚玉惜的眸光也渐黯淡了下去。她穿过他就要出去,却被叶寒司拉住,“你就这样出去?” 楚玉惜懒得看他,唤了两声小柒后,她便进来为自挽髻。 若不是古代女子嫁为人妇后不得随意披发,她也是极不愿意挽发髻的。 楚玉惜收拾好一切后正出来,叶寒司却已在门口候着。她原没想到他会等自己,也庆幸方才将骂他的话语全咽进了肚子里,未说出来一句。 叶寒司细细将她打量一番,略感叹道:“这身青色罗衣太配你了,要不还是换一件?有客在此,我可不想他的魂被你勾去。” 楚玉惜还生着先前的气,但也不敢直接对他冷脸色,便应承道:“你要是觉得不行我就去换,反正你怎么开心怎么来。” 她此话一出,叶寒司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楚玉惜对着他的身影啐了一声,身旁小柒却试探道:“小姐,可要去换?” “用不着,我觉得这件衣裳就挺寻常,偏他说风是风、说雨是雨吗……”楚玉惜是越说越起劲,越说越气,“他贵为一国之君,便不用考虑旁人的感受吗?” 小柒忙打住她,又劝道:“娘娘,这话还是少说。而且我觉得陛下说的不错,这身罗衣衬娘娘身段袅娜,确实比别的好看很多。” 楚玉惜仍是穿着这身罗衣来到了前堂,秦彦页看得目光发直。 好在他很快回过神来,又忙别过头继续与阿碧攀聊。 楚玉惜并未发觉,只上前调侃他们道:“你二人聊了一天,也不带倦的吗?” “嫂嫂,我发觉秦公子知道好多我不知道的事情,而且桩桩件件都有趣极了,嫂嫂可要一起来听?” 叶寒司投来的目光她切实感受到了,便还是婉拒道:“不用了,你们慢慢聊。” 她走至叶寒司身边坐下,因与他没话说,她便想着要去后厨看看,却被他一个眼神驳回。 若知如此,她才不会早早地来前堂。实在无聊,她便和小柒聊了起来。左不过是唠些家常,可小柒却不时看向叶寒司。 “小柒啊,以后我一定为你寻一个好人家。我不要他是什么达官显贵,那些都太虚了且对你没有保障。我对他只一个要求,便是一生一世将你捧在手心里护着爱着疼着。日子就算苦点也不妨事,你们二人相亲相爱便可阻一切风雨,这方是真情实意。” 小柒听了这话,心下更为紧张。 叶寒司闻言却是一笑置之,“娘子此言差矣。若不似你我之间多年耳鬓厮磨,我想没有男子能做到娘子所述的这般吧?” “而且娘子这话未免太垄断了些……你又如何确定哪些达官贵人里没有痴情种,又从何得知那些凡夫俗子里没有薄情寡义之人?” 楚玉惜发觉自己还真是无力反驳。 见楚玉惜不再言语,叶寒司却笑得更欢,“我并非有意与娘子顶嘴,娘子所言也自有一番道理在内。娘子待小柒视如亲妹,我自然也会为她考虑……这些事情本不用娘子操心。” 他在外人面前给自己塑造了一个好男人的形象,楚玉惜拿他也是没任何法子。 此时,秦彦页却开了口,插话道:“上次我便说过,林姑娘是性情中人。今日一见果真一般,能与林姑娘交好,是我秦某的荣幸。” 楚玉惜闻言笑得合不拢嘴,“秦公子这话言重了。能与秦公子做朋友,我也很开心。” 他远比叶寒司好太多,说出来的话楚玉惜也都爱听。 “我派人打探过,那剪纸艺人不出两日便要离京赶往他地……”秦彦页有意看了一眼叶寒司,继而接着说,“我瞧着林姑娘既喜欢那日所剪的小象,那必定也喜欢别的样式。” 叶寒司的脸色骤变,楚玉惜也察觉到了,心中凉凉。 秦彦页接着说道:“不瞒林姑娘,昨日家中来信,父亲让我回趺州一趟,说是有要事。我后日清晨出发,在那之前会托人去那艺人那里剪些新花样再送来,还望林姑娘莫要嫌弃。” 阿碧却凑了上来,根本没察觉到这有些怪异的气氛,“我也有吗?” “阿碧自然也是有的。” 阿碧听言喜不自胜,随即又作哀愁状,“你此番回了趺州,可还会再来京城了?” “这也一时说不准,但阿碧这个朋友我是交定了。” 听他二人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话,楚玉惜是不敢侧眸看一眼叶寒司,怕他直接生吞了自己。她不过是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为何这么早就无意地经人拆穿,这种感觉实在难受。 她觉着自己这番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从外头回来的陆泓脸色也是沉重,他一进来便不断地在给叶寒司使着眼色,又道:“二哥,你到书房来一趟,我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同你说。” 叶寒司心领神会,眉头微蹙了一下,便起身疾步随他而去。 就连阿碧都不禁纳罕道:“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楚玉惜也心存疑虑,又想起上回问陆泓时,他却让自己亲自问叶寒司,可见这其中确实是发生了较为重要的事情,她一直也没来得及问。 她虽有些担心叶寒司,但现下她更担心的是自己。她善意的谎言被揭穿,还不知道叶寒司会如何收拾她呢。 见楚玉惜心神不宁,秦彦页不由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我瞧着你脸色不太好。” “我没事……”楚玉惜回过神来略冲他笑了一下,接着说,“我去后厨吩咐一下他们做晚饭,秦公子也留下来用晚饭吧?” 见他轻点了下头,楚玉惜便折身离开。 楚玉惜来到后厨吩咐了一下后,便就回了后院。 楚玉惜双手撑着下巴,一脸无奈道:“我和秦公子也不过只是个朋友,最普通的朋友关系而已,他应该不会太放在心上吧?” 小柒知道她口中的“他”所指的是叶寒司,却不知她为何会说出这番话来。 第一百五十章 在纠结中相爱 令楚玉惜奇怪的是,一直没听外面有任何动静。直至外面通报来传她用晚饭,她来到前头,在席上也并未瞧见叶寒司的身影。 只有阿泓一个人在为秦彦页斟酒。 见着楚玉惜四喜张望似有所寻,陆泓便起身道:“嫂嫂,二哥出去有事了,怕是还要晚会才能回来。他出府前特有吩咐,说不用候着他,嫂嫂来吃饭吧?” 楚玉惜在阿碧身边坐了起来,佯做顺口一般问道:“可有说是为了什么事?” “对啊,我瞧着你们两个在书房待了那么久,到底是有什么事情可以说,竟聊这么长时间?而且我看哥他出门时脸色也不太好,你确定你敢让他一个人出去?” 阿碧愣愣地看着陆泓,楚玉惜忙插嘴道:“你哥多大的人了,他能照顾好自己的。你呢,也赶紧吃饭,好长个子。” 秦彦页的眼底是不易察觉的深笑。 “嫂嫂,等我乖乖吃完了晚饭,我想要和秦公子一起去逛夜市,你可允我?” 阿碧眨巴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眸里波光闪闪,哪里是她能够抗拒的?楚玉惜原也不是不想让她出去长长见识,交交朋友的,只是怕她到时候玩嗨了一时忘了身份。若说岔了话,那万万是不可的。 于是楚玉惜自然是加紧相劝道:“秦公子今日被你缠了一日,你现下还不给人家机会早点歇息吗?” 阿碧赧然一笑,“倒也是,今日秦公子被我折腾了一天,肯定累了。” 楚玉惜的晚饭进的并不香,因为她看陆泓也是心不在焉,可见他心中有事。好不容易用完了晚饭、与陆泓一并将秦彦页好生送出去以后,楚玉惜忽觉得天色有变。 这迎面而来的风透着丝丝凉意。才觉今日天黑得早了些,风且大,怕是要有雨。 “嫂嫂,二哥还未将那事说与你听吗?” 陆泓一路将楚玉惜引到了书房。 楚玉惜跟在他后头,只觉得胸口闷得透不过气来,每走一步都格外沉重。 她知晓陆泓要说与自己的事情并不是什么好事,事实确也如此。 “当年太子被废之后,便主动退出了朝堂之争,主动请求二哥要去山间隐居,一直到现在都不曾有什么消息。另外几位郡王也都各自守着封地安于本分……独八弟到现在都还觊觎着皇位,竟要对二哥下手。” 楚玉惜当即愣住,且听陆泓满面担忧道:“据探子可靠消息来报,八弟的余党已派人潜伏进京城,欲对二哥下手……他眼下人在江南以北,竟费这么大的周折想要卷土重来,倒也是死性不改。” “我们的人这两天查出了一群可疑人物,二哥已带着人亲自去处理。嫂嫂放心,二哥身手不凡,这种级别的喽啰于他来讲也只相当于是前菜。” 尽管听陆泓这么说,可楚玉惜这心里仍旧是放不下心来。 那日他随自己落入水中,不也昏迷了那么久吗,醒的还比她晚了好几个时辰呢。 念此,楚玉惜就更是坐立不安了,染得陆泓也紧张起来,“或许我不该将这事说与嫂嫂听,嫂嫂难道不信我的话吗?” 楚玉惜这才缓缓镇定了下来,“他们要到什么时候回来?” “约摸着要一个时辰后……只是我瞧着今夜躲不了一场大雨,他们应该会稍晚些回来。” 于此,楚玉惜回了后院安静等着。她内心纠结了很多,她很害怕他会出事,却又告诉自己可能他都不在乎自己的担心。若落到最后就自己一人一厢情愿的地步,那姿态得有多卑微不堪啊。 于是她就在两种情绪的对抗下一直等着。 直到亥时将过,也都不见叶寒回来。外头已经下了倾盆大雨,豆粒大的雨珠哗哗哗地落在窗扉上,吵得她心下更慌。楚玉惜来至门前,便见院中一片因这大雨而溅起白蒙蒙的雨雾,宛若一层虚无缥缈的白纱,将她与外头隔绝 狂风作势,激起了她心头莫名的一股子冲动。她正欲冲破那道屏障往外去时,却被小柒拉住,“娘娘,你就算是担心陛下,也要顾及着自己的身子。” 说着便将事先备好的一把油纸伞递了过来,楚玉惜撑开后便往前堂走去。 小柒在后头跟着,生怕她一不注意就摔在了地上。 来到前堂时,那油纸伞早已破废,可见今夜雨势之大。 她唤来一个下人,问及了陆泓的行踪,才知他一炷香的功夫前就已出去。 “我也要去。” 楚玉惜就要出去,却被那一群下人拦住,“王爷有过吩咐,小姐不能出去,小姐还是请回后院吧。” 她便兀自坐在那里,她并不知道自己眼下坐着的位置也是往日里叶寒司常坐的。 她感觉自己完了,这么多日头一次以来感觉到了莫大的怔忡。 须臾间,府门外传来动静,是陆泓的声音,“快去街上把大夫给我请来!” 楚玉惜当即跑了出去,也不顾着小柒的劝阻。 陆泓浑身已然浸湿,他背上趴着的叶寒司亦是如此。叶寒司换了一身月牙白色的长衫出去,尽管他身上的任何印记已被雨水冲刷干净,可楚玉惜还是注意到了他左肩上不断向外冒出的猩红。 下人赶紧过去帮忙将叶寒司抬了下来,又一路送至后院,陆泓则是跑到外头去找大夫。 他煞白的面庞从眼前一闪而过,胸口上也有一滩血迹。 楚玉惜吓得瘫坐在地。 …… 一盏茶的功夫后,陆泓带着一位年轻的大夫奔来为他医治。楚玉惜吓得没敢进去,又被小柒强行拉着重新沐浴。 再来到后院时,那大夫已被下人请着去后厨煎药了。 楚玉惜沉闷地推开门,便见陆泓守在床榻前为他上药。 “只是肩膀受了伤吗?” 听闻动静,陆泓欣慰地点点头道:“是的,二哥就是肩膀被人刺了一刀。这次的人非同小可,伤口不浅……大夫说要好好养上四五天才能愈合,完全要好还要半月。” “阿泓,你还是快去沐浴吧,别着凉了。这儿有我,你放心。” 楚玉惜上前接过他递来的中药粉,检查无误后才对着叶寒司袒露的左肩轻轻洒去。察觉到他紧拧着的眉头,楚玉惜便弯下身来轻轻吹了两下。 不觉想到上次与他脑袋相撞时他也让自己吹吹。 虽然那伤口已经被陆泓洒上了一层药粉,可她瞧着还是触目惊心。 第一百五十一章 温馨小记 “不是说身手不凡吗,就这样还身手不凡,也实在是违背了这个词……” 楚玉惜一脸埋怨地吐槽了一句,眼里的心疼却骗不了人。 “疼……” 叶寒司活生生被痛醒,楚玉惜听见他“咝”的声音,便就停了下来。 “这上的是什么药,这么疼……” 楚玉惜也没对他怎么好脸色,“你自己也不看看自己伤口是什么样,那么深,能不疼么?而且你还是一个男人,不应该很坚强吗?” “你不怕我收拾你?”他的声音虽然微弱,但那凌人气势依然长存。 “你现在又如何能收拾得了我……”听他这话,楚玉惜不免咧嘴一笑,后又接着说,“话说你这身手是不是太菜了,这才是开始,就被伤成这样。” “要不是为了捡……” 叶寒司话未说完就顿了下来,他差点说出了惊天大秘密。 他才不会告诉眼前这个蠢女人,自己是为了捡她所绣的那个香囊才会没有注意到横飞而来的断刃。今夜所埋伏的人远比他们预料中还来得多,可见从前与他情同手足的八弟竟是铁了心地想要戕害自己,置自己于死地。 “阿泓打探的消息是最多有三十人,可现场却足足有五十余人。我带了十个训练有素的精兵过去,到最后却只有三个人跟我活着回来,可见其来势汹汹,大有破竹之势。” 这朝堂纷争,她身为一个女子是不得随意干涉。楚玉惜原也只是想要听他细细道来,可觉察到他眉目紧锁后,她便出声劝慰道:“你自己上次也都说了,这世间万事云谲波诡,不虞之变数不胜数,哪里是你能够准确意料到的?这次既负伤回来,也算是吃一堑长一智……下回你也别再以身犯险了。” 叶寒司缓缓舒展眉目,语气似比先前轻柔了几分,“你这是在担心我?” 楚玉惜慌忙移目,撇撇嘴道:“凭你的身份,换做是天下万民也都会担心的吧?” 她分明听见了下面来自叶寒司的一声轻哼。 眼瞧着药粉已然完全渗透进去,楚玉惜便拿来白布准备为他包扎。可见他熟视无睹一般地无动于衷,楚玉惜只得出声说道:“我扶着你起来,然后我们把伤口包扎一下?” “太疼了,不想起。”叶寒司一面说着一面扭头而去。 楚玉惜只得耐心劝解,“这伤口若是不加以包扎,好的只会更慢。大夫说了伤口愈合至少得有四五日,完全好也要小半月。你要是不配合积极治疗,小心这左手废了。” “楚玉惜,这话也就你敢对我说。” 叶寒司阴骛的目光扫来,楚玉惜回予一笑,其实她心里也很虚。 扶着叶寒司小心坐起来后,楚玉惜便一圈一圈地绕着他那块伤口缠白布,尽量放轻动作,却还是听见了他吃痛的闷哼声。 只是离他太近,他均匀的吐息迎面而来,楚玉惜不觉脸有些红。好不容易将他的伤口包扎完毕、打好结后,叶寒司另一只手却当即将她揽进怀里。 楚玉惜只觉得自己的脸触到了他白皙坚实的胸膛。 “其实我也曾想过,如若这一夜真的没有回来,是不是也预示着我命薄福薄。” 他的神情此刻一定很受伤……楚玉惜想要抬头来看,下一秒他的脑袋已经抵了上来,他并不想让她看见自己狼狈的样子。 陆泓端药进来时,正巧撞见这一温馨的画面。 “阿泓,你们王府上下的人都不知规矩吗?” 叶寒司听闻动静,便知是他。 刚想要掩门退出去的陆泓只得硬着头皮走了进来。楚玉惜羞得要挣脱,却被他紧紧搂住。该死,眼下他就一只手可以活动,竟还是不费吹灰之力地掌锢了自己。 楚玉惜面朝着陆泓,只得冲他干笑两声。 “这还不是因为着急你吗,我才沐浴完就去后厨看药了。汤药一煎好,我就即刻给你送来,莫不是我这份真心还错了?” 陆泓走上前来,见叶寒司的伤口已经包扎好,不免感慨道:“有嫂嫂这样一个贤良淑惠的贴心人在身边,我也尽可替二哥放心。” 见陆泓端着汤药进退两难,而叶寒司也不再抵着自己的脑袋,她便抬头看了他一眼,“先喝药,行吗?” 叶寒司这才轻轻将她放开,“我要你给我喂。” 陆泓抿唇一笑,上前将汤药小心递交给楚玉惜后,便识趣地退下了。 他再也不复在宫里时的盛气凌人、不可一世。现下的他,倒更像是寻常人家的男子了。而她也是寻常人家的妇人,如若这般,倒也不错。 楚玉惜小心喂着叶寒司喝药,可每喂一勺进他嘴里,他那神情苦不堪言,像是受了多大委屈一般……她瞧着是装的。 “你这不会是装的吧?” 她小心试探了一句,叶寒司却忽然吻了上来,吓得楚玉惜差点没打翻汤药。唇舌纠缠间,她也感觉到了那钻心的苦意。 “可还觉得我是装的了?” 叶寒司再度将楚玉惜放开,瞧着她似有意犹未尽之意,便欲上前再索,却被她躲开。 “你要不一口闷了,我给你找块蜜糖来。” 她将青瓷碗盏先放在了一旁,而后便起身去外面的锦匣内翻了两块蜜糖出来。 再来到床榻边时,他已听着自己的话将那余下的汤药一口闷下。 楚玉惜忙拿出一块蜜糖塞进他嘴里,才见他神色冉冉恢复正常。 “喝了药就趁早睡吧,有什么事情等到明天再说。” 扶着叶寒司卧下后,楚玉惜其实并无半分睡意。一来是因为外面夜雨声烦、吵得她心乱;二来她也是被今夜发生的事情给吓着、心并不安。 她原准备去外头翻书来看,却被叶寒司叫住,“大晚上的不睡觉要去做什么?” 于是,楚玉惜便在他的注目下褪去外面的衣裳,又安然自他身边躺下。她是不想面对他的,却又偏生生地被他硬拽着对着他。 与他大眼瞪小眼了有一会后,二人皆翻了个身子。 一夜安梦。 …… 次日的破晓,楚玉惜便已醒了。她瞧了眼外头不减的雨势,便知时日还早。转眸望向叶寒司时,讵料他竟也醒着,眸色澄亮,怕是醒了有一段时间。 “你这是还没睡吗?” 却听叶寒司喃喃低语道:“伤口疼,疼得睡不着。” “那也要休息啊,没有充足的睡眠,伤口怎么好得快?” 第一百五十二章 似乎更加亲近 楚玉惜到底是未经历过那般疼痛,故而一时也无法理解。 “你先躺着,要是能睡就睡一会,我去给你煎药。” 楚玉惜说着就要下榻,却被叶寒司柔声叫住,“这种事情交给下人来做即可,况且你也没睡多长时间。” “我不想睡了。” 不想睡也只是原因之一,追根究底还是因为她想要亲自为叶寒司煎药。 她给自己绾了一个较为简单的发髻,又随意添了几朵珠翠。 她撑着油纸伞去了后厨,小柒正在那里看药。 “小姐今日怎么醒的这般早?” 楚玉惜上前看了眼汤药,便冲小柒笑道:“我也不太清楚。” 小柒却像是已经知道了答案一般地恍然大悟。而后又像是想起什么一般,上前凑近来,“小姐,昨夜我收拾陛下的衣裳时,看见了娘娘当日为他所绣的那个香囊。” 楚玉惜一听这话立马来了精神,随后却难以置信道:“这不可能,他一直戴着的都是严荟祎给他绣的,我的他估计早就丢弃了。” 见小柒一脸纳闷,她便接着说,“上回严荟祎又亲自为她绣了一个新的香囊,上面的图案恰好也是并蒂莲,与我那有几分相似却比我各相都好太多。” 她只当这是一场题外玩笑话,又怎知叶寒司是真的动了心呢? …… 她回去时,叶寒司已经酣然睡去。 她洗漱一番过后,便去了前堂。陆泓正坐在那里喝茶,阿碧丧着脸坐在一边犯愁。 见着了楚玉惜,阿碧忙起身上前来埋怨她道:“二哥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嫂嫂竟伙同六哥一起来瞒我,实在可恶。” “你睡得那般香甜,又有谁舍得去吵你呢……”楚玉惜对她也表现出自己温柔的一面,耐心劝解着,“你二哥现下已经没事,安养些时日便可痊愈,你放心。” 忽的又想起何烟仪从前胡闹时她也总是这般,便觉心酸。 “我与她说,她总是赖我。终是要嫂嫂出马,她才肯信。” 与他二人简单叙述了一番叶寒司现下的情况后,他们这才放心。楚玉惜也感觉到了一丝莫大的安慰,别人需要通过她才能来了解到他,可是在间接说明她在他心目中仍是有些份量? 她也不知何时自己竟在叶寒司的事上变得这么谨小慎微,叹只叹那一夜的月色太醉人。 “二哥既已歇下,那我们便先用早膳吧。等用了早膳,我还要进宫一趟……” 提此,陆泓复又看向阿碧,“阿碧,我此番回宫是要将这事告知太后,也好让她安心。但她听了后难免会哀痛,还是得由你在旁安慰才是。” 阿碧目光闪躲了一下,而后连连点头道:“这本该由我来做,谁让我是母后的乖女儿呢。” 陆泓却不由打趣着她,“可我方才还见你有些不情愿,心想着你是不想回宫。毕竟那秦公子明日就要离开京城,归期未定,于你来讲岂不是件憾事?” 阿碧当即反驳道:“我哪有不情愿……我只是这厢好不容易交到了一个朋友、有些不舍而已。当然了,母后自然是比朋友重要。” 未及陆泓回话,阿碧便又央求着楚玉惜,“嫂嫂,秦公子若带了礼物来,你可得细细帮我收着。如若可以,也帮我问问他何时回来……” 阿碧原先炯炯有神的眸色愈发暗了下去,“若他说日后再也不回,那便算了。” 楚玉惜也都一一应下,心里想着的却是等会给叶寒司做什么吃食。他正在养病,是该好好补补身子,加之失血过多,更需进补气血。 用过早膳后,陆泓便带着阿碧出发了。 她亲自将他们送出府外、目送着马车驶离出这条长街的尽头之时,她才转身进屋。 来到后院,叶寒司恰好醒来。 楚玉惜一面为她拆着白布一面问道:“可有什么想吃的,要不先喝点清粥,我中午再给你做猪血豆腐汤补补?” 叶寒司当即摇头,“我素来不喜食那些腥物。” “可这是补气血最快的方式……”眼见着他毫无血色的面庞,楚玉惜心里尤为心疼,便接着道,“鲫鱼汤怎么样,再放些红参并红枣,也有补血、生血的功效,只没猪血、鸭血见效快而已。” 见他勉为其难地点头,楚玉惜这才放心。 好在伤口并未渗出血、也未感染、不若可就麻烦了。 楚玉惜细心为他换了药,又替了新的白布缠上,一切动作水到渠成,爽快利落。 “你这番功夫若是花在女红上,怕是也小有成就了。” 都什么时候了,他竟还有心思调侃? 仔细为他套上外衫后,小柒也将温好的药以及清粥一起端了进来。 叶寒司一口闷下,神情确实没昨日那么夸张。故而楚玉惜还是在心里笃定了自己的猜测,昨日叶寒司就是装出来的,他根本不是那么怕苦。 他是什么人物?堂堂一国之君,经历过不知多少明里暗里的斗争,所涉的苦怕是比这还要强上千百倍。若是屈屈折在了这里,他怕是也活不到如今。 见楚玉惜定睛看着自己,叶寒司这才有所意识,忙心虚地为自譬解道:“我这人正是这样,遇强则强,故而今日这汤药也没昨日那么苦了。” 楚玉惜懒得与他为此争论,便又喂他喝了半碗粥。 正逢外头小节子通报说有一个侍卫要见他,叶寒司让他进来。 见侍卫上前行过礼后便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楚玉惜心下想着他们怕是要说什么紧要事。便起身欲出去,以免碍着了他们,却不想被叶寒司厉声叫住,“你溜什么,这话你又不是听不得。” 那侍卫一听叶寒司这么说,便开始汇报情况来。楚玉惜在一旁也听了一会,约摸着是他说了一下现如今生擒到的十余人,分别报上了姓名,又说一切还在审查当中,目前并无什么进展一类的话。 “我如今受伤的消息切勿传开,宫里也就母后一人知晓……至于那些人,能问则问。若问不出什么来,便将人处理了将尸首运回去给他,他见了自会明白。” 楚玉惜知晓他口中的“他”所指的应该正是远在江南以北的寉亲王,也就是他的八弟。 “是。” 侍卫领命退下,楚玉惜不由在心里感慨一番。 “你发什么愣,莫不是你已在心里为我想好了对策?” 第一百五十三章 专横霸道 “算了,你那都是见血的事情,我不过一介柔弱女子,光是听到这些都很害怕。” 楚玉惜敷衍了一句,表示自己也懒得插手这其中的事情,毕竟牵涉甚大。 可叶寒司却刨根究底地追问道:“你怕什么,你怕自己哪日也会受伤吗?” 楚玉惜不假思索地点了下头。 而后又想着他这话另有好几层意思,也不知他所指的是哪一层。 首先她是个安守本分的人,不喜生事、除非有人无端来招惹她的是非。倘或是宫里的那些个女人要对自己下手,她觉着自己倒也都能应对,只是那些个女人的手段有时竟比男人还来得狠辣,她一时也不好说;二来,如若是宫外的人想要置她于死地,那究其原因也只能是因为叶寒司;最末,万一哪日叶寒司亲手将她了结,也不是没有可能。 所以说这四种可能性皆与叶寒司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可见远离叶寒司是件多么明确的抉择。早知如此,当初又何必要爱上他呢? “我不会让你面临这一天的。” 叶寒司作出承诺时楚玉惜正想的出神,他这话便似那耳边吹过的一缕风,只是吹过,过后寻不着一丝它所遗留的痕迹。 故而她也只当耳旁风听听,不曾放在心尖上。 服侍着叶寒司再度躺下后,楚玉惜便去后厨给厨子列了一份采买清单。而后闲来无事,她又回了后院守着。 叶寒司在里屋休息,她倚窗而坐在那看书,倒也清闲。 雨势渐小时,小柒过来传说秦彦页在府门口候着。 楚玉惜下意识地回头往里看了一眼。因他侧对着自己,她也瞧不清他的面容,只当他在熟睡,起身回了句小柒后便要出去迎客,却听他懒懒打了个哈欠,“楚玉惜,不准出去见他。” 楚玉惜有些无奈,“再怎么说他都是客人,且阿碧今日回宫前也让我留意。如若他今日过来是为寻阿碧,我再怎么样也该出去见见。” “他哪里是来寻阿碧的,分明是为你……”叶寒司直直地目光扫来,语气愈冷,“楚玉惜,我不许你去见他。” 哪里容得他这般专横霸道的? “你好生歇着,我去去就来。” 楚玉惜一时心里也是负了气,气自己事事都由不得自己做主。明明秦彦页只是她的朋友,偏他还要疑心人家。 “楚玉惜,你反了你!” 身后传来叶寒司的高喊,她因走远了故而并未听清。 一路穿过后花园绕到前堂再至府门外时,便见秦彦页正临街张望。 屋檐上还滴滴答答地有雨落下,眼前人群熙攘、马车奔腾不息。不远处几棵棵冉冉垂柳傍河而立,再往前走一段路便可至最为繁华的东街了。 而他今日着了一身湖蓝色长衫,更显贵气,又与那碧河同成一派,实为罕景。 故而也有不少过路的姑娘投目而来,似要寄情,可秦彦页已转过身来面向她。 “林姑娘一直看着我做什么?” 楚玉惜云游的思绪被他拉了回来,忙答话道:“秦公子穿湖蓝色很好看。” “是吗,我倒不曾发觉……”秦彦页上前而来,又接着说,“我瞧着他们今日好像都不在府里,就你一人吗?” 让他站在府门外也不是个事,楚玉惜便将他请了进去,点头道:“阿碧和阿泓有事出去了,晚些才会回来。相公今早不慎烫伤,现下正在后院修养。” “并不要紧吧?”秦彦页忙问了一句。 楚玉惜一面命着小柒倒茶一面又道:“不要紧,已经差大夫来看过了。” 秦彦页侧看了一眼他的随从,便见他将手中四只只精美的楠木锦匣呈上前来,又听他继续说道:“林姑娘,这上面两只锦匣所装的也都是各式剪纸花样,可供你和阿碧闲来时玩耍。” “这下面两盒里装的是各式花果茶并我素来喜爱的铁观音,还望六王爷和司公子笑纳。” 楚玉惜也不曾拒绝,连连道谢后便伸手接过。 “我今日来,是同林姑娘道别的……听闻后几日大雨不断,我便想趁着现下雨势渐小时出发,以免误了归期,让家父担心。” 忆起阿碧早上离开时的吩咐,楚玉惜便问他道:“不知秦公子此去可还会再回来?” 秦彦页眼底闪过一丝欣喜,但也只有一瞬。 “这个一时也说不定,得看家父的情况。不过住在京城的这些日子里我很开心,京城很美。若有幸能再回来,也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话语间也可见他对这里的喜爱。一想到自己以后可能见不着秦彦页了,楚玉惜心里也是出于朋友要离去的的不舍。 他们下次相遇也不知要待何时……那如深渊一般的后宫她不久便要踏足进去,她有些羡慕起秦彦页来,单纯只是羡慕他的自由随心。 楚玉惜问了一下时辰,而后又问他道:“秦公子打算何时出发……现下快至午时,秦公子想来也是会等用了午膳以后再走吧?” 便见秦彦页作怅然状道:“我原想着请你们一起去吃饭,可眼下似乎你们都在忙……我这一去若是长久不回,这便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到底人家也回了礼,且又要远去,她若是不送送,怕是以后都无颜面见他。 楚玉惜思忖再三后,便冲他笑,“我必须要留在府里照顾相公,故而脱不开身。若是秦公子不嫌弃,我中午便做一桌子的菜,算作为秦公子饯行。” 只见秦彦页双手作揖道:“若能尝到林姑娘的手艺,我怕我会舍不得走。” 在楚玉惜有些无措的神情里,秦彦页忙解释道:“我不过开个玩笑。” 弄得楚玉惜也有些不好意思,掩唇笑道:“秦公子不要嫌弃我的厨艺才是。秦公子请先稍坐,我这就便去后厨忙活了。” 吩咐小柒照顾好秦彦页后,楚玉惜便去后厨开始做饭。其实硬菜她不怎么会做,故而那些也都就交由厨子来处理。不过特为叶寒司准备的鲫鱼汤,却是她亲力亲为,亲自下油煎了两面又熬煮的,再加上一应小菜,她忙得乐此不疲。 …… 半个时辰后,菜全上了桌。 楚玉惜向秦彦页介绍了自己炒的菜,加上那道鱼汤一共三道,剩余三道硬菜并两盘小炒乃是厨子所作。 为了不让叶寒司等候,她特地做了两份鲫鱼汤,又让小柒服侍着端了一份到后院。许久不见小柒出来,想必他也一定是在用饭。 第一百五十四章 真的是在撒娇 便也不再顾他。 “从前听家母说过,要辨这鱼汤好不好,便要看它的汤底以及质感。若汤鲜白、肉细腻、入口柔润嫩滑,便是好鱼汤……今日我算是见识到了。” 楚玉惜被他所夸,虽然得意,但并未忘形,“秦公子过誉了,我也只不过会这一道,故而娴熟些。” 又同他攀聊了几句后,楚玉惜才发觉他所吃的都是自己炒的菜,也喝了好几碗那鲫鱼汤,想来味道也是真的合他胃口。 与他聊得正开心时,小柒一脸犯难地走了过来,“小姐,公子不愿意吃饭。” 楚玉惜不免疑惑,“为何?” 秦彦页也好奇地看向小柒。 小柒忙低下头去,只能依着叶寒司的原话说道:“公子说了,只要小姐喂才肯吃。” 这是什么娇纵脾气啊,不过是伤了一个左肩而已,就这样胡搅蛮缠。 “你去喂。” 于是小柒又犯难着退下了。 秦彦页面无表情地问了一句,“司公子一向喜欢粘着姑娘吗?” 楚玉惜不以为意地撇嘴道:“不曾,他只是这几日专爱使姑娘家的小性子而已。我们不必理会他,他一生病脑子就不太正常。” 秦彦页生生地被她这话给逗笑了。 可才没聊了两句,小柒又神色匆匆地跑来,“小姐,公子他执意不肯。又说要见一见小姐,小姐还是同我走一趟吧?” 楚玉惜听得有些烦躁,恨不能骂他,却又只能忍着,“我在前面招待客人,没空见他。你直接去,他若是不吃便撂在那,等会我再去喂。” 楚玉惜既已将话说到了这种份上,小柒也不敢再说些什么。 秦彦页笑而不语。 “原是要喝酒的,但因为等会要骑马,便算了。今日我就以茶代酒,在此期愿林姑娘心想事成。若他日有缘,必定会再相见!” 秦彦页起身向她敬茶,楚玉惜出于是东道主,便回敬了他三杯桂花酿。 “秦公子今日来送了这么多礼,我却什么都没为秦公子准备,真是不好意思。” 秦彦页却略摇头道:“无妨,礼物你早早地就已备下,我收着时也欢心。” 楚玉惜还未来得及深究他这话的意思,秦彦页已将话题转移到别处了。 …… 用完午膳后,楚玉惜又亲自将秦彦页送到了府门外。 见他帅气地上了马,楚玉惜复又问道:“真的不用送到城门外吗?” 只见秦彦页冁然而笑道:“今日很感谢林姑娘的款待,我足足吃了两碗饭。眼下茶足饭饱,正是出发的时候。” 念此,楚玉惜也是由衷地欢欣,“我也很感谢秦公子这几日对我的关照,也在此祝秦公子一路顺风,有缘再见!” 说着,他从背后拿出来一枝柳条,又双手奉上给楚玉惜,像是珍视之物一般,缓缓道:“我瞧着那河边的杨柳开得不错。” 柳通“留”,一般是送行时所赠,大有挽留的意思。可依着今日这境况,也该是她送给秦彦页才对。 楚玉惜想想还是未提,郑重接过了,又略欠身给他行了礼。 她望着那抹湖蓝色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进府后,又念着起了叶寒司,便将那支柳条好生放在一边,动身去了后院。来到后院、进了里屋时,便见叶寒司呆呆地看着门外。 她正要说话,他却先开了口,“楚玉惜,你碍着我的光了。” 楚玉惜特意往旁边挪了挪,又觉眼下天气阴沉,哪来的光?便又在他的驻目下回了原位,且问道:“你饭吃了吗?” 叶寒司无力地伸手指了指一边的案桌,楚玉惜顺眼看了下,一筷子都没动。 “为什么偏要我喂?” 见他保持缄默,楚玉惜无法,只得上前走过去将饭食端起,“我去后厨给你热一热,这会子应该也都已经凉了。” 她还未端起呢,便听叶寒司幽幽的声音传来,“我只当你忘了我这个人……楚玉惜,你让我等了你足足近半个时辰。” “若不是下人时常来报,我只当你是抛下我、和你的秦郎远走高飞了。” 楚玉惜有些无语地瞥头看了他一眼,“我只想告诉你,他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就算我与他真的远走高飞,我想用不了多久就会被你揪回来吧?” “你知道便好……”叶寒司神态悠然地应了一声,见她端着就要出去,又忙将她叫住,“我今天没同你生气不代表我没有气,何况你之前还骗了我。” 看样子他是记起了那张剪纸小象的事情。 “所以呢?”楚玉惜故作恳切地问他了一句。 “帮我重新做一份鲫鱼汤……” 在楚玉惜惊措的神情里,叶寒司不急不慢地接着说道:“我都听小柒说了,你做了两份鲫鱼汤。这两条鲫鱼出自同一个锅,我不想和秦彦页吃同一份。” “我分开盛的好吗?”楚玉惜满脸黑线。 叶寒司却振振有词道:“那也不行,这鲫鱼汤只能是我独一份。我要是知晓你会给他做,早拦着你了。” 楚玉惜表示自己有些累,懒怠再动手,便寻了个借口,“其实今天那鱼汤炖得不好喝,还是算了吧,秦公子也没吃多少。” “我起初尝了一小小小口,还不错……”叶寒司一面说着一面四下张望。 他说这话,惹来楚玉惜发笑,她忽然发觉他有些可爱。 便学着他那阴腔怪调,微眯着眼问他道:“你那一小小小口是多少?” 叶寒司轻哼一声,“楚玉惜,你再不给我做饭我要饿死了。另外,再给我另炒两个小菜,他碰过的我都不要。” 楚玉惜却是忍俊不禁道:“没事,秦公子将我做的菜吃的很干净,另剩下的一些我也喂了府门外的流浪狗。你若想吃,还得看它们乐不乐意呢。” 叶寒司气得就要跳起,楚玉惜却早已溜了出去。 她直觉神清气爽,一时浑身也来了劲。 再度为他做好饭菜,已经是一炷香的功夫后。她着急忙慌地端着又去了后院,叶寒司似乎已经饿得不行,只躺在床上哀嚎了。 见他瞪着自己,楚玉惜却为自己辩解道:“你别只顾着看我。若不是你自己作,你也不至于到现在都吃不上饭。” 楚玉惜服侍着他坐起,又舀了碗鱼汤给他。 他并不伸手接过。 于是她只得一口接着一口细细喂着,叶寒司很受用,不时还会催促她。 第一百五十五章 互相试探 “你这厨艺倒还不错,要不以后我宫里的御膳,便让你来着手吧?” “求放过……”楚玉惜当即拒绝,语气也跟着显得有些生硬,“我也就只会做这几道小菜,上不得台面。且我这个人承担不起大任,总会出错。” 叶寒司伸手指了指另一个小碟子里的土豆丝,待她夹起喂了自己一口后,才出声问道:“你什么时候这么妄自菲薄了?” “这叫自知之明。”楚玉惜替他纠正道。 她堵得叶寒司一时无话。 好在他胃口不错,一连喝下了三碗鱼汤后,又让楚玉惜给自己盛了碗饭,再淋上红烧肉汁拌上,无需一块肉陪衬。 “些许是因为昨日失血过度,故而现在才会吃这么多。” 他说这话确实有理,楚玉惜在宫里见他的胃口和姑娘家一样,有时吃得比她还少。 所以有时候楚玉惜晚上总会饿肚子。 “秦彦页回趺州老家了?” 见楚玉惜不言语,叶寒司便主动与她搭着话。 楚玉惜以为他是闲着无聊,加上他这两日对有关秦彦页的一切都较为敏感,故而她回答得也很小心,“是啊,他现在应该早已出了京城。他还分别给我们四人备了礼物,你可要瞧瞧?” 却被叶寒司质问道:“楚玉惜,你觉得我像是会缺礼物的人吗?” 楚玉惜一时没忍住,轻笑一声道:“也是,这普天之下所有女人怕是都想要成为属于你的礼物吧?” 察觉到叶寒司眼里的异光,她才想要躲开,叶寒司的右手已经快准狠地扼住了她的手腕,“楚玉惜,你是不是那些女人的其中之一呢?” 她疼得眉头直皱,可叶寒司却丝毫没有要松开的意思。楚玉惜只感觉到了他浑身向外散发的阴沉。这前后变脸速度之快,也非寻常人所能及。 “楚玉惜,你见过哪个皇帝身边的女人敢随便和除他以外的男人有交集?你说你在外头便可这么大胆,在宫里岂不更是肆意妄为?” 楚玉惜虽不敢直视他,可语气也是硬气的很,“不论在宫外或是在宫里,我若背叛了你,那也只有死路一条。” 很明显,叶寒司实在是太喜欢钻牛角尖。明明就不是多大的事情,偏他要一股脑地深想,才会把别人想的那么坏。 “楚玉惜,你和我见过的其它女人都不一样。” 叶寒司甩开了她,眼里的阴冷逐渐退散。 楚玉惜却是一笑置之道:“既能被选为做你的棋子,那必定说明我身上有着别人没有的特质,所以我并不觉得哪里稀奇。” 叶寒司审视了她几眼,忽又张嘴道:“快喂饭,我饿了。” 楚玉惜发觉自打和他在一起后,自己这心境恍若一刻在悠然云间、一刻又坠入无底深渊。期间落差太大,她觉着自己的小心脏很快就要受不住了。 他和严荟祎一处时,应该不是这样吧? 她此刻正想着严荟祎时,那陆泓竟也带着有关她的消息回来了。 “二哥现在才吃饭吗?” 陆泓这次是特扣了门扉、得到允许后才进来的。 见叶寒司轻晃了下脑袋,他便又看向楚玉惜,“嫂嫂,前堂大桌上放着一枝垂柳,是你特地摘的吗?” “正是,我瞧着不错,便摘了一枝下来玩。”楚玉惜故作镇定地回了他。 陆泓说着又从衣袖间拿出了一封信,略迟疑了一下,还是上前递到了叶寒司面前,“宫里一切已安排妥当,除却太后和阿碧知晓以外,再无旁人。至于这封信,是我正要出宫时严婕妤亲自送来的,说是让我一定带回来给二哥看看。” 见楚玉惜面上没什么情绪,叶寒司便佯做欣喜状地接过,想要拆开却又神秘地停了下来,“她一定是有什么私密的事情要与我说,我就不和你们分享了。” 陆泓下意识地瞄了一眼楚玉惜,眼见着她无动于衷。 “是啊,陛下出宫已有几日,严妹妹一定万分思念。怪也只怪昨夜出了那档子事,不然陛下还能回宫探望。” 饭也喂完,楚玉惜收拾着便就退下,“为了严妹妹,陛下更要好好顾全自己身子。” 不等叶寒司回话,她擅自就这么离开。 就连陆泓都瞧出了这其中的猫腻,却是一句话都没敢说,因为叶寒司的脸色有些难看。 …… 楚玉惜没再回后院,她心情烦乱得很。她清楚这股子烦乱是因何故,可她一时没法调节,便只能兀自坐在前堂发愣。 小柒已然习惯了她这副模样,也知她这一切尽是为了叶寒司,却也不敢相劝。 主要是叶寒司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她也没法再往外跑了。饶是想要回楚府一趟,怕也是不会得他的同意。 小柒被叫出去了一会,回来时便笑着同楚玉惜道:“小姐,方才楚府的人来传信,说姨娘近来吃穿用度都好,让小姐不要挂记呢。” 说着又打开了手里的一个行囊,接着说道:“姨娘身边的丫鬟亲自来的,又说姨娘新缝制了几件宫里的常服并几双绣鞋,都是上等的布料……还有这一盒吃食,是姨娘亲手所做。” 见她终于投来目光,小柒便缓缓打开了木匣,“奴婢瞧着像是冰糕,以前小姐夏天时也爱吃这个。” 楚玉惜原本还在低谷的心情这才有所好转。 她先是捻起一块送进小柒嘴里,继而自己又尝了一口,“知道姨娘在楚府过得好,我也就放心了。” “这儿有件藕粉色罗衣,小姐不如换下来试试?” 小柒一个劲地想要给她找乐子,楚玉惜也不想扫她的兴,便同她一起回后院换了下来。 粉色总是为她平添了几分娇俏……犹记那次自己身着粉色宫服,为他所嘲,想想现下心里还有气。 见楚玉惜愣在那里,小柒却赞不绝口道:“奴婢觉得小姐穿什么都好看呢。” 楚玉惜特地穿着这身衣服去叶寒司眼前晃了晃,可他眼里只有并无她。 因这是意料之中,故而她内心也没太大波动。正要转身出去之时,他才开了口,“我记得我上次和你说过,以后不要再穿粉色的衣服。”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就让楚玉惜有些恼,“严婕妤能穿,我便穿不得吗?再有,这身衣裳是我姨娘亲手为我所制,它满载了姨娘对我的爱……若你真的不喜欢,这两日不要看我就是。” 第一百五十七章 我的东西 “这话该我问你,你确定要以卵击石?” 叶寒司轻轻放开楚玉惜。见他略颤地甩动了一下左臂,楚玉惜不免有些担心,便踮起脚尖、凑到他耳边呢喃道:“你左手不能动,再动你不怕废了么。” 他深邃幽远的目光淡淡朝着自己扫来,嘴角微微牵出的弧度刚好引来了周遭一派姑娘的尖叫。果然叶寒司是宛若神明一般的存在,他永远都是最为轶群的那一个。 楚玉惜下意识地揪住了他左手的衣袖,“阿泓呢,还是等他来吧。” 她担心着他的身子,同时也忌惮着他这浑身上下正散发着的魅力。 “你不是讨厌我吗?” 楚玉惜躲开他投来的炯炯目光,佯做无意道:“我只是过来做我应该做的事情而已。” 她话音一落,便被叶寒司挣开,只见着他后又向那粗大汉迈步而去。 楚玉惜上前揪住他的衣袖,再度被他甩开后,便又从他后背双手环住他的腰,很明显感觉到叶寒司的身子一僵。 楚玉惜才管不了那么多,当即便大声喊道:“阿泓,阿泓,我们在这里……” 老鸨闻讯而来,细看了两眼叶寒司后,便又笑意盈盈地走到了那粗大汉的身边,“这位爷,这位姑娘并非我阁里之人。况且我们阁里的姑娘比她出挑得多了去,爷何必执着这一个呢?” “我就要她!” 粗大汉伸手指来,原本还探出头来的楚玉惜吓得又收了回去。 四下又高喊着“阿泓”,可她的声音早被那一片嘈杂隐去。她有些急了,便又道:“我们还是跑吧,你要真在这里出了点什么事,我怎么办?” “你不想我出事?”叶寒司死死瞪着那粗大汉,语气却十分温柔。 “我不想,我不想,行了吧?” 楚玉惜无奈,只得一切都顺应着他的心意。 “那我更要为你出手……”叶寒司顿了顿,周身的气压更低了,“他让你备受折辱,应当受到应有的惩罚。” 楚玉惜死死将他拽住,不禁破骂道:“叶……司寒,你脑子有问题啊……这是什么时候了,你还偏要逞能?” 似是想到什么,她气得将叶寒司放开,后又直直站在他跟前,“这人你分明打不过,在这里装什么英雄?真不是我说你,我发觉你一点都不会相机行事。” “他碰了我的东西。” 叶寒司一面说着就要上前而去,楚玉惜却将他呵斥住,“他这不是还没把我怎么着吗?还有,我要不是为了来这里找你,我会遇上他吗?” 粗大汉一时被眼前此景愣住,竟忘了自己还有正事要做。 老鸨瞥了一眼一边的花花姑娘,却也只有几个往大汉身边靠去,余下的皆被叶寒司迷了神志,片刻不曾从他身上移目。 “要不是因为你惹我生气,我会出来吗?” “合着你这一生气就喜欢往这地方窜?” 楚玉惜双手环抱在胸前,与他争理,“宣泄情绪的方式有很多,为什么偏要来这种地方?” 紧接着她感觉到了来自四方的仇视。 老鸨闻言也是一脸不悦地扭捏着身子向她走来,“这位姑娘说的话是不是太过了?我这是什么地方,我这是干干净净的地方,岂容姑娘这般议论?” 楚玉惜才知自己好似说错了话,便赔笑道:“实在是对不住,我说这话不是这意思。” 见老鸨仍旧恶狠狠地盯着自己,楚玉惜忙拉住叶寒司,又苦着脸向她譬解道:“姐姐有所不知,我身边这位是我的相公。” “今日我同他吵了架,他便负气出门来到了这里。我一路出来寻,又不巧冒犯了这位大哥……” 楚玉惜故作为难地看了眼那大汉,接着说道:“我与我家相公结婚才半年有余,他便背着我来这里……我的好姐姐,若是旁人遇着了这事怕是比我还要激动,我这心里苦啊。” 叶寒司觉得被她拉着的那只手臂陡然起了鸡皮疙瘩。 于是那仇视的目光又转移到了叶寒司身上,但还是有极少数给予同情悲悯。依着她们的意思,便是在支持叶寒司背妻偷腥。 且听那大汉愤慨道:“我说呢,先前便见这位小娘子匆匆而来,原是为了寻这个负心汉!你只管放心,我定要将他碎尸万段,为你解气!” 叶寒司听了这话,神色更为悠闲懒倦,眼含笑意地看着楚玉惜。 楚玉惜不得不上前加以劝阻,“大哥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这是我的相公。原本他出了什么事,家丑理应不外扬的。只是今日实在是大动了肝火,故而才在众人面前说出来。” 楚玉惜心里是百般个不情愿,面上却是带笑地拉住他的粗布衣袖,“多谢大哥抬爱,只是我受不起。相公是我一生所爱,我如何能割舍得了?” 见他脸色稍有变动,楚玉惜便加紧道:“倘或大哥当真要对我家相公动手,那也要从我身子上踏去,我才给你这个机会。如若不然,还望你高抬贵手,小女子不胜感激。” 说着又向他欠身行了礼。 只听周边响起一道女声,“我倒是觉得这对小夫妻也只是纯粹吵个架。先前我瞧着这位公子对她百般爱护,想来会在此时来这里,也是赌气吧?” 大汉一呆,继而又小心将楚玉惜扶了起来,“小子,我告诉你,下次若是再让我知道你来这种地方,我一定不会轻饶你!” 楚玉惜转眸看了眼叶寒司,他意会地点点头,“大哥放心,我再也不敢了。” 老鸨好生将他们送了出来,多看了两眼楚玉惜后,复又转身扭着身子、款款迈进那流光溢彩之地。 楚玉惜长舒了一口气,四下看时才察觉到自己的手被叶寒司紧紧牵住。 她要挣扎,叶寒司却握得更紧。 “你在里头说的那番话,还真是令人为之动容。” 楚玉惜巧妙避开他投来的目光,移目望向别处,“你该谢我,要不是我,你觉得你今天能平安地出来吗?” 正说着,那陆泓和小柒也从里头走了出来。 “这全美阁真是大,整个布局就好似一个迷宫,我和小柒绕了好久。” 陆泓一面说着一面望向他们牵在一起的手,而后会意地笑道:“二哥倒也是愿意在嫂嫂的事情上费心思。” 楚玉惜哂笑一声,算作回应。 “还是回府吧,这大晚上的,外头并不安全。” 回到六王府已是一盏茶的功夫后。 第一百五十八章 这是个过渡 下了马车后,楚玉惜就察觉到了叶寒司脸色的不对劲。 直到在为他换药时看到所缠白布里渗出的斑斑血迹,她才意识到了问题的重要性。好在伤口并未感染以及化脓,只是流了血,显然是之前那会甩动左臂时造成的。 “楚玉惜,你还会心疼人?” 她听见来自叶寒司低低的一声埋怨。 楚玉惜不觉翻了他一眼,开始为他处理伤口,“别什么事都怨我,行吗?明明就是自己要逞能,非怪罪在我头上。” “我听小柒说,那一夜你像是发了疯地冲出去,什么都不管不顾?” 他一双细长的眼眸里熠熠生辉,眼里涌动着似秋波一般的温柔,楚玉惜几乎沦陷。 “小柒近来惯会瞎说……” 楚玉惜这厢还未说完,就被叶寒司直直打断,“惯会瞎说大实话吗?” 楚玉惜不敢直视他,可却又被他逼得不得不面对他。她亲眼瞧着他伸出右手的食指,轻轻地在自己左胸膛点了一下,似蜻蜓点水一般,却因此镌刻了一个印记。 一个足以影响楚玉惜一生的印记。 “楚玉惜,你这心里可有半分的位置属于我?” 气氛忽然紧张了起来,叶寒司气势夺人,她压根就处在劣势,又是较为被动的一方。 “你若心里无我,又怎会因我吃醋?你若心里无我,又怎会在半张宣纸上写满了我的名字?你若心里无我,小柒同我说的那一番话又是从何而来,总不至于是她为你有意编造的吧?” 原来小柒早已将她近来的异样说与叶寒司听了。 楚玉惜随即咬住下唇,她觉得身子有些发热,心口似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砰砰砰……是她狂奔不止的心跳。 “楚玉惜,我要你一句实话。” 楚玉惜死死绞着手中的白布,苦笑道:“知道了又能怎样,你钟情的不是严荟祎吗?” “据你所知,我可曾当着你的面喊过她的名字?我一向只称她为婕妤,至于同她的恩爱也不过是一介表象。你所绣的香囊我到现在都还收着,不用是因为它是我的珍视之物。我又何尝不知那是你第一次的女红,你又怎知我收到那个香囊时的欢喜?” “我原以为水到渠成,奈何你独一人纠结于此、久久不出。今日我已将话说了明白,我料我的心意你也都明了吧?” “你不爱她?”楚玉惜有些难以置信。 “她父亲是督察员左都御史,你说呢……”叶寒司不耐地撇撇嘴,接着说,“开始我确实将你视为一颗纯粹的棋子,可朕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分外关注你的一言一举一动。” “我侧重严荟祎,一来是看重了她的家世,二来也确实觉得她生得不错。也曾想过要与她交好,可到后来才发现我的心魂早已被你勾了去。” 这是不是间接地在说明他喜欢自己比自己喜欢他还来得早些? 楚玉惜乐得捂嘴偷笑,却见叶寒司愀然作色,“怎么,是瞧不起我吗?” 被堂堂一代国君表白,楚玉惜自是乐不可支,“没有啊,我只是在想,你怎么会喜欢我。” 叶寒司也被她染着一并笑了,“我也不知道,总是觉得你与别的女人不一样。我拿过你和严荟祎做过比较……” “后来呢,有什么发现?”这回换成是楚玉惜揪着叶寒司的衣袂不放,眼巴巴地望着。 原来叶寒司这狗男人藏得这么深呢。 “后来我发现她处处皆不如你,你可还满意?” 楚玉惜恍若置身在柔软的云丛间,叶寒司的话像蜜糖,甜腻上心头的那种。可当她消化完这块蜜糖后却又是一阵沉默,她有些怀疑叶寒司这话的可信度。 “你说这话,不会是想要整蛊我吧?” 紧接着,她只觉得自己的小脑袋被人捶了一下,正是叶寒司。 “我会骗人吗?” 四目相对之际,任何话语都比不得这一时的安静。他二人眼里各相皆有对方,这已然足以说明了问题。 叶寒司的吻恰合时宜地落了下来,楚玉惜第三次主动迎了上去。 第一次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第二次是为他所迫,这一次是她心甘情愿。 只是情到深处正浓时,叶寒司疼得叫出了声,楚玉惜这才发觉自己压着了他的左臂。她“噗嗤”一笑,又披上了衣裳为他换药。 叶寒司的目光已被温柔湮没,这才是她想要看见的、他的样子。 “楚玉惜,以后不许再凶我。” “这话该我对你说。”楚玉惜调皮地向他吐了吐舌头。 “是我对你……” “我对你……” 雨早早地便已停下,残月盈盈又皎洁,悄然攀上翠绿枝头来探这一室好风光。 …… 楚玉惜是被叶寒司吵醒的,“小懒虫,天都已经亮了,快快睁眼。” 小懒虫这个称呼又是因何而起?但暂且不论其它,叶寒司现下的眼里充溢着的柔意令她倍感真实,让她有一种与叶寒司新识的感觉。 “你好,初次见面,我叫林惜。”楚玉惜学着电视剧里男女主初见时的情景,暖暖爱意冒上心尖,嘴里像是抹了蜜一般地乐不拢嘴。 叶寒司倒也配合得很,“你好,初次见面,我叫司寒。” 他们相视一笑。 林惜若是能和司寒就这样一直下去就好了,楚玉惜在心里期盼着。 “只是姑娘既与我是初相识,又为何会与我做云雨之事,还出现在我的床榻上?” 叶寒司饶有兴致地投来目光,眉眼上挑,薄唇微扬着一抹坏笑。 楚玉惜略翻了他一眼,懒怠再搭理他。 今日风和日丽,与楚玉惜的心情如出一辙。她只当昨夜那是个过渡,自今日起,她定是会与他相亲相爱的,事实也果真如此。 直到后来,楚玉惜也很庆幸自己拥有了昨天那个夜晚。以致于以后每个彷徨无助的时候,她都能忆起这番美好的回忆。 至于她所奢求的日日如此,她早该想到其不可能性不亚于煎水成冰。 可她眼下自然是对后面连续不断的祸事浑然不知,沉浸在甜蜜中无法自拔。 自打经了昨夜以后,陆泓猛然发觉楚玉惜像是变了个人一般,又或者说他们两人都变了。在府里也不顾忌着他这个光棍,随时随地秀恩爱。就连早饭还要一起端到后院吃,陆泓在前堂基本上是没再见过楚玉惜。 第一百五十九章 锅从天上来 直到午饭过后,宫里传来消息,说是严荟祎不慎从台阶上滑落,眼下动了胎气。消息既能传到叶寒司耳边,那他势必也是要回宫一趟。 他昨夜已向自己禀明了心迹,故而楚玉惜心下并未因为他要回宫探望严荟祎而生丝丝醋意。她担心的也只是叶寒司的身子,“你受伤的事情不是不能让太多的人知道吗,而且你这伤……可以吗?” 叶寒司却一语中的,“你是想要问我今夜会不会回来吧?” 他倒是足够了解自己心里的小九九,诚然是住在她心里那么久的男人。 楚玉惜故作矜持,“我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就算你今夜不回来,我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好难过。” 小节子已在外头恭候,叶寒司神色也匆匆,“我答应你,我今晚便会回来。” 待他的马车驶离自己的视线后还要长的一段时间里,楚玉惜婷婷立在六王府门口,独对着那碧河边的几棵依依垂柳发愣。 直到身后传来陆泓的两声咳嗽,“嫂嫂还是莫要在外头等着了。” 她随着陆泓一齐走了进去,同他坐着品了会茶。 “这秦公子所赠的铁观音是真的不错……”陆泓轻啜了口热茶后,又接着说,“二哥差我调查有关秦公子的资料,可我发觉趺州没有哪家大户是姓秦。” “可他瞧着又像是高门大户家的贵公子,故而这事我也觉得有些奇怪。” 见他意味深长地看向自己,楚玉惜不免狐疑地伸手指了指自己,“怎么,你以为我知道这其中的内情吗?” 见他直截了当地点头,楚玉惜有些无奈,“我呢,同他也只能算是几面之缘。头次出宫只见了一面,这一次出宫也没见两日他便离开了。” 见陆泓眉目微蹙,楚玉惜兀自继续道:“他不曾对我提过自己的事情,有时候我觉得他挺神秘。但更多的时候,我觉得他是一个值得深交的朋友。” “不论怎样,他的身份我都必须核查清楚,确保无误才能排除嫌疑。同时,我也希望嫂嫂能够谅解。毕竟现下八弟余党还在暗中勾结,一切都要小心谨慎。” 楚玉惜当即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便随声附和道:“阿泓的意思我都明白,查清楚也总是百利而无一害。” 陆泓冲她一笑,而后又转移话题道:“我今早去了一趟楚玉麟所在的衙门,我见他虽为新人,却无半分新人的莽撞,手不释卷、是个好苗子。他现下正值风华正茂,我相信他日后一定能成为二哥的左臂右膀。” “我倒是不希望他能成什么大器,只求他这一生安稳即可。不过,若他真有这个能力能为陛下尽忠,也是最好不过。” 一提到叶寒司,楚玉惜的面上又不觉浮现笑意。 …… 可叶寒司分明答应了自己晚上会回来,可一直到用晚饭,楚玉惜也不曾听陆泓提起到叶寒司的最新消息。他自打在午后再进宫时到现在,整个人就像是不复存在了一般。 一到这时,楚玉惜心下便有些发虚。她强力为叶寒司解释,他兴许正在赶回来的路上,正对月念她,亦或是还在宫里照看严荟祎……他就算不回来,她也能为他找到借口。 譬如他的伤势复发,一时无法出宫,只能在宫里治疗。 楚玉惜就这么一直对着一轮残月干等了一个多时辰,“就算不回来,也不能托人捎个信吗,哪怕是一句话也好啊……” 身侧的小柒闻言,便劝解道:“陛下应该是太忙,所以一时忘了。小姐,我们也该沐浴了,不如洗完了再等吧?” 她特地泡了好一会,可沐浴更衣完,也不曾听闻有关叶寒司的任何动静。 就在她即将放弃之时,外面却有人轻叩门扉,“娘娘,王爷让我过来传两句话。” 小柒忙出去将她引了进来,且见她上前行了礼,“王爷说宫里传来消息,陛下今夜不会回来,让娘娘早些歇息。” 楚玉惜入睡时还在想着叶寒司会不会给自己一个惊喜。就像从前那般忽然出现,再从背后环住她盈盈一握的腰际,就此相拥而眠。 直到夜间翻身醒了一次,也不见叶寒司时,她满目苍凉,觉得自己眼下是更爱他了。 次日醒来,楚玉惜去前堂向陆泓打听了消息,才知他也没什么消息。 “宫里总感觉有些不大对劲……不然不可能到现在都没人来传信。” 经陆泓这么一提,楚玉惜也不由担心了起来。 “要不我跟你一起回去吧?” 总觉得眼下叶寒司在的地方她才会心安。 陆泓却躲开她的目光,“嫂嫂还是安心待在王府里吧,等会我进宫瞧瞧究竟是什么事。我会尽快回来,不让嫂嫂久等。” 既如此,楚玉惜也不敢再请求。 她又远送着陆泓离开,她恍然间发觉这两日她在这片屋檐下送走了不少人。 也不知哪一日会有人站在这里送她走。 …… 陆泓回来已是两个时辰后的事情,楚玉惜午饭都不曾用,只安心等着他。 他是一个人回来的。 “嫂嫂,今日便就在住一晚,明早我亲自将你送进宫去。” 见陆泓脸色平静,楚玉惜也只是稍稍放了心,“宫里究竟是何情状,陛下可有事,严婕妤可有事?” 陆泓一连喝了一盏茶后才逐渐面泛青色,不得不让楚玉惜怀疑这茶水里可是下了毒。 只见他定定地摇了摇头,后又郑重其事地看着她,“嫂嫂,二哥和严婕妤都没事……有事的人,是你。” 楚玉惜如五雷轰顶一般地愣住,半晌才缓过劲来,“我有什么事?” 难道这正应了那句“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吗? “安婕妤指控说是你指使赵太医在她那日的安胎药里放了红花,一直在求二哥要翻供,还说要给她死去的孩子一个交代。太后知道了这事后怒不可遏,为此还派人去芙蓉殿大闹了一番……” 看来这安荑果真是太后看中并看重的人,为了她竟这般,料谁日后也不敢再欺负长青宫的那位主子了。只是楚玉惜好奇的很,她之前还来求着自己帮她。眼下又倒打一耙,她究竟是要做什么? “嫂嫂放心,二哥出来替嫂嫂做了担保。但为堵住悠悠之口,这事还是得要彻查。” 楚玉惜自持着镇定,眼底闪过一丝不耐,“我现在不能回去吗?” 第一百六十一章 不必言述 楚玉惜喝了半碗百合粥后才开了口,“安婕妤呢,现下已经被解了足禁?” 只见小鹂略摇了头,“陛下以她神志不清为由还是给软禁在了长青宫。这事源于昨日午后,太后亲自去探望。虽没有陛下的口谕,但谁也不敢拦着,于是紧接着就有了后面那事。” “安婕妤污蔑娘娘,太后派人来搜宫,什么都没有查出,娘娘尽可放心。” “我也没什么不可放心,我原本清清白白,也不怕她污蔑……这事方才严婕妤也都同我说了,好在当日将那些毒药烧毁干净,不若现下反害了我们。” 小鹂随声附和了一句。 桌角摆着的几盘糕点她没再碰,因为实在没有宫外的可口。 “这几日宫里一切安稳?” 楚玉惜放下手中碗筷,没了胃口。 “一切都安稳。若真要说个什么,除却安婕妤这事以外,便是朝华宫了。” “哦?”楚玉惜投以好奇的目光。 且听小鹂耐心解释道:“近几日魏昭仪时常去未央宫服侍太后,常常在未央宫一待就是一整日。还不辞辛劳地为太后解决一切琐事,半句怨言都不曾有之。” 楚玉惜忍着笑,“再怎么说这也都是她自己的法子,且让她尽心去做便是。” 用过早膳,她换了一身宫服去了趟光华殿。一来,已有一夜不见叶寒司,她心甚思念;二来,安荑这事若不早点解决,总撂着怕是会出事。 来到光华殿时,江林福给她行了大礼,后又将她引了进去,“娘娘来得正巧,都不用奴才去请了。” 楚玉惜回予一笑。 …… “臣妾给陛下请安。” 楚玉惜走上前去给他行了礼,忽发觉这次行礼也同往常不一样,着实是心境有变。 叶寒司投来柔柔目光,眼里的情意自不必言述。 吩咐着江林福侍茶后,叶寒司便朝她懒懒伸出了手,“来朕这里。” 楚玉惜乖乖地坐到了他的对边。 叶寒司也放下了手头的奏折,专心看着她,“可是昨夜因为朕不在、故而睡得不安稳,现下这脸色才会这么难看吗?” 楚玉惜被他如钩的目光盯得有些不好意思,“臣妾今日过来,是为了安婕妤的事情。” 见她神色倒也平静,叶寒司便玩笑道:“你只当她是一时发病说了些浑话,别的你都不用计较。” “我也没打算同她计较,只是她深受太后器重……” 楚玉惜话未说完,便被叶寒司直直打断,“母后那里我也同她解释过,也为你做了担保。你放心,你宫里昨日并未搜出什么,母后也不会再追究此事。” 尽管叶寒司这么说,可楚玉惜还是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 “是,臣妾谢过陛下。” 楚玉惜正欲起身,却被他叫住,“你同我朕客气什么?” 楚玉惜只怔了一下,随即还是欠了身,“这是在宫里,万事都有其遵循的规矩,臣妾也不能因为蒙得陛下宠爱而忘了自己的身份。” 江林福在一边笑而不语。 “臣妾过来,还有一事要求陛下。……”楚玉惜顿了顿,又接着说,“请陛下许我去一趟长青宫,我想要看看安婕妤。” “看她作甚?”提及安荑,叶寒司的眼底蒙上一层深深的厌恶。 楚玉惜瞧着,不免在心中落起一片唏嘘。面上却也未曾表露半分,“现下六宫之事皆由我料理,那么她的事也便是我的事。” 见叶寒司不语,楚玉惜便向他保证道:“我就是带姜清进去为她把把脉,什么也不做。而且我很快就会出来,绝不逗留。” 瞧着她一脸笃定的样子也是好玩,叶寒司再三思忖后也还是点头答应了。 于是,楚玉惜也没在光华殿多呆,陪他闲聊了两句后便告退去了长青宫。 叶寒司的冷眼扫了一下在一旁伺候的江林福,“你说朕是不是不该答应,以致于她现下眼里都没了朕。” 江林福先是一怔,似乎没料到叶寒司会说这话,继而又笑道:“奴才倒是觉得娘娘这般实属正常,况且她贵为贵嫔,又掌管六宫事宜,理应料理这些事情。” 就连江林福也都感觉到了他二人之间的非同寻常。 “朕属意她为皇后。” 叶寒司用了最寻常的语气说了一句最不寻常的话,江林福听完以后像是中了定身术一般,站了许久才缓过神来。 叶寒司继续右手翻阅奏折,“这事先别同她说,朕想着等到下半年她过生辰时再许她这个惊喜。” 他也没有料到,下半年等到她过生辰的那一天会发生那么大的变故。 …… 楚玉惜同姜清来到长青宫时,那侍卫早早地就为她开了门,又随着她一起进去。 “还望娘娘见谅,为了娘娘的周全,这也是陛下的意思。” 楚玉惜略点了下头,便向里而去。长青宫的院子内仍然是她上回来时那般葳蕤蓊郁,充满着勃勃生机。 可安荑独坐在偏角一隅,若不是馨儿引着她过去,她也不敢相信那蹲在墙边玩弄地上野花野草、蓬头垢面的人会是安荑。 只听馨儿向她哭诉道:“贵嫔娘娘有所不知,前几日安婕妤的精神原恢复得差不多了。前天半夜她不知怎么地就爬出了长青宫,第二天再回来时又开始变得恍惚。” “那不正是这两日发生的事情吗?”楚玉惜一面说着一面望向这四面的高墙。 馨儿有所察觉,便解释道:“如若不是我们找安婕妤的时候发现后院有一处漏洞的话,我们也想不到她是从那里爬出去。先前那里堆放着一堆杂草,谁都不曾注意过。” 楚玉惜面露疑惑,“她半夜出去,清晨就回来了?” 馨儿不假思索地点头,“因安婕妤自打生了病后总不喜有人在身边守着,但夜里辗转良多,总是会醒个几次。前天夜里约摸着快打四更的时候,我进来想要看看她,却发觉她不见了。” “因当时不便打搅太后歇息,而后宫之事又交由魏昭仪暂为代理,我便去了一趟朝华宫。魏昭仪派了不少人连夜寻找无果,直到昨日破晓时分,她又穿戴整齐地回来。” 姜清在一边认真听着。 “奴婢当时瞧着她像是受了刺激一般,询问她去了何处她却并不答应。只顾着将自己锁在房屋里,早膳也不曾用。后来魏昭仪还亲去了一趟未央宫,紧接着太后午后便来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来龙去脉 “当时连夜搜寻之时时日已晚,你们定没有在各宫盘查……” 见馨儿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楚玉惜便凑到她跟前,又下意识地低声说道:“馨儿,你有事便同我直说,不必遮掩。” 便见馨儿一面抹泪一面应道:“回贵嫔娘娘,魏昭仪虽说派人寻找,但又说不能惊扰各宫主子休息,便也只是在别处……而且也只是随便找了两下,他们的人不到一个时辰就借口回了朝华宫,还是我和小桃一并宫里另两个奴才一直找到五更。” 怎么什么事都能和这个魏昭仪牵扯上关系呢? “安婕妤虽然指控娘娘,但她当时的情状很奇怪。嘴里反复着只说着那几句,就像是被人蛊惑了一样……”馨儿说着说着就跪了下来,恳求道,“现下陛下对婕妤不闻不问,能救婕妤的也就只有娘娘您了!” 楚玉惜走至安荑身边,轻轻拍了一下她的后背,便见她转过身来冲着她笑。 她的眼神过于空洞,空洞得让楚玉惜看久了都有些后怕。 “昨日闹出了那事以后,她就一直蹲在这个角落哪也不去。后面又是撕扯头发又是大叫大哭,一直到今早陛下来后才好了一点。” 楚玉惜轻叹了一声。 想要伸手将她搀起,她却冷冷地躲开了,并不言语一个字。 见她眼里闪过恐惧之色,楚玉惜更为奇怪,却还是轻声道:“安妹妹,我带姜太医过来了。我让她为你把把脉,好不好?” 她又扭头看了过来,毫无情绪的面上忽然出现了一丝异样。 只见她眉头紧蹙着,又蹲着身子连连向那墙角挤去。直到脑袋磕到了冰凉的红砖墙上,她才一脸茫然地停了下来。 馨儿心疼地上前想要将她扶住,却被姜清叫住,“别去。” “我的儿啊,是为娘对不起你!娘让你受了苦,是娘亲手害了你……我的儿啊,你还没来到这世间看上一眼就被我剥夺了权利,我真想杀了自己……” 馨儿大惊失色地捂住嘴巴,难以置信这话会从安荑口中说出。 楚玉惜却没什么表情,因为她知道事实。 “儿啊,娘要为你报仇,娘要为你报仇……” 安荑嘶吼一声后便开始用双手刨土,因前两日下了雨,故而这泥土的味道很是清新。馨儿不忍见她这般,不忍见那泥土被她刨得满面都是,想要上前劝阻,却被姜清叫住,“馨儿姑娘不要着急,让我看一下。” 见安荑越刨速度越快,似入了魔怔一般,姜清这才向楚玉惜请求道:“娘娘,请允许我将她打晕,不然现下没法为她诊脉。且若再不加以阻止,她可能会一直持续不断地保持这个动作……” 后面的话姜清不说,楚玉惜也都懂。 在得到楚玉惜的首肯后,姜清上前对准安荑的后颈一手劈了下去,便见她当即瘫倒在地。 馨儿并一个侍卫帮着一起将安荑抬到了里屋。在简单为其洗手净面后,姜清便开始诊脉,楚玉惜有些急切地在一旁等着。 馨儿倒是个明白的人,知晓眼下只有楚玉惜才能解救安荑,便趁此空隙为她沏了盏茶。 楚玉惜也知晓她的心思,便道:“你且放心,安妹妹会好起来的。” 馨儿万分感激地点着头,“自打婕妤小产过后,只有太后、贵嫔娘娘来过。旁人是恨不能离长青宫更远,才算免了这般晦气。” 见她又欲跪下,楚玉惜便让小鹂将她扶起,“我也只是尽我的绵薄之力。待这次姜太医诊完脉,你切记要时时刻刻都守着她。待她何时病再好了,也就不用再受这份苦。” 姜清诊脉完后却是一声轻叹,“回娘娘,安婕妤现下脉象混乱,微臣一时无法为她把脉,但是微臣发现了一处奇怪……之前安婕妤一定是服食了苦艾草或是小韶子,所以才会致病情加重反复。” 确实,明明前两日已有好转,可跑出去了一万又复发,受刺激的可能性不大。 也便只能是人为了。 且听姜清眉头紧锁,解释道:“这两味药草皆属于致幻植物,服用过后会出现精神错乱、情绪变幻无常,以及一系列幻觉,微臣觉得安婕妤的情状正为符合。” “姜太医的意思是有人给我们家婕妤下了毒?”馨儿面容失色。 安荑都已没了孩子,神志也不清楚,却还有人要加害于她……这是否说明陷害她的人正是促使她小产的罪魁祸首? 又或者说,安荑手里掌握着什么重要的把柄。 “姜太医,务必为她治好……” 楚玉惜知晓眼下的情况异乎寻常,很有可能因安荑还会牵扯出一连串的事情出来。她来回踱步在屋内走着,半晌后又神色凛然道:“回头我会与陛下说,这几日便由你来侍疾。” 馨儿早已泪流满面。 “安婕妤的一切饮食起居你都要细细留意,待她情绪安稳后你再为她把脉,届时再将情况与我来说。” “微臣一定不负娘娘所望。” 待出了长青宫后,楚玉惜便觉得胸口再没了那种闷闷的感觉。 “安婕妤污蔑娘娘,差点还娘娘受罪,娘娘却还要帮她。”小鹂有些不解。 楚玉惜却是一阵长吁短叹,“谁又能知她不久之前也是一位亭亭玉女呢?而且我帮她,也是为了帮我自己。太后对其的器重,远不是我们想象的那般简单。” 小鹂这才恍然大悟。 楚玉惜顿住了前行的脚步,转过身来牵住小鹂的手,欣慰道:“小鹂,这几日多亏了你们日日夜夜地守着芙蓉殿、不许人进入,不若我们这次也极有可能会遭殃。” “若非要论究的话,小良子才是最为辛苦的那一个。先前娘娘的吩咐他都牢牢记在心上,这几日连野猫都没钻了空子进殿呢。” 让小鹂去请叶寒司来芙蓉殿用午膳后,她独自一人去御花园小坐了一会。 再回到芙蓉殿已是二刻钟之后的事。 她没料到沈姣芫会在院内盯着那两棵白玉兰出神,但心中不免因而生惑。似乎每一次宫里出什么大事件,她总在恰合时宜的时机出现。 若说其只是单纯的八卦,也不该是她这样。 楚玉惜主动出了声,“沈妹妹来了。” 沈姣芫木然的脸色瞬变,又浅浅笑着转过身来向她欠身行礼,“嫔妾给瑜贵嫔请安。” “妹妹快起。” 第一百六十三章 成为习惯 小柒新沏了两盏君山银针,又配了两小蝶精致的吃食。 “这酥糖乃是宫外存蜜堂的,妹妹应该也吃过吧?” 沈姣芫眼里却为此平添了几分失意,“存蜜堂倒是听说过,他家的酥糖我也尝过几次。只因我鲜少出府,故而对他家没什么印象。” 楚玉惜这才念起,这不是古代,未出阁的女子是不能随随便便出府的,不若哪里来的“养在深闺无人识”呢? 故而她便同她说起这存蜜堂来,那沈姣芫也是捻起一块酥糖尝了一下,“味道还是老味道……犹记还在家中时,常有老妈子同我提起存蜜堂,说他家是京城独一家做各地甜食之地。” 楚玉惜略点了下头,“确实,买他们家的东西总是要排上一会队伍,若赶上高峰,排上一两个时辰都不稀奇。大家都紧着他家的买,恍若吃了他家的东西这一天才算圆满。” “娘娘与陛下的感情真的很让人艳羡……” 许是吃了芝麻酥糖的缘故,她这小嘴竟也变得甜了起来,“旁人挤破了脑袋想要和陛下出宫,陛下却早已相中了娘娘,她们总是入不了眼的。” 楚玉惜的态度依旧很谦虚,“这次能得机会出宫也是因为碧慜公主的原因。” 沈姣芫有些惊诧,脸色随即又恢复如常,“碧慜公主不是素来不爱与我们这些妃嫔交好吗?既然她与娘娘关系这般好,可见娘娘是人见人爱。” 楚玉惜正欲回话,小鹂恰好进来。 行过礼后,小鹂又走至楚玉惜身侧,“回娘娘,陛下说中午在沁霞宫用完午膳后再过来。” “倒也是……”沈姣芫抽出翠绿锦帕擦了下嘴角,语气微软,接着说,“毕竟昨儿她不慎从台阶摔落,就一层台阶也能摔,实在是令人纳罕。” 于是沈姣芫便又形容起她在滑落的情景,有声有色,搞得她就在现场一样,其实她不过也是从旁处听来的罢了。 “都不得不让人怀疑她是不是因为几日不见陛下,思念过切,所以才出此下策要博得陛下的爱怜……” 楚玉惜早已劝过沈姣芫不要再说这样的话,她似乎不曾放在心上。 直到她自己住嘴,楚玉惜都没再打断过她。 似乎是有所察觉,沈姣芫略带歉意道:“娘娘的谆谆教诲我都铭记在心,时刻都不敢忘。可能是因为月事将近,脾气稍稍暴躁了些。一时污了娘娘的耳朵也是我无心之失,还望娘娘莫要怪罪。” 楚玉惜端起茶盏尝了一口,才答道:“妹妹肯记着我的话,我便很心满意足。妹妹年纪尚轻,一切事情都得慢慢来,不必操之过急。” 各相都静坐了半晌,沈姣芫才又提起了安荑的事情。 “那安婕妤诋毁娘娘,娘娘竟还在陛下面前为其求情,我都觉得不值得。” 就着安荑一事,她叭叭叭又说了一大通。楚玉惜有些吃受不住,便不断地喝茶来掩盖自己的不耐。 沈姣芫因说的起劲,故而不曾察觉。 小鹂倒是看出了楚玉惜的脸色,进屋一趟后复又出来,“娘娘,到时辰该喝药了。” “娘娘身体不适?”沈姣芫反应倒是挺快。 与小鹂对视了一眼后,楚玉惜便顺势摸了摸自己的嗓子,赧然一笑道:“前两日不是下雨吗,有一天不巧淋了雨,故而身子还未好全。早上姜太医给瞧过,嗓子仍有些痛,不宜多说话。” “那嫔妾就不打搅娘娘用药了。” 沈姣芫退下后,楚玉惜长长舒了口气。 小鹂说的话一针见血,“沈婕妤倒是一个健谈的人。但她总是这样在人后面议长论断,怕哪日因此生了祸端。” “许是她年纪尚小、又在家中承宠的缘故吧。照她这般,总是要等到吃了亏后才能知道这其中利害的。” 楚玉惜才发觉,同沈姣芫说了不过一会话,她心累了不少。 在用午膳前,小圆子带了封信回来,并非是家书,乃是杨立峰亲笔。楚玉惜知晓他意欲何为,便也没有当即拆开,而是预备着等会叶寒司来了她再同他一起看。 …… 一个时辰后。 外面通报叶寒司已到殿门口,楚玉惜亲自整理衣裳、又起身出去主动迎接。 “臣妾见过陛下。” 叶寒司当着他们的面竟直接牵住了楚玉惜的手。 见楚玉惜害羞地要抽离,叶寒司却调笑她道:“爱妃不必同朕这般拘谨,朕的一切你都受得。” 又想着从前他也曾与严荟祎手牵手逛御花园,便也觉得没什么了。 待两人相牵着一齐进了屋后,叶寒司也应了楚玉惜的要求避退了所有宫女。 因她提出了这般要求,叶寒司便快步上前将她搂进怀里,满眼暧昧地凝望着她,“爱妃这是急不可耐了吗?” 楚玉惜可没那个闲情同他玩闹,轻轻推了下后,他并不松手。 见他整个人就要压下来,楚玉惜忙求饶,“杨将军给臣妾寄了封信,陛下一同看看吧?” 叶寒司并未罢休,与她一阵热吻后才满意地将她放开,可楚玉惜瞧着他仍是欲求不满。 两人一齐看完了杨立峰的亲笔信后,叶寒司笑逐颜开,那神情别提有多得意了。 “他既找你帮帮杨玉琼,那你便依着他的请求替他多多照看……”叶寒司眼里轮着精光,接着说,“朕瞧着用不了多久,杨立峰就知晓该如何摆正自己的立场了。” 楚玉惜顺应着点了下头,继而又道:“臣妾也没料到那次她会受了那么大的惊吓,以致于现下都还在疗养中。” 只能说那杨玉琼的胆子实在太小。 须臾,叶寒司才又轻柔地将楚玉惜的小手握在手中,“朕瞧着你一回宫,所闻所听所做之事皆是为了别人,又何曾为朕想过?” “想什么?”楚玉惜佯做不解地问了一句。 叶寒司十分艰难地动了一下左臂,她秒懂。 楚玉惜眼里也是实打实的担忧与心疼,“药可换过了,汤药可喝了?” 只见叶寒司一脸委屈地摇着头,“不曾。朕在沁霞宫用过午膳后便一路往你这里赶,如何有时间更换药?” 她正说着要为他换药之时,那叶寒司早已将江林福唤来。 她才知,他是带着药一路来的,不免觉得有些好笑,“至于吗?” 叶寒司却有理有据道:“一直都是你在为朕换药,一时换了旁人朕还不太习惯。” 第一百六十四章 唯一的妻子 江林福在一旁听着,面上也是由衷的笑意。他常伴叶寒司这么多年,从未见过叶寒司因为哪个女人这般开心又这般上心过。 “娘娘有所不知,陛下是带着这药一路从光华殿去了沁霞宫。在沁霞宫里时,严婕妤看见后还提出要为陛下换药,却被陛下拒绝了,可见娘娘与陛下感情之好。” 似乎这次回宫后,他的一切便变得大胆了起来。与他这般公然秀恩爱,其实楚玉惜心里还是有些发虚的。 因为她怕这种宠爱在未来的某一天变成别人戕害自己的动机。 可眼下毕竟是在自家院内,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在为叶寒司换药的时候,楚玉惜将安荑的现状同叶寒司说了一通,“臣妾擅自主张让姜清为安婕妤诊治,还望陛下成全。另外,安婕妤那事尚有蹊跷之处,一切都需要暗中调查,也请陛下给我一点时间。” 叶寒司的脸色也只是稍有不悦,“你都已经做了主,朕若是再收回成命,倒显得朕冷血无情了。昨儿母后便拿这事数落了朕,说她到底是后宫的嫔妃,又服侍过朕,朕该对她尽一份丈夫的责任……” 叶寒司灼热的目光似要将楚玉惜看穿,“可母后却不知,朕属意的唯一妻子是你。” 这忽然暧昧的气氛是怎么回事,他们上一秒不会是还在说正事吗? 眼瞧着叶寒司兴冲冲地似要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却又被他活生生地咽了回去。 “待你到了生辰,那一日,朕会给你这世间最大的宠爱。” 往后每个难过的夜里,她只要心里有对那一日的祈盼,便会觉得再难熬的日子也都能过下去,可她终究是错想了。 与他腻歪之际,楚玉惜这才注意到他腰间所别着的是自己亲绣的香囊。 “朕只是偶尔拿出来戴一戴,其余时间朕都会将它好生放在怀里收藏。” 楚玉惜沉浸在与他的浓情蜜意里,并不知后头祸难将至。 服侍着叶寒司在正殿里小憩后,楚玉惜动身去了白露殿。经历了这么多事,她是愈发发觉事情尽早处理的好处。 这厢才到白露殿,便见杨玉琼正在月嬷嬷的搀扶下出来。她脸上的浓妆想必也是为了掩饰其下的憔悴所化,可近看还是一眼辨了出来。 且几日不见,她整个人倒是孱弱了不少,想来也是深受这折磨。 杨玉琼面无表情地行了礼,语气虚弱道:“嫔妾正准备去贵嫔处,不想与贵嫔娘娘碰了个正着。” 楚玉惜这才发觉她眼里并无半分神气,果然是被吓出了病,不若不会是这个样子。 楚玉惜将她扶了起来,又跟着她一起进了白露殿。 “我瞧着妹妹的身形清癯了不少,这几日来还是夜不安寐吗?” 与她对坐在院内的小凉亭里后,只见杨玉琼无力地笑了笑,“确实如此,劳姐姐挂记了。太医说我这被吓得不轻,若要完全恢复还需要半月有余。” 微风过处,夹杂着日头的阳光拂面而来,楚玉惜觉得有些热。 可杨玉琼却是下意识地抖了抖身子,月嬷嬷当即俯身问道:“昭仪可是觉得有些冷,要不我们还是进屋去吧?” 杨玉琼稍带歉意地看向楚玉惜,“姐姐也且随我一同进去吧。我也不知道这两日是怎么了,总觉得身子冷,夜里非要点了满屋的灯烛、盖了锦被才能勉强睡去的。” 经她这么一说,楚玉惜都有些不好意思。但她这也是逼不得已,所以她也只是在心里对她说了声“抱歉”。 同她进了屋后,月嬷嬷便去侍茶。 白露殿确实比旁处都要凉快些。 “陛下特让我来看看妹妹呢……”楚玉惜拉住杨玉琼的手,却被她手上冰冷的触觉劝退。 “这几日手脚都冰凉得很,整个人也有些恍惚……”杨玉琼自嘲一笑,端起茶盏的手略颤,接着说,“我这副身子能成现如今这样,那可都是托了魏依依的福气,我该好好谢她才是。” 她眼里虽有恨意,但因无光,便也显得不是那么深重。 楚玉惜正欲出声安慰,却听杨玉琼兀自接着说道:“她以为她是谁,一介丞相之女便可在这后宫里搅出风云、一手遮天吗?她若不是仗着母家的荣耀,早已死了千百回!” 杨玉琼是真的动了怒,但因病体孱弱,故而在楚玉惜听来也像是寻常话。 “姐姐,我恨啊……” 杨玉琼气得用手直锤胸口,楚玉惜忙出声劝阻,又柔声安慰道:“妹妹,你何苦和自己的身子过意不去?她就算现下只手遮天,但我想着用不了多久她总会遭到报应。这凡尘之事不是一向皆如此吗,有因必有果。” 她素来不会安慰人,故而杨玉琼听了她这话以后眼色并未有半分波动。 过了好一会,她才像是从自己的情绪里走出来,“实在是深感抱歉,让姐姐看见了这样一个狼狈不堪、丑陋无比的我。” 楚玉惜频频摇头,又抽出锦帕为她擦拭着眼角落下的几滴泪,“陛下说了,等妹妹养好身子还是可以继续侍寝。只要能获得陛下的宠爱,那么妹妹到时也能一朝扬眉吐气。” “姐姐可愿意帮我?” 在这点上面,杨玉琼终究是将楚玉惜想的太过简单。她以为楚玉惜会被封为贵嫔,会得叶寒司宠爱单方面是因为她有手段,殊不知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叶寒司在暗箱操作。 楚玉惜自然是欣然答应,“你我是好姐妹,你日后得宠便也有我的一份福分在内,我自然乐得为你筹谋划策。故而妹妹眼下最为紧要的是看好身子,待身子好了,才能为我分担料理后宫事宜。” 有她这一番话在,杨玉琼就像是吃了定心丸一般。她心中虽也有些不解为什么楚玉惜会帮自己,但毕竟时不我待,她顾虑不了这么多。 …… 回芙蓉殿的路上,楚玉惜整个人也有些恍惚。小鹂心中跟明镜似的,一眼看穿了她的心思,“娘娘才从宫外回来,应该是一时还未习惯吧?且宫里近来哪哪都不安定,娘娘定是在为琐事忧心。” 可她终究是不后悔的,至少到目前为止她是已然抛却了想要出宫的念头。先前所说的一切都被她自己亲手推翻,她只想要安生地和叶寒司过日子。 她当她自己是叶寒司的唯一妻子。 第一百六十五章 一波未平 回了芙蓉殿后,楚玉惜就被叶寒司央着要做阳春面。 她竟发觉自己挺喜欢叶寒司冲她撒娇的,尽管这样好似显得她没皮没脸。 叶寒司用过一碗阳春面后便回了光华殿批阅奏折,同时他也提前预定了楚玉惜的傍晚以及后面所有时间。依着他的话说,他想要与她手牵手漫步在绛紫色的天空之下。 楚玉惜便在芙蓉殿里期待起了傍晚时分的降临,直至姜清过来,她也都未曾发觉。 他一连叫了五六声,楚玉惜才回过神来,便傻傻地冲他一笑。 姜清神色严谨地汇报着安荑的情况,“安婕妤这次昏迷后,一直到半个时辰前才醒来。她这次醒来后,整个人就正常了不少。虽说还是有些神志不清,但绝对没再做之前那怪异的事情。” “由此,微臣便可推断,在安婕妤失踪的那个晚上,有人一定给她服用过致幻药物,兴许还用了党参一类地为她吊着精神,以致于后来她在极度的精神崩溃边缘来回挣扎。” 这听上去有些可怖,究竟会是谁呢,这般残忍? 楚玉惜冷凝着脸,红唇微抿,犯难道:“可有确切的证据?” “虽然没有,但根据安婕妤的脉象来看,确实如此。”姜清信誓旦旦道,他似乎对自己的医术很有自信,毕竟也是幼小便开始习医。 楚玉惜也信他,知晓他是个端人正士。 楚玉惜垂眸沉思了半晌后才喃喃自语道:“这人既敢做出这样的事情,便说明他是事先备好了一切,所以宫里任何存档记录怕是都查不出来。而且我觉得他的目标肯定是想要置安婕妤于死地,不然不会这么大费周章。” “微臣猜测应该是她身边之人。” 姜清这话点醒了楚玉惜,不得不让楚玉惜将回忆追溯到第一次出宫,她记得那些日子她和严婕妤走得较为近,接下来便是沈婕妤了。 如是这般,那么魏依依便可排除嫌疑,她身边怕是没有人会替她想出这么一个周密的计划。且她好大喜功,怕也是不会以此途径来与旁人争宠。 只是这沈姣芫和严荟祎好像也没什么动机…… 楚玉惜长叹一声,又颇为无奈地扶额道:“若是那一日她将一切都同我说,可能眼下就不会生这么多事。” “尽管如此,安婕妤还是有完全恢复的可能性。只是若再经历这样一番折腾,微臣怕她会没了性命。” 楚玉惜意会他的意思,随后便加派人手去长青宫看着。 见姜清欲言又止,楚玉惜便让小柒他们退了下去。 才见姜清上前一步,低声询问道:“微臣也来给娘娘把个平安脉吧……那浣花草,娘娘这两日可还在服用了?” 其实自打那一夜过后,楚玉惜并没有再喝。因为她爱叶寒司,想要与他拥有他们爱情的结晶。可现下的心境却又不复先前,她觉得前路没有保障,故而很怕。 “娘娘身子一如往常的康健,只是气血有些不足。” 楚玉惜缓缓移了目,怅然地望着紫檀桌上琉璃花瓶里小柒新摘的一朵芙蕖,“那药你仍旧小心备着便是,喝不喝我自有定夺。” 姜清从不过问,只一一应着。 楚玉惜好不容易捱到了傍晚时分,却不见叶寒司如约而来。她一番打扮后想要主动寻他而去,还未出宫门,便被小良子告知那叶寒司现下正在沁霞宫内。 “说是严婕妤胎像不稳。” 任她先前什么时候都稳,偏这时候出了问题,这都不得不让楚玉惜怀疑是不是她有意为之了,但很快被她驳回。 因为严婕妤下午所用的糕点里确实掺有损害胎儿的药草。 楚玉惜赶到沁霞宫时,举宫上下正忙得人仰马翻,场面一度混乱。好在太医诊断出来说是无事,因为及时发现,所以并未伤及胎儿。 叶寒司当即责罚了沁霞宫上下所有奴才,“若下次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你们都等着给朕的孩子陪葬!” 一众奴才并太医都吓得浑身打着哆嗦,楚玉惜也注意到了他眼里的狠厉。 楚玉惜觉着叶寒司多少对严荟祎还是有些感觉的,毕竟他是一代君王,怎可与寻常人家的男子相比?楚玉惜也不知自己究竟是怎么了,竟也没有因为他关心严荟祎而吃一点醋。 可能是开始就并未对他抱有很大的奢求……比方说只让她一人侍寝。 她是想都不敢想的。 “陛下,臣妾这不是没事了吗,您就不要再责罚他们。也是怨我自己一时饿极,才会随便吃东西,没有忌嘴。” 严荟祎似是娇嗔一般的语气,楚玉惜听了都不觉心生怜惜,更是不用说叶寒司了。 可她瞧着叶寒司面色平静,似乎不为所动,她心下便因之窃喜。 “你既怀了龙嗣,便要万分注意自己的身子。” 他对她,似乎确实没有先前楚玉惜所看的那般亲密无间。 楚玉惜知晓自己今日是无法和他手牵手一起看晚霞了,心里虽有失落,却也并未占据整个心间。 且她也累得很,便想要好生歇歇。 “既然有陛下陪着妹妹,那臣妾就先行告退了。” 叶寒司却将她叫住,“晚上用了晚膳后,便直接去甘霖宫等着朕。” 他竟当着严荟祎的面说了这样的话。 严荟祎也是一愣一愣的地盯着叶寒司俊美无比的侧颜,心里一时不是滋味。 在众目睽睽之下,楚玉惜难掩悦色地出了沁霞宫。 失去了同他看晚霞的机会后,楚玉惜便又期盼着今晚的侍寝,竟也一时选择性失忆地将答应过杨玉琼的话抛到了脑后。 她这纯属就是被恋爱冲昏了头脑。 用晚膳间,小柒同楚玉惜说起今日她偶遇语铃的情景。话说那语铃自打去了朝华宫后到现在,是没过上一天的好日子。那魏依依整日会以各种借口来打骂她,轻者辱骂两句、扇一两个耳光,重则让月嬷嬷宫刑伺候,她有一次被打得两天都下不了床。 “尽管她穿得很厚,可奴婢还是注意到了她脖子上的抽痕,可见那魏昭仪在背后确实没少对她动用私刑。” “语铃再怎么说先前也是我宫里的人,她不爽对其动手,可见也是在间接地打我的脸……”楚玉惜夹了一块鸡肉就要往嘴里送,一时觉得油腻便就放下,接着说,“她走时,我劝过她,是她自己不明白,怨不得任何人。” 第一百六十七章 热恋间 胡公公领着大批太监过来时,叶寒司还未到现场,但江林福却来了。 “娘娘殿里出了何事……”江林福还未凑到楚玉惜身边,就内那股子钻鼻的腐臭味劝退,当即别过头到一旁吐了。 看得楚玉惜也犯恶心,但她胃里什么都没有,眼下也只是忍不住地干呕。 江林福连说了几句“对不起”后,才又掩鼻接着说道:“陛下在光华殿与李大人议事,故而一时不得空闲来此,特让奴才过来看看。” 胡公公也是忍着上前给她行礼,后又吩咐着整装待发的几个太监一齐向那一隅进发。 内务府的人毕竟都是经过训练的专业人士,故而没动两三下功夫便将那早已泡发的女人尸体抬了上来,楚玉惜被熏得几乎晕了过去。 好在小柒及时搀扶住了她。 江林福想要上前一探究竟,却还是跟着楚玉惜一起出了偏殿。 只见胡公公上前来报道:“回娘娘,这应该是个宫女的尸体……瞧着泡了也有不少日子,整个脸都花了,五官也无法辨认。” 楚玉惜轻轻挣开小柒、扶着门栏想要走过去时,却被胡公公一把阻下,且听他出声相劝道:“娘娘,这等不干不净的东西怕是会污了娘娘的美目,还是算了吧。” 不及楚玉惜回话,那胡公公又接着说道:“且她的面容恐难以辨认,若想要查清她的身份,也只能从宫女入宫的登记簿册入手,尚需要些时辰。” 她远远瞧了一眼那肿胀的尸体,而后又冷冷移目而去,“她如何死亡的想必也查不出来了吧?” 若要推测时间,那大抵是她回宫的前一日,尸体就已在这片池塘里了的。 “奴才现在就回去禀报皇上,一定派人彻查此事……” 江林福丢下这话就告退了,接下来一切事宜便交与胡公公去做。 楚玉惜被胡公公一路请着去了正殿,“娘娘且宽心,后面一切都查出来后,我必会亲自向娘娘坦述。娘娘这里,奴才会让人清扫干净……” 见楚玉惜微怔,他便改口道:“只是这两片荷塘乃是先帝亲自命人种植,倘或现下娘娘因此事介怀而想要将其移栽,怕是也得经过陛下的准许才可。” 楚玉惜只觉现下浑身难受,因了这事,她现下连偏殿的门都不想迈进一步,更别说她有多么想要换掉那两片荷塘了。 楚玉惜伸手接过小柒新沏的茶,喝了两口后才觉得那股劲缓回来,便轻点头道:“至于这个暂且可以搁置在一边,眼下最为重要的是要查明她的身份。” 见楚玉惜并无异议,胡公公便就退下了。 一等人在偏殿认真收拾着,楚玉惜却魂不守舍地倚窗而坐。 “用不了多久这事便会闹得合宫上下皆知,到时还不知道他们会如何在背后议论此事。” 小鹂也是一脸懵,“既然那里有荷花被压断的痕迹,这说明尸体很有可能是趁我们不备,被人从后院外抛进来的。” 楚玉惜细想一番后还是推翻了她的猜测,“这不太可能,先不说芙蓉殿院内这四方高墙,若不是有功夫之人,想要翻越还需要工具。要真是这样,想必也会留下些痕迹。再来,尸体若是被抛下来的,那定然会发出很大的动静,在外守夜的人不可能听不见。” 楚玉惜这厢正在分析,外面便传叶寒司来了。 她起身出去相迎,叶寒司的大长腿已然先迈了进来。瞧着他的神色紧张,楚玉惜正欲出声安慰,他却一把拉住自己,左看看右看看,许久才又放开,“你胆子倒是不小,出了这样的事情竟也没被吓着?” 楚玉惜先是行了礼,继又微抿着唇道:“臣妾若是能被这档子事给吓到,那怕是早已丧命于那冷宫里,又如何还能活到现在侍奉陛下?” 叶寒司没好气地翻了她一眼,又牵着她一齐坐下,“朕在光华殿与李大人议事,毕后就直往你这里赶。可现下听了你这话,朕一时觉得不该来这一趟。” 眼下可不是与他打情骂俏的时候,楚玉惜正欲问时,却听叶寒司改口道:“朕知道你要说什么,这事朕会派人调查。究竟是谁暗中搞的鬼,朕一定会将他揪出来。” 其实楚玉惜还想说这事她可以自己解决来着,但又听叶寒司这么说,便没再拒绝。 “芙蓉殿可还想要住下去,若是不想,朕改明儿让内务府再给你选个好地方……” 叶寒司话音未落,就被楚玉惜懒懒打断,“不用了,等会让花房的人过来将那两片池塘的水给换了便可。” 楚玉惜不想太张扬,毕竟这芙蓉殿的来历不小。若真因她而动了那两片荷塘,恐让人钻了空子以此大做文章,说这是对先帝的不敬一类,这罪责她可担不起。 纵然有叶寒司袒护,太后那边也说不过去。 “如此一来,你所受的委屈也太大了些……”叶寒司颇为心疼地看着楚玉惜,一手又不觉轻捏了两下她的脸颊,接着说,“朕瞧着你这般委曲求全,心里很不是滋味。” 想来叶寒司也没有要动那两片池塘的意思。 “没事的。”楚玉惜冲着叶寒司会心一笑,与他对视间,眸子里情意泛滥。 她知晓自己现下正同叶寒司处在热恋间,故而这般也实属寻常。 二人正你侬我侬之际,外头却通报说是严婕妤来了。 楚玉惜恍然间发觉,自这次回宫以来,严婕妤与她接触的次数比从前多了些。些许是因为她们从前少来少往、又加上叶寒司的缘故,故而她现下不免多想。 楚玉惜让小柒出去请了。 叶寒司正身端坐。 “臣妾见过陛下,见过瑜贵嫔。” 严荟祎也只是略略欠了身,楚玉惜也便没上前去扶,只冲着她笑,“眼下这时,妹妹不应该正在沁霞宫午睡吗?” 严荟祎下意识地看了眼并不看她的叶寒司,转而又眼含笑意地看向楚玉惜,“回姐姐,我原是准备午睡,但一听姐姐殿里出了事,便赶来瞧瞧是什么情况。” 楚玉惜一怔,继而又劝道:“原没什么事,只是偏殿后院的荷塘里发现了不干净的东西……妹妹身子孱弱,又怀有龙嗣,实在不宜来这种地方。” 她倒是没有要赶严荟祎离开的意思,也是实打实地在为她着想。 第一百六十八章 真假照看 可她似乎是误解了她的好意,因为楚玉惜分明注意到了她嘴角僵住的笑。 “姐姐殿里出事,我哪里还敢歇息?纵然嫔妾身子羸弱,却也还是应该来看看。从前姐姐多关照我,如今也该换我做照看姐姐。” 严荟祎的目光总是不住地往叶寒司身上扫。楚玉惜看在眼里,却也觉得没什么。 只是打心底觉得,纵观古今男欢女爱,多来是女子难忘情的最多。两人若是因故分手,往往女人忘却得慢些,可今儿瞧严荟祎,她倒像是对叶寒司动了真心。 不免令楚玉惜纳罕,纳罕这叶寒司魅力之大,竟能撼动另一个男子在严荟祎心中的地位。 她这话倒是惹来了叶寒司的兴趣,“朕从前瞧着你们二人倒也没多大走动,严婕妤这话从何而来?” 严荟祎面上的急切显露得不加讳饰,“那这便是女儿家的私事了,陛下还是莫要问知的好,以免姐姐不高兴。” 楚玉惜一脸懵,她又有什么不高兴的? 心中正泛起疑惑,却见叶寒司炯炯的目光扫来,“爱妃,你有何事是朕不能知道的?” 楚玉惜干笑一声,欠身道:“回陛下,那些不过都是臣妾与妹妹之间的体己话。” 她一时也找不出什么话来搪塞,更遑论将严婕妤那事说与他听了。 叶寒司闻言却是付之一笑,仅对着楚玉惜,“没事,这些话待到晚上同朕说也无妨。” 严荟祎的眼里染上一股异样的情绪,楚玉惜因听了这话垂眸害羞一笑,故而不曾注意到。不过当着旁人的面,他们这恩爱是不是秀得有些过了? 下一秒,严荟祎精致的玉质面容上复现笑意,又主动同他们搭话道:“见姐姐没事,我也就放心了。” 严荟祎请安告退,叶寒司连一句挽留的话都没说,目光也不曾在她身上停留片刻。 自打那一夜互相坦白了心迹后,楚玉惜总觉得有些受宠若惊。 严荟祎走后没多久,叶寒司也回了光华殿处理要务。 楚玉惜在小柒的服侍下小憩了一会,再醒来时,听闻偏殿后头的两片荷塘也已整顿完毕。再有,叶寒司派人送了一大堆金银珍宝过来,其中一串红玛瑙手钏楚玉惜很是喜欢。 小柒见了都不觉贺喜她道:“陛下待娘娘更甚从前了。” 一边收拾着的小鹂也不禁插话道:“娘娘很喜欢这手钏呢,倒是与陛下想的一样。适才江公公送来这些时,还说陛下特地嘱咐娘娘不许再将这手钏送与旁人。” 他倒是还记着上回那和田玉手镯的事情,不过她记着严荟祎不是也有一串吗? 她正想着,小圆子跑了进来,“娘娘,胡公公来了。” 屋内烦闷,她便走了出去,胡公公正在院中候着。 行过礼后,便见胡公公一脸犯难道:“回禀娘娘,我查过宫中登记簿上的所有宫女,发现近两日并没有哪一位失踪或是忽然暴毙。且她面容难辨,身上有没有明显的印记,穿着的还不是宫服,故而更难辨认,怕是查不出来。” 见楚玉惜美眸微眯,胡公公忙接着说,“凡是进宫之人皆会登记入册,在这上面不可能有疏漏。另外,各宫我也都带着人去问过,不曾听说有哪位主儿的宫里缺了人。” 眼瞧着从他这里也问不出什么来,楚玉惜便让他退下了,又命小鹂赏了些银两。 “这不可能啊……”楚玉惜一脸纳闷地自圆凳上坐下,而后双手撑着下巴,自言自语道,“这可是一个大活人,不可能一个身份都没有。要么是他说了谎,要么是别人说了谎。” 楚玉惜越想越不解,便起身穿过偏殿来至后头那两片荷塘。 这里早已不复尸臭味,有的只是一阵阵沁鼻的清香。 “荷塘紧紧贴着高墙……” 楚玉惜低头沉思了一会,忽然灵机一动,忙叫来小圆子,吩咐道:“小圆子,你不会是会些功夫吗,爬到这片区域的墙上看看有没有什么异样。” 小圆子应了她的要求在上面趴着看了好久、终是带着楚玉惜想要的答案跳了下来。 “回娘娘,因这墙上的红漆每一月都会翻新,故而那人才在此遗了疏漏。那上面有一条像是麻绳勒过的痕迹,上面的红漆被蹭掉,估摸着是这般大小的粗绳,用来捆人正好。” 小圆子一面说着一面向楚玉惜他们比划。 楚玉惜也踩着扶梯上去看了一眼。 下来后她便更加笃定自己的想法,“是了,这片池塘不同于另一个,它紧贴着墙面,所以这这一角的荷花仍旧是被尸体压断。尸体也是被人从外面绑了用绳一点一点送进来,才会导致那种痕迹。” 在他们一片惊诧之色中,楚玉惜继续分析着,“因为那几日都是小良子当差,故而前院他们根本没法进。但这后院却有些松懈,便让那些人有机可乘。” 接下来便是这人的身份了。 楚玉惜眼里冉冉泛起一阵冷意,“去把姜太医叫来。” 约摸着半炷香的功夫,姜清才风尘仆仆地赶来,“因给安婕妤煎药,且看着她用完后微臣才过来,还望娘娘莫要见怪。” 楚玉惜忙示意他起来,“你做的很好,也不用这么急的。” 瞧他满头大汗,想必是一路奔来的,楚玉惜便让小柒沏茶,又赐了座。 楚玉惜无聊地把玩着手中的红玛瑙手钏,心下是越看越喜欢,“安婕妤身子如何了,她可有积极配合你的治疗?” 只见姜清频频点头道:“回娘娘,安婕妤很配合。虽然精神稳定,但仍旧不大说话。微臣所配的汤药服用两日也不生效力,起码也要五六日,届时才可见分晓。” 对于姜清,楚玉惜是百分百信任的。 楚玉惜将手钏缓缓戴了回去,而后又冲他赧赧一笑道:“是这样,我这边有一件事想要让你代我去查清楚。因为有可能过两天就会被处理,所以需要你今夜晚间行动。” 且听姜清面无表情地问道:“可是为了今日出现在娘娘偏殿后院那片池塘里的尸体?” 楚玉惜有些窘地点了点头,又不禁感叹道:“看来这事众所周知了。” 只见姜清面色不改道:“娘娘需要我怎么做?” 楚玉惜将这一番原委尽说与他听了以后才又道:“我需要你代我去验证一件事情,看看那具尸体究竟有何古怪之处。” 第一百六十九章 心尖上独一份 她随后转念一想,姜清乃是御医,哪里能做这种事?如此,她便赶忙添话道:“若你觉得不可也并无关系,我可以叫别人。” 姜清却极其爽快地答应了,“上次我既对娘娘说了那番话,足以证明微臣对娘娘的忠心。娘娘要我做什么,我定当全力效忠。” 这不免令楚玉惜倍感欣慰,“晚上我会照应好一切,让小圆子跟着。你记得带好相应所需的工具,自己也要注意着安全。” 姜清领命退下,离开前为她请了平安脉,又喝了半盏茶。 一想到等会沈姣芫怕是又要来,她便还是想着往叶寒司的光华殿躲一躲。也是该同他说说杨玉琼的事情,毕竟她那定然还等着自己的信。 来到光华殿时,叶寒司眉头紧锁地在批阅奏折。 楚玉惜行过礼后,便见他有些不耐地将手中那奏折丢到一边,冲她浅浅笑着,“爱妃可是时时都愿意见到朕?” 注意到她手中所戴的红玛瑙手钏后,叶寒司眉眼均染上笑意,又伸手示意她过来。 待楚玉惜走至自己面前后,他便轻轻牵住她那纤纤玉手,称道着,“果然爱妃戴什么都好看,不过朕倒是觉得那和田玉手镯还是与你最为相配。” 念此,叶寒司又不禁翻了一眼楚玉惜,语气里掺着一分埋怨,“独那一只你赠了别人,若还想要,怕是也要等下下半年了。” 一想到上回沁霞宫一游,楚玉惜便学着他的语气,问道:“可是上回我被请到沁霞宫做客,严妹妹也拿了一只一样的和田玉手镯出来,还说是陛下赠的。” 只见叶寒司一脸错愕,当即反驳道:“这不可能,朕从未让人送什么和田玉手镯给她。” 见楚玉惜将信将疑,叶寒司愀然作色,“怎的,你宁信她也不信朕?” 说着就要胡闹,楚玉惜忙求饶道:“信你信你信你,我只是在想她为何要骗我,好像没什么理由。” 叶寒司表示对此无谓,“她什么理由朕不论,你只需记着,你所拥有的一切,那都是朕心尖上的独一份,别人不曾有、也不配拥有的。” “往后这有什么好的,朕头一遭想的也会是你。你且安生,朕会护你一世周全。” 楚玉惜恍若间觉得自己现下仿佛置身于蜜罐子里,那存蜜堂的蜜糖再甜,也比不过她。 “好好好,臣妾定当好生戴着……” 见叶寒司心满意足地点头,楚玉惜也跟着笑了。 “听人说这红玛瑙里面还有谁,摇动时还能发出水声,很是奇特。” 听叶寒司这么一说,楚玉惜便学着抬起手在耳边晃动了两下,确有水声,不免激动道:“真的有水声诶。” 她心下已经想到,这应该便是那水胆玛瑙。 见叶寒司正欲接话,她便抢先道:“这种正红色的红玛瑙是最具疗效的宝石之一,包治各种小病,譬如什么内分泌失调啊、气色不佳等。寓意又极好,象征着希望,戴着总是能幸福长寿、平安喜乐,” 被她抢了发言权,叶寒司倒也不恼,“你倒是懂得多……把朕想说的台词全给抢了。” 楚玉惜起身欠身向他行了礼,“陛下送臣妾这么贵重的礼物,臣妾却没什么可回的。” 说来似乎也有些惭愧,不过她心想着,叶寒司这人,总是什么都不缺的吧。 却见叶寒司眉眼上挑,灼目投射过来,她已了然于胸。正好要躲,却被他抓了个正着。叶寒司揪着楚玉惜的手不放,“爱妃便是给朕最美好的回礼。” 两人正嬉皮打闹着,外面江林福却通报说碧慜公主来了。 碧慜公主进来时,他二人早已正襟危坐,气氛一下子沉静下来。 “悦儿这厢给皇兄请安了。” 见楚玉惜又在一旁,她更是欣喜,忙跳着上前与楚玉惜挤坐在一处,舒眉展目道:“我也正想寻个机会去芙蓉殿呢,这两日我被母后关在未央宫,都快闷死了。” 叶寒司却不由地吐槽她道:“悦儿,谁让你戕害了母后那只红尾鹦鹉?她养了有些年月,早已动了情,每顿餐食皆定了量。偏被你一夕之间活活给喂得撑死,朕还觉得母后将你关得时日太短。” 悦儿只得向楚玉惜请求帮助道:“嫂嫂,你看看皇兄,他欺负我!” 楚玉惜也不知该站在哪一边,但秉着中庸之道惯不会错,便道:“现下悦儿不是已经被放出来了吗,没事的。” “嫂嫂托人送去我那里的锦匣我已收到,里面的剪纸都很棒,我很喜欢呢。” 见悦儿由衷地笑着,楚玉惜便随身附和道:“悦儿喜欢便好……其实那日悦儿上午才走,中午秦公子也离开了,回了趺州老家。” 悦儿忙凑上前来,眨巴着一双汪汪大眼问道:“嫂嫂,他可有留下什么话?” 楚玉惜非常实诚地摇了头。见悦儿神色黯然,她忙改口道:“但他让我代他向你问好,还说下一回回来不知几时,让你好好照顾自己。” 她觉得自己这话说的不偏不倚,很是中肯。 叶寒司却投来饶有兴味的目光,楚玉惜下意识地别过头去。而后又不禁纳闷自己为何要躲。明明和秦彦页两相清白,便又回看了他几眼。 悦儿听了这话仍是无劲,但比先前却好了不少。 “我还当秦公子认我是朋友,心想着他会不会与我约个时间在京城见面呢。京城这么多好玩的地方,他定没有全部走过,实在可惜。” 叶寒司却一语中的道:“你确定只将他当成了朋友?我若是将你这种种迹象都说与母后听,她定然十分想要见见你那位朋友吧?” “朋友”二字,叶寒司特地加重了语气,想必悦儿也都明白他的言下之意。 悦儿当即急了,倏地站起身来,微噘着嘴瞧着叶寒司,“皇兄,哪有你这样数落自家妹妹的。诚然母后知晓,她也定会为我开心。” 叶寒司却冷哼一声道:“你从外头随便招了个驸马爷,她老人家能高兴?” 见悦儿气得直跳脚,且他们兄妹两之间火药味十足,楚玉惜忙起身将悦儿拉住,示意她坐下后又亲自给她倒了盏茶,“陛下也是出于关心,别气了啊。” 悦儿却只顾着同叶寒司争论,语调不觉抬高,“那我今儿就将话撂在这,我对秦公子就是有意思!” 楚玉惜有些懵,她起初还以为她只是出于男女有别的害羞,没想到竟是存了这份心思。 第一百七十一章 小炒猪心 “那姐姐也就只能将就,只是若我记着不错,这是姐姐殿里第二次出现尸体了吧?” 楚玉惜转眸定定看了两眼魏昭仪面上人畜无害的笑,心下也明白她这话的意思。她这不正是拐弯抹角地想要寻衅滋事吗,偏她不会如她所愿。 “妹妹是何意思?”楚玉惜投以好奇的目光,悦儿却投以她犀利的目光。 看得魏依依心里直发怵,想要说的话才到嘴边又被生生地咽了回去。碧慜公主她也没法惹,万一回头人家在叶寒司面前说了自己什么,那她也是百口莫辩。 既惹不得,那她躲总可以了吧? 只见魏依依担心道:“我只是为姐姐忧虑,觉得姐姐这里应该找个法师过来瞧瞧。兴许做场法师,一切也都安定了。” 却见悦儿勃然变色道:“怎的,难不成你还怀疑嫂嫂这里也有不干不净的东西吗?宫里出的这些事情我也略有耳闻,我倒是觉得桩桩件件都和你朝华宫脱不了干系呢!” 悦儿这一下也着实是把楚玉惜给吓愣着了。 更遑论那魏依依了,怔得是畏缩不前。 “公主误会了,那都是我宫里头的奴才所为,与我……” 魏依依话音未落,便被悦儿直直打断,“既是你宫里下人所为,那也能说明是你这个主子管教无方,才生出这么多事情来。” 楚玉惜下意识地插了句话,“悦儿你不知道,妹妹平日里待那些宫女太监们不薄。出了这样的事,想来妹妹心里也很是难过。” 魏依依心中只疑惑着为何楚玉惜会帮她说话,自是不知她这是在说反话。 “我这两日也向太后讨教了不少,回去一定加以实施,不会再让手下人出这样的差错。姐姐既然安好,那妹妹也可放心地回去了,嫔妾告退。” 魏依依匆忙退下,把悦儿逗得是捧腹大笑,“哈哈哈,我还以为这魏依依多厉害呢,没想到也这么怂,和她爹比起来实在是天渊之别。” 楚玉惜却早已看穿,淡淡道:“她之所以敬畏你,是因为悦儿你的身份。你大可去向那群宫女或是妃嫔打探打探,哪个没见识过她摆的架子?” 悦儿却为自己譬解道:“我对她的事情可没兴趣,只是随意猜测她的心思。” 楚玉惜捻起白玉碟中一块玫瑰酥吃了起来,又道:“宫里头这女人所做的一切不都是为了恩宠吗?” 只见悦儿一股脑地凑了近来,八卦道:“那嫂嫂若是看到皇兄宠幸她人,是不是也会吃醋,更甚于迫害别人?” “是啊。”楚玉惜答应的爽快。 却听悦儿信誓旦旦道:“算了,嫂嫂你非她们那般俗气之人,也不会做出这等子事来。” 两人又聊了一会,待到悦儿情绪稍稍有了起色,也不在惦念着之前和叶寒司争吵一事,楚玉惜便让小柒将她送回了未央宫。 没等江林福过来请,她自己去了光华殿。 赶巧叶寒司正出来,楚玉惜正要行礼,却被他抢先问道:“你怎么知道朕今晚会让你陪着用晚膳?” 楚玉惜行过礼后冲他调皮一笑,“陛下就算不让臣妾陪,但臣妾也都来了。陛下如何打算,是要抛下臣妾吗?” 最后半句还略带着几分委屈。 叶寒司心下一动,上前柔柔挽住她的小手,便往里头走去,“你若是不来,朕也是打算亲自将你请来的。” 待晚膳传上来后,叶寒司便避退了所有人。 见叶寒司似是闷闷不乐,楚玉惜便主动与其搭话道:“陛下放心,悦儿已然好了。” “悦儿从不需要旁人担心,我担心的是娘子。” 楚玉惜亲自为他盛了碗老鸭汤,才低低问道:“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只见叶寒司一本正经道:“秦彦页对娘子有所图谋,为夫我早已看出来了。” “真的没有,我和秦公子就只是朋友……”楚玉惜有些无语,“这事要我解释多少遍你才肯信呢?他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你才是。” 见叶寒司掩嘴偷笑,原本还有些生气的楚玉惜也跟着笑了,“我在跟你说正经的。” “那次我跟踪你们,看你们在那里相谈甚欢,你都不知道当时我有多么想要上前狠揍他一顿,而且当时我的心真的被你伤透了……” 楚玉惜瞧着面前桌上摆着的一道小炒猪心,便夹了两块进他碗里,憋着笑道:“俗语说吃什么补什么,眼下也正是这个理。既然你心被伤透了,不妨也多吃些猪心补补?” 叶寒司干瞪了她一眼,原本还想要自己动手吃饭,眼下直接抛却这个念头,只垂下双手,朝她微张着嘴,吩咐道:“娘子,喂我吃饭。” 楚玉惜知道他这又是在撒泼了,可拿他又没辙。诚然他是自己男友,可碍着他的身份、且又是在宫内,楚玉惜不敢太放肆。 便还是乖乖起身走到他身边,坐下后便喂着他吃猪心,却被他一口吐了出来,“娘子既说吃什么补什么,那为夫吃猪心又何用?是娘子伤了我的心,那我吃娘子的不就行了?” 说着便用右手将楚玉惜搂进怀里,眼里蕴着几分暧昧,“不知娘子可否愿意将心掏出来给为夫?” 楚玉惜只觉得浑身一阵酥麻。 “用完膳了再掏,好吗?” 楚玉惜用了缓兵之计,好在叶寒司也听了她的话,当真就停止了对她的索取。 在喂他用膳间,楚玉惜将杨玉琼的情况与他细细说了一番,叶寒司听完以后却是没什么表情。 楚玉惜便只能哀求道:“我觉得你今晚还是去白露殿比较好,这也是我答应她的。” 叶寒司知晓这事其中的利害关系。 只是放心不下她,“今儿一人宿在芙蓉殿不怕吗,不如你歇在甘霖宫吧?” 见他眉目紧锁,楚玉惜便伸手轻轻为他抚平,又安慰道:“我没事,我在冷宫里都住过来了,这又有什么好怕的?” 叶寒司却起身一手将她搂进怀中,惭愧道:“当初是我不对,让你受苦了。” 能得到来自一代君王的道歉,楚玉惜倍感光荣。 心中窃喜之际,上头却传来叶寒司幽幽的声音,“惜儿,你知道朕有多么想要拥有和你的孩子吗?” 今夜的月色太过醉人,楚玉惜不觉沉沦,才会一度湿了眼眶。 因他这一句话,在很长的一段光景内,楚玉惜没再碰过浣花草。 第一百七十二章 为她屈就 用过晚膳后,叶寒司将楚玉惜送回了芙蓉殿才又绕路去了白露殿。 眼瞧着时辰已到,小圆子和姜清也已准备就绪。楚玉惜再三叮嘱过后,才亲眼目送着他们两人的身影悄然被那朦胧夜色掩去。 她因着急结果,故而不曾安睡,只命小鹂点了灯烛、备了茶水,她静着看了会书。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终是传来几声动静。 又过了好一会他们才又进来,楚玉惜让小鹂出去望风。 “确实有问题?” 姜清极其郑重地点了下头,才又说道:“那具女尸死了起码也有近两个月,只是因为在死后用香料放入棺内跟尸体一起封存,故而才起到了防腐的效果。前几日再被拿出来,因天气炎热,故而才会腐烂得那么严重。” 见楚玉惜难以置信,姜清却平静如常道:“微臣在古书上有幸读过相关记载,故而凑近闻到香味后才能更加笃定。” 一边的小圆子也开了口,“那天我也闻到了味道,起初还以为是荷花夹杂着腐臭而出的奇怪味道,现如今想想倒有些像花椒的味道。” “虽已瞧不清模样,但她身上那身衣服因为不是宫服,才更加让奴才想起,好像就是两个月前死去的小颜。” 小圆子此话一出,楚玉惜更是惊愕,“你所指的是跟着严婕妤一起进宫不到一日、后来被发现在承嬉宫附近那所园子里的小颜?” “奴才为保确信,特找了执事太监盘问。发现小颜被埋入乱葬岗还没两天就消失了。因当时他怕此事闹大,所以才一直没说。” 姜清神色有些不安,“由此可见此人心思缜密、手段狠毒,娘娘定要加以防范。” 果然这一切都回到了最开始的地方,楚玉惜总觉得和那所园子脱不了干系。 不由出声问道:“承嬉宫附近那所园子究竟是出了什么事?” 却见姜清和小圆子面面相觑,而后也只是摇头。 “据说是和一个女子有关,但宫中对此事的风声管得很严,明文规定不许人议论。” 楚玉惜只知道素来他们都不大愿意靠近那所园子,叶寒司也不曾同自己提起过。既有明文规定,那这其中一定有猫腻,且是她不能轻易得知的。 楚玉惜想的有些累了,便扶额道:“日后让他们做事都各相上点心,稍有异样便来与我汇报……我怕这样的事情往后还会层出不穷。” 小圆子领命退下,姜清被留了下来。 “浣花草你不必再替我准备。” 见姜清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楚玉惜也没问他,只让他先退下了。 心中莫名地有些烦闷,楚玉惜便起身在院内坐了半晌。小柒只当她是在因叶寒司去了白露殿而伤心,便劝慰道:“娘娘宽心吧,陛下心里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个娘娘呢。” “我好像不该求什么长久……”楚玉惜抬眸看了眼云间残月,接着说,“就连这每日的婵娟都是十有九缺,我又哪里敢奢求太多?” 她恍然间发觉自己所失的正是安全感。心中却也恨自己从前从未谈过恋爱,故而都不知该如何应对。她知晓叶寒司欢喜自己,她也同样。但叶寒司身份特殊,哪里能给她寻常百姓家里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呢? 又兴许是电视剧看多了的缘故,故而她怕自己怀了孕,还未生下来就会遭人陷害。纵然她百般护着、孩子也终于问世,可她哪日要是失宠,孩子不也得跟着她一起吃残羹冷炙、饔飧不继吗? 光是想着,楚玉惜就更怕了。 小柒没太懂她的意思,便兀自在一边沉想。 这一夜,楚玉惜并未做什么噩梦,但她却久久被一股莫名的愁绪缠着,几度要酣然入睡之际也被直接烦醒,睡得安稳已是后半夜的事情了。 …… 次日一早,楚玉惜醒来时已是辰时。 小柒在为其梳洗时,才说早早的杨玉琼来过一趟的事情。 “奴婢瞧着杨昭仪整个人气色都好了很多,她邀着娘娘中午一起用午膳。” 许是因为昨夜没睡好的缘故,楚玉惜只觉得浑身有些沉重,便道:“你等会亲自去白露殿推掉,就说我今天身子不适,就不去了。” 小柒为她挑了几只鲜艳的珠钗,都被她一一换下。 用过早膳后,细想今日也无事,楚玉惜便让小柒将这次出宫采买的那匹衣料送到司制房让柳施悦亲自缝制宫服,自己便又回床榻上歇息了。 小鹂安心在一边守着,“娘娘是昨夜没睡好吧?” 楚玉惜这觉得徐徐微风入面,睁眼细瞧才知小鹂手执玉扇为她扇着。 她略点了下头,“午膳叫他们准备得清淡些,今天不想吃太腻的。” 小鹂却有些疑惑,“可要宣姜太医过来看看?” 楚玉惜翻了个身子,懒懒道:“无妨,我这般与什么都无关,只是因为昨夜没睡好而已,补个觉便成。” 她也着实没想到自己醒来时会是在叶寒司的龙榻上。 她原以为自己是在做梦,直到听见愈近的沉稳的脚步声,她才知这不是梦。 她正欲下榻,却见叶寒司朝她摆手。 楚玉惜不免困惑,“臣妾怎么会在这里?” 叶寒司不急不缓地应着她,“你是自己梦游跑来的。” 楚玉惜知道自己没那么傻,自然未将他的话当真。见叶寒司俊容上由衷的笑意,楚玉惜这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却还是假笑道:“陛下就不要打趣臣妾,一定是陛下吩咐人将臣妾一路抬来的吧?” 叶寒司当即唤来外头的婢女和太监,几番询问过后他们口行一致,都说楚玉惜是自己跑来的。若不是看到他眸里的狡黠,楚玉惜也差点信了他的鬼话。 “朕听说你睡在芙蓉殿不安稳,便让人将你连着你的锦被带来了。” 楚玉惜感觉自己没脸见人了。 而且他这般阵势,无疑不是在对旁人说他有多么宠爱她。楚玉惜感觉自己现下就正处在那风口浪尖上,她是进退两难。 “臣妾只是昨夜没有睡好,所以才想着补一觉,其实陛下大可不必如此。” 楚玉惜越说声音越小,非得叶寒司凑近了才能听全。 因楚玉惜低着眸,故而他也瞧不见她面上的情绪。听她这么说,心中也只当她是害了羞,便道:“你若不喜欢这样,那今夜便由朕陪你睡在芙蓉殿,这样总行了吧?” 他这般屈就,楚玉惜更是为难,“臣妾……不是那个意思,陛下误会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 似漏破绽 楚玉惜闻言,也只是笑而不语。 见楚玉惜将那封信塞回袖中,叶寒司心下莫名地有些恼火,却也缄口不提。只和陆泓聊着政务上的事情,也不给机会让楚玉惜插话。 楚玉惜心里知道他这是在有意作梗,便也懒怠搭理,只顾着垂眸用膳。说来今日的菜式也符合她的胃口,便多吃了一碗,却遭来叶寒司嫌恶,“上次抱你的时候就已经有些吃亏了,如今还吃这么多。” 他能一下子从政务上脱身来数落自己,可见他一直都关注着自己。念此,楚玉惜不由笑道:“陛下不是在和阿泓聊前朝政务呢,怎么还注意着这些小细节?” 叶寒司语塞,一时静默。 陆泓见状,不免打趣他道:“微臣此番应该感谢贵嫔娘娘。若不是因为娘娘,我也见不着陛下的这些变化。” 叶寒司没好气地翻了他一眼,陆泓这才噤声。 用过午膳后,因他两要对弈,楚玉惜对此又没什么兴趣,便请安先退下了。 回了芙蓉殿后,楚玉惜才抽出袖中的那封信察看了起来。倒也没说些什么,左不过是朋友之间关心一类的话,并无半分逾了规矩。 楚玉惜觉得也正常,便没扔掉,让小柒收起后,也没想着要写个回信。在秦彦页面前她是另一个身份,另一个身份在做的事情,她如何知晓?就算是要编造,她眼下也没那个心情。 午睡过后,也不曾听小柒他们说叶寒司来过。楚玉惜并不知他在同她较劲,只当他是忙、不便过来,去院中小坐了一会后,便去了长青宫。 听姜太医说她已安然歇下,询问过她的基本情况后,楚玉惜便绕到了御花园。听闻夏日炎炎,那团簇的紫薇花开得正盛,大片的浪漫紫与鲜艳红交相辉映,远远瞧着喜人极了。且那紫薇树姿优美,有的更甚于姑娘家袅娜的身段,加上寿命又长,寓意也吉祥。 除却没有冉冉芳香外,她的一切都醉人。 “古传上有记,倘或在家门前一周都种上紫薇花,便可承一生一世的幸福美满。” 一道清泠的男声传入耳畔,楚玉惜回眸望时,却见冷一橦正缓缓踱步而来。 她吓得四下张望一眼后便要跑开,可冷一橦已经走上前来。只见他微微伸出手,掌心里一颗狗牙看得楚玉惜有些懵。 且听他赧然一笑道:“得知你殿里出了那样的事情后,我这身边一时也无法替你寻别的东西。从前还是听你说狗牙辟邪,便为你准备了。” 多日不见,他仍是半点没变。楚玉惜不禁暗暗在心里想着,这原主和冷一橦之间的感情就是一段孽缘。现下原主没了,独剩他一人备尝煎熬,楚玉惜是没点感知的。 “我向来不信那些东西,这东西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好在这段路鲜少有人来,不若被人发现可就惨了。 冷一橦想要伸手牵住她,可才伸出去,却见楚玉惜连连后退了好几步。楚玉惜只清楚见着他纤长的手悬在半空中,好久都不曾放下。 眼瞧着气氛僵持不下,楚玉惜便只能伸手接过。只见她的手似蜻蜓点水一般地掠过他滚热的手掌心,又将那狗牙轻轻拾起收入手中。那狗牙许是被他捂久了的缘故,也热得很,还在向她传递着他的温度。 楚玉惜原想直接离开,可却又觉得不妥,便还是同他道了声谢谢,未及他回话,便迅速穿进一片矮竹林,很快就出了御花园。 她一路回到芙蓉殿,路过沁霞宫时,却被正巧出来的小慧叫住。 “奴婢见过瑜贵嫔。” 楚玉惜顿下脚步,朝她点了下头后便就要离开,小慧却跟了上来,“奴婢适才奉了严婕妤之命要去请娘娘过来,不想娘娘自己来了。” 楚玉惜面无表情地问了一句,“严妹妹有事?” 只听小慧垂首恭敬道:“回娘娘,严婕妤正在里头用下午茶。因御膳房送来了各式精致小食,所以婕妤让奴婢过来请娘娘进去一同享用。” 都已经走到人家门口,若不进去,倒也白费了人家一番好意。且有关安婕妤的事情,楚玉惜也正想要试探她的口风,便在小慧的随引下走了进去。 眼下她院内虽说是一片光景,并无半点花草陪衬。但更衬得这里清静宜人,少了份烟火气息,与她的脾性倒也相配。 “姐姐怎么来的这么快?” 严荟祎一面问着一面又让下人传膳。 楚玉惜正欲回话,严荟祎却干呕得厉害,看得她有些愣,却还是安慰道:“怀孕头三个月反应最重,妹妹若是熬受不住,还是请太医过来瞧瞧吧?” 说着就要让人去请太医,却见严荟祎掩唇摇头道:“姐姐,无妨,我这两日都已习惯了。现下也没觉得哪里难受,只是有些胸闷。” 小慧传了各式糕点上来,严荟祎仍在一边干呕着,看得楚玉惜一时也不知该如何下嘴。 却见严荟祎尽力克制住,喝了两口花茶后才稍有好转,“姐姐宫里的芍药花茶是真的好,我每隔三日都会让人新沏上一壶。” 一说起芍药花,楚玉惜的脑海里不觉浮现出何烟仪的面容。因她殿里所剩的芍药花茶也不多,故而楚玉惜并未搭她的话,怕她又向自己要。 楚玉惜一口糕点还未完全下肚,便听严荟祎低低问道:“其实我今日叫姐姐过来,也是想要问问安婕妤的状况。自打我怀有身孕后,陛下便再不许我去长青宫,我也不曾再看见过她。” 楚玉惜与她对上眼,却被她那双丹凤眼里略略渗出的一丝凉意所震慑,当即敛回目光,笑着道:“我已经让姜太医为她照料身子了,目前也没什么好转。” 却见严荟祎伤心道:“安婕妤先前还好好地同我一处玩闹,现如今却偏偏出了这样的事情,实在让人感叹。” 玩闹……这不太像是安荑会做出来的事情,她不是一向最为稳重吗? “安婕妤性子稳重,怎会和妹妹一起玩闹……”楚玉惜佯做不解,接着说,“亦或是她待熟人与旁人总是不一样,我只知我眼里的她一向都极为端庄。” 严荟祎目光忽闪而过,随即又唤来小慧,“小慧,你同姐姐说,先前安婕妤有孕时,是不是常来我宫里与我玩闹?” 第一百七十五章 知错反追 只见小慧一怔,随即神色笃定地点头应道:“是的,先前安婕妤怀孕的时候,确实同我们家小主走得近些。两人整日一起做做女工、偶尔扑扑蝶、踢踢毽子。” 楚玉惜怎么看都觉得安荑不大像是会做出这种事情来的人。且她第一次还未出宫前,也不曾听说她们两走得近。她头一次出宫也不过三四日,难不成她两的感情是在这这里升温的? 不论如何,能多少知道一些有关她的讯息,楚玉惜也很欣慰。不过,有关安婕妤奇怪的举动一并说的那些胡话,楚玉惜均未与她多说只字片语,因为严荟祎也在她的怀疑对象范围之内。 “那她那会应该是已经和妹妹熟络了……”楚玉惜一双美眸里暗波涌动,只听她改口道,“经妹妹一番回忆,我便想起前几日她半夜逃出长青宫的事情,我还想着她会不会是来找妹妹了呢。” 却见严荟祎扼腕叹息道:“我倒真希望她那一夜过来寻了我,也不枉她现在要受这般苦。那一日我因身子不适,故而睡得早了些,那一夜外头的动静也未将我吵醒。” 见她眼眉低垂,须臾后便是泪眼婆娑,楚玉惜忙出声安慰道:“妹妹何故伤心?” 只听她吞吞吐吐道:“出了安婕妤这事,我心里也害怕的很。虽有陛下宠爱,可这后宫中人总是暗中使坏。陛下也不见得能无时不刻地护我周全,到最后也什么事都还要我一个人担着。” 严荟祎的想法竟和她一样,这让楚玉惜有些惊讶,先前不是还听叶寒司说她不曾担心过这方面的问题吗?不过即使这般,她也只能不夷不惠,“妹妹凡事还是想开点的好,生孕期间确实苦了些,但熬过这段时间一切就都能好起来。” “陛下虽不能无时不刻地护你周全,但他心里一直都有你……” 楚玉惜话音才落,却见严荟祎黯淡的目光直直望过来,“在我心目中,陛下更珍重姐姐些。我发现自这次姐姐和陛下出宫再回来后,你们二人的感情更甚从前了。” 楚玉惜想要与她辩驳,一时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便只能付之一笑,并不言语。 从沁霞宫出来,已是半个时辰后的事情。楚玉惜有些讨厌串门子,思来想去觉得还是自己的芙蓉殿待着舒服。 不过她既然才从严荟祎这里得到了一些消息,现下便想着要不再去一趟昭璘宫,瞧瞧那沈婕妤,虽然她心中是极不情愿见她的。 这厢才走到昭璘宫,却见门口两个婢女焦急地来回踱步。 楚玉惜心下一紧,上前问道:“你们主子不在?” 那两个婢女忙行了礼,而后才起身应道:“回瑜贵嫔,沈婕妤昨日和今日的行为举止有些奇怪。每天就像是等着一个特定的时间出门一样,昨日是午夜,今儿是正午。且她一出去便是两到三个时辰,又不许人跟着。” “她今天是没在规定的时间内回来吗?” 见她二人小心点头,楚玉惜眉目微缩,沉声吩咐道:“她今儿若是没回来就过来与我通报。若是回来了,便悄悄她可有什么异样。都仔细着点,别错漏了细节。” 楚玉惜一回到芙蓉殿便唤来小圆子,让他暗中跟着沈姣芫。 小鹂上了新茶,而后又道:“娘娘,陛下从沁霞宫出来后就去了朝华宫,到现在都还未出来,怕是今夜会在那留宿。” 他先前不是还和自己说今晚要她的补偿吗,为什么又变了?是他忘了,还是他有意为之?不论如何,楚玉惜都得自矜,她不能在叶寒司面前失了颜面。 楚玉惜淡淡接过茶盏轻啜了一口,才无谓道:“他到别人那里去,我处在风口浪尖的时间便能随之少些。” 其实她心里比谁都在乎。 直到用完了晚膳后,又听小鹂说他翻了魏依依的绿头牌,楚玉惜这才知晓他是因上午她说的那番话。 想想觉得他这么做也是为了自己好,便在心里慢慢接受了。 沈姣芫那边一切正常。 …… 他这般现象维持了足足三日。这三日里她也曾去找过叶寒司,却皆被他有事为由推脱开来,她知道他是生气了。起初也是恼他,便不再搭理,现如今却是想他的很,她便也有些恼自己。 恼来恼去,便落得茶饭不思的下场。偏小柒要去代她去请叶寒司,也都被她硬声拒绝。 这日用过早膳,料想他应该在光华殿批阅奏折,楚玉惜便精致装扮了一番,想要去他面前亮个相,却被小节子拦在光华殿外。 小节子也有些无奈,“娘娘,实在不好意思,陛下说了不见您。” 又在玩当初的把戏,这叶寒司这么喜欢故技重施吗? 楚玉惜转身想要离开,想想却还是折返了回来,“没事,我在外面候着,陛下总会出来的。” 小节子微微一怔,便将她请到了屋檐下,“日头渐热,娘娘小心中暑。” 提及中暑,楚玉惜便不由地想到那个炎炎夏日。叶寒司为了让她吃到雪花酪,也不顾着身子不适,以致于后来中了暑热。其实时到今日,她也参透了那马夫的话,也明白叶寒司对自己的爱。 现下更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他,想要爬窗偷看,好在及时被小节子劝止,不然她这般得有多么丢脸? 等了约摸着一炷香的功夫后,小节子才出声道:“要不奴才再进去为娘娘通报一声吧。” 楚玉惜亲眼目送着他笑着出去,冷面出来。 “陛下说了……往后都不愿意再见着娘娘,让娘娘不要在这里白费功夫。”小节子说完后便看向楚玉惜,可她的神色并非叶寒司所猜测的那般受伤,嘴角竟还挂着笑。 只见楚玉惜有意抬高音调道:“无妨,陛下不让我等,我便继续等。陛下总说我与旁人不一样,那我便要一旁人不一样。” 小节子不免称赞道:“娘娘好骨气。” 楚玉惜也没料到他这厢竟让自己等了足足有一个半时辰。好在她等得乏力时,也会有小节子又是奉茶、又是送糕点的。 见楚玉惜这般,小节子有些于心不忍,“奴才再进去为娘娘通报一声。” 他这次面无表情地进去,却是稍有起色地出来。 “娘娘,陛下让奴才问您一个问题,他要知道您究竟做错了什么……”小节子努力回想着叶寒司告诉他的答案,接着说,“一共有三点,娘娘全说中了便可进去。” 第一百七十六章 如隔三秋 这算作什么……搞得自己好像非得见着他一般。 可若是不答,也不进去,岂不是白来了这一趟吗?于是楚玉惜略上前一步,行至小节子跟前,眉间舒展,鲜唇翕动,“第一,是我那日说了冒犯的话……” 楚玉惜正欲往下说,却见小节子犯难道:“娘娘,陛下有吩咐,一定要详尽,若是语焉不详,那是不给过的。” 这个叶寒司……楚玉惜暗暗在心里骂了他两声,面上仍带着笑,却又不觉压低声音道:“我不该说那样的话……” “什么样的话?”小节子有些急了。 非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吗?楚玉惜心中已起了回去的念头,小节子似有所察觉,忙改口道:“这第一点我便当娘娘是过了,娘娘想要说的我也都懂。” 楚玉惜先是欣喜,随后又陷入沉默。细想下来这两日她好像也没再做惹叶寒司不快的事情,可她知晓,他这人一向最为在乎细枝末节,故而她也只能绞尽脑汁想着。 半晌才又想出一个答案,“第二个是因为我前三日不曾多来找过陛下的原因?” 没想到却歪打正着,小节子频频点头,以示正确。 “不过陛下更在乎的是最后的答案,娘娘可要好好想想。” 楚玉惜被他说的犯迷糊,一时也想不出还有什么。她死死揪着手中的锦帕一角,转而发觉自己这个动作好似在叶寒司身上也见着过,只不过他揪的是书。 约摸着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小节子终于等不及,便用口型说了“秦彦页”三个字。楚玉惜顿悟,意会道:“可是因为秦公子写给我的那封信?” 小节子狠狠点头,楚玉惜心里却不禁犯着嘀咕。 “娘娘快些进去吧,别让陛下久等了。”小节子高喊了一声,楚玉惜愣愣地向里而去。 叶寒司今日身着一身深紫宫服,衬得他身段宛若玉树。他冷峻分明的侧颜轮廓对着自己,远远地映着金阳,镀上一层斑斓的光辉,不可让人直视。头戴玉冠,又为其平添了一份玉质柔和,只是薄唇微抿,携着一丝微冷笑意,仍是透着半分疏离。 楚玉惜不觉看呆,直至他转眸望来,才记起要上前行礼,“臣妾见过陛下,陛下万安。” 叶寒司移目望向静守在一旁的江林福,话语间微透着一丝慵懒之意,“江林福,这谁?” 素来与他几日不见时,他就喜说这话。楚玉惜早已见怪不怪,便抢在江林福前头先做了回应,“臣妾是陛下亲封的瑜贵嫔。” 叶寒司却不看她,只定睛瞧着江林福,故作不解道:“朕只听说宫里确实有一位这样的贵嫔,似乎还犯了错,不知当是不当是?” 江林福一愣,而后不觉问道:“陛下所指何处,奴才到不曾听闻瑜贵嫔近来犯了什么事。” 却反被叶寒司质问道:“她犯不犯事,是由你来断定的吗?” 他一个眼神扫来,江林福虚得立马跪地不起,“奴才愚钝!这一切规章制度皆由陛下所掌,是奴才说错了话,还望陛下饶恕。” 叶寒司并不顾及着楚玉惜投来的诧异目光,且慢慢应着:“你觉得朕该如何罚你?” 江林福也不曾见叶寒司这般过,但觉他神色凛然,想必这话也是实话。便只得认了这命,“陛下觉得如何便该如何。” 紧接着叶寒司饶有兴味的目光远远落在楚玉惜身上,似乎是在等着她的答复。 楚玉惜只得腆着脸上前为江林福辩解道:“江公公不知就里,陛下还是不要为难他的好。” 只见叶寒司面色不改地问道:“瑜贵嫔且说说,他又怎么不知就里了?” “江公公……”楚玉惜下意识地咬了下唇,才又接着说,“他并不知臣妾与陛下之间的恩怨,故而一时失言。” “恩怨……”叶寒司轻笑一声,顿了顿后才又接着说,“朕同你之间何来的感恩之情和仇怨之情?” 见楚玉惜要回话,他却兀自接着道:“若你所指的是夫妻之间的恩爱怨情,那似乎更为不妥了。你非皇后,更不是朕的妻子。” 他说着后半句话时,语气明显比先前生硬了好多。 他上次还说她是他唯一的妻子呢,眼下说这话是故意在气她吗?若真是有这目的,楚玉惜想说叶寒司的目的也确实达到了。 “是,臣妾说错了。”楚玉惜只能认怂。 正逢小节子进来侍茶,叶寒司的目光便掠过她望向小节子,冷声问道:“你确定她将那三个问题的答案都说出来了?” 小节子下意识地瞄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楚玉惜,而后才又上前替下旧茶,恭谨道:“是,奴才谨遵着陛下的吩咐,娘娘所说一字不差。” 叶寒司朝他们略摆了摆手,“那你们便都退下吧。” 楚玉惜知晓这其中并没有自己,且她也未有打算出去的念头。 但因着叶寒司的前话在前面,她也不敢太过主动,却不知叶寒司要的正是她的主动,厌恶的也是她的被动。 楚玉惜只见叶寒司轻轻端起手边的茶盏,浅尝了一口后眉头紧蹙地放下,“这是什么茶,这么难喝。” 眼下也无旁人,楚玉惜只得走上前,小心翼翼道:“若是陛下不喜,臣妾再去为陛下重新沏一盏来。” 叶寒司虽垂眸不语,但她依然能感受到来自他周遭散发出来的浓烈侵略气息。她佯装镇定地上前欲拿茶盏,却被叶寒司低声喝住,“楚玉惜,你这个没心没肺的!” 当楚玉惜反应过来之际,她已然被叶寒司横空抱了起来。 楚玉惜却是下意识地一喜,“你左手好了?” 可想着也才不过过了三日,哪里好的那么快?便挣扎着要下来,随即便听见来自他的一声闷哼。楚玉惜当即不敢再动弹,只忍不住埋怨他道:“一定还没好吧,还不赶紧把我放下来?” 虽确实有些吃力,但叶寒司觉得自己还能坚持,况且眼下他关心的并非这个,“楚玉惜,为什么到头来一直都要朕主动呢?” 察觉到他额角渐出虚汗,楚玉惜有些心疼,“我现在不是已经来了吗,而且是答对了三个问题才得以进来的。你先把我放下来好不好,不累吗?” 却听叶寒司一脸笃定道:“朕听闻这三日你精神恍惚、进食不香?” 第一百七十八章 一直相爱 叶寒司心里早已不复波澜不惊,可面上却没太多的情绪,倒像是不为所动一般地说道:“祸不旋踵,爱妃确定已做好准备同朕一起面对了吗?” 他这面部反应虽不及楚玉惜预料中的一半,但她既说出了那番话,心中自是已经做好了筹备,也并无半分后悔。 只见她定定点头,一旁的陆泓见了,也是止不住地笑,“陛下能得这样一个贵嫔,真的是荣幸。” 气氛一时融洽,三人相谈甚欢、言笑晏晏,直至陆泓提起上次出宫时同他们说的那个故事,“不知娘娘可还记得那日吃饺子时,我同你说起京城里的一桩奇事?” 浣花草……楚玉惜下意识地愣住,嘴角的笑也有些僵,“记得,现在是又有后续了吗?” 只见陆泓两眼放光地说道:“对,那官老爷前日八抬大轿地去了他妻子的故里,欲将他那妻子重新迎回家中,你猜后事如何?” 上次听闻他妻子久治不愈,他为其请遍了京城各处大夫,那对她,势必是有些真情实意。可那妻子倒是未必,不然也不会服用那么长的浣花草,还毫不犹豫地与他决绝。 “她没有答应?”楚玉惜妄意猜测了一句。 叶寒司并未提起兴趣,只一脸淡漠地品着茶。 且听陆泓轻摇头道:“非也,那官老爷自她家篱笆外站了不到一刻钟,那位夫人便答应同他回去了。听闻那日风并不大,却吹散了满枝头的西府海棠,此情此景,确也美丽动人。” 楚玉惜正在心中纳罕,陆泓眼底仅剩的光芒也悄然褪去,随之换来的是一抹淡淡的哀愁,“他们是前日回的京城,正当所有人都以为他们要和好如初之际,昨日那官老爷却忽然迎娶了好几房姬妾,一切都依照着当初他明媒正娶那位夫人的礼节……” 叶寒司转眸投来目光,楚玉惜不觉一怔,“他这是想要报复她?” “兴许吧……”陆泓苦笑一声,接着说,“旁人都揣测着那位夫人会作何反应,讵料她却是那夜婚宴上笑得最为开心的一个。” 一旁的叶寒司终是插了话,“先有她服浣花草,后有他娶美娇妾。这一切的一切不过都是因果循环,世间万事亦是如此。” 陆泓知晓他素来对这些痴男怨女的事情无甚兴趣,便继续问着楚玉惜,“此事到此还未算完结,娘娘觉得接下来的剧情会怎么走?” “那位官老爷对他妻子是真爱,可他妻子并不爱他。后来之所以答应同他回去,想必也是有些不为人知的缘故……”楚玉惜顿了顿,才又接着说,“我个人觉得他们两个之间未必能得善终……” 善终,究竟要和结局才能算得上是善终呢?从一个人深爱起另一个人开始时,他便不得善终了。 楚玉惜下意识地瞄了眼叶寒司,发觉他竟也盯着自己。 “我也只知他们二人起初在一起时也无什么感情基础,只是尽听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时隔他们新婚至今,以过三个年头。至于他们的后事,倒也为一小部分人所叨念。我瞧着娘娘似乎颇有兴趣,回头有所了解,我一定来与你细说。” 楚玉惜其实不大想听这些悲情的故事,因为多少会牵连到自己的情绪。但听陆泓叙了这么多,她也确实关心起接下来的发展,便“嗯”了一声。 “说起这个,上回朕给太后请安时,还听她说起你的婚事……” 叶寒司话才说到一半,便被陆泓央着打断,“陛下,这事还是免了吧。我记得这事我已同你说了不知多少遍,我这辈子四海为家,原打算寥寥一生的。” 叶寒司却是一阵轻笑。 楚玉惜也跟着附和,“我觉得这事还是要看缘分,若是哪日阿泓当真遇见了命定的姑娘,岂能抛却一切也抛却她?” 却听陆泓反问道:“娘娘早已和陛下同出一气了吗?” 楚玉惜别眸望向别处,并不做任何回应。 叶寒司轻放下手中的琉璃茶盏,神色有些懒倦,只见他一只手微撑着额头,所望之处皆被楚玉惜占据,“朕同你嫂嫂不止只是这辈子的缘分,我们上辈子就已相爱。” 陆泓是没话再说。 他分明还说自己不会甜言蜜语,如今这话又算作什么?楚玉惜一边在心中暗叹自己太容易知足,一边又在不断复述着叶寒司那话,是越听越喜。 正逢江林福进来,“陛下,常嬿宫的李小姐现下已经来了,就在外面候着,可要传进来?” 陆泓笑而不语。 叶寒司略怔了一下,便还是让传了进来。 楚玉惜远远地只见她身着葱绿织锦常服,如瀑般青丝披散于肩,仅用一根鹅黄发带轻轻挽住,又添了一支白玉簪别着,更显秀雅绝俗。待她款款走进来时,便可见其盈盈身段、桃色粉面、墨画长眸、点樱红唇,好一个风丽佳人。 “民女李芩瑛见过陛下,陛下万福。” 叶寒司的目光不曾在其身上驻足,只是朝她摆摆手,又让江林福赐座上茶。 紧接着,李芩瑛又分别给陆泓以及楚玉惜行了礼,倒是个悉知礼数、明白事理的姑娘。 待她坐下后,才见她垂眸低声道:“陛下难得召见,民女想着还是早些来请安得好。若是给陛下造成了困扰,民女甘愿领罚。” “无碍,正巧今儿瑜贵嫔也在。你日后在宫里若是哪里不明白亦或是哪里不习惯,一切尽与她说,她会差人安排妥当。” 于是李芩瑛又起身给楚玉惜福身,姣好的面容上浅笑嫣然,“往后就请贵嫔娘娘多多关照,民女不胜感激。” 楚玉惜上前将她扶了起来,瞧着她也面善,心里也便愿意与她亲近,“妹妹说这话便是见外,往后只当宫里是自家,当我是你姐姐。” 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陆泓便起身告退,“微臣前些日子与冷大人在东街相遇,几番言语下来后,我才知他思子心切。现下准备去冷兄那里一趟,若是能就此劝解他出宫回趟冷府,还望陛下成全。” 叶寒司眼底掠过一丝冷意,转瞬即逝,“去吧。若是他欲出宫,便也不用再回来……” 楚玉惜轻抿着唇不敢发言。 陆泓领命退下,气氛一时静了下来。楚玉惜受不住这安寂,便起身寻了个借口先行退下,“离午膳还有些时间,臣妾去长青宫探望一下安婕妤,即刻便来。” 第一百七十九章 一番渊源 叶寒司并未拒绝。 出了光华殿以后,楚玉惜心里也没太想着冷一橦的事情,倒是小柒先提了起来,“娘娘上次说陛下已知晓你和冷一橦的旧事,今日听他这么说,想必陛下心里也是盼望着冷公子能出宫吧。” 他生性多疑,心里想的定然是这个念头,楚玉惜并未觉得奇怪。只是冷一橦那里,她算是见识过他的执着,估摸着他不一定会答应。 念此,楚玉惜轻叹了一口气,“他若是不出宫,这倒也是一件棘手的事情。” 小柒也跟着神经紧张起来,“要不奴婢去找一下他吧?” “不可……”楚玉惜立马劝住,又接着说,“若是你去了,怕更是惹陛下嫌疑。” “那怎么办?奴婢虽不是那么了解冷公子,但他既然能做出这等事来,日后若是破格,那岂不是会牵连到娘娘吗?” “为了冷家,我想他不会这么做……” 见小柒满面优思,楚玉惜便耐心劝解着,“小柒,你放心吧,你真当我们走到这一步来是凭借着陛下的荣宠吗?除此以外还有很多因素牵连,而且环环相扣,任何事情也都不似表面那般简单。” 小柒先是一愣,继而才似顿悟一般说道:“看来是奴婢想的过于浅显了,奴婢一直以为只要娘娘独得陛下恩宠,便可高枕无忧。” 楚玉惜听了这话也只是笑笑。 两人一起来到长青宫,恰逢姜清出来。 “微臣见过娘娘。” 行过礼后,楚玉惜便问他道:“安婕妤歇下了吗,你这是又打算去哪?” “安婕妤适才用过汤药,现下正在院中坐着。至于微臣,这是要回一趟太医院,再取些药材过来。” 姜清跟着楚玉惜一同进了院中,安荑逐渐清癯且又明丽的身影在一片葱绿中分外醒目。若不细看,只当是那百绿当中的一抹红。 “娘娘,她现下神志尚有恢复,能与娘娘进行简单的交流。但娘娘切莫再提旧事,若一时牵扯了心脏肺腑,怕是会加重病情。” 见楚玉惜意会地点点头,他便接着道:“再有,安婕妤这两日无事时便会蹲在那一隅的树下。她似乎很喜欢那块墙角,这其中怕是有什么渊源。” 待姜清退下后,楚玉惜当即高声唤了她两下,“安妹妹?” 安荑回眸而来,双目倒是不再呆滞,渐有了一丝亮色。楚玉惜心里浮起一阵喜色,快步上前行至她身边,柔声道:“安妹妹可还记得我?” “你是瑜贵嫔,你是当初帮了我的瑜贵嫔,我记得,我记得。”安荑看看楚玉惜,又看看那个亲手堆起的土堆,随即痴笑一声。 楚玉惜凝眸看了两眼那个土堆,继而便笑着问道:“安妹妹,你这堆的是什么?” 她愣了半晌才幽幽答道:“我在给我死去的孩儿堆砌坟墓,我不想让他一个人孤零零地走在黄泉路上。” 她说这话时语气极为阴沉,楚玉惜听了都觉得后脊发凉。 好在面上的情绪没有太大的变化,也不知这是不是装出来的。楚玉惜怕自己说的话再刺激到她,便只能换了话题,“我瞧着安妹妹瘦了不少,平日里要听姜太医的话多喝些补汤。等把身子养好了,一切问题就都能迎刃而解。” 让她没料到的是,安荑在听到了这句话后,瞬时间吓得往后一仰,又俯伏在地,脸色骤变,哀叫道:“没错,是那补汤害了我,是补汤害了我!” 小柒见状忙上前将楚玉惜护在身后,馨儿上前想要拉住安荑,却反被她用力推开,“你别碰我,你别碰我……” 馨儿哭着仍要上前,她却作惊恐状,双手护头,又连连往后挪,音调比先前还要高,“你别过来,你别再过来了……你明明答应过我,只要我按照你的吩咐照做,你就能让陛下爱上我,可是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为什么!” 楚玉惜忙叫住馨儿,“让她一个人静一静。” 谁知安荑竟似那日一般开始刨土,入魔了一般地不管不顾,楚玉惜只得让侍卫将其打晕,又让馨儿和小柒将她抱回了里屋。 待姜清回来时,楚玉惜将情况与他说了一番。他听完后眉目紧锁,沉吟片刻后才应道:“安婕妤绝对不止是深受丧明之痛,一定还受了旁人的要挟。” 望着安荑毫无血色的面容,楚玉惜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深看了一眼,然后又转身出去。 姜清跟着一起出来,“安婕妤随时都有可能会将真相说出来,这便交给微臣吧。微臣照料她的同时,如有机会,一定问出缘由。” “慢慢来吧。” 再回到光华殿时,陆泓已经回来。他正巧在说冷一橦,楚玉惜也听了两句,“我想着冷兄和冷大人的心结怕是一时难解,恐还需要一段时间。” “那便许他留在宫里,正好他厨艺精湛,瑜贵嫔也爱吃他那种口味。” 楚玉惜余光略看向他,叶寒司越是没什么情绪,楚玉惜心里就越虚。 随即,叶寒司又吩咐着江林福传膳,压根就没给楚玉惜一个回话的机会。 这陆泓又是一个不知就里的,好不容易寻个契机,自然要与楚玉惜多说两句,“冷兄的厨艺确实不错,尝过他手艺的人都赞不绝口。上次听闻娘娘说与冷兄是故交,可我却不曾听冷兄提起过,娘娘可否与我说说?” 迎着叶寒司投来的滚热目光,楚玉惜强装镇定道:“冷公子都不曾提及,说明我们之前并不相识。先前那话也只是我的玩笑话,阿泓还是莫要太放在心上的好。” 陆泓这才有所察觉,便又同李芩瑛说起她家的事情。 楚玉惜心下松了口气。 一顿午膳用下来,楚玉惜算是发觉到了李芩瑛的痴心。她虽是大家门户的深闺,可在叶寒司面前,却也难自持,时不时地投去目光,在场人皆瞧得分明。 唯独叶寒司,从未给过她一个回应。 好不容易捱过了午膳,见李芩瑛丝毫没有要先退下的意思,楚玉惜便想寻个借口退下,却被叶寒司命令吩咐道:“瑜贵嫔,你且留下来。” 紧接着,他又下了逐客令,“阿泓,你不是还有事要做吗?” 陆泓会意地起身告退,李芩瑛也紧随其后,“民女就不打搅陛下和瑜贵嫔了。” 待他二人均退下后,叶寒司长舒了口气,“和自己不感兴趣的人待在一起就是一种折磨。” 第一百八十章 心生一计 楚玉惜却不以为然道:“想来陛下也都看出了李小姐对你的情意吧,你却迟迟不肯给她回应,这样撂着人家是不是有些不太好?” 叶寒司却一脸平静道:“她自进宫到现在,朕从未去过常嬿宫,为的就是哪一日她同朕提出宫的事情,这样朕就可以将她送出宫去。” 楚玉惜不免问道:“当初她会进宫,不也是在得到你的同意后才准许的吗?” 却见叶寒司撇撇嘴道:“李大人苦苦求朕,朕不得不答应。所以朕的想法是要让她自己提出出宫的请求,这样才会名正言顺。” 却见楚玉惜忍俊不禁道:“你今儿是没瞧见李小姐看你那眼神吗,尽管被你撂了有些时日,可我见她丝毫不受影响,反而很开心。” 见叶寒司眼里稍有波澜,楚玉惜便接着说道:“她可能想着要同你细水长流也未必。若是如此,到了一定时候你也该给她一个名分,不然李大人等着也总是会急。” “所以你也赶紧给朕想个法子,或是让她爱上别人,或是如何如何……只要能让她自愿说出出宫的要求,朕一定会替她寻个好人家。” 这似乎也是一件棘手的事情,楚玉惜其实是不大想管的,而且她个人觉得这事闹到最后也是不了了之。奈何叶寒司央着她,磨得耐心尽失,便只能先在口头上应允了。 叶寒司轻拥着楚玉惜入怀,又将头轻轻抵在她发间,“最近这两天别事你也无需再管了,一门心思先将李小姐这事解决。若有任何需要,直接和江林福提,朕这两日怕是会很忙。” 楚玉惜是没再躲,因为她知道自己不论如何躲,都会被叶寒司逮着的。 两人腻歪了约摸着半个时辰后,他要去午休,楚玉惜没这习惯,便回了芙蓉殿。 杨玉琼已在院中候着。楚玉惜快步上前,见她面色红润有光泽,想必是已从那段噩梦里走出来了,便佯装欣喜道:“妹妹身子将好,姐姐我替你开心。” 杨玉琼倒是十分客气地欠身行礼,“这也多亏了姐姐,若无姐姐从中周旋,妹妹又何德何能能得陛下垂怜呢?” 楚玉惜一面命着小柒奉茶,一面又将她引到了内阁。 “也是妹妹有这个福气,若换做旁人,尽管见了陛下,可能也都无济于事。” 两人各相坐下后,杨玉琼才长叹一声道:“其实我们心里都明白,陛下最为在乎的仍是姐姐你。自打这次你们回宫以来,陛下去沁霞宫的次数比以往少了许多。想必是个明白人也都能瞧得清眼下的局势,比不得那魏依依还偏跑去巴结什么严婕妤。” 杨玉琼向来说话都方寸有度,如今却当着她的面将话说的这么直接。若不是因着生病的缘故,那也只能是她有意为之。 她既装傻,那楚玉惜自然也要配合,便自嘲道:“陛下常来我这也不过是因为严婕妤怀有身孕无法侍寝罢了,并无什么特殊的恩宠。这事我今日也同陛下建议了一番,宫里姐妹虽不多,要真是没他喜欢的,再添两三位进来倒也无妨。” 楚玉惜眼里闪过一轮精光,又轻轻拉住杨玉琼的手道:“妹妹的身子既已好了,可愿意协理我一同处理此事?我母家并不荣耀,到时怕也拿不出几个人来。若有妹妹举荐,此事便能好操办许多。” 见她面露喜色,楚玉惜便想她这是上钩了。她有意抬举杨玉琼,为的就是让魏家和杨家看看。不论到时会发生什么,叶寒司总不会吃亏。 她原以为杨玉琼会答应,却没想到被她婉拒,“我母家与魏家的关系也复杂,此事怕是不能由我来做。姐姐的好意我也心领,这事还是算了吧。” 看样子,杨立峰也还是处在犹豫中,并未做好决断。这杨玉琼思事倒也周全,想必就算拒绝了,也会暗中插手吧。 既如此,总也不能浪费了这样一个可以利用她的机会吧?楚玉惜顿了顿,随后赧然一笑道:“这点我倒是没有妹妹想的深远,是姐姐我太急了。” “不过陛下最近也在为一事操虑,我思忖几日也想不出法子来,不知妹妹可愿意听听?” 见杨玉琼投目而来,楚玉惜便将叶寒司与李芩瑛这事细细说与她听,她听完后也是一阵纳罕,“我起初还在纳闷为何她入宫时没有名分,原来还有这样一层关系在内。” “不过,就算陛下不喜欢她,也大可将她留在宫里。到了时间再赐个名分,就算不召幸她,那也便让她在后宫里了却残生,似乎没必要整这么一出。” 这点同楚玉惜想的一模一样,她打心底觉得叶寒司这是在给她没事找事。 “罢了罢了,妹妹这两日还是好生陪着陛下吧,李小姐与新人进宫一事便交由我来做。” 毕竟她忽的想起叶寒司的吩咐,又察觉到这是他有意为之。若是推给了旁人,还不知道他会如何收拾自己呢。 虽然她心里半分都不想要让叶寒司去陪别的女子。 望着杨玉琼面上难掩的喜悦,楚玉惜也只是强颜欢笑。 “妹妹在此感谢姐姐的关照,妹妹时刻都不会忘记姐姐对妹妹的好。” 果然她这一切情绪皆有叶寒司而生。 杨玉琼没坐一会就请安告退了,楚玉惜便也只能想着寻个时间把这事说与叶寒司听。后又想想那话她是说不出口的,且她忽觉自己任务繁忙,便让小柒呈来笔墨纸砚,把自己的一派念头皆书写在了信纸上,又连着秦彦页那封让小柒一并送去了光华殿。 等忙完这一切,日头也不是那么热,楚玉惜动身去了常嬿宫。 常嬿宫离芙蓉殿不远,她走了没多久便到了。常嬿宫与其它宫殿相比稍逊色了些,院内光秃秃一片,仅被一丛杂草点缀,实在是寒碜且单调。 见有婢女出来相迎,楚玉惜顺嘴就问了一句,“这院中不曾有人来收拾过吗?” “是民女自己要这样做的。” 银铃般的声音传至耳畔,楚玉惜循声望去,便见李芩瑛缓缓走上前来。 “不瞒娘娘,家父说陛下对民女无甚兴趣,民女便去求了家父。陛下答应家父,先让民女进宫住几月,若后悔了,随时都可回去……” “民女猜想着娘娘此番前来,可是要劝民女出宫?” 第一百八十一章 意料之外 这种被人看透了心思的感觉,楚玉惜不是很喜欢。 且听她轻叹道:“只是我此番进宫是以不打算再回去了的。” “你入宫到现在,陛下何曾来看过你……”既然她开门见山,那楚玉惜也就直说了,“陛下和李大人君臣情深,故而才会许你进宫。我想这些日子你也都看透了吧,宫里的日子终究比不得外面自由。” “若是因为李大人觉得宫里最为安全,那他也只能是想错了。” 话毕,楚玉惜回望了一眼她的神情,发觉她一双细长的眼眸里毫无波澜,可见她压根就没受这话影响。 只见她淡淡道:“家父只是由着我的性子来罢了,而且自打我进宫那日以来,就没想着再出去。只要是为了陛下,就算他这辈子都不再来常嬿宫,我也都无半分怨言。因为家父说过,自己做的决定要坚定且不后悔地完成。” 此等心胸楚玉惜也实在佩服,不过是为了一个惊鸿一瞥的人,却也愿意搭上自己的一生。不比她自己,若现在要让她在出宫和叶寒司之间做个选择,她有六成会选择出宫。 “至于这片院子,我是打算等到明年春天再播种些药材的。眼下这个季节不宜栽种,才会显得单调了些。” “看来,不论我怎么劝,你也都不会动摇了?” 见她万分坚定地点了下头,楚玉惜选择放弃,“既如此,原先那话你也只当我没说过。只是后宫险恶,人人自危,很难有人能够做到独善其身。我也只能盼着你各处小心,平安喜乐。” 李芩瑛亲自将楚玉惜送了出去,“娘娘是从冷宫里走出来的贵嫔,得娘娘玉言,民女一定安生。” 从常嬿宫出来走了许久,楚玉惜才喃喃自语道:“这李芩瑛怕是进宫以来头一位不想出去的,真不知道她这股子执拗劲从何而来,又将从何而终。” 一边的小鹂却小声揣测道:“物极必反,她若是长久以往地不受陛下恩宠,想必也真的能在后宫安然度过一生吧?” 楚玉惜却是一针见血,“不会,陛下有九成的可能性会召幸她,因为她是李大人的女儿。” 那李芩瑛也有可能是看中了这点,故而才这般有恃无恐。 走了没两步路,楚玉惜就停在一处凉亭里歇下,“要不以后还是添个午休的时间吧,我现在都有些累了。” 小鹂贴心地为她捶肩捏背,“娘娘这两日是劳神过度了。” 楚玉惜伸了个懒腰,只觉得百无聊赖,“是啊,这瑜贵嫔哪里是那么好当的?这后宫事皆由我来料理,杂七杂八的堆在一起,不如宫外来得自在。” 她这心里正为琐事烦恼,却听小鹂无奈道:“还有娘娘要忙的呢,估摸着那昭璘宫的婢女等会也便来了。” 在楚玉惜惊诧的神色中,小鹂接着道:“前两日娘娘在为陛下的事情伤心时,昭璘宫的婢女来过一趟,说是沈婕妤隔了两日又做起奇怪的举动来,想要让娘娘看看该如何。” 楚玉惜的关注点却不在此,“我什么时候为陛下伤心了?” 小鹂分析得却很透彻,“娘娘茶饭不思,加上那几日陛下又不来,那便也只能是为了他吧?” 楚玉惜不由想起先前叶寒司所说的逆贼,定是小鹂无疑了。 见楚玉惜翻了自己一眼,小鹂只得低头认了,“陛下提问,奴婢不得不说实情。” 须臾,楚玉惜才又不急不缓地站起身道:“说来沈婕妤的行为举止是挺奇怪的,太医也有去瞧过,说没什么问题,那就只能是她自己搞鬼。” 小鹂搀着她离开,又道:“这会不会和安婕妤也有关系?” “这个不好说哦……”楚玉惜暂时性地将脑子放空,懒得去想。 可才回芙蓉殿,那昭璘宫来的婢女已候着了。 “奴婢是昭璘宫的二花,上次也是奴婢回答的娘娘问题。” 楚玉惜将其引了进去,才又问道:“你家主子又开始奇怪的举动了?” “回娘娘,昨儿夜里沈婕妤夜深出去,直至后半夜才回来。奴婢觉得蹊跷,怕她今夜也会这样,便来问问娘娘,今晚是不是需要跟踪。” “跟,你万事小心,切记不要被她发现了。” 待她领命退下后,楚玉惜又唤来小圆子,“今夜你去昭璘宫跟着二花,暗中就行。若有特殊情况,也要相机行事,我倒是要看看那沈婕妤究竟要做什么。” “是,娘娘。” 吩咐完这一切后,楚玉惜回了正殿休息。身心俱疲的她这一觉睡到了戌时,醒来时身边正躺着一个叶寒司。 她并不奇怪,只觉得有些饿。 楚玉惜揉了揉睡眼惺忪的双目,痴痴问了一句,“我睡了很久吗,现在几时了?” 叶寒司别眸瞧了眼天色,又将她往自己身边拉了拉,“总之已经过了晚膳,你也没得吃了……” 楚玉惜叫苦不迭,“可是我现在饿了。” 叶寒司却耍无赖道:“求我,求我我就给你叫吃的来。” 楚玉惜抬高音调喊了好几声小柒,外头却只传来阵阵飒然风声。 叶寒司伸手轻轻捶了一下她的小脑袋,“别叫了,没有我的吩咐,他们谁都不会进来。” 楚玉惜一面在心中咒骂着叶寒司,一面乖觉地恳求道:“那我求求你,你叫他们送吃的进来好不好?” 叶寒司当即唤了一声,小柒便端着两碗小馄饨进来了,“娘娘请慢用。” 楚玉惜忙起身,却不小心压着了叶寒司的左臂。听得他闷哼一声,楚玉惜吓得不敢动弹,却也紧张他道:“没事吧,牵着伤口了?” 叶寒司原本紧蹙的眉目逐渐舒展,“等会你亲自看看就知晓了。” 小柒笑得合不拢嘴,楚玉惜羞得垂下眸去。 两碗小馄饨下肚,楚玉惜才知足。茶足饭饱,楚玉惜才想起正事来,见叶寒司安然倚着床栏读书,不免催促他道:“按照计划,你看了书信,现在不应该去白露殿吗?” 叶寒司却冷声质问着她,“说到书信我也有些恼,你同我很远吗,竟还要书信联系?” 楚玉惜原本想与他强辩,又怕惹他不悦,便放软语气,似撒娇一般道:“我那会有些累了,又觉得那事要紧,才出此下策。” “另外,你是觉得眼下宫里时局还不够乱,所以还要找人进来搅和吗?” 第一百八十二章 宫中变动 楚玉惜和叶寒司收起了玩笑的模样,谈论着这些事情,楚玉惜抬头看着已经看不到任何景色的庭院,看着夜寒司说道。 “好了,已经很晚了,我们休息吧,明日还有很多的事。”叶寒司看着她点点头,因为最近的事情让人心烦,两人也就各自休息了。 夜晚,皇宫之中的静谧让人感觉到害怕,沈婕妤在自己宫中,打发走所有的下人去做自己的事情后,沈婕妤一个人也趁着众人不注意向御花园方向走去。 一直关注着沈婕妤的二花看着沈婕妤向御花园走去的身影,便和自己的掌事姑姑说道:“姑姑,我肚子痛,想去方便一趟。” 掌事姑姑嫌弃的对二花摆了摆手,“快去吧,快点回来,一会还得干活呢!” 二花捂着肚子对着掌事姑姑道谢:“谢谢姑姑。”说完,二花急忙的走出了沈婕妤的宫里。 沈婕妤边走边看着四周,让二花不得不藏在花丛或者假山后面,天色已晚了,宫中的宫人并不是太多,却还是让徐婕妤格外谨慎。 一直在身后跟着沈婕妤的二花躲在花园中,看着沈婕妤渐渐走远的身影,才放心的从花园里慢慢的跟了上去。 小圆子在离着二花身后的不远处看着沈婕妤和二花。沈婕妤此时根本没有察觉到身后跟踪自己的二花和小圆子。 小圆子一直跟在两人的身后,突然小圆子只感觉到自己身体一软,就倒在了地上。 次日,楚玉惜早早的就起了床,身为一宫之主楚玉惜去是要把宫里的事情收拾好的。 楚玉惜手中的茶早已经凉了,可是她却没有一点心情去管它。 身旁的小柒看着楚玉惜心不在焉的样子,担忧的说道:“娘娘,您都已经坐在这里好久了,连早膳都未曾动过,您到底怎么了嘛?” 听着小柒有些冲的话语,楚玉惜知道这丫头的老毛病又犯了,笑了笑说道:“我没事,只不过在想一些事情罢了。” 小柒看着她依旧有些担心,但到底也没能说什么。 期间叶寒司还来过楚玉惜宫中与她用过午膳,可是楚玉惜还是有些心不在焉,直到午膳过后,小圆子才回到楚玉惜宫中。 楚玉惜看着小圆子终于回来了,将身旁的宫女都赶了出去。 只留了小柒一个在身旁伺候,小圆子给楚玉惜行了一个跪安礼,恭敬的说:“奴才昨夜一直跟踪着二花和沈婕妤。” 楚玉惜看着小圆子让他请来答话:“婕妤可是又是与往日一般?” “是,娘娘,沈婕妤昨日在御花园往南方向一直走去,二花也一直为娘娘跟着沈婕妤。” 楚玉惜点点头,看了小圆子一眼示意他接着说下去,小圆子有些欲言又止。 楚玉惜看着他,将手中的茶放在桌子上:“小圆子,怎么,可是昨夜发生了什么吗?” 小圆子跪在地上向楚玉惜请罪道:“奴才请娘娘治罪。”楚玉惜轻触眉头,疑惑地瞧着对方。 “奴才昨夜原本是一直跟在沈婕妤和二花身后的,不知,不知怎的,空气中传来一股异香,还不等奴才作何反应,奴才就被迷晕了过去,等今日醒来后,奴才才发现已经是午时了。” 楚玉惜听着小圆子的话,脸上的神色让人猜不透,好半晌,她看向小圆子问:“今日你醒来时,可有人注意到你吗?” 小圆子摇摇头说道:“昨日沈婕妤走的地方有些偏辟,所以今日奴才醒来时身边没有任何人。” 楚玉惜点点头,跟他说道:“好了,本宫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宫中若有任何异动,立刻告知本宫知道吗。” “是,娘娘。”说完,小圆子便下去了。 楚玉惜望着小圆子已经远去的身影,那双美眸中含有几分复杂的神色。 时光总是过的格外的快,楚玉惜看着外面的景色,不禁在心中感叹到,叶寒司原本准备晚上要和楚玉惜在御书房用膳的,但是却被楚玉惜以身体不适为由婉拒了。 此时,宫中的宫女们在御花园假山后面打扫时,在假山后面的湖中发现了漂浮的物体,宫女们胆子小并不敢去捞上来就叫来了几个小太监。 太监们把那物体捞上来后,才发现那不是什么物体而是一具尸体。众人看着那尸体并没有被水泡的腐烂,可想而知是被人杀死以后没几天被扔在湖中的。 看着尸体发白的脸色,宫女们吓得大惊失色,全部都跑开了,太监们也想赶紧将尸体抬走处理掉,很快御花园后湖之中有一具尸体的消息就被那几个小宫女传遍了整个皇宫之中。 在自己宫中用过晚膳的楚玉惜,正在自己的殿中喝茶,小圆子此时连忙赶了进来,对其禀报道:“娘娘,不好了。” “怎么了,什么不好了?”平静的话语传到小圆子的耳中。 小圆子擦了擦额头的汗:“娘娘,有消息传来了,说宫女们在御花园假山后面的湖中发现了一具宫女的尸体。” 楚玉惜皱了皱眉头,问到:“是谁?” “奴才不知道,只是听其他人说,是几个宫女在打扫后山时发现的,尸体是太监们抬上来的,几个只不过这事儿被宫女们闹的太大,宫里现在议论纷纷的,说宫中有杀手呢!” 小柒扶起楚玉惜,看着小圆子说道:“一具尸体让宫中议论纷纷,本宫就不得不去一趟了,人的尸体还在假山后湖之中是吗?” “是,只是娘娘您还是别去了吧,多晦气啊!” 楚玉惜摆了摆手说道:“无碍,本宫身为一宫之主,这是本宫的分内之事,走吧。” 小圆子跟在楚玉惜和小柒的身后,几人来到御花园,看见御花园宫女们都已经被吓走了,只有太监在附近了。 看见楚玉惜,向她恭敬的行了礼,楚玉惜没理会他们,只是直奔后湖而去,站在离尸体不到十米的距离。 楚玉惜虽是看不清那是谁,确是有些熟悉,便想走近了去看,小圆子和小柒想拦着她。 她没管他们,径直向尸体走去,看到尸体的真实面容,神色惊讶道:“二花?” 听到自家主子说的人,小柒和小圆子都是不可思议走到尸体面前,发现二花被水泡的臃肿的尸体静静的躺在地上,几人虽不想相信面前的尸体是二花,但是面前的尸体就是二花。 根本没有办法改变,几人压住心中的震惊。 第一百八十三章 奇怪的沈婕妤 宫中死了人,这可是一件头等大事。 不止楚玉惜,就连其他宫的嫔妃都开始加强自己宫中的守卫。然而楚玉惜却觉得有些奇怪,昨晚二花明明是在跟踪沈婕妤,怎么就会突然没了。 楚玉惜坐在院子里,木质的摇椅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她微眯着眼睛,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木头。 莫不是,沈婕妤?楚玉惜脑海中有了个想法,仔细一想,若是沈婕妤干的定然会露出马脚,若不是,也正好可以派人保护一下她。 这么想着,楚玉惜便唤来了小圆子,吩咐道:“这几日你且去跟一下沈婕妤,护她周全顺便打探一下她的行踪以及行为举止有何异常。” 小圆子听了,心里自然明白,楚玉惜跟踪是一,护她周全是二。 “主子可是觉出什么不对劲来了?”小圆子问道。 “暂时还不确定,你帮我盯着她点,任何异常都要跟我说。” “是。”小圆子话音刚落,身形一闪,已经隐在一片树木当中。 小圆子穿梭了几座宫宇,便在一群下人中发现了沈婕妤的身影。今日的沈婕妤穿着一身浅绿,打扮很是朴素,像是怕被人认出来。 沈婕妤一边回头,脚上的小碎步也一刻未曾停过。小圆子觉得有些奇怪,大中午的沈婕妤如此慌忙是要去干什么,这样走三步一回头,简直像极了有人在后面追她。 天空渐渐的暗了下来,远方的夕阳如血色泼墨。夜晚的风有些凉意了,小圆子趴在沈婕妤的屋顶,不禁打了个寒颤。小圆子似乎听到屋内有讲话的声音,偷偷的揭了一片瓦片,屋内暖黄色的烛光瞬间溢了出来。小圆子凑近了听,似听到是沈婕妤又要外出。 “主子,天已经要黑了,咱还是明日出去吧。” “我是主子还是你是主子?我想出门还需要你同意吗?”说着沈婕妤就要开门。 “沈婕妤息怒,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最近二花的命案闹得宫里人心惶惶,也不知道凶手是谁,谁也说不准下一个出事的人是谁。如果婕妤出了事,奴婢要怎么向皇上交代啊。” 沈婕妤听到二花的命案时,脸色突然变白,手也不自觉的抓紧了衣服,有些紧张。 “那是她命不好,我是婕妤,自然不会出事,我走了,晚膳不用给我留,你也不用跟着我,我自己就好。”沈婕妤没有听进自己婢女的话,执意要出门。 “哎,主子!”奴婢再次叫住了沈婕妤。 沈婕妤有些不耐烦,黑着一张脸吼道:“你到底想怎么样啊!” “晚风微凉,主子披一件外套吧。”婢女小心翼翼的拿出一件披风给沈婕妤套上,生怕哪里做的不好再惹她生气。 就这样,沈婕妤一天之内出去了两次,次次都没有下人跟着。 小圆子不禁觉得这沈婕妤有问题,如此又跟了几天,却是天天如此,甚至有时候早出晚归,屋里的婢女询问沈婕妤却只字不提,而且沈婕妤每次回来时,脸上的表情都十分惶恐。 就像,被人威胁了一样。小圆子觉得这事不可耽误。需要立即报告给楚玉惜,足尖轻轻一点,又瞬间隐匿于层层宫宇之间。 而楚玉惜这边,好几天都不曾来楚玉惜这里的皇上叶寒司来了。 “皇上为何不让下人通报一声?”楚玉惜刚刚和衣掀开窗幔对眼前的人嗔怪道,“我才刚刚睡醒,这个样子实在是太不雅观了。” “瞧你说的,你什么样子我没见过,怕这个作甚。”叶寒司一席话不禁让楚玉惜红了脸,这话里有话,分明有别的意思。 “知道你这时候喜欢午睡片刻,我就没有叫人喊醒你。”叶寒司瞧见楚玉惜红了脸,轻笑一声,那双冰冷如雪的眸子在对待楚玉惜的时候瞬间融化,笑溢满了眼眶。 楚玉惜与叶寒司两人之间的感情在一次又一次的磨炼中已经越来越深,对话之间俨然一副老夫老妻的样子,没有高低尊卑之分,这是他们之间的一种无声的默契。 蓦地,楚玉惜身形晃了晃,扶住床边才勉强保持平衡。楚玉惜抬起那双清澈的眸子,直直的对上叶寒司的眼睛,有些慌张的说道:“我这估计是,我这只是睡觉睡多了,有些头晕,你不要那般看着我。” 叶寒司看着楚玉惜这样,没来由的有些生气,闷沉着声音说道:“睡多了?你真应该好好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的脸色,我政事多,忙起来的时候顾不上你,能不能不要让我担心你?” 一番话说完,楚玉惜看着神色如此认真的叶寒司,心里有一处柔软的地方突然就被触动了,一时间眼眶竟然有些酸涩。 “批了一整天的公文还到我这里,该休息的人是你。”楚玉惜拉着叶寒司坐到床边上,用手轻轻覆上他的眼睛,动作轻柔的替他揉起眼睛来。 “既然那么累,就少走动,在自己寝殿歇息就好了,你不来我也是知晓你心里是有我的,免得叫旁人嫉妒总坏我的好事。” 叶寒司知道楚玉惜也是个有主见的人,最近宫里发生的命案叫人人心惶惶,每天总是提心吊胆。她那么累,怕是想要查清楚这件事情的缘由,替自己分忧吧。想到这,叶寒司突然抓住楚玉惜的手,放在唇边吻了一下。 “辛苦你了。” 一室甜蜜。 小圆子看到这一幕不免有些害羞,也不好意思打扰人家难得的甜蜜时光,又再次回到沈婕妤的宫中暗中观察起来。 这一次,可让小圆子觉得事情大了。 沈婕妤支走了宫中所有的下人,独独把自己关在了柴房里,披头散发的样子活像一个疯子,脸上精致的妆容也有些脏了。 她瞳孔扩大,眼睛望向空无一人的柴草堆,满脸都是惶恐,小声嘟囔着什么。过了一会儿,沈婕妤安静下来了,偏着头低着身,仿佛是在聆听人说话。 随即,沈婕妤扯着自己的头发大喊大叫起来,语无伦次,小圆子即便仔细听也无法分辨出来说的是什么话。 沈婕妤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紧张,大喊大叫时极为夸张,脸上的五官都扭到一起,显得极为怪异,根本没有为婕妤该有的半分姿态。此刻的沈婕妤,着实像着了魔。 第一百八十六章 自己的怀疑 “主子,药熬好了。”小圆子端着滚烫的药小心翼翼的朝楚玉惜他们走来,楚玉惜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姜清看着门口走进来的小圆子便立马跑过去接过她手上的药朝沈婕妤走过去。 “主子,沈婕妤喝了这药就能醒来了吗?”小圆子疑惑地问着楚玉惜,楚玉惜摇了摇头。“这药只能暂时保留着她的性命罢了,还得看姜清什么时候查出沈婕妤中毒的原因。” 楚玉惜对小圆子有所隐瞒,倒不是害怕小圆子会背叛她,而是知道的越少就越安全,而且这种事情她知道了也没有多大的作用。小圆子虽然看出楚玉惜对她有所隐瞒,但是她也没有说出来,小圆子相信她的主子,楚玉惜不说肯定有她自己的想法。 姜清蹲在地上,仔细地将刚熬好的药喂给了沈婕妤,沈婕妤根本喝不进几口药,一喝就吐,反反复复喂了好几次才喂进去,喂的姜清是满头大汗,疲惫不堪。 虽然沈婕妤没有再继续吐了,但是药却依然喂不进去,从嘴的两边流了出来,小圆子看见后立马跑过来,拿着手帕擦拭着沈婕妤的嘴角,托起沈婕妤的身子,方便姜清继续喂药。 楚玉惜坐在不远处的凳子上看着小圆子和姜清在忙忙碌碌的身影,嘴角就不经意的扬了起来,有时候活着就已经很好了。 姜清喂完沈婕妤就对楚玉惜说:“贵嫔娘娘,喂完药后过一会儿后就赶紧把沈婕妤给送回去吧!”姜清担心地提出建议,这后宫什么人都有,万一传出什么不好的谣言就不好了,楚玉惜听完后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毕竟现在沈婕妤已经中毒了,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治好,万一没有治好死在了自己这里,那自己就算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楚玉惜心里默默想着。 “小柒,你去把小菊叫过来,就说是看过太医了,送沈婕妤回去静养。”楚玉惜高声对门外的小柒说道,“知道了,主子。”小柒回答完楚玉惜就小跑着去昭璘宫找小菊去了。 “姜太医,真的查不出来是什么毒吗?”楚玉惜不甘心的问姜清,姜清皱了皱眉头,又重新给沈婕妤把了个脉,这次却有不一样的发现。 旁边的楚玉惜看着姜清的眉头一会皱成一个川字,一会又神色凝重好像很严重的样子,一会又脸色放松好像没什么事的样子,心里就感到姜清一定察觉出了什么。 于是走到姜清边上轻声询问道,“怎么样?有什么异常吗?”姜清站起来对楚玉惜点了点头。 “娘娘,我这次把脉突然发现了沈婕妤中的毒和安荑中的毒是同一种毒。”姜清说完定定的看着楚玉惜,楚玉惜转头看向了沈婕妤。 “那为什么之前你把脉没有把出来呢?”楚玉惜疑惑地问着姜清。 “我想应该是沈婕妤之前掉进了水里脉象虚弱,所以检查不出来,而现在她休息了很久,再加上她喝了一副大补的药所以脉象才显现了出来吧!”姜清开口对楚玉惜说道。 楚玉惜听后立马回想起上次的安荑,上次安荑也是中了这种毒才流产了的,现在沈婕妤也中了这种毒,不知道沈婕妤会怎么样。 “主子,小菊被我叫来了。”小柒带着小菊跑了进来。小菊看见楚玉惜立马跪在地上行礼“参见贵嫔娘娘,贵嫔娘娘金安。” 小柒的声音打断了楚玉惜二人的谈话,两人只得作罢。 “先起来吧。”楚玉惜摆出贵嫔的架子,看着眼前的小菊。的确,小菊并不是自己人,所以哪怕是面对她,自己也要摆出自己的架子来。 小菊听见楚玉惜的话站了起来,还没来得及拍身上的灰就迫不及待的朝沈婕妤跑过去,脸上的焦急和担心倒像是真情流露。楚玉惜盯着小菊,害怕小菊会做什么不好的事情。 因为沈婕妤中毒肯定和小菊有关系,小菊作为沈婕妤的贴身丫鬟,无论是什么东西都是要经过小菊才能到沈婕妤那里去的,所有小菊也有一定的嫌疑。 如果小菊现在对沈婕妤动手脚,然后沈婕妤死在了我这,我一样很难脱身,肯定会被这些事情牵连到。楚玉惜站在边上一动不动,而脑子却转的飞快。 “你家娘娘落水被我给救了下来,现在太医已经给沈婕妤看过了,你就先把沈婕妤给领回去吧,好好照顾。”楚玉惜开口对小菊说道。 小菊跪在床边抱着沈婕妤流眼泪,哭的一副梨花带雨的样子,让人看的于心不忍。小菊听见楚玉惜的话之后就起身,抽抽噎噎的对楚玉惜道了句谢。 楚玉惜叫小柒和小圆子安排轿子,连夜将沈婕妤给送回她的昭璘宫。小柒毫不墨迹,直接就和小菊两人将沈婕妤给抬上了轿子连夜送了回去。 轿子稳稳的停在昭璘宫大门口,“小菊,我们二人就将你给送到这里了。”小柒开口对小菊说道,小菊抹了把眼泪对小柒和小圆子道了谢就让人抬着沈婕妤进了昭璘宫。 小柒和小圆子看着小菊把沈婕妤抬了进去,那颤颤巍巍的样子看着可怜,虽然心里十分可怜她们主仆二人,但是只要一想到她们如果帮了忙就可能会给楚玉惜带来麻烦就没有去帮忙而是转头离开了。 “姜太医,沈婕妤中的毒当真和安荑中的毒一样吗?”楚玉惜开口询问道。姜清点了点头表示回答,楚玉惜变推开大门走到了院子里。 夏天的风十分舒服,微凉的感觉让人十分舒畅,院子里的莲花绽放的非常的灿烂,不是那种淡淡的紫色而是一种火红的红色,给人的感觉不再是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而是火辣热情的感觉。 青蛙和蝉的声音此起彼伏,像是在歌唱夏天的美好似的,这让原本有点烦躁的楚玉惜静下心来,开始细细的思考这件事情的线索。 安荑小产的时候也是听了严荟玮的话,所以这个严荟玮肯定和这件事情脱不开关系,就算不是主谋肯定也是帮凶,楚玉惜心里这样想着。 “这外面天气可真好!”小柒感叹的说道。楚玉惜看向门口,正好看见小柒往院子里走来,身后的小圆子和她一同走进了院子。 楚玉惜看着眼前的温馨场景不经感到一阵欣慰,在这冰冷的皇宫里面很难得见到这样的场景了,皇宫里面满满的都是勾心斗角。沈婕妤和安荑不过是这些女人争斗中的牺牲品罢了。 第一百八十七章 无可奈何花落去 江湖上都有句传闻:皇宫有个姜清姜神医,其手可安置天下疾病,其心可怀藏天下众生,其人面善令天下人见之而如沐春风,其人路正百般人难以挑其弊病。 姜清行走在江湖上,常常都是被“悬壶济世,妙手回春”这两个词语所赞誉的,而且绝大部分的人都认为全天下如果姜清不配这两个称号,那么全天下就没人配了。 姜清的手法好和心灵好,这是天下周知的。 但奈何,再好的手法也不代表可以治好从没见过的病,在善良的心也不可以改变大势。 更何况,这病是一个蓄谋已久的病,这大势是早早就被宫内所有人所推动的大势。 ——昭璘宫 姜清看着面目姑且还带着血色的沈婕妤,脑门上全部都是汗水,姜清毕生的本事此时用出来了个七七八八,但却是毫无用处。 沈婕妤的神色痛苦,张嘴吐出一口血来,她睁开眼睛,见姜清头上渗出来的汗水,露出了无奈的笑容。 “姜太医,不必如此的。”她说道,“这种病我找了那么多人,都无一人听闻过,纵你是世间少有的神医,对如此一个病,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姜清闻言,手上的动作慢了下来,他此时正在轻轻地将沈婕妤脉搏仔细的探着。 看着沈婕妤美丽的脸上带着的黑气,姜清只感觉年轻时的那种感觉再次在他身上浮现,年轻时,他曾经看见过一人因为无法承担不起医药费,父亲死去,而那人哭了整整一天一夜。 那时候的姜清想帮,但是却无能为力,现在的姜清想救,也无能为力,他只感觉自己生命中某些美好的东西要失去了——不是他爱上了沈婕妤,而是他觉得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就是生命了。 每一条生命,对他的一生中来说,都是一个很大的触动,任何一个生命的离去,都会给他带来很大的打击,尤其是现在这种情况——不是死于意外,而是死于人心。 过了良久,他继续着手中的动作,将那块切下来的烂肉放在鼻尖闻了闻,却是一股陌生带着熟悉的气息。 陌生是因为,以前姜清没遇到过这种病,熟悉是因为,这几日姜清闻过了无数次这种味道。 但是不管怎么样,他就是找不出解决的办法。 他回头又往药锅里添了两三味药材,然后沉默无语地在药锅旁边坐着,熬着。 沈婕妤看到这一幕,自嘲地笑了笑。 无人与我立黄昏,无人问我粥可温,若是早些年遇到的是姜清,她可能这一生便不会落得如此下场了吧? 摇了摇头,将这种想法驱逐出脑海,沈婕妤继续躺在床上,等着那自己明知道等不来的救赎。 许久,那锅飘着诡异的清香味的药终于还是出锅了,姜清看着那锅药汤,盘膝坐了许久,最终他站起身,也不管那雪白的长袍上的灰尘,从那药汤中舀了一勺出来,洒在那些被割下来的黑色的血肉当中。 那黑色的血肉却是一点变化都没有,还是散发着黑色的气息,姜清看着这一幕,无奈地叹息了一声,转头向门口走去。 沈婕妤闭上了眼睛,回忆着自己这凄惨无比的一生,姜清走到门口,却迟迟没有推开那扇沉重无比的门,而是问道:“很疼吗?” 沈婕妤使劲全力,将身体支撑了起来,靠在床头上,将床头放着的一本内经拿了起来,随手翻阅着,展颜笑道:“我此时感觉我终于合乎天道了。” 即使沈婕妤还有心情开玩笑,姜清也知道沈婕妤此时的疼是肯定的。 他沉默了良久,推开了门走出了院子。 看见姜清走了,沈婕妤合上了那本内经,整个人缩进了被窝里,瑟瑟发抖。 她的眼睛紧闭,但是还是可以看见她想要睁开眼睛,张开眼睛,看看这世界,这个她来过,爱过,走过的,缤纷多彩的世界。 房檐上落下了只鸟,这只鸟的叫声清脆,十分好听。 沈婕妤睁开眼,想要看看这鸟是不是传说中的凤凰,不知道是不是凤凰,但是生的确实极为好看,尖嘴细喙,一身七色羽毛,眼睛灵动而俏皮。 沈婕妤见此,笑了笑,笑得很开心,就像当年她在御花园遇到皇上一见倾心时那么开心。 门外,姜清看着关上鸟笼的楚玉惜,摇了摇头:“你这么做是何意?她会死,这是她心知肚明的事。” 楚玉惜鲜有地沉默了。 “即使她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但是她死前还能获得如此美丽的景色,不是很好的吗?”她轻轻说道。 姜清想了想,张口想要唱一曲,但是却又不知道唱些什么,最后只能化为一声沉沉地叹息:“如此如此,按我推算没错的话,明日她的病情会陡然间加重,从此便常日昏迷,再难苏醒……” 楚玉惜也有些哀愁,但是却没有显露出来。 她拿出了一本书,丢给了姜清。 姜清接了下来,不明白楚玉惜给他的这一本书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可以凭借你的经验猜测出她现在体内病菌的状况,但是却不知道这到底是从哪来的,既然如此,你就看看这本书吧。”楚玉惜努了努嘴。 姜清不解地翻开了这本书。 只见这本书的第一页上就写道:“人间奇毒三百余种,会解者不超过三人,最后一毒,便是药圣研究三十余年,也未尝寻出解决方法。” 姜清被封为药僧,当今用药最厉害的,叫做药圣。 姜清面色凝重,渐渐翻开了这本书的第一页,一页一页地浏览过去,姜清蓦然间合上了书,看着楚玉惜说道:“我知道该怎么救沈婕妤了。” 楚玉惜笑了笑:“那就去救啊。” 姜清转过身,心里回忆着那书上的内容。 “西域,西域?”姜清想起了那个当年领他入门的老先生,他依稀记得那位老先生,最擅长解的毒,就是西域之毒! 楚玉惜看着姜清远去的身影,沉默了许久,想起了当日沈婕妤睡着时姜清在她旁边说的话: 当今这宫里必定是有人下定决心要杀沈婕妤了,她中毒至深,远超安荑,根除之难,难于上青天。 若是要救,就必须要弄清楚药理,可是这突如其来的病毒就宛若仙人在远方随随便便扔下来的一笔,无踪无迹,让姜清无处可循。 于是姜清那日皱着眉毛,苦思了良久,最后决定兵行险招,让楚玉惜去寻找关于这毒的来源,而他则是尽量熬药缓解沈婕妤的病情。 如今姜清失败了,对此毫无信心。 但是楚玉惜又给了他一个希望,正如同楚玉惜也给了那个明知必死无疑的沈婕妤一只疑似凤凰的希望。 她坐在墙角,迷上了眼睛,想着人性的可悲, 明智必死无疑,明智无药可救,但却还是要去争取,去追求。 其实这样还是很好的啊。她迷上了眼睛,享受着偏偏照在她身上的阳光。 白衣不似雪。 第一百八十八章 沈婕妤之死 “姜郎中,今日又来这里借书啊?” 姜清正在民间一个不知名的小药房翻着书卷,试图在这凡俗中的小药店当中找到解药,听见了这话,姜清略微抬头,入目的是位辞去了官职的老太医。 那位老太医笑眯眯地捋着胡子:“我说你这是何必呢?沈婕妤如今终是失了宠,后宫这些恩怨咱们何必去参与的太多?要知道,这种事情,一不小心,可是要……” 说着,老太医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敲了敲。 姜清看着老太医这副样子,想起当年自己入宫时那老太医春风得意时的形态,不由感慨万分。 他没有去回答这个老太医的问题,他看向了窗外。 窗外没有什么好景色,只有几个妇人在此时出了门绣着花,也有刚刚进城的汉子在自个家里吃了点饭,就着酒,谈天说地,唾沫横飞。 姜清站起身,向老太医鞠了个躬:“前辈可知还有何处能寻到解毒之法?” 老太医看着姜清认真的表情,捋了捋胡子,目光中透着追忆,身体靠坐在椅子上,目光悠远,似乎是在想着些什么事情。 “当今最受人欢迎的医馆当中藏书无数,你去那看看,或许会有些收获。”老太医终究还是说道,他的苍老的带着皱纹的手指在桌子上敲着,但是发出的声音不再清脆。 吱吱呀呀的声音。 这张檀木桌子还是当初随着老太医出宫的,如今年久失修,发出的声音如此难听自然在所难免。 姜清站起身,作揖拜谢,之后便要开门而出。 “等等,”老太医突然叫住了姜清。 姜清顿住了身子,回头疑惑地看着老太医。 “此毒实在难解,若是实在解不得,便不要再解了。”老太医说道。 姜清不解,还要再继续求教,可老太医似乎也不再想要多说些什么,只是一个人在那里唉声叹气,似乎是在回忆着年轻时的辉煌时期。 最终姜清无奈,转身离去。 “莫不要忘了我说与你的话。”老太医却是再次说道。 姜清这才明白,老太医方才那是不愿过多在这件事上谈论,他也不便强人所难,治好应了声是,便去皇都最为出名的医馆当中借书翻阅去了。 第二日,姜清和楚玉惜再次在宫中会面。 楚玉惜的声音带着遗憾:“还是没能找到救助她的方法吗?” 姜清摸着沈婕妤昔日的皓腕,而今的枯槁,感受着她不规则地跳动着的脉搏,想着昨日在那家医馆当中虽杂但却没有任何相关资料的情景,姜清神色晦暗。 楚玉惜没看见姜清的神色:“但是若是找到那个传说中的人,或许还有办法可以解救。” 还不等楚玉惜说完,姜清制止了她。 楚玉惜不解地看着姜清,似乎不太理解姜清的这一举动。 “她本就已经气若游丝,与那些风烛残年的老人的弥留之际也没有什么区别了,人的生死大事是由上天决定的,咱们不必强求。”姜清开口道。 楚玉惜看着姜清,充满了不解:“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姜清打断了她,呼吸略微粗重,“如果强行找下去,那死的就不止她一个了。” 楚玉惜还想要开口,但是姜清却蓦然间松开了他原本紧紧抓住的沈婕妤的手。 他站起身,双手攥得紧紧的,双手拂袖,面上隐有怒色,一身白袍此时将他身体的颤抖显得十分清楚。 他回头,摔门而去,张开嘴想要出言挽留的楚玉惜一脸错愕,似乎是终究还是不解的。 她不再去理会姜清,而是压下疑惑看着躺在床上的沈婕妤,她轻轻为沈婕妤将头发理好,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心中升起同情之感。 一想到这个美丽的生命就要在她眼前逝去,她就感到不可抑制的悲哀。 ——三日后清晨 沈婕妤的呼吸忽然间就变得无比粗重,楚玉惜闻声立马前来见沈婕妤,沈婕妤此时却是开口说话了:“姐姐,这后宫一入……一入深似海啊。” “我真的很担心,你在这后宫当中怎么生存下去?”她抓着沈婕妤伸过来的手,睁着眼睛,目光中满是疼惜。 “姐姐我看透了这里,妹妹你也切记,莫要太过于,太过仁慈了。” 沈婕妤突然咳了起来,然后便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楚玉惜拍着沈婕妤的背,想要让她缓解过来,但却是没有什么成效。 慢慢的,沈婕妤本就灰暗的眸子失去了它所拥有的反光能力,沈婕妤紧握着楚玉惜的手也渐渐地松开。 然后,无力地垂下。 楚玉惜看着沈婕妤,看着她还睁着的眼睛,她叹息了一声,将沈婕妤平放在了床面上,为她合上了眼睛。 做完这些事后,她转身。 眼见着一个鲜活的生命消失在眼前,任是谁的心里都不会好受,更何况这种死法,可能会是她的死法。 想到这,她对于害死沈婕妤的凶手愈发痛恨了。 她走到窗边,写了一封信,递给了鸽子。 鸽子衔着信飞走了。 沈婕妤的死没有引起太大的波澜,知道她具体死亡时间的只有楚玉惜和得到信的姜清二人。 下午,姜清快步来到了楚玉惜的宫殿,通报了一声之后便进了楚玉惜的宫门。 姜清看着躺在床上的沈婕妤的尸体,这三天好不容易压制下来的悲愤之情再次升腾而起。 楚玉惜没有多说什么,在一旁喝着茶,但是她的眼神中还是透露着一丝的疲倦。 姜清想着那些看起来就被特地抹去的治疗此病的资料,一股无力感袭来。 “严婕妤传言被下毒了,”他略显得无精打采,眼睑低垂。 听见了这句话,楚玉惜看向了姜清,姜清低着头,闷声闷吭,就仿佛是个机器人般,他的话语不知是在跟谁说。 “听闻她可能这次要小产了。”姜清接着说,听见了这句话,楚玉惜也勉强打起了精神。 她的旁边铺着宣纸与毛笔,还有丫鬟磨好的墨汁。 姜清想了许久,又想了许久,楚玉惜也不着急,就在旁边等着。 姜清突然抬头,阳光照在他的脸上,将他脸上坚毅的神情显得一清二楚:“真的。因为没有人敢骗皇上,尤其是一个如此心狠手辣的皇上。” 听见姜清说的话,楚玉惜固然有些不满,但是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因为她感觉姜清的脸色上的坚毅,怕是不止这么简单,姜清向楚玉惜行了个拜别礼,出了门,楚玉惜看着姜清的背影,若有所思。 第一百八十九章 流产? 皇宫几多深?散了多少哀人魂?莫说今朝肤与肉上痛多少,且看古往今来心灰意冷男女多少人。 严荟袆的院子并不在后宫当中很深; 严荟袆的院子也不是后宫最豪华的; 严荟袆的家庭不是后宫所有人当中最好的; 严荟袆的长相不是后宫所有人中最美的; 但是严荟袆是全后宫当中最受宠的,这全部都是因为她不止一次地怀上了“龙种”,所谓母凭子贵,便是这个理。 但是如今,严荟袆这个贵的母亲,要失去了她贵的资本,严荟袆不愿意同意,没有一个人会愿意同意的。 皇帝自然也是不会同意的。 此时,临时开辟而出的接生院内。 严荟袆脸色苍白,银牙紧紧地咬着嘴唇,冷汗自她的脸上缓缓滴落下来。 丫鬟在门外守着,一副尽心尽责的模样,实则是为了屋内的娘娘与那位有着更好的相处空间。 叶寒司在她身旁为她擦着冷汗,目光温柔,最深处还带着狠辣,宛如一条正在看着配偶的猎豹一般。 温柔,但是温柔最深处的发自内心,来自本能,无论何时都压制不下去的狠厉还是让人心惊胆战。 烛火摇曳,叶寒司冰冷的脸在蜡烛的照下似乎终于有了有了一丝丝化开的趋势。 严荟袆强忍着疼痛,摸着叶寒司的脸,看着叶寒司此时矛盾的神色,笑得很凄美。 叶寒司微微躲过严荟袆的手,说道:“放心吧,你会没事的。”说罢,他将放在腿上的严荟袆的头挪到了枕头上。 动作很轻很慢,完全不像是一个杀人如麻的皇帝般,严荟袆享受着叶寒司对她的好,脸上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她奋力地抬着手在肚子上摸了摸,转过身站起来的叶寒司自然看不到这一幕,便不知道此时的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她对要出门的叶寒司轻声说道:“陛下,您知道吗,您笑起来真的很好看。” 叶寒司身体顿了顿,“是吗?那我以后要多笑笑了。”听见了这话,严荟袆的笑容更美了。 烛光下她的美就如同暴风雨前的芦苇一般,憔悴勉强而惹人怜惜, “若是日日都能看见你的那抹笑容,那我不要这个孩子又如何?” 叶寒司终究还是动容了。 他的脸在烛光的照耀下,就如同冰山化开了一角,唇角的温柔展露无遗,不得不说,笑起来的他,真的很好看。 “你好好休息吧,我有事先走了,你的事情我定会替你查清楚的。”叶寒司说着,开门走了出去。 叶寒司离开了,严荟袆的笑容渐渐收敛,没有阴毒狠辣,没有温文尔雅,只有无比的淡漠和无情。 随后,她的目光投向了那个蜡烛。 她的美就如同烛光下那个挡住了飞蛾与火的玻璃一般纯粹,有很多人是为了这种美甘愿付出一切的。 不久,那名在世间流连的老太医被请回了宫。 这名老太医当初看着叶寒司长大,因此叶寒司也知道当前宫中只有姜清能和老太医手艺相比。 姜清最近几日行踪飘忽不定,叶寒司便派人去把这位老太医请了来,老太医粗糙的双手把着严荟袆的脉,闭着眼睛细细地感受着。 “将我的那副工具重新拿上来吧。”老太医道,守在门外的叶寒司闻言,亲自搭手将老太医那套用了数十年的医具拿了过来。 老太医的眼神渐渐专注了起来,他拿着一柄细细的针,仔仔细细的找穴位,找到穴位才小心翼翼的下针,严荟袆忍不住嘤咛一声,但是随后又紧咬牙关硬是不再做声了。 老太医的动作很慢,但是却有条不紊,从头到尾就如同行云流水,排练了数十万遍一般,自然而无风波。 忙了许久,不知不觉已是半夜。 老太医站起身,脚步虚浮,差点一个没站稳,叶寒司连忙上前几步,搀扶住老太医。 老太医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笑了笑:“我这一把老骨头啊,忙活一会儿都快要散架了。” 叶寒司陪了笑。 他搀扶着老太医到了一个地方,看着寂静的外面,他问老太医:“辛苦您了,不知该用什么来谢你呢?” 老太医摇了摇头,捋着胡须,长吁短叹了一会儿,最后,他说道:“我家那个桌子老了,改日找个人帮我修修吧。” 说完,一个人径自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回了家。 叶寒司一直注视着老太医在他视野中消失不见,这才转过身去,回到了严荟袆的旁边。 严荟袆抬起头,眼中除了带着听到自己孩子保住了之后的庆幸以及对叶寒司的依赖,还带着不易察觉的仇恨。 叶寒司没有察觉到这一点,坐下来,拿起碗把药递给了严荟袆,也不说什么。 严荟袆没有反抗,也没有力气反抗,就缓缓地拿过了碗,看着这个从未有过如此温柔的皇帝。 见严荟袆接过了碗后,叶寒司这才抬起头,却发现严荟袆似乎有些郁郁寡欢的样子。 “怎么了?”他好奇地问到,他注意到严荟袆的视线太过炙热。 严荟袆似乎慌张了起来,立马别过头去说道:“没什么。” 叶寒司皱起了眉头,冷冷说道:“你如今这般虚弱,好生修养,好好听太医的建议。” 严荟袆似乎犹如被踩到尾巴的小猫一般,勉勉强强地用被子蒙住了脑袋,然后再被窝里弱弱地说:“是,陛下。” 叶寒司站起了身,脸上的神色恢复了正常:“你若是再不说,朕还有事情就先走了。” 严荟袆似乎被吓到了,在被窝里许久都没有动静。 之后,她探出了头来,小心翼翼地看着叶寒司:“臣妾……臣妾以为……臣妾中毒这件事……必定是安荑所做。” “何解?”叶寒司听见了这话,皱起了眉毛。 严荟袆的声音越来越小:“毕竟她前几日刚失去了孩子,此时难免怀恨在心……” 看着叶寒司沉着脸,一副要勃然大怒的样子,严荟袆又连忙出声: “不过这也怪不得安姐姐。” 还未说完,叶寒司便打断了她。 “这件事我必定会彻查到底,那些害你的,我必定会把他们揪出来。”叶寒司宛如怒龙一般,说罢,拍案而起,拂袖而去。 第一百九十章 装可怜 这些天里接连不断地闹出的这些事情必不可免地进了叶寒司的耳朵里,他的额头突突地跳了两下。 后宫着火而他若是坐视不管,定会惹起全天下的议论,怕不是没多久那顶治理无能的帽子就要被史官戴上他的头上了,想到这,叶寒司的眼神一冷。 “皇上,您可一定要严惩啊……”严荟祎嘴唇苍白一片,两片唇瓣上下碰撞,她颤巍巍地伸出手扯住了叶寒司的黄纹袖口,声音如同蚊吟般微弱,可进了旁人的耳朵里却若有若无地有带着丝丝缠绵的味道。 站在一旁低着头的小太监心被蚂蚁撕咬一般酥酥麻麻,斗胆抬头看了一眼严荟祎,察觉到大太监用肩膀碰了一下他,才忙不迭垂下头去。 叶寒司冷着眸子,口吻不冷不热:“自然。朕绝对不会容忍这样的事情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发生。” “皇上!”严荟祎眼里顿时湿润起来,她舔了舔嘴唇刚想说些什么。外头冷不丁地传来一声,“太后驾到!” 叶寒司立马起身往门口走去,严荟祎手上空了下来。 太后被人搀扶着走进来,叶寒司连忙从那个丫鬟手里顺势接了过去,自己搀扶着。屋内的丫鬟太监纷纷垂着头行礼。 “太后……”严荟祎撑着身子想要下床福身,也不知是怎么了,胳膊刚立起来或因无力而跌回了床上,跟着的是一声轻微的撞击声,严荟祎吃痛出声小小地叫了一下。 这一叫可不得了,太后心心念念着她肚子里的孩子,心疼地连忙喊道:“别福身别福身了,你这身体可是得好好休养才是,就准许你不用请安了,好好给哀家待在床上!” 严荟祎虚弱地勾起嘴角,摸了摸鼻子,乖巧道:“是,是臣妾的不是,还请太后不要动气。” 这也是句玩笑话,太后走到严荟祎身边疼爱地拉着她的手,眼神在她肚子上回旋,“都是有身孕的人了,是该更小心些。身子觉得怎么样,好些了么?” 叶寒司站在太后身边,眼神不起波澜地盯着严荟祎看。 严荟祎撑着身子做起来,“好些了,只不过臣妾。”她那双漂亮的眼珠子迅速地溢出泪水来,眼眶红红的,“荟祎有一事相求不知该不该说。” “你说。”太后见状眼里都是疼惜。她也是从后宫烂泥里摸过来的,受过的委屈一双手都数不过来,这些女人背后的勾心斗角她不是不清楚,将心比心还是不愿意看到这种情况。 “臣妾希望皇上,太后能严查此事,给荟祎一个交代,也是给孩子一个交代!”严荟祎眼神坚定地看着太后,鼻头因为酸涩都是红红的。 闻言,叶寒司微不可见地挑了挑眉,这件事情不用旁人去说他定会处理。可是没想到严荟祎会在太后面前提,他不是已经说过了会彻查到底吗?这是在告状?叶寒司这样想着,心里总有些不是滋味。 太后顺着严荟祎的要求正好想整顿整顿后宫的风气,对方的话刚落,她忙不迭地回答 “那是自然!哀家一定会给你讨回个公道,这种歪斜歹毒的风气可不能在后宫继续蔓延下去,简直有辱皇家尊严!只要哀家还在,就绝对不容许这样的情况发生!” “来人。”叶寒司启唇,老太监连忙迎上去垂头洗耳恭听,“是。” “吩咐下去,严格彻查此事,里里外外都给朕查清楚了,宁可错杀一百绝不放过一个。”叶寒司声音平稳到不见一丝波动,让那些丫鬟太监抖了几下,心里默念着不要和自己牵扯上才好,要不然都不知道在这宫里死了还能不能留个全尸。 太后牵着严荟祎的手又仔仔细细地问了最近的事情,聊了没半会天就慢慢昏沉下来了。叶寒司眼瞧着太后没有动身的迹象,吩咐下去:“准备好膳食送到屋里来。” 话音落下去,半个屋子的丫鬟都离了屋,在去御膳房的路上接受着来自四面八方惊羡的目光。 待菜上好了,太后这才离开了床边一会,丫鬟把帘子放下来,帮严荟祎穿戴整齐搀扶着下了床在桌边坐下。 三个人坐的挺开,叶寒司也没什么话好说,只得听着太后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严荟祎说着话。期间想借还有事务的由头离开,但还是被太后给拦下来了。 吃完饭后,严荟祎也有些困了,上下眼皮子止不住打架,把身旁的太后看的都笑了,“哀家就不打扰你了,好生休息,有什么委屈就跟哀家说说。” 严荟祎温顺地点了点头,想撑着身子起来又被太后给按了回去。 眼瞧着终于要离开了,叶寒司轻轻舒了口气,同太后一起往门口走去。 “等等!”严荟祎在两人的脚快踏出门槛的时候出声,她咬了咬嘴唇小心翼翼地继续,“皇上,你能不能留下来陪陪臣妾,我怕。” 叶寒司步子一顿,回过头来眼里露出的都是不能二字,可对方还是刻意地忽视了,兴许是仗着太后在场。 “臣妾害怕。”严荟祎瞬时红了眼眶,泪水在眼珠子里打转,“臣妾害怕走后又有人来陷害臣妾,臣妾一闭眼就是想到自己肚子里的孩子,臣妾害怕,臣妾睡不安稳,皇上。” 声线里的颤抖让太后心都软了,折返回来握住严荟祎的手,另一只手拍着她的背部,“莫怕莫怕,没事的。” 还是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太后待严荟祎冷静下来,说道:“皇上这些天里都会留下来陪你的,莫怕。”转过头来就是定定地看着叶寒司。 叶寒司察觉到,对上太后的视线,将接下来要说的话给吞进了肚子里,虽说心里是不乐意,但并不是不能理解,左左右右都是为了孩子权衡考虑,最终还是默许了。 太后眼瞧着差不多就回去了,叶寒司因为要陪着严荟祎没出屋子,在床旁守着看了一夜的书。期间严荟祎悄悄地掀开床被想让他进来,他只是抬起眼皮看了一眼,没动身继续看着手里那本书。 一是严荟祎本有病在身,二是叶寒司也没那心情,本就因为眼前这个人不痛快,也不想凑近了自讨不乐。 屋里的灯火点了一夜,丫鬟太监七七八八走得差不多,屋子四面都有侍卫守着,愣是一点动静都没有,油火噼里啪啦地烧了一夜。 第一百九十一章 调查真相 芙蓉殿里。 姜清掀开珠帘进了内殿,一只手上还提着医药箱子,抬眼轻看一眼道:“严婕妤那边的事情方才已落下了。” 楚玉惜正慵懒的斜倚在小榻上,正后方窗外春光正好,洒进几缕暖和的光线打在她脸上。姜清毫无理解的硬闯进来,她也不恼,掩唇打了一个哈欠,方才开口轻声问道:“如何?安荑与沈婕妤近日来接连出了事情,她倒是聪明,以后如此就能撇清自己的关系了?” “啧。”说罢,楚玉惜还轻嗤一声。 “不到一月,宫中连出三条人命。我就不信她当真能借这事套脱干系。” 姜清略显谦卑的立在楚玉惜小榻前,蹙着眉思索了片刻,才低声答道:“可这无疑是一道好法子。生死门前走了一遭,那孩子倒还命大。” 说到此,姜清提着手中的药箱子朝楚玉惜做一揖,“保住了。” “哈。”楚玉惜笑出一声,但这笑里让人听到更多的意思是不屑。 姜清又接道:“太后娘娘已下了旨意,要皇上这几日都陪着严婕妤。” 叶寒司政务繁忙,现在再加一个去陪严荟玮的任务。想来没有时间再管其他的了。楚玉惜脸上表情淡淡的,过了半晌才点了点头。 这后宫之中勾心斗角,谁也不好过。楚玉惜手撑着头,一副慵懒模样,但她自入这宫中之后,过的也没比别人好到哪里去。 “姜太医。”窗外太阳已完全升起来了,楚玉惜大半个身子沐浴在温暖的光线之中,姜清看出了神。 耳边回响起楚玉惜的声音:“沈婕妤宫中侍女二花的事情,我始终觉得还有些不对。还要多劳烦姜太医再去仔细的瞧一遍。” 二花是沈婕妤宫中的侍女,二花横死后楚玉惜第一个怀疑的就是沈婕妤。处死一个小小的宫女对沈婕妤来说不是难事,但紧接着沈婕妤就出事了。 那么之前沈婕妤是背后主谋的猜想就不成立。后宫之中宫女太监的性命就如蝼蚁一般,楚玉惜还想是二花做了什么事情惹得沈婕妤不满,这才在自己主子一怒之下丢了性命。 但现在因为沈婕妤的死,之前的所有都被推翻了。二花,沈婕妤,安荑,再加上一个严荟玮事情远远没有它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 “是。” “微臣告退。”姜清又道。语罢,维持着告退的姿势正面对这楚玉惜退到殿门口,方才提着他的医药箱子转身出去。 “主子,你还管这些事情干什么。这不是白……”小柒及时闭了嘴,以防止自己的口无遮拦又被楚玉惜责罚。 她刚才就在侧殿,殿里并不隔音,所以她把刚才楚玉惜跟姜清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只是听罢之后始终还是觉得不解,查清二花跟沈婕妤的死因,似乎对她家主子也并没有多大的好处。 楚玉惜不动声色的喝了一口放的有些凉了的茶,解释给小柒听,“若是咱们这次不查清楚,你又怎知下一个受害的不是你跟我?所以有时候不能装傻充愣,将事情查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才是保护我们自己的最好办法。” “切忌下次可不能在外边口无遮拦这般说话。”楚玉惜提醒小柒。 “是。”小柒嘴角动了动,半晌吐出来一个字。 “下去吧。”楚玉惜摆了摆手。她现在需要一个人静静。 事情仿佛陷入了死局一般,楚玉惜找不出幕后那个真正的主谋。虽说皇宫之中死一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大事,但这样的事情始终是发现在自己眼皮底下的。 就像她刚才跟小柒说的,她怕下一个就害到她头上来,虽然她如今怀疑的人是严荟玮,但奈何没有证据,也不能确认。 阳光正好,可楚玉惜却想出一身冷汗来,姜清出了芙蓉殿之后目的明确的往沈婕妤生前所住宫殿去。 因着出了人命的缘故,往日繁华的宫殿外面守了两名带刀的侍卫。宫殿大门外几步远处的柳树枝条被风吹得沙沙作响,又是艳阳当头时,可姜清却在这里瞧出一丝诡异之气来。 他提了箱子低垂着脑袋要走过去,刚走到门口手正要推开漆红的雕花大门,却被两名带刀侍卫抬手制止了。 姜清突然热得出奇,清俊苍白的脸庞上滑下一滴汗珠来,“我奉命前来探查沈婕妤死因。”他从泛白的嘴唇中吐出这样一句话来。 期中一位带刀的侍卫生的高大无比,同为男子,他却比姜清高了整整一个头。斜飞入鬓的浓郁剑眉动了一动,用双眼俯视着在这一刻显得瘦小的姜清。 侍卫道:“奉谁的命?我二人早已接了旨意,封锁整个宫殿,任何人没有允许不得入内,速速回去,否则按违令处理。” 姜清只觉得这侍卫十分的不可理喻,他确实受了命,受楚玉惜的命,可万万不可能说出来。 “我只进去看一眼,略看一眼就好。”姜清尝试着跟这带刀侍卫商量。 “不行。”带刀侍卫面无表情的睨姜清一眼,嘴角微动,警告道:“再做纠缠休怪我不客气。” 这太医带刀侍卫知道,是太医院叫得上名头的太医,他曾在皇帝身边见过几次。若不是眼熟,这里哪还有姜清说话的地方。 姜清有些犹豫的看了一眼,最终在侍卫狠厉的眼神走罢休了。 进不了沈婕妤的宫殿,这件事情就查不下去。最终势必会成为一桩冤案。姜清纵然自小学习医术,倒也知道人世间还需要一个公道。眼下进不去,他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 这件事背后似乎还藏着一股不为人知的势力。 连宫殿的大门都进不去,接下来的线索也一点头绪都没有。之前楚玉惜的推断因为沈婕妤的死而被推翻,眼下又没有线索…… 似乎每走一步都显得极为艰难。 姜清当夜便给楚玉惜飞鸽传书一封,告知了他今日在沈婕妤宫殿外的遭遇。他是外臣,且他从前跟楚玉惜的关系并不亲近,若是频繁的去芙蓉殿,势必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芙蓉殿中,楚玉惜将姜清送来的信置于火盆之中,亲眼看着火舌卷着信纸将它蚕食殆尽,直到被烧成一团灰烬。 第一百九十二章 甜蜜 已经入了夜,殿内燃着不停摇曳的烛火,墙壁上印出明明灭灭的影子。楚玉惜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看着脚下的火盆竟然出了神。 她身边只站着一个小柒,殿内烛火虽然点着,但不甚明亮,莫名生出一股森冷气息来。 “主子,你可要歇息了?”小柒低声道,楚玉惜摇了摇头,没开口说话。 事情真的陷入了绝境。 实际楚玉惜心中还有一个猜想,想着,她便突兀的握紧了拳头,下颚微微扬起,面上一派平静,心底暗潮汹涌。 主谋是严荟玮。楚玉惜面对这样的事情不多,这期间出的事表面上看跟严荟玮无关,然而终有那么一条线索是指向严荟玮身上的。世界上没有天衣无缝的是,要么是严荟玮做事后处理不当才留下证据,要么就是故意。 楚玉惜身子不由打了一个冷颤。这背后的事情错综复杂,若是真与严荟玮无关,她想像不到是什么样的人才会有这样缜密的心思。这个猜想让楚玉惜后怕。 待时间又过了三日之后,楚玉惜想了法子传姜清来芙蓉殿。 姜清是带着一身湿气进来的。楚玉惜仔细的打量了他一遍,只见他官袍下摆打湿了一圈,梳得整齐的头发上粘了水雾。窗外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楚玉惜瞧着这才恍然大悟。 她勾唇轻轻笑了一下,先开口问道:“姜太医查的怎么样?可有线索?” 只见姜清缓缓的摇了摇头,抬手擦了擦发丝上的水雾,答道:“半点线索也无。前几日微臣便给娘娘传了书信,那沈婕妤的宫殿现今根本就进不去。” 这事楚玉惜早已清楚,听罢姜清的话她便沉吟着点了点头。事到如今他们连沈婕妤宫殿的大门都进不去,事情还能怎么查? “待会儿我让小良子随你回去。”楚玉惜说道。 姜清愣了愣,不知道楚玉惜这是什么意思,他口中喃喃道:“小良子?”看着模样似乎是在回忆楚玉惜口中的小良子是谁。 楚玉惜十分善解人意的给出了答案,“小良子是我宫中的内侍,回去之后你将他带在身边,他身手不错,自会找到去沈婕妤宫中的办法。” 姜清便点了点头,答:“是。” “奴婢见过皇上,皇上吉祥!”殿外,突然传来小柒的声音。 这样殿内的楚玉惜跟姜清都愣了。叶寒司来得突然,谁也没有想到,楚玉惜快速的在自己跟姜清身上扫了扫,而后大脑飞速运转做出了反应。 她来不及理身上的着装,站起身朝姜清撇一眼便抬步往外走。 走到门口的珠帘处,她便扫到了叶寒司身上明黄的衣袍。“臣妾恭迎皇上。” 楚玉惜低着头看不到叶寒司的表情,但她很明显的感觉到叶寒司自走进来身上的气息便突然的冷了。 叶寒司没有多少情绪的声音响在楚玉惜头顶,“爱妃可是病了?” 楚玉惜在双眼一眨一闭之间回答了叶寒司的问题,“只近几日觉得莫名的有些困乏,故叫姜太医过来瞧瞧。” 叶寒司亲自抬手将楚玉惜扶起了,摸了摸她的脸颊,“我不在,你就这样照顾不好自己。” 姜清向叶寒司行了大礼,“娘娘只是夜里辗转难眠的缘故。微臣回去开几副药,按时服药几日便可痊愈。” 楚玉惜看了姜清一眼,道:“让小良子跟你去拿药吧。” “是。微臣告退。” 待姜清走了,叶寒司便牵着楚玉惜进了内殿。楚玉惜心中疑惑,边走边问叶寒司,“皇上今日怎的有空过来,您不是……” 她想说你不是正在陪着严荟玮吗?但这话说出来就逾了矩,她还不想惹怒叶寒司,只得及时在话还没有说出来之前闭了嘴。 叶寒司转头看她,突兀的轻笑出声。 叶寒司身为帝王,从来都是一副威严沉着的模样。他突然一笑,楚玉惜瞬间便惊了,微瞪着双眼,吃惊的看他。 不过叶寒司还是耐心的回答了楚玉惜的问题,他道:“她中了毒,又惊险万分才保住孩子。母后念她不易,便吩咐我多陪她几日。” 这个“她”说的自然是那位严荟玮。 楚玉惜应道:“严婕妤大病,臣妾没有去瞧她,是臣妾失礼了。不过只要严婕妤病情好了就好。” “小柒,”楚玉惜喊道:“去将我那套茶具拿过来。” 外头小柒低声应了。楚玉惜又伺候着叶寒司落了座,待小柒将茶具拿上来,她挽袖亲手为叶寒司沏茶。 两人一连几日没有相见,这一碰面,空气中很快便缠进了些甜蜜蜜的气息,跟空气紧紧的绞在一起,似乎呼吸之中都是一股甜腻的问道。 叶寒司今日来最主要的还是来看楚玉惜。美人就在眼前,只觉得整个人的心情都变好了。 这后宫之中嫔妃无数,眼下只有楚玉惜一人入得了他的眼。 “过来。”他缓缓开口。 楚玉惜愣了一下,黑亮的双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在这里叶寒司的任何话她都必须无条件的服从,没有反抗的理由。 她放下了手中的茶壶,微低下了头,慢慢走到叶寒司身前。 而后她便觉得手臂上一紧,天旋地转之间他已被叶寒司用力拉进了怀里。整个身体都被强烈的男子气息笼罩。 “皇上!”楚玉惜控制不住的惊呼一声。 叶寒司一只手环住她纤细的腰肢,一只手往上用手背在她光滑白皙的脸上轻滑,他压低了声音,气息打就打在楚玉惜的脸上,问道:“怎么了?” 楚玉惜瞬间就红了脸,僵硬着身体说不出话来。 “朕不在的这几日,爱妃心中想着谁?可是朕?”他问道。 “皇上。”楚玉惜只得娇嗔一声,叶寒司这话不是明显在为难她吗。 “爱妃心中想着的是谁?” “嗯?”叶寒司缓缓低下了头。 “臣妾……”楚玉惜结结巴巴地说着,她实在说不出口啊,虽然他们都知道彼此的心意。 “哈哈哈,好啦,不取笑你了,来,好好陪我下下棋。”叶寒司不再逗弄楚玉惜,提出了下棋的建议。 芙蓉殿里一片欢悦的气氛。 ——几天之后,李芩瑛心心念念着叶寒司,她把一旁的侍女叫了过来。 来,你来,我问问你。 第一百九十三章 心心念念 李芩瑛坐在床边对着正在床边等候发落的侍女轻轻招了招手,示意让她赶紧过来,那小宫女也是赶紧应了她的吩咐,疾步走到她跟前来,生怕耽误了小姐什么事情。 怎么了?李小姐可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奴婢去做?或是有什么不妥,需要奴婢吩咐下去的? 李芩瑛轻轻的摇了摇头,想到心里的那事倒也是不免惹得一脸愁容,但一大清早如果一脸愁容的话,倒是显得没气色,尽管这是在自己的寝宫内,并没有其他的闲杂人等,身边的一些丫头也大部分都是心腹,但她啊,却总觉得还是有些不合时宜。 那丫头见了这李芩瑛满脸愁容,也是心中能够明白几分小姐心里的事情了,目前能够让小姐满面愁容的,除了跟皇上有关的事儿,还能有什么呢? 丫头也是聪明,虽然心里明白了几分,但还是乖乖的等待着小姐开口,毕竟这也只是个猜测,要是贸然的说出来而说错了,那可就像是在自作聪明了。 小姐尽管再怎么宽容,按照规矩来,也免不了是一段惩罚了啊。 李芩瑛开口:这皇上,这皇上他近日怎的没到我寝宫中来了?莫非是因为朝廷上有什么忙事儿或者宫中又有什么大事儿,需要皇上紧急处理了吗?最近没见着皇上啊,我的的心中啊,倒也还真是有些着急的慌,这宫里最近有什么动静儿没有? 丫头也是轻轻低下脑袋抿嘴轻轻一笑,小姐询问皇上近态的方式也是如此合理,看来有思念的人,还真是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啊。 这小姐担心皇上可不是这全天下天经地义的事情吗?曾他还需要这方拐弯抹角询问一个小宫女啊,想来,她也许永远都不会明白。 也是赶紧回答道:这宫中啊,最近奴婢到也还没听说有什么大事儿,小姐大清早就在奴婢这处询问皇上的情况,想必是想念皇上了吧,只是这皇上最近总是在那芙蓉殿中呆着,小姐不必担忧皇上的身体,娘娘这若是想念皇上了,不如跟芙蓉殿那位聊好,想必也是能见着皇上见面的,这一来二去不也就让皇上了解到小姐了吗? 这小丫头的心思也是灵敏,她这说着说着还帮李芩瑛出了主意,不过这也相当于是点通了李芩瑛的脑筋。 本就不知道该怎样去接近皇上,她自然是知道皇上对芙蓉宫那位的心思有多上心的,的确也是可以按照这样来的呀。 若是经常去跟芙蓉宫那位聊好了,不仅在皇上面前的形象不错,恐怕还能在皇上面前多得到几句好话呢。 有了这样的主意,也是不免笑逐颜开,缓缓站起来看着这侍女。 你这小丫头倒是聪明的紧,不过以后啊,这话还是少说,毕竟是在这深宫之中你与我一样都须要谨言慎行这次也算是你给我出了主意,我便不多加罪于你了,以后切记不要多说不该说的话,你先下去吧。 背后议论还无位分的小姐与皇上自然不是一个小小宫女该做的事,这小姑娘当然是知道的,之前也是因为知道自家小姐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所以才敢出言这样。 毕竟不是小姐特别娇生惯养脾气大的人,但她也毕竟不是小姐身边特别亲信值得很信赖的人,这样说恐怕小姐是会有一些抵制的,于是也是很识趣,乖乖点了点头下去了。 是,奴婢告退。 李芩瑛再次轻轻的坐在床上,她把侍女都换下去了,自己给自己梳妆打扮,因为以前啊,在府上她便不是一个娇生惯养的小姐,现在来了宫中身边突然多了这么多人,也是让她很不舒适,现在一个人在房间里能够想些事情,也是她很感激的了。 这皇上啊,独宠芙蓉殿那位的事情,她李芩瑛怎么可能一点耳闻都没有啊,这后宫都说皇上从来不进女色,但她就偏偏瞧上了皇上。 于是为了这个人偏偏呀,一心孤行要进到宫中当妃子,明知道南墙在这儿却还需要撞得头破血流,她不知道自己后不后悔,她好像已经有些麻木了,她怎么会不嫉妒呢? 自己爱的男人在另一个宫中宠另外一个女人,她真是很嫉妒啊,但是她嫉妒也没有办法,她深知要换回一个人的心几乎是不可能的。 她也不是那种特别喜欢或者说特别擅长算计别人的人,她也只能默默在背后爱上,现在能够接近皇上或者瞧上皇上一面,已经算是这上天对她最大的恩赐了吧? 这样想着却也缓缓站起身来,坐在梳妆台前为自己梳妆打扮起来,毕竟待会儿还要去会回芙蓉宫那位呢,可不能让自己的气色太差了呀,这次的主要目的是皇上,其次也是想瞧瞧那位金枝玉叶的贵人到底是什么样子的,能够让皇上如此着迷,就一定是个很不错的人吧? 来到芙蓉殿内,传报的人很快就回来了,听说是很欢迎呢。 怎的回复如此之快?被丫头搀扶着喃喃道,难道这楚贵嫔在这芙蓉殿也是一天闲来无事,听说有人来拜访就急急的宣进来了吗?怎么说也还是一个小姑娘啊,看来应该不会太差吧。 楚姐姐,也是许久不见了,妹妹今日特来到访,没有惊到姐姐吧? 其实许久之前她是见过这楚玉惜一面的,只是当时她也几乎不记事,根本记不住长相。没想到今日一见,这楚玉惜的脸色如此之好,相貌也如此出众,即使她是个女子,也是有些自愧不如了,这也难怪皇上会对这样一个女子动心啊,一股失落。 楚玉惜这里也是许久没有后宫的人物来拜访了,正闲的,有些无聊呢,刚好来了一位,但也有些疑惑,她印象里面似乎对这位并没有什么印象,大概还没有封位分吧,难道一次侍寝的机会都还没有得到吗?有些疑惑但也将她宣了进来。 但毕竟最近只要是后宫的人来访,大部分可都是来者不善的,于是楚玉惜也是有充足的防备,毕竟这里可是她的芙蓉宫,至少能够相信没有人能够动她一点毫毛。 是李小姐吧,这今日怎么闲来无事的到我这芙蓉宫来了?若是来消遣的,我这里倒是欢迎,但如果是其他事情,恐怕就不怎么能够接客了,我近日以来身体都不太好,恐怕会让妹妹也连着身体不好啊。 面带微笑,举止端庄。 第一百九十四章 敞开心扉不遮掩 李芩瑛听这话心里也是非常明白这意思的,也许这楚玉惜也是因为最近后宫的各种言论显得比以前更加谨慎了,才会说出这样一番话吧。 同样都是如花似玉的年龄,却要在后宫经历这番风雨,她虽然初来乍到,但毕竟从小也是在官府里长大的,也是的确能够理解的。 轻轻摆了摆手,缓缓抿唇笑了笑,再抬起手吩咐带来的丫鬟,把礼品送上。 妹妹的确是来姐姐此处消遣的,早就听闻皇上对姐姐格外会心,于是也就羡慕的很,慕名早就想来楚姐姐这芙蓉宫来坐坐,也不知道姐姐是欢迎还是不欢迎?” “”不过按姐姐的话说来,妹妹的确是没有想到姐姐最近身体不好,刚好妹妹就带来了些补品,都是些妹妹进宫以前从家里搜罗来的各种各样奇特功效的补品,小小礼物不成敬意,不过还是请姐姐收下吧。 楚玉惜不动声色也是微微一笑,随即也是轻轻眯了眯眼睛,细细品味来人的话,让下人将那些补品收好,在仔细观察一番,脑子飞速运转思索,这人也不像是话中有话,就像是正常的寒暄一样。 这李小姐似乎真的不是来找茬的,看着也不像是什么恶人,但这样一个念头瞬间被她抛弃了,这后宫佳丽三千啊,能挑进来的可都是些美人儿,哪一个看起来不像是个面善的,光凭外貌就定夺一个人,也的确不是她楚玉惜的作为啊。 不过既然对方还没有对她表示出什么恶意,也是自己亲自吩咐引进来的客人,总不可能就这么让她站在这里跟自己聊天,再怎么说也是显得有些不太合礼节,也是赶紧下了主位,迎过来。 也是多劳妹妹费心了,近日以来,我这宫里的补品的确也是不多了,刚好妹妹送来这些补品,也算是雪中送炭了。” “妹妹有此灵巧的心,姐姐也是甚为佩服和欣赏啊,就不要站着了吧,都是服侍皇上的人,咱们都是一家人,在我这宫里就像在自己的寝宫里一样吧,赶紧找个舒服的位置坐下吧。 一席话说的也是滴水不漏,毕竟都是在宫里面呆过的人,其实时间好像都不是很长,但毕竟开学的礼仪可都是学了的,相应的客套要有,但是客套过后的理解更是重要,总不能丢了皇族的颜面吧,毕竟现在可都是皇家的人,若是有什么不妥,也不太好。 李芩瑛也是听话,乖乖坐下了。 楚玉惜也是转身回到自己的主位上,暗自沉吟了一番,这李小姐今日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她的确是搞不清楚,现在这个局面,她不应该是被后宫里面所有的人都仇视的吗? 这……怎么现在还会有人有闲情雅致的来跟她谈话,而且还带了这么多补品啊,毕竟这是皇宫,她现在又是皇上身边的红人,但这李小姐也不像是会下药的人,她的确是猜不到这李小姐来的意图,但是唯一能够确认的是,这次李小姐的到来肯定是有目的的。 姐姐,可能姐姐已经猜到了,妹妹近日来根本不是来跟姐姐简单的话家常的,妹妹也听说了,皇上近日总是来姐姐的寝宫,但妹妹入宫以来皇上一次也没有来过妹妹的寝宫,妹妹知道姐姐也是个明白人,也不愿意对着姐姐遮掩,妹妹的心中有些羡慕。 楚玉惜轻轻的一挑眉,倒不是说怎么样,而是好久没有见过如此坦诚的人了,居然直接把自己不满的心情给表露出来,而且还说得这样面不改色。 果然啊这后宫还真是什么样子的人都有,不过她心里还是对这样一个李小姐多少有了些好感,至少她没有背后来玩儿阴的,这已经让她感天动地的了。 也是轻轻的抿嘴一笑,看着她开口:如此有什么好羡慕的,妹妹若是的确想争取,难道皇上还真能够这辈子一次都不去妹妹的寝宫里面吗?我倒是觉得,若是妹妹,真是想念皇上的紧,那可以定会有机会的,毕竟这后宫佳丽三千,像妹妹如此坦荡的人,姐姐可真是少见了。 两人此刻也算是坦诚,两人都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和心情。 李芩瑛也是有些入情了,轻轻开口:妹妹可真的是很羡慕姐姐啊,姐姐你可知道,这后宫中有许多的姑娘都是到了如花似玉的年纪被逼进宫的,但妹妹是真的不一样。” 许是回忆起来当初,李芩瑛有些动情,“记得有一次外出妹妹在外碰见了比如今更加年少的皇上,妹妹当初一眼便认定了这是妹妹的真命天子,只是不得知现在的身份是悬殊的如此之大,但毕竟是等了好多年的人,妹妹心里怎么可能会好受呢,近日也是想把这话对着姐姐说出来,想着能够缓和一下情绪也是极好的。 说到动情处,像是在回忆与皇上初见般的那般美好,李芩瑛竟是不觉落了泪,楚玉惜在旁边看着也是眨了眨眼,她没有这样的经历,所以也是不能够理解这样的情绪吧,但是可以看得出来,这李芩瑛对叶寒司可还真的是一往情深,楚玉惜也是不免多了些恻隐之心。 李芩瑛接着开口:其实妹妹想要的真的不多,只求能够陪在皇上左右,当时也是用了家里的势力才进到这宫中来的,但没想到尽管动用了家中的势力,还是未能见到皇上一面,现在想到这些也是不免经常落泪,越这样也是越羡慕姐姐了,妹妹今日见了姐姐,也是愈加觉得姐姐应得这样的地位,心中也是愈发难受,在姐姐面前有这般姿态,还真是有些对不住了。 楚玉惜前世也没有这样的经历,的确是不能理解这样的感受,但是这李芩瑛哭的也是着实令人揪心,让她一个女子看了也想要搂住安慰一番,不过鉴于她们的身份,她还是忍住了,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表示安慰了。 只求能够伴在他身旁,这句话,也许古往今来说的人也不下千百个了吧,但是真正能够受到如此动情的人又有多少个呢?真正一点贪念欲望的人都没有的又有多少呢?哪个不是最初只想要多见一面到后面,连分离一日都不愿了呢? 她不会去想。 第一百九十五章 多了位主子 近日,几乎每一天,李芩瑛都会去芙蓉殿找楚玉惜。 又是一日的早晨,李芩瑛身着青衫素衣。准备前往楚玉惜的芙蓉殿。才走出自己住的宫殿,便好像听见几个宫女正在闲谈。 李芩瑛好奇的贴上耳朵,然后好像听见几个宫女,正在谈论自己,因为她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于是,李芩瑛走近,想要听清楚几个宫女,正在说什么。 “要我说,这个李大人的女儿,真不是个省油的灯。”一个宫女,极为不满的抱怨者。 听声音是个年纪尚轻的宫女。 “话可不是这样说的,那个女人看起来颇有心计,说不得这以后,公里还会有她一席之地。”一个稍稍年长的宫女,颇有些经验的说道。 “你这话的意思是,以后,咱还得伺候她不成?”一个宫女问道。 “若是她被皇上宠幸了,伺候她,也许是早晚的事儿。”那个听起声音来感觉颇有经验的宫女说道,许是在宫中呆得久了,对于这种不寻常之事,早已见怪不怪。 “伺候她,不过是一个擅长玩弄手段心计的女子罢了。我可不想伺候这样的主子。”那个年轻的宫女,极为嚣张的说道。 听了这一番话。李芩瑛握紧了拳头,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宫女罢了,居然敢如此瞧不起自己,不过侍寝的事情都是迟早的事情,自己也是知道的。 不过另一个年纪稍微大些的宫女,倒是可以,收为己用。 “这些话,可是不能乱说的。”那个年纪稍长一些的宫女,急忙捂住了她的嘴巴,然后还四处环顾了一周看看有没有人,发现没有人后这才松开了手。 李芩瑛拉住了身边的侍女,这样的小事不值一提,自己也没有必要生气,毕竟现在自己在宫里住着就是名不正言不顺了。 不过不着急,父亲那样的官职还怕什么不成,李芩瑛不是什么都不知道,不然哪里敢求了父亲进宫来。 “姐姐说的极是,我记下了,以后定不会再犯,这些话,就咱姐妹几个知道,并不说给旁人听。”年纪较小的宫女吐了吐舌头,不过有些不好意思。 众人当她年纪尚轻,并没有继续往下怪罪于她。 “不过啊,你们别看这李家女儿,现在表面上与芙蓉殿那位娘娘交好,看起来对皇上并没有什么心思,但是瞧她这个样子,每日可勤快的往芙蓉殿跑去,又说她对皇上没有什么心思,旁的人可不会相信。” “姐姐这话说的是啊,咱这些宫女呀,心里边儿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也不知道,芙蓉宫的那位,是怎么想的?怎么还留着这样一个祸害,在自己身边?”那小宫女,继续抱怨说道。 要说这宫里的这么多娘娘,她最喜欢的,还是芙蓉宫的那一位。待人极为真诚,有什么手段,也即是使得光明正大,可不像有些娘娘,暗地里使阴招,不仅害惨了其他宫的娘娘,更加要拖她们这些宫女下水。 “主子们的事,岂是我们可以议论的,不过,就是目前你姑娘的这副模样,我估摸着不久的将来,宫里恐怕又要多了一位主子。” 宫里的事,可说不清楚的很,尤其是哪一天,这宫里又多了一位新主子,那都是快的很的事。 “真不晓得,像李大人那样的好官,怎么就有这样一个女儿?”李大人为人刚正不阿,清明正见,连皇上都对其尤为敬重想不到却有个企图攀龙附凤的女儿。 “就跟龙生九子是一个道理吧,更何况,李大人也不过是一个普通人罢了。”若要说,这里会因姑娘遗传到了李大人的一部分心情吧,大概就是,李大人玲珑,一般的心思。 听着她们开始议论起来自己的父亲,自己也有些好笑,自己父亲是刚正不阿,可自己也并不是攀龙附凤之人,因为喜欢所以想要陪在他身边有什么过错吗? 难不成因为他的身份自己就连喜欢的资格都没有了吗?这后宫佳丽三千哪一个不是想要借他的手成自己的事,自己只是单纯的想要陪着他,哪里来的这些肮脏手段?难不成这样的真情在这宫里就这样被人糟践吗? 李芩瑛一时间有些气急,几次话到嘴边有都被自己咽了下去。 “行了,少在这里口舌,该去干活去了。”那位年长的宫女提醒道。 也怕再说下去就要被旁的人发现了,还是及时止损的好。 “我只是气不过,像李大人那样一个好官,清廉半辈子,如今,他的好名声啊,极有可能就要被女儿给毁坏了。”几个宫女正为李大人愤愤不平,却完全没有想到这一番话,已尽数被李芩瑛听了去。 你会因觉得心里头极为委屈,但是又从心底里面知道,这几个宫女说的是事实,因为自己本就对叶寒司生了爱慕之情。 不过李芩瑛立即想到,既然宫女们都已经觉得自己有可能会成为这宫里的新主子,那不如就应了她们所言,准备去芙蓉殿找楚玉惜。 不过这一回的说辞,她可是要好好琢磨琢磨,于是走到半道上的李芩瑛,又折回了自己的宫殿,打算再去别处听一听这宫里对自己的意见。 而另一边叶寒司和楚玉惜,此时还完全不知道,宫里头的这些传言,二人依旧是,感情极为和睦,成日里成双成对,羡煞旁人。 由于之前严荟祎的那件事儿,也适合,都没有能好好的陪着楚玉惜,这下可是有了时间,于是整日里缠着楚玉惜。 楚玉惜的心里,还是惦记了一下,日前,李芩瑛同她说的事情,所以玩乐的时候也不是很能尽兴,而是在想该是什么时候能对皇上说一下李芩瑛的事情该如何处置才是,不然这样一直让他待在宫中,也没有一个名分,这是个什么道理?此事若是长此以往的下去,不知道李大人作何感想。自己为叶寒司,劳心劳力大半辈子,女儿却这样无名无份的,住在宫里。 但是看着这几日,叶寒司极为高兴的样子。楚玉惜想不如暂时将此事压制下来,以免破坏了叶寒司的好兴致。 第一百九十六章 寻求帮助 经过了那一日,墙角听到宫女们的闲话李芩瑛便决定加快脚步一定要让自己在宫中的身份给确定下来。 连日来,就会因不断的找着借口,去芙蓉殿找楚玉惜谈话实际上则是为了偷偷的见叶寒司。 今日有楚玉惜,尝一尝自己的手艺,明日让楚玉惜抽时间看看自己的绣工,或是邀请楚玉惜一同品茶赏花。 连续的观测下来,她觉得自己越发的被这个男人所吸引,于是今日,李芩瑛打扮的,颇有些心计的准备去芙蓉宫。 今日的例会应身上穿着这一袭藕色的软纱裙。头上簪着两根白玉簪子,固定好一头乌黑的长发。妆容简单,清模口取,看起来有几分柔弱却逞强的模样。 她本就长了一副叫人怜惜的样子,今日的打扮,更是能叫人看了不由得惋惜,确认了自己的妆容后,李芩瑛便出门前往芙蓉宫,不多时,已经来到了芙蓉宫的门口。 楚玉惜听到下人禀报李芩瑛又来了芙蓉宫,自然是高兴的迎接,不过看李芩瑛今日的模样就察觉到她昨夜并未休息好。 “李姑娘,是昨夜没休息好?”楚玉惜问道,李芩瑛强颜欢笑,而后长叹一口气,没有回答。 “怎么今日还唉声叹气的,莫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楚玉惜觉得李芩瑛今日一反常态于是询问。 “姐姐,若是因为妹妹宫中有传言,还希望姐姐听到莫要当真,以免破坏了姐姐和皇上的感情,更是破坏了自己和姐姐的感情。”李芩瑛看着楚玉惜,眼神中带着几分诚意,还有些许无奈。 “破坏了我和皇上的感情?”楚玉惜不禁觉得这些宫人还真是胆大包天,连皇上都敢在背后议论,她倒是越发好奇了起来,究竟是哪个宫的人居然胆子这么大?严荟祎的事情才解决没多久,应该不是她那边出的幺蛾子,但是又是什么人这么大胆呢,楚玉惜一时也猜不到。 “姐姐,不要多想了,不过是几个扫洒的丫头偶然嚼舌根不小心被我听到罢了。” 李芩瑛让楚玉惜不要多想,用了一种极为平淡的语气,但是楚玉惜觉得李芩瑛越是这样越是在隐瞒什么,于是神色有些凝重的看着李芩瑛。 李芩瑛被楚玉惜盯的有些不自在。 “姐姐这样看着我,倒是像我做出了什么事一般,近日来,我已经受了众多宫里的流言中伤,原以为姐姐会体谅我一番,没想到姐姐却不知道是怎样看我的?”李芩瑛说这话时,眼中已经溢满了泪水,好像随时要哭出来一般。 楚玉惜觉得莫不是自己做错了事,于是急忙说道。 “我只不过是好奇,这宫中是哪个宫里的人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议论皇上不成?怎地就变成了把你想做那什么坏事做尽的人?” 楚玉惜心中不断疑惑,李芩瑛喜欢叶寒司一时,她已经知道,但是李芩瑛也表示不会用些什么手段来做上叶寒司的妃子。 “姐姐,我实在是觉得心中委屈的很,所以才想来找姐姐说一说此事。”李芩瑛擦拭去了还未流出的泪水,主动对楚玉惜说到。 “你但说无妨。”其实楚玉惜知道宫里一直口舌不断,今日这样的场景自己也要好好的清一清后宫的舌头才好。 不过至于李芩瑛自己要好好审视一下这个女孩子了。 楚玉惜心底里不大喜欢这些后宫纷争,一开始被卷入也不过是被叶寒司威逼利诱才上了贼船。 不过随着和叶寒司的不断相处倒是让她看到了叶寒司对她的真心,她也愿意对叶寒司敞开心扉,也愿意帮助他对付这后宫朝堂之事,毕竟她可是带着个比这些人先进千年的脑子,可不能浪费了。 “那日,我才出门,就听见几个宫女窃窃私语,走进却听到了我的名字,听了许久才知道,原来是宫中已经开始有了我的笑话…”说到此处李芩瑛面露难色,颇有些说不下去的意思。 但是她越发这样,楚玉惜越发好奇,究竟是什么事能让李芩瑛觉得委屈,要知道李芩瑛可是李大人的独女,这么些年来也是见过世面的,什么样的话能让她委屈成这个样子。 “他们说了什么?”楚玉惜疑问到。 “他们说现在各宫人已经开始在议论我的身份,好歹我也来到宫中许久却不见皇上宠幸,然而我还待在宫中,这样长此以往下去恐怕是会有辱家父的名声。”说到这里李芩瑛的声音已经开始哽咽。 楚玉惜眉角一跳,只觉得这些宫人胆子也太大了,居然在背后妄图议论主子,虽然李芩瑛还不是皇宫里的主子,但也是自己和皇上的客人,怎地就这样被流言蜚语缠身了,看来这宫中还是不可免俗的人言可畏啊。 见楚玉惜不说话,李芩瑛心想莫不是楚玉惜认为自己在撒谎,于是立刻证明到。 “姐姐,此事我也只是那日听到宫女说的,也不知道其他宫的主子怎么看我,但是我确实不在意他们的意见,只是姐姐这里,我对皇上只是爱慕,断然没有半分其他心思啊!”李芩瑛边说边跪了下来,并且此时的声音有些沙哑。 但是为了可以证明自己的清白,这点牺牲也是没有什么的。 毕竟现在楚玉惜是唯一可以帮自己的人,取得她的信任是一定的。 “快起来,你这是做什么,我又没说不相信你。”楚玉惜立刻将李芩瑛扶了起来。 “姐姐相信我便好,若是姐姐真的觉得心中膈应了,我明日就出宫回家去,对皇上的爱慕日后一定好生藏起,不敢再有半分奢望。”李芩瑛说着自己要出宫,这谣言也是一把刀子啊,现在还割到她身上来了。 “你要是真这样做,岂不是顺了散播谣言的人的心意?”楚玉惜现在更加觉得李芩瑛不过是爱慕叶寒司,古代女子生来便对这样的男子有好感,叶寒司又是万中无一的,李芩瑛喜欢上他无可厚非。 何况叶寒司后宫已经有这么多女人,多李芩瑛一个也不多,不如便让叶寒司封赏了李芩瑛? 想到这里楚玉惜心里突然有些不舒服,怎的这样的爱慕平白的让自己知道,自己也不过是有同样的爱慕。 回想这几日李芩瑛时常往这芙蓉宫跑,还不是为了能多间叶寒司,最近恐怕也只有到自己这芙蓉宫才能见得到叶寒司了,楚玉惜心里突然有了被人利用的错觉。 “那姐姐觉得我如今该怎样去面对那些谣言?”李芩瑛咬了咬下唇,那模样很是让人心疼。 楚玉惜想到了之前的自己也是流言缠身,这种滋味可是不好受,既然李芩瑛如此相信自己,自己如今又有能力,不如想办法帮她一把。 “你且先回去,不要再提什么离开一事,这件事,我自然会向皇上说明叫他罚了那些人。”楚玉惜安抚了李芩瑛一番后,便让她回去了。 自己则是在想如何跟叶寒司说起这件事,可是越想却越是心里难过。 第一百九十七章 名分 李芩瑛走后,楚玉惜回想今天李芩瑛同自己说的事情。 她承认,她很是同情李芩瑛,并且对于李芩瑛表示,若是自己在意她的这件事,她可以立马出宫这件事,楚玉惜还是非常感动的。 要知道,在这个人人为己的时代,还有人这么为自己考虑,就已经是件很不错的事情了。 许是李大人教女有方,因此才能教出李芩瑛,这样的女儿。 但是若真的这样,处置那些嚼舌根的宫女,而放任李芩瑛不管的话,后面会不会出现什么事呢? 对了,楚玉惜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刚才李芩瑛说过,她要离开皇宫,离开了皇宫,自然是要回家了,但是就这样回了李府的李芩瑛,以后还有哪个男子愿意娶她呢? 要知道,李芩瑛可是在宫中呆了有一段日子的,就连宫里都这么的人言可畏,到时候在宫外,人更加的多,谣言还指不定会成什么样子。 而且像李芩瑛那样性子的人,估计也是有满身的傲骨,要她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也是有些许难度的,倒不如,就让叶寒司将她留在宫中给她一个名分好了。 当天晚上,叶寒司来了芙蓉殿。 本来自己开开心心的来芙蓉殿陪同楚玉惜一同用晚膳,此刻却看见楚玉惜一脸愁眉苦脸的样子,不禁在想,莫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见过皇上。”楚玉惜对叶寒司行了礼,而后又站了起来,看到楚玉惜忧愁的模样,叶寒司觉得自己刚刚想的,一定是对的。 于是赶忙问道:“今日怎的这般愁眉苦脸,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叶寒司温柔的问道。 楚玉惜,皱着眉头看向叶寒司。 “对你而言倒不是什么大事,但是这件事情由我来说恐怕有些不妥。”楚玉惜一脸为难的说道。 “想不到,也有你觉得说出来不妥的事情,无碍,你尽管说就是。”叶寒司觉得今日有些奇怪,要知道,楚玉惜往日里,胆子可是大的很,怎么今日还会有觉得不妥的事情? “若是这件事情说出来,冒犯了皇上,我可担待不起。”楚玉惜自顾自的,坐在了叶寒司的对面,全然忘了自己刚刚说过的话。 叶寒司看她这副可爱的模样,捏了捏她的鼻尖,而后说,“你现在做的事情,已经是够冒犯朕的了。” “那臣妾可就说了,还请皇上莫要怪罪。”楚玉惜直直的看着叶寒司,表情很严肃。 叶寒司笑了笑,点了点头,示意楚玉惜,直说便是。 “我想请皇上,给李芩瑛一个名分。”楚玉惜刚说完这句话,叶寒司那原本带着笑的表情,立刻僵住了,慢慢的转化为了平静,然后是冷漠。 “此事尚不可再提。”叶寒司坐了下来,表示他没有兴趣,在聊这件事情,楚玉惜则是讨好的跑过来。 “皇上可知道人言可畏。”楚玉惜满脸正义的说道。 “人言可畏,我倒是不知道,如今皇宫里,又出现了什么人言。”叶寒司现在脸上充满了冷漠。 心中对楚玉惜有些不满。 “皇上,你是这皇宫的主子,也是这天下的主子,那些宫人,万不敢对您传些什么谣言,可是旁的人呢。” 看到楚玉惜这副正义的模样,叶寒司更加的不高兴了。 “朕早已表示过,现在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人,其他人,并不是很想去搭理。”叶寒司看着楚玉惜,一脸认真的说道。 听了句话,楚玉惜的心也软了下来,她知道,叶寒司说的是真话。 “至于你刚才说的,人言可畏,朕倒是想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看到楚玉惜,终于放弃了劝说自己,也是很开始准备处理事情的源头。 毕竟这样的事情就发生在后宫里,要是一日不处理,日后这件事情有可能会酿成大祸,就像之前楚玉惜的那件事情一样。 看到现在楚玉惜对于李芩瑛的事情这么上心,也是还小,估摸着是她之前也受过这样的谣言,很是清楚人言可畏,所以现在有意要帮李芩瑛一把。 “还不是你后宫的那些人,他们在说,李姑娘,如今呆在皇宫里,没个名分,也不见皇上宠幸,就这么死皮赖脸的呆下去,怕不是要辱没了李大人,清廉了半辈子的名声。” 楚玉惜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但是现在只有她和叶寒司在场,所以这些话,也就没什么要遮掩的了。 “简直是胡闹。”叶寒司觉得有些气急败坏。 “看吧,皇上,这件事情给你听了,也觉得是在胡闹,这是,要是往宫外一传,要是传到了李大人的耳朵里面,这件事情,该如何给他交代才好呢?”楚玉惜问道。 “这件事情朕会立刻吩咐下去,让宫里的人不要再乱传这些谣言。”见叶寒司没有半点要给李芩瑛名分的意思,楚玉惜觉得心中有些挫败的感觉。 “皇上能够亲自去处理这件事情,自然是好的。”楚玉惜心中明白,叶寒司能够这样,已经是做出了极大的让步。 而且作为帝王,也确实没有什么人能够去勉强他,做些什么事情,尤其还是立妃子这样的事情。 往日里在朝堂上,那些个大臣逼迫他也就算了,如今在这后宫,自己还是少说些逼迫她的话。 “往后你可切莫再说这样的事情了。”叶寒司看着楚玉惜,表情故作凝重。 楚玉惜看着叶寒司这副模样,不禁觉得他这个样子,有些可爱,于是扑哧的笑出了声。 “臣妾明白。”楚玉惜俏皮的回话道。 “我这么好的兴致,都被你给破坏了,你说应该如何补偿才好呀?”叶寒司俊美的脸上此时噙着一抹坏笑。 而后,楚玉惜的芙蓉殿内传来了一阵欢声笑语,外面的宫人却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谁让自家主子得皇上的欢心呢? 对于叶寒司今日的表现,楚玉惜感到非常的满意,虽然叶寒司并没有听从自己的意思去对李芩瑛负责,但是,她却更加明白了,叶寒司也是很对自己是真心的。 自己知道皇家薄情,这样的叶寒司自己知足了,能有这样的一刻自己很知足。 过了几日,楚玉惜派下人去打探宫内还有没有类似的谣言?下人回禀道,已经少了很多,但依旧存在着多多少少。 第一百九十八章 叶寒司生气 过了好几日,李芩瑛都没有再去楚玉惜的芙蓉殿。 楚玉惜感觉事情有些蹊跷,毕竟之前,李芩瑛可是几乎天天会过来芙蓉殿一趟,但是最近,就算叶寒司天天过来,李芩瑛也不在有见过。 于是楚玉惜便派下人去李芩瑛的宫中探查发生了什么事,原来是李芩瑛想着要给楚玉惜一些时间,替自己说服叶寒司,也不好再去打扰她了。 毕竟现在的叶寒司可听不进去其他人的话,但她相信楚玉惜有这个能力,所以李芩瑛就在自己的宫中等待着,楚玉惜派出去打探情况的人回来后,将这些如实向楚玉惜禀告道。 听了下人的回报,楚玉惜更加怜惜李芩瑛,为李芩瑛的事情感到担忧,皇上那边她尽量去劝说。 若是其他的嫔妃能有这样的心思,楚玉惜自然是,觉得再好不过了,毕竟这样能给自己少带来很多麻烦。 但是听到李芩瑛这样子,楚玉惜却觉得心中有些过意不去。 她可是将自己真的当成了好朋友,因此将所有的心事都说给自己听,而自己却没有好好的为她处理妥当,颇有些辜负了她的心意。 好朋友之间不是就应该相互帮助的吗?况且李芩瑛又是李大人的独女,若是李芩瑛在后宫得了宠幸,相信李大人,也会觉得自己对朝廷的付出,有所回报,这样,叶寒司也不用再去烦恼对李大人的回敬。 而且在后宫中,多了一位自己的好友,能够在宫中有位真心的朋友着实不简单啊,楚玉惜虽说看惯了后宫的人情世故,但李芩瑛确实是值得深交的一位女子,不如自己再去劝说叶寒司一番。 但是想到叶寒司对自己的情深意重,要这样一个,对自己深情的人去对其他的女人负责任,这未免有些说不过去。 于是楚玉惜想到了一个办法,后宫那些人,不是说李芩瑛,没有名分,得不到皇上的宠幸,还死皮赖脸的呆在宫中吗? 那不如就让叶寒司宠幸李芩瑛一回,让李芩瑛侍寝一晚,先解决好宫中的谣言,这样想着楚玉惜便来到了叶寒司的宫殿。 听到身边的太监禀报楚玉惜来看望自己的消息,叶寒司很是高兴,于是立刻召了楚玉惜进来。 “见过皇上。”当着众人的面,楚玉惜免不了要行礼,“起来吧。”叶寒司淡淡道,而后吩咐其他人出去一时间,房间里就只剩下了楚玉惜和叶寒司。 “怎么今日这么有空闲,居然过来看我?”叶寒司放下手中的公文,动作之间可以看出君王的霸气。 “臣妾今日过来,是有要紧事,要找皇上商讨一番。”楚玉惜诚实的说道,她知道叶寒司可能会生气,但是没办法啊,她想要帮助李芩瑛争取一下。 叶寒司想到昨日楚玉惜跟她说的事情,便知道她又要说李芩瑛的事情。 于是叶寒司没好气的说道:“又是来找我说昨晚那件事情?若是关于李芩瑛的事情,就大可不必开口了,她的事情我不想再管那么多。” 见到叶寒司兴趣缺缺的样子,楚玉惜有些挫败,但是又觉得自己不应该辜负李芩瑛的期望,实际上她对自己好像也没有说出什么期望,但是莫名的自己就觉得,应该要为她做些什么。 “皇上,臣妾想到了一个办法”楚玉惜说道。 “那你说说看,是什么办法。”叶寒司只觉得,若是楚玉惜能给自己相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那也是不错的,毕竟让李芩瑛一直呆在宫里,李大人恐怕少不了对自己也有一些成见。 虽然他嘴上不会说,但是心中八成是会觉得不舒服。 “臣妾希望,皇上可以宠幸李姑娘一次,然后李姑娘的名分也就定下来了。”楚玉惜说道,听了这话,叶寒司脸上倾一阵,红一阵的,极为难看。 “简直是胡闹!”叶寒司大发脾气,当即将书桌上的一盘茶水砸在了地上。 外面的太监,听到这样的动静,猜测可能是芙蓉殿的那位,又做了什么惹皇上不开心的,他们现在还是不要进去为好,毕竟芙蓉殿的那位,有的是办法哄皇上开心。 看见叶寒司这幅动静,楚玉惜吓到了,她没有想到叶寒司会这么生气。 “皇上……”楚玉惜委屈地说着。 但是叶寒司不知道为何看见她这副模样,却觉得更加的难受,更加的想发脾气。 昨晚已经跟她说过了这件事情是不可能的了,难道说自己对她的情意,她看不出来吗?居然还要说这样的话,要让自己去宠幸其他的女人?女人都这么大方的把自己的男人往外推的吗? 叶寒司现在觉得自己就好像满腔的真心都拿去喂了狗,怒气不断地涌上心间。 “皇上,臣妾为皇帝考虑自然知道皇帝的心意,臣妾只是喜欢皇上莫让李大人寒心,也不让李姑娘为难,皇上明白的这是迟早的事情,臣妾也不得不做这个坏人啊。” 这一番话,早在楚玉惜心中,折转了千百回,所以,说出口的时候,很是流畅,她是不舍得让叶寒司为难,毕竟这朝廷血雨风声的,能得到李大人的帮助不是更好吗? 但是听在叶寒司的耳朵里,却又变了另外一番味道。 “真万万想不到,居然是你来劝说着,要我去宠幸别的女人。”叶寒司此时的模样很是令人害怕,俊美的脸庞上充满了愤怒。 “难不成皇上想让李姑娘在宫中守活寡,直到终老吗?”楚玉惜反问道。 “那又何妨,看在李大人的面子上,朕才同意让她入宫,对她根本没有半点感情。” 叶寒司现在的心里更是觉得,楚玉惜从来没有把自己当做一回事,就算是自己都把真心掏了出来,放在她的面前,她好像还是看不见,只活在自己的世界中。 这叶寒司还真的误解楚玉惜了,楚玉惜知道他对自己的真心,只是不想辜负李家女儿,更何况人家李大人一生廉正,始终为朝廷着想,这样对待人家女儿也不好。 “实在不行就让她出宫去。”叶寒司继续冷冷道。 “可是皇上若你真的这样做了让李姑娘的脸往哪搁啊?”楚玉惜为难地回答着叶寒司,宫里宫外的人都知道李芩瑛进了宫,怎么也会有个名分,若是这样出宫了,外面的人更不知道怎么想了。 第一百九十九章 两人冷战 从未有一颗叶寒司觉得自己的心中如此的难受,好像是把心掏出来放在火上煎熬,又好像是自己行走在雪山中,没有穿着大衣。 总之就是万分的煎熬,但是眼前这个自己用了真心对待的女人却好像视若罔闻。 叶寒司仔细数来,加上今天这一次,算起来也是楚玉惜对自己的再三劝说,莫不是真要自己宠幸了李芩瑛,她楚玉惜才觉得心中好过不成。 叶寒司看着面前的女人,他在想楚玉惜对他到底是怎样的?这么急着把自己往外推,以前的她很爱吃醋,而如今的她却劝着自己宠幸别的女人。 “楚玉惜,你可是想好了,一定要朕去宠幸李芩瑛吗?”叶寒司这一番话,好像是用了极大的力气,咬住牙根才说出来的。 但是楚玉惜却觉得,叶寒司可能是想通了,决定要去宠幸李芩瑛,只是还想得到自己的认可,于是,楚玉惜答道:“若是皇上能为大局着想,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叶寒司听了这番话大怒从桌上抓起一支毛笔,便砸向地上。 “楚玉惜,你给朕好好的回你的芙蓉殿,去反省一下,你对我到底怎样的?” 她猜到叶寒司可能会生气,但是没有想到会发这么大的火,看到叶寒司发怒,楚玉惜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她来这里并不完全是为了李芩瑛,更是为了他,毕竟他还是需要李大人在朝廷上的帮助,楚玉惜也觉得很委屈。 “皇上请息怒,若皇上不爱听,臣妾这就告退。”楚玉惜不再说什么,说太多在他听来都是错误的,就请辞告退了。 楚玉惜走后,其他的那些伺候,也是很多太监们,也不敢进来,就怕这个时候出了皇上的霉头,那个是要受罚的。 于是偌大的书房里,现在只剩下叶寒司一个人。 他现在是奏折看不进去,公文也看不进去,甚至于连喝杯茶都觉得,这茶水温度不合自己的心。 “楚玉惜,你究竟,把朕的真心,当成了什么?”叶寒司喃喃道,也不断的在心里重复着这句话。 他现在必须要让自己冷静下来,不再去想这件事情,否则他觉得自己要把楚玉惜的脖子给捏断才能平息自己的怒气,可是他不舍得啊,终究是自己心爱的女人。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叶寒司终于平静了下来,这时候天色已经渐渐的黑了,叶寒司的怒火也消去了,殿外伺候的太监,小心翼翼的推门进入,询问道。 “皇上可要用晚膳?” “传晚膳吧,朕今日就在这吃,不去芙蓉殿了。”叶寒司说道,平静一下心情。 但是他还是生气着楚玉惜的行为,气她总是把自己往外推,于是这一边叶寒司打定了自己的主意,要冷落楚玉惜几天。 最近几日,皇上都留在了自己的宫殿,要么批改奏折,要么看看公文,又或者是去看看兵书,没有到芙蓉殿去,也没有在宣楚玉惜到自己的光华殿来 后宫众人都觉得有些奇怪,于是又有谣言传播了开来,说楚玉惜激怒了皇上,已经不再受宠了,后宫嫔妃们听了这个消息,都觉得自己的出头之日到来了。 只有李芩瑛心里也很过意不去,因为自己的事情弄到楚玉惜和叶寒司吵架,觉得是自己破坏了两人的感情,因此也不好意思来芙蓉殿里找楚玉惜。 而楚玉惜这几日也很矛盾,觉得是自己的不对但是也很委屈,叶寒司那天对自己那么凶,于是也没有主动去见叶寒司,所有几乎天天闷在自己的芙蓉殿里研究一些新奇的小吃。 要知道从现代过来之后,这边几乎没有现在那么多多样化的小吃,难得自己可以清净几日,做些事情打发时间,也是好的。 至于叶寒司为什么不来自己宫中,她也知道那是因为自己说的话,一想到叶寒司那天的火气那么大,觉得自己还是不要随意乱说话了。 “娘娘,最近几日皇上都不来咱这芙蓉殿了,会不会出了什么大事?”楚玉惜身边的宫女小柒问道。 若是娘娘不受宠了,往后去芙蓉殿的日子,该怎么过下去,好不容易自己在这宫里有了些微信,如今要是娘娘不受宠了,让自己的日子,可就也跟着不好过了呀。 听到小齐的这个问题,楚玉惜扔下了手中的毛笔,然后说。 “没事的,他最近火气比较大,那天是我惹怒了他,所以这几天皇上也没有到这边来。”楚玉惜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大事,并且按照现代的说法,男人嘛,生气了总要冷落她一些时间。 “娘娘,我可提醒你一下,这宫里边儿,可是皇上做主的,你看,这后宫多少嫔妃,日日夜夜就盼着得到皇上的宠幸,您可倒好,现在皇上冷落你了,我看您啊,一点儿也不心慌。”小柒现在可是为了楚玉惜急的不行了。 回想起之前娘娘刚从冷宫里出来的那段日子,确实是不大好过,可是所幸都熬过来了,现在娘娘还成了后宫的独宠,怎么娘娘就不懂得抓住这个机会呀?小柒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看到小柒现在有些气急败坏的模样,楚玉惜扑哧一笑。 “我说你这毛病怎么到现在也不能改一改,你家主子我什么时候计算有过纰漏?” 听了楚玉惜这一番话,小柒回想了一下,这一路跟着娘娘走过来,好像也并没有发生过什么大事。 每次都是有惊无险的,就像刚从冷宫出来那一会儿,娘娘好像还冒犯了皇上,曾经见过皇上,狼狈不堪的样子,可就算是这样,娘娘不仅没有受罚,还得了宠幸,这一回相信娘娘应该也是能够有惊无险的度过,想到这里想清楚算觉得放下了心中的一块大石,于是就去干活了。 “你放心,宫中的谣言就让它传呗,嘴长在人家身上,人家要怎么说我们也管不着啊,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好。”楚玉惜淡淡道,也没有太过在意那些谣言。 楚玉惜认为自己也是为了叶寒司好,她也想要为他的江山出一份力量,她爱他,所以愿意为他付出,只是叶寒司并不理解,楚玉惜也不是会解释的人,所以两人就一直这样冷战下去。 第二百章 宫宴 接下来的几天,叶寒司没有再来楚玉惜这里就寝,当然,他也没有去其他妃子房间,而是彻夜在书殿批改奏折。 皇上连日无眠批改奏折的消息传到了太后的耳朵里,这可让这位十分疼爱儿子的太后心疼坏了。 “皇上已经有几日没有好好休息了?”太后一脸严肃地问着站在身旁侍奉的小太监。 小太监声音颤颤巍巍地回答:“启禀太后,已经有五日了。” “五日?这就算是大罗神仙也不能五天五夜不睡觉呀!这个叶儿,一点儿也不让哀家这个做娘的省心。”太后早早地就叫人传召叶寒司,但不知叶寒司是不是知道太后要唠叨他,总是找理由拒绝见面。 太后揉着太阳穴,连日来的担心让她的头痛病又犯了。 “皇上故意躲着哀家,这可如何是好?” 一名看着有些机灵的小宫女站出来回答道:“启禀太后,听说皇上近日和楚贵嫔吵架闹别扭了,是不是因为这件事呢?” 听了小宫女的话,太后恍然大悟,这夫妻之间闹别扭不是常有的事吗?这怎么跟身子过不去呢? “这两个人像个小孩子那样,你去给我把楚玉惜叫过来。”太后也不想继续看着这两人胡闹,再这样子下去,皇上的身体也吃不消啊。 ——芙蓉殿里 楚玉惜一边吃着橘子,一边欣赏院子里的花草。没有了叶寒司,虽然挺清净的,可是又有些孤独。 这时,一个小宫女匆匆忙忙跑进楚玉惜的宫殿:“楚贵嫔,太后娘娘让您去一趟。” 太后召见我?楚玉惜心里一紧,太后一般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是不会召见我的,难道她知道了这几天发生的事?太后的消息未免也太灵通了吧? 楚玉惜可不敢怠慢了,赶忙叫宫女伺候她更衣打扮,去往太后的寝宫。 刚一走进宫殿,一个异常温柔的声音就说:“惜儿,有多久没来看望哀家了?怕不是把哀家忘了吧?” 楚玉惜心里清楚能坐上太后这个位置的女人都特别不简单,简单的一句话,看似是责备楚玉惜,其实是在暗示叶寒司也好久没有来了。 在后宫待了这么长时间,楚玉惜这一点察言观色还是学的很到位的,朝太后作揖后淡淡地说:“母后莫怪,皇上近日忙于公务,臣妾没有照顾好皇上,是臣妾的疏忽。” 看着态度端正的楚玉惜,太后也不再说她什么了,挥了挥手说:“惜儿这说的哪里话,快起来,来,坐在哀家身边。” 楚玉惜不慌不忙地起身,尽量姿势优雅地坐着,目光时不时地看向太后。 太后看向窗外,长叹了一口气:“宫里就是这样,冷冷清清的,尤其是这一段时间,哀家倍感孤独,哀家有一想法,想办个宫宴,让这好久没有热闹的皇宫热闹热闹,惜儿觉得如何?” “臣妾觉得甚好。”楚玉惜知道太后不是真的想要问她的想法,而是间接地通知她,让她这个掌管后宫的人知道有这么一件事。 看着冰雪聪明的楚玉惜,太后满意地点点头,温柔地拉着楚玉惜的双手说:“那这件事就交给惜儿了,这次宫宴由皇上主持,哀家年龄大了,只想坐在一旁蹭蹭热闹劲儿,你和皇上自行商量,哀家就不管了。” 这太后,真是个精明的老狐狸啊!楚玉惜从太后的言语中知道她和叶寒司吵架的事情,太后已经知道得清清楚楚。 “那臣妾就先行告退,去找皇上商议宫宴一事。”每次来到太后这里,楚玉惜整个人就绷得紧紧的,她想要赶快离开这么一个压抑的地方。 出了太后的寝宫,楚玉惜立马赶去叶寒司的书殿,不管门口守卫的阻拦,楚玉惜径直走了进去:“皇上,太后让我们举办宫宴,你觉得如何?” 叶寒司没有看楚玉惜,只是淡淡地说道:“这是朕起草的,你照着准备就行。”叶寒司头也不抬地递给楚玉惜一张纸,楚玉惜看着叶寒司冷漠得样子,话到嘴边也说不出口了,只好转身离去。 叶寒司盯着楚玉惜渐行渐远的身影,也没有出声挽留。 ——宫宴如期举行,当然这么大的宴会,叶寒司和楚玉惜必须要一同参加,两人未免又坐在一起。 楚玉惜感觉古代最不方便的就是每次出席重要场合就要穿好几层衣服,还要戴特别沉重的头饰。 叶寒司和楚玉惜双双出现在宫宴上,郎才女貌,引得下面的各个大臣皇子拍手叫好,坐在一旁的太后看着两个人以为已经和好如初,心里十分欣慰。 宫宴无非就是跳跳舞,唱唱歌,让宫里不再那么冷清,热闹起来,叶寒司端正地坐在正中央,眼睛看着前方,深邃的眼睛里不知道想着些什么。 楚玉惜刚刚坐定,一扭头,看到李岑瑛,她正用少女般崇敬的眼神盯着叶寒司看,看到李岑瑛的眼神,楚玉惜柔软的心里像被人狠狠打了一拳,李岑瑛是真心喜欢叶寒司啊,不同于后宫争宠的喜欢,是敬佩的喜欢。 “我说皇上,你看李家女儿看你的眼神,难道你就没有一点心动?”楚玉惜靠近叶寒司轻声说,这几天都没有好好地和叶寒司讲过话,楚玉惜主动跟叶寒司聊天,可是说出的话却…… 本来还在开心地喝着酒的叶寒司,脸一下子阴沉了,拉着楚玉惜的手离开席位,楚玉惜知道叶寒司又生气了。 他俩来到一处角落,叶寒司怒吼:“楚玉惜!你到底什么意思?” 楚玉惜低头沉默不语,她只想主动跟他聊聊天,却不料想他的反应如此激烈。 “既然你这么想让朕去李岑瑛那里,好啊!今天朕就去!你不用一直催了,这下满意了?”说完丢下楚玉惜一个人在黑暗的角落里走了。 叶寒司气冲冲地回到宫宴上,召来江林福:“今日翻李岑瑛的牌,朕要去她那里。” “江林福,摆驾回宫。”做完这一切,叶寒司看也不看楚玉惜那个女人,头也不会的离开宫宴。 眼看着叶寒司的背影逐渐消失,楚玉惜也依旧不语。 想起叶寒司的话,随着那生硬的话语一阵刺骨的冷风窜进殿内,带着刺骨抽筋的痛处直直的打在楚玉惜的身上 ,那人的背影也越行越远,楚玉惜心也一点点的往下沉。 第二百零一章 为难 李芩瑛听到皇上今晚会去她那里,心里格外开心,但是又担心楚玉惜,她看到了楚玉惜脸上难过的神色,她知道是因为楚玉惜真心想要帮她,因此才会和皇上弄得那么僵。 “玉惜……对不起,都是因为我,皇上才如此怪罪你。”李芩瑛带着歉意跟楚玉惜说道。 “我没事,你快点回去做好准备吧,好好等着皇上过去。” 楚玉惜脸色苍白,却扬起一抹笑容看着李芩瑛。 李芩瑛左右为难,她想要留下了安慰楚玉惜,可是另一边皇上要过去了。 “你快回去吧,我有小柒在陪我,也可以好好的看一下宫宴。”楚玉惜轻声地对李芩瑛说道。 “那娘娘,臣女告退了。” 回到了寝室,李芩瑛吩咐下人来给自己好好打扮一下,婢女敏儿机灵,给她找来一些颜色能够衬托她的,李芩瑛看着镜子中反映的脸庞,满意的点头。 “小姐长得好看,不管怎么样打扮都是极美的。”婢女敏儿嘴甜地说道,不过这也是事实嘛,她家小姐长得标致。 李芩瑛浅笑,打赏了一锭银子,连忙吩咐婢女敏儿:“你快去外面看着,免得皇上来了,我没有出去迎接太失礼仪。” 婢女敏儿连忙出去等候,等叶寒司的踏入了前厅,才赶紧过去通报,李芩瑛开心的出去迎接,吩咐她们把最新的茶泡好了端上来。 叶寒司坐下来,目光却并没有几分是放在她的身上。 李芩瑛看到后微微有些失望,还是很兴奋的坐下来问他:“皇上。” “最近宫中的流言蜚语确实不少,不知道你可有听见。”叶寒司淡淡的说道,立体的五官刀刻般俊美,整个人发出一种威严天下的王者之气。 李芩瑛听到了叶寒司的话后,脸色一变,赶紧起身行礼:“都怪我不好,让那些谣言打扰到皇上了,是臣妾的罪过。” 叶寒司大手一挥,示意她坐下,“不是你的错,宫中的人太闲了,就难免会有一些嘴巴不干净的。” 李芩瑛缓缓坐下,完全没有了刚才的兴奋与开心,心里一直不安着。 叶寒司喝了新茶,再三考虑后开口:“朕今晚之所以来这,只是想和你说明,不管宫中的流言蜚语如何,朕只是看到李大人的面子将你留在宫中。” 他觉得还是要和李芩瑛讲清楚,免得她有了某些的想法,既然他不能从楚玉惜方面解决问题,只能够从这边入手了。 李芩瑛心情彻底变了,她还以为今天皇上来是改变了想法,没想到今天过来把话说得如此直白。 她心口犯疼,强忍着伤痛开口:“我知道皇上一直对我没有什么兴趣,可从第一面开始我就想要能够陪在皇上身边。” 叶寒司无奈的叹气,这个李芩瑛,他也真是无可奈何,她既是楚玉惜宫中仅有的朋友,又是正直的李大人家的女儿,他也不好做得太过分。 李芩瑛又连忙补充道:“有时候皇上烦扰宫中的那些流言蜚语,我以后绝对不会再……” “不必了,”叶寒司不想和她在多计较,“今天是朕有些鲁莽了,可还是希望你能够好好考虑以后。” 李芩瑛咬唇,委屈的点了点头。 气氛僵持,叶寒司只好起身:“朕今天还有许多公务,你好好休息吧,朕不打扰你了。” 李芩瑛虽不想,也只好起身把皇上送出去,婢女敏儿站在一旁,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皇上好不容易来一回,还竟然和小姐这样说话。 李芩瑛心里很是失落,但是她也知道皇上的心里只有楚玉惜,她与楚玉惜是交好的朋友,她心中有些难过。 此时宫宴已经结束了,李芩瑛待在自己的寝宫里甚是难过,于是叫来婢女敏儿,问:“楚贵嫔是否在芙蓉殿里?” 婢女敏儿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但小姐可以过去看看啊。” 她点头,和婢女敏儿一起前往楚玉惜的宫中。 楚玉惜无聊想琢磨点其他的玩意,小柒就赶紧跑过来道:“主子,李芩瑛来了。” 楚玉惜一愣,叶寒司不是召了江林福过去,说是要到李芩瑛的宫里面去。 现在这个时候,居然跑过来她这里? 她把手中的东西全部放下,赶紧让小柒把李芩瑛迎进来,小柒点头答应,转身去了。 李芩瑛进屋,客气道:“臣女也不知道楚贵嫔在干嘛,突然就过来了,没有打扰到你吧。” “瞧你说的,我整天在这宫里就是发呆无聊,哪还能有别的事情,你要是没事就过来陪我,我还有个人正好可以说话。”楚玉惜笑着回答,并没有提到皇上的事情。 李芩瑛坐下,小柒把糕点端上来给她,她打起一块糕点品尝,认真的点点头:“这糕点真是好吃,好甜呢,吃了能让人高兴起来。” 李芩瑛刚开口,就委屈的低头不语了。 楚玉惜看她的样子,心里着急,温柔地跟她说道:“是皇上吗?” “皇上今天去我宫里了,我本来以为他是要来看我,可是没想到他居然告诉我,以后让我不要在跟着他。”说完,她眼圈通红。 楚玉惜无奈,原来叶寒司去李芩瑛宫里居然是要说这些。 李芩瑛继续悲痛:“其实我根本不在乎那些流言蜚语,我只要能够陪在他的身边就已经心满意足了,只可惜我这样他也不接受。” 楚玉惜受不了她这幅深情的模样,叹气上去帮她:“你放心吧,皇上可能在气头上,一时半会没有想清楚,等晚点说不定皇上就突然想明白了。” 李芩瑛抬头,“真的吗?” 楚玉惜点头。这个时候,她还能怎么说呢? 李芩瑛抽噎道:“其实我也知道你是在安慰我,不过即使是这样,我心里也已经开心很多了,我就不打扰你先回去了。” “这么快就走了?不再多坐一会了吗?”楚玉惜关心地问道,她担心李芩瑛回去之后又胡思乱想。 李芩瑛来了一会儿就走了,楚玉惜和小柒把她送出去,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楚玉惜吩咐小柒:“我们去找皇上吧” 小柒摇摇头,“我不想去!” 楚玉惜知道她的小心思,伸手刮了她俏丽的鼻尖,“小丫头想的还挺多,放心吧,这件事情你家主子心里有数,走吧。” 小柒这才点头前去,陪同着楚玉惜前往光华殿。 第二百零二章 有名无实 此刻叶寒司正在宫中批阅着奏章,叶寒司看着这些奏章心烦意乱,渐渐产生了厌烦之情,站了起来走到殿门口,望着殿外那一轮明月。 今晚的月亮格外的圆,皎白无暇,叶寒司看的非常入神。 另一边楚玉惜正向皇宫走来,因为刚刚李芩瑛找她了,她想不到李芩瑛对叶寒司这么钟情,连名分都不要.,只求能够待在叶寒司身边。 楚玉惜无可奈何,只能再去找叶寒司商量这件事,楚玉惜本来打算第二天去找叶寒司的,但由于这件事非常紧急,她只能大晚上来找叶寒司。 此时江林福过来通报:“楚贵嫔要见皇上您,现在还在外面等着呢。” 叶寒司冷哼一声,“让她进来吧。” 楚玉惜等江林福通报后立马走进来,等下人们全部退下了上前问他:“皇上今天为何对李芩瑛说出那种话呢?” 叶寒司抿茶,“朕这样做不行吗?朕说过,朕不喜欢她,更不爱她。” “那皇上也不应该那么直接,你好歹委婉一下,毕竟是一个女孩子,你这样说的话多伤别人的心啊。” 叶寒司把杯子放下,满不在乎的摇头:“朕的后宫妃子那么多,朕一个也不喜欢,如果每个都要按照你那种方式,朕不是要累死?”更何况那些女人他一个都不在乎,又何必去关心她们的心思如何? 楚玉惜觉得这种逻辑理论对于他来说是一点用都没有,所以选择了放弃,“既然如此的话,那我就和皇上再商量一下别的政策吧,不知道皇上现在有没有空啊?” 叶寒司挑眉看她,“你现在站在这里,朕能说没空吗?别说那么多废话耽误时间,直接说你的想法吧!” 叶寒司坐在大殿上,楚玉惜走了进来,对叶寒司说到:“皇上,不如我们演一出戏吧。” 叶寒司不想给自己找这么多事,毕竟现在后宫都是明争暗斗,她不想李芩瑛参与进来,那样只会害了她,他决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所以他拒绝了楚妃。 “演戏?此话怎讲?”叶寒司问道,觉得有些好奇,也没有发现两人之间的氛围慢慢发生了变化。 楚玉惜想了个办法,她对着叶寒司说到:“皇上,你这样拒绝她,万一她想不开,我觉得应该给她个名分,但这个名分却有名无实,这样就可以防止后宫的的人了。 叶寒司一听觉得这是个办法,他也根本拗不过楚玉惜,更何况只是一个名分而已,只能答应了楚玉惜的提议,楚玉惜激动的说到: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了,臣妾先告退了,说罢楚玉惜就跑出了殿外。叶寒司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似乎发生了他们之间的冷战似乎消失了。 楚玉惜想把这件事立刻告诉李芩瑛,她急忙向着李芩瑛宫内跑着,而此刻李芩瑛连晚饭都没吃,一个人默默的坐在床边,伤心地流泪。 她想起了皇上今天和她说的话,他对我竟然连一点感情都没有,难道我真的不可能和他在一起吗?她深深的叹息着,心中非常失落。 楚玉惜一路走来,终于到达了李芩瑛的寝宫,她现在只想把这件事和李芩瑛分享,当她正要进去的时候,门口的丫鬟堵住了她,丫鬟恭敬的说到:“楚妃,我们小姐说了今晚谁也不见,还是请回吧!” 楚玉惜一听,她就知道李芩瑛肯定是因为今晚的事受打击了,所以才闷闷不乐,看来自己今晚来对了,要不是她和皇上商量好,指不定李芩瑛会做出什么错事! 楚玉惜对着丫鬟说到:“你进去通报一声,就说我来了,你们小姐肯定会见我的。”丫鬟见楚妃这么说了,只好照做。 丫鬟推开门走进了房间,而此时李芩瑛还在失落着,自然没有听见有人进来,丫鬟看见李芩瑛在那里失神着,轻轻叫道:“小姐,小姐。”李芩瑛被丫鬟的叫声从失神中醒了过来。 她看见丫鬟叫着她,问道:“有什么事吗?” 丫鬟急忙说到:“有人求见。”李芩瑛伤心地说道:“我不是说了,今晚谁都不见,难道听不懂我说的话?” 丫鬟急忙说到:“是楚贵嫔要见你,是她让我进来叫你的。” 李芩瑛一听是楚贵嫔来了,马上道:“在哪呢?赶紧请她进来。”丫鬟连忙说到:“就在门外。”说罢,李芩瑛就像门外跑去,果然看见了等候在门外的楚玉惜,急忙说到:“娘娘,让你久等了,快请进。” 楚玉惜笑着和李芩瑛走进了房间,两人刚坐定,楚玉惜就率先开口说到:“妹妹好像不开心啊,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李芩瑛尴尬的说到:“姐姐,你就别拿我开心了,你还不知道我是因为今天的事。” 楚玉惜顿时就笑了起来,李芩瑛疑惑的问道:“姐姐,你笑什么啊!” 楚玉惜正色的说到:“我就不逗你了,今天我去找皇上了,我让你留在他身边,他起初还不肯,最后我只能说给你个名分,但却不宠幸你,这样你能接受吗?你不会怪我吧?” 李芩瑛急忙说到:“姐姐这么帮我,我感激还来不及,怎么会怪姐姐,就算没有被宠幸也行,只要自己能留在宫中就好。”楚玉惜见李芩瑛这么说,心情顿时放松了许多,她生怕李芩瑛会不高兴。 楚玉惜紧接着说到:“姐姐来就是和你说这件事的,既然说完了,姐姐就先走了,天色这么晚了,你也早点休息,姐姐明天再来看你。”说罢楚玉惜向着门外走去,李芩瑛开心地目送着楚玉惜离开,今晚注定是一个不眠夜。 第二天楚玉惜正好在御花园撞见了叶寒司,因为昨天的事情,两人之间也不像以前那般冷淡了,楚玉惜想要弯腰向叶寒司请安,只是还没有弯下就被叶寒司阻止了。 “我说了,以后你不必向我请安,我允许你有这个特权。”叶寒司扶起了楚玉惜,温柔的嗓音在楚玉惜的耳边响起。 两人的视线交汇在一起,旁边的伺候的人悄悄地退了下去,给两人留下足够的空间。 而另一边的李芩瑛得知叶寒司允许他继续留在宫里,很是开心,于是叫来敏儿就准备去找楚玉惜。 第二百零三章 温馨 “敏儿,过来帮我收拾一下,我们去芙蓉殿一趟。”说着还拿起珠钗在镜子前比划着,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些出神。 “小姐,您看着这气色可比前几天都好多了,大抵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吧。”敏儿帮李芩瑛整理着衣服,心里看着自家小姐这几天的变化,也是开心的。 “就你嘴甜,对了,把之前的雪花酥带上一些,随我去看看玉惜姐姐。” “是。”敏儿应下来,便下去准备了。 这几日李芩瑛因为皇上的事情,虽然嘴上没说,但她还是感受到了自家小姐的情绪,所幸有楚玉惜帮忙劝说皇上。 虽然一开始皇上态度坚定,不允许李芩瑛留在在宫里,但后来皇上还是像楚玉惜低头了 。 这楚玉惜虽然读得圣宠,但是心地看起来却还是善良的,小姐和她交好的话,也是有好处的。 不像严荟玮一样,心机深沉,一点不顺她的心,在这宫里就过不下去。 不过敏儿还是担心自家小姐:“小姐,你说皇上他可能永远也不会宠幸你,你还自愿留在这皇宫里值得吗?” “哪有什么值不值得,从我第一次见他起,我就知道这辈子非他不可了,我能在远处看着他,知道他幸福便好。” 李芩瑛笑了笑,能待在这,即使没有恩宠又如何呢,这是别人想要也求不来的,也知道皇上心里想着的人是谁。 两人很快便来到了芙蓉殿,小良子在殿外候着,看到李芩瑛来了,急忙进去通报。 屋里楚玉惜刚从外面回来,听到李芩瑛来了,顿时欣喜,想着有个人能陪自己说说话挺好的,忙让小良子引他们进来。 李芩瑛人还未到,这声音被先传了过来:“我宫里这雪花酥还不错,芩瑛便带了一些给姐姐尝尝,东西虽小,但芩瑛却是真心感谢姐姐,只是姐姐这殿里什么也不缺,芩瑛只好带了点吃的东西,还望姐姐不要嫌弃。” 楚玉惜笑道:“怎么会嫌弃呢,平时我在这殿里也无聊得紧,你要是真想感谢我,便时常来陪我说说话吧。” 说完抬手示意小柒,让小柒上茶。 “就是能留在宫里,多亏了姐姐帮忙,我只要能继续留在这宫里,就知足了,断不会跟姐姐争宠的。” 李芩瑛觉得楚玉惜既然帮了她这么大的忙,自己也应该把话说清楚,不影响她和叶寒司的感情。 “妹妹说的哪里话,你也是个可怜人,在这宫里日子也不好过,多个人帮衬着,也好一些,你时常来陪姐姐说说话就好,我在这宫里呀,能找到个聊上话的也不容易啊。” 她们在这里聊着天,小柒已经沏好了茶端了上来。 楚玉惜从小柒手里接过一杯,笑着对李芩瑛说:“这是皇上才两天赏下来的新茶,我觉得还不错,妹妹尝尝看。” 李芩瑛虽然至今仍未受皇上宠幸,但她也不介意,丝毫没有嫉妒楚玉惜的意思:“姐姐读得皇上恩宠,是皇上心尖尖上的人,皇上赏给姐姐的,必然是极好的。” 说完也轻轻的抿了一口,唇齿间满是茶香,入口微苦,细品又带着一丝丝甘甜,不禁眼前一亮:“这茶当真是好茶,妹妹还要谢谢姐姐款待才是。” “你若是喜欢,待会儿让小圆子给你装些带回去尝尝,姐姐这样别的什么稀罕物事也没有,妹妹可别嫌弃才是。”楚玉惜越发觉得李芩瑛这个性子和她合得来,待李芩瑛也多了一分真心。 “那芩瑛先在这里谢谢姐姐了。”李芩瑛也觉得接触下来楚玉惜似乎比她想象的还要随和。 这之后两人的关系也越来越近,一时间宫里有传闻说:皇上不再专宠楚玉惜,李芩瑛是皇上最近的新宠,但这两人关系极好,不管私底下如何,至少表面上是这样,明眼人都看到了李芩瑛日日都往楚玉惜殿里去,这楚玉惜心里到底如何想,还是只有本人才能够知道。 严荟祎坐在自己的床榻上,两手的手指错杂的缠着自己的金丝手帕,她的眼神遥遥的望过正厅里的藤木椅,没有焦点的落在远处。 近几日叶寒司在李芩瑛那儿留宿了一夜的事情早已在后宫传得沸沸扬扬。许多人明面上不敢说,但是暗地里却是嫉妒的咬碎一口银牙。 严荟玮听到这个传闻的时候,开始还没怎么在意,这点小事,她原也不放在心上,但无论如何李芩瑛留在皇宫里了,又跟楚玉惜关系这么近,她就不得不防 思前想后好一会儿,严荟祎站起身来,她伸手扶了扶自己头上的步摇,唤来小慧。 “小慧,随本宫去芙蓉殿,本宫也该去看看她们了。”严荟玮始终觉得这两人在预谋什么,“你将我那件百褶如意裙拿来,咱们今儿去拜一拜楚贵嫔。” “是。”小慧恭敬地答道,应声而去,不过一会儿便取了那件如意裙来。 严荟祎由小慧伺候着更衣一番,又自个儿对镜理了理面上妆容,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她今日要去楚玉惜那儿,自然不能让人看轻了去。 “走吧。” 严荟祎率先缓步往芙蓉殿行去,芙蓉殿距她并不是很远,因此不过一会儿便行至芙蓉殿前了。看着芙蓉殿前守着的两个小太监,严荟祎微微偏过头看着小慧抬了抬下颔,小慧立刻领会到她的意思,上前恭恭敬敬的说道。 “麻烦公公前去通报一声,说是我家主子来拜访楚贵嫔。” 此时站在殿前守着的正是小圆子和小良子。小圆子看了一眼严荟祎,又看了一眼身前站着的小慧,直觉告诉他,眼前的严婕妤绝不是嘴上说的拜访这么简单。他思索一番,低声应下后便回过身往殿内去寻楚玉惜。 楚玉惜这会儿刚用过早膳没多久,正想着出去寻一处转一转消消食,就看见小圆子脚步匆忙的走进来。楚玉惜看着小圆子略有些不善的面色,手上斟茶的动作停了停。 “怎么了?什么事儿这么着急?” “主子,严婕妤来了,说是来拜访您。” 小圆子规规矩矩的将小慧的话传达出来,只是他的眼神却完全不是这么个意思。方才在殿前严婕妤面前时他不好露出别的神色,这会儿在自家主子面前了,他的担忧便显了出来。 楚玉惜看着小圆子略有些紧张的神色,好笑的摇了摇头。 “她怎么想起来拜访我了?” 想起平日里严荟祎没少给自己使绊子,她们两个人虽说没有明面上起什么争执和矛盾,但是绝不是平常表现出来的那样和睦。 小圆子跟在楚玉惜身边这么久,这些自然也是知道的,因此他的担忧便不是没有道理。他犹豫了一下,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奴婢怕她又同往常那样给您找不痛快。” “怕什么,来者是客。既然她来了,咱们也不好将她晾在门口不是?你将她带去正厅候着,我这就去。” 第二百零五章 太后召见 第二天圣旨下来的时候,后宫众人不过刚刚用完早膳。 头几日刚听说皇上夜晚留宿在仍未有位份的李芩瑛那儿,没想到她这便飞上枝头变凤凰,一朝封为贵人。 后宫众人此时俱是嫉妒的牙痒痒,要知道,皇上极少踏入后宫,平时不过同楚贵嫔一人走的近一些罢了。这下陡然跳出一个她们之前都不曾注意到的人,不仅在短短时间内得以被皇上临幸,更是一朝封贵人,可真是让人恨得不行。 此时的严荟祎坐在正厅的座椅上,手指紧紧的攥成秀拳,面上平静的表情几乎要崩裂开来。她这会儿几乎要被嫉妒的怒火冲昏了头,她怎么也想不明白,昨天她不过是去了一趟芙蓉殿,那时的李芩瑛还不过是一个无名无分的小人物,不过是一夜的时间,后宫里怎么就翻了天。 想到今天早上的圣旨,和李芩瑛面上掩不住的欣喜神色。严荟祎紧紧的攥着手,指甲都快要抠到肉里去,“不行,我绝不许有人在我面前那么得意。” 严荟祎面色阴沉着,声音里也带着一股狠劲儿。她站起身来,眼睛直视着殿门的方向,抬起手猛地拍在案几上,发出“砰”的一声。 “走,小慧,去慈华宫。” 此时楚玉惜正同李芩瑛在一起。自打那回之后,楚玉惜和李芩瑛两人之间的关系越发亲近,已经成了很要好的朋友。因此今日一早在李芩瑛接完圣旨后,楚玉惜便和她一起回到了她的住处。 楚玉惜这会儿是真心的为李芩瑛感到高兴。她知道李芩瑛内心爱慕叶寒司,可是李芩瑛本心并不坏,她从没有过其他嫉妒的情绪,尽管并未真的侍寝,但她从未有过怨言,也只是想陪在叶寒司身边罢了。 想到这,楚玉惜绽出一个真心的笑容来。她伸手拍拍李芩瑛,玩笑道。 “从此之后你便可以光明正大去芙蓉殿寻我玩啦,别人也不再说你的闲话了。” 李芩瑛看着眼前笑着的楚玉惜,重重的点了点头。她的心中十分欢喜,她知道叶寒司的心中只有楚玉惜一人,但是她不求别的,只想待在叶寒司身旁,只要能看到他,陪伴他就是她最好的归宿了。 正当楚玉惜和李芩瑛聊得正起兴时,一个模样略有些眼熟的小丫鬟步履匆忙的从外面走了进来。 楚玉惜看着那个小丫鬟,只觉着对方模样甚是眼熟,等到她一开口,这才恍然想起,这原是太后身旁的首席侍女。 小丫鬟规规矩矩给楚玉惜和李芩瑛行了宫礼,这才出声阐明来意,“太后娘娘有请,说是想见一见李贵人。” 太后要见李芩瑛?楚玉惜觉着有些困惑,她看了看眼前低着头的丫鬟。 “知道了,你就说李贵人随后就到。” 先打发走了小丫鬟,楚玉惜眯着眸子陷入深思。 李芩瑛这会儿心中也是忐忑不安,她不过是刚晋的贵人,太后娘娘为何要见她呢。李芩瑛越想越慌张,她方才还红润的面色这下变得有些发白。楚玉惜看着她越发苍白的脸颊,只得先暂时放下自己的想法,伸手去握住她的手安抚。 “别怕,说不定是好事儿呢,太后娘娘总不会怎么你。” “可是我…我…”李芩瑛支支吾吾一会儿,终于,她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似的,她的眼睛紧紧的闭起来,手也紧紧的抓着楚玉惜的手。 “你,你和我一起去好不好?” 楚玉惜看她的表情以为她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这会儿半天李芩瑛说出这样一句话,她一下子笑了。 楚玉惜看着一脸沉重的李芩瑛,反握住她的手,点头应允了。 毕竟是太后娘娘要见,又是刚封贵人的头一次,于情于理李芩瑛都不应该去太迟。楚玉惜等李芩瑛好好拾掇了一番之后,便和她一同往慈华宫去了。 等到楚玉惜和李芩瑛两个人到的时候,太后娘娘正端坐在主殿上等着。除此之外,令人惊讶的是,严荟祎也在。 楚玉惜看了一眼端坐在太后身旁的严荟祎,不易察觉的蹙了蹙眉。她率先几步走到中间去,等李芩瑛也到她身边了,两个人一同行了礼。 “臣妾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娘娘金安。” “起来坐下吧。” 太后直直的看着李芩瑛,一双眼睛不着痕迹的上下打量着她。 叶寒司作为她的儿子,当今的圣上,却一直鲜少进入后宫,对于后宫妃嫔态度极其冷淡,太后心中对于此事是十分忧心的,可是看着叶寒司处理政务后疲惫的神色,她又不忍再提这样的要求。 而现在,皇上主动将李芩瑛纳入后宫封为贵人,太后心中觉着踏实了许多,自然是想看看这是个什么样的妙人。 李芩瑛应声起身,和楚玉惜一同到一旁的座椅上落座。 “没想到在这儿又遇到楚贵嫔了,真是巧呢。” 严荟祎看着坐在她对面的楚玉惜,忍不住恨恨的咬了咬牙。她今儿一大早就到慈华宫来,又说动太后娘娘将李芩瑛叫过来,不过是想给她使点绊子立个规矩,而楚玉惜的出现让这一切计划都泡了汤。 听见严荟祎的话,太后这才将视线放到楚玉惜身上来。她仍然是一副慈祥的笑模样,和和气气的问话。 “玉惜怎么也这会儿来了?” 楚玉惜看着对面神色不佳的严荟祎,心下觉着好笑,面上却带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来。她半侧过身子对着坐在主位的太后,柔顺的回答。 “臣妾方才正在李贵人那儿,这下正逢她来您这儿,臣妾想着来看望您。” “好好好。” 太后瞧着厅中端坐的三个人,只觉着子嗣一事有了盼头,脸上的笑容也越发和蔼起来。 因为楚玉惜的不请自来,严荟祎原先的主意泡汤了,她和楚玉惜、李芩瑛二人又陪着太后娘娘话了一会儿家常,便同她二人一同告退了。 等到三人一起出了慈华宫,严荟祎看着身后右侧亲昵的说着话的楚玉惜和李芩瑛,只觉着心中的气不停地上翻。她的手藏在宽大的袖子里握紧又松开,严荟祎背对着二人深深地吸一口气,脸上换上一面笑容,这才回过头去看着身后两个人。 “这会儿时候还早,不如楚贵嫔和李贵人去我那儿坐坐,也好歇歇脚。” “好啊。” 还没等楚玉惜说话,李芩瑛便脆声应了下来。这声好让楚玉惜一下子哽住,她看着面色单纯的李芩瑛,在心中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不过去便去了,昨天严荟祎打探时一看便是动机不纯,这下正好去看看她打的什么主意。 楚玉惜想,有她在,量她严荟祎也翻不出什么天。 第二百零六章 虚与委蛇 楚玉惜带着胆小的李芩瑛一前一后的结伴跟在严荟玮后面亦步亦趋的走着,楚玉惜倒是坦坦荡荡的走着,眼睛炯炯有神,顺便还四处打量着严荟玮的宫殿。 “玉惜姐姐,你走慢点,等等我啊!” 眼看着前面的两个人走的越来越快,李芩瑛在后面却是缩头缩脑的不敢跟上,想要呼喊楚玉惜慢一些等着她,又恐怕惊动前面带路的严荟玮。 “哎呦,你看看你现在这是成什么样子,如今你已经是身为贵人,也是在这皇宫里面有头有脸的人物了,就算是你自己胆小怕事,你也不能丢了皇上的脸面是不是。” 李芩瑛向来是一直跟在李大人身边,深受李大人家里书香墨香的熏陶,安分守己的大家闺秀自然是不太擅长和这些深宫怨妇打交道的。 看着李芩瑛小脸儿都紧张的发白了,楚玉惜好心开口调笑,希望能够活跃一下气氛,也好让李芩瑛放轻松一点。 李芩瑛看样子似乎也很是吃楚玉惜这一套的,她是很在意皇上的,眼下听着自己这般姿态,因为自己的胆小懦弱怕是要给皇上丢脸了,当下挺胸抬头地跟上了楚玉惜,俩人并肩跟在严荟玮身后。 一直被宫女搀着踱步回行宫的严荟玮又不是真听不见她们在自己背后议论什么,原本看着李芩瑛那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样子,满脸的讽刺之意,现在看着楚玉惜和李芩瑛二人齐心结伴而行,不禁心生嫉妒,一脸的愤恨。 但是嫉妒归嫉妒,严荟玮还是要给李芩瑛几分薄面的,毕竟李芩瑛是那李大人的老来女,被视为掌上明珠般疼惜的很,李大人如今又十分受皇上重视,所以要以大局为重,严荟玮也是面上装作一片风平浪静的。 当然了,今天让她们前来赴会,本身就是一场鸿门宴,深知后宫把戏的楚玉惜怎么会不知道严荟玮想在她们身上打主意。 只不过,过来这么久了,刚刚进来这沁霞宫的宫门,楚玉惜突然就闻到了一阵熟悉的香味,若有似无的。 只不过这一阵香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楚玉惜刚闻到那么点东西,很快又消失不见了,对于这一闪而过的香气,楚玉惜也没有太放在心上,毕竟前面就有一头活生生的母老虎,自己专心负责对付这个才是正事。 “怎么了,是本宫的住所太寒碜了,贵嫔不想进来?”到底是深宫里面待惯了的,说话总是这般夹枪带棒的让人心生厌烦。 “怎么会呢,今日咱们在太后面前一同行礼叙旧,只怕是这宫中大半的人都知道我和李贵人到了你的沁霞宫作客,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背地里羡慕着呢。” 楚玉惜也不是像面团任人捏,像傻瓜一样任由别人说三道四的,一番话说出来,倒是反过来给严荟玮提起醒来了。 言下之意便是,今日她们是当着众人的面被严荟玮给“请”到这沁霞宫的,若是今日她们二人不管是谁身上出了半点差池,都是和她严荟玮脱不了干系的。 严荟玮一张美艳的面容,原本的一脸的讥讽笑意,现下听着楚玉惜非但对她没有丝毫的畏惧之心,竟然还敢出言威胁,纵然是再美貌的面容,也不免有些扭曲起来。 严荟玮攥紧了手中的衣袖,银牙紧咬,一双眼睛恨不得瞬间变成利刃,将面前不甘示弱的楚玉惜给切个粉碎。 “今日我请你们来我这宫里作客,自然是出于好意,楚贵嫔可别在这里口出狂言,伤了妹妹我的心意啊。” 说完,严荟玮也不管楚玉惜,直接走到李芩瑛的跟前,拉着李芩瑛的小手,一副姐妹情深的和谐画面,笑吟吟的盯着李芩瑛上下打量。 “都说这李大人家里的千金是老来女,掌上明珠独一份,如今看来还真是不虚此名。看看这通身上下出尘的气质,啧啧啧,再看看这婀娜的身段,就算是同为女人的姐姐我,也是深表惭愧呢!” 严荟玮知道楚玉惜是个不好往下咽的硬石头,所以转头就开始对着一旁软软弱弱的李芩瑛炮火攻击起来。 切,虚伪! 看着严荟玮不敢再招惹自己,楚玉惜倒是落得个自在。 李芩瑛就没有楚玉惜那么难说话了,被严荟玮拉着走过来走过去的,一会儿一起赏赏花,一会儿又约定着什么时候一起吃个饭的,李芩瑛都只好赔笑着,毕竟她不是楚玉惜,没有那么高的位分,再怎么不喜欢也得接受着。 “您去哪儿?” 楚玉惜实在是听不下去严荟玮这人在那里虚与委蛇的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嘴脸,转身想要随意走走,却被门口的小宫女给拦住了去路。 “怎么,这边没有什么有趣的事物,我自己出去透透气找找乐子不行吗?” 现如今是什么世道,小小的一个宫女都敢态度如此强硬的阻拦一个贵嫔的去路,真是难以置信。 “楚贵嫔真是性子活脱,怪不得皇上对你喜欢的紧,可是咱们这些平时不怎么得皇上恩宠的苦,贵嫔怕是永远都不会体会到吧。” 严荟玮真是一个心机颇深的深宫怨妇,想来她也是知道李芩瑛对叶寒司一见倾心,所以眼下才故意说出这番话来挑拨楚玉惜和李芩瑛。 窗户半掩着,里面微妙的气息久久不散。 “拿上来吧!” 严荟玮一声令下,上来一个宫女拿着一个绣花十分精致的香囊微笑地走到李芩瑛的跟前。 虽然不是极其上等的布料,但是看着上边的绣花也是相当的细致的,穿针走线之间将一朵鲜艳欲滴的牡丹给绣的分外鲜活,两只振翅欲飞的蝴蝶更是活灵活现。 然而这只看上去绣工十分精致的香囊,散发出来的气味却有些特殊。 “妹妹你看,这是咱们宫里女工最好的刘嬷嬷亲手绣的香囊,我看着这花色布料的与妹妹的气色十分的匹配,都是一样的活色生香,妹妹要是不嫌弃,就收下吧,算是姐姐的一番心意。” 李芩瑛无疑是十分中意的,对于香囊她个人来说还是十分偏好的,而且这香囊的气味也是独特,所幸就顺了严荟玮的心意收下了。 其实,小小的香囊看上去毫不起眼,实际上里面确实含有大量的致人不孕的成分。 当然这时候楚玉惜她们都没有发现这个香囊有怪异,俩人过了不一会儿总算是离开了这个令人忐忑不安的沁霞宫。 晚上叶寒司去了芙蓉殿,楚玉惜便和他讨论起了安婕妤的事情。 第二百零八章 疑点 到底是不是严荟玮所为,可是若真是她所为,她的手里也没有证据,楚玉惜现在有些心乱了。 “娘娘万安。”在楚玉惜正为香囊一事发愁时,小柒回来了。 “查的如何了?”看到小柒回来楚玉惜问道。 “娘娘,这香囊虽是严婕妤送给李贵人的,但是这个香囊是姜太医亲手配置的香粉,而且是他亲自送过来的,送到沁霞宫与离娘娘看到这个香囊的时间相差无几。” 小柒知道楚玉惜怀疑严荟玮,但是现在所有的矛头又偏离了严荟玮。 “香囊去了太医院就没有经他人之手了?”楚玉惜还是有些不信这事与严荟玮没有丁点关系。 “是,听姜太医说,当他知道这香囊是要送李贵人的,他就拿去配了,可是现在香囊里的香粉和他配大相庭径。” 讲到奇怪的地方,小柒不由得提高了声音,“那会不会是小太监送的过程中被做了手脚?” 楚玉惜实在是不想让好不容易出现的线索断掉,“那就更不可能了,姜太医说,这香囊是他送去的,这怎么会出问题呢。” “小染,再去把李贵人叫来,就说我这里有些上好的胭脂想分她些,让她来挑挑。” 事情变得更复杂了,楚玉惜想要知道真相,就必须提起十二分精神来。 “姐姐万安。”李芩瑛很快就到了。 “妹妹免礼,来我这里就不用这么多礼了。”楚玉惜把李芩瑛扶起来,对她的客气很是不满。 “姐姐把妹妹叫过来,所谓何事?”李芩瑛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今天楚玉惜让她换香囊时她就觉得有些隐隐不妥。 “妹妹可还记得上午我给你换下的香囊?” 楚玉惜没有在隐瞒李芩瑛,直接问道。 “自然是记得,香囊有什么问题吗?”李芩瑛不傻,这个时候提起香囊,显然没有什么好事。 “是,这香囊里有让人不孕的香粉。”楚玉惜实在是想不出来怎么会有人去害李芩瑛这么善良的人。 “什么?!”李芩瑛不记得自己在宫里得罪过什么人,怎么会有人害她!就算她知道自己怀孕的机会很渺茫,但这次是不孕,下次就可能是致命的毒药了。 “妹妹不要急,我告诉你,是希望你可以最好准备,多多留心,不要让人害了去,当然我也会帮着点的。”楚玉惜现在担心单纯的李芩瑛遭到别人暗中的伤害。 “好,我知道了,姐姐,是严婕妤要害我吗?”香囊时严荟玮给她的,她怀疑严荟玮也在情理之中。 “还没有眉目,妹妹不要急,你日后小心些就是了。” 原本怀疑的严荟玮却无有过多的作案时间,现在的楚玉惜也是一头雾水,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妹妹,你先回去吧,我会替你查清楚的,我现在去看望一下安婕妤。”楚玉惜记挂着安婕妤,想去看看她有没有好转。 现在的李芩瑛心里很乱,她需要静静。“嗯,那妹妹先告退了,姐姐也要保重。” “噢噢,宝宝乖,娘亲给你喂奶。啊啊啊…住手,你们放开我的孩子…求求你们了,放了我的孩子吧。”长青宫中传出的声音很凄凉,让人们觉得很恐怖,所以这边一直少有人来。 “怎么回事?”楚玉惜一来就听到了安婕妤的哭喊声,快步进入长青宫中。 “娘娘万安,这安婕妤自从疯了之后就不知道嘴里念叨着什么,现在更是抱着枕头喊着是她的孩子,奴婢想把枕头拿过来,安婕妤就不停的喊。” 伺候安婕妤的婢女看到楚玉惜来了,立马就过来请罪。 “安婕妤又发病了吧。”楚玉惜问道,她知道安婕妤情况会不稳定,但这样子看来是愈发愈严重了,尤其是上次出宫回来后。 “是的,娘娘,奴婢也不知道婕妤怎么了。”刚进宫的小姑娘怎么见过这种场面,自然是有些怕的。甚至连言语都轻了几分,更是不敢有什么大举动。 “好了,你退下吧,这里有我,不过今天这里发生的事,我希望没有第三个人知道。”楚玉惜联想到李芩瑛的香囊,感觉事情越来越不简单,知道的人自然是越少越好。 “是,奴婢明白。”伺候安婕妤的宫女立马退了下去。 看着拿了赏赐的婢女退下了,小柒忍不住的问道:“娘娘,这安婕妤都疯了,我们来看什么啊。” “安婕妤清醒时甚得太后的喜欢,突然就神志不清,太后因为这还大病了一场。”楚玉惜到这里一来是为了看看安荑的情况,二来是看看有什么线索,她总觉得安荑小产后得了疯病,沈婕妤的死亡以及宫女二花的死亡有一些相同之处。。 “我的孩子啊,你怎么舍得这样丢下了娘亲就走了呢,都怪娘亲,是我害了你啊”跪在地上的安婕妤不断的哭着,嘴里胡言乱语道。 “哦。”小柒虽然并不明白,但是也知道这不是一个说话的地方,很多事情也是不能在这里多讲,毕竟隔墙有耳。 看着跪在地上的安婕妤,小柒不免有些唏嘘,当时那么受宠,那么高贵的安婕妤现在却是这副境地。 楚玉惜想要把趴在地上的安婕妤扶起来,可是刚靠近她,她就大叫着向后退去。 “安婕妤,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楚玉惜啊。” 看着安荑现在这样,楚玉惜心里难受,她还记得当初那个经常现在太后身后,不爱言语,却很温柔的女人,她不讨厌安荑。 听到楚玉惜的声音,安荑抬起头怯怯的看着她,还伸出手想要触摸楚玉惜一样。 楚玉惜把自己的伸了出去,以为她恢复了一些,可是就在她要摸到的时候,安荑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用超出常人的力量拽了楚玉惜过去,然后张开嘴巴向楚玉惜的手咬去。 “娘娘!” “娘娘!” 看到被安荑咬得都变了脸色的楚玉惜,小柒等人大叫道。 楚玉惜被咬的很疼,几乎说不出话来,最后还是小圆子把安荑打晕,楚玉惜的手才得到解脱。 “娘娘,以后可不能这样大意了。”被叫来替楚玉惜包扎的姜清看到她的伤势,不由得直皱眉,这么好看的手,不好好保养是会留疤的。 “嗯,知道了。”知道姜清是在关心自己,楚玉惜也没有说其他什么,便应下了。 “楚玉惜,谁叫你这么不小心的。” “皇上万福金安。” 楚玉惜原本还在想事情的脑子瞬间被拉了回来。 看到叶寒司来了,楚玉惜就让人都退下了,温声说道:“好了,你们先退下吧。” “怎么这么不小心?”看着被包起来的手,叶寒司就是一阵心疼。 “没事,不疼。” 楚玉惜先把叶寒司安抚住。 “安婕妤她嘴里不停的再说什么孩子是我害死你的,我想不明白,安婕妤到底经历了什么。”楚玉惜把自己心里的疑问说了出来。 第二百零九章 调查 叶寒司听到后顿了顿,却不以为然地说:“安婕妤如今神志不清,她说的话怎能轻易相信了。” “而且……”,叶寒司欲言又止,不知该不该继续说,楚玉惜觉得好奇,为何叶寒司不继续说下去,看着他嘴里扯动了一下:“而且什么?你是不是查到了什么?” 叶寒司呼吸重了重,看着楚玉惜那双闪亮的眼眸:“而且当初是因为她的寝宫里有催情香,所以才有了那一次,安婕妤也就怀了孕。”说完,叶寒司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催情香?” 听到安荑是因为催情香才怀孕的,楚玉惜觉得很不可思议,想不到为了圣宠,连这样的东西都用上了。 “是的,这是暗卫调查的结果。”叶寒司虽然是一国之君,但是这后宫之事了解的也并不多,所以有时候中招了也难免不了。 “这催情香是她自己放的还是别人偷偷放的?”楚玉惜继续疑惑地问道,她觉得之前的安荑受太后喜爱,为人也算光明磊落,安安分分的,不像是会做这种事情的人。 “能给我拿一点催情香吗?我想看看这长什么样的,还有也方便以后识别一下这个东西。”楚玉惜好奇地向叶寒司问道。 “可以,但是你不能闻太久,我怕对你的身体有不好。”叶寒司看着楚玉惜那好奇的模样,觉得有些可爱,抬起那五指分明的手摸了摸楚玉惜的脸蛋。 叶寒司现在除了查出真凶之外就是希望楚玉惜可以平平安安的。 “是,我的皇上。”楚玉惜知道叶寒司的担心,很快就应声,叶寒司看着楚玉惜那着急的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 “来人,拿一些催情香来。”叶寒司招了招手,对着空气就吩咐下去,楚玉惜虽然看不到人,但是她知道有人听令了。 果然没过多久就有个黑衣人把手中的东西交给了叶寒司,没有说一句话就消失了,在楚玉惜看起来就是原地消失了。 叶寒司把手中的催情香递给了楚玉惜,楚玉惜看着手中的那一小盒香粉,光看外表看不出它与其他香粉有什么不同的,所以楚玉惜想要拿到鼻边闻闻。 “你做什么?”在旁边看着的叶寒司一把抓住了楚玉惜的手,阻止她的动作。 “唔。”叶寒司情急之下把楚玉惜抓得有些疼。 “对不起,是我太用力了。”听到楚玉惜的喊声叶寒司就松开了她的手,又想到楚玉惜的手受伤了,不由得更加心疼。 “没事,我就是想闻一下这个香,不会久闻的,再说了,皇上就在我身边能出什么事啊。” 楚玉惜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明没有很疼,但是只要在叶寒司面前她总是受不了苦,叶寒司想了想也是,有他在楚玉惜怎么会受伤呢。 说服了叶寒司,楚玉惜就把催情香拿到鼻子边,轻轻一嗅,只是…… “这个味道我好像在哪闻到过。” 楚玉惜觉得这个味道很熟悉,但是一时半会有不知道在哪闻到过。 “哦?”叶寒司是没想到楚玉惜闻竟然接触过催情香,这催情香不是什么好东西,她怎么接触的到?但也没有让楚玉惜多闻,抬手叫人把东西撤下去。 “用不用我帮你查?”看着楚玉惜为了调查这些事情忙前忙后的,叶寒司当真有些舍不得了。 “不用,我还应付的来。” 楚玉惜是不想叶寒司接触后宫之事的,不是说她不想让叶寒司帮忙,而是,如果她连这些事情都解决不好,以后凭什么可以站在叶寒司的身边。她想要与叶寒司有未来 “哪里是小事,我知道你为我打理后宫很不容易,后宫里的事我多少也知道些。”正因为如此,他才越来越在意楚玉惜,她为他做了很多呢。 “这都是我的份内之事。”话虽这么说,但是楚玉惜心里还是暖暖的,你在努力,而那个人看的到,还心疼了,这无疑是一种幸福。 “好好好,我知道你厉害,我这还有些奏折没有看完,我先回去了,以后小心点,不要再让我听到你受伤的消息了。” 一向清心寡欲的叶寒司也只有在楚玉惜这里有几分温柔吧,念念叨叨的,叶寒司想要的不过是楚玉惜的平安。 “好,臣妾知道了。皇上您快去忙吧。”听着叶寒司的唠叨,楚玉惜俯身就是一礼,让叶寒司先去忙,看着叶寒司走远的身影,楚玉惜若有所思地想着这个催情香的味道。 ——第二天 楚玉惜突然想起来了,那催情香的香味她在严荟玮的宫里闻到过一丝丝很相似的,难道又是严荟玮?现在的楚玉惜的脑子是越来越乱。 “来人,本宫想去严婕妤的宫里坐坐。”楚玉惜决定去严荟玮的宫中看看,即使没有证据,她也想去探探路。 “参见贵嫔。”早早知道楚玉惜要来的严荟玮早早的就在宫门外等着了。 “姐姐怎么想起来看妹妹了?” 楚玉惜来她这里,这是严荟玮没想到的,不过正好,她也想看看这楚玉惜到底凭什么可以让叶寒司宠幸那么久。 “这不是闲下来了,想着很久没看到过妹妹了吗,就想着来瞧瞧妹妹最近过得还好吗。”客套话楚玉惜也会说,在这宫中谁不是带着厚厚的面具。 严荟玮没有丝毫的掩盖自己对楚玉惜的嫉妒,“妹妹过得定是不如姐姐的,自从姐姐得宠后,妹妹这里就从来没有受过宠呢,不像姐姐。” “那妹妹可知这安婕妤疯了后,嘴里不停的喊着有人要害她的孩子?”楚玉惜想试试严荟玮的反应。 “是吗,妹妹近几日身子不舒服,并没有听闻什么消息。” 严荟玮回答的中规中矩,让楚玉惜挑不出毛病来,但是又觉得哪里不对劲。 进到沁霞宫,两人假意寒暄了几句,但实则心思是如何,就只有自己心里清楚。 “算了,既然妹妹一切安好,我也不好继续叨扰。” 楚玉惜觉得留下也没有什么用,这严荟玮狡猾的很,而且她今天主要是想看看那丝熟悉的味道是否一样,但是上次闻的那股气味已经消失得一干二净了。 “那就恭送姐姐了。”被送走的楚玉惜没有看到严荟玮翘起的嘴角。 回到芙蓉殿,发现叶寒司已经在里面了,看样子等了很久了。 “皇上?” 楚玉惜试探的叫了一声。 “怎么才回来?” 叶寒司没有从刚看的书中抬起头,就这样随意地问了一句,这样的场景像极了普通家庭的丈夫等待晚归的妻子。 “没事,就是去看了看严婕妤。”楚玉惜也不想多说什么,毕竟这是后宫的事情,没有足够的证据楚玉惜不想让叶寒司知道她在怀疑严荟玮。 “对,你是该出去走走了。” 叶寒司还是支持楚玉惜多出去走走的。叶寒司不希望楚玉惜为这些事情担忧,他希望他的爱妃可以过得轻松一些,不需要太累。 “是,臣妾知道了。”楚玉惜心中想着事情,并没有听清叶寒司到底说了什么。 “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记得告诉我,不要自己杠。”叶寒司放下书,摸着楚玉惜的头嘱咐到。 第二百一十章 御花园 次日,叶寒司下了早朝问了江公公,得知待处理的事务不多,于是绕道去了芙蓉殿。 还未进殿,便听见了小柒的叹息声:“娘娘,您这一天天的尽是处理后宫琐事,别人都是想办法要留住陛下,娘娘倒好,看着嫔妃愁这个愁那个,还把皇上往外推。” 随后听见女子清润无奈的声音:“他忙于朝政,本就烦忧,怎能再拿后宫事情让他烦。本宫既然已经入宫多年,管理后宫琐事也是应该的。” 楚玉惜本就是从现代穿越而来,身上自带的女强人属性已经狠狠压制了,却还是跟这里处处宫斗城府的女人格格不入。 身边的小柒也就是个喜怒形于色的小姑娘,楚玉惜更是不想跟那些女人里掺和进去,俗话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安安全全呆在这里自然是良策。 “那娘娘也不能天天这样啊,”小柒着急了,整个人像只敏感易怒的刺猬,她哀怨不满说道:“要不是陛下心里想着您,就您这一天天把心都放在嫔妃的行为,足够皇上冷落你几个月了!娘娘能不能上点心啊,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听闻此言,叶寒司暗叹口气,后宫之事他确实不宜插手太多,看着楚玉惜整天为后宫琐事所烦扰,心里一时间五味杂陈。 暖心感激偏多,但更多的却还是心疼和自责,因为他的顾虑不周,让她自己学着承担,学着给他分担,尽管他根本不知道。 “皇上驾到——”江公公看着叶寒司点头示意,才开口报道。 屋里一下寂静了,叶寒司迈步进去,正好看见楚玉惜从书卷中惊喜抬头的样子,随后赶紧起身行礼:“见过陛下。” 看着楚玉惜小巧的五官,肤若凝脂,总是让人不自觉放松警惕,当然最舒心的是她永远明媚的笑容。 “平身,都退下吧。”一时间所有的人都麻利退下了,就剩下两个人相视而笑。 “在看什么?” 楚玉惜晃晃手里的卷轴,放下站到叶寒司背后给他按摩:“后宫女眷的登记册,偶尔整理一下,皇上刚下朝吗?累不累?” “我觉得你比我更累。”叶寒司放松地坐着,不一会儿舒服地喟叹一声,随后拉着她搭在他肩膀上的玉手,用力便把人拉了过来拥在怀里。 “啊?”楚玉惜一下子天旋地转的,没反应过来已经被人圈在怀里。 虽然穿越过来很久,但是每次被这个男人小心翼翼地放在怀里,闻着沁人心脾令人安心的檀香,总还是会脸红。 抬头还能看见男人诱人的喉结,坚毅的线条,精致霸道的五官,漫不经心勾起的嘴角。 “皇上无事多去休息,整天往臣妾这跑,倒显得我祸国殃民呢。”她靠在他的肩上,如同小动物般可爱地蹭蹭。 “有事,我每天都在想你,无时不刻都在想,都无心处理政务了。”男人声音磁性低沉,刻意放缓后极其撩拨人心。 楚玉惜觉得心里酥酥痒痒的,可是听听这男人的话,她伸出玉拳轻捶他后背娇嗔一声,这语气怎么也不像是沉稳霸道的皇上该说的荤话啊? 这人在她面前,连自称“朕”都没有了,让她无形中觉得他在努力地迁就她,想和她做最平凡的夫妻。 可是他们身不由己,身处皇宫就只能承担责任,幸好他们二人都不是沉溺儿女私情的人,才让这前朝后宫,繁而不乱。 二人安静呆了一会儿,叶寒司开口道:“别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随我去花园散散心。” 楚玉惜纠结地看了看只剩下没多少的卷轴,又看看不容置喙的男人,无奈叹气收拾东西起身,颇为无奈摇摇头。 二人屏退了所有下人,手牵手地散步在御花园,走过假山小溪流,到了造型精美的亭台。 回身看着那些走过的古柏老槐,盆花桩景,磴道盘曲的叠石和喷泉,觉得心里一下子舒爽很多,好像那些烦心事在这一刻都无需考虑,只要接受造物者最伟大的洗礼便好。 二人正互相倚靠着,听见恭恭敬敬的一声:“见过陛下,见过楚贵嫔。” 二人循声看去,正看见假山旁的一个窈窕女人朝着这边盈盈一拜,楚玉惜细细看去:“是姚美人啊,这么巧在这里遇见你,过来一起坐。” 印象里,姚美人和于美人同住一宫,但性格天差地别。 姚美人属于明艳美人,性子清冷、惜字如金。 另一个于美人则是楚楚可怜、时常梨花带雨,哭个不停,总是一副多愁善感的模样。 因为喜欢姚美人这性子,楚玉惜不顾二人世界被打破,热情地邀请姚美人共同游逛御花园,姚美人面上明显有些意外,却也没说什么点点头走上前来。 表面上,楚玉惜招呼着姚美人一起喝茶,暗地里却使劲掰开叶寒司坏心眼掐她腰肢的手,哭笑不得。 这男人怎么这么小气,多个人喝茶而已,这还值得他这么“打击报复”? 姚美人微勾嘴角斟茶给他们二人递过去,接过去的一瞬间,正好一阵风从她那里吹过来,一股熟悉的味道扑鼻而来,楚玉惜敏感的闻到僵了一秒,瞳孔紧缩。 她不动声色往前一点,确定了味道是从姚美人身上传来的,眸色渐渐凝重。 沁霞宫体弱多病的严婕妤,还有清冷淡漠的姚美人,异曲同工的一种催请药香气……这其中究竟有什么联系? 但是又不能问得太过明显,她微微一笑抿着茶随后状似无意的问道:“妹妹身上的香味真好闻,可有出处?姐姐也想购置一些。” 姚美人有些微讶,抿抿唇说道:“回娘娘,是我自己调配的。” 自己调配的? “妹妹真是妙人儿,居然会调香这种高难度操作的精细活,让人好生羡慕啊。话说这香气真是馨香馥郁、持久悦人,怎么调配的秘方?方便告知吗?”楚玉惜看似没心没肺的笑着,实则锐利地盯着她的一举一动,试图从中看出什么东西来。 那边叶寒司听见女人这些话题,面上故作正经听着她们聊天,桌子下颇为无聊地玩着楚玉惜的手指,搓来揉去手感颇佳。 姚美人为人清冷,面上情绪波动也不大,依然是一样的表情,一点变化都没有:“家乡特色香,不值一提。” 听闻此言,楚玉惜眼前一亮,颇为无赖的另一只手拉着她:“那妹妹可以教我吗?姐姐好羡慕会调香的调香师呢。” 对面的冷美人毫不上心点点头,没坐多大会儿,跟他们说了句告辞就离开了。 第二百一十一章 打探 在姚美人走后,楚玉惜脸色一下严肃起来,拿过她用过的茶杯,试图闻着些什么。可惜,她手上香料的味道基本消失了,茶杯没留下什么值得细究的细节。 方才那么明显的变化,她是没打算瞒着叶寒司的,对方自然看出了她不对劲,缓缓地开口问道:“怎么了?她有问题?” 楚玉惜摇摇头,咬着下嘴唇:“不好说,我脑子现在有点乱,还需要进一步考察。你找人帮我总结下姚美人家乡的香料配方吧。” 这几个闻起来香味很相似的香,真的是完全一样的吗?这真的只是巧合而已嘛?还有姚美人故乡的香料配方…… “好。还有什么事需要我的尽管开口,不要自己一个人全担了,有我在。”叶寒司怜惜地揉揉她的头,要不是被政务缠身,他一定会整天陪在她身边的,依依不舍地和她告别,起身跟着远处招呼的江公公一起回了御书房。 “我会的,你注意身体。”楚玉惜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也起身回了芙蓉殿,回宫的途中楚玉惜一直思考着这件事情。 她不能说完全不相信巧合,但是连穿越这种扯淡的事情,她都经历了,还有什么不可相信的? 但是她神秘的第六感就是告诉她,这件事绝对不是巧合。 回到芙蓉殿,她吩咐机灵的小圆子去姚美人宫里看看:“切记,不要打草惊蛇,看看有没有关于香料的东西,注意安全。” 小圆子是她宫殿里最可靠的亲信之一,为人圆滑机灵,有些功夫也懂见机行事,此次的事情要说能用的上的人,还是属她靠谱点。 小圆子滑头地行了礼:“您可终于用到奴婢了,这段时间娘娘都没有用上我,我还以为娘娘遗忘了我呢,谢娘娘赏赐机会。” 因为楚玉惜并没有刻意显示什么威严,甚至跟他们开玩笑,心腹们多半不怕她,而且还会打趣她,他们这些人都是让她深受感动温暖的人。 说着,朝着一旁傻愣愣的小良子嘚瑟:“呆子,看见没有,跟着姐姐有肉吃。” “我又不吃肉,我吃素的。”小良子看着小圆子嘚瑟的样子,好想过去揍她。 看着小圆子蠢蠢欲动的渴望小眼神,楚玉惜微微蹙眉:“此次行动很重要,同时可能会有危险,不要当儿戏,小圆子速去速回,千万注意安全,若被发现,不惜一切代价立刻赶回来。” 这语气吓得所有人一愣,楚玉惜很少会对他们这么严肃,小良子立马跪了下去说道:“既然如此,娘娘请差使小良子前去,小圆子为人聪慧,她要长久留在您身边照顾您才是。” 还没等楚玉惜说话,小圆子一巴掌扇在小良子屁股上:“你可闭嘴吧,既然娘娘说此事重要,万不可当儿戏,你能办的了吗?娘娘放心,当年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如今您一句话,小圆子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气氛渐渐凝重,小良子眼睛都红了,楚玉惜揉了揉眉心,温柔地笑道:“这件事情重要,但是没有你们重要。我实在信不过别人才要用你们,否则也不会让你们去冒险,到时候有什么事情全部甩给我,本宫现在还没有失宠呢。” 有什么事,她就算是牺牲自己都不会牺牲自己的人,如果不是实在没办法,她不会用到心腹。 随后,她让二人退下,注意保密,然后叫来风风火火的小柒,一起去厨房,打算亲手给叶寒司做个阳春面。 猪油,青葱,洋葱,玉米面,盐,调料……楚玉惜每放一样东西都要认真检查,仔细控制火候。 没多久,香味飘出来,小柒努力小声的吞了口水:“娘娘……有剩的话,赏口给奴婢呗,奴婢不挑食的。” 楚玉惜斜睨她一眼,好笑地说着:“在你眼里,陛下的胃口这么大?一个人吃得了一锅?” 本来就有给他们留的,自从穿越过来给叶寒司做过一次阳春面,她就有意无意多做了很多面,留给下人们。 但是小柒总觉得,这么一锅不够抢,她还谋划着怎么把所有人都支走,然后好好吃。 没想到楚玉惜派她去御书房叫叶寒司来吃面,她幽怨不舍一步三回头离开了充满面香的厨房,眼含热泪,除了厨房门飞速冲了出去。 就怕回得迟了,那些饿狼连口汤都不给她留。 在叶寒司来之前,小圆子回来了,她还是油嘴滑舌的腔调打了一路招呼,然后面色凝重地跟着楚玉惜回了内室紧闭门。 等到她站稳开口道:“在姚美人宫里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东西,但是她擅长调香这一点宫里人都知道,据说她每日读很多调香说明,各种秘法古籍等等,似乎手艺还不错的,宫里老人都很佩服。” 楚玉惜紧张问道:“没人发现你吧?” “没有,”小圆子非常傲娇地说道:“我走的时侯把隔壁宫里那位的猫顺走了,假装找猫时候闲聊打听的,没人起疑。” 如此便好,楚玉惜还想着,要是小圆子有什么事,她借用阳春面之口引来的叶寒司,怎么着也能把人保住。 现下不需要了,便好好吃面。 刚这么想,叶寒司进来了,动了动鼻翼:“听闻某人想朕,做了香飘后宫的阳春面。”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本来打算打趣的楚玉惜听着“香飘后宫”一下子想到了什么,弯了眉眼,巧笑倩兮。 二人甜甜蜜蜜吃了顿面,楚玉惜下午去找李芩瑛,想着明天借口学调香,亲自去姚美人宫里看看,为了不引起误会还带上一个人一起。 正巧,最近李芩瑛没什么事情,觉得学调香挺好的,两人一拍即合,约好第二天直奔姚美人宫里。 次日一早,楚玉惜早早洗漱完毕用了早膳,然后到李芩瑛宫里侯着了。李芩瑛看见楚玉惜早早地就等着了,也不敢怠慢,行动很是迅速的,很快就和楚玉惜去了姚美人宫里。 因为楚玉惜前一天差人送过话,姚美人心里有数,她们到的时候姚美人已经在试香料了。 见她们过来,淡淡打了招呼,让她们先看看。 然后自顾自的将沉香粉和楠木粘粉混合在一起,开始第一道工序,让香粉和粘粉完美的融合,旁边的婢女在研磨着什么,面前摆了很多瓶瓶罐罐,花花草草。 香味淡淡在宫里散开来。 第二百一十二章 试探 楚玉惜身着一件金丝蓝纹袍裙,越发得衬托出她窈窕的身姿,紧致美俏的脸上是精心打扮好的妆容,朱唇玉齿。看起来果然是有一番贵嫔的气质与气场。 二人身后倒是跟着小柒和敏儿两人,倒也是水灵的很。 这姚美人的居所倒是散发出一种幽香,令人痴迷,闻着令人有些沉醉,倒也没有什么不适的感觉,就是感觉有些许的特别。 楚玉惜一进到居所就闻到了这股幽香,这股香气闻着挺特别的。 楚玉惜打量着姚美人的居所,发现遮帘后露出了一角香台,楚玉惜自是好奇,小步前去,仔细观望着这香台。 “姚妹妹,你这屋子里可真香啊,这香味本宫闻着倒也是心旷神怡,也别有一番心思,妹妹用的是哪种香料?” “呵呵。”姚美人轻笑道,手里继续摆弄着香料。 “姐姐这是见笑了,就是香料而已,哪有那么多功效呀,这香是我自制的,外头呀是买不到的。” “哦?想不到你的调香技术还挺高的。”楚玉惜顺势疑惑,不经意地提问着。 “姐姐若是喜欢,我找些时日再做些,命人送到芙蓉殿去。” 楚玉惜对着姚美人笑了笑,说道:“妹妹也真是懂本宫的心。” 这姚美人没想到制香如此高超,看她那香台,那些瓶瓶罐罐的器物,倒是有些繁杂。 表面上唯唯诺诺,与世无争的,可是在这个宫里啊,谁的心里又能如此清纯呢?这后宫的女人的心思揣摩不到,还是处处提防着些好。 再说前些日子这姚美人身上闻到的香味又并非偶然,事出有因,她一个美人,却无意不争宠,面对皇上依旧是淡淡的模样,身上却有催情香的味道,这究竟是如何,恐怕就只有姚美人她自己清楚了。 “姚美人,前些日子在御花园与妹妹相遇,闻到妹妹香囊实在是迷人,今日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便与芩瑛一同前来请教妹妹,学习一下如何调香。” 楚玉惜直奔主题,说出今天来到这里的目的,在外人看来还真是一幅真心求教的模样。 姚美人的眼中一丝慌张一闪而过,只是这一瞬,楚玉惜还是察觉到姚美人的几分异样,不过表面还是不动声色。 “楚姐姐说笑了,哪有那么神奇,先是香粉又是香囊的,妹妹对调香只不过是略懂些皮毛。在他人面前便也不过是班门弄斧。”姚美人依旧是淡淡地回答楚玉惜的话。 “妹妹何出此言,这宫里啊,妹妹有这手艺,也是可以拔的头筹的。” “姐姐您就别安慰妾身了,这香调得再好,也不如姐姐您的一个眼神啊。”姚美人假装苦笑道。 是啊,在这宫里,后宫的女人们,一生的追求便是要得到皇上的宠幸,让自己获得更高的位分,姚美人现在这番表情,也真是应了景,只是楚玉惜已经知道姚美人的心思是无意争宠。 楚玉惜倒也是觉得够了,也没有再说下去,害怕问太多了姚美人会起疑心。 不过也用眼神示意着李芩瑛去试探试探姚美人,这调香必有蹊跷,莫非之前那安婕妤寝宫里的催情香也是出自她手,楚玉惜心中的疑问越发越重。 李芩瑛尽管不解,但还是听楚玉惜的,李芩瑛并不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只因她相信,楚玉惜是不会害自己的,也就这样按照楚玉惜的话她的暗示去做了。 她知道今天楚玉惜找她一同过来这里肯定是有目的,便开口道:“姚美人,你这调香的技术是有高人教你的吗?感觉你调的香都好好闻哦” 楚玉惜倒是继续仔细观摩着香台上的调香用品和香草,心里若有所思,但注意力还是集中在另一边的谈话。 姚美人顿了顿,想了一会,便渐渐开口:“这调香是我自学而来的,平时对这些瓶瓶罐罐的感兴趣,所以就自己研究一下。” 李芩瑛听到后惊讶道:“自学的?你这兴趣也学得太好了吧,自学也可以弄出这么好闻的香粉。” “贵人见笑了,妹妹不过是普通平民家的孩子,哪有什么学得好不好的。”姚美人回应着,字句中也没用透露出过多的信息。 “哦?但你这香气也挺有特色的。”李芩瑛子疑惑好奇问道。 “说来也是话长,妾身生于南方,和这京城自然是不能比的,但南方也有自己的特色,我是根据我家乡那边的特色而调的香,在这边也比较少见,所以你们就觉得有特色一些。”姚美人娓娓道来。语气中不免有些伤感与对家乡的思念。 此时的楚玉惜听到姚美人这样说,没有想到姚美人原来是南方人。 “没想到妹妹还有这样的过往,这女人一旦进宫了,就很难再从宫里走出去了,想念家乡也是正常的。”楚玉惜听到姚美人说的话,插了句话。 “调香只不过是妾身的爱好,人都有些自己的喜欢做的事情,也想通过调香来纪念一下自己的家乡。”姚美人回答道,脸色有些许的动容。 在这个偌大的后宫,她不知道,她不知道可以倚仗谁,皇宠又不在身,她只能通过学习调香来度过自己的日子。 面对姚美人的这番回答,楚玉惜这时出声:“姚妹妹,那你是怎么调香的?是用着香太好上的香草嘛?” “回贵嫔娘娘的话,正是,这香草是妾身特地命人从外头带来的。研磨之后是上好的香料。”姚美人回复的语气中带着对香草的欣赏喜欢。 楚玉惜听多了倒也是没有感觉,这姚美人本是个沉默寡言,惜字如金的那种,怎么今日话却多了起来,难道是生怕我们起疑?事有蹊跷,更是要多加注意。 “妹妹真是好雅性,改日本宫就来向妹妹讨教调,这这会本宫有些乏了,就不打扰妹妹了,妹妹也好生休息着。”楚玉惜作势玉手扶额头。 “好的,那臣妾恭送娘娘,娘娘要多注意一下身体,若是下次想要了解更多有关调香的可以来找我。” 姚美人慢慢地说道,或者是因为有了共同话题,姚美人邀请着楚玉惜。 “当然,有空我会跟芩瑛多些到这边学习的。”楚玉惜说完,便告罄离开。 李芩瑛也草草告别,跟上了楚玉惜。 第二百一十四章 寻找线索 经过昨晚与叶司寒在芙蓉殿的讨论详谈,楚玉惜已经有了初步的判断,可姚美人的身世究竟还是个迷,姚美人口中的字词的可信度实在值得考量,也不敢妄自下结论判断。 楚玉惜在房间里一边喝着上好的古茗龙井茶,一边思索着。 这古茗龙井茶果然名不虚传,口感自是极佳的,喝着杯中的茶,楚玉惜的心情也慢慢的由阴转晴。 这样下去一定是要查出姚美人的身世,她是如何进的宫,要不然香囊这条线索又会断。 眼下正是急眼的时候,如此下去,定不知道还要拖多久。 楚玉惜脑中灵光一现,昨夜叶司寒说道姚美人的进宫与太后有关,而姚美人却没有透露出什么来,不如去问问太后,这倒是个好办法。 楚玉惜说办就办,这事拖不得。 唤着婢女给自己更衣,去拜见太后,自然是要更加得体、隆重、恭敬些,免得让他人看了笑话。 楚玉惜望着镜子里妆容完整的自己,杏眼明媚神采奕奕,小巧精致的嘴唇轻抹着唇红,镜中的女人倾城绝色,只见镜中的人儿邪魅一笑,便起身了。 楚玉惜起身离开了芙蓉殿,目的是去拜见太后,准备前去太后的乾坤宫。 走在宫廊上楚玉惜边走边思考着,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确实是十分蹊跷鬼怪,要想查明真相,找出真正在背后出手的人,还是要顺着这条线索顺藤摸瓜,是现在唯一的突破口。 而姚美人的身世至今都还是个迷。 李芩瑛此时正御花园散步回来,迎面看到正在向自己走来的楚玉惜,心里不经一阵欢喜。 而此时的楚玉惜却是想事情想得入迷了,也是没有望见向自己走来的李芩瑛,楚玉惜眼随着脚步移动。 倏然,一双熟悉的绿纹白边绣花鞋出现在楚玉惜的眼前,楚玉惜回过神来,抬头一看,原来是李芩瑛。 眼里是止不住的喜色,显然在这宫廊上遇到她是多么出乎意料。 “姐姐,妾身刚刚开始向你挥了挥手,姐姐您可就是没看见呢。”李芩瑛有些小委屈对着楚玉惜。 “诶呀,你说的什么话,我只是想事有些入迷了,谁知一回过神,你便出现在我的眼前。”楚玉惜面带笑容,解释道。 “姐姐您这是要去哪?” “去乾坤宫拜见太后,给太后请安。”楚玉惜和声和气的神态。 “哦?姐姐那可不要说太不巧了,妾身昨日刚去给太后请安,今日就不与姐姐一同前往。”李芩瑛有些略带伤感。 “不过,我这宫里刚进了一批龙井茶,改日姐姐有空过来尝尝?” “妹妹这样道甚好。”楚玉惜微笑回应,面带喜色。 李芩瑛在这路上与楚玉惜道别后便离开了,与李芩瑛寒暄后的楚玉惜也很快来到了乾坤宫。 乾坤宫内,太后正坐在位椅上闭目养神。 “楚贵嫔求见。”一声太监通报,太后身边的小喜子。 只见位椅上的太后微微点头。在乾坤宫外的楚玉惜就被请进来了。 “妾身给太后请安。” 太后见楚玉惜这般礼节周到,态度又恭敬,这楚贵嫔这般知书达礼,也难怪皇上会喜欢。太后满意的点点头,“起来吧,楚贵嫔今日来与哀家请安,也真是有心了。” “太后这说的什么话呀,妾身来与您请安本该是本分,何论有心之说。” 楚玉惜笑着,面对太后脸色中满是知书达礼,乖巧的模样。 太后见了自然也是欢喜的,“你这丫头,嘴怎么这么甜啦,今日就只是来与我请安?” “太后见笑了,妾身是来看望看望太后,想与太后聊聊这宫里的平凡琐事罢了。” “哦?楚贵嫔是有什么有趣的事要与哀家分享呵呵。”太后轻笑,示意婢女给楚贵嫔倒茶。 “其实也不尽然。前些日子,妾身去御花园逛了逛,发现御花园的菊花开了。” “哦?是吗,那哀家可要好好去瞧瞧。”太后面露欣喜之色,这太后呀,百花之中,最爱的就是菊花。 菊花高洁绚烂,像是不一样的高人,与百花之王牡丹不同的艳丽,太后更是喜欢素雅,传闻这乾坤宫院里的菊花还是当年先皇命人种下的,就是为了博太后一笑。 “妾身愿陪太后一同前去。”楚玉惜起身牵着太后,与太后一同出了乾坤宫。 御花园里,现在这个季节,菊花一般是没有盛开的,可是这宫里的御花园却是开了几朵素雅绚烂的菊花,可真是让人欢喜,让太后欢喜。 楚玉惜陪着太后在御花园赏菊,太后看着那几朵素雅的菊花,自然是高兴的。 “太后,前几日我来御花园看到这菊花开得好便想来邀太后来观看。” “你这丫头有心了。”太后对楚玉惜的好感略微上升。 “哦,妾身记得当时还闻到一种幽香。” “什么幽香,让楚贵嫔如此沉迷?”太后有些好奇。 “后来妾身才发现,原来是姚美人身上的香囊。听说姚美人很会调香,前几日妾身去了姚美人殿中,发现姚美人确实调香这方面有所造诣。” 楚玉惜一边说着一边看着太后的反应。 太后倒是有些意料之外,“那姚美人还会调香,想不到她进宫之后还学会了这般技艺。” “太后此言是?姚美人是如何进宫的呢?”楚玉惜顺势向太后提出疑问。 “姚美人,我记得她是与严舒婕一同进宫的,当时也是有几分姿色,如今倒是没怎么见着她了,没想到她还会调香。”太后对姚美人有些好奇。 “嗯,前些日子妾身有去看望姚美人,她现在倒是多了几分憔悴。”楚玉惜有些惋惜道,也是啊,好好的一个姑娘家,进了宫却变成了这幅模样。 “哀家记得严舒婕先前好似与姚美人颇有交集,现在就不太清楚了。”太后的话语中透露出有些困乏之意。 严舒婕,莫非她们之中好有些瓜葛,也对严荟炜本就与自己是对头,这会还不知道有没有人在背后指使。 “她们两个现在位分不同,怕也是没有什么过集了吧。”太后又说道。“哀家有些乏了,我们先回宫吧” 楚玉惜便扶着太后回乾坤宫的途中楚玉惜沉思着。 太后也是没有透露太多,而严荟炜与姚美人是肯定相识的,可能很交集匪浅,只是隐藏的深罢了。这又是一条线索,关于严荟炜的线索。 第二百一十五章 姚美人的身世 见太后回宫了,楚玉惜也没在御花园多停留,只是这件事到现在还没有太大的进展。这下真的觉得严荟炜与这件事可能有点关系,而又还是不太确定。 楚玉惜回到芙蓉殿,一进殿门,小良子就兴奋叫喊着,“娘娘,娘娘。” 小良子面色神采都透露出欢喜的,小良子笑着,眼里是满满的兴奋! 楚玉惜倒也是淡定,“怎么了?” “回禀娘娘,皇上令人送了几株荔枝树,树上的荔枝个个饱满,奴才除了数,还有很多个呢。” 楚玉惜听到小良子这样说,走进殿中,殿中的庭院端端正正地摆着四株荔枝树。株株鲜嫩欲滴。 如今这个时候,京城里是断然不可能有荔枝的,这必然是从南方等地区运过来的。江淮与京城相距甚远,听说江淮的荔枝可是一绝,莫非这是从江淮运过来的?楚玉惜这样想到小良子便又开口了。 “娘娘,这荔枝树是皇上专门命人从江淮运来的,总共才运来16株,皇上便给芙蓉殿送来了4株,宫中可就只有乾坤宫和咱们芙蓉殿有四株,其余的都是两株或一株。恭喜娘娘独得圣宠。” 楚玉惜听后心里一甜,吩咐着小良子小心看管着荔枝。 便回房歇息了。 寝室内,楚玉惜正在整理着和这些日子收集的线索信息。既然姚美人可以调制出那款催情香。那么她到底为什么要调制出那款催情香,然后还要把它放在安婕妤的寝宫里。 自己没有用,却把它给了一个没有什么交集的人,她的究竟是想要做什么?还是说她背后是有什么人在指使她做? 上次去拜访她的时候,她的反应太过于反常。 平时沉默寡言,一字如金的人怎么一时间话变得那么多了。还是说她是在掩盖着什么?但这一切也都还只是猜测,也不敢妄下定论。 “李贵人求见。”寝室的门开了,李芩瑛穿着一身浅绿色的连衣祥云袍裙,在这样的季节,愈发衬托出她别样的色彩。 “妾身给楚贵嫔请安。”李贵人微微屈膝对着楚玉惜行礼。 “哎呀,你跟我客气什么呢,快快请起。”楚玉惜急忙把李芩瑛扶起来。 “姐姐,我带了龙井茶给您,想着您喜欢喝,而我自己又喝的不多,便拿了些许来给姐姐。” 李芩瑛对着楚玉惜笑着。 “妹妹有心了。”楚玉惜应道。 “姐姐今日去拜见太后,可有谈到姚美人?”李贵人轻轻地看着楚玉惜,眼里有些期待,又带着一些疑惑。 楚玉惜一下就明白了李芩瑛的意思,原来这人过来八卦了。 “你呀你,好奇心这么重干什么,在我这里还好,要是在别的地方,别人还不指定误会你些什么呢。” “我昨晚跟太后闲谈,是有几分有提及到姚美人,姚美人好像与严舒婕有些交集,如今倒不知道了,线索还有,就是没什么证据,你放心,最后的话一定会水落石出。” 李芩瑛听后,内心紧绷的那一根弦终于松了一些,有了楚玉惜的保证,自己怎么该也都是要放心些。 难道这严舒婕也参与其中?李芩瑛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严舒婕可是个厉害角色。李芩瑛思索着。 “那姐姐你好生休息着,那我就先回去了。” 李芩瑛调皮地说着,一下子获得这么多的信息,要先让自己好好缓缓。 “你这丫头,听到了消息就走了呀,不和我一起品茶吗?”楚玉惜叫住了李芩瑛。 “好吧,那我就留着下陪你好了。”说完又坐回了楚玉惜的对面。 两人边品茶边闲聊着,这日子很惬意。 今夜,皇上一如既往地翻了楚贵嫔的牌子。 叶司寒身着龙袍,金黄刺眼,挺拔的身姿。推开了芙蓉殿内殿的门,叶司寒没有先声张,特地叫小良子不要通报,而内殿的楚玉惜还在更衣,叶司寒便这样溜了进去。 见到楚玉惜洁白的脖颈和如玉的肩膀。叶司寒身体一阵燥热,从楚玉惜的后背环抱过去。 楚玉惜被吓了一跳,看到胸前一双手,又闻到了熟悉的味道,便猜到是谁来了。 回头,便看到叶司寒的俊脸,那深邃的眼睛,挺拔的鼻梁,性感的薄唇,立体的五官,让楚玉惜迷了眼。尽管已经多次亲密接触,但如此近距离在眼前,还是羞涩。 楚玉惜的脸瞬间像水蜜桃一样粉嫩粉嫩的。而叶司寒也顺势将楚玉惜拦抱起,走向卧榻。 随后并传出了男人的喘息声和女人一声又一声的呻吟。 殿外的婢女倒是听到这声音不由的羞红了脸。 中场休息,叶司寒抱着楚玉惜,眼里满是柔情。 楚玉惜的心思却飘走了,“皇上,你可知姚美人是什么来路?” “哦?姚美人,你从太后哪里获得了什么信息?”叶司寒有些不解,他知道楚玉惜对姚美人有所怀疑, 所以私底下派人去查了。 “也没有获得多少有用的,就是知道她和严婕妤是一同进宫的。”楚玉惜轻声说道。 “我查到了一些信息,你要不要听?”叶寒司的话在楚玉惜 “姚美人的父亲是一位小官,也就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儿吧,倒也是没什么背景,朕对姚美人没什么兴趣。”叶司寒有些无趣道。 而楚玉惜倒好像是抓到了什么,“那她可否与严舒婕相识?” “那是自然,姚美人的父亲虽然是个小官,但是他这个小官可不简单,经常与严舒婕的的父亲针锋相对。奈何她父亲敌不过严父,后来严父使了点手段,就使她父亲遭到流放。而姚美人也被沦落为奴。” “那姚美人怎么了,她是怎么进的宫?”楚玉惜继续问着。 “后来严父想想着姚美人也可以作为一颗不错的棋子,并安排她与严舒婕一同进了宫。可惜早被朕识破。”说到这,叶司寒的语气有些得意,不亏是朕! 而楚玉惜却是十分惊讶,没想到姚美人还有这样的经历,那如果是严荟炜指使她去做,那姚美人也不得不从。因为她寄人篱下,因为她的父亲遭人迫害。 那她调制催情香,怕不是被人胁迫了?也是这样一个女子,哪里会希望自己得到圣宠。 姚美人巴不得皇上一辈子也不宠幸她,那样她就可以在这后宫里安安稳稳平平常常度过自己的一生,而不被严父利用,而不是被当作一颗棋子。 楚玉惜有些同情姚美人,叶司寒见楚玉惜有些走神,便咬了一下楚玉惜的耳垂。 楚玉惜吃痛,嗔视着皇上。 叶司寒则是一脸得意。 第二百一十六章 出现小产 龙涎香的气息飘荡在鼻翼,楚玉惜坐在檀木桌前愣愣的出神,拿起毛笔在纸上写下自己最为怀疑的几人。 姚美人,会调香,疑似与昔日妃嫔小产有关联。 严婕妤,楚玉惜最为怀疑的人。可是,严婕妤也差点小产,也是被害目标。 她若真是凶手的话,又怎么会对自己下手呢,毕竟在这后宫之中有一个子嗣在身边可是很重要的,当然这一猜测也不排除严婕妤为了排除嫌疑,剑走偏锋的一招险棋。 除上两条,楚玉惜怀疑是不是她们二人联手害得昔日妃嫔的小产。 应该不能,她们二人的父亲在朝堂上是政敌,多大的心,也不能和敌对的人联手。 “唉~”近日来的种种事迹让楚玉惜忍不住叫出声来,以此来宣泄心中的烦躁。 “想不出,就别想。反正有朕护着你,那些黑手还能伸到你身上不成。”见着楚玉惜面部表情一会纠结一会烦躁,眉头紧锁的样子。 让叶寒司觉得有趣,便多看了一会,但如若真的因为这些事伤了心神,叶寒司还是舍不得的。 眼前的人剑眉如峰,长身玉立,天人之姿,也难怪那群人会为了他,斗来斗去,越想越气愤,楚玉惜没忍住伸出手来,把叶寒司的俊脸各种揉捏。 郁闷的喃喃道:“女人多的地方就是非就多,我现在这么多事还不是因为你娶了这么多的女人,没事还长得这般好看干嘛,别人都是红颜祸水惹是非,到你这道成了蓝颜祸水惹是非了。” 长得好看也算错吗,听着眼前人的胡诌叶寒司也是真心无奈了。 “是是是,都是我的错,劳烦娘子费心。毕竟娘子人乃神女之姿,为夫若正的长得丑了又如何讨娘子欢心呢!”把不停在自己脸上搞怪的手握在手心,叶寒司哄到。 神女之姿,这四个字成功把楚玉惜给逗乐了,可转念一想又有些不高兴,这后宫里的妃嫔哪个不是堪比仙女般貌美,前不久见过的姚美人更是扶风弱柳娉婷佳人。 “不敢,不敢。你后宫里面那个不是美得跟个仙儿似的,更别提像姚美人那样的,我一个女子见着了都心生怜惜 。” “姚美人有多少佳色,朕没在意过,过往没有,以后更不会有,因为朕的心里面再放下了整个国家后,也就只能装得下你一人了,之前娶她们纯粹是因为国家还未稳定,我都是逢场作戏从未有真情实感。”了解眼前人吃醋了,叶寒司熟练地哄道。 “逢场作戏,那我也是朝中大臣子嗣,你对她们是逢场作戏,那你对我呢,对我又是什么呢。”楚玉惜听到这里忍不住问到。 “自然是,我心里面的人。”这句话叶寒司说的无比的认真。 楚玉惜窝在叶寒司的怀里,心头一暖,她知道叶寒司对她的感情,她只是想偶尔发发小脾气,后宫的事情太让她心力交瘁了。 “虽然我对后宫的事情很烦恼,只是我愿意去管理,是因为我想让你可以安心地处理朝政,后宫的事情我就替你解决了。”待在叶寒司怀里的楚玉惜突然说道。 “娘子……”叶寒司感觉心里有些东西化开来,她的爱妃如此爱慕自己,处处为自己着想,这样的女子该去哪里寻找呢。 “你不用觉得内疚什么的,这是我应该做的事情,要是我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以后还怎么站在你的身边呢,我要做你成功背后的小女人。”楚玉惜也不管叶寒司是否能听得懂,直接说道。 按照现代的说法就是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一定有一个体贴他、关心、处处为他着想的女人,而楚玉惜就是叶寒司背后那个女人。 叶寒司拥着怀里的女人,心中感喟良多,他身为帝王,见过各式各样的女人,却没有一个让他如此地动容,本以为他这生只是逢场作戏,没想到这个女子闯进了他的心窝。 “朕何德何能,竟有如此美好的女人在身边。”叶寒司感叹道,此时此刻的他也该如何说才能把自己对楚玉惜的心意吐露出来。 “所以,皇上你要好好珍惜咯,万一哪天我跑了怎么办。”楚玉惜打趣道, 可是话语里带有几分认真。 “嗯,我会好好珍惜的。” 低头吻了吻楚玉惜,却发现怀里的小女人已经睡着了,粉嫩的小脸格外宁静,乌漆黑的眼睫毛如同羽毛般柔软垂着,粉嫩如桃花般的唇瓣微微开启。 在“安眠药精”的作用下,困意席卷脑海,叶寒司也有了些困意,他怀里搂着这个异常纤瘦柔软的身体,渐渐陷入了酣甜的梦乡。 能有一个安静的晚上,两人在诉说着对对方的思念以及关怀,这一刻的宁静,谁也不想打破…… 一个时辰后,叶寒司先是醒了过来,只觉得浑身舒畅,感觉疲倦感都已消去。 再看看枕边,楚玉惜仍是睡得香甜,看着楚玉惜的脸庞,食指不由地放在那粉嫩的唇瓣上,轻轻地来回抚摸。 最终忍不住亲了过去,当触碰到楚玉惜的唇,叶寒司不由得心口一阵燥热。 嘴里加重了几分,力气大得弄醒了楚玉惜。 楚玉惜皱了皱眉头,眼睛微微睁开,只看见叶寒司眼里的情欲。 “皇上,我……”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叶寒司封住了唇。 楚玉惜知道,她今晚肯定又逃不过叶寒司的魔掌了。 经过了昨晚一阵闹腾,夜里被叶寒司嘘寒问暖的特殊关怀之后,二人一觉睡到大天亮。 第二天一大早,屋外的阳光肆无忌惮的照在床上还在熟睡的二人身上。 温热的太阳光混着潮乎乎的呼吸,若有似无的出现在楚玉惜白皙的脸颊上。 “嗯?你醒了。” 楚玉惜微微睁开一双美目,便看到叶寒司已经单手曲肘直着脑袋,嘴角带笑的望着自己。 想都没想,楚玉惜伸出一双白皙的柔荑,像是一条柔弱无骨的白蛇,缓缓攀附在叶寒司身上。 “莫要四处点火,大清晨的最好安分些,朕近日还有许多国事要去处理!” 虽然是一脸严肃的这般批评着楚玉惜,可是锦被之下的一只大手还是毫不留情的揉上了楚玉惜不盈一握的纤腰。 等到二人终于收拾妥当之后,早膳早就已经准备妥当,楚玉惜和叶寒司在宫人伺候之下,一起在芙蓉殿用起了早膳。 第二百一十七章 旁敲侧击姚美人 “你不用如此随和我的,我爱吃甜食是我的事,你该怎么吃怎么吃!” 看着今日早膳没有楚玉惜经常吃的几种点心,叶寒司略微有些不悦的皱起了眉头。 “你总说让我不必附和你,可是你不也是一样,日后若是还对什么过敏,一定要随时同我讲,别再让我当一个傻姑娘了!” 一筷子夹了叶寒司最爱吃的菜,楚玉惜反倒是一脸的娇嗔。 “你啊!”叶寒司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后一脸宠溺的望着对面坐着的楚玉惜,两人安安静静的用着早膳。 只是,两人爱这份娴静舒适,可总是有人不断的来打破这份宁静。 “陛下,娘娘,李贵人来了,正在殿中侯着呢。” 楚玉惜应声抬头看了眼门外,眼珠子不自觉的滴溜一转。 这芩瑛一大早的就过来我这芙蓉殿了啊? “嗯,请她进来吧!” “是……” 虽然低声应着,可是宫女的眼神还是飘忽不定的看向一旁的叶寒司,十分忌惮。 “让她进来前厅等一会吧,等早膳用完了再传唤她进来!” 有了叶寒司这句话,宫女这才放心大胆的出去接待李芩瑛去了。 “你不必考虑太多,万事都有我在你后面为你撑腰,有什么事情你尽管去做便是!” 修长的手指端起了楚玉惜跟前的玉瓷碗,一白一青映衬的煞是好看。 “张嘴!不管是什么事,找把这顿饭给我吃完了再想!” 楚玉惜理所应当的张口喝下了叶寒司喂下的粥,等到吃的吃的差不多了,记起来李芩瑛还在外面等着自己呢,赶紧差人把李芩瑛给叫了进来。 被那宫女领着进来,李芩瑛倒是乖巧的很,头也没抬就给楚玉惜见礼。 “妾身给楚贵嫔请安。”李贵人微微屈膝对着楚玉惜行礼。 “哎呀,你跟我客气什么呢,快快请起。”楚玉惜急忙把李芩瑛扶起来。 “臣妾惶恐,尽然没有看到陛下也在这里,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嗯。”叶寒司淡淡道,语气里毫无起伏,依旧是一幅冰冷的模样。 听到了叶寒司冰冷的语气,李芩瑛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陛下,别误了早朝。”察觉到殿内气氛的不对劲,楚玉惜扯了扯叶寒司的衣袖,示意对方收敛点 。 要说这李芩瑛也是挺可怜的,这世间上的好男儿千千万,可是这个李芩瑛偏偏就对当朝皇帝叶寒司一见倾心,深入其中,无法自拔。 正所谓是落花有情随流水,流水无情送落花。绕是李芩瑛对叶寒司如何情深义重,叶寒司的眼中心中却是没有她的半分位置的。 看着李芩瑛如此害怕,一直低着头不敢抬起来,一双手更是因为紧张,此时死死地绞着手中的帕子。 “你抬起头来便是,朕可没让你一直跪在那里!” 事实上,也许是因为李芩瑛见到叶寒司太过激动紧张了,就连方才叶寒司喊她起身她都没有听见,还傻傻的跪在地上。 “陛下,你之前不是还说你有点事情没有处理完嘛,现下我和李妹妹有些体己的话要说说,不若你先去处理处理政务要紧?” 楚玉惜理解李芩瑛的心情,所以试探性的开口打算让叶寒司先行离开,要不然叶寒司一直在这里,她担心李芩瑛根本无法正常的和自己交流。 好不容易来人陪自己说说话,可不能让叶寒司给扫了兴。 感觉到叶寒司已经转身离开,李芩瑛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惨白着的一张小脸儿也总算是有了点血色。 无奈的摇了摇头,楚玉惜真是想不明白,这个李芩瑛分明是倾心叶寒司,可为什么每次见着叶寒司,都是一副吓掉了魂的反应。 “姐姐,我带了龙井茶给您,想着您喜欢喝,而我自己又喝的不多,便拿了些许来给姐姐。” 李芩瑛对着楚玉惜笑着。 “妹妹有心了。”楚玉惜应道。 “姐姐今日去拜见太后,可有谈到姚美人?”李贵人轻轻地看着楚玉惜,眼里有些期待,又带着一些疑惑。 楚玉惜一下就明白了李芩瑛的意思,原来这人过来八卦了。 “你呀你,好奇心这么重干什么,在我这里还好,要是在别的地方,别人还不指定误会你些什么呢。” “我昨晚跟太后闲谈,是有几分有提及到姚美人,姚美人好像与严舒婕有些交集,如今倒不知道了,线索还有,就是没什么证据,你放心,最后的话一定会水落石出。” 李芩瑛听后,内心紧绷的那一根弦终于松了一些,有了楚玉惜的保证,自己怎么该也都是要放心些。 难道这严舒婕也参与其中?李芩瑛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严舒婕可是个厉害角色。李芩瑛思索着。 “那姐姐你好生休息着,那我就先回去了。” 李芩瑛调皮地说着,一下子获得这么多的信息,要先让自己好好缓缓。 “你这丫头,听到了消息就走了呀,不和我一起品茶吗?”楚玉惜叫住了李芩瑛。 “好吧,那我就留着下陪你好了。”说完又坐回了楚玉惜的对面。 两人边品茶边闲聊着,这日子很惬意。 其实严荟玮这事情,要想调查清楚,还是得从姚美人那边下手,这个姚美人怎么看都觉得有些古怪。 所以她们商量了一会儿两个人坐在一起合计了半天,最终还是决定再次前往姚美人的寝宫,看看这个姚美人到底是何方神圣,葫芦里面到底是卖的什么药! 只是,等到他们两个人去了姚美人的宫中却是扑了个空,刚好不巧,这个姚美人刚出去,他们两个人就来了。 “那么你们姚美人是去了何处散心了,说不定咱们几个出去溜达兴许就碰上了!” 出去了? 楚玉惜可不信这一套,说不定是门口的太监看见她们走过来了,提前打好了招呼,让这姚美人偷偷的躲起来了,故意不敢见他们也说不定。 如此一来,楚玉惜刨根问底的就是不肯作罢,竟然就在姚美人的宫中纠缠了一个时辰,终于是耗不过去的宫女,偷偷的溜到后面,和一直不肯露面的姚美人通风报信去了。 “原来是楚贵嫔和李贵人来了啊,我说你们这群人是干什么吃的,怎么都没有一个人给我说一声!” 这个姚美人难不成是把所有人都当成了傻子吗? 第二百一十八章 暗度陈仓 楚玉惜猛翻白眼,但是一双眼睛就是紧盯着姚美人,看她是如何自导自演她自己的独角戏。 “要不是我看着外面无聊的紧,想着还是干脆回宫算了,只怕是你们这群狗奴才还要让楚贵嫔和李贵人两位娘娘在这宫门口等着我不成?” 姚美人倒是个会唱戏的好手,一板一眼的自己一个人演的尽兴。 只不过楚玉惜可没有无聊至极或者是心情好到在这里看姚美人耍猴。 “姚美人自己一个人在这宫中自然是闷的很的,想必是去找这后宫中的哪一宫中的娘娘闲叙去了吧?” 好不留情面的打破了姚美人的好戏,一语中的。 “楚贵嫔这话是什么意思?” 柳叶眉轻挑,姚美人一脸的不解。 “这后宫之中怕是没有人知道原来姚美人和咱们的严婕妤是一同进宫的,想必这进宫之后,也没少来往吧。” 意料之外的,这个姚美人还真是有两把刷子,听着楚玉惜这般直接提起严荟玮的时候,竟然还能够做到面不改色。 想来这个姚美人进宫之前也不是什么单纯的大家闺秀,仔细想想也是,能够和严荟玮玩到一块去的,自然也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看来咱们楚贵嫔还真是消息灵通,听这个意思,想必是专门派人调查过妹妹我啊。” 姚美人一双美颜的双目紧盯着对面的楚玉惜,楚玉惜也不逊色,毫不客气回视。 只不过两个人暗流涌动中的硝烟,自然是波及到了一旁的李芩瑛,她一脸胆怯的打量着四周,不知道在忌惮着什么。 “调查当然是用不着的,只不过是咱们宫里就这么几个人,鸡毛蒜皮的小事儿都能够一夜之间疯传十里。”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姚美人知道自己如果还是一味的撇清关系,到是显得有些故意一样,索性直接承认了下来。 “那是自然,没有进宫之前,妹妹的确是认识严婕妤的,只不过严婕妤他们家大业大的,妹妹也只是因为家族关系,附带着去维持一下两家的关系而已。” “哦,这么说,姚美人和严婕妤是当真认识的了,为何之前还一直躲躲闪闪矢口否认呢?” 楚玉惜这话也是问得犀利,直中命门。 “这个……” 这下子姚美人总算是有些慌了阵脚了,眼神开始飘忽不定躲闪不及。 “近日妹妹听到了一些关于严婕妤的不太好的消息,所以肯定不自觉的想要和她撇清关系啊,毕竟像妹妹我这样小的家族,没有多大的势力,没有强硬的背景,更没有楚姐姐得宠,只能是想办法做到安分守己了。” 倒是懂得知进退,姚美人一番话若是让不知情的人听见了,只怕是要责怪楚玉惜仗着叶寒司的恩宠,故意来这里刁难姚美人这个没权没势又不得宠的美人了。 也是,若不是因为姚美人这一次和严荟玮扯上关系,只怕是楚玉惜也不会找上这个在宫里毫无存在感的姚美人。 只是简单的几句交谈之后,楚玉惜就知道这个姚美人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只怕是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只是说她和严荟玮有联系,那也只是猜测,毕竟现在她也没有确切的证据,原本这样来直接询问就有些打草惊蛇的,而且看姚美人回答的这般滴水不漏,只怕是没那么简单了。 “贵嫔若是还不相信,可以直接带人来搜搜妹妹这寝宫,反正也就这么个地方,妹妹还能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 楚玉惜抱着一双手,并没有打算接她的话茬。 “妹妹之前的确是认识严婕妤,可那也都是进宫之前的事情了,自从进宫之后,妹妹就没见过严婕妤几次,更别说是去主动找她了。我们现在,顶多也就算是见面了打个招呼的关系罢了。” 说完姚美人眼中还挤出来几颗泪花,看上去还真是有些可怜呢。 楚玉惜不禁感叹到,这后宫的女人啊,演戏就是好,这要是放在现代,都可以得金奖了。 “楚姐姐?” 一旁的李芩瑛哪见过这种阵仗,当下伸了手就要拉着楚玉惜离开。 “姚美人,没有事的话是最好,可是若是日后发现你现在说的都是谎话,只怕是那时候的你就要为你现在所说的话付出代价了。” 撂下这么一句话之后,楚玉惜带着李芩瑛转身离开。 只是,在楚玉惜他们转身离开之后,方才还一副梨花带雨的姚美人,此时周身散发着冷气,哪里还有刚才半分的柔弱。 等到目送他们二人离开之后,姚美人在思考着楚玉惜刚才说的话。 夜里,姚美人果然悄无声息地趁着夜色来到了沁霞宫。 “娘娘,姚美人来了!” 看着姚美人一身深色衣裙进了宫里,沁霞宫的宫女轻车熟路的带着姚美人七拐八拐的便来到了严荟玮的内殿。 果不其然,虽然白日里严荟玮和姚美人从来都没有碰过面,可是她们两个人早就已经是暗度陈仓,私下里一直有联系。 “参见严婕妤!” “姚美人,你怎么来了?” 听着两个人言语间的交谈,就知道两个人绝对不是一天两天的交情了。 想来这个姚美人也是个人物,一直联系着严荟玮,还能做得到如此密不透风,面对楚玉惜的逼问更是波澜不惊。 “婕妤可知我今日遇见了谁?”姚美人直接进入话题,毫不拐弯抹角。 “难不成是楚玉惜?” 严荟玮略微带有一丝不确定的看着姚美人,一脸的惊讶之色。 “不错,婕妤真乃神人啊,猜到如此准确!” 一对黛眉紧皱,和楚玉惜一样,严荟玮在听到楚玉惜的名字的时候也是觉得头疼反感。 毕竟,眼下楚玉惜十分得叶寒司的宠爱,这对于严荟玮来说,可以说是一大劲敌。 “她定然是问了你一些关于我的事情,这皇宫里面没有不透风的墙,咱们之前就认识的事情只怕是早就传开了,这个楚玉惜知道了,定然是要找你问问清楚的。” “不错,她今日来气势汹汹的,不知道是从哪里听到了什么风声,一个劲儿的朝我追问关于我跟你认识的事情。” 闻言,严荟玮眉头皱的更紧,眼睛悄悄打量着姚美人开口道,“那你是如何回应她的?” “婕妤认为呢?臣妾虽然没有婕妤那般智慧,却也不是个傻的,自然是和她们说形同陌路了!” 姚美人肯定不会那么傻,虽然是承认了,但是却没有太过直接,她的话语里所暗示的就是跟严荟玮不熟悉。 第二百一十九章 催眠术 听着姚美人的叙述,严婕妤自然知道楚玉惜怀疑到她身上了。 她摩挲着茶杯的杯沿,面上虚弱不正常的苍白让她整个人楚楚可怜,目光却炯炯有神眸子透着精光,考虑着楚玉惜可能会怀疑到的一切。 到底要不要赌一把楚玉惜其实根本没查到什么?还是要自断臂膀地把姚美人推出去弃车保帅? 自私自利的人,思维总是很敏捷,眼神转了几转便作出了抉择,她起身看着旁边清冷的姚美人,唇角勾笑。 她温柔地笑道:“转眼我们就认识这么久了,想当初,我父亲把你从水深火热之中解救出来时候,我们都还小。” 然而姚美人不知是不是故意,没有搭话,只是淡淡“嗯”了一声,声音轻到几不可闻。 严婕妤不满的眯了眼,眸中闪着诡异的光,她压低声音继续说道:“当年你父亲教导无方,我父不过是有意锤炼才让他历练。听说最近你父亲要回来了,就是路上有些波折,不知道有没有生命危险,姚美人你说呢?” “做儿女的,自然希望父母安康。”姚美人闭了闭眼又睁开,缓缓说道。 “那是自然,本宫知你本也是个孝顺的人。”严婕妤看着这个知道分寸的美人,满意地微微眯眼。 那姚美人看起来那么清贵无动于衷,实际上还不是在桌子底下把手掐的发白? 知道棋子还在掌控之中,无疑是令人愉悦的,她随手赏赐了些糕点胭脂水粉让她回去了。 看着那些东西,姚美人没有动手去接,于是严婕妤“贴心”地叫人送去她宫里,叫她反抗不得。 回到宫里,姚美人拿出香料古籍翻阅着,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脑子里却一遍遍回放着和严荟玮的对话。 那个女人从一开始携恩求报占了上风,到后来有意无意透露着她用父亲性命威胁,甚至到最后给的一堆不知是否有问题的东西。 她无声冷笑,所有人谣传体质虚弱楚楚可怜的严婕妤,温柔笑意设下的圈套环环相扣,谨慎严密。 脑子里无意识开始想起之前的事情。 想起幼时某一日,刚正不阿的父亲初入朝堂意气风发,举家喜气洋洋迁往都城。只是还没来得及见证这传说中繁华的皇都,一纸圣旨来到府里,打破了他们的宁静。 据说因为姚父与严婕妤的父亲政治观点冲突,而且拒绝在朝堂党派林立中站队,反而借机嘲讽严父的心胸狭窄。 没过多久,严父找了个不算借口的借口流放了姚家,她年幼无知却轮流为奴,无意中因为清丽容颜又被严父看上了,收为己用。 最后不知道他如何偷天换柱,换了另一个女孩去跟她家人一起被流放,而真正的她却被送进宫里,跟严婕妤一起。 进宫后,严婕妤依然是所有人眼中无辜娇弱的小白花,她无心纠缠,只想着怎么找机会找到家人救出来。 可是严父藏的太严实了,她也不敢明面里调查,暗地里却也没多少力量可以借用,她一步步如履薄冰走到今天,却还是要给严家人做替罪羊。 可悲可叹,她自嘲的翻着手上的书页,过了许久却一页都看不进去。 与此同时,楚玉惜又派了小圆子去蹲点姚美人宫里,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一回生二回熟,小良子已经不需要借助猫猫狗狗的,反而堂而皇之勾搭上姚美人宫里的人,一起去玩牌喝酒。 把所有人灌醉的间隙,小良子故作醉的迷晕,拿着酒壶趔趔趄趄四处走着,眼里迅速扫视着四周。 趁着姚美人在小书房看书,小良子悄悄溜进闺房一查看,在床头发现一些瓶瓶罐罐,他随手拿了一瓶,又小心翼翼混了出去,直奔芙蓉殿。 “娘娘,来看。”小良子鬼鬼祟祟地叫着楚玉惜进房间看,不知道周围有没有其他宫里安插的婢女,所以一切都要小心从事。 楚玉惜跟了过去被扑鼻而来的酒气一冲,一个喷嚏应声而出,还没来得及嫌弃,就看见小良子拿出一个芬香的瓶子,递给了她。 一瞬间,她的眼睑严肃,开了瓶口小心嗅了一下,正是那日她们身上的香气! 只是,这能证明什么?应该怎么样继续查下去? “对了,娘娘,我离开的时候翻的是窗,正好看见姚美人的一个桌角放着一本书,因为太仓促没看得太仔细,但是隐约能看到祝由术还有导引术。”小圆子面色凝重目光精明,早就没了方才装出来的烂醉狼狈模样。 祝由术导引术?这名字怎么那么奇怪? 但又有点耳熟,楚玉惜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在家里听过,她没来得及细细思索,只是立马开口:“保护好自己,最近没有我亲口命令,谁也不能叫你出去,懂吗?” “是,小良子懂。”他很清楚娘娘这是在保护他,防止被有心人拉走以后回不来。 接近午时的时候,楚玉惜派人来到御书房,叶寒司正好在偏殿用膳,看见她以后吩咐公公加筷,微微一笑。 “怎么没说一声过来了?”叶寒司让她坐在身边,很是宠溺地看着她,二人甜甜蜜蜜用了膳,等人把饭菜撤了以后叶寒司吩咐人都退下去,无指令不得靠近。 楚玉惜面色冷肃认真,她拽着叶寒司的手说道:“姚美人宫里查出了东西,但是有些字眼我不太熟,想过来查查。” 听闻此言,叶寒司揉着她的头发,漫不经心说道:“勿忧,有什么事情交给我。” 她点点头,把写好的字条给他看。 上面赫然就是娟秀的“祝由术导引术”六字,叶寒司手上一顿,渐渐严肃起来。 “这是哪里发现的?也是姚美人宫里?” “对,我记得我应该在哪看过,但是忘记了。”楚玉惜蹭蹭叶寒司,总觉得叶寒司这个反应来说应该能看得懂。 果不其然,他说道:“数千年前,外域出现了催眠术,起初只是高知分子担任的祝由,是包括中草药在内的,借符咒禁禳来治疗疾病的一种方法,可是慢慢的分裂为祝法、咒法、催眠疗法、心里治疗等等方方面面的门派。因为担心催眠那种无意识状态容易被人利用,所以这种术法被列为禁术,后人知道的越来越少。” “但总是有人有渠道弄到这些书,将这种禁术秘而不宣的传承下去?”楚玉惜能猜得到后来的请节,是因为她看到了叶寒司变了的脸色。 果然,叶司寒点点头,又问她:“还查到了什么?” 第二百二十章 不该挑战 “我派人查了两次姚美人的宫殿,第一次一无所获,第二次发现了这个,还有一个装着关键香料的瓶子。”楚玉惜快速说完,等着叶寒司发话。 “姚美人……想干什么?”想想一个算得上疏远的枕边人,只要在他经过时候使用催眠术控制他的思想,那得到机密信息自然不在话下,若是更加大胆,让他当场立个皇后之位,或者皇位换了人都是轻而易举的。 毕竟催眠术在之前来讲,一直是治疗术法的一部分,甚至可以算得上医学精髓。 可也正是因为人性的贪婪,这个催眠术也越来越不适时宜,经过代代努力,终于把这个事情影响降到最低,催眠术也不为人知。 但是总有歪门邪道,总有不知死活的人试图挑战一些不该挑战触碰的东西。 叶寒司脸色一寒,一拍桌子,飞速地想着这个事情可能是谁授意的,是姚美人本身利益需要,还是被谁指挥操纵? 想了片刻,还是叫了人立马去姚美人宫里搜查。 一时间,呼呼啦啦的人奔向姚美人的宫殿,后宫被惊动的人都小心翼翼探出头来看戏。 叶寒司跟楚玉惜又分析了些事情,觉得时间差不多了,迈步过去。 本来楚玉惜想跟过去查看,被叶寒司阻止:“不管发生什么事,我在你身前挡着,不需要你遭人猜忌。” 楚玉惜本也想说“我这几日的动作怎么可能一点破绽都没有,会有人发现我参与其中”,但是,看着叶寒司的目光还是停下来,受着这男人无声又贴心的保护。 这人,就是给人无声的照顾,心里甜滋滋的。 果不其然,等叶寒司赶过去的时候,东西全部都搜了出来,院子里杂七杂八丢着她制香的工具和原料,还有透着香味的胭脂水粉和催青香,收拾的整整齐齐的瓶瓶罐罐,还有一旁的祝由术催眠术古籍。 看到这些时,叶寒司眼神凌厉寒肃,眉眼压低,整个人气场压迫得在场人不知道怎么开口,隐隐有种窒息感。 姚美人却只是风轻云淡不卑不亢地行了一礼:“见过圣上。” 叶寒司直直逼视着她 声音低沉危险:“你如何解释这个事情?” “便是您看到的那样。”姚美人乖顺地低着眉眼,似乎丝毫没有被这种人人自危的场景感染。 “对于安婕妤小产发疯至今的事情,你有什么想说的?”叶寒司步步紧逼,继续问道。 姚美人弯了眉眼不紧不慢说道:“安婕妤当时来找臣妾,说有些难受失眠,怕对胎儿不好。不知她从何听说臣妾会制香会催眠,于是叫臣妾来帮帮她制一款安神香。” 似乎觉得自己没有解释完全,她轻轻蹙眉,又接了一句:“当时臣妾正在发烧,脑子有些昏聩,迷糊间误拿了催青香给她。” “那你后来为什么没有找朕说这件事?安婕妤性子沉稳,是后宫第一个怀孕的嫔妃,又深受太后喜欢,要堕胎是如何不容易?在这么多人盯着她时候,她变成了身患癔症的疯子,你就漠然眼睁睁看着吗?”叶寒司声音越来越低,隐隐有一种被愚弄戏耍的烦躁。 这已经不是一个嫔妃的问题了,事关道德伦理,怎么会有人对于朝夕相处的姐妹下这样的手还面色不改? 姚美人依然低着头,似乎毫无触动,只有别人看不见的角落,她才能悄悄掐着自己不让自己露出破绽。 她一次次默念,父母还在严家手里,父母还在严家手里…… 这样的污蔑和黑锅,不会只有这一次,从她被严家带回来时候就已经有数了。 所以她试图挣扎逃脱,换来的是一次又一次鞭挞和责罚,如今早就该说服自己适应了。 随后她不等叶寒司问,自己主动说起来:“至于祝由术,那是臣妾无意间得到的秘术 是有高人赠与,后来我越看越感兴趣,差人又找了几回。” 听到这里,叶寒司的眸光不带半点起伏,泠漠而坚硬的五官华美单板,骨子里透出的一股子寒劲让人忍不住退避三尺。 然而姚美人好像没有半点感觉,继续说道:“本也是兴趣所致,万没想害人的。” 没想害人?那怎么会有催请药这种邪物在她研究范围? 叶寒司冷笑一声:“是吗?这么说不管怎么样,你是无辜的,安婕妤就是命数不好,怨不得别人了?” 姚美人听着嘲讽处之泰然,似乎在想些什么走神了。 “瓶瓶罐罐拿去给太医院检验。自今日起,姚美人禁止出行宫殿,给朕反省了再说。任何人,未经允许不得随意与她交流,禁止她与外界接触。”叶寒司说完甩袖走人。 等他浩浩荡荡带人离开后,姚美人看着一地的狼藉,指甲紧紧扣在泥土里,不知不觉间滴出了血迹。 她好像没有感觉,就这样重复着,直到下人颤颤巍巍过来要扶起她的时候一声尖叫,她才发现地上淅淅沥沥的血迹看起来吓人异常,娇嫩的手上也早已经鲜血淋漓。 无声的笑了笑,自己起身吩咐人备水沐浴,在热汤里沉沉浮浮,不知前路在何方。 其实她清楚,叶寒司即使盛怒,也没立刻让她下狱,这就是一个机会。 甚至隔断了她与外界的联系,对她而已也是另一方面的保护,她可以不用再见严婕妤那张让人作呕的嘴脸,可以在这里拥有真正的属于自己的自由。 另一边,叶寒司到芙蓉殿跟紧密关注这件事的楚玉惜说着事情的发展。 不料楚玉惜忽然蹙了眉,又翻出了之前看的后宫嫔妃录,加上自己了解到的东西,零零散散记录下刚刚发生的事情,托着腮开始想着什么。 叶寒司也不问,把她圈在怀里看着她手里的东西,也思索着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楚玉惜迟疑地开口:“我总觉得,这件事情不简单。” 不是单纯的一个姚美人能做完的事情,姚美人一不争宠二不和人沟通,除了她同宫殿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于美人以外,没怎么见她去哪社交。 第二百二十二章 承认 刚下朝的叶寒司没让人通报,直接进去芙蓉殿找了楚玉惜。 她好像正在绣什么精巧小物件,眉眼低垂神情专注温柔,又有一丝莫名的虔诚,他悄无声息靠近从后面圈住了她。 她一惊,险些拿针伤到自己,待闻到那令人安心的龙涎香,她才松口气,娇嗔玩笑道:“小心针头无眼啊。” 叶寒司轻笑了声,霸道地拥住她没松手:“在干嘛?” “最近不是后宫事情多吗?我差人问了问,说是诚心拜佛有用,我便想做一个福符,递给菩萨,让她保佑后宫姐妹平安无事。” 虽然楚玉惜是来自现代的人,但是这些东西在古代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怕针会乱扎人,她认命地丢了针线活,窝在他怀里,似乎能感觉到他的疲乏,她俏皮安慰:“不如这样,你帮我绣?这样,菩萨福气会通过你传递给姐妹们,既有心意又借助龙威,此次祈福自然能马到成功。” 看她有兴致,叶寒司破天荒拿起那个看似只有线和针的玩意儿,无所谓道:“这有何难?” 一刻钟后,叶寒司看着扎得破烂的绣花,和自己手上的针眼,陷入了沉思。 看的楚玉惜笑得前仰后合,还要故作正经夸道:“陛下真厉害,果然有天赋的人做什么都不一样,臣妾当时学女工时候,扎的满手冒血珠。” 虽然这样瞎编事实不好,但是看着他怀疑人生的眼神、紧蹙眉头的严肃模样,楚玉惜觉得好玩又怜惜,揉开他眉心,安慰他。 谁知道,他强势起来直接耍赖,不让她再绣了:“此物危险,小心为上。” 直接把楚玉惜又逗笑了,她努力忍着,嘴角一颤一颤甚是可爱。 正在二人蜜里调油,短暂放松的时候,外面传来江公公的声音。 “陛下,姚美人差人送话,说现在有事想要找您。” 屋里二人面面相觑,神经再次紧绷,楚玉惜抿抿唇:“你去看看吧,注意安全。” 这话一出,叶寒司有些好笑:“怎么的?她还能把我吃了?” 不跟他调笑,楚玉惜面色严肃,眼神紧张认真:“我觉得这事不简单,短时间内后宫的妃子们接连地出事,我怀疑是有人在后面闹事。先是安婕妤小产癔症,再是沈婕妤溺水死亡,然后是你发现了催情香的事情,这些事可能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叶寒司点点头,跟他想的差不多,干脆不再多说,跟她道了别,随江公公直直奔向姚美人宫里。 因为他速度够快,在严婕妤走了之后没多久,他便进来了,让姚美人有些没缓过来,不过她面上表情本也不丰富,倒是看不出来。 她施施然地行了个礼,低下了头,给他斟茶。 s 在姚美人晦涩的眼神里,夹杂着他看不透的神色,他颇有深意地看着她:“听说你有话想跟朕说?” 姚美人又行了大礼,长跪不起:“臣妾反思多日,决心说出真相。催情香确实是我调制出的,也的的确确是从我这儿传出去的。” 这事情在他的预料中,叶寒司嘴角一勾,满意地眯着眼,不紧不慢喝了口茶,等她继续说。 “经过这几天的噩梦缠身,臣妾知道沈婕妤死得不甘心,她要索命。”姚美人语气依旧平淡无波,这话却无端让人起了鸡皮疙瘩。 “什么意思?”叶寒司将茶杯放下,威严审视地盯着她,沉沉问了这么一句。 “沈婕妤的死,也是与我有关。”即使说了这么些让人心惊的话,她的神色依然一如既往地平淡,让人看不出真假。 她接着说道:“安婕妤性子沉稳,又怀有第一胎龙子,若是生下来,自然母凭子贵。臣妾在宫中无依无靠,便想着让她当自己的靠山。” 这样的情况并不少见,后宫嫔妃多,总是有那么几个拉帮结派或者为了自保的勾结在一起,互相吹捧想着一起受恩宠,也会一起陷害有些人以求得自保。 这话本也没什么多余可想的地方,但是这跟沈婕妤有什么关系?忽然从安婕妤到沈婕妤,中间还有什么样的事情? “我们不想让人察觉,所以都是隐晦地私下联系。只是沈婕妤发现了我们勾结,本想催眠她让她忘记。可在此之前她不知听谁教唆,把臣妾给安婕妤的安胎香中途换成了红花,而且数量不少。我们都没发现,最终导致了安婕妤小产,甚至身患癔症被打入冷宫。” 什么? 安婕妤小产居然是这样一个真相吗? 居然没人跟他上报? 那沈婕妤的死亡又是怎么回事? 叶寒司听着她的话,忍不住顺着思考,沈婕妤是否被发现所以遇害? 果然,姚美人接着说:“自然,安婕妤虽然身患癔症,但是她手里可用的人还在,他们也有衷心护主想报仇的,所以依靠臣妾查出了沈婕妤,她当时怡然自乐反嘲笑说我们痴心妄想,且说了许多难听的话。臣妾一时气急,设计了她的溺水死亡。” 龙胎,说小产就小产了? 一条人命,说设计就设计了? 这样平淡无波不把人命放眼里的行为,人命贵贱生死无常背后,谁也没想到居然是这样丑陋骇人听闻的真相,怎么也想不到在后宫居然是常事? “沈婕妤暗害龙胎,这样的事情怎么没人上报给朕?居然是你们私下解决?”叶寒司一拍桌子站起身来,看着地上明显缩瑟一下的姚美人,满腔怒火。 然而他刚从楚玉惜的芙蓉殿出来,记得她居然傻傻地以为,后宫的姐妹需要菩萨保佑。 这样蛇蝎心肠,何须神来庇佑? 反倒污了菩萨的英明。 这样的认知让叶寒司满腔悲凉失望,冷笑一声,气得眸色深谙:“原来朕天天治理国家,竟然连家事都没有治理好?” 然而姚美人没完没了又接了句:“沈婕妤是识水性的,因此臣妾也给她下了蛊,让她溺水死不成也会被蛊毒折磨致死,这样才永绝后患。” 叶寒司一拍桌子满脸阴郁,俊朗的脸上满是山雨欲来的气势,压迫着姚美人终于住了嘴安静下来。 “没想害人,兴趣罢了?”他重复着姚美人跟他说的话,看起来面寒如霜,震慑不已。 第二百二十三章 姚美人被斩 姚美人一脸平静地述说着自己做过的事,即使是替人背锅,心有不甘,但为了家人也不得不如此做。 自己做过的罪行在后宫来说罪孽深重,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姚美人心里自是恐惧,但是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 “看你的样子好像挺平静的,看来你是不怕死了,这样的话我就直接赐你死罪好了。”叶寒司的话给姚美人一个重击,姚美人没有想到直接被赐死,要是她死了,那她的家人怎么办。 “皇上…皇上…再给我一次机会,臣妾这是一时被嫉妒和不安迷了心窍,皇上就…就放过臣妾这一次吧,给臣妾一次机会!臣妾再也不敢了……”姚美人哭着哽咽着,哭喊着,脸上的平静早已消失不见。 姚美人的脸上充满了泪水,妆容都哭花了,整个人瘫倒在地上,显得无比狼狈,而叶司寒看着地上的姚美人,心里没有半点怜惜,脸色冷淡,没有一丝温度和动容。 姚美人一点一点地挪上前,费力抓住了叶司寒的裙摆,叶司寒厌恶的看着脚下的姚美人 “来人!将姚美人拖下去,斩首。” 姚美人一听皇上这话,恐惧从心底表现到表面,一把抱住叶司寒的腿,凄凉的大喊着:“不要…不要…不要啊皇上,皇上……” 只见叶司寒用脚踹开姚美人,姚美人被上来的士兵拖了下去,嘴里的话还没说完,眼里含着悲愤与恐惧。 叶司寒嫌弃的看了看自己刚刚被姚美人抱过的裙摆。 “江林福,马上让人准备,朕要更衣。”叶司寒转向对身后的公公道。 丝毫不理会庭外姚美人的惨叫,咔嚓一声人头落地,姚美人落地的时候眼珠还是睁着的,表现着不瞑目与不甘。 姚美人的死很快就传遍了后宫。对于严荟炜来说姚美人死了最好,最好什么也没说,什么也都说不出来了,因为只有死人才是最听话的,严荟炜也才放心了不少。 沁霞宫内,严荟炜正悠闲地吃着零食,听着小慧讲着姚美人的事情,严荟炜倒是满意极了,这后宫的风波也算是平息下来了。 对于姚美人的死,楚玉惜有些疑惑,但也是没有去细想,之前姚美人的种种行为实在是有些迷惑,对于这个结果,对于姚美人所做过的事,也是姚美人罪有应得。 楚玉惜此刻也是在芙蓉殿休息着,这几日一直打理着后宫的事务,后宫这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楚玉惜也感到实在是有些乏了,这不,终于停息了一阵,楚玉惜打算好好休养一下。 躺在卧榻上的楚玉惜静静地躺着,想着这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既然姚美人都已经承认了自己的罪行,那么严荟炜或许就真的没有参与吧,不过谁知道呢,至少现在严舒婕还是平平静静,未掀起什么风浪。 楚玉惜对严荟炜的怀疑也减少了几分,倒是觉得姚美人如今落得这个下场,也是可怜,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自作孽不可活。 “娘娘,太后宣你入乾坤宫。”小李子火急火燎的在殿外呼喊着。 楚玉惜听后,便起身。喊着婢女给自己更衣梳妆,整理好之后,便出发去了乾坤宫。 待楚玉惜到达乾坤宫时,发现叶司寒也在,也不为惊奇。 “臣妾拜见皇上、拜见太后。”楚玉惜微微屈膝,弯身行礼。 太后见楚贵嫔来了,眼里藏着笑意,和和气气地道:“起来吧,楚嫔近日后宫之事操劳了。” “这是臣妾的本分。”楚玉惜恭敬地说道着。 对于后宫姚美人之事,太后也略有所闻。没想到之前的安婕妤还遭遇了这等事,这姚美人进宫的时候看着实在是清纯,没想到这样的外表下竟然有如此歹毒的心肠。 太后也意识到之前楚贵嫔问自己姚美人的事,哀家先前还觉得奇怪,没想到这楚贵嫔早早便开始了调查。 不由地有些对楚贵嫔的能力有些许赞同,更是心疼楚贵嫔这些日子的想必也是操劳许久吧。 “楚嫔,哀家这里有些从江淮运来的人参,赐与你。”太后挥挥手,一旁的婢女便端出了用盘人参。 楚玉惜一看便知道这人参是极品,太后也是真心想对自己好。让身后的婢女接过盘子。 “臣妾谢过太后,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拜谢太后,楚玉惜便走上前,在大殿的偏位入座,正正坐在叶司寒顺位之下,朝叶司寒微微一笑。 太后见楚玉惜这副模样也是欢喜的,望着楚玉惜,悠悠的开口。 “楚贵嫔,得圣宠,今日面色也是红润。”皇上一直宠幸楚玉惜这太后也是知道的。楚玉惜被太后怎么一说,精致的脸蛋一下子便红了起来,羞涩地看着叶司寒。 叶司寒也眼里含着笑意。 太后看着两人眉目传情,心里有了数,只是皇上这么宠幸楚贵嫔,怎么楚贵嫔这肚子却还是没什么动静。 “楚贵嫔,皇上如此疼爱,你可要争气的好让哀家早日抱上皇孙。”太后面带慈爱的笑容,对着楚玉惜打趣道。 楚玉惜自然明白太后的意思,只不过在这后宫里,有了孩子,既是有利的武器也是最危险的软肋。她也不是不喜欢孩子,只不过这些都是要经过慎重考虑的。 “回禀太后,臣妾尽力,可这事也不是臣妾一人能决定的。”楚玉惜倒是乖乖巧巧地回答道,还带些伶牙俐齿。 太后听后倒是呵呵一笑,转向叶司寒,“还有你的一份力啊。” “儿臣知道了,我自会把握。”叶司寒说完便看向楚玉惜。 察觉到叶司寒视线的楚玉惜脸又不争气红得跟苹果似的,叶司寒见楚玉惜羞涩,心里倒也是欢喜,嘴角微微勾起,一个若有若无的弧度扬起。 “母上,朕带楚嫔就先回去了,不打扰您休息了。”说着便牵起了楚玉惜的手,楚玉惜也微微行礼。 “好吧,你们回去吧,哀家也乏了。”太后手一挥,叶司寒与楚玉惜也就告退了。 出了乾坤宫,叶司寒手里还牵着楚玉惜,两人就这样并排走着,身后的婢女公公跟着,也不起轿。两人也不出声仿佛有一种默契,就这样一起走着。 楚玉惜想着,若是能这样一起走下去便好了,不!是会一起这样走下去的。她和叶司寒一定会好好的。虽然后宫风波不断,但是她会用自己的力量,好好改变,与叶司寒共享这天下的盛世!手里的力道不断收紧。 叶司寒感受到楚玉惜加大了力度,自己也回握住了楚玉惜。 第二百二十四章 挑拨离间 叶寒司牵着楚玉惜回到了芙蓉殿。 叶寒司的手紧握着楚玉惜的手,即使到了殿内也不肯松开,他抓得越发的紧,楚玉惜尝试抽出来,无果。 “皇上,可否松开臣妾的手了,臣妾想坐下与皇上好好谈谈。”楚玉惜表面和和气气,这叶寒司实在是握得太紧了。 牵手是好,可这都牵了一路了,生生像个孩子似的,可是心里还是止不住的甜蜜。 “朕不,再让朕牵一会儿。”叶寒司双眼定定地看着楚玉惜,眼里满是柔情,而口中的话语也透露出着宠溺。 楚玉惜被叶寒司盯得有些脸红,任由叶寒司牵着,也不挣脱了。 “娘子,你这些可日子辛苦了,后宫的事情你看操劳得面色都有些憔悴了。”叶寒司关心地对楚玉惜问候着。 “皇上,这都是臣妾应该做的,臣妾不辛苦,辛苦的是您啊皇上,皇上不用对后宫之事过分操劳,交给臣妾便是。”楚玉惜的小嘴一开一合,娓娓道来。 只见叶寒司的手抚上楚玉惜的脸庞,那精巧的脸蛋也是真的有些许苍白,可能因为楚玉惜本就白皙玉嫩的皮肤吧,这会儿显得更加苍白。 叶寒司见了也满是心疼,楚玉惜这副模样,寻思着要找些乐子,让宫里活起来,叶寒司思考着,望着对面的楚玉惜,俯身亲了下去。 楚玉惜只感觉嘴唇一热,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神色怔了怔才开始回应着叶寒司,两人相拥而吻。 许久,门外的公公叫唤着“皇上!皇上!尚书吏李大人求见,说是有要事上报。” 屋内相吻的两个人就这样被打断了,楚玉惜的眼里意乱情迷,而叶寒司又不得不离开这甜唇,叶寒司的眼里透露出不舍与不满。 “娘子你好生歇息着,朕先去处理公务,今夜朕再来陪你。”说完,叶寒司便整理好衣着夺门而出。 好你这个尚书吏,朕倒要看看他不早不晚偏偏这个时候来上报,究竟是什么十万火急的事?竟打扰朕和爱妃温存的时间。 出了芙蓉殿,叶寒司见在外的江林福,抬腿踹了一下江林福的屁股。 本来江林福在规规矩矩地等着皇上出来,没想到却被皇上踹了一脚,害,想必是打扰了皇上的美人入怀之事。 “诶哟,皇上,是奴才不好”江公公叫道,但还是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 处理好尚书吏的事情,叶寒司坐在龙椅是思考着,怎么样才能让楚玉惜高兴呢?朕记得之前出宫的时候有在茶馆看戏,这戏班子楚嫔好像也喜欢得紧,比如…… “江林福!” “诶!奴才在,皇上可有什么吩咐?”江林福心里还有些后怕,这皇上的心情啊捉摸不定,想想自己的屁股现在还疼呢,这皇上又是有什么新的想法? “江林福,你去打听打听,这京城里最好的戏班子是哪一家,给我请来宫里表演,到时候楚贵嫔一定喜欢。” “回皇上,奴才这就去办!”江林福急忙回道,这皇上也真是宠爱楚贵嫔啊。 “好。”叶寒司有些喜上眉梢,想着到时楚玉惜欣喜的笑容,心里就一阵满足。 芙蓉殿内,楚玉惜正在吃着上次送来的荔枝,这荔枝也真是鲜甜,正不愧是江淮盛产。 “启禀娘娘,李贵人求见。”婢女在屋外喊着。 “快让她进来吧。”楚玉惜正无聊着,芩瑛来得真巧。 “楚嫔姐姐,妾身给姐姐请安。”李芩瑛面露喜色。 “快起来吧,来来来,这里有新鲜的荔枝,过来吃点吧。”楚玉惜招手把李芩瑛叫过来。 “姐姐,这是皇上送给你的吗?好好吃呢,好甜。”李芩瑛高兴地对楚玉惜述说着,手里拿起了一个荔枝尝试着,甜腻的味道在口腔里散开。 “姐姐,没想到姚美人竟然真的做了那种事,还好最后被姐姐识破了她的诡计。”李贵人一脸愤恨地对楚玉惜述说着。 楚玉惜倒是不以为意,李芩瑛这个人太单纯了,对后宫的事还是看不清。 “过去了就过去了,还提这事干嘛呀?”楚玉惜说道,漫不经心地拿起荔枝来吃。 “哪里呢,姐姐,你看这是上回说要给姐姐的龙井茶。”说着身后的敏儿上前,露出手里托着的罐子。 李芩瑛示意着敏儿把罐子放到桌上。 “妹妹倒是有心了。”楚玉惜看了一下那罐子,露出欣喜。 “哪里,姐姐,这是妹妹应该做的。”李芩瑛露出了一贯的笑容。 这个时候,传来一声。“江公公求见。”楚玉惜应下。 “奴才拜见楚贵嫔,李贵人。”只见公公姿态憨厚。 “起来吧,江公公此番前来,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楚玉惜看着江公公,满是好奇。 “回娘娘的话,皇上为体谅楚贵嫔操劳后宫之事,特地招了京城有名的戏班子,请娘娘三日后前去观看。” 李芩瑛也一脸期待地看着江林福。 江林福察觉到李芩瑛的目光,又开口补了一句。 “届时后宫举办盛宴,后宫的妃嫔们皆可前去观看。” 听到这句话,李芩瑛这才松了口气。 “好,本宫知道了,有劳公公了。”楚玉惜笑着回答,没想到这叶寒司也算是有心了。 江林福见自己通报的目的达到了便也就告退了。 楚玉惜转过身看向李芩瑛,李芩瑛一脸兴奋地说道:“姐姐真是独得皇上的宠爱啊。” 楚玉惜笑了笑并没有说话。 三日之后,盛宴也准备得差不多了。 楚玉惜来到了宴会上,此等盛宴,严荟玮当然也有在场。此时的严荟玮的肚子也有些显形,被婢女扶着走路还有些摇晃。 太后见着了,倒也是心疼得紧,毕竟这肚子里的可是皇孙。 “严婕妤,你就好生坐着歇息,别累坏了哀家的皇孙。”太后站在严荟玮的身边,对着严舒婕说道。 “是,太后。”严舒婕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楚贵嫔,您的肚子怎么还没有动静呀,都被皇上宠幸那么久了。”严舒婕的眼神似有似无的瞥向楚玉惜。 明眼人都知道严舒婕这是在暗喻楚玉惜的肚子不争气,被宠幸这么久都没有皇孙的半点影子。 太后听了严舒婕这番话,也看向了楚玉惜。 楚玉惜可听出了里面的意思,这严婕妤是想要太后怪她不争气,楚玉惜正想说话,这时候一旁的叶寒司开口了。 第二百二十五章 心有所属 “母后,子嗣的事情,儿臣一直以来都没有认真的和您谈过这件事,虽然不知道母后如何看待这件事,但是对于楚贵嫔,关于子嗣却是没有那么多要求的。” 严荟玮摆明了故意用自己已经怀孕的事情,当着太后的面步步紧逼,让后宫之中独享圣宠,肚子却迟迟没有动静的楚玉惜下不来台。 或许是严荟玮知道叶寒司的心思都在楚玉惜的身上,她插足不进半分,所以才会转而在太后这里打起了主意。 “皇儿此话何意?” 太后虽然有些预料到叶寒司的言语之意,但是这么多年,孩子一天天的长大,如今更是成为了万人之上的帝王,很多时候他的心思早就不再是她这个为人母能够揣测得到的了。 “母后,儿臣贵为这天下之主,自然明白子嗣一事早就已经不是儿臣自己一个人的事情了,而是关乎天下的。只不过,方才严婕妤也说了,眼下她已经怀有了朕的子嗣,关于子嗣后继之人也是有了准备,所以儿臣的意思是,母后不必把重心放在楚贵嫔的身上。” 原本生儿育女,相夫教子是这个时代女人这一辈子必须也是职责所在的义务,可是叶寒司此时说出的这番话,无异于有些许的标新立异。 只不过,眼下这句话从一个帝王的口中说出,自然是没有人敢开口反对的。 “皇儿,你的意思是?” 虽然太后有些预料到叶寒司的意思,但是对于叶寒司自己亲口说出这番话,太后还是觉得十分震惊的。 这后宫之中的事情,太后并非是真的充耳不闻的,对于叶寒司专宠楚玉惜一事,太后自然是早有耳闻,只是没想到自己的皇儿对于这个宠妃的宠爱程度,已经到了这么深刻吗? “皇上,这怎么可能,自古以来女子就是要遵从三从四德,纵观古今有哪个女子不是相夫教子生儿育女,皇上为何如此糊涂,竟说出这般奇怪的话来!” 这边人家太后还没有激动的火冒三丈的,出言反对呢,你一个妃子到是急着在这里指责起皇帝来了。 等到严荟玮喊完之后,似乎也发现了气氛不对,眼下在跟前的一个是皇帝一个是太后,自己一个妃子说出这番话也未免太不知轻重了些。 严荟玮眼珠子一转,随即一脸可怜兮兮的拉着太后宽大的衣袖,略微有些迟疑地开口。 “太后,嫔妾不是那个意思,实在是楚贵嫔有些过分了,平日里霸占着陛下的独宠也就罢了,眼下难不成还不许旁人为咱们皇家开枝散叶吗?” 要不怎么说这个严荟玮城府至深,心思缜密呢,眼下的情形她还能不慌不忙的专挑重点挑拨。 果不其然,严荟玮此话一出太后的脸上露出些许犹豫之色。 叶寒司早就已经将严荟玮的表现一一看在眼中,从小在这深宫内院长大的他怎么会不知道这些妃子在打着什么算盘。 “想来母后当初怀儿臣之日定然也是顺其自然的,就算是怎样求神拜佛,只怕是结果也不一定会尽如人意,怀孕这种事还是顺其自然的好,儿臣自然是希望和楚玉惜有几个属于我们的孩子的。” 叶寒司对着楚玉惜的时候摇身一变是个体贴温柔的丈夫,可是在这心狠手辣、心机深沉的严荟玮面前,怎么又是这样一副钢铁直男的样子,全然不顾她这个嫔妃的面子? “如此也好,想当初哀家怀着皇儿你的时候,也是在不经意之间怀上的,等到怀了你几个月大的时候,才检查出来怀有身孕了,想来哀家也是有够粗心大意的!” 一想到当初怀叶寒司的时候,太后原本愁眉不展的一脸愁容,此时立刻烟消云散换作一片晴空。 “母后受苦了,辛苦将儿臣培育成这般,若是时候楚贵嫔怀了,定然也要交到母后手中,将他培育的和他的父皇一样优秀!” 说完叶寒司挪步上前,一双宽大的手掌放在太后的肩上,力道正好的给太后揉捏起来。 “母后老了,没那么多精力了,若是时候有了皇孙还是交给靠谱的太傅悉心教导吧。” 叶寒司说到底是太后身上掉下来的肉,只要是这江山后继有人,免得落到外人手上,太后也就没有太多怨言了。 眼下看着叶寒司亲自上前给自己捏肩,沾染岁月的一张脸溢满了笑意。 她这辈子最大的成就,怕也就是生育了叶寒司。 “母后当初辛辛苦苦生养儿臣,所受之苦儿臣自是早有耳闻,儿臣心疼母后,自然也就偏心于楚玉惜,不想她日后像母后一般辛苦。” 要不怎么说这叶寒司情商高呢,三两句话都说在太后了的心里去了,又是幼时回忆杀,又是身为女人的感同身受论,为了帮楚玉惜说话,也真是煞费苦心了。 “陛下此时专宠楚贵嫔一人,叫后宫里的妃子如何有机会得恩宠,更别说是怀有皇嗣了。” 此时的严荟玮就像是一个笑话一样待在这里,一边要看着皇上和太后一副母慈子孝,还要听着叶寒司口口声声地处处为楚玉惜着想开脱。 “方才严婕妤不是还说怀了朕的孩子吗?这为皇室开枝散叶的重任,此时看来自然是非严婕妤莫属的!” 若是没有前一句话,严荟玮听到自然是满心欢喜的但是这样一听,怎么听都感觉她现在被当做了一个生孩子的机器。 “臣妾突然感觉有些累了,恐怕不能继续陪太后和陛下在这里了,还望恕罪!” 人家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如果严荟玮还能够在这里自讨没趣的待下去,那只能说是她的脸皮厚道一定得程度的。 “母后,儿臣方才所言母后是当真赞同?” 原本叶寒司说出这番话只是因为听着严荟玮拿着怀孕一事不放手,竟然还跑到太后这里中伤楚玉惜。 “皇儿,你是我的孩子,你想要什么母后怎么会不清楚,只要你自己心中有数,自己过的开心,你想要的就是母后想要的。” 要不怎么说太后德高望重,深受后宫好评,就单单是心疼儿子这一点就是别人不能比的。 “多谢母后成全!” 叶寒司也没想到太后竟然没有反驳自己的出言不逊,反倒是一副认同,心中多生感触。 第二百二十六章 共同的想法 在一旁的楚玉惜听到了叶寒司的话很是感动,她很庆幸自己能够遇见他,她没有想到从现代穿越过来,无依无靠的,能够找到找到一个如此关心自己的人。 “皇上……”楚玉惜并不是脆弱的人,但是听到了叶寒司的话语依旧忍不住哽咽,自古以来帝王都是薄情的,都是很在乎自己的子嗣和天下的事。 但是叶寒司并不是那样的人,他在乎自己,在乎自己的感受,从来不会在她不喜欢的事情上逼迫她。 “爱妃你不必说了,我自有打算。”叶寒司大概也猜到了楚玉惜想要说的是什么,于是直接开口打断了。 晌午的阳光很暖和,照耀在每个人的身上,更是照暖了楚玉惜的心。 楚玉惜想起了以前的她,在这后宫中迫不得已伪装自己,即便是面对叶寒司也是那样,每天带着面具生活,她不清楚她对叶寒司的感情,也不清楚叶寒司对她的感情。 因此每次被叶寒司宠幸过后都会喝浣花草,这些叶寒司当然是不知道的,所以她一直也没有怀上孕。 但是近日来的她已经不怎么再喝浣花草了,面对怀孕,她觉得还是顺其自然好,更何况她并不想怀孕那么快,毕竟,这后宫的人还在虎视眈眈的,谁知道面具背后的模样是怎样的。 “楚贵嫔,既然皇上不着急怀上龙嗣,哀家也不好说些什么了。”太后慈祥地说道,她也不勉强了,毕竟她自己的儿子还是自己最清楚,一旦决定了的事情,谁也改变不了。 “太后,是臣妾不好,未能怀上龙嗣。”楚玉惜低头恭敬地说道,态度也很诚恳。 太后只是微微一笑,然后对着楚玉惜说:“丫头,这并不怪你,这怀孕的事情也是说不准的对吧。” 感叹一声,太后继续说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顺其自然就好,你就不要太过责怪自己了。” “是,太后,臣妾知道了。”楚玉惜也不禁感叹道,这太后果然是明白事理的,不然也够她烦的,不过想着也是,哪个母亲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能过得好呢? 太后觉得这场戏也没有什么好看的了,也有些乏了,边起身边说:“哀家也有些乏了,终究是敌不过你们这些年轻人啊,你们慢慢欣赏,哀家就先回宫休息了。” 叶寒司从楚玉惜的身边走向太后,小心地扶起太后,“那儿臣送母后回宫吧。” “不必了,皇上就在这好好欣赏一下戏剧吧,有桂嬷嬷陪着哀家就好了。” “是,儿臣知道了,那母后好好休息,注意保重身体。”叶寒司也不再说什么了,便吩咐人送太后回宫好生照顾着。 一旁的楚玉惜和几位妃子见到太后离开了,便也起身行礼,一致地说道:“恭送太后。” 说完,太后便挥了挥手离去。 叶寒司重新坐回了楚玉惜的身旁,太后回宫了,剩下的戏剧也没有那么精彩了,于是叶寒司便随意地跟楚玉惜聊着天。 “爱妃,朕说不着急怀孕你不会介意吧?”叶寒司问道,话语间还带有点小心,两人的声音微小,一旁的妃子也没有听到,注意力都集中在戏剧上了。 “臣妾怎么会介意呢,皇上这也是为了臣妾好啊。”楚玉惜说道,的确,她并不介意叶寒司那样说,反而觉得很感动。 “那就好,朕只是想着如今的政局并不是很稳定,这朝廷的事情也很难说。”叶寒司放心地说道,他并不想自己跟楚玉惜的孩儿出生在这尔虞我诈的时期内,起码等他处理好朝廷上一些臣子的野心,他才放心。 “臣妾跟皇上想的也是一样,皇上管理着朝廷的事情已经心力交瘁了,臣妾不想再麻烦皇上。” “你的事情对朕来说怎么会是麻烦呢,朕只是担忧你。”叶寒司诚实地回答,楚玉惜的事情对叶寒司来说从来都不是麻烦,相反,他更希望自己能够走进她的生活里。 楚玉惜再次动容,其实每个女人都是喜欢听甜言蜜语的,连楚玉惜也不例外,高高在上的皇帝给她讲情话,更是令人动容。 “皇上,臣妾也是想着这后宫的事情比较繁琐,虽说姚美人的事情已经解决了,但是难保还有其他的事情,要是臣妾怀孕了也很难兼顾到这两边的事情。” 叶寒司要烦恼朝廷的事情,同样,楚玉惜也要烦恼这后宫的事情。 两人的意见一致认为,他们的孩子是不应该出现在这样的环境下,而且适合更稳定的环境,他们两人的爱情结晶更是让人珍重…… 两人在说悄悄话,有些细心的妃子看见了,但也没有说什么,一来是楚玉惜得到皇上的独宠,二是她们的位分并没有楚玉惜那么高,害怕事后会被楚玉惜报复。 这还真的是她们想多了,楚玉惜从来都不会以身份欺压人,她认为这后宫的妃子都是平等的,并没有什么等级之分,这是她从现代带来的东西,那就是平等。 戏剧在不知不觉中表演完了,妃子们都带着自己的侍女辞退,一下子座位就已经空了,楚玉惜跟叶寒司提议说:“我们也回芙蓉殿休息吧,我也有些累了。” 叶寒司却没有马上答应,他跟楚玉惜说:“爱妃先回去休息吧,我这边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的。”拒绝了一同跟楚玉惜回芙蓉殿。 “那好吧,臣妾也告退了,皇上记得准时用膳,别因为政事忘记了身体。”楚玉惜担心地叮嘱道,像个小妻子那般叮嘱着。 “是,我的娘娘。”叶寒司笑道,抬起手摸了摸楚玉惜的头,动作尤其亲昵。 楚玉惜有些不好意思的,脸颊有些泛红,闪闪躲躲地辞退了。 叶寒司看着楚玉惜害羞的表情,不禁笑了笑,这笑容阳光的映衬下显得更加的灿烂。 回到了芙蓉殿的楚玉惜把小柒叫了过来。 “小柒,你还记得我上次喝浣花草是什么时候了吗?”楚玉惜直接问道,她在想是否应该现在又再喝一次了。 “回娘娘的话,奴婢记得娘娘上次喝的时间是两周前了。”小柒想了想便回答道。 “两周了?”楚玉惜若有所思地想着,然后跟小柒说:“你去把姜太医叫过来,我有事情问他。” “是,奴婢这就去。”话完,小柒便转身离去了。 第二百二十八章 服用浣花草 “皇上驾到!” 殿外江林福的声音传来,楚玉惜收回思绪。 只见叶寒司破门而入,叶寒司一进门见到楚玉惜好好的在端坐着,松了一口气,急忙一扯,把楚玉惜拥在怀里,怀里传来阵阵温暖,叶寒司才感觉到真实的感觉。 “皇上?这是?”楚玉惜一脸疑惑,面对叶寒司的突然举动,不明所以,对于叶寒司刚进门时的样子和现在的举动,满是不解。 “爱妃,你身子可有哪里不适?朕听说姜太医来过了,可是你生病了?如今感觉如何了?”叶寒司有些急切,看着怀里的女人,面色也是有些憔悴,她可知道,他是多么的在乎她。 面对叶寒司的连环追问,楚玉惜有些慌乱,但还是冷静下来,露出甜美的笑容。 “皇上您多虑了,臣妾一切都好,只是身体有些不适,这才叫姜太医来看看。” “那太医可有说是什么原因?” “太医说,只不过是这两日休息的时间有些不够而引起的。”说着楚玉惜的面色有些潮红。 叶寒司也意识到楚玉惜的话里的意思,发出闷闷的轻笑。 叶司见怀里的人儿,越发觉得她娇小柔弱,“看了爱妃真的要多吃点咯,瞧你瘦得跟什么似的,这样下去,还怎么有精力管理后宫啊?”叶寒司怜惜地抬手勾了一下楚玉惜的鼻子。 楚玉惜心里倒是处了另一番心思,这自己一直喝浣花草避孕的事情要不要还叶寒司说呢? 他这般疼爱着自己,在严荟玮侧面嘲讽她肚子不争气的时候,他在那么多妃嫔的面前说出那样的话,在太后和众多妃子面前偏护着自己。 而楚玉惜也深知叶寒司自己也是喜欢孩子喜欢得紧,况且是他们的孩子。 楚玉惜一时间觉得自己有些自私了,眼眶慢慢地湿润了,望着叶寒司。 叶寒司见怀里的美人突然间泪眼婆娑,倒是显得有些慌乱。 “爱妃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哭了呢?”叶寒司神色满是严肃夹杂着些许怜惜,若是谁让朕的爱妃不喜,那朕一定会好好地处理。 “不,皇上,没有。”楚玉惜急忙回复,她觉得自己对不住叶寒司,这事还是说清较好,避孕之事她也不隐瞒了,不如全数告之皇上,双方还是要坦诚的好。 楚玉惜平复好情绪,面向叶寒司。 “皇上,臣妾有一事相告。” 叶寒司一脸疑惑,等待着楚玉惜的下句。 “回皇上,臣妾一直以来都有喝浣花草以此来避孕。” 叶寒司的反应并没有楚玉惜想象中那样惊讶和愤怒,其实楚玉惜避孕叶寒司也早有怀疑。 这后宫,他最宠幸的就是楚玉惜了,这时间久了,而楚玉惜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就已经有些可疑了,他爱楚玉惜。 因为是楚玉惜,他可以隐忍她的一切,他也相信她这样做是一定有原因的,而他们也谈过这样的话题。 所以自己那天才会在那样说,他想给楚玉惜自己做选择,也在等着楚玉惜给他一个解释,而今日他也就等到了。 “那你为何要避孕?仅仅是因为如今的局势?”叶寒司试探着问楚玉惜。 “不,不只是这样的,臣妾只是觉得现在还不是时候,臣妾还没有做好当一位母亲的准备。况且现在后宫惊险,臣妾害怕。” “你怕什么?不过是区区一个后宫,你若是现在不想,朕尊重你的选择,都随你,朕对子嗣也不是那么紧张,不过后宫的人嘴多罢了,她们也干不出什么事来。” 叶寒司的口气中透露着无奈,但是他真的会尊重楚玉惜的选择。 “臣妾只是觉得臣妾还不够一个做母亲的资格。”楚玉惜的声音渐渐小了。 叶寒司见楚玉惜这样说,温柔地抚摸着楚玉惜的脸颊,“就像太医说的,爱妃你现在身子骨娇弱,暂不适合生育,待你身子好些了,一切都随你,朕也不强迫你。” “臣妾谢过皇上。”楚玉惜眼看着就要跪下了,叶寒司扶着楚玉惜不让她倒下,用手一抬楚玉惜下颚,看着那苍白的嘴唇,俯身亲了下去。 楚玉惜也顺势回应着,两人的唇紧贴着,唇舌柔韧而极具怜惜,两人忘情地吻着,难舍难分。 吻到深情处,叶寒司一把抱起楚玉惜,往卧榻走去,楚玉惜双手环绕着叶寒司的脖颈,把头埋在叶寒司的颈窝处,二人吻着带着无尽的缠绵。 一室旖旎…… ——次日早上 坐在龙椅上的叶寒司一身金黄龙袍,正在听尚书吏说着边塞进贡之事。 这尚书吏自从上次打扰了叶寒司与楚玉惜亲热,叶寒司便对这尚书吏有些不满,而这尚书吏也是二丈摸不着头脑,不明白皇上为何对自己有偏见。 “皇上,这边塞的进贡是一年比一年少啊。”尚书吏诚诚恳恳的上报着。 “那你就去解决啊,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还当什么尚书吏?”叶寒司的语气有些慵懒但夹杂着一些威严。 “可…这不是臣一人可以处理妥善的。”尚书吏的声音有些打颤,这皇上的脾气呀摸不准,不知是真生气还是假生气,真让人捉摸不透。 “一个人不行就多几个人,朝廷上又不止你一个臣子,你脑子没有用不代表其他人的脑子也没有用。”叶寒司带着怒气低声道。 ——另一边,芙蓉殿里 在经过一夜的缠绵,次日的楚玉惜感到浑身的酸痛,尤其是那腰啊,酸得不行,当楚玉惜醒来的时候,发现叶寒司已经离开了。 楚玉惜唤人来给自己沐浴更衣,小柒过来递给楚玉惜一瓶金丝白玉瓶。 “回娘娘,这是皇上留下的,说是给娘娘抹伤口的。”小柒笑得一脸谄媚。 楚玉惜听后便红了脸颊,想起了昨晚叶寒司的力道让自己吃痛得很,想必皇上是料到会有此事发生,这怎么让人这么羞涩呢…… 楚玉惜泡在浴桶里,舒服地叹了口气,闭着眼回忆着昨晚叶寒司的行为动作,不由得羞红了脸。 明明还在说着避孕的事,却不知不觉就吻起来了,再后来就已经在床上了,能够容忍自己避孕的男人,或许是真的爱自己吧。 楚玉惜的内心开始动容,避孕…待到合适的时候,一定要为叶寒司生个孩子,拥有属于他们两个的爱情结晶。 第二百二十九章 瘟疫来临 这边的楚玉惜正在享受着沐浴,而另一边殿堂的叶寒司仍在与尚书吏讨论中。 “皇上,这边塞的事可如何是好?”尚书吏已经有些紧张,上次就是因为他在上报这事的时候,皇上勃然大怒地离开了,这次是在朝廷之上,但愿皇上不发怒。 可叶寒司一看又是这尚书吏便有些不耐烦了。 “边塞,边塞,这么久的事了,你怎么还没处理好,还来上报?刚刚是进贡的事,现在又是边塞的,这朝廷还要你来干嘛” 叶寒司怒气继续上升,这朝廷的臣子一个比一个没有用,连一点小事情都干不好。 “这…臣是昨日才上报的…”尚书吏的声音越来越小,底气越来越不足,生怕皇上一个发怒就降罪自己。 “昨日,都过去一日了你还没处理好嘛?怎么,尚书吏这个位置是怎么好坐的嘛?” 尚书吏一下子被震得不敢发言。 “报” 一位传信使快步走向殿堂,面对圣上。 “什么事,快说。”叶寒司平息一下怒气,对信使吼道。 信使察觉到皇上的怒气正在燃烧,头上不断地冒着冷汗,这消息可能再次让皇上发怒。 “皇上……南方那边传来说,瘟疫在南方发生了,并且蔓延得很快。” “什么?瘟疫?”叶寒司话未完,外面传来了阵阵吵闹声。 叶寒司叫来江林福,“江林福,外面发生什么事了,如此吵闹?” “回禀皇上,是大臣们听到了瘟疫的事情,都来找皇上寻求解决办法的。”江林福恭敬地回答,害怕皇上火气一来,头上的人头就没有了。 “传话下去,叫他们都进来。”叶寒司直接开口。 “是,皇上,奴才这就去。”江林福毫不拖拉,马上下去宣告。 “启禀圣上,今南方有瘟疫始兴,百姓民不聊生,苦不堪言呐,急求皇上处理此事。” 朝廷喧嚷吵闹着,议论纷纷,众大臣争论着,面对此情此景,叶寒司有些头疼。 “不要吵了,给朕都安静下来,你们一个一个上报,这样吵下去也没意思。”大臣们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在下面依旧窃窃私语, “瘟疫呐,那可是沾一个死一个。” “南方那地方啊,虽说草土肥沃,但这灾祸倒是一个也不少。” “莫非这次是天神降灾?” 此话一出,朝廷上人心慌慌,天灾,天神! 面对众人的非议,李大人倒是开始疑神疑鬼,他出列上报着,“皇上,臣听说着南方近年来天有异象,这个时候出了瘟疫怕不是天神降灾!臣启奏敬天神,除瘟疫!” 叶寒司听着也是觉得玄乎,这天神是真是假不得而知,这时另一边右吏魏远陈出列。 手里举着奏牌,“一派胡言!断说这天神不知可不可信,但这瘟疫定是由于某种原因所致,以往前朝也发生过瘟疫,到头来都是事出有因,前朝皇帝便是信天神才落得国破家亡的下场,这天神是万万不可信的。” “启禀皇上,臣建议,派一批大夫前往查探是何缘故。” “魏丞相,您这话是?否定在下?”未等叶寒司开口,这李大人便与魏远陈对峙着。 “李大人言重,只是有个人的见解,我只是否定天神,并没有说是要否定您啊,是吧李大人。”魏远陈面带笑容回着李大人。 李大人气极,被怼得面色涨红,转身面向皇上,“启禀皇上,这如若派大夫前往的话,那这大夫恐怕是有去无回,这路途遥远,再加上瘟疫肆意。” “这个李大人就不用担心了,届时由杨立峰将军带队,可保障大夫的安全。” “哼,魏丞相,你可知是瘟疫,派杨将军一个武将,倒是保不准连杨将军也回不来了。”朝廷支持李大人的大臣们随着李大人的话语将落,便爆出一波哄笑。 魏丞相气得脸都青了,而一旁的杨将军倒也是不乐意了。 龙椅上的叶寒司望着下面争论的大臣们,也是头疼不已,若不是自己是这个皇帝,还真不想来处理此事,被大臣们的嘈杂围绕着。也拿不定注意。 “皇上!若是到时派杨将军前去,要是回不来了,那我朝可是损失一枚大将啊。” 叶寒司觉得有理,可那瘟疫不除也不是办法,南方的平民百姓也是我国的子民,若朝廷不相救治,那这可也就是真的只能怨天尤人了。 到时可能又会引起暴动,得不偿失,朝廷终究还是要负起责任的,祭天神也是必要的,少一项不如多一项。两方大臣叶寒司觉得都有理,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 “好了好了,不要吵了,朕会好好考虑的,退朝!”叶寒司大手一挥宣布退朝,殿堂大臣一阵唏嘘,无奈之下也只好纷纷退场。 叶寒司坐在龙椅上,手扶着额头 被大臣们怎么一争吵,这头疼得厉害,“江林福,召姜太医过来。” “是,皇上,奴才这就去。” 在药房的姜清接到江林福的痛知赶忙去往光华殿。 乾清宫内,姜清在给皇上把着脉,叶寒司见了姜清倒是想起了上次楚玉惜的事,见姜清把脉,等着他把好脉来询问一番。 “皇上,您这是气急攻心,急火燥热,这才导致您有些头疼目眩,待老夫开几分清心凉火的药给皇上服下,皇上便就好了。” “嗯。姜太医前几日去芙蓉殿可是去给楚贵嫔看诊?”叶寒司问着姜清。姜清回应道是。 “那你可否诊断出楚贵嫔是什么病?” “回皇上,楚贵嫔并无大碍,皇上不必担心,只是服用浣花草过多导致身子骨有些虚,要多加调养才是。”姜清毫无隐瞒,如实回答,对于圣上,姜清这个太医做得倒是尽职尽责,没有半点私心。 “那浣花草可是避孕之药?”尽管叶寒司心里已经有了判断,但还是要求证一下,楚嫔为了伤身避孕,叶寒司也是满满的心疼。 “回皇上,这浣花草的确有避孕的效果,且对身体伤害也比较大,臣有建议楚贵嫔不要食太多这种药物。”姜清隐约觉得自己好似说错了什么。 “嗯,从今日起药房不要给楚贵嫔送浣花草了,拿那沪人参给楚贵嫔补补身子,姜太医,你再开几副补药给楚贵嫔。” “是,臣这就去办。”姜清依附圣言告退。 叶寒司想着刚刚姜太医的话,略有所思。 第二百三十章 共进退 次日早朝。 “陛下,依老臣之见,我看此事咱们应该从长再议,毕竟瘟疫这种东西不像是倭寇,它看不见摸不着,我们这样贸然派人前去支援,很容易着了它的道儿!” 为首的自然是叶寒司的亲近大臣,此人眉头轻蹙,一脸的忧国忧民之色溢于言表。 “大人此言差矣,我认为昨天的决定是正确的,咱们必须派人前去支援调查,不管是瘟疫来袭还是倭寇入侵,只要是咱们国家的子民有难,我们都理当首当其冲。” 若是他们这两派的人怀有私心,所考虑的是个人的得失,那么叶寒司定然也就不会这般纠结了。 问题的关键是这两派的人大臣,各个义正言辞,言辞凿凿的,让夹在中间的叶寒司很难下决定。 无奈之下,叶寒司见堂上群臣各执一词,眼下更是争论不休,只得宣布讨论无果。 “好了,朕也只是将听到的消息告知各位大臣,具体应该怎么实施救援,还得每个人都竭尽所能想出一个可行的法子来才行啊!” 说完,叶寒司难得的叹了一口气,拇指食指放在额头,面露难色。 “商谈无果?这怎么能算是无果呢?陛下直接做出决定,是派人前往还是静观其变就行了呀!” 听着大堂之上有人不大不小的嘀咕着,质疑自己的决定,叶寒司略微有些无力的摆了摆手,示意退朝。 “退朝——” 身旁伺候的江林福到是很懂他,看着叶寒司这般的疲惫,识趣的散了朝。 一路上,下了朝叶寒司就一直是这副愁眉不展的样子,等到自己晃晃悠悠无疑是的走到芙蓉殿的时候,才出现了一副恍然的神情。 “你怎么了,和丢了魂一样,发生什么事情了?” 按道理说后宫是不能够干涉内政的,但是楚玉惜这样一问,本心是因为看着叶寒司这样一副一筹莫展的样子,想要为他分担分担,才会有此一问。 可是叶寒司并没有考虑到什么后宫能不能干涉朝政的这一说辞,不假思索的就将今日早朝之上发生的事情和楚玉惜一五一十的交待了个清楚。 “也就是说现在爆发了很严重的瘟疫,而且目前那边的医疗水平还跟不上,没办法控制这个瘟疫?” 楚玉惜毕竟是从现代过去的,什么毛病没有听说过,自然是没有像大多数人一样,一听着瘟疫就大惊失色。 “你不害怕吗?” 相比今日在大殿之上不少大臣的惊恐之色,楚玉惜倒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 “害怕什么?” 楚玉惜专心地从脑子里面过着关于自己知道所有关于传染病防控的医疗知识,猛然之间没明白过来叶寒司什么意思。 “现在外面的人就算是天子脚下的皇城的百姓,只要是谈到瘟疫二字,没有不担惊受怕大惊失色的,你为何这般坦然?” 虽是这样询问着,可是叶寒司眼中的赞许之色不言而喻。 “瘟疫又不是一定非要任其发展的,既然它来了,我们想办法打跑它就行了,就算是打不跑,最差也要拦住它,不能够让它肆无忌惮的发展下去!” 楚玉惜虽然是个女人,但是好在她是个穿越过去的未来女人,对于瘟疫这件事的看法和见地自然是一般后宫女人无法比拟的。 “不错,朕也是这个意思!只不过朝中大臣多有反对之声,毕竟这次瘟疫来势汹汹,目前为止尚未查明原因。” 虽然叶寒司欣喜于楚玉惜能够和他的想法不谋而合,但是只要一想起今日大殿之上朝中大臣竟然分立两派,面对瘟疫一事更是各执己见互不相让,不免又有些心烦气躁。 “那部分大臣的意思是,支持陛下的想法,可以派人前去支援,而另一部分人则是在极力反对?” 听了大臣们给叶寒司提的意见,楚玉惜觉得并不可行,这古代的方法还是太落后了,大臣们也都瞻前顾后的,根本提不出有时什么有建树的意见。 要知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但是这一切的根本都是要保证自己还有命活着。 眼下虽然是瘟疫爆发,但是说不好听的,瘟疫虽然已经造成了百姓死伤无数,甚至妻离子散,可是说到底那都是离皇城还有些距离的事情。 毕竟没有殃及到自己的身上,也就没必要去趟这滩浑水,不少人定然是抱有这样的想法,想要袖手旁观。 说到底还是怕自己染上瘟疫,丢了性命,忍不住在心里摇头。 只不过有一件事他们似乎忽略了,那就是瘟疫虽然还没有传播到皇城里面,可是远在他乡的百姓明知道瘟疫已经爆发,怎么可能还会在原地坐以待毙,定然是拖家带口动身逃难。 到时候,一旦人员流动,携带着瘟疫感染源的他们无疑就是扩散瘟疫的最好的武器,别说是皇城,整个天下只怕都会被传染上这个瘟疫的。 “陛下,这件事情绝对不能够袖手旁观!” 意识到事情的严重程度,楚玉惜一脸紧张之色的抓紧了叶寒司的衣袖。 “你放心,朕身为一国之主定然不会袖手旁观,朕知道那些持反对意见的人是什么想法,朕不会如了他们的愿的!” 虽然一直知道自己嫁给了一个帝王,可是眼下在这种时候,楚玉惜竟然很没出息的倾慕着叶寒司。 要知道在古代医疗水平十分落后,瘟疫的出现就相当于是现代人的谈癌色变,可叶寒司毫无畏惧,仍旧一副以天下为己任的姿态面对,怎能不让人心生感动。 “陛下,其实我觉得瘟疫并非是不可控的!” “何出此言?” 楚玉惜此话一出,原本情绪有些低沉的叶寒司立刻提起了兴趣。 “陛下你想就算是普通的风寒感冒,只怕是如果有人频繁接触的话,也会有很大的几率被传染吧。” “瘟疫具有极强的传染性想要根治,还是要把已经得了瘟疫的那些人给隔离起来。” “你的意思是,瘟疫传播的途径,有可能和这个风寒感冒一般,是因为和染病之人接触过多,那若是切断了接触,隔绝了那些得了瘟疫的人,或许瘟疫能够得到一些控制?” 虽然是楚玉惜说了一句话提醒了叶寒司,但是叶寒司不愧是叶寒司,立刻想明白了其中的联系,一副茅塞顿开的神情。 第二百三十一章 讨论方法 “若是如此,朕立刻下令让他们把染病的地方隔绝开,断绝所有和外界的联系!” 叶寒司还真是有够雷厉风行的,前脚刚说完,后脚就要去实行,弄得楚玉惜都有点跟不上他的步伐了。 “陛下,此事也不必操之过急,还得需要人手前去支援才是,总不能将那些已经染病的人就这般弃置不顾了。” 但是毕竟叶寒司为这件事情头疼了这么长时间,而且这件事情关乎着这么多条人命,楚玉惜想着还是要替他想想解决的办法。 古代的条件还是过于艰苦,连最基本的消毒都做不到,只能采取最简单的方法把病人给隔离开来,这样尽量减少被传染的人数。 叶寒司听到她这么说,固然知道楚玉惜的方法是可行的,但是关乎这么多条性命,他一时也难以做决定。 总觉得把那些人隔离起来像是把他们抛弃了一样,他作为皇帝,自然考虑的是黎明百姓的安全,如今却要他亲手放弃这些人,他心里怎么说也非常的难受。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一定要把他们隔离起来?”叶寒司纵然心里清楚,但嘴上还是问出来了,也不知道是真的有疑问,还是只是喃喃自语,对自己进行质疑。 楚玉惜见他这个样子,一时心里也不是滋味,毕竟在这古代如果真的把人隔离出来,没有先进的治疗设备,也没有对症能够化解瘟疫的药物,差不多也算是把人给放弃了。 她因为长时间处在这深宫里,对外面的百姓虽然说并没有深入接触过,但从现在过来的她却是能够明确的意识到,那都是一条条的人命。 但是如果不这样做的话,可能会有更多的人传染,牺牲掉更多性命,所谓长痛不如短痛,全看叶寒司如何选择了。 “你让我再想想吧,毕竟事关重大,明天还是在朝堂上跟大臣们一起商量一下看看他们有没有什么好的方法。”叶寒司却还是想再等等,他实在是不想放弃他的百姓,但愿明天大臣们能够想出两全其美的办法。 “我还是觉得把人隔离起来比较保险一点,然后把那些带着病菌的东西,也就是那些已经感染了瘟疫的人所使用过,接触过的所有物品都焚烧干净,以免上面带着的病菌传染给其他接触他们的人。” 不管叶寒司到最后如何选择,楚玉惜都觉得他还是要把正确处理瘟疫的方法告诉叶寒司,因为他,觉得那些大臣,想不出来什么好的建议。 叶寒司点了点头,沉默着,没有说话,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瘟疫的事情,一座山一样压在他的心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但偏偏他又不能不面对。 见他这副模样,楚玉惜也叹了生气,走上前去,抬起手轻轻的帮他揉着太阳穴,每天都要赶那么多的奏折,还要面对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他也一定很累,自己能帮他缓解一点就缓解一点吧。 对于楚玉惜体贴的按摩,叶寒司还是很受用的,只是到底舍不得她也跟着自己受累,伸出手覆上了楚玉惜的手,安抚性的捏了捏,想要告诉他自己没事,只是需要静一下。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始商议瘟疫一事,芙蓉殿外是不气传出叶寒司爽朗的笑声,与方才踏进芙蓉殿前判若两人。 ——次日早朝,大臣们都非常的沉默,朝堂上气氛非常的压抑,不知道是不是这段时间被瘟疫笼罩着,担心那些疫情严重地区的百姓,可以都愁眉不展还是为什么。 “让众位爱卿回去考虑的方法,考虑的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能够控制疫情的好的办法?”叶寒司因为担心这件事情一整夜都没有睡得安稳,早朝固然还是以瘟疫这件事情为主,解决不了这件事情,他一天也睡不好。 底下的大臣们相互对视了几眼,然后纷纷沉默了,他们是真的想不出来如何抑制瘟疫蔓延。 看他们这个样子,叶寒司便知道他们回去什么也没有想出来,但是还是得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情,让他们挨个说出自己想到的办法。 “既然昨日已经让你们每人回去都想一个方法了,那边挨着说吧从右边开始。”叶寒司冷着脸说到,看样子是生气了。 这些人每天拿着俸禄,享受着百姓们的爱戴,但是却一点都不伤心百姓的事情,不中用的东西。 “回皇上,微臣觉得应该让太医院抓紧时间研制预防疫情的药物,这才是救百姓与水火中最根本的方法。”虽然自己没有想到出来办法,但是甩锅本领还是一流的。 出现了疫情,如果说谁最重要发挥的作用最大,那一定是在医院当仁不让,毕竟控制疫情这些事情最终还是依靠他们,如果他们研制不出来,根据疫情的药物,那就是其他的办法做得再好,也没有用。 叶寒司听了之后冷哼一声这些老油条,一天天惯会争宠,溜须拍马在行的很,真的有事情需要他们了,推卸责任,一个比一个快。 “下一个。” “微臣也觉得还是让太医院加紧时间研制疫情的药物比较重要。”说完他抬头偷偷的看了皇帝一眼,生怕皇帝因为他也跟着糊弄过去而生气。 叶寒司这次直接懒得说话了,他抬了抬下巴用眼神示意下一个官员说他的办法。 “回皇上,微臣觉得治疗瘟疫得先找到他的源头,知道为什么会引发瘟疫这样才能对症下药。” 听了这话之后,叶寒司更加生气了,便直接不客气的跟他说的:“那你倒是说说怎么找到他的源头,怎么对症下药?” “这……”一下把这官员难为住了,他正是不知道该怎么对症下药,所以才找了这么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谁知道皇上竟然会直接反问他呀! 一时间只得跪下求饶:“皇上饶命,臣也不知道到底该如何根治疫情啊!” 其他官员见状也齐齐跪下,大声喊着:“皇上饶命,臣等实在是没有办法,不知道该如何,控制疫情想不出来拯救百姓的方法。” 看着整整齐齐跪在地上的满朝文武百官,叶寒司一下子便觉得失望无比,同时也非常的愤怒。 当即从龙椅上站起来,一甩袖子朝着他们喊道:“不知道,不知道,平时一个个的主意不是挺多吗?一到有事情找你们,需要你们解决的时候,全都不出声了!朕养着你们有什么用!退朝!” 看着生气的直接甩袖子走人的皇帝,这些官员都傻眼了,只能愣愣的跪下行礼。 第二百三十三章 瘟疫平复 南方疫病的事情一出,加上楚玉惜的方法,赈灾效果日日都是早朝讨论的重点。 担忧了几日,叶寒司特批南方受灾地区的大小官吏,都可以直接上密信或者情况报告给他。 终于在半月之后的朝堂上,有快马加鞭的信件自南方传来。 信件里表示,因为焚烧及时,又有附近大夫在日夜操劳研制解药并投入水中,病情很快得到了控制。 不过因为隔离病人,最先感染的那些灾民没有等到解药,暴毙了不少,家属痛哭哀嚎遍野。 而焚烧又在各个有感染的地方,因为风向不定,有些灾民的家都烧没了,流离失所,为官者眼见颇为心痛。 但官府收纳的地方有限,想申请把朝堂批准客栈和驿站给灾民。 信件一出,满堂哗然,不过大家都还是高兴的,齐齐下跪恭喜:“恭喜皇上洪福齐天,灾民情况遏制,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听闻此言,叶寒司自然也高兴,征询了意见后,决定自国库出黄金千两,粮食万担。 钱财分散给灾民,客栈驿站及官府,任他们调度,粮食送达各官府,让他们因地制宜分配给灾民,同时送去地方监督人员,不得私吞不得分配不公。 为防止赈灾物资被官吏层层剥削或者侵吞,叶寒司亲自派亲信前去赈灾。 另外下令到各个地方,以首先保障灾民健康为前提,恢复灾民日常生活为要务,渐渐恢复他们住宿问题和种田等能力。 在此期间,依旧是鼓励南方富庶人家出来布粥发善心,发动民间力量,团结人们,一起度过这场灾难。 讨论完这件事情,朝堂大臣又不咸不淡地开始互捧杀,叶寒司今日心情好,跟他们墨迹一会儿,然后才退朝了。 退朝以后,他又到书房,把所有南方官吏送来的信都摆在一起,按照时间顺序摆放。 定睛研究,发现有些地方因为有天生的资源和天然的隔离建筑,便于控制疫病,灾情轻微。 但是有些地方属于重灾区,日日快马加鞭送来的信,都是又死亡了多少人,隔离无效等。 不是隔离方法无效,而是灾民情感崩溃,家属不愿意离开,隔离不了。 强制隔离的却也不知道为什么又染上病,死亡率仍然很高。 看着看着,叶寒司眉毛渐渐蹙起,找了江林福来。 “南方有没有可信的人?” 江林福面色僵住,红了眼眶,声音却依然平稳:“咱家便是南方的,只是家里……估计没人了。” 江林福因为家贫,自父亲生下他就去皇宫做事,但即使这样,依然很难缓解家里困难的情况,所以他从小也被送来这里。 家里又处于重灾区,那样汹涌的灾情,家里还有人的情况,几乎不存在。 叶寒司眼神悲悯,顿了下又开口道:“那可还有可信之人?朕急需了解南方真正的灾情。” 避开这些情况真假不说,他总觉得官吏是地方通往中央的必经途径,却总是会漏掉一些很重要的事情。 江林福沉吟片刻,然后说道:“镇南侯,开国初期他们家世代付出了很惨痛的代价,也是衷心耿耿,只是从上一代来开始,缴械了兵权,闲赋在家,几乎没有什么实权。” 镇南侯。 叶寒司眼前一亮,嘴角勾起,怎么把他忘了。 小时候镇南侯还常待在宫里,跟他一起长大,还陪他幼时读书,虽然人看起来吊儿郎当,却还是可靠讲义气的。 他立马大手一挥,执起狼毫沾了墨水开始写信给镇南侯:“许久不见,甚是想念。朕近日总是担忧南方疫病,又无可信之人代朕去查探真实赈灾效果,思及你觉得可信,万望游走一遍,替朕分忧。” 这样几乎等于替皇上微服私访的信任,镇南侯应该可以感觉到他重视程度。 果不其然,就这样等了几日拿到了回信,言语间镇南侯已经沉稳很多,拿着初次探访结果:“收到皇上急信,臣弟深感意外和荣幸,近日走访了周边几个市县,因为疫病不太严重,几乎已经恢复了日常生活,过几日就到重灾区,沿路所见,均上书与您。” 就这样,镇南侯一边走,一边查探着赈灾物资的使用情况,并且每走一段路都要在本地待几日,并且派人做好防护措施去询问灾民实际情况。 为了防止官吏间互相串通,他几乎是一阵往东,一阵往南,行踪不定,还时不时来个回马枪。 这样发现了不少问题,也查到了不少贪官污吏,当场处决,血溅三尺,百姓称好同僚惧怕,震慑所有人。 消息一出,南方贪官污吏再也不敢动那救命钱,良心官吏更加方便治理,赈灾效果也越来越好,疫病恢复更加有效。 不出三月,灾情基本全部控制,恢复效果前所未有的好,镇南侯打出来的皇上的旗号,也为叶寒司赢得了不少民心。 百姓自发式的感谢,让收到书信的叶寒司欣慰,又写信嘉奖镇南侯。 这日下了早朝,叶寒司到芙蓉殿,找楚玉惜聊天:“近日忙着南方情况,没有之前那么常来陪你,可有怪罪?” 楚玉惜屏退下人,娇俏端坐,转瞬又托腮看着他:“我要是怪罪天子,是要天打雷劈的。” “胡说。”叶寒司好笑地捏她两腮的肉,霸道地把人拉到怀里,闻着她身上的清香,渐渐安心道:“我派了镇南侯替我微服私访,效果挺好,得了很多民心。” “你操劳多日,用心良苦了,百姓们不是无情的,自然感觉得到,如今,只要方法对,事情解决只是早晚的事。”楚玉惜不跟他玩笑,也能看出他眉宇间的疲惫,心疼地给他揉着放松。 自己的方法能够奏效,她自然也是很开心的。 心情好点后,楚玉惜又亲自下厨给他做了自己拿手的阳春面食,还另外做了面塑,栩栩如生非常可爱。 二人气氛欢愉地用过膳,一起去太后那走一趟。 太后看着二人甜甜蜜蜜的也很舒心,听了叶寒司说的情况更是开心不已,干脆两手一拍要亲自到寺庙祈福。 老人家虽然不理朝政,可是一辈子信佛,见灾民事情也不是毫无听闻,只是不知道如何做,如今事情快过去了,给灾民祈福,给皇上和后宫祈福都是很有必要的。 第二百三十四章 引诱叶寒司 芙蓉殿里一片祥和,气氛永远是后宫中最为令人放松的。 听闻太后想要到寺庙烧香拜佛,楚玉惜也想要一同前去,于是前去光华殿叶寒司询问叶寒司。 ——光华殿里,叶寒司正在看着奏折,是关于南方瘟疫后的一些事宜。 “楚贵嫔到!” 太监的声音打断了叶寒司的思路,没过多久楚玉惜便提着裙摆走进了殿内。 “爱妃?今天怎么这么有闲情来找朕啊?”叶寒司打趣道,平时楚玉惜很少会到光华殿里找自己的,今天突然来到,让叶寒司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楚玉惜翻了翻白眼,感觉叶寒司的话很欠揍,“怎么,我就不能来找你吗?” 叶寒司看到了楚玉惜的白眼,觉得楚玉惜着实可爱,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 “可以可以,说吧,找我有什么事情啊?” 楚玉惜收回了白眼,笑嘻嘻地问:“皇上,听说太后想要去祈福,臣妾能不能一同前去啊。”这模样谄媚得很。 叶寒司听到了楚玉惜的话,笑容收敛了起来,强硬的话语在楚玉惜耳边响起,“不行,你还是好好待在宫中吧。” 楚玉惜就猜到叶寒司不会答应的,对于出宫这件事情,叶寒司一直都很强硬,只好先妥协,回去再继续想办法,她就不信她会搞不定叶寒司。 “那臣妾先告退了,不打扰皇上处理政务。”说完,不等叶寒司回答,就退出了光华殿回宫了。 楚玉惜坐在院子里的石椅,沐浴着阳光,想着如何让叶寒司答应这件事。 楚玉惜把小柒叫来,一直盯着小柒来看,被楚玉惜盯着的小柒感到浑身不自在,她不明白娘娘为什么一直看着她,于是忍不住开口:“娘娘,你是有事情要吩咐奴婢吗,告诉奴婢就行了,娘娘这样看着我,怪别扭的。” “你想要和太后一同前去寺庙拜佛吗?”楚玉惜没有理会小柒的话,而是直接问她,眼睛还是盯着小柒。 “拜佛?娘娘不是不相信这些东西的吗?”小柒很是好奇,她家娘娘一向都不相信这些神神佛佛的,怎么突然提起这件事了? 楚玉惜是从现代来的人,她相信科学,所以对于那些鬼神的传说都是不相信的,她也曾跟芙蓉殿的人说过不信这些迷信的东西。 因此楚玉惜说出这番话,小柒觉得非常奇怪。 “谁说我是去拜佛啦?”楚玉惜很是无奈,用手扶着额头,移开了看着小柒的视线。 “娘娘不去寺庙礼佛,那为什么还要跟着去啊?” 小柒听到了楚玉惜的话愈发更加好奇了。 楚玉惜有时候对这小柒啊也是无话可说了,时而机灵而是愚笨。 “我这是借此机会到外面看看,一直在这宫中,我都快憋坏了。”楚玉惜也不让小柒猜了,直接跟她说道。 “娘娘!你就不怕外面有什么危险啊,到处乱去,而且皇上也不会让你前去的吧?”小柒被楚玉惜的话吓到了,这娘娘的胆子不是一般大啊,别人都是安守本分的。 虽然说她独得盛宠,但是叶寒司不允许她出去的,她这就是想办法让叶寒司答应这件事。 然后,楚玉惜再次看向小柒,那视线里带着些笑意,小柒再次被楚玉惜的视线弄得浑身不自在。 小柒在心里呼喊:娘娘,你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嘛,这样盯着人家好恐怖的。 小柒咽了咽口水,“娘娘,要是没有事情的话奴婢就先去干活了,还有很多事情等着奴婢呢。”说完,正想迈开脚步,楚玉惜一句“站住”让小柒定在了原地。 楚玉惜带着笑容走到小柒旁,“小柒啊,你帮我想想有什么办法可以让皇上答应我这件事。”笑容愈发愈灿烂。 可是这笑容看得小柒心惊胆跳啊,小柒硬着头皮说道:“娘娘,其实也不需要什么办法,你就撒撒娇,用一下美人计就好了,皇上定会被你迷倒。” 美人计?楚玉惜坐回石椅,支着下巴在石桌上,脑海里想着小柒说的话,要想叶寒司给她一同礼佛,肯定要牺牲一些东西的了。 想着,楚玉惜下定决心牺牲自己的美色,用美人计来换取叶寒司的一声答应。 说着,马上同小柒前去准备,回到房间里,楚玉惜挑选着衣服,想着穿什么衣服才能“勾引”到叶寒司。 看着眼前的红色薄纱,楚玉惜觉得这件不错,若隐若现的感觉更是吸引人。 ——晚上,芙蓉殿内 叶寒司处理好政务之后,便只身一人来到了芙蓉殿,刚踏进了芙蓉殿,环视一下周围,并没有看到楚玉惜的身影。 没有江林福在身边宣告,所以殿里的人都不知道叶寒司的到来,高俊挺拔的身子站在殿门口。 随手招来一个婢女,“楚贵嫔呢?”叶寒司带着冷漠脸地问道。 “奴婢该死,没有看到皇上的到来,请皇上恕罪。”婢女颤巍巍地跪在地上,身子还有些发抖,仿佛叶寒司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起来吧,回答朕的问题。”叶寒司忽视了婢女颤抖的身子,依旧保持着冷漠的态度。 “回皇上的话,楚贵嫔在房间里沐浴。” 没有理会身边的婢女,叶寒司径直走进楚玉惜的房间里。 推开房门,一股若有若无的味道涌入叶寒司的鼻子,还带着一丝芳香,房间里的灯光显然比以往暗沉了很多。 “爱妃?”叶寒司进到房间还是没有看到楚玉惜的人,就直接开口询问着。 但房间依旧寂静,寂静中还带着些暧昧的感觉。 “皇上……”一身性感的楚玉惜出现在叶寒司的面前,薄纱套在楚玉惜的身上,里面只穿着简单的一件肚兜,下身是一条长裙。 红色薄纱的映衬下显得楚玉惜的皮肤更加嫩白,看着这一幕的叶寒司忍不住瞪大了眼睛,不舍得把视线移开。 喉咙动了动,叶寒司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爱妃,你这是干嘛?” “勾引你啊,美人计懂不懂。”楚玉惜的声音还特意嗲嗲的,不过她自己也忍不住恶心一下,这声音自己听了都受不了。 “是想要求我今天早上你说的那件事?”叶寒司挑了挑眉,没想到楚玉惜为了能出去一下,连美人计都用上了,平时撒个娇都不肯的女人,叶寒司想到这,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楚玉惜继续用着嗲嗲的声音,“对啊,臣妾真的很想去嘛,皇上你答不答应,我答应你会好好保护自己的,而且我会带上李贵人,这样你放心了吧。”说完,还摇了摇叶寒司的身子,撒娇。 叶寒司很是无奈,但是现在不忍心拒绝楚玉惜了,她都牺牲这么大了,自己还不答应就说不过去了。 “那你记得要好好跟在太后的身边,不要到处乱跑,还有多带些侍卫。” “是,我的皇上。”楚玉惜听到叶寒司答应了,很是高兴。 话落,唇上就侵占了,叶寒司怎么会放过如此惊艳的她,看来明天又起不了床。 房间内响起了令人羞涩的声音。 第二百三十五章 遭遇暗杀 次日清晨,因为念及要和太后一起祈福,楚玉惜前一天晚上特地让小柒早点叫她起床。 天色还有些昏暗,小柒便起来叫楚玉惜,放置好了洗漱用水,侍候着她起了床洗漱化妆,带上了糕点的食盒和香火之类的,便去找了李芩瑛。 李芩瑛想着能被楚贵嫔念着一起跟太后出行,除了高兴自然就是要勤快点,表示自己的尊重。 等楚玉惜和小柒出了门,李芩瑛正好差了身边的贴身侍女敏儿在门外侯着,几人碰面便一起往太后那边去了。 太后还在休憩,听说她们积极在外面侯着,自然也是满意极了,起身洗漱。 二人在外间侯着,喝着下人送来的茶水闲聊,没多久太后就收拾妥当,几人一起朝着备好的马车走去。 太后年纪大,身边侍候的宫女多,单独备了一辆低调奢华的马车,看见两个贵妃都只带了一个婢女,索性给她们安排了一辆车,让她们路上有个伴儿解闷。 二人谢过太后,楚玉惜又把备好的食盒给了太后,太后满意点点头笑称赞:“楚贵嫔有心了。” 二人带了婢女上了车,因为楚玉惜也常常和李芩瑛一起,小柒和敏儿也不陌生,两人叽叽喳喳开始聊天了,氛围活跃愉快。 李芩瑛也带了食盒,就着马车上的茶水,几人点着肚子。 看着车外掠过的美丽风景,楚玉惜想着千里之外的南方,不由得忧虑之情又流露出来。 李芩瑛是个精明的妙人儿,父亲又是清廉正直关心百姓,自然也听说了些事情,体贴地握着她的手安慰道:“姐姐不必忧虑了,皇上洪福齐天庇佑百姓,再加上你的好法子,下面官吏的努力,这疫病灾难,自然很快就过去了。” 两个小丫头谈论,也没遮没掩的,她也听到了小柒说楚玉惜出了办法帮了皇上的忙。 她一介女流之辈,本觉得无奈,听了那些话也很是羡慕楚玉惜那样的智慧才华和魄力能力。 听闻此言楚玉惜勉强地笑了笑:“妹妹说的是,只是这时间太过长久,受苦的依然是百姓。” “话不是这么说的,娘娘您就别担心了,事情肯定能解决的,咱们此次祈福,一定能够福泽百姓庇佑他们。”小柒扮个鬼脸,示意她再愁就成了小老太婆了。 虽然早晨起来的时候总觉得有不好的预感,但是几人轮番安慰让她觉得自己想多了,小丫头又想办法逗着她笑,很快那点不愉悦已经烟消云散了。 大家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此次前去的寺庙叫山隐寺,寺如起名,隐在山中,听说庙里有山神,善男信女的愿望只要够诚挚,叫山神听见了定能够实现。 也因此,山隐寺的香火越来越旺,信徒也越来越多。 太后选择此地,也是有一番讲究的。 行至半山腰,马车颠簸幅度有些大,车夫传来声音:“夫人们抓紧车,前面不好走。” 几人稍微有些紧张,紧紧抓着车,小柒腾出手掀了车帘看了一眼,几人顺势看去,心差点从嗓子眼跳出来。 正逢拐弯处,在车轮往外半丈的地方,便是万丈悬崖,看不见底,只有虚无缥缈的云烟飘过。 李芩瑛有些紧张,呼吸都放慢了,眼看着要过去那段险路,前方又宽阔平坦,太后的车已经远去,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还没等她这口气吐顺畅,眼见银光一闪,有金属利器朝这边袭来,是楚玉惜的方向。 但是楚玉惜忙着拉险些拽不住车的小柒,正背对着利器,她紧张说不出话来不及提醒,电光火石之间,只能自己上去拉开她。 虽然两个人堪堪躲开,但是来人反应极快,反手又划一道,李贵人这次没能躲开,闷哼一声,血腥气弥漫在空气中,楚玉惜这才发现她受伤了,没来得及细看她伤势,又来几个人一起冲她袭来。 据她还有几寸的时候,被人拦在外面。 是叶寒司吩咐保护他们的暗卫。 他们很机敏,发现自己被调虎离山以后立马返回来,看见这情形吓了一大跳,赶紧上手拦住。 可惜还是让李芩瑛受了伤,其中一名暗卫指挥着后面赶来的弟兄们把人拦住,全部缉拿。 奈何刺客一见行动失败了,嘴巴一动,都咬舌自尽了。 等动静小一点,楚玉惜这才又看起来李芩瑛的伤口。 她反应灵活故而伤口不大,只是伤口处汩汩而出的血液却不是正常的颜色,而是那种发亮的鲜红色。 楚玉惜叫着李芩瑛:“醒醒,芩瑛,还能听见我说话吗?别睡着啊,乖听话,姐姐这就带你回家。” 然而情况很糟,李芩瑛脸色越来越难看,伤口开始发黑,她梦呓些什么东西,然后见见昏迷,不省人事。 见此情形,楚玉惜虽然慌却强迫自己镇定,吩咐人把这些人带给叶寒司,又叫剩下的人分两批保护太后和她们。 等她们到了山隐寺,太后已经和住持聊开了,见她们姗姗来迟不免有些不高兴。 楚玉惜先行上前行礼,然后恭敬又急切请问住持:“住持,您可知这寺庙附近有什么医师大夫之类的,我们路上遇到些事情,妹妹受了伤。” 因为人多口杂,她很隐晦地提了李芩瑛受伤的事情,太后果然一脸诧异,“怎么回事?伤情如何?你没事吧?” 她们出门在外,化作商贾之家,不再称呼宫里的身份。 “多谢大夫人关心,我无碍,就是妹妹路上昏迷了,急需救助,我眼看着离这里不远,便想来这里求助。”楚玉惜大概解释了下情况,等他们到屋子里,住持叫人过来看了看。 但是这里条件不太好,医师竭尽全力也只是判断出李芩瑛体内有毒,遏制了毒性的扩散,对于解除毒性却是束手无策。 太后和楚玉惜让住持和暗卫照顾着李贵人,担心焦虑地祈福。 等她们拜完佛像祈福以后,快马加鞭带着李贵人回了宫。 回去的路上安稳得多,一路无话。 等回到宫中,太后先行休息,楚玉惜叫了太医院全部出动,把李贵人留在芙蓉殿亲自照顾,大家看过以后议论纷纷,确实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经过寺院医师的清理,李贵人伤口毒性已经散发的差不多,流出的血液颜色也正常了。 但是人还是昏迷不醒,楚玉惜愧疚感激,鞍前马后任劳任怨照顾着她,虽然一筹莫展,却还是竭尽全力让她舒适。 夜间,叶寒司忙完赶紧赶来看她,见她眉眼间全是疲惫忧愁,心疼怜惜地抱住她:“照顾好自己。” 她靠在他怀里,呼吸着安心的气息,良久开口:“怎么样了?能查到谁办的吗?我直觉,这是冲我来的,李贵人是为了保护我才当了替罪羊。” “什么?!”之前汇报并没有这么说,他还不知道有这么回事,还以为是意外。 看来这是早有预谋,只是…… 楚玉惜看见他脸色并不好,整个人紧张起来:“怎么了?” “那些人,全是死侍。被我的人逮住以后,全都咬碎牙后的毒药自杀了,并且没有留下什么线索。”叶寒司面色阴沉淤塞,像是聚集了暴风雨前的天气。 两人一筹莫展,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李贵人,陷入了沉思。 第二百三十六章 悉心照顾 气氛有些凝固,楚玉惜和叶寒司都有些束手无策。 可是,不能让她们就这样受惊了,叶寒司怒形于色,叫了下属来:“死绝了?” 下属跪地垂头道:“是,全部检查过,无一活口。” 嘴角冷冽残忍一笑,叶寒司吩咐:“人死了,就在他们尸体上找线索,查明他们的来源出处。” 这话醍醐灌顶,属下立马领命而去。 没安静多久,有人来报说太后来看望李贵人,两人立马起身到门口相迎。 楚玉惜行礼后恭敬地上前搀扶着:“母后小心台阶。” 太后典雅端庄,不紧不慢走着:“听说,你亲自把李贵人接过来照顾,不错,后宫里就是该这样,姐妹间互相照拂。” 叶寒司扶着太后的另一边,“母后您怎么来了?” “皇上都来了,哀家不能来看看吗?”太后这么笑了一下,又叹了口气:“当时李贵人是在我眼皮子底下出的事,这心里,惦念着放不下,就过来看看,现在怎么样了?” “太医全来看过了,说是看不出什么毒,无法下手,只能照着方子先养着她的身体。解药得从下手的人那边看看,能不能早日找到线索。”楚玉惜低眉顺眼回答着。 姜清被一位侯爷请走看急病,现下不在宫中,其他太医基本都看过了。 叶寒司接着楚玉惜的话:“跟李大人商量过,张榜招民间神医,如果三日内李贵人还没有苏醒,并且解药也毫无头绪的话,只能冒险一试。” 太后无奈,沉沉叹口气安抚他们:“你们也别心重了,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起码人还活着,这就给我们时间和机会。” 又坐了一会儿,太后便起身回去了,书房奏折又积了不少,叶寒司回去处理,楚玉惜用太医院给的中草药泡过的毛巾,给李芩瑛擦试着五官,保持她呼吸舒适。 看着脸色苍白的李芩瑛,楚玉惜眼底透过些心疼。 御书房里,叶寒司听着属下汇报,眸光锐利露锋芒,寒气肆意:“不知道什么意思?” 属下感觉到逼迫人的气压,把手中纸张举过头顶,连连低下了头,“这是从他们身上发现的图腾,有些在手臂上,有些在后颈,有些在后背,请画师都画了下来,表明了位置,据他所说,这在书画里没有特殊意思,应该是门派组织的标志,已经派人去查了。” 画纸上,有凶狠的野狼豺豹,有渗人的上古神兽,也有诡异恐怖的寥寥几笔,让人捉摸不透。 他脑子里疯狂搜索着这些图案,却基本没有任何线索,如果这些人…… 不是本国的人,而是邻邦故意来挑衅的呢? 前几任皇帝因为平庸,训练军队不精,丢了北疆几个都城沦落外番,富饶的土地成为他们频频进犯的借口。 上一任皇帝开始,精兵强将严防死守,到现在他们都没再敢进犯。 最近几年,国都繁华昌盛,那些对他们觊觎很久的外邦几次三番找机会想动手,想先下手为强。 如今,是在试探势力吗? 他心思沉重的思索着,又翻阅着之前,与外番交战的经过,试图从那些书卷找到有关的消息。 夜半,楚玉惜一如既往地躺在新增的贵妃塌上,隐约间听见了什么,她缓缓睁开眼,看向声音的源地。 小柒在外间陪着,很是警醒,第一时间披了衣服起来,取下彻夜熬着的茶壶,倒了水在茶杯里,一点点想办法给她喂进去。 眼见方法不太好,楚玉惜亲自起来照顾着,李芩瑛面色非常苍白,嘟嘟嚷嚷地重复着:“水……我要水。” 楚玉惜用热水烫了勺子消毒,等着水凉慢慢润着她的唇,正准备给她再次擦拭一遍额头,偶然碰到了她的脖颈。 烫人的温度让她瞬间打了个激灵,李芩瑛发烧了! 她招呼着让小柒打些冷水来,用浸过冰水的毛巾给李贵人熨着额头,找了太医之前专门留下说发烧熬着用的药包,亲自去看着锅,最后犟不过小柒,还是回去床边守着了。 看着李芩瑛那么难受,想起她义无反顾护着自己的画面,楚玉惜觉得自责愧疚,她却不敢对别人说起,甚至连解药都找不到。 好不容易等到服了药汤,加之敷冰毛巾,李芩瑛的烧退了下去,两人疲惫地重新睡去。 次日叶寒司下了朝照例过来看了看,听小柒说昨天险情和二人的努力,安慰着她:“不用自责,她既然保护你,肯定不想看你这么难过,照顾好自己是照顾她的前提,你也要注意自己身体。” 楚玉惜懂事点点头,又听到他说了好消息:“姜清那边处理好侯爷的事情了,正在赶回来,多个人多分力量,我也在查着这些事,虽然线索隐晦杂乱,不过似乎都有着藕断丝连的联系。” 对啊,姜清。 那可是太医院唯一能把银针耍的让人重金聘请的太医,怎么把他给忘了。 不仅如此,叶寒司还亲自下令给太医院:“太医院的药材,不过入库与否或者是否珍藏,只要有需要,直接拿来用,但李贵人你们要想办法让她恢复如初。” 太医又开始一波又一波的处理,药包轮流送来,几乎快堆成了山,一下子让楚玉惜手忙脚乱,不知道什么可以用什么不可以用。 下午时分,姜清风尘仆仆赶来芙蓉殿,拜见楚玉惜:“参见楚贵嫔,臣受命来此,看望李贵人病情和之前诊治结果。” 楚玉惜看他来了便放下了心,不急着让他治病,反而让他先休憩一会儿。 就怕他加上之前给侯爷治疗时间过长,反倒物极必反了,对病人无益。 姜清明白她的意思,不过表示颇有道理:“那下官先看看之前同僚开的药方。” 小柒立马递上一摞药方,全是之前太医院给出的。 看了许久,姜清问道:“李贵人已经发过烧了?药包也用了?” “对,昨日大概子时三更,她发烧昏迷,我们给她用了药包,有何不妥?”听他这么问,楚玉惜反而有些摸不透对不对。 姜清无奈摇摇头:“这些同僚,并没有真正沟通过,估计都忙着抢着功劳,他们彼此药方间有些药性相冲,并不适合一起用,却还是开出了方子,退烧以后的药方,你们用了多少?” “没来得及用,”楚玉惜迟疑了一下,“因为他们开出药方过多,本妃也担心这样情况出现,没怎么用过。” “如此便好。”姜清吐出口气。 第二百三十七章 苏醒痊愈 姜清休息得差不多了,拿出银针开始消毒,给她们解释道:“之前他们用药汤泡过的毛巾擦拭五官是有用的,有利于毒素挥发出来。” 停顿了一下,继续跟他们解释,“不过他们并没有促使毒性集中在一起挥发,这就导致了有些毒素已经散去,有些却深入血肉,如今他们七七八八的药包,若是都用了那可悲惨了,我现在要做的,就是清理所有毒性。” 姜清有一套祖传的针法,用来针灸舒缓或者治病救人都有奇效,如今用来排除毒素,想来也是效果不错。 只见他这次用针跟以外不同,刺入正确的穴道,还要再往里深入,随后在外出带的时候,有黑色的血液随着流出来。 楚玉惜在旁边看着,等他把这个污黑的银针拿回来,她便赶紧用毛巾擦试着汩汩而出的不纯色血液。 小柒已经被黑色血液带出的腥臭味,恶心地吐了一回,但楚玉惜还坚持着。 这样进度很慢,持续时间很长,却很有效。 只是等到最后几根银针的时候,楚玉惜已经能看出李贵人的脸色空前苍白,她担忧地问着:“这么放血,她身体能承受得住吗?” 他微微一笑,手上动作停了下来,叫着外面的小柒:“我先前让你熬的药包好了没?” 因为小柒不适合在病房里,他吩咐让她去厨房熬药,如今看来时间应该差不多了。 “熬好了。”小柒在外面应了句,随后跑去厨房将汤药端了过来。 不同于其他药的黑沉苦涩,姜清给的药包熬出的药汤,散发着清甜的味道,颜色偏红,没有那么暗沉。 她将药汤碗和勺子放过去时候,伤口只剩下四根银针了,李芩瑛面色也从黑沉到了虚弱的病白,就是苍白得有些吓人。 姜清洗干净手,吩咐一旁一直换水的另一个丫鬟停下来,把汤药一点点给李芩瑛喂下去。 谁知道让众人觉得清甜的汤药,李芩瑛即使在昏迷状态也极为抗拒,全数吐了出来,没有进去一点。 看见这情形姜清似乎在意料之内,然后让人夹杂着些蜜枣碎喂着,这样喝喝吐吐也花费了半个时辰,换了三碗汤药这才艰难地到了姜清所说的程度。 到这时,看到李芩瑛的面色已经开始红润了,众人皆是惊奇,姜清慢慢地解释着:“这是祖传的益气补血的药包,只是入口滋味非常难受,而且药效奇大,一般只用于奄奄一息的病人补血用。” 大家恍然大悟,带着崇敬的眼光看向姜清,这可是生死一线啊,稍微晚一点,李贵人就会因为失血过多而休克过去,再早一点,则会让她承受不了这刺激的药效,有副作用。 这样胆大心细的手法,一般人不敢轻易用于身份显贵的人,一旦失败,谁也不知道后果是什么。 敢于试用的人,除了随便骗钱的江湖术士以外,要么艺高人胆大、心细如发的医者,要么就是敢于拿命去赌的仁者。 言语间不显山不露水,很长一段时间后楚玉惜反应过来,对姜清立马肃然起敬。 等他把最后一根银针拿出来的时候,楚玉惜负责擦拭的盆也已经换了好几次汤药了,及时是擦拭针口污血她也疲惫不堪,对于姜清的敬佩之情更是溢于言表。 姜清则是敬佩她的先见之明,幸好让他提前休息会儿,要不然这熬人的针法,不一定能撑下来。 随后,姜清又开了几副方子,让李芩瑛巩固滋补身子,如此才好得快。 当天下午,李芩瑛就悠悠转醒,虽然还是虚弱无比,气色却没之前那么差了。 她看着床边守着的楚玉惜心存感激,眼眶含泪。 楚玉惜发觉她动了,立马拿着温度正适宜的温水给她:“来,慢慢起来喝口水。” 她接过水喝完,扑在楚玉惜怀里声音哽咽道:“我做了好长时间的梦,走在茫茫黑雾里,总也走不到头,差点以为见不到你们了……” 楚玉惜也是喜极而泣,听了她这话颇不认同:“尽说些傻话,我们怎么可能让你见不到。太后和皇上,都很关心你,三天两头看你,赶快好起来。” 听闻此言,李芩瑛哭哭啼啼靠着她,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只有默默点头。 小柒正好闯进来,看见二人泣而相拥的场面也是惊喜:“李贵人醒了!真好,我去叫敏儿姐姐,她很担心你呢,这才刚睡下。” 李芩瑛阻止不及,于是等着跟敏儿说了些话,后知后觉才发现自己躺在芙蓉殿楚玉惜的床上,这才知道楚玉惜这几天和衣而睡,日日夜夜照顾了好久。 心里对她的感激之情源源不断累积,发誓要在后宫互相扶持,做一辈子好姐妹。 没过多久,姜清睡醒来再次观察病情,看见这哭哭啼啼的场景皱了眉头:“李贵人初醒,尽量还是不要有大的情绪波动,稍微进些流食,按时用药,此外可以下床走动锻炼一下。” 因为李芩瑛仍是行动不便,楚玉惜又留她住了几日,这几日姐妹二人感情增温,互相倚靠。 等李芩瑛实在不好意思要回宫时候,二人依依不舍告别,约好了隔一段时间就小聚一下,这才松了手。 忽然宫里没那么热闹了,渐渐安静下来,楚玉惜晚间沉沉睡了个好觉。 这几日,除了一些姐妹之间日常的小摩擦小矛盾以外,后宫安稳无大事,楚玉惜一下子觉得无事可做。 研究了阵子厨艺,学的龙须酥,但是并没有达到书中所描述的色泽乳白、细丝万缕、层次清晰、营养丰富、口感酥松绵甜、香酥可口、入口即化。 做的颇为成功的马蹄糕,又发现叶寒司实在不喜欢吃甜点糕点,只有自己宫里的人和李芩瑛喜欢吃。 蟹酿橙做了几天之后,也觉得没了意思,新旧菊花香橙的组合,很快没了新意。 她转念开始研究,自己之前非常不乐意学习的女红。 说干就干,楚玉惜叫小柒多给她备些布料,找了初学者所用的材料,准备大刀阔斧来一场,让所有人都极为震惊。 小柒非常纠结地买了好些不同的布料,本来打算顺便请个绣娘的,但是被自信满满、豪气干云的楚玉惜给拒绝了,索性作罢。 第二百三十八章 学习女红 叶寒司这几日略忙,顺着图案标识查到了一个类似于替死鬼的一个江湖组织,那组织是无心自己削弱实力,索性命人用了手段策反,把这些人变成了只听命于他一个人的秘密组织。 南方灾祸的后续工作也都在进展中了,此番打压下来的一连串贪官污吏的位置,也换上了新鲜血液。 边疆一直是属于小争执无大事的状况,他干脆下令,告诉边疆的人,如果再次闹事直接收了地界划入本国领土。 事情都告一段落,他也松了口气。 下朝以后江公公提醒说:“皇上,李贵人醒了,已经回了自己宫里,是否看望?” 叶寒司点点头,这李芩瑛确实是为了保护楚玉惜受的伤。 更何况忠良之后,也是该照拂的。 迈步上前,看望了一下李芩瑛,意思地赏赐了些补药,安抚了几句叮嘱她注意休息,早日康复。 忙完这些,往芙蓉殿方向走去。 正好奇前几日不停往他御书房送各种美食的楚玉惜,为什么最近消停了不少,没有了动静。 颇为不适应的皇上亲自来访,向宫里人示意都不用通报,全部退下。 走到外间,正看见楚玉惜非常罕见的拿着绣花针,专注研究着下一针从哪儿下手,甚至没发现房间里多了个人。 他颇无奈地走到楚玉惜的背后,看到楚玉惜手里拿着的布料上一个说鸡不是鸡,说狗不是狗的花里胡哨的东西,非常纠结这么长的一只鸡背后可能有着什么样的故事。 不懂就问,他强忍想笑的冲动,非常谦虚好学地开了口:“这是什么鸡?” “啊!”与此同时,纠结半天终于下针的楚玉惜,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手一抖,针一偏,悲剧发生了。 肤若凝脂的纤纤玉手上,多出个针眼,往外冒着珠圆玉润的血珠,看起来颇有些凄惨。 叶寒司心一跳,赶紧拿了旁边锦帕给她捂上,心疼地开玩笑:“你还挺有准备的。” “因为这已经是今天扎的第六下了,”楚玉惜非常心累疲惫地放下绣花,熟练拿起旁边的药膏,被叶寒司截住了。 他小心翼翼地拿过来,轻巧温柔给她抹着药膏,好笑道:“你怎么忽然想学刺绣了?” “严婕妤不是有孕了嘛,不知道送什么,觉得自己绣一个作品,怎么也算是自己的心意了。” 有人娇惯就是不一样,楚玉惜感慨着药膏被涂匀擦在手上的温热感,舒适地眯了眼。 忽然想到什么,她危险地笑着:“你刚刚进来说什么?” 叶寒司并不知道她这表情,为什么忽然变化了,不知所为地揉着她头发淡笑:“我说你绣的是什么鸡?” “鸡?”楚玉惜非常敬佩他重复一遍的勇气,冷哼一声背对着他,忧伤地看着那只“鸡”。 这时候,叶寒司才隐约察觉到什么不对劲,他试探性问着:“所以你绣的这是一只?” “那是凤凰。”她非常冷静地生着气。 却又被对方恍然大悟样子打败了,“我就说呢,这鸡的羽毛怎么这么长?” 鸡? 她第一次做女红,不鼓励就算了,还嘲讽说她的凤凰是鸡? 楚玉惜觉得冷静不了了,她气得想蹦起来,却猝不及防被人圈在怀里,感受那人笑到胸腔都在颤抖。 “不说了不说了,楚贵嫔心灵手巧,手下这凤凰可真特别。”敷衍的夸赞,言语间尽是宠溺,搞得她想生气都气不起来,冷哼一声,只能自己独自委屈。 谁知道,对方不给她委屈的机会,亲昵地吻着她的额头,抚着她的秀发,绕在手里一圈一圈,缠绵温柔。 这么持续着,楚玉惜觉得自己的脸好像莫名其妙有些发烫了,出言阻止他:“我不生气了,别闹了。” “真不生气?”叶寒司俊脸线条坚毅,此时却柔和地一塌糊涂,朗眼专注地只有她一个人,嘴角勾笑,这样的温柔攻势,她根本挡不住就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自己认怂:“真的。” 没想到,叶寒司忽然笑出声:“不逗你了,赶明儿给你找个好的女红绣娘,专门教你。” 楚玉惜脸上热度没消下去,低笑,“没事,我不急,你不用专门给我找了,有时间多休息一下,看你最近有点憔悴了。” “那我不找,有现成的,还记得母后寿辰那件华服吗?那就是司制房的一个绣娘手绣的,是个出了名的苏绣绣娘。” 听闻此言,她觉得有点受宠若惊,迟疑道:“这么厉害的人物,教我做虎头鞋,做衣裳是不是大材小用了?” 思索片刻,叶寒司邪魅轻笑,“那不然,她教我,我教你?” 她想了想叶寒司拿绣针教她的画面,一阵恶寒,抖了一身。 “别了吧,我还是直接自己跟她学。” “这么怕我教你?我教你肯定自己被针扎,都舍不得你被扎。”叶寒司有意逗她,越说越觉得可行,想着想着笑出声。 “那你被扎了我还心疼,算了,明天就让她来芙蓉殿吧。”解决了这事,她心情轻快不少,直接把手头的活计都收拾起来,打算明天再看。 叶寒司看着她收拾,状似不经意开口:“既然这事解决了,我们来谈谈正事。” “嗯?”她心情颇好转头问道:“什么正事?” “比如某娘子决心学习女红,故而冷落她丈夫的事情。” 理亏的某娘子噗嗤笑出声:“现下某娘子已经深刻认识到错误,某丈夫给她改正的机会吗?” 话音刚落,她非常懂事地补偿他,双手攀上他的脖颈,灵舌在他唇畔舔舐,随后撬开他牙齿,勾引着他舌头一起共舞。 直到看见他眸色逐渐幽暗,魅惑地舔着唇,才发觉自己用了最蠢的办法去认错。 她非常及时地提议:“现在阳光明媚,不如我们去御花园赏花?再要不然我们现在去学习女红?正事晚上再说?” 为时已晚,追悔莫及,她一个腾空被抱在怀里,然后被迷得七荤八素不知东西。 次日,叶寒司派人领着特别厉害的绣娘柳施悦到了芙蓉殿,开始正式教楚玉惜学习女红。 楚玉惜本想休息一日,但是想起自己付出的沉痛“学费”,还是爬起来,准备认真接受苏绣的熏陶。 洗漱过后,连忙让人把前厅的柳施悦请了进来,面前已经是一个老妇人,不管眼闪精光,精神健硕,看起来颇不好惹。 二人见面打过招呼,准备开始学习。 第二百三十九章 刺绣到放弃 两人见过面后开始正式投入学习。 楚玉惜虽生得娇小玲珑,但对于女红却是半点也不通,在天下女子之中简直就是一个异类一样的存在。 芙蓉殿内,楚玉惜看着绣架上上好的锦缎不禁蹙了蹙眉,上好的天水碧锦缎,此时上面已经被绣上了一个看不清到底是什么东西的图案,期间线条杂乱,线头错杂,密密麻麻的纠缠在锦缎上。 柳施悦拂开内殿的珠帘,弯着身穿过,走近楚玉惜身边,她手上挽着匹从司制房新拿来的布料,眯着眼打量楚玉惜锦缎上绣的东西。 “娘娘……” 柳施悦迟疑地开口:“你这绣的是……花?”那匹锦缎上绣的东西乱糟糟一片,她也不敢确定楚玉惜这绣的到底是不是花。 楚玉惜白皙娇嫩的脸上倏地僵硬了一下,她就着原本的姿势转头,红唇轻启:“悦娘凭何猜出本宫这绣的是花?” 柳施悦瞬间便默了,她低下头,露出退让的姿态。 要知道楚玉惜现在用的这匹布是江南新进宫的布料,整个皇宫也不过七八匹,现今就这样被楚玉惜活生生的糟蹋了一匹,柳施悦感到一阵肉疼。 但眼前这位是宫中颇得圣宠的楚贵嫔,既然皇上乐意,愿博美人一笑,那她们这些下人没有多话的可能。 皇上九五至尊,楚贵嫔既得皇上宠爱,便也是高不可攀之人,她们也不好议论。 楚玉惜垂着眼打量自己秀出来的东西,自己也觉得根本就入不了眼,她伸手抚上质地光滑的天水碧锦缎,询问柳施悦道:“悦娘觉得接下来该如何绣?” 柳施悦扫过一眼,而后倒退一步恭敬的行礼,轻声告诉楚玉惜:“若要补救之法,当继续添针作一副鲤鱼戏莲图。” 楚玉惜便缓缓笑了。这司制房第一绣娘,当真不会让她失望。 外边天光大亮,将整个内殿照得也是明晃晃一片,楚玉惜脑子里忽然闪过严荟玮大着肚子的画面。 算来时间也过去了好几个月,再有不久,严荟玮肚子里的孩子就该落地了,面前的锦缎光滑不扎手,对于婴儿来说是做衣服极好的布料。 柳施悦静默的候在一旁,悄悄抬着眼打量这位宠妃的神态。 “若是用这做一件衣裳,可能行?”楚玉惜问道。 柳施悦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她身体轻轻的动了动,向楚玉惜回道:“不知娘娘是要?” 她抬手指向布料,“这块被娘娘绣了的地方可做添改,不知娘娘想做成什么?” 楚玉惜侧了侧头,姣好的脸庞让人一观便不由生出无限喜爱,“想来严婕妤的孩子就要出生了,就用这匹布给她的孩子做成一身衣裳如何?” “回娘娘,可以的。”柳施悦应声。 严荟玮的孩子现在还未出生,尚且不知道是男是女。楚玉惜考虑的周全,她想用这匹布把男孩女孩的衣裳都做好,这样拿出来别人也找不到错处。 柳施悦从一边拿出了针线,她仔细地将楚玉惜绣的东西看了一遍,而后拿着剪子小心翼翼地把多余的针线跟线条都减掉。 大略的修理一番,整幅画面看起来都比刚才好了不少,也勉强能入眼了。 柳施悦修理好,抬头看楚玉惜,恭敬地询问着:“接下来娘娘是要自己动手绣还是奴婢帮助?” 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柳施悦怕楚玉惜再次把布料绣坏了。 楚玉惜没有立即回答,她想了想,过了片刻,便缓缓动了动嘴:“不如本宫亲自动手,悦娘在一旁协助?” 柳施悦平静地点头答是,心里却滋生控制不住有些想法,果然这位楚贵嫔在这后宫之中很有些手段,若是严婕妤的孩子出生,楚贵嫔送上亲手做出的衣裳,定能博得一个美名,这样的女人,谁又能真正的讨厌起来呢? 楚玉惜拿起针线,从她绣好的花纹边开始慢慢地补救,柳施悦就跪坐在她旁边,一边看着她绣一边指点。 但楚玉惜的刺绣基础实在太差,她连最基础的东西都还没学好,就这样接触更高一层的东西,自然不可能做好。 不过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布料上面的图案还停留在最初绣好的那一团四不像的花纹,楚玉惜下的几针都被柳施悦以不美观不合适制止了,并且将线都重新拆了。 楚玉惜一只手握成了拳,心里烦躁不已。 柳施悦按耐着情绪看她,低声喊道:“娘娘……” 回答她的是楚玉惜一只手重重碰到案几上的声音。 楚玉惜气道:“算了,这些东西你都拿下去吧。” “我不学了。” 柳施悦欲言又止,她静了静,又道:“不如先将衣裳裁好,待所有都准备好之后再刺绣?或是就先舍去这块绣了的布料,做几套婴儿的衣服这匹布料尚且足够。” 柳施悦亲手教她,怎么可能不清楚她此时心里的想法,只是因为自己能力不足完成不了心里的目标,所以整个人变得暴躁不堪而已。 楚玉惜气馁道:“可是衣裳裁好了又怎么样?最后我依旧绣不好,整件衣裳不就被我毁了吗?” 柳施悦耐心地劝慰着楚玉惜:“刺绣的事情娘娘不必着急,您还有许多的时间用来学习的,待工法稍微成熟之后再开始绣,会比现在容易不少。” 柳施悦的话让楚玉惜心里好受了一点,但好话却并不改变她根本就学不了女红的事实,她撇了眼天水碧的布料。 “将这些都收了吧。”楚玉惜不耐烦地让人撤走桌面上的东西。 语罢,她竟是直接背过了身,不想再看,柳施悦再想劝些什么,楚玉惜的动作却直接让她把想说的话重新咽了回去。 “悦娘你先回去吧,我今天累了,不想再继续学了。”说完,楚玉惜就暗示着人退下吧。 柳施悦收拾好东西,换了宫女来把东西都拿出去,而后她向楚玉惜行了礼,出了芙蓉殿。 一般人家的女子都是自小就学习女红,直到长大出嫁,也积累了许多年的经验,绣出的东西自然拿得出手。 再观楚玉惜,她刚学了不过短短几日。基础还不稳,但她心急求快,可想而知得到的会是什么了。 柳施悦走后,楚玉惜静静地坐在椅上思考着,重新把布料拿在手中,但是却没有再次动手绣花。 第二百四十一章 寻找到线索 自从那日之后,楚玉惜便鲜少去与书房陪着叶寒司,每日都在自己的芙蓉殿跟这些丝线布料做斗争,立志要学好女红。 对于楚玉惜这种学习状态,柳施悦也感到非常满意,在教导她的时候便又增添了几份心思,努力想把这些看似复杂的东西浅显易懂的讲解出来。 两人在这芙蓉殿里,除了必须楚玉惜出面的场合,出去几次,甚至连门都没有跨出过,楚玉惜在想心里感叹,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有一天真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在芙蓉店周围伺候的奴才每天都听着柳施悦的声音,不管是宫女还是太监,渐渐的都了解了一些关于刺绣方面的知识。 “刺绣分为彩绣,包梗绣,钉线绣,雕绣,贴布绣……” “刺绣的针法也分为很多种,盘针,套针,抢针,平针,散错针……” 每次在讲新的内容之前,柳施悦都会先给楚玉惜普及一下这些内容的基本知识,然后再进行实际操作的教学。 听起来这些名字很简单,但是实际操作起来却不是这个样子,楚玉惜从来都不知道刺绣,居然还有这么多五花八门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些名字最后都化成绣花针一针一针的刺在楚玉惜的手指上,她这手上都不知道被扎了多少个针眼。 这也已经是她不知道第多少次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决定亲手做一身衣物送给严荟玮,这简直就不是人做的事情啊! 现在她才学到了刺绣,还有的剪裁、做工等,这些事情不知道她又要浪费多少布料,又要挨多少针。 将楚玉惜这些日子专心女红,叶寒司也没有去打扰她,他忙着着手调查刺客的事情。 “让你们寻着线索去调查,进展怎么样了?”这么长时间没有消息,叶寒司非常的失望,对于自己这些暗卫的能力开始感到质疑。 叶寒司这话里面带着浓浓的质问的意味,那些齐齐跪下,表示还没有进展。 “目前还没有大的进展,只是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正在继续顺着这条线索追查,相信用不了几日就会有结果的。” 还没有查出具体的情况,这些安慰也不敢说出口,直接向叶寒司禀报,毕竟这个事情事关重大,说不好,他们就会落上一些陷害朝臣之类的罪名。 对于他们每次这种敷衍他的话,心里也都有数。 “每次都是要不了几日,朕都怀疑再过几日这些人会不会就这么消失了!给你们三日的时间,如果查不出来什么个所以然,那你们就自己去领罪吧!” 不逼他们一下,这些安慰就还会继续拖拖拉拉地往下查,瞻前顾后的什么都查不出来。 “查到什么就立刻来禀报,不管查到谁身上都要如实告诉朕,你们还怕朕保不了你们?”竟然胆敢来行刺,那定然是朝中有些人开始不安分了,看来是他们的日子过得太舒服了,需要给他们找些事情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地上跪着的这些二位纷纷打了个寒颤,莫名的感觉到了一些冷意。 “这些日子其实查到了一些东西,但是还没有找到证据,所以属下不敢妄言。”跪在最前方的那名侍卫犹豫地开口,皇上已经生气了,如果他们再不说点什么,可能处理完刺客,下一个被处理的就是他们这些人。 叶寒司看着他们心想果然是查到了什么,不知道出于什么理由,竟然让他们隐瞒。 “查到了什么线索?跟你们说过了多少次,不管查到谁身上都要如实禀报!”这样胆敢欺瞒主子的奴才,到底要不要留着,他心里已经有了决断。 “那些刺客的身上无一例外都有着这样一个标志,属下还在追查这个标志的来源。”那名暗卫从袖子中中掏出一张卷起来的纸,双手举过头顶,拖着那卷起来的小圆筒。 不等叶寒司发话,旁边的小太监就非常有眼色的上前接过那小圆筒,呈给了叶寒司。 结果这卷起来的纸展开,叶寒司不由得眯了眯眼睛,这纸上画的标志似乎有些眼熟。 “你们下去吧,沿着这条线继续追查,记得做干净点,别被人发现了。”叶寒司不知道这些安慰是不是已经发现了这个标志的人,只是他在心里大概有了数。 赶走了安慰之后,叶寒司又坐在书房里沉思了很长时间。 那些人这么快就安分不下去了吗?这次既然敢做出这样的事情,不知道是不是要有什么大动作了。 看着桌子上画着标志的纸,他心里更加的恼怒,同时又有些无奈,天高皇帝远的他一时半会儿的倒还真奈何不了这些人。 看着这张纸越来越刺眼,泄愤似的把它拿起来揉成一团,朝远处扔去。 旁边的小太监一直站在他身后,低垂着头,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努力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去芙蓉殿。”半晌突然听叶寒司来了这么一句,小太监有些恍惚,差点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看到叶寒司起身,他才反应过来刚刚皇上确实说了话,连忙走到皇上前给他开门。 楚玉惜因为专心学女红的事情,感觉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叶寒司了。 突然见到他有些惊喜,只是看叶寒司拧着眉头,连忙放下手的女红,迎了上去。 “皇上怎么来了?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呀?不知道臣妾能不能帮皇上分忧?”什么后宫不得干政的俗规,此刻她全然抛在了脑后,这些东西哪里有叶寒司最重要。 “的确有一些事情。”叶寒司说话的时候显得异常疲惫,只有在这个人面前他才不需要伪装:“此刻的事情有了些眉目,他们身上都带着一个标志。” “那这个标志是属于哪个势力?现在查出来了吗?”如果说身上有标志的话,那一定是属于一个比较庞大的势力,楚玉惜第一反应就是觉得他们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 说到这个话题叶寒司又有些沉默,这个标志背后的事情是他一直都不想面对的。 只是现在看来却没有办法了,这些人自己找上门来,如果他不做些什么应对的话,很快就会处于被动地位。 “这是这个,你看一下吧。”叶寒司把手中已经皱的不成样子的纸递给楚玉惜。 接过纸条,楚玉惜看着这上面的图案,觉得一头雾水,她什么东西也看不出来,只是觉得这是一个普通的标志,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这个图案画的也不是很清晰,她只是依稀可以看出来,中间似乎有狼牙形状的东西。 放下纸条,楚玉惜抬头不解地看着叶寒司,今天似乎在思考什么,也就没有出言打扰,静静的等着叶寒司开口。 第二百四十二章 极好的办法 因为楚玉惜独到的见解和过人的胆识,叶寒司有什么事情都会跟她说自己的想法,并且愿意听她的建议。 “这一系列的事情,包括这个所谓的刻在每个死侍身上奇形怪状的图腾,费尽心思但最终都是查无此物,但是我脑海里有了个答案。”叶寒司说着这些事情,依赖地把下巴放在她肩窝,侧脸就可以亲密接触的距离。 感受着脖颈处被喷薄的温热气息,她痒得直抖,不满地把他拉起来点,等他继续说。 果不其然,叶寒司又说下去,“我又派人查了查近些时日的进出城门的名单,多了些许外番人,而且我看那标志也甚是熟悉,好像曾见过。” 听闻此言,楚玉惜警惕了,不过捏着他手指还是宽慰道,“皇都繁华,有外番人至此,不是很正常吗?去年周遭各国,不都有人在此处跨年守岁吗?” “不一样。”叶寒司说着自己的猜测:“我派人查了他们进京以后行走轨迹,看似平淡无奇就是来做生意、以物易物的,但是这交易地点倒是颇令人瞩目。” 话音刚落,叶寒司拿着属下前不久给他画出的路线图,展开给楚玉惜看:“从东南到西北,从城外到城中,遍布他们的足迹,如今细看他们交易地点,仔细审查都在一些华贵的场所,能接触到很多名流贵族。” 她沿着他指的方向看着,几乎是一眼就看出了问题所在,面色也沉了下来:“你是说,有外番人想借机了解一些上流社会的事情,或者说他们想更直接地了解皇宫里某些人的动向?” 某些人,可能就包括当时历经惊险的自己和李芩瑛,甚至当今圣上叶寒司,以及更多朝堂上下对此事的议论和动向。 想看看所谓宠妃的楚贵嫔,在皇上的眼里到底值什么样的分量,或者想看看后宫女子受惊以后,皇帝及后宫各人的做法。 那么,这种用心说好听了是狗捉耗子多管闲事,说难听了就是别有用心,如果这些事情消息真的落入外番手里,迟早有一天,楚玉惜会被他们利用来,要挟叶寒司。 “所以,我们那天遇上的,并不是不长眼睛的山贼,而是早有预谋的外番人?”楚玉惜现在回想起来当时的场景,背后都吓得一片冷汗。 其实叶寒司的猜测确实可能,当时她还在惊叹为什么那些人有如此迅捷的反应速度,一击李芩瑛不成立马反手又来。 现在想想,极可能是早在训练里练出来反应速度,也可能因为是北疆专用的弯刀,本就是双向攻击的锐器。 “如果真是他们,很可能不是临时起意,而是蓄谋已久,根据他们给李贵人下的毒可以看出来,他们不一定是非要谁的命。反而是刻意等了个你们去祈福的时机,打听到你们会在那个时间段出现,守株待兔。”叶寒司自责自己没有早早想到这些,让她们受惊受苦了。 楚玉惜聪慧伶俐懂他的意思,握着他的手点点头,然后问出来困惑许久的事情:“那外番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根据正史记载及原身记忆,并没有这么一出,她还想是自己迷惑忘记了,还是这件事情在历史长河里不值一提,所以没有被记录在案? 叶寒司淡淡解说,解开了她的困惑:“你可能还没有听过,北疆的历史。” 北疆的历史? 这倒确实不知道,她诚实地点点头,等着听故事。 他把之前翻阅的秘史跟她分享了:“这有一部分属于皇室丑闻,所以半遮半掩你可能没听过,前几任皇帝因为平庸,训练军队不精,靠近北疆的几个城尽数沦落外番,富饶的土地成为外番频频进犯的借口。” 听了这话,楚玉惜撇撇嘴,昏聩无能的皇帝,怪不得她没在正史上见过这一节历史,原来是被遮掩起来的历史丑闻。 正史上所说的,经历三天三夜的酣战,骁勇善战的将军以少败多,堪堪破败于沙场,数不尽的精魂埋骨他乡,还引得她悲恸好久。 原来都是假的,她不屑地哼一声,这皇祖宗,跟叶寒司可差远了。 叶寒司绕着她黑长直的秀发玩着,继续说道:“上一任皇帝开始,精兵强将严防死守,到现在他们都没再敢进犯,最近几年,国都繁华昌盛,那些对我们觊觎很久的外邦几次三番找机会想动手,想先下手为强。” 近几年? 思及之前听说过的,北疆百年一遇的雪灾,她恍然大悟,大概能猜到些原因。 于是大胆猜测道道:“所以,其实是他们国内主业畜牧游牧生活被天灾阻隔,马匹死伤无数,眼看生活不下去,所以想转嫁危机到我们身上?占据我们的地方?” 叶寒司点点头,跟聪明人说话就是不需要讲太多,她总是能理解他说出与没说出的全部想表达的意思。 惊喜地看着这个宝藏,他眼里含着温柔笑意,伸手抚摸着她的秀发,引得她不自觉跟他对上视线,也眉眼带笑。 楚玉惜想着自己在现代学过的历史,不乏有这样的情况,当时的统治者的做法…… “首先,选贤任能,把你最放心的将军放到北疆,稳固边防,让他们亲自统帅那些危险地界,让我们百姓有主心骨,当然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这是必须的。”她靠在他怀里,继续想着。 “其次,对边疆施以援助。当然,我指的是表面功夫,派人送几车粮食,在北疆的地界多绕几圈,让他们的百姓都能看得见,这样站在对方百姓拥护的制高点上,北疆不便再对我们出手。” 他认真听着,撩起她的发梢,虽然这些他也想过,但还是想听听她的建议,直觉告诉他,不会失望,还会大有惊喜。 “最后,你可能需要制定一个长远的计划,把我们之前丧失的土地全部收复,或者再直接收复北疆。”楚玉惜缓缓吐出最后一句,调皮眨眨眼,这颇含野心的话,正好戳在他心里。 他欣喜地把人固定在怀里,声音暗哑低沉:“怎么办,每次都更心悦你了。” 她敏感地一个激灵,无奈把他拨开笑道:“多谢皇上厚爱,不过还是让您的楚贵嫔歇息一下吧?” 青天白日之下,他就是有办法把她了拨的面红耳赤。 第二百四十三章 学有所成 叶寒司觉得时间越久,对她了解越深,越是爱不释手。 次日,叶寒司在早朝上不动声色提着北疆的事情,略微提了楚玉惜的方法,又加上自己的观点,征求大臣们的想法。 大家热热闹闹讨论,很快形成一个收复北疆的雏形,润色几天以后,彻底成型。 看着下面递上来形形色色推荐将军的名单奏折,叶寒司考虑很久。 因为手握重军远在边疆,气候恶劣通信不便,要是将军反叛据地称皇,那身居都城的叶寒司还真没办法。 但是那些被推荐的人要么是纸上谈兵的未经历战场者,要么是欲望膨胀的野心家,无论话说多好听,本质是不变的。 他把可用之人在脑子里过了一遍,随后写密信给异姓亲王六王爷陆泓,让他秘密进宫一趟。 这是个可用又忠心耿耿的人,即使久了不见,他也能猜到陆泓的选择。 果然,夜半书房里,一身儒雅书生相的陆泓行礼,感动激情地接受了任务:“多谢皇上信任,臣弟誓不辱命!” 叶寒司亲自扶起他,欣慰道:“辛苦你了,朕等你好消息。” 半月之后,陆泓来信报告,他已经到了靠近北疆的城内,这里的情况比原来料想的还要恶劣的多。 “臣弟日夜兼程、秘密观测,发现城内储粮多被掠夺,百姓家门紧闭,街道萧瑟,部分官府已有北疆之人做主,驻扎衙役基本被边疆占领,情况不容乐观。臣弟以为,当前要务是需找出原先官员,动员百姓,利用精兵赶走北疆人。” 看着这封急件,叶寒司大手一挥批了“准”,思量片刻又允许他到当地考察,事情完成后可以自己选拔觉得合适的官员,顶替了原先窝囊不干事的官员,并留下可信的负责人,去训练当地人,以便其拥有应对北疆的力量。 送出信件后,叶寒司又派出了两万精兵和粮草前去支援。 信件一封封往来,进展也越来越好,计划基本都成功实施了。 秋风降临都城的时候,叶寒司才察觉到,秋天已经来了。 陆泓最后一封传来的信件表示,情况基本已经稳定了很多,北疆外番至此全部退出了他们国土,开拓了狼毫兽皮和特产的营生后,当地经济稳定下来,选的官员经过实践验证也慢慢步上正轨。 他说已经遣副将带着大部队回归,只留了少部分人跟他继续镇守一段时间,等确定北疆不会再进犯,便准备回来迎两月以后的新年。 边患问题解决,叶寒司在朝政上也算是放下了一块儿心病,处理起事情也更加得心应手。 叶寒司脚步轻快地去芙蓉殿,想找楚玉惜说说话。 此时距离她初学刺绣已经两月有余,日日的练习让她看起来颇为熟练,绣个小块的刺绣虽然称不上炉火纯青,却也栩栩如生了。 即使大片的刺绣,也能让人一眼看出形状,苏绣的构思巧妙、绣工细致、针法活泼、色彩清雅的独特风格,也能从楚玉惜的绣花中,窥得一二。 此时她仍然在跟随柳施悦学习刺绣,针法已经大致学了个样子,现下学习的是图案布局,稍后才能学习花纹层次感。 叶寒司进去的时候,她手里绣着的是一只鹭鸶,展翅轻点水面的鹭鸶活灵活现,下面漾起的水纹也颇有画面感。 一如既往地是柳施悦先发现了他,行礼告退,楚玉惜还沉浸在自己的苏绣世界里无法自拔。 他很有耐心地看她绣了一盏茶的时间,最后干脆先接过她手里的针线拿走,微恼的她抬眸才能发现他的到来。 前些日子,二人开玩笑时候,楚玉惜握着叶寒司的手,绣了一枝小花。 虽然全程都没有费什么劲,却让他觉得苏绣这东西颇为费解,虽然自己劝着楚玉惜学习,但是自己对这些东西还是没有多大的兴趣。 被她哭笑不得地打断后,才没再提这事,不过这事情还是让他对苏绣起了敬而远之的心思。 不由分说地拿走针线,然后给她捏揉着酸软的手指,淡笑着说了陆泓在北疆边地的进展。 听了这些,楚玉惜自然也很开心,提议一起小小庆祝一下。 二人通知了后宫嫔妃和太后,下午时分到芙蓉殿一举,热热闹闹吃了顿饭,伶人舞女翩翩起舞,香风飘渺浩荡。 大家听说了边疆的事情,含笑齐声恭贺道:“圣上福泽庇佑,将军骁勇善战,天佑我国,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几个嫔妃被恩准暂时不用太在意礼节,互相照应着,闲聊些若有若无的话题。 太后走了一遭,笑着嫌闹腾,让他们玩着,先行回了宫。 楚玉惜跟李芩瑛坐在一起,两人悄悄咬耳朵,一会儿后楚玉惜兴奋地拿出自己绣的一个香囊送给李芩瑛:“妹妹,这是姐姐最近学习苏绣的成果,送给你,虽然还不是很精致,但是这已经算是所有作品里,最能拿得出手的一个了,里面装了安神香薰,对身体好。” 对方娇俏笑着,弯了眉眼道:“那就先谢过姐姐了,今日出门仓促,妹妹还没来得及备礼,改日补上。” 好奇接过后,李芩瑛看着上面表示祥瑞的鲤鱼跃龙门精巧细致,已经和楚玉惜一开始什么都不会的样子,千差万别。 不觉惊叹道:“姐姐还真是学得快,短时间的这进步已经很令人羡慕了。” 犹记得,两个月前,楚玉惜拿着那鸡不是鸡的东西找她哭诉,再一看现在这手艺,忍不住啧啧赞叹。 似乎能看出她在想什么,楚玉惜拦住她娇嗔道:“不许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啊,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懂不懂?” 她连连应声,把香囊接下挂在腰间,又仔细打量一番赞道:“不得不说,这确实好看很多。” 楚玉惜怕她再夸,自己尾巴翘到天上去,连连止住她笑道:“这是司制房的柳施悦绣娘的功劳,两月有余,日日跟着她,确实学了不少东西。” “就是你之前所说的教习的绣娘吗?”她有一次正巧去芙蓉殿,却没见到绣娘,等再见的时候,已经是现在了。 “对啊对啊,”楚玉惜毫不吝啬夸赞道:“她真的是手艺精巧的妙人儿,什么东西都在手里,都好像转眼就能成真了呢。” 第二百四十四章 共同学习 “这么神奇啊,姐姐都心灵手巧了不少嘛,一片丝罗,玉手执金针穿过几回,便是活灵活现的锦鲤了。”李芩瑛转身调侃着她,看着腰间的香囊,似乎就是最好的说服了,她自顾自点点头。 跟楚玉惜笑闹了会儿,她又略认真地开口:“我家在北方,绣法没有这么繁复,绣花也没这么的细密繁杂、层理分明,看着姐姐的手艺,妹妹也对这苏绣心动了。” 进宫以后,再没人逼着她学各种女工,如今看着这苏绣工艺,第一想法便是觉得瑰丽惊艳,很想学习。 听到她这么夸赞,楚玉惜含笑道:“苏绣确实博大精深,想做衣服鞋子,我还差的远,现在就只能做些绣花了。” “姐姐,那我可以跟你一起学吗?我也想学习这个。”李芩瑛眨巴着眼睛,微笑期待着。 听闻此言,楚玉惜温柔笑道:“当然可以啦,我正好也有个伴儿了,一个人学习这东西还真是磨人心性,有你就不一样了。” “真的吗?太好了,我还怕姐姐觉得我碍事呢。”李芩瑛抿唇浅笑,甚是开心。 看着角落里嘀嘀咕咕的两个人,叶寒司也不好打扰,打了声招呼也走了,离开是非之地清净许多。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古人诚不欺我。 这么些环肥燕瘦的女人在那里,叶寒司并没有觉得什么艳遇,反而觉得难受,跟谁单独亲近也不是,索性直接起身离开,让她们姐妹互相聊着。 等叶寒司一走,那些称姐道妹的妃子也都各自寻了理由回去,没多久人就都散了。 眼见着严婕妤挺着的肚子越来越大,行动不便却还是来这走了一遭。 感觉到她想要起身,楚玉惜拉着李芩瑛,一左一右把严荟玮扶上架着在丫鬟帮助下送到软轿上,担忧地看着她。 刚刚人流量不少,现代普及知识常说孕妇要通风透气,于是她开口问道:“妹妹,方才人多,你这身子可有不适?” 严婕妤柔柔弱弱在软轿上稳住,听她这么问还呆愣了下,随后假装温软笑道:“姐姐多虑了,你这里通风挺好,温暖舒适又不干燥,没有觉得想孕吐。” “平日里,还是要注意饮食,若有特别想吃的,说一声便好,后宫姐妹们都会想法子帮你送过去。”李芩瑛也跟着叮嘱,虽然知道是觉得严荟玮有坏心思,但是关心一下也是应该的。 眼睁睁看着严婕妤肚子越来越大了,又想到里面有一个小生命,想想就让人觉得神奇又温暖,确实有一种奇妙的感觉。 听着她们嘱咐,严婕妤礼貌道谢,随后温婉贤淑地假笑,她才不相信她们两个是真心的,“姐姐们不用担心,妹妹就是近日在宫里坐多了,闷得无聊想走动一下。你们这么小心翼翼,倒让我紧张了呢。” 三人相视而笑,楚玉惜又随口叮嘱几句:“那就好,路上小心。”她叮嘱着宫人小心,然后便和李芩瑛披了披风起身,站在门口目送她离开。 “真好,来年春天,宫里就会又多一个软乎乎的小宝宝了。”李芩瑛亮晶晶的眼里,全是羡慕和期待,也带有点失落,只是一闪而过,没有人看到。 听她这么说,楚玉惜也笑了:“是啊,等到明年的现在,严婕妤在宫里诞下了皇子,这样又能热闹好久了。” 回身以后,二人回去抱着暖炉闲话,下午时候,二人一起到小厨房鼓捣了些糕点,度过了安闲舒适的下午。 次日一早,李芩瑛早早洗漱完毕,来到芙蓉殿等楚玉惜起床,一起学习苏绣。 然而楚玉惜觉得困得厉害,在温暖的锦被里不想起床,小柒来报说李贵人在外面等着的时候,她才一个激灵,不情不愿离开了被窝。 作为21世纪习惯在休息时刻赖床的懒惰分子,楚玉惜不禁觉得,自己在这个世界每天要早起,简直活得好痛苦。 可是想到外面等着的李芩瑛,她只能翻身下床洗漱,拉着李芩瑛进来一起烤火以后,才拿起绣花针开始跟她普及自己所知不多的苏绣。 等到柳施悦来的时候,李芩瑛已经心思聪慧地吸收了苏绣的最基础的针法,正在自己练习。 楚玉惜开心地给柳施悦介绍:“这是李贵人,以后跟我们一起学习苏绣了,劳烦柳绣娘多费心了。” 听到这话,柳施悦表情淡淡,行了个礼。 随后开始了解李贵人所知道的女工知识,后来思索道,既然她有其他绣法的基础,那么学起来苏绣也不会太难。 于是她看了李芩瑛之前练习的绣花,教了简单地层理结构,让她练习从绣花到苏绣的重要转换。 随后,她转身指点着楚玉惜学习稍有基础的设计布局,经过精细的指点和严格的要求,楚玉惜内心委屈悲愤的哀嚎。 “哪个神仙还在这个时候,就已经离开被窝开始学刺绣了!”楚玉惜在内心里不停地哀嚎。 然而就是这时,沁霞宫的身怀六甲的严婕妤正好就是楚玉惜口中的“神仙”。 因为医师建议,严婕妤在休息之余,稍稍走动散心,对胎儿是有好处的。 所以她放弃了之前四处走串的行为,顶多是在自己院子里散步,更多的时候,就是平心静气的练习书法,或者精细的刺绣。 怀着对肚子里一天天长大的孩子的憧憬,她给孩子做了不少小巧精致的玩偶,看着那些软乎可爱的小东西,她也会忽然间被软化。 她想,以后即使是为了这个小东西,也要努力变强,护着他。 隔壁宫里一个常与她来往的妃子,听信她的话,对楚玉惜的印象就是嫉妒做作,遛达过来看着她这么平静的样子,忍不住又替她着急。 “不是我说你啊严婕妤,人虽然不招惹事情,但是也不能怕事情。昨天她是不是又拉着你说了什么?我可看见了,她要是欺负你,你跟我说,怎么也得给你找回场子啊!”那妃子趾高气昂地数落着她,却是真实为她好的心思。 听了这话,严婕妤微微蹙眉看着这个没带脑子的妃子,回想着什么,然后莞尔一笑:“妹妹多虑了,她再有胆子也决计不敢动龙胎的,对付她的事情,日后再说吧。” 那妃子看着她,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你就是太好欺负了,才让她盯着你。” 这么絮絮叨叨说了一堆,严婕妤含笑听着,也不多说什么。 第二百四十五章 太后探望 太后不管朝政,后宫诸多事情都交给楚玉惜,每日清闲,心中盼望皇帝能早早就有皇子皇女。 自从知道严芸祎有了身孕之后很是高兴赏赐了她很多东西,眼下几个月过去,严芸祎生的日子就快要到了,太后心里挂念,早早地起来梳洗准备去看望严芸祎。 等到宫女为她梳妆完善,太后穿着名贵的华服摆下仪仗前往沁霞宫。 此时的严芸祎也已经起来了,小慧侍奉着她为她梳妆打扮,黄铜镜里面露出一张昳丽的容貌。 摸摸自己的脸很是不甘心:“有了身孕之后我这张脸都胖了不少。” 在一旁的小慧连忙笑笑,恭维着严芸祎:“娘娘不必担心,诞下皇子之后就好。” 眉头一动,严荟祎哼了一声,“你哪知我的心情,从前我未曾怀念皇上,皇上偶尔来几次也就罢了,现在怀了皇嗣却依旧不咸不淡地说几句话就离开。” 她边说边交着手帕,不由联想到了楚玉惜,叶寒司可是夜夜都在那边留宿呢。 宫里也就这么点大的地方,几天就能传遍了她不受宠的谣言,虽然不知从何而来但是这些话宫里面都传着,怎么能不让他生气,偏偏她还不能做些什么。 想到这严芸祎就是一阵气,小慧作为她身边的宫女哪里不晓得她是怎么想的。 “娘娘,您何必和这个置气呢,您现在已经怀有是身孕,是天大的福气,是您的福气,是皇室的福气啊,别的嫔妃羡慕您还来不及呢,您何必钻牛角尖呢?”小慧连忙劝慰着,担心一不小心又被骂了。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回回听到皇上去芙蓉殿而不留宿沁霞店,心中就涌起不可察觉的嫉妒。 正在这时,外面有太监宣禀:“太后驾到。” 严芸祎当即吓了一大跳,万万没有想到太后居然来了,她连喊: “快,快弄好……” 本就快要打扮好,她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完之后出来迎接太后,在门口向太后行礼:“臣妾见过太后。” 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容,太后走了进来,扶起严荟玮,“你怀有身孕就不必多礼了,起来吧。”说着握住严芸祎的手,脸上带着淡淡笑意,和严芸祎一同走进殿里。 两人坐到最上方,太后和蔼地问着严芸祎:“感觉身子怎么样?” 严芸祎恭敬坐在一旁, “回太后的话,臣妾这几日精神尚可,空闲时间便写一些福气字,保佑皇子平安。” 太后挑眉:“哦?拿来给哀家看看。” 严芸祎向小慧使了个眼色,让她将这些天练的字拿出来献给太后看看。 太后眯着眼欣赏手中的字迹,称赞着字体的娟秀:“不错不错,常言道,见字如见人,严婕妤的字清秀漂亮,倒是很合心性。” 她转头面向严芸祎:“你倒是有心了,不过你怀有身孕,切不可多加操了。” 严芸祎连忙起身行礼:“是,臣妾谨遵太后嘱咐。” 将她扶起来,太后便传授了一些怀孕之道,告诉严芸祎一些应该注意的事项,因为严芸祎这份心意很是让太后满意,所以又赏赐了她不少东西。 都是往年进贡而来珍贵无比,可见太后对严芸祎肚子里的皇嗣非常上心。 坐在榻上的太后,吹了吹手中的茶,“对了,我听说皇上已经很久也没有来这里?” 严芸祎听到了这个,眼神暗淡了一些,脸上却装作大度:“臣妾怀有身孕,恐侍候不好皇上。” 听她这么一说,太后的脸上更是带着怜惜之色,将茶杯放下握住她的手:“好孩子,你也知道皇帝是一国之主,公务繁忙,有时候未免忽略了你。” 严芸祎只好低头装作乖巧的样子,实际上心里腹诽皇帝再忙也是每日都去楚玉惜那里呢。 “哀家前些日子也提醒过他,你也不要觉得受了委屈,有哪里需要的就让身边的侍女去办,你可要记得你肚子里怀的是皇家的子嗣啊。”太后关心地吩咐着严荟祎。 这些事情严荟玮当然明白,如果不是当初耍了些小手段,自己怀了孕的话,还不知道有没有出头的那一天。 “臣妾明白,多谢太后娘娘的关心。” 太后听到这话后满意地笑了,孕妇的情绪最难控制,她来一方面是看望一方面也是敲点,不管怎么样能怀上皇子就是天大的恩赐,宫里的所有女人都得如此。 太后尝了尝果脯,又聊起了别的话,待了大概一炷香的功夫才悠悠地起身,“哀家有些乏了。” 连忙起身行礼,“臣妾恭送太后娘娘。”严荟祎扶着大肚子弯了弯腰。 太后慈祥地拍了拍她的手转身离去, 严芸祎目送着对方的身影离开后才转回身来,脸色淡淡的。 吩咐着小慧扶着自己回去,严芸祎的肚子沉沉,走路都有一些吃力,只是在太后面前未曾表现出来。 她思索太后说话的用意,又想好在她之前有些准备,太后对她应该还有所满意,她也并没有表现出怀孕之后的疲惫之色,或许太后会为自己在皇帝美言几句。 如她所料不错,太后回去之后确实感慨甚多,留了一张严芸祎写的字,看了几眼,后吩咐:“皇帝下朝之后让他过来。” 叶寒司收到了太后的旨意,下了朝便往殿去,拜见太后:“儿臣见过母后。” 脸上笑容明显了很多,太后招手让他过来,仔细端上了片刻,“皇帝这些天都瘦了。” 叶寒司闻言不觉有些好笑,“儿臣并不累,母后切勿过多担忧。”虽然这些天确实有些事情要办,但也不至于如此夸张。 “你这孩子,有什么话都不跟母后说,罢了罢了,只要你过得舒心就好。” 太后嗔道,瞪了一下叶寒司,继续叮嘱着他。 “对了,母后叫你来不过是想让你多去陪陪严婕妤,她是个好孩子,又怀了身孕,即将生产,你就算再忙也得去看看皇嗣啊。” 抿了抿嘴,叶寒司只好点点头,敷衍地应着,“儿臣知道了。”他不想多说严芸祎,主动换了个话题,便提起朝中的趣事。 太后自然是明白,也就顺着他。 在太后那里用了饭后出殿,叶寒司本想直接去芙蓉殿,突然想起太后说的话便拐了个弯儿去了沁霞宫。 得知皇上来了惊喜不已,严芸祎连忙打扮自己,以最好的状态出现在他眼前,严芸祎保养得当底子又好,即使是怀孕了也能看出韵味。 只是叶寒司无心在此,他过来只不过是走了个过场,完成太后交代的事情,淡淡的看了几眼又不咸不淡的说了几句话,屁股下的凳子还没有坐热便起身打算离开了。 严芸祎连忙惊讶抬头。 第二百四十六章 虎头鞋 “皇上您现在就走了吗?”她急忙道:“您不喝杯茶吗?” 依旧是那副淡淡的模样, “不了,朕还有奏折要批,就先走了。” 严芸祎低着头,脸色很是难看,皇帝就这么不愿意在她的屋子里待着,她明明已经怀上了皇帝的孩子,本以为能够得到更多皇帝的恩宠,可哪里想到竟然是这样的情况? 本想说完就离开,但是叶寒司又想起太后说的话,偏头喊江林福:“去到库房里面找几件好玩的东西赏赐给严婕妤。” 江林福低声回答:“ 是。” 愣了一下,严芸祎心里更加生气,皇帝来的时候都没有准备这些,而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才匆匆说了这句话,根本就没有顾及到她心里想要什么,敷衍了事。 这番态度她哪里猜测不出来,定是太后亲自提话让叶寒司过来,他才勉强来的,严芸祎气的手指发抖,自己竟然这么不受宠,要太后来说皇帝才肯来。 楚玉惜到底有什么好的?! 气得脸红了一些,却碍于皇帝就在眼前,严荟祎在意自己一直处心积虑维护的形象,只好表面装作大气温柔,“皇上公务繁忙,能过来看臣妾,臣妾感激不尽,还请皇上照顾好自己的身体,现在天色秋凉,未免感染风寒。” 这番话把她一个贤良淑德端庄大气的形象衬托出来,不管是谁在这里听到这句话都会心里暖和,多少会对严芸祎脸色好些,然而她遇到的是叶寒司。 叶寒司淡淡地点点头,扫了一眼:“你也是,照顾好自己肚子里的孩子。”说完就扭头大步离开,身旁的江林福行礼后也跟着离开了。 沁霞宫里面一片恭送之声,严芸祎怀孕所以没有跪在地上,低着头看着叶寒司离开,狠狠地将手上的帕子甩在地上。 被吓了一跳的小慧就怕皇上看见了:“娘娘,您这是做什么呀?”她连忙将帕子拿起来,转交给了另一个宫女。 “眼下也就只有你对我是最好的。” 严芸祎冷哼道,心里甚是愤怒。 一下子就能听出来严芸祎话里面的意思,她就是在怪罪皇帝不肯待她好,“您万万不可说这样的话呀!” 小慧小声地劝说着严荟祎,害怕被别人听到了。 天下有谁敢怪罪皇上?这种话要是传出去的话可是要掉脑袋的。 严芸祎当然知道这里面的厉害所以也只是嘴上说说,“哼。”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心中祈祷这里面一定要是个皇子,到时候看楚玉惜如何嚣张。 被小慧扶到到榻上,又心有不甘的吩咐说:“你去看看皇上待会儿要去哪里,是不是要去……” 接下来的话她没有说出来,只一提到芙蓉殿三个字她心里就特别嫉妒。 小慧连忙点点头顺着她说:“是,奴婢待会就去,娘娘,您先歇着尝尝果脯,您不是最喜欢吃嘛?” 勉强顺下心,严芸祎夹了一个果脯放在嘴里面,抬眸想着事情。 而被她记恨着的楚玉惜却勤勤恳恳地学习绣花,李芩瑛也在旁边跟着她一起学。 楚玉惜本身对女红这些东西并不了解,有了李芩瑛的陪伴,和跟着柳施悦了解一些基础,经过几天的努力,已经能够就做个模样出来,相比之前就好了很多了。 下午时分,她们在殿里后面的庭院,楚玉惜手里正拿着绣花盘目光专注的盯着,一针一线都非常的小心,生怕自己偏了位置。 李芩瑛在旁边看了看,笑道:“娘娘学得真快。” 其实有些不好意思,楚玉惜虽然学习能力强,但是对于这些精细活远不如这里的人,想绣个稍微精致一点的东西,拆了又重绣绣了又重拆,反反复复不得要领。 其实也是,这里的女人学了女红都学了十年了,从小学习,她才几天怎么学得出精髓来。 可是楚玉惜想着绣好了送给严芸祎来着,眼看着严芸祎就要临盆要生了,她还绣不出什么东西来,所以有些心急。 李芩瑛看得出来连忙劝说:“娘娘,绣花这种精细活就要有耐心,娘娘请放宽心,不着急。” 很是无奈,“本想送给严婕妤作为贺礼。”楚玉惜只好先放下手中的东西,“可惜我天分不行。” 她又端详了片刻觉得,“会不会是我要求太高了?虎头太过繁琐了,我应该绣个别的。”楚玉惜皱了皱眉。 想了想又觉得如果绣别的就没有那么好的寓意了,虎头鞋对于怀孕的人来说是一个很好的祝福,其他的就没有那么有意思。 她这副纠结的模样落在李芩瑛眼里不由地笑出声:“娘娘何必纠结于此,您简单地送一些首饰什么的也是可以的,你们的关系又不是那么得好,您用不着这么烦恼” 接下来的话李芩瑛却说不出来,因为楚玉惜抬眸淡淡地扫了她一眼,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淡淡的一眼就让李芩瑛后背发冷,一股寒气冒了出来。 只听楚玉惜淡淡地吐出了一句话:“芩瑛,这种话以后不要再随便乱说,小心说话。” 李芩瑛吓得低头就要告罪,又听楚玉惜继续说下去:“要注意自己的行为,不要给别人落下了话柄。” “是是,娘娘说的是,臣妾受教了。”李芩瑛有些害怕地说着,觉得今天的楚玉惜有点严肃。 听到对方的回答楚玉惜也就没有再说什么,而是亲手又扶她起来:“宫里有宫里的规矩,一言一行都得按规矩来,你记得就好。” 李芩瑛再次点头,“是。” 楚玉惜不再那么严肃而是拉着她继续练习,将桌子上的绣盘又拿起来,指着一处:“我这里老是不知道该怎么绣,你能教教我吗?” 李芩瑛也放松了一些,尽量像往常一样,只不过多多少少有一些拘谨,但楚玉惜没有在意一心想着自己的虎头鞋该如何做。 因为李芩瑛教了她很多办法,楚玉惜一直在琢磨着,费了好多料,终于自己摸透了里面的奥妙,就像是在数学里面得到了数学公式,一下子就精通了。 按照虎头鞋的标准,楚玉惜细细去绣,终于耗时了两个时辰加一双虎头鞋绣完,模样甚是可爱。 看到了自己的成果,楚玉惜终于露出开心的笑容,李芩瑛在旁边赞道:“娘娘绣的真漂亮。” 楚玉惜谦虚地笑了笑,将小柒喊过来:“快把这双虎头鞋送到沁霞宫去。” “是,娘娘。”小柒回答完就马上去找人把这东西送到沁霞宫那边。 “希望严婕妤能够喜欢。” 楚玉惜勾了勾唇。 第二百四十七章 参观绣房 芙蓉殿的人把虎头鞋交给了小良子送往沁霞宫,他猫着腰恭敬的把虎头鞋举过头顶,呈上来给严荟玮。 严荟玮见他来了,也不甚在意,只是随意地挥了挥手,示意小慧上前把虎头鞋给她拿过来。 得了严荟玮命令,小慧立刻上前接过小良子手中的虎头鞋,递给自家娘娘。 “既然芙蓉殿已经把东西送到了,你也回去复命吧,别影响了你家主子的心情。”小良子听到她这么说,也知道严荟玮是在赶自己,朝着她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之后,便退了出去。 只是在心里却对严荟玮感到非常不满,看着她那个目中无人的样子,心里就不舒服,替自家主子感到不值。 看着小良子退了出去,严荟玮摆弄了两下手中的虎头鞋,便随意丢在了一旁:“倒是可惜了,这上好的料子,被人给糟蹋成这个模样。” 那模样是说不出来的嘲讽的意味,把虎头鞋丢出去之后,还嫌弃地拍了拍手,仿佛手上有什么脏东西一样。 沁霞殿里倒是坐了几个平日里跟严荟玮关系好的几个妃子,此时见到芙蓉殿的人过来送礼物,顿时笑了起来。 “娘娘,宫里就是缺绣女了吗?我怎么感觉这已经有人上赶着想过来当差呢!”坐的离严荟玮最近的那位妃子捂着嘴笑道,只是这做派看上去端庄贤淑,眼里却藏着嘲讽和算计。 “咱们娘娘宫里也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来当差的吗?”这宫里面最不缺的便是趋炎附势的人,如果没有点什么背景,在宫里就真的活不下去。 作为在外面背景最大的严荟玮,几乎是她们这些妃子的主心骨,只要依附着她,以后的日子就不会出什么问题。如果无权无势,想要在这宫里平平安安的,简直是异想天开。 听到她们在下面不停的议论着,严荟玮心里听着也很受用:“的确,本宫这宫里也不是什么样的绣品都能够用得上的,这样的东西本宫还觉得带不出去呢!” 就算这楚玉惜再受宠又怎样,先生下龙嗣的人还不是她严荟玮,外表看着再风光,不过也是个连女红都做不好的女子罢了。 全然不知沁霞殿后来发生的一切,小良子着急地赶回去给楚玉惜复命,不想让自家娘娘等得太久了。 “娘娘,奴才已经照您的吩咐,把虎头鞋送到了沁霞殿,严婕妤也已经收下了。”只是,看严荟玮那个样子,并不像是领了娘娘的情,小良子偷偷地在心里说道。 “她收下了那便好,也不枉我这一段时间,克服了那么多困难,学女红学得手都肿了!”听到自己这么长时间努力的结果被人收下了,楚玉惜心里无比开心,就好像听到了严荟玮的称赞一样。 也不枉她这一段时间每天不停的被绣花针给扎到手指头,感觉她的手指头都快被扎成马蜂窝了。 “这段时间娘娘的进步挺大的,绣出来的图案也有模有样的。”虽然一开始这位主子学的并不怎么认真,还把她赶走了一次。 但是后来把她请回来之后,确实拿出来了认真求学的心在听她讲,无论是多么枯燥的内容,也都能打起精神听下去。 更何况这位主子之前没有一点的女红基础,短时间之内能学到这个地步,把一个图案绣得有模有样,已经非常难得了,只是这个过程也非常的艰辛。 “大老远都听到姐姐开心的笑声了,是有什么喜事呀?可否分享给妹妹听听,让妹妹也高兴一下。”李岑瑛带着自己的婢女来到芙蓉店,在门口就听到了楚玉惜的笑声。 “就知道打趣姐姐,这不是刚把做好的虎头鞋送给了沁霞殿那位,心上没了负担,可不就开心了很多。”想到这里楚玉惜,就松了一口气,可算是把这个任务给完成了。 “妹妹这不是也知道姐姐这一段时间下了苦工在学习女红,现在姐姐完工了,特意来给姐姐道喜。”李岑瑛捂着嘴笑,这段时间真是苦了楚玉惜,她一向不喜欢这些,能忍耐这么长时间,一定不容易。 “经历了这段时间之后,我发现刺绣居然是这么有意思的事情,柳师傅,左右这今日也无事,不如你带我们去你的绣房参观一下,让我们开开眼界吧!” 虎头鞋绣完了之后,楚玉惜突然又感觉到,在这宫里呆着是真的很无聊,灵机一动,觉得去柳施悦的绣房参观一下,是个不错的选择。 “娘娘既然今日无事,施悦带娘娘去参观一下也无妨,只是绣房那种地方,还有一些染料之类的物品,杂乱无比,还望娘娘不要嫌弃。”这话倒也说得不错,绣房和染房离得极近,因此就显得杂乱。 只是绣房里面倒还好,日常打扫的宫女收拾的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生怕给这些名贵的料子染上了什么不该有的东西,到时候平白丢了性命。 只是一时兴起想去参观一下,楚玉惜也没有带很多人,只是带了两个贴身伺候的宫女太监,就和李岑瑛、柳施悦一起来到了绣房。 一进门就看到坐的整整齐齐的秀女们面前摆着绣架,手中的绣花针像是有灵性地在那些布匹上飞舞着,一个个生动传神的图案就这么出现了。 这里的绣女大多数都看到了楚玉惜和李芩瑛,便都起身行礼请安。 “本宫今日只是无视,想来这里参观一下你们不必紧张,做你们自己的事情就好。”楚玉惜本来想在这里参观一下绣女们日常绣花的手法。 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些绣女一个个都僵硬得很,只能让柳施悦带着她去别的地方参观。 “这边是绣房平时用来盛放成品衣物的地方,衣物做好之后会暂时存放在这里,等到全部完成了,再由司衣局负责派送衣物的那些宫女们送给各个宫殿的主子们。” 柳施悦尽职尽责的给楚玉惜介绍着每个地方的作用。 看着这一排排衣架上挂着华丽无比的服饰,楚玉惜突然又觉得有些手痒。 只是到底是想要绣些东西,还是因为前些日子手上戳出来的伤口在愈合,就不知道了。 “制作一套衣物困难吗?”楚玉惜已经被这些衣服吸引得离不开眼睛了,只顾得上出声问道。 “娘娘的话,如果用心制作一套衣物,也不用学习很久。”楚玉惜的学习能力是很强,如果楚玉惜认真的话,加以练习这些都不成问题,只是她自己内心抗拒着女红之类的事情。 柳施悦说的话被楚玉惜悄悄的记在了心里,开始暗自盘算着,如果给叶寒司做一套衣服,他会不会很惊喜。 第二百四十八章 一家团聚 只是她的内心还在纠结,如果自己做得不好怎么送得出去,叶寒司可是九五之尊,穿着自己做的衣服出门会被笑话的吧。 想了想这种情况,她又开始打退堂鼓了。 看着她的表情,柳施悦猜到这位娘娘可能是想自己做身衣服,只是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犹豫不决。 在这后宫里边,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她心里还是有数的,所以也不说什么,默默地领着楚玉惜她们继续参观。 “岑瑛,我想给皇上做一身衣服,但是我又怕这衣服做的不好,到时候送给他了,他不肯穿。”楚玉惜愁眉苦脸地跟李岑瑛哀叹,“他如果收了,我又担心他穿出去会被人笑话,堂堂九五至尊居然穿这么丑的衣服。” “只要是姐姐做的,是姐姐的一番心意,皇上就一定会收下的。”说到这些,李岑瑛突然也有些伤感,“我也想给家人做些衣服送回去,进了宫之后就再也没有回去过了,还挺想念他们的,以后也没有什么能够尽孝的机会了。” 说着说着就眼泪就掉了下来,一瞬间哭得梨花带雨的,楚玉惜看着都有些心疼。 “妹妹别伤心了,你可以先做一些衣服给他们,找个时间托人给家里带回去,我相信你父母他们最大的愿望就是你每天能开开心心地活着。” 一入宫门深似海,李岑瑛至少还有家人在这里,有个盼头,只是这深宫里的日子,注定是清冷的。 “对,我也不能让爹娘他们为我担心,我要好好照顾好自己,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样也算是回报了爹娘生养我的恩情。”李岑瑛吸了吸鼻子,用手帕掩着面,想要努力地把眼泪收回去。 “别想太多,每天开开心心的就好了,在宫里这样的日子多难得呀。”楚玉惜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说完之后,就走上前去,轻轻地抱住李岑瑛,不时地拍打着她的背部,想给她一些安慰。 “嗯!谢谢姐姐,妹妹没事的。”这时候李芩瑛才止住了哭声,开始准备给家里人做几件衣服的事情,只是想到楚玉惜也想给叶寒司做衣服。 开口问她:“姐姐要不跟我一起做吧,正好我们两个人有不会的地方,可以互相教对方一下。” 说是互相帮忙,但其实楚玉惜也知道,主李岑瑛要是想帮她罢了,她这女红,让谁看了都得着急。 “那行吧,姐姐还得先跟柳师傅学习一段时间,我这女红的技术啊,你也知道的……”说到这楚玉惜也无奈,不知道怎么就栽在这女红上面了。 楚玉惜假装生气地朝着李岑瑛说道,还故意挥了挥拳头,想要吓唬她,“先说好了,到时候姐姐如果做得不好,可不许取笑姐姐!” “说好了不笑就不笑!”李岑瑛破涕为笑,跟着她一起闹了起来。 当天晚上叶寒司来了芙蓉殿,见到楚玉惜坐在桌子旁边想事情,走过去调笑她:“娘子,是不是为夫迟了一会儿,娘子便等不及了。” 突然被叶寒司搂在怀里,楚玉惜吓了一跳,“你吓死我了!” “在想什么啊,想得这么入神,连为夫来了都看不到。”说着,还用手挑起她的一缕发丝,放在鼻尖,一点都不正经。 “跟你说正事呢,今日跟岑瑛妹妹聊天,见妹妹甚是思念家人,不知道能不能请相公通融一下,让他们父女见上一面。”楚玉惜软软地靠在叶寒司怀里,似乎没有什么是这个男人做不到的。 “当然可以了,只是不知道娘子要怎么报答为夫。”叶寒司脸上挂着不正经的笑容,这要是说出去,谁能相信这居然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啊! “小女子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伺候好公子,还请公子不要忘记答应过小女子的事情。”楚玉惜媚眼一抛,两人搂着慢慢的走到床边。 第二天叶寒司就命人将李大人和他的妻子都带到芙蓉殿里面,李岑瑛是被楚玉惜以赏花的名头给骗到芙蓉殿里的。 一进门看到自己的父母,这眼泪唰地一下就流了下来,李大人眼睛有些湿润,李夫人也哭出了声。 “爹,娘亲。”李岑瑛哽咽地喊出这两个字,接着泣不成声。 “娘娘可别这么叫,按例下官应该向你行礼的。”一眨眼,女儿的身份就变了,李大人觉得无比心疼自己的女儿,只是也没有办法。 “爹爹别这么说了,女儿真的很想你们,只可惜女儿不能在你们跟前尽孝。” “在这宫里过得可还习惯,没有受人欺负吧?” “楚贵嫔姐姐一直对我颇有照顾,哪里有人能欺负得了我呀?” 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在这里叙旧,楚玉惜也觉得鼻子酸酸的,就独自带着人出去了,把这里的空间留给他们几人。 跟自己父母团聚的李岑瑛此时觉得无比的庆幸,还好当时她选择站在了楚玉惜这一边,所以楚玉惜才会用心地给她准备这个惊喜,不管怎样她都非常地感动。 “谢谢姐姐!”再见到楚玉惜的时候,李岑瑛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在心里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地帮助楚玉惜,尽量不让她在宫里受到一点伤害。 “傻妹妹,你我二人之间还说什么谢谢呀,等两日姐姐学好了做衣服,我们说好了要一起做的,可不要忘了!”楚玉惜帮她并没有什么别的目的。 “妹妹知道了,虽然这对姐姐来说可能是举手之劳,但是对妹妹来说却是大恩,所以妹妹还是想谢谢姐姐。”看李岑瑛说这话的时候,面上也不像是作假,这么长时间的姐妹了,楚玉惜也很了解她。 “以后多来陪姐姐坐坐,我每日无聊得紧,全靠你陪我解解闷呢。”楚玉惜觉得在这宫里,恐怕是找不出来一个比李岑瑛更加好相处的妃子了。 “嗯!”李岑瑛重重地点了点头,看着楚玉惜,只觉得她大概是世界上最温柔最善良的人。 当日是她求皇上把自己留下,还为此跟皇上之间有了嫌隙,现在又费尽心思让她跟父母见面,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报答楚玉惜了。 把李岑瑛送走之后,她悄悄地把手放到身后揉了揉腰。 这几日楚玉惜脑海里全是李岑瑛当时和父母见面的场景,一家三口在一起的画面,既温馨又刺眼。 第二百四十九章 准备惊喜 看着别人一家和和睦睦的,不由得心酸,怎么到她这里就落得那样的父亲…… 想到楚家的那些人,楚玉惜的脸色冷了下来,还好现在母亲和弟弟不用再看楚家人多脸色了,不然她现在也放不下心。 更加地想念自己的母亲和弟弟,他们之间的感情也是这么好,母亲总是护着自己和弟弟,如果自己和他们再见的话,应该也是一副这样的场面。 只是现在楚玉惜,都不知道自己的母亲和弟弟,过着什么样的日子。 当时虽然说母亲和弟弟是从楚家给脱离了出来,但是她也不清楚他们过的到底是什么样的日子?能不能吃得饱,能不能穿得暖,会不会被楚家的人找到机会欺负,这些她都不知道。 看着窗外仍然顽强绽放的花朵,又想到母亲和弟弟,这心就跟着一阵阵地抽痛。 楚玉惜虽然是十分的羡慕此时的李芩瑛,但是她也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身份,就算是自己现在有多么的得宠,可是说到底也只是这深宫之中三千弱水其一。 李芩瑛能够有此殊荣,也和她的身份有很大的关系,虽说是自己的一句话一个提议,叶寒司就召见了李大人和李夫人进宫和李芩瑛相聚,但是李大人在这朝中位高权重,只怕是没有几个人敢出来多说什么闲话。 可是如果事情到了自己身上,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毕竟自己和母亲弟弟在楚府那般不被待见。 小良子见到这段日子楚玉惜经常坐在窗子旁边发呆,也有些担心她的情况,不知道自家娘娘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无奈之下,只好偷偷地向皇上禀报。 御书房内,小良子朝皇上行了礼之后,便开始说自己的来意。 “皇上,我家娘娘最近总心不在焉的,也不知道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也不肯跟我们说,奴才们都怕娘娘憋出什么病来。”看着小良子一脸的愁容,不像作假,叶寒司也担心楚玉惜的情况。 “她这个样子几天了,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想要解决问题,首先就要找到问题的根源,知道为什么,才能解决问题。 “大概有五六天了,至于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似乎是在李大人他们入宫之后。”小良子有些不确定了,莫非娘娘她是想念亲人了? 这也不对啊,娘娘都能帮别人,那自己的肯定也不在话下,怎么还一个人发愁呢。 叶寒司听了小良子说的话,眼睛一闪,这样来看,那可能是楚玉惜看到李岑瑛一家三口团聚,心里难受,有些想念自己的亲人,那不如给她个惊喜? 这么想着,叶寒司觉得还是先去看看楚玉惜的情况,晚些再做决定吧。 先让小良子回到芙蓉殿好生伺候着楚玉惜:“你先退下吧,朕已经知道了,回去好生照顾着娘娘。” 小良子不明白皇上这是个什么意思,只得退下了,等会儿娘娘见不到他,估计该疑心了。 “小良子,你去哪了?娘娘准备去花园走走,快来伺候着啊!”小良子听到楚玉惜宫女叫他,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偷偷跑去找这么一次援兵,总不会就刚好被发现了吧。 所幸小柒只是抱怨了这样一句,并没有想要他的答案,看着楚玉惜出来,小良子忙跟在她的身后。 这几日在宫里待着闷得无聊,柳师傅最近也需要赶制一批衣服,没空来教她裁衣,李岑瑛也忙着给家里人制作衣服,好像只有她一个闲人,她只能来这花园走走,散散心。 “哟,这不是楚贵嫔吗?今儿个怎么舍得出来走走啊?”楚玉惜看向声音的来处,严荟玮正一脸笑意地望着她,只是这笑意从未达过眼底。 “闲来无事,就来花园看看风景,婕妤不是也来了吗?”说完看了看严荟玮身后,怀着身孕,出来也不多带些人,出了什么问题可如何是好。 “这有了身孕,身子越来越重,太医说多出来走走对身体好。”他们两人怎么能一样,严荟玮一再抓住身孕的事情说话,让楚玉惜着实有些恼怒。 “既然知道自己身子重了,就应该好好在沁霞宫里养胎,整天出来乱逛,出了什么意外怎么办。”楚玉惜语重心长地跟她说,希望她重视龙嗣。 只是这话在严荟玮听起来就是在诅咒自己的孩子:“不劳贵嫔费心,本宫与孩子都好着呢!倒是妹妹也该担心一下自己才对,别整天为他人着想,自己到最后什么都没有。” 这话说得别有深意,特别是最后几句,阴阳怪气地。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楚玉惜看着严荟玮,等她解释。 “没什么意思,好心提醒一下贵嫔而已。”严荟玮勾唇一笑,转身带着人走了 。 只是她眼里到嫉妒却半分没有减少,她如今有了身孕,至关重要,却还比不了一个不下蛋的鸡,这让她如何甘心! 她楚玉惜到底是使了什么样的狐媚功夫,让叶寒司对她有求必应,贱人就是贱人,早知道当初就该直接让她永远消失在宫里! 接连几天的愁眉不展,叶寒司都将楚玉惜的憔悴看在眼里,可是他并没有任何声张。 “你怎么又不好好吃饭,又不是小孩子,怎么老是这样不好好吃饭!” 楚玉惜还在望着桌子上丰盛早餐出神之际,叶寒司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一身干净利落的玄色外衫,内穿一件暗红色内衫,上绣烫金云纹随着叶寒司走动而若隐若现,一条黑金腰带上面镶刻一颗红玛瑙,如同鬼魅般摄人心魂,恰到好处的修饰了叶寒司精瘦的腰干。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一看叶寒司进来了,楚玉惜这才打起了点精神,强颜欢笑的故意拿起筷子夹菜吃起来。 “你好好吃饭,听见没有,吃完了饭可能你心情就会好点了。” 虽然明白叶寒司是想哄自己开心,可是自己现在不是和往常一样吃点好吃的就能够改善心情的。 唉,这该死的“倍思亲”啊! 心里这样想着,但是楚玉惜还是善解人意地开始动筷吃饭。 叶寒司就这样一直看着楚玉惜吃着饭,眼里浮现了一抹深色,谁也不知道此时的他在想着些什么。 第二天辰时,有小太监前来芙蓉殿通传,小良子见此人有些眼熟,依稀记得好像是在皇上身边伺候的,赶紧进去向楚玉惜通报。 “娘娘,门外有小太监求见,好像是皇上身边伺候的。” 楚玉惜听了也没什么太大反应,只是说让小良子把人宣进来。 第二百五十章 悉心照料 “给娘娘请安,皇上派奴才前来请娘娘前去御书房一趟,说是有事相商。”那小太监一进来便给楚玉惜行礼。 “你先起来吧,皇上可以说是何事?”楚玉惜让那小太监先起身,不知道皇上这一次遇到了什么事,提前知道的话,她也好好想想对策。 “奴才不知。”那小太监依然恭恭敬敬地低着头。 “行,本宫知道了,你先就回了皇上说本宫这就去了。”打发小太监下去之后,就招来小柒帮她换身衣服。 一路上都在想最近应该没有发生什么重大的事情,严荟玮老老实实地待在沁霞宫养胎,站在严荟玮那边的那些妃子什么的也没有出来制作麻烦,那会是什么事呢? 楚玉惜到达御书房的时候,门外已经有人在等着她了,此时见到她过来立刻就迎了上来。 “娘娘,皇上已经等候您多时了,皇上今天心情不大好,娘娘进去之后可要小心一些。”这小太监低声提醒楚玉惜,怕她进去之后惹皇上不高兴。 楚玉惜看了看他,见的确是叶寒司身边的人,淡淡地点了点头:“本宫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接着,楚玉惜抬脚走进了御书房,没有看到小太监眼里异样的深色。 小太监看着楚玉惜走了进去,这才退下。 刚走进去,看到桌案旁边的人,楚玉惜就傻眼了,说不出来话。 叶寒司走到楚玉惜身旁,抬起手在她面前挥了挥,说:“怎么?吓傻啦?那我可把人送回去了。” “姐!” “玉惜!” 这书房里的两人,可不就是楚玉惜的母亲和弟弟! 原本楚玉惜还以为是自己过于思念母亲和弟弟,出现幻听了,可是没想到她一抬头竟然真的看到楚玉麟和海棠站在书房里。 还没等楚玉惜回神呢,楚玉麟站在里面,迟迟没有等到楚玉惜的回应,已经率先一步走近了楚玉惜,而他的身后,则是跟着虽已人至中年,却仍旧风韵犹存的海棠,也就是楚玉惜的娘亲。 “娘,玉麟,你们怎么来了?”震惊地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两个最亲的人。 楚玉惜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做喜极而泣了,这些天因为看着李芩瑛和她的父母团聚,楚玉惜的心里一直憋着一股气,此时见着自己心心念念的娘亲和弟弟,这口气一下子就浑然不见了。 “是陛下派人把我们接进宫来的,女儿,你在这里过的怎么样?” 许久不见楚玉惜的海棠,自然也早就泪流满面,母女二人双手紧握着彼此,任由泪水在脸上肆意横流。 “你怎么会带他们进宫的。” 一听是叶寒司派人接自己母亲和弟弟进宫的,楚玉惜一脸的惊喜。 这些天叶寒司不是没有看到楚玉惜好几次的欲言又止,可是他都没有主动说过这方面的事情,怎么今日如此突然的就把他们给接进宫来了。 “往后有什么想对朕说的尽管开口便是,你如果是自己在那里想三想四的,迟迟不愿意开口,朕也要猜测几日才能确定你是因为何事如此。” 原本应该是无忧无虑在外面生活费,却因为自己和一个金丝雀一样被困在笼子里面,在这深宫里束手束脚的,叶寒司知道楚玉惜一直待在宫里,让她受委屈了。 “派人打扫出上等的客房,让楚夫人和楚公子先去把行礼放一下!” “多谢陛下!” 海棠和楚玉麟看着叶寒司对楚玉惜如此的悉心照料,心里也是落下了很大的一块石头。 虽然来之前宫人去找上门的时候,海棠和楚玉麟都是十分抗拒的,因为曾经他们在楚府一直遭受着非人的待遇,眼下好不容易脱离苦海了,肯定是打起十二分的小心的。 但是在听到是进宫去见楚玉惜之后,他们就有点犹豫了,一路上也是十分小心谨慎的,所幸真的是叶寒司派人去接的他们,并且平安将他们送达到了楚玉惜的身边。 “是!” 江林福领了命,刚要退下派人赶紧去准备客房,刚走出门口就被叶寒司喊住了。 “等会儿,客房不必安排在别处了,直接从芙蓉殿西厢大扫除两间,安排楚夫人楚公子入住即可。” 一听此话,原本就觉得心满意足的海棠和楚玉麟更是放心了。 看着叶寒司对楚玉惜无微不至的关怀照料,先前他们还担心楚玉惜自己一个人在这偌大的皇宫之中,无处不在充斥着尔虞我诈的地方,如何能够生存下去。 “女儿,陛下对你真是情深义重!” 海棠一脸欣慰的握着楚玉惜的双手,目光在楚玉惜和叶寒司之间穿梭。 “娘亲,你不用担心我,陛下他非常照顾我,我在宫中过得很好!” 明白海棠是因为自己一个人在宫里,孩子出门在外,做母亲的肯定是无时无刻不在担心这她这个女儿的安危。 “姐你也真是在这里待得下去,这么久也没有给我们寄封信来,都不知道娘有多担心你!” 楚玉麟虽然已经长成玉树临风的翩翩公子,可是在母亲和长姐面前还像是一个长不大的少年,一脸哀怨。 “怎么可能不给你们写信,只不过这宫里很多时候写出的信不知道寄到哪里去了罢了。” 尽管楚玉惜已经说得十分隐晦了,可是在场的叶寒司还是剑眉轻皱,看上去有点不太高兴。 “娘亲、玉麟,你们风尘仆仆地赶来一定还没好好休息,赶紧跟着江公公先去安排一下,稍作休整,我们再一起用膳!” 窗外秋风徐徐,带动着树枝上的枯叶簌簌下落。 “你这样做,没事吗?” 等到海棠和楚玉麟离开之后,楚玉惜看着站在她旁边望着窗外的叶寒司,犹豫再三开口问道。 “你忘了我是皇上了吗?这是我的江山,除了你,还没有几个人敢和我说不!” 知道楚玉惜在担心什么,叶寒司解下自己身上的斗篷,动作轻柔地为楚玉惜披在肩上。 “可我不想因为我给你施加了一些压力。 任由叶寒司把自己抱在怀里,楚玉惜抬眼紧盯着叶寒司,仿佛是想透过叶寒司的双眼,一直望进他的心里。 “我更不想你因为在这深宫内院,因为陪着我而日渐消沉下去,我还是喜欢那个意气风发,敢说敢做的楚玉惜。” 原来,叶寒司一直觉得楚玉惜在深宫之中是被迫捆绑住的。 第二百五十一章 怒火中烧 “我再和你说一遍,就说这一次了,要不然我会以为你是故意这样一次次问我,故意想要听我说肉麻话的!” 楚玉惜故意装出一副生气的样子,娇嗔开口,“我在这宫里呢,没错,是因为你,但是那是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我愿意待在宫里陪着你。” “只要这宫里有你一天,我就会陪你在这里待一天,如果有一天了你不在这里了,那我也没有继续待在这里的必要了。所以不要总是觉得我待在宫里怎么怎么样,我告诉你,没有!” 这还是楚玉惜第一次这般直白地和叶寒司表露心意,等到她说完之后,才意识到自己方才都说了什么。 “你这个傻丫头!” 面对这般的表白,叶寒司自然是欣然接受的,三步并作两步再次走到楚玉惜身边,张开双臂紧紧地拥着楚玉惜。 只不过,芙蓉殿内叶寒司和楚玉惜紧紧相拥,二人情意绵绵一派春色,宫外沁霞宫的严荟玮就没那么好过了。 “你们一个两个的还真是有脸开口,本来在这皇宫里面能够得到陛下的恩宠,就是你们无上的荣耀了,你们竟然还妄想让家人进宫!” 前几天刚刚以为怀孕消停了一阵子的严荟玮,没想到竟然接二连三的在自己宫里听到了李芩瑛和楚玉惜的家人进宫叙旧的消息。 虽然严荟玮一直都不怎么在意这些东西,可是只要别人有的她没有的必然会觉得心里不平衡,只有自己有别人瞪着眼看的份儿,全然不应该存在别人比她过得好的说法。 所以眼下严荟玮又开始在沁霞宫里大发脾气,不管是周围有什么东西,统统都被她扔在地上,就连当时陪嫁进来的几件上好的官窑瓷器,也是难以幸免,躺在地上化作一堆碎片。 “娘娘,娘娘小心一点,千万不要弄伤身子啊!” 在沁霞宫伺候的宫女嬷嬷和太监们哪里见过这种阵仗,赶紧簇拥着上去要阻拦严荟玮。 “你们说,我哪里比不上那个楚玉惜,她只不过是楚府上一个不得宠的庶女,母亲还是一个上不来台面的丫鬟,如何能够和我相提并论!” 嫉妒果然是一件可怕的东西,能够让人面目全非。 严荟玮身世家教自然是一等一的好,可是眼下容貌绝色,家世极好的她如同一个市井悍妇,发疯撒泼,全然没有一个大家闺秀的样子,更不要说是后宫贵妃的气势了。 “娘娘莫要气坏了身子,既然楚贵嫔的家人来了,那咱们就过去拜见拜见,见见那丫鬟的娘亲,看看是个什么货色。” 一旁的嬷嬷眼看着严荟玮控制不住她自己的脾气,立刻开口说道。 “你说什么?去看看他们?呸,他们什么身份,值得我专门过去一趟看他们?” 严荟玮言语恶毒至极,不见分毫端庄。 “娘娘难道不好奇楚玉惜的娘长什么样子吗?方才不是还说是个爬上家里主君床的丫鬟吗?” 显然这嬷嬷意有所指,一双眼睛不怀好意的盯着芙蓉殿的方向。 她这一句话成功的稳住了情绪失控的严荟玮,原本怀孕期间就容易控制不好情绪,方才严荟玮因为听到叶寒司特意派人安排楚玉惜的家人进宫相聚,嫉妒之心令她怒火中烧。 “对,本宫和楚贵嫔平日里关系也算不错。现在她的家人来了,本宫自然是要过去探望探望的,要不然该叫旁人说本宫不知礼数了,来人,给本宫更衣!” 说话间,严荟玮已经换上了另一副面容,端坐在铜镜前面,任由宫女为她精心打扮。 丫鬟母亲? 想必是没有见过什么世面的,这下子你就等着出丑吧,楚玉惜! 严荟玮一双美艳的丹凤眼,因为心里盘算着,眼里迸射出危险的摄人光芒。 片刻过后,严荟玮收拾妥当之后,带着一行人盛装出现在了芙蓉殿宫门前。 “参见严婕妤!” 门卫小厮一看是严荟玮,不自觉地眉头一皱,双手放在前面不停揉搓。 要知道这个严荟玮哪一次来不是折腾得芙蓉殿鸡飞狗跳的,好不容易楚贵嫔的家人来了,楚贵嫔心情好点了,这个严婕妤怎么又来了! “听说你们家楚贵嫔的家人来了,许久没见楚贵嫔了,正好我带了一些礼物一并送给楚贵嫔的家人,还不让开!” 看着小厮一直挡在前面不让路,严荟玮柳眉轻蹙,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抬脚就直接进了芙蓉殿。 “哎,严婕妤!” 眼看着拦不下来,门卫小厮赶紧地跟着一起跑了进去。 “你这是做什么?我是来探望楚贵嫔和她的家人的,又不是闯进宫的刺客!” 原本严荟玮也没有把这个小厮放在眼里,但是看着他一直在前面试图拦住自己的去路,当下就要发作。 “不是的严婕妤。” 小厮有些为难地看着严荟玮,又看看芙蓉殿内殿。 “那还不赶紧让开,要不然小心你的狗命!” 只不过刚刚带着一群人浩浩汤汤地闯了进去,严荟玮就明白了那个小厮为什么要拦着自己了。 因为宫门打开,原本做好了准备对楚玉惜还有她那个丫鬟娘一番奚落嘲笑的,却是看到楚玉惜和她娘她弟弟还有坐在首位的皇上叶寒司此时正坐在一张桌子上用午膳。 前几日因为思念母亲和弟弟,楚玉惜胃口都很差,现下他们二人都被叶寒司接进宫,甚至和她坐在同一张桌子上用膳,楚玉惜只觉胃口大开,吃什么都美味可口。 所以严荟玮推门闯进来的时候,恰巧看到楚玉惜吃得一嘴的油,叶寒司一脸柔情似水的拿着手帕轻柔地为她擦拭嘴角。 “严婕妤,你怎么过来了?” 叶寒司眉头轻皱看着严荟玮身后的一行人,气氛压抑。 “臣妾是听说楚贵嫔的家人进了宫,所以才特意带了些礼品前来探望。” 万万没想到叶寒司也在这里,严荟玮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一记铁拳打在了软绵花上,一腔怒火无处发泄。 严荟玮一双美目躲闪不定,不敢直视叶寒司。 “胡闹,严婕妤现在可是已经怀有身孕了,定然应当好生养胎。不好好待在宫中,还在这里到处乱走,万一伤害胎儿怎么办?” 第二百五十三章 勃然大怒 非常庆幸的是楚玉麟喝的那些东西里面只是有残留的迷药成分,过一段时间他就能自己醒过来了,对身体并没有什么伤害。 看来那名宫女下手的时候还是没有那么狠心,只是主意竟然敢打到楚玉麟的身上,那就不可饶恕。 “你是哪个宫里的?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此时夜已深了,多少也有些凉意,那宫女只披着一件外衫跪在地上,看上去多少有点楚楚可怜的样子,只可惜楚玉惜不会心疼她。 她在这后宫之中,可从来没有主动陷害过谁,但是如果别人欺负到头上,她自然也不会手软。 “奴婢是芙蓉殿当差的宫女啊。” 被人当场抓住,小芸一时也有些慌乱,听到楚玉惜开始审问她,心里就更加慌张。 只是想到严荟玮威胁她的事,只是攥紧了手,不太自然地撒着谎。 “你撒谎,这芙蓉殿里的人我都认得,从来没有见过你,快说!你到底是哪个宫里的?是谁指使你来给玉麟少爷下药的?” 看着这宫女还试图狡辩,楚玉惜更加生气了,如果今天她没有发现这里不对劲,楚玉麟被人陷害成功,这件事情就会在皇宫里传遍。 到时候楚玉麟定然会受罚,不止她会受牵连,就连叶寒司在朝堂上也会受些影响,这些都不是她想要看到的。 知道今天的事情,自己竟然是没有办法洗清了,小芸索性心里一横,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到自己的身上。 “没有人指使奴婢,是奴婢自己鬼迷心窍了,想要攀上少爷,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求贵嫔娘娘饶了奴婢吧。” 看着跪在地上,哭得异常伤心的宫女,楚玉惜觉得她这里似乎问不出来什么,没想到这宫女还是个忠心的。 “娘娘,少爷醒了。” 撇了一眼跪在一旁的小宫女,小圆子觉得这人真的是一点都不知道好歹,老老实实交代了自家娘娘可能还会留她一条性命,既然盲目忠心,那谁也保不了她。 “把她先带下去关到柴房里,派个人看着她,别让她出事了。” 与其说她是担心这个宫女出事,倒不如说是害怕这个宫女被后面派来的人给灭口了。 “姐姐,我这是怎么了?” 觉得头特别的疼,看着这屋里满屋子都是宫女太监,楚玉麟反应不过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有人在你的食物里面下了药,想要陷害于你,不过被姐姐发现,已经没事了。” 看着这般单纯的弟弟,楚玉惜只觉得这皇宫里实在是防不胜防,详细地给他讲了事情的经过。 “原以为那宫女送了姐姐的命令过来给我送些东西,我想着姐姐体贴我就收下了,只是没想到!” 皇宫可真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他只是刚来就被人陷害了,楚玉麟觉得这个事情不简单,他一个无名小卒,怎么可能会被人惦记上? “你没事就好,等明天见到陛下,姐姐一定让他替你做主,会还你一个公道的。” 看着弟弟愤怒的样子,楚玉惜觉得内疚,以前照顾不好母亲和弟弟也就算了,现在来了皇宫里她依然没办法照顾好他们。 “姐姐,我在这皇宫里只呆了一天,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我一个无名小卒怎么可能被人针对,这些人一定是冲着你来的!” 从前只知道这后宫里活下去不容易,所有的人都步步为营勾心斗角,只是没想到皇上宠爱着姐姐,但姐姐在这宫里依然过得这么小心翼翼。 “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不用担心,只是今日你和母亲前来,我太激动了一时疏忽了防备。” 这人倒也聪明,知道他们几人团聚,这个时候芙蓉殿的人都在忙着,分不出来精力管其他的事情,就趁这个时候下手。 “姐姐,我一定会帮你的!”我一定会,让你在这宫里过得不那么辛苦! 只是有些话说多了也没有必要,楚玉麟已经下定决心,努力在朝堂上建功立业,让楚玉惜不过得那么辛苦,这皇宫里面能够活下来真的是太累了。 “你这孩子,在这皇宫里面还有陛下呢,没人能够欺负得了我的。” 就算在皇宫里呆着再累再苦,只要有叶寒司在,楚玉惜都觉得是值得的。 “怎么回事?刚才有人跟朕汇报说芙蓉殿派人去请了太医,是谁生病了?” 他们派人去请太医的动静这么大,虽然说他们都知道一定会惊动叶寒司,但是楚玉惜却没有想到他会来得这么快。 现在这芙蓉殿里乱作一团,连叶寒司来了都没有个通报的人,叶寒司更加地担心了,就怕是楚玉惜生病了。 楚玉惜听到叶寒司说话,迅速的走到他面前跪下,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样,眼泪就再也止不住了。 “陛下可要为臣妾做主啊,玉麟和是您派人带进来的,只是他在这宫里呆了还不到一日,就有人要陷害他。” 叶寒司哪里见得她这样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的样子,早就心疼地把楚玉惜扶了起来。 “你别着急,慢慢说,我在这里,我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努力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楚玉惜又将那名宫女如何陷害楚玉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叶寒司。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在这宫里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事发突然,叶寒司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谁在这后面做手脚,只是觉得这些人未免胆子太大了一些,看来这宫里该好好清理一下了。 “臣妾也不知道,陛下一定要为臣妾做主啊,如果不是臣妾发现的早,玉麟恐怕就……” 听到他这么说,叶寒司脸色一寒,的确,如果没有发现的话,明天楚玉麟在皇宫里面犯上作乱的罪名肯定就定下了。 “那名宫女现在在哪?” 只有从那个宫女的口中才能知道幕后的主使是谁,叶寒司想着让人带宫女过来问话。 只是这宫女之前他们就已经审问过了,并没有得出有用的信息,如今叶寒司来了再审问一遍,也是同样的结果。 “来人,这宫女以下犯上,给我拉出去砍了!” 听到叶寒司震怒的声音,侍卫们进来把人带了出去,生怕晚了一会儿惹他更加生气,连自己的性命都不保。 第二百五十四章 得到安慰 那宫女嘴硬不肯招出幕后主使,叶寒司也是没有办法,觉得这事拖得时间长了,对楚玉惜他们越不利。 命人把这名宫女拉出去砍了,让这各个宫里的人都看着,把手伸得太长了,没什么好处,想来这段时间宫里能清静一下。 只是这么一来,势必会委屈了楚玉惜,她心里最在乎的就是母亲和弟弟,如今这两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出了事情,她一个女人应对这些事情,必然会比较吃力。 再想想自己非但没有能帮她查清楚,还要顾及一些莫须有的东西,已经有了怀疑的人选,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也不能对他们怎么样。 他作为一个帝王,竟然连自己想要保护的女人都保护不了,一时间心里也有些挫败感。 只能把楚玉惜拉过来,抱在怀里,安慰着她。 而严荟玮那边,在听到宫女没有办好这件事情的时候,当场就发了火。 “别这么一点小小的事情都办不好,那本宫养着你们干什么?” 这桌子上新换的一批茶具又遭了殃,下人们都觉得他们家主子一生气就摔东西,这些事情司空见惯,他们都没有觉得惊讶,只是这一次,茶具没有落到他们头上,让他们觉得非常庆幸。 感觉到严荟玮的气还没有消,不管是宫女还是太监,都齐齐跪到地上,为自己求饶。 “娘娘现在身子要紧,求娘娘别生这么大的气,饶了奴婢们吧!” 这头上磕得都渗出来了血丝,却也都不敢停止动作,仿佛只有这样严荟玮,才能消气。 “没想到那个下贱东西的命这么好,这样都能逃过去,陛下居然为了楚玉惜那个狐媚子,又是帮她把亲人接过来,又是帮她撑腰的,这楚玉惜她到底凭什么啊!” 看着下面这些跪着的宫女,严荟玮只觉得更加生气,别人养着的那些宫女太监都知道忠心,替自己家主子着想,而她宫里的这些,每天除了给她添堵什么也不会,办一点小事情都办不好。 不过幸好那名宫女还顾忌着自己的家人,并没有把她给供出去,这样即使叶寒司怀疑到她的身上也没有证据,更何况她现在还有身孕,只要她这段时间静观其变,不被人抓到把柄,叶寒司也动不了她。 想到这严荟玮连忙坐下,紧张地用手抚了抚自己的肚子,刚刚生那么大的气,可别伤到了肚子里的宝宝。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居然觉得肚子有些不舒服,想必是孩子和她闹脾气了,严荟玮赶紧拍了拍肚子,也不管有没有用,只是自顾自地出言安慰孩子。 另一边芙蓉殿里,好不容易安慰好了楚玉惜,让她的情绪暂时稳定了下来,叶寒司终于松了一口气。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这种事情以后不会再发生了,朕跟你保证。”在自己这皇宫里,发生了这样的事,叶寒司觉得很惭愧,只想让楚玉惜相信自己能够保护好她。 这事情也算是发生在楚玉惜自己的宫殿里,人也是在她眼皮子底下受到伤害的,此时听叶寒司这么说,心里有些发苦,这后宫里从来都是防不胜防,谁敢说一定呢? “陛下,臣妾求陛下把臣妾的母亲和弟弟送出宫去,臣妾实在不放心让他们呆在这深宫里。” 只有在宫外,对他们两人来说才是安全的,毕竟这深宫里恶毒的东西,手想要伸到外面去也不容易。 “你既然坚持的话,那朕便依你,明日一早就将他们二人送出宫去。” 见到楚玉惜坚决把海棠两人赶紧送出宫去,叶寒司也没有话说,把人送出去就送出去吧,也不过是派两个侍卫前去守着的事情。 “陛下,对不起,他们两个对臣妾来说最重要的人,臣妾真的不想看见他们出一点差错。”想到这事如果被他们陷害成功了,玉麟可能会得到的下场,楚玉惜就觉得这心里疼得厉害,“玉麟他还太小,不应该承受这些,今日如果不是臣妾发现的及时,玉麟这辈子就毁了!” 楚玉惜显得非常地激动,说话的语气也忍不住拔高了,像是要跟叶寒司吵起来。 见她这个样子,叶寒司赶紧把人拉住搂进怀里,用手摸着她的头,不停地安慰着她。 “朕知道,朕没有怪你,把他们接进来,只是想让你开心,既然在这宫里反而对他们不利,我明天就把他们送出去,朕再找几个人,贴身保护他们,这样你放心了吗?” 感受到怀里的人情绪依然激动,叶寒司不停地安慰她,觉得她为自己受了太多的委屈,今天算是全部爆发了出来,让她发泄一下也好,省得闷在心里,时间长了憋出病来。 自己爱着的人一直陪在身边,楚玉惜的情绪也都全部爆发了出来,这一刻她忘记了她还在这深宫里是身份尊贵的楚贵嫔,也忘了她身边的人是高高在上的皇帝。 就这么不顾一切地哭了出来,仿佛只是一个害怕失去亲人,在丈夫面前不用伪装的普通妇人。 “可是臣妾也会想他们,看着岑瑛妹妹与家人团聚了,臣妾也思念他们得紧。”楚玉惜说着说着就已经泣不成声了。 “什么时候你想他们了,朕就带你去见他们,你在这宫里什么都不用管,就让自己开心一些,无论什么都可以跟朕说,朕一定会帮你实现的。” 一直以来楚玉惜在他面前,虽然偶尔会有些小女儿的姿态,但大多数时候都是懂事的,很少会朝他开口说这后宫里面的事情,也很少会向他抱怨。 今天这样的机会实在不多,叶寒司觉得在这一刻,楚玉惜更像是一个有血有肉的真实的人,而不是平日里可以帮他出谋划策冷静机智的那个她。 “有你真好。” 尽管她是为了叶寒司才留在这深宫里,但是楚玉惜觉得就算每天要面对那么多的东西,提防着这后宫里的各种手段,她也一样甘之如饴。 慢慢地,楚玉惜平静了下来,这才忽然发现自己居然如此失态地在叶寒司面前哭成了这个样子。 “臣妾这个样子,陛下怎么也不知道提醒臣妾一下,这真是太丢人了。” 说着说着觉得,这脸越发得烫了,叶寒司也真是的,看她如此失仪,都不提醒她。 看着面前的这哭得像个小花猫一样的小女人,现在又开始回过头来指责自己,叶寒司没忍住笑了起来,惹得楚玉惜嗔怒地瞪了她一眼。 第二百五十五章 识破计谋 另一边的楚玉麟在殿中认真地研读着古籍,想要从中悟出什么道理,更好地吸取经验为朝廷做建设,他发现这古籍里有许多先前朝代留下的治国之道,于是在潜心阅读着。 窗外就传来了江林福的声音。 江林福踉踉跄跄地迈着小碎步,前往楚玉麟所在的房间,毕竟皇上命他来通知楚玉麟和海棠夫人,要送他们母子二人明日离开, “楚公子,楚公子。”江林福在门外呼喊着。 楚玉麟听到声响打开了门,就见江林福公公气喘吁吁地来到了自己的门前,急忙将江林福邀进了房内,倒了杯茶水给江林福。 “江公公,可是有什么急事,这般急切?” 江林福接过茶水,一饮而尽,顺了顺自己的气息,捋了捋自己的胸膛,“皇上口谕,命楚公子与海棠夫人明日出宫。” 楚玉麟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会是自己出宫,前几日倒是那个丫鬟污蔑了自己,也查清楚了,怎么这会儿要自己出宫?自己出宫也就算了还要带着母亲,楚玉麟心里和表面都是大大的疑惑。 看着楚玉麟的神态,江林福也料到了楚玉麟的反应,慢悠悠地开口,宽慰着他:“楚公子不要担心,这是皇上的安排,自有皇上的道理,其实皇上这样也为了楚公子您和海棠夫人的安全。” 楚玉麟听完江林福的话,想到应该是自己的姐姐不放心他和母亲,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下来。 便理解了江林福的话语,“江公公,我明白,我这就去告知母亲明日一同出宫。” 江林福见自己的任务完成便离开了,楚玉麟在殿中踱步,想了一会儿便去告知了海棠这件事。 海棠并没有多惊讶,这也是她意料之中的事,先前楚玉麟被陷害她就料到这宫中不是什么好去处,若不是玉惜在这里,她们母子三人好团聚,海棠是没想过要进宫来的。 这宫里的凶险岂是她这一介草民平妇应对得了的,而这时皇上让她们出宫,正中下怀,面对楚玉麟告知自己这个消息 海棠非但没有忧愁,甚至还有一丝庆幸,可最放心不下的还是自己的女儿玉惜。 皇命难违,楚玉手与海棠晚上收拾好了行李,第二天就出了宫。 楚玉麟和海棠回到了自己的家中,这家里因为只有海棠两人住,他们不在,屋里的摆设和家具都落下了灰尘。 一推开门,木门因为许久未开过了,有些磨菱,发出了吱吱呀呀的声音,宛如有什么人在尖叫似的,海棠很快就放置好行李,开始了屋里的打扫。 “母亲,你歇息一下,剩下的事我来做就好。”楚玉麟心疼母亲,一路上奔波劳累,一回来就要打扫这屋子,况且母亲的身体也不太好,面对这样操劳的母亲,楚玉麟心里实在是于心不忍。 海棠听到儿子的劝阻倒是有些欣慰。 自己的儿子还是这样一如既往地孝顺,知道体谅自己了。 可这些事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儿子将来是要做大事的,断不能因为这样的事情而动手,便摆摆手,“没事的,为娘休息一会便好了,麟儿你也不必了,为官之人可不能干这些粗活。” 楚玉麟执意要帮母亲分担家务,海棠也拦不住,倒是心里也涌起一股暖暖的感觉。 母子二人其乐融融,一起打扫着屋子,聊着天,谈到楚玉惜,海棠的语气里满是心疼。 楚玉惜从小就是含着苦长大的,如今在如此凶险的宫里,不由的让海棠担忧着她能不能保护好自己,尽管圣宠在身,可也不敢保证这圣宠一直在,只是觉得这样不是很可靠。 不由的为楚玉惜的安全和未来着想,不过她这个母亲也只能是个母亲,并不能为自己的女儿做些什么,尽量不让自己成为女儿软肋。 母子二人都忙着做自己的事情,而门外突然传出一些声响,海棠连忙出去探望,望见一位好似老爷的人物身后还跟着几位家丁,直直地往自己家里走来。 待海棠细一看,毕竟年纪大了,眼睛也不是那么的精细,发现那个人居然是楚雄,海棠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楚玉麟注意到母亲的变化,急忙问:“怎么了?母亲?” 还不待海棠回答,楚雄就破门而入,嘴里喊着,“海棠。”语气略带些急切,有几丝讨好的意味,海棠转过身,不想面对楚雄这个人渣。 楚雄一进门看见楚玉麟也在,急忙喊着,“麟儿,这些日子热你受苦了,来到爹这来,让爹好好看看你。”楚玉麟没有理会楚雄的话,他现在对这个爹已经没有了亲情,面对他现在这般讨好,怕不是有什么阴谋。 海棠见楚雄开始打自己儿子的注意,转过身来,“你来干什么?”冷冷地问着楚雄,语气没有一丝情感。 “我来,当然是为了接你回去啊海棠,这段时间让你和麟儿流落在外,挤在这间小房子里实在是委屈了。”楚雄故作心心相惜之态,表示自己的心意。 可海棠倒是一眼就看破了,这么多年没有来找自己怎么这会良心发现的来了,以楚雄的性子必是有什么阴谋。 “这就不必了,我们母子俩在这过得很好。”海棠一口回绝了楚雄,可楚雄依旧依依不饶,他把话语转向了楚玉麟。 “麟儿啊,劝劝你娘,跟爹回府,让爹重新照顾你们。”楚雄劝说着楚玉麟,希望用亲情来打动,他想这样来诱惑楚玉麟,而海棠为了楚玉麟肯定也会乖乖地跟着走。 但楚玉麟不领情,冷冷地看着楚雄,“不需要,你还敢自称爹?我楚玉麟没你这个爹。” 楚雄一听气急了,他想不到这楚玉麟居然会这么个态度对他,亏他还好声好气地跟他说话。 海棠看着楚雄,想了许多,这个节骨眼来找自己必是有什么要求,眼下楚雄现在被罢了职,想必是走投无路了才来找自己,想必是因为宫中楚玉惜受宠,想借自己之手让玉惜在给圣上吹耳边风,好让圣上恢复他的官职。 看着楚雄生气,海棠就更觉得不能让这个人渣得逞,不管他说什么好听的话都是假的。 海棠顺势拿起了桌上的一个罐子向楚雄砸去,然而砸歪了,尽管没碰到楚雄,楚雄还是被她这样的动作吓到了。 第二百五十六章 家中被砸 楚雄躲开了,旁边啪的一声,罐子破裂散落一地,楚雄脸色突变,立刻原形毕露,对海棠也开始凶狠起来了,“你这个臭婆娘!给脸不要脸!”生气地大骂道,一点官人的样子都没有,活活像一个泼妇。 海棠则是也不管他说得有多难听,拿起旁边的扫帚向楚雄挥打过去,还好楚雄身后的家丁眼疾手快,拉了楚雄一把。 “这位老爷你走吧!我们这里不欢迎你。”海棠已经下了逐客令,楚雄更是急火攻心,也只好作罢。 “我们走。”愤怒地与家丁一起离开了海棠的家,楚玉麟和海棠见楚雄终于走了也就缓了口气,他们都清楚这个楚雄到底想干嘛,而且也非常地清楚这个人的嘴脸。 其实面对楚雄,海棠心里还是有些后怕的,可为了自己的儿女,她死也要与楚雄拼了,不能让他来压榨自己的儿女。 海棠一个踉跄,楚玉麟赶紧扶住自己快要倒地的母亲。海棠倒在楚玉麟的怀里,望着脸色虚白的母亲,楚玉麟是满满的心疼。 “麟儿,你放心,这楚雄休想在你们这拿走一分一毫,娘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会保护好你们。”尽管这些话有些飘渺,但是海棠心里的真言切语。 楚玉麟扶着海棠进了寝室,他想着,是自己不够强大,娘才会这样,他一定要认真地研读,将来在朝廷上好好表现,为朝廷做建设,保护好自己的母亲和姐姐。 楚雄被家丁扶着回了楚府,楚雄一进门,正在院子里看着花花草草的楚清廉看到了自己的父亲,如此狼狈。 “父亲,你这是怎么了?”楚清廉一脸关切地询问着父亲。切而又把头转向了家丁,“你们去了哪里?” “回少爷的话,老爷去找了海棠夫人。”如实地禀报着,家丁的声音越来越小,有些没底气。 “父亲,你去找那个女人干什么?”楚清廉有些疑惑还带着有一丝丝的不满。 ““甭提了,一提我就来气,那个不知好歹的女人。”楚雄的脸上爆着青筋,语气急切,有些恼羞成怒! 楚清廉见父亲这般模样,也知道这次前去自然是碰了壁,为了博得父亲的欢心,“父亲,清廉去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楚雄平复好情绪,他现在对海棠母子俩没有半点怜惜,就只是不知好歹,自己都先去和好了,却这般不领情,真是贱人,那楚玉麟也是杂种。 现在见楚清廉这般说道,也是允许了,也好解了这口气。 楚清廉见得到父亲的允许,“来人啊,随我前往!”喊着几个壮丁与自己一同前往去砸了海棠母子俩的住所。 对于这对母子,楚清廉早就不爽了,不过是个丫鬟上位,生了两个小杂种,凭什么就可以入宫?凭什么那楚玉惜就得到了圣宠。 而自己这个嫡子却遭到家中破落,连父亲的官职也一并被圣上废弃了,一定是楚玉惜那个小贱人吹的耳边风。 今日,他便要让海棠母子知道,这就是他们的代价,楚清廉带着一行人轰轰烈烈地前往海棠母子的家中。 把楚雄送走的海棠由于身子骨虚弱,在寝室休息许久后,一起来出了房门就看见楚玉麟在用功读书。 就在这时屋外又传来一阵响动,就听见剧烈的声响,那有些残破的木门被人一脚踹开,迎面进来一群人。 为首的是楚清廉,楚清廉一脸痞笑,看到海棠和楚玉麟,眼里闪过几分厌恶。 “大哥你这般兴师动众所谓何事?”楚玉麟冷冷地问道,对于楚清廉的到来,他有些许的意外,好不容易让楚雄走,这会儿又来了个楚清廉。 看着楚清廉身后的几个壮汉,楚玉麟心想不妙,这楚清廉看着也像是来者不善,此时最好是要让他们尽快离开自己家才是。 楚清廉听到楚玉麟的话,倒是冷笑一声,“别叫我大哥,你不过是一个小杂种,你不配。” 一开始楚玉麟也只是礼貌地意思了一下,他心里也并不想认这个大哥,既然楚清廉不领情,那就不必拘束了。 “你可知父亲被气成什么样了?好声好气地来与你们和解,你们却是这般不知好歹。”楚清廉慢悠悠地开口,他就是想看他们母子俩做何反应。 这时的楚玉麟也硬气起来了,“父亲?呵,楚公子不是说不认我嘛,那我哪还有什么父亲,那楚雄是个什么人物,我楚某学识疏浅。” “你!”楚清廉手指着楚玉麟,哪知楚玉麟会这般顶撞自己,更是气得用手指指着楚玉麟。 “好啊,你这般无礼,我就让让你看看,是什么后果。”说着,楚清廉挥了挥手,示意身后的壮丁行动。 几个壮丁拿起屋内的物品就开始砸,海棠被这一幕吓到,尖叫了出来,“不!不要!”海棠急得眼眶留出豆大的泪珠。 楚清廉望着海棠的反应,哈哈大笑,这才是他要看到的,这个贱妇和这个杂种,自然要在自己的脚底下求饶。 而楚玉麟却不屈,面对楚清廉,他依旧板着脸,没有实力,但是他不想就这样像只哈巴狗似地讨好楚清廉,因为楚清廉根本就不会因此罢手。 “只要你跪下来求我,我就放过你们。”楚清廉施舍得对楚玉麟说着,海棠没有办法,怕楚清廉对自己的儿子做些什么,扑通一声便跪了下来。 楚清廉满意地看着海棠的做法,又看向楚玉麟,楚玉麟不为所动 但是看到母亲屈辱地跪下,赶忙去扶自己的母亲,想让母亲起来,楚清廉看着地上狼狈的俩人,心里一丝痛快。 壮丁在屋里砸着,一只陶罐刚好准准地砸向地上的海棠,海棠来不及躲避被陶罐砸晕了过去。 楚玉麟见陶罐把母亲砸晕了,看向楚清廉要与他拼了,奈何楚玉麟身子羸弱,还未上前,楚清廉一个眼色,就让两个壮丁上前。 无力反抗,楚玉麟被壮丁打得躺倒在地,样貌乌青,看着十分伤疼,楚玉麟想要爬起来,可是却想用不了力气。 楚清廉看着地上的俩人,示意壮丁停手,带着壮丁扬长而去。 见楚清廉走了,总算松了口气,眼里不争气地红了,弱还不是因为自己不够强大,就这样让别人欺负。 楚玉麟心里暗暗下着决定,一定要让自己强大起来, 一定要用功,不再让母亲受气愤,不让别人瞧不起。 第二百五十七章 芙蓉殿的平和 这天下午,天气有些变了,刚刚还是阳光明媚,此时却有些阴沉沉的。 芙蓉殿里,楚玉惜并不知道,自己的母亲和弟弟和境遇,此时,她正坐在榻上,桌子上铺了宣纸。 楚玉惜手里拿着一支毛笔,却迟迟没有落下去,她本来是想着,为叶寒司做件衣裳,先在纸上描好样子。 但自己初学,若是一个手抖画不好,这上好的宣纸岂不是浪费了?想到此处,楚玉惜便吩咐小柒:“去,找些废纸来。” 小柒并不明白她的想法, “主子,你要废纸做什么?依奴婢看来,还是这宣纸好用啊。” 脸上带着笑,楚玉惜也不想给小柒说明,只是摆了摆手,“让你去你就去,哪有那么多话。” 小柒答应一声,转过身吐了吐舌头,做出顽皮的样子,然后便退了出去找废纸。 不一会儿的功夫,小柒捧着废纸进来。 “主子,这是我在库房那边找的。主子看看,可还满意?” 楚玉惜接过一看,笑着点了点头:“真亏你想的出来,不错,你先下去吧。” 小柒见楚玉惜一副神秘的样子,也不再问,便退下了。 把一沓废纸放在桌子上,然后楚玉惜便开始绘制衣服的样子,一口气画了五六张,楚玉惜放下笔,然后拿起纸来仔细看。 这几件衣服的样子都不错,可是楚玉惜细看之下,却轻轻皱起了眉头。 她总觉得,这些衣服的样子,少了些什么,可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楚玉惜想着,要么不做,要做的话,当然要做到最好。 想到这里,楚玉惜干脆把纸放下,坐在榻上闭目沉思起来。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楚玉惜终于睁开了眼睛。 再一细看,这些衣服的图样,少了些温婉,楚玉惜画这些衣服图样的时候,心里想到的是,叶寒司是皇帝,所以,这些图样都是端庄大气的,美中不足的是,整体线条有些僵硬,太过张扬。 想明白了这点,楚玉惜再次动手,重新画了一副衣服的图样。 大气而不失婉约,很符合叶寒司的身份,楚玉惜画好这幅,终于露出了笑容。 “主子。”正在这时,楚玉惜听得敲门声,她连忙把画好的衣服图样藏起来,然后才问,“什么事?” 门外响起了小柒的声音, “主子,奴婢给你送茶水来了。” 楚玉惜得知是这等小事,不以为然,便朝门外提高了声量,“知道了,你把茶水放在外面,下去吧。” 小柒却道:“主子,茶水放在外面,等下就凉了,如果主子喝了凉了的茶水,会生病的。” 楚玉惜知道小柒是关心自己,可她又最受不得他人在耳边啰嗦。 “知道了,知道了,进来吧。”楚玉惜有些不情不愿地让人进来。 还好,衣服图样已经描好了,若是小柒方才进来,打断了自己的思路,那她真的要发火了。 小柒进门,在楚玉惜的示意下放下茶水。 楚玉惜抬起头来,“怎么,还有事吗?还仵在那里做什么,还不走?” “奴婢看主子,这么一直闷在屋子里,怕闷出病来,奴婢想问问主子,可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小柒却有些委屈的样子。 “或者是,奴婢陪主子,去外面走走也好啊!”小柒想让娘娘出去走走,整天窝在房间里。 小柒说得情真意切,楚玉惜却摆了摆手:“不用了,我还有事,你先出去。” “那好吧。”小柒低低答应一声,转身正准备离开。 却又听到楚玉惜又说了一句:“还有啊,今天我不叫你,你就不要过来了。” 小柒又答应一声,便出去了。 楚玉惜待小柒走后,干脆起身把房门关上,她想为叶寒司做衣服,可是她不愿意这件事情被别人打扰到。 等关好了门,楚玉惜便走进寝殿,开了箱子找布料,之前的时候,叶寒司赏下了许多名贵布料,让她做衣服,有些布料,她让小柒收去了库房。 还有极少的一些,楚玉惜自己收在寝殿里。 此时,楚玉惜打开箱子,找出一匹蜀锦。 寸锦寸金的蜀锦,楚玉惜之前一直舍不得用,此时打开看了又看,最后决定就用它了。 正满心欢喜,突然小柒在门外大声说,“主子,皇上刚刚让人传口谕,说赐下膳食,要在芙蓉殿,与主子一同用晚膳。” 楚玉惜听了这话,没有过大的反应,只是应了一声,“知道了。” 做衣服的楚玉惜此时正在兴头上,冷不防被打断,颇有些意犹未尽。 她把布料依旧收好,把描好的衣服图样一并锁进了箱子里。 最后,楚玉惜又把画废的几张衣服图纸烧了,方才放心地开了门。 楚玉惜让小柒伺候着,重新梳洗一番,这边正殿里,御膳房里的人已经来过几次,只等皇上驾临芙蓉殿,便要开始上菜了。 到了傍晚,叶寒司只带着一个贴身内监,到了芙蓉殿外,楚玉惜急忙去门口迎接。 刚准备跪下行礼,叶寒司却几步上前拉住了她:“免礼,平身,跟我客气什么呢。” 楚玉惜谢了恩,方才起身,对叶寒司绽放出迷人的笑容,然后把叶寒司迎进正殿 御膳房的人忙着上菜,叶寒司拉着楚玉惜的手,两人一起落座。 “还是在这里这儿好啊。”叶寒司感慨了一句,楚玉惜盈盈一笑,却不答话,她知道,叶寒司身为帝王,当然有许多的不得已。 楚玉惜要做的,是让叶寒司在芙蓉殿里的每一刻,能够感到平和安宁,至于其他的,自己管不了那么多,也不想管。 “皇上,吃此这个吧,清热去火。”楚玉惜为叶寒司舀了些莲子羹,“近日,见皇上眼睛都熬红了,皇上国事繁忙,也要保重龙体才是。” 叶寒司听了这话,十分受用。 “难得你能想到。”叶寒司轻轻抚着楚玉惜的发丝,“若这后宫里的人,都像你这般,那当真是朕的福气。” 楚玉惜知道叶寒司疼她,但并不恃宠而娇,而是接话,“嫔妾哪里知道福气不福气,只是凭着自己的心罢了。” 叶寒司听得这话,心下感动。 好一句“凭着自己的心”!若是后宫之人都能这样想,那他叶寒司,便再也不用为后宫忧心!只是,这只是个美好的念想罢了。 “你也要多吃一些。瞧你,这段时间都瘦了。”叶寒司道。 楚玉惜点点头,芙蓉殿里一片温馨的气象。 第二百五十八章 暂时稳定 第二天清晨,楚玉惜随意地翻着手上的书籍,可是看着她那飘忽不定的眼神就知道心思不在这上面,不知道又神游太虚到何处了。 “听外面的宫人说安婕妤似乎这几日疯病又严重了,好不容易稳住了的,说是这阵子都没怎么犯疯病了,也老老实实吃饭睡觉了,近几天却突然又厉害了起来,非得三五个人才能按住。”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虽然楚玉惜面上没有做出什么反应,可是听着小柒在自己身边说着她打听到的消息,手上随意翻阅书籍的动作却是停了下来,若有所思。 “这样说来,咱们也是有好久没有去看看安婕妤了,不知道她现在情况如何了。” 纤细的手指如同葱白一样,此时若有似无地放在檀香木的扶手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 “主子可是想去看看安婕妤?” 看看她去吗? 倒真是有些时日没想起她来了,不如过去看看她现下如何了。 “小柒,给本宫更衣,叫上姜太医,让他快去准备准备,一会儿随本宫一道儿去一趟安婕妤那儿!” 说时迟那时快,楚玉惜放下手头的书籍,转眼便起身坐在了梳妆台前。 怎么说也是出门一趟,可不能和在自己行宫里这么随意,若是被别人瞧见了,恐怕又要落人口舌对着她指指点点品头论足一番了。 “主子,姜太医请来了!” 因事发突然,绕是一直在楚玉惜身边伺候的小柒也不知道该让姜太医准备些什么,原话交代了姜太医之后,思索之下小柒决定先把姜太医带到楚玉惜跟前。 “嗯,让他进来就行!” 此举正如楚玉惜之意,看着小柒又过来给自己配了一副耳环,望着镜中的自己肤若凝脂,面若桃花,绫罗绸缎加身,珠宝首饰配饰,端着一个端庄得体的后宫娘娘形象,楚玉惜对小柒的手艺不甚满意,微微点了点头便起身前去见姜清。 “姜太医,东西可都准备妥当了?”款款来到前厅,楚玉惜施施然开口问道。 “回楚贵嫔,都已准备好了。” 姜清毕恭毕敬地跪在地上,虽然是行着大礼,可是这脊背却是跪得笔直,半分不见卑贱。 此人这样正好,正对了楚玉惜的脾气,若是和外面其他人一样,就知道溜须拍马,只知道阿谀奉承,楚玉惜只怕是也不会对这个姜清另眼相待了。 “娘娘,娘娘您别这样,别碰着了!” 还没有进宫呢,刚到宫门口的楚玉惜就听着安婕妤这长青宫里热闹非凡。 想来又是馨儿跟在安婕妤屁股后面,收拾烂摊子了。 果不其然,带着小柒小良子姜清一行人风风火火地进了长青宫,就看着宫门内外果然是不一样的光景。 因为安婕妤眼下因为小产之后,神情恍惚得了疯病,原本那些个阿谀奉承之人早就不见了踪影,就是这后宫之内的其他的妃嫔路过这长青宫也多是绕道而行,生怕又到这里沾染了什么霉运。 宫门内,安婕妤还是那副痴痴傻傻的样子,一个人穿着不算宽大的宫服,一会跑到树下要爬树,一会又跑到水池跟前想要进去捉鱼,折腾的她身后的馨儿跑得气喘吁吁的。 要说这馨儿也真是照顾的安婕妤尽心尽力的,自小陪伴在安婕妤身边的她当初眼见着安婕妤出事,怕是最伤心的就是她,可眼下还这般不离不弃地陪在她的身边,这个陪嫁丫鬟可以! “几日不见,安婕妤的病情看上去倒是好多了。” 看着这主仆二人一来二去的折腾,他们这一行人站在宫门口半天竟也没有人察觉,楚玉惜开口说道。 “啊,楚贵嫔来了,娘娘恕罪,奴婢方才竟然没看着娘娘您过来了。” 若是旁人来了,或许馨儿还真的会装作没看见,爱搭不理的,因为他们这种时候来,大多时候都是想来落井下石奚落欺辱安婕妤的。 可是楚玉惜不一样,看着楚玉惜一身盛装出现在长青宫,落落大方面带微笑,何等的柔情似水。 馨儿再转身看看自顾自在发疯乱窜大叫的安婕妤,眼中的心疼之色更甚,红着眼眶招呼着楚玉惜等人进了门。 若是安婕妤没有着别人的道,作为第一个怀有身孕的后宫娘娘,定然不会是眼前这般的光景,只可惜造化弄人。 “馨儿,先安抚安抚你家娘娘,我带了姜太医过来,让他帮忙看一下安婕妤现在情况怎么样。” 一听这话,馨儿赶紧走到安婕妤身边,拉着安婕妤的手,一下一下地拍打着她的后背,动作轻柔。 别说是太医来,就算是找一个普通的大夫只怕是对于早已经失宠的长青宫都是难如登天的。 眼下楚玉惜亲自过来看望已经是不容易,每次来必定是少不了补品药品衣物的关照,这次还专门带了姜太医,馨儿感动不已,又是红了眼眶。 怪只能是怪他们家小姐遇人不淑,竟然听信了坏人恶言,落得了这么个下场,若是早些遇见和楚贵嫔这般心地善良的人,只怕是也不会落得这般模样。 兴许是因为馨儿从小陪着安婕妤一起长大,这些日子更是不离不弃地照顾着她,安婕妤在馨儿的安抚之下,倒也真的安静了下来。 姜太医缓缓上前,略微有些冰凉的手搭在安婕妤的手腕上,引得安婕妤又开始挣扎。 “娘娘乖,一会就好了,娘娘乖啊!” 听着馨儿如同哄着孩童一般的语气在安慰安婕妤,再看看她混沌不复清明的一双眼睛,楚玉惜也是无奈摇头。 “怎么样姜太医,把得如何?” 自姜太医收回手,在场所有人都在盯着他看,之间他又拿出所有太医的老毛病,摸着山羊胡点了点头,楚玉惜和馨儿原本松了口气,却又见姜太医眉头紧皱地摇了摇头,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不是,你这是什么样子啊,有话就直说,憋了半天就在这又摇头又点头的,故意吊人胃口啊!”楚玉惜忍不住说了出来,这姜太医是什么意思呢。 馨儿虽然也是这样想的,但是碍于自己的身份只能是耐住性子等着姜太医开金口。 “娘娘,安婕妤这病情其实就先前的情况来说,已经是大有好转了,并且已经稳定住了病情。” “那不就是好事,那你那你还在那里摇头叹气的!” 一听姜清这话,楚玉惜和馨儿都是眉头一展,馨儿更是眼带笑意。 “只是……究竟能不能恢复痊愈,目前还未可知。” 刚说完,安婕妤突然就晕倒了,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好端端的就这样昏倒了。 而且这次过来看安婕妤是想要看看能不能问出当初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安婕妤为何会变疯癫,还有她会小产的事情,这些都像是一个迷局。 第二百五十九章 疑云密布 楚玉惜眉头微皱,看着神志不清的安婕妤,不禁细细思索起来,有些问题只能在安婕妤身上找答案,她在神志不清之前是知道一些内情的,无论如何,一定要让她醒过来! 于是她转头看着姜清说:“劳烦太医费心医治了,她能否清醒过来对我来说至关重要。” “臣必当尽心竭力。” 只见姜清低头颔首,毕恭毕敬地应和着,但究竟能否治好,他心里也没有底。 馨儿在一旁眼泪汪汪的,楚玉惜见了内心也是轻叹一声,这丫头也着实命苦,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反过来也是成立的,如今主子疯疯癫癫,不比当年,主子的丫头自然也是一落千丈。 楚玉惜心里有些怜惜,于是便柔声道:“馨儿,平时要是遇到什么困难,可以来找我帮忙。” 馨儿感动地点了点头,“多谢娘娘关心。” 就这样,楚玉惜见目前也没法从安婕妤身上得到什么线索,便离开长青宫,起驾回宫了。 却不想,楚玉惜刚到芙蓉殿安歇了没多久,就有太监前来传信,竟是叶寒司要找她一起去光华殿用膳,皇上有命,自当是不能不从了,“我知道了,过一会就过去,你先下去吧。” 小太监遮了一声,便告退了,楚玉惜起身更衣,又在铜镜前打扮了一会,便喊小柒去备骄出发。 半个时辰后,光华殿内,楚玉惜和叶寒司相对而坐,品尝着佳肴,只听叶寒司低沉的声音响起:“爱妃觉得这御膳房的手艺如何?” 说罢,他便握着楚玉惜的小手,含笑看着她,楚玉惜白了他一眼:“御膳房大厨是从全国各地经过层层选拔挑选出来的,他们的菜自当是和他们的人一样。” 叶寒司大笑一声:“哈哈,爱妃说的话也像你这个人一样,精致优雅。” 楚玉惜脸上一红,用眼神示意叶寒司,周围还有宫女太监让他约束点,叶寒司咳嗽了一声,转头吩咐宫女太监们退下“咳咳,你们先下去吧,朕与爱妃有话要讲。” 说罢,抓着楚玉惜的手更是一紧,众人应和一声之后,互相挤眉弄眼地快速退了出去。 这些人一走,叶寒司的表情却反而变得有些严肃,他向楚玉惜出声询问:“今日你去了长青宫见安婕妤?” 楚玉惜内心吃了一惊,没想到叶寒司的消息这么灵通,看来这位皇帝在宫里也是遍布眼线,连后宫的事都知道。 内心虽如此想,但楚玉惜的脸上并无波澜,而是淡淡回应, “嗯,今天去看了看安婕妤的病情,已经好了很多。” 然后又没好气地看着叶寒司:“肯定是江林福告诉你的吧,消息这么灵通。” 江林福是叶寒司的心腹,皇上的情报网自然也离不开他,皇上微微一笑,却是转移了话题:“安婕妤也是可怜,我没想到孩子流产对她打击这么大,母上当初可是非常中意她的。” 果然,只要周围一没人,他又不在自称为朕,而是我。 楚玉惜好似已经习惯了这样,并不在意,而是叹了口气,“我今日去看她,虽有好转,但到底能不能治好,还尚未可知。” 叶寒司听得此言,也是正色道,“嗯,我完了让太医们开会,好好商讨一下安婕妤的病情。” 听得此言,楚玉惜心里也是升起一股暖意,笑吟吟地看着叶寒司说:“那就多谢皇上啦!” “吃饭吧,这满汉全席虽好,在我心里,却比不上你的阳春面。”这话听得楚玉惜心里从暖意变成了欣喜,脸上闪过一抹娇羞:“皇上若是想吃,我给皇上做就是了。” 叶寒司笑着笑着,却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事,表情变得有些阴郁,“那自然是极好了,也只有你能让我舒心一会。” 楚玉惜知道叶寒司话里有话,也是顺势问道,“怎么,皇上有什么心事吗?” “这几日来报,线人又发现了几名贪官污吏,正是这些人,身为百姓的父母官,却贪赃枉法,影响朝廷的名声,所以我当时就传令下去,全部抄家问斩。” 楚玉惜听了这话,并没有立即回应,而是沉吟了一会,“小官这样,必定是有人在后面撑腰,要治根,还得从源头上抓起。” 叶寒司眼睛一亮,赞赏地点了点头,随后两人便打开了话匣子,古今中外天文地理,无所不谈,饭桌上不是传来一声声愉悦的笑声。 此时,沁霞宫,严荟祎刚听完手下的禀报,面色阴沉,楚玉惜又去看安婕妤了,并且听说安婕妤的病情已经有所好转,但离真正恢复还早着呢。 想必楚玉惜也是一无所获,但这样下去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万一有一天安婕妤病好了,自己的形势便变得危如累卵了。 看来得想一些法子。 “小主,小主”一个清脆的声音打断了,严荟祎的沉思,正是小慧,她关切的看着严荟祎:“小主脸色不太好,可是身体有什么不舒服吗?午时到了,该吃药了。” 严荟祎笑了笑,说自己还好,然后摸了摸肚子里的孩子,心想,一定要顺利把孩子生下来,这是她和叶寒司最重要的联系。 正喝药时,却听到了小慧的声音,“今日皇上传楚玉惜去宫里用膳了,下次也快该小主了。” 严荟祎淡淡地回应,“能让皇上开心,不管是谁,我都会很欣慰。”她话虽如此,其实内心早已妒火中烧,叹息不已,自己辛辛苦苦怀着胎儿,却没有见过皇上几次,倒是楚玉惜,几乎天天被宠幸。 她握着药碗的手也不自觉地加大了力气,好似那就是楚玉惜,想要将她一举捏碎。 不过没多久,严荟祎便冷静下来,当务之急是不能要安婕妤醒来,不然可没有自己的好果子吃。 该怎么办呢?姜清是楚玉惜的人,自然不能找他,馨儿虽然过的不好,但对主子也是尽心服侍,如果贸然找错人,飞旦事情办不成,还有可能暴露,那么只好从送药的太监入手了。 第二百六十章 暗中作祟 “来人,给我找个负责饮食方面的太监过来。”严荟祎想了想,决定就从太监方面入手。 没过多久,小慧就带着一个胆子比较大的太监走了进来。 “参见严婕妤,给娘娘请安。”太监一看到严荟祎就跪下请安了,看他那个样子就知道是那种经常拍马屁的人。 严荟祎也不管他那么多了,只要能办上事情就好,但她也没有直接进入话题,而是试探一下这个太监是否可靠。 “起来吧,你家中尚还有什么人?” 太监不清楚严婕妤问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也不明白为什么严婕妤要找他来,但还是照实说。 “回娘娘的话,家中还剩下爷爷一人,父母早已去世了,妹妹也在别的大户人家当丫鬟。” 听到了太监的话,严荟祎眼中闪过一丝算计,也知道该从什么地方能够威胁到这个太监了。 “你可知道,本宫今天找你是为何事?”严荟祎没有照着原先的话题说下去,而是转向了另一个话题,直接进入今天想要交代的事情。 太监的眼里滑过一丝疑惑,但是也没有表现出来,毕竟这宫里的娘娘不是能得罪得起的。 “奴才愚笨,不知娘娘有何吩咐呢?” “本宫知道你是负责给安婕妤送食物和药物的,想要你帮本宫把一些补品放进安婕妤的食物或者她喝的药里。” 严荟祎也不掩饰过多,直接说出自己的目的,也不怕这个太监会把这件事情透露出去,钱财和家人的性命总能让他乖乖地闭嘴。 “娘娘这,不知道娘娘的是什么补品,为何不直接送去安婕妤那呢?”太监也没有过多的怀疑补品是什么,但是觉得严婕妤的做法有些奇怪。 严荟玮觉得有些不耐烦了,也不跟他周旋,“小太监,有些事情不需要挑得那么明白,你只要按照我说的去做就行了啊。” “可是娘娘,要是到时候补品出了什么事情怎么办。” “你乖乖地听话去干事就好,钱这方面我少不了你的,还有这件事情你得暗中操作,不可让别人知道,否则的话,你和你家人的性命随时就没了。” 严荟祎拿起茶杯,用茶盖拂开茶叶,慢慢地喝了一口茶,然后看着小太监缓缓说道。 即使再愚笨的人都听出了严荟祎话里的威胁,小太监在宫里那么久了,一下就知道这位严婕妤的意思何在了。 “是,娘娘,奴才保证完成娘娘交代的任务。”说完,太监额上滑下了一滴冷汗。 严荟祎挥了挥手,把人赶走了,“既然你明白了就好,下去吧,小慧等下会给你补品的,记得不要让别人知道了。” “是,奴才告退。”太监说完就跟着小慧弯着腰退了出去。 太监拿到了所谓的“补品”,偷偷地放到衣袖了,去到了膳房,拿起了安婕妤的食物和药,就往长青宫里走,见没有人的时候,偷偷把“补品”放到了那碗药里去,摇晃一下,就继续往长青宫里去。 而他亲眼看见安婕妤把那碗药喝干净了之后就去沁霞宫复命了。 “娘娘,奴才已经把那补品放进药里,亲眼看见安婕妤喝了下去。”太监恭敬地向严荟祎汇报,语气里还带着点兴奋。 “做得不错,你隔几天继续像今天那样做就行了。”严荟祎心情不错,还赏赐了这位太监不少东西,手里捧着严婕妤赏赐的东西,太监高兴得不得了,向严荟祎保证会把任务完成好的。 喝了“补品”的安婕妤的状况果然又开始反反复复了,姜太医每个一段时间来看安婕妤,还把方子列好出来,长青宫的人都是按照这个方子煲药。 照理说安婕妤的情况应该是稳定下来才对,但是没有想到背后有个严荟祎在作祟。 姜清实在想不明白,以为是自己的医术出现了问题,就算没有把人医好,起码情况也一个是稳定下来才对。 但这安婕妤的情况反反复复的,时而严重时而稳定,真令人抓狂,姜清把这边的情况都告诉了楚玉惜,但是楚玉惜认为是安婕妤的病过于严重也没有多想。 只是吩咐着姜太医把人照理好。 芙蓉殿里,楚玉惜想着前段时间所有发生的事情,安婕妤的小产是她自己弄成的,但是楚玉惜觉得这件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一个母亲怎么忍心把自己的孩子弄掉呢, 背后肯定还有人,还有沈婕妤的死,以及二花的死,这些事情都透露出古怪,而安婕妤就是这些事情的唯一关键,但是人已经疯疯癫癫了。 楚玉惜忍不住叹息了一声,这些事情真是让人头疼啊。 在一旁的小柒听到了娘娘的叹气声,就开口安慰着楚玉惜,“娘娘,安婕妤的事情不能操之过急啊,娘娘你也别总是想着那些事情了,何必让自己烦恼呢。” 听到了小柒的安慰,楚玉惜也没有说什么,不过小柒也说得对,有些事情不能过急,只能慢慢来。 如今安婕妤那边的线索已经断了,就先把事情放下先,等人的情况稳定下来再说吧。 不想事情的楚玉惜突然觉得甚是无聊呢,想起了自己给叶寒司的衣裳还没有做好,赶紧吩咐小柒把东西拿出来。 面对一对布料和针线,楚玉惜再次头疼了,不知道当初自己为什么那么有勇气选择给叶寒司做衣裳的。 感叹了一声,楚玉惜拿出之前自己画的图样,专心研究着衣裳的制作,小柒在一旁时不时插句话提醒一下。 很快,衣裳的形状已经出来了,本来楚玉惜想继续修改的,但是没想到天已经黑了下来。 房外小圆子的声音响了起来, “娘娘,晚膳已经准备好了。” “好的,我马上就去了。”楚玉惜伸了伸懒腰,和小柒一起把桌面上的东西都收拾好,然后起身去到饭厅。 楚玉惜刚坐下没有多久,外面就传来了声音,“皇上驾到!” 话完,一身灰衫的叶寒司走了进来,脸上依旧是冷漠的表情,在见楚玉惜的那一刻,冷漠的脸变得柔和了。 “皇上,来得真巧啊。”楚玉惜打趣道,叶寒司踏着吃饭的时间进来,可真巧啊。 叶寒司没有搭理楚玉惜的话,走到她身旁坐下,宠溺地摸了摸楚玉惜的头,然后才跟楚玉惜闲聊起来。 饭桌上又是一片温馨的场景。 第二百六十二章 狼狈为奸 “一群废物,这么点东西都打听不到,我养着你们有什么用,一群酒囊饭袋!” 八王爷一早就派人出去调查叶寒司,听说近几日叶寒司不知道想要有什么举动,一直没有进行下一步。 这样没着没落的失控感,八王爷肯定是不允许的,所以在听到了风声之后就派出了暗卫前去宫内打听。 谁知道一早派出去的人,非但是没有打听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甚至都没有靠近叶寒司的跟前,反而还折损了几个人。 一想到这个八王爷就来气,原本那几个大臣主动示好送来的名、器古玩,此时也尽数被横扫于地,碎为一摊碎片。 “李管家,魏丞相在门外求见,这……” 门口的小厮一脸为难的看着紧闭的房门,听着里面传出来乒乒乓乓的摔打声,犹豫着要不要继续上前通报一声。 “先去安排魏丞相去大厅候着,赐茶先伺候着,我进去和王爷通报!” 到底是看着八王爷长大的,李管家怕是在这王爷府里面唯一能够在八王爷盛怒之下说上话的人了。 那看门的小厮一听李管家此话,自然是感激不尽,赶紧跑到门口去招呼另一位大人去了。 要说立于这天地之间的,最为难的就属这小人物了。 上有老下有小不说,还经常两三面的受夹击。 原本还在兀自发火的八王爷,在听着魏丞相求见之后,终于是从愤怒中找回了几分理智,任由丫鬟仆人给他整理好衣衫,收拾好姿态之后,八王爷抬脚来到了大厅,果然看着了慢条斯理正在品茶的魏丞相。 “魏丞相!” “八王爷!” 八王爷蟒袍一甩,潇洒落座在主位,点头朝着座下的魏丞相招呼着。 而魏丞相就不一样了,面前的虽说是和他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虽说是共进退同甘苦,但是人家毕竟八王爷的身份在那里摆着呢。 起身站得笔直,魏丞相双袖一拢,一脸恭敬地弯腰行礼。 “老臣听闻最近朝中似乎是传出了什么不一样的声音?” 魏丞相这话说得隐晦并没有点明是什么事情,但是同仇敌忾的他们自然是能明白互相心意的。 果然,八王爷朝着一旁李管家挥袖示意,李管家接着领命带着其他下人一起退出了大厅,最后还顺便自觉地把门带上。 “本王今日就已经派人出去打探消息,只可惜一无所获。” 要说这八王爷,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的,看不惯叶寒司在位的他一心想要谋反,推翻叶寒司取而代之。 而这个魏丞相,虽然是当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但是别忘了他可是从一个毫不起眼的小人物一步步爬到如今这个位置的,毅力野心可见不一般。 所以两个野心勃勃的人,自然而然的就成为了一条船上的人,随着近日来他们计划的部署二人之间的来往更是频繁。 “这个叶寒司诡计多端,非但为人刚愎自用,而且还偏信亲臣,这样的帝王注定是不会得民心的,只有像八王爷这样体察民情,体恤百姓的明主才有能力取而代之!” “魏丞相,话不要说得那么狂妄,小心今日风大闪了舌头!” 很显然,八王爷虽然也是野心勃勃,而且他也是和叶寒司一样确确实实身体里流着皇族的血脉,若是他继位的话也是可以被众人接受的。 只不过坏就坏在现在这个国家已经有了一国之君,如果是有其他人还在肖想,哪怕是皇亲国戚也是不被允许的。 “王爷,当今世上试问有几个人有王爷的雄韬伟略,有王爷的抱负宏图,就算是闪了老臣的舌头,这些也是事实。” 要不怎么说这个魏丞相不简单,从一个平平无奇的草民走到如今的地位,当今世上又有几人能做到。 只不过现如今他的野心可不在叶寒司那里了,而且想通过扶持八王爷,和他一起成就一番宏图霸业,将如今的叶寒司取而代之,踢下皇位。 “唉,说得容易,真正的动起手来才发现力不从心啊,这个叶寒司也不知道施了什么手段,整个皇宫一点消息也漏不出来。” 一想到自己派去的精英,非但没有打探到消息,还折损了兵力,八王爷就觉得头疼欲裂。 伸手放在眉间,有一下没一下地揉着微微作痛的脑袋。 “其实八王爷也不必如此苦恼,咱们不是已经开始想另一步打算了嘛,只要是进行得顺利,保管一个釜底抽薪就能够成功地搞垮叶寒司。” 一想到他们已经耗费人力财力笼络到的不少的大臣,八王爷总算是放下手,脸上带了些许的轻狂得意之色。 恐怕叶寒司到时候被推倒了也不会想到,他们暗中早就已经收买了这朝堂之上大部分的大臣,更有甚至在朝堂之中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的,比如眼前同流合污的魏丞相。 两人一边商量着如何让叶寒司交出皇位,一边盘算着如何继续收买朝中大臣。 只不过眼下看来让叶寒司交出皇位是暂时没有什么结果的,所以他们只能是把重心继续放在收买朝中大臣上。 朝中出了魏丞相,还有一个人有些非常重要的地位,只不过如果想要说服他投靠他们,似乎有些棘手。 此人正是朝中李贵妃李芩瑛的父亲,当朝李大人李峰。 只不过李峰是个愚忠的人,祖上几代人都是誓死效忠皇室的,更何况眼下他的老来女还被送进宫里成为了李贵妃,李峰更是没有背叛叶寒司的理由。 但是八王爷不相信李峰是个油盐不进的人,曾经屡次派人前去李府拜访,以各种各样的理由试图说服李峰向自己投诚。 然而结果均是不太如人意,李峰是出了名的愚忠,为人处事更是刚正不阿,大义灭亲的事情尚且做得出来,更不要说是背叛原主了,所以预料之中的,李峰并没有被八王爷丢出来的极具诱惑力的条件所打动。 当然了,既然糖衣炮弹攻克不下李峰这个老腐朽,那么魏丞相在得了八王爷的允许之后,也对李府做出了一些或大或小的威胁。 只可惜,哪怕是李峰让整个李府的人都闭门不出,也不为所动。 第二百六十四章 加入阵营 离开了芙蓉殿,叶寒司回到御书房。 私下里,自然不能如表现出来那样的丝毫不在意反叛的事情,只是八王爷太过自大,也太过盲目。 挖人挖到了衷心护主的老臣家里,虽说他还没有胆量直接拉拢三朝元老,但是明里暗里拉拢他的门客,三番五次不休不止,事情闹得挺大,奏折密信像雪花似的,纷纷扬扬从各地飞进御书房,叶寒司就是想装作不知道都难。 他想借东风,正好趁着此次事件,朝堂明暗内外分为几派的情况下,铲除异己。 只是现在还不到时候,很多人都是私下密信暗号联系,一时间还不能很快抓牢,想要一网打尽,还是要等到时间成熟一点,或者八王爷麻痹大意的时候。 是毒瘤,就是要连根拔起,牵扯不清的迟早会春风吹又生。 他掌握着各方的消息,当然不排除有中间人故意混淆视听,趁此机会离间忠臣,模糊敌我界限,或者护主反叛两边讨好,到最后时刻,才押下手里的注。 八王爷也知道自己最近有点得意洋洋了,听说有人不满意他的行为,斥责他是狼子野心,他颇感兴趣地命人抓来这个人,才发现确实是保皇派的人,后宫李贵人的父亲,忠臣李峰。 听说这个人的事情后,他倒也没生气,反倒是挺欣赏地派人“请”来了。 次日一早,手下不负众望地把李峰押到他门口了,他假模假样地斥责属下:“你们这是做什么?李大人是朝堂忠臣,岂容你们侮辱捆绑?滚开。” 边装模作样,边故作急切地给李峰解了绑,意料之中得到了冷嘲热讽:“王爷还真是懂得尊重人。” 特意咬重的“尊重”二字,反讽意味不言而喻。 谁知道八王爷脸皮堪比城墙,掩去精光弯着眼笑道,“客气,本王只是爱惜人才,能看得出,您是个忠心耿耿,坚定不移的人,本王呢,最近就是比较需要你这样的人才,懂我意思吗?” “呸,”李大人觉得自己真是长了见识,失去了一贯的冷静儒雅,毫不掩饰地凶狠地唾弃他:“既然王爷您打开天窗说亮话,我也不遮遮掩掩,你要是有正事吩咐,下官自然会做,但您这姿态和最近的动作,实在让人难以苟同,下官愚钝,不理解您的意思。” 至于不会理解,还是不想理解,这里大家都是心知肚明。 八王爷制止了正欲上前动手的属下,和和气气的, “没关系,本王这人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他指挥下人给李大人倒茶,不紧不慢地喝着,似不经意提起来:“听说李贵人进宫后,好像不怎么得宠?” 听他提起女儿的名字,李大人皱起了眉毛,随后嗤笑一声。 得不得宠,不是他能决定的。 事实上,前不久才和家人一起被皇上亲自允许看望她,这就说明她在宫里,过得还不错。 如此一来,即使她算不上得宠,却也吃不了苦,受不了累,过日子还是没问题的。 八王爷却不按套路出牌,直接将了一军:“本王虽然不涉世后宫,却也还是有人的,若是需要,本王随时可以帮李贵人怀上孩子,荣华富贵滚滚而来,若是不需要……” 看着李大人终于不再无所谓的眼睛里,瞳孔微缩,他满意地接上一句:“若是不需要,本王也不许用多余的土地去养护无用之人,李大人,你说是不是?” 听他说完,李大人背后一片湿、濡,阴冷的风不知道从何而来吹得他迷了眼睛。 八王爷但笑不语,抿了口茶才继续补充道:“本王知道,李大人是个聪明人,能自己想通。” 这意思,就是要威逼利诱,以女儿的命做威胁,逼他加入阵营了。 李大人这一生磊落,要说有什么事情做的不好,那就是在最艰难的时候,让独生的女儿进了宫。 因为妻子跟着他白手起家,吃了不少苦,体质虚弱到很难再生育,李芩瑛是他晚来得子的宝贝,自然是疼着宠着。 幸得当朝皇帝叶寒司是正人君子,也让女儿倾了心,不然他简直不知道后悔愧疚成什么样。 如今因为肮脏的政治,要牺牲女儿吗? 李大人扪心自问,做不到。 无可奈何,只能静默地告辞回去了,彻夜未眠地思考着,次日派人传了消息给八王爷,正式加入他的阵营。 但忠臣毕竟还是忠臣,即使做到这一步,也还是在想办法明里暗里提醒叶寒司,哪怕最后他李家被查出来诛九族,不能在死的时候对不起列祖列宗,给他们丢脸。 很快的,八王爷已经阵营势力已经压制了朝堂三分之一以上,这样的数量和气势,其实已经不少了。 除却元老级人物实在不可撼动,远戍边疆的高管尚且不在朝堂,八王爷几乎是把能用的势力都拉拢过来。 在他心里,叶寒司已经被他架空了,他觉得万事俱备只欠逼宫,“叶寒司,我就看你怎么应付这件事情。” 可是因为要面对的是叶寒司,他始终不敢放松警惕。 只等着什么时候,可以拿到兵权或者拿下几个将军,这样文武双全以后,黄袍加身胜算更大。 他谋划着拿到兵权的步骤,又在朝堂上觊觎着皇位,感觉自己万事俱备只欠时机,好像那皇位,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 这样大的震动,朝堂上上下下慌乱不堪,老臣们递给叶寒司的密信,却迟迟没有回复,有些老臣心急火燎的,“怎么办啊,我们给皇上的信迟迟没有回复,要不我们太后递密信吧?” “我赞成,这样一直下去也不是办法。” 虽然朝堂上后宫女眷不许参政已经是不成文的共识,但是太后还是忍不住心惊忧虑,侧面提醒着叶寒司。 这天,太后觉得之前提醒没有回应,专门派人熬了苦瓜粥给叶寒司送过去,随后叫他有空到宫里一叙。 叶寒司看到苦瓜粥,也颇为无奈,他知道这是太后在提醒他,忆苦思甜,不要现在安稳就自以为安全。 可事实上,他暗里做的防备,不比八王爷少,甚至是他二三倍。 就是要教给他生动一课,人不在多,而在精,臣不在多,而在忠。 思来想去,晚膳时,还是到了太后宫里,准备听她的关心和鞭策。 第二百六十六章 呼之欲出 这样的事情,不是偶然,后宫里的人,大多都是朝廷上的大臣塞进来的,多多少少都了解些事情进展,如今根据朝堂派系,在后宫也隐隐有了分派的趋势。 不过是没有很明显的利益纷争,所以看起来不太明显罢了。 李芩瑛虽然没得到家里直接的消息,却也有明里暗里的提点,也反应过来。 在这宫里,能信任又说得上话的,也就是楚玉惜了,所以她没有犹豫,直奔芙蓉殿找她。 后宫的事情,可能没有多严重,但是朝堂的事情,她明白楚玉惜知道的会比她多,肯定也想得更多,人也更纠结难受,就想去安慰陪着她。 进了宫,小柒带着她进去后,两姐妹抱着暖炉絮絮叨叨地说着些东西。 “所以说,如今的局势很危亡了?”李芩瑛没想到会这么严重,忍不住蹙了秀眉,揪着小脸看起来愁苦不已。 “现在还不能妄下定论,毕竟皇上在此,他的努力忙碌大家都看得见,我相信他也在尽力扶大厦将倾之势,只是忧愁百姓罢了,正如古语所说:兴,百姓苦,亡亦百姓苦,这时候,最受苦的正是百姓。”凝脂纤细的玉手托着腮,眉宇间愁苦似散不开的烟雾,让人心疼怜惜。 看她这个样子,李芩瑛连忙安抚,“既然皇上不说,我们也要相信他,依他的能力,不需要我们忧虑的。” 对于叶寒司,那样一个从容自若、冷静自持的俊杰,正面威严不容侵犯,背后柔情似水,总是让人没来由的信任。 如天神一般的男人,自然让人钦佩信服,认为依赖可靠。 听她那么说,楚玉惜当然知道李芩瑛是好心在安慰她,她只能勉强一笑,示意自己不用担心,心里却更加担忧。 如李芩瑛那样想的人并不少,这也意味着他被所有人寄予厚望,几乎是全依靠他一个人。 可也正是这样的人,肩上抗的重任,比所有人想象中都要重得多。 只是这样的事情,多余让人跟着担忧也没用,她索性带着李芩瑛在御花园转悠散心,看着这梅花簇簇,心里都宁静了不少。 等她平缓过来,第一想法就是带叶寒司来这里散散心。 放眼望去,满目皆是粉白色相间的梅花,在寒风里瑟瑟发抖,随风飘扬,却依然倔强绽开在枝头,历经寒风送给人惊艳的美。 树梢的缝隙里,天空蓝湛的澄澈,很干净。 她叫来下人,折了几支好看的修剪好,润在水中养着,叫人给叶寒司送过去。 御书房的叶寒司最近忙碌不堪,宫里边疆的布置已经差不多了,之前来来往往让大家搜集的八王爷要反叛的证据,陆陆续续送达这里。 最近进展不错,从模糊不可辨真伪的证据,到后面信誓旦旦的信件,折损过不少心腹,也暴露过一些或无关紧要或重要非常的小官。 凡是为此有牺牲的,叶寒司全都安抚过家属,想办法在名利钱财上补偿安抚,最多的还是让他们保密,若是整理遗物有意外发现,也会嘉奖。 如此一来,真真假假的证据信件传来,经过下面人的初步辨别,最后传到他的御书房,进行审查判别。 这种事情费钱费人费精力费脑,最关键的是,不能让八王爷发现迹象。 按照他的计划,是要趁他们差不多收网的时候,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反将一军把他们一网打尽,所以现在不能打草惊蛇。 看完今天送来的信件,他心里松口气,天色已经很晚了,月亮被乌云遮住了,没有星星的夜幕很沉,显得没有生气。 抬眼边看见桌边不知道谁放去的几支梅花,开得不算艳丽,却很淡雅清纯,舒缓人的心,不用多问,他似乎就能猜到是谁送的。 果然,听他起身的动静,江公公放下墨研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边收拾东西边向叶寒司解释,“楚贵嫔派人送来的,说是添上花显得有生气,您当时没有抬眼,老奴见确实很提亮色,便自作主张留下了。”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清楚得很,只要是楚贵嫔送来的东西,哪还能退回去。 果然,话音刚落就看到抿了一天唇的人终于嘴角上扬,舒缓地轻笑,“今日便在芙蓉殿歇下了。” 很久没看她了,那丫头嘴上不说,心里也装着不少事,估计也忧心着呢。 虽然他有心不让后宫的她们担忧,压下去很多消息,却也不能保证她们什么风声也没听过。 更何况,楚玉惜并非旁人,她的胸怀比一般女子,宽广得多。 摆驾到了芙蓉殿,意料之中见到她意外惊喜的神色,像个真正的小丫头一样扑进他怀里,埋在他胸前静静地抱着,充满了思念眷恋之情。 也不多说话,就是黏糊糊地挂在他身上,乖巧地蹭了蹭,让他一下子心软得似乎化成一摊水,嘴角勾着温柔笑意,压不下。 相对于他们来说,八王爷府里似乎更有过年前的喜庆氛围。 一群不知道天南海北哪里来的人汇集在他府里,拿着各色珍品开始不知真假地吹嘘:“还是八王爷有气魄,这事情办得天衣无缝一气呵成,真叫老夫佩服不已,临近年底,这是老夫带来的特产蚌珠,据说常年佩戴可以延年益寿。” 至于献礼,谁知道是贺年礼物,还是提前庆祝他未来登基的讨好呢? 一个个费尽了心机,不过是想让他在人群里多看自己一眼,八王爷至此已经有些飘飘然了,却还是压抑着心里的狂喜,装作淡定从容的样子。 略微整理了衣着后淡淡开口:“承蒙谬赞,只要各位出力,本王自当竭尽全力给你们好处。” 有了这个开头,接下来的吹嘘更是吹得人天花乱坠:“八王爷此人,额有福气,天生是干大事的人,小官当地没什么特产,这是内子绣的拙作,绣工尚可,便斗胆献丑了。” 这气势磅礴的作品一经展示便吸引了大家的目光,其中不乏有识货的,看见署名后惊讶说道:“这可是江南第一蜀绣的千金难求的大作?这样的作品,没个三年五载,可真没有这么惊为天人,见识了,大人可真拿得出手!” 这样的吹嘘持续了好久,更是让八王爷飘飘然找不着北,心里已经暗自把这些献礼当做进贡。 呵,叶寒司,皇帝又如何?很快,在你自大狂妄、对本王无可奈何的时候,这位置上的人马上就不是你了。 第二百六十七章 准备就绪 次日天一亮,叶寒司从芙蓉殿出来,嘴角仍然噙着温和的笑意,整个人线条都柔和了。 照例上完那大片缺人要罢朝的“早朝”,不咸不淡地说了几件无关紧要的事情,让那些中立派的人参与了过冬粮的发放与监管,听他们汇报了现在各地的“严重情况”,随后漫不经心宣布退朝。 衷心可信的大臣们,大多得到了叶寒司密信指示,让他们边查证据,边装作对皇帝很失望的样子。 他们心里其实是有数的,只是不能表现出来,一出朝堂,全是破口大骂的声音,谁也不知道谁是真骂,谁是做戏。 本来一开始没人敢开这个口,毕竟在天子门口忤逆,这就是大不韪。 哪怕这是个无实权的皇帝,也能随随便便治个死罪,再不济也是个牢狱之灾。 谁知道有大臣破口大骂好几天,愣是没事,大家都觉得这窝囊皇帝是被八王爷的手段逼怕了,怕到时候都反了,不敢吭声。 也随着日子越来越难过,皇帝却毫无表示开始,越来越多的官员表达了失望之情,虽不至于骂,却也絮絮叨叨说了不少杂碎话。 如今,退朝开骂已经是一道必经的过程了,也让八王爷一派的人,颇为得意。 暗自嘲讽这个叶寒司还真是会给自己挖坑,因为窝囊把自己身边人都逼走,可不就是他孤家寡人一个人?到时候,看谁还来帮他? 事实上,那个破口大骂的老臣,是叶寒司下了令让他那么做的,引起大家都激愤,自然有利于引起背后的狐狸注意。 叶寒司边走在道上,边听这大臣骂着,慢慢皱了眉,问着身边的江公公:“他是不是没有别的词语了?这两日骂得都没什么新意了,有空找几个伶人,给他专门写词。” 江公公听得嘴角直抽搐,终于还是忍不住劝道:“皇上,怕是不妥,不说有没有人细听,就是骂也骂不了几天了,近些日子八王爷准备得也差不多了,快动手了,您再让他骂新意,他也得顾及一家老小。” 这么一说确实有道理,他若有所思想着,就听见背后迟疑一声:“皇上。” 本以为是自己声音被听见了,却见对方比他还意外惊慌,好像没想到他真能停下来似的。 顿了片刻,他还是开口把人带到御书房:“李大人有事?不如随朕御书房一叙。” 李大人没说话,行礼起身战战兢兢跟着过去。 到了御书房,李大人四下一扫,叶寒司会意让所有人都退下了,随后慵懒地靠在椅背上,浑身都是漫不经心又不容忽视的气息。 确认了四处没人,李大人才又开口,“臣之前劝过圣上,说八王爷有反意,只是您似乎没放在心上,臣看着朝堂上下心里戚然,一时间竟然找不到可以托付真心话的人,这才斗胆又跟您进言。” 听他这么说,叶寒司收起了懒散的气息,沉稳问道, “说。” 李大人似乎有点意外,似乎觉得哪里不一样,却还是恭恭敬敬的,“臣称不上为君解忧,却也自问忠诚无愧于心,只是……” 他似乎说不下去了,一张老脸憋得酱红,好像很艰难才开口:“八王爷拉拢朝中大小官员,前不久也找到微臣,要以我女儿的性命为威胁,要臣加入他的阵营。” “哦?”叶寒司还真没想到,八王爷势力竟然渗透进了后宫,看来还得严查了。 这么想着,他随口问,“你怎么说?” 君主就在面前,听闻此言,李大人更是觉得对不起列祖列宗,他简直没法抬脸看皇上,声音低喃:“微臣……微臣同意了。” 本来想说自己想拒绝,但实在不能不管女儿,话到口边却觉得都是借口,太没有担当,索性没说。 “做得好。” 他知道这位李大人一生清廉、正直不阿,也一直敬佩他,如今他进宫跟自己说明这件事,说明这人心还没变,值得信任。 万万没想到,皇上会来这么一句,等李峰从茫然里回过神,才想这可能是反讽,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皇上要如何处置,微臣都无话可说,只是求您能否不杀李贵人,哪怕贬为庶民也行。” 说着说着,这位老臣已经泪眼婆娑,感情真挚动人。 模糊间,好像看见皇上无奈扶额,他更加茫然了。 叶寒司一抽嘴角,随后开口,“你能来跟朕说这些,立场一目了然,朕相信你衷心可信,现下要你在八王爷那边做内应,随时将他吩咐你的计划告知朕,最好揪出他在后宫的势力,你可愿意?” “愿意!微臣谢皇上大恩!”李大人很快反应过来,行了大礼匍匐在地,立马就想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他们的君主并不是昏庸无能,反而有雄才大略,他不是要任由八王爷妄为,而是要放长线钓大鱼。 他没有信错人,幸好他一直坚定这位皇帝接手时候的能力。 能亲手揪出反叛,还能替自己女儿去除威胁,简直就是一举两得。 一朝罪臣转眼就要成功臣,即使是信服皇上,却也不得不称一句心思深沉、玩得高明。 接下来的日子,好像是有意测试他的能力是否值得用,八王爷陆陆续续地给他安排伙计。 虽然没有直接让他与别的人接触,却也没让他闲着。 先是要求他把京城附近几个戏台全部承包,找人写词布新剧,开始进一步抹黑皇帝昏庸无能、弃百姓于不顾的形象,再是让他负责带着奸商低价收购粮食,又在黑市把菜价提高。 一系列的事情,让李大人深受折磨,他这一生没干过这么缺德的事情。 抹黑声誉容易,以后再想挽回就难了,而且坏的印象深入人心,不管皇帝到底坏不坏,都会被民间界定为恶徒昏君,影响不是一般的恶劣,而且在皇城附近,极其容易引起动、乱,让当地势力,不知不觉混入八王爷势力反叛。 把事情上报给叶寒司,得到回应说不用多管,过几天直接跟八王爷说做好即可。 就这样过了好几天,李大人写了书信告知八王爷事情办妥了,他都不敢当面汇报,就怕自己一时忍不住,把这个渣滓给剁了。 一口一个仁义道德,转眼就着这种扰乱超纲,霍乱民间的勾当,他深为不齿! 消息传到八王爷手里,派人查了查效果,居然反响不错,理所当然觉得李大人是爱女心切,所以顺从了他,不觉更为得意。 因为对自己很自信,所以八王爷也没有过多细查,部署着下一部计划。 等着北疆那边乱起来,带着地方乱起来的势力一集合,顺着民心攻入皇城。 准备逼宫! 第二百六十八章 釜底抽薪 相比于八王爷的人尽皆知的谋反之心,叶寒司也不能说是没有任何动作的。 只不过八王爷和魏丞相虽说是串通一气想要把叶寒司踢下位取而代之,但是说打底他们的手上也没有很好的证明。 所以相比于主动出击,叶寒司现在要做的是蓄势待发。 “你们知道这件事对于朕的重要性,此事,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孑然一身傲立与风霜之间,叶寒司修长的身影透着些许冷漠和疏远。 参与这次策划的,都是叶寒司身边占有举足轻重地位得,不到万不得已的程度,叶寒司也不会让他们露出真面目的。 只不过在八王爷那边,叶寒司的表现显然是已经进了他的圈套。 原本的计划是跟在叶寒司身边的内侍被魏丞相神不知鬼不觉地收买,然后在叶寒司每日吃的补品里面加入少许的慢、性、毒、药。 原本这一招还是行得通的,因为叶寒司怎么也没想到八王爷要这个皇位的同时,竟然还想要置他于死地。 怪就怪在时辰将至,八王爷似乎是有些等不及了,原本还真有点密不透风的计划开始显得漏洞百出。 就是连这补品中的慢、性、毒、药,八王爷也是命人加大了投放剂量,本想着让叶寒司加速毒发,却是让叶寒司提前觉察到了异样。 “陛下,您这是怎么了。” 一直跟在叶寒司身边最为贴心的内侍当然非江林福莫属了,但是因为他对叶寒司实在是太过忠心,所以在八王爷派来的人再三试探之后,确定不可能攻克江林福了,转而去引了江林福身边的小李子干了这事。 眼下毫不知情的江林福像往常一样端着补品后来伺候叶寒司,就看着叶寒司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整个人脸涨得通红,甚至变成了猪肝色。 咳嗽到了极致,叶寒司甚至开始吐血起来,修长的手指拿着一块纯白的手帕,掩在口鼻痛苦地咳嗽几声之后,就见着那手帕上出现了殷红的血迹。 “无妨,最近几天朕一直感觉身体越来越差,可能是没有休息好的事情,无需大惊小怪。” 只可惜叶寒司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多少说服力,原本就有些虚弱的他,眼下剧烈咳嗽之后难看的猪肝色褪后,是一种毫无血色的苍白,说出的话也是有气无力的。 说法最后,叶寒司竟然脑袋一歪,直接两眼一闭昏死了过去。 “哎呀,天呐,来人啊!来人啊!快来人,快传御医!” 江林福哪见过这种阵仗,眼看着叶寒司昏迷不醒,立刻惊慌失措地喊着太医前来救治,站在他身边笑得得意又阴险的小李子也被他自动忽略了,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背,吓得小李子一个哆嗦。 “还在这里愣着干嘛,没看见陛下晕倒了吗?赶紧的去给咱家找御医去,快去!” 说道最后,江林福几近崩溃,都尖着嗓子喊了出来。 等到看着小李子出去喊御医了,江林福才反应过来自己不能够失了分寸,必须要封锁消息,叶寒司出事这件事人知道的越少越好。 擦了擦额头和手心的汗,江林福深深看了眼还在昏迷一脸苍白的叶寒司,又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泪花,声音颤巍巍的,“你们几个都听好了,小李子已经带着人去喊太医了,现在谁要是走漏风声,让外边的人听到半点风声,就别怪咱家不顾及旧情!” 说完,江林福还把大殿的门给关上,然后又进来把内殿的门也给关得严严实实的,现在叶寒司这样了,难保没人收到消息意图不轨。 所以江林福关好门之后并没有放松警惕,反倒是更加谨慎地巡视着内殿四周,大有歹人若来,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太监就冲上去和人拼命的感觉。 叶寒司本来想要诈出给自己下毒的人,没想到看到江林福如此不离不弃之举,心中一暖。 “咳咳咳。” “陛下。” 原本听着床上传来了声音,江林福一脸欣喜,却是看见床上的叶寒司做出噤声的手势,当下立刻闭了嘴,来到叶寒司跟前。 “陛下,这是为何啊?” 显然不知情的江林福被吓得不轻,但是看着并无大碍的叶寒司,他还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最近朕觉察到身体一天比一天差,查出是有人给朕下了慢、性、毒、药,而这个人很有可能是被八王爷收买了,眼下需要公公配合的就是把小李子掌控住,想来是他被八王爷收买,一直给朕动手脚。” 叶寒司此时虽然还是面色苍白,但是一双眼睛分在清明,不见混沌,江林福这才确定他没事,等听到叶寒司的安排之后,江林福立刻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慎重地点了点头。 原本等到自认为时机成熟之时策反叶寒司的八王爷,没有想到早已被叶寒司识穿他的计谋,此时八王爷俨然已经成为了瓮中之鳖。 于是朝堂之上发生了一件大事,堂堂八王爷竟然勾结当朝丞相意图谋反,暗地收买朝中大臣,收买内侍毒害当今圣上,秘密召集人马企图逼宫。 不过这一切都被深谋远虑、老谋深算的当今圣上叶寒司掌控全局,他不仅识破了八王爷的贼心奸计,反而是将计就计,顺藤摸瓜地将所有八王爷一党来了个釜底抽薪,一网打尽! 叶寒司此一举可谓是大快人心,虽然朝堂上看上去一直是风平浪静,但其实一直是暗流涌动的,站在八王爷一边的提心吊胆担上谋反罪名,拒绝八王爷的又害怕被恐吓威胁。 眼下可好,八王爷一党成功落网,被判秋后处斩,并且被八王爷收买的,死性不改的同罪处理,被逼无奈找叶寒司求救从轻发落。 一时之间朝堂改头换面,原本一直暗流涌动的王朝总算是走向稳定。 毕竟八王爷是皇亲国戚,既然没有充分的证据证明他的野心,那么就给他点机会,加快加快他的速度,人赃俱获,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他。 叶寒司此举干的痛快漂亮,让一直跟着揪心忧虑思考对策的楚玉惜打心底里狠狠地佩服了叶寒司一次。 果然皇帝就是皇帝,手段果然是不同凡响,不但反贼抓住了,还把八王爷一众余孽一网打尽,永绝后患,着实漂亮! 第二百六十九章 善意的威迫 朝堂内乱被清除得七七八八了,但叶寒司比之前更加忙碌,既然决心要连根拔起清除干净,自然不会留下任何残存。 身为帝王,所谓的仁慈心有时候是非常多余的,好在叶寒司清楚地知道连根拔起的重要性,没有被一些老臣不忍心的奏折感动而动摇。 昏暗血腥的几日过去,朝堂渐渐稳定,大家对叶寒司的看法也多了一层,震慑了不少野心家,那样的手段,哪是他们随意妄想的? 奏折渐渐恢复原先的正常数量,处理完事务,叶寒司想起来很久没去过芙蓉殿,起身便朝那边走去。 这一次,没有步撵、没有小厮婢女,只有忠心耿耿的江公公陪在身边。 到了芙蓉殿,没进去便看见靠在窗边的楚玉惜,安然闲适,像一只慵懒的小猫。 他屏退了下人,悄无声息地过去从后面抱着她温热柔软无骨的身体,轻声道:“小心着凉。” 楚玉惜本是利用现代知识,看出来今天会下雪,所以在窗边赏景等雪,忽然被人揽进怀里,下意识一紧张身子一僵,闻到来人气息才慢慢放松。 她半转着身子看他,眼里闪烁着惊喜之意:“事情处理的如何了?今日有空过来恐怕也是忙完了吧?” 两人有些日子没见,忽然一见颇有些“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意思。 干脆楚玉惜也没犹豫,等他点完头在他脸上轻柔地亲吻了一下,身子重心完全放在他怀里,满是软乎喜人的依赖感。 她怜惜地擦着他的眼皮,满眼心疼,“熬完了这遭事,多休息吧,人都憔悴了,我看着心疼。” 被她这么温软地慰问,叶寒司嘴角也一直扬着暖和的笑意:“无碍,在其位谋其政,朝堂已经基本平稳,无需忧虑,我呢,身居此位,做这些事本就是应该的。” “我不听,你在我这不只是皇上,也是我夫君。”楚玉惜皱着眉,看着他黑眼圈和眼底疲乏的红血丝,心里揪得难受。 她换了一种娇软的语气央求,“那你就当陪我几天,好不好嘛?” 若是别的嫔妃说这话,叶寒司会直接给她们治一个不尊君主之罪,可是这话让楚玉惜说出来,他心里只有涌入清甜泉水似的暖意。 只能无奈地解释,“朝纲刚稳住,不能大意。” “那你把重要的处理完,剩下的无关紧要的放到以后再看。”楚玉惜依着他的宠溺,开始撒娇耍赖,一脸“就是不讲理”的样子,引得对方直笑。 叶寒司听她不舍地讨价还价,却是为他的身体着想,顿时更加中意她了,无关情欲的湿吻印上她的粉嫩樱唇,一时间气氛正好,两人嘟嘟囔囔低喃着。 纠缠半天最后是叶寒司先缴械投降,他无奈轻笑,“楚贵嫔说的甚是,我听进去了,那楚贵嫔有什么奖赏啊?” 听他这么调皮打趣她,楚玉惜垂眸想了想,也俏皮故意地靠近他,轻咬他性感的喉结,拿着牙齿轻轻磨着,末了还拿舌尖扫撩了一下。 这大白天的,他肯定不能拿她怎么样,越想越得意,索性随心为所欲为了。 她满足地一舔唇,勾起湿亮的唇色,看的叶寒司不禁喉头一紧,下腹也开始紧绷聚热,目光幽暗深沉地看着不知所谓的“小白兔”,温和提示,“楚贵嫔说的近日多陪你,我深思熟虑后也深以为然,那便做好准备吧。” 何尝不想在这里吃了已经送到嘴边又可口的“棉花糖”,只是青天白日,江公公随时会带重要消息给他,不是时候。 准备?做什么准备? 楚玉惜双目茫然,小嘴微张,看起来单纯无辜至极,让叶寒司恨不得立马把她吃拆入腹。 他忽然扣着她的后脑勺,乖张狠戾地掠夺池城,在两人喘息的间隙,还非常认真地“教育”一番,“你要知道,自己说出的话,一定要负责到底。” 现在不行,但是长夜漫漫,不可靠虚度而过,时间多得是。 楚玉惜眼看点的火可能灭不了了,水眸一转灵机一动, “母后前几日差人过来说,她不便打扰你办公,若是你来找我,便一同去她那走一遭,让她能放心。” 这可不是她编的,确确实实是太后身边的亲信传令来说了一声的。 听她这么说,叶寒司却面色不改,不由分说拉着她的手往下探,触摸到他身下才停,声音压抑着什么,显得十分磁性和性感,十分诱人。 但是他贴着她耳垂说出的话,让楚玉惜一阵敏感战栗,同时也狠狠吓了一跳,“晚上等着。” 楚玉惜看不见自己的脸,但是她觉得自己应该是木然僵住的模样,过了会儿她捂脸倒在叶寒司身上。 再怎么吓唬她,现在也是不敢下手的不是吗? 等他稍微恢复些,她便笑着拉他起身往太后宫里走去,“时间不早了,我们走。” 出了宫门,两人在小厮丫鬟面前端庄摆起架子,完全不见刚才失态模样,却还是在一众人看不见的地方,勾着手互相温暖着。 到了太后宫里,两人行礼后坐下,跟着太后说着话。 “听闻皇上最近忙,也没敢打扰你,既然能空闲出时间来哀家这,估摸着事情也是处理得差不离了吧?”太后依然是雍容华贵的气息,漾着温和笑意。 仍然是珠围翠绕,只是额角皱纹略显出来了,看得出来她虽在后宫不理朝政,却也没有少关心过这事。 微弱的老态,显得她已经没有之前那么林下风致,叶寒司看了自然也不是滋味,开口语调都不自觉轻了不少,“事情基本处理差不多了,您别操劳过度或者忧虑,多事休息吧。” 谁知道太后鲜少地摆出不容置喙的姿态,看着叶寒司又看看楚玉惜,认真道,“你别跟我比,哀家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你是这万里江山之主,楚贵嫔,六宫之中毫无疑问你最受宠,如今哀家命你督促好皇上照顾龙体,能做到吗?” 楚玉惜听闻此言心里颇有种小人得志的感觉,偷偷朝他揶揄,随后正正经经笑呵呵应下了,“是,臣妾一定谨遵懿旨。” 就这样,两人一拍即合,从饮食休息各方面照顾着叶寒司的身体,没几天,他脸上憔悴之色已经无迹可寻,取而代之的是红润之色。 第二百七十章 尔虞我诈 次日的早朝颇为热闹,达到了自八王爷造反前期的那种热度。 但叶寒司摆着架子面无表情,看着下面吵吵嚷嚷也没开口制止,反而以看戏的姿态看着他们这场闹剧。 究其原因,也不过是因为他一眼能看出,他们掀不起多大的浪头,不说其他,就是前不久下狱的八王爷,他们也未必能比得过。 “王将军,冬天的军饷咱们已经提前制定好计划,您现在提出来要加军饷,就问您从哪找出那么多粮食去加?难道,在这即将过年的严冬,去征掠百姓的过冬粮?”一个老臣吵得面红耳赤,气得更是吹胡子瞪眼。 被叫做王将军的不以为意,“计划赶不上变化,事出突然,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谁能想到,军饷会被山匪劫去部分呢?” “山匪劫军饷,身为领军将领,您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不想着如何端了贼窝,反而想着怎么掠夺百姓?”老臣气得手都在抖,叶寒司怀疑甚至他可能会背过气去了。 王将军,叶寒司有点印象,清理八王爷余党时,有人上奏折反应过他的作风问题,贪军饷不是一次两次了,只是每次数量都不多,处于那种“管束则小题大做,不管则抓心挠肝”的状态。 不过经过调查,他确实有手脚不干净的问题,相对于他领军作战的卓越能力,有点贪污又显得不值一提。 跟八王爷更是没有什么关系,当时也是果断占了中立,不偏不倚,不牵扯进去,所以叶寒司才没有动他。 大批处理官员,剩下的人能不动就不动了,不然稳定不易。 这情况却让很多老臣看不下去,平时还能睁只眼闭只眼,毕竟在朝堂之上手经利益的,又有几个人手脚真的干净? 但是接近年根,又刚经历过八王爷结合商贩坑害百姓的事情,这时候要收军饷,不得引起一番怨声载道,折损朝堂名声吗? 虽然两人都还文质彬彬站着,却互相言语不逊,看了一出闹剧的叶寒司目光却不在他们吵吵闹闹和旁边尝试劝架的人身上,而是移到了靠前的一个人位置。 魏丞相。 贫苦草民出身,通过科考层层上进,又因为知道打理关系,上升速度很快,没十年却稳坐丞相之位。 野心被藏起来,却还是从他的动作里透露出来。 虽然他刻意小心谨慎不少,但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做的事情必然会留下痕迹。 八王爷被处置时候,也有一品大员上密信提及魏丞相,只是证据不足涉及不深,只能看出来他拉拢官员,再查不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所以叶寒司也只能趁机收回他百亩良田和一些加衔,降成了副丞相,剩下没多余动作了,在悄悄等着他露出马脚。 据派出的密探来报,这个王将军前些日子跟魏丞相联系密切,他早就等着他们了。 魏丞相此人虽有野心,却很谨慎,叶寒司早就猜到他不会自己出头,而是找人试探他的意思。 在他们争执的间隙,其他人要么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要么发表些无关痛痒的言论,忽然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 “听闻王将军最近和魏丞相走得近啊,事出突然,您居然没有问他解决办法吗?哦,忘了,现在是魏副丞相。” 听闻提到自己,魏丞相在前面隐形人也装不下去了,皱眉不解道,“杨将军何意?” 在他们两个能看见彼此的角度,魏丞相眼神幽暗阴郁,狠厉盯着他,就看他要说出什么来。 这个杨立峰,受他恩惠才有了今天的地位,后来却越来越不听话,居然悄悄找人把女儿送进宫并且当上了杨昭仪,这想要摆脱掌控的意思简直不要太明显。 只是杨将军发展到现在,也有了自己的小势力,更何况手握部分军权的人,始终要警惕着,怎么能任由他脱离控制? 被这样的手段逼着,杨将军想要脱离的想法自然是越来越强烈。 “呵,”中气十足的杨将军声音在寂静的大殿里异常引人瞩目,他冷笑一声,“在下粗鄙之人,不会拐弯抹角那些,自然有话直说,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大臣们小声讨论着,这意思不是很明显是在指控他们私下勾结嘛,八王爷的例子还热乎的在前面摆着,这时候出了这事,叶寒司会如何定夺? 大家都把目光放到冷淡漠然的叶寒司身上,只见他抿着唇肃然冷噤,不紧不慢地,“不如当事人说说怎么回事?” 这一下,魏丞相、王将军、杨将军同时发现,就这么个年轻的帝王,居然让混迹朝纲政治多年的他们都摸不透他的意思,不由得起了戒心,齐声跪倒在地。 “王将军前些时候跟微臣说过匪患之事,微臣建议他向陛下汇报,万万想不到,就是这样事关民生的事情居然会被杨将军说的如此不堪,真是令人心寒呐。” 魏丞相老狐狸似的眯眼先开了口,应和了王将军前面说的,顺便堵住了杨将军的嘴。 王将军连连称是,斜睨着杨将军,也是一脸失望心寒、愤怒不已的样子。 杨将军冷哼一声,甩袖问道,“如你们所言,是给圣上汇报此事了,那圣上看到了吗?又是如何回复的?” 听闻此言,叶寒司无声顿了下,最近被楚玉惜拉着休息,除了重大奏折,其他还真是都没怎么看过,宫里来来往往不少人都知道这事。 谁知道不用叶寒司开口,王将军先被杨将军吓了一跳,心理素质低下跪倒在地,哭诉着,“臣本想给皇上修书此事,奈何一忙就忘记了,望皇上明查,恕罪啊!” 什么也能忘?刚才说的事关民生如此打脸,这可怎么办? 只是他速度之快,让魏丞相都来不及拉住他,只能暗骂蠢货的不打自招。 既然他认了,叶寒司便不含糊,把王将军手里的兵权当场收回来,贬为庶民,世代不许进入官场。 魏丞相虽痛失势力,却只能苦涩地随着大家一起跪地齐声道:“皇上明鉴,万岁万岁万万岁!” 王将军完全被这弃车保帅的行为震惊了,慌乱间正想说点什么挽回,就被魏丞相威胁的势力死死盯着。 顿时浑身血液一凉,是了,魏丞相这么谨慎,合作之前自然都把对方把柄死死握在手里才放心,他的把柄足够诛九族了,相比之下贬为庶民已经算是轻的了。 于是痛哭跪地,“微臣知罪,谢陛下宽恕!” 朝堂就此安稳了好一阵。 第二百七十一章 忠心耿耿 接着朝堂安稳,叶寒司也让人选拔了人才,替补了之前被撤除的八王爷的党羽的位置。 除此之外,最大的动作,便是下令迎接六王爷陆泓从北疆回朝。 回朝当天,整个皇城都震动,叶寒司毫不吝啬为他设了宴请了有名的艺班和舞女,第一件事就是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给他加官加爵,并把八王爷的权势全数归于他。 其实八王爷下狱没多久,全是便已经移交到陆泓手里,只是当时他人还在边疆,没有正式的流程去宣布这个事情。 等他一回来,就是殊荣加身,羡煞旁人。 他认认真真受了礼,又行大礼,“谢皇上赏赐!” 这样的信任,不可谓不让人感动,他心里打定主意无以为报,唯有用忠诚来证明自己确实值得他的信任。 确实在整个皇城,所有的王爷里权势最多、殊荣尊贵的人,属他这个异姓王为最。 更让人难以想象的是,在边疆的事情后叶寒司让人宣传陆泓的功劳,提高他的民间声望。 自古至今,这都是帝王极其介意防止的事情,如今却是亲自为他做出来。 目的自然是为了保证其他亲王有什么异动时候,民间自发力量也许能帮到他,这样的恩情,他能记一辈子。 权利到手,能处理的事情自然也多,可以说,他现在当个摄政王也未尝不可。 有这样放心又有能力的得力助手,叶寒司自然非常放心地把之前累积没处理的事情一下子全推给他,“朕相信,你一定可以处理好。” “不,我不行,我想回家休息。”跟叶寒司私下,陆泓显得很亲近,也不搞那些虚的,非常真诚直白地表达了自己几个月来的疲惫。 听他这么说,叶寒司更是放心了,一脸欣慰,“既然这样,朕就放心了,这几天你放心处理就行,朕要顺应楚贵嫔的要求去休息几日。” 陆泓看着他这么故意装聋,还一脸正直,目瞪口呆,“皇上,您能有良心吗?我差点为国捐躯了。” 这玩笑话倒不是编的,沙场自然不可能全部都回来,有很多意料不到的情况,陆泓胸前背后就有一道被弯刀刺穿的伤口,还没痊愈。 索性他躲开了大部分,刀口偏向肩膀了,没有伤到肺腑,否则在北疆恶劣的环境下,没有随性军医,高烧不退几天人就没了。 果然,叶寒司颇为触动,“那今日便算了,从明日开始吧。” 随后不由分说,挥别他要到芙蓉殿去,陆泓忍了好久才没翻白眼,想起来很久没见楚玉惜了,开了玩笑也跟上去了。 有几个月了吧,没见到那个古灵精怪的丫头,陆泓眼里忍不住有些融化的痕迹。 在昏迷的几天,他有想到过,如果自己真的死在这里那丫头会怎么样,会不会有那么一点点难过。 按着他的了解,她那么一个爱恨分明的人,不只是他,可能随便一个忠义之士牺牲,都会让她难过一阵。 虽然他并不是特殊的,但是可能会让她有一点点难过,他都舍不得。 这是他,势必到死都要藏在心里的秘密,他爱她是真的,尊敬叶寒司也是真的,既然按捺不住喜欢她的冲动,至少不要打扰到她。 不过后面怎么开玩笑,他都始终保持着礼貌距离,开玩笑也从来没有越界过。 这是后话了,等他们走到芙蓉殿,楚玉惜已经听说了陆泓回来的事情,表达了对他的慰问和敬意之后,三人屏退下人,漫无目的地闲聊开来。 东扯西扯的没有说多少大事,氛围却一直很融洽,跟窗外的寒冬不同,屋里一直是温暖的。 “军医病死,你在外受伤都怎么办啊?”楚玉惜听他们说到陆泓的伤势,忍不住开口问道。 大冬天,首先病倒的,居然是东跑西跑救治人的军医,等到他们找当地人救治的时候,都因为戒心不肯帮忙。 他们终于说服当地大夫救人的时候,军医已经撑不住了。 那以后的军队里,生病都成了奢侈,因为一旦生病,死亡和明天哪个会先到,谁也不知道。 好在后来他们机缘巧合之下帮助了当地大夫躲过了北疆的危机,被所有人真正承认是保护他们的,才号召人来边防,轮流给他们看病。 说着这些,陆泓没有什么很唏嘘的表情,反倒是平淡得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但是言语间的情形,让听者都揪了心。 更不用说,这样的事真切发生在陆泓身上,那时候他们有多慌乱,军心不稳怎么办?内有医疗得不到保障,水土不服的情况不少,外有北疆一直虎视眈眈,想着一举搞死他们。 这样的情形下,他们先争取到了当地人的承认,借助当地力量,打出来以少胜多,战绩。 但是这其中流了多少血,费了多少劲,历经多少绝望,不计其数。 楚玉惜一下子就忽然想到了21世纪的警察和维和部队之类的组织,立马肃然起敬,以茶代酒敬了陆泓一杯。 搞得陆泓有些哭笑不得,不料叶寒司也举起茶杯,轻声叹道,“受苦了。” 这下他不能敷衍,哭笑不得地喝了一杯,随后转移话题,“那些都过去了,不提了,你们在京城还有什么趣事,说来听听。” 说起这个,楚玉惜颇有心得说了自己学习女红的事情,随后又说,“在这宫闱待久了,常想出去走走,再碰上个碧慜一样好玩的人,多有意思。” 听她提起那个单纯的似乎不带脑子、直来直去的公主,叶寒司没有什么感觉,毫不上心地捏着楚玉惜手指玩。 倒是陆泓想了半天,忽然想起那个傻乎乎的小姑娘仰着脸,傲然地宣布,“阿碧只许秦彦页叫,你们只能叫本公主为悦儿,听到没有?” 一下子没忍住笑出声,“那娇蛮公主,一天到晚就想着秦彦页,心眼倒是不坏。” “秦彦页?”楚玉惜卡壳一下,茫然地看着他又看看叶寒司,看到两人一个是只笑一个压根没有细听,只能自食其力自己想。 想了一阵才猛然想起,一脸的恍然大悟,略微带些赫然道,“就是那个做衣料生意的年轻公子吧?好久没提,都快忘了这个人。” 第二百七十二章 无故消失 秦彦页啊。 楚玉惜蹙眉,这个人当初出现的突兀,如今消失的也突兀,怎么看都觉得不正常。 但偏生悦儿又对他情有独钟,他忽然不见了,还不知道悦儿那丫头心里会有多难过。 忍不住叹了口气,楚玉惜看向叶寒司和陆泓,出声问他们两人,“你们那里有秦彦页的消息吗?” 提到他,叶寒司和陆泓的神情都忍不住沉了沉,但还是有些无奈地对楚玉惜摇了摇头。 他们那时候几乎翻遍了整个京城,但都没有一丝一缕关于秦彦页的消息,就仿佛这个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般。 这未免也太过奇怪,楚玉惜闻言眉宇间的忧愁更甚了。 “那这可如何是好?特别是悦儿那里。” 几人对碧慜公主对秦彦页的心意都是一清二楚的,如今他这一消失,虽说几人都有些疑惑,但最着急的恐怕还是碧慜公主。 这让他们如何不忧心? 想到这里,几人的神情都有些不好,静默了一会儿之后,就听叶寒司,“先不提秦彦页的行踪,就算真的找到他,朕也不会放心让悦儿和他在一起。” 秦彦页这个人虽然来处明朗,一查就能清楚,怎么看都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有些事情越是正常,才偏偏是最不正常的地方。 再加上上次离别之后就再也并没有见过他了。 无论他的身份到底有没有问题,叶寒司都不会再放心让碧慜公主接触他。 楚玉惜却是叹了口气,“陛下说的不错,但这也要悦儿肯听才是,你也知道悦儿的性格怎样的啦。” 楚玉惜很发愁,碧慜那个丫头最是死心眼,一旦认定了一件事,一个人,那就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就算是明知飞蛾扑火,恐怕也不会罢休。 而他们呢,明知道秦彦页这个人并非托付终身的好对象,有心想阻拦她,但也不知道该从何处下手。 就怕一个不好,伤到了她。 这如何让楚玉惜不纠结? 见叶寒司和楚玉惜都因为秦彦页事儿,面色有些不好,一旁的陆泓见状,急忙劝说,“陛下和娘娘何必着急,如今这不是没有秦彦页的消息吗?就算悦儿想,也根本就没有机会啊。”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笑了笑,“这般看来,他这次消失还是好事儿呢,到时候只要他一直不出现,悦儿说不得就能将他给忘了。” “哪里有那么简单?”楚玉惜却忍不住嗔怒地看了他一眼,“他现在不出现,难道还能一辈子不出现?而且悦儿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说忘记?谈何容易?” 这就是楚玉惜最担心的事儿了,让他就这么从此消失,再也不出现,难道她不想吗?可这怎么看都不靠谱的想法,也只能安慰安慰自己罢了。 最重要的是,楚玉惜从来都不是一个将命运交给别人掌握的人,这样只能祈祷上天眷顾的想法,她是怎么都不敢有。 毕竟,谁知道老天到时候会不会给你来个当头一棒? 所以在她看来,只有将一切不安定因素都掌握在自己手中,这才是正经事儿,否则就难以掌控。 陆泓闻言有些无奈地耸了耸肩,他也知道他的想法有些不靠谱,但这也是没有办法不是吗? 但凡他们手中现在有一点关于秦彦页的线索,也不会像现在这般一无所获了。 叶寒司虽然对此事也担忧,但也不至于像楚玉惜这般挂心,一见她这样愁眉苦脸,当即出声安慰,“你也不必想这么多,一个秦彦页罢了,朕还不信他能翻了天,不管他是个什么情况,到时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是会有解决的办法。”所以根本不必杞人忧天。 至于碧慜,叶寒司虽然也担心,但他相信,她并非没有分寸的人,也不会为了一个男人,什么都不顾了。 如果秦彦页真不是个好的,到时候伤心难过恐怕在所难免,但除此之外,难道就真的不过日子了? 这世上可万万没有这样的说法。 楚玉惜闻言也只能无奈地点头,“也只能如此了。”除了走一步看一步,如今还能有什么好办法? 见她依旧愁眉不展,叶寒司轻叹一声,“行了,你若真放心不下,回头把悦儿叫来,你好好陪她,与她说说话,开解开解她便是,若你还是不放心,以后就把她放到你跟前,你好好看着,出不了大事儿的。”毕竟,在他看来,这世上就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更遑论一个秦彦页? 楚玉惜想了想,这倒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便点了点头,“如此,也不是不行,而且我总觉得秦彦页一直不出现应该有他自己的理由。” 奈何一想到到时候她寸步不离地跟在碧慜公主身后的画面,楚玉惜就忍不住有种想笑的冲动。 “就怕到时候悦儿嫌我烦呢。” 叶寒司见她终于笑了,这才放心,也忍不住开了个玩笑,“谁让你放心不下她呢。” 接下来几人又闲谈了几句,说话间,忽然又小太监进来禀报。 “陛下,娘娘,李贵人来访。” 楚玉惜闻言精神顿时一震,原来芩瑛又来找她了,当即开口吩咐下去,“快请。” 她话音落,就有小太监引着李芩瑛入内。 “姐姐。” 她眉宇微蹙,一脸着急地踏进宫殿,话音刚起,一见到室内除了楚玉惜外,竟然连叶寒司也在,除此之外还有六王爷,虽然她没有真正见过陆泓,但是却有所听闻,她脸上的神情顿时一僵。 李岑瑛与楚玉惜熟识了之后,两人之间相处也没有那么多的规矩,再加上她找楚玉惜有急事相商,这才一时之间没了分寸,直接闯了进来。 没想到楚玉惜竟然在会客,除了尴尬之外,顿时还有些紧张。 但叶寒司在场,她也不敢失礼,连忙调整一下神色,冲他行了一礼。 “陛下万福,姐姐万福。” 眼见叶寒司颔首,让她免礼,她这才扫了眼一旁的陆泓,眉梢微微一蹙,有些不知该怎么见礼。 对方身份不低,该怎么样去打这个招呼呢。 似是看出了李芩瑛的尴尬,楚玉惜忙笑着出声替她打圆场。 “这位是六王爷,你之前没见过,但想来你也听说过吧。” 李芩瑛闻言当即松了口气,这才冲他福了福身,“六王爷安好。” 第二百七十四章 疑点重重 “终于结束了,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李苓瑛心里松了一口气,一直以来都在心神不宁的,总是觉得事情还没解决,她生怕一觉醒来,自己父亲就已经身首异处,这是她心里最害怕的。 她明显松口气的样子,看在楚玉惜的眼里也不由得替她高兴,一直以来的相处,她已经把李苓瑛当做亲人一样的存在。 这个不平等的时代,想要拥有真心真意的朋友太难,李苓瑛的心性干净的让她也为之吸引了。 “你放心吧,李大人是有功之人,我都能够这样说,你也应该放心了。”楚玉惜笑着拍了拍李苓瑛的手说到。 两人闲聊几句,李苓瑛突然想起来什么,看着楚玉惜说道,“那件衣服的事情,不知道怎么样了?” 这事可大可小,这波云诡异的地方,如果有心人拿出来借机做文章,恐怕以后楚玉惜会有麻烦的。 李苓瑛眼里的担心很真诚,楚玉惜对友情非常珍惜,自然也看出来她的感情不是装出来的,于是也是为了让她放心,“已经送出来了,有我在,有些事情不用太担心。” 楚玉惜的话,让李苓瑛顿时脸上多了几分效益,一路走来她欠了楚玉惜太多的人情。 “玉惜,这段时间以来,多亏有你,我欠了你好多人情了,以后如果有机会让我帮忙尽管开口。”李苓瑛真诚地说道。 虽然,她自己只是一个女流之辈,也没有楚玉惜的本事头脑,但是李家的实力也不小的,家族还是能够派上点用场的。 这句话可把楚玉惜感动了一把,“好,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将来我要是找你了,你可不能不认账哦。” 楚玉惜笑嘻嘻地说,半开玩笑的话语显得好像并没有把李苓瑛的话放在身上,李苓瑛也与她一同说笑。 两人的相处也是趣味不少,时时笑笑。 两人说着话,时间就到了午膳时间,宫女来问,“娘娘是否要传善?” 楚玉惜一听到了饭点儿,一把拉着李苓瑛说道,“走,今天我请你吃饭,虽然不是去外面的酒楼大吃,但是我想着,你应该不会嫌弃皇宫里的饭菜吧?” 要知道,这皇宫里的饭菜可不是一般人可以吃的,外面的酒楼对上皇宫的御厨,分分钟秒杀好不? 当然了,她是没吃几回外面的饭菜的,不过她会比较啊,前世吃的哪些东西,和现在人家皇宫里吃的,那简直是猪食好不? 不得不说,在这四四方方的天地里,她是真正的体会到了啥叫,吃的是油,穿的是绸,现在她就是站在资本主义顶端的人! 李苓瑛被她的模样逗笑,被她拉着一起往前厅走去,两人边走边说。 等,坐在桌子边上的时候,端着菜盘子的宫女鱼贯而入,红烧狮子头,白斩鸡,宫保鸡丁,清蒸鲈鱼等等。 基本上都是楚玉惜爱吃的东西,宫女将这些全都摆好了之后,这才有太监谄媚地过来对着楚玉惜说道,“娘娘,这些菜可都是皇上亲自吩咐准备的,娘娘好福气。” 对于这种溜须拍马的人,楚玉惜早就司空见惯,不说上辈子,就说这辈子形形色色的人,在这个皇宫里,她见识过的也不在少数。 于是非常自然的,说了一句赏,身边立即有人给了太监一个银子,可把太监高兴得不要的,嘴巴笑的都要咧到耳朵很儿了。 让李苓瑛和楚玉惜看得一阵喜感。 李苓瑛和她一起吃饭也不拘谨,两人一如既往的边说边吃,对于楚玉惜的性子,李苓瑛也不是第一次见了,所以这顿饭吃的两人都开开心心。 芙蓉殿里宾主尽欢,不过另一个地方,确是有些气氛沉甸甸的。 御书房里,叶寒司眼色凝重地沉思,而陆泓也是剑眉紧皱脸色沉沉地坐在一旁,两人时不时地相对一眼,明显想到了同一处去了。 “那件事,会不会也是他做的?”陆泓最后还是先问出口了,一直以来他都没有叶寒司心思深沉,相比于其他人他已经是很稳重了,但是面对叶寒司他却总是感觉自己沉不住气。 也许,这就是身为皇上异于常人之处吧,毕竟坐在高位考虑到的,必然比他一个臣子多的多。 听了他的问题,叶寒司看了他一眼,眼神深沉睿智,仿佛洞察了一切一样,让陆泓不由得有些心虚之感,总觉得自己的心思被看得清清楚楚。 但是叶寒司却没有问,只是对于上次楚玉惜被刺杀的事情做出了回答,“这件事还没有一定的结论,现在做结论太早了,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楚玉惜从来没有直接影响过他的事情,这样做只会让他暴露的更快。” 其实对于楚玉惜被刺杀的事情,叶寒司不是没有仔细思索过,而是有些事情还不是时候声张。 在这座皇宫里面生存,他很清楚,如果不能在完全把握的情况下,给你的敌人致命一击,一旦打草惊蛇以后,很有可能会反被蛇咬。 楚玉惜的事情,他不想冒险,上次的事情让他心有余悸,如果没有一定的把握,他不会动手更不会让对方抓到任何可以伤害到楚玉惜的机会。 当然,这句话,他是不会和陆泓说的,陆泓的心思一直以来虽然藏得极好,但是并不代表他看不出来。 他喜欢楚玉惜,但是楚玉惜是他叶寒司的女人,陆泓一日不说,为了这份友情他可以装作不知道,但是这个前提是,陆泓不会做任何出格的事情。 陆泓并不知道,眼前的皇上心里已经想了许多事情,反而一直思索着八王爷的事情。 “臣还是怀疑,贵妃娘娘被刺杀那件事,恐怕和八王爷脱不了干系。”这个想法也不是他第一次想了,现在提出来其实已经怀疑一段时间了。 楚玉惜上次的刺杀,加上八王爷的态度,都让陆泓感觉,这个八王爷不对劲,所以目光就没从八王爷身上挪开过。 对于他的说法,叶寒司并没有说话,说实话,他并不觉得八王爷会去刺杀一个宫妃,因为这个价值不够。 八王爷这样的人,做的每一个事情都应该是先考虑到利益,但是刺杀楚玉惜能带给他什么利益呢? 或许有,但是绝对不够刺杀冒险的。 第二百七十五章 隐藏的心思 “朕不认为这件事是他做的,这么做的最大利益是什么?八王爷做什么事一定会想到最有利于他的利益,但是楚玉惜身上没有。” 叶寒司一边说,同样心里也在猜测,这件事情必须要暗中查探。 之前他一直以为,是边疆动、乱,因为上级的压榨,所以心怀不满,不服统治才会想出如此报复性的手段。 “之前,朕的怀疑一直都是有所根据的,如果是边疆来人,必然是因为当地的管制让他们不服,以至于派人冒险来刺杀皇亲贵族,以此造成京都皇室大乱,他们会从中找到谋反的机会也说不定。” 叶寒司一边说着,一边手指轻轻地扣响桌面,眉眼间尽是深邃。 他的话,让陆泓顿时感觉眼前一亮,“皇上说得对,这个想法的确比八王爷更加合理。” 只是,陆泓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叶寒司打断,“但是现在朕倒是确定也不是边疆的人了,因为那里,后来也治理得很好,很多当地的人并没有过多的闹事,所以这个想法恐怕也是个不确定的因素。” 边疆治理好的时间,与楚玉惜遇刺的时间,一开始他认为完全对得上,但是后来边疆治理好之前的信息传过来以后,他才觉得不对劲儿。 因为当初虽然边疆动、乱,但是却被极快地制止了,在时间上,可以说楚玉惜被刺杀的时间,当时的边疆应该是刚刚平息了动、乱才对,这个时间上没有人会再次派人进京行刺的。 而且,他们如果冒着那么大的风险进京行刺,难道目标不应该是他这个九五之尊的皇上吗?一个贵妃,应该不会值得他们千里迢迢来刺杀。 或许是他把事情想得太复杂了,但是究竟问题出在哪里,现在他也有些拿不准,所以才会一遍又一遍地和陆泓研究。 从探子带回来的信上,他了解到,边疆应该被管理得井井有条才对。 “会不会是因为他们无法接近皇上,所以才会退而求其次,刺杀娘娘的?”陆泓有些疑惑不定地问道。 对于,楚玉惜的事情,他不敢松懈,虽然不等陪伴在她身边,不能光明正大地说出心里的感情,但是他希望自己可以保护她平安,即使她已经有了强大如叶寒司这样的男人。 对楚玉惜的感情,陆泓自问相比于叶寒司也是只多不少的,所以他理所应当地和叶寒司说出自己的猜测。 这既是尽一个臣子本分,同样也是顺了自己的心意,这些年以来,他从来都没有如此顺从自己心意过。 陆泓的目光,想到了楚玉惜就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面前的帝王身上,叶寒司是一国之君,身居高位,他从来都不曾羡慕过他。 因为他很清楚,身居高位,在拥有无人可比的权利同时,失去得也多,比如人世间最难得的情,不论是亲情还是儿女情,作为帝王恐怕最后多数都要失去。 但是直到楚玉惜出现,他羡慕叶寒司了,羡慕叶寒司可以光明正大地拥有这个独一无二的女子,这样的女子是他平生从未见过的,却是让人一眼就再也移不开眼。 想来,这样的女人,应该是值得更好的,叶寒司足够强大,输给他,他从来不觉得丢人。 只是,想到心里的那个人,他发现自己第一次如此羡慕叶寒司,只因为他可以得到楚玉惜,那是他一生都不可能的女人。 有些时候,他甚至心里也会有一些嫉妒,但是都会被他狠狠地压下去,朋友妻不可欺,叶寒司与他的情意不仅仅是君臣,他们更是兄弟。 “那么,不知皇上对这件事情究竟是怎么看的?可有些想法可以与微臣一说?”心思反转,半晌后,陆泓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说道。 嘴里不知不觉中感受到了苦涩的滋味,这是他长久以来不知多少次午夜梦回都会感受到的滋味,却是分外无奈。 叶寒司皱眉,总觉得今天的陆泓有些不对劲,但是心里的想法他不想说得太多,“陆泓,有些事情,不该想的就不要想了,心里如果实在烦躁,可以多放下些事情,心静自然平和。” 陆泓心里一惊,眼睛瞬间对上叶寒司,皇上知道了,这是他心里突然出现的第一想法,听了皇上的话,他自然知道叶寒司说的是什么事情,所以也只能苦笑一声。 “是,微臣知晓了。” 陆泓弓身行礼,声音沉沉地说道。 叶寒司看着他的眼神,眼里锐利一闪而逝,随既看似轻飘飘地说道,“起吧,有些事情,朕并没有责怪你之意。” 陆泓起身,他何尝不知道,皇上这是在敲打他呢,这是个警告他又怎会不明白? “虽然朕也曾经怀疑过边疆,但是最近总是直觉,不应该是他们才对,从表面上看,的确是他们的嫌疑最大,但是朕相比于猜测更倾向自己的事实。” 叶寒司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作为皇帝,这件事情还真是不能自己动手去查,所以楚玉惜遇刺这事,想要真正的水落石出还是要靠陆泓。 陆泓沉思,“如果不是八王爷,也不是边疆,那恐怕咱们要排查的面就要变得广泛的多了,恐怕也不是短时间可以查出来的了。” 并非是他不想查,他比任何人都想还楚玉惜一个公道,但是他却不知眼下这样的情形应该从何查起。 陆泓的想法叶寒司也知道,所以他并没有给他定下必须查清楚的期限,而是希望他,可以秘密进行暗查。 也只有这样才会让背后的人放松警惕,只要幕后之人露出马脚他就有办法给楚玉惜报仇! “这件事,还是需要你去查,但是希望这件事可以在明面上定为悬案。”叶寒司定定地看着他说道。 悬案,就是一些无法破获的案件,暂时搁置,这样只要一旦水落石出,他就可以立马治罪与幕后真凶。 陆泓行礼,“是。” 两人对这次的谈话都心照不宣,陆泓也决定马上回去就把这个案子立为悬案,从此明面上也不会再查。 不过,背地里,他会派出更多的人盯着所有有可能的人,由明面转为暗地里追查,这也是他现在最想为她做的事情。 她值得更好的生活,更好的对待。 第二百七十六章 虚情假意 楚玉惜和李芩瑛吃了饭,闲聊一会儿,总觉得不出去走一走她都要长毛了。 于是直接邀请李芩瑛,怂恿着她和自己一起出去,“芩瑛,咱们去太后哪里看看吧,好像有一段时间没有去走走了。” 说起这个太后,不得不说,楚玉惜认为太后对她还是不错的,而且也许是因为年纪大了的原因,不是很喜欢争权。 基本上的后宫事情都是楚玉惜在管着,当然,为了表示尊敬,楚玉惜还是会经常和太后说说后宫的事情的。 有些不太明白处理不好的,她同样会去找太后,太后也从来不会拒绝,所以说道相处,楚玉惜觉得她和太后相处的应该还算不错的。 于是拉着李芩瑛,楚玉惜毫无心里负担地直接奔着太后宫里走去,李芩瑛本来就是来看望她的,去看看太后也是礼仪,所以也没有异议。 两人经过了宫女同传,非常顺利地到了太后寝殿。 太后端庄地坐在凤椅上,即便是年纪大了,在楚玉惜看来也不过是四十几岁的年纪,在现代,这个年纪的女人风韵犹存的大有人在。 甚至许多明星都是因为保养得好,所以看着也就是三十多岁的样子,依旧美丽有活力。 但是这个太后,却仅仅四十岁左右,脸上眼里仿佛都经历许多风霜一样,给人一种沧桑感。 “给太后娘娘请安。” 楚玉惜和李芩瑛看了一眼上方的太后,于是规规矩矩地行礼。 太后很是慈爱地笑了笑,对着楚玉惜招手,“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你们俩一起来哀家这儿了?” 楚玉惜连忙过去,拉着太后的手,“瞧您说的,平日里惜儿就不常来看您了吗?惜儿可是天天在心里想着您的。”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甭管太后是真的喜欢她还是怎么的,这糖衣炮弹谁都喜欢听,太后也不例外。 加上李芩瑛的神助攻,两人把太后哄得是乐呵呵的,只是就是太后总是表现得自己很累一样,在楚玉惜眼里,这典型的就是缺乏运动,当然这话她可轻易不敢说出口的。 这宫里,最忌讳的就是长舌头,为了不惹是非,楚玉惜并没有对太后提出自己的看法。 太后与两人闲聊一阵,虽然被哄得很是开心,但是却很快就揉着太阳穴,“哀家这是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了,你们两个小的自己出去玩儿吧,哀家要去歇息了。” 楚玉惜一愣,看着太后的样子,倒不是装的,于是连忙扶着太后往软榻边上走,“太后,您才这么年轻,怎么就是年纪大了呢?如果您能开朗些,未必不会看着比我们还年轻。” 没有人不喜欢别人夸自己漂亮,尤其是太后这样的宫中女人,楚玉惜说她年轻,让她顿时心情愉悦,但是身体实在吃不消。 于是坐在软榻上就对着两人摆摆手,说道,“哀家累了,你们要是闲得无聊,不如就去看看严婕妤吧,她肚子里毕竟还怀着孩子呢,眼看着肚子越来越大了,你们就去多关心一下吧。” 说实话,这个严荟祎楚玉惜是打心眼里不喜欢的,并不是因为她是叶寒司的妃子,就是单纯的对这个人不喜欢。 但是太后娘娘这样说了,她就是不想去也得去,两人微微行礼,“是。” 随后,在太后摆手后退出了寝宫,走在去沁霞宫的路上,李芩瑛不太乐意的,“你说咱们去沁霞宫探望她,可是人家也未必心里欢迎咱们啊。” 和楚玉惜一样,李芩瑛对这个严荟祎同样不喜,只觉得做作得很,从里到外这女人里假得很,偏偏这样的女人总是会在手段上害人上通常占上风。 李芩瑛是个不喜欢耍手段的人,所以不喜欢她。 “欢不欢迎咱就不要想了,最重要的是,你要记住,现在人家肚子里带着孩子呢,所以咱们必须保证一切有可能意外的事情,都不能沾手,否则到时候有个万一可就死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这些,可都是楚玉惜看电视剧,宫斗小说的经典套路,所以能避则避。 这点李芩瑛表示站同,她可不想染了一手骚气。 两人一进去沁霞宫,就有宫女通报,很快严荟祎就亲自挺着肚子迎接,表现得分外热情。 “两位怎么有空来本宫这里了,快进来。”严荟祎非常热情地过来,却是手不停地抚摸着自己的肚子,一脸的慈爱状。 楚玉惜是贵妃,自然不需要对她行礼,但是李芩瑛却是贵人要行礼的,虽然严荟祎嘴上说着客套话,但是还是结结实实地受了这个礼。 两人跟着严荟祎进了正厅,做在一起闲聊,因为太后说多关心一下严荟祎,所以楚玉惜就照着太后的旨意,“妹妹最近身子可有累着?千万要注意休息啊。” 现在看着严荟祎的肚子,就像是衣服里面扣着一个大盆一样,高高隆起,想到自己以后生孩子就是这个样子,楚玉惜不由得暗暗摇头,做女人真是难啊。 严荟祎并不知道楚玉惜心里所想,只当她是嫉妒羡慕自己肚子里有龙翼,于是分外得意地一遍又一遍抚摸着自己的肚子。 “这孩子,可是皇上的第一个皇子呢,臣妾定会好好保重自己身体的。”严荟祎若有所指地讽刺,目光若有似无地看向楚玉惜的肚子,心里不由得暗自得意。 楚玉惜是最先和皇上在一起的女人,但是那又如何,现在还不是肚子半点动静都没有?现在楚玉惜掌管后宫,等她肚子里的皇子一出生,这后宫还不一定是谁的天下呢。 楚玉惜怎么会看不出来她的想法?她可是上下五千年的历史文化学者,对付这种老古董做作女人,完全不在话下。 不过,就在李芩瑛要开口的时候,她眼神制止了,现在严荟祎肚子里有龙种,她自然不能做什么,叶寒司那个男人如果知道自己的种因为她没有了,她恐怕也不好交代什么。 楚玉惜心里苦涩,却也无可奈何,她终于体会到了只有在电视剧里才会出现的情节,自己的丈夫小三怀孕,她一个正牌还要照顾小三的孩子,这种苦没人能理解。 何况,这个叶寒司作为皇帝,不仅仅有小三小四,更有无限延长的小五小六…… 有时候她会想,这样的感情,究竟能走多远? 第二百七十七章 安婕妤病发 虽心里多加不屑,严婕妤面上却没显示出来,敷衍着看了看窗外,天色渐晚了,于是假意出言:“今日被姐姐们惦记,妹妹实属感动,现下时辰不早了,姐姐们不如就留在宫中陪妹妹用膳吧?” 话音未落,她托着腰还打了个哈欠,十足疲惫的样子,这样明显的困意,却还强撑着招待她们二人,反倒让她们歉意难受。 “想来妹妹怀胎十月,又陪我们说了这许多话,是该累了,是本宫不周,让妹妹受苦了,晚膳我们便不用了,你用完早些歇息,有事跟我们说。”楚玉惜连声道歉,照顾地说着场面话,关心着她。 李芩瑛也应和道:“严婕妤实在不适,早些歇着吧,今日是我们考虑不细致,叨扰了您,这便回了,留步。” 出了宫门,小柒愤愤不平地嘟嚷道:“什么困意,分明是在赶人嘛,要不是太后授意,真以为谁想来这看她脸色?” “小柒!”楚玉惜呵斥她住口,这离人家宫门还没多远,说话也不知道顾忌人,婢女没有地位,这要让人家真听到,趁她不在把小柒处理了,那可如何是好? 说完小柒自然也是想到了,尴尬地吐吐舌头小声辩驳,“娘娘恕罪,奴婢声音又不大,她们听不见的。” 李芩瑛笑着看她:“小柒,你这入宫多年,祸从口出的道理总该是懂得的,楚贵嫔能保你一次两次,却不能时时把你带在身边,你可知道?” 这样的提示,小柒听懂了,赫然低下头,给二人道歉,“谢娘娘提点,此番是小柒鲁莽,给二位娘娘惹祸了,此后小柒必然会三思而后行。” 二人相视一笑,无奈看着她,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肯定还是会再犯,只能祈祷她犯之前想想现在这情形了。 李芩瑛身边的敏儿提醒道,“二位娘娘是真心对你好,不然哪还提点,直接罚你了,可得小心了。” 小柒赶紧小鸡啄米连连点头,看起来乖巧喜人,楚玉惜却知道这是七秒钟的记忆,转眼就能忘。 “天色确实不早了,妹妹不如在芙蓉殿用膳吧,我一人也怪无聊的。”楚玉惜走着跟李芩瑛闲聊着。 李芩连忙瑛点点头,“好啊,我也无趣呢,对了,最近宫里忙吗?。” “忙倒是不忙,”后宫里的事情太后吩咐她和杨将军之女杨昭仪负责,说起来也是挺劳累杨昭仪的。 想到这里,楚玉惜拉着李芩瑛想去看望杨昭仪,两人絮絮叨叨说着什么,嬉嬉闹闹慢慢走着,倒也不急。 路过一座宫殿,有宫人面色苍白、匆匆忙忙跑出来,李贵人疑惑看了眼停下来脚步,迟疑说道:“这不是安婕妤的宫殿吗?” 听闻此言,楚玉惜也随之停下,看着宫门,二人面面相觑,只听得立马噼噼啪啪玉器瓷器碎裂的声音,尖叫声求饶声斥骂嘲讽声隐隐约约杂在一起,混着风声传了出来。 两人面色都不好看,小柒和敏儿迟疑地敲门推开,才进宫门就看见地上一片狼藉,原先骄傲爱整洁的安婕妤神色恍惚狠厉,身上狼狈不堪,整个人警惕危险又敏感。 大概是很久没人来看望这里,宫人们拖懒服侍不静心,甚至趁着安婕妤神志不清偷东西拿走,宫里能看的过去的贵重物品,都丢的七七八八,空落落的,看起来怪吓人。 要是晚上来这,都会怀疑这是破院子,里面会闹鬼那种。 楚玉惜按捺着想后退的心思,挥手示意那些被器物砸的狼狈的侍女们退远些,尽量温柔缓和着声音上前:“妹妹,可还记得姐姐?” 安婕妤看她前进就后退一步,整个人微微发抖,像是个蓄了力要决一死战的绝望小兽,完全不理会她的话。 看了这场面,李芩瑛也随着上前,放柔了声音:“安婕妤,记得我们吗?” “安婕妤?”她僵直地看着她们,似乎能看出没有恶意,身子停止颤栗,却还是警惕着,她迟缓地重复着她们说的东西。 几人都看出了不对劲,相比之前她的疯疯癫癫,现在已经迟疑了很多,精神看起来很恍惚,已经不知道严重到什么程度。 别说皇帝,就是后宫里平日相处差不多的嫔妃,都不记得有安婕妤这么号人物,太后就更别说了,没人去她那,基本上没有人管事。 没有人来看,自然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更不会及时发现救治。 宫人们欺软怕硬的性格,充分表现出来,只不过忌惮安婕妤的神智,不敢太过于虐待,尊重却是称不上的。 从她一身形容就能看得出来,更别说,因为安婕妤那要强任性的性子,之前让多少宫人不爽,有没有人私下给她罪受,有意无意讽刺报复。 虽说之前几人交集不深,但是唇亡齿寒的道理大家懂,都在后宫,谁也说不准,今天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下一刻会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但是此刻,李芩瑛和楚玉惜隐约有种感同身受的悲哀,心里难受得厉害。 正在两人这么想的时候,安婕妤忽然跳了起来,开始尖叫:“啊啊啊!你们都是坏人!我是安婕妤,安婕妤!其他人给本宫滚!滚开,别想欺负我,我弄死你!” 两人回身看见忽然狂叫的安婕妤,眼神幽暗狠厉,似乎下一刻就能生吃人,宫里人一看都知道日常发病,乱叫着跑开了。 有个眼明心精的宫人,虽然见识不多,但是从衣着饰品看出来这两位是受宠的,留了心眼提醒道,“安婕妤这是又发病了,两位还是快跑吧!” “你说什么?说清楚,怎么又发病了?”楚玉惜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忽然升起了无上的悲凉,她拉着那个嬷嬷想问清楚,奈何那宫人一挣扎,顺着乱窜的人流跑了出去。 来不及在抓个人问,背后安婕妤又开始疯狂破坏她入目的东西,先是拍着被宫人眼明手快关进去锁住的门,拍得双手发肿鲜血淋漓都不自知,好像没有感觉一样。 门窗的震动,似乎震在两人心里,两人赶紧顺着人流出了宫门,看着身后的一地狼藉,看着被困住的安婕妤像是困兽一样挣扎,心里不是滋味。 整个人僵在原地,不知道手脚该往哪放。 第二百七十八章 有你真好 宫门里面又传出尖锐的吼叫,听起来撕心裂肺又悲惨万分。 楚玉惜听到自己木然的声音吩咐道:“小柒,去找姜太医。” 小柒愣了下,应声跑了。 倒是她人心思精巧,一眼看出来了旁边愣着的李芩瑛不对劲,她担忧问着,“妹妹,你没事吧?” “没事啊,我能有什么事?”话音一出,李芩瑛才发觉自己的声音有些哽咽,轻咳下嗓子才发现自己眼睛湿了。 背过身子擦了眼泪,压下心头的难受,突如其来问了一句,“后宫女子是不是大多如此,失了宠的人人可欺,是生是死只能听天由命。” 楚玉惜抿了唇,然后轻轻抱着她安抚,“别瞎想太多,不会的,我们互相照应。” 日后若真是有那么一天,姐妹俩互相搀扶,相依为命。 李芩瑛快速地靠在她身上,洒泪发泄了自己突如其来的不安,然后收拾好自己情绪,一起等着姜太医过来。 姜太医过来后,先叫着安婕妤宫里的人把她压制在美人榻上,对上安婕妤凶狠暴戾的神情,姜清难得地皱了眉。 望闻问切依次诊了一遍,旁边宫人颤颤巍巍的,“安婕妤这样已经好大一阵了,也不是最近才这样的。” 事到如今,宫人大多选择明哲保身,撇清自己和这件事的关系。 李芩瑛撇开眼睛,不想让人看到红润的眼睛,冰凉的手忽然被温暖的手拉住,抬眼正看到担忧她的楚玉惜,宽慰地捏了捏她的手。 她微微一笑,重重吐出口气。 “姜太医,您直言吧。”捏着李芩瑛的手,看着姜清皱起的眉头,总觉得事情好像有点严重了。 果不其然,姜清遗憾摇头皱眉道:“安婕妤这病,已经有一阵了,难治啊。” “难治?”楚玉惜想到了什么,忽然把下人全部撤下去,低声问道:“难治,就是还能治的意思对吧?之前不是已经有好转的迹象了吗?” 看到闲杂人等都下去了,他稍稍松了口,“是能治,但是很难办,按照之前的情况来说,安婕妤应该是好转才行,现在反倒愈发严重,实在蹊跷啊。” 听闻此言,楚玉惜让他再诊治一下,然后开服能缓解一点的方子,吩咐长青宫的老嬷嬷熬了给安婕妤服下,并表示还会再查。 “最好不要对本宫耍小聪明,吩咐下去,该做好的别让我提醒你们。”身份差距毕竟还是在的,楚玉惜不知道这话有多大效用,但至少能让安婕妤宫里人小心一点,让她好过一点。 下面人看着楚贵嫔这么板正肃然的表情,吓得头也不敢抬,连连点头。 就怕被发现,自己也是欺负过神志不清的安婕妤的人之一。 看着他们的神情,楚玉惜大致能猜到什么,皱了皱眉还是没多说,带姜清和李芩瑛回到自己宫里。 清退无关人员后,楚玉惜面无表情地开口,“姜清你直说,能不能找到病因?” 姜清摇了摇头,“我不能肯定地说能找到,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距离上次看安婕妤的病情都没过半年,病情当时也并没有恶化的趋势,这次病发却已经延迟了很长一段时间。” 这下连李贵人都听出来了,骇然问道:“你的意思是,自然病发的可能性不大,有人从中做手脚?” “是,微臣很迷惑,当时的安婕妤最多是疯癫而已,正常生活是没有问题的。但是如今,她甚至连正常的穿衣洗漱的习性,可能都忘得一干二净,对所有人抱有戒心。”姜清沉声说道。 “有一点我需要补充,”楚玉惜看着他们,非常不忍心补充道:“据我观察,她已经不只是戒心,甚至有了攻击人的趋势。” 她缓缓伸出手臂,嫩白的玉手上,赫然是被抓的红肿的指甲痕迹,应该是在她们打招呼时候,她只顾观察四周,不慎被抓伤。 当时没什么感觉,好像只有隐隐的疼,如今却有些缓过劲来,疼的很尖锐。 “什么?这就又严重了一个程度,基本上可以确定,不是正常的病理发展方向,绝对有人为举动参与其中。”姜清脸色很不好看,他一边打开医药包给楚玉惜上药膏,一边想着事情有些严重,最好要跟叶寒司说一声。 “到底是什么畜生,连病重的人都不放过?”李贵人温婉贤淑一辈子,被这险恶用心气到痛斥,忍不住大骂。 楚玉惜安抚她一番,姜清适时给她开了一副安神的药膳配方,让敏儿派人熬煮了给李贵人服下。 随后姜清告辞,两人说这些体己话。 天色已晚,楚玉惜不放心李贵人一个人回去,干脆出言留她用晚膳。 许是心情不好,晚膳李贵人并没有吃多少,楚玉惜吩咐人把小火煨着的药膳拿来,盯着她喝。 等李贵人喝下药膳以后,强撑着笑告辞,看她实在憔悴,楚玉惜嘱咐她多休息,让敏儿夜间多注意照顾她。 四周安静没多久,叶寒司来了。 楚玉惜蹙着秀眉,拉着他坐下说了今天一系列事情。 “居然还有这样的事情?”叶寒司听完,脸色也不好看,在后宫里发生这样的事情,身为皇帝居然不知晓,明显是在打他的脸。 “我建议,你以后派几个侍卫常驻长青宫,这样的话,别人都清楚你的态度,不是完全不在意安婕妤,也就不会那么欺辱她了。”楚玉惜还是对安婕妤狼狈姿态印象深刻,总觉得得先解决一下这个问题。 谁知道叶寒司反而没头没脑问了一句:“让我派人去保护她,你不会吃醋吗?” ……还真不会。 但是她肯定不能这么说,她纠结了很久,然后说道:“我肯定是希望你在意我的,但是安婕妤落到这步田地,跟我们没有及时照拂到她也有关系,我得为我们的失误负责。你说对不对?” 听她这么说了,叶寒司心里才好受点,这才点点头:“那就好,我就勉为其难听娘子的吧。” 听他叫娘子,楚玉惜揪了一天的心,才慢慢缓过来,她调皮地反叫道:“多谢夫君体贴,给你捏肩。” 两个人嬉嬉闹闹从捏肩开始,慢慢放松东聊西说,最后并肩躺在床上,楚玉惜抱着叶寒司健硕的手臂,难得依赖的撒娇了一句:“夫君,有你真好。” 发自肺腑的幸运和感谢,何其幸运,宠冠六宫,做了冰凉皇宫里最幸运的女子。 见过了凄凉的六宫现状,她才反应过来,叶寒司为了保护她不知道背后付出多少,才让她好像生活在象牙塔似的不谙世事。 第二百七十九章 彻查长青宫 如果不是安婕妤,她甚至都不敢想,一个人居然可以有那样险恶的恶意。 把一个成熟稳健的女子,变成这样疯疯癫癫、不拘形容的样子。 今天,背脊发凉的何止是李贵人,她也很有感触,只是要先处理事务罢了。 抒发过了那些感慨,楚玉惜抱着叶寒司才感觉到安心,这才能全方面开始思考整个事情的始末。 为了避免错失信息,她把之前了解到的信息全部串联在一起。 性格沉稳的尉迟家的长女子,进宫后没有很出色,亦没有很在意与其他宫里嫔妃的关系,却依靠自己的性子,得到了不问世事的太后的喜欢。 在机缘巧合之下,她怀上了皇宫第一个龙胎,前前后后交集的人多了起来,不过她天生稳健谨慎的性子,让她没有过多接触外人。 但她意外小产,身心就此受了打击,得了轻微的癔症,开始幻想一些有的没的,整个人开始紧张起来,像是被困的小兽。 本就没有很好人缘的她,更像是被打入冷宫似的没人关怀,即使有也是很少一部分。 再然后,就是她们今天偶然路过长青宫,发现她病发。 细细想来,她应该是有心腹的,但是心腹叫不来太医,或者叫来查探一番却不知道病因。 不对,当初她小产的原因,真的查清楚了吗?有人对她下手加重病情的原因又是什么呢? 他们是在掩盖什么不为人知的东西?跟前几个月后宫陆陆续续的糟糕事情,有关系吗? 她好像发现什么似的,兴奋地拍着叶寒司:“来来来,我跟你说说我的推测,你想想看,我想法有没有道理?” “有道理。”叶寒司很没意见的直接肯定,完全不知道为什么,刚刚还软乎乎抱着他表白的女子,忽然开始说什么推断? 但是不管娘子说什么,都是对的。 听闻此言,楚玉惜冷了小脸:“你到底听不听,我是认真的。” “听,娘子请讲。”他宠溺地绕玩着她的秀发,安抚小野猫似的应着她。 “你觉得有没有可能是有人做了什么亏心事,这个事情跟安婕妤有关,甚至她就是受害者,清楚事情的始末。那人为了保密,故意向安婕妤下手了,不想让她清醒说出不利于幕后黑手的话,甚至是让她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那你觉得,所谓亏心事是什么事情?”听她认真分析,叶寒司也收起了玩闹的心思,陪着她分析。 “前段时间,后宫发生的一切事情,那些所谓被掩盖过去的事情,很可能根本就不是表面看起来那样。比如……何美人姚美人之类的事情,可能都需要从头在看。”楚玉惜认真严谨分析,却发现这样查的话,事情会很复杂。 然而不等她想完,叶寒司又给她打开了一个思路:“那在你看来,什么事情会让安婕妤成为受害者?” 她不假思索反问:“难道不是她堕胎吗?” 不,不只是这件事,女人心,海底针。 楚玉惜很快想起来21世纪火爆的宫斗剧,所有可能会让嫔妃们觉得自己受伤的事情。 能被称为受害者的事情,可能不一定需要这么大,也许是别人看起来很小的一件事,比如说,谁少收了皇上太后的礼物,或者闲聊间被姐妹的言语中伤。 她渐渐蹙眉更紧,甚至有可能,是她发现谁往她宫里安插眼线,这种事情。 “所有要怀疑的范围,也太广了吧?”楚玉惜苦着脸,怀疑范围广,就意味着费时费力要怀疑的人很多。 这样下来,还不等她查出人是谁,自己就已经疑神疑鬼成了第二个安婕妤。 她难过的哀叹一声,好像想做的事情,没有明显的突破口啊。 叶寒司看着成功把她带坑里,狐狸似的满意的笑起来,又精辟的总结一句:“无论如何,细查长青宫总是没错的。” 这跟楚玉惜可是想到一起去了,她点点头:“我也觉得,解铃还须系铃人。长青宫里到底发生过什么?还是需要从那里开始查起。” “明日,我会宣布给你更多权利,你全权放开查就行了。”叶寒司单方面宣布这件事情就此打住。 楚玉惜点点头:“你想的真周到。” “对啊对啊,所以现在能说正事了吗?”叶寒司幽怨地看着她,眼神清澈无辜像极了一个可怜兮兮的小孩子。 “啊?有正事你先说啊,我肯定帮你分析。”她还没意识到,自己正在慢慢踏入某个大灰狼的陷阱。 于是,等她一答应,某腹黑灰狼掀开等了很久的獠牙,扑倒她按在床上:“楚贵嫔有没有听过,饱暖思银浴。” 楚玉惜茫然了片刻,随后满头黑线,把他拨开:“别闹,我要起身再捋一捋线索。” 叶寒司陪着她分析半天,可不是等这种结果,二话不说直接上手,所谓自己动手才能丰衣足食。 一下把人捞在怀里,不管她不满的挣扎,先堵着她的樱唇,随后开始上下其手,楚玉惜一开始还能挣扎一下,后来完全意乱情迷,被他带着走了。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吃干抹净了,整个人无力地趴在他身上,嘤咛哼唧叫着自己都不知道的什么,软乎乎得似乎要化成一摊水。 叶寒司心满意足抱着她清理以后,给两人裹上被子,安抚着她的眉心,一夜好眠。 在他的闹腾下,本以为自己会做噩梦的楚玉惜居然安安稳稳,睡得很沉。 次日醒来,叶寒司已经上朝去了,还吩咐小柒不要叫醒她,让她好好休息。 “他让你不要叫你就不叫啊?我们是有正事的。”楚玉惜恨铁不成钢地戳着奸笑的小柒头上,无奈叹气。 随后艰难起身,然后用膳后休息一阵,小柒才拿出叶寒司给的一个制作精良的玉制腰牌,递给了楚玉惜。 她一看,反应过来这就是叶寒司给她的更多权限。 她索性拿着腰牌,调取了精锐开始彻查长青宫,动静闹得不小,不问世事的太后都听说了,派人来问了一声。 不过事情并没有调查出结果,于是也就敷衍说了下安婕妤病发的事情,对外宣称是要查找长青宫里诱因,甚至请了人来清理所谓的长青宫的“邪祟”。 第二百八十章 强行背锅 叶寒司虽然当时听那事的时候不走心,第二天却也是下令彻查,后宫权利给了楚玉惜,没人敢明面上作对。 做戏做全套,既然下令彻查长青宫,必然想办法做彻底点。 故而对外宣扬:高人所言长青宫有邪祟,与皇上商量过,觉得应该严肃对待此事,特请了江湖有名的做法大师入宫,给长青宫驱邪除恶。 借此名义,楚玉惜每天带着人在长青宫浩浩荡荡进出摆台,后宫皆知。待她把长青宫不动声色清换了批人以后,才跟道士约好了做法时间。 做法那日,万里晴空,后宫嫔妃没事的都来观望看热闹。 只见大师穿着玄色道袍,手里摇着什么法器,面色端庄肃穆又很凝重,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 随后大喝一口雄黄酒,喷在法器上着起火来,双手一松那器物居然自己动起来,朝着某个方向前进。 道士向天地一拜,随后跟着那飞过去的法器走着,后面嫔妃惊奇捂嘴才没叫出声来,陆陆续续跟着过去看。 自然也有人眯眼不屑,知道事情真相的人自然想,岂是一个江湖术士有资格猜测的,不过是糊弄些傻子罢了。 严婕妤看到这儿没了意思,不跟他们去看了,拖着大肚子先回自己宫去了,吩咐心腹跟去看看究竟,有消息再来报。 大家跟着大师走到了安婕妤所在的房间,法器左右晃了三圈,偃旗息鼓砸碎在地。 “大事不好!”术士大喊一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不经意看到楚玉惜点点头才继续道:“此邪祟在此处,乃是移动活物,非鬼祟而是人祟也。” “什么?听起来挺吓人啊!” “这疯道士在说什么胡话?” “不是鬼祟……” 楚玉惜打断大家,做了个安静的手势,随后跟道士恭恭敬敬问道:“敢问大师,何意?” 道士行礼说道:“邪祟为小,贫道已然清除,然而更大导致此宫娘娘身体不适的,乃是人祟。即是,有小人在作祟。这东西得由着皇上和娘娘们处理,恕贫道无能为力。” 楚玉惜恰到好处迟疑一下,苦涩笑着,跟道士道谢,随后跟着身后嫔妃的要求,让大师也去她们宫里检查一番,最后送出宫去。 结束行程后,楚玉惜跟着得空过来的叶寒司简单聊了几句。 “听说今日挺热闹的,怎么样?”他懒散地玩着她的长发,被她怒目而视拨开手。 “还能怎么样,下了鱼饵只能等着鱼上钩了呗。如今这番举动传到幕后黑手耳朵里,自然是要有所动作的。”她抢回自己头发,软趴趴靠在他肩头。 “跟我一起去与母后问安吧,正好聊聊。”他最近事情大多推给了陆泓,难得清闲,想同母后一起用膳。 楚玉惜点点头又换了衣服,二人这才起身往太后宫里去。 到宫里,太后照例问了他们近况,随后开口:“听闻楚贵嫔近日在安婕妤的长青宫挺热闹的,所为何事?” 这是个人精,虽然不问世事,却不代表什么都不知道,她也无意隐瞒,索性直言道:“妾身前不久偶然路过长青宫,正遇见安婕妤病发,几经调查发现有人为参与其中,让安婕妤病症更加严重,故而加以调查。” 太后没有多说什么,不紧不慢转着手里的念珠,叹了口气:“安婕妤是个好孩子,查吧,记得给她留一片清净。” 楚玉惜反应过来的时候,太后正直直盯着她,面容疲惫。 她明白太后中意安婕妤,而安婕妤喜静,自己最近虽然在尽心查东西却没查出结果,反倒叨扰了她,而她虽然神志不清,却也肯定不喜欢这样的环境。 顺从的低下头,一脸羞愧道:“此事是妾身考虑不周,万望母后恕罪。” 叶寒司皱眉解释道:“儿臣给她的权利彻查,她不过是奉命细查,想来也是我考虑不细致。” “哀家没有怪罪谁的意思,只是互相间也是要照顾着。罢了,不说这些,用膳吧。”太后,面容华贵平淡地用着膳,夫妇二人面面相觑,摸不透她心思只能给她布菜。 而此时严婕妤的沁霞宫,主间安静凝固。 只有美人榻上挺着肚子的严婕妤,和地上跪着瑟瑟发抖的小太监。 天知道消息传回沁霞宫时候,她心跳的多快,就怕楚玉惜发现了什么。 但是又想到若是有确凿证据,肯定不在这里诈她,而是直接带人抓她,但她手里有王牌——龙胎,没人敢直接动她。 尽管如此,她还是命人把安插在长青宫下药的眼线叫来,“嘱咐”一番。 “你是谁的人?”她平躺累了,小心翼翼侧躺一下,轻呼出气几不可闻的问道。 “奴才是娘娘您的人,绝对听您命令行事,此生绝不背叛您!”小太监最近看着宫里进进出出的人,每天都在做噩梦,楚玉惜清洗宫人的行为也让他害怕,幸好严婕妤派人出手留下了他。 只是忽然把他连夜叫过来,是要说什么? “错,你不认识我,也从来没有见过我,你是安婕妤忠心耿耿的仆人。”严婕妤温和地耐心教导着。 小太监一听这话都害怕极了,这不就是打算撇清关系,让他一力承担吗? “你有家人吗?”严婕妤又微笑着问道。 这下小太监也不说话,目光恐惧地看着严婕妤,等着她未知的摆布。 小太监乖巧听话让严婕妤很满意,她细心教导着:“你有家人,而且你很爱他们,他们生活的很好,一直有人照顾。” 他不敢说话,僵直了背后点点头。 “可是有一天,你不小心得罪了安婕妤,她发怒要诛你三族,你害怕极了,又愤恨不已,所以对她下了药。”严婕妤笑得很温和,确让小太监浑身发冷,看她像看恶魔一样。 “奴才——遵旨。”思及家人,他无奈的闭眼,眼泪纵横交错。 严婕妤摇摇头,纠正道:“不是遵旨,是想起来。这件事情只跟你自己有关系,跟其他人都没有关系。” 小太监微微颤颤抬头,看着精致华贵的女人,觉得自己的命可能要折在这里了。 “但是你最好不要被涉及到,毕竟本宫也挺喜欢你的。懂吗?” 小太监连说话都说不动了,他只能点点头。 提心吊胆等着楚玉惜下一次猝不及防的彻查。 第二百八十二章 骨头很硬 没多久,长青宫里发生的事情就传到了楚玉惜的耳中,与叶寒司亲自来到关小太监的地方,叶寒司绝不放过这次下药的人,随意在后宫闹事,成何体统。 楚玉惜听说了小太监的话,不由得觉得此事必然有些蹊跷,至于哪里蹊跷眼下她还说不上个具体来。 安婕妤虽是疯了不错,可无论怎么说安婕妤也是皇上的妃子,这小太监怎敢造次? 楚玉惜意味深长的撇了一眼这小太监,若不是后面有人指怕是借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给安婕妤下药吧? 楚玉惜想到此处不由得开口询问,“本宫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出指使你的人究竟是谁,不若,你小心你的人头不保!” 她这话不是在威胁他,他不过是一个小太监罢了,在这皇宫之后没有任何背景竟敢做出此事来,不把他处死也得脱下一层皮来! 这话虽不曾明说,但相信只要这皇宫之中谋生的任何一太监宫女皆是懂得这个道理,故此她这话一出无一人答话。 小太监听了楚玉惜这话,内心不由得震了一下,如今安婕妤已然疯了,他不过是给一个疯子喂了些药罢了。 “贵嫔娘娘,当真是小的看不惯那安婕妤才给她下的药,您若是要抓那便抓吧!”说罢,不再多说什么摆出一副舍生取义的架势。 但细看就会发现其实这个小太监一直在发抖,那副模样都是硬撑出来的。 楚玉惜听了这话,笑出了声来。 “是吗?我可听说这另人神志不清的药物可不是那么好得到的,本宫倒是十分好奇你一个小太监怎么得到这药,药到底从何而来?”楚玉惜坐在一旁理了理衣袖挑眉看着他,咄咄逼人。 这架势,好似今日这小太监若不能给出她一个合理的解释,这事儿便是没完了一般。 小太监没想到楚玉惜会问出这番话来,严婕妤将那药给他的时候,可没做交代啊,眼珠子一转,突然想到了什么。 “这药虽说咱们宫里不好拿,可外面是有许多药铺的。”他不能将严婕妤暴露出来,故此便将这罪魁祸首归根到了外面的药铺上。 反正这宫外那么多家药铺,皇上跟楚贵嫔总不会派人去一一查探吧? 楚玉惜显然不太相信他的话,她可是一动不动地盯着呢,这太监的任何动作皆逃不过她的双眼! 如今,她越来越觉得这事儿没有那么简单。 “是吗?那你可否说出这药你是哪个药铺开的?若本宫没记错的话,宫中是不允许太监与宫女私自外出的,本宫倒是不知,是哪个不长眼的竟敢违背了宫里头的规矩?” 她完全没有给这小太监留面子,还不留情地揭穿小太监的谎话。 连一个疯子都害的人能好到哪里去,虽说后宫之中本身便是勾心斗角,可在楚玉惜来看这事儿做的有些过了! 她必要将此人查出来,绝不姑息! “我是后院儿的人带我出去的,他们每日皆会外出采购东西。”他将这事儿归于那些仆人身上。 毕竟,这皇宫之中除了那地方的人能每日出宫之外,怕是再无可随意出宫的了。 楚玉惜听了这话,手撑着下巴做出思考状,在一旁的叶寒司一直不吭声,但是心里也有了自己的思量,这究竟是后宫的事情,还是全权交由楚玉惜来处理好。 他与楚玉惜想到一处去了,虽晓得此事没有那么简单,却也并未打破。 他倒是要看看,这小太监要装到什么时候! 楚玉惜仔细地回想这那地方的安排,他说的不错,那个地方的确是每日都会派人外出,可他一个小小的太监? “是吗?可怎么有人说你从并未出宫过?”小太监完全没想到楚玉惜会把这事儿调查的如此细致。 “贵嫔娘娘,您这话便不对了,谁悄悄地出宫还会让其他人瞧见啊?这不是找死吗?”眼下这小太监也不怕进大牢了。 自打他决定帮助严婕妤的那一刻,便应当想到会是这个后果不是吗? 况且事情已然发展到了这种地步,他自然不会祈祷严婕妤在来救他。 事情的确是他出手解决的,也的确是他被抓到了给安婕妤喂的药,就算他现在怎么反驳也已然无用。 楚玉惜听了这话,并不恼怒,的确是这个道理,她还是觉得这里面有些不对劲。 “皇上,您怎么看此事?”楚玉惜转头看了看叶寒司,开口询问。 她这没有任何思绪,或许皇上早已经识破了这背后的真相。 叶寒司没想到楚玉惜会突然将问题抛向自己,看了一眼楚玉惜,“爱妃如何看此事?” 她站在这儿审问这小太监审问了这么长时间,他倒是非常地好奇她内心作何看法。 如今皇上又把问题给她抛回来了,只得硬着头皮回答叶寒司,“嫔妾觉得这事儿有蹊跷。” “哦?爱妃何解?” “他不过是一个小太监罢了,那地方即便是要跟着出去也是要分人的,以他的地位怕是那地方的主管看都不会看他一眼,更别提跟着出宫去了。” 楚玉惜停顿了一下,继续娓娓道来,“故此,嫔妾觉得此事没有他说的这么简单,皇上不如先将此人押入大牢之中,而后细细审问?”她就不信这进了皇宫大牢的人,还能抗得过大牢之中的那些个刑器! 但凡是到了那大牢之中的,就没有一个敢再说谎的人,那些刑具可不是闹着玩的! 待她将幕后的这只手给抓住了相信一切便也水落石出了! “原来爱妃也是这么想的。”叶寒司看了一眼楚玉惜,毫不掩饰地承认了自己跟她想到一块儿去了。 楚玉惜听了这话,低头微微一笑,接下来的事情,便由叶寒司自己定夺了。 他知道楚玉惜的怀疑是对的,若这后面没有人指使,这小太监怎敢?不过,他倒也是佩服这小太监的硬骨头。 叶寒司抬头看了一眼小太监,这一眼尽显皇上的威严。 “朕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小太监自是听见了这两人的谈话,即便他的全身都在发抖,却也是坚定地摇头。 进了那大牢之中,无非便是一死! 若是死了,倒也解脱了! 可他不知道的是,楚玉惜不会这么简单就让他一了百了。 叶寒司见状,勾唇一笑:“很好,有胆量,来人,将这太监给朕拖下去,打入大牢好生伺候。”说罢,冷哼一声不再多说什么。 都已经到了这份上了竟然还不说出实话来,既是如此,有什么话那便让他去大牢里面说吧,至于他进去了能不能出来,那可就说不定了! 他这话没有说出口,可在场的人皆晓得。 楚玉惜瞧着夜寒司这个做法,便晓得叶寒司这是认同了自己的做法,就先让小太监吃得苦,不然也逼问不出来个结果。 第二百八十五章 谁是真凶 大脑迅速地旋转,在飞速的思考里探索着事件的始末,楚玉惜顺着那一点光亮,去探索以至接近真相。 楚玉惜思考着,严荟祎? 看来,事情变得更加复杂而有趣了。 其实楚玉惜不是没有怀疑过严婕妤,毕竟树大招风,根据严婕妤平日里的为人处事,这种心狠手辣的事情,只怕是她也是能够做的出来的。 所以楚玉惜在听到小太监一口咬定是他自己动手的时候就感觉十分的蹊跷,果不其然,事实证明楚玉惜的猜测正中下怀。 不过之前也仅仅只是猜测,毕竟事情调查清楚之前,谁都是有嫌疑的,所以楚玉惜也不是非常地确定。 原本楚玉惜对于严荟玮的为人处事也是看不惯的,但是她承认这带走一部分的个人情感,在听到太监供出严荟玮的时候,楚玉惜又有一点疑惑,会不会有人知道他们不是很对盘,所以故意而为之。 看着楚玉惜眯着一双美目,满脸的不相信,小太监顿时觉得自己大难临头了。 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现在好不容易说出来了,还不相信了。 “娘娘,您就算是再借给奴才十个胆子二十个胆子的,奴才也是万万不敢再欺骗娘娘的啊,请娘娘一定一定要相信奴才啊!” 或许是有之前的前科,所以太监心里也清楚楚玉惜不会那么轻易地相信他了,所以跪在地上连连磕头,以表诚心。 楚玉惜也不是那种喜欢折磨别人的人,看着这个太监好不容易抓住自己这棵救命稻草,稻草却是翻脸不认人了,匡匡地在地上磕头,鲜血直流。 终是心有不忍,楚玉惜朝着一旁的侍卫挥了挥衣袖。 “罢了,本宫姑且选择相信一次你说的话,不过你要知道,就算是你继续包庇幕后的凶手,也难以保证有朝一日她翻脸不认人,做出杀人灭口的事情,我奉劝你最好学聪明点,不要耍滑头!” “是是是。” 一直等到楚玉惜带着人离开了牢房,太监这才敢缓缓抬起头,额头上的殷红的血液顺着脸颊肆意横流,看上去恐怖至极,而他的一双眼睛更是无比空洞。 调查到现在这种程度,多多少少也算是有点成果了,于是楚玉惜整理好思路之后,决定将这件事告诉叶寒司。 毕竟叶寒司才是这皇宫真正掌握大权的人,即便他是皇帝后宫之事不必他插手,但是这次的事情未免有些棘手,毕竟严荟玮已经有孕在身,让人也不好过多插手干预。 “娘娘,陛下正在里面批阅奏折,要奴才进去通报一声吗?” 在门口候着的江林福老远地看着楚玉惜过来,赶紧一脸堆笑地迎了上去。 旁人别说是后宫嫔妃就算是朝中大臣,或许在叶寒司批阅奏章的时候都是不允许打扰的,但是江林福一直在叶寒司身边伺候着,他心里和明镜一样,对于叶寒司楚玉惜是不一样是一个例外的存在。 “不必麻烦了,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让皇上先忙就是,我在这里等他一会儿就是。” 楚玉惜还是比较喜欢这个江公公的,看上去人和蔼可亲不说每次见着自己都是笑眯眯的,原本上了年纪的一张脸堆满了笑容,虽然满是褶皱,却是毫无违和感的暖心。 进去通报说不定他们也不好做,现在他们对安婕妤还没有下一步动作,应该还不急在这一时。 看了看升的老高的日头,楚玉惜估摸着差不多也到了晌午了,于是扭头和江林福交代了几句,便离开了。 “楚贵嫔还真是贤惠,在这后宫之中,只怕是只有楚贵嫔能够这般一心一意地对待陛下了。” 原来楚玉惜看着时辰差不多也快到了用午膳的时候了,在这里等着也是等着,干脆去御膳房安排一下待会的午膳去了。 平常的妃嫔要么自己下厨去特意讨好叶寒司,要么就是故作姿态的端着嫔妃的架子,真的鲜少有像楚玉惜这般事事亲力而为的。 日头正中,乃至晌午。 叶寒司合上批阅完毕的最后一道奏折,缓缓放下手中狼毫笔,喊了江林福进来伺候。 “皇上,楚贵嫔方才来过了。” 一进门江林福给叶寒司端上一杯热茶,低声开口提醒道。 “何时来的,怎么不让她进来?” 果然,一听楚玉惜来过,叶寒司方才还一脸的疲惫平添了几分清醒。 “说了,非要在门外等着,许是怕打扰了皇上处理公务。” 看着叶寒司起身,江林福赶紧跟了上去。 “现在不会还在门外侯着吧?” 叶寒司一边往外走,一边揉了揉微微胀痛的太阳穴。 “没有,走了,说先去给陛下准备午膳了,嘱咐老奴到了晌午一定要把陛下请出御书房,按点用膳。” 一想起在自己面前吆五喝六,丝毫不把自己当皇帝的楚玉惜,叶寒司失笑,无奈地摇了摇头。 “只怕是这王朝之中,就她敢这样对朕说话了!” 虽然是带有埋怨的一句话,可是叶寒司却是一扫倦容,一派意气风发之貌去了芙蓉殿。 “怎么还没来,菜都要开始凉了,早知道他不听话,我就。” “你就怎么样?” 原本左等右等都没见着叶寒司人影的楚玉惜,盯着满桌子的饭菜发着牢骚,那半句“端出去热一遍”还没说出口,叶寒司就出现在了门口。 “我就自己吃得一点都不剩了,总不能因为等不到某人,就要一直饿肚子啊!” 叶寒司嘴角勾起,一双眼睛俨然已经透视了一切。 轻松的氛围并没有持续多久,等到两人用完膳之后,楚玉惜犹豫着什么时候还有怎么和叶寒司开口说小太监的话。 叶寒司就算是看着楚玉惜,心思也一直放在楚玉惜身上,从刚才吃饭的时候他就一直感觉到楚玉惜的眼睛一直往他身上瞧。 现在吃完饭了,眼神还是飘忽不定地四处乱飘,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你们都出去吧,朕要和楚贵嫔说些悄悄话!” 说完,迎上楚玉惜的目光,叶寒司右眼微眨,一脸促狭。 “到底有什么事情,现在可以说了吧。” 看着左右都退下之后,叶寒司伸手把坐在他身旁的楚玉惜拉起来,手上微微用力就让楚玉惜落座在他的大腿上。 “你怎知道我有话对你说?” 第二百八十六章 无凭无证 叶寒司摇头轻笑,伸出修长的食指微勾,轻轻扫过楚玉惜小巧的鼻头。 “那我说了,你做好心理准备吧。” 看了一眼叶寒司,看着后者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楚玉惜把她在牢房和小太监的对话原封不动的给叶寒司重复了一遍,说完之后还略带忐忑地偷偷打量叶寒司。 果不其然,随着楚玉惜的说辞,叶寒司原本笑意盈盈的一张脸此时早就已经成了深渊寒冰一样,周身散发着低气压。 “岂有此理!” 叶寒司一巴掌拍在方才他们还在愉快用膳的桌子上,盛着怒气的一巴掌拍下去,桌子立刻不堪重负的散了架,剩饭剩菜也洒落一地。 “陛下,发生了什么事?” 一直在门外侯着的江林福和小柒他们听着屋里这么大动静,也不敢冒然闯进去。 “来人,把严婕妤请到大牢,朕有点事需要她出面解决一下!” 叶寒司虽然说得客气,可是配上他现在的气场,似乎是要活活将人生吞活剥了一般。 在这深宫长大的叶寒司,自然是知道这深宫内院之中尔虞我诈的明争暗斗的,这也是他最反感的地方,偏偏这个严荟玮一次次地在挑战叶寒司的忍耐程度。 而另一边,严荟玮收到传召原本一脸欣喜,但是一听地点是去大牢之后,当下惨白了一张小脸。 跟在侍卫后面,严荟玮的大脑一直在飞速运转思考着对策,不知不觉就已经到了大门紧闭的牢房。 “传召你过来,你可知道所谓何事?” 偏偏抬头撇了一眼叶寒司,严荟玮双肩微微有些发抖,在看到他身旁站着的楚玉惜时,眼中则是一闪而过的愤恨,自然是已经明白了事情为什么会查到她的头上。 “臣妾在来的路上略微耳闻。” 不愧是严荟玮,在这种情形之下,面对巨大的压力还能够伪装得如此从容淡定,对答如流,不动声色。 “可是朕却是听到了很多关于你的消息,所以特意传你过来问问话。” 叶寒司面色不善,却始终紧盯着严荟玮,无形之中施压。 “臣妾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惺惺作态! 看惯了她的把戏,楚玉惜略微有些不耐烦地掏了掏耳朵,叶寒司摆手让人把那个小太监压了上来。 终于,在看到那个太监的时候,严荟玮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慌乱,不过很快又被她还掩藏了起来。 “就是她,陛下,是严婕妤!是严婕妤指使的奴才!” 原本看着严荟玮一直在给自己眼神示意,小太监也是心慌得不行,可是一看眼下的阵仗,连皇上都惊动的,想着之前楚玉惜承诺的,大着胆子指认严荟玮。 “放肆,你这种死到临头的贱奴才,莫不是鬼门关前想拉着本宫做陪,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就在这里血口喷人!” 严荟玮又不是傻子,自然不会老老实实的承认,果然在接下来小太监的一番指认之后,都被她说成了刻意诬陷。 那太监也是可怜,想必他本人也是没有胆量干出这种事情的,自然是有人在背后指使。 只不过这幕后指使现在站在他的面前,一口咬定凶手是他,还是个身份尊贵的,那太监立刻失声痛哭起来,哭喊大叫。 “奴才是个太监,就算是借给奴才多少个胆子也不可能干出这种事情啊,都是严婕妤她指使的奴才,她用奴才在宫外家人的性命威胁,让奴才在安婕妤的饭菜里放上让人神志不清的药,奴才这才同意的啊!求皇上开恩,求皇上做主啊!” 太监的一番哭喊惹得叶寒司眉头紧皱,原本就心情烦躁的他,现在更是在强忍着怒火。 “闭嘴,老实点!” 一旁的侍卫看着太监挣扎着想要冲到叶寒司身边,赶紧地上前压制住了他。 楚玉惜也是看出来了,这个太监瘦瘦弱弱的,一看就是在宫里经常被欺负的那种,怎么可能有胆子去做毒害皇妃的事情。 更何况,他一个太监,平日里和安婕妤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更加没有理由去毒害安婕妤。 不过这一切也都是楚玉惜和叶寒司理所应当的猜测,眼下人证物证才是最有说服力的存在。 而严荟玮就是抓住了这一点,她知道楚玉惜和叶寒司虽然抓住了这个太监,有了这个人证,可是他们并没有物证,再说了人证也只有这个太监一人,谁能出来为他作证。 所以这才是严荟玮为什么到现在,在叶寒司的面前还能够泰然处之的原因。 因为她知道楚玉惜根本没有任何物证,也只有这个太监这一个人证,根本威胁不到她,所以她才这般矢口否认。 “你休要在这里污蔑本宫,若是还在这里胡言乱语,小心陛下砍了你的脑袋!” 说完,严荟玮若有似无的摸了一下她那个已经鼓起来的肚皮,明艳的一张脸却也能散发出些许的慈母之色,用意不言而喻。 严荟玮是这后宫唯一怀了皇嗣的人,就算是有天大的罪过,也不会和他一个无权无势的奴才一样的下场。 孰轻孰重,在场的人一眼便知。 “皇上,奴才所言句句属实啊,求皇上开恩啊!” 这才看清了现实的太监更是不甘心,自己原本过得好好的,却被这样一个深宫蛇蝎利用,自己被害死了到是无所谓,可怜自己的亲人啊,断然不能够这样平白无故的跟着自己送死! “皇上,您那么急得派人来传唤臣妾,臣妾连件外袍都没来得及穿,这大牢又阴又暗的,皇上也不知道心疼心疼臣妾。” 说完,严荟玮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一条手帕,扭扭捏捏的在脸上擦拭,果真挤出来了几滴眼泪。 看的一旁的楚玉惜那是白眼猛翻,内心腹诽不断啊。 但是人家严荟玮恍若未闻,依旧继续着自己的表演,一脸纯洁委屈地开口说道,“也不知道是谁嫉妒臣妾现在的身子,故意整出来这么个幺蛾子,臣妾很明显就是被人给陷害的啊,陛下您该为臣妾做主,还臣妾个清白,到底是什么人在背后煽风点火,制造是非。” 严荟玮说这话自然是意有所指的,生怕意思传达不到位,一边说着眼睛还一直往楚玉惜那边飞,简直明显的不能再明显了。 第二百八十七章 遭人陷害 看着严婕妤委屈镇定的样子,好像笃定不会有事,究竟是她自己已经暗中在后宫只玩弄与股掌之间,还是确实无辜? 叶寒司开始些微动摇,他垂下眼捷敛眉沉思,一时间没办法判断事情真假。 若说严婕妤有害人之心,怎么会如此镇定坚持?若说她是蛇蝎心肠,怎会给自己留下如此把柄?但若说她无辜,说到底,无风不起浪、苍蝇不叮无缝蛋。 后宫这么多嫔妃,为什么小太监偏偏就盯上了她? 方才她和小太监两个人表现都不假,必定有人说了谎,如果不是演技太好,就是确有其事。 他思索着先把两人关押分开审问,还没开口就听见娇弱地“哎呦”一声。 严婕妤在人看不见的角度,一边眼神威胁着小太监,一边暗暗打量着叶寒司的神态。 见他似乎想通了什么,抬眼看着他们,下意识觉得自己不能被逮住。 慌乱中,她扶着自己硕大的肚子忽然灵机一动,一边惨叫捂着肚子一边往地下倒去,十月怀胎的身子斜倾的角度叫人看着都心惊。 见这情形,距离最近的叶寒司什么也顾不上,眼皮子一跳伸手将人扶着,皱着眉头,“没事吧?来人,立马叫太医到沁霞宫来。” 再怎么样,这也是龙胎,按着时间推算,产期不远了,他就怕在这空挡出了什么岔子。 然而严荟祎不说话,脸色苍白地吓人,还喘着气,甚至让他觉得可能下一秒就要晕过去,略显手足无措的。 一旁热烈刺目的目光让他感觉到,转身正看见背后小太监不服的怨屈神情,把人递给后面前来扶人的沁霞宫宫人,甩袖吩咐, “当事人全部分开关押,介于严婕妤特殊情况,允许关押在沁霞宫里禁足,但没有允许不得出入,也不许其他人去探视。” “皇上,严婕妤不行了,快找太医啊!”是严婕妤身边的陪嫁侍女小慧,此时一脸惊慌失措的样子,红了眼睑胡乱叫着。 叶寒司皱眉,顺着她颤颤巍巍的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严婕妤小腿处氤氲着血迹,小慧颤抖着扒开她的加绒兔毛斗篷,瞧见自大腿往下开始的裙子直接染成了,早已被血迹染红。 看起来很是严重,在场人脸色都不好看,好像是太医说要切忌的大出血了! 严婕妤挣扎着要说什么,被叶寒司皱眉强硬地压了下去:“来人,赶紧催催太医,现下快把严婕妤送回宫里躺着,这小太监也立马压下去关着,其他事情都查清楚再算。” 她无奈地张开嘴,虚弱地说了些什么,大概是道谢,看的人心都软了,担忧不已。 等严婕妤昏昏沉沉闭着眼睛,被宫人快速抬回去就诊后,她悠悠转醒,拉着小慧虚弱无力说,“给本宫熬一碗紫米红豆粥,再找些补品来。” 小慧红肿了眼眶,立马领命而去。 等她出去以后,严婕妤无力吩咐道:“都给本宫出去,我要休息一会儿。” 下面人本就稀稀拉拉,没多长时间都散了。 没人的时候,严婕妤咳嗽一声,然后像个没事儿人一样起身,不紧不慢倒茶喝着,漫不经心的神态,看起来跟方才虚弱到好像要随时咽气的完全不是同一个人。 暗地里传来担忧迟疑的声音:“娘娘,您的身子。” “本宫没那么傻,不会对自己下手的,至多不过是掐自己手臂让表情痛苦些。”她不屑嗤笑一声,随手拿出腿间的鹿皮血袋。 那是听说被叶寒司传唤时候,紧急准备的,就是为了预防今天这一幕,如果不是她反应机灵,那结果可真是不堪设想。 果然是派上了用处,也不算是白费了。 “那一会儿太医来了。” “本宫如此疲乏虚弱,瞎了才看不出来本宫被害了。”严婕妤冷笑一声,捏起桌上故意放冷的茶壶斟了杯茶,一饮而下。 随后不紧不慢翻出香炉,燃起了焚香。 那阴影处的人似是惊讶片刻,随后了然地拿出解药自己服下一粒,又拿了一颗放在锦盒里,最后将锦盒准确飞到桌子上,便于严婕妤拿下收起。 收拾完一切后,严婕妤似乎随口说了一句:“对了,还有那个小太监,收拾干净。” 呵,居然还敢指认她,不知死活。 “是,那他家人需要一起处理吗?”阴暗里的人平静问道。 “别动,现下动手太过容易留下把柄,随便警告一下罢了。”她挥挥手让他退下。 没有多久,一位年老的太医赶来。 进门便皱起了眉,行礼以后沉声道,“微臣斗胆一问,娘娘宫中这焚香是几时有的?” 严婕妤虚弱费劲地侧头看了一眼,轻声回答,“那是宫里昨日新来的宫女点上的,说是她家乡特制香,本宫闻着味道清香,便让她继续点了。” 太医越想越不对,开口询问:“娘娘可否让臣对这香炉一探究竟。” “自然,有劳太医。”严婕妤温和惨白的脸上勉力露出了笑容。 太医立马拿了一颗药丸送了上去,“娘娘,请先含着。” 随后,顺着包里有的药物在火上焚烧检测了去,没多大会儿,一股浓烈刺鼻的味道涌了出来,弥漫着整个屋子,太医喃喃自语的,一副惊讶的模样,“果然,果然,娘娘可知,这焚香燃烧时间长了,对孕妇不好,极伤身体?” “竟有如此效用?来人啊。”严婕妤一脸慌乱,叫来了小慧,她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慌忙伸着手拉了她,“你可知,昨日宫里来了位巧女子,献上了一份焚香。” 太医接着道:“里面有谋害娘娘的成分。” “什么?奴婢没有见过”小慧急得脸都红了,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 当然没见过,因为这是她严荟祎自己杜撰出来的人,可是这时候不是她说有,就是有的吗? 然而面上不显,只柔弱哭哭啼啼,太医无奈摇头,“娘娘怕是让人暗害了,索性发现及时,没有酿成大祸。” “太医,”严婕妤故作坚强,谦卑难受的样子,“保密吧,既然没有什么大事,便不要去打扰皇上了,在他眼里,妾身如今都还是戴罪之身。” 小慧听了别开了眼,替自己娘娘委屈心疼。 同一时刻,阴暗里的人带了面罩安排好了小太监的家人,临走又回头邪笑,“老人家,可要记住了你自己说的话。” 那边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苍颜白发老人,悲痛点头:“我知道了。” 背后弯月似钩,清冷刺人得难受,如果小太监在场的话,一定能认出这个就是他家中的爷爷。 转眼间,宫里就传来了消息,小太监惨死狱中,旁边还有遗书写着他承认是他冤枉了严婕妤,其实一切事情都他自己搞出来的,由始至终都只有他自己一人。 楚玉惜同样也得知了这消息,内疚不已,自己答应过会保住他的,结果却不如人意,但心中的怀疑不断地扩散。 第二百八十八章 自导自演 次日清晨,老人应着晨光,说自己知道严婕妤被冤枉的细节,秘密求见了叶寒司。 一般上,这种人还配不上面圣,但是此时确实很受重视,也就破例见了。 “所为何事?”虽然他通报时候已经说了,但叶寒司还是不大相信,这样的一位老人还能了解后宫被害案子的细节。 “草民乃是宫里最近闹事小太监的祖父,听闻他钱财入眼,在宫中做的糊涂事,又怕无力承担,故而栽赃嫔妃,老朽心中实在难安,昨日祖先托梦,非认罪才可行,故而草民今日斗胆求见。”老朽低着头微微颤抖,看上去很是谦卑的样子。 “大胆!”叶寒司皱了眉,“居然私自陷害后宫已孕嫔妃,还知情不报,该当何罪?” 老人跪在地上抖个不停,感觉整个人被压在巨大的威压里,喘不过气来。 “所言不虚?证据呢?朕不可能因为你一句话就草草结束这个事情。”叶寒司一手负在身后,立在老朽身前,令他抖得更厉害。 “老朽无据,但所言非虚。”老朽眼泪烁烁留下来,昨日那人带着面罩,威胁着让他今天见叶寒司时说这番话,老人是以为自己的孙子只是受到他们的威胁,却不想他的孙子早已被惨杀。 他心里悔恨不已,从小送孙儿进宫,也是家里境况窘迫所致,早知如此,他就是出去卖死力都不会卖了孙儿,进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啊! 如果他不这样说,就彻底救不了他了呀!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他的孙儿早就没了,沦为高层嫔妃之争的牺牲品。 听他那么说,叶寒司反而松了松皱着的眉。 若是老朽说有证据,他才要怀疑是不是被人耍了,送个老人来骗人,居然证据都准备的整整齐齐。 然而他说没有,这才是最真实最合理的情况,再加上所谓的自杀,更是让人相信是小太监自导自演的的一场戏。 “欺君之罪,你可知?”他依然在威胁诈他,若是心虚,一般都会被骗出来实话。 说到最后,老朽身后已经湿透一片,他疲惫地回答,“老朽虽未曾读书,也知欺君之罪,其罪当诛。” 这样问了几回,又怕人查了查老朽所言,确实属实,便发令替严婕妤洗清了嫌疑,解了她的禁足令。 此时公布整个后宫,事情才稍稍消停了。 然而楚玉惜却不这么想,她越想之前的事情越细思极恐,如果不是这次的事情,她也反应不过来,前前后后很多事情,都或多或少都跟严婕妤有关系。 之前因为宫中所有人皆知,后宫最温婉贤淑的女子,必是严婕妤。 体弱多病,手艺精巧,为人温和,待下人极尊重,对姐妹很真诚。 这是所有人对她的评价。 但是细细道来,真有人能做到这个地步吗? 叶寒司来芙蓉殿的时候,楚玉惜正把自己独自关在书房,拿着狼毫和笔墨在写着这些事情之间的联系。 她可是21世纪的马克思主义接班人,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当时警察破案都密密麻麻布网破解,她怎么可能放过任意一个可能威胁后宫的人。 即使严婕妤体弱多病、身怀六甲,但说不定也正是这样,才更方便她动作而没人怀疑。 毕竟,如果这一切都跟她真的有关,那就可以料想严婕妤才是整个后宫,最可怕最心机的存在。 她惊得一身冷汗,必须确认这些事完全没有关系,或者都是巧合才能安心。 然而她画的关系图越多,心越凉。 正在这时,身后传来温柔的嗓音,“最近怎么这么忙,都没去御书房找我了?” 她没来得及回头,被人从身后抱住揽在怀里,不由分说撤了她的笔,把她抱在桌子上翻了个身面对自己。 面上全是孩子般的哀怨,“你整日看这些东西,都比看我多了。” 她哭笑不得地哑然失笑,一手揪回那些纸,一边安抚,“它们再多也不如你好看啊,放心吧。” 叶寒司心里莫名地蜜意流淌,顺势抱着她看她画图,是很奇怪的图案,但是很明显能看出是之前一系列后宫发生的事情,有参与和设计到的人员,最上头严婕妤的名字被重重圈了。 “你是怀疑严婕妤?”他玩着她的手指,说了老朽来求见的事情,最后,“我看那老朽也是个知错的,便没多追究了。” “只是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忽然就想把所有的事情串一遍,说实话我不想怀疑任何人,可是事情到了我眼前,我受着你和母后给的这殊荣,任何人都可能坐视不理,我却不行。” 楚玉惜被叶寒司不安分的手扰的想不进去,索性扔了笔,仔细将这些纸折好,寄存在某卷古书中,塞在不起眼的地方。 回身跟叶寒司温存片刻被他按着下巴抬起了脸,左右打量着。 “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吗?”楚玉惜好笑地戳了戳叶寒司的脸,捏玩他的手。 “我不想因为我给你的东西和我对你的好,反而让你承担更多东西,我会心疼。”叶寒司在她脸上亲着,很直白缓缓说出这些话。 听闻此言,楚玉惜心里暖暖的,她顽皮蹭了蹭他宽厚的胸膛,满足地笑了,那笑容尤其灿烂,“我乐意宠着我男人。” 谁知道叶寒司却摇摇头,无关情欲的吻湿热地印在她眼皮上,留下点点印迹,“你最近憔悴很多,之前劝我那么容易就劝了,怎么到你自己身上,反倒不知道照顾怜惜自己呢?” 没有吧?楚玉惜疑惑地看了看旁边的铜镜,意外看到自己眼下的阴影,想来是黑青眼圈。 她心虚吐了吐舌头往后一缩,却正正撞在他怀里。 “走,我带你吃顿好的。”说完,叶寒司带着她去了她的卧房,非要她换一身平常些的衣服。 她转身才发现叶寒司今日已经换上了水蓝色衣衫,银白暗纹的系带,折扇一撑,书生意气不言而喻,少年气满满。 她眸光一转,选了一套水蓝色的襦裙和银白下裙,里面厚厚实实塞了很多衣物御寒,随后给两人各挑了一件毛绒斗篷,看起来可爱非常。 一黑一白,甚是相配。 叶寒司吩咐下人去准备食物,她能听出来一些是她平日喜欢吃的,其他的则是没怎么听说。 等一桌子上来的时候,她才真正意识到什么叫满汉全席,桌子上摆满了盘子什么都有,而且真正让我看着就食指大动。 只是她最近胃口实在不好,颇有些食之无味的感觉,因此没吃多少便放下筷子,抱着葡萄美酒喝起来。 入口清甜滋润,甘醇幽香,竟比宫中私藏还要好上三分。 不觉便喝多了,还是叶寒司拦着她,“此酒后劲颇大,不要贪杯。” 于是这一餐,她依然没吃下多少,叶寒司看着心疼却无法。 第二百八十九章 怀疑严婕妤 接连几天,楚玉惜胃口都不是很好。 “皇上,你今日赐下的御膳,楚贵嫔依旧一口未吃。”这天早朝之后,叶寒司正在检阅奏折,御膳房的人来报。 叶寒司听得这话,心中痛楚,“当真一口没吃?”叶寒司问。 御膳房的人忙不迭地点头,“回皇上的话,确实如此。” 叶寒司疲倦地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楚玉惜已经连续几日没有好好吃饭了,昨天的时候,芙蓉殿的人来报,她不过早饭的时候吃了几口白粥。 这样下去,可如何是好呢? 御膳房的人退下之后,叶寒司却陷入了沉思,他知道,楚玉惜定是忧心后宫之事,所以才会毫无食欲。 怎样才能想个法子,好让她转移注意力呢? “来人!”此时,叶寒司想起了李芩瑛,若是有个女伴在一处,楚玉惜的情况也许能够好转一些。 “皇上驾到!”李芩瑛正在寝殿里梳洗,突然听得外面通传的声音。 李芩瑛紧走几步,迎到门口,跪下行礼。 “免礼,平身。”叶寒司道,他身边的内监上前虚扶一把,李芩瑛就着他的手站起身来。 叶寒司大步朝殿内走去,李芩瑛跟随在后,一迭声地吩咐敏儿上茶。 叶寒司却摆了摆手,“朕坐坐就走,不必上茶。”他的话虽是这样说,李芩瑛却不愿意忘了礼节。 敏儿见她并没有收回主意的意思,当即麻利的下去泡茶。 “贵人近来可好?”叶寒司问。 李芩瑛点了点头:“回皇上的话,妾身一切安好。” 叶寒司也不再与她寒暄,接着道:“朕的楚贵嫔近日状态不算好呢,朕想让你常常去芙蓉殿,陪伴开解一二,贵人可能做到?” 李芩瑛听了这话,先是愣住了。 原来皇上急急地赶到这里,竟然是为了楚玉惜的事,说心里没有一点点痛楚,那是假的。 但是李芩瑛贤良淑德,并不是那等尖酸刻薄之人。 当下便道,“回皇上的话,妾身做得到,请皇上放心。” 叶寒司听得这话,放下心来,正准备抬脚离开,敏儿却奉上茶来。 “皇上请用茶。”李芩瑛接过茶碗,亲手递到叶寒司手中,叶寒司急着离开,却又不好拒绝。 接过茶碗,然后唤自己贴身的内监上前。 “贵人的茶甚好,朕命令你,吃完这碗茶再走。” 那内监急忙谢恩,跪着接下茶碗。 叶寒司起身,然后摆了摆手,“外面风大,贵人留步。” 李芩瑛依旧送到门口方回。 这边那内监刚刚吃完茶离开,李芩瑛便让敏儿伺候自己更衣,然后直直朝芙蓉殿去。 李芩瑛刚刚走到芙蓉殿门口,小丫头便看见她了,正准备行礼,李芩瑛却摆了摆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我想看看你家主子在干嘛。”李芩瑛压低声音,对门口的小丫头说道。 小丫头点了点头,当下便不通报,轻轻移动步子把李芩瑛迎了进去。 李芩瑛上前一看,却见此时的楚玉惜穿一件湖蓝色的衫子,斜椅在榻上,一动不动,如果不仔细看,还以为她与这软榻融为一体了呢。 “姐姐!”李芩瑛轻轻唤一声,然后轻移莲步走到楚玉惜近前。 楚玉惜却一副如梦初醒的样子,听得这呼唤声抬起头来,见是李芩瑛,浅浅露出一个笑容。 “芩瑛来了,门口的丫头怕又懈怠了,也不来告诉我。”楚玉惜一边说着,一边起身,把李芩瑛让在另一张软榻上坐好。 李芩瑛却摇摇头,“姐姐可千万别怪她们,是妹妹冒昧来访,又不想打扰你,才故意不让她们通报的。” 楚玉惜听得这样说,便不追究了,只唤小柒上茶。 小柒正与敏儿一处说话,听得呼唤,自去备茶。 “姐姐近来可好?”李芩瑛拉着楚玉惜的手,问道。 楚玉惜摇了摇头:“芩瑛,是不是皇上让你来当说客的?”叶寒司的心思,楚玉惜还是能懂几分的。 李芩瑛一笑,“瞧妹妹这话说的,什么叫来当说客的,姐姐想念妹妹,特来看看,不行吗?” 楚玉惜见她这样一说,便不再问。 “李贵人请用茶。”正在这时,小柒奉上茶来,李芩瑛起身接过,然后搁在桌子上。 “姐姐今天前来,想请妹妹一起看看这绣花样子。”李芩瑛说着,从袖子里取出几个花样子。 楚玉惜倒是颇感意外。 从李芩瑛手中接过来,那绣花样子实在精巧。“姐姐从何处得来?这样的好物,妹妹着实喜欢。” 李芩瑛见她稍稍欢喜,心下宽慰。 “是一个老妈妈做的,我也想着妹妹定然欢喜,故拿过来。” 李芩瑛一边说,一边拉着楚玉惜坐下。 “我们来照着绣花样子描一描如何?”李芩瑛提议。 楚玉惜却轻轻放下,牵了牵唇角:“就怕今日,要辜负姐姐一番美意了。”她此时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李芩瑛心下了然,便不再劝。 “妹妹可是有心事?”此时小柒已经出去了,房间里,只剩了李芩瑛与楚玉惜两人,她便开口相问。 “是啊。”楚玉惜在她面前,并没有藏着掖着,而是敞开了心扉。 李芩瑛端起茶碗轻轻抿了一口,又道:“姐姐愚钝,妹妹能否说出来,姐姐或许能够帮忙排解一二?也算是当姐姐的一片心。” 楚玉惜听得这话,从榻上站起身来。 似是沉吟了下,便道:“姐姐你是知道的,安婕妤的事,此时倒成了我心中块垒。” 李芩瑛听了这话,一下子便想起近日发生的事情,后宫的事情一向传得飞快,她又如何不知。 安婕妤的事情山重水覆,更为诡异的是,那小内监的爷爷竟然也说,是小内监冤枉了严婕妤。 这得多大仇多大恨啊,一个小内监冒着被杀头的危险,给宫中的一个婕妤下毒,然后又栽赃给另一个婕妤。 “你说,有没有这种可能,那小内监本是替罪羔羊。”楚玉惜突然说道。 李芩瑛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及至听明白,心思转了又转。 如若那小内监是替罪羔羊,那么,严婕妤的嫌疑便是最大了。 李芩瑛明白,楚玉惜这是怀疑上严婕妤了。 “可是,那小内监的爷爷,又怎么说?”李芩瑛此时已经加入了讨论的行列。 “我一时也想不清楚,想必,他是有苦衷的。”楚玉惜答道。 第二百九十章 实在蹊跷 两人不知不觉聊了很多,直到小柒来提醒想发现天已经黑了,李芩瑛辞别了楚玉惜回到了自己的寝宫里。 最近几日芙蓉殿上上下下一直很忙,有了怀疑对象,却因为严婕妤身份和情况特殊,不能直接查探,还要隐藏自己查探痕迹。 小柒做事太过直接言语不知收敛,故而楚玉惜不放心用她去探险境,索性就让她全权负责自己周遭的日常生活需求,给其他人腾出时间打掩护。 自然而然,小圆子反应敏捷、做事谨慎小心,是楚玉惜首先考虑用到的人,用她去四处打探线索,观察严婕妤是否有异动。 不知是最近临近过年、产期将近,亦或她敏感发现自己的怀疑,楚玉惜发现严婕妤没有什么小动作了。 她听到结果没有多意外,点点头默然回到房间里整理线索去了,若是真这么容易被查到,反倒不大正常。 幸而还有李芩瑛时不时来看看她,给她提出一些稀奇古怪的建议,也偶有靠谱,让她觉得热闹不冷清。 另一边,叶寒司甩手掌柜做得太久,让陆泓心生不满。 因为六王爷帮皇上处理政务这事还属于机密,但是时间久了,容易被老狐狸们发现端倪,所以两人一拍即合,让叶寒司接受过来继续处理。 接近年关,各地送来的汇报信件越来越多,叶寒司也渐渐忙到在御书房打转出不来。 好不容易等事情告一段落,歇口气,他召了陆泓进宫闲聊。 陆泓无事一身轻,如今是清闲王爷,没多久便随着江公公到了他面前。 恭恭敬敬地行了礼:“微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叶寒司挑眉不语,挥手让下人屏退,“平身。看王爷这样子很是快活?” “回皇上,也就一般一般,这不是许久未归皇城嘛,近几日跟朋友轮番见了面饮了酒。”陆泓装模作样回答,被叶寒司的眼神一瞪,反倒哈哈大笑起来。 看得出来他没什么事,所以陆泓便开始悠悠作死,现下才悠长叹道,“我们家碧憨公主今日找我痛饮一番,喝了个烂醉,一口一个秦彦页,那痴情的小模样,啧啧啧,不得了。” “确实,那丫头看起来没心没肺,但是认定了一个人,心里眼里全是他。”听闻此言叶寒司也无奈,没办法。 “看得出来。”陆泓一副早知如此的模样,最后笑了出来。 “此话怎讲?” “我问她为何找我来说此事,她一开始说许久不见,给我私人一个洗尘宴,我哪能信啊,又问了才别别扭扭跟我说,她天天跟别人叨叨秦彦页,把别人念叨烦了,不愿再听她说小哥哥了。”他边笑边给叶寒司学着小姑娘扭扭捏捏的样子,让人能想出来那小姑娘古灵精怪的样子。 “谁能想到这丫头看上个商贾。”这个时代的商贾虽然富有,却没有多高的地位,配公主自然是远远不够的。 “说来,那丫头还真是死心塌地,听说你召我,走之前居然不怕死的让我想办法哄骗你,给她找那未来夫婿的线索,说自那时候一别,再也没有线索。小姑娘害了相思。” 两人面面相觑,一同笑出声来,神情一致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怎么不亲自来跟我说?” “你看看你那一天天忙得活像个陀螺,不忙的时候也在芙蓉殿,她好意思去找你打扰你的好事吗?再说了,你有我待人亲切吗?也不看看你跟外人一天天把脸冷着,除了我谁敢跟你说这事?”陆泓不怕死地嬉皮笑脸,嘴里吐出的话更是很是欠揍。 在叶寒司暴走的前一刻轻咳一声,收敛了一下,开口制止:“说来也是奇怪,那商贾虽然是流动的行当,但动用了那么多人脉关系都找不到,这情况可就很罕见了。” 听闻此言,叶寒司也皱起了眉心,“所言有理,你根据线索找过吗?” 陆泓不在意地摇摇头:“当时碧憨公主那架势,看起来就像是打听了人家地址,转头就要去扔婚书绑走人,要是我啊,说的信息也不一定都是真的呢,避免被追杀逼婚什么的。你说是不是?” “那倒是,可能也是有意躲着碧憨的吧。”叶寒司不冷不热说着,瞥了一眼陆泓,“那你就帮她查查看的。” “什么?”陆泓喝了一口茶,差点喷出来,一脸难以置信,“你让我帮着她去逼婚?” “你这思路倒是清奇,但终归不至于,就是找到人,不要叨扰到他,也不一定要把线索告诉她,还是得看本人的意愿,强扭的瓜不甜这道理都懂,不能强人所难。”叶寒司让他帮忙看看,反正闲着没事,便在这空挡做了红娘也无所谓。 两人又一起说了一阵话,陆泓到底是被碧憨那陈年佳酿灌狠了,后劲慢慢上来,虽说不至于晕乎喝醉,但是头疼还是有一点的,索性告退回去歇着了。 奇怪的是没有几天,陆泓又来找叶寒司了,面色说不上轻松。 但叶寒司手里还有不少奏折,让他帮着看了些,等二人结束的时候,已经日薄西山了。 江公公上了饭菜,二人直接共用晚膳,不紧不慢地吃了几个菜,叶寒司无意间看着他颜色点点头,把下人都散去才开口:“要说什么事儿?” “倒也不要紧,就是觉得应该跟你说一声。”陆泓风卷残云般用好了,放下筷子看向叶寒司,带着严肃的神色,“你前几日让我查的事情,关于那个秦彦页,我怀疑他用了化名,或者说了谎。” 听他那么说,叶寒司面色也凝重了起来,“什么意思?查不到吗?” “也不能说完全查不到,但是能查到的消息,都是当时我们几个在一起的,至于他从哪里来,后来去了哪里,确实一点线索没有。”这件事情可能不是什么很奇怪的事情,但他懂用的人脉可都不少。 即便是商贾为了安全着想,隐去一些信息无可厚非,但最后货物的流通方向或者交接的人,总是跟他有关系的。 结果却无一人能找得到,如果不是憨碧一直絮絮叨叨跟人念叨着,如果不是他们亲身经历跟那个年轻人打过招呼,他们都会以为那不过是憨碧自己假想出来的,经历的那些日子,好像那不过是一场梦。 如果只是为了避免憨碧追查过去,也没必要费了心思去掩去他的一切信息吧,还做了一整条假的线索链。 “陆泓,你现在对那个秦彦页有什么印象吗?”叶寒司隐隐觉得哪里蹊跷,认真起来问着他。 “印象不多,所以查人才会陷入瓶颈,太蹊跷了,我觉得他好像是被人有意藏起来了,而且这个人,势力范围不小,可能跟我不相上下。”虽然陆泓没用全力搜索,但四五分力是有的,居然没有查到一点真实线索,如此看来事情确实蹊跷。 两人面面相觑,都没了话。 第二百九十二章 因爱生妒 叶寒司事情忙完,中午还专门抽时间过来看看她用膳没有。 楚玉惜干脆拉着他一起吃的,只不过他来的时候,楚玉惜刚添上半碗饭,主要是献宝似的跟他介绍那些菜好吃,哪些菜她觉得他肯定喜欢。 见他不介意那些东西,积极给他布菜,笑弯了眉眼:“谢谢啦,我很喜欢也很感动,不过你日后忙的时候,不用再管我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了,我可以照顾好自己,不想给你增添负担。” “那不是负担,是责任,还有,这事情一点也不小,你的事情在我这里都是大事。”叶寒司一本正经纠正她。 听得楚玉惜夸张抖着:“太酸了,你这是哪看来的情话呀。” 不过还是很故意挑了他喜欢的菜,亲自喂到他口中。 “好吃吗?”她知道好吃,就是给他的东西忍不住就有些在意。 “想知道?”叶寒司勾唇,又夹了一颗丸子,温柔印上她的唇,给她送过去,直到她抗拒无效、略不满地吃下才松开,“楚贵嫔觉得怎么样?” “甜极了。”楚玉惜虽然觉得他情话土,还是很开心地将心底的蜜意流露出来。 明明是鲜香的肉丸子,两个人都在睁着眼睛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然而叶寒司忽然堵住她的口,放开后笑道:“是吗?我觉得这个更甜。” 楚玉惜被他眼神宠到了,化被动为主动,把自己的红唇送到他嘴里。 两个人甜甜蜜蜜腻歪一会儿,江公公来报说陆泓在御书房等着叶寒司,两个人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目送他离开后,她回身又吃了颗肉丸子,开始给自己洗脑:“嗯,真甜。” 叶寒司心里念叨着这个陆泓真是破坏好事一把手,非得治治他不可。 远在御书房里,陆泓打了个喷嚏,疑惑地想着,“谁又想本王了?” 没多久,他看到叶寒司到了御书房,把自己最近查过的方式和用到的人脉都查了一遍:“你之前悄悄给我传的密信说不要打草惊蛇,我就没有太动用自己的势力,但是确实查不到丝毫信息,你看。” 陆泓谈起正事严肃不少,拿出自己做好的东西,一一指给叶寒司看,然后沉思道:“臣怀疑,这背后的势力,比我们想象的可能还要大,因为他藏的深。” “来京城闲逛卖东西。但是当时他应该不知道我们身份才对,难道是天生谨慎,对谁都这样?费这么大劲,去遮挡自己的真实信息,肯定有事,继续查下去。” 叶寒司眯着眼睛,反复看着陆泓查过的方法,确实很谨慎了,只是为了不打草惊蛇,能调用的势力,确实算不上顶尖,太费时间。 但是不能动的势力,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动,他琢磨着这些,沉吟着。 看他上心了,陆泓也不敢放松警惕,毕竟这可涉及到身份尊贵的碧憨公主。 如果她以后都沉浸在这个男人身上,势必会在贵族皇家里沦为笑柄,那样单纯炙热的女孩,还是适合开开心心的活着。 更希望,秦彦页的这些事情,不要和其他势力胡搅蛮缠在一起,否则凭着碧憨对他的一往情深,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同一时间的沁霞宫,严婕妤听着下面的宫女回话,脸黑成锅底。 狠狠一拍桌子,难以置信道:“你是说,皇上从御书房跑到芙蓉殿就是为了看她吃饭情况?” 都瞎了吗? 她严婕妤对叶寒司也是一往情深似海,如今呢,人家眼里都没有自己。 在她孕吐最严重的那几个月,他最多也不过是走过场似的请了太医给她调理,就那样她都高兴了好久。 然而在楚玉惜的对比下,她都觉得自己像极了一个笑话。 陪嫁侍女小慧听着都红了眼睛,小心翼翼扶着她,担忧却替自己主子委屈,“娘娘注意身体,不要情绪大动,您可怀有龙胎,别动了胎气。” “不要管我。”严婕妤眼泪漱漱流下来,看起来好不委屈,柔弱地像是一朵残败的花儿,看着让人怜惜。 然而心里的恨意只有自己知道,当时被送进有多难过,见到叶寒司本人时候就有多惊艳。 少女的心事,当时及以后就全装了他。 然而她却只能靠着温婉贤淑、体弱多病的假面具来吸引他的目光,甚至在房事上都是相敬如宾。 她越想越觉得难受,小慧看着吩咐人赶紧熬了安胎药给她,自己在旁边劝慰着:“娘娘,您要为皇子考虑啊,可不能动了胎气,等您母凭子贵了,皇上肯定会多照顾您的。” 趁着小慧出去拿药的时候,阴暗处响起低沉的声音,“娘娘,需要我动手吗?” “记得,不要留下痕迹,算了。”严婕妤一咬牙忍住了,她现在临近产期,没有时间保证这个事情做出去以后,能完完整整脱身,索性没有再说了,而是直接让阴暗处的人别有小动作,先滚远点。 “娘娘,您什么时候需要这么委曲求全了?真以为您需要像那个小宫女说的,什么母凭子贵吗?别忘了,您父亲……” “住口,”严婕妤不耐烦地拍了桌子,冷厉模样跟方才温婉完全不是一个样子:“本宫说了,不用你管,我不需要多嘴、教育我怎么做的人,你不想做直接滚,想去哪就去哪。” “属下多嘴,自己领罚。”没多大会儿,那个声音不见了。 严婕妤轻捶着脑子,让自己不要被那个人忽悠了,正在这时,小慧端着药进来,谨慎地自己先试了下,确定没问题才给了严婕妤。 严婕妤看着这个傻乎乎的丫鬟,有时候觉得挺讽刺的,小慧或许是真心待她的人,而且也并不知道自己手段如此的高明,但是那又如何,她也不过是想靠着自己活下去,活得好好的。 想着,她将那苦涩的药喝下,稳定了自己的情绪,睡意上来,整个人昏昏沉沉睡去了,眼前留下的泪痕,被小慧细心地一点点擦去。 昏昏沉沉睡前她想,等她生产之前,先把事情放下来,这样才能安安稳稳地稳定自己的地位。 如果真的能母凭子贵,又不失为一种好的办法。 第二百九十三章 物是人非 自从楚玉惜进了宫,冷一橦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了,偶尔听到楚玉惜的消息,也是从宫中的太监或宫女口中得知。 现如今,皇上让冷一橦负责楚玉惜的膳食,这对冷一橦来说是个机会,可以借着这个缘由,见上楚玉惜一面。 毕竟今时不同往日,楚玉惜也不是当年那个,与他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小女孩儿了。 她可是现在宫中炙手可热的楚贵嫔,是皇上最宠爱的妃子,想到这里,冷一橦的心不禁痛了一下。 “冷主管,这道菜我怎么从未见过,这是用什么食材做的?实在是太香了。”在一旁的小李子突然发问,他的声音把冷一橦从思绪中拉回了现实。 冷一橦微微地晃了晃神,他看着眼前的小李子,缓缓说道。 “这道菜叫佛跳墙,做起来工序相当繁琐,但若是做得好,这味道保准让人口齿留香,而且对这道菜会念念不忘。” 念念不忘,冷一橦想起当初那个甜甜地喊自己一橦哥哥的小女孩,已经成为了别人的妻子,他们两个曾经还玩笑着要一起过日子。 想到那些美好的画面,冷一橦陷入了回忆中,无法自拔,但想再多也没有用了,他们二人现在的身份地位已经摆在了这里,冷一橦不得不认命。 上次去被皇上叫去芙蓉殿做了很多菜品,即便楚玉惜吃得津津乐道,奈何冷一橦并没有见到她,做完菜之后就已经离开了芙蓉殿。 这次,叶寒司再次召见,他有机会可能会见到楚玉惜了,或许楚玉惜早已忘掉了他。 可就算是如此,他心中还是对楚玉惜有着希冀,哪怕楚玉惜多看他一眼,他心中也是欣喜不已的。 现在这么多年过去,冷一橦再也不是当年的那个穷小子了,他现在可是御膳房的主管管理着御膳房的大小事情。 而且他的厨艺在整个紫禁城中可是数一数二的,这也是为什么楚玉惜吃饭没有胃口,皇上会吩咐让他亲自为楚玉惜做膳食。 “真不愧是冷主管,做的菜都这样超凡,若是楚贵嫔吃了您做的这道菜,一定能胃口大开,到那时皇上对您的赏赐还不是如流水一般。” 小李子弯着腰,一副卑躬屈膝的样子,脸上堆满了笑容,拍着冷一橦的马屁。 “这道菜也并不难做,只是工序繁琐了些,你且先好好练几年,但你厨艺有长进了,我便把这道菜交给你。” 冷一橦自然是看得出来小李子脸上的向往,在皇宫中,作为下人,谁不向往能够得到主子的重用,从而发达呢。 当初他就是太看重这些权势地位了,才放弃了他和楚玉惜的感情,现在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反过头来,却愈发想念当年的楚玉惜,想念两人在一起的美好时光。 “多谢冷主管栽培,小的一定不会忘了冷主管的大恩大德,若是有机会,小人定然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小李子的脸上泛起了红光,一脸的激动,冷一橦的厨艺在他们整个皇宫中都十分有名,他能够有幸跟在冷一橦手下学厨艺,已经是万分走运了。 现在冷一橦又愿意将他的厨艺对自己倾囊相授,若是自己能够争气,接承他的衣钵,那以后也定然前途不可限量,各宫的主子们定然会争着抢着要他。 冷一橦这个人,跟以往的御膳房主管不太一样,他对这些手下的人,并不是吆五喝六的,反倒十分温和。 小李子对他本来就已经很是喜欢了,再加上冷一橦对他们,从来没有任何隐瞒,愿意将自己的所学所得,都教给他们,小李子对他自然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对他也是相当的敬仰。 “你也不必说得如此夸张,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宫里,若是能有一技所长,你也能够安身立命了。” 冷一橦现在早就已经把宫中的尔虞我诈看得一清二楚,小李子这个孩子没有什么坏心眼儿,就是有些油嘴滑舌而已。 他对小李子也很是喜欢,希望他以后能够在宫中好好的活下去,所以才愿意这样用心栽培他。 “师傅放心,我定然不会辜负师傅的期盼,那师傅您先为楚贵嫔准备着,我现在就去忙了。” 小李子整个人像是被打了鸡血一样,也不围在冷一橦身边刷存在感了,恭敬地冲冷一橦行了礼之后,就转身去忙碌了。 而此时的楚玉惜,正在自己的宫殿中沉思着,她总觉得这件事情不像表面上看上去那么简单,小太监死得实在是太蹊跷了。 皇上顾念严荟祎肚中的孩子,并未深究,但自己并不打算就这样轻易地放过了,毕竟那也是一条人命。 作为一个从现代穿越过来的人,她还是不能适应这里的人对待人命的观念。 那可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啊,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就如同草芥一般。 虽然楚玉惜与那个小太监素不相识,但她不愿意看到,这样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草率地被别人给结束了。 她一定要查到幕后真凶,把这件事情真相大白,让小太监也能够沉冤得雪,真正的幕后真凶也应该付出代价,而不是逍遥法外。 “娘娘,御膳房的冷主管来了,他奉皇上之命,为您做的膳食好了,特地呈上来,请娘娘品尝。”正在楚玉惜一筹莫展的时候,小柒从外面推门而入,恭敬地说道。 楚玉惜眼前一亮,这几日吃饭没什么胃口,只有这个叫冷一橦的主管做的膳食,让她重新对食物感兴趣。 今日远远的,楚玉惜便闻到了一股香味,让人食欲大开。 “那赶快为我端上来吧,刚巧本宫有些饿了。”楚玉惜立马端正坐姿,像个等饭的小学生一样,两眼放光地看着门口鱼贯而入的宫女和太监。 “不知娘娘是否还记得小人。”冷一橦站在一旁,看着楚玉惜大快朵颐,心中疑惑不已。 他已经站在这里一刻钟了,楚玉惜连眼神都没给他一个,他们二人感情甚笃,怎的楚玉惜会注意不到他的存在。 冷一橦自然不知道,楚玉惜这个身体早就已经换了个人,现在里面的可是来自21世纪的人,楚玉惜没有关于冷一橦的记忆,自然是不认得他。 第二百九十六章 心照不宣 要知道在这后宫之中,叶寒司这个皇帝可以说是非常洁身自好,虽有后宫佳丽三千,但是他的眼里似乎只有楚玉惜一人,别的什么人都是入不了他的眼的。 这一次,严荟玮没有耍心机使手段,叶寒司竟然在她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自己亲自主动的过来看她,实在是令她惊讶。 虽说是在这里并没有待多少时间,但是怎么说呢,这或许是一个好的开头,一个她即将真正意义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征兆。 严荟玮女儿家的小心思完全不加掩饰的表现在脸上,陪伴在她身边这么多年的丫鬟都没有看到过几次她这样明艳的笑容,当下也跟着一起笑了起来。 “笑什么笑啊,你个傻子,还不赶紧的给我精心地梳妆打扮一下!” 严荟玮听着耳边痴痴的笑声,略微有些无奈地白了丫鬟一眼,赶紧坐到梳妆台前认真挑选着首饰。 “啊,可是。”丫鬟一脸的犹豫,她能明白严荟玮是因为今天皇上过来,所以想要好好打扮一下,但是人都已经走了,现在打扮也没人看了呀。 再说了,因为有孕在身,太医也是嘱咐了平日里不必要的浓妆艳抹尽量地避免了,要不然会对孩子有影响。 “可是什么呀可是,皇上好不容易主动来看我一次,还是看我如此憔悴不堪的样子,谁知道下一次皇上什么时候又突然过来了呢,赶紧和我一起挑挑!” 拗不过严荟玮,丫鬟只好拿起一些轻巧精致的首饰让严荟玮挑选。 其实严荟玮的容貌真是不错,虽然已经怀孕这么长时间,即使只是略施粉黛,便足以艳压群芳。 严荟玮这宫里因为皇上的驾到自然是异常的喜庆的,整个宫里上下都在议论这件事情,就是连其他的宫里不用特意打听都能听到是什么情况,生怕别人不知道皇上去看了严婕妤一样。 相比于严荟玮宫里的喜庆,楚玉惜这芙蓉殿就没有那么热闹了。 因为楚玉惜一直非常得宠,所以很多在宫里当差的宫女太监的,也都是挤破了头的想要来这芙蓉殿,都想着来沾沾楚玉惜的光。 也确实不假,一直以来楚玉惜都是十分得宠的,皇上对楚玉惜的偏爱,众人都是看在眼里的,可是这一次皇上竟然去严婕妤那里了,弄得这芙蓉殿里也难免有点风气不正,背后里也是有人在不断议论。 “说是现在严婕妤怀了龙种,重新得宠了呢。” “哎呦我也听说了,你说咱们的主子会不会失宠了啊?” 理所当然的,这些疯言疯语的就传到了小柒的耳朵里,她可是楚玉惜的贴身侍女,和那些后来的人自然是不一样的,于是乎小柒就冲到人堆里面,和他们大战了三百回合,警告了他们每一个人,不许在芙蓉殿里搬弄是非。 “我警告你们,最好是嘴上把好门,别到时候说出来什么不该说的话,惹祸上身!” 恶狠狠地放出这句话之后,小柒立刻风风火火地去找楚玉惜去了。 虽然她不愿意那些人在那里对楚玉惜指指点点的,但是他们说的那些话,也是小柒心里所担心的。 “主子!主子!” 在楚玉惜身边久了,也学了她几分的淡定从容,但是这次的事情事关重大,她一下子就又被打回原形了。 楚玉惜正在整理浣衣局里送回来的衣服,里面还有叶寒司经常穿的几件便衣,看着小柒如此莽撞,秀气的眉头微微皱起。 “慌什么,我就在这里,有话慢慢说便是!” 意识到自己的窘态,小柒赶紧地喘了几口气,强迫自己赶紧的喘匀了气,镇定下来。 “主子,外面现在都在传皇上去沁霞宫那里去了,说是去看严婕妤的身子呢。” 确定周围没有什么闲杂人等,蹑手蹑脚地把门带过去,小柒这才小声开了口。 “嗯,怎么了?” 楚玉惜慢条斯理地继续整理这她和叶寒司的衣服,心想着这地方还真是让人养尊处优的,衣服随便穿,不知道的就被人洗干净放回来了。要是放在以前,她可是最讨厌下水洗衣服了。大冬天的本来就够冷的,一想到那冰冷刺骨的水,楚玉惜缩了缩脖子。 “怎么了,主子,你怎么还问奴婢怎么了啊,你还真是一点都不着急!” 看着楚玉惜丝毫不放在心上的样子,小柒恨铁不成钢地原地跺脚转起圈来,嘴里也是叨叨个不停。 “以前皇上可是都来咱们这里的,别的地方从来没去过,别的娘娘更是见都不见,现在他竟然去看严婕妤了啊!” 抖搂抖搂手里的长裙,楚玉惜回头白了小柒一眼,“你看看你自己现在,和个要表演的猴子一样。不就是去沁霞宫看了看严婕妤么,至于那么激动吗?” “至于那么激动吗?” 小柒瞪大了一双杏眼,特意把那个“吗”字给着重喊了出来,生怕抒发不出她现在的心情。 “怎么说严婕妤现在也怀了身子,而且肚子里的还是皇上的龙种,他的孩子他去看看,这很正常嘛。” 楚玉惜是真不紧张,小柒就和一个泄了气的气球一样,蔫头答脑地凑到楚玉惜跟前,接过她手里的衣服,跟着整理起来。 “可是以前皇上都是来咱们芙蓉殿的,眼里心里也是只有主子的啊,主子您真是心大。” 呵呵笑出了声,楚玉惜被小柒这个样子给成功逗笑了。 “人家是个孕妇,咱们理解理解嘛,再说了皇上不是在那里没待多久嘛,放轻松啦!” 腾出个手,楚玉惜啪啪地拍了拍小柒的肩膀,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 因为小柒带来的紧张的气氛,总算是因为楚玉惜的心大而告一段落了。 “主子,李贵人来了。” “进来啊,李贵人你们也拦在门外面!” 原本埋头整理衣服的楚玉惜,总算是抬起头来了,可真是“百忙之中”了。 “楚姐姐,我带了些亲手做的衣裳,寻思着马上就要入冬了,天气越来越冷,所以还希望姐姐不要嫌弃。” 知道李芩瑛是总是关心自己,所以楚玉惜和她也是十分的交心,原本就愁着冬衣怎么采购的楚玉惜正好解了麻烦。 楚玉惜自然是十分欢喜地迎着李芩瑛进来,热情地拉着她的小手。 第二百九十七章 金窝银窝不如草窝 “哎呀,我就说你不实在吧,你看看你这么辛苦地给我做了衣裳,当然是我万分感谢你啊!快进来,还在门口站着干嘛!” 拉着李芩瑛落座,楚玉惜迫不及待地让小柒接了过来包袱,沉甸甸的一包袱的衣服,这个李芩瑛也真是心灵手巧的。 只不过,楚玉惜也不傻,在看到旁边另一个明黄色的包袱的时候立即就明白了李芩瑛的用意。 感情这下子自己又是沾了叶寒司的光,人家哪是心疼她啊,分明是心疼人家叶寒司啊。 “妹妹,你还真是的,好不容易费心做得这么好的衣裳,你亲手送给皇上不好吗?” 知道被楚玉惜看穿了心思,李芩瑛那里涨红了一张小脸儿,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羞得不知所措。 “楚姐姐莫要和妹妹打趣了,姐姐明知道我送过去陛下根本不会收的。” 说到这里,李芩瑛的也变得伤感起来,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情送落花。 李芩瑛大好的年华,偏偏错付了一番真心。 楚玉惜看着李芩瑛这个样子,心有不忍,决定说什么要让李芩瑛看着叶寒司穿上她亲手做的衣裳。 说曹操曹操到,可能是刚从沁霞宫回来,看着他还是一脸的烦躁,似乎是因为什么事在焦虑。 “回来了,赶紧进来把门关上!” 其实是因为叶寒司在回来的路上听到了关于自己去沁霞宫的风言风语,原本只是想着过去看看,毕竟严荟玮怀了他的孩子,一直不过问也不太好。 但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自己做的这件事情竟然产生了蝴蝶效应,一路上不少乱七八糟的话传到他的耳朵了,大多都是关于楚玉惜失宠的一些言辞。 既然他已经听到了,那么楚玉惜自然也是已经听说了的,所以他回来的时候才会愁眉不展的。 可是看着楚玉惜和个没事人一样招呼自己,有那么一瞬间他在想是不是他有点过于敏感,有点小题大做了。 不过转念叶寒司又一想,就算是外面的人说的乱七八糟的话楚玉惜没有听到,可是他是真的去了严荟玮的沁霞宫,她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难道真的这么无所谓吗? 想到这里的叶寒司,仿佛一下子陷入了胡思乱想,脸上更加阴晴不定,整了整衣袖,叶寒司端着架子走了进去。 楚玉惜看着他可以说是略微有些怪异的举动,还有不断风云变幻的脸色,心中更是不解,无奈地撇了撇嘴,接过叶寒司脱下来的斗篷,跟着走了进去。 “参见陛下!” 方才还在和楚玉惜讨论叶寒司的李芩瑛,一看着叶寒司真的出现了,顿时变得手足无措起来。 “李贵人也在这里,起来吧!” 或许是因为故意想要看着楚玉惜因为自己表现出来一下其他的情绪,比如嫉妒之类的,但是楚玉惜看着叶寒司上去虚扶也一下李芩瑛,反倒是一脸笑意,毫不掩饰。 这下子可好,叶寒司的一张脸立刻黑得像块煤炭一样,周身也开始散发着“生人勿扰”的气氛。 李芩瑛自然也觉查到了这些,只以为是因为方才自己起身慢了,还得让皇上搀扶,惹得他不高兴了,原本就紧张的小脸,现在更是毫无血色了。 “哎呀,你干什么啊,好不容易来我这芙蓉殿,人家李贵人还特意给你我送了她亲手做的衣裳,你老是板着一张脸干什么!” 其实楚玉惜早就想问叶寒司了,进门一句话不说也就罢了,自己和他说话爱答不理的也就算了,现在,在她的宫里还端起了皇帝架子,看不起人了,真是可气! 看着楚玉惜总算是有点反应了,叶寒司这才微微收敛了神情,故意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开口道,“做的什么衣裳?” “自然是人穿的衣裳!” 这下子楚玉惜彻底的没有好脾气了,对叶寒司也是失去了耐心。 “你方才不是还说是给朕和你做的衣裳嘛。” 眼看着楚玉惜被自己逗得过火了,叶寒司慢吞吞地走到楚玉惜的跟前,悄无声息地拉了拉她的衣袖,悄悄的给她使眼色。 ‘都在看着呢,给我点面子!’ ‘面子?你要面子,你一进门干嘛啊你!’ 两个人你一眼我一眼的,来回的无声交流,旁边的几个人看着都是满心的尴尬。 ‘好了,是我不好,别生气了!’ 最终,两个人眼神交流以楚玉惜的一个大白眼而画上句号。 “冬天到了,臣妾在宫里想着也没什么事,就给姐姐还有陛下做了些冬衣。” 恐怕叶寒司会开口拒绝,当众下不来台,李芩瑛低着头小心翼翼的。 “听见了吗,人家特意给你做的,赶紧去穿上试试!” 知道叶寒司会开口拒绝,楚玉惜赶紧抢在叶寒司开口之前想开口,一边说还一边瞪着眼警告叶寒司。 “好,听你的!” 叶寒司无奈地摇了摇头,伸展开双手等着楚玉惜伺候着给他更衣。 突然又想起来李芩瑛还在这里,于是又慢条斯理地自己先一步走到房间里面去,衣裳也不拿,故意等着楚玉惜过来伺候他。 看着他们这幅恩爱的模样,心里虽然有些失落,不过听着叶寒司愿意试一试,李芩瑛顿时高兴起来。 “这是人家李芩瑛特意给你做的,我是沾了你的光,顺道儿得了几件衣裳,你最好是态度好点,就当是替我谢谢她。” 恐怕叶寒司这个直男又伤害了李芩瑛的玻璃心,在给叶寒司系腰带的时候,楚玉惜低声交代道。 谁知道看着楚玉惜靠了过来,叶寒司直接顺势往怀里一拦,将她禁锢在怀里动弹不得。 “别的女子给我做的衣裳,你怎么还替我收下了,上赶着把我往外送?” 楚玉惜试着推搡了几下叶寒司,确定推不开之后,认命地被他抱在怀里。 “你问我啊?我能有什么办法,谁让人家是真心喜欢你啊,喜欢你是人家的错吗?谁让你不是个普通人,是九五之尊后宫佳丽三千的皇上!” 到了如今,楚玉惜总算是表现出了一丝的幽怨。 “我爱的永远都是你,我最喜欢的,也是你给我做的衣裳,只是最近天太冷了,我已经套了好几件再穿,可是还是觉得有点冷,你回头得再给我做一些冬天的了,要不我要没衣服穿了。” 这样一说,楚玉惜回头一看,果然看见叶寒司套在最里面穿的,正是自己亲手做的那件丑陋不堪的衣服。 第二百九十八章 踏雪赏梅 看着高大却眼含期待,试图撒娇的男人,楚玉惜额角抽跳,隐约有些无奈的神色:“你明知我手艺不精不太会做衣服的。” “谁管那些,你要不要给我做?”叶寒司强硬地把人圈在怀里,霸道地吻在她脸上流连,留下一片湿热亲密的痕迹。 “做做做,你先放开我。”楚玉惜一开始哭笑不得,在他怀里乖巧蹭着,忽然发现这男人越来越不老实的手脚,连忙惨叫着应下。 她眼睛都被欺负红了,可怜兮兮地抬起眼,软趴趴地扒拉走他的手,没多久又被附上。 男人目光幽深且饱含深情,含笑低沉悦耳的声音响起,说着让人脸红心跳的话,简直就是在诱人犯罪,“做?楚贵嫔想做什么,我都陪着。” “这还是青天白日的,流氓,芩瑛还在外面等着呢。”她回过头凶狠的猫咪似的张牙舞爪,然而被那男人一舔耳垂整个人微微呆滞,浑身一个颤抖红透了脸。 随后发现这男人不仅没离远,还越来越近地靠着,立马像炸了毛似的跳起来,指着他颤抖:“你你你离我远点!” “哦?原来我在你这儿这么不受欢迎,那我去别的嫔妃那,你可不要后悔。” 楚玉惜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好像不是说说而已,是真的傲娇了那种,正想出言留人,忽然看到他斜撇过来的余光,似乎在观察她有什么反应。 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幼不幼稚?” 男人被戳破也不气恼,得意洋洋地扭回头来,端着架子自说自话,“既然楚贵嫔如此恳切的挽留,朕看在你感情真挚的份上,就不去别人那处了。” 看他煞有介事的样子,楚玉惜没忍住又笑了,在他怀里笑得东倒西歪,“自导自演一出好戏,还真是辛苦你了。” 二人一起闹着,随后一起用了膳,李芩瑛先离去了,叶寒司又一头扎进奏折堆里,把连续好几天的事情处理完毕,第二天下朝换了衣服,叫江公公直奔芙蓉殿。 “公公有何事要吩咐?”对于叶寒司身边这位全能助手江公公,她是打心眼里佩服的,这要放在21世纪,那可是霸道总裁的全能小助理。 她想着想着,眉眼都染了温柔笑意,直达眼底。 江公公面上恭敬,心里也颇有些摸不着头脑,“皇上让杂家来告知娘娘一声,收拾好出行的东西,带上暖炉,半个时辰后来接您去赏梅。” “赏梅?”楚玉惜略呆一下,立马朝江公公点点头:“本宫知晓了,劳烦公公走这一遭。” “娘娘客气,那杂家就先回去了。”江公公不卑不亢回道,然后离开。 她呆了一下,想着可能是这里初雪的时候,她随口说了句,“在我的故乡,雪落枝头是最美的意境,我们一般都会和喜欢的人在一起赏梅散心。” 当时她还怕自己随口一说落了马甲,怕他起疑心去查她的故乡,谁知道他当时没说话,居然是默默记下来,还记了这么久。 这是个很让人感动的细节,她觉得心里有个地方好像化了,软绵绵的很舒服。 有心了。 她叫小柒去告知李芩瑛到时候一起,人多的时候热闹,更何况她是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姑娘。 转身回去连忙纠结自己该穿哪件衣服披哪件狐裘,来来回回挑了好久才选出两套。 一件银粉色暗纹看起来娇俏可人,一件素白色绣花看起来端庄优雅,大方简朴。 纠结半天决定闭眼摸了一件,取下带着香薰过后幽香的银粉色衣服,穿在身上左看右看都觉得满意。 转身让身边心灵手巧的小鹂给她挽了个简单的发型,化了淡雅的妆容,戴上发烧和步摇之后,左右观察觉得满意极了。 等李芩瑛过来的时候,小鹂已经把楚玉惜吩咐的糕点准备好了,两人坐在一起闲聊。 “妹妹穿的鹅黄色真好看,感觉会和梅花相得益彰。”楚玉惜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而且小姑娘确实挺好看的。 李芩瑛抿唇羞涩笑道:“姐姐更好看。” 她心里清楚,这样的事情本是她和皇上他们二人的,楚玉惜有心带她一起,那是她心地善良破例在照顾她。 叶寒司不久便来了,一身玄色衣衫挺括硬朗,被他穿出了气势,披着藏青色斗篷踏雪而来,那场景惊艳了时光。 他身后的陆泓衣着则比较正式,看起来是刚下朝没多久就一起跟着来了。 一碰面,不约而同笑了出来。 因为叶寒司选的地方并不远,就在后山,几人没有叫步撵,不紧不慢人手抱着一个暖炉往上走。 没多远到了半山腰,众人走出了一身热气,便看到了野生梅林,在雪花积压下美得动人心魄。 叶寒司并没有叫人特意看惯,只是在前面建了赏梅亭,几人快步上前开了火。 李贵人直接把干净的雪丢在里面烧成了开水,随后拿出小包茶叶不紧不慢地一遍遍泡着,直到香味渐渐涌出来,沁人心脾。 楚玉惜叫人把备好的糕点放上来,大家没怎么说话,赏梅喝茶吃糕点,惬意万分。 身处半山腰,居然可以俯视京城大部分地方,让女眷们惊奇万分,打量着四周景致,舍不得少看一眼。 看着楚玉惜眼里很惊奇,似乎那含了晶莹的梅花不止是长在林子了,也有一些碎落在她眼睛,美得让人惊喜。 他略得意地向陆泓说道:“朕这衣裳都是楚贵嫔自己做的,六王爷觉得如何?” 幼稚鬼,在人看不见的角度,楚玉惜朝他吐了吐舌头。 “好看好看,楚贵嫔这女工进步够快了,居然能自己做衣服了?”陆泓惊奇地打趣着她,不怕冷似的摇着折扇,看起来风流倜傥。 “你有意见?楚贵嫔还要再给朕多做几套呢?”他语气骄傲的,像幼儿园被老师贴了小红花的孩子,无形的尾巴似乎能翘到天上。 直叫楚玉惜不忍直视,跟李芩瑛面面相觑,笑得咧开嘴角。 “这么巧?本王也缺件衣服,不知道楚贵嫔愿不愿意大发善心,帮本王也缝制一件衣服?”陆泓扬着桃花眼,漫不经心地样子看起来让人觉得不靠谱,颇有些吊儿郎当的意味。 “京城的成衣店裁缝铺都没倒闭,想要多少没有?要是缺人朕给你拨几个专门给你做衣服,六王爷这么闲,不如年关的奏折你来看吧。”叶寒听着这话脸就黑了,冷漠地说出这句话。 第三百零一章 严婕妤生产 误会个屁啊,楚玉惜咬牙切齿的:“我不管,你得补偿我。” “没问题,皇上赠了一处府邸,还有一些财物衣服良田,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对这个姐姐,楚玉麟向来是有求必应,马上笑着看她能提出什么要求来。 本来还带气的楚玉惜更加委屈了,这么温柔的弟弟还让她怎么生得起气来? 但她还是憋着气说道:“那你答应我,不管日后发生什么事情,不管朝堂会有多肮脏动,乱,你要坚定自己的本性,并且会先护住自己。” 朝堂有多恶心动,乱,变故几何她不是完全无知,钱权色名利,这几个罪恶的字就能把朝堂搅得像是烂泥。 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但是肯定不能让楚玉麟那个死脑筋不知变通,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楚玉麟看戏调笑的表情一下子僵在脸上,像是没有想到楞了好久,随后眼里泛起了雾气,清润的少年看起来温柔极了,他认真回应:“好。” 纵使他们淤泥不堪,他也要做那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青莲,方对得起姐姐从小就在他身上费的心血。 他知道为了培养他的前途,姐姐是被那个渣男父亲逼着送进宫的,受了多少苦多少累都不说,这恩情他得记一辈子。 “那楚尚书对你们现在怎么样?”楚玉惜并不想叫他爹,简直就是渣男。 “能怎么样?大夫人的儿子秋闱失利落榜,正发着火呢,我决定过几日等到皇上赐的府邸修葺个差不多,便带母亲单独过去住着,虽然面积不大,却很自在。”楚玉麟半嘲讽说道,却是松了口气。 “哈哈哈,那大夫人儿子要气死了吧?谅他们以后也不敢欺负你们了,真是大快人心啊,解气。”楚玉惜毫不掩饰幸灾乐祸。 这个哥哥,小时候可没少对他们“额外照顾”,要让她不记仇是不可能的。 两人相视一笑,碰巧这时响起了清脆的一声:“姐姐,可还忙?” 二人一起抬头,正是娇俏的李芩瑛,她怕冷,披了厚厚的毛绒斗篷还是抱了暖炉来,外边正下着雪,头顶还带着雪花。 整个人看起来像极了调皮的小白兔,灵动活泼。 等她站定才发现屋子里还有一个人,清润的少年眼含雾气,气质温和却似乎又矛盾地清冷,微微侧头看着她,似乎有些好奇,却保持在君子的范围内,没有一点愈矩,让人很舒服。 不知道是不是楚玉惜的芙蓉殿太暖和,李芩瑛不由得红了脸,低下了头:“姐姐,这位是?” 楚玉惜这才语气骄傲介绍道:“这是我胞弟,楚玉麟,不久后会上任谏官,麟儿,这位是李贵人,我在宫里的姐妹,都是自己人。” 楚玉麟连忙起身行礼:“见过李贵人,在下楚玉麟。” 不仅人有才华,声音还好清润悦耳,像是玉珠洒落在瓷盘中,叮咚好听。 李芩瑛愣了一下马上回了个礼:“见过楚大人,妾身年纪不大,您不用客气了。” 说完就想咬舌头,她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她心里都快哭了。 听得楚玉惜就差没拍地笑了,忍了半天才忍住笑意:“来,妹妹坐这儿。” 楚玉麟也被她逗乐了,微微一笑,“李贵人也不必多礼,在下还未任职。” 他是不是故意的? 居然学了她的话来回应,李芩瑛看着他们姐弟,鼓了鼓腮帮不乐意。 “娘娘,外边传来消息说严婕妤要生了!”小柒咋咋呼呼冲进来,气喘吁吁地说着,看起来很生气的样子。 平时就看不惯她,现在万一她生出个皇子来,尾巴还不翘到天上去? 屋子里人都很诧异,楚玉麟立马起身行礼:“姐姐,李贵人,那我先回去了,你们忙。” 女眷的事情,他在这里到底影响不好,哪怕他是嫔妃的家属。 李芩瑛回了个礼,目送他离开。 知道了消息,就不能在这无动于衷,二人收拾了一下,匆匆忙忙赶去沁霞宫。 到了以后,发现那里等着的嫔妃已经有好几个了,神色各异等着里面生产,连太后都在外面等着,看起来很紧张的转着佛珠,口中念念有词:“佛祖保佑,佛祖保佑。” 二人上前跟太后行礼,随后在位子上坐下问旁边的魏昭仪道:“刚开始生吗?” “对啊,产婆丫鬟拿了好些刀子剪子进去一堆,看起来很大的架势。”大家顾忌着太后,低声议论纷纷。 大家就那么在外面干等着,听着里面严婕妤撕心裂肺的大喊声:“好疼啊,他出来没有?” 接着就是产婆很无奈的声音:“娘娘,这还没开始呢,您放松点。” 吓得大家面面相觑,严婕妤平日里就是体弱多病、温婉贤淑的典范,从来没有这样失态过,得有多疼啊。 太后转佛珠速度更快了,紧张得不行,看的大家跟着里面的叫声一起紧张害怕。 没多久,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叶寒司也赶过来了,大家纷纷起身行礼,他听着里面的声音皱了眉,只是没待多久又被江公公以急事为由叫走了。 像极了一个走过场的,不像是认真来等自己孩子的,但是念在年关确实事情很多,而且站这里确实没有多大用处,声音也没人怪他。 李芩瑛听了这严婕妤声音越来越撕心裂肺,吓得抓紧了楚玉惜的手,大冬天的居然也紧张得满手是冷汗:“听起来好吓人啊。” 看样子,也差不多快哭了,生孩子怎么会这么惨啊? 楚玉惜宽慰她:“生孩子本来就是要从自己身上掉一块儿肉,自然很疼,但是等过了这一阵,你就会觉得为了孩子,一切都值得。” 李贵人险些逼出一句“那咱们以后都别生了。” 但是一看周围这么多人,还是忍住了。 只是面色看起来还是很惨白,脑门上甚至渗出了汗,若不是眼睁睁看着,楚玉惜都快怀疑生孩子的是她了。 “别怕,就是听着吓人,其实。”其实也疼得吓人,她看着李芩瑛,沉默了片刻很没有说服力地拐弯道:“其实很值得。” 第三百零二章 诞下公主 在艰难又漫长的时间里,大家一直听着严婕妤声音越来越嘶哑,直到后来都慢慢听不见了,太后紧张地在外面问:“没事吧?是不是她生产不顺?” 产婆让丫鬟们费劲按着手里的严婕妤,分出神回复道:“暂时母子平安,已经看见头了,太后不用担心。” 只是她一个“暂时”,叫太后更紧张了,李芩瑛也跟着颤抖。 不知道过了多久,大家甚至都觉得这嘶吼声听习惯的时候,孩子哇哇的大哭声闹了一场,叫大家知道孩子顺利出来了。 太后呼出口气:“佛祖保佑。” 李芩瑛则是瘫在楚玉惜身上,一副力竭的样子:“生孩子太难了。” 楚玉惜刚松了口气,被她这样逗乐了,小声地调侃:“没点胆色怎么行,这要是真到了你生产的时候,那可怎么办?” 李贵人羞红了脸:“姐姐休得胡说。”不过她应该是这辈子都不会生孩子的了,皇上怎么可能会宠幸自己呢。 不一会儿,孩子应该是清洗完毕,产婆裹了绒布出来外间给太后看:“恭喜太后,贺喜太后,母女平安,是个小公主。” 公主? 不是皇子? 一时间大家眉眼纷飞,说不出各自什么心情,太后微微皱了眉,后宫第一胎,是个女孩? 不过看着小孩晃着手脚的样子,还是欣慰叹口气:“母女平安就好。” 总归是后宫多了个小生命,这么多嫔妃,她就不信生出来没有皇子,不在乎那一个两个的。 大家对于新生命还是很好奇的,太后便命产婆抱着孩子在各位面前一个个展示。 小小的一个,在产婆的怀里显得更是娇小,好像都不需要费多大力气就能拖起来。 可是看完之后,李芩瑛附耳在楚玉惜旁边,“真不是妹妹带偏见,为什么我觉得这哇哇哭的小孩,长得那么丑呢?” 小小的皱成一团,甚至不是很难看得清五官,张牙舞爪的样子,像个小魔女。 “噗嗤,”楚玉惜憋着笑声憋不住了,尽量用通俗的语调解释:“孩子在娘亲身体里泡久了,自然有些皱,过一阵就好了,就像是你泡久了热汤一样。” “有道理哦,原来如此,”李贵人很认真点点头,“那我以后都不会泡那么久了。” 撕心裂肺这么久,居然生出这么个丑东西出来,李芩瑛看着都要替严婕妤不值得了。 这李芩瑛心里想什么都写在脸上,面色变化不定,还真是可爱,楚玉惜笑着想。 消息应该是又传到叶寒司那里,他又赶了过来看着众人。 太后已经接手了孩子,正在逗着她玩,孩子不哭的时候还是很乖的,咿咿呀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好像是很开心的样子。 看见叶寒司来也是招手:“是个公主。” 叶寒司看了一眼,居然神奇地跟李芩瑛想法一致,难以置信喃喃道:“怎么这么丑?” 他这么英俊的人,严婕妤小时候应该也不会丑成这个样子吧? 他已经在想自己是不是有了绿帽子的时候,神游物外。 太后埋怨地看他一样,所幸他说的声音很小,除了距离比较近的楚玉惜,李芩瑛和另一边的杨昭仪,远处的都没听太轻。 虽然这话不合适,太后也只能硬着头皮跟他解释了:“孩子出生都是这个样子,过一阵露出五官就好了。再说了,你出生的时候不见得比她好看多少。” 看着他挑眉不服气的样子,太后不理他了。 “这个公主啊。”太后过了一阵,还是提起了这个梗,心里像是堵了口气,不说不舒坦。 谁知道叶寒司一脸无所谓的样子,看起来敷衍无比道:“公主不好吗?男孩女孩一样的。” 这话可没小声,在场大家都听见了,本来以为皇上可能会因此偏爱严婕妤的妃子们也都把心放回了肚子里,又是一场眉眼纷飞的场景。 虽说叶寒司话是那么说的,但是对于后宫的所有嫔妃来说,男孩女孩可有很大区别呢。 不说出生的待遇,就说日后的机遇前途,那都是大有区别。 公主一般会成为政治联姻的工具,下嫁臣子还好,要是嫁到外番,那基本上就是母女此生相隔。 但是皇子可以让她们母凭子贵,可以争名夺利,可以叱咤风云拼一个前途。 那可不是说说而已。 太后疲惫发话了:“大家等了这么久,都疲乏了,回去歇着吧。” 所有人恭恭敬敬行了礼,装模作样跟叶寒司道喜,然后称赞一番公主和一些祝福语就都退下了。 最后留下的就是靠前排的人。 太后,皇上,还有掌管后宫大权的楚玉惜和杨昭仪这几人。 杨昭仪敛眉掩去眼中的幸灾乐祸,“这个公主可是我们后宫这一辈的第一个孩子,日后肯定会华贵一生,是个有福气的孩子,愿她以后,平安喜乐。” 太后替孩子满意应下,挥手让她退下了。 出了沁霞宫宫殿门,杨昭仪急急往自己宫里走,众人看着她背影只道是她怕冷怕这雨雪天气。 天知道,她内心憋了多大的狂喜,回到自己的宫里才放肆大笑:“笑死本宫里,狼嚎鬼叫了半天,生了个公主出来。” 她毒辣的眼光一眼就看出来严婕妤不是什么好惹的货色,更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从后宫这么多事就她一个人安安稳稳生完孩子这个事情就能看出来。 越是临近严婕妤的预产期,她越是紧张地提心吊胆,做梦都是梦见严婕妤生了皇子,嘚瑟地招摇走,还封了太子之位,气得她抓心挠肝,醒来还砸了好些东西。 如今知道她生了公主,幸灾乐祸得不行。 幸好幸好,老天保佑。 宫里的人听见也是很高兴,吹捧着她。 杨昭仪越想越觉得解气,还想故意恶心她一下,她叫来身边的婢女:“去给本宫搜罗小公主最喜欢的玩具,全给我送到沁霞宫去,没有就去给我买。” 宫女掩唇笑着应下:“是,奴婢这就去,保证让严婕妤满意。” 同样的情况,在六宫四处都是,只是有些人敢表现出来,有些人闷在心里偷笑罢了。 而沁霞宫里,楚玉惜很敏感地问着产婆:“严婕妤呢?” 21世纪的常识告诉她,一般上,生产完就是产妇最危险的时候,严婕妤生完孩子就没听见她的声音了。 “娘娘生完孩子力竭,昏过去了,老奴已经命人侍候她休息了。”产婆答道。 “如此也好,让她休息吧,辛苦她了。”她和李芩瑛逗弄了会儿小家伙,恭送了太后回宫。 第三百零三章 真是笑话 “娘娘,你总算是醒了!”婢女看着已经醒来的严荟祎欣喜地说道。 “本宫的孩子呢?”严荟祎一睁眼,顾不上自己身体的虚弱,着急得拉着婢女问道。 婢女愣了愣,转身便往一旁的走去,“在这,太医说了小公主身体好得很,娘娘不必担心!” 小公主?期待已久的龙嗣是女的? 孩子已经睡下,严荟祎看着被宫女抱着的小公主眼中复杂得很,“把她给本宫抱走,本宫不想见到她!” 宫女愣了愣,不知道严荟祎为何如此,顺利产下小公主不是一件让人高兴得事情,可眼下贵妃娘娘看起来似乎生气得很。 严荟祎垂下眸子,眼中尽是不甘,她原以为自己怀得必定是为皇子,好巩固她在后宫中的地位,可为什么老天却是那样的不公,要与她开这么大的玩笑! “抱走!赶紧给本宫抱走!”见着宫女不为所动,严荟祎更加生气朝着这些人怒吼道:“怎么,本宫现在说话是不管用了是吗?” “贵妃娘娘,可是太医说小公主若是待在母亲怀中会更。”宫女还没说完,便被严荟祎一记眼神喝住:“大胆贱婢,怎么如今你也敢违背本宫的意思了?” 宫女吓得脸色瞬间苍白,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奴婢不敢,奴婢这就带小公主离开。” “哇。”只听一身清脆的哭声,原本睡得好好的小公主许是因为刚才的动静而被惊醒过来,宫女偷瞄了严荟祎的脸色,以眼下贵妃娘娘的态度,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娘娘,小公主似乎饿了?”宫女低着头,小声说道,有点不敢去看贵妃娘娘的脸色。 严荟祎重重的哼了一声,冷冷地在那孩子身上扫了一眼,眼中却没有丝毫疼爱,“既然饿了,就找东西给她吃!” “这点小事问本宫干嘛?”要不是因为刚生产体力不支,严荟祎恨不得起身给宫女一巴掌。 “可是太医说了。”宫女后退一步,生怕严荟祎会做出伤害小公主的事情犹豫的说道。 “少拿太医的话来压本宫!”严荟祎恶狠狠地瞪了宫女一眼,“本宫既然把这事交给你,你们自己便看着办。” “没事少来烦着本宫!”严荟祎别过脸,连看也不看孩子一眼,“赶紧抱走!” 一想到自己为了生这个孩子,其中所受的苦楚心中就更为气愤,一个公主根本不能给她带来更多的利益,那么她有这个孩子跟没有又有什么区别! 宫女应了声,慢慢退了出去,“那娘娘好好休息,奴婢便带着小公主先离开。” 严荟祎没有说话,脸色阴沉得很,不知该用什么言语才表达她此时烦躁的心情。 而另一边 “娘娘,楚妃娘娘来了。”正要把小公主带离开的宫女见到楚惜玉微微一愣,随即朝着严荟祎的方向禀报道。 严荟祎阴冷的暼了宫女一眼,没好气的说道:“没事她来干什么?” 其实楚玉惜她们没有离开,送完太后就又过来这了。 “严妹妹,看起来似乎心情不太好?”楚惜玉带着宫女快步走了进来,看向严荟祎说道。 “你既是知道,又何必多问?”严荟祎瞪了楚惜玉一眼,眼中尽是愤恨。 楚惜玉叹了口气,看向还在啼哭的婴儿,眼前微微一亮,惊讶道:“这小公主怎么一直哭?” 宫女犹豫地看了严荟祎的方向,不知该说还是不该说,楚惜玉对着宫女微微一笑,“让我抱抱她吧。” 看着如此温和的楚惜玉,忍不住心生好感到,将手中的孩童小心的放到楚惜玉怀中。 “不安好心!”严荟祎瞧着楚惜玉这番模样,冷哼道。 楚惜玉看着眼前的孩童,眼中尽是消息,轻叹道:“小公主继承皇上的美颜,长得真可爱!” 别人看到都觉得很丑,但是楚玉惜能看出这小公主就是个美人儿。 楚惜玉越看越觉得喜欢,轻声哄着小公主,可小公主仍啼哭不止,眼中带着几分疑惑之色看向宫女问道:“小公主,可是饿了?” 宫女低着头,怕惊扰了一旁的严荟祎低声应道。 楚惜玉见着宫女一直往严荟祎那边看,古怪地看了那边一眼,“严婕妤,不如你抱抱孩子可好?” “本宫的孩子自然想抱就抱。”严荟祎冷眼看着楚惜玉,瞧着她这副模样,好像孩子的母亲是她一样! 楚惜玉愣了愣,也不想和严荟祎一般见识,只能看向宫女,“你们去太医院问问,看看有没有能代替母乳的东西,取一些来给小公主充充饥。” “是!”宫女听着楚惜玉的话,欣喜地应道,她们正愁着该如何向太医院那边开口,如今这位楚贵妃可算帮了大忙! 看着宫女高兴得模样,楚惜玉叹了口气,就算不知道其中发生了什么事,也明白严荟祎对这个孩子并不伤心,是因为是个公主吗? 楚惜玉轻声哄着小公主,眼中尽是慈爱,心中更加喜爱。 严荟祎眯着眼,耳边不断传响着婴儿的哭声,烦躁得很,不耐烦地看向楚惜玉的方向,“姐姐,若是不会哄孩子的就不要抱着!” 楚惜玉愣了愣,看了严荟祎一眼唇角微微上扬,“既是这样的话,不如妹妹抱抱她如何,我听说刚出声的孩子待在母亲怀中是最好的办法!” 楚惜玉将孩子抱了上前,笑眯眯地看向眼前的女子说道。 严荟祎脸色阴沉得很,“姐姐这么喜欢的话,不如送给姐姐如何?” “严妹妹,这话是什么意思?”楚惜玉眼底闪过一道暗芒,看向严荟祎,“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这也好歹是妹妹十月怀胎才生下的,妹妹这样不会太过于苛刻了吗?” “苛刻?”严荟祎冷笑一声,“正如姐姐所说,这孩子是本宫生的,本宫想怎么对待就怎么对待,姐姐这闲事未免也管得太多了些吧!” 楚惜玉觉得又可气又可笑,她不过是好心来看望孩子,谁知落不到好那便罢了,她倒算了,可怜的是这刚出生的孩子 严荟祎瞧着楚惜玉这般忧心忡忡的模样,本就因为孩子是公主的事情烦躁得很,怒气一下就涌了上来,这个贱人摆明就是来嘲讽她,看她笑话的! 第三百零四章 小心思 “荟祎妹妹,这小公主可真是个水灵灵的娃娃啊,这小模样甚是可爱,长大后还能了得。”楚玉惜情到深处,称赞之词一刻不停地讲出。 也不知严荟祎是刚生产完几乎把所有力气耗光还是被楚惜玉的话气的,整个人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是,多谢楚贵嫔称赞”严荟祎的声音从床上轻飘飘地游了出来。 严荟祎整个人都快要脱力了。 她肯定是来嘲笑自己的,该死的贱人! 而站在一旁的楚惜玉却没有发现床上那点微弱却歹毒的目光,只是目不斜视地看着小床上的小女婴。 楚惜玉看着小床上的紧闭着双眸的婴童,随着她有些微弱的一呼一吸,那份挥之不去的喜爱一直碰撞着她的思想。 楚惜玉心中忽然萌发了从前未曾有过的想法。 “小娃娃这么可爱,其实我也并非不可拥有啊。”想着,楚惜玉不合时宜地红了脸。一念之间,她连忙背过严荟祎的床,免得让那个刚刚生产完的人看到自己的这副模样。才出自己是什么心思,那可能就要把那人气得像再生一次孩子了。 楚惜玉是真心觉得那小娃娃可爱十足,这使她为之动容,忆起昔日自己和叶寒司的翻云覆雨后,却因为自己一直拒绝怀有孩子,偷偷吃浣花草,叶寒司才没让自己怀孕,楚惜玉脸上便微微泛红,不小心叹出了口气:“哎,可惜啊。” 自己怎么这么傻呢 小娃娃这样的可爱,现在后悔也是羞于启齿了啊,连严婕妤都有了和叶寒司共同的结晶,自己被叶寒司如此宠爱着,却连一个孩子都没有。 楚惜玉垂眸,看着小娃娃那粉扑扑的脸,又叹了口气,刚想伸手去摸,就听到身后响起一阵不紧不慢的脚步声,伴随着脚步声的是那熟悉的嗓音,“方才好像听到爱妃叹气,这是为何?现在看来,又貌似满脸的愉悦,这又是为何?” “没什么,参见皇上。”楚惜玉随随意意地行了个礼,刚抬起头就看到叶寒司满脸黑线地看着她,一边的眉毛挑得老高。 叶寒司不紧不慢地走近了她。 楚惜玉的心忽然吊了起来,心中忽然冒出个不可理喻的想法:“难道是这严婕妤生了个如此可爱的娃娃,自己就要失宠了,他要责罚自己?” 楚惜玉警惕地盯着面前俞走俞近的男人,直到这高大的身影覆盖住了她整个身躯,叶寒司才埋首在楚惜玉耳边,用着两人才听得见的声音,呢喃道:“难道这就是所谓见外?爱妃今日可真是好生懂礼节,回去好好奖励你罢。” 说完便像个没事人似的伸直了腰,目光却一刻不停地跟着楚惜玉泛红的肌肤游走。楚惜玉又羞又恼,知道他只是如平日般戏耍自己,但好歹也要注意场合吧? 若是让严婕妤看到这般场景,估计不用去掀那帘子也能知道,那人在里头已经气得脸都快要扭曲了。 楚惜玉心道一声罪过罪过,抬眸却又不小心与叶寒司对上了目光。眼看着这交错的眼神又要擦出火花来,她连忙正色道:“快去看看荟祎妹妹生的那小公主,当真可爱。” “哦?是吗?”叶寒司摆出一副将信将疑的神情,随她指引的方向恣意扫了一眼,回头朝着楚惜玉勾了勾嘴角,“爱妃所言的确有理,很可爱。” “嗯。”楚惜玉站离小公主的小床越来越远,最后轻声问道:“叶寒司,走了吧,你不要老是打扰病人休息啦。” “好。”叶寒司挑了挑眉,背过手,跟随着楚惜玉一同离开。 跨出门不久,身边那个看似沉稳至极的叶寒司便开了口: “方才朕在外边时忽闻爱妃一声轻叹,不知爱妃可是有何心事,如此才满面愁容?” 楚惜玉看着他这故作深沉的表情已是见怪不怪,她抬头对上那深邃的目光,忽然间又好像觉得跟这个男人说自己想要孩子,那岂不是正中下怀? 谁知,叶寒司似乎已经看透了她。叶寒司揉了揉她的脑袋,“让我猜猜,爱妃肯定是对那小孩儿留恋了吧。” 楚惜玉没有想到自己的心思这么快就被猜出来,不禁尴尬得差点杵在原地,幸好她反应比较灵敏,楚惜玉整了整衣襟,同样故作深沉地道:“那小孩儿自然是让我心悦得不行。” “那么,爱妃可想要朕赐予你一个?” 楚惜玉,脚底一滑。 她完全没有想到这个男人,居然这么直白!! 楚惜玉的耳朵根开始泛红。叶寒司邪魅地勾了勾嘴角,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窈窕的身子,想象着她凝脂般的肌肤被自己吻落红枫的模样,见面前那人儿一副受了莫大的调戏的模样,便觉得有些好笑,却又比那小孩儿更加可爱。 “不语?那朕便当你默许啦?” 楚惜玉不知道该如何回复他,说一个“不”字,又是违背了自己本心,到头来还得自己羞答答地把想法献与他,但是现在这个男人。 叶寒司揉着她的脑袋的手越发肆无忌惮了,只笑道:“何为喧淫?爱妃莫要害羞,这可是人生大事,那么,爱妃就等着朕的好生赏赐吧,还请爱妃记得好好爱护身子,不要到时候受不来。” 尽管二人早已算是老夫老妻了,楚惜玉还是对这个满嘴荤话的人感到无奈,许久,她只憋出一句:“白日喧淫不害臊。” 二人不久后就分别了,楚惜玉踱步至李芩瑛的院子里,便看到那个姑娘又是满脸笑意地绣着衣物。 “妹妹。”楚惜玉出声道。 “啊,惜玉姐姐。” 芩瑛这才发觉院中来客,她连忙放下了针线,“姐姐今日是有何喜事呢,怎么这么高兴。” “哪有?我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吗?”楚惜玉忙不迭地捂住脸颊,心中暗暗羞涩着自己脸皮不争气。 “那自然是,快和妹妹说说,是什么欢喜事呀?” 于是楚惜玉便小声地同芩瑛讲了方才的事,末了,她问道:“妹妹,我这样当真好吗?” 她不是很确定自己这么做的正确性,所以还想问问些意见。 “当然!好姐姐,做妹妹的打从心底祝愿姐姐心想事成。”李芩瑛笑得如花儿般。 最终还是有些失落。 其实不管自己有没有那个和皇上在一起的能力,只要是皇上愿意的,她就永远会支持着。按着她这副模样,也只能说是可望不可及。 那也没关系,李芩瑛牵住了楚惜玉的手,认真道:“惜玉姐姐,以后你同皇上有了孩子,我一定将其当成自己的孩子来疼爱的,一分一毫都不落下。” 第三百零五章 不同态度 日子在流淌的岁月里一天一天地过去,伴随着清晨的鸟啼声同时响起来的是小公主的哭声。 正是处于睡梦之中,严荟祎咬牙切齿,来来回回翻了几个身,任凭自己的女儿如何在哭闹,她也不愿意睁开眼睛去看一看。 “嘤嘤嘤。” 越是心烦意乱,小公主的哭声便是愈发洪亮,颇有些招架不住的态势。 生了一个女儿本来就是已经让严荟祎过于痛苦和悲戚的事情了,这孩子还经常哭闹,着实更让严荟祎心烦。 一边,小慧靠近在小公主的床榻边上,温柔地哄着她,她转头看了看躺在床榻之上,来回翻身的严荟祎,虽然心里有一些不解,但还是劝解自己去理解严荟祎。 毕竟,严荟祎一心想要生出一个男孩子来巩固自己在宫里的地位,而最后生出了一个女孩子,她的心里烦乱,也是让小慧有一些心疼的。 轻轻地安抚着小公主,小慧看着小公主的稚嫩的模样,这还是一个婴儿,便要承受着不被自己的母亲所爱护的卑微,或许,小公主的每一日哭闹,也是为了能够引起严荟祎的注意力? 只能够如此想了。 “不要哭了,小公主。” 想到了自从小公主出生以来,严荟祎便没有多看小公主几眼,就好像,小公主并不是她十月怀胎辛苦生下的骨肉一般。 平日里对小公主冷漠,若是遇上小公主哭泣更是怒火连连,这就是严荟祎近来的常态,小慧看在眼里,倘若放在旁人的身上,小慧一定会咒骂那样的母亲,不过,她还是劝说自己尽力去理解她的主子严荟祎,毕竟,严荟祎也是有她自己的苦处。 这边正哄着小公主,感受到严荟祎的翻身里带着的怒火,小慧便更加卖力地哄小公主,却听见严荟祎突然震怒一般呼喊道,“如此烦人!把她带下去!” 心里一惊,小慧看过去。 见严荟祎从床榻之上翻身而起,盯着这边正在哭闹的小公主,“不为我争气,还惹得我心烦意乱!小慧,把她带下去。” “是。” 听了严荟祎这样说,小慧便也只好照做,温柔地抱起小公主,离开了严荟祎的寝宫。 几乎在所有的日子里,只要小公主哭泣和闹着,严荟祎都会命令小慧把她带下去。 即便在平常的日子里,严荟祎也是对小公主不理不睬,任由她自生自灭了一样。 自然,这样的日子,不包括有人来探望小公主的日子,宫中的女眷们常有来探望小公主的,楚玉惜也时常来。 而探望小公主最频繁的则是与叶寒司相关的人,叶寒司时常来看一看自己的可爱的女儿,他也经常派人来送各种东西给小公主。 也是自然,每当这样的时候来到,严荟祎都会尽量配合着表现出自己是一位慈母的模样,对待小公主一片温柔。 虽然对待严荟祎并没有深厚的情意,可是,小公主毕竟是自己的女儿,是那样稚嫩那样可爱,叶寒司对小公主是非常得好。 而叶寒司与严荟祎对待小公主的不同态度,也是形成了非常鲜明的对比。 宫中的人在严荟祎的一派惺惺作态之下,自然也不知道严荟祎是如何对待小公主的。 平日里处理着奏章,在奏章处理得好了以后,叶寒司拿出画纸,精心描摹着。 一旁,楚玉惜静默地看着,在叶寒司快要处理好了政务以后,就派人去叫了楚玉惜来。 安静地坐着,楚玉惜不知道叶寒司叫了她来要做什么,难不成,就是这样,看他画画? 嘴角挂着柔和的微笑,叶寒司并没有抬头看楚玉惜,便只是低着头,认真地画着,也没有去说话打扰叶寒司,楚玉惜揣测着他是要做什么。 约莫过了半柱香的时候,叶寒司放下了画笔,将画纸展起,给楚玉惜看。 心里当下惊喜,这画纸上的人,回眸一笑,不就是自己?楚玉惜轻轻一笑,想着叶寒司在画的过程里没有抬头看她一眼,却把这画画得如此逼真传神。 “娘子,如何?可否画出你的半分漂亮?”调笑着说道,叶寒司含情脉脉地看向楚玉惜。 “画得不错,只是,你没有看我,便画得如此好,着实……” 想要说的“厉害”两字还没有出口,楚玉惜便听见叶寒司的声音响起,“娘子的模样,已经在我的心里深深地刻着,哪怕没有看你,你也在我的心里。” 对视着,叶寒司的眼睛里满含深情,楚玉惜轻笑了一下,对着叶寒司的如此情话,她不好做什么评价,而这个时候,门外走进来一位男子,是宫廷的雕刻师。 见了大臣来到,叶寒司正色,放下了手里给楚玉惜展示的画,“来了。” “陛下。” 那位雕刻师走了过来,快步到了叶寒司的面前,“陛下,一切已经就绪,您的设计图。” 取出了一张画纸,递给那位雕刻师,雕刻师急忙上前,把画纸接过去,看着画纸上的小金锁的图像,心里惊叹,“陛下,这金锁的设计令人赞叹。” 向那画纸看过去,楚玉惜看得出来,那是一幅画着金锁的画。 “就按照这个去做吧。” 叶寒司对那位雕刻师说道。 “是,陛下,那我先退下去了。” 那位雕刻师领了命,而后转身离开了宫殿。 看向叶寒司,楚玉惜带着疑惑的神色,“那是为小公主做的?” 一挑眉,叶寒司轻笑,“娘子知我心。” “我知道,小公主毕竟是你的孩子,你待她好,也是自然。” 点了一下头,叶寒司站起身,走到楚玉惜的身边坐下,轻轻地挽起楚玉惜的手。 “我猜测,严荟祎大概会因为小公主是一个女孩子的缘故而对待她并不是那样的上心,而她是我的孩子,我要待她好,甚至更好一些,以此,来让严荟祎明白无论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我都会真心对待那孩子,或许,她也能够因此对小公主好一些。” 原来,叶寒司已经想到了这一层关系。 回握住叶寒司的手,“那个小金锁,是你为小公主打造的独一无二的是么?” “是,这是我想要对待她的心。” 叶寒司回答。 听了叶寒司的话,楚玉惜笑了笑,感受到了叶寒司的担当和细心,她看着他的眼睛,不由得喜悦起来。 第三百零六章 探望公主 接近腊月,真的有种“风雪送春归,飞雪迎春到”的感觉。 在这雪花纷扬的日子,严婕妤的沁霞宫却没有丝毫春天即将到来的感觉。 她看着叶寒司派人送来的小金锁小玩具,心里是欣慰喜悦又夹杂着不满,若她生的是皇子该有多好。 那样的话,无论他是不是皇太子,但是嫡长子是没错的,肯定会受人尊崇,哪需要被那些无知的女人们嘲讽。 美丽贤淑的脸上闪过不易被人察觉到的阴狠,随后便是无奈。 这事情,还真是强求不得。 好在即使是公主,坐月子的期间,皇上太后都给她很多特权,什么日常见面可免礼什么的,也是非常有面子的事情。 而且那烦人的婴儿啼哭,最近有傻子对孩子感兴趣,愿意贴着脸上来照顾,她只负责摆设就好,何乐而不为? 远在芙蓉殿的李芩瑛和楚玉惜同时打了个喷嚏,不约而同笑了出来调侃道:“是不是有谁骂我们?” 李芩瑛笑完又抿唇了,表情略微紧张,“姐姐,你说我们最近赶着到沁霞宫去看小公主,去了那么多次,严婕妤不会觉得我们烦吧?” “不会吧?”不知道是不是楚玉惜的错觉,她总觉得生完孩子后的严婕妤看起来很温柔了,比之前的状态看起来更喜人一点。 虽然说不上原因,但是总觉得严婕妤看她们比以前可能顺眼点。 “那我们走吧?”两人最近出于对小生命的好奇,每天都想去探望小公主的变化。 婴儿啊,真的是一天一个样,变化特别明显。 首先是五官慢慢张开了,看起来确实五官精致又皮肤细腻润滑,大眼睛在肉乎乎小脸上看起来闪着光,笑起来弯成月牙儿,更是喜人。 跟一出生的样子大相径庭,李芩瑛甚至开玩笑怀疑孩子是不是跟谁换过。 最近小公主慢慢长肉,重量骨骼也在慢慢生长着,原来只能躺着的小公主现在已经可以被偶尔抱起来。 感受温软暖和的小身子在自己手里扑通,咯咯笑着那种感觉,真是太美妙太不可思议了,李芩瑛最近爱上了这个动作,很喜欢逗弄小公主玩。 两人兴致勃勃地披着厚斗篷到沁霞宫,叫人通报了便进去了,严婕妤一副虚弱的样子。 温婉喜悦的声音响起来:“姐姐们又来了,真是辛苦了,反倒是我这个做额娘的,居然没有你们照顾得多,说来惭愧,挺对不起这孩子的,但是能多几个人爱她,是她的福分。” 李芩瑛笑嘻嘻本想说些什么,看着小公主,略惊奇又惊喜发现:“你们看,她是不是头上长绒毛了?” 小孩子,浑身长得最快的就是头发了,但是刚出生没几天,也就头发能明显让人看出来不一样。 “是啊,多亏了你们还帮我照看着她,这才让她长得这么快,原来都已经开始长头发了。”对着人,严婕妤慈母的样子做得十足,把孩子抱在怀里珍惜又满足的样子,让人心生羡慕。 楚玉惜笑着,“若不是妹妹仔细照顾,汁水营养,她也长不了这么快,如此还真是辛苦妹妹了。我去吩咐他们给你做些红枣紫米粥,益气补血很是有用。” “那便多谢姐姐美意了。”严婕妤笑得温柔,看起来很是让人心里忍不住放下心防。 最近的相处,都快让楚玉惜忘记了之前对严婕妤的怀疑,因为最近接触变多,她能很明显感觉到严婕妤是个有心的人,如果她不是演技特别好,那就是人确实是这个样子。 她会因为之前的怀疑,而时不时的心软歉疚,进而对小公主越来越好。 小公主虽然并没有懂得很多事情,但是好像孩子灵魂纯洁,天生就知道好坏,对李芩瑛和楚玉惜的亲近,很是喜欢。 具体表现为,她们一靠近,小公主就会咯咯地弯了眉眼笑着,好像是在欢迎她们,给她们十足的欢喜和满足。 两人连忙在暖炉边烤热了身子,才敢接近小家伙,就这样还怕她着凉。 李芩瑛最近在练习怎么把软塌塌的小公主抱在自己怀里还不会掉下去。 但是孩子确实是没有长硬骨头,软软地像是一滩水缩在李芩瑛怀里,手舞足蹈地表示自己的兴奋,越来越让李芩瑛有些不知所措,好在旁边的老嬷嬷有眼色,手把手教着做着示范。 沁霞宫的氛围,看起来温馨美好。 小公主看着他们也很高兴,乖巧精致的五官,没心没肺地笑着,配合着脖子上的暖玉和金子特质打造的金锁,看起来贵气又懵懂,很是惹人喜爱。 她脖间的金锁上有着一个“安”字,代表了叶寒司期望她安康喜乐,她就这么裹挟着这君王给她的宠爱,懵懂无知地生长着。 不久后,太后也来了,也许是人大了,相比跟那些女人堆了掺和,她却喜欢这个小公主玩耍,至少让她觉得后宫还有一个小东西是干净无暇的。 虽然喜欢皇子,但是对公主也不差就是了,甚至会时不时来看望孩子。 这也是让严婕妤倍儿有面子的事情,一向不喜欢掺和后宫事务的太后,喜欢往她宫里跑了,这代表着她到底是不一样的。 心里的骄傲矜贵自然而然流露出来,只是这个时候,谁也来不及在意就是了。 在人前,她是生了公主的功臣,还是慈母,这是她骄傲的资本。 想着,她等着太后抱着玩得差不多了,便柔柔开口:“母后累了吧,您歇一歇,妾身抱来给她喂些食。” 虽然说得礼貌,但是大家也能看出来她确实是心疼孩子,怕孩子在他们手里玩得太累,而且怕她冷着饿着。 果然,严婕妤很疼爱孩子。 太后抱着也有一会儿了,自然累了,递给她看着她温柔地抱着孩子喂奶,满脸慈爱,也很是满意。 不一会儿,她便起身回宫了。 李芩瑛和楚玉惜也觉得过来很久了,打扰很是不好,嘱咐下人多照看严婕妤和小公主便起身离开了。 回去路上,李芩瑛一脸羡艳的:“有孩子真好,软乎乎一小坨,真的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她是小天使啊。” 孩子纯洁的小眼神和纯粹的笑意,真的很治愈。 楚玉惜忍不住调侃,“怎么,这会儿不说生孩子很痛苦,这辈子都不要生了的话吗?” “还是要的,确实很疼,不过有机会再算吧。”李芩瑛后怕吐吐舌头,调皮答道。 两人笑嘻嘻闹了回去。 第三百零七章 莫名其妙 楚玉惜和李芩瑛两个人说说笑笑回到芙蓉殿,正看见少年撑着伞站在台阶上等着,挺括的玄色官服显得少年长身玉立,俽长的身子让楚玉惜正视着这个弟弟终于长大了。 已经是一个可以保护她的家人了。 听见声响他侧过身子来,看着她们平淡的眼中泛起清浅笑意,恭恭敬敬行了礼叫人:“姐姐,李贵人。” 明明距离上次见面也没多久,李芩瑛却总觉得的这少年又惊艳了很多,撑伞在风雪里,莫名一种傲骨嶙峋的气势就出来了。 只是他眉眼一弯,又让人觉得只是个邻家的少年俊俏郎,清润俊逸,让人觉得很舒服。 楚玉惜看见他惊喜又欣慰,“来了多久了,怎么不进去等?” “没多久,”楚玉麟等着她们进去才最后跟上,把伞交给下人,最后关了门让屋子里暖和些,卸了身上的斗篷,在楚玉惜对面坐下了。 刚坐稳,楚玉惜就伸出手抓住他的,一碰脸色都不好看了,“手这么凉了,还说没等多久,去烤火。” 一听这话,楞楞的李芩瑛鬼使神差自己点了炉子,只是动作不怎么熟练,火石差点烧着她自己的衣服,她惊得一跳,吓得那边姐弟俩都看过来。 她略尴尬还没说话又被楚玉惜拉过来小声斥责:“怎么不叫下人来,你着什么急啊?让我看看哪里受伤没有?” 其实李芩瑛能听出来她话语里的担心,但是莫名就是有点羞愤,语速飞快道:“我才没有着急,姐姐别胡说。” 还没等楚玉惜品出不对劲的地方在哪,就听见自己弟弟低沉一笑,很是愉悦的样子托腮道:“李贵人很怕冷吗?” 这,这怎么莫名其妙扯到她身上了?还有他不是一向清冷吗?现在为什么要笑得这么好看,太犯规了吧? 只是没等她说话,楚玉惜检查完没有什么大问题又跟她弟弟继续聊天,“她是有些怕冷,但是我们在路上应该没有受寒啊,算了,不说了人没事就好。” 她也不知道莫名其妙嘴笨了,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拙劣点点头应和。 “对了,你身上的是谏议大夫的官服吗?看着怪好看的,就是觉得穿上会冷啊?”楚玉惜看着少年的衣裳。 少年生得好看,笑得更好看:“对,今日是选好的良辰吉日,便把官职给分了,此后下朝,便可以经常来你这儿走一遭,姐姐不要嫌烦才是。” “真的?”谁知道楚玉惜还没叫出来,李芩瑛比她更激动,定定地看着楚玉麟,眼含期待。 也许是发现了楚玉惜探究的目光,她略尴尬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可能不大妥当,于是手忙脚乱解释道:“那什么,你姐姐先前很念叨你们,我是替她高兴,对,替她高兴。” 她像是在着重解释,强调着替楚玉惜高兴这个事实。本来她们就是好姐妹,替她高兴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楚玉惜狐疑地看看她,并没有多虑,又叫人弄好了炉子,三人烤着火闲聊着。 “母亲怎么样?” “我已经和她搬出来了,院子不大人也不多,就只有我和娘,还有知根知底的老人,总共就三个下人。”楚玉麟说着母亲,眸光里很温和,像是幼狮慢慢长大,跟人说着自己有能力保护软肋一样的骄傲。 “那便好,如此你们便可以过一个安稳的年了,只是你既然官至谏议大夫,便还是要多找些侍卫打手防身,母亲可经不起折腾。” 少年安安静静地听着,目光沉静温和,时不时点点头:“姐姐说得有理,只是还一开始母亲觉得府中事务不多,想要亲自打理,我便由她去了,等后期安置稳定,便找些靠谱的人来。” 说着,少年从袖中拿出些什么小物什,神情不大自在,却还是眨着眼睛笑道:“此番,母亲知我前来受官,便让我顺带给你带来这个,嘱咐你照顾好自己。” 楚玉惜好奇接过,跟身边的李芩瑛一起打量这被巴掌大的锦布袋束着的东西 还没来得及细看被楚玉麟拦住了,少年轻咳一声:“待我走了,你们再看,母亲还让我托句话给你:幸福靠缘分,也靠自己争取,等你好消息。”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越这么说我越好奇得抓心挠肝。”楚玉惜几次试图扒拉出来,都被楚玉麟无奈温柔又强势劝阻了,但她总觉得这小子心里憋着坏,已经不是之前单纯的孩子了。 “母亲给你的礼物,势必是会用到的。”楚玉麟义正言辞说着,嘴角还是忍不住溢出了笑意,立马转移话题:“你们有没有想要的什么宫外小东西,我下次来给你们带上。” 因为他来了两回,李芩瑛恰巧都在,他也看到两个人关系不错,索性在心里把她们放到一样的位置。 “你别说,还真有,最近有些馋宫外的冰糖葫芦了,还有五香炒瓜子,好久没吃了。”楚玉惜一脸向往,那是他们幼时,母子三个可以一起分享的小零嘴,虽然不多又廉价,却很幸福。 听她这么说,楚玉麟目光柔和了,显然也想到了什么:“姐姐怎么进了宫,见过山珍海味还是喜欢这种小零嘴?李贵人呢?可有想要的东西?” 李芩瑛莫名其妙忽视了楚玉惜不满地嘟嘟囔囔,只是想着他竟然要送自己东西,心湖像是一斛石子投了进去,泛起莫名的涟漪。 “啊,我,没什么想要的。”姑娘缩在暖和的毛绒绒衣领里,侧头有些呆滞可爱,结结巴巴回道。 “不如这样,”楚玉麟提议道:“我可以帮你带一封家书,你有没有想要跟父母说的话,我可以代为传达。” 父母家人,是最亲的人了,她微微凝眸慢慢笑道:“好,楚公子有心了。” 楚玉麟挑眉好笑,怎么之前没任官职之前叫大人,任了官职反倒叫了楚公子,不过她声音软软糯糯,倒是让人觉得很舒服。 两人经过相处,虽然称不上熟稔,但也没了之前的生疏尴尬,开始热络起来。 时间不早了,二人被楚玉惜留下来用膳,但李芩瑛先起了身子:“我先回去给父母修书一封,等楚公子用完膳,便可以给他了。” 说完,也不等两人作何反应,起身走了,看起来像是紧张的落荒而逃,楚玉惜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总觉得莫名其妙。 李芩瑛走后,姐弟二人不用顾忌会不会让她参与不了讨论,随口谈着朝中变化和政治。 经过这么一番清洗,朝堂已经很少有那种出头鸟了,楚玉麟虽然没有充分了解朝中大员,但是之前做足了准备,打算深入了解他们。 这样,建议臣子建议皇上都有可靠的东西,才会给叶寒司真正的帮助。 第三百零九章 众妃斗嘴 随着时间的推移,严荟祎的身体也逐渐转好,这一笔笔账还是得仔细和杨昭仪算清楚。 叶寒司见严荟祎这次生女有功,再加上楚玉惜喜欢这孩子,自然也不会少了她的赏赐。 这所谓的后宫之中母凭子贵,现在想来也是有着一定的道理。 这种婕妤到昭仪本来是一个分水岭,可真就是因为一个孩子连跨等级一步登天。 本来那些还等着看严荟祎笑话的妃子,这一下可都笑不出来,这又是赏赐补品,又是加封,就差没给公主一个封号了! 尤其是杨昭仪气的两天吃不下饭! 本来昭仪品阶的妃子不多,可现在倒好,一下子听了个碍眼的严昭仪,只怕接下来的日子可有的过。 “真是气死我了!”杨昭仪说着就朝面前的石桌上猛地一锤,可最后疼得还是自己。 面前坐着的几个都是先名不见经传的小妃,平时居住在宫里头头也不过是为了混条活路。 杨昭仪为了扩大自己在后宫的人脉,甚至不惜放下自己所谓的尊贵和她们打交道。 “娘娘莫要生气,这是我宫的婢女今早刚采的荷花晨露兑的龙井茶,还请消消火。”一个穿着碧绿色外裙的妃子上前敬茶。 上杨昭仪眉毛一挑,看着她只觉得浑身上下一副狐媚样,不过这供的茶倒是极好的。 “嗯。”杨昭仪看似喝着茶,实际上却是注意到了那妃子头上戴着的金牡丹钗。 虽说小小的一朵牡丹在一根金簪上绽放,却显得别样的小家碧玉,不显奢华。 只见杨昭仪时不时看向自己头顶,自然猜到一二,连忙献宝似的说道。 “前段时间家父让京城内最大的首饰楼给我打了一套头面,只是我怎么带也觉得不好看,不如就送给昭仪姐姐,当做是礼物吧。” 杨昭仪听着心中自然是高兴,只是面上还得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模样,私底下确是勾了勾手,身后的宫女立马明白连忙退后跟着那人去拿东西。 在场的除了真的傻意外,哪个不是人精? 这一场交易坐下来倒是让人唏嘘,只是有眼的人都明白这杨昭仪品行不行。 嚣张拓跋,还喜欢狐假虎威,那天只怕是要栽在别人手上,现在这时候赶上的巴结,只怕到时候被人卖了,还给她数钱。 杨昭仪今天把人召集起来,也不过是心中郁闷,要说现在的后宫之中,楚玉惜她自然是不敢动的,否则到时候可就不仅仅是死那么简单。 她还没有脑子发热到去和皇上作对的地步,至于李芩瑛,更是没有任何一点威胁,这人一心都不在后宫上,她也没空去与空气打太极。 当下的最大威胁还是在严荟祎身上,若是一日不除,只怕她这睡觉都睡不安稳。 “不知各位姐姐能否和妹妹说说。现在这宫中布局是怎样的?”一个穿着藕粉色连裙的小姑娘突然问道。 众人看她年纪估摸也刚出阁不久就嫁入这宫中,只怕未来坎坷。 一位穿着淡蓝色绣鹤衫的妃子接了她的话,“现在后宫妃子之首自然属芙蓉殿的那位姐姐,接下来往哪走倒是不好说。近日宫中又封了一位严昭仪,那是位有皇女的主,以后见面了可得小心。” 此话一出,杨昭仪顿时就不高兴了起来。 她可是一直都以楚玉惜之下自居,怎么到这些下人眼里就不知是谁了! “妹妹还真会说,昭仪娘娘就在面前,这张嘴可得管的紧点。” 到时刚才那个献宝的妃子此时此刻站出来给杨昭仪打掩护,偏偏这就触到了杨昭仪的点。 她习惯看人不爽先扇一巴掌,这下倒好,截了她的胡,让她怎么发威? “呵呵,现在这宫里谁不心知肚明,姐姐就不用多和我说了。”偏偏那妃子就是不与这两人为伍。 杨昭仪气上心头自然是受不了一顿骂,只是这还没下手,悬在半空中的手臂便被一人抓着。 “昭仪娘娘,这大架子的脾气看来得改改了。” 一句清冽的话语从身后传来。 杨昭仪顿时瞪着眼睛回头看,没想到见到的却是自己的死对头严荟祎。 “呵呵,妹妹这几天可是好许多了,外头风那么大也能出来走动。” 杨昭仪冷笑一声,严荟祎却昂着头看着她一脸的冷笑。 “若是不出来走动走动,怎么能知道姐姐最近这么活跃呢?”严荟祎一出场,边上的妃子顿时给她让了个座位。 而且正巧不巧就在杨昭仪的对面。 严荟祎倒觉得没什么,只是这些妃子她也看不上,没有一个是有用的。 她不过是来选搓搓这家伙的锐气,省得她未免也太嚣张了一点。 “多在后宫中走走,与姐妹们多多交流,才有助于后宫的和谐发展,不是吗。”杨昭仪倒是说的理所当然。 “而且最近也是看姐姐忙的紧了一些,宫中大小事能处理多处理一点。我也是多走动关系,多帮姐姐处理政务,难道严昭仪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杨昭仪一串说完,说完倒打一耙的本事倒是见长。 严荟祎这时自然是不会上赶着碰这个枪头,而是巧妙地转移话题。 “倒也不是,只是这一口一个教训吓人的,当时在我公里姐姐可没少对我说过。” “这现在大家伙都是姐妹,也要少动手,多动嘴。” 严荟祎的言外之意便是你拿教训下人的那一套来教训这些,即使和你位分不同,但也和你同等地位的妃子。 这不是不把别人当人看? “不会说话的,妹妹自然要好好教训一番,不然的话要我们这些做姐姐的有什么用。” 杨昭仪这回心高气傲,自然是接着她的话就往下走。 只是等回头发现之时,话已出口却也收不回来。 “那照着姐姐的意思是说,就连妹妹我也得好好教训一下,才能够算是听了姐姐的话吗?” 严荟祎眉毛一挑,此时此刻身上气场全开,其他几位妃子龟缩在角落,不敢上前。 眼看着两位神仙在这儿斗嘴,愣是只能当呆头鹅。 “既然妹妹要这么理解,那我也没办法,只是丑话说在这里,妹妹不要以为自己位分变高了,就可以和姐姐平起平坐论这资历,你还是差了一点。” 第三百一十章 野心勃勃 对于册封昭仪,严婕妤本来先想到的是后宫情形。 太后不理事务,权利交给了楚贵嫔和杨昭仪二人,除此以外没有妃位比她们高的了。 自己这一上升昭仪,肯定会引起一番变故和后宫站队的情况。 本应该得意洋洋的她却很不满足,这还不够,她的目标可不是这么一个小小的昭仪,她要得到叶寒司的宠爱,要跟楚玉惜平起平坐。 不,她要超过楚玉惜的地位,压过她的盛宠,要夺得大权坐上后宫凤位——皇后之位。 到时候,前朝有母族支撑,膝下有孩儿相伴,自己有大权在手,想干什么不能干? 严婕妤,不,是严昭仪的眼里闪过热切的目光,野心勃勃的样子让人觉得陌生,好像期待的未来,就在不远处等着她。 既然能生一个,她自然可以生出第二个来,但是这费时间费精力,不是首选的办法。 还有那些没带脑子的人,尤其是以杨昭仪为例,不是在自己面前嘚瑟吗?人着急起来,可就第一个拿她开刀了。 她不过是趁着父亲手握兵权,人又很“天真率直”才得到了太后的喜爱,在皇上那里也没什么特殊待遇,有什么资格觉得自己天下无二? 何况,后宫真的有那种天真率直的人吗?她冷笑一声,迟早把她这个马甲给她剥下来。 还没等她细细策划,怀里的小公主饿得哇哇大哭一场,毫无征兆。 严昭仪眼里闪过狠厉神色:“闭嘴,不然我先弄死你。” 孩子哪里听得懂这种威胁,只知道自己饿了要吃东西,委屈巴巴花着泪眼,扒拉着往严昭仪这儿看。 没等她出手打,外面小慧焦急跑了进来:“怎么了?怎么了?我听见小公主哭了是不是?应该是饿了,娘娘您给她喂点奶吧?” 严昭仪眼中闪过不爽,却立马掩饰住,慌乱问着:“是吗?我看她一直哭也不知道怎么办,心里着急得不行。” 奶娘被叫进来,给孩子喂着奶,一边哄着一边喂,这才慢慢安静下来。 与此同时的芙蓉殿里,楚玉惜正无聊扒拉着东西,忽然翻到了之前楚玉麟来的时候带的礼物。 据说这是母亲送来的礼物,还不让当场看,后来她随手一放就忘记了,现在随手一翻,是个折叠起来的眼红色布料,疑惑地抖开一看。 左右打量着喃喃自语:“这是个什么东西?” “肚兜。” 背后想起叶寒司的含笑的声音,楚玉惜吓得手都抖了,她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把这东西拿出来举高看,还让叶寒司看见了,丢死人了。 她试图解释:“是这样的,你听我说。” “嗯,你说。”叶寒司很是乖巧走进来把她圈在怀里,可是那话却敷衍得很,“你编,你接着编。” “这是我娘给我拿来的,说是等我好消息,我觉得。” “那我们就不要让她久等了,”叶寒司听了这话,笑得更欢,起身把她压在怀里亲昵,看她羞红了脸才满意起身。 “册封严昭仪以后,就没见你多找过我了,听说天天往沁霞宫里跑着跟小公主玩闹?”叶寒司微微喘着气,逼问在她耳畔。 原来在这等着呢,心虚歉疚?以为她会因为他的册封决定难过? 可是自古以来,妃子生育册封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啊,她也没那么小气不让他办正事吧? 楚玉惜本来想笑他,但是心里一软反身抱住了他,抱过去蹭蹭:“我没事啦,你别多想。其实我是真想跟你说,那小公主挺好看的,人也很乖,很爱笑,你多看看也一定会喜欢上的。” 听她这么说,叶寒司哼哼唧唧不说话,莫名其妙吃起了小孩子的醋。 “对了,你有没有给她取名字啊?” “没呢,”叶寒司纠结起来,对于自己当爹的事情还不是很能反应过来,自然没有想起来这事。 “听说你给她脖子上的小金锁就是有一个安字,我觉得可以用安儿作为她的乳名,名字你得跟严昭仪一起认真研讨,必要时候叫上太后,或者请个大师赐名,这可是你的第一个孩子,一定要好好对她。”楚玉惜絮絮叨叨说了很多。 叶寒司很感动抱着她:“有道理,劳烦你想这么多了,你有没有想好的名字?” “没呢,想名字这么神圣的事情,一定要亲娘和亲爹一起参与去想,这样孩子才会更有福气。”楚玉惜很喜欢那个小公主,听老嬷嬷们说了很多事情,自然也了解了一些。 越说越兴奋,目光憧憬:“对了,最好周岁时候抓阄能起个名和字号,到时候册封公主的封号也要想好,不然到时候手忙脚乱怎么办?真是想不到,这个孩子到时候抓阄能抓到什么?” 听她絮絮叨叨说了很多,他也对那个小生命充满了期待:“走,跟我一起去看看安儿。” 这么快就叫上了,她给起的乳名,想来也是有缘。 但是还是谨慎道:“我们一起过去怕是让严昭仪多想,心里不愉快,你先过去,我叫了芩瑛就一起过去。” 叶寒司看她这么细细想着,摸摸头表示自己的心情,看着对方受用眯起眼睛又奖励地吻了下。 等李芩瑛和她一起到了沁霞宫时候,叶寒司已经在无措地抱着小家伙,眉毛紧皱像是遇到了什么难题,旁边严昭仪和奶娘谨慎盯着,随时打算把摇摇欲坠的孩子接过来。 李芩瑛看了免不住要笑,还是恭恭敬敬跟楚玉惜一起行了礼,才抱过小公主:“陛下,让妾身来吧。” 叶寒司像是烫手山芋似的把孩子丢了过去,看得在场人都吓了一跳。 可怜的孩子早被吓得哇哇大哭,手舞足蹈诉说着委屈。 第三百一十一章 晴然公主 因为安儿爱笑讨喜,所以大家也都不介意,后宫的嫔妃也陆陆续续地拿着贺礼来看过。 一开始严昭仪很不屑她们的虚与委蛇,却还是摆着笑脸跟她们说说笑笑,到后来她发现叶寒司往这边走的频率高了很多,一下子就转换了态度。 不管谁去,都能感觉到严昭仪热情了很多,她们都以为是母性使然,加之她性格本也温婉,故而如此。 但严昭仪想的可不一样,她是怕叶寒司突然进来她忍不住露出了钦慕之情,整个人不自觉软化,被那些女人们发现她态度互转,从而在背后闲话。 后宫嫔妃多闲话,本也正常,只是严昭仪却是个例外。 所有人见了她总能觉得相处舒服,觉得她虽软弱却不是可欺的,温婉贤淑懂得照顾人的情绪。 所以除了杨昭仪之类的天生不对付以外的人,即便说不上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却也差不离了。 她是个精明女人,即使很小的可能让所有人对她看好,但多个朋友多条路总是没错的,她目光长远,已经想到了日后掌权,让她们心服口服的时候。 所有一切,都是为此做准备。 下朝后,叶寒司来到芙蓉殿跟她商量道:“我翻阅不少古籍和起名的风水,排除了很多名字,最后选定了一个封号——晴然,你觉得如何?” “晴然,很不错。”楚玉惜琢磨着,因为自己穿越这种不可思议的事情,她对于一切未知都抱有了很高的敬畏之心,包括风水阴阳。 想着自己之前看的风水,她头头是道地解释:“皇姓叶,主土性,晴然二字有火有金,根据五行相生相克的定律,该名字天人地三才为“土金火”,配置佳。五格笔画搭来看,五格大吉,我倒是觉得这封号不错,对她挺好。” 听她这么解释,叶寒司有点懵,很是不解,“你还懂风水阴阳?” 楚玉惜咯咯笑着,然后解释:“不懂,这不是你们要给安儿起名字,我很着急嘛,看了很多书,了解一些些。” 本来对这些没什么研究的叶寒司觉得很有意思,托腮道:“再说说,我多听听。” 看他感兴趣,楚玉惜摆出了架势打算好好说道,“这名字也不单是个称呼,还寄托着韵味和父母的期望,比如说安儿的封号晴然,我们分开看。晴用作人名意指乐观、活泼、上进、美好之义;然:用作人名意指明理、诚信、光彩之义,这多么好的寓意。” 叶寒司虽然不懂,还是莫名其妙觉得有道理,点点头表示认真听讲。 她更兴奋来劲:“我们再从韵律上来看,声调为去声、阳平、阳平,音律优美,悦耳动听,朗朗上口。” 说着说着,她脸色忽然暗了一下:“只是,这孩子……” “怎么?”叶寒司听得津津有味,正在想她是不是在变相拍马屁让他高兴,就听见她一转折停顿,整个人都暗沉下来。 “我不太确定,等等我,”她麻利起身到自己的小书房,翻找着《卦象论》,隐约觉得从风水来看,卦象并不是很好。 她按着名字一下下查找着什么,一会儿写写画画记着点东西,一会儿又开始翻书,叶寒司也不打扰她,就跟在后面慢慢看着,看她皱眉又松,松了又皱。 最后看着写下的东西,放下了狼毫,蹙眉看着:“艮卦,艮为山。喻指 停留阻止,无可再进;随份勿贪,不可强求。 得此卦者,前路受阻,不宜妄进,宜守待机。” “这么神奇?”叶寒司有些惊讶,本以为她是开玩笑,但是她神情严肃,呢喃着什么。 走近了才听得是:“前路受阻?本不应该的,现在看来安儿有这么多人都护着她,严昭仪更是心疼宠爱她,怎么会前路受阻呢?” 他索性拍手道:“那不然,你在帮我想一个吧?” “不,这名字既然被你选定,就是一种缘分了,你有没有选好良辰吉日,我负责给你摆个家宴,你当场给她赏赐,大家都会很高兴的。”楚玉惜认真说着,小脸上严肃未消,看起来很是正经。 叶寒司笑了笑,捏着她的脸道:“你看着办就好。” “我之前有找的日期,巧的是最近的一次吉日便在明晚。这就去吩咐他们摆家宴,设宴到沁霞宫吧,直接在那里给她赏赐,你回去让江公公帮着你去看看,你要赏给她什么东西?”说起正事来,楚玉惜说一不二,干脆利落的形象就出来了。 小嘴嘟嘟嘟说个不停,最后被叶寒司笑着含住了:“知道了。” 她派小柒给严昭仪提前说了,在次日朝拜太后时候,趁着大家都在,便迅速通知说今晚要给安儿封号办家宴。 太后点点头:“你和杨昭仪多费心了。” “本就是分内之事,您不必忧心。”楚玉惜不会巴结,只能恭恭敬敬地行了礼。 反倒是杨昭仪脸色都僵了,最后还是调整一下,“啊?好吖,没问题,看我,替严昭仪高兴得快傻了。” 整个人看起来单纯不设防,随后笑眯眯说着自己之前去看小丫头,语气高昂热烈,像是欢乐的小麻雀。 嘴儿甜的见缝插针说太后年轻有福气,哄得大家很开心。 散了之后,楚玉惜回到宫里开始忙碌,李芩瑛帮衬着她,小柒一边忙着一边叫道:“杨昭仪也真是的,每次都只打雷不下雨,在太后面前应承得好好的,最后什么都不干,等着娘娘弄好。” “小柒!她就是孩子心性,你还跟她计较?”楚玉惜斥责她不要多嘴,隔墙有耳这是每个人必须有的谨慎,但也知道小柒在替自己抱不平,所以后面语气软了下来。 晚宴在忙碌中办好了,因为设在沁霞宫,所以一些人提前过去帮忙,弄得倒也是有模有样,宴开前半个时辰,人到的差不多了,因为算是安儿第一次在公开场合和大家见面,所以都带着礼物来的。 叶寒司最后到,江公公手里拿着方形锦盒。 按着流程,先是严昭仪抱着静心打扮的小公主出来,给大家认认真真见上一面,说些场面话。随后是大家依次献礼,叶寒司宣布封号,并表达对她的祝愿,最后是严婕妤替公主收下礼物,表达对大家感谢和对小公主的祈愿。 楚玉惜在心里过流程,还是紧张,比21世纪要给领导主持会议还紧张。 索性前面走到流程都挺顺利,严昭仪脸上是遮不住的笑意。 尤其是叶寒司大手一挥,展示了锦盒里的涵毓玲珑额坠,光泽样貌都是上品,看的出的稀有,一下子让大家惊叹不已。 叶寒司看着安儿,神情温和不少:“今日,册封我儿封号晴然,赏百亩良田,待豆蔻之年或定亲之后即可掌管,特赐涵毓玲珑额坠,望起安康欣敏,为我国昌盛而光荣。” 大家羡慕嫉妒的目光在严荟祎看来舒适不已,脸上非常有光,她接下旨意,眼泪在眶里打着转,感激的模样:“谢皇上隆恩,妾身替安儿接旨,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只是在起身后,大家看不见的角落,无意挑衅地看了杨昭仪一眼,对她颇为不屑。 第三百一十二章 感慨万千 杨昭仪本就是嫉妒万分,甚至想借口推脱不来,但太后让她负责,怎么也跑不了。 全程死死盯着安儿和严荟祎,看着她咬牙切齿,却又因为有很多人关照,所以无法下手。 等到看见严荟祎挑衅,冷笑一声捏紧了手中的玉杯,浑身气得发抖,却还要装出来开心的样子。 走完流程开始用膳,杨昭仪趁着没人抢先,率先给叶寒司布菜:“皇上近日都憔悴许多,妾身看着心疼。” 嫔妃们对视一眼,也跟着布菜,严昭仪乐了,这傻子是想搞事情啊,于是善解人意担心道:“大家自己用膳吧,不然,皇上看姐妹们如天仙,肯定为难不知道吃谁的了。” 因为给安儿设宴,所以严昭仪取代了杨昭仪的位置,坐在叶寒司另一边,说完还特意看了眼杨昭仪。 大家一听虽然心里舒坦,却不乐意,还在布菜,叶寒司皱了眉:“不用管朕,自己用膳。” 霎时间安静许多,太后乐呵呵笑道:“皇上喜欢安静,今日不用在意,不会罚你们,大家坐下用膳吧。” 这意思,皇上刚刚是不高兴了? 大家面面相觑,慢慢闭了嘴。 严昭仪笑完还给太后夹了人参切片:“这切片啊,润滑清脆,人参延年益寿 对太后身体好,您尝尝。” “严昭仪真是细心懂事不少,不过还是不用给我夹了,这是家宴,大家都吃吧。”太后这么说着,却还是夹了那人参片放在嘴里,明显很是受用。 杨昭仪气得发抖,这叫什么?倒打一耙? 当下就以自己身体不舒服为理由,起身离开了宴席。 并且在之后的见面里,非得咄咄逼人才心里暗爽。 严昭仪也不嫌腻烦,笑眯眯面上跟她一起闹着,耍她跟耍总角小儿似的,颇为不屑。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此时宴会还没结束,一些歌舞表演被喊来助兴,安儿喝饱闹累了,此时困乏在严昭仪怀里一点点睡着了,小脸乖巧可爱,让人看着就心生喜爱。 叶寒司看着那小家伙,心里痒痒的,面上就淡淡看着严昭仪道:“把安儿抱过来,朕看着她睡。” 楚玉惜看着他眼里期待这样,面上还要顾忌威严,不给面子憋着笑,看他看过来还得意的嘚瑟。 不过经过几次抱孩子,叶寒司慢慢在奶娘的指导下掌握了一些技巧,也不会像一开始那样手忙脚乱还手足无措的样子。 尤其是孩子一天比一天大,骨头慢慢长着,也更好抱了。 他抱过来呢喃一句:“是不是吃胖了,感觉以前没那么重啊?” 这一句话把大家都逗笑了,不过严昭仪笑着解释:“孩子,自然一天一个样,到了满月周岁之类,肯定和现在又不一样了。” 对啊,满月快要开始了。 楚玉惜在心里盘算着孩子满月要准备的满月宴,这是公主,到时候参加范围就大的很了,王公贵族都会来,说不定会有外番来请求联姻,先把人定下。 那可是件大事啊。 安儿大概是感觉到被人挪来挪去很不舒服,最后到一个硬邦邦怀里,不开心地开始挪动,然后抽泣,颇有些要大哭一场的前奏,叶寒司手足无措看着她。 然后茫然看着大家:“她这是怎么了?又不想睡了?” 大家哄堂大笑,都大概了解了孩子的想法:“皇上下次还是多吃些,看安儿都觉得您吃的太少了。” “她嫌弃我?”叶寒司难以置信。 笑着笑着太后把人抱过来,只见安儿被打扰似的不满哼哼唧唧,最后在太后的安抚下又沉沉睡着了。 她看着怀里的孩子,忽然想起安婕妤那第一个孩子。 那是真正意义上的皇家新一辈的第一个孩子,只是命不好,没能看到这个世界罢了,安婕妤也是让人唏嘘。 想当初,那可是个清高懂事的孩子,很讨太后喜欢,只是如今疯疯癫癫,精神恍惚,让人心里难受。 楚玉惜坐在太后左侧,很轻易看出了太后表情不对,轻声问道:“母后,您脸色不太好。身体不适吗?” 太后饱经沧桑的脸上颇有些无奈的意思,她摇摇头,“不是,只是一时间想起安婕妤那孩子,心里有些难受。若是当初哀家多关心她的病情,也不至于到今天的地步,如果她顺产,孩子也该有这么大了。” 这话题有些沉重,楚玉惜一手扶着她的胳膊,一手顺着她的背安抚道:“别想那么多了,这些跟您没有必然关系,谁也想不到事情会忽然间变成这个样子,我们要做的就是珍惜当下,照顾嫔妃,说起来,大家都有责任,不是您一人担了。” 听着她的宽慰,太后叹了口气,却只说了句:“好孩子。” 楚玉惜有自知之明,她知道自己不是太后喜欢的类型,不去做那些无用之功,却发现她也没有很讨厌自己。 想想也是,太后远离后宫纷争是真,她凭本事走到太后的位置也是真,自然是看过了很多算计,能看见很多真心。 但见过了太多计谋,这才烦闷想离开吧。 一下子,楚玉惜也随着她唏嘘起来。 她能看出来,太后人不坏,只是也算不上好人罢了。 像大多数人一样,中庸。 她没有任何立场指责别人,因为她自己可能也是这种人,很多事情身不由己,也就注定了中庸的人必然是最多的。 破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她听见太后正在呢喃自责道:“说来也是难过讽刺,毕竟大家都知道哀家宠她,却是最后知道她精神不对劲的人。来人,派些人到安婕妤的宫里,实时保护她,有异动跟哀家说。” 下面有人领命而去。 是了,原先的安婕妤才是一直在太后左右的位子。 清冷,却懂事知冷暖,会照顾人。 楚玉惜压下乱七八糟的心事,安抚太后道:“妾身以后会多关照安婕妤,也会多去那边走动一番,您不必如此忧虑。” 太后几不可见的点点头,看着怀里的安儿,莫名叹了口气。 后宫嫔妃都是眼尖的主,一看这二人说着话,自然面上笑嘻嘻互相打趣,心里还是用心在听。 一听到安婕妤,大家都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想到她和太后的亲近,这才若有所思点点头。 杨昭仪就是听得最用心的,只是半响没怎么想起这人来。 第三百一十三章 暗中调查 自从严荟祎生下小公主且小公主得到了册封以后,宫中之人以及叶寒司都对沁霞宫有了别样的关照,不仅严荟祎因此而得到了嫔位的提升,甚至整个沁霞宫都在这样一场喜事里得到了更多的恩宠。 听闻了太后说到了安婕妤的事情,杨昭仪方才想起来这后宫里还有安婕妤这样的一号人物,安婕妤对于她而言没有什么威胁,一个疯疯癫癫的妃子,如同废人一位,她全然便没有把安婕妤放在自己的心里。 听闻楚玉惜平日里经常去探望安婕妤,杨昭仪虽然心中对此并没有什么感觉,但是,走一走形式,或许也是有必要的。 近来,这后宫之中,由于严荟祎生女一事,她过着风生水起的日子,杨昭仪的心中不由得对于严荟祎有着忌惮,一面琢磨着如何对付严荟祎,一面想着总是要做什么来使得自己的地位和声望都得到发展。 这样想着,杨昭仪便打算出门去长青宫。 “来人,替本宫好好打扮一番,我们探望一下安婕妤。”杨昭仪提高了声量,叫来下人伺候。 宫殿里,只见安婕妤坐在席子之上,无神地缝缝补补,似乎是在消磨时光,而后又会突然疯疯癫癫地撕扯着手里的绸缎。 幸好有一边的楚玉惜上前去安抚着,才让安婕妤稍微的平和下来了一些,上次小太监的事情过后,安婕妤的情况明显有了好转。 自然,见了这样的情况,杨昭仪并没有上前去安慰安婕妤的意思,她只是心里感觉到非常晦气,不愿意去同安婕妤在一起。 她向楚玉惜行礼,“参见楚贵嫔。” “免礼,平身吧。” 楚玉惜也没有想到杨昭仪会突然来到了长青宫,但是恐怕也不会是什么好事吧,安婕妤的情况早在宫中传得沸沸扬扬了。 “姐姐,这安婕妤的情况如何了?”杨昭仪一副十分关心的模样,还感叹了一声。 楚玉惜没有立刻答,而是望向了杨昭仪,想要从她的脸上获得什么信息,但是杨昭仪毕竟在后宫里待过,表情方面一直管理得很好。 “无妨,还是老样子呗,反反复复的。”楚玉惜终究没有看出杨昭仪的打算,也不多管了,在她眼皮底下,杨昭仪也不会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吧。 安婕妤没有管她们在聊些什么,自顾自地在倒弄手中的绸缎。 杨昭仪待了一会后便离开了长青宫,杨昭仪便回到了白露殿,脑海里回荡着安婕妤疯疯癫癫过分可怜的画面,她的心里忽然想到了沈婕妤。 思绪纠缠,在发生的事情交织成的奈落里,杨昭仪思考着那一段她不曾细想过的日子。 沈婕妤的突然离世,安婕妤的突然疯癫,以及安婕妤手底下的宫女二花突然溺死,这些事情都是透露着奇怪的迹象,在不被人察觉的离奇里,或许隐藏着什么故事? 心里做了一番复杂的思考,随着故事的复杂性一起,那段时间的发生的一切都带着令人想要探索到最底层的真相的诱惑力,杨昭仪想到了这里,心里一惊,或许,这些事情,原本就不是那样的简单? 急忙站起身,杨昭仪便去找了可以信的过的人,把心里的怀疑大致地描述了一下,便派人调查那段时间里关于沈婕妤和安婕妤的事情了。 长青宫里,安婕妤被楚玉惜安抚了一会儿以后便把手里的绸缎放下了,绸缎已经被破坏的不成样子,楚玉惜叹了一口气,倒不仅仅是因为绸缎被破坏的模样,也是为了安婕妤的状态。 怕安婕妤伤害到自己,楚玉惜伸手去收了她的手里的针线,安置到一边,而后,她开始动手去整理那些被破坏的绸缎。 “安婕妤,我知道,你的心里,一定是非常的痛苦和委屈,可是,事情已经过去了,你也不能够这样的去折磨自己,你也该一点一点,学着从痛苦里走出来。” 虽然知道安婕妤不会把她的话当真理解了,但是,楚玉惜相信,只要她能够用这些话语来开导她,总会有几句能够进入安婕妤的心里,让她一步一步的走出来的。 没有回答楚玉惜,安婕妤保持着异常的沉默,她盯着楚玉惜在收拾绸缎的动作,好久好久以后,她也突然伸出手,拉住了绸缎的一角。 愣了一下,楚玉惜抬起头,看着安婕妤。 原来,安婕妤也抬起手,安静但是非常认真,如同一个孩子一般地收拾起了绸缎,楚玉惜仿佛有一种恍惚的错觉,她在安婕妤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种对于绸缎的深深的愧疚。 她相信,只要安婕妤愿意缓慢的打开自己的心里的痛苦的闸门,她就有机会从满是灰暗的世界走出来。 沁霞宫里每日都会有人送来物件,有些是来祝福严荟祎的,有些是来送给小公主的。 自从小公主被册封为晴然公主、严荟祎被册封为昭仪以后,虽然心中对这样的称谓依然不满足,可是,严荟祎不得不承认,这毕竟也是小公主为她带来的荣誉,由此,她也便不是那么毫无感情的对待小公主了。 沁霞宫时常有人来拜访,这给了严荟祎一种强大的心里的满足感,在外人面前,她会更加表现出来对小公主的疼爱和慈祥,而当宫中没有了旁人,她一样与小公主保持着疏远的距离,让小慧来照顾着小公主。 多少听闻了楚玉惜经常去长青宫探望安婕妤的消息,严荟祎的心里烦乱,一方面,楚玉惜既能够运用这个机会来提高自己的声望,更让人担忧的是,倘若楚玉惜能够打开安婕妤的心结,那才是最为可怕的事情。 虽然如今的地位得到提升,严荟祎还是没有半点马虎,终日考虑着自己要如何巩固地位,爬的更高。 芙蓉殿里,楚玉惜刚刚从长青宫归来,一进寝宫,便来到了叶寒司正坐在席子上,饶有兴味地看着她。 心里一顿,楚玉惜快步过去,“怎么今日得闲了?” “娘子,过来坐。”看着楚玉惜,叶寒司说道。 听了叶寒司的话,楚玉惜便坐到了席子上,在叶寒司的身边。 “近日来,听说你去沁霞宫挺频繁的。” 点了点头,楚玉惜回答,“是啊,作为后宫之主,当然要多关心一下新生儿。” “严荟祎本来对于自己生了个女娃的事情而耿耿于怀,如今,因为小公主,她的地位得到了提升,在后宫里也有了更大的声望,如此,她对待小公主,自然会更好一些。” 楚玉惜在心里琢磨着叶寒司这话的意思,“你该不会是想要告诉我,你册封严荟祎,不过是为了能够让小公主可以得到更好的关爱?” 叶寒司挑眉一笑,说道,“或许吧,总之,我册封她们,不是因为情意之类的原因,我只有待你,才是一片深情。” 说着,叶寒司揽着楚玉惜入怀,抵着这夜里的无尽冷风。 叶寒司略尴尬狼狈,但是还撑着说道:“她小名就叫安儿了,名字严昭仪多想想,我请人想个名号,封号朕在琢磨琢磨。” 严昭仪略兴奋却强掩饰着,“妾身替安儿多谢皇上赐名。” 有了名字,还怕地位不保吗? 至少在孩子这方面,她领先了所有人一大步,而且他愿意为了孩子去细细想她的名字,还想到了未来久远的封号。 知道真相的楚玉惜看着严昭仪,总是忍不住觉得叶寒司这直男要是真想不起来这事,严昭仪她该多难过。 第三百一十五章 旁敲侧击 不是洗清嫌疑,而是线索断了,断得干干净净戛然而止。 这想法很是奇特,但也是个好的思路。 这就代表着,其实有几次,她根本来不及铺就一个完整的假证据链,为了把自己摘干净只能这样做。 那她为什么会着急?是因为他们快查到真相,还是因为她马上要生产了,没精力再去仔细布置? 三人顺着这个思路发现,好像很接近严婕妤是幕后黑手这个方向。 所以说,她们真的曾经距离真相那么近! 杨昭仪又看着那线索图,回头认认真真问道:“姐姐,若是我日后还需要,可以再来找你吗?” 大家都清楚,这东西越是拿出来次数多,也越容易暴露,若是被广而告之,以严昭仪现在的身份和安儿即将到来的满月宴,必定引起轰动。 而这轰动,会从后宫延续到朝堂,延续到贵族阶层。 自古以来,虽说朝堂后院互不干涉,到底还是有千丝万缕的关系,站队都很相似度,后宫的女子想要做什么,都得以朝堂,以自家家族利益为要。 楚玉惜有些难以抉择,忽然有些自责,自己为什么没有加快进度拖到了现在,只是不能再拖了。 此事还是需要速速解决。 她抬眼,严肃吩咐道:“妹妹若是觉得我可信,便来,只是此事万事保密。” “妹妹知道。”没有查清楚之前,自然不会打草惊蛇,但是查清楚以后,势必要一击致命,要严昭仪整个家族都不得翻身! 她眼神闪过凌厉狠绝的神色,只是一瞬间又掩饰好了。 至少,今日在楚玉惜这里知道了不少事情,不仅是严昭仪的事情,还有楚玉惜的谨慎和超强的思维逻辑,警敏的直觉。 都告诉她,这人看起来温和无害,实则也不好惹,甚至有些庆幸她今日来芙蓉殿这一遭。 至少是,在共享一个秘密的时候,她们关系突飞猛进,若是敌方如此便是难缠提心吊胆、但我方人员如此,值得高兴。 不是必要时候,不能招惹她。 从芙蓉殿出来,杨昭仪去了严昭仪的沁霞宫,不管听到什么事情,不能全信,这是后宫生存最基本的法则,她需要去旁敲侧击试探一下。 “姐姐,”杨昭仪乖巧这么叫了一声,随后叫身后的宫女拿出了准备好的小夜明珠。 但想到自己对外形象,还是很傲慢说道:“听说安儿不认生,可否让我抱抱?” 虽然好奇杨昭仪今日怎么过来了,看到她那样子还是稍稍放了心:“后宫姐妹都争抢着来看过了,确实不认生的。” 这话又是在讽刺她不合群?早些来干什么,早些受辱来看她如何受宠? 杨昭仪敷衍地抱起来孩子,然后放下得意:“这孩子很喜欢我。” “是啊,不过妹妹自外面过来,还是先烤火才好。”说着,她一脸心疼地把孩子抱在怀里,故意膈应她。 “说来,我今日无处四处转了转,到芙蓉殿时候路过了长青宫,那门口侍卫不少,里面却没什么生气的样子。”她看似无意的样子,实则早就在打量严昭仪接下来的表情了。 “是吗?上次安儿宴会上,母后是说过要给她分出些侍卫守护她,也是命苦的人。”说着严昭仪红了眼眶,满是唏嘘的样子,让人看不出真假。 看她还在转移话题,杨昭仪自说自话的又把话题拐了回来:“可不是,你说这歹人怎么就这么狠心啊,那可是太后很喜欢的妃子,到底是怎么想的?居然敢动皇子,这若是被查到可不是杀头那么简单的事情,听说要上刑。” 从她说起安婕妤开始,严昭仪心里已经起了疑心,她一向敏感谨慎,故意换了话题也被拐回来,明里暗里威胁讽刺。 要说这女的没脑子呢,没几句话就把自己给暴露了,居然还想套她的话。 虽然心里不屑,却还是怯怯开口道:“说得有理,安婕妤那么一个无辜纯良的姐妹,居然也被害了。那人还真是蛇蝎心肠。” 无辜纯良? 她忍不住想笑,传说中沉稳的安婕妤,可是在她的几句话之下,便给自己服下了大多红花,使得流了产。 这不叫无辜,叫无脑。 自己顶多是说了几句话罢了,都还没动过手,全程都是她自己一个人导致自己落到那步田地的。 严昭仪心里无奈耸肩,总是有那么多没智商的傻子,她也很无奈啊。 什么? 杨昭仪看她那么淡定的样子,居然一点都看不出来心虚,难道是她们想多了?还是这人本就没皮没脸、善于做戏? “对了,你知道安婕妤最后被人下毒加重病情的事情吗?下的什么毒啊,居然让她癔病加重了?”杨昭仪想尽办法要看她会不会有什么漏嘴。 然而对方全程淡定,只是眼里挤出来几滴鳄鱼的眼泪,全口否认事情跟自己有关。 “听说你之前跟安婕妤关系还不错,后来怎么她出事你反而不太清楚这些事情呢?”杨昭仪最后逼问道。 “你问的这些事,我不知道,确实只有凶手才知道啊?如你所说,我们关系很好,她出事后大家怕我激动情绪不稳,没人跟我说这些事情,所以我都不知道。”严昭仪一本正经操着人设开始说道。 说完还开始挑拨离间,脸上泪珠欲坠,又提到芙蓉殿:“你说你刚刚是在楚贵嫔的芙蓉殿吗?是她在怀疑我吗?让你这么问我的?” “你想多了,你还不够格让我去找别人提起你。”杨昭仪又是一副欠扁的样子,骄傲无比的样子,目光却忘了掩饰,被对方看了出来。 说完以后,她才住了口,却让人浮想联翩:“不是我说她坏话,只是她为人让人虽然感觉舒适,只是用心不明。你看她受宠这么久都没有身孕,便可能是自己有些什么。算了,不该背后论长短。” 所以说,可能是她自己怀不上,才故意不让别人也怀吗? 她想表达什么,想说这事情都跟楚玉惜有关系,她才是幕后黑手? 杨昭仪觉得自己脑阔疼,没说几句就想回去了。 临走时,严昭仪还不忘忠告:“要不要过多相信一个人,你得过多掂量掂量。” 第三百一十六章 两面三刀 送走杨昭仪以后,她嘴角无奈苦涩的笑立马消失,脸色一黑甩袖把杨昭仪用过的水杯一起甩袖扔在地上。 “呵,真以为多厉害呢?在本宫面前蹦哒?不知死活。” 只是万万没想到,楚玉惜居然还在调查这件事情,明明都很久没见她动静了,居然暗地里还在怀疑她。 她本以为自己就是个很八面玲珑的巧人儿了,没想到楚玉惜是个不动声色两面三刀的人。 见她经常来这里跟安儿玩耍,她差点忘了,楚玉惜是个谨慎非常的女人,看起来温和贤淑,其实脑子转得很快,即使看起来很无害,最是可怕。 既然如此,别怪她无情了。 只是这事像是个不存在的小插曲,楚玉惜还是会隔三差五来看安儿,有时候是跟李贵人一起,有时候是带着宫里的小柒自己来。 每次来都会带些很稀奇古怪的小礼物,送给安儿玩。 其实那些都是她根据21世纪,孩子们可能会喜欢的东西亲自做出来的。 小一点儿的宫铃,叮咚作响,对孩子来说很好玩;大一点的比如找人用木头定制小摇篮什么的,铺上绒布毛领以后,推着小孩子摇摇晃晃,特别容易听到孩子满足的笑意。 因为现在还没到能自己随便动的时候,但是安儿很喜欢闹腾,喜欢被晃着,并不想安然躺在怀里或者床上。 今日,楚玉惜带着小柒来了,带着的是一些反季水果,她笑着跟严昭仪借了院里的小厨房,加了作料熬出了水果粥,给严昭仪盛了一碗,又捞了一碗滤了果肉以后酸酸甜甜的水果汤。 小柒端了到殿里,严昭仪很是感动的样子:“姐姐真是有心了,这样的做法真是特别,没一会儿便有做了几个时辰的稠度和口感,温暖舒适,在冬天吃很是合适呢。” 楚玉惜笑了笑,然后端起酸酸甜甜黏稠的水果汤,一勺一勺喂着安儿。 小家伙一开始不想喝,扑腾扑腾翻个不停,险些把碗给打翻,但是楚玉惜给她喂进去一勺之后,笑眯眯摇着手晃着脑往她跟前晃。 楚玉惜坏心眼往后退:“想要啊?偏不给。” 一边严昭仪看了,示范地给安儿做了个动作:“跟母后撒娇。” 安儿不懂,乐呵呵笑个不停,还是追着楚玉惜的调羹,想再喝点酸酸甜甜的东西,然而楚玉惜却不给了。 “你啊,知足吧。这么小的孩子不能喝太多酸酸甜甜的,你就安心喝母。乳吧。”楚玉惜很是无奈地看着忽然学着严昭仪一起撒娇的眼神,有些招架不住。 严昭仪却是觉得她故意的,是在讽刺她,不过没有直接开口问,而是问道:“姐姐觉着,我这儿的香炉闻着如何?” 因为孕妇婴儿,太医建议她尽量不要用香薰,即使真的用,也要有个范围。 比如说,红柑、柠檬、天竹葵、茉莉、茶树、葡萄柚、针叶松,这些精度很纯的东西,都很适合她们用。 严昭仪选了茉莉香,有种淡淡香气又不会很冲,让人很是舒适。 这种香气很容易让人心生舒适之感,楚玉惜很喜欢,笑着点点头:“我觉得很不错。不过我还是喜欢沉点的,像我宫里檀香,对消除不安、放松心情、助眠等等很有好处。” “是吗?有空我也试试。”严昭仪晦涩不明说道。 “别别别,”楚玉惜解释道,“檀香对孕妇不太好,可能会导致头晕之类,虽然在坐月子还是要谨慎才好。” “好吧,有些遗憾呢。”严昭仪不动声色等着她说更多。 “没事,我也会慢慢撤掉檀香,换其他香薰。因为我长期在这种环境下,身上难免会带着些味道,虽然味道很淡,也怕对安儿不好。更何况,最近我有些不适,再用檀香对身体不好。”她最近有些事情忙乱,上火易怒,所以打算撤檀香。 一直没撤也只是因为很好闻,习惯了,但是涉及到身体问题,她还是很谨慎的。 跟安儿玩了一会儿后,她照例回去了。 严昭仪却忽然哼笑一声,身边小慧很茫然看了一眼,她立马意识到自己松懈了,红了眼眶摆出委屈的样子:“说实话,姐姐能来看安儿,我自然也是欣慰的,多个人关心她,这很好,但,安儿看见我,都没有看见楚贵嫔高兴了。不过,没事,小孩子开心就好。” 小慧很是焦灼,不知道怎么安慰,小声嘟囔道:“这个楚贵嫔也真是的,自己想要自己生一个嘛,离间母女感情做什么?” 听她这一句,严昭仪眼睛一亮,语气更加委屈:“这正是我担忧地,我怕姐姐喜欢安儿,到最后把安儿过继到她名下,那我怎么办呢?我只是想好好做安儿的母亲。” 小慧人性单纯,就是嘴笨,这时候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就拍拍她的背说道:“娘娘别担心了,不会的,皇上不会分不清这种事情对孩子的影响的。” 严昭仪点点头,让她下去了,随后交了一个人:“去找一些檀香香囊,借口找机会经别人的手,传到芙蓉殿。” 不能用檀香?我让你一次用个够。 到最后无非也就是易怒暴躁罢了,算是一个小教训,要是楚玉惜没有收敛,可别怪她要出手狠厉。 回到芙蓉殿,叶寒司已经在里面了,看见她回来笑道:“我发现最近在你这儿是很难直接看到你啊?见了安儿比见我还亲?” “哪有,你可是我最爱最爱的,你在我心里第一。”楚玉惜自知心里虚,开始撒娇说好话。 确实是最近他来了,她基本都在看安儿,回来很是高兴,“安儿今天又长高了。” “你抱在手里还能看见长高了?”叶寒司有些无奈笑道。 “我说有就有,你信不信?” “信信信。”叶寒司对楚玉惜本就是无底线宠着,看她龇牙咧嘴这么说,自然应着,想着这次回去给安儿什么礼物。 他们就是这样,楚玉惜跟安儿玩得很开心了,就不会计较叶寒司对她毛手毛脚,让叶寒司很是满意。 一般高兴以后,都会赏赐。 这样的赏赐多了,让严昭仪觉得自己和安儿很受宠,不觉得腰板更直,看见有其他宫的姐妹来,都会不经意展示这种宠爱,最后还会害羞一笑。 “都叫他不要这么浪费,他说乐意宠着安,我就怕他把安儿宠坏了。” 各宫会羡慕嫉妒,这种感觉让她很有成就感。 第三百一十七章 顺其自然 一个严荟祎一个杨昭仪,两个人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偏偏都在这后宫之中碰了面,还成为了共侍一夫的姐妹,也真是造化弄人。 要说这个杨昭仪,身份也是了不得的人物,她的父亲是当朝杨将军,是朝中大将里面数一数二的存在,只不过之前貌似和魏丞相走得很近,所以楚玉惜对他不是很有好感。 话说回来,严荟祎在宫里添了小公主,本该是高兴的时候,可是因为生下来的不是众人翘首以盼的皇子,所以难免落人口舌。 但是旁人大多碍于严荟祎的身份,虽然私下里没少议论,可是一个个的见着严荟祎也都是老实得很,反倒是那个杨昭仪,哪壶不开提哪壶,就这么和严荟祎顶风对上了。 “好你个杨昭仪,不就是父亲是个武夫嘛,有勇无谋的家伙,脑子还不知道好不好使呢,竟然就敢跑来和本宫对着干。” 盛怒之下的严荟祎顾不得什么形象了,当着宫女太监的面就开始发作了。 “来人,给本宫去查查这个杨昭仪的底细,不管大事小事好事坏事,只要是关于杨昭仪的马上给本宫汇报。” 严荟祎皱紧了眉头没好气地和周围跪在地上的人连连交待。 严荟祎与杨昭仪的针锋相对越发越严重,她们两人都在背后暗地调查对方。 好不容易这两个能人被转移了注意力,楚玉惜也终于不用担心在宫里什么地方的碰上那两个瘟神。 “慢一点,慢一点!” 楚玉惜正站在鱼池前,看着水里面有些呆头呆脑不太聪明的一群鱼,突然就听着身后传来了惊呼声。 而且听上去似乎是声音越来越近,楚玉惜出于本能回头打算一探究竟,这不回头还好,一回头简直吓得几乎魂飞魄散了。 “快,小良子,快上去帮忙!” 反应过来的楚玉惜赶紧招呼身边随侍的小良子等人,一起过去搭把手。 原来楚玉惜一回头,恰好看到了一个宫女模样打扮的,此时正在使劲地抓着一个粉嫩嫩的小娃娃。 而等到楚玉惜看清楚那个宫女的真面目的时候,却震惊地发现原来是沁霞宫严荟祎的丫鬟。 那么既然是她照看的孩子,想必被死死拉住的定然是小公主了! 楚玉惜和小柒一起,眨眼功夫就跑到了跟前,看着被小慧紧紧抱在怀里的小公主,余光瞥见了还在惊魂未定的发抖的小丫鬟,楚玉惜微微皱起了眉头,侧首朝身后的小良子交待起来。 “这件事情有些蹊跷,你派人暗中去查查,是不是有人故意动的手脚?” 严荟祎虽然算不得什么明主,可是这个陪嫁丫鬟小慧却是个忠心不二护主子的,眼下严荟祎又生了小公主,自然是交给这个作为信任的丫鬟照看,只是为何会出现方才的一幕,只怕是又是宫斗惹的祸。 难以相信,如果自己没有出现,或者是换一个等着看严荟祎笑话的人看到了方才的一幕,只怕是会选择袖手旁观,那么为此付出代价的,则是年纪尚幼的小公主。 “多谢楚贵嫔娘娘出手搭救我家小公主,多谢楚贵嫔娘娘!” 那边被一起拉住的小慧也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等反应过来“哐”的一下子跪在地上,连连朝着楚玉惜磕头道谢。 “起来吧小慧,你不必谢我,今日之事只是本宫碰巧遇上了,说明本宫与小公主也真是有缘,平日里本宫就看着小公主可爱,也把她当作了这家孩子,这深宫内院的,保护好小公主,如果有什么为难的,可以直接来找本宫和皇上。” 说完这句话,楚玉惜先行一步离开,临走之后从小慧手中接过尚在襁褓里的小公主,她决定必须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叶寒司,让他加派人手保护好小公主。 果不其然,叶寒司再听说了小公主出事以后的反应,和楚玉惜如出一辙。 虽然小公主的母亲是严荟祎,她无恶不作,可是刚刚出生的小公主是无辜的,她不应该成为严荟祎的牺牲品。 “皇上,我认为有必要加派人手保护一下小公主的安全,毕竟贼人已经把手伸到她的身边了。” 抬头看了眼楚玉惜忧心忡忡的样子,叶寒司也是于心不忍。 “朕会想办法的,你不必太过担心。” 叶寒司虽然嘴上不说,但是他明白楚玉惜之所以会这么紧张,全然是因为对小公主的疼爱。 一想到小公主可爱软糯的样子,再看看在自己跟前心爱的女子,叶寒司眼中溢满了柔情蜜意,如果有一个他们两个人的孩子,定然会更加可爱讨人喜欢。 在这一点上,楚玉惜和叶寒司竟然意外地达成了共识。 楚玉惜虽然没有抬头,但是仍旧能够感受到头顶上方传来的,叶寒司炙热的视线,略微有些扭捏以后,楚玉惜缓缓开口小声,“不如我们也要个孩子,瞧着那个小公主实在是可爱得紧,太讨人喜欢了。” “你若是喜欢,想生几个我都陪着你!” 意识到这句话有些暧昧之极,楚玉惜原本就因为有些不好意思而红润的双颊,此时更是红霞满布。 “孩子不是你生,疼痛不是你受,你自然能够轻轻松松说出这番话。” 原本楚玉惜只是出于不好意思而随口说的一句话,却让叶寒司陷入了沉思。 对于古代的医疗技术,远远比不上现代的发达,所以在当时哪怕是皇帝的女人后宫嫔妃生孩子依然是九死一生的买卖。 所以在听到楚玉惜说的这番话以后,可谓是说者无心听者可是有意。 令人揪心的气氛告一段落以后,因为严荟祎和杨昭仪的相互制约,后宫之中竟然也少有的几天的平静日子。 也许是因为小公主的事情,近几天严荟祎也是收敛了不少,低调起来。 后宫之中因为这几个有权有势的家眷,而乌烟瘴气的,可是朝堂之上楚玉惜的弟弟楚玉麟可谓是大展拳脚。 原本因为是楚玉惜弟弟的这层身份进宫入职,怎么说也是遭人诟病的,但是久而久之楚玉麟自身的治世之才,政治之道很快就得到了朝中一心一意拥护叶寒司的那些大臣的认可,成功成为了叶寒司的有力帮手。 第三百一十八章 品茶闲聊 黄鹂鸣叫,此时,天气甚好。 芙蓉殿中嗯,楚玉惜躺在贵妃椅上,有些无聊地敲打着扶手,叶寒司此时在处理政务,也没人陪着自己。 “娘娘,如今天气也好,外面想必花儿也开得茂盛,既然无聊,何不去凉亭品茶?”小柒在一旁提议道。 她就知道,娘娘是闲不住的。 如此说来,楚玉惜倒觉得可行,闲来无事,凉亭品茶,倒也是个打磨时间的办法。 “行,你去把李贵人叫上。”楚玉惜站起身来,如墨般的青丝垂落下,一身绿色的罗裙,头上随意插着几根玉簪。 她不喜欢金银,倒觉得这玉另有一番看头。 小柒领了命令,便差人去请李芩瑛,急忙又打理好去凉亭的用物。 楚玉惜扬起嘴角,一行人,便朝着凉亭去了。 凉亭矗立在水上,水中还有许多颜色不一的小鱼,此时正在里面串来串去,倒是自由自在。 这边李芩瑛听到下人来报,便也不含糊,整理好着装,便带着下人出去了。 楚玉惜坐在凉亭里,倒也散去了几分无聊,可李芩瑛久久不到,说话的人也没有。 “你们日子倒是舒服。”楚玉惜撒着鱼的吃食,有气无力地说着。 “李贵人到。”小柒在一旁小声地通报着,打断了楚玉惜的思路。 此时李芩瑛正和丫鬟站在凉亭外面,等着里面的通报回话。 闻言,楚玉惜才打起了精神,急忙坐直了身子,“快请。” 终于有人陪自己说话了,她都快无聊死了。 李芩瑛迈着小碎步走了进来,她的着装也十分简朴,这也正是楚玉惜看得顺眼的一点。 “参见娘娘。”李芩瑛侧着身子,福了福身。 “都说了,我俩见面的时候没必要这么见外,都这么久了,还没有改过来。”楚玉惜十分豪迈地站了起来,将李芩瑛扶起来。 这都说了多少次了,对方还不把自己的话放在心里,每次见面都是一些繁文缛节,看得她脑袋都疼。 李芩瑛轻笑了几声,声音犹如黄鹂般清脆,“该有的礼节还是得有,不然被有心人看了去,我也懒得去解释。” “是,你都有理。”楚玉惜知道李芩瑛是个重礼节的人,此时会说出这番话,倒也是意料之中。 只是委屈了她,每次都会忍不住提醒对方不要那么多礼节。 李芩瑛坐了下来,小柒立马过来倒茶。 “娘娘今天可是又无聊了?”李芩瑛看着一旁的鱼吃食,还有桌子上的糕点茶点,便猜测地说道。 说来也是乐趣,这宫中所有人,谁不会注意自己的形象,就除了楚贵嫔,性格自由自在,大大咧咧的,倒也十分讨喜。 之前还得多谢楚贵嫔,不然,皇上哪里会正眼瞧自己送去的东西,更别说是穿上了。 楚玉惜点点头,不可置否地看着李贵人,有气无力地说道:“皇上平日里忙于政务,我也闲来无事,宫中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这不,只有把你叫出来叨扰叨扰。” 主要是,楚玉惜只觉得李芩瑛没有心机,至少对方没有做伤害自己的事情,两人也算合得来,勉勉强强算得上朋友。 出来玩耍,叫对方一声,也是正常。 李芩瑛轻笑了几声,“算不上叨扰,我宫里也没什么事情,能过来帮娘娘解闷,那也是我的荣幸了。” 楚玉惜就受不了这对方这文绉绉的话,但这些日子以来,也算是习惯了。 这边楚玉麟刚刚处理完政务,正打算回家,便看到凉亭里的两人,过去打了招呼。 “姐,老远就看到你了。”楚玉麟走来,倒也没那么多拘谨。 随后目光落到李芩瑛身上,楚玉麟心里有股异样的感觉,一时间,不由得看愣了。 楚玉惜正在给楚玉麟倒茶,倒也没注意那么多,反倒是李芩瑛察觉到了这股异样的目光,当她看了过来,便急忙将目光离开了。 “看你毛毛躁躁的,事情处理完了吗?”楚玉惜将茶水递给楚玉麟,虽然是埋怨的话,但眼里却充满了溺宠。 “处理好了,本打算回家,却看到你在此,便过来看看。”楚玉麟这才收回目光,他已经习惯了姐姐的脾性,接过茶水便坐在一旁,自顾自地吃起了糕点。 李芩瑛坐在一旁,此时倒有些不适。 “近段时间来,朝政上可有什么棘手的事情?”楚玉惜贴心地问着,但也不是为了干涉朝政,而是想看看叶寒司有没有遇到什么难题。 楚玉麟摇摇头,一五一十道:“进来朝堂倒是有些安静,都是一些小事,算不上什么事情。” 要是真的有大事,他怎么可能现在就处理完政务? 李芩瑛倒觉得有几分无奈,她也十分羡慕,楚玉惜可以询问政务,还能在这方面帮助皇上,也给皇上减了不少负担。 这也是她不如楚玉惜的地方。 可是她心服口服,但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能和楚玉惜谈得上话,也算得上是自己的福气了。 “李贵人。”楚玉麟这才打了声招呼。 李芩瑛笑了笑,也算是回了个礼节,心中却又想起,方才楚玉麟的目光,一时间,耳根子竟有些发热。 “我告诉你,你可要好好辅佐皇上,做什么事都得认真。”楚玉惜又拿出了姐姐的姿态。 楚玉麟翻了个白眼,在楚玉惜面前,不再是小心谨慎的样子了,没好气的“这些话你都说了几百遍了,我肯定会好好辅佐皇上,我可是臣子。” 楚玉惜但也没继续纠结这个话题,她察觉到了李芩瑛的不适,便转移了话题。 “李贵人,你最近可以给皇上做什么东西?” 李芩瑛没想到画风突然转移到自己这里,愣了一下,才回答着楚玉惜的问题,“没有,皇上不喜我做的,便也没做了。” 其实她已经做了,并且做了很多,可她不傻,上次要不是因为楚贵嫔,皇上怎么会正眼看自己的东西? 她也不会自讨没趣,继续给皇上送去。 还不如自己在家做做,便收了起来,看着还有个念想。 楚玉惜点点头,方才李芩瑛眼里的异样神色,她倒是看得一清二楚,只是对方不愿意多说,她也不好多问。 毕竟,这也是李芩瑛自己的事情。 若平时,自己肯定是能帮则帮,但现在,她总不能自己去把李芩瑛做的东西拿来献给叶寒司吧? 那倒是显得自己没趣了,此时,小柒走了过来,靠在楚玉惜耳边轻声说着。 楚玉惜皱了皱眉,便舒展开了,点了点头。 第三百一十九章 亲自下厨 “姐姐,怎么了?”楚玉麟察觉到姐姐的面色变化,便关心问了一句。 楚玉惜鼓着腮帮子,埋怨道:“不就是皇上去芙蓉殿了,真烦人,又得催我回去。 “娘娘,您说话可要注意,要是被有心人听了去,可又得作妖了。”李芩瑛警惕的看了眼四周,提醒着她。 虽然她也知道皇上宠着楚贵嫔,但也不可这般放肆。 楚玉惜吐了吐舌头,倒也没觉得什么不妥,许是平日里和叶寒司调皮惯了。 “既然皇上召你,那姐姐就不要耽搁了,省得又出什么幺蛾子。”楚玉麟故意打趣着。 楚玉惜握起拳头,用眼神警告了楚玉麟,楚玉麟往后缩了缩,不敢再多说什么。 “那我先走了,芩瑛改天有时间再聚啊。”楚玉惜着急地说着,不过,楚玉麟说的是实话,如果自己再不及时赶回去,指不定叶寒司会怎么惩罚自己。 看着楚玉惜小跑着的背影,楚玉麟大笑了起来,他就知道,姐姐不敢招惹皇上。 李芩瑛轻轻抿了抿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而楚玉麟的笑容也僵在了脸上。 瞬间,气氛变得尴尬。 李芩瑛不知道该说什么,楚玉麟也不知道如何找话题。 “楚大人,我就先告退了。”思索了许久,李芩瑛才站了起来,福了福身,便想转身离开。 结果,脚下一滑,整个人便朝前扑了去。 楚玉麟面色一变,毫不犹豫地抱住了李芩瑛的腰,两人就保持这个姿势。 四目相对,两人的心间都有些颤动。 “楚大人,先,放开我好吗。”李芩瑛面色一红,结结巴巴地朝楚玉麟说着。 随后警惕地看了眼四周,这事要是被有心人看了去,那她就是吃不了好果子的。 楚玉麟反应过来马上放开了李芩瑛,尴尬地站在一边。 匆忙道了谢,李芩瑛便着急离开,有些落荒而逃的感觉。 楚玉麟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远方,那抹身影好似留在了心间。 楚玉惜急急忙忙地回到芙蓉殿,此时叶寒司已经坐在里面,她在门口将呼吸调整好,脸上挂着笑容,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 “皇上,你怎么来了?” 问完这句话,楚玉惜瞬间后悔了,此时,叶寒司面色有些阴沉地看着她。 “不是,我是想问,皇上你用膳了吗?”楚玉惜立马笑嘻嘻地改了口。 心里却在恨自己,怎么那么没立场?对方一个眼神就吓得秒怂! 楚玉惜,你还要不要混。 这个回复,叶寒司才勉强点点头,“还没有,等着你做。” 楚玉惜眨巴了几下眼睛,有些懵逼地问道:“皇上,宫里御厨那么多,你偏偏跑到我这里来用膳?而且,还让我去做?你……” “怎么?不行吗?”楚玉惜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叶寒司冰冷的话语,急忙捂住了嘴,小鸡捣米般地点点头。 她现在哪里还敢说不行? 可恶的强权社会! “你去哪儿了?”叶寒司手臂一用力,便将楚玉惜纳入怀中。 楚玉惜有些猝不及防,但已经习惯这样的动作,“去凉亭里品茶。”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和谁?”叶寒司突然靠近楚玉惜,温热的气息打在她的脸颊上。 “你管我。”楚玉惜嘟着嘴,异常小声地说着,其实是她的小心脏已经开始狂躁地跳动了。 每次都会被叶寒司撩拨心弦。 叶寒司将楚玉惜抱在腿上,四目相对,嘴角扬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楚玉惜察觉到异样,还不等她反应过来,温热的嘴唇便被堵上了。 她瞪大眼睛,要不要每次都那么猝不及防? 房间中的丫鬟纷纷退了下去,她们可不敢再继续待下去了。 叶寒司吻了许久,察觉到怀中的佳人快喘不过气来,这才依依不舍地放开,“怎么?现在还要我管你吗?” 这就是十足的强权压制。 在叶寒司的目光下,不对,压迫下,楚玉惜十分不情愿地点点头。 叶寒司忍不住笑出了声,这女人,每次都能让自己情绪失控。 “对了,皇上,要是下次李贵人在给你做点什么东西,你就欣然接受好不好?毕竟那也是李贵人的一番心意。”楚玉惜突然想到李芩瑛受伤的眼神,便小声地提醒。 这也不是她大方,而是事实如此,她只能面对。 况且,那是李芩瑛一针一线做出来的东西,要是皇上每次都置之不理,那李芩瑛得有多伤心? 下一秒,楚玉惜就怪自己多嘴,身边人的气息变得冷下来,面色也阴沉下来,瞬间,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你就那么希望我接受别的女人的东西?”叶寒司的声音十分阴沉,充满了冷意。 按理来说,楚玉惜不是希望自己就她一个人吗?现在把自己往外推是什么意思? 楚玉惜知道叶寒司想多了,急忙解释道:“不,皇上,我想你误会了,我并不是要把你往外推,也没有说要把你让给别人,只是想告诉你,既然我选择了你,那我肯定会习惯这一切,李贵人是个好人,她也是真心喜欢你,所以,希望你不要辜负她的一片好意。” 说完这话,楚玉惜心里酸溜溜的。 但是,她一点都不后悔。 她没有权利管制别人的爱,也没有必要让皇上去践踏别人的爱。 一个女人爱上一个男人,这就已经付出了一辈子,如果这份爱在变得卑微起来,那那个女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我会考虑。”叶寒司没有多话,但是在楚玉惜的解释下,他的脸色已经缓和了许多。 谅她也不敢把自己往外推。 楚玉惜翻了个白眼,是皇上就那么任性吗? 不过,好像是的。 她现在不就臣服在皇上的权威下吗? “你还有什么事吗?”叶寒司看着怀中不动的人,不解地问她。 现在换楚玉惜一脸懵逼了,这不是他把自己拉过来坐在这里的吗?现在还要她说什么吗? 好像,她后面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吧? “我到现在还没用膳,你还坐在这里做什么?是想谋杀亲夫吗?”叶寒司看着对方傻愣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 “哦,对哦,我现在就去。”楚玉惜站起身走了出去,这个人过来不就是为了让自己亲自去做饭菜吗? 感情绕那么大一个圈子,还没忘记让她下厨的事情? 真的是过分。 叶寒司看着那背影,眼里逐渐浮现出了宠溺,嘴角也开始扬起了一个弧度。 第三百二十章 担心挂念 没过多久,楚玉惜就带着些东西回来,递给了叶寒司,“现在满意了?”楚玉惜没好气地看了眼眼前的男子,哼声道。 叶寒司眉头上挑,眼中带着几分戏谑的,“娘子似乎不太服气?” 楚玉惜笑了笑,看向叶寒司,“哪敢哪!能为皇上亲自下厨,是小女子的福气。” “是吗?”叶寒司笑了笑,“可我怎么觉得娘子不像心甘情愿。” “既然知道,又何必多问!”楚玉惜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哼了声道,“皇上,桌上的那些还吃不吃?” “当然。”叶寒司周身的冷意瞬间消散了许多,“能吃到娘子亲自做的东西,我怎么会有不吃的道理。” 楚玉惜撇了撇嘴,似乎已经习惯了两人相处时的氛围,眼底闪过一道狡黠的光芒,“皇上这样,要是让别的的妃子看到恐怕要伤心了。” 叶寒司将眼前女子拥入怀中,“你这是什么吃醋了?” “我才没有!”楚玉惜别过脸,轻哼一声,“你少臭美了!” “好了。”叶寒司在楚玉惜额边落下轻轻一吻,看着眼前的女子哪怕不管朝堂中的事情有多复杂,只要看到楚玉惜却会觉得无比满足。 楚玉惜笑了笑,看向叶寒司,“没想到皇上还挺有觉悟的!” 叶寒司无奈的摇摇头,“这世间也就只有你敢这么和我说话了。” 另一边的楚玉麟正在思考着。 一路心事重重地回到家中,,一想到之前发生的事情,唇角不自觉上扬着,他的心从来没有比现在跳得更快。 “少爷,你怎么了?”侍从看着一副乐不思蜀的楚玉麟,小心翼翼地询问,“此次进宫,不会是发生什么事吧!” “哪里有什么事。”楚玉麟看了他一眼,连忙挥了挥手,试图掩饰着自己的一丝尴尬,“本少爷只不过进宫见到姐姐太过高兴了!” “原来是这样!”侍从点点头,“小的还以为少爷是遇到什么大事了。” “大事?”楚玉麟愣了愣,脑海里不由浮现那女子的声音,轻哼了一声,“能进宫看姐姐,当然算是件大事!” 楚玉麟走进屋内,微微叹了口气,“你先退下吧,本少爷累了。”朝着侍从挥了挥手,轻声说道。 “是。”侍从将桌上的东西收拾好,便慢慢退出房内,看着侍从离开的身影,楚玉麟微微叹了口气,眼底闪过一道黯淡的光芒。 叹了口气,不知该用什么心情来描述此时的心情,恍若从云端跌落的那种失落感,让他周身散发着一股落寞感。 饭桌上,海棠见到自己的儿子心事重重的,便关心地问他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娘亲,我没事,只是宫里有些事情烦恼而已。”楚玉麟撒着谎,并不想过多地透露出自己的小心思。 听到了楚玉麟这样说,海棠就放心了,还以为是楚玉惜在宫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呢,“政治上的事情娘亲不懂,尽力而为就好。” 点了点头,恢复一下神色,掩饰自己黯淡的眼神,向海棠微微一笑,“快点吃饭吧,凉了就不好了。” “好,来,多吃点肉,你看你最近都瘦了呢,升官之后也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才行啊。” 海棠心疼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她不求大富大贵,只求自己的儿子和女儿能够快乐、平安地生活就好。 楚玉麟甚是无奈,“娘亲,我哪有瘦啦,我都胖了好吗?我到姐姐那里,每次都拿很多好吃的招待我,怎么会瘦了呢。”说出自己近些日子来到芙蓉殿的状况。 这样子,海棠就放心了,看得出楚玉惜在宫里也过得很好。 接下来,楚玉麟给海棠讲楚玉惜在宫里的事情,气氛甚是融洽。 回到了自己的寝宫里的李芩瑛,心神不宁地坐在榻上,回想着今天所发生的事情,心扑通扑通地跳着。 “我这是怎么啦?怎么心脏跳得不停呢?”李芩瑛摸着心脏的位置喃喃说道。 脑海里浮现的是楚玉麟峻拔的身影,那双手扶在她的腰间,隔着衣裳,她都能感受到他手心里的温度。 她的脸不禁红了起来,羞涩得像个未出嫁的小姑娘那般,但严格来讲她的确是个黄花闺女,虽然说她嫁给了叶寒司,但是他从来没有碰过自己,她只是顶着那个身份在宫中里生活着。 想着想着她不禁出神了,连敏儿走了进来,她都没有发现。 “主子?”敏儿看着她魂魄出窍的样子,喊了声她。 但是李芩瑛没有理会她,她脑海里还依旧想着事情,所以敏儿的声音她并没有听到。 敏儿见李芩瑛不理会自己,再次叫了一声,“小主。”还斗胆往前摇了摇她。 被摇动的李芩瑛顿时回过神来,愣愣地看着眼前的敏儿,眼底里的迷茫逐渐清醒过来。 “什么事?”抬手放在眉头揉了揉,强迫自己不想想今天发生的事情。 “主子,你似乎有心事?”敏儿奇怪地看着脸上还带着兴许红晕的李岑瑛轻声问道。 愣了愣,李岑瑛瞥了敏儿一眼,“你从哪里看到我有心事的!” 敏儿低着头,轻笑着:“主子,你现在的表情不是最好的证明了吗?” “想必主子一定见到皇上了吧。”敏儿笑意满满地看着李岑瑛,似乎比捡到宝还来得高兴。 “没有。”李岑瑛摇摇头,遗憾地说着,她也曾不希望自己是因为见到叶寒司而这样的。 “那主子是?”敏儿听着李岑瑛的话,心中更加不解,难不成这普天之下除了皇上还有能让自家主子露出笑容的男子。 “这个嘛。”李岑瑛垂下眼眸,一想到那楚玉麟的身影,脸上有些羞涩,她刚想说出那人的名字时,心头猛得一惊,她这是怎么,竟然会为了一个陌生的男子而如此的失魂落魄。 莫不是自己真的喜欢上了那人?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李岑瑛心中便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不行,绝对不行,她的心是属于皇上的!” “她绝对不能为任何一个人而做出对不起皇上的事情。” 看着李岑瑛脸色不好,敏儿皱着眉担忧地看向李岑瑛,“主子,你没事吧!” “奴婢瞧着你脸色不好,需不需要奴婢去请太医?” 李岑瑛连忙拉住了敏儿,摇了摇头道:“不必了,我没事。” 一副欲言而止的样子,敏儿发现了李芩瑛的不寻常,“主子,我最近发现你有些不同了。” “不同?”李岑瑛愣了愣,“你倒说说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第三百二十一章 小心思 “其实奴婢也说不清。”敏儿挠了挠后脑勺,“奴婢跟在主子身边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在主子脸上看到笑容!” “是吗?”李岑瑛笑了笑,在听到敏儿的话后不仅没有生气,心中反而有些释然,不知在什么时候自己会叶寒司的感情似乎淡了几分。 想到那个俊美无双的男子,李岑瑛眼中带着几分落寞,当她用那般崇拜的眼神仰望着叶寒司的同时,那个男子眼中却只有楚玉惜恍若除了她之外便再容不了其他人。 “罢了罢了。”李岑瑛深吸一口气,她是李大人的独女,从小备受宠爱,又何时受过这般委屈,却唯独为了追求那位俊美绝伦的男子。 李岑瑛整个人显得有些烦躁,她的脑海中尽是楚玉麟的身影,反而会叶寒司的感情没有之前的那般浓烈。 她看向窗外的景色,喃喃自语着:“是因为那人救了自己吗?” 可不知道为什么比起对叶寒司的崇拜,她发现自己对楚玉麟似乎还夹杂着一种特殊的感觉。 “晚饭已经准备好了,要帮你拿进来吗?”敏儿恭敬地向李芩瑛请示,虽然说这位主子不得宠,但身份依旧在那里,更何况她跟楚贵嫔的关系那么好。 “嗯,拿进来吧,再帮我准备一些花茶吧。”李芩瑛点了点头,回应着敏儿,今天的事情实在让她心力交瘁,所以叫她给敏儿准备一些花茶,好让自己能够清醒一下。 看着一道道美肴展示在桌子上,李芩瑛却食之无味,胃口不好,看着这么诱人可口的菜肴却实在吃不下去。 在一旁的敏儿默默地看着她,一边伺候着李芩瑛,给她夹菜,一边问着她是不是这些菜不合口味。 “主子,是不是这些菜做得不好?我马上命人换其他一些菜肴上来。” 敏儿刚想大声呼唤着下人,李芩瑛抬手阻止了她的动作。 “不用麻烦了,只是胃口不好,不需要把这些菜都换了,太浪费了。”李芩瑛虽说是出身在大户人家,但是对于浪费食物这些事情还是少做。 “都撤下吧,我不想吃了,或者你看有谁需要的就拿给他们吃吧,我有很多菜都没有动过。”垂下眼帘,轻声吩咐着敏儿,她知道是因为今天的事情,自己无法静心。 “是。”敏儿走到门口,叫人把东西都撤下去。 李芩瑛起身走到窗户旁边,看着窗外的月光,光线透过窗户照射进来。 就这样静静地待着,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敏儿在一旁也不出声打扰,由着李芩瑛安静地看着窗外。 李芩瑛脑海里重新浮现了那高大挺拔的身影,只是那身影并不是叶寒司的,而是楚玉麟。 想起了第一次见楚玉麟的场景,欣长的身影风度翩翩,嘴角的弧度微微扬起,浑身散发出温柔的气息,对着她微微一笑。 转瞬间,脑海里的身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那是叶寒司,对呀,现在的自己早已是属于另外一个男人的了,虽然说只是有名无实,但毕竟这个身份还是存在的。 把不该的心动收了起来,把这份心动偷偷隐藏了起来。 接下来的日子,他们两人便没有再见面了,至少在芙蓉殿里没有碰到过对方,也可以说,是李芩瑛一直避开楚玉麟,只有楚玉麟出现的地方,她都会主动远离。 一开始楚玉惜并不觉得有什么,但几次过后便察觉到一些了,比如说今天。 李芩瑛像往常那样来找楚玉惜,两人吃着楚玉惜新做的糕点,正讨论着甜度的问题,这时小柒进来通报说楚玉麟来了。 还没有等楚玉惜说话,李芩瑛赶紧吞下口中的糕点,便开口了,“姐姐,我突然想起有些事情,我先走了。” 楚玉惜都没有反应过来,就看到了李芩瑛飞一般冲了出去,连敏儿也抛下,敏儿也愣在原地不动,都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李芩瑛刚走到了门口就看到了楚玉麟,也不跟他说些什么,径直走了出去,还装作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 “李贵人。”楚玉麟向李芩瑛行礼,还没有弯下身,李芩瑛就已经离去,他愣愣地看着她的背影,嘴巴还没有合上。 这时反应过来的敏儿已经走了出来,想楚玉麟行了礼,便追上李芩瑛。 “麟儿。”楚玉惜温柔的声音呼唤着楚玉麟,他回过神来走了进去。 走进去的时间,楚玉麟恢复了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模样,唤了一声楚玉惜,“姐姐。” “快过来坐下吧,来,尝尝我新做的糕点。”楚玉惜把新做的糕点拿到楚玉麟面前,充满期待地看着他,眼睛闪闪发光。 楚玉麟拿起了其中一块放进嘴里,慢条斯理地咀嚼着,淡淡的清甜在口腔中散开,楚玉麟眼里透过一丝赞赏。 “很好吃,姐姐的手艺越来越好了,甜而不腻 不错。”楚玉麟毫不掩饰地称赞着,他想这应该是想做给皇上吃的吧,只是不放心,才拿自己当试验品。 “真的吗?你说皇上会不会喜欢呢?”听到了楚玉麟的话语,楚玉惜顿时高兴了,心满意足。 淡淡地瞥了一眼楚玉惜,他果然没有猜测,“姐姐无论做什么,做得怎样皇上都会喜欢的,放心好了。” “那就好,我相信你,这样我就放心了,对了,你跟芩瑛发生了什么事吗?怎么她听到你来之后马不停蹄地跑了。”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后,楚玉惜这才想起了李芩瑛刚刚突然不走了之的事,这两人貌似不同寻常。 楚玉麟眼底闪过一丝诧异,稍纵即逝,便恢复了清明,“是吗?可能是李贵人有什么急事吧。” 听到了这番话,楚玉惜怪异地看向了他,怎么会这么巧有急事呢,一听到自家弟弟来了就有急事,“老实交代,那天我走后,你们两个都发生了什么,你是不是欺负了人家。” 正在喝茶的楚玉麟不禁咳了一声,“你觉得我是这样的人吗?你走后没多久,我们也各自走了,还能发生什么?” 这么说来更加奇怪了,这芩瑛怎么就无缘无故走了呢?算了,下次见到了李芩瑛再问问她。 “那好吧,来,继续吃糕点,给点意见,今天晚上我就做给皇上吃。” 两人不停地讨论着,楚玉麟根据自己的口味给了一些意见楚玉惜。 第三百二十二章 喜欢的人 但是楚玉惜还是不死心,继续追问着。 “真的没什么啊,姐你能不能不要再问了。”楚玉麟很明显不高兴姐姐的追问。 楚玉惜歪着脑袋看了对方一眼,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自打上次品茶之后,就再也没有三人遇到过一起,要么,这是李芩瑛和自己,要么,就是楚玉麟和自己。 反正三人自打那以后就从没有聚在一起过。 要是说真的没发生什么,谁会信? “你真的不愿意说?”楚玉惜盯着楚玉麟,先要从对方脸上看出什么端倪。 奈何楚玉麟早有准备,虽然目光有些闪烁,但也勉强还算是镇静,“姐,这段时间你和皇上可好?” 楚玉麟故意转移话题,只希望姐姐不要追问了。 “哎呀,不也就这个样子吗?他整天就知道欺负我。”说到这个,楚玉惜就开始埋怨道。 楚玉麟已经做好了倾听的准备,不对,应该是说做好了努力不睡觉的准备。 只要让楚玉惜开始说她和皇上的事情,那简直就是犹如黄河长江水般滔滔不绝,连绵不断呀。 楚玉麟撑着下巴,楚玉惜越说越有劲儿,等到她说得差不多时,外面的余晖都已经快消失了。 “哎呦,你怎么睡着了?现在天色不早了赶紧回去吧。”楚玉惜开始嫌弃了,完全将自己最初的目的忘记。 等楚玉麟离开后,她才恍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到底忘了什么?”楚玉惜抓着后脑勺,一脸疑惑。 小柒走进来伺候更衣,见楚玉惜脸色不对劲,便关心的问道:“娘娘,你这是怎么啦?” 以前娘娘每次和楚大人说完话,都会十分高兴,怎么今日看着像是有什么心事一样。 “我本来是要问楚玉麟问题的,可最后忘记了,到现在我也没想起什么地方不对劲。”楚玉惜自顾自的说着。 小柒听着笑出了声,敢情娘娘这是忘记了。 “娘娘,你不是整日里纠结楚大人和李贵人之间发生了什么吗?”小柒无奈地提醒着。 楚玉惜恍然大悟,“是啊,又被那小子给糊弄过去了。” 小柒在一旁笑着。 楚玉惜思考许久,随意拿起一根玉簪将头发挽住,“我得去问清楚。” 话刚说完,便朝着李芩瑛宫殿去了。 小柒急忙跟了上去,娘娘每次做事都是火急火燎的,让人没有丝毫防备。 这边,李芩瑛刚刚收拾好自己,打算入睡,却听到下人来报。 她也不急,为何楚贵嫔会在此时到来? 到底也不敢含糊,急忙再次整理妆容,殊不知,来人已经到了门口,丝毫不给下人通报的机会,直接便走了进来。 “娘娘,你怎么……”李芩瑛注意着礼节,便用宽大的袖子遮挡了一下,继续说道:“爱娘,不知你深夜前来,是有何事?还请容我稍许整顿一番,此时蓬头垢面,着实不堪入目。” 楚玉惜哪里管这些,在她眼里,现目前解惑才是最重要的。 “无需在意太多,我只想问问你,那是我们凉亭品茶,你和我弟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李芩瑛禀退了下人,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四周,“娘娘,此话你可不要乱说,我是宫中嫔妃,怎会与楚大人发生什么,这要是被有心人听了去,岂不是徒增烦恼?” 这话虽然带有责怪,可楚玉惜却发现不妥之处,对方目光闪烁,不敢直视自己的眼睛。 说话也是小心翼翼,虽然也怕被有心人拿去做文章,但是,却给楚玉惜一种故意转移话题的感觉。 “我来时,已经注意了,四周只有你的人,所以无需担心,你只需要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楚玉惜这次不会被忽悠了。 这件事她一定要调查清楚,总不能一直迷迷糊糊的。 李芩瑛秀眉微蹙,但也不是什么真的见不得人的事,可说起来也有些难为情。 见此,楚玉惜便知道自己成功了大半,继续追问道:“你与我之间,还有什么事不能说?” 看来今日楚贵嫔是不问清楚不罢休了,纠结了一会儿,李芩瑛缓缓开口,“那日倒也是我的不是,见你走了,我便也起身,谁知脚下一滑,差点摔入池中,是楚大人扶住了我,让我免遭劫难。” 说完,李芩瑛脸上浮现出一抹红晕,好是羞涩。 楚玉惜轻挑眉头,这么狗血的剧情?难不成提前安排好了剧本? 这不是偶像剧里才会有的吗? “早说不就完了吗?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还至于你们想方设法地瞒着?“楚玉惜没好气的说道。 两人又没什么不正当的关系,至于那么隐蔽吗? 李芩瑛紧蹙眉宇,一副严肃,“娘娘,这话可不能拿出去乱说,不然,我和楚大人的清白就毁了。” “我又不是傻子!怎么会如此没有分寸?你只管放心就好。”楚玉惜豪迈的样子。 之后,又陷入了沉思,李芩瑛急忙开口:“娘娘可是有什么心事?不妨说与我听听,说不定还能替娘娘排忧解难。” “哎!听你这么说了,我也觉得楚玉麟到了婚娶的年龄,如今还在没有一个眉目,也不知道去哪找个他心仪的姑娘。”楚玉惜叹了口气,十分纠结。 李芩瑛也跟着犯困起来,“这倒也不是什么难事,以娘娘现在的身份,达官贵人的千金主子,自然是愿意嫁给楚大人的,只要娘娘肯去说。” 这个楚玉惜也不否认,毕竟她现在的身份不一样,可若是这样,和强塞给楚玉麟有什么区别? 他若是不喜欢,自己怎么会去勉强? “娘娘,你可是想到哪家姑娘了?”李芩瑛问道。 楚玉惜摇摇头,“这我做不了主,还是得让她自己来挑,人这一辈子,若是不能与自己心仪之人在一起,那婚嫁还有何意义?” 所以还是等楚玉麟自己遇到心仪的再说吧。 此话让李芩瑛的面色变了变,是啊,人这一辈子,不能与自己心仪之人在一起,却还做了婚嫁,整日只能与心仪之人擦肩而过,连话都不曾谈过。 这还有何意义? “那娘娘?” “没事了,你早点休息,明日我又过来给你解闷儿。”楚玉惜打断对方,笑嘻嘻地说着。 看着楚玉惜的背影,李芩瑛陷入了沉默。 别人能与心仪之人在一起,而她?即便是嫁给了心仪之人,却也没心意相通,只能说是有缘无分。 终究还是成了空。 第三百二十三章 华京贵女 楚玉惜是个行动力很强的人,有了想法,自然就会这样去做。 第二日,便吩咐小柒把京城里华贵女子的名单给她一份,想好好替弟弟楚玉麟筛选一番,物色不错的人选。 没想到刚打开名录没多久,叶寒司便来了芙蓉殿,看见她又在书房,不禁挑眉:“爱妃近日在做什么?居然流连书房,视朕为无物?” 噗,楚玉惜没好气白了他一眼娇嗔:“给我弟弟挑适合的人选,来帮忙一起看啊,别就知道给自己加戏。” 之前因为受宠,叶寒司特地允许私下两人不称呼这些场面名,你我相称即可。 如今这话问的,可不就是有了调侃之意?楚玉惜自然给他调侃回去。 “为什么想到给他物色人选了?”叶寒司很自然把人从座椅上拎起来圈在怀里,自己坐在椅子上靠她肩窝,很不走心翻看着京华贵女名录。 楚玉惜也没动,乖巧地任由他折腾,慢慢吞吞地解释,“我便是从有些事情发现,他这年纪也该情窦初开了,你想啊,明年六月便是他弱冠之年。成年男子,也该成家了,别人家成亲早,我们玉麟怎么着也得弱冠之后,就有人知冷暖地陪着吧?” “他不是和母亲搬出去住了吗?怎么就没人陪了?而且他刚上任没多久,政务也算繁忙,哪有时间去物色人选?”叶寒司想逗她看看自己,这些日子不是看安儿就是给她弟弟选人,都没怎么慰问过他了,心里有些奇异的不自然。 听闻此言,楚玉惜很不给面子的,“那能一样吗?他得知世事,与其让他慢慢找,我还不如自己给他选了人选,让他挑着。怎么说,我弟弟官位不低、人品不差、相貌上佳、体贴入微,该是个好郎君,身边人自然不能委屈了他。” “你说得对,但是这不是距离他弱冠还有大半年吗,何必急于这一时?万事讲求个缘分,缘分到了,自然不用着急。”叶寒司开始不老实地在她肩窝蹭来蹭去,说话时热腾腾的气息铺在她脖颈,温热清浅。 被他这么一弄,脖颈处有些痒,咯咯笑着躲开:“别闹,我当然也知道,这不是没事做吗?顺带帮他看一看。” 不想她躲闪,他直接双手用力,铁箍般把她死死圈在怀里,意有所指:“没事做?正好,我今晚也没什么事,不如我们商量一下,怎么让后宫多一个公主皇子。” “流氓!这青天白日就如此说出来,不知羞。”楚玉惜不知道,这闷骚男人居然比自己这个现代人想得还要开,这种话居然信手拈来。 “朕说什么了?”他得意洋洋的,搞得楚玉惜不想跟他细说,便被他挡住调戏了去。 两人闹了许久,直到闹得有些累了,叶寒司瘫在椅子上望着窗外随意道:“这事还是让楚玉麟自己弄去吧,到底是他的人生大事,万一他有了心仪已久的人,没有说出来,你这岂不是好心办了坏事?这种事情就是不能强迫。” 比如说,在他没有真正喜欢上楚玉惜之前,后宫对他来说不是个享乐窝,而是避如蛇蝎的麻烦地。 但是喜欢楚玉惜之后,看着她的笑她的闹,心里都会不自觉轻快很多,甚至让他觉得,后宫没以前那么让人心生厌恶,这是之前完全没有过的事情。 而楚玉惜听他这么说好像有道理。 “我弟弟有了心仪人选,会不跟我说?”楚玉惜撇撇嘴不接受这个可能性,又接了一句:“不过我肯定会选择他自己喜欢的人。人生苦短,自然要和喜欢的人在一起。” 她可是21世纪崇尚爱情高于婚姻的人,肯定想让楚玉麟也有真正喜欢的人。 也只有在真正喜欢的人面前,他才能愉悦放松过完这一生。 认可点点头后,叶寒司知道楚玉惜肯定会心疼他,所以开始卖惨:“那便不要过多忧愁这件事情了,若是无事有空闲,不如多关心关心我,看我近期疲乏又憔悴不少。” 闻言,楚玉惜抬头看他的脸,好像是有些黑眼圈和眼袋,眼里有隐约的血丝,一下子心疼愧疚起来:“我方才都没看见,起来,我给你按摩一下。” 叶寒司开始把俊脸一摆,迷人笑容一勾,眼神沉醉魅惑人,开始耍赖不动:“就这样按摩也行,不一定非得起开,是不是?” 愧疚涌上来,楚玉惜也没计较,你是心尖肉你说得都对。 她略微害羞,就着这样暧昧的姿势,摒弃杂念躺在他怀里给他按摩着穴位。 从神庭穴开始,上移到上星百会,手指再往两侧慢慢游走到两侧太阳穴,轻柔缓慢地按揉,再往下的穴位,顺着长寿穴的路线,依次按、摩、推、拿、揉、捏、颤、打,这么走一路下来,其实挺费劲的。 但是按到承浆穴,楚玉惜发现叶寒司轻闭着眼睛,眼捷微颤,平日里看起来有些凌厉严肃的脸如今柔和不少,但是额头竟然沁出了冷汗,她立马停了下来。 慌慌张张问道:“你没事吧?我用劲太大吗?怎么都出汗了?” “没事。”之前的憔悴之象,是他故意显露出来的,他自幼习武身体不会那么弱,不过是为了骗取楚玉惜的同情心和怜惜,才故意让自己显露疲惫之色。 一开始的按摩确实很舒服,慢慢感觉有些神清气爽的感觉出来。 只是随着穴位往下,楚玉惜为了找对穴位和力道,整个人身子也磨蹭着往下,小手为了支撑自己也在叶寒司胸前撑了一下又一下,整个人慢慢呈跨坐的姿势趴在他身上,那样的动作,自然引起了某方面的不适。 但没说什么,强忍下来自然脸色不对,他沉默的把人往下一拉,又端正坐好,神情认真严肃道:“我忽然想起还有事情,没处理,便先回去。” 楚玉惜有些懵,不过还是懂事点点头:“你先去忙吧。” 目送他离开,楚玉惜吩咐了下人去熬一碗淮山鹿茸山楂粥给叶寒司送过去,又看着桌上的《华京贵女名录》,目光兴奋八卦,让小柒把李贵人请了来。 没多久,人就来了这里 ,一脸茫然被楚玉惜拉着看名录,看了半天不知所以然。 于是出言问道:“我们为什么要看这个?” “我弟弟玉麟不是还有半年就加冠了嘛,我得在此之前帮他寻一门好亲事,但是他不经人事又没什么经验,政务有些繁忙,我这个做姐姐的就帮着缩小范围,让他自己最后选选。” “这么早吗?”李贵人不知道想到什么,走了神,心头莫名有些闷着,脱口而出这么喃喃一句。 原来,他已经快要加冠了。 第三百二十四章 物色人选 不过也是,他年少有为又相貌堂堂,肯定有很多女子前赴后继喜欢他。 只是他出身被楚尚书压制,显得身份不高,故而没人直接提出来跟他有什么想法,但如今他官至谏议大夫,这样的地位是完完全全自己打拼出来的,那些女子不一定会不会放过他这样优秀的郎君。 一个凭借一己之力,弱冠之前便超过了父亲成就的男子,多么耀眼。 等她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什么的时候,狠狠唾弃自己,多管闲事做什么,跟她没什么关系,只是心头闷气已经成了莫名其妙的郁结之气,颇为不适。 楚玉惜愣了愣:“你说什么?” 她刚刚在翻名录,听见李贵人呢喃一句,却没有听清楚,只是看着脸色不大好。 “没什么,只是想着,你这事最好告诉楚大人一声,不然他万一不喜欢怎么办?” “那是自然,李贵人就是心细,方才陛下也这么说呢,不过我们现在就是给他缩小一下范围,不然他一个个去看也累。”楚玉惜点点头。 李贵人听她那么说,心里本该舒缓的沉闷气息却并没有减少,莫名有些烦躁,但还是靠本性压抑着,跟楚玉惜一起看着名录。 再怎么说,也是好朋友的弟弟,自己是该帮着忙上点心的。 打定主意,她跟着楚玉惜一起研究分析。 “魏丞相之女不错,为人和善,早年相处过,是个很知道体贴关怀的人。”更重要的是,家世门第能和他登对。 谁知道楚玉惜却意外摇摇头:“魏丞相不可,从他所做之事来看,此人野心极大,容易事有变故,后宫里会有魏昭仪也不过是安抚他之计策,他的庶女确实不错,只是出身如此,当我自私吧,不想让玉麟跟他们有瓜葛。” 李贵人了然地点点头,又翻着名录,忽然发现了谁,说了句:“冷将军之女如何?听我爹说冷将军也是豪杰一枚,只是不喜欢争高低不喜欢名利,所以至今官位不高,为人却正直可信。” “好像不错,等我拿着本子记下来,有空去把她召来,亲自看看为人如何,对了,这个李太尉之女可曾听说?” 因为原身并没有很受重视,之前贵女的茶话会宴会之类,楚尚书都不会允许她前去参加,故而不太理解她们为人。 但是这话一问出,李芩瑛脸色一变还有些酱红的意思,脱口而出:“万万不可!” 啊? 被这么凌厉一叫,楚玉惜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又是为何?” 李贵人差点咬了舌头,斟酌一下才说道:“太尉之女,有些外向开放,不太合适。” 这么一说,楚玉惜更不解了:“外向不好吗?” 李芩瑛纠结了一下,但是想到这是给楚玉麟挑选妻室,就忍住害臊说了实话:“她十二岁起,便在院中养了不少男宠,为人有些轻浮。” 这算是华京上流公开的秘密,但是因为太尉权势高,没人敢议论,都是自己心里清楚就行。 太尉之女作为太尉唯一的女儿,确实地位不低而且长相颇佳,自身所带妩媚之情浑然天成,一颦一笑都像是在勾引人。 也正是由着太尉的偏爱放纵宠溺,她自知道男色之后,便多沉溺其中,豢养男宠。 楚玉惜听着像是如遭雷劈,所以说这个时代居然也有这么放荡的女子?面色僵硬不知道说什么好。 “接着看吧。”说了这事,李芩瑛脸色也通红,羞愤不已,赶紧转移楚玉惜的注意力。 同一时间的御书房,楚玉麟正在跟叶寒司汇报着近期观察结果。 说了很久,叶寒司才“嗯”一声,等他说完,叶寒司把他细致的分析精简了一下:“你的意思是,奉常和郎中令私下有了勾结,但是证据不足?” 楚玉麟面色严肃点点头,继续分析:“近期二者子孙正好有适婚年龄,据说已经在商议婚期,二者若是衷心护主本也无话可说,只是他们的其他动作在微臣看来,很不适时宜。” 奉常作为九卿之首,管理着皇帝祭祖,以及宗庙管理,地位很高,郎中令则是负责宫廷的保卫,掌管宫殿警卫,很是重要。 比起大事来,他们更偏向负责皇帝的日常生活,也保卫着后宫的防备安全,自然和皇帝的枕边人很是熟识,这是好处也是个可利用的点。 若是被有心人利用了去,则是变成悬在皇帝头上的一把无形刀。 内朝外患,不曾安定过。 所谓帝王家自古无情多疑,不是因为他们生性便是冷硬的,只是身处这里,不得不谨慎。 “朕知晓了,谏议大夫辛苦。”叶寒司面色无波点点头,随后坐姿随意,摆摆手让他坐下聊,少了威严之态,像是要聊家常的样子。 这样子让楚玉麟有些摸不准头脑,行了礼坐下了,姿态却还端正严谨。 观察片刻,叶寒司觉得这楚玉麟的长相和楚玉惜有七分像,温润如玉但更英气逼人,气势也不容小觑,假以时日,他会是自己最可以依靠的左膀右臂,好像确实不赖。 于是开口没那么清冷了:“说到婚期,你可知楚贵嫔近日在给你物色人选?” “啊?”楚玉麟懵了片刻,随即收起了这神色,颇有些无奈,“未曾听说过,微臣还不到考虑这些的年纪,只愿报国忠君即可。” 看他这反应,叶寒司像是有些讶异,随后了然地笑笑:“爱卿这是有心仪之人了吗?若有心选,与朕说一声,朕亲自为你们指婚。” 皇上亲自指婚,这是多大的殊荣,只是楚玉麟婉拒了:“多谢皇上好意,微臣真不需要。” 脑子里想着报国守家,但是他的计划里,是保护娘亲和姐姐,暂时还没想着多一个谁,他还不到弱冠之年呢,急什么? 正想着要及时跟姐姐说一声,别记着管这事,娘亲并没有急,对他们现在生活很满意,对于父母那失败的姻缘,让他有些谨慎,反倒宁愿随缘也不想去强求。 看他这样,叶寒司也知道楚玉惜没跟他说,但还是解释一句:“你姐姐也是为你好,如此也罢。” 楚玉麟行礼告退,出来后往芙蓉殿方向走去。 第三百二十五章 随遇而安 到了芙蓉殿,楚玉麟在叶寒司面前的沉稳温润都散了不少,反倒回到了年幼时二人相依为命的时候,毫无顾忌地在院中走着随性喊道:“姐姐可在?” 正在书房的楚玉惜沉浸名录,反倒是李芩瑛有些心不在焉,立马听见了模糊不清的声音,轻轻叫着楚玉惜:“姐姐,好像有人来了?” “是吗?”楚玉惜不舍从书里抬起头,这哪是贵女名录,简直给她开了眼界。 在后宫,好歹大家都是娘娘贵人,做什么都有分寸,她也没觉得什么不对,但是她今日看的名录,真是刷新了她的三观和对这些事情的认识,感慨万千。 原来纨绔子弟不仅是男子,女子纨绔起来不必他们差,甚至更有新意,这华京女子给楚玉惜开了眼界,顿时有种打开新世界的感觉。 听到有人来,恋恋不舍收拾好书,带着李芩瑛出去了。 出去正看见立在门口的楚玉麟,因为刚从叶寒司御书房出来,一身官服未褪,无奈之色让他看上去又严肃几分,很不好惹的样子。 楚玉惜却像是看不见似的,欢欣鼓舞看着他,一脸惊喜:“你可有阵子没来了,姐姐还以为你忘了我了。” 正要开口的楚玉麟看见她身后目光躲闪的李芩瑛,一下子有些僵住了。 可不是有些时日了吗? 就是怕在这里遇上李贵人,还真偏偏遇上,每次在这都能看见,这是什么神奇缘分? 当时意外地看她站不稳扶了她一下,真的是意外才扶到她的腰身,当时只是有些单纯感慨女子腰身竟然如此柔软似无骨,才收手迟了。 但还没解释清楚,她便红了脸腮和耳垂,落荒而逃,反倒让本来觉得没什么的楚玉麟一下子觉得有些不自在。 以为她恼怒了,想让她冷静几日,回府之后才觉得那害羞的女子颇为可爱。 但为了不让她不自在,他很刻意没有来楚玉惜这里,哪知就这么巧,来了就看见了她。 也算是二人这么久第一次见面,抿了抿唇开口道:“姐姐,回屋说。” 回去后,楚玉惜看他一脸严肃,也正色起来屏退了下人问道:“怎么了?遇见什么难事了?” “没什么,就是距我加冠还早,你能不能别给我物色人选了?不是皇上跟我说,我都不知道。”本来觉得很平淡的一句话,看见旁边的李芩瑛,说得很不流利,好在二人并没有发现什么。 皇上都知道了?李贵人低垂的眼眸一闪,神色暗淡下来,那按照皇上对楚玉惜的宠溺程度,这事很快就会定下来。 本是好事,她为什么心里别扭的难受,有些烦闷。 楚玉惜听了这话不喜:“早做准备总是没错的,我是不太懂如今这些贵女在想什么,但是李贵人原先也是其间一员,有她的介绍,我知道了很多事情。” 本想开口的李芩瑛抿了嘴,总觉得楚玉惜说了这话,莫名的委屈情愫让她很想离开这里。 果然,楚玉麟还无奈的神色听见这句话神色一变,明显有些不喜,声音称不上愉悦:“李贵人也帮着看了,微臣还真是多谢您了,不过不必了,臣下并不想要。” 是不想要那些女子,还是不想让她参与他的未来伴侣挑选,李芩瑛死死咬了下唇,听他冷冷的语气,无端眼酸委屈。 二人之间气氛有些尴尬,楚玉惜以为他怒了,不爽的看着他,“别跟人家耍脾气,我请她来的,若不是你姐姐,我肯定不管你了,但是如今你已经搬出来了,母亲又不能时时跟着你,必然要有人照顾你起居,也要为咱们楚家延续香火。” 听到楚玉惜请来的,楚玉麟心里那点不爽消散了些,却还是继续说着,“李贵人不必跟着她挑选,微臣现下并没有娶妻想法,这是之前答应的家书,令堂看过之后对你很是挂念,托我给你带来,望你保重身体,心情愉悦。” 其实听他自称“微臣”,李贵人有些微微烦闷,好像两人之间有什么无形的东西隔阂着,但他光明磊落的说了没有娶妻念头,她奇怪的有些宽慰。 等他伸手把放在胸前的信件给她,她只能接过信件,扯了嘴角表示感谢:“谢过大人。” 手指悄悄摩挲着信件,好像上面还残留着他的体温和气息。 莫名其妙的,心情有些雀跃,觉得之前自己的无关紧要的小心思真是矫情,本来就跟自己没什么关系,在意那些做什么。 他们和睦了,楚玉惜却是不乐意,小眼睛一眯不满:“怎么回事?打算无视我这个姐姐了是不是?信不信我修书一封给娘亲,让她亲自帮着我寻弟媳?” “真不必了,你再这样我可不来你这儿了。本来看你是件高兴事,你若是执意如此,我便不再来。”楚玉麟也不退让,面色一点也不开玩笑,搞得楚玉惜觉得弟弟长大了,不想让她管闲事了。 但是一想,确实没必要。 无奈叹气道:“那你半年后的弱冠礼怎么办?好多公子都是弱冠和成婚一并办了,你拖着没人要你可怎么办?” 听她这么说,楚玉麟反倒是硬气反驳道“什么时候成亲成了弱冠必须完成的任务了?这是什么不成文的规定,为什么我不知道?” 这下李贵人忍不住掩唇笑:“楚公子说的是,姐姐你就别担心了,更何况,楚公子这仪表堂堂、才貌双绝的一表人才样,怎么会没人要呢?” 楚玉麟拿茶杯的手一顿,随后若无其事地抬眼看着对方明眸皓齿,心里一阵舒爽轻快,下意识扬了唇角调笑一声:“臣附议。” “别人夸你是看得起你客套话,你可得自己当心把自己的事情放在心上。”楚玉惜无奈看他。 楚玉麟面不改色,“若我遇上心悦之人,必定让你知晓,但是你现在不要做这种事情了,我现下只想好好做好本职工作,忠君报国,姐姐可成全?” “那儿女私情呢?你能一直繁忙吗?空下来的时间面对那空荡荡的房子,多无趣。”楚玉惜怜惜道。 “不必忧心,我想随缘不必强行发展,本就是随遇而安的人。” 第三百二十六章 失落感消失 李芩瑛听见了楚玉麟坚决拒绝的话,心中的失落感立马就消失了。 一时间,她对于楚玉麟的这一个行为有所感慨。 没有想到他竟然能够这样子想,他的胸襟竟然这样子的大,也不知道他以后的妻子会是什么样子的。 李芩瑛一时间有一些出神,想着楚玉麟刚刚说的话。 “可是你也到了要说亲的时候了,你就是不想想你自己,也要想一想母亲吧。” 而就在李芩瑛出神的时候,楚玉惜看到自己的弟弟一副坚决的样子,一时间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 她真的很希望自己的弟弟能够找到一个心爱的人,这样子她也就了自己的一个心事。 而且母亲也就不至于一个人太过于孤单了,她希望弟弟可以找到一个知心的妻子,这样子家中就可以多一个人了,母亲也会很高兴的。 只要一想想母亲高兴的样子,楚玉惜希望自己能够好好地劝说一下楚玉麟。 “姐姐。” 楚玉麟听到了母亲,一时不知道应该说一些什么才好。 他也知道姐姐所说的意思,可是他心里现在对于儿女情长一点儿想法都没有。 之后,楚玉麟看了一眼楚玉惜旁边的李芩瑛,心里很是难过。 他实在是没有想到李芩瑛竟然可以跟着姐姐一起前来劝说自己。 “可是什么可是,我跟李贵人已经给你看好了一些人,姐姐我感觉到还挺好的,所以你跟着来看一看。” 之后,她便转头走到了桌子上,将桌子上的纸一张又一张地摊开。 这时,李芩瑛终于回过神来,猛然间,她听到了楚玉惜的话,又看到了她的举动,心里一阵子难过。 我现在这样子的身份是不能够跟着他了,也不知道到底哪一家的姑娘有那个幸运跟着他。 想着想着,李芩瑛就难过了起来,可是她自己清楚自己的身份,知道自己跟楚玉麟不会有结果的,因此只能够将自己的异样埋在了心底。 “芩瑛,快来啊,你在想什么呢。” 楚玉惜刚把画像打开,就察觉到李芩瑛好像没有在自己的身边,心里疑惑便抬起头看了一眼,这才发现到,原来她不知道在想什么呢,完全就是一副呆呆的样子。 “芩瑛!” 楚玉惜再叫了一声。 “啊,什么事?” 这时,李芩瑛才终于回过神来,一脸懵懵地看着楚玉惜,完全不知道她刚刚说了一些什么。 “我说你这是在想什么呢,我刚刚对你说话,你都没有听到。” 楚玉惜摇了摇头,走到了李芩瑛的身边,一脸疑惑的看着她,询问道。 “没,没什么!” 李芩瑛不想要让楚玉惜察觉到自己的异样,连忙否定道。 “哦,快来,我们给玉麟好好地介绍一下这些姑娘。” 说着,她就拉起来了李芩瑛,让她跟自己一起向自己的弟弟介绍那一些姑娘。 “这恐怕有一些不太好吧,刚刚不是都看过了吗?” 李芩瑛实在是不愿意向楚玉麟介绍那一些姑娘,不管是哪一个姑娘,也不管这姑娘们有多好,她内心里是真心地不想要给楚玉麟介绍。 也不知道我这是怎么了,明明我就是跟楚玉惜给她的弟弟介绍这一些姑娘的,可是为什么我这心里就是一阵子不舒服呢? 李芩瑛想了半天都没有想明白自己的心思,不知道自己突然间的异样到底是来源于什么。 “这有什么不好的,我是他的姐姐,你是我的好朋友,那么你也应当是他的姐姐,这当姐姐的给弟弟介绍姑娘,那是理所应当的。” 楚玉惜不明白李芩瑛这是怎么了,她一时间并没有发现到李芩瑛的异样,也没有发现到自己的弟弟的异样,自然是不知道两个人之间的不对劲。 “姐姐,这一些姑娘我都不喜欢,我刚刚都已经对你说了,我现在只想要好好的做好我的工作,并不想这些儿女的事情,为什么你就是不相信我呢。” 楚玉麟看着自己的姐姐,李芩瑛二人的互动,一时间冷下了脸,生气极了。 他狠狠地瞪了一眼自己的姐姐,对于姐姐对自己的这一个决定,心里很是不满。 “我说,你现在都已经这么大了,身边也需要一个人伺候,你总不能够一直一个人吧,而且你想想母亲,母亲现在也需要人照顾啊。” 楚玉惜看着楚玉麟瞪大了一双眼睛狠狠地盯着自己,仿佛是想要吃掉自己一样。 她知道弟弟这个时候是生气了,虽然他这样子看着自己,可是他自己是不会对自己做什么的,因此这才会继续劝说。 而此刻,李芩瑛站在一旁,心里很是失落。 她本来以为楚玉惜这一次是不会在继续劝说的,可是却不然,楚玉惜还是不死心地在劝说。 真不知道楚玉惜为什么要这样子的着急,一直都在想办法劝说楚玉麟,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在自己姐姐的努力劝说下,同意选妻子。 李芩瑛想着想着,就差一点点流下来了眼泪,也幸亏她这个时候忍住了,要不然的话,她自己还不知道应该如何解释呢。 “姐姐,我还小,你就不用在劝我了。” 楚玉麟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李芩瑛,发现到她一直在出神,虽然不知道原因,可是他心里还是挺难过的。 姐姐为什么要一直劝说我呢,我现在根本就不想要想那些儿女的事情。 楚玉麟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一时不知道心里的失落感到底是为何而来,总之,他自己就是不希望现在说那些儿女情长的事情。 “好了好了,我不再劝就是了,以后你的事情,自己做主就可以了,我不会再插手了。” 楚玉惜看到弟弟一脸不高兴的样子,最后没有办法,只好作罢。 看来楚玉麟还是长大了啊,本想着替他找一个合适的人,看来是错了,他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了! 楚玉惜叹了一口气,不再劝说。 幸亏楚玉惜现在不劝说了,要不然的话,还真的不知道他最后会不会同意呢。 李芩瑛也看到楚玉惜终于不再劝说了,这才彻彻底底地放下心来。 心里的失落感也在一瞬间就消失不在了,整个人看起来也舒服了很多很多。 “多谢姐姐。” 而楚玉麟也松了一口气,整个人自在了起来。 第三百二十七章 做衣裳 虽然是楚玉惜出于好心,想要帮助自己的弟弟早日找到幸福,可是楚玉惜心里也清楚强扭的瓜不甜,自己这样自作主张地张罗这件事情,的确有点强迫楚玉麟了。 思前想后,回想了一下自己挑选的几家的姑娘,也都是自己认为比较好,和楚玉麟比较般配的。 最终看着楚玉麟态度如此强硬,十分反感这件事情,楚玉惜无奈只能是收回了自己的想法。 其实楚玉惜也不是瞎操心,换作别人的闲事她还不想管呢,只不过这人是她的亲弟弟,现在她进了宫,虽说叶寒司对她十分的不错,他们的生活也是今非昔比了可是一想到在宫外楚玉麟和老母亲相依为命,楚玉惜就觉得心里一直憋着一口气放不下去。 因为有了这口气,楚玉惜就变得有些愁眉不展起来。 刚来这里的时候,对所有的人事都没有太多的感情,更别说有什么发自内心的情绪了,可是随着越来越融入到现在的身份,楚玉惜是真的把他们当做了自己的亲人。 “你又怎么了,这几天看着你一直愁眉不展的,以前很少看到你这副样子的。” 刚从早朝下来,正在芙蓉殿用早膳的叶寒司,在听着身边的楚玉惜第十二次叹气之后,终于是忍不住地开口询问起来。 “唉!” 谁知道楚玉惜非但不答,抬头看了眼叶寒司以后,恍若未闻地继续埋头叹气去了。 “好娘子,跟为夫说说看看,让为夫听听娘子是因为何事在这里唉声叹气的。” 叶寒司看着楚玉惜如此,也不急着计较,放下手上的碗筷,伸手就把楚玉惜拉到自己怀中。 “你还能不知道嘛,不就是玉麟那点事嘛!” 正在气头上的楚玉惜,说话的语气也难得带了几分娇嗔,俨然是在朝叶寒司撒娇。 “是,我明知故问了,但是你自己方才不是也说玉麟的那点事嘛,既然是小事,你就别再为难你自己了。” 难得碰上楚玉惜跟自己撒娇,虽然知道楚玉惜心情不是很好,但是叶寒司莫名地有点开心。 修长的食指微勾,轻柔地划过楚玉惜的鼻梁,引起楚玉惜微微侧头。 “你干嘛啊,和你说事儿呢!” 楚玉惜毫不客气地一巴掌拍在叶寒司的手上,扭头就要起身。 “哎哎哎,和你闹着玩儿呢,你看你还真生气啊!” 开玩笑,到嘴的鸭子还能让他飞了不成。 叶寒司嘴上讨好,手却是一点都没有松的意思,紧紧地箍着楚玉惜不盈一握的纤腰。 “楚玉麟是个难得的可造之材,假以时日定然能够有一番作为,而且现在他自己满心的扑在朝政之上,对于儿女私情本来就没有过多的想法,你若是一味的撮合,反倒是适得其反了。” 其实叶寒司早就知道楚玉惜操持楚玉麟的事情会是这样的结果,但是当初看着她满心欢喜的,干劲十足的样子,叶寒司也就没忍心打击她。 说不定真就能碰上一个合适的投缘的,也能够成就一段姻缘。 只是没想到在这件事情上,自己虽然心疼娘子,随着她折腾,但是她那个弟弟楚玉麟却是分毫不相让的。 如此看来,莫不是楚玉麟自然是心有所属? 不过转眼又想到楚玉麟在朝堂之上一丝不苟,甚至是不苟言笑的严肃样子,叶寒司无奈地摇了摇头。 只怕他这个小舅子,只是单纯地不想要成家吧。 “我自然知道你说的这些,这些我都懂,只是我就是想要玉麟能够成家立业,母亲也好有个说话的人陪伴啊。” 不明白叶寒司为什么摇头,楚玉惜只是自顾自的委屈地控诉着楚玉麟的不识好人心。 “那个刘大人的女儿,虽然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容貌,但是她可是皇城里面数一数二的才女,配玉麟那个书呆子,两人兴趣爱好相同,再来个情投意合再好不过。” 自己嘟嘟囔囔地说了半天,也没得到叶寒司的回应,抬头一看发现头顶上那人正一脸含笑地看着自己,眼中的柔情蜜意都快掐出水来了。 “你干嘛这样看着我,怪慎人的!” 楚玉惜一下子从叶寒司的大腿上起身,搓了搓两条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好了,别在想这些事情了,说不定你不操心了,某一天楚玉麟自己的姻缘就自然而然到了呢,到时候你就等着乐就行了呗,别操心那么多了。” 叶寒司跟着楚玉惜起身,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入手滑腻。 楚玉惜没好气地再次拍掉叶寒司伸上来的手,闷头吃饭去了。 近日来朝堂上诸多琐事,叶寒司用完了早膳也没有得出多少功夫来陪着楚玉惜,就赶紧去御书房继续批阅奏折去了。 要不是有了楚玉麟这个好帮手,只怕是现在叶寒司的压力更大。 不过就算是楚玉麟再有能力,因为他是楚玉惜的亲弟弟,原有律法是外亲不得干涉朝政,但因为楚玉麟的能力不错,叶寒司力排众议才留下了他。 一方面是因为叶寒司的确惜才,另一方面就是想到之前楚玉惜他们日子实在过得太苦,想着尽力帮助一下他们。 等到叶寒司离开以后,偌大的芙蓉殿更是显得寂寥,楚玉惜百无聊赖地在庭院里面四处闲晃。 “主子,你就这样在外面乱逛,不怕着凉了,现在可都已经是冬天了,您都不知道多穿几件衣裳出来!” 小柒一副没好气的样子,跟在楚玉惜屁股后面,拿着一个一眼看上去就十分厚实的狐裘跑了过来。 “哎呀你看看你,年纪不大,怎么这么能唠叨呢,跟个小老太太一样。等会,你刚才说什么,衣裳?” 小柒唠叨归唠叨,不过这次到是提醒了楚玉惜一件事情。 楚玉惜突然想起之前答应给叶寒司做衣裳的,这事应允了以后,就成了石沉大海了,叶寒司也没再提起过,楚玉惜自己她也给忘了。 “小柒啊,现在天有多冷啊,如果是做衣裳的话,你觉得应该是直接做棉衣服还是说做几件厚的过渡一下比较好?” 楚玉惜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愣是把小柒给问懵了,什么棉衣服厚衣服的? 楚玉惜见着没人搭理自己,耸耸肩,决定明天亲自去一趟司制房,说干就干。 第三百二十八章 专心致志 听风就是雨,一想到要给叶寒司做新衣服,楚玉惜那会儿还蔫头答脑的,现在立刻变得生龙活虎,活蹦乱跳的了。 “主子,您这是干什么啊,怎么一言不合的就要做衣裳去了?” 小柒只以为楚玉惜是受了什么打击了,一门心思的想要找个东西发泄一下。 可是跟上去看着楚玉惜煞有其事地在认真挑选布料,小柒在一旁这才想起来之前记得楚玉惜答应过叶寒司要亲手再给他做几件衣裳的,眼下只怕是想起了这句承诺,要来兑现了。 看了几个花色之后,楚玉惜都是遗憾摇头,这些个布料虽然都是上乘极好的,甚至是千金难求,但是看看这些个花色,实在是有些差强人意。 叶寒司虽然在楚玉惜面前从来都没有端架子,但是人家怎么样也是个皇帝啊,总不能花色太过艳俗招摇了。 再有就是,叶寒司平日的常服也够穿,只不过多是明黄和玄色的居多,看上去未免单调了些。 直到看到了一匹青蓝色的蜀锦,楚玉惜这才是眼前一亮,一脸欣喜的扑了过去。 “哎呀呀,就是它了!这不是我出宫的时候带回来的那匹布嘛,这下子好,终于派上用场了。” 有了这匹布的加入,楚玉惜茅塞顿开,继而再次挑选了其他的两匹,这才满载而归。 “小柒,快来看看,这几匹布如何?” 楚玉惜满心欢喜的,回到宫里就开始四处显摆她寻来的布料,小柒自然是十分捧场的对着这几匹布料大夸特夸。 如今已经是入冬了,虽然没有大面积的下雪,但是各地也都是零零散散的下过几场小雪,虽不至于出现天寒地冻的局面,但是也是冻的不少摆摊的老百姓收了摊子,早早的回家准备过冬了。 楚玉惜在芙蓉殿里,看着被平铺的几匹布,又开始愁眉不展了。 这布料花色是准备好了,可是怎么下手呢? 既然是冬天做的衣裳,那肯定第一条必须得保暖才行啊,要不然华而不实的,穿在身上四处漏风,也不是个东西啊。 楚玉惜攥着手里的一匹布料,开始满屋子转悠起来,企图寻找到一些灵感。 “小柒啊,你说这冬天的衣服肯定得做的保暖些才好,这样才能穿的时间长一点,可是怎么做才能最保暖呢?” “主子既然想不到如何去做,奴婢更是想不到呀,不如去司制房,问问那里的大人们,请教请教他们?” 看着楚玉惜当真是一筹莫展了,在这个屋子里面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转的,小柒眼珠子一转,也是计上心来。 “哎,不错不错,小脑袋瓜挺好使啊,我怎么没想到!” 愉快地接受了小柒的提议,楚玉惜拿起布料风一样的就冲了出去,直奔司制房。 这边司制房的工人们刚送走了楚玉惜这尊活菩萨,却老远的就看见楚玉惜风尘仆仆地又赶了回来,心下也是犹豫再三。 莫不是拿走的布料有什么质量问题,这是回来理论了? 想到此,立刻如临大敌一般出门迎接。 “您这是?” “有劳了,我又跑回来是想请教一下,这个冬天的衣服如果是想要做得保暖一些,应当是如何制作最为好?” 楚玉惜也没想到,自己回头过来请教,门口竟然还专门派了几个人接应自己。 “这个不知您要的冬衣是何种样式何人所穿啊?” 瞧着来人一副虚心请教的样子,众人这才放下心来,不过转眼又是被楚玉惜给难住了。 这冬衣样式千千万,不知道她要的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啊。 闭着眼睛想了一会儿后,楚玉惜就开始手舞足蹈的和司制房的人比划着自己想要的大概样子,虽然不知道如何制作,但是楚玉惜对于给叶寒司做的衣裳,自己的想法还是有一些的。 讲了半天,楚玉惜感觉口干舌燥了,那边司制房的也是大概了解到了楚玉惜想要的是什么样子的,两头一合计,楚玉惜就开始一边学习,一边着手开始准备做这个保暖的冬衣。 “主子,您这是干什么呀,如果需要什么,您直接告诉奴婢就行了怎么还自己两头跑起来了,这么冷的天,万一冻坏了身子可怎么办啊!” 一听着楚玉惜昨日刚去了司制房,好不容易在屋里钻研了会儿布料,今日竟然又要去司制房,看这架势是想要一边去司制房学着,一边再跑回来接着干。 这么大冷的天,司制房到芙蓉殿的距离可不近啊,天寒地冻的,怎么受得了啊。 “没事小柒,别担心,你把殿里的炉火烧得旺旺的就行,这样我回来的时候在屋里待着一暖和身子就好了。” 楚玉惜说得轻巧,现在外面这天,只怕是七尺男儿站在外头,也是忍不住要缩脖打寒战的。 可是小柒哪里拦得住楚玉惜啊,楚玉惜一根筋拗到底,既然记起来了答应叶寒司要做衣裳的,眼看着天气也是越来越冷了,如果赶在下大雪之前做出来兴许还能让他穿上。 一想到能够在下雪的时候拉着叶寒司一起看雪,身上还穿着自己亲手做的衣裳,楚玉惜就觉得满心的欢喜,什么冷不冷的早就抛之脑后了。 只可惜天不随他愿,她自己想要舍身取义,可是别人也是会心疼的啊。 这不,叶寒司刚下了早朝过来芙蓉殿,还没有进主屋的门呢,就听着屋里面主仆二人在争论个不休。 在听到楚玉惜司制房和芙蓉殿两头跑,想要给他做衣裳的时候,叶寒司心中欢喜的同时,更多的是心疼。 “你别胡闹了,现在这个天气,如果你因为为我准备冬衣而病倒了,只怕这件衣服穿在我身上也不会暖和了!” 叶寒司推门进来,身上还带了些许外面的寒气,一张脸更是写满了不悦。 “为何,我给你做的,你定然会喜欢,休要在这里说违心的话了!” 一看叶寒司下朝了,楚玉惜也不和小柒在那里争吵了,走上前想要给叶寒司更衣,却见叶寒司主动后退一步,自己脱下衣服挂在了架子上。 “外面冷,暖和些了你再靠近我。” 看楚玉惜不和他搭腔,叶寒司又自顾自地开口安慰楚玉惜,“我知你想亲手给我做衣裳,我自然是喜欢,可若是你病了,还叫我如何安心穿下这衣服?” “好好好,我保证我一到时间就休息,不如你现在看着我做,督促我。”楚玉惜对着叶寒司咧开了嘴笑。 第三百二十九章 膝盖复发 看着窗外萧风瑟瑟,即使是在屋内的烛火都有些摇曳,这是马上就要入秋的标志,再不准备衣裳只怕不知道又得等到什么时候。 她对尚衣局制作速度可是很有了解。 将布料平整的放在地上铺开,楚玉惜接过小柒递来的白。粉,在浅蓝色的布料上开始画着白线。 只是眼眸时不时地瞥向身边那人。 黄色的烛光衬托着他的半边脸异常白皙红润,而全身气质依然气宇非凡。 楚玉惜不禁心中一颤,这样英俊的男子,只怕是让她捡了便宜,不过想想自己的资质也不差,就当是互相捡便宜搭伙过日子了。 楚玉惜想着,俏脸却在不经意间染上一抹粉红。 “怎么一直看着我?难不成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叶寒司放下手中的朱笔合上皱褶,有些疑惑地看着她。 他今儿个可是沐浴更衣后才过来的。 楚玉惜顿时气他不懂风情,赌气时小脑袋歪向一侧,不与他对视,只是耳根早已红透。 “不过是昨天晚上落枕了,没睡好,脖子有些疼罢了。”楚玉惜小声嘀咕着,只是依然一字不漏地入到了叶寒司的耳朵里。 “最近入秋了。”叶寒司抿唇说道,原本想要将她抱起的双手伸在半空之中,最后还是放在身体两侧。 “净说那些有的没的,我看你就是巴不得我生病。”楚玉惜斗着嘴似的说着俏皮话,却让叶寒司记在了心里。 “没有。”叶寒司几乎是第一时间出声反驳。 微微一愣,楚玉惜大概也知道这家伙又要开始装死脑筋了,这才连忙把人哄好。 叶寒司见楚玉惜这般敷衍,连忙招手让边上的太监将准备这个热茶拿上来。 猛灌了一口后,楚玉惜这才觉得心中的烦躁疏解了一点。 沿着自己早已剪好的宣纸印在布上,再剪裁下来大概的形状,准备在上面绣花。 她虽然不擅长女红,但也并非不会,之前不就学过了一点了,即使现在和各位大家闺秀比较起来,依然差了一点。 “这寒风刺骨的最是闹人心,多做几件衣衫总是好的,你看着上好的蜀锦我还舍不得给你穿呢。”楚玉惜刻意地说着,一边观察着叶寒司的脸色。 “既然你喜欢赏就是了。”叶寒司沉思片刻道。 撇了撇嘴,也不指望他说出什么好话来。 楚玉惜心中懊恼着,双膝轻轻一跪,便趴在地上继续做着手上的事情,只是叶寒司微闭的眼眸不禁睁开露出一丝精明的眸光,眉宇也是逐渐皱紧。 “来人,加碳。”叶寒司冷声说完,立马有太监胆战心惊地退下去准备。 “加那么多碳干什么?屋子里面又不冷,太浪费了。”楚玉惜有些不悦的,这个问题更多的还是她的屋内会不会因此沾上烟气。 “可是你这样跪在地上,会不舒服的。”叶寒司淡淡地回应则她。 “有衣服阻隔着嘛,又不是光着跪下的,而且今天的天气也不是很冷。”楚玉惜有些不解地看着他。 “难道朕觉得冷,也需要爱妃同意吗。”叶寒司偏要嘴硬的,其实就是关心楚玉惜,觉得说出来很别扭就说是自己冷。 不知道叶寒司小心思的楚玉惜也不管他那么多了,认真地搬弄着自己手中的东西。 而且也懒得跟他辩解,重点叶寒司也没想到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叶寒司静静地看着她,只是偶尔搭上几句话,还是忍不住要去关心楚玉惜,叫她注意一下剪刀什么的。 就比如现在楚玉惜手上正做着什么,中间边上的那人突然看着他,视线交汇的一瞬间反而有些不知所措。 叶寒司长了长嘴,他只是单纯觉得刚才那盒针里面有一个发卡很适合楚玉惜,就是既然她都不想听了,那也没有必要说。 “要不然你还是起来吧,地上脏还有凉。”叶寒司最终看到她单独的背影,还是忍耐不住心中的躁动。 楚玉惜刚想说他说的有道理,前脚刚起来后脚突然就感受到一阵无力,整个人向后倒去。 叶寒司顿时感到不妙,连忙上前将楚玉惜扶着,然后抱起了她,走向床边,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在床上,掀起楚玉惜的长裙,盯着她的膝盖一动不动的。 楚玉惜还未反应过来,整个人便已经坐在床沿边上,看着单膝跪在自己面前的叶寒司,正检查着自己腿上有没有伤势。 除了跪的时间有点久都是红掉的地方外,她倒也没什么。 “和你说了地上很冷,就是不听。”男子语气里掺杂着责备的语气说道。 嘴上说着,手上还握着她的膝盖不断揉搓,膝盖顿时消肿了不少。 “刚刚只是意外。”楚玉惜小心喃喃地说着,她可不想这么大了,还被叶寒司说小孩子不听话。 只是从现在这个视角看,楚玉惜除了看到叶寒司头顶以外,便是他整个人。 现在仔细看看叶寒司的一身黄色衣服的,只是穿着便服也依然掩盖不了他帝王的气质。 现在在自己面前般跪着反而倒像是委屈他了。 “我不想说这个。”楚玉惜耍着小脾气似的捂着耳朵不听话,叶寒司原本严肃的面盘略微有所缓解 。 “换一个话题,花园的荷花开的挺漂亮,有没有兴趣看一看?”叶寒司试探性地问道,只是将希翼埋没在眼底里,显满了他对楚玉惜的期待。 “等膝盖上的伤好利索了就去。” “明明知道自己受不了伤,为什么还要逞强。” 修长的双腿,笔直地放在床铺的两侧,因为被叶寒司强制要求,不能下床的楚玉惜感到有些委屈,却又不断地指责自己强忍什么。 一阵心塞之后,楚玉惜的腿又被叶寒司再次揉搓拍打,意外的舒服。 “去吧放在库房的护膝拿来吧。” 叶寒司话音刚落背后的一名太监便立马朝大门口走去,楚玉惜顿时出言拦下他。 “等一等,先不要去。” 楚玉惜刚刚有些激动,反而一时一时之间冲动到了腿上的神经,疼得嘶哑,忍不住叫出了声来,她敲了敲只有一点意识的腿部吧。 “怎么了?”叶寒司担心地看着她,还伸手扶着她的肩膀,温柔地揉揉她的膝盖。 “没什么,只是叫你别去跑一趟了。”楚玉惜说着照来了,一只在边上伺候着的小柒,让她去把自己收在柜子里的护膝拿出来。 第三百三十章 做你的护膝 “是。”小柒得了命令,行了个礼后便去柜子里面一阵翻着,在众多东西里拿出了一个棉质护膝。 楚玉惜看着那个一直用到现在,异常熟悉的护膝,反而有些紧张。 她不确定叶寒司见到他时会是怎样的表情,心脏跳得飞快,这是楚玉惜现在唯一的感觉。 “主子。”小柒再次回来的时候,看着床上的两人突然红了脸就跑了出去。 楚玉惜刚想问怎么回事,这才发现,现在自己虽然躺在床上,但却是半躺在床边,而叶寒司就在刚才搬了把凳子坐下,两人的姿势甚是奇怪。 楚玉惜想着自己,觉得脸上不经一阵发烫。 只是叶寒司多少对于楚玉惜不用自己跟着护膝感到有些不满,只是在看到那双棉质护膝的一瞬间却是陷入了回忆。 “这个有点久了。”叶寒司开口第一句就是如此的一句,楚玉惜不禁笑笑,看看他对这护膝还是有点印象。 “是啊,而且只要我的膝盖疼就用它,次数不多,看着也挺新的,只是现在这快入冬了,怕是以后用到的日子也多了。” 楚玉惜说着将护膝放在手中摩擦,上面没有任何复杂的装饰,就是简简单单的一个护膝,却总能够给楚玉惜的膝盖带来温暖。 有的时候她甚至会觉得只要有他在身边的,只是在自己身边,可是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会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凄惨了一点。 “这个护膝我看着眼熟。”叶寒司也丝毫不掩饰自己有些遗忘,关于这个护膝的记忆是觉得应该与自己有关。 楚玉惜道也早预料到了,不禁深吸了口气,让自己平复心情 毕竟对自己来说很重要的东西,被送给他的那人所遗忘,总觉得心里有一块地方正在隐隐作痛。 “这是之前你送我的,我一直有好好的保存。”楚玉惜就像是倾诉般一股脑地将叶寒司所送的所有东西都在脑中回忆了一遍。 只是也没有什么特殊的东西值得回忆,唯独这个象征着保护的护膝对她来说意义重大。 “不仅仅是他,还有其他的很多东西,我都要好好放好,不让他们受到一点挫折,我觉得你得夸我一下。”楚玉惜说着说着将自己说心酸了。 叶寒司感受到她的情绪波动,不禁将人揽入怀中轻轻拍打着她的背脊。 楚玉惜就像是个孩童一样,顺从地接受着。 叶寒司身上所带着的木炭的味道和专属于他的气息,让楚玉惜沉溺在其中无法自拔。 抱着她,叶寒司心里却是百感交集,他从来都没有想过楚玉惜会喜欢自己。 而现在接受了这个现实之后,反而让他更没有想到的是楚玉惜比现在更早,或者再更早,就已经喜欢上了自己。 “你这样让我说你什么是好。”叶寒司不经一阵苦笑,他算是明白为什么自古人都能说像了情网之后的人便是输家。 “你又想说我了。”楚玉惜更是不愿的不想理他,可叶寒司却一下抓过她的小腿,放在自己的双腿上。 他轻轻地为她揉着膝盖,叶寒司平日也有练武,关节扭伤算是家常便饭,此时此刻虽说不知掌握的力道如何,手法够不够专业,但是缓解疼痛却是可以的。 楚玉惜一开始觉得膝盖处传来尖锐的刺痛,随即就变为了舒爽麻痹的感觉。 “还疼吗。”叶寒司也被他的尖叫声吓了一跳,怎么也没想到反应会这么大。 “还,还好。”楚玉惜最会说的是实话,给拉伸了一阵之后,浑身上下确实是舒坦了不少。 “舒服了就好好躺着,不要再乱动了。”叶寒司还是担心楚玉惜会像刚才那样跪在地上做事情。 本来膝盖就有问题的人,要是再不注意,以后万一走不动怎么办,虽然即使真到了那一步,他也绝对不会放开楚玉惜的手。 “可是真的很无聊。”楚玉惜不禁有些泄气,只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眼睛又绽放出了光芒。 “对了,那刚才说的去御花园玩什么时候带我去啊。” 楚玉惜说着还有些小激动,虽然像御花园那种地方,即使是宫女也不愿意去。 那地方毕竟除了花花草草以外也没什么特殊的东西,但是要是和叶寒司去的,就为这个地方赋予上了别样的意义。 叶寒司看她激动的模样,想着这是有多久没出门了,嘴上却是很快的答应下来。 “好,等你的膝盖什么时候不疼了,我们就去。”毕竟不断的走路会摩擦膝盖,反而只会加重病情。 楚玉惜虽然对于叶寒司所说的这个什么时候不曾没有任何概念,不过听到这话的时候也基本知道,自己还是早些歇息吧。 叶寒司拿药酒给楚玉惜擦了一会膝盖 这才没了刚才的那股尖刺一般的疼痛。 又将楚玉惜手中的护膝接过,叶寒司看着这朴实无华的护膝,心想着自己早些年的时候送给楚玉惜的礼物,就能够见着她一直保存着,男人的心里感到很是高兴。 “以后一定要照顾好自己,要学会依赖我,就像是这个护膝一样。” 在你感到疼痛的时候能为你缓解疼痛。 在你有需要的时候能帮上你的忙。 在你最困难无助的时候能够给你坚强的依靠。 叶寒司心里是这么想的。 楚玉惜心里一阵感动,没想到这小小的一个插曲,却能够听到叶寒司如此的关照,简直让她有些飘飘然。 “哪有皇上是会把自己比喻成护膝的,真是书都读到肚子里去了。”楚玉惜说完却是趴在叶寒司的怀中开心地笑话着叶寒司。 “在你面前什么都可以,记得要好好照顾自己啊,自己有腿疾又不是不知道啊。”叶寒司还是不放心吩咐着楚玉惜,温柔地叮嘱着她。 听着叶寒司好听的嗓音和关心自己的话语,楚玉惜非常地心满意足。 安慰着楚玉惜睡觉之后叶寒司吩咐小柒一定要看着楚玉惜,不能让她久跪。 “记得督促你家主子不要久跪,最好跪都不要让她跪,还有叫人铺多一层毛毯。” 小柒听到后感叹,皇上果然是宠娘娘啊,什么事情都照顾周到,恭敬地应着叶寒司的吩咐。 “是。” 过后,叶寒司便来到了太医院,想问一下关于楚玉惜腿疾的情况,这病还是早些医治较好。 第三百三十一章 询问方法 “皇上万安!” 太医院里所有的太医一看到叶寒司过来了,连忙跪了下来,一个个都在想着皇上这个时候来这里到底所谓何事。 因此他们全部都颤抖着身体,就担心着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受到皇上的惩罚。 “姜太医在哪里?” 叶寒司没有理会一众太医,直接询问着姜太医的去向。 如今他只要一想起来刚刚看到楚玉惜一脸痛苦的样子,这心里就一阵子心疼,所以这个时候他必须找来姜太医,好好地咨询一下。 “皇上,微臣在这里!” 姜太医听到皇上提到了自己,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可是他还是小心翼翼地回应着叶寒司。 猛然间,姜太医突然间想起来了楚玉惜,恐怕现在皇上这样子的着急就是因为她的腿疾吧。 果不其然,姜太医刚刚这样子一想,皇上的声音便落了下来。 “姜太医,现在跟朕过来!” 说着,叶寒司便抬起脚离开了,而姜太医看了一眼还在跪着的众人,慢慢地站了起来跟着皇上离开了。 “你们说皇上这是怎么了,皇上刚刚的那一个脸色,实在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这一次大祸临头了呢。” 其中的一个太医轻轻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叶寒司身上散发着的威严差一点点就将自己给吓死了。 他现在回想起刚刚叶寒司的那一个眼神,现在这腿还都在抖着呢。 “皇上什么心思,哪里轮得着我们猜的到,我看你啊,还是小心说话,要不然,下一次你就真的大祸临头了。” 另外一个太医劝说了一句,便不再说话了。 之后所有的太医便纷纷站了起来,去忙自己的事情了,只不过大家都同有知道心思,就是在担心着姜太医。 “皇上,是不是楚贵嫔的腿疾又犯了?” 姜太医跟着皇上出来了以后,便小心翼翼地说出来了自己心里所想的。 “姜太医,你就告诉朕,有什么办法可以治疗或者缓解腿疾的办法吧。”叶寒司现在心里着急,也不顾自己皇上的形象了,虚心请教姜太医。 这要是换作以前的话,恐怕他自己还会斥责一番,又或者是惩罚一下,可是如今他心里担心着楚玉惜,自然是没有在意姜太医的以下犯上。 而姜太医看到皇上如此关系楚贵嫔,一时间感慨万分。 真是没有想到,皇上竟然会为了楚贵嫔,降低身份亲自来到这里找自己请教问题。 姜太医一时对楚玉惜敬佩了起来,也不知道楚玉惜是如何获得皇上的宠爱的,以至于皇上直到现在都对她紧张得紧。 “皇上,这腿疾只能够缓解,根本就没有完全根治的办法,而且是娘娘一直积累下来的,如今只能够日常注意走势,不能长跪,其实便没有太大的影响。” 说完,姜太医便恭敬地站在了一旁。 “就真的没有了其他的办法可以根治吗?” 叶寒司不相信了,这个天下如此之大,一定有办法可以治疗楚玉惜的腿疾的。 他只要一想起来楚玉惜的腿疾,想起刚刚楚玉惜那虚弱的样子,很是心疼她。 叶寒司在心里想了许久许久,他始终都是不相信没有一丁点的办法。 “皇上,这个臣就不知道了,恕微臣才识浅陋。” 姜太医担心叶寒司一会儿会怪责自己,便小心翼翼地回答了一句。 “你先回去吧!” 叶寒司知道姜太医所说的话是真的,或许他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了,所以便没有怪罪,让他先回太医院了。 没有想到皇上遇到了楚贵嫔的事情就越发的变得不是自己了,这一次也幸亏皇上没有怪罪于我,要不然的话,我还真的不知道应该如何办才好,姜太医庆幸地自言自语了一番。 等姜清回到了太医院里面,便有一大群人等着他。 “你们看,姜太医回来了!” 随着一位太医话落,其他的太医便纷纷看了过来,一时间对于姜太医如此淡定,心里感觉到疑惑极了。 “姜太医,皇上找你有什么事情?” 太医们纷纷询问了起来,此刻,他们心里可是特别地疑惑,就想要知道答案。 “能有什么事情啊,只是随口一问而已都散了吧。” 姜太医随意地说了一句,这才转身离开了。 众人面面相觑,见姜清不愿透露过多,便都散了。 芙蓉殿 “主子,皇上交代过了,让你这几天不要长跪。”小染将叶寒司的话如实地告诉给了楚玉惜,还将叶寒司吩咐的事情一一告知。 “我知道了。”听完小柒的话,楚玉惜很是感动,叶寒司一直默默地关心着她。 她的腿疾应该注意一些什么,而且他也不想要让叶寒司担心自己,所以接连几日,她做衣裳从来都是少跪或者是带上叶寒司送的护膝,因此她的腿疾便没有再次复发了。 小染看到这里,心里很是高兴。 “主子,你这腿疾都已经好几天没有复发了,奴婢真的替你高兴。” 说着,小染脸上就露出来了一丝笑容。 而楚玉惜则是点了点头,同样的高兴,她知道,自己的腿疾根本就没有根治,如今也就只能够避免长跪了。 “主子,看来还是皇上给你的护膝的缘故了。” 之后,小染又打趣了一句,她一想起来皇上跟自家主子的恩爱,心里就替楚玉惜高兴。 “你说什么呢你。”楚玉惜伸出手打了一下小染,对于小染如此打趣自己,一时间害羞极了,连脖子红了起来。 “好主子,奴婢不说就是了,不说就是了。” 小染连忙求饶,一时间,整个芙蓉殿都充满了笑声。 “你们主仆两个人再说什么呢,这样子高兴。” 就在这时,叶寒司走了进来,看来楚玉惜主仆两个人开怀大笑了,疑惑地询问了一句。 “皇上万安!” 小染看到叶寒司,心惊的跪了下来,颤抖着身体。 “下去吧。” 叶寒司没有在意小染颤抖的身体,对她摆了摆手,示意她可以下去了。 “这几天看你恢复的不错,这腿疾也没有怎么复发了,以后你可要好好的注意一下。” 之后,叶寒司便叮嘱了一番,他看着楚玉惜的腿疾好了很多,这心里高兴的很。 “臣妾知道了。” 楚玉惜知道叶寒司这是在关心自己,因此乖巧的说了一句。 其实,她这也是不想要让叶寒司替自己担心罢了。 第三百三十二章 存蜜堂 日子过得宽松一些,楚玉惜便重拾了女工手艺,给身边亲近的人都做了加绒手暖,叶寒司楚玉麟母亲都有了,歇下来的时候做了一些小的动物绣花,暂时没有想做什么的规划。 闲得无聊便想之前溜出宫外看的戏曲,最吸引她的倒不是那戏曲,而是他们专供的甜食,据说是华京第一零嘴店铺存蜜堂合作。 那个店铺,她后来也想过去买来着,但是这个店铺很神秘有自己的规矩。 只售出给合作的大销售点和有缘贵族,销量必须特别大,她还颇为惊奇,一个零嘴店铺居然这么多规矩,有趣。 店家建议她可以去合作的销售点购买,因为这零嘴存放时间很短,买了很多其实最后都会放坏或者破了口感,但是零嘴这东西越吃越上瘾。 忽然想起来,很想再吃一次,等着叶寒司来芙蓉殿时候,她就撒娇的提出了这个想法:“我想吃存蜜堂的零嘴儿,忽然就想了。” “都依你,想吃就买。”叶寒司随口应道,后来想起来什么,挑眉笑道:“说起来,存蜜堂最近几年发展得不错呀。” “对对对,唯一缺点就是不散卖,只成批地卖,每个季度只开十几天,完全不够吃的嘛!”楚玉惜想起那味道,缓缓地吞口了水,如果是她开的店铺,一定有志气慢慢吃到它倒闭! “这个建议你可以跟幕后老板提提。”叶寒司颇感兴趣笑了笑:“说起来,老板你还认识。” “我认识?谁啊?” “六王爷陆泓。” 陆泓常年在外,君有令便提剑上疆场,不常在家,陪着自家老母亲,看她老人家喜欢弄这些,干脆盘下了店铺由她自己忙去,也不会无聊。 老太太那不成文的规矩,看起来也不像是认真在经营店铺,除了盘下店铺和提供资金,他没插手。 可能他自己也没想到,母亲居然把一个给她打发时间的店铺走到了现在的地步,不过他也不在乎这些,老太太高兴就好。 听听这些,楚玉惜更加惊讶了:“居然是他家的,老太太好厉害,挺有原则。” 叶寒司但笑不语,拂着她的发宠溺说道:“想要什么零嘴,我直接跟陆泓说,让他给你带来。” “销量最高的那几批,我都要。”那些可都是精髓啊。 看起来厚实的果干居然是嘎吱脆的,但是咸甜滋味从中而出,舌尖味蕾像是被雷霹了,感动的想把舌头一起吞下去。 玲珑脆是食如其名,很小巧各种造型的的饼干,嘎嘣脆得叫人听着都舒服。 一些坚果更是让人口齿留香,馋得快哭了。 当然,店铺还是以甜点为主,各种甜糕酥饼特别多,每一样都极其好吃,让人光是想想都垂涎三尺。 早知道陆泓母亲是背后老板,肯定毫不客气地吃啊。 她亮着眸子盯着叶寒司,那意味简直不要太明显,叶寒司宠溺捏着她鼻子笑:“你啊,我这就给陆泓修书一封让他快马加鞭送来,小馋猫。” 楚玉惜感动地猛得点头,一个劲“嗯嗯嗯”,小脑袋小鸡啄米一般点着,整个人周遭围绕着幸福的气息,让人看着就忍不住跟着笑。 按照叶寒司的估计,陆泓大概下午拿着零嘴到芙蓉殿,楚玉惜想了想,就算是陆泓,也不一定能在他亲娘那里破例,而且以身份对老太太规矩不尊重是不太好的,所以零嘴肯定会成批出货数量特别多,一个人肯定吃不了。 所以干脆叫了李贵人和弟弟楚玉麟下午一起过来吃,信件传出后整个人幸福不已,大冬天叫亲友围在火炉边,边闲话边吃零嘴,简直不要太幸福,怀着期待,下午很快到了。 李芩瑛距离这里不远,是先到的,给叶寒司和布置吃食的陆泓行了礼之后便在楚玉惜旁边坐了。 为了放吃的,楚玉惜叫人摆出了能坐多人的大圆桌,叶寒司自然坐在主位,左边陆泓右边楚玉惜,李芩瑛坐在楚玉惜旁边,只剩下旁边和对面有空位。 “楚玉麟这臭小子,居然来得最迟,要让他罚酒才行。”楚玉惜笑闹着叫人拿来了几坦上好的桃花酿,已经开始吃着零嘴儿,时不时给叶寒司和李芩瑛喂着吃。 陆泓不要脸地笑嘻嘻贴上去:“楚贵嫔我也要我也要,我也要你喂。” 叶寒司一个眼刀过来,他立马怂了,看着窗外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 两个女人毫不掩饰嘲笑这个活宝,他眉一扬:“再嘲笑下次不给你们带零嘴了。” “那我就让皇上下旨给你,看你敢不敢违抗君命?”楚玉惜坏心眼起来,笑着他。 偏偏叶寒司还很认真点点头,陆泓不乐意了:“诶诶诶,我发现皇上越来越有做昏君的潜质了啊。古有杨贵妃无人知是荔枝来,今有楚贵嫔压榨王爷存蜜堂?” 昏君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点点头 恍悟似的说道:“这个提议不错。” 几人放松地嬉嬉闹闹,没多久楚玉麟也匆匆赶来,给大家行了礼,顿了片刻坐在李贵人的对面,两人之间空了一个座位,看起来空落落的。 这样看起来左边都是男人,右边女人,好像没什么不对劲,李芩瑛却私心觉得楚玉麟是有意跟自己保持距离,所以故意冷落他,没怎么跟他搭话。 虽然楚玉麟迟钝,一下午时间却也看出来了,李芩瑛温吞吞的大部分时间也只是吃着听他们说话,顶多跟楚玉惜耳对耳说着什么悄悄话,或者给叶寒司或者陆泓搭腔,却基本没有看过他。 一下子觉得心情莫名烦闷,有些郁结。 正巧楚玉惜给他斟了桃花酒:“来来来,迟到了自罚三杯。” 他扯嘴角笑了笑,什么也没说,拿起来一口闷进了肚子,楚玉惜给他倒完三杯以后才发现不对劲。 担忧问道:“虽然你动作沉稳,但是总觉得你是在灌自己,怎么,心情不佳?” 这话让对面一直低头的人忽然抬眼看了他一眼,对上他视线又别开。 他忽然微微勾了嘴角:“没有。” “没有就好,来来来,吃些零嘴儿,真不是我吹,存蜜堂吃的是我最喜欢的零嘴儿了。”楚玉惜又很高兴给人推荐自己心尖店铺,给三个男人都拿了玲珑脆。 不过三个男人都不怎么喜欢这些,稍稍吃了些给她面子,便停下来喝酒,说着些事情。 那些零嘴大部分都留给楚玉惜和李芩瑛她们两个吃了,李芩瑛吃得也很高兴:“姐姐是在哪里找到的这个店铺,简直太棒了,我也很喜欢呢。” 第三百三十三章 不麻烦 一开始还吃得很小心,怕吃到不喜欢的当场表现出来,搞得气氛尴尬,但是全部尝试一遍,简直就是人间美味,她之前都没有吃过呢。 楚玉惜听到李贵人喜欢,便疯狂安利道:“是我在外听戏曲时候,偶然遇见的,不过店铺有不成文的规矩,我买不到,念了很久。” 陆泓非常得意笑着:“我娘就是这么怪癖,但是人很好。” 听到李芩瑛称赞那店铺,楚玉麟眸光一抬又似无意说道:“六王爷的店铺?叫什么?” “存蜜堂,喜欢?”陆泓眉眼一挑风流自成,调侃看着楚玉麟,知道他是楚玉惜弟弟,也不见外,就自来熟了。 “觉得母亲会喜欢。”楚玉麟玉树兰芝,端的是一片清风朗月的姿态,倒是让人不多想。 楚玉惜觉得有道理,不过还是拦道:“店铺不好买,这样吧,反正这些肯定吃不完,我叫人打包好还没有动用过的那些到食盒里,你拿给母亲,反正过不了多久,这些东西不吃也会放得不香脆,我还想着那些没动过的分给后宫姐妹呢。” 那成批的零嘴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但是根据楚玉惜的估计,用碟子装了满桌子,也才占那批零嘴儿的五分之一,送给后宫姐妹不成问题。 楚玉麟跟她笑了笑,没说话,心里自有一番盘算。 等到众人闲聊过后,楚玉惜想起了什么,净手以后到内间翻箱倒柜找着,随后拿出了自己亲手做好的衣裳。 从中翻出了最好看的一套青蓝色衣衫拿了出来,递给叶寒司,“之前答应你做好的衣裳,差点忘了给你,你看看怎么样?” 几人闻言都停下来手里的动作,打量着二人和衣服,陆泓先感慨,然后欠揍地开了口:“看不出来啊,楚贵嫔居然还亲自缝制出了衣服,不容易不容易。” 楚玉惜听着他这语气就不乐意了,一个白眼飘过去:“别看不起人,我会的东西多着呢,你个单身男人就羡慕嫉妒恨着吧。” 两人的互怼又引得大家呵呵笑着,叶寒司瞪了陆泓一眼,虽然知道他没坏心但是就是不爽,直接了当开口:“朕记得,这好像是当初我们出宫,你从外面带回来的吧?” “对啊对啊,你还记得哦?”楚玉惜高兴的险些跳起来,眨巴着眼睛看着叶寒司,一脸的兴奋,开心得像个孩子,没有想到叶寒司还记得这回事。 “当然记得。”叶寒司很满意她做的衣裳,当下就要去内间试衣服,显摆一下。 趁着他进去,楚玉惜鬼鬼祟祟地跟楚玉麟嘱咐说道:“其实我做了好几件,给你和娘亲都做了,到时候我悄悄给你拿出来,你见机行事,跟零嘴儿一起带给娘亲,听到没有?” “知晓了,但是你这么鬼祟作甚?”楚玉麟看着姐姐这鬼祟的样子,不自觉皱了眉,看不懂这操作。 “什么啊?我这不是怕你的皇上吃醋嘛,都不敢跟他说他其实并不是唯一,我这叫善意的谎言。”楚玉惜想捶死这个弟弟,声音这么大是怕其他人听不见嘛?做贼心虚懂不懂?居然还笑她? 李芩瑛看着嘀嘀咕咕头对头的姐弟俩,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羡慕,虽然她也不知道在羡慕什么,趁着没人在意,悄悄拿了桃花酿给自己斟着,一杯接着一杯慢慢喝着。 等楚玉麟发现时候,她已经喝得不少了,这桃花酿喝着清甜,其实后劲很大,看得他直直凝眉不快,清润的面色竟然有些凌厉不虞。 其实细细看的话,能看出她喝得并不凶,只是没有放下过杯子,断断续续一直喝着,这才让人没有发现过。 等她再去拿酒瓶时候,楚玉麟不动声色地拦住了,看着对方茫然有些湿漉漉的眼睛,喉头有些干涩,开口时候还有些不经意放柔的声音:“李贵人喝多了,桃花酿后劲大,会头疼。” “没有,才不会醉,甜的。”李芩瑛小巧的嘴巴委屈扁着,眼角因为微醉飞上了粉红色,眸中氤氲带水显得诱人非常,说话声音却软软糯糯,居然有种撒娇的错觉,听着让人怪怜惜的。 听了这话楚玉惜回过头来,哭笑不得地看着她:“一下子没看住你,怎么还喝多了?” “说实话,楚贵嫔你喝得也不少。”陆泓收回若有所思打量楚玉麟和李芩瑛的目光,看着楚玉惜,只是叶寒司很快换了衣服出来,自己很满意,让大家看看楚玉惜的手艺 楚玉惜首先点评:“人长得好看,衣服显得精神,当然,我是说我的手法和配色基本完美,但是袖口那边我还是再改小一些,换上玲珑口吧。” 听她自卖自夸,叶寒司宠溺地笑着:“朕觉得没问题,挺好看的,很满意了,楚贵嫔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你高兴就好。”两个人乐呵呵地互夸,其实楚玉惜也是有些微醉了,看起来有些娇憨,只能说她精神还很清醒,但是神经很兴奋。 “皇上果然是潇洒不羁,什么样子的衣服都撑得起来。”陆泓一如既往拍了马屁,其中又贬了楚玉惜,假装一本正经说道,看着楚玉惜不满的目光还故意嘚瑟。 叶寒司拦住他们继续互动,不过心情不错没有计较,让他们先撤了。 楚玉惜送陆泓、楚玉麟还有李芩瑛离开,陆泓看起来没心没肺,告别了以后一个人先走了。 但是楚玉惜拉着剩下俩人不让他们走:“妹妹有些醉了,你一个人走我不放心,就让玉麟送你回宫吧,反正不远,他出宫顺路。” 什么? 李芩瑛微微睁大圆眼,有些惊讶可爱:“不不不,不必麻烦楚大人,我宫殿跟宫门不是一个方向,我可以自己回去。” 明明刚刚,他都故意想疏远她,跟她隔了座位坐的,如果她知道,他坐在对面只是为了掩饰心思更好地看她,不知道会怎么样。 “不麻烦。”楚玉麟这话一出,不止是李芩瑛,就连楚玉惜都有些惊讶。 其实楚玉麟并不是很善解人意、乐于助人的人,因为从小生长环境压迫,并没有那么多善良的人值得他付出,所以不喜欢管闲事。 她刚才也是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没想到他居然答应了。 第三百三十四章 小心思 反应过来之后,她让楚玉麟稍等,把装好的食盒和给他和母亲做的衣服一起收拾好,给他拿了出来。 “路上小心。”楚玉惜目送他们两个人走远,看着他们背影,好像有哪里不对劲,但是细想不到,索性不想了。 走在路上的两人并没有说话,一路上很是安静,外面冷风一吹,李芩瑛缩了一下,很快醒了酒。 莫名其妙想起来刚才楚玉麟阻止她正在拿酒瓶的手,就在她的手上面两指的位置,悄悄红了脸。 他很有君子博雅的姿态和呵护人的气质,那么温柔很容易让人多想。 倒是楚玉麟,看出来她冷得发抖,不经意一看脸都红了,微皱眉头把手里楚玉惜给他做的披风披在她身上,温柔中带着一丝不由分说的霸道:“披上,冷。” 看她脸又红了些,以为她不乐意,“我姐刚给我做好的衣服,没穿过,不用介意。” “没有。”她嚅嗫了半天才说了这两个字,她才没有介意,就是心里不知道什么时候种下的小心思,像是发了芽猛地抽出地面,疯长着。 两人步速都慢了下来,但是距离着实不远,她宫殿门口却是很快到了,心里想多留一会儿的楚玉麟不知道以什么理由留下来,也害怕在这流言蜚语的后院,给她留下把柄,索性告别后直接离开了。 回去路上,楚玉麟总是能想到刚刚李芩瑛跟他告别时,红着脸跟他说:“那个,不好意思,我好像把你的披风染上了茉莉味,不如洗完给你吧。” 她宫里有茉莉香,正好前几日楚玉惜想换香炉的香料,她也给推荐了茉莉香,之前完全不觉得有什么,只是现在脱了披风一阵小风吹来,空气里有一阵茉莉香怎么也忽视不掉。 他却不介意,“无妨。” 等在宫门外的马车跟他打招呼,上了车之后,他小心翼翼把她穿过的披风搭在手臂,嗅了嗅。 好像是有些茉莉香,他忽然就觉得心情愉悦,嘴角勾起了今天最大的弧度,淡淡哼着曲。 回到宫殿的李芩瑛屏退了下人,脸红地扑进自己的被窝,不停地翻滚。 天啊,那个男人最后含笑说的“无妨”,简直比今天喝的那么多酒都醉人,低沉醇厚,温和细腻。 一点都不讨厌,反而很喜欢,再一想,他居然给她披风,还染上了她的味道。 她隐约知道自己这些小心思是见不得人的,于是她只能谨慎藏在心底,不跟任何人说,自己承担其中的酸甜苦辣咸,自己经历一个人的狂欢。 一个人,悄悄仰望着那烨烨生辉的男人。 他最后走之前,无意间看的那一眼,惊艳了她的世界。 玉树临风的男人站的挺拔,一身玄色衣衫勾勒出修长的身形,长发被玉冠高高束起,衣袂仿佛无风自动,一向温润的眼睛似乎流出了温柔不舍,活脱脱就是温润的翩翩公子。 她忽然想到什么,也开始翻箱倒柜。 她和楚玉惜是一起做的衣服,因为有基础,所以她做的比楚玉惜更多更好,只是她不知道怎么送出去。 今天楚玉惜送出的方法,让她觉得可以借鉴一下。 从中挑选了白金双色的劲装和玄色衣衫,翻看很久。 这是她给那个人做的,他总是那么与世无争、温润如玉的样子,但是她有直觉,他以后一定会一往无前,走到更有实权更远的位置。 她想提前看看,他穿劲装的样子。 没有做官之前,她在楚玉惜的芙蓉殿见他的时候,他穿的是水蓝夹杂着白色的衣衫,一种很清新的感觉立马就出来了,那种少年意气是挡也挡不住的。 所以她选用了白金双色,这样的话,他应该会喜欢。 但是做官以后,他穿深色衣衫多了,看起来更加沉稳内敛,很多时候没有可以但就是自有气势。 所以她也准备了玄色衣衫,不知道他会不会喜欢。 这么想了半天,她打算借鉴楚玉惜的方法,送衣服对象就定为今日一起小聚会的人,毕竟大家都很熟了。 也不会被看出来,是刻意想给某个人的,这样就可以把小心思掩盖起来,天知地知。 送给叶寒司的还有陆泓的,她就让小厮去送了,送给楚玉惜的是她亲自拿着到芙蓉殿送的,那个样式做了两套,她们二人穿着就是姐妹装。 至于某个人的,她就故作不经意一起带到了芙蓉殿,让楚玉惜代为转交。 果然,楚玉惜并没有怀疑,反而夸赞她:“原来真不是陆泓拿货嘲笑我,你这针法自由一番趣味,我太喜欢了。” “我家里那边自有一套绣花针法,但是跟着姐姐那个绣娘学了一针觉得那个也不错,试过把针法融会贯通,又交替使用,效果很不错的样子,就这样大着胆子给你们做了。”李芩瑛笑眯眯地解释。 这衣服送到叶寒司那里,没有退回打她的脸,但是也没有明确收了会穿,奇怪的是李贵人并没有很介意,抿唇一笑而过。 倒是陆泓,出于礼貌收下了,不过会不会穿不一定,很大可能不会穿的。 即使她是宫中妃子,以好友名义送出的,就是终归是女子给男子亲手缝制的衣服,知情人多多少少容易引出一些闲言碎语。 相比他们,暗中收到的楚玉麟却很是惊喜愉悦,看着带衣服的小厮,“娘娘说,这是李芩瑛给好友送出的衣服。” 但等他把人送走以后,回到房间肚子又摩挲着衣服,眉眼像是有什么东西化了似的,温柔地一潭水似乎能把人溺毙其中,不觉心里一动。 她一针一线缝制出来的衣服啊,还是两身,越想越压抑不住嘴角的笑。 同样是做出来的衣服,收到楚玉惜的衣服他会觉得感动,收到她的衣服却觉得心动,可能在某些细节里,有些事情已经很明晰了。 当天,他边穿着白金色劲装,说要去找马场,忽然想起骑马射箭。 被母亲拦住:“大冬天的,天寒地冻,骑马颇为危险,怎么忽然想着去骑马了?” 他略一思赋确实有道理,只能不甘心放弃了骑马,找了上好的弓箭在院子里练习射箭。 少年意气风发,白金劲装挺括看起来很有精神,把他修长的身材勾得很到位,长发束起,手中箭矢随风破空而去,若是让人看了去,自然会倾心。 第三百三十五章 密探后花园 寒风萧瑟,呜咽不绝。 原本熙熙攘攘的皇城街道,因着这寒冬的到来,丝毫没有受到影响,熙熙攘攘的人群,车水马龙的你来我往,即使是裹紧了冬衣看起来十分的笨重,可是步子却能够灵活地在大人们中间来回穿梭,光这脑袋的小孩子平添了更多的生气。 当初刚来到这个世界,诸多不便,诸多的挣扎,到了现在泰然处之地接受,楚玉惜不得不感慨时间过得真快。 “主子,您干嘛呢这是?” 看着楚玉惜在屋里来回踱步,脸上的表情也是变幻莫测的,这让小柒忍不住好奇心,跟在她的屁股后面一个劲儿地打量。 只是楚玉惜一会看看屋里面的这个,一会碰碰屋子里面的那个。 这会子又拿起来给叶寒司绣好的衣裳打量了起来,拽着两个袖子正反面反复地看了半天,最后还是整整齐齐地叠起来放回原地。 “小柒,是不是快下雪了?” 楚玉惜没头没脑地丢来一句话,小柒挠挠头,不明所以地回答道,“应该吧,看着这两天天气格外得冷,或许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一场大雪了。” “真好!” 百无聊赖,楚玉惜一个人在屋子里面上窜下跳不算,小柒这个跟屁虫还一个劲儿地跟在她的屁股后面,生怕她磕着碰着的。 溜达了会,楚玉惜总算是消停了,坐在窗台,隔着紧闭的窗户,放眼看着外面的萧瑟。 这一安静下来,难免有些触景生情,看着这里面萧索的光景,不免有些被带动的伤感。 现在是什么日子了,掐算掐算,感觉好像过去很久了一样,目光瞥向一旁的八股玉扇,楚玉惜陷入了沉思。 光洁滑腻的玉扇格外的冰清玉洁,可是上面画着的芍药花却是有着和牡丹相媲美的雍容华贵,像极了自己认识的那位旧人。 眨眼间,何烟仪离开了自己已经那么久了吗? “小柒,给我拿快最柔软的布来!” 虽然是知道小柒天天替自己擦拭这把八股玉扇,可是今日不知道为什么,兴许是触景生情,总觉得对何烟仪格外的追念。 拿着手上的布,楚玉惜亲自在上面轻轻擦拭,每一分每一寸都不放过,动作轻柔,好似在拉着什么人的手一样。 纤细的素手轻抚扇面,在绝美的芍药花上来回摩挲。 怪不得她独爱芍药,如此美艳,这簇盛开的芍药花,正如她的一生,短暂而绝艳。 “主子。” 小柒在一旁侯着,看着面前如此感伤的楚玉惜,想要开口安慰一下她,却觉得任何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 “逝者已矣,主子,您节哀顺变,别太伤心了。” “小柒,你说人总是这样,活着的时候没觉得在一起的日子多难得,可是等到人没了,就算是想见也见不着的时候,你才明白那些日子有多么可贵。” 从楚玉惜手里接了过来八股玉扇,小柒小心翼翼地将它重新放回原来的位置,感觉到楚玉惜双眼无神,明白此时的她定然又是在回想和何烟仪的曾经。 其实之前小柒他们是想要将这把八股玉扇给压箱底藏起来的,免得楚玉惜看到了经常要触景生情的,可是抵不住楚玉惜的强硬,只好是放在了明面上,好好地供起来。 “小柒,收拾收拾东西,我们出去一趟。” “哎,好!” 原本还看着楚玉惜愁眉不展的,不知道怎么逗她开心呢,这下子楚玉惜自己提出来要出去一趟了,不管是上刀山还是下火海的,只要能让她开心了,现在小柒肯定都一股脑儿地冲到前头。 拿上芙蓉殿里面最厚实的斗篷,再带上暖和的暖炉,仔仔细细地检查了好几遍以后,小柒这才放心地拿上东西跟着楚玉惜出门。 只是小柒没想到的是,原来楚玉惜说的“出去一趟”并不是和往常一样,是说出去走走,而是来了妃园寝。 弄了半天,主子还是在惦记着何烟仪,要过来祭拜祭拜啊。 只是好巧不巧,楚玉惜这厢不出门还好,一出门就有事情主动找到她的头上。 这不,楚玉惜带着小柒前往妃园寝的路上,经过了一座荒废的园子。 周围杂草丛生不说,还是不是传出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寒风凛冽,发出沙沙声。 “主子,怎么了,怎么不走了?” 楚玉惜止步不前,小柒就算是硬着头皮想赶紧走,也只能是跟着一起停了下来,可是还是忍不住地开口催促。 “小柒,这是什么地方?怎么这般荒凉?” 一旁跟在后面没吱声的小良子这下子来了精神,赶紧地开口向楚玉惜解释,“主子,这个园子原本是承嬉宫里的,原本是严婕妤住的,后来搬走了,这个园子也就荒废了。” 承嬉宫的园子? 就算是严荟玮以前住过的园子那也不应该变成这副样子啊。 就严荟玮那样的人那种争强好胜的性子,哪怕是挂着一个曾经住过的承嬉宫的名头,也定然是要收拾的体面些的,没道理荒废成这个样子。 在这皇宫里面,只怕是人迹罕至的冷宫,也不至于荒凉成这个样子吧。 “严荟玮进宫多久了?她什么时候从承嬉宫搬出去的?” 虽然没有进去仔细查看,可是直觉告诉楚玉惜,这个被荒废的园子,十有八九有蹊跷。 “大概是近几年吧。这个奴才还不是特别的清楚。” 越说到后面原本还底气十足想要给楚玉惜卖弄卖弄的小良子,声音变得越来越小,最后直接心虚地又把脑袋给缩了回去。 “就你积极,不知道还在这里乱七八糟地乱说!” 看着小良子那吃瘪的样子,小柒在一旁只觉得好笑,忍不住地开口数落两句。 “你不积极,你不积极你倒是回答回答主子的话啊!” “我哪里知道这么多呀 !” 小良子敬着楚玉惜,可不害怕她身边的小丫鬟小柒,两个人当下你一句我一句的斗起嘴来。 “好了你们两个人,有功夫在这里耍贫嘴,还不如给主子我去查查清楚的,小心哪天主子我收了得力干将,把你们几个叽叽喳喳的小奴才给踢了!” “主子!” “不要啊!” 果然一招见效,原本还在叽叽喳喳的两个人,立刻一脸哀怨地闭上了嘴。 楚玉惜直觉得好笑,无奈地摇了摇头,不过心里还是对这个荒废的园子放不下心来。 第三百三十六章 蹊跷 楚惜玉将那行事之人遣走后,便独自立在那荒凉的小院中,盯着那满墙的绿藤,心中那股诡异的念头越发深沉。 蹊跷,真是蹊跷。 平日里对于这种类似的荒园,对于皇宫中的管事,即使再嫌弃它们,至少都还会派多几个下人来打扫清理一番,不至于现在这副断壁残垣的模样,而现在这里那些滥长的植物非但不被修建,还任由它们把整个园子盘缠得阴森可怖。 园外为春,园内为秋。 楚惜玉踱步了几回,最终在一块较为光净的石头上坐了下来。 周遭被植被叫嚣着覆盖阴影,枯叶和新叶在纠缠着争夺阳光,滋生着满地青苔,却又诡异得美丽。 “后宫的人数不可胜计,连我都没能全部记在心中,按理说,妃园寝这一块的地方应当是有较多人来过的,怎么从未听闻有人谈论?至少会有许些妃子与我今日之行有所相似了罢。” 楚惜玉暗暗思索,忽然想起这附近的承嬉宫。承嬉宫从前乃是严婕妤的寝宫,没道理她会对这个园子置之不理,这里边一定有隐情。 灰蓝色的天边有飞鸟略过,轻微的鸣叫在空气中滞留了几秒,楚惜玉拨弄着发丝,心中的那些疑惑在安寂中越发膨胀壮大。 回过神时,身后脚步声已近,楚惜玉猛然回头,见小圆子双手抱拳,一言不合就要给她单膝跪地了,连忙制止道:“不必不必,免礼免礼,回来了就好,情况如何?有何线索?” “回楚贵嫔,” 小圆子低着头,语气里带着几分凛冽,“恕在下无能,没能探查到太多有价值的消息。” “完全没有吗?那你为何去得如此久?”楚惜玉有些失望,娇嫩的脸颊微微浮现薄怒之色。 “也非是如此,只是在下此次一番探查,竟是听闻到皇宫里的法令里明文规定,不能随意打探这个园子的过去和事情,所以一路有些波折。” “那你究竟探查到什么,速速讲来。”楚惜玉无奈地扶了扶额头,小圆子十足冷静地就为楚惜玉道出此行所闻。 原来,这个园子因为是严昭仪住过的,本是可算为繁华的游乐之地,这是那侦查之人在几名下人口中的只言片语中所听闻的,而不知是何时,有说是颇为久远的年月,也有说是三两月前,这个园子里,有一名小宫女的尸身于此为人发现,但消息不全,也不知是被移尸至此还是其他缘故。 “那应当是颇为久远的年月了,之前严昭仪还住在这附近的承嬉宫,她定是不会让着附近的园子空荡荡着无人打理的。” 楚惜玉听着小圆子的言语,暗自分析道。 “那个宫女名为小颜,认识她的人应当不是特别多,我所询问之人都似乎对她没有太多的印象。” 小圆子微微颔首,黯然道。 “那也不一定,有一些宫女自进宫后,名字都不为人了解,有时到最后依然只有别人家给她起了个化名才得终。”楚惜玉思量着, “况且如果是过去比较久的时间发生的,这人不一定被人记住,皇宫里的下人更新换代的速度也不算慢。” “是。且在发现这名宫女的尸体后,这个园子本应当还会有人来管理,但听闻后来是因一个女人,让这个园子彻底荒废了。” “因一个女人而荒废了园子?”楚惜玉诧异地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站了起来。“你确定消息无误?正常来讲,皇宫里的园子都不是妃子所能管辖的地方,也只有通行的允许,不至于因为一个女人而荒废昔日繁华的园子吧?” “恕在下无能,只探查到这寥寥数语。”那人又抱拳道。 “那你有问到那个女人的任何消息吗?是否为皇宫之人士?姓何名甚?”楚惜玉的心疯狂地跳动起来,她感觉心中那漆黑的谜团之中,有隐隐约约的光芒闪耀着,似在挣扎着撞破海雾。 “一概不知。”小圆子道。 楚惜玉的心一下子又在黑暗中沉寂下来,光芒在她的面前耀武扬威地离开了。 “谢谢你了,你先回去罢。今日之事,不得同其他人提起。”楚惜玉无奈地摆摆手,脸上浮现出几分倦色。 “贵嫔不必如此,我自然是为您效力的忠诚之人。” 小圆子说罢,便退向了园外,失了踪影。 满树的枯叶在风过后摇曳着荡了下来,落在楚惜玉的脚边,她看着满地凄凉萧瑟,不禁叹了口气。 一个女人,可以荒废一座园子;一个宫女,不为人所知却又叫人在此发现了她的尸身,昔日应当是算为繁闹的游乐圣地,她却从未听闻有人讲起,明明是皇宫中的一个阔气的园子,最终却沦落得成了这副无人管顾的模样。 楚惜玉的心就如在大海中飘荡不定,波涛汹涌和巨浪层叠让她窒息不已,本以为那最终的线索已敲定全局,没想到却又是那忽如其来地海雾将她整个视线蒙蔽。 楚惜玉苦恼地敲了敲脑袋,方才的双腿坐得有些麻木,猛然站起来后又不好意思在下人面前抱怨,简直苦煞她也! 楚惜玉忍着腿上蔓延着的麻痛之意,站定着缓和了一会儿后才能够稍稍动弹下肢,她拂了拂身上的灰尘,走出这个连空气都是阴湿至极的园子。 从一开始就蹊跷至极,到现在也是毫无头绪,楚惜玉走出了园子,身心都有写疲惫,这件事是非要调查不可的,她想着,便匆匆向自己的寝宫走去。 “毫无厘头?”楚惜玉正疾步而行,忽然间又顿住了,心底有个艰难的声音不紧不慢地呼唤着她,一点一点帮她回忆刚刚那侦查之人所言之词。 她都快要忘却了。 “听闻到皇宫里的法令里明文规定,不能随意打探这个园子的过去和事情。” 意思就是所有的消息都被封锁了,即使他用尽力气也只能摸索到这些信息。 楚惜玉伤脑筋地揉了揉眉心,不知不觉已经回到宫里了,回到榻上继续思考,她心中的声音艰难却又坚定地驱使着她,一点一点地怂恿着她去探求这个为人埋没的秘密。 “既然明文规定,那我便暗中探查,宫女小颜为何会死于那里,那个女人又是何人,这定不是什么简单之事。” 楚惜玉眼眸微微闪亮,因过度思考头疼起来了,渐渐陷入了沉睡。 第三百三十七章 醉翁之意不在酒 夜晚寂静,夜空中星光斑驳,月影洒下银光,透过纸窗,铺在楚玉麟床榻边,这眠眠长夜,一人心中悸动,久久无法入睡。 心中甚是想念那婀娜女子,她的身影在楚玉麟心中萦绕,自与李芩瑛一别,至今日已有数日未见,他的心思不知该如何是好,明知道她是皇上的女人却忍不住去想她。 “唉。” 楚玉麟一声轻叹,心想深夜难以入睡,不如在院中走走,排遣自己这相思之苦。 他披上一件外衣,便漫步到院子之中,月光洒在楚玉麟坚毅的脸庞上,他神情温和淡漠,更给这不眠之夜增添一丝惆怅。 小厮如厕完,经过楚玉麟的院门口,睡眼朦胧,不经意瞥了一眼,却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院中,揉了揉双眼,看清是少爷,方才轻声开口,“少爷,现在才子夜时辰,怎的还不入睡?” 在夜晚的凉风吹拂中,楚玉麟消散了一些心中的愁意,恰巧看到小厮在院门口,便招手示意小厮进来。 “楚二,你若遇见喜欢的姑娘,当怎么讨她欢心?”楚玉麟看到楚二便问出了声。 楚儿是楚玉麟新招的小厮,升了官职后,楚玉麟便招了几人。 “啊?” 楚二有些吃惊,没想到半夜三更少爷竟然问了他这样一个问题。 “少爷,要是我喜欢一个姑娘,那我肯定送她喜欢的东西,把最好的都给她。”楚二有些憨憨地笑了,他拿手挠了挠头,怪不好意思的说。 看着少年有些羞怯的样子,楚玉麟带着笑意,心中也无限感叹,都是没经历过情感的,真是病急乱投医了。 “少爷,少爷,你别笑话奴才啊,奴才讲的是有道理的,我那天看到咱们院厨子李有才,就是给帮厨的小姑娘送了一个银钗子,那亮晶晶的,直接就虏获了小姑娘的芳心。”楚二看到少爷的笑意,连忙说道。 经过楚二这么一说,楚玉麟想起来自己去宫中看望姐姐时,姐姐在吃甜食时,总会有那窈窕身影在一边陪伴。 他决定带着宫外的甜食入宫,借着带给姐姐的名义,将这些甜食送给李芩瑛。 第二天清晨,天蒙蒙亮,雾气浮涌,楚玉麟便踏出李府,自己亲自去城中有名的馆子,带了些糕点,向宫中出发。 宫人们一大早各司其职,都忙忙碌碌的,清扫着地面,洒水降尘。 只见一个身影匆忙地掠过这些来往的宫人,身着墨绿色镶紫边袍子,脚上一双银边勾衬的黑色靴子,原来正是着急赶路的楚玉麟。 他已经顾不上脚上一双黑色名贵靴子沾上了刚刚宫人用水打湿的泥土,直直走向芙蓉殿。 这边一脚踏入殿中,楚玉麟便喊着:“姐,我来看你了,还给你带了甜食。”楚玉惜闻声从内殿缓慢出来,看到楚玉麟大汗淋淋的样子,带着些许笑意。 “瞧瞧你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还跟一个小孩子一样着急?”楚玉惜疼爱地看着眼前的弟弟,招呼着他坐下。 “姐,你看,这是我给你带的甜食,这里面有芙蓉糕、桂花糕、蜜枣糕,全都是我找城里最好的厨子做的。”楚玉麟嘴上介绍着各色糕点,也不忘偷偷观察四周的情况。 果然没让楚玉麟失望,在楚玉惜从内殿出来后,李芩瑛也踏着步子徐徐从殿中出来,楚玉麟一看到李芩瑛赶快收回了视线,生怕被看到,催促着楚玉惜尝一尝糕点。 然后假装才看到了李芩瑛招呼着说:“李贵人也在此啊,也尝尝这家甜食吧,我虽不善食甜食,却也对这家的甜食颇有耳闻。” “谢谢楚公子了。”李芩瑛这边道了一声谢,看向了桌几上摆放着色彩艳丽,香味浓郁的糕点,食指大动,心中有些高兴,脸上展现出一丝丝温和的笑意。 其实楚玉麟这些糕点就是准备带给李芩瑛的,他深知皇上不会让自己的姐姐多食甜食的,这些绝大部分都能送给李芩瑛,让她品尝。 说曹操曹操就到,叶寒司也来到芙蓉殿内,一进门就看到楚玉惜大口朵颐着糕点,他无奈的摇了摇头。 “爱妃啊,朕不是让你少吃些甜食么?”叶寒司缓缓出声,带着少许宠溺责备楚玉惜。 “吃一点,就一点,臣妾不会多吃的。”楚玉惜鼓着腮帮子,一点点咀嚼着,那样子可爱极了。 叶寒司来到楚玉惜面前拿下马上就又要进楚玉惜口的芙蓉糕,用手轻轻擦掉楚玉惜嘴角的糕点屑,眼中带着关心。 “这甜食不易消食,少吃点。”叶寒司劝道。 “好吧。”楚玉惜有些惋惜,刚刚到嘴的糕点就飞了。 “那芩瑛你多吃点,这些都给你了,这些糕点美味得很,可不能将它糟蹋了。”说着,楚玉惜将糕点赶快包好推向李芩瑛,眼不见为好,看了就更想吃了。 “这,可以么?”李芩瑛虽然很想尝尝,但是想到这是楚玉麟带给楚玉惜品尝的,她这个外人插一脚,算是怎么一回事。 这边楚玉麟都看在眼里,他心里十分高兴,跟他计划的一分都不差。 他抖了抖衣袖,一身轻松,“收下吧,李贵人,无妨的,这些糕点也算是甜食中的精品,都出自大厨之手,如此精品不食用,便是浪费,收着吧。” 李芩瑛一听这礼物的主人都开口了,也不好再拒绝,便将其收下。 这份糕点在四个人不动声色中,就转回了属于它的真正主人,也是一个美好的经历。 其实在楚玉麟心中十分矛盾,他深爱着李芩瑛,但是李芩瑛是皇上的妃嫔,而皇上又是自己姐姐的夫婿,这复杂的关系,让楚玉麟不知如何处理。 他只能像个愣头青一样,用这种小小的手段,去满足自己喜欢的女子的爱好,看着她在自己的面前绽放微笑。 “李贵人,尝尝吧,这匆匆说话,也没好好品尝一下这出自名家之手的糕点。”楚玉麟心中还是有些期待李芩瑛对这糕点的评价。 “好。”李芩瑛其实也是非常喜欢甜食的,那甜而不腻的滋味,让人流连忘返。 “这芙蓉糕软香甜糯,弹牙松软,足以看出火候恰到,食材挑选精致,我更喜欢这蜜枣糕,中间一颗蜜枣甜蜜饱满,糕点绵滑,实在是糕点中的精品。”李芩瑛慢慢品尝着每一种糕点,说着自己的想法。 “那,那你可喜欢?”楚玉麟看到李芩瑛如此享受他带来的糕点,便一时没绷住,直接问出了声。 “这楚公子买的极品糕点,口感上乘,怎不讨人喜欢呢?”李芩瑛稍稍点头说道。 楚玉麟本来在懊悔,自己怎么就如此莽撞,将这种鲁莽之话说出口了,但听到李芩瑛这一席话,心中也无欣喜之感,因为她原来真的只是喜欢这糕点罢了。 第三百三十八章 准备满月宴 距离安儿出生一月有余,严昭仪坐月子结束,她的身子恢复的差不多,可以出门闲逛了。 在楚玉惜提醒下,叶寒司和太后商议着定了满月宴的时日,打算给安儿举办盛大的满月宴。 在给太后请安时,太后在大家面前宣布了这件事,让楚玉惜负责,杨昭仪从旁协助。 众人神色一瞬间有些精彩,却都及时压抑住了,没在太后面前显露出来。 楚玉惜微微笑着应下了:“妾身知晓了,定不负众望,仔细安排好这件事情,给安儿办好这场子宴会。” 严昭仪首先跟太后行了一礼,而后转向楚玉惜勾唇笑,甚是得体,“多谢母后记挂,妾身替安儿谢过大家,有劳姐姐了。” 杨昭仪几乎恨得咬碎了一口银牙,面上却生生扯出笑意:“是,母后,我一定用心协助楚贵嫔完成此次安儿的满月宴,恭喜严昭仪了。” 是时候,加大调查严昭仪的力度了,实在找不到,陷害栽赃也不是不可以,之前没动手就是怕对方手段太过高明,一下子吃鸡不成反蚀把米,得不偿失。 但是真把她逼急了,双方名誉上同归于尽这种事情,也不是不可以做。 小脸低着,眼中闪过阴郁危险的神色,却没有让人捕捉到。 大家也都陆陆续续地给严昭仪祝福羡慕,随后散开了去。 与往常“协助”一样,杨昭仪一如既往地去芙蓉殿走了一遭,站着看楚玉惜忙了一上午,就算是协助了,随后没有管过这事情。 回到宫里,老嬷嬷担心道:“娘娘,您这样不会引起太后的反感吗?表面功夫还是得做到位。” “不必,”她优雅地剔着指甲,慢条斯理的样子,“像楚玉惜那种蠢货,明显是只会做事情,不会私下告状给自己惹麻烦,她很谨慎也很聪明,正是这聪明使得她多做些事情,聪明反被聪明误就是这个道理,不歇白不歇。” 老嬷嬷似乎还想说什么,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叹了口气,抬起手给她捏着肩膀。 芙蓉殿里,楚玉惜快忙成陀螺了,从请帖的设计制作到最后的书写,事事亲力亲为。 虽然准备工作有宫里的几个丫头小厮,但她要做的事情没有少一点。 正在看着各宫的喜好决定最后宴会上菜的菜单时,李芩瑛进来了,看着忙忙碌碌的宫人,她叹了口气,忍不住说了几句,“姐姐就是脾气太好,那杨昭仪为什么能有恃无恐偷懒,还不是你太老实,任由人家欺凌。” 楚玉惜看着那些东西,有些头大闹麻,一听见李芩瑛声音,抬起脸对她笑了笑,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跟个小丫头片子计较什么,我们便是这样做着自己该做的便好了,少惹是非,便是我求的。” 李芩瑛知道劝不过她,索性跟她一起看,提着些建议,最后又找来了冷一橦来看,这些菜单全部敲定后,两人开始看适合的酒,随后又忙乱着计划上菜的顺序和布菜的人员。 弄好这些大体饮食,开始商量着歌舞表演的人员和表演团,最后两人吩咐下面的人去找靠谱的歌舞团和艺伎伶人。 这宴会最怕的就是不熟悉的生人,这要是安全不定,很容易惹出事。 不是她想得多,实在是这次要参加的人员都很重要,出不得一点差错,安全是第一位要考虑的。 而且也确实在某一次彻查时,查到了想要伺机入席行刺的琴师,还是多亏了最后楚玉惜不放心,又找了陆泓的人脉网细查一遭,这才发现的。 为了这个事儿,楚玉惜专门腾出来一个下午请陆泓吃茶道谢,顺便又请他把剩余的人一起查一查。 “不是,楚贵嫔,您这可就高看我了,本王的人脉网是战场上累积下来的,帮你看看那些经常出现在圈子里的还行,剩下的职业人员可不是我能帮得了的。” 听闻此言,楚玉惜眼里眸光暗了下去,最后拿酒敬了他一杯,“好吧,知晓了,不过说实话,这次真的很感谢你出手相助,帮我避免了很大的麻烦。” 另外,要参加和应该参加的朝堂官员及其家属,楚玉惜还专门找了楚玉麟,根据谏议大夫的意见给出每家应有的席位,最后再定了宴会的位置。 楚玉麟匆匆赶来,很认真提了建议,却破天荒地要搭把手,美其名曰心疼照顾姐姐,却总是在不经意抬眼间往李芩瑛方向看去。 不过楚玉惜都快转成陀螺了,自然没发现,只有被关注的李芩瑛发现她被人盯上了,但是除了红了耳垂,还是没有表现出异样,假装没发现。 检查了一遍流程,楚玉惜找了太仆核实了到时候会用到的车马等出行用具,又让陆泓吩咐郎中令的人,分出一部分重点保护那天宴会上的贵人们。 最后跟宗正谈了一会儿,确定了在满月宴时候的相关事项。 等从头到尾检查差不多了,天色已经黑下来,忙碌一天的人陆陆续续散开来,这次没有楚玉惜的吩咐,楚玉麟很懂事的“顺路”护送李芩瑛回院子,楚玉惜没多想,点点头应下了。 等她歇下来,跑了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就想睡了,不过擦洗完之后,江公公在外面高声道“皇上驾到——” 片刻后,叶寒司出现在芙蓉殿内,怜惜地看着她:“忙一天了?怎么样了?脸色不太好看。” 她懒懒神了个懒腰,“今天见了很多人,大致的方向敲定了,明天再细致修改即可。” “需要帮忙直接开口,我肯定吩咐人全力帮助你。”叶寒司眸光深情,略带心疼地看着她,亲吻在她额头。 “还真有,我刚刚定了大致的宴请名单,你看看还需要补充或者删减吗?”楚玉惜转头,拿过了一份名单。 “你看着办就好。”叶寒司很相信楚玉惜的能力,再一翻看,很快就扫了一遍:“我觉得没什么问题。” 女人咬了咬下唇,纠结道:“其实,我觉得按理应该宴请周边邻国来着,但是我又一算书信和他们赶来的时间,可能会来不及。” “顺其自然吧,满月宴咱们自己热闹也行,他们来不来无所谓,反正周岁宴肯定要提前三个月布置,到时候都能来就行。” “那我就看着办了。” 折腾到满月宴前一天,楚玉惜才把这个事情前前后后安排得彻底安全,在叶寒司的建议下,整个人疲乏地去泡了温泉,舒适地眯起了眼睛歇着。 第三百三十九章 恭喜道贺 泡完澡的楚玉惜猛然间想起来了安婕妤,因为她的情况比较特别, “那皇上,不知道安婕妤是不是也可以参加宴会?” 当初她由于小产了,所以才会变成如今一副疯疯癫癫的样子,她一时间心里有一些心疼她。 在她认为,这个宴会也许会让安婕妤好一些,所以这才如此的建议。 “这个也不是不可以,就是”,叶寒司说到这里就不知道应该如何说下去了。 他知道楚玉惜的意思,可是这安婕妤如今都已经变得疯疯癫癫了,他不知道在宴会上时,她会不会变得疯狂,毕竟宴会上的妃子很多,难免不会刺激到安婕妤。 “皇上,嫔妾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可是安婕妤也不能够一直都这个样子啊,嫔妾前几日去看过安婕妤了,她虽然现在还有一些疯癫,可是却也不严重,所以,你就让她参加宴会吧。” 说着,楚玉惜便深深地凝视着叶寒司,希望他能够答应自己。 这安婕妤也实属可怜,好好的知道孩子就那么没了,带她到宴会看着热闹的场面或许对她的病情有好处。 “那好吧。” 叶寒司虽然心里还有一些不乐意,可是楚玉惜既然都已经这样子说了,他只好答应了下来。 满月这天,叶寒司前来寻找楚玉惜。 “皇上,你这个时候来找嫔妾所谓何事?” 楚玉惜乍一看到叶寒司来了,一时间愣住了,猜测着叶寒司这个时候为什么会来芙蓉殿。 一般情况下,叶寒司今天应该很忙才是,可是他这个时候前来芙蓉殿,实在是让人想不明白。 “没事,我就是想要来看一看你罢了。” 此刻,芙蓉殿里,叶寒司已经让所有人都下去了,所以就只剩下了他们二人。 “皇上,你这不是天天都可以见到嫔妾吗,今天怎么就这么着急,而且今天是小公主的满月宴,你是不是应该去看一看小公主。” 楚玉惜对于叶寒司这个时候前来看自己心里很是高兴。 可是她自己也没有忘记正事,今天是小公主的满月宴,叶寒司理应去看一看小公主啊。 “不去了。” 叶寒司摆了摆手,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此刻他就是不想要去看小公主,即使那是自己的亲生女儿,现在他只想要跟楚玉惜安静地待一会儿。 “那好吧。” 楚玉惜看到叶寒司这个样子,虽然心里疑惑,可是却也没有多说什么,任由他坐在这里。 此时,沁霞宫。 “小慧,皇上有没有过来?”严昭仪将自己打扮得特别的华丽,静静地等待着叶寒司前来沁霞宫。 今天小公主的满月宴,这个时候叶寒司也应该过来了。 “主子,皇上还没有过来,要不,我让人去打听一下。” 小慧恭敬地回答了一句,这才建议道。 “去吧。” 严昭仪摆了摆手,示意她快点去打听。 不一会儿,小慧便回来了。 “主子,奴婢已经打听清楚了,皇上这个时候在芙蓉殿。” 小慧刚一说完,严昭仪就满脸的愤怒将自己手中的杯子给扔到了地上。 “什么?皇上这个时候竟然在那个小贱人那里,这凭什么,今天可是小公主的宴会,皇上不来沁霞宫也就算了,为什么这个时候还会去芙蓉殿。” 严昭仪怎么也没有想到叶寒司这个时候竟然会在芙蓉殿跟楚玉惜在一起,想想她心里就一阵子不痛快。 “主子,你别生气了,气大伤身,再说了,你可是有小公主呢,楚贵嫔有什么,她怎么可能会比得上你呢,皇上也就是这个时候对她感兴趣,可是日后还不是会被丢弃,其实,你才是皇上心尖上的那个人。” 小慧小心翼翼地安慰着严昭仪,而她的这一句话要是被其他人听见了,恐怕都会笑掉大牙。 谁都看得出来,皇上只是在玩一玩楚贵嫔的,皇上明明就是下了心思的。 “还是你会说话。” 严昭仪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对于小慧刚刚所说的话,心里一阵子高兴。 夜晚降临了,宴会上所有的妃子都到场,包括有点疯癫的安婕妤,她情况逐渐稳定下来,宴会上安静地坐在李芩瑛的旁边。 “她怎么会来?” 严昭仪一看到有点疯癫的安婕妤都来到了宴会上,心里就很不平静。 她转头看了一眼小慧,疑惑地询问着小慧,眼底里透过一丝光芒。 “这个,奴婢也不清楚。” 小慧小声地回答了一句,就担心严昭仪会怪罪在她的身上。 其实,她这心里也挺疑惑的,不知道安婕妤都已经变得疯疯癫癫的,为什么还会出现在宴会上。 “废物!” 严昭仪狠狠地瞪了一眼小慧,没用的家伙,又深深地看了一眼安静的安婕妤,心里很是生气,可是她面上还是一脸的高兴。 今天是她女儿的满月宴,她不能够表现出一副不高兴的样子来。 而楚玉惜看着安婕妤静静地坐在李芩瑛的身边,心里很是高兴,看来安婕妤距离恢复的时间不长了。 之后,她又转头看了一眼在场的所有妃子,想起来了那荒废的园子。 一时间猜测着,这个园子跟谁最有可能有关系。 那个园子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就变成了那个样子,如果说是有关一个女人,那么究竟谁会是那个人呢。 “严昭仪,恭喜恭喜啊。” 一位品级不是很高的臣子端起了一杯酒,走到了严昭仪的面前,恭喜了一句,这才喝下了自己手中的酒。 “同喜。” 而严昭仪看着前来恭喜自己的臣子,心里很是高兴,连忙端起来了自己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之后,来客全部都走了过来,恭喜严昭仪得到了皇上的宠爱,如果不是因为有皇上的宠爱,那么皇上为何要如此地费心思帮小公主办宴会,这都是妃子得宠后所拥有的啊。 严昭仪看着这么多的人前来恭喜自己,一时骄傲自满,享受这虚无的荣誉感。 “皇上,嫔妾敬你一杯。” 说着,严昭仪便端起来了酒杯直接喝下了肚,然后静静地看着叶寒司。 可惜,叶寒司根本就没有理会她,而是看了一眼楚玉惜,这才将自己手中的酒喝光了。 严昭仪看到这里,强行忍住自己内心的生气,慢慢地坐了下来,还时不时地带着尖锐的眼神看着楚玉惜。 “楚贵嫔,本宫敬你一杯。” 严昭仪强忍着心里的不高兴看着楚玉惜,喝掉了自己手中的酒。 第三百四十章 突然倒地 “恭喜严昭仪。” 楚玉惜看着严昭仪一脸的不高兴,还要强行装作自己特别的高兴的样子,心里冷笑了一声,这才喝掉了自己手中的酒。 她心里很是清楚,严昭仪这个时候恐怕都已经记恨上了自己,可是这又不怪罪自己,一直以来都是她在找自己的事情,自己又没有怎么得罪过她。 想到这里,楚玉惜都感觉到一丝悲凉,她明明就是什么都没有做,叶寒司把宠爱都放在自己一人身上,因为那是爱情,可是她们并不懂,她们每天都想着得到圣宠,却也不知道叶寒司真正需要的是什么。 “唉!”楚玉惜重重地叹息了一口气,对于宴会上的歌舞都没有了兴趣。 “怎么了?” 叶寒司听见了楚玉惜的叹息声,转过去看向了她,想要从她脸上看出什么来。 “没事,只是有时无聊,皇上不必担心。”楚玉惜笑了笑,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有什么事, 之后叶寒司见她无聊,便陪着她闲聊,两个人有的没的就聊了起来,丝毫都没有在意周围人的眼光, “小慧,你去查一下,今天安婕妤为什么会出现在宴会上。” 严荟祎看着楚玉惜跟叶寒司二人卿卿我我的样子,眼睛里面就冒出来了火花。 “是。” 之后,小慧便走了出去,打听了一番这才知道,原来是因为楚玉惜向皇上请求,所以安婕妤这才能够来参加宴会。 “哼,我早就应该想到是她了,你去这样做。” 说着,严昭仪眼睛里面就冒出来了一抹算计,交代了一句。 既然楚玉惜如今有着叶寒司的宠爱,那么她就动她的好朋友李芩瑛,这一次,她倒要好好的看一看,她应该怎么做。 “事情都办好了。” 严昭仪看到小慧回来了,就知道自己交代她的事情已经做好了,心里冷笑了一声,这才看向了安婕妤。 “安婕妤,本宫也敬你一杯,多谢你今天能够前来参加宴会。” 说着,严昭仪便喝掉了自己手中的酒,好像一点儿都不知道安婕妤还有一点疯癫,以为她这个时候都应该康复了。 “严昭仪,安婕妤现在还没有康复呢,所以不能够喝酒。” 楚玉惜看着严昭仪突然间的举动,一时间有一些疑惑,不知道她突然间这样子做到底是为什么。 可是现在也不是调查的时候,所以她便没有多问,而是说出来了实情。 “本宫差一点点就忘记了安婕妤现在变得疯掉了,这是本宫的错啊。” 严昭仪一脸抱歉地看着大家,仿佛她自己是真的忘记了一样,之后便安静了下来。 其他人听着严昭仪的话,心里冷笑了一声,一点儿都没有将她的话给放在心上,可是她们就是想要说一些什么,这个时候也实在是不好说。 “皇上,你要不要看一看小公主?” 之后,严昭仪便看向了叶寒司,询问了一句。 就在叶寒司准备回答的时候,安婕妤突然间昏倒在了地上,将在场的人都给吓了一大跳,一瞬间气氛有一些紧张,大家都看着昏迷的安婕妤,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 而她身旁的李芩瑛则是已经被吓得不知道应该怎么反应了,她吓得抖动了动自己的手指,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安婕妤刚刚明明还好好的,可是这突然间就昏倒了过去,而且还在她的身边,这怎么可能不让她害怕呢。 “叫太医!” 没有想到这好好的一个人说昏倒就昏倒了,叶寒司也连忙大声地吩咐叫太医。 “皇上,臣来了,臣来了。” 太医急急忙忙地被人给带过来了,连忙恭敬地跪了下来。 “赶快起来,给安婕妤好好地检查一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叶寒司摆了摆手,示意太医赶紧起来给安婕妤检查。 太医将自己手中的药箱打开,把起来了脉,诊断过后便说道:“皇上,安婕妤这是中毒的迹象啊。” “嗯?中毒,好端端的怎么会中毒了呢?” 听到这里,叶寒司整个人都震惊了,他实在是没有想到,有人竟然敢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下毒。 “来人,彻查此事,朕倒要好好地看一看,谁竟然能够在朕的眼皮子底下下毒。”一想起来这个人竟然敢在圣威面前做手脚,叶寒司直接就怒吼了一声。 而李芩瑛乍一听到安婕妤中毒了,整个人吓得都颤抖了起来。 “这怎么可能,她怎么会中毒呢,这明明就是不可能得啊。” 她直觉到这一件事情一定会牵扯到自己,可是她不知道到底是谁想要对付自己,从而下了这么一个局,而且还让自己走了进去。 “皇上,应该是安婕妤的食物或者喝的水里有毒。”太医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番,这才恭敬地向叶寒司禀告。 可是他心里却还有一个疑问,这一桌子的人,为什么就只有安婕妤中了毒,而其他人却丝毫都没有。 “这怎么可能。” 楚玉惜看了一眼太医,又看了一眼昏迷的安婕妤,整个人都震惊了。 她实在是没有想到安婕妤竟然会是食物中毒,转而她又看了一眼安婕妤身旁的李芩瑛,咯噔了一下,直觉到不好。 看来这是有人想要陷害李芩瑛了,就是不知道到底会是谁,李芩瑛根本就不会这样子做的,而且这一次要不是因为我劝说了皇上,恐怕安婕妤跟李芩瑛两个人都不会遭罪。 楚玉惜自言自语了一番,整个人瞬间就不好了。 这后宫里面的人恐怕基本上都对她有记恨,可是她自己一时间还想不起来李芩瑛到底会跟谁有仇。 “皇上,如果不是因为今天我让安婕妤来参加宴会,恐怕她现在也不会中毒了,要是她有个三长两短,恐怕嫔妾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楚玉惜泪眼婆娑地看着叶寒司,内心全部都是后悔。 “这不怪你,谁也不知道会发生这样子的事情,这一次朕倒要看看,谁能够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做这样子的事情。” 叶寒司安慰了一句,这才看向了众妃子。 而他与楚玉惜的这一幕被严昭仪全部都看在了眼里,她气呼呼地攥紧了自己手中的帕子,缓了一会儿,这才看向了叶寒司。 “皇上,依嫔妾看,最有可能下毒的就是坐在她身边的人,所以嫔妾怀疑的是李芩瑛。” 严昭仪将自己早就已经准备好的话如实地说了出来。 “李芩瑛啊李芩瑛,这一次你可千万不要怪罪我啊,如果不是因为你跟楚玉惜的关系好,我也不会这样子做,你要怪就怪她吧。” 严昭仪在心里冷笑了一声,完全都没有在意自己这样子做,万一被查出来了的后果。 第三百四十一章 进行搜身 与其说她胆大包天,不如说是有足够的心机和城府,保证自己能摘干净嫌疑,不被任何人怀疑。 她表面惊吓担心,眼看着体弱多病的人脸色煞白,眼睛里却闪过嘲弄异样的神色,就看这个天天跟着楚玉惜背后的小白花,有没有学到楚玉惜的本事,给自己脱了这罪名。 被全场盯着的李芩瑛简直快哭了,委屈和震惊一时间全数涌上心头,不知道从何说起,真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自小,耿直的父亲就教育她,为人正直便不怕身后虎狼,因为身正不怕影子斜,举头三尺有神明,每个人所作所为,最后都会有报应。 之前父母护着,后来有幸楚玉惜护着她,从来没想到那种陷害肮脏的后院手段,会落在自己头上,一时间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任由大臣妃子贵族们指指点点。 而她只能委屈红了眼眶,嘴巴张张合合重复着:“不是我,真的不是我下毒啊,我只是看她一个人清冷,才给她布菜拿汤的,真的什么都没有做,你们相信我。” 见她这笨拙的样子,严昭仪险些笑出了声,这点道行居然敢站在楚玉惜身边,也不怕有一天被挡锅,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不过她还是慢吞吞地解释,“姐姐不要怪我无心之言,只是你一直坐在安婕妤身边,现在出了事情很容易让人怀疑的。” 不等李芩瑛反驳解释,她看似柔弱实则强硬霸道,“妹妹也是担心你,不如你自证清白吧?只要你证明自己是清白的,谁也不会怀疑你了。” 自证清白? 可是她本身就是清白的,这要如何证明?一般上不是做了坏事才会被拉出证据吗? 看着李芩瑛已经慌乱不知所措的样子,楚玉惜看着一直试图给她灌脏水的严昭仪淡笑着。 “严昭仪这话可真是说得随意,这么红嘴白牙一碰,李贵人就是害人的嫌疑人了?平日里,她连受伤的兔子都怕的蹦哒三尺远,最后还是要救起来,这样的人,怎么会下药?” 这样凌厉的斥责,是楚玉惜不曾有过的,她在后宫一向因为受了叶寒司宠爱不想闹的太僵,所以对大家都是老好人的假象,让她们忽然欺负到自己人头上了? 可笑。 严昭仪本来看戏的心,转头撞进楚玉惜冰冷如寒流的眸色里,觉得自己一下子就被冻住了,好像什么小心思都无所遁形。 只是她是谁啊,这点心理压力还不够看的,嘴一扁眼眶泛红,柔弱地抱着怀里安儿低下头说道:“对不起姐姐,我不是有意多嘴,我不过是个无知妇人为大家提个意见罢了,若是你们在意,我便不说了。” 平日里,看不惯强势楚玉惜,跟严昭仪交好的人可不少,听了这话不满意了。 “太后,严昭仪不过是提提建议怎么了,难道有您在都没用吗?后宫成了楚贵嫔的一言堂?还是说严昭仪这样耳根子软脸皮薄的就该安静?” “母后,这可不能说吧?您的威严应该是最强的啊,这由您说说,严昭仪做的什么不对?” “严昭仪平日里性子软,不知道这么容易被欺负呢。” 看着这后宫乱起来的女人,头疼不已,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些女人现在在一起,能吵翻了天去,更何况居然还有“正义的”朝堂大臣“看不下去”出口说着。 太后不满地皱了眉,面上极为不耐:“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这满月宴做到这个份上,楚贵嫔作为负责人真的没有错吗?严昭仪有话不能私下说,非得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还有朝堂大臣,以为我没有大理寺卿,需要你们插手后宫的事情?闹够了就都给哀家安静。” 严昭仪立马黑了脸,意识到自己做了蠢事,毁了安儿的满月宴,作为母亲的她,其实也会丢脸的,恨恨地咬了唇。 这笔账,还是要记在楚玉惜和李贵人头上,居然害她如此掉价,把她女儿还闹成这个样子?这是在看不起谁? 太后示意皇上主持大局,叶寒司早就冷了脸起来看这个闹剧,此时眼眸锋利寒彻,整个人气势汹汹,周遭气压低沉到叫人似乎不敢轻易喘气了,大家警惕着不怎么发声。 刚刚说话那些人才反应过来,这是在皇上眼皮子底下,一下子就像把自己嘴割了,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的样子。 静默许久,叶寒司才低沉隐忍怒意着开口,“太后杨昭仪看着继续做完这满月宴,楚贵嫔负责后宫把这事情查出个水落石出。” 被提到的人都立马应了声,按着皇上吩咐做,别看皇上平时不发怒,现在一发火,没有人赶去开口说话,气氛压抑的可怕。 下面看热闹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还有心里暗自着急,比如说李贵人的父亲李峰大人和楚玉麟几人,根本不相信李贵人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首先她没有这个原因和目的,其次就是楚玉惜说的,她根本就没有这个胆量和能力做完这种事情。 只是太后刚说了那话,谁也不能触她霉头,只能寄希望于事情可以圆满解决。 这时候太医终于诊治完毕,松了口气开口说话:“恭喜皇上太后,索性安婕妤福大命大,毒药是有一般的毒性,及时服了解药便好得七七八八,剩下的静心养着就好。” “诶诶,这孩子受苦了。”太后曾经当众说过喜欢安婕妤,一定会多照看她,如今却三番五次出问题,让她心里难受。 也是有人跟她对着做,不把她威严放眼里,她冷呵一声,看着楚玉惜,“这事,就麻烦楚贵嫔调查清楚了。” 被盯着楚玉惜不卑不亢,得体应了声:“是。” 既然让她负责,也表示了叶寒司心里的偏心,愿意交给她处理,她也不能辜负他的信任,要当着人的面做的足足的。 扫视一圈,她看着下面郎中令说道:“大人掌管宫中安全,此时本宫无能,不知可否借你一百精兵,帮我搜查安婕妤身边及侍奉丫鬟的周身。” 其实对于这个朝代女人们来说,搜身意味着她不清白,已经是一种带有侮辱性的做法了,但是这也是最快的办法,她相信李贵人不会辜负她信任,肯定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郎中令应了声,立马点兵前来行礼,为了不影响满月宴进行,大家转到旁边的偏殿进行调查,只留下少数人检查当时那个地方的东西。 可是调查半天,郎中令回答说:“禀告娘娘,下官吩咐他们多次搜查,结果都是没有发现任何东西。” 第三百四十二章 栽赃陷害 严荟祎早就猜到在他们的身上不会搜到任何东西,便假装好意对叶寒司建议:“皇上,他们身上搜不到东西,恐怕这凶手早有准备,臣妾建议到他们的寝宫搜查一番。” 觉得严荟祎说得甚有道理,便点头表示同意,叶寒司拂了拂袖子,“来人,派人到各个寝宫搜查,给我彻底搜。” 很快就有人回应,没过一会就一大群锦衣卫分散到各个寝宫。 楚玉惜一直没有说话,盯着严荟祎来看,仿佛想要从她的脸上看到什么东西,今晚发生的事情实在是诡异,安婕妤无缘无故就中毒了,而且严荟祎还揪着芩瑛不放,实在令人无法不怀疑啊。 察觉到楚玉惜的眼神,一直盯着自己来看,眼底里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挑衅,就一闪而过,让人察觉不到。 在这盛大的宫宴里出事了,楚玉惜的责任也难逃其究,无论结果如果,太后也会把管理不当这个罪名盖到楚玉惜的头上。 很快一群锦衣卫就回来了,其中带头的那个人手里拿着一个玻璃小瓶。 “皇上,臣搜到了这个东西。”领头单膝跪地,恭敬地向叶寒司禀告搜查的情况,将小玻璃瓶举高过头递给叶寒司。 看着眼前的玻璃瓶,这貌似是拿来装一些药粉或者是药丸子,叶寒司拿开了塞子,放到鼻子嗅了嗅,并没有任何味道,便将这个瓶子递给了一旁的太医。 “你来看一下,这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是,皇上。”太医弯身拿过瓶子,摊开手掌,把瓶子里的东西倒了出来,正是一些小药丸子。 把药丸子捏碎,嗅了嗅,然后拿过一杯水,把药丸子完整地放进水里,结果药丸子入水即溶,完全溶于水中,没有一点痕迹。 看到这一幕,叶寒司和楚玉惜两人都不禁皱起了眉头,这药真是神奇,溶于水中,真是下毒的好工具啊,他们同时猜测这恐怕就是毒药。 太医拿出了银针来,将其放置到水中,静止一会儿再拿起来,所有人都看着这一幕,插入水中那部分的银针逐渐变黑了,果然,这药丸子就是毒药。 “禀告皇上,这就是毒害安婕妤的药啊。”太医跪在地上,向叶寒司报告检测后的结果,果然猜测得没有错,这就是毒药。 “放肆,竟然有人拿这东西来害人。”叶寒司大怒,用力地拍在龙椅的把手上,所有在场的人都震了震,从叶寒司身上散发着的威严压迫着所有人。 “来人,快说这是在哪里找出来的。” “皇上,这,这是从李贵人的寝宫里搜出来的。”领头的人兢兢战战地报告,额头上不断冒出冷汗来,害怕一个不小心就说错了话,得罪了当今圣上。 李贵人?所有人都震惊了,包括李芩瑛她自己,这怎么可能是在她的寝宫找出来的? 这个结果出来后,有些人都在窃窃私语。 “没有想到真的是她啊?看她平时一副温柔可人,原来是个狠毒的人。” “我看到一直照顾着安婕妤,还想这人真会照顾人呢,原来是为了方便下毒啊。” 听着有些人的话语,李芩瑛回过神来,跑到叶寒司的前面跪下,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皇上,这不是我的东西,我不知道这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寝宫里的,皇上,真的不是我。” 其实叶寒司也不相信这是李芩瑛做的,即使自己跟李芩瑛相处的时间不多,但是看她跟楚玉惜相处的表现,她不像是这样的人。 楚玉惜仍保持着震惊的样子,没有想到这东西会到芩瑛的寝宫里出现,听到了李芩瑛的声音,从思索中抽离回来,想起了严荟祎。 “皇上,我相信李贵人,我和她相处了那么久,她不是这样的人,她不会去陷害安婕妤的。”楚玉惜站出来给李芩瑛说情,同时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楚贵嫔,你也说了你跟李贵人相处得久,你们认识交情好,你当然帮她说话了。”严荟祎看到楚玉惜为李芩瑛说话,看不惯又出来挑衅了,假装一副公正严谨的态度。 今天是盛大的宫宴,很多重要的人都在场,叶寒司也不可能当着所有人的面徇私,他也知道李贵人可能被冤枉,但是身为帝王的他有时候也身不由己啊。 “严昭仪,要是你打算下毒,你也不会这么傻把药放在自己的寝宫里吧,这明显就是栽赃嫁祸。”楚玉惜在心中冷笑,这严昭仪真是不嫌事多,就算是事实,当着所有人的面也不应该如此做,让所有人都看笑话。 听到这,严荟祎也依旧镇定地反驳着楚玉惜,“这或许不是傻,是不够时间处理吧,毕竟出事离搜索的时间不长,恐怕是李贵人无法脱身去解决掉这毒药。” “不,我真的没有,这药不是我的,皇上真的不是我啊,求皇上明察。”李芩瑛听着严荟祎一直针对着自己,顿时就急了,猛地向叶寒司表示自己是冤枉了。 楚玉惜感叹一声,这姑娘好好的就这样被冤枉,该不会是因为自己吧,毕竟自己独得盛宠,而李芩瑛又跟自己走得近。 “李贵人,我相信你,你先别着急。” 看着楚玉惜依旧站在自己这一边,依旧相信自己,心里很是感动,她再环视了一圈,其他的妃子都只是现在一旁看热闹,心里顿时凉了,果然是患难见真情。 楚玉麟自从听到这毒药就在李芩瑛里发现,第一时间就觉得这并不是李芩瑛的,她肯定是被别人冤枉了,虽然他跟她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是还是知道李芩瑛是怎样的人。 他也想要站出来为李芩瑛说话,只是后面自己的姐姐已经站出来了,而且自己的身份不允许,如果他站出来了,局面就会变得更加的尴尬,这不仅对自己不利,还有李芩瑛,以及叶寒司不利,被落下个话柄。 “皇上,你别听她们的,这两人在唱双簧,难道这毒害安婕妤的并不只是李贵人,还有楚贵嫔?”严荟祎挑拨得更加厉害了,甚至还把楚玉惜给扯上,想要把她也拉下水。 叶寒司听到了严荟祎的话,神色一冷,身上的威严越来越重,这件事影响太大的,而且现在这么多人看着,不好处理。 看到叶寒司的为难,楚玉惜适时地站了出来,“皇上,就如今的情况来看,臣妾建议先把李贵人隔离开,好继续探查。” 第三百四十三章 惨遭陷害 叶寒司没有法子,抿着薄唇看了在场的人几眼。场上气氛有些冷凝,毕竟好好的一个满月宴差点就出了人命,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唯恐自己惹怒了皇上,丢了自己的项上人头。 沉默了一会终于发话,下了决定“来人,将李贵人收禁,等到事情调查清楚再做打算。” 馨儿神色不平,似乎不甘于这个差点害了自家婕妤的人就受这么轻飘飘的惩罚,脸上神色变幻莫测,到底没说什么。 李芩瑛脸色有些苍白,身子晃了晃颇有些要昏过去,她身旁的敏儿急忙搀扶着,神色焦急,生怕自家贵人一时间承受不住昏了过去,到时候事情就更加难办,她轻轻推开敏儿,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最终没说出口。 稳了稳身形,垂下眼帘,缓缓地向叶寒司行了礼,“谢皇上。”楚玉惜脸上不动声色心里焦急万分,只觉得整颗心都要烧起来了,宫里本来对自己存着善意的就少。 何况李芩瑛实在不是心思歹毒的人,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栽赃,可是又有证据,自己无法帮上什么忙,吐了口气。 将袖下攥紧都手松了松,想着能安慰的话语,将说的话嚼了又嚼都觉得过于苍白无力,只好无声对着李芩瑛,“委屈你了,我很快救你。” 李芩瑛领会她的意思,眼里有了些波动地看向她,小幅度地福了福身子,随后跟着士兵走去,好歹还是贵人,暂时是不会受什么欺负,只是受委屈罢了。 在李芩瑛前脚刚被士兵带走时,后脚便有一老者出来,恭敬地行了礼,忽然跪下,叶寒司急忙将他扶起,声音稍软化了点,“李大人,你这是干什么?” 李峰声音颤抖着,“皇上,李贵人是不可能做出这等歹毒的事情啊!贵人从小便是心地善良,老臣可以以自己的项上人头担保!恳请皇上明察!” 觉得头有点疼,李峰的性子他知道,刚正不阿,清正廉洁自己一直很是敬佩,可是这件事情却是有证据,李芩瑛自己也是百口莫辩,自己总是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徇私的。 严荟袆将他们之间的互动都收在眼底,嘴角扯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捂着嘴清咳了几声,柔弱地起了身,小慧上前两步,虚扶着她,眼眶有些红,似乎是要哭泣让人心生怜惜。 “皇上,现在还是需要安抚下众人的,边疆的来客怕也是要被冷落了。” 叶寒司看了眼严荟袆心思百转千回,但是又实在没想到什么可疑,眼里带着些许的无奈只好冷淡地开口:“李大人放心,事情清楚前朕不会将李贵人如何的,并且会保证她的安全,让她自己单独在一房间。” 说完双手背到身后,李峰明白,这已经是很大的偏袒了,只好含着嘴里的苦涩,向叶寒司叩谢“臣多谢皇上。” 看着这副景色,楚玉惜有些恍惚,突然很想念自己的亲人,可怜天下父母心,楚玉惜向前两步虚扶起了这已经白发苍苍的大人,柔声安慰,“李大人将心放在肚子里就是,我会帮助李贵人找出真相的,毕竟总是不能冤枉了好人,只是需要证据证明清白。”李峰很快明白了楚玉惜的话,感激还有这样好的贵人能帮助自己女儿道了谢,转身退下。 这个不小的插曲就这么过去了,宴会的气氛还是冷凝着,镇守边疆的将帅心思深的便抱着看热闹的心态看着这一出戏。 只觉得这后宫着实有趣,心思浅些的便一言不发,只和自己面前的饭菜斗争。 叶寒司拿起酒,向众人举杯朗声道:“感谢各位前来参加公主的满月宴,也感谢各位边疆将帅战士的辛苦!朕在此敬诸位一杯!” 说完将酒一饮而尽,将杯子向众人亮了亮,表示自己喝完了,无论男女皆是举杯一饮而尽,将帅更是一起表达自己的忠心“臣等愿守护边疆,不辞辛劳!”整齐划一的声音冲破云霄,叶寒司难得地扬起笑容。 会上的氛围再次活跃起来,杯盏交错,欢声笑语好不热闹,杨玉琼看着这宴会上的笑容却是心中恨不得生吃了楚玉惜,怎么次次风头都是她出,皇上也仅对她有几分难得的温柔。妒忌像一条蛇一样,缠着她的心让她喘不过气来,这个女人真的是狂妄,迟早有一天会栽了。 心中冷笑,面上笑容越发纯真,看着魏依依一副不甘的样子,心里很快有了想法。 轻轻拽了拽坐在自己旁边的魏依依甜笑着:“妹妹,你看,这小公主远望着就好看,不知道近了看会不会更好看?”魏依依脸上带着不耐,冷口嘲讽:“我怎么没看出来哪里好看,以后我的孩子定是要比她好看千万倍,而且只不过一女子罢了,我要是诞下了龙子那才是真正的荣宠不衰。” 杨玉琼心中冷笑,想得倒挺好,不就是仗着自己有一个丞相爹吗?除开这个,她在这宫中一无所剩,而且叶寒司会不会宠幸她也是一个问题。 脸色有些微红,声音放小了不少“是我愚钝了,妹妹定能心想事成的。只是这孩子是皇上第一个孩子,想必以后宠爱也是不少的,现在就令人艳羡,幸亏今天出事的不是她。” 说着有些后怕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魏依依心思逐渐活跃了起来。 孩子可以以后再动,今天先让她出了丑也不是不可,嘴角浮现了笑意,随后又压了下去端起茶水抿了几口。 殊不知一切都被杨玉琼尽收眼底,魏依依从席上出来,向前几步到严昭仪身前,端着杯酒“祝贺严昭仪的公主满月,无以言表就将这镯子送与公主好了。”说着脱下镯子交给了严荟袆的侍女。 两人又寒暄几句,魏依依便转身回席,不小心撞到楚玉惜,随机被推到在地,至少外人看是这样,“姐姐?妹妹只是不小心冲撞到了姐姐,姐姐怎地就要推妹妹呢?”满脸的不可置信,楚玉惜无语,不想与她过多争辩。 众人注意也多被叶寒司那边吸引,没注意到这小插曲,魏依依满脸通红,回到席上狠狠咬牙,杨玉琼时刻注意着两人看到这一幕,不禁恨铁不成钢,这个废物! 第三百四十五章 发现眉目 见楚玉惜步伐匆忙的,严荟祎只轻声叫住了她,将孩子从嬷嬷手里抱回来,朝楚玉惜慢慢走去,温声细语的,“娘娘是去看安姐姐的吗?下毒的人,可受罚了去?” 她刚才本想留下来,可是却被楚玉惜给劝了出去,她也无法,现在看到人来了,总得打探一下消息,看楚玉惜能耐到什么程度。 不等楚玉惜说话,她假装难过地叹息一声,“安姐姐实在是可怜人,好不容易见好了,结果又出了这档子事,而这宴会又是贵嫔负责的,恐怕出了这事也连累了贵嫔吧。” 现下楚玉惜心烦意乱的,面对严荟祎早就有些不耐烦了,从一开始就是她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把矛头指向了李芩瑛,现在又来冲她说上这样一番话,葫芦里不知道卖什么药,若是真的按照她这番说法,岂不是把宫里头最尊贵的几位都拉了下去。 这话她是断然不会接的,她看了一眼严荟祎怀里正睡得安稳的小公主,仍保持着大方得体的样子,“严妹妹这样的话以后还是不要说的好,平白伤了人心。” 严荟祎看了一眼怀里的小公主,满目柔情,“娘娘说的是,是我想岔了,只是安姐姐平白受罪,娘娘却一昧的维护。” 却被楚玉惜不动声色地打断,“小公主尊贵,就不要多劳累了,早些回去歇息吧,这场闹剧,平白坏了兴致,我会给小公主一个交代的。”说着,还摸了摸小公主白嫩嫩的脸颊。 一直假笑着,严荟祎见人走远了,才拿出一方绣着兰花的帕子来,使劲地在楚玉惜刚才摸过的地方擦了擦,帕子上的刺绣硬,小孩子脸皮薄,严荟祎像是对待什么污秽一般,下手也没个轻重,脸皮瞬间就红了。 小公主被疼醒过来,呜咽地哭了两声,猫叫似得听着可怜。 “主子。”小慧在一旁欲言又止,很是心疼小公主。 没有半分心疼愧疚,严荟祎只觉得听得心烦,正欲扔给身后的嬷嬷,远处就看到叶寒司渐近的身影,这才立刻换了一副忧心如焚的样子。 “这是怎么了?” 一走近,叶寒司就看见严荟祎一副急得快要哭出来的模样,冷声问道。 朝叶寒司福了个身,严荟祎将襁褓打开了些,好让叶寒司能看到。 这不看不打紧,白白的面皮上起了那么大一块红印子,也是着实把叶寒司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 严荟祎期期艾艾的,“许是小孩子面皮薄,不知道被什么碰到了过敏了吧,不打紧的叫太医拿点药就好。” 对严荟祎的话不置可否,叶寒司当下叫住了江林福,“去把太医请来给小公主看看。” “那皇上要去沁霞宫吗?”严荟祎眼神有些期待地开口,只是还没有说出什么话来,就听到叶寒司继续开口, “夜里风大,你身子不好,小公主也是,早些回去歇着吧。” 叶寒司的话说到了严荟祎的伤心事,“是臣妾不好,拖累了小公主。” “你是她的生母,断没有说出这种话来的道理。” 叶寒司面色不愉,这严昭仪本就是个体弱多病的,这孩子来的不易,虽说并不是他跟楚玉惜的孩子,也不能去苛责严荟祎什么。 垂首逗了两声孩子,严荟祎的眉目恬静,随即又不死心地问着叶寒司,“不知皇上今晚是想要去哪里?” “今日出了这档子事,肯定是要严查的。” 说完不等严荟祎还有什么话,叶寒司就已经消失在夜色里,看着像是追着楚玉惜的方向而去 。 见挽留不住,严荟祎又掐了一把怀里还在呜咽的小公主,本想着用哭声叫住他的脚步,结果这孩子虽然哭得狠,声响却没有多少,严荟祎只觉得她无用,将孩子丢在小慧怀里,气不打一处来。 小慧看着哭得面色通红的孩子,心疼坏了,讷讷地看了两眼正在气头上的严荟祎,还是把孩子报给了有经验的嬷嬷去照顾。 “主子,夜里风大,还是早些回去吧,这才出了月子,要保重身体啊!” “保重身体又如何,大的不得心,小的也不见得能讨到几个好!还得为别人做嫁衣!” 知道严荟祎的意思,小慧只当她是气话,只笑着开解到,“小公主可是皇上的长女,怎么可能不得皇上的心啊!就今日这场宴会办的,谁还看不出您才是这宫里的头一份啊!” “长女。”严荟祎咬着这两个字,只道:“可惜了。”不是长子。 楚玉惜到长青宫的时候,安荑还依旧昏迷不醒,两个太医围着她愁眉不展的。 “娘娘,事关者我们都事先押下看管起来了,只等娘娘下令处置了。” 楚玉惜点了点头,她身边的人,最稳重的非小柒莫属,她办事她还是放心的。 这件事情她来路上已经梳理了一遍,既然一桌子只安荑一人中毒,那确实不得不承认严昭仪有一句话说得有理,下毒人确实最有可能的就是身边人了。 现如今嫌疑最大的就是那个宫人,却不能都压在那人身上。 她信李芩瑛,只是怕她身边也有漏子,那头她也不会不查,只是安荑这边她要是醒不过来也不好办。 长青宫一夜热闹,严荟祎这边听人回禀,只是轻笑了几句,满眼的不屑,她挑灭桌上跳动的烛火,这次就看看楚玉惜到底要如何救人救己了。 叶寒司并没有追着楚玉惜去长青宫,因为身份摆在那里,他若是直接插手,不管结果如何只怕会让楚玉惜落人话柄,说他包庇,他也只能帮衬一二了。 被叶寒司传召过去的时候,楚玉麟左脚才踏进御书房,叶寒司就直接开口,“这件事我不好插手,就交由你去负责了,好好调查一下。” “是,臣遵命。”楚玉麟抱手单膝跪在地上,应了下来。 这场宫宴看着是小公主的满月宴,叶寒司要给小公主长脸以示恩宠,可若是真的能妥妥帖帖地办好了,这能落到好的也是楚玉惜。 他也看得出来,叶寒司特地把这场宴会做大,也是为了抬举楚玉惜,只是没想到岔子出在一个没人放在心上的安婕妤身上。 叶寒司看了楚玉麟一眼,“既然如此,这件事就交给你了,刚好帮帮你姐姐。” 第三百四十六章 找寻证据 当然是求之不得,楚玉麟当即就领命下去了,这次他已经笃定,就算叶寒司不下令,就算他冒着风险,他也不可能就这么坐着等消息。 他怎么也不可能相信李芩瑛会下毒害人,还是在姐姐办的宴会上,这件事情他势必是要查个水落石出还她清白的。 看着来去匆匆的楚玉麟,陆泓无声地笑了笑,道:“只怕这件事,是针对娘娘来的,直接拿娘娘开刀,太明显了,就是娘娘有防范不好下手,这才转了个弯拐到李贵人身上。” 今天宴会上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不把凶手揪出来平息闹剧,楚玉惜只怕会落得一个无能的名声,日后想要再进一步,都会有人拿这件事情出来说事,影响不能说不大。 叶寒司眉头紧蹙,沉吟片刻,“查。” 他一时也没有什么头绪,只能看看楚玉惜那边能不能查出眉目来。 回到自己的寝宫,杨玉琼有些心不在焉地唤了个丫鬟,“倒茶。” 那丫鬟看着自家主子像似满面愁容的模样,不仅有些忧虑,连手中的茶水快要满了才惊觉制住,她小声试探着问道:“主子,您这可是病了?需不需要为您请一趟太医?” 话未罢,杨玉琼却狠狠地摔了那茶杯,把心中的不满都发泄在这丫鬟上,“闭嘴!什么病了,我看是你这个贱人有病吧!滚出去!” “是。” 那丫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顿斥骂冲得不知所措,放下茶壶便仓皇逃离,最终还不忘小心翼翼地为主子把门关上。 看着那紧闭的门,杨玉琼心中那股恶气越发膨胀了,她现在的心底被一团糟乱的思绪和火气占据着,可想着那下人早已被自己轰出去了,也没有其他可以叫她发泄的人了罢。 何来的火气?杨玉琼自己也想不通。 今日宴会下毒一事,决计不是那李芩瑛做的,虽说自己与此人来往不多,但那人看起来便是一副单纯可欺的模样,何况按年龄来算,她还是自己在皇宫里的一个妹妹。 那李大人可是朝廷中公认的公正不阿,名号都发扬到了后宫与其他分部的职宫,自然是真真正正的清廉。 相信这李大人的独女也非是能被纵容恣意妄为之人,如若那李芩瑛年纪如此之小心思便如此歹毒,那李大人应当早就被她拖得名声扫地罢。 杨玉琼敲了敲桌子,叩击声在这偌大的寝宫中稍显空灵,她抬眼看了看那轩窗外透着的半点阳光,暗自算计着时辰。 “陷害一个明摆着不可能做出这事的人,岂不是无用功罢了?对于那宴会上的人来说,李芩瑛并非一个有利可图之人,又怎么会陷害她?肯定不会如此简单。” 利?杨玉琼点了点下巴,眉头微拧。 今日的宴会是叶寒司为严昭仪的小公主所庆办,在这个喜庆的日子里,发生这样一件意外,是不可能怀疑的是谁? 严昭仪! 她或许并非用心于李芩瑛,而是用心于与李芩瑛熟识的楚惜玉! 杨玉琼有些激动地站起身来喃喃自语,“真是无辜了那李芩瑛,该死的严昭仪,早该怀疑到你头上了!” 如此想来,那楚惜玉与严荟祎素来不和,虽说表面稍显平平淡淡,但暗地里肯定是矛盾激荡了罢。 杨玉琼平复了内心一番挣扎,她重新坐下,抿了一口茶,忽然眼底有狡黠的光闪过。 她忽然想到了一个可以协助她揭发最大嫌疑人的人。 披上一身外裳,她便匆匆离去。 此刻的杨玉琼并不知,自己的想法与叶寒司甚是相似。 杨玉琼只是顾着向魏依依的寝宫赶去,连派人去通报一声都来不及便闯进去。 此刻魏依依还在方才宴会那事的气头上,听到有丫鬟来通知自己杨昭仪来访,心中越发不愿了。 她本欲喊那丫鬟告知杨玉琼自己身体不适,不便送客,不料这一声“姐姐请回吧”还未说出口,门外那人竟是兀自踏入了门槛。 “我当时谁,原来是玉琼姐姐。”魏依依看着杨玉琼,阴阳怪气道。 “依依妹妹好生客气了。”杨玉琼心知自己方才与她有些过节,如今又是不打自招地来访,定是让那人更加不快了,“此番前来,为的是让妹妹消消气,方才在宴会上玉琼有些不知趣,让姐姐见笑了。” 魏依依此人又是情绪变换多端,心思也最容易被人勾走,她看着杨玉琼一副天真无害的模样,笑道:“姐姐何必如此低声下气,平日我是妹妹,年纪也是比你少小,这些礼节姐姐就莫要紊乱了。” 杨玉琼盯着面前那人脸上鲜明的表情变化,心中窃喜,她连忙轻轻拉起魏依依的手,状作低落,“那妹妹为何不多责问我方才为何如此无理?怕是妹妹还不原谅我了罢。” 魏依依任由她牵着自己的手,“是有什么难处吗?” 进圈套了。 杨玉琼心中狂欢。但面上依然保持着淡定。她抽噎道:“那时整个宴场混乱至极,我怕那凶手还想对我们剩下那些平安的人下手,此事疑点多多,而我因此担忧得心境有些烦躁了。” “这事不是那李贵人做的吗?姐姐在疑些什么?” “不一定,”杨玉琼摇了摇头,“我猜测这与那个受宠之人有关。”她在心底嗤笑了一下。魏昭仪可真是魏昭仪,到现在都还没反应过来,看来想借助她的一臂之力,还需要花费不少的耐心呢。 咬了咬牙,杨玉琼一刻不停地盯着魏依依的反应。 “是严昭仪吗?”魏依依忽然问道。 杨玉琼轻轻地点了点头,心中那张嘴咧着疯狂地笑了起来,“可是这个严昭仪前不久刚生下个小公主,今日是那小公主的满月宴,如此受宠。” 她话音未落,面前的魏依依便暴跳如雷,“受宠又如何,受宠就叫她肆意妄为,下毒害人?走!” “去哪儿?”杨玉琼暗暗感叹魏依依如此火烈的性情,同时表面依然满脸天真烂漫地问道。 “找证据,免得这种歹毒之人点了火祸及我们。”说罢,她便拉着看似不情不愿的杨玉琼,匆匆走出了房门。 或许她们也不会知道,在她们走出来的前一刻,一个丫鬟模样的姑娘已快步离开。 沁霞宫。 “她们那边有动静了?” 长榻上那个女子悠闲地抚弄着自己的纤纤玉手,漫不经心地一个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人。 第三百四十七章 孰是孰非 “回主子,杨昭仪和魏昭仪已经对您有所猜疑,现在正在准备去寻找揭发你下毒的证据。” “那随她们去吧。”严荟祎淡淡地笑了笑,转身道:“证据不足,这可是栽赃陷害之罪。” 整个皇宫都如一线般牵连着躁动,岌岌可危的模样开始崩塌。 另一边的楚惜玉回想起今日宴会乱场时,自己貌似瞥见了一个脸色不怎么好的宫女,她问楚玉麟道:“你可记得今日站在李芩瑛身边之人是谁?” 楚玉麟也正思索着,想也不想便回答了她:“还能是谁,定是那李芩瑛的仆从罢了。” 主子被咬定下毒害人,那宫女却毫无反应,没有求饶却是那样一副神色,着实不是正常的仆从模样,楚玉惜想起了馨儿说的话,安婕妤就带了馨儿一个,那就说明那个宫女并不是安婕妤身边的人了。 这件事情原本就是非常蹊跷的,有了楚玉惜的猜测,楚玉麟一心想要尽快查出真正下毒的凶手,还李芩瑛的清白。 所以在得知这个形迹可疑的宫女之后,楚玉麟马不停蹄的赶到宫女的住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捉拿了此宫女。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带我走?” 这个宫女也仅仅只是在宫宴上出现过,外面的事情自然是没有多少耳闻,对于这个二话不说就进来捉拿自己的穿着官服的男子也是十分的陌生。 “跟我走你就知道我们是什么人了!” 看着垂死挣扎的宫女,楚玉麟直觉得头被她吵得生疼,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示意左右押着那宫女的手下将人带下去。 “这天地下还有没有王法,这里可是皇宫,我可是李贵人贴身伺候的宫女,你们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地抓走我,麻烦就不怕被查嘛!” 这宫女但是有些胆识,还说自己是李芩瑛身边的宫女,不过区区一个宫女能够说出此番言语,未免更让人生疑。 眼看着说完这些话,没有一个人搭理她,连拉带拽的就押着她往前走,这个宫女这才慌了神。 不是说搬出李贵人的名号,他们就会有所忌惮的吗? 一直跟着楚玉麟一刻不停地到了大牢,宫女这才万念俱灰地跪在地上,眼泪簌簌地流下来,俨然哭成了个泪人。 或许楚玉麟不认识这个宫女,可是被押送到大牢之后,看着一脸严肃,甚至面带愠色的楚玉惜高高在上地坐着,宫女这才意识到自己是真的完了。 只不过,俗话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虽然楚玉惜查到了这个行为可疑的宫女,可是严荟祎的为人不能够用简单的谨慎二字概括。 她早就料到事情会有东窗事发的一天,所以严荟祎不管是在做任何事之前,都是要做好完全的准备。 就像是这一次,严荟祎毫无例外的,早就已经在动手之前找好了替死鬼,而这个替死鬼却不仅仅是一个宫女这么简单。 她的胃口向来很大,若只是陷害宫里的一个宫女,还不至于让她如此大费周折。 “你好大的狗胆,竟然够诬陷贵人。” 一看是这个宫女,楚玉惜立刻一巴掌重重拍在了座椅上,满脸盛怒。 “楚贵嫔救命啊,楚贵嫔救救奴婢吧!”不顾一切地朝着楚玉惜扑了过去,死死地抱住楚玉惜的大腿。 “啊!” 却不曾想那宫女刚扑上来就被楚玉惜一脚狠狠踢翻在地。 “你还有脸说让本宫救你的命?救你?然后和李贵人一样,被你背后捅一刀?说,为什么下毒,为什么要陷害李贵人!” “我没有啊,我真的没有啊,贵嫔娘娘。” 因为楚玉惜的一再逼问,原本就心虚得不行的宫女,此时更是溃不成军,眼神更是躲闪不及。 “你若是觉得一味逃避不回答本宫的问话就能够躲得过去,那你真是大错特错了!根本不用本宫动手,这大牢里面有的是法子让你开口!” 原本还觉得楚玉惜看上去面善些,平日里见着的,也都是十分和蔼可亲的,从来没见她说过什么重话。 可是今日一看,宫女才发现自己大错特错了,在楚玉惜的精神压迫之下,最终被击垮,老实的配合调查。 “我招,我都招!”一听她愿意招供了,楚玉惜这才一抬手,示意去拿工具的守卫回来。 看着楚玉惜果然是说到做到,宫女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一下子瘫坐在地上。 “不要想着耍什么花招!” 一旁的楚玉麟不得不佩服自己老姐的能力,原本想着这个宫女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可是就是不说怎么回事,案子也根本没办法继续下去。 想着待会儿必须得用一些大刑,严刑逼供一下试一试。 万万没想到,他老姐只是开了开口吓唬了吓唬这个宫女,她竟然就老老实实地招了,一个大刑都没用上。 “是奴婢下的毒,可是这一切都是魏昭仪指使的奴婢,奴婢也是被逼无奈,没有办法才答应的。” “魏依依?” 听着宫女如此回答,这倒是有些让楚玉惜出乎意料了。 这个魏依依是丞相之女,虽然为人也是嚣张跋扈了一些,但是总感觉这个人徒有一副好皮囊,没什么脑子,平日里也是看上去和缺心眼一样。 若是有什么恶作剧,衣服上剪个窟窿,伸腿故意绊倒别人,这种小孩子手段,说是魏依依干出来的事,楚玉惜还会相信,可是若是说她指使李芩瑛宫里的宫女,下毒毒害安婕妤,这种非常需要智商的手段,断然是干不出来的。 这倒不是楚玉惜故意贬低魏依依,实在是平日里她的行为举止无不在描述着她的智商,无形之中也是给她自己打了个愚蠢的招牌。 “你知道说谎会是什么样的下场,本宫希望本宫给你机会好好说话的时候,你能够认认真真的回答本宫的问题,莫要浪费了这个机会,毕竟本宫走了以后,只怕是没有任何人能够再给你留一条生路了。” 虽然已经极力的从那个宫女的脸上观察了,可是还是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那个宫女不管楚玉惜之后再怎么威逼利诱,始终咬紧牙关说是魏依依指使的。 最后没有办法,楚玉惜只能是和楚玉麟暂时离开。 “姐,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还扯出来了一个魏依依?” 一出门,楚玉麟就一脸焦急地拉着楚玉惜,左右看看没有人之后,这才开口问道。 第三百四十八章 冷眼旁观 “我也不太清楚,但是玉麟,不是我瞧不起那个魏依依,像她那样愚蠢的女人,成天到晚就知道捉弄别人的蛮横女子,没道理能够干出这么有智商的事情。” 听着楚玉惜煞有其事的,而且一本正经地在说魏依依的坏话,楚玉麟抬手擦了擦自己头上无形的冷汗。 “现在问题是,我们只有这个宫女这一条线索,她现在一口咬定是魏依依指使的,接下来咱们应该如何进行下去?” 虽然说平日里楚玉麟断案能力,政治手段也是十分了得的,也不知道是出于对这个长姐的尊敬,还是说什么别的原因,总之只要楚玉惜在旁边,楚玉麟总会问问楚玉惜的意见,就像现在。 因为事情关乎李芩瑛,所以楚玉麟心里早就有些乱了分寸,现在因为宫女的指认,只想赶紧把那个魏依依捉拿归案,但是现在看着楚玉惜还有所疑惑,只能是按兵不动暂时。 “既然那个宫女指认是魏依依,那么不可能是无风起浪,咱们就继续顺着这个线索查下去吧,别的也没有办法。” 得了楚玉惜的允许,楚玉麟这才带着人前去捉拿魏依依。 “喂喂喂,楚大人,你这是干什么,本宫怎么了,好端端的,为什么派人来带本宫走?来人啊,救命啊!” 这个魏依依果然是叽叽喳喳地闹个不休,眼下被楚玉麟亲自带人在案,一个劲儿的在那里挣扎纠缠,一路上都在高声呼喊自己是冤枉的。 原本就因为李芩瑛被关起来,吃了哑巴亏,楚玉麟就心烦气躁的,听着这宫女和这皇妃竟然都是一个德行的,叽叽喳喳地吵闹不休,更是心烦意乱。 这一幕正好被经过的杨玉琼见到,看着魏依依堂堂丞相之女,宫中皇妃,竟然说被人带走就被人带走了,还是如此狼狈的状态。 转念一想,不得不佩服那个严荟祎的手段高明,竟然将锅甩给了魏依依,自己端坐高台,高枕无忧。 等到魏依依被几个大汉给带走了以后,杨玉琼这才从假山后面走了出来,美目微眯,若有所思。 另一边,叶寒司在楚玉麟带走了李芩瑛的宫女以后就想要赶过来一起盘问,可是公务实在太多,被几个大臣缠得抽不开身,只能是等到一一应付过去以后,这才赶紧脱身。 马不停蹄地赶去大牢,在去的路上就听着暗卫来报,说是楚玉麟又亲自带人去了魏昭仪那里,竟然把魏昭仪也带去了大牢,这下子叶寒司更是觉得头疼不已。 等到叶寒司赶到的时候就看着楚玉惜正站在魏依依的对面,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怎么样了?”叶寒司也不阻拦在场所有人,任由楚玉惜自由发挥。 要知道魏依依可是丞相之女,而且还是皇上的人,方才前去捉拿的时候,侍卫就觉得没有底气,毕竟皇上如果怪罪下来,谁也招架不住啊。 可是令人没想到的是,叶寒司并没有过问楚玉惜为什么把魏依依抓来,全是默许了楚玉惜的所作所为。 “皇上,皇上救救臣妾啊!救救臣妾!” 一看着叶寒司来了,魏依依立刻泪眼婆娑,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再加上身后四五个大汉看押着,的确有些柔弱可怜。 “那个宫女说是魏昭仪指使的,我刚让玉麟带人去把魏昭仪请了过来,只不过魏昭仪不太配合工作,所以可能侍卫们力道上控制的就有些不太完美了,魏昭仪深明大义,想必是不会怪罪他们的吧?” 不等魏依依再开口告状诉苦,楚玉惜干脆来了一个先发制人。 “我……” 楚玉惜心里偷笑,这个魏依依果真是脑子不够用。 “把那个宫女带上来。” 原本是想要两个人当堂对质一番的,可是俩人都是一个劲地喊冤枉,一点都没办法进展下去。 “你们两个要是再不配合一下,一味地哭闹,那干脆就定案你们两个人算了。” 楚玉惜掏了掏耳朵,故作漫不经心地说道。 此话一出,二人果然闭上了嘴。 “你先说,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方才和我说的那些也一并说出来,让皇上来分辨孰是孰非。” “是魏昭仪吩咐奴婢下毒的,奴婢做的一切都是听得魏昭仪的指使,而且魏昭仪还让奴婢把毒药藏在李贵人的寝宫,企图加害李贵人!” “你胡说,我为什么要给安婕妤下毒,我又为什么要嫁祸李贵人,你血口喷人!” 接着来,就是宫女一口咬定地指认魏昭仪指使她做的一切,魏昭仪更是一口咬定的不是她干的,所有的事情还是没有任何进展。 因为这件事情是发生在后宫,所以方才叶寒司在来的路上让人去把严荟祎杨玉琼这些后宫的妃子牵扯到的都请了过来,说不定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看着两个人在那里一味地哭诉,调查了半天还是毫无进展,楚玉惜也有些心急了。 叶寒司看了眼楚玉惜的神色,觉察到略微有些异常,挥手让人先把宫女和魏依依一并带了下去。 一旁的严荟祎一直在冷眼旁观着一切,人群之中想来高调嚣张的她,这次竟然低调的站在了后面,若不是有心去找她,恐怕都不好发现她在这里。 楚玉惜一直在留意着严荟祎,直觉告诉她这次的事情,八九不离十的和严荟祎有关系,料定了严荟祎一定会来。 眼下看着严荟祎冷眼看着这一切,脸上的表情更是微妙至极,楚玉惜更是心生怀疑。 而现在旁边的,还有杨玉琼,她虽然也是手段非常,但是她一直很懂得低调做人,眼下她也是悄悄躲在暗处,恰好看到了严荟祎脸上一闪而过的微妙表情,心中更加肯定是严荟祎在背后搞鬼。 不过她这一招还真是厉害,一箭三雕不止。 既加害了太后最为在意的安婕妤,还把李贵人率先给拉下了水,现在更是把黑锅彻底甩给了魏依依,这后宫之中只怕她最想动手的,是楚玉惜吧。 这下子心里更猜测是严荟祎动的手脚,可是奈何找不到有力的证据,最终决定顺藤摸瓜,既然说是魏依依动的手脚,那么就从魏依依这里来找证据,抓住真正的凶手。 第三百五十章 发觉问题 听到楚玉惜答应自己,叶寒司的表情才稍微缓和一些,“你听话了,这样朕才能放下心让你去做你想做的事情。” 对着叶寒司甜甜一笑,叶寒司的关心让楚玉惜的心暖暖的。 “那我现在可以去看看岑瑛吗?不知道她在牢中过得好不好,会不会受欺负。” 叶寒司笑出了声,“朕好歹也是一国皇帝,就连在大牢里面保一个人的能力都没有吗?” 楚玉惜撇了撇嘴,“是是是,您是至高无上的皇上,现在可以带臣妾去见岑瑛了吗?” “走。”叶寒司挥了挥袖子,大步朝另外一个方向走去,他身后的侍从也急忙跟了上去,楚玉惜缓缓地走到他身旁,任他拉着自己的手往前走。 大牢的位置离御花园有些距离,当他们到大牢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暗了。 仅仅是站在大牢的入口,楚玉惜都能感受到里面传来的阴冷潮湿的感觉。 带着血腥味的风从里面吹了出来,她皱了皱眉头,李岑瑛在这里面能过得好吗?她虽然已经吩咐人下去好生照顾,但这环境一时也改变不了。 侍从拿过来两件披风,原来是怕他们两个在大牢里面弄脏了衣服,楚玉惜安静地穿上,然后随着叶寒司走进去。 大牢里面的血腥味显然比外面重多了,楚玉惜忙用手帕捂着自己的鼻子,她身边的叶寒司握着了她的手,轻声说道:“别怕。” 走廊两旁关押的全都是犯过罪行的人,他们看到眼前这两个人衣容华贵,都忙爬到最前面,隔着笼子大声嘶喊。 两个狱卒看见叶寒司,忙跪在地上,“皇上。” “李贵人关在哪里,带我们过去。” “是。” 狱卒起身,朝着深处走去,叶寒司拉着楚玉惜跟了上去。 两人经过狱卒办公的地方,来到一个较为干净的屋子,李岑瑛此时就躺在里面,她身下的床是由一个草垫铺成的,虽然寒酸,却也比其他人好得多了。 旁边还放着一张小桌子,桌子上面有一些糕点,楚玉惜想到,看来叶寒司也是用了心的,否则,进了大牢的人,怎么可能会过的这么好。 听见脚步声,李芩瑛便抬头往外瞧,看到楚玉惜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试探性地喊了一声,“娘娘,是你吗?” 知道李岑瑛在狱中没有收到折磨,楚玉惜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她走上前,点点头,“岑瑛,是我,我跟皇上来看你了。” “只有皇上跟你吗?”李岑瑛眼中似乎还有期待,仿佛期待着还有什么人的到来。 “嗯。” 听到楚玉惜的回答,李岑瑛的脸上闪过一丝落寞,但是很快,就隐匿在欣喜之中。 “真好,我都已经这个样子了,你还来看我。”李芩瑛内心深处悸动,没有想到楚玉惜不仅没有远离自己,而且还费尽心思地为自己脱嫌疑。 “你别这个样子说,我跟皇上,我们都相信你,这件事一定不是你做的,昨天那个宫女说了是魏昭仪指示她做的,所以你的嫌疑摆脱了。” 握住李岑瑛的手,楚玉惜一脸坚定地看着她。 “什么?是魏昭仪?”李岑瑛似乎有些不敢相信,“那个宫女当真是这个样子说的?” 点了点头,楚玉惜跟李芩瑛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虽然是这样,但是我也感觉事情另有隐情,魏依依一直说自己是被冤枉的。” 听到自己已经不再被怀疑,李芩瑛就放下心来,只是嫌疑人变成了魏依依,不太敢相信,“我也觉得不是魏昭仪,虽然说魏昭仪平时是蛮横无理了一些,但是她绝对不会做出来这种事情的。” 最懂女人的莫过于女人,李岑瑛都想法跟楚玉惜的一样。 两个人正说话的时候,一阵刺耳的尖叫声传来,楚玉惜觉得这个声音有些耳熟。 “是魏依依,她在隔壁关着。”叶寒司走了过来,打断了两人的谈话,同时告知了楚玉惜。 “自然要去看看。”楚玉惜扭过头,看向李岑瑛,“岑瑛,暂时你还出不去,不过我会早日查到真相,还你清白的,这几天就委屈你住在这个地方了。” “没事,我相信你。”李芩瑛说完便目送着两人离开了牢房。 说罢,楚玉惜便跟着叶寒司来到隔壁,两个牢房虽然只有一墙之隔,但是却又千差万别。 魏依依只不过刚进来几个时辰,头发已经散乱了,身上也沾满了灰尘,一张脸已经看不出来原本的样子。 “我是冤枉的,我真的是冤枉的,这件事跟我无关啊。”一看到了有个叶高峻挺拔的身影,她便不停地重复着这句话,还以为是狱卒来了。 只觉得有些不忍,内心的恻隐之心发作,楚玉惜轻轻地喊道,“魏昭仪,我跟皇上来看你了。” “啊!皇上!臣妾是被冤枉的!皇上!臣妾是被冤枉的!”听到了皇上这两个字,魏依依连滚带爬地过来,一双手紧紧地握住木栏,脸上一副慌张失措的模样,还留着落泪的痕迹。 “我跟皇上都知道你是被冤枉的,魏昭仪,你先冷静下来,我会彻底查清这件事情的。” 楚玉惜的话仿佛是安慰剂一般,魏依依听了之后,逐渐安静下来,两行清泪落了下来,灰扑扑的脸上有了两道白痕,显得她的脸异常苍白。 “我不认识那个丫鬟,我没有陷害过严荟祎,我虽然嫉妒她,但是我没有害过她,我也没有害过李贵人。”但魏依依嘴里依旧说着话,誓要证明自己的清白。 “这些我都知道,我知道,所以你要相信皇上,相信我,一定会还给你清白的。”楚玉惜只能从嘴里安慰着她,希望魏依依能够把自己的话听进去,现在只能委屈她一段时间了。 等两人回到芙蓉殿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但是叶寒司跟楚玉惜都没有丝毫要睡的意思。 “皇上,这件事你怎么看?”楚玉惜一下又一下地绞着自己的手帕,想缓解心中的烦躁。 “魏依依说得是真的。”叶寒司思考了半晌,才说出这样一句话。 “我也知道,只是,总有哪里不对。”楚玉惜白了叶寒司一眼,说完之后,大殿里又陷入了沉默。 两个人正在认真思考案情的时候,一阵脚步声传来,随即,两个身影走了进来,是陆泓与楚玉麟。 见这两个人过来,楚玉惜便把在大牢里面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说到李岑瑛没有收到折磨时,楚玉麟不留痕迹地松了一口气,周围的人也没有发现他的异样,连楚玉麟自己也没有意识到。 再次说到那个宫女的时候,一直沉默的叶寒司却突然发出了声,“魏依依说不曾见过那个宫女,那个宫女却口口声声说是魏依依指使她的,这个宫女,有问题。” 一句惊醒梦中人,楚玉惜猛然之间就反应过来,“对,问题就在这个宫女的身上。” 说罢便要返回大牢,去审问那个宫女,叶寒司也要跟上,陆泓却拦住了他,“皇上,你明天还要上朝,实在不宜太过劳累,这里有我跟楚玉麟就可以了。” 叶寒司考虑了片刻,点点头,他走到楚玉惜跟前,“你记得不能太过劳累,有事情就吩咐陆泓跟楚玉麟,我今晚就在这里休息了。” 楚玉惜点头,带着这两人就赶往大牢。 第三百五十一章 破绽百出 两个狱卒刚刚坐下来休息,就看见楚玉惜匆匆地赶过来,身后还跟了一大群人,连忙迎了上来。 “楚贵嫔,您又来了?” “之前关押进来的那个宫女,带我去见她。”楚玉惜大步走了进去,陆泓与楚玉麟紧跟着楚玉惜的脚步。 忙跑到楚玉惜前面,狱卒带着她七拐八柺,来到了一处刑房。 似乎是已经问到了血腥味,楚玉麟走在楚玉惜面前,“姐,那个宫女被关在刑房里面,我怕你受不了,有什么事情让我来做吧。” 摇了摇头,楚玉惜挡住了他,她还可以应付,“没事的,有些事情你不知道,还是我自己来比较好。” 说罢,她绕过楚玉麟,推开刑房的门,虽然她已经提前有了心理准备,但是眼前的一幕还是将她吓了一跳。 只见那个宫女的手脚都被铁链锁着,整个人被一根绳子吊了起来,使她只能站着。 她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烂不堪,一看就知道是被皮鞭抽打的,血肉跟衣服粘连在一起,向外面渗着血。 楚玉惜有些不忍,狱卒忙解释道:“皇上吩咐过,一定要从这个人口中问出点东西,可是什么方法都用了,她还是只说她是被魏昭仪指使毒害严婕妤的。” 楚玉惜点点头,“我知道了,你们下去吧。” 一时之间,整个刑房只剩下了三个人。 楚玉麟抬起一旁的一桶水,一下倒在了这个宫女的身上,宫女慢悠悠地醒了过来,看到眼前的人,她的眼睛里面全是惊恐。 楚玉惜没有在意她的样子,只是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小冉。” “好,小冉,我今天来没有别的目的,你只用将魏昭仪是如何吩咐你下毒,你又是如何嫁祸给李贵人的过程告诉我就行。” 宫女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却还是按照楚玉惜的要求说了起来,牢狱里安静下来,等着小冉述说。 “奴婢一直在宫中当差,是个低等的宫女。”说到这里的时候小冉顿了顿,楚玉惜看着她,她瑟瑟发抖,声音有些颤抖。 “有一日魏昭仪突然找到奴婢,说她身边缺一个一等宫女,不是,是缺一个管教宫女,然后她问奴婢想不想当,奴婢自然是想。” “然后魏昭仪就说,要奴婢帮她做一件事情,她就让我当上一等宫女。” 虽然已经听出来她话里面的不对劲,但楚玉惜示意她继续说下去,她倒要看看这个宫女能说出什么来。 “魏昭仪就说,我只用将一样东西藏到李贵人的宫中,然后在几日后公主的满月宴上,再找机会将这样东西放到安婕妤的饮料里面。”小冉吐了吐口水,才继续说下去。 “满月宴上,我看到李贵人不停地帮安婕妤加菜,我就知道机会来了,我在皇上说话把所以人的目光都引过去的时候,将药偷偷放在了安婕妤的饮料上,然后她喝了下去就中毒了。” 说到这里,小冉激动起来,“楚贵嫔,我不知道那包东西竟然是毒药,我真的不知道,如果我知道的话我一定不会答应魏昭仪的!” 抬眼看了看这个小染,楚玉惜站起身来,走到她身旁,“你的意思是魏昭仪主动找到你?她到底是让你当什么?一品宫女还是管教宫女?” 一品宫女与管教宫女的品阶相差较大,所属工作也是不同的,按理说,这件事她不应该记错。 “这奴婢已经记不清了。”小染低下头,似乎不敢直视楚玉惜。 “抬起头!记不清就努力记,不然不要怪我不客气!”楚玉惜看出来了小染的闪躲,有些生气。 “奴婢,魏昭仪的原话是当管教宫女。”小染的声音颤颤巍巍,似乎快要哭出来了。 “那你接着说,魏昭仪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找到你的?”楚玉惜并没有心软,步步紧逼,继续让她说下去。 小冉并没有料到楚玉惜会问她这样的问题,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没有耐心跟你耗,你最好快些说。”楚玉惜从一旁拿起一个匕首,抵在了小染的胸口,只要再用力一些,匕首就会刺进她的心脏。 “奴婢说!奴婢说!是满月宴前两日的巳时!这个奴婢不会记错,就是这个时候。” 说完这句话,小冉已经是气喘吁吁,紧张的汗水从她额头上低落下来。 得到了这个消息,楚玉惜便把手中的匕首丢掉,吩咐一旁的楚玉麟,“玉麟,你去问问魏依依,满月宴前两日的巳时,她在干什么,跟谁在一起。” 应下楚玉惜的命令,楚玉麟很快就走出了刑房,朝着魏依依的牢房走去。 而听到了楚玉惜话的小冉,此刻的脸却变得煞白。 要到达魏依依的牢房,必须用从李岑瑛的牢房走过去,楚玉麟强忍着自己内心想看看李岑瑛的欲望,大步跨向魏依依。 “魏昭仪?我姐姐吩咐我过来问你一件事。”楚玉麟蹲在牢房门口,看着已经不成人样的魏依依。 此时魏依依极力想证明自己的清白,她点头,“好,你说,我知道的一定会告诉你。” “公主满月宴前两日的巳时,你在干什么?” “前两日的巳时?”魏依依想了想,然后说道:“我没有干什么,就在自己宫中。” 没有想到魏依依是这样回答的,楚玉麟不禁再问了一声,“魏昭仪,你再仔细想想,不然姐姐她真的就帮不了你了。” “好好好,我想,我现在就想!”魏依依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突然喊到,“我想起来了,那个时辰我跟杨昭仪在一起,我们正在讨论怎么样能在满月宴上得到皇上的注意。” 此时自己的性命最重要,魏依依已经顾不得自己的形象了。 “好,魏昭仪,我现在就去问杨昭仪,如果这件事情属实的话,姐姐她就可以还你的清白。” 留下这句话之后,楚玉麟就飞一般地离开了,只有这件事情早早的结束,李岑瑛她们才能从大牢里面出来。 来到杨昭仪的宫里,他也顾不得门口丫鬟的阻拦,直接冲了进去。 杨昭仪正坐在宫里,不知道在想什么,见到楚玉麟,她着吓了一大跳,“你,你,你怎么敢私闯后宫?” “杨昭仪,魏昭仪的事情我想你已经知道了,现在我姐姐让我过来求证一件事情,满月宴前两日的巳时,你是不是跟魏昭仪在一起?” 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而且也知道魏依依是被冤枉的,她想了想点点头,“没错,那日的巳时我就是跟魏昭仪在一起,一直到吃过午膳,我才离开。” 证实了魏依依的话后,楚玉麟便回到了楚玉惜的身边,报告他询问的结果。 第三百五十二章 不谋而合 众目睽睽之下,宫女到底是心虚,说完那脱口而出的谎言便知道露出马脚了,死死低着头。 但是她万万没想到,杨昭仪会这么快就主动应证,完全没给她做好下一步计划的准备,她在思索着还能怎么再设置个坑,去迷惑楚玉惜楚玉麟他们,那边楚玉惜已经得到应证答案,直直盯着她。 也不开口说什么话,但是那眼神好像看穿了一切,极具压迫性气势,她竟然有一些颤抖。 说实话,对于危险感知度极强的她,之前居然没有发现那个看似温和不争抢的老好人楚贵嫔,其实手段气势并不低,只是刻意压制罢了。 这才是,真正值得警惕威胁的人,然而现在发现,为时已晚。 楚玉惜面色冷寂看着牢狱里狼狈不堪的宫女,眼神淡然无波,好像早在意料之中,声音随意慵懒道,“本宫倒要看看,你继续编,能编成什么样子。” 本以为被戳破的宫女会老实点,没想到她居然冷笑着抬头,面色癫狂疯愣的,“你以为你身边人就安全吗?你宫殿里都是我的人,你能活着不是你多厉害,而是我多仁慈,没让他们弄死你,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只要我死了,你的死期也不远了哈哈哈哈。” 猛然听到这个消息的楚玉惜狠狠愣了下,身边人?是说常来往的朋友,还是宫里自以为心腹的小厮婢女? 正疑惑着,忽然身边一阵风动,楚玉麟飞速上前死死掐着宫女的下巴,平素温润的面容刺客如寒霜临沥,“你以为胡说八道就可以让所有人心烦意乱没空理你,好让你立马咬舌自尽还能给别人留下惶恐?” 看这变故和宫女怨恨的眼神,楚玉惜这才反应过来,是宫女在为自尽做准备,还在诓她,死后也不让她安宁,反而越来越提心吊胆,挺狠。 她扯着嘴角上前,像极了地狱的女鬼,学着她的样子往前一步,逼视宫女的目光如视蝼蚁一般,语气嘲讽道:“你以为,楚大人站在这里就是看戏的吗?可笑至极。” “哈哈哈哈你以为我在骗你?楚玉惜,别把自己看得太厉害,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迟早死于无知!”宫女癫狂的模样已经不像是神智清醒了,完全就是一个愤世嫉俗的女魔头,她死于失去了感觉疼痛的能力,楚玉麟怎么压制她,都不顾疼痛拼命挣扎。 反而用指甲等往楚玉麟身上划下不少伤疤,楚玉麟无奈只能先把人敲晕过去,只是自己也没站稳,稍稍往后退了半步,楚玉惜很警惕叫了姜清到芙蓉殿。 身后狱卒叫着,慌忙上前阻止,“放肆,你这孽畜胆大包天,放开楚大人!” 隔壁牢房李贵人听到动静,满心慌张,“是楚大人受伤了吗?赶紧叫太医啊,伤势如何了?” “别担心,看起来没大碍,我已经吩咐人去叫了,先带玉麟去处理下伤口,一会儿过来。”楚玉惜皱着眉头安慰李贵人,可是看着楚玉麟殷殷渗出血液的手臂,脸色都吓得发白了,是楚玉麟摇摇头,不让她伸张。 等姜清检查一番后,发现楚玉惜警惕是对的,因为宫女的指甲盖里藏了毒药,划破了楚玉麟的手臂,顺着血液渗入了身体,从而有了发晕中毒的迹象。 索性楚玉惜发现的早,及时叫了姜太医服了相关药物,压抑了毒性没扩散到肺腑。 但流了不少血,也让楚玉麟身体抵抗力下降一段时间,至少最近几天,都不能随意出入污秽之地,不能受寒着凉。 没事就好,楚玉惜担忧地看着他,眉眼认真严肃,“玉麟,为了你自己身体,为了不让姐姐和母亲担心,你先回府修养,等你身体好些,我在允许你来这里。” 谁知道,楚玉麟淡笑把衣袖放下来遮住纱布,温润摇摇头:“其实,那宫女不一定是在说谎,这里虽然是你的宫殿,但是不见得就多安全,凡事多留个心眼总是没错的,我在这里她都能如此伤人,若是我不在,她岂不是更放肆?你担心我,我也担心你啊。” 而且,李贵人也无辜入狱,那样娇弱的女子,身陷囫囵还要担心他是不是受伤了,他怎么忍心让她继续待在牢狱之中? 听他的话,楚玉惜心里涌上一股暖流,她拍了拍楚玉麟的肩膀,安慰地看着他。 脑子里却一直在想那宫女晕倒之前说的话,“身边人到底是谁?”又如何辨别? 楚玉麟也说这话可能是真的,毕竟她是要自尽前说的话,非常有可能就是让楚玉惜一直四处怀疑却找不到方向,但事情确实真真实实发生的。 如果是身边朋友,除了李芩瑛和陆泓之类,其他人她还真没当成真心朋友,这两人显然不会对她有什么生命威胁,反倒帮了她很多。 宫里的小厮们,小柒不必多说,第一个就可以排除嫌疑。 因为这是从小到大一起长大的姐妹,性子冲动喜怒哀乐形于色,有什么想法全写在脸上,根本不是做卧底的料。 小鹂是个存疑对象,毕竟这是她从杨昭仪宫里捡来,被杨昭仪嫌弃打压的宫女,声音如夜莺清婉,为人沉稳,喜怒不行于色,但是来芙蓉殿以后,没做过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反倒是帮了她很多,是个值得依靠的好帮手。 和小圆子一样,能依靠着做很多事情。 小良子就很直接了,跟小柒一样,为人呆愣愣的,心地善良忠心耿耿,很多时候他会给人一种憨厚的安全感。 至于其他的叫什么小栀子小李子之类的小厮婢女,她基本上都是处于脸熟知道名字的程度,没有怎么打过交道,但是都是拨过来的宫女。 至于是哪里送来的人,有没有安插眼线,她就不清楚了。 反正做正事时候,不会用到他们就是了,生活起居也不会让他们插手。 说起来这些人,反倒让楚玉惜想起了安婕妤宫里莫名其妙枉死的小太监,最后还让他爷爷来证明是自作自受的那个小太监。 为什么她隐约感觉那个小太监和今天试图枉死的宫女,有着诡异般不可言说的不谋而合? 难道说,事情都在往某一个方向发展的时候,结果都会偏离轨道吗?那这个方向,到底指的是谁? 第三百五十三章 生感怀疑 乱七八糟地想着一些事情,楚玉惜总觉得天马行空,没有明确的联系。 忽然听得楚玉麟担忧轻声叫着,“姐姐,姐姐怎么了?叫你半天了都没应声,可是不舒服?要不要先去休息一下?” “我没事,我觉得这事情看起来像是没有头绪,却似乎可以从某些方面下手,怀疑到某个人身上,在逆推她的出手原因,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楚玉惜琢磨着说,却没有明说自己怀疑对象都没锁定。 楚玉麟却很明确点点头,没有多问就直接支持她这个想法。 两人在嘀嘀咕咕说些什么,门被小柒咋咋呼呼拍着,“娘娘娘娘,据说那宫女醒了,我们可以去看看了!” 屋里二人面面相觑,楚玉麟点点头率先出了门,他下手有分寸,是该醒了。 嘴角斜向上挑着,看起来有些邪魅阴郁,只是瞬间就隐藏好了。 碰了他姐姐,还想着能爽快地一死了之?多可笑啊,所以他给的力道,就是标准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楚玉惜没有看见,她跟在楚玉麟身后,给他带了披风和手暖,鼓起腮帮强硬塞给他,“太医说的,你不能受寒,那地牢之处如此阴寒,我准许你去你就该觉得庆幸了,而不是耍酷的不在乎身体。” 看着她怒而瞪圆的眼睛,楚玉麟无奈地败下阵来了,任由她折腾,整个人没脾气了,“好好好,知道了。” 两个人到了那宫女的地牢,再次看的时候,狱卒已经很有防备地拿了铁链,把她四肢固定了,嘴里塞了什么破布,只是眼里平静无波,反而看他们进来,嘲弄挑衅笑着,冷静得不像个在牢狱中等死的人。 正在拷问的狱卒见到楚氏姐弟,恭恭敬敬行了礼,后退半步认错,“小的无能,这宫女死活不开口。” “退下吧。”楚玉麟挥手让他们退下,只是留了狱卒长。 隔着栏杆两人再次互相打量着对方,楚玉麟冷笑一声先收回了视线,像是觉得脏了自己的眼睛似的,立马看看自己姐姐洗洗眼。 “怎么?被拆穿了所以干脆不开口?”楚玉麟觉得这宫女真是难缠,明白了祸从口出的道理,可惜还是迟了。 像是不忍心似的,楚玉麟拉着楚玉惜转身,对那个狱卒长说道,“行刑。” 宫女被一巴掌打掉了口中破布,什么难听话都从嘴里说出来,立马大喊大叫道:“你这是屈打成招,还好意思当谏议大夫?勾结党派骗取皇上信任无恶不作,就是怕我揭穿你,这样下去怕是整个朝堂都让你给毁了,还有你姐姐,就是个魅惑上主的妖媚狐狸,什么宽宏大量不争不抢,全是骗人的面具,你们迟早会死在这里,迟早!” 只是她多说一句,吓得狱卒长多抖一下,他隐约觉得这里气场不大对,背后什么地方凉嗖嗖的,让人感觉害怕得不行。 那宫女身上的伤疤越来越多,慢慢地顺着铁鞭的痕迹渗出了血液,但是她面容癫嗔疯狂,最后面上竟然全部是刺激狂笑面容狰狞,满身血迹看起来狼狈不堪,就是不说话。 楚玉麟看着再打下去,真要死绝了,上前阻止,“到底是谁指使你做的?想清楚再说话。” “呵。”宫女眼睛都不睁,不屑于看他一眼。 不耐烦的楚玉麟出手掐着她的脖颈,这才发现这个张牙舞爪的人,早就气息奄奄,呼吸微弱了,只是在刺激着他们一心求死。 他皱了眉,叫人停了下来,让人喂了她迷药睡昏过去,顺便给她简单处理了伤口,现在可不是她该死的时候。 他们迅速集结当时的牢狱长,就着当时所有信息,楚玉麟慢条斯理解释说明了此事与李贵人和魏依依无关,牢狱长立马了解他的意思,当即着急放人。 哟喝着身后小狱卒,一边回身陪笑,“楚大人说的有理,人证物证俱在,娘娘们确实无辜的,是小的一时呆愣,忘了两位娘娘还在此受苦,快快快给二位娘娘松绑。” 两人虽然被关押在这里,但是皇上没有下令,她们便还是有戴罪之身的娘娘,再加上楚氏姐弟在看着,她们身份始终比狱卒们高,他们不敢乱来,也就没怎么受苦,只是受了惊吓罢了。 听楚玉麟这么说,证据有确凿,肯定是要松绑的,立马吩咐人给放了。 但是另一边关押的宫女,现在昏迷,而且死心不改,嘴里根本撬不出什么有意义的东西。 事情一下子棘手起来,楚氏姐弟让人送两位娘娘回宫,他们自己回到芙蓉殿,吩咐小柒让膳房准备饭菜,给他热了热水在偏房,备了衣物让他去洗漱一身污秽之气。 等他再出来的时候,楚玉惜拿着药膏在等他,又一次处理他胳膊上的伤口时,发现伤口那里虽有渗血,颜色却正常很多,心疼地给他轻轻包扎。 正安静包扎着,听人说李芩瑛来了,那柔弱声音陆续地传来:“姐姐,我方便进来吗?” “进。”楚玉惜本来打算拆了纱布,现在还是让李芩瑛进来了,等她进来后关了房门,就不用担心进风吹伤口。 李芩瑛进门就看见这一幕,本来没多少红润之色的小脸更加惨白,柳眉紧蹙,“楚大人这伤,怎么如此严重?” 因为换药要先洗手,那殷殷血液顺着温水进了旁边盆里,看起来异常吓人。 本想脱口而出的“无碍”二字,楚玉麟见她蹙眉担心后鬼使神差咽了下去,手指忽然一收用力,本来已经止血的地方又渗出了血迹,剑眉皱着闷哼一声。 吓得李芩瑛惊呼一声,飞扑过来,却在旁边打转,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小柒风风火火在门外喊道:“娘娘,不好了,太后叫你过去,脸色很不好看,据说皇上也在。” 屋里三人面面相觑,望着两人担忧的脸,楚玉惜压下心里疑惑,跟李贵人认真地嘱托,“妹妹,帮我看看麟儿的伤,换药小心点,拜托了,我去去就回。” “姐姐放心,妹妹一定用心帮楚公子换药,你到那小心,有什么不对的,先退一步,来日方长。”李贵人认真给楚玉惜保证,担忧地建议着。 搞得楚玉惜紧张感都没了,微微一笑,简单收拾一下跟二人作别,随小柒一起到太后那边去了。 第三百五十四章 越狱潜逃 楚玉惜离开后,屋子里安安静静没人说话,李芩瑛小心翼翼揭了纱布,看着被那宫女划出好几道伤疤横在他精瘦胳膊上,无端给楚玉麟添上了些壮烈英雄的色彩。 于是心情更加崇敬尊重,一举一动更加小心翼翼不敢碰到他,目光低垂专注在他的伤口上,拿了姜清放在一边的药粉,慢慢敷上去。 一边轻柔问道,“会不会疼啊?你别担心,我动作会很快,马上就好了,不痛了啊。” 全程絮絮叨叨边上药边说着,好像是给自己说,上完药她自己反而像是疼得出了汗,眼里都红润出了晶莹,满目心疼。 反倒是楚玉麟,除了药粉接触伤口那一瞬间他下意识抖了一下,其他时间他都没有表现出很疼的样子,静静低下眼捷打量着那个要急哭的女子,似乎很手足无措的样子。 包扎好以后,她没有松手,反倒是试探般摸了摸受伤地方附近,像是安抚。 心里无端柔软很多,见鬼的冲动让楚玉麟收回手臂,把那兔子般可怜可爱的软和人儿抱在怀里,紧紧拥了一下。 霎时间,好像心里某个空缺的地位被填补了,满心的欢喜和甜蜜,让人幸福的舍不得动弹一下。 感觉到怀里的人没有激烈的反抗,反倒是茫然地顺从,抬起无辜湿漉漉的眼看他,他一下子像雷打似的松了手,颇为狼狈跪地行礼,“臣愈矩,娘娘恕罪。” 是啊,地位差距这么大的沟壑横在中间,他在想什么?那可是九五之尊的妃子啊。 而在李芩瑛眼里,方才一系列时间,她从心疼怜惜到懵懂欣喜,都是这个男人一举一动引起的,最后只能看见那泡沫般的幸福像是终于被打断,碎裂在空气里。 她盈着泪水,吸了口气,平生从未有过的愤怒屈辱涌上心头,比之前被冤枉还甚,“楚玉麟,你混蛋。” 凭什么招惹了人,转眼他又是谦谦君子的模样,倒是她,促成了万千错处中,最不该犯得错。 她一开始想着进宫就是安分守己便好,他给她的平淡无趣的人生带来了缤纷色彩,却又亲手打破,这男人怎么这么残忍? 一时气急,她飞速转身离开这里,连披风都没带,狼狈得像极了落荒而逃。 倒是冷风让她清醒好多,是她的错,是她刚刚有了不该有的期待。 屋里楚玉麟跪倒在地,手里珍贵郑重拿着她披风一角神色哀伤,喃喃自语,“楚玉麟,是混蛋。” 另一边,太后宫里一片死寂。 下人来报说楚贵嫔来了的时候,太后和叶寒司脸上齐齐有了变色,太后摆出了大气却透着嘲弄的表情,叶寒司眼里划过担忧。 母后什么都不说,直接让人把他请到这里又不说话,等了会儿居然等到了楚玉惜,这动静很明显是要打个措手不及了,他微微皱眉,面色不虞。 一会儿后楚玉惜单独进来,恭恭敬敬行礼问候,最后才问道,“不知母后叫妾身前来,所为何事?” “呵,楚贵嫔还真是好大的胆子,居然问哀家?既然你问了,哀家就明示你,安儿的满月宴都办完了,你连个人都抓不住审不出来,自己有没有觉得愧对哀家平日里对你的放纵和信任?” 这是什么意思? 楚玉惜不动声色抬头看了眼又低下头,叶寒司也是状况之外的样子,看来不是想剥夺她的权利,那又是谁闲言碎语让太后把她叫来这训斥,影响她办案进度? 走在回宫路上的严昭仪忽然打了个喷嚏,吓得身边慧儿担忧道:“娘娘,没事吧?是不是受了风寒?” “无碍。”严昭仪慵懒打了哈欠,示意自己很困不必打扰,让她们闭了嘴,给楚玉惜添堵,就是让人感觉人心大快的愉悦痛快。 太后已经叭叭叭训斥开了,“办事不力,还引出不小的动静,让母后让朝堂官员多失望啊?” 得,还上扯到这个层面了,楚玉惜知道有人整她,也不辩解,这样她越说越没意思自己不就停了吗?反倒是叶寒司听着很不愉快,面色都慢慢浮上一层寒冰,看起来阴沉不虞,像是被惹怒的狮子,随时发火。 楚玉惜的所作所为,她的努力,他都看在眼里,怎么就失望了?但是她暗地往他那使了眼色,他也不便插话,只是捏紧了拳头,神情看着吓人。 最后太后不知道是在叶寒司威压下不想多说,还是说累了,让楚玉惜回去反思了。 叶寒司被公务缠身,只能给她一封说不上是不是安慰的纸条,弄得她哭笑不得。 沁霞宫里,严昭仪吩咐小慧备好热汤准备沐浴,又叫了人问道:“芙蓉殿那边怎么样了?” “李贵人和魏昭仪证实无关被释放,那人据说自杀没死成。”暗地里的人依然恭恭敬敬,没有露出来一点皮肤,好像天生见不得光。 “废物!真是没用。”严昭仪眼里闪着阴狠的光泽,全是不甘心,拍着桌子满是不甘心。 阴影里的人感觉到她的愤怒,没敢说话。 “她会不会出卖本宫?”严昭仪眯着眼睛,狠厉危险。 “绝对不会,她是您父亲为你培养的死侍,从小的大围绕着你,为你生为你死,绝对安全。而且,这是极妙的棋子,本事上乘懂功夫。除了传递信息她还可以护您周全,楚贵嫔没那个本事拿她怎么办,估计所谓自杀也是为了放松他们警惕,为逃跑做准备。” “那就好。”严昭仪不说话了,又恢复了优雅从容的样子,闭着眼睛养神。 暗地里,那个人离开,小慧下一刻就吩咐人搬着热汤往木桶里放,伴着花瓣和精油的香气,氤氲不清。 等水放好,小慧让人退出去,亲自服侍好严昭仪沐浴。 次日一早,天还没亮,芙蓉殿的人被惊醒,楚玉惜迷迷糊糊醒来,听见小柒说好像是监狱出事了,楚玉麟派人叫她。 听见“监狱”俩字她一个激灵醒来,再一听出事,整个人都醒了大半,连忙让小柒招呼她收拾好往那里赶去。 天光未亮,到那里的时候有些晚,却能看见楚玉麟在昨天关押那宫女的牢房门口站着,面色不好看。 “怎么回事?”楚玉惜往前走着问。 “人跑了。”楚玉麟面色很难看,本来昨天心情不好,回府想喝酒被母亲劝着睡了,但是根本睡不着,想着她离去的背影,心都揪的生疼,辗转很久起来打算发泄一下。 转头想起来发泄的好对象,那个被抓起来的硬嘴宫女,拷问行刑都合适,只是没想到来到这里根本找不见人。 本以为是牢狱长为了以防万一换了牢房,谁知道他更是一脸茫然,完全在状况之外,他强忍愤怒跟他们找遍了牢房,就差掘地三尺了,然而根本找不见那个人,好像凭空消失一样。 想到昨天还以为她没气了,找药给那个宫女,全是装出来骗人的,真是阴险至极! 楚玉麟把大致经过跟她说了,两个人都越想越不对,真是不可思议。 一个宫女,居然在严刑拷打审讯逼问以后,还能悄无声息越狱潜逃,关键是身负重伤,怎么可能做得到? 在楚玉麟提醒给药以后,楚玉惜面如菜色,好像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自己给的条件让她飞走了,怪谁? 第三百五十五章 转移视线 宫女逃离一事,瞬间在宫中牵起轩然大波,弄得一时间人心惶惶。 “你们听说了吗,被关押在天牢的宫女的跑了!”拿着扫帚的宫女对着一旁的宫人低声说道。 看了眼四周,宫人确定无人才叹了口气,“你可小声点,这事要是传到别的人耳中,那可是杀头的大罪!” 宫女点点头应了声,“说的也是,不过这天牢是什么地方,能从这里逃脱怎么会是泛泛之辈。” “我看,那宫女就是来寻仇的不然就是报复人的!”宫女低着头,看向宫人,小心翼翼的,“不会是因为李家。” 宫女还没说完,便被一旁的宫人捂着了嘴,心有余悸的,“你疯了,主子的事情岂容我们这些人议论。” 吓得那宫女掩住嘴,猛地点头,“说的也是,不过是宫女如果真的是来报复人的,苦命的还是我们这些人。” “说的也是啊!”宫人应了声,却有种无可奈何的感觉。 “贵妃娘娘,要不要奴婢去教训这些乱嚼舌根的宫女!”假山后,跟在楚玉惜身旁的小柒愤愤说道。 看着那些宫女的方向,楚玉惜眼底划过一道暗芒,“不必了,不过是些喜欢胡言乱语的宫女罢了,或许能从她们口中得到意想不到的线索。” “娘娘的意思是想把这件事闹大?” 小柒不解地看向楚玉惜,按理说天牢有人逃脱那是不得了的事情,为何贵妃娘娘看起来还那般的淡定。 笑了笑,楚玉惜没有回答她,仅是叫她回宫,“先回去吧,这儿可不是什么说话的地方。” “是!”小柒轻轻应了声,只能压下心底的疑惑,轻声说道。 回到寝宫,楚玉惜唇角微勾,看着一路满心疑惑的小柒轻声笑道:“好了,瞧你这憋屈样,若是有什么不解的但说无妨!” 点点头,小柒将心中的疑惑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娘娘,我一直不懂为什么要把事情闹大?” 笑了笑,楚玉惜反问着小柒,“你猜那被关押的宫女这么费尽心机地逃出去,又会去哪?” 听后,小柒眼前顿时一亮,瞬间明白了楚玉惜的意思,“娘娘是说想借着这宫女一事,将背后之人引出来?” “不错。”楚玉惜垂下眸子,眼底划过一道冷芒,经过这件事之后,她发现自己的猜测似乎错了,这个宫女竟然能承受极刑,又能带伤离开,必定是武艺高强之辈,这背后要是没有幕后主使她还真不信。 更有可能的是,这个事情与小太监一事并不是同一个人! 要是这样的话,事情怕会棘手很多,楚玉惜眸子微微眯起,不管事情怎般繁琐,她势必要将这事查个水落石出。 “那接下来娘娘打算怎么办?” 小柒看向楚玉惜的方向忧心道,虽然知道那些宫人议论的事胡言乱语,可事情却也摆在眼前。 “等着吧!”楚玉惜唇角微勾,轻声说道? 婢女犹豫地看着楚玉惜,“若是那宫女对娘娘不利,恐怕会酿成大祸!” 见着小柒女忧心忡忡的模样,楚玉惜微微而笑,拍了拍她的肩膀,“她要是真敢来,我必定让她知道什么叫有去无回!” “你放心,宫女一事我还未放在心上。”楚玉惜唇角微勾,却也知道小柒是在为着自己的安全担心,心中不由生起一股暖意,“不会有事的!” 婢女点点头,轻应一声,“奴婢也会誓死保护娘娘安全的!” “好!”楚玉惜点点头,眼中带着难得的笑意,轻声说道。 御书房内。 几个大臣聚在一起对着宫女逃离一事议论纷纷,一位大臣恭敬地看向叶寒司的方向,“皇上,此事已危及皇宫,若是那宫女是冲着宫中某位娘娘甚至可能是……” 周身散发着无尽冷意,叶寒司冷冷地看了眼禀报的大臣,冷笑道,“你是想说,那宫女是想奔着朕来?” “微臣不敢。”大臣低着头,被叶寒司的阴冷的目光吓得颤颤发抖,哆哆嗦嗦的,“不过皇上,还是要早下决断。” “此事朕自有定论。”叶寒司冷着脸,扫了眼在场的大臣,“你们先回去吧,有事的话明日早朝再议!” “微臣告退。”几个大臣相互相视一眼,见仍不能让叶寒司改变主意,只能慢慢地退出御书房。 叶寒司捏了捏眉心,周身带着一股淡淡的疲倦,“都是一群没用的废物!” “皇上,我们不如我们先回去吧。”站在一旁的江林福轻声说道,在这边场合下不知该不该出声。 叶寒司看了太监一眼,没有说话,将一边处理好得折子放在一边,大步离开御书房。 “娘娘,皇上来了!”婢女跑了上前,高兴得对着楚玉惜说道。 正想着事情的楚玉惜愣了愣,心中不禁生疑,“这个时候,皇上不是应该在御书房吗?” 疑惑之时,便见着叶寒司的语音在楚玉惜耳畔传响,楚玉惜笑了笑,“你怎么来了?” 挥了挥手,叶寒司示意在场的婢女退下,看向楚玉惜的目光不禁柔和了许多,“娘子,这是不欢迎我?” “怎么会。”楚玉惜微微一笑,这家伙也就只有在没人的时候才会露出这么不为人知的一面,想到宫女的事情,她眉头微微一皱,“想必天牢的事情,你也知道了。” 叶寒司轻应了声,将楚玉惜拥入怀中, “此事,我确实已经知晓!” “不过既然逃了,那便先让这事告一段落吧。” 听着叶寒司的话,楚玉惜眉头微挑,“看来你心中已有了主意!” “娘子不也一样吗?”叶寒司温和地看着楚玉惜,周身的冷意也消散了许多。 楚玉惜唇角微勾,点了点头,“那就要看看,我们的想法是不是一致了。” “好了,此事我会处理的,这段时间你为此事也累坏了,就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就不要再想着案件的事情。”叶寒司心疼地看着楚玉惜,浑身散发着温柔的气息,“至于其他的事情,我会替娘子摆平的。” 第三百五十六章 感到落寞 庭院中,微雪降临,此时正值寒冷的冬季,霜雪降落在梅花树上,红白相映,分外好看。 “今年这霜雪,下的还真是时候。”陆泓微微抖落了一下落在肩头的霜雪,意味深长地看着眼前的美景。 “此话怎讲?”叶寒司眉头微动,眸光微倾,体会着旁边人的言外之意。 “我那存蜜堂境遇近日从邻城找来几位手艺绝佳的婆婆,做这桂花糕更是一绝,隔着十里街铺便能闻到我家桂花糕的味道。” 陆泓眉眼间透露些许的笑意,正所谓醉翁之意不在酒,而这桂花糕真正的意义也并不在于它的醇香。 而是在于这欣赏之人。 “如此甚好,那就拜托六弟带回些糕点来,宫中人都知道我那爱妃最喜甜食,也不知这桂花糕是否能解她近日乏困。” 微雪继续飘落,映照着本就有些冰冷的眼眸,睫毛上挂着点点霜痕,而叶寒司则望我的看着芙蓉殿的方向。 吱—— 芙蓉殿的大门被小柒这个丫头有些冒冒失失地推开,还不等楚玉惜发问便有些着急地想要诉说什么。 “小柒,我现在头疼得很,有什么事你慢慢说来便是,何必急于一时呢?” 坐在茶桌前的楚玉惜抬眼看了一眼面前这个有些冒冒失失的丫头,话音刚落,整个人就为之一愣。 此时在他眼前的可不止这丫头一人,后面竟然还跟着叶寒司。 “皇上。” 准备到场的手悬在半空,若在平时,楚玉惜定然不会因为皇上的到来而感到震惊,只是此刻她身体欠佳,这叶寒司也才刚走不到几个时辰,眼下却又回来了。 而且这后面竟然还跟着一个,莫非真是她楚玉惜哪天做了什么又被皇上给抓住了把柄不成? “不知皇上此番前来,所谓何事?” 楚玉惜微微皱起了眉头,像那些宫女一般开始行起了大礼。 “娘子?”叶寒司看着在他面前一反常态的楚玉惜,两道俊俏的剑眉再次拧在一起,赶紧把眼前之人扶了起来。 “你今日这是怎么了?我们之间不必想这些过多的礼节的。” 待陆泓走近,一股桂花的香味袭来,而这阵香味也伴随着陆泓走路的方向而随之发生变化。 “桂花的香味?”楚玉惜刚还有些苍白的面色瞬间红润了一些,整个人也像是脚底抹油一般动力十足地冲了出去。 “这是!存蜜堂的桂花糕?”楚玉惜有些迫不及待的打开手中的食盒,熟悉的香味扑面而来。 不过在这熟悉的味道之中,似乎变得比之前更香了。 “这桂花糕虽然有存蜜堂的味道,但是好像比之前更胜一筹,不知这是为何?” 看着面前的糕点,楚玉惜虽然早已伸出“魔爪”进行摆弄,却迟迟不肯放入嘴中。 “娘子不愧是天下第一吃货,竟然光用闻的就闻出了端倪啊。” 看着楚玉惜可爱的模样叶寒司不禁笑出声来,略带调笑的话语中却充斥着满满的宠爱。 “这桂花糕是找一些新的婆婆做的,光是从材料上就颇费心思,要用初雪代替清水从而真正保留桂花的原香,至于这用料上嘛,你一尝便知。” 陆泓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看着楚玉惜的眸光尽是温柔。 面对陆泓温柔而又炽热的目光,楚玉惜这种聪明人自然会选择自己的方法“逃避”。 眼下,美食当前,更是让她觉得美食不可负!一口下去,桂花糕的香味彻底喷涌在未来之上,而在这其中掺杂的,还有些栗子的味道。 “栗子。” 一双好看的桃花眸子顿时睁大,从享受的表情慢慢转为了震惊。 “这桂花糕里面,是不是加入了磨碎了的栗子粉?”楚玉惜扭头看向了旁边的陆泓,而陆泓此时也在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光看着楚玉惜。 仅仅是品尝了一口,便尝出了其中的玄机,果然这最懂得楚玉惜品性的人,非叶寒司莫属。 陆泓轻叹口气,淡然颔首。 而在一旁的叶寒司也将在外的寒气收敛,将无尽的温柔给予了楚玉惜。 一壶温热的茶水送到了楚玉惜的面前,叶寒司微微笑着,眼神中满是宠溺。 “娘子若是喜欢吃,我叫宫里的人去把那里的婆婆接过来几个,日后就可以天天享用了。” 说得倒是轻巧,叶寒司却没想到此时楚玉惜心中的感受。 世人都说皇家不懂民间的疾苦,而这民间的乐趣这是苦难之中唯一所剩的东西。 “好东西就应该大家分享才对,若是只有我一人能品,大家又怎能知道这是好物?况且,这么好的手艺,我也不想让它失传啊。” 楚玉惜摆弄着桌上最后一块儿糕点,微微摇头否认了叶寒司的说法。 “娘子说得对,好的东西就应该大家分享才是,刚才的确是我想得不够周到。” 叶寒司微微一怔,看着眼前的楚玉惜嘴角的笑意却是更深了几分。 “既然如此,皇上也做一回别人吧!” 一声坏笑之后,叶寒司的嘴里就被强硬地塞进了一块桂花糕。 而毫无准备的叶寒司更是直接被塞成了一个口含栗子的仓鼠,不仅模样滑稽可爱,更是打破了以往的严肃形象。 “噗,您这是有了想养仓鼠的心思吗?”陆泓看着叶寒司被楚玉惜弄出来的滑稽模样,一个没忍住竟然笑出了声。 幸好在那个年代没有代言人一说,不然的话,他这兄长可真是个绝佳的人选。 欢快的气氛伴随着桂花的香气变得愈加浓烈,渐渐蔓延在整个芙蓉宫内。 而另一种外来的香气很快就被鼻子敏锐的楚玉惜所捕捉到了。 殿内的欢笑声戛然而止,楚玉惜顺着香气朝着门外的方向看去,而剩下的几人自然也伴随着楚玉惜的目光。 来者一袭素衣,虽然长相并不惊艳,却给人一种十分舒适的感觉,温柔的气质和楚玉惜截然相反。 “皇上。” 李芩瑛恭恭敬敬地行过礼后,用一种极其羡慕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好友——楚玉惜。 眼前的一切早就是她在脑海中幻想过很多次的场景,只可惜天不如人愿,她自从进攻以来从未实现过,就连幻想的一半都没有达成。 “多谢姐姐出手相救,上次若不是因为你的话,我恐怕已经没命站在这里了。” 两行泪珠顺着李芩瑛的脸庞落下,这中间必然不仅仅是是有感激,更是夹杂着羡慕和失落。 而屋内的桂花香气似乎让人有些冲昏头脑,楚玉惜无所谓的摇了摇头,看着自己的挚友只是一番安慰。 “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享受当下才是你我最该做的,况且我们本来就是朋友嘛!” 楚玉惜的笑容灿烂,正如满屋子里的香气一样诱人,或许这就是她们两个人之间最大的差别。 第三百五十八章 捉摸不透 芙蓉殿内谈话内容渐渐松散,小柒又来通报,“娘娘,太后身边的嬷嬷说,太后要您前去一趟。” 太后?恐怕又是最近发生的事情罢了,楚玉惜有些不耐,却没法表现出来,只是烦躁地抽了下嘴角。 李芩瑛拉着她的手安抚着,轻奢安慰,“姐姐没关系,说不定太后只是想看看你呢,我陪你一起去吧。” 两个男人见状,留在这里也不合适,干脆一起起身离开。 看见她们俩一起过来,老嬷嬷安安静静没说什么,行礼提醒雪天路滑,便在前面引路了。 这反应,说明并不反对带人过去,那就是没大事了,楚玉惜几不可闻地松了口气,开始漫不经心打量四周被白雪覆盖的红墙绿瓦。 不愧是皇宫,大雪压得住建筑,却压不住那辉煌磅礴的气势,低调却霸道的弥漫在所见之处,道路的精巧和房屋的磅礴气势并不相冲,反而很好地融合在一起,家国一体的理念在此处若隐若现。 楚玉惜乱七八糟的想着些什么,时不时嘀嘀咕咕跟李芩瑛说两句,没多大会儿便到了太后的宫殿,贵气奢华又低调内敛,像太后这个人的为人处世。 双方见面行礼寒暄过后,又陷入了寂静,太后看着一同前来的李贵人果然没多说什么,开口问楚玉惜,“事情进展怎么样?” 楚玉惜也无所谓,既然她没有恶意,自己也能好好说话了,索性从实招来,“那叫小冉的宫女嘴硬,我们用了重刑,但是她前不久越狱潜逃了,没有留下一点痕迹,事情进入很僵持的局面。” “什么?越狱?真不简单呐。”太后听得眼睛都直了,喃喃自语,现在这宫女居然这么厉害? 既然已经表明了对方多厉害,自然不能再一味地怪罪谁,太后随即大度表示不责怪,“此事你多费心,有需要跟哀家或者寒儿说。” “是,多谢母后。”楚玉惜不卑不亢的,随后立在一旁,露出了身后的李芩瑛。 太后也不能装作看不见,又慈祥开口关心着,“李贵人受苦了,没有哪里受折辱吧?” “无妨,多谢太后关心。”李芩瑛恭恭敬敬的样子,规规矩矩地回答着太后,让人看了觉得讨巧喜欢,太后点点头。 说了些话,也是没什么好继续的了,楚玉惜便带着李芩瑛跟太后告辞回去了。 回去路上,李贵人有些心不在焉,楚玉惜注意道,问了几句李芩瑛才回道:“楚公子,最近很忙吗?” “他?”提到弟弟,楚玉惜脸上神色明显活跃温柔很多,嘴上却是不饶人,“他忙什么?不过是些本职工作,我是看他受伤的伤疤快好了,让他这几天不要乱走动,才没叫他来。” “是吗?”李贵人也想起来之前看过的伤疤,看着挺吓人挺严重的,没想到也马上好了,他真的很久没来了。 心里莫名有些失落和懊恼,同时唾弃自己这么不坚守阵地,居然让楚玉麟不知不觉占了自己大半空闲时间的注意力。 “姐姐和妹妹你们好。”声音婉转轻柔,不会让人觉得突兀,二人抬头看着前方,意外看见了怀里抱着安儿的严昭仪,端庄温婉、言笑晏晏看着她们,想楚玉惜行礼了,而李芩瑛则想严荟祎行礼,宫里的规则还是得遵守着。 看到了安儿,二人赶紧小跑了过去,逗弄着安儿笑着,“好久没见了,小安儿还记不记得我啊?” 安儿看见二人,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眨巴着大眼睛,好一会儿才朝着两人毫无防备的扬起甜甜的笑意,伸手要抱抱。 李芩瑛很高兴地想抱,严昭仪同意松了手,谁知道李芩瑛一抱就后退半步有些不稳,看着安儿又看了看严昭仪,“她又长大了好多啊,是不是?” 严昭仪弯了眉眼笑道,略微有些调皮道:“姐姐直说吧,反正她听不懂,不过她真的重了很多,有时候我抱着就觉得沉,时常手酸呢。” 李芩瑛认可地点点头,楚玉惜也跟着笑了,只是又打量着严昭仪,心下冷笑不已。 难道那天在安儿宴上当众怀疑李芩瑛,要泼脏水的不是她严昭仪吗?怎么转眼就又变成以前的温婉可人样子了? 这样能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能当做李芩瑛受的苦都是白受的,应该的吗? 正这么想着,严昭仪就愧疚看着李芩瑛,开口道歉道:“我听人说,妹妹前些日子被证明了清白,之前在宴会上是我担心安婕妤的安全,信口胡言怀疑你,真是对不起了。”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楚玉惜狐疑看着她要耍什么花招,然而严昭仪表情诚恳到位,娇弱无辜的样子,好像不接受道歉就是她们欺负人一样。 果然,李芩瑛面色一僵,不可能丝毫不在意,毕竟因为她的信口胡言,她在牢房受了无妄之灾,只是人家都这样诚恳道歉了,她还能如何? “妹妹不用放在心上,姐姐知道你是替安儿着急,不会怪你的。”李芩瑛忽视了楚玉惜鼓着腮帮不乐意的样子,跟严昭仪笑了笑,不计较了。 听了这话,低头的严昭仪眼里闪过了莫名的光芒,却更加真挚哽咽:“那真是谢谢妹妹宽宏大量,罢了,过去的事情便不提了,妹妹,没有在那里受苦吧?若是真有,我就是万死难辞。” “没有,妹妹不必忧心。”越提这事,李贵人越不愉快,索性结束这个话题,逗弄安儿舒缓了心情。 楚玉惜这才开口道:“妹妹这是去做什么?” “回姐姐,妹妹一人在宫中坐的无聊,正好想起母后前几日说,无事可带安儿多去看看她,便来了。”严昭仪依然笑眯眯,态度诚恳无槽点,气质端的很温婉。 “那便去吧。”楚玉惜也摆出了商业假笑,示意李芩瑛把安儿还给严昭仪,打了招呼双方错开。 楚玉惜和李芩瑛没走,顿在原地面面相觑,谁也摸不清严昭仪这态度是个什么意思,捉摸不透。 不过也跟她们没关系了,二人回了芙蓉殿,赏雪烤火吃甜品,好不快乐。 第三百六十章 以讹传讹 因为这个宫女的事情,现在虽然叶寒司已经是以最快的速度下令去封锁消息,让知道的人都闭嘴了,可是这个世界上哪有不透风的墙。 就算是叶寒司处理得再及时,可是还是有一些风声无可避免地被流露了出来。 很快,宫里就流传出来了一些关于这个宫女逃狱的只言片语,只是因为碍于在皇宫之中,所以才没有像是在民间那么迅速和夸张。 “六弟,你觉得这件事情应该如何处理?” 叶寒司和陆泓二人因为这个逃狱的宫女,也是煞费苦心,此时二人正扎头在御书房讨论对策,一筹莫展。 “虽然是莫须有的一些疯言疯语,但是现在想来这个宫女还真是不简单,行为也是非常的异常。” 陆泓等了半天不见叶寒司有回应,抬头一看,却见他盯着桌子上放着的一副枷锁。 这是当时带在那个逃狱的宫女身上的,现在宫女金蝉脱壳一般消失不见,却是留下了一副枷锁,着实令人震惊。 “陛下,如此金蝉脱壳的能力,绝对也不是一般人能够做的,虽然外面人说的是什么异国人有些难以置信,但是这个宫女绝对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陆泓一边说着,也是上前细细观察着这副枷锁。 只是上面除了斑驳的血迹之外,毫无任何异常就是连枷锁也是锁着的未曾被打开。 莫不是这人会什么凭空消失的变身术,竟然能够不打开枷锁也能逃脱出去。 “当日审问的时候许多人都在场,还是爱妃亲自审问的,朕当时就在旁边旁观,未见此宫女有何异常,而且还表现得十分柔弱不堪,一直哭哭啼啼,吵闹不休。” 盯着枷锁看了半响,确定从上边得不到什么线索之后,叶寒司只好作罢,有些费解地揉了揉太阳穴,略显疲惫。 近日原本就有些地区频繁旱灾,原本就因为处理国务劳神费力的叶寒司,这下子后宫大牢之中还传出来了个不翼而飞的异国宫女,更是令人费解。 “有没有严加审问牢狱,问一下他们当值期间可曾见过什么异常。” “问过了,当值的正好是他们的牢头,说是一晚上都不曾合眼,一直在和手底下的人守卫,没有听见任何响动。” 陆泓也是觉得十分蹊跷,这异国人是个什么样子什么本事暂且不说,一个人在带着枷锁,大刑审问,牢门紧闭的情况下,究竟是如何做到全身而退,还不被人察觉的,着实令人费解。 两个人一时之间一愁莫展之下,也不知道该如何进行下去,只能是瞪着一副枷锁陷入沉思,希望能够从脑海里面捕捉到关于此宫女的蛛丝马迹。 “陛下,楚大人过来了。” 正在二人寂静无声陷入沉思之时,江林福突然过来通报,楚玉麟求见。 “让他进来!” 一听楚玉麟来了,陆泓可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这事实在是棘手的很,自己真是没本事解决了,真尴尬着呢在这里,楚玉麟就来救局了。 只是楚玉麟也仅仅只是听说了消息赶了过来问一下情况,并没有带来了什么好的办法。 “陛下,陆大人,这世上莫不是真有什么异国人?” 楚玉麟进门一看叶寒司陆泓二人,再看桌子上兀自放着的血迹枷锁,开口询问着。 “旁的外人风言风语的乱传也就算了,你怎么也跟着凑热闹!” 原本以为楚玉麟会带来什么好消息,最不济也是来收拾一下残局救救场,没想到竟然一语中的,也是个迷糊的。 “我听着了一些关于那个宫女的消息,就又去了大牢里面打听了一下,觉得实在是蹊跷的很,听说陛下和陆大人在御书房议事,这才猜测或许是因为此事,所以也干脆一并加入了。” 楚玉麟白了陆泓一眼,只当他的调侃是耳旁风,左耳进右耳出。 “你既然是从大牢那边过来的可曾查到什么东西?” 原本好好的一句话,可是从陆泓嘴里问出来,再加上那一副不屑的表情,怎么看都有点欠收拾。 叶寒司本来还想要开口制止他们二人的斗嘴争吵的,但一听楚玉麟方才又走了一趟大牢,当下示意楚玉麟继续说下去。 “去是去了,不过大牢里面的人也是奇怪,口径出奇的一致,都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就是连一些特殊的声音也没有听到,等他们发现那个宫女不见的时候,大牢里面就只剩天一副枷锁,就连牢门都是锁着的,未曾打开过。” 说完楚玉麟把手伸到怀里,掏出来一块白色手帕。 “不过我在大牢里面发现了这个东西,是那个牢头交给我的。” “什么东西,我看看!” 叶寒司这边还没有开口询问,陆泓就已经迫不及待的冲了过去,一脸好奇地打开那块手帕。 却见上面鲜红的字体写着几个小字“异国之人特来探访贵国,归矣。” 什么意思? 异国人过来看看,然后走了? 陆泓满头黑线,半天反应不过来。 楚玉麟刚看到手帕中的字迹的时候,也是这种反应。 从陆泓手里拿出来,楚玉麟恭敬地交给了叶寒司。 “这字迹,可派人去打探了?”叶寒司思维逻辑果然不一样,首先想到的则是派人前去寻访此笔迹之人。 “未曾,寻了这块手帕就赶了过来。” “兴许是条线索,顺着找下去说不定能有什么发现,派人秘密打探,不要打草惊蛇。” “这事交给我吧!” 眼看着终于有派上用场的地方了,陆泓赶紧地首当其冲,极力地毛遂自荐。 “嗯,也好,你是这方面应该算是行家能手,朕就恭候佳音了。” “多谢陛下厚爱!”陆泓恭敬拱手行礼,起身转头朝着楚玉麟一脸得意。 潜台词像是:看看,我才是陛下最信得过的,你找到的证据不还得靠我去调查。 后者楚玉麟则是懒得搭理,转身去看了放在桌子上的枷锁。 “陛下,眼下因为这个凭空消失的宫女弄得皇宫里面多多少少的有些人心惶惶,陛下认为应该如何处理此事?” 看着楚玉麟一脸的正色,并没有要搭理自己的样子,陆泓无趣地耸了耸肩,也走了过去。 “宫里面的人,都是如何说的?” 第三百六十一章 将计就计 “大多都是在疯传是异国人入侵,派来打探咱们细作之类的,怎么说的都有。” “即使如此,那咱们就来个顺水推舟。” 叶寒司将手帕掷在枷锁旁边,霸气侧漏。 “背后的这人不是一直往异国人身上牵扯嘛,那咱们就承认是异国人,把这流言蜚语放出去,只管让宫人们传去,如此用谣言打破谣言。” “啊,用谣言打破谣言,什么意思?”陆泓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不明所以。 “这件事情也交给你来处理,派人在宫里附和也好,帮着传播也好,总之要把这个风朝着异国人头上扇过去。”叶寒司对着陆泓说,他干脆就将计就计,先安稳着宫中四飞的谣言。 “是,微臣遵旨!” 陆泓这次领命领得一头雾水,却见叶寒司好似迷雾顿消一般,云清风淡,猜不透叶寒司究竟做的什么打算,只好领命行事。 而另一边,既然后宫里面已经是有人在谣传关于这个宫女的事情,楚玉惜自然也是听到了一些风吹草动。 “小柒,你从哪里打听到的这些事情?” 楚玉惜秀气的一对柳叶眉,此时紧紧地皱在一起,从得知了小柒带回来的消息之后就不肯分开。 “主子,这个消息现在根本都不用奴婢去打听,这个事情已经成了咱们宫里时下最火热的话题,只要是你一起过去听听,就听着他们都在讨论这件事情。” 小柒也没想到楚玉惜反应这么强烈,虽然是陷害李贵人的宫女,可是最后李贵人不是已经被放出来了,现在还好端端地在这里和楚玉惜聊天呢,不至于如此震惊呀。 “主子,您担心什么,她在咱们这里顶多就是一个犯了错得了死罪的宫女,又不是什么大人物。” “对啊,楚姐姐,你怎么如此大的反应?” 一旁来陪伴楚玉惜解闷的李芩瑛也是一脸的不解,不懂楚玉惜的过激反应。 “你们不知道,如果真的是异国人,那这么长时间她一直潜伏在你的宫里,贴身伺候你不说,肯定宫里很多大大小小的事情她都知道些,若是被她走了风声,泄露了叶寒司的机密出去,那还了得。” 果然,也就楚玉惜的脑子能考虑到这些,此话一出,气氛果然变得沉重了许多。 过了半响,一旁的李芩瑛看着楚玉惜仍旧是一脸的焦急之色,开口安慰道,“楚姐姐,你也别太担心了,她一直在我身边伺候着不假,但是平日里她一直在我宫里,我也鲜少见着她出去,而且她仅仅只是诬陷咱们宫里的妃子,并没有做什么别的,应该不会知道什么重要机密的。” “对啊对啊,主子您别多想了,再说了这都是外面宫人传的,谁知道是真是假。” 听着两个人的安慰,楚玉惜也感觉自己有一点过分紧张了,慢慢也放松了下来,只是这件事情还是有些不对劲儿,楚玉惜心中暗暗决定和叶寒司商议一下。 “小柒,除了听说这个宫女是异国人,外面还有什么别的说法?” 冷静下来的楚玉惜开始仔细打听,来证实自己的思虑。 “别的有是有,但是没有太多人在说了,外面什么版本的都有,不过这个异国人的说法是最多人说的了,就连楚大人也是这样说的。” “什么?我弟?” 提起楚玉麟,旁边的李芩瑛不自觉地就竖起耳朵来,格外地集中了注意力想要多打听到点什么关于楚玉麟的事情,只怕是连她自己也没有想到会如此反应吧。 可是楚玉惜在得知楚玉麟也这样附和那些流言蜚语之后,更觉得蹊跷,心里更是打算晚上好好问问叶寒司。 “这么说的话,这件事还真的是那个宫女一手策划的,那么咱们是不是冤枉了严昭仪了?” 意识到自己的心思过于敏感了些,李芩瑛赶紧地想要转一下话题,恐怕被二人觉察到自己的异样。 “这样想想的确是我有些先入为主了,想想那日在小公主百日宴上,严荟祎也是一直在场的,你我二人也是有目共睹。” 很快,有了李芩瑛的提醒,楚玉惜也发现了误会了严荟祎。 严荟祎这人行事乖张,心思缜密而且为人不善,所以这次楚玉惜也感觉是她太过敏感了,有点想当然地就把罪名在心里定给了严荟祎。 “不错,那日她仗着自己生了小公主,在百日宴上可是大出风头,多么了不起似的,还故意刁难主子了呢!” 一想起严荟祎,一旁的小柒也是恨得牙根痒痒。 有什么好得意的,不就是生了个公主嘛,我们主子那么得宠,生小公主小皇子那是早晚的事! “这倒是,咱们只怕是真的误会严昭仪了。” 李芩瑛也是在一旁附和,因为那日百日宴的场景在场的各位都是记忆犹新。 只因那一日的严荟祎好生嚣张,恨不得现在自己就已经是后宫之中一般,姿态拿捏得很。 不过不光楚玉惜这里听到了风吹草动。毕竟是叶寒司安排的人故意将风声扇大的,所以有心看戏的人,自然也是理所应当地收到了消息。 “你是说现在外面都在说那个被关起来却不翼而飞的宫女是异国人?” 杨昭仪此时半躺在贵妃椅上,轻薄的棉被盖在身上,浅紫色的内衫松松垮垮地罩在身上,发髻也是随意地束在后面一副柔弱无骨却又魅惑人心的样子。 “回主子,是的,现在外面可多人都在这么传。” “异国人?”杨昭仪摩挲着手上带着的一串佛珠,若有所思。 这下子杨昭仪也开始疑惑起来了,当初可不仅仅是楚玉惜和李芩瑛怀疑是严荟祎在背后搞的鬼,杨昭仪也是一直在观望,心里料定了是严荟祎在搞鬼呢。 不过这次的真相倒是让她大跌眼镜,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个动手脚的宫女看上去那般柔弱不堪,可怜兮兮的,竟然是个混进宫的异国人。 当初因为一心的认为是严荟祎搞的鬼,而且那个宫女还一口咬定了是魏依依指使的,所以当初杨昭仪是打算利用魏依依调查一下事情真相的。 想着利用魏依依的力量,调查一下真相,可是也是一无所获,非但是没有调查到任何关于严荟祎有关的证据,就是连一点蛛丝马迹杨昭仪也是没有找到,这样看来,还真不是那个严荟祎动的手脚。 第三百六十三章 假意看望 楚玉惜哼了声,“她要再敢,你就告诉我,皇上也不是不明是非之人,左右就是要被闹腾一通,伤不着分毫。” 到底还是会麻烦,楚玉惜怜惜她柔婉的性子,不想让她被人欺负了去。 “听我的。” 她的口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听得李芩瑛。 李芩瑛抬头,刚好看到楚玉惜眼里划过的那一道精光,身躯微颤,这一刻,她竟是觉着楚玉惜很像皇上,都有着自己的果决。 眼露疑惑,楚玉惜不知李芩瑛为何这般看着她,眼睛眨了眨。 “我、我没事,妹妹先回去收拾些衣物,再过来小住几日。”李芩瑛慌忙地把一些乱七八糟的念头给抛掉,告辞了。 楚玉惜也没在意,嘱咐了宫里的人看到她来了就多帮着拎些行李。 接下来几日,严昭仪倒是十分安分,听着对自己的女儿照顾得也很周到,无暇再闹出些事端来。 李芩瑛在芙蓉殿内住下了,也是安心了一段时日,反倒是楚玉惜心里不安生,无他,弟弟来宫里的次数太频繁了。 体贴她想念家人,叶寒司准了楚玉麟时常入宫来看望姐姐,可往日也不见他来宫里这般频繁,每次都要和李芩瑛说上好一会儿话。 正午时分,楚玉麟吃完了午饭也知自己几日来得太过频繁,起身要告辞。 “姐姐,我先回去了。” 眯起双眸,楚玉惜忽而说了一句,“你这几日来宫里,可是花期到了为了赏花而来?” 楚玉麟一愣,硬着头皮点点头,“是。” “姐,我真的要走了,母亲还在家中等我呢。” 他匆匆离开,不知是怎么回事,都没和李芩瑛告别。 楚玉惜看了一眼就他匆匆离开的背影,眉心紧拧,希望不是她想的那样。 楚玉麟离开之后,楚玉惜看向李芩瑛,看得她额头冒出了细细的汗珠,一双细眉拧在了一起。 “姐姐?” “无事。”楚玉惜摇摇头,笑道,“你在我这里也住了有几日了,严昭仪今日也很是安分,不如就回你宫里去吧。” 她的话说得柔软,声音也是柔婉动听,李芩瑛觉察不出半分的不妥,点点头,“那妹妹今日便让婢女收拾一下衣物。” 待李芩瑛走后,楚玉惜才轻叹口气,紧了紧双手,回了内殿。 她让小宫女收拾了几样成久放的点心和一些易消化的饭菜,放在一个食盒内提着朝长青宫的方向行去。 一路上,绿荫隐隐,她走入高大的宫墙,入了一座偏秀丽的宫殿内。 长青宫的宫女见着她,连忙去给自家的主子通报,楚玉惜推开殿门,走入一处主屋内。 一张床上,掀起的纱帐下躺着一个脸色苍白的美人儿,眸中泪光点点,眼神中却有着一抹癫狂。 “哈,哈哈!” 她突然狂笑起来,坐直了身子,直勾勾地盯着楚玉惜瞧,想瞧出个花儿来。 那目光里隐隐的阴沉和暴戾,看得人头皮阵阵发麻,楚玉惜轻叹口气,上前一步握住了她的手,按着她坐在床上。 一旁的小宫女眼睛一片湿润,看着自家的主子,满脸的痛苦之色,楚玉惜也知道她们的苦处,伺候一个发了疯的主子,在这宫里难处多得是。 她从袖口中拿出一袋银子递给那小宫女,“馨儿,银子拿去给下面分了,让她们照顾娘娘用些心,银票留着再换些银子,平日里多打点一些,也能好过点。” 那些个小太监都是人儿精,这没个油水和打点,怕是要克扣这宫里的东西。 馨儿打开瞧了,发觉那袋子中还有几张大额的银票,不由噗通跪在地,连连道谢。 “多谢娘娘。” 楚玉惜拉着安婕妤的手和她说了好一会儿,可惜她一直疯疯癫癫,不搭理睬。 她也不介意,细细说了一阵之后,安婕妤累了,靠在床上沉沉睡去,也只有睡熟时,那张漂亮的脸蛋上才会有安宁的神情出现。 楚玉惜抿唇站起身,把食盒给留了下来,把馨儿拉到一旁去。 “平日里若有事,别怕麻烦,过来找我,别让自家娘娘受了委屈。” 眼眶含泪,馨儿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行了,你要跪我以后可就跪不完了,我先走了。” 楚玉惜迈步离开,想到安婕妤的遭遇也是感慨。在这后宫,步步是坑,一不小心就会跌入那深坑之中,她算是幸运才能走到今日。 她回了芙蓉殿,想到楚玉麟的事又是一阵头疼,等着下次他来便旁敲侧击把李芩瑛已经回了自己宫中的事情给说了。 第二日,楚玉麟便又来了,一脸的喜色,得知自家姐姐在一处亭子中,便赶了过来。 “姐!” 他面带喜色,喜色中又藏着一点忧色。 “怎么?”楚玉惜心里暗自警惕,这小子不会还是想要见美人儿吧? “姐,你看这是什么?”说着,楚玉麟把平安符给拿了出来,亲自递到楚玉惜面前。 那平安符说不上精致,却又浓浓的香味,是那种在寺庙里烧的大香的味道,她不由有些惊讶。 “这是?” “这是母亲特意为你去大佛寺求来了,那大佛寺离京城有一百多里呢,母亲自己上的山,没有让人帮扶。” 楚玉麟连忙说道,笑着等夸奖。 楚玉惜摩挲着那平安符,唇角勾起一丝笑,心里也不由浮出些淡淡的喜意,翻看这那平安符,心下安宁许多。 “让娘费心了。”她的眼眶微红,忍不住摸了摸楚玉麟的脑袋。 母亲肯定是因为近日的事情不放心,才特意帮她求了那平安符,是对她的关心,楚玉惜的神色柔和许多,唇角勾起,脸上也浮现出一丝浅淡的笑。 她把那平安符翻来覆去看了许多遍,越看越是喜欢,贴身放好才放心。 楚玉麟小心翼翼地看着她,抿着唇角欲言又止。 她看完了平安符抬起头来刚好看到他那一脸期待的样子不由好笑,问道:“怎么?” “姐,你一人住在这宫中是不是会厌烦?就是皇帝对你好,也不可能日日与你在一起,你一个人不寂寞吗?” 第三百六十四章 帮忙约见 话落,楚玉惜的神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下去,她凌厉的目光一扫楚玉麟,就吓得他一个哆嗦,忍不住低下脑袋去。 楚玉麟抿紧了唇角,一只手在身侧抖了一下,明显的心虚了。 “你是不是想让几个娘娘来姐姐的宫里,这样也好有个伴儿?” 楚玉惜抿了一口茶水,笑看着他,眼里没有一丝笑意,她的眼底有的是担心。 她担心的事儿不知是否成真,但弟弟对李芩瑛的在意是真的,他至少对她有好感。 楚玉麟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来,隐藏着自己眼里的不安,问道:“姐,你这样一个人,皇上也会担心的。” 楚玉惜整理好了情绪,她反应过大了,楚玉麟正是青春期,宫里的女子那个不是漂亮的美人胚子,会喜欢也很正常。 这种事,好好引导就是了,也许还是她想岔了呢,就是楚玉麟觉着李芩瑛人好,想让她多陪陪自己才上心。 “没什么,就是有些累了,陪我走走。”楚玉惜笑着说道,拉着楚玉麟在附近逛了逛。 这宫里的日子的确是无聊了些,好在叶寒司会常来找她,也会和她商讨一些朝堂之事。 她一直谨守分寸,从未越界,不然一个后宫干政的罪名下来,她也是兜不住。 “弟弟,你要记得,做人得安心守本,至少是在规则之内。”楚玉惜在楚玉麟离开之前,拉着他的手认真告诫。 “知道了姐姐。”他心不在焉,随意答了一句,好在楚玉麟向来听话,回过神来之后,又认真地回应了她。 他离开皇宫,楚玉惜抬手揉了揉额角,自己这个弟弟还真是不给她省心啊,看来她也得去看看李芩瑛了,别真出些什么事。 来到李芩瑛的宫殿中,宫女很快把人给找了过来,她很开心楚玉惜能来见她,连忙拉着她坐下了。 “李大人想见你,我已经安排了,就在明日。” 楚玉惜笑吟吟道,一个好消息惊得向来柔婉的李芩瑛站起身来,微蹙着的眼角眉梢里满是欣喜。 她口气里也是满满的惊喜,“姐姐,谢谢你。”李芩瑛握着楚玉惜的手都在颤抖,她怎么也没想到她会这么帮她。 “谢谢,真的,谢谢你。” “好好准备吧,我就不打扰你了。”楚玉惜站起身来。 李芩瑛又是感激又是愧疚,让她亲自来说这件事,太麻烦了。她在宫里不像楚玉惜那般受宠,想要见家人简直如同登天一般。 “以后有事姐姐但凡吩咐,能做到的芩瑛不敢辞。”她连忙说道。 楚玉惜微微颔首,施施然离去,没有贪功。李芩瑛眼里掩饰不住喜色,来回踱步。 当晚,李大人才得知此事,欣喜不已。楚玉惜知道他很担心自己的女儿,断然不会不来,肯定听从安排不会出差错。 第二日,李大人在安排下入了宫,在芙蓉殿见着了李芩瑛,父女相见,二人的眼圈都红了。 “你们二人慢慢叙旧,我还有事便先去忙了。” 楚玉惜见父女二人有很多话要说,便去了别处,她走远了才回头看了一眼,就见到那父女二人互相握着手,低声交谈,久久不见,自是有许多话说。 她微微一笑,大步离开,回了主殿。没过多久,李大人便来找到了她,就要拜下去。 “李大人,你这又是何必。”楚玉惜大惊,连忙把人扶起来。 李大人后退一步,又朝她行了一个大礼, 固执得很。 楚玉惜无奈只得应了,等他行完礼,这才笑吟吟道:“这几日可是担心得很,你放心,芩瑛就像我妹妹,我会好好照顾她。” 李大人在朝廷上,也能帮衬楚玉麟一二,他终究是要考取功名的。 她不让李大人再拜一次,口气严肃了些,“我帮她是情分,不是帮你,芩瑛在宫里对我也颇为照顾,只希望这份情分能一直延续下去。” 楚玉惜说的他如何不明白? 李大人微微颔首,沉声应道:“贵嫔娘娘的情分,本官会记在心里。宫里日子长,小女也不是忘恩负义之人,娘娘且放心。” 两人又聊了一阵李大人这才离去,她是以自己的名义把人叫到宫里来,倒是不妨事,这宫里也只有她有这个福分了,是叶寒司给她的权。 想到叶寒司,楚玉惜眸中漾开浅浅涟漪,唇角微微勾起,白玉似的脸颊上浮起了淡淡粉色。 告辞了李大人,她起身离开回到了芙蓉殿。 芙蓉殿内,一股淡淡的甜香飘散开来。楚玉惜鼻尖翕动,目光一转顺着那香味寻到了正屋去。 屋子门前站着一人,一身黑色锦缎绣五爪金龙的袍子,只是一个背影便极有威慑。 楚玉惜眼前微亮,男人回过身朝她走来,拉着她进了内屋。 “今日怎么回来得这般早?” 这还未到正午,几乎是下了早朝处理一些朝堂之事就过来了。 “想你了。”叶寒司眸中浮现一丝暖意,拉着人入了屋,今日便一直待在这里处理奏折直到晚上。 窗外,暗影浮动,一笼月光的轻纱洒落在窗台上,楚玉惜前去关上了门,回身来到叶寒司身旁坐在床边上。 “睡吧。”叶寒司眸光温柔,一只大掌落在了她的肩头。 他困了,熄了灯便躺在床上睡去。 楚玉惜微微愣神,看着疲累已是睡熟的男人英俊的眉眼,心头忽然涌起一丝惆怅。 李大人这般关心自己的女儿而不得见,还是她帮了忙才能匆匆见上一面,这宫里的日子全数牵系在眼前这人身上。 若他哪一日移了情,她在宫里的日子怕是也不好过。不过这念头也就是一闪而过,楚玉惜笑了。 他不是这种人,宫里的确世事无常,而她也不是那种离了男人便无法过下去的人,珍惜眼前便好。 楚玉惜合衣躺下,心里还是藏了担忧的。 楚玉麟那般关心芩瑛,这件事还需早早解决为好。 次日一早,楚玉惜照常去太后那边问安,回来芙蓉殿安安静静没人来找,她也乐得清闲嗑着瓜子,品着茶,看着窗外的雪景,心里平静宁和。 没多大会儿,想起来昨天李芩瑛和父亲见面的情景,昨天那问题再次缠上心头,楚玉麟是不是有意对李芩瑛表示亲近? 她忍不住又开始想,虽然一向觉得直觉这东西靠不住,但是有时候也确实可信。如果不是她的错觉,那这问题,可不小啊。 第三百六十五章 试探情愫 再仔细一联想,二人是从何时开始不对劲的? 他们初次见面,是楚玉麟秋闱成绩刚刚出来、叶寒司刚赐官谏议大夫的时候,她不放心他年纪轻轻一个人在官海里沉浮。 故而把他叫来芙蓉殿,李芩瑛偶然前来,这应该是他们初遇,当时并没有发生什么,没时间也都不熟悉。 她确实是很难想起当时细节,只记得那天知道了楚玉麟的好成绩,满心都是骄傲想炫耀,完全记不得他们相处的细节,所以侥幸忽略了。 如果楚玉惜知道,她侥幸忽略了这段缘分的开头,肯定会恨得咬舌头。 此时的楚玉惜只是茫然有往下捋线索,他们第二次见面,是因为麟儿授官仪式完成,专程找她说话的,隐约记得她们当时不在芙蓉殿,好像是去沁霞宫看出生的小公主了。 好像有些不大对的苗头,那天的李芩瑛莫名其妙有些激动的,但麟儿当天还是很合礼数,也很有雄心壮志压根没怎么有多想的意思,好像只是帮李芩瑛带了家书而已,所以也可以把这件事往后放。 再往后几回,两人都是很谨慎内敛细致的,没有多落下什么话柄,甚至就连帮麟儿看未来妻子的名录,李芩瑛都是热心帮助的样子。 楚玉惜虽然说不会读心,都是能实实切切感受到,李芩瑛是真心想给麟儿挑个好的,想让他有良人相伴。 一般上,理论上的暗恋或者喜欢,即使不吃醋,也都不会这样吧? 除非当时感情没有深到什么地步。 楚玉惜歪着头,对着雪景琢磨着他们多次见面,好像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没有什么不对劲啊。 她还是干脆去问当事人吧,情愫这东西,一般都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说不定李芩瑛他们自己都不知道呢。 说走就走,楚玉惜带了小柒,往李芩瑛宫里走去,李芩瑛正在烤火翻阅书卷,只是为了安全,炉子离得稍微远了些,整个人缩成小小的一团,看着怪引入怜爱的。 李芩瑛看着她来了很意外,下意识缩了手里的东西,反应过来立马笑眯眯拉着人坐下,浑身放松把书卷一扔,还叫人切了水果来,分享道:我近日发现烤火吃水果可棒了,有滋润又补水。对了,姐姐今日前来,是有什么事吗? “没事不能找你吗?就是坐着无事,闲聊想找你说说话。”楚玉惜摸着良心,微微有些愧疚不好意思,却还是打算套话,因为她更原因相信李芩瑛其实自己对于楚玉麟的感情,都不自知。 “好啊,我正无聊看话本呢。这书可有意思了,说的是一届妖王之子要与王家子女私奔的故事,我怕被发现,悄悄藏着看的,要不是姐姐你,我都舍不得分享。”小丫头很是调皮的样子,像是要分享什么旷世奇宝一样。 看她那么稀罕的样子,楚玉惜总不能说我21世纪来的,那里的网络小说比你这丰富多了,耐下心来吃水果应和几句。 随后眼睛一转,像是无意似的问了句:“你觉得,那种跨越身份地位的感情一旦发生,还涉及到姻缘之事,算不算过错?” “过错?”李芩瑛仰着头从话本的世界里出来,细细消化了楚玉惜的话,随即瞪了眼睛,反应比楚玉惜想象的还要惊悚:“那可是大逆不道!俗话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姻缘之事不听父母言论,居然还跨越身份地位,那可是破了天道和女戒,日后肯定也是不好过得。” 楚玉惜就知道这么说有些不妥,但还没开口又被李芩瑛拦住认真反驳、警惕地告诫道:“我看这个故事只是因为觉得很痴情浪漫,不是说它就是对的,只是情节吸引我罢了,姐姐你可不能有这种危险的思想。” 楚玉惜:为什么会觉得她可能有危险思想? “不会不会,我肯定不会,就是忽然又想起了麟儿的事情,怕给他寻个身份不符的平民之女,可能会不太妥,你觉得麟儿怎么样?”楚玉惜生硬地转移话题,还提到了这件事,话里的试探小心翼翼。 因为对楚玉惜的信任,李芩瑛没有察觉到那一丝试探,确实认认真真、没有防备回答道:“楚大人是个知晓事理的人,肯定不会因为身份嫌弃谁,他是个很正直很有担当的人,虽然有时候可能看起来不太懂事,但是他很适合走一生。” 回答时,毫不掩饰崇拜欢喜之情,眼里亮晶晶的,像是闪着宝石。 却把楚玉惜吓得心里一个“咯噔”,想起了之前二人也闲聊说过上场的英豪,比如陆泓之流,只是她眼里只有崇敬,没有那种柔化似乎能把人溺毙的深情温柔。 她简直想骂自己乌鸦嘴,居然猜中了。 她笑得恍恍惚惚,找了理由回了芙蓉殿,立马派人叫楚玉麟到芙蓉殿来一趟。 要说李芩瑛是不经人事所以其实不清楚自己的感情,但是楚玉麟是她看着长大的,绝对冷静想得更加清楚,她想亲口听听楚玉麟的态度。 对着自己脑瓜子转起来速度堪比地球自转的自家弟弟,楚玉惜很纠结却很利索地直接开门见山问,“你觉得,李芩瑛如何?” “很适合做朋友,虽然脑子不太灵光,但是为人不错,你跟她交好,她便会真心待你。”楚玉麟从楚玉惜角度考虑,很认真给她建议。 脑子不太灵光,楚玉惜使劲按下自己的好奇心,劝自己不要被带偏,认认真真打量着楚玉麟。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把他叫过来就问这样一个问题,但是他就是迷之相信李芩瑛会做什么对不起楚玉惜的事情,所以认真建议。 “不是从我的角度,从其他角度来看。”楚玉惜又是直接说,她这弟弟看着老实,其实鬼精鬼精,跟他试探还不如直接说实话来的利索。 其他角度? 楚玉麟虽然很奇怪,却也不多问,思索片刻便说道:“很有孝心、为人通透,纯良专注、重视感情。” 这样高的评价,而且楚玉麟应该知道什么意思,却丝毫没有躲避,倒像是认真思索过一番的样子。 那温润的眉眼其实从小到大只是假象,用来掩藏凉薄的事实,只有真正暖到心里的人,才能让他暖意直达眼底。 刚刚,她分明看到麟儿眼神暖流蜜意相交,那么明显。 第三百六十六章 由你做主 楚玉惜面色一下子冷了下来,巨大的愤怒担忧涌上心头,不知道从何说起,只是叫了声他的名字:“楚玉麟!” “姐姐。”楚玉麟跟她对视了很久,顺从地低着眉眼。 不是他认输了,楚玉惜败下了阵。 她知道,楚玉麟自己有分寸能藏得住,只是,万一呢?何必呢? 他现在的身份虽然说不上多显贵,但就冲这才华颜值和少年意气,也少不了优秀的追求者,怎么就这么死心眼?非得是一个皇帝的妃子? 自古以来,无论情愿与否,觊觎皇帝妃子的臣子统统被归为乱臣贼子一类,在史官笔下、百姓口中受尽鞭挞斥责,遗臭万年。 没有一个例外,没有一个好下场,哪怕是痴男怨女也没有皇权尊贵重要,皇权至上,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可楚玉麟的政治生涯,才刚刚开始啊。 姐弟二人沉默心情沉重地坐了一下午,最后楚玉麟开口告辞,让她注意身体。 当天晚上,叶寒司来了芙蓉殿,一来便很敏感发现楚玉惜情绪有些低落,也不问也不催,就安安静静把人抱在怀里,下巴摩挲着她微微散乱的长发,安抚之意不言而喻。 一开始,楚玉惜不敢多说,她怕她崩不住情绪,可是一看叶寒司这动作,哪是看不出她心不在焉?只是不想逼问她,给她空间自己冷静罢了。 她松了口气感慨自己运气好到爆炸遇到叶寒司,还得到他的专宠,又有些难受为什么楚玉麟的情路,这么坎坷? 她不想瞒着叶寒司,尽管后果是她无法忍受的,但身为楚玉麟的姐姐,她有义务承受这责任。 “叶寒司,如果你发现你的嫔妃背叛了你,心里有了别人,会怎么样?”她像个等死的鸵鸟埋在他宽厚的胸腔,闷声问着。 “你说谁?”本来宽厚温暖的臂弯一下子远了,叶寒司眯着眼睛危险地把她拎出怀里打量逼视着,空气温度直线下降,气场威压全开,压迫感随之而来。 被拎出来的楚玉惜哭笑不得,自己磨磨唧唧又蹭了回自己的位置,半是好笑半是埋怨:“你不会以为是我吧?可能吗?” 被安抚的大灰狼又扫视了下,才满意地收回自己的杀气,非常贴心的建议道:“以后和我说话,别绕弯子。” “知道了。可是如果不是我,你就这么不在乎吗?”楚玉惜在他怀里抬了脑袋,不太理解日久生情真的能不在人身上留下痕迹吗? 叶寒司给她调整了个姿势,细心解释道:“其实在你之前,后宫与我而言,不过是政治笼络的手段,我从来没有碰过谁,对后宫的态度就和那些朝堂大臣差不多。进多少人进谁都没关系,与我无关。” 他甚至在心里直接称后宫里的人,是谁谁谁的势力,怎么怎么用,只不过这种话,没必要让她知道了。 “你这话让她们听了多心寒?”楚玉惜调皮地调侃一句,戳了戳他。 叶寒司被柔若无骨的小爪子挠得有些痒,抓了那不安分的小手直接塞在自己怀里,声音平淡无波:“互相利用罢了。” 花了几秒钟消化这句话,楚玉惜又母爱泛滥开始心疼大灰狼:“那你岂不是很可怜?没事,你现在有我了。” 看似身边有很多人,可实际上全是有目的而来,会不会出手害他都不知道,只能把自己一心铺在宏图大业上,跟那些糙老爷们儿打交道,稳住朝堂还得防范着敌国入侵,天灾人祸,也太惨了叭? “嗯,有你在。”男人声音故意压得低沉,好像有勾子在里面,勾着她的心酥酥麻麻的,忍不住一个颤栗,有点想犯罪了。 楚玉惜晕乎了一会儿,在被大灰狼按倒之前,抵抗住了糖衣炮弹,想起了正事,她抠着叶寒司的衣角微微蹙眉,“别闹,我真的有事要说。” 本来打算有所动作的叶寒司僵住了,无奈叹了口气,自己选的温情专注的人设,能怎么办?宠着呗。 他惩罚性呼了口温热气息在她耳边,又故作无意无辜的样子,“说吧,我听着。” 被撩拨得满脸通红的楚玉惜差点埋在他怀里到窒息,又缓了一会儿才酝酿,“我今天去找李芩瑛和麟儿。” 她只开了个头就没再说下去了,但是叶寒司前面听了那么多也联想得到什么,第一反应确实是有些不愉快,好像自己的什么附属品被人惦记上了。 这事情,但凡是个男人就不可能真的丝毫不介意,不过也就是那么一点罢了,毕竟也就是如他自己所说,并没有付出过真心当她是妃子也没期望能有收获,只是互相利用的关系。 但是第二反应就是,虽然不太知道他们俩怎么有了感情,但是小丫头作为中间联络人肯定很自责很担忧。 因为这事即使他不追究,天下那么多人都有嘴,又如何堵得住众人的悠悠之口?对三人影响都是极大的,这事一旦传出去,当事三人都会成为全天下的笑话。 最难受的就是楚玉惜,三人都算得上是她极重要的挚爱之人,若是这样的结果,她又能好受到哪去? 他怜惜地吻了下人,动作轻柔、蜻蜓点水般:“玉惜,我很明白你的坦诚和珍视、担忧和顾虑,你的能力和思虑周全的本事不小,这事情交给你处理,谁也没有意见,当然,在有最后结果之前,还是不要声张,毕竟人多口杂,谁也不知道最后会被传成什么样子了。” “真的吗?”她很想直接劝服二人放弃这个念头,这条路太难太苦,基本上就是与全世界为敌,活在众人的唾弃责骂里。 叶寒司却都替她想好了:“按照你心里最想让他们自处的方向去解决,如果你介意身份这事,那有何难?撤了谁的妃位再封了谁的郡主,或者直接假死再赠送一个地位,办法总比困难多。” 听他的宽慰,楚玉惜一下子豁然开朗,不过这还是会让叶寒司自己承受很多责骂嘲笑,对于心心相印二人的祝福也不会很多很真心,那可是一辈子的事情,她得好好考虑考虑。 叶寒司却不乐意了,当了一晚上知心爱人,不收点费用怎么行?当即凶狠起身把人扑倒在床,贪魇的一遍又一遍,直到两人心满意足双双睡下。 第三百六十七章 扼杀萌芽 经过昨天一晚上的交谈,叶寒司放手让她去做解决办法,也给她提供了方案,她已经知道了李芩瑛是意思,有感觉但是不自知,而楚玉麟,虽然有种大家都知道的意思,但是他没有明说。 干脆一早上趁着没什么事,楚玉惜跟叶寒司说回娘家一趟,亲自看看这件事情里,楚玉麟明确的态度是什么。 “寒司,我还是要回个娘家,得看看麟儿心意到哪个地步了,这件事最好的办法就是什么都没发生过,成本最低影响最小效果最显著。”楚玉惜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人模人样正在系带准备上早朝的某人听到“回娘家”三个字,嘴角抿成一道直线,眼睛都不爽地眯起来,凑近正欲起身的楚玉惜,直接把人又扑倒:“你可知道,只有受气觉得委屈的人,才会频繁提到回娘家,作为刺激丈夫挽留她的威胁?” 事实上只提了一次回娘家的楚玉惜:我好无辜、好委屈。 不过她还是被叶寒司逗笑,讨好地亲了亲那种俊脸,补充道:“想家人的妻子也会回娘家,丈夫会等到约好的时间,到家里接人。” 叶寒司认真问道:“那我们约什么时候?” 楚玉惜想了想,“没什么事我今天就回来了。” 叶寒司忽然勾唇一笑,“四舍五入那就是不用去了,真好。”她还是被他的机智惊到了,这歪理这么讲好像也成? 送走叶寒司后,小柒帮着她洗漱打扮一番,随后她便拿着叶寒司给的令牌和一些首饰,坐上叶寒司叫人备好的马车回家了。 说起来,很久没见过海棠了,这个娘亲对她挺好的,是可以很直观明显感受到的喜欢亲昵,所以她也很喜欢这个娘亲,顺便回家看看她。 海棠和楚玉麟现在住在谏议大夫的府邸,她到的时候天色还早,但楚玉麟已经上朝了,海棠也在浇花遛弯,整个院子感觉虽然小人也不多,但是很温馨而且生气勃勃。 其实叶寒司赏的院子不小了,只是楚玉惜天天在后院各宫各殿逛着,习惯了那么大占位的皇宫,反衬觉得这个院子很小,这里植株花草占地很广,颜色不鲜艳倒是显得更高雅肃穆。 海棠浇了花,满意地捶腰起身转头就看见了她,很是惊喜无措:“见过娘娘。你怎么回来了?要不要吃点什么?娘亲侍弄这些花花草草,还没来得及做饭用膳。” “娘要是在家还跟我这样讲究礼数,我可直接掉头回去了啊,早膳没吃,那正巧,我也没呢,咱们娘俩一起做一顿好的,慢慢吃。”楚玉惜精怪调皮笑着,把小柒手里带的首饰什么的都给了海棠的老嬷嬷,不给妇人拒绝的机会,直接拉人往小厨房走去。 这里的格局跟海棠在自己家里的差不多,为了让她适应,楚玉麟有心这样叫人设计的,怕她一下子换了地方不习惯。 母女俩很久没见面,边做饭边絮絮叨叨说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说着就说到了楚玉麟半年后的弱冠,海棠很骄傲说着:“娘亲这辈子没什么本事,你们姐弟俩就是我的骄傲,一个比一个争气有福,娘什么也不求,就保持这样就好了。” “嗯嗯,娘亲可有替麟儿看的适合人选?虽然咱们也不一定非得让他及冠礼和婚礼一起举办,但有个人照应总是好的。”楚玉惜状似无意,语重心长说着。 “你说的是,还是你考虑周到。娘亲之前不想多干涉麟儿的选择,那孩子聪明着呢,不过我以后会给他看着些人选的,是该考虑考虑了。”海棠满是慈爱的边做手里的活,边麻利的应着,想着得找时间给麟儿看看人选了。 二人一起用完早膳,又说了许多体己话。 怕她无聊了,楚玉惜跟海棠说着些宫里的趣事,时间过得很快。 楚玉麟回来之后,也跟楚玉惜打了声招呼,虽然面上没有表现出来,眼神却很温和柔软,很久没有感受过亲人都在的感觉了,为了庆祝一家团聚,海棠亲自带了老嬷嬷去他们平日里爱吃的酒楼买了好些他们爱吃的菜回来。 屋里安静的就剩下姐弟二人时候,楚玉惜直接开口,“姐姐很认真问你,你对李芩瑛有没有心思?” 这话之后静了很久,楚玉惜甚至在楚玉麟时常精光闪烁的眼里看到一丝茫然,思虑了很久他才开口:“不知道。” 有心思,是那种直接抢人回家的心思吗?好像没有到那个程度。 这下楚玉惜顿了片刻,换了个问题:“你对她有好感吗?” “有。”这一次,楚玉麟没有丝毫的犹豫,眼睛都不眨直接点了头。 这样看来,应该是有感觉,但是没到可以违背他心里君臣关系的那一步。 那还好,趁着爱情小萌芽还在摇篮里,直接扼杀就是最好的办法,不会留下任何痕迹,楚玉惜明显松了口气,板正了脸严肃道:“麟儿,姐姐一直以你为傲,不想你走错了路,既然你对她的感情没到那个程度,我希望你可以埋在心里,直到消失。” 楚玉麟直直看着她,眼里是平静无波,再也没有开口说话。 楚玉惜不忍地揉揉头,语气柔和了些:“人言可畏,你身为谏议大夫,更是能体会到这一点,我不多说你也清楚。我知道你情窦初开的年纪遇上一个那么好的人,不可能心里没点波澜,但是为了不引起闲话,让你们几人都好好的,我希望你早点想通。” 这次,他停顿的时间稍微短了点,但是楚玉惜总觉得他眼里的光,好像黯淡了许多,心里不由得揪得难受。 “你的政治生涯刚刚起步,未来还很宽广,你的世界需要你打拼的越来越大,让自己越来越强,直到有一天,你可以把自己动心的人带回家,姐姐相信你可以。”楚玉惜肺腑之言说了很多,最后楚玉麟没什么反应,倒是她抱着弟弟忽然开始流泪。 这样扼杀了他的初恋,对谁都是很残忍的事情,可是她不做这个坏人,又怎么保得住他的前途? 海棠回来后觉得他们氛围有些奇怪,楚玉惜索性撒了娇哄过去了,时间不早的时候,挥别母子俩回宫了。 此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楚玉惜有意地把楚玉麟可能来看望她的时间,跟李芩瑛找她聊天的时间错开,实在错不开,也会想办法把他们支走一个,或者把他们分得远远的坐。 既然能日久生情,那分久会淡情吧? 她秉持着这样的想法做了很久,直到迟钝如叶寒司陆泓都看出来了,两个人看她的眼神奇奇怪怪,不过没有说什么。 叶寒司自然也察觉到她的小动作,只是已经说了由她做主,只能无奈摇摇头。 第三百六十八章 何不成全 楚玉惜心里把李芩瑛和楚玉麟的这件事情记在心里之后,就一直觉得隔应着,不管是吃饭睡觉还是在干什么事,都是在惦记着。 思前想后的,楚玉惜的动作也是越来越明显。 本来李芩瑛作为自己的好朋友好闺蜜一样的存在,从来都是对她没多少忌讳的,更何况楚玉麟是她的亲弟弟,所以也没多少忌讳的。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觉察出来了两个人的异样,有意无意地就开始想方设法地隔绝两个人的接触。 “主子,公子过来了。” 原本和李芩瑛相谈甚欢的楚玉惜一听着小柒说楚玉麟来了,那叫一个激动啊。 “让他改天再过来的,我和李贵人聊着女儿家的闺房话呢,他一个大小伙子的,不方便听,以后让他别有事没事的老是来芙蓉殿找我,让他多回家陪陪母亲去!” 如果是李芩瑛刚过来几次,楚玉惜来这么一出的话,到是也不让人觉得奇怪。 关键是,如今的李芩瑛和楚玉麟二人有了不该有的念头,不得不让楚玉惜想方设法地拆散他们。 李芩瑛虽然看着楚玉惜不让楚玉麟进宫来,自己见不着他的面颇为遗憾,但是她似乎并没有想到楚玉惜此举是因为早已经知道了她的小心思。 更没想到的是,楚玉麟对于这件事的态度,会如此出乎她的想象。 “楚姐姐,我不没事的,楚大人进宫,兴许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你们谈就是,我先告退了!” 虽然李芩瑛并没有觉察到楚玉惜的用意,但是人家楚家的事情,她一个外人实在不方便在跟前。 “小柒,你说李芩瑛不是喜欢叶寒司嘛,怎么现在又突然对我弟弟有意思了?” 等到打发走了李芩瑛和楚玉麟,就开始面对着方才李芩瑛亲手做的糕点,色泽诱人的糕点却和此时楚玉惜纠结至极的心理形成了鲜明的呼应。 “对楚大人有意思还不好啊,以后就没人和主子您抢皇上了呀。” 小柒这个没心没肺的,虽然说出的话有些粗糙,可是道理的确是那么回事。 不过楚玉惜转念一想,李芩瑛什么时候和自己抢过叶寒司,她永远都是远远地仰望叶寒司,对自己并没有造成多少威胁。 真正和自己抢男人的,是严荟祎、魏依依那些人,她们才是名副其实和自己抢男人的人,奈何叶寒司的心思都不在她们的身上。 “你又在瞎说什么,李贵人何时与我抢过皇上,这后宫里面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的,对谁也够不成威胁,造不成影响。” 末了,楚玉惜还在心里狠狠地鄙视了自己一把。 因为李芩瑛是李大人的老来女,自小就是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诗词歌赋更是不在话下,是当今皇城之中数一数二的才女。 而且她的女红楚玉惜可是多次亲自领教过的,厨艺也是更加的不凡。 幸好叶寒司一心扑在楚玉惜的身上,对这个才女李芩瑛并不感兴趣,如若不然,楚玉惜还真没有把握能够赢过李芩瑛。 这样仔细想想的话,李芩瑛的身份地位也是十分的显赫,自身条件也是相当的优秀,的确是万里挑一的。 只是,李芩瑛就算是再怎么优秀,名义上她也已经是皇上的女人,已经是皇妃了,这都是板上钉钉不可改变的事实。 “可是奴婢就是感觉少一个竞争对手对于主子来说挺好的,这样在后宫里面能够威胁到主子的人也就能够少一份势力了。” 小柒可怜兮兮地站在楚玉惜身边伺候着,任命地倒茶倒水,还不忘了给自己辩驳两句。 “好了,知道你是心疼我。” 严荟祎身后有强大的后台撑着,就算是她的为人品行再怎么样的差,可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起码现在任何人都是动不了她的。 至于魏依依,做丞相之女的她也定然是风光无限的,有魏丞相这个父亲撑腰,很多事情也是不需要她亲自参与的。 可是楚玉惜不一样,她既没有强硬的后台,也没有一个疼她爱她的父亲,所有现在她的一切,都是看着自己的努力得来的。 小柒也是真的心疼楚玉惜,才会把这些话说出口的。 可是楚玉惜不觉得怎么样,现在叶寒司虽然不是她自己一个人的,但是他的心是只属于她一个人的,这就够了。 而且楚玉麟现在得到了好的机会,现在出息了,母亲也能够有所依靠,自己也没必要那么惦记着他们,这对于她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楚玉惜正在想着和叶寒司的点点滴滴,心里的那个人竟然不知不觉间早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后,从身后缓缓伸出双臂环绕着楚玉惜不盈一握的纤腰,动作轻柔,生怕惊扰了她。 觉察到叶寒司的动作,楚玉惜的脸上立刻扬起了幸福的笑容。 “做什么笑得如此开心?在想什么?” 叶寒司最喜欢的,就是楚玉惜这般明媚的笑容,就好像是被雨水洗涤过后的万里晴空,明媚至极下耀眼斑斓的彩虹,光彩夺目,让人移不开眼。 “我若是再说在想你,你会不会相信?” “你说的,我从来都是信的,何来相不相信一说。” 楚玉惜难得撒娇一样地抱着叶寒司精瘦的腰,左右轻轻摇晃。 叶寒司只觉好笑,嘴角也跟着不由自主地扬起。 “若有一天,你不为帝,我亦不为妃,我们只做一对平凡的夫妻,浪迹天涯自由自在,做一对羡煞旁人的闲云野鹤,该是多好。” 楚玉惜说出这番话,目光之中满是憧憬,叶寒司略微有些心疼地抱了抱她。 “我知你这几日在烦恼李贵人和楚玉麟的事情,其实你不必太过担心,任何事情顺其自然就好,若是他们真的有意,我们成全他们又有何不可。” 叶寒司拉着楚玉惜坐下,伸手梳理着楚玉惜一泻千里的三千墨发。 “话虽是这样说,可是这其中太多的阻碍并没有咱们说得那么简单啊。” 楚玉惜依靠在叶寒司的怀里,任由他把玩着自己的发丝。 叶寒司继续开口疏导楚玉惜说道,“李芩瑛虽然是贵人,可是她留在这宫里也不过是虚耗年华,不会有什么结果的,为什么不把她放出宫去,让他们追求自己的幸福。” 第三百六十九章 抛开世俗 “你说得太过轻巧,还不是因为无法阻止,就和现在情形一样,流言可谓,我真害怕他们抵挡不住。”楚玉惜不认同地摇了摇头。 “那时候是因为李大人爱女心切,李芩瑛对我实在情深义重,而且最重要的还不是因为你,可现如今李芩瑛的心思已经不在我的身上了,为何还要将她束缚在这深宫之中?” 听着叶寒司说到这里,楚玉惜陷入了沉思。 当初李芩瑛对于叶寒司的痴迷程度,自己是有所目睹的,而且因为她的这一份苦心,自己也是觉得十分难得可惜,所以才会对她百般照料。 自己心里有叶寒司,尚且还依旧对宫外面的世界十分向往,但是因为叶寒司是一国之君,自己离开这里是不可能的。 但如果是李芩瑛的话就不一样了,她既然心思已经不在叶寒司身上了,想必也不会再受约束。 若是真如叶寒司所说,让她出宫去,脱了皇妃的名声,做一个普普通通的百姓,和楚玉麟在一起也是未尝不可的啊。 可是,就算是不再是皇妃,也毕竟曾经是皇帝的女人,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融入世俗人的眼光。 第二天,楚玉惜还在思考昨日叶寒司说的话,希望能够想到什么两全的法子。 “主子天放晴了,咱们要不要出去逛逛?” 这几天一直是连阴着的,弄得人心里也是阴沉沉的,楚玉惜最喜欢在外面乱溜达了,这几天只怕是早就闷坏了。 “是啊主子,有几枝梅花开的可好看了,是皇上特意命人种在咱们殿里的,主子要不要去看看?” 一旁的小良子也难得没有和小柒唱反调,一脸讨好地凑到楚玉惜跟前,奈何二人无论如何盛情邀请,楚玉惜都是一副恍若未闻的样子。 “你们自己出去玩吧,别在这里烦我,让我自己一个人静静。”楚玉惜伸手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略显疲惫之色。 “主子,咱们几个有什么好去玩的啊,您这是怎么了啊,愁眉不展的,您有什么民间想吃的想玩的,告诉小良子,小良子去给您淘来的!” 见多了楚玉惜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样子,现在看着她一直心事重重的样子,倒是把几个奴才给急坏了。 叶寒司和陆泓下了朝也是直奔着楚玉惜的芙蓉殿过来了,还没进门呢,就听着屋里面咿咿呀呀的乱糟糟的,隐约像是有唱戏的,还有在那里说书的,好不热闹。 “怎么回事?” 陆泓和叶寒司面面相觑,后者也是一头雾水,不明所以。 二人推门进去,更是大吃一惊。 因为里面闹腾的声音太大了,他们根本就没听见外面人高呼“皇上驾到”,还一个劲儿地围着楚玉惜耍宝,干什么的都有,只有楚玉惜一个人在里面,颇为头疼地看着他们的表演,面无表情。 “我说你这是干什么呢,怎么弄得这么热闹?” 此话一出,原本都在耍宝的宫女太监的,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瞬时间鸦雀无声,气氛十分的尴尬。 尤其是小良子他们,为了逗楚玉惜开心,他们首当其冲,现在一个个的都把自己给化成了大花脸,突然看着叶寒司出现在这里,当下皆是吓得一脸惨白,齐刷刷噗通跪倒在地。 “退下吧!” 叶寒司也明白这些人的苦心,并没有和他们过多计较,无奈地挥手将他们谴了出去。 等到他们都退下以后,叶寒司看着楚玉惜还是一副愁云惨淡的样子,只好自己开口把李芩瑛和楚玉麟两个人的事情一五一十地给陆泓讲了一遍。 “也就是说你弟弟也对这位李贵人有意思?” 听明白了之后,陆泓直戳要意,走到楚玉惜面前询问道,后者也是非常非常迟缓地点了点头。 “这不是好事一桩嘛,你们有什么好纠结的,我觉得陛下说的法子就十分可行。” “但是如果真的让李贵人出宫的话,他们两个人面对的流言蜚语,世人的指指点点也不是闹着玩的啊!” 陆泓来了,楚玉惜也算是终于开口说说自己一直憋在心里的话了。 自己想了一天一夜了,可是还是没有想到那个能够两全其美的法子。 现在叶寒司和陆泓都在这里,不如和他们两个人商量商量如何解决。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既然他们两个人心系彼此,这就是最重要的,只要他们两个人能够做到一心一意,这些流言蜚语又有何惧。” 说到这里,陆泓撇了一眼旁边的叶寒司,试探性地继续说下去,“更何况,这位李贵人在宫里应该也没有得过圣宠吧,尚且还是黄花大闺女一个,以后或许也不会有什么子嗣,若是就让她自己一个人如此孤独寂寥地待在皇宫里面度过余生,未免太过残忍了些。” 这番话虽然成功的让楚玉惜心里有一些松动了,可是一旁的叶寒司有些不愿意了。 什么叫未得圣宠,不会有子嗣,这种话当着他的面和楚玉惜说,这不是故意在挑拨他们之间的感情嘛。 所幸现在楚玉惜一门心思的在计较这李芩瑛和楚玉麟二人的事情,并没有听出什么敏感来。 有了陆泓这一番话的指点,楚玉惜这才觉得心里有些愧疚。 当初一心一意的想要帮弟弟楚玉麟找一个才貌双全德智体美劳具备的女子,可是一想到这个人是皇帝的妃子,她自己心里一直过不去这关,现在想想自己这样看待李芩瑛,真是对她的不公平,枉费了平日里她对自己那么好,没想到自己还这样想她。 至于楚玉惜所担心的流言蜚语,无非是担心到时候楚玉麟和李芩瑛二人不是真心实意在一起的,若是有了坎坷二人便分开,就算是楚玉惜这厢设想千百万种方法可能得,也是无济于事。 “如此说来,其实也没有多大的事情?” 这次楚玉惜显然语气轻松了许多,转头一脸希冀地问着叶寒司。 仿佛下一刻如果叶寒司说个不,或者是摇一下头,她就又变回方才那个无精打采的样子了。 “对,此事不难,只要我圣旨一封昭告天下,那么李芩瑛顷刻间就恢复自由之身。”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是不是该按照他们两个人说的,起码试一试。 第三百七十章 伪言假语 三人一阵沉默过,眼看着对面那两人在一片沉寂中快要恩恩爱爱眉来眼去贴到一块儿去了,陆泓终是有些挂不住脸了,尴尬起身,道:“那个我去外边御花园散散步,透透气哈。” 说罢便匆匆离去,离开了这个甜腻的房间,满堂就剩下那看似眉来眼去实则大眼瞪小眼的两人。 未几,楚惜玉重重叹了口气,打败了原来的自己,接受了叶寒司的建议。 “叶寒司,不如今日酉时你到我宫里来吧。”楚惜玉思量一阵后,转而朝叶寒司道。 叶寒司正抱着手臂看着面前人一副秀色可餐的模样,听闻此言,不禁不可置否地挑了挑眉,邪魅一笑,绕到她身后,俯下脑袋在楚惜玉的耳边呢喃。 “娘子今日可是要主动侍奉本夫君呢,惹得我都受宠若惊啦。” “胡言乱语什么,不知羞耻。”楚惜玉脸上旋即有红云闪现,她一本正经地拍掉了叶寒司不安分的手,“记得把你吓跑的六王爷给叫上啊。” 没想到那人竟是软塌塌地窝在自己肩头,似想要赖着不走了,听到楚惜玉这句话,嘴角的笑容越发邪魅了,他像是有些不满地抱怨,“娘子,这可是要在陆泓面前演活春宫?可我还没有这样一个胆量啊。” “你。”楚惜玉整个身子都被叶寒司包围得僵硬不已,更何况那人正是咬住了她这一点娇羞 对自己满嘴的荤话越发放肆起来。 楚惜玉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那牛皮糖般的人从自己身上扯了下来,气鼓鼓的,“我去告知李芩瑛与楚玉麟一番,你倒是好生记着我方才所吩咐之事,要不然你可别想与我相近了罢!” “哦。”叶寒司迅速恢复了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不情不愿地应了楚惜玉一声,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略感郁闷。 快要到手的小家伙怎就插翅而飞了呢? 叶寒司想着,随性地坐在一张凳子上,悠悠地叩击着面前的茶几,心里盘算着今夜解决了李芩瑛之事后如何让楚惜乖乖地顺从自己,让自己留在她的寝宫。 想到这儿,叶寒司嘴角的弧度便越发放肆了。 而此时刚从李芩瑛宫里回来的楚惜玉绝对没有想到,自己早已经为那人所盯上了,并不知道今晚将会发生什么事情。 楚惜玉走在去往楚玉麟宿处的路上,满脑子都是李芩瑛迷茫而不知所措地眼神,就宛如一个孩子般对此摸不着头脑而又充满了好奇。听闻楚惜玉邀请了做客于芙蓉殿,竟还有些欢喜。 楚惜玉无声地笑了笑,加快了去寻找楚玉麟的步伐。 晚,酉时。 叶寒司哪有那么乖巧去听楚惜玉的话,早在她去寻找李芩瑛的路上他也便来到了芙蓉殿等待她。 楚惜玉无奈得只能扶额。 其他三人也陆陆续续地到达了芙蓉殿。 李芩瑛进寝宫就想找楚惜玉黏在一起玩耍,然而看到楚惜玉身后是端坐的叶寒司,她只能讪讪地收走了自己的想法,正百无聊赖间,看见门口出现了一个熟悉的黑影,脸上有一瞬间的欢愉。 “皇上,姐姐,六王爷。” 楚玉麟朝三人抱了抱拳,行了礼后他才转身,对着坐在后头的李芩瑛行礼,“李贵人。” “来啦?”楚惜玉看着自己这个弟弟端庄大气的模样,心里稍稍一松。 而陆泓整个脸都快黑成一张破布,方才他在路上见到叶寒司,听闻了楚惜玉所吩咐之事,准备与叶寒司一同前来,却没想到被那人生生地拒绝了同道而行的请求。 “岂有此理,重色轻友!” 但他还是不得不调整好自己的状态,毕竟这可是大哥大嫂之间的人生大事。 于是,四道犀利的目光便齐刷刷地扫到那两人身上。 楚玉麟和李芩瑛。 在一旁转悠悠的小柒也是摸不着头脑,但看着这好大阵仗后也加入了他们。 李芩瑛一下子差点忘记呼吸,她觉得时间仿佛停止了几秒。好不容易缓过神来,她才有些不知所措地朝着楚玉麟看过去。 结果楚玉麟也是在盯着她,于是两人就这么面面相觑下去。 李芩瑛心底觉得楚玉麟的眼神有些不同,那是茫然无措的,而对于其余四人的目光,便有些混乱说不清了。 暧昧不明?还有带着一点小期待的模样。 李芩瑛的耳朵根开始微微泛红,眼光轻轻地落到楚玉麟的鞋尖上,微微抬眸,便又与楚玉麟的目光对上了。 看着这几人的目光,这俩人心中疑惑不已,脸上更是一派茫然。 他俩隐隐约约感觉到一丝不妙,气氛从暧昧不明变得有些诡异,两个人都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要杀要剁,倒是给个痛快啊!楚玉麟无奈地想道,最终还是选择率先开口,抑制住有些颤抖的语气, “那个,姐,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呢,我总有点羊落虎口的感觉。”楚玉麟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该不会就叫自己来给人家盯着看吧? 既然他问了,就没有必要继续徘徊下去了,楚惜玉与叶寒司坐一桌,手指头轻轻叩击着茶杯边缘。 “你们两个,现在是什么情况啦。” “嗯?”李芩瑛刚刚端起桌上一杯茶,听闻此言,差点没被呛到,她支支吾吾地抢着答道:“姐姐莫要说笑了,哪有什么关系啊。” 楚玉麟不着痕迹地看了她一眼,抿了一口茶便埋下头,默不作声,李芩瑛的心底,那块小秘密也是终于被裸露着翻了出来了。 “哦?是吗?”楚惜玉勾了勾嘴角,与叶寒司相视一笑。 “你别老让人这么紧张。”叶寒司那冷冽的语音却在此时生出几分安定人心之效,只是那李芩瑛的心思越发沉重了。 此时楚玉麟只是默默无言。似在期待,也似在恐惧,欢愉和期待总是无时无刻地相连。 不想要任何的关系是不可能的,其实说到底,还是爱慕与爱恋让自己冲昏了头脑罢了。李芩瑛在心里暗暗地敲了敲脑袋,恨自己的不争气。 如今自己在皇宫中贵为贵人,如此封号,也算是叶寒司的一名妃子。而若是叫他人发现了自己的那些小心思,她还不是犯了那婚内与人通奸之罪? 李芩瑛坚定,“是啊,毫无关系。也没有任何的想法或者心思。” 第三百七十二章 喝醉酒 楚惜玉的心里终于松了松,悬着的石头总算落了下来,她转头问叶寒司,“他们这样真的没事吗?” “无妨,由他们去。” 月色黯淡而曼妙,显得整个世界都有些虚无,皇宫外是灯火通明的皇城,一日繁华落幕时,却还有一夜的喧嚣在相敬。 花红酒绿的一间楼阁里,时而沉寂,时而涕笑连连,原来是那两个醉酒之人的欢宴。 楚玉麟坐在玉台上,一手执酒壶,一手搭在膝上,满眼痴醉,面色酡红,他口齿不清的,“为何我最终还不是落得此刻这副难堪的模样。” 他忧伤地抬眸看了一眼窗外的朦胧月光,虽然说是醉了,但心却依然清醒,对那人的执念,已经是到了放不下的地步了。 原来啊,不必说什么在不在意,心不心悦,自己都已经是沦陷了。 从前种种,他本以为是偶然,直至酒入愁肠,才发觉自己对她是深深地爱恋,只是不能言表罢了。 想着,楚玉麟又是为自己灌了一杯烈酒,一饮而尽。 所有的伤与痛都在今日涌上心头,从前一切甚好,也没有什么隔阂,而如今被当面捅出,便是再也不可能了。 楚玉麟回想起几个时辰前那人一副抗拒而冷漠的模样,与平日天真烂漫的她截然不同。说到底,还不是为了抗拒自己才变成了这样。 所谓敬而远之,应当便是如此罢了,楚玉麟苦涩地笑了笑,酒杯里的酒盈溢了又失空,周而复始地不间断。 陆泓心疼而心酸地看着面前那人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心疼他与自己心灵深处的自己相同无异,心酸自己也是这样无能的一人。 他复而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走到窗边,与楚玉麟并肩而立,“其实你的心底是很心悦李贵人的对吧。” 陆泓试探性地拍了拍他的肩,安慰着他,“也罢,心悦一个人,已经是一件很有勇气的事情了。” 楚玉麟没有回答他,只是落寞地看着满天星光,无语可讲。 许久,陆泓叹了口气,无奈道:“其实这些欢喜藏于心底,就没什么。” 没什么遗憾了?陆泓哑然失笑,他也没法子说出口。 自己爱着那个人,不也是对自己没有任何的表示吗,甚至连话都谈不上几句,当朝皇帝最受宠的贵嫔,作为一个非亲非故的王爷,连接近都是难题。 罢了,只不过也是自己的一份痴心妄想啊。 对于她的爱,他只能藏着掖着,看着她与自己的兄弟欢愉嬉戏,还要为他们效劳。 不是说不愿,也不是说不甘,只不过是有些感伤,爱不能得,恨不能恨,人生何其徒然。 一饮作罢,相思满愁肠。 他拉着楚玉麟在桌旁坐下,又为各自斟满了酒,絮絮叨叨,“我们是如何悲惨。” 楚玉麟已经是醉的不省人事了,听不到陆泓在跟他说些什么,只能嗯嗯作答,一盏茶的时候过,两人皆是倒在玉桌旁,只剩下微微的鼾声。 酒撒了一地,剩下满堂惆怅。 此时的酒楼之外响起几声脚步声,带着几分急促,忽而,楚玉麟和陆泓所在的包间被撞开了门。 “果真在这。” 来人轻声一笑,正准备跨进房门,忽然又似想起了什么,转身对门外之人吩咐,“先不要进来。” 说罢,叶寒司便从容地走了进去,与这满地旖旎形成鲜明的对比,格格不入。 叶寒司有些嫌弃地看着这满地觥筹倾倒的风景,淡然绕过酒水蔓延之处,他俯下身,为这两人揪了揪领子,将衣领覆上他们坦露的胸膛,才叫门外的人,“进来吧。” “是。” 几个青衣人整齐有素地走了进来。叶寒司扫了他们一眼,“带回各自的宿处。” “是。” 那些青衣人将两人扶了起来,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将他们背了出去,轻轻地放到马车里,随着一声喝令起,车轮滚动,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之中。 “真是不让人省心。”叶寒司摇了摇头,一副无奈的样子。 楚家坐落在皇城不远处,但那山路实在是太过蜿蜒曲折,坎坷不平,摇摇晃晃的车轮搞得马车内的楚玉麟如置海面,颠簸不停。他感觉胃部在翻江倒海,马车停下的那一刻,他便“哗”一声地吐了出来。 满地荒谬。 青衣人掀开了帘子便看到楚玉麟这副模样,不禁颦蹙了一下眉头,他与另一个青衣人交流数句后,便一人守在马车旁,一人缓缓走到那灯火微明的楚府门前,抬手轻轻叩门,“楚夫人?楚夫人您在吗?” 不时,木门吱嘎一声打开了。海棠有些不解地看着面前的陌生人和他身后的马车,她沙哑着嗓子道:“这是怎么了?” “回夫人,令郎楚玉麟在皇城中的酒楼喝醉了,皇上派我们将他护送到楚府。”青衣人抱拳道。 “喝酒?护送,哎呀,真是麻烦你们了,怎么还喝到皇上面前了,真是的。”海棠匆匆地跑了出去,朝一旁的侍卫点了点头致谢,便焦急地掀开帘子。 一掀开帘子,满地呕吐物的味道便蔓延开来,两个侍卫叫苦不迭,但这是自己的本分工作,他们只能微微皱着眉头,看着海棠费力地想要把楚玉麟扶出来,其中一人上前道:“夫人,让我们来吧。” “好。真是谢谢你们了。”海棠不住地点着头,看着两人将楚玉麟扶进屋子,而后便紧张地送走了他们。 这孩子,可还真是不让人省心啊。 海棠无奈地看着他熟睡的脸上未褪酡红,将楚玉麟放到床上,看见他的衣襟上还残有几分呕吐物,便匆匆去了一趟厨房,家里的丫鬟都睡着了,只能自力更生地忙活。 海棠打了一盆水,放到一旁,轻轻地为他擦拭着脸庞,所过之处一片清凉,楚玉麟缓缓转了个身,嘴里好似有什么话就快要唠念出来了。 是一个人的名字。 “怎么喝得这么醉啊,麟儿。从前的你那次不是适可而止,规规矩矩,怎么这次就成了这副模样呢。” 楚玉麟当然不会在睡梦中回答她。海棠无奈地叹了口气,继续为他擦拭身子。 这一身的酒味,应当是要留许久了,直至夜半三更,海棠才将水盆放回原位。这楚府的灯火,总算是熄了。 第三百七十三章 善意的谎言 楚玉麟昨日喝得头昏脑胀地,昏睡了一整晚,次日很晚才醒来。 “嘶,头好疼。”楚玉麟扶着额头,迷迷糊糊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不明所以地呆坐着,楚玉麟似乎想不起来昨晚的事情了,不知道为何自己会醉成这个模样。 只知道自己的确是因为太过于伤心了,喝了很多的酒。 最后似乎还是被人扶着回来的,楚玉麟就连自己走路都已经变得摇摇晃晃地,失去了平衡能力。 海棠正好走了进来,看见楚玉麟已经醒来,连忙走了过去,关切地询问。 “玉麟,你好些了没有?可是会头疼?” 看见母亲,楚玉麟内心一惊,瞬时想起了自己昨晚喝得醉醺醺的,都是母亲在照顾自己。 很是愧疚,他不应该给母亲添这些麻烦的,徒增了母亲的烦恼,牵强地笑了笑,故作轻松地回答道。 “我已经好多了,母亲不必担心。”海棠坐在楚玉麟身旁,眼神里满是担忧,很是心疼地问道。 “你这是怎么了?为何喝得这样的醉?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楚玉麟抿了抿双唇,不知所措地看着海棠。 若是被海棠知道了自己对叶寒司的女人动心了,海棠不得担心死了,楚玉麟不能够告诉海棠真相。 “没什么,母亲,不必担心。” 抽了抽嘴角,楚玉麟很是牵强地微笑着,只能这样敷衍一下海棠了。 海棠叹了一口气,“罢了,你既然不愿意说,我也不追问你了。” “把这个醒酒汤喝了吧。”海棠把一个碗递给楚玉麟,温和地说道。 接过了醒酒汤,楚玉麟看着海棠因为疲惫而有些发红的双眸,他内心很不是滋味。 把醒酒汤一饮而尽,因为太过于着急,咳嗦了好几声。 海棠轻轻地拍着楚玉麟的后背,不无担忧地嗔怪道,“你急什么啊?慢慢喝不就好了吗?” 咳了几声,楚玉麟摆摆手,安慰道,“哎呀,没事啦。”海棠看着楚玉麟,还是放心不下。 “你怎么回事,这么奇怪,究竟是瞒着我什么?” 楚玉麟知道自己不说清楚,海棠会很担心的,可又不能告诉海棠实情,楚玉麟实在左右为难。 楚玉麟挠了挠脸,干笑了一声,“也没有什么,昨日在姐姐那里喝醉,不知不觉喝太过了,太尽兴了。” 海棠没有怀疑楚玉麟的说辞,可还是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摇摇头,轻声嘱咐道。 “可别再这么胡闹了,你昨晚可是让我一顿忙活呢。” 点了点头,楚玉麟允诺道,“放心吧,我以后不会了。”想着,楚玉麟的眸子沉了下去,内心很是落寞。 是啊,若不是自己真的太喜欢李芩瑛了,又怎么至于醉成这样呢。 之后的楚玉麟仍旧常去找楚玉惜,只为了能够时常看见李芩瑛,可她却似乎故意躲着楚玉麟。 他总是远远地看着李芩瑛的背影,不难猜出李芩瑛是看见了楚玉麟,所以才走开的。 内心很不是滋味,楚玉麟甚至很是后悔,为何当初要和大家去问李芩瑛的意愿。 倘若当时没有做这个决定,楚玉麟和李芩瑛是不是也不至于连朋友也做不成了,甚至就连见面都要千般万般地躲闪着。 “李贵人!”楚玉麟喊住了李芩瑛,不让她再躲着自己了。 听见了楚玉麟的声音,李芩瑛内心颤了颤,犹豫着,顿住了脚步,却又不敢回头。 “李贵人,我知道是你,不要躲了。”楚玉麟追了过去,想要找李芩瑛把话说清楚。 目光躲闪,李芩瑛不敢直视着楚玉麟,只是生分地打招呼。 “是你啊,真巧。” 摇了摇头,楚玉麟严肃地看着李芩瑛,“不巧,你分明知道,我就是来找你的。” 李芩瑛咬紧了下唇,别过头,很是决绝的,“还请你不要说这样的话了,我是李贵人,注意我们各自的身份。” 是啊,就是这个身份,把李芩瑛和楚玉麟推得好远好远,让楚玉麟苦不堪言。 愣了愣,楚玉麟还是不死心,“可是,你知道的。” 打断了楚玉麟,李芩瑛直接了当地拒绝了楚玉麟,“我还有事,就不再次和你叨唠了。” 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脚步走得很是不自然,她怀疑自己都快要忘记如何走路了。 看着李芩瑛的背影,楚玉麟愤愤地握了握拳头,怪着自己,他又把事情搞砸了,李芩瑛是不是更加厌恶自己了?无奈地看着李芩瑛远去,却无可奈何。 这一幕恰巧被楚玉惜看见了,她缓缓地走了过来,在李芩瑛和楚玉麟之间来回看了看,就明白方才发生了什么。 “你怎么在这里?”楚玉惜还是客套地问道,楚玉麟看到了楚玉惜,眼神里藏不住的落寞。 “姐姐。”楚玉麟的语气闷闷地,无精打采的模样表露得一览无遗。 楚玉惜叹了一口气,“你怎么总是这般的落寞模样,这副模样,芩瑛更不会待见你了。” “可我该怎么办?我原本以为,只要皇上答应了,我便可以和她双宿双飞,可我万万没有想到,她竟是对我并无感情。” 楚玉麟苦涩地笑了笑,声音逐渐变小,脸色凝重。 “没有想到,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了,都是我自己一人的幻想罢了。” 其实楚玉惜她知道李芩瑛不是对楚玉麟毫无感觉的,只是那日不知为何,竟然说出了这样的话,楚玉惜也觉得奇怪。 “不如我替你去问问吧。” 楚玉麟摇摇头,勾起了嘴角,不无苦涩地拒绝了。 “你又不是没有看见,那日她是如何拒绝的,又何苦再去问一遍呢?” 暗叹着楚玉麟的傻,可是这陷入爱情的人,哪一个还能清醒呢?楚玉惜也不再说什么劝说楚玉麟,只是重复了一遍, “总之,我替你去找找芩瑛,问问她的真实想法就是了,若不是好消息,我也不告诉你了。” 楚玉麟拦不住楚玉惜,只好任由楚玉惜去了。 楚玉惜找到了李芩瑛,李芩瑛原本想要躲开的,可无可奈何,只好硬着头皮跟楚玉惜打招呼了。 “给楚贵嫔请安。” “无需多礼,我是有事找你的。” 开门见山,楚玉惜直接告诉李芩瑛 李芩瑛叹了一口气,这个节骨眼上,她还能不知道楚玉惜来做什么吗? “你无需管你的身份和其他,我只问你,你可是对玉麟有意?” 第三百七十四章 心思难耐 柳絮纷飞,曦光暗淡,这风起得可还真是个好时机,把漫天的光都带起了摇曳。 李芩瑛沉默一阵,终于好似下定了决心,抬头对上了楚玉惜的双眼,“是。” “如若你可以舍弃贵人这个身份而与楚玉麟双宿双飞,你可愿意?” 没有给她犹豫的时间,楚玉惜步步紧逼,她很清楚,楚玉麟和李芩瑛的心意总是相似的,只不过那有名无实的贵人身份成为了两人爱情之间最大的阻碍。 李芩瑛听到她这么说,眼底有光芒闪过,一脸的坚定神色,“愿意。” 楚玉惜心中一阵窃喜。 终于说出来了,尽管不是在当事人面前说的,但也是一个很好的征兆。 而楚玉惜还未接下一句话,便听到李芩瑛淡淡地叹了口气, “可愿意又如何,楚公子他会愿意吗?如若是我一厢情愿,那宫里的其他妃子们就要在背后对我嚼舌根罢了,说不定,连宫外那些不相关的人都会对我指指点点。” 楚玉惜愣住了,她呆呆地看着面前正微笑着的李芩瑛,才发觉其实她的心事也并不是如此简单便能处理。 周遭陷入沉寂,只有鸟鸣在树上相依。 也是,李芩瑛心中一阵苦涩的笑,谣言乱飞这种情况,从前只在别人那儿听说,而现在的自己也是进退维谷,一言难尽罢了。 代价不代价,都是一样的痛苦,更何况楚玉麟这么辛苦才有如今的地位,她怎么舍得让他舍弃一切呢。 她想着,转而又朝楚玉惜微笑,“惜玉姐姐,这没什么的,不是我不愿意抛弃贵人这个身份,而是这漫天的谣言对我们其中任何一个都不利啊。” “可是,这。”楚玉惜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又听到李芩瑛轻声,“何况,我也并不是对他用情太过入骨罢了。” 听到她如此说后,楚玉惜心头不禁一紧,但无论她如何看,都并不觉得李芩瑛会是对他“没那么喜欢”。 说出来谁都不信,但连李芩瑛自己都这么说了,自己这个局外人又能耐他们如何呢? 楚玉惜哑然失笑,在李芩瑛耳旁轻声,“有没有在心底用情至深,是芩瑛的数,姐姐我也不好插手,但是对于谣言一类,只不过是宫中生活的一点点累赘之物罢了,没什么大碍,若你是顾忌于此,那我也大可为你除去这些困扰。” “姐姐不必多虑。”李芩瑛摇了摇头,垂眸看着一旁随风摇曳的花草,哀叹一声。 “此行此举不但会影响楚公子的前途和未来,说不定还会被圣上作罪责罚,这只不过是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欢喜和心悦,还可能是那年少无知的一点天真烂漫罢了,不足挂齿。” 年少无知?天真烂漫?当真是这样吗?李芩瑛笑了笑,一切扪心自问倒是将她的思想剜得伤痕累累,但她无妨,或许自己心底就是这样吧,只要那个人好,自己什么也做得到。 楚玉惜知道李芩瑛并非是口中所言之想法,但一切口是心非总有他们的顾忌,或许这便是一段美好而痛苦的爱情,为功名利禄,出身仕途一切困扰,一人于碣石,一人于潇湘,天南地北两相隔,相望不相闻,唯有对月愁断肠。 更何况这两人还未互通心意,只是处处让步,处处躲逃,这样他们爱情的花开放的过程终是有误解和隔阂相随,痛苦和失望或许会成为果实。 楚玉惜不敢想象,这样会是怎样令人崩溃的未来。 自己的弟弟楚玉麟和情同真正姐妹的李芩瑛,她一个都不愿意放下,更不愿意像从前那般耽误,那样傻傻地棒打鸳鸯。 作孽啊,楚玉惜头疼地揉了揉脑袋,心里一团糟。 但一切无论如何,或许由他们自己慢慢摸索着解决才是最好的办法,或许,她真的不该插手太多了。 楚玉惜想着,摇了摇头,温柔的声音响起,“罢了,既然妹妹如此说了,那便随你们去吧,愿两两相安,平福喜乐。” “谢姐姐关心。”李芩瑛牵强地扯出一个笑容,朝楚玉惜点了点头,借着风在此刻拂乱了她的头发的缘由,转身擦拭着眼睛。 心在哭泣,牵扯到了身上每一个器官。 她是个贵人,是皇上赐的号,只是她不敢承认,这才是自己最大的年少无知,名为李芩瑛,实则是一个没有盛宠,没有子嗣,没有真正爱恋的冷宫之人,自己年少变到得体,原来是因为心中那份爱恋愈演愈烈。 可万一只是自己再一次的年少无知呢?自己也从未问过那人,是否对自己有一丝丝的倾慕或者是爱恋,或许真的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那人只不过是在自己面前逢场作戏。 为的就是不要伤害自己。 李芩瑛笑了笑,终究还是扯下了被风吹乱的一片花黄,转头朝楚玉惜绽放出一个甜美的笑容,只是这笑容里带有些失落,“姐姐,你这可是还有什么事情没找我问个清楚?” 这明白这就是下了逐客令罢了,楚玉惜与她相视一笑,“当然有,只不过,方才看妹妹一身失落之意,心中有愧,竟是忘了言语,如今心中有些空白。” “哦?”李芩瑛疑惑地看着她,终究还是走进了铜镜旁,为自己别起了花黄。 怎么办?楚玉惜想着,心中有些焦急,方才并不是真的失了神,只不过是自己根本不知如何接上自己的话语,随他们去?而又拿什么安慰她?如今李芩瑛已经是b,甚至不想要再谈这件事了,要对自己下了逐客令,自己又有什么理由挽留自己? 尽管心急如焚,但楚玉惜表面上还是保持着一副沉思的模样,忽然,她眼前一亮, “啊!我想起来了。” “如何?”李芩瑛问道。 “既然是各自都心烦意乱,那严昭仪的小公主满月宴才过,我们何不去探望探望,找找几分乐子,那小孩子当是有趣的。” 楚玉惜说完这些话,突然间又噎住了,周遭再次陷入沉寂。 满月宴?开什么玩笑,自己为什么要这样作孽?前不久李芩瑛还被当成下毒者而关押,此事她应当是耿耿于怀,自己怎么就提起这样一件晦气事。 楚玉惜在心中咒骂了自己数百次后,终于耐着有些颤抖的声音准备改口,却听到面前的李芩瑛轻声道:“好。” 好? 这可真是个意料不到的回答。楚玉惜长长地松了口气,复而朝李芩瑛灿烂一笑,“好,那我们走吧。” 第三百七十六章 避而不见 快到晌午,奶娘提醒了严昭仪该喂安儿喝奶了,楚玉惜和李芩瑛才觉得时间不早了,起身准备离开。 “又叨扰多时,希望妹妹没有觉得困扰。” 出乎意料的,严昭仪没有向以往一样微笑目送她们走远,而是出言留人,“二位姐姐留步,妹妹多谢姐姐们多日照料安儿,心里很是感激,今早姐姐们来时便已特意吩咐膳房备食,还望姐姐们给个薄面。” 留她们吃饭? 二人面面相觑,目光略微茫然,有些摸不着头脑。 虽说她们很喜欢安儿,但是之前发生那么多事情,跟严昭仪本身的关系并不是很亲近,留她们用膳也是突如其来的第一次,刚刚也没有透露,忽然这么一说二人也不好推辞。 琢磨不清这到底是想客套,还是想认真请她们吃饭,楚玉惜微勾嘴角问着,“妹妹不会嫌嘈杂吗?” “不会,人多热闹。”不知道严昭仪心里怎么想,反正面上看起来是很希望她们留下来的。 青天白日的,想也不会有什么异常举动,故而楚玉惜略一思付,便跟李芩瑛点点头,“那我们恭敬不如从命了。” 本以为真的会如她所说,“热闹”许多,楚玉惜甚至做了随时应付变故的心里准备,结果也没出什么幺蛾子,除了安儿在严昭仪怀里莫名其妙哭了一次。 安儿睡了以后,两人不是很自在,也没认真吃多少,意思了一下就起身告别了,“时间不早,我们便先走了,近日可能会大风降温,妹妹该注意身体才是。” “多谢姐姐关心,你们也是。” 离开沁霞宫之后,两人不动声色对视一眼,走得远了以后,李芩瑛才问楚玉惜,“严昭仪今日举动,可是别有深意?” “不知,看她之前表现出来的热情,许是察觉到有了安儿以后,情绪更加敏感,想跟我们打好关系?”楚玉惜瞎猜一下,又耸耸肩,没当回事。 二人就这样悠闲边走边闲聊,快到芙蓉殿的时候,李芩瑛附耳道:“其实我刚刚没吃饱。” “我知道,因为我也没吃饱。” 这话一出,两人忽然卸了端庄的姿态,哈哈大笑起来,只是笑着笑着,李芩瑛笑意僵在脸色,身板变得有些僵硬,神色很不自在。 看着她这变化,楚玉惜立马就猜到附近是谁,能让她有这样表情的人,只有那个人了。 “见过楚大人。”李芩瑛反应过来以后,几乎是立马变得端庄,盈盈一拜,面上笑意也很刻意。 这动作,让忽然僵硬的场面,更加冷硬。 “麟儿来了?来,进来坐,我们也刚回来。”楚玉惜心里无奈叹一声,还是扬着笑意招呼着人。 本来路上已经聊好要回芙蓉殿,去那特赐厨子的膳房再吃点什么,李芩瑛意料之中又逃走了。 “姐姐,妹妹忽然身体不适,先行一步,楚大人见谅。”不等二人再说什么,直接转身快速离开,背影荒凉,像极了落荒而逃。 最近一段时间每次非常偶然的相遇,总要这样避而不见,见也要跑。 姐弟二人看着人跑远,都没敢留人,楚玉惜恨铁不成钢看着凝视背影的自家弟弟,本事才华都很高,怎么在这情路上就这么不争气啊? 直到再也看不见背影了,楚玉麟才收回了缠绵悱恻的目光,立马隐住了思绪,神情莫测难懂,即使是楚玉惜,也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她不爽地一巴掌糊了这吓走她饭友的弟弟,“吃了没?” “没有。有点事,路过。”楚玉麟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明明是一身常服,官服都没穿,能有什么事? 这明明就是来找人偶遇的,装的跟真的路过一点也不像,伪装非常不走心。 但是在六宫之中,最怕的就是那些嫔妃无事闲聊的嘴,若是真让他们发现什么,对谁都不好。 做了个手势,楚玉麟点点头,护送楚玉惜回宫,一路无话。 到了芙蓉殿之外,楚玉惜吩咐门外等着的小柒去嘱托膳房做些饭菜,称要招呼看望自己的弟弟,就怕膳房下人嚼舌根,说什么故意瞧不上沁霞宫的膳食、摆架子什么的。 等他们准备期间,楚玉惜把人都退了出去,起身绕着站的板直的楚玉麟左三圈右三圈打量着,最后憋了一句:“麟儿,你就给我个准话,你现在心里怎么想的?别给我转移话题别说是来看我的,我不信。” 本以为会否认的楚玉麟沉吟很久,才说了句,“其实我也不知道,这几天想了很多,想的越多脑子越乱。” 他都快看不清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不知道怎么做才是对的。 和陆泓喝完酒的第二天,陆泓去专程看了他一眼,眼神很是一言难尽,当然他没有醉后断片的本事,所以自己说的话做的事,也都能慢慢想起来。 酒后吐真言,他知道自己是真的喜欢李芩瑛,可是他不敢伸手去揽那水中月,他上任第一件大事就是跟皇上叶寒司上奏反应警惕两个大官的姻亲,官官联姻会壮大彼此势力,在朝堂胡作非为更方便。 如今他官至谏议大夫,李芩瑛父亲是一代忠臣,不说地位多高,偏偏是叶寒司放在身边敢信敢用的。 他又如何打自己的脸,更别说那是李芩瑛,皇上的妃子,每日沉重的身份枷锁都好像能化为实质,重重捶在他身上,问他为什么狼子野心,敢生出这种“背叛”皇上的“大逆不道”的念头。 楚玉惜本想继续再说几句,可是看着楚玉麟失了神的样子一下子禁了言。 从小到大,哪怕是被欺辱欺凌,他会认错会迫于形式保护她们求饶,但低垂眼捷下的眼神却一直是烨烨生辉的,这样失魂落魄的样子,还真是没见过。 心疼同时,她理性冷静安抚着,“麟儿,你得理智思考,不能乱了阵脚,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她亲口承认对你有心思,只是还不到可以枉顾人伦枉顾言语的地步,她很在乎你,你呢?” 听了这话,楚玉麟顿了下,黯淡的眸子忽然被什么火星点亮了,亮若碎星辰散在里面,整个人一下子看上去精神很多。 没有什么是比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更加让人兴奋高兴的,只是片刻后,目光再次冷寂暗沉下去。 还是那句话,身份,天地之隔,痴心妄想。 “麟儿,你若真动了心思,要承受的必然很多,第一关,便是你自己,其次再去考虑其他。”楚玉惜看着自己这弟弟,心急却无法,只是这么慢慢建议,他的决定,到底是要自己做才行。 “我明白,也确实知道自己红鸾星动。可是我真的没能说服自己,如她一样,暂时做不出求皇上同意的请求。”楚玉麟目光平静,却偏偏让人觉得沉痛纠结。 他还做不到,放弃一切,做不到枉顾人伦那一套。 第三百七十七章 请求南下 二人谈话一时间顿住,楚玉惜叹了口气,把他拉进去坐下,一进门发现里面已经有了人。 楚玉麟先看见,立马礼貌周到地行礼,“微臣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跟在后面的楚玉惜一脸惊喜,敷衍地行了礼便扑过去抱住了那个人,“你怎么来了?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说一声。” 让楚玉麟起身,叶寒司又看着楚玉惜欢脱的样子,目光软化柔和了不少,抬手温柔地挽住她的腰,“不是看你们有话要说吗?来,听说又去沁霞宫了?” 里面都是自己人,楚玉惜也不扭捏另坐地方了,直接坐在叶寒司身边,男人皱眉霸道不满意,非得把人拉到怀里才行。 大手好巧不巧粘着她腰上的痒痒肉,惹得楚玉惜笑得不行:“别别别,别抓那,痒。” 刚调整好,小柒带人来上饭菜,行了礼之后恭恭敬敬地低头布菜不敢抬头,偏偏退出去的时候,露出了笑成一条缝的贼嘻嘻的眼睛,跟楚玉惜比了个手势。 不愧是楚贵嫔,厉害了这亲昵姿势。 三人边说话边用了膳,氛围说不上多热切但是也很温馨,用了一炷香时间,楚玉惜不矜持的吃相已经把自己填饱了。 叶寒司又给她夹菜:“再吃一个四喜丸子。” “真的吃不下了,刚刚在严昭仪那里其实吃得也不少,虽然不说吃饱,但是五分饱还是有了,我就是馋了。”楚玉惜撒着娇,摸摸看肚子显着很饱的样子,惹得楚玉麟和叶寒司二人齐齐笑出声。 只是楚玉麟的笑意还未达眼底便止住了,忽然抬眼看了下叶寒司,出神想着什么欲言又止的样子。 看姐姐很幸福的样子,本该高兴的,却也有些替李芩瑛难过,像皇上这样的人,深情与绝情同时表现给后宫众人身上,很容易让其他嫔妃心里有些什么。 这些年,李芩瑛在宫里真的开心吗? 不知不觉间,他也放下了筷子,慢慢移开了视线,想着那样一个娇憨的女子,在后宫可怎么办? 情绪慢慢就低落下去,想的东西杂七杂八。 膳后,楚玉惜一般会在这个时候选择泡个热腾腾的热水澡,然后上床睡午觉。 但是今天两个男人都在这,她没有动作,虽说这是自己在这个世界最爱的两个男人了,但是不一样,也会很不好意思。 想着就这么陪他们坐一会儿等他们走了再洗漱,可是看麟儿的样子,明显像是做了什么决定有话想说。 “麟儿,有什么想说的便直说,在芙蓉殿里的皇上可比平时好说话多了。”楚玉惜开玩笑地宽慰他,却被某只大灰狼眯了眼捏着手。 “你姐姐说得对。”嘴上还是实诚给了她面子,楚玉惜听着话笑了出来。 楚玉麟认认真真又行了礼,“微臣资历太少,古人云,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我能拥有朝堂大官的职位,却不一定有担当的能力和经验资格。” 二人面面相觑,又看看他,等着他继续说。 “我想在政治上有所作为,以服众人,这样的话,也更有胆量去做一些决定和事情。” 倒是叶寒司眸里闪过精光:“你倒是说说,让朕听听,想怎么有作为?” 谏议大夫这种职位,还真不好有什么大的作为。 果然,楚玉麟正了正神色,一本正经的,“微臣近日得到消息,说南方地形陡峭复杂之地,产粮甚少吃食不够,便流窜抢食祸害其他人,活动范围不小,甚至做了些畜生之事,微臣听后心里很不是滋味,特请皇上封虚官职,命臣前往查探,并处理此事,此事若是没有成效,微臣绝不回京。” 说起这事,叶寒司面色冷了下来,气势全开,明显南方的事情有些严重,“朕听闻了,人数不多,影响极坏,据说当地官僚和山匪有所勾结,所得粮食有些分成比例,嫉妒当地富商地主的官僚,都同意这方法,害了百姓。” “微臣建议皇上在朝堂说明此事,让大家公平竞争,微臣愿意争取这名额,历练一番。”楚玉麟面色严肃认真,一点不像开玩笑的样子。 争取名额?接近年关,谁愿意远离家乡连年都不过就去查探劫匪? 说白了,他就是想一个人去啊。 楚玉惜第一个不同意,这可是古代啊,就这条件那南方还不是很山清水秀的样子,山高水远的出了什么事情,消息极不灵通,不能即使知道。 “不可,接近年关,部分地区会有积雪,路途遥远不便,单单你这坐骑和干粮包袱,就需要好多次转站驿站,万一路遇什么不测呢?你怎知劫匪只在南方?中途也有呢?你并非武夫,别逞强。” 楚玉惜听了立马反对,楚玉麟和她小时候备受欺凌,营养并没有发育得很好,体格只能称得上一般,在这长久的路途中,一场风寒都能要了他的命。 到底是开什么玩笑? 跪地行礼的楚玉麟久久不起:“微臣思量过很久,三思而后行的,万望皇上成全。” 叶寒司看了他很久,见他没有一点悔意,目光欣赏点点头:“朕允了,明日早朝便提出这事,到时候,朕会批出粮草和一列军队太医随行。” “谢皇上隆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楚玉麟很惊喜,没想到一次就成,他还打算再争取呢。 说完,不顾楚玉惜的阻拦,直接告辞回了家准备收拾包袱。 剩下楚玉惜急得泪都快出来了,“怎么不阻止他?他年纪小一时热血,你怎么跟着胡闹?万一有个灾病什么的,怎么办?剿匪啊,他个读书人,兵书都没怎么看过,纸上谈兵都不一定能行,直接让他去,可以吗?” 叶寒司却不以为然,“我会派有经验的人跟他一起去,放心吧,我不会让你弟弟出事,年轻人,不出去闯荡,你又能拦得住他的野心志向吗?” 更何况,他想去的真正理由,大家心知肚明,不过是想出去冷静冷静,再认真考虑一些事情罢了。 第三百七十八章 饯别饭 楚玉惜也不该如何做了,要是李芩瑛知道了这件事会有什么反应呢? 果然,次日,楚玉惜还没有想好怎么说,结果人就来了。 “主子,李芩瑛来了。” 说曹操曹操到,刚才楚玉惜还在心里惦记着李芩瑛,想着楚玉麟出远门的这件事情如何跟李芩瑛通风报信一番,李芩瑛就自己上门了。 “你怎么来了?”楚玉惜放下手里的活,起身迎了上去。 “原本是在绣点东西的,可是左右想着自己一个人实在是无聊,就想来找楚姐姐聊聊天,姐姐可是不欢迎妹妹?” 因为这些日子的相处,楚玉惜和李芩瑛关系有了很大的改善,相互之间也是亲密了不少。 “怎么会呢,如果是不想见你,你就是连我这芙蓉殿的宫门都迈不进来。” 两个人齐头并进地进了门,摒退了周围的侍从,楚玉惜这才略微有些迟疑地开口,“你可知最近几日南方动、乱,百姓生活颇为窘迫?” 楚玉惜怕是直接说出来有些直白,故意绕着圈子从南方灾害上引入,果不其然,李芩瑛并不知晓此事。 “妹妹是井底之蛙,竟不知道如今国情如此紧张,可找到了什么救治或者扶持的法子?” “哪有什么法子,我那个心系天下的傻弟弟主动请缨,要去那民不聊生的南方扶贫去了。”假装不在意地说着,直接跟李芩瑛说出了楚玉麟即将离开的事情。 轰! 楚玉惜此话一出,如同一颗定时炸弹,立时就从李芩瑛的脑子里爆炸开来。 “真的吗?楚大人怎么会亲自前往视察?” 虽然被这个消息给惊得内心里焦外嫩的,有些慌乱了,可是李芩瑛还是强装着一副镇定自若漠不关心的样子。 可即便是装得再像,可是李芩瑛自打听着消息后就一直紧紧攥着手帕的一双手,却是从来都不曾松开过。 楚玉惜把这一切看在眼里,也不去揭穿,只是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当初他们两个人互生爱意,是自己从中阻拦,百般地拆散,想着不论是伦理还是纲常,他们两个人都是不为世人所接受的。 若是一意孤行地让他们两个人在一起,只怕是会被人活活戳脊梁骨戳死的。 可是眼下看着两个人,心意是越来越明确了,可是顾虑的似乎也是越来越多了。 既然李芩瑛不愿意开口,那么自己也没有必要说得太清楚,更不要揭穿她了。 楚玉惜心里知道这两个人心里还需要进一步的磨合,就算是她这样的局外人再着急,也是帮不上一点忙的。 如果到时候帮了倒忙,还不如是让他们两个人自己渡过这个难关。 实在想不到怎么劝慰李芩瑛,楚玉惜只能是生硬地转移了话题。 “你方才说你在宫里面绣东西,不知道心灵手巧的李妹妹又在绣什么绣品啊?” 楚玉惜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轻松欢快些,希望能够带动带动一旁心事重重的李芩瑛。 “也没什么,就是锈了点荷包什么的小玩意儿。” 荷包?该不会是给楚玉麟那臭小子绣的吧? 一听绣了荷包,楚玉惜下意识地就想起来自己那个弟弟呆若木鸡地拿着李芩瑛精心绣的荷包,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李芩瑛则是站在他的身边满脸绯红。 如此一想,两个人站在一起画面但是出奇的和谐美好,毫无违和感。 若是他们真的能够克服自己心里的难关,勇敢地往前迈一步,或许真的能够成就一段佳话,这一切不过是时间的问题,或许或许等过些时日两个人熟了,有了更进一步的想法了,自然就会有进一步发展了。 想到这里,楚玉惜倒是自己想开了,也不着急去想法子解开李芩瑛和楚玉麟的疙瘩,让他俩慢慢磨合去吧。 两个人寒暄了会儿,李芩瑛就满怀心事地告辞了,楚玉惜看着她这个样子,心里涌起了一股的罪恶感。 就算是自己那个臭弟弟要去南方视察,也不能就这样一声不响地走了。 不行,临走之前必须让他们两个人想办法见一面! 于是乎楚玉惜思前想后,最后做出了一个决定,在楚玉麟走之前,召集所有自己和楚玉麟认识的朋友来为他践行。 “姐,你干嘛啊,不过是去南方那边视察一下民情,你怎么还把大家都请过来了,如此兴师动众!” 楚玉麟听着自己老姐要在自己走之前给自己践行,倒是也没多想就过来赴约了,只是没想到自己老姐竟然请来了如此多的人,如此的大场面。 “嘿嘿,我这不寻思着你走了以后,得很长时间见不着你这些朋友们了吗,所以我就都给你请过来了。” 楚玉惜嬉皮笑脸地把楚玉麟推了进门,自己也是默默地擦了擦汗。 这不请不知道,一请还真是吓一跳。 光是楚玉麟当年的同窗好友,就有将近十个人,现在再加上入朝为官之后结交的几个比较靠谱的,比如陆泓这样的狐朋狗友也是七七八八的,所以一屋子竟然勉勉强强地能够坐下,确实有些夸张了。 “哈哈哈,你知道我给你请这些人来费了我多少心思么,你还在这里嫌这嫌那的!” 楚玉惜故意板着脸,从李芩瑛身边坐下。 一旁的李芩瑛则是一直十分低调地坐在楚玉惜身边,原本李芩瑛是想要拒绝的。可是楚玉惜说是就她一个好朋友,说什么她也得过来陪她,这才前来赴约。 可是没想到楚玉惜竟然还将她的座位安排在楚玉惜的身边,也就是楚玉麟的对面,着实有些坐立难安。 楚玉麟刚进门的时候,自然目光就瞥见了坐在楚玉惜身边的李芩瑛,故意视而不见罢了。 看着楚玉麟如此,李芩瑛心中满满的失落,吃着面前的可口饭菜,也变得味同嚼蜡,不知其味。 原本是想两个人在分别之前见一面,能够有个念想的,可是没想到两个人如此拘谨。 “来来来,各位都是玉麟的好友,此番玉麟要前往南方视察民情,虽说是个苦差,可是也是非常的锻炼人啊,所以本宫就把各位请过来,一则呢,是给本宫这个不成器的弟弟送送行,二则嘛,就是各位支支招,教给他点东西,也好让他出门在外有所傍身。” 果然,有了楚玉惜在里面打圆场,气氛一下子就变得活跃了起来。 原本就是一些意气风发的好儿郎,到了一处自然是有许多的共同语言的。 所以不消片刻,原本还寂寥无声的大殿,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 第三百七十九章 可疑的宫女 几个和楚玉麟关系好的,果然过来十分热情的和楚玉麟传授一些社会经验,听上去也是颇有道理。 只是在宴会上,楚玉麟的双眼一直不受控制地瞥向楚玉惜的旁边,似乎是有什么东西放在李芩瑛身上没有收回来一样。 一双眼睛才离开不过几秒钟,竟然又回来停留在李芩瑛的身上。 李芩瑛那边只记住了楚玉麟刚进来的时候,选择性地忽视了自己,所以一直在那里暗自神伤,根本没有察觉到楚玉麟一直往她这边瞧。 一直盯着他俩的楚玉惜在一旁可是急坏了,看着这满屋子的人,猜想两个人肯定是脸皮薄,不好意思主动开口,但是这人都是自己好不容易请来的,也不是说让人家离开就离开的啊。 就这样,等到请来的一大帮人吃得喝得差不多了,跟楚玉麟寒暄的寒暄,交代的交代,都差不多走了之后,楚玉麟这才鼓起勇气朝着李芩瑛走了过去。 在这期间,李芩瑛曾好几次说身体不适想要先走,都被楚玉惜拦下了,就因为她看出来自己那个傻弟弟有话要和李芩瑛说。 “李芩瑛,能否借一步说话?” 楚玉麟来到李芩瑛跟前,用只有两个人能够听到的声音低声开口。 “什么?” 李芩瑛一脸惊喜地抬头,等到发现自己的反应有些过激之后,赶紧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几乎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看着面前羞的满脸通红的李芩瑛,再联想到方才她的反应,楚玉麟心里直觉得可爱。 率先走了出去,来到屏风后面,楚玉麟发乎情止乎礼地和李芩瑛说了一些照顾好自己之类的话,等了半天也没见李芩瑛有什么要说的,告辞离开了。 等到确定楚玉麟离开以后,李芩瑛悄悄地掐了一下自己泛红的脸蛋儿,直到感觉上面传来的疼痛的时候,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不是在做梦。 她也想交待楚玉麟出门在外万事小心,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可是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楚玉麟已经走远了。 想到方才他和自己说话的样子,想必是在等自己回复吧。 唉,真是,发什么呆啊自己! 楚玉惜走过来就看着李芩瑛一脸懊恼地敲着自己的脑袋,两弯柳叶眉更是扭到一处。 看这个样子,楚玉惜明白两个人应该是说上话了,这才放下心来。 不过相比于楚玉惜的计划实施,叶寒司这边进展就没有这么顺利了。 这天,叶寒司召了陆泓过来,再次询问关于那个宫女的事情。 “查了有些时日了,可有进展?”陆泓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略微有些不自在地站在一旁。 现如今楚玉麟已经出发去南方了,调查那个宫女的事情原本自己就是主力,现在更是全都落在自己身上了。 偏偏这个宫女就好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就是调查不到任何去向,可以说是从那个宫女逃狱到现在,案子毫无进展。 一想到这里,陆泓更是觉得站不住了,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 “陛下,微臣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讲!” 叶寒司进来总是因为一些事情处理不当的后果而连累,现下又觉得脑袋疼了,伸手在太阳穴上缓缓揉捏。 撇了眼叶寒司紧皱的眉头,陆泓深吸一口气开口,“这个宫女如果是还在皇城的话,微臣说什么也能够把她给找出来,但是现如今找她如此费劲,微臣猜测是不是有人故意把她给藏了起来,这背后有一只手在暗处,一直掌握着咱们的一举一动。” 虽然听上去有点像是推卸责任,但是这些日子一点那个宫女的音讯都没有,派出去的人也是什么都没打听出来,不得不让陆泓产生此等顾虑。 “那依你之见,你觉得会是什么人在和我们作对?” 陆泓摇了摇头,也是无解。 “朕近日还在想异国人这个说法,恐怕也不是空穴来风,这仍旧是咱们目前掌握的唯一的,也是最有说服力的证据,朕觉得你还是顺着异国人这条线索继续查下去吧,万不可掉以轻心。” “是,微臣遵旨!” 既然宫女逃狱失踪之后,对方有意的将矛头直指异国人,错误引导也罢,有意指引也好,既然只有这个线索,还是顺流而下的好。 “若真是异国派来的奸细,那这件事情就没有那么简单了。此事责任重大,调查的同时切不可走漏风声!” 或许,背后正有一双黑手,正打算伸向他的王朝了。 大雪之后,经过了一次天寒地冻的降温,难得见了寒冬的暖阳。 只是有人的心情可谓是一落千丈,丝毫不受晴空万里的关照,蔫头答脑的都一天了。 “你们娘娘今日一整天都是如此吗?” 楚玉惜进门半天了,看着李芩瑛拿着手上的绣品,一直发呆,就连她进来了都没察觉。 无奈楚玉惜只好一手握拳放在唇边,假意咳嗽。 “楚姐姐,你何时来的,你看看我,光顾着发呆了,都没看见你进来。” 看着楚玉惜进来了,李芩瑛和受惊的小鹿一样,赶紧地上前去迎接她。 “好了,又不是什么贵客,更不是什么外人的,迎接什么啊。” 说完,楚玉惜一屁股坐在方才李芩瑛坐着发呆的地方,拿起她绣了一半的绣品。 上面隐约可以看出是一对戏水的鸳鸯,虽还未完工,但是已经小有所成,看上去颜色搭配,布料挑选都是上乘的。 只是这鸳鸯可不是随便绣的,李芩瑛在这里动的什么心思,因为什么发呆,楚玉惜一目了然于心。 “你在你这宫里冷冷清清的怎么今日没去找我玩儿,我可等了你一天了。” 知道楚玉麟走了李芩瑛心里不好受,楚玉惜这才亲自过来看看她,果不其然一进来就看着她在发呆,看这样子无精打采的,怕是一天都这样吧。 “我想着先把这个绣完,结果想不下去怎么绣了,就发呆想了会儿。” 李芩瑛脸皮薄,自然不会说实话,可是她那点小心思,楚玉惜早就看出来了。 只是看着她这个样子,楚玉惜也是觉得有些发愁,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毕竟这种事情,旁人说什么也是无济于事的,相思之苦自古以来都是药石无医的。 第三百八十章 开解李芩瑛 这天一早,叶寒司便出了芙蓉殿去上朝,临走时还不忘嘱咐了楚玉惜晚些时候等着他过来两人一起用晚膳。 一听这话就仿佛是寻常百姓人家出去务农的丈夫临行前对妻子交代给他做晚饭一样。 楚玉惜垂下头轻轻点了点,唇角不由得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靥。 叶寒司走后,她伫立在门口旁边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涌上了一股暖流,这种有所期待的感觉让她觉得很充盈。 旁边的小鹂原本正归置着殿内的陈设,她转头瞥见了这一幕不由得开口问道:“娘娘,皇上都走远了,您怎么还看个不停!” 话音落下,楚玉惜也回过神来,她旋即收了眸子转过身来。 还没开口,小柒就替她回了一句。 “皇上待咱们娘娘好,人家感情如胶似漆,你看着眼馋?是不是想早点出宫嫁人去?哈哈哈!” 小柒一边擦着殿内的瓶瓶罐罐一边忍不住大笑起来。 “你!”小鹂听见小柒的冷嘲热讽顿时就恼了,她一时语塞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 脸上也被憋得通红。 “好了好了,你们俩个谁也别再说谁了!一会儿你们手上的事做完就去趟李贵人那,请她过来,就说我有事情找她!” 楚玉惜见两个丫鬟你一言我一语因为她的关系吵得有点不可开交,旋即站了出来说道打了圆场。 “娘娘,去请李贵人?您找她作甚?” 小鹂一边忙着手里的活计一边忍不住心里的疑惑问了一嘴。 “叫你去请你就只管去请,娘娘的命令你也敢不听从?”小柒在旁边愈发得了意一般对其质问。 “娘娘,我可没有这个意思!”小鹂连忙摆摆手解释着。 她说完忍不住转头白了后面的小柒一眼。 楚玉惜不过是想着前几日李芩瑛无精打采的样子,知道她心里有事,便想着今天叶寒司一整日不在只晚些时候回来就差人去请她过来。 小鹂和小良子忙完了之后便去请李芩瑛来了芙蓉殿。 “娘娘,李贵人来了。”小良子小跑进来跟楚玉惜通报。 李芩瑛随着小鹂紧随其后、进了殿内。 这时坐在桌边正在饮茶的楚玉惜循声望去随即起了身,李芩瑛缓步上前走过来对其行了个礼道:“给楚贵嫔娘娘请安!” “快起来快起来,到我这儿哪里有这么多的礼数!”楚玉惜俯下身子拉着李芩瑛起来。 这时小柒、小鹂、小良子还有李芩瑛的贴身侍女敏儿都候在一旁。 “不知姐姐今日差人请我过来所谓何事?”李芩瑛起了身看着楚玉惜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 这几日她没精打采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致,整日厌厌的心里烦闷得很。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皇上去上朝,我一个在宫里也是闲的发慌,这不叫你过来看看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做甜点打发打发时间?” 楚玉惜一边拉着李芩瑛的手往殿内走着一边笑吟吟地向她解释。 “甜点?” 李芩瑛听到楚玉惜的话后不禁疑惑不解地重复道。 “是啊,很有趣很好玩的!”楚玉惜见她追问便马上喜笑颜开地回答道。 旋即便转头看向了候在一旁的小良子一等人开口吩咐说:“小良子,快点叫厨房的人准备一下,叫他们全都出去,一会儿我和李贵人要去厨房做甜点。” 李芩瑛顺势也看向了小良子。 她的眸子一沉不禁在心里有了一丝疑虑。 “姐姐,我什么都不会啊!还是别麻烦了吧!”李芩瑛心有疑虑地婉拒道。 小柒顺势就搭了一句说:“不麻烦不麻烦,我们娘娘平时没事就喜欢自己下厨房!您这次就跟她一起去做做看吧!” “就是,你不知道,皇上最喜欢我做的手擀阳春面了!”楚玉惜拉着李芩瑛的手说道。 听到这主仆二人一再地劝说,李芩瑛也不好再推脱,她只好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不一会儿,厨房的人就来回话说已经清了没事的人全都出去,眼下已经腾出了地方。 楚玉惜拉着李芩瑛便径直朝厨房走去,进了厨房,敏儿站在李芩瑛的身边帮其挽起了长长的碍事的袖口。 “芩瑛,其实很简单的,你跟着我做一次就知道了!”楚玉惜兀自挽着袖口对旁边的李芩瑛讲解。 说罢小柒递过来了围裙,楚玉惜接过来熟练地围在腰上手背在身后打了个结。 旁边的李芩瑛看着她如行云流水般的动作心里不由得很是叹服,她张着手臂只能让敏儿帮她弄这些事情。 她是李父老来才得的独生女,从小养尊处优惯了,哪里下过厨房,更别说这些事。 在楚玉惜的指导下,李芩瑛拿水倒入了面粉里面,她的水倒多了一下子弄得盆里的水和面粉不成比例。 “诶诶,”楚玉惜站在一旁便忙不迭地喝止道:“你得慢慢来,一点点地加水才行!” 说完她捧起自己盆里的面粉放到了李芩瑛的盆里好去中和她刚才不小心犯下的失误。 李芩瑛点点头放下了水,伸出双手抓住了那些面粉,原本白皙的手顿时就沾上了星星点点的面粉团,黏粘地吸在手上。 好在有楚玉惜在一旁一直悉心地指导她才没有在‘烂泥里’越陷越深。 看着她在做甜点的时候似乎是心无旁骛一般地没有任何杂念。 两人有说有笑地一起仔细探讨着这甜点的做法,还约好了明后几天没事的话还要再一起做。 “你看我说的吧,很简单的,再者说了有我这样好的师傅教你,你还怕学不会吗?” 楚玉惜一边搓着手指关节处的面粉残垢一边对李芩瑛说道。 旁边的李芩瑛也同样在洗手抬眸看了一眼:“恩,就是我太笨手笨脚了!其实还挺有趣的!” “不会啊,第一次做你已经算好的了!”楚玉惜听后忙不迭地劝慰道:“待会咱们做的甜点好了你可要好好尝尝呀!” “那是自然!”李芩瑛垂眸眉眼弯弯地笑着点了点头道。 往后几日,只要没什么事,叶寒司也忙着处理朝政白天的时候没时间陪她,楚玉惜就总会差人把李芩瑛叫过来两人一起不断做新的甜点。 眼瞧着李芩瑛在做甜点的时候似乎倾注了全部的精力,楚玉惜的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 她想着时间一长,楚玉麟和李芩瑛的感情就可以慢慢变淡。 第三百八十一章 遇上土匪 叶寒司忙完了一天的政务回了芙蓉殿。 桌上摆着白日里楚玉惜和李芩瑛亲手做好的甜点,精致好看错落有致地放在盘子里。 叶寒司不喜欢吃甜点,但是小柒和小良子等人七嘴八舌说楚玉惜是如何做的时候忍不住眸子里闪过了一丝恻隐。 他走过去抬手捏起了一块放入口中,咀嚼起来,三两口小点心便吞咽下去,叶寒司意犹未尽地又抬手捞起了几块吃了下去。 这时楚玉惜从后面走了过来:“参见皇上。” “恩,”叶寒司因为刚才吃了甜点被突然冒出来的楚玉惜吓了一跳不由得轻咳出来:“咳咳咳,起来吧。” 旁边的江林福见状慌忙临其茶壶倒了杯茶递过去:“皇上,您快喝口茶顺顺。”楚玉惜见状也慌忙迎了上去查看抬起手拍着他的后背。 楚玉麟已经走了有几日,宫外楚家只剩下他们的母亲海棠一人,楚玉惜自然是放心不下的。 叶寒司平缓了很多后她便直接开口:“皇上,麟儿现在只身一人去了南方,家中就剩下母亲一人,还烦请您叫人多照看一下,让母亲有个照应。” “恩,这个你放心,朕心中有数。”叶寒司看着她点点头,他自然对她的事情上心。 楚玉麟几日奔波,快马加鞭也终于来到了南方,不曾想真的给他见到了很多触目惊心的事。 一路过来总能遇到逃难的人,他的眸子一沉不由得为这些人扼腕叹息。 这些难民尽数灰头土脸,破衣烂衫的从他将要去的南方的方向走来。 面黄肌瘦,只有一身烂衣裳,连个行囊包袱都没有,更别说什么细软了。 楚玉麟见状随即下令让身后的手下一同停了下来。 “你去问问这些难民到底什么情况,怎么都从南方逃过来?”楚玉麟对身边的小厮耳语吩咐道。 旁边的小厮不由得点头应道,旋即他便起了身疾步走到三两结对的难民前面拦住了他们的去路打探消息。 顷刻后小厮从难民的嘴里打听了消息便着急忙慌地赶回来给楚玉麟报告。 “那些难民说他们南方各地官僚和土匪都有勾结,到处抢占民食,他们在南方快饿死了活不下去只好逃出来!” 小厮跑到了楚玉麟的身边对其说道,他说完又气喘吁吁地喘了几口粗气。 “哼!”楚玉麟一听就气急地拧着眉冷哼一声,“真是可恶,他们竟然对这些无辜的百姓做这种残忍的事情!” 他垂着的手握成拳头攥得紧紧地发出了咯咯作响。 倏然楚玉麟抬起眸子目视前方喝道:“待会上路遇到土匪全都给我抓起来,一个都不能放过!” “是!”楚玉麟的手下听到他的命令全都低头抬起手应声。 霎时间这异口同声一齐说得一个字顿时就如同一个惊雷一般震耳欲聋。 接着楚玉麟不敢停歇继续往南方赶路。 “不管你们是从哪来的,把钱全都给我留下。” 土匪不知道楚玉麟的身份一见大队人马便从旁边的草丛里窜出来厉声喝道。 “一个不许放过,把这些土匪全都给我抓起来!”楚玉麟听到突然窜出来土匪喊话的声音不由得同身边的手下吩咐着。 听小厮打听的消息来看,这一路上土匪遍地都是,他们早就做好了防范,自然也没有太多惊慌。 “呦吼!”土匪听到楚玉麟的喊话顿时就觉得被挑衅了一般跟着玩味地说了一句。 “你们是外地来的吧?竟然还敢在本大爷的地盘上说这种猖狂的话!看来今天非得给你们一点颜色厉害瞧瞧你们才知道这是谁的地盘!” 说完土匪抬手轻轻放在嘴里吹了一个口哨,霎时间原本藏匿在草丛里的土匪尽数一起站了出来。 如同雨后春笋一般个个都冒了头。 “谁的地盘?”楚玉麟眉头微微蹙起瞪着刚才那个说话的土匪忍不住反问了一句。 不等土匪回答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了一抹轻蔑的微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普天之下莫非王臣,这天下全都是当今圣上的,你们这群不知死活的土匪真的是胆大包天,今天非得把你们抓起来绳之以法不可!” “少他妈废话,老子自己脑袋别在裤腰带刀尖上舔血占下来的地盘就是老子说了算!”土匪头子听后非常不以为然地驳了一句。 他转头吆喝着周围的土匪兄弟:“兄弟们,把这说大话的人全都给我灭了!” 话音落下楚玉麟侧头回眸对身边的小厮手下尽数使了个眼色。 土匪虽然看着咋咋呼呼,但都是些花拳绣腿没有什么真功夫,和楚玉麟的这些手下练家子自然是没得比的。 三下五除二已经有一大批土匪被楚玉麟的手下给抓捕起来。 不敢反抗的已经丢盔弃甲尽数双手抱头蹲在地上等着楚玉麟的手下来制服。 有几个机敏的见打不过便直接脚底抹油,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一溜烟逃跑了。 “把这些人该捆的捆,该绑的绑,一起押着上路,那几个逃走的也不必再追了,赶路要紧!”楚玉麟眸子一沉吩咐着旁边的小厮。 处理完这些土匪的事,楚玉麟带着他们一起上了路,不一会儿就进了城。 城中已经很荒凉,很多店门前都长满了杂草,各处的大门都紧紧闭着,走老远才看见一个开门的店铺也没什么人气儿。 楚玉麟带着土匪直接押解去了府衙。 当官的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懒洋洋地出来打量了一眼便质问:“你们是什么人?” “我是楚玉麟,是皇上派来视察民情的!” 楚玉麟微微侧头叫手下的人把证明身份的信物呈了上去。 当官的人打眼一瞧知道了确实是皇上派来的人,顿时就改了一副嘴脸。 他忙不迭地正了正身子点头哈腰地问道:“小的也不知道您要来,有失远迎。” “免了,这帮土匪是我们在路上抓到的,你给我解释解释这土匪还有城里都是怎么回事?” 楚玉麟沉着嗓子冷冷得质问道。 话音落下当官的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他抬眸瞧着门外黑压压大排被押着的土匪全都蹲在外面。 见土匪被抓他心里霎时间就有点发慌,眼睛滴溜溜的一转便计从心来。 “还是您英明神武,这帮土匪横行霸道,在这里兴风作浪,搞得百姓民不聊生,我们这边几次都抓不到,您一来就给您把他们全都抓起来了,这次总算能好好教训这帮土匪,非得严惩他们这些作恶的人!” 当官的见风使舵一脸正色地对楚玉麟表了态。 难民说土匪和官僚也是蛇鼠一窝一个鼻孔出气有勾结,奈何楚玉麟暂时还没找到其贪污勾结的证据,便点头应允暂时放过了这人。 第三百八十三章 心急如焚 陪同在楚玉麟身边的侍从见楚玉麟很久没有回来,一时间心里很是担心,因此只好外出寻找。 “也不知道少爷现在到底在哪里。” 侍从自言自语了一番,他将能够找到的地方都找了一圈,可是完全都是没有楚玉麟的踪迹。 猛然间,他走到了野外,发现了有打斗的痕迹,心里着急,难不成是少爷出了什么事情?便直接上报了当地的官府。 当地官府马上派人出去寻找楚玉麟的下落,结果没有找到,根据打斗痕迹怀疑楚玉麟出了什么事情,便上报朝廷。 叶寒司乍一听到这个消息,整个人都有一些震惊,楚玉麟一下子失踪了,根据他的身手应该不会那么容易就被攻击啊。 而且据侍从上报的消息来看,恐怕楚玉麟现在已经遭遇到了不测。 一时间,叶寒司在心里想着,到底是什么人才能够在野外将楚玉麟给掳走。 芙蓉殿外,叶寒司在殿外停顿了一下,想着自己到底应不应该将这件事情告诉给楚玉惜。 可是他最终仔细地想了想,觉得这件事情还是告诉给她为好,毕竟楚玉麟是他的弟弟,如今她的弟弟突然间被抓走了,作为姐姐,也是应该要知道一下的,如果被楚玉惜知道自己没有告诉她有关楚玉麟的消息,恐怕又挨一顿骂。 “皇上万安!” 就在这时,刚刚从外面回来的小染突然间看到了叶寒司站在殿外,一脸沉默的样子,心里有一些疑惑。 不知道皇上这好端端地为什么会站在这里,而不选择进去。 “嗯。”叶寒司摆了摆手,示意小染可以站起来了,然后便抬起脚走了进去。 “皇上,你怎么突然间来芙蓉殿了,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平日,叶寒司这个时候都是不会来芙蓉殿的,因此楚玉惜心里才会多想。 她深深地看了一眼叶寒司,发现到他脸色有一些不对劲,一时心里在猜测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今日早起,她的右眼皮一直在跳,她心里隐隐地有一些不安。 “你们先出去。”叶寒司将所有的下人全部都赶了出去,一时间,更是让楚玉惜心里不安了起来。 “接下来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情,可是你要先对我保证,你听完了以后,不能够太激动。” 说着,叶寒司便静静地看着楚玉惜,希望她能够答应自己。 毕竟,他真的是不想要看到她因为楚玉麟而一副伤心难过的样子,即使那个人是她的弟弟。 她的眼泪总是会让他心碎。 “好,你说。”楚玉惜不知道叶寒司要告诉给自己什么事情,可是却也是强装淡定,点了点头。 但是她心里却是很着急。 “你弟弟失踪了,他的侍从在野外发现了打斗的痕迹,现在我已经派人去寻找他了。” 叶寒司刚一说完,楚玉惜就腿软了,差一点点就要摔倒在地上。 “什么?”很是难以置信,自己的弟弟才离开了没多久便出事了。 只要一想起来现在自己的弟弟生死不明,她就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可惜的是,她现在什么都做不了。 “皇上,你告诉嫔妾,你刚刚说的都不是真的,是吗?” 最后,楚玉惜又一把抓住叶寒司,紧紧的盯着他的眼睛,着急地询问了出来。 她还是有一些不相信自己的弟弟会失踪,弟弟那样子谨慎的一个人,怎么会说不见就不见了呢。 而且,野外还发现了打斗的痕迹,弟弟又怎么可能会在野外与其他人打斗,他又不是一个惹事的人。 “玉惜,你先冷静一下,我已经派人去寻找了,相信很快就会有他的消息的。” 叶寒司看着楚玉惜这一副慌张又担心的样子,心里也很是难过。 他紧紧地抱住楚玉惜,安慰了一句。 其实说实在的,他这心里也挺着急的,可是他已经派出去了那么多的人了,他相信很快就可以找到楚玉麟了。 “不行,我要去找他,我要把他找回来。” 猛然间,楚玉惜推开了抱住自己的叶寒司,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准备往殿外走去。 可是还没有走几步,她又摔倒在了地上。 “玉惜,你别担心,他会没事的,现在你就是再怎么着急,那也是没有什么用啊。” 叶寒司赶紧走上前去将楚玉惜给扶了起来,安慰着她,希望她能够好好地冷静一下,现在她就是再怎么着急,那也是没有什么用处的。 “皇上,你一定要找到他,而且不要将这件事情告诉给我的母亲,母亲听到了这样子的消息,恐怕会接受不了的,母亲的病才刚刚好,我担心母亲又会病倒。” 也许是因为叶寒司的安慰,楚玉惜这才安静了下来。 她知道,她现在就是再怎么着急,恐怕也确确实实是没有一点点的用处,而且就算她自己现在去找,也不知道应该去哪里寻找。 既然是这样子的话,那么还不如直接让叶寒司寻找呢。 但是她现在最担心的也就是自己的母亲,她不清楚母亲如果知道了这样子的事情以后,会发生一些什么事情。 因此也就只能够让叶寒司暂时不要告诉给自己的母亲。 “好。” 叶寒司点了点头,最后便在楚玉惜的催促下,快速去吩咐人,让他们尽快地找到楚玉麟。 “娘娘,李贵人来了。” 小染看着叶寒司一副着急的样子离开了,心里很是疑惑,皇上才来了没多久便离开了。 就在她正准备进去伺候的时候,李芩瑛缓缓地走了过来,小染恭敬地行了一个礼,这才进去禀告。 “让她进来吧。” 楚玉惜听到李芩瑛过来了,心里也没有多么的高兴,现在她自己心里就只担心自己的弟弟,不知道弟弟现在到底如何了。 “也不知道现在弟弟到底怎么样了,到底会是谁将他带走的,他的武功也不赖啊,怎么就能够被人给带走呢?” 楚玉惜自言自语了一番,整个人看起来脸色都有一些不太好。 她只要一想起来自己的弟弟现在不知所踪,生死不明,就怎么都放不下心。 只要自己的弟弟一天没有消息,她就一天不安心。 “姐姐,你这是怎么了,今天是没有休息好吗,怎么脸色有一些不太好。” 李芩瑛一进来就看见楚玉惜的脸色有一些不对劲,心里很是疑惑,不知道她这到底是怎么了。 怎么好端端的,她突然间脸色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一时间,她心里很是好奇,同时疑惑楚玉惜出了什么情况。 其实,她自己刚刚来之前就已经看到了叶寒司从芙蓉殿离开,因此一时在猜测着,楚玉惜现在突然间变成了这个样子,恐怕就是因为叶寒司对她做了一些什么。 第三百八十四章 一时昏倒 听见了李芩瑛的声音,楚玉惜摇了摇头,一时并不想要将楚玉麟失踪的消息告诉给她。 李芩瑛对楚玉麟的心思,她心里也是清楚的,这个时候听到她这样子询问,知道她听到了以后,恐怕也是接受不了,因此便直接沉默了下来。 “姐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啊,是不是关于楚公子的?” 看到楚玉惜眼神一直都不敢看自己,半天都没有说话,李芩瑛心里更是担心。 猛然间,她想起来了楚玉麟,恐怕现在楚玉惜之所以会这个样子,除了因为她的弟弟,也就是因为她的母亲吧。 如今并没有听到关于她母亲任何不好的消息,因此李芩瑛也就只能够想起来了楚玉麟。 “姐姐,是不是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 眼看着楚玉惜半天都没有着急,李芩瑛连忙便走到了楚玉惜的身边,伸出去摇了摇她的胳膊,催促道。 “好了,我告诉你吧,是麟儿不见了。” 看着李芩瑛一副着急的样子,楚玉惜叹了一口气,最后只好将事情告诉给了她。 “姐姐,你不是在骗我的吧,他怎么可能会失踪呢?” 一时,李芩瑛摔倒在了地上,整个人浑身都没有劲。 缓了一会儿,她又一脸希翼地站了起来,静静地盯着楚玉惜,希望她告诉自己,她刚刚说的都是假的,她只不过就是在逗自己玩。 楚玉麟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就会失踪呢。 可是,她看着楚玉惜垂下了头,一脸担心又难过的样子,便知道这个消息是真的了,他真的出了事,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小心思发生了些变化。 猛然间,她因为担心,昏倒了过去。 “芩瑛,你醒醒,醒醒啊。” 楚玉惜听到砰的一声,抬头一看给吓了一大跳,慌张地蹲了下来,摇晃着李芩瑛,呼喊着她,希望她能够快一点醒过来。 可是不管她叫了多久,李芩瑛都是一点点的反应都没有。 “小染,小染!” 因为担心,楚玉惜大声地喊了一句,直到自己的侍女走了进来。 “贵嫔。” “这李贵人是怎么了?” 小染进来后,叫了一声贵嫔,正想要问她有什么吩咐,就看到了昏迷的李芩瑛。 之后,她便叫来了几个侍女一起将李芩瑛给扶到了床上,楚玉惜想要帮忙,却是被小染给拦住了。 这里有她们这一群侍女,为什么又要让贵嫔帮忙呢。 “小染,你快点去请太医来。” 楚玉惜看着李芩瑛被扶到了床上,这才放心了一点点,之后便让小染快一点去请太医。 其实,也可以不请太医,但是她心里挺是担心。 如果不将太医请过来,她自己的心是怎么都放不下的。 “贵嫔,太医来了。” 小染刚将太医请过来,便喊了一句。 而太医正准备给楚玉惜行礼,却被楚玉惜制止了。 “太医,你先过来给李贵人看看。”楚玉惜用手指了指李芩瑛,这才让太医对她好好地检查一下,如果不检查清楚,她是不会放下心的。 “楚贵嫔,李贵人没事,一会儿就会醒过来的。” 太医检查了一番,发现到李芩瑛根本就是一点儿事情都没有。 只不过就是现在昏迷了过去而已。 一时间,他对楚玉惜如此关心李芩瑛很是震惊,后宫佳丽三千,妃子之前的争宠让人忘记了本我,而对于妃子之间的相处都是表面和好,暗地里却使着法子,看到楚贵嫔对李贵人这般好,真是难得啊。 “小染,送送太医。” 之后,楚玉惜便静静地待在李芩瑛的身边,等待她醒过来。 而李芩瑛醒过来了以后,这才发现到,原来楚玉麟已经在自己的心中的位置原来这样子的重要了。 可是由于她自己的身份实在是不便。 就是因为她的身份,所以她一时间对于楚玉麟的心思只能够埋藏在自己的心里,根本就是不敢告诉给任何人。 如果她不是皇上的贵人,那么她自己也许就可以将自己的心思表现出来了。 可是就是因为她如今的身份是这个样子,因此她也就只能够在心里默默的喜欢着楚玉麟。 “姐姐,你一定要找到楚玉麟,一定要将他找回来,而且将他的所有的事情都告诉给我?” 之后,李芩瑛便一脸着急地说出来了这么一句话来。 就在他说完了以后,她突然间发现到,自己刚刚说话好像有一些唐突,但是她不后悔。 “嗯。”楚玉惜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楚玉麟是自己的弟弟,她自己自然也是会去寻找的,可是因为叶寒司现在根本就不让自己出去,她就是再怎么着急,那也是没有任何的用处。 “谢谢姐姐,那我就不叨扰姐姐了。” 李芩瑛慢慢的从床上坐了起来,缓了一下,便直接从床上下来了。 之后,她便回到了自己的寝宫,由于担心,差一点点就摔倒在了地上。 “小染,去送送李贵人。” 楚玉惜看到李芩瑛一副踉踉跄跄的样子,心里担心,连忙让小染将她给送回去。 “是,贵嫔。” 小染答了一句,便走到了李芩瑛的身边,让她扶回到了她的寝宫。 之后的每天李芩瑛都在慌忙中度过,希望赶紧找到楚玉麟。 她只要一想起来楚玉麟现在还没有找到,她心里就担心的不得了。 “也不知道,现在他到底怎么样了,怎么都已经找了这么多天都没有找到了。” 李芩瑛一个人嘟嘟囔囔了半天,整个人由于担心,半天都坐不住。 “姐姐,还没有楚玉麟的消息吗?” 之后,她慌里慌张地来到了芙蓉殿,一脸着急的询问了起来。 楚玉惜摇了摇头,一脸的颓废与担心。 这几天一直都没有楚玉麟的消息,她都已经不知道跟叶寒司吵了多少次了,就是想要自己出去寻找楚玉麟,但是却被叶寒司给制止了。 这几天,叶寒司都已经很少来了芙蓉殿,一时还让小染心里担心的不得了。 就担心叶寒司跟楚玉惜两个人的感情会变淡。 李芩瑛看到楚玉惜这一副样子,就知道了她也没有楚玉麟的消息,故而没有说话。 一时,她有一些后悔,自己因为冲动,跑到了芙蓉殿来,现在看着楚玉惜如此的伤心,她都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一些什么才好。 “姐姐,对不起,我刚刚不应该那样子着急的。” 最后,李芩瑛对楚玉惜道了一句歉,她自己是真的太过于担心了,所以才会这么迫切的前来寻找楚玉惜。 却也忘记了,现在楚玉惜恐怕心里比自己还要着急。 “没事。” 楚玉惜勉强地扯出来了一个笑容,不再说话了。 现在她已经没有心思再去想其他的了,她自己现在可是特别特别地担心着自己的弟弟。 之后,李芩瑛在这里又留了一会儿,这才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寝宫。 第三百八十五章 救出楚玉麟 这天,叶寒司突然被派出去的人突然间找到了楚玉麟。 原来抓走楚玉麟的人是一些正在逃亡的几个土匪,也幸好这一些土匪并不是什么大人物。 因此,叶寒司的人将楚玉麟找到了以后,看到这一些没有身份的土匪,心里很是高兴。 其实在寻找楚玉麟的这几天,他们一个个都过得很不好。 每一天去上报没有任何的消息时,叶寒司都是黑着脸看着他们,他们心里早就已经心惊胆战了。 如果不是他们的意志一直在强撑着他们,恐怕现在他们根本就不能够在这么平静的寻找楚玉麟。 “来人,将他们给带回去。” 头领命令自己的手下将这几个土匪给抓了回去,又让其他人将楚玉麟给抬了回去。 一听到已经将楚玉麟解救出来的消息,叶寒司可谓是重重地呼出来了一口长气。 这几天没有找到楚玉麟,她跟楚玉惜两个人之间的感情都不好了起来。 如今眼看着楚玉麟被找到了,他这才放下心来。 “他这是怎么了,太医呢,还不快点将太医叫过来。” 叶寒司乍一看到楚玉麟还在昏迷,心里就有一些担心。 他本来以为叶寒司还好好的,一点儿事情都没有,但是却没有想到,现在他自己看到的竟然会是昏迷着的楚玉麟。 叶寒司的手下看着他一脸生气的样子,吓得浑身抖了一下,不知道自己应该是一个什么反应才好。 现在,他们实在是没有办法再继续面对叶寒司的怒火了。 而叶寒司的贴身奴才看着叶寒司黑着的脸,连忙让人去将太医给请了过来。 叶寒司看着众人害怕的样子,摆了摆手,示意他们现在可以下去了。 他也知道,自己现在的脸色十分的不好,他们就是不害怕,那也是不可能的。 “皇上,楚少爷这是因为受了伤,而且还比较严重,这被关了几天,不吃不喝,伤口有一些发炎,所以才病情加重了。” 不一会儿,太医过来了,还没有行礼就被叶寒司吩咐让他先给楚玉麟医治。 太医检查了一会儿,这才将楚玉麟的病情如实的给说了出来。 “你下去吧。” 叶寒司让人跟着太医去取药,又深深的看了一眼楚玉麟,这才去了地牢。 现在的他,恨不得立马就将那几个土匪碎尸万段。 可是他心里清楚,恐怕给那几个土匪一万个胆子,他们也是不敢绑架楚玉麟的,这背后一定是有其他人,要不然的话,他们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子做。 “人呢?” 叶寒司刚一到地牢,就看向了看管的人,询问了起来。 “皇上,人在这里。” 看管的人看着叶寒司一副生气的样子,害怕的抖了抖身体,然后这才带着叶寒司来到了行刑的地方。 “他们说了吗?” 叶寒司冷眼看了一下那一些人,又看了一眼一旁的刑具。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到这几个人应该并没有松口,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在害怕什么,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他们还没有说话。 “继续。” 之后,叶寒司随意的说了这么一句话,便静静的看着行刑的人对那几个土匪行刑。 最后,土匪在严刑逼供下,只好将所有的事情给说了出来,包括与官府勾结这件事。 其实,他们想要让这一些人给自己一个痛快的,毕竟这一些疼痛,他们可是深深的承受着的。 可是,他们好几次都想要自杀,但是都没有成功。 最后,他们相信如果他们不说出来的话,恐怕他们接下来会承受更大的痛苦。 心里一时害怕,只好将所有的一切全部都脱口而出。 叶寒司听到了自己想要的事情,便走了出去。 就在他刚刚走到芙蓉殿,准备将楚玉麟救回来的消息告诉给楚玉惜的时候,突然间看到楚玉惜一副慌里慌张的往外走。 “爱妃,你这是要去做什么?” 因为害怕自己身上的血迹的味道会被楚玉惜闻到,因此叶寒司在外面逗留了一会儿,这才来到了芙蓉殿。 但是她看到楚玉惜一副着急的样子,一时心里有一些疑惑,不知道她这个时候到底是要去干什么。 “皇上,你来了。”楚玉惜知道叶寒司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弟弟,也知道自己之前有一些冲动,因此这个时候面对叶寒司,心里有一些惭愧,同时也有一些害羞。 “嗯,你这是要去做什么?” 叶寒司看到楚玉惜对自己的态度缓和了一些,知道她对于前两天对待自己的事情心里有一些惭愧。 可是他自己根本就没有在意前两天的事情,这个时候能够看到楚玉惜理会自己,他心里已经是太高兴了。 “我这不是听说弟弟被找到了,所以就准备去看一看弟弟吗,也不知道现在弟弟到底怎么样了。” 经过叶寒司这么一提醒,楚玉惜这才想起来了自己这是想要做什么去。 其实,早在之前,她就已经听说自己的弟弟被找到了的消息,可是就是为了避免让弟弟看到自己一副颓废的样子,心里担心,所以她这才让小染给自己好好地打扮了一番。 这才刚刚装扮完,叶寒司就过来了。 “皇上,我跟你一起去吧。” 楚玉惜刚走了一会儿,这才想起来了叶寒司知道楚玉麟现在到底在哪里,因此便又退了回来。 “好。” 叶寒司看到楚玉惜终于想起来了自己,这才高兴了起来,之后他们两个人便来到了楚玉麟的床前。 “弟弟,你这是怎么了?” 楚玉惜本以为自己会看到一个健健康康的楚玉麟,却没有料到,自己如今看到的竟然会是昏迷着的楚玉麟,一时间因为担心,差一点点就昏迷了过去。 “这里有太医会照顾他的,所以你不用担心。” 最后,叶寒司又好好地安慰了一番,这才让楚玉惜心情变得好了一点点。 不一会儿,楚玉惜有陷入到了沉默当中,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该不该将这件事情告诉给李芩瑛。 第三百八十六章 回京 等过了些时候,楚玉麟的情况变得渐渐稳定了些,看起来应该是不会再反复的发高烧了,伤口也渐渐地开始愈合,不再让人觉得那么的触目惊心,叶寒司这才敢将楚玉麟给带回京城。 而当地的负责人很尽心尽力地照料着楚玉麟,毕竟回京可是得了皇上的吩咐,这不尽心尽力,可是要掉脑袋的! 而楚玉惜自从听到了自家弟弟受了伤,病情还一直在反复之后,便是一直都紧张的不得了。 便是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着的,虽说楚玉惜没有开口说什么,可是眉宇间的忧愁还是无法遮掩的。 叶寒司自然也是看了出来,待到用晚上的时候,见楚玉惜吃得极少,还用手撑着这个头,看起来极为忧虑的样子。 “不知爱妃为何如此忧愁?”叶寒司挑了挑眉,捏起旁边的茶杯慢条斯理地喝下一口之后慢悠悠地说。 听见这话,楚玉惜顿了一顿,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这才开口,“其实倒也没什么大事,倒是让皇上担心了,不过是我家那弟弟,说是受了重伤,可怜我这姐姐却也不能出去看一眼,这让我又怎能不忧愁呢?” 其实叶寒司见楚玉惜一直皱着眉头,早就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是想让她亲口说出来罢了,听见自己满意的答案,叶寒司点了点头。 下了位置,屈尊降贵的微微弯下了腰,在楚玉惜耳边轻声,“既然如此,我倒是有一个好方法,你只要听我的,自然是能让你见到你家弟弟。” “真的吗?”楚玉惜有些激动起来,看着叶寒司的眼中也带了一些个希冀。 看见楚玉惜这副模样,叶寒司不由自主地轻笑出声,随即意识到了什么,咳了两声又悠悠地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那是自然,不过现如今你还是好好吃饭,这日日都吃这么少,怎么能行?” 知道叶寒司其实是一番好意,楚玉惜也不好拒绝,又重新捧起了碗 草草吃了两口,虽说知道他是为自己好,可现如今这紧要关头自己实在是吃不下去。 叶寒司叹了一口气,将楚玉惜最喜欢吃的酒酿小圆子亲自放在了她的面前,半是哄半是劝的:“再吃些,到时候见到你弟弟让他发现你瘦了,还以为这皇宫中的伙食不好呢,你说是不是?” 听见这话楚玉惜也有些无奈,只好被迫又喝了几口,觉得这小圆子的味道确实是不错。 等驱散了一队奴才之后,叶寒司这才低声地告诉楚玉惜,“知道你想要去看你弟弟我早就已经安排好了,明天你就穿上宫女的衣服,随着王公公一起去采买即可,不过注意千万不要被人发现,大可在脸上做些个手脚。” 听见叶寒司说这话楚玉惜颇有些感激地点了点头。 第二日楚玉惜管发现自己的床头确实有一套宫女的衣服,偷偷摸摸穿上,又从后院溜走,正好遇见出去采买的队伍,其实人也不多,总共就自己和另外一个奴婢加上王公公。 今日早上的时候,她就已经在脸上提前做了些个手脚,将自己的皮肤用粉抹得更加的黑了一些,看起来便就是一个普通的奴婢了。 “人都到到齐了,咱就出发吧。”王公公应该也是皇上那边的人,看见楚玉惜过来之后点了点头,便对着另外一个奴婢说了一声都往外面走了。 这时候的玄武门还是开着的,晚上回来的时候就需要令牌了,楚玉惜出了宫门,这才微微地松了一口气,本来还以为会遇到什么问题,没想到出来的还挺轻易的。 等到外面那王公公便走到楚玉惜的面前,低声地告知楚玉惜时间, “皇上早就已经吩咐过咱家了,娘娘有什么事情大可去做,只要在落钥之前回来即可。” 听见这话,楚玉惜角也点了点头朝着自己家的方向走了过去。 其实在送往京城的路上时,楚玉麟的病变已经开始反复,却送到一半更不好叫停,太医也只好硬着头皮将他送了回来,也不知为何伤口又开始发炎,这一路上倒也是波折不断。 楚玉惜走上前去摸了摸弟弟的头,发现依旧是滚烫,应该是发了烧,楚玉惜叹了一口气只感觉有些心疼,又仔细看了看他的伤口,看见那一道道伤痕的时候,不由得鼻头一酸,想到自家弟弟都是为了自己和母亲才一心想要出人头地。 海棠也一直很担忧,她看着自家儿子沉默地躺在床上,这样又怎能不心疼?看着那微红的眼眶便知道应该是整宿没睡觉了,毕竟楚玉麟身边还是要一直有人照顾着才行。 “母亲你也不必太过忧心,若是弟弟康复了,你再倒下去那可就不好了,还是要时时关注着自己的身子才是。”楚玉惜看着自家母亲那一副过度忧愁的模样,也情不自禁地走上去,安慰了几句。 “这种事情我也是知晓的,倒也不是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只是看见他这副模样,实在是睡不着。”海棠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地苦笑一声。 之前楚玉惜也刚体会过这种心情,又怎能不理解自家母亲便也再没有说话,只是走上前去轻轻拍了拍自家母亲的肩,坐在自家弟弟的床头,也亲力亲为地跟着照顾了一会儿。 一向活泼的弟弟如今十分安静地躺在床上,脸色十分苍白,到让楚玉惜渐渐地红了眼眶。 不过毕竟时间卡在那里,要是到时候皇宫落钥那就不好交代了,看着天色不早,楚玉惜也只能不舍得告别了自家海棠转身踏上了回宫中的路。 海棠虽是有些不舍,但却也无能为力,只是将楚玉惜送到门口之后便又回去照顾楚玉麟了。 等到楚玉惜回到宫中,这第一个来发不是叶寒司,反而是李贵人,她看起来有些个焦急却莫名做出一副风平浪静的样子来缓缓地开口,“你弟弟的病可曾好些?” 知道李芩瑛的内心想法,楚玉惜便道出了近些日来发生的事情。 “听太医说,本来之前伤势恢复的还不错,可是这路上一路颠簸,也不知道为何又反复了,如今发了高烧,看起来实在是让人忧心。”楚玉惜倒是也没瞒她,一五一十地将事情都给说了出来,言语中也带了些个忧愁之感。 第三百八十七章 整治南方 朝堂上,叶寒司一袭黄袍加身,眉宇间气势满满,凌厉的目光打量到下面的每一位朝臣。 整个大堂里,没有人敢说话或是窃窃私语,他们不知道,这位年轻的皇帝此时此刻到底在揣测着什么。 实际上,叶寒司想得很简单,他只是在考量,自己应该分派哪一位大臣来解决南方的暴乱。 南北两地,不管是民风,还是其他,都大有不同,在此之前,这些事情是没有被放在心尖上考虑的,可是,有了楚玉麟这档子事,他便不得不看中了。 毕竟,这楚玉麟是自己名义上的小舅子,若是后面的事情完善得好,没准还能讨得玉惜开心,这样想着,他的眼睛又眯了眯。 此时,正在芙蓉殿梳妆,任由小郦摆弄的楚贵嫔打了个喷嚏。 一个喷嚏,当事人没怎么样,倒是把小郦的心惊了一下,忧心地嘟囔着:“现在天气转凉,娘娘莫不是要生病?” “呸呸呸。”一听这话,后面在整理床铺的小柒急忙走了过来,“我们娘娘身体好着呢,才不会生病。” “看来,今日还是多穿一些吧,免得着凉。”说话间,头脑里已经在思考今天该搭配怎样的衣服好了,若是真的生病,怕是要被皇上怪罪她们照顾不周了。 小郦向来心细,凡事都谨慎得不行,楚玉惜就默默地坐在木凳上,听着两个丫头说话拌嘴,没有开口。 这时,又听见小柒口无遮拦的,“没准,事皇上想我们娘娘了呢。” “你呀你,这话可别被别人听了去。” 两个丫头没有注意到的是,在小柒说完这话之后,楚玉惜的嘴角不可察觉地弯了弯,显然,心情是十分不错的。 待一切收拾就绪,才走出屋子,今日的天气也格外的好,她问身后的小郦:“现在是什么时辰?” “回娘娘,辰时。”楚玉惜了然,心里估量着,这个时间点,皇上应该是下了早朝。 “走吧,去御书房瞧瞧皇上。” 表面上虽是这么说,但心里记挂的还有另一件事情,便是自己的弟弟,楚玉麟的伤势。 一行人穿梭在皇宫中的石子路上,路过人多的地方,会有小宫女和侍卫弯下腰行礼,楚玉惜也都是匆匆点头,快速走过。 好在这一路上没有遇见其他的妃嫔,她可不想浪费自己的时间和精力与人打口舌之交。 顺利来到御书房,有了江公公的通报,楚玉惜很快就见到了皇上。 “皇上。” “玉惜。”见到来人,叶寒司的脸上先是闪过的一抹惊讶,“怎么没多休息一会儿,这么早就起来了。”话音刚落,就猜到了楚玉惜可能是为楚玉麟的事情而来。 “嫔妾睡不着,便想着来看看皇上,顺便,还有些事情需要从皇上的口中打探。”她说的中规中矩,没有一点逾越。 听后,叶寒司却是笑了笑,长臂一伸,便拉过了楚玉惜的手腕,“我看啊,想要到我这里来打听点事儿才是你目的所在吧。”两人紧挨着坐到了批阅奏章的桌前,“说吧,想要打听什么,朕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见状,小柒与小郦默默地退到了远处。 “麟儿的情况。” “你弟弟的伤势有些严重,现在还没有醒过来,我已经让太医院里大部分的人都过去救治了。” 听着没有醒来这几个字眼,楚玉惜的心抽痛了一下,担心与着急毫不隐藏的都表露在外面。 昨天去看了,楚玉麟的脸色甚是苍白,依旧昏迷着。 这副模样,让叶寒司见了好不心疼,紧忙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抚道:“不过,你也不要太担心了,有太医传信来说,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仅仅是没有醒来而已。” “如此也好,至于后面到底会怎样,也要看玉麟他自己的造化了。” “还有南方那边的政治问题,我已经下令派其他的人去整治了,玉麟的伤,不会白白受下。” 眼底,一道寒意滑过。 接下来的几日,楚玉惜每天都会跑来御书房一趟,偶尔会带些吃食过来,作为叶寒司向自己表明家弟病情的酬劳。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楚玉麟的病情正在慢慢转好,再加上宫中诸多太医的共同调养,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并且,人也苏醒过来,意识恢复正常,这次的伤害并没有在他的身上留下后遗症,只是,还是不能下床行动,所以,每日的大多数时间都是躺或坐在屋子里,调养生息,慢慢养身体。 得知这个消息的楚玉惜,总算是把一直压在心口的大石头放下了。 另一边,李芩瑛每日都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出门,满脑子里想的都是楚玉麟的伤势。 她多想亲自去看一看,可无可奈何的是,迈不出这道宫门,就算是真的有机会出去,却又不知道该以怎样的身份进行探望。 如此一来二去,心情压抑得很,连带着整个人看起来都是很没有精神的样子。 也正是因为这次受伤的事情,才让她意识到,原来自己早已经在不知不觉之中喜欢上了楚玉麟,可是,身处于水深火热的皇宫之中,因着这一层身份,她生怕自己做出一点不得体的举动,就会引来一大堆的流言蜚语,所以,只能把这份心意藏着掖着,尽量不被其他人察觉出来。 眼见着时间都过去了好几日,终于是压抑不住内心的那份冲动,纠结许久,还是带着丫鬟去了芙蓉殿。 刚进殿里,正巧看见楚玉惜百般无聊的在案前写写画画。 “李贵人。” 小柒与小郦二人双双行礼。 说话与走路的声音同时吸引了楚玉惜的视线,让她抬头朝前看过来,见到来人热情的打着招呼。 “芩瑛,你来啦。” “姐姐,我这次过来是有要事求助于你。”李芩瑛没有说多余的话都没有拐弯抹角,而是准备直接说出自己此次过来的目的。 见状,楚玉惜给小柒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她带着屋里的下人都出去候着。 然后对着李芩瑛招招手。 “随我来。” 两人走到了一个里面的屋子,在圆桌前相继坐下。 “有什么事想要我帮忙?” “我想见楚玉麟,不知道,他身上的伤势怎么样?” 此时,李芩瑛已经顾不得其他,只想要尽快见到心心念念的人,只要确定他平安无事,那便好。 第三百八十九章 解决流言 “楚玉麟,楚玉麟。” 装修简洁,透露着一股文人气息的寝宫内,一道又一道的尖叫声响起。 躺在床上的人儿,眉间紧皱,额头上方泛了一层密密麻麻的细汗,脸色难看得很,仿佛是做了一个可怕的噩梦。 睡梦里,李芩瑛不断地呼唤着楚玉麟的名字,只是口齿间含糊不清,让人听不清楚她具体喊的是哪几个字。 门外,匆匆地跑进来了一个宫女,是敏儿,快跑到了床铺边上,瞧见李芩瑛面色惨白,瞬时就惊了一跳。 “贵人,贵人,您怎么了?” 周遭的杂声渐渐把李芩瑛从睡梦中拉回到现实,一睁开眼,便是自己的贴身满脸恐慌的丫鬟跪在床边。 瞧见李芩瑛醒来,敏儿松了口气,解释自己没经过通报就私自进来的原因:“奴婢刚刚在外面收拾屋子,听见贵人您大声喊叫,担心出事,就擅自进来了,还请贵人赎罪。” 大声喊叫?敏感地清楚让李芩瑛注意到了这几个字眼,眼眸闪过一抹异样,“你可曾听清本宫在梦里喊的是什么?” “回贵人,奴婢并未听清楚。”敏儿规规矩矩地回答着,不敢有半分隐瞒。 李芩瑛沉默了片刻,在悄悄地打量着敏儿的神情,直到确定她是真的没有听清,这才放心了些。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卯时未到。” 看来时间还早,李芩瑛默默地想着,道了声:“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是。” 随即,敏儿从寝宫内退了出去,偌大的屋子里面,就只剩下了她一个人,屋内的摆设并不多,也没有很繁琐,看起来倒显得有几分空旷了。 不由得,回想起了梦里的内容。 她梦见了楚玉麟孤身一人在和一群装扮成土匪的团伙打斗,寡不敌众,最后,身负重伤,差点连命都没有了,可她却只能远远地看着,什么忙都帮不上。 至于,敏儿口中的大声喊叫,想必,就是她在梦里喊着楚玉麟的名字吧,好在没有被人听清楚,不然,这件事情要是传了出去,怕是不知道要引起多大的躁动。 李芩瑛自是清楚的,这些下人们平日里在主子面前看着都老老实实的,私底下,却是最喜欢讨论一些皇宫的八卦趣事,这一传十十传百,到了最后指不定就传成了什么样子。 躺在床上,她没有接着睡去,而是睁着眼睛,再回想这些事情。 本是洁白的天花板,可在李芩瑛的眼中看来,却变成了一面铜镜,照应着许许多多发生过的画面,有关于楚玉麟的一幕幕,慢慢浮现在眼前。 经历了这一次的受伤,她已经彻彻底底地确定,自己对于这个男孩子的心思,是与对于其他人大有不同的。 以前只是单纯地仰慕叶寒司,在宫中待久了,为避免闲言闲语,成了贵人,本以为就这样度过一生,结果一个人的出现打破了局面。 现如今,李芩瑛认清了自己的心,再加上之前一段时间,楚玉惜在言语上的各种劝解,让她渐渐有了新的想法,或许,自己可以开始一段新的感情。 总归,和叶寒司之间是不会再有其他的可能了,倒不如跟着心走,漫漫人生路,何不大胆地去尝试一回?只是如何解决当今的身份也是一个难题。 这样想着,便匆忙地起床,想要把自己做下的决定告知楚玉惜,并且,还可以请她帮忙出出主意,在李芩瑛的眼中看来,这是个聪明的女子。 当天上午,楚玉惜便了然了李芩瑛的心思,得知此事,她自然是欣喜得很。 待人离开之后,就开始绞尽脑汁地寻着撮合的法子,一方面是弟弟,另一方面是小姐妹,加之两人一直以来的互动,她早就有想法撮合着二人,以前的她阻止他们一起那是因为身份上的差异,眼下,其中一方想开,那对于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会省下许多的时间与精力。 不过,还有一个很大的麻烦,那便是宫中的流言蜚语。 李芩瑛的父亲是朝廷大臣的女儿,她可以为了某些原因不去顾忌在外的名声,可是,李大人不可以,李家也不可以,如此,麻烦便出现了。 至于,到底要怎样才能解决那些流言蜚语,这件事情还需要叶寒司的帮忙。 思及此处,楚玉惜叫来了小郦。 “娘娘,有何吩咐?” “你去一趟御书房,见到皇上之后,就说本宫今日想和他一起进午膳。” “奴婢知道了。”简短的对话过后,小郦从屋子里退了出去。 于是,趁着午膳期间,饭菜还没有被端上来的时候,楚玉惜便和叶寒司提及了此事。 对此,叶寒司给出的答案是:“李大人老来得女,狠心把女儿送进宫中,可是朕对李贵人并没有什么想法,就这样一直把人困在后宫里,还不如让她去追寻自己想要的爱情,所以,朕没有异议。” 听后,楚玉惜面带笑容,微微低沉的嗓音,“嫔妾知道皇上一定会同意此事,只不过,眼下出现了其他的问题。” “还有何事,爱妃不妨直说。” 随即,楚玉惜开口,点出了问题所在:“嫔妾担心宫中的闲言闲语过多,会对李贵人和麟儿产生不必要的影响。” 叶寒司了然地点点头,他当然明白楚玉惜所说的事情,“这倒是个难题,不太好解决。” “所以,这件事情还要需要皇上帮忙参谋参谋,嫔妾不敢擅自拿定主意。” 其实楚玉惜心里也没谱,还是找叶寒司商量心里才安心一点。 “放心吧,只要你想做的事,我都会一一帮你解决。” 依旧是那宠溺的语气,叶寒司放心地让楚玉惜去办这件事。 听此,楚玉惜心头一暖,“那嫔妾就先在此谢过皇上了。” 刚好,这个时候,下人把菜摆好了。 “李芩瑛原是我后宫里的一名妃子,现在又倾慕于他人,此事一旦被揭开,拿到明面上来说,无论如何,她都是会受到谴责的,所以,我们还需要从长计议,不可心急。” “嫔妾知道了。”楚玉惜知道,这件事情想要解决起来不会很简单,所以,对于叶寒司出的回答,她并不意外,反倒是欣然接受,还道了谢。 “至于具体要怎么做我们过后再商议,先把午膳用了,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爱妃说是不是?”叶寒司眯眼笑了笑,故意逗弄着楚玉惜。 “是,皇上说的都是。”待话音落下,楚玉惜已经拿起了勺子,舀了小半碗的汤,放在了皇上面前,“今天的汤看起来不错,皇上不妨多喝一些,暖暖身子。” 第三百九十章 假意关心 沁霞宫内。 严荟祎正侧卧在榻上,身上盖了一件由动物皮毛制成的毯子,光是看起来就觉得那毯子暖和得很。 八字形状眼眉微皱,一副病怏怏的姿态,就是这样的姿态,不知道骗过了多少人的眼睛,让大家以为她是个省心的主。 门口处,走进了一个太监模样打扮的人,“参见严昭仪。” 见到来人,严荟祎眯了眯眼,眼底一抹精光飞快闪过,随即,咳嗽了两声,对着身后的小宫女吩咐,“小慧,带人去外面候着吧。” 听见了自家主子的咳嗽声,小慧面露紧张,与此同时,对于上面吩咐下来的话言听计从。 “是。” 就这样,小慧带着屋内的众多宫女退了出去,不过喝口水的功夫,房间里就只剩下了严荟祎和刚进来还跪在地上的太监。 “起来吧,别跪着了。”她懒洋洋地开口,婉转的嗓音,都快要把人的魂勾没了。 闻言,地上跪着的人缓缓起身,“谢谢严昭仪。”说着,眼球向四处转了一圈,确定了这里没有其他人之后,才又开口,“婕妤,奴才这几日观察芙蓉殿,有了新的发现。” 芙蓉殿,对于不得宠的严荟祎来说,可谓是一个眼中钉。 顿时,眼神就变得幽怨起来,而在幽怨的背后,还隐藏着一股杀气。 “靠近点来说。”再次开口,让人听起来已经没有了那种懒洋洋的感觉,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戾气。 突如其来的转变,让那太监倒吸了一口凉气,莫名,就觉得背后凉飕飕的,不过,还是硬着头皮上前走了几步,然后,停在了距离严荟祎半米远的位置。 “奴才发现,这两日李贵人往芙蓉殿去的频繁,不仅是李贵人,就连皇上也是每天都要去上一两趟。”说着,话音一顿,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主子的脸色,果不其然,是熟悉的怒火,不过,为了在这诡计多端的后宫找到一口饭吃,他还是选择了继续说下去,“有时候,皇上不去,楚贵嫔还会特意的派宫里的奴婢去请。” “贱人,楚玉惜这个小贱人。” 严荟祎终于是听不下去了,手臂在桌案前一挥,书籍和茶水杯稀里哗啦地都掉落在了地上,顿时就摔得满地狼藉。 见状,太监的身子不由得地往后倾斜了一点,不过,对于这样的场景早已习以为然,并没有太多的惊讶或者是其他的情绪,淡然地开口,如往常一般,恭敬地安慰了一句:“娘娘不要息怒。” “还有什么,接着说下去。”冷眼扫视过面前的人,严荟祎隐忍着自己的怒气,尖锐的指尖都要快镶嵌到手心的肉里。 紧接着,小太监继续汇报近几日来所观察到的情况。 说到最后,严荟祎的五官因为生气已经扭曲的不成样子,把太监赶走了,她独自一人留在屋子里,努力地调整着自己的情绪,不希望被外人见到她不堪的样子。 再次召唤小慧以及众多宫女进来的时候,已然换了一副神色,又变回去了那副病殃殃的样子。 随即,吩咐着小慧:“本宫不小心把东西碰在了地上,吩咐下面的人收拾一下,你随本宫出去一趟。” “是。”小慧应声,按照严荟祎的吩咐找了另外两个宫女去收拾地面上的狼藉,自己则是准备跟着严昭仪外出。 从室内出来之后,她并没有着急把目标转向芙蓉殿,而是去了小公主所在的寝宫。 吩咐着小慧:“把安儿带上,我们一起去芙蓉殿,拜访拜访楚贵嫔” 从沁霞殿出来的路上,她又装作不经意间地提起,“最近几日听说楚贵嫔一直闷在屋子里,没有出来过,正巧今日得了闲,就带着小公主去看望看望,顺便讨个好。” “小公主乖巧可爱,不管是到了哪里,都是讨人欢喜的,楚贵嫔见到了小公主,想必也会开心得紧。”小慧一脸天真浪漫的样子,余光还不停地在往怀里小公主的脸蛋上瞥。 一行人,走了约莫半柱香的功夫,就走到了芙蓉殿的门口。 经由下人的通报,顺利地见到了楚玉惜,表面上,虽然是说来探望,但双方都清楚得很,这不过就是一个笨拙的极致的借口,至于严荟祎到底打着怎样的心思,恐怕就只有她一个人知晓了。 进门后,如往日那般,用着软糯糯的嗓音行礼,“楚贵嫔。” “妹妹快请起,你我姐妹二人之间,不必多礼。”楚玉惜客套了一下,话虽是这么说,但关于妃位上的高低,这礼还是要行的,免得被人落下口舌,传到了皇上的耳里,治给她一个不懂规矩的罪名。 二人就坐在芙蓉店的大厅中,表面上看起来和和气气的,背后却是波涛汹涌,楚玉惜这样心思细腻的人,又怎么会听不出来严荟祎的话里有话,是在从自己这里套东西呢。 面对着严昭仪一脸善意,满是真诚的“关心”,楚玉惜自然不会冷漠对待,只是,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她还是能够把握好的。 在绕开话题的同时,又围绕着小公主,聊了一些。 得不到自己想要打探到的消息,严荟祎自然是气愤不已,不过,面色上却还不能表露出来,只能把火气压在心底,硬生生地忍着。 原本,抱着小公主过来,是想要多一个名正言顺的看望理由,谁知,这会儿却成为了自己的绊脚石,真是叫人郁闷之极。 正在她左思右想,考虑着还要怎样才能从楚玉惜嘴里套出一些对自己有利的内容的时候,外面一道尖锐的通报声响起。 “皇上驾到,六王爷驾到。” 是叶寒司带着陆泓来到了芙蓉殿。 听见了皇上两个二字,严荟祎瞬间就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吹下眼眸,眼球提溜提溜的转了一圈,在打量自己今天的穿着是否得体。 待叶寒司走进来,看见多余的人处在这里,眉头不可察觉地皱了一下,不过,又很快地恢复了原状。 “参见皇上,六王爷。” 楚玉惜与严荟祎同时起身,行礼。 第三百九十二章 薄情纱 晴光无限好,楚玉麟站在院前,一招一式地缓慢练武,他感觉自己现在身轻如燕,身上的伤好了很多。 一拳带一风声,凌厉的拳风强劲有力,楚玉麟打完最后一招,吐息纳气,站定微喘。 “身体好多了,但就是还有些虚弱啊。”楚玉麟无奈地感叹道。 翩翩少年如玉而立,阳光洒下,额间细汗密布,身着白锦缎素衣。 楚玉麟看着日头正好,自己伤口也差不多愈合了,趁着这个好时间,刚好去宫里看望姐姐。 换下素衣,楚玉麟身着墨色衣袍,袖口青色莲花,青莲墨袍很好地掩去了楚玉麟因为受伤而虚弱的气质,反倒像一个文人墨客,但是楚玉麟脸上洋溢着灿烂的微笑,眼睛中星光点点,更像一个出游玩耍的富家少爷。 中午,宫中静谧,芙蓉宫墙外传出偶然传出几声脆鸣。楚玉惜与李芩瑛在宫中时不时的交谈两句,偶尔传出一两声笑声。 “你看这窗外一双雀儿唱得欢快,可不是成双成对带来的喜悦,才唱出如此美妙的声音。”正在两人轻松相谈之际,楚玉惜突然话锋一转,语气带些挪揄的味道。 “这雀儿是叫得好听。”李芩瑛立刻明白了楚玉惜的暗示,有些害羞,说话的声音小了许多,脸颊有些微红。 楚玉惜一看李芩瑛这羞怯的模样,被逗笑了。 这一下本来就有些害羞的李芩瑛更是把头低下去了,嘴上还一直岁念叨,“别笑了,别笑了。” “好,不笑了,只是这情感上的事情啊,还得主动,知道么?”楚玉惜收住笑声,理了理衣襟。 这边李芩瑛听到楚玉惜给她说的话,略带失落,因为她是宫妃的身份注定了她不能主动去追寻自己想要的爱情,哪怕只是多看一眼自己心仪的心上人。 就怕这一眼会被有心人利用,在这深宫之中,错一步,步步错,又怎能按照自己的心意随便来啊。 看着李芩瑛迟迟不出声,楚玉惜心中微微叹气,她知道她在为难什么了。 “俗话说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我知道你在意些什么。你放心船到桥头自然直,会有解决办法的。”楚玉惜安慰着她。 这厢两人在谈话呢,听到外面传来楚玉麟清脆爽朗的声音。 “姐,我来看你了。” “你怎么来了,身体好点了么?”楚玉惜赶快招呼着楚玉麟坐下,生怕楚玉麟身上的伤口裂开。 “没事的,我今天还打了拳,就是还有点虚弱,不过没关系的,你看看我是谁啊,身体好着呢。”楚玉麟喝着茶水,有些喘的说道。 “就你这小子爱贫嘴。”楚玉惜一看,这楚玉麟来了,而李芩瑛又在场,正是撮合二人的好机会。 楚玉惜便急着说自己临时有点事,先走了。让李芩瑛好好招待楚玉麟,两个人好好聊一聊。 楚玉麟看到李芩瑛也在很是高兴,他也许久未曾跟她说话了,只要一想到海棠提出的建议,就有些头疼。 这厢楚玉惜来到厨房,亲手揉面,纤纤玉指揉捏着纯白的面团,面容温柔,倾注所有的温情。 “娘娘,这种事情让奴婢来吧。”小柒看到楚玉惜在亲手揉面,赶快撸起袖子,要来帮忙。 “没事,我想亲手给皇上做一碗面,你要想帮我的忙,你帮我把这个青菜洗一下吧。”楚玉惜用手背擦了擦汗,一边揉面一边说。 “娘娘,您对皇上可真好!”小柒不禁羡慕了,两人都关心着对方。 不一会一碗阳春面便出锅了,楚玉惜小心翼翼地将阳春面装进小食盒中,准备给叶寒司送过去。 叶寒司刚在御书房处理完今天的政务,按了按太阳穴,准备去看望楚玉惜,就看到楚玉惜端着食盒来到了他的面前。 “呐,我给你亲手做的阳春面,不准说不好吃啊。”楚玉惜边摆着碗筷边说道。 叶寒司看着她这傲娇的样子,心中十分喜爱。 “既然是你亲手做的,我肯定要细细品尝,定要看看这其中有什么美妙滋味。”叶寒司也装模作样的,配合着楚玉惜。 “一起吃,我为了给你做顿饭可到现在也没吃饭。”楚玉惜说着又拿出一份碗筷。 桌面上摆着两碗阳春面,汤水清澈,隐隐漂浮着油光,淡淡的香味浮动在空气之中,一抹绿色青菜成为点睛之笔,热气腾腾的雾飘摇直上,而后又慢慢消散。 楚玉惜的脸在雾气中朦朦胧胧,五官在其衬托下变得更加小巧精致。 “咕噜”一声,叶寒司的肚子发出了响声,是被眼前秀色可餐的一幕吸引到了,既是美食也是美人。 “咳。”叶寒司借着一声咳嗽,来掩饰自己刚刚的尴尬。 “饿了吧,快吃吧。”楚玉惜看着眼前好笑的一幕,出声缓解叶寒司的小尴尬。 一国之君,肚子竟然因为一碗面而发出响声。 叶寒司吃着面,非常的美味,每一口都很温暖,这是平时在珍贵稀有的佳肴面前都不曾拥有的感觉。 “好吃吗?”看着叶寒司一口接一口地吃,楚玉惜有些期待地看着叶寒司。 “嗯。” 叶寒司答应之后,依旧很快地吃着,不是他不想多说什么,而是他突然不知该说什么了,因为幸福,因为在这诺大的冰冷皇宫中还能遇见这样的温暖。 吃完面,楚玉惜便跟叶寒司说明了楚玉麟和李芩瑛在芙蓉宫中正在交谈的事。 “你说,怎么办?这一个两个都不愿意把感情说明白,怎么才能让有情人终成眷属啊?”楚玉惜有些无奈的用手支着自己的脑袋,想着办法。 看到楚玉惜如此苦恼,叶寒司将楚玉惜抱到他身上,闭着眼,享受午饭后的悠闲。 “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李芩瑛才刚认清自己的感情,不能操之过急,而且她还有着宫妃的身份,这于情于理也不能被众人所接受。”叶寒司表面看着很轻松,其实也是在飞快地思考着这件事情,他不想看着自己的爱妃苦恼。 二人正在谈论着这件事,就听到门外小太监说道六王爷拜见。 叶寒司准后,陆泓便匆忙进来,却看到叶寒司和楚玉惜亲密地坐在一起,愣了一下。 “臣本与皇上有朝廷要事相商,既然娘娘在此,臣便先告退了。”陆泓埋下首,恭敬地说道。 “六弟说得有道理,朝廷之事稍后再议。”叶寒司见楚玉惜已经够烦恼的了,便不想再徒增她的焦虑,便同意了陆泓的说法。 陆泓便想要退出了御书房,准备之后再将此事禀报,但是他总是会想起刚刚那一幕,楚玉惜乖巧的坐在叶寒司的怀中,让他觉得有些挫败。 第三百九十三章 宫女的下落 楚玉惜见到陆泓来这里,才想到他可能是有公事找叶寒司详谈,如果是因为李芩瑛的事情,就不会来到御书房了。 于是,识趣地想要离开,“六王爷,可是有要是找皇上相商?” “娘娘聪慧。” 短短几个字,不仅夸奖了楚玉惜,还表明了自己此次过来的目的,的确是有要事相商。 “既是如此的话,那本宫就不在这里多加叨扰了。” 后宫不得干政,自古以来就留下的规矩,楚玉惜还是清楚得。 话语一字一句全都不落地听在了叶寒司的耳里,只当她是一个明事理的女子,便更觉得欢喜,继而放轻柔了声音,“爱妃在这里怎么能算是叨扰呢?” “皇上。”楚玉惜娇嗔地叫了一声,心想,这里还有外人在,叶寒司说话还是如此的不注意。 这又让她想到了李芩瑛的事情,不由得一阵唏嘘,叶寒司作为万人敬仰的皇上,自然是凡事都可以顺着自己的心意来,无需顾及其他人的看法,但他们却不一样。 “刚用过午膳,回芙蓉殿歇息一会吧,等着朕晚些时候再去看你。”说着,拍了拍楚玉惜的手背,趁机揩油。 眼前的场景只让陆泓觉得刺眼,便不动声色地别个了头,看向他处,却不成想,又看见了两人刚用过的午膳,简单的面食,不管是从菜的样式还是品类,都可以看出这不是出自于御厨之手。 那么就只剩下了一种可能,是某人亲手做的,司机此处,眼睫微微垂下,定定地看着地面,不再四处乱看。 “臣妾告退。” 楚玉惜行了个礼,便带着自己身后的小宫女离开了。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御书房,叶寒司才收回了自己的视线,朝向在一旁等待的陆泓看去。 “有什么事?”口气一变,没有了对待妃子时候的温柔与宠溺,有的,就只是一个帝王的冷漠。 “宫女探查一事有了点眉目,臣刚从手下人那里得到的消息。” 听后,叶寒司的脸上露出了一点了然,这件案子迟迟没有调查出来,再加上最近的较多,便被他抛至一边了,如若不是陆泓今天过来突然提起,恐怕是还不会被记起。 左右,这件事情和楚玉惜没有太大的关系,所以,暂时的缓一缓也无大碍,不过,听一听也还是可以的,总归,是自己吩咐人手去调查的。 再一个,一个小小的宫女竟然敢在天子的眼皮子下面作怪,说来也是胆大得很,说不准,这背后还会牵扯到其他的势力。 快速地做出思量,淡然开口,“说来听听吧。”话音落下,迈开脚步,朝向了批阅奏折的案前走去。 陆泓处于下方,两人之间隔着几米远的距离,他把声调提高了一些,认真严肃的神情,把自己所得到的消息一一禀告。 “臣分派了许多探子出去探查,其中有一名探子在今早汇报,说是看见了宫女的身影消失在了出城口,臣猜想,可能是宫女知道自己正在被追查,所以,想要离开京城,逃之夭夭。” 陆泓说完,叶寒司单手抵着下巴,又陷入了一阵沉思。 一个小小的宫女,如果不是有人在背后指使,是不会对皇室后宫的两个妃子接连下手,眼下,事情败露,宫女的任务没有完成得很好,那么她原本的主子自然不会放过她,在这其中,有很大的可能会去选择杀人灭口。 总结下来,就是宫女的这条小命不久矣,至于还能活多久,就看她能跑得多远了,反正,都是她自己的造化。 掂量过后,叶寒司觉得这件事情可以暂时地放一放了,毕竟,手上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人手帮忙。 于是,抬起眼眸,看向陆泓,“宫女的事情可以先放下,不需要分派大量的人手去调查,现在朕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吩咐你去做。” “皇上请吩咐,臣一定竭力而为。” 对于上面分配下来的任务,陆泓从来不觉得是麻烦,反而 每一次都会尽心尽力地去完成,所以,叶寒司也很放心地把所有重要的事情都交给他去做。 另一边,楚玉麟与李芩瑛之间的单独交谈结束,便从宫中出来了,又回到了府里。 太医嘱咐过,他的伤势刚刚恢复,不易在外出行太久,再者,他作为前朝的臣子不合适的皇上的后院逗留太久,即使有个楚贵嫔是他的亲姐姐,走访的多了,难免会被传出闲话。 回府的路上,他独自一人坐在马车里,忽略了外面的嘈杂声音,满脑子里都是李芩瑛同自己说过的话,导致车夫已经把马车停下,他都没有察觉到,最后,还是被随身佩戴的侍卫请下车的。 从大门走进,直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刚好,海棠来送今天需要服用的汤药。 瞧见自己的儿子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海棠担心得很。 她深知,自己生出的这一对儿女,个个都是有主意的主,所以,很多事情上面,她都不会主动的去干涉,或者是干涉太多。 但是眼下,看着楚玉麟如此忧愁的模样,她作为一个母亲,难免会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 于是,在楚玉麟把药喝下之后,她关切地询问:“母亲瞧着你今日的脸色不太好,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 闻言,楚玉麟还握着瓷碗的手形一顿,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表现的这么明显,心思全都挂在了脸上,一眼就让细心的母亲看了出来。 随后,故作轻松地露出了一个笑容,“劳烦母亲挂记了,是刚从宫中的时候遇见了一个朋友,闲谈几句,刚才正在思考些事情,没有大碍的。” “如此便好。” 自己生出来的孩子,自己怎么会不了解,海棠表面上应了声,但心里却知道,楚玉麟是不愿意让自己太过于操劳。 “今天去看望了姐姐,姐姐一切都好,母亲无需为我们姐弟二人操劳太多。” 尽管如此,此事并没有在海棠这里不了了之。 第三百九十四章 寺庙祈福 又做了短暂的一会儿,海棠便嘱咐着楚玉麟好生歇着,然后离开了。 待母亲离开房间,楚玉麟缓缓地松了一口气,随后,又露出了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开始思考自己与李芩瑛之间的关系,以及,接下来又该如何相处。 想着想着,叹了口气,这儿女情长,当真是会让人失了心神,深陷其中。 海棠从楚玉麟这里离开之后,没有再去别的地方,更没有去处侍卫那里打听儿子的情况,而是直接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回去之后,什么事都没有做,仅仅是是退去的房间里的几名丫鬟,然后,把自己一个人单独的关在了屋子里面,等人散去,面上忧愁的神情显露无遗,眉毛快要紧皱成了八字的形状。 坐在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刚泡好不久的茶水,从茶壶里倒出来,还漂浮着一层热气,光是看着,就觉得身子暖了。 这茶刚入口时还有些发涩,不过喝到第二杯的时候,就可以感觉到其中的香甜了,接连喝了三杯茶水,海棠的神情才算是缓和了一些,眉头也稍微地舒展开。 最近几日,家里发生的事情都被她看在眼里,尤其是楚玉麟受伤一事,更是让她担心不已,冥冥之中,总是觉得有些不好的事情会发生。 长时间处在后院里无事做的女人,难免会在闲来无事的时候思考太多,再加之楚尚书之前对她做过的一些事情,这就导致了她的心思极其敏感。 思前想后,她决定要亲自去一趟寺庙为自己的一双儿女祈福。 当即,别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走出屋子,唤来了一名贴身丫鬟。 “我这里有些事情需要你去做。”说着,海棠从衣袖里拿出了一包碎银子,“从府中出去,买一些去寺庙上香的东西回来。”话音刚落,又觉得哪里不对,贸然的让别人去做这些事情,好像不太妥当,于是,又改口道:“收拾一下,还是我们一起去吧。” 就这样,带着人从府中出来了。 置备完了祈福需要用到的东西,当即就雇了一辆马车,直奔京城最大的寺庙而去。 海棠想,求一求平安符,保平安,或许就可以驱散一些霉运。 宫中。 楚玉惜从御书房出来之后,并没有回到自己的芙蓉殿,而是带着小郦与小柒转往了另一个方向,去了李芩瑛所在的住处。 路上走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才算是走到。 刚一迈进大门口,就有太监用着尖锐的嗓音通报,“楚贵嫔驾到。” 听闻是楚玉惜来了,李芩瑛连忙放下了自己手中的活儿,出来迎接。 “姐姐,你来啦。”满面春风的样子一改之前,这倒是让楚玉惜有了几分好奇,不知道她和自己的弟弟说了些什么,而今日走这一遭的目的也正是在于此。 “来看看你,进去说吧。” 身后还站着许多的宫女和太监,没人知道,在这些人当中会不会有其他妃嫔派过来的眼线,所以,楚玉惜即使是在过于心急,都是忍住了没有问出口。 两人从大厅走过,来到了后面院子里的一间隐蔽性比较好的屋子。 “敏儿,带人出去前厅侯着吧,本宫要和楚贵嫔单独说几句话。” “是。” 于是,敏儿带着众人退出。 顿时,房间里就只剩下了楚玉惜和李芩瑛两人。 随后,就见到楚玉惜露出了一脸贼兮兮的笑容,问道:“芩瑛,你是不是已经猜到,我是因为什么才过来的了?” “猜到了。”李芩瑛面带笑容地回答,又神神秘秘的,“先坐下来吧,喝口水,不过,我们可要事先说好了,要不要回答你的问题还要看我心情。” “你和我弟弟都谈了些什么,我瞧着你的心情好像比前几日好了一些。”说到这里,故意顿了一下,“看来,你们这次的谈话很成功嘛。” 两人就像关系极其亲密的好姐妹一样,面对面的坐在一起,聊聊各自的感情事,当然,这一次主要是以李芩瑛为主。 “也没有说太多的话啦。” 接下来,一壶茶的时间里,李芩瑛交代了一些内容,但并没有把全部的实情都说出,作为一个思想封建且从小就家教严谨的古代人,自然是不好意思把所有的心思都表露于人前。 说完了全部,她又询问到楚玉惜,“在你看来,我和楚玉麟在一起的机会大不大?是不是真的能够重新开始?” 楚玉惜知道,自己的弟弟对于李芩瑛也是非常有好感的,两人之间现在唯一的阻碍就是李贵人的这个身份。 与此同时,她也知道李芩瑛所担忧的事情,无非就是外人的闲言闲语,因着早已领教过流言的厉害,她自然也是放心不下的。 再次回想起了陆泓提出的问题所在,一切都是因为贵人的名分。 皇上后宫的妃子和前朝的大臣在一起,不管是对他们三人其中的谁来说,都是要承受一定的流言。 只是,叶寒司不在意,李芩瑛在意而已。 思索过后,楚玉惜说出:“抛出你李贵人的这一层身份,我觉得你们之间有很大的可能。” “我当然愿意抛出这一层身份。”李芩瑛毫不迟疑地回答道。 “我知道,可是,这件事情不是我们能做得了主。”至于权力最大的家伙嘛,还是需要叶寒司出手帮忙。 两人商讨了一阵,从李芩瑛这里离开之后,楚玉惜想着,自己还是很有必要再找叶寒司谈一谈。 于是,当天晚膳前,便让小郦去把皇上请来了芙蓉殿。 叶寒司进门看见她的第一句话就是,“我不是说过了晚些时候回来看你,咱们还派人折腾一趟就请我了。” “嫔妾有些事情需要和皇上讨论,所以,就提前派人去请了。”楚玉惜如实回答。 “哦,原来是这样啊!”紧接着,就见到叶寒司的脸上挂起了一抹坏笑,“我觉着,我们可以一起讨论讨论怎么生孩子。” 此话一出,当即就让楚玉惜身后小柒红了耳根,羞得不敢抬头。 “贫嘴,快点坐下,说正事要紧。” 就这样,趁着晚膳还没有开始的功夫,楚玉惜询问了叶寒司,应该如何才能解决李芩瑛的贵人的身份。 第三百九十五章 取舍分明 御书房中香炉中青烟袅袅,龙涎香的香味逐渐蔓延在御书房中。偶有叶寒司两三下翻书声,楚玉惜站在桌前静静地站在一旁研墨。 “哎呀。”楚玉惜突然惊呼了一声。 只见手下的墨块倾斜在一边,墨水溅出,楚玉惜手指上也沾染了浓墨,淡淡散出了墨香。 “怎么了?没事吧!”叶寒司听到了声响,赶快放下手中的奏折。 他将楚玉惜的手拉过来,拿着旁边明黄色的手帕给楚玉惜细心地擦起来了。 楚玉惜也方才缓过神来,看着眼前的叶寒司。 “没什么事,就是刚刚走神了,一不小心没拿住墨块,把墨水溅出来了。”楚玉惜也为自己走神感到了懊悔,缓了缓向叶寒司解释。 “还在想楚玉麟和李芩瑛的事么?”叶寒司一边给楚玉惜擦着手指上的墨水,一边问道。 “嗯。”楚玉惜答应了一声,又忧心接着下去:“其实主要还是担心芩瑛,她的身份敏感又特殊,实在是一件棘手的事,它就像一根刺深深地插在芩瑛心脏最深处,如果不解决的话,事情的发展会更糟糕的。” 叶寒司听完楚玉惜的话,也沉思了一会。 “其实身份只是给世人看的东西,如果在意的是表面的话,我们可以改变甚至是捏造一个。”叶寒司慢慢地说着,或许有办法解决问题。 空气中龙涎香的味道压过了刚刚淡淡的墨香,传来芳润的木质香,淡然优雅。 “向众人解释清她当时进宫的原因,排除这个宫妃的身份,事情就好办起来了。”叶寒司提出建议。 “是的,这不失为一个好方法。既有了名正言顺的身份,而且也不会被其他人所怀疑。”楚玉惜听完叶寒司的话恍然大悟,觉得这个办法不错,表示同意这件事。 “只是在这件事前,不能忽略一个人。”叶寒司沉吟道。 “谁?”楚玉惜连忙发问。 “李芩瑛。”他每一个字吐得铿锵有力,强调着它的重要性。 楚玉惜想了想,“是应该考虑芩瑛她是怎么想,改变身份不是一件小事,这以后会牵扯出许多事情,这其中的压力和痛苦都要李芩瑛一个人来承担。” “这样,你去问问李芩瑛的意见,看看李芩瑛是怎么个想法,这种事情开不得玩笑。”叶寒司提出了自己的意见,他认为还是应当尊敬李芩瑛的选择,毕竟这是李芩瑛的人生。 “好,我现在就去。”楚玉惜连忙答应,准备立刻去询问李芩瑛的意见。 轿子的帷幔一下一下有规律地晃着,带着坠的流苏摇摇晃晃,楚玉惜在轿子中有些心烦意乱,如果舍去李芩瑛宫妃的身份,她将成为一个庶人。 从以前的一个高不可攀的官家小姐成为一个人人嗤笑的庶人,这其中身份不对等的变化,先不说对李芩瑛自身有何影响,就是对李芩瑛的父母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冲击。 李大人培养李芩瑛不容易,从小李芩瑛学习琴棋书画,成为现在的贵人,受到大家的尊敬,但在这背后,是李大人作为一个父亲的付出和责任,他怎么能允许自己的女儿接受庶人这样卑贱的身份,而且原因还只是为了一个男子。 在李大人眼里看来,这些都是不成体统的。 “唉。”楚玉惜轻叹一身,这世间每一份感情得来都不容易啊。 走了一段路,楚玉惜头脑晃得昏沉,这一路想着如何开口劝说李芩瑛,心绪十分烦乱,只听外面一声落轿,想必是已经到了地方。 楚玉惜匆匆地下了轿子,就向李芩瑛处赶去。在准备进入院子时,楚玉惜听到了院子中隐隐传来的歌声。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歌声清婉悠扬,但细听这其中,略带忧愁,满是求而不得的悲伤。 停住脚步,楚玉惜静静听了一会,并未打断李芩瑛的歌声,待一曲唱罢,楚玉惜才提裙进院子,走向李芩瑛。 一袭翠绿襦裙,绣有淡紫兰花,裙摆白边打底,随着风的吹动,摇摇摆摆,李芩瑛坐在院子外的石桌前,低垂髻斜插着一根雕花银簪,背对着楚玉惜而坐。 当楚玉惜走进李芩瑛还未看见李芩瑛的神情就听到呜咽声,伴随着低泣,楚玉惜坐在李芩瑛对面,只见李芩瑛眉头紧锁,泪眼婆娑,眼睛泪光闪烁,鼻头微红,一副受尽委屈的模样。 见到此情此景的楚玉惜内心也是很难过。 “芩瑛,我这里有个建议可以帮到你,但是需要你自己做抉择。”楚玉惜轻轻开口,不敢高声。 李芩瑛听到楚玉惜的声音,急忙用双手擦擦了眼泪,强笑着,“姐姐你来了啊,怎么不先说声,让你看到这副样子,实在是见笑了。” “没事的,这次事情着急,我便直接过来了。”楚玉惜接着李芩瑛的话接着说。 “对了,你要说什么建议,我听着,你只管说。”李芩瑛才想起来刚刚楚玉惜说有建议要说,便发问。 楚玉惜看到李芩瑛现在这样脆弱的状态,实在是感到心忧。 “你愿意在出宫后,放弃自己现在的荣华富贵么?”楚玉惜直接进入主题。 “愿意,我愿意,只要我能跟楚玉麟在一起,让我做什么我都是愿意的。”李芩瑛一听到楚玉惜的发问连忙点头满口答应,一个劲地重复着自己十分愿意,放弃所有,只为了陪自己心爱的人。 楚玉惜听了之后,看着李芩瑛坚定的眼神,说道:“好,既然这样我一定会帮你的,只是。” “只是什么,你说。”李芩瑛内心也有些着急。 “你知道的,李大人将你送进宫中实属不易,如今,你会被罢去贵人名号,而成为一个庶人,你如何给家人交代啊。”这实在是重要的,在楚玉惜眼中看来。 “我不孝,今生不能完成父母心愿,我愿意接受父母之后的任何处罚。但是我一定要与楚玉麟在一起,我今生怕是都沉沦在他身上了,如果让我离开他,那与行尸走肉又有什么区别,这一身终不过是背了一副空皮囊而活。”一阵沉默之后,李芩瑛才迟缓开口。 清风徐徐地吹拂,李芩瑛的形象在楚玉惜心中又变得丰富起来,她才发现,这个女子不只是有大家闺秀的气质,她更有坚强倔强的一面,让人不得不为她追求爱的精神而肃然起敬。 楚玉惜这一刻发现,如果弟弟的今后余生有这样一位女子相陪,必是幸福美满。 “好,今天这个忙我帮定了。”楚玉惜坚定地看着李芩瑛。 赶紧叫来了叶寒司他们来商量一下这件事情,并将李芩瑛的态度告诉他们。 第三百九十六章 小谋策 “事情就是这样的,李芩瑛表现了十分坚定的决心,我想我们可以做些什么帮帮她。”楚玉惜一一将事情的经过娓娓道来。 大厅中坐着三人分别是叶寒司、楚玉惜和陆泓,叶寒司的手指时不时地敲打桌子,听完了楚玉惜的话,一直在思考,陆泓也正襟危坐地坐在檀香椅上,认真地听楚玉惜讲的事情经过。 之前本是叶寒司与陆泓再谈要务,楚玉惜看到后本想等叶寒司一个人后再将此事说出。 叶寒司示意没有关系,楚玉惜一想,多个人就多一条路,便直接将自己刚刚与李芩瑛的谈话说出。 “那你听完她的一席话有什么想法么?”叶寒司先发问。 “我认为既然身份是最大的阻碍,那就改身份,让这个身份不再成为要挟人的把柄。”楚玉惜说出自己的想法,因为已经得到了李芩瑛的同意,更改身份这件事就不会困难。 “这个想法挺好,就是需要找到一个合适的身份,贬为庶人实在不妥,这会遭到后来人的非议。”叶寒司听后点点头,补充道。 三个人各抒己见,最后陆泓提到可以将李芩瑛的身份改为郡主,这个方法或许会更加适合。 “皇上,臣认为郡主这一身份最为合理。于情也是对李大人一家的一个合理交代,不至于使李大人面上过不去,于理郡主这一身份不会轻易遭受到他人的非议,减小了对李芩瑛姑娘名誉的伤害。”陆泓一身白衣,徐徐道来。 “可以,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朕可以下旨宣布这一身份。”叶寒司十分认同这个观点。 “那郡主这个身份是好,但是要用什么样的理由来定下这个身份呢?必然得是一个重要的理由。”楚玉惜也是赞同陆泓这一观点的,但是随后的疑问也产生了,什么样的理由更加合理呢? 陆泓的内心有些欣喜,因为自己终于可以帮助楚玉惜了,不用再让楚玉惜过多的烦恼。 但是陆泓不敢将内心的非分之想表现于脸上,他知道楚玉惜终究还是皇上的妃子,这是一段不该有的想法。 “臣认为可以说是李芩瑛姑娘牺牲自己,在娘娘您危难之际,救了娘娘的性命,但是由于这件事情关联重大,而李芩瑛姑娘又身受重伤需要好好的修养与休息,因此便假借贵人的名分在宫中生活。表面上是一个风光无限的贵人,其实只是在养伤而已。”陆泓仔细考虑了一番,头脑非常清晰地说出理由。 “对,然后再说因为李芩瑛现在年纪正值芳华,常年住于宫中是对李芩瑛年纪和青春的耽误,因此特废除贵人的称号,授予郡主的名号。”楚玉惜连声附和道,她感觉这真是一个不错的想法。 看到楚玉惜和陆泓两个人讨论的热烈,叶寒司有些吃味,虽然知道在谈正事,但是他还是要宣誓一下自己的主权。 “爱妃,过来,来朕这里。”叶寒司下令道。 “干嘛?这不是在谈论事情呢么?”楚玉惜有点迷惑,不知道叶寒司要干嘛。 “你不过来,朕过去。”叶寒司根本也没想解释,秀恩爱要什么解释。 他立刻起身走到楚玉惜跟前把楚玉惜一抱,就报到自己怀里,接着自己就顺势坐到了楚玉惜一直坐在椅子上。 “哎呀!”楚玉惜措不及防地被抱起,没有掌握平衡,赶快抱紧了叶寒司的脖子。 “你快把我放下来,这还有外人呢。”楚玉惜推着叶寒司,又怕叶寒司没抱住她,只敢轻轻地推搡。 叶寒司非常受用,感受到了楚玉惜的撒娇,但是依旧没放手,放手才是傻瓜,别以为他没看到陆泓看楚玉惜的眼神非常不一般。 这已经不是一两次了,陆泓自以为自己掩饰自己的情感非常的好,其实他的眼神却出卖了他,一个人再怎么掩饰自己的情绪,眼神是不会轻易变化的。 叶寒司作为一个皇帝蛰伏宫中多年,早就见过了人们对情绪各种不同的掩饰方式,而且自己作为一个皇帝在平时更要隐藏自己的情绪,论资历,陆泓还差一截。 楚玉惜挣扎了一番无果,只得作罢,乖乖的任由叶寒司抱着,同时抱歉地看了陆泓一眼,为叶寒司这不合时宜的动作抱歉。 陆泓看到两人的互动,心中十分羡慕,但是他心中警铃大作,他知道叶寒司已经察觉出他那不轨的心思了。 他感到内心一阵恐慌,只得低下头,向叶寒司表达着自己的忠心。 楚玉惜完全不知道身边这两个人的拉锯,接着之前的话题,“这个方法很好,那就由叶寒司你来拟旨。” “好,朕明天立刻下旨。”叶寒司也答应了,手上依然紧紧地抱着楚玉惜。 第二天,在李芩瑛的院子中,只见叶寒司的贴身太监江林福,站于门口,高声喊道:“请李贵人接圣旨。” 李芩瑛慌忙从门口出来,有些紧张。 楚玉惜和李芩瑛一同出来,她拍了拍李芩瑛的肩膀,示意她不用太紧张。 李芩瑛看到江公公手里的圣旨,立刻下跪,低下头,将双手捧上奉于头前,非常恭敬。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李贵人,贤良淑德,有勇有谋,救楚贵嫔于危难之中,因受重伤特以贵人身份进宫养伤,今李贵人伤势全好,特罢免贵人身份,着即册封授予郡主称号,钦此!”江公公读完圣旨,笑着让李芩瑛接旨。 “李贵人接旨吧,哦,不,瞧奴才这张嘴,今后该叫您李郡主了。”林公公笑着说,手上的圣旨金黄耀眼。 李芩瑛看到眼前的圣旨,眼眶有些发红。 “臣妾接旨。”李芩瑛的手有些颤抖,这份圣旨对她来说,过于的沉重。 她从来不敢想象自己有一天可以脱离这个身份,用一个新身份去光明正大与自己心爱的男子在一起,不在受到世俗的羁绊,不用在乎世人的议论。 这厢楚玉惜看到李芩瑛,内心也是感慨,她掏出自己的钱袋,掏出几片金叶子,走向林公公,悄悄塞到林公公的手中,对林公公连声谢道。 林公公笑眯眯地推脱了,“娘娘客气了,这是咱家应该做的,皇上交给我的任务也完成了,咱家就先撤下了。” 林公公不敢接楚玉惜的东西,他知道,楚玉惜正是皇上眼中的红人,怎么能够得罪。 第三百九十七章 尘埃落定 在楚玉麟和李岑瑛的事情上,楚玉惜没少花心思,毕竟一个算是自己的闺中好友,另一个是自己的亲弟弟,无论哪边都值得她上心。 这段时间楚玉惜一直因为李岑瑛的事情而伤神,如今得到六王爷的建议,这件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不由得觉得心里一直悬着的石头落了下来。 毕竟在这封建社会荼毒的古代,皇宫这种地方只能出不能进,更别说皇上的妃子另觅良缘了。 虽然这是准备起来极其麻烦,但想着李岑瑛和楚玉麟能够有情人终成眷属,他也算是牵线的红娘,这心里不仅觉得有些欣慰。 “如今你得偿所愿,可还是多亏了我帮忙,到时候可不能忘了我啊!”看着同样松了一口气的李岑瑛,楚玉惜忍不住泛起一丝坏心思,调笑她。 一直接受的都是大家闺秀教育的李岑瑛,脸皮如此薄,哪里招架住他这样的调笑,脸疼得一下变红了,说话也不怎么利索。 “姐姐就会取笑我。”只是虽然话是这么说,但脸上娇羞的表情还是掩盖不了的。 “怎么能说是取笑你的,我就不信这些日子,为了这件事情你没有担心,难道说你其实不想。”楚玉惜有些好笑地看着她,李岑瑛对于楚玉麟的心思,早就已经确认过了,此时也不过是逗她而已,只是却没想到当局者迷,李岑瑛竟然当了真。 “姐姐切莫如此说,我自然是愿意的,如今这样已经是我不敢想的了。” 这倒也是,无论过程如何,如今这样的安排已经是最好的了,只是她掌管后宫,有些事情还没有弄清楚,不仅又有些头疼。 “这段时间心思一直在你们两个身上,如今得了空,却突然想起还有些事没有弄清楚。” 楚玉惜的表情突然沉了下来,李岑瑛有些疑惑,脑子里面有了一些想法,只是不怎么确定,犹豫着开口:“姐姐是说安婕妤?” “之前一直没有弄清楚事情的真相,想来也好久没有得知安婕妤的消息了,正好今日得了空,不如一起去看看。” 原本对于安婕妤的事情,李岑瑛虽然觉得有些蹊跷,但是没有证据,甚至连一点线索都没有,都无从查起,唯一的希望就是安婕妤能够恢复过来,提供一些有用的消息。 “只是之前安婕妤疯疯癫癫的,姐姐还是多带几个人比较好,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平白惹得皇上担心,而且……” 见她说着说着声音就弱了下去,楚玉惜大致也知道她想表达的是什么,只是如今在这深宫里到处都是别人的耳目,不挑明倒也安全一些,去安婕妤那里多带几个人也没什么,万事多小心一些,对自己百利而无一害。 虽然心里已经有了准备,但是到达长青宫的时候,她们两个还是被眼前的景象惊了一下。 院子看起来像是有段时间没人打扫了,不知道是长青宫里的人懈怠,还是什么情况,看起来有些荒凉。 “记得前些日子来的时候,这宫里还不是如此模样,怎的现在竟如此。”即使见惯了宫里这捧高踩低世态炎凉的模样,李岑瑛还是有些不习惯,语气中有些不可置信。 “先进去看看吧,不知道她恢复得怎么样了。” 对于这种情况楚玉惜,倒是没有太大意外,这宫里向来如此,待的久了也就慢慢地习惯了。 此时的她倒是希望安婕妤能够尽快恢复过来,让她早些查清楚事情的真相,知道是谁在背后动手脚,否则整日在这后宫里勾心斗角,她也有些烦了。 一旁的宫女在前面带路,长青宫如今这个模样肯定是不会有人通传,她们就直接进去了,还没有走到安婕妤的寝宫,就听到里面一阵笑声。 “这宫里没人打扫,莫不是宫女都在偷懒嬉闹?”若是如此,这些宫女的胆子也太大了,李岑瑛想着宫女不好好照顾,也不知道安婕妤什么情况 “进去看看便知。”楚玉惜话音刚落,带路的宫女就自觉地走上前去,推开了寝宫的门,见到里屋,只见安婕妤一人坐在梳妆台旁边。 四处打量了一下,发现这屋子里也乱七八糟的,桌椅摆放得也没有条理,屋里更是不见一个宫女的影子,楚玉惜觉得宫女玩忽职守,心下有几分生气。 而安婕妤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里面的自己自顾自的傻笑,见状,李岑瑛走上前去跟她交谈,“安婕妤,你还记得我吗?” 许时听到有人说话,安婕妤转过身看着身旁的人,片刻之后又咧着嘴笑了起来,似乎是根本听不进别人说话。 见她这个模样,李岑瑛只能对楚玉惜摇摇头,安婕妤根本听不进去她说话。 看了看自己随行的这些宫女,随手指了,两个平日在身边伺候的比较尽心的,“你们二人留在安婕妤这里好生照顾着,切不可让她出了差错,安婕妤有什么消息立刻回宫禀报。” “是,娘娘。”把两个宫女得了吩咐之后就立刻着手收拾房间。 虽说安婕妤这边依然得不到什么消息,但是相较于上一次她们来探望的情况来看已经好了很多,假以时日,安婕妤必能恢复神智。 这件事情看来暂时还是没有结果。 一直注意着李岑瑛和楚玉惜动向的严荟祎,在她们二人出发前往长青宫的时候就已经得到消息。 “安婕妤最近恢复的怎么样?那边有什么消息吗?”本以为安婕妤疯疯癫癫的,就已经安全了,没想到又被她们两个人给记了起来,不过她也的确很久没有得到安婕妤的消息了。 “回娘娘的话,安婕妤宫里伺候的人都已经另寻出路了,现在还是神志不清的模样。”那宫女战战兢兢地跪下回答她的话,虽然自家主子把这件事情给忘了,但是她们做奴才的,却不敢掉以轻心,尤其是她们主子这脾气。 等了片刻也没有听到主子有什么吩咐,那宫女小心翼翼地抬头,只见严荟祎在思考着什么,面上也看不出是什么态度,更怕被迁怒,又赶紧低下了头。 “陪本宫去一趟长青宫看看情况。” 虽然说安婕妤现在神志不清,别人也无法得到什么消息,但是严荟玮心里还是有些打鼓,决定亲自去看看情况。 “严昭仪怎么来了?”没想到一出长青宫就碰到严荟祎,即使不想打招呼也躲不过去。 “楚贵嫔也在呀,这不是来看望一下安安婕妤。” 说话间她也在观察楚玉惜的表情,不知道他们在这里有没有得到什么消息,严荟祎想从她面上看出点什么来。 第三百九十八章 人前人后 一行人都在长青宫门外,看起来颇为怪异,楚玉惜此时也有些疑惑,不知道严荟祎是经常来探望安婕妤,还是今天碰巧想起来前来探望遇到的。 “安婕妤恢复的情况挺好的,只是这宫里的人玩忽职守,照顾得不周全,本宫已经重新拨了人前来照顾,想必假以时日,安婕妤就会康复了。” 听她这么说严荟祎心里一紧,若是安婕妤与恢复跟楚玉惜说了些什么,依着太后宠爱安婕妤的模样,想必她在宫里也不会有好日子过,只是她到底还是不确定楚玉惜是不是在诈她,面上还是不敢显露什么,只是想着先转移话题,旁敲侧击地打探消息。 “这宫里的人居然敢如此大胆,找到了之后必定得严惩,不能助长这种玩忽职守的风气。” 楚玉惜撇了她一眼,不知道她这葫芦里卖的又是什么药,不想跟她多周旋,就准备回宫:“严昭仪不是还要去看望安婕妤吗?本宫这里还有些事,就先回去了。” 见楚玉惜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异常,她心里大定,想着安婕妤神志不清,疯疯癫癫的,应该没有那么快恢复,如果她真的透露了一些不利于自己的消息,楚玉惜现在肯定不会如此淡定地跟自己在这里周旋。 这么一想,她觉得自己也没有再待在这里的必要了,这长青宫里这么冷清,指不定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严荟祎嫌弃地撇了一眼,如果不是为了来探探楚玉惜这边的情况,她是断然不会来这个鬼地方的。 “既然安婕妤情况有些好转,贵嫔姐姐也已经去探望过了,那就还是让她好好休息吧,本宫也不去打扰了,这样对身体也有好处。” 说完便是准备和楚玉惜他们一同离开,见她这样,楚玉惜也不好再说什么,一路上都有些沉默,只想赶快结束同行的这段路程。 平日也没觉得这宫里居然这么大,怎的今天走起来就如此漫长,楚玉惜懒得应付严荟祎,就连李岑瑛也觉得跟她没什么话说,这一路上的气氛沉默得有些诡异。 “不知不觉都走到这里了不如一起去给太后请个安吧,平日里太后最宠的就是安婕妤,想必太后得知安婕妤有所好转的情况,一定会很开心。” 今天的严荟祎,着实有些奇怪,不知道她目的到底是什么?,但是楚玉惜,想了想他说的话,觉得也确实在理。 太后虽说对后宫的这些嫔妃们都是一视同仁的,但安婕妤在她那里到底是有些不一样,本想着等到安婕妤带好之后再去禀明太后。 如今听严荟祎这么说,看来提前告知太后安婕妤有所好转的消息也不是不可,至少能让太后心情缓和一些。 “既然如此,一起去给太后请个安也好。” 去给太后请安固然没有什么,看着面上满是笑容的严荟祎,楚玉惜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与李岑瑛交换了一个眼神,见她似乎面上也有些疑惑,便在心里暗道:待会儿一定要注意严荟祎,不让她搞小动作,她这番做派实在是太过诡异了。 远远地就看见几位娘娘前来太后宫里,门口的宫女早就已经进去通报了,楚玉惜她们直接就被引进去了。 “臣妾给太后娘娘请安。” “不必多礼,先坐吧,今日你们怎么有空前来哀家这里?” 太后到底是年纪有些大了,看到几人一同前来,心想这后宫在楚玉惜的管理之下,也开始变了样子,后宫和睦的场景也正是她想看到的,这心情不由得也好了几分。 “回太后的话,今日正巧碰到贵嫔姐姐,想着许久没有一同前来太后宫里,怕太后无聊,就约着一同前来请安。” 严荟祎这般抢着在太后面前表现,打断了楚玉惜想要说的话,在太后看过来的时候,只是点头附和。 “看你们几个相处得挺好,哀家这也放心了。”这后宫中向来不缺少什么勾心斗角的腌臜手段,哪有人的手是干净的,只是她不希望后宫里闹得太厉害,乌烟瘴气的。 “臣妾今日前去探望安婕妤,她的情况已经有所好转,想必再过些日子就能大好,太后娘娘不必如此挂心。” 见太后眉目间流露出伤心的神色,楚玉惜赶紧将安婕妤的情况汇报给太后,果然太后听了之后,似乎精神了许多。 “有所好转就行,她也受了不少苦,唉。”想到安荑,好不容易有个孩子又小产了,如今这样也遭了不少罪,只希望她赶快好起来。 跟太后聊了会儿天,楚玉惜见她神色间似乎有些疲惫,和李岑瑛就告辞了,临行前叮嘱太后好好照顾身体,又得了太后几句夸赞。 从太后宫里出来,严荟祎倒是没有再黏着她们,干脆利落地回带人回了沁霞殿。 “这严昭仪今日不知怎么回事,似乎有意跟着我们?”饶是李岑瑛也觉得今天这事有些不对劲,见四下无人,便开口询问。 “的确,若是往日,她恐怕连看都不想看我们一眼,今日不知吃错了什么药。” 嘴上却是这么说,但是她心里有了计较,严荟祎今日这般做派,定是有原因的,与她们一同出现在长青宫,若是巧合也就罢了,但如若是…… 纵然心中有所猜想,但是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还是什么都不能做,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安婕妤早日恢复。 想到安婕妤,楚玉惜眼神微暗,长青宫的宫女未免也太大胆了些,看来这宫里的人也要好好管教一番了。 而严荟祎一回到沁霞殿,就不复之前的模样,狠狠地看着之前向她汇报消息的宫女,觉得更加生气。 “不是说安婕妤疯疯癫癫的,没人照顾肯定好不了吗?” 那宫女吓得立即跪在她面前,俯在地上不敢说一句话。 严荟祎抓起桌子上的茶盏就砸了过去:“不过是个贵嫔而已,也敢看不起本宫,别以为她不说,本宫就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回想起这一路上楚贵嫔的态度,那宫女将身子俯得更低了,即使滚烫的茶水浇在身上,她被烫得瑟缩了一下,但也还是只能咬紧牙关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严荟祎在宫女身上发泄着自己的怒气,那双美目里满是嫉恨,盯着不知名的地方,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第三百九十九章 疑点重重 前前后后地忙个不停,楚玉惜性格使然,既然是她见着的,和她有关的,自然都是必须她自己要亲力亲为的。 即便是分身乏术,依着楚玉惜的个性,也断然是不会让别人替着她受过的。 从太后宫里回去的楚玉惜,这才算是松了口气。 打听着严荟祎那边没有再继续有什么动作,安安分分地待在自己行宫里面,事情也算是稳定了下来。 只要这个严荟祎不找麻烦,那么楚玉惜在这后宫里面过的日子也勉勉强强算得上可以。 只不过,等到事情都稳定下来了,楚玉惜突然想起来了之前那座荒废的园子,当时见着这个园子就觉得十分的蹊跷疑点重重的。 但是因为最近的事情实在是太多,都一个个的堆积着不说,更是前仆后继的接踵而来,让楚玉惜都觉得有些应接不暇了。 现在闲了下来,楚玉惜就又记了起来。 “小柒,那个园子的事情你替我打听了吗?” 很多时候,楚玉惜碍于身份的不便,都是不方便直接抛头露面的,只能是靠着身边这个贴心的丫鬟小柒打听消息。 “主子,那天您看着不对劲的时候,奴婢就派人出去打听了,只是关于这个园子的事情,很多人都是闭口不言的,也不知道是在害怕着什么,还是当真不知,所以到头来,奴婢什么都没打听到。” 小柒说完,垂头丧气的站在楚玉惜对面。 这几日楚玉惜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忙的抽不开身,就交给自己这么点事情,可是她却没有打听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这也不怪你,这件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或许单单是从那些宫女太监嘴里打听打听,是得不到答案的。” 眼看着楚玉惜这几天好不容易舒展开的眉头,这下子竟然又重新皱了起来,小柒更是觉得内疚。 “你问的那些人都提供了什么消息?” “说是以前是为一个女人的园子,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被闲置荒废下来了,多年没有人来这里打理过了。” 女人的园子?想起之前打听到的也是这个,这个女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楚玉惜眉头轻皱,葱白一般纤细的手指支着下巴,食指勾圈在光洁的下巴上来回摩挲。 不可能一点消息都不知道,要么就是原先在这里伺候的人都被调走了,这些都是新来的,也不清楚状况。要么,就是这些人明知道一些事情,但是考虑到后果和严重程度,选择闭口不言。 一想到这些猜测,楚玉惜心里更是觉得和猫儿在挠着一样,奇痒难耐,非要揪出真相,调查清楚这个园子不可。 “陆泓呢,近日他都在忙什么?” 突然想起来自己这个得力帮手了,楚玉惜一下子来了精神。 “六王爷近日到是没有传出什么消息来,想是最近安分了吧。” 对于楚玉惜直呼陆泓这个异姓六王爷的行为,小柒已经不像是第一次听着一样一脸震惊,小心翼翼地四处打量了。 “哼,他若是能安分守己,只怕是这整个皇宫都要变得鸡飞狗跳才怪!” 听着小柒的话,楚玉惜非常不认同地猛翻白眼,仿佛已经亲眼目睹了陆泓在作怪一般。 说来也奇怪,陆泓的身份有多特殊可想而知,身为绝无仅有的异姓王,轻狂孤傲可想而知,和那些皇亲国戚更是毫不对盘。 可是对楚玉惜偏偏是不一样的待遇,虽然推三堵四的,嘴里也不饶人的,可是能一句话一个通传就能够把陆泓叫来的,只怕除了当今皇上叶寒司,就只有这楚玉惜一人了。 果不其然,楚玉惜派人一个口信,陆泓这厢就乖乖地来宫里找她了。 只是这次楚玉惜没时间和陆泓斗嘴,而是少有的直奔主题。 “我前些日子在这宫里见着了一座非常诡异的园子,问了些人什么都没打探到,便更是觉得可疑,不知道你有没有办法给我打探打探?” 楚玉惜早早地让小柒把殿里伺候的人都支了出去,只留了几个贴心的小圆子小良子等人在殿外面侯着。 “请把有没有的这个没有给去掉,你的人查不到,可不代表本王查不到。” “唰——” 陆泓折扇一展,轻摇两下,配上嘴角那抹若有似无的轻狂笑意,端得俊美桀骜,就是这副颠倒众生的好皮相,偏偏在楚玉惜这里自动免疫。 看着他这副风流做派,楚玉惜无奈地摇了摇头。 “直觉告诉我这事没那么简单,你最好是认真点。” “认真点?本王何事不认真了?” 对上陆泓那张幽怨的一张脸,楚玉惜败下阵来,连连告饶。 “好好好,六王爷,陆大爷,那麻烦您老赶紧地去查查清楚吧,别我这里消遣浪费时间了。” “哪有你这样的,叫人来了利用完了就赶人走!” “唉。”一碰上这个陆泓,楚玉惜就有些秀才遇到兵的感觉,根本招架不住他。 “我这不是急着想知道消息嘛,你快去吧,早去早回,我等你消息!” 说完,竟然当真起身送客。 “得,我这被人利用完了的,再不走只怕是就要讨人家嫌了。” 说完,陆泓摇着折扇大步流星地离开了芙蓉殿。 其实倒不是楚玉惜倒打一耙,实在是每次陆泓来,看着楚玉惜的眼神让她觉得非常地不自在,莫名的心虚。 有了陆泓的帮助无疑于锦上添花,调查起来就能够事半功倍了,楚玉惜也算是松了口气,忙里偷闲一下。 说是忙里偷闲,可是楚玉惜并没有真的闲下来。 刚得了空儿,楚玉惜就记起来前些日子自己跟李芩瑛讨教的新款的一种荷包的手法,想着自己还从来没有给叶寒司绣过荷包,当下喊来小柒,让她取来针线,有些跃跃欲试。 叶寒司刚下了早朝过来,就看着楚玉惜瞪着一双大眼睛,和那块丝帕大有死磕到底的架势。 楚玉惜专心致志地在钻研荷包怎么绣,以至于叶寒司进了门她都没有察觉。 看着人家李芩瑛手上生花一般,做得简单,怎么到了自己这里就这么费劲了呢? 小柒刚张了张嘴,还没出声呢,就看着叶寒司蹑手蹑脚地进来,朝着小柒挥手示意不要出声。 宫里几个下人他们几个机灵得见怪不怪当下明了,个个都识趣地退了出去。 “你这又是干什么呢?” “啊!” 第四百章 处理关系 叶寒司原本是想要逗逗楚玉惜的,没想到这一下子果真是吓到了正在仔细钻研怎么绣荷包的楚玉惜。 琢磨了半天都没有下去的第一针,到是毫不客气地直接扎在自个儿手指头上去了。 “没事吧?” 一看楚玉惜扎着手了,叶寒司哪里还能逗下去,心里一急,猛地就过来抓住了楚玉惜纤细的手指,毫不犹豫地含进嘴里,舌头一下一下地舔着针扎的地方,仔仔细细地帮她裹着瘀血。 原本还想着教训教训叶寒司几句,可是看着他眼下的乌青,想着这几日他因为国事一直操劳过度,根本不曾好好休息,心里心疼都来不及了,更别说是教训他了。 “怎么回事,这几天都不曾见你好好休息,不是忙这个就是忙那个的,好不容易得空了,怎么还不好好休息?” “你还说我呢,你为什么不好好休息?” 面对叶寒司这一副一板一眼的教训,楚玉惜可不害怕他。 任由叶寒司在外面他是高高在上的君王,有着无上的荣耀和所有人无法撼动的威严,可是在楚玉惜跟前的时候,他就只有一个身份,只是她楚玉惜的夫君,仅此而已。 从楚玉惜手里拿出来那个还被她死死抓在手里的手帕针线,小心翼翼地给她包扎好,再三确认之后,叶寒司这才放心地松开楚玉惜,把小柒叫进来更了便装。 “这次你必须听我的,不许再这样了听见没有,好好休息休息几日,你再这样我可就真生你的气了!” 态度强硬动作却是十分温柔地把楚玉惜背对着他的身子给板正了,无视楚玉惜一脸的不情愿,然后动作轻柔地把她搂在怀里。 “听话,本来我就因为朝廷的事情有些力不从心了,我不陪着你,你更加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才是,这样我才能放心你啊。” 楚玉惜自然知道叶寒司是因为心疼自己才会这样,她又怎么会真怪她呢。 伸手一下一下地捏着楚玉惜的手指,叶寒司动作轻柔,仿佛捧着什么易碎品一般仔细小心。 楚玉惜也不拒绝,任由叶寒司给她捏捏手指,捶捶肩膀的按摩着,和猫儿一样依偎在叶寒司的怀中,带着一脸的惬意。 这原本高高在上的天子,应该是享受万人追捧的,现在竟然跑到这里给自己按摩了,楚玉惜直觉得心里一阵阵的甜蜜,不言而喻。 窗外白雪皑皑,簌簌落下,屋内暖炉兀自燃烧着,火焰勾勒着二人的轮廓,一室春意。 “对了,李芩瑛的事情我们到底怎么处理呢,真是个棘手的问题。” 刚刚神游太虚了不久,楚玉惜就突然想起来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弟弟。 当初因为楚玉麟和李芩瑛两个人情投意合,楚玉惜也是十分头疼脑涨了一阵。 现在又要为着怎么处理李芩瑛的身份而伤神,真是一刻也不闲下来。 “我觉得之前陆泓说的那个法子就很好,这样处理也算是两全其美。” 原本叶寒司也在认真思考一件事情,可是一听着楚玉惜如此毫不吝啬地在自己面前夸奖别的男人,怎么听心里都觉得别扭得很。 “他说的法子固然是个方法,可也要听听楚玉麟和李芩瑛的意见,不能一味地替他们做主。” 听着叶寒司说话阴阳怪气的,楚玉惜又背对着他,一时之间有些不明所以。 “楚玉麟那个臭小子,他自己的主意那么大,什么时候听过我这个姐姐的话!” 不过思前想后,楚玉惜也觉得应该去找楚玉麟说个清楚,毕竟这些事情局外人再怎么热心肠,也是顶替不了当事人的。 “你不用说我也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 “什么叫我的算盘,我这都是为了谁,我不都会还不是为了你嘛,你这个臭小子!” 楚玉惜刚和楚玉麟说明了一下情况,果不其然就遭到了他这个亲弟弟的无情嘲讽。 “你口口声声说你知道,你倒是说说你的想法啊。” 楚玉惜恨铁不成钢地一巴掌拍在楚玉麟的后背上,一脸愤恨地坐在楚玉麟对面,眼睛更是一眨不眨地紧盯着楚玉麟一张俊俏的脸。 “我没什么意见啊,只是,你总得问问人家的意思,我觉得她不会同意的。” 方才还理直气壮的楚玉麟,突然就开始变得揶揄起来,老脸一红。 哎呦哎呦,真是比那六十年开花的铁树还难得,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还能见着自己这个钢铁直男的老弟脸红害臊一次呢。 “你没意见就没意见呗,你怎么知道人家芩瑛不愿意,你又不是她!” 听着楚玉惜这么说,楚玉麟只想猛翻白眼来回复自己这个没脑子的姐姐。 他和李芩瑛就算是有情有义,可是他们两个人毕竟相处的时间不长,彼此之间也仅仅只是那些个暧昧不已的情愫在联系着。 如此不说不道的,到是无妨,可若是让他们两个人一下子关系进一大步,未免两个人都有些害羞,关系处理起来,或许也会有些尴尬。 这些话,虽然楚玉麟没有说出口,但是楚玉惜也并不是当真没心没肺没脑子的。 这些日子因为他们两个人的事情,楚玉惜也是没少动脑子,可就是想不出还有什么更好的法子。 “你放心,你们二人心意相通,有这些就足够了,剩下的不过是时间的问题,只要是感情到了,一切也都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难得听见自己亲姐姐如此语重心长的和自己说话,还是如此正儿八经,楚玉麟心里也是跟着稍稍缓和了一下。 “有时候,有缘无分有份无缘才是真正令人遗憾的。你们两个人既然有这份难得的感情,相信老天自然也乐意做那成人之美的事情。” 看着楚玉麟不似方才眉头紧皱,楚玉惜知道他把方才她说的话都听进去了。 “其实重要的是你要什么,如果你知道了自己想要的是什么,那么其他的都算不上什么。不管是多大的难关,总会想办法解决的。” 以前没觉得自己姐姐有这么深的觉悟,眼下听着她这番颇具哲学的一番话,楚玉麟还当真有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直觉得一直以来郁结于心的有些东西,似乎是找到了出口,看到了光明。 第四百零一章 小公主过敏 沁霞宫。 严荟祎懒洋洋地侧卧在软榻上,狭长的眸子透露着一点精明。 这时,一名宫女进来通报,“娘娘,外面有御膳房的人求见。” 闻言,严荟祎从榻上起身,端坐了身姿,确定了自己的仪容仪表没有问题后,这才对着下面的宫女吩咐着:“宣进来吧。” “是。” 宫女退下,再次进来的时候,身后带领了另外两名穿着不一的人,其中一人的手中,还拎了个食盒。 三人从外面走进,停留在了房屋中间,对着上方了人行了行礼。 “奴婢参见严昭仪。”恭敬地行礼,跪立在地上等待严荟祎的吩咐。 “起来吧。”严荟祎动了动嘴,漫不经心地扫过了那名宫女手中攥着的食盒,却没有出声询问,而是等着她主动开口。 不出所料,那宫女主动解释,“奴婢是御膳房的人,今日受吩咐给各个宫中的娘娘送些吃食。”说着,双手把手中的食盒举上了前去。 木制的什锦盒,宫中大多数的食盒都是这个样式,没有感觉外界对于到自己的特别对待,这让严荟祎的眉间透露出一丝不喜,却也没有表现的太明显,毕竟,深居后宫,吃的喝的还是要多多依仗御膳房。 随即,给自己身侧的小慧使了个眼色,小慧会意,走上前几步,接过了什锦盒。 “如若娘娘喜欢,可随时吩咐御膳房的人为娘娘送来。” 紧接着,御膳房的人又寒暄了几句,便动身离开了,前往下一个宫苑。 待人离开之后,严荟祎吩咐着接住什锦盒的小慧:“打开瞧瞧里面是什么吧。” “回娘娘,是一碟花生曲奇。” 听到了菜品的名字,严荟祎的眉头微微一皱,平日里,她并不喜欢食用这一类干食,可御膳房的人却不清楚这一点,并且给各个宫中送去的东西都是所差无几的。 想了想,“去把小公主抱过来。” “是。” 小慧刚转身走出一步远,就听见严昭仪又从身后吩咐道:“顺便熬一碗燕窝给本宫端过来。” “是。” 不多时,小公主便被小慧抱了过来,许是刚刚睡醒的原因,眼睛还睁得不开,脸颊通红,迷迷糊糊的样子,光是看着就觉得可爱极了。 “给本宫抱着吧。” 严荟祎抱了一会儿,随手拿起什锦盒里的花生曲奇,用了点力气,轻轻掰下来了一块约莫有小拇指大小的的边角,喂进了小公主的嘴里。 小公主也不知自己正在吃的是什么,只知道有人喂东西吃便张口吃下,且曲奇里面放了少许的糖,吃起来甜滋滋的,更是让小公主露出了一脸满足的笑容,如此,便让喂食的人喂的更欢了。 吓人们见到娘娘和小公主亲近,都开心的不得了,毕竟,这可是难得一见的事。 小孩子的嘴巴小,肚子也小,不可以一次性吃太多的东西,喂了大概有小半块的曲奇后,严荟祎就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正准备再逗逗怀中的人儿,却发现,小公主的脸红得不像话,比刚抱在怀里时,还要红,这让严荟祎一阵纳闷,扒开了脖子处的一块衣服,这一看,被吓了一跳。 不仅是脸和脖子红,全身上下都红的不行,但是却不发烫,所以,首要排除了不是生病。 “娘娘,请太医过来看看吧。” 慌了心神的严荟祎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好在有了小慧的提醒,这才让她慢慢反应过来,紧忙派了自己宫里的人去请太医。 不多时,便有一名上了年纪的太医拿着药箱子赶来沁霞宫了。 “参见严昭仪。” 还不等太医把该有礼数做完,严荟祎就着急的命令着,“起来吧,快帮本宫看看小公主这是怎么了。” “是。” 太医上前诊断,经过检查过后,询问严荟祎:“请问娘娘,小公主今日是不是吃了不该吃的东西?” 严荟祎没有回答,她平日里照顾孩子照顾得少,有哪里会知道小公主的一日三餐都吃了什么,于是,叫到了小慧的名字。 小慧把菜谱一一说出,话末,又想起了刚刚吃的东西,“还吃了小半块的花生曲奇。” 直至听到了最后面的一样,太医的神情才展开了一些,继续问着:“花生曲奇是否还有剩余?” “有。” 得到了严荟祎的示意,小慧快速地把什锦盒里剩余的曲奇都端了过来。 最后,太医确诊:“小公主对花生过敏,满身通红的原因正是因为吃了由花生所做的食物。” “有什么可以医治的法子?” 随即,太医留下了药方子,以及一些注意事项,便离开了。 好在小公主吃得并不多,这一点的花生不足以造成生命威胁,否则的话,孩子出事,大人也脱不了干系。 与此同时,小慧在心里默默记下了小公主对花生过敏一事,剩下的一系列照顾事宜,就被严荟祎交给了小慧。 然而,该巧不巧的是,小慧在这个时候感染了重感冒,身子虚弱至极,连自己都勉强的才能照顾好,又哪里会有多余的时间和精力去照顾其他人呢,尤其,这人还是金贵的公主。 当即,就和严荟祎请命道:“娘娘,奴婢今日感染了风寒,怕是照顾不周,会传染到小公主的身上,所以,还请娘娘另选他人。” 无奈之下,严荟祎只能换了其他人来照顾小公主。 平时,小公主的所有饮食起居,都是由小慧和奶妈来负责的,可现如今,还了别的人照顾,自然是没有尽心尽力的小慧照顾得来。 眼见着半个上午的时间过去了,小公主身上的红在服药之后稍微褪去了一些,可身体却还是不舒服得很,再加之伺候的她不是熟悉的人和手法,于是,便在大殿里闹了起来。 撕心裂肺的哭声与喊声充斥在整个大殿内,和小公主亲近一点的人听着还会觉得心疼,至于不亲近的,就只觉得这声音呱噪得很。 就连小公主的生母严荟祎,都被哭喊的声音吵得头疼不已,开始心烦意乱。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小公主的力气就像是源源不断,用不尽的一般,哭闹始终没有停下来过。 终于,严荟祎受不住了,随意地吩咐着奶妈:“把小公主带下去休息一阵子吧。” 直至小公主的身影消失在大殿,她都没有关心过一句,孩子的嗓子是不是哭得不舒服了。 第四百零二章 新的主意 宫女抱着小公主离开,大殿里又恢复了一片宁静,下人们都看得出来,自家主子的心情不太好,所以,都在小心翼翼地行事,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严荟祎坐在软榻上,眼睫微垂,不知道在思量些什么,抬眼时,余光撇过什锦盒里剩下的几块花生曲奇,一抹不耐从眼底滑过。 因着她不喜欢使用花生一类的食物,所以,在沁霞宫内很少出现与花生有关的东西,众人便都不清楚,原来,小公主对花生过敏。 知道这件事情后,严荟祎坐在榻上若有所思。 这会儿,看着木盒里剩下的几块花生曲奇,越看就越加心烦,于是,吩咐到身旁的人,“把那盒子里的东西丢了吧。” 她想,此事若是被有心人传到了皇上的耳里,头上定是要被安上一个照顾不周的罪名,思及此处,目光扫过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脸。 “今日之事,不许外传,若是被本宫知道了,你们这里哪一个是嘴巴大的,那就好自为之吧。” 宫女们都规规矩矩地原处站着,没人敢接话,主子的脾气阴晴不定,她们还是了解的。 在房间里面待得无聊,长时间没有呼吸外面的新鲜空气,又觉得气闷得很,便起身,去到了外面。 “你们都给我滚下去吧,看着就心烦。”严荟祎挥了挥手,让所有的下人都退下去。 刚一走出去,就瞧见了开的正好的花草,如此,心底的阴霾消散了一些,加快脚步走到了那花花草草的面前,后又停留了一会。 “这生出来的枝,瞧着可不怎么样。”说着,食指指腹轻轻地抚了一下新长出来的枝叶。 闻言,小慧接话:“回娘娘,有新的枝叶长出来,才会让这花开得越来越好。” 本是一番好言好语,可是听在严荟祎的耳里,却是变成了另外一个意思。 “可是本宫不喜呢。”她小声地嘟囔着,旋即,话锋一转,吩咐了一名宫女,“去拿修剪枝叶的剪刀过来。” “是。” 紧接着,宫女转身回到室内去取用工具,严荟祎盯着那根新生出的枝若有所思。 不过是喝口茶的功夫,宫女便折身回来了,再回来时,手中已经多了一把样式特别的剪刀。 “递给本宫吧。”缓缓地伸出手来接过宫女递过来的剪刀。 见着情形,主子是要亲自修剪枝叶,小慧紧忙在一旁劝说着:“娘娘,你乃金枝玉叶,这等粗活还是要我们这些做下人的来吧。” “不必。”话音刚落,严荟祎就快速地剪掉了一根新生的枝,枝叶纷纷落在地上。 操作剪刀需要很大的力气,与特别的手法,剪了没有几根,就觉得手腕子有些发酸了。 漆黑的眼眸被浓密的睫毛压着,忽的,一抹光闪过,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嘴角不动声色地弯了弯,心底升出了一个新的计策,准备去算计人了。 把剪刀放下,“留个人在这里,把剩下未处理的,处理一下吧。”说罢,便回到屋内了。 回去后,开始思量着自己新想出来的计策,既然小慧生病,不能再继续照顾小公主,而其他人又照顾不周,不如,就拜托楚玉惜照顾几日。 小公主过敏再加之没日没夜的哭闹,放在芙蓉殿,中途若是出现了岔子,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怪罪到楚玉惜的头上,若是没有大碍,左右,夜里的哭闹生也是能惹人烦上一烦的。 夜间休息不好,白日里的精神气便差强人意,如此,看她楚玉惜还拿什么狐媚子功夫去勾引皇上。 久而久之,皇上不愿意去芙蓉殿留宿,至于会不会宠幸其他的妃嫔,这不重要,只要不把万千宠爱于一身,对于严荟祎来说,就是个好的,总归,是要搓搓楚玉惜的锐气,让她有些自知之明,皇上还没有到可以为她而做出一些让步的事情。 这样想着,嘴角的笑容更是扩散了些。 小慧站在旁边,自然是感觉到了主子在情绪上面的变化,不过,却没有开口询问。 当天晚上,严荟祎在沐浴的时候,准备用凉水洗澡,为此,特意地没有让小慧留下伺候,她知道,这丫头心地善良,陪自己一同嫁到宫中,是实打实地为自己好,而这一次的计策不能被人阻拦,所以,便叫了另外的人伺候。 足以容下几个人的浴盆里,大半都被灌入了冰凉冰凉的水,而灌水的人虽然不知道主子为什么要这么吩咐,但也不敢过问,反正,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她们这些做下人的,只需要按照吩咐行事就好。 就这样,严荟祎强迫着自己洗了一个凉水澡。 一只脚刚伸进去的时候,身子就没忍住的打了一个寒颤,不过,想想楚玉惜,便又不觉得这水温过凉了,于是,身体快速进入,除了脖子以上的地方,其他部位都在冷水里面泡着。 足足泡了半炷香了时间,才肯起身,从浴盆里走出,快速地把身上的水分擦干,换上了就寝时的衣物。 为了不让计划失败,在入睡之前,又把原本的被子换成了炎炎夏日的薄被。 就这样,意料之中的严荟祎生病了,第二日一早,身子就不舒服得很,且喷嚏连连,一个接一个地打着,她的身子本就比普通人虚弱,经过一个晚上的折腾,自然是容易感染风寒。 如此一来,就有更好的借口把小公主交给楚玉惜照顾了。 起床梳洗了一番,为了让自己的身子看起来更虚弱一些,特意换了一身淡色襦裙,这样,整个人就更是显得楚楚可怜了。 早膳用过,带着自己宫中的人,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去往了芙蓉殿的方向。 刚好,楚玉惜也才吃过早饭,听见太监通报,下意识的就觉得没有好事发生,严荟祎一大早就过来这里,总归不会是闲得发慌,更不会是来给自己请安。 不过,还是要把人放进来的。 “参见楚贵嫔。” “严昭仪一早就来了我这里,可是有要是?”楚玉惜试探着问,不由得的,整个人的身上都带了一丝警惕。 而心细的严荟祎又怎么会感受不到她的警惕呢? 于是继续,“不满妹妹说,的确是有件事需要麻烦呢。” “麻烦倒谈不上,有什么忙是我可以帮得上的,自然会帮。” 第四百零三章 亲自照顾 “沁霞宫近日来不知怎的,下人们都感染上了风寒,平日里照顾小公主的丫头已经病了几天,就连我这做主子的,也没逃得掉。”拐了弯子。 而后,严荟祎才把话题绕到了正点上,“嫔妾担心小公主也会因此染病,所以,便想要托拜托你帮忙来照顾几天。”说罢,还用帕子掩着嘴角咳嗽了两声,一副很虚弱的样子。 听她说完了全部的话,楚玉惜心中了然。 小公主此时年岁尚小,正是身子最娇贵的时候,严荟祎把人放在了自己这里,照顾好就是帮了个忙,照顾不好便是她的不好了。 “这样啊,既然姐姐你都这样说了,那妹妹我又哪里有不帮的道理。” 眼下,楚玉惜出于无奈,只能接下这个卖力不讨好的活儿,不然又会落个罪名了。 “即是如此的话,接下来这几日就麻烦妹妹了。” 二人以姐妹相称,在不知情的人耳里听来,倒还真的以为她们是一对要好的姐妹呢。 “怎么会麻烦呢,小公主这么可爱,喜欢还来不及呢。”楚玉惜客套地说着,不过,小公主可爱讨喜倒是真心实意的。 “姐姐也不确定,这风寒要几日才能见好,一会叫太医院的人过来瞧瞧,等身子一好,就立马过来,把小公主接走。” “不必着急,正好可以让本宫提前体验一下照顾孩子的感觉,毕竟,早晚都是要做母亲的。”说着,楚玉惜眉眼一弯。 严荟祎嘴上说着让太医看病,没准,心里想的又是另一码事,指不定盼着这风寒十天半个月的过不去呢,这样,小公主在芙蓉殿待的时间才会更长一点,而自己,也更容易地会被人抓住照顾不周的尾巴。 不过,她刚才说的话也是为了呛一呛严荟祎,如若真是受了亏,那也不能白白咽下这口气,总归是要还回去的,哪怕是口头上的几句话也好。 果不其然,此话一出,严荟祎的脸色就变了一番,简直比吃了苍蝇还要难看。 可就算是这样,面色上还是要笑呵呵地打交道。 两人又互相寒暄了没几句话,她便主动告辞离开了,反正,今日过来的目的已经达成,就没有必要继续留下去了,并且,在离开之前并没有把小公主昨日过敏的事情告知。 明明很讨厌人家,却还要装出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如此姿态,也把严荟祎自己膈应得不行。 早朝过后,叶寒司在御书房批阅了一阵子的奏折,就立马回到了芙蓉殿,刚踏进门的时候,就听见了一阵哭闹声。 再走进去,看见了安儿,还觉得有些惊讶,便询问:“小公主怎么会在这里?严昭仪过来了吗?” “来过,不过现在已经走了。”楚玉惜起身,上前迎接,旋即,两人并肩坐在了圆桌前。 她慢慢解释着:“今早严昭仪带着小公主过来了一趟,说是他们宫里近日感染风寒,要把小公主放在我这里照顾一阵子,嫔妾想着,平日里被关在这后宫中倒也怪无聊的,索性,就答应下来了。” 虽然把话语说得足够委婉,但向叶寒司这样常年处在朝堂,见惯了勾心斗角的人又怎么不会了解到严昭仪的真正心思。 眼眸一眯,神情逐渐变得严肃起来,心想,严昭仪这算盘打得挺好的。 再次开口时,声音里面已经带了一丝丝的凉意,“你们有过照顾孩子的经验,不如多叫几个奶娘过来吧,晚些时候我派江公公为你去寻找几个经验多的奶娘过来,这样也免得你受累。”当然,也算是给了严昭仪一个下马威,让她知道,这后宫的一众妃子,不是谁都可以任由她乱动的。 可是,楚玉惜却不肯同意此等做法,小公主毕竟还那么小,而且母亲不在身边,更是需要人照顾的时候。 “严昭仪能够把小公主放在我这里照顾,也算是信任我,你这样贸然请了几个奶妈过来,岂不是让我佛了人家的面子?”她头头是道地分析着,不曾把严昭仪对于自己算计拿到表面上来说。 一是她不想拿后宫里勾心斗角的琐事去烦叶寒司,二是她知道,叶寒司这样聪明的人不会看不出来其中的深意。 “既然如此的话,我便不参与了。” 有了楚玉惜的这一番话,叶寒司只得放弃自己的想法,并且,相信她会处理好一切事宜。 “况且,并且挺喜欢小公主的,就算是亲自照顾也没什么,所以,皇上您就不要担心了。” 话虽然是这样说,但叶寒司还是担心出现岔子,让自己放在心尖上的人被落了口舌,但又不好把一些话拿到明面上来说,于是,就嘱咐着:“那你可要把小公主好生照顾着,千万别出了差池,知道了吗?” “嫔妾知道。”知道,叶寒司就是在有意无意地提醒自己,心里面暖暖的,这个男人总是无微不至地关心着自己。 接下来的几日里,芙蓉殿因为有了一位小公主的到来变得活力充沛,总归是不像以前那样的死寂沉沉了。 楚玉惜虽然是没有照顾孩子的经验,但她有一颗对小公主喜欢的心,是真心实意地在对待小公主,所以,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会耐心地去做。 以至于,来到芙蓉殿的这几日,小公主未曾大哭大闹,反倒是会在楚玉惜的逗弄之下咯咯的笑,笑起来,更加可爱。 而芙蓉殿的每一个宫女都很喜欢小公主,有些人甚至想不明白,这么讨喜的孩子,严昭仪是怎么放心得下,放在别人宫中照顾的。 自从有了小公主的来到,平日里,楚玉惜外出的次数都少了许多,就连叶寒司待的最多的御书房都去的不如以往多了,因此,还惹得了某人不满,认为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心怀不轨的严昭仪。 不过,瞧着楚玉惜有事情做,不无聊了,叶寒司还是乐见其成的。 而李芩瑛也会时不时地跑来芙蓉殿,一来,是为了同楚玉惜聊天叙旧,二来,就是为了看望讨人喜的小公主了。 接连几日下来,小公主不但没有出现任何的差错,反倒是被这里的人照顾的很好,与此同时,这些个消息也被正在默默观察,芙蓉殿的侍卫禀告给了严昭仪。 第四百零四章 再次过敏 沁霞宫内,严荟祎的身姿端坐在檀木制的圆形桌前,细细品着小慧刚泡好的龙井茶,表面还漂浮着一层热乎乎的气。 不多时,口中悠悠然地冒出一句:“今日这茶,泡得不错。” 主子毫不吝啬地赞赏,自然是叫小慧高兴得不行,当即,就露出了满面春风的笑容,福了福身,“若是娘娘喜欢,奴婢可以天天泡给娘娘喝。”话末,就连尾调的上扬幅度都是带着欣喜的。 “你有心了。”说着,眼睛望向了厅堂的外面,依稀可以感觉得到外面的阳光炽烈。 天气很好,可是,严荟祎的心情却好不起来。 今日是第四日,她的小公主已经在芙蓉殿待了整整四日,可是,却没有从里面传出半点不好的消息,这就意味着,楚玉惜把人照顾得很是妥当。 “感染风寒”的这个由头不能用的太长时间,眼见着计划就要失败,严荟祎的神色渐渐变得阴郁了些。 自己的孩子被照顾得好好的,自然是件好事,可是这却让她的小心思落空了,那就称不上是叫人值得欣喜的事情了。 看来,还需要本宫给你们添把柴,让这火烧的烈些才是,严荟祎在心里默默地念叨着。 眼眸一眯,一个新的计策油然而生,从她生下了安儿之后,安儿在她眼前只是一个棋子罢了,随即叫了声小慧的名字。 闻声,小慧立即回应:“奴婢在。”不敢有半刻的怠慢。 “本宫突然觉得腹中空空的,想起前几日御膳房送过来的花生曲奇,倒是有些兴趣了。” 娘娘不是一向都讨厌花生的呀?小慧心里疑问着,却没有把话问出口,作为奴婢,她还是懂得分寸的,没用的话就不要多说,免得惹得主子不开心,下人们都要受连累。 “既是娘娘感兴趣,小慧这就去一趟御膳房,为娘娘取来。” “去吧,尽快些。”一抹狡黠的笑容从脸上滑过,楚玉惜,等着本宫送你的这份大礼,尽情享受吧。 “是。” 就这样,小慧从厅内退了下去,再次返回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情。 “娘娘,您要的花生曲奇,是奴婢瞧着那里的人现做的,还是热乎着的。” “就放在这里吧。” 看着面前的这一叠刚烤出来的花生曲奇,严荟祎只觉得心情大好,仿佛几日来的阴霾全部都一扫而空,她甚至可以在脑海中想象得到,楚玉惜因此而受连累的画面了。 随即,驱散了屋子里面的一干下人,动手在房间里搜寻来了包裹食物的油纸,把花生曲奇一点一点地碾碎呈现出粉末的状态,而碾碎的量,刚好是小公主上一次过敏时的小半块。 作为母亲,她当然是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受过多的伤害,但如果所受的伤会得到回报,那也是无妨的。 偌大的屋子里就只剩下了她一个人,平日里被刻意隐藏的另一副面孔在此刻显露无疑,脸上的笑容几乎让面部达到了扭曲的效果,让人看着不寒而栗。 半晌过后,一小包曲奇的碎末用油纸被她严严实实的,接下来的事情,就不再需要严荟祎亲自动手了,而是安排给了下面的人,这样一来,也免去了被牵扯的必要。 她在芙蓉殿外,安排了自己的太监,在暗地里可以随时随地的观察楚玉惜的动静。 待一切准备就绪,又吩咐宫中的人去传唤太监,太监来得很快,正是合了严荟祎的心意。 “娘娘,有什么吩咐?” “我这里有一样东西,要你在趁人不注意的情况下,偷偷地放进小公主的食物里,让她服用。”说着,缓缓地从衣袖中拿出了油纸包。 那太监虽不知油纸里的东西为何物,但也可以猜得出来,大抵不是个好物,有句老话讲虎毒还不食子,可面前的这位严昭仪,真是一次又一次地刷新了他的认知。 尚在襁褓中,不可言语的小孩子,叫人怎么下得去手?可谁让他只是这偌大皇宫之中一个不起眼的小太监呢,只能顺着主子的心意和命令去做,不然的话,约莫是没有其他路可行得通的。 于是,上前用双手接下了油纸包,“娘娘放心。” “时间紧急,所以你要尽快,正好,午膳的时间点就快要到了。” “是。” “切记,不可被人发现你的小动作。” 简短地嘱咐过后,太监便从沁霞离开了。 待太监的身影消失在眼前,严荟祎的笑容又扩散了些。 一个照顾不当的罪名,你应该是受得起的,实际上,她并没有打算一举拿下楚玉惜。 皇上的宠爱以及她管理后宫的手段,这些东西都是大家看在眼里的,一时半会儿没有直接的办法撼动,不过,杀一杀她的名声,慢慢的磨,这倒不失为一个好计策。 芙蓉殿里,眼见着用午膳的时间就要到了,楚玉惜却不慌不忙,一定要等亲自喂过小公主之后,自己才肯去吃饭。 几日的相处下来,她对这孩子,着实是喜爱得很,事事都要亲力亲为,甚至比严荟祎这个亲生母亲,都要负责任。 她并不清楚小公主对花生过敏一事,所以,哪怕是知道了今天的菜色里含有花生粉,也是不会过多在意的。 果不其然,喂食喂到了一半,就察觉到了小公主的不对劲。 急忙叫过来了身后的小郦,“你过来看,安儿她的脸是不是有些发红?” 小郦观察了一下,好像是比刚才的要红润一些,然后猜测:“会不会是我们屋子里不通风,小公主太热了?” “或许是吧。”楚玉惜轻声地说着,与此同时,心底升上来了一丝不好的预感,总觉得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放下了手中雕刻精致的瓷碗,准备脱下小公主身上那件水蓝色的外衣。 就在这脱衣服的过程中,发现小公主的脖子,手臂都红了起来,一经查看,整个身子都已经处于了通红的状态。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楚玉惜惊了一下,不过又很快就镇定下来,让殿内跑得最快的小太监去了太医院,请太医姜清过来,还嘱咐着一定要快去快回,小公主身上的异样耽误不得,若是真的在芙蓉殿出现了问题,大家都难逃一罪。 食物喂到一半,就发生了这样的情况,导致楚玉惜也没有了再喂下去的心思了,而自己本身,更是胃口全无。 屋内的众人围在一起,都急得团团转,期盼着姜太医的快些到来。 第四百零六章 重返朝堂 “我只是担心小公主啊,她还那么小,万一这次的事情在她身上留下后遗症怎么办。”越是这样说下去,楚玉惜的脸色就越是难看。 瞧着她一脸的忧郁,叶寒司侧过了身子,使得两人面对面,随即,拉过她的一双手,包裹在自己的手掌心里。 楚玉惜的手冰冰凉凉的,保养得当,且住进了芙蓉殿之后就没怎么干过重活,这会摸起来,就像是在摸一块上好的玉。 “我相信你不是故意的,你的小公主都喜欢大家都看在眼里,没有人会怪你的。” 这话倒是让楚玉惜的眼前一亮,“真的吗?”被自己所喜欢的人信任,心底满满的幸福。 “当然是真的。”叶寒司宠溺了揉了揉她的脑袋。 “别把我的头发弄乱了。” 等她说完,叶寒司不但没有收回自己的手,反而还像个小孩子,恶作剧一般地凑了上去,又揉了好几下。 两人互相打闹了一会儿,这让楚玉惜的心情恢复了不少,不再像刚开始的那般失意了。 临近黄昏,李芩瑛如同往常一样,每隔一两日就会来一趟芙蓉殿,如闺中密友一样与楚玉惜聊天叙旧。 “我听手底下的人说小公主在你这里生了病,这是怎么回事?” 作为一个在后宫中职位并不高的贵人,又没有单独的派人监视芙蓉殿,自然不会对事事都了解的那么细致,所以这会儿才又问了一遍。 楚玉惜也不觉得不耐,反而还慢慢悠悠地解释,“前几天严昭仪不是把小公主送到我这儿来了嘛,今天中午喂饭的时候不小心喂了点花生,谁成想,小公主对花生过敏,当下全身就变得通红,我就立马叫人把太医请过来了。” 小公主在这里被养了几日,正如叶寒司说过的那句话,楚玉惜对于这个孩子的喜欢大家都看在眼里,所以,李芩瑛知道自己的姐姐是不舒心的。 于是,又安慰了一番:“这件事情怪不得你,严昭仪把孩子放到这儿的时候,也未曾嘱咐过一些事宜,再者,小公主的一日三餐都由御膳房那边负责,怎么着,错都是赖不到你身上的。” 李芩瑛的所思所想倒是更官方了一些,并不认为,事发之后可以将错误归咎于楚玉惜一人。 “你说的这些道理我都懂,可人是在我这里出的事,总归,我是脱不了干系的。” 话末,李芩瑛没有再接话,她想的是,就算楚玉惜真的会因此受到惩罚,那皇上也会竭尽全力地把人保下来。 作为一个旁观者,观到了皇上于楚玉惜之间所发生过的种种,在她看来,一个后宫拥有三千佳丽的九五至尊,能够对一个妃嫔做到如此地步,那已经不仅仅是一个宠子可以概括的了,而是爱。 聊了一会儿小公主,聊着聊着,不自觉地就把话题扯到了严昭仪的身上。 李芩瑛总觉得这件事情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简单,便试探性地问向楚玉惜:“你有没有觉得,严昭仪这个人看起来有些古怪?” “怎么讲?”楚玉惜云里雾里的,不太清楚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紧接着,就听见李芩瑛细细地分析,“到时把小公主送到这里来,是她主动要求,要拜托你替她照顾的,可是现在又在太后娘娘的跟前请求要把人带走,难道你不认为,这其中有些不对劲吗?” 感觉到小公主身上的异样时,楚玉惜只觉得整个人都蒙掉了,再后来被太后亲口训了几句,情绪就一直处于低落的状态,没有过多的思考这其中的缘由。 这会儿,事情过去,倒也不愿意再去回想太多,只说着,“可能是严昭仪太担心小公主,一时间说错了话吧。” “那好吧,我只是觉得作为一个母亲不应该是这样的。”李芩瑛轻声的,既然当事人都没有再继续追究下去,那她作为一个局外人,自然也没有必要抓住不放。 “谁知道呢,反正我们都是没做过母亲的人。”不过,想想最近几日照顾小孩子的心境,虽然有些乏累,但却是让生活变得充实了不少,不再像以前那样,每日无所事事地发呆,还不能溜出这座关着人的宫殿,当真是无聊之极。 “以后总会经历的,到时候,希望你也可以有一个小公主这样可可爱爱的孩子。”不知不觉间,话题又一次的绕到了小公主的身上。 可是,话说回来,楚玉惜还真是没有想过自己会有孩子。 “其实能照顾小公主几日已经是很好的了,她那么乖,有那么可爱,就是有点可惜了,照顾的时间不长,这次的事情过后,估计严昭仪不会再带着人来芙蓉殿了。”说着,心底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别多想了,以后总归是会有见面的时候。” 为了不让好友担心,楚玉惜有些牵强的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但愿吧,我觉着我和小公主其实还是挺有缘分的。” 时间又过去了几日,自南方一难过后,楚玉麟就一直在府里调养生息,除了看望过楚玉惜和李芩瑛的那几次,基本上没有外出过。 有了海棠的悉心照顾,加上太医开出的药方子,让他的身体恢复得很好。 现如今,所有的伤势都恢复得差不多了,基本上是可以正常行走,没事的时候,还能比划比划拳脚,舒展筋骨。 后面的几日,总是在家里和海棠嘟囔着,“每日在家躺着属实是无聊得很。” 所以,当太医表明,身子就快要恢复完全的时候,楚玉麟激动地差一点就在床上蹦了起来。 当天,便和叶寒司请命,想要重新回到朝堂上。 当他听见这个消息时,本想提前过问一下楚玉惜的想法,奈何,这姐弟俩都是一个性子,犟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最后,楚玉麟胡编乱造出了一大堆的言语,表明自己上朝后定会好好辅佐君王,就算姐姐知道以后,也会同意他的选择。 叶寒司被他吵的脑袋乱哄哄的,无奈之下,只得答应,休假结束,让他重返朝堂。 不过,面对着楚玉麟,多多少少得有一点爱屋及乌的意思。 第四百零七章 没安好心 因为之前的事情,对于楚玉麟的影响也是非常大的,对他的名声更是产生了影响。 出于现在楚玉麟现在在朝堂上的发展趋势,以及他的姐姐楚玉惜的得宠程度,这都说明了眼下楚家正得势。 所以很多朝中的大臣们,或是真正赏识楚玉麟这个难得的可造之材的,或是打着巴结奉承势头正旺的楚家的念头,以至于不少的人都对楚玉麟十分的上心。 上朝之时,更是不顾及拉帮结派的嫌疑,对着楚玉麟一阵嘘寒问暖的。 “楚大人,虽然是负伤了,但是听说是在南下的途中被歹人劫持了,过程真是惊险刺激啊。” 这朝堂上最不担心拉帮结派流言蜚语的刘大人,率先地站在楚玉麟的身边开口钦佩道。 其实他年纪和楚玉麟相仿,两个人又是同朝为官的,楚玉麟的才华他也是着实佩服的,与其说是过来凑热闹,倒不如说有几分真心实意的关心在里面。 “多谢刘大人关心,说来晚辈也是惭愧,出师不利,出师不利啊!” 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不管对方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过来慰问自己的,总归也是一番好意,哪有不理会的道理。 再有,人家这番夸奖,自然是断然不可当真的,在这朝堂上为官的,有多少是几近花甲之年的老臣,怎敢居功啊。 不过楚玉麟可是最烦这些个假模假样阿谀奉承的假把式的,对着一个刘大人还好,再来了几个什么王大人李大人的,就开始有些招架不住了。 “楚大人如此年纪就能够取得此等成绩,正是让我等望尘莫及啊!” 有几个五品官员也是跟风过来慰问,冷嘲热讽之下,言下之意不过是再说楚玉麟是靠着贵妃得宠才得来的官衔。 楚玉麟也不恼怒,面带微笑一一应对。 来往于各个真心假意的大臣之中,如行云流水一般自然从容。 原本叶寒司作为楚玉麟的姐夫,还想着如果自己的这个小舅子应付不来向他求救的话,他正好可以趁机伸一把援手,搭救搭救他的。 现在看来,虽说自己能感觉到楚玉麟满心的无奈和不情愿,但是这应付起来的手段可以说是高明了。 四两拔千斤的姿态,清轻轻松松地推拒了几家大人的盛情邀请,也不会让人觉得心生厌恶。 想来,是楚玉惜太过于小巧她这个弟弟了,楚玉麟天生就是在官场摸滚打爬的人。 叶寒司感觉这么多少事情要议论的,就这般袖手旁观的看起楚玉麟的热闹了。 如此出色之人,自然是要得到旁人的觊觎才显得更加的出彩。 这朝堂上要说没开口去慰问关心楚玉麟的人,寥寥无几,魏远陈魏丞相就算是其中一个。 不过很显然,就算是他的神情也从刚开始的内心鄙夷,变成了如今的颇为赏识。 如此浑然天成的老道手段,再加上一身出彩的文采,外表也是丰神俊朗,青年才俊一干人等之中,唯独楚玉麟如此优秀。 德才兼备的同时,为人处事更是圆滑至极,这个样子到是让一直远远观望的魏远陈心悦不已,甚是满意。 “想不到楚大人年纪轻轻,就能够担任南下的重任,实在是令人钦佩!!” 于是乎,一直选择在一旁观望的他,也开始出动了,一句话成功地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一时之间热热闹闹的大殿之上,只剩下三三两两的议论之声。 “魏丞相客气了,如此夸奖晚辈,晚辈真是受之有愧!” 虽说魏远陈这人人缘不咋地,但是人家好歹也是一国的丞相,拥有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无上权威。 如今楚玉麟虽然得势,可是魏远陈想来是无利不起早的人,眼下主动与楚玉麟交谈示好,定然是心有所图。 不过这朝堂之上想来是盘根错节,环环相扣的,像魏远陈如此大的权势的人,定然是有很多朝中大臣与之亲近的。 “丞相说得对啊,放眼望去如今的青年才俊里面,楚大人能有此成就,简直是鹤立鸡群啊!” 其实魏远陈是看着楚玉麟如今正得势,势头正旺,而且一表人才,心中起了拉拢的心思。 要知道,这朝堂里面,别说是他有心拉拢的人,很多人明里暗里的可都是和他一条心的,更别说被他重视起了拉拢示好之心的人了。 自己那个二女儿魏佳佳还没有议亲,眼下也是老大不小到了该议亲的年纪了。 看着这个楚玉麟,魏远陈是越看越中意,在朝堂上简单的寒暄了几句不算数,下了朝之后,竟然还拉着楚玉麟单独说起了话。 “楚大人留步!” 楚玉麟这边心急如焚地想要去见楚玉惜,与其说是看楚玉惜,倒不如说是想要立刻见到在楚玉惜宫里做客的李芩瑛。 眼下被魏远陈拦住了,心中虽然焦躁不安的,可是面上仍是一副波澜不惊之色。 “魏丞相,晚生有礼!” 看了眼四下都是着急下朝回家的大臣,没有人注意到这边,魏远陈思量片刻,这才缓缓开口说道,“不知道楚大人待会儿有什么安排呢?”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楚玉麟在内心狠狠地鄙夷了一番魏远陈之后,恭敬开口回道,“晚生只有家中老母一人,想着和宫中姐姐告个辞,便回家中照顾老母亲了。” 虽然知道这个魏远陈葫芦里卖的没什么好药,可是既然他主动过来和自己搭讪多次,想必定是有所图。 “如此甚好!本相家中托人寻得了一副绝世字帖,听闻楚大人对字帖有着浓厚的兴趣爱好,所以想要邀请楚大人一同去府上鉴赏鉴赏,不知道楚大人肯不肯赏光给本相啊?” “哈哈哈,能够得到魏丞相的盛情邀请,晚辈何等荣耀,自然是乐意之至!” 面子上的客套话还是要说足的,只是楚玉麟此时心里还惦记着前去芙蓉殿看望自家姐姐和李芩瑛,眼下只怕是要花些时间来应付这只老狐狸了。 这个魏远陈平日里竟是干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背地里还不知道勾结了多少官吏,正好趁此机会好好地探探他的虚实。 两个人各怀鬼胎,一个是想着给自己拉拢人心,增加势力,给女儿寻得一个如意郎君,一个则是想要来个先入虎穴,一探虚实。 第四百零八章 各怀鬼胎 魏远陈笑呵呵地对楚玉麟邀请道:“楚大人,不知今晚你可有空啊?”楚玉麟顿时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毕竟像魏远陈这样的人很少会发出这样的邀请,但如果说是为了拉拢他姐姐也不必通过他啊,毕竟他可是当朝宰相。 魏远陈见楚玉麟在犹豫,只好解释:“楚大人,在下只是想请楚大人去寒舍一起用个晚膳,讨论如何一起为皇上更好地效力,楚大人莫不是不希望我们国更加强盛?” 楚玉麟见魏远陈挑明了邀请他的原因,也不好再推辞,毕竟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要是再不同意,说不定明天就能够在朝廷上听到什么闲言碎语,想到这,楚玉麟朝魏远陈微微一鞠躬,“那楚某便先谢过丞相的盛情邀约了,今晚一定会去的。” “哈哈哈,好,好,那我就在府中恭候楚大人的到来了。”丞相笑着一挥衣袖,转身便朝宫外走去。 “真不知道这丞相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这件事还是不要让姐姐知道了好,不然又要让她操心了。且后宫里的女人嘴巴都很碎,莫要让闲言碎语中伤姐姐才是。”楚玉麟在心中想着,之后便离开了宫中。 慢慢的,太阳已经在树梢上中歇着了,楚玉麟见此便开始动身,毕竟魏远陈是丞相,他不能让魏远陈等久了。 坐在马车上的楚玉麟假寐着,可他却不能静下心来,他不知道魏远陈为什么会突然邀请他去府中做客,也不知道去了丞相府之后将会有什么迎接他。 突然,马车晃了一下,停住了,楚玉麟睁开眼,撩开车帘问:“发生了什么事?” 车夫有些无奈,“回楚大人的话,前面有人我们过不去啊。”楚玉麟皱了皱眉:“我下车看看。”车夫还想说什么楚玉麟早已跳了下来,车夫要守车,只好坐在马车上等着楚玉麟。 快步上前,楚玉麟看到了人群的中间是一个青衫男子和粉衣女子,两人各执一把剑,他才发现他们在卖艺,楚玉麟皱了皱眉,他现在要想一个办法,能让他们早点离开的办法。忽然他的脑袋里蹦出了一个想法,这么想着,他也这么做了。 他朝着青衫男子和粉衣女子大喊:“两位可愿同我去府上走一趟去表演?事成以后必以重谢。” 两人都停了下来,见楚玉麟锦衣华服,全身都散发着正气凛然的气势,他们相对而望,又互相点了点头,粉衣女子上前对楚玉麟,“公子这么说,我们哪有拒绝的道理,我叫绮兰,这位是我师兄,叫萧寺,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在下楚玉麟。二位同我上车吧。”其余人见绮兰和萧寺准备和楚玉麟走了,知道没什么看头就都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楚玉麟领着绮兰和萧寺两个人走到马车前,车夫顿时傻眼了,楚玉麟去时明明只有一个人,回来怎么还多了两个?不过好在人群散开了。 一路上,楚玉麟不说话,绮兰和萧寺两个人也很尴尬,不知道说什么。 “吁,楚大人,到了。”绮兰和萧寺两人都很吃惊,没想到楚玉麟来的地方竟然是丞相府,他们不知道楚玉麟的真实身份,没想到竟是官员,绮兰看到丞相府之后心下暗忖:“莫不是这个楚玉麟也想巴结魏远陈?” 楚玉麟领着二人进了相府,他没有想到相府这么大,还好有人带路。 “这丞相府这么大,真是要和皇宫媲美了。”绮兰小声地对萧寺说,但是被楚玉麟听到了,楚玉麟微笑地向她解释:“绮兰姑娘,这相府并没有那么夸张,皇宫比这,大了整整五倍。” “五倍!”绮兰大喊出来,带路的丫鬟因为他们的声音小,本没有听到,到这个“五倍”却被她听到了。 丫鬟不好说什么接着带路,萧寺捂住了绮兰的嘴,示意让她小声点,绮兰才反应过来,一脸歉意地看着楚玉麟,“抱歉,楚大人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的,绮兰姑娘真有趣,喜欢姑娘的人一定很多吧,还有,姑娘不必见外,称呼我楚公子就好。”楚玉麟温润如玉的笑让绮兰看红了脸,萧寺见状将绮兰一把揽进怀里,用袖子挡住她的视线。 楚玉麟早就发现了他们不对劲,刚才的举动更是让他确定了,但也不多说些什么,“绮兰姑娘与萧寺公子可真是郎才女貌啊。” 绮兰的脸更是红了,她才知道原来他们这么容易就被看穿了,为了缓解尴尬,她故意转移了话题,几人在闲聊中终于到了相府用膳的地方。 楚玉麟刚进去就看到魏远陈坐在那里,还有他的一众夫人与小妾,他坐在最中间,左边是一个他不认识的粉衣姑娘,粉衣姑娘左边空了一个座位,右边是他的夫人。 丞相见到楚玉麟来了,就对着旁边的下人吩咐:“快请楚大人来用膳,另外对厨房说可以开始上菜了。” “是。”下人服侍楚玉麟坐下后便离开了,丞相看到跟着楚玉麟一起来的绮兰和萧寺,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之后便盛满了笑意。 “楚大人,不知这两位是?” “这是我在来的路上遇到的,两个人会一点武术,我就想着让他们来相府来表演,当做饭后娱乐。” “楚大人有心了。哦,差点忘了介绍了这位是我的爱女,佳佳。来,佳佳,和楚大人打个招呼。”这个佳佳便是楚玉麟之前看到的粉衣少女。 “楚大人好,奴婢是魏佳佳,楚大人可以喊我佳佳,我可以喊楚大人玉麟吗?”魏佳佳羞涩地说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楚玉麟让他有些坐立不安,楚玉麟早就发现了,打他进门一来,魏佳佳就一直盯着他,眼睛从来没有移开过。 “当然可以,小姐喜欢就好。”楚玉麟回答的有些别扭,他不太习惯魏佳佳这么地热情,他觉得如果魏佳佳是像绮兰那种大大咧咧的姑娘,说不定他还能习惯,但是像小家碧玉的那种,有点难以想象。 “哈哈哈,看来你们很快就熟悉了,我本来还担心你们会很难熟悉呢,楚大人以后要多来相府做做客啊,我一直忙于朝政,很少陪伴过佳佳,相信楚大人一定可以和佳佳相处的很好的。”魏远陈笑着,自己的意思是想要撮合佳佳跟楚玉麟,但是这就看他的心意了。 第四百零九章 感到为难 身为丞相,魏远陈府内客厅的装饰自然是请人精心设计过的,看起来赏心悦目,但是此刻的楚玉麟却无心观察这些,在自己的位置上如坐针毡。 “贤侄好不容易来府内一趟,今日正巧也没有什么其他事情,不如就在此多呆一段时间,也好让我这个做长辈的好好招待招待贤侄。” 魏远陈态度依然同之前一般,似乎非常想让他留下来,楚玉麟对于这种场面着实没有什么应对的经验,见他无比坚持,自己这边也有些动摇。 “这恐怕不好吧,在下在府中用膳,已经有些叨扰了,再继续留在府中会不会打扰到您?” 他觉得有些为难,虽说下午无事,但是留在别人府中毕竟不如回去自在,但看魏远陈这个热情的模样,尽管不知道他打的是什么主意,但他心里也觉得恐怕未曾像不会这么轻易的放他走。 “不打扰不打扰,我这丞相府没什么特别的,就是这景致别有一番趣味,贤侄可以在我这府中参观一下,之后再回去,也不妨事。” 见他已经有些动摇,魏远陈脸上的笑意渐深,就看了看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小女儿,觉得这是个机会,女儿也对楚玉麟非常满意,实在是再好不过的事了,想着一定要给他们两人多创造一些机会。 听了魏远陈的说辞之后,他心里还是觉得有些不妥,本来魏佳佳是未出阁的女子,他们不该见面,这已经有违礼数了,更何况他还有心上人,实在不该私底下与别的女子这样见面。 “这不太好吧。”想清楚这些之后,他刚想出口,拒绝却突然被魏远陈给打断了。 “贤侄就不要再推辞了,就让小女领着闲职一起参观一下府内的风景,莫非是贤侄看不上我这简陋的丞相府?” 说着还故意板下了脸,又恢复了官场上那副严肃的模样。 见实在是推脱不得,楚玉麟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看着身旁款款走来的魏佳佳,他只觉得嘴里发苦。 这如果让李岑瑛知道了,可该如何是好?不知道事情传到她耳朵里之后,她会不会伤心? 一时间各种念头充斥在他的脑海里,直到身旁的魏佳佳看出他在走神,出言提醒他这才停止了这些思索,罢了,眼下的情况还是应付这对父女要紧。 “楚公子,你在想什么?” 这位丞相的长相虽然不怎么惹人喜欢,但是他这一个个女儿却是极其标志,虽说魏佳佳不是绝顶的漂亮,但姐姐到底也是宫里的妃子,作为妹妹也差不到哪里去。 再加上对楚玉麟动了心,在他面前的时候,刻意地调整了自己的言行,尽管是实在推脱不过留在这府中参观,但魏佳佳给他的印象还是不错的。 “魏丞相这府上的风景,的确是别有一番风味,单看这假山、回廊和园林之间的设计,颇有种曲径通幽的感觉。” 魏远陈毕竟是丞相,他刻意让女儿带着自己来参观这园林,自己摸不透他的用意,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只能把心思全部放在这风景之上,希望能早点离开这个地方。 “楚公子喜欢就好,父亲在这园林上面可是下了一番大功夫的,这边以草木为主,花园才是更加奇特的所在。” 发现楚玉林不敢与她对视,假装把心思都放在这里的风景上,魏佳佳只觉得这人真是有趣的很。 父亲早都同他说过了,楚玉麟到现在可是连个填房都没有,她的姿色也不差,更让她觉得楚玉麟对他来说是手到擒来的。 “哦,不知这花园奇在何处?”听到魏佳佳这般夸赞花园的奇特,楚玉麟不禁来了兴趣,想到还在皇宫中的李岑瑛,都说女子对花多为偏爱,不知道她是不是也如此。 “小女子描述得再多,说得再天花乱坠,楚公子估计也不相信,倒不如楚公子跟随小女子前去花园,亲自验证一下。” 她掩唇轻笑,做了个请的动作,就直接走在前面,带着楚玉麟在曲折的回廊中穿行,时不时回头跟他低声交谈。 魏佳佳心里暗想,方才她可是注意到了,在收到花园的时候,楚玉麟的眼睛一瞬间似乎有光芒闪过,仿佛对这花园极感兴趣,待会自己一定要留心一些,给他留下个好印象。 “楚公子且看,这花园中的奇花都是父亲令人从各地寻来的,不仅是品种珍惜异常,就连着花的照顾也有一些门道。” 说着便与他一一介绍着些花朵,听着魏佳佳的介绍,楚玉麟的心思其实早已经飘到远处去了,看着这些争奇斗艳的花朵,不仅让他想到了李岑瑛,嘴角露出一抹笑容。 “楚公子,你在听吗?” 发觉到身后许久都没有动静,魏佳佳回过头来,不料却被他脸上这么笑容给惊到了,那笑容如此耀眼,他的目光不知道落在哪里,魏佳佳心中觉得非常不舒服,这么耀眼的笑容,却不是为她露出来的,楚玉麟一定是已经有了心上人。 “楚公子累了吧,不如去凉亭中用些茶水尝尝府里的点心。” 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魏佳佳走到楚玉麟面前出言提醒。 “不用了,谢谢魏姑娘的好意,时间也不早了,楚某突然想起来家中还有要事,就先告辞了。” 他突然惊醒,这才想起来他还在为丞相的府中,而身旁还站着丞相的小女儿,想到还在宫中的李岑瑛,他觉得这个地方再也呆不下去了,连忙告辞,不等魏佳佳反应过来,直接行了一礼,然后夺路而逃。 魏佳佳在后面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中非常气愤,多了多久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朝着父亲的书房跑去。 “爹爹,这楚玉麟到底有没有心上人的?” 看到自己的小女儿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并且劈头盖脸的就甩上来一个这样的问题,魏远陈有些疑惑,没听说过楚玉麟有意中人这样的事情。 “没听有传言说楚玉麟有心上人,你会不会弄错了?” “不可能的!女儿今天分明看到他好像想起了心上人的模样,神情都不一样!”想到那种表情不是因为她才出现的,魏佳佳的心里就像是针扎一样不舒服,眼里的嫉恨越来越重。 “为父派人前去查探,佳佳放心,没有人比你优秀,只有你才配得上楚夫人的位置。” 安抚好魏佳佳的情绪,魏远陈这才开始思考楚玉麟的心上人到底是谁,看来得好好地查查了。 第四百一十章 表示拒绝 自从那日楚玉麟走之后,魏佳佳便每日前去寻找魏远陈询问调查的进度,看来是对楚玉麟真的动了心,其实也可以说看上了楚玉麟的才能以及背后的楚玉惜。 “父亲查探的结果怎么样了?那个狐媚子到底是谁?”为了这个事情,她可真的是吃不下饭,就想找到这个小贱人,收拾她一番,给她点颜色看看,也让那个人知道自己才是最有资格站在楚玉麟身边的。 “你看看你这几天像什么样子?哪里是一个大家闺秀该有的做派,注意你的用词!”这几天魏佳佳天天往他这里跑,他也有点不耐烦了,但到底也是自己的女儿,该教育的还是得教育,不然这天天一惊一乍的,到底像个什么样子? “行了,父亲,女儿知道了,女儿也只是太气愤了而已。” 对付自家父亲的办法她有的是,魏佳佳拽着魏远陈的袖子开始撒娇,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这份结果也是刚刚才送到为父这里,你看看吧。”将桌子上摆放的几张纸递到魏佳佳手里,魏佳佳迫不及待地拿起桌子上的纸张,迅速地浏览了起来。 “怎么可能!他真的没有喜欢的人吗?”这上面的描述,魏佳佳看得一清二楚,显示并没有什么异常,只是普通的一些日常交流,难道真的是自己当初看错了? 但是那天那天楚玉麟的眼神明显是想着一个自己喜欢的人的样子。 “的确是这样,是不是你想多了,他根本没有喜欢的人?” 魏远陈此时觉得自己女儿有点疑神疑鬼的,可能是关心则乱,小女儿家的心思太过敏感了吧。 “那也可能是。”虽然这么说着,但是魏佳佳心里还是有些不确定,那日她分明看到了,楚玉麟脸上的神情是多么的温柔,怎么会弄错了呢? 可是这些纸张上写得一清二楚,楚玉麟每日除了忙公务以外,不是在家中,就是去皇宫探望楚玉惜,其实的地方都不曾去过,甚至连酒楼别人的应酬,也鲜少赴宴。 “这些日子你多跟他联系联系感情,没有喜欢的人最好,就算他有喜欢的人了,你也要把他的心给抓过来。” 看着自家小女儿,魏远陈小心地嘱咐着,楚玉麟这个人的用处很大,如果女儿能跟他促成好事的话,以后会有很多便利。 “好的,父亲,女儿知道了。”看着自己的父亲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魏佳佳觉得这不是自己能够接触到的东西,就告别了父亲,回到了自己的闺房。 魏远陈一个人在书房里,脸上的表情有些看不清楚,看着魏佳佳乖巧地走出去,把门合上,满意地点了点头。 自从上次在丞相府吃过一顿饭之后,魏远陈邀请楚玉麟的次数明显增多了,借口大多是联络感情以及讨论政事之类的。 一次两次倒还好,只是这次数多了之后,对于魏丞相那种热情到让人不自在的态度,楚玉麟只觉得招架不来。 并且次次都有魏佳佳在场,不知道魏丞相是怎么想的,但是楚玉麟觉得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不能平白的耽误了人家姑娘,污了人家的清名。 “少爷,刚刚魏府托人来传话,说丞相想请您过府一叙。” 前来通报的小厮,小心地观察着楚玉麟的表情,这丞相府的人每天都派人前来传话,像是在拉拢自家少爷。 刚开始少爷偶尔前去赴宴,但最近好像每次听到这个消息,少爷都不大开心,这种事情他们都已经习以为常了,甚至还在通报之前,私底下悄悄地打赌少爷会不会去。 “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楚玉麟握紧了手中的书,实在是想不明白魏远陈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对自己这么热情,难道是想拉拢自己? 可是这样也说不通,自己不过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他乃当朝丞相,怎么会这样拉拢自己,楚玉麟摇了摇头,将脑海里的想法挥出去,自己也想不明白,不如找个时间进宫去问问姐姐,让她给拿个主意吧。 这天楚玉惜起了个大早,吩咐宫里的人开始准备着,芙蓉殿人来人往,宫女们都非常忙碌。 前些天知道楚玉麟要过来,她这心里一直就隐隐有些担心,生怕是家里出了什么事,一见到楚玉麟就立刻开口询问他。 “你今日怎么来了?最近家里可还好?”语气有些焦急,但她到底还是注意着自己的身份,稳定住了情绪。 “这次过来是有事想与姐姐商量,家里一切都好,娘娘不用担心。”看楚玉惜这样子,楚玉麟就知道她是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连忙向他解释。 “在我这宫里又没外人,叫姐姐就好,不用这么见外,有什么事情?先说来听听。”许久不见楚玉麟,她觉得弟弟瘦了不少,不知道是不是她多想了,似乎跟她不亲近了。 “哎,姐姐,有件事小弟一直想不明白,魏丞相这些日子一直邀请我前往他府中,说是商量政事,促进同僚之间交流,但他每次都带上自己女儿,我觉得他太过热情了,恐怕这其中有些蹊跷。” 今日来到芙蓉殿,看到这么多的宫女来来回回地忙碌,他觉得自己也不能失了礼数,不敢再像从前那样任性地随意叫,没想到楚玉惜反倒不在意,这让他觉得回到了从前的日子,脸上出现了一抹稚气的笑容,只是说到魏远陈,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又让他开始愁眉苦脸了起来。 “我实在是不知该如何应对,魏丞相太过热情了,我招架不住。”楚玉麟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对于这种情况他真的应付不来。 “魏佳佳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应该非常注重自己的清誉,魏远陈如此作为,恐怕是想跟你联姻。” 这魏远陈是当朝丞相,在官场上老奸巨猾,吃过的盐比别人走过的路都多,肯定不会没头没脑地做什么事情,也不可能平白地损害了自己女儿的清名,每次魏佳佳都在场,楚玉惜觉得只能是这个原因。 听了自己姐姐的话,楚玉麟丝毫没有怀疑,惊得瞪大了眼睛,“魏丞相打的是这个主意,这可如何是好!” “你也不必惊慌,他还能绑着你联姻不成?”楚玉麟这如临大敌的模样,将楚玉惜逗笑了,本来也不是多大的事情。 楚玉麟连连点头,又跟她唠了一会儿家常,说了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嘱咐楚玉麟照顾好家里,时间就已经不早了,楚玉麟就告别了楚玉惜。 回去之后不久,魏丞相又派人前来传话,只是这一次定的地点却在画坊,想到楚玉惜前些天说的那些话,楚玉麟不敢应邀,立刻派人回绝了对方。 第四百一十一章 赏梅宫宴 三九寒天,雪梅最盛。 太后看着御花园梅花朵朵开,清香淡雅还带这些芬芳,傲骨高挂枝头,甚是怡人,心里很是喜爱,特设宴于此,邀约嫔妃及京城华贵女子集此,玩乐吟诗赏花,命曰“赏梅宫宴”。 请帖自宫中来,发至各大官员的府邸后院,引起一场不大不小的波动。 因为御花园旁的水榭里席座有限,故而飞往各府苑的邀请函也有限,嫡庶之分后哪个姑娘去哪个姑娘不去这种取舍,也掀起些许波澜。 更何况,太后许是深居宫中,很是无聊,又多一项“斗花”为彩头,更是有些意思。 所谓“斗花”,便是让参宴者自己备好艳丽奇异的花枝,或者在设宴当天开园之后在御花园里挑选折枝,做成漂亮的花艺。 是否参加由参宴者自愿选择,最终由设宴者当众决定胜者,可得赏赐。 收到邀请的李芩瑛去芙蓉殿,果不其然看见楚玉惜头疼地看着手里的邀请函叹息,正一阵嘴角抽搐。 “姐姐,我们可要参加?”李芩瑛有些无措,她参加与否倒是无所谓,单看楚玉惜怎么看。 哀叹一声,楚玉惜把她叫来坐下,很是无奈,“你心灵手巧可以参加,至于我这拙劣手艺,想放弃了,或者随意一些都好。” 但也不是随意就可放弃的,除了什么花粉过敏、身体不适之类的,一般参宴者都会参加,这是对于设宴者的尊敬珍视。 奈何楚玉惜她是真不会什么花艺,也没有那个天生的艺术细胞,如今内心凄凉无奈,已经有些自暴自弃的念头隐约闪现。 二人一合计,就在开宴当天开园时进去折枝,李芩瑛好好发挥,楚玉惜随手一弄就算了,那些勉强不来的事情她很有自知之明,也不强求。 对于那彩头,楚玉惜更是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但是她隐约觉得,这对于李芩瑛来说可能有用,故而让她精心准备。 时光荏苒,白驹过隙。 到了开宴当天,二人早早洗漱好,到了御花园里一看,竟然已经有不少人了,有嫔妃也有贵族女流,正在互相攀谈。 也是,这种看似无聊的赏花宴,对于某些人来说,不过是名利场的另一种表现形式罢了。 一路淡淡打着招呼,楚玉惜跟着李贵人走。 说实话,她看不出来哪些枝头好弄,哪些雪梅不错。这都是皇家园艺精心侍奉过的花草,要她这个行外人来看,自然是非常精致,株株美妙,不知道她们在挑选什么。 李贵人边走边精细观察,边回头,“姐姐可有设计的大概想法,我帮你挑选一些。” “嗯,能捆成一束的就可以。”楚玉惜努力想了半天,还是不强迫自己了,摆摆手随意折了几枝,按照前世看过的电视节目将梅花枝绕成了个花鸟,随意拿在手上。 李贵人看着前后不过一盏茶功夫就随意折成的花鸟,“这倒是精巧得很,姐姐这个花艺有何寓意?” 倒是楚玉惜一脸无所谓笑着,“你可别睁眼说瞎话了,我就是把它折成一坨,看起来不是那么敷衍,寓意的话,你提醒我了,一会儿我现编吧,别愣着了,走啊,我陪你去做你的花艺。” 她确实无心做花艺,但是不能太敷衍,给太后留下错处。虽然不至于闹得面上不愉快,但是好歹是有些新意,眼前一亮。 李芩瑛见劝不动,哭笑不得放弃了,转头跟楚玉惜边走边挑选梅枝,最后竟在厨房又转了一圈拿了食盐,做好了两个花艺。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两人走到水榭自己位置上,坐着闲聊。 到位的大家也都四处找着熟识的人闲聊打发时间,等着太后前来。 逗弄着李芩瑛做好的花艺,楚玉惜打趣笑道,“怎么还做两个,双重保障?你这是志在必得啊?” 被调侃的李芩瑛也不恼,好脾气指着那个简洁却很有气势的花艺笑着, “一个是之后送人的,我一会儿找机会叫人送回去,我取名叫傲雪寒梅,寓意梅花傲立雪中,不畏寒不畏冷,傲骨不可欺坚毅品质,盐梅之寄,是可托付重任之意。” 听她这么说,楚玉惜对原本不抱希望的斗花有了些兴趣,“这个撒了盐的大舟模样的梅花呢?” “这个叫宴要开了,我们做好,一会儿说。”李贵人看着人群微微端正,拉着楚玉惜随着众女起身行礼。 楚玉惜这才看见太后在众人拥护下到来,雍容华贵精神很足,像是精心打扮过了,气色很好。 看着众人很满意,说了几句场面话便让人主持开宴。 莫名有种被人盯着的感觉,楚玉惜回头看了眼,身后又没了异样,索性小幅度耸耸肩看着众人依次展示自己的花艺。 看着一个个精巧奇异的花艺,打扮精致的贵女,得体温柔的笑意和讲解,一开始还饶有兴致的,楚玉惜慢慢兴致不再那么高涨,好像也就那样,人人姿态都差不多,像是复制粘贴的。 同样和她一起看着的,还有宴会靠前另一个人,魏丞相之二女儿魏佳佳,与她不同的是,这个魏佳佳越看越仔细,不过看的不是花,而是人。 方才楚玉惜并没有感觉错,确实有人打量着各位女子,也是魏依依。 她知道很多未及婚嫁的女子都会到这里来,所以在收到宴会邀请时候就下定决心要找出那个让楚玉麟在意的女子,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一向的眼高于顶和傲气,让她不愿意输给一个都没见过的人,所以开宴就一直四处扫了扫,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就仔细盯着斗花这一环节。 饶是这么盯了一圈,看着那些无聊透顶的女人花枝招展跟太后展示着自己花艺,说着吉祥话和寓意,没发现哪个人配得上楚玉麟,更没人比得上自己。 自己可是魏丞相之女,不说那些女人身份如何,就单说那些女人长相和巧言令色的本事,她就嚣张得看不上,忍不住翻着一个个小幅度的白眼,点评着她们。 台上那个什么侍郎的女儿,五颜六色的像是布局房染料打翻在地的衣服,花枝招展,妖媚不已。 刚刚那个什么太尉之女,素得一身寡淡无味,自以为清新高冷,其实像是白母鸡。 还有那个什么少府之女,嗲声嗲气柔枝柳腰,也不怕走路把腰给扭断了。 这都是些什么玩意儿,她都不屑于多看一眼。 再怎么看这些庸脂俗粉,也觉得能让楚玉麟上心、能配得上他的女子,也只有自己了! 第四百一十二章 跋扈姐妹 待各位上流贵族女子和官宦之女展示完自己的花艺,太后又主持着让后宫参与的女子们依次展示。 双目慈祥含笑,带着些客套,少了些疏离,“方才哀家看的琳琅满目,眼睛都快看花了,到底是小姑娘,一个个心灵手巧,乖巧可人,很是有意思,那后宫嫔妃,自己依次上来展示吧?” 魏依依不饶人,骄傲如孔雀,先上去跟太后打了招呼:“那妾身当仁不让先来,先祝母后身体康健,心情愉悦!这花艺便做的是福如东海,以梅枝为干,花瓣为海,特意在蒸笼里放了些调料,使其晶莹剔透,粉嫩可口,是一道可入口的花艺点心。” 太后惊奇收下,笑意连连:“魏昭仪有心了,哀家很喜欢。” “谢母后!”魏依依扬着几乎实质化其实并看不见的尾巴,趾高气昂回座位上去了,跟魏佳佳互相吹捧着。 “姐姐可真是厉害,居然有如此奇思妙想,真是令人眼前一亮。”魏佳佳跟这个姐姐关系很好,即使入宫也没有疏远,张着嘴就是夸着,生怕别人不知道她们丞相府很厉害似的。 魏依依下去之后,碧憨公主立马接上,娇憨可爱:“母后母后,我没有魏昭仪那么奇思妙想,就是很普通的花艺,夹杂了其他品种插放在一起,简单修剪了,有着百花齐放的含义,希望后宫娘娘们花团锦簇如一盆花,和睦有爱孝顺母后,让母后享受天伦之乐,开开心心的。” 太后脸上几乎是立马就有了笑意,不同于之前的客气场面,笑意直达眼底,对于亲生女儿的心意很感动很受用,哪怕其实并不好看,那也是心意。 “阿碧乖,母后很喜欢。”她慈爱摸摸头,被公主躲开了。 公主孩子气似的鼓起了腮帮,不满地嘟囔:“母后喜欢就好,但是别乱了我这发型啊,一早起来就做的呢。” 母女二人笑嘻嘻,场面也很温和,接下来依次上去了几个嫔妃,场面话哄得太后很高兴,至于是面上高兴还是真高兴,也没人计较,反正面上过得去就好。 轮到楚玉惜了,她表面端庄温和,内心略尴尬起身,现编词藻,目光扫到盐巴,想到自己在李芩瑛撒盐时候也随手抓了点放上去,晶亮白雪般,开始睁着眼睛瞎说。 “给母后问安。妾身嘴笨手笨,试图做些凤凰祥云,却手艺不精做成这副模样,愿母后丰腴的祥瑞之气,庇佑天下百姓苍生,吉祥如意。” “你倒是诚恳,心胸宽广,有心了。”太后听她这么直白,就差说“我真不会”那种话,忍不住笑了出来,倒也没怪罪。 听闻此言,楚玉惜松了口气:“多谢母后体谅。” 魏佳佳很是不屑嗤笑一声,附耳魏依依:“姐,这是谁啊,这么蠢?在后宫还不被捏死?” “隔墙有耳。”魏依依瞪了她一眼,本来她觉得自己就够嚣张了,没想到自己这妹妹真是毫不掩饰自己的跋扈,却不爽普及:“这就是那个宠冠六宫的楚贵嫔楚玉惜。” “楚玉麟的姐姐?就是她?”魏佳佳被噎住了,就这样的人是怎么宠冠六宫的,皇帝到底是什么时候瞎的? 但是缓过来之后,立马想到什么,魏佳佳叛变崇拜:“原来如此,这样率真的人,倒是担得起谏议大夫的一声姐姐。” 魏依依甩了个白眼,不想说她,这心思,简直昭然若揭了,不过楚玉麟好像确实也还行?但她们官宦之女的姻缘,到底是要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娇蛮的魏佳佳被说教得不耐烦,索性继续打量之前调查中,和楚玉麟有过接触的那些女人,越看越看不上眼,觉得她们简直不值一提,贱如蝼蚁。 言语间,李芩瑛随之上去,恭恭敬敬行了礼,有些紧张:“臣妾所做的花艺,名曰盐梅舟楫。盐梅调和,舟辑相配,乃是贤臣之意。愿朝堂后宫都可得贤才,安然无恙,和乐生平。” 后来严昭仪、杨昭仪、什么美人贵人之类,依次上去。 宴会进行着,随后太后意思总结:“本次斗花实在让哀家见识了你们年轻人的想法,那可真叫一个字,‘奇’。本说设最佳一名,但实在是喜爱的很多,无法一一赏赐,便许魏丞相之女魏佳佳、碧憨公主、李贵人一个愿望,可以稍后跟哀家提,永久生效。” 大家表面都是恭喜什么的,看起来其乐融融,情深姐妹似的,其实心里想法都看不破,猜不透。 太后说了场面话又说:“临近新年,大家以梅为题,进行飞花令吧。哀家先出一题——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我接,梅雪争春未肯降,骚人阁笔费评章。”碧憨公主很给面子接了一句,说到玩,满脸兴高采烈。 下面官宦之女更是接着眼花缭乱,卖弄文采:“小女接,梅子金黄杏子肥,麦花雪白菜花稀。” 后宫女子也不逊色,立马接:“妾身现做一句,梅李映人好精神,太后祥瑞满福星。” 一个比一个嘴甜,一个比一个会哄人,太后脸上笑意不断,场面热络起来,一度进入高潮。 连叶寒司在御书房听说了热闹,都过来看了一眼,大家自然是收了面色,恭敬起来,叶寒司一挥手:“朕不是来扫兴的,大家尽兴吧。” 说着在太后身边坐下,很自然攀谈几句,也跟嫔妃招呼几句,在楚玉惜那桌停下,坐了下来。 “你怎么有空前来?”楚玉惜还是很惊喜,有些不确定问他。 男人笑若皓月雅致,压低声音:“你们这热闹劲都快直接闹出御花园了,我听说了心痒,过来瞧瞧。” 楚玉惜满心甜蜜,也不敢光明正大凑近,更何况青天白日、大庭广众之下,脸都羞红了,润泽绯红飞入眼睑,诱人非常。 当事人还没发现,只是把他稍微推远些,跟他说着些家常话,悄悄指着魏佳佳方向:“那个就是魏丞相二女儿魏佳佳,丞相想给麟儿撮合的那个女孩。” 叶寒司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意外看到一个嚣张意气的精致小脸,魏佳佳正拉着魏依依说什么,大概是在评论那些女人如何不堪入眼,如何比不上自己之类。 可人精致的妆容都险些没能掩盖住她的刻薄尖酸,飞扬跋扈。 偏偏魏佳佳还完全没有发现他们视线,越发嚣张过分,好像看谁都不入眼的得意模样。倒是魏依依从叶寒司来之后就一直不动声色关注着他的动向,立马发现了,试图给自己妹妹使眼色。 哪知那蠢货竟然以为自己不同意她的观点,继续说着,更加激烈,她咬牙切齿提醒:“皇上看过来了,注意言行举止。” 她叹口气,可不想让皇上对她的印象,因为妹妹而毁了。 她端的是率直嚣张,蠢妹妹却是飞扬跋扈,愚昧无知。 第四百一十三章 赐予郡主 叶寒司看着身边的人半嘟着嘴不大乐意说着:“其实也不是有意见,但是撇开身份单看性子,总觉得心里并不是很喜欢这样的弟妹,有点抵触。” 这绝对不是个能安分过一辈子的人,但是楚玉惜还是留了几分薄面,毕竟楚玉麟身份说高不高说低不低,直接嫌弃魏丞相之女,有些不礼貌。 看看叶寒司顺路带过来的楚玉麟,英俊潇洒、风流倜傥、身形挺拔如松,端的是清风霁月,皓然无双。 那魏佳佳虽说相貌不差,可是这里又有几个相貌平平的? 要过一辈子可不止是要看脸,脾性尤其重要,看她直勾勾盯着麟儿看,眼神如虎狼般不加掩饰,怎么看也是占有超过喜爱,不太可靠的样子。 “对了,你怎么把麟儿一起叫来了?”后知后觉的楚玉惜终于发现了事情的端倪。 叶寒司笑着看了眼身后楚玉麟,让他自己说。 被围观的楚玉麟面色不变,只是耳尖不知何时飞上绯色,一本正经的样子:“皇上让我选了良辰吉日,一看今日非常合适,便过来准备册封郡主。” 啊? 一桌俩人都懵了,还是楚玉惜先反应过来,喜上眉梢难以置信,却是不想引起轰动,刻意压制自己喜色:“今天吗?会不会很急促?圣旨可备好了?” 一贯宠溺的叶寒司,看着比本人还激动兴奋的人儿,心都软和很多,声音低沉:“都备好了,放心。” 良久,被喜讯砸中的女孩才眨巴着眼睛,迟疑的“啊”了一声,缓了很久才接受这个事实,心里求了很久忽然喜讯从天而降的刺激感,让她懵懵的茫然样儿格外惹人疼惜。 正在做样子扫视一周,实则余光紧盯的楚玉麟嘴角弯起愉悦的弧度,却是转瞬即逝,又恭恭敬敬低下眉睫,顺从的站在叶寒司身后,像是别人看错了似的。 他们,终于有了可能。 不过为了不突兀,叶寒司还是上前跟太后说了一声,太后对于一般不重要的事情都无所谓,由皇帝做主。 只是最后提了个建议,让李贵人归于她名下,做个干女儿,和碧憨公主做个伴儿。 这提议当然更好,让郡主来的更加实在,也更加名正言顺,叶寒司知道太后这是做了顺水人情,为碧憨公主铺路,却也还是感激她的多想一步,点点头。 等到宴会活动结尾、让大家自行赏梅的时候,太后笑着摆出让大家肃静的手势:“大家稍安勿躁,哀家有个好消息要告诉大家,不过思量很久,皇上让皇上宣布。” 叶寒司端坐着却一点都不有损威压,反倒是板着脸显得严肃认真、霸气侧漏,静了几息才道:“朕今日借母后梅花宴特下指令昭告天下,李贵人李芩瑛当年英勇无畏,在险境下救了楚贵嫔的命,也因此受了重伤得罪了一些人。为了不惹事生非,给了她身份让她留在宫中养伤。如今到了谈婚论嫁之年纪,不可再多耽误,便此放出宫中。”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看向李芩瑛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很是意外。 “竟然是这样的?”其中一名妃子跟旁边的人窃窃私语。 而她旁边的人马上回应了她,“看不出来,李贵人看起来柔弱不堪,居然有如此勇气,女中豪杰,令人佩服。” “低调啊,这李贵人居然有这样的来头。” “怪不得两人关系那么好,原来是救命之恩。”同样也有嘀嘀咕咕阴阳怪气的,一片的话语在讨论着这个话题。 不过到底是祝福声音大,那些阴沟里过得那些上不得台面的言论,慢慢就消停了,不再面上说。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叶寒司微蹙眉心:“李贵人平日替朕献孝心,对太后更是最关照。母后有意收起为义女,朕特封其为从五品玉灵郡主,赏京城之宅一座,赏良田五十亩,百姓百户。” 江公公立马拿过明黄的圣旨,再次宣读,随后递给看起来没什么情绪波动的李贵人,直到听见对方颤颤巍巍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才发现她只是隐藏了情绪。 李芩瑛缓过神来接旨:“谢皇上隆恩,玉灵领旨。” 恭恭敬敬站在叶寒司身后的楚玉麟心里一颤,皇上之前并没有说封号,如今封号一出,竟是与他名字谐音。 心里晕开一丝不易被察觉的感动和甜蜜,自此以后,他有了权利去追求她。 只要他更加努力,去挣更多的功勋,总有一天,他会有资格站出来,昭告全天下:这玉灵郡主,是我要娶的人,是我要伴一生的夫人。 此生此世,万死不离。 他想垂下眼捷遮住自己的情绪,却有些控制不住奔涌的情绪,不动声色凝视着她,虽然立马转开了视线,是不经意的模样,却被人看在眼里。 魏佳佳。 她看着站在皇上左右的那个挺拔儿郎,势在必得的注意着,却发现这样的目光。 她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地上接圣旨的女人,娇弱不堪的清水芙蓉? 本来若有所思想着什么,只是看着他片刻停驻的目光,心里还是第一时间涌上了看不起的情绪,遮挡了一些快堪破的东西。 赏花宴散去,众人各回各宫,各回各家。 都想回家跟大家说这个赏花宴最大的赢家和变数,玉灵郡主。 虽说是刚封的,但众人筹备已久,甚至连李芩瑛的包袱都已经早早帮她运了过去安置好,只等她带些舍不下的东西,入住即可。 众人起着哄要在她府邸聚一餐,跟着她回了宫,收拾着东西。 她趁着大家没在意时候先放了一件常用的衣衫,目光一转,把楚玉麟之前给她的小玩意儿放进去,又放了些斗篷死死压住,最后欲盖弥彰放了些常用的简洁首饰香薰,羞红着脸轻咳着。 直到现在,她才缓过来,自己真的自由了。 狂热的惊喜铺天盖地而来,她幸福的湿了眼眶,带着外室那些真正关心她的朋友们,一起到了新的府邸,吃新的一餐,开始新的人生。 第四百一十四章 有人来访 大家自购了食材和瓶瓶罐罐的调料酱汁到郡主府,打算按照还没着手收拾,按照楚玉惜所说的火锅准备好,太后懿旨便下来了。 说不出是装模作样还是真心祝福,送了金银珠宝若干,又送管家和一些仆人,出入宫门的令牌,倒是细心。 宫里的侍女到底是不能随意带走,除了身边时常伴着的丫鬟,要搭理这样偌大一个府邸,人手确实不够。 李芩瑛恭恭敬敬行礼接了旨,凝思片刻便拿出银两不着痕迹塞到宣读公公的手中,面上淡笑:“玉灵接旨,有劳公公这趟。” 原本平淡无波的公公眼里一闪,不动声色收下了,几不可见的点点头,笑容更真切了些,提醒着:“如今郡主已有了身份,望您好好打理陛下赏赐,养一方水土,为陛下和太后分忧。闲暇之时,可多去宫中走动。” 这是提醒她不要荒废了叶寒司赏赐的良田和百姓,虽然数量不多,却也是个责任。 二则,提醒她无事多到太后那边交流,感谢恩赐还是私下当面说的比较好,让太后觉得这不是白帮了个白眼狼,而是一个可以依靠的左膀右臂。 等到太后觉得这人可用的时候,再往上走的机会就到了。 她心里一思索,立马明白过来,真切感谢:“多谢公公指点。” 公公谦退一步笑言:“郡主言重了。时候不早,咱家就不再打搅郡主。恭祝郡主新迁乔居,拜过各位小主,咱家告退、回去复命。” 大家点点头,看着公公离开,李芩瑛简单吩咐管家带人整理收拾空着的厢房,把赏赐登记入库,安排入住和日常事务。 待一切收拾好,楚玉惜等人看她眼神都不一样了:“没想到啊,看起来娇弱的女子,吩咐起来倒真有一番郡主的威严和利落。” 刚刚还严谨刻板的架势立马散了去,绯色飞上耳尖,声音随之低了下来,一副娇憨小女儿姿态,嗔笑道:“姐姐,怎么尽是拿我打趣?” 旁观的楚玉麟收回目光里的柔和情绪,淡淡跟众人说着转移话题:“我们这便跟楚贵嫔吩咐,收拾食材吧。” 臭小子,开几句玩笑罢了,这就护犊子上了? 不过嘴角含笑,很是满意。 陆泓笑嘻嘻地扬起手:“方才我看宴会上没人在意,便去御花园旁的厨房拿了几坛上好的梅子酒,为庆贺玉灵郡主乔迁新居,我们今晚不醉不归!” 由于忽如其来的军事急报牵绊,叶寒司没有跟他们一起,但是楚玉惜没打算在外住宿,一脸警惕:“可别,少喝点可以,不醉不归可不行,宫妃私自外出、夜不归宿是会受罚的。” 被打击的陆泓看似没心没肺笑了:“就是那么个意思嘛,喝尽兴就好,又没有真不让你回去。” 几人嬉嬉闹闹备了食材,李芩瑛叫人在廊下设桌开宴,便热火朝天吃着辣火锅,一边赏雪看梅花,当真是美哉妙哉。 正当几人吃喝爽快的时候,管家机灵乖巧、恭恭敬敬报道:“郡主,门外李大人求见。” 李大人? 谁啊? 因为高兴,所以喝点有些晕乎的李芩瑛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这说的是她父亲,呆愣懵逼的状态一下子清醒了,酡红可爱的面色一变:“快,请进来。” 这事可真糟。 他们私自在宫里谋划这件事的时候,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根本没知会更多的人,甚至连李芩瑛父亲李大人都不知道。 但是迫于形势把她亲手送进宫的父亲,自然知道事情真相,不会听这个借口谎言,李大人不知道变故为何,提心吊胆便寻来了。 楚玉惜见她神色一变,也跟着愣了一下:“你事后没跟李大人说吗?” 按理说,事情完成之后,说出来其实没事的,但是这情况显然又有点不是那么回事。 “我写了信回家,只是看我父亲这样子,约摸是不知道的。”她羞愧吐了下舌头,酒醒了大半,明明是快二十的女子,现在却像是做了坏事被戳破的小姑娘,忐忑等着父亲的责罚和斥骂。 发凉的白皙手指被人悄无声息在桌下握住,给她一点力量,还没等她羞红脸挣扎,又兀自松开了。 待她抬首,只见他安然端坐,脸侧线条如雕刻般有棱有角,俊美异常,又好像在灯火下温柔许多,正淡淡挑着鱼刺。 胡思乱想间,不知是不是他刚刚给的那点温度和力量,整个人却没那么慌了。 李大人随管家进来的时候,面色凝重并不好看,见他们一桌正在和乐融融吃饭场景,反倒是愣住了,一颗担忧怜惜一路的心顿了下。 这是什么情况? 正疑惑间,李芩瑛挥退了一旁服侍的下人和管家,叫父亲坐下来:“父亲,来,坐下慢慢说。” 李大人还是一如既往地耿直,向各位贵人恭恭敬敬行了礼,面色不变扫视一圈,才看着女儿恨铁不成钢道:“慢什么慢?郡主可否私下聊聊?” 看他重读“郡主”二字便知气的不轻,李芩瑛就知道他想私下解决,不自觉往下耸了耸肩,像是做错事情的有些无措。 寂静间,楚玉麟先冷然出声:“李大人若是想问玉灵郡主身份,可不必回避,在座的人都是或多或少参与谋划的。但下官保证,在座之人皆是真心相助,可以依靠信赖之人,不必忧虑郡主安全。” 听闻此言,李大人抬起头又看了一眼这平日里好像淡然无形却又不可忽视的后生,只是没说话。 其实看到女儿那时候他就知道她没有被逼迫,反倒是真诚开心的,但那种看似欺上瞒下的举动,甚至让皇上都参与其中,越想越荒唐,觉得不可思议。 总归是自己女儿,不可能不担心的。 所以便来了这一趟。 既然现在都算得上自己人,李大人面色复杂便坐下,只是因为担忧面色并不好看,沉吟片刻问道:“瑛儿,当初你入宫原因咱们心知肚明,根本不是什么保护楚贵嫔因伤逗留,跟为父说清楚来龙去脉。” “啊?”李芩瑛手心由于紧张都冒出了一层冷汗,脸色酱红。 她其实到现在也没想好,怎么跟父亲说自己背弃皇上,反倒看上他的年轻忠臣,想要私奔,才闹了这么一出?真要这么说了,非得把她自幼教育“不可妄为”的父亲气的背过去。 可自小受父亲言传身教影响,欺骗撒谎这种事她也干不出来。 噔时间,眉心渐渐惹上愁苦之色,支吾半天不知道怎么开口。 板着脸的李大人以为是自己神情严肃把她吓着了,松了语气说道:“我今日便是特意来问此事的,你大可直言。” 怎么直言? 她要是直说,按照她对父亲的了解,肯定是要为难楚玉麟的,她心乱如麻,不知道怎么解释才好。 嚅嗫半天,李芩瑛一咬牙闭眼,下狠心说道:“当初进宫是迫于形式,为了不让我们家难堪受罚,我才坚决留在那里,后来也因为闲言碎语成了个有名无实的贵人。非但如此…” 第四百一十五章 暖玉定情 “总之,皇上当时对所有嫔妃都相敬如宾,没有触碰更是敬而远之,我也就慢慢心灰意冷收了心思,安安分分过日子。但是皇上后来和楚贵嫔感情慢慢递进,是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的,更何况楚贵嫔多次有恩于我,给我庇护,陪我聊以解忧、渡宫中闲日,便更对皇上没有什么想法。” 柴火惺忪,夜空寂静。 大家好像跟着李芩瑛的描述,看着她从有目的的纠结易脸红小姑娘艰难存活,成了后面长了心眼安分守己的李贵人,看着好姐妹得宠上升,看着红墙绿瓦蹉跎着时光岁月。 一时间,难以言喻的感慨万千在每个人心头蔓延。 饶是见了这么多嫔妃的楚玉惜都不忍惊觉,后宫嫔妃太苦了,看似贵气嚣张,任性妄为,其实像是被束缚了自由的金丝雀,只等着在阴谋诡计中被偶然临幸一飞冲天,或者老死宫中、无人问津。 只是她语调平平,没有让人觉得多了不起,反而让人无端心疼。 说到最后,她已经带了娇憨语调,像寻常女儿家一样跟父亲撒着娇:“简而言之,是陛下仁心、在座诸位慈善,助我自由之身。如今都已事成,父亲只待我跟以前一样便可,万不能再喊什么郡主折煞女儿了。” “你啊你。”李大人看似无奈,其实已经心软默认了。 当时送女儿入宫实在是形势所迫,朝堂权势之争已经慢慢伸向了后宫,为报大人之恩,才把女儿随着其他女子一同送进去选秀。 初心也并不是非得让她争宠或者做什么棋子,反倒是一直提心吊胆怕她一人在后宫生存不便。 他心里清楚,自己女儿像极了他,太过耿直、没有高深城府,不屑于那些手段,也不一定能化解那些阴暗手段,更怕她就此香消玉殒,好在她遇到了这些贵人。 帮她护她伴她,如今竟然瞒天过海,争取到了自由之身。 一代忠臣高洁如雪、未曾折腰,却在此刻给各位行了大礼:“下官多谢各位贵人对瑛儿的相助,若他日有需要帮忙,李某万死不辞。” 这猝不及防的一下,把在座的都吓住了,没等他们反应过来,李大人还把李芩瑛给拉下去,一起跪着行礼。 楚玉麟率先缓过神来,深情看了眼李芩瑛却是扶着李大人,端的是清风霁月、高雅无双:“李大人不必多礼,我们受不起。” 这一下把众人从神游中唤回来,纷纷上前扶人:“您别客气,快请起。” “李大人多礼,我们还怕您就此怪罪呢。” “李大人您可折煞我们了,我们可不是为您这一礼,倒显得疏远了。” 一番言论算是慢慢缓了这位老臣的赤子心,吃饱喝足也了了那些忧虑的事情,大家都心情愉悦各回各家。 除了一个人。 楚玉麟。 他跟李芩瑛一起陆陆续续送了李大人、楚玉惜、陆泓回去,自己却没有迈步离开。 两人一起走在月光下,男人身形挺拔、女人娇俏美丽,谁也没有开口说话,梅子酒香萦绕在两人之间,温柔缠绵。 两道背影从并行,到慢慢靠近、交复。 楚玉麟借了酒劲先开了口,嗓子却是少见的暗沉沙哑:“日后,你便是那一方土地的必不可少的主子,为他们辩是非、守公道,会慢慢接触你之前没接触过的,变得很繁忙。” 像是意外没料到他会说这些,或者酒劲没过去,还很迟缓娇憨“嗯”了一声。 哪知这软糯的声音,停了那君子的步伐,他顿下没头没脑问了句:“可后悔?” 抛了名利身份,抛了那众人侍候,要去撑起另一些人的天,要做许多没做过的事情…只为一时说不清的心动,后悔吗? “不曾。”女子缓缓摇摇头说着,声音莫名含了笑意,她微微侧头看着停下脚步的人,回头望着那月下清晖,便是如意郎君的模样,一时失了神。 失神的何止是她,楚玉麟看着娇俏可人、清渠芙蓉般的妙人儿,将今晚掩藏的诸多情绪全数露出来,借着酒劲上前一步,俯身郑重珍视的印下一吻。 很轻,触之即离,像是怕玷污了心中最圣洁的神女似的,即使惦记了很久却舍不得轻易冒犯。 她像是被雷劈了似的僵在原地,瞪大瞪圆了眼睛,茫然呆愣,却红了脸颊。 他借着夜色掩了害羞,略有迟疑:“你可厌恶?” 李芩瑛还是呆呆摇摇头。 非但不厌恶,还觉得很欢喜,很让人脸红心跳,很舍不得那一抹梅子酒香。 听闻此言,看似冷静的少年忽然笑的点亮星碎的眸子,放下紧张,又上前矜持啄吻了她的面颊,随之转身跑远。 等他走远了,她才迟缓发现,手中有一块暖玉麒麟项链,似乎听楚玉惜提起说是他出生起就一直带着的,如今这是定情信物? 在看似普通的一夜,不同于吃吃笑着的李芩瑛,略带醉意却很清明的楚玉麟,已经弯唇在认真思考他是时候该更上一步,获得新的官职和功勋,早日争取与她比肩、迎她回家的资格。 次日宫中,叶寒司来到芙蓉殿,听得嬉闹笑声一片,不着痕迹挑了眉,把看似笑得最欢的楚玉惜捞回殿内。 “你怎么来了?”楚玉惜有些吃惊,毕竟昨天紧急军务上报,还以为得处理很久,没想到今日便看到他。 他没有回话,拉着她左右打量,直看得她清秀娇丽的面色都泛上绯色,干干问道:“看,看着我干嘛?” 叶寒司眯了眼睛,勾了嘴角道:“不高兴?” “没有啊?”楚玉惜觉得莫名其妙,她笑得那么欢,居然说她不高兴? 男人权谋帝王术,和看透一切的眼神掌握了她的情绪,非常认真点评道:“嘴角弯起幅度夸张,笑意未达眼底,明显的自欺欺人之相,你在骗自己高兴。” 什么人啊,狠到连自己都骗? 楚玉惜不以为意翻个白眼,却在扫到铜镜时愣了下,思量他说的话,竟然觉得很有道理。 “大概是,知道以后没有携手作伴的姐妹了。”皇宫中,能交心的人,何其之少? 唯一一个,还送出了宫,趣意甚少,如此想来,她今早叫着宫里人一起热闹,好像是努力给自己找乐子的。 第四百一十六章 准备怀孕 男人目光闪烁过一丝心疼,转瞬即逝。继而,宽厚有力的手在怀里一抹,不动声色递出一枚玉佩:“佩戴此物,月余假日之时,进出宫门随意。” 方才还低头垂首耷茏着脑袋的楚玉惜眼睛一亮,像极了忽然找到趣味的猫儿,软绵可爱,喜气洋洋:“谢啦!” 男人在猫儿满足的眼神里不自觉弯了眉眼,玩闹着她的秀发,又餍足补充道:“跟我还客气?不如再下道指令,让玉灵郡主可随时进宫服侍母后?” 说是服侍母太后,可明眼人都知道玉灵郡主还能在宫中随意逗留、进出宫门,是怕楚玉惜有话无人可说。 这男人看起来霸道不近人情,其实很是温柔细腻,楚玉惜很满足上前,娇俏地仰起脸讨好感谢:“多谢郎君大人的大恩大德,小女子无以为报,唯有来世再报。” 嗯? 不知是不是郎君二字余音轻佻软糯,男人失神一瞬,却暗自挑眉欢喜。 随即危险眯起眼,看起来很松散慵懒,实则蛮不讲理的把女人拉到自己怀里,霸道里夹杂着温柔,一股低沉的声音:“按照话本,不该是无以为报,故而以身相许?” 楚玉惜故作纯真,忍笑解释:“讲道理好不好?我已经以身相许,再这样说你多吃亏啊,所以就来世再报,我把下辈子都许给你了,还不满意吗?” 明明平素里那样寡淡严厉、满脸都写着“老子不爽”的人,如今五官放松、眉毛轻佻,看着挺起胸脯解释而靠近自己的女人,毫不客气顺势轻啄几下,含笑贪魇道:“还要踏遍黄泉碧落,死生不弃才行。” 两人笑闹着又闹在一起,叶寒司接着身高优势把人完全笼罩在自己怀里。 一手抓住她白皙脆弱脖颈侧面把人往怀里抓,一手漫不经心逗弄着她的手指,像是抓到什么稀世珍宝,爱不释手。 嘴角斜勾满脸宠溺,丝毫不掩饰自己的优雅贵气的魅力气场,迷得怀里女人五迷三道。 本来是楚玉惜先起的玩心,到最后被迷的晕乎,被人勾神带着走的也是她。 被点的满身草莓印记,在人身下起伏轻喘,双目迷蒙氤氲都时候,攀附不欲松手,才后知后觉自己已经被吃干抹净了。 她像是缓过神的奶猫凶巴巴却没杀伤力,盯着那餍足的雪狼,一点不知所谓,在对方看过来甚至志在必得的笑时,反手倒打一耙。 “堂堂皇上,居然这样欺负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我有理由怀疑你给我下了迷药,只看得到你的好,都舍不得跟你生气!” “是吗?还要怎么生气,夫君这就一一满足你。”餍足的狼,很有耐心和自己的猎物盘旋过招,只是看起来漫不经心的神情里,隐藏着滚烫的热情和深爱,让人怎么都凶不起来。 跟她温存一番后,叶寒司习惯性从床头那边拿起叫人提前温着的避孕汤药,一勺一勺喂给她。 其实这种事,一开始是很排斥不喜,没有人愿意给自己温存的心上人喝这种东西,只是楚玉惜坚持,他无奈罢了。 后来慢慢养成了习惯,这位高贵冷厉的天之骄子,每次事后都主动温柔侍候楚玉惜喝汤药,虽然之前说过要试着戒了这个坏习惯,但是叶寒司不想勉强楚玉惜面对不喜欢的事。 只是这一次,楚玉惜摇摇头拒绝了,叶寒司耐着性子哄她:“马上就不苦了。” 被楚玉惜亮着的眼眸一勾,险些让汤药烫着:“我不想喝汤药了,我想从现在开始,试着留下一个孩子。” “你认真考虑的?”叶寒司固然很喜,但也不希望她后悔,认真盯着她的眸色,不见有一丝颤动。 知道被温柔对待的楚玉惜猫儿一样软和:“考虑很久了。已经咨询过姜清,她说喝汤药即使再好到底伤身,要怀上得先补身子。” 竟然都已经找过太医了,那确实是认真思考过,但是有些事情还没有稳定下来。 “你弟弟和玉灵郡主的事情没有落幕,你之前担忧的后宫如今也不见得就安稳如常,万事皆需思虑,方不会后悔。”叶寒司很宽容给她考虑好所有的退路,如果她确实下定决心,那他必定更不会回头。 被谨慎对待的感觉太舒适,楚玉惜差点就忘了这温柔郎君,乃是决定天下杀生予夺的帝王,是传说中凉薄无心的人,但为了自己,他收了锋利爪牙,只展示温柔和缓那一面。 这是值得心动、托付的人。 给他生孩子,尤其是像安儿那样乖巧可爱的孩子,是件很美妙的事情吧? 她直接打断他的话,一副坚决刚毅的样子,“夫君,我想生下我们的孩子,一个属于你和我的孩子。我们会把他抚养长大,他可能像你多一点,也可能像我多一点,然后我们看着他从小团子慢慢长大成人,成为一个傲雪凌霜、不畏风寒的人。” 听她这么想着,他跟着笑了,表情柔和得能化了一方冰山,笑意安然说道:“儿子还是像你好,生个女儿像我。” “皇上这想法,还真是同常人不一样。别人都希望孩子都像自己,不是吗?”楚玉惜不能承认自己是在鄙视他的想法,她已经能想到了,如果儿子像她,那就很接近于楚玉麟了。 毕竟,他们姐弟二人性格,在某方面来说,真的很像。 哪怕,她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但也正是如此,楚玉麟才让她觉得亲近。 她能感觉到他们是一类人。 两人已经不像杀生予夺的帝王和娇惯宠妃,像是最寻常的父母,描绘着孩子未来的模样。 次日一早,楚玉惜无事召来了姜清,到了芙蓉殿。 “先前所说备孕还要调养身子,如今还需要注意什么?”楚玉惜开门见山,直接问着他。 “娘娘决心备孕?”短暂的惊讶过后,姜清掩住了自己的神情,变得规矩不多言,认真介绍道:“是药三分毒。故而微臣建议食疗最佳,微臣一会儿把食疗和药疗的方子都写与娘娘,再附一张注意事项,娘娘多珍重便可。” 姜清是很可靠的太医,楚玉惜却还是认真嘱咐:“望太医不要声张。若是有人问起,你便说是旧例咳嗽,风寒烧热。” “是,微臣自然知道。”姜清规矩行礼,留下了许多方子,便告退了。 楚玉惜将其交付给小柒小鹂,让她们多加看管厨房,她想安安稳稳为叶寒司生下个孩子。 她乱七八糟地想着,孩子可以陪伴着她,教她一个生命从孕育到成人这种惊奇神奇的过程,想着安儿那样的孩子,不不不,她的孩子可能没有那么爱哭,更俊俏,更顶天立地。 第四百一十八章 捉拿归案 陆泓得了命令,赶紧派人去在皇城中四下搜索。 此次要抓捕的对象是出逃的宫女,所以陆泓处理的办法非常的简单粗暴。 他领了命,带着自己的护卫手下们,分散到了宫中各处。 他早已将任务分布下去了,让他们都去捉拿宫中的宫女们,他则带着几个精兵守在皇帝的门外,保护他的安全。 很快,好消息就传回来了。 陆泓的手下抓了很多的宫女,当时聚集在一起的时候,宫女们基本都是很慌张,聚集在一起瑟瑟发抖。 明明是一样恐惧的样子,但是有一个人却是有一点不一样,能够在皇宫里当差的人当然都是有点真本事的,当时就觉得这个人不对劲了。 于是就把他抓了出来,其实不只是他一个人看起来不对劲。 拎出来的大约有十几个,只是当他们聚集在一起之后,就发现不对劲了。 那个试图逃跑的宫女明显比其他人要害怕,所以没费多少功夫,那个宫女就被抓回来了。 她被抓到之后就被带到了叶寒司面前。 她身上都是被打出来的伤痕,跪在地上,几乎不能支撑自己。 她不敢抬头看这个人前的九五之尊,哪怕他知道自己已经难逃一死了,但她还是怕,这是来自自己内心深处的恐惧,是无法磨灭的阴影。 叶寒司看了她一眼,“先将她关押下去,问出事情的真相来。” 陆泓领命,将试图逃跑的宫女带了下去。 狱中 宫女四肢都被铁链拴在了木桩上,因为还要留下她的性命去审问,所以他们用的都不是什么很残酷的刑罚。 相反,都是一些会让人痛苦万分却又不能立刻死去的刑罚。 她的身上全都是细细密密的伤痕,此刻正在丝丝的往外流着血。 审问的人一直试图在让他说出幕后指使之人是谁。 “说,到底是谁指使你来的?”是一个负责审讯她的人的声音。 一条细细的鞭子狠狠的抽在她身上。 她还是不说,死死的咬着自己的牙,根本没有反应。 她其实在这般折磨人的审讯下是想过要自尽的,但是他们又怎么可能会让自己这么轻易地就死去呢。 她身上的伤痕不断在增多,但是她又死不了。 现在已经不是伤痕疼痛的事情了,而是在打心理战了。 她一直都不肯说出幕后指使人的名字,只是一直在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审讯人也没想到,一个宫女居然会有这么大的耐力。 只是,人没揪出来,那审讯就不能停。 楚玉惜来了。监狱里面寒冷潮湿,腥味浓重,闻着令人作呕,通体生寒。 楚玉惜不是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但还是忍不住抱紧了自己的手臂。 其实说怕,她倒是也不怎么怕,只是,感觉到这里的气息,她心中有点发毛,所以这是下意识的动作。 她的动作很小,几乎没什么人发现,不过跟着她一起过来的楚玉麟却看见了。 他走近了几步,看起来像是要帮她挡掉什么东西的样子,楚玉惜笑了一下。 他们跟着差役,左转右绕的,一直走过了很多个关押死囚的牢前,看见他们要么是满脸漠然的坐在那里,要么是疯狂地冲过来,求他们饶命。 在死亡的威胁下,他们展露出了千奇百怪的模样。 楚玉惜只觉得自己将人死前会有的样子都看遍了,心中有些怅惘。 他们终于到了审问那个宫女的地方。 远远地就能闻到浓重血腥气,这根刚刚进来时闻到的完全不一样。 楚玉惜只觉得自己胃中的东西都要吐出来了,她的眉头狠狠地皱起,心中还在思量那个宫女现在会是什么样子的。 只见那个宫女身上全是伤口,头像是没了意识一样的歪在一边,没有反应。 她走过去的时候,看见一个差役正端着一盆水向她泼过去。 宫女瞬间转醒,身上传来的疼痛使她把铁链撤的叮咚作响。 楚玉惜走过去,负责审讯宫女的差役向她行礼。 她点点头,看着眼前这个因为疼痛而眼神迷离的宫女。 她显然受了那么多的酷刑,已经忍不住了的样子。 但是他居然还是紧紧咬着唇,不肯吐露背后的黑手是谁。 楚玉麟显然也没有想到这个宫女居然会这么顽强。 楚玉惜皱了皱眉头,这个宫女的样子只能说明两件事,要么是她背后的人权势很大,让她不敢说出真相,要么是她自己不愿意说出真相。 但是,她已经受了这么多的苦,却一句都不敢吐露,她可不认为这个宫女会用情至深,至死不肯出卖他。 只是,她看了看她身上的伤口,实在是太过于吓人可怕了,所以第一种的可能性比较大。 她想了想,对身边的差役请求一下:“可否让我来试一下。” 在场的人没想到她会说这句话,都是愣了一下,但是,他们还是点了点头,毕竟楚玉惜是主子,没理由他们去阻拦主子要做的事情。 楚玉惜今天没有穿宫装,打扮的很是素净。 但是,她轻轻地走进去,问宫女:“你还记得我吗?” 宫女听见声音,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 “你好了不起,在这样的严刑拷打下居然都没有说出背后指使你的人是谁,我真的很佩服你。” 她的话,没有避开人说,所以在场的差役听见他说的话都是不明白他什么意思,面面相觑,却没人发声。 “可是,值得吗?”楚玉惜问她。 宫女不答,楚玉惜不在意,她当然知道她不会说的,不过现在说不说都不重要。 “你不肯说,是因为他给的条件,让你不敢,但是,你知道吗?” 楚玉惜故意停了一下,看着她:“我们已经放出去消息了,你说了一点东西,听说已经有人忍不住动作了。” 宫女终于抬起头来说了一句:“你胡说,她不会骗我的。” “那谁敢保证呀,毕竟你都被抓住了,谁能保证你会不会因为害怕而出卖他们呢。” 楚玉惜看了看宫女身上伤痕。 “你一直不说,他们就一直不会让你死,但是也不会让你痛快,听说有一个刑罚,叫甜蜜的伤痕。” 楚玉惜看向负责刑罚的人,“是吗?” 那人哪敢说不是,“是的。” 楚玉惜说,他们会在你的伤口上撒上特制的香蜜,引诱蚂蚁来啃食,到时候,又痒又痛,你又不能抓,又不会死,就这么一直熬着,直到你愿意说未知。 宫女这一个晚上已经感受到刑罚的可怕了,她早就已经心存死意了,现在听到楚玉惜说自己如果不承认,之后还会被这么吊着生命,既不能死,其实也活不了。 但是,她毕竟还没死,她的意识还在,一想到之后可能会面临的事情,她就觉得自己已经完全没有抵抗之心了。 而且,楚玉惜说的万一是真的怎么办,她已经被卖了,那人已经出尔反尔了。 她大叫道:“我说我说!我全都说。” 第四百一十九章 如实招来 狱中静悄悄的,人们都死死地盯着浑身伤痕的宫女。 “我招了,我全招。”宫女的脸上的伤口已经结痂,她低垂着头,低吟到。 她身上早已血迹斑斑,紧握的拳头显示着她的不甘,可是事已至此,在楚玉惜巧妙的心理战术下,她早已一败涂地。 “一切都是严昭仪吩咐我这样做的,我一直都是她的心腹潜伏在宫中,她叫我把毒药放在安婕妤的水里然后陷害李郡主的,还有之前安婕妤流产的事情都是她吩咐的。”宫女用自己虚弱的声音说到,似乎已经认了命。 众人听到宫女提到严荟祎,都是难以置信,平时一个身体柔弱的女子,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 楚玉惜听到后,也是愣了一愣,随即心中便充满了愤怒。 她知道红花此药物有着活血化瘀,散湿去肿的奇效,但是,是药三分毒,这红花的弊端便是让孕妇流产。 当时怀孕在身,使用红花,不仅是让一个母亲失去了自己的孩子,更是让这世间又少了一条可爱鲜活的生命。 晃了晃身子,楚玉惜扶着桌边,方才稳住身子。她怒从心中来,是多么狠心的一个女子,才会哄骗一个初为人母的女孩,让她失去了人生中最宝贵的东西。 叶寒司看到楚玉惜状态不对,立刻上前扶住楚玉惜的肩膀,引导楚玉惜坐下,示意下人拿一杯茶上来。 “你接着说。”楚玉惜在叶寒司的搀扶下,坐定,随即看向宫女,接着质问到,她的声音充满冷意,像一把利剑刺向跪在殿下的宫女。 宫女感受到了威胁,抖了抖身子,觉得口中干涩,张了张嘴,才出声。 “奴婢受到严荟祎的吩咐,便去寻找红花这一药材。因为红花在宫中并不常见,我故意透露给安婕妤我这里有红花的药材,安婕妤不久就派人将红花取走,之后安婕妤便用了红花,导致小产。”宫女一脸平静的说完,仿佛这件事情,只是家常便饭一样。又或许是宫女心中已经明白,如今真相大白,自己的这条命也即将失去。 “啪。”一声响亮的巴掌声响彻整个宫殿,宫殿里的人们都因为楚玉惜的这一巴掌没有反应过来。 宫女捂住自己的脸,摸了摸嘴角,看到手上的血迹,有些吃惊,她万万没想到楚贵嫔竟然会打她。 “痛么?”楚玉惜在宫女的话音落下,便起身冲向宫女,狠狠地给宫女了一巴掌。 “有人比你更痛,那是一个母亲失去了自己孩子的痛,是刻在血脉深处的痛啊。”一声声质问击打着宫女的内心,在楚玉惜看来,宫女一点忏悔之意都没有,活像一个吃人的魔鬼,沾染着人们的鲜血。 “来人啊,把严荟祎带上殿来。”叶寒司紧紧握着楚玉惜的手,给她提供力量。 “请各位放心,如果真的是严荟祎做的,那么朕必将给安婕妤和李贵人还一个公道。人在做天在看,朕必然会主持公道,不允许任何污蔑的事情出现。”叶寒司的声音充满了威严,他的话音在大殿中回荡,每个人都听在心中。 “严昭仪带到。”门外宫人宣喊到。 不一会,只见严荟祎身着紫红宫服,头戴琉璃金钗,一头乌发披在身后,脸色略有些苍白,但是这一身打扮给平时虚弱的严荟祎增添了一抹英气。 大殿中的人们不相信这样一个柔弱的女子会做出这样恶毒的事。 人们看着严荟祎一步一步走向大殿中间,一眼都没有看身受重伤的宫女,淡定自若的朝叶寒司跪下身子。 “臣妾叩见皇上。”她的声音轻柔却又充满了力量,一点也不服输。 大殿中沉默了许久,叶寒司并没有出声,让严荟祎起来,他只是定定得看着严荟祎,食指不断抚摸着自己大拇指上的玉扳指。 严荟祎也不动声色,低着头看向地面。 “你可知朕找你来所谓何事?”大殿中叶寒司的声音显得非常具有威严。 “臣妾不知,还请皇上赐教。”严荟祎依旧低着头。 “好一个不知,朕现在就让你知道是什么事情。”拍了拍手,让身边的人告诉了严荟祎,之前宫女所说过的话。 “现在你有什么话可说?”质问声指向严荟祎。 其实早已知道事情败露,只是一时想不出如何对策,只能装一味地不知道。 “皇上,臣妾只是好心啊,臣妾冤枉啊。”严荟祎突然哭喊道。 “哦?何来冤枉一说呢?”叶寒司微微发笑,看着严荟祎在底下垂死挣扎。 “臣妾见安妹妹怀孕身子不适,看在心里十分难受,便向妹妹推荐了一味方子,想让妹妹好好调理一下身体,可是谁知这红花竟然是对孕妇有毒的药物?”严荟祎振振有词的,仿佛这件事情发生,只是一个意外。 “你当在座的都是白痴之人么?红花本来就是极阴之物,对于孕妇的身体有着极大的影响,稍微用药,就会使孕妇流产。”叶寒司厉声说到,他到要看看严荟祎还能怎么胡编下去。 “安婕妤自小在官家长大,不知红花是何物,自然被你这种恶毒之人所骗,而你却还用一副同情的面孔帮助她,实则却做着最恶毒的事情。”楚玉惜也出声拆穿她,不允许她有任何的狡辩。 严荟祎发现事情已经败露,沉默了片刻,方才出声:“是了,这件事情是臣妾做的,臣妾认了。” “但是臣妾还是觉得自己冤枉,臣妾本来是想关心安婕妤的,但是没有想到这个药竟然用错了地方,臣妾真的不是故意的。”严荟祎的眼泪已经流了下来,她红着双眼说到。 “那为何你为何又将这件事情诬陷给李苓瑛呢?”叶寒司步步紧逼,他十分怀疑严荟祎的说辞。 严荟祎用袖口擦了擦眼泪,声音有些嘶哑的:“因为臣妾害怕呀,臣妾害怕皇上会因为此事将臣妾打入冷宫,而臣妾也不想背上这罪名,遭到他人的唾弃。因此臣妾只能将这件事情诬陷给李苓瑛,让她挡在臣妾的面前。” “但是臣妾发誓,臣妾做的这一切都只是出于好心啊!”严荟祎依旧坚持的说到,她认为她所做的一切都是有理由的。 叶寒司听完大怒,他没想到一个女人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就做出如此恶毒的事情来,甚至以牺牲一个生命为代价。他立刻下令先将严荟祎收押在天牢。 严荟祎双手被押,但她依然挣扎着,不愿意就此被关押。楚玉惜一个示意,下人立刻捂住严荟祎的嘴,将其带下去。 “这件事情事关重大,与李苓瑛的名誉息息相关,我觉得有必要向她说清楚原因,应该请她来殿里一趟。”楚玉惜忧心忡忡的向叶寒司说到,因为李苓瑛到现在还没有被正名,依然背着黑锅。 不一会李芩瑛听到楚玉惜派来的下人汇报事情的经过,便匆匆收拾,就来到了宫中。 第四百二十章 质问对方 这件事传到了太后这里。太后听了,立马站了起来,心里除了愤怒就是震惊。她没有想到,严荟祎是这样的人。 “这都是些什么事啊,这后宫还怎么了得。”说着,便让侍女扶着自己,去了一趟牢房 侍女看太后这样的着急,不禁安慰:“太后您别着急,等到了那里,再好好问问严昭仪。” “这怎么不着急,哀家之前从来没遇到过这类事,今天算是见识到了。”太后说到这,不禁握紧了侍女的手,赶忙加快了步伐。侍女看她这样,也不好再说什么。 到了牢房,侍卫看是太后,行了礼。太后道明是来看严荟祎的,侍卫应了声,便带着她到了关严荟祎的地方。 严荟祎正坐在角落里发呆。脚步声愈来愈近,最终停在了她的牢房前。她抬头,原本较好的面容此时已经遍布着疲惫,蓬头垢面的,太后看了不禁皱了皱眉。 看太后的面色,严荟祎知道她在嫌弃自己,心里暗暗冷笑一声。即便有多少不愿,她还是走过来和太后行了礼。 “严昭仪,你知道哀家来找你的意思吗?” “臣妾不知,请太后详细说明。”严昭仪低着头,嘴角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她怎么会不知道,不就是来质问的吗? “那哀家明说了。严昭仪,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的心肠就这么恶毒吗?!”太后气愤地说着,眉头越皱越紧,她真的无法想象这样的女人就在后宫里。 严荟祎抬起头,已经换上了一副无辜的面孔:“臣妾有做错什么吗?谁知道她会这么脆弱,这么一下就倒了。” 太后听到这番话,气得忍不住拿着手指指着她,大声呵斥:“皇上怎么就有你这么个恶毒的妃嫔!简直是留不住了!”说着,再看她一副无辜的样子,心里更是充满着怒火。她喘了口气,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便走了。 严荟祎看太后走了,脸上的神情也绷不住了,整个人瘫坐在地上,心中的情绪再也忍不住了,小声抽泣着。她暗暗想:楚玉惜,我一定不会就这么轻易死的!你会遭报应的! 从牢房出来后,太后心中的怒火一直无法平复。她走的速度比刚来时的更快了,最后,去了皇上那里。 叶寒司看太后来了,连忙走过来迎接。和她行了礼之后,叶寒司便问:“母后怎么来了?看您这样,是怎么了?” 太后坐在榻上,说了她去找严荟祎的事,最后:“皇上,哀家不管你怎么想,哀家就放话了,后宫绝不可能留下这么一个人,如果你不同意,那哀家觉得,和你之间,以后没什么好说了。” 叶寒司微微一愣,没想到太后也知道了这事,还去找了严荟祎。他本想弄好这件事再和她说的。他想了想,说:“母后你放心,儿臣自然明白该如何做。这个严昭仪,不可能会轻易放过她!” 太后一脸焦虑,“这件事很大,不要草草解决了,一定要详细查!”叶寒司玩弄着大拇指上的玉指,点点头。 “最大的受害者不仅仅是孩子,是安婕妤。哀家从她的角度来想,年纪轻轻的就被这样坏了身子,如果没有个交代,是说不过去。”说着,顿了顿,喝了口茶继续说:“再者,哀家本身就喜欢安荑这孩子,皇上,你明白吗?” “儿臣明白,不会令母后失望的。”太后看他这么说,终于放心了。最后没多留,便回去了。 叶寒司叹了口气,又想到了李芩瑛也该知道这事,便去了她的寝殿。 到了后发现,楚玉惜也在。本来不悦的脸色缓和了不少。两个人看叶寒司来了,都连忙站起身行礼。叶寒司摆摆手,坐下后便有侍女送上茶来。叶寒司喝了口,连连称赞:“这茶好。” 李芩瑛笑了笑,坐下后便问:“皇上怎么想到来这了?”楚玉惜也看向他,一脸不解的样子令叶寒司觉得十分可爱,不禁笑了笑。 楚玉惜看他笑,“皇上怎么了,来这儿就是傻笑的吗?”叶寒司睨了她一眼,楚玉惜赶紧闭了嘴。 “朕是为了来说安婕妤那一事的。”李芩瑛听了,脸色微微变化,叶寒司看了她一眼,继续说:“玉惜也和你说了吧,这件事传到了太后那里,太后去找了严昭仪。太后的意思,是不留这个人。” 楚玉惜没有太多惊讶,但顾虑到了李芩瑛,便不安地看向她,发现她脸色没那么难看,但还是不放心,“妹妹别担心,这件事肯定会详查,还你一个公道。” 李芩瑛看楚玉惜这样安慰自己,心中不免感动,她又看看叶寒司,感觉那块石头并没有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 “我没事。之前也有些猜测的,没想到真的是她。”说到这,苦笑了一声:“如果不是皇上和姐姐,我恐怕,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安然自得。” “别这么说,后宫本来就危险,相互有个照应是应该的。况且我也相信妹妹你不会这么做,接下来就等找到凶手,真正地还你清白。”楚玉惜拉过她的手,安慰地抚了抚,李芩瑛不禁落了泪。 “谢谢姐姐这般相信我。”李芩瑛笑着,抱了抱楚玉惜。叶寒司看这两个并没有顾及到自己的存在,忍不住咳了咳。 “行了,这件事不可能会草草结束,到时候你们再去看看安婕妤,受害者最大的是她,她的伤心难免会大些,你们好好安抚她。” “臣妾明白,皇上放心。”楚玉惜朝他笑了笑,那温柔的眉目让叶寒司看得再也禁不住,走过去摸了摸她的脸,说:“你也别太累了,好好休息。” 李芩瑛看这样子,自己显得有些尴尬,便打趣:“皇上偏心,关心姐姐不关心我,明明我才是被陷害的人!”说着,还小孩子气地哼了一声,逗得楚玉惜忍不住戳了戳她。 “不过说回来,这件事在当时真的挺令人害怕的,天天提心吊胆的,尤其是我,真怕那个孩子是我害的,晚上睡都睡不好。”李芩瑛叹了口气,又笑着说:“幸好现在真相大白了,我心里的石头也可以放下了。” “是呀,我可不想再被你天天念叨弄得耳根躁了。”楚玉惜感叹,惹得李芩瑛过来和她打闹。 第四百二十一章 真相后的欢喜 御花园内—— 楚玉惜挽着李岑英缓慢地走在鹅卵石小道上,二人的心情从未像此刻一样轻松过。 “岑瑛啊,这次的事情真是让你受了不少委屈。”楚玉惜边走边牵起李岑英的手轻抚着。以示再次的安慰。 “多谢姐姐关心了,这次的事情岑英能摆脱嫌疑,还是多亏了姐姐相助。只是岑英第一次知道,这后宫之中竟有如此阴险狡诈之人,姐姐在这里生活,可要多加小心啊。” 李岑英一脸的担心和顾虑,挺过这次事情,她第一次见证了后宫妃子的歹毒。再往细里想想,倘若当初自己真的跟了皇上,来到这你争我斗的后宫生活,凭着自己这二三伎俩,哪里斗得过那么多食人兽般的嫔妃们呢。 “我。我在这后宫也算是得了真传了。早知道那些鬼丫头们面子上就没安什么好心。放心吧,我可以的。” 二人继续向前走着,看着这御花园里各处美景,心态也一点一点恢复好了起来。 “启禀楚娘娘,您的家弟已在宫中等候您多时了。”正在二人欢愉之时,小良子急匆匆地跑来禀报。 玉麟来了?看来他已经知道真相大白的喜讯了。 “走,岑英。我家弟赶着过来了,这会儿在我寝宫歇息着,他准是为了这事儿过来的。” 话一说完,楚玉惜便拉着李岑英小快步地回到寝宫,看到了正在喝茶焦急等待的楚玉麟。 “参见楚娘娘——” “家弟哪里还这么多礼节,快快坐下。” 楚玉惜吩咐着宫女们忙着去沏了一壶好茶,让自己这个急忙上访的家弟好好休息一番。 “弟弟已听闻凶手已经捉拿归案,不知是哪个心肠如此这般歹毒的人,做了恶事还要嫁祸给他人?”楚玉麟酌了一口清茶,急忙问道。 “是那昭仪。”没等楚玉惜回答,李岑英就抢着接上了话。 “是她?那个严昭仪?”楚玉麟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毕竟这平日里,听闻严昭仪的口风很好,人品也是极佳的。 那么柔柔弱弱的一个女子,怎么会是凶手呢! 但在这后宫之中,才正是越柔弱的女子越有可能是最大的危险。 自己的家弟果真还是太年轻了。楚玉惜忍不住轻叹了一口气。 “如今真相大白,你也可安心了?”楚玉惜盯着自家弟弟,又看了看李岑英,笑着问道。 “自然安心,自然安心。一开始只是排除了岑英的嫌疑,但是没有找到真正的凶手,我这心中总是觉得不安,如今真正的凶手已经找到了,我也就真的放下心来了。” 楚玉麟又猛酌了一口茶水,这茶叶泡的久了就有些发苦。但是在他口中喝来反而愈发觉得清冽,果真是人逢喜事,倒也称不上是喜事,一轻松事罢。 此时皇宫大殿之上—— “这次严昭仪事件,朕的臣弟可是有大功劳啊。”叶寒司大悦,这次上朝主要之事,就是想嘉奖陆泓。 “臣不敢当,只是为皇上尽到应尽的指责罢了。” 陆泓这话似乎说得有些不适恰当,理应这后宫之事,也不应该是他一个做王爷的该管得着的。但是叶寒司念着他找出凶手,使得真相大白还是大有功劳。便没有去计较这些细节,该奖赏的,一定要奖赏到位。 “朕决定赏六王爷,黄金千两,并可获得随意出入皇宫的令牌一枚。” 这黄金千两对于叶寒司来说当然都是小问题,但是这随意出入皇宫的令牌,可是他下了很大决心才决定信任下的。 “谢主隆恩——” 芙蓉殿里,楚玉惜还在跟家弟楚玉麟唠着家长里短。李岑英在一旁撑着小脸,听着姐弟二人讲得不亦乐乎。 “娘娘,娘娘!六王爷被皇上嘉奖赏赐啦!”刚从正宫大殿路过的小柒,听到下朝的大臣们都在议论此事,急急忙忙跑回来告诉楚玉惜。 “真的嘛!这确实是六王爷应得的,这件事情最应该感谢的人啊,就是他了。” 楚玉惜边在心里为陆泓暗暗高兴,边想着这如今真相大白,是时候可以大家好好地聚一聚了。但是单单邀请陆泓过来好像有点不太合适。 “小柒,你去把碧慜公主请来,就说我今日在芙蓉殿请客,做了一桌佳肴,就等她了。” “小柒明白。” 楚玉惜刚吩咐完,这小柒就一溜烟地跑去邀请碧慜公主了。今天这芙蓉殿里,可是要好好地热闹一番了。 “姐姐,这邀请碧慜公主是做什么啊,弟弟还想着今日和岑英一起,到宫外的小酒馆里喝上几杯呢。”楚玉麟还不知道他这姐姐要留自己在这里用膳,一脸迷茫地问道。 “在哪里喝酒不是喝酒?今日就在我这芙蓉殿里喝酒,保准你也喝得痛快!” 楚玉惜嘿嘿一笑,开始安排芙蓉殿的宫女们到御膳房去好好点上几个好菜。然后自己又亲自到了后花园,指挥小太监们把自己藏了好久的好酒挖了出来。 今日。皆大欢喜,一醉方休—— “碧慜公主驾到!”小柒迎着这碧慜公主进了芙蓉殿。刚一进门,姐们两个便开始亲热起来。 “给楚娘娘问好。” “哎哟,那我这岂不是要给碧慜公主问好?咱们之间没有任何礼数约束,尽管放开便是。”楚玉惜挽着碧慜公主坐到了芙蓉殿的庭院里,李岑英在屋里瞅着外面这么一位面生的公主,有些不知道说些什么。 “来啊岑英,给你认识一下,这位是碧慜公主。你们两个的性子都那么直爽,以后啊肯定能很合得来。” 李岑英一听楚玉惜已经这样热情了,那这碧慜公主一定也是个通情达理好说话的主儿。于是也便放得开了起来,坐在二人身边,三个姐妹开始了畅谈。 “哟,邀请我来还不早早在门口迎着我吗?”陆泓这个时候走进芙蓉殿,一身意气风发,果真是刚刚才被上次了的人。 “呀,这不正准备安排人接您呢嘛,来,六王爷请坐。今天的这场宴席,可不就是为您摆上的嘛!”楚玉惜笑盈盈地迎着陆泓坐下。 陆泓看见她今日这般高兴,心中也便更加愉悦了起来。 天色渐昏,灯火通明的芙蓉殿内,几个人嘻嘻哈哈的声音不时地传出。 今日,真是欢喜。 第四百二十二章 蛛丝马迹 李芩瑛受到邀请是最后一个来的。 看到花园中的几人都在等着她,迟到的人总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然而熟知礼仪的她还是将礼行完,这才道歉,“刚才路上遇了点事,稍作耽搁,请诸位莫要见谅。” “没有的事,既然是答谢会,那就是咱们自个儿的私下会,那就有什么理由怪小郡主,先坐下。”楚玉惜旁边的碧慜掩唇开了口,一脸揶揄。 李芩瑛挑了挑眉,瞧这日上三竿的日头,她不过迟到半刻,这传说中的“活波”小公主竟然敢这样打趣她? 不过想到前几日的事,她还是再次向楚玉惜道了谢,这才走到还剩下唯一的那个座位上。 碧慜离她很近。 不自在地扭了扭,李芩瑛正想与楚玉惜搭话,谁知那活泼公主就将话头指向了她:“听听说最近郡主挺忙的,本宫呢,也许长时间没有听说过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了,不如芩瑛郡主为本宫讲讲。” “既然是故事嘛,那就听听好了,反正也不是多重要。” 尽管不爽这位公主的说话模式,但家族的修养还在,李芩瑛随便编了几个故事,再加上这位公主偶尔插个嘴之后两人竟然就这样熟络起来了! 一熟络,两人渐渐都聊开了不少,聊到最后,碧慜一挥手,“你以后就别再叫我什么公主长公主短了,叫我悦儿可好?” 李芩瑛有些好笑,“为什么不是阿碧阿慜,我觉得这个名字更好听啊?” “我也不知道。”碧慜摇了摇头,随即就憨厚的笑了出来:“可能是我更喜欢悦儿吧,悦儿悦儿,一听就很欢快啦!” “悦儿悦儿。”李芩瑛念了两遍,随即恍然大悟,“按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既然这样的话,咱们现在就是朋友了,你也别郡主长郡主短,我叫芩瑛。” “好啊好啊!”碧慜一把抱住了李芩瑛,俨然活脱脱的一对手帕交。 “那以后你叫本公主悦儿,本公主就叫你芩瑛或者阿瑛,我们以后就是好朋友了对不对?” 坐在对面的陆泓瞧瞧左边,又看看右边,嘴巴张了几次都搭不上话来。 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不请不来的年轻帝王,他轻咳一声:“那个碧慜公主,请问在下可以插上一句问个话吗?” “什么?” 李芩瑛也瞧了过来,一脸疑惑。 “回公主的话。”陆泓礼貌地颔首:“最近这个案子一直是在下负责的,我们查来查去,总觉得中间思路少了一段,让本王想不透的事,秦彦页这个人碧慜公主可是认得?” 听着这个名字,碧慜的动作突然一顿,甚至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现了问题,“这个人和案件有什么关系吗?” “有。”瞧见碧慜的点头,陆泓的双眼立马就亮了,不过被旁边的人盯着,他还是忍住了起身抓住对方肩膀使劲摇晃的冲动。 “虽然是蛛丝马迹般的联系,但我们那边一直在查找,似乎有这个人的插入。” 碧慜心里震惊无比,面上却无丝显露:“既然是蛛丝马迹,不知是不是有被改动的可能?” “我们想过这个可能,娘娘也是。”陆泓将目光转到了一旁一边低头玩弄着一枚带着金色画封的卷轴一边似乎冥思的楚玉惜身上:“特此我们还请了大理寺最高司府心理侧写师所做出的画,还请公主不要吝啬,分辨一二。” 听到声音,楚玉惜将手中的画轴递了过去,陆泓接到之后,亲自递到了碧慜面前,眉头微皱,一顺也不顺的盯着碧慜的表情,然后打开,“公主。” 碧慜静静的看着,直到那幅画轴的全然面貌在她面前展开,她微微地吃了一惊。 画上的那人容貌与她记忆中的相互重合,就连名字似乎也一般无二! 她深吸一口气,“认得。” “是否?” “是。” 最近的事情如果与她无关,她或许还不会这么确定,可,望着对面的陆泓殷切的目光,碧慜总觉得有些可惜。 “这个人只在曾经有过几面之缘,至于是否是之前或者现在模样或者名字,本公主已经不敢确定了。” 陆泓像泄了气的气球,气哼哼地一屁股坐在垫子上,顺了几口气之后,他猛然像是想到了什么:“那公主是否能告知一二?” “六王爷。”楚玉惜也觉得他有些过分了,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对方明显是不知道或不想说,这么强人所难有意思吗? 听到旁边的声音,陆泓回头,却见楚玉惜对他的暗示,耸了耸肩,他默默地将画轴给卷好之后递给了楚玉惜:“既然这方面走不通的话,那臣只好在另谋想办法喽。” 最近的事情真是多,一直忙着处理别的事情的他在拿到这张画像的前不久就暗暗下决心直接动手调查,却不想一件一件事情的耽误下去,竟然一直到现在,他差点都给忘了。 转眸,他朝叶寒司眨了眨眼,低声询问:“皇上,怎么样?咱们要私底下暗暗调查吗?” 这是皇帝交给他的试探,既然不能从碧慜公主这边弄到线索的话,那他们便只能另谋他法了。 叶寒司瞪了他一眼,在别人所看不到的位置,暗暗的给他做了个手势。 陆泓秒懂,自顾自地“哎呀”了一声之后,就坐在一旁摸索着下巴想着问题。 “皇上要让我暗中调查,又不想让我惊动其他人,难办啊,难办!”心里哀嚎了一遍,突然脑子中灵光一现,猛一拍大腿,“有了!” 碧慜正在和李芩瑛聊天说地,猛然被这边的动静一惊,吓得差点从凳子上给跳起来:“有了有了,什么有了!” 李芩瑛楚玉惜两人也望向了这边,陆泓被瞧得一阵尴尬,摸了摸鼻子,他指向自己的脑袋,“这里有了。” 碧慜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顺势就翻了个白眼:“早说啊,我还以为是六王爷您有了。” “我有什么呀”英明神武的六王爷正想问他有啥了,蓦然出口的话就顿住了,下一刻脸色直接一阵青一阵红,引得在座之人一阵哈哈大笑。 第四百二十三章 之间的关系 “芩瑛,咱们两个聊了这么久,这里几个人本公主都认识了,你有没有不认识的,作为好友的我,可以为你介绍。” 往嘴里扒拉了一口菜之后,碧慜放下碗筷,转头瞪了一眼旁边的楚玉麟,然后又将目光望回李芩瑛,皱眉。 李芩瑛也跟着放下碗筷,看着周边熟悉的几人,她摇了摇头,正打算笑着拒绝,而旁边被莫名其妙瞪了的楚玉麟就不高兴了,抢先开口,“芩瑛姐姐并没有不认识的,碧慜公主要是觉得在场的谁不熟悉,我可以让我姐姐亲自给你介绍?” 在场的皆是宫中经常出行之人,且又是经常在一起谈天聊地的,哪里会说谁与谁不认识,除了今天与之见面的李芩瑛,碧慜的脸立马就黑了。 “玉麟。”楚玉惜抬起头来,警告意味着瞧他一眼,皮笑肉不笑,“赶紧吃饭,小心凉了。” 被楚玉惜一瞪,楚玉麟立马就怂了,缩了缩脑袋,就不敢再瞧李芩瑛那边了。 而那边被楚玉惜训了一番的碧慜再生气也不好说什么,气哼哼的拿起筷子将一个橘子戳成肉泥之后这才消了气,“芩瑛,你认识楚玉麟吗?” 李芩瑛下意识看下楚玉麟那边,蓦然就对上了对方也抬头的目光,两两相对,一愣,楚玉麟趁机二话不说就朝李芩瑛咧起了嘴,甜甜的笑,“芩瑛。~” 打了个哆嗦,碧慜立马确定了一个事实——他们二人是认识的。 李芩瑛算是新交的朋友,或许对方知道她的事,可对方的事她知之甚少,因此她并不觉得他们两个会认识。 可,那家伙看李芩瑛的眼神也太怪了。 饭后,趁着个机会,碧慜就去找了楚玉惜:“玉惜姐姐,你现在有空吗?” 看着她一脸纠结,楚玉惜挑了挑眉:“看公主这么十万火急,并且还挑他们不在的时候,说吧,我暂时不会没空。” “芩瑛她和他,是什么关系?”一想到刚才楚玉麟望向他们两个这边的眼神,眼神里面的暖昧、含情脉脉什么的,碧慜就一阵头皮发麻。 呃,说到这个,楚玉惜简直也有些无法理解——那小子说喜欢人家姑娘吧,却又不表白,不喜欢吧,看那宴会上的眼神。 楚玉惜扶额:“芩瑛怎么跟你说的?” “她呀?”碧慜回想李芩瑛给她说的,“她说她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那她有没有说她对玉麟是个什么感觉?”开玩笑,虽然这两件事与她并没有多大关系,可其中有一面是她的弟弟,还有一个就是她的闺蜜,怎么说怎么她应该能管吧? “没有。”碧慜摇头。 楚玉惜有些失望,但想到什么,她摸了摸下巴:“他们两个之前经常在一起有说有笑,然后还很熟。” 看着楚玉惜不友好地笑了起来,碧慜也摸着下巴,同样发出了笑。 “姐姐。”看见这边的动静,楚玉麟带着疑惑走了过来:“你们在笑什么?” 听到了楚玉惜的告知事情,碧慜阴笑着走了过去,一把拍上楚玉麟的肩膀:“小子,听说你喜欢我们的芩瑛。” 楚玉麟的脸上立马蹿出一抹可疑的红,“哪,哪有,明明没有!” 碧慜乐了,一边拖着下巴揶揄,一边抬头望天,“没有吗,某人连说话都不利索了,还不承认?” 不经意转头,看见了在一边与别人说笑有余的李芩瑛,她挥了挥手,瞧着李芩瑛慢慢往这边走来,她一脸微笑:“小子,这边交给你了,好好把握,我和娘娘就先去一边找皇上了。” 说着她又朝楚玉惜招了招手,在李芩瑛疑惑的目光下离开,转头看着一边望向她的楚玉麟,叹了口气,她不得已之下只好走了过去。 “玉惜姐姐,你刚才可真狡猾呢,还打趣碧慜。”明明说不知道楚玉麟与李芩瑛之间是怎么一回事?可后来的解释又是什么鬼? “有、有吗?”楚玉惜摸了摸下巴,一脸心虚,突然她狠狠一跺脚,为自己的心虚买单:“明明没有!” “哦?”碧慜一脸不信,但看着楚玉惜一脸囧样,她决定放过她,“刚才看着玉惜姐姐一直看着皇上那边,想必因为我的打扰,已经着急了,姐姐你快去吧!我呢,就先去凉亭下面凉快凉快,顺便等着李芩瑛。” 抬头看着时不时刮来微风的天气,虽然楚玉惜很想说现在哪里热了,可是看着叶寒司那边,想了想,她叹了口气,还是走了过去。 陆泓正在和叶寒司聊天,抬头看见楚玉惜,不用提示他立马就非常识趣的离开。 “皇上!”楚玉惜走到叶寒司面前,以手遮额,目送着陆泓的身影消失在她的视线,她这才转身一把抱住叶寒司:“皇上。” 叶寒司一脸好笑:“怎么?这么不过半刻时间不见,爱妃就这么想念朕了?” “对啊。”楚玉惜眯了眯眼,就那样窝在他的怀里:“就是想念!” “我还以为爱妃是更想知道朕是如何处置严荟祎这件事情,想来是不会的,是朕失策了。”叶寒司重重地叹了口气,却在楚玉惜所看不到的位置笑得一脸狐狸。 “不!”楚玉惜从叶寒司怀里露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一脸狡黠:“臣妾很想知道。” “朕不知道。”叶寒司发出老实的笑。 楚玉惜咬牙切齿,“皇上您耍臣妾呢?” 忍住笑的冲动,叶寒司一本正经的揉着她的脑袋:“也非是不知道,只是有些不清楚,你可听过严荟祎背后的势力是谁?” 楚玉惜的脑袋瞬间千思百转,一个名字在楚玉惜的嘴中呼之欲出,可到最后,楚玉惜只是点了点头,感受着周遭吹来的微风,她叹了口气。 “皇上娶我们这些后妃,难道都不是为了利益,可是真正牵扯这些利益的,不过是我们后妃背后的家族罢了,可到了一定程度,那些家族何尝不是依靠着我们。” 若要是后妃倒了的话,那她背后的千丝万缕之关系,又如何肯罢休呢? 叶寒司的喉头蹿上一股苦涩,却把他她得更紧:“却不包括你。” 现在不会,以后更是不会,这是我的承诺。 第四百二十四章 某人的阴谋 本该清闲的年底那段时间,宫里皆因严昭仪认罪之事显得鸡飞狗跳,不得安宁。 同样不安宁的,还有魏丞相的府邸。 二小姐魏佳佳由于上次太后主办的梅花宴注意到了异常——年纪轻轻却素来在外沉稳冷静、漠然无情的谏议大夫,看向李芩瑛的神情意外的柔和。 本来是件不大不小的事情,一般人也都发现不了,或者发现也只当做没看见。 更何况,人家随即便特许出宫,还被封为玉灵郡主。 由皇上太后轮番表示过承认的人,地位更高一等,不会有人随意去触霉头。 毕竟,谁都知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道理。 可魏佳佳是谁啊? 一心认为自己是天之骄女的蛮狠小丫头,不依不饶侦查与楚玉麟相关的女子,坚定认为自己是全世界唯一配得上楚玉麟的女人,势在必得起来自己都害怕那种人。 自幼爹爹和姐姐就教她,人有野心、占有欲是好事,那是积极往上爬的动力,也是让自己人生更有意义的东西。 为了自己的野心,可以隐忍不发,但不能忘记自己的记挂。 所以她当时在宴会上,即使看见了好像不该看的东西,也只是存在心底,并没有跟谁多说。 如今已经耐着性子排查完毕当天宴会上被她悄悄记在心里的怀疑对象,下一个,就是李芩瑛。 虽然李芩瑛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甚至有违人伦、存在欺君之罪的可能,但本着宁可错杀一百也不放过一个的原则,才能保证自己惦记的东西不会落到旁人兜里,于是魏佳佳还是决定查她。 她淡淡望着虚空,目光看起来天真刁蛮,在某个角度甚至能看见被她隐匿着的疯狂神色。 被她魏佳佳盯上的东西,尽力也得不到的话,那就毁了他! 她,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远比父亲和姐姐更狠。 派去找的太监恭恭敬敬敲门:“问二小姐安,不知召小的前来,如今可做些什么?” 凡是世家大族,没有几个真的干干净净的,皇宫不起眼的角落、甚至就在后宫院内,埋着各家的棋子,可能随时为家族用到收集线索,也可能永远用不到老死宫中。 小临子就是这样一位被魏丞相府邸培养出来的棋子,成功混入守卫后宫安全的“内操军”的一员,并凭借着惊人的武力和忠心,混上了不小的官位,有了不小的话语权和人心基础。 内操侍卫分上中下三等,而小临子进宫十年,已然是稳稳的上等内操侍卫,还不动声色在魏依依进宫之后,暗里帮助她使些手段。 不然就凭着魏依依那没头没脑的冲动劲,哪能混到现在安然无恙,还平白得了个魏昭仪的封号呢? 魏佳佳很放心他的忠诚,抬起下巴趾高气昂说道:“给本小姐查李芩瑛和楚玉麟的接触,最好是能直接查出他们的关系。” “是。”小临子不多嘴,直接应下。 回宫后直接以彻查李贵人搬离皇宫后的安全隐患为由,悄无声息派人四下查询着李贵人先前陆陆续续接触过楚玉麟的痕迹。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若是他们之间真的有些什么。 她冷呵一声,娇纵地往后一仰,满目闪着有趣的神色。 因为有魏佳佳的刻意引导,小临子从李芩瑛原先宫里,查到了芙蓉殿。 据下人闲聊得知,二人都与芙蓉殿的楚玉惜关系密切,常常聚会芙蓉殿,但还有陆泓一起,甚至有时候还有皇上叶寒司,估计也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举动和机会吧。 但他深知,这不是他该管的,如何决断是主子该考虑的事情,下人还是如实禀报了为好。 于是趁着换班时候,在人不注意的间隙溜出宫,谨慎的绕城走了一圈才到了丞相府,对了暗号找到二小姐汇报了自己查到的所有事。 看到二小姐神情不明的挑眉娇笑,慵懒开口:“也就是说,楚玉麟和李芩瑛多次进出芙蓉殿,每次呆的时间都还不短,对吗?” 小临子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单单从一堆事情里简练挑了这么一句,却还是照实说:“据小的所查,是这样的。” “这就有意思了,”魏佳佳拖着自己的小腮,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忽然一抬眉睫跟贴身丫鬟:“说起来,玉灵郡主乔迁,我还没有去庆贺过呢。吩咐下人挑好礼物,三日后,我们去郡主府邸拜访。” “是。”丫鬟恭恭敬敬颔首退下,去挑礼物去了。 又听到魏佳佳幽暗神色说了句:“再挑好一套最好看的衣服,用蔷薇香薰熨好。说不定,我还能在郡主府,看见楚公子呢。” 虽然有些疑惑,却也不多问,点点头出去准备了。 魏佳佳挥挥手让小临子退下,最后吩咐一句:“看好了芙蓉殿,看他们是不是还会找人一起,到芙蓉殿的庇护下,暗度陈仓、眉来眼去。” 在她的猜测里,他们二人偶然遇见,起了大逆不道的心思,又怕人发现,于是到芙蓉殿庇护,还去拉了别人一起打掩护,甚至叫了皇上,在他面前演戏装清白。 她思索着什么时候去会会陆泓王爷,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若是到郡主府也能找到什么证据就更好了,上皇上面前告狗男女上一状。 到时候,为了浩荡皇威、甚至单纯为了男人的颜面,皇上都不可能没有触动,不会震怒,到时候就算楚玉惜开口求助也没用,说不定可以趁机打压楚贵嫔,给她姐姐魏依依一点晋升的机会。 说起来,同样的嚣张跋扈,魏依依是真嚣张,魏佳佳却是把它当做一副面具罢了,毕竟嚣张的人,才可以故作天真,直言某些别人不敢说的话。 才能帮着爹爹稍微惹点事,不让皇上怀疑丞相府有晋升的私心和野心。 与此同时的芙蓉殿,又是和乐的一番景象。 自从上次认识过后,碧憨公主和李芩瑛是相见恨晚,两人絮絮叨叨说了好些话,闹起来真的是知己了。 现在二人又一起讨论着女工,笑嘻嘻纠缠争辩。 碧憨公主孩子气般那样:“我学的刺绣是母后给我找来的老绣娘,所以才像点样子。你这绣工也太好了吧?但是你为什么给楚贵嫔绣了手帕,我也要我也要!” 李芩瑛好脾气笑着:“那是当时和楚贵嫔一起学的新绣法,所以便给她绣了。你若要我也给你绣,想要什么图案?” “你自己想,送本公主的礼物必须有新意,但是不能问我,要你自己想才行。”碧憨公主摇头晃脑说着,笑嘻嘻的。 “好,那我做出来,公主若是嫌弃了,我可有权利不给你。”李芩瑛陪着她闹,笑眯眯威胁。 楚玉惜笑着摇摇头,看着她们玩的亲近,心里也欣慰高兴。 第四百二十五章 宣布处罚 次日一早,楚玉惜照例去太后那里晨昏定省问安,进去也果然已经有了很多人到了,正在和太后说笑着。 她进去落落大方、恭恭敬敬行了一礼:“问母后安,见过各位姐妹。” 太后笑着点点头,各位嫔妃互相打了招呼。 时间稍晚些,后宫有资格晨昏定省的嫔妃,除了被叶寒司暂时下令禁足的严昭仪以外,都到齐了。 太后好像是不想让大家回去,有意抛出一个又一个话题,让大家接话,留下来。 所以不知道多久以后,大家听到还有公公唱礼迎人的时候,都好奇回了头,只见叶寒司踏着晨光步入,身着严肃挺括的朝服,看起来自带威严,又俊美如天神下凡。 众嫔妃一愣,立马回神行礼齐声:“妾身见过皇上!” 叶寒司随意摆手让她们平身,跟太后打了招呼,坐到太后身侧。 随后,在众人疑惑目光里淡淡开口:“朕今日让母后帮忙将诸位嫔妃留下,是因为思索一件事情不得解,现在终于想通。” 太后慈祥笑着:“皇上别卖关子了,直说吧。” 叶寒司点点头:“关于严昭仪陷害李贵人、损害安婕妤一事,之前一直不知该如何决断。陷害嫔妃本该杖责二十,押入宫狱反省,但看在安儿年幼离不开母亲的份上,朕和母后考虑过后决定杖责十五,幽禁沁霞宫,禁止任何人出入探望。” 宫妃柔弱,一般杖责五十就没气了,杖责二十又减了五下,昭示了皇恩浩荡。 这样特意通知,就是警告那些和严荟祎关系好的人,不要试图探望、随意被利用了,想办法又把她捞出来了。 众人了然的点点头,又齐声:“皇上圣明。” 其实严荟祎的名声不差,在众人眼里也一直是娇弱多病、温和善良的娇女子,大家有想要的衣服布料、喜欢的首饰、或者递送家书、私下闲聊闺房话,都会第一个想到她。 她性格软和,像是不会拒绝似的,别人什么要求她都答应,而且温和笑眯眯的,基本不会与人起冲突。 但是上一次,她光明正大说是她陷害人,是她派人下的药,虽然直爽说出来了,但是脸上挂的往日笑意不变,让大家一颤,开始害怕。 稍微带点脑子的,都知道这个看似温和可欺的严荟祎,并不是什么简单人物,只是藏得深了,才没人发现。 如今露出了冰山一角,已经让人不敢再像以前那样掏心掏肺的对她了。 杨昭仪和魏昭仪欲言又止,面色不太好看,像是不满这个决议。 精明如叶寒司,自然一眼看出来,微微挑眉让众人回去,送太后去内间,顺便出言留下二人:“杨昭仪和魏昭仪,再和母后多说几句吧。” 等众人离开,叶寒司毫不在意:“杨昭仪方才可是有话想说?” 杨昭仪秉持着自己在宫中的天真任性的人设,率先开口:“妾身以为,下毒陷害二罪本就严重,更何况她为人母,更应该严惩以立身,给晴然公主做榜样。” “你的意思,朕判轻了?”叶寒司稍稍挑眉,不动声色打量着这个嫔妃。 杨昭仪丝毫不怕,率真点点头:“正是此意,唯有惩罚重了,严昭仪才会记住教训、不会再犯,对于晴然公主也是有教育意义的。” 屡次三番搬出晴然公主,也是确定叶寒司不会让自己的孩子,在恶毒嫔妃手里长歪了。 那理所当然的模样让叶寒司略一思索,却没再问她,反而玩味问着魏昭仪:“你也想说判轻了?” 那么多温婉贤淑的嫔妃没有开口,唯独觉得判的有意见的,竟是一个赛一个娇蛮任性的妃子,有点意思。 魏昭仪不疑有他,之前就觉得这个严荟祎有问题,招惹都招惹了,这个时候不趁机落井下石还要等到何时:“是。妾身没有妹妹那么深明大义,就觉得如果这事情处理不好,罪责太轻,终究还会有其他人再犯,于整个后宫而言都不利。” “继续。”叶寒司看出来她还没说完,颇有兴味让她说完。 “若是这次罚轻了,下次再犯这种事情肯定也重不了,不然嘴碎之人便会说皇上偏心,因为安儿才有意护短。”魏依依本着为皇上好的样子,一副真情模样。 “有些道理,不过朕也自有考量。你们先回去吧。”叶寒司听她们说完点点头,却挥手离开了。 这是什么意思? 不再考虑了吗? 留下二位昭仪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杨昭仪先回过神来,“如今母后便在里间,我们去看看母后的意思。” 是啊,叶寒司是个有孝心的人,若是太后有了建议,一般上他都不会坐视不理。 两人一合计,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于是进去找太后说道:“妾身见过母后,您不觉得皇上判轻了吗?” 太后正在喝着茶,听了她们的话倒是好笑的回过头:“你们找皇上说过吗?” “刚说过,皇上等我们说完起身走了。”杨昭仪天生会撒娇,不依不饶说着:“母后,若是这种事情发生在后宫,伤人事小,寒心事大呀,您说是不是?” 看她如此,魏依依也学着往前:“母后,晴然公主确实还小,需要正确的启蒙人,不能从小被带偏了啊。” 说到晴然公主,太后面色一暗,不太愉快说道:“皇上这样处理自然是有他的道理,哀家不便插手。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但若是严昭仪再犯,哀家自然会把安儿接过来亲自抚养,或者找合适的嫔妃代养。” 杨昭仪不依:“可是,再这样下去,后宫可怎么治理啊。您当时信任妾身,让我和楚贵嫔一起治理后宫,现在出了这档子事,以后怎么让众姐妹信服?” 太后见她们软硬不吃,也不太愉快了,暗暗提醒道:“有些事情并不那么简单。” 严荟祎不能随便拿捏,因为她背后还有严家,在朝堂力量也是攀枝错节、纷杂不简单,太过严重的苛罚,是不给严家面子,会引起一系列连锁反应。 凡事,都没有表面那么简单。 这也是严荟祎敢直接承认的原因之一。 第四百二十六章 物是人非 太后都已经这么说了,两昭仪虽然娇蛮任性,却也不是什么都不懂,恨得牙痒痒也只能无奈点头。 “是,妾身明白了。”杨昭仪气鼓鼓地叹了口气,无奈走了。 “母后保重身体,妾身告退了。”魏依依跟着退了出去。 两人在门口面面相觑,也没什么办法。 最后杨昭仪:“算了,我们现在去路过沁霞宫,说不定还能看到她受罚的十五庭杖。一起去吗?” “当然。”魏依依觉得杨昭仪有时候能跟她想到一起,她刚刚也在想这件事呢。 说去就去,两人往沁霞宫的方向走去,一路上笑笑闹闹,倒也不无聊。 “本想借机除掉她,没想到她命这么硬,背景这么大,真是让人意外。”杨昭仪毫不掩饰,直接说着。 魏依依接着:“没办法,安儿周岁宴都没过,若是严荟祎现在出了事,面子上过不去,说出去也不好听。” “你真觉得是为了面子吗?”严昭仪嘴角不屑勾笑,又接着说道:“我倒是觉得,太后在有意包庇,毕竟人家严昭仪抱着孩子给她解了不少闷,心里都记着些好呢。” 迟缓“啊?”一声,魏依依喃喃道:“竟是如此吗?那她方才说的把晴然公主带过去亲自养着,好像也是认真的。” “年纪大了,自然喜欢小孩喜欢热闹嘛,可以理解。但是她后面说的找嫔妃带孩子,我肯定不管,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呢,管她干嘛?”两人越说越离谱,从安儿扯到了这么远。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杨昭仪自有计较:“若是真心有意向上的,带孩子算什么?在这后宫生孩子不易,直接把别人生出来的拐回去,自然也是一个办法。” 魏依依呆愣了一下,天真道:“难怪,皇上其实对晴然公主还是很好的,看看给她的赏赐和多次探望,太后的偏心和包庇,有孩子到底是不一样的。” 杨昭仪不想再和这个实在没什么脑子的魏依依多说些什么,马上快到了沁霞宫了,二人收了话题,聊着些不咸不淡的话。 到了宫门外,二人正听得严荟祎惨叫:“啊,臣妾错了,皇上饶命啊!疼,啊!” 杖责已经接近尾声,两人没听多久便结束了。 魏依依咂舌道:“听着都疼,那棍子下去时候,我都能听得风声,该!” 杨昭仪却是嗤笑一声:“雷声大雨点小,若是真正用了劲的,到最后应该是根本出不了那么大声音,那尖叫声磨得我耳朵疼。” 果不其然,不出意料的严荟祎在刑法的人身上也下了功夫,听着凶,其实没多疼。 魏依依这次却摇摇头:“哪怕是装的,那庭杖却也不轻,这次过后也得休息十天半个月才能下床,算是个不小的教训了。” 杨昭仪心里嗤笑真是妇人心,这么点怎么够,只会加大严荟祎的仇恨度,对别人下手时候更狠。 沁霞宫离芙蓉殿不远,离开这里回宫途中,二人看见了楚玉麟和李芩瑛一前一后走着,虽是君子距离但是相聚不远,可以看出是一起的。 这个年纪小却前途无量、长相俊美的谦谦君子——谏议大夫,在后宫也是曾经引起一小阵轰动的,两人也都认识他,纷纷打招呼。 “见过郡主、谏议大夫。”两人略好奇打量,啧啧赞叹这剑眉星目,气势不凡。 李芩瑛也有些没从李贵人到玉灵郡主的转换里完全自如,点点头应了声,跟二人打了招呼。 气氛略微尴尬,楚玉麟没想到还能见到外人,微微颔首落落大方招呼道:“参见二位昭仪。” 杨昭仪扫了眼不远处的芙蓉殿,心里了然:“二位可是前去芙蓉殿?” 李芩瑛温笑接着:“是,方才从太后那边出来,想找楚贵嫔说两句话。” 魏依依没心没肺接了句:“是,你们俩感情真好,出了宫还记得她。” 气氛诡异的寂静了,知道魏依依没有什么其他意思,但是这种氛围怎么看怎么有种质疑李芩瑛进宫理由的意思。 只是尴尬的是旁人,魏依依依然笑着:“玉灵郡主看起来又漂亮不少,有没有京城公子约你吃茶看戏?”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后半句话出来,气氛更奇妙了,隐约有什么眼刀好像在盯着她的后脖颈,凉凉的。 抬起眼却只看见楚玉麟君子之姿,长身玉立恭敬站在一旁,嘴角挂着淡淡弧度,面上却没有什么笑意。 奇怪,刚刚是谁在该死的盯着她? 李芩瑛不尴不尬点点头,“多谢。二位昭仪也更婉如清扬,皓如皎月。你们从何而归?” 这就有点尴尬了,她们总不能说,是去看人挨打的吧? 魏依依飘了眼杨昭仪,有些无措,杨昭仪倒是大大方方说道:“当日严昭仪陷害你之事今天皇上有了决断,方才我们便是去看她庭杖之罚,顺便送些药膏。” “这样。”说到严昭仪,李芩瑛心情复杂,喜欢不起来,毕竟是她给自己无辜的牢狱之灾,那些难堪和不安,都忽视不了,也给她留下了很多印象。 若是说恨也不至于,犯不着。 知道她受罚,心里说不上舒坦,也说不出一句罪有应得。 索性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双方又闲聊几句,互道告辞了。 离远了些的时候,楚玉麟明显感觉到李芩瑛的气氛低沉了很多,忍不住轻声:“心里难受?” “说不上来。”李芩瑛幽幽叹了口气,步伐沉重了些,慢慢往前走着。 三步之外的楚玉麟沉吟片刻,想办法给她说了些笑话,希望她能开心一点,李芩瑛却展颜一笑:“多谢楚公子费的心思,但你这笑话还没我讲的好呢。” 可是听见他低沉的声音,试图安慰自己的笨拙,她就知道不该沉溺在一些不好的情绪里,因为她现在已经有了保护她的人。 走远的魏依依却忽然回头,看了眼即将要入宫门的二人,虽然没有什么异常,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父亲想要撮合这个谏议大夫给妹妹,自己也得稍微上点心了。 不过方才看来,一句谦谦君子、温润如玉是担得起的。 第四百二十七章 准备惊喜 离开宫中以后,楚玉麟提出送李岑瑛回公主府的请求。 往日碍于李岑瑛的身份,楚玉麟的心里虽有情意,但是到底也不敢显露太甚。 如今,李岑瑛已经做了郡主,楚玉麟自然愉快,且不用再受着那些繁文缛节的制约。 虽然心中之深情早已到了无法压下去的地步,可是毕竟往后日子漫长、岁月静美,楚玉麟并不心急,反而喜欢像如今这样在平和缓慢的日子,一点一点打开李岑瑛的心扉。 本是已经叫了马车来,楚玉麟大有在前骑马送李岑瑛回去的意思。 不过,李岑瑛的心里多少明白楚玉麟的心意,倘若这以马车相送,自然是少了些相对而处的机会。 对于楚玉麟许久以来的陪伴,李岑瑛并非不动心。 “这宫门到郡主府的路途,也并不算遥远。玉麟,我也不急,倘若你也没急事去做,你我便结伴而行回去吧。” 做出了这样的提议,李岑瑛也有自己的私心,多少有想要同楚玉麟相亲近的意思。 “好啊。” 心里自然大喜,楚玉麟遣走马车,到了李岑瑛的身侧。 两个人并肩沿着京都的长街,缓缓而行。 京都长街一派热闹,人来人往,烟花紧簇。 步行于其间,楚玉麟靠近李岑瑛的身侧。 恰是流年好景、佳人在侧。 两个人谈论起过去的琐事,时而对视笑笑,倒也真有一分岁月静好的意味了。 人潮涌动,叫卖的小贩快步行走着,到了繁华的长街地带,更是一阵拥挤。 正交谈之际,小贩匆忙走着、撞上李岑瑛的肩膀。 做了个踉跄,李岑瑛险些站不稳。 而楚玉麟眼疾手快的将李岑瑛搂住,抬手扣住她的肩膀,将她整个人都向自己的怀里贴近了许久。 “小心!” “姑娘,对不住了。” 小贩一见李岑瑛的打扮,便知道是朱门贵族出身的小姐,急忙慌张地道歉。 “无妨,你快些去忙。” 李岑瑛温柔的回答。 这才见自己已经与楚玉麟如此贴近,她微微一怔,脸色微红,稍微移了移肩膀。 楚玉麟没有放开的意思,他凝视着李岑瑛的眸子,见李岑瑛有些不好意思,便笑了笑。 “岑瑛,这段路人潮拥挤,不好走些。还是让我来揽着你的手,省的你再遇到这样的碰撞。” 说着,楚玉麟将放在李岑瑛的肩膀上的手移下来,转而从她的背后搂过去,揽住她的手臂。 这举动着实有些暧昧,可是李岑瑛稍微一滞以后,便也没有拒绝。 “那这一路,就又劳烦你了。”楚玉麟搂着李岑瑛向前走。 “这说的什么话?为你做事,是我荣幸。能拥着你前行,更是我求之不得。” 他大胆地说出了这带有告白意味的话来。 “那我便与你一同走下去了。” 偏头看了看楚玉麟的真诚的模样,李岑瑛微笑说道。 这是代表了,她接受了他的前路陪伴? 楚玉麟心里大喜,更加用了些力度将李岑瑛拉进自己的身侧。 前路繁华、浩荡,两个人并肩走着,越来越近。 好像楚玉麟日夜盼着的美好幸福,此时此刻,便当真来了。 固然前路漫长,风雨难测,可是,只要李岑瑛愿意,他便会揽住她的手臂,一路走下去。 芙蓉殿里。 自从做了关于生孩子的打算后,楚玉惜便每日喝着调理身体的药。 心里愿着孩子日后平安,也愿着孩子能够健康成长。 见楚玉惜又仰头喝下一碗苦药,叶寒司微微皱眉头,接过了楚玉惜手里的碗放下,而后靠过去,一把将她搂入怀里。 心里满是心疼,叶寒司希望他能够为楚玉惜分摊一些苦涩。 “辛苦爱妃了。”叶寒司垂眉看楚玉惜,满眼心疼 轻轻的抿了抿嘴唇,苦涩还未散去,楚玉惜只是笑了笑。 “这倒算不得辛苦,为了孩子能够平安降生,这些都算不得什么。” 抚了抚楚玉惜的唇角,叶寒司俯身下去,轻轻吻住,将她嘴唇上残留的汤药的苦涩,都细致温柔的吻去了。 微微一滞,楚玉惜停顿了片刻,而后想到什么似的,在叶寒司想要将浅浅的吻变成深刻的缠绵的时候抵住了他的肩膀,推了他一下。 一觉察到楚玉惜的动作,叶寒司便立刻放开了她,贴着她的额头。 “唉,陛下,这些日子来,我看你也是忙的很,许久不曾亲近,怎么这个时候倒是这样起来了?” 原来是生了他的气。 叶寒司温柔的笑了笑。 至于为什么这些日子以来,少了时间来与楚玉惜相伴,叶寒司自然是有着理由,但是不愿意与她说明。 他自然不会向楚玉惜表达出他的谋划,这些日子以来,他正在静悄悄地筹划着立后大典的事宜,他正在尽快准备,以求能够在楚玉惜的生辰当日,举办立后大典,也是给她一个惊喜。 这准备惊喜的日子尚且辛苦,叶寒司却不说,只是为了能够在楚玉惜的生辰那日,予她最好的盛大。 “娘子是生我的气呢?”他压低声音,低沉地询问。 他这是向她温柔地示好,且楚玉惜也并非会因为叶寒司的些许冷落而真的生气。 楚玉惜笑出了浅浅笑意,微微抬头。 “我哪里敢生陛下的气?陛下辛苦,我心里清楚。方才那话只是闹着玩儿的。” 说完,楚玉惜便前倾些许,向叶寒司的唇角,落下了一吻,而后迅速撤回去。 “好了,这亲近也够了,你去忙活着你的吧。” 想着让叶寒司也早些忙完早些休息,楚玉惜说道。 叶寒司目光深沉地盯着楚玉惜的眸子一会儿,而后再次将她拉进怀里,霸道的亲吻袭上去,搂的紧紧着。 见了这场面,楚玉惜也便抬手过去,勾住叶寒司的脖颈。 得到了楚玉惜的回应,叶寒司更加用了些力气,揽住她的后背,亲吻落下去。 勾住了叶寒司,楚玉惜与他缠绵起来。 大概了解李岑瑛与楚玉麟的关系,魏佳佳想要去拜访一次李岑瑛,她与她还未有过交往,想来也得熟识走动一下。 来到了郡主府的府门前,魏佳佳向一旁的侍卫说明。 “我来探望郡主,烦请侍卫为我通报一声。” 应了魏佳佳的命令,侍卫点头。 “请姑娘稍等。我这就去通报。” 魏佳佳礼貌点头。 “有劳。” 第四百二十九章 邀约喝茶 “这个不太清楚,我一般和楚贵嫔在女席坐,你可以去问问他本人。”李芩瑛皱着眉,这个刁蛮小姐今天不会就是过来找茬的吧?问的都是什么问题? 见她神色变化,魏佳佳直接娇纵开口,承认了:“哦,你别多心,我也就是听说你们走的比较近,上了心的人总是想多了解他一点的,那他喜欢什么茶你总该知道了吧?” 呵呵,重重记上一笔,承认了。 “碧螺春。”陆泓也喜欢这个茶,每次都要她亲手泡一壶,楚玉麟和陆泓能斗茶喝完。 “碧螺春。”魏佳佳点点头记在心里了。 又跟着闲聊几句,便走了。临走之前,李芩瑛把回礼给她,盈盈一拜,不失礼数,只是垂首掩藏了两腮因为咬牙变得略微僵硬。 又是一日好晨光,楚玉麟下朝后随着众大臣陆陆续续出了大殿,正暗自缓了口气,便听见有人在喊自己。 不动声色打量四周,却是怎么也看不见喊自己的人,索性摇摇头往前走,方才李大人说的事情,他还想看看皇上的想法。 往御书房的方向没走几步,刚刚那恍惚声音又出现了,他略蹙眉看见了逆着人流朝他跑来的女子。 随之而来的,是风中裹挟着淡淡的蔷薇花香味,本来挺好闻的,他眉心却皱得更紧了。 他不喜欢无端沾染他人身上的味道。 不动声色退了两步,这才发现这女子好像就是梅花宴当天,盯他盯得心里不舒服的那个女子,心里顿生厌恶,浑身透着疏离和不喜。 女子本该恪守成规,而不是那种生猛盯着一个男人看,那成了什么了? 特喜欢让李芩瑛看着他、偷瞄他的楚玉麟此刻严重双标,怎么看这女的怎么有毛病,总之就是有点反感。 但是据说是魏丞相二女儿,面子上不好过不去,一副淡淡的表情,“魏二小姐,唤我可是有事?若是找魏丞相,他已经先行一步走远了。” “不是,我,我找你。”蛮横娇纵的魏佳佳此时见鬼的红了一张脸,无端添了几分娇俏, 那天远看便觉得这人身形挺拔,俊俏无双,现在近看,这距离简直就能看清他五官的细节,棱角分明、线条精致又显得英俊,整个人周身都有种温润的气质在那里。 真正担得起一句,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一向厚脸皮的魏佳佳被他这么看着,一下子就红了脸。 险些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楚玉麟则是干脆利落道:“姑娘找在下何事?” 姑娘,魏佳佳从小听的多了,但是眼前这人,他叫的好好听,就像圆润珠玉在瓷器容器里碰撞般,清脆悦耳,低沉性感。 魏佳佳自顾自红的脸越来越热,像是烫的要烧起来,结结巴巴邀请道:“我,我们去京城第一茶楼吧?我听说那儿的碧螺春好喝,你不是喜欢吗?” “不喜欢。谁跟你说的?”楚玉麟危险眯了眼睛,神色暗了下。 他从来没跟人说过自己喜欢碧螺春,只是李芩瑛泡的碧螺春好喝,对陆泓的胃口,他占有欲作祟,不想让陆泓一个外人独吞,才每次多喝些,才不是喜欢呢。 他还是比较喜欢醇厚有余味的铁观音,味道悠久绵长、口齿留香。 “我是说,玉灵郡主说的,你不喜欢吗?”魏佳佳听到他说不喜欢,烧热的脸一下子冷了下去,低着头委屈。 心里咒骂李芩瑛那贱人,居然坑害自己,害自己在楚玉麟面前丢了这么大的脸,等着吧,一定让她好看! “嗯,在下有事要去一趟御书房,先走一步。” 楚玉麟面色肉眼可见的黑沉下来,浑身透着生人勿近的气息,只是魏佳佳心里忙着给李芩瑛扎小人,并没有看见这么显而易见的一幕。 呵,居然给别人女人介绍他的喜欢,约他喝茶?看来,是他最近看望的少了,让她这么有闲心跟别人说这些,晚上便去她那里一趟,好好“教训”她一番才行。 等魏佳佳慌忙抬起头来,人已经走远、收起了神色。 她咬了银牙又没办法错过这次机会,她可是早早起来就在这蹲人的,只能跟上去再次邀请:“楚公子,你若是不喜欢碧螺春,喝其他也行,一杯茶的时间总有吧?我父亲很欣赏你,我可以在这里等你,等你回来我们一起去。” “多谢魏二小姐厚爱,可惜玉麟承担不起,事务缠身确实不得空,只能抱歉了。” 白天处理公务,晚上忙着收拾人,哪有空跟她去喝茶。 就算她父亲是魏丞相又如何,没有那么多空闲理她。 听他又拒绝,魏佳佳简直要气炸了。 不去就不去,一连拒绝她两次干嘛? 她长这么大,就没有跟谁这么有耐心过,这次主动降下面子邀请他居然连遭拒绝,从小到大没人敢这么对她,还拒绝的这么狠厉干脆,让她面里子都丢光了! 更生气的人,这个人长得好看、声音好听,让她完全对他生不起气来,那就都怪李芩瑛,都是她的错,没有正确的情报才让楚公子生气了。 她咬牙切齿打算实实在在报复她一次。 正想着,听见前面不停走的人顿下脚步,跟谁打着招呼,声音亲近悦耳,已经没有刚刚对待她的疏离感。 是谁? 魏佳佳抬头却看见楚玉惜,这才放下了防备心,打量着他们,隐约可以听见他们的对话。 “你要去御书房吗?”楚玉惜意外见到楚玉麟,笑着跟他打招呼。 “嗯,你这是要去给皇上送温暖?”楚玉麟打趣着她手里飘着骨汤香气的盅蛊,阴沉的心情算是稍稍好了些,收敛起来。 “一起?等等,身后那姑娘怎么回事?我记得应该是魏丞相府的二小姐?”楚玉惜忽然看向魏佳佳,有些打量探究的意思。 魏佳佳索性也不躲,厚着脸皮笑眯眯蹭上去,亲热打招呼:“见过楚贵嫔,我是魏丞相二女儿魏佳佳。” “长得真俊。”楚玉惜随口夸了一句,目光在她身上和楚玉麟身上游弋,无声问道:什么情况? 魏佳佳装作很是委屈的样子,“本想请楚公子喝些茶,但他多次拒绝我。” 第四百三十章 略有提点 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是看样子也都明了,估计小丫头这情形是面子过不去,索性给她递了个台阶:“谏议大夫公务繁忙,可能是没有时间,不如改天再说。” 说完她自己先感慨一番,改天真是个好词语,用来推脱拒绝人的万精油啊。 有了这个借口,魏佳佳也算是给楚玉惜面子,矜贵点点头,骄横道:“楚贵嫔说的是,那小女便先告辞。” 姐弟二人看她走远,转身往御书房走去。 楚玉惜打量着楚玉麟,忽然噗嗤一声笑出来:“忽然发现我这弟弟生的高大俊朗,怪不得迷了一个又一个小姑娘。” 楚玉麟无奈看着她:“别打趣我。” “好好好,楚留香。”楚玉惜觉得楚留香虽是采花盗贼,也不一定有自己弟弟好看,又是大笑一声弯了眉眼。 不等他挣扎,又说道:“话说回来,你真的要小心女子。俗话说得好,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不是空穴来风的。” 姐弟二人进了御书房,给远处咬牙切齿魏佳佳留下迷糊背影。 魏佳佳被拒绝得很没有面子,虽说楚玉惜给了她台阶,但这只是让她缓解了尴尬,并没有让她完全不难堪。 她现在憋着一肚子气,若是让楚玉惜看见,必然指着她说,这不是我们21世纪的气球嘛,鼓鼓囊囊、一戳就炸。 好巧不巧撞上来一个受气包。 一个宫女不知道是给谁抱着一盆雪梅盆景,看样子是哪个主子要移栽到自己宫里,但是天冷手抖,不知道是路滑还是盆栽太重,她一个脱力盆栽直接飞出去一节距离,碎裂在地,土壤和盆栽都散乱碎裂四溅。 有一节整好溅在魏佳佳鞋子附近,虽说不是直接落在她鞋子上,却也猝不及防吓了她一下。 立马黑脸爆发了,猛然娇喝一声:“哪个宫里的?没长眼睛?活腻歪了是不是?本小姐送你走一程!” “对不起对不起,小姐,我不是故意的,呜呜呜。”虽然不认识这个女孩,但是看她锦衣玉食的样子,着装华贵,说不定是哪个宫里的主子,自己不认识而已,连忙跪地求饶。 “不是故意的?怎么,还打算故意吓死本小姐?”魏佳佳眉毛扬着,眉尾飞入发鬓,看起来很是吓人。 也是在这个时候,可怜兮兮的宫女这才发现她的自称是小姐,那就不是宫里的主子,但是皇宫外面的大小姐,她也惹不起啊,怎么办? 看着那个卑微求饶,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魏佳佳趾高气昂,病态得觉得舒适开心。 “现在才知道着急害怕?迟了,我立马告诉魏昭仪,让她处死你!”魏佳佳看着她卑微如蝼蚁,无上的骄傲自豪让她愉快,这样才对嘛。 人人都应该忍让她,害怕她、求着她。 而不是跟那楚玉麟似的,恃宠而骄、给脸不要脸。 “不要啊,小姐,好心的小姐,饶命啊,奴婢再有半年就可以出宫了,我祖父在外面等着我照料,等着我侍奉他度晚年,我不能死,我不要死啊!”宫女被吓得瑟瑟发抖,头狠狠磕在地上,直到磕出了血迹,看的魏佳佳隐约有点恶心不适,才抬手阻止。 “行了行了,别磕了。你要是真想赎罪,就把这一切复原如初。”魏佳佳指着碎裂的土壤和花盆,冷笑着。 破镜都难重圆,还有裂缝呢。 这花盆要怎么复原如初,那就看她求生欲强不强了。 宫女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一脸绝望悲痛,整个人傻傻呆在那,土壤好复原,但是花盆碎片肯定会留下裂缝。 这还不如让她去死呢,明显就是为难人啊,怎么做得到? 可是她生来贵贱,只能在夹缝里求生存,她不停地求饶:“小姐,奴婢做不到啊,你换个法子好不好?求求您了。” “那你就跪下,把碎片给我舔干净。”魏佳佳像是找到好玩的玩具,扬着脖子趾高气昂的戏耍着她。 宫女含泪望着她,目光挣扎,怎么死都是死,等回到宫里主子若是因为自己回迟了,要处罚自己,大概也是活不成的。 她决绝地看向地上的陶瓷花盆碎片,拿起来打算以死谢罪,好过被生生折磨死,却忽然听到俏丽女声:“这是做什么?” 她猛然睁开眼,身子一颤,整个人都在发抖,是她的主子杨昭仪,这可怎么办?难上加难。 “奴婢见过杨昭仪。”她狼狈磕在地上,额上血迹没有干,还在流着血,身旁是碎裂的陶瓷花盆碎片以及土壤,手里拿着碎片打算自刎,却只能先给杨昭仪行礼。 杨昭仪像是刚看见她,嫌恶点点头,略讶异:“呦,这不是我宫里的宫女吗?魏二小姐,左右不过是个下人,知错了便饶她去吧。” 宫女难以置信看着这个平时飞扬跋扈的主子,不敢相信她竟然会替自己说话,连连又磕了三个头泣涕涟涟:“谢谢!谢谢主子,谢谢杨昭仪。” 魏佳佳本也是恶劣心起,这个宫女死不死跟她关系不大,随即摆摆手卖她个人情:“行吧,杨昭仪都开口了,便依你。” 话音刚落,杨昭仪示意让宫女先滚,呢宫女求之不得,立马溜了。 等人走了,杨昭仪才阴阳怪气嘲讽:“自己约不上男人,把气撒到我宫女头上,幸亏本宫知道魏二小姐没有瞧不起我的意思,不然误会可就大了。” 没错,她无事出来转悠,正看见一出好戏,从刚才楚玉麟拒绝她开始看,差点没忍住笑出声,但还是忍到现在才出来嘲讽。 “你一直在那里看本小姐的笑话?”魏佳佳面色一下子变得阴沉难看,她平素最爱面子,居然让人以她为笑柄? 杨昭仪笑眯眯地眨巴着眼睛,妩媚性感:“别生气嘛,实在这宫里无聊至极,而魏二小姐又是有趣得紧,没忍住便看了这一出。” “还敢说?!”魏佳佳觉得自己面子里子都挂不住了,整个人阴沉难受,像是马上就要炸了似的。 “别急,本宫出来不是为了看你笑话,是为了提点你一句。”杨昭仪直起身子,笑得高深莫测。 魏佳佳本不想被她牵着走,但是她神情太过神秘,诱惑的人心痒,不高兴故作随意反讽了句:“提点我?你有资格?” 杨昭仪挑了眉:“毕竟比你年长,见识稍微多一点,”杨昭仪一点也不生气的样子,“要想拉拢人心,不是这个样子的做的,你这完全走了反方向。” 被带了方向的魏佳佳急得抓狂,“有话直说!” “你要顺着人的心意,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跟着他的性子来。”杨昭仪神秘莫测说了这么一句。 第四百三十一章 心系小公主 宫中日子缓慢悠长,一束日光打在红瓦宫墙,倾泻而下,由远及近,这一日,也就过去了。 烦乱的事务都暂时得到了解决。 在芙蓉殿里安心调养,等待孩子降生的日子里,楚玉惜也更能体切母亲与孩子之间的温柔牵绊,由此也想到了被囚禁在沁霞宫里的安儿小公主。 虽然说严荟祎作恶多端,不可饶恕。 可是那安儿小公主毕竟年幼、诸事无知,还是一个温柔的小生命,惹人疼爱的孩子。 这严荟祎一倒台,沁霞宫自然是变成了人皆远离的地方。 况且严荟祎还遭遇到了幽禁在沁霞宫的惩罚,想来,这在沁霞宫的日子,并不会好过。 而由此牵连到安儿小公主的身上,她尚且童稚之时,便可能会遭遇到冷落的对待,着实令人心疼担忧。 想到这里,楚玉惜立刻起身,想着需要去沁霞宫走一趟,也好看一看安儿小公主的情况。 楚玉惜特意派人去御膳房要了一些上好的糕点、到了御衣间置办了许多为孩子保暖换洗的衣物,带好了衣食以后,楚玉惜便动身向沁霞宫的方向去了。 到了沁霞宫前,守卫的侍卫一见是楚玉惜,当即作揖。 “娘娘。” “我来看一看安儿小公主。”楚玉惜回答,侍卫便当即放了她通行。 进了沁霞宫,往日盛况雕琢,如今已经不复存在。 华丽的珠帘摆设,如今只有轻纱残骸飘荡,徒增了生冷的气氛,楚玉惜轻轻叹息了一声。 只怪严荟祎作恶太多,终究只是,害人害己。 在宫门之前,楚玉惜见了沁霞宫内的落败之景象,不由得心生感慨。 进了宫殿,楚玉惜看过去,之间安儿小公主正躺在席子上无人照顾、无所适从。 而严荟祎一身绝望的模样,坐在珠帘一边,似乎是疯魔了一般。 轻轻摇了摇头,楚玉惜带着衣食上前,摆好在了桌上。 她全然没有向严荟祎落井下石的意思。 她来这一趟,只是为了安儿小公主罢了。 “楚贵嫔?”严荟祎目光无神的看过来,一见是楚玉惜到来,忽而便讥讽的冷笑起来。 心里想开口讨伐严荟祎怎么能由着安儿无人照顾,楚玉惜转念一想,严荟祎大概并不在乎安儿的死活。 原本,楚玉惜只是以为严荟祎会对安儿冷落些,可是毕竟身为母亲,并不能够狠心将安儿的生死也置之度外。 可是,如今一进这沁霞宫看到这一副场面,楚玉惜心里又重新考虑,要如何将安儿好好照顾。 “你带了什么来?拿出沁霞宫!我不需要你来这里,收起你假惺惺地做派!” 突然震怒起来,严荟祎扯着喉咙大声呼喊着,并不在意严荟祎这样的呼喊,楚玉惜反而心里生出了一种可怜严荟祎的感觉。 “严荟祎,倘若这宫里只是有你一个人在,我绝不会来看你半眼。只是,如今你因为恶事做绝到了这步田地,安儿小公主还要跟着你受着这份委屈。你且看得下去,但是我,看不下去。” 楚玉惜用冰冷的声音一字一句的说道,而后,她向席子上的无人照顾的安儿小公主靠近过去,为她披了披外衣。 “那是我的女儿,楚玉惜,你有资格在我面前说这些、做这些!”见楚玉惜靠近过去照顾安儿,严荟祎心里更加痛苦,她猛地站起身,扑向席子一边。 “不许你碰我的女儿!” “你的女儿?” 轻轻冷笑出声,楚玉惜看着严荟祎的眼睛,一直看进她的心里。 “严荟祎,你还知道安儿是你的女儿?让她躺在席子上,天凉却不知加衣,她已经消瘦成了这副可怜模样,你却狠心自顾自的过活?严荟祎,你不配说安儿是你的女儿!” “这还不是你逼的?楚玉惜,是你害了我成了这副模样!” 严荟祎仍旧声嘶力竭的呼喊,她已经近乎成了疯癫的模样。 “严荟祎,你用你那做绝恶事的心好好的想想,到底是你,把你推上了今日的处境。倘若你知进退,留有善意,会到了如今这副惨败的模样么?” 楚玉惜一边为安儿整理好了,一边将她包裹得暖和起来轻声哄着。 听了严荟祎疯狂的喊叫,安儿估摸也是受到了惊吓,忽而大哭起来。 “安儿,有我在,别哭了。” 楚玉惜将安儿抱在怀里,轻声安慰着。 严荟祎一脸绝望和痴狂的倒伏在席子的一边,不断的咒骂着楚玉惜。 “是你害了我,是你害了我。” 看严荟祎已经近乎到了神志不清的地步,楚玉惜心里思考下一步该做如何打算,总是不能让安儿在沁霞宫里再受着这样的苦了。 想来严荟祎也只是将安儿当做她在后宫里地位稳固的工具,如今还是一副疯癫的模样,更是照顾安儿了。 思考着,楚玉惜垂眉琢磨。 月上柳梢,深宫宁静。 芙蓉殿里,楚玉惜心里还记挂着安儿的事情,并没有睡下。 轻轻的在楚玉惜的侧脸上落下一个极尽缠绵的吻,叶寒司抬手将楚玉惜拉得近了些。 “娘子,怎么还不睡下?”叶寒司低声轻柔地问着。 “今日我去了沁霞宫,看了看安儿公主。”楚玉惜直言道。 认真地看着楚玉惜,叶寒司等待着楚玉惜说下去。 “如今沁霞宫破败,严荟祎许是遭到了太大打击,甚至有些神志不清。我见了安儿小公主,她正是被严荟祎冷落着,全然得不到母亲的呵护。我想着,毕竟安儿年幼,若是长久的在沁霞宫里遭到这样的冷待,到底是会误了她的成长。” 心里隐隐担忧着,楚玉惜颇有些心疼的。 “安儿到底是严荟祎的骨肉,她竟然那样冷待安儿?叶寒司也多少有些震惊。 毕竟亲生骨肉,总归是放在心上呵护的关系。 “是,如今安儿在沁霞宫,也只是受着委屈,得不到照顾。我想着,或许可以帮一帮安儿,至少,让她能够像普通孩子一般,健康快乐的长大。” 楚玉惜心里想到了一个主意,便如此说道。 “娘子有什么好方法?” “我确实有一个主意。” 她侧过脸,与叶寒司对视。 “我想着,或许我们可以把安儿接到芙蓉殿来,如此,我也能够给她,一个好的照顾。” 听了楚玉惜的主意,叶寒司点了点头。 “这是个好主意。只是,要辛苦娘子了。” 说罢,两个人相视笑笑,叶寒司将楚玉惜揽过去,低头吻了吻。 第四百三十二章 强硬带走 第二日。 下了早朝,叶寒司连御书房都没有回,就直接赶往了芙蓉殿。 看见来人,起初,楚玉惜还有些惊讶,“怎么刚下早朝就过来了?” “想早点见到你,还不行吗?”叶寒司逗趣着回应。 果不其然,某人的脸上出现了满面春风的笑容,娇嗔着说:“皇上可别打趣嫔妾了,今早可是刚从嫔妾这里离开,前后还不过一个时辰。”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那爱妃算算看,我是如隔多久?” 两人玩笑了一会儿,才提及到正事上面。 楚玉惜本想着自己这里与上朝的大殿隔得有些远,让叶寒司坐下休息一阵。 却不成想,听他说道:“昨日你不是和我提起小公主的事情,我打算亲自和你去一趟沁霞殿。” “这就不必了吧,皇上若是过去,必定会引起大波轩然。” 在楚玉惜的心里,还是不想把动静闹的太大,毕竟,自己接走小公主的目的就只有一个,为了让孩子得到更好的照顾,除此以外,再无其他。 “爱妃不用担心,以严婕妤的性格,断然不会轻易地把孩子交给你,有我在,事情会更好办一些。” 这番言语,让楚玉惜陷入了沉思。 严婕妤那个人,心思缜密且狠辣,小公主在她那里,不仅得不到一个好的照顾,恐怕,还会被当成棋子,作为她争宠的筹码。 思来想去,楚玉惜认为,还是叫个有分量的人和自己一同前往沁霞殿才好,如此,可以省下一笔不小的麻烦。 待眼眸再次抬起,目光重新落在了叶寒司的脸上,“嫔妾想了一想,觉得皇上的话不无道理。” “既是如此,那我们现在就过去吧。”说着,作势要从位置上起身。 “现在?”楚玉惜愣了一下,又问:“我们确定要这么早就过去吗?” “早点解决,免得夜长梦多。” 夜长梦多?楚玉惜扯了扯嘴角,左右就是今天白天可以解决的事情,哪里来的夜和梦。 不过,早点解决还是好的,免得拖拉久了,会出现其他的岔子,于是,便应着:“那就早些过去的,免得夜长梦多。” 叶寒司笑了笑,满眼宠溺,“走吧。” 就这样,刚在屋子里歇了还不过半盏茶的时间,就又出去了。 两人一路来到沁霞殿,惹得了不少下人的注意,都在猜想,皇上去看望严婕妤,为何还要带上一个楚贵嫔,难不成,就是存心的想要给人添堵吗? 很快,就到了地方。 叶寒司径直走进大厅内,看见严婕妤正端坐在桌前,一只手拖着下巴,另一只手把握着茶杯,双目无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直到看见那道明黄色的身影闯进视线,才起身行礼,“参见皇上,参见楚贵嫔。” “起来吧。”叶寒司一脸严肃,和私底下的样子全然不同,这样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帝王,无论对待什么,都是冷漠的。 “朕今日过来,是要带走小公主。” 听见他的话,严荟祎的脸上出现了短暂的愣怔,不过,很快的就恢复原状,坚定的口气回绝:“臣妾不答应。” 再看看皇上身旁的楚玉惜,不用去仔细的想,都能想的出来,此事是谁出的主意,于是,眼底的怨恨增加了一分,好在被浓密的睫毛挡在下面,没有被人捕捉到。 然而,叶寒司的态度更是坚决,容不得反抗,“朕是来通知你,而不是和你商量。”短短两句话,基本上就断定了小公主的去留。 “皇上万万不可。”说着,严荟祎扑通一下子地跪在了地上,这一声,着实是有些响亮,让楚玉惜向后挪了挪自己的身子,她还承受不了如此大礼。 “有何不可?” “小公主年岁尚小,离不开母亲的照顾,断断不可以离了臣妾。”严荟祎一脸伤心欲绝的样子,倒还说的真像是那么回事,煞有其事地挤出了两滴。 又继续:“如今,臣妾被禁足在殿内,不能与外界接触,唯一能够相伴的就只剩下小公主,她是臣妾身上掉下来的肉,更是臣妾的命,皇上把小公主带走,就等于要了臣妾的命啊。” 一番话,直直地在往人的心窝子里说。 可是,叶寒司哪里是轻易就会被人给说动的,若是这个世上真的有人有如此大的能耐,那也是只有楚玉惜一人了。 只听见他接话说:“你犯下的罪行种种,难道,还不足以让朕要了你的命吗?” 这句话,直接把严荟祎接下来想要哭诉的内容堵的死死的。 原本,认为自己拿性命要挟,会让叶寒司松口,却不成想,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皇上。”最后,严荟祎无话可说,心一横,就明摆着拒绝,“不管怎样,臣妾都不会把小公主交出去,臣妾是她的生母,只有在臣妾这里,她才能得到母爱,得到最好的照顾。” 说到此处,更是让楚玉惜想起了此次过来的目的。 在她的眼里看来,小公主留在沁霞殿并不能得到更好的照顾,反倒这里的环境和人会毁了孩子。 刚刚还升出来的于心不忍又渐渐淡化下去,别过头,不再去看那跪在地上卖惨的人。 正巧,装上了叶寒司的看过来的眼神,似是在询问,还要不要收留安儿。 严荟祎低着头,自然是看不见两人之间的互动。 随即,就听见始终没有出声的楚玉惜开口说话了,“小公主安儿尚且年幼,自是离不开母亲的照顾,但在嫔妾的眼中看来,还是孩子的生长环境比较重要,毕竟,是对今后一生的影响,嫔妾想,严婕妤作为安儿的母亲自然希望安儿可以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长大,所以,皇上您看...” 剩下的话,她没再继续说下去,而叶寒司也是懂得了她的意思。 既然严荟祎拿照顾一事用来说事,那她也拿这一点堵住悠悠众口。 “严婕妤,多余的话朕不想再说了,你是小公主的母亲,那朕也是公主的父皇,她的去与留,朕这个做父皇的,还是做的了主的。” 说完,不再去看严荟祎的脸色,一脸坚决的对自己身后的江公公吩咐:“去里面把小公主给朕带过来。” 地上,是剩下满脸绝望的严荟祎,自始至终,都没有起来过。 第四百三十四章 回忆往事 芙蓉殿。 刚刚用过午膳,小公主就开始哈欠连连,小柒瞧见了提醒:“娘娘,您看小公主是不是有些发困了呀?” 不知是不是有心灵感应,小柒的话刚一说完,小公主就有模有样地打起了哈欠,还伸出了一只小手拍拍嘴巴,双眼快要眯成一条缝了。 “好像是有些困了,抱她下去睡觉吧。” 隔了一段时日,楚玉惜依旧是像之前一次严荟祎把孩子送到这里时,凡事都亲力亲为地照顾,就比如说现在的午膳,都是亲自喂饱了小公主,才自己去吃。 小柒听了娘娘的吩咐,上前一步,逗趣着把小公主接过,眼里是快要溢出来的喜欢。 不得不承认,小公主在这里的确是得到了很好的照顾,即使是这里没有她的亲生母亲,但楚玉惜无微不至的关怀,却胜似母爱。 把小公主接过,小柒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准备送去里面的寝宫休息。 瞧不见了那张熟悉的脸庞和笑容,小公主立马不干了,扯开了嗓子,开始嚎啕大哭。 哭声仿佛是一把刀刃,在楚玉惜的心窝子上戳,叫人心疼得不得了,立马过去查看。 谁知,她刚一站在小公主的面前,哭声就戛然而止了,这简直是比拉闸还要快,如此一来,众人都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小柒哭笑不得的:“看来,我们的小公主现在是离不开娘娘了呀!” 这话听在楚玉惜的耳朵里自然是欣喜得不得了,小公主本身乖巧可爱,长着一双灵动的大眼睛,被这样可爱的孩子依赖,换做谁,谁能不高兴呢? “还真是个小机灵鬼。”一边说,一边从小柒的手里重新接回小公主,“走吧,还是我去哄她睡吧。” “可是,娘娘,您的午膳还没有用呢。” “一顿饭而已,晚吃一点也不碍事的。”楚玉惜无所谓地回答着,满心高兴地抱着小公主往里面的寝宫走去了。 小柒不得已只好跟上,心想,娘娘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要是被皇上知道了此事,恐怕是要怪罪下来了,说不准,哪天就会请一个奶妈过来照顾小公主,然后剥夺了他们娘娘的乐趣。 小公主所住的地方就是楚玉惜住的地方,对,应该是另收拾出一间房的,但她不同意,怕这孩子不在的自己眼皮底下,会出事。 毕竟,这一次是自己主动提议把小公主接过来的,那在衣食住行这一方面自然是不能出了岔子。 房间里被另外安装了一个小孩子的床,楚玉惜把小公主轻轻地放在里面,然后自己坐在旁边,用食指指腹的位置一上一下地抚摸着安儿的眉心,这是她新发现的一个可以快速地哄孩子入睡的妙招,用在安儿的身上,可谓是百试百灵。 看着安儿的眼睛渐渐闭上,进入梦乡,她突然想起了另一件事情。 就是前几个月安婕妤被人陷害,而牵连到此案的小太监,在严刑逼问之下,承认了是被严荟祎所陷害,可是后来,又一口咬定是自己的错误。 此事,她一直觉得有些蹊跷,后来,因为严荟祎怀着身孕的原因,真相就被搁置了。 当她再记起,想去牢狱里问一问的时候,就被人告知,小太监在牢狱里自尽而亡了,可是,到底是自尽,还是被人陷害,这就无从得知了。 案情的不了了之,再加之小公主的到来,勉强地让严荟祎摆脱了嫌疑,而本是大好岁月的安婕妤,自此以后,就变得神志不清,渐渐的淡出了人们的视线。 再次回想起来,还是觉得这个案件疑点重重,有很多处不解的地方,需要仔细地去调查一番,看一看,严荟祎是不是真的被冤枉。 若是换做以前的话,楚玉惜也不相信,一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子会去用那么恶毒的法子伤害别人,可是又经历了前不久的小宫女意一事,让她愈加怀疑,当初的真相,另有其他。 想着想着,小公主已经在不觉之间睡着了。 确定小公主一时半会儿不会再醒来之后,她才缓缓起身,把脚步放轻,离开了房间,并且留下了一名宫女,在这里进行看守。 偏巧不巧的是,正准备吃饭的时候,听见了外面太监的声音响起。 “皇上驾到。” 楚玉惜下意识地道了一声不好,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个时候来,该怎么解释自己为什么等到了这个时间点才吃饭的事情呢? 愁眉苦脸之际,叶寒司走进了。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半个桌子的饭菜,然后,不出意料地问出了:“爱妃怎么到了这个时辰才用膳?” 脑细胞快速运作,叮,有办法了。 楚玉惜装作蔫蔫的样子回答道:“嫔妾今日胃口不太好,所以,就吃得晚了一些。” 叶寒司知道这个丫头的鬼点子向来很多,显然,是不太相信她说的话,于是,把视线转移到了他后面的宫女,小郦身上。 “你说,是这样吗?” 小郦的肩膀一哆嗦,属实是没有想到,自己会被这尊大佛点名字。 不过,很快地就反应过来了,顺应着自家娘娘的话说下去:“回皇上,的确是这样,娘娘今天在用早膳的时候,就吃得很少。” 如此,叶寒司才算是相信了楚玉惜的话,随之而来的,就是心疼。 “怎么是会这样?是身体不舒服吗?” 楚玉惜摇摇头,心想,自己刚好可以趁此机会提出小太监的事情,于是,“只是想起了一种比较久远的案件,所以,才忽略了饮食。” “难怪,我一进来看见你,就觉得你的脸色不太好。” 闻言,楚玉惜想了想自己刚才是什么表情,记起来,是在为晚吃饭而找借口,害怕被怪罪,脸色当然不好,当然,她只是这样想想,并没有把实情说出来。 “真是让皇上见笑了。” “那你刚才说的久远的案件,是指哪件事?”叶寒司问,印象之中,并没有哪件事是没有被解决的。 紧接着,就听见楚玉惜提起了,“皇上记不记得之前有一个小太监给安婕妤下药,最后还诬陷闫婕妤,在牢狱自尽的那个?” 经此提醒,叶寒司很快就做出了了然的表情,这件事情他当然是记得的,因为就发生在小公主出生前不久。 第四百三十五章 小太监的家人 随即点头:“还有一点印象。” “我觉得这件事情疑点重重,不能妄下定论,当初是因为小太监突然在狱中死去,所以才不了了之,眼下,嫔妾觉得这件事情应该重新调查一番。” 就这样,楚玉惜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她的语气里满是笃定,仿佛这件事情就真的如她所说,调查得不完整。 叶寒司在脑海中仔细的回忆了一下,然后有些不可置信的:“你是怀疑案件的结果有误?” “是,嫔妾的确是这样想的。”楚玉惜大大方方的承认。 “那你觉得,再次调查,应该从哪里入手?” 此事对于叶寒司来说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了,平日里批阅奏章日理万机,就非常地费心,更别说是一个过去的案件,被突然间的提起来,根本一点头绪都没有,便只能询问楚玉惜的看法与意见。 并且,从她提起这件事情看来,就知道,她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个非常清晰的计划,不然,不会平白无故地提出来。 果不其然,就听见楚玉惜回答着说:“既然小太监已经死了,从他那里入手是不可能的了,但是,从他的家人入手,我觉得,可能会调查出来一些对我们有用的线索。” “这是一个不错的提议,回头我派个信得过的人去调查一下,有结果了再告诉你。” “如此一来,就劳烦皇上了。”楚玉惜莞尔一笑,可以说是把千娇百媚这一词发挥到了淋漓尽致的地步。 笑容看得叶寒司简直是移不开眼睛,心情大好,不过,想到,她一边照顾小公主的生活,还一边操劳其他的事情,就又觉得心疼不已。 看着眼前这桌已经凉的差不多的饭菜,问到楚玉惜:“爱妃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菜品或者点心?我现在就吩咐御膳房的人为你做来。” 楚玉惜想,面前的这桌饭菜已经凉得差不多了,以她现在这具身体的娇贵程度,吃这一顿下来怕是要难受一晚上,不如,就顺着叶寒司意思,回应着:“嫔妾突然想起御膳房做的桂花糕不错,正巧现在这个季节是桂花香最浓的时候,索性,就吃些桂花糕吧。” “好。” 叶寒司大手一挥,立马吩咐跟着自己过来的小太监,要他跑腿去御膳房,命令厨师们尽快做出一盘桂花糕,然后立马端来。 在等待桂花糕的过程中,叶寒司露出了一副语重心长的姿态,千叮咛万嘱咐的:“你现在每天都要忙着照顾小公主,就不要再去想其他的事情了,刚好,也可以趁着这个机会调养一下身体,倘若你真的喜欢孩子,改日我们也生一个出来。” 一番话,让楚玉惜既是觉得好笑又是觉得无奈。 她道:“生孩子这种事情,哪里是你想生就生得出来的,难不成,还要给我的肚子下一道圣旨吗?” 叶寒司傻愣愣的笑,丝毫没有了给朝臣们上朝时的威严,这个模样若是被其他人看了去,恐怕下巴都要惊掉了可是,对于芙蓉殿的一干人等来说,已经是习以为常的事情了。 等到了第二日,叶寒司吩咐陆泓,下了朝之后,同他去一趟御书房,商议要事。 转眼,就把楚玉惜昨日与自己提起的事情告诉给了陆泓,并且吩咐陆泓,把小太监的家人接近宫里来,他要亲自审问,万万不可让心思歹毒之人钻了这个空子。 此时的严荟祎,被软禁在自己的寝宫里面,心如死灰,再者,太监一事已经过去了那么久,她根本没有想过此案,还有翻身的机会,所以,一点的准备都没有,甚至于对皇上再次调查此案,全然不知。 陆泓的办事速度很快,当天晚上,就亲自把小太监的爷爷接进了宫中。 小太监在世间只剩下了一个家人,就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爷爷。 在御书房里,叶寒司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打量着跪在地上的老人,衣装褴褛,身子削瘦得很,低着头,看起来像是个老实的人。 “起来说话吧。”话末,给江公公使了一个眼色,示意赐座。 老人家受宠若惊,坐下之后,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眼睛更是不敢四处地乱看。 好半天过后,叶寒司才徐徐地开口,把之前的案件重复说了一遍。 而后,那老人家承认:“当初,的确是有人来我家找到我,威胁我不准乱说话,不然的话,就叫我死无葬身之地。”在说这话的时候,他的声音都是颤抖着的,显然,是心有余悸。 陆泓和叶寒司听了之后对视一眼,果然,就如楚玉惜所说的那样,这件事情并不简单,背后还隐藏着一些其它的真相。 叶寒司想,如果不是出一些的突然提起,这件事恐怕就真的不了了之了,现在看来,当初那名小太监的确是被冤枉而死的。 他继续问:“你可还记得,威胁你的那个人是什么人?长什么样子?” “好,好像是,有一点点的印象。”老人家支支吾吾地回答,实在是叶寒司所释放出的压力和气势太大。 “把你知道的事情,一字不漏地全部都告诉朕。” 谁知,问到了这里,老人家却不肯了,颤颤巍巍的:“我不敢,我怕我说出去之后,就再活不下去了。”肉眼可见的,他的肩膀都在发抖,显然是怕的不轻。 “难道您就要眼睁睁地看着您的孙子含冤而死吗?” 叶寒司开始拿亲情说事,果不其然,老人家脸上的表情出现了一丝丝的松动。 “可是,我怕遭到报复啊!” 趁热打铁,他快速地把话说下去:“你看仔细了,朕是当朝的皇上,不会再有人的权利比朕还要大,只要你把实情说出来,朕就会保你平安,保证你下半辈子都会过得很好,不会再受到任何人的威胁。” 几乎是连哄带骗的,好半天过后,才把老人家的心给说服了。 “去威胁你的那个人长什么样子,穿的什么衣服,把你知道的通通告诉给朕。” 老人家思前想后,但,力不从心,到最后也只是说出了一些没有太大用处的线索。 “威胁我的那个人是在夜里来的,当时,我就只看清楚了,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至于他的身份和来历到底是什么,这个,我也不知道啊,我是真的不知道。” 第四百三十六章 寻到线索 “那人穿着黑衣服?”叶寒司与陆泓相视着皱了皱眉头,陷入一阵默然。 原以为事情已经进展到这里,下一步就马到成功了,却没想到那老人家是给了他们这样的回答。 叶寒司的目光在那小太监的爷爷脸上微不可察地扫视了一圈,“也不像是在撒谎,撒谎对他没有任何的价值。”叶寒司想着,再一次陷入沉思。 棘手,对方可真是有备而来,深不可测。 面对小太监入狱,没有任何心软地逼着那小太监死去,只是为了掩盖事实。 叶寒司的目光冷了冷,脸色沉得有些骇人,如今在这个政治和平的年代,竟还有人为杀人而费尽心思,而且便只潜在自己身边。 是严昭仪的意思? 叶寒司在心底摇了摇头,难说,虽说严婕妤的确是被坐实了心狠手辣的恶名,但自己也的确无法断论这些诡异之事。 “陛下,如今这个形势来看,对方那人便果真是处心积虑地要将人于死地,并且有备而来,不让人发现破绽地去威胁。” 陆泓拧着眉头,挪步到叶寒司耳边轻语道。 叶寒司微微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破绽?” 叶寒司忽然目光一亮,他转头看向在一旁颤巍巍的老爷爷,走近了,“老人家,你被威胁的那晚可真只看到那人一身黑衣,除此以外你可记得那人身上有什么特征吗?” 那老人被叶寒司突如其来的问题吓得不轻,或许是缓和了好久,也或许是在努力思考这个问题的答案,良久,他才摇了摇头:“除了一身黑衣,应当就没有其他,他掐着我的时候我哪还敢有什么力气去观察啊,我这一把老骨头,保命要紧,只是那人非逼害了我的孙儿,还要对我和我的家人下手。” “被掐着时?”叶寒司嘴唇微微动了动,他看了一眼陆泓,陆泓明白了他的示意,上前一步,打断了小太监的爷爷的话,抱拳道:“老人家,你可还记得那掐着你的人,那双离你最近的手的特征?” 虽说这可能真的是在为难老爷爷,但说不定就的确有什么线索了呢。 陆泓幽怨地看了在身后无比悠哉地看着他的叶寒司,脸上写满了:“你就是故意让我落得一个不尊重还为难老人家的恶名”的抱怨。 叶寒司看到陆泓的那一瞥,嘴角勾起一个玩笑般的弧度,随即正色。 他看到那老人家动了动嘴,苍老的声音里好似充满精神,:“有倒是有,这常人嘛,一般都是用右手办事的,但那黑衣人掐我是用左手啊,而且力大无比,我这一把年纪肯定是挣脱不开。他好似就是看在这一点上,稍稍放松,我才得以喘口气净去思考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 左撇子? 陆泓张嘴做了个口型。虽然说这里的老人家就是供线索的外人,但这叶寒司貌似不愿意让老爷爷知道自己的调查,陆泓也便只与他暗中沟通,一来怕夜深人静打草惊蛇,二是怕面前这个老人家依然没有说出实话而也还是对方的一个卧底罢了。 叶寒司没有回答他,只是颦蹙着眉头一言不发。 如笼罩在海雾上的月光,就算是你一层一层地剥开那一身纱衣般的朦胧,最终还有那灰色的迷雾把你揪成一团,你便狠狠地堕落深渊。 “皇上!皇上!老身还有最后些线索,”那老爷爷试探着叫了沉思中的叶寒司几声,有些激动地:“他那人松懈着同我说话的时候,我记得我发现了一个很奇异的地方!” 叶寒司被他的呼喊扯回了现实,淡声开口,“如何,你尽管讲便是。” “那个人的左手上有个很明显的红色印记!看起来很像胎记,特别得明显,即使是当时灯光昏暗和我神志不算清醒,也看得明白,但恕老身无能,这么久以来还未见过有这样的胎记的人,所以我不确定那个印记究竟是什么。” 老人家有些激动未了,陆泓有些奇怪:“老人家平时可是对这些有一番研究?” “是是是,实不相瞒,老身虽是没干这一行,但对医学研究可是有点兴趣且去了解得颇为深入过的。” 陆泓勾了勾嘴角,叶寒司也点了点头。这一些信息量,果然不是一般人在紧急情况下能够很快觉察的。 “还有其他的吗?”陆泓追问道。 那老人家也是诚恳:“实在是没有了,王爷。” 叶寒司有些无奈地揉了揉眉心,陆泓转身对叶寒司摇了摇头,表示问不出什么了。 叶寒司轻咳一声,朝老爷爷道了一声:“老人家,今夜之事便对你再作感谢了,我会派人去对你和你的家人进行保护,坚决不让你受任何人的伤害。” “不谢不谢,哪有让皇上给我这老骨头道谢的道理,我这贱民还得涕泪淋漓,谢您不杀之恩和保家之恩。” 那老人家眼看着就要给叶寒司下跪了,陆泓连忙拉住了老爷爷,“老人家,这个就不必了,大家都是各有所需,只不过是希望你不要把今夜之事告诉第三个人罢了,要不然,说不定皇上也无法保全你的性命了。”陆泓本是一脸温柔如旭,忽然间声色便低沉了几许。 听到这儿,那老人家颤的更厉害了,连连摆手:“不可能!不会的!请皇上宽心,老身若是做了这些事,不仅毫无意义,还会招来性命之忧,不敢的,不敢的。” 此时的叶寒司却没有去理会他的意思,只是在一旁兀自思索着。 单单只有“左撇子”和“红色印记”这两个线索定然是不足够的。世界那么大,哪有容易的道理。 叶寒司叹了口气。目光冷得失去所有的温度。况且那红色印记,也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找到人的。 而如今这件事如此棘手,那么就只好辛苦一下陆泓了。 “陆泓。”叶寒司轻声唤了一声他的名字。 “在。”陆泓正色,等候着叶寒司的吩咐。 陆泓看着脸色极差的叶寒司,心中隐隐恻动,正准备过去检查一下他的身体,却听见那叶寒司振声命令道:“护送那老人家回去,记住,不要惊扰到任何人,一定要足够隐蔽。” “是。”陆泓随即扶起老人家,轻声道:“走吧。” 叶寒司伫立于原地,不再作任何动作。 第四百三十七章 良辰美景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看来,在今日是无法查出什么的了。” 兀自摇了摇头,叶寒司神色黯淡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周遭的空气一下子沉寂下来。 思考着要不要等陆泓回来一起商讨这剩下的事情,良久,他仿佛做了什么大的决定,迅速起身,便离开了原地。 “没什么好谈的了,这些已经足够烦人了,以后再来吧。”叶寒司不紧不慢地走出了房门,身影逐渐没落在月色中。 这就是所谓的该吃吃,该喝喝,遇事别往心里搁。 于是便出现了陆泓后来火急火燎地赶回到这儿是,这剩下满地黄叶在萧瑟地宣誓他的凄凉。 陆泓:“……” 好吧,他也没办法不原谅这个皇帝啊。 一路上黑灯瞎火,皇宫虽说是富丽堂皇之地,但由于叶寒司的旨意,皇宫内内外外夜晚过亥时便灯火全熄。 叶寒司在黑暗中摸索着熟悉的路,很快便回了芙蓉殿。 说是回,确是感觉到了这里给自己的温暖的感觉,只有这里令叶寒司无比的安心。 其他的那些宫殿,虽富丽堂皇,可却无不冰冷无比,令他看了只觉心寒呢。 “你回来了,皇上。”楚玉惜看着叶寒司走进来,眼里也是含笑,迎着叶寒司进来。 “爱妃,我回来了。”叶寒司也就在芙蓉殿会这么轻松了,不禁勾了勾嘴角,很是欣喜地弯下腰,捏了捏小公主的脸蛋,惹得她一直笑。 小公主抓住了叶寒司的手指,一直傻笑着,咿咿呀呀地叫着,叶寒司也是玩心大起,一直逗着她玩,一时间都要忘了方才的烦心事了。 楚玉惜看着叶寒司笑着的样子有些疲惫,虽不是牵强,可还是有些无力,知道叶寒司这是累了,便出声提议道。 “不如我先把小公主哄去睡了吧?” 有些不舍得,叶寒司本还想和小公主再玩玩的,可是他的确也是累了,便点点头,同意了。 把小公主抱进了房里,楚玉惜随意哄哄,她便昏昏沉沉地睡下了。 看着熟睡的小公主,叶寒司不禁很有感慨,一时间恋恋不舍地看着她。 楚玉惜见叶寒司看得出神,觉得又好笑又疑惑啊,“怎么了?你这是还看着迷了吗?” 眯起了眼睛,叶寒司很是温和地笑了笑,“那是自然,这小姑娘长得和她的生母长得极像,是个十足的美人呢。就是我也忍不住多看几眼。” 楚玉惜瘪瘪嘴,“就你会说话。” 眼神重新放缓了,叶寒司略有些落寞地叹道,“其实,我是在想,若是真的在这宫中,有这般危险的存在,那我该如何保证小公主的安全呢。” 楚玉惜点点头,她也知道今日叶寒司便是为了这件事情去忙活了,现在正是回来休息的。 “那好,我们出去聊吧,别吵了小公主了。” 楚玉惜拉着叶寒司便往外走,叶寒司轻笑着,楚玉惜这样轻松自在的行为很受用。 楚玉惜和叶寒司去了自己的房间里,便让他躺下,她为他按摩一下。 楚玉惜一边替叶寒司按摩着,一边问道。 “你今日可是有调查到一些什么?” 叶寒司不禁笑出了声,略带些嗔怪的语气。 “你这可是一点情趣也没有,就只想和为夫说这些么?” 楚玉惜摇摇头,不禁勾起了嘴角,“那是自然,我很关心你的事情呢。” 叶寒司轻轻地摇摇头,语气既是委屈又是幽怨的,“我本以为,回了这里,我可以暂时远离这些烦心事呢。” “烦心事拖着也还是烦心事呢,你不如告诉我,我替你分担分担?” 楚玉惜这么说着,不禁加大了力度,硬是把叶寒司按得生疼了。 “你轻点行么,娘子。”叶寒司痛呼了一声,故作痛苦之状,怪道。 楚玉惜得意地笑着,丝毫没有减轻自己的力度,依旧自顾自地按着,生怕叶寒司不疼。 “疼些才好,更加居安思危。” 楚玉惜虽是这么说着,内心却是担心着叶寒司的,这样的事情明晃晃地发生在了宫里,怎么让人安心呢。 “罢了,先告诉你吧,否则你真是不会给我安生了。” 叶寒司妥协了,只好先把下午调查的结果告诉了楚玉惜。 楚玉惜听罢,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左撇子么,手臂处有红色印记?” “不错,这是我们现在唯一知道的东西了。” 光凭这么一点线索,要想在这偌大的皇宫里面找出一个人来,还真是一件吃力的事情呢。 楚玉惜也不难理解叶寒司这么操心了,这黑衣人若是宫外的人,那就更难找了,简直就是海底捞针,无从下手啊。 “那我便把这些线索记下来,说不定我运气好,就被我碰见了呢。” 开玩笑般地笑了笑,虽是玩笑的口吻,楚玉惜却是认真的,她也很想要替叶寒司分担一些事情。 “罢了,娘子,不必你操心了。”叶寒司不想要楚玉惜操心那么多,更何况,在意的事情越是多,便越是危险,叶寒司可不能让楚玉惜出事情。 “怎么可能不操心,你都在操心的事情,我自然是要操心的。”楚玉惜故作生气之态,还刻意地锤了叶寒司的后背几下。 但是叶寒司不觉得疼,他反而抓住了楚玉惜的手,眼神灼灼地看着她。 楚玉惜愣了愣,“你做什么?” “娘子不是说想要替为夫操心吗,那不如帮帮其他的事情好了?”叶寒司眼里含笑,脸不红心不跳地问道,也不知害臊。 楚玉惜却是红了脸,难为情地咳嗦了几声,掩饰自己的尴尬,就是再迟钝的人也知道叶寒司所指了,楚玉惜怎么可能不知道。 “还是早些歇息吧,你今日很累了。”楚玉惜假装听不懂,便起身,想要离开了。 自然不会让到手的美人就这样离开了,叶寒司拉住了楚玉惜的手,一用力便把她拥入了怀里。 楚玉惜脸颊飞上了两抹绯红,脸色嗔怪,“皇上看上去可不像是劳累当然样子呢。” “娘子何时听见为夫说了劳累了,分明是娘子自己想多了。”叶寒司在楚玉惜的耳边轻声说道。 “既然皇上都这么说了,那还叫我给你按摩?这不是赤裸裸的占便宜么?” 芙蓉殿里传来一阵嬉笑声,让人听到不禁感到温馨。 第四百三十八章 探望旧人 安儿来芙蓉殿的若干天后,楚玉惜闲下来给她做服装搭配,找了好些自己之前给她做了还没来得及送过去沁霞宫的衣服。 一大一小两只在床上换着衣服,然后去铜镜笑眯眯前心满意足地打量,继续换下一套。 一开始,安儿还很配合顺着她来,到后面不知是累了还是不乐意了,她已经开始不耐烦哇哇大哭,楚玉惜无法,只能无奈叹气,哭笑不得只会放下手里的衣服带她出门了。 外面有些冷,给安儿穿好衣服后,又给她套了个带有小兔子图案的毛绒比甲,自己则套了胡萝卜色的斗篷。 远远看去,两人更像是亲密和睦的母女似的,很是让人羡艳。 但是去哪里,她一时还没有目的地,灵光一闪,全看安儿随心情咿咿呀呀挥着手方向,几人一路乱走着。 就这么走着,居然真的走到了某个宫苑门口,楚玉惜逗了下怀里笑呵呵的安儿,听得身后几天笑闹声顿停,抬头一看那匾额“长青宫”愣了一下,这是安婕妤所在的宫苑。 说起来也有好些天没来看她了,既然缘分让安儿指引着她到这儿来,想必是想让安儿陪陪安婕妤,缓解她的病情。 楚玉惜抱着安儿迈进了长青宫,因为带着小安儿出门,她怕照顾不来,这次出门不止是小柒一个人,还带了小圆子一起。 四个人看起来人不多,却笑笑闹闹给清冷的道上添了几分热闹的暖意。 快到门口时,小圆子洪亮唱礼:“楚贵嫔驾到——” 宫门很快被人打开,有人迎了上来,满是惊喜又喜气洋洋的样子,像是孤寂许久的人终于等到了可诉话的同伴。 “见过楚贵嫔、晴然公主,今日怎么有空过来?”是馨儿,小丫头娇俏欢愉几乎要藏不住了,很欢快把他们迎进去。 “有些时日没过来了,今日安儿想出门,便四处逛逛,来了这里,安婕妤呢,最近恢复的如何?”楚玉惜不在馨儿面前摆架子,很是和蔼说着。 其实只要不是很难缠的人,她都很愿意好好说话的,毕竟是21世纪过来的人,潜意识里多少还有些人人平等的意识,不喜欢老是被卑躬屈膝的行礼,总感觉很别扭。 安儿疑惑地打量着这里,半探着身子东看西看,肥软的小脸蛋一扬一扬的,看起来好奇的厉害。 不过楚玉惜一想,安儿确实没有到过安婕妤的长青宫,严荟祎是不会带她到这里来的,其他人就更不必说。 其实仔细说来,长青宫却是楚玉惜很喜欢的一个地方,觉得后宫里能比之一二的,聊胜于无。 原因无他,因着这长青宫主子安婕妤性子低调优雅,整个宫苑里的格调都是很耐看舒适的,花草植被也都是低奢飘香,内敛养人。 每次来这里,都有一种飘忽尘世之外的安然惬意。 可惜楚玉惜不是文人,就是觉得偶然来这里可以觉得赏心悦目,日日住在这里,怕是清冷的要把她这个热闹性子都磨得没了知觉,空寂自闭。 小小吐槽一下,跟着馨儿往里走。 馨儿在前走着,偶然回头提醒她小心,回答着她刚刚问的问题,略略无奈:“您说安婕妤啊,身体还是老样子,好在没有恶化,精神好的时候也偶然会回过神智,念出奴婢的名字、说一些话。” 不过这种情况很少罢了,也就是有过一次而已。 楚玉惜点点头,这病没办法,只能看个人造化慢慢恢复了,急也没用。 她边走边打量着宫苑里,人手还是她当时留下的人手,还比较信得过,至少日常生活上都干得兢兢业业、毫不敷衍。 更何况,知道楚玉惜会隔三差五过来看一看,也没人敢松懈、没人敢小看了这个犯了癔症的安婕妤。 而且,一般来说,安婕妤安静不犯病的样子美得像画里走出的仙子,美人总是让人心情愉悦的,不会随意为难下人,他们也乐得清闲。 算是达到了一种,奇异的平衡。 他们到了安婕妤书房门口,馨儿说安婕妤最近慢慢拾起了一些之前的爱好习惯,无事便练字看书,很安静。 小圆子唱礼以后便站在门外侯着,小柒和馨儿陪着楚玉惜进去了。 正在练字的安婕妤不知道是没听见还是没空理他们,自顾自挥着狼毫写字,那字迹端庄秀丽又浑然天成,自有一番风骨,有一种别人侵扰不了的气势。 这样的安婕妤一点都看不出来有什么病症困扰,端庄正常得不得了,优雅气质淡淡萦绕周身,迷人万分。 因为屋内角落有火盆,温暖和干燥,所以她此时正穿着单薄兰色中衣,也不觉得冷。 写完手中的字,她放下笔直起身子,好像刚发现他们似的,却也没有多错愕,点点头算是跟他们打招呼了。 因为之前楚玉惜也隔三差五来看她,所以虽然算不上熟人,但是她内心里知道楚玉惜不会害她,放心认同了她的入内,只是打量着安儿,有些茫然无措。 这个软乎乎的小孩子,她没什么印象,隐约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次? 楚玉惜正在打量她写的字,忍不住称赞一声:“安婕妤的字写的真不错,如木兰从军般英气有风骨。” 抬起头来才发现她的目光 主动笑眯眯介绍道:“这是安儿,封号晴然公主,那天你也在的,应该见过她。” 安儿很兴奋,好像很喜欢美人似的,叽叽哇哇想往安静幽香的安婕妤那里去,对方则像是被吓到了,表情懵懵的,正在吸收相关信息。 没有被满足的安儿委屈瘪着嘴,大大的清澈明亮的水眸噙着泪花,像是马上就要哭了似的,让人心软不忍。 楚玉惜被逗得一乐,却还是帮她,看向安婕妤:“安婕妤,可愿抱一下安儿?” “安儿?” 这迟疑语气让楚玉惜险些以为她觉得小孩子麻烦,一心护短解释:“对,安儿,现在才几个月大,不会很重的,你可以试试抱下她。” 哪知道安婕妤重复着她话里的碎片,好像就只有这样,她就能理解他们的意思,不过现在还是茫然挣扎,喃喃自语:“几个月,安儿。” 楚玉惜看着她骤然煞白的脸色,一下子僵助了,她担忧喊着她:“安婕妤?可还能听见我说话?安婕妤?” 第四百三十九章 突然病发 楚玉惜担忧地喊着安婕妤,房间里两个下人小柒和馨儿,则是担忧看着安婕妤,她神色忽然变得明显,也太苍白了些,忽视不了。 打量了会儿,安婕妤应该是在直直看着安儿,神情晦涩不明,好像是在通过安儿看着谁。 脸色却是有些难看了,楚玉惜不知道她的意思,以为她是对安儿感兴趣,所以试探着上前半步,把安儿往她的方向递一递。 安儿看着生得好看的安婕妤,眨巴着眼睛然后笑了出来,咿咿呀呀挥着手表示对这个好看大姐姐的欢喜,最是天真无邪。 熟知安婕妤竟像是一愣,像是想到了什么,顿在原地,脸上血色全褪,看起来苍白吓人。 本就是娇弱病体,如今这神情更是更是楚楚可怜、惹人疼爱。 楚玉惜猜想她可能理解错了,安婕妤这神情倒像是脑子里想到了什么,她连连后退好几步,然后抱着脑袋好像疼的很厉害,被什么刺激着已经忍不了的疼痛。 但她本就在桌子后,没有多少空间可退,已经抵到了墙上,她沿着墙壁滑下去,死死抱着脑袋喘气,让人看着就有种窒息的感觉,眼泪像是掉了线的珍珠,连绵不绝。 馨儿眼圈红了,她担忧焦急跑过去抱着安婕妤,拍背安抚又小声叫着她:“娘娘,您怎么样了?不要吓奴婢啊,怎的好好的就成了这幅样子?病发了?怎么会这么突然啊?” 这表情明显不对,楚玉惜往前一步也想查看,哪知道安婕妤忽然抬头看着她,痛苦摇头,整个人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吼叫,声音却是模糊不清。 那模糊不清的语调里,却清清楚楚喊着绝望和痛苦,吓得楚玉惜止步,才发现安婕妤盯着的其实不是她,而是她手里的安儿。 安儿被她这么一吓,也是忽然哇哇大哭,扑腾着表示自己的委屈。 搞得楚玉惜很头大,她连忙把安儿递给小柒,吩咐门口小圆子叫太医姜清过来,速度必须要快。 然后转身使劲,把安婕妤从地上半抱了起来,和馨儿一起用力扶回椅子上,斟旁边热茶给她,慢慢抚背安抚着她。 可是她一抬首,又看见惹她精神不振的“罪魁祸首”安儿,想挣脱人跑开,最好能躲到只有自己一个人的角落,才会觉得安全。 ——几个月的小孩子,软乎乎的,婴儿。 跟她想象中,自己孩子的样子有几分相似。 可是她的孩子呢? 为什么她的肚子平平,明明肚子里该有个孩子的,看起来是生了吗?生哪了?孩子呢?谁把她孩子偷了? 还给她,她要孩子! 她只要自己的孩子啊! “安婕妤!”楚玉惜看着她神情里滔天的痛色,疯狂揪着自己的头发,搓揉着自己的脸一脸痛苦,东张西望好像是在找着谁,又好像什么也没有。 恍惚和痛色在安婕妤眼里纠缠,那些焦急叫她的声音渐渐远去,她隐约听见谁在说“安婕妤,这可怪不了别人,是你自己要害自己小产的。可懂?” 不是,不是的! 她那么想要那个孩子,怎么会亲手主动做下那些事情?而且越看那动作行为,越觉得是在吃掺了红花的堕胎药。 那个狰狞扭曲的声音是谁,她在嫉妒羡慕自己,她在诱导自己没有意义的谎话,她肯定羡慕自己。 是谁啊! 她看到了一闪而过的画面,是自己亲自喝了汤药,面上神情神秘莫测,阴沉的不像是自己,直接说了一句:“不必多言,本宫明白。” 她是自愿的?她自愿和谁一起害死了自己的孩子。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安婕妤痛苦的拿头撞墙,撕心裂肺哭出声,咿咿呀呀嚷着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她哭喊着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孩子,本宫不是故意的,我真的期待你出生很久,也很喜欢你了,不是有意要害死你的。 她挣扎着,情绪鼓动下,力气居然大了很多,让楚玉惜和馨儿差点没控制住她,小柒安抚着怀里似乎跟她比谁哭得更惨的安儿,心里也是焦急,花尽耐心安抚:“晴然公主不哭不哭,乖啊。” 但小孩子坏就坏,不听人说话,一个劲发泄自己的情绪和不满,屋子里一大一小两人都在放声大哭,听的人头疼脑麻。 在三个人崩溃的前一刻,安婕妤忽然脱力似的瘫在椅子上,目视前方,无神呆滞,好像是缓过去了。 可是方才那么疯狂的挣扎和痛苦,如今怎么一下子全停了,但是她脸上搓揉的红色和纵横的泪痕,让楚玉惜和馨儿猝不及防,更加担心了。 馨儿急得问她:“安婕妤?安婕妤您感觉怎么样了?脑子可还疼着?” 连楚玉惜也不敢轻视,她小心翼翼试探着把手放在安婕妤背后,见她毫无反应,又抚了几下温声安慰:“没事了,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不知道是对安婕妤说的,还是对自己说的,心里很是难受。 这下,安婕妤根本不在意她们任何一个人,专注的发着自己的呆,目光盯着虚空某一点,愣愣的。 楚玉惜觉得担心,问着馨儿:“她最近几天都这个样子吗?忽然情绪失控,然后伤害自己了?” “没有啊,这几天都好好的,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过了,奴婢心里也纳闷,怎么会这样啊?”馨儿也觉得奇怪,泪珠哗哗往下掉,说话断断续续,难受得紧。 “别哭了。”楚玉惜有些烦躁,猜测什么。 如果安婕妤只是今天才有了异常,那便是今天的什么刺激了她,让她忽然发病。 根据21世纪成果,这种癔症忽然病发的可能,一个是让患者内心觉得身边环境不安全或者内心不安,另一个就是受了外界刺激。 今天能刺激到安婕妤的,楚玉惜回想片刻,忽然意识到她是在看见安儿之后才慢慢情绪变动,忽然激动然后开始病发。 所以,安儿便是刺激她病发的本源? 那她是由安儿想到了自己小产的孩子,触景生情所以难受痛苦了吗? 看上去远没有这么简单,安婕妤总不会看着小婴儿就开始发病,所以很有可能是她在挣扎痛苦些什么事情,再想到她刚才病发时候说的话,她在和谁道歉? 那么愧疚难过的样子,到底怎么回事? 第四百四十章 物极必反 楚玉惜乱七八糟地猜想着,虽然不知道具体事情,但是很明显跟安儿有关,不能再让安儿留在这里,没弄清事情之前还是要谨慎,说不定不经意又刺激到了安婕妤。 让小圆子去请姜清还没有回来,但是安婕妤已经安定下来,虽然状态不会太好,但是总归不拒绝别人触碰,暂时是安全的。 她索性抱起了安儿,带着小柒跟馨儿告别了:“本宫先去太医院看看情况,多问些事情,下次再来,你千万照顾好安婕妤。” 馨儿抹了把泪点点头,送她们出了院门才回去,打水给安婕妤洗漱拆发,重新做起,给她扫除之前的狼狈。 安儿出了宫门,渐渐收了哭声,还往后看了一眼,惹得小柒噗嗤一声没心没肺笑了出来,她戳着安儿小脸:“你个爱哭鬼,是不是存心气安婕妤?” 没料到楚玉惜直接把孩子抱了过来:“别乱动她,没看见这小丫头是心虚担心安婕妤吗?人之初,性本善,她是通透聪明的。” 撇撇嘴,小柒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楚玉惜拦住了又警告:“还有,没事不要总是欺负安儿,戳她两腮见她流口水很好玩吗?你多大了?” 被戳破心思的小柒吐了吐舌头做了鬼脸,随后感慨:“不过说实话,安婕妤真的好可怜,害了这样的病症,总是不知道会被什么刺激到,折磨受伤的确实她自己。” “是啊。”楚玉惜也是感慨良多,刚刚安婕妤病发时候,如果不是她们及时按住了她,不知道要怎么伤害自己呢。 那样狂暴的动作,看起来下人除了恭敬还有害怕,不一定能上前拦住她,说不定会酿出什么大祸来。 她想着回头一定要叶寒司说一声,多调些身手不错的内操军守着长青宫,以防再发生这种情况,再次病发时至少能保证安婕妤不会伤到自己。 这么想着,她逗弄着怀里的安儿,戳了戳她:“小安儿今天受委屈了?被嫌弃了?我们去找姜太医帮忙,看看能不能帮着治好安婕妤,她说不定会喜欢你呢。” 安儿报复似的咧开嘴,又打算大哭一场发泄不满情绪,却被楚玉惜有察觉,立马捂住她的嘴,挑衅着:“怎么?只会这一招吗?” 被捂住嘴的安儿干嚎一阵,却被闷得声音低低的,没什么威胁力,眼上被擦干更是一点泪痕也没有,装哭失败。 她撅噘嘴,张口咬上楚玉惜手指,狠狠一唆。 这下把楚玉惜疼的“嘶”了一声,又有些诧异:“你个小鬼,什么时候多长了个小牙齿,居然还挺疼的,看把我手指咬的,给我赔!” 细看安儿牙齿,可不是嘛? 小婴儿一般四到六个月长牙,安儿这才三个月不到,居然已经有牙齿的小萌牙了? 是营养太好还是怎么回事?居然长得这么快? 一旁的小柒听见了,也是一脸兴奋,真的吗?真的吗? “真的长牙了?给我看看,给我看看!”安儿把脸扭过一边,高傲不理她们。 等她们一路嬉嬉闹闹到了太医院,正看见小圆子愁得在原地打转。 楚玉惜见了面色不善,招手把小圆子叫过去:“过来。” 小圆子像是终于找到了主心骨,竟然还有一丝委屈。 “怎么回事?”楚玉惜问着小圆子,看着的却是他墙后探出的几个脑袋,明显是搞事情,故意拦了小圆子不让他进去。 她是后宫最受宠的妃子,小圆子是她芙蓉殿的人,宫里应该都知道,这几个太医明显就是在故意找事。 多亏今天安婕妤慢慢恢复过来,状态还可以,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或者说如果今天出事的是她楚玉惜,那么今天小圆子被拦住,可能就导致特别不好的结果出现。 小圆子那么圆滑会办事的人,居然都被拦在外面,故意闹事的人到底有什么底牌? 是谁在背后推动?居然有这个胆量算计芙蓉殿,其心可诛。 小圆子很是委屈:“奴才按照娘娘要求来找姜太医,但是他们说姜太医不在太医院,要在这里等到姜太医回来才行。奴才一时心急,就直接冒昧说其他太医也可以,他们又找借口说其他太医身体不适,劳累过度之类的借口,让我等他们恢复。奴才求了他们好几次,就是不肯让奴才进去。” 听他说一句,楚玉惜脸色就黑了一分,最后冷笑着往那边走去,谁知道他们一看形势不对,拔腿就跑。 楚玉惜冷喝一声:“给本宫站住。”那些人一听这话哪还敢站着,跑得更快了。 很好,小小医师,居然违抗她的指令? 她娇喝一声,威严气势压迫着那几个人,跑得腿肚子都颤抖:“本宫再说一次,站住!” 那几个人被这么一下,顿在原地不敢定,甚至还有腿脚酸软倒在地上的。 “谁给你们的狗胆,这样误我的事?”楚玉惜面色阴沉到极点,甚至有了几分叶寒司的气势,一种君临天下的威压铺天盖地卷席着这片空间,直接告诉别人她很不爽。 瘫在地上那个怂得一直抖,说话都带着颤音:“娘娘,娘娘饶命,实在是无聊而已,开的玩笑。” “玩笑?你那我芙蓉殿的性命开玩笑?”楚玉惜嘴角居然勾笑,只是这笑意里含着杀气,让人害怕的颤抖,小柒和小圆子都吓了一跳。 这么可怕的威压,他们都觉得腿软忍不住想跪下了。 那人快哭了,旁边几人一起跪下磕头:“娘娘饶命啊!” 楚玉惜总算是明白了,人要欺负你,你忍让是没用的,只会被人变本加厉的欺负,如今都敢拦她芙蓉殿的人进太医院,改天是不是可以阻拦她进御书房,废了她的妃位? 她冷笑一声,直接下令:“来人,几位医师毫无医德,故意拖延时间拦我芙蓉殿的人,立马拉下去处斩!” 话音未落,不知道从哪冒出来几个影卫,应了声“是”,拖着人就往宗人府走去。 他们吓得屁滚尿流哭喊着求饶,谁不认识那是叶寒司私人影卫,居然给了楚玉惜! 这下完了。 小圆子和小柒更是被吓到了,他们看着楚玉惜,不敢多说话,哪知楚玉惜闭了下眼,睁开时候已经恢复了往日温和,吩咐着他们:“走,进去看看。” 刚进去,姜清便迎面出来了,他刚刚才在院里听人说门外的事情,气得脸都变色了,居然拦芙蓉殿的人? 吓得赶紧出来,就怕耽误了什么病情。 然而没走几步就看见楚玉惜他们过来,面色并不好看,看着她怀里的安儿,行礼之后疑惑:“可是晴然公主生病了?” “不是,这里说话不方便,进屋。”楚玉惜跟在姜清后面,进了屋,简单把安婕妤的情况描述一下。 姜清了然点点头:“微臣猜测,可能是孩子流产在她心里刻下了疤痕,所以看到孩子便被刺激了。” 跟楚玉惜猜想差不多,她凝思问道:“听闻否极泰来,那反过来会不会也是这样,跟以毒攻毒理论相似?刺激多了会不会恢复过来?” 这话问的姜清停了下,随即说道:“老夫不知但还有个词叫物极必反,刺激多了不一定是什么好事,可能会好,也可能会更糟糕。” 楚玉惜抿了下唇点点头,是她着急了。 第四百四十二章 事出有因 说实话,楚玉麟这幅样子,让楚玉惜觉得无力却没法指责,叹了口气出去了:“你陪着她,我出去看看。” 她出去正看到敏儿忙着招待宫里来的太医,她帮着一起把人带进来,让他们依次诊脉,最后写出自己的判断。 姜清有事被叫走没在,来了的都是太医院说不上多有名,打算医术不低的太医,因为之前的事情还对楚玉惜有着莫名的恐惧,兢兢业业去诊脉写结果,大多跟那个单奎老头说的差不多,她挥挥手让他们留下自己觉得可行的药方,派人送回去了。 小柒和敏儿正在角落里说着什么,听动静一起过来和楚玉惜送人,于是京城中消息灵通有人知道郡主府浩浩荡荡来了一群太医,没留多久又浩浩荡荡离开了。 等把人送走后,楚玉惜找了安静的地方退了下人,只留下小柒和敏儿,面色严肃直言问着敏儿:“本宫现在从弟弟那里是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了,只能问你,务必回答我,李芩瑛到底为什么出事了?” 敏儿犹豫不决,小柒性子刚烈,看不得她扭扭捏捏,直接戳着她不满说道:“赶紧直说吧,跟我们还扭捏什么?” 她看楚玉惜没有拦小柒的意思,也是一副逼问的架势,她只得苦着脸保证:“我可以说,但是你们也要保证,不能…算了,当我没说。” 她叹了口气才说道:“其实事情跟魏丞相二小姐有关系,但不是直接的关系。” 魏丞相府二小姐魏佳佳? 楚玉惜皱眉,没想到这里还有魏佳佳的事情,虽然知道她不是什么好姑娘,娇蛮任性、时常想一出是一出,但怎么会跟那种神秘药物挂钩? 一心解释的敏儿没见到楚玉惜的神色变化,只是说道:“当时,陆王爷给郡主传书,说魏二小姐在王府想办法迂回试探郡主和楚公子的关系,似乎想要抓住把柄做些什么事情。” 果然这个娇纵小姐一天到晚在惹事,一直想着八卦别人的事情,看着就让人觉得没什么好感。 她撇撇嘴,示意敏儿继续说。 “郡主有些慌神,和王爷约好在王爷名下酒楼见面,听说了详情后便有些恍惚,说感觉之前魏二小姐也找她试探过对楚公子的感情,可能没按什么好心。只是一时间人家什么也还没做,他们也没办法说些什么解决措施,只能互相安慰说不定没事。”敏儿说到后面,已经有些情绪低落了。 再往后,喉头一哽,眼泪都涌了出来:“意外就发生在一刹那,郡主下楼忽然想起来没有感谢王爷,让奴婢上去道个谢,没想到就这么会儿功夫,街角的流氓混混就开始动手动脚。幸好店小二及时发现阻止了一会儿,奴婢和王爷在窗口看见吓得魂飞魄散,赶紧往下赶。哪知道他们行动迅速,差一点我们就跟丢了,王爷和他们激斗了一番,把郡主救了回来,只是郡主人当时已经昏了。” 那药物呢?什么时候被下的?又是如何下的?怎么被发现的?楚玉惜心里思索着这些问题,考虑敏儿话里会不会因为没注意忽略什么细节? 敏儿继续说道:“我们下去的时候,小二已经被打的鼻青脸肿,鲜血横流倒在地上,王爷叫人去救,自己抓流氓救了郡主以后,给我们找了马车亲自护送回来。” “路上他说郡主胆子不大,居然被吓晕这么长时间都没醒来。奴婢知道郡主不是这种软弱性子就反驳,王爷忽然面色一变给郡主诊脉,发现郡主就在那么大一会儿功夫被人下药了,通过皮肤渗入身体,非常罕见。” “他们怕娘娘您担心,吩咐我们不要随便开口,他们帮忙四处找着江湖郎中甚至术士,就是为了能让郡主早日醒来恢复。”敏儿在楚玉惜凌厉眼神里羞愧低下了头,不知所措。 “本宫最亲近的姐妹被人害了,你们不想着求助本宫,反倒是想办法瞒着我?胆子见长啊?”楚玉惜脸色难看起来,这种被排除在外的感觉真难受。 她最不喜欢的就是,别人以为你好的名义,把你处理事情的能力、做选择的机会、要承担的责任通通揽过去,让她有一种被排除在外的感觉。 难受,难堪。 倒是敏儿,在楚玉惜像是要通透看穿她灵魂的视线里,很是羞愧挣扎,最后闷声道了歉:“奴婢知错了,绝对没有下次,日后郡主若在有难、奴婢一定及时通知…呸呸呸,郡主不会再有难了,她已经很苦了。” 她瘫软跪坐在地上,抽涕不停,发泄着自己几日以后提心吊胆的情绪。 三人没再说话,楚玉惜仰头闭目好一会儿,才睁开眼睛,目光如常,嘴角扯了扯道:“好了,本宫知道了。日后记得本宫不是摆设即可。” 明明是很平静,甚至称得上温柔的声音,愣是让两个小丫头听出了难过悲戚的感觉,两人眼眶一热,抱着她叽叽歪歪说着很多,道歉安慰一个接一个。 楚玉惜不喜欢被瞒着,她也不瞒人,缓过来后便写信给叶寒司,告诉他大概事情经过,让他不管稍后在哪个地方能帮到郡主府收集珍贵药材之类的做什么事情,都要开绿色通道帮忙。 叶寒司回信很快,简洁一句话:别一个人扛,万事有我。 绷着一天的情绪,忽然在看到纸条的时候崩溃了,泪崩哭了许久,哄也哄不住。 就好像那种要懂事听话的小孩子羡慕别的小孩受伤有人疼,做错事情可以光明正大求原谅的时候,自己只能端着不能表现委屈,没人会觉得你是难过,只觉得你是生气。 要是大家都这样,反倒还能撑一撑。 可是忽然有一双宽厚温暖的大手撑住你,让你知道自己也是有人疼、放在掌心的时候,那些故作坚强都化作云烟。 因为你知道,自己以后有人疼有人宠,也可以做小孩子最自由的事情——哭泣,发泄情绪。 小柒和敏儿不知道她为什么收到信封反而哭的酣畅淋漓,怎么劝都劝不住那种,两个小丫头很紧张、很内疚安慰她,随后退下了。 等她哭了个痛快时,才收住声,看着纸条,温柔抚摸着。 第四百四十三章 放下警惕 等安静下来,楚玉惜又想到一开始的问题。 这个神医单奎,到底有个什么来头?又是为何出现在此的? 她问过几个下人,知道当时是陆泓用王府势力找的江湖郎中,那些大夫只是知道中了毒,却不知道具体何毒,更别提如何解毒。 动静瞒不过关心李芩瑛的楚玉麟,了解事情后立马一起张罗着找大夫。只是他到底没有陆泓王爷身份好办事,只能通过悬赏求医的办法张榜。 神奇的就是,在他张榜的第三天,这个一身朴素、看起来身无长物的神医单奎,揭榜找来,很是神秘莫测的样子。 就连他亲自查,甚至让陆泓出手,二人联合调查都看不出他的背景,好像真的如他自己所说,师承隐世高人,云游四海救济天下苍生。 再往后,由不得他们再多做怀疑,他便做出了证明——让李芩瑛清醒了一刻钟! 既然是真的有效,不管他们心里怎么想,至少这个神医是真的有两把刷子,能让李芩瑛真正恢复的。 就冲着这一点,楚玉麟也愿意让这个神医留下来。 可如果,这个神医是想救到一半就没能力继续救人了呢?或者救人之后有什么要求阴谋等着他们呢? 不是楚玉惜要阴谋论,实在是这个世界并没有给她那种可以随便信任陌生人的安全感。 她冷静了一会儿,叫人把楚玉麟请进来,淡然去煮了茶。 即使她故作无事,作为弟弟的楚玉麟还是一眼看出了她掩藏起来的心事重重,知道自己先前心情急躁,说的话伤了她的心,歉疚上前温声道歉:“姐姐可还在难受?是我的错,您可别气坏了身子。” 他没有叫那些什么楚贵嫔、娘娘之类的称号,而是很真诚的一句姐姐,诚心日月可鉴。 哪怕他心里有自己的男子汉骄傲和自尊,可是自己对于用心保护的亲人来说,什么都可以放下,何况是跟她们比起来毫无用的尊严。 听闻此言,楚玉惜幽幽叹口气,把茶水给他递出去,认真问道:“我不会跟你真生气,但是你要认真回答我的问题。” 听她这么说,楚玉麟其实已经猜到了什么:“要问单奎神医的事情吗?” 楚玉惜点点头,目光严肃谨慎,紧紧盯着他,示意他继续说。 “其实他约摸也是在你来的前半个时辰到的,上来便递上了我贴出的榜单。”楚玉麟抿了唇说道。 由此,楚玉惜推测道:“他说他能解?” 万万没想到,楚玉麟摇摇头说道:“不,他说不一定能解,但是想见识一下这种毒药,觉得研制人是个奇才。” “……”这是找揍吧?稍微有点脑子的谁会说这话,不怕被人一气之下打飞脑子? 人家张榜求医,你倒好,上去揭榜问我不是救人的,能不能参观参观患者死相?我真的觉得挺奇特的。 不过确实也符合神医怪癖,不怕死的精神,但是就这样相信也太草率了,万一对方就是借着这个心理漏洞呢? 说起来,楚玉麟也是觉得奇怪,当时那人明明没有信心,却还是昂首挺胸说着:“老夫单奎,半生云游四海,如今初到此地,听闻张榜一事,便对患者身中药物很是感兴趣,可否让老夫观摩一下?” 他一听这话虽然来气,但也怕误解了神医意思,疑惑问句:“你是想说,你可以解毒吗?” 老头子笑眯眯摇摇头:“不,我是想说,我觉得那种毒药称得起一句上品,想看看如何研制出来,老头子我也想试试。” “找死!”楚玉麟此时找了很多医师,都是无功而返,听了这话情绪已经有些失控,伸手到神医背后想把人赶走。 没想到那老滑头像是早有预料,轻轻左移便躲开了,还很遗憾啧啧说服道:“年轻人不要火气大,要是我能研制出来,不也就差不多能研制出解药了嘛!一举两得而已。” 楚玉麟虽说是文官,但是从小为了生存,也在楚大人给其他公子请的师傅时,偷偷翻墙学习,有一定的基础。 现在更是锻炼强身,根本没想到一个老头子居然能不动声色躲开他的出招,试探着再出了一招,又被对方不动声色躲开了。 不是巧合,老头子功夫不差! 对方咿咿呀呀叫道:“老头子这把年纪折腾不起了,你这年轻人怎么这么不识好歹,好好给老子看着。” 说着,他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堂而皇之的想要溜之大吉,被早有预防的楚玉麟拉住,拎起来塞进郡主府,扯到李芩瑛病床前。 但是又警惕道:“别想着耍手段!” 否则让他见识一下什么叫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单奎看着李芩瑛打量一下,随后略微震惊开口:“这都中毒好几日了吧?毒素都快渗到肺腑了,你才找人?” 没想到这神医连把脉都省了,却直接点破了真相,楚玉麟有些惊讶和欣喜,却还是谨慎隐藏起来,面色不愉快:“你就说能不能看出来吧?接下来怎么救治患者?” “那当然是施血聚毒,查探研究,最后破解毒性。”老头子不耐烦往前走,要给李芩瑛把脉,被一双宽厚有力的手又拦住了。 他没有耐心的抬头翻了白眼,正撞进楚玉麟毫无波澜、犹如冰霜的眸子里,心里没由来的一害怕,又瞪他一样。 楚玉麟看他坦然的眸子,也就赌了一把任他检查了。 谁知道他检查完,又拿出了大大小小一套银针,明亮尖锐,锋芒毕露。 这下楚玉麟在一旁看着,虽然看不懂他扎的穴位,但至少没往死穴的位置去过。 且动作行云流水,很是流利熟稔,一看就是习惯的肌肉记忆。 那姿势虽然不动声色,却是很震撼,屋子里大大小小的人,包括之前请来的郎中,都震惊了,议论纷纷。 “这样的手法,真是老夫羡慕不来的。” “针灸本就是聚气凝神的事情,怎么感觉他扎针深度都没有什么力度大小之分呢?” “这你就看错了,虽然行云流水,但每一分力度都不多不少,很难做到不是根本做不到,有生之年能见识到这技术,值了。” 听着行内人议论,楚玉麟不动声色一喜,有戏。 看见单奎嘴边在嘟囔些什么,又悄无声息上前半步,只听见“……这毒素真是绝了,居然聚不起来?有意思有意思。” 有意思? 那么兴奋的语气说自己是败的事情干什么,很骄傲吗? 在楚玉麟打算把人丢出去前一刻,那老头笑嘻嘻的擦了把头上的薄汗:“嘿嘿嘿,还是被老子成功了。” 他将毒素聚集在李芩瑛手指尖,然后拿刀子一割,放出了黑血,然后才上了止血药,包扎伤口。 就在这时,李芩瑛醒来了! 虽然没多长时间又昏过去,但这已经足够了,有希望总比没希望强。 楚玉惜听了这话信了大半,她决定慢慢观察,至少等他把李芩瑛救回来。 第四百四十六章 共进午膳 楚玉麟就像个毛头小子一样,摸了摸鼻尖,还有一些不好意思的回答:“变好看了。”不过,他并没有多想,只当李芩瑛是因为身子好了,连带着脸色也好了。 李芩瑛莞尔一笑,这一笑,更是要把人的魂给勾走了。 “你别傻站着了,快点坐下,我们好好商量一下,怎么感谢魏家二小姐。” “这个我已经想好了。”楚玉麟抬手,如若不是及时的把动作控制住,就要去拍自己的脑门了,他快速坐下,细细的说道:“等到了午膳的时候,我在京城最大的酒楼订个包厢,请魏小姐吃顿饭,然后,路上的时候再挑些礼物送给人家,你觉得这个主意怎么样?” 李芩瑛想了想,没什么异议,便点头道:“这样不错。” 就这样,关于答谢一事定了下来。 当即,楚玉麟便吩咐下人写了帖子,邀请魏家二小姐在午时共进午膳,至于用膳的地点,就是六王爷名下的一家酒楼,也是京城内最大的一家。 写好了以后,就让人快速的送到魏府去了,此时,距离他们所约定的时间还有好几个时辰。 楚玉麟想,早点送过去,也让人早点准备,免得到时候来不及,影响了用膳的时间是小,影响了心情可就是大了。 一上午很快过去,就快要到了午时。 他们作为这次的主人,自然是要提前一点时间到酒楼,打点一下,思量过后,李芩瑛选择了一个比较保险的时间点,提前了半个时辰。 正好,路上可以慢些走,顺便欣赏一下外面的风景。 自从中了迷药开始,李芩瑛已经有十多天的时间没有看过府外面的景象了,再加上前些年一直处在后宫里,现在若是让她独自一人在京城里晃悠一圈,怕是都找不到回家的路。 就这样,等他们到了约定好的酒楼时,却发现魏佳佳早已经在那里等候了。 这一点,是他们二人没有预料到的,本以为提前半个时辰出门,就会有多余的准备时间,谁曾想,魏佳佳作为宴请过来的客人竟然比他们到的还要早。 见此,楚玉麟觉得失礼,紧忙走上前去赔礼道歉。 “魏二小姐,此次是我们照顾不周,来晚了一些,希望你不要介意。”他的话诚诚恳恳,没有半点都不敬之意。 魏佳佳嘴角一勾,稍微抬起了点下巴,即使是坐在位置上的,也让人有一种用鼻孔看楚玉麟的感觉。 “知道知道你们来晚了就行,道歉就不必了。” 如果换做是在以前,李芩瑛一定会拿出在宫中做贵人的那一套来打量这个女子,觉得她无礼至极,可是现在,却觉得没有什么不对的,本来就是自己来晚了一些,理应虚心的接受批评。 所以,她面带笑容,诚恳的说:“这一次的确是我们的不对,希望魏二小姐不要介意,一会儿想吃什么尽管点,一定要吃高兴了才是。” 这几句话听在魏佳佳的耳里很是受用,说道:“那你们两个也赶紧找个位置坐下吧,你们才是主人,哪有客人做了主人还这样的道理。” 就这样三人都找了位置各自坐下,刚好呈现出一个三角形。 这时,小二拿着菜单上来了。 “三位客官看看,想要点些什么菜?” 李芩瑛伸手接过菜单,一眼都没有看,就直接的摆在了魏佳佳的面前。 “魏二小姐,你看看,这里有什么想吃的没有?” 然而,魏佳佳的眼睛就只是淡淡的在菜单上扫了一眼,然后问向身后等着的的小二,“你们今天的招牌菜是什么?” 紧接着,小二报了两道菜名。 魏佳佳就只点了这两个菜,便把剩下的选择权交给李芩瑛和楚玉麟了。 虽然说从小就是被家里人惯着,但是出门在外,她还是懂得一些礼数的。 如今,她的一言一行看在李芩瑛的眼里,都觉得顺眼极了,默默地想:这个女孩子虽然嚣张跋扈了一些,但是心地是善良的。 就比如,她在对小二说话的时候,就像是在和同等的人说话,没有一点瞧不起的意思,还有刚进门时所说的那两句话,明显的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实际上一点怪罪的意思都没有。 实际上,魏佳佳会亲自出力帮忙寻找神医单奎也不全然是因为好心的想要帮助人。 毕竟,李芩瑛此次的意外事件跟她脱不了关系,若是真的闹出了人命,连带着他们魏府的上上下下都会受到牵连。 再者,魏家还有一个在宫中的女儿,如果是因此被皇上所厌弃,那就更得不偿失了。 所以,她才放下了自己高贵的身份,去好言好语的劝说单奎,这其中的一部分自然是因为心虚与愧疚。 好在,最后是把人给救活了,虽然说耗费的时间长了一点,但总归是没有出现岔子,还是要谢天谢地,感谢老天爷眷顾他们魏府。 可是落在李芩瑛的眼里,全然是变成了另外一份意思,认为之前是自己一直戴着有色眼镜看人。 不过,现在看来,虽然魏家二小姐有的时候是不可理喻了一些,但他只是因为被人捧在手心里,娇生惯养长大,导致了性格方面很高傲的原因,所以,偶尔的不可理喻都是可以理解的。 这一次,楚玉麟一改往日,饭只要够吃的金句,为了表现出自己的诚意满满,在接过菜单过后,又把这里最贵的菜全部都点了上了,至于钱的问题,他现在在朝廷当官,每个月有固定的俸禄,虽然说没有很多,但是一顿饭钱还是足够了。 这些菜也够后厨的人忙活一会儿了,等到饭菜也真正被端上来的时候,实打实的摆满了一整个桌子,好过于包厢里面的桌子够大,如果是在大厅里,恐怕两个桌子都摆不下这些菜盘子。 上菜的时候,魏佳佳也着实的惊讶了一下,任凭她平日里再怎么铺张浪费,花大把大把的银子去买首饰,也从来没有见过这种请人吃饭的场面。 不过,为了保持她高贵的小姐身份,自然是不能把惊讶的表情露出来,只是和平常一样,下巴呈微微抬起的状态。 在吃饭的过程中,对待楚玉麟二人仍然是很高傲的态度。 不过,因为这一次的救命之恩,楚玉麟二人也是一直在极力的配合她,面色上没有显露出一点都不悦。 第四百四十七章 面目败露 三人愉快一餐,时间差不多的时候,楚玉麟拉着李芩瑛再次郑重道谢:“此次真的多谢魏二小姐,若是日后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尽管开口。” 听了这话魏佳佳不乐意了,娇嗔道:“楚公子可真有意思,都说了你我之间不必言谢,跟我划分这么清楚做什么?” 此言暧昧,让准备离席的二人尴尬一下,还是起来离开了。 出了门,李芩瑛不动声色松开手往前快步走,虽然身体还是虚弱,走不了太快,但是态度已经表明了。 见这态度,要是再不明白什么,那可真就是大傻子了。 不是大傻子的楚玉麟立马把人抱住,紧紧拥进怀里开始道歉:“我错了。” 本想继续发火的李芩瑛耳垂被这么湿热低沉的气息一撩,立马脸红脖子粗,推搡着他,只是怒喝立马没了气势:“给我放手,还在大街上呢,孤男寡女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楚玉麟看着猫爪般的人,嘴角勾笑温柔魅惑:“这位小娘子说得什么话?我拉我未来夫人,怎么就不成体统了?” 不战而败的李芩瑛嫌丢脸,努力往前挣扎,只不过她挣扎一步,楚玉麟就坏心眼力度再紧一份,最后实在是怕自己窒息而死,不情不愿任由他拉了一路回府了。 “你这样,大家乱想怎么办?” “你以为,本公子为了某人疯狂搜索人脉网、满世界找医师的时候,他们就没乱想吗?” 对哦,李芩瑛挫败低垂着头,幽幽叹了气,不甘的撅着小嘴。 一看人上钩了,楚玉麟笑眯了眼睛:“还有方才,我在魏丞相之女面前跟你亲密的时候,你也没阻止我,我以为你已经默认了。” “你什么时候跟我亲密了……”话没有说完,她自己想起来了,没懂筷子先侍候她,吃鱼时候给她挑刺,及时的布菜照顾,宠溺温柔…… 可是,她只是习以为常了,并没有注意到啊! 这么一想,好像确实是在无形秀恩爱啊,都怪楚玉麟对自己那么好,把贴身侍女该做的事情抢走,还让自己习以为常了。 他们俩的事,好像已经有些藏不住了。 前面,还有多少风浪等着他们呢? 无论如何,他们心中有蜜意,不怕困难阻挡,劈波斩浪,不畏前方。 方才他们用餐的包间窗口,魏佳佳面容愤恨嫉妒的有些扭曲,身后桌上有一些碟碗碎片残渣,像是被某人泄愤毁坏的。 伪装强忍了那么长时间的魏佳佳面色一寒,阴冷娇横的声音危险响起:“楚玉麟,迟早是我的。” 忽然像是想到什么似的,魏佳佳阴狠笑了声:“让你们无视本小姐尊严,居然明目张胆在我面前毫不遮掩那些滥情,一定让你们后悔!” 她立马回府收拾换了件衣服,然后直奔皇宫后院。 不过去的并不是魏依依宫苑,而是杨昭仪那里。 进去之后,看着杨昭仪一脸讶异疑惑,却还是表面功夫做到了位:“不知道魏二小姐前来找本宫,所为何事?” 心急的魏佳佳根本不跟她过面子,直接开门见山:“上次你跟我说的,我记在心里了,也想办法找了机会在他面前表现出善良的一面,接下来怎么办?我要让李芩瑛从他的眼里彻底滚出去,你告诉我,怎该么做?” 杨昭仪越看越惊讶,最后有些难以置信,像是缓过来似的,不可思议说道:“楚玉麟和陆泓搜集全城找医师,就是因为这个?” “没错,就是本小姐的手笔。也只有借此机会,我才能站在他眼前,才能获得善良这一印象。别废话了,这次多亏你提点,直说吧下一步怎么办?”魏佳佳很不耐烦的看着她,命令式的口吻。 被震惊的杨昭仪缓了下,发现事情并不简单,这个魏二小姐手段比想象的更可怕,做事情更没有理智,她后悔了,为什么当初要多一句嘴? 她强忍下哆嗦的感觉,同样摆出嚣张跋扈的样子:“本宫当时就是随口开的玩笑,担不起提点二字,没成想你还真去做了?” “玩笑?别骗人了,你一个玩笑就改变了本小姐在楚玉麟心里的位置和面目,直言吧,别墨迹。”魏佳佳已经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但还是抓着这根藤绳,不想撒手。 杨昭仪这才发现自己根本就是与虎谋皮,说不定下一刻,自己就被这虎给吃了。 她心惊,在身后摸索着什么,随后问道:“神医是你请的?你到底怎么做到的,我需要了解详情才能继续想。” 不耐烦的魏佳佳听了这话还是回答了下:“能有什么,单奎我买通的,那药就是他自己做出来的,后来让他装作云游到此的样子,去郡主府报道解毒,帮我留下好印象。” “那天所谓的下药流氓呢?”杨昭仪觉得有点玄幻。 “自然是我的侍卫假扮的,不然你以为怎么会留不下一点痕迹。”魏佳佳说起这事就很骄傲,她从小到大一贯自豪的便是她算计人的手段,很少落人口实。 “竟是这样?”很少有人耍手段会用自己的人,那样更容易被人抓到把柄。 但是想一想魏丞相府里谨慎来来往往一直在换的侍卫,原来就是为这种事情所扰,怪不得换下来的侍卫,大部分都没在人前出现过。 现在想想,很可能是当时为主子做了些什么事情,不能留下证据,便趁着换人之际全被处理掉了。 这被繁华遮掩的血腥府邸,她怎么就随随便便招惹了呢?杨昭仪恨得想咬牙,想回到当时向魏佳佳多嘴的自己扇一巴掌,怎么就趟这趟浑水了? 然而魏佳佳不自知,反而嘚瑟的问道:“你只需要提供点子即可,本小姐自会想办法实行。” 杨昭仪紧张颤抖握紧了背后的东西,悄无声息沉了口气,开口已然正常嚣张的样子:“本宫暂时没想到你会做的这么快,你先回去吧,想到便会传书给你。” “这么麻烦?也罢,是我太急了,切记只要叫我来或者到丞相府找我便可,不可在任何信息上留下关于关键信息的任何定点风向。”魏佳佳挥挥手,礼也没行,脸色不佳起身离开了。 第四百四十八章 揭发她 见魏佳佳离开到彻底连影子都看不见的时候,杨昭仪才松了口气,整个人虚脱后怕半瘫在地,感觉背后胳到了什么东西,连忙翻身拿起抱在怀里,小心翼翼。 那是个极漂亮的海螺,出自东海,千金不换,最重要的是,这是百年一出的传音海螺,可以滞留一段时间的人们的交谈内容和声音。 但只能存留几次,她当初央求父亲把这个宝贝从府库拿到陪嫁品里的时候可废了不少劲,一直宝贝到现在,一次都没用过。 万万没想到,她不过是拿出来耍玩一下,都用到了一次。 只是实在很长时间没看手册,不确定自己慌忙间的用法对不对,有没有滞留下方才的对话,若是没有…那她基本上算是死翘翘了。 被魏佳佳那个疯丫头拖下水,想也知道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她还年轻,没打算英年早逝呢。 更何况,这事情牵扯的人,李芩瑛,楚玉麟,陆泓,甚至楚玉惜,哪个她能随随便便招惹起? 平时飞扬跋扈那是个性,若是掺和到人命的事情了,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去? 她就是再嚣张,说白了也只是有分寸的嚣张,她背后没有人为她撑腰任她胡闹,只不过是父亲的棋子罢了。 等她缓过神来,对着海螺又是逆着方才的操作,打算来一次放音,忽然止住了。 若是…这海螺只能放一次音,她岂不是白搭?揭发魏佳佳的目的就达不到了,略一思索,她起身往芙蓉殿走去。 而芙蓉殿那边,楚玉惜正在安儿玩着,小孩精力旺盛,此时正是喜欢试探着自己在床上翻滚攀爬的时候,楚玉惜吩咐人在地上铺了一大块儿软乎乎的毛毯子,任她在上面爬着,都不会受伤受凉。 听见唱礼说杨昭仪来的时候,还有些惊讶,把安儿抱进怀里,端坐看她,笑着说道:“妹妹今日怎么有空前来?” 杨昭仪行了一礼,没多话,而是警惕往她左右看去,面色严肃。 这模样楚玉惜心里了然,点点头说道:“本宫有事与杨昭仪说,小柒,将安儿抱下去,带宫女们都下去吧。” 小柒行礼道“是”,便利索抱着人往下走,安儿不舍咦咦哇哇又开始假哭,不乐意下去,被小柒一折腾她的笑穴,又痛苦笑起来。 等一室安静时,楚玉惜挑眉,看着这位杨昭仪怀里抱着个不知道什么金灿灿的东西,藏的挺紧的样子,一脸壮士断腕的惨烈表情,忍不住想乐。 不过也没开口,给她斟茶,递过去。 杨昭仪等不到她问,挣扎片刻决定自己坦白,起身大大行了一礼,吓得楚玉惜赶紧往旁边挪,面露诧异:“杨昭仪这是做什么?本宫可承受不起,快快请起。” 杨昭仪就这样低着头,闷声说道:“妾身是来认罪的,希望姐姐能绕了妹妹一命。” “你先说你做了什么,本宫哪有什么资格随随便便处置妹妹的性命?”话是这么说,楚玉惜还是很谨慎问了句,毕竟杨昭仪这性子出了名的任性天真,若真是做了什么事,那可真不是她能决定得了的。 “妾身…”杨昭仪本想说你不同意我不说,可最后还是怂了,蔫蔫说道:“妾身知晓了魏佳佳用药损害玉灵郡主的事情,但是没有胆量站出来揭发,如今实在是觉得这小丫头丧心病狂,害怕了。求楚贵嫔救我一命啊!” 一开始还嚅嗫说着,可是杨昭仪越往后说,越觉得后怕,竟然哽咽起来。 对面楚玉惜却是面无表情,叫人看不出真实情绪。 其实楚玉惜并不是想自己没有表情的,实在是愣住了,李芩瑛上午写信跟她夸魏佳佳的信还在书房躺着,下午就给她来这么当头一棒,让她觉得世界都是玄幻的。 所以说,所谓的救人雷锋魏佳佳,实际上就是整个幕后黑手? 虽然杨昭仪没有理由要黑魏佳佳,可是,证据呢? 没想到杨昭仪还真拿出证据来了,她把仔细藏在怀里的金灿灿漂亮海螺拿了出来,郑重说道:“这是妾身父亲赠与的传音海螺,可以滞留一段时间内的对话,但我还是第一次用,不知道能不能成功放出来,放几次,所以拿来与楚贵嫔一起听。” 传音海螺? 那玩意儿听起来有点像留声机,或者二十四世纪最普遍的手机里面的录音机,挺先进啊。 不管楚玉惜心里怎么吐槽,还是想看看这东西是不是会经常哑声。 好的不灵坏的灵,楚玉惜看到杨昭仪面红耳赤跟金海螺较量的时候,算是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了。 感情,还真哑声了? 几百年的好东西就是这么个玩意儿? 好在事实证明她也不是那么衰,一炷香后,杨昭仪还是带着一身香汗半瘫在金海螺身边,成功放出了那段被收音的内容。 音质竟然还很好,很还原。 一开始出现的是杨昭仪明显虚弱惊讶的声音:“神医是你请的?你到底怎么做到的,我需要了解详情才能继续想。” 接下来是不耐烦的魏佳佳回答:“能有什么,单奎我买通的,那药就是他自己做出来的,后来让他装作云游到此的样子,去郡主府报道解毒,帮我留下好印象。” “那天所谓的下药流氓呢?” “自然是我的侍卫假扮的,不然你以为怎么会留不下一点痕迹。” 被这么震惊一下,楚玉惜心里的小火山险些没有按耐住,当场爆发。 立马她就想起来一件事,眯着眼睛释放威压,竟然有了几分叶寒司冷脸的样子:“那这件事情里,你又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为什么魏佳佳会跟你说这些事情?” 杨昭仪一五一十全都说了,最后跪趴在地卑微祈求,已经不顾尊严:“妾身真的什么都没有做,一句挑拨而已,娘娘饶了我吧!” 一句挑拨而已? 楚玉惜怒火中烧,一句挑拨引起一系列的事情,怎么而已?李芩瑛在病床上面色惨白、奄奄一息的样子,是个人看了都难受,怎么饶她? 真是恨不得立马叫人把她拖下去来个五十庭杖,但理智让她回过神来,重重吐出口气,瞪了她一眼,起身写了信交代事情前后,寄给郡主府李芩瑛。 第四百四十九章 该落幕了 郡主府中,楚玉麟正借着“既然关系败露就没必要遮掩”的名头,光明正大占据了李芩瑛的书房。 确切来说,只占了一半,另一半他非要李芩瑛拿着郡主封地玉城的年底汇总文案,跟他一起坐着翻看。 在反抗无效后,李芩瑛只能乖巧坐下,翻看着天书一般的数字,她也就是敷衍着看看,具体事情不是有管家管理吗?她为什么要懂? 但楚玉麟觉得不行,既然是自己的地方,到底是要了解清楚才行,人心隔肚皮,谁能确保别人一辈子都不为自己考虑只为她做事呢? 不过他不会直接这么跟李芩瑛说,而是隔三差五把目光从自己公文里移开,转到李芩瑛愁眉苦脸对着的文案,无奈解释道:“这里是说玉城的治安,有些乱但是比之前稍微强了些,再往下说的是今年的收成,百姓们勉强能果脯,若是有天灾人祸可就不一定了…” 就这样,楚玉麟把李芩瑛和书卷不动声色一起挪到自己怀里,一本正经讲解,看她从一知半解到后面理解感慨,还有看向他的羡慕欣赏的发亮目光,淡定咳嗽几声才忍住笑意,严肃问道:“可会了?” 李芩瑛本想骄傲的说你教出来的那必须的,但是不乐意看到他这幅得意的样子,眯眼睛反问道:“我若说不会呢?” “那便是惩罚。”话音刚落,没等李芩瑛反应过来,直接抬起她的下颔,印了上去,看着对方茫然懵逼的眨巴眼睛,好笑的吻上她的美目,让她闭眼才继续缠绵悱恻在她唇上留下痕迹,试探的伸出舌尖在她口腔里直捣黄龙,纠缠不清。 直到两人都松开对方缓了一口气,李芩瑛才目光含春娇喝一声“登徒子!”,只是她目光实在迷离的没什么威胁力,那娇喝也像是小猫高贵的娇嗔,软乎乎的让人心痒。 没等他再凑上去,敏儿来报:“芙蓉殿传出的紧急信鸽,郡主现在可要看?” 两人面面相觑,芙蓉殿?难道是楚玉惜又有什么事情? 李芩瑛留下了信件,在敏儿奇怪困惑打量中把她打发出去了,她立马变了脸看着罪魁祸首:“你是不是在我脸上留下痕迹了?敏儿怎么那样盯着我?” 楚玉麟满意摩挲着她明显红肿润泽的唇,还有二人亲密无间的动作,很是无辜道:“没有啊。你别多想了,说不定她眼睛疼,并不是在打量你,赶紧看看姐姐传了什么消息来。” 自从他有意无意养成她的习惯,二人之间很多小细节李芩瑛已经习以为常,并没有觉得什么不对,一时片刻也想不到常人的困惑,反而觉得楚玉麟说的对,暗暗点点头。 打开信件,里面正是楚玉惜从杨昭仪的金海螺里听到的东西和自己的推测。 二人一起看,看完以后脸色已经变了,李芩瑛气的更是不知道说什么好,楚玉麟咬着牙说了句:“很好,她敢这样做,就要做好准备就此没落吧。” 他要回府准备些资料,确保让魏佳佳这辈子都没有翻身之地。 哪知道上了街没多久,就看到有人鬼鬼祟祟跟着自己,回头一看,不是魏佳佳又是谁? 之前就算是看见她,楚玉麟也只当做不知道,不想惹事,但是今天她碰到他的逆鳞了,怎么能轻易放过? 直到现在,他心里都是极大的怒浪在疯狂拍着他的理智,看着这个罪魁祸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他敛了气息拐弯进了一小巷,果不其然,魏佳佳也跟了上来,他拐了个弯又绕了一圈站到了魏佳佳背后,漠然看着魏佳佳四处打量他的去处,良久后才问了句:“找我?” 前面魏佳佳像是被吓了一跳,回过头来看着他,莫名其妙脸红了娇羞道:“你,你发现我了?” 废话,跟了一路了,这要是再发现不了,他干脆去当聋哑人。 他没有多寒暄,直接上前逼着她到了墙角,不屑嗤笑道:“你以为呢?魏二小姐?” 魏佳佳从来没有跟他离得这么近过,都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茉莉清香,被他那么直勾勾盯着,脸一下子红了个头,支支吾吾就是不敢看他:“你,你好厉害。” “别装了。” 这话一出,魏佳佳终于后知后觉发现了冷意,察觉到哪里不对,立马抬头正撞进冰寒的眸子里,像是能用眼刀杀了她,她冷的一个索瑟,方才旖旎心思一下子跑了个干净。 怎么、怎么回事?楚玉麟怎么会是那吓人副表情?他上次不还说有事可以找他帮忙吗?她连借口都想好了,却发现事情发展和想象里的不一样? “楚公子、楚公子何意?”她微微发着抖,莫名其妙有些害怕。 “何意?你一出自导自演的戏,该落幕了。神医单奎?不过是个江湖骗子拿人脏钱的东西。”楚玉麟移开眼睛冷冷说出来,好像多看她一眼都是对自己的侮辱,怕自己没忍住当场卸了她四肢。 这话一出,魏佳佳面色狠狠一变,猛然知道事情不对在哪里了,他知道所有的事情了?可是没有证据的事情,他凭什么这么肯定,是不是在诈自己? 她厚脸皮强忍着寒意,上前半步心虚笑道:“是谁在你面前说什么了吗?是不是李芩瑛她还是看不惯我?我知道我为人名声不太好,可是我都是因为…” 居然还有脸诬陷人? 说实话楚玉麟都被这厚脸皮险些气笑了,却还是黑沉着脸:“闭嘴,你不配提她的名字。有点尊卑观念,请叫她玉灵郡主。” 他的态度那么明确,应该是真的知道了什么,难道是单奎走的时候露馅了,他们才反应过来吗? 无论如何,她今天都不能直接放楚玉麟走,不然按着他的性子,以后想再见面肯定就难了。 “楚玉麟,你睁开眼看看我!我,魏佳佳才是唯一配得上你的女人,懂不懂?”她声音绝望疯狂,目光更是亮的吓人,神情癫狂。 “痴心妄想。”楚玉麟抬步就走,头都不曾回过,冷漠的留下一句:“处了在下的逆鳞,一般都没有什么好结果,请魏二小姐做好准备。” 第四百五十章 少年英才 次日上朝,朝堂一如既往地说些不痛不痒的小问题 接近年关,大家都不想随随便便闹出案子忙碌一整年,就算真的有,也不知道压什么地方去了。 叶寒司到了年底也很好说话,算是给他们放假吧,一如既往地问了句:“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一般上,这句话没了之后,就退朝了,大家都准备好起身离开了,忽然一道清亮声音道:“臣,有事起奏。” 大家疑惑看去,止住了自己离开的动作,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叶寒司也看向声音源头,看着不卑不亢行礼的楚玉麟,微挑了眉道:“准奏。” 楚玉麟恭恭敬敬道:“微臣前些日子为所爱之人寻遍京城名医的事情,闹了挺大动静,想必大家都有耳闻。只是昨日,微臣才发现那是魏丞相府二小姐魏佳佳有意为之、自导自演的一场戏。她下毒又命人来救,以此想挟恩求报让微臣娶她,昨日对峙发现,她竟无一丝悔改之意,甚是失望。” 这边叶寒司听了不动声色点点头,众大臣议论纷纷,只有魏丞相听了忍不住破口大骂:“一派胡言!” 朝堂瞬间寂静了些,楚玉麟笑了一下,只是笑意未达眼底:“是不是胡言,您回去一问自家千金便知。” 魏丞相哪能不知道自己女儿的德行,只是知道是一回事,当面承认又是一回事,那事关颜面问题,怎么能随随便便就这样认下来,他还要不要面子了? 他直直盯着这年轻俊美的小年轻人,直叹跟他不是一条路上的,不然就冲他的胆量和勇气,他会好好培养这个英才,只是不在一条路上的便是不为我所用者,要毁掉的。 然而年轻人并没有闭嘴,而是继续道:“臣自接任谏议大夫一职以来,一直夙夜忧叹,唯恐托付不效。如今出了这事,下官以为按照律法,该撤掉她所被御赐的贞瑾千金的封号,贬为庶民或送去道馆清修,修己身心,方可。” 此言一出,朝堂更是动荡一番,议论声更大了。 “这封号好多贵夫人小姐都有,犯事的也不少,只是好像没有被撤销的吧?” “不是好像,而是确切的史无前例。不止如此,这哪是在撤千金名号,简直是在请求皇上打脸魏丞相府啊。” “不会吧,这小子到底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现在敢说这话的人,全朝堂也就他独一份了。” 魏丞相又不聋,他自然听得到,面色难看的不行,可是他知道皇上一定在看着他,不能轻举妄动,只能给身后的自己派系的官员使眼色,让他们出面说些话。 马上,背后就有人出来说道:“下官以为,人无完人,魏二小姐年纪尚小,犯了错也能原谅吧?何必…” 楚玉麟笑了声,那人立马打结,在他眼神里竟然卡词了:“谏议大夫,您,您什么意思?” “下官能有什么意思?按照律法罢了。”楚玉麟丢出了律法这条,确实说了大官子女若有过分举止,可适度惩戒。 可是这一条搬出来,再有人反驳,那就是不把律法放在眼里,再严重些,就是不把皇上叶寒司放在眼里。 站在魏丞相身后的人一迟疑,然后又叹口气退下了。 另一人起来说道:“法外有情,况且这事实属史无前例,楚大人这话岂不是让魏丞相面子上过不去?” 还不等魏丞相回头骂一句蠢货,楚玉麟确实笑了,落套了。 “这位大人说得有理,微臣本也觉得这不太合适,故而没有直接给皇上密报,而是放在朝堂与大家一起商议。”楚玉麟依然笑得如沐春风。 当面凌迟,可比直接搞人更有威慑意义,只有过了今日之关,日后必定没人再敢动李芩瑛的主意。 魏丞相气的想吐,看楚玉麟的架势,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那他说出来有什么意义,还不就是打压他的威严? 他正打算开口,又被对方抢先说了一句:“不过微臣没有及时看破这千金的套路,让玉灵郡主受了伤,实在是识人不清,乃是微臣责任。为此,微臣特此申请,愿圣上能允臣下与最后一批赴疆守将,一起镇守北疆,安我国防,护我河山。” 这话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大家都快炸起来了。 这个问题是老守将王帅方才提出来的,因为接近年关,最后一批守兵却是没有及时解决,没有有影响力的副将能及时任下来。 这是说的什么胡话? 这事楚玉惜没有跟叶寒司提前打招呼,看起来这是他私自决定的事情…只是,能允吗? 下面守将王帅先不答应了:“皇上,末将实力不够,万万带不了与沙场毫无交集的文官,若是事发变相,末将交代不起。” 这话说到很多将军心里去了,自古文武共同扶持皇权,又相互攀比,向来不混为一谈。 “是啊,楚大人可不要随意将生死置之度外。” 同样为楚大人的楚玉麟渣男父亲也是狠狠一皱眉,以为他是故意想逞能揽功绩,不满道:“麟儿,别闹,沙场可不是好玩的。” 一句话,既说了他不合适,又说了他不是有意想去,只是为了挣功绩。 可真是他的“好父亲”啊。 楚玉麟直接说了句“多谢关心”无视了他。 可是不止是他,就连李芩瑛的父亲也是皱着眉:“楚大人可想好了,三九寒天,正是军粮紧俏的时候,北疆最后一站可就是最严厉的绝地反击,会有很多伤亡的。万望三思而后行。” “但是你们没有发现,这才是年轻人该有的样子吗?你不上我不上,那北疆迟早攻进来,以命博出来的功绩,也是人家愿意啊。” “说的对啊。只是粮草确实是问题,年关将进,不一定能供给得上,防御防寒双管齐下,若是一项没成功……” “那便是血淋淋的牺牲啊。” “少年英雄啊。” 等下面吵的差不多了,叶寒司才抬手止住他们的议论,不多废话,直直问着楚玉麟:“朕便最后问一次,楚大人可后悔?” “不曾。”楚玉麟答得坚韧,心里自有一番计较。 大家都觉得这个走向不太对啊,果然叶寒司说道:“既然楚大人揽下这件苦差事,也算是为朕分忧了。先前提的可行,便剥去魏二小姐封号,削发为尼,五年修行。另外,兵部侍郎。” 一老头子上前到:“卑职在。” “将楚大人加入此次北疆之战中,特封王帅将军的副将,主要做军师之责。”叶寒司淡淡吩咐完,不等下面再怎么吵,都不开口了。 倒是楚玉麟面色一喜,没想到说服皇上这么快,他立马行了大礼:“谢皇上隆恩,微臣必定不辱使命!” 第四百五十一章 请求指婚 面对朝堂上大部分人的讽刺与议论,楚玉麟不以为然,不但是没有露出退缩的表情,更是面带笑容。 一些观察细致的人看见了他的表情,还在心中纳闷儿,这人该不会是犯糊涂犯到了早朝上来。 可实际上,是楚玉麟心中清楚,他深知,在年关前去北疆进行看守是一件非常苦难的差事,再者,他又是一介文官,平日里所接触到得,跟这方面是完全无关的。 当然,他能够主动站出来,并非是一时冲动,只是希望自己有一个可以成名的机会,封官进爵。 因为临近年关,大家都想留在府中陪陪家人,和妻儿子女,所以,这个活儿很轻松地就落在了他的身上。 至于,楚玉麟的真正目的,就是想要凭借一场战事,然后一战成名。 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得到更多的功勋,并且会被皇上加封爵位,不再像现在这样,只是一个普普通通说不上重话的小官。 到时,他的手里会拿捏着大把大把的实际权利,更有甚者,会拿到兵权。 一个国家,每年都会派无数的战士去边境一带,保家卫国,所以,武官可是比文官要更加吃香。 保不准,今日在朝堂上嘲笑他的人,等他凯旋归来时就会笑脸相迎地恭维。 如果自身有一定的实力,有幸斩获敌方将领的首级,那么,便可以更上一层楼,得到皇上赐予的更多奖赏,至于给的封号,也会随之增加。 当然,楚玉麟并不是被利益与权利所驱使的人,他想要做这些事情的目的另有其他,就是把自己的身价抬得足够高,然后,迎娶早已被封为郡主的李芩瑛。 否则的话,以他现在一个区区小官的身份,在众人的眼中是配不上人家的,更何况,李芩瑛的父亲,李大人,位高权重,深得皇上赏识,怕就怕在,李大人会瞧不上他现在的职位。 思索片刻,楚玉麟又想,如果自己在这个时候提出迎娶李芩瑛的事情...于是,直言道:“臣还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皇上可以答应。” “楚爱卿说来听听,是什么样的不情之请?”叶寒司的眉尾稍微挑起了一点,庄重而威严的声音在朝堂上响起,倒是有几分好奇,这个楚玉麟还会说出怎样惊世骇俗的话来。 毕竟,文官去做武官的活,就已经是一件很令人震惊的事情了,自古以来,寥寥无几。 与此同时,朝堂上所有人的眼神都定格在了楚玉麟的身上,等着他接下来说出的话。 就这样,楚玉麟在众人的注目之下缓缓开口:“臣想请皇上指婚。” 听到了指婚二字的时候,叶寒司就了然了,至于所指婚的女方,不用细想,自然是从后宫里面除去名分的李贵人。 只不过,这些事情就只有他们几个人知道,外界的人,大都是不清楚的。 于是,明知故问道:“不知道爱卿想要求娶的是哪一家的小姐?” “微臣想要求娶的人是李大人之女,李芩瑛。” 听此,又是全场震惊,震惊的程度丝毫不亚于楚玉麟主动提出去边疆一事。 在这些人里尤为出众的只有两人,一是高高在上的叶寒司,没有露出一点惊讶的表情,倒像是早已预知了这件事一样,当然,没有人敢去打量这个九五至尊的表情,更是没有人敢去妄自的猜想他的心中所想。 就这样,大部分人的视线都从楚玉麟的身上转移到了李大人的身上。 毫不夸张的说,在听完李芩瑛的名字之后,李大人整个人就愣在了原地,身形僵硬,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显然,是没有预料过这件事情的。 紧接着,朝堂剩的议论声此起彼伏的响起。 李大人才渐渐的回过神来,有些老成的目光,停留在楚玉麟的身上,把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个遍。 光是从他求娶的态度以及口气上来看,不难猜出,此人于自家小女早已相识,至于是什么时候有的联系,这还需要进一步的盘问。 他的女儿是在后宫中做过贵人的,若是在这个时候改嫁他人,恐怕是会惹来非议。 对于李大人这样忠心耿耿的朝臣来说,自然是不希望自己和自己的女儿成为别人闲茶饭后所议论的人。 眯了眯眼睛,在想,下了朝之后可要好好盘问一下自己家的那个小丫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至于,眼前的这个毛头小子,还需得慢慢观察才行。 楚玉麟悄悄地竖起了耳朵,在听身后各种大臣的议论声音。 听见了其中一人说:“就凭他,一个谏议大夫,是个人都知道这是个只有名分没有实权的官职,想迎娶皇上亲封的郡主,简直是痴人说梦话。” 这声音听起来有些苍老,显然是上了年纪的人,但是,他平日里和这些大臣的交情并不深,一时间,无法从声音判断出是谁说的这话,碍于现在正处于风口浪尖之上,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回头去看。 这时,又听见另外一人附和着刚才的人说:“你说的没有错,就算是想迎娶官品为从五品的玉灵郡主,那还都差了点意思。” “我猜啊,李大人也不会把自己的女儿嫁给这种人。” 听了一会儿下面的议论,大多数人都是在嫌弃楚玉麟的身出低微,配不上李芩瑛。 叶寒司虽然听不太清楚他们议论的到底是些什么,但也能从这些人的表情猜出个大概。 可以进入仕途,并且坐到今天的这个位置,有幸踏入殿堂,他们的心,早已被权益所蒙蔽。 就在众人都以为皇上不会答应此婚事的时候,叶寒司出声了:“安静一点。”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足以让下面的人都沉默下来,乖乖站回到自己原有的位置上。 “楚爱卿毛遂自荐,去边关镇守,令朕十分欣赏,至于,求娶郡主一事,还有待商量。” 此话一出,众人脸上的不屑与讽刺表现得更是明显了,简直是不带一点掩饰。 紧接着,听见叶寒司又说:“不过,朕可以承诺给你一件事情,只有你能够凭借自己的实力,从边疆一代凯旋归来,朕便亲自下旨赐婚于你,届时,还会亲自到你们的婚礼现场,送上祝福,楚爱卿,你看可好?” 第四百五十二章 历经考验 当即,楚玉麟激动的差点说不出话来。 以他对于叶寒司的了解来看,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就等同于已经同意了这次的婚事。 回过神之后,激动地大喊:“多谢皇上。” 声音在朝堂上高高响起,敲进了每一个人的心中,尤其是李大人。 李大人清正廉洁,对于官职与地位一事看的并不是很重,主要还是看楚玉麟的人品如何,再者,倘若还上真的下了圣旨,他也只有乖乖照做的份,总不能来一个抗旨,再牵扯全家被株连九族吧。 当天早上,在下朝之后,也还是就拟了一份圣旨传到郡主府。 为了表现出对于此事的看重,特意派了自己身边的江公公,宣读圣旨。 郡主府,当李芩瑛见到李公公的那一刻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毕竟,从宫中出来以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了,突然一见,恍若隔世。 她带着府内的众多侍女与侍卫齐齐跪下,听见江公公的声音从脑袋上方传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李家有女,贤良淑德,性情温良,知书达理,今有楚爱卿楚玉麟,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朕允诺,若楚爱卿自边疆凯旋归来,归来之日,便是完婚之时,李芩瑛接旨。” 圣旨宣读完之后,李芩瑛又惊又喜,与此同时,还对于边疆之事,抱有诸多的疑惑。 接旨之后,与江公公闲聊了几句,江公公如实禀明朝堂上所发生的一切,还笑眯眯的对着她说:“郡主是个有福之人。” 直到江公公离开郡主府,李芩瑛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回过神来,逐渐的,从最开始的惊讶转换到了最后的感动,令她没有想到,即使是面对那么多人的嘲讽与不认同,楚玉麟却还是坚持要求娶自己。 自打两人相处以来,她自然是了解,楚玉麟是什么性子,表面上看起来,是开朗活泼的大男孩,可实际上却比任何人都要强。 一时之间,感动不已。 在外面站了许久,敏儿才提醒道:“郡主,外面风大,我们还是进屋里去坐着吧。” 如此,李芩瑛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在外面站了好半天的时间。 在往里屋走的时候,敏儿还忍不住的说:“楚公子真是有情有义,竟然能为郡主做到如此地步。”看着自家主子开心,他们一群做下人的也都不自觉的跟着开心了起来。 后宫,芙蓉殿。 叶寒司下了早朝之后,就直接摆驾去了楚玉惜那里,准备把今早在早朝上发生的事情讲一遍。 见人风风火火的来,楚玉惜紧忙把人迎接到了屋内,亲自倒水。 “走那么快干嘛,都多大个人了,还不知道稳重一点。” “这不是想要快点见到你,才走得快了些。”叶寒司打趣着回答,双眼紧紧盯着楚玉惜的脸颊,就等着看她娇羞脸红的模样。 “大白天的还没个正经。” 玩闹过后,叶寒司收敛了一些神色,开始说起了正事,“你弟弟,今日在朝堂之上,可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听到了有关于楚玉麟的情况,楚玉惜也端正了神色,问道:“他做什么了?竟然还能让皇上刮目相看。” “两件事情,一是主动提出去边疆镇守,二是求娶李芩瑛。” 听见前半句话的时候,楚玉惜就已经紧张的不行,心想,这混小子没事做什么妖,都这个时候了,不好好的留在京城,去边疆做什么。 于是,连忙心急的问:“那皇上怎么说?皇上都答应他了吗?” “我允诺他,只要他从边疆回来有功勋在身,就赐婚给他们二人。” 紧接着,楚玉惜又缠着叶寒司,讲了一些有关于边境那边的事情。 就此,得知了越是临近年关,战事就越多,当下,心中担心不已,可这就是自家弟弟主动求取的,怪不得别人。 在担心楚玉麟出事的同时,她又非常清楚这个弟弟的性子,有些时候一旦做了决定,就算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再者,这一次还是关于李芩瑛,那就更加的难劝说了。 见证了他们两个人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一起的艰辛,楚玉惜心知,自己无法让弟弟改变所做的决定,便只能顺着他的心意来。 而后,经过了叶寒司的一番劝导与安慰,心情总算是好了一些。 房间里传来阵阵的叹息,“我这个弟弟,一旦是下定决心的事,任由别人怎么劝都劝不回来。” “堂堂七尺男儿,如果不拿出点真本事,怎么能求取心爱之人?” “嫔妾知道这个道理。”就算是在现代,男方还需要拿出丰厚的彩礼呢,更何况是在封建思想根深蒂固的古时候呢,顿了顿,她又继续说:“嫔妾没有想到的是,他做了这么大的决定,居然都不和家里人商量一下。”也不知道海棠知道这两件事之后,会作何反应? “我想,在此之前,李芩瑛也是同你一样没有想到的。”毕竟,他也没有预料到今日会发生的事情。 “这小子还真是令人头疼。” 看着眼前的人面露愁容,细长的柳叶眉快要皱成八字,叶寒司拉住袖子,抬起了一只手,为楚玉惜轻轻的揉搓眉心,“好了,事情已经发生,并且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索性就放任他去做。” “眼下,也只能是这样了。”说罢,又是一声重重的叹息。 “你要相信你弟弟有那个实力,到时候,我会增派一些人手,共同前往边疆。” 当天晚上在用过晚膳之后,楚玉惜就把自己之前所研究过的一些药物全部都捣腾了出来。 这其中,有迷药,止血药,抗风寒的药,防止疫病的药,等等,不管是药房,药瓶还是现有的药丸,但凡是她能够想到的,就全部都交了出去,自己则是一粒药都没有留下,差贡一点就把自己全部的身家都拿了出来,只希望这些东西的时候能够派上用场,哪怕是起到一点小小的作用也好。 避免路上出现意外,她特意向叶寒司借了一位身怀功夫的大内侍卫,跟随自己的贴身宫女小圆子共同前去。 这个晚上,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彻夜难眠,胆战心惊的等着第二日的到来,无奈的是,即使是到了这个时候,她都不能和楚玉麟说说话。 叶寒司做了决定,让护送粮草的一批人先行,至于楚玉麟,就定在了十之后最后一批戍守边防的出征部队,并且,还给他加封了副将的职位,准备趁着此次的机会好好锻炼一下他。 当然,楚玉麟自己也非常清楚,这是皇上送给自己的一个不可多得的考验。 第四百五十三章 送君行 时日过得飞快,今日便是最后一批赴疆战士的送行出征日。 晨光初露时,一身戎装的楚玉麟身子挺拔,正在郡主府,与李芩英依依惜别。 自从十日前来消息说楚玉麟要挂帅出征,她便感动又心急生气,消息都不是楚玉麟亲自说的,而是从别人口中听到的。 脾气一上来,二人便十日未见。 可是昨夜里,李芩英辗转反侧、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浓密的思念和深切的担忧齐齐涌来,让她心悸的厉害。 沙场上刀剑无眼,若是楚玉麟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可如何是好? 沙场经验不足,不知他是否会与别人起争斗,会不会不太好过? 接近年关,军粮要是不充足,前线要是战况紧急,又该怎么办? 他真的做好准备了吗? 天色蒙蒙亮时,她才终于撑不住有了睡意,却忽然听敏儿小声来报:“楚公子在门外求见,郡主可要见?” 原本朦胧的睡意瞬间消散,李芩英猛然坐起身子来,很想起身扑过去又觉得不矜持,咬唇问道:“大军何时出发?” “卯时,”敏儿多了解她这别扭的主子,看她这样子便知道是想去见人了。 把人扶起来帮着穿衣梳理,贴心说道:“现在刚过寅时一刻,郡主若是现在出去,还有近一个时辰时间可诉相思。” “胡说八道!”李芩英双目瞪圆,不满的娇喝着敏儿,这丫头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不知羞! 谁要诉相思! 她不过是……不过是想慰问赴疆将士罢了! 对,就是这样。 打定主意,她便是放平了心态,由着敏儿拾缀好自己,提了裙子快步往外走去。 “敏儿,你这动手速度可是有所减缓啊。” “郡主觉着比往日慢些?”敏儿非但没有低落,反倒笑吟吟看着她,像是看破了什么。 在她的眼神里,李芩英也终于回过神,咬牙瞪敏儿一眼便加快步子到了前厅。 在门口却猛然放缓了速度,靠在门边平缓呼吸,偏头打量着里面银铠铁甲、一身戎装的意气风发少年郎。 他长得可真俊啊,剑眉星目、五官端正,线条硬朗坚毅,刻画的是清秀文弱变刚强意气,一眼似乎就能想象出这少年以一敌百的力道和帅气。 她刚靠近没多久,楚玉麟便有所感应似的回了头看她,面无表情瞬间被险些掩藏不住的欣喜取代,小心翼翼说道:“末将参见郡主。” 李芩英卡在门上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咬牙跺脚,端着端庄贵气的姿态悠悠进去,挥退了上茶的侍女,缓缓道:“都下去吧。” 前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时候,楚玉麟上前,毫不含糊把人抱在怀里,简单利落说道:“我马上要走了,可能很长时间不能立马回来,舍不得你,来告个别。” 李芩英故作矜持的姿态装不下去,眼泪汪汪险些自眼眶掉下来,安然躺在楚玉麟怀里,之前故作疏离此刻全都土崩瓦解,感受着他的气息从四面八方而来包裹着自己,此时才心安。 “不生气了,好不好?”楚玉麟依旧温声说着,起身把她拉离自己怀抱,给她斟一杯热茶,心疼说道:“你精神看上去不好,日后定要注意身体,好好休息。还有啊,零嘴固然香甜,但也要注意适量,不可多吃。外头风大的时候不要常出门,非出不可的时候也要披上斗篷……” “楚玉麟!”李芩英委屈巴巴抬起眼眸,含泪的水眸波光潋滟,看上去很是惹人怜爱:“你可真把我放在心上过?自己冲锋陷阵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也想为你做点什么?现在告别了你居然还把我推开,我是个姑娘家,心里会多想知不知道?”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放在平时心里难受一阵也就过去了,可是现在就是委屈的不行,憋不住泪。 楚玉麟看着她泪汪汪的也是心头慌乱,温声边哭笑不得安慰边擦泪:“乖啊,我一身铁甲,寒凉的很,抱你时间太长,你会受寒的。至于上疆场场之事,也是早就打算好的,等我归来,以功勋为聘,娶你为妻。” 知道你会担心,才不敢说的。 “我不管,”话一出口,李芩英也觉得自己太娇纵蛮横,可是一想到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见不到他还得提心吊胆,更是舍不得,红着眼眶无理取闹道:“你就得抱着本郡主。” 听闻此言楚玉麟笑出了声,宠溺把外甲脱了,直接把人抱在自己腿上,笑吟吟道:“这下可以吗?乖,再哭眼睛疼。离京后,我便隔几日给你通信一封,汇报我的所见所闻,你看如何?” “勉强可以,”李芩英觉得哭的丢人,狠狠把泪花都擦在他中衣上,趴在他脖颈处嚅嗫。 其实刚刚楚玉麟脱下外甲的时候,她隐约看见了薄薄中衣下精壮简练的肌肉,觉得有点脸红,但是她没有说。 用心抱着楚玉麟,觉得其他一切的声音,东西都远去了,只剩下抱着她的那片温暖安心的气息。 两人都依依不舍觉得没过多久,侍从却来报信:“楚副将,还有一刻钟点兵,我们该出发了。” “知晓了。”楚玉麟把人放开,认真珍重在她额上留下一吻,满眼温柔:“等我凯旋。” “万事小心!”李芩英像极了委屈的兔子,趴在门上目送他远去,满心不舍。 侍从估算不错,他们此时出发,到了点将台下的时候,大家也都告别家人纷纷到位了,没多多久,兵部尚书亲自上台宣读豪气干云的誓词:“今我大元大军援北,是为护家国、抗北敌,福泽百姓安康。漠北觊觎我大元国土,沙场上北敌虎视眈眈,试图侵吞我国土、抢夺我物资,有他们放肆之地,便是我大元好儿郎挥洒热血的地方,我们可能会受伤甚至战死,但我们决不投降!誓死护国,报孝君王!” 下面将士大声应和“誓死护国,报孝君王!誓死护国,报孝君王!誓死护国,报孝君王!” 数万人豪气干云的大吼,听起来振奋人心,楚玉麟跟着吼完只觉得通体舒快、内心震撼! 壮行酒上来,壮士一杯干了! 互道珍重,就此出行。 “出征!”主将一声大吼,角声乐声鼓声交杂马蹄声行军一片,喧嚣振奋,慢慢远去。 楚玉麟骑马跟在主将身边,偶一回头看见身后的看不见尽头将士们,有种热泪盈眶的感觉。 将士不易,这是沉甸甸的责任! 要更加谨慎,这一去必然誓死护国,报孝君王! 第四百五十五章 敌军夜袭 原本一句普通问话,也让刚刚缓和的氛围僵硬起来。 一事不容二主,这情形确实不好办。 更何况,在他们入帐的前一刻钟,王帅操着那暴脾气毫不掩饰的斥骂谭士的副将沙毕。 由于骂人词汇过于粗俗暴力,楚玉麟也就大致知道骂他是因为这玩意儿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实际本事没有就是个足足的马屁精,特别误事。 很久以前担任过王帅的手下,因为一无是处又不爱听那些虚的,就没怎么重用他。 后来更是因为这个沙毕心无大事、紧急军事面前还敢私下挑拨离间,怂恿大家反了他,自立为将,被告发后王帅下令仗责过再赶了出去。 本来谁也没放在心上,不过膈应而已,没想到他不知道从哪听说谭士好面儿、爱听虚的,跑过去居然混到了今天的地位。 王帅不想与谁争论,更没空管谁混到什么位置,若不是今天沙毕明里暗里挑衅他的眼神,他险些都忘了这个人,真是专业给人添堵几十年。 说曹操曹操到,王帅还骂着人呢,这马屁精下一刻就带着谭士来挑事了。 虽然楚玉麟想法跟谭士一样,觉得先休整为好,但其实心里还是相信老将的经验,觉得他既然那么吩咐了必然有他的道理。 僵持一阵后,谭士见王帅不开口,不爽的又黑了脸:“老王,到底什么意思吱个声儿,别老磨磨唧唧跟娘们儿一样!” 王帅看了他和他背后的沙毕,强忍住骂人的冲动,强行心平气和说道:“咱们各自有各自的道理,那我建议还是一会儿叫上其他几个将军,一同商议一番。” “屁大点问题还要怎么商议啊?咱俩决定不了吗?你是不是就等着拖一阵儿防御工程完成了,这事儿就不需要讨论了?你当这防御是开玩笑呢?”谭士像被激怒的猛兽,一拍桌子脾气上来了,怒喝一声震天响。 根据之前王帅的说法,楚玉麟估摸着谭士其实心里没那么介意先防御还是先休整,但是王帅提出了跟他完全相反的意见,就是不给他面子,非得理论回来。 很显然王帅也是那么想的,所以就拖着时间等防御完成。 只是没想到合作过一次而已,这个谭士就猜到了他想法,王帅微不可见的抽了抽嘴角,对他这个判断力很不错的将军还是很佩服的。 看在往日合作的情面上,强撑着礼貌说道:“那你要如何?” “撤下布防的指令,让他们先休息。”谭士微扬着头,保持着战斗的动力。 “已经在建的工程最好一气呵成,这么简单的道理,老谭你又不是不知道,别闹了。”王帅有时候就觉得这个谭士真幼稚,一把年纪了就在乎那点面子。 服气。 有点心虚的谭士不耐烦说道:“该说的我都说了,别又惹得大家都不高兴。” “我的经验告诉我,今晚之前必须做好防御。漠北肯定知道我们浩浩荡荡的援军来了,自然又要加紧攻击速度,狗急跳墙的事儿他们可没少做!”本来就不是什么讲理的王帅,现在已经有点暴躁了,他皱着眉说了防御的理由。 原来如此,楚玉麟点点头,很是认同。 谭士嗤之以鼻:“我在这儿比你多守两个月,凭什么我这么久他们一点动静没有,哦你一来他们就都要扑过来狗急跳墙?你自恋还是我缺心眼儿?” “不是来的是谁的问题。既然知道事出反常必有妖,那么就该猜到只要来人,当晚就得尤其警惕,老谭,你别逼我发火!”王帅看着不可理喻的谭士,猛然站起来,满身火气。 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越来越浓重,感觉下一刻两人就能干起来。 楚玉麟觉得自己再不开口,两人下一刻就能抄家伙干仗,无奈说道:“谭将军,还是先部署为主吧,细节决定成败,出兵更是如此。兵事不容一点疏忽,还请谭将军三思。” 谭士一看他居然敢插嘴,更不乐意了:“我三思个屁啊我,你个新兵蛋、子上过几次战场?老子喝血都比你和母乳多,别跟我在这儿抬杠!” 王帅呵斥道:“老谭!给我住嘴!你知道他是谁叫来的吗?” “谁叫来的?呵,”谭士冷笑一声不屑道:“这么陌生的面孔居然能混到副将的位置,非富即贵呗。没想到你王帅居然有一天要拿身份来压我了是吧?军情重要还是面子重要?” “你胡说八道!居然倒打一耙。” “谁倒打一耙?”谭士满脸嘲弄的笑,看的人很手痒,咬牙切齿道:“我来的早还是你来的早?不懂情况别给我乱插手!老王,你让我很失望!” “你,给我出去!”王帅被气的不轻,但是又没有谭士能说,他更擅长把人打服气。 可是眼下这情形,打人是不合适的,他只能暂时按下这口老气,让谭士先滚出去。 谭士估计也是没想到王帅这么不给面子,险些按耐不住暴躁的火星,再忍两句就要暴走了。 于是两人互甩脸子,不欢而散。 相对于沙毕的看戏、火上浇油,楚玉麟在一旁很是尴尬,好不容易等人走了,他艰难说道:“王将军,接下来怎么办?” 王帅长长叹了口气,咬牙切齿道:“既然他肯走,也是默认了防御工程可以继续做。老谭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就是好面儿。只是他身边那个沙毕,那x养的玩意儿真不是个东西。” 晚上王帅亲自去检查完工的防御工程,满意点点头,又侧头跟身边的楚玉麟耳语些什么。 夜间寂静万分时,警钟忽然长鸣,狼烟也四起,无一不昭示着敌军夜袭! 更可怕的是,轰隆隆的信号弹升上夜空,在寂静漆黑的夜里炸裂出膨胀的火花,久久不散。 这信号的含义在军中意味更深刻,军饷军粮遭劫掠,出问题了! 情况非常危极! 紧急信号一响,全军混乱,惊慌一片。 洗漱完已经进入浅眠的谭士猛然听到外面嘈杂的脚步声和慌乱动静,人还没完全清醒,下意识先跳了床往外走。 没走两步有人进帐汇报,声音带着颤抖、慌乱:“谭将军,敌军夜袭!粮草遭劫!情况太突然了!” “突然个屁!”朦胧的谭士被这人进来掀起的冷风冻醒。 第四百五十六章 全军抵挡 又听这消息,暴脾气上来没看清人脸先一脚踹了过去,怒喝道:“老王不是做好了防御工程吗?屁用没有?立马调集士兵跟我冲!” 他走出来几步,借着火光和夜色,看清了面前慌张、被他踢翻在地上颤抖抽搐的人,正是他副将沙毕。 心里暗骂一到关键时候这x养的就靠不住,万事只知道叫不好了,废物! 出门提枪往前走,一身凶悍匪气倒叫沙毕稍微安定下来,仔细想想说道:“王帅带人去正面防御了,但是敌军夜袭人数不少,估计寡不敌众!” 话音刚落,前面呛呛直走的谭士挥手一个巴掌扇在沙毕脸上,一脸恨铁不成钢,暴躁道:“人家再不济也比你强,以后见面叫王将军。另外,你应该相信我大元将士,不至于对方人多就输了,战场上最见不得这种丧气话,赶紧给老子闭嘴吧你!半刻钟后,我要见到所有人都在迎敌!” 沙毕眼睛幽暗阴郁,但还是响亮应道:“末将知道了。” 王帅孤身往前冲,赶到战场的时候发现有不少人已经在迎敌了,王帅冲在最前方,一看就知道是敌袭被拦了。 他拼杀到王帅身边,边打边大吼道:“怎么回事?” “别废话,先退敌再说!”王帅打了一针,此时分心说话有些吃力。 他看着防御工程完成后,又仔细检查一番,随后面上应和谭士的要求让大家休息,实际却亲自带着自己的精卫兵守夜。 敌军夜袭正正撞在他们刀枪上,反倒打了敌军一个措手不及,此时占了先机的王帅军队英勇拼杀,虽然只有一小队精兵,但也没落下风,敌军还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谭士只能一边拼杀一边强撑面子大喊:“我的人马上就到,你还能不能行了?” “废话什么?比比谁拿更多的项上人头?”王帅一边俯身躲过背后一击,又提刺刀往前冲,反应敏锐又下手利落,吓得身边敌人反倒以偷袭为主,不敢正面硬钢。 谭士的人和王帅后院军迅速赶到了,王帅扭头跟他说道:“人来了我就好办了,你滚去看看粮仓!” “嘿,你过河拆桥!”谭士虽然恼火,很想反驳他,但是今天这么大失误,他确实有责任。 抱怨几句甩了脸还是边打边退,叫了几队兵跟他一起往粮仓那边赶去。 他们走了以后,敌军也暗叫不好,在援军来的时候就已经边打边退,留下了一堆炮灰兵和陷阱,大部分人都撤了。 王帅狠狠一抹嘴角,乐道:“给我追!利用防御工程,必须全部围剿!” 这一仗,他们没损失多少东西,但是这是他的兵在这儿的第一战,不能输! 今天这一战后,敌军撕破脸皮肯定就不再掩藏,准备正式开战了,在此之前必须得把士气高涨起来,后面才好下手。 敌方估计也是有这方面的考量,所以才选择夜袭。 不过从炮灰兵和陷阱能看出来,敌军也有准备,如果面对这样的情况他们弃卒保车,也完全来得及。 不得不说,这一场偷袭偷的妙啊! 用之前好几个月来演国泰民安戏,诱导他们放松警惕,最后这一次突击,居然还留了后手,敌军这次派来的到底是哪个将领,居然这么沉得住气的? 也不知道粮仓那边怎么样了? 谭士赶往粮仓的路上,沙毕也跟了过来,一脸不爽阴郁说道:“谭将军,咱们现在去粮仓不是时候。按照防御速度比,粮仓防御不如前线战场,您现在过去也迟了,万一王帅就是打的这个主意要到皇上面前告你一状,报下午咱们找茬那一仇呢?您多亏啊?” “给老子闭嘴!沙场上可败不可降,不战而屈自己之兵?出去别说你是老子麾下的,老子嫌丢人!后面的都给我加速!”谭士本就烦躁,沙毕这么急躁明显的挑拨更是踩在他雷点上,他挥手扬枪直冲粮仓去。 虽然他心里也没底,不知道粮仓是不是已经被一把火烧了,却还是一往无前冲着。 万万没想到,他们到的时候粮仓还尚且安好,只是前方开战激烈,前面带头迎敌的居然是他白天看不起的小白脸、新兵蛋、子楚玉麟? 看这小子的手法和反应,竟然也不是完全新兵样子,有些本事。 心里转念间想了这么多心思,实际上动作也不慢,立马提枪迎敌。 可能敌军想的也简单,毕竟前面做了那么多铺垫,甚至还声东击西在前方开战,后方不过点把火的事情。 万万没想到粮仓这边也蹲了精卫兵在暗处埋伏守夜,正正撞进来,双方展开激战。 能看出来敌方目标很明确,就是要烧他们粮仓、断他们支援和物资,万万没想到不过一把火,几个人都拿着火把往里烧,居然压根没进去,半路全被拦截住了。 大元士兵不怕死他们有耳闻,但是亲眼见他们以武器、甚至以身挡火的时候,敌方心里震撼和害怕才真正涌现出来。 在害怕之下便是更加猛烈的进攻,以命换粮的架势,很是吓人。 王帅来的很是时候,双方都只有一队兵,激战到了尾声,每个人都轻伤或重伤在身,可能撑不了多久。 虽然有些防身术,但毕竟楚玉麟说白了真是新兵,靠的完全就是不怕死的拦着人,没有多少技巧可言,敌方防不胜防、苦不堪言。 这下大元支援来了完全就是压倒性胜利,直接把人全俘虏了带下去就行。 万万没想到,敌方也不是真降,手里还藏了一招,在谭士背后经过的时候,伸手往后一盖,狠狠拔刀一刺,估计是想擒贼先擒王。 谭士正在吩咐士兵清理战场,加强对粮仓的看守,那个角度根本看不见这一招,速度快到来不及反应,等他看见估计也迟了。 楚玉麟一心惊直接往前给他挡上,锋利的金属带着凉意,狠狠扎进他胸前,穿胸而过,鲜血四溅随后涌了出来。 谭士脸上也被溅上了楚玉麟温热的血液,反手掐在那个下黑手挣扎的士兵脖颈,用尽力捏碎了他喉骨,随后不屑往地上一扔,回头看楚玉麟伤口:“小兄弟,撑得住吗?” 楚玉麟只觉得自己伤口处疼痛难挡,浑身精气神也随着鲜血的流逝而渐渐不振,头晕目眩的。 第四百五十七章 晨会之争 本来守夜和战斗带来的轻伤和疲惫就抵挡不住,这会儿更是难受。 谭士这么一扶他,顺势靠着他闭上了眼,听见谁一直焦躁焦躁:“小兄弟别睡,醒醒,睁眼啊!” 好吵。 睡一会儿就好了。 一会儿就行。 太狼狈了。 同一时间的京城,李芩英正起夜喝水,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心悸手抖,茶杯被摔碎在地上,引来了敏儿紧张问着她:“郡主,没事吧?怎么了?喝水怎么不叫我啊?” “没事,明天一早看看有没有北疆的来信。”李芩英说不上来的心慌,可是那一阵过去就没什么其他反应了,只是始终不安心。 北疆的楚玉麟也是心有灵犀想道:啊……今天好像还没有给李芩英和家里写信,明天一定要记得。约定好了写信日子,不收到信她们肯定不安心。 在纷杂的想法里,楚玉麟昏了过去,被谭士送回军帐找了军医来看。 军医看过后处理好伤口,打了绷带:“楚副将吉人自有天相,伤口躲开了要害处,精神疲惫外加失血过多罢了,不必太担忧。及时用药,近日不牵扯伤口,养着即可恢复痊愈。” “那就好那就好。”谭士看着这个不被他放在眼里的小年轻,轻轻拍了拍他没受伤的一边,说不清是宽慰还是感激,或者是心里的惭愧。 一夜没怎么睡踏实,脑海里混乱的画面交替,一会儿是楚玉麟自嘲自己这运气不错,刚到战场第一天就挂了彩。 天蒙蒙亮的时候,他睁开眼,依然是疲乏困累,伤口处发烫,他才知道自己昨夜被捂得难受,踢了被子睡一晚,着了凉。 起来清理了下伤口,把他们放在床边的药拿起看了看,摇摇头还是艰难的拿出楚玉惜临走时给他的治疗包和急救药,翻出了金疮药忍痛敷上。 不得不说,楚玉惜的药那效果都是很明显,几乎是立竿见影,敷上几天,就能好的差不多,比军医那温和性养伤快的多。 但也是真的疼,伤口处好像有人拿着热烙铁使劲戳在他胸前,滋滋烫着他皮肉,痉挛的疼痛从胸前传至全身。 他疼的微微弯了腰,额角渗出冷汗,咬牙收拾好东西,撑着洗漱。 门外侍卫来报:“楚副将,王将军叫您醒来便去他那走一遭。” “知道了。”楚玉麟强行稳住气息回了句,站起来深吸口气,努力忽视疼痛,让自己看起来与平时无异。 这时候如果让别人看出来他不能上场,借口以他军师之名养伤,想挣功勋就难了许多,距离娶李芩英的目标也就遥遥无期。 外面有巡逻军,也有守夜交班,有操练晨练的人,有起来吃饭的,很是热闹有氛围。 到了王帅军帐中,王帅已经叫人摆好了早饭,跟楚玉麟摆手势让他坐下,老前辈似的叮嘱道:“军营比不得京城,至少吃食肯定是比不上的,但是你得习惯,更别说你现在还带伤,每日必须吃饱。对了,伤口怎么样?” “王将军多虑了,军营很好。”楚玉麟抬手喝了简单朴素的菜粥,虽然动作斯文,却也速度很快,动作利落的吃完了白粥,随后答道:“伤势不要紧,战场嘛,身上没点疤怎么行?” 王帅面带欣赏点点头,开口比之前柔和了些:“听说你是为了救谭士受的伤。能在大势面前认清楚是非,这很好,先回去歇着吧。” 其实能明显看出来楚玉麟不待见谭士和他副将,但是昨晚就是直接冲上去护着了,关键时候撇开个人情绪,明白主将安危对全军的重要性,这便是可塑造的胸怀将领。 王帅目送他离开,才提笔找了贴身侍卫问道:“皇上可有回复?” 昨夜夜袭之后便连夜写信如实报了叶寒司,一夜时间,特质信鸽应该可以走个来回。 果然,侍卫呈上信封:“刚刚送来。” 王帅拆开来,里面没有夸谁也没有批评谁,非常简洁一句话:“边疆之事劳将军费心,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 这隔着纸张便可见到的为人行事,颇有君王的大度,一时也让人摸不清情绪,索性不多想了。 楚玉麟在营帐里写了信传回给李芩英,回头便见侍卫请他参加晨会。 “边城各大将领会随时支援,正式见个面,表示简单的欢迎。”侍卫解释了这么一句,楚玉麟点点头,觉得还是有些头晕。 进去之后,他找了王帅的位置站在他身后,听列席将领各自介绍,乏陈可味的叫人有些困顿,加上昨夜并未睡好,他趁人不注意咬牙悄悄打了哈欠。 等他回过神似乎过了好久,不知道将领们怎么就忽然对昨晚的夜袭吵起来了,一个个争得脸红脖子粗。 楚玉麟大概听了下,谭士虽然觉得自己有错,但是他属于可以自己说别人不能惹的状态,死要面子不许别人降他面儿,加上沙毕在那里添油加醋的,跟其他将领争起来。 沙毕可能是真搞不清是非,居然有脸阴阳怪气说:“是王将军他们布防没有与谭将军说清楚,布防人员不足又不是少我谭氏将士一人,出了差错只怪一个人也真是让人服气的,这不是他们明显强抢功劳吗?众将军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这话说的别说别人,谭士就先听不下去了,但到底是自己的人,当这么多人的面儿又不好捶他,咬牙切齿跺了他一脚让他闭嘴。 这话让楚玉麟蒙了片刻,直接震惊了,居然还有这么不要脸的操作? 沉默的没说一句话的王帅一拍桌子站起来,脸色黑沉指着沙毕说道:“既然今天大家都在,老子今天就直说了。我的兵不差那一两个功勋没必要跟某人一样阴险狡诈,其次昨天老子要设防御时候说的还不清楚吗?你脑子到底塞了多少浆糊才听不懂人话?第三,如果你再干预我做事情,想尽办法也要把你活活弄死!” 这话说的火气十足,全场还争辩嘈杂的会场直接悄无声息。 静了片刻之后,谭士咬牙切齿忍着,还是不乐意喊了声:“我手里的废物自然会处理,不劳王将军费心!” 他当然不是怕沙毕挨骂,主要是沙毕现在还是他手里的副将,这么当他面斥责,实在是也没给他留面子,自然气不过。 第四百五十八章 游戏刚刚开始 楚玉麟上前一步:“我大元将士前来,以护国为家为目标,怎可因一点小事吵起来?谭将军,王将军他们,哎!” “别说了,我们走!”王帅直接起身拉着楚玉麟就走,火冒三丈的架势带倒了椅子和茶杯,碎在地上尤为响亮。 只是忽然顿住了,面色焦急打量着楚玉麟,立马叫人:“来人,叫军医!” 楚玉麟气的晕乎乎看着王帅,无力摆摆手示意不需要,可身上已经烫的只要人一靠近就知道了,都不需要伸手去试探他的体温。 “胡闹!都快烧糊涂了,怎么一点也不注意!?”王帅把楚玉麟带回去,身后各将领面面相觑,这晨会就这么鸡飞狗跳、没头没尾的结束里。 军医再赶来的时候检查楚玉麟,面色不太好看,却还是说道:“不必忧心,受了轻微风寒,现在还不太严重,楚副将这伤反倒好了很多,比昨日的状况明显进步很多。” “会不会是他私自用药导致发烧?”王帅忽然想通什么,有些恼火看着军医。 这孩子死倔的瞒着他们,估计不想在后方,想拼上前线。 昨晚的请战粮仓,今天的拖病上会场,这孩子怎么想的? 军医摇摇头:“倒是有会让人出汗的药,不过没有这种程度的热,楚副将这伤仔细将养便可。” 王帅点点头,没事就行。 晨会散后,众人各有看法,议论纷纷。 “那老王和老谭倒还是一如既往地暴躁开火,只是不知道那个副将什么来头?能让老王这么紧张?” “你还不知道啊?这是当今皇上小舅子。据说没怎么上过疆场,可人家上来就是副将,后台硬啊!” “我看人家骨子也硬,你看受伤上场也没往后退说只捡个军功啊,反倒是那个沙毕,我看了都来气别说当事人了。” “行了,别说了。这事儿算是提醒我们小心点,北疆要正式开战了。” “是啊,真没想到,他们这么长时间都在演戏。对面将领真是老谋深算,其实不光是谭士,就连我们也骗过了。” “谁说不是呢?据说这次领军将领直接派了漠北有名的无一败绩赤子封?” “真的假的?赤子封?他不是不出山吗?” “多半是漠北今年啊,真穷疯了,被逼急了。只能拉出杀伤武器。这仗……不好打啊。” 消息传回京城,叶寒司看得抿紧了唇,好看的眉毛也皱了起,看的一旁的楚玉惜也跟着紧张起来:“怎么了?” “北疆猜测,此次漠北领军将士,是早已封刀、多年不曾出山的赤子封。”叶寒司捏紧信封的边缘,递给楚玉惜看。 楚玉惜喃喃道:“那麟儿这次的伤,还真是侥幸啊。” “在赤子封计划下重伤不死,确实侥幸。只能说明,赤子封的后招还在后面等着。”叶寒司抚着楚玉惜顺滑的秀发,目光看着她烧毁的信燃气的青烟,晦涩不明。 “不行,得给他提个醒。”楚玉惜面含担忧,紧咬下唇,很是不安。 “不如直接给他出个主意。”叶寒司早有预料把焦急起身的楚玉惜拉住,很有耐心说道:“猎人扑网,猛兽不只需破网罢了,更需要想办法扼杀猎人。” “你的意思是,让他慢慢历练?” “万事有我们,情况没那么早,更何况……游戏才刚刚开始。”叶寒司摩挲着茶壶的边沿,目光深邃有打量,整个人很安稳,信服力很高。 楚玉惜顺着刚刚那姿势也没起身,半趴在他怀里眯眼深思良久,随后睁眼附耳叶寒司说了几句话,似水的眸光闪过晶亮,自信和舒缓让她更有韵味。 叶寒司轻轻拍着她的臂膀,欣赏与宠溺交杂,勾唇笑道:“不错,还可以……” 两人商议一番,又一封信传了出去。 楚玉惜看着信鸽,目光很是殷切:“一定要平安啊。” 事情解决,两人心头一松,楚玉惜斜眼看着上方的叶寒司,哼哼唧唧酸道:“皇上啊,关于户部侍郎提议年后入一批妃子您意下如何?” 叶寒司轻笑一声,随后清咳端正态度,认真回答道:“朕惧内,得先看看楚贵嫔怎么想的。” “惧内?哟,这会儿不提您挥手一纳纳一群的事儿了?”楚玉惜恨恨的咬牙切齿捏着他大腿,又不解恨上手捏着他脸皮,边暗叹手感好边质问道:“不如您给我讲讲,当时心里什么感受?” 外人尽传尊贵威严、肃穆寒彻、令人生畏的皇上端正态度,压低声音开始卖惨说道:“当时什么感觉不知道,现在就是后悔,总之就是非常的后悔。若是当时没做那些糊涂事,如今我肯定早已抱得美人归了。” “不要脸,你现在抱的美人还少吗?”楚玉惜佯装不放过他,揪着他耳朵不松手,一脸凶悍的样子。 “我要的美人,必须是我心里想的那个样子才行。如今这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遗憾的也就是至今未曾给我添些子嗣,不知有生之年,何时能儿女绕膝。” 两人嬉闹一番又坐正了起来,楚玉惜一边玩着叶寒司的手指捏揉搓刮,边正色说道:“其实户部侍郎怎么想不难猜,左右不过是因为近些时候跟忽然回京的八王爷走的近了些。” “我这个八弟啊,真是到现在都不死心,还想拉我下来,取而代之。”叶寒司随着她正色起来,漫不经心说着这话,目光却深不见底看向外面宫墙,漂亮的薄唇勾起嘲讽的弧度。 “打的名号好听,与你团圆,缅怀先皇。你又不能不让,否则又是离散亲情的名头盖下来,够无耻。”楚玉惜也是啧啧啧说道,抱臂想着自己还没见过这八弟,不知道好不好看。 楚玉惜正这么百无聊赖想着,那边江公公就小跑来报说:“皇上,八王爷求见!您见不见?” 不禁意外挑眉:“这是他回京第一次见你吧?” “是啊,之前狐狸尾巴藏的紧实。估计也是忌惮我,一时间不敢直接放肆,低调的朕不查都不知道他回来了。”叶寒司目光幽深,看不清神色,只是低低应了声:“见。” 江公公领命而去,没多久便带了一人前来复命。 楚玉惜正吩咐人收了棋盘,叶寒司却摇摇头阻止了。 第四百六十一章 夜袭 “他们只是接到消息知道我们援军来了,才急着装不下去,过来偷袭一把没有派出精锐士兵,甚至准备了炮灰兵,显然只是以昨天哄乱为诱饵,最终目的是为了证实我们的实力,调整针对我们的政策。”王帅有理有据的说着,还摆出了条理。 气氛剑拔弩张,两人针锋相对。 谭士一拍桌子,不服气说道:“那照你这么说,他们知道碰了硬钉子,就不会短时间第二次偷袭了呗?” 相对于谭士的气急败坏,急于证实自己的实力,王帅看起来不急不躁,徐徐图之的意思很明显。 他沉声说道:“是这个意思,而且对方实力跟我们比很有悬殊。” 谭士一拍桌子,摆出看戏的姿势,嘲讽道:“嘿,问题又绕回来了,你又凭什么这么说?证据?” “按照往年交手的习惯来看,漠北习惯抢占主动权,否则就撤回。这次换了人,请了赤子封出来,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会变策略,所以一来就叫着布置防御工程。昨晚夜袭也证实了即使是赤子封,也有着漠北最明显的习惯,当然不排除这是又一个圈套,但我个人更倾向于他短期内不会再次偷袭。” 谭士逼问道:“你的意思是,如果按照他生猛的性格,想要猛攻会接在偷袭之后,趁着我们措手不及的时候,狠狠猛攻?” “对,但是昨天他突袭之后就没有再进攻,一点迹象也没有,我认为他们觉得正面攻击胜率不高,在调整策略,我们也应该跟着部署、换策略。”王帅依然不急不躁的分析着。 “一点迹象也没有?呵,哈哈,王将军,你一个战场老将居然也会说这样随意揣测的话?你亲眼看见了吗?”谭士气势越来越急,身后大尾巴沙毕仗势欺人的姿态做足,跟着一起摆脸色。 “是,我亲眼所见,”王帅指着最中间的沙盘,冷静说道:“我昨晚吩咐人处理战场后,便在这个位置带人往前冲,只要来袭的人全都没有放过,所以敌军才会没有动静。” “这我们知道,说点我们不知道的。这样把军事当儿戏的做法,让我不得不怀疑王帅你是不是被那个楚副将感染,天真的厉害!”谭士一屁股坐下,还是满脸怒容,声声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天响。 整个营帐十几人,没有人吭声,呼吸声都慢了好多,有些甚至在微微发颤,怒气非常明显的在王帅和谭士之间流传。 “后来我们彻夜未归,在这一片山林里监视他们一整晚,”王帅冷冷指着距离敌营最近的树林,淡漠说着:“如果他们有实力,应该会凌晨继续冲刺来袭,可是我们在这一整晚,除了守夜的没再看见敌营其他军队,主帅帐中的灯亮了一整晚,天亮之后才出来好些将领。” 整个氛围更是死寂,这下连谭士也悄无声息,灰败颓废,难以置信了。 “你,你是说……你们赶了这么多天路,连夜做了防御工程,应付了突袭,又熬夜观察,今天才回来吗?”一个将军目光敬佩,肃然起敬,行了军礼。 王帅回礼,随后淡淡点头:“是的。如果我是赤子封,在明知数量压制失败、攻击力压制失败、军备粮强攻失败、后备粮不足的情况下,游击战、车轮战首先就要失败,突袭不过是损耗兵力。只会静下心来沉稳等待时机,哪怕是同归于尽、鱼死网破也要赢一场战争,给国人赢得机会去抢粮食过冬。” “匪夷所思的强盗啊!”某将军看着正在模仿赤子封角度的王帅,喃喃出口。 旁边人呆呆回了句:“可不是吗?难道你是刚知道他们是强盗吗?” 顿时,整个军帐中都被紧张气息包围着,没人再说话。 “最让人感慨的是赤子封令人震惊的忍耐力,让我身边这位肖红给大家说一下,我们守夜的情况。”王帅淡淡退居后面,让肖红站上前说。 一下子被这么多人看着,肖红也没有紧张,身上带着王帅特质的冷静,淡淡说道:“昨夜我们发现出来的只有巡逻兵,便仔细观察一下,他们面色枯黄、形容枯槁,很多人都是皮包骨头的样子。初步估计,他们兵力不足,巡逻兵是由老百姓充当的。另外早上我们派人往前看了下,敌军主帐出来的将领虽然面色红润,但更像是饿急了以后饱餐一顿那种满足,不像是真的好吃好喝养着的。” “说明什么?”一旁沙毕听得有些入神,一时间傻傻问了出来。 为了不让这个傻子继续问,谭士主动回答了这个问题,语气很是不耐烦的说道:“为的是诱敌深入,平时老子白教你那么多了,全吃进狗肚子里去了?” 不过接下来,谭士没有再怎么开口了,安静等着王帅吩咐:“我想这里最有资格说话的就是王帅将军,请您对接下来的安排和布置做出吩咐,我们一定按着完成。” “说的对!” “附议!” 就这样,王帅主将的地位定了下来,接下来几天都在紧张操练。 防御一块,王帅交给了谭士。 “我?”谭士有些不敢相信,“你为什么会相信我?” “因为你有这个警惕性和能力。好了,今天晨会就到这里结束,希望大家能稳定军心,接下来打一场硬仗了。吩咐到位,我们一战定英雄!” 军中经过王帅的整顿,安稳了许多。 谭士也心怀感激,来楚玉麟军帐中看他,带了自己家乡的特产,让人通报了声。 本以为需要好好等上一番的谭士居然立马见到了病榻上的楚玉麟,很是讶异这个年纪轻轻就大度不记仇的年轻将领居然这样平和。 等他兜头进去的时候,正看见楚玉麟在艰难单手换药,直接抢过去应下:“别动别的,小兄弟,你小心,放着我来!” 楚玉麟被他这么一吓,差点伤着自己,无可奈何笑道:“谭将军客气了,不敢劳烦。” “劳烦啥呀,本来就是因为我才受伤的,你们这读书文人就别这么酸溜溜的了好吧?起开起来,我来,卧槽!” 谭士不耐烦接过楚玉麟手里的绷带,沉默的看着有一处因为不方便上药而溃烂的伤口,心头复杂不知道说什么好。 第四百六十二章 削肉之痛 溃烂的皮肉夹杂在细腻好皮和结痂的皮之间,看起来很是骇人。 “怎么了?”楚玉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时间不知道他这粗口从何而来,没有开口,疑惑的“嗯”一声。 良久,身后才传来谭士感慨的声音:“你小子真能忍。” “不知谭将军所言何意?”楚玉麟是知道伤口挺疼的,但是受伤地方疼不是正常的吗?不疼才可怕。 要是失去了痛觉,那岂不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去叫军医来,你别动。”谭士起来起身找门外侍卫去了,心里感慨万千。 没想到刚出去,就撞上正准备进来的王帅,点点头低沉说道:“王将军,你还是叫军医再看看楚副将的伤口吧,有点腐烂了。” “什么?之前不是好好的?也没见他说。” “我估计,是他自己也不知道。刚刚我想给他换药,他还别扭了一阵,估计是不好意思让别人给他换药。”谭将军无奈摇摇头。 王帅也不敢多耽搁,直接叫了军医来,叫人烧好了热水,给刀子消毒等等准备好。 军医来的时候都是喘着来的,听说楚副将包扎出了问题,吓得他赶紧拿起治疗包往外冲。 就怕这群当兵的莽夫,谁跳起来捅他一刀。 他们又不是没有干过这种事,一点都不不生疏,他可被吓怕了。 来了一看楚玉麟这情况,简直无语的不知道说什么好,情况并不严重,削去腐肉慢慢将养即可,只是楚副将皮肉细腻,看起来显得严重罢了。 军医斟酌着词汇问道:“近几日楚副将可有好好用药?” “用了,除了大夫开的,我还用了姐姐给的金疮药,就是桌子上那瓶。”楚玉麟在军医面前乖乖的,说了实情。 年轻人面容清秀干净,五官明朗,好看的眼睛深邃,显得有些阴郁沉闷。 军医闻言将药瓶拿过来,闻了许久细思量,随后倒出一点点搓捻着,又往自己手上摸着。 随后惊讶赞叹:“这可是上好金疮药,老夫一生所见金疮药不少,能与之匹敌的,不超过三个。” “是,我姐姐之前爱好这个。”楚玉麟点点头,应了。 听人提到姐姐,楚玉麟眉眼柔和了许多,很是温柔的少年郎。 “这上等药,楚副将且先用着,我开的药也别停,再这样养几日便可痊愈。”军医认真吩咐着,随后在侍卫准备好的水盆里净手。 擦拭时回头跟他说道:“对了,楚副将是自己用药吗?靠肩上的位置没有照顾好。” 楚玉麟点点头,大概也猜到了什么:“我自己的毛病,能直接弄得就不牵扯别人,不好意思。” “没关系,我今日帮楚副将削去腐肉,日后注意便可。”军医自以为体贴的安慰一句。 楚玉麟却瞬时间紧绷了身子,虽然不明显,但是还能看出来很不自然,看的王帅一巴掌拍在军医身上:“乱说什么?你削人肉怎么跟削猪肉一样,没有感情?” “我削猪肉还需要感情?”大概也是意识到自己太冷血,他配合着王帅说了个很冷的冷笑话,希望年轻的楚副将能不那么紧张。 楚玉麟像是看出他们在想什么,摇摇头笑了笑表示自己没什么事,但是看着他们不太信的表情,也知道大概是自己的苍白吓到他们了。 楚玉麟不害怕疼,或者说从小就没有怕疼的时间,他想要活命,想要在亲爹和各位兄弟之间盘旋生存下去,总会吃这样那样的苦。 只是削肉,让他想起了多年前,那个堂兄来府中玩耍,一脚将他踢进了冰湖,捞起来的时候,他身后有些地方的旧伤已经腐烂,整个人哆哆嗦嗦发着高烧。 那堂兄却直接扬言帮他削去腐肉,拿着不怎么锋利的刀,在他伤口砍磨着,衣服上地上都是血液,一群人围观哄堂大笑。 若不是有贵人到了,吓得他们全都溜了出去,哪还有现在的楚玉麟。 他只是,又想起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 他努力不去想,还是警惕害怕那两个字,削肉。 军医看鼓励也没用,索性无奈准备,给他上了麻沸散弱化部分感知能力,擦着黄酒磨刀,时间差不多了举刀往他肩上腐肉割去,动作利落直接几刀了事。 仔细上药,又包扎好了他的伤,嘱咐门外的侍卫:“最好亲自给楚副将换着药,每日三次换上几天就好,每次都要上好每一处伤口。北风寒肃,若是这会儿不能直接愈合,见了风可就难好了。” 若是染上寒疾,那更是一辈子都留有患根。 “多谢军医。”楚玉麟觉得浑身有些疲乏,还是起身谢军医。 军医赶紧把他按下去,焦急的很:“诶诶别动,如果你真要谢我啊就早点好起来,你可是副将啊,多么重要的位置。现在不要乱动啊,麻沸散还没过去你自然不觉得疼,但是一旦药效过去,你随便乱动最后疼哭的肯定是你自己。” 楚玉麟心头一热,沉默点点头目送军医出去了。 除了家人,他很少在别人身上感受到关心的感觉,军营真是个极不同的地方。 王帅和谭士也热闹了一阵,随后谭士也出去了,甚至知道他不喜欢沙毕,压根没人他跟进来膈应人。 王帅慰问几句,随后说道:“我们接到了皇上的信息,几日后即将掀起第一次主动进攻,希望你到时候已经完全恢复,能参加。” 京城最近很热闹。 虽然接近年关进出限制颇多,但是总有那么些过年的气氛了。 街上耍杂技的,卖装饰品、胭脂水粉的,卖糖葫芦、特色小吃的,都极多。 相对而言,宫里冷清极了。 叶寒司下朝后来到芙蓉殿,正经楚玉惜西施捧心般坐在窗边暖炉旁,失神的看着窗外。 “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叶寒司目光几乎是一触碰到她,立马就软化下来,绵柔痴缠。 “嗯,刚刚好好的下棋,忽然心悸疼得厉害,差点打翻了棋子,我害怕是麟儿跟我那种奇妙感应显灵了,他是不是出事了?”楚玉惜回过头,看着高大的男人走过来,拦腰抱住他,闻着令人安心的冷香才稍稍放松,红着眼难受的蹭蹭。 “你啊,就是闷在宫里闷坏了。不如,我带你出去转转?”男人怜惜地揉着她,随后陪她坐下来,认真看着她说道。 第四百六十三章 说你错哪儿了 “真的?你是说不行,”楚玉惜本来很高兴,可是一想到什么,就很压抑的摇摇头:“年关将近,做幺蛾子的肯定要扑腾几下,你现在出去不合适。” 这话把叶寒司逗笑了,他斜眼挑着楚玉惜的下巴,低沉说道:“哟,朕的爱妃这么明事理啊?可朕今日就想当昏君。万事皆抛脑后,唯有美人高。” “别胡闹,诶诶诶?干嘛?”楚玉惜还是摇摇头不放心,哪知道这人耍赖,直接上来就是亲,一双大手很是不安分上下乱摸,一眼看过去就是想使美人计。 楚玉惜被松开的时候幽怨翻白眼,嘴唇被某个狼人似的男人咬的微微红肿,看起来像是诱人采摘的红果,晶亮性感。 她暗暗咬牙道:“无理取闹,你就是要憋死我是吧?” “这天下敢说我无理取闹的人真不多了,你就珍惜吧。”话说的狂傲不羁,其实已经心虚的蹭过去揉揉,试图绕过这茬。 不管怎么说,叶寒司最后还是把人骗出去。 两人挑了最简单的服饰和东西,按照楚玉惜的说法就是:“你现在穿戴齐全,出门买什么?” 要出门,当然要花钱。 皇帝陛下的钱,不花白不花。 楚玉惜挑了简单的红色上衫和玉白色马面,叶寒司挑了最简单的一袭锦衣,头冠白玉簪,简单将三千青丝束缚起来。 二人郎才女貌,极其登对。 叶寒司面色白净、满面斯文,自带一身威严和贵气。 楚玉惜长着一双水灵的杏眼,却也艳色绝世,般般入画,眼尾微微上挑,带着一种张扬肆意的明艳大气。 除了宫门戴上人、皮面具遮了起来,看着外面热闹的气息,楚玉惜心情都好了很多,找了人少的地方要下车和叶寒司步行穿街而过。 二人先是走到杂耍的地方,看了“红红火火”的喷火,心情极好丢了一两银子,周遭人见了也都跟着丢了一两。 两人离开后,叶寒司才问道:“只一两?” “此为护人尊严,我悄无声息放下十两银子,不如我光明正大放下一两银子,使得十人效仿。”楚玉惜分析的头头是道,回头看了眼那杂耍,杂耍之人感激看她,弯唇笑了。 “一两白银赠十分认可,夫人好生仁慈。”叶寒司笑眯眯夸着楚玉惜,怎么看怎么好看。 “有什么好夸的,别以为我没看见你丢下了十两银子。夫君善心更甚,奴家比不过。”楚玉惜夸完之后忽然笑了,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用这种最寻常人家的说法称对方,为何会这样容易满足。 两人一路沿街走着,买了一串冰糖葫芦,你一个我一个分着吃,找了个画糖人的老师傅给两人画了合影,楚玉惜舍不得吃,一直时不时看两眼,到快化了的时候才依依不舍吃了。 “老师傅画技不错,可能甜度太高了,我觉得有点腻。”楚玉惜有些后悔,一下子把那么大个糖画全部吃完了。 叶寒司一本正经微微蹙眉,俯身把人带到怀里,认真的探了舌尖进去尝了一番,认可的点点头:“是有些太甜了。” 被亲的晕乎的楚玉惜猛然清醒,“啪”拍了下他的胳膊,忽然生气了,冷冷“哼”一声抬步就走。 一脸茫然的叶寒司边追边琢磨着,这仿佛不是什么羞恼的表情吧? 倒像是真生气了? 楚玉惜直冲冲找了酒楼上去,一口气点了三壶桃花醉和一桌清淡爽口的菜式,随后悠悠跟小二指着赶来的叶寒司:“他付款。” “好嘞!一共十三两银子,这位客官请坐。”小二眼睛晶晶亮,心里笑眯眯的。 这样进来就点最贵菜的顾客,最是讨人喜欢,只是没等他笑多久,就觉得背后阴冷冷的。 回头一看,不过是方才姑娘指着的相貌平平的年轻人,面色不爽看着他,周身寒气似乎要把他冻得僵在原地。 正在他思索这是不是拌阔绰老吃霸王餐的时候,相貌平平的年轻人甩出来二十两银子,寒彻不凡的冷冷道:“不用找了,以后再盯着别人家的夫人看,仔细你的狗眼。” 小二转身接住了猛然出手的两个十两银子,立马一溜烟儿跑了。 呜呜呜太可怕了,这要是暗器,他都死多少回了。 这男人真可怕。 果然人不可貌相。 他完全没看到他走以后,包厢门被关上,那个寒彻不凡的年轻人,厚着脸皮抱着怀里的娇娘子撒娇:“夫人,为夫错了。” “错哪儿了?” “不该乱吃醋,可是他真的盯你好久。”叶寒司说着,还是心有不甘。 “胡说!错在你不该当着我的面,跟别的女人亲热!现在知错没有?”楚玉惜小脸黑沉,拍着桌子怒气冲冲。 叶寒司心疼地把她的手抱在怀里揉着,面上还是茫然:“我什么时候跟别的女人……你是说你的面具?” “夫君还不蠢,嗯?那为什么尽干这种伤人心的事儿!”楚玉惜痛心疾首挣扎开又拍着桌子,面色更加黑沉。 “可是,我想亲的人是你啊。那个面具还算个人?”这不过是仿人、皮的特质皮料罢了,居然也算个人? 叶寒司觉得匪夷所思,但是他还是很彻底认错:“为夫知道了,日后不会这样了。” 知错就改的叶寒司非常感谢“夫人给我重新做人的机会”,跪在凳子上喂楚玉惜吃食。 楚玉惜边享受的吃着,边黑着脸指责:“你居然还敢亲那么长时间!?” 叶寒司左右看看无人,放下碗筷直接轻轻撕了楚玉惜脸上的假面,对着那娇嫩的红唇亲了下去,直到她快喘不过气才松开。 声音磁性低沉,透着危险的气息:“夫人玩够了,该我了吧?” “嗯?你要造反?”楚玉惜听他这么说心虚,又有点心慌,拍着他胸脯试图拉开两人的距离,不满的挣扎。 “夫人不是玩吃醋玩的很上心吗?那勾引小二看你那么长时间怎么算?”叶寒司轻声在楚玉惜耳边说着,撩拨的酥麻氛围弥漫开来,温热的气息像是诱人上钩的陷阱,美好的让人心甘情愿。 被撩翻的楚玉惜红着脸嚅嗫后退:“那个不是小二痴恋夫君银子吗?这怎么还能算我头上,简直就是不可理喻!你你你给我撒手!” “输了就认怂?这可不行?”叶寒司拿着楚玉惜的词来堵她,看着炸了毛的宠物般慢慢软化得小鸟依人,心里喜爱的紧,面上却依然绷着脸。 第四百六十四章 我归夫人管 “夫君,我错了啦,”楚玉惜水灵秀气的眨眨眼,主动扑上去认错,嘴还是犟的:“那你平时管理天下气宇轩昂、威风凛凛,还不准我看你吃个瘪嘛?” 叶寒司挺鼻薄唇、剑眉星目似乎一瞬间柔和了,淡定优雅挑眉道:“夫人难道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明眸善睐迷惑的眨巴着,玉指如葱勾着男人的手,小小的求饶。 “你当知道,天下归我管,我归你管。在你面前,我哪儿来的威风凛凛?”男人声音低哑魅惑,从后把楚玉惜整个人都温暖抱住,每个字都他口中吐出,似乎都带着滚滚天雷,轰的人心神不宁,又无法忽视。 “我又输了。”小女人待在怀里,挫败的垂下头,低落得很。 “输什么了?”叶寒司本来情意动地汹涌,这小女人一低头,就让他只能缴械投降,认命问着她。 “我之前跟李芩英打过赌,看咱俩谁能撩过谁,你这完全不给我一点面子,撩到撩不动。是不是我老了,不配了?”楚玉惜逐渐沧桑看着窗外。 忽然被男人拉到眼前,认真看着:“你是这辈子,唯一不用撩我都愿意跑到你身边的人。傻不傻,一天天的小脑瓜子想什么呢?” “呜呜呜哇,你眼神杀我,你犯规。”楚玉惜看着男人眼里的深邃和深情,温柔宠溺,扑倒怀里没眼看了。 两人正腻歪着,忽然窗边不知道进来了谁,倦携着浓郁的血腥气,几乎是同一时间,叶寒司将楚玉惜面具仔细贴好,抱着她往后一翻滚,躲过了陌生来者的偷袭。 楚玉惜忽然把要出手的叶寒司按住了:“别动手了,他中了暗歃,活不成的。” 别说危害他们性命,怕是他自己都会死在这里。 暗歃,是现存一种毒药界的至毒之物,至今无解。 据说会在毒发两个时辰内一直遭受凌迟之苦,周身有烈火和冰湖交替之感,最后活生生疼死。 什么都解不了。 楚玉惜也是某日翻看书籍偶然了解了一下,全当童话故事看了,没想到这种很玄幻的东西居然真的存在。 只是吃个饭都能遇上这奇葩事,简直就是烂俗剧情啊。 楚玉惜抢先说了台词:“我先说明,我不会解这个毒,你自求多福吧。夫君,我们走。” 她不是圣人,不是什么人都救,有时候你救得都不知道日后会不会变成敌人。 这一世他们站的位置太危险,容不得他们私自烂好心。 能帮自然帮,危极性命这种事,还是不要管了。 叶寒司警惕的盯着地上的人,拉着楚玉惜准备走。 没想到那穿着破破烂烂的老头倒头看着他们,好像是冲楚玉惜翻了个白眼,喊了一声:“扶老夫起来。” 扶屁! 鬼知道过去是不是就有什么后招等着的。 叶寒司显然也是同一想法,但他还是莫名其妙问了一句:“为何?” “我身上有解药,被自己压着了拿不出来。”老头憋了半天,憋了这么一句。 楚玉惜愣了下,随后非常不给面子大笑出来:“你别告诉我,你这毒药是自己给自己下的!” 老头狠狠瞪了她一眼,冷冷“哼”一声。 这下楚玉惜傻了,卧槽还真是啊? 叶寒司不知想些什么,转眸一挥手,一阵强势的气流冲撞着老头,却让他坐了起来。 老头不知道在哪儿摸了一下,掏出了散发奇异味道的药丸塞到嘴里咀嚼,一边点点头说道:“还是小伙子有爱心,多谢。” 随后不理他们,非常自然的打起坐调息起来。 叶寒司明显感觉老头周身气息变了,侧头问了楚玉惜一句:“毒解了?” “正在解。”楚玉惜好像有些恍惚,随后皱眉道:“这药不是你自己下的吧?苍术神医。” 地上狼狈不堪的老头儿打着座儿,眼睛也没睁,淡淡“嗯”了声。 “苍术?”叶寒司忽然睁眼想到了什么,又出声:“大宣国神医苍术?” 传闻苍术师从云隐老人,得了命令:若天下无异动,不可随意出山。 如今可是这天下,要有什么变化了? 老头儿没有回话,好像是没有了气息一般,楚玉惜紧张道:“他,他,他不会死了吧?” 叶寒司哼一声,拿出空茶杯掷了过去,那苍术老头儿雕塑般倒地,发出了轰天响的鼾声。 这也能睡着? 不过她心思斗转,也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个传闻可以搅动天下的云隐之徒。 叶寒司想了想,叫了身后影卫:“把他带回去。” 楚玉惜不知道叶寒司把他带回去干什么,但是这趟出宫算是泡汤了,那么沉重的消息,他们得回去仔细缕缕怎么回事。 尤其是,北疆正在发生的战役。 任何一场战役都会通过不知名的发酵,对史册造成不可预测的影响。 叶寒司带着楚玉惜走了人静偏僻的小巷子,轻功回了宫。 在他们身后的餐馆,一身粗布装备的斗笠男子眼神阴郁可怖,狠狠说道:“师兄,你终究还是来了啊。” 回到皇宫中,叶寒司对外宣称找到云游神医来教楚贵嫔提升医术,只是没有透露姓名。 楚玉惜执白子下在棋盘正中央,托腮懒懒问道:“这是什么路数?诱敌深入?” “还是爱妃深得我心,果然夫妻间心有灵犀。”叶寒司不紧不慢紧紧挨着白子,下了枚黑子。 “就你会说话。”楚玉惜笑着随手下了一枚白子,距离原先的白子很远。 心里想起自己原先被后宫那些女人烦的不堪其扰,为了自己的自由和洒脱,还想直接离开皇宫。 可如今,后宫还是一样的后宫,却因为有了眼前天神般的男人,舍不得离开有他的皇宫。 哪怕这个金丝笼让她觉得,有时候还是心烦,可是身边有了人,感觉一切变得不一样起来。 叶寒司下了一子,依然挨着她的白子,只是放在了阻隔两枚白子的路上,霸道任性又目的鲜明。 随后看着这女人失神的目光茫然的追随着他,朱颜玉润、国色天香,很是好看淡雅,随后猛然回神朝他微扬嘴角。 楚玉惜笑眯眯说道:“不错啊,深得我真传。你这五子棋技术也有进步了。” “那是,夫人教导有方,为夫御棋子之道已然小有成就。”叶寒司慢条斯理跟着她落子。 第四百六十五章 收神医为师 不知不觉,两人下满了快一整盘棋子,旗鼓相当,谁也不赢谁。 “那御人之道呢?总觉得,你的八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之前设计过叶寒司的暗杀,哪怕他藏的再好,总是会被找到痕迹。 毕竟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叶寒司没有说话,先扫了眼棋盘,拿着棋子利落下了一个不起眼的地方:“灯不省油,熄了便是。” 楚玉惜傻眼看着已经连成五子的黑子,倒是反应过来,笑了笑,痛快把手中白子一丢:“我输了。” “其实你有好几次快赢了。”叶寒司进来时,下人已经自动屏退了,他只好亲自把棋盘收拾好,随后将横在他们中间的小塌折回去,把楚玉惜捞到怀里,靠着看窗外。 楚玉惜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心痒痒,笑眯眯躲过去怕痒的地方:“别因为我看出来你让我。说真的,你不会真打算灭口吧?虽然他不是个东西,但是直接无由头下手,怕是影响不好,容易落人口实。” 听得她声音轻柔说着这些关系他的话,叶寒司心里软软的很舒适,歪头靠在她肩窝说道:“不必我出手,自有人收拾他。” 忽然,楚玉惜像是想起了什么,双目亮晶晶说道:“对了,我们抓回来那个糟老头子呢?” “在别苑扔着,你有什么打算?”叶寒司撩着她一缕头发,随手绕着玩。 “我医术虽好,但总觉得白捡个师傅,不学白不学,让他教我呗?”楚玉惜笑嘻嘻眯起眼睛,看起来古灵精怪,自有打算。 “这人脾气古怪,据说大宣国国王亲自邀请,他都不给面子,出了五万大军,连他影子都没找到。”叶寒司揉揉头,宠溺说着。 “说这些也不就是说他难搞嘛?我还治不了他?”楚玉惜狐狸似的看叶寒司,不服输的说着,花容月貌都带着些狡黠。 “我倒要看看,大元国最受宠的楚贵嫔,又如何治得了老夫?” 声音从他们头顶传来,楚玉惜微微张口抬头看着房梁上闲坐的老头,叶寒司毫不惊讶。 看他们看来,老头面容不喜,随后无奈跳下来:“啊呀呀,被发现了?” 楚玉惜面色立马一冷,不知道他到底听去了多少,又是如何自处? 叶寒司则是直接挥手把他打下来,面无表情让他直直冲陶瓷花瓶栽下去:“擅闯后宫,该罚庭仗五十,剥去一切地位,扔出宫去。” 老头苍术立马翻滚躲了过去:“别紧张别紧张,老夫无意参与你们什么破事,也就是醒来以后实在无聊,你影卫又把我看的死死的不让出去,这才四处转悠。” “大胆!见我大元帝王,竟不行礼?”楚玉惜看他这贱兮兮的姿态一脸不爽,就是想让他憋着。 叶寒司倒是面上没什么波澜,只是淡淡道:“凭先生本事,要出去哪是朕拦得住的?” “小子别客气了,平时倒是拦不住,如今老夫元气大损,哪能从你的层层高手里出去?更何况,你这一宣布,那想杀我的人肯定也不放过你。”老头子苍术笑眯眯从一旁果盘拿了瓜子磕着,从容的很。 他这么一说,楚玉惜笑了,绕着他转两圈:“你倒是不傻,知道拿我大元皇宫做挡箭牌,慢慢养伤。” “诶,此话怎讲?你这就生分了不是,刚刚不是还想要老夫做师傅,来来来乖徒儿跪下行礼。”糟老头子又咬了青果,吃的很是香甜享受,边敷衍跟楚玉惜说话,好像不觉得自己说的有什么问题。 “你也说了那是刚才,现在本妃不想拜师了,你走吧。”楚玉惜瞪着眼睛把果盘抢了过来。 真能吃,这么一会儿就吃了这么多! 那可是很珍贵的反季水果,她自己都舍不得吃,还是叶寒司来了才叫人摆上。 “诶诶诶,小丫头别这么火气大,不就吃了你仨瓜俩枣?老夫还没.……” “那是仨瓜俩枣的事儿吗?你还多吃了一个青果和半盘瓜子!”士可杀不可辱,当面吃那么多,是多久没有吃过饭了? “算那么清楚干嘛,徒儿你的就是我的了,为师怎么能跟你生分?那不是寒你的心吗?”老头子摸了摸鼻子,略尴尬嘟囔着。 “好了,”叶寒司笑着把佯装生气的楚玉惜捞回来揉揉头,宠溺说道:“既然神医苍术愿意收你为徒,练练医术总不是坏事。” “行吧行吧,那本妃就勉为其难收了你这个师傅。约法三章,一是不能随便打扰我们二人世界,二是叫你就得到,三是不可与我大元为敌!” “嘿!小丫头,给你两分颜色你还开染坊了?多少人求着见我一面都求不来,你当召唤看门狗呢,你说来就来?还有一点你明确一下,老夫不到伤及自身绝不插手任何势力,更别提与谁为敌了。”苍术痛心疾首拍着桌子,很是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楚玉惜,恨不得上手戳她脑子,看看里面都是什么东西。 “既然你这么说了,我就当你答应了,这茶喝了我们就是师徒,若是教不出师本妃立马贴满全天下通告说苍术是江湖骗子!” 楚玉惜给叶寒司使了个眼色,后者了然点点头,使眼前茶杯腾空直接灌在苍术口中。 苍术正匪夷所思看着楚玉惜,倒是看见叶寒司动作里,只是身还有伤一下子有些没反应过来,被呛了一口,狼狈至极。 楚玉惜尴尬了一下,拿着锦帕递过去,低声道歉道:“师傅?抱歉啊,我看你能把人气死再气活的样子,忘了你躲不开了。” “算了,师傅知道你有孝心就行了。”苍术狼狈接起帕子,有气无处撒憋屈的不行。 抬头看着楚玉惜扑倒叶寒司怀里,肩膀一颤一颤,想破口大骂的词,到了嘴边又吞了下去,甩了甩袖子叹气走了:“真是流年不利,老夫先回去换衣服,你准备好到我那儿看看你天赋如何。” 人走远后,楚玉惜忍不住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他也太惨了吧,我差点没忍住当场笑死!” 叶寒司好笑点着她的头,宠溺说道:“你啊你,若不是我了解你,险些连我也骗过去。” “嗯嗯,我知道了,实在是事发突然,下次一定事先通知你哈哈哈哈。” 第四百六十六章 来路无可眷恋 楚玉惜靠着叶寒司笑了好一阵,才缓过来说道:“我们留他在皇宫真没事吗?” “借刀杀人,或者说,互为交易。”叶寒司温和解释。 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苍术能从大宣国被逼得狼狈到大元国京都,本身也说明了些事情。 大宣国有人要不得他活,他需要找新的保、护伞,才能保证自己随心而为。 藏了大半辈子不惹世事的人,还是被名利和尘嚣卷席进来。 他躲到大元皇宫里安身,大元给他相应的自由。 他方才耍宝似的所说的“不参与任何势力”就说明了这一点。 “好的吧,既然互不相欠,那我就好好压榨他。”楚玉惜漂亮的眸子里闪过精光,好像在算计人的狐狸。 这表情让人又爱又怕,不过到叶寒司这里就是另当别论了。 他就爱惨了楚玉惜这种算计人的样子,笑眯眯由她去了。 等楚玉惜收拾好之后,叶寒司准备陪着她一起过苍术的别苑,哪知路上江公公来报说大理寺卿有事来报,正在御书房等着。 大理寺卿经过一番变动,最后落在了四王爷叶新辉手里,除了正常履职以外,还替在外戍守的楚玉麟兼任监察百官提意见的职务。 这个四弟算不上亲近,但明显看出他有能力护国,便很忠心。 为了真实了解百官,叶寒司刻意让他显得中庸,不要太突出,该松散该纨绔一样不落。 此时来报会有何时? 叶寒司微微蹙眉,跟楚玉惜分别一番后回到御书房。 门口一脸肃穆的男人跟叶寒司有几分像,见了他先笑眯眯行礼点头。 随后示意先进书房说话。 上茶的人退下后,叶寒司让叶新辉坐下,看他呈上的文书密卷,边淡淡开口:“简述一下。” 叶新辉等他看完,才说道:“根据探子来报,七弟面上仍然安分守己、周游列国,只是回国前最后是在大宣国,回来后跟勾栏瓦舍去的多了。” “有何异样?”叶寒司虽然猜到些什么,但也知道七弟叶广欢生性风流,不足为奇。 “勾栏瓦舍跟八弟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叶新辉也不多说,言尽于此。 叶寒司了然点点头,怕是他八弟又在搞什么幺蛾子了,大宣国是除了大元之外有名的各类稀奇物资丰盈之地,人美热情,容纳度高。 地理位置靠南,环境尤其好。 常年有外来国家的人在他们国家进行商业交易、婚配、游玩等,是人流量最大的国家。 同时也是最鱼龙混杂的地方。 “除此之外,就是五弟的创下玩闹的江湖镖局,今年被江湖人士公认为天下第一镖局,押韵安全最高,速度最快,江湖势力不可小觑。”叶新辉说着这些,有些感慨。 树大招风,被冠上“第一”这一称号,要承受的东西和暗伤,可就不止表面上的那些了。 叶寒司稍有同感,笑而不语,修长的手敲着桌子良久才道:“这个五弟,还是同以往一样任性。无妨,不碍事。” 叶新辉点点头:“是啊,五弟一向是最有主意的。皇兄给他高阳王封号也不推拒,只是不蹚这浑水,转身便一头扎入江湖,据说是为了个红衣女教主。” 真是颇有些大隐隐于市的潇洒。 “日后若是有需要押送的东西,可以照顾一下五弟的生意。”叶寒司这么说着,吩咐人摆上小席,叫叶新辉留着用了一餐。 这一餐,二人没吃多少菜,只是忽然谈到了兄弟们,有些感慨。 嘴上倒是没多少话,心里怅然寂寥,感慨万千。 “大皇兄呢?今年一样没消息?”叶新辉举杯跟叶寒司碰了下,几杯下肚,那些君臣之礼都淡散了些。 像是回到最年幼的时候,大家都牙牙学语,挥着比自己还高的剑,非要比个高低才行。 如今,挥着看不见的剑,比的是命。 叶寒司跟他碰杯,举杯邀明月,嘴角勾笑,话也多了些:“是啊,一点消息都没有。当年的太子,如今的逍遥散人,多年不见了。” “他之前其实跟我说过,说争一辈子有什么意思,到最后才发现伤痕累累,死伤全不由己。不如遣散家丁归隐山中,种三两亩田、喂几尺鱼塘,牛羊成群、良人在侧、儿女绕膝,悠然自得。” “说得好!”这话在叶寒司如今听来,如何不是最美的向往境界? 只是时局动荡,身在己位,需得做自己该做之事,万事由不得自己。 但他在这动、乱里,身边出现一个想以命相护的楚玉惜,还有个愿意帮衬自己的兄弟们,便够了。 来路无可眷恋,值得期待的还有那个有她的远方。 小席散后,叶寒司挥退身后的人,摸黑到了芙蓉殿,攀上床便剥衣躺下,安稳抱着怀里温软的人,气息渐渐安定。 “来了?晚安。”楚玉惜感觉他的气息,都懒得睁开眼睛,打了哈欠又往他怀里靠了靠,便再沉睡过去。 清晨的鸟雀啼鸣,楚玉惜慵懒睁开眼睛,闭眼寻着男人的方向又靠紧了些。 感觉到男人细长的手指勾勒着她的眉眼,酥痒的颤了颤身子,最后心不甘情不愿睁开眼睛。 被搅了清梦非常不爽,满眼幽怨还没发火,就直直撞进男人缱绻依赖的眼神,整个人坚毅的线条都柔和好多,疑惑歪头“嗯”一声,没得到答案。 小指勾了勾他的大手,试图撒娇躲过去早起的噩梦,没想到叶寒司拉着她起身:“跟你一起去给母后请安,然后去找苍术学习吧。” 楚玉惜惨叫着不情不愿动身,路上跟叶寒司碎碎念:“糟老头子坏的很,昨天说是要教我看看底子如何,没想到他完全就是偷学我独家技术!关键是,他都学的七七八八了!一点都没教我!” 越想越亏,可是他假模假样指导她,改进了几个适合用人体的银针,倒是又算是画龙点睛之笔。 一口气憋得慌,越想越烦。 叶寒司在外依然面不改色、让人退避三舍的冷漠,眼底却全然是宠溺温柔笑意,任由娇俏可人的女人抱着他手臂、一副不满的样子。 两人去的早,没想到里面已经有人陪着太后了有说有笑的,进去后发现俨然是任性娇蛮的魏昭仪。 见二人倒也规规矩矩行了礼打招呼。 第四百六十七章 为师教学,讲究缘分 “哟,姐姐,许久没见您来的这么早了?陛下昨儿个是在姐姐那边歇下的?”魏昭仪笑得坦率,千娇百媚问的没心没肺,就是语气里不加掩饰的嘲讽和眼底的嫉恨让人心惊。 在场人都不动声色微微蹙眉,很是不喜,但又不想直说。 没想到楚玉惜不多理她,淡淡“嗯”了声,转头跟太后说笑着。 叶寒司乖乖奉了早茶给太后,问安道:“问母后安,近日身体可好?天寒加衣,保重凤体。” 太后笑着点点头说了几句话,又转头跟楚玉惜嘱咐道:“好孩子,有心了。天凉无事,叫后宫嫔妃们歇着吧,不必日日到哀家这儿来问安。” “母后仁德,妾身回去便吩咐下去。”楚玉惜乖巧端庄坐着,很是讨喜。 问安后无什么事,楚玉惜便退下了,魏昭仪也跟着一起退了。 到了宫外,魏昭仪的鄙视更加不遮掩:“前些日子动荡,听说楚大人被辞官在家?不知可还安好啊?” 听了这话,楚玉惜愣了下,险些没反应过来楚大人指的是谁? 正疑惑楚玉麟不是好好的,怎么就被?看着身后小柒气呼呼的样子,才猛然想起来魏昭仪说的是楚尚书。 复用又被贬,怕是一辈子要没什么作为了。 想通这些,她简直忍不住要翻白眼,却还是不动声色淡淡道:“不知。” 她放在心里的娘家,只有麟儿和母亲海棠二人,其他人如何与她何干? 顶多知道了,还要恶心踩两脚。 魏昭仪咬牙打算正说些什么,楚玉惜抢先笑着开口:“姐姐没那么多闲暇时间,正要找老师上课,便先走一步了。” 话音刚落,转身就走,丝毫没给魏昭仪一点反应的机会。 小柒在身后跟着,快步小跑着笑嘻嘻道:“娘娘你太帅了,奴婢忍不住给你鼓掌!” 主仆两个边走边贫嘴,笑嘻嘻走开了。 剩身后魏昭仪阴郁凶狠,跺着脚恨恨道:“得意什么?!身后连个靠山都没有,好意思这么趾高气昂,也不怕回头摔折了腿!” 吓得她贴身侍女浑身发抖,却也只敢小声说道:“娘娘小心隔墙有耳,您有魏丞相和丞相府撑腰,自然不用跟她这等人计较。” “说的是,”魏昭仪这才被哄好,摆上得意的样子慢慢走回去:“说到底,皇上还是离不开父亲的扶持,她便是再得意也不可能最后觊觎不该觊觎的东西。” 比如说,皇后凤位与凤印。 一定是她魏依依的! 到时候,第一个要处死的,就是这个不把人放眼里的楚玉惜! 思及此,她转眸往严昭仪的沁霞宫走去,只是走了几步被身后小丫头拉住了,惊的不行,瑟瑟发抖:“娘娘冷静啊,严昭仪犯错被禁足,皇上亲自下令不让任何人探望,您这一去就是违抗圣意啊!” 这话一出,魏依依才娇蛮烦躁甩手:“行了,知道了!都怪楚玉惜那个贱人,只顾着找人商量对付她的对策,竟然忘了这茬。” 那边被骂的楚玉惜猛然打了个喷嚏,无辜的耸耸肩,看着面前被喷了一脸茶水的老头,问道:“师傅,可还行?” 挥手让身后憋笑的小柒拿出帕子给他,随后偏头看了其他地方,抽了抽嘴角。 苍术咬牙切齿擦了之后,问道:“徒儿啊,你背后是有狼在追撵你?跑这么急就喝水?也不怕呛着师傅心疼?” “徒儿记住了,下次一定,哈哈哈哈哈哈,不是,师傅你为什么这么好笑,哈哈哈哈。”楚玉惜是真的很诚恳想道歉的,可是苍术一副表情异常丰富、夸张的样子,真是让人忍不住。 背后憋笑的小柒被她这么一带,两人一起抱头痛笑,笑了好久才在苍术黑着脸丢出的哑药里止住了声。 楚玉惜不慌不忙在他桌上的各原材料配出了药方,按比例碾碎成末,撒在自己和小柒鼻下,两人才缓和过来。 “师傅,我们今日学什么?”楚玉惜很认真问着,眼看着苍术又摆出夸张表情了,抢先别过脸,掐着小柒的手才没笑出来。 苍术看出她想笑的趋势,黑着脸又自袖中撒出药粉到她俩面前,二人瞬间泣涕涟涟,狼狈不堪,像是被胡椒糊了一脸。 楚玉惜瞪大眼睛,难以置信找了锦帕和小柒先擦干净自己,然后又边擦边麻利抓药,泡了水拉着小柒洗脸,这才缓和下来。 指着苍术,神情非常愤懑不爽,直接甩手也撒了粉末回敬:“你个糟老头子,本妃敬你是个汉子,你居然这样欺负人!人家小柒多无辜,你有什么冲我来!” 话音刚落,苍术脸色一白,居然吐出口血,楚玉惜正心惊自己是不是玩脱了,老头一甩手傲娇的撒开她,顺手又往她一个人脸上撒了东西。 苍术得意嘿笑:“这种教学方法,叫随缘教学,身上有什么药用什么药,能不能解就看你求生欲强不强了。你师祖创下的,怎么样?喜欢吧?” 楚玉惜跟着苍术学医术的消息悄无声息在上层阶级秘密情报网中流传开来。 大元皇宫,倒是也遭遇了几次刺客进击,只是对方谨慎得很,每次都是一看暴露了直接就撤。 连续几日,根本没有留下一点痕迹,让人提心吊胆,颇有些让人头疼。 倒是李芩英在府中听了刺杀消息,心急赶来芙蓉殿看她。 奇怪的是刚一进门,屋里没人,她疑惑看着带路的小柒,温文尔雅问道:“楚贵嫔不在殿内?” 小柒憋了半天,实在憋不住,关起了门面容愤愤吐槽道:“郡主,奴婢把您当自己人才说实话的,就我们家娘娘拜的那个师傅,我都怀疑那个老头子就是故意折磨我们家娘娘,每日归来身上都有血腥气,奴婢气不过,说多了几句,娘娘就不让我随她去学医术了,换了小郦跟着。” “啊?那位德高望重的神秘大师,到底是,怎么教学的?”李芩英微微蹙眉,水润眼眸里透着担忧的色泽。 “郡主你跟我来,您不亲自看看都不相信。”小柒愤愤的带人到了苍术别苑。 一路上手舞足蹈极近吐槽,惹得身后李芩英和敏儿本有些担忧,一听她的言语和表情,又忍不住发笑。 几人闹哄哄走在路上,留下一路欢声笑语。 第四百六十八章 郡主来访 到了门口,小柒进去通报,随后带着李芩英往里走,面色严肃、语重心长说道:“郡主,你若是真的为娘娘好,一定要劝她脱离这个惨无人道的苦海,奴婢先谢谢您了。” “我知道的,你别这么想的太严重。”李芩英点点头,带人进去了。 谁知道一进门就是铺天盖地的药粉,好像还不是同一个方向撒来的,李芩英反应过来想躲,已经迟了。 屋里正在斗药的两人见牵扯无辜,立马不约而同停下来给她递过了解药。 楚玉惜立马把身上扑腾干净,试图在一片狼藉的屋子里找到坐的地方,实在没找到把人扶到桌子上半靠着。 一边担忧看着刚服下药的李芩英,一边瞪着苍术:“芩英,如何了?可还不舒服?都怪师傅居然没有把门关严实。” “呦呦呦这话就过分了,你也在屋里,为什么就是我没关严实?” “这是你住的别苑!” “这还是你相公的皇宫呢!” “你别那么幼稚行不行,解药给人家!”楚玉惜双目一瞪圆,满脸质问不爽的表情。 李芩英脑子乱哄哄的,只知道自己进屋接触了粉末,随后浑身酸软没了力气,再然后呼吸困难,像是有人狠狠扼着她咽喉,喘不上气来。 身旁两人在吵些什么,她根本听不清,耳鸣阵阵,头疼不已。 眼重如山,好像下一阵就要直接昏迷过去。 在楚玉惜喂她服下清凉玉白色药丸,这才好些,随后那边老头给了颗赤红色药丸,这才慢慢没了那些令人头疼的症状,恢复过来。 “本妃就说你这教学方法不对吧?误伤无辜,更何况你从小浸泡特制药浴,百毒不侵的,好意思欺负我?”楚玉惜不甘示弱,拍着桌子理论。 那边老头气嘿嘿指着她,随后一扬脖得意道:“怎么着,羡慕啊?这可是你师祖亲自教授的教学方法,你不服?百毒不侵也顶多是毒发慢,又不是真的没反应,虽然这反应足够我配出解药,可老头子我就是这么不要脸!” 炸毛的楚玉惜单手撑着桌子,一跳翻过去,追着老头子上了房梁,又斗开了。 整个屋子狼狈一片,到处是粉末和奇怪的虫子残骸,甚是吓人。 等他们从房梁到房顶瓦片,再到院中,最后精疲力尽回来的时候,老头子摆摆手喘息:“你这丫头咬的也太死了,一点亏都不吃!太累了,我歇会儿。” “胡扯,你之前不是溜我溜一整圈吗?这还没开始你就结束了?这可是师傅你的尊严问题,男人可不能说不行!”楚玉惜还想再扑上去,老头泥鳅似的划走了。 等她下来跟李芩英打招呼,他才堪堪安分坐在房梁上吃瓜子:“楚贵嫔脑子灵光,反应接受速度快,基础也很扎实,进步不少。” “一般一般,”楚玉惜坐着拿了桌上的果子就吃,解渴后跟李芩英说道:“郡主今日怎么过来了?可是有什么事情?” “没什么。”本来想让她别学了,但是看他们这模式和楚玉惜亮晶晶的眸子,她知道肯定不会放弃。 而且,楚玉惜看她欲言又止,直接爽快笑着说道:“没事,都是一条船上的蚂蚱,老头子算是自己人了。” “谁跟你自己人,要说机密老子就撤了。说了不管就不管,没有例外。”老头子翻白眼说完,直接跳下来到院外坐着了。 “你有没有发现你好像轻功进步不少,逃跑和追击的速度越发厉害了。”李芩英方才观察的时候就想说,又怕打扰到他们,让他们分心。 如今羡慕的看着她,惊喜说道。 “有吗?可能吧,这死老头子天天不是追着我,就是让我追着他跑,不知不觉就练出来了。嘿嘿嘿,倒算是意外之喜。走吧,今日也差不多了,我们回芙蓉殿慢慢叙话,好久不见你了。”楚玉惜笑得没心没肺,拉着她出门了。 院里躺椅上苍术看她们出来,也没有起来行礼,慢悠悠说道:“丫头进步很大,近日的股学的差不多了。明天开始,就要再升一个难度,咱们不学医了,让你学着制毒。” 该学的手法都学了,遇到情况可以自己随即应对便可。 药毒不分家,药多可害人,少毒能医治。 楚玉惜头也不回摆摆手应下。 纵观整个皇宫,师徒俩人跟整个严谨的宫殿都显得格格不入,没规没矩、自由散漫惯了,倒是有几分同类人的默契。 回到芙蓉殿,楚玉惜又跟李芩英无聊的话家常:“近日如何?有些忙着没去看你,怎么觉得消瘦不少?” “尚可。今日来此,一为看姐姐,带了些宫外好玩儿的玩意儿。”李芩英轻柔温婉说着,叫身后敏儿将绒布精致包装的宝盒东西放下,挥退了下人。 见状,楚玉惜也心有灵犀挥退了宫里其他人。 面色绷紧看着眸底始终有着忧虑之色的李芩英,认真问道:“到底怎么了?” 李芩英郑重跪下行礼:“请楚贵嫔帮忙想法子,我想去北疆。” “什么?”楚玉惜难以置信,死死盯着地上的李芩英,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 北疆是如今最激烈的战场,横尸遍野、血流成河,一介女流前往,也不过是千里赴死罢了。 她好像隐隐猜到些什么,捏紧了玉拳,咬牙听着。 “实不相瞒,我与玉麟有约,无论如何,三日一封信。便是为了这天,他已经五日未曾给我书信了。”跪在地上的李芩英声音哽咽,像是已经无路可退,被逼无奈了。 若是他寄出上一封信当天便遇险,便有七日了。 楚玉惜本想说,他可能忙吧,但是一想,以麟儿对芩英痴心的程度,得忙到什么程度才连提笔写字都时候都没有? 本想去扶李芩英的手瘫在地上,深深叹了口气,一起倒在地上。 随后忽然翻滚起来,抓着最后一丝机会,定睛安抚道:“别急,麟儿若真有意外,皇上不会瞒我的。这样,你且先起来,随姐姐一道问问皇上。” 上一次,麟儿受伤,叶寒司不也没瞒着她吗? 之前就说好了,让麟儿自己拼杀锻炼,自己拿功勋来娶芩英,大家可都记着呢。 两人脚步虚浮,互相撑着去往御书房。 江公公拦住了二人,笑容满面却是丝毫不让,声音尖细又坚定:“咱家见过楚贵嫔,见过玉灵郡主,不知二位前来可有何事?御书房乃重地,还望二位莫要让咱家为难了去。” 第四百六十九章 最后一道军令 “本妃也不可吗?”楚玉惜抬了眼皮看着江公公,面上没什么表情,周遭气息瞬间凝固,寂静得很。 江公公心里暗叫不好,楚贵嫔身上竟然隐隐有皇上身上的那种威严,骇人得根本无法直视,这是真发火了啊。 可他一个公公,再贴身也是公公罢了。 若是楚玉惜要强闯,他又不能强拦。 僵持间,御书房传来叶寒司没什么温度的声音,威严低沉:“让她们进来吧。” 楚玉惜听了这声音,稍稍安心些许。 立马拉着李芩英进去了,留小柒敏儿她们在外面守着,转身先关了门。 叶寒司一身玄衣,正在目不转睛处理奏折,未曾抬头。 一如最初,他冷情冷静的做着天下之主,不动声色掌握天下黎民生死,决断杀生予伐。 没人先开口,李芩英纵使再有情绪,到了这样的叶寒司面前,依然是被那强大气息压迫的不敢说话。 而楚玉惜则是见了他这样子,太过熟悉的默契让她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便不再多问。 这态度和情绪,很明显了。 处理完手里最后一份奏折,叶寒司才抬头看她们二人,面容柔和了些许,却也只是些许罢了。 他声音淡淡的,没什么波澜,是说大事时候会用到的腔调:“正好要找你们说事。” 明明要来的是自己,可是要说事了,李芩英却不自觉后退几步,像是后悔了,在抗拒听到残忍消息。 深深吸了口气,楚玉惜拉着想后撤的李芩英,微笑着站的笔直,端的是风姿卓越、仪态万千:“好,皇上你说,我们听着。” 叶寒司淡然开口,眼底有些不易被人察觉的心疼,声音却没有波澜:“王将军上次报信称,夜袭成功拦下,防御工程完善。之后几次交锋,敌方并不占优势、边打边退只胜了一场,隐隐有退出北疆的趋势。不过对方虽败者多,却依然打得很凶,我军伤亡少数,但多少都有些伤残。” 空气一样寂静凝固,但是明显能听到李芩英狠狠松了口气的声音。 活着就好啊。 相反,楚玉惜却崩得更紧了,若是如此,为何方才说要找她们二人来? 到底怎么了? 没有再停歇,叶寒司看了他们一眼,索性一口气说完:“只是楚副将落下病根,修养几天。大军往前追击时,敌军并没有给任何人喘息的机会。他镇守的营地被突袭,内外交困被围了。虽王将军有派人及时回防,但不知下落如何,军营情况不明,大军信鸽被围剿,你们可能收不到信息,不过战况虽焦灼但总体趋势向好。” “也就是说,相距不远的将来,我军会夺取胜利,班师回朝?”楚玉惜这才松了口气,虽然觉得哪里还有不对的地方,但是总体没大问题就行。 自己的弟弟楚玉麟,那点信心还是有的。 更别说他守大营,本就占据了主场和地形优势,若敌军来袭,退了便是。 麟儿的傲骨,可不比她弱。 一边的李芩英听了叶寒司的话,脑子懵的不会思考了,但是又听了楚玉惜的分析和皇上的点头应声,才放下心来,行大礼叩谢皇上。 放松点的楚玉惜看着还有些紧张的李芩英,打趣着她:“都跟你说了先了解详情,看你还敢私自奔赴北疆吗?” “玉灵郡主想私自离京?”叶寒司狭长深邃的眼睛眯起来,危险又威慑,震得李芩英一抖,不敢多说什么,斟酌着措辞。 “臣女一时心急,险些犯下大错。多谢皇上和楚贵嫔提点,玉灵自知理亏,不奢望原谅,求皇上责罚!”李芩英跪地扣头,感激又感动着。 确认他无碍,受罚又如何? 威压低沉的声音淡漠道:“手握权势的人私自离京,便是犯了大忌。念在你是初犯的份上,便罚你禁足一月不可私自出府。你可服气?” “臣女领旨,谢皇上大恩大德,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李芩英不好意思的叩谢,她还真忘了自己手里有权势。 虽然微不足道,却足以自保。 幸福并感激着,随后跟楚玉惜打招呼退了出去,径直回府禁足去了。 没看见身后楚玉惜睫毛颤颤,面色难看起来。 她颤抖问道:“为什么故意不让她出府?麟儿到底怎么了?” 幽幽叹了口气,叶寒司将她拉来在怀里,下巴摩挲着她头顶,将手中军报给她,担忧又无奈道:“便知瞒不过你。” 谁知楚玉惜并没有去接,而是指着在奏折下压着的黄色书卷,抽出来问道:“这又是什么?” “大战即将结束,这是最后一道军令的拓本。” 楚玉惜哑声念着上面仅有的几个字:“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 此话一出,便是大军被逼到极致,没有方才说的那么轻松。 可他们分明占据了压制性的人数、物资优势,变数在哪里? 楚玉惜接过叶寒司递来的军报,大部分如他所言,只是最后提及大军战至北疆边沿,集体昏迷不醒,军医所判此处有异样,却摸不清是何缘故。 “卑鄙!把大军与军饷阻隔,不战而胜?真是兵不厌诈!可王将军极有经验,又如何会中这样老套的奸计?”楚玉惜真是听着都觉得百思不得其解,如此离谱? “如若不是王将军将计就计,便是军中出了叛徒,影响了的判断。”按照军中现在的状况,极有可能是后者。 军中出叛徒了。 且位高权重,左右的了王将军的判断。 这样的叛徒,甚至能左右的了数万同僚的生死,可怕如斯! 此时的北疆战火缭绕,处处横尸遍野,人间地狱也不过如此。 慌乱的北疆边缘,草草扎着两片明显对立的大营,以北河为界,便在两岸各十里的地方。 此时刚打了一仗罢,青天白日,两边竟然都没有什么响动,巡逻队都很小心翼翼的。 北河以南十里地,王将军帐中却一片焦躁的脚步声。 一鲁莽将军忍不下去了,打破了僵局,拍桌子愤懑开始质问道:“这该如何是好?死亡士兵虽不多,但重伤残疾不少,很多都没了战斗力,兵力损耗相当严重!谭将军,这次你坚持非要前进的结果便是这样,对大家有什么交代?!” 谭士眼底阴郁如乌云,面如土色,不置一词。 第四百七十章 军中出了叛徒 半晌灰败说道:“此次是我军下情报有误,不多辩解,关于重伤将士的赔偿,我砸锅卖铁也负责到底。王将军,军法处置还是上报皇上开除军籍我都接受,你主持大家谈论吧。” 话音刚落,他站起身来要离开这里,揭掉身上戎装,忽然一声呵斥让他僵在原地不动。 方才那将领不依不饶,指着他吼道:“你什么态度,这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你害了多少人!” 这样的态度,绕是谭士知道自己理亏,依然受不了,还没张口有人替他反驳回去。 那人语调慷慨激昂,愤愤不满道:“现在已经到了论罪的时候了是吗?真要论罪,这结果是大家一起讨论出来的,最后由本将军下令出来的,不是吗?每个人都有罪责,如何就归咎于提出意见的谭将军身上?” 谭士跟大家一起楞了,回头一看正是一言不发的王帅,面黑如漆阴沉的厉害,整个人身上匪气,已然超过了英勇无畏的气势,看起来骇人异常。 整个军帐顿时又一片死寂,大家齐齐沉默了,有些不堪其压迫重负的甚至哆哆嗦嗦起来,看向王帅的目光带着恐惧。 不要命的流氓,永远比英武的将士杀伤力大。 这也是王帅除了老练的判断力之外,最让人害怕、恐惧的东西。 那是军魂! 没等他们再商量对策,王帅直接提出了现状,布下了命令:“吩咐下去,伤残士兵全部退下,害怕的也都给老子滚到后面去负责后勤,不要碍手碍脚!如今双方健全兵力相比,我们仍是敌方两倍,拼一把,不是他死就是我亡!打完这仗,都给我好好回家过年!” “是!”提到过年,大家齐齐提振士气,吼着应声。 明天一早,硬刚一战。 粮草已经没了,追击敌人导致距离粮仓太远,补给不足。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大家起身打算离开,人群中,谭士身边的沙毕忽然阴郁看了王帅一眼,总觉得王帅刚刚说的“害怕的”意有所指看了他一眼。 只是这一眼,落在了忽然回身审视他的谭士眼中,捕捉了个正着,面如寒霜。 大家到门口,忽然王帅贴身侍卫来报:“王将军,楚副将携圣上军令而来!” 霎时间,大家立马齐齐跪地行礼,王帅走到最前面接旨,看着颠簸的楚玉麟狠狠皱眉、欲言又止。 “臣王帅接旨!”但军令在前,他甩袖利落的跪下接旨。 “王将军听令,因战场紧急,朕特许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西北的镇北军可随时支援,务必年前班师回朝!钦此!”楚玉麟面无表情、煞有介事念完,又将明黄圣旨递交到王帅手中,把他扶起来。 王帅坚持行礼才起:“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身后众人一应如是,低沉又激昂。 怕被敌人听见,又实在激动有援军了,一个个喜不自胜,这一战可以胜了! 唯有王帅,看着圣旨面色微变,又挥手叫大家散了,只叫了楚玉麟回去自己的军帐详谈。 到了军帐,王帅吩咐人到门口侯着,随后把楚玉麟拉到最内间,声音严厉咬牙低沉质问:“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镇守后方,外加养伤吗?” “卑职。” “跟我就别卑职卑职的客套了,到底怎么回事?”王帅一如既往地直中命害,深沉利落。 他这样说,楚玉麟也不客气了,坐下说道:“我在后方听说了事情就知道你们被算计了,怕是有内奸。” “所以你就假传圣旨?!你可知道这是要命的!”王帅咬牙切齿指着藏起来的圣旨,恨铁不成钢看着他,眼中却只有惜才、痛惜的神色。 因为那军令中,只有一句话,哪有什么西北援军?! 哪知楚玉麟笑得淡然:“因为我知道刚刚那群人里就有内奸,只有这样说,他们才不会怀疑我话里的真假。军里不安全,你孤独无依必败无疑,我陪你。接下来,我们只要等着叛徒把假消息传出去,敌军可能今晚、最迟明天就破釜沉舟开战。至于假传圣旨,我回京后自去请罪。” 这样年轻的人就有沉重的义气,王帅很感动,可是…… “可最关键的是,我们军粮不足了。”王帅面色依然沉着。 “我此番前来,便是料到了这些,带足了粮草和人马装扮成镇北军,一声令下他们便可到来,大本营那边也安排打点好,设下了陷阱和空城计,只要他们敢来便灭了!不过他们可能忙于前线,无暇东顾。”楚玉麟依然一脸沉着,笑眯眯的。 千言万语涌在心头,王帅只按下心头心绪,说了句:“休息吧,我们刚结束一场战争。敌方再无力气夜袭,他们就算料定了镇北军会来,也会猜测是三四日才到。” 明月高悬于夜色里,却透着清晖冷彻,没有一点温度。 谭士军帐中明显清脆响亮的一巴掌响起,随即便是一声低吼:“沙毕,本将军还能信你吗?” 方才谭士那一巴掌下手不轻,沙毕静心养着细皮嫩肉的脸上已经微微红肿,嘴角渗血,头发有些掉落,整个人跌坐在地上低垂着头,显得凌乱狼狈。 “谭将军这话什么意思?”沙毕站起身来,遮掩去眼中的阴郁之色,又仰着头目不斜视看着他,理直气壮的样子。 “这些情报,可都是你信誓旦旦拿命给老子担保的,结果这几次下来折进去那么多弟兄,次次都是诱敌深入的假情报,你让老子如何交代?!”谭士震怒,他不是傻子,更不是拿兄弟的命开玩笑的将领,当下就起了疑,看到沙毕对王帅不满的眼神更是记在心里。 这个看似只会阿谀奉承的副将,未免太胆大了! 想到这些,谭士气的一掌拍散了石桌,顿时尘烟缭绕,动静骇人:“勾结敌军按军令当斩!便是连我都已经猜疑到你头上了,你真以为老王没看出来什么?” 这话说的沙毕不怕反笑:“谭将军既然这么说了,定然是疑心卑职、不愿再听解释了?那何不在大家面前揭露你所谓的叛徒,非要回你帐中才行?谭将军看似无情实则重义,终究是不忍心了不是吗?” “放屁!” 被戳中痛处的谭士看着他恃宠而骄,更觉得自己当时瞎了眼,怎么选了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做副将。 第四百七十一章 内奸是你吗? “老子今天把话挑明就是告诉你,我虽然不会主动把你交出去,可只要老王开口、我立马送你上断头台!你的命是命,兄弟们的命也是命,马上给我滚!别在老子眼前晃!” 沙毕照旧是理直气壮的起身,深深看了他一眼,目光更加深邃叫人猜不透,倒着退了出去:“谭将军,保重。” 待他出去后,谭士招手叫来自己贴身侍卫,疲乏捏着眉心道:“去,跟着他,别让他离开大营。” “是!”侍卫领命跟了出去。 保持着十步远的距离,跟着沙毕到草草搭建成的瞭望台,跟上去并肩站立。 “难受吗?弟弟。”侍卫看起来面不改色,眼中却全是侥幸和嘲笑。 沙毕静静的看着凉凉的月光,忽然愤怒的浑身颤抖,回身撕了这人脸上的面具,看着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目光却是疯狂凶恶、要毁天灭地。 竟然是双胞胎! 他死死盯着对面的人:“哥,够了。你再做下去,跟王帅那狗贼又有何区别?!” “当然有区别!当年他让父亲作为敢死队前进自己却跑了回来,父亲那队人连尸骨都无存啊!可我到现在一个人都没杀,不过是用你的身份,敌我之间传了几句话而已!”侍卫嘴角勾笑,面上布满了嗜血和疯狂,整个人看起来癫狂不已,双目染上血丝,骇人异常。 “哥——” 侍卫看起来冷静非常,淡然自若、有条有理道:“诶,小点声。再坚持坚持,我们马上就成功了,坏事的就是谭士那老东西不知死活非常现在说破,他那边你是不能呆了,走,今夜跟我投敌。” “你在说什么?”沙毕看着他,目光茫然无措,有些难以置信:“你在说什么啊哥?” 侍卫面上忽然温柔如水,抚着他的头发,像是在诱惑人的恶鬼:“我的好弟弟,你掺和进来的时候就脏了,别这么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你投不投敌他们都已经怀疑你了,不是吗?” 次日天一亮,侍卫跪地羞愧说道:“请谭将军责罚!” “怎么?”谭士面无表情,好像如今已经没什么事情能掀起他的波澜,跟之前骂骂咧咧的暴躁样子差远了。 侍卫低头道:“昨晚卑职随着沙毕在外面转悠,没想到他发现我将我甩开,直到现在都没找到,可能是投敌去了。” 谭士面色更难看,在侍卫以为他终于要怒骂的时候,他疲乏地松了劲,靠在椅子上背脊弯了下去,像是受了沉重的打击,他闭了闭眼,嘶哑说道:“没有影子的事胡说什么?故意惑乱军心,自己下去领罚!” 他没看到,侍卫面具下震惊、难以置信的样子,反应过来看见谭士第一次那么无精打采,好像瞬间颓然了十岁。 回身行礼退下,最后回身说了一句:“将军近日憔悴许多,望多加珍重。” 出了军帐,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哽咽起来,一双大手将他面具撕掉,重新拿走盖回自己脸上,嘲讽道:“如何?你那无情的谭将军,怎么说你的。” 好像直到现在,沙毕才回过神来,茫然抬起头无措的像个孩子:“他什么都没说。” 还让多嘴的自己去领罚。 错愕、惊恐之色在侍卫眼里闪过,嫉恨一闪而过,随后凶恶吼了句:“你要道别,我也让你道别了,别忘了你昨晚答应我的!” “是。” 王帅军帐中,一片肃静。 他看着面前地上跪着的好像一夜苍老的谭士,又看了看身后的楚玉麟,无奈叹口气:“你不相信他投敌?” “是。我捡到他的时候他一身狼狈,可眼睛很干净。”所以他做不出那个事情来的。 “你这话就有意思了,”王帅哈哈笑着却皱紧了眉头:“内奸不是他,难道是你吗?” “王将军!”楚玉麟有些措手不及,面上惊骇,不知道这是什么转折,可是很明显不该是谭士啊! 没等楚玉麟说什么,王帅眼神示意他不要开口,让谭士自己说。 “不是我,老王放心,若真是他我会亲自把他抓回来。”谭士沉重闭了眼睛,随后叹了口气。 楚玉麟一看这也没法继续劝说,只能静默站在王帅身后,等他布置剩下的出兵布局。 “想必敌军已经得到我方有增援的消息,不出三日必有重创大招出来,我方需做好防范,再有能力防守的基础下,打几场小型的游击战,给敌方造成心理压力。” 两人点点头,王帅已经把没有增援的实情告诉了谭士,他面上依旧巍然不动。 三人商量好了计策,直到日上三竿才去一起用膳。 万万想不到就在这时,敌方那片震动,好像有了什么变动! 北河以北的十里处的军帐,赤子封看着桌子上的小蠕虫,叫侍卫托在手上展示给大家。 “这便是扇蛊,属于母子蛊的一种。母蛊我已服下,子蛊便由我漠北的英勇儿郎们来服下!这是我们最后的胜机和王牌,本将军不允许敌军踏入我漠北大好河山一步!”赤子封一身银铠在身,冷肃淡漠的声音凉凉在那一片回响。 “这蛊,真的会叫人同归于尽吗?”刻意装扮过的沙毕带着血红色头面,看着那恶心的蠕虫,强忍恶心问道。 “自然,漠北王亲自花了大价钱费了大力气派人送来的,只有母蛊念咒,子蛊周围方圆三尺的地方所有生灵全会暴毙而亡。既然你要投诚,总得拿出点诚意来。来人,呈上子蛊与沙将军。”赤子封依然面无表情,目光中隐约带着不耐烦。 有人端了酒到他面前,将青碧色蠕虫子蛊溶于酒,看着不那么恶心了递给他。 但是心理接受不了这种东西,他一口猛然饮下便觉得想吐。 干呕了好久才缓过来,哪知道赤子封眯起眼睛,默念了几句咒语,他便疼的在地上打滚,好像五脏六腑都有虫子在撕裂啃咬,没多久他五官开始渗血,恐怖至极。 见此情景,在场人全都惊骇的瑟瑟发抖。 在沙毕以为自己就要死在他的试探里时,赤子封满意点点头,又念了阵咒语让蛊虫停止作乱。 “沙将军真是勇士,漠北欢迎你。”赤子封行了个迎宾礼,叫人把他带下去休息。 沙毕觉得自己干呕半天还是恶心,就怕那东西什么时候又作怪。 第四百七十二章 子母蛊 赤子封像是看透了他的想法,语气好了很多安抚道:“没有母蛊趋势,子蛊不会发作,沙将军安心休息。” “这蛊虽说厉害,却只能杀死周遭三尺的地方,也不过一米,如何称得上杀伤武器?”沙毕虽然满目全是血液,却依然坚持问了出来。 “因为这子蛊有无数,可以慢慢演化翻倍。”赤子封不清不楚说了这么一句。 后来两天,赤子封叫人给他送来好吃的好喝的供着他,正在他心里疑惑万分问了句:“为什么我有这个优待?” 毕竟就连赤子封自己都不一定能吃饱,更别说其他人。 赤子封只是神情不明的回了句:“既然沙将军投诚,又带了数十石军饷,我们也要展现诚意。何况,我们这情况已经比之前好多了。” 回到军帐中,赤子封问了身边巫师装扮的人:“依你方才所观,子蛊如何了?” 巫师很是满意:“以沙毕身体和血液为器皿,确实不错。他身体状况比我们要好的多,子蛊已经孕育差不多了,待今夜差不多便可取出,与我军中勇士一人一枚扇蛊。明日便可开战了!” 到时候不说打,一人缠上个三五个敌军,子蛊发作便是血液澎天,他们一定会降敌人拦在国界之外,并且夺取足够全国过冬的粮食! 同一时间的北河以南十里处,王帅却是紧缩眉头:“如果敌军真的得到我们假情报消息,明日便是他们能做准备的最后一日了,否则恐生变数。” 楚玉麟心里也没个底,尽是乱如麻:“今夜我职守,明日且看他们能耍出什么花样?!” “好在你这伤彻底恢复了,今晚我与你一起,左右也睡不着。”王帅这么说了一句,拍了拍他的肩膀 很是感慨。 他们没想到的是,守夜的时候,谭士也一起站过来,三人面面相觑。 半响,略尴尬互相问了句:“原来都睡不着啊?” 问过便是大笑,随后不知道谭士从哪里摸出来两坛老酒,和王帅一人一坛分了,楚玉麟酒量不大好,为了防止错过消息,婉拒了酒坛,只嘴淡泯了两口。 随后楚玉麟主动站在瞭望台守着,听着下面两个老将军便喝酒大笑,便回忆往事扯淡最牛逼,在月下笑笑闹闹,打的一片火热。 他听着谁的糗事,嘴角微微抿了个弧度,忽然目光一凌然,借着月光隐约看着十里外的北河道上好像有军队借冰而过! 偷渡夜袭! 他立马往楼下吹哨见二人上来看,果不其然,敌军等不及,夜袭了! 王帅正要叫人整军迎敌,谭士却眼尖的发现了什么,难以置信说道:“他们有情况!” “什么?”王帅又返回看了看,随后一起瞠目结舌。 很显然楚玉麟也发现了,迟疑道:“他们没有带多少武器,反倒带了绳索?” “不管了,老谭下去叫人迎敌!小楚看看他们是不是全员都到了,我去吹号!”王帅不愧是身经百战,直接根据每个人情况,利落的分配了工作。 经过方才两位经验丰富的将军指导,楚玉麟看的更为细致,甚至连他们戎装都仔细看着。 眼看着敌军数量估计不错,确定全员出动的时候,敌军先锋队已经快杀到家门口了,他看到王将军带兵打了头阵,直直往上冲。 他立马下去把情况和正好要出征的第二波谭士一汇报,谭士难以言喻:“你确定他们全都没带多少武器?” “是,而且看起来他们穿着都很单薄,衣服在江风下烈烈发抖,可是他们一点都不冷的样子,很是奇怪。”楚玉麟立马换上戎装,拿上武器,跟谭士的军事一起往前冲。 他们赶到时,王帅已经带人和对方打成焦灼的一片,双方依然在打着最原始的仗,没有什么不对劲。 可是谭士却挤到王帅跟前,皱着眉头说道:“我觉得很不对劲!” “是啊,总觉得他们藏着大招。”王帅躲过背后突袭,又替谭士挡了背后袭击的人,继续打斗,没空多说。 有了军饷的敌军恢复了些,赤子封命将士堂堂正正先打一场再看结果,毕竟不想让他的子民,一开始便陷入被无畏牺牲的结局里。 意料之中,虽然王帅带人抵挡速度快,但是到底被他们不要命的打法打的有所伤亡,可以说这是自他们来北疆,伤亡最多的一场战役。 好在人数优势,谭士带人抵挡之后,落了下风的明显就成了赤子封。 而且这个趋势越大越明显,明显到不止是将领,普通漠北士兵都看得出来。 大家看着赤子封,目光都是祈求和释怀,求一场淋漓尽致的痛快! 可是看着对方越战越猛,赤子封很不甘心,他眉心一皱,下令边打边撤。 谭士跟王帅商量后也决定暂时停战。 双方回到各营地,面色都不好看。 “此次伤亡具体如何?统计呢?”王帅面色不好看,若不是他们正好今晚守夜,怕是伤亡更多。 统计站起来,迅速汇报情况:“丧失战斗力的士兵,超过四成,不过对方比我们更惨,我们还仍然有明显的人数优势。” 谭士皱眉,叫了一个人轻功上乘的人立马夜探敌营,他面色不虞说道:“只怕这次,敌军还留有后手没有出。” “是,您那情报精通的沙副将呢?”有人阴阳怪气说了这么一句,他立马黑脸拍桌子沉默不语,王帅叫那人闭嘴了。 漠北军营,议事厅里大家面色很不好看。 “赤将军,虽然我们近日靠着那小子带来的军粮有所恢复,但是到底不如对方熟悉战场,失误在所难免嘛,我们——” “闭嘴!本将军错了就是错了,没有借口。”赤子封面色漆黑如墨,叫一旁的巫师,“我决定了,取出剩下所有子蛊。” 巫师恭恭敬敬行礼,立马带人去找沙毕。 推门,床上的惨叫的沙毕肚皮外翻甚至可以看见五脏六腑,鲜血横流,伤口还有不少虫子在蠕动,乱爬。 巫师拿了个盅念着密语,那些地上乱跑的、墙上乱爬的、甚至在沙毕肚子上伤口乱窜乱咬的蛊虫,全像是听到了古老的召唤,停下了动作僵在原地。 巫师微微蹙眉,加大了念咒的力度,终于,蛊虫在他的咒声中慢慢爬向他的大盅,自觉钻了进去。 第四百七十三章 直闯敌营 边走边走亲问友似的互换同类一起进去,甘愿牺牲。 密密麻麻的蛊虫爬了不知道多久,直到巫师再三念咒,确认没有遗漏才离开。 走之前看着地上死尸一般已经没气儿的沙毕,摇摇头无奈道:“怪只怪你投诚太不是时候了,我们还在纠结用谁做器皿,你便来了。也许,这便是天意吧。” 急着去和赤子封汇报的巫师没有看见,在他出门之后,那个看似已经是死尸的沙毕费力地睁开了眼睛。 双目猩红全是愤怒,咿咿呀呀不知道说什么,忽然露着流血的肚皮站了起来,看起来像是可怕的个怪物。 这器皿已经变异成了蛊皇! 受谭士之命的轻功高手不敢距离太近,但是根据路上那些激动小兵的唇语,猜测到他们要用一种很厉害的蛊虫,似乎可以同归于尽! 立马回去汇报了谭士,这消息像是炸雷般轰在每个人心头。 这仗,如何打? “封锁消息,整顿军队,黎明发起进攻!”王帅和谭士思索良久,同时做出了这样的决断。 大家只能强行压下心头恐惧,等待黎明和死亡一起到来,气氛压抑非常,整个军队气势不高。 好在王帅和谭士都没有后退,一往无前冲在最前面。 黎民的时候,他们已经越过了结冰的北河,在离敌方军营还有三里地的地方直接偷袭,点燃了战争。 偷袭很顺利,消耗了敌方很大一部分兵力。 万万没想到他们打算一鼓作气杀到家的时候,赤子封的副将出现了,带着人大杀四方,还扬言他们身上都有蛊,大不了同归于尽。 这话一出,大元军心不稳、心里惶恐不安,杀伤力大打折扣。 王帅看着怂了的人,脾气上来大吼一声:“投降者、偷跑者、全部军法处置处以死罪!” 这话一出,反正伸头死缩头死,大家也就不费劲跑了,能杀一个不赔,两个是赚了! 战争前所未有的激烈,双方拼杀像是有了血海深仇,谁都不手软! 这时候,谭士又敏锐发现了不对劲,再次拼杀到王帅身边:“老王,事情不对,赤子封不在!” “我还没看见!” “这个时候赤子封不在战场,只有一种可能,士兵蛊虫发作要保证赤子封无事,这可能就是他们的弱点!你守着这里,我带人冲进敌营刺杀!” 这样分配很合理,谭士善于观察、敏锐适合突击,王帅沉稳能守能攻。 两人一拍即合,王帅叫人互送谭士他们出去,楚玉麟非要跟着谭士一起。 “之前是我错了,参军有私心、有目的性!可是如今战争的意义不止是为了保护远方的亲人和百姓,更是为了守护身边日夜并肩作战的弟兄们!”楚玉麟紧紧跟在谭士身边,不想被甩下。 别人都能牺牲,为什么他不行? 谭士回头看了楚玉麟想劝服他回去,可是看到他眼里的坚定,还是咽下了。 最后,谭士率一队亲卫精兵和楚玉麟,一起拼杀到敌营。 赤子封留在军营保证安全的人不少,只是他们都以为前线的恐吓会让他们惊恐,至少不会来袭这么快。 谭士抱着必死的决心杀了进来,身后的人受他影响,一个个宛如杀神降临,让人看着心颤。 等他们冲杀到赤子封军帐中时,一队精卫兵竟然只剩下六人,还都是带着重伤的,惨烈却英勇、震撼! 赤子封帐中侍卫紧紧护着赤子封,对他们摆出了攻势。 其实谭士楚玉麟他们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可是胜利在即,只要毁了这些,完全可以阻止蛊虫发作,造成更惨烈的伤亡。 他们对视一眼,眼里有了必胜的决心和目标。 赤子封的侍卫和谭士都精卫兵打斗在一起,谭士和楚玉麟上前偷袭被重重保护的赤子封。 赤子封一看情形不对,立马咒语催动蛊虫打算同归于尽,谭士试图强行打断他,被一护卫打翻在地狠狠踢出去,口中吐血血溅三尺。 在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肩上一双手扶他起来,让他靠墙站着。 他惊骇抬头,正是—— “沙毕!”赤子封难以言喻,看着那个浑身流血肚皮外翻、双目猩红的男人,震撼叫了一声:“你居然还没死!” 实在太震惊了,这震惊直接打断了赤子封,他不得不继续从头开始念,额角紧绷冒汗。 那个怪物般的沙毕咿咿呀呀不知道说些什么,挥着手往前冲、看样子要和赤子封同归于尽。 只剩一口气的谭士把沙毕拉住,满目难以置信,和难以掩饰的心疼:“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然而沙毕像是听不懂,虽然看着他的时候猩红消退了些许,但是赤子封的声音让他又严重许多,甩了谭士又向赤子封冲过去! 这一击,必死无疑! 所有人都觉得沙毕这出乎意料又凌厉迅猛的一击能让赤子封直接倒下的时候,变故发生了。 原本护在赤子封身边的侍卫全部挡在他面前,沙毕凶狠的铁掌竟然直接穿透了三个人的胸膛,被第四个人挡住了。 沙毕像是不满,直接将血淋淋的手抽出来,毫无感觉似的把挡路的扔出去,继续出击。 一边的谭士和楚玉麟从来没有见过这样血腥可怕的沙毕,那冷淡漠然的目光昭示着,仿佛他面前的不是人,而是一个个没有生命的木偶。 赤子封被自己同伴的血溅了一脸,狠狠盯着沙毕,依然咬紧牙关加速念咒,催动着咒语往前抓着沙毕,眼里充斥着绝望和疯狂。 “沙毕,回来!”谭士被他扶在墙壁上,立马看见了他身后所有漠北将士全部提着锋利的弯刀往他背后砍去。 然而沙毕现在似乎是个十足的怪物,居然刀枪不入,那些人费了全身的劲,就是砍不进他皮肉一分! 所有人看着这个怪物都惊呆了,这是个什么东西啊?! 可是没等他们多想,沙毕已经烦躁的把所有漠北军脑袋拧了下来,鲜血横流,残肢满地。 沙毕满身满脸都是鲜血,双目里的猩红更加触目惊心,他清理完那些障碍后,直冲赤子封去。 可是,迟了。 赤子封已经念完这冗长的咒语,双手合十起着母子蛊感应仪式,只待感应完成,整个仪式便完成了。 危难之际,谭士和楚玉麟脸色苍白无力,只觉得呼吸都要停滞了。 第四百七十四章 同归于尽 整个军帐中除了咿咿呀呀的沙毕,寂静无声。 千钧一发之际,沙毕直接以手为刃,狠狠贯穿他的胸膛,一次又一次,带出了血肉和肝脏残渣,毁了母蛊。 母蛊毁了的那一瞬,他忽然目光清明,猩红褪去,微微呆滞。 倒地的赤子封双目瞪圆,难以置信指着沙毕,又悲戚的看着他们嘴里念叨什么,最后拼尽最后一份力气,看了眼祖国的方向。 忽然,沙毕回头跟谭士说道:“带人滚出这里,母蛊毁灭会发生大规模生灵涂炭!” 谭士立马站起来叫重伤的人赶紧跑出去,上前扶了楚玉麟,走之前回头看了沙毕一眼:“你呢?” 沙毕愣了下,像是没想到他会问自己,随后露出了最温柔的笑意,指了指破口流血的肚子:“我动不了了,你们赶紧走。” 这是,真正的同归于尽。 没有漠北军和大元的同归于尽,是赤子封和沙毕的同归于尽,那是绝望和复仇交杂的复杂情绪。 谭士像是一瞬间被他感染,双目隐隐猩红,走的倒是利落。 人走完之后,沙毕躺倒在地,无力看营帐顶部,笑着呢喃道:“哥,我下不了手伤他。” 意识渐渐回笼之后,他立马感觉到身体里撕心裂肺的疼痛,比当时千蛊万虫噬咬的还要疼。 精神渐渐涣散,目光凝聚不起来,阴郁可怕的死亡气息来了。 可是,他感觉有人小心翼翼把他扶起来,视若珍宝地拉到怀里,费力睁开眼睛竟然是谭士。 他眼睛蓦然睁大,挣扎地想让他滚远点,可是他的挣扎在谭士眼里根本不够看,他不满皱起眉头,像极了每一次训斥犯错的谭士,重重说道:“不是说好了,拜把子以后就不随便乱跑吗?你怎么总忘?” 他着急,可是他没力气再睁开眼睛了,只是隐约感觉脸上有温凉的水滴。 迷糊间觉得,死亡好像没有那么可怕了。 被谭士带出营帐的楚玉麟看着他又折回去,抬步就要跟上,哪知道精卫兵一个个坚定拉着他走:“楚副将!我们要赶紧回去禀报王将军,他们还在血战啊!” “可是谭将军还在里面,你们看见他回去了吗?”楚玉麟慌乱茫然,他心急如焚、手舞足蹈想要他们清楚里面还有个人,要救了才能一起走。 精卫兵不再解释,眼神灰败动作却坚定,拉着楚玉麟离开了这里:“他自有他的道理。” 在他们离开后一刻,赤子封体内被沙毕紧紧握在手里的母蛊隐隐发涨通红,随后化作一片燎原大火,将漠北军营烧了个精光。 什么也没留下。 就像这里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他们赶回战场后,精卫兵大喊几声:“谭将军不辱使命,母蛊已除!谭将军不辱使命,母蛊已除!谭将军不辱使命,母蛊已除!” 此话一出士气大震,敌军不服者战死,大部分剩余漠北军投降了。 待王帅和漠北王签署协议后,这一场漫长的北疆之战,便算结束了。 只是这一战,虽然战胜了,却也打的实在狼狈。 前前后后参战的大元将士有四十万有余,最后只剩下不到六万伤残兵修养,处理好后续东西才能归国。 王帅军帐中,是些不影响走路正常生活的轻伤将士,他们商议着无论如何,这一战是北疆不仁不义,最起码的条件,要把北河以南的北疆彻底划入大元版图。 另外的条件该按正常战败国赔偿,还是要赔的! 如此一来,漠北虽不至堕落,但未来些年再不会招惹大元,算是解决一大患。 等事情商议好,便各自回帐养伤。 王帅让侍卫帮自己上好药,拿上酒,去谭士帐中走了一遭。 里面一个人也没了,王帅没说话就这么坐了一晚上,坐一会儿撒一会儿酒。 听说那个暴脾气又臭屁死要面子的谭士,最后连骨灰都没留下,凛冽的北风把一切灰烬都吹向四面八方。 他也没办法,怎么着都得给他家人依托,叫他手下精兵到时候把他常穿的战袍放进去,做个衣冠冢,送君归故乡。 半夜,谭士精卫兵进来嚅嗫半天说了句:“把沙副将的战袍也一起放进去吧,他不是叛徒,他是救了我们的英雄。” 他似笑非笑没搭话,挥挥手让他们出去了。 后半夜更加寂寞无话,王帅就那么靠在谭士最常拍的桌子上,睡着了。 这一场同归于尽,成就了谁,又留下了谁? 不知道什么时候睡意袭来,睡了过去,等再醒时,是侍卫把他摇醒的,一脸慌乱的样子:“王将军,不好了,楚副将精神不对劲,军医说怀疑是被刺激多了!您,您怎么哭了?” 赶到楚玉麟帐中时,全军的军医都在帐中面面相觑,面色难看。 见王帅前来纷纷行礼,王帅一挥手焦急问道:“怎么回事?” 军医们又是迟疑的你看我我看你,最后是年纪最大的军医说了句:“依照我们了解,楚副将多半是受了刺激,可他心底不愿面对,故而陷入昏迷,醒日不定。” “到底怎么回事?”向来沉稳的王将军,竟然红了眼眶,嘶哑问着他们。 “楚副将之前醒来一次说,说,说他没能力减少将士伤亡,看见沙副将浑身溃烂、血肉横流,说谭将军不愿走、说赤子封最后说自己只是想让百姓有粮过冬却只能落得这样的下场,说他赶回战场只能目睹他贴身侍卫战死在他面前。” 老军医声音越来越低,似乎也陷入了不可解的迷茫。 “我们也是为了我大元百姓而战!”王帅一句话点醒了迷茫中的众人。 是啊,都是为了百姓。 但凭什么他们漠北能以此为借口侵,略别国领土和粮食,甚至还用不正当时段,顶多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他们大元军一点不理亏! “心病仍需心药医,可楚副将自我封闭,已经是消极倾向的癔症了,直接把所有人包括他自己,屏蔽在心房之外,根本不愿苏醒。”老军医摇摇头,没办法了。 “知道了。”王帅似乎又是原先沉稳在握的样子,大家也随之安心,退下去了。 和漠北王约好签协议的时间,到时候商量好了条款,讨论无误签好了条款。 除此以外,王帅还按照之前皇上密信叫了军中有学问的地质家和种地经验的将士教漠北百姓谋生。 第四百七十六章 赏赐他 “多谢公公,公公辛苦了。”海棠眼热将身上值钱的首饰一股脑全递到公公手里,公公一脸尴尬。 还是李芩英先反应过来,将东西放还给海棠,又叫敏儿拿出黄金十两给公公,目送公公离开。 公公离开之后,府边墙上的各位也都离开了,很快皇上对楚玉麟的赏赐大家心照不宣心中有数了。 不过有王帅更夸张的赏赐在前,楚玉麟病体仍在,倒也没人多说什么。 到下午,楚玉惜也想办法出宫一趟赶来了府中,带着乔装打扮成侍卫的苍术一起。 二人一同看了,结论一致:“这是被恶梦或者不好的回忆魇住了,自己不愿意醒。” 楚玉惜得出结论后决定去将军府找王帅了解情况,回头对海棠和李芩英嘱咐道:“你们多陪他说说话,给他定时按摩身体、四肢,还有记得及时帮他擦擦身体。虽然他还是昏迷,但是可以听到可以喝东西,师傅开的安神香记得每日燃一支,我写下的食谱每日轮换做给他,剩下的我来想办法。” 当面李芩英点点头,有办法总比没办法好。 人前,她微笑撑着无所谓,实际上,还是希望她说了那么多的话,能得到他一句回应。 看着他沉睡憔悴的面容和身上的伤,总是目光黯然,心疼不已。 无人的时候,便趴在他手臂以泪洗面,一声声叫着他的名字。 楚玉惜从王帅那里得知详情后,面色一直不好看,这情况按照楚玉麟的反应,确实正常。 楚玉麟这辈子没有怎么接受过仅有的几个人意外的好意,他对什么都本能的怀着一种恐惧怀疑的心情,可是这个军营经历竟然让他从心底里认可、想保护战友,可见经历之多感情之深。 正是因为付出了单纯真挚的感情,所以后面发生那些事,才会让他更加难以接受。 也许这次过后,他可能会想开,可问题就是现在这个坎他还没过去,没原谅自己。 她天天带着苍术两人一起研究之法,苍术除了提一句“既然这小子主观不愿意清醒,可以用外力刺激他。” 此话一出,楚玉惜眼睛都晶亮,翻阅无数古籍,找刺激之法。 可是找了好多,不是自己都没听过,就是一看就觉得离谱的很。 直到今天,她翻着叶寒司特意叫人找来的古籍,忽然眼前一亮:“红信石——剧毒无臭,作为砒、霜加工前的原材料,焚烧可刺激人的意识。” 她再三确认,只有这几句,多余没再介绍,她兴奋地拉着苍术让他看:“师傅,你觉得这个办法怎么样?” 苍术扫了一眼她指的地方微微蹙眉,又翻到前面看这本书,随后摇摇头说道:“这本书不可尽信,没人印证过真假。更别说红信石这种极其罕见离谱的东西,几乎没人见过。” “几乎,那便还是有希望的对吧?你别告诉我罕见见过的人里有你?”楚玉惜越看越觉得可行,她现在只要有一点希望都不想放弃。 麟儿的一生太苦了,他不该昏迷不醒,他该恣意妄为、张狂意气才是。 “想多了。”苍术摇摇头,叫她别多想,继续找。 可是她第六感觉得这个办法不能忽视过去,一时心急脑子里蹦了个想法,抓着苍术说道:“师傅,你觉得既然这东西能加工成为砒、霜,那我们能不能想办法倒过来这个流程,从砒、霜里想办法提取红信石?” 她目光哀切,看的人心软,可是苍术毫不犹豫打了她一巴掌,她细腻嫩白的手背立马红了起来,留下了巴掌的印记。 她有些被苍术突如其来的怒气吓到了,没反应过来,无措的看着手上的印子,迟疑叫了声:“师傅?” 苍术这辈子第一次收这么有眼缘的徒儿,几乎是当成了半个女儿,可是听到她这办法直接脸黑了,沉如墨色,声音气的发抖:“楚玉惜,你这是想拿根本没人验证过得法子,往自己弟弟身上实验吗?学医不严谨就是在害人啊!那还是你的亲弟弟,你怎么想的!” 他听到她说的那些,险些要直接打脸,又心里不忍,可这种危险错误思想,万万要不得的! 那要的是人命啊! “师傅,我想说……” “别叫我师傅!你在这样下去会迷了心智,学医的大忌啊!你冷静好再跟我说话,不然老子能气的当场清理门户!”苍术还是气的厉害,目光里全是难以置信,担忧和失望。 他没想到,楚玉惜竟然有这天。 说实话,楚玉惜自从跟苍术开始学医,就没见过他这么严厉的样子,是真的被吓懵了一下。 可是反应过来,她也没有反驳,坚定的样子表明了无论如何,都要坚持这个做法。 苍术骂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楚玉惜一句话没说,转过身来咬牙看着她,恨不得戳她脑袋里面:“你到底在想什么,你跟我说?” 她仍然面无表情坐着,没什么反应,安安静静乖巧听着,跟苍术平日里见得活泼聪慧的楚玉惜很不一样。 他骂累了叹了口气,坐了下来,喝了口茶。 忽然,楚玉惜双目湿、濡,微笑抬头说道:“师傅,你说的我又何尝不知道?可是我真的没办法了,我看着我弟弟就那么毫无生气躺在床上,母亲在一旁憔悴啜泣,我却一点用都没有,看了这么多天书,一点办法都没有。那种无力感,你懂我吗?” 她觉得眼涩鼻酸,忍了会儿没忍住,干脆任由那泪珠淌在脸上,往下滑。 这样子,苍术看了心里也难受,他从来没见过这么绝望的楚玉惜,感觉这徒儿时时刻刻都是那种古灵精怪的样子。 拍了拍楚玉惜的肩膀,声音温和下来:“可是徒儿,越是这种时候你越是要沉住气,千万不能冲动。” “师傅,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我也是认真想过的,我第六感告诉我不能忽略过这个办法,很强烈。”是不是真的她都认了,大不了她陪麟儿一块儿去了。 那天在麟儿府上的,已经是大元如今最好的大夫了。 更何况有苍术这样全世界著名的神医在此,他都没办法,她也只能寄希望于运气了。 “我真的急疯了,哪怕不知您说这本书无人验证不知真假,那还有一般可能是真的呢?万一麟儿就治好了呢?”楚玉惜说着说着哽咽了,眼泪哗哗往下流。 第四百七十八章 以命相赔 担忧楚玉麟,更担忧她。 那样重情重义的女人,身边人出了这样的事情,叫谁放心的下? 神医苍术点点头,不多赘述。 楚玉惜简单打过招呼,跟其他人也招呼声,看着病床上脸色微微苍白的麟儿,回头看着她们:“母亲,药膳可有用着?” “自然用了,只是麟儿近日情况不太好,意识像是慢慢迷糊,只吃得进流食了。”海棠看着也是鬓发点点斑白,人看着忧虑过多,双目常常红着,憔悴不少。 李芩英也是面带忧虑,清瘦很多。 苍术看着,眉头皱起,打算上前一步说的时候,楚玉惜抢先跪在地上,跟海棠行了大礼,惊的众人皆是愣住不解,随后齐齐上前焦急扶她。 “傻孩子,这是做什么?”海棠一时急得连身份都忘了,直接上前扶着她。 然而楚玉惜摆摆手,坚定说道:“今日来,便是有一事想告知母亲和麟儿,我找到方法治愈麟儿了,但或有生命危险,想提前告知母亲。” “什么?”本就无力的海棠听了这话,更是目光呆滞、腿脚酸软差点倒在地上,幸好李芩英反应快,将人提前捞了起来。 她撑着回头问楚玉惜:“姐姐此话何意?可否将治愈方法告知?” “经过研究医书,我和神医苍术一致认为可以借用外物刺激来叫醒麟儿的神智,”楚玉惜先说明理论可行性,随后看着麟儿咬字清晰道:“我找到一种叫红信石的东西,想接住这东西刺激麟儿五官,慢慢刺激神智,叫他醒来。” 海棠听着还是茫然,但是听说神医讲的也有道理,不知道怎么接话。 倒是李芩英抓住了重点:“姐姐可否介绍红信石是何物?” “是加工之前的砒、霜制成物之一,无臭剧毒,有刺激性。”楚玉惜依然是淡淡的语气,与之前也并无波澜。 可是周遭一片死寂,海棠听见砒、霜二字的时候就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颤抖着问:“会有意外?” “是,若是失败,可能致死。”楚玉惜蹲下,握着海棠的手说道:“可是我想试一试,那是他唯一的机会了。” 若是之前只是觉得试一试,现在知道麟儿已经状态下滑,却是如何都不敢再耽搁了,必须抉择。 不然真等着楚玉麟陷入昏迷,怕是会陷入沉睡,以后都不好叫醒了。 李芩英咬着下唇不开口,双目含泪迷蒙,陆泓也沉默了,事关生死,他到底是局外人不好插手。 等海棠反应过来气的发抖,指着楚玉惜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泪水涟涟,骂了一声:“逆女,你这是要害麟儿醒不来啊!” 话音刚落,她狠狠一巴掌扇到了楚玉惜脸上,情绪很是激动,哽咽叫喊道:“若是他出了什么意外,我也不活了!他待你不薄,你怎么能拿弟弟的性命开玩笑啊!” 楚玉惜的脸肌肤水嫩敏感,一巴掌的痕迹立马浮肿起来,情绪激动之下的海棠失智用尽了全力,导致楚玉惜脸上的印记看着很是吓人。 看到这一痕迹,她算是清醒过来,很挣扎很无助,呜咽扑倒李芩英怀里大哭。 抬手又放下的陆泓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一直旁观的苍术上前,看着她脸上的疤痕黑沉了脸色,不过他没有拉她起来,只是递了一瓶膏药:“自己把脸上处理一下,丑死了。” “不急,多谢师傅。”楚玉惜跪端正,又言语认真温柔,跟海棠说道:“若是天不眷顾麟儿出了意外,我会以命相赔。既然选择了这个办法,我便会尽量去做好这件事情,做好所有的准备,请母亲同意孩儿一试。” 一旁安静没有说过一句话的李芩英,将海棠扶到椅子上坐好,蹲在她面前认真轻柔说道:“我同意楚贵嫔的办法。因为我相信如果有人不希望玉麟出意外,她必然是其中之一,我们不该这样怀疑责骂她。伯母,您觉得呢?” 海棠一听这话,哽咽声停住,看着她不语。 这时候陆泓站出来说:“夫人放心,微臣一定尽力帮助楚贵嫔,让她对治疗有更大的把握。” “有老夫在,必定不辱神医之名,夫人请宽心。”苍术此时摆的是道骨仙风,颇有些神医的姿态,令人信服。 看着众人信誓旦旦要帮麟儿的样子,海棠又红了眼眶,心疼看着楚玉惜脸上的红印,后悔问道:“还疼吗?” 接下来几日,为了成功,更为了许下的诺言和要帮自己的人,楚玉惜没有一刻停歇,连觉都大多是伏在案几上迷糊着,随后再睁眼继续。 找到了合适的器皿,又找了些砒、霜和检测药物来,分批进行了提取里面制成物。 好在前世的知识没有全忘,再不济也知道砒、霜就是三、氧化、二砷,想法提取虽然费些劲,也总是有办法吧。 再加上苍术时不时前来告诉她新的发现物和验证法,她的方法也是在不断的进行中更新。 等他们成功提取出红信石的时候,忽然发现里面还夹杂了一物,不纯粹。 苍术一看,笑问着楚玉惜:“丫头,你来看看,里面还有什么?” “砒石?”楚玉惜点点头又确认了自己的猜想,因为砒、霜正是由砒石经升华后,形成的三、氧化、二砷精制品。 老头兴致很高,眉开眼笑的:“对,胜利在望了,咱爷孙俩再加把劲。” “没问题!”楚玉惜很愉悦,立马投入又一轮试验里,边问着苍术:“你觉得,我们成功几率大吗?” “必须大。”他们日夜辛劳,为的就是让失败的几率降到最低。 听到苍术这么振奋人心的话,楚玉惜扬眉同意,随后叫苍术遮着鼻子,焚烧红信石。 不久一股臭蒜味出来了,楚玉惜把之前逮住的耗子笼放在一旁,将焚烧的红信石放近,虽然臭的耗子四处躲,但终归是没有虚弱的迹象。 “再接再厉。”苍术点点头,他自己早已做过这个实验,但也和楚玉惜一样,卡在最后一步,砒石提取不出来。 之后叶寒司听闻楚玉惜寻找红信石,立马叫人四下去找。 次日一早,陆泓带着宝盒前来芙蓉殿会见楚玉惜,见面后行礼便笑:“此番前来,有礼相赠,不如楚贵嫔猜猜是何物?” “纯粹的红信石?”楚玉惜看着盖着绒布的宝盒,隐隐有些兴奋,又不确定的猜道。 第四百七十九章 全心准备 “正是。前些日子托人打听,在一处高档拍卖会上拍的此物,全数上缴给楚贵嫔,望笑纳。”陆泓点点头,看着她憔悴很多却依然眼眸晶亮的面容,心里涌起小心翼翼的怜惜。 “多谢!”楚玉惜眉眼弯弯,欣慰感动接过他推来的宝盒,打开里面竟然有婴儿拳头大小的纯粹红信石,更是欣喜。 “俗话说大恩不言谢,不如楚贵嫔有事叫微臣吃酒啊?”看她表情放松,他也跟着慢慢笑起来,恢复往日贫嘴的样子。 二人谈话间,江公公在外面唱礼说叶寒司到了,二人起身相迎。 本面上带笑的叶寒司,一看到与楚玉惜并肩的陆泓,不动声色眯了眼睛,气压低沉,凛然寒彻。 很明显的不悦。 察觉到的陆泓心里苦笑,等叶寒司叫他们起身,抬眼又是嬉皮笑脸的打趣:“既然东西送到,就不打扰你们伉俪情深了,告辞。” 搞得楚玉惜哭笑不得,目送他走远回头看着叶寒司一脸黑沉,不爽的样子。 好在她今日心情不错,叫小柒去告诉苍术有精纯红信石之后挥退下人。 扑过去把人抱住,笑眯眯道:“怎么了?什么事又不高兴?” “日后无事不要随意让外男进你闺房,不好听。”叶寒司面无表情揽住怀里温软的人儿,一本正经、语气很随意说着,神情却很紧绷。 “噗,这什么飞醋,妾身可冤枉啊!”楚玉惜乐呵呵调皮在他怀里拱了拱撒娇,又撅起小嘴不乐意道:“你这是对我们感情的不信任和怀疑啊,伤心了。” “没有不信你,我是不信所有男人。”更何况,还是个长得不错的单身王爷,哪怕再可靠,那也得警惕。 “你差不多得了,人家就来送了个东西呆了没都半刻钟便走了,放心吧啊,妾身心里眼里都只有圣上一个人。”楚玉惜心情很好的呼噜着这位雄狮的毛,安抚地给他定心。 “朕也有东西相赠,”叶寒司拿过江公公放在桌子上的盒子,争宠似的递给她。 只看包装玉盒子上的雕刻,便精致华美到令人不由自主赞叹,更别说那玉的色泽,更是叫人惊叹不已。 她打开盒子,里面是更加绚丽流光溢彩的宝矿镶嵌,绒布之中包着明显六块成人拳头大小的东西。 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打开,竟然也是精纯红信石。 她提心吊胆捧了一个出来,在阳光下还透着独特美丽的色泽,让人痴迷。 她把东西小心收拾回去,又连之前盒子的一起包好放起,感动的扑到一脸等夸的男人怀里,吧唧奖励一口,笑嘻嘻的:“太好了,有足够的红信石,我们可以进行好多次实验,确保无误后便可以给麟儿用上了。真的很谢谢你默不作声为我做了那么多,太喜欢你了!” 本来只是表达感谢的,被夸到嘴角微扬的叶寒司却问道:“爱妃可记得之前答应过朕什么?” “什么?”虽然楚玉惜直觉叶寒司这里肯定埋了坑,可是她此刻心里乐滋滋的,什么坑也乐意跳。 更何况,他肯定不会给她设什么难过的坑,所以安心问了。 “你说忙过这阵,我们便好好要个孩子,看着他长大成人。”叶寒司说起这些话,声音自然的低沉温柔。 听到楚玉惜耳朵里,已经晕乎乎的被迷惑了,没有过多反应,只有呆愣的微微抬头:“啊?” 看着完全没放在心上的她,叶寒司又不开心的挑眉,提醒道:“下次再忘,为夫就要用实际行动提醒你,重振夫纲了。” “咳咳咳。”楚玉惜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 万万没想到日理万机的皇上,居然还记得这么件小事,不过看着他不罢休的样子,先点点头答应了再说。 看着她又恢复往日古灵精怪的样子,叶寒司眼底宠溺笑意更深,两人坐在一起又闲聊着什么。 “再过一阵子便是你生辰了,有没有想过要怎么过?”叶寒司笑着看给自己斟茶的楚玉惜,又提醒她。 “这么快了?自己都忘了。”楚玉惜有片刻茫然,心里很感动叶寒司还记得清楚自己的生日,甜甜的。 人生有一伴侣如此,足矣。 经过了几天的实验,楚玉惜和苍术都确定了,焚烧这东西没有致死性,把危险降到了最低。 苍术还想办法用不同温度燃烧最后,进行实验,后来结果没多少差别。 到了去楚府的前一天,苍术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带上了自己的治疗包。他答应过楚玉惜,无论如何要保住楚玉麟的命。 走之前,楚玉惜叫小柒喊了姜清一起前去。 回头对上苍术疑惑的眼神,楚玉惜哽了下,随后说道:“姜清是我在宫里还能信得过的太医,她虽是看起来平淡无奇,但在药学方面造诣很高,若是麟儿恢复,少不得要她出主意帮忙写下恢复的方子。” 苍术虽然微皱了眉,却也没说什么。 因为提前传了信鸽,等他们到了楚府后,楚府一切都准备妥当,热水、毛巾什么的也都早就备好。 打了招呼,又照例询问几句,苍术准备好了。 所有人都很紧张,眼巴巴望着,楚玉惜迟疑再三,还是叫她们出去了:“娘,芩英,你们出去等吧。” 海棠听了这话,看着床上依然昏迷不醒的楚玉麟,嘴上还是心惊地嘱咐道:“惜儿,你一定要让麟儿醒来。” 身边的李芩英虽然没有开口,也是满目殷切希望,红着眼圈儿对着她点点头,行了一礼。 二人带着丫鬟们退了出去,随后站在门外等着,互相加油鼓劲,祈祷各位神仙。 “都进去这么久了,郡主,你说,麟儿会没事儿的吧?”海棠越等越心惊,总觉得已经过去很久了。 她总是害怕麟儿出了意外,怪自己替他做决定,怨恨她。 李芩英心中也是忧虑,可是看向一旁的沙漏,也才走了半刻钟的时间,便温声安慰道:“伯母放心,不过半刻钟,算不得久,我们再等等。您可是乏了?芩英为您捶捶背揉揉肩吧?” 同样焦虑等着的还有她,可是她不能表现出太慌乱的样子,导致海棠更慌。 海棠抓着她的手,慌乱的说道:“别给我捶了,你也歇歇吧?我就是觉得闲不下来,总是胡思乱想的。若是我们命不好赌错了,可如何是好。” 第四百八十一章 好像有了孩子 这小子愣是没吭一声,不愧是楚玉惜的弟弟,两人一个倔样。 料定了长期不下地腿脚关节肯定不利落,所以早就等着扶人了。 剩下的不用苍术提醒,楚玉惜慢慢带着他在地上走了几圈,确定没什么事儿之后便让他再回去躺着,好好养着元气。 他刚躺好,海棠和李芩英便过来了。 二人为了打发时间,几乎动用了府中所有大小厨房,做好的都用小火煨着。做了楚玉麟吃的药膳流食,便做了些拿手的饭菜。 从洗菜开始全部亲自动手,便折腾了好久,没想到她们都做好了,那边也没传来消息,二人正忧虑着,忽然下人欢快地过来报告:“姜太医说,少爷醒了,夫人,郡主,可要去看看?” 两人都难以置信愣在原地,随后激动地往那边走过去,互相念叨着“佛祖保佑”之类的话,满脸庆幸。 到了房间,少不得一阵寒暄。 看着亲人们都憔悴许多,楚玉麟心里也是愧疚的厉害,海棠和李芩英看着苏醒过来,朝她们微笑的楚玉麟,瞬间眼泪都下来了。 没等他们说什么,苍术发话了:“可有给这小子准备的膳食?” “有,都是之前惜儿吩咐的药膳,照着各做了一份。此外,又给诸位贵客做了一桌好菜,还望姜太医和神医赏脸。”海棠握着楚玉惜的手,激动的不松开。 “既然如此,就不必多说了,叫人给他喂下,我们都散吧,别打扰他休息恢复。他现在身体素质可以,恢复个三五日便可以了。”苍术无所谓挥挥手,把人都赶出去了。 虽然很有意见,但是海棠没法跟大夫对峙,只能先按捺下自己的情绪,出去招待贵客了。 李芩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溜了,跑去楚玉麟房间喂他吃了饭,又呆了好一阵才面带红润出来了。 饭桌上,苍术毫不客气指挥着他们家家丁去买了好酒,爽快的喝着,楚玉惜跟着苍术喝的也不少。 哪怕是海棠,此刻也高兴跟着喝了两杯。 倒是姜太医,总有些放不开手脚的拘束感,不过看他们放肆的笑闹,他倒也慢慢没了那么强烈的不自然感。 在宵禁之前,三人告辞回宫里去了,海棠不放心又派了马车去送。 在车上,楚玉惜笑得很欢快很嚣张,忽然愣了下随后稀里哗啦开始哭着,好像心里一直提着的担子猛然间消散了,眼泪怎么止都止不住。 苍术一开始还忍着,听得烦了直接点了她睡穴让她靠在丫鬟睡着了。 次日醒后已经日上三竿,楚玉惜有些头疼,听着小柒叽叽喳喳进来更头疼了。 “娘娘,宿醉难受吧?劝你多少次了你就是不听,受罪了吧?”这丫头嘴上跟个机关枪似的,实际上还是麻利把她扶起来,轻柔细致喂了醒酒汤。 昨晚? 楚玉惜喝完汤,慢慢想起来昨天的事情,忽然不确定道:“麟儿真的没事了吧?” “真的真的!”小柒做着鬼脸,看着窗外萌芽的树枝,感慨说道:“冬天快过去,马上就要立春了。” “是啊。”楚玉惜心情好,看什么都带着点儿可爱的意思。 笑眯眯跟苍术那边坐坐,没想到半路遇到了许久不见的严昭仪,本想说她被禁足,可是细细一算,竟然过了禁足的时间。 时间真的过得挺快了。 她点点头打了招呼就走,没打算招惹是非,没想到对方楚楚可怜问道:“姐姐这么不待见我吗?” “此话怎讲?”楚玉惜心情好,不代表喜欢夹杂在这些事情里,更何况之前对严昭仪起了疑心,更是不敢小看这个人。 “姐姐缘何见了我,都不愿多说?可是对妹妹有什么意见?妹妹知道姐姐繁忙,还是斗胆一问,可有时间一叙?”严昭仪依然是面色微白的病态,玉白纤长的手放于盈盈一握的腰前,显得温婉可人,没什么威胁力。 这话说的有意思,楚玉惜抬眼告诉身后的小郦跟苍术打个招呼今天不过去了,便带着小柒跟着她走。 严昭仪柔柔一笑,做了个“请”的手势:“妹妹陪姐姐走一走吧。” 也不知道严昭仪是有意还是无心,带她专门路过了云霜台。 是楚玉惜和叶寒司因为冷一橦的事情而冷战的一个重要地方,楚玉惜微勾嘴角,眼底不动声色的审视着身前那个看似温婉的女人。 她注意到严昭仪往后看了一眼,触碰到她的视线也不心虚,缓缓笑了一下继续往前走。 两人就在路上走着,也没什么话说,却是各怀心思不觉得尴尬。 再往前到了严昭仪原先还是婕妤时候的行宫承嬉宫,里面如今没人住,可严昭仪确实一点也不陌生的样子。 忽然开口感慨一句:“物是人非啊。” “是啊。”楚玉惜凉凉应了一句,当时小颜的尸体也是在这里发现的。 可是如今涉及到的严婕妤已然成了昭仪,而那些接连死去的人们,却是再也回不来了。 严昭仪弯唇笑着,随后带着楚玉惜往一处荒凉偏远的园子走去,到了跟前叫身后丫鬟停下了,跟楚玉惜说道:“姐姐可愿听妹妹讲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 楚玉惜笑意不达眼底,淡淡回答道:“你带着我绕了差不多半个后宫,就是为了问这么一句?” 随后也知道意思将小柒她们挥退在原地,跟着严昭仪往前面荒废的园子走去,边走边打量。 虽然废弃了,但是从建筑用料以及园子的面积布置上来看,能看出来承嬉宫旁这个规模不小的园子里,有些湮灭在历史里的故事。 严昭仪既然带她上前来,想必是想说些关于这个被明文规定的废弃园,一些东西。 果然,她走近便听到严昭仪指着前方的园子说道:“当年我入住承嬉宫,有幸听得这里一些故事,没想到如今只能看着废园凭吊了。” 她感慨一番,回头看着楚玉惜,想看她的反应,没想到楚玉惜一脸淡漠,瞧着她淡淡应了声:“哦。” 在人看不见的地方,严昭仪咬牙捏拳,没想到这个楚玉惜这么难啃,根本不好奇吗? 但是来都来了,一定要让她心里有了阴霾才行,于是展颜一笑:“宫中明文规定不得多说,我便不提名字,跟姐姐说说当时这里的故事。” 第四百八十二章 废弃旧园 两人绕着园子走一圈,楚玉惜也将这个地方所谓的故事听了七七八八,面上表情已然没怎么变。 她最后再回到这个地方,再看那个废弃的园子,心里已经有了不一样的想法,难免心神摇曳。 可以一想到严昭仪还在一旁等她笑话,她便咬牙撑笑,跟着严昭仪告别了:“听说你最近把晴然公主接回去养着了是吗?他日有空,我便去你沁霞宫里看看。” “妾身替晴然多谢姐姐挂心。”严昭仪面色一变,这女人竟然没有多少波动?还有空关心她? 但是一想这么大的事情,若是自己听了都多少有些意难平,更何况是和皇上投入蜜意爱河的楚玉惜呢? 两人告别后,楚玉惜叫上小柒回宫,还笑着道:“一晃到了午膳时间,我又饿了。” “娘娘你还说呢?要不是你今日起迟了,怎么会到这个时辰?”小柒一点也不怕她,嬉嬉闹闹不好快活。 “你胡说,在外面能不能给本妃留点面子?这个月月俸扣了。”楚玉惜头也不回,跟着小柒闹着回去了。 “娘娘饶命啊,奴婢知错了。” 背后严昭仪眼睛眯起,嘴角勾起笑意。 不出三日,楚玉惜必定想办法问皇上,皇上被触及这个雷区,定然恼火。 回宫芙蓉殿,楚玉惜脸上笑意全无,到了屋里,叫小柒吩咐下去布菜,随后,进了小书房,看着窗外思索着什么。 这变化吓得小柒脸色也不好,担忧道:“娘娘,可是严昭仪那个女人又跟你瞎说什么了?你不要中她的计!” “我自然知道,你出去吧。午膳我不吃了,谁来也不要让他进来,哪怕是皇上。”楚玉惜垂下眼睫,叫人看不清神色。 小柒还想问什么,可是看到楚玉惜的样子,只能安抚下又说道:“奴婢这便出去,娘娘有什么想法,都要记得奴婢始终站在你这边。” 听到这话,楚玉惜眼底一暖,点点头目送她出去了。 虽然瘫软在座位上,看着房顶出神。 按照严昭仪所说,那个废弃旧园也就是个俗套不过的老故事。 无非是,皇上在民间觅得佳人,悄悄带回宫里佳人却闷闷不乐,哪怕当时她只是后宫唯一一个女人。 她日日来到这边,想要出宫,只是那威慑天下的君王不让,反倒叫人修了这亭子,命名“黄鹤亭”。 真是讽刺。 自古黄鹤便有踏鹤西去,不复归来之意,帝王竟然将这样的亭子,赠与无自由、被折了翅的姑娘。 姑娘在亭子建成的最后一日,盯着上面帝王的题词“黄鹤亭”,竟一头撞死在这里。 拿着自己鲜活的血液,祭奠了少年帝王的初懵懂的爱恋。 从此,这里荒废。 少年帝王更加无情,广纳妻妾填充后宫,再不许让提一句。 这亭子倒是老宫人都知道,只是这故事确实无人知晓。 严昭仪所说的故事到底是有自己添油加醋或者根本无中生有,还是真实发生的? 若是有,为何跟自己之前听说的,不一样呢? 还有她似乎是感慨一般的语气说:“姐姐生的真是好看,与那一位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她在书房一直坐到晚上,胡思乱想了很多。 若是叶寒司真的有这样的故事,若是这个废弃的亭子其实一直在他心里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那她岂不是个可笑的替身而已? 可是她分明能从叶寒司的眼神里,看出深情。 她的骄傲与敏感交织在一起,闹得她头疼,不知道如何是好。 隐约间好像听见小柒结结巴巴跟谁解释着什么,那人沉默很久又问了几句,随后离开,一切又归于平静。 她浑浑噩噩听着这些动静,忽然想起来她刚来的时候,坚持的那个想法。 逃离后宫,闯荡江湖,潇洒一生。 没有所谓的尔虞我诈,没有勾心斗角,没有情情爱爱,只有恣意张扬,快活一世。 她认真的找来皇宫的平面图,认真考虑着这些事情。 与其让彼此为难,不如就当一切都没发生,按照一开始的路线走下去,是不是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她看着七七八八,又临摹了一份,想自己写写画画的时候用。 没想到,临了一般,小柒在门外期期艾艾说道:“娘娘,皇上命你到麒麟殿共进晚膳。” 命令。 楚玉惜忽然笑了声。 是啊,那是帝王,她竟然能期望他心里除了江山便是自己一个人。 怎么忘了最是帝王薄情人? 她收敛好自己的情绪,由着小柒帮自己精心挑了一身好看的行头,收拾的明艳动人,满意的笑了下,赴那帝王的宴。 小柒在路上一直支支吾吾,满目担忧,看得楚玉惜笑起来:“怎么了?跟本妃还不能有话直说?” “娘娘,我总觉得您现在情绪不大对,要是真有什么事,你得记着你还有我啊,不能把我一个人丢这破地方。”小柒满目盈水,盛满了担忧。 楚玉惜揉了揉她的头发,笑着说道:“好,记着有你。” 她现在,也有娘家了。 若是真的出宫,不至于无处依靠。 当然,只是一种退路罢了,她不见得会去打扰刚刚苏醒的楚府,毕竟她的梦想是执剑走天涯。 不过现在她的轻功有了长进,其他功夫却是疏于练习,不太拿得出手。 但依靠这门医术吃饭应该是没问题的,可以多看看这世界的万千山水,不局限于这一方皇宫天地。 乱七八糟想了一路,竟然也不知不觉到了地方。 楚玉惜低垂着头,恭恭敬敬跟叶寒司行礼,听得男人冷冷挥退了下人,叫她抬起头来。 她听话地做着一个嫔妃的本分,他说什么,便是什么。 抬眼看见那个男人,面如寒霜,眼里似乎还有疑惑不解和一抹痛色,问着她:“为什么对我避而不见?” “皇上多虑了,妾身哪敢?若是让皇上不开心,请皇上治罪!”楚玉惜本本分分行礼求罪,面上摆着恰到好处的笑意。 “你到底怎么了?平日里,我们不是你我相称?你弟弟也治好了,不应这样顾虑。严昭仪到底跟你说了什么?”叶寒司咬牙切齿问着,热气腾腾、香味扑鼻的饭菜烟雾缭绕,使得那个男人似乎有些缥缈,抓不住。 问她身边丫鬟,也只知道上午见了严昭仪便这样了,早知道给那坏事的女人多禁足些时日,真是令人心烦! 第四百八十三章 意难平 提到这里,楚玉惜猛然想到叶寒司私下给她的无上宠爱和例外,似乎不是只把她当替身那么简单。 她纠结良久,轻声问了句:“皇上可记得,先前答应过我的,可以许我几个条件,无论什么都能接受?” “自然。”叶寒司紧紧盯着她,看她神色如常,暗暗缓了口气。 她听他还记得,也是眼眶温热,笑道:“那妾身今日第一条件,便是想让您无论如何,饶我家人一命,直至寿终正寝。” “我答应。”叶寒司心疼给她拭去眼泪,心头却满是无力感。 到底是什么样子事情,让她有了这样做后路的打算? “第二个条件,不知可否请皇上给我讲讲,黄鹤亭的故事?”楚玉惜问的小心翼翼,面上确实没有一丝退却的坚定,想是非要得到这个答案才行。 叶寒司一听面色就变了,虽然今天问完小柒便有这样的猜想,可是真正听到的时候还是有些不愉快,眼底更加阴沉。 “你想知道?” “是。”楚玉惜看着他,声音坚定无颤,眼中全是他,再容不下其他人。 若是今日他说不想说,那下一个要求便是请求假死,放她出宫。 即将离别的时候,才觉得自己心底到底是有多舍不得这个男人,甚至有心如刀割之感。 “那便讲给你,”叶寒司沉默闭了下眼,随后说道:“黄鹤亭的故事,你听到哪里?” “佳人在亭台建成之时,撞亭而死。”楚玉惜淡淡说着,看着叶寒司目色一痛,心如死灰。 叶寒司沉默了很久,说道:“佳人撞亭后,没有死成,被歇斯底里的皇上叫太医救活了。可是从此以后,她被皇上监视的更加可怕,死都死不成,此后再也没有开口说一句话。数月后,她怀孕了,可是皇上迎娶了别的女人,一同怀孕的,还有丞相之女。” 丞相之女? 不对啊,丞相之女不是魏依依吗?她什么时候怀过孕,她隐约觉得哪里不对,伸手抓住了叶寒司,颤抖问着:“皇上是谁?” “我父皇。”叶寒司淡漠说着,眼底的厌恶确实如何也遮掩不掉。 “所以黄鹤亭,是给你母妃修建的?”楚玉惜猛然发现严昭仪给她挖了这么大个坑,顿时语塞。 恐怕她是万万没想到,自己直接去问了叶寒司,而且他还如实回答了自己。 或者,她也根本不知道,后来的真相。 只是单纯想挑拨离间。 一猜到后来的事情,楚玉惜立马心疼了,因为叶寒司是二皇子,那说明当年丞相之女,也就是当今太后,怀孕在他生母之前。 无论如何,他的母妃肯定不得志。 怪不得一开始叶寒司不理后宫,原来是怕了,怕招惹了感情这东西,赔不起。 “是。”叶寒司看着眼前的女人,额角有些跳脱,迟疑问道:“你以为是我?” “她那半遮半掩的样子,我便以为是你了。”楚玉惜自知理亏,上前亲了脸黑的叶寒司侧脸,很是讨好道。 “你觉得我会做这等事情?”叶寒司面色不虞看着怀里讨好的人,眯着眼睛满眼深邃难测。 随后咬牙切齿问道:“若是我不给你讲,你是不是自己想的天花乱坠,然后对我失望了?” “这也不怪我嘛,因为严昭仪跟我说,那佳人跟我七分像,我就想多了。对不起,皇上看我如何赔罪才能原谅妾身?”楚玉惜可怜兮兮看着叶寒司,讨好蹭蹭他。 叶寒司气的怒极反笑,指着她半天只憋了一句:“你日后若是再听信奸人之言,不管不顾怀疑我,看我不收拾你?” 楚玉惜赶紧夹了他最喜欢的菜,喂着他,讨好的吃了一顿饭。 “今晚,楚贵嫔侍寝。”叶寒司吊着眼角,嘴角勾笑,图谋不轨。 楚玉惜惨叫一声大声求饶,口是心非的很心疼他,便随他去了。 她没看到,卖惨成功的男人腹黑笑着,把人捞到自己怀里,乐滋滋笑了。 不用给太后请安的日子真爽,可以一觉睡到自然醒,坐在床上吃着小柒和小郦递来的饭菜,楚玉惜美滋滋想着。 昨天她去看望了楚玉麟,比他们预想的快,他已经可以下地了,甚至还在练剑,不日就会接受封赏到定远郡去任职。 而苍术那边,她学的差不多了,而且她这师傅比她还懒。 两人一合计就觉得这拜师学艺的事儿学的也差不多了,剩下的可以随缘再学。 她懒洋洋觉得自己可以偷懒了,没想到,她没吃饱,已经有人吃饱了撑得开始找麻烦了。 魏依依大大咧咧叫了一长溜儿的宫人,摆足了架子和杨玉琼风风火火闯了进来,在门口敷衍喊了句:“妹妹见过楚贵嫔。” 楚玉惜呆愣了下,作为脸没洗头没梳的刚起床人士,她觉得现在这种肥宅状态不大适合直接见人。 挥手赶紧叫小郦出去招待人,叫小柒赶紧帮自己梳洗。 好在小柒别的不说,这收拾人造型是一流的,干活又麻利,不到半刻钟时间,就给她收拾好了。 挑了一身翠绿色上杉和水色下裙,头发简单大方的一个发髻,面带淡妆,瞧起来端庄淡雅也是有一番气势。 与方才刚才的快乐肥宅相比,算是大变活人。 楚玉惜在铜镜上左看右看很是满意,毫不吝啬对小柒伸了个大拇指,笑眯眯出去应付外面俩人。 一出外面,边看见杨魏两位昭仪各坐一边,看她的目光却是一样的冒火。 杨玉琼先开口凉凉说了句:“姐姐可是身体不适?缘何叫我们等了这许久?” “我看就是摆架子,太后信任是让你管理后宫不是让你摆架子的,小心我到太后那边参你一本!”魏依依依然是那副高傲小公主的样子,微微仰着下巴,看着楚玉惜的目光里全是挑衅和威胁。 哪料楚玉惜懒懒打了个哈欠,毫不在意摆摆手说道:“没有,姐姐我就是没什么事儿,睡多了,刚睡起来。” 正鼓起劲来准备发泄的两人:…… 一下子有点不知道火气从哪开始发泄的意思? “楚贵嫔,还是不要太恃宠而骄!别忘了我父亲可比什么侯爷的厉害多了。”魏依依目光敌视看着她,像是对她有什么深仇大恨。 对于这种把讨厌表现在脸上的,她反而懒得多计较,敷衍“嗯”两声,随后说道:“你们今天来到底所为何事?没事我可就去接着睡了。” 第四百八十四章 打个赌 魏依依脸憋的酱红,很想骂一句楚玉惜是不是猪头,怎么总有种一圈打在棉花上的感觉,不仅没解气,反而越来越气? 那边低头喝茶的杨玉琼不动声色对魏依依骂了声蠢货,随后仰着脸也是挑衅说道:“我们二人打了赌,看沈婕妤会不会继续古怪,魏昭仪输了但不承认。” “胡说,本妃才没输,那沈婕妤就是古怪的紧嘛,三天两头往宫外晃但真到门口又不出去,可不是古怪吗?明明是你输了倒打一耙。”魏依依气鼓鼓的,眼看着杨昭仪就来气。 明明杨玉琼她爹都在她魏家做事,就是不服气,总想高她一头,简直就是想造反。 “相比之前的古怪动作,这已经很正常了,说不定就是在想出宫又很不确定呢?”杨昭仪一点不赞同她的观点,转了眼睛看楚玉惜。 磕着瓜子的楚玉惜点点头,示意她们继续,看她们没话说了才拍了拍手问道:“你们赌注是什么?” “拿彼此最宝贵的首饰做赌,这很明显是杨昭仪想耍赖,我们去找太后她都不管的,让我们来找你。”魏依依越说越不开心,腮帮子都鼓起来,整个人委屈又任性,就是不想输。 按照楚玉惜的话就是像极了幼儿园争老师宠的小朋友,这也太肤浅了吧? 而杨昭仪看着楚玉惜更是蹙了眉心,不悦道:“这是重点吗?” 重点不应该是关注沈婕妤的异常,然后出奇制胜?这个楚玉惜怎么总是与常人不一样? “那我也一起打赌,我赌沈婕妤没什么古怪之处,因为那天是她被我骗去买存蜜堂的零嘴儿,虽然她也想吃可是她不想给我跑腿。”楚玉惜又磕了嗑瓜子,八卦的看着她们俩,无辜的眨巴眼。 “你无耻。” “多谢夸奖。”楚玉惜笑眯眯说道:“赌注呢?拿出来,见者有份,更何况我还猜对了。” “你猜对个球球,能不能要点脸,还好意思跟我要赌注?”魏依依拍着桌子,看着楚玉惜,脸都被气绿了,一脸不爽。 然而一转头,杨玉琼不放过她,得意的仰着头,伸出手显然也是要赌注的样子。 魏依依被气的一跺脚,恶狠狠盯着她们看:“稍后叫人给你们送来,我告诉你们,我可不是输给你们了,是我宽宏大量不计较你们无耻的行为。” “多谢妹妹。”楚玉惜站起来,准备欢送魏依依,笑眯眯说道:“记得我喜欢素一点的颜色哦。” 魏依依又一跺脚,起身跑远了,小柒在后面咂舌。 魏昭仪这丫头看起来娇贵,居然也不怕把小脚剁疼了,啧啧啧。 杨昭仪也跟着起身,跟楚玉惜没有那么剑拔弩张,但是也没什么好脸色。 搞得楚玉惜苦着脸看小柒卖惨道:“我这么招人讨厌?” “没有,我家娘娘最好了。”小柒笑嘻嘻安慰她。 得到安抚,于是她也心安理得了,叹气感慨,又往屋子里走:“在这物欲横流的世界,只有我的小被子还有点温度。” 芙蓉殿笑嘻嘻的氛围里,养了一群以楚玉惜带头的懒蛋。 而另一边,沁霞宫里氛围沉静,杨玉琼蹙眉看着严昭仪,说道:“严姐姐,我已经把沈婕妤疯癫的消息,通过魏昭仪那个蠢货透露给楚玉惜了,对方应该没有怀疑。可是我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给她找点事儿做,才会不浪费圣上宝贵时间,多给咱们姐妹几个机会,而且本来我也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你还当真了。跟魏依依那样孩子气的人,你居然也能玩的起来,也是为难你了。”严荟炜笑眯眯安抚她,不动声色的挑拨离间。 “我跟她们有什么好玩的,主要是跟姐姐你,你说我要怎么样才能和你一样得到皇上的青睐啊。”杨玉琼幽幽叹了口气,羡慕的厉害。 严荟炜垂下眼角看着怀里乖巧的晴然,笑眯眯逗弄着她,遮去眼底的嘲讽:我靠的是催情香,你敢吗? 抬眼又是善解人意的轻笑:“这有何难?妹妹这姿容在宫中也算的数一数二,更别说你母家的背景和你的其他诸多优势,以己之长攻敌之短最是合适。皇上喜欢楚贵嫔的聪慧,但你有过人的敏捷和温柔,多去皇上眼前走动便可。” “多谢姐姐提点,姐姐人美心善,比那装糊涂的楚贵嫔平易近人多了,若妹妹成功,改日必定送礼与您重谢。”杨昭仪满意笑了,点点头下去了。 等她离开后,严荟炜叫小慧将晴然抱下去喂奶,回了内室吹着某个暗号,不久后破风声落在房梁。 “既然引起楚玉惜的注意了,我们下一步便要让沈婕妤也死在她面前,让她知道宫里不是谁也能得罪的。”严荟炜抚着自己指甲上色泽红润的丹寇,慢条斯理温柔说着。 “是。”黑衣人衣角一闪即逝,让人偶有种他根本未曾来过的错觉。 芙蓉殿里,小柒看着坐在榻上沉思的楚玉惜,担忧问道:“娘娘,您这是怎么了?又忧虑上了什么?” 自打两人昭仪离开,原本没心没肺准备睡觉的楚玉惜,确实压根没了睡意,散了一头乌黑细软的长发斜倚榻上,托腮思虑着什么。 “沈婕妤是真的有这样异样举动?为何我不曾知晓过?”楚玉惜眯着漂亮的杏眼,满目审视。 “我还跟您说过呢,只是当时你已经沉迷在为少爷解药,根本不曾听进去。”小柒恨铁不成钢叹口气,在后宫这种八卦就是生命的大环境下,也就她家主子不把这情况放心上了。 “那这事儿为什么现在拿来告诉我?这么不动声色的一步棋,是谁想告诉我什么?”楚玉惜缓缓说着,轻轻扣着桌沿,是陷入沉思的预兆。 “娘娘你要管吗?”小柒虽然这么问,却满脸大写的“别管”,就怕她多管闲事插手不明不白的漩涡里。 “若是这盘棋将我已经算计在里面,那么躲肯定是躲不掉得了,不如棋高一招直接对上,让我会会对方是什么人。你叫小郦和小圆子一起下午去昭璘宫一趟,告诉沈婕妤我有话找她谈。”楚玉惜做了决断,倒也不再犹豫,又笑眯眯的吃嘛嘛香身体倍棒。 “是。”小柒易冲动,带话这种事上还是不如小郦沉稳靠谱,但胜在心大乖巧,吩咐的命令不管什么都直接执行。 第四百八十七章 死后复生 她不急有人急,严荟炜盯着平静无波的画面,如果不是湖面还在微风吹拂下起着波澜,她甚至要怀疑是不是谁给她看了假象。 居然迟迟没人来救沈婕妤? 沈婕妤左右无事,便赏起风景来。 看看这眼前波光粼粼的湖面,看看上边啄食的飞鸟,看看那灵活的飞鸟往渐渐萌芽的树枝飞,看看那树枝缝间窥探的娇俏女人,看看那女人---楚玉惜什么时候来的? 她眼底露惊讶,一点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来的,而且她那个样子,看起来一直跟着她。 不光她,楚玉惜自己都有些感慨,跟着苍术那老头儿学医,见鬼的连轻功也一起练的青出于蓝。 现在她追踪、隐匿形迹能力,在高手眼里虽然还是不够看,但跟普通人比什么的都不成问题。 不过她清楚对方既然玩的这一出,自然不会没有高手。 很快就能有人发现她了。 果不其然,严荟炜咬牙在暗室等着的时候,黑衣人过去侦查回来了,跪地汇报道:“楚玉惜在树梢看着,轻功不弱,我怕被察觉没走太近。” “什么?她轻功这么好?”严荟炜难以置信,但人既然来了,表演就该开始了。 目光一闪,直接叫沈婕妤往下跳。 就凭楚玉惜轻功再厉害,能一瞬间把人救出来吗? 同样的想法也在沈婕妤眼里,死了死了,如今她被控制,连本能的挣扎都做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直直往水底沉去,而且头先着水。 沉到一半,水灌进她七窍,难受的要死。 没想到沉着沉着,忽然觉得有人在拉自己,她勉强让自己不要翻过鱼目眼,睁眼看清水下居然藏着芙蓉殿的小圆子,拉着她沉到水底然后就往远处游。 好像隐约听见楚玉惜在水面上,悲怆大喊:“沈婕妤,沈婕妤对不起,我来迟了,你死的好惨啊呜呜呜。” 沈婕妤:??? 在她觉得自己真的撑不住要窒息的时候,小圆子带着她上岸了,按了她好久把她身体里的水全都控了出来。 随后往她嘴里塞了一颗药丸,她认得这个清凉的感觉,是那个楚玉惜自制的劳什子的醒脑丸。 服下以后,她才感觉身体摆脱了控制,瘫软在地。 翻了白眼指着小圆子骂道:“生死一线。你在上岸迟点,我就死那儿了。” 听到斥责小圆子扑通跪地求饶:“沈婕妤恕罪,实在是那边有人监视,我只能带您先逃出那片区域再上岸,不然楚贵嫔做的这一切都白费了。” 我信了你的邪。 沈婕妤在芙蓉殿呆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知道这个看起来乖巧听话的小圆子,最是圆滑。 恢复了一会儿体力后她坐起来,不解问道:“那你家主子最后对着水面嚎什么呢?叫魂都不是这么叫的。” “我家主子说了,剪短你和背后控制人的牵引,她便会以为你死在湖底了,湖底已经找好了替死鬼。如今您便是死后复生,要是你不想再待在宫里,可以选择自行出宫,若是想再回来,便可以当做打那个人的脸,让她白高兴一场。”说着说着,小圆子还觉得挺骄傲,昂起了头。 “不是,你们芙蓉殿就没一个正常人?”沈婕妤心累的敷了把脸上的水,无语的不想多说。 这都什么奇葩玩意儿? 都不知道对方是谁,气的着吗? 没想到小圆子认真问了句:“所以沈婕妤您做好决断了吗?若是决定出宫,您的包袱和银两已经让你丫鬟带着出去了,我家主子会把你带出去。” “若我不出宫呢?”沈婕妤看着小圆子,心想为什么自己的贴身丫鬟听楚玉惜的? “若你不出宫,那便光明正大走回自己宫里,当什么都没发生就好。我家主子会跟采买的人打点好,带您丫鬟和家底再回来。” 小圆子边说边崇敬,自己的主子就是厉害,看起来什么都没做,其实都打点好了。 沈婕妤觉得眼眶热热的,良久没开口。 除了家里,很久没人这么给她打点过了。 不,家里也是为了自己的家族利益,没怎么管过她真实意愿。 除了自己那贴身丫鬟,楚玉惜是第一个为她打点一切,把主动权交到她手里的人。 “我不出宫,要为自己报仇。”沈婕妤心里对于自己的命无辜就要折在别人手里,有着无上的愤怒。 为自己报仇,更要给楚玉惜报恩。 不过是萍水相逢,甚至都不怎么熟,可是楚玉惜给了她第二次生命。 从今往后,她铁了心便是楚玉惜可以随意调遣的人,但她面上还是不会给楚玉惜示好罢了。 谁让这个楚玉惜实在不是什么正常人,看着就槽点一堆。 越想越嫌弃。 沈婕妤的全心投靠,也在楚玉惜的计划之中。 第二天,芙蓉殿设宴请受惊沈婕妤的消息传到了后宫各处,严荟炜听了消息差点咬碎银牙。 虽然前一天她也觉得哪儿有点奇怪,但是两人牵引最后消失的时候,她就猜想没有自保能力在水底这么长时间,被憋死是正常的。 更何况确实叫人捞出了同样身形和衣物的女人,哪知道楚玉惜设局设的这么缜密,真是把人七个半死。 偏偏她还不能表现出来,咬牙吩咐小慧道:“找个合适的礼物送到昭璘宫,祝愿沈婕妤早日康复。” “是。”小慧按吩咐下去了,她才没忍住脾气狠狠拍了桌子。 一旁的晴然被吓了一跳,哇哇哭了起来,好不可怜。 可是她亲生母亲只是冷冷看了她一眼,眼底全是阴郁,骂了句:“废物。” 除了晴然刚出生那一阵,夜寒司来的勤快些,后来去沁霞宫越来越少,再往后竟然半月只来一两次。 其余大部分时间,都在芙蓉殿呆着。 来这儿的频率还没有楚玉惜多,简直讽刺可笑。 这女儿生了何用? 说曹操曹操到,外面唱礼说楚玉惜来了,她咬牙叫人把地上收拾利索,已经迟了。 楚玉惜笑眯眯进来,看见地上碎裂的玉壶和茶杯残骸,惊讶里带着点探究审视,慢吞吞说道:“妹妹这是怎么了?谁把你气成这个样子?” 心里气恼面上却柔柔一笑,咳嗽一声歉意说道:“姐姐言重了,是妹妹方才一时咳嗽,手头没劲便闹了笑话,叫姐姐笑话了。” 第四百八十八章 全心投靠 不是说中午要设宴吗?怎么还有空来她这儿转悠? “妹妹日后可要小心着些,你这病体可有再找大夫看看?实在叫人心疼。”楚玉惜怜惜的看看,打算伸手给她把脉。 哪知道严荟炜像是被惊了一下,手猛然往后一抽,动静大的把楚玉惜都看蒙了,随后笑道:“不好意思,是姐姐唐突了,现在姐姐给你把把脉,没问题吧?” 严荟炜心惊知自己下意识动作露馅了,但还是默念心法使自己脉象变为常年病弱之象后,才将手递出去解释道:“姐姐莫要多心,是妹妹今日刚打了茶碗,怕有烫伤吓着姐姐。” 手伸出来,果然有一点烫伤的痕迹,楚玉惜心里的疑惑微微降低一点,面上笑着对她说道:“这手纤细好看,妹妹可要小心着些。” 小慧回来的正是时候,递来药膏被楚玉惜拿过,轻柔贴心给她上药。 净手之后,抱着晴然玩闹去了。 回到芙蓉殿,夜寒司已经在里面等着了,霸占她的书房正在批阅奏折。 楚玉惜调皮心一起,扑倒他背后捂着他眼睛,故意粗哑着声音问道:“猜猜我是谁?猜错了可是要把你掠回去做压寨夫人的。” 手心传来男人轻笑微颤的幅度,还没来得及抗议就被铁臂一箍揽在怀里:“谁是压寨夫人?嗯?” 楚玉惜不满的扑腾翻滚,捶着他的手臂:“给我留点面子,好歹学了这么长时间功夫呢!” 竟然跑都跑不掉,这男人难不成真是铁臂? 小女人因为不满嘟着的嘴唇丰盈玉润,小脸可爱的紧,挣扎过程中撩拨起一阵阵的火,引得人燥热难忍。 夜寒司挑眉,直接伸手一推把奏折全部往前放,单手将楚玉惜放在面前桌子上看着她:“在夫君跟前,面子何用?” “胡闹,”楚玉惜被他炽热的目光盯得不自然,慢慢开始脸红道:“你别一直盯着我看,看奏折去,我别扭。” “不盯你,我盯谁去?”夜寒司一点都没一开眼,深邃细长的眼睛含了笑意,像是春潮印着澎湃的星辰宇宙,热烈激荡。 “这青天白日的,你别白日宣银,我要脸。”已经猜到结果的楚玉惜一扭身子就想跑下去,逃开。 可是夜寒司抓她跟玩儿似的,都不需要离开椅子,就把她捞进怀里,压住她低沉问道:“给我说清楚,谁不要脸?” “我错了呜呜呜。”楚玉惜想卖惨,结果失败了。 接下来结果可以想象。 完事儿的时候楚玉惜埋着脸,都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跟夜寒司居然在这么狭窄的空间里这样那样。 太有羞耻感了。 而且两人衣服都是半遮半掩、松松垮垮没有脱完。 楚玉惜本想指责夜寒司毁了她心中净土的时候,正看见男人时候喘息,看着自己的眼神依然迷离性感,五官依然是清冷英俊,锁骨好看又明显。 胸肌薄薄的不夸张,在半遮半掩的玄衣下,竟然有些诱人。 越看越觉得自己上火。 干脆就骂自己定力不足,索性就由着他在她身上还接连啃噬,流连忘返。 楚玉惜听着外边的脚步声,忽然把夜寒司推开,收拾好自己的衣衫,警告夜寒司也收拾好。 两人刚收拾好平复气息,外面小柒就来报道:“娘娘,沈婕妤送来好些首饰,说是给你的感谢礼。” “收下吧。”楚玉惜扬声吩咐了一句。 回头跟身后老神在在的夜寒司说道:“你回去吧,走窗户。我中午约了沈婕妤一起吃饭。” “你这是在打发奸夫?”夜寒司满脸不爽加不解,很是不满。 楚玉惜差点吼出声,控制了好久才咬牙切齿道:“还不怪你?我得收拾一下书房啊,我要脸。” 里面暧昧的气息太重,她总是心虚的不行,让别人处理更是不好意思,干脆让他先走。 “那为何要翻窗?”夜寒司实在是不知道她这脑回路怎么走的,如此清奇又令人意想不到。 “你从正门出去,谁猜不到?”反正楚玉惜现在脑子一团浆糊,想什么说什么,看得夜寒司欲言又止。 最后还是开口,无奈解释道:“你不觉得有门走窗更奇怪?理论上讲你这叫做贼心虚,就算他们猜到又如何?谁敢说闲话?” 楚玉惜一把把他推走了,捂住脸久久不语。 她要脸。 中午跟沈婕妤吃过饭,下午苍术就找来了。 相处了这么久,除了初次见面,楚玉惜从来没有在这老头脸上看过如此严肃的神情。 “怎么了你这是?杀人埋尸了?”楚玉惜想打趣几句,没想到苍术没有搭话,依然有些严肃。 面上带着些疏离感,好像回到了一开始初见的时候。 她心里有很不好的预感。 果然,苍术开口就说道:“丫头,我要出宫,帮个忙。” “不行,”楚玉惜想也不想直接拒绝了,脸上笑意凝固,比他更严肃,难以置信道:“你疯了?” 当初,苍术找到他们进宫不就是为了避免祸患吗? 一个传说能颠倒天下的神医,能祸及他的人肯定危险至极,没有确定安全之前,怎么能让他出去? “我师傅出事儿了,我必须回云隐山看看。”苍术面色坚定,似乎是打定主意必须出去不可了。 “你怎么确实是真出事儿了,不是人诓你出去呢?你说你平时那么大精明劲儿怎么今天全没了。”楚玉惜还是觉得他这样不安全。 再说了,云隐山,在那个容不下他的大宣国。 他回去就能顺利归山吗? 他归山以后,就能保证解决云隐都解决不了的难题吗? 苍术叫芙蓉殿人都退下,随后拿出脖颈的一个老土的旧玉佩,念了阵随后就看到上面一闪一闪泛着红光。 类似血光的红照在苍术脸上,显得他有点吓人,也清晰照了他眼底的悲怆。 “这是你师祖云隐大师给我的东西,只要我们彼此有难,玉佩都会感应到,并且发热。我今天是被它灼伤了才知道情况很严重,师傅对我很重要,必须回去。”苍术指着自己脖颈处被烧熟的肉,跟楚玉惜解释。 楚玉惜看着那肉觉得滑稽,可是一看苍术的眼神又笑不出来,她咬牙问道:“你要走就走啊,皇宫又拦不住你不是?专门说出来膈应谁呢?” 第四百八十九章 他的告别 能动摇天下的神医,不止是医和毒,武功也绝对算得上世上少有的顶尖,皇宫暗卫拦不住他。 当时他走不了,不过是因为受了重伤运不了功。 如今早就恢复,谁还拦得住他? 要说楚玉惜这辈子最不想听到的,就是告别。 这意味着,陪你走一段路的人,终究要离开,可能日后再也见不到。 无论以前欢闹如何,以后的他们,都与彼此无关。 “我要从大宛国的邦国走,云隐山在大宛国和大宣国的交界处,不走大宣国也能到。”不过是多些时日罢了。 总比被那些无聊的人缠住浪费时间的好。 “天下人挖破了脑子要找的地方,你就这么上下嘴皮子一碰就告诉我了?我跟你说我最烦这种秘密一类的,知道的越多承担的就越多,谁愿意天天管跟自己没屁点关系的闲事?”楚玉惜咬牙切齿说着,把脸撇过一边。 “丫头,”苍术看着她,调侃话语里带着无奈,“说话的时候,把眼里的泪擦了才有说服力。” “我就是心疼我本来能继承的云隐山宝藏要跑了,传不到我手里。你自作多情想什么呢?我会让皇上带些人给你探前路垫后脚,到了山脚下兵分六路诱惑敌人走,你从真正的入口进。”楚玉惜狠狠抹了下眼,抽了下鼻子说着。 “不用,他们模仿不出老头子的潇洒风流,叫他们把讨厌的苍蝇给我赶走就行。”苍术乐癫癫笑着,知道她这意思就是愿意帮忙了。 “滚吧滚吧,以后收徒弟别随随便便收,一点警觉性没有,万一要害人你都不知道死多少回了。”楚玉惜背对着他,一副不堪其扰、很不耐烦的样子。 “瞎说什么,云隐山规矩一辈子只收一个徒弟。”苍术笑眯眯解释着,忽然脸色一变,不说话了。 “那你……给我记住了,有命见我的时候,把云隐山宝藏的位置告诉我。”本来口而出的问句忽然停下,回身凶狠的威胁警告她。 一辈子只收一个徒弟,那云隐为什么会收二徒弟? 是以为苍术已经死了,还是其他原因? 之前冒了个头的所谓的师伯单奎又是怎么回事? 无论如何,肯定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情,万一有牵扯什么陈年密辛,要知道不该知道的事情,得不偿失。 苍术回头给她丢了一个玉镯子放在桌子上,随后说道:“云隐山的宝藏你最好一辈子别去碰,那是要命的东西。这是师傅给你迟到的见面礼,关键时候它能保命。丫头,照顾好自己,如果咱们再次见面,最好当做不认识我。” “你给我滚。”楚玉惜知道他什么意思,可心里还是止不住难过,背对着直到他走远,才忍不住呜咽出声。 不得不说,这个半路捡来的师傅,是她在这个世界最臭味相投的人。 一下子走了叫人心里怪难受的。 第一天心里有多难受,第二天就有想掐死他。 看着苍术顶着被烧了一半的头发,厚着脸皮嬉皮笑脸过来的时候,她只想骂娘。 “不滚了?” “不是,那个什么,我昨天走的时候你也没让夜寒司把人给我啊,我这一出去就被三波苍蝇一起伏击了,有点意料不到。”苍术挠着脸不想承认自己技不如人。 “三波人有多少?”楚玉惜不相信居然有人能少了苍术的头发? “明面上大概有三百毒师,八百剑客和刺客,暗地里可能还埋着几千人。”苍术一脸嘚瑟的样子,简直就是大写的“快夸我”。 楚玉惜只能带他去找夜寒司,说了事情,又一次告别的时候,楚玉惜怕自己泪奔,直接闷在夜寒司怀里,用后脑勺目送他离开。 其实苍术离开的很不是时候,因为再过几天就是楚玉惜的生辰了。 不过夜寒司暗地里已经为此准备了小半年了。 早就定好的在她生辰这天,封她后位。 先前一直在为此准备。 如今她娘家靠山也有了,朝堂名声也打下基础,后宫里母后给了她权利,圣宠也很明显都知道。 只差一个仪式了。 不过既然决定给楚玉惜惊喜,便没怎么告诉她,反倒是故意似的,在她生日前一天叫江公公给她送来平素的嫔妃生辰规模礼,看起来敷衍至极。 要说如果今天没有小柒提醒,她也记不得这是她生辰,也就不会对夜寒司意见那么大。 可是她分明知道她身边的江公公肯定会及时提醒,他居然表现还是不咸不淡的样子,让她心里憋着有些难受。 连一句祝福都没有,只是吩咐江公公通知让她今晚准备侍寝。 无论她如何敲打、询问江公公,都没什么结果,反倒不再多想。 反正晚上便知道了。 方才一时着急,差点就真的信了夜寒司鬼话,明明江公公看她的眼神就差写个大写的“恭喜”。 笑眯眯到膳房亲自煲汤派人给夜寒司送去,接下来就一直在膳房忙碌。 她预计好了,如果进度没有延迟,可以在傍晚时候做好一大桌珍馐美馔,还有时间把自己拾辍的美艳利落。 同一时间,杨昭仪看着自己房顶出神,脑子里想的全是父亲之前秘密跟她说的话。 “先前皇上用兵没用为父,而是调用了王帅,你真以为是他常年守边疆的缘故?你以为皇上对魏丞相那点心思真的一点不知道?说到底,我们是被魏丞相那个老狐狸拖累了,要尽快想办法脱离他的控制。不然魏丞相逼宫,这火就要蔓延到我们身上了,你千万要想办法怀上孩子,至少要在后宫高出魏依依一头。” 她何尝不想? 可是她有那个机会吗? 父亲最是了解她,一眼看透就烦躁说了句:“楚贵嫔再升一步就是皇后,可你看她最大弱点就是没有龙子。你若有了,不仅能高出昭仪一头成为贵妃,还可以离间楚玉惜往上的路,暂时安全。哪怕她弟弟刚升了侯爷,到底年轻站不稳。说到底咱们家能不能从魏丞相手里自由,全看你了。” 这沉甸甸的责任,她又该如何拒绝? 更何况,夜寒司那般似下凡天神一般的人,在谁心头不是白月光? 咬牙决定,便去找了严荟炜,全宫已经有了孩子而且不会再争宠的老好人。 进门就是一脸苦相:“姐姐,你可得帮我!” 第四百九十章 姐姐,帮我 严荟炜这几天心里对楚玉惜窜着火呢,听丫鬟说明天就是楚玉惜生日更是不耐烦,吩咐人收拾礼物明天递过去,叫他们都滚下去静心。 如今见她这幅模样更是不耐烦皱眉,不过是片刻的事情又一脸担忧宽慰道:“怎么这么委屈,可是谁欺负你了?” 那些事必然不能说,杨玉琼咬牙红了脸说道:“我,我想尽快怀上皇上的孩子。” 听了这话,严荟炜先是眯眼不爽又是挑眉笑了下,计从中来。 其实父亲传信到说皇上在后宫私下有动作,细细一猜就有个大概,正烦躁如何破解呢,就有杨昭仪送上门来当棋子使。 “姐姐自然会帮你,来,你且听我说。”严荟炜附耳说了一阵,声音轻缓沉稳,带着些诱惑的感觉。 杨玉琼听完就楞了,结结巴巴说道:“这,这能行吗?” “有何不可?难道不信姐姐?”严荟炜无奈轻摇头,眉宇间尽是为她好的样子。 “不,姐姐说什么就是什么,妹妹就照做,多谢姐姐提点。”杨玉琼满脸感激点点头,豁出去一般。 “无事,便下去趁早准备吧。”严荟炜似是无意往她脖颈间一抹,一抹似有若无的香气扑鼻,又一瞬间消散了。 到了下午,夜寒司在书房甚至已经将明日封后的圣旨写好,又看了一旁的汤钹,满目温柔含笑。 问了江公公时辰,时日还早,他直接屏退了所有人便往芙蓉殿的方向走去。 没想到走到半道,偶然间看见了相似的背影,还有楚玉惜时常穿的衣衫,一心笑着她着急,走了过去。 仔细一看,原来是杨昭仪,身上带着点似有若无的幽香,他面色微微凝住,却也没失了礼数,随口一问:“杨昭仪在此作何?” “啊!”杨昭仪正在弯着腰采花,一听这声音猛然吓了一跳,身子不稳险些摔倒。 之前严荟炜给她出主意说学着楚玉惜的样子,诱惑夜寒司留宿,虽说不靠谱,但是看样子似乎有些成效。 夜寒司眼明手快,捞了一把,随后立马把手放开,低声叮嘱一句:“小心些。”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耳边有什么声音在念着,而眼前的人越看越像是楚玉惜,他摇摇头觉得哪里不对劲,想早点离开。 没想到刚走几步,就被杨昭仪拉住了,目光含泪楚楚可怜:“皇上,妾身脚好像扭了,疼。” 夜寒司再次回头又闻到一股香气,眼里一滞再次睁眼便忘了之前自己在干嘛,低头看见楚玉惜含着泪委屈叫疼,他心疼上前把人扶起:“怎么回事?你这时候怎么在这里,不是说好去你宫里吗?” 杨昭仪反而有些呆傻,这就,成了? 这就把她认成楚玉惜了?严荟炜说的时候她根本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可是到了现在她满心欢喜。 又不确定的问了句:“皇上,妾身脚疼,可否背着我回宫?” “好。”夜寒司没有多说,直接把人抱在怀里,时不时担忧看着她,满目心疼:“方才将人屏退了,定要给你叫太医。” “不用!”她叫了一声,脑子急急转着,忽然想了一下说道:“皇上忘了妾身习医吗?不要紧的。” “我心疼。”男人在黄昏下心疼的看着她,专注神情又有些懊恼,似乎在怪自己不能让她减少些疼痛。 被这样从未见过的夜寒司温柔对待,杨玉琼简直幸福的晕过去了,她眼看要往芙蓉殿方向走,咬牙又说道:“妾身今日不想回芙蓉殿,只想和皇上待在一起,便不疼了。好不好?” 沁霞宫暗室里,严荟炜看着水盆的景象,轻笑一声,叫暗处黑衣人帮忙:“这杨玉琼倒没有蠢到底,去了迷魂,我们换上强烈迷情惑阵,记得最后散了全部味道。” “是。”暗处男人拿出杨玉琼掉落的贴身手势,用法将这上面的味道变成了浓烈的催情香。 同一时间的御花园,夜寒司顿住脚步,觉得自己脑子神智渐渐不清,只是觉得怀里的楚玉惜身上偷着莫名的凉爽叫人舒适喟叹。 芙蓉殿里,楚玉惜让小柒帮自己梳洗打扮,做成最简单最惊艳的便好。 这张脸五官精致、朱唇粉黛,实在不需要怎么费劲便可打理好。 最后对着铜镜,又换着不同的发饰选择着,每换一次便要叫小柒和小郦看:“怎么样?” “娘娘今日美艳无双,绝对把皇上迷的死死的。”小柒向来口无遮拦,如今看了楚玉惜打扮,更是夸上了天。 小郦则是实在许多,不过也被惊艳到了:“娘娘手里这套发饰好看是好看,就是和今天这一身不太搭。不过娘娘,您打扮起来简直惊为天人,缘何平日里不叫我们打扮呢?” “天天打扮?那得麻烦死了,本宫才不要。”楚玉惜守着懒蛋的原则,就是不肯勤快些。 换完这套,又不动声色打量着一旁的沙漏,小郦看见也说了句:“按说皇上这会儿应该忙完了,怎么还不来呢?” “他爱来不来,别显得我们这么饥渴行不行?有点气势。”楚玉惜才不愿意让自己显得像是怨妇。 既然能猜到夜寒司今晚要给她礼物,那自然要多等一会儿不能主动去催,一方面是她不愿太被动,一方面想做足了心里建设不至于到时候看得惊喜太丢人。 正在她乱七八糟想些什么的时候,小柒已经悄咪咪让小圆子去看看皇上到哪儿了?小心让楚玉惜等的花儿都谢了。 等她笑眯眯回来的时候,说好要矜持矜贵的楚玉惜绷着脸,木然问道:“你让人去催皇上了?” “娘娘你想多了,奴婢哪儿敢呀,只是让小圆子去看看皇上到哪儿了。”小柒骄傲等夸,自己这么聪慧乖巧。 忽然楚玉惜咬牙拍了她头:“你这跟催又什么区别,猪队友!” “猪,猪什么?”小柒委屈捂着头,还是求知欲极强懵懵的问着。 楚玉惜埋脸不想理她了,她要自闭了。 然后刚把腰弯下去一点,小柒就冲上来阻止她,一脸不满:“娘娘不要乱动,小心蹭掉脂粉,辛辛苦苦才扑好的。” “我就说你们不要扑这么厚的嘛,我就想懒一会儿。”楚玉惜惨叫一声,心里也有点后悔叫她们那么早上妆,遭罪的还是自己。 第四百九十一章 皇上失约 不过她心里一直碎碎念的还是夜寒司,他但凡早点到,都不会让她累这么久啊。 说好的尽早过来呢? “算了,不管了,小柒小郦,再帮我看看这套怎么样?”楚玉惜一个牢骚而已,过去又专注和那个首饰盒做起了斗争。 直到宫里炊烟袅袅,膳房伙计小心翼翼上来问道:“娘娘,有些饭菜没有及时煲着,已经凉了,可要再热热?” “先下去吧。”楚玉惜面色有些不愉快,到底也没说什么,叫他们都下去了。 这时候,小圆子回来了,脸色不大好看,看了楚玉惜就溜了。 这做贼心虚的反应,叫楚玉惜起疑,直接喊住他:“小圆子,过来。怎么回事?” 他正想溜,门口的小柒也看着他,一脸探究:“你做什么坏事儿了?” “奴才哪儿敢?是、是皇上,”小圆子向来圆滑会办事,像今天这样结结巴巴的次数还真是少见,咬牙一闭眼说道:“奴才看娘娘等的辛苦,便去找江公公问了一嘴,江公公说皇上早就离开了,还挥退了所有人。” “继续。”楚玉惜心里隐约猜到了什么,面色不大好看,还是让他继续说。 “后来找人四处打听,说是下午走到御花园遇见了崴脚的杨昭仪,抱着离开了,那之后再没人见过了。”小圆子说完就想打自己嘴,没事儿瞎问什么呢? “这也说明不了什么。”楚玉惜忽然笑了一下,叫他们都别担心,“去外面守着,皇上来了第一时间通知我。” 他可能就是扶了一把,随后又去给她准备生日礼物了。 或者忽然有事要忙。 她这个人可冷静懂事儿了,整个后宫都没有比她还懂事儿的嫔妃,这可是夜寒司的荣幸,偷着乐吧。 几个下人都看着她,面露担忧,迟疑叫了声:“娘娘,您别心急。” “我心急什么?”冷静懂事又体贴的楚贵嫔捏碎了茶杯,笑眯眯问了一句。 忽然挥手起来,去他妈的冷静,老娘生气了! 还没走远就被人拦住了,随后便是着急忙慌的清理包扎,处理好伤口以后已经一刻钟过去了。 楚玉惜依然等不得,脸色阴沉如昏沉的暮色,周身带着寒如夜风的温度,吓得众人不敢多说。 挥袖带着浩浩荡荡的芙蓉殿众人,第一次摆着这么大架势去找人。 她真的生气了。 她静心准备了一天,担心这担心那,他夜寒司起身扶了个女人就把自己扶没了,自己还在那儿给他找借口,傻逼吗她是? 这消息传到沁霞宫时,严荟炜轻笑了下,慢条斯理说道:“该收网了,去吧。” 一个丫鬟双目微微有些呆滞,随后被严荟炜一点眉心,有正常起来,像是没有生命的傀儡。 楚玉惜她们找到了御花园,忽然被一个匆匆忙忙的丫鬟冲撞了下,没等小柒发火骂人,她先拉住了。 看着宫女盘中端的肠衣,手捏紧了,冷笑一声咬牙问道:“着急忙慌做什么?” “楚贵嫔饶命,皇上紧急要肠衣,奴婢一时心急才冲撞了,娘娘饶命啊!”宫女瑟瑟发抖跪在一旁。 在场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哑口无言了。 之前若是他们还心存侥幸,如今却是如何也说服不了自己,更说服不了楚玉惜了。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楚玉惜看着肠衣,想到某天苍术那老不要脸,给她将历代皇帝跟不喜欢的妃子做房事如何防止怀孕,给她讲解了不下数十种办法。 其中最多的便是各种加工制作后的肠衣,最是有效。 夜寒司不仅失约,还跟别的嫔妃发展到需要用到肠衣的地步。 楚玉惜弯唇笑了下,眼眶泛红、面如寒霜,像是阎王派在人间要收人命的女判官,血腥冷酷,谁见了谁心颤。 小柒跟小郦对视一眼,踉踉跄跄跟着前面的楚玉惜,一边做手势。 “娘娘这样是不是不对,跟皇上好像不能捉奸在床吧?”小郦害怕主子得罪皇上,惹得皇上不快怪罪主子,最后吃亏的皇上主子。 “皇上要是没有跟娘娘约好也罢,约好又爽约什么意思?当我们娘娘好欺负?”小柒义愤填膺,如果楚玉惜不开口,她也不可能随随便便就让主子原谅负心皇上。 本来这事没多严重,关键就是谁都知道明天是楚玉惜生辰,这时候来这么一出就实在不合适了。 小郦担忧看着楚玉惜,又看着楚玉惜身前带路的宫女,她好像丝毫没有什么恐惧感,方才那些恐惧似乎也没有深入眼底,像是知道本来就没事儿的敷衍。 如今看到这样的楚玉惜,就是平日里看尽她娇憨的样子,他们都会这样害怕,可是那个宫女一点害怕都没有,像是没有感情的木头人。 小郦看的心头疑惑,却还是在楚玉惜的寒气里,以为自己想多了,便没在意,继续担忧看着楚玉惜。 到了地方,是一个没有多少人烟但还算干净的偏殿。 好像因为心急,门窗都没多严实,一进宫门众人便听见了丝毫不加掩饰的叫喊声,暧昧声叫人脸红心跳。 大家看着楚玉惜,更是担忧,小柒都红了眼,哽咽着要拉她走:“娘娘,我们走!” 楚玉惜挥手柔柔就撒开她的手,边拿了一旁的花盆直直往门口走,边叫着小圆子:“不会唱礼了?” 小圆子咬牙大声唱礼:“楚贵嫔驾到——” 里面声音似乎停了一秒,就在大家都松了口气的时候,什么桌椅砸在门上的碰撞,伴随着男人略微嘶哑烦躁的怒喝:“滚出去!” 一时间,偏殿安静如坟场,只能听得里面的声音更加激烈,忽视一切。 楚玉惜在听见那一声的时候,觉得自己气势汹汹带人前来简直就是笑话。 是啊,那是帝王啊。 怎么能要求他一辈子不腻她,不宠幸别的嫔妃呢? 如今不过是骂人而已,下一次说不定就是杀头了,是她期望的太多。 楚玉惜从半松的门口转身,众人便看见她额头被东西砸到流出的汩汩鲜血,看见她微微一晃身子又倔强甩开身边人得手,狼狈跑回芙蓉殿。 好像这样,就没有人再记得,楚贵嫔到底有多可笑。 回到芙蓉殿,楚玉惜安安静静任由他们处理伤口,随后把所有人关在门外,洗了个澡换了最简单的衣服。 第四百九十二章 她跑了 众人在门外都要急死了,小柒甚至还想跑到那个荒唐的偏殿,把夜寒司拉过来问问他做的什么事? 被众人七手八脚拉住,忙劝说那是死罪啊,又把她死死按在原地,最后她只能流着泪骂骂咧咧,替楚玉惜委屈不值,难受的厉害。 里面的楚玉惜看了看周围,躺在床上又实在没意思,起身拿了些银票和值钱的东西,写了封简单的纸条:楚贵嫔已死,最后一条件,放过芙蓉殿所有人。 当时夜寒司答应的无条件要求,还剩下最后两个,但是她不想再回去了,一起用了也无所谓。 随后又换上了夜行衣,随后掐准了暗卫换班的时候,借助轻功闯出皇宫,一直七拐八弯确定甩掉了所有人。 最后出了城,到定远郡去。 楚玉麟他们还没有到这里,但是这里已经有人打理好了,她悄无声息休息一夜没问题。 等她跑到地方已经夜深了,临睡前还仔细翻着自己从书房拿走的疆域图,规划着自己明天要前往的地方。 如果把皇宫这一切当一场梦,那她心脏疼死以后,可以当作自己不过是玩闹了一场人间,开始新的生活。 说好答应自己的江湖梦,可以准备开始了。 但是云游神医的徒弟这个身份不能用,全大元都知道皇上宠楚贵嫔,让她做了云隐大弟子苍术神医的徒弟。 她思量着用自己之前假的名字林惜闯荡江湖,借助轻功和医术往武林高手云集的南湘走走。 听闻年末好像就是武林盟主换届的时候,地点就在大元南湘,她可以去看一场现场版的江湖。 嗯,完美。 渣男什么的,就当白嫖了一场,好歹腿长肤白,自己也不吃亏的。 就是不知道眼泪怎么回事,酸的收不住。 无所谓了,就当为那场死亡的自己做祭奠吧。 只是这泪,断断续续延续到黎明都没有彻底停过。 干脆找了个白纱斗笠,出了定远郡,一路往南湘走去。 越往南走,越是觉得自己之前把时间都浪费在了皇宫是有多错误的决定,简直就是把自己开阔眼界的机会,扼杀在摇篮里。 如今这样走一走,也挺快活。 第二天她到达一个民风淳朴,风俗很多的地方,看着这里的人们举办各种年前庆祝活动,算是长了见识。 只是没想到在这儿也能碰到故人。 她去茶馆,对说书先生的故事沉迷了些,猛然间发现对面坐人已经是好久以后的事情了,看到对面湖蓝色衣衫的俊美公子,一脸惊讶:“秦彦页?你怎么在这儿?” “我还想问你呢,好久不见,欢迎来到趺州。”秦彦页还是一如既往温文尔雅,情商极高。 看出了楚玉惜的狼狈和浮肿的眼睛,却没有多问,只是表达了欢迎。 “好久不见,一定要好好敲你一顿!”他乡遇故知,真的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好歹浮萍有了可以暂停依靠的地方,没有那么漂浮不定。 “好啊,准备待多久?我看看带你去哪儿吃喝玩乐。”秦彦页还是噙着笑意问她,眼底那点悸动遮掩的没有一丝痕迹。 “我不回去了,浪迹天涯。”楚玉惜以茶代酒,极为豪爽的喝了一大口。 可是秦彦页分明在她眼底看见了浓郁抹不开的失望和难过,他伸手过去,僵了片刻又拍在她肩上安抚道:“不若明天你男扮女装,这样方便带你玩一些更有意思的东西?” “好啊,听你的。”秦彦页递了帕子给她,示意她擦一擦嘴角,两人相视一笑。 因为楚玉惜也不知道去哪儿待着,索性乔装打扮一番,跟着秦彦页帮她的客栈住下。 道别时秦彦页有些迟疑歉疚解释道:“因为不太好解释你的身份,抱歉没法带你回府,不会介意吧?” “当然不会,是我不想露出行踪的嘛。对了,碧憨那丫头很想你哦,托人找了你好久都没找见。”楚玉惜目送,最后打趣着他。 俊男美女,若是凑成姻缘,倒是一段佳话。 正往外迈腿的秦彦页脚步一滞,面上表情淡去,回头问了句:“若是我说对碧憨无意,会影响我们的友情吗?” “啊?”楚玉惜其实在陆泓都找不到他的时候,就隐隐猜到他有意躲着,一时间忘了便开口调侃,这么一听反而有些意料之中,气氛也有着莫名的尴尬:“当然,不好意思啊,我没有刻意要牵线的意思,只是她确实很喜欢你的我才替她说一句,抱歉啊。” 说到最后,她简直想打自己的嘴,越说越混乱刻意,最后一咬牙想到反正都已经离开那里了,为此把自己尚且算熟悉的朋友推向不喜欢的地方就不合适。 说不定他不想带她回府,也有一定这方面的顾虑。本就不是太深交的朋友,但 “无事,早些歇着,明日我来接你。”秦彦页看似无所谓的说了句,但低落背影还是说明了什么问题。 她有些无措,最后只能无奈叹气,不该乱点鸳鸯谱的,懊悔的恨不得咬了自己舌头。 不过回头看着下午购置的男装,还是慢慢弯起了唇,全都换了一遍后,最后定了明天要穿的是月牙白的那袭衣衫。 洗漱完,便安心睡了。 秦彦页出了楚玉惜视线范围之外,便目光深邃悠长。 回了秦府,面色才稍微好看一些。 身后侍卫附耳来报:“寉亲王来信,说皇城遍布了楚玉惜的悬赏令,说是往南走了,可能会途径趺州,要公子留意一番。” “知道了,下去吧。”秦彦页叫他们全部退下,微微皱眉。 上次偶遇他便查出了楚玉惜和夜寒司的真实身份,故作不知还借此机会成功隐藏了自己的背景。 他直到后来有几波人都查过他,可寉亲王不是吃蒜的,成功帮他瞒过去,还营造了一个能和楚玉惜混成朋友的身份。 如今寉亲王需要他回报,要以楚玉惜为大礼和夜寒司好好玩一把大的。 虽然寉亲王对他暂时还没起疑,可一旦发现他不忠,便没有他好果子吃。 无论是出于安全还是出于自己的前途,所以楚玉惜必须回京城去。 可是今天见过楚玉惜,那些刻意压着的悸动再次激荡,他手里把玩着和楚玉惜相关的那个剪纸小象,目光幽远不可测。 第四百九十四章 再回京城 既然是试探,若是她便懂,若不是他也不至于泄露机密。 楚玉惜心里冷笑一声,一句失忆便可撇清?还偏偏只失了那天的记忆? 真巧。 自己没脸来,派了说客来卖惨吗? 她忽地皱眉,说了句逼问:“你不是城主?你是谁?城主呢?” 虽是疑问,却带着肯定的陈述,倒是让陆泓吓了跳。 他皱眉半天最后试探了句:“你真的不认识我?” “我缘何要认识一窃贼,说,我们城主哪去了?城中百姓又该如何自处?”楚玉惜目光明亮,带着气场直接开口问了这句。 陆泓咬牙,随后抬起眼皮又是不知觉冷脸,淡淡说了句:“自然是有病的百姓一同集中火烧,无病的先拘留在家,半步不得离开。” 皱着眉头说完,心里已经跪下鼻子酸软求菩萨原谅:“对不起菩萨,信徒我只是说个场面话和借口,肯定不会这样做的。” 楚玉惜咬牙切齿,借着这个端口发泄自己这几天的疲惫心累,愤怒说道:“谁给你糟践别人性命、高高在上的权利?你说如何便如何?无论是什么王公贵族,最后不都是一条命吗?如你所说,怎么不先把你自己困在家中半步走不得?” 她只是下意识反驳这句话,可是话一出口便收不回了。 如果是之前还是疑心,这次便是肯定这是楚玉惜了。 这个世界上,还有几个人能说出这样的话? 他立马一把将人握住手腕,整个人有些微微颤抖:“终于找到你了。” 之前他收到四面八方或真或假的消息,希望失望跌宕起伏,夜寒司疲惫托他帮忙找人的时候,他心里有一丝窃喜。 楚玉惜说完那话,立马就想跑,没想到陆泓反应那么快。 如今两人面面相觑,尴尬的氛围越来越浓厚,陆泓说了句:“你必须回去,你可知道现在有多少人盯着你?” “陆泓,”楚玉惜看瞒不下去,索性破罐子破摔反问了句:“你真的了解过我吗?” 陆泓被她这么直接一问,顿在原地沉默了。 他知道,楚玉惜是绝对不会用行动打脸自己的决定,失望透了已经出来就不会回去的。 那么多人盯着她,但她宁可死在众人算计里,都不想再回去看到那个恶心的人。 不想看到把自己良心喂了狗的人。 半晌之后,陆泓略微嘶哑开口:“你娘亲没及时接到你的消息,一时心急病了,她想见你最后一面。” “真狠啊。”楚玉惜淡淡说了句,随后悲戚地大笑了声,挺直的后背微微松垮下去,整个人没了攻击性。 她不可能不管海棠和楚玉麟,无论是原身还是她自己,对于海棠身上那种虽然懦弱但是不退却的母爱深深感受过的。 最不想欠债也就是他们两个。 如今这是由她引发的病危,她欠了海棠的,又如何狠得下心不去看。 只要她回去京城,这辈子都再难出去了。 “我要先去看我娘。”看到京城城门的时候,沉默一路的楚玉惜沙哑说了句。 此时月明星稀霜满野,照着别离人的归家路。 陆泓直接同意了,不管夜寒司怎么说第一时间告诉他,他还是眼神警示所有人,等楚玉惜从楚府出来再跟夜寒司汇报。 楚玉惜进去之后就看到了满府慌乱的脚步,小厮婢女跑来跑去,面上全是心慌紧张,人人自危。 心里猛然一沉,直接躲开家丁防护,扑倒海棠病床前。 还没到跟前,一双有力的臂膀拦住了她,面带寒霜,又语调有礼:“来者何人?” 这才想起来,一路匆忙,她未曾摘了面具,影响声音的药效也未曾过去。 对他们而已,她不过是个陌生人。 她僵立在原地,良久拿出颗玉白色陶瓷药瓶给楚玉麟,随后以平生最快的速度跑了出去:“叨扰了。” 到门口的时候,楚玉麟不确定的喊了声:“姐姐?” 她身形猛然一顿差点狼狈摔倒,眼眶一热噙着泪水,转瞬间跑远了。 即使这样,她还是听见了楚玉麟略微嘶哑干涩的声音在背后说道:“没人怪过你,楚府永远是你娘家。我们不回去了!” 她回头,看着楚玉麟红了眼眶,拉着她不让她走,孩子气般说道:“你回来,那皇宫我们不稀罕,侯爷我也不要了,我们一家三口在一起就好。姐姐,别丢下我。” “说什么胡话?”楚玉惜声音哽咽了,她微微颤抖着,反而推着楚玉麟回去:“乖,回去把药丸给母亲吃了,早晚各一粒,三日之内必痊愈。姐姐收拾好自己的事情,便回来看你们。” 她倒是想,可她又何尝不知道这有多任性?简直是对他们性命的不负责任。 如陆泓所说,京城这池水已经有人搅浑了,就她出走这件事,至少三路人马露出了明显的势头:丞相,寉亲王,还有某将军。 在夜寒司昏头就要下令全国疯狂找人的时候,他们非但没有阻止,还虎视眈眈,暗中挑拨示意赶紧这样做。 名为为君分忧,实则安的不是好心、就想等他败坏名声,趁势而上。 蠢蠢欲动的人,越来越多。 回到芙蓉殿之后,她简短跟众人打了招呼,跟小柒说了声抱歉,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 吃喝倒是照常,就是称病不想见人。 在这场以她为名义开始的荒唐事里,居然也展开了一场不大不小的动、乱。 以寉亲王为首,以找人为借口在京城把自己的势力又拉起来,干着些祸害百姓的勾当,最后名头全算在夜寒司身上。 偏偏平日里精明的夜寒司,任由着他们打着找人的名号闹腾,上朝看着和平时毫无差别,实则眼眸恍惚,时常走神。 好像魂被谁勾走了似的,漂泊无依,还时常有些不知所措。 找了楚玉惜多久,夜寒司就昏聩了多久,在民间的骂名就延续了多久。 陆泓记得他第二天听到消息冲到芙蓉殿,就看到夜寒司满眼乌青狼狈的站在宫门外,小柒小郦小圆子他们虽然没有强硬说什么,但是倔强着布满泪痕的脸,一个个死死站在门口不让任何人进去。 夜寒司身为万人之上的九五之尊,居然卑微的请求宫女让他进去,让谁看了都难以置信。 小郦从屋里跑了一趟,带着楚玉惜留下的字条给夜寒司的时候,小柒还哭喊着不给他一字一句。 第四百九十五章 不复相见 在那些痛斥下,陆泓和夜寒司一齐听着她们的斥责,慢慢拼凑起来前一天的事情,听完之后,他都险些失态一拳揍他脸上。 后来,两人面色难看的回到御书房,狠狠打了一架。 或者说,夜寒司狠狠挨了一顿揍,最后狼狈的滑落最后跪坐在地上说:“陆泓,求你帮我把她找回来,我不要她原谅我了,只要知道她安全就好。” 第二天楚玉惜生辰,皇上甚至告了病假没有上朝。 等他再来的时候,看到的夜寒司像是一夜老了好多岁,憔悴狼狈,手足无措的像个孩童,茫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呢喃说道他真的记不得那天发生了什么,感觉自己不受控制。 他说其实这天他准备了封后典礼给楚玉惜做礼物,筹备了整整半年,瞒得死死的就为了给她惊喜。 他说他真的不知道杨昭仪怎么回事,只记得自己醒来时看到怀里的人晴天霹雳,狠狠扇了她两巴掌让她滚回冷宫。 如果不是陆泓跟他过命的交情、真的了解他的话,他会狠狠再揍一顿。 可是看着他那么失魂落魄,却始终保持着最后的希冀,把自己卑微到了尘埃里,陆泓算是知道夜寒司把楚玉惜看的有多重。 最后叹了口气,帮忙收集各种真真假假的信息,一一去验证求实。 可是真等陆泓把楚玉惜带回来,夜寒司却根本不敢开口要见她。 知道她在就好。 次日开始,夜寒司把自己收拾的利落,铁血手段开始处理前段时间积压的事情,顺带把趁乱出来撒野的几个人旁敲侧击的拉出来敲打一番。 面上更无情,气场更凛冽,没人敢吭声。 好像又回到了夜寒司刚登基时,那种压抑的氛围里,人人自危,不知道下一个遭殃的会不会是自己。 至于杨昭仪的父亲杨立峰,被夜寒司找了个机会行刑又贬了一级,虽然因为手握些许兵权没有受太多罪,可是这面子里子丢尽了。 杨昭仪在宫里更是不知所措,怎么会混成这个样子,明明那天一切都还是好好的,为什么忽然天都变了。 她想叫人去把严荟炜叫过来求助,可是当她去细细回想事情经过的时候,竟然只记得她和夜寒司直接没羞没臊的翻云覆雨一整天,前因后果都想不起来。 随后更是莫名其妙觉得哪儿不对劲,又发觉不了。 只是觉得委屈,整日以泪洗面。 等她觉得身子不舒服叫太医之后,父亲不知道怎么想办法混了进来,她呆呆傻傻看着憔悴的父亲,泪流满面:“父亲,我怀孕了。” 其实能想到,那天两人粘连一天,云雨不知道多少次,中一次太正常了。 可说不上来喜还是悲,总觉得现在有孩子不是好事。 果然,杨将军脸都黑了,狠狠扇了她一巴掌,低吼句:“不想害咱们家族家破人亡就立马给我把孩子小产掉!” 说来可笑,明明是为家族说要怀孕。 真等她怀上,要要她打掉。 若是平时她肯定挣扎不要,可是现在这情况由不得她,再看不清时局,可能真的没有杨家什么事儿了。 她含泪点点头,当晚找人喝了红花,小产了。 小产这事儿说起来很利落,可是真的知道自己肚子里有个小生命的时候,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轻易割舍。 杨玉琼目送父亲离开后好一会儿,屏退了人,狠狠摔东西发泄一通,最后把自己狼狈靠在床上,泪流满面。 她知道她是来为家族谋利的,没有什么决定权,她也够心狠手辣。 可是真正的为母则刚,知道自己肚子里有个小孩,还是龙嗣,苦苦求了这么久的孩子,终于如愿了。 为什么非要她亲手杀了他? 她红眼带泪,抚着肚子哽咽哭诉:“孩子,是母妃不好,母妃没有能力护住你。如果有你在天有灵,一定要叫那些害你的人,通通都得到应有的报应!” 说到最后,她目光阴狠幽暗,满是怨恨。 没多久,她身边侍女回来,在门口战战兢兢说道:“娘娘,那边有话了。” 杨玉琼想起来自己让人去找严荟炜出主意,急切收拾好自己的妆容,说了句:“滚进来。” 婢女真的就是沿着门槛滚进去的,浑身发抖说道:“严昭仪说,按原计划行事,可以适当借此机会捞出冷宫,祸水东引再出口气。” “滚出去!”杨昭仪恨得发抖,“废物、都是废物,亏我这么信任你严荟炜,竟然想不到办法保我的孩子,要你何用?” 面上称姐道妹,背地里不过当成一个智囊团利用罢了。 只是细想过来,父亲那伤疤累累还历历在目,家族母亲的书信也字字泣血,现在必须要沉住气才行。 时局所陷,只能如此了。 先把自己捞出冷宫再说,只是这严荟炜不知道是不是害怕了所以忽然愚蠢,居然连个办法都没有提示让她自己出来。 隐忍不发,最后还是叫自己心腹过来,耳语一番。 芙蓉殿中,哭声一片。 楚玉惜把自己关在书房,沉默不语。 小柒他们就侯在门外陪着,边立边哭泣,场面有些小震撼,周遭几个宫苑都叫了人来瞧怎么回事,随后窃窃私语庆幸嘲笑都有,回去自己取自己的乐了。 听着门外令人心烦意乱的哭声,楚玉惜靠着椅子,第一次觉得皇宫让她窒息的喘不过气来。 她丢掉的保护小柒的责任,丢掉了自己的梦想,丢掉了一颗真心,都掉了能遗落的所有东西。 在这里,她不知道有几个人真的可信,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放下感情,做一个安分的提线木偶、老死宫中。 之前的外出遇见的新奇世界,像极了大梦一场、昙花一现,在讽刺她不顾一切的任性。 她无处可去,找不到能安心的归宿。 前方路途迷茫,可是一回头她发现早没有退路了。 门外小柒心急想见楚玉惜,却被小郦拦住了:“你一见娘娘便拉着哭了一下午,担心伤了自己的眼睛,我们要静下心想日后如何帮娘娘。” 其实看皇上前些日子反应,便知心里还是有娘娘的,就是不知道这情意能延续几分,日后若是一次为借口找茬,他们又该如何自处,如何帮助娘娘渡过难关? 第四百九十六章 祸水东引 小柒觉得有道理,慢慢眨巴眼睛,狠狠一抹泪说道:“我们不如再帮娘娘逃一次吧?便是豁出了我这条命,也不要娘娘如此煎熬了。” “休要胡言乱语!”小郦听了这话都吓得发抖,四处打量生怕被人听了去。 小圆子也按住她,皱眉低声说道:“娘娘出了这些事儿,我们固然都担心,但是小柒你就不要再火上浇油了,这时候出走娘娘就是死路一条啊,哪个帝王能忍受妃子一再出走?更何况之前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哪还能再往死处走?” 小良子木讷但是也红着眼眶说道:“要什么本事没有,可是咱们会拿命护着娘娘,你便不要冲动,等娘娘发话。” 小柒狠狠摸了把眼睛,一屁股坐在门槛上,平素的灵动活泼全都消失不见,失落难受的厉害。 没安静多久,外面有人问道:“小柒姑娘在吗?先前在内库说要什么东西,当时管账公公忙着,如今有空了便叫你去看看。” “就来!”小柒吸了吸鼻子,起身跟着人走了。 其实她也记不得那些事,就是想出去走走,不然身子里憋着一口气,郁结的狠。 出去之后,她也没搭理领路的宫女,一个人低着头踩着路上的石子,踢来踢去。 沁霞宫里,小慧被安排去跟晴然玩耍,严荟炜依然是端着苍白虚弱的病体躺在床上,房梁上传来破风声:“鱼上钩了。” “知道了,”严荟炜轻咳几声,倒像是真的病弱似的,随后说了句:“这几日不得随意使用秘技。” “是。” 她挥挥手叫人退了,揉着眉心显而易见的烦躁着,虽然她确定后手都处理干净了,但是看过来的视线没有减少,她不能轻易松懈。 最近闹得有些猛了,没想到杨昭仪这个女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就这样一手好牌打烂了,还能想办法把自己一家都逼进了死胡同,真有她的。 处理完一天的朝政,夜寒司在芙蓉殿门口拐角处挥退了所有人,安安静静等了许久都不见人出来,只听得里面闹了一片,听着就叫人心烦的。 咬牙抬眼打算进去的时候,看见楚玉惜身边的陪嫁丫鬟好像被人带着往偏僻的方向走,夜寒司目光一寒跟了过去。 在这时候,居然都有人想招惹芙蓉殿,是谁有这个狗胆? 只见小柒毫无察觉跟人走,没精打采时不时还跟前面搭两句话说着些什么。 眼见着要走进冷宫附近,夜寒司猜到了什么,不爽的眯起眼睛,整个人周遭全是寒气,逼仄在角落里,惹人注意。 小柒察觉到有人在盯着她,回头却是没看见什么,只当自己敏感多疑了。 她没看见,一旁的房檐,轻巧的立着夜寒司,不紧不慢跟着她们。 回头却觉得不对劲,停住了脚步问道:“姐姐,这路可不是去往内库的路啊?” “是,这是你去往西天的路。”之前还温和搭话的宫女一变脸色,阴狠冷笑了声。 小柒立马想跑,可是那宫女叫了一声“来人啊,杀人了!”周遭不知道哪儿忽然出来好多人,早有准备的样子。 她想冲出去,可是却被压着往冷宫那边走。 不用担心被这个蠢货看出来,他们速度快了很多,因为自信有功夫的放哨,所以都没注意有人还跟来。 夜寒司面无表情跟着他们走,真的到了这个院子,他反而没有多惊讶了。 更多的是无奈。 他眼见着杨昭仪身边的丫鬟递给她一杯茶、一盘糕点,随后杨昭仪服下便疼痛难当惨叫出声,死命按着肚子脸色苍白,扑在桌椅上没了活力。 在小柒的挣扎和惨叫声中,杨昭仪下身血迹殷出、流淌至地上,一场话剧便基本成型了。 夜寒司看到的时候,心里毫无波澜。 这里发生的事情,先帝的妃子也做过一样的事情,以后的妃子们也不一定就能断绝这些事情。 若是平日,他就是看透也不想管。 可是涉及到芙蓉殿—— “发生了何事?”他从大门而入,众人反应过来跪了一片,齐声叫着“参见皇上”。 杨昭仪似乎是想起来说句什么,可实在是太疼了,只看了他一眼,便半昏过去。 夜寒司视若无睹,看着小柒示意她说。 见着阵仗,小柒已经有些炸毛无措了,可是一看夜寒司这明显偏袒的态度,便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这位姑姑叫我去内库领些东西,莫名其妙带我转到这个地方,让我目睹一场好戏。”小柒看着周遭可笑的人,是单纯冲动,却不是傻的。 这么明显的招数恶心到她了,她气的浑身发抖,咬牙不管皇上打算怎么样,她必须给他们一点教训。 “不是这样的,皇上,分明是她怨恨我家娘娘,故意来奚落耍脾气,说是送我家娘娘的糕点谁想到竟然让娘娘小产了,望皇上明鉴,为娘娘做主啊!”杨昭仪身边的丫鬟嚎着嗓子大叫,叫人耳朵生疼简直要疯了。 “杨昭仪,你倒是说说怎么回事?”夜寒司不紧不慢,将皮球踢回给了疼痛难当的杨昭仪,面无表情问了句。 杨昭仪疼的浑身痉挛,她没想到小产会这么疼,本来看他们闹事就已经有些撑不住了,这些蠢货还不知道先叫太医来给她看看。 她看到皇上站在她身前,薄唇一张一合像是在说些什么,她努力想听清,最后还是没撑住,疼昏过去了。 夜寒司一看这变故,立马让他们叫太医。 可能也是早有准备,本来一般上就算跑着请人,太医也得一刻钟才到,谁知还没有半刻钟,太医已经慌里慌张进这里,准确无误给杨昭仪把脉,神情严肃说道:“娘娘这是小产的迹象,望皇上莫要太过伤神。” “自然。”夜寒司不咸不淡接了这么一句,倒是闹得其他人看不懂了。 太医看着夜寒司油盐不进的样子,好像没有多难过,咬牙说的严重了些:“娘娘这孩子还小,无端小产、怕是身子受损,这辈子再难怀有孩子了。” “开药,退下。”夜寒司依旧是面无表情坐在外间,心头说不出什么具体感觉,除了可笑便是烦躁。 杨昭仪的丫鬟想哭诉些什么,可是看着夜寒司摆出的威仪,瑟瑟发抖,好像那深邃黑沉的眼神,早就穿透迷雾,看清了一切真相。 第四百九十七章 放出冷宫 宫女一下子闭嘴跪坐在原地,什么也说不出来,其他人也没比她好到哪里。 杨昭仪被一阵猛烈的腹疼绞着醒来,慢慢想起了昏迷前的事情。 她也算是狠人,居然真的害死自己期待已久的孩子。 丫鬟惊喜叫着“娘娘醒了,随后把药端了进来,让她喝,她没有动,看不出是真心还是假意,木木问了句:“孩子没了?” “是,娘娘节哀。”丫鬟跟着小声啜泣,随后提醒皇上还在外面。 “皇上,”杨昭仪喝下药后疼痛缓和了些,却还是有些气虚:“妾身有些话想说。” 夜寒司进来,在她面前五步远的地方停下,先慢条斯理说了句:“朕跟着送糕点的宫女进来的。” 所以,撒谎苦肉计什么的,不需要了。 果然他这话一出,杨昭仪顿在原地,目光晦涩不明,随后轻声嗤笑:“皇上对楚贵嫔还真是爱惜得紧。” “有话直说。”夜寒司不想把事情捅出去,就是让她自己决定自己的处境。 “妾身身子虚弱,不便在此养伤。”杨昭仪没有直接提要出去,就是婉转提醒了下,她和他孩子没了。 到底是龙嗣,夜寒司顿了下,面色微变,随后说道:“你待如何,全看你自己。” 反正他今天既然站在这里,肯定不会让任何脏水泼到芙蓉殿头上。 杨昭仪良久没有说话,盯着他最后才闭眼叹气开口:“妾身识人不清,被贴身丫鬟所害,还望皇上帮忙清理门户。” “娘娘、娘娘你帮帮我,娘娘,我从小跟你一起长大,陪在你身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不能害我去死啊!” “准。”夜寒司面色稍稍好看些,对方杨昭仪的认大局能隐忍算是有了点认识,不过依然不妨碍他不喜欢这个满腹心机算计的女人,“杨昭仪贴身丫鬟残害主子导致其痛失龙嗣,还意图嫁祸他人。二罪相加,便是杖责三十,灭五族。” “皇上,皇上明鉴,奴婢是被杨昭仪利益蒙蔽,这才起了诬陷楚贵嫔的招数,望皇上饶过奴婢家人,奴婢愿一力承担!”那宫女一看自己被卖,干脆也不帮杨昭仪了,直接求饶保家人。 没想到夜寒司轻轻一脚踹开了她,似乎还有些不耐烦和厌恶:“来人,拖下去。” “皇上,皇上明鉴啊!皇上,饶命啊!”宫女慌乱挣扎,满目恐惧惊叫,绝望的厉害。 杨昭仪扯了扯嘴角说道:“欠收拾,让皇上笑话了。不知皇上对妾身调养身子有何办法?” “看样子杨昭仪是已经有想法了,说来听听。”夜寒司敲着桌面,不动声色笑了下。 “妾身也是听闻父亲受伤,一时心急起了肝火,才让这不忠心的狗咬了,慌乱不已。如今,只要院里景致好些便可慢慢将养恢复,该如何做全任凭皇上做主。”杨昭仪不动声色提着自己父亲,让他难以忽略自己站的位置。 夜寒司揉着眉心没有再开口,杨昭仪又忽然啜泣哭哭啼啼说道:“妾身第一个孩子就这样没了,听闻日后再无可能怀上,便是更加心疼难耐。没能过去跟楚贵嫔恭喜回宫,倒是妾身不是。” 打完身份牌,接着打感情牌。 这个杨昭仪倒是不像平日里看着那么任性天真,反倒是有了算计。 “来人,宣布杨昭仪小产,回先前宫中定要调养好身子,不可随意走动。”夜寒司吩咐声,便起身离开。 出冷宫,又禁足在原先的宫殿,还折进去一名心腹,这一次输得有点惨。 此时的小柒听了消息便回到了芙蓉殿,有些意料之外又似乎情理之中,跟大家说了这事儿,有些捉摸不透夜寒司的意思。 按理说,她不过一个小小的宫女,无论如何也不至于让皇上亲自来维护。 只是转念一想,皇上护着的不是她,而是芙蓉殿的人。 那是一种变相的跟楚玉惜服软的表现。 只是小柒没来得及跟楚玉惜说,便看到了楚玉麟养的鸽子,等她把鸽子腿脚的东西取下来,鸽子丢给小圆子喂食,便拿着字条去跟楚玉惜汇报了。 楚玉惜在书房疲惫想了好久,看到小柒慌里慌张拿着信条进来的时候,太阳穴突突的跳。 “娘娘,公子出事了。”看完纸条的小柒把字条递过去,简述道:“应该是前尚书楚雄和他嫡子楚清廉惹出来的事儿,嫁祸在公子身上,要毁了公子名誉,听闻那姑娘要强嫁。” 小柒叫的公子,自然就是楚玉麟,而楚雄和楚清廉,她不愿意叫他们老爷、大少爷,而是跟楚玉惜同仇敌忾、记恨他们的所作所为。 楚玉惜翻了字条,面无表情燃在烛火上烧了干净,才拍手冷冷说了今天第一句话:“做出来的事情,就是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原本这时候,病好的楚玉麟应该迁府定远郡的侯府了,可惜楚氏父子不知道发的哪门子的疯,抓了个衣不蔽体的美人儿扔到偶然出街的楚玉麟身上,还叫嚣着要他负责。 那女人也是狠,不知道是钱给的到位、还是楚玉麟的外貌和一身凌厉气质吓到了她,她一个索瑟还是勇敢扑在他身上,八爪鱼似的死死挂着不下来。 非说清白被玷污,要一个解释还要娶了她才行,当街就闹开了。 虽然楚玉麟后来澄清了,也想办法溜走回了楚府,可是这消息像是长了翅膀,又像是有人静心设计好,层层递进迅速成了新的消息传递渠道,直直往各大势力情报网里去。 楚玉惜一拍桌子气极反笑,这是有人算计好要报复他们? 不然就按着楚雄和他儿子的脑子,能算计到这一步早就动手了,怎么可能等得到现在。 不管这深水下面到底是什么,有人咬住了她,她便不惜代价也要让他们知道,她的人都不是好惹的良善之辈。 只是这消息着实可笑荒谬,一时间不好解决。 关键就在于,当街动手,好多明事理不明事理的人都看见了,这事儿不好处理,一个搞不好直接从民众基础上垮掉。 她挥手叫小柒出去,独自一人打算琢磨,就见小柒犹犹豫豫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有话说话。”楚玉惜见不到这幅吞吞吐吐的样子,直接跟小柒示意直说。 第四百九十八章 求指婚 小柒简述了下午的事情,面色有些犹豫:“娘娘,我觉得,皇上这么做肯定不是看我是谁,而是知道我是你身边的人。你看?” “什么时候还需要你替皇上说话了?”楚玉惜的火气一下子差点就没控制住,闭了眼睛才没让自己对小柒发飙,而是挥挥手,语重心长说了一句:“小柒,我不是冲你,就是跟你说你看到的都不一定是真的,更何况别人让你看到的呢?” 小柒哑口无言,随后不再多问,点点头说道:“小柒脑子不够灵敏,但足够忠诚。” 楚玉惜抿唇笑了下,叫她退下了。 疲乏想着方才小柒说的事情,心里没一丝触动是不可能的,可是更多的还是难以原谅和嗤笑,烦躁的捂脸想了会儿,还是叫小柒跟江公公说一声晚上申请侍寝。 傍晚时候,说好的侍寝,时间也差不多了。 可是两人就是一个门里、一个门外,隔着门面面相觑,目光交汇像是说了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没说。 最后还是楚玉惜先顶不住夜寒司那炽热灼烫的眼神,像是刻着绵延不绝的思念,叫她苦笑,总觉得自己误会了些什么。 可是一想到那天他暴戾狠厉说“给我滚”,她算是清醒了。 恭恭敬敬按着礼节行礼,随后迎人进门,学着普通嫔妃的动作,给他褪去外衣,松了发髻,二人纠缠一番准备上床榻。 夜寒司本来忐忑火热的心,一见到她的动作,如潮的思念和惶恐包围了他,直到他看见楚玉惜平静无波的眼神。 两人都还是亲吻而已,他已经思绪万千,汹涌澎湃了,可对方不是。 除了生理反应红了眼角,她眼里甚至没有染上一丝情欲,只是很规规矩矩做着一个嫔妃该做的事情。 他忽然觉得没有意思,心里宛如刀割,停下动作松开手,松垮着衣服靠在椅子上问道:“你想说什么?” “让皇上不适,是妾身做的不好,哪敢有要求?”她轻轻柔柔说着话,恭敬的几乎听不出一丝感情,叫人听了难受。 “是我的错,全是我的错,我不该来。”夜寒司忽然觉得万箭穿心不过如此,看不见的刀剑全数扎在心窝,疼的人呼吸不畅,要窒息了。 楚玉惜看着他落寞狼狈的背影,差点眼眶一热叫他留下,索性理智还在,她跪地请求:“舍弟顽劣,不知死活看上玉灵郡主,还望皇上看在二人痴心相恋的份上,给舍弟指婚。” “何时?” “若是可以,便明日下旨,舍弟加冠那日完婚便可。”楚玉惜依然是恭恭敬敬的行礼,恭恭敬敬的语气,指不出一点差错。 “都依你。”夜寒司头也没回,声音里的沙哑遮掩不住疲惫和悲戚,就那么孤身走出了芙蓉殿。 次日,圣旨下到了楚府,说是楚贵嫔担忧日夜思念担忧母亲,便请旨给弟弟指婚为母亲冲喜,先下旨订婚过门,楚玉麟加冠那日正式入门成亲。 楚玉惜听到消息后,半晌没什么响动,忽然嗤笑一声,再没了反应。 随后她前去御书房,请旨欲出宫,安分垂首等在一边,江公公进去又出来,便请她进去。 跟在身后走了几步路,江公公忍不住说道:“娘娘,奴才自知不该多说,可是这些年皇上从未这么低落过,许是中间有误会。您生辰当日,皇上是打算那天赐您封后大典,静心准备半年多了,那日也是说要去与您多聊聊才让我们退下了,不若有时间,多聊聊吧。” “是。”楚玉惜眼睫如扑朔的蝴蝶,抖擞几下,便又低眉顺眼应了声。 乖顺的敛了所有锋芒,做着自己身份上最该做的事情,引得江公公轻叹一声摇摇头,惋惜的很。 进去之后,垂头走到书案五步远的位置停下,恭恭敬敬行了礼,声音清冷无波:“妾身见过皇上。” “起吧,”夜寒司沉痛闭了眼,心头重的像是放了巨石般喘不过气,隐隐有种窒息感:“你今日前来,是想出宫吧?” 虽然是问句,可以他直接把腰牌给了她,一同递过去的还有信封。 “多谢皇上恩典,若无他事,便不多叨扰皇上。。”她盈盈一拜,起身打算离开,被身后人叫住了。 “玉惜,也许你不信,但我这些天苦思冥想确实找不到那天的记忆,偶尔想起的片段是在御花园,那时候我想见的是你。说这么些不是想狡辩什么,而是提醒你,后宫没有那么平静了,万事小心。去吧,宫外马车已经打点好了。”夜寒司清寒的声音透着点疲惫,淡淡说完便不再开口。 她顿在原地,保持着迈步的姿势,说不好要走还是要停,在夜寒司眼中就是虚无缥缈一幅画,无力去辩驳什么,只有提醒她注意安全。 她清透的嗓音低沉起来有些沙哑,说不上来的疲惫感,带着些苦涩笑意:“皇上,听江公公说你那日是打算给我封后大典作为生辰贺礼吗?” 这话问的巧妙,夜寒司不知道该应还是不说,许久才开口“嗯”了声。 “谢主隆恩。”楚玉惜垂头行礼,再出去时候,被刺眼的太阳耀的满目酸疼,漱漱落下泪来。 一边的小柒看着她,咬牙不知道说什么,心里跟着难受。 其实若是联想沈婕妤的异常,不难想象后宫里确实有人有这个本事,如果没有那个意外,也许他们现在不是这个样子。 可问题就在于这个意外是在的,那个叫她滚的人,是躺在别人榻上的失她约的夜寒司。 或许一段时间过后,她便不再这样纠结,可是眼下她还没做到真正忽视个人情感去考虑这个问题,索性当一阵子逃兵吧。 她不想想那么多了,只要家人好好的就够了。 出了东门,果然有马车备好了,楚玉惜在小柒照顾下上车,往楚府走去。 上车以后,她才拿出夜寒司给她的信封,拆开来看,里面放着的是他命人查探的楚玉麟被陷害的前因后果,查到了楚雄身上。 还有那位非要强嫁楚玉麟的女子身份,正是楚雄嫡长子楚清廉在后面勾搭的女人,竟然还有每毒。 她冷笑一声,这段日子的憋屈无处发泄,总算是有不长眼的人撞上来求死了。 第四百九十九章 大闹楚雄 夜寒司吩咐准备的马车很安稳,没有一丝晃动的不适。 看着那女人的资料,还有背后查到楚雄的手,楚玉惜不动声色把东西再装回信封,交代小柒粉碎了散去。 闭目养神到了楚府,一路都没有说话。 直到见了楚玉麟和海棠,才故作无所谓说说笑笑。 海棠则是担忧的拉紧她的手,鬓角斑白了些,急切问道:“他们说你之前出宫,是要私自离宫,真的假的?” 楚玉惜眼角有点僵,掠过楚玉麟脸上无奈,也心知是她紧张偷听墙角说话,便轻抚背安抚胆子脆弱的母亲道:“不用听这些胡言乱语,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如此便好,菩萨保佑。”海棠双目湿、濡满是担忧,紧紧拉着她的手嘱咐道:“虽然常言道宫里杀人不眨眼,可是说到底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你又宠冠六宫,性命总是无忧的。不比外头那些豺狼虎豹,知道你是皇上的软肋,总要害你。母亲无能护不住你,你可千万不要任性蛮横,听娘一句劝……” 也不知道海棠哪里听的这些话,叫人哭笑不得,楚玉惜就是想解释都无法插话,只能拍着她的手安慰道:“无事,娘亲身体可有好些?” 心头涌上涩涩的感觉,原来所有人都知道她宠冠六宫,将她视为夜寒司软肋,就连母亲海棠都觉得是她刁蛮任性了些,才导致了这些后果。 理论上讲,好像没什么不对。 可是站在她的角度,这整件事里她又做错了什么? “娘好多了,只要你们别再这么吓娘,我可还等着抱孙子呢。”海棠乐呵呵应了声,不想让楚玉惜太过担心。 不想再计较这里面的东西,她按住隐隐有些跳脱的脑门上一根筋,诚恳说道:“我跟麟儿有事商谈,想吃母亲做的饭菜了。” “好,娘这就给你做。”海棠就是心里有事情,解释过后也放松下来。 左右惜儿也没事儿了,能安然外出便可见的处境还很不错。 至于旁的事情,孩子们都长大了,处事各有一番道理,有事情可以自己处理,她便不多干涉。 毕竟,皇上今日派人来府里下旨赐婚,这中间肯定怎么也少不得惜儿的功劳,他们都有本事了。 见海棠离开,楚玉惜看着楚玉麟,目光不再柔和,而是有些急切担忧:“究竟怎么回事?怎么还能让楚雄算计到?” 谈到这事儿,楚玉麟面色也不好看:“想来也是大意了。那日下朝后,总觉得有人跟着,却也没多想,毕竟下朝后回府会经过早市,哪知他们手段如此肮脏?借乞丐绊住我的脚步,随后楚清廉出来牵扯我大骂,在大街上又如何跟他一般见识?我直接起身走开,哪知拐角那处出来个衣服松垮的女子,事发突然,起身让开已经有些迟了。” 接下来百姓都看见了这一幕,加上楚清廉在那儿大声吼着他的名讳,百姓也算是看了个热闹。 “那芩英呢?她可有来问?”楚玉惜有些忧心,因为李芩英说到底还是个保守的女人。 若是她知道楚玉麟当街招惹了不干不净的女人,虽然不会暴躁发火,但是闷不吭声也很影响他们感情,更别说她一心软让那女人进府可就更糟糕了。 索性楚玉麟摇摇头,嘴角挂笑:“她很聪慧,一听说这事儿便想通个中缘由,跑来问我有没有受伤,从来没有怀疑我一句。” 楚玉惜放下心来,只要李芩英不放弃他们的感情,那半年后他们成婚没问题。 忽然,楚玉惜想到什么似的问了句:“楚雄呢?他儿子闯这么大祸,做爹的屁都不敢放一个?” 从小到大,楚雄对大夫人母家的势力背景很依赖,故而对她亲生的嫡长子也很宠着惯着,被楚玉惜整出事之后,楚雄咬牙靠着大夫人母家倒也过得风生水起。 从此,也更加依靠他们家,更加宠爱那嫡长子楚清廉,更不会由着他一个人胡闹。 这就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做好了准备,要么这事儿他不知情。 楚玉麟冷哼,对这个所谓的亲爹很是看不上眼,嗤笑一声说道:“哪能不知道,我估计他们根本就是一起的,事发的时候,他不知道在哪个一角旮旯看呢?” 楚玉惜上前拍拍他的肩,若有所思说道:“既然父子同心,相必也是感情深厚。” “姐姐想怎么做?”楚玉麟不愧是她弟弟,第一时间就理解了她的意思,直接插话好奇说道:“你早有准备?” 提到准备,不可避免想到夜寒司早早叫人去查准备好、最后递给她看的信封,楚玉惜目光一暗随后说道:“是。” “先吃饭吧,一会儿姐姐带你大闹楚雄。”楚玉惜看到海棠叫他们吃饭柔和的目光,心头的坚硬软和下去,露出最近罕见的笑意。 两人过去,海棠歉意笑笑:“我到膳房时他们已经做的差不多了,我做了个酸笋便看得开饭时间到了,索性直接由他们去了。” “已经很好了。” 一家三口吃饭没有什么太强硬的规矩,说说笑笑便过去了。 饭后,海棠困乏午睡,姐弟二人目送她回房后,动身往楚雄那边去。 侍卫新来一批,已经不认识楚玉惜他们了,嚣张的问他们:“请来者贵姓?有何事?” “姓什么你没资格但是,但是要做什么?呵呵,来你家闹事。” 随着楚玉惜话音刚落,楚玉麟一脚踹在他身上,顺带把他踢在门上开了门。 “可以啊,身手进步不少。”楚玉惜看他动作伶俐,目光有赞赏和惊艳,跟他点点头。 “还行,军营就是要天天操练嘛。”楚玉麟敛去方才狠厉的神色,乖巧站在姐姐身前,做了个“请”的手势。 二人大摇大摆,无所遮拦,那被踢翻在地的奴仆,起身大叫大喊:“来人啊!杀人啦!” 引得街上路过的人都悄悄望过去。 然而姐弟俩行得正坐得端,光明正大该打打该踹踹,反倒是自然的像是在处理家务,处置不听话的下人。 随着姐弟俩一路进去,整个府里一片慌乱,惨叫着围着他们,却也不敢跟他们动手。 等楚雄带人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把人都扔地上去了,看着他们摇摇头叹口气。 第五百章 网中网 楚雄看着一院混乱,门庭洞开,好事的百姓已经在门口聚成一团,脸都要丢尽了! 气的浑身发抖,指着他们姐弟俩,说不出话来。 “见过父亲,许久不见,父亲可还好安?”楚玉惜垂首给楚雄行礼。 她身后楚玉麟本不想给楚雄行礼,可是她一个眼神,也只能嫌恶撇撇嘴跟着说道:“问父亲安。” 倒让楚雄有些摸不着头脑,别的人都是先礼后兵,他们居然是先兵后礼吗? 他看不透,索性不管,黑脸摆着架子问道:“还行,有劳楚贵嫔挂心了。只是不知道你这一出是在干什么?” 给脸不要脸大概就是这样,别人给他一个恭敬态度,他还把自己当真了,姐弟俩面面相觑,觉得好笑。 “听闻前些日子,楚清廉和弟弟有些矛盾,不知道他现在是否在府上?”楚玉惜还是一副端庄的姿态,面上也是温柔笑眯眯的。 楚雄便放松了些许警惕,傲慢说道:“在,要见你大哥,你们二人可曾带礼物前来?” “我又没有什么有求于他的,为什么要带礼物?”楚玉惜觉得可笑,甩袖抬了脸直视楚雄,目光直勾勾盯着他,直到看的他心虚。 “兄恭弟友是应当的,虽然你们没父亲教导,也不可这样无耻。”楚雄虽然虚着但是总有种莫名其妙的底气,他奸笑着盯着他们,目光里全是嘲讽。 说话间,不知道哪个多事的已经把楚清廉带过来了,看到满院子狼狈的景象,他皱起的眉头简直能夹死一只苍蝇。 楚清廉看着他们不屑道:“本公子还没去找你们呢,你们居然敢过来?楚玉麟我看你怎么给我一个交代。” “怎么说话呢?”楚玉惜对着楚雄看似恭敬的好脾气,到了楚清廉这里一点不剩,语气还很孤傲,似笑非笑说道:“麟儿不久将继任侯爵之位,楚清廉,谁叫你如此没有教养?” 楚清廉听了她说话,分明柔和轻缓,却莫名叫人觉得背脊发凉。 看着外面那些没有教养围观的庶民,面上一口气硬着说道:“你跟哥哥说话还这般无礼,谈什么教养?” “楚清廉,跪下!”楚玉麟本来在一旁看着姐姐教育垃圾,可是垃圾太烦人,他便拿着侯爷的身份斥责他跪下,面如寒霜。 楚清廉也不知道怎么自己回事儿,一听楚玉麟这声音,直接腿软瘫坐在地上,极其丢人。 他跪下时候似乎还听到外人哄笑的声音,更是不愉快。 他气急要起来,楚玉惜拿了颗石子砸在他膝弯关节处,让他惨叫出声、剧痛难忍。 吓得楚雄赶紧过去把人扶起来,这要是出点什么事儿他没办法跟大夫人交代:“清廉?怎么样了?” “腿疼!”楚清廉惨叫期间,分神说了下,没想到楚雄那个蠢货直接跑过去斥责他们,而不是先扶他,他咬牙等旁边的奴才,幸好有那些有眼色的人。 那也就算了,等他被人撑着站起来,居然看着楚雄被骂的憋红老脸无话可说:“废物!” 不知道谁嫌不够热闹,直接把大夫人也叫了过来,女人家家看过来没说话直接开哭,嚎得那叫一个惨。 反观楚玉麟姐弟傲慢站在一边,恃强凌弱的既视感就出来了。 然而楚玉惜非但没怕,而是跟大夫人说道:“夫人可知道贵公子与一每毒女子厮混在一起?” “什么?”听到这话一时间,大夫人脸色都变了,假哭一瞬间就停了,等看到众人指指点点的目光才知道自己露馅了。 但是尴尬只有一瞬,儿子的事情更是重要。 每毒,那可是要人命的东西啊! 哪知道她儿子看着楚玉惜,阴狠说道:“那女人缠上的明明是楚玉麟,怎么?怕郡主不嫁给他过来闹一场?” “玉麟什么性子我知道,难道夫人没发现贵公子最近虚弱不少吗?”楚玉惜胸有成竹、胜券在握的看着大夫人,冷笑一声。 大夫人看着她表情两分相信八分疑惑,可是回头一看自己儿子让人扶着的,顿时就八分相信两份怀疑了,焦急把人扶住问了句:“怎么回事?你真的养了?” “没有!”楚清廉直接忽视他娘关怀的眼神,简直要恨死他这个愚昧的娘了,怎么被人牵着鼻子走? 当众还这么问,有没有点脑子? “只是警告你们,有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你们若是再动本妃家人,别怪我翻脸不认人给皇上吹耳旁风,做出点什么事情来。”楚玉惜冷哼一声,目光冷冷扫视他们一圈,气势十足,直接带着楚玉麟光明正大走出了这里。 背后几人早就被吓傻或者阴狠气的说不出话来,除了楚雄不怕死的说了句:“别以为你随随便便就能掰到我们家,楚贵嫔路上小心!” 回到楚玉麟府里,楚玉惜面色不佳说道:“楚雄背后有人,不止是大夫人娘家而已。” “是啊,大夫人娘家也就二品官员,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是直接叫板我们的,他背后肯定还有人。”楚玉麟也是微微眯了眼,思索着背后的人。 “你有怀疑对象吗?” 微微有些头疼的楚玉麟简单说道:“若说怀疑,也有一个。听闻最近楚清廉跟杨立峰杨将军儿子走得近,时常走动。可是我觉得没有那么简单,毕竟杨将军也是背靠魏丞相,不好说到底背后有多少千丝万缕的关联。” 杨立峰?杨玉琼杨昭仪她爹? 这么巧? 楚玉惜微微蹙起了眉心,怀疑事情背后还有大网。 网中网。 难道,竟有股势力穿透朝堂后宫,直接搅起一片浑水? 谁竟然有这么大的能力? “最近政局大势如何?”楚玉惜咬着下唇,狭长的眼睛微眯,眼眸透着精光,思索着什么。 楚玉麟说话看着姐姐,目光飘忽有些不知道从何说起:“总体没什么大的变化,除了、咳、除了前些日子为了迎合皇上寻你的时候,起了几波势力,不过大部分皇上都派人扫清了。” “那没有扫清的呢?”楚玉惜听到因为自己的时候心里吃了一惊,说不出的复杂情绪,也由此觉得反倒是没有扫清的那一部分势力不容小觑。 “那部分是寉亲王的势力,想趁乱涌进来分一杯羹,最后被皇上的御林军围剿在京城内,莫名消失没了踪影。” 第五百零一章 微服私访 在楚府呆了一会,楚玉惜起身打算离开了,楚玉麟在后面叫住她说道:“皇上今日将侯爷令发与我,明日我们便搬到定远郡了,届时没这么方便见到你了,万事小心。” “侯爷好像是三日一早朝,你便好生歇着,姐姐明日不过来了,你注意保护母亲和芩英。”楚玉惜挥挥手跟他作别,和小柒回到宫里马车。 回到马车,小柒长长叹了口气,虚弱说了声:“娘娘,这情况真复杂,奴婢看不懂。” “看不懂最好,”楚玉惜被她逗笑了,敲了敲她的小脑袋,深沉说道:“有时候,知道的越多,承担的越多。” 两人今天一路在外,爽也爽过了、问也问完了,回到皇宫,那种压抑的气息不自觉又包围了楚玉惜。 她脸上笑意淡去,幽幽叹了口气,拐弯回芙蓉殿时,她停下脚步,想了一路还是觉得该提醒一下。 “小柒,去跟江公公提一句:杨柳春生,注意虎狼异动。”楚玉惜委婉提一句,若是对方觉得无所谓,她便不再多事。 小柒应声,跑到御书房找江公公说了这么一句,随后蹦哒回来了。 等她离开后,又一名黑衣人附耳江公公耳边,也说了一阵子话。 是叶寒司派在楚玉惜身边保护安全的人,她只怕早已发现暗卫的踪迹,可能自己想了些什么监视一类的还是不愿意搭理叶寒司。 让小柒来报一句话是为他担忧,让暗卫在她身边保护是担心她受伤,明明都是互有情意,为什么不能好好说话呢? 搞得他成了传话筒。 他把消息传进去,叶寒司很久没说话,目光盯着虚空漂浮的一点,听清江公公的话微微皱眉:“就是说她去楚雄那里闹了一场,可是杨立峰在楚雄那里安插的人手没有管?” 这可有些令人生疑了,杨立峰想干什么,是讨好还是另有阴谋? “是,只是很敷衍趁机走过场溜走了。”江公公听了这消息只觉得好玩儿,看样子像是不想帮魏丞相再管束楚雄了? 如果他有了新的想要投靠的对象,是寉亲王、四王爷、还是皇上? 叶寒司没有再多说话,敛眉沉思会儿后,跟江公公宣布道:“把年后的微服私访提前,明日便出发,不要让如何势力有所准备,宫里的事情交给四王爷和六王爷做抉择,若有大事传书给朕。” “是,那您今年要带的妃子呢?”江公公没想到自己问了一句很流程的话,居然把皇上问蒙了? 而且还问了句:“听说楚贵嫔很喜欢晴然?” “是。”虽然江公公觉得风马牛不相及,但是确实全宫都看得出来,有晴然的地方,楚贵嫔笑容都多很多。 “那便楚贵嫔和严昭仪,让严昭仪将晴然带上。吩咐给她们轻便出行,不必收拾太多行李。”叶寒司矜贵的说了一句,随后便让江公公出去了。 没几日便是除夕了,早朝已经成了五日一次,今日刚上朝,五日后可找借口告假。 这样少则五天,多则十几日可微服私访。 若是除夕之前京城的事情处理不完,便要在外头过春节了,不知道这一遭会不会让他和楚玉惜关系好转。 因为微服私访不欲打草惊蛇,便只带了几个信得过的精兵,剩下的全是暗卫。 布防安全不必忧心,只是寉亲王被截流在京城又消失的残余党羽,多少还是有点威胁。 消息传到芙蓉殿时,小柒正在和小郦嘀嘀咕咕商量那个脂粉颜色好看,楚玉惜又在沉思冥想了。 等小柒呆懵懵的把消息告知楚玉惜的时候,都没有回过神来:“娘娘,微服私访啊,会不会很有趣?” 无奈的楚玉惜看着满脸大写着“我想去、我想去”的小柒,但笑不语。 小柒看她神色如常,小脸立马有些垮了:“娘娘是不是不想带我去?” “我在想我要不要装病,”楚玉惜很认真思考这个问题,随后说道:“虽然说只是从京城东到京城西,但京城并不安定,说不定等回来就是什么时候了。” “娘娘!”小柒算着日子,忽然一拍手很高兴说道:“今天腊月二十四了,是小年夜!” “嗯,我就是在愁这个问题,如果不能及时回来,也许来不及跟麟儿母亲他们一起过年。”楚玉惜幽幽叹了口气,总觉得这个年好像得跟叶寒司在尴尬里面面相觑。 “同去的还有晴然公主啊,您不是很喜欢小公主吗?”小柒使劲诱惑楚玉惜,她没有跟着皇上微服私访过,就是觉得很刺激啊。 楚玉惜觉得有点头疼,揉着眉心说道:“行了行了、怕了你了,你先出去,我一个人静一会儿。” 等小柒期待、一步三回头的不舍离开后,楚玉惜双手埋脸,纠结了好一会儿。 沈婕妤正好来找她闲聊,听楚玉惜七枴八弯、别别扭扭谈到这件事儿,“嗨”一声,一拍桌子满不在乎的样子。 笑眯眯拿这件事儿笑话她:“这有什么的?皇上还能吃了你不成?你就当公费吃喝了、赏风景观民俗呗?” “说的好像有几分道理。”楚玉惜摩挲着下颔,眨巴眨眼睛无奈点点头。 最后这件事儿便就这么应下,跟沈婕妤吃了顿晚膳便让小柒收拾去了。 “这事儿你可千万别跟其他人说,我嫌丢人。”楚玉惜埋在桌子里不想面对现实,一脸悲戚。 “行了啊你,一天天戏这么多呢?”沈婕妤笑着拍着她,叫她放心。 屋外破风声起,楚玉惜有所感抬头看了下屋顶,随后懒散下来,跟沈婕妤闲聊了会儿,洗漱睡去了。 而御书房,一直点灯批阅奏折的叶寒司,听了来人的回报说楚玉惜答应去,而且叫人收拾行李,嘴角弯起眼神深邃温柔。 把那份批了一晚上却一个字没写的奏折拿出了,看了最后一遍批阅了些字迹,随后收拾东西起身回寝宫去了。 次日一早,不知道是不是某人有意为之,让严昭仪养病散心、宫女过多为由,让她单独跟宫女坐了一辆车。 第一辆车里,楚玉惜被人拖上去掀开门帘就看见,在车上一本正经玩闹着晴然的叶寒司,脸侧线条都柔和好多。 第五百零二章 分房间 江公公很贴心,提前一天订好了客栈和他们外出装扮。 为了避免尴尬和此时身份,江公公给他们所备的身份很有趣,叶寒司身份是富甲书生,楚玉惜是他妹妹,严昭仪是小妾。 对于这个身份,大家面上都没有什么大意见,除了严昭仪的贴身丫鬟小慧,红着眼睛不平道:“皇上就是偏心,明明没有说您是正妻的,娘娘受委屈了。” “我无事,别计较这些。”严昭仪依旧好脾气笑笑,揉着小慧的头发,安抚她。 小慧更是觉得气不过,这么好的主子,皇上像是被灌了迷魂汤只能看得见楚贵嫔一个人,简直就是过分。 可是她人言轻微,再不高兴也只能咽下这口气,不给娘娘惹麻烦。 只是等她们迷迷瞪瞪睡着,严昭仪狠狠咬紧银牙,目光阴寒、愤懑不平,带着点嗜血的味道。 前面车中,叶寒司依然逗弄着晴然,小家伙一开始还笑嘻嘻跟他玩。 可是后面困了叶寒司还逗她,她干脆假哭,随后耍赖装睡,眼皮还眨巴眨巴,逗乐了车上几人。 小柒和小郦原先在叶寒面前,紧张的都不敢随意呼吸了,此时看着这情景却笑着把晴然抱了过来:“皇上,晴然公主是困了,让奴婢来哄睡。” 楚玉惜故作无所谓喝着茶,眼巴巴看着小柒把孩子抱过来,这才矜持开了口:“我哄着睡吧,小柒你跟小郦好好休息,一会儿有你们忙的。” 小柒不情不愿,可是顶着两位主子的面只能撇撇嘴,把怀里温软可爱的孩子送出去:“好吧,那娘娘你小心点。” “知道了。”楚玉惜故作不耐烦,其实手上动作极其轻柔。 温软的小身子落进自己怀里,楚玉惜下意识小心翼翼,晴然感觉到熟悉安心的气息,往她怀里拱了拱,随后小爪子握住她一根手指才睡。 软乎乎的触感让楚玉惜心都要萌化了,目光温柔似一汪江水、绵延不绝。 每次碰到这种软乎的小东西,楚玉惜都觉得自己心脏受不了这种暴击,只想把世界上最好的东西全部献给他。 哄着晴然睡着,楚玉惜也靠着车窗睡着了,嘴角挂着安然笑意。 叶寒司斜睨着小柒和小郦,小柒还懵着就被小郦拉着换了位置,把楚玉惜身边的位置空下来。 至此,叶寒司才满意坐到楚玉惜身边,小心翼翼把楚玉惜偏的头温柔靠在自己肩膀,一只手臂半抱着她,这才安心合上眼。 不知道过了多久,楚玉惜感觉到一阵摇晃,车缓缓停下,到地方了。 她迷迷瞪瞪有这么个意识,可是起身的时候没人叫她,眨了几下眼睛,她才发现自己靠在一个宽大温暖的怀抱里,带着熟悉的龙涎香。 她眼睛忽然有些酸涩,感觉鼻子也是酸酸的,好像下一刻就要落泪了。 叶寒司自然感觉到了她的呼吸变化,只是不愿意松手,哪怕手已经酸硬得难受。 于是两个人一起装睡,在这份难得、久违的氛围里,和谐共处片刻。 不过小柒向来是个时刻带劲的姑娘,她被叶寒司和小郦一起眼神示意带着晴然下车后,笑嘻嘻扫视四周。 这个客栈看起来不错,旁边便是酒家,醇香的陈旧酒坛子的味道蔓延过来,给人一种此处是江湖的感觉。 众人下去领了房间,楚玉惜叫着小柒和小郦,不让随便跑。 小郦眸光流转,随后说道:“小姐,严昭仪的下人都睡在一起,我跟小柒一起过去,您照顾好自己。” 因为要掩藏身份,所以她们都要改叫楚玉惜为小姐。 随后拖着满屏问号脸的小柒出去了,只是没出去就叫楚玉惜叫住了,淡淡说道:“不必,你们和我一起睡。地方陌生,没个熟人我睡不着。” “对嘛对嘛,我也说呢小姐这空荡荡的,没有人气,多让人害怕啊。”小柒应和一声,遭到了小郦一个小小的白眼。 “别多想了,小郦帮我把包袱打开,把衣服放好。”楚玉惜淡漠吩咐着,假装听不懂小郦的暗示,不让她们走远、离开自己。 等他们收拾好,时间还早,叶寒司没有规定今天下午干什么,让大家自由分配。 楚玉惜便想外出走走看看,今天是小年第二天,年味儿已经慢慢出来了,来的路上也可以看见路边的红色字符、祝福书画和节日礼物。 大街小巷的皮孩子们笑嘻嘻从这边到那边,时不时拿个炮仗吓唬路人一跳,便会乐呵呵觉得自己水平很高,吓唬到了人。 楚玉惜想要体察民情,然而严昭仪忽然咳嗽发病,想要休息一会儿。 眼看着随行太医出去采购民间药物了,楚玉惜撇嘴上前说道:“小嫂子若是不嫌弃,便由我给你看看病吧。” “多谢妹妹。”严昭仪成功膈应了她,低眉顺眼下全是讥笑,抬眼却又是温和无奈的笑,反倒宽慰道:“若是有什么病症也无所谓,这么多年,也习惯了。” 楚玉惜不语,默默给她把脉,说了句:“倒是没有多严重,就是有些心肝脾脏气虚,上火了吧。” 小柒险些笑出来,这是说严昭仪上火气出来的病? 没想到严昭仪比她还先笑出来,只是带着点灰败的苦涩:“多谢妹妹。” “你便在这儿歇着吧,我们出去四处转转。”叶寒司挥袖起身,一袭青松绿的衣衫衬得他挺拔如松,坚毅挺括。 本意是得到叶寒司关注和心疼的严昭仪:我不是这个意思。 “大家舟车劳顿,便坐下来歇歇吧,正好快到中午了,用了午膳出去正合适。”严昭仪没有说好还是不好,只是这么柔柔弱弱提醒一句。 本来没多饿的大家,一听严昭仪这么说,才意识到到了中午了,肚子应景的叫起来,叶寒司便挥手让大家去吃饭了。 叶寒司不紧不慢跟着楚玉惜身后两阶台阶,跟她坐一个桌子。 只是严昭仪的丫鬟也是心里憋着一股子劲,抱着晴然硬是让严昭仪夹在皇上那一桌,这才作罢。 一餐饭,吃的奇奇怪怪,楚玉惜低头不语、漠然吃着饭菜,叶寒司时不时给她挑拣她喜欢的,严昭仪却是抱着晴然在一边低头吃着。 第五百零四章 授人以渔 “他人呢?!”楚玉惜抓着身后的小柒和小郦,她面上的慌乱吓到了二人,边呆呆指了她背后边担忧打量着她。 她赶紧回头,只见那人从存蜜堂里出来,带着些刚出炉的糕点坚果,有些烫的正拿手捏着耳垂。 她掩不住心里失而复得似的奔涌的情绪,总算是正视了一个问题:在自己心里,这个男人到底占了几成分量,竟然让她能几次失控? 将晴然交给身后二人,直接扑过去当街抱住他,话也不说。 突如其来的动作和忽然的情绪倒是把叶寒司吓了一跳,赶紧把手里东西拉远,生怕烫着她,确认她安然无恙才无奈问道:“怎么了?” 她不答,只摇摇头。 心里忽然有一种声音在说:既然也怀疑后宫里有人造成了二人的离间,又为何让人看了笑话,伤了彼此的心? 可是心里清楚是一回事,不别扭又是另一回事。 她退出了他的怀抱,看着他拿着她最喜欢的甜点,心里有种奇怪又很难受的感觉。 她想原谅他,不知道怎么原谅。 很荒谬却很真实。 后来他们再去看盐商、衙役、赌坊、酒楼、茶馆。 表面上看起来都是很安然富饶的,可是城墙角的乞丐又像是讽刺,叶寒司看着他们良久,沉默的上前给他们几屉包子,随后离开了。 拐角又遇到一家三口乞讨的时候,她抢在夜寒司之前,上前一步跟地上只有五六岁大的孩子说道:“孩子,可以请你帮个忙吗?” 那孩子可能是很少听到这句话,诧异抬起头还四处看了看,确定眼前漂亮的姐姐是在跟自己说话,还有点受宠若惊。 胆怯的确认了一下:“你是在跟我说话吗?” “是。我家姑娘有点馋糖葫芦,但是我们手里都是满的,你可以帮我去买两根糖葫芦吗?”她让小柒和小郦把晴然给自己,退的远远地,跟小孩儿指着自己怀里的晴然。 小孩儿可能是有些害羞,又有点好奇看着挥着小手的安儿:“她叫晴然吗?名字真好听。” “对啊,你愿意帮忙吗?”楚玉惜笑眯眯看着脏兮兮狼狈的小孩儿,递了五文钱,神情有种说不出的温柔。 小孩儿不知道想起什么,脸红的点点头,跑到了卖糖葫芦的地方,买了两串糖葫芦就往回跑。 脸上全是兴奋,好像帮别人买比自己能吃到糖葫芦还要高兴。 可是等他回去,漂亮姐姐怀里的小女孩儿已经睡着了,漂亮姐姐歉意看着她说道:“我家姑娘睡了,你和你妹妹可以帮忙把糖葫芦吃完吗?” 小孩儿又蒙了,像是没听过这种要求,顿时警惕了打量着他们,生怕他们就是隔壁谈论的专门拐卖孩子去偷去抢的人贩子。 哪知道漂亮姐姐揉着他的头发,笑着说道:“我只是很抱歉让你白跑一趟,不必多想。” 看着小孩儿警惕片刻才松动的眼神,自己先咬了一口确认无事,随后才递给身后的半瞎的老人和瘦弱的小妹妹。 楚玉惜有些怜惜,跟他说道:“你平日里怎么谋生啊?我有个朋友在城中泰安诊所当大夫,正好缺个打下手跑腿的人,你要不要去试试?” “泰安诊所?那可是大诊所,怎么会咬我一个目不识丁的小孩儿?”小孩子明显有些动心,又警惕摇摇头,低低叹了口气。 楚玉惜想到了小时候她和弟弟两个人也是这样,见到善意第一反应是害怕,随后才敢肖想善意的真假。 更加柔和把发间白玉簪给他做信物,说道:“我朋友在那边呀,我跟他说你跑腿很厉害,你那着信物去他会考虑的。不过我只是对于今天让你白跑一趟表示歉意,至于到时候表现好不好、能不能留下来,就靠你自己了。” 小孩儿眼睛一下就亮了,立马跪地磕了好几个头:“多谢贵人,多谢!” 楚玉惜把他扶起来,掏出怀里的碎银和怀里的存蜜堂甜点,一起放在了他们身旁,随后拉住夜寒司走远了。 走远之后,小柒赶紧跟上问道:“小姐,你怎么知道泰安招人?而且这也太麻烦了吧,不如直接给他钱财呢。” “我之前出宫游历,偶然结识泰安掌柜的,借人情帮忙不成问题。还有一点你要记住,”楚玉惜有意无意看夜寒司一眼说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帮助别人最好的办法是在尊重别人的前提下,让人觉得心里舒服。” 极其自然招来了暗卫,吩咐了这件事情让他去了。 夜寒司有所感的点点头,举一反三道:“说得有理,回去便在各地设置简单的驿站,允许这些无收入的孩子们去帮忙伺候马料,给与一定的月俸。” 一般人不至于为了一月二两银子跟马边跑,这些孩子的工作也不用担心谁抢,二两银子虽然不多却够一小家子省吃俭用一个月了,可以大幅度降低乞丐率。 楚玉惜赞赏的看着他,边笑边往前走远了。 笑意看在夜寒司眼里,本来一件小事,都让他觉得颇有成就感,嘴角挑起弧度愉悦起来。 他能明显感觉到楚玉惜虽然面上没怎么变,态度却软化好转很多。 越往前走,楚玉惜越发现人烟荒凉,正想提议说差不多可以回去的时候,夜寒司忽然飞身上前将她护在身后。 几乎是同时,楚玉惜听到了周遭几处不同方向破风声齐响,立马警惕起来。 回头就见树梢处立着人,不知道在此处埋伏了多久了。 见了人,短暂的对峙一会儿,夜寒司的暗卫也现身彻查周遭埋伏的人马数量。 检查之后,暗卫统领汇报道:“后面没有埋伏,他们人手不足,而且如果没猜错的话,这是上次太尉汇报说已经全军覆没的寉亲王闯入京城霍乱的手下势力的残余。” “早有准备?”楚玉惜眯着圆润可爱的杏眼,竟也有几分凌厉的气势。 不知道是他们不知道楚玉惜会点身手,还是根本不知道听说过楚玉惜这个人。 竟然都抱着柿子要挑软的捏的意思,一个虚招绕过夜寒司,飞身直冲楚玉惜和她的两个丫鬟。 一阵叮叮当当的架势过后,夜寒司没出手他们已经退了,还是坚定要挑衅楚玉惜那个软柿子,至少出其不意让他们心慌。 第五百零五章 片刻缓和 他们的胸有成竹样子,搞得楚玉惜觉得挺没面子,微微翻了个白眼,身形轻快一闪拉着两个丫鬟出了包围圈。 残影如鬼魅一般,没人看到她是怎么动的身,人就不在眼前了。 纷纷心里大惊,面面相觑但是招式不落空,转身朝着夜寒司去了。 暗卫也不是酒囊饭袋,立马反应过来兵分两路,一方化解招式,剩下的人去护送楚玉惜的两个丫头回去,远离战斗。 两个丫头心急如焚不想走,最后还是小郦想通了劝服道:“我们留在这里反而是主子们的累赘,让他们使不开拳脚,我们先离这里远一些不给他们拖后腿。” 这话说的很有道理,可是小柒还是紧张了好久,眼看他们游刃有余才同意退远一点。 而圈子里的人,早就打得不可开交了,刀光剑影、你来我往,招招致命。 楚玉惜轻功了得,反应也很快,动作敏捷也没吃什么亏。 打是打不过这些亡命之徒了,可是他躲开招式、顺带给他们下点药是没问题的了。 夜寒司一开始还兼顾她这边,一看她自保能力十分了得也不再担心了,反正还有一边的暗卫。 于是他出招更加快捷狠厉,原本看起来旗鼓相当的双方,忽然现出了压倒性的局面。 到底是之前被重创过的,哪怕他们再勇猛,到现在也是穷弩之末了。 眼看他们败局已定,暗卫们追上前去,忽然楚玉惜面色微变大叫一声:“回来!” 那边的人冷呵一声笑道:“迟了。” 只见看似已经毫无反手之力的余孽,却是忽然丢出了好多冰冷锋利的暗器,锋芒上闪着一点诡异的光芒。 明显是被做过手脚。 叫人看着心凉,暗卫们赶紧闪身躲掉大半,却还是被对方刁钻角度扎中了不少。 中伤者立马觉得浑身酸软无力,直直砸倒在地,疼痛在地上打滚 ,七窍流出血,皮肉都开始外翻,看起来极其恶心恐怖。 最后都化作了恶臭的血水。 交代了这短暂的一生。 楚玉惜赶上去给一个还能救的人嘴里塞药丸:“别怕,服下去慢慢调息,没问题的。” 虽然是说着叫别人别怕,她自己却一直在发抖。 不是害怕,是愤怒。 余孽粗喘着气大笑:“你以为你能救他们?这是无解的噬魂,别傻了,趁着我还没力气发动下一轮暗器,来来来杀了我。” “你想得美!”楚玉惜双目瞪圆夹杂着些红血丝,娇喝一声挥袖上前撒了一把药粉。 没想到就在这个间隙,另一边瘫倒在地的人忽然起身,拿着匕首狠狠投掷向她。 她听见了却是没打算停下来,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架势汹汹。 她不在乎夜寒司却不能忽视,翻滚着过来她身边挥剑帮她挡开了,还没来得及说她几句,就见眼角似乎也有利器袭来。 距离太近了,挥剑已经要迟了。 他当机立断伸出左臂挡了,只是那劲太大,似乎都感觉那利器穿透了血肉,削骨挑筋之痛传来。 他却连眉头都没有皱起来过,只是面色骤然惨白,看起来瞬间虚弱好多。 余孽极其嚣张大笑着:“死了还能带走个狗皇帝,不亏!” 只是下一秒他就笑不出来了,楚玉惜头也没转往身后撒了一把药粉,又动作利落持剑上来狠狠插在他心脏处。 力道之大,甚至让贯穿了他胸膛。 这还不够,提起来匕首就着溅出来的血液,又狠狠插了他身上所有致命处,这才在那人死都难以置信瞪圆的目光里,丢了凶器。 她回身撒的药粉是噬魂的解药。 这药正是苍术第一次见他们时候中的毒,后来经过长时间研究有了解药,楚玉惜觉得这药有意思便研制出了药粉。 也许是凑巧,她今天还真就把解药带出来了。 之前实在是没想起来,直到余孽大喊说夜寒司要死,她才猛然想起来自己今天佩戴的腰间坠着的禁步,打开便是她暂时存着的药粉。 哪怕解救范围不广,药效没有苍术药丸那样强烈,保命却是没问题的。 哪怕知道他没事,她还是有点不敢回头,眼角暗卫的恶臭血水浸在他带血的衣衫里有些吓人。 她猜到了他是为了给她挡伤害,所以才更加害怕。 直到她听到身后的声音叫着她的名字,她才猛然扑回他的身边。 看到他还安好,没有变成一堆可怕的血水,才敢把他抱在怀里,只是动作轻柔、眼角泪水涟涟怕他还有其他伤口。 “别说话,”楚玉惜吸了口气稳定住自己的声线,吩咐道:“能走的带着不能走的,牺牲的就找个时间做个衣冠冢,现在全部回去我给你们疗伤。” 夜寒司木着脸点点头,没来的及说话就被楚玉惜脚尖一蹬带着离开了原地,脑子昏昏沉沉不知道怎么就昏了过去。 等到他悠悠转醒,已经回到了客栈,正在楚玉惜房间里。 她正敛眉低目给他清洗伤口,密实的针扎般刺痛密密涌在伤口,他有一瞬间呼吸停滞。 楚玉惜立马发现了,她微抬着眼皮看了他一眼说道:“你应该再吃迟醒来的。” 话音刚落,她拿起一旁晶莹剔透的小药瓶,将药粉撒在他伤口。 药粉接触伤口的一瞬间他甚至没呼吸了,疼的浑身痉挛,这才知道原来方才的疼痛实在算不得什么。 不过他还是一如既往没吭声,而是苍白着脸专注打量着楚玉惜五官精巧小脸。 看着看着,甚至眉眼带笑,好像她就是缓解疼痛的良药。 那样子,叫楚玉惜不动声色的眸光里闪过一片痛色,心里软成一片,不由地声音都轻柔了许多:“疼吗?” “你疼吗?”夜寒司不答反问,叫楚玉惜觉得莫名。 低哑着声音清冷说道:“我又没有受伤,不疼。” “那我也不疼。” 楚玉惜眼圈慢慢红了,知道他的意思是变相的说同甘共苦,胸腔里一阵说不出来的莫名情愫汹涌澎湃,酥麻的胳膊上一阵颤栗。 两人之间的氛围渐渐缓和,好像回到了之前他们亲密无间的时候。 没有那些所谓的误会和冷战。 “皇上怎么样了?”门口响起焦急轻软的声音,严荟炜推门露出了那含着泪的目光,满是担忧。 气氛又是一阵尴尬,好像方才的变动不过是幻觉而已。 第五百零六章 调虎离山 严荟炜好像没有察觉到屋里两人的异常,上前来极其自然地查看夜寒司的伤,面容全是担忧:“皇,夫君,你这伤可还要紧?怎的留了这么长的伤疤?” 话音刚落,那眼泪就从眼眶里滑落下来,双目泛红,看起来楚楚可怜,好不惹人心疼。 她那“夫君”二字出口,屋子里人都不自觉打了个颤,楚玉惜撇了撇嘴,心里冷哼一声。 倒是夜寒司有些不舒服似的,不爽利地翻着身子坐起来,摆摆手说道:“无外人时,称呼还是同以往一样吧。我没什么大碍,不必担忧。晴然睡了?” “是。她约摸是跟着您玩疯了,回来倒头就睡了。”说完,还是担忧的看着他,像是不放心似的。 看着别人一家三口的和气甜蜜,楚玉惜觉得站在这里当背景墙挺没意思的。 起身打算告退,懒懒说道:“既然嫂嫂来了,那我便不打扰,回去处理一下我身上的伤口。” 谁知道哪句话戳中了夜寒司,他猛然转头看着楚玉惜,微皱着眉头,周遭温度都骤然下降好几度。 声音低沉带着点凉意:“伤哪儿了?怎么不先去给你自己包扎?我看看。” 他的声音虽然带着点刚醒来的虚弱,却夹杂着几分让人不容忽视的强势霸道:“过来。” “不劳烦皇上尊驾,”没等楚玉惜说完,一双铁臂不由分说伸来将她整个人带了过去,搞得她有点发蒙。 等她被那个不讲理的男人拉过去左右端详的时候,扭头看见一旁面色复杂的严荟炜,心里更加烦乱。 她想挣脱夜寒司的掌控,没想到是严荟炜先反应过来,略微尴尬告辞:“是妾身一时忧虑,糊涂了。忽然想起来还有些事情,便先告退了。” 没人留她,便顺理成章行礼退下,转身的时候温婉和善解人意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眼底化不开的阴郁狠厉。 转瞬即逝,抬眼又是那副温婉的样子,柔柔退开来。 里面的楚玉惜放下被他拉起来的袖子,不自然的脸红,嘴上说些违心的胡话:“都说了没什么事儿了,就是找机会给你们俩留空间,怎么不珍惜?” “温香软玉在怀,哪还有空看其他?”话说的缠绵悱恻,面色却是很不好看。 那架势似乎是下一秒要跑回去,把那化成一把灰的余孽拿出来鞭尸几回才行。 楚玉惜左边白皙滑、嫩的玉臂上有一道血痕,带着点利器划过的皮肉外翻,因为伤口没有及时处理,血迹干涸看起来很是吓人。 她一身月牙白的衣衫,也因为忙着照顾他没时间去换下来,浑身上下透着疲惫、憔悴和担心。 “下次别再让我担心了。”夜寒司一点不内敛,直接上前把人抱在怀里,亲昵蹭着。 倒是让楚玉惜不好意思起来。 不过她还是觉得方才严荟炜来那么一趟虽然没显出什么恶意,还是怪让人心里不舒坦的。 夜寒司厚着脸皮不放她离开,她无奈看着那个人前冷言冷语的帝王,奈何对方装瞎故作看不见。 只能就这样的姿势处理好两人身上的伤口,下楼进食。 “公子,小姐。” 他们一下楼,大家都已经坐好了,看见二人齐声招呼了一声。 在两人的座位面前摆着的是清淡的食物,其他人的兴许是不想让他们太馋,也都很寡淡。 颇有些让人哭笑不得。 坐下的时候,夜寒司动作很短暂的顿了一下,楚玉惜还是立马发现了,抬眼过去对方又是很坦然的神色,像是她看走了眼。 大家依然是和中午一样的氛围,只是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楚玉惜一边暗骂自己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警惕,一边确实有些心慌,进食也很敷衍,吃个六分饱便停了筷子。 不过也没起身,闲着无聊四处瞄着。 这一瞄,就看出了问题。 周遭的人全是陌生的,不是他们中午住店时候的那一批爱闲侃的,一个眼熟的都没有了。 如果就这样,她可能会怀疑自己多心了。 可是那些人,都借着敬酒、打闹的姿势打量着他们这个方向,像是在监视确定他们不会走远。 这个认知让她狠狠吓了一跳,不过她也仅仅是动作一顿,便继续喝着茶。 不知道这些人目标是什么,不敢轻举妄动,更糟的是她感觉不到暗卫的气息。 被调虎离山了。 不知不觉就着了人的道。 没等她开口说什么,夜寒司就着给她续茶的姿势轻声说了句:“你也看见了?” 二人姿势亲昵,别说其他人,就连楚玉惜都险些以为伴着温热气息萦绕在耳边的是情话。 她略微一点头,笑了下。 于是她看见夜寒司也放下了筷子,笑着打了手势:三、二、一。 最后手指扣落桌子上时,破风声起,夜寒司眨眼就已经冲了出客栈去,楚玉惜边骂他疯子边跟上。 那些人一看他们跑了,立马齐齐喊了句“被发现了”跟着起身,一起冲了出去,转瞬间热闹鼎沸的大厅就空的只剩下宫里那些娇弱的女人。 这一变故发展的太快,就是转瞬之间的事情。 吃饭的人还没反应过来,小柒急的想挤出去,就听见楚玉惜在外面及时喊了一嗓子:“所有人给我回去,别当累赘。” 这一嗓子吼得很厉害,大家都被钉在原地似的面面相觑,随后拉扯着回去了。 外面激战的情况不太理想,楚玉惜虽然会点轻功,可是担忧受伤的夜寒司,反倒频频恍惚。 正在这时,夜寒司给她挡了一剑,无奈说道:“大敌当前,不要走神。” 楚玉惜眼见他又伤在了同一位置,血液鲜红汩汩而下,心惊肉跳。 但也反应过来,再恍惚可能还要受更多的伤。 夜寒司左臂已经有些不方便了,索性把手背起来,只用右手。 看在那些人手里,就是另一种形式的挑衅,下手更加狠厉。 可楚玉惜凭借着灵巧的轻功和漂亮惊艳的走位,躲掉了大部分的进攻。 也不知道对方是不是提前有预防,她下的软筋散没有起效果,轻缓一点的毒药也没用。 稍微厉害的也只能近身下药,不然会殃及夜寒司。 就这样半退半打,竟然也放倒了一大片,可此时两人都有些伤口开裂,有些乏力的倾向。 双方已经是有些疲于应对了,还担心里面的人有没有遇到埋伏,简直是顾手不顾脚,狼狈极了。 第五百零七章 环环相扣 好在这时候,暗卫们赶回来了,直接接手那些人收拾住了,夜寒司又嘱咐了句:“留活口,逼问。” “捏下巴,别让他们服毒自尽。”楚玉惜提醒了一句。 事出突然,有些暗卫没反应过来,不过好歹还留下了几个人,可以逼问了。 那些人剧烈挣扎着,人人都知道落在夜寒司手里,那就是真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暗卫统领跪地惭愧道:“属下救驾来迟,望皇、公子责罚。” 差点嘴一秃噜就直接说了皇上,咬牙忍住了。 “说说。”夜寒司面无表情跟着楚玉惜往楼上走,暗卫跟在一旁耳语。 原来,方才他们刚上饭菜的时候,窗外就有寉亲王亲信的标识放暗箭前来,他们兵分两路,一路守着一路追出去。 哪知道,没消停多大会儿,都没等到暗卫汇报夜寒司,街角晃荡了些乞丐装束的彪形大汉,个个眼神凶煞的厉害。 他们当时就想到了调虎离山,对方来势汹汹可能就是觉得刚才引走了一部分兵力,所以才这样大摇大摆。 没来得及汇报夜寒司边追了出去,打算来个你死我活的拼杀,根本没想到这调虎离山都是环环相扣的两层。 于是便有了这一幕。 但说到底,这一批仍然是被重创的寉亲王残余的余孽,所以到底战斗能力不到位。 对上精锐暗卫,很快输了个落花流水、横尸当场。 可也正是这样毫无挑战的战斗力,让他们意识到不对劲,那些死亡的人像是早就做好了准备要死,是另一种形式的死士了。 所以他们才意识到情况不妙,赶紧冲了回来。 一回来就看到让他们肝胆俱裂的那一幕,夜寒司居然被打的左臂冒血,一只手看上去几乎要废了。 他们吓得赶紧收拾请罪,事情就是这样的。 回到房间,他们又一次双双带血回到楚玉惜房间,不过这一次小柒小郦她们都在,于是由着她们收拾了他们的伤口,随后睡了过去. 睡之前,楚玉惜还煞风景想了下自己吃完饭就打架会不会胃下垂,不过想了想应该没那么严重,乱七八糟念叨着昏睡过去了。 这一天也太累了。 等楚玉惜再次醒来,感觉有人在靠近,五官反应过来之前,下意识来了一手没什么力道的擒拿。 没想到被人抓住,低声闷笑道:“你这警惕性可以。” 但是细听却没什么温度,总觉得有些不被依赖的不满。 楚玉惜懒懒睁开重如铁皮的眼皮,不适的捂着眼睛遮挡光线,被来人抱在怀里,直接隔绝了屋子里的灯光。 眼睛这才舒服点:“你怎么来了,不多休息会?” 声音冷冷的夜寒司无奈笑着:“刚醒,没看到你。” 这么一说楚玉惜知道他没说出口的后半句就是:没看到你,我很担心。 只是他习惯一切尽在掌握的感觉,楚玉惜昏昏沉沉闻着他身上的冷香,安然靠着他迷糊说道:“什么时辰了?” “快子时了。”夜寒司安抚的拍拍她的背,声音低沉醇厚,像是想哄着她再睡一阵。 她摇摇头起身,默不作声检查了他的伤势,看着伤口狰狞狠厉的伤疤抽了口气,停滞了。 两次同一位置,都是为了救她。 没有人管那暖黄的灯光,渐渐缩小成豆大,隐隐有些要熄灭的意思。 在昏暗的光线下,一切坚毅都变得柔和起来,气氛渐渐暧昧不明,楚玉惜呆呆的看着那个天神般的男人朝她靠近,小心翼翼印在她的唇上。 珍而重之。 她由着自己沉浸一会儿后,忽然推开了他:“皇上日理万机,还是早些休息吧。” “可是我现在不忙。” “那你至少想一下为什么你去哪儿都能被盯上吧?”楚玉惜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随后问了一句。 “本来是打算明天考虑的,但是既然说到了,我就简单说一下我的想法。顶天了就是这些被寉亲王放弃的棋子又追上来,找机会伸手到我身边,想要铲清我这个害他们家族毁灭的‘余孽’。”夜寒司语气淡定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 “你能不能走点心?他们甚至都是你临时决定微服私访时候,都能布了这么大一盘棋等你,说明你身边不干净了,有安插的种子,你怎么一点不在意?”楚玉惜急得都快跳脚,那人依然风轻云淡。 气的楚玉惜把他推开让他冷静冷静,一个人若是连自己的健康安全都不放在眼里,又有什么可以让他发自内心重视呢? 她穿好衣服披了件披风下楼,夜寒司也不问就那么跟在她身后,忽然被她猝不及防回头捂住了嘴。 没懂发生什么事,就见楚玉惜眼神示意楼下。 是那个看起来就觉得热情像个二哈的店小二,正在往外递送着信鸽一类的东西,小心谨慎跟平时的样子相去甚远。 看来,问题出在这里。 可是定这家客栈的是江公公,夜寒司从不怀疑自己身边的老人:“嗯?” 二人怕打草惊蛇,于是就保持着这个姿势等店小二回去,才敢上楼。 沉吟片刻两人同时说道:“明天先离开这里。” 说完都有点惊喜,微微笑了。 店小二最多是听命行事,他们要做的就是放长线钓大鱼,直接一网打尽。 夜寒司抱着楚玉惜往床边走边商量道:“我今晚在这边睡。” “不可以。”没有商量余地坚定拒绝。 “保证不动手,单纯睡觉。这里有坏人,我一个人害怕。”夜寒司厚着脸皮,语气淡淡撒着娇。 好像就是单纯说这个菜有点淡了似的,一点都没有其他意思。 搞得楚玉惜雷劈似的愣在原地,直到被推进床内侧才反应过来,扑腾着:“给我起来。” 外间的小柒和小郦都在外面睡着,他们两个在这里睡着算是什么? “嘘,别把其他人吵醒了,”夜寒司显然知道她担心什么,依旧淡淡说道:“你还得注意别压我伤口。” “所以你回去睡啊。”楚玉惜简直要疯了。 可是某人耍赖强硬把她圈在怀里,闭眼装睡,纹丝不动。 没过多久,两人居然真的就这样睡着了。 次日夜寒司他们要退房的时候,店小二热情洋溢的笑容僵在脸上,随后又疑惑问道:“几位客官,可是本店哪里不周到?尽管提出来我们可以修改进步的。” 第五百零九章 返回宫 那女人确实是严荟炜这次带出来的人,叫绿鸯。 是嬷嬷给她挑的可信、干活麻利的人,没想到这样一个平日里看似胆小、唯唯诺诺的人,居然跟寉亲王余孽暗通款曲。 或者说,一开始就是寉亲王想方设法安插进来的人,竟然能跟着一起来微服私访。 绿鸯摸出来不知道从哪里偷的钥匙,直接开门回头说道:“你们快走,驿站后面有个山坡树木浓密,适合连夜逃走,万事不要冲动,想办法之后再付之行动。” 一个断臂男子出来后,直接抱着她当中亲了一口,不容反驳说道:“这次我们一起走,不留下任何人。” “不行,我不能走,会成为你们的负担。相信我,马上就能重聚。” 话音刚落,暗卫们就冲出来,当场宰了几个叛逃余孽。 暗卫统领冷笑一声:“你侬我侬、感情深厚?索性都留下来呗。” 翌日清晨,楚玉惜伸了个懒腰就听说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第一反应不是叛徒居然是胆小的绿鸯,因为早已料到这情况,再猜也无用。 下楼看了夜寒司已经在用早餐了,自然坐在他身边也用起了早餐,两人没说一句话,却是动作默契同步,让人觉得极其般配。 楚玉惜一边吃着手中的东西,一边瞄了眼一旁被暗卫统领捆着的绿鸯,淡淡看看了一眼。 思量着这事儿再往下查,其实就没多大意思了。 无非是查到寉亲王曾经和谁有过牵扯,但是按照寉亲王的警惕性,肯定由不得他们找到把柄,到时候又是一波新的扯皮。 她无奈收回目光,专注的吃起东西来,只是还没安稳多久就被人凉凉叫了声:“妹妹口齿生莲,你昨儿个怀疑我,今日就查到我身边的人身上了。” 下楼的正是严荟炜,依然是动作轻柔、一副娇弱病态的样子,目光悲戚不平,看了一旁无动于衷的夜寒司,目光一沉。 昨天眼神示意她的人有问题,这不是在毁她的名声吗? 难不成就是楚玉惜安排好的,就是为了找她的马脚? 但是夜寒司丝毫没有开口的意思,反倒是绿鸯看着她开口了:“娘娘,是我对不起你,可是他们也只是为了过自己的活,为什么就要被处死?我为何不能助他们报仇?” 说着,绿鸯眼泪滚落出眼眶,看着严荟炜的眼神悲戚的厉害。 看得严荟炜心里一跳,骂了声蠢货,盘算着回去就把安排人的嬷嬷寻了由头重罚一次。 楚玉惜慢条斯理咽下最后一口,才懒懒收了看戏的表情,说道:“好了,现在人来齐了,绿鸯你直接说这件事情里,朝堂里是谁在帮助你,递交名单便可。” “娘娘不必多说了,我是个恩怨分明的人。您之前帮我的忙奴婢记在心上,虽不给你们引导不合适的言论,但不会为此就背叛我的族人。”她看着身后,昨夜里拥吻她的男子,深情决绝。 倒是小柒,因为跟着楚玉惜去严荟炜那里多了,帮这个看似胆小的宫女好多次,有了些交情。 看着她满是恨铁不成钢和难以置信:“你傻呀,这是要诛九族的!” 混迹到这些事情里,注定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 绿鸯看了她一眼,又仇视的看了眼夜寒司说道:“我家族早就没什么人了,九五之尊和寉亲王的争斗牵涉了多少人。呵,当年除了我侥幸逃出,家里就剩下一堆枯骨了,怕什么诛九族?” 大家都静默不语,而绿鸯两人大概是想通了做了决定,一同自尽了。 暗卫看了眼夜寒司的神色没拦他们,将两人尸体拖出去就听他说了声“问清楚”,便与同僚一起拉着剩下的人出了外面马厩。 差不多就是一顿早餐时间,暗卫回来了,带着一股子似有若无的血腥气,惹得楚玉惜微微蹙了眉心。 附耳夜寒司说了几句话,暗卫便退下了。 倒是夜寒司看着门外沉吟片刻,随后说道:“此事无甚对错、各为自己所思所争罢了。这事他们做到这个份上,朕便是要断绝夜长梦多,剩下的人都处理了吧。” 话音刚落,众人都看过来,他却淡然无波喝着茶水。 一杯茶水见了底,他静默半晌说了一句:“回宫。” 于是这一趟微服私访,便在大年二十八赶了回去,没耽误大朝会和新春。 还和来时一样的马车分配,却有些地方不一样了。 绿鸯的事情和见血的经历,让大家都有些心情沉重,严荟炜也有些警惕,找了借口只要带着安儿及贴身丫鬟小慧,单独一辆车架。 剩下的丫鬟们共用一辆车,小柒她们也过去坐了。 相比来的时候楚玉惜和夜寒司关系缓和很多,也不至于两人独处就无话可说。 相反,上车后两人便谈论着最近发生的事情。 楚玉惜直接开口说道:“商界得小心,看似运作繁华,却像是有人在背后控着经济发展,一张看不见的网从京都展开,蔓延不知道多远,这很危险。” 官商勾结,一般不是贪就是相反,无论哪个发展起来都不是什么好事儿。 “言之有理。”夜寒司一本正经点点头,面色淡淡。 好像让四王爷暗中操控经济的人不是他,摆足了旁观的态度。 这悠闲姿态让楚玉惜看着觉得他自有打算,便不多打谈这件事。 夜寒司见她没开口,又挑话题说道:“那你认为,赌坊青楼一类呢?” 这下楚玉惜直接翻了大白眼:“以为我没看出来里面有你情报网?” 那么大个标志,虽然隐藏的很好,却还是被楚玉惜一眼看透,夜寒司惊讶夹杂着赞赏的点点头。 “还有寉亲王的手,已经伸到了郎中令的副手身上。”夜寒司眼神深邃不见底,边听着楚玉惜说话边走神。 郎中令? 这倒是让楚玉惜吃了一惊,郎中令负责宫中保卫安全,既定的几条路线也确实听他们的建议。 只是既然被逮住了痕迹,寉亲王肯定弃车保卒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这条滑泥鳅又该如何抓住? 回宫当天,夜寒司就下令召郎中令副手前来问话。 因为叫人大摇大摆,是他刻意消息传了出去,没多久出现的就是朝廷大小官员陆陆续续拜访御书房。 参人一本告密的、主动投诚表忠心的、过去跟夜寒司斗智斗勇演戏的、回忆自己家族劳苦功高的,比比皆是。 第五百一十章 弃暗投诚 在这种大环境下,郎中令副手早已知道是被寉亲王放弃的棋子,眼看着无法再自救了,跪地痛哭自请三族下狱、连带关系的官员都降了一到两品。 既然他都这样自己请求了,夜寒司自然不阻挡他的拳拳赤子之心。 不到两个时辰,夜寒司跟近十位大小官员谈话,不乏有些人撞到一起,要么互相包庇要么大吵一架互泼脏水,又引导了一场年底清洗。 一场不小的震动传至京城各处,引得更大一场看不见的轩然大波,总之这些人在未来一段时间内,不会再出什么幺蛾子了,会安分许多。 眼见天要擦黑了,不知道郎中令怎么才蹒跚前来,一脸凄慌的说道:“微臣受病家中,不知道那孽畜竟然做出这样丧尽天良的事情,就是卖了老臣也不知知道如何自处,望圣上责罚!” 夜寒司微皱着眉,淡淡说道:“既然爱卿身染疾病,便先回去修养吧。” “皇上!老臣真的不知此事,望责罚!”老头吓得浑身颤颤,扑在地上高呼圣上。 夜寒司有些无奈,这才明白老头听到不罚,还以为是让他告老还乡。 哭笑不得的揉了揉眉心,夜寒司敷衍道:“郎中令管理属下不得当,罚三月俸禄,仗责十五禁足半月,无召见不得入宫。” “臣谢主隆恩!”倔强的老头兴高采烈领了罚回去了,留下夜寒司颇有些无奈的处理那一堆互相推诿的奏折。 因为之前吩咐陆泓帮忙处理奏折,索性在路上几日都还过目,现在处理起来也算得上得心应手。 在他处理到最后几份时,杨立峰也进宫求见了。 听到他的名字,夜寒司还有一瞬间没反应过来。 今天虽然来人多,但是基本有迹可循:以魏丞相为首的一批文官、以王帅为首的武将、以四王爷为主和稀泥的、以一些通读史书的酸儒清白书生、还有一些自立派系或者不参与任何派系的人,都是针对皇上外出遇刺的事情大谈特谈。 但是杨立峰作为明面上罕见的魏丞相派系的武将,应该和那个归属魏丞相派系的尚书一同前来为魏丞相摆清关系的。 如今又来一个魏丞相派系是有何意? “臣杨立峰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杨立峰一进来就行了大礼,架势摆得很足。 夜寒司不动声色,摆出一副雷打不动、看透一切的深邃目光,淡淡让他起来:“杨爱卿又是为何事而来?” “微臣要揭露魏丞相,私下用我女儿杨昭仪威胁掌控臣,要臣在朝堂为他说话,但很多事情都不是出自本意,今日想了许多总是觉得心头不安,特来投诚。”杨立峰依然跪着低头,看不出一点情绪。 搞得夜寒司拿捏不准他到底是个什么打算:“朝堂之臣皆为天下,投诚是何意?爱卿打开天窗说亮话。” “微臣之前遭到魏丞相打压,不得不为他瞒下许多事情,他借臣之名似养家丁皆是因事退役的精兵,数量连臣都不知晓。如今出事难免不让人多想,还望皇上警醒注意他的举动。” 说了这么多,不就是说不想再给魏丞相背黑锅,并且要自立门户了。 夜寒司似笑非笑看着他,也不插话由他自己说。 没想到他直接从袖子中拿出了自己掌握的东北帅印,恭敬递交出去:“此帅印虎符乃是皇上所赐,见证了臣卫国征战的这些年兴衰荣辱,如今交还皇上以表忠心。日后若是还需要,臣自当领命而上,冲锋于前!” 将军交了帅印,基本就是交了命,这举动确实惹得夜寒司微微惊讶,不过还是没有多显露。 看着那帅印颇有些感慨,开国起帅印四分,按照先祖所言西青龙、东白虎、北朱雀、南玄武。 除了皇上的麒麟虎符外,无人可越过他们掌控全国兵力,这是一个人的荣耀、也是犯错的起源。 如今杨立峰此举,无非是为了表忠心、借此脱离魏丞相的摆布,摆脱傀儡的命运,自成一体。 夜寒司由他拿着,没有接手,反倒无意似的问了一句:“若是无虎符,杨爱卿又如何为国效劳?” “沥尽肝胆为君分忧、杨家将随时为国出征!”杨立峰之前因为有功,被皇上特准养家兵。 投诚意思很明显了,费尽最后一个杨家人也要为国分忧,夜寒司忽然大笑一声,把他笑蒙了,心里直打鼓。 知道夜寒司扬声道:“杨爱卿此举,令朕感动。那你私下所走私的玉器如何解释?” 话出突然,杨立峰面色一变,随即跪在地上认了:“微臣之所以私自走玉器,是为养杨家将,如今全数交于皇上,自然不再需要。此事乃触犯我大元不得官商勾结的大忌,请皇上责罚!” 夜寒司依旧是面无表情的审视,等看的疆场杀敌勇猛的杨立峰心里发怵的时候,才不紧不慢开口:“杨爱卿一心为国,是我江山社稷之大幸,日后专心为我国百姓守家卫国便可。” “是,微臣自当沥尽肝胆为国为民,还望皇上收回虎符。”杨立峰现在一口气不敢松,生怕下一刻夜寒司说些什么话来。 没成想夜寒司淡淡推了回去:“如今四境安定,朕要这符做什么?无事便退下吧。” “是!”杨立峰这才确定夜寒司不再抗拒他的忠心,面上带笑将虎符收回去,笑意直达眼底。 只是走私路既然让夜寒司发现了,日后得想办法想办法转交给国库,自己主动交上总比被查封的好。 等他走几步,夜寒司又忽然叫了一声:“杨昭仪前些日子小产,若是杨爱卿担忧,自可前去探望。” “多谢皇上。”杨立峰心情好,又行了大礼才退出去。 出去之后果然往杨昭仪的宫殿方向去,江公公眼看时间不早,便叫人给夜寒司上晚膳。 用完晚膳,夜寒司走在乾坤殿赏月,步调慢悠悠想着事情。 忽然猝不及防回身,江公公险些避不及,小心抽了口气往后半步:“皇上可要去芙蓉殿走一遭?” “那边来叫了?”夜寒司淡淡看着月亮,漫不经心问了一句。 江公公不敢说没有,可确实是没有,还真是多嘴问一句,这可怎么回答?他不禁有些糟心,自己这嘴,怎么回事。 第五百一十一章 二人和好 正在江公公把自己纠结的皱成一团的时候,芙蓉殿小郦过来传消息,递来一碗莲子羹:“拜见皇上、江公公,我家娘娘亲自熬了莲子羹,说是送过来,望您保重龙体,勿要太过操劳。” 后半句基本可以不用听,楚玉惜不会说这些官话、套话,多半是小郦为了面上好看,给自己娘娘多加了几句台词。 夜寒司压住嘴角的笑意,矜贵点点头:“你家娘娘可睡下了?” “未曾,”小郦低眉顺眼解释道:“娘娘正在研制先前遇见的一味药,埋头许久了。” 这话说得夜寒司微微皱眉:“可曾用膳?” “小柒姐姐叫着娘娘用了些,又回书房鼓捣药去了。”说完,小郦感觉周遭夜风怎么又凉了这许多,该再穿厚些的。 听到这话,夜寒司松开了没心,眼里的不认同还是在,直接迈步往芙蓉殿去。 小郦懵懵的看着莲子羹,又看了看已经走远的夜寒司,摸不透皇上什么心思,只能跟上走。 到了门口,夜寒司又想起什么似的矜持停下来,接过小郦手里已经有些凉了的莲子羹,优雅又快速的吃起来。 看得小郦一阵吃惊,战战兢兢说道:“皇上,要不要让御膳房热...一下?” 万万没想到,她还没说完,皇上已经吃完,并且高贵的擦了嘴角,迈步进去了。 江公公越过有些呆傻的小郦,随着夜寒司往里走,高声唱礼道:“皇上驾到--” 正在书房的楚玉惜琢磨最后一味药正在劲头,险些想出来的小火花,却又被江公公这一声唱礼给吓回去了,难免有些憋闷。 气的牙痒痒,又没办法,叹口气拍了桌子起身相迎,这才发现外面已经很晚了。 这么晚,夜寒司来干嘛?想来这留宿? 异想天开。 她不屑轻嗤一声,在他们进门前屈身行礼:“妾身参见皇上。” “免礼。”夜寒司人模狗样摆了手,江公公很有眼色退了出去。 等这里只剩下他们俩的时候,楚玉惜还是沉浸在马上要成功又失败的漩涡里不甘心,自己生闷气。 落到夜寒司眼里便是她不待见自己来,语气不由得紧了些:“面色为何如此难看?” 楚玉惜挥手看了自己的书桌,狠狠叹了口气:“还不是江公公,我马上就破解最后一味药了,他一叫把我叫忘了。” 小脸无奈皱成一团、不甘心的嘟着嘴,煞是可爱,惹得夜寒司心里一动,面色又好看许多。 拉着楚玉惜往寝屋走,一边温声说道:“别熬太晚,你倒是比我这日理万机的还要忙碌。” 心里还惦念着最后一味药的楚玉惜,魂不守舍跟在夜寒司身后回到寝宫,终于想到一个问题。 整个人僵在门口,指着夜寒司说道:“你在这里干嘛?” 夜寒司非常自然往床边看了眼:“自然是睡觉,不然在书房?” 哪怕他这与语气再正经,楚玉惜还是不可避免想到上次两人在书房的荒唐。 从脖颈开始往上到耳垂脸阔,都在泛着淡粉,脸烫的要命,嚷嚷句:“登徒子!” 然而夜寒司以实际行动表明只是单纯睡一觉,毫不避讳脱了外衣挂在床头,然后回头看着她,无辜问道:“不睡?” 木了好久,楚玉惜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皇上睡安,妾身去偏殿睡。” 说着就要转身出去,没走两步被人带着往床上推,语气透着点无奈:“那我来你这意义何在?睹物思人?” 楚玉惜挣扎不过,瞪圆了眼睛盯着他:“放开。” “就像前几天一样,只睡觉。”虽然没有开口拒绝,但是脸上严肃的神情已经是大写的“不”了。 不止如此,还把人抱着,小心翼翼轻啄呢喃。 下午还指点江山的帝王,居然带着点迷茫:“不是已经和好了吗?” “谁同意和好了?”楚玉惜嘴硬不肯承认,哪怕自己心里原谅了,也不会允许两人就这样莫名其妙回到从前。 若是根本问题没有聊开,那么破镜重圆的后果就是重蹈覆辙,这是很浅显的道理。 她一直明白,却不知道怎么开口谈。 “能解释的我都解释了,我不知道还能做什么,但绝对不会松开你的手。”夜寒司把她圈在怀里拉倒在床上。 心想人都是贪心的,若说原先她出走时只是希望她平安,如今人在眼前了却是想让她眼里还是自己,不是这种莫名的隔阂让人心里难受。 熟悉的气息打在身盼,还是那双臂膀,那熟悉的冷香,可是楚玉惜就是觉得不对。 不应该是这样的。 不等她多想,夜寒司气恼直接脱去衣衫只剩下寝衣,抱着她在耳边轻缓呢喃说着自己的想法:“不知你怎么打算,可我已经认定你了,皇后凤位在我心里也早就是你的了。之前的荒唐事我承认我有不对地方,不够警惕,没有及时反映过来,是我不好。” 他这一长串话,倒是叫楚玉惜无话可对,被他霸道按在床上不可动弹更是心乱如麻,听他罕见的认错和解释,说不出一句回应。 心里却早就软的一塌糊涂,这是在这个男权世界世界说一不二帝王,肯低下身子跟自己说这么多,如何不心软? 夜寒司不知道她心里的小九九,低沉沙哑的声音带着点委屈:“没人教我如何讨你欢心,你可否直接告知我怎么做?我不愿再与你上演陌路。” 这话打在楚玉惜心头,一字一句都是无形的疼痛。 等夜寒司反应过来,胸襟已经被她的泪水晕开了一片湿,心疼的不知道怎么哄,轻柔给她拭去泪水,哄孩子似的拍着她的背。 一下一下,温柔又很有节奏。 像是迷途的人归家敲着门,渴望又不确定,含着希冀等着。 楚玉惜忽然觉得自己显得矫情,抱着夜寒司大哭一场,哭完不知道乱七八糟说些什么,最后哭累了抱着他昏昏沉沉睡去了。 次日醒来,夜寒司已经不知道睁眼看她多久了,目光像是温柔的能拧出水来。 楚玉惜看痴了,不自觉靠过去蹭了下,轻啄着他,笑着说:“早。” 目送夜寒司去上早朝的背影,楚玉惜满足的回味着被窝里还残留着的温暖气息,乐滋滋弯了眉眼。 第五百一十二章 前来道歉 哪怕昨晚两人一起睡觉是很单纯的盖着棉被纯睡觉,但楚玉惜还是紧张的闭眼僵持了好久,才在他的气息里慢慢闭上眼睛。 现在依然有些困意,可再想睡过去已经有些睡不着了,无奈只能翻身起来打个哈欠,懒懒起来了。 用过膳后回到书房,把昨晚上研究的那最后一味药琢磨出来,才心满意足的松了口气。 没安静多久,就听着外边小太监唱礼道:“沈婕妤驾到。” 嘴角勾笑,收拾了东西出去相迎。 这个丫头,上次救过她一命,就比以往更爱往这儿跑了,偏偏嘴上硬的很,不肯承认自己承了这份情。 不曲意逢迎,但也不甘寂寞,倒是挺有意思的。 “这边请,”楚玉惜出去带着沈婕妤往自己寝屋里去,边走边说道:“今日怎么来得这样早?” “怎么?我来不得?”小丫头嘴还是一样犟着,一点都不吃亏的样子,倒是让人觉得率直可爱。 “哪敢?”楚玉惜掩唇笑了下,无奈轻轻摇摇头。 沈婕妤照旧是把人都挥退下去,随后面色微变说道:“听闻你们出宫遇刺了?可有受伤?” “皮外伤,不碍事。”楚玉惜揉揉她的头笑道:“没白疼你,还知道担心姐姐了。” “撒手!”沈婕妤最烦有人挨她脑门儿,总觉得自己长不太高就是有人从小摸头,把她长高的空间抑制了,很是不满。 等她发现对方乐的喜滋滋时候,闷气一下散了:“没事儿就行,陪我下棋,我无聊透顶了。” 没说好不好,楚玉惜直接拿出了棋盘布着子,把黑子给她分过去,示意她先下。 沈婕妤当然不客气,直接当当正在就下在正中间,随口问道:“皇上也没怎么受伤吧?看你这样子,应该是没大碍。” 微微勾了嘴角,楚玉惜欢快说道:“他伤比我重,有点内伤和中毒,不过没大碍。” 这是真的,夜寒司自幼练武、自身的身体素质不错。 只是她这态度把沈婕妤吓了一跳,棋子都险些掉落,木然问道:“受重伤,你怎么这么欢快?不是说你们伉俪情深的.,难道私下血海深仇?” “算不上,真没事,昨夜里皇上还在我这儿歇下的。”楚玉惜没说请,故意留下旖旎的氛围,逗她玩。 果然,小丫头差点把棋盘掀了,强忍一会儿,结结巴巴说道:“那皇上、那啥体力还不错。” 直接把楚玉惜逗乐了,但还是没手下留情,直接下了刁钻一白子,笑吟吟道:“我赢了。” 沈婕妤憋着一股子好奇,忽然起身越过棋盘挠她:“你跟我说说,那遇刺到底怎么回事?” 没等楚玉惜编一套流利的谎言,就被人打断了。 “严昭仪驾到--” 沈婕妤似笑非笑说道:“你这儿一天天的挺热闹啊?” 没想到换来楚玉惜非常无奈的耸肩,一脸“姐也不想这么受欢迎”的样子,看得人手痒。 小小瞪了她一眼,沈婕妤小声骂了句:“没个正形。” 两人小声嬉闹间,严荟炜进来了,柔柔行了个礼,见到沈婕妤在这儿略微惊讶了一下,还是礼数周到点点头。 “见过楚贵嫔、沈妹妹。”腰间细软盈盈一握的样子、加上身后让小慧抱着的晴然,就是一副活灵活现的江南柔美佳人图。 两人面面相觑,楚玉惜笑着点点头,沈婕妤依然是噎死人不偿命的样子:“妾身胆子小,担不住严昭仪一句妹妹,还望见谅。” 楚玉惜打圆场,故作无奈:“休要胡言。妹妹别往心里去,先坐。” 严昭仪低眉顺眼,依旧是意料之中的柔和好脾气,只是低眉是目光里一闪而过的阴郁和怀疑。 抬眼又是那副惯常见到无辜的样子:“多谢姐姐,沈婕妤一向如此直来直去,倒是我一时忘了。今日前来,也是跟姐姐道歉的。” 说着看了沈婕妤一眼,许是当着外人面不方便说,觉得掉面子。 可是沈婕妤向来天不怕地不怕就爱凑热闹,装作看不懂那意思,更何况楚玉惜都没叫她避让呢。 寂静片刻后,严昭仪像是无奈叹了口气,将晴然抱在怀里,一副慈母的样子垂首叹气。 磨了好久,让沈婕妤都有些憋不住要提醒她说话的时候,她才开口说道:“之前在茶馆,妹妹不知绿鸯那丫头竟然做了这样的事情,不知道嬷嬷竟然挑选了这样的人,倒是委屈了姐姐。当时态度恶劣,还望姐姐能原谅。” “你也不是有意要带她,我能理解你是一时心急想护着自己人,这事怪不得你。” 楚玉惜学着她柔弱的样子叹气,无奈接着说:“我倒是无所谓,只是伤了皇上,这歉意你便是说到了我这里,我也是没资格替皇上说什么原不原谅的。” 这摆明了是说,我知道是你的错,可是我能不怪你、皇上怎么想就不怪我了。 沈婕妤也不傻,三两句话的巨大信息量差点打蒙她,反应过来也大概明白了遇刺是严昭仪那边的人出了叛徒内应,导致了皇上最后的受伤。 本就对严昭仪无感,如今更是看她就不爽,心里暗骂她蠢货。 空气有一瞬间僵持尴尬,严昭仪面色有一瞬间空白,随后还是说道:“姐姐说的是,这些是妾身特意找来给姐姐赔罪的东西,虽然难以表达妾身的歉意,但也是一点心意了。” 她身后的小慧很有眼色上前呈了一个宝盒,递给楚玉惜,楚玉惜接下来但是没打开也没说话,只是不咸不淡笑着。 “呀啊,”晴然在严昭仪怀里,忽然回头看见楚玉惜她们面色冷冷,像是看不懂的歪头咕哝了句什么,软萌可爱的样子戳到了楚玉惜,就觉得心都要萌化了,小心肝儿一颤一颤的。 手一馋就伸手示意想抱她,晴然很给面子蹭过去,笑眯眯的。 沈婕妤不太待见孩子,觉得小孩子养起来很烦,天天哭的很让人抓狂。 不过小孩子笑起来,软乎乎的倒是挺招人喜爱,尤其是柔弱无骨的小手抓住人的时候,更是叫人觉得心头化了。 于是严昭仪所谓的道歉,最后倒成了眼看着楚玉惜和沈婕妤跟晴然笑着玩的场景。 晴然跟着楚玉惜和沈婕妤玩了好大一阵,时不时跟严昭仪说几句玩笑话,倒也算面上其乐融融。 第五百一十三章 假山撞秘闻 哪知晴然忽地就哭了起来,咿咿呀呀双目垂泪、挥手摆动、好不可怜。 严昭仪终于找了个回去的机会,心里松了口气,面上焦急歉意说道:“小孩子应该是要换尿布了,让你们笑话了。” “那便回去歇着吧,你也是辛苦。”楚玉惜说了句场面话,留恋不舍看着小慧上前把孩子抱回去了。 其实她还想跟晴然再玩闹会儿,也不是不能给她换尿布,只是这场面话本身就说明了严荟炜想走了,留着也是没意思、互相做戏罢了。 更何况,沈婕妤蹙着眉一副难以忍受晴然的哭喊、满脸不堪其扰的样子,像是煎熬到了极点,惹得楚玉惜哭笑不得。 “妹妹告退。”严昭仪行礼,随后抱着病态的苍白又慈爱的姿态走了。 等她们走远后,沈婕妤狠狠松了口气,吐槽道:“太窒息了,我是真受不了这魔音入耳,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忍得?” 楚玉惜毫不客气笑话她,随后拿了一旁的手帕,打开了严荟炜刚才给的宝盒,里面没什么太出彩的东西,无非就是些闪得漂亮的首饰。 虽然惊艳,但是不至于太惊奇。 毕竟夜寒司给她的那些也都是独一份的惊艳。 相对于这种艳丽的款式,她还是更喜欢淡雅大方的,行动方便、简单好看。 沈婕妤看上了个坠着珍珠流苏的步摇,有些心动,眼睛都闪烁着渴望。 不过想到了什么,面色又可惜,不想碰严昭仪有关的东西,毕竟她讨厌一个人可是讨厌的很纯粹。 楚玉惜猜到她的心思,戳着她的脑袋说道:“喜欢就拿走吧,我不习惯接受别人送来的东西,一般都会找机会再转送给别人。” 不然也不会都不拿手去碰了,打开纯粹就是好奇严荟炜会给她带什么东西而已。 更别说严荟炜在她这里,还是一个可能会是后宫死人系列的嫌疑人。 沈婕妤动摇了片刻,看得出来脑海里在进行很激烈的天人交战,最后还是摇头拒绝:“我可是很有气节的!” 楚玉惜逗着她:“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确定了?” “是!”沈婕妤闭上眼睛,劝自己不心动,委屈瘪了瘪嘴。 然后就感觉到头上有一股小小的力道插了下她的发髻,猛然一抬头就听见流苏碰撞的美妙声音。 是楚玉惜拿出来那个她看上的流苏发饰,还左右打量点点头,称赞一句:“眼光不错,很适合你,漂亮。” “真的吗?”沈婕妤口嫌体正直的问了句,随后往铜镜那边看去,乐滋滋也觉得自己眼光不错。 她长相本就偏明艳,这些配色设计艳丽一些的发饰压不住她的美貌,反倒是加分项,越瞧越好看。 楚玉惜则是毫不可惜叫小柒进来:“老规矩。” 小柒无奈摇摇头,乖巧应道:“是。别人都是嫌首饰盒里总是少一些,便是整个宫中也再找不出第二个如娘娘一般的不喜首饰的人了。” “别贫,我只是不喜欢别人的东西,守着压箱底挺好的。”楚玉惜一副讲道理的样子,颇有些欺骗性。 这边几人很和谐的说笑着,那边出了芙蓉殿门外的小慧就不高兴了,抱着晴然跟在严荟炜背后,不甘心小声咕哝着:“娘娘,你便是太好欺负了,才让她们如此轻看你。” “隔墙有耳,不可多言。”严荟炜忽然厉声喝了句,不过转瞬又是担忧说道:“万万不可让人抓住你的把柄,对你做些什么事情,我若是救不了你可如何是好?” 小慧悻悻地闭了嘴,讨喜笑了下:“这不是有娘娘嘛。” “你呀。”严荟炜似是无奈,忽然伸出食指挡在嘴上,示意她别说话。 两人不再说话,隐隐约约听到前方假山后似乎有人再商量些什么,有点分歧争执的样子。 小慧有点发憷、没想到她们居然走到这里了。 本想劝说她家主子直接离开,毕竟这个地方是皇上都说有邪气的御花园,说是上一次有意外、意识被控制就是在这个假山附近。 哪知道严荟炜忽然指着斜对角的凉亭,像是若有所思发现了什么,小慧下意思看过去,没发现就在这个时候严荟炜耳朵朝假山那边倾了倾,听山后的人说话。 等小慧回头疑惑看严荟炜,她像是刚发现这里是所谓的不祥之地,面色慌慌拉着小慧离开这里。 为了防止晴然忽然哭起来、打扰假山那两个谈话的,严荟炜专门带了小慧抄了远道,回了沁霞宫。 回去便吩咐小慧带着晴然去找奶娘照顾,面色不大好看称:“许是方才跑的有些急了,这病弱的身子有些受不了,老毛病了、歇息便好。” 小慧担忧问了几句,但是也习惯了自家主子这样子,叹口气说:“那奴婢一会儿照顾完公主,便过去给您再熬上一副药,苦了娘娘了。” 严荟炜苦笑一声,等小慧出去又警惕看了眼四周,随后回到榻上,苍白的病态早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与常人无异的正常红润。 她朝着房梁叫了声:“本宫方才路过假山那边,杨玉琼和魏依依在那边争执说着什么,是朝堂发生了什么变动?” 虽然她听说刚回宫的当天下午,就有不少人进进出出,但是到底是后宫中人,警惕没立马派人去问。 直到现在听见这秘事,便又想起这一茬来。 其实细说来、甚至算不上什么秘闻,至少在她听见的那一段里,是魏依依那没什么脑子的大吼大叫些什么“别以为你们家飞上枝头就能变凤凰”“不过是自寻死路”,光是听着声音,就觉得这人定是不爽到了极点。 而那个杨玉琼向来刁蛮任性,倒是这次耐着性子在哄着她,说什么“两家交情依旧在”“不必多心”“情同姐妹”一类的虚话,夹杂着一些吹捧,让魏依依似乎也是消了些气。 不多说其他,至少“家族”两个字就肯定牵涉到了朝堂之事,能让她们跑去“闹鬼”的假山去商量的,必然也是事关大元日后朝堂发展,说不定还牵涉到后宫的站队。 按照严荟炜的见识和玲珑心思,不难猜到假山秘闻此事的大概,细节却还是需要旁听。 若是有异动,也好早做打算。 黑衣人自梁上一跃而下,随后说道:“此事简而言之,便是那杨立峰想要自立门户、不想要受魏丞相的控制,甚至不惜献出自己的东北虎符帅印,跟皇上表忠心。” 第五百一十四章 挑拨布局 严荟炜听了这话,手中慢条斯理转着茶杯,眼中闪烁着的是浓厚的兴味:“就是说,虽然投靠了皇上,杨将军的屁股依然是不安分的来回动啊。” 不然也不会想办法让女儿杨玉琼去稳住魏依依,这老狐狸是要给自己留一条退路。 倒是不傻,学会狡兔三窟早做打算。 这还只是他们看见的,没被人看见的地方,这个被魏丞相压抑许久的杨将军又做了多少? 看来这人是不容小觑的,得警惕他了。 “派人去杨将军府里,怎么做你知道,别露痕迹。”严荟炜修长白皙的手指一下一下敲着桌子,想着以后的打算。 这情况肯定瞒不过夜寒司,在杨立峰没惹出事情之前肯定不会动他,若是以后有什么变动,自己肯定不能毫无防备。 而杨府到时候是什么结局,就看夜寒司心里是什么打算了。 “是。”黑衣人打算离开,忽然又被严荟炜叫住了。 严荟炜一边拿着手帕擦着手,一边斟茶品,随后说道:“最近有些太无趣了,想看些热闹。想办法找点事儿给于美人那个爱哭鬼,让她挑事儿到杨玉琼和魏依依那里,最好能直接戳到楚玉惜那里。” “属下明白。”黑衣人一闪身子离开了。 剩下严荟炜看着茶壶里顺着茶水流出的茶叶,轻轻挑出,莫名其妙淡淡说了句:“水至清则无鱼。” 于美人宫里,于美人正绣着花,不时看着外头的阳光,幽幽叹了口气:“马上又是一年除夕了。” 一旁的老嬷嬷慈祥带笑说道:“是啊,新春就要来了。” 不知道哪句话戳到了于美人的泪点,忽然丢了针线帕子,直接掩面苦哭了起来,美人垂泪好不惹人怜爱。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把老嬷嬷吓了一跳,连忙过去问道:“这又是如何不如意了?可是想家人了?” “家人从来没有多在意过我,我又在意他们作甚!” 于美人从抽泣中抽时间回答了老嬷嬷,随后眼泪更是像掉了线的珍珠,止不住的委屈:“我是想着,皇上上一次到我这儿,都已经快一年了,上回也只是派人来送些东西罢了。” “原来如此,美人若是想见皇上了,可去芙蓉殿多走动,说不定便可见呢?”老嬷嬷顺从的安抚着她,声音宽厚温柔,很有说服力。 哪知这于美人泪珠子更急了:“便是这叫我更难受,欲见夫君甚至得去别人宫里,对我又是如何大的羞辱?” 老嬷嬷一下被噎的不知如何回话,安慰她说道:“至少皇上还是惦念美人的,逢年过节不都送些玩意儿过来吗?” “那不一样,那是宫里人人都有。想我这一生,年纪轻轻便要蹉跎在这宫中,连个痴情人都没机会遇见了。”于美人越说越难受,痛哭不止。 若是日后美人迟暮,那边更不必说。 这一代帝王仁慈,虽不宠幸却也对她们颇有照顾,日后有了太子换了朝代,可还有谁记得她们这些被家族送进来的红颜? 因为接触不到皇上、无利益可图而被家族半放弃的状态,更是凄惨一生,身边除了老嬷嬷就没个知冷热的人。 这事儿越想越难过,把老嬷嬷哭的是手足无措,只能抚着背温声安慰些无数次的老话。 说的次数多了,便是信手拈来,说着说着于美人哭累了,自己便停了。 这里不仅没有皇上,就连那些个一聚会就称姐道妹的,平日里也没几个记得她的,老嬷嬷说来说去也就是那些话。 眼见着又要满眶含泪了,小丫鬟端着她喜爱的糕点进来了,于是把泪忍住,擦拭净手后拿起糕点。 那丫鬟替她天天哭的不值,随后说了句:“美人天天在宫中坐着,又如何多去见识些什么呢?奴婢听闻黄鹤亭那边的湖结冰正在化,景色特别美,我们去看看?” “真的?”于美人喜甜,吃着甜点心情好很多,也愿意多听人说话。 “奴婢之前经过御膳房时亲自去看过,觉得不错。”小丫鬟看着她,满目诚恳的样子,让她有些动摇。 老嬷嬷被她哭的头疼,在一旁也劝:“这冬日暖阳照着最是舒适,美人不妨去看看。” 于美人想了想觉得有道理,便叫丫鬟带上披风,一起去湖边看看。 到了黄鹤亭,丫鬟先打扫干净了一片区域给她坐,随后拿出了食盒打开,里面是做的晶莹剔透的甜糕。 于美人懒懒晒着阳光,睁眼看着面前的湖面薄冰确实很脆了,有些地方露出了水,波光粼粼很是好看,她随手捡起一旁的石子投进去,扑腾引起了一旁的水鸟吓走了,咯咯笑着又扔了个石子,没想到这次扔偏了方向,扔到了一旁半人高的草丛里。 低身再去捡石子的时候听见那边有人惊呼一声,倒是吓得她一个战栗,手里的石子“咕噜噜”滚远了。 她惊叫一声“谁”一边警惕的跳开,看着那边居然是宫里出了名脾气大的杨玉琼和魏依依,看着她们狼狈在草丛出来,更是惊异不解。 本在假山说事被路过的人吓得杨玉琼觉得那里不安全,便带了魏依依在这里说事情,毕竟这里常年没人前来。 谁知道今天是撞了什么邪,去哪儿都能遇见人,本以为她们家的事情可能要被眼尖的人发现了。 现在一看是这个哭包美人,这才大大放松了一口气,放下心来。 没想到这个哭包语出惊人:“你们居然是断袖?!” 杨玉琼、魏依依:“......?” 也不知怎么造成的错觉,于美人抓着丫鬟就要跑,觉得自己窥破了天机,惊得不行。 魏依依破口大骂:“你在说什么?” 杨玉琼也是气的够呛:“于美人,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 那边于美人敷衍点点头,还是起身跑了,居然满目刺激、兴奋,像是要去宣布似的。 不管身后两人怎么解释都听不进去,这事过于离谱,三人便决定找人说清楚这件事。 芙蓉殿里,楚玉惜跟沈婕妤哭笑不得、又匪夷所思盯着桌前的三人,轻声问道:“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 魏依依先发了脾气,目光不爽看了于美人,说道:“这于美人也不知是何处看的那些不正经,硬是要往人身上扣。此事如此不雅粗俗,自然不能跟母后说了,你既然负责后宫协调之事,不应该让那个跃跃欲试想要到处宣扬谣言的人处置了?” 第五百一十五章 年末旧事 杨玉琼到底是有些心虚,不敢那样直说,却也黑沉着脸色,面色不佳:“此事万望楚贵嫔主持公道,让于美人闭嘴。” 不然这事儿传开,多少会有些不好收拾,若是有那么些个多心的,把这事儿往皇上那儿一捅,免不得叫人起疑他们杨家投诚的分量。 被几人盯着,楚玉惜倒是没有丝毫不自在,依然慢条斯理说道:“归根结底,还是要请两位昭仪说说你们到底在那处做什么了。” 谁也不知道,面上淡淡的楚玉惜心里一阵土拨鼠尖叫,原来这后宫竟然如此开放的吗、上帝啊! 不仅双双给皇上戴绿帽,居然还兴女风?哦吼吼简直难以置信啊。 身边沈婕妤下巴微抬,不动声色靠近楚玉惜,附耳问了句:“可是看出了什么?缘何目光一亮、满目探究?” “没有啊,你没觉得挺带劲?”楚玉惜面色不变,依然淡淡压着嘴角,看起来风轻云淡。 这话着实吓了沈婕妤一跳,整个人目光呆滞,想不通她怎么觉得带劲的? 然而这落在杨玉琼眼里,便是觉得她们看出来什么,越发心下不安,抢先说道:“也无什么事,便是我二人无聊捉迷藏,凑巧到那一处罢了。” “是啊,怎么落到于美人那里便是如此见不得人了,莫非这便是以己度人?”魏依依倒也不是一下子聪明了,只是不愿让人如愿,看着于美人的眼神很不友好。 “啊?竟是如此吗?”众人都没想到,于美人并没有急于解释,而是露出了一副失落遗憾的样子。 楚玉惜淡淡说了句:“即使如此,便也没什么说不通的,无须来我这里闹着一出。” 无人看出她的眼角也是有失落一闪而过,索性她样子足,没人看出来了。 “她听了吗?一直是一副我不听的样子!”魏依依平生最受不了的便是被人误解、无视。 这个于美人倒好,说好的小哭包,偏偏今日两样都占了。 日后便是要想办法,给这个于美人找些东西玩着了,魏依依脸色一点不好看。 于美人悻悻地,揉了揉鼻子:“好吧,此事是我误解了,妹妹给两个姐姐道歉了,望两位姐姐见谅。” 一场闹剧过后,三人又在芙蓉殿吵了几句。 楚玉惜和沈婕妤全当看戏的,时不时装模作样调节几句,便让她们回去了。 沈婕妤摇摇头,啧啧说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管事嬷嬷,什么鸡皮蒜毛的事情都管。” 楚玉惜一副无奈的样子,耸耸肩:“我也不想,但是话说回来,在冷宫附近废弃的院子旁玩捉迷藏,你怎么想?” “脑子有病呗。”沈婕妤嗑着瓜子,毫不客气又下了一枚黑色棋子,很是无所谓说了句。 “我倒是觉得,于美人虽然不靠谱,但是她第一反应是对的。很明显两位昭仪脑子没问题,就是单纯不想让人发现她们在谈什么。” 楚玉惜叫了小圆子进来,又吩咐了墙上暗处的暗卫去跟踪二位看看结果。 马上要年关了,居然在这种时候做幺蛾子,必然是要查探一番的。 这动静传到沁霞宫,严荟炜很是有意思点点头,剩下的事情,楚玉惜会顺着查下去的。 打压别人这种事情,没必要染到自己身上去,回头淡淡问了句:“确定处理干净没有留下把柄?” “是。” “那我们就拭目以待,看看楚玉惜能查到什么程度?”严荟炜心情很好,罕见的对晴然有了好脸色,逗着她玩了会儿。 此时的御书房,夜寒司处理的不多的折子,做着批注,看到一份上面说着外藩使臣进京了,准备好了新春贺礼和纳的贡。 忽然回头问了句江公公:“距离楚贵嫔生辰过去多久了?” “约摸有半个月了。”江公公恭恭敬敬答着,却是有些看不懂皇上想做什么。 “那便可以当成惊喜,朕欲新春之时给楚贵嫔补生辰,赶得及。”夜寒司疏离淡漠的眸子闪过些微光,有一瞬间的温柔。 江公公一看他这样子很是欣慰,跟着皇上许久了,这段时间才真正体会到了,楚贵嫔对于圣上的重要性以及情绪影响力。 这样也好,不至于做成个明君,却始终没有个真心松快的时刻,那可太苦了。 尖细的声音都有些轻和:“皇上要为楚贵嫔准备些什么礼物,咱家这就着手准备。” “不必,朕亲自准备,江公公有空帮朕寻来一块儿上佳乌木。”思来想去,夜寒司还是觉得亲手做的礼物更有诚意。 虽然只有小时候学过一阵子雕刻,也有些遗忘了这门逗乐的小技巧,但说能拿得出手亲自给她的,又觉得只有这东西能配得上。 于是,这事情便先这么定了下来。 那边芙蓉殿的楚玉惜和沈婕妤已经聊得天南海北,也谈及了即将新年的事情。 楚玉惜一脸的感慨,觉得过去的这一年,分明不长不短,却让她觉得好像过了繁华万世、起起伏伏的让人觉得虚妄。 “白驹过隙,有时候不去想,都不知道这一年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楚玉惜随手翻出了棋盘小案的八骨玉扇,心绪烦杂。 想起来一开始到这里没多久,遇见的何烟仪那么娇俏容易害羞,最后却是死于非命。 若不是她最后留给自己的这把印着芍药花的八骨玉扇,甚至让人可能怀疑那个美如烟袅的女子,是不是真的存在过。 “是啊。”这时候,便是看起来没心没肺的沈婕妤,说起来都隐约有些恍惚:“这一年,过得好快啊,感觉都没得及做些什么事情就要过去了。” 说着她打量起楚玉惜手里的扇子,觉得有些眼熟,不确定的问了声:“这扇子?” “何烟仪留给我的,”楚玉惜打开扇子,眼底依然有着些遗憾和自责,喃喃道:“那样一个如花的女子,是我没有及时找到幕后黑手,怕是她会怨我、不安心。” “不必多想了,你又不是大理寺卿,这后宫的人命,本就是可怕的糊涂账,你一个人又何苦给自己留下这么深沉的执念?”沈婕妤有些不知道怎么安慰好,轻轻拍了拍她的臂膀。 “既然谈起这事,我便不能不说揪心良多。”楚玉惜轻轻拂过扇面,目光渐渐悲戚,忽然想到什么似的。 第五百一十六章 起疑 “可能现在说这件事会有些徒劳,但还是想问一句,以你旁观者的姿态,这事儿最蹊跷之处在何处?” 这事儿现在去追究,自然找不到什么细节了。 沈婕妤只能说自己也是爱莫能助:“哪还有什么印象?我当时能记得的应该都跟你提过,说来也是奇怪,记得你们似乎还怀疑过沁霞宫,怎么又放过了?” “沁霞宫?当时确实怀疑过,只是线索到那儿就断了,反而牵涉了更多的人命,我们便觉得可能是方向错了。”楚玉惜这么解释了一句。 过了片刻面色一变,又有些迟疑问道:“你为什么忽然问起沁霞宫?可是当时看见了什么有关他们的线索?” 她和夜寒司确实怀疑过严荟炜,只是最后确实没什么结果了,便转移了视线。 但沈婕妤为什么会提到沁霞宫,难道他们当时还漏了什么线索? 一听她居然还反问,沈婕妤脸色都不好了,一拍桌子小脸不爽道:“好啊你,没想到我当时跟你提的醒,你根本没往心里去?不相信我?” “倒也不是不相信,只是当时线索太细太杂,无法判断可信的前提下,不会采用误导自己。”楚玉惜一听她问起,就觉得还有机会,说不定这个小辣椒似的姑娘真的见过什么线索。 可是再去回想,也是一时间想不起来,只能再问她了。 沈婕妤翻了个白眼,见她一脸正色还是说起了正事:“借口,不过我也不确定是不是有关系,毕竟我也是偶然路过看见了沁霞宫的小慧,第二天便传出了何烟仪意外自尽的消息,便存了疑心。” “沁霞宫的小慧?你确定没看错?”楚玉惜听了有些发愣,他们当时确实没人知道这条消息,这可太关键了。 只恨当时自己怎么没把沈婕妤的话放在心上。 “怎么会看错?那小慧跟严昭仪身边的听话的狗也不过分,指哪打哪,倒也算得上忠心。”沈婕妤无奈耸肩说了句,见楚玉惜面色微变,整个人也跟着紧绷起来:“什么意思,你们还真没调查过小慧?” “不好说,当时我们重点调查了严荟炜,身边的人倒是也查了,可是当时只查了他们的行踪,没查到小慧去过何烟仪那里。”楚玉惜一下子觉得背后发凉。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会不会他们当时查错了方向,忽略了小慧? 可是仔细一想,小慧不过一介婢女,撑天了也就是严荟炜身边的红人,跟何烟仪实在是没什么直接或者间接的联系吧。 更别说何烟仪就是那种温和的主子,本身跟下面人关系都挺好的,应该不存在什么私仇之类的。 可其实事实如何谁都不好说,毕竟当时知道小慧是严荟炜从小带在身边的忠心婢女,所以下意识把她们两个一起查了,没有分开研究。 若是她们进宫倩跟何烟仪有什么千丝万缕的联系,这事儿便值得再多商拓了。 她沉思冥想的样子,足足把沈婕妤吓了一跳,面色一变差点蹦跶起来:“不是吧?那宫女虽然挺替严荟炜打抱不平,那不也是因为她主子不争不抢的,所以帮着急吗?等等,这事儿越想越觉得不能细细研究,害怕。” 楚玉惜没有回答沈婕妤,而是冥想着这件事儿前前后后,若是站在小慧是背后主使的角度开始思考的话,好像不是说不通。 当时他们怀疑到沁霞宫,小慧就在沁霞宫,之后的催眠沈婕妤或者催眠夜寒司,路过的登记宫女名册,也都有她的名字,只是当时没人起疑,便没在意。 毕竟几场催眠虽然路上人很稀少,却也不只是小慧一个人,加之排除过沁霞宫,便没有人细细追究小慧 。 如果真是这样,那她藏得也太深了吧、这小慧究竟什么来头。 若说每次都这么巧让严荟炜派出去,路过每一次的事发现场,未免太巧了吧。 楚玉惜眯起眼睛,渐渐周遭气息清冷,她无意识拿着八骨玉扇敲着手掌,发着呆想事情。 沈婕妤见此也不再多打扰,跟着她蹙起眉问了句:“我能帮你什么?” “这个线索已经是个很重要的帮忙了,之后有需要我也会去找你的。”楚玉惜跟沈婕妤点点头,勉力也笑不出来。 若是他们当时真的查的与事实很接近,到现在才顿悟过来,不知道算不算晚。 沈婕妤明白她的意思,便先回去了。 她走了没多久,夜寒司就来了,面色带着点笑意,只是看着楚玉惜的神情,微微收敛了笑意,问道:“怎么了?” 楚玉惜回过神才发现夜寒司来了,挥手让他坐到对面 ,随后举起了何烟仪的芍药花八骨玉扇,问道:“你可还记得我们当时调查到沁霞宫是因为什么?” 其实夜寒司有些模糊,但是细细一想说道:“好像是有人说见过沁霞宫的人路过。” “对,当时我们根据这句话慢慢挖出了很多所谓的线索,调查沁霞宫,更是深入调查严昭仪,可是我们好像忽略了其他细节。”楚玉惜说话有些几不可闻的颤抖,叫人险些发现不了。 夜寒司却慢慢把手放在她背后,轻柔安抚,语气舒缓慢慢:“比如?” “比如刚刚沈婕妤过来跟我说,何烟仪出事的前一天晚上,她偶然路过何烟仪宫外,又极其偶然地见到了路过的沁霞宫的小慧。” 这话一出,夜寒司安抚她的手忽然一顿,微微眯了深邃狭长的眼睛:“你是怀疑,当时我们漏掉了一个漏网之鱼?” “对。”楚玉惜觉得有些脱力,靠着夜寒司的手缓了口气,才又端坐起来。 这事儿要是真的,那他们就是被一个丫鬟设了连环计耍了大半年,简直难以想象看起来宽厚娇俏的小丫鬟,到底做了什么手段。 不寒而栗。 夜寒司不喜欢这种事情超乎掌控的感觉,抬眼说道:“我派人去查。只是她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严荟炜到底知不知道?我们这次必须慎重,一网打尽。” “你不必忧心这些,朝堂的事情够忙的了,这些事情派人查给我便好,我可以解决的。”楚玉惜不想什么都让夜寒司解决,若真如此自己岂不是一直在给他扯后腿? 夜寒司知道她倔,捏了捏她小巧的鼻头,无奈宠溺笑道:“好,我信你。” 跟楚玉惜在一起,不单单是为她遮风避雨,还要让她觉得自己有松有驰给她足够的空间和信任。 第五百一十七章 一叙旧话 两人相互依偎着,楚玉惜又闷闷说了句:“今天于美人把杨玉琼和魏依依闹到我这来,像是在密谋些什么,你多注意杨魏两家在朝堂的变动,我总觉得她们不是单纯的聊天玩闹。” “已经有人汇报,不过是杨立峰不想当光脚司令,想在朝堂立稳脚跟,少不得要树立形象。”夜寒司毫不在意,认真撩起楚玉惜一缕幽香的秀发玩闹着。 好像玩闹她的头发,比正事重要多了。 楚玉惜却听懂了他的意思。 杨立峰从魏丞相手底下冲出来,一来平日一起效劳魏丞相的势力同僚不好得罪、二来营造了一种是夜寒司诱降他的假象、显得他没有那么薄情寡义,有利于日后再设定朝堂一方势力的时候招揽人才。 对于这种乐于主动瓜分势力、相互制衡的朝臣关系,只要不逃出自己手心控制,一般他都不多干涉。 “明白了。”楚玉惜点点头。 若是夜寒司这样的姿态,说明早有准备,不必替他多忧虑这么多了,她相信他。 目光在面上芍药花八骨玉扇上面流转,看着那开花后隐约有着花苞的样子,似乎在委屈现在至今未能沉冤得雪。 夜寒司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却还是能轻而易感觉到她情绪低落了,揉揉她的秀发说道:“不必想那么多,我们先设想好,稍后结果显示若是小慧才是真的幕后黑手,那我们又该如何处置她?” 楚玉惜知道他说的有道理,请抽了口气,捻着扇面的芍药花,像是在做某总承诺,目光坚定不移。 身后一双宽厚有力的手把她圈在怀里,捻着她的发丝缠绵安慰,有棱有角、线条明朗的五官柔和很多,像是所有的耐心和温柔都给了她。 “明日除夕了,”楚玉惜忽然想到了什么,扭头看着那个把自己护在怀里的男人,认真说道:“愿你一生顺遂平安,跟我白头到老,恩爱不离。” “那我愿你,此生幸福。”夜寒司最大的愿望,便是这一个。 楚玉惜笑了笑,她要是想要幸福、首先就得家国安康、百姓和江山社稷安稳、两人白首不离。 看似只有一个愿望,实则前提很多,她点他唇笑道:“贪心。” 两人笑了一阵,楚玉惜说道:“回去之后边去歇着吧,明日接见使臣肯定很忙碌,叫魏丞相跟你一起分担接待。” 她实在是很看不上魏丞相一到关键时候就腿脚不利索、身体抱恙,什么都依靠不到。 说好听点是怕功高盖主,说难听点就是不想担责任、以此为借口不做事情。 不知道该说他谨慎中庸,还说他不但责任,总之提到他就没什么好脸色。 看把夜寒司累的,都瘦了一圈了,眼底的乌青在白皙皮肤上有点明显,楚玉惜看着心疼,手轻轻敷上去,给他按揉松缓一阵。 嘴角勾笑,夜寒司倒也没有躲闪,就这么让她侍候,之后几天,两人再想这么悠闲腻歪,怕是要没机会了。 两人腻歪着,也没做什么过火的事情,轻声说着事情,时不时互相轻啄一下,甜而不腻。 没等夜寒司待多久,江公公便在外通报:“盛玄国使臣已到,派人转达请求面圣。” 楚玉惜再不舍也不能耽误她做事,便让他先走了,只是轻声叮嘱道:“再忙也要注意休息。” “知道。”夜寒司回头偷了个香,无奈笑道:“你也是,别什么都想着帮我分担,照顾好自己。” 目送他离开后,小圆子进来汇报:“娘娘,您让奴才观察两位昭仪,除了咱芙蓉殿便没什么异常,面都没碰过了。” 想来也是警惕了,楚玉惜意料之中点点头,让小圆子下去了。 既然夜寒司有把握她便不多操心朝堂之后,后宫之事处理好,便算是给他减轻负担了。 她起身叫小柒进来:“帮我梳洗再打扮一番,我们去见太后商议过年期间后宫事宜。” 小柒做事情向来麻利,没多久便给她做好了一个玫红色套装的搭配,发髻全都盘起处理,戴上了明艳的发饰。 轻点朱唇、淡扫蛾眉,整个人便出来大方典雅之姿,又带着点出水芙蓉的清丽,楚玉惜腰肩挺直,看起来自有一番气势。 她左右看了觉得满意,带了小柒和小郦、小圆子便去了太后的乾宁宫。 到的时候,已经有人在和太后聊着天儿了,氛围轻松活跃。 楚玉惜一扬眉,果然是严荟炜带着晴然在讨太后欢心了。 她迈步进去,小圆子唱礼:“楚贵嫔驾到--” 里面的声音一顿,她进去时候虽然也都带着笑意,却没方才那么欢快,她也没放在心上,恭恭敬敬行礼打招呼,一样不落。 太后是真的美人韵味十足,笑起来看着依旧很年轻,对着谁都是一副慈爱的样子,看见楚玉惜也是招招手:“看起来清瘦了些。” “哪有,”楚玉惜娇憨笑了下,随后说道:“妾身今日来叨扰,便是想和您定一下除夕当天出席宴会的嫔妃,以及其他不出席的嫔妃在何处安置小聚一场。” 严荟炜安静听着,到这时候柔柔一笑,抱着晴然想离开:“母后有要事要忙,那妾身也不好打扰,便先告退。” 太后点点头,笑着目送她离开,随后就看到了楚贵嫔在打量着严荟炜离开的背影,还看着她身旁那个叫小慧的丫鬟。 不过她不多问,笑着很缓慢又不容置疑说着:“那咱们便先定一下,随后给皇帝过目。” “是。”楚玉惜让小柒呈上来后宫名录,跟太后商议起来。 说是商议,其实是楚玉惜说着计划,太后点点头认可。 于是没用多长时间,事情全部敲定。 等把事情、负责人都定了之后,便写了下来,让人交给夜寒司,收笔时候又停顿一下,在末端画了个站在望夫石上无辜的小兔子。 面无表情把卷轴卷起来,交给了小柒。 目送小柒走后,情不自禁想了下夜寒司看见这落款会有什么反应,忽然自己先笑出声来。 回苑路上,楚玉惜心情一直很好,直到遇见本该离开却又迎面而来的小慧,面上带笑,实际下意识绷紧了神情。 小慧低垂着眉眼,依旧是以往的样子,恭恭敬敬说道:“见过楚贵嫔,我家娘娘有请。” “有劳带路。”楚玉惜也跟以往一样,笑眯眯的带着,手却伸进了兜里找了下今天顺手带的药丸有没有醒神的。” 第五百一十八章 入魔魇 楚玉惜步调悠闲跟在小慧身后,不动声色拍拍小郦的手,看样子是无聊时候随意的动作,实际递了个醒脑的药丸。 不巧的是出门只带了两颗,给自己留下一颗、给小郦一颗便没了。 其实论忠心还是小柒最合适、只是她为人莽撞,不一定能随机应变。 而小圆子到底不是女人,会些拳脚功夫,却不一定能时时跟在她身边。 倒是小郦为人机敏、也不会被任何避嫌之因退去,万一有个什么意外,多少能有个照应。 便转眸寻了由头:“小柒,吩咐膳房给安婕妤做些糕点,小圆子送过去,跟她说一声除夕快乐。” “是。”因为楚玉惜给药丸的动作很隐蔽,即便是身边的小柒也没觉得不对劲,就算是手脚不错的小圆子因为没警惕倒是也没看出什么来。 于是两人转身便离开了,倒是小郦心里有些绷紧了,笑着跟在楚玉惜身后,趁着没人注意借势撩头发的姿势,直接将药丸塞进嘴里。 因为害怕人发现,连咀嚼都不敢,直接吞了下去,一不小心被噎了一下。 夹杂着药丸里清凉刺激,滑过整个喉头,惊的的她咳嗽了半天、小脸都酱红了。 楚玉惜无奈回头,看似帮她拍背,实则看着小郦将药丸吞了下去,看她差点忍不住打冷战,确实凉的有些刺激。 看来日后需要再改进一下了,药效反应总这样可不行。 乱七八糟想着什么,而前方的小慧听见她们的反应,却是头也没回。 周遭的人已经稀少了,连整个宫里为了迎新年装扮的红绸都不常见了。 看的楚玉惜有一阵惊奇,她竟然不知道宫里竟然还有这样的地方,脚步一顿,冷声问道:“小慧,你主子有什么事要你带本宫到这里来?” 前面的小慧停下步子,转身时眸子里带了吓人的猩红,乖巧的丫鬟一下子变得妖冶恐怖,像是能摄人心魄,让人觉得陌生。 叫楚玉惜心里都一顿、别说有些迷信胆小的小郦了,颤抖呢喃道:“鬼附身?” 这话把楚玉惜逗笑了,紧张的氛围也散去一些,轻拍她脑袋说道:“中什么邪,这或许才是她的本体。” 抬眼看着小慧,面色淡淡,莫名有一种胸有成竹的自信:“根本不是你主子叫我过来的,对吧。” 虽是疑问的语气,却是陈述句,有种一切把戏都被看穿的感觉。 小慧忽然笑了一声,那声音不似人声、反倒像是啼哭泣血,阴森的叫人背脊发凉,像是有冰冷滑腻的毒蛇攀附在身上。 却莫名带着点凄厉:“你知道什么?你知道贱民如何期待每月一袋救济米粮,又知他们眼见被抢走的是有多绝望吗?你知道从小被父母卖到山寨被糟践的感觉吗、你知道有人故作伸出援手的假惺惺的姿态,实则就是为了看你掉落尘泥的丑态吗?当我有了杀意、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 那声音实在叫人听着难受,字句泣血,却叫人同情不起来,只觉得可怕恶心。 楚玉惜揉着耳朵,像是很无奈说了一句:“你说的与我何干?” 袖中银针渐渐现出、蓄势待发,只等着楚玉惜甩手便可飞去,见血封喉。 她不是没有善心,而是知道了这样的人因为自己受难,而将自己的痛苦加害于别人身上、甚至害死了好多条人的性命。 这样的人,可悲可叹,唯独不可怜。 “其他的我不多说,何烟仪又与你何干、她死的何其无辜?”提到那个娇笑如花的女子,饶是她吃了醒脑丸,依然是觉得血气翻涌,喘不上气来。 好在小郦发觉了她情绪不对劲,及时拉了她一把,她才回过神来深呼吸、气沉丹田。 小慧像是觉得可笑,笑的腰都弯了,眼泪都自血红的眼睛里流出来,嘲讽不已:“她爹是当地府衙,为什么不管当年的匪患,你不知道?” 无非是官匪勾结、钱权交易罢了。 楚玉惜觉得自己对于这件事没什么立场发言,却还是说道:“何府后来被人举报流放,是不是你的手笔、当年欺你害你的匪患你可曾报复过?说到底不过是欺软怕硬的女人罢了。知道那阵子何大人正在伺机而动、取缔匪窝,对被困在那里的人心怀愧疚,就借着这一点害了他们一家,你不觉得这是恩将仇报?” 小郦在一旁都听傻了,目瞪口呆问道:“真的?” “假的,我怎么知道真相?”楚玉惜轻声说道:“你看她那眼睛血红,怕是失了智入了魔魇,没了人性道德。她自己胡说,我也趁机骂她几句罢了。” 小郦:...... 小慧摇着头说道:“你们都得死,全部得死,世人负我、都要下地狱!” 那样子像极了地狱里跑出来的女鬼,要索人命。 那偏执狂笑看的小郦都起鸡皮疙瘩,微微颤着身子,看着楚玉惜偏头挥出银针,整个人都傻了。 “主子!”小郦担忧看着她,心跳都快停了。 楚玉惜无所谓挥挥手,上前看着固定住她的银针穴位,又把张牙舞爪要撕烂她脸的手扔一边而去,挥袖洒出软筋散。 药效慢慢发作,小慧慢慢瘫软在地,却依然仇恨地盯着楚玉惜,活像是看着挖了她祖坟的人,死死记住她到地狱要报仇似的。 楚玉惜慢条斯理的在自己袖子里,拿出那颗没有用过的清凉醒脑丸,塞给了小慧。 只是对方不领情,费了好一番劲才塞进去,吞下去又想呕出来,被楚玉惜制住了才不甘心等着药效发作,想自尽都被楚玉惜拦住了。 看不出来这柔弱无骨的手、居然这么有劲,硬是拦住她。 等药效发作,小慧眼里的猩红肉眼可见的消退下去,最后只剩下氤氲水汽和满脸茫然。 看到面前的楚玉惜更是惊慌想行礼,与方才女魔头的样子大不相同,整个人抖得不行,偏偏浑身无力,险些摔倒在地。 “见过楚贵嫔,奴婢、奴婢,奴婢得罪了。”还保持着行礼的姿势,眼睛了的猩红却是又在闪现,方才的一幕闪过,她惊骇惶恐。 楚玉惜却是早有预备,盯着她说道:“我知道你是被人控制的失智了,若不是我提前有准备,只怕是你手底要多担两条人命了。现在你别说话,我问你,你可知道方才你失智了?” “知道,可是我不受控制。”小慧害怕的一直在颤抖,声音有些破碎。 “以前有过这样的情况吗?” “不知道。”小慧摇摇头,红着眼眶布满了委屈。 “你知道是谁控制你吗?或者说你半个时辰内还见过谁?” 第五百一十九章 替死鬼 “不知道,奴婢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小慧很痛苦的捂着头,满目猩红时隐时现,整个人像是被什么撕拉着。 楚玉惜当机立断拿出腰带上的银针,给她扎了几个穴位,稳定住了她的情绪,一边感慨道:“你得庆幸我有这个腰带上别银针的好习惯,不然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了。” “多谢楚贵嫔,之前是奴婢误解你良多,望娘娘责罚。”小慧蒙给楚玉惜磕头,只是被楚玉惜软筋散影响,没力气撑住自己。 楚玉惜挥手示意小郦扶住人,目光阴沉道:“先别说其他的,现在这件事情很重要,我劝你好好想清楚,别当了谁的替死鬼都不知道。半个时辰内,有几个人近身你五步以内。” 这样条件下范围缩小很多,小慧强撑着力道回忆:“奴婢只记得严昭仪、还有跟我搭伙的一个丫头,然后、然后便是你二人。” 楚玉惜目光如寒冰,整个人都皱了眉:“那丫头叫什么名字?” “红环。” “娘娘!”身后传来小柒慌里慌张的声音:“路上好多人都在商讨出事儿了,废弃亭子那边又出了人命!” “你怎么又回来了?”楚玉惜看着小柒,面色不太好看。 “我担心你们,据拉红绸的公公说,沁霞宫的红环淹死在废弃亭子的冰湖里,死状与何烟仪相差无几!”小柒跑得气喘吁吁,停下来的时候还在大口喘着气:“我怕你们出事了,回来看看,幸好你们没事。” 这话说完,小圆子才跑了过来,一样气喘吁吁:“小柒,你也太能跑了,居然比我还快。” 楚玉惜面色难看,这么一排除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她叫着小圆子赶紧去叫夜寒司:“立马请皇上到沁霞宫!” 没想到严荟炜居然设了这么大一个局,起身就要往外走,没想到身后小郦忽然尖叫一声。 等楚玉惜回头,便见小慧居然像极了之前宫外寉亲王的残存余孽的死状,一抽一抽吐着血,后来整个人散发着恶臭,几乎只是几个呼吸间的事情,整个人便化作了血水,腐蚀的连骨头都不剩。 只留下一滩血水和衣物首饰,昭示着那里不久之前还有过一个活生生的人。 在场人都沉默了好久,只听得小郦啜泣惊恐的抽气声,就连小柒都害怕的发抖。 楚玉惜的面色更难看了,万万没想到,寉亲王的手居然长到了后宫唯一一个膝下有龙嗣的严荟炜身上。 这药应该是被严荟炜做了手脚,不管小慧今天害人成功与否,她都注定是要被当成替死鬼和弃子的。 “摆驾沁霞宫!”楚玉惜挥手叫小郦下去换身衣服,叫小柒和小圆子跟着一起往沁霞宫方向去。 一路上,三人都是心里想着事情,面色算不得好看。 等楚玉惜到的时候,严荟炜正端坐在茶桌旁,像是什么都没听说似的,安稳如常。 还柔柔朝着楚玉惜行礼:“见过楚贵嫔,不知道姐姐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所为何事?你可知道外面发生什么?”楚玉惜直直站在严荟炜面前,本就有些高挑的身高在她坐着的面前,更有压迫感。 哪知道严荟炜就是装天真:“妹妹真的不知,姐姐脸色很不好看呢,不如喝杯茶消消火,省得皮肤皱了没人疼。” 楚玉惜压近,面色冷的小柒在后面都打了个冷战,有点害怕:“妹妹可知自己叫什么名字。” 安稳如山的严荟炜忽然眼皮子一颤,只是速度很快,除了楚玉惜几乎没人发现。 “姐姐说笑了,这反讽好像再问你芳龄几何。”严荟炜依旧是那种柔柔弱弱的样子,回怼着楚玉惜,讽刺她年级大了。 楚玉惜却忽然上手摸了一下她的脸,冷笑一声:“妹妹这皮肤可真是好,跟假的一样。” 什么? 在场气氛静默地像是坟场,空气凝固的一片死寂。 夜寒司便是这个时候来的,他路上听说了这些事,进门便听见楚玉惜这句话,有些不解。 听到门边响声,楚玉惜回头看了一眼。 就是这个空档,让严荟炜忽然推开一边的窗户想翻身出去,哪知道刚伸出腿要迈步出窗,就被一根银针扎了腿脖子,整个人随着腿脚一软,瘫软在地,看着楚玉惜的眼神嫉恨、怨愤。 楚玉惜上前,捏着她的下巴,一手按着她下颔,一扬手便撕下来一张人皮,露出来一张陌生的脸愤恨惊诧想要挡住。 大家都惊呼一声,脸上都是难以置信,被夜寒司冷呵一声制住所有的声音:“你是谁、严昭仪呢?” “严昭仪、谁知道呢?”被发现之后,那女子忽然媚笑一声,倒是不慌了,而是直勾勾盯着夜寒司:“我倒是听说大的年轻帝王很专情是吗?” 说话间,她目光里闪烁着蛊惑的神情,像是诱人进入陷阱的女狐狸精,浑身泛着媚态。 夜寒司猝不及防身子一晃,随后强行控制住自己腰腹以下莫名其妙的燥热,面上冷硬的没有一丝破绽:“来人,搜查沁霞宫密道,把这女人拿下逼问。” 哗啦啦进来一群人,立马把这女人包起来,正要捉拿,一声清丽的声音冷冽道:“住手。” 众人回头,正是楚玉惜,面色难看的直直盯着那重重包围下、丝毫不慌的女人:“解药拿来。” 女人似乎有些惊讶,忽然轻笑声,脆若银铃叫人心痒:“没想到大元竟有医术如此之高的人,一眼看破我的药?” 楚玉惜其实没有看破,只是忽然闻到了夜寒司身上的合欢散的味道,就在那女人媚笑看了夜寒司之后突如其来多出的味道。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没想到居然还有眼神下药的技艺。 自己都未曾听说过,更别说解药了,面色难看的盯着那女人,寸步不让。 “要不,你拿你的命跟我换?”那女人慵懒看着楚玉惜,手却很不安分的搭在夜寒司的腰间,想抱住人,没想到被狠狠一推还被扇了一巴掌。 面如寒霜的夜寒司周遭都能冰冻三尺了:“放肆!” “居然还有人能中药不被蛊惑?不错。”那女人面色大惊,眼神却是更加放肆的打量着夜寒司,像是化作实质剥了夜寒司的衣服,赤裸裸打量着他。 楚玉惜咬牙上前,毫不犹豫:“我凭什么信你?” “就凭你解不开这解药。”那女人明明是瓮中之鳖,却高傲的像是玩弄苍生的天神,蔑视一切。 “朕不需要,来人,拿下。”夜寒司回头抓着楚玉惜就要往外走,走了没几步,忽然双膝一软差点跪在地上,咬牙死命撑着,眼角却有湿热温凉的液体流下,带着点血腥气。 第五百二十章 分身之术 负责彻查沁霞宫的人出来了,急急忙忙打算汇报,抬眼就看见皇上眼角流下血泪,吓得整个人僵在原地不敢动。 被楚玉惜拉着不能动的夜寒司不爽说道:“说。” 那人压下心头惊恐,强撑着稳重说道:“在严昭仪的寝屋发现了密道,但是里面已经空了,像是提前被清理过。” 夜寒司不耐烦挥手让他们退下,直接上前抓住陌生女人的脖颈,力道十分大,足以把人活活弄死了。 满屋子的人都惊了,偏偏当事人一脸的无所谓,反而还带着点调戏的意思:“掐、死我,你也活不成,要与我做、地狱鸳鸯?” “恶心。”夜寒司觉得头晕目眩,还带着点耳鸣,可是他表现出来的除了目光偶尔涣散,整个人依旧是那个狂傲不羁、掌控一切的天神的样子,根本看不出他承受着多大的痛苦。 眼见夜寒司手下那女人的脸色更加苍白、甚至眼睛开始翻眼白了,夜寒司跟着七窍渐渐泛出血丝,楚玉惜不敢赌了,她上前将夜寒司抱住,把他的双手拉回来,带着点哽咽:“撒手。” 其实她用的劲不大,可是夜寒司就像是被拽了一把似的微微踉跄,楚玉惜连忙把人稳住,捏着那个死命咳嗽的女人的死穴。 “解药!”楚玉惜试着给夜寒司喂着自己做的合欢散的解药,可是没见他缓和多少,甚至嘴角鼻尖都开始流血。 她慌得拿起锦帕给他擦拭,手忙脚乱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那女人说道:“给我同等价位的利益。” 夜寒司还想骂两句‘痴心妄想’什么的,被楚玉惜乞求的眼神拦住,沉默很久说道:“南方水田百亩。” “可笑,咳咳,真是可笑。一国之君只值百亩水田?”那女人很明显不满意,不爽的掀了眼皮。 “上面有你想要的。”夜寒司语气从头到尾都是淡淡的,一般人都听不出什么变化。 偏偏那女人满意点点头:“过来。” 她慵懒坐在茶桌旁,朝夜寒司勾了勾食指,挑衅又暧昧的动作,夜寒司周遭气压又低了好几个度,却被楚玉惜推着往前几步。 那女人伸手在夜寒司身上摸摸掐掐,看到楚玉惜都险些上去掐死那女人 ,她才在夜寒司脸上画着什么符箓,最后金光一闪便隐去了痕迹。 夜寒司七窍正在缓缓愈合,楚玉惜急切问了句:“他没事了?” “那是自然,你以为我是不讲信用之人?” “那太好了,”楚玉惜松了口气转身,转身的那一瞬间银针一闪,从那女人前额进去后脑出去,一点血花都没溅起来:“我就是不讲信用的。” 那女人面色难以置信看着腹部,一把匕首插在上面,夜寒司的手不紧不慢撒开,回头看着楚玉惜,面色无奈:“放着朕来,别脏了爱妃的手。” 话音刚落,就被楚玉惜一手拉开原地。 那个额头一颗血珠、腹部一把刀的女人忽然引爆自身,却是化作一缕青烟,空中留下嚣张的声音:“哈哈哈,后会有期!” “分身之术,这到底是哪儿来的人?!”楚玉惜面色难看,看着那抹青烟的方向。 单单是一个分身便是这样厉害,原身又该是何等厉害的人物、到底是敌是友? 夜寒司忽然一颤,楚玉惜赶紧把人扶到芙蓉殿,拿出了自己的之前凑空亲自打造的医疗工具,细细检查着夜寒司。 却是一点痕迹都检查不出来,若不是血迹还在一边,楚玉惜简直要觉得之前的事情都是自己想多了的错觉。 仔仔细细又把夜寒司检查好几次,确认安全才不动声色吐出口气。 放下工具后,夜寒司从善如流把她微微有些颤抖的手抓在手心:“别自责,怪我没防备。” 楚玉惜抱着他,贪婪的吸着他令人安心的冷香,明明清冽如他,却让她觉得安心舒适。 “这年过的真是荒唐,从何烟仪被害开始到后来的迷惑安婕妤小产、指引沈婕妤自杀、迷惑离间你我,到最后消除所有知情的人,居然全是一个不知何处来的人。”楚玉惜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不知道严荟炜何时被人顶替,居然藏得这样深。” 楚玉惜摇摇头否认了,淡淡说道:“之前施法迷惑众人的是不是严荟炜我不知晓,但我确定之前的没有用过人、皮面具,不然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那真正的严荟炜到哪儿去了、她在这件事情里究竟扮演着什么角色、那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意思?”夜寒司提的每个问题,都是无解又致命的。 “今日盛玄国使臣如何,我冒昧把你叫过来,是不是耽误你事情了?” “我当时也正和使臣聊着,突然说有事要先走一步的,是他。”夜寒司眼睛微眯,深邃的眼眸透着一般人看不懂的光芒。 楚玉惜顿了一下,有些窒息:“盛玄国,那个西北最小的国?” 大陆中部是大元国,北有漠北、南有大宣国,东有大宛国,其余地方都只勉强算得上地区,只能说山中抢地称霸的人,没有能力系统的形成一套适合当地的政权,根本算不上一个国家。 也正是如此,漠北掠夺起来才更加肆无忌惮的。 而在这样的环境下,西北小国盛玄国就显得很难得了。 只是这个国家以能力执政,能力便是魅惑之力、催眠蛊惑、术法符箓等一系列不被人重视的东西。 却也真的靠这些打造起来一个国家,也是不容易。 可这么多年,盛玄国一点存在感都没有,以至于所有人都险些忘记了这个国家。 哪怕它今天是第一个派使臣前来纳贡的,只是如今细看,却是无论如何都有些心机城府。 若说严荟炜是盛玄国那边想办法安插进了京城、最后步入宫中的,那么这个盛玄国还真是不能小瞧了。 楚玉惜涩涩说了句:“晴然,可怎么办才好?” “佛门清净,送到寺庙长大便好。”夜寒司目光一暗,随后淡淡说了一句。 这话一出,楚玉惜心里一紧很想说点什么,最后还是没有开口,最后嚅嗫道:“给她找个最温和的师父带着。” “自然,”夜寒司顺了顺她的秀发,随后安抚说了句:“你若想要,我们年后便要一个。” 若是之前,楚玉惜自然红着脸笑骂“流氓”边应下,只是如今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她难以安心。 话说的有些魂不守舍,靠在夜寒司身上蹭蹭:“到时候看吧,我总觉得这片大陆,要不安稳了。” “也好,听你的。”夜寒司幽幽叹了口气,随着她看窗外老柳抽出嫩芽,像是要在长出来。 “明日除夕,我便女扮男装,站在你身后一起迎接使臣,可好?”楚玉惜赖着夜寒司,懒懒的提了个建议。 “好。” 第五百二十一章 外臣来使 除夕这天,大元京城内外张灯结彩。 皇宫中,也是遍布着喜庆的红绸彩色油纸灯笼,新年的味道已经上来了。 众人脸上没有多喜庆的表情,面上反而带着一点隐约可见的恐慌。 昨日的鲜血洒在青石板路上,被洗刷一干净,然而在人们心里留下的痕迹,却是如何也消散不去。 金銮殿里,夜寒司草拟了新年法度,要求新的一年在大元与盛玄国边界增兵五万。 五万大军压境对于大元没有什么大的影响,但是对于西北小国盛玄国来说,相当于他们一大半的民力了。 毕竟他们举国人数,也不过十二三万。 看着草拟文案,楚玉惜似乎已经能想到新年之后的事情,必然不太平静了,目光悠长有余味。 没等她多惆怅,夜寒司拉着她的耳垂轻笑了声:“朕的小书童,可是有什么小心思了?” 昨天商量好和夜寒司一同接待外来使臣,便挑了一张清俊的男皮面具,又挑了一袭修竹墨客的衣衫。 今天穿上一看,竟也有几分书生意气,更逞论她站的笔直如松柏,一本正经的样子了。 小书童楚玉惜无奈把他手放下去:“皇上这样子叫人看去了,谁不说一句轻佻?” “谁敢?”不说谁敢、就说还有谁见过夜寒司在楚玉惜面前的样子? 两人笑笑闹闹一阵,便有使臣到来。 外边江公公唱礼道:“漠北使臣恪切尔请求面圣--” 自从上次北疆之战后,商议让漠北恢复生产的政策和建议出去后,两国关系好了不少。 如今恪切尔前来也是携带了重金大礼以及美女前来,夜寒司不动声色淡漠道:“宣。” “宣漠北使臣恪切尔入殿觐见!”江公公宣布将人带进来,又恭恭敬敬回到夜寒司和楚玉惜背后。 恪切尔一进来,便行了漠北大礼,面色慷慨激昂:“恪切尔见过大元皇帝。天佑漠北,遇上大元仁慈新皇,如今百姓各得其乐,上批援助物资给漠北极大帮助,王上派臣专门来致歉道谢。” 话音刚落,恪切尔拍拍手,后面跟进来一水儿的异域美人。 五官倒是精细、只是身上带着一股豪放的气息,一看就是马背上混出来的的女豪杰,与大元美人很不相同。 楚玉惜倒是饶有趣味的看着,很是欣赏。 反而夜寒司脸色不太好看:“替朕谢过你家王上,顺便告诉他,朕不需要女人。” 可能是夜寒司面色忽然阴沉吓到了美人,竟有人开始发抖,恪切尔疑惑的看了看他,对视好久才无奈道:“那皇上看这位如何?漠北第一才女、当今王上的亲妹妹。” 看这架势,是怎么着也得给夜寒司留下一个了,美其名曰“友好联姻”。 可是夜寒司眼神都没往那边看一眼,冷冷盯着恪切尔:“这是要逼朕选一个了?” “岂敢?皇上息怒,只是大元对漠北帮助良多,之前的误会伤害又实在无法忽视,这才...” “不必,转告王上,心意到了即可。从今以后无论是何人送来的女人,朕一律不收。此外,恪切尔你要记住,漠北国训是子民皆如漠北鹰,切勿折翅她们远嫁别国,朕瞧不起这种行为。” 这话说得可谓是明显了,恪切尔却是爽朗哈哈大笑:“皇上此话,恪切尔必定带给王上。今次前来除了美人美酒,还有王上亲自签署的盟约协议。漠北请求成为大元的盟国、世代友好、百年之内不开战。” 夜寒司示意江公公把协约呈上来一看,仔细一看才发现这上面所说比恪切尔说的更深刻,几乎是主动要求成为大元的附属国,定期上贡之类的。 扬眉大笑:“朕觉得此协议复合两国友好关系,批准了。” “多谢皇上。”恪切尔没想到夜寒司这么爽快应下了,有些意外他们不计较漠北之战的不正当手段,却没多说。 “漠北使臣千里迢迢来贺,江福林、带使臣下去安置好住处,晚上新春宴会还望使臣赏脸前来。另外,派人带恪切尔赏玩新春、随时离京都要护送其周全。” “奴才领旨。”江公公笑眯眯带恪切尔下去了,亲自带人安排漠北使臣住处。 等人散去之后,夜寒司回头正看见楚玉惜眼巴巴看着漠北美人离开的方向,竟然有些望穿秋水的意思。 神情复杂问道:“小书童在看什么。” 小书童喃喃道:“美女姐姐要走了,你好歹留一个啊。” “真心话?” “留给我不是留给你。”楚玉惜低眉看着身前的夜寒司,目光带着些微审视和不爽,没想到被夜寒司倒打一耙。 “你别说话了。”夜寒司觉得能被她气的无语凝噎,没好气的斜睨她一眼,那眼神活像是被出轨的幽怨闺夫。 没闹几句,大宛国和大宣国使臣一齐进来了。 双方都表示了对大元新春的庆贺和走流程的祝福语、场面话,随后便呈上了大批贺礼。 可能是之前听说了前面刚离开的漠北使臣美女没被留下,他们便干脆没让美女进殿,而是夸着夜寒司一心为民云云。 楚玉惜明显感觉到,夜寒司对他们的态度和先前对漠北的态度很是截然不同。 可以说对于漠北更有种推心置腹的感觉,对着这两大国家,反倒是多了些客套疏离。 只是夜寒司为人做事,端的就是这样清冷的姿态,倒是叫使臣们没感觉有什么。 大宛国带来的礼物除了特产和玉器之类的,便也没什么异常,只是话里话外都带着点想讨好的意思,都被夜寒司不动声色的打太极给忽悠回去了。 而大宣国不愧是全大陆资源最丰盛的国家,带来的礼物也有其多且精彩纷呈。 什么古玩玉器、书画木偶、精美矿石、雕琢玉器一类的更是不重样,显得大宛国像是不诚信来贺。 夜寒司倒是没说什么,不远不近淡淡接招。 本来叫他们回去安置好就行了,万万没想到大宣国使臣忽然来了句:“大元与大宣向来友好、往来繁多,日后也要加强官方合作才好。” 几乎是同一时间,楚玉惜和夜寒司就想到了寉亲王的野心、以及游历大宣国大半年、回国又与寉亲王走的很近的七王爷。 可使臣开口便是:“大元六王爷陆泓,实在一表人才、风流倜傥,我大宣长公主有意与他,不知皇上可否成就这段姻缘、早就一段佳话?” 挑拨离间、试探关系。 若是楚玉惜夜寒司私下和陆泓关系没有那么好,也许就被挑拨了。 第五百二十二章 挑拨离间 可实际上陆泓什么样子,夜寒司和楚玉惜最是清楚不过,前不久出宫微服私访、让他帮忙看管几天政务,就把他叫惨叫的要死要活。 这人的忠心和对权势之争的厌恶,跟他表现出来的纨绔成正比的。 上回见面说的去大宣国找美女、只是没几日便听闻楚玉麟在北疆之战里奄奄一息,立马赶回来了。 他们之间的关系超越了君臣、甚至称得上是挚友,这样程度的挑拨,叫楚玉惜忍不住发笑。 夜寒司看着大宣国使臣嘴角勾起小幅度、笑意却未达眼底:“是吗。” 使臣还未发现,只是笑眯眯一本正经说道:“是啊,皇上您不觉得贵朝六王爷,日后是要有一番大作为的吗?”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话外之音让楚玉惜眯了眼睛。 给夜寒司送女人不成给王爷送、顺带还挑拨离间?这是知道陆泓与夜寒司私交不错、还是一种试探? 无论如何、其心可诛。 看着夜寒司说道:“不知皇上可否让微臣说一句?” “说。”夜寒司神情忽然松快了些,看着楚玉惜时一脸漠然反倒眉眼含笑,同意了她的请求。 楚玉惜上前一步看着下面的大宣国使臣,声音带笑问道:“使臣所言可是大宣君王长姐拓跋君秀?” 先前便用药将声音变至清润男声,如今含笑说出,似是清泉叮咚作响、悦耳好听。 “先生也有耳闻?正是。长公主虽然年纪大六王爷几岁,但手握大宣内库财权乃是女中英豪、多年来终于痴心一人,我君王很是为她高兴。”使臣看着楚玉惜,带着几分审视、几分探究。 整片大陆最繁华的大宣国的内库财政权,没几个人不心动的。 没想到楚玉惜却说道:“说来也许是误会,小生与六王爷私交甚笃、从来未曾听闻他所言心系与谁,先生能肯定您所言的两情相悦确有其事?” 本是小事一桩,甚至可以当做玩笑话就定了姻亲,可是楚玉惜这么一插手,这事儿便要仔细回答了。 使臣面上笑意一僵,随后笑着打哈哈:“公主心思,岂是我等可猜测的清的,随口一说罢了,先生不必误会了。” 好一个随口一说,这话如果不是楚玉惜出言阻止、夜寒司开口便代表着更深一层的身份,说不定陆泓未来去向如何、也说不定夜寒司的态度更代表着其他的深意。 但若是一个小小书童,这话一样可当做玩笑话。 楚玉惜作了一揖,淡淡笑着:“小生不过是跟六王爷关系不错,这才开口几句,还望先生勿怪。” 使臣面上带笑说道:“自然。” 这样双方打了哈哈,又说了几句,夜寒司便叫刚回来的江公公派人给两国使臣安排住处,并没有挽留留京。 等确实没人之后,夜寒司叫人再次细细检查皇宫防御图以及宴会的防卫人员,随后楚玉惜起身回芙蓉殿。 楚玉惜茫然抬眼疑惑“啊”一声,被夜寒司一拍头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那么怼了大宣国一次,必然是要有人追踪她的来历。 偏偏她没什么来历,小狐狸似的精明笑了一声,心满意足的上前摇晃着夜寒司的手撒娇:“皇上可要保护好小生。” 依旧是清俊的面容、挺秀的鼻尖,清润如泉水叮咚之声,一点撒娇之意都变的缠绵有余韵。 没想到夜寒司没有答她的话,而是忽然开口:“我忽然觉得,断袖之癖、龙阳之好,似乎是能理解的。” “你在胡说什么东西!”楚玉惜一下子没跟上他的思路,忽然顿住脚步反应过来,说了句:“我去你大爷的大流氓。” 方才怼人怼的很流利顺畅的小嘴,如今词穷了,不管夜寒司在后面什么反应,拔腿就跑。 身后男人也不恼,晃着步子迈着长腿,不紧不慢跟着楚玉惜回到芙蓉殿的寝屋。 一脸屈尊降贵的神情:“我看你累了,帮你更衣吧。” “你离我远点,听见没有、离我远点!”楚玉惜憋红了耳尖,娇艳欲滴的样子更是惹了身前人。 两人就这样亲昵亲吻,本来还知道拒绝的楚玉惜被蛊惑之后,已经不知不觉配合,主动迎了上去。 没多久双双翻滚到了床上,背靠软塌的时候,楚玉惜回了下神,娇软嘤咛声:“你别、晚上宴会就要开始了。” 对方声音早已沙哑低沉,磨砂似的带着磨人蛊惑的性感:“现在还不到中午。” 一阵敏感处的乱点火,便烧了二人的神智和理性,双双坠入爱河欲海、沉浮跌宕。 等完事后,楚玉惜已经浑身无力了,咬着的下唇被咬出了丁点血迹。 若不是夜寒司及时阻止,怕是要红肿一片了。 再一看一旁的沙漏,已经午时一刻了,楚玉惜软软拍了夜寒司一下,埋怨道:“你看都什么时辰了!” 乱动的小手被抓住,某人非常理直气壮说道:“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放过你。” 这话的意思就是,如果不是晚上有事,今天谁也别想下床榻。两人自从之前误会到现在,已经一个多月没有亲热过了,是楚玉惜低估这个男人欲求不满的可怕了。 羞恼的楚玉惜推着他,但声音没什么威胁力、反倒糯糯的挠的人心痒:“昏君。” “色令智昏。”夜寒司非常理所当然说了句,懒懒把人抱在怀里闭眼休息。 本想再谴责几句的楚玉惜,看着他疲乏的双眼,轻轻给他揉着,迷迷糊糊问了句:“今日金銮殿,为什么对大宛国也这么疏离,我觉得使臣倒是比大宣国可信些。” “说的不错,但大宛国有个致命弱点。” “政权交替跌宕 、党派林立、民族问题严重、内战不断?”楚玉惜理智回笼一下想清楚了,随后点点头:“那倒是,今天的政权意见不代表明天的意见,我们还是少插手为好。” 夜寒司很满意两人的默契,欣赏楚玉惜的才华远见,不过还是说了句:“你那个私交甚笃的六王爷,前些日子还说要对大宣国警惕。” 莫名其妙闻到醋味的楚玉惜哭笑不得:“我说你怎么还吃这个醋呢,我就是怼那个使臣的措辞,再说了咱们几个人谁还不了解谁啊?” 虽然很有道理但心里一直不爽、且敏感知道陆泓心思不纯的夜寒司心想,如果不是陆泓自己把那份对楚玉惜的感情藏的好、没有表露的想法,也不想让楚玉惜失去一个可信的朋友,恐怕他确实容不下陆泓那个人。 没有人能容忍朋友觊觎自己心爱之人,只是他更不想让楚玉惜难过。 第五百二十三章 又见她 二人在床上假寐休息了会儿,起身洗漱换衣服。 楚玉惜又拿出换声的汤药喝下去,刺激的喉咙一阵生疼,夜寒司看的心疼:“日后不要再多用了。” 楚玉惜点点头说道:“谁无事要用这个。” 实在是担心的厉害,这才喝药变声,一般上她都不会多喝药物。 两人收拾好,夜寒司说道:“我叫人给你准备了晚宴的衣服,制衣房一会儿派人送啦,你试试看合适不合适。” “那你晚宴要穿什么衣服?”楚玉惜有些幼稚想和他传情侣服。 夜寒司猜不到她这小心思,但是了解她的小性子,捏着她的小鼻子说道:“到时候一看便知是宠冠六宫的人。” 微微红了耳尖,楚玉惜脚尖踢着地面不甘心被比下去,张扬着小脸道:“你忙去吧。” 夜寒司确实有事情要忙,刚一出芙蓉殿没多久,御林军守卫便出现了,面色不太好看。 其实听到皇上忽然让再次检查布防图的时候,御林军已经心里有数被算计了,只是他们不甘心,于是前去检查,哪知道还真查出来问题。 “说。”夜寒司面色有些冷淡、不怒自威说的可能就是他这样的人。 “负责宫殿门口的守卫兵被发现被人替换了,原来的弟兄不见了踪影,只怕是凶多吉少了,我们又仔细检查过,现在确定无误了。” “是吗?”夜寒司没有多说,这么一句话又叫人有点不自觉心虚。 统领站了一会儿退下了,说道:“属下这便再查几遍。” 新年晚宴,涉及人数多、范围广,不能出错。 今天大宣国使臣想办法往陆泓身上泼脏水,不得不说是另一种形式的调虎离山、转移视线。 既然如此,那么最有可能在这上面动手的,便是他那个八弟寉亲王了。 夜寒司面上说不出悲喜,转身回御书房翻看折子,又亲自找出了布防图看着,最后指着一个地方说道:“带三百精英暗卫埋伏此处。” “是。”破风声起,角落里有人离开了。 下午几个王爷、大臣来的早了,过来晃了一圈,剩下的便无事逛御花园去了。 后宫那边,楚玉惜已经带人去检查晚宴不去大殿的宫妃去处,设在太后宫苑里,防卫安全自是不必多说,御膳房那边也是检查的细致。 等忙完,天色不早了,赶紧回到芙蓉殿换衣服。 刚一回去,小郦便拉着楚玉惜说道:“娘娘,方才制衣房送来了一套很华美的礼服,奴婢检查过,没什么问题。” 楚玉惜点点头,上身试了一下。 很宽大繁杂的压着黑边的红色礼服,里里外外总共三层,衣带上的珍珠、袖口的凤凰暗纹,无不昭示着这礼服的主人尊贵受宠。 楚玉惜觉得很满意很喜欢,只是觉得这衣服穿上便得端着才不觉得异样,华美是真华美,累也是真累。 但是看在夜寒司亲自叮嘱的份上,她也就勉为其难的接受这套衣服的束缚。 而这勉为其难的情绪,在小郦小柒给她戴腾过妆造后,更是一点都没剩下。 淡扫峨眉、轻点妆容,配上楚玉惜有些疲乏涣散的眼神,竟然觉得惊艳蔑视,像是天女下凡、美的惊心动魄。 小郦“惊为天人”称赞一声,小柒直接星星眼了:“呜呜太好看了吧,娘娘你日后有时间也要多穿上这套衣服,太漂亮了。” 楚玉惜抬眸笑了下:“穿这套衣服太累了。” “好吧。”小柒觉得有点遗憾,但还是跟着身后走,眼巴巴看着就怕以后见不到了。 楚玉惜带了小柒、小郦、小圆子、小良子一同前去,走到御花园那里忽然听见有人叫自己名字。 直呼名讳的现在在后宫几乎没有,楚玉惜下意识想回头,却警醒的半路停住了。 那声音,耳熟的叫人害怕,果然听到了那声音笑着说:“怎么,听说楚贵嫔要将我的晴然送到寺庙是吗?” 真的是她。 楚玉惜压住呼吸,淡淡笑了声:“你还敢回来?” “你不敢看我。”对方很悠闲的像是走近了,脚步声越来越近,停在她身后几步远的地方。 楚玉惜直接摸向腰带里的几根银针,听着她的呼吸声判断位置,忽然扬手抛出,哪知回头时候严荟炜已经退到了几丈远的地方,原来站的地方下自习站着懵懵的小柒。 她吓得立马拿其他银针打掉了马上就要刺进小柒身体里的银针,恨恨的抬眼看去,这才发现严荟炜竟然是天生水蓝眸子。 盛玄国人眸色不如常,是因为他们日常练得术法使得他们变得不同属性。 上次分身那女人眸色血红,严荟炜居然是水蓝色眸子,她第一反应就是闭眼,严荟炜遗憾叹口气:“反应挺快。” “你是以什么身份回来的,可笑的盛玄国使臣吗。”楚玉惜心里有猜测,收针给自己眉眼上几个穴位扎了针,随后唤醒了愣着的身后丫鬟小厮们,往宴会大厅走去。 严荟炜不紧不慢跟着:“猜得不错,不过你必须给我保守秘密。” “我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你的秘密,死人才会帮你保守秘密。”楚玉惜慢条斯理抢了严荟炜的台词,又凉凉说了一句:“既然你这么厉害都没动手伤我,便给你句忠告,小心你背后。” 不知不觉间,楚玉惜把人引导了一条宴会入口的必经之路,人却很罕见的那种。 正是夜寒司叫人埋伏的那条路。 “什么?”严荟炜脸色一变,回头看着身后的墙头埋伏好的暗卫,脸如死灰:“不可能,我检查过没有漏洞的。” “斩立决。”楚玉惜面色不变,依然淡淡下了令,眼睁睁看着严荟炜被暗卫捉拿,下了斩杀的死令。 严荟炜便是再有能力,也没办法同时应对这么多暗卫精英,一个没注意便被一剑刺穿了腰腹大腿,狼狈倒地,再也扶不起来。 接下来的事情楚玉惜不愿再看,吩咐了句:“杀了以后守着这个口,还有人会来。” 既然严荟炜和寉亲王勾结,那么她都现身了,说明寉亲王也不远了。 说不定,就在这儿看着。 没想到等她步入大殿,寉亲王已经坐下了,看样子还进来好大一会儿了,跟别人互相劝着酒。 所有人看着这个姿容绝艳的美人,倒吸口凉气,眼神几乎都不受控制不能从她身上挪下来。 没人知道她背后发凉,脑子发蒙不知道哪一环是真的哪一环是假的,如果这次是寉亲王为了保住自己卖了严荟炜,那说明他们还低估了他的狠心程度。 上座的夜寒司看她第一眼是惊艳、第二眼却是担忧,亲自下场把她扶到自己身边,低声问道:“怎么了?” 第五百二十四章 新年晚宴 楚玉惜被夜寒司亲自牵上去的行为在众人眼里掀起了轩然大波,但却不敢多说什么。 年三十主要两场大的宴会,按规矩来说本是两场,中午在乾清宫与后宫佳丽的家宴,以及下午与亲王兄弟大臣、外来使臣的晚宴,只是夜寒司此人不喜诸多杂冗,便由得敬事房来操办全都同一时间将晚宴和家宴一同举办。 不过是让夜寒司先到家宴露个面、说两句,再回到大殿罢了。 如此都让楚玉惜在他之后才到,便免不得让人多想摆架子之类的,但夜寒司第一反应就是她遇到事情了,神色都有些不自然的紧绷。 楚玉惜摇摇头便在夜寒司右后方的小案坐下了,上面已然布好了黄金丝线绣好的桌围子,荤素凉菜已经摆好了几排,端正坐好抬眼一看下方,第二阶梯的地方坐着的便是各位王爷郡主一类的,除了归隐的前太子和混入江湖的wuwan外,都已到位了。 倒显得皇上唯一一个带入大殿的后宫嫔妃楚玉惜尤其不懂事、难当大任,居然让满朝文武甚至皇上等一个女人,像什么话? 这样的情况下,其他人都是一脸观望的姿态,唯独陆泓担忧看她一眼,寉亲王却是别有深意笑了下。 夜寒司跟江公公一摆手,江公公宣布上汤膳,按照身份先后用不同的器具盛着的,于是楚玉惜看着自己面前和夜寒司一样造型的银器具有些懵,下面的人也都眼睛乖觉看了一眼、心里有数了。 这已经算是变相的跟人宣布楚玉惜就是内定的皇后人选,叫那些心有鬼胎的人都安分一些。 汤膳过后没多久,江公公宣布:“宴开!” 下面所有人举杯给夜寒司敬酒,说些新年快乐、社稷安康、百姓安居乐业的场面话。 随后上热菜、冷菜、糕点、瓜果的相继涌入、其中光肉类就包括了鸡、鸭、鹅、猪、鹿、羊、鱼等等,更别提燕窝、蘑菇、木耳及各类蔬菜,品类丰富数量不少。 助兴的承应宴戏的男女伶官艺伎鱼贯而入,下饺子似的涌入殿内,从歌舞开始助兴表演。 说实话他们动作舞姿都很漂亮,男男女女都长得很有特色的好看,只是认真看的却又没有几个人。 繁文冗节却也带着点年味,等夜寒司挥手告诉他们可以尽情饮用了,下面百官才热络起来,互相敬酒商谈互夸子女、氛围热闹起来。 爱闹的王爷小世子已经闹成一团了,夜寒司笑着看了会儿,赠了几个如意红包为彩头给他们玩,金如意、银如意、玉如意、金叶子一类的大小都有,更是激起了小孩子好胜的乐趣。 趁着大家玩的起劲,夜寒司借口醉酒头昏,带着楚玉惜离席了。 出了宫殿直接往自己养心殿去,面上没有多大变化,语气却带着明显的担心:“到底怎么了?” “严荟炜又回来了,坦然说她是盛玄国的使臣,我让人把她处死了。”楚玉惜尽量平淡的说着,身子却是微微颤抖着,带着点后怕。 夜寒司面色立马就变了,周遭气压低沉:“你怎么样、受伤了吗?” 处死一国使臣,这事在年关本就不是什么好处理的事情,可夜寒司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楚玉惜不是那样容不得人的女人,如果她真的下令杀人了只能说明她自己受到了生命威胁。 事情发展到了这步,自己却一点都不知道。 “我没事,就是觉得有点心慌。”楚玉惜抓着他的衣角,脸色在月光照拂下更加苍白,双目里的茫然更是让人觉得心疼。 “心慌什么?”夜寒司看她的样子,伸手把人抱在怀里揉揉蹭蹭,满是疼惜。 楚玉惜抓着夜寒司,像是溺死在水中的人抓一个浮木,死死抓住不愿意松手,声音带着颤音:“我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严荟炜也许其实根本没死,我不知道她接下来要做什么,那种看不见敌人的迷茫,你懂吗?” 哪怕当时严荟炜处于劣势,夜寒司留下的暗卫可以解决掉她,但心里莫名其妙的直觉就是扰的她心神不宁。 “那便做好准备。”夜寒司一下一下缓慢抚着她的背,声音里的冷静足以让一切不安退散。 于是楚玉惜慢慢冷静下来:“你说得对。” “我会派人去严荟炜家里查清楚她的来历,至于其他的不用再担心,有我。” 在夜寒司的耐心的安抚下,楚玉惜慢慢平静下来,这才发现孤男寡女俩人在庭院下漫步,还有点浪漫。 她转身看着他,认真说道:“遇见你是我最大的幸运,我知道前途未卜、更知道身边有你,我相信我们并肩会走得很远。” 正逢此时,天空爆出连绵不绝的礼花,隐约还能听见鞭炮的声音,眼前清丽的人穿着一袭黑红衣衫,在璀璨礼花的照拂下显得美好梦幻,跟他诉说衷肠。 心里一角被狠狠打动了,化成一腔温柔春水,他上前坚定把人抱在怀里,确认了这份真实,弯唇笑道:“踏破黄泉碧落、看过烟云九霄,看见你的那一刻,便决意余生共相伴。” 愿此后年年岁岁,你我安好。 至此一切都很完美。 可上报消息的狼狈带血的暗卫打破了这一切宁静:“参见皇上、楚贵嫔,您开宴前遇到的刺客,伤了我们逃了,请责罚。” “废物,具体说说。”方才眉眼柔和的夜寒司皱眉。 他留在殿门口保护楚玉惜的暗卫三百、且全是精兵,这样都让一个女人跑了? “属下也不知道那贼人做了什么,属下们瞬间全僵在原地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贼人逃了,伤亡的兄弟全是站在她一丈范围内的,死状凄惨浑身冰冷,像是体内结冰活活冻死的。十分离奇可怖。” 结合严荟炜的水蓝色眸子,楚玉惜觉得自己可能隐约猜到了些什么,抓住了脑海里一闪而过的念头,双目猛然发亮:“或许,妾身可以写信问师傅,他老人家见识比我们广,打交道的人或许比我们丰富,也许知道些什么。” “只怕他现在自身难保。”夜寒司理性冷静,他没有忘记苍术是为什么离开的。 更何况他离开的时候,鬼魅般甩了他安排的人,如今没人知道他的下落。 送信又该往何处送去? 楚玉惜却歪头笑了,狡黠眨眨眼:“我师父临走前给我留了东西,可以联系到他。” 此话一出,夜寒司松口气,撸了把眼前可爱的人发型,便让人退下了。 回到芙蓉殿,楚玉惜直奔书房,在下面第二个抽屉里找到苍术走之前留给她的东西,翻找半天找到了苍术留给她的传音海螺。 回忆好久才想起来某次无聊讨来传音螺之后,老头子说的传音咒语,好不容易想起来又只问了一句:“师傅,你可知道盛玄国的秘法如何解除?” 第五百二十五章 跨年了 传音螺是一组对应的密咒传音,只有接受的一方也拿起传音螺去听才可听见。 楚玉惜忽然想起来疑心苍术那老顽童,可能会把这东西东扔西丢的找不见了,所以也没多问话,怕让谁抓住把柄。 回身跟夜寒司又说了句:“只怕我们还要找些江湖中人去问问看了。”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江湖四处流动广袤无垠,可靠性比那个一走就没音信的师父可靠些。 “七弟喜游历,五弟本就远离朝堂、自诩江湖中人。”夜寒司狭长深邃的眼睛微眯,心里已经有了决断。 巧的是楚玉惜也跟他想一块儿了,点点头说道:“不如我们借陆泓的名义跟五王爷的镖局买消息,再借其他人的身份给镖局下单往师傅那去一封信,双重保险。” “正有此意。” 楚玉惜认真思索着可以帮忙的人:“下单的人,我觉得可以找秦彦页帮忙。一来他也算的商人、属于江湖一份子,二来他跑商走南闯北,总归是人脉比我们广。” “秦彦页?”夜寒司一时间脑子里没找到这么个人的信息,听楚玉惜的语气再脑海搜索一遍,隐约有了印象:“之前出宫时候,那个对你心怀不轨的人?” 听着他这凉凉的语气,倒像是因为醋意才勉强记住的,搞得楚玉惜哭笑不得:“别胡说,你想多了。” “嗯。”只是转眼间,尊贵的皇上便端了高贵冷艳的姿态,眉眼间尽是俾睨天下的气势。 “那你说找谁?”楚玉惜好笑的看着他。 这事儿跟他们关系远一点的就是那么些个人,在关键时候能靠得住的更少。 夜寒司还是矜持想了一会儿,淡淡说道:“这事儿交给我,我人脉比他更广。” 那些微的炫耀的语气怎么回事? 再次哭笑不得的楚玉惜总觉得夜寒司在别人面前高冷狂霸的人设,到自己面前怎么总有些幼稚得叫人心软。 两人商议完这些事情,总算是心情稍微好转:“短时间内,严荟炜应该不会再出来作妖了。只是她今天问的一句话,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晴然?” “你真是神了,”楚玉惜有些诧异,不过想到他强大的思维能力还是点点头,说道:“对,我想去看看安儿。” 当初还是他们两个给安儿取得小名,取安康顺遂之意,哪知道她竟然落得如今这个地步,心里不由得怅然。 夜寒司有时候真的像是楚玉惜心里的蛔虫,安抚她说道:“严荟炜都不关心自己女儿的生死,你又何必自责?” 一针见血。 可不是,严荟炜今天的话语与其说是追问责任,不如说是再给楚玉惜添堵、增加心理负担,让她永远记住在自己面前有一份沉甸甸、不易察觉到的愧疚。 很多时候,这种看似无用的东西,在关键时候能让人错棋一步、毁整盘棋。 如果不是夜寒司及时发现她的情绪,极有可能就在这时候掉落严荟炜的情绪陷阱里。 沁霞宫依然是那个沁霞宫,只是里面熟悉的人全被清理一空,只剩下一个不懂世事的晴然公主,茫然看着宫殿变迁。 看到安儿那一瞬间,楚玉惜忽然就理解了夜寒司要把她送走的心理。 不是出于急于摆脱责任的角度、而是这宫中众人看似亲近说话的人,实则都是些披着人皮的魑魅魍魉。 只剩下一个单纯无辜的婴孩看着这里。 如果不送走她,最后会沦为后宫争名夺利的工具,在众多可怕的欲望和目的中,渐渐成为一个不知人生为何物的傀儡。 不如寺庙清净,清心荡涤灵魂,让她活成最不受拘束的模样。 等她成人之后,想做什么样的人、皆由她自己决定。 不管外面如何动荡,晴然依旧是以往的单纯,看见喜欢的人就靠上去,感受到楚玉惜身上熟悉的气息,主动从自己坐的小榻榻米上爬了过去,带着一脸兴奋。 看着她没心没肺扑向自己,楚玉惜觉得心里软塌下了一大块儿,又看着她像是快要到塌边,马上就要掉下去了,吓得背后发凉赶紧过去抱起来。 小丫头笑嘻嘻埋在她脖颈处,肥嘟嘟、滑,嫩嫩的小脸蛋儿蹭来蹭去,叫人只觉得心头软的不成样子。 “安儿,你会怪我私自帮你做决定吗?”楚玉惜和晴然顶着头互相蹭蹭,眼里早就含了氤氲雾气。 不知道她是不是能感觉到楚玉惜的不开心,半软着靠着楚玉惜,吧唧一口亲在她脸上,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拍拍她的脸,像是在安慰。 楚玉惜更是情绪上涌忍不住,抱着安儿嚎啕大哭。 身后夜寒司没有多说,只是过去把二人一起抱在怀里,深深叹出口气。 等楚玉惜情绪稳定些,又跟夜寒司说道:“晴然还有一两月就半岁了,得给她找个好奶娘。” “嗯,到时候你亲自挑选。” “选的寺庙不要离皇宫太远,逢年过节要是有时间,我想都跟她在一起,都说孩子一天没一个样子,我怕分别时间太长了,慢慢就记不得我的样子了。” “好。”夜寒司能看出来,楚玉惜很喜欢安儿,几乎是当成自己亲生的孩子在宠着念着的了。 “你说安儿以后会成为什么样子姑娘?” “你想让她成为什么样的人?” “大智若愚、有主见、可以自己决定自己人生,最好是那种能保护自己、一拳打翻一摞人那种酷酷的女孩。” “听起来很不错。” 两人絮絮叨叨在这里陪着安儿跨年,在安儿睡过去的时候,附耳轻声说了句:“安儿,祝你新年快乐,平安顺遂。” 之前都计划过不少跨年时候的样子,万万没想到是今年这样的情况。 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等夜寒司送楚玉惜回到芙蓉殿,后宫家宴应该是刚散。 有些人还闹着不想回去面对孤寂的宫殿,继续笑闹玩着,有些人则是早早散了回去。 楚玉惜拐角进芙蓉殿的时候,正好遇见迎面而来的一个人,唯唯诺诺、哭哭啼啼的于美人像是喝醉了,看着楚玉惜身后的夜寒司忽然亮了眼睛,挥着手笑着不知道跟身后谁说的:“我赌赢了,我先梦见皇上过来了!” “胡说八道,明明是我先梦见的,我还梦见皇上还和那个讨厌的楚贵嫔在一起,两人都穿着礼服。” “我也看见了,一个红黑、一个黑红,真是叫人羡慕,对了,他们为什么变成四个人了?不对、还是两个。” “江公公,把她们全部送回去,记得今年红包给足。”夜寒司看了她们一眼,不咸不淡说了这么一句。 第五百二十六章 重新开玺 次日一早是大年初一,夜寒司还有很多事情要忙,楚玉惜就没有陪他早起。 昨天从安儿那儿出来,已经月色高悬了,第二天便睡得沉了些。 按理说,大年初一,整个后宫要一团和气、听太后讲姐妹相亲相爱的故事,听戒训。 身为后宫大事代理的楚玉惜不得缺席。 夜寒司今日有开玺大典、便早早起来,让芙蓉殿众人不要打扰楚玉惜睡觉,去太后那儿亲自给楚玉惜请了病假。 这样一来,便是有心人想要刻意为难,也是不得其志的,反而吃了一嘴虐心刀子。 太后倒是无所谓,不在乎那些繁杂冗节,问了几句便赐了他屠苏酒,让夜寒司早些到大殿去了。 屠苏酒、除旧迎新。 他到的时候,天色刚亮。 百官集齐在太和殿广场,一见到夜寒司的威严气势纷纷站的个端正挺拔,展示自己的严正姿态和作风。 广场上排列着准备好的仪仗大典、銮驾摆布的很有气势,皇家乐队以及金钟玉琴等乐器也都布置好了。 只等一旁的钦天监官守住时辰,一到辰时便大喊:“时辰到--” 午门上边击鼓鸣钟,早早准备好的乐队便开始了慷慨激昂的演奏,想是要把春天的气息、就这样传播到大元的四面八方。 洪钟大响,震耳欲聋的声音宣告着新年第一天的到来,像是庆祝着祖国万里河山便要在此守护百姓、新的一年必定红红火火、福满人间。 夜寒司看着下面列阵在前的百官,排着队伍只能看见黑压压的脑袋和朝服,转身上了大殿宝座。 由着繁冗礼节轮换着来,前面的人叽叽歪歪念些什么、大臣们也咕噜咕噜回应着,最后行了大礼。 只听得最后宣读完毕的大学士终于结束了冗长的贺表,在百官行礼后说了句:“礼成--” 夜寒司终于抬了下自己的,摆手道:“赐座。” “谢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平身。”夜寒司说完后觉得有些困顿,只是小幅度又坐直了腰板。 却总觉得精神头有些不对劲。 无论如何,不能在面前显示出身体不适的样子,不然谁也不知道那些乖巧温顺的大臣们、会不会包藏祸心的想要跟他八弟一样,一心想要掀翻了他的王朝,取而代之。 等着这些礼节过去,他要和百官一起,移驾金銮殿,在那里完成开玺大典。 这是他们皇宫的规定,一般上如无异常便在腊月二十六“封玺”,停止处置一切公务、进入休假状态,正月初一的大殿上重新“开玺”,处理累积的公务、奏折。 他站起身,忽然觉得头昏目眩,一瞬间有种斗转星移的晕眩感,他没敢强行动作,而是扶着袖子,看上去只是在整理衣冠罢了。 一般上不会有人起疑,然而寉亲王却笑着问了句:“不知皇兄可有空听臣弟一言?” 夜寒司哈哈大笑两声,抬袖示意他说,自己则是趁着大笑的间隙,扶着椅子撑了下,随后气沉丹田,稳稳走了出去。 寉亲王几分与他相似的眉眼里闪过几分莫名的情绪,随后便跟他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 铺垫好久才说道:“都说新年新气象,听闻皇兄都没有接纳漠北的美人?” 夜寒司不动声色离他远了些,淡漠回答道:“恐怕是想问为什么不接纳大宣美人吧。” “皇兄这是何意?”寉亲王一脸无辜,看起来有几分无奈,暗地里更有几分探究。 “既然知道朕不收美人的事情,想必也能猜到朕拒绝的说辞吧。” “皇兄对楚贵嫔还真是一往情深,不过最近是不是得节制点?您面色不太好看。” “说得有理。”夜寒司话说的轻描淡写,剑眉星目带着的凛然却是丝毫不让。 想来,那个严荟炜最后肯定是在晴然身上留下了什么东西。 昨夜从沁霞宫出来,便觉得有些微不适,当时只当是耗了心神没放心上,如今却是一想便通了。 严荟炜不是过来刷存在感的,是受命而来害他的。 他还想开口讽刺几句,就觉得喉头涌上一口腥甜,体内五脏六腑都在翻涌澎湃,像是下一秒就要在他体内爆炸。 什么样的毒药、竟然能潜伏如此之长的时间,却猛然病发。 除非是寉亲王身上带了什么东西,引得他毒发且情况加重,居然防不胜防。 与此同时的芙蓉殿,楚玉惜本来正在赖床,忽然一阵心悸,慌神慌得厉害,立马就想见到夜寒司。 本来理智告诉自己,不应该这个时候打搅他,可是一阵比一阵厉害的心悸让他承受不住,立马洗漱迅速换了衣服往金銮殿赶去。 金銮殿中。 群臣肃然端正,夜寒司威严坐在大殿宝座上,袖中的双手握捏成拳。 之前寉亲王被陆泓及时叫走,他找时间吐了胸腔那口淤血,却把江公公吓得慌了神。 江公公连忙派人去芙蓉殿找楚贵嫔。 这时候不能叫太医,且不说新年第一天叫太医晦气,就说里面一屋子人精,叫谁见了心里不多点其他想法。 正慌着觉得今天要死在这里了,江公公急的差点原地蹦跶起来,皇上那样百毒不侵的天神模样忽然吐血、本身就叫人觉得慌神。 更别说之后还越来越惨白的脸色了。 好在夜寒司腊月二十六以后也没有歇着,需要处理的政务不多,大典结束就可以走了。 哪知道有几个大臣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非要往夜寒司那边凑,要说什么事、上什么折子。 江公公眼看着觉得自己要气短了,下一刻楚玉惜便从大殿偏门进来了,带着一盅香气浓郁的骨汤,他又觉得自己可以多活几天。 楚玉惜看向夜寒司几不可见的皱了下眉,又抬眼大方跟大臣们典雅笑着:“打扰诸位大臣了,妾身想趁着今日大年初一炖了福禄汤要趁热给皇上喝,不知道能否先满足妾身这个小小的心愿?” 宠冠六宫的人出现在这里虽然不合规矩,但是大家也都不能直接拒绝,尬笑着退下了。 夜寒司直接端起骨汤,香气浓郁的骨汤入口只有甘苦,余味更涩。 是汤药。 喝下去后浑身血液舒畅,好像是淤血全散了。 可夜寒司脸色并不好看:“你来干什么?” “难道眼睁睁看着你出事?”楚玉惜目光毫不退缩,带着点泪意,倔强的让人心疼。 哪怕她知道,今天设的这局,是寉亲王有意挑衅楚玉惜在朝堂的名声。 从昨晚的宴会开始,到今天的上大殿,她看见寉亲王那一瞬间都知道了对方的目的,但哪怕知道是圈套也不可能不管。 那是夜寒司啊,怎么无动于衷? 第五百二十七章 回娘家 好歹经过楚玉惜的诊断,夜寒司并没有显出什么病症,被下药的药引爆发之后损伤了一点元气,总归是损耗了身体元气,但调养便可恢复。 依楚玉惜看,寉亲王这一系列动作只是开始。 试探清楚了夜寒司的底线及软肋楚玉惜对夜寒司的影响程度以后,可能会有更大的动作了。 夜寒司倒是丝毫不担心的样子、想必是早就留有后手。 他都不担心,没理由楚玉惜蹦跶着叫着忧虑。 只是伸手给他剑眉星目两侧做穴位按摩,小嘴不依不饶嘟囔道:“天道有轮回、苍天绕过谁,那狗东西肯定会为自己做过的事情 付出应有的代价。” 不甘心的心里算计着什么时候整他一顿、一两味泻药、喷嚏粉之类无伤大雅的药,总是得出口气,让他狠狠丢个人。 至于正经的报复,等日后他落到他们手里,有的是时候好好报复。 她楚玉惜别的本事没有,小气记账的本事与生俱来,悄咪咪都记在心里。 这愤愤不平、气恼炸毛的样子,看的夜寒司直乐,伸手把人拉下来在自己身上,轻轻掴了一下,笑着说道:“跟他计较什么?日后有的是帐要算清楚。” 楚玉惜不赞同,但是也没出言反对,就是不服气的蹭着他胸膛,炸毛又往寉亲王那倒霉蛋身上多记了一笔离间之恨。 远方无辜的寉亲王忽然打了个喷嚏,茫然四看,一旁的侍卫拿着披风上前,面色无奈:“王爷、可是感染风寒,叫你披上了又不听。” “无碍。” 皇宫中。 二人亲昵过后,楚玉惜觉得要去太后那儿看一眼、道个歉,面上至少要过得去。 于是夜寒司陪着楚玉惜去了一遭,太后倒是没什么事儿了,闲着跟老嬷嬷话家常,绝口不提之前的变故,像是一点没听闻的样子。 行礼拜年过后,趁着这个时候跟太后又提了年后送走晴然的事情。 太后淡淡抬了眼,打量他们良久才问道:“早就决定好的事?” 夜寒司一样淡淡点点头:“是,正月十五以后便送往寒山寺,及笄之后接回来。距京不远、也好照应,气候适宜比较养人。何况朕与方丈和主持有些私交,母后大可放心。” “哀家没什么不放心的,只是闲来无事,人老了也信皈依佛门、抱着青灯看江山辽阔,倒也不错。” “母后,您是说,您也...” 后面的话,楚玉惜不大好说,却也是真没想到,太后居然这么宽心就要跟晴然一起去寺院。 太后宽厚温和点点头,笑着说道:“人不得不服老,喜静不喜闹了。看着晴然,哀家也心安。” 楚玉惜不知道怎么开口劝,夜寒司不动声色拉着她的手往身后去,轻轻摇摇头。 回头对着太后跪了下去:“儿臣不孝,让母后受惊了。” 之前的事情,对太后怎么可能没有影响,估计没有晴然这一茬,她也会想办法要出宫清净会儿。 不是说人大了喜静,而是年纪越大越惜命,她不想看他们折腾。 楚玉惜立马跟着跪下来,深深行了一礼,心怀愧疚。 估计第二日晨昏定省的时候,太后便会向众嫔妃提及了,少不得喜静、怕事的几个要跟着一起走。 这后宫,怕是要清冷一阵子了。 从太后乾宁宫这儿出去,楚玉惜总有种一个时代结束的错觉,忍不住唏嘘感慨,引得夜寒司敲她小脑壳笑骂几句。 等又安静些,楚玉惜叹口气看着眼前空中的某点虚无,幽幽说了句:“好久没回楚府了。” “想回娘家去了?我陪你。”夜寒司牵着她的手,晃晃悠悠并肩走。 好像这样,就可以一直走到地老天荒。 楚玉惜惊讶片刻说了下:“我好像是祸国妖妃,提什么要求都要皇上满足那种。” “你这个程度算不上,除非纠缠朕在轻纱软帐里不放出来、耽误朝政才可。”夜寒司操持着清冷低沉的声音,一本正经的说着。 一句话差点把楚玉惜钉在原地似的,忽然一激灵跑回芙蓉殿,留下羞红脸后挤出来的四个字:“休得胡言。” 两人没打算兴师动众的回去,简单换了身衣服,准备好了足量的红包,带了两个婢女小厮便往楚府去。 再见到京城热闹景象,楚玉惜眼睛都舍不得眨:“明明前不久刚从宫外回来,怎么就有种时过境迁的感慨?” 夜寒司也没多说,抱着她拍了拍,安抚意味十足。 到了楚府,小厮兴奋的去报:“皇上、楚贵嫔驾到--” 那久违的声音让楚玉惜露出松快的笑意:“别胡说,今天回来的没有皇上、楚贵嫔,只有你家大小姐和姑爷。” 这话一说,出来迎接他们的众人善意笑笑,除了一脸忐忑的海棠和一脸莫名不爽的碧憨,剩下人都不客气应下了。 简单见礼之后该干嘛干嘛。 楚玉惜这才发现,原本应该清冷的侯府现在非常热闹,各路人马齐聚就等着包饺子了。 除了本身就在侯府的楚玉麟和母亲海棠,还有郡主李芩英、六王爷陆泓、碧憨公主等人,热热闹闹在凉亭就准备好了面团子和馅料。 “今年这么热闹、看来是不少我一个了。”楚玉惜笑眯眯歪头,乐呵呵问了句。 “少,家里永远就少个你,快去看娘,都激动地不会说话了。”楚玉麟依旧是一身温润气质,让人站在他身边就心平气和。 如今说起调笑话,却是叫楚玉惜亲近的紧,跟他做个鬼脸就拉着夜寒司去看海棠了。 留下身后憨憨不服气的碧憨公主:“按照他们那么说,本公主还不是公主,反倒是跟着皇兄回娘家的小姑子?” 这话闹得大家一乐,又是一阵打趣。 海棠一身新年服早就换下了,指望着这些贵人们做好饺子、哪怕是得把人饿瘦几个度,所以她是包饺子的主力军,也就理所当然不太端庄了。 眼见着九五之尊就在跟前,自己这一身狼狈紧张的海棠不知道如何开口,局促之感油然而生。 楚玉惜没大没小拉着海棠就是个熊抱,笑嘻嘻说道:“娘亲,女儿想你了。” 这声音把海棠不安多多少少消退了些,笑骂道:“给我起来,一身面粉呢,脏。” 夜寒司在身后看着这样撒娇的楚玉惜,温柔了眉眼。 “我来帮您一起。”楚玉惜脱了外袍递给夜寒司,撸起袖子露出藕白的玉臂和皓腕,露出葱白修长的双手,跃跃欲试。 没开始就被海棠哭笑不得推远了:“你这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样子,别来添乱了,你看他们方才也说要帮忙,最后还是糟蹋白玉面了。” 嘟着嘴不服气的楚玉惜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这才发现大家都已经身上铺了一层不容易看见的白玉面,玩闹起来了。 第五百二十八章 包饺子 碧憨虽然是个娇弱姑娘,手抓的面粉全挥在他们身上一点不浪费:“你们别想以多欺少,本公主可是巾帼英雄、女中豪杰。” 侧身一番依然沾了一身面粉的陆泓头都大了,指着碧憨威胁道:“行行行,公主怎么样您说了算,能别往本王身上撒了吗?我订做新年礼服很费时间金钱的!” “别欺负我们郡主是老实人。”楚玉麟不动声色把手无寸铁的李芩英护在怀里,狡黠拿袖子一挥将迎面而来的面粉全数返回。 毫无预料的碧憨和陆泓中招,狠狠扑了一脸、咳嗽不停。 丝毫不受委屈的碧憨不服输道:“楚玉麟,本以为你平时沉稳可靠、好歹是个侯爷,怎么还能这么阴人,给我等着!” “就是,给我等着!”陆泓翻身上了房顶,要抢占制高点,粉撒下范围特别广,那叫一个痛快。 李芩英被楚玉麟抱在怀里,被他一举一动的气息包围红着脸,弱弱阻止道:“你们别闹了,都是钱买的粮食,可别浪费了。” 楚玉惜无奈摇摇头,随后说道:“我跟那些公子哥小姐们可不一样,娘你可别小瞧我。” 说着拿着擀面杖又快又均匀的擀了饺子皮,等海棠从惊讶里回过神来,已经满案的饺子皮了。 看的海棠又想起母子三人之前十多年的凄惨生活、练就了楚玉惜一身世家小姐没有的本事,很是心酸,忍不住又要落泪了。 被楚玉惜及时拦住,又逗又闹好久才恢复。 一脸无辜的楚玉惜无奈,我能说我上辈子就会包饺子?为什么这么简单的技能到了这儿还值得被夸一夸? 她一回头,看见一脸肃穆的尊贵皇上,如临大敌的拿着小擀面杖看着手里一团面,迟迟无法下手,硬是被逗乐了。 握着夜寒司的手,细致的教导道:“这样先按压一下,边转着面团边动擀面杖,速度要均匀保持一致,是不是很简单?” 一脸正派的皇上不能说自己心思不在饺子皮上,就被那柔弱无骨的双手勾走了神,淡淡说了句:“还没大领悟。” 按照楚玉惜的理解,知道这就死傲娇是不好意思说还没学会,又耐心教了好几遍。 在她第六次教的时候,已经疑心夜寒司是不是故意学不会的时候,他终于擀出了个像样的饺子皮。 这时候她终于能理解海棠为什么会因为她会包饺子而感动了,千辛万苦确实该感动。 完全没发现,一旁的男人嘴角隐约可见的笑意。 皇上都亲自上阵了,剩下的人也不大好意思再玩儿了,陆陆续续回来学着擀饺子皮,那叫一个个惨烈的翻车现场。 已经学会擀饺子皮的夜寒司,莫名有种炫耀的心理在他们面前嘚瑟,一个个擀的很有灵性。 碧憨到底没有定性,被不是弄破就是厚薄不一的面皮整崩溃了,在一旁额角疯跳很久,忍不下去问了句:“皇兄,你是在显摆吗?” 高贵冷艳的夜寒司矜贵一笑,笑而不语又擀了皮递给海棠。 海棠看他的眼神,越看越像丈母娘看女婿--越来越满意。 一边的陆泓经过天赋和观察后,也是像模像样的,掩饰掉目光里片刻幽暗,又大刺拉拉叫着碧憨:“嘿,憨憨看这儿,看哥擀皮儿怎么样?” “你才憨憨,你全家都是憨憨!”碧憨气的面皮儿一丢跑去追着陆泓打,小脸气的阴寒:“你最好祈祷今天不要被我追到,不然让你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大家又是一阵善意的笑着,楚玉惜和李芩英跟着海棠包好了很多饺子,楚玉麟和夜寒司就是学着擀皮儿学着包。 海棠看着差不多了,又问道:“馅儿还很足,水晶虾饺和猪肉大葱都剩的不少,我们留着做馄饨和小笼包子怎么样?” “好啊。”大家一致认同,李芩英和楚玉惜又耐心教起了不同的做法。 饺子下了锅,馄饨和小笼包子慢慢做着,家人亲友就在一边,胡闹的王爷和公主在房顶闹得欢快。 温馨的气氛萦绕着侯府,每个人脸上都是放松的笑意,楚玉惜觉得这些日子的烦乱都已经消失不见了,弯唇笑的很舒服。 饺子呈上来的时候,外边纷纷扬扬下了雪,倒是不大,就是细细碎碎落了一身。 大家又往大厅里搬,陆泓和碧憨也是被淋了一身的雪,二人胡闹时候又没有带毛皮绒裘,被冷了个结结实实。 海棠早有准备叫下人把准备好的姜茶给他们呈上来,示意他们先喝一碗除潮驱寒,双目里都是欣慰感慨。 儿女有成,还有这么些个好朋友,看上去都是些实心眼的好孩子,海棠打心眼里高兴,愿意把这些孩子都当成自己孩子来疼。 只愿他们日后无论如何都不会分散,相互扶持,走得更远。 吃完饺子以后也很晚了,雪也停了。 外面点起了烟花,大家商量着去逛逛庙会,海棠困得早,叫他们带上披风便回去睡了。 一行人笑笑闹闹往庙会那儿走,俊男美女格外惹眼、更别说是这么些一看身上料子和配饰就觉得非富即贵的,更是自成一道风景线,让人很是移不开眼。 走着走着,碧憨就敏感的觉得事情并不简单,蹙着小柳眉严肃问道:“不是、陆泓,你没觉得咱俩多余?” “你多余,别咱俩。”陆泓风流成性,看着路边女子,啧啧赞叹:“天公不作美,要不是方才那一场雪,说不定这儿美女更多。” “风流下贱,瑞雪兆丰年怎么到你这儿就不是好话了?” “你心思龌龊,我说什么了吗?欣赏美是人的本性需求。” “别扯,要不是我秦哥哥不在这儿,你以为揪你身份能在本公主身边站着?”. “再怎么说本王也算一朝王爷,怎么让你说的这么廉价呢,憨憨。” 两人一路打打闹闹,逗得身后四人直乐。 也不知道是看龙灯舞还是舞狮子的时候,前面二人觉得不对劲,一回头身后四人都没了,晦气一骂“不讲义气”。 先前姜汤的晕乎感,让二人觉得还是回府歇着才好。 陆泓本着绅士原则,送了碧憨回去,便回府闷头大睡去了,只是神情多了些落寞,挥散不去。 第五百二十九章 去赏花灯 其实不是四人走了,而是闹着的两人跑反了岔路口。 好在陆泓还记得叫人通知他们一声,才没叫急了的四人在城楼上贴上公主的寻人启事。 楚玉惜哭笑不得问着楚玉麟:“碧憨今年怎么来了?陆泓我知道他是一个光棍无聊,跟着麟儿凑热闹,碧憨之前也没见她跟咱家这么热络,还以为她会去陪太后。” “小孩子心性,”李芩英挽着楚玉惜的手,笑着说道:“说是之前某次打赌输了,便跟着六王爷一起过大年初一,公主爱面子非说愿赌服输,跟着王爷便来了。” 楚玉惜大概能明白碧憨的想法,说到底还是爱玩的性子,玩脱了也不肯认输,咬牙跟着了呗。 再说了,之前让陆泓帮着查秦彦页的身份,不管结果如何,总归是欠了人情的。 想起秦彦页,楚玉惜就是一声惋惜叹气。 能看出来秦彦页对碧憨是真的没兴趣、不是什么托词,只能感叹可惜了这份姻缘了。 夜寒司安安分分跟在楚玉惜身后保驾护航,看他们说的差不多了,提议道:“天色不早了,我们便先回宫了。” 听他这么说,楚玉惜再不舍也点点头,跟麟儿、芩英告别了。 “恭送皇上、楚贵嫔,微臣也带着郡主回去了。”二人声音很低,但掷地有声,目送他们离开。 点点头便转身跟着夜寒司走,只是都快走出了长街,也没见人来接驾。 搞得楚玉惜有些茫然,拉住前面悠哉悠哉走着的夜寒司:“我们不会是要走回去吧?” “谁说我们要回去了?”夜寒司一本正经拐了个弯儿,到了一边的护城河,一路上热热闹闹聚集了卖花灯的人们。 到了河边,则是灯光灰暗,只有幽幽的河灯照着一对对有情人各种娇羞的姿态。 楚玉惜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甩掉电灯泡,自己赏花灯。 哭笑不得的心里吐槽,指不定那俩人还觉得咱俩亮的瓦数太大呢。 乖巧被夜寒司拉着往河边走,没有急着买河灯,而是拉着楚玉惜顺着河边走着。 天上一弯月如钩映入水中,波光粼粼里显得更加柔情似水。 水边分散的一对对眷侣们要么眼含期待看着河道里远去的花灯、要么在花灯的照耀下红着脸互诉衷肠、要么在这片默认情侣的角落旖旎的纠缠亲吻。 好像一切的深情、告诉河神便可实现白首不离的奢望。 楚玉惜心里从未有过的宁静,忽然停住了脚步,牵着手的夜寒司感受到那点力道也停下来了,回头看着她笑。 俊朗的眉眼在灯火阑珊处回首,温柔了一方岁月,一句《人间词话》的“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涌上了楚玉惜的心头。 伴着方才心头涌动的情意,楚玉惜示意夜寒司别动,踩着步子缓缓向他走去。 夜寒司一回头,便看见朱颜玉润的心上人双目明亮,仿佛顾盼流转的情动都在那一双水眸里。 绝代佳人就这样一步生莲、再一步便亮了他的半壁江山。 温暖从他面前而来,轻缓又郑重地拥住了他。 耳畔传来她的清亮无双的嗓音,一声声叫着他的名字,缱绻温柔:“夜寒司,夜寒司。” 没等她一步步走近,他不自觉伸出手,拢着披风将人卷进来,捏着她小巧的下巴,将薄唇印了上去。 小心、谨慎、温柔、由浅入深。 时间、地点、氛围、一切都很好,越演越烈不忍分离。 等分开时,两人眼尾都飞上了红色,双唇润泽诱人。 烟花不知道何时又在空中炸裂,散开流苏似的花纹。 两人几不可闻的喘息声在喧嚣的夜空和嘈杂的人群里,却对彼此收入二中,回荡在胸腔里,有一种深情难捱的氛围。 忽然,楚玉惜又在这样的氛围里眨了下眼睛,梦醒般喃喃道:“我好像听见芩英的声音了。” 夜寒司四处打量一番,目光在某处顿了下、又不动声色转了眼睛。 仗着楚玉惜夜视能力弱睁眼说瞎话:“他们不是说回去了吗,别多想。” “也是,他们回去了。”楚玉惜没多想,蹦跶着拉着夜寒司的袖子摇摆撒娇道:“夫君,给我买一盏河灯吧,你挑的我都要。” 夜寒司目送着楚玉麟给李芩英买上河灯离开,才松开他的怀抱露出视野给她,捏着她的小鼻子宠溺道:“你若早说,我便亲手给你做了。” “真的吗?”楚玉惜笑吟吟像是出水芙蓉,歪着头可可爱爱、带着点精灵搞怪的意思。 看的夜寒司心里软塌了一片,恨不得摘星星送月亮,把能给的全给她。 最后,夜寒司挑了一个芙蓉花样式的河灯给她,卖花灯的汉子和妇人嘴甜的直夸:“这位郎君真有眼光,两人郎才女貌、珠联璧合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祝二位百年好合、心心相印。” 吹得夜寒司一飘,直接扔了一锭十两银子过去,好心情说道:“不用找零。” 楚玉惜摇着头笑他,跟卖花灯的夫妇俩告辞便往水边走去。 隐约好像听见那妇人说道:“今天运气好,一连遇到两位贵人,长得都还俊俏得很。” 那汉子似乎是嘟囔了句什么,妇人爽朗笑骂一声,夸他:“那哪儿能啊,你在我心里天下第一威武。” 被吹的满意的汉子点点头,勉强算她蒙混过关。 虽然觉得哪里不对,还是很羡慕说道:“他们这种平凡生活的小幸福,容易满足又很舒适。” 夜寒司拉着她往河边走,说道:“将来我们把手头的事情丢给下一辈,想怎么过闲云野鹤的生活,都归你规划。” 可能是因为刚刚下过雪,哪怕来来往往的人并不少,但河道依然散发着微微寒意,夜寒司拿过楚玉惜手里抱着的河灯,说道:“我帮你丢吧,你别过去,当心体寒。” “好,先容我许个愿。不对,你也得闭眼许愿,河神说不定就会实现我们的愿望。”楚玉惜虔诚的说,眼神的亮光很是明艳,有种不容置疑的说服力。 从她能穿越到这里,遇见夜寒司又走到今天这步,不得不说有很多难以解释的东西存在。 所以她愿意迷信一次,许个愿望给众人送去祝福。 玉树临风的夜寒司听话的闭上眼睛,没一秒钟又睁开眼睛,看着眼前闭眼许愿的楚玉惜婉风流转。 楚玉惜贪心的许了好多愿,其实总结起来倒也只有一个:“愿今晚过节的身边所有人,快乐安康。” 在她颤着眼捷睁眼之前,夜寒司又闭上了眼睛,没一会儿感觉到自己怀里多了个温软的人儿,勾了嘴角。 “现在可以丢河灯啦。” “不问我许了什么愿望?” “说出来就不灵了。”楚玉惜推着夜寒司,他飘逸宁人一笑。 又潇洒一挥袖,河灯载着美好祈愿飘远了。 第五百三十章 闹腾的早朝 翌日清晨,“开玺”的第二日,公务繁多,先前压着的事情都慢慢往夜寒司眼前递。 最严重的便是四王爷的幕僚呈上的折子和资料统计:“禀皇上,南方可耕种地区在皇恩福泽庇佑下躲过了寒冬、只是这春旱来的悄无声息,很多庄稼种下去缺水,农人都争相引河水灌溉,导致下游地区干旱更甚,已有流民出现,数量正在增长。” “众爱卿有何高见?”夜寒司把这皮球踢下去给满朝文武,让他们自己先说一阵子想法。 刚靠着父亲提拔上来的少爷官满不在意,抢先的说道:“微臣以为,上游之法本就毁了恩爱互助的百姓关系,理应重罚。料峭寒冬已过,冰雪消融之水合理分配,应是足够的。可先颁布发条,若是还有犯,便杀鸡儆猴般责罚。如此一来,简便干脆,效率卓绝。” 这馊主意出来,大部分人都是心里冷笑看戏,夜寒司眸光幽暗,盯着说话的人后、不动声色移开眼,没有发话。 他的父亲应是毫无预料被吓了一身冷汗,狠狠瞪他一眼,求助一旁的人。 一旁的可能也是不想看这么蠢的人在这儿闹,跟那二百五说道:“大人一心为民说的有理,春耕确实是要珍惜时间,取最有效率的方法。只是您这法子未免有些太偏激了,容易引起民愤甚至暴乱,还需再思虑几分。” 二百五看了眼父亲神情,随后心惊,也反应过来自己说的话很不合适,结结巴巴说道:“您说的是,是下官欠缺考虑了。” 四王爷暗自摇摇头,户部尚书起身说道:“微臣以为,此举事关民生社稷、须得谨慎为上。不若派人南下,安抚流民以防他们数量激增、抱团暴乱,再和当地提督府尹碰面,与河道工视地形而看如何解决。” “下官觉得此法甚好。” “臣附议。”老狐狸们纷纷糊弄点点头,和了一句。 那么接下来的问题,就是要看选谁去了。 “众爱卿建议派谁合适?” “臣以为,七王爷游历各国见识颇多、为人聪慧任意,此去正合适。” 七王爷,便是暗中跟寉亲王藕断丝连一直联系着的人之一。 不知道的人觉得没问题,夜寒司却是看了眼这别有用心的人,居然是督查院长。 没想到寉亲王的手不止往上、往下都伸到了那么远。 督查百官的人,这官职不大、可权利不小,在很多时候甚至起着关键作用。 心里想法流转很快,面上却是不显,淡淡问道:“七弟觉得如何?” 没想到七王爷风流一笑,很是歉意说道:“皇上高看臣弟了,臣弟游历也不过是游山玩水不务正业、哪能担此重任?倒是听说寉亲王游历我大元山河,对天文地理很感兴趣,但斗胆推荐了。” 寉亲王一番看不出真假的推辞,面上倒是不假辞色:“七王爷别妄自菲薄,我也觉得督查说的不错。他既然看上你,便是有此能力。” 随后便是二人互相吹嘘,莫名其妙又把四王爷大理寺卿牵扯进来,又是一番扯皮。 大理寺卿叶新辉觉得茫然,险些以为他自己着了道,后来才知道是他们胡乱泼脏水、混淆视野。 倒也笑呵呵中庸没有意见、不推辞也不承认。 大臣看着他们推辞,也是各有各的理,跟着站队附和几句。 一时间好不热闹,倒是有了几分“开年闹腾”的样子,夜寒司垂眸琢磨着。 若是真让寉亲王到南方去,那可真是山高皇帝远,有什么事儿也来不及反应了。 可是若不让他去,眼下也没有很合适的人选。 陆泓站出来说道:“皇上,既然七王爷和寉亲王不知谁去,不如臣自请副官跟着,一道有个照应也好。” “微臣也可同去。”楚玉麟跟着站出来,微抬眼捷看了眼寉亲王。 二人一站出来,夜寒司心头松快很多,自己人到底可信很多,盯着他们也掀不起多大的浪,就算掀起来也能拖延到反应的时间。 亲皇派也都站出来、纷纷表示副官可以。 反正责任都是统领负责,副官就是个传递信息打下手,倒没什么难度。 正在夜寒司打算定人的时候,少师一脸戾气上奏说道:“臣以为,六王爷和定远侯可不必南下,或可北上。本想等李大人说完奏折再上折子,哪知竟讨论如此之久。” “准奏。” “东南鄀朝春旱,或许比我大元更为严重,此时正是我大元收之的好时机,望皇上三思。” “少师所言,可是那政权不稳、墙头草似的东西骚扰的地区?” 少爷点点头,说道:“正是。本身就不具有成立政权的能力,年前他们国内分裂割据又有逼宫一事导致政权跌宕,新政尚未站稳脚跟。因此鄀朝百姓寒冬时候的霜冻强撑了,没撑过春旱。致命一击让他们脆弱无比。” “倒是一个好时机,就怕他们是诱敌之计。”有些谨慎的人目光闪着精光、却也不主张。 王帅最是看不得这迂腐酸透的文官磨磨唧唧,要打就打多痛快:“诱敌之计又如何?本就是弹丸之地,年前的动荡加之春旱,他们就算是有准备,在我们大元将士看来,便也如何都收割得下,先前骚扰我边境之民,末将可一直记在心里。臣请战。” “王将军切勿鲁莽,这时候我们掀起战火,便是收得了又何如、我们又该如何安抚已经成为我大元一部分的鄀朝?” “这不就是诸位大人日夜思量的事情的吗。”王帅丝毫不遮掩表达了各司其职的意思,当即惹得几个文官不舒服。 夜寒司确实有心收服邻地、但开春吉祥还是不能要太多伤亡怨念、不大吉祥。 朝臣意见不一,文官和武将日常双方互怼,吵得人头疼。 杨立峰刚立稳脚跟,急于表现和拉拢,仔细观摩夜寒司的神情,老狐狸就猜到了他的想法。 见礼后说道:“末将以为,此时不宜多拖,既要决断便不可给他们回神的机会,打个措手不及,便可最少减少我军伤亡。” 寉亲王笑眯眯说道:“臣弟想法与杨将军想法恰恰相反,臣认为开春宜立恩、彰显我大元的胸怀天下,不宜杀戮。” 魏丞相故作耳朵不好使,之前一直没说话,这时候见他们吵得差不多了,才晃晃悠悠出来和稀泥,当老好人。 “丞相如何看?” 魏丞相语调不疾不徐、是上了年纪的样子,声音缓慢说道:“臣认为寉亲王说的有理,杨将军所言也有几分真言,不过此事再急也急不过两三天,可容后再议。” 这些言论,到夜寒司心里又有着不同的分量。 要知道,他的野心一开始便是终结乱世、一统天下。 狼王似的很有耐心等着狩猎,等着一个极好的时机,如今有这样的机会,他自然是有些心动。 第五百三十一章 好军师 可再心动也不糊涂,这时候确实不好决断,不能一时意气决定。 慢慢开口说道:“寉亲王作为治旱负责人,定远侯从旁协助,明日便启程南下。此番定要根治春旱之因,为百姓谋福利。” 寉亲王叶凤飞和楚玉麟同时低头领旨:“微臣自当竭尽全力、定不负皇命。” 众人乌拉拉跪地说道:“皇上圣明。” 随后陆陆续续说了点事情,整个朝堂一起讨论,最后退朝。 恢复正常的朝会,便还是五天一次大朝会,其余的折子到了军机处、再择选些到了夜寒司手里慢慢看。 要说轻松是轻松了些,不过还是要一一过目确认,该操的心还是不能少。 夜寒司在御书房处理完昨晚新送来的奏折,便翻开了江山局势图,眯着眼睛上下打量思索良久。 没多久,江公公来报:“楚贵嫔求见,送木耳鹿茸汤。” “宣。”夜寒司抬眼,眼见美俞天人的楚玉惜端着汤盅进来,香气淡淡飘散着。 剪水双瞳含着担忧和无奈:“你啊你,听说又没用膳?” 夜寒司等她把汤放下,挥手将人拉到局域图前,面色认真便提出了早朝时候的事情,想听听楚玉惜的想法。 在很多时候,她小脑瓜里稀奇古怪的想法还是很能给人启示,夜寒司从来不轻视她的意见。 甚至先前,还曾觉得她生为女儿家也是可惜了这一身才华,有些惋惜。 所以,把她当作军师一般的人,旁观者清的道理可以适当应用,有些失误便可即使避免,待决议的事情也能更有效率。 楚玉惜听完之后,大概也能理解他的意思,玉指如葱拉着他的小拇指无意识搓揉,善解人意地开口琢磨:“你的意思便是想收服这地,但又不愿过多伤亡呗。” “是,”夜寒司指了指漠北的地方,落落大方说道:“我觉得可以借助这时候的想法。” 顺着他指的地方看去,楚玉惜点点头,随后说道:“可以,其实能说的朝堂文武臣必然说了七七八八,所以我的建议就很简单了,不如先派陆泓前去劝降,若是失败不成再动手攻打不迟。” 夜寒司掀开了汤盅,香气四溢立马弥漫再整个御书房,让人一闻便饿了,笑了下:“我今天留下他没派往南去、也有这个意思,但还是怕太着急,便没决定。” 楚玉惜拿起玉碗给他盛出来,满满一大碗足足的料,加了汤,色香味俱全:“其实他这人看上去不正经,关键时候也算靠谱,几分口才还是有的,说服那样一个脆弱不堪的政权不是问题,可以信任一下。” 他接过玉碗慢慢搅着,看似漫不经心淡淡道:“这么信任啊。” 哭笑不得的楚玉惜要夺碗:“不爱听别吃我做的,自己饿着。” 早有准备夜寒司麻利的一转身,大度说道:“以后让他注意分寸、别跟有夫之妇靠的那么近。” “你要是认真来气我的,我可立马走人了。”楚玉惜转身就走,不带一丝留恋的。 傲娇的夜寒司放下碗,一手把她攥紧了不撒手,扣在怀里叹口气:“堂堂九五之尊,怎么就混成了个妻管严?” “后悔的话可以休了我,找个温柔的跟你过,还能赐我个冷宫,让我没事就面壁思过。” “我错了,娘子不要生气。”夜寒司知道把人惹毛了,放低姿态委屈巴巴说着,说完还留恋不舍蹭着她的肩头。 搞得楚玉惜要生气也生不起来,拍了他无奈叹口气:“真是欠了你的,坐下来好好把汤喝了,不然我可不原谅你。” 夜寒司继续委屈巴巴蹭着,说道:“我手酸,喂我。” “我给你剁了手脚,以后可以喂你一辈子、还可以背着你东走西跑。”说是这么说,楚玉惜还是口嫌体直的端起来,一勺一勺喂着他,特意小心翼翼吹的温度合适才递过去。 幼稚的夜寒司看奸计得逞弯了唇,满意的说道:“娘子要是乐意,为夫可以配合你折了手脚。” “别闹,张嘴。”楚玉惜心累的瞪他一眼,还是一口一口喂着:“你若是决定了,便要早些准备。” “嗯,夫妻总是心有灵犀一点通,既然我和我小军师想法不谋而合,那便定下了。”夜寒司不知道什么时候掌握着技能,总是喜欢出其不意的时候,给楚玉惜一个小爱称,一本正经叫起来总是带着点缠绵暧昧的意思。 楚玉惜已经有了免疫力,盯着疆域图看了眼,随后说道:“若是想配合之前北疆之战的战后驯服也不是不可以,但这次要反过来。招抚的时候便用上,若是他们不识好人心便动武力收服。” 张口吞下木耳,不小心吃到了冰糖的夜寒司顿了下,还是不动声色咽下了:“无论是劝降还是武力夺下,第一时间都要伸出援手,帮他们解决相应地旱灾问题。” “有冰糖没有捞出去?”楚玉惜无辜眨了眨眼睛。 她知道夜寒司天生不喜欢吃甜食、也不爱甜的,但是这一勺冰糖是故意放进去的。 一者里面放了消除寉亲王先前残余毒性的汤药、放糖是为了中和一下苦味,二来是他不吃早膳午膳直到现在、补点糖分。 但就是不想直接跟他说,逗他露出无奈宠溺的样子也是很有意思的。 夜寒司面色不改咽下去,将化了一半的冰糖咬碎,随后直接俯身吻住她,缠绵不绝。 松开后坐直,正襟危坐问道:“我不知道是不是有糖,你尝到了吗?” 被吻的软成一滩的楚玉惜眼明手快放下了汤,毫无威胁力瞪了一眼,炸毛了:“你这个男人怎么这么小气,给我走开!” 夜寒司不管自己被人嫌了,乐滋滋把人扶起来,又自力更生吃完了汤。 揉了揉她的头说道:“摸摸头,不气不气。” 羞愤的楚玉惜自闭了好一会儿装聋作哑,等自己稍微好些,直接上嘴咬了他线条漂亮的下颔一口,看着印上了牙印才满意。 被咬的夜寒司好脾气笑了会儿,随后说道:“那你再看看,这鄀朝收拾之后,还要做些什么?” 谈到正事,楚玉惜又端正了姿态,打量着着那几张地图。 一眼看出了什么问题,问着夜寒司:“给我拿一下鄀朝那边的水利保墒资料。” 第五百三十二章 福祸相依 夜寒司将下面的人递上来的资料给她,又在书架上找了会儿,找到了相关鄀朝的记录。 楚玉惜不客气拿了张上好宣纸便开始写写画画,先画了温度大致变化阶梯,画到一半停了笔回头看着夜寒司:“你那边还有没有资料补充,这里的不太全面,只有跟大元接壤地方的资料。” “正好翻到。”夜寒司把手里的书递过去,看着她画着奇奇怪怪的图案,但是神情认真严谨。 拿着笔,对比着资料画草图又严谨的来回修改,明眸皓齿时紧时松,那严肃的模样便是华若桃李、又叫桃羞李让。 夜寒司看的痴了、挺鼻薄唇很是性感,看着她,虔诚又深情。 又带着点好奇的探究,她好像总是会一点别人不知道的东西,总是能做出来别人做不到的事情。 那种奇思妙想不像是在楚雄那种废物的府里能养出来的,更别说那废物甚至可能都没养过。 那她这些东西,到底是哪里学的? 楚玉惜画了温度和地形的大致草图,又仔细检查了一次,最后翻过来又重绘了一遍。 等全部转印画完,天色都擦黑了。 一边感慨这时候资料不一定准确、甚至带着滞后性,能依仗的也就是温度和地形了。 最可气的是,这时候的温度又没有温度计一类的,无法准确说是多少度。 只能依靠着人们体感温度,所着衣裳和需水量大致猜测温度、湿度如何。 地形更不必说,只能人腿和马车丈量出了边缘,大致说是山川河流,21世纪鲜明的地形地貌算是痴心妄想。 就在这样很模糊的情况下,经过整整一个下午的资料整合才画完。 真得感谢自己当时多学了一点地理常识,才从那些乱七八糟的温度和地形图里,大致推测整个鄀朝能自成一体不是没有理由的。 沿着鄀朝的国界线,几乎是一个完整的山脉连成的圈儿。 再简单点,就是鄀朝本质上就是一个盆地的地形,特殊之处不过是靠着大元的西边地形高一些,往东临海的那边则平缓很多。 这认知让楚玉惜有点欣慰,至少这对于春旱的情况解决很是关键。 她画图画了整整一个下午,夜寒司就在一旁安安静静看了一个下午,虽然看了半天也不知道她意欲何为,但大致能猜到跟春旱有关。 也不多问,等她介绍了。 果然,楚玉惜放下笔活跃着酸软的手,介绍着:“简单来说,这儿相当于一个水盆的形状,我称之为盆地。一般来说,这样的地形边缘其实会有着很丰富的矿产资源,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鄀朝是个例外,总之这地形比较干旱,本身其实就不大适合种植。” 自觉的夜寒司骨节分明的手把她葱白修长的手抓过来,揉捏说道:“你没猜错,那儿本来就是有丰富矿产,甚至有着很罕见的红宝石。他们不知道节制,十多年前图眼前利益挖掘干净了。” 贪婪、自私是人的本性,自私程度与可持续成反比,越贪婪、政权倒台越快。 怪不得政权跌宕了。 “这样啊,没事,不重要。”楚玉惜指着偏东沿海的地方说道:“我说的重点其实在这一块儿。” 顺着她指的地方看过去,夜寒司看到一块儿沿海的小山丘,绵延数十公里,几乎包围了鄀朝沿海的一大半地方。 但依然没什么奇怪的地方。 楚玉惜解释道:“大部分盆地干燥,是因为平整的地方风速大,容易干燥。但一般沿海、湿润的盆地恰恰相反,甚至称得上天府之国。” 举一反三的夜寒司很聪明:“你的意思是,这一片山丘没有阻挡海风,但是阻挡了海水潮湿之气,所以祥瑞之地变得干燥?” 再次被夜寒司学习能力惊呆的楚玉惜有些意外,随后有些骄傲夸着:“聪明,所以这一长串山脉其实是败笔。从这下手可将旱地变成润泽之地,有朝一日,这儿会变成我们主要粮仓之一。” “实不相瞒,这山丘是人造的。不知道多少代之前的鄀朝的君王,认为海怪会侵吞他们领土,便命人耗了十多年,人造一条山丘。” 海水是回侵蚀低海平线的地方,但是那速度不会太快。 更何况,鄀朝的沿海其实并不是太低,那些问题也是可以用正确方法解决的。 无语的楚玉惜对此感到迷惑、不可思议,哽咽阵说道:“人才。” 夜寒司淡淡说道:“非但如此,还说那一带是被海怪诅咒过的地方,祭祀不得当便会得到惩罚,所以他们把近年来越来越频繁的干旱、天灾认为是海怪的惩罚。” “迷信害人不浅,明明是他们自断龙脉,居然还能推锅给海怪,也是叫人服气的。”楚玉惜一边无奈的摇摇头,一边敲着桌面,很是无语凝噎。 看着楚玉惜就差在脸上写下“一群蠢货”的神情,迷信了很久的夜寒司沉默着,将全大陆都迷信的话咽了下去,摆出高深莫测的样子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蠢。 转移话题道:“你的想法,是再拆掉这里吗?” “那太费劲了,叫水利局穿山打通四处水库,引水即可。”楚玉惜指着从北到南四个地方。 一来这样浇灌在一定程度上、水源充足了些。 二来往这儿带点水汽和湿润的潮气,慢慢养着。 再者,这里的海岸线其实还是在侵蚀着沙丘,引流可以减少侵蚀、让水流到正确的地方供人利用,在一定程度上延长人造海岸线的使用寿命。 让它真正变成利民工程。 百年之后,这里也必然成为风水宝地。 看着她期待、向往的眼神,夜寒司揉揉她的长发:“言归正传,我们不考虑那么久的事情,眼前的旱灾我们该怎么去快速解决?” “还是引水,不过先别动沿海一边,主要在劝降期间让他们用鄀朝内部的水,这样也算是给我们留有底牌。”楚玉惜条理清晰的分析。 夜寒司点点头,听着她继续说。 她拿起笔,又在草图上边点边画:“不过他们这还是留有问题,不只是缺水旱灾问题,还有水土不肥无法保墒的问题。” “所以解决旱灾还不算完?” “对,还要根据各地不同情况,建议注意防涝、防虫、防衰、防晚,旱灾过去、涝灾也不远了,时刻要注意警惕。” 楚玉惜又跟夜寒司嘀嘀咕咕把自己能记得的东西鼓捣了半天,直到肚子咕咕叫起来,这才发现月色高悬了。 伸个懒腰,撒娇说道:“我饿了。” 夜寒司拉着她站起来,开玩笑似的说了句:“告诉我你怎么知道这么多罕见的知识和奇怪的理论,夫君给你吃好吃的。” 伸懒腰僵了一下的楚玉惜打着哈哈:“当然就是本姑娘聪明又爱看书了,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可不少。”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固。 不过夜寒司笑了下打破了,带着她吃晚膳去了。 第五百三十三章 交换人选 外面江公公见二人忙完,很有眼色的问道:“皇上,传膳吗?” “传。”夜寒司点点头,随后挽着楚玉惜回到了自己的养心殿。 路上边走边赏着月色,很是感慨:“这一波回去,怕是要有大动作了。” 楚玉惜很敏感回头问:“什么意思?” “大宛国能看不见这一块肉?” 这话一出,局势很明朗了,楚玉惜恍然大悟点点头:“就是说,表面上看起来只有大元打算出人进行政治劝降,实际上不止我们都动了心思。” 也不止大宛国,恐怕被打劫、骚扰很久的其他地区和国家、也都看在眼里心里。 “那这确实有必要提醒一下他们。”楚玉惜心里有些提起来。 恐怕这一场收服、也不会简单。 原来历史上所说的“一统天下”四个字,每一步都这么难。 心疼的握着夜寒司的手,情不自禁问了句:“从你有想法一统天下开始、心里想的事情就很多吧,这么久也没见你跟谁透露你心里的愁,苦了你了。” 心里一软,又拉着她的手晃荡:“现在有你了。” 他发现楚玉惜很多时候非常聪明,也很感性,很容易就心疼人了。 “对,有我了,我们一起等着、并肩看天地浩大。”楚玉惜很怜惜的抓紧了他的手。 等二人回到夜寒司的养心殿,里面已经摆好了满满一桌子美味珍馐,香味扑鼻更是诱人。 两人饿了很久,一闻到这味道就觉得幸福了。 楚玉惜拿起筷子时候,心头对夜寒司的心疼还没下去,先夹了一块筷子的脆藕给他,又笑眯眯给自己足量的藕片,咬的脆生生的很满足。 夜寒司也很享受,就没阻止她,还将膳侍太监等人退了下去。 相反,还跟着她一起互相喂饭,吃鱼更是细致的亲自推刺干净以后、蘸酱料才给她递过去,此后的相当的到位。 有时候,两人觉得这种时候偶尔的小甜蜜也会显露的很明显。 比如夜寒司不喜欢吃甜的,喜欢清淡偏辣一点的,楚玉惜就会主动把椒盐辣泡鸡爪给他弄好喂过去。 再比如楚玉惜喜欢酸甜、脆一点的,酸笋什么的、虽然夜寒司也喜欢,但是更多的还是会往楚玉惜那边送。 下人们也很懂规矩,江公公尤其懂夜寒司的心思,只要夜寒司留楚玉惜吃饭,必定有金杯环浆葡萄美酒在一边作伴。 味美甘甜,又不会很醉人,很合适。 烧里脊和宫廷小黄瓜,楚玉惜也会稍微多吃一点,夜寒司就亲自上阵剥着吃,一度让一边等着收盘子的下人们觉得这甜美爱情简直让人陶醉、不愿清醒。 用过膳后,夜寒司还是会让人上水果拼盘,这时候就只等着楚玉惜上手伺候人了。 二人分工明确,所以一起同膳食虽然总有一种忙碌半天全给对方喂饭的过程中,但是自己也会很快吃饱。 对于这种吃饱自己、喂饱对方、撑死其他人的撒狗粮行为,二人是孜孜不倦的。 等二人消食一般,送楚玉惜再漫步回芙蓉殿的时候,更是潇洒快活。 当时二人却表示没那么简单,眼看着明天就到了寉亲王南下的日子,又谈到了这件事的用人问题两人又发生了分歧和不同意见。 夜寒司认为朝堂上讨论过的顺序虽然不是很合适,但也是性价比很高的一种方式。 然而楚玉惜摇摇头,说道:“陆泓那张嘴确实厉害,让他去游说很合适,我要说的是他的副手,我不建议让王帅去鄀朝,更建议他跟着寉亲王南下。” “理由呢。”夜寒司想听听她的意见,但没有能说服他的理由,他一样不会改变自己的想法。 这是骨子里透露出来的傲气和习惯,楚玉惜知道一时半会儿也没法叫他改 “理由当然是有的。你还记得年前北疆之战吗?”楚玉惜没有明说,但是能猜到夜寒司一点就通。 果然,她一说夜寒司就露出了顿悟的神情,却还是想听她多说几句:“是朕考虑不周了。” 二人在路上不便多说,等到了芙蓉殿,楚玉惜拉着他到了书房,又翻开了记录北疆之战的那一场记录。 “这一段,是史诗级别的战役,不仅是战争本身,还有战后协议和战后大元对于漠北的扶持,帮助大元打出名气的同时、也打响了王将军的名号。众人皆知这是一员猛将,你直接将人派去鄀朝、跟人家说这是来劝降的,几个人能信?” 估计更多是以为这是来干架的,劝降不过是个借口而已,这样的名声一出、对大元极为不利。 夜寒司点点头,目光里满是欣赏和赞扬。 “继续说。” 楚玉惜看他不介意,就继续说道:“接下来说的可能有些直接,但是很关键。王将军不只是一员猛将,还是掌握着大元四分之一帅印的猛将,这样的人挈制住即将分崩离析的鄀朝来说轻而易举。若是真发生了这场战争,不管是对于鄀朝还是其他旁观者、抑或是史学家的笔,如何记录接下来这一场战争?” 又该如何记录王将军此人? 若是他被刻画成名不正言不顺的侵略战,那么大元在道义上永远棋输一步、差强人意。 “目的性很强,会成为游说的阻碍,接下来呢。”夜寒司很利落总结了楚玉惜的意思,又让她接着说。 楚玉惜谈到自己的政见,一点都不退却,很是自信说道:“我的建议是,连夜下密诏,让麟儿代替王帅去鄀朝,王将军与寉亲王南下。” “交换人选、一石二鸟。”夜寒司眸子很明显的亮了一下,很惊喜。 是的。 寉亲王不会那么简单放过楚玉麟那么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小生,哪怕他是定远侯,但接下来忽然打乱他的步骤,让他一下子手足无措、说不定会露出马脚,哪怕漏不出来也会让他安生一阵子。 另一方面,楚玉麟是差点连中三元的文官出身,自身也有一定的游说能力,对陆泓来说可能是个帮手。另一方面,在北疆之战,楚玉麟学到的肯定不少,真要开战的话,跟着陆泓这个老油条也吃不了亏、说不定还能有所建树。 “唯一的问题,就是怕王将军心里多想。”楚玉惜哀叹一声,有些懊恼。 临时定好人又连夜换人、对于可能青史留名的机会错失了、还要跟着寉亲王这个喜欢做幺蛾子的擦屁股,换谁心情都不好。 “是,”夜寒司看的好笑,揉了揉她的头说道:“一道圣旨下去便可。” 他这调笑的语气一出口,楚玉惜就知道了他有办法了:“什么办法,说来听听?” 第五百三十四章 下密诏 夜寒司看着楚玉惜求知若渴的样子,淡定的骗到一个香吻之后,才悠哉悠哉满意说道:“办法就是王帅自己。” 楚玉惜卡壳了,一脸难以置信“我觉得你在骗我玩”的表情,有些想法从脑海飘过,又没抓住。 索性不多想了,拉着夜寒司的手摇摇晃晃撒娇:“你说明白一点。” 满意的夜寒司掩下心里的偷乐,一本正经说道:“王帅此人忠君爱国、旗帜鲜明,并不属于任何党派,是真正的纯臣,他不在乎名利,那些名垂千史的事情也许别人在乎,但他确确实实没放在心上。” “也就是说,不管你怎么安排,他都不会有任何意见。这算是什么办法?你骗我。”楚玉惜觉得自己被耍了,后果很严重,起身就要回寝室,还计划把他关在寝室外。 十分了解楚玉惜心思的夜寒司立马把人逮住亲亲抱抱求原谅,平日里端正肃穆的帝王笑嘻嘻说道:“爱妃别走,朕还有话没说完。娘子,来来来,坐下,乖。” 两人说说闹闹还是立马写密诏叫人传给了王帅和楚玉麟,至于寉亲王那里,二人一致决定别告诉他,明日再说。 等商量完这些事,楚玉惜打着哈欠回寝屋去了,懒懒说道:“今天下午画图太费精力了,我都困了,洗漱完早点睡。” “朕觉得爱妃此言有理。”夜寒司目光幽深的跟着她回去,并吩咐准备热水的小柒改成鸳鸯浴木桶。 一脸疑惑的楚玉惜歪头,随后反应过来,脸色瞬间爆红:“你滚回去,我真累了!” “我也累了,泡热水澡舒缓一阵。”夜寒司面色端正的翻看起她床头的话本,很是自然的等着小柒上水来。 随后,二人便在鸳鸯浴里闹了一个多时辰才出来。 若不是明日要亲自送寉亲王他们南下,加之水也冷了不少,夜寒司还不舍得放楚玉惜出去。 气的楚玉惜被抱出去的时候还不甘心的骂骂咧咧:“说好的只泡澡不做其他呢,你言而无信、卑鄙小人!” 夜寒司在后面餍足的听着骂,也很欢快的点点头全都一口应下了。 侯府。 密诏传来,楚玉麟正在后院散步,看见密诏还有些难以置信,很是不解,不过点点头应下了。 回到屋内,母亲海棠正在给他收拾明日南下的包袱,他无奈走过去说道:“母亲,不是叫你不用操劳了吗?” “闲着也是闲着,就给你收拾点东西。”海棠虽然早就困得眼皮乏累,还是撑着说道:“无论如何,在外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皇上方才传了密诏、叫儿子不要南下了,三日后随六王爷往东行,到鄀朝去。”楚玉麟好说歹说才让老人家相信了,先去休息。 思索半天还是起身说道:“母亲,我去郡主府一趟。” “路上小心。”海棠无奈摇摇头,回去睡了。 若是之前,说不定还会说一声他不要夜闯闺房,后来发现自己儿子也有分寸,就是说几句话便可。 倒也不再阻止他了。 到了郡主府,楚玉麟依旧是学了布谷鸟叫声,长长短的节奏。 这是他们先前定下的暗号,若是临时有事,便以此暗号为号召,听到的便会给回应。 那边没多久便给了回应,李芩英一脸惊讶打开窗子,让他进来后关了窗子。 “今早不才见过吗?”李芩英呆呆的仰头看着他:“明早走,你不早些歇下吗?” “皇上方才给了密诏,改了三天后出发,跟六王爷东行。我怕你明日赶早去目送,提前跟你说一下。”楚玉麟一身温润,在清寒的夜色里沾染了凉气,却还是那么让人一眼就觉得温暖。 确实准备第二日早早去偷看目送的李芩英干咳两声,不自在的转移视线:“谁、谁明天送你,想多了。” “嗯,你明天不送我,后天送。”楚玉麟眉眼含笑,打趣着她。 “楚玉麟!”李芩英觉得很没面子,显得自己很不矜持,红透了小脸不愿意看他了。 “我错了。”楚玉麟此人,认错态度很好、速度很快,理所当然得到了郡主的谅解。 二人保持着距离,李芩英坐在桌子喝茶掩饰情绪,楚玉麟坐在窗框旁,轻扣着桌子一点一点很自在。 没什么重点,就是随便瞎聊着。 从晚膳、说到准备包袱、提到了半年后楚玉麟的生辰,不过谁也没提当天要一起完成的成亲大典、也没人提此去东行多久才能回来。 因为珍视反倒不好意思提心心念念已久的事情,慢慢成了两个温柔内敛人共同的禁区。 他们谈到了月色高悬,李芩英没撑着险些栽到了桌子上,楚玉麟眼明手快接起她下垂的小脸,很是哭笑不得、又满心温柔。 小心翼翼把她抱到床榻盖上锦被,额头轻轻印下一吻,便离开了。 有些事情不需要言明、彼此心里就有了底。 因为很多时候,了解对方甚于自己所知晓的情况,所以大概能猜得对彼此的反应。 若他今晚真的说此去东行、保守估计得出去两个月,那估计李芩英也不会跟他说什么“你带我去”“舍不得你”之类的话。 只会默默前去送行、悄悄数着日子等家书。 也许自己会向她表达歉疚之情,每次在京城都呆不久,很对不起自己的未婚妻。 她也一定会表示自己的理解,并大度表示自己可以等。 这就是他们之间的感情,不热烈却很温馨。 有时候,楚玉麟也想让他们之间的感情变得明目张胆的、更加张狂之类的,但最终还是觉得这样就挺好的了。 有情人终成眷属,已经是上天格外眷顾了,不可无中生有贪图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 寉亲王府上。 虽然没有接到密诏,但是他有自己的密探和情报网,总是能想办法知道最新消息。 听说自己的副将变成王帅和其他几个保皇派之后,寉亲王脸色肉眼可见的难看了很多,却没有当即说出来。 之前定好的计划,在路上想办法整一波保皇派势力的想法也歇菜了。 原来还觉得楚玉麟此人虽有野心、到底混迹朝堂的少、很多肮脏手段都不曾领教过。 现在确实不好下手了,再多的奸诈手段在王帅那种不要命的莽夫面前、一切无用。 如今忽然换人,是夜寒司早有察觉还是偶然事件这不好说,但是多少警醒了他最近手脚得干净,南方旱灾的事情也要安置好。 至少面子上还是得过得去才行。 第五百三十五章 相依为命 密探下去之后,寉亲王书房的暗格出来一个风流妖娆的男子,慢慢悠悠走到寉亲王身前。 寉亲王见人出来掀了眼皮,毫无波澜叫了声:“皇兄。” “小八,你这样可不行啊,上头那位不会是已经怀疑到你了吧?”来人动作轻佻撩起寉亲王的下巴,伸出细长的手摩挲着他的唇。 寉亲王习惯性的躲开、面色无奈:“七哥,别闹了。” 来人正是七王爷,一袭单薄的大红衣,双眸波光潋滟又极具美感,动作轻佻却不轻浮。 很不喜欢在寉亲王面前听到夜寒司甚至“皇兄”这个称号,一时烦躁忘了。 似笑非笑说了句:“别学他那死相,书生什么的,我最讨厌了。” 寉亲王知道他的意思,自嘲一声说道:“我有时候也烦、可恨的是我似乎把对他的不甘和怨怼全都复制到那一点,有时候我都分不清什么时候的自己卸下了面具,什么时候才是真的自我。” 七王爷叶广欢随手翻了翻他身前的书,妖娆的眸子淡淡撒光,说道:“别担心,有哥呢。” 再怎么,也不能让夜寒司把他这个弟弟给毁了。 “行了,我明日南下,先去睡了。”寉亲王略带烦躁将东西扔到一起,等明天起来直接走。 叶广欢撩起眼皮扣了扣桌子,像是提醒烦了,还是亲手给他收拾了:“臭小子,以后记得随手收拾好。” 毕竟有些东西、可是能随时要他命的文书。 收拾完以后,叶广欢自觉上床把他往里推了推,兀自在床沿躺下:“初六我下朝以后便去找你,此前凡事自己心惊,休得冒进。” 已经睡得有些迷糊的寉亲王又是本性狠厉的样子,不服输、不放过瞎嘟囔几句。 叶广欢看着他,邪魅的眉眼带笑又夹杂着凄凉:“凤飞,哥在这世上可就只有你一个亲人了,别犯傻。” 算了,真要犯傻自己还能不帮着他吗? 相依为命也难以形容他们之间的感情。 二人只差一岁,同父同母,自从六、七岁生母意外逝世,二人几乎是落入别人手里任人欺凌。 若不是他们自小学了几分圆滑、只怕都没有如今的他们。 本以为夜寒司登基以后便要清理门户,未曾想居然还念着他们之前的感情,居然把他们留下、甚至还封了亲王。 这关系可就亲近多了。 可小八也是小时候被养的偏激了,明明他只是想告诉小八,要学会记住人的丑恶面不要变得和他们一样失败,哪知道这孩子当时直接领悟错了,到现在只记得那些恶意。 把善意都当做恶意的起因。 他作为哥哥是有责任的,但没打算让小八改掉这些臭毛病。 他惯得出来,熙然也要想办法兜住底。 更何况,世人本就残忍杀戮、哪怕是后宫那些女人,都险些害的他们兄弟二人直奔西天。 也因此,二人到现在都未曾婚配,也跟夜寒司说过别想给他们塞女人。 孤寡相依为命这些年,有些东西一如既往的温柔纯粹,有些东西却已经变了。 面上二人依然联系寡淡、甚至在外人看来,他跟异性亲王陆泓的联系都比跟自己亲弟弟关系好。 那也只是表象而已。 慵懒的叶广欢伸出手到叶凤飞头底下让他枕着,斜入鬓发的眉尾轻挑,一手抚平他眉间皱起的弧度,轻笑一声:“小狼崽子,睡着了还这么桀骜不驯。” 随着他不厌其烦的抚平,一下一下轻缓拍着的安抚,叶凤飞睡得松快香甜。 次日一早,叶凤飞难得醒来没看见叶广欢,倒是也没觉得有什么,心里空落一下、仅仅一下便没事了。 由着管家收拾好东西,他换了一身墨竹春笋的衣衫,忽然想起七哥昨晚说不喜欢书生样,摸摸鼻子又换了一身深蓝色轻快骑装。 骑马到了皇城口驿站,王帅和其他人都到了,夜寒司在那儿说了几句:“有劳众爱卿南下、为民解难为朕分忧,愿各自保重,让百姓早日脱离苦海,重塑大元盛世!” 主要就是强调了治理旱灾为当前要务,此外对于流民也提出了招安、补贴和鼓励生产为主,攻打收押最次的思想。 后面再说什么,他基本没怎么听,跟着大部队出了京城往南走。 没想到王帅会忽然过来莫名其妙搭一句话:“寉亲王认为我们此去会尽快解决事情吗?” “本王出马,何须多问?”淡漠一句就表达了自己心里的狂傲和野心。 那边王帅露出笑意点点头:“有王爷此番保证,末将必然倾尽全力辅佐您。” 叶凤飞总是觉得这老东西话里有话,然而老油条的把柄不好捉,最多自己不作妖,慢慢解决这问题呗。 话说昨晚上,隐约间好像是听到谁说初六以后陪他南下来着? 又做梦了吗。 与此同时的芙蓉殿,楚玉惜舒缓着身子起床,心里已经草拟了“抵抗皇上”对策,不能再让某人牵着鼻子走了,最后受罪的还是自己。 决定好了以后,还没来得及展开远大抱负和宏伟蓝图,沈婕妤这个不安分的又过来凑热闹了。 “楚贵嫔在不在?” “废话,进。”楚玉惜一边活动身子骨,一边笑骂欢迎人进来。 沈婕妤一脸悲愤慷慨:“我今天还是觉得应该学会五子棋为妙,你这技法什么时候传到于美人那儿去了,我真是服了啊。” “怎么的,哪儿受挫了?说出来让姐妹儿乐呵乐呵。”楚玉惜安抚着自己的头发,打趣沈婕妤都不带回头。 “那丫头简直不是人。上次从你芙蓉殿回去,也不知道她从那儿听说我这儿新学了五子棋,非缠着我教她。你说教了半天吧,蠢得不行就会哭,看的我是打打不得、骂骂不得。”沈婕妤说起来,还是一脸的愤懑和屈辱。 让楚玉惜看到直乐呵,差点拆掉一大截头发。 沈婕妤对这种行为进行了充分的鄙视,随后又开始倒苦水:“谁知道这丫头居然还会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私下学会了又来找我玩,还压上了贵重的首饰,我一想我也不能输气势不是?然后翻倍的压了,她一件不落全给我赢走了。” “哈哈哈哈哈,你太惨了。”楚玉惜毫不留情的这样嘲笑着。 “闭嘴听我说,我摆出个沉痛的表情容易吗?后来我不是不服气吗,就说了几句重话,她眼泪都快把我昭璘宫给淹了,我这没办法了才来你这逃逃难。” 楚玉惜听着沈婕妤的吐槽,笑得前仰后合,低下头就看见“哭得把昭璘宫都淹了的于美人”抱着从沈婕妤那里赢得的东西,欢天喜地过来了。 “楚贵嫔在吗?妹妹想请教五子棋技艺。” 沈婕妤一听魔鬼的声音,整个人气得发抖,回头看着楚玉惜面色一变无情嘲笑:“山水有轮回、苍天绕过谁?” 第五百三十六章 原谅了 送走了于美人后,楚玉惜学黛玉扶着心脏,疲乏摆摆手:“赢也不是输也不行,这姐妹眼泪怎么这么多?” 最后以楚玉惜故作略胜一筹为结局,于美人才依依不舍离开了。 沈婕妤托着脑袋笑道:“怎么样,还嘲笑我不?” 两人笑闹一番,楚玉惜正色道:“陪我去太后的乾宁宫走一趟吧。” “还是因为要去寒山寺那事儿?” “不然呢?”楚玉惜伸着懒腰,整理衣冠后带着人往乾宁宫走去。 “这次谁都一同前去了?”沈婕妤觉得要走也清静。 “于美人、李答应之类的。”于美人会去青灯古佛处确实让人有些意想不到,好像总觉得不太真实。 两人到了之后,意外发现长青宫安婕妤也在,没有严荟炜再用药刺激,后面几个月恢复地有些起色。 如今看来,安婕妤跟先前无恙的样子没差多少,依然温文尔雅、端庄秀丽。 站在太后身边,笑着说些体己话。 只是那神情里挥之不去的憔悴、哀伤,像是与生俱来的,一眼就看得到。 见礼之后,太后招手叫她们过去,笑着问了句:“是有事情吗?” 楚玉惜笑得讨巧,跟着太后手势端庄坐下:“没有,就是念着您,过来看看。” “有心了。”太后点点头,转头看着安婕妤拍拍手,跟楚玉惜说道:“哀家方才问了安婕妤的意思,她也有心陪哀家去寒山寺,这后宫清冷了、你们便要好好相处。” “聆听母后教导。”楚玉惜和沈婕妤听了这话,都起身再行礼,深受教导的样子。 思虑片刻,楚玉惜还是开口问了声:“安婕妤的身子,担得住舟车劳顿吗?” 先前楚玉惜不定时去长青宫看她,能感觉到多次折腾用药对她的身体有副作用,现在都不用把脉也能看出安婕妤气弱体虚。 周身好闻的百合花香,也都变成了浓郁散不去的苦药涩味。 提到这话,太后笑意淡了下去,拍拍安婕妤的手,面露惋惜。 看得楚玉惜和沈婕妤都心头一颤,有了不好的预感。 倒是安婕妤很自然淡笑,成了整个屋子里笑得最好看的:“多谢姐姐关心,妾身请太医看过了,活不过三年。” 虽然心里有了准备,听到这消息依然是浑身一颤,眸光露惊讶,再一看她坦然的样子,倒是显得她们心里多想。 楚玉惜咬了下唇,不忍心地轻声问道:“妹妹若是信得过姐姐,便让姐姐看看如何?” 虽然她不敢说一定能延长寿命,但是总不能看着这么个大美人儿香消玉殒吧? 安婕妤眼捷颤颤,苦涩笑了下:“妹妹没有不相信姐姐医术的意思,只是自己身子状况自己有数,不用多个人心里跟着难受。” 她昏迷后众人的反应及后面事情的发展,又是如何猜不出当时的情况? 严荟炜如何骗她、甚至最后想杀她于无形,楚玉惜如何帮她到现在,心里有数。 更别说,她当时自己亲自喝了红花,还对楚玉惜很防备,如今看来确实自己狼心狗肺了。 能猜到她现在的情形肯定是失望了多次以后,慢慢接受了事实。 可楚玉惜心里还是觉得心疼,眼睁睁看着一个生命在眼前陨落,身为医者如何不痛心? 她面色认真,执着坚持说道:“或许我没什么办法缓解你的症状,但我可能会在另一方面帮到你呢?” 安婕妤瞒不到她,索性叹口气将皓腕伸了出去,楚玉惜接住搭了脉,目光沉静坚毅,面色凝重。 脉相很乱,气血两亏,病灶入肺,确实活不太长时间。 恐怕太医说的三年都一定能活到。 到最后,安婕妤也没什么期望了,只是淡淡抽出了手,说了句:“有劳姐姐费心。” 楚玉惜哽了下,顿了顿问了句:“如果我有办法让你多活两年,你会不会选择留在这?” 喝药、针灸、静心调养,可以多活几年的。 然而安婕妤早已猜到:“不必,人生苦短,没必要把视线一直局限在一个地方。既然妾身说了想跟母后去寒山寺,便定是要去的。” 太后心思难猜,神情复杂看了满屋子的人,叹了口气。 楚玉惜没权利要求别人怎么样,心不在焉陪着太后说了会儿话出来了。 沈婕妤跟出来,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你别难受了。” 被安慰的楚玉惜摇摇头:“难受的不是我,我只是觉得可惜。” “可惜我没有早些听你的话吗?” 身后传来虚弱略带微嘲的语气,二人顿步回头,果然是沈婕妤。 转身就见她轻咳,在丫鬟扶持下过来了。 “不是,”楚玉惜过去把她扶起来,摇摇头叹口气:“你听不听是你的权利,我只是遗憾你怎么就这么命苦?” “方便到长青宫一叙吗?”安婕妤很冷静的邀请她,她点点头应下。 一边的沈婕妤很有眼色打了招呼退下了,留下她们慢慢悠悠揍在青石板路上。 “有想法收留安儿吗?”日后若是真活不久,至少身边有个知冷热的小丫头。 安婕妤苦笑:“不了,本就活不久,不给她添麻烦了。” 日后“克亲”的名头一旦出来,晴然这辈子算是毁了。 到了长青宫,楚玉惜才忽然发现自己真的很久没来这里了。 年前栽下的小苗都已经茁壮成长起来,在春雪的压迫下也有条不紊、从容不迫的绽放、甚至抽出了嫩芽。 院子里也多了很多生气、虽然整体色调没有很活跃,但整个屋子总算是有了人气。 叫人上茶之后,安婕妤挥退了下人,主动愧色说道:“说起来,我得向你承认一件事情,当初的小产是我自己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当时闹的那么大,谁也不愿意看到的。 “我知道。”楚玉惜轻轻吹着漂浮的茶叶,抿了口。 “你知道?”目瞪口呆的人变成了安婕妤,面色复杂难看起来,颤抖了下才继续问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默默回忆了下,楚玉惜说道:“事情刚发生不久吧,我查到了。” 愣怔的安婕妤看着她:“所以,你一直是怎么看我的,咎由自取、跳梁小丑?” “没有,就觉得你很傻,没必要那样的。我想救你,没救成。”楚玉惜呼出口气,带着点可笑的意思。 如果她们当时就能坦诚布公的谈一谈,是不是就不会有后来那么多的事情了? 情绪一下子激动的安婕妤疯狂咳嗽起来,嘴角渗出了血丝,满目难以置信,楚玉惜给她拍着背,叫人拿来了安婕妤的药,让她慢慢喝了。 冷静一些的安婕妤叹了口气:“你知道为什么还要帮我、知不知道我当时怎么看你的?” “那不重要,我原谅你了。”在你开口向我坦白的时候,原谅你了。 第五百三十八章 三圣女 对于楚玉惜的担心和叮嘱,楚玉麟一向不会忽视,点点头都记在心上。 陆泓也忙着想各种对策陷入沉思、一时之间都没法跟楚玉惜互怼了。 正在琢磨什么的夜寒司忽然想到什么提了一句:“你师父之前传给你的东西有音讯没有?” 对啊,传音螺,楚玉惜忽然跳起来去找。 边找边庆幸:“还真亏你提了一句,不然我都要忘了。” 找到之后,没有多犹豫直接念了密咒,这一次不再是寂静了。 她听见了海风吹拂、拍打岸边的声音,浑身一震,立马把传音螺贴近了耳边。 剩下三人都用了自己的听力去听,也听见了这声音,觉得挺神奇的。 海风声音之后,便是老头一阵诧异的声音:“丫头?你居然真能想起来用这东西。关于盛玄国我能告诉你的不多,你们知道的我就不多说了,但是我能告诉你的是他们跟大宛国有些牵扯了。还有,鄀朝不平静了,切记轻举妄动。这边的事情马上处理好了,估计用不了多久,我们很快就能再见面了。” 这话一出,楚玉惜心绪复杂:“这段话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说的。” 如果真的是之前她留言之后,老头子苍术就试着留言了,那他还真是对天下变化了如指掌。 怪不得传言说“云隐出、天下乱”,真正避世不出的神秘宗派,又如何随手对着江山指点不停? 他嗅觉很明锐,也立马猜到了各国的态度,最让人深思的是他说的“很快再见面”。 这说明,云隐派的人还是要再次插手世事,天下可能要乱了。 原本很有把握的夜寒司微微皱了眉。 本身大元国政局稳定,一时之间国内无法有谁能立马翻身上马,外部环境也算得上安稳。 这次的收服本来是很有把握的、甚至连远期规划都已经做好了,哪知道半路跳出来程咬金,这下麻烦了。 除了明里暗里觊觎鄀朝这块肥肉的人,还多了个云隐派。 福祸相依,一方面忧心一方面也好早做准备,实在不行撤退为上。 至少比那些不知死活的旁观者强多了。 后面大家兴致都不高,脸色都不大好看,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如何也欢送不起来了。 举杯碰了一下,便各自回去商议决策了。 楚玉惜看着传音海螺,本想再问一句苍术何时离开云隐山,又怕他事情没做完打扰到他关键收尾阶段,只传了一句:“万事保重。” 等到芙蓉殿再次安静到只剩下楚玉惜和夜寒司两个人时候,楚玉惜来回丢着海螺,常常叹出口气:“那句盛玄国和大宛国有联系,你有线索吗?” “若是向上追溯,确实能发现他们有联系,当时我派人查的结果是最初盛玄国的人不是主动出去的,倒像是大宛国内一部分人做了违背伦常的事情,被赶出国去的。”夜寒司摸索着杯沿。 他若有所思想,如果这件事情是真的,那就是说盛玄国其实是大宛国内的分裂的民族争议和乱七八糟争霸中的一种势力罢了。 但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发展,真的这么简单吗? 至少现在的盛玄国自成一体,形成了与大宛国截然不同的政治体系和自己的一套管理方式,看上去和大宛国风马牛不相及。 “异瞳的事情和奇怪能力?”楚玉惜觉得最后特色的应该就是这个异瞳了。 没想到夜寒司摇摇头:“也不是全部盛玄国的人都有异瞳,很多有妖术的眸色还和正常人一样。” 夜寒司习惯称这些能力为妖术,一来实在是他们的技能太过阴暗和鬼魅,而来他们的能力似乎并不是源源不断的。 据当时收集情报的人说道:“盛玄国的人越是有异瞳越说明能力高超,然而能力最高超的人是正常眸色。也就说他们想办法隐藏了自己的异瞳。” 辗转一想,当初的严荟炜就是正常瞳色,谁也不知道是用了药还是她妖术很高。 楚玉惜听着发愣一阵,随后说道:“严荟炜能作为使臣来挑衅我们,说明她在盛玄国的身份也会只高不低。” “三圣女!”夜寒司忽然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的神情一闪而过:“我就说总感觉忘了什么事情。盛玄国有直属于皇帝一个人的秘密暗杀组织,分管三只领头人便是三圣女,红紫蓝三色代表魅惑、洗涤、冰封。” 魅惑人心、洗涤记忆、冰封血肉。 代表着死亡的盛玄国三圣女。 原来严荟炜居然还有这样的身份,楚玉惜惊呆了,随后小脑瓜子立马转悠:“那她潜入大元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她想办法接近皇后之位真的只是因为爱上夜寒司,还是有其他的目的? “这些先别管,我们接下来要查的不是严荟炜,是他们的君王。”夜寒司目光幽暗深邃,像极了有耐心的猎人,准备好了陷阱只等着猎物进圈了。 “没接见过任何人的君王。”楚玉惜也有所听闻,只是再多的她也不知道了。 夜寒司有的忙了,她也差不多。 既然知道了三圣女的技能,她能做的、帮得上忙的就要针对她们的技能进行针对性药物准备。 如果没猜错,上一次假扮严荟炜金蝉脱壳的红衣血瞳的女子,应该就是代表魅惑的圣女。 相对应的,严荟炜就是代表冰封的蓝眸圣女。 但这会不会太巧合了些。 至少上一次如果真的是寉亲王跟严荟炜的把戏,完全没必要暴露她的异瞳,这根本就是在明目张胆告诉所有人,严荟炜就是盛玄国的三圣女之一。 这是有恃无恐还是刻意引导? 接下来的日子,大家都格外的忙碌,休闲的日子已经一去不返了。 楚玉惜每天钻研在自己的书房,翻遍了无数的医书古籍,又去太医院、藏书房跑了不少趟,最后又一头扎进了书房,试着各式各样的药品效果。 为了避免人来打扰,还特意让小柒阻拦人进来,一切不管就在这儿研究各解药。 不是她要警惕,实在是上一次她们给楚玉惜的印象太深刻了。 夜寒司更不必说,忙得脚不沾地,派人陀螺似的在大臣密探、各情报网和江湖势力里打转。 真真假假的消息雪花一样化作不同的信封折子飘进了御书房。 第五百三十九章 螳螂捕蝉 两日后,夜寒司登上城楼,亲自送陆泓、楚玉麟离京东行。 正月初六,春风料峭,大元东行大军出行得早,深的皇上荣宠的两位六王爷和定远侯率军出征。 百官位列城门口,后跟着皇上步入大殿,五日一次的大朝会上讨论着这些天里夜寒司手中各种折子。 七王爷悠哉悠哉的作壁上观,思索着找个什么由头称病免了下次朝会,就听到有人点了他的名字。 漫不经心抬眼一瞄,淡淡看着佝偻身子却硬要站的板直的魏丞相,也不开口。 夜寒司目光幽深的打量着,随后开口解围:“魏丞相所言便是七弟的娱城距江北近,可提前回去处理政务。” 娱城位于江北以上,风景优美、人文和谐,富商多从此经过,城主可获得诸多税负,是难得的美差。 当时夜寒司登基后,叶广欢便要了来。 真拿到手里了,也不好好做,整天吃喝玩乐、游山玩水的做足了纨绔子弟的架势,只是为了避免面子上不好看,叫了专人打理。 这次春旱波及的范围,也有娱城。 寉亲王刚南下没几天,魏丞相就想办法让七王爷也南下,看上去其实是没有一点问题的。 可怪就怪在,为什么是这个节骨眼上? 这真是难得不让人多想,叶广欢心里就差没把魏丞相那个蠢货骂死了,握在袖中的双手捏的惨白,面上却是无所谓的样子:“臣弟听从皇上安排。” 其实夜寒司心里还真没多想魏丞相跟七王爷能有什么联系,毕竟叶广欢那清高样儿是绝对看不上魏丞相那么个谨慎软弱的老狐狸。 而魏丞相也在朝中暗自有一番自己的党羽,不缺那么一个游山玩水的纨绔王爷。 现在这么伸手搅混一池水,必然是想有什么动作了。 这个时机挑的可真是巧妙。 掌握大元一半虎符的杨立峰和王帅两人随着寉亲王南下了,而深的皇上信任的六王爷和定远侯东行收服小国去了。 各自带走了几万兵力,皇城兵力空虚,加上杨立峰投诚之前说的魏丞相私下养兵的话,不难猜想这个老狐狸让叶广欢南下是想试探什么。 猜到一切的夜寒司丝毫不露出一点异样,看叶广欢低眉顺眼的样子微微一挑眉:“下朝后便可收拾东西准备南下,若是能力可以便帮衬着寉亲王一点,叫他尽快安抚好江北春旱。” 他可早就下好套,就怕没人往里钻。 没想到魏丞相如此给面子,这么迫不及待的就要开始准备了。 “臣领旨。”叶广欢不悲不喜的领了旨,从眼缝里打量着魏丞相。 呵,都是千年的狐狸,谁猜不出谁在想什么? 这个蠢货,绝对得逞不了。 自以为合适的时机,也只是看起来合适而已。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手段大家都在玩,自以为是黄雀 ,其实不过是螳螂而已。 正好南下不用找借口也乐得清闲,到时候得提点小八一句暂时不要轻举妄动。 朝堂又商量了与北疆西域那边互通有无的丝路可开辟更广一些,又派人去那边驻扎设立传信点,加强与各藩国之间的联系。 下朝后,夜寒司到御书房,翻看着文书奏折。 等了半天,本以为魏丞相应该过不久就会找来了,没想到那狐狸依然很谨慎。 来的不是魏丞相,而是他女儿魏依依魏昭仪,端着香气浓郁的鸡汤在门外。 收敛了小性子,跟江公公说话都很客气:“本宫见皇上日夜操劳,很是心疼,今日前来送慢火熬制了好几个小时的乌鸡汤,还望公公转交给皇上趁热喝。” 江公公礼貌端过来,跟她说了句什么,随后敲门进来了。 接着翻阅文件的动作细缝,夜寒司在开门的一瞬间看见魏依依居然还站在门口没有走远,挑眉很有兴味看着那盅乌鸡汤。 魏依依忽然在外面大喊了声:“望皇上保重龙体、切勿太过操劳。” 夜寒司微微笑了声:“魏昭仪有心了。” 对于送进来的乌鸡汤,没接收也没拒绝,就让江公公放在桌案上了,江公公面色不大好眼神询问夜寒司,被挥退出去了。 忽然,夜寒司叫住了江公公:“吩咐下去,后宫的人都回到各自宫里,别乱跑。” 关门之后,夜寒司看着盅边散落的白色粉末,无语片刻。 总算知道为什么江公公面色不太好了,第一次见这么不走心的下药,怪好笑的。 就放在一边继续批阅奏折,末了听见吵杂的声音,有人慌里慌张求见。 是一个很固执的穷酸书生,在朝中担任史官一职,今日脸色极其难看:“皇上,小心魏丞相!” “怎么?”夜寒司好整以暇的看着这个书生,淡定的继续批阅奏折。 史官脸色很不好看:“他下朝之后,联系了几乎一半朝堂官员堵在皇宫东大门,来势汹汹架势很大。不然您还是出宫稍微躲一躲。” “朕出宫,这位子让给你么?”夜寒司不咸不淡这么说了一句。 看到对方愣住,随后面色一变求饶,立马低头遮掩眼里的情绪:“皇上明察,微臣绝无二心!” 夜寒司忽然扔出了砚台砸在他额头,厉声对外喝道:“江福林,点烽烟!” 这声一出,江公公在外面立马点了信号灯,京城口的封烟台一看便瞬间点起了战火,擂鼓阵阵气势浩大。 史官看着这么迅速的变故知道自己是栽在这里了,索性不遮掩,面色狰狞说道:“狗皇帝,你日后最好睁着眼睛睡觉,不然迟早有一天我化作厉鬼也要向你索命!” “在此之前,不若说一说,朕执政又是哪点让爱卿不满了?”夜寒司丝毫不见慌乱,由着房梁上的暗卫几乎瞬间制服了叛乱的史官。 “你错就错在不该继承这皇位,这是鲜血累成的万骨枯,你可曾心安过?先皇文字狱那段时间留下了多少文人的血,又叫多少人含冤而死,你怎么坐得下睡得着?”史官面目狰狞,清秀的五官扭曲的有些骇人,眼底的疯狂却是无论如何也遮掩不住。 竟是因为先皇的糊涂账,夜寒司目光一暗,神情更加高深莫测。 忽而,夜寒司大笑几声,忽然拍着桌子看他:“给你一砚台还不清醒吗?法条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投。” 史官如何甘心,红着眼眶骂道:“狗皇帝别想找借口,你亲政爱民不就是因为先皇的事情心虚吗?可死去的人已经死去,你又如何赔偿?!我诅咒你日日夜夜天天见血,梦里被他们纠缠质问,不得安宁!” 第五百四十二章 下猛药 最近变故多,一切看起来都是平静如水,就连后宫都很安分。 楚玉惜和沈婕妤到冷宫看了魏依依,见了面谁也没说话。 还是骄傲让魏依依选择先开口,依旧是尖酸刻薄的样子:“怎么,楚贵嫔来嘲笑人还要带个泼妇保驾护航?” 看着形容枯槁狼狈的魏依依,楚玉惜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心绪复杂。 要说幸灾乐祸是一点提不起感觉来,可要说心疼又是一点逻辑都没有,更像是物是人非的感慨。 虽然夜寒司说了食宿照旧,但魏依依骄傲了一辈子的女人,怎么可能轻易接受冷宫这种丢份的环境。 脾气一发便是不吃不喝,摔东西打人更是家常便饭,到了这里下人们虽然不敢当面给她难堪,可心里记着仇,在小细节上给她点苦头吃还是很方便的。 这样一个恶性循环下,魏依依还能保持这样一个状态,已经很不容易了。 下人们虽然对魏依依敢下黑手整她,对宠冠六宫的楚玉惜可不敢,一年到头都舍不得碰的好茶拿出来伺候她们,谄媚讨好。 希望能尽早离开这灰心丧气的地方,到别的地方活少人好机会多,攒些银子蹉跎到26岁出宫也好傍身。 可楚玉惜实在是没空感受她们这些破事,她不是观音菩萨,不是每个人的事情都有义务要管。 回头看着魏依依问了句:“你可知罪?” “知了又如何、不知有如何,皇上一时宠你而已、自己就把你自己当成嘚瑟的孔雀了?”魏依依翻了白眼,只是周遭悲哀的氛围让她的凶意没有发挥到极致,反而悲伤的厉害。 沈婕妤看了都觉得她自欺欺人的厉害,不耐烦说道:“你行了啊,真以为我们有空专门过来嘲讽你、太高看自己了吧?” 魏依依顿了下,忽然冷笑一声:“楚贵嫔好本事,我妹妹不过是看上了定远侯,你们想办法让削发为尼,我父亲一朝丞相都无法阻止,如今我进了这冷宫,出去也是遥遥无期。我们魏家跟你什么仇什么怨要这么恨我们?” 这也能扯到一块儿?沈婕妤简直要气笑了,可是楚玉惜把她按住了。 上前一步对魏依依说道:“害你不至于、对谁也无益,还费劲。我就想说你要是没事儿就主动找皇上坦白你们家的勾当,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皇上没喝那碗乌鸡汤,你们家要担的就是弑君之罪!” 魏依依听了一惊,被楚玉惜强势又斩钉截铁的气场吓了一跳,哆哆嗦嗦说道:“不可能,我爹没那么糊涂。” “你爹私自养兵、拥兵数万,当天就在皇宫东门外等着,随时准备做什么你心里有数。我今天过来没有其他意思,就是告诉你两件事儿。”楚玉惜语气淡漠,神情毫无波动。 “胡说八道。”魏依依捂着耳朵不想听,可是有时候不是你捂了耳朵就听不见了的。 楚玉惜依旧淡漠说道:“一个刚刚就说了,主动跟皇上坦白你们家的事情,皇恩浩荡说不定还有机会出去。第二个就是不要随便相信你见到的,你看到的都不是真的,更何况是别人让你看到的。在你做好决定出去这里之前,我不会让任何人有机会动你,有异动可以随时叫人通报给我。” 说完便走了,沈婕妤跟上,走之前回头说了句:“看在你先前偶尔帮过我的份上奉劝你一句,楚贵嫔说的都是真的,自己下场之前先检查自己带脑子了没有,就算是你亲爹也不一定就真的全心为你了。” 回到芙蓉殿,楚玉惜看着自己放在美人榻上的小案桌上的棋盘,上面黑白棋子互相包围对峙,看起来满满当当都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姿态,却永远不知道自己对方什么打算。 沈婕妤帮她把棋盘收拾干净,嗑着瓜子说道:“这你可真没办法,你觉得魏依依回去说吗?” “会,但是直觉她说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魏丞相太奸诈狡猾了,他防着所有人只相信他自己。”楚玉惜一点一点敲着杯沿,抿了口茶却有点食不知味的意思。 “你说的乌鸡汤里真的被下了药?”沈婕妤不知道细节,方才听到的时候狠狠吃了一惊。 没看出来这个魏依依平时胆子不大脾气爆炸,实际上居然有这种胆量,谋害皇上啊! 楚玉惜摇摇头,面无表情说道:“骗她的,不给她一剂猛药她还是会被魏丞相当枪使做出更多不该做的事情来,提前预防而已。” “你骗得真专业,连我一起骗进去了。”沈婕妤哽咽片刻,开始想楚玉惜留给魏依依的最后一句话。 那自己看到的世界又真实吗? 这事不能想,越想越觉得背脊发凉。 冷宫中,魏依依目送着她们离开的方向,眼里情绪复杂,神情里愤怒憋屈居多。 她不知道可以相信谁了,周围全是披着人皮要吃人的魑魅魍魉,没一个可信之人。 如果楚玉惜说的是真的,就说明她身边有安插的爹爹的人,怕她临时狠不下心来,把药给换了吗? 所以爹爹还是自己心目中那个忠厚之人、可亲爹爹吗? 没等她多想,墙头出现了丞相府家丁,她才忽然想到很多自己曾经没想到的细节。 微微心惊原来自己家人可以这样随意进出守卫森严的皇宫。 那边家丁下来了,面上尊敬行了礼,随后站起来说道:“问魏昭仪安,魏丞相听闻您被打入冷宫很是担忧,派小的来看看您,可需要些什么。” “没什么,父亲怎么样?”魏依依心里惊涛骇浪,面上却是一点不显,还是以前那个着急了就咋咋呼呼的样子。 家丁低下眉眼恭敬道:“丞相很好,就是有句话托小的传达。” “什么话?” “收敛锋芒。”家丁说完之后,便静默看着她。 魏依依觉得自己好像忽然就聪明了,一句话居然能联想到“弃卒保车”“打草惊蛇”“心狠手辣”等等词语。 猝然笑了下,想通了似的抬起眼皮看着家丁:“告诉父亲,我知道了,让他保重身体。” 家丁疑惑看了她一眼,但是耳朵一抖立马听见了巡逻的人又走近了,只能点点头先跃上墙头,消失不见了。 根本来不及多想。 等家丁消失,魏依依看着一旁的贴身丫鬟,淡淡吩咐道:“叫人人告诉江公公,本宫要见皇上。” 夜色降临的时候,魏昭仪从冷宫回到了了自己的宫殿,皇上还下旨魏丞相教女有功,特赏黄金百两。 消息像是长了翅膀,没多久就飞入了许多人耳朵里。 第五百四十四章 抵达鄀朝 这次打的名义是鄀朝的邀请。 因为北疆之战的名声,大家对大元新政的皇帝有些不一样的了解和认知。 于是鄀朝这次的旱灾,也试探着跟大元通了下气求助,想看看他们会不会伸出援手。 果然,等鄀朝国王接到消息说大元使臣来了的时候,带着点不可思议的惊喜。 国王允浩很热情的叫人把大元的使臣团迎进王宫,进行了热情的招待。 还很端正的摆出了欢迎宴,等大元使臣团到齐,允浩亲自跟他们敬了一杯酒:“欢迎远方前来的大元朋友们。” 陆泓和楚玉麟回了一礼,举杯谢了:“外臣多谢国王的欢迎。” 虽然外面人不承认鄀朝是一个国家,但鄀朝人自称是鄀国人,政治体系没有但是该有的虚职仿照大元都设立了一遍。 这就导致本就人不多的鄀朝居然有三分之一的人都有职称,却没有实权或者不干实事。 初来乍到,陆泓很精通的挑对方喜欢的听,鄀国就鄀国反正随便叫又掉不得一块肉。 相反,这话让鄀国的国王听了洋洋得意,觉得大元的使臣都承认他们是一个国家了。 忍不住喜笑颜开。 宴开,也是一样的酒水瓜果和美人涌入,随后便是特产美食。 互相劝了一会儿,主客皆欢。 酒酣时,国王允浩无意似的叹了口气:“若不是国内春旱天灾,我们可以用更好的东西招待远道而来的大元朋友。” 楚玉麟和陆泓借着酒杯的阻挡私下面面相觑,陆泓在他手背上拍了下示意他先别说话,自己举杯站到正中间行礼。 随后恭恭敬敬说道:“我们此来正是携吾皇的命令,友邦和睦的意见前来。” 但再往后也没细说了,明眼人都知道这不是说正事的场合。 “我随便一提,先生不必放在心上,今天我们便是要吃好喝好休息好,明日再谈正事。”话是这么所得,允浩的眼睛却是笑弯了,看上去放松了很多。 等陆泓回到座位上,楚玉麟借着夹菜的动作侧脸,小声说道:“先解决春旱?” “别多想了,下去再说。”相对于楚玉麟的小心翼翼,陆泓倒是大方许多,笑嘻嘻的声音也没放低。 一脸坦然的样子,倒是叫人怀疑不起来。 允浩暗自点点头,下一个节目是鄀朝有名的舞剑秀,美感飘逸又不乏凌厉。 龙飞凤舞、行云流水很是潇洒漂亮。 陆泓带头喝彩叫好,允浩借机说道:“此乃犬子,我鄀国王子允歃,年纪不大成就不小,很有想法。你们年轻人没事儿就可以直接多聊聊想法。” 听允浩的介绍,陆泓鼓掌面带惊讶:“原来是有名的允歃大人,久仰久仰。听了你很多传说,没想到真人如此年轻。” 允歃没理他,很专注的舞剑秀,一伸一缩极有力道。 允浩打着圆场,跟陆泓那个方向敬了酒歉意解释道:“我们鄀国比较重视舞剑秀,犬子可能沉浸其中没有听见先生所言,还望勿怪。” “岂敢,这精神叫人佩服!”陆泓笑呵呵说着,随后侧头问楚玉麟:“你刚刚在我耳边说什么?” “我问你怎么认识的允歃,之前都没听你提起过。”楚玉麟借着宽大袖子的遮挡,不太了解这是什么套路。 只是想着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所以想多了解点东西。 没成想陆泓拍着他的肩大笑,间或说一两句含糊不清的:“我怎么可能认识,这不是唬他们两句吗?” 也就是派人去打听当地关于王子的传说,一会儿现场发挥嘛。 坐的远的允浩只能听见他爽朗大笑的声音,听不清他说的什么。 但是看他神态自然大方,也不纠结他说什么坏话了。 只剩下夹菜的楚玉麟筷子一顿,整个人觉得有点玄幻,不客气点评:“真不愧是大忽悠,怪不得皇上派你来游说。” “学着吧少年,你要学的还多呢。真以为满口之乎者也就行了吗?”陆泓拍拍他肩膀,丝毫不谦虚。 这一句没有阻挡,正好允歃的舞剑秀结束了,配乐随之一起结束,便整个大厅都听见了。 索性允浩便直接问道:“先生说什么?” “啊,没什么,”陆泓起身笑着说道:“就是我们这次来了个同僚,初次代表大元出访。于是便好奇问我为什么能和您自然交谈,他总是觉得紧张拘束。” “是我鄀国水土让先生们不舒服吗?”王子允歃忽然凉凉的插了一句。 陆泓摇头晃脑摆摆手,不走心的笑着说道:“不,是初次做事情的拘束感,与身在何处无关。我跟他说,把这里当成大元便好了,这样拘束感就淡了很多。” 这话一出,大家都没觉得有什么。 但楚玉麟却是敏感发现陆泓在抠字眼“把这里当成大元国”,已经在潜意识给别人灌输这里很快就是大元的观念。 但是他说的极其自然,没有人发现这一点,甚至让对方极其放松认同这一点。 不,还是有人发现的。 王子允歃回到座位上,他身后一个类似军师的人附耳说了句什么,允歃面色肉眼可见的黑了下来:“先生所言可是在说大元对我鄀国有野心?” 这个问题可不好回答,肯定的话便是对人家宣战了。 他们此时兵力全部在国界处,此时单薄的被这么解释,在场的所有鄀国人脸色都黑了。 但是说否定的答案,他们的目的也确确实实就是这个。 楚玉麟紧张的心里攥了一把汗,没想到陆泓四面受敌的情况下依然自然摇摇头,看着允歃的表情像是在看一个胡闹的小弟弟。 无奈叹口气说道:“王子这就说笑了,我哪儿能这么说?对了,您身后这位是?” 原来这样的办法可以直接忽略并且立马给对方提问,这样的姿态不知不觉中有了强势的感觉。 楚玉麟私下觉得陆泓真是老忽悠,自己都险些没看出这些操作的细节。 国王允浩亲自给他解答,像是对王子的朋友很满意,介绍道:“这位是大宛国的使臣,也是允歃能聊得来的朋友,这两天一直在一起。也是最近到我们这边的。” 大宛国,呵,速度还挺快的。 国王被陆泓接下来的糖衣炮弹哄得找不到南北,在对方险些反应过来之前,陆泓又提了要求说道:“我这位同僚身子不适,来的路上夜里着了凉,可否给我们安置好一些的住处?” 国王允浩点点头说道:“这是自然,有要求当然要满足,允歃你那边是不是还有合适的住处?” “是。”允歃应下了。 第五百四十五章 小心试探 宴会结束后,鄀朝国王允浩让王子允歃将王宫空出来的偏殿安置给大元的使臣团。 身为使臣代表的陆泓和楚玉麟更是直接安排在王子行宫的偏殿里,对他们很是尊敬。 双眼朦胧含着醉意,陆泓拉着楚玉麟跟允歃笑着挥挥手回了偏殿。 鄀朝王宫仿了大元的皇宫建筑设计,偏殿也是小四合院的样子。 坐北朝南的向阳屋子给了陆泓,坐西朝东的地方给了楚玉麟,南边是偏殿大门,东边采光好些的屋子,便是王子允歃谈的很要好的大宛国朋友纯泰。 楚玉麟扶着醉的脚步虚浮的陆泓,目露无奈打趣道:“叫你别喝那么多,偏不听。看醉了吧,也不知道日后是让哪家可怜的姑娘伺候你。” 这句话陆泓听清楚了,站住不动指着他,一本正经说道:“这话你可就错了,本王说没醉就没醉,你见我走路晃悠吗?” 话音刚落便幼稚的证明似的快步往前,努力走出了一条直线,还故作一脸轻松的样子。 眼看他转身就晃着坚持不住的样子,楚玉麟不管他说什么也都无法放心了,抓着他说道:“我先送你回去歇着。” “那好吧。”陆泓趁着他伸过手来一把拉着他往自己脑袋边拉,放浪的姿态拍着他,含笑轻声说了句:“纯泰在窗口看着。” 纯泰,王子允歃身边那个大宛国朋友。 他声音清明根本没有一点醉酒的含糊劲,立马让楚玉麟知道他根本没醉。 随后撒开楚玉麟的手,又酒醉般眯着眼笑开了,楚玉麟只一顿,便摆出无奈的样子扶着他进了房间。 像是对他撒酒疯很无奈,架着他关门的瞬间朝西看了一眼,隐约可见窗户边确实有个人影。 对陆泓的警惕和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等两人故意闹腾一番动静后,坐在床边矮下身子商议对策。 “明日正式会见,允浩肯定会说让大元帮忙治理旱灾,到时候我看他们情况说话带节奏,你观察一阵确定风向再开口。”陆泓几乎是用气音说着,一边还很警惕的用眼神四处打量着。 看的楚玉麟也颇有些紧张,点点头。 忽然陆泓问了下:“如果你回去之后纯泰找你说话,你便说我醉酒了不习惯喝其他东西,醒酒药在你这边。” 纯泰会去他那边?丝毫没看出来。 不过楚玉麟现在对陆泓的话很信任,心下警惕,想着一会儿的托辞。 忽然陆泓“嘶”了声,捂了头轻叫一声,吓的楚玉麟问了句:“怎么样?又发现什么了?” “不,喝的头疼。”陆泓皱眉一手的捂着头,一手跟楚玉麟伸手:“再给我拿一粒解酒丸。” “别吃了,你早些休息吧,明天还要应付允浩允歃他们。”楚玉麟不赞同,起身回去了。 等他回到自己的屋子打算洗漱休息,门口传来敲门声,礼貌问道:“楚先生是从陆先生那边回来的吧,他还不舒服吗?对于水土不服的药物,我这里还备着一些,您要不要看看可需要?” 还真来了?楚玉麟微微皱眉,声音依旧温润,礼节性说道:“多谢纯泰先生善心,不过暂时不需要了,他就是今晚喝的酒多了。” “如此也罢,那就早些休息吧。”纯泰在门外没多停留,利落的转身离开了。 “先生也早些歇息。”楚玉麟目送他离去的背影,眯起眼睛想着什么。 次日一早,楚玉麟是被一阵洪钟声音吓起来的。 洪钟如雷,余音甚长,扰的耳朵疼。 本就不甚安稳的睡意一下子消失了个干干净净,疲惫的起来穿衣洗漱,出门看了眼。 陆泓连衣服都是松松垮垮的,同样一脸不爽却还是耐着性子问院里已经在锻炼身体的纯泰:“先生可知道这声音有何含义?” 停下动作的纯泰跟陆泓行了一礼,随后笑着说道:“不必多虑,日常晨醒王子允歃的催促罢了,想必两位也是不太熟悉被吓到了,日后习惯便可。” “晨醒需要这么大声响吗?”陆泓觉得自己现在都有些耳鸣,听说要让他习惯,整个人都不好了。 “王子殿下比较嗜睡,这是国王专门请人为他定制的乐队。”谈起王子,这位大宛国使臣笑着摇摇头,一副熟悉又无奈的护短样子:“想必是叨扰二位休息了,我一会儿便私下和允歃说一声,近些日子先暂停晨醒闹钟。” 这话里话外都在宣告着先入为主的得意,这是另一种形式的宣战吗? “那倒不必麻烦纯先生,入乡随俗嘛。”陆泓要笑不笑的扯扯嘴角,随后立马回了屋子换衣洗漱着。 旁观以后,楚玉麟也只能无奈回去,没想到缩回去之前纯泰又说道:“楚先生看起来不太适应?要吃我的药治一下水土不服吗?很有效哦。” 不知道是不是楚玉麟想多了,总觉得这句话别有深意。不像是在关心他身体状况,倒像是暗自问他来的目的。 警惕的躲开每一次试探,笑了下摇摇头没说话,回去换衣服了。 然而等他到了陆泓那边等着用早膳的时候,纯泰居然又在。 两人笑谈的很活跃,像是失散多年的亲生兄弟,脸上笑意一个比一个真切,一个小笑话而已都能乐的双方笑半天。 楚玉麟不太习惯这种场合,原本松散的肩膀在看到纯泰的第一瞬间便又警惕起来,看着纯泰主人家姿态般问道:“介意我在这里一起用早膳吗?” “这看陆先生意思了,毕竟是他的屋子。”楚玉麟没多说话,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屋里三人表情各异,双方笑着互相试探的姿态,真是叫人觉得诡异又不自在。 同一时间的大元皇宫,又闹了一出戏剧。 楚玉惜跟着看热闹撺掇的沈婕妤一起到了于美人宫里。 已经有很多人在那里了,连一向不参与的太后和安婕妤都到了,正在一旁手足无措围观于美人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见过母后,安妹妹。”楚玉惜跟二人打了招呼,随后看着于美人宫里的老嬷嬷,被她哭的头疼问道:“怎么回事?” “也没什么大事,只要就是杨昭仪...您来说吧。”老嬷嬷无奈的看着诸位贵人,谁也得罪不起。 更何况是前段时间立了功的杨将军的女儿杨昭仪呢,这怎么说? 第五百四十六章 只是一场闹剧 楚玉惜看着他们互相推脱,更是不解。 她正在书房看着书,就被沈婕妤拽出来说要看戏,到现在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沈婕妤眨着眼睛给她示意看屋子里面,楚玉惜顺势看过去,隐约看到屋子里有人堂而皇之的坐在里面往外扔东西。 院子里已经满是金银玉器的碎片了,看起来十分狼狈,于美人在其中 哭的是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看完还是抓不到重点的楚玉惜再次疑惑,沈婕妤咬耳朵说道:“碧憨公主在里面,说是在宫外听了传闻说于美人要求跟太后正月十五以后一起出宫是有目的的,说是要跟竹马借那个时候私奔。” “荒唐。”楚玉惜觉得十分可笑,如果于美人真有这个胆子哪会是现在这个小哭包的怂样? 求饶都不会了。 太后显然也是刚到,看到碧憨撒泼的样子沉了脸色:“碧憨,出来。” 里面扔东西的动静一顿,随后碧憨出来扫视一圈,瞪了于美人一眼:“长本事了啊,还会请人帮忙造势装可怜了?继续,本公主看你还能横到什么时候。” “住口。”太后气的浑身都隐隐在发颤,难以置信自己一手调教出来的女儿如何成了这样的市井小民的样子。 对着碧憨身边的丫鬟问了句:“你来说,怎么回事?” 丫鬟跟着碧憨见多了大场面,没见过今天这么多大人物都黑着脸的样子,一时间抖得话都说不利索:“回太后,是公主昨日去茶馆听书,听说了一阵子改编话本,说是宫里有妃子肆意借机正月十五前后出宫与人私奔。” 公主猜想着正月十五前后,后宫有出行机会的便是前去寒山寺为国祈福的事情了。 于是胆大心细的碧憨公主,猜测着要去的所有人的名单,猜测到了于美人身上。 越想越来气,她表哥当今皇上虽说没有多人见人爱的程度但也不差,怎么就能容忍这么个女人红杏出墙? 结果心里气不过,替皇上出气来了。 本想说这是可真离谱的楚玉惜肩膀被沈婕妤拍了一下,看着她满脸失望的“啊”一声。 转头附耳又说道:“这跟我听说的版本有出入啊。我听说的版本比这个浪漫多了,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因为种种虐恋情深错入皇宫,为保贞洁不惜故意丑化自己的形象,让皇上没机会见到自己,为心上人守身如玉什么的,公主这个版本不大精彩的样子。” “得,又是以讹传讹了。”楚玉惜简直不敢想在场人耳朵里听到的各版本故事怎么回事。 这就是三人成虎的可怕之处。 “话本而已,何须当真?”楚玉惜不大理解的看着碧憨,满脸不解。 碧憨气性上来了,指着楚玉惜红着眼眶说道:“本公主亲自叫人来帮忙的查了这个说书人的身份,在这里说了十多年评书了,每每都是真的。你是不是不相信本公主了?” 这话一出,楚玉惜脸色立马就变了。 这是有人设计好的一场闹剧,知道碧憨的性格肯定会皇上把后院点起火来,所以可以把消息借着这个说书人的口吻说出来。 “杨昭仪怎么看?”楚玉惜审视的看着杨玉琼,脸上一点笑意也没有,自带气场看着竟然让人有点发憷。 这件事情能牵扯到杨玉琼,说明她在其中扮演了不简单的角色。 杨玉琼忽然跪下来,和着于美人哭泣的频率一起哭着:“太后,各位姐妹为我做主啊。妾身不可能做这种糊涂事扰乱后宫秩序,往大家明察!妾身只是在碧憨公主说的时候提到了有完整的出宫名单。至于公主要名单做什么事情一概不知啊,妾身也是无辜的。” “我没这意思。”楚玉惜微蹙着眉心,站到了太后身后。 “扰乱后宫秩序”这不就是说这件事里是楚玉惜没有看管好后宫,才会发生这种事情。 这种祸水东引的手法让楚玉惜很是敏感,总觉得什么熟悉的感觉若隐若现,但是心里浓烈的异样感来自哪、确实一点都不清楚。 “楚贵嫔,我是看你也是皇兄很放在你心上的人,没想到你居然愿意看别的妃子红杏出墙?”碧憨一脸愤懑,很是替夜寒司不平的样子。 沈婕妤看不下去开口说了几句,没想到这公主火气上来了是谁都怼。 直到最后太后把碧憨带走了才消停好大一阵,楚玉惜叫人把于美人扶起来:“你怎么样了?” 于美人抽抽搭搭委屈的不行,埋在楚玉惜怀里哭的委屈,无奈楚玉惜只是一下一下安抚着:“不怕。” 等把于美人这里安抚好,给她喂了一颗安神药丸叫她多休息一阵不要多想,又叫老嬷嬷多注意于美人的情绪,有任何不对劲都立马报告给她。 还要证明这件事确实不是于美人所为。 到了乾宁宫已经是一刻钟以后的事情了,太后脸色不大好看,隐约带着些恨铁不成钢的感觉,碧憨一脸沮丧的颓然在地。 楚玉惜微微警惕了,行礼之后说道:“碧憨,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问你,你是在哪个书馆听的消息、说书先生叫什么?” 碧憨被她这严肃的样子吓到了,隐约不安说道:“我不记得了...怎么了?” 很显然,虽然他太后不管事,知道的不必楚玉惜少,脸色又难看了一个度:“怎么了、被人当棋子使了都不知道?” 太后立马派人跟着碧憨小丫鬟的说辞找那个说是先生。 眼下却是需要思考背后那人是谁,这番举动又到底什么意思? 是无聊的恶作剧,还是别有深意的试探抑或警告、或者是他们想对后宫分批次到寒山寺祈福的行动采取行动吗? 太后亲自要的消息自然是没人敢怠慢,加紧调查后来报告说查无此人。 这话把碧憨气到了:“你胡说,怎么会查无此人?我们那天去的时候还说这是静宁先生在大元的谢幕评书,要纪念他风光的一生呢。” 静宁先生? 真那么有名怎么会没人听说过,这丫头还真是容易被骗。 这样一场闹剧里,会出现什么样的结果都不知道,太后皱着眉头叫人把夜寒司请过来。 人大了受不住惊吓,这样几次三番的试探后,后宫那些弱不禁风的女人们还适合出去吗? 寒山寺外出行动被限制到底是谁再下黑手,感觉一场无形的看不见的棋盘已经把大元皇宫所有人安置在了棋盘上。 无论愿意与否,她们被宣告没了自由,不得随意出宫。 第五百四十七章 申请封宫 夜寒司来的时候,气氛很沉重,后宫的女人们看似安静其实都在害怕的发抖。 尤其是那些说了要和太后一起到寒山寺的嫔妃,更是害怕的呼吸都几不可闻。 看到楚玉惜轻轻摇摇头的示意,没大懂什么意思,路上听的云里雾里的不知道什么情况。 如今到了乾宁宫,夜寒司直接问了:“母后叫儿臣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运筹帷幄的太后在夜寒司面前露出了满面愁容:“发生的事情想必路上你也有所听闻了,哀家经不起折腾,不想多奔波了。出行寒山寺的事情要么暂且搁置吧。” “您的意思是有人再警告不让我们出宫,未免有些荒唐了吧?”夜寒司觉得可笑。 太后的意思很明显了,只是夜寒司不认为就因为这么大点事儿就要封宫? 这话若是其他人提出来的,夜寒司必定毫不留情把她骂个狗血淋头。 可这让太后提出来了,他无论如何也要讲求一个“孝”字,先表示了理解太后的惶恐,随后表达了自己一定会处理好这些云云。 两人交涉一番,最后也没讨论出来什么结果,你来我往的说了好几个回合都不愿意退让。 等双方不欢而散后,楚玉惜告退、跟着夜寒司的脚步出来了。 “你怎么看?”夜寒司深深吐出口气。 楚玉惜依然是摇摇头:“我总觉得有种熟悉的感觉,这次的事情想必也是我们的老对手做出来的,我不太确定是谁。” “比如?” “严荟炜和大宣国。”楚玉惜还是想到了云隐派要下山的事情。 云隐派和严荟炜所在国家盛玄国有牵扯,大宣国和云隐山有牵扯。 双方给人的感觉都是摸不清底牌,不知道背后的人是谁、想做什么。 “你怎么看太后提出来的封宫的意见。”楚玉惜开口问着夜寒司,等一个回答。 “不同意。”夜寒司从不是个知道前方有陷阱就停止前进的人,更何况是这种须有的莫须有的离谱闹剧。 只会更加激起他的探究欲。 楚玉惜点点头说道:“我也不同意。于公,若是真有人跟我们下一盘棋,我们必然要看清楚对方是何方鬼怪、有没有资格跟我们一决高下。于私,麟儿和陆泓都在外面为我大元的江山社稷里深入虎穴,如今封宫让他们怎么想?简直就是可笑的无稽之谈。” 夜寒司缓缓吐出口气,说道:“既然母后派出去的人能够出宫探查说书人的意见,说明那些猜测已只是毫无依据的猜测罢了。” “若是对方只是为了制造恐慌呢?”楚玉惜语气缥缈说了一句。 她记得在21世纪,很多人乐此不疲的做些别人看起来毫无意义的事情,希望让自己人生得到畸形的认可。 那些惊恐的眼神对那些变态心理的人来说,是极好的催化剂。 纵观如今天下,大元国正在升级转型的过程中,虽然此时内忧外患的情况不可忽视,但也能很快找到突破口。 楚玉惜忽然灵光一闪想到:“为什么我们要把这次事情看作是别人的对我们的威胁,就因为碧憨无意间情绪暗示吗。” 如果碧憨是被人利用了,那她的情绪暗示也会在很大一部分情况上引诱到别人。 总之封宫是不可能的,夜寒司喜欢迎难而上。 当下就找人去探测当时的情形,试图按照线索找到些东西。 这只是明面上,私下里跟碧憨、太后又聊了很多次得到了一些不知道真假的线索。 之后便在芙蓉殿跟楚玉惜分析着背后的人。 “根据最新的消息,说这人出现离开都是算好了碧憨出现的时间,只在茶馆带了半个多时辰便走了,离开时候有人看到说他的脖子侧面有一个小小的红色骷髅头。”夜寒司分享着消息。 楚玉惜隐约觉得有点熟悉:“好像在哪见过。” “血瞳盛玄国圣女。”夜寒司双目微眯,勾起了嘴角,弯唇露出迷人的弧度。 一句提示犹如醍醐灌顶,楚玉惜双目一亮:“如果是她的话,那倒是不用担心了。毕竟她们物资、国力摆在那里,若真做出了这样的策划也是拖延时间相转移我们的视线。” “也就是说,他们有想做的事情正在铺垫或者有烂摊子正在收拾。” “根据前不久说的盛玄国的国王回去一事,让我比较偏向后者,我觉得是他们国内有事情矛盾被解决。”楚玉惜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这样一来,他们极可能手忙脚乱。先前陆泓快马加鞭送回来的消息,说大宛国已经提前一步到了鄀朝,野心外露的很明显、并且成功搭上了王子那条线。我先前还在考虑为什么他们那么着急,明明他们距离鄀朝比我们还要远,却比我们先到。” 这样一解释就说的通了,因为盛玄国的国王回朝的某种利益动荡波及到了原先大宛国的利益,所以让他们警惕且急迫的需要抢先在所有国家包括大元之前,得到鄀朝达成某种利益链。 所以他们发现大元的使团也进入鄀朝并且虎视眈眈、目的显著的时候,他们有些心慌了。 想尽办法转移视线、制造恐慌,也就是说他们会针大元和鄀朝之间使团的联系。 猜出这些联系之后,夜寒司立马提笔写了一封信,提醒陆泓他们小心暗箭难防,随后立马叫人加强与使团之间的消息联系和栈道。 鄀朝,大元势在必得,没有一点想要拱手让给别人的意思。 至于外面动手脚的人,既然知道了大致方向,必然会给她好看的。 楚玉惜很好奇夜寒司会怎么做,奈何夜寒司解决了心头大患,得意的心思一起,又有些没正行:“你猜对了我奖励你一个吻。” “猜错了呢?” “那便你输给我一个吻。”夜寒司非常公平的在讲显得有些厚颜无耻的价格。 两人笑闹了一阵,派下去加强栈道的人汇报道:“在接近国界的地方,官道遭到了人为损毁,可能会有碍消息的传递速度,属下们正在尽快清理道路。” 夜寒司面色不大好看,也没多说什么,挥挥手让他们回去了。 两人借着楚玉惜书房的布局图,看着国界处那边的官道,若有所思的指指点点。 “我好像能猜到一点了,之前就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太熟悉了。” “严荟炜的手笔,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夜寒司敲着桌面,一脸胸有成竹的样子。 第五百四十九章 苍术再现 严荟炜努力辨认了几个符号,随后放弃了:“我大元占用身份那个不成器的爹,知道的也不比我多,我大概知道他们是用特定符号代指的消息,只是大元的消息很谨慎,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换一次顺序,我记不得太多。” 曾经有过大元第一皇子的严荟炜都解不开,那双娇更是没办法了。 索性潇洒甩手不再费劲,笑着说道:“改天迷惑几个人试试看能不能奏效。” 只怕解出来的时候,这个消息时效性已经过去了,没了价值。 不过能解密接下来的消息也不错,精力没白费就行。 等消息站点的人把消息传到夜寒司耳朵里的时候,他人在芙蓉殿,一起听消息的楚玉惜有些意料之中的感觉,目光里闪过“果然如此”的神情。 等楚玉惜跟夜寒司把消息破解之后,便读出了消息说,大宛国那边跃跃欲试的三万兵力已经到达了鄀朝边境。 像是想要抢在大元国之前用强的。 这样的举动无异于说陆泓他们那边有了大的进展,可能很快就能取得成功了,大宛国那边着急了。 夜寒司没有回信,烧了来信后淡淡说道:“陆泓知道该怎么做,一个鄀朝而已。更何况,大宛国现在也分崩离析、政权松散,据说他们又在京都起了一场宗教暴乱。” 不管这后面的推手有多强大,始终抵不过大宛国确实在走下坡路的事实。 楚玉惜点点头,随后又夹了一筷子菜给夜寒司:“你试试,我刚试着做出来的拔丝花糕。” 不吃甜的夜寒司看着她,无奈笑了下还是接起来,从善如流嚼着,完了还得做个简短评价:“清甜爽口,甜而不腻,花香淡淡口感极佳。” “敷衍,”楚玉惜还是笑眯眯自己尝了一口,这才说道:“算你过关。” 不管她怎么样,夜寒司宠溺看着她。 看了眼旁边的自制沙漏,楚玉惜说道:“时间不早了,你先去朝会吧。” 夜寒司换了朝服走了以后,楚玉惜又一头扎进了书房里。 之前她一直在研究那个血瞳圣女的魅惑之术,隐约知道严荟炜之前的催眠应该都是跟她学的,不敢小觑。 精心研究这么长时间,终于也是有了眉目,如果今天研究或许可以尝试破解一下迷惑心神这点。 关于先前严荟炜使得夜寒司记忆有一段时间消失不见的那个手段,也有了下手之处。 她在书房试探换不同的一些药物,房梁上忽然传来了一声嫌弃的“啧啧”,很是无语的样子。 楚玉惜对这种声音的熟悉又敏感,猛然抬头正看见苍术待在房梁上,跟初见一样嫌弃道:“我就没见过你这么笨的人,换另一种。” “师傅!你可终于回来了。”在这种情况下遇见一个神助攻真的太重要了,楚玉惜有一种热泪盈眶的感动。 不知道他在云隐山经历了些什么,但这样看见熟人还是有种安慰的感觉。 “什么叫回来?别多想、我只是路过顺便看看你有没有长进。”苍术还是一如既往的贫嘴,为老不尊的在房梁上晃着。 跟苍术讲话,楚玉惜从来不客套,招呼他下来:“下来帮我看看这些药物,怎么搭配才能起到最大药效?” 苍术笑笑摇着头下来看着,随后说道:“你这是打算解了三圣女的毒性?那你别白费劲了,药物一般对她们的技能都没用。” “这样啊,没事,你就当指点我了。”楚玉惜倒是不遗憾,本来也没寄希望于全靠药物,只是给自己找点事情做才不无聊没底。 一早上时间,苍术悉数指点她改进配药方案,暗自点点头。 其实越往后,他越是没有东西可以教给她的了,她天资聪颖学的很快,剩下的都是实践和多次磨砺才能知道的经验。 今天他就算不提点她,最后她也能想办法做出最好的方案,只是浪费时间、精力罢了。 用午膳的时候,楚玉惜罕见把人都退了出去,拿出备用碗给苍术:“你不想让人知道你来了?” “嗯,有事。不想打草惊蛇。”苍术还是毫无斯文吃相的样子,两个人用完一餐又告别了。 “你这段时间都在大元吗?住哪啊?”楚玉惜不太放心他的安全。 苍术摇摇头说道:“别瞎操心了你,老头子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草垛上都能睡,有什么需要你担心的。” 虽然知道他说的是真的,但楚玉惜还是问了句:“我能帮到你吗?” “不用,私事,不需要把人都牵扯进来。”苍术还是离开了。 不过许诺给楚玉惜说会定期过来,看看她的手艺生了没有。 离开皇宫后,苍术在一家客栈睡下了,临睡前还在想事情。 在云隐山,他赶回去的时候,险些没能阻止师弟单奎对师傅的囚禁逼问。 导致睡着后还是梦见了云隐山发生的事情,以及最后的一大场闹剧。 师傅对他的斥责夹杂着单奎的讽刺齐齐涌来,随后便是漫山的血迹和废墟般的毁灭坍塌。 风景如画的云隐山,大概还需要下个十年才能完好如初。 只是最后对峙的时候,占了上风的他也没能狠下心赶尽杀绝,一个不注意居然让师傅把单奎放下了山。 山上机关毁尽,他被师傅拦住,没阻拦得了单奎下山。 也是这一次,隐约知道了单奎的真实身份,以及师傅对单奎的偏心是来自何处。 云隐老人,竟然然那样一段过往。 这荒唐的往事与动、乱的时代洪流裹挟在一起,怕是要让世人为此事买单了。 看似没心没肺的苍术并没有睡熟,夜里惊醒好多次。 同一时刻惊醒的还有远在鄀朝的楚玉麟。 他被惊醒之后睡意退散,莫名吓出一头冷汗。 决定披着衣服到院子里走走,稍微散散心。 到了院子里才发现没睡的不只是他一个人,陆泓躺在瓦片上赏月,双目有些涣散,像是在想什么东西。 听见楚玉麟的响动,陆泓低下眉眼看下面的人,嘴边还叼着春天冒出来的狗尾巴草,架着二郎腿一晃一晃的。 放轻动作之后,楚玉麟旋身上去轻踩瓦片立于房顶,原本就温润的气质在月光的清辉下显得更加有气场。 “失眠?”楚玉麟不太习惯躺在房顶,往后退了两步,那种斜度让人很没有安全感。 第五百五十章 发病了 陆泓晃着腿,将嘴里叼的狗尾巴草吐出去,吊儿郎当说道:“失眠不至于,就是睡不着。” “差很多?王爷白天在人前不是挺能说的吗?”楚玉麟坐在一边,侧头看他:“我觉得今天是纯泰给我们的下马威。” 今天的商谈里,陆泓凭着大忽悠出色的语言技巧和一系列巧言令色,跟允浩、允歃他们进行了推心置腹的演讲和谈话,句句在理让他们松动很多,态度变得倾向于大元。 只是纯泰在其中周旋几句,又附耳王子允歃说些什么话,随后面色齐齐一变,很不友善看着大元来的人,面带警惕。 自此以后,虽然鄀朝整体态度都还算客气,可时间越长越是让人觉得总是带着点疏离。 回到院子里,三人连面上都没过得去,给了彼此冷脸。 纯泰也没有再舔着脸要试探他们,做些什么无谓的挣扎,而是睡得越来越早,屏蔽他们的战术试探。 只是最近的事情堆在一起,鄀朝国君允浩跟他们的互动不少,甚至明里暗里有一种已经隐约认了的沧桑感,可能也是被陆泓说的彻底根治鄀朝旱灾的条件诱惑到了。 倒是王子允歃,最近总是跟别人走的很近,像是在考虑些什么。 甚至隐隐跟掌握实权的几个贵族时不时商量着见面,导致君王虽然新开有了决断,却是到现在都没有给他们肯定的答复。 大家心里都有数,主要是鄀朝混乱的内部人员不乐意,加之纯泰的挑拨,双方闹得不可开交。 朝堂内部也是大概分了几派人马,让原本板上钉钉的事情又有了莫测的变动。 不过纯泰的举动更是让他们看不懂,挑了事情之后没有乘胜追击,也没有顺着他的性子过来嘚瑟试探。 反而经常性的看不见他的身影,像是本身也在忙着些什么事情。 从夜寒司那边传来的消息,大致猜到是大宛国那边出了问题,需要得到一定的支援。 陆泓心里打量着事情,一边说道:“明天我们必须说服允浩签了向大元国臣服的协议,我总觉得拖久了变数多。” 楚玉麟很理智的分析道:“主要还是你说的大宛国那边出了事情,那他为什么加快夺取鄀朝,而不是返回大宛国进行挽救呢?” 这么一说,陆泓浑身一颤:“他想从鄀朝身上得到些什么。” 话说的没头没尾:“现在的鄀朝自顾不暇,再能榨取的就是让它民不聊生的境地了,纯泰想干什么?” “也不是一无所有,鄀朝人天生学了一项技能,挖矿。”陆泓想通了,他们要的是矿金,或者说是钻井矿所代表的财富。 “可是矿金不是都已经枯竭了吗?”楚玉麟来之前也调查了不少资料。 明明鄀朝出名的矿金在几十年前都挖的不能再赶紧了。 “剔骨削肉。”陆泓说着这俩字都觉得牙疼。 太残忍了。 血抽干了,吃肉。 “快,赶紧去睡。明日早些起来,我们直接去允浩宫里!”陆泓恨不得现在就直接过去,揭穿着背后的目的和可怕的贪欲。 二人一拍即合,赶紧回去休息了。 此日清晨便赶到鄀朝国王的宫殿里求见。 这一次宣布的不是往常的那个小生了,换了一个很面生的面孔,指着他们满是警惕的姿态:“国王身体不适,客人们请先回去,情况稍微好些我们通知你们的。” “怎么忽然身体不适了,可有请大夫看看病因?”陆泓面色算不得好看,还是撑着礼节性的笑容问了声。 “那是自然。先生们不必担忧,国王旧疾而已,很快就会治愈的。”话说的客气,只是面上的警惕却很明显。 两人被拦在外面,心急如焚也无法硬闯。 哪知道没多大会儿后,纯泰也来了。 想对大元国的人,这个小生对纯泰的态度好了不止一个度,而纯泰也丝毫不客套寒暄,直接问道:“现在什么情况了?” “王子殿下已经在里面陪着了,好像对于治疗的方案有些争执,还没确定。”小生面目忧愁说着。 纯泰微微皱起眉来:“竟然这么严重,可有查探清楚什么原因?” “至今没有线索,所以王子下令外人一概不可入内。先生您看...” 纯泰不甚在意的挥挥手,随后朝着宫殿的方向行礼:“那好,我便不再叨扰了,你不必为难。” “是。”小生很礼貌的目送他离开,随后看着一旁傻站着的两人。 本就不愉快的心情更是不合时宜觉得这俩人碍眼,不过没等他开口,陆泓拉着楚玉麟走开了:“若是国君醒了,劳烦通报一声我们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说。” “是。”小生无论如何还是没法跟任贵人耍脾气,恭恭敬敬送他们走了。 两人出了国君的行宫,回身看着允浩的宫殿,王子拦着不让人进去必然是里面再商议重要的话题。 现在这种情形下,最重要的话题便是日薄西山的鄀朝要依靠哪个国家。 是正在蒸蒸日上的大元,还是稳重如山、老资历的大宛国,这是个值得深究的问题。 两人转身往偏殿走过去,迎面走来了纯泰,神情复杂看着他们,迟疑好久之后开口问道:“你们是真的想帮互助鄀朝?” “有私心。”陆泓毫不遮掩、大大方方承认了野心和势在必得的姿态。 本以为会像战斗机一样的反驳的纯泰反常沉默很久,才开口说道:“国家时代所限定,我注定没办法让自己像所希望的那样坦荡荡,但我要为国而战必然会拼尽全力,凭本事来争吧。” 楚玉麟看了好久,才从他宣战似的神情下看到了悲伤和落寞,唯独没有蓬勃的战意,更像是为使命而战。 他自己清楚使命不干净不纯粹,却是必须做那把剑。 一时间,楚玉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在这宣战后面自作主张说了句:“随时奉陪。” 具体细节双方不会多透露,但是那种英雄相惜的氛围浓烈起来,楚玉麟莫名觉得有点悲伤。 像是眼见着一个有才之士,却没有机会把自己的聪明才智用到实处。 只能心里虚假的自欺欺人,这是为了正义而战。 回到各自屋子之后,陆泓忽然推门而入,面色是一拍正色:“我们必须见到允浩。” “你觉得允歃要对他下手?” 第五百五十一章 王子逼宫 两人再次到了允浩宫里,这回在宫外都能听到很明显的争执声。 周遭的人都被退了下去,自然没人能拦得住陆泓和楚玉麟,他们赶紧跑了进去。 屋里允浩的威严不见,面色带着些病态的苍白,气的浑身发颤、手抖的指着允歃:“不孝子。” “是您老糊涂!”允歃也是争得满面不爽,一脸的不可思议,像是在看一个老顽固。 听见门口传来的声音,父子二人齐齐回头,允浩放松了些,一时腿软要往地上倒。 陆泓心急,自然跑过去想把他扶起来,哪知道半路出来个允歃把他拦住了,红着眼睛质问:“你们到底给我父皇灌了什么迷魂汤,居然这样信任你们?” 楚玉麟上手跟允歃对峙,但是不好太暴力,只能挈制住他,低声劝了句:“王子殿下,国王那个身体要紧,您不要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糊涂啊。” “谁糊涂,你们这是钻营设计故意害我们父子反目,如今想做大好人了,未免有些太过分了吧?”允歃红着眼眶,很是不乐意看着他们,目带仇恨。 允浩被陆泓扶着坐下,随后缓了口气喝了口汤药,舒缓一下:“允歃,你安静下来,咱们好好谈谈。” 国王脸上带着悲戚,由着壮士暮年的颓然,更多的是对儿子的担忧和对这个国家前途未卜的难过。 允浩让楚玉麟放开他,让儿子上前来,慈爱的摸摸他的头说道:“不用百年,过不了几年我身体就不行了,到时候老祖宗打下的江山这基业就要传承到你手里。父王知道你心里的不甘和热血,可是儿啊,我们要认清现实。现在春旱严重,我们拖得时间越长、百姓受灾的时间也就越长啊,你懂不懂?” 允歃冷哼一声:“我不想懂,父王您年纪大了老糊涂,老祖宗打下的基业我们怎么能说给别人就给别人了?您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给出去的东西泼出去的水。日后我在想夺回我们的江山又是如何难?您怎么能做这种决定呢?” “这不是给,是识时务者为俊杰,要知道我们耗得起,百姓们耗不起了,”允浩也不怕还有两个外人站在这里,面带悲戚摇摇头:“儿啊,若是有谁最不想让江山易姓,必然是我。我让江山故土拱手让人之后面对列祖列宗我一辈子都得跪着。可是百姓们要是出了事,我们就没有争论的权利了。”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可年轻热血的王子不想懂得这个道理,很是不满摇摇头:“你这是为懦弱找的借口!” “你自己去看最新送来的急报,百姓们撑不住了傻孩子,昨天饿死的人数已经过百,甚至出现了手足相残、人吃人的事情,这样的情况在发展下去,我们如何面对列祖列宗,如何对得起良心?”允浩是老油条,十分清楚大元若是这时候给他们援助,他们还有一搏的机会。 大不了做藩国上贡,最好的情况就是还能保留有一定的基础,鄀朝还可以做自己的政治体系。 甚至在有大元做引导的前提下,可能会越来越好。 他这辈子没本事,祖宗基业就要毁在手里了,可是宁可韬光养晦,也不能拿百姓去耗啊。 这是暴君之始,是要留在史册里被万千人唾弃的! 百姓是国之根本,百姓没了如何在国家中有所建树? 这就是闲扯。 允歃摇摇头,满脸失望:“你已经不是我认识的父王了,你对不起祖宗对不起百姓。你不战,我来!” 这话一出,屋子里其他人脸色都难看起来,这事情要是发展下去,最后会演变成什么样子大家心里都有数。 大元物资丰富,支援到位,精兵都在一旁等着随时进击。 而鄀朝物资匮乏,百姓状态奇差,士兵更是养的费劲,作战能力可想而知。 这样的一场对决无意识以卵击石。 允浩气的捶床:“糊涂啊,千万不能这样!” “我鄀国就是被灭国,也不可能臣服别的国家。生不灭,死犹存!”允歃放弃了对父王的期望,摇摇头离开了。 混账东西! 允浩想开口阻止他,哪知道一开口淤血吐了出来,头晕目眩最后沉睡过去,满面不甘心。 “陛下!”陆泓没见过这种情形,一时间急的团团转。 还是楚玉麟脑子飞快转着,随后拉着他出去叫了大夫给国王看,一边慢条斯理说道:“听着,这时候我们不能慌。” 这事情若是传出去,屋子里只有两个大元使臣代表,就在这个时候他们的国王出了事情,怎么想怎么都是一场大型的阴谋论。 楚玉麟虽然也急,但是依然不紧不慢的语气和温和的姿态,更是让人觉得心境平和了些。 陆泓被这股宁和的气息安抚的安稳下来,随后缓了口气说道:“这件事情急不得,听着事情麻烦了,我们必须尽快发消息给边界驻扎的部队赶过来,同时在鄀国证明自己的清白。” “最糟糕的是,如果事情真的到了最恶劣的时候,我们要面对大宛国的支援和鄀国百姓的斥责,但我们必须要把这一场战役变成拯救帮助的战争、而不是非正义掠夺战争。”楚玉麟说的这一点,至关重要。 如果因为一场战争改变了所有人对大元的看法,那他们俩也不用回去了,陪着鄀国一起消失吧。 然而他们刚把消息传出去,都没等得及喘口气,住处就被人包围了。 带头的是大宛国纯泰和王子允歃,双目猩红看着他们,面容残忍嗜血:“来人啊,大元国使臣心怀不轨,试图行刺我国君王,给孤拿下!” “孤?允歃,你做了什么?你父王还健在呢!”陆泓一听这话就蒙了。 在鄀国不是只有国王可以称孤吗? 很显然刚才的允浩缠绵病榻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传位,更别说方才父子二人吹胡子瞪眼的针锋相对。 逼宫篡位、他怎么敢? 可是看着对方偏执的眼神,陆泓心凉了半截,允歃真的敢。 为了所谓的正义、保家卫国之战,要耗尽民力和大元国宣战了。 楚玉麟也是气的额头青筋疯跳,不理解这个疯子被纯泰洗脑到什么程度,可是这样的劳民伤财简直就是另一种形式的自我毁灭。 这是真的要你死我亡,置之死地而后生了啊。 第五百五十二章 暗无天日 允歃看着他们的眼神轻蔑嘲讽,冷笑一声:“别费嘴皮子了,自己投降孤,还能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的份上,饶你们一命。” 而纯泰在他身后半步的位置,面无表情说道:“我说过,各凭本事。” 陆泓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允歃,你知不知道你被利用了,这个纯泰根本不是好人!” “别说的这么武断,你是好人?或许你对于你的国家来说是英雄,可是对我来说,你就是毁了我的家灭我的国的畜生。”允歃狠厉的笑着,势在必得说道:“鄀国,绝不眼睛,随后睁开眼睛又是一片漠然,像是嘲讽的神态。 可是没人能指责他,道不同不相为谋,都是为了国家私利罢了。 大元国也不干净,挟认输。” 一边的纯泰闭了恩求报罢了。 哪怕听起来比大宛国的蛊惑抢占名声好听一点,但对于鄀国来说一样脏。 陆泓睁大双眼,质问说道:“一炷香前,你跟你父王说送出去的东西泼出去的水,又是什么使得你这么自信觉得把军权给了你身边的纯泰先生,就会一心帮助你们,解决春旱问题?” “我从未说过我有本事治理春旱,我只是尽可能的给我的朋友提供帮助罢了。”纯泰面无表情,微微勾了唇角。 这样的姿态,把大宛国滑到了睦邻友好的地方,而把大元国送到了敌对的侵略者位置上。 最糟糕的是他们刚刚才叫了军队过来。 可是若不叫,又无法从这里逃脱出去,生死未卜。 这一战、实在狼狈。 楚玉麟脑子飞快想着什么,随后口齿伶俐、语速轻缓说道:“将帮助你解决旱灾的大元赶出去之后呢,跟坑害百姓、消耗民力的大宛国一起为虎作伥,继续让国家沦陷下去吗?” 陷害百姓于水火之中,无论如何善恶已经不重要了,因为这样持续下去,鄀国这片土地上除了横尸遍野,便是流民失所。 根本成不了一个国家,没有资格到别的国家落地,成了真正的有家不能回。 这样的逞一时之快真的正确吗? 听他这么一说,陆泓立马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接了话头继续加强语气说道:“长此以往,国将不国!” 两人一人一句的话让允歃面色铁青,狡辩道:“胡说八道,给我押入地牢!” 哪怕知道错了,可是他和百官一起夺了皇印、发起政变的时候,就知道事情不会简单了,开了头的事情没法立刻停下来。 无论对错,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 篡了那位置,不是想下就能下去的,那是骑虎难下的王位啊。 允歃忽然笑了一声,带着点绝望:“你知道我鄀国新纪年的年号叫什么吗?叫无天。” 无天,暗无天日。 是鄀国的一盘死棋,两难处境。 他眨了下眼睛说道:“灭国不该在孤父王手里。” 在场有一瞬间的寂静,陆泓忽然说道:“你想怎么样我没兴趣,可是接下来我们要说的就是,劝你先去看看你父王,或许能见到最后一面。” “什么?”方才脸上没有多少破绽的允歃一下子脸色灰败。 那些强加在他身上的荣宠和面具一下子破裂,拔腿就往允浩宫里跑。 连身后两个“乱臣贼子”都没空管了。 寂静片刻之后,纯泰面色古怪,疑惑看着他们:“你们?” 看着他的样子,陆泓不乐意皱了眉:“虽然我觉得没必要跟你解释,但还是不介意告诉你,是篡位那位把他爹活生生气成那个样子的。” 行吧。 现在氛围说不上好,可是不久以后他们就要刀剑相向了。 有些莫名的纯泰说道:“一会儿,谁也别给谁留后手,还是之前说的,各凭本事。” 这高傲的样子惹得陆泓笑了声:“说真的,要不是政治对立,我觉得我们还可以交个朋友。” 纯泰不置可否的挑挑眉没说话。 没多久,地面传出了轻微的震动感,一般人可能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可是在场的都了解这是大军压境的脚步声。 估计大元国的军队已经到了城门口了。 纯泰稍微有些惊讶:“来的太快了些吧?” “鄀国本也不大。”楚玉麟已经进入了紧急戒备状态。 四处看了眼后,陆泓说了:“去外面打,别打扰他们父子宁静。” 在场人诡异的没人反对,于是双方出了城,军队会合之后到城郊开始了大战。 兵戎相见哪还温和的了,一个比一个手段阴狠。 可以很明显看得出双方兵力没多少悬殊,都在京城外面藏着。 如今一亮剑百姓都识相的边退远、便大喊大叫。 时间久了之后,差别很明显就能看出来了,纯泰此人使用计谋手段不弱,可是上场打仗、排兵布阵还欠缺些火候。 双方从日头当空到日落西沉,总算是分了个高下,纯泰那边伤亡惨重的很明显。 虽然大元也没好到哪儿去,但总归是略胜一筹。 这略微的优势还是他们看在纯泰的惺惺相惜的份上留的一份后手。 打完之后,同时宣布鸣鼓收兵,倒在血泊里不愿意动弹。 看着昏沉的日落,颇有些允歃取得国号无天的意思。 这天,亮不了了。 等允歃带人前来的时候,纯泰带人与他们回合,又一场激战。 月上树梢,这一战又是匆忙结束。 原因无他,鄀国百姓是真的没有粮食供给了,将士体力跟不上,战败是迟早的事情。 之后谁也没开口,陆陆续续又打了几天。 直到鄀国民间的几场动、乱掀起来,战场上又实在没有优势,内忧外患让他们自顾不暇、精力不够。 终于,等允歃能明白他父王意思的时候,已经迟了。 政务上手忙脚乱,战场上分身乏术。 大元国在这儿消耗,官道又被毁了,军饷也快供应不够了。 全军上下都在紧绷着神经,闭眼都不敢放松,生怕这么一闭眼睛,再也睁不开了。 最后一场战役了,楚玉麟和陆泓被冲散了背对背互相保护的姿势,各自拼杀。 楚玉麟忽然想起来临走之前那天下午,楚玉惜跟他们说的“擒贼先擒王”这一道理。 他内心挣扎之后,还是提红缨枪冲到了偏鄀国的战场上,趁王子允歃腹背受敌,加入混战结果了他的性命。 新王战死,兵士们方寸大乱,一时间慌乱无措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第五百五十三章 劝降了 惶恐笼罩在这个新生没几个时辰的政权,夜风阴冷的让人害怕,厮杀声在其中更加恐怖。 陆泓和楚玉麟再次聚拢在一起,打算一锅端了对方,结束这一场混乱。 因为种种主动或者被动的原因,他们迟迟没有和纯泰对上。 然而要结束尾声了,纯泰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想偷袭他们。 陆泓反应极其迅速,红缨枪一挥出去、一别再一甩,狠狠刺穿了他的心脏。 等一切安静的时候,陆泓看着倒在红缨枪下面的血泊中的纯泰,僵在原地。 相反,纯泰释然一笑,艰难在流着血的嘴角做了口型,笑着离开了人世。 楚玉麟回头正看见这一幕,他心情复杂拍拍陆泓的肩,轻声说道:“收兵?” “收。”陆泓像是被吓了一跳,最后声音略带嘶哑说道。 收兵之后,陆泓久久没有说话,沉默良久。 这一场闹剧结束,“无天”也要结束了,可谁心里都轻快不起来。 夜里,楚玉麟带酒来到陆泓军帐中。 打了招呼后,举了举酒坛子问他:“喝不喝?” “喝。”陆泓去接又被楚玉麟拿远了。 叫人上了几个简单的菜,最后才说道:“吃点吧,听说你都没怎么吃。” “打扫战场的事情...” 这语气平淡的样子让楚玉麟很无奈,拍着他说道:“你就别操心了,安排好了。” 陆泓落寞的靠在篝火旁,看着火星蹦跶又熄灭,目光也随之明明灭灭。 楚玉麟看着他食不知味的吃着菜,随后说道:“他最后说了谢谢,你帮他解脱了,别想那么多。” “你以为我是愧疚?真是想多了,我手下亡魂不少就是没愧疚过。”陆泓好笑的摇摇头:“我只是觉得他出生不好,若是在大元,咱们必然能成为兄弟。” “你这多情不止对姑娘,对什么将军都耍得起心眼?”楚玉麟调侃他一句,跟他碰了下酒坛子,灌了一口。 “那是。”陆泓应和一句,随后叹了口气摇摇头,还是觉得惋惜。 搞得楚玉麟很好奇:“你是每一场战役完了都会感慨好半天吗?没看出来你这么感性。” “分人。”陆泓又灌了一口酒,英雄末路的感慨很容易让相同身份的人有种兔死狐悲的感伤。 会忍不住想,如果他身在纯泰那个情况下,又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明天计划怎么样,打了这么多天,双方都耗不起了。”楚玉麟很敏锐直接提出了这个问题。 最重要的是,再耗下去,哪怕他们最后好心帮助鄀国,也不一定能落得一个好名声。 即使把鄀国划入大元的版图,也会造成长期的矛盾和反扑。 他知道的,陆泓当然也都考虑到了,从怀里摸出来一份草稿:“明天劝降,你看看觉得怎么样?” 原来已经准备好了,怪不得这么安然的样子。 楚玉麟把劝降书接过来一看,条理分明、进退有度,写的很清楚,劝服也很有感染力。 “你这字还能再飘逸一些么。”实在是太张牙舞爪了,看得人难受。 陆泓被嘲讽了也毫不在意,笑吟吟说道:“全国探花在这里,当然要让你亲自润色誊写一遍了。” 两人醉酒一阵,因为第二天说好了要劝降,自然不能多喝。 早些回到帐中休息,次日一早,楚玉麟便带着润色好的劝降书敲了陆泓的门,把他闹醒了。 “来,看看怎么样?” 陆泓昨天虽说克制了饮酒的量,但最后还是头疼了半宿,被吵醒又是一脸戾气。 看着劝降书打了哈欠,随后说道:“不愧是探花,举一反三能力不错。直接叫他们送到宫里吧。” 劝降书和使臣一同前去,纠结了半天,陆泓终于决定还是亲自去送了。 顺便看看允浩的病情如何,这对这次的谈判至关重要。 若是允浩身体撑得住,他们谈胜的几率就大了很多。 但不能完全这样说,毕竟他们亲手杀了王子允歃。 故而说好了两人计划好,一人唱白脸一人唱红脸,在允浩面前做一场戏。 既表明了对允歃死亡的悲戚,又表明了此事绝不让步的强硬态度。 允浩在病榻上憔悴了很多,看着两人前来也是很沉痛的闭了下眼睛。 自己的儿子也是这般年纪,为什么就那么不沉稳呢。 可再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儿子,允浩没有之前那么热切的态度了,清清冷冷说了句:“孤会在朝堂上与大臣们说清楚,表决决定要不要受降。” 虽然结果几乎可以肯定,但这态度也多少带了点怨恨。 二人沉默不知道说什么,半晌之后陆泓说道:“在本次前来献礼中,有一棵千年老人参,派人煮上半颗炖浓汤和药草,恢复的会更快。” “多谢先生美意。”允浩不咸不淡应了声。 陆泓说道:“此次投降,先前答应好的帮助贵国渡过旱灾的条件一样生效。” “孤会把消息传达下去。”允浩摆出的姿态,分明是不待见他们,送客的样子。 他们也不会好赖不分、赖着不走,原本被贼喊捉贼就很心累,打了这么多天的仗谁心里都不好受。 鄀国气数已尽了,这怪不得别人。 下午,允浩喝了派人熬得人参草药汤,觉得精气神好了很多,便临时召开了朝臣会议进行表决。 把陆泓他们说的条件一五一十全部说了出来,劝降书也给他们传阅着。 在他们传阅面面相觑以后,其实心里都有了答案。 等允浩问的时候,大部分人都选择了同意受降。 少部分不同意的人也是死鸭子嘴硬,要表现自己的民族气节和对王子被杀的不满。 少数服从多数,加之国王先前就和大元国谈的意向,事情就这样慢慢收尾了。 投降书拟定的很快,意思和劝降书里的八九不离十。 愿意把国土划入大元国的版图,但在灾情过去之前他们仍然有自主掌控权。 消息传到国内,夜寒司很是愉悦,表扬一番后便写信让他们把鄀朝那边的旱灾治理好,生产能力要恢复到正常轨道。 这样的消息传出以后,受到了大家一致好评。 先是之前北疆对漠北的宽恕和帮助,如今又是对鄀朝的收服,速度、手段都让人羡慕眼红,又不得不承认他们的本事。 甚至在考虑投靠大元之后,他们会不会有意外收获。 这一场战役所获得的东西和名誉,远超过其本身意义。 第五百五十四章 药王谷 夜寒司下了朝会之后,御书房有一大堆折子等着批,他揉了揉眉心,兢兢业业翻看起来。 入手第一份就是寉亲王亲笔写的江北的旱灾的情况汇报,折子上面写江北旱灾治理及时,七王爷援助及时,情况基本控制住了。 按照当地水利局的意见,很快修好了当地的灌溉渠道,并且颁布了一些手段强硬的法令条例。 百姓们被罚过一两次就知道大概意思,现在都在按部就班恢复生产。 预计正月底之前就可以做好旱灾这件事情。 消息很好,夜寒司扬了扬眉拿起另一份七王爷上奏的折子,意思差不多。 兄弟俩互相吹捧,加功勋罢了。 在看了看王帅的折子,说情况属实,没有到动武武力的时候,于是让弟兄们无事便在江北大营等着防御工程。 楚玉惜端着汤药进来,又是无奈又是心疼的摇摇头,娇嗔道:“你啊,听说早膳就没用,现在果然都不知道垫垫肚子的吗?” “朕有照顾身体,还不许人偷个懒了吗?”夜寒司一本正经的批阅奏折,嘴角轻勾。 在楚玉惜的威胁看管下,夜寒司就是再偷懒也得把送来的几个菜吃了、浓汤喝了。 之后,夜寒司在那里处理折子,楚玉惜在一旁给他捏肩,跟着看。 断毁的官道上,那边传来消息说经过日夜抢修,官道的通讯之责基本可正常运作了。 楚玉惜若有所思问了句:“他们之前上报说觉得消息驿站处几个人记忆出现错乱,查清楚了吗?” “嗯,根据巡逻的人描述,应该是严荟炜和血瞳圣女。”夜寒司提到这一茬,面色不好看。 楚玉惜安抚的揉开他的眉心,逗趣笑道:“你再皱眉,留下痕迹怎么办?” “丑了便不要了么?”夜寒司凉凉说一句,将笑的花枝乱颤的女人捞到怀里,好好“教育”了一顿才安分。 两人怕闹出什么来,便有意克制了自己。 故作正经看到鄀国那边回来的折子,楚玉惜的心情一下就紧张复杂,没在意两人现在的暧昧姿势。 生怕传来消息说他们受伤。 还好,折子说了那边的事情很顺利,伤亡人数统计过半,正遣他们回国修养。 剩下的人守在原地,继续驻扎在鄀国京城,直到鄀国彻底划到大元的版图才功成回国。 可能是知道夜寒司会告诉楚玉惜,便提了一句俩人都是轻伤,不误事。 政权紊乱的鄀国要崩塌了,需要一阵子时间休养生息,陆泓和楚玉麟在那里不用担心。 只是他们折子里提到的大元国库出资给鄀国粮食支援和药物支援,数量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对于大元本来不是什么大事,然而这春耕正是青黄不接之际,农家都靠着家里存着的粮食过这段时间。 在这个时候征粮不是良策、甚至有种为了收服其他地方,而不让本国百姓安生过这段艰难期的嫌疑。 夜寒司吩咐人把户部尚书叫来,翻着折子心里计较着。 “户部的统计粮仓储量是国库的吧?”楚玉惜问了句。 这话问的突然,夜寒司稍微愣了下,随后说道:“是,你又有什么想法?” 葱白细长的手指点着桌子,楚玉惜沉思道:“我在想,咱们皇家粮仓若是足够,能不能匀出来一点。另外用粮票跟大臣们统一购买点,给与相应的优惠,加上漠北和西北附属国即将到来的进贡,我们都让他们把其中一半换成粮食,会不会好点?” 漠北那边是游牧,主要的奶制品及粮食生产季没过去几个月,人数也不多,存货应该不少。 先前在大元贩卖粮食的人不少都是外藩的,其中不乏有漠北和西域的粮仓商人。 低价收购、高价购买同步进行,在保证本国利益的前提下,先以救灾那边为主。 接下来再想办法催熟一些早熟的粮食,这样的话,事情就能在短时间内快速解决。 “不愧是你。”夜寒司双目泛着欣赏和喜爱的光芒,亲昵的揉揉她的头。 被打趣的楚玉惜亲昵蹭蹭他,随后说道:“不过接下来,我们就要考虑什么样的情况下,能让后宫的妃子们在粮食缩减的情况下毫无怨言?” 因为夜寒司本身的情况就不是很奢侈,相对应的后宫消费的脂粉首饰一类的支出,甚至跟全后宫的女眷甚至小厮丫鬟他们的粮食支出相差无几。 这样的情形下,还想着缩减她们吃食的花样,感觉无论如何也会被叫嚷几句。 深感前路艰难的楚玉惜感叹一声,很是难熬。 看的夜寒司一阵好笑,戳着她的小脑瓜子轻笑:“别一天天总想那么多了,这些事情你不必担心,我自有安排。” 大不了就增加俸禄,想买什么菜他们她们自己再出钱买呗。 粮食的问题解决了,那么接下来就是药材问题了。 药材不像粮食那样产量很高,没有很多人专门种植药材,要想一下子拿出那么多东西也不容易。 思量过后,楚玉惜守财奴抛财似的咬牙道:“我小药房可以送出去。” 看着她委屈的想哭的表情,留恋不舍的样子,让夜寒司忍不住香了一口。 笑吟吟安慰道:“不用这么委屈吧?让太医院那边的老头们想办法,其他民间药材也可以想办法收购。其实鄀国本身也有不少药材,只是生长偏僻,他们那边没有专门的采药人。” “这样啊?”楚玉惜小眼睛滴溜溜转,随后忽然簇起小火花,亮晶晶说道:“我有办法了,药王谷!” “药王谷?”夜寒司很少听说这些奇怪的地方,没有人在他耳边念叨着这些。 自小到大,他几乎是在模板刻印上生长着,枯燥无趣。 哪怕他的亲生兄弟们不少是混江湖的,但他们之间极少联系,见面也不会谈这些事情。 从来没有人会将这些奇妙的经历,细细说给他听。 偶尔听到,也是很公文刻板似的汇报说什么利益相关的事情。 其实,他很乐意听楚玉惜絮絮叨叨在他耳边,用兴奋的语气描述一个他看不见的江湖。 忍不住心驰神往说道:“玉惜,我们日后,一起浪迹天涯吧。” 我想和你一起,去见没见过的山川河流,去经历那些奇妙难忘的经历,将彼此各种样子刻印在心上。 这样,多好。 第五百五十五章 非去不可 楚玉惜深深的看着他,内里软化的一塌糊涂,让一个刻板惯了的人心里喜欢到什么程度,才会让他心甘情愿陪你一起去尝试从未见过的风景呢? 心里感触万千,出口却是调侃:“好啊,只要你追得上我。” 夜寒司在她腰上一掐,把人拎到了面前的桌子上,站起来时候借着身高压制,将她笼罩在自己的身影里。 嘴角扬起了似笑非笑的弧度:“怎么、莫非楚贵嫔以为你逃得了?” 两人胡闹一阵,又是险些擦枪走火,吓得楚玉惜一动不动,瞪圆眼睛软声威胁道:“你再胡闹,我可叫非礼了啊!” 仪态万千、端庄清丽的样子在夜寒司逗弄面前,就只剩下闭月羞花、千娇百媚的小女人姿态。 看的夜寒司又是心里一动,轻咳一声说道:“你先说说药王谷吧。” “你让我先下去啊。”楚玉惜娇嗔的时候方才被欺负的双眸中税水雾未退尽,朱颜玉润、水灵秀气的让人心动。 怕一会儿多想的夜寒司默念前一阵子江公公推荐的心经清心静气,把她抱了下来。 “说吧。”夜寒司一脸正色。 楚玉惜清了下嗓子,使自己声音听起来与平常无异了,才说道:“药王谷是我外出游历那段时间听说的,本来说去观看武林大会的时候路过看一眼,哪知道没有后来了。” 幽怨只有一刻,立马触碰到了男人威胁的眼神,淡淡看着她。 这才意识到外出游历那段时间不适合再提。 立马转移话题说道:“药王谷在一座山脉和峡谷的交界处,有阳面和阴面、平地和缓坡四部分组成,谷中草药一年四季种植的药物植株种类丰富、珍稀罕见。最关键的是,谷主人性情古怪,据说他很看人眼缘,若是有看得上的人整个药王谷的药都可以随意采摘。” 这也就能缓解大量的药物需求了。 然而夜寒司直奔重点,皱着眉头问了句:“若是不合眼缘的呢,便不给了?” “岂止是不给,”楚玉惜想到传说就背后一凉,吐了吐小舌头说道:“你知道药王谷平地为什么土壤肥沃都不需要他一个人一一浇灌吗?” 茫然片刻的夜寒司顿了下,反应过来试探说道:“求药无能的人血浇肉肥土壤的?” “传闻都是这样说的。”楚玉惜觉得还是有些后怕 毕竟她也是这一行的人,做了这么多自然知道,能让人死的骨头都不剩的药物不少。 发现她表情不对劲的夜寒司忽然想到什么,目光一凛冽眯起眼睛:“你想亲自去?” 看着他气场变了,原本理直气壮的楚玉惜怂怂的试探道:“让其他人去我也不放心啊,你不觉得只有我这种集美貌与智慧于一身的人才能取得胜利吗?” “楚玉惜,你真把你自己当成药神了是不是?”夜寒司目带寒霜和薄怒,心里满是担忧和不放心。 真把人气的微微发抖,楚玉惜也是有些心虚的,却还是坚持说道:“寒司,你要是真相信我,就不能让我一直当一只金丝雀。我想告诉你,我也是可以让你依靠的,不用你一直单方面为我承担很多。” 之前私下交谈,李芩英也曾经打趣说楚玉麟回去之后跟她说,夜寒司见缝插针在朝中维护楚玉惜的话。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夜寒司做了多少从来不说,她不是这个时代土生土长的人,无法接受理所当然的好处。 哪怕这是爱人为她做的事情,是让她感动的因素,不是让她恃宠而骄的筹码。 正是因为夜寒司做了这么多,她才想也为他做些什么。 明明是她力所能及的事情,却非要再去找一些不一定能起效用的其他人,会让她生出一些挫败感。 “你可以理解那种,我也想拼尽一切帮你的感觉吗?”楚玉惜抱着他的腰,脸蹭在他肩头,声音轻而坚定,无可撼动的样子。 夜寒司沉默了很久,即将脱口而出的拒绝在喉头停住,滑动好久也没说出去。 目光挣扎而复杂,想到自己也有那样的情况,可是肯定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寒司,我想成为你的左膀右臂,不只是一个爱人而已。你想一统天下,无论多难我都陪你,现在我想帮你做一件极小的事情,你能同意吗?” 说道最后,楚玉惜双目氤氲雾气,哑声开口:“我和其他女人不一样,我做不到袖手旁观看你一个人在那里拼杀,你能理解我吗?” 她低声说了很多,诚恳又认真,夜寒司确定她不是冲动之下做的决定。 浅浅抽了口气说道:“确定了要去吗?” “非去不可。”楚玉惜的语调软和,可语气却很强硬。 寸步不让。 夜寒司有一刻,甚至从她的语气里隐约看到自己倔强时候的样子。 沉默了好长时间才说道:“我可以准许你去,但是要求就是要安全回来。药物没了可以再想办法。但若你没了,这个大元气数就尽了。” 若你有意外,我随你去。 这大元如何、天下如何都不重要了。 我只要你一个人。 “你太过分了,居然拿这么大筹码跟我赌。”楚玉惜笑了下,脸上却都是放松的神情。 “敢不敢赌?”夜寒司用了最拙劣的激将法,声音带着点几不可闻的颤抖。 “你见我什么时候不敢过?”楚玉惜在他脖颈处蹭蹭,白皙的脸上流淌着晶莹的泪花,最后低落在他身上。 感受到脖颈处温热的液体,夜寒司侧头吻了吻她,虔诚而认真。 夜寒司说道:“有时候,我都在想你为什么总是这么与众不同,打破了我所有的例外,让我根本舍不得跟你凶或者反悔,却又甘之如饴。” 因为爱你,所以与你有关的一切都认了,再苦也甘之如饴。 “谁说你不会说情话、这不是很会吗?”楚玉惜感动的间隙,还得调侃他几句。 两人定好了时间,商议好了粮食和药物先走一批送到鄀国,随后会派专人到鄀国教他们挖草药。 有时间能力的挖草药给与一定的补贴,这样就会形成一个良性循环。 然后粮食和药草的后续补给,双管齐下双方同时进行,什么办法都用上。 随后计划了从京城到药王谷,日夜兼程最快也要四天三夜,一个来回加上采药怎么着也得十天打底。 第五百五十六章 抵达药王谷 稍后楚玉惜会和苍术联系一下,如果不耽误他事情,就邀请他一同前往。 胜算肯定会大很多,就不相信这样还会不成功。 在楚玉惜这种认真周到的考虑下,夜寒司几次到了嘴边的反悔劝阻都噎了下去。 只能着手布置调用物资的程序。 若是事情顺利,在正月底之前就能回到京城,到时候事情稍微轻松一些会很好办。 夜寒司继续留在御书房处理政务,叫了好多人在商讨这件事,楚玉惜则去找了苍术。 一次两次都没见着,楚玉惜只能无奈先去收拾包袱。 心里计划好了,再等苍术两天便不能再拖了,最迟正月初十马上就要动身出发。 没想到第二天她和夜寒司品着茶说着闲话,苍术就找过来了。 “你的私事处理完了吗?”楚玉惜记着他上次说的事情,稍微闻到一些止血的药草味,微微蹙眉有些担忧。 苍术不走心打着哈欠:“昨日刚刚处理完,这不是打算跟你告辞来看看你。别瞎操心了。” 打了招呼之后,楚玉惜就跟苍术说道:“那好吧,师傅师傅,你对药王谷有什么了解吗?” “药王谷?”苍术的神情有些空白的茫然,像是有些难以置信又像是有些什么古怪,嚅嗫半天才说道:“老头子我自然是知道的,大元的药王谷全大陆有名的嘛。你要去?” 楚玉惜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点点头说道:“是啊,鄀国那边打下来了,要着手布置后续的事情,至少需要三波药物、粮食供给才行。不叨扰大元百姓正常生活的前提下,药王谷是最好的选择。” “是这样没错,但是药王谷的一些不太好的传说...”苍术看上去像是想提醒些什么。 楚玉惜点点头,一脸乖巧说道:“我知道,这不是盛情邀请你一起去吗?” 这下苍术脸都绿了:“你怎么好事想不到我,这种事把我排在第一个,我现在后悔收你为徒了,简直就是不尊师重道的典范。” 笑眯眯的楚玉惜看上去乖巧无害,十分具有欺骗性:“这不是为民造福、给自己积德的好事情嘛,怎么会是坏事呢?师傅你说是不是?” 总觉得自己被坑害的苍术内心缓缓打出一个问号,疑惑是不是自己跟她不是一个认知层面。 在楚玉惜坚持不懈的坑蒙拐骗、以及夜寒司的纵容帮助下,苍术莫名其妙就答应这种荒唐事。 后来反应过来,想后悔也来不及了,只能叹口气认了。 两人觉得既然要珍惜时间,那便今天下午收拾好东西,夜里就能开始出发了。 离别在即,夜寒司很不舍的什么都放下了,跟楚玉惜腻歪一下午。 说说闲话、低声嘱咐几句、小动作互相靠着亲昵,甚至就是待着一起发呆。 夜幕降临的时候,夜寒司给苍术和楚玉惜丰富了一餐,随后派了马车送他们出行。 对外宣称楚玉惜忽然身染寒疾,不想让有心人看住他们。 因为很多人都等着抓住夜寒司的软肋,知道楚玉惜就是软肋后,不少人都找过她的麻烦。 这次说话和云隐派深意在一起,一般人都不会随随便便招惹他们了,不过夜寒司还是心里不放心罢了,又给他们配备了一百暗卫。 暗中目送他们离去后,夜寒司在城楼上沾了很久,觉得心口有些凉。 叹了口气回去之后,夜寒司有些难眠,便继续在御膳房点灯处理政务。 没想到,这熬夜一下就到了第二天的黎明。 索性毫无睡意,他继续安排着粮食药物和基础物品,接连召见了很多人,要求在三天内调集好东西送往鄀国。 三天过去的很快。 第一批物资国库还支撑得起,所以没有多费时间,做了登记便调用往鄀国。 接下来,就是开始着手第二批第三批物资运送的准备。 不知道是因为心里记挂着那个人,还是总觉得时间过得煎熬。 第二天夜里,虽然身体有了困意,夜寒司却迟迟没有睡着,辗转反侧。 而路上的楚玉惜有所感似的看了眼皇宫的方向,留恋不舍的叹了口气。 看到苍术只觉得牙酸,一脸不忍直视的样子:“你们小年轻都这么黏糊的?这都没走几天,就想的不行了、没有那么离谱夸张?” 木然的楚玉惜转身问着苍术:“老头子,知道你为什么到现在还单身吗?相信自己,你凭本事单身的,没有浪漫细胞哪个天山童姥看得上你?” 这话一出,苍术很得意的看着楚玉惜,一脸的高深莫测,颇有些仙风道骨的味道。 很深奥说道:“这你小丫头就不懂了吧?老头子求得是缘分,宁可错过一百,也不将就一个。” 楚玉惜忽然觉得有被炫到,没想到这老头子还挺有想法,这要是搁在21世纪,都是很有个性的时髦老头了。 两人一路笑笑闹闹倒也没有很无趣,暗卫不远不近的跟着,按时跟夜寒司汇报行进的进度。 两人一边问路一边走着,换了两辆马车后,居然在第三天夜里就到了所谓药王谷。 这速度让楚玉惜觉得不可思议,隐约觉得哪些地方有些古怪,面上满是不可思议:“师傅,我们进圈套了!” “什么?”苍术茫然的一头雾水,没懂她的意思。 福尔摩斯楚玉惜有理有据的分析着:“你想啊,如果这里真的是药王谷,那是不是我们一路上问的人指的方向全是正确的?” 传闻这个药王谷很是神奇莫测,很多人找了一辈子都没找到入口,终其一生只剩下了遗憾。 所谓找到药王谷的人不超过十个,他们路上大方向问了有五六个人,有渔夫樵夫还有老农,总不会他们就是世上罕见不多的人吧? 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楚玉惜从来没有那么大自信觉得自己的运气有这么好,警惕的不行。 忽然想到什么,转身打量着苍术,审视着什么。 苍术无语凝噎,半晌后终于撂挑子不耐烦说道:“行了行了,知道瞒不过你,我确实来过这里,也确实从里面拿到过东西。可我和这里的谷主有一阵过节,说来话长,总之我当时撂了狠话发誓再也不求他任何一件事。 楚玉惜翻了个白眼,无语的吐了吐舌头:“没劲,我还以为能得到一段传闻、什么密辛呢。” “倒是你需要我帮忙,老头子我就可以当做自己说的话是放屁,你就无视就好了。” 第五百五十七章 对她的考验 楚玉惜上下打量着苍术,见他却确实不乐意进去也不勉强了,耸耸肩说道:“那我不强迫你,便在这里等着我吧,徒儿先走一步。” “那什么,你急着投胎啊,听我说几句。”苍术不情不愿让楚玉惜站住,拉着她说道:“这里共分四次考验,分别是考量你对药物认知广泛性、熟练度、人品,最后就是那个该死的谷主看心情。” 最气人的是,你永远不知道谷主什么时候在这里,什么时候不在。 运气不好的在这里等到活活饿死的都有,不过这一点他没和楚玉惜说。 楚玉惜细致听着,最后点点头记下了,笑着说道:“别担心了,我好歹也是您亲自教出来的,放心吧。” 虽然她表现的很有信心,苍术还是忍不住掏出了自己包里的珍藏宝物药丸递出去,同时劝道:“相信你自己没问题的,别老是想那些死在这里的蠢货。注意从你进山的第一刻起,考验就开始了,千万小心。” “在这里等我捷报吧。”楚玉惜很自信的笑着,眉眼里皆是闪亮的光芒。 因为满怀着勇气和信心勇往直前,所以她没看见在她走之后,苍术瘫坐在地上摇摇头,无奈道:“作孽啊。” 他们停马车的地方是山坳口,看上去还是一马平川,在新春的气息中很多纸杯慢慢长出了新芽,各色各样的小蕊都奇迹般露了个头。 平坦的山坡走了没多久出现了拐弯口,没想到顺着拐口进去后居然有了个类似天堑的坡度,陡的让人咋舌。 就这么在下面抬头望了一眼,都心惊的咽了咽口水,感叹道:“我的天啊,这考的是无安全措施徒步登山吧?” 虽然这高度让人眼晕,楚玉惜还是咬牙上去了,给自己加油鼓劲:“刚开始而已。” 双手一攀岩石,手腕用力便灵巧的一翻身,一个漂亮的回旋借力便登上了更高的踩蹬点。 利用身法灵巧和卓越的轻功,很小心谨慎的往上窜着。 不知道是高度让人眼晕,还是好久都没有干过这种体力活了,她渐渐觉得头晕的感觉加重了很多,隐约还有些四肢软酸软无力。 甩了下头想把眩晕的感觉甩掉,没成想差点就着那个力道,把自己给直接甩下几十米的崖壁。 不仅如此,甚至还有些想呕吐的感觉,一阵汹涌的感觉过来,差点直接松手掉下去,吓了她自己一身冷汗。 等楚玉惜察觉到不对劲的感觉越来越严重时候,已经攀爬了差不多一半的路程了。 她无奈的叹口气,稳住了心神找着着力点,在自己最后一丝力气用尽之前,当机立断借着轻功咬牙下去了。 等她落到地面,赶紧从苍术给的包里拿出了对应的药丸服下。 这才仔细思量起方才苍术说的话“从进山那一刻便开始”的意思,不单单是指的进山以后,而是在进山路上就有。 方才山脚下有那一节没有在意的小嫩芽,细细看去才发现是一种常被忽略的中草药,专门用于短期内麻痹人的五官感知并给与晕眩的感觉。 在很多毒箭的矢前也会涂抹,并不罕见。 只因为是嫩芽状态所以她先前有些“轻敌”,不知道一个小小的嫩芽而已,居然就有这么大的效用了。 感慨过后暗自心惊,她再不敢忽视了每一点细小的存疑之处,仔细辨别好一阵才行。 心里愧疚自己的大意,又庆幸这只是开始而已,庆幸自己没有强撑。 胡思乱想的等着苍术的药效发作,居然想到一个很小的细节。 他们问路的第一个樵夫的背篓里就有这种药草,是她多想了还是单纯巧合? 虽说不该有侥幸心理,但她还是忍不住回想其他几个被问路人的特征。 然而真这么去回想,居然想不到什么特征了,心头一点疑惑渐渐消散了。 休息调整好之后,再次上前攀登顶部。 因为有了之前的教训,所以这次早有准备,她小心翼翼的看着每一处细节,及时作出反应。 一路上慎之又慎,警惕的很。 登顶之后夜色很深了,楚玉惜找了个山洞仔细勘察好之后,往四周都放了防虫防野兽的药物,最后找了枯草、干支,用包里的打火石点了个小火堆。 要说这时候还真是不好找干枯的植被,但她也不敢冒险走太远,就在周围捡了些枯枝,晚上睡着不至于感冒受寒就行。 接下来自己找出包里的干粮吃着,随后水囊里的水喝了些,没敢一次喝完。 在山洞门口踢了一块大石堵在门口挡去绝大部分夜风之后,从包袱里拿了一件披风披在身上。 简便出行,包袱里除了必备物品外,没带很多有重量的东西,这就导致很多时候需要将就一下。 不过楚玉惜没在意这些,地上铺了一层宽大的布料当席子后,已经有些困倦了。 翻身之后将包袱枕在脑后,心里计较着次日天一亮先得去周遭转悠一圈,补充点水分和果子粮食之类的,登山太耗费体力了。 到底攀登山之后就很容易疲乏,没想多久就睡着了。 睡沉之后,两片半人大的叶子从山洞外往内,盖住了里面蜷缩成一团、警惕不安的女人。 动作轻柔的像是意外被夜风卷进去、凑巧盖在她身上的,没有引起多大响动。 警惕如楚玉惜也只是微微皱眉,眯开眼睛一扫没有异样又合上了,继续睡着。 不知道明天会面临什么,至少要先保存好体力。 天亮之后,楚玉惜伸了个懒腰,心里暗叫山洞凉硬,果然睡的人浑身酸软,疼痛不已。 等她迷糊起身之后一顿,看着身下的绿叶微微僵住,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可是自己浑身也没觉得哪里不舒服、有异常,周遭压的东西也没多大变化,只能暂时当个巧合了。不过下意识还是警惕很多。 收拾好东西起身离开,没想到旁边没多远就有一弘清泉,是活水。 最让人惊喜的是,居然有小鸟从这眼泉水里捕鱼喝水,说明泉水对人的危害性不大,可食用。 不过出于警惕,她还是很谨慎的取了一部分水,用药物测试水的可使用性。 再三确认安全之后便将水囊中舍不得喝的水都一口气喝完了,随后在流动的泉水下接满了水。 第五百五十八章 过关卡 心满意足的抓鱼烤了吃,算是庆祝自己出师小捷开个荤,谨慎找了可食用的果子,搭配着一起吃。 虽然这个时候能吃的果子大多是在这个特殊地势培养出来的药物,但是可食用谁管它什么东西。 虽然这么安慰自己,但入口酸爽的酸涩让她狠狠拧眉,长长叹了口气:“真酸。” 酸得人牙根都是活跃的。 不紧不慢吃完了在野外还算是比较精致的一顿早餐后,很是满意的打包起东西,起身离开这里。 再往后的地方是缓和一点的坡度。 相对于昨天的背阴发凉的山坳崖壁,今天的路还算是好走,一路上走走停停,遇见珍稀的药材就直接上手拿走了。 她又不傻,不拿白不拿,楚玉惜如是想到。 若是错过了这里,不一定还能在哪里见到这么多优良药物,还齐齐开放在同一地方。 不同气候条件、四季生长的药物,到了这里似乎一切可以忽视天气,自由生长。 这样一番奇景简直就是所有药剂师梦想中的桃花源,难得一遇啊。 不过楚玉惜心里比较贪质量而不是数量,每样都采摘了三五株,不会很占地方但不会错过很多。 然而即便这样,她手里的还是被占满了。 知道这时候她才发现她被地上这些珍稀东西,引诱着往里走了好久。 日头已经高悬了。 不过看在手上收获满满的份上,她心满意足的哼着小曲儿找着地方打算补充一点体力,上午摘药摘得她腰酸背痛,得休息一下。 在陌生环境下,随时保证自己状态满满是很重要的野外生存技巧。 这是21世纪时候,外出援助时候一个老前辈教出来的常识。 草草处理完一顿中午饭后,她一边给自己活动筋骨、一边打量四周的情形,忽然心里一沉。 完球了,迷路了。 明明来的时候没觉得什么不对劲,可是现在四处一看,居然发现四周景致无甚差别,很让人摸不着头脑。 更诡异的是,这会儿的太阳居然找不到明显的偏向,像是正正垂直于地面了。 她深呼吸一口气拿着石子在不远处的岩石影子边缘划了一道痕迹做标识。 随后看着四周的植被,靠着对药草的熟练程度和生长习性,判断出了阳面和阴面。 休息好以后,再次拿着石子在岩石影子边缘再做了痕迹。 又起身眺望好一阵,万幸发现自己来的地方被自己薅了一把的药草秃秃的根茎,很明显至少知道了自己那个方向。 根据多次记录岩石影子痕迹变化后,确定了东南西北,成功确定了自己的行进方向是自北向南,。 确切来说是自东北向西南的方向在走,确定了之后,楚玉惜又找了根茎很长的植被做绳子,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在植被之间绑上一节,仪表室自己来过这里。 之后的方向再也没有迷过了。 等她后知后觉又走了好一阵之后,才觉得自己方才的经历好像是通过了第一道关卡。 所谓的对植被的熟练度来推测自己的位置,随后成功走出迷宫。 等她感慨一番第一关就这么有挑战之后,又隐约发现自己好像遇见第二关。 面前看似平和安逸的地方,莫名其妙出来了很多虫蛇的嘶声和挪动的声音。 其实声音并不大,但耐不住楚玉惜警惕的厉害,第一时间就发现了。 急忙把包袱里的驱虫蛇的药粉之类的拿出来往自己周围一洒,诡异的方向这些药王谷的虫蛇似乎根本就不怕药物。 只是短暂性被击退,没等她喘口气它们就又喘口气冲了上来,发出的声音更加响了。 像是被激怒的野兽。 眼看着周围虫蛇越来愈多,楚玉惜还是丝毫搞不清楚为什么它们齐齐朝她袭来,真的成了精还是她手里有什么东西比较吸引它们? 可是自己昨晚休息的很好,并没有受到虫蛇干扰。 难道,是今天吃的果子出了问题吗? 思量了一阵,楚玉惜试探性从包袱里面拿出一颗果子,晃悠几下朝后狠狠投、掷去。 果然,有几条蛇动了一下朝那边而去,但是更多的还是在原地跟她对峙。 楚玉惜没办法,咬牙切齿的把今天拿出来酸到掉牙的果子拿出来,狠狠抛掷到了远方,趁着大部分虫蛇被引诱而去、没反应过来,脚尖点地借着轻功一溜烟儿跑远了。 等她气的牙痒痒往里继续走,又觉得亏得厉害。 好歹也是能补充养分的果子,酸涩是酸了一些,但好歹算是药草。 全都丢走还是亏了。多少得留一点。 不过事已至此,只能庆幸自己当机立断没被留在那里。 等她调整好心态,又觉得她应该是什么不经意的时候触发了什么机关,引来虫蛇的可能性更大。 不然当时那一片的果子林怎么都没留住它们,非得跟她拿了没多少的人计较? 她无奈的撇撇嘴,靠在树梢上休憩着。 “没想到山脚下看着没多少路程的山,居然这么绵长。”楚玉惜小声吐槽着,抬眼被眼前景象惊艳了一番。 先前只顾着跑路、躲避虫蛇,没在意自己跑的方向,如今低头一看发现自己长得高看得远,景色尤为动人。 浓密葱绿的嫩意铺在这一片山头,隐约可见早上用的那汪活泉,一遍地上高矮不一的植株铺就在边上,像极了一个精致的镜子。 树梢间隙里,远处隐约起伏连绵的山脉缭绕在雾气间,美的虚无缥缈,天上澄澈的蓝天很干净,由近及远的渐变色。 偶然有一两朵调皮的云朵路过,也只是很轻飘飘的来去无踪,不一会儿就消失在天地之间。 与此相对的一边,隐约有了暮色昏沉的影子,那边的云朵稍微多一些,却也浅浅淡淡的被夕阳染上了橘色,慷慨的给与植被增上一层温柔的暮色。 看到这样的美景,忽然就很思念夜寒司,如果他也在多好,能跟她一起看日升日落、最平凡的云卷云舒也能多些甜甜的蜜意。 很想很想他。 与此同时,京城出了件不大不小的事儿。 要说起来,其实也算不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只不过牵涉范围不小。 就在楚玉惜跟着苍术离京的次日一早,三王爷即文平王、叶本杰的门客惹了麻烦事--去青楼骗着歌姬委身于他最后却翻脸不认人,最后因为不结账和感情纠葛跟姑娘起了争执,惹来看戏的人、要面子的门客一怒之下活活打死那歌姬。 第五百五十九章 当堂对峙 血溅青楼,惊吓众人。 这歌姬跟老鸨关系不错,无处伸冤的老鸨暗地里含泪报案给了官府。 哪知道这官府的府尹受了门客的好处,不愿意多处理,找了借口把这事儿拖了好久。 等到歌姬藏在青楼的尸体都有些发臭了,被客人举报之后有贵客掺和进这件事儿来。 不巧的是这贵客是四王爷的门客,四王爷叶新辉位至大理寺卿,冤假错案皆可上报至此,这事儿就这么阴差阳错的捅到了大理寺。 原本按照表现出来的中庸的态度,叶新辉不该多管这么多,看他们闹一阵再做决断才好。 可三王爷府里的门客实在愚蠢至极,在这时候想着毁尸灭迹,连夜进了青楼把歌姬尸体给烧毁了。 烧了也就算了,可他这一烧差点把整个青楼给点着了。 这青楼在京城算的上颇有名望,里面的恩客非富即贵,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 差点在睡梦中见了阎王,轮谁也气不过啊,就这样几个有脾气的恩客联名上书直接捅到了皇上那里。 正忙着漠北贡品、江北春旱和东南鄀朝事情的夜寒司,看着那份奏折的时候,整个人面无表情叫人看不出想法。 随后召见了四王爷、三王爷及当事门客问了相关事情。 几人到了书房又是嘲讽非常的互相嘲讽、揭开了陈年老底。 双方越谈越难看,差点在御书房吼了起来。 三王爷的门客看了眼没开口当背景墙的叶本杰,又瞄了眼夜寒司,摸不准他们态度,只能跟四王爷的贵客骂起了架:“你别血口喷人,在下说没这回事,是被人诬陷的,先生又何必揪着莫须有的事情大做文章?还请皇上明鉴!” 这话说得好笑,叶新辉的贵客冷笑一声,嘲讽道:“明鉴?到底敢不敢让人明鉴你自己清楚。禀报皇上,草民这边人证、物证俱全,你以为收买府尹就能推脱的了吗?” 夜寒司此人登基以来到现在,最痛恨的事情就是私相授受、互相勾结,官官相护的事情更是极其反感。 这话像是深水炸弹似的炸的整个御书房寂静的厉害。 吓得门客直哆嗦,看上去分不清是气的还是吓得:“先生说话可要讲依据,私下勾结、买通包庇乃是重罪,草民又不傻,缘何要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贵客嗤笑一声,不屑的冷哼道:“您这意思是说,我无缘无故就要去冤枉你?说实话若不是这件事,你姓甚名谁我这辈子都不一定知道。” 门客慌乱求助般看着三王爷,心里慌得没底,拉着三王爷就像是拉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三王爷、三王爷您可得说实话,那天草民是不是替你办事儿去了?怎么可能参与到这种事情里面?” 四王爷叶新辉眼见着事情发展朝向不对,跟夜寒司不着痕迹对视一眼,随后附和道:“三皇兄,这事儿涉及的人不少,我大理寺也需要你们互相证实丰富证据,您可得好好回忆回忆。” 三王爷没等着把皮球踢出去就被踢到了自己怀里,面如菜色:“四弟说的有理。此事发生后,本王确实想了想那些事情,只是身为宗正事情繁多,实在想不起来具体什么时候发生了什么。” 门客见着他见死不救很是害怕,没想到在这种关键时候,三王爷依然中庸爱惜羽毛,丝毫没有替他考虑的意思。 可是跟了叶本杰这么长时间,很多把柄掌握在他手里,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反水,那只是让他自己死得更快罢了。 无措的他整个人发抖的厉害,最后跪地一个劲重复着“望皇上明察!”,看的满屋子神色复杂。 哪怕是叶本杰都觉得看不下去废物样子,不乐意的扭头视而不见。 叶新辉仔细打量每一个人的神情,最后跟夜寒司对视一眼,夜寒司微微颔首示意他自己处理。 于是在叶本杰装死、门客哭丧、贵客袖手旁观这种鸡飞狗跳的喧嚣环境下,叶新辉开口说道:“既如此,臣弟恳请皇上允许大理寺彻查此事、秉公处置。” 此话一出,除了瘫倒在地的门客,剩下的大家都没什么意见。 谁也没想到,这事看似平淡无奇,实则牵扯不止这么多。 等第二天叶新辉上报消息说大理寺一天两夜彻查消息,莫名其妙发现跟盛玄国血瞳圣女挂钩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懵的。 夜寒司更是觉得离谱,微微皱着眉说道:“此话怎讲。” 叶新辉拿出了一整天调查的东西,随后一张一张抽出来分析道:“微臣派人去青楼附近找人证证实双方言论,后来有人说见奇怪的外藩人在那个时间段前后路过。据皇上您先前所说的血瞳圣女的消息和外观,那人的描述很是吻合。” 三圣女到底想做什么? 真的只是给大元添堵而已吗、还是另有所图? 夜寒司再一次重视起了这个问题,面上不显,淡淡道:“继续。” 面色严肃的叶新辉继续说道:“还有这个文件所说,跟着这个人的消息找过去,找到了距离青楼不远的客栈,根据小二描述血瞳圣女和严荟炜应该是之前住在此处。” “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夜寒司面色阴冷的可怕,有一种风雨欲来的狠厉感。 叶新辉总觉得背后一寒,还是咽了口水继续说道:“是的。根据那个房间角度和人证描述情况,我们发现了被烧毁的青楼一处不起眼的房间、正在圣女所住窗户的正中间。由此推决断,我们有理由怀疑她们蛊惑了四三王爷那个门客烧了青楼歌姬尸体的同时,借刀杀人的不知道灭了什么东西的痕迹。” “有查到相关线索吗?”虽然有预感,但夜寒司还是问了一句。 提起这茬,叶新辉很不甘心的低落下来,低声说道:“没有,等我们找过去的时候,那边什么都没有了,被人刻意清理过的干净。” “然后呢?” 叶新辉知道皇上火气不是冲自己,还是有些发憷道:“除了意外发现,接下来没有任何线索,就连发现血瞳圣女的人证一家也都被灭口了。” 果然,夜寒司猜测被印证了,点点头淡漠说道:“三王爷那个门客,暂且关押,派人看紧了。” “是。”叶新辉接了夜寒司的密令,退下去了。 第五百六十章 给他的约定 与此同时的鄀朝那边,陆泓和楚玉麟刚接到路上奔波而至的粮食和药物。 因为数量说多不多说少不少的,对于鄀朝这样人数较少的国家来说,反而更好分配。 两人让人把东西带进宫,告诉人要见允浩一面。 可能是特殊时期,大家都有所耳闻了,也大致知道陆泓此番前来是干什么的,通报很迅速。 没多久,下面就来人说国王有请。 二人跟着引路人迈步进去,见到的就是毫无遮掩正在喝汤药的允浩,一脸的老态和疲惫。 看上去跟前几天相比像是憔悴的老了十多岁,发顶更是一夜白头。 双方都很静默,等允浩将药喝下去之后,草药的苦涩蔓延开来。 清了下嗓子后陆泓先开了头,公式化说道:“大元援助的第一批物资已到门口,包括大批定量的粮食、药草、日常必需品,后续视情况而定还会有第二批第三批,怎么分配还是要您亲自定夺。” “嗯,”允浩浑厚的嗓音低低应了一声,随后抬头打量着这两个年轻的后生,复杂情绪在眼中翻滚汹涌:“陆先生、楚先生,孤想说一句不切实际的话,若是日后鄀朝归大元所有,还望二人看在这一段时间的情分上,稍微给与照应。” 很多小国被吞并之后,不被大国底层的百姓承认,久而久之的也就成了最下等的奴隶,百年不得翻身。 那种嵌在骨子里的鄙夷,得过了整整几代人才能完全消磨不见。 可是真等几代之后,还剩下什么?怕是早就形成了奴性,翻不得身。 允浩心有不甘、又只能腆着老脸让二位多帮衬些,哪怕自己心里有些坎可能到死都放不下。 不过心里也没多少大期望能得到肯定的回答,毕竟这件事说起来简单,实际操作起来太难了。 要改变人们对于外来人的未知和抵触,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万万没想到,陆泓沉稳说道:“今日陛下开口,我等自然奉命行事,拼尽全力也要给鄀朝人民一个公道。放心,大元的皇帝胸怀宽广,入境子民皆可善待。” 夜寒司这个人严谨认真,要就会做到极致,绝对不会说还有什么留着后患日后处理。 这些问题在鄀朝彻底化为大元版图一部分的时候,肯定就全都考虑好了。 不仅仅是限制、控制他们死灰复燃的反击,更有后面的安抚在后。 楚玉麟也跟着语调平缓的说道:“陛下放心,吾等大元读书人重诚信。既然做了承诺,必然说到做到,不会再让百姓生之不安稳。” “以我全力,来护佑百姓安康喜乐。”陆泓认真的说道。 允浩愣了好一会儿,心中一些被绝境掩藏住的豪情,在这一刻毫无预兆升了起来。 大笑一声,缓缓抚掌称好:“好,愿大元创前所未有的盛世,百姓安居乐业、千秋万代!” 在这一刻,屋内三人气氛前所未有的融洽,分配的事情也都大致讨论了个差不多。 既然有官职者占据鄀朝总人数的三分之一左右,那便借着这个尾大不掉的麻烦,化劣势为优势,快速通过大小官员将粮食分配下去。 会说好数量足够,至于这时候还有敢贪污抢占别人资源的,那就是纯粹找死,拖出来杀鸡儆猴就是他们最后的价值。 在这样的安抚下,允浩脸色缓和下来,神情舒缓很多,隐隐有些回光返照的意思。 三人在允浩屋子里谈论了很久,约定好了这件事情。 次日清晨,允浩站了出来,通知大员们开始的早朝。 主要以及时汇报天灾情况以及赈灾粮食药物的反馈情况,再次侦查了底层百姓们的生活日常是否能顺利进行。 陆泓和楚玉麟也列席期间,提出了会带领大元的水利局元老和当地的人一起,快速解决春旱这个问题,及时走上正常春耕的轨道。 在大家为这个天灾慌乱时,有心人渐渐发现国王允浩似乎在有意无意的中重用二王子。 像是想要把他推到下一任领袖的位置上,这玄妙又敏感的时刻,人精们想看看大元的使臣有什么反应。 然而使臣们像是毫无察觉,该做什么做什么,深入民间游走水利溪流,一点不落下。 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一切都是三人昨天商量好的,刻意为之,想看看二王子在民间风评如何,是否真的能震慑的了大部分人。 若可以,便让二王子做那个在鄀朝百姓和大元中间的联系纽带。 二王子此人随了母亲性情温顺,年方十六,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 但是与逼宫的大王子相比,又显得很沉着稳重,在一些细节的方面很有些建树,朝中呼应也还不错,很多人都给他面子。 有意的测试二王子、并且将他委以重用,这样慢慢给他铺好路,就算是允浩真的费心费神耗损身体的撑不住了,也得有人能撑得住这个摊子。 在允浩的引荐下,陆泓和楚玉麟二王子私下也有接触,算不得兴味相投但至少有共同话题。 鄀朝的事情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另一边楚玉惜的行动也有了进展。 她见到了第三个关卡,考验人品的时候了。 关卡倒是很俗套的三选一,三个洞口黑黝黝的像是要吞噬一切擅闯者,叫他们知道什么叫有去无回。 洞口没有任何表示,连山洞门口的细小杂草都诡异的像是复制粘贴的,完全相似。 真的是考验人品的时候了。 然而楚玉惜不走寻常路。 私下查探一番后,很谨慎的翻身上了洞顶上,铺满了秘籍的火石粉,随后又撒了些硝酸石。 最后旋转飞升上树,从包裹里打出打火石,就着折下的枯枝扔到了山顶上,随即便敏捷的一跳三尺高、远离这里。 等她退到自以为到安全的位置,身后的气浪拦腰掀开了树干,硬是给折断了。 周遭一片无一幸免。 炸山的举动虽然冒险,但是还不至于引起山崩。 到这个时候,楚玉惜居然还有闲心对自己表示极大的满意,小声嘀咕道:“肯定是这里的植被比21世纪那边多了很多,不至于就这么脆弱的发生山崩,本姑娘真是个机敏的人儿。” 三座山一起炸了,这不就不需要三选一了吗? 她等了一阵,确认安全之后,美滋滋的往前走着。 第五百六十一章 药王谷主 到了最高点,她停下来四处环顾,也没见得这里除她以外有什么活人。 有些疑惑自己是不是着了道、或者走错了方向想要下山的时候,废墟里微微颤颤伸出来一只手,凄厉又倔强的从废墟堆里把自己刨出来。 楚玉惜抱臂旁观,看着那人蚕蛹似的蠕动了好久才爬出来,警惕的上下打量着:“来者何人?” 那人面上戴着人、皮面具,看不清年龄几何,但是个气质儒雅的老先生无疑了。 但这场意料之外的变故,搞得老先生浑身狼狈。 气的嘴上胡须一撅一撅的,很是顽强的斥责道:“本谷主才要问你来者何人!凭什么就这样一言不合炸了本座的山洞?谁给你的胆子!” “谷主?”楚玉惜看着一脸得意的老先生,淡淡说道:“你才是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冒充谷主。我在这儿服侍谷主十几载,就没见过你这样的人站在姑奶奶我面前叫嚣。” 面容肯定的叫谷主本人,都险些怀疑自己记错了,指着她颤抖说道:“你胡言乱语、威协我声名,本谷主孤僻一世,何时收过时候的小厮、丫鬟?” 死死盯着他每一瞬间表情和细节的楚玉惜勾唇一笑,扬手撒了一把混杂着多样药效的药粉。 终于礼节性的来了句:“后生叨扰了,见过药王谷谷主。” 谷主闪身躲过她的药粉,动作不疾不徐回了一把,淡漠的与世无争的样子,幼稚说道:“从来没有人敢和你一样无视本谷主的权威。” 想想更是气的指着颤抖许久,才调节自己的情绪,最后摆出了一副道骨仙风的样子,高傲的说道:“你既然来到此处,必然是有所求。说吧,你所求为何?” 灵活的躲开所有药粉之后,土匪似的楚玉惜眨着眼睛,无辜说道:“没什么,就是告诉你,这个药王谷是我的了。你这些关卡都太没意思了,最后才能筛下去多少人?” “嗬,小女娃胃口不小,也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能力就如此口出狂言。”老先生似乎被她大胃口搞得语塞,不知道怎么叱骂她才不毁自己儒雅形象。 半天才憋出这么一句。 “没有我也敢口出狂言。”楚玉惜笑嘻嘻说着。 老先生一僵,人、皮面具都差点抖掉,高深莫测说了句:“想要从我这里得到大量药材,观普天之下现在也没几个这么需要的。那你必然是为了收服鄀朝的事情做收尾。” 看他分析的头头是道,楚玉惜既不惊讶也不打岔,最后漠然问了句:“那我是谁?” “你能一路走到这里、站在老夫面前,说明你跟这个事情很有关系、或者你想帮助促成这件事情。由方才经历可见,你的天分造诣不低,由此推断宫中楚贵嫔便是你。”老先生分析的津津有味,一点没发现自己被楚玉惜的话题牵着鼻子走了。 “我也猜出了谷主的真实身份,你说巧不巧?”楚玉惜边咬着一根药草,边不走心的放下这么一个炸弹似的消息。 雷的老先生当场一顿,随后僵硬说道:“本谷主能是什么身份,种种小药草养养花罢了,楚贵嫔真是说笑。” 满不在意的楚玉惜打开包袱,拿了水囊喝了两口,悠闲说道:“是吗?既然前辈这样与世无争,那后生愿意为了你挡去一切药王谷传奇,你尽管种草浇花,无须顾虑如此之多。” “别欺人太甚。”谷主极力维持着自己的面具,奈何挑眉的动作太过于迅速,面具可笑的皱起了一角,看起来怪异非常。 “行了,糟老头子,别演了。”楚玉惜将水壶递过去,无意似的打趣道:“就你这装束骗别人可以,骗我就不必了。” 谷主老先生颇受挫折,就此撕了面具,很不满的说道:“不是,你就不能给我几分面子?什么时候确定是我的?” 楚玉惜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面具之下竟然是苍术那个遭老头子,憋笑好久才说道:“就刚刚,你摘下面具之后。” 被狠狠耍了一把的苍术面容狰狞,气急败坏说道:“...你怎么这么能演?” “彼此彼此,你装的还是挺像那么一回事的。要不是一些小细节,我也不敢冒认。”楚玉惜安抚着他破碎的小心灵,嘿嘿笑了几声。 “什么细节?”苍术还不死心,觉得自己做的已经挺好的了。 任谁看都应该看不出来才对! 楚玉惜抿了下唇,笑意盎然:“那可多了去了。我上来之前你的细致提醒,第一天晚上替我挡风的大叶子,第二天早上正好被我抓住的肥鱼,后来指着方向往果子林走,到现在的一路顺风、跟其他人尸骨埋存此地相比、我实在是太幸运了些。还有更早之前的莫名其妙就有了落脚之处...所以,药王谷卖给我吗?你可以随意在里面打滚种花草。” 气的苍术一晃脑子,满脸不情愿:“你就是杀了我也不可能,这是我的所有私人积蓄了。” “果真如此吗?”楚玉惜颇为遗憾的叹口气。最后也只能说:“无碍。这次用兵所需的足矣。” 苍术拿着人、皮面具转圈圈,无聊的说道:“东西给你没问题,但你要知道,有些东西物极必反。我这次隐瞒身份一个是不想给自己惹麻烦被人察觉,另一个及时为了给你说这些道理,鄀朝的人可以帮,但是不该是你们自己去救。” “此话怎讲?” “贪得无厌乃是人之本性,你给他一点好处他会感激你,给他很多好处他就会理所应当接受。若是你有一天没有给他好处,他反而会觉得你这个人真是坏透了。” 楚玉惜思赋着是这个道理,可以眼前这局势,饼子已经画下去了,不按着完成就是失信于人。 正愁着怎么解决,苍术提议道:“你们把饼子画的有多大?” “替他们彻底解决好春旱,并且帮助解决他们的民生问题。”楚玉惜略微回想一下,便大致就这样回答了。 “具体说了会运送多少物资?” 楚玉惜做出的:“说了分批,可能有第二批、第三批。” 说完之后都不用苍术开口,楚玉惜自己就明白问题所在了,斟酌之后说道:“若是我们只运送第二批、第三批医疗和物资就开始喊穷、不送出去怎么样?” 第五百六十二章 当年的事情 “帮人不一定要帮到底,否则都会当做理所应当。适当伸出援手就不会有人来借此威胁你,甚至还会感激你在这个自己都困难的时候,去慷慨助人。”苍术高深莫测的说着,捋了捋胡须。 楚玉惜点点头,随后动手采摘:“那你和我一起采摘药物吧,早日完成也好早日回去。话说你为什么要建这样一个药王谷,又为什么连我都一起瞒着啊?” “此事说来话长了,总而言之你知道是我的一个歇脚地就是了。”苍术满不在乎的晃着脑袋,俯身摘着药草。 “那你其他国家都有这样一个神秘的落脚点吗?在这里你怎么休息啊,露天还是自己建一个小茅草屋?”楚玉惜心里觉得新奇,对苍术的了解越多,就越是知道为什么云隐派的人最终会成为最后搅动天下一盘棋子的手。 哪怕他们自己其实并不愿意。 这样武术医术都相当高超的人,又如此清晰的像是局外人一样洞察一切,怎么可能没有野心的人想拿他们做文章? 让楚玉惜一直想不通的是,他们这样避世,又是如何被盯上的? 不懂就问。 她又将一把药草装进自己做的收纳袋中,看着布料相当少,可实际上她的容量非常大。 装了很多药草都没见满,看的苍术牙疼:“你打算拿多少?” “鄀朝上下数万人半个月的用量,你觉得多少合适?”楚玉惜哼着小曲儿,受手上动作利落干脆,笑眯眯的。 听得苍术差点吐血晕一阵:“你别太黑了我跟你说,你现在都没有通过最后一个考验。我帮你采药,最后可不一定让你全部拿出去。” “既然如此我更要采摘了,不然多浪费?”楚玉惜笑眯眯的欠揍般看着他,满眼闪着精光算计。 没等苍术发飙,她忽然收敛了神色,朝着四周一看,带着点寂寥说道:“你一个人的时候,看着这么大一座山,只有你一个活人,会不会很孤独难受?” 跟不上她情绪转变的苍术疑惑转头看着她,惊奇说道:“谁跟你说这里只有我一个活人了,还有数不清的野猪野狼,晚上可热闹了,你这又想煽什么情?” 煽情没成功的楚玉惜静静的看着他,说道:“师傅,我想知道云隐师祖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先前到底过的什么日子? 周遭如此安静的山,恐怕不只是用来没事呆一呆,更像是躲避什么的时候清心的避风港湾。 苍术闻此言顿下手中的动作,深深看了她一眼,随后满不在乎说道:“劫富济贫、不慕名利、嫉恶如仇、高风亮节。” 这样的人,会让苍术身上带着血腥、破了云隐山一辈子只收一位徒弟的约定? 楚玉惜稍不掩饰的直直看着他,淡淡说道:“事到如今,我还没有能力帮你些什么事情吗?” 她眼神坚定直直看到了苍术眼底去,那一双精明算计的眼睛像是早就看破了一切。 苍术忽然看了看四周的山,寂寥笑了下:“小孩子家家,能帮什么。” 楚玉惜隐约像是猜到了什么,微蹙着眉心说道:“其实,你瞒着所有人制造一个药王谷谷主的身份,是为了庇护自己吧?” 如果说云隐山的约定其实并没有被破坏,那只能说明苍术的这一场拜师之旅用了二十多年都没有个结果。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眼见着她神情不对,像是要脑补一些奇怪东西,苍术立马摆手说道:“你可别在心里给我我瞎安排什么苦情戏,老头子这一生啊就求一个堂堂正正、自自在在。” “跟我说说呗。”楚玉惜不依不饶的磨着,她有预感这一段不为人知的事情最后会很重要,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影响到整个天下局势。 “你真要听?”苍术弯腰把树下一根老人参丢给楚玉惜,站起身来靠着树:“这事儿啊要说起来也就是些烂俗的陈年旧事,冒名顶替呗,一顶替就顶替了十年。” 十年的时间里,他将一颗懵懵懂懂的少年人心性,硬生生磨成了沉熟稳重的样子。 从一开始的突破万难、顺着传闻千辛万苦走到云隐老人面前,到最后历尽艰险、跪在云隐老人门口整整六日,这才通过了一番考验,拜入云隐门下。 只云隐的第一次教习,不是教什么理论性知识,而是让他下山一趟历练,回来告诉他现在的世间是什么样子的。 青年人总是意气风发的厉害,哪怕当时的苍术也才二十八九,不知死活一口应承下、还总觉得自己能圆满完成任务。 通过一场历练,苍术明白了世间简单来说就是修炼场,磨损着每个人的棱角,势必要将他们变成批量生产的世故人。 为了看的更多、青年苍术走得远了些,原先约好的三个月时间成了一年,他给云隐传了一封信,便只身踏入这红尘万丈。 当时的他没想到信会错过云隐山,到了另一个地方,造就另一段孽缘。 他给自己划定了路线,从大宛国到大元、大宣及其周边小地区、绕到了漠北以及更远的地方。 那时候盛玄国还是大宛国的一部分,那时候鄀国还是新生的政权,没有那么多的分裂,人们过的虽然算不上幸福美满可至少都是各司其职。 他为一切公平而战、为一切不公伸冤,到最后连大宛国都没走出去就狠狠栽了个大跟头。 这时候才发现哪有什么绝对的是非曲直、善恶两分? 不过是各自利益、立场不同罢了。 他咬牙把自己的信息网铺好,等他觉得自己有所成的时候,回山却发现云隐山的山障换了位置,防御攻击的机关也一并换了。 他不理解的在外面坚持不懈的尝试进去,一次次试图闯入又被弹回来,直到浑身鲜血淋漓,沉睡闭关的云隐下山来看。 一脸漠然的问:“你是谁,来此为何?” 他难以置信看着师傅:“我是你徒儿苍术。师傅你不记得我了吗?” 不过是离开一年而已,更何况在这一年里他每月都寄两封信回去说自己的见闻,怎么就不认识自己了呢? 直到云隐身后出现探头探脑的清俊小生,目光复杂唯唯诺诺说道:“我才是师傅的弟子单奎,你又是谁。” 云隐将他一把拉到身后,维护意味十足:“我云隐山一生只收一个徒弟,若是有心拜师,可等八年后找单奎拜。” 话音刚落,拉着单奎上了山,留下一个百思不得其解的苍术傻愣在原地。 第五百六十三章 起死回生 当年的苍术看清了天下的大势,却看不清这样一场变故,犹如当头一棒打的他迷惑茫然。 后来单奎一脸无辜的悄悄返回山脚下,看着被雨淋成了落鸡汤的苍术,纠结的说道:“师兄?” 这样一个称呼,直直把苍术打傻了,他微微张口又闭上,搞不清楚现在的状况。 然而对方不管他听进去没有,一味的自顾自的讲:“你的第一封信就没传到师傅手里,被我意外捡到了,之后的信也差不多。我来自盛玄国,可能你根本没有听过,因为我见你走遍山川的游历里根本没有提到过盛玄国,但这不重要。” 看着这样一个离奇的少年,苍术几乎是面色惨白的听着他絮絮叨叨说着什么。 那人像是不会看人眼色,低垂着眉眼看上去很是乖顺:“对了,我拿到了你的每一封信,感谢你代我去看万千山河和人间烟火,好意我收到了。但是师傅我暂时不能还给你,很抱歉我自己的一些原因,我需要跟着师傅学点东西,我先借师傅五年好不好,之后保证蒋师傅完好如初还给你。” “你放屁,什么叫还?那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啊!”苍术虽然心痛,但是更害怕自己的师傅受到了伤害。 在他为数不多的人生经历里,最热闹的分享者、最后耐心的经历者都是师傅啊,怎么会转眼变了人? “师兄可曾刚听说过盛玄国秘法?”单奎眼神恍惚的看着苍术,最后惨然笑了下:“我的使命就是要把它发扬光大,让它成为真正的国魂。” 然后二人埋头断断续续说了很多话,那时候的苍术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掉进了坑里。 那时候根本就没有盛玄国。 两人达成了一个协议,苍术帮他保守秘密、他将学来的本事教给苍术。 这样荒谬的时间过了整整十年,知道云隐老人发现不对劲,直到苍术眼见着单奎报了仇之后另立国家,建立了真正的盛玄国。 杀红了眼的单奎情绪明显不对劲,生了心魔。 可是这个时候的云隐,对单奎养出了感情,不愿意让苍术对单奎下手。 甚至愿意自破规矩,收两个徒弟。 再之后的十年,他便是再有话要说都没人听,他像极了一个局外人。 与以往相比,他虽然可以坐在云隐面前学艺,但是明显的隔阂与不适应都暗自抹杀着他的心。 好像自己费劲找到的珍藏,被人拿走之后再还回来,已经没了之前的味道了。 这样的情况下,他尽力学会了所有的东西,然后游走天下,所谓入世。 走到大元发现了一座无主的山,便留下来种种草药、有时候出去卖一遭,琢磨琢磨以后的行程。 过的逍遥自在没回去云隐山。 最后一次卖药,他遇见了前来大元的单奎,找到了他双眼红着说道:“师兄,终于找到你了,帮帮我。” 苍术踢翻了药篓子,起身离开,单奎就那样巴巴跟在他身后,嚅嗫道:“师兄,替我救她。” 不依不饶的跟了好些天,本以为铁石心肠的苍术就这样同意了,救了碧眼圣女。 最后眼看着圣女毁了一座城池,单奎就在她身后痴迷的看着,轻声说:“师兄,你看这里多美。” 这样让人心惊的话语,吓得苍术终于醒悟过来自己先前所作所为根本就是为虎作伥,好心办了坏事。 为了一个圣女的起死回生,毁了一座城池的生灵。 最后,恶魔在耳边重复说道:“苍术,是你学艺不精导致的后果、是你滥用好心造成的烈狱。” 苍术曾经一度很沉默寡言,不愿意在面对这些事情。 知道单奎不在云隐山常呆着,便回去了。 哪知道云隐拉着他说了一天,说什么知道糊涂了,云隐山的人不得涉世。 苍术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说了声:“师弟呢?” 云隐老人僵了片刻,慈悲怜悯的闭了眼睛,淡淡说道:“我座下没有叫单奎的徒儿。” 一句话,便断了前前后后将近二十年的恩情。 单奎偶然回来,发现山下障碍又改了,苦肉计骗开了门。 红着眼一阵血腥的屠戮,残忍的说道:“师兄,这山上只有我们师徒三人,再没有其他活物了,你们不能不要我。” 血染满山,层林尽染。 苍术从未有过的颤抖和愤懑,云隐被单奎的秘术洗了记忆,哪怕再反抗挣扎,也只是堪堪记得他们。 又用了好多年才恢复了记忆。 为了师傅的性命,苍术满心悲凉追问道:“单奎,你求得什么?你想要的盛玄国,都实现了。” 单奎哭的像一个倔强的小孩:“我不要你们对我失望,我宁愿你们死都不要见到你们失望的样子。千万来掺和我的事情,否则我不一定能做出什么来。” 这是什么小孩,这是魔鬼啊。 苍术没什么办法,只能表面认了、转眼便辗转数年,只为了找到了盛玄国的秘法的破解之法。 等他把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回到了大宣国想回云隐山给师傅恢复记忆。 哪知道单奎的手伸的那么长,居然在大宣国也有不小的人脉,他被狼狈追击回了大元。 也就是那次意外的在客栈,与楚玉惜夜寒司的初见。 这像是天方夜谭的故事,听得楚玉惜咋舌。 “那你这次回去是?” 苍术低低笑一声,带着点萧瑟的悲凉之意:“师傅不知道什么时候知道了我们的秘密,自己找了解法要清理门户,到最后关头还是心软了。只能说最后单奎发誓这辈子不对我们使用秘法,我们依然阻止不了他疯狂的野心。” “除了我还有谁知道药王谷的谷主是你?”楚玉惜忽然有些害怕自己今天的多嘴害了他,如果最后一层身份都没了,苍术可真的没有退路了。 “没了。”苍术忽然不正经吹了声口哨,乐滋滋笑着说道:“放心吧,单奎说这辈子不收徒弟,所以你就是云隐山最后一位徒孙,云隐山宝藏都是你的。” “所谓宝藏到底是什么?”楚玉惜越想越好奇,好奇的抓心挠肝的。 苍术笑了下:“是什么只有你自己去探索了,我能告诉你的就是它可以扭转乾坤、动摇天下大势。” 这样一个惊天秘密如鲠在喉,却一直没知道答案的感觉,太糟糕了。 第五百六十四章 踢到铁板 不过楚玉惜也不再多问了,生怕又问道一些不该知道的东西。 二人回了大元皇宫,比预想的还要快很多,于是回去的路上也没着急。 楚玉惜看着窗外的景色,忽然对着前面驾车的苍术说了声:“师傅,对不起。”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苍术听懂了,乐呵呵摇摇头:“没什么对不起的,你生性聪慧、悟性很高、胆魄不小,日后若是能协助夜寒司一统天下,就算得上对得起老头子一番教导了。” 口气大的楚玉惜都笑出声:“你可真是能往脸上贴金。” 明明帮助夜寒司是靠着她21世纪的知识,怎么就都成了苍术的教导了? 两人一路笑闹着回去,表面看起来跟来的时候没什么不一样,实际上情绪变了很多。 在快进入京城的时候,马儿跑乏了。 两人找了家酒楼先住下了,吃了点饭菜。 饭桌上幼稚的非要抢菜吃,像是一辈子没吃过好饭一样。 苍术拿着筷子打掉了楚玉惜的勺子,随后抢到了最后一块红烧肉,笑嘻嘻说道:“肥而不腻、肉质软嫩有嚼劲。” 咽下去又美滋滋喝了口茶,才发现楚玉惜僵了一下没有动,疑惑问道:“一块肉而已,不是这么输不起吧?” 只见楚玉惜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微微蹙眉低声道:“难道你没觉得哪里不对劲?” 苍术嗤之以鼻:“这种手段太低俗,抢不到饭菜的。” 然而楚玉惜神情维持了好几秒,苍术终于发现她神情不对了,凝神细听也没觉得哪里有问题。 楚玉惜忽然笑着抢了最后一块鸡肉,往嘴里塞着,咕咕囔囔道:“你输了。” 面上笑着,心里却打起了十二分警惕,她绝对没有感觉错。 有人盯着他们。 盯了很久。 苍术居然没有发现? 她暗自心惊,借着夸张抢食的动作试探的东瞧细看,都没有发现异常,微微蹙眉。 她正头顶上瓦房,血瞳圣女双娇和严荟炜站在这里,啧啧说道:“够警惕的,不好下手。” 严荟炜慢条斯理说道:“我说过,别以为她好对付,永远不要轻视每一个人。” “行吧行吧吗,那我们要改变计划吗?”双娇委屈的嘟着水润的唇,不甘心的看着她。 “不,她已经起了警惕,日后会更不好下手,子时行动。”严荟炜微微眯起眼睛,看着楚玉惜跟苍术在下面闹腾。 冷笑一声,楚玉惜这可是老天不放过你。 换个客栈都能遇见你,这可是天赐的缘分。 谁能想到,她们刚易容后换了地方,就接到消息说失踪良久的楚贵嫔大概率要在这里落脚。 饭后,楚玉惜觉得可能还是自己太过敏感了,自己吓自己。 不过还是有所准备的提前服下防迷晕的药物,提醒了苍术一声。 两人从客栈出发,慢悠悠走在街上,看到灯笼已经高悬挂起,这才反应过来已经正月十二了。 三天后,就是元宵节。 不过民间的气氛已经铺就好了。 很多灯笼、谜语活动都提前备好,喜庆的红色弥漫在街道上,带给人一种温馨的幸福感。 然而楚玉惜却是笑意不达眼底,跟苍术在人群里转了整整三圈都没人下手,只能说自己可能真的看错了。 无奈之下只好原路返回。 反倒是苍术,留恋不舍的说道:“诶,老夫还没玩够呢,再给我一刻钟,我保证将这满街的谜语花灯全都猜出来。” 看着意犹未尽的苍术,楚玉惜是大写的无语:“就凭你那水平,猜出来也都是错的。” “怎么不对?”苍术不服输,较劲起来十分幼稚不听劝,指着身前花灯说道:“看见这个没有十四岁为君妇,谜底绝对是贤妻良母!” 楚玉惜无语的指着旁边刚解出来的一位公子,那位公子见到出水芙蓉般的楚玉惜眼前一亮,装腔作势说道:“应该是小配合。” 店家笑眯眯说道:“谜底小配合,恭喜这位公子,来花灯拿好。” 公子矜持的一笑,将花灯接过来送给楚玉惜:“花灯精巧细致,赠予美人最为合适不过。” 周围一片起哄声里,楚玉惜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不好意思,我只是前来寻找夫君的。师傅,看来这里没有,我们走吧。” 苍术将花灯接过来,脸不红气不喘说道:“花灯还能赠英雄,多谢小伙了。” 跟上楚玉惜走远了,留下一个僵在原地的公子哥,恼羞成怒的要派人查她是谁。 二人走远后,楚玉惜还是憋不住说道:“说你幼稚厚脸皮了还真是对不起幼稚可爱的人,你怎么连小生的感情都不放过。” “嘿,这话说得轻巧,也不知道是谁把人招惹来的?”苍术从来视脸皮为废物,乐滋滋的拿着花灯风骚的来回转着,寻找可以接手的美人。 直到回到客栈,都没找到接手的人,被楚玉惜好一通笑闹。 疲乏之后洗漱睡下,楚玉惜还是有些警惕将药物包放在枕边,这才安心睡去。 子时,月明星稀。 街上的红灯还在,路上却是除了打更的一个影子都没有,萧瑟的夜风在魑魅魍魉般的红灯笼下面显得妖艳。 楚玉惜觉得背后一凉,可是死死睁不开眼皮。 心里一慌想伸手去拿自己的医药包,哪知道一点力气都没有,像是自己睡着了做着清醒的梦。 可楚玉惜能确定自己是被“睡昏”状态,她自己睡觉根本不会这么沉。 一点反驳的力气都没有,隐约听见略微耳熟的声音,缓慢而娇弱的笑道:“什么啊?哪有你说的那么离谱,分明是你自己学艺不精。” 另一道温婉的女声不紧不慢响起,楚玉惜才意识到这是严荟炜,还有她的血瞳朋友,明明自己研究了很久。 居然还是解决不了这个问题吗。 她心又不甘的咬着舌尖,保持着清醒。 感觉到自己被抗走,心中惊骇、她们想把自己带到哪里去? 然而没多久,就听见了苍术老头子漫不经心打哈欠的声音,迷惑问道:“小女娃,都子时了, 你们还不睡啊?抬着棒槌去干,需要帮忙吗?” 棒槌? 你才棒槌、你全家都是棒槌。 不过这样的声音到底让楚玉惜放松了许多,有了苍术,她不至于折在这两个女人手里。 血瞳圣女双娇很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你居然没事?” 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双娇居然踢到了铁板? 第五百六十五章 回山里 “你这小女娃真不会说话,我应该有事吗?”苍术扣了扣自己的腋窝,无奈的抬头看着她们。 严荟炜脸都绿了,转头反讽道:“怎么、技艺高超的血瞳圣女也有失误的时候?不是说好了整个客栈不会出现第三个神智清醒的人?” 楚玉惜很无奈的心里默默说道,岂止是三个、我也算一个。 血瞳圣女还沉浸在震惊里,反应过来之后娇笑道:“不知是哪位前辈、不好意思叨扰了,夜色已深不便打扰,就此别过。” 说完,面不改色扛着楚玉惜就要走,严荟炜拦住苍术拖延时间。 哪知道不管是催眠还是冰冻之术,对这个看似没皮没脸的老头子居然一点用没有,还被他一个狡猾的假动作骗过去了. 苍术闪过严荟炜,从双娇的手里把楚玉惜拎小鸡一样拎起来,随后无所谓说道:“是这样的,我家掉了个东西,我捡回来才能安心睡着。不然丢了这东西日后找起来也麻烦,你说是不是?” “大胆!”双娇很少遇见忤逆她意见的人,一时之间竟然脱口而出的斥责滑溜出去。 苍术没皮没脸的笑着:“这也实在是不好意思,老夫也不是很大胆,就是这东西要是从我手里弄没了却不太好交代。理解一下。” 听着苍术一口一个“东西”,楚玉惜怎么听怎么别扭。 只能咬牙希望他们早日结束这场拉锯战。 双娇眼见着苍术身上淡泊世俗的气质,冷哼一声不肯让步,最后还是严荟炜咬牙拉开了她,告辞了。 路上双娇不乐意的冷哼一声没再说话,严荟炜停在房檐上说道:“你可知道那老头是谁?” 先前没想起来,后来才隐约猜到这是楚玉惜那个便宜师傅。 实在是之前没什么交集,严荟炜也只是远远的见过一面,经过这么多的事情早就忘得差不多了。 也是最后他嬉皮笑脸的时候,她才恍然知道了这就是那个传说中楚贵嫔的神医师傅。 “谁?”双娇抱臂,倒要看看严荟炜能说出什么来。 “云隐山,苍术。”严荟炜一字一句的吐着,语调缓慢。 看着双娇面色一变,这才无奈叹了口气。 今晚第二次僵住的双娇难以置信:“云隐山?” 她们盛玄国又不成文的规定,有地位越往上的越是女人居多,然而盛玄国的国王却是实实在在的男人。 只因为他是开天辟地般以一己之力跟整个大宛国军队抗争的人,独自创立了一个国家。 虽然没有谁见过他真面目,但是“云隐山”三个字,简直就像是惊雷一样在盛玄国每个人心里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记。 那代表的无可比拟的身份和恐怖的势力,是每个盛玄国人的向往。 据说云隐山二十年一次招徒,如果说刚才那个是楚玉惜的师傅,那就是说这代云隐山的继承人已经定了? 她们岂不是都没有可能了? 但如果这样一想,输在云隐山手里她心甘情愿,也确实认了。 说起来,教她们秘术的是云隐山人,那她们也勉强算的云隐山一份子了。 严荟炜蹙眉说道:“当时我派人跟踪那个苍术,后来发现他的身份跟云隐山有关系也很惊讶。” “那日后想动楚玉惜可就难了。”双娇不开心的晃着双腿,险些在原地表演一个高难度杂技动作。 严荟炜伸手稳住了她,拧眉说道:“另想他法吧,我们是不是改回去了?” “回国内?”双娇不甘心的说道:“可是这里更好玩。” 不一样的异域风情、不同的建筑、好玩的人和不同种类的玩具,很让人喜欢。 严荟炜声音温婉但面色严厉,半步不退让说道:“我们要把云隐山参与进来的事情跟主上汇报,此外,国内乱了太久了,我怕出事。” “主上是什么手段,能出什么事?”双娇不乐意的叹了口气,还是回去收拾了必要的东西,准备回国了。 天亮之后,楚玉惜被苍术活生生拍醒的,睁开眼睛就见苍术不耐烦的脸:“诶诶,你是猪啊这么能睡?再睡你就真和床板长在一起了。” 楚玉惜压抑住自己体内暴躁的洪荒之力,如果不是在她暴躁之前想起来昨天苍术救她的事情,苍术现在应该红肿如猪头。 咬牙切齿的叫他起开下去点餐,关上门才换了一身衣裳,准备回宫。 因为简便出行,她的包袱里只带了一套衣服,跟身上的换洗足够穿了。 换好衣服后收拾了包袱下楼,苍术已经吃起来了。 楚玉惜打个小小的哈欠,赏赐般关心道:“你昨天没睡好?” 苍术的眼袋上黑眼圈很重,整个人看起来有点憔悴。 “是啊,给某没良心的解了封禁之后,被按着锤了一顿。”苍术一口塞在嘴里的包子,留着委屈的泪水。 看着楚玉惜咬牙切齿歉意都顾不上,指着他说道:“你要是不好好吃饭我可捶你啊?” 一口将灌汤包子咬的汤汁到处都是什么的,真的是不能忍。 苍术委屈不成,无奈叹口气:“记得把花灯带回去,给里头那位一个惊喜。” “惊喜?怕不是惊吓吧,我估摸着他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糙的花灯。”楚玉惜摇摇头找借口拒绝,主要是这花灯让人尴尬,着实不大好解释。 苍术满不在乎擦擦嘴,起身说道:“你就跟他说,这花灯里有一段情。” 话音刚落人就不见了,求生欲相当强烈。 楚玉惜哭笑不得看着身边的包袱,最后还是没去拿花灯。 不如回到宫里亲手做一盏送回去。 途经安定侯府,楚玉惜回去看了一眼,给海棠拿了一些比较养生、美容养颜的药材,细细说了用量便回宫了。 苍术有所感说道:“楚府日后定然有出息。儿子为国出征、女儿为国割草,都不容易。” 虽然他每次说的都没有问题,但是为什么就让人这么想打他呢? 心里磨刀霍霍的楚玉惜咬牙切齿忍下了,等护送到宫门口时候变脸反击。 万万没想到,到了宫门口之后,苍术一点没有回去的意思:“你先回去吧,最近小心。如果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说明盛玄国要有大动静了,我回山里一趟。” “你不是刚出来吗、怎么又要回去?”楚玉惜虽然跟他闹闹怼怼、谈心之后也彻底把他当成了家人。 看他回那个伤心地总觉得替他委屈的不行。 第五百六十六章 诉相思 跟苍术聊了会儿后,楚玉惜回了宫。 门口有人很有眼色的帮她将东西运了回去,放到芙蓉殿的偏殿。 随后困顿的厉害,这些天的疲乏涌上来,没顾小柒热情端上来的饭菜,直接倒头睡了。 搞得小柒看的一脸心疼,主子出去那么多天,衣衫脏旧、精神疲乏,实在是叫人心软的紧。 也不好打扰她休息,只能吩咐下面做些好饭菜、烧热水等她醒来便可直接用了。 这一觉楚玉惜睡得十分踏实,连梦都没做,香甜的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 舒适的伸个懒腰、打了个哈欠,眼睛都没睁开就软软咕哝一句:“小柒,给本宫上热汤,我要泡一阵。” 话音刚落,身前立马被一道身影遮住了光源,熟悉的冷香传了过来。 笑了笑,楚玉惜伸手抱住他的腰身撒娇:“皇上怎么来了,不叫醒我?” 来人正是夜寒司,看着她皙白的藕臂上隐约可见的疤痕,原本带着欣喜的面色难看的厉害,昭示着他极不愉悦的情绪。 楚玉惜伸手把寝衣的衣袖放下,软声撒娇的蹭蹭他宽大的手掌,耐心解释道:“那是采药登山时候弄的,没受什么苦,别瞎担心了。” 听了解释的夜寒司面色不仅没好看,俊美的脸上线条更加坚硬了。 淡漠的开口道:“楚贵嫔还真是不把自己当金枝玉叶。” “我错了嘛,不许生气。不然就不说想你了。”楚玉惜直接以唇封缄,这才让某人周身的气息缓和下来。 被勾起的思念从唇齿间溢出无处安放,夜寒司一把按住她想离开的小脑袋,加深这个吻前低声说道:“不够,敷衍。” 担忧不好表达,夜寒司这些天都没有彻底放心过,总是觉得那些埋尸药王谷的人,让他心里惊疑不定。 如今看见人好好的,刻意压制的思念汹涌澎湃,想要从唇中直直传达到对方心里,深情又邪肆。 被楚玉惜推开后埋怨道:“你是不是属狼狗的?” 嘴角的腥甜和微疼,无不昭示着这个男人的野性和报道占有,让楚玉惜口嫌体正直的心里一软。 好一顿安抚后,夜寒司才被楚玉惜哄出去外面等,自己洗了个澡。 顾及到她确实累了的份上,夜寒司压下方才亲热后腹部以下的汹涌,暗哑着嗓子说道:“外面等你。” 好在楚玉惜没让夜寒司多等,一刻钟后便出去了。 看见清丽干净的出水芙蓉,夜寒司目光幽暗深邃偏开脸,随后又拿过她手里的布给她一下下擦干头发。 与他冷峻的棱角分明不同,他手上的动作甚至称得上温柔,一下一下极有耐心。 擦干净之后贴心的给她拉开了位子:“来吃点东西,刚叫人上的,都是你喜欢的。” 楚玉惜笑眯眯的过去,看见小柒她们很懂事的退出去,过去坐在他腿上熟练的继续撒娇:“很想你,好久没吃到皇上给妾身喂的吃食了。” 对于某记账很深的闷骚男人,必须让他一点气都没有才安全,脸面在他面前都不重要了。 果然,夜寒司微微绷着的脸在她黏糊糊的撒娇之后松开了些,眼底都是宠溺的笑意:“你啊。” 张口咽下他递过来的糖醋脆藕后,等觉得时机够了,语气神秘的卖关子:“我今天跟你说个秘密。” 夜寒司淡笑着又夹了一块肥瘦相间的红烧肉,不甚在意说道:“药王谷跟你师父有关?” “你怎么知道?”楚玉惜惊的都忘了吃肉,松开了攀着他脖颈的手,直勾勾盯着他,眯着眼睛问道:“他告诉你了?” “猜的。”夜寒司看着她不服气的小眼神,弯唇笑了:“你去的天数跟预计相比快很多,苍术放心的将你从宫门口放下就离开,也是怕让朕拦着求药。” “我师父才不会呢。”楚玉惜下意识护短替师傅打抱不平,想起他连药王谷的药物都小心翼翼不给她的时候,又反水说道:“没错,他就是这么小气。” 看着她反复横跳,也知道她是在开玩笑,忍不住捏着她的小脸说道:“他没告诉你说明就是刻意考验你,肯定是直到觉得你可以自保的时候,才出来的。” “你也太厉害了吧。”楚玉惜双眼冒着小星星。 不是她自恋,实在是天降奇才、智商在线,不狷狂都对不起这一身本事。 原本她以为自己就是最聪慧的人,没想到夜寒司看起来平平淡淡的猜测,居然都能够一语道破真相。 对于她仰慕的神情和表现,夜寒司很受用的亲了口小脸蛋,自谦道:“一般。” “对了,回来路上听说京城不太平,怎么回事?”楚玉惜不好再让他一直喂,拿过了筷子也给他夹了些菜递过去。 他无论喜好与否统统来者不拒,咽下后说道:“一些蛀虫惹出来一点事儿,最后牵扯到严荟炜和血瞳圣女身上,像是在这里销毁了什么重要东西。” “严荟炜?”楚玉惜放下筷子,起身拿了茶杯倒水喝,微微蹙眉说道:“我们昨夜也遇见了,师傅收拾了她们一顿,看她们的方向,像是不会在京城久呆。” “遇上了,”夜寒司显然对三圣女的实力放在心上了,面色一下严肃起来,重新上下打量她:“可有受伤?” “想什么呢,我师父好歹是云隐山的人,她们在我师傅面前根本不够看的。”楚玉惜很是骄傲的昂起小头颅,比自己打跑了人都开心。 确认了她没事之后,夜寒司认真说道:“若是日后再有这种事,先告诉我。” “知道你担心,下次不会了。”楚玉惜在夜寒司面前认错速度一流的,笑眯眯承认了错误。 之后的氛围很好,两人饭后来了一杯果酒解馋,看她喝的双颊泛上可爱的淡粉,夜寒司及时拦住:“切忌贪杯。” “对了,我让人叫了芩英和碧憨聊聊,一起吗?”楚玉惜拉着他去院子里散散步,消消食儿。 “不了,最近鄀朝那边就要收网了。”夜寒司给她披上披风,严严实实包起来,将一切寒风抵御在外。 “麟儿他们传消息回来了?”楚玉惜半靠着夜寒司,绕着小院子转着。 “据说,再一个月就彻底划进大元。”说起这些事,夜寒司面带轻色,缓了口气。 第五百六十七章 给她的考验 李芩英来的时候,夜寒司刚被江公公叫走没多大会儿,楚玉惜微醺的醉意也散的一干二净。 看着身后大小包的敏儿,楚玉惜打趣道:“不知道的,以为你劫富济贫来了。” “楚贵嫔一天尽胡说呢,这是在路过六王爷家的存蜜堂时候想起你爱吃,带了些过来。”李芩英一脸娇笑,大有一副小傲娇的得意样子。 碧憨公主还是一如既往的高傲,仰着下巴道:“给你吃还不乐意了,再不好好说话这可就没你的份了。” “那可不敢,二位贵人大驾光临,寒舍蓬荜生辉。”楚玉惜跟二人嬉笑着。 三人闹了一会儿,李芩英正色道:“姐姐叫我们进宫,是有事吗?” “没什么,就是很久不见了,叙叙旧话。”楚玉惜让小柒把存蜜堂的零嘴分装好,亲自砌了茶。 “说来冒昧,此番前来也有事要请教姐姐。”李芩英微微垂着头,略带沮丧。 “怎么?”楚玉惜很乐于挑战各种棘手问题,很容易让她生出一点满足感。 被无视的碧憨不乐意了,表示自己的存在感:“跟本公主说也可以。” “那就先谢过你们了,”李芩英笑看着他们,随后说道:“说来也就是我封地玉城的那些问题,南方旱灾时少数百姓不安、选择北迁。但居无定所、自身带着身体不适的状况,流窜到了玉城,造成了玉城百姓的一些惶恐。” “有病治病啊。”碧憨满不在乎的嚼着软糯的糕点,含糊不清的咕哝一句:“这有什么好忧愁的?” 李芩英苦笑着摇摇头:“本来确实是虚惊一场,义诊的好心大夫们发现只是风寒罢了,然而在有心人的挑拨压迫下,跟身无分文的流窜民要诊费。” “岂有此理!”碧憨将手里的吃食丢掉,圆乎可爱的桃腮杏脸气鼓鼓的,义愤填膺说道:“朗朗乾坤,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上报皇上啊,我皇兄最痛恨这种官官相护、残害百姓的事情了。” “这事程度不够。”楚玉惜很清楚事情不到一定程度,不过是从几品的郡主、协助府尹做事罢了,没有资格直通皇城,“这件事情摆明了府尹是睁只眼闭只眼的。” 府尹不开口,一介女流的郡主还真不好说些什么,有越权的嫌疑。 从来没有费心这些的碧憨年方十五,不太懂里面的弯弯绕绕,只觉得满心愤怒,不满道:“那怎么办,就这样看着坏人逍遥法外?” 果然,李芩英轻轻摇摇头:“姐姐说的没错,府尹的年度收入靠着一些大户的纳税,不然就有掉了乌纱帽的危险,便只不参与。所以这事他们报到了我这里,管家说这件事他不好替我决断,让我看着办。” 这些事情在官场其实很常见,为了乌纱帽很多事情都睁只眼闭只眼。 不过管家...楚玉惜忽然一个激灵想到了什么,不确定的说道:“芩英,管家是当时太后派给你的吗?” “是,姐姐是说这可能来自太后刻意考察?”李芩英有些难以置信,试探的问着。 “不排除这个可能,”碧憨纠结的说道:“但是母后为了什么?” “不如我们去问问太后?”楚玉惜笑吟吟的说道:“不过在此之前,芩英你最好对这个事情有些自己的决断。” “我静下心想想。”李芩英微垂下眉眼苦思冥想,脑子里转着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沉浸下来。 楚玉惜不动声色的摆了一盘棋子,黑白相间,像是要提醒些什么。 碧憨跟着想了会儿,马上惨叫着放弃了:“这些事儿管家都会替我处理好的呀,我的意见就是该怎么样怎么样。” 崩溃的小模样乐的楚玉惜同情的说道:“所以说你是全大元最幸福的女孩啊。上面有你皇兄替你扛着事情、下面有管家帮你处理大事,后面有太后为你撑腰,本宫觉得你在大元横着走都没问题。” 这话一出,碧憨立马蹦起来说道:“这话我可听懂了,你是不是在内涵本公主是螃蟹!” 一点没想瞒着的楚玉惜故作惊讶,说道:“原来公主殿下也见过活的螃蟹啊?本宫还以为你只见过熟透的帝王蟹。” “胡说!”碧憨红着脸嚅嗫一阵,最后说道:“我,我还吃过大闸蟹!蟹黄特别好吃。” 看着半路就被带偏的小吃货,楚玉惜也是很无奈的表示道:“公主最见多识广了。” 被哄的飘飘然的碧憨没发现这是反话,乐滋滋应承下了,心满意足吃着存蜜堂的枣花,幸福的眯起眼睛。 李芩英不确定的隐约觉得楚玉惜想提示她什么,又总是抓不住飘忽的想法,一闪而过的迅速。 直到看见碧憨的娇憨,又重新捋起这件事的经过,模糊间觉得好像是说众生醉态或者贫富悬殊。 扫了一眼楚玉惜似乎是随手摆出来的棋局,试探的说道:“这件事情如果是府尹有心包庇,那我就不便明面插手,以退为进。暗地里集结那些流民,劝返或者留他们在府中做事情。” “没错。”楚玉惜看着手下的“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棋盘,很满意的点点头:“默契满分。” 在两人商量着见太后一面的时候,碧憨才反应过来似的问说道:“不是,你们等等,到底什么意思?” 李芩英软声解释了一遍,楚玉惜笑着去换一身正式点的衣衫,打算陪她们一起过去。 刻意试探就意味着晋升的可能。 依照楚玉惜的见解,太后是见碧憨公主和李芩英最近走得更近,想着给碧憨在李芩英这里留个后路。 其实挺好的,两个小丫头以后可以多走动、互相帮助。 三人到乾宁宫的时候,隐约能听见里面欢声笑语的,太后难得笑得很开朗。 进去一看,原来魏依依和杨玉琼都在里面,还有于美人居然也在。 几个人乐呵呵的打着麻将,笑作一团,想来也是几人故意让着太后,逗得老人家开心了。 在之前夜寒司特别忙的时候,为了让后宫的女人们安分些,楚玉惜曾花过很长一段时间亲自雕刻了21世纪的麻将,玉制的、木刻的、翡翠的各做了一副。 她自己亲自做了木质的,请玉器工匠模仿者着做了玉制的和翡翠的。 木质的留在自己宫里,玉制的和翡翠的送给了太后和沈婕妤。 第五百六十八章 教她新鲜的东西 这两个人一个无聊的不行、一个跳脱的厉害,麻将规则让她们安静的听楚玉惜讲解了好多次。 楚玉惜也很热心的不厌其烦一遍遍讲着、还演示好多次。 一副麻将,最简单的玩法,已经让后宫女人们痴迷起来,并且疯狂流传。 私下还向楚玉惜求一副来。 看着其乐融融的后宫氛围,楚玉惜满意的点点头。 21世纪女人有言:没什么事情是一副麻将解决不了的。 如果有,那就两副。 她也确实觉得后宫的女人们娱乐设施太少了,便来了这么一招。 哪知道在收服鄀朝这一场不长不短的小半个月里,后宫女人们已经把这项事业发展的炉火纯青,甚至会故意在不动声色的前提下,给某人悄悄放水。 这种压上首饰的小赌博,可是让后宫女人们手痒和胜负欲大大增强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后宫的关系日渐两极化。 缓和的更缓和、激烈的矛盾更加矛盾激化,但是有了一个明目张胆的发泄方式,实际伤害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 “母后,你们又在玩了。”碧憨软声撒娇,很是无奈的样子表示不满道:“这些小方块有什么好玩的,您都不关心我了。” “都过来了?坐吧。碧憨来,哀家教你看看这把怎么胡。”太后满面春风的样子招呼着碧憨,看上去人都年轻好多。 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么,楚玉惜小声的吐槽。 碧憨拒绝的摇摇头:“这有什么好玩的,你要是缺那一两个首饰,碧憨送你啊。” 太后笑骂:“这丫头。” 魏依依也学着天真羡慕样子说道:“这是太后和公主关系好,全宫中有几个敢这样和母后说话的?” 看着明显气场不太一样的魏依依,楚玉惜稍稍留心了下,心里暗自叹了口气。 想必是之前魏丞相的举动伤了她的心,对谁都学会了阿谀奉承。 莫名其妙的楚玉惜有些难受,总觉得魏依依不该是这样的,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结束一局,果然是太后成为最后的赢家,杨玉琼和魏依依打趣着太后手气好,太后让了位置给碧憨。 “碧憨无事替母后摸一把。”太后眼底恋恋不舍的离开了位子,面容祥和叫了李芩英出去:“玉灵郡主,陪哀家去散散心。” 两人走远后,楚玉惜坐在碧憨身后,看着小丫头难以置信的喊着:“怎么会这么难搞?” 一局结束,一旁想放水的众人绞尽脑汁还是赢了。 搞得碧憨满脸不乐意,摆摆手给自己找面子说道:“本公主就说了学不会你们这玩意儿,母后居然不信。” 赢得最后赢家的于美人手足无措的看着碧憨,楚玉惜逗着碧憨:“输家要拿出一件收拾给赢家。” “谁规定的?”碧憨嘴上犟着,手上拔了一个雀尾烧蓝步摇递出去。 于美人又是惊喜又是惶恐,最后竟然双目氤氲含水,看上去像是喜极而泣。 碧憨以为她是没见过这样的发饰,好心看她可怜,又多给了两件。 没等里面尴尬气氛弥漫开来,太后带着一脸恍惚惊喜的李芩英进来了,笑眯眯要接手碧憨这个输家的位置。 楚玉惜找了借口说服太后又出去了,面色严肃说道:“母后,妾身有一言不知该讲不该讲。” “跟哀家还来这套?讲。”太后看似宽容、实则警惕了。 楚玉惜装作没看见对方的防备,依然是语重心长的说道:“母后,关于正月十五之后的出宫行动,妾身还是建议把晴然送到寒山寺。实不相瞒,皇上忧心时跟妾身提过外面政局要不稳了,他可能会比较顾不上晴然,想给她找个师父念福咒给她加持。” “你的意思还是皇上的意思?”太后笑意渐渐收敛,消失于嘴角,显得端庄严厉多了。 “二者皆有。”楚玉惜琢磨措辞说道:“我们的意思是,会用足够的精兵保护她的安全。但后宫...不一定安全了。” 话音刚落,太后的双眸忽然瞪大了些,老人家到底是顾忌着前些日子严荟炜那一出,心有余悸的警惕加倍。 楚玉惜又安抚了一阵,面带不安的说话,五官神情极具感染力:“这事儿妾身不好跟姐妹们说,怕她们忧心。当然,妾身只是提个建议,最后还是要请母后做个定夺。” 太后沉默了好一阵,缓缓抬头环顾着四周的红墙绿瓦,像是在考虑这话的可信度。 楚玉惜很及时的住了口,颇感慨似的叹了口气,跟着一起环顾四周。 “哀家明日再找皇上谈谈,后宫多辛苦你了。”太后最后也没说决定。 心里暗叹一句姜还是老的辣,居然还要去找夜寒司印着一次。 不过早就和夜寒司通过气的楚玉惜丝毫不慌,面上带着忧虑的点点头:“母后多虑了,妾身唯恐没能及时解决姐妹们的问题,辜负了母后的信任。” 两人说了几句后,为了不让别人太注意,及时回去。 “你们没事儿就出去多走走,别老是跟着哀家这里。”太后慈善的笑着,让她们回去了。 碧憨留下跟太后说着话,其他人都出去了。 楚玉惜附耳问道:“怎么样?” 终于有些回魂的李芩英还是有些不太确定,语气飘忽:“太后说方法不尽完美,但能看出来用心了,说会替我跟皇上求旨意给我个好的位置锻炼。” 意料之中,楚玉惜点点头:“你怎么说?” “我拒绝了,但是看太后的意思好像记在心上了。”李芩英懵懂的样子特别可爱,叫楚玉惜没忍住捏了一把。 笑着说道:“太后看得起你是你的福分。” “楚贵嫔和郡主在说什么福分?”杨玉琼上前一步,笑吟吟问着她们。 “一点小事。”楚玉惜学着她的样子,把问题不动声色挡了回去。 魏依依倒是没开口,看了她们一眼径直往自己宫的方向走去,于美人小尾巴似的坠在后面。 李芩英很谨慎的没说什么要紧的话,回到芙蓉殿才问楚玉惜跟太后说了什么。 经过楚玉惜的讲解之后,李芩英很感慨的说道:“姐姐要操心的良多,可这不相当于你在赶着大家去寒山寺吗?太后性子谨慎多疑、多半是不会同意的。” 楚玉惜神秘摇摇头:“正是因为她谨慎多疑,我才确定她最终肯定会同意的。我确定我成功说服了她。” 第五百六十九章 大闹侯府 楚玉惜和李芩英在芙蓉殿坐稳没多久,敏儿就从外面敲门进来了,一脸的慌张。 微微喘着气:“郡主、楚贵嫔,大事不好了。楚夫人叫人传来消息求救,说楚尚书到侯府要与她叙旧,看样子来者不善。” “楚尚书?他被罢官了。”楚玉惜先是一蹙眉,又转头对小柒吩咐道:“跟皇上请示一下,我们出去半天。” “是。”小柒也是满脸愤慨,吃了一嘴苍蝇似的恶心,立马拔腿就跑了。 李芩英面色担忧,还是稳住说道:“姐姐,你现在确实不适合一直在外。夫人能传出消息说明情况还没那么糟糕。叙旧而已,我去就行了。” “叙旧?分明是楚雄不安好心,还真是一刻不得安生啊。”楚玉惜婀娜蹁跹的转身,让小郦帮她拿了一身行动利落些的衣服换上。 从小到大的记忆里,她就没见过楚雄跟海棠说话的时候有好脸色。 哪怕是和离后有求于人,也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命令姿态,实在叫人瞧不上眼。 这样的人,糟糠之妻随处弃,飞上枝头求高攀? 恐怕叙旧是假,想惹麻烦才是真的。 换好之后,小柒也正好回来,在门口就大喊着说道:“娘娘,皇上同意了,不过要求你带上暗卫,注意安全。” “那是自然。”楚玉惜活动了下手腕,剪水双瞳闪过冷意,带人往侯府赶去。 车夫似乎也被马车里的贵人们脸色吓到了,一路上速度飞快的往侯府方向赶。 约摸一炷香后,马车在侯府门口停下,几人下车。 门口徘徊的管家看到他们激动的上前迎着,看救星似的看着她们。 看了眼门里,管家又刻意压低了声音说:“不知道他们怎么忽然来访,夫人将小的赶了出来,现在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安静好久了。” 听这话楚玉惜微微蹙眉加快了步子,按照楚雄那个欺软怕硬的废物,怎么可能就这样安静地坐着。 难不成他跑着大老远就是为了,跟给他一纸和离请求的前妻喝茶? 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推开房门,里面情形一目了然:海棠强撑着面色坐在主座上,见到她们推门进来才把紧绷的肩膀松下。 楚雄和楚清廉等人坐在左右,一脸的闲安然,没有一点做客的样子。 那闲散姿态,看上去居然比海棠还像是主人家,最过分的是楚清廉的正房大夫人也来了,双目一俾睨看着海棠。 一脸咄咄逼人的样子,却摆出来为别人好的姿态:“妹妹,你可别再乱想些什么东西了,咱们女人啊,该认的时候还是要认的。你看咱们也没计较你和离给官人的名声造成多大影响,一样愿意把玉麟接回宗庙,这是认祖归宗的好事。” 一旁的楚雄看见楚玉惜她们目光一凝,不友善的警惕起来,重重咳嗽起来。 因为现在的楚府没落破旧,全靠着大夫人好面子的母家撑着,他不敢太落大夫人的面子。 没想到大夫人丝毫没发现什么不对,还在比比叨叨,说个不停:“他小孩子家家的冲动任性,你这把年纪了怎么还执迷不悟呢?” 楚玉惜凉凉的接了一句:“楚大夫人真是言重了,我母亲身为一品诰命夫人,实在是跟你谈不起什么姐妹来。” 让楚玉麟回府给他们长脸面,还一脸恩赐的表情,膈应谁呢? 大夫人没想到后面有人被吓一跳,看着这个牙尖嘴利的丫头,粉妆玉琢仪态万端。 心里就纳闷,怎么之前在尚书府时候没把这个嘴欠的丫头直接弄死呢,到现在还留的麻烦。 感觉到她毫不掩饰的恶意,楚玉惜冷笑一声上前坐到海棠身边,附耳轻轻说了一句:“丑人多作怪,母亲不必放在心上。” 原本打算行礼的海棠险些露出笑意,拍着她的手带着慈爱小声说道:“又胡说什么?” 楚玉惜目光斜过楚雄他们一家,轻蔑说了声:“没什么,就是忽然觉得楚尚书、哦看我这记性说错了,是前任楚尚书他们一家,面子比本宫还大,见了本宫不打招呼就罢了,居然无视郡主大驾,啧啧啧。” 楚雄原本坐的四平八稳的姿势、忽然就坐如针毯,被楚玉惜内涵的险些跳起来。 边行礼便心里暗骂,都怪李芩英长得一点存在感都没有,更何况一介郡主罢了,还好意思让他行礼? 但不管多不情愿,他还是咬牙行行礼了,楚清廉瞪了一眼楚玉惜,最后还是不情不愿跟着行礼了,大夫人最后拖拖拉拉的跟着。 楚玉惜示意李芩英高傲一点,可对方实在不会拿乔,于是她亲自上场。 扫视着他们淡淡道:“不知道诸位前来有什么事情指教?” 这时候,楚雄不好再装聋了,人前多少还是以前那样好面子,让大夫人坐下自己说道:“其实要说也没什么事,就是麟儿孤儿寡母的在外面,老夫这心里实在是挂念得紧,这才问问海棠愿不愿意带着麟儿回来。” 海棠一脸的哽噎,方才他们可不是这么说的,脸比别人家锅盖还大。 楚玉惜显然没她那么能忍,笑眯眯的看着楚雄:“哦,那这件事儿也好说,不过您带着大夫人来是什么意思?” 厚着脸皮,楚雄生生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这不是当家主母也要亲自出动,才显得有诚意嘛。” “好大的诚意啊。”楚玉惜凉凉嘲讽一句,在场人都觉得面子上挂不住,气氛一度十分尴尬。 楚清廉到底是被娇惯多了的公子哥,就算没落了依旧被人供着,哪听过人这么嘲讽,更何况还是以前不放在眼里当条狗一样欺辱的人。 熊熊怒火在胸腔燃烧,一脸不爽:“你以为你是谁,我们不过是给你们面子罢了,居然还这样三番五次为难于我母亲一个妇人。当今圣上提出重孝道、重礼义廉耻,你身为宠妃、就没有耳濡目染一些?” 这话直白的就差直接指着楚玉惜的鼻子骂不知廉耻、扣上了不孝违逆圣旨的罪名。 骚操作看的一旁的李芩英气笑了,压着声音说道:“楚公子还真是博读诗书、谨记圣意啊。” “那是自然。”楚清廉向来爱听奉承话,趾高气昂的扬起下巴,像是开屏的孔雀。 哪知道李芩英借着问了句:“敢问去年秋闱,楚公子在哪张皇榜上?” 空气有一瞬间寂静。 第五百七十二章 彼此试探 作为掌管后宫事宜的楚玉惜,不止要为今晚的元宵晚宴做准备统筹,还要照顾出宫到寒山寺祈福的诸位嫔妃的行装。 从女官那边跑到御膳房又到了嫔妃处,最后在各宫依次嘱咐,可谓是忙的脚不沾地。 比陀螺转的还要忙。 一个下午过去的很快,楚玉惜走到距离芙蓉殿最近的长青宫,这是最后一个要去嘱咐的姐妹了。 之后便要回芙蓉殿,换一身行头参加宫里的元宵家宴。 长青宫住着的就是那传说中温婉聪慧、与世无争的安婕妤,楚玉惜带着小柒进去,礼貌的招呼了声。 两人互相过了场面话后,楚玉惜匆匆打算离开,被身后的人软声叫住了:“楚贵嫔,可否单独聊几句?” “你说。”楚玉惜毫不犹豫叫小柒她们出去了,回身看着安婕妤。 安婕妤不紧不慢的斟茶动作,莫名安抚了楚玉惜忙乱一天的疲惫,让她也静下心来:“虽然有些晦气但依旧想说出来。姐姐应该能看出来,我最近情况恶化了,极有可能这一去、便再回不来。” 听这话楚玉惜立马微微蹙眉:“真的不考虑我的药方吗?” “不必劳烦姐姐了,”安婕妤放下手中的暖炉,认认真真给楚玉惜行了一大礼:“妾身不是什么纯正好人,却也没做过什么大恶之事,唯一亏欠的便是听信谗言对姐姐的陷害和欺骗。不求原谅,只求您受这一拜。” 这动作在楚玉惜意料之外,微微愣住之后把她扶起来:“我确实没法原谅你,但是恨这种程度又够不上,不必跟我道歉。” “姐姐深明大义,是我识人不清。”安婕妤苦笑一声,最后释然说道:“念我这一生庸庸碌碌、最后还亲手害了自己的孩子,欺人骗己,实在是荒唐。” 楚玉惜悲悯的看她一眼,起身离开了。 安婕妤就静静的目送她,看她明智利落、看穿一切的眼神,平淡无波的要进入自己的忙碌里,无视其他人的干扰。 这样的爽利和洒脱、是她这辈子都学不来的,也许这也是皇上喜爱楚玉惜的原因吧。 沉默之后,安婕妤叫人收拾行装,打算自己的新的生活了。 其实算的上天垂怜,虽自己的阳寿或许也许并没有多长了,但在最后一段时间里,总算还能干净清明的活一段时间。 楚玉惜三步并作两步回了芙蓉殿,换了衣服之后去晴然那边走了一遭,亲自把她抱着到了宴会上。 小孩子长得快,楚玉惜现在抱着她觉得很有分量,软软的身体慢慢像是柳树抽出新芽似的,生机勃勃的长着骨头。 现在怕是有十几斤了。 小脸已经隐约可见随了夜寒司,出落的越发好看。 抱着她,楚玉惜用手指小心翼翼的描摹着晴然的五官,想着她再长大一些可能是什么样子,心里软了一片。 楚玉惜和杨玉琼分管后宫大事,一左一右在主座两侧分开坐。 主座上给夜寒司和太后布置了两副碗筷,楚玉惜坐在靠夜寒司的右侧,她的右侧则坐着沈婕妤。 时辰还早些,主座的人可能再一刻钟才到,楚玉惜跟沈婕妤一起逗着晴然,嘀嘀咕咕说些什么。 沈婕妤戳着晴然的小脸,跟楚玉惜说道:“你有没有想过把安儿过继到你名下?” “慎言。”虽然沈婕妤声音不大,但楚玉惜淡淡扫了下周围说道:“没有想过,过继这个事情说不好最后会发展成什么样子,我怕对安儿不公。” 这话让沈婕妤想了一会儿,随后认可的点点头:“说的也是,如果是你的话确实可能有自己的孩子,到时候还真不好处理。” 楚玉惜不置可否,她不是圣人,难免偏心,更别说她本身就是个极其护短的人。 哪怕她主观意愿是想公平,但日后若是真有了孩子,不可能真的就做到一视同仁。 索性不淌这趟浑水,纯粹一点直接置身事外。 杨玉琼刚到,看着楚玉惜坐在自己对面,不咸不淡打了个招呼,身边坐着魏依依。 楚玉惜一边逗弄着怀里的安儿,一边头也不抬的应声:“杨昭仪还真是忙得厉害。” 后宫家宴刻意迟到,是在给谁摆架子、或者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耽误了时间? 杨玉琼阴阳怪气说道:“楚贵嫔这可就冤枉妾身了,妾身行至半路出了些小意外,损了衣角,这才无法换了身衣服。” “原来如此,那姐姐跟你赔不是。”楚玉惜不咸不淡点点头,勾了弧度。 看的杨玉琼心惊一咯噔,面上佯装委屈行礼,说道:“算了,妾身本就理亏,希望姐姐不要计较、毁了自己心情。” 看楚玉惜没有理她的意思,狠狠瞪着对面看戏的沈婕妤,随后偏头跟魏依依眼神示意:“楚玉惜有所怀疑?” 魏依依耸耸肩,同样做个姿势:“不确定。” 两厢试探下,谁也没试出对方的意思。 没多久太后到了,大家一起起身跟太后行礼:“妾身见过太后,愿您新的一年依旧要福如东海、团圆美满。” 太后乐滋滋应下,一同赏了每人一个小玩意儿,随后坐下将安儿抱了过去,笑意真切了些:“小晴然,元宵节了,开心吗?” 安儿很乖的挥着双手,顺从的让人有些心疼。 夜寒司是最后到位子上的,身后跟着漠北的使臣,二人在酒桌旁一晃而过,夜寒司跟太后说道:“漠北人明日也从皇宫出发回漠北,出京路上多一重保障。” 太后点点头,夜寒司叫人陪着使臣四处看看,介绍道:“我大元的元宵花灯自今夜开始持续三个晚上,使臣可去看上一眼再做休息回去。” 漠北使臣行礼谢恩,跟着人走开了。 外人走后,夜寒司轻轻拍了拍安儿的头,宣布宴开。 四周张灯结彩、歌舞奏乐,御膳房的美味珍馐一一呈上来,汤菜瓜果一样不落。 许是因为明日很多人要别离,果酒断断续续没少喝,感性的小声啼哭着,感慨着元宵之夜的月亮,终究是不圆的。 这样的氛围下,思念之情很容易逸散出来,楚玉惜也想着麟儿他们此去鄀朝的时间,委实长了些。 不知道他们如今处境如何、是不是有空停下来,看看故乡这一轮圆月。 她轻声念道:“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第五百七十三章 受挑拨 此夜绵绵无期,夜寒司特许后宫今夜可以通宵达旦、大家也都不负众望的热闹非凡。 不过,楚玉惜和夜寒司还是没有凑这个热闹,早早的回了芙蓉殿洗漱,之后二人又仔细核实了明天的线路。 楚玉惜却总是觉得慌慌的,不放心说道:“不如我明日混进护送队伍、送他们安全到达寒山寺便回来。” 搞得夜寒司哑然失笑,揉揉她说道:“就你那三脚猫功夫,不如我派些精兵强将。放心,护送队伍是杨立峰亲自带领的,谅他为了他的脑袋他也不敢粗心大意。” 然而楚玉惜摇摇头,认真说道:“我怕他能做的有限,明日我还是亲自去一趟吧。放心,我轻功不弱、武功也有长进了。” “既然你如此坚持,明日朕亲自带人暗中保护,你就不要瞎凑热闹了。”夜寒司亲了亲她的额头,宠溺安抚。 “也好。”这下楚玉惜没再坚持了。 至少夜寒司身手比她好了不知道多少倍,不至于到时候就是通风报信而已,能抗能打。 二人早早相拥而眠,一夜安然。 本以为第二天会好些的楚玉惜一觉起来,还是有些心悸,拉着夜寒司缓了好几口气。 确定人平安无事在自己身边,才安心再躺下。 夜寒司已经被这点小动静弄醒了,迷离的睁开眼,第二下就双目清明了。 一同用过早餐后,楚玉惜还是不放心让夜寒司吃一粒防毒性万用解毒丸,虽然这药丸面对一些刁钻的毒药没办法,但是大部分的毒药还是能抗一抗的。 依照夜寒司的本事也能很快解决。 只是目送他走后,楚玉惜无事可做了,去太后那边走了一遭回来。 无意间打开了何烟仪留下的八骨扇,随后婉叹一声拿出针线,想做些东西给她烧过去。 今日正月十五,希望那个胆小爱笑的姑娘在那边好好的。 图案纹样就照着她扇子上栩栩如生的芍药花来绣,一针一线的下去,时间倒也过去得快。 猛然间失了神、葱白娇嫩的手指被针尖戳破,短促但剧烈的疼痛传至心脏,让她俏然顿住了呼吸。 下一刻,暗卫传消息回来说太后的銮驾遇袭,场面很是混乱,初步鉴定跟一同出去的漠北有些关系。 楚玉惜没管血滴落在帕子上晕染开来,起身就要往外走,短暂解释道:“不是漠北,这是栽赃。皇上怎么样?” 暗卫顿了下:“皇上派人追过去了。” “不能追!”一般这时候不是调虎离山就是前面有陷阱等着的。 这样冒失的策略不像是夜寒司会做出来的,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是此时的夜寒司听不到她的声音,只是一昧疑惑的跟着类似楚玉惜的身影,不确定是不是她悄悄跟来了不开口。 在他警觉停步回到太后那边的时候,霎时间清醒过来会不会是严荟炜她们的阴谋。 虽然有消息说他们离开了大元,但没有具体消息、万事皆有可能。 万万想不到,等他回到太后的銮驾旁边,一群黑衣人也在逼近,而暗中的人和杨立峰的人都瘫软在地,站不起身来。 夜寒司双目一寒,幸而今天出门前楚玉惜给他吃的东西,这群下手不干净的肮脏东西多半是用了不光明的药物。 冷笑一声,拔剑迎了上去:“自不量力。” 随后也不再离开太后的车马太远,就在附近周旋着,漂亮的回旋和剑花没那么花里胡哨,却招招致命。 不紧不慢将一个个想要趁机偷袭的人结果了性命,确保安全之后将楚玉惜给他装的药物拿出来迎风一洒,均匀落到每个人身上。 太后在马车里颤颤巍巍、强撑着淡定掀开帘子,一看到夜寒司人都有些蒙了:“皇上,你怎么在这里?” 夜寒司淡淡:“这些人需要一炷香左右才能恢复过来,母后先行休息吧。” 太后迟疑片刻说道:“方才有个蒙面人险些拿了剑刺过来,哀家隐约看见他们脖颈处又着狼图腾。” 狼图腾,那是漠北狼族生活区勇士们的象征。 “母后怀疑这场暗杀跟漠北有关系?”夜寒司摇摇头。 太后忽然反应过来,她这样一个不学武的人,怎么躲过看似侥幸的一剑而且看到了狼图腾? 想必是对方刻意为之,这栽赃嫁祸做的挺高明。 夜寒司慢慢擦去剑上血迹:“朕方才险些被人引走,也曾怀疑是严荟炜的手段,这样一看就是漏洞百出的四处嫁祸。” “背后的人,可有猜测?” 扫了一圈后,夜寒司似有若无的又看了眼强撑着身子跟人吩咐着事情的杨立峰,摇摇头。 不像,至少杨立峰没这么蠢选择现在动手。 杨立峰吩咐好了事情,来到夜寒司面前诚惶诚恐的请罪:“臣办事不利,还请皇上责罚。” “回去再说,先送太后到寒山寺,不得再有误。”夜寒司声音冷漠的像是从高山雪域而来,不带任何感情。 顿时把杨立峰吓出了一身冷汗,目送他上了太后的车马,随后才擦了擦汗。 咬牙对属下斥责:“让你们做好侦查,怎么办事的?回去统统军法处置。” 属下委屈的一声不敢吭,虽然自己确实排查过所有的危险,但这事情确实发生,还让当今皇上目睹全过程、甚至纡尊降贵的救了他们。 上了马车的夜寒司打算亲自护送太后到地方,最后再返回。 返回途中,夜寒司没有跟杨立峰他们一起,脚尖一点便回了皇宫。 深邃的眸子轻飘飘一转,脚尖换了方向往漠北使臣走的方向去,果不其然见到他们也遇袭。 在看见夜寒司的时候,对方甚至警惕的戒备起来。 夜寒司挑眉,背后的这人主意太过狡诈,竟然还想挑拨两国关系。 使臣还算得上清明,礼貌的接待了夜寒司,双方一交谈才知道双方同时遇到了伏击。 夜寒司将楚玉惜给的药物全部留给他们,表示诚意。 当场写了信封给漠北王致歉,起身离开。 在大元境内让已经友好相处的附属国受伤,这个污点是怎么都摘不干净了。 亲自致歉或可安抚对方。 就是不知道漠北王怎么看待这件事情了,夜寒司眯起眼睛看着远方的山脉连绵,余光却看着不远处的树梢。 眼角像是讥讽、嘲笑,不屑一顾。 第五百七十五章 打破平衡 侍候夜寒司喝完骨汤,楚玉惜将东西收拾到一边,半趴在桌子上懒懒的歪着脑袋:“怎么不重罚杨立峰?既然已经归顺你了,就叫他守好规矩。” 那样不轻不重搔痒似的处罚,怕是起不到多少警醒的作用。 夜寒司淡淡说道:“你还真以为杨立峰诚心投降?” 这话问的楚玉惜楞了一下,仔细回想了杨立峰投诚以后的举动,微微蹙眉,略微想明白了些什么。 轻声说道:“他向你投诚、或者拉拢魏依依他们稳住魏丞相,再或者后面一系列的事情,都是因为他想稳住局势找到立足之处。” 夜寒司不置可否的点点头:“非但如此,此人的胆子不小,算计朕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无伤大雅才不想理会他。” “那他...”算计到夜寒司头上,他想干什么几乎是不言而喻的事情了。 反倒是夜寒司毫不在意:“满朝文武,所谓纯臣的真有几个愿意为国肝脑涂地的?” “这样不纯之人,你留着何用?”楚玉惜刚问完就恍然大悟的坐起身:“对对对,还要防着南方即将回来的寉亲王。” “何止。”夜寒司默默想着的还有魏丞相等人。 想来也是可笑,他父皇治国多年,最后留了这么一堆烂摊子给他,实在是让人一次次惊喜意外。 “说起来,寉亲王上奏的折子说已经在回京路上了。”夜寒司将手中的折子递给楚玉惜。 楚玉惜接过来一看,心里微微揪了一下:“这个时候的京城也就是勉强维持着平衡,若是此时寉亲王回来就会打破这个平衡,你做好准备了吗?” 此时的京城里,杨立峰和魏丞相维持了微妙的互相挈制的作用,此时的寉亲王和王帅无论抱着什么样的心思回来,都会被他们当做皇上一党。 平衡被打破,接下来要损毁的就是天平上的东西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此时的局势可谓是无声中透着硝烟气息。 让人心慌的意思很深。 “没有。”夜寒司倒是很坦率,却是一点都不忧虑,依旧是万物尽在掌握的自信狂傲的样子。 听得楚玉惜差点气的蹦起来:“这就是你先前要我尽力说服太后她们离开的原因?你当时就考虑到了如今这样的情况,有没有考虑到自己兵力够不够?” 如果下面那些不听话的狗急了要咬上来,他的御林军加上军令可调动的兵力,不一定能挡得住两条疯狗。 更何况,不得召、军令可召的将士不许进京。 要是临时真有些什么情况,军令还真是来不及。 夜寒司弯唇把炸毛的女人拉到怀里,低声说道:“也不能说全猜对了,至少背后的人临走给漠北挑拨的这一下,是我没想到的。” “打算怎么办,真要借着漠北之力以毒攻毒?”楚玉惜咬唇凝视着他,气的不想再多说一句。 这男人还真以为自己是天神下凡吗?什么事情都早有计划,然后自己一个人抗住了。 在楚玉惜眼里不知死活的夜寒司轻轻拍着她安抚,淡然说道:“未尝不可。” 话音刚落,就拿出宣纸起草密诏,请求漠北军的援助。 “...”楚玉惜很想撬开他脑壳看看里面构造是什么。 最后一想到其实也算是一石二鸟。 若是漠北还愿意出手相助,不仅能帮助他们缓解这次危机,也可以侧面说明大元和漠北之间的细缝有机会重修于好。 “如果他们不愿意呢?”楚玉惜不相信任何人都会无偿帮助别人,尤其是搭上命去管别人家务事这种事情。 “那就靠这个了。”夜寒司把桌子最下面的奏折推给她。 她先瞪了他一眼,随后才接过来。 是鄀朝那边传过来的,说是国王允浩很配合他们,大刀阔斧的进度比他们想象的要快很多,甚至主动提出不需要第三批物资。 进度大大提高了一倍,事情进展很顺利。 并且提到了允浩将储君的位置交给了二王子,没几天就驾崩了,他们谈好了事宜正准备带着鄀国使臣团返回京城。 看到这些消息,楚玉惜才松口气,娇嗔埋怨他:“那你方才不告诉我?让我干着急一阵!” 不敢说自己很享受被人担心的感觉,某腹黑只是高深莫测的笑笑,没有多说话。 算算日子,其实是无论再发生些什么,都赶得及了。 事情的整体发展还是向好的。 不再担心的楚玉惜拿了张宣纸,在纸上哗啦着练字,安安静静陪着夜寒司办公。 原本还在认真勤恳办公的夜寒司眼神一直落在边上,看着她温婉隽秀的字体,看了眼自己批阅的苍劲字体。 无声的过去,从背后抱着她握住了她的笔,温热的呼吸落在她耳边,感受到她猝不及防的一个轻颤闷笑一声。 随后也不说话,就是握着她的手写了两个人的名字:“夜寒司,楚玉惜。” 楚玉惜蓦然想起来21世纪的一个论坛说过的,学生时代最纯粹的爱恋就是,一次次在纸上描摹着喜欢的人的名字。 带着无限的欢喜和热爱,又把一腔深情都压在了薄薄的纸上。 心里软化下去,两人之间的氛围很是安静温馨。 写完两个人的名字之后,夜寒司松了劲却没有松开手,松松的搭在她手上。 看着她依旧是清秀俊逸的字体,在两个人的名字下面加了一句:“此生此世、白首不离。” 心念一动,又握着笔在下面接了一句:“念此珍宝、余生有意。” 看的楚玉惜又是一阵心疼,如果真的没近距离了解这个男人,怕是他一辈子可能就这样兢兢业业全扑在事业上。 他对得起大元、对得起天下百姓,唯独对不起自己。 在声音哽咽之前,她略带嫌弃的将他按下去,面含打趣道:“你可安心办公吧,要是我打扰你了,马上就离开。” “不准。”夜寒司霸道的把人按在怀里,一本正经的办公。 两人边办公边耳鬓厮磨,实在是黏糊的紧,让楚玉惜有点不适应。 返回来粉红着小脸,逼问着他:“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儿瞒着我?” 夜寒司认真的思索一番,随后很确定的说道:“真没了。” 其他事情他可没瞒着,只是没坦白罢了。 回答满分没毛病啊,夜寒司淡定的看着窗外,认真的心里辩解。 第五百七十六章 寉亲王回京 天蒙蒙亮的时候,江公公端着朝服在养心殿侍候着夜寒司起身:“皇上,今天寉亲王回京。” “赶得及早朝会,就让他在朝会上述职。”夜寒司由着人给他梳理好,整了整衣冠。 梳洗之后,直接去了朝会的那边,众人已经等着了。 下面的人没什么大事,不咸不淡的说着话,讨论些小事情。 夜寒司把前不久的太后、漠北使臣同时遇袭的时候拿出来说。 他们差点炸开了花,闹的那叫一个激烈。 保守派为了防止双方产生嫌隙、请求夜寒司给漠北追加奖励,最小程度减小损失。 激进派直接堂而皇之的说道:“他们已经臣服于我大元,何须如此放低身段讨好?依臣之见不理便是,否则反倒显得我们刻意。” “大人此言差矣,”中庸的人出来和稀泥:“大家说的都有理,但我们还是要考虑当下的环境,稳妥为上。” 夜寒司没有发表意见,本来嘛也就是给他们打发点时间。 现在估摸着时间,寉亲王应该快到了。 果不其然,下一刻外面的公公就唱礼道:“寉亲王和王将军请求觐见。” “宣。” “宣寉亲王进殿觐见--”公公声音扯得很长。 寉亲王都迈步进来了,他余音尚在,倒是挺敬业的。 寉亲王叶凤飞走到殿中间,行礼道:“微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方才热闹的像是水滴溅入油锅的朝堂,瞬间寂静。 “平身,爱卿一路辛苦了。”夜寒司不咸不淡的说着。 倒是叫那些心怀鬼胎的人摸不清现在的状况。 寉亲王一身骑装,却莫名有一种幽兰君子的书生感,礼貌周全而:“多谢皇上关怀。微臣不负圣望,用了将近半个月的时间,将江北旱灾治理的稍有成效。王将军辅佐有功,不仅做好了夏汛的工作,更是成功跟江北大营的将士们接触,将皇上的威信宣扬到了各军。” “王爷谬赞,末将不过是做些分内之事。至于防汛的功劳是水利局江北分局的,末将不敢贪功。”不管他说什么,王帅都一副久经沙场的样子,宠辱不惊的应承。 两人商业互捧一番,周围有眼色的马屁精开始吹捧:“此行多亏王爷和王将军,不然百姓还要受多长时间的苦,犹未可知。” “是啊是啊,王爷英年才俊,这样的成就实在是让人羡慕,我大元的福气啊。” “将军未雨绸缪让人敬佩啊。” 一波吹捧之后,夜寒司淡定说道:“重赏。” 这一场朝会的后半段,基本就是围绕着江北工作的简述和对寉亲王和王帅的赏赐吹捧。 夜寒司不动声色打量着不喜不悲的杨立峰等人,随后看着魏丞相加入和稀泥的队伍里混路人缘。 下朝之后,夜寒司叫寉亲王到御书房一趟。 一路上二人无话,等到了书房关上门之后,二人对峙着都没开口。 僵持了很久之后,叶凤飞轻轻皱着眉不解:“皇上找微臣来,想说什么?” “八弟觉得江北如何?”夜寒司淡然无波问了一句。 漫不经心到就像是故意找话题才随便拉拉扯到的话题,搞得叶凤飞有些摸不准他的态度。 只好记着之前七哥交代的官话套话说了一遍。 然而夜寒司还是没什么反应,问道:“这次前去,可有目睹什么难忘的事?”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叶凤飞一点不给他面子,虽然嘴上挂着儒雅淡笑,但就差当面指责他这个皇上做的不称职。 “那八弟可有什么启发?”夜寒司将一封折子拿出来给他,像是无意间的举动。 叶凤飞这才发现他并非是真要和他说什么,重点就是给他看这封折子。 他正想推说不合规矩什么的,抬眼撞入了对方平静无波、甚至冰冷的有些让人害怕的眸子里。 咽下了那句话,接过折子看起来。 居然是一封弹劾他的折子,理由是他趁着在江北处理旱灾的时候,私自养兵想要造反。 愚昧可笑! 弹劾他叶凤飞的折子不少,但是这样明目张胆的直言不讳的还真是少见,诬陷事情也能说得如此真实。 若是平时也就算了,可这段时间被夜寒司逼着只能做些事情,一天天忙得像是陀螺。 憋屈了这么长时间,回来面对的就是这样一份足够以假乱真的信,叫他如何不气? 直接看到下面的名字,是一个不太熟悉的名字,夜寒司适时轻声提醒:“杨将军的副将。” “杨立峰想干什么?”叶凤飞咬牙切齿的挤出一句话。 这次是真被气着了,手捏着信封的一角,就快将纸张扯破了。 万万没想到这一出,然后这还不到最后,夜寒司摇摇头说道:“这人现在投靠在其他人家里做幕僚、家将。” 至于其他人是谁,一点都没透露。 只是语重心长的说道:“八弟,你心性如何朕心里有数。这被人送上来的折子,我能做的就是压下来。” 其他事情,自己想办法解决吧。 叶凤飞心里骂了句“老狐狸”,面上却是感恩戴德的行礼说道:“多谢皇上提点,臣弟先行告退。” “去吧。”目送他走后,夜寒司起身往芙蓉殿去。 而出门后的叶凤飞黑着脸,紧绷着神经叫人暗中去查那个弹劾他的人。 回了府中,管家迎了上来,恭恭敬敬递上信封道:“王爷,有您的信。” 叶凤飞现在是看见信封就烦,又没办法,只能接过来。 封面上是熟悉的龙飞凤舞的字迹“凤飞亲启”,这让叶凤飞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 就是有些想不通为什么他都回京了,才在府中收到这封信。 拆开信封,里面只有很简短的一句话:“勿要随意参与任何一件事情中。” 一句话醍醐灌顶,让他愤愤不平的情绪一下子安静下来。 没想到七哥居然早就料到了京城水深,刻意留给管家。 这时候看到消息可谓是相当及时,不然他也说不准接下来自己情绪之下会做出什么事来。 夜寒司算计人心的本事还真是可怕。 他觉得可以给夜寒司添点堵了。 与他有同一想法的人不少,此时的京城暗潮涌动,看不见的烽烟正缓缓燃起。 烽烟袅袅,呛烟舌尖迫不及待的要点燃这个年轻的政权,想要将之毁灭、付之一炬。 第五百七十七章 诱敌投降 此时的丞相府,魏丞相在正厅招待着王帅。 礼数周到,没有一点架子。 就像是在对待自己的后生,语气都很是和善说道:“王将军此去辛苦了。” “岂敢,丞相言重了。不知有何指教,请直接言明。”王帅到底是不适合跟他们耍心机,但很明确他不能跟朝中重臣走的太近。 “年轻人不用多心...你跟你父亲长得很像。”魏丞相笑眯眯看着他,带着点慈爱。 提到王帅的父亲,那可真是一段人人感慨的英雄末路。 因为险些功高盖主、经小人陷害挑衅后被先皇打入天牢。 年幼的王帅四处奔走求情,最终无果,只能眼睁睁看着父亲蒙冤。 而他却是因着“圣恩”放过妇孺才躲过一劫,直到夜寒司登基,这才重用起他来。 他现在的荣耀功勋,全是自己拿命拼出来的。 父亲基本是他的禁忌,因为公开发过火,这事儿大伙应该都知道。 今天魏丞相提起来,想必没安什么好心。 察觉到他的警惕,魏丞相安抚性的笑道:“不必多心,随口一提罢了。你比你父亲可幸运多了。” 王帅皱眉,从小最讨厌这样与父亲相提并论的话,不知道这个丞相是有心还是无意。 只是直觉不对劲,起身行礼告辞:“实在抱歉,路上困顿的厉害,无事便先告辞了。” 魏丞相很是祥和的推过一个铁甲护腕,看上去有些年份:“也好,是本相唐突了。来,这是你父亲的护腕,昨晚上做梦了,正巧今天你回京。拿来送给你算是物归原主了吧。” “这--”王帅难以置信的盯着护腕,侧面小小的名字,是他刚学会写名字的时候亲手为父亲刻下的。 原本以为父亲没发现,没想到竟然一直都在,甚至那个幼稚的字迹被有心人来回瞄刻了好多次。 不知道是缅怀、还是当年父亲亲自描出来的。 再见一次,依然是意难平。 王帅堂堂七尺男儿,红了眼眶也依然目不转睛,看着护腕颤抖:“真的是父亲的啊。” 魏丞相双目略带悲伤,幽幽叹口气:“孩子,这是你父亲临死前交给我的。当时我们私交很好,那时候我想把他捞出来,他告诉我不可行。求我护住你们母子,我只能尽力护住。” “原来如此,多谢丞相当年救命之恩。可这段渊源从来没人提起。”王帅虽然表示怀疑,可父亲的遗物在前,怀疑的力道显得没什么重量。 若是真没什么交情,怎么会把故人的东西珍藏这么多年才交给故人之子? 陈年之痛在心头,王帅情绪波动很大,强压着情绪问道:“我父亲可有留下什么话?” 魏丞相不可言说的指了指皇宫的方向,做出个口型“不要报仇”。 血性和伤口撕开,被这样反向阻止,他心头沉重如巨石堵住了呼吸处。 他狼狈的道谢后,把装护腕的宝盒小心的捧在怀里离开了。 相比来之前的警惕,离开的背影是十分索瑟凄凉的。 魏丞相一脸悲悯的目送他离开,声音依旧慈善缓慢,却带着点凉意往身后方向问道:“将军府安排好了吗?” “安排好了。”管家在后面一脸不解:“可是老奴有一事不明白,既然您方才借用了当年夜寒司的好心求得王帅他们无事,为什么现在要他参与进来?” “老傅。”魏丞相收敛了脸上的笑意,转身看着他叹了口气。 管家吓得在地上颤抖,连连磕头:“属下的错,属下多嘴,求主上原谅!” “本相今日心情好。至于我为什么要拿夜寒司私藏的护腕,这不重要、我依然完整的把王老将军的意思表达出来了,不是吗?” 魏丞相呵呵的笑着,看着王帅离开的方向,眯起了眼睛。 像极了一条盯紧猎物的蛇,冰凉滑腻、令人毛骨悚然。 失魂落魄的王帅回到将军府,府里安静的可怕。 他眼皮跳的厉害,下意识叫人:“来人,老夫人呢?” “在午睡。要老奴现在去叫吗?”老嬷嬷低着眉眼。 “算了,不要打搅母亲休息了,帮本将军拿热水来。”王帅精神有些疲乏,将宝盒放在自己床头,随后换了衣服打算去沐浴。 方才的老嬷嬷面色惊慌叫道:“将军,不好了,夫人昏迷了!” “什么?”王帅赶紧双手颤抖着把衣服再换好,立马跟着老嬷嬷跑到老夫人的屋子里面。 房间里,已经有人跪伏一地,哭嚎着。 王帅心一下就乱的厉害,抓住府医问:“老夫人怎么回事?” 府医在王帅粗鲁的动作下,战战兢兢说道:“回将军,老夫人是被梦魇住了,没了精气神。” “官人,”王帅的正房叫着他,双目已经哭的红肿,声音软糯委屈:“母亲这些日子都在念着你,说是担心你和老将军一样...” 一样身死异乡? 王帅浑身打着冷战,偏偏这时候母亲不安的呓语,带着啜泣:“小帅,子安,回来、不要去了。” 子安是父亲的字,母亲已经忧虑成这个样子、开始说胡话了吗? “府医,母亲如何医治?”王帅能有现在,全靠母亲拉扯大,怎么可能不管。 府医摇摇头,盯着他的目光快抖成了个筛子:“将军息怒,心病只能心药医,这问题便是再强硬也是没办法的,不然将军试着在夫人耳边说话安抚?” “滚!都滚!”王帅面色一寒,一脚踢翻了府医,把所有人都赶了出去。 他没看见,背后的母亲被他吓得睁开眼睛看了下四周,随后又闭上眼睛装昏迷了。 他不眠不休在床边陪着母亲,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实在撑不住。 跟送东西来的正房打了个照面,面无表情的拒绝了吃食:“你帮我照看着母亲,我先回房睡一会儿,有事叫我。” “是,将军。您也别太忧虑了,先照顾好自己的身子。”正房目送着王帅出去。 乖巧的模样一退,立马担忧的看着身后的老夫人:“娘,将军去休息了,你先起来吃点东西。” 原本垂死昏迷的老夫人伸了个懒腰,一打滚起身了:“你说我们这样瞒着他,对吗?” “可是娘,不是您说的血债血偿吗?先皇给我们一家子的打击,明明有机会反抗,为什么不还?”正房看着婆婆,难办的很。 第五百七十八章 暗潮涌动 自母亲病了之后,王帅就跟夜寒司告了假照顾母亲。 另一方面,也是觉得现在没法坦然面对夜寒司,先皇的手段被鲜血挑破之后,他再怎么骗自己都没有办法直视皇家的人了。 他需要一个冷静的缓冲期。 偏偏夜寒司没多问什么,很信任的把自己最重用的御医派了过来,同时送来了很多补药。 皇恩浩荡,荣宠加身,更是让王帅纠结万分,日渐沉默。 按理说,先皇的错误不应该顺延到当今圣上身上,可实在是被这份沉重的感情刺激的险些昏了头,失了理智。 夜寒司的这一番关心,让他醒悟过来。 无论先皇做了什么,至少当今圣上没做什么大的错事,甚至四处收服了外藩,百姓日益安稳幸福。 王帅一日日守在母亲床前,可母亲迟迟不醒,他略苦涩的喃喃道:“母亲,儿子该怎么办?父亲的仇,我如何去报?” 若是夜寒司一无是处,王帅绝对拿着兵符造反、还要挖了皇陵对先皇泄愤。 可这一腔热血报国之情,与家仇结合在一起,他实在是需要冷静,要人点拨啊。 与此同时的丞相府。 王帅的正房正跪在战战兢兢魏丞相面前,一字一句的汇报着:“丞相放心,王帅已经动摇了。您上次给他的东西很是动摇了他的神智,相信过不了多久,您就可以成事了。” “很好,事成之后、必有重赏。”魏丞相慈善的笑着 。 魏丞相很是舒展的喝了口茶,心情很好。 上次的动静不太好收拾,如果不是先皇留下来的尚方宝剑在,还真是要让夜寒司留住把柄了。 已经打草惊蛇,接下里要做的就是更加谨慎的掩藏实力,不再露头。 这时候,魏丞相偏向于积攒实力,多拉拢些势力。 先前用过的势力,就想办法搁置起来,找机会让他们暂时远离京城,放松一下夜寒司的警惕。 唯有这样,才有一击制胜的可能。 不过在此之前,还要做的事情就是杨立峰。 曾经自己身边的狗,摇身一变成了皇上身边的大红人,还要跟他针锋相对。 这感觉可实在是不太妙。 魏丞相眯着眼睛策划着怎么借机打击一下杨立峰的势力。 至于寉亲王那边,暂时不需要担心。 毕竟寉亲王说到底还是太年轻,估摸着他现在都自顾不暇了,被夜寒司带着节奏跑。 不知道杨立峰是不是感觉到了四面楚歌的危机感,最近都很是安分,心里却焦急的不行。 虽然以身体不适请了几天病假,但总不能休息太多。 毕竟他的借口是自己受罚受伤,皇上下的惩罚之策,他就是再有意见也没有胆量以此为借口膈应皇上啊。 现在时机还不成熟,冷静。 他正在书房里焦头烂额的想怎么解决皇上对他的意见,另一方面打算暗自铺一条自己的路。 自己的路,要用的人就不能是太熟悉的,最好藏在后面或者不被任何人放在眼里的才好。 可是人选呢,选谁? 哪里去找这样的人。 正烦躁着,管家在门外说道:“将军,楚雄及其子楚清廉求见。” “不是说了谁也不见吗?那俩废物来干嘛,叫他们滚!”杨立峰正在火头上,哪有心情见人。 狠狠一拍桌子忽然想起来什么,把转身要走的管家叫住:“等等,你刚才说的楚家父子,可是前尚书一家?” “正是。”管家茫然又战战兢兢的在门口,进退不得。 “请,有礼有貌的招待起来。”杨立峰眯着眼睛,心中大叹天助我也。 正想着要人帮助,这就送到门口来了,实在是巧。 管家出去,客客气气请他们进来:“楚大人,杨将军有请。” 楚雄正麻木性要转身道谢要走的时候,卡在原地,难以置信道:“您说,杨将军愿意见我们?” 先前被海棠和楚玉惜严词拒绝后,他实在是没有胆量去试探皇上对那个逆女的宠爱程度。 四处求见了好多人,可是没有势力,谁也不愿意接见他们。 这样一家家敲过去,杨立峰这里已经是他们找的第四处了。 没想到碰壁一早上,居然真的让他们等到了不错的机遇。 楚家父子喜出望外,看在管家眼里又是让人看不起的落魄样。 但是出于杨立峰的吩咐,也只能摆出尊敬的样子,邀请他们进去,带到书房又给他们倒了好茶。 杨立峰面上反倒是看不出多少热切,只能说还带着点礼貌,彼此面子上都过得去。 “不知二位前来何事?” 楚雄拿出来准备好的上好膏药递过去,面子上全是客气:“杨将军说的什么话?咱们兄弟俩好歹还一同共事过。如今你受了伤,我岂有不来看的道理?” 楚清廉这几天跟着学了不少圆润的场面话,虽然觉得很丢份但事实当前,只能上前应和。 面上带笑,一脸憧憬:“父亲一直念着将军的好,叫我以将军为目标,去做有益于大元和百姓的事情。昨日在家听说你受伤了很是担忧呢。这不,亲自上赶着送药来了,我怎么劝说也不听。” 楚雄很满意,但还是佯装生气道:“你这孩子真不懂事,怎么说都不听。我自然知道杨兄家中有不少好药,圣上也送了好些名贵药物来,可我送我的是一份心意,怎么能少呢。” 看够他们俩演戏的杨立峰摆摆手,摆出一副感动的样子说道:“那是,咱们兄弟俩的感情多好,我自然心里有数。多谢楚老哥了,还念着我。” 心里却是鄙夷万分,若不是用得到他、谁认得他是谁。 就一个落魄家室好意思跟当红将军称兄道弟? 双方一阵场面话之后,楚雄终于在杨立峰的暗示挑拨下问了句:“如今我没了身份,是一点办法没法帮得上你。杨兄可有办法给我谋个位置,才能更好的帮你啊。” 杨立峰见他终于说出了这句话,勉强无视他利用的态度,很是诚挚的说道:“楚老哥,你也知道我现在惹了圣上,现在还是戴罪之身,但我也是很想让你再帮我一次,咱兄弟俩有福同享。” “好说好说,不知道杨兄说的是什么事情啊?”楚雄嘴角都快咧到了耳后,很是高兴。 似乎已经看见自己重返朝堂的一天,再次位极人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得意样子。 第五百七十九章 安插的线人 杨立峰打量着楚雄确实是被野心冲昏了头脑,有胆量做事情。 但还是故作为难的问了声:“我要你帮的忙有点困难,若是楚老哥觉得为难,不必勉强的。” 楚雄一副豪爽的样子:“杨兄说的哪里的话,跟我还生分了?你直说吧,若是做不到我直接回了你,咱兄弟不需要那些虚礼。” “那我就直说了。您也知道老弟我先前在魏丞相身后做事,后来实在是被甩的黑锅太多了,难以忍受。这才独自站了出来,可你也知道,这朝中不好走啊,我一个人试探着走不清。需要一个牵线探路的人。既然楚老哥开口了我就直言,能否替老弟去魏丞相身边做线人?” “线人?”楚雄蒙了下,忽然反应过来就是做卧底传消息的意思,险些蹦跶起来,但之前的政治生涯还是给他一点见过世面的经历,咬牙问道:“魏丞相?杨兄可否说说为什么?” “楚老哥问我了就毫无隐瞒跟你说。自然是他在我身边安插人,我掌握不到他的行踪,总是会吃暗亏。”杨立峰一脸坦白的样子,无奈的厉害。 “你认真的?”楚雄想了一会儿,谨慎的飞速思索着。 魏丞相是个权倾朝野的老家伙。 哪怕是自己当时受宠至极的巅峰时候,还是要对魏丞相恭恭敬敬。 理由无他,实在是人家资历够老,年龄不小、本事更是厉害。 朝中少说有一半的人都顺从或者不会反驳他的话,虽然夜寒司后来肃清了他的党羽。 但是谁又说得清楚,魏丞相背后的势力有多少? 他那样的老狐狸,又岂是说蒙蔽就蒙蔽过去的. 他的纠结几乎是写在了脸上,杨立峰心说废物东西,面上却是严肃又无奈的样子,苦笑说道:“我知道事情不好办,老哥要是实在为难,就当我什么也没说。” 可是怎么可能当做没说。 魏丞相那可是真正意义上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朝中大小事情、文官都归他管,很多事情他说不同意下面也没法做下去。 在他身边做线人不说多困难,就说这用心也实在是险恶。 胃口未免太明显了。 楚雄警惕的假笑,迟疑说了声:“我自然不是不愿意帮你,只是...杨兄能否给我透个底,你的目标是什么?” “说句不敬的话,当然也就咱们兄弟之间说说--丞相年纪大了,实在是应该让贤了。”杨立峰压低声音暗示,意味深长。 这意思就是,让楚雄在魏丞相身边做线人,给他机会晋升。 通过魏丞相的手,一步步提拔楚雄,争取成为信任的心腹,最后取而代之。 得到丞相的位置? 楚雄就算是有野心、也没想过那么大的目标,只是想着回到自己尚书的位置上,得到皇上的信任,名利双收就行了。 杨立峰看出他的吃惊,微微笑道:“楚老哥,别怪兄弟说句难听的,就说做人没点野心、怎么才能慢慢往上啊?” “我做丞相、你做护国大将军?”楚雄慢慢顺着他的意思想着,免不得就想多了。 比如说,二人一边手握重权、一边跟皇帝打好关系,若是一个不小心在某场民心争夺时候赢了一场,说不定整个大元都要换姓氏了。 万万没想到杨立峰的野心居然那么大! 果真是战场养出来的人胆子不小,还是说他迫于形势、被逼无奈? 无论如何,这个诱惑人至极的种子是种下去了,无论楚雄答不答应都要看着。 说到底,楚雄肯定是想吃这个果子的,可是这胆量和要付出的代价不小,一招失败满盘皆输。 到时候,输的可是株连九族的下场。 杨立峰看到他眼底的贪婪和欲望,在一旁进一步诱惑道:“楚老哥,这付出和收获自然是要成正比的,你说是不是啊?你不想着付出赌一把、一辈子就只能守着媳妇热炕头、没有长进了。” “你容我考虑考虑。”楚雄不愧是在朝堂红过一段时间的,实在是谨慎的紧。 哪怕他真的很想要,但在大的事情上还是留了一丝理智的。 “那是自然,楚老哥有权利慢慢考虑。”杨立峰很懂得一紧一松的道理,适当的给他思考的空间。 很有技巧的逼问一段时间,给他想象前途的时间留到现在,才让他冷静。 画了一张令人垂涎的大饼,楚雄已经闻见味道了,又如何拒绝? 时间问题而已。 更何况,跟楚雄今日真的透了底。 如果他不同意的话,那就只能想办法让他惨死“山匪抢劫”里,如此才能保守秘密。 杨立峰已经计划好了一切退路,楚雄还在谨慎的思虑。 不等他再加一块砝码,楚清廉在一旁听得都快馋哭了。 若是父亲真的做到那个份上,那日后他继承的就不是一个小小的尚书之位,可能就是整个大元、甚至整个天下啊! 他先前给父亲留了时间考虑,现在终于耐不住性子急切问道:“父亲,我觉得可以!杨将军是做大事的人。您跟着他怎么就没有多学点胆子什么的呢?” 看着比他还要猴急的楚清廉,杨立峰心里嘲笑果然是年轻人静不下心来,段位不够沉着。 没想到就是楚清廉这句话,让楚雄彻底同意倒了意见,咬牙说道:“清廉说得对,我活到这把岁数已经够了,剩下的东西、不拼不搏哪能到手里啊?” 别人不知道的是,楚雄是想到这些天他们四处碰壁的现实了。 当美梦中的人,一下子触碰到冰冷的现实,实在是不愿意清醒的。 “那就干到底!”楚雄心里这样跟自己说。 若是事成,他余生荣宠不断、名利至高。 就算失败,也不枉轰轰烈烈这一场,在史册上多少还能留个名字。 稳赚不赔。 “楚老哥确定想清楚了、可要回家跟夫人再仔细考虑一下?”杨立峰不动声色加了一把火,面上关心实则点火。 现在谁人不知前尚书落魄到需要正房的母家才能维持,这样的事实虽然是真的,确实容易让人抬不起头来。 哪怕楚雄看起来很爱他的正房,也不过是有所求罢了。 这些日子想必母家的人给了他不少奚落和烂摊子,不然楚雄也不会这样急切的找出路,找到他这里来。 果不其然,楚雄脸立马就黑了:“想清楚了。咱们男人做事,哪还需要个妇道人家插手?” 第五百八十章 投靠他 楚雄和杨立峰在书房又谈了很久,最后被他留下来用晚膳。 然而楚雄被他挑拨的正热血沸腾,哪有心思吃饭,一心想着把事情做周全。 不愧是老狐狸。 杨立峰不赞同的“诶”了一声,面上不喜:“我叫了一个妾室做饭,她手艺不错,给兄弟个面子。” 这时候的楚雄还是没反应过来,在兴奋的情绪里一头热:“不了不了,多谢杨兄今日的提点,日后定然全心为杨兄做事。” 然而杨立峰眯了眯眼睛,向外面拍拍手,引进来两个身段美妙、面容姣好清丽的女人。 两个女人进来一颦一笑都柔弱的叫人忍不住拉到怀里疼爱,很是轻软的问了句:“可是奴家的手艺叫大人瞧不上了?” 楚雄和楚清廉的雄心壮志被上下撩拨的柔弱无骨的手点没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身体的浴火。 但他还是谨慎,第一反应就是看着杨立峰,皱眉问道:“杨兄这是什么意思?” 哈哈大笑以后,杨立峰说道:“诶楚老哥你这就见外了,我能有什么意思?就是两个人刚进府里,很有眼色。楚雄和令郎今日辛苦了,该歇一歇。说起来天色也晚了,不嫌弃的话就留宿府中如何?” 楚清廉正年轻气盛,被这么个妙人上下撩拨的差点没忍住当场起反应。 咬牙看着父亲,也没好到哪里。 这才想起来,父亲骄傲。 自从被撤了官职以后,再没有跟母亲做过什么了。 就算是同床共枕,也难免心不往一处去,提不起劲来。 没有这两个水灵有料,还年轻的姑娘。 更何况,听杨将军的意思,这两个都是干净的。 送到嘴边的豆腐,不吃白不吃。 楚雄思索只有短短的一下,立马就同意了:“如此就多谢杨兄盛情款待了。” 在家里被自尊心和母老虎闹得一点激情都没有,而身边这个确实如杨立峰所说,懂事。 一顿饭,杨立峰快速吃完回房间去了,剩下杨家父子被姐妹俩花式撩拨喂饭,迟迟吃不完。 离开大堂,杨立峰余光看了下被姐妹花哄得认不得东南西北的父子俩,嘴角勾了下。 身边还是有人看着他们才好,姐妹花确实不错。 可他对权利的兴趣大过女人,才能有今天的一步步,为了成功送几个女人又如何? 说着就周到的吩咐管家着手给两个女人安排别院,最好是靠近楚府,方便男人偷腥。 管家了然点点头,立马去办了,第二天再通知那俩人。 而此时的内堂,楚清廉甚至没吃什么饭菜,被女人撩得销魂。 身材不错,手艺很好,声音依侬软语的叫人心里软的一塌糊涂,一脚踩进温柔乡,不知今夕何夕。 楚雄见杨立峰走了,也没多留就起身跟着女人回了卧房。 屋子里只剩下楚清廉和年纪较小的水灵女人,双方的动作更是不加掩饰。 水灵女人很是会玩的夹起菜送到自己嘴里,非得这样喂着楚清廉吃。 等两人相触碰的时候,火一下子就点燃了,上下其手之后换了位置,竟然拉了帘子就在大堂后面的美人榻上缠绵不已。 最后,美人榻上落了红,美人缩在楚清廉的怀里惨叫呻吟。 一桌好饭菜,硬是被浪费了。 次日一早,楚家父子互道早安,跟杨立峰打了声招呼离开回家。 双方商量过,还是觉得这次来访的事情要隐瞒起来。 不仅如此,还要造势一波让外人知道楚家现在的境地有多惨。 等到安全的时候,投靠到丞相府就合情合理了。 杨立峰觉得这种事情交给丞相这种混迹朝堂的老油条,果然是没有没有选错。 “昨日的妾室,今早说是最近想清净一些,要到别院去住住。我记得那院子距离楚老哥不太远,日后多替兄弟照拂一二。” 这就是变相的送人了。 心知肚明的楚雄父子昨日尝到了便宜,自然是很乐意的应下了。 此时的皇宫里,楚玉惜正在翻看着医书,想要研制一款和血瞳圣女相类似的蛊惑之术。 若是真的有办法让人说真话,那可真的在多方面突破了。 但是想起来简单,真正要做到那样的程度,现在还没有办法。 传音给苍术,那老头子也是没有办法。 他原话是:“丫头,你就死心吧。老夫用了十年时间才找到办法对付他们,你居然抵抗不成想要汇成他们中间的一个?真成了你也别拜我为师了,直接出师吧。” 虽然说这种话很打击人,但楚玉惜还是一头闷进去了。 无论后宫的网红之物“麻将”如何火热,楚玉惜想要多帮夜寒司一点的心确实一点都没减少。 尤其是上次在御书房,感受到看不见的波涛汹涌,她就更加着急在意了。 沈婕妤被其他宫几个不认识的人拉着凑数,上头了就来拉楚玉惜:“诶呦我说祖宗,没有你的药、整个大元就不转了吗?你就稍微放松自己一下,晓得吧?” “不必。你去不务正业的玩吧,别闹我。”楚玉惜抬头揶揄她。 被沈婕妤一下堵了回去:“好了好了,不闹你。其实也实在是她们太能赢了,我过来躲躲风头。” 楚玉惜拍了拍她的头:“就如此无事可做、要不要我请皇上给后宫请个戏班子,给你解闷?” “那倒是不必,三个女人一台戏,天天看着后宫的活戏剧,也实在是叫人开眼。”沈婕妤啧啧赞叹。 楚玉惜来了兴趣,将药草加进去边捣碎边问道:“说说?” 沈婕妤坐在对面,不客气的吃着瓜子:“还是杨玉琼和魏依依呗,两个昭仪可能是看太后不在,终于都爆发本性。两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那叫一个热闹。” “她们俩?”楚玉惜忽然想起来什么,叫小圆子进来:“本宫先前叫你查的杨昭仪和魏昭仪怎么回事?” 小圆子说道:“主子你不问我差点忘了,奴才查的没有异常啊,好像就是两位昭仪之间闹的分分合合的日常,回到了最原先相处的状态,没什么独特之处。” “这样啊,”楚玉惜笑了一声:“就是这样才显得更有问题。” 在楚玉惜看来,按照她们两个的火爆性子、一个不能容忍一个。 不管是吵架还是和好,应该都是那种明目张胆叫人忍不住吐槽的高调。 而不是这种掩藏的事情,越是这个时候,就越是让人觉得她们之间有问题。 第五百八十一章 王美人 虽然楚玉惜怀疑杨玉琼和魏依依有事情,但是小圆子不过是个后宫小厮,再有能耐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楚玉惜挥挥手让他先退出去了,沈婕妤疑惑的看着她:“你觉得她们能出什么问题?” “嗯?”楚玉惜没想到她还对这些事情感兴趣,略微思索一下简洁说道:“可以这么说,后宫算得上是朝堂站队的另一种体现形式,尤其是官宦子弟家,更是明显。” 很显然,将军府和丞相府就很符合这样的定律,虽然不排除有故意迷惑人的假象,但她觉得还是有一定的道理。 楚玉惜收拾好了东西,拉了拉沈婕妤的袖子,懒懒的生了个懒腰:“怎么样,现在请你看一场好戏,要不要?” “好啊。”沈婕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典范,抓了把瓜子跟上了。 两人没带多少人,到了魏依依的宫苑,里面很是清净。 搞得沈婕妤都怪有些不习惯的:“没有以往那种一靠近就能听见她骂骂咧咧的声音,还真是罕见。” 楚玉惜不置可否的笑了下,让人唱礼进去了。 里面魏依依一脸不爽,面前跪了一个瑟瑟发抖的宫女,不停的磕头求饶:“娘娘饶命,奴婢知错了,再也不敢了!” 楚玉惜笑着进去:“妹妹这是怎么了?好大的火气。” “见过楚贵嫔。”魏依依敷衍的见礼,随后趾高气昂的看着工程说道:“这丫头不知死活的弄脏了我的新衣裳,制衣房刚送来的!” “这确实是她的不对,但是妹妹这是不是把人吓得太厉害了?”楚玉惜一副讲道理的样子,挥手示意瑟瑟发抖的丫鬟先行退下。 丫鬟感激看着楚玉惜,随后带上门出去了。 “楚贵嫔来妾身这儿,可是有什么指教?”魏依依依旧是不耐烦的不可一世的样子,眉目间都透露着不耐烦。 充分表示了不欢迎。 楚玉惜一点都没有讨人嫌的自觉,反倒是不认生的自己倒了茶水,给她递了一杯,心平气和说道:“今日前来,就是听说了你和杨昭仪最近不太和睦,可能细细说来,姐姐帮你们开解一下。” “那个女人就是烦人精,聊不来有什么好开解的?”魏依依看着她一脸的质疑:“你有什么事儿就直说吧,我没空跟你绕弯子。” “都是姐妹,抬头便低头见的,还能一辈子不说话了吗?”楚玉惜良苦用心的说着,随后看了眼沈婕妤叹了口气,面上似是有些为难:“说来也是叫人难过,杨昭仪也是让沈婕妤跟我说辗转表达一下歉意,叫你不必把之前的事情放在心上。” 一副开解人的善解人意模样愣是唬过了魏依依,导致她下意识以为杨昭仪已经把事情都跟她们说了,委屈气恼上头又是撒泼的样子:“贱人,居然还敢恶人先告状!” 沈婕妤本想跟说楚玉惜暗示自己可什么都没说,不许诬陷她,如今一听魏依依的话,直接被八卦吸引了兴趣。 学着楚玉惜的样子下套:“杨昭仪可说她不是有心的,是你自己想多了呢。” “呵,这个女人还是一如既往会甩锅啊,明明是她要跟王美人套近乎把人吓着了,还怪我不该时常跟她在一起。”魏依依一脸的怒不可遏,小脸上写满了愤怒。 王美人? 楚玉惜脑子里快速搜索着这个不起眼的嫔妃,面子上还是一脸和善的样子开解道:“妹妹也不必多想这些,日久便可见人心了,都是姐妹不必真的动了肝火。说来,御花园的水仙和白千层开了,我们去走一走吧。” “不必了,姐姐日理万机,还是先回去忙你的吧。”魏依依嗤笑一声,开始赶人了。 楚玉惜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东西,也不多留了,无奈的叹了口气便带着沈婕妤退出来了。 出了宫,沈婕妤露出思索的神情,喃喃道:“王美人是不是王尚书家里的嫡长女?好像平时也没见她多走动,存在感不太大。魏依依和杨玉琼怎么想的招惹她了?” 这话听的楚玉惜一拍手,身边活体后宫八卦录,她居然忘了。 安静听了一句就顿住了,想了下说:“王尚书?就是顶替楚雄尚书之位的那个大人吗?” 沈婕妤被她这声音吓了一跳,拍着她不满说道:“后宫中人不可议论朝堂之事,你稍微小声一点好不好?” “我们就是八卦一下王美人,没想着议论朝堂之事。继续继续,以你混迹后宫八卦中心多年的敏锐嗅觉,再说说这个王美人有没有什么突出的表现?”楚玉惜一本正经的给她洗脑,慢慢往沈婕妤宫中走。 沈婕妤被她夸的飘飘然,很受用说道:“那是自然,我可是出了名的后宫百事通。关于王美人我知道的也不太多,就是大概知道先前好像是有个青梅竹马的邻家哥哥,被王大人送进宫里之后就断了联系,安安分分呆着。” “忽然就安分了?”楚玉惜敏锐察觉到不对劲,虽然说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但心上人就此告别,而本人就安安分分认命了,怎么可能。 沈婕妤私下观察,贼头贼脑的悄悄说道:“她好像是被骗进来的,据说是个烈性子,送进来前一夜打算上吊自尽,差点就成了。是看押她的小厮发现才留了一命,后来她父亲为了安抚她,让她的那个竹马也一并进宫,就在她身边待着。” “太监?”楚玉惜再次震惊了,三两句话之间,一个烈性女子的形象就勾画出来了。 痴男怨女的,也太刺激了吧。 “你想什么呢?”沈婕妤看着她都不得不服她的想象力,撇撇嘴说道:“侍卫。就是巡守后宫安全的,至今未娶。” “哦。”楚玉惜耸耸肩表示理解。 但不认同侍卫没有娶妻是因为等着王美人,说不定是随着年纪增长,开始有野心想拼搏前途、成家立业了。 因为没有得到过,这才觉得王美人难以忘怀,白月光不一定能当一辈子。 更何况是这样一夫多妻制的时代背景,年少的纯粹感情很容易被年岁冲淡。 成为那一抹可遇而不可求的遗憾,但是不一定真的会为此做多少事情。 两人聊了一会儿后,楚玉惜回到芙蓉殿,坐在窗前开始冥想事情。 第五百八十二章 表忠心 当初,王尚书顶替了楚雄的位置,但是没能顶替曾经皇上给这个位置的荣宠。 升官的欣喜之后不是很能立稳脚跟,找了个靠山。 而这个靠山就是权倾朝野的魏丞相,一直到现在,无论是朝堂上还是私下,双方关系都算不错。 楚玉惜细细思索着其中的深意,慢慢品出了一点意思,勾唇笑道:“有意思,杨将军的意思是越过魏丞相跟魏丞相手下的人打好关系?” 哪怕是先前一起都看着魏丞相意思行事,但多少现在算是两个阵营了吧,让魏丞相知道了可就好玩了。 与此同时的丞相府,也收到了一样的消息。 管家带着信鸽进去,恭恭敬敬说道:“老爷,宫里传来的消息,说杨昭仪最近跟王美人走的近,不过王美人还没给示好的消息。” “在等她爹的消息,”魏丞相慢条斯理说道:“天慢慢转热了,叫王尚书过来喝一杯新送来的铁观音吧。” “是。”管家立马修书请人送到尚书府上。 说王尚书是魏丞相的狗腿也不为过,送信的小厮还没回到丞相府,王尚书已经气喘吁吁的到了。 管家见了还有些淡淡的微诧,急忙把人引进来,泡上最好的铁观音,懂事的退了出去。 魏丞相扬眉大笑:“王尚书还是一如既往的速度,不过今日来没什么大事,就是下面送来的铁观音。据说是因为产量和运输的影响,到京城的所剩不多,老夫这点也是圣上看得起,赏赐的一饼。” 王尚书狗腿说道:“那是那是,丞相为国事担忧、日理万机,自然是深得皇上的信赖,一直是下官心里的标榜啊。不过这茶如此贵重,下官不必丞相儒雅、在下乃是一个粗人、不太懂得赏茶,怕是糟践了这好东西。” “是吗?听说杨将军前些日子送了些好的茶壶,还说今日把这茶饼给你分一半,让茶壶发挥作用。”魏丞相不紧不慢的品着茶,面上和善带笑。 却是吓得王尚书险些栽倒地上,再一联系临行前嫡女刚送回府的消息,还有什么猜不到的? 哪怕魏丞相看起来年纪大了,面上一副中庸的样子,但所有人的举动他都知根知底。 企图在他面前藏住事情,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立马“扑腾”一声跪下,满面惶恐:“丞相必然误会了。下官有一事需要禀明,杨将军确实送了茶壶给予下官,但也被我以一样的由头挡回去了。” “是么,那你应该试试,铁观音确实不错的。”魏丞相没说让不让起,只是把一杯泡好的铁观音推到他位置上。 “是是是,下官确实是该好好试试。但这喜不喜欢还是心里的事情,没法强迫。不会因为一个茶壶就喜欢喝茶。”王尚书还是不死心的想解释。 魏丞相要是一旦起了疑心,日后不管是否真的愿意原谅,都会留有余地。 那自己的晋升之路,可有障碍啊。 表了一阵子忠心后,王尚书带着二两魏丞相送的铁观音,心情忐忑的回去了。 管家恭恭敬敬的进来收拾东西,魏丞相眯着眼睛说道:“他没那么傻,但是无风不起浪,不能一味的信任了。” 声音低低的,像是喃喃自语又像是在嘱托管家,老管家摸不准意思只能默默点点头。 魏丞相忽然把自己面前的杯子也推出去,冷笑一声:“不过王尚书倒是说对了一件事情,铁观音好喝也不一定就有人能品的出来,毕竟它算是上品却不是绝品。” 一句莫名其妙的话里面,都是几可闻见的野心和欲望,对御赐的不满再上升一个层次可就变了味道了。 管家被这个想法吓得心惊,推出去冷静了好一阵子。 没安静多久,就被下面的人叫住了:“管家,门口楚雄父子求见丞相,是否通报?” “我去问问。”管家淡淡的说了一句,转身才隐约露出些硬着头皮的不情愿感,转瞬即逝。 通报之后,魏丞相敲着桌子忽然笑了声:“把人带到书房。” 随后,起身到了书房,管家茫然的去请人。 门口的楚雄父子脸上是险些绷不住的紧张,尤其是楚清廉,被这华美大气的院子震了一下,气氛肃穆的差点丢下父亲跑了。 气氛沉浸压抑,他低声喃喃道:“魏丞相会接见我们吗?” 虽然心里同样没底,但还是撑着胆子的楚雄淡淡说道:“当时你父亲我和丞相关系不错。” 关系不错又不能说明什么问题,楚清廉真是忍不住拆穿他,魏丞相和哪个人面上的关系很不好? 正在俩人心虚煎熬的时候,管家亲自来引见他们,面上尊敬。 这反常的态度叫楚雄摸不准态度,只是默默提高了警惕。 管家把他们带到书房门口,大声往里面通报:“老爷,人带来了。” “退下吧。楚大人请进。”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魏丞相故意对管家的指令在前。 带着点似有若无的瞧不起。 这叫楚雄心里不爽了一下,立马调整好神情进去了:“草民参见丞相。” 谁让自己现在身无一官职呢,只能忍气吞声。 魏丞相没应声,直到手下龙飞凤舞的字收了尾,这才热切的招呼着楚雄:“来,楚大人看看这幅字,觉得怎么样?” “大人不敢当,一介草民罢了,丞相唤字便可。您写的这幅字,比起先前更加有风骨、笔锋淋漓畅快,好字啊!”楚雄摆出了一副尊敬聆听的样子,很是懂事的自谦又不动声色拉近了距离。 一般亲近的人才唤字,表之类的称呼。 魏丞相故作没看出他的心机,反倒就此稍稍放松了些警惕,这个楚雄还是一如既往的谨慎中藏着点野心和欲望,这反而让人放心。 越是那种无欲无求让人看不懂的,越是让人警惕。 出于大度,魏丞相也就如了楚雄的愿,唤了他的字:“存英过誉了,都说字如其人,也如我们的一生。你用心自然也可练出这样的字,更何况你本身也不差。” 字如其人?这是说他的仕途也可以借着丞相府而一帆风顺的意思吗? 这话让楚雄喜出望外,是很真切的喜出望外,没想到自己没有提出什么话题,居然歪打正着的让魏丞相起了拉拢的心思。 第五百八十三章 布下局 取得一个人的信任和他主动信任可是不一样的概念。 魏丞相这个人,太过心细如发,谨慎异常。 这也就是为什么前段时间,他没有直接跟杨立峰拒绝的原因,先打倒这样的一个可怕对手,日后的路就会轻松很多。 但是现在作为乘风车,魏丞相这样的信任恰到好处。 知道他的意思自然方便投其所好,楚雄面露欲望故作谦虚道:“丞相可认真的?存英许久不参与官场之事,就怕做不好。” “存英说的哪里的话,先前我二人联手为皇上左膀右臂的事情,不也还历历在目吗?”魏丞相不吝啬施舍的意思,很大度的让他放心。 “那丞相打算为我们安排什么能帮到你的?”楚雄不再客套,满是急切的看着他。 那样子取悦了魏丞相,很是认真说道:“我心里有数了。不过存英先前到底是触怒龙颜,不能太过显眼,就给你安排个编撰史的官职吧。毕竟你文采不错、切不可浪费才华。” 楚雄虽然有些失落,但还是勉强说道:“丞相还念着存英愿意帮忙,心里已经很是感激了,自然不敢要求太多。” 魏丞相看着他一副贪心不足的样子,虽然有些放松但也皱眉提醒道:“存英,贪心不足蛇吞象,慢慢来。” 虽然不希望自己的手下势力和杨立峰一样有本事到单飞,但是愚蠢过头胃口太大也会导致最后成为自己的绊脚石。 跟所希望的垫脚石背道而驰。 “丞相说的是,存英受教了。实在是一时太过激动失了态,以后绝对不会。”楚雄点点头,一脸愧色。 魏丞相很是满意的点点头,看着楚雄身后年轻力壮的楚清廉,转着眸子打算着。 那压力性的目光看的楚清廉心里一阵发毛,险些没忍住双股战战瘫下去。 好在魏丞相一时看出了他的不适应,很是心头有数的说道:“至于令郎,很有才能。我叫人安排个位置,让他一阵子后去鄀朝那边走一圈。” “鄀朝,那边不是六王爷和定远侯在处理吗?”楚雄很是警惕的看着楚清廉,忍不住担忧。 魏丞相点点头,意味深长的说道:“不错,正是他们。但是你们不觉得事情处理的太快了吗?还是要稳妥一些才好。” 寉亲王已经回京了,六王爷要是早早带兵回来,那很多事情就又不一样了。 必要的时候,还是要再拖上一拖,至少要等到他再次准备好才行。 “可是,现在这样的情况下,怎么会再次出兵呢?”楚雄还是不太懂,总是觉得有点危险。 现在的鄀朝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不超过半个月就会安定下来,这样的情况下,怎么会随意出兵。 魏丞相不赞同的摇摇头:“鄀朝还是没有彻底恢复好,我会劝皇上送第三批物资。王将军到时候会前去押送,令郎充当个副负责人,到时候机敏一些行事,热情帮助鄀朝人,帮邻和睦。懂我意思吗?” 这不是让楚清廉去捣乱吗? 不说让夜寒司知道,就是让前线拼杀之后的人知道都不会放过他的呀! 更别说楚清廉根本就没上过战场,万一捅了娄子最后收拾不了怎么办。 还有王帅王将军,怎么也会和魏丞相扯上关系、这个老狐狸暗里到底有多少势力? 魏丞相早有预料的看着他们的表情,安抚性说道:“存英不相信我吗?有王将军帮助,怎么会让令郎出事?更何况令郎不过是运送东西罢了,初上疆场,哪知道那么多意外啊?” 虽然这就等于保证最后的罪名,没有楚清廉什么事情了,但他依然不放心。 楚清廉到底是他亲儿子。 楚雄咬牙想了很久,魏丞相不紧不慢的说道:“存英啊,很多事情你要看清楚,有所付出才能有所回报。” 威压并济,如果不付出一些东西,刚才许诺他们的那些东西就会顷刻化为乌有。 寂静之中,楚清廉开了口:“丞相看得起,清廉自当全力以赴,但有个不情之请。到时候一定要安排好接应的人。” “那是自然。还是青出于蓝胜于蓝,楚小将军日后必有所成。”魏丞相意有所指的说了一句,不咸不淡的表达了对楚雄妇人之心的不满。 楚雄敷衍了两句,担忧的看着楚清廉。 送走了两人之后,魏丞相脸上笑意彻底消失,叫了管家进来:“派人去查他们最近都接触过谁,另外叫人把王帅的正房叫来。” “是。”管家领命而去。 这意思很明显,如果查的交际圈干净就要重用了。 之前的势力在上一次险些成功的逼宫里暴露,送出了京城不好动用。 方才的王尚书也有了疑点,虽说最近王帅正房传来的消息都还不错,但是没有确定之前还是要谨慎一些。 楚雄若是可用,日后必然会时常伴在左右。 管家的办事效率不错,叫了个会轻功的人把人拎过来了。 没多久,王帅的正房哆哆嗦嗦跪在了魏丞相面前,说道:“丞相有何吩咐?” “不必害怕,只是照旧问上一问罢了,他们真是粗鲁不知道怜香惜玉。”魏丞相似是无奈的叹了口气,要亲自扶人起来。 吓得正房战战兢兢自己站了起来,低着眉眼:“多谢丞相,不必劳烦。将军近日在贱妇和老夫人的诱导下,仇恨都已经被彻底激发出来了,整个人也愿意听一些劝了。” “还有多久,能为本相所用?”魏丞相不太想听那些废话,语气里带着点不容置疑的凌厉。 吓得正房又是一阵颤抖:“不超过十日。” “太久了。”魏丞相眯起眼睛。很是不满这个速度。 这样根本赶不及阻止陆泓和楚玉麟回来,后天就要大朝会了。 “那、那七日?”正房觉得实在是吃力。 隐约有些后悔和魏丞相合作了,这样的感觉让人太不安了,总感觉脖子上的脑袋摇摇欲坠。 可是上船容易下船难,只能听从魏丞相摆布了。 魏丞相不耐烦说道:“明日之内。” “那实在是来不及啊!”正房觉得这简直实在比她去死。 这些日子她和母亲竭力也才引导了王帅的情绪,要让他一天之内死心塌地跟着丞相做事,怎么可能啊! 魏丞相却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拿出了书柜一个装饰物下的瓶子,递过去:“或许,你会需要它。” 王帅的正房看着瓶子,差点直接丢出去。 只见瓶身上面写着三个字“丹顶鹤”。 第五百八十四章 漠北来信 魏丞相要用王帅,自然不会让他死。 所以他的意思就是要正房和王帅母亲的死对王帅刺激到位了,一天之内很容易达到目的。 王帅的正房颤颤巍巍拿着瓶子,在地上疯狂给魏丞相磕头。 只引得对方遗憾的一句:“我不过是一句提点罢了,这实在是下下之策,若是你们有办法自然更好。” 目送失魂落魄的女人离开后,前去查人的人退了回来,消息都还算的上好。 “楚雄父子先前去过不少人的府邸求职,李大人、王大人、黄大人、还有杨将军那里,都受到了冷漠对待、败兴而归。还有王尚书所说非虚,当时确实退了杨将军的茶壶,还把人直接送了出去。” 若是平时,魏丞相肯定会谨慎的再派另一波势力查一次,说不定就会发现这个人是杨将军拍过来的卧底。 可是他现在火烧眉毛急切需要人,只能选择相信。 吩咐管家去其他官家府里走一趟,开始上书给夜寒司,准备说服第三批物资的启动。 今天开始到大朝会那天,一定能说服夜寒司的。 芙蓉殿里,夜寒司看着江公公递来的信息。 “确定是漠北王递来的?”夜寒司眯着眼睛上下打量这个封口,再三确认没有被人中途动过手脚。 江公公点点头说道:“确定,下面的人一路护送人回去,到了漠北之后亲自带回来的。” 夜寒司拆开了信封,淡笑了下吩咐江公公:“准备纸笔,立刻回信。” 看的楚玉惜很是好奇:“他说了什么?” 夜寒司也不躲着楚玉惜,直接把信封递过去示意她自己看,自己简单说了下意思:“他的意思很明显,现在漠北还在发展,需要大元的支持。何况之前大元给与的帮助不算少,为了名声和道义他愿意相信这是误会。” 之后就说了什么友谊长存之类的。 虽然知道漠北王心里肯定会膈应不爽,但实属正常。 毕竟谁家送去友谊的使臣在家门口被他们的人偷袭了,能没点脾气? 但同时漠北王又是一个很理性的人,能想出大元帝王亲自留使臣留在京城游玩的殊荣,自然不会是背后捅了一刀,只能说对他们内部治理不满。 可这也说明了大元内部并不完全一致,只要有分裂的地方就有机会。 大家都打着小算盘。 楚玉惜看了之后有种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感觉,叹了口气说道:“你对此事有什么看法?” “既然是漠北王,那就只能在漠北称王,自己还是要安分一点知道远近高低。”夜寒司拿过江公公递来的纸笔,写了回信。 楚玉惜就在一旁看着,看完就乐了。 “你这直接把他变成名副其实的漠北王了呗。”楚玉惜觉得夜寒司心真黑,上下嘴唇一碰,漠北就要被划入大元的版图了。 从附属友邦成了一个漠北郡,直接就让人家从一个国王变成了小小的王爷。 “他会接受的。”夜寒司胸有成竹的用手指指写的回信,上面写了诱降条件:“恩宠加爵封王,还免三年贡让他慢慢发展国民经济,他要是不同意可能麻烦会更大。” 楚玉惜细细看了看,发现还真是。 毕竟除了官方动作上,要将漠北从各种意义上划分到大元,但在漠北那边来说,内部等级基本没怎么变化,给了他们相当一部分的自由权。 只是对掠夺别人和进京大元有了限制。 也就是说,除了漠北王会感受到权利被狠狠限制了,其他人都没有很大感觉。 整个漠北都会顺从,毕竟顺从之后大元还会源源不断给他们输送有价值的东西。 稳赚不赔。 与此同时还给对方提供了一些发展之道,发展壮大后赛塞到自己口袋里,还真是没有比夜寒司还要黑的人了。 一看就不是刚刚才有的计划,分明从当时的北疆之战就有所谋划了。 这样的深思熟虑让人赞叹,也许只有这样的人才能称霸天下。 楚玉惜若有所思的看着:“话说你就算是封王,这会不会太敷衍了?” 只是给漠北王封了个同名的王爷,小王子封了世子,其他人都依次降级。 “漠北游牧为主,战场上凶悍非常,政权上却是略输一筹。他们几乎没有很精于政治算计的人。”夜寒司慢条斯理的说着,一点都不担心。 不善于政治上油嘴滑舌,也就是说他们只是把名声看作身外之物,真正的名声还是族内的英勇排名。 这样的部落收为己用,会是一把很好用的刀。 “恩宠之后,封王加爵,皇上真是有手段。”楚玉惜啧啧赞叹,这样沉得住气的人绝对是必成大事者。 两人埋头商讨可行度的时候,楚玉惜放在一边的海螺很隐秘的响了一声,正巧两人都听见了。 楚玉惜去拿来海螺,念了咒语之后放声出来。 苍术那靠不住的声音在背景是呼啸的大风,断断续续的:“徒儿,为师送了你一份大礼,一会儿收着。” 就这样一句话,硬是让楚玉惜听了两遍,艰难猜测。 还是夜寒司猜出了意思,两人面面相觑。 “大礼?”楚玉惜不太能想到看起来就不靠谱的师傅,能给出什么样的大礼。 然而两人疑惑之间,外面有了动静。 “皇上,大宣使臣来信。”江公公在外又禀报了一声。 夜寒司挑眉,把手里的信压下,对江公公吩咐道:“呈上来。” 江公公恭恭敬敬又递过来一封面精美华丽,纸张过于夸张的信。 一看就是大宣那种富得流油的地方才会用的显示身份的纸张。 不过上面的专属暗纹图案,让夜寒司微微吃惊:“大宣国长公主?” “这就是师傅说的惊喜大礼?”楚玉惜满是怀疑一封信里有多大惊喜。 “一起看看。”夜寒司倒是有点期待,饶有兴趣的拆开了。 他从不轻看任何一个有本事的人,更别说一个几乎可以动摇整个大陆根基的云隐派苍术。 苍术方才那炫耀求夸似的语气,或许是真的有点东西。 开头第一句:“思君久不见,愿君多采撷。” 看的楚玉惜脸立马就黑了,追问江公公:“确定是给皇上的吗?” 看楚玉惜一脸捉奸在握的神情,颤颤巍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畏畏缩缩道:“是。” 第五百八十五章 国君来访 一句话差点把楚玉惜满腔怒火点着,转眼就能暴走的样子。 还没发作就被夜寒司好笑的拉住了,一脸看戏的神情:“朕可不是蓝颜祸水,大宣国长公主这话是说给六王爷的。” 楚玉惜鼓着腮勉为其难的看了一眼,确认了对方表达对陆泓的敬佩之情、爱慕之意。 明明晃晃就是一副求亲的信件。 只是这信来的未免太突兀了些,楚玉惜颇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意思,迷惑说道:“这是大礼?” 夜寒司仔细看了下,微微挑眉指着一处地方:“看起来不大像。” 楚玉惜探头看过去,发现上面写的是要让陆泓入赘大宣公主府,语气极其高冷桀骜,像是料定了他们不会拒绝似的。 一句话把楚玉惜给逗乐了:“也不知道长公主多大的脸,要我大元六王爷入赘还好意思摆出一副恩赐的样子,谁稀罕。” 夜寒司静默片刻,他稀罕了一瞬间。 毕竟写的嫁妆是长公主手里的大宣国内库权,加之十万精兵和十五座城池赠送大元。 一场婚姻就能得到的东西,有野心的人都会心动一瞬间。 当然,夜寒司也就是对陪嫁东西感兴趣一瞬间,看到“入赘”两个字直接就无视了。 “兹事体大,还是等六王爷回来,看他自己决断。我们现在先写封信看看他对长公主什么态度。” 楚玉惜警惕的微微蹙眉:“新春时节大宣国的人也拿六王爷和长公主的事情说过事儿,我总觉得他们不安好心。” “你师父弄来的东西,也不相信?”夜寒司以手化梳子轻轻理着她的秀发,很是爱不释手。 “不行,那老头子估计也不知道长公主的要求是让陆泓入赘吧。”楚玉惜幽幽叹了口气。 陆泓手握大元国四分之一的兵符,还有权利调动几万御林军,更别说陆泓对大元整个国家的贡献。 这样的人送出去不仅对国家权利不好,对百官来说也是寒心之举措。 若是让他们知道为国家贡献生死的最后归宿是入赘他国,怕是千百年后史官的笔也不会放过夜寒司。 陆泓的态度,至关重要。 “别操心了,我去问问陆泓。”夜寒司揉了揉她的头,看着她不服气鼓起的腮子满是宠溺。 “先不急问这件事儿,他们不是马上回来了吗,让他回来再说吧。”楚玉惜总觉得回来路上听说这种事太影响心情。 “也好。”夜寒司觉得是这个道理,就不急着通知他了。 大宣国长公主府。 双娇和严荟炜进了府门,管家恭恭敬敬的招待她们。 不耐烦的双娇一挥手,管家退下了。 屋子里只剩下二人,双娇不耐烦的撕了面具:“这面具可真丑。” “大宣国第一才女兼第一美女长公主兆文媛,怎么能说丑呢?更何况,你都带了十多年了,现在才觉得丑?”严荟炜毫不在意的给她拿药:“不想戴面具也可以喝药延长你的变脸秘术,我记得能延迟个三五天吧。” 兆文媛? 这名字更难听好么,也不知道大宣国的国君怎么就能起这么难听的名字。 双娇精致好看的小脸满是烦躁,不耐烦的挥挥手说道:“行了行了,你也别膈应我了,就说说主上这是想做什么?我就说不要急着回去吧,你看我们回去没什么事儿不说,还被苍术那个糟老头子坑了一把,入赘?我连他长的扁的都不知道,凭什么就塞给本圣女!” “其实长相还不错。”严荟炜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打趣道,“六王爷此人风流潇洒,能上场杀敌,能酒楼吟诗弄月,还算是浪漫。” “说白了就是个风流种?”双娇更是来气了,挥袖摔了面前的茶具,很是愤慨。 严荟炜耸耸肩说道:“你要答应那老头子的,我提醒过你了,他手黑的很。” 双娇越说越来气:“那你也没告诉我这么黑啊!说是比谁跑得快,他居然刺激马儿直接路上狂奔,疯了的骏马哪能慢下?就算是你的轻功不也没追上吗?” “所以我就说了,比无耻你跟他差得远了,他可已经一百多岁了,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都多。” 严荟炜说了两句就收了笑脸,面色凝重说道:“这事不必太过担心了,陆泓能不能看上你还两说呢。你说主上为什么不让我们待到盛玄国?” 说到正事,双娇收敛了脾气,撇撇嘴说道:“能有什么为什么?不就是还偏心菡芜。” 严荟炜摇摇头说道:“说的也是,可你有没有发现,只要菡芜出现的时候,主上都会想办法只支开我们。上次在大元也让我们给她的破事儿擦屁股烧了人家的地方,他们是不是有事儿瞒着我们?” 血瞳圣女双娇、水蓝圣女严荟炜、青碧圣女菡芜,三圣女是盛玄国国君私人手下最厉害的三圣女。 可是菡芜却总是与她们不同,甚至当时要留在各国都是她们二人分别在大元和大宣,菡芜依旧在盛玄国。 私下的人都说菡芜与国君有私情,可是这种猜测极其离谱。 毕竟主上看菡芜的眼神阴冷无常,甚至对她也没多好,除了三番四次的维护她。 “荟炜,记住你的身份,别让你的好奇心害死我们两个。”双娇脸色不太好看,双目严肃,迸溅着不容置疑的气息。 “是。”严荟炜摇摇头,意识到说到底自己也就是一个属下,没有资格管那么多。 双娇斥责了严荟炜以后,立马意识到自己也任性了,不能让自己的身份暴露。 于是接过严荟炜弄好的药物,闷头喝下去。 默念术法。 一阵刺痛之后,五官发生了变化,最终成了方才的人、皮面具的模样。 喝药的喉头刺激的吐出口血,这才闭上眼睛调养生息。 十多年都撑过来了,不能在最后成事阶段功亏一篑。 刚休息没多久,管家来报:“长公主殿下,国君亲访。” “快请。”双娇的声线没有刻意变化,也在药效的刺激下成了兆文媛特有的高贵清冷。 如冰山雪莲般高不可攀,冷漠傲然。 话音刚落,脚步声就渐近了,国君兆丰国人未至声先到:“听闻长姐回来了?” 严荟炜连忙回到了内室,双娇起身迎接,恭敬的微微颔首:“参见国君。” 第五百八十六章 王老夫人去世 “长姐不必多礼,孤就是来唠唠家常。许久不见,长姐让人怪牵挂的。”国君兆丰国很有深意的说着。 “劳烦国君挂心了,进近来身体可好。”双娇一副清冷无端的样子,让人莫名生出距离感。 兆丰国看着双娇手中攥着的帕子隐约露出血迹,双目忍不住的探究,扬眉说道:“孤倒是无事,倒是长姐这屋子怎么有股子血腥味?” “无碍,老毛病了。” 了然的点点头,兆丰国也没当回事,端坐着给人一种难以名状的压迫感:“既然无碍,那孤就来说说路上听到的离奇精力。听说不久前长姐要和人约定终身、还提出了丰厚的嫁妆?” 问罪来了? 消息倒是灵通得很。 双娇一声冷哼,反问道:“国君觉得不妥么?” 那可真是太不妥了。 但他没法那样说,毕竟把柄还在她们手上,咬牙切齿说道:“哪里,孤一生只尊敬长姐一亲人,为你高兴还来不及。只是对方是什么人,长姐可有亲自了解?” 双娇给兆丰国倒了杯茶,平心静气的说道:“一面之缘。” 确实是一面之缘,当时她急着赶到大元帮严荟炜脱离皇宫,躲雨的间隙见过陆泓。 当时他好像也有急事要回国,两人虽一道但不同路,互相隐瞒着攀谈一阵。 匆匆之间别身而过,双娇还真没把他放在眼里。 后来通过身边人吐槽知道是大元的六王爷,可直到现在去想都不回忆不起来对方的模样了。 无关的人,双娇向来不用心去记,不过想来应该不会太丑,毕竟她眼光高,丑的人、看不惯的人都被她一刀横死了。 污染她的眼睛,就是罪过。 兆丰国忽然怒不可遏,满脸震惊:“长姐,婚姻之事怎可儿戏,一面之缘就要压上那么多嫁妆,你,你哥哥可曾知道?” 他本想说你主子可知道,但谨慎的他总是怀疑隔墙有耳,反正双方知道什么意思就行了。 十年前,他不过是国君座下不起眼的小儿子,甚至连储君都不是。 野心无处安放的兆丰国遇到了下山后一身狼狈的单奎,对方刚将盛玄国那一块地方从大宛国独立出来。 自己都没站稳脚跟就叫嚣着要帮助他夺得国君之位,要求就是之后有求必应。 一开始兆丰国自然是警惕不信的,可是单奎用实际行动让国君把储君废了改立他,没超过一年就让他坐上了国君的位置。 约定自然开始作数了。 毕竟在这场被迫的合作中,他得到的东西是最多的。 然而对方没什么要求,不过是弄死自己的长姐,找人代替罢了。 本也就没什么感情,是谁又如何? 更何况,他刚立稳脚跟,还是需要单奎帮助的。 第二日,他就看到了跟长姐一模一样的女人出现在王宫,要求设立长公主府,从此一住就是十多年。 进出自由,恩宠不少。 就算对方有什么过分的要求,也只能咬牙忍了。 哪怕大宣国已经成为整个大陆最富饶的国家,但是国之命脉说到底不在自己手里,虚得很。 如今,兆文媛又要招惹大元国的人,怎么叫他不警惕? “我哥哥知道与否不重要,他很宠我。”双娇敲着桌子,漫不经心的说道:“做好你分内的事情就行,别想着约束本公主。” 兆丰国咬牙恨恨,确实没什么办法。 就算是他兢兢业业做到了现在,可是他没有能力反抗单奎的人。 曾经试过反抗,失去了自己最爱的妃子。 他实在心悸忌惮,不敢再多反抗。 只有等到最有把握的时候,去研究透彻他们的秘术,再一网打尽。 悬在头上的刀,到底拔去才能心安。 双娇呵笑一声,轻轻问道:“国君的意思是容不下我了?” “怎么会?就是来提醒一下,婚姻之事切不可感情用事。”兆丰国尽量平心静气让自己不去看她不可一世的傲慢样子,甩袖子走人了。 毕竟双娇凭本事拿到了大宣国的内库财权,很多事情不好多得罪,得想办法了。 国君走后,严荟炜从后面出来,坐到她对面说道:“这个老狐狸心里有鬼了。” “你都看出来了,我能没察觉?别忘了你的魅惑之术还是我教的。”双娇双目的掩藏的锋芒毫无遮掩的全数释放,看着国君方才的位置不屑的冷笑。 这样的货色,也就配治理个国家了,但说他在大事情上能有什么作为真不好说。 毕竟大宣国基础不差,仙逝的前任国君把基础打的很好,不是废物都可以做到这一步。 这个兆丰国再蹦跶,可就真要叫人准备棺材了。 严荟炜察觉到杀意,微微蹙眉提醒道:“你刚用药,别乱想了,休息一晚再说。兆丰国而已,你我就可以收拾的了,没必要多心。” “说的是。”双娇不再撑着自己,虚弱的拿起帕子,就再次流出的鲜血擦掉。 次日大元御书房。 夜寒司看着江公公,面色不好看:“消息准确?” “王将军亲自说的,假不了。”江公公遗憾的摇摇头,也是一副可惜的样子,很无奈的说道:“王老夫人也算是巾帼了,当时陪着王老将军上沙场安抚将士,入今就这样去了,实在是叫人惋惜。” “王帅还说什么了?”夜寒司蹙着眉头,直觉这不是什么好的兆头。 这个时候出这种事情,实在是叫人不得不多想。 “没了,王将军就是来告假几天,要为母亲出殡。” “吩咐下去,按照一品诰命的规格出殡,给与应有的殊荣,追加勇英谥号。”夜寒司只能无奈叹口气,安排好这些事情。 现在王帅家出了事情,最近是没法动用他了,只能起源最近没有很需要人的时候吧。 “皇上,方才丞相又递来书信,第三次要求为鄀朝追加三批物资。”江公公一说这事就很无奈,已经拒绝两次了,没想到丞相如此坚决。 夜寒司头也不抬的说道:“回绝。” 心里没空计较那么多,得先开始计划之后的事情了,要把所有的可能性都设想好。 之后的一段时间,夜寒司的情报网更加繁忙的运转着,各式各样的消息雪花似的来来往往飘进御书房。 这样的忙乱持续到了再一次大朝会,才稍有转机。 第五百八十八章 不吃醋? 除了收拾,还衣物饰品一类的。 可以说夜寒司给的芙蓉殿赏赐都快放不下了,楚玉惜将个人不太喜欢的赏给下面的宫女们了。 很是清楚夜寒司送来的东西,怎么会挑这种水平的? 不过她善良,看破不说破,给孩子留点面子什么的很有必要。 楚玉惜善良不代表所有人都善良,某男人带着一身冷香进来,冷冷说了声:“朕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说过喜欢这种东西的话?” 正在嘚瑟头上的杨玉琼一听见这声音头皮都是一炸,下意识行礼:“妾身见过皇上。” 楚玉惜无声笑了下,跟着行了礼。 见她心里没介意,夜寒司周遭气温才稍稍回暖一些,转念又有些闷。 这个女人居然不吃醋? 自己的谎言被拆穿,杨玉琼脸上可谓十分的挂不住,脸色一白满是羞恼。 可是在夜寒司面前又不能失态,寻了个借口楚楚动人的离开了芙蓉殿。 楚玉惜见她走远了才忍不住放心大笑:“这孩子太可爱了吧?” 笑了半天才发现对面这人情绪不对劲,熟练的钻进人怀里抱着他,乖巧的蹭蹭:“怎么了,脸色不太好看?” “你心里没有不舒服?” “没有啊,她日常一乐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楚玉惜说完之后反应过来什么,指着他眯着眼睛取笑道:“你该不会觉得我没吃醋所以就是不在乎你?” 某男一本正经说道:“信口雌黄。” 然而楚玉惜还是看穿了他,明眸皓齿愉悦弯了下去,欢乐的一个吧唧亲在他脸上。 安抚着某人说道:“我要是没看出来那东西是不是你送的,那岂不是更让你难过?” 言外之意就是第一时间就看出来不是夜寒司送的,所以当个笑话看了。 这话一说,夜寒司的脸色才好看一些,将怀里不安分的人抱好,略微疲惫的靠着她。 楚玉惜一看这样子就知道朝堂的老狐狸们肯定又给他找事儿了。 一边无奈心疼,一面装作不知道的样子,软声宽慰道:“夫君这是怎么不如意了?” 夜寒司揉了揉她的头好笑道:“你天天在后宫坐着还有心思操心那么多事情。还不是那些人不消停,说让扣了他们下个月的俸禄给鄀朝作为最新一批物资送过去。” “节外生枝必有变数,必须警惕起来。”楚玉惜一听就觉得离谱,第一反应就是皱眉。 明明事情都快收尾了,他们横插一脚想做什么? 捏了捏她白皙的小脸,夜寒司声音从楚玉惜的耳边传出去:“提醒过陆泓他们了,总之也算是尽快了结那些事情,没必要可以阻止。” 看看他们能掀起多大的浪来。 挺鼻薄唇自带着一番嘲讽,夜寒司不觉得他们能做出多大的乱子,易小将军说到底还是保皇派的人。 这一点,就算是魏丞相都不知道。 这也说明了其实当时的魏丞相确实措手不及被打了一招没谱的牌,临时叫了个看似是自己人的人。 夜寒司也就更不担心了。 就算是易小将军临时反水了,若是陆泓收拾不了就不用拿着大元的四分之一的兵符了。 回家种地去吧。 夜寒司天生上挑的眉眼略微垂下,就带着点冷漠的不屑和讥笑的弧度。 很有一番魅力,成功把忽然回头的楚玉惜心里小鹿装的砰砰乱跳。 即使是现在这个时候,楚玉惜还是忍不住赞叹这个男人真是得到上天的宠爱。 才能让这相貌生的如此好看,哪怕一直看着都会忍不住忽然惊艳。 “抱。”楚玉惜忽然软声撒娇,歪着头可可爱爱。 看着她清艳脱俗的相貌可爱起来也毫无负担,夜寒司心里软塌一块儿,宠溺的把人认认真真抱起来:“你啊。” “你有心事。”楚玉惜靠近他心脏的地方说了一句不是疑问,而是很肯定的陈述句。 “嗯,”夜寒司也没打算跟她瞒着,闷闷说道:“王帅的母亲去世了。” “这么突然?”楚玉惜总觉得这些消息加在一起,让人心里突突的,有不好的预感。 夜寒司也觉得奇怪,但是确实没有异常:“说是旧疾复发,一夜之间就病逝了。” “节哀。”楚玉惜知道他心里也不好受,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抚。 尝试说一些开心的话题:“寒山寺传来消息了,太后她们住的很习惯了,除了安婕妤一开始病了一场,后来及时救治了,状态很好。于美人来信说安儿又长大了不少,已经又长了一颗牙了。” “好久不见那丫头了。”夜寒司知道她心里的想法,眉目柔和了很多,隐约带着点温暖的笑意。 此时的楚府。 楚雄看着丞相府的管家,微微皱着眉毛:“你是说丞相临时换人了?那会不会被看出来什么,要不要最近收敛一些?” “丞相的口头消息就这么多,其余的事情请自行决断。”管家看起来不卑不亢,实则眼里带了鄙夷和瞧不起。 跟着丞相这么久了,就没见过这么怂的人,真是太丢份了。 “有劳。”楚雄反应过来塞了一锭银子,送走了丞相府传话管家,回了屋子。 楚清廉微微皱眉:“魏丞相可信吗?” “反正自断手脚、弃车保车的事情也没少做。”楚雄重重的冷哼一声,面色也没好看到哪儿去。 楚清廉沉吟片刻:“我们要把这消息告诉杨立峰吗?” 楚雄沉思一会儿说道:“说,好歹他军中有人。到时候就算是魏丞相推锅,多少能保你平安无忧。” “爹爹考虑的是。”楚清廉连连夸赞。 楚雄心情却没多好,写信给杨立峰叫心腹亲自送到将军府。 杨立峰大朝会的时候看戏看够了,根据对魏丞相的了解也大概知道他打得什么算盘。 看着楚雄来信冷笑一声本想置之不理,万一到时候查出什么事情,打断骨头连着筋,怎么也逃不过。 可是左右一思虑,若是不稳住楚家父子,他们狗急跳墙也没自己好果子吃,只能极其复杂的安排了人手。 给楚雄回信的时候刻意写的情深意切,没引起他们的怀疑。 另一边的鄀朝,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 却是出了件大事。 原来是下面还有伸手动救命粮的人,引起了双方争执。 经过好几天的发酵,最后居然发展到了阶级斗争,闹起来一场不大不小的暴乱。 第五百八十九章 药的效果 此时的允浩权威已经没多大效用了,二王子又不太擅长解决这些事情,险些弄乱了整件事情的布局。 陆泓摇摇头,跟楚玉麟一起帮着他们稳住了鄀朝的政局,从当时留有的物资中分下去给暴乱的人。 这件事情慢慢平息下去,像是没有引起什么浪花似的。 然而王宫中,二王子又慌乱说道:“他们是填不满的无底洞,我们物资不够的!” 陆泓无奈说道:“坚持坚持。我们有专人说,鄀朝这边气候很好,没多久就要到了早熟农产品上市的时候了。” “只要撑到那时候,就可以松一大口气了。”楚玉麟也叫他别慌,温文尔雅的语调慢吞吞的。 “可是我就怕撑不到那时候啊。”二王子没有他们那么理智。 在鄀朝生在这里长,他很清楚鄀朝没有那么精良的运转能力。 今天缓解的问题,没几天又回重蹈覆辙的。 陆泓不知道说什么,干巴巴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不必忧心那么多,船到桥头自然直。” 也许是陆泓的嘴开过光,没多久就收到了下面人递过来的信:“王爷,京城的加急信。” 陆泓看了眼他们,接过来当场拆开看一眼,随后就乐了。 把信给楚玉麟,随后面上又带着漫不经心的懒散笑意,搭着二王子肩膀说道:“都叫你别慌了,大元还会再送来最后一批物资,可以撑到鄀朝的早熟农产品上市。” 楚玉麟面上也带了真切的笑意:“虽然这次只有粮食,但是上次的人带领王宫的大夫去采摘的药不是已经快堆满库存了吗?” 二王子看他们的神情像是开玩笑,很是感动的湿了眼眶,用特有的仪式感谢神明保佑。 面带正色说道:“鄀朝此后定然和大元人民和平相处。” 陆泓笑了下,没多久笑意收敛起来:“我们就等到最后一批物资来了之后,就回国。” 在场人都知道什么意思。 回大元就代表着要签受降书,从此以后,鄀朝就会成为大元的一部分。 再也没有回头路。 然而二王子脸上没有多悲伤的神色,反而有些放松,感慨似的说道:“你们不会知道,站在我现在的位置上有多累。换句话说,我才是最希望事情顺利解决的人。” 陆泓和楚玉麟面面相觑,根据这几天的接触知道他不是托词,是真的不是国王这一块料。 只能半开玩笑半认真道:“兄弟,恭喜。” 大元的御书房,户部侍郎、魏丞相和易小将军进进出出,确定了物资整理之后出行日期就定在明天。 因为押送物资人不需要太多,送完东西跟陆泓他们汇合之后就返回了。 所以易小将军仅仅带五千轻骑,下了军令状必然保证物资安全。 回到家之后的易小将军没有姿势倒在床上,问管家:“确定我爹不在吧?” 老管家很是头疼的看着他:“确定,易老将军陪着老夫人去寒山寺看望贵人了。但是小将军,我还是建议你这么大的事情跟老将军说一声。” 易小将军不服气的啧啧道:“不用了,我在我爹的庇佑下活了这么久了。魏丞相说得对,这年龄段的少年人不是三妻四妾就是功勋加身,我什么都没有还都是靠着父亲的功勋,本少爷迟早是要长大的知道吧?” 管家只能出去给老将军传信说一声,可是传信也改变不了什么。 这事魏丞相都让皇上开口定下了,哪还能随意的改变主意? 只能派人把到时候出现在小公子身边的人查一遍,确保不出意外就行了。 押送物资之日很快到来了,寉亲王受命出来说了几句,让他们出京去了。 易小将军意气风发的披着战袍冲出去了,楚清廉初次上战场,骑马都是最近才精心练习的。 不得不说魏丞相挺有本事,这样一个人都能想办法塞进去。 不过没等楚清廉骄傲一会儿,有人碰了碰他的肩膀,几不可闻的声音说道:“丞相给你的。” 楚清廉低头一看,看着自己衣襟里面被塞了个小药包似的东西,他背后一凉。 连带着之前的兴奋之情都像是兜头被泼了一盆冷水,透心凉。 终于知道自己还是要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第一次这样清楚自己的处境,没有杨立峰那天说的那么容易。 行军那一路上,楚清廉都格外的沉默寡言。 事到如今后悔也迟了,只能随机应变了。 押送着物资,行军速度并不快,硬是用了三天时间才到鄀朝王都。 楚玉麟接到消息,率人在王都门口等着了。 看到他的那一刻,楚清廉心中的恨意更加浓烈,滋养了阴暗的东西。 低下眉眼不让自己被发现,咬牙终于找到了一点下手的意义。 明明一样的父亲,最后自己混的让人瞧不起、看尽冷脸,可楚玉麟却是众目睽睽之下的侯爷,地位已经天壤之别了。 叫他如何不恨? 清点物资的时候,他默默跟在别人背后,在转身的时候打开药包撒进去一些。 本来还惊心怕被发现,后来才发现这种特殊的东西混进粮食里慢慢往下渗,只要往表面多抓两下还真不容易被发现。 好在这次虽然不多也有五千人,没有那么明显就看出他来,也就没人在意他。 一连好几个打开的粮食袋都被他做过手脚,之后确实心虚的不行。 丞相给的东西,也没说有什么作用,反正肯定没有什么好的效用就是了。 他已经成了受惊的兔子,每个人的言行在他看来都很危险,都是要置他于死地的鬼怪。 在第四次被莫名其妙吓到后,递东西的那个人找机会无情嘲笑他:“兄弟,第一次做这种事儿,可真怂。” 楚清廉青筋暴跳,差点抬手一拳上去,最后想起了父亲说的不要惹事情。 再一想自己惹事之后可能会被送到楚玉麟眼前,只能装聋作哑忍气吞声。 看着自己手里残留的粉末,心中早有计较,冷笑不已。 他刻意没掉下药的残余,晚饭时间一脸诚恳的将分到的窝窝头故意攥了一下,随后想办法让他吃下去了。 随后去和其他人说话打招呼,一顿饭时间一直竖着耳朵在听他的动静。 在他都怀疑魏丞相给的东西是不是没效的时候听到了一声惨叫,随后是乱糟糟一片“死人了!”“好多血!”“叫军医!” 勾唇一笑,原来潜伏期这么长。 第五百九十章 突生变故 楚清廉远远探头看了一眼,确认是受丞相之命监督他又嘲笑他的人,也确定了窝窝头整个都被吃下去了,暂时引不起怀疑。 心如鼓擂还是强压着紧张,面上带着惶恐。 负责人很快发现了这里的慌乱,带着随行军医匆匆赶来:“什么事儿?” 下面的人惶恐之下七手八脚的比划说着什么,搞得负责人很乱,吼了一声“肃静”之后问了个人:“慢慢说!” 那人面上都是焦急,指着面色血青、口吐鲜血的尸体说道:“我们方才都在吃饭,这个人四处蹭吃抢喝的,最后居然一口血吐下来当场死了!” “谁之前接触过他?”负责人一脸晦气的看着这个人,皱眉问道。 下面的人都说不知道,楚清廉不动声色往后躲,其他人接触过的人也是类似反应。 负责人一看这个情况就火了,怒吼道:“你们以为不说就没事了?死因不清楚的情况下谁都可能是下一个死的人,别想有侥幸心理!” 剩下的人瑟瑟发抖,被接触过的人都站出来,饭都不敢吃了,生怕自己碗里的饭菜有问题。 除了楚清廉,依旧一脸茫然装作刚过来的样子,在最外圈冷眼看着。 负责人把人都调出去询问了,据说做饭的大师傅说是今天省劲留了一袋物资里的东西吃的,极有可能今天他们运送的那批物资有问题。 这话一出,大家一片哗然,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惊恐。 这也就意味着皇粮出了问题,每个人吃到嘴里的东西都不一定干净。 最糟糕的是,下午运送走的那一批,好像已经运到了王都库房等待分配了。 这货物要是真的有问题,负责运送的每个人都甩不了关系。 所有人都是难以置信,清点审核粮食的人都被叫过去一一谈话了。。 楚清廉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事情发展好像有点超乎预料了。 咬牙在一旁很是纠结,慌得手足无措,身边一个汉子抖得比他还厉害。 楚清廉没放在心上,没想到对方主动找他说话:“兄弟,我叫杨敏。” 谁管你叫什么,楚清廉心里慌得一批,看见这个比他还要抖得人自然看不起。 转瞬他立马反应过来,杨将军给他安排处理棘手事情的人好像就是杨敏。 浑身一颤,楚清廉再次看这个抖得浑身肉都在颤颤的胖子,终于发现他眼里根本没有恐惧,而是早有把握。 他心安了一下,点点头表示自己听见了,低声说道:“我们会出事吗?” “不会。”杨敏很自信的说了句。 自信的样子让楚清廉慢慢放松了紧张感。 之后负责人叫他问问题的时候,他都很安全的回答了,躲过了一劫。 一晚上,很明显能感觉到整个军营中的紧张氛围,主帐那边更是灯火通明。 周遭巡夜的人增多,紧张的氛围油然而生,楚清廉安安分分的回到自己的军帐中躺下。 主帐中。 易小将军一脸菜色:“消息确切?” 万万没想到自己这么衰,第一次接受任务就出了这么大的差错,咬牙说道:“我自己的错误自己承担,是我的人没有查出来,必须要和六王爷汇报。” 旁边的人苦着脸组织道:“将军慎重啊,您要是一汇报我们的惩罚不只是六王爷的责罚,回去之后皇上也不会放过我们的。” “那你眼睁睁看着这批物资出问题,你以为就追究不到我们身上?”易小将军凭借一己之力抗议,血气方刚的坚持有错误就要承认。 当即写了信跟六王爷那边说了下。 反正楚玉麟今天下午才把物资接回去,分配怎么也得到明天了,应该出不了太多意外了。 只要在自己可以接受的范围内,他愿意负责任。 万万没想到这一份信在王宫炸开了。 楚玉麟接到消息的时候满脸震惊,递给陆泓看的时候险些当场怒出声来。 连平素里平和温润的人都气成了这个样子,更别说本就脾气不大好的厉害,简直气的头顶升烟。 “那批物资怎么会有问题?二王子已经将其中一袋第一时间就批给当时闹事的百姓了!” 最不巧的就是,他们此时正和二王子在一起吃晚膳,二王子脸色煞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如果下午给百姓的物资有问题,第二天王都就会传出消息说王宫给的东西害死人,在变相的杀人灭口。 再一提这是由大元送来的物资,之前的努力就全都白费了。 几人气的没办法,陆泓当场写加急信给大元京城、随后亲自到押送物资的驻扎地问情况,楚玉麟则叫上军医去调查剩下的粮食有没有问题。 二王子亲自去那批流民临时住的地方,亲自带人去看情况。 情况太突然了,打的所有人都是一个猝不及防。 加急信件飞速赶到了大元京城御书房。 夜寒司看到的时候脸都黑了,连楚玉惜在外面叫着用膳的声音都没有听见。 于是,楚玉惜进来一看也知道了这件事情,脸色一变整个人气场都变了,沉声说道:“负责押送物资的人必须严惩!” 这话得到了夜寒司的认可,只是脸色依然没多好看:“自然,只是这事情太紧急了,明天陆泓那边就要按时间分配粮食了。” 之前陆泓他们得到消息说有大元粮食支援的时候造势一波,让鄀朝百姓对大元感激之情。 不管粮食有没有问题,不能辜负这样的一个约定,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楚玉惜面色一寒,剪水双瞳写满了坚定:“皇上,妾身请求连夜奔赴鄀朝王都,如果真的是离奇药效,军医不一定能查出来。” 因为军医一般是为了满足缓解沙场厮杀的伤病需要,对于鉴别毒药还没有很系统的训练。 物资真的有问题,也不一定看得出来。 至于鄀朝本身的大夫更别提了,若是靠得住也不会闹出本国有药物不会采摘的笑话。 夜寒司沉吟半天,沉默的看着眼前清丽的人儿。 若是其他人他肯定就答应了,可是楚玉惜不一样,她若是出一点问题都很难想象自己会怎么样。 他大概会疯吧。 可是眼前的人眼里,是大夫那种特有的悲悯和责任,他又无法出言阻止。 楚玉惜坚持说道:“草民楚玉惜,身为云隐山神医苍术亲传徒弟,有责任为国分忧,请皇上允许玉惜连夜赶赴。” 第五百九十一章 会合了 她开口用另一种身份说话。 夜寒司沉沉的闭上眼睛,把眼前的人抱进怀里,声音低沉无奈:“我怎么拒绝你?” 楚玉惜身上萦绕着一种侠气,洒脱说道:“寒司,不用多心,这种情况我绝不可能袖手旁观。不说物资的安全问题,就说胆敢在物资里动手脚的人势必要严惩。时间不多了,立马安排车马吧。” “好,给你一块令牌,你可以随意处置他们。千万注意安全。”夜寒司心里闷闷的,双目深邃沉的能凝出水来。 “知道,让姜清跟我一起去,她的医术我信得过。”楚玉惜又提了一句,随后主动从夜寒司怀里出来,珍重的亲在他脸上:“等我凯旋。” 夜寒司看着她退出去收拾东西,吸了口气吩咐江公公备马备人,连夜出发。 时间紧张,楚玉惜回到芙蓉殿叫上了小柒和小郦小圆子三个人收拾了衣服和常用的药物粉末,立马赶到宫门口。 楚玉惜空闲时间学过骑马,骑术还不错,但是为了赶时间直接挑了一匹千里马,带好令牌一骑绝尘。 小柒她们没办法,只能坐着马车尽快往前赶了。 黎明之前,楚玉惜骑的马儿因为速度太快时间太长,累的倒在地上口吐白沫。 她脸色沉如寒夜,问着领路的人:“还有多远?” “没多久了,约摸十多公里就能到了鄀朝王都。”领路的人居然跟上楚玉惜逗费劲,喘着气回答着。 楚玉惜这个速度太逆天了,直接把正常的路程跑出了信鸽才能达到的速度。 楚玉惜看着他一眼,认真道:“轻功。” 那人满脸震惊,连夜赶路本来就很费体力和精力了,轻功怎么可能发挥的稳? 然而楚玉惜面无表情拿出令牌命令,他只能认命的继续领路。 这个看起来娇滴滴的女人,居然比男人体力还要彪悍。 用了不到一个时辰,硬生生直接冲到了十多公里以外的鄀朝王都。 这个时候领路人体力实在不行了,叫了王都接应的人陪着去,转身接她的宫人去了。 楚玉惜赶路赶得很难受,更何况晚膳也没来得及吃,已经有些头昏眼花了。 可她眼神坚定、步履平稳又快速,叫旁人看不出异常来。 终于到了王都时,天已经有些蒙蒙亮了。 楚玉惜按着接应人的引路到了二王子的住处求见,没想到楚玉麟陆泓他们都在这里,彻夜未眠。 三人终于汇合了。 听到外面人来报说大元有人彻夜到了的时候,屋子里人都喜出望外,只是看到楚玉惜的时候全都惊呆了。 二王子结结巴巴问道:“女,女大夫?” 楚玉麟则是担忧的看着她:“你怎么来了?” 陆泓本就不好看的面色更加难看了,看着她说道:“你彻夜赶来的、时间怎么可能够?” 最快的信鸽恐怕也就是这个速度了,可她是活生生的人啊,要走的陆路比不上天空那么平直。 怎么会这么短时间就到? 楚玉惜不跟他们废话,跟二王子淡淡打了招呼。 随后,拿出夜寒司给的令牌面无表情说道:“见牌如见人。” 陆泓和楚玉麟及=在场的大元人齐齐跪下,压住心里的惊骇,恭恭敬敬说道:“微臣见过皇上。” “现在什么情况了?”楚玉惜干脆利落的问。 陆泓说道:“押送的那边什么都没有问出来,除了知道死的那个人是用了物资里的粮食之外没什么信息。” 楚玉惜点点头,看着二王子说道:“也就是说能确定问题是出在最后一批押送那边是吧。那么,鄀朝情况怎么样?” 二王子从来没见过这么有压迫感的女人,身上那种气质和凌厉险些盖过了她是个女人的事实,差点没反应过来:“有流民闹事,为了安抚就先分了一袋粮食出去。当场死亡四个,剩下的救治及时、但也都陷入了昏迷。” 情况算不上好。 楚玉惜直接问了最核心的问题:“这个事情传出去没有?” 二王子支支吾吾说不清楚:“按理说,当时已经天黑了,安置流民的地方又很偏僻,应该没有传出去。” “应该?”楚玉惜双目瞪圆、勃然大怒,冷冷笑一声:“贵国就是这样对待人命的?” 二王子被她看的背后一凉,甚至有些畏惧,牙都颤着:“那,那我怎么知道吗?” 楚玉麟临时打了岔,面色温润声音低沉道:“库存的物资我带人检查过,没看出什么问题来。” 陆泓也接了一句:“押送驻扎的那边也没有明确的消息。” 消息不好不坏,楚玉惜脸上依然看不出什么变动:“天亮就要发放物资?” 委委屈屈的二王子险些被吓得流出泪,嚅嗫道:“我们定的时间是辰时。” 楚玉惜提醒自己很多次这是别人家的王子,勉强把到了嘴边的“废物”二字咽了下去。 看了眼时间,寅时一刻。 短促心算了下时间,还有三个半小时,够了。 松了口气后转话题道:“立刻带我去见病人。” 无论事情是否传出去,只要让病人无事康复,用事实打脸就足够了。 二王子带人过去,想看看这样的女人怎么应付一堆大夫都束手无策的病人。 陆泓在后面看出了他的心思,不屑的仰了下头,风流桃花眼里斜吊着、隐藏着对无知二王子的嘲讽。 不过转眼又是一副老妈子的样子,东问西问:“吃东西没有?饿不饿?自己身体哪里不舒服吗?” 楚玉惜一个瞪眼就让他闭了嘴,不想招人讨厌,颇委屈的跟在一边。 到了地方,楚玉惜立马投入到状态里,望闻问切把脉轮流来了一遍,眸色更沉了。 没有异常,身体机能一切完好。 但人就是吐血昏迷了,气息还沉缓微弱。 也怪不得当地的大夫束手无策,怕就是大元太医院的人诊断也没有人能得出结论。 巧的是楚玉惜前一次让苍术教的一个调整里面就有这样的一个办法,通过药物香薰加上针灸,徐徐图之即可恢复。 有了办法心里就有底了,只能上前稳定了所有人的情况,依次让他们陷入沉睡。 她随身的包袱里有针,但是配好的药物在小柒带的包袱里,带在身上的只有些常用药。 问了周遭的大夫一圈现有药物,硬是缺一两味药凑不成完整一副药。 楚玉惜心里也不担忧了,转头跟楚玉麟说道:“库存的地方在哪儿,我先去亲自检查一遍物资。” 第五百九十二章 大功告成 检查完之后,按时发放就可以了。 粗略估计检查完,小柒她们速度快一些的话应该也能到了。 楚玉麟看着她眼睛疲乏又坚定不移,知道自己劝不动她,只能带着她过去了。 一行人转到储存物资的地方。 因为第二天就要发放,所以距离二王子的处所并不远,没一刻钟就到了。 楚玉惜从自己包袱里找到了一个很特殊的青果,拿着银针扎的满是汁水,随后找到了相应的检测药粉,中和一下。 回头吩咐人:“来人,拿器皿,记录好。” 二王子看着一瞬间又变了气势的人,目瞪口呆。 现在这幅专注的样子同之前的严肃压迫气场不同,沉浸温柔又坚韧不拔的样子,自带一种让人一看就信服的自信。 面容清丽,气势却大变,二王子觉得自己心头一颤。 从未见过的奇女子。 怪不得大元的皇帝这样信任她。 陆泓很不介意的接过下面人递过来的器皿,充当了楚玉惜的副手,她说什么就什么。 楚玉麟则是跑到一边看守仓库的人找了干粮,准备好等她一结束就让她多少垫一下肚子。 楚玉惜很有计划的将每袋粮食都打开,每袋取袋子的上中下位置不同的三份放到器皿上,经过调试的针尖依次测试,变色就说明有问题。 这样一袋子一袋子试过去,虽然却是不容易漏掉,但是很是浪费时间。 光是旁观的二王子看到就觉得咋舌赞叹。 满屋子少说也有几千袋粮食,不说调配汁液,就算是一袋袋试过去都要累死。 这要试到什么时候去? 然而楚玉惜极有耐心,就这样一连试了十几袋之后,大家都看懂了她操作的顺序。 楚玉惜忽然站起身说道:“为了加快进度,叫大夫进来,按着这个顺序来依次弄。找专人取适当的粮食,大夫只负责拿针测试,我亲自调制测试药液并且监督。” 等大批大夫进来之后,楚玉惜又教了一次,随后就按部就班的开始测试了。 就连一边的陆泓和楚玉麟、甚至二王子及身边的人都上阵了。 霎时间整个仓库人头拥挤,又很有序的做工作。 二王子莫名其妙看着自己手头的东西,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要做这些事儿就沉浸里面,做起事情来。 人多力量大,约摸三个小时过去,所有的袋子都经过了两次检验,确认安全。 一个人累了困了就换人,楚玉惜亲自看着必须保持快节奏。 三个小时后之后,大家都累瘫在仓库,看着检验出来粮食其实没有十袋,但硬是浪费了这么多人的时间去检测。 大家恨得牙痒痒,又没什么办法。 但是看着安全的粮食袋,又莫名其妙有一种成功守护了什么东西的感觉。 满足,欣慰。 在楚玉麟坚持让楚玉惜吃东西撑一下之后,楚玉惜终于还是没有犟过自己倔强的弟弟,只能吃了点东西垫肚子。 之后,楚玉惜终于站起身来,露出了到达鄀朝后的第一个笑容:“今天辛苦大家了,你们去休息一会儿吧,发放粮的事情我帮不上忙,还是要靠你们的。” 陆泓看着面容清淡恬静的人露出的笑意,温柔绵绵带着点放松的意思,嘴角轻轻勾了一下,心里一软点点头回去了。 楚玉麟问了一句:“那你怎么办?” 楚玉惜拍着他脑袋安抚道:“别操心我了,小柒她们应该快到了,我要拿上她手里的药物,尽快把流民给治疗好。” 二王子派了人跟她一起等着,自己回去休息了。 果然,没多大一会儿,小柒她们就被送到了流民暂住的地方。 “主子!奴婢可见到您了,您前面跑的也太快了,身子受得住吗?”小柒看到楚玉惜第一时间就泪崩了,呜呜咽咽哭着。 楚玉惜简短安抚了下,还是利落的拿出东西开始诊治流民,一个个施好针之后,集体熏香点烟。 楚玉惜往烟雾里加了药物,一股子清淡的药涩味缠缠绵绵出来了。 过了可能有十多分钟,流民先后陆陆续续的醒来。 看着中间端坐的那个沉静如水的女人,面面相觑。 互相问道:“怎么回事?”“不知道怎么就昏过去了。”“我们不会是有什么问题了吧?”“那个女人是谁?” 楚玉惜闭目养神,直到最后一个人都成功醒过来,她才睁开眼睛站起身来。 她一站起来,所有人都很有默契的闭嘴,一切声音都消失了。 身处异乡的楚玉惜温婉贤淑,大大方方一点局促感都没有,剪水双瞳里顾盼流转,很是漂亮。 不由自主就成了全场的焦点。 楚玉惜立得端端正正、风姿卓越,声音清冷伶俐:“本人乃云隐派亲传第三代弟子楚玉惜,由鄀朝二王子请来了我为各位诊治。各位先前因为一些不太好的经历陷入梦魇各自挣扎,本人也是经历了颇多办法才救治好你们,但仍有四人救治太迟。节哀。” 她话一结束,所有人如梦初醒般四处打量,看着自己身边谁少了没有。 不确定自己之前的记忆真的是错觉梦魇、还是现实。 楚玉惜在熏香里加了一些药物,会造成他们多梦记忆混乱,这样会将这一切当做梦魇,成功解决了问题。 叮嘱好他们注意事项之后,楚玉惜和小柒她们到了二王子安排好的院子歇息了。 说来也巧,这屋子安排的依旧是允歃宫中的附院。 先前陆泓、楚玉麟、纯泰三人就在这个院中住着。 因为后来种种原因,两人几经调整还是回到了这里暂住。 只是原先住着纯泰的屋子,换成了楚玉惜暂时歇脚的地方。 房间还是一如既往的干净简单,楚玉惜挨着枕头的一瞬间直接没了意识。 放松警惕下来后,无边的困倦和药物阻止的头昏眼花都显现出来,难受的窒息感和眩晕夹杂在又饿又困的双重干扰下,楚玉惜昏睡过去。 这一觉睡得极不安稳,隐约还带着点不好的梦境。 一会儿是夜寒司的背影,一会儿是救治的人根本没有被治好,一个个满目血液看着她索命,又一会儿成了楚玉麟低沉落寞说道“姐姐,你来迟了”。 断断续续的梦境持续了很久,楚玉惜才陷入到深度昏睡中。 一觉醒来之后还有点不知道今夕是何年的意思,昏昏沉沉、浑身酸痛的厉害。 马背上颠簸加上强硬使用轻功和后面药物撑着精神的后遗症出来了,楚玉惜断断续续生生昏了将近一天一夜。 第五百九十三章 来问罪 楚玉惜醒来之后,外面昏昏沉沉的还是黎明的昏暗感,以为自己没睡多长时间,又放松的躺回去了。 没躺下多久,小柒就扑倒她床边双目氤氲,哽咽道:“主子,你可算是醒了。” 桌子边上姜清在那里托腮睡着,一听到小柒的声响立马睁开眼睛,稳了稳自己的精神随后起身到楚玉惜床边:“娘娘,你之前过度疲乏,已经昏迷一天一夜了。” “一天一夜?”楚玉惜有点难以置信。 自从她跟着苍术学了点防身的功夫后,感官能力都成倍增长,很少有这样放松警惕昏睡的时候。 等她回过神之后,面色严肃问道:“粮食发放完成没有?” “已经发放完成了,二王子还说要和咱们皇上为你请功呢。”小柒很是得意的说着,只是双目带泪怎么看怎么可怜。 楚玉惜拍拍她的脑袋:“别哭了,我这不是没事儿吗?” “嗯,没事儿最好了。”小柒抱着楚玉惜,还是不撒手。 楚玉惜无奈挥手让她下去了:“行了,你也别守着了,去休息一会儿。” 目送小柒离开之后,楚玉惜变了脸色,认真问道:“姜清,外面现在怎么样了,不许瞒我。” “娘娘果然是聪慧过人,”姜清摇摇头说道:“鄀朝百姓安抚住了,物资正常下发没什么问题。可是大元的人,出了点事儿。” “什么事儿?”楚玉惜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双手紧紧抓住了床单,面色凝重。 姜清摇摇头,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六王爷和定远侯跟着二王子发放完物资回来,发现您昏迷之后面色很难看。本来打算休息之后再处理押送驻军,可是两个人都在气头上直接就找过去了,双方不知道怎么就吵开了,像是要动手。” “鄀朝没事儿,大元自己打起来了?”楚玉惜越想越觉得离谱,很是质疑。 倒不是不相信姜清说的,只是不知道驻军怎么会这么糊涂。 自己做错事情不说,居然还能在别人的地盘上跟自己人打起来,丢人又丢分。 实在是让人不解。 姜清也是感慨:“那倒是没有真打起来。定远侯先冷静下来,劝服六王爷说您才是拿着令牌代表皇上意思的人,先冷静收兵再说。本来相安无事,可昨天晚上,驻军那边不知道怎么打听到是您拿着令牌,又在闹了。” 因为觉得拿着令牌的是一个后宫女人,觉得根本就是在胡闹,所以不同意她的权威吗? 楚玉惜冷笑一声觉得很有意思,起身收拾道:“本宫倒要看看他们有什么能耐。” 姜清在后面脸色呆滞,半晌才想起来阻止:“娘娘冷静,万万不可现在找事儿啊。” 挥手招呼了一下,楚玉惜脸色安然说道:“本宫自有分寸。姜太医,你连夜照看也辛苦了,休息一会儿吧。” 姜清轻轻摇摇头没多说什么,退下休息了。 楚玉惜看着泛出鱼肚白的天空,转身换了一套月牙白的衣服,简单一根玉簪就收拾好了头发,清洗之后略施粉黛。 看上去就是一个温婉贤淑的俏佳人,没有什么攻击性。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楚玉惜勾唇笑了下,往楚玉麟的屋子走去。 她要亲自前往驻军那边,看看是谁想要造反,对她不满意。 然而没等她推开门,门自己从里面打开,露出了陆泓极其阴沉的脸,连风情万种的桃花眼里都布满了戾气。 看到楚玉惜,他惊吓片刻立马收敛了情绪,没有漏出一丝破绽,看着她说道:“你怎么醒来这么早?” “出了什么事儿,别想瞒着我。”楚玉惜直直看着他还有背后闻声而来的楚玉麟,脸上是不容忽视的强势。 陆泓和楚玉麟面面相觑,最后一字一句咬牙说道:“押送那边闹出了人命,有人反抗煽动造反,甚至在鄀朝百姓居住地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什么!多长时间的事情了?”楚玉惜目沉如水,整个人气压都低了许多。 让陆泓有一瞬间怀疑是夜寒司本人在这里了。 楚玉麟说道:“按照消息传送的时间来算,最少一夜了。” “也即是说你们离开没多久,那边就要造反了?”楚玉惜紧紧握着玉拳,咬牙切齿的。 随后立马想到一个问题,脑子清醒了一下,眯着眼睛道:“不应该啊,怎么会这么快?有人蓄意挑拨?” 找的时机还挺不错,专门找了他们刚离开还不会回头的时候,居然还能成功挑拨那几千人。 楚玉惜沉吟道:“领军人是谁?” “易小将军。”陆泓去检查过那里,跟易小将军有过简短的碰头,迟疑了一下说道:“我觉得不是他。” 毕竟先前也是易小将军主动写信,才让事情有所转机。 他不会是一个忽然变了脸色、贪生怕死的小人。 “当然不是他,他傻事傻了点但不会犯蠢。这件事儿背后另有其人。”楚玉惜看着他们,上下打量了一下:“你们要亲自过去?” 知道瞒不过她,陆泓也不隐瞒了,便往自己那边走边说道:“事情发展成这个样子,不及时处理只会越传越大,闹到最后会让外界对我们大元的评价很难看。” “什么时候出发?”楚玉惜脸色不容置疑,没等楚玉麟出言阻止,她再次拿出了令牌。 楚玉麟没办法,只能默认同意了。 陆泓进了屋子拿了披风和长剑,出来说道:“现在,牵上马儿就走。” 楚玉惜点点头:“等我。” 随后也回了屋子,拿了一些可能会用到的药和针,也立马出来了。 三人只带了亲卫兵,就直接往押送驻地那边跑。 没多久就找到了易小将军的军帐,灯火通明。 里面时不时传来阵阵斥责和争执。 门外的守夜士兵将他们拦住:“什么人?” 陆泓上前一步,面上冷淡又带着点嚣张说道:“大元六王爷陆泓,前来问罪!” 士兵一抖,悄悄吞了下口水说道:“参见六王爷。” “让开。”楚玉麟在后面温和的提醒了一下。 士兵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楚玉惜拨到了一边直直闯了进去。 里面的人立刻停止了争吵,齐齐看过来。 看到楚玉惜的时候齐齐一皱眉,毫无顾忌的打量着,没等他们问些什么,楚玉惜就亮出了令牌,小脸冷肃说道:“见牌如见人!” 第五百九十四章 一个名单 在场人齐齐跪了下来:“末将参见皇上!” “平身。”楚玉惜打量了他们一大圈,最后才悠然淡淡的说道:“哪位是易小将军?” 座首的易小将军看着她,有些抬不起头来,平身之后说道:“是我。” “很好,”楚玉惜忽然笑了下,笑的人方寸大乱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这才淡淡说道:“你知道你手下的人,在鄀朝闹事吗?” 易小将军站的正直,看着她说道:“末将知晓,此时正是在讨论此事。不知道姑娘前来,有失远迎。” “不必。”楚玉惜再次打量了一圈人,看到有人回避的眼神,冷冷勾了唇:“听说,有人不满意本宫拿着令牌?” “不敢。”那些人再次行礼,表示自己的无辜和虔诚。 楚玉惜冷笑不语,直接坐到了主座上,毫不客气看着易小将军质问道:“不知道易小将军讨论半天,自己有什么看法?” 易小将军看着方才争执的老头子们,再次挺直了腰杆说道:“末将以为,那些人必然要军法处置之后开除军籍、狠狠重罚!” 楚玉惜没发表意见,直接看着那些老东西说道:“诸位觉得怎么样?方才在外面就听见诸位高谈阔论,这才特此来长长见识。不知道各位怎么想的?” 有些方才大声吼得人此时已经汗颜了,顶着楚玉惜审视的目光险些瘫软在地,觉得她的淡漠里都是刀子,不敢开口。 “各位不妨说说你们的见解,让本宫也稍微长些见识。”楚玉惜不咸不淡的依然说了这么一句。 那些老头子们是心里憋的不敢说。 总不能直接说这次大家都没有料到事情会发生到这么严重的地步,所以大部分挑事儿的人不是什么将士,而是少爷兵。 没有经历过战场,只是用来混功勋的那种少爷兵,打打不得骂骂不得的那种家世显赫的少爷兵吧? 如果真这么说的话,他估摸着楚玉惜那种眼神能把他直接生吞活剥了。 楚玉惜看着他们面面相觑,直接指着一个看起来最贼眉鼠眼的一个人,轻佻开口:“不如,这位将军说一说?” 那人没想到自己这么衰,心里一个咯噔,看着楚玉惜没什么表情的脸,试探的说道:“末将认为此时最好还是先处理好烂摊子,而不是追究谁对谁错的时候,毕竟这种事情对于大元来说,传出去实在不好听。” 说完之后余光试探的看着楚玉惜,见她久久没有反应,心里吊着的一口气忽然松开来。 自以为是的想,终归是女人,怎么可能真的有什么威严见解呢? 下一刻就听见楚玉惜笑意冷然的看着他说道:“那将军以为什么时候才能追究责任?” “末将不敢有这样的想法,只是建议回到京城之后再处置也不迟。”那人摇头晃脑的说着。 只要回到了京城,那他们还不是如鱼得水,按照少爷兵们的家世,多半不会有什么事情。 到时候的矛盾就是世家和皇上之间的矛盾了,就没有他们这些中间人什么事情了。 他心里算盘打的很好,然而抬眼看着楚玉惜洞察一切的眼睛,背后一凉觉得自己被看透了。 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 楚玉惜看着他忽然笑了一声,莫名其妙的笑声让所有人都猝不及防看着她。 只见楚玉惜看着剩下的人,说道:“还有谁是那么想的?” 有人伸手表示同意,有人漠然退了一步表示和易小将军共进退。 楚玉惜看了下,回头跟陆泓说道:“把人都给我记上。” 陆泓虽然不知道她什么意思,但还是心里把人都按照她问的意思分了两派,找易小将军问了名字记下了。 楚玉惜在前面悠然敲着桌子,看着第一个表示回京之后再处理的人说道:“这就是为什么易小将军是主将,而你们只能给他打下手的原因。” 话里有着明显的偏袒和自己的喜好,虽然有些人很有意见,可是她手边放着皇上给的令牌,不得不说道:“姑娘圣明。” “这就见外了,”楚玉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起来让位子给易小将军,问道:“你觉得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方才被赞同了意思,易小将军很高兴,说话也很欢快:“查出谁现在不在军中,外出作乱的人名单就很清楚了,之后再进行筛查和严惩以儆效尤。同时,对鄀朝受害人进行安抚和赔偿。” “说的不错,定远侯帮着制定计划,立马实施。天亮之前我要见到结果。”楚玉惜回头看着他们这边,跟易小将军说道:“带我巡视一圈。” “是!”易小将军挺精神的,乐滋滋屁颠屁颠起身带路了。 其他人虽然有意见,又不能明面上说些什么,只能看着楚玉惜跟着易小将军出去了,楚玉麟跟在一边商议着办法。 陆泓留下来看着老狐狸们,悠闲自在的敲了敲桌子,好心提醒道:“皇上既然亲自派了人过来,自然也就代表了他的意思,自己保重吧。” 最好祈祷自己没做什么错误的事情,不然让皇上照着名单查一遍,那可就要倒大霉了。 方才第一个开口的人面色唰白,看着陆泓就像是看着救命恩人,拉着他的手说道:“六王爷,六王爷您救救末将,救救我啊!” 他家里可不怎么干净啊,这次帮着很多少爷兵塞进来都是他安排的,其他京城的把柄更不用说了。 然而陆泓只能遗憾的表示:“本王也不过是按照令牌办事罢了,不然本王项上人头都不一定能保得住,要知道,我不过也是一个异姓王罢了,哪有那么大的权利呢?” 之后,没多大权利的异姓王叹着气离开了这里,派人看着那几个一看就不老实的人,任由身后一片求饶声,嘴角带笑找楚玉惜她们去了。 营地中,楚清廉正在帐中问着那个胖子杨敏,说道:“听说京城来人了,皇上派来的。” 杨敏沉静说道:“别担心,现在皇上和杨将军面上关系也还不错,我们不会有事的。” 被安抚的楚清廉确认没什么事情之后,又说道:“你确定我们真的把那些人煽动了吗?我怎么也没听到多少鄀朝人要起诉暴乱的声音。” 杨敏很光明正大的嗤笑一声。 第五百九十五章 被背叛 等楚清廉看过来的时候,杨敏笑话他道:“兄弟,这你可就错了,无论那些鄀朝人最后怎么样,消息是传出去了。我们可完美完成任务了,而且还没有招惹到自己身上来。” “怎么样确保那些狗不会咬到我们身上来?”楚清廉很谨慎,非得确认自己没事才行。 杨敏扭动着自己肥硕的身躯,转了个方向去睡了:“你看到现在谁来问责没有?还不是点了个名字就算了。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就看看谁出去闹事儿了而已,查不到我们身上的放心。” 话音刚落,外面就响起了易小将军的声音:“我们已经在查人,相信不出两日就能有结果。” 杨敏:“......” 打脸来的如此之快,有些太猝不及防了呢。 他转身意识立马清醒,睡意褪得干干净净,问着楚清廉说道:“兄弟,我们得跑了。” “什么意思?不是说没问题的吗?”楚清廉微微皱着眉头。 没等他再问就听见了楚玉惜的声音也从外面传了进来:“易小将军办事我放心,若是此番有所结果,我定然向皇上多美言几句,您的前途一片光明。” “楚玉惜居然来了?”楚清廉难以置信的听着这个声音,可是听了几声确定了就是楚玉惜。 再一脸联想之前说大元来了个女人主持事情,他浑身一颤。 若是让楚玉惜发现他在这里,还不狠狠整死他? 他很有自知之明的看着身边的杨敏,说道:“我们现在这样跑出去没问题的吗?” “当然,我们要等到没人注意的时候,安排好替身再离开。”杨敏一脸“你是不是白痴”的样子,最后还是咬牙说了。 他们现在在一条绳子上,必须要想办法脱离这个越来越危险的地方。 听说来的是个女人的侥幸,在知道这女人是楚玉惜的时候散的干干净净。 看起来他们第一次没有下手成功,肯定也有她的原因。 可是接下来的事情发展已经脱轨了,为了防止事情发展的方向难以把握,他们必须现在离开。 楚清廉一听还有“替身”这个东西,自然就慢慢放心过来,看着杨敏说道:“那我这条命就靠兄弟你了。” “放心吧,杨将军把我派过来就是为了保你安全。”杨敏很是自然的点点头。 于是,楚清廉没看见他眼中一闪而过的东西。 杨敏低下头装睡,嘴角却是勾起来想起杨将军说的一句话:“尽量帮着楚清廉,实在不行亲自动手处理了他。” 虽然帮他不容易,但是处理这样一个蠢货太简单了。 杨敏这么样想着。 两人又睡了一阵,外面吹哨晨练的时候起身换了衣服,万万没想到他们刚一出账就看见了楚玉惜往临时校场走的背影。 两人一缩脚面面相觑:“她怎么还没走?” “换替身。”杨敏当机立断,拉着楚清廉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走到不知道什么地方,楚清廉心慌的厉害,转身问着杨敏:“还有多长时间才能到啊。” 然而一回头背后一个人也没有了,地上只有杨敏的配剑掉落,像是被人悄无声息掳走了。 楚清廉硬是被吓出了一身冷汗,看着四周彷徨许久,发现自己不认识路。 而营地中,杨敏嘴角冷笑回到营地,往上报说自己同帐的人不见了。 此时,易小将军带着楚玉惜已经将军营转了个遍,坐在一旁看下面层层递出来的缺额人数名单。 没多久之后,陆泓和易小将军两人已经把所有为非作歹的人全都记录在册。 写到最后一个的时候,陆泓顿住了,疑惑的叫出那个名字:“楚清廉?” “什么,他怎么会在这儿?”楚玉麟和楚玉惜齐齐看着陆泓,盯着他说道:“你确定?” “你们自己看。”陆泓让了位置给他们姐弟二人,露着他们登记的名字,失踪时间晨练开始到现在。 那很有可能就是楚清廉本人,看到他们有意躲起来的! 楚玉惜说道:“劳烦侯爷,亲自带人去,务必将此人捉拿回来!” 许久不见了,没想到楚清廉居然攀上高枝了,能混到这儿来。 楚玉麟面上寒肃,他来这儿的次数不是一次两次,居然都没有发现楚清廉怎么混进来了,心里恨的牙痒痒。 立马应声说道:“臣必不辱使命!” 叫了通报的人问了大致方向,边策马追出去了。 而楚玉惜和陆泓只能在原地等着易小将军的人把其他犯事儿的少爷兵带回来,居然还有一些不知世事的草根兵跟着一起胡闹。 人数不少。 易小将军看着这么些人,狠狠拍了桌子之后说不出话来:“说,谁指使不能做出那种事情的?” 少爷兵哪见过这种场面,刀枪围成圈把他们困在中间,看着明亮锋利的剑刃无法动弹,瑟瑟发抖什么都说出来了。 原来他们也不过是训练时候听墙角听到什么“要被处罚不如让大元先手忙脚乱,说不定能撑到回去京城,肯定安然无恙。” 这样的话多了,难免有人动了邪念,当了真。 “易小将军,您当算怎么处置?”楚玉惜目光沉沉如潭水看着他们。 易小将军在一旁愤愤说道:“按军法处置,每人军帐仗四十!” 军仗很严厉,四十基本上柔弱的人就要断气了。 一边的老将军拉着他说道:“使不得使不得,万万不可啊易小将军,您若是真让他们出了什么事儿,对他们家里人不好交代。” “他们现在让我好交代了吗?”易小将军倔着脾气,一脸生气说道:“我第一次带兵就给我捅出这么大篓子,你以为我愿意?必须严惩!” 陆泓在一边看着,最后凉凉说道:“将军说的有道理,本王也深以为然。” 易小将军没想到一直支持他的六王爷居然改了口,急的像说话阻止的时候又听见陆泓撑着下巴,风情万种的看着少爷兵们 :“我也举得大家都是要面子的,军仗多少有些过不去,不如这样,每人剁一只手以儆效尤、所有人都引以为戒。这样如何?” 这下易小将军都傻在原地,看着陆泓说情话的语调说着这么血腥的惩罚,悄悄咽了咽口水。 怪不得这个看似不着调的王爷能掌控大元四分之一的兵符,人也太狠了吧。 然而楚玉惜深以为然点点头:“本宫也觉得不错,在你们动了心思算计自己国家的第一刻,你们就背叛了这个国家。” 第五百九十六章 没有规矩 惨叫、血液充斥着军营,求饶叱骂声夹杂在其中,楚玉惜充耳不闻,悠哉悠哉的看着。 易小将军回头看了一眼这个一脸冷肃的女人,吓得颤了颤。 真是想不到想不到看起来柔弱的女人狠起来怎么会一点都不手软。 这么多血和断手残肢的,他看了都害怕,这个女人是不知道恐惧是什么东西吗? 楚玉惜余光看见易小将军见了鬼的眼神,也多少能猜到一些什么,不以为意。 她上辈子手术台上见过的情景不少,读书时就已经见过大体老师了,这些算什么? 早就习以为常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些背叛大元的士兵剁手结束了。 大部分都被吓晕或者失血过多了,少部分清醒着的撑着虚弱的躯体,嘴里骂骂咧咧不停歇直到被人带下去。 易小将军斟酌了下用词,随后问道:“六王爷此举是不是有些重了?” 没等陆泓开口,楚玉惜先说道:“不重。” 面上一片肃然冷漠,嘴角勾笑:“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易小将军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合上了,转头吩咐做饭的师傅给楚玉惜她他们好好做一顿。 另一边带人追出去的楚玉麟,走到荒草聚集的地方微微蹙眉四处打量,周围的士兵说道:“侯爷,那人如果是逃出去的,不会更远了。再往前没多远一拐弯就是悬崖了,难不成慌不择路坠崖了吗?” 楚玉麟摇摇头。 谁都会掉悬崖,唯独他那个自私自利、极其珍爱生命的大哥决定对不会掉落悬崖,哪怕是逃生也绝对会选择最安全的道路。 他四处巡视一圈,肯定的说道:“人就在附近,分头找线索。” 话音刚落,他自己就已经开始动了,枝丫、脚印什么的都细细研究,枯枝上面的衣服碎片都不放过。 他喃喃自语:“奇怪,脚印是新的,应该就在附近。” 而且看树枝的状态,应该是不久前刚路过这儿的,能去哪儿? 前面有人说道:“侯爷,这儿有一串脚印!” 再往前的人说道:“这儿也有,悬崖边上有人失足落下的痕迹。” 楚玉麟听了虽然不信,但也立刻起身走了几步。 然后突然停住了,说道:“发现痕迹的人往周围看看,其他人跟我走!” 带着人又往脚印相反的方向走去,心里一片清明。 混乱逃跑中还不忘记给他们留下错误信息,这才是谨慎的大哥会做的事情。 如果是这样,那他人一定就在他们方才经过的地方。 那片荒草地附近,具体会在哪儿呢? 楚玉麟警惕的看着四周,叫人分散去找,有消息了口哨为信号互相知会一声。 人刚散开没多久,楚玉麟就猝不及防觉得头顶一凉,立马闪身离开原地。 险险站稳抬眼一看,原来的地方竖着一根树枝,居然狠狠的插在地上,用劲不小。 继续抬头一看,树枝晃动、鸟雀纷飞,这上边刚刚有人! 楚玉麟二话不说踩着树梢四处眺望,轻易就看见了刚跑没多远的楚清廉,狼狈又很谨慎。 他跑的方向一点人都没有,楚玉麟知道会有陷阱,但是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他。 就算是楚清廉先前被父亲娇惯着所以不知道轻重欺侮他们姐弟俩,可选择他煽动的事情几乎算得上通敌卖国了,如何轻饶? 他拔剑追上,楚清廉听到声音回头一看目露惊讶,显然没想到楚玉麟居然这么快就能追上来,脸色难看许多。 这些天操练晨练他也有在训练了,可为什么在楚玉麟看来就如此不堪一击的感觉? 楚清廉心里的恨意更加滋长,咬牙坚定往固定一个方向跑去。 跟在后面的楚玉麟拔剑甩在他面前挡住了去路,楚清廉反应居然很迅速,转声身就往悬崖那边跑去。 楚玉麟在后面紧追不舍,冷笑道:“楚清廉,别跑了。” “废话,你以为你是天王老子,你说什么我都得听?我今天就是跳崖也绝对不会让你抓住!”楚清廉说话时候喘着粗气,明显是体力有些不支了。 可楚玉麟依旧气息平稳,面容温和打量的目光却很独到,看着楚清廉的样子大概知道悬崖那边不会有生命危险,更是加速冲上去了。 楚清廉险些被拦住的前一刻纵身跳崖,等楚玉麟低头一看只能看见一个点了。 他居然真的敢跳? “不对,沉下去的东西速度很快,不是他。”楚玉麟立马反应过来,竖起手中的剑往悬崖边上插着支撑,跟着往下一跳。 果然别有洞天,看似就要脱落的大岩石居然稳固坚硬,支撑两个人的力道都没问题。 楚玉麟拔了剑往岩石细缝的方向走去,里面居然越走越宽广,是个天然的石洞。 楚清廉果然奸诈狡猾,借助了这么一个山洞,就赌别人不敢跳崖。 无声冷笑一下,楚玉麟眼神里的温和都没了,只是漠然的看着前方的山洞。 这一次楚玉麟吸取了上次的教训,前后左右上下全部都看了一次,终于发现前面水洼处被踩出的脚印。 看样子是听见他一起跳下来的声音慌了神,终于慌不择路的连自己的痕迹都忘了伪装。 沿着痕迹追着,没多远就看见了一个尽头,尽头那边透着点点亮光。 居然还是一个双向露口的山洞,楚玉麟拨开一堆干草,看到了岩石下躲藏的楚清廉瑟瑟发抖,脚下悬崖的风呼呼吹着,冷肃而持续不断。 奇特的是下面滚滚江水居然还在飞驰流着,没有结成冰河。 楚玉麟看着他的姿势也是暗自捏了把汗,楚清廉一只手抓着岩石,双脚蹬在边沿。 这样的姿势从上往下粗略一看确实不容易发现,可是近看又没什么用处,一目了然。 楚玉麟说不上心里什么感觉,听着大风在山林悬崖边呼啸,甚至阴面悬崖还有着没有消融的雪,自己曾经最恨的大哥怨恨的看着他,活像个讨债的。 看见他的那一瞬间,楚清廉险些支撑不住往下一抖,到底还是体力太弱了。 叹了口气,楚玉麟一把将他拉上来到山洞,漠然说道:“你应该受到惩罚,而不是通过这里苟活。” “装什么好人嗯?谦谦君子大探花郎。”楚清廉眼见被拆破了计划,一点心虚都没有,反倒是嫉恨加重恶语相向:“怎么,现在不敢把我推下去了?” 第五百九十七章 坠崖 哑然片刻,楚玉麟默然不语。 看着他狼狈的样子摇摇头说道:“你不配。” 不配弄脏我的手,真要死也要让他向母亲和姐姐亲自认罪才能去死。 他必须要想他做错的事情、伤害过的人一一忏悔才行。 显然,“呦呦呦,抢了我功名利禄、荣华富贵的人是谁?一脚把我和爹娘踹进绝望里的人是谁?现在把我逼在悬崖上的人是谁?是你和你姐!凭什么一脸质问的看着我,狼心狗肺的人是你们!” “住口!”楚玉麟想到他可能会死不认账,就是没想到他居然有脸倒打一耙。 明明他的成就都是寒窗十年和血肉历练出来的,姐姐的一切也都是经历了许多苦楚从冷宫熬出来的,怎么一口说的像是本来是楚清廉的被他抢走似的,哪这么大的脸? 他们不愿意跟楚府有任何联系,都是他亲自拼搏一刀一枪拼出来的,怎么好意思这样质问他? 然而楚玉麟不愿意和他做口舌之争,死死盯着他问道:“在军营煽动情绪的人是不是你?” “你不是心里自己有结果了吗?怎么还问我?”楚清廉一脸得意嘲讽,就是死不认账。 “是你。”楚玉麟看着他的反应,意料之中的点点头说道:“你从小就这样,做了事情不认账就有人替你收拾后面的事情。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你在军帐中,不可能跟在府中一样。这次一定会让法律亲自审判你。” “别说的这么深明大义,不就是想知道我是怎么闹事的吗?我就不告诉你,自己猜去吧,反正现在的鄀朝百姓一定恨死大元了。”楚清廉无耻的说完之后哈哈大笑,有恃无恐的得意洋洋。 楚玉麟气得浑身发抖,最后一个问题:“你背后的人是谁?” “这可就简单了,你高高在上一刀砍死我,提着我的脑袋去问爹,他肯定告诉你。”楚清廉一脸耍无赖的样子,反而沉下气来开始刺激楚玉麟。 有娘生没爹养的东西,到底是软弱无能,说什么谦谦君子,其实就是只会手软的废物罢了。 楚玉麟提剑削了他的头发,从脖颈处经过的时候留下一道血痕,双目寒彻的像是涌动着寒潮。 平素的温和一点不见。 父亲是他一辈子的死穴,无数次冷眼旁观他被欺凌被险些弄死的童年里,最恨的就是父亲。 可是想起楚玉惜曾经告诉他,楚雄不是父亲,他不配。 他反应过来,站起身来俯视着楚清廉,漠然说道:“楚雄很快会步你的后尘。” 流血之后吓得立马变了脸色的楚清廉,终于明白他也是会下狠手,不是以前那个任人拿捏的小子了。 抹了把血迹,心有余悸的说道:“我说我说,让我这次前来的是位高权重的一个人,他这次派我前来就是要制造矛盾,存心不让你们收服鄀朝!” 楚玉麟手下的剑收了回来,居高临下的说道:“继续。” 楚清廉上前一步,忽然拿了一块石头狠狠往他头上丢去:“继续个屁,你去死吧!” 事情发生的很突然,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 楚玉麟闪开了石块的冲击,但还是惊吓片刻,险些没有反应过来这个卑鄙小人的招数。 两人在山洞里打斗起来,外面冷风呼啸,楚清廉阴狠的笑着:“今天这里只能有一个人活着出去,但是肯定不是你。” 楚玉麟面色不太好看,不知道楚清廉什么时候攒了的石子,最后居然也打中了他的脚踝,刺痛之后发现移动不太方便。 阴毒狠辣。 可楚清廉抓住了机会哪里会放过他,趁不防备抢了他的剑。 武器在手的楚清廉更加有恃无恐了,挥着剑在他脸上比划,在他脖颈处划出一模一样的伤痕才满意道:“从小跟大哥一起长大就应该知道我是个斤斤计较的小人,娶郡主?就你这样的也配么。等我把你一切夺走,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 “滚开!”楚玉麟没了武器,警惕的看着乱挥的楚清廉像是打算在他脸上留下剑伤的痕迹。 可是脚踝太疼了简直不能移动。 楚清廉奸笑嘲弄的看着他,就像是逗着一个奄奄一息的小东西,不想着弄死他,折磨才是最大的乐趣。 看着他眼底的疯狂楚玉麟立马反应过来,这个时候的楚清廉已经不能用常理来看待了,他就是个疯子! 他咬牙,努力忽视脚踝处的伤,撑着站起来试图夺剑,一次两次失败了,第三次一举成功压着楚清廉的脖颈,逼着他往前走:“回营地。” 楚清廉立马挣扎的要松开,这才发现楚玉麟已经不是之前任他欺凌的小个子了,他的手劲太大了根本挣脱不开,锋利的刀刃在脖颈处游弋,像是下一刻就能划破皮肤送他上西天。 楚清廉终于知道害怕了,可是不管他怎么骂,楚玉麟都不再听他说,只是一味要他往前走。 他闭眼狠心挣扎一通,然后躲开了楚玉麟的控制,拿着石子就要往他太阳穴重击。 “去死吧!” 被楚玉麟挥手狠狠劈开,石子撞到墙上反弹到了楚清廉头部。 慌乱之下,楚清廉只来得及一偏头,尖锐的石子直直插进他的左眼里,鲜血横流异常恐怖。 刺激之后的楚清廉被吓了一大跳,尖锐混着鲜血越来越明显,他疯狂大叫挣扎。 鲜血溅到楚玉麟脸上,明显感觉到对方顿了一下视若无睹,还是押送着他往前走。 眼见着到了大岩石那边,楚清廉一脚想把他直接踹下悬崖,可是他力道还不够,摇晃间两人重心齐齐往悬崖那边去。 千钧一发之际楚玉麟甩手将剑砍入悬崖,楚清廉手忙脚乱想抓住他,可是心慌脚软居然直直掉下去了。 楚玉麟回头,就只看见楚清廉自眼眶留下的血迹横流在半张脸上,惊恐求饶的眼神和怒天的怨恨直勾勾盯着他,伸手却是什么都没抓住。 一切发生的太快。 楚清廉居然坠崖了。 而这云雾缭绕下看不清的山崖下面,是滚滚波涛汹涌澎湃的往前奔走,立马就把一个不起眼的东西席卷吞没,转瞬不见了。 楚玉麟在原地呆了好久,深呼吸之后踩着岩石回了地面上。 上面的人一直叫着他的名字,一见到他布满血迹的前襟吓了一跳,连忙扶起他。 第五百九十八章 为他们报仇 军帐中,陆泓跟楚玉惜在跟易小将军商量着怎么弥补那些畜生对鄀朝百姓做的错事。 “单是钱财肯定不够,怨恨有时候比贫穷更加可怕。”楚玉惜轻轻敲了敲桌子,捻了捻手指尖。 陆泓认可的说道:“我认同,建议结合受害者家庭和受灾情况,区别对待。” “有道理。我们要亲自道歉吗?”易小将军面色有些颓然,想起这事就有点烦。 “要。”楚玉惜点点头,如水的眸子里是悲悯和更复杂的情绪。 陆泓看着心里漾了下,像是有东西清羽般扫过心头,酥酥痒痒的。 别开脸轻咳一声,没有再多说话了。 安静的这一刻忽然听见了外面嘈杂的声音,他微微皱眉:“怎么回事?” 易小将军派人去看,没多久回来汇报说:“侯爷重伤了!” 一听这话屋子里的人都坐不住了,立马起身接人去了。 要知道楚玉麟可是经历过沙场和死亡的人,怎么会被楚清廉一个养尊处优的废物给伤了? 实在是匪夷所思。 楚玉麟面带担忧先冲了出去,一见到被人搀扶的楚玉麟脸色都变得更难看些,咬牙把人接过去扶到易小将军帐中。 易小将军一看这情形立马吼道:“叫军医!” “不必,叫人去打热水和毛巾。”楚玉惜摇摇头吩咐了句,随后动作熟练从腰带里抽出银针带,又从衣襟中掏出各种小药瓶,看着楚玉麟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打起来了,楚清廉坠崖。”楚玉麟忍疼忍的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声音打着颤。 一句简单的话,总结了这一身伤。 心疼的楚玉惜面露不忍,拔了银针插在他脚边穴位上。 等热水上来给他清理伤口,陆泓干咳一声说道:“我来吧,包扎我还是会的,轻伤我来处理。” 男女授受不亲,哪怕是弟弟传出去也不太好听,陆泓纠结的想若是她不同意怎么说服时候,听见她淡然说道:“好。” 抬眼看见她绯红的眼眶氤氲雾气,倔强的起身离开了。 易小将军看了看,也帮不上什么忙,跟楚玉惜一起出去了。 抓耳挠腮的戳了戳她,不知道从何安慰起,干巴巴说道:“你们姐弟感情挺好哈。” 楚玉惜直接回头,神情收拾的很好,跟刚来的神情一样,漠然冷淡。 “劳烦不要跟着我。” “嘿,你不识好人心!”易小将军觉得自己好心没有好报,气的双腮鼓囊囊的,双目瞪圆很是可爱。 楚玉惜冷笑一声:“我本来就不是好人。” 倒是把易小将军说住了。 他见过不少想着法子让人夸的女人,就是没见过这种主动跟人说“我不是好人”这种女人。 心里嘀嘀咕咕当今圣上这口味可真独特,就这样的女人都敢轻易宠成了六宫之首。 太亏了。 说话间,陆泓让人出来叫他们了,说:“六王爷已经给侯爷清洗好伤口包扎过了,脚踝那处怀疑有骨折,具体情况还是请您前去看一眼。” 楚玉惜点点头进去了,她刚才自己看完之后就有数了。 骨折还算是正常的。 毕竟冬天虽然过去了,天气没见得多湿润暖和,骨质疏脆很常见的。 因为脚踝边上的银针还没有拔掉,双倍刺激疼的楚玉麟头上沁出了汗珠,清冷温润的面庞此时看起来很招人疼。 她心里叹口气,漠然上前拔了银针,开始上药酒并且揉开淤血。 楚玉麟有些不好意思,缩了下被她抓的牢牢的不敢再动了。 太疼了。 楚玉惜看出了他的意思,手上动作稍微轻了些,嘴上却是不饶人:“你得庆幸你的脚还有知觉,还能感觉到疼。” 要是干脆连痛觉都没有了,那只能说明脚踝有组织坏死,脚离废掉也不远了。 不敢多说话触霉头的楚玉麟连连点头,鹌鹑似的说道:“姐姐教育的是。” 陆泓在一边嘲笑他,被楚玉麟无奈瞪了回去这才憋着。 因为意外受伤,接连几天的安抚百姓的行动,楚玉惜都命令楚玉麟不许下床并且派人看着。 一连几天,终于到了最后一户人家,楚玉惜敲开门之后没有回音。 陆泓上前继续敲着,一样没有声音。 好久之后,听见里面很慌乱的声音传来,依然没人开门。 楚玉惜率先翻身越过墙头进入院子,绕过一片杂物区,陆泓跟着翻墙进去。 二人在屋子角落处的米缸里,找见了瑟瑟发抖的小孩子,面容暗淡憔悴、双唇干裂,警惕的看着外人。 楚玉惜放缓了声音,清丽宽容的神情释放出来,安抚道:“孩子,别怕。” 孩子死死盯了他们好一阵才动了动,把自己埋得更深了。 陆泓伸手拉他,声音也刻意放轻了:“小子,过来哥哥问你啊,家里还有大人吗?” 不知道这句话怎么戳到孩子痛处了,呜呜咽咽哭了起来。 楚玉惜立马摇摇头,示意他不要追问,随后说道:“我得跟你道歉,因为我们的失误,导致你现在的样子。我可以帮忙把你父母安葬吗?” 孩子使劲往下钻,哭的更惨。 看的陆泓头疼,闪过念头之后忽然开口道:“你连父母都不肯安葬吗?你不要为他们报仇吗?” 孩子抽泣声稍稍小了些,但还是断断续续没有停止。 楚玉惜不知道他什么打算,但是直觉不太安全,摇摇头示意他别乱说。 可陆泓像是看不见似的,认真说道:“实不相瞒,那些人背叛了我的国家。我很难过,比你还要难过。我在想办法除掉他们,你愿意助我一臂之力吗?” 在楚玉惜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孩子渐渐停止了哭声,缓缓点点头。 陆泓一边又一遍说道:“我需要你直接回答我,要不要报仇?” 楚玉惜拉着他说道:“你疯了?” 那些人自然有夜寒司想办法处理,虽然费的时间长了一些,但是不至于要一个鄀朝的孩子带回去复仇,变数太大了。 孩子小声嚅嗫的声音就这样响起来,说道:“我要报仇。” 陆泓认真说道:“我可以把你当做自己的孩子,从今以后你要带着一支名叫【隐】的复仇队伍,暗中除掉一些我不方便动手的人。” “好。”孩子可能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是听懂了复仇两个字,擦了泪认真的点点头。 第五百九十九章 班师回朝 楚玉惜看着陆泓,清冷的声线带着阴沉:“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陆泓依旧是不着调的风流样子,轻声道:“我想培养一支复仇者队伍,日后会把它亲手交给未来太子,这样没有背景的人很纯粹、资质很不错,适合去做这些事情。” “你这话让别人听见像什么样子?”楚玉惜难以置信看着他,依旧是震惊和担忧。 陆泓勾起一边嘴角邪笑:“别担心,此时的我无比清醒。” 不仅如此,他还叫人把这个孩子带回去,亲自说道:“从今以后,你就叫邢绥,要对绥安贪皇粮的人进行雷霆手段的处理。” 甚至带着楚玉惜去看这些天所有聚集起来的小孩们,隐小队已经初具规模,剩下的事情就是把它培养成锋利的杀人机器。 看出了楚玉惜的担心,陆泓主动说道:“我会上报给皇上。他们永远为大元服务,但属于独立于皇宫之外的势力,一把纯粹又锋利的尖锐利器。” 见他已经决定了,楚玉惜不再多说。 解决完军营混乱和安抚鄀朝百姓的事情,他们再次回到王宫,跟二王子见了面。 “明日一早,我们会启程回大元。”陆泓开口说了打算。 二王子点点头说道:“我会跟你们一起回去,受降书也写好了,今晚上就集结朝中骨干作为使臣团,希望到了大元之后一切顺利。” “我们应做的。”楚玉麟点点头,不卑不亢跟二王子说了声。 次日一早,回朝队伍浩浩荡荡从鄀朝出发,往大元方向走去。 这一去,又要改变这片大陆的新格局。 当大元逐步强大起来之后,其他国家又该如何自处? 无论别人如何想,他们已经在路上了。 接到回朝的信号之后,夜寒司嘴角微微弯了一下,但一想到之前汇报上来的鄀朝的事情,霜冷的眼瞳里像是有万年化不开的冰冻。 楚家居然有胆子做这样的事情,真是胆子不小。 至于这次参与霍乱的少年兵的家族,早就闻风跑来卖惨。 丹书铁契不要钱似的摆出来讲之前的功劳,表面上说的是对大元一片忠心,实则明里暗里都是在炫耀祖上的功勋,叫夜寒司不要忘恩负义。 来者夜寒司一律接见,应和几句却是没什么表态,嘴角微微轻勾,眼里却没有一点温度。 功勋是祖上的,他们可以恃宠而骄、卖国行为而只是拿一句“小孩子年轻不懂事”来相抵吗? 闹事者的所有背后牵涉的人,他都派人查了个彻底。 看到魏丞相在里面和楚雄有牵扯的时候,微微挑了眉。 虽然有些意外但还是能从细枝末节处猜到一点。 与此同时的魏丞相府。 魏丞相背对着属下,面色算不得好看,指着他说道:“你再给我说一遍!” 下属沉默不语,沉吟之后才试探着开口:“丞相,为今之计是赶紧和楚雄那废物断开联系。” 断开联系也没用,他给楚家父子安排了官职的事情并没有故意瞒着,有心人一查就能查到。 现在断开反而有些欲掩弥彰了。 不如迂回一步。 想办法先让丞相府处在一个安全的位置上,比如魏依依怀上太子之类的。 “不是现在。准备马车进宫。”魏丞相面上稍微回了些神色,看着外面自有一番计较。 进宫之后,他并没有往御书房的方向走去,而是往魏依依宫中去。 魏依依听了身边丫鬟说的话,微微蹙眉:“父亲真的往这边来了?” “是。”丫鬟不知道为什么主子看起来不是很愉悦,甚至有些烦闷。 思量一番,魏依依说道:“给本宫换一身明亮些的衣服,发型再次梳理一番。” 丫鬟茫然点点头,不知道为什么见父亲搞得和见外人似的庄重,还是照办了。 魏丞相进来的时候,魏依依正在丫鬟的侍奉下品着茶,明眸善睐轻飘的晃在窗户边。 还没想好说什么。 自从上一次魏丞相逼宫失败之后,魏依依知道父亲有利用自己进行不忠行为开始,对父亲的感情就变了。 可姜还是老的辣,魏丞相多了解这个女儿,进门很自然的拿出了一个绣花包和一个手镯:“老臣见过娘娘。” 看着魏丞相故意露出来的白发,魏依依心里一阵酸涩,叫丫鬟收了东西,面上却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只是干巴巴叫他起来,把茶分一杯给他。 魏丞相谢过之后,摆出一副幼时对她慈善的样子,感叹了一句:“许久未见,娘娘似乎是清瘦了些,千万保重身体。” 听了这体贴熨帖的话,魏依依眼眶有些泛红,道:“多谢父亲关心。” 看她情绪到位了,魏丞相语重心长的说道:“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依依,我觉得我们父女关系远了很多。我知道你不是小孩子了,但是你要知道我无论做什么,都是为你好的。你是我的女儿,我不可能害你的呀。” “我知道了。”魏依依忽然哽咽出声,看着魏丞相,忽然委屈的厉害:“父亲,我不想在皇宫了,你带我出去好不好?” 一句话炸的魏丞相一个猝不及防,看着她说道:“你说什么呢。” 情绪中的魏依依不管不顾的说道:“我不想在皇宫了,这里闷得我喘不过气气来,我时常不知道我要做什么。皇上自从宠上那个楚玉惜之后,再没来我这里看过了,嫔妃之间勾心斗角的实在是让我厌烦了。” 魏丞相尝试循循善诱说道:“我知道让你受委屈了,但是你有父亲做靠山,你日后是要坐上凤位的,怎么能因为一个没什么背景的人放弃呢?” 被蒙在鼓里的魏依依还不知道魏丞相已经和楚玉惜的父亲勾结到了一起,觉得自己有了靠山不应该让别的女人欺负的厉害。 一番话点醒了她,坚硬说道:“对,我日后是要做皇后位置的。” “所以啊,儿啊,你得沉得住气。”魏丞相眼见着情况对了,急忙补充了一句。 “怎么沉得住气?我接下来怎么做?”魏依依看着魏丞相就像是看见了救命的浮木,一心的信任着。 魏丞相缓缓说道:“想办法让皇上对你有依赖。我的女儿自然是天下第一美人,是男人总是有欲望的。你若是存心让皇上留下来,也不是不可能。” 第六百章 突破口 魏依依眼前一亮,说道:“马上二月二了。” 二月二,龙抬头。 到时候会有机会展示给夜寒司不一样的一面。 “不行,”魏丞相被眼前的事情烧的心急火燎,哪能等那么远,谆谆教导道:“那天日子不好,尽快让皇上看到你的好,不是多一分胜算么。” 魏依依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应下了。 魏丞相看稳住了她,便跟她说着其他的话放松她的警惕,指着方才她接过去的东西说道:“这是你妹妹在寺庙给你做的东西,在佛祖面前开过光了,保你平安无视。玉镯是我专门找了工匠打磨的血玉镯,你看看喜不喜欢。” “自然是喜欢的。”魏依依摩挲着血玉,看着温润的光泽和微微发烫的温度,很是惊喜。 心里开始规划着怎么样让皇上对她上心。 她不知道的是,夜寒司也打算就着她这个突破口,狠狠整丞相府一次。 在鄀朝归朝的人和使臣团来的那天,夜寒司让人布置了接风宴。 御书房中,夜寒司看着陆泓和楚玉麟、易小将军汇报细致的情况,了然的点点头。 等其他两人回去之后,陆泓留下说了复仇者的计划。 夜寒司颇感兴趣的说道:“你的意思是,民间暗杀小队来对贪污高官进行审判和暗杀?” “是,虽然独立于皇室之外又为皇室所用,只是需要皇上的授权。”陆泓不偏不倚说着话,向来不正经的眼神说到正事,自有一番坚毅神色。 思考了可行性和后果,夜寒司问了句:“如何保证他们的忠诚度,如何保证他们得到授权不会生有异心?” “微臣的想法是从门槛处设置高度,首先就只收一些满心复仇的人,每月进行一次筛选,背景不纯粹的人随时剔除。”陆泓说着自己的想法。 两人商量了好一阵,随后拍板敲定了这件事情。 由陆泓负责将这个暗杀小队制造成型并且进行训练,保证隐秘性和绝对忠诚性,再交给可信之人。 随后两人又谈到了晚上的接风宴,夜寒司嘴角一扬说道:“我会出现一下,稍后会有一点私人事要处理。” “后宫谁又闹幺蛾子?”陆泓看起八卦,吊着眉眼很是风流。 “魏丞相。”夜寒司翻了个白眼给他,叫他滚了。 滚之前,陆泓很正经说了句:“魏丞相确实不安稳,他有可能是我们小队的第一个目标。” “祝你成功。”夜寒司目送他出去,处理完手中的折子。 吩咐江公公:“摆驾芙蓉殿。” 来到芙蓉殿,楚玉惜刚刚收拾完自己一身风尘仆仆的痕迹,正盘腿在美人榻上擦着头发,让小柒在一旁喂着吃的。 感慨说道:“那边的东西我是真的吃不惯,都瘦了!” 夜寒司接过小柒手里的食盘,叫她们退下,亲自给楚玉惜喂着零嘴儿,含着笑意道:“是吗,为什么朕觉得楚贵嫔像是圆了一些?” “胡说。”楚玉惜笑眯眯的睁开眼睛,坏心眼的一头湿润的头发就拱在他怀里,要报复他。 夜寒司微微后仰让开了,啧一声也掩盖不住目光中流露出来的愉悦。 拿了她手中的毛巾给她擦着头发,一下一下极有耐心。 被宠爱的楚玉惜换了姿势,直接枕在他腿上,安然享受着他的伺候,猫儿似的蹭蹭他的腰际。 熟悉的怀抱让人安心,楚玉惜这时候终于觉得自己能好好休息一趟了。 鄀朝那些破事处理完,剩下的就是要夜寒司头疼的事情了,她要偷一下下懒。 夜寒司看着她憔悴的面容,心疼的描摹着她的轮廓,带着思念深深吻了下去:“你啊。” 睡觉被打扰的楚玉惜不满的拨开他,不耐烦的换个姿势继续睡着。 真正把皇上当成了工具人。 夜寒司宠溺的看着她,没有一点脾气,给她擦干头发后,把人轻轻抱回了床上,小心的盖着锦被,自己躺在外侧,贪婪的看着她的五官。 心念好像真的瘦了许多,心疼的把人抱在怀里。 楚玉惜虽然觉得自己被换了位置,但是看在熟悉的冷香份上,没有多挣扎,懒懒的任由他换位置。 一觉睡醒之后,楚玉惜养好精神,满足的一睁眼就装进了清冷的眼瞳里,目光却是温柔如水。 她缱绻上去,吧唧一声亲在脸上,毫不顾忌的撒娇:“妾身可想皇上了,皇上想我没啊?” 被顺毛的夜寒司眉眼梢都透露着愉悦,却矜贵的说道:“你说呢。” “我才肯定想了,”楚玉惜一点都不怀疑自己的魅力,笑嘻嘻说着,随后抱着夜寒司的腰际,安心的躺着:“晚上的宴会怎么安排?” “跟以往一样,你要出席吗?” 不知道为什么,楚玉惜从他平淡无波的眼神里,硬是看出了一些不想让她多呆的情绪,敏锐的眯着眼睛说道:“你不想让我去?” “嗯。”夜寒司故意不解释,承认了。 “理由?”楚玉惜眯着眼睛,大有“你不会说我就一脚把你踹下去”的意思。 “没有理由。”夜寒司故意不跟她说,看着人被炸毛了才弯唇安抚道:“魏丞相想闹事。” “所以呢。”楚玉惜大概能猜到一点,但是不太确定:“你怀疑魏依依也会在那个时候出手,为了螳螂捕蝉所以不让我看见?” 微微有些惊讶的夜寒司点点头:“真聪明。” 楚玉惜摔了个白眼,不客气说道:“后宫的事情放着我来,你做好你该做的就好,不然你要我干什么?” 不知道这句话怎么惹毛了夜寒司,直接翻身把她压在身下,目光危险深邃,声音低沉磁性:“看来楚贵嫔还真是安分不下来。” 很多时候护不住人,都会让他很有挫败感。 一面感动于她愿意为他付出,另一方面却是心疼的厉害。 思念之下夜寒司的动作温柔又绵长,结束之后都已近下午了。 楚玉惜腰酸的厉害,恨恨的看着笑的一脸餍足的男人,很是不满。 但是看夜寒司一挑眉问道:“娘子不满意?那再来一次。” 她立马怂的不敢多说什么了,委委屈屈说道:“妾身不敢。” 晚上有安排,夜寒司也就不折腾她了,起身穿了衣服说道:“我回去准备一下,晚上你去不去都行,派人跟我说一声。” “知道了。”鹌鹑似的缩在墙角的某个女人懒懒的目送他离开。 第六百零一章 醉卧温柔乡 离开芙蓉殿后,夜寒司有意往无人的公共场合走去。 走到御花园果然看见了早已准备好的魏依依。 瞄了一眼他,之后故作看不见的样子,在乐师的伴奏下又唱又跳。 刻意画好的妆容精致明艳,配上漂亮的有些嚣张的五官,很有野玫瑰的味道。 这么冷的天气了里,就穿了一件露肩的舞衣,看着都冷。 清越的嗓音和柔美缠绵的舞姿实在是很吸引人,然而夜寒司却是没什么兴趣,只是等着她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念君思君君不见,唯留情人心儿沉。”魏依依唱完这句,水袖一甩又缓缓收回来。 足足展示了一个失宠的人儿的失落之情。 沉默的站了好一会儿,才转身。 故作刚看见的样子说道:“不知皇上在此,妾身失礼了。” 话是这么说,脸上却是一点惶恐都不见,反而是带着些欲语还休的意思。 夜寒司装作不知道的样子,一脸关心说道:“虽然开春了,但气温算不上暖和,爱妃还是注意保暖吧。” 示意魏依依的丫鬟把披风给魏依依披上。 然而这动作在魏依依眼里,就是被她我见犹怜的姿态迷住,心疼她的。 双目中的感动更多,眼眶泛上了红色,委屈又识大体的说道:“皇上日理万机,久久不到妾身那儿去,想念的紧又不敢前去打扰,便在此处歌舞抒情。万不想就这样被皇上看见,实在是巧了。” 夜寒司点点头表示同意,安抚的说道:“爱妃回去歇着吧,当心着凉了。晚上接风宴后,朕会去你宫里坐坐。” 魏依依脸上丝毫不掩饰喜出望外的情绪,很是感动的说道:“皇上此言当真?” 她没看见夜寒司含糊的一笑,并没有明确回答。 带着狂喜和兴奋,她带着宫女回去泡了个热水澡。 嘴角狷狂的笑着,满是自信张扬:“楚玉惜算个什么,果然还是爹爹说得对,男人总是有欲望的。” 身边的丫鬟也很是高兴,一边侍候她洗漱,一边说道:“娘娘这么漂亮的五官和诱人的身材,跳起舞来就是奴婢都觉得惊艳,怕是皇上到时候都要把持不住了呢。” “就你嘴甜,”魏依依很是满意的接受了夸奖,对着丫鬟说道:“本宫泡一会儿,你去帮我看看晚上穿什么衣服合适。” “是。” 芙蓉殿中,楚玉惜伸了懒腰,穿着中衣就在床上吃着小柒做的桂花糕和雪梨汤,一脸的满足。 “娘娘,你看这件衣服好看,还是这件啊?”小柒拿着一件胡萝卜色的长衫青碧色马面,床上另外摆着一套圆领艳粉色的套装,下裙是很明艳的金色马面。 叫人一看就眼前一亮。 然而楚玉惜懒懒道:“晚上本宫就不去了。” 小柒一脸怨念,不满的说道:“诶呀娘娘,这可是接风宴啊,肯定会有不少要妖艳贱人等着这个时候给皇上献舞,你不去怎么行?” “慎言。”楚玉惜提醒的已经麻木了,小柒听得也麻木,没什么大反应。 小郦在一边笑眯眯的,早就看穿了一切,指着楚玉惜脖颈处露出来星星点点的红色印记,暧昧说道:“娘娘这不是体力耗尽,需要好好歇着么。” 小柒贼兮兮笑道:“嘿嘿嘿,其实我觉得娘娘这样穿出去才能炫耀恩宠嘛。” “你以为我是你啊,什么都要出去炫耀一番?”楚玉惜扬眉挑了圆领那一件,勾唇说道:“我还真是。” 于是芙蓉殿的人晚上非常高调的排成一长排,晃晃荡荡赴往会场。 原本嗑瓜子欣赏各位的沈婕妤一看她这装扮,整个人都傻了,瓜子吧唧掉在桌子上面。 “你什么情况,”沈婕妤指着她脖颈处明显的红痕,可疑的问道:“这个季节居然出现蚊子了吗?” 看着四处光明正大探究的目光,楚玉惜一脸讳莫如深的样子,高深莫测的笑笑没说话。 往上一阶的陆泓和楚玉麟原本正在说着什么,一见她这个装扮眼前一亮又幽暗片刻。 楚玉麟看着没看出什么异常来,笑着对陆泓说:“姐姐果然怎么看都是美人。” 陆泓心不在焉嗯一声。 夜寒司进场了。 先是威严的四下扫一圈,一见到楚玉惜隐约露锁骨的圆领长衫,明艳的金色马面,眼中笑意险些没藏住。 宣布宴开。 江公公主持着宴会,夸赞了出使鄀朝的人,夜寒司适时提出了一系列赏赐。 又对鄀朝使臣团表示了欢迎。 百官对于鄀朝的人也是颇有些耳闻,一来二去的互相聊了很多。 场子慢慢热络起来。 酒宴开,歌舞起。 夜寒司敬酒给前去鄀朝使臣团和鄀朝来人:“朕代表大元欢迎鄀朝使者前来,对于鄀朝的受降书我们明天再详谈。” 二王子点点头表示同意。 之后夜寒司找了借口回去了,魏依依立马起身跟上回了宫里。 楚玉惜看着他们离开,眼神幽暗看不清神色。 沈婕妤在一旁嗑着瓜子,兴奋八卦说道:“你们这什么情况,魏昭仪介入了?” “没可能。”楚玉惜很是不满意她这个说法,想了一会儿还是起身跟着离开了。 出去没多久,楚玉惜就听见一旁夜寒司的声音了。 没走? 她探出一个小脑袋看着,忽然被男人捞进了怀里,冷香幽幽进入鼻子里。 男人低沉含笑道:“抓住一个偷听的刺客。” 面前的属下懵逼不知道怎么接,被夜寒司一挥手叫走了。 楚玉惜不满的挣扎开,淡淡道:“皇上今晚不是佳人有约么,怎么不跟上去,佳人都跑了。” 夜寒司好笑的看着她:“佳人在朕怀里,跑不掉。” “你到底怎么打算的?”楚玉惜虽然心说相信他,但是觉得自己有权利知道事情真相。 “晾着,对方自然就知道什么意思了。”夜寒司玩着她的秀发,修长的手指了指她隐约露出锁骨和红痕的脖颈,目光深邃不见底:“楚贵嫔今晚很美,还带着点性感。” 楚玉惜挥掉他的手,埋进他怀里说道:“魏丞相?” 夜寒司惊艳于她的聪慧,满意把人圈在怀里嗯了声。 “那你今晚怎么打算?”楚玉惜本想说要是魏丞相真的和魏依依商量了什么计划,今天肯定是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哪知道某人直接把她公主抱起来,轻笑道:“今晚打算醉卧温柔乡。” 第六百零二章 失约 夜寒司虽说的暧昧,但还是冷静的把人抱到了自己的养心殿。 双双落到榻上,反倒没有别的动作。 拉过锦被盖在两人身上后,夜寒司侧躺着,手随意的搭在她身上,眼神透着点点温柔。 楚玉惜从被窝里探出个脑袋来,眉眼里自带秋波流转,无辜又诱人,眨巴着眼睛问他:“你是要放魏昭仪鸽子吗?” “嗯哼。”夜寒司漫不经心撩起她一缕头发,随手一个动作也优美的像是无可挑剔的天神。 往他怀里钻了钻,楚玉惜心满意足的抱着他的清瘦有劲的腰间,信赖的靠在他宽厚的胸膛。 乖巧歪头说道:“皇上果真是好一个冷酷傲然的绝情人。” 听讨打的这话,夜寒司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低低威胁“嗯”一声之后,覆在她身上略带冷淡的嗓音压迫道:“原来在楚贵嫔心里,是这么想朕的么。” 察觉到危险气息的楚玉惜下意识往下缩一缩,乖巧笑着:“不敢不敢,皇上说笑了。” 然而已经迟了,夜寒司眉眼锋利漂亮和危险度成了正比,把人抓在怀里牢牢地牵掣住了,双手在她痒痒肉的地方扫来扫去:“还是太惯着你了。本来想着你看你累了,就不折腾你了,哪知道你居然还有体力调侃朕。既然如此,我们不如做点其他有意义的事情。” 被挠着痒痒肉的楚玉惜笑疯了,在床上扭动躲着那双大手,却依然被欺负的只能求饶:“错了错了,妾身知错了,皇上饶命啊!” 夜寒司伸出修长的手指,摩挲着下午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俯身又留下了一波痕迹。 这一次的动作略带着惩罚和欲望的重和依恋。 折腾的楚玉惜连连求饶,低哑的嗓音之后声称再也不敢了。 事后的楚玉惜犹如娇艳明媚的花朵,脆弱诱人。 虽然带着点刺头,又叫人觉得带着野性的美,让人更有征服欲。 于是夜寒司噙着她的樱桃小嘴本是浅尝辄止的,最后没忍住又来了一次。 两人闹得很晚,最后楚玉惜几乎是疲乏的动不了,小嘴嘟嘟嚷嚷吐槽些什么,闭上眼没多久就睡熟了。 另一边的魏依依,在越来越晚的夜色中,终于察觉了不对劲。 “现在什么时辰了,晚宴还没有结束么?”魏依依骗自己皇上会一言九鼎,一定不会不来的。 可是时间越来越晚,周遭的喧嚣都归于沉寂,实在是骗不下去了。 她凝眉看着窗外,目光全是愤怒和不悦,还带着一丝侥幸:“他是不是被使臣缠住了?” 丫鬟战战兢兢说道:“回娘娘,现在亥时了,宴会在一个时辰前就散了。” 一个时辰前就散了,居然没来找自己,皇上是不是忘了? 可是在她跟着出去的时候,夜寒司明明跟她再次说了会去的,到现在都没来。 丫鬟主动跑出去说道:“娘娘,奴婢出去问问。” “快去快回。”魏依依心里其实有猜想了,只是不愿意相信自己居然没有留住皇上的魅力,咬牙支撑着自己的骄傲。 跑出去的丫鬟到了外面一打听,这才知道皇上早早就回了养心殿。 大着胆子前去养心殿打算问问皇上是不是还没回去,值夜的侍卫面色严肃把她拦住了:“姑娘,有什么事情?” “我是魏昭仪宫里的丫鬟,主子派我来问问皇上是不是还没回宫?”丫鬟看着周遭的巡卫,猜到了几分,面色不太好看。 侍卫看着她,同情的说道:“皇上和楚贵嫔早就回来歇下了。” “楚贵嫔在这里?”丫鬟本来猜到皇上在这,还打算找借口说皇上忽然公务繁忙,忘了时间。 然而听到楚贵嫔三个字直接瞪大眼睛。 后宫女人侍寝只能在自己宫里,按规矩皇上的养心殿可是只有皇后才能留宿的。 此等殊荣本就很有问题。 这话可怎么跟魏昭仪那个暴脾气说啊。 怪不得侍卫一脸同情,她都觉得自己回去不一定能见到明天的太阳了。 急得团团转。 侍卫同情再次提醒:“我觉得你现在还是尽快回去复命吧,不然后果可能不太好。” 一句话点醒了丫鬟。 吓得她一个激灵回了宫中,低头跟魏依依复命:“回娘娘,皇上已经回了养心殿了。” 她有意没说楚贵嫔,只希望自家主子能接受皇上已经睡了、确实忘记约定了的事实。 可事与愿违,魏依依紧跟着就问了一句:“是一个人回去的吗?” 丫鬟几乎是绝望的闭眼磕头,颤抖的说道:“楚贵嫔也一起。” “什么?”魏依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难以置信的看着丫鬟:“你再说一遍。” 声音阴沉的丫鬟生生吓得瑟瑟发抖,只能硬着头皮说道说道:“皇上和楚贵嫔一起回了养心殿。” “凭什么!”魏依依觉得自己满心欢喜和装扮就是个笑话,怒吼之后伸手摔碎了一桌子的东西。 在一片狼藉中忽然大笑起来,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担心的丫鬟看着她说道:“娘娘,小心受伤了。奴婢去把碎片收拾干净。” “滚,都给本宫滚!”魏依依双目赤红,瞪得浑圆。 觉得自己一腔热情根本捂不化夜寒司那块冰。 那块只为楚玉惜化成一池春水的冰。 她不由得想起楚玉惜前去鄀朝时候,她日日送汤给夜寒司的那段时间,除了相应的物质赏赐,夜寒司并没有多说什么。 可是她可能近距离看着那个男人,眼里只有自己。 无尽的悲哀涌上心头,嫉恨将她湮灭之际,她狠狠的念着楚玉惜的名字:“楚玉惜,都是你,是你夺走了本宫的东西。” 她眼里的嫉恨和疯狂,吓得屋子外面的人都不安心,却没什么办法。 阴暗的想法滋生,魏依依轻声说道:“楚玉惜,你去死吧。” 只要楚玉惜死了,皇上的目光都会聚集在她身上了。 她要身材有身材、要样貌有样貌,哪怕是煲汤的手艺和女工也都甩楚玉惜好几条街。 可是夜寒司从未因此多看她一眼。 肯定是楚玉惜那个狐媚的人魅惑主上,魏依依自欺欺人的一直说服自己。 最后做了个决定:“是时候终结这一切了。” 想着对付楚玉惜的办法,她妆容都没有卸,就这样和衣躺了一晚上。 第六百零三章 救治不了的药物 被丫鬟摇醒的时候,魏依依烦躁的起身,打量了自己一身的衣裳想起了昨晚上的事情。 洗漱之后,沉下心想着事情。 杨玉琼就在这时候过来了。 “见过魏昭仪。”杨玉琼花容月貌大方的看着魏依依,看她憔悴的神情,微微一挑眉。 魏依依正在火头上,见谁都不顺眼,没多搭理她。 然而杨玉琼一点尴尬的感觉也没有,自然而然的在桌子边上坐下,随后说道:“想必昨晚的事情,魏昭仪有所耳闻了。” “那又如何?”魏依依现在看谁都不顺眼,想到之前杨玉琼的冷漠对待,嗤笑一声道:“怎么,杨昭仪今天不去陪着胆小的王美人,居然有空来本宫这儿吹风凉话。” “魏昭仪这就误会了不是,都是姐妹,哪有离间的道理?”杨玉琼肤若凝脂,眉如星月般锐利张扬,看着魏依依说道:“其实昨晚上的事情在姐妹间传开了,都觉得楚贵嫔不知道分寸。那养心殿哪是想去就去的?” “可不是?”魏依依终于找到愿意同仇敌忾的人了,满身的气说道:“要本宫说,那种不合规矩的行为就该让她意识到错误。” 杨玉琼柳眉闪过一丝计较,语气沉浸的说道:“说的是啊,要我说就得给她点教训。” “本宫已经在悬赏杀手榜了,到时候一举宰了她!”魏依依美艳绝伦大眼睛里闪过的阴狠和决绝让人心惊害怕。 然而杨玉琼却觉得不够,看着她语重心长的看似劝慰说道:“万万不可。这样会留下诸多的把柄,你可千万要想好再做决定啊。” “那你说怎么办?”魏依依赌气似的看着她说道:“本宫总不能亲自拿着刀过去把人砍了吧?” 杨玉琼好笑的看着她,示意她走近一点说道:“若是信我,魏昭仪不妨试试这个办法。” 一阵耳语过后,魏依依怀疑的看着她:“你确定这个办法可行吗?” “那是自然。”杨玉琼很是自信的说道:“但单是中间经过的人手和地方,都怀疑不到你身上来。” 魏依依本来想脑子一热就同意点头的,但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坚定的摇摇头:“她可是云隐派苍术的亲传弟子,怎么可能这么轻易被我们算计到?” 没想到她会临时脑子好使一次,杨玉琼转眸说道:“你信我的,那药物我找的人专门研制的偏方。大神医都有救治不了的人,更何况是她一个女人?” 总比她找什么刺客来的安全吧。 至少不会惹一身骚。 杨玉琼后面又附耳说了一些话。 离开时加强语气道:“既然是我们共同的敌人,我自然付出了力气去找药物,如今放在你这里。敢不敢用就看你自己了。” 魏依依被她这么一激,咬牙下定决心说道:“就按你说的办。” 暂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记得处理好后面的事情,不要留下把柄。”杨玉琼趾高气昂的嘱托了一句。 “不用你说。”魏依依高傲的像只展翅的孔雀,看着杨玉琼留下的药物出神。 忽然抬眼看着外面,对下人吩咐道:“抓一只麻雀来。” 春天正在到来,鸟雀虽然不多但也不是没有,试用一下药性才敢彻底相信。 魏依依为自己的谨慎和聪明感到自豪。 下人很快把鸟雀抓了来,魏依依叫人准备好的糕点和米粒混了些药物。 鸟雀一开始很警惕,被香气诱惑了很久后终于忍不住上前吃了。 只是下一口还没吃完,鸟雀已经倒地吐血了,浑身抽搐着。 魏依依很满意这样的速度。 叫了心腹过来,魏依依吩咐了一番。 没多久,心腹就拿着药物到了制衣房。 低着头一脸礼貌谄媚问道:“姑姑,芙蓉殿的新季度衣服做好了么?小柒姑娘让奴才过来看看。” “好了好了,让娘娘看看。哪里有不满意的地方,制衣房随时更改。”制衣房的人一听芙蓉殿三个字,立马恭敬了不少,表功劳似的说道:“这件衣裳可是我最满意的一件作品了,娘娘肯定会喜欢的。” 现在全后宫都知道,楚贵嫔和芙蓉殿可是活动的金牌子,跟他们打好关系就相当于离成功更近了一步。 心腹低头说道:“姑姑费心了,有劳。奴才定然为您美言几句。” “好好好。”姑姑很会来事儿的给心腹递了银锭,一脸“你懂的”意思。 只要后宫的妃子们、尤其是宠妃,多说一句喜欢什么衣服。 都会对制衣房有翻天覆地的改变,也许晋升也许加月俸,更或者就可以步步高升。 心腹告辞了制衣房之后,找到了浣衣坊的姑姑,把衣服和手中掺过药物的香膏递了过去。 浣衣坊的姑姑不解的问道:“这是何意?” 心腹依然低着头说道:“芙蓉殿的兄弟过来说楚贵嫔最近喜欢这个味道的香薰,制衣房的姑姑有劳你们洗过之后,将芙蓉殿的衣服全都用这个香薰之后再送过去。” “好。”浣衣坊的姑姑没多想,接过了衣服说道:“所有要往芙蓉殿送回去的衣服都香薰一次吗?” 心腹一副很懂行的样子暗示道:“是的,一定要处理的仔细了。姑姑说,若是她靠着芙蓉殿发达了,不然不会忘了您的提携之恩。” “好说好说。”浣衣坊姑姑笑的像是一朵花,满心的欢喜:“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见外,后宫各处本就是一家。” “那就劳烦姑姑尽早将衣服送过去了。”心腹再一次致谢,离开了浣衣坊。 回到魏依依寝宫,心腹点点头说道:“属下不辱使命,完成任务。” “没有让人看出来吧?”魏依依打量着他。 他叩头说道:“没有,事情完成的很顺利。” “重赏。”魏依依心情很好,等着收好消息了。 今天试验的鸟雀都没有撑过片刻,楚玉惜又能撑多长时间? 虽然说为了避免怀疑,专门用了香薰这个办法,但是接触皮肤的中衣之类的,一样会有不小的药效。 更绝的是杨玉琼说的这个药性有一个极佳的特点:“溶于水而不容易被发现。” 魏依依很满意的呢喃着:“这样的东西藏在不起眼的小步骤里,经过这么多人的手,就算是查出了问题人也早死了。” 这个问题解决了,她自然心情愉悦起来。 第六百零四章 前去拜访 魏依依乐滋滋等着好消息,有闲心的吩咐小厨房做一盏糯米甜糕,要亲自给皇上送过去。 而另一边的杨玉琼,叫人听到消息后乐的确认道:“确定?” 小太监说道:“是,魏昭仪那个手下很是谨慎,奴才没敢跟太近,但是确实都做好了,我们只需要等好消息就可以。” 自豪知乎杨玉琼忽然想到了什么,轻轻摇摇头说道:“不,坐以待毙不是本宫的性子。魏依依那个废物有一点说对了,楚玉惜这样的人不容小觑,光是衣服下毒不够的。” “娘娘还有什么想法?”小太监低头虔诚的等着吩咐。 杨玉琼果然扬眉吩咐了几句,又补充了句:“随机应变,总之不能让抓住把柄。就算是被发现,也要能甩锅给魏依依那个蠢货,全身而退。” “属下明白。”小太监点点头,领命而去。 小太监从御花园开始,又找到了园艺人说道:“芙蓉殿楚贵嫔有请,希望您能完成这一次完美的设计。” 说着,从袖子中拿出了一张园艺设计图,颇有些难度。 园艺工匠点点头,欣赏的看着图纸,最后说道:“老奴定不辱使命,全心为楚贵嫔做出最想要的感觉。” “另外,这儿的花铲除,移植几株红色的彼岸花。”小太监认真的吩咐着。 园艺看着微微皱了眉,试探的说道:“娘娘的意思?彼岸花是地狱之花,寓意不大好。” “你说了算还是娘娘说了算?”小太监很不耐烦的一通吼叫,居然真的叫人不容小觑,很有气势的把人唬住了:“娘娘是做什么的你忘了么,彼岸花怎么了,人家生的好看还能做药引呢,我们做下人的不能有太多的四人想法。” 园艺犹豫了下,随后同意了。 于是在修建移植之后,芙蓉殿的面貌焕然一醒,虽然现在还是光杆子看不见什么东西,但是小花苞开了的时候,很是美丽诱人。 得到回应的小太监满意的回去和杨玉琼汇报道:“园艺似乎怀疑了。” “那就让他别怀疑。”杨玉琼双目透着幽暗的光,深不见底的样子叫人看了害怕。 “你的意思是?”小太监似懂非懂做了一个砍脖子的动作。 杨玉琼笑的风情万种,扬起眼皮说道:“本宫可没说。” 小太监笑了下,下去了:“奴才知道了,他做好之后,第一时间就会解决他。” 日子悠闲的过了几天,杨玉琼没事就找魏依依坐一坐说些话,有时候也会按照父亲所指示的找王美人说几句话。 更多的时间是让人盯着芙蓉殿的动静。 自从那天之后,芙蓉殿的人一点消息也没有,看起来一点异样和传言都没有。 这反而很不正常。 杨玉琼觉得自己大概能猜到事情发展到哪一步了,越是消息瞒下去越说明事情的严重性。 “我就说么,就算是神医都有失误的时候,更何况是这么不起眼的小环节。” 杨玉琼扬眉侃大山,看着魏依依一脸的挑衅。 魏依依看着她打量了一下随后说道:“本宫自有主张。” “要一起去拜访一下楚贵嫔么?”杨玉琼眼含戏谑,别有深意的问道。 “当然。”魏依依毫不退让的说道:“以本宫之见,后宫的姐妹都要多多走动。” 二人做好决定,当即换了衣服来到芙蓉殿。 外表看起来没什么异常。 然而一进去芙蓉殿就能闻到通天的中药味,苦味和涩味交杂在一起,冲的让人鼻酸流泪。 二人面面相觑,都在对方眼里看出了“果然如此”的眼神。 再往前走一步,跟在楚玉惜身边的丫鬟小郦上前说道:“奴婢见过魏昭仪、杨昭仪,请问两位娘娘有事么?” 看起来落落大方,实则语气虚弱胆怯,还带着点哭腔。 故作镇定之象。 杨玉琼心里有了计较,看了眼门口那处修建过的花草,不动声色掩住了口鼻。 魏依依则是光明正大问着小郦:“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前来看姐姐,还拦着不许进去么?” 小郦战战兢兢说道:“二位娘娘误会了,我家主子实在是有些事情需要仔细研究,不方便被打扰,还请二位娘娘先回去吧。” “不便被打扰?”杨玉琼意有所指的看着房门,又看着魏依依说道:“怎么办?” “那我们便先回去吧,”魏依依看起来很好说话的样子,转头就大声朝着房门说道:“妹妹许久不见姐姐,实在担忧得紧。今日来访不得见很是担忧,姐姐日后有空闲,我们定要好好坐下吃杯茶。” “是啊,妾身备好茶,等着楚贵嫔大驾光临。今日多有叨扰,就此告辞了。”杨玉琼拉着魏依依转身就要离开。 魏依依不甘示弱的昂首挺胸说道:“妹妹会请皇上多来看看姐姐的,这么多天了也没见皇上来芙蓉殿看看姐姐。想必也是事务繁忙吧?” 等了一会儿没有人回答,二人面面相觑时候,听见了里面刻意压抑的咳嗽声,眼里闪过了了然。 原来是“死鸭子嘴硬”,不愿意被人看到脆弱的样子。 虽然很遗憾没法亲眼看到楚玉惜的狼狈模样,但是知道她过得不好,她们二人就此放心了。 二人离开的时候,杨玉琼忽然拉了魏依依一下,示意她看着墙角那边。 袅袅清烟从墙角探出来,空气中弥漫着中药的味道更加浓厚了。 “居然在喝药了,有用么?”魏依依隐约有种不太好的预感,边走边小声问着杨玉琼,希望得到否定的回答。 果然,杨玉琼很自信的说道:“肯定没用,我这个无解。无论她喝多少中草药,顶多是续命,做不到彻底活下来。” 二人小声嘀咕着交流,满意的越走越远。 芙蓉殿内,楚玉惜让小柒把汤药拿近些。 小柒不解的看着她:“主子,我们为什么要故意煮一些味道浓郁的中药?奴婢一天闻着都有些头昏难受了。” “问那么多,叫你做照做就是。”小郦打趣着她,半开玩笑半认真问道:“主子让我们这么做必然有她的道理。” 楚玉惜的笑着说道:“还是小郦了解本宫,说起来咳嗽这么多天了,有理由怀疑我是真的上火了。” “那娘娘快将加了中药的雪梨汤喝了吧。”小郦打趣的看着她,把汤药往她面前推了推。 第六百零五章 演场戏 这些天后宫盛传楚贵嫔染了病,垂在病榻缠绵,太医来来往往的进出。 芙蓉殿却是拒绝探望,静心养病。 甚至连二月二都没有出席,皇上那天从芙蓉殿出来脸色都不太好看。 祭祀的时候虔诚的似乎还许愿其他事情。 冰寒的面上带着的忧虑几乎人人可见,随后召集全国的名医的事情,更是叫人更加怀疑楚贵嫔是不是已经身患绝症了。 后宫里闲话依然很多,很多人都是一种观望的态度。 若是六宫之宠的楚贵嫔真的有了什么事情,那么接下来皇上会宠幸谁就是个影响深远的问题了。 于后宫女人而言,她们进宫就是为了得到皇上的恩宠,自然是要努力争取了。 于朝堂而言,皇上看重哪位嫔妃,谁家就会有一种“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荣幸感。 毕竟温柔乡和耳旁风实在是美人关,那种英雄难过美人关的关卡。 于是前前后后的人走动的更加频繁热络了。 不愿意争夺势力的人或者对现在的局面很满意的人,都积极帮着皇上网络天下神医。 芙蓉殿进进出出的人,形成了前所未有的热闹。 彰显皇上对楚贵嫔的宠爱同时,也侧面说明了楚贵嫔的病情严重。 有人欢喜有人愁。 魏依依宫中,杨玉琼专门来送了些美味的甜糕零嘴,二人一边吃着一边对弈,悠闲自得。 杨玉琼自信的下了一黑子,胜券在握的样子说道:“本宫就说这样可以的吧。” 虽然觉得办法不错,但魏依依坚信是自己的人做得好才能有这样的成果。 更何况,事情还没成效,杨玉琼怎么好意思舔着脸来夸饰自己? 她下了白字,嗤笑一声说道:“你说的立竿见影的药效,怎么这么多天了都没见效呢?” “不要着急,说好的有成效一定有。如果说神医之徒被人下药忽然一夜暴毙,你敢信么?” 不屑的嗤笑一声,魏依依高高在上的说道:“说得有理,但我希望这不是你为自己推脱找的借口。本宫将能做的事情做了,若是最后没有结果惹得一身骚,必然是你药物的问题。” 杨玉琼低下的眉眼闪过一段诡异阴暗的光芒,抬眼又不见了,很是自信说道:“那是自然。” 回了宫里,杨玉琼派人问道:“园艺工匠怎么回事了?” 小太监意有所指的说道:“回娘娘,属下按您的吩咐看了一眼,听说是芙蓉殿不知道怎么查到花艺有问题,一怒之下处死了他。” “芙蓉殿处死了?”杨玉琼蒙了一下,随后想到这是自己人甩锅脱干净了,满意的点点头说道:“做的不错,赏。” “多谢娘娘。”小太监乐的眉开眼笑,知足的磕头退下了。 当天晚上,宫里的人说芙蓉殿那边隐隐绰绰的哭声不断。 好像是楚贵嫔病情忽然加剧,人马上就要不行了。 进进出出的人更加频繁,甚至皇上都甩下御书房的政务,跑到芙蓉殿去了。 这下芙蓉殿也不找借口说什么楚贵嫔有事情要忙了,直接说缠绵病榻需要静养。 杨玉琼听说这个消息,一身素白的来到芙蓉殿,模样悲伤说道:“听闻姐姐近日身体不适,我不知道能为她做些什么,还请收下这些补药。” 小郦红着眼接过来说道:“多谢娘娘关心,只是楚贵嫔依然不能见外人,怕受风。还请杨昭仪见谅,不便请您进去坐了。” “无碍,姐姐命怎么这么苦呢?”杨玉琼似是而非的假哭一阵,随后起身回到自己宫里去了。 转身的一瞬间,还听到小柒在里面忽然尖叫了一声:“来人啊,太医呢?娘娘又吐血了!” 身后的小圆子和小良子低着眉眼,侧过来的一瞬间都让人看见是哭的红肿。 杨玉琼更加放心了,不过还是多了个心眼:“姐姐吉人自有天相,你们也不要太慌了。” 后面一阵慌乱的杂音,都忙着去了。 一会儿是丫鬟小厮的声音一会儿是太医的声音。 “来了来了,小柒姑娘还是出去拿些热水熬药吧。”姜清的声音传来,杨玉琼确认这是太医院有资历的人都在这儿打转了。 低着眉眼带着兔死狐悲的神情走了。 之后魏依依也派人来看了一眼,意思意思表示了对楚贵嫔的关心,最后还是走开了。 陆陆续续的美人昭仪之类的几乎都来转了一圈,拿的东西都快能堆满一个小屋子了。 楚贵嫔病危的消息就这么传出去了。 而殿内。 传闻中病重快要去世的楚贵嫔没骨头似的靠在美人榻上吃着糕点,看着眼前的人笑的得意。 沈婕妤在芙蓉殿嗑着瓜子,一脸莫名的看着她,不爽道:“你编的跟真的似的,我差点就信了。” 楚玉惜一脸古灵精怪的样子,笑眯眯说道:“只能怪你太年轻,居然会相信神医之徒会被人下药这种事。” 白了一眼之后,沈婕妤说道:“主要是你胆子也太大了,忽悠着姜太医跟你胡闹就算了,皇上怎么也跟着演戏,原本不相信的我都被迫相信了好么?” 细细消化了这句话,楚玉惜拍拍手想了想说道:“好像是有些玩过头了,都怪皇上居然不提醒我。” “你还好意思怪别人?”沈婕妤惊得目瞪口呆,指着她说道:“皇上都快把天下名医找遍了,这事儿可是真的。” “对啊,我让的,这可不是胡闹。”楚玉惜无辜的眨巴着眼睛,一本正经的说道:“自古至今,医术一直就是很难能治病救人的东西。原因就在于缺钱的百姓请不起名医。” “所以呢?”沈婕妤觉得自己还是没听懂她想说什么。 楚玉惜嗑着瓜子说道:“我打算聚集名医成立一个名医组织,定期到贫困的地区进行义诊,其他时间随便交流自己的看法和观点。后期我会加宽收人范围,只要是有本事的人都可以加入其中,无论身份还是名望。若是有人违反了规定,我们便会将人驱逐出去。” 听着学术性的东西,沈婕妤就觉得脑壳疼,挥手打住,直接说道:“后面的我基本听不懂了,不过意思就是你打了个时间差,故意让人以为皇上向天下征集名医是因为你?” “聪明。”楚玉惜揉了揉她的脑袋,很满意的看着她:“不愧是我一手调教出来的。” 第六百零六章 无能为力 “你撒手,把我发型弄乱了!谁跟你很熟么?”沈婕妤看着她,满是气。 楚玉惜笑眯眯看着她说道:“不如你再猜猜,我布置的漏洞都有哪些?” 沈婕妤看着她像个狡猾的小狐狸,危险的谨慎起来,但还是顺着她的思路想了很多:“你的意思是还有漏洞?我都没发现。” 其实也算是楚玉惜布置的戏码太宏大了,很多人都起不来怀疑的心思。 她顺着事情捋了捋,恍然大悟抬头说道:“你的亲朋好友!” 六王爷陆泓和定远侯楚玉麟都和她私交不错,但是这件事情中却是什么表态都没有。 这本身也说明了问题,但是因为她是楚贵嫔,所以一般人没有想这么深的怀疑。 他们身份都不低,肯定能知后宫闹得纷纷扬扬的大事,可是他们就是无动于衷。 这只能说明,他们早就被告知实情不便出现打草惊蛇。 “真是聪明啊。”楚玉惜很惊喜的看着她,又狠狠薅了一把沈婕妤柔顺的秀发,舒服的眯起眼睛。 “说多少次了,别动我头发!”沈婕妤气鼓鼓的看着铜镜中凌乱了的发型,愤怒又无奈的说道:“接下来你要做什么?你闹了这么一出就是为了跟皇上一起治理天下医情?” 摇摇头,楚玉惜说道:“那是后来忽然想到的,初心自然还是要找出这件事儿是谁在背后要置我于死地。” “那倒是,”沈婕妤跟着耸肩,说道:“如果有人一直觊觎着我的性命,确实让人无法安心。不过我觉得你这么试探就没意思了。” “说来听听,你有什么想法?”楚玉惜看着她,觉得她很有想法,很多事情也都看的很通透。 笑了一声之后,沈婕妤说道:“因为你太招摇张狂了,后宫觊觎你性命的可不是一个两个,我建议你可以直接让皇上清理后宫。” “是个办法,”楚玉惜居然一脸认真的在考虑,看的沈婕妤脸色都变了才忽然笑出声:“逗你的,就算是肃清后宫也不是现在,他需要这些女人的支持,互相利用罢了。” 等到夜寒司想要的一统天下成功了,想做什么事情就是他说了算的。 毕竟他都没怎么碰过后宫的女人,放出宫之后说不定是给她们另一条生路呢。 “不过你说的全后宫都觊觎我的美貌和性命,我必须得敲打她们一次,告诉她们我不好惹才行。”楚玉惜心里早有计划了,所以才会来这一次引蛇出洞和敲打。 “什么时候动手,我看个戏。”沈婕妤抱着坚贞的小瓜子,标准吃瓜群众的神情,看着楚玉惜。 “马上了,我已经推测到动手的人都是谁了。”楚玉惜很自信的一笑,灿烂的阳光明媚。 “谁啊?”沈婕妤想先知道个剧透,津津有味的看着楚玉惜。 楚玉惜眨了下眼睛说道:“预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故事不留点悬念怎么有意思?” 沈婕妤缠着问了好几次都没有结果,只能怀着心痒无比的好奇心离开了。 走之前,楚玉惜还很不放心的嘱托道:“你不要给我露馅了,不然有你好看的。” “知道了。”沈婕妤不耐烦的挥挥手走了。 夜幕降临,芙蓉殿再次被楚玉惜所特制的草药味笼罩着。 而夜寒司依然像以往一样,处理完政务之后往这儿跑。 下人都退出去之后,楚玉惜仰着小脸问道:“朝堂怎么样了,有人露出马脚吗?” “野心足的一些人甚至没想着遮掩自己的行为,明目张胆。”夜寒司撩起她一缕秀发轻嗅着,最近很喜欢这样亲密的举动。 楚玉惜乖巧的在他怀里蹭蹭,随后说道:“我觉得明天可以把事情收个尾了。” “嗯?会不会早了些?”夜寒司看着她,没有直接否定,而是商量着尊重她的观点。 “我今天派人截下了这个。”楚玉惜伸手在枕头下摸出来一个纸条:“找不到来源,但是确定是宫外传进来的。” 夜寒司微微挑眉,凉寒的眼神扫过那字条,打开看了下。 上面写着一句话:可以收网了。 楚玉惜说道:“为了不打草惊蛇我把字条抄了一遍,原件放回去让它继续去传了,但是它被人击毙了,我怕引起怀疑没派人找过去。” 夜寒司眸光中明灭交替闪过,宠溺的把她抱在怀里说道:“随你,我相信你可以处理好这些事情。不过有需要还是直接让人给我消息。” “好。”得到支持的楚玉惜格外乖巧,笑眯眯猫儿一样蹭到人怀里,抱着胳膊睡了。 “你确定那些药物对你没有影响就好。” 楚玉惜睡得安心,已经睡意朦胧了,还是软软迷糊的说道:“不会,我这鼻子可能被我师傅专门练过的,可灵了。一闻就知道哪里有问题。” “嗯,你最厉害。”夜寒司宠溺的看着她,眉眼带着温柔的笑意。 把人往怀里又带了带,呈保护姿势把人固定在怀里,满足的闭上了眼睛。 次日一早,芙蓉殿聚齐了所有太医和民间请来的民医。 有心人都派了人过来问或者在外面故意走来走去。 不意外都听到了一句话“无能为力”。 这样一句话落到每个人耳朵里都是要炸的。 夜寒司听了消息赶过来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都在芙蓉殿了,哭哭啼啼的说着什么。 太医跪了一地,低着头说着“无能为力。” 本就冷傲十足的脸色看起来更像是结了万年冰霜,实在是让人望而却步的神态。 一些本就知道真相的太医都险些被吓得肝胆一颤,抖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就在这时,外面一阵喧闹,说是传闻楚贵嫔是被奸人陷害了,一定要抓坏人出来给与报复。 这话一出,在场人都回过头去看着门口。 一群人扭打着进了芙蓉殿,带头的是夜寒司布置在芙蓉殿门口的暗卫,按着一个哭哭啼啼丫鬟进来了。 “何事如此喧哗,竟敢在楚贵嫔病榻前如此姿态?”眼见着夜寒司脸色更加冰冷,江公公提前质问出了声。 暗卫跪下行礼道歉,随后说道:“属下是受命保护芙蓉殿安全的,近日娘娘无缘无故的病倒了,属下觉得有问题便去查了,没想到逮住一个行迹可疑的人。” “说,到底怎么回事。”夜寒司亲自开口,那丫鬟抖得像是活筛子,叫人看了就觉得有问题。 第六百零七章 狗咬狗 那丫鬟被吓得没了魂,几度发不出声音,看着人群中某个方向。 人群中杨玉琼忽然突兀的轻声说道:“这不是魏昭仪宫里的丫鬟吗?” “胡说八道!”一旁的魏依依本来在看戏,然而这直指她,她坐不住了,看着杨玉琼变脸的样子,一下子惊呆了。 绝望的开口说道:“血口喷人,本宫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宫里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号人物?” 杨玉琼眼神闪烁,善解人意说道:“可是,上次我去你宫里喝茶,不就是她给我们煮的茶吗?当然也可能是我看错了吧,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这种欲盖弥彰的说法更是叫人觉得有问题。 江公公看着地上的宫女,狠狠踢了一脚说道:“说清楚。” 丫鬟往魏依依的方向疯狂磕头,说道:“娘娘,我是小漾啊,您的陪嫁宫女,怎么能不认识我呢?您不要执迷不悟了,早日悔改吧!” 魏依依气笑了,指着她说道:“小漾?胡言乱语,本宫怎么不知道你?杨玉琼,该不是你为了冤枉我,专门找的人吧?一定是这样的!” 眼神里的疯狂和失望是一如既往的绝佳,魏依依蠢是蠢,但是够狠。 她说要拉谁下水,谁都躲不过去。 就在他们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夜寒司面色阴冷说道:“楚贵嫔怎么样了?” 太医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姜清出言道:“回皇上,微臣尽力了,请节哀。” “请皇上节哀。”太医们附和着姜清,齐齐说了这么一句。 “楚贵嫔若是有什么意外,你们全部都给朕陪葬!”夜寒司声音低沉的说了一句,声音里的冷淡简直实质化了。 让人觉得大白天的居然都是阵阵阴风,太让人害怕了。 姜清率先进去屋子,慷慨赴死的模样像是要决一死战了。 太医们跟着进去,一个个无助的很。 外面,夜寒司终于回了头,扫视了一圈说道:“什么意思?说清楚。” “妾身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杨玉琼哭的梨花带雨的,一身的素白更是为她的话语增添了几分可信度。 魏依依气笑了,马上就要鱼死网破说的时候,低下那个自称小漾的宫女爬过去抱着她的大腿:“娘娘,娘娘你救救我,我还不想去死啊,是您让人去做的不是吗?” “本宫让人做什么了?你倒是给我说清楚啊!”魏依依笃定她说不清楚。 因为自己的心腹是父亲那边亲自给自己送过来的人,绝对不会背叛自己。 连自己都不知道的详情,杨玉琼怎么可能知道? 然而杨玉琼看着她直接脱口而出:“我不过是怀疑这是你宫里的人,还什么都没说呢,魏昭仪就这么针对害怕么?” 这岂不是显得更加心虚? 魏依依这下才知道自己情急之下中了套,恨的牙痒痒直接扑到夜寒司面前求救道:“皇上,妾身性子是急了些,但是绝不会去害人啊,杨玉琼是血口喷人,妾身自然忍不了,还请皇上为妾身做主。” 夜寒司厌恶的往后退了一步,让魏依依没碰到自己。 江公公看了眼他的神情,问着那个小漾道:“你说,你知道什么。” “奴婢,奴婢那天本来受命炖汤给魏昭仪,可是送进去之前门口有人把我赶了出来,说是里面有事情要谈,想听请就要做个死人才能保守秘密。奴婢害怕了,立马就离远了,可是第二天就传出来楚贵嫔出事了,奴婢就怀疑这事儿跟主子又关系,便侧面提醒过她不要办傻事。” “真能胡诌,你敢说在今天之前你见过我?”魏依依气的浑身发抖,生怕这事儿是真的,但是她确定自己没有这样一位陪嫁丫鬟。 “娘娘,早日伏诛,皇恩浩荡说不定会定你不死之罪啊!”丫鬟哭的惨兮兮的,一副为她好的样子更是让魏依依崩溃不已。 “皇上,妾身真的是无辜的!”魏依依咬牙看着夜寒司,一点偏离都没有,直视着夜寒司。 夜寒司低头看着她,往后撤了一步,厌恶的像觉得她是什么脏东西。 明明什么也没说,硬是让人觉得很冷。 魏依依眼看着没法救自己了,冷笑着揪着那小漾的头发说道:“你倒是给本宫说说,本宫做什么坏事了?因为本宫有事情要说,第二天时间凑巧就这样怪罪本宫?你还叫嚣着抹黑我,好意思说你是我宫里的?” 没多久后,负责后宫内务的公公赶过来说道:“皇上,魏昭仪宫里确实有这么一位丫鬟,但是不是陪嫁的,而是太后送来的。” 简而言之,就是可信的,不然就是在怀疑太后。 丫鬟像是被戳破似的,看着她说道:“奴婢是您身边侍候的,是您说我亲似您的陪嫁,特意给我的殊荣啊!” 小漾也不多狡辩了,满眼失望的看着魏依依,抽抽搭搭说道:“奴婢虽然一生没有多大的举动,但是无愧于天地!” 话音刚落,就想一头撞死在墙柱上。 被夜寒司身边的暗卫拦住了,冷冷说道:“想死可以,不要死在芙蓉殿,娘娘还在里面生死未卜呢。” 小漾哭哭啼啼说着什么。 魏依依鱼死网破般说道:“杨玉琼,你要跟我来阴的是吧,咱们今天就一一清点,谁也别放过谁!当时是不是你拿着药物到了本宫殿中,说要本宫帮你对付楚玉惜?” 杨玉琼眼睁睁看着她疯狂偏执的眼神,抢先有了想法,一脸为她好的样子说道:“魏昭仪,我知道你嫉妒楚贵嫔,可这不是你动手的理由。当时你说楚贵嫔夜宿养心殿是不合规矩、魅惑主上,我也是担心你这些话传出去被人听到了啊。” “你胡说八道,”魏依依看着她说道:“当时皇上明明说了要去我宫中,是她勾引皇上不合规矩,什么时候说过魅惑主上这话,分明就是你自己随机杜撰的!” “娘娘,娘娘你可千万要清醒一点啊,不能再被心魔控制了!”小漾在一旁说着,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拉着魏依依哭的痛兮兮的。 夜寒司沉声道:“事情查清楚之前,魏昭仪和杨昭仪都禁足宫中,最快速度查清楚。” 第六百零八章 去探病 魏依依和杨昭仪被禁足宫中,当场就被人请走了。 而剩下几个颇有些心眼的人,哭哭啼啼非要进去看楚玉惜。 王美人哭的是梨花带雨、楚楚动人的,垂泪看着夜寒司:“皇上,妾身实在是难忘楚贵嫔相帮相助之恩,希望皇上能让我见姐姐一面。” “那就不必了吧?”沈婕妤忽然出来拦着她,蹙着眉头心里不爽。 看不惯这种极其做表面功夫的人,她天天跟在楚玉惜身后的人还在这儿站着没说话呢,王美人又是哪根葱? 更何况,楚玉惜的情况里面都还没明确的情况,没有提前准备好,怎么能随便见人呢。 万一就露馅儿了呢,这找谁说去。 王美人看着沈婕妤骄纵的样子,含着泪水的晶莹睫毛颤颤,乖顺的后退一步嚅嗫道:“姐姐说的是,妾身逾矩了。” 哪知道皇上不知道抽什么风,低着头沉吟片刻,随后说道:“不要打扰太医的医治即可。” 急的沈婕妤差点站到夜寒司面前质问他是不是移情别恋了,都不关心楚玉惜设的局。 按理说皇上应该知道楚玉惜是装病的,直接这样默许别人进去又是什么算盘? 可是她抬眼撞进一汪平淡如深井的眼眸,霜冷的眼瞳盯着她,让她幡然醒悟。 夜寒司是了解楚玉惜的,自然不会害她,肯定早就想好了接下来的情况。 于是她不尴不尬的退了下来,侧身给夜寒司行礼道歉:“皇上说的是,不过医治时候还是不便多人进去喧哗吧。” 夜寒司懒得计较,让人进去了。 因为沈婕妤的最后一句话,很多蠢蠢欲动而平日里又和楚玉惜关系不近的人只能歇了心思。 进去的只有三五个人,王美人是最先提出来要进去的,自然首先迈步。 沈婕妤跟在后面,时刻要警惕着这个不安分的人有什么别的想法。 倒是夜寒司看不出来什么情绪变化,只是转身的一瞬间似有若无的打量了一眼沈婕妤和前面的王美人。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个沈婕妤跟楚玉惜关系很近,看样子是知道真相并且想办法要帮着楚玉惜一起瞒着人的。 那么这个王美人,就是在朝堂上跳脚,跟在魏丞相身后那个王尚书的女儿了。 前些天,联名上书试探着要让他开展新一波选秀的人里,就有这么一个王尚书。 有意思了。 居然还想往后宫插人,呵,有意思。 悠哉悠哉跟进去之后,夜寒司眉毛凝起,周遭温度下降到冰点,所有人噤若寒蝉。 就连那个爬在一边哭的王美人都打了个嗝,改成抽泣了。 原来在病床上装昏迷的楚玉惜,脸色极其惨白的半靠在床头,手里捧着的汤药和热水因为手抖无力洒在地上,伴随着惊天动地般的咳嗽声。 甚至咳出了血。 血迹从床边一直蔓延到了地上,地上是玉碗摔碎的碎片,隐约也染上了些血迹。 看起来狼狈至极。 楚玉惜开口的声音都有些低哑,像是嗓子里含着砂砾和刀片,听的人难受不行,就是垂暮离世前的征兆。 所有人都静默看着轻轻喘着气的楚玉惜,昔日的玉雪美人如今狼狈的骨瘦如柴,见到大家隐约有些慌乱的意思,却强忍着扯出一个笑容看着他们。 “太医先退出去吧。” 闻言,太医看着犹如修罗地狱来的男人,颤颤巍巍在他极其低缓的点头下逃离了这个地方。 到了外面才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 屋子里,依旧是死寂和沉默。 那垂暮之气和冰寒气场夹杂,叫人喘不过气起来。 即使早就知道楚玉惜是在演戏的沈婕妤一看这个情形,脸色都难看的直接唰白,颤抖的看着她:“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这完全不是演戏的样子,血迹、脸色、气场,这些都不是完全可以模仿出来的。 那个气若游丝的人跟之前言笑晏晏说自己小算盘的楚贵嫔根本不是一个人吧? 整个场子里,最静默的就是夜寒司了,他死死盯着床上几乎透明要离世的人,沉缓的呼吸。 前所未有的恐惧和盛怒席卷而来,而他只能看着花儿一样娇艳的女人凋零么。 他和沈婕妤几乎是想到了一样的事情,楚玉惜会不会根本没有解决的办法,之前根本就是骗他们的? 这时候楚玉惜忽然说话了,看着夜寒司喘着气说道:“妾身身体不适,不便下床行礼,还望皇上见谅。” 夜寒司迈着沉稳的步子,只有自己知道每一步都像是千钧重,沉重压抑。 直到他走到床边,把那个不安分的女人按到床上,感受到某个女人趁着大家都看不见,借着他宽大的衣衫伸手进去摸了一把他的腰。 相当有力道。 一点都不像是看起来的那样虚弱,他才松了口气。 只是面色依旧难看。 这么多血,根本不是刚刚才吐得,想必为了应付太医,她也没少“下功夫”伤害自己。 念及此,夜寒司脸色更称不上能看,简直要把眼前的人揉进骨血里才能确认她平安无事。 但是众目睽睽之下,他只能把人放平,规矩的拍着肩。 楚玉惜勉强的笑道:“大家不必担心我了,万事还有皇上撑着呢,姐妹们照顾好自己。” 沈婕妤却是无论如何都不肯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直接红着眼睛问着楚玉惜说道:“你不是跟我说能治好的吗?” 这话一语双关,直接问出了自己想问的。 剩下的人才反应过来似的,你一句我一句表示着关心忧虑和悲伤。 楚玉惜艰难的伸手,让沈婕妤过来,扯了扯她的袖子示意无事,面上却是很无奈的苍白脸:“不要为我担心,太医说我还可以残喘几天时间,不必提前悲伤。” 这话虽然气若游丝虚的几乎听不见,但是整个屋子里除了她的声音静的惊人。 所以大家也都听见了,有心人隐约猜出来什么意思。 虽然心里还有些惊诧这样的状态坚持几天还不是受罪,但也都没怎么开口,而是想着一会儿怎么把这样的消息传递出去。 等到宫外都收到这个消息后,就是群臣上谏让他想办法续个子嗣的时候了。 之前再怎么拿着深情的幌子说“此生非楚玉惜不生子”的话头,终归还是要断了的。 这样的借口坚持不了多久的。 第六百零九章 打的好算盘 感受到楚玉惜在她腰间掐人的力道,沈婕妤差点直接叫出声来。 好在楚玉惜一个极其有力的警告眼神让她反应过来。 此时屋子里唯二知情的两个人,心情复杂的在她的床榻前看着地上的脏污和血迹,心里不是滋味。 楚玉惜当然也看出来了,眼神示意人收拾起来。 等地上干净以后,沈婕妤沉了口气:“楚贵嫔好好歇息,我明日再来看你。” “是啊,您千万注意身体。吉人自有天相,说不定会有办法的。”王美人啜泣声,带着娇滴滴的哭腔出去了。 剩下的人也都说了些吉祥话,面带悲伤的出去了。 出去之后,沈婕妤叫人都散了:“无事都回去吧,自己安分一点。” 若是平时,还有人说不定会反驳一句她算什么东西。 可是在芙蓉殿这种沉默悲哀的氛围里,在沈婕妤的眼神凶狠冷漠的时候,几乎是瞬间就把人震慑了。 居然有点楚玉惜严肃时候的样子,挺能唬人的。 加上进去的几个嫔妃都是带着惊讶的余韵,大家也都知道情况不太好,皇上还在里面,只能先撤了。 至于多少人是关起门来大笑的,那就不关他们的事情了。 魏依依宫里,她正气闷的摔了的杯子,面色阴郁的骂骂咧咧道:“杨玉琼是个什么东西,居然也想把屎盆子扣在本宫头上?” 下面的宫女小厮差点贴墙站,战战兢兢不敢答话。 在她又摔了个瓷器之后,房门口传来了悠闲的一声:“魏昭仪这脾气挺大的么,又是谁惹着你了?” 抬眼一看,正是王尚书之女王美人,也是之前跟魏依依主动上报消息说杨玉琼找她套近乎的人。 王家的尚书之位都是依靠魏丞相才拿到的,哪敢跟魏丞相对着干。 于是她私下把事情都说给了魏依依。 表面上看,王美人跟杨玉琼关系也还不错,但是实际上屁股还是朝着魏依依这边的。 这不,得了一手消息也是跟魏依依先分享。 哪怕是魏依依极其任性的说道:“给本宫闭嘴。” “我来告诉你个好消息。”王美人悠闲自在的眨了眨眼睛:“想不想知道?” “杨玉琼自尽了?”魏依依阴阳怪气的嘲讽一句,面色不善。 王美人摇摇手指说道:“是另一个消息,楚玉惜活不过十天。” “什么?”魏依依一听就来了兴趣,正正看着王美人说道:“你有几成把握?” 王美人不悲不喜的说道:“九成,亲眼看到的。吐的满地是血,手上没劲连一杯水都拿不住了,你以为能活多久?” “确定?”魏依依狂喜的确认着消息,心情都愉悦不少。 随后收敛了笑容,趾高气昂的说道:“杨玉琼那个贱人呢,她的消息有没有?” 正色之后,王美人微微蹙眉:“那倒是没有,不过她嘴甜会跟皇上说话,妾身还是觉得姐姐应该提前想办法。” 提到这件事情,魏依依的脸色就极其难看:“她居然会倒打一耙,今天实在是掉了她的坑里了,猝不及防毫无准备。” “是,她藏得太深了,你要传消息回丞相府吗,我可以帮忙。”王美人指着窗外说道:“你这里可能都被控制了与外界的交流,我也不能常过来看着你了。” 毕竟皇上亲自下令打入冷宫的人,是不好过多交涉的。 现在不过是因为后宫实在是乱成一锅粥了,暂时没人发现才敢来看看她。 魏依依凝眉说道:“等我写封信,你一定要交到我父亲手里。” “魏昭仪放心。”王美人很有分寸的看着她,点点头。 毕竟魏依依虽然蠢,但是魏丞相却是老狐狸一枚,谁也不敢轻易招惹他。 父亲也还需要魏丞相的照拂,这个时候不适合跟丞相闹翻脸。 只能看着魏依依别做傻事就行。 杨玉琼宫里,也有个嫔妃跟她汇报情况。 这个嫔妃也是看起来胆子很小,其实是杨玉琼安排在楚玉惜身边的间谍,这次也跟着进去看了一眼。 说道楚玉惜情况的时候,还有一些难过:“说起来,楚玉惜也是真惨。那样的情况居然还要多坚持几天。” 杨玉琼冷笑一声,无所谓的仰着下巴:“理解,神医的徒儿么。” 面临死亡,谁还不想多活一天。 “不过,你确定楚玉惜再翻不了身吧?”杨玉琼谨慎的眯着眼睛,宁可错杀一百也不放过一个,她忽然抬眼说道:“当时和你一起进去的还有谁?” 还有谁第一时间知道了这个消息? 嫔妃轻笑了一声:“没注意看,当时被满地的血吓傻了,应该是有沈婕妤、王美人、李答应之类的。” “你觉得这个消息最后会传到什么程度?” “说不准,毕竟李答应是个大嘴巴,没什么心机。随便一个老嬷嬷都可以把她嘴里的话套出来。”嫔妃轻摇着扇子,看着杨玉琼不知道她什么意思。 没想到杨玉琼挥挥手让她先退下了。 退下之后,杨玉琼忽然想到什么,皱眉走到了窗户前,看着院外的植被发呆。 脑海里过了一遍嫔妃刚刚说的话。 “沈婕妤倒是不诧异,李答应这个事儿不太好处理,算了--来人,修书一封给家里。”杨玉琼很利落的下了决定,严肃的事情一五一十都跟父亲汇报了。 等父亲的消息比自己乱想乱搞有道理的多。 这个消息以极其迅速的速度,越过了后宫墙、穿过了皇宫的墙,飞入上流社会的耳朵。 皇上的宠妃要病逝了。 这可是个大信号。 很多人都蠢蠢欲动,打算第二次联名上书给皇上奉劝选秀了。 不过这一次的范围和规模明显更大。 将军府中,杨立峰看着杨玉琼给的来信,沉沉的在地上走来走去,沉思着一件事情。 这个时候若是参与上书肯定会是比较有利的时间,但与此同时,若是这个计划行不通就容易走入极端。 直接被皇上厌恶。 之前的努力可能就要作废了。 杨立峰很谨慎的想了很久,最后才提笔简洁回了一句:“警惕魏依依,其他事情不用多管。” 什么都不做,袖手旁观才是最正确的。 他有预感,就算是那些人真的再次上书说什么选秀的事情,也不会得到夜寒司的青睐。 只会把沉痛情绪中的皇上彻底惹毛。 这对谁都没有好处。 第六百一十一章 引君入瓮 没睡多久,夜寒司听到外面的响声。 窸窸窣窣没多久,听见江公公敲门轻声道:“皇上,丞相求见。” 夜寒司凝眉顿了下,轻轻起身披上衣服出了外面,低沉道:“什么事?” “没细说,只说有急事要立刻上报。现在魏丞相在养心殿外面等着的。”江公公恭恭敬敬说着,在前面引路。 夜寒司余光扫了下身后,敛回了眸中的柔光,随后迈步往前。 心里大概有了数。 论是魏丞相那个做足表面功夫的人,做事情极为讲究。 为了公事,必然是会到御书房候着。 若说是到了养心殿外面,多半是为了私事。 联系今天发生的一切,不难猜想魏丞相所谓何事。 多半是为了魏依依开脱。 这也是预料之中的事情,是夜寒司刻意留了一手牌,引君入瓮。 毕竟虽然说是打入冷宫,但是夜寒司的传达命令是禁足,算不上真正意义的冷宫,只不过限制了自由罢了。 而不是那种生活条件都极其差的冷宫。 为了防止魏依依直接落入那种人不人的冷宫生活,魏丞相自然要出马的。 养心殿门口,魏丞相拄着杖子站的挺直,花白色的长须迎风飘扬,有些憔悴的既视感。 看见夜寒司时候,马上表现出一脸的激动,却还是耐着性子行礼:“老臣参见皇上。” 虽然内心毫无波动,但夜寒司还是微微上抬了下手:“丞相不必多礼。” 魏丞相点点头,跟在夜寒司背后颤颤巍巍就要下跪,出于礼节夜寒司虚扶了一下,等着他说。 他顿了一下,颇为艰难的开口:“本来,老臣也知道没什么脸面可开口的,但实在是血浓于水,老臣恳请皇上给魏昭仪一些时日,让她自证清白。” 夜寒司没说话,冷漠的看着魏丞相,沉默良久。 猛然间,魏丞相抬头才意识到,这个皇上已经不是之前任他拿捏的那个孩子了。 心里一凉,最后识相的说道:“老臣无能,自请停职三日。三日内,必然就魏昭仪此事给皇上一个回复。” “准。”夜寒司说完,凉薄的看着魏丞相,吐了一句:“丞相有见识格局,朕不多做评论了。” 这话就直接说让他看着办了。 想到自己好歹也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好久都没这么憋屈过了,魏丞相脸色算不上好看。 但最后也只能退下了。 看着魏丞相的背影消失在夜幕中,夜寒司想起一句话:“夜路走多了,总会撞上鬼。” 嘴角掀起冰冷的弧度,夜寒司眸光深邃幽暗,像是透过魏丞相背影在看着一个时代的结束。 有第一次的妥协就有第二次。 先皇留给他的那个乱世,那张铺开的无形的野心大网,终于要隐没在最后的黑夜里了。 其实若是魏丞相不保护魏依依或许可以断臂求生。 只是他们被先皇惯得太久、也骄傲太久了,以为只要他低头夜寒司就一定会给他面子,纵容他们一家的胡乱作为。 所以舍不得放下魏依依这颗棋子,这一步只是个开始而已,其他的冰山一角也要浮出水面了。 之前的强权重臣的戏码要落下帷幕来了。 进了养心殿的门,本想转身回去芙蓉殿陪着楚玉惜的,江公公在背后提醒了一句:“皇上,明日大朝会,还是早日休息吧。” 这才注意到夜色太浓了,不便再去打扰楚玉惜休息了。 再转身回了养心殿,在这个注定难眠的夜晚,合上眼。 次日一早,夜寒司早早的上朝去了。 一上朝,就收到了诸多文官明里暗里的表示魏丞相很重要,不能随随便便的就让他休沐在家的建议。 什么“春闱即将开始,少不得让丞相帮衬一些”,什么“西域通道即将打开,与外藩使者商议的细节还需要多次敲定”等等还算是比较正常的借口。 更离谱的借口比如什么“东海出现海怪,需要丞相定夺如何确定方针之类的”,就很离谱了。 话音一落,全朝堂静默片刻,随后有人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一笑像是戳了大家的笑穴,全都大笑起来。 夜寒司面无表情的看着下面的扰乱,杨立峰眼波一转,低头说道:“诸位大人,这等小事都办不利、事事需要丞相定夺,又如何展示你们对百姓和大元的造诣福祉呢?” “是啊,诸位大人之前的事情都做得好好的,怎么忽然之间就有问题了?”杨立峰等表示衷心一派的人跟在后面应和。 双方尔虞我诈、冷嘲热讽的竟然也让人觉得可笑。 夜寒司高高在上看着这一场闹剧,在魏丞相接纳这么多人进入自己的势力范围的时候,就该想到有这么一天。 他那些愚蠢的同僚会把他的目的和底细摸个彻底,随后自以为是的暴露给敌对政派。 这一天到来的时候,而魏丞相却正好不在朝中,群龙无首的情况下,他的人对不过杨立峰一派。 更别说本就怀有目的虚的很,这下更是直接掉进坑里把自己给埋了。 面对这一场看似平凡实则很有内容的对峙,夜寒司选择冷眼旁观。 下朝之后,夜寒司还没来得及进入御书房,后宫传来消息说杨昭仪求见圣上。 挥手示意知道了,夜寒司看着来报信的陌生面孔远去,跟江公公说道:“查。” 无缘无故的,被禁足的嫔妃居然能使唤动人给他传信、 杨玉琼本事不小。 心里有数后夜寒司随后跟上,到杨玉琼宫里去了。 果不其然,杨玉琼不负所望的说出了魏依依的犯罪过程,还找出了浣衣坊和制衣房的姑姑。 人证物证俱在,魏依依犯事儿算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夜寒司让人当面再审一次,姑姑们还是无辜的直哭诉。 说的是实话,而且无论怎么打乱逻辑顺序,她们的话都能解释到每一个漏洞。 姑姑们记得清楚原因无他,实在是楚玉惜太受宠皇上的爱了,大家听到消息之后都很重视。 没想到就是这一环节出了问题,制衣房和浣衣坊都快把夜寒司面前的青石板磕破了。 “皇上,老奴说的都是真的啊!请皇上明鉴!” “老奴也是!” 杨玉琼在一边添油加醋的说道:“皇上,妾身也是心急楚贵嫔的病症,若是找到下毒之人,说不定就能破解她中的毒药。” 所以才私自派人去查的。 挺会推卸责任。 第六百一十二章 所谓真相 江公公直接问着地上两个资历很老的姑姑,也不大相信她们能做出这种事情来,开口问道:“芙蓉殿之前负责从制衣房拿衣服的是谁?” “之前一直是小柒姑娘或者小郦。但是因为小圆子小良子也偶尔来过,老奴就没在意那天的来人,以为是芙蓉殿派来的新人。”制衣房欲哭无泪表示清白,语言却是单薄的可怜。 也正是如此,江公公觉得真实度更高。 这一点也不像是策划事情的样子,完全就是毫无章法的证明清白、求饶。 浣衣坊的姑姑也说道:“皇上,这是当时那人给老奴的香膏,当时他强调说芙蓉殿所有的衣服都要用,但是量大所以没有用完,老奴手下一名丫头就要过去了,哪知道第二天就出了人命。” “此事为何不上报?”夜寒司眯着眼睛看着这个姑姑,不带一丝温度叫人冷得发抖。 若是楚玉惜没有检测出来自己用了呢,这些人真是该死。 浣衣坊姑姑在地上疯狂磕头:“是老奴鬼迷心窍,急着保护她。怕她偷用的事情被发现也落不到一个全尸...都是老奴的错。” “你们可看清楚了那人的样子?”夜寒司冷漠的看着她们,带着一丝施舍的意思。 这是最后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若是她们把握不住也真的没办法了。 “看清楚了!”浣衣坊的姑姑忽然满脸激动:“当时老奴顺手让他帮忙把一边的衣服递过来一下,他看了我一眼。” 不多时,众人晃晃荡荡来到魏依依的宫苑。 浣衣坊的姑姑和制衣房的姑姑手拉手,视死如归的看着面前的门。 江公公上前推门唱礼,夜寒司上前先进去了。 魏依依正无聊的看着话本,手边放着魏丞相的书信。 江公公眼疾手快抢过来呈给夜寒司,魏依依脸色一变,却只能先跪地行礼。 张开纸条,只见上面简洁的写了一句话:“切勿轻举妄动。” “轻举妄动?”夜寒司轻声重复着,却让人觉得语气凉的很厉害。 说来魏丞相还真是谨慎,都这样了还是不提一字,只说了一切有他解决。 转身对门外的姑姑说道:“搜。” “是!”两位姑姑齐声答应,上院子搜人去了。 如果是魏依依的人,多半能在院子中找到。 毕竟她足够嚣张,不屑于掩藏或者说没脑子想那么多东西。 等魏依依想清楚她们在搜什么的时候,惊得险些弹起来,但是已经迟了。 江公公张开鸭子嗓大喊一声:“所有下人在前厅集合,速度。” 这下,魏依依知道她算是完了。 瘫坐在椅子上,目光飘忽着看外面的人,只希望那个蠢货不会出来。 事与愿违,那个小太监因为毫无预料刚刚冒了个头,正好被浣衣坊姑姑看见了。 她这么一叫唤,制衣房的姑姑也叫着:“是他,是他,我也看到了。” 魏依依只知道自己算是凉透了,本来按她的打算现在就是让这个小太监先出宫避避风头,哪知道爹爹一张纸条把她钉在原地。 而杨玉琼疯狗似的紧追不舍的速度也让人始料未及。 一切都来得太突然了。 夜寒司看了眼外面,无情的问着魏依依:“魏昭仪有话说吗?” 丢了三魂六魄的魏依依已经虚弱了,倒在原地沉默不语,满脸的慌乱。 就在这个时候,杨玉琼迈步进来,看着丧家犬似的魏依依笑了一声,随后说道:“魏昭仪,怎么不继续反驳了?” 下一刻,搜索的人找到半盒没有用完的药物,一起出来给夜寒司呈上来。 人证物证俱在,铁证如山。 就算是魏丞相在这里,恐怕也说不出什么话了。 魏依依只能疯狂、单薄的叫着:“杨玉琼你陷害我!这药不是你给我的吗?” “您这说的什么话?想诬陷不是这么诬陷的,你不如说我还骗你执行了。”杨玉琼在所有人都看不见的角度,张扬的看着魏依依,满脸的肆意和得意。 气的魏依依更偏激的骂了许久,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骂骂咧咧被带下去了。 夜寒司轻启薄唇,吐出了没有一丝温度的四个字:“魏昭仪失德,陷害嫔妃,从今日起打入冷宫。” 成为连奴才都不如的冷宫宿主,直到老死宫中。 只要没人管,魏依依会生不如死。 而冷宫中,这些比主子吃的还富裕的太监婢女哪里会善待魏依依这样的人,打骂逼着他去做粗活。 到了最后魏依依只能剩下一身狼狈,浑身骄傲碎裂到最后,什么都不剩下。 魏依依难以置信的看着夜寒司,凄厉的叫道:“皇上、皇上,妾身知错了,您不能这么对我啊皇上!” 目睹着她离开的杨玉琼吐了口气,嘴角挂着愉悦的笑容,不到一秒又立马伪装好了。 余光却看到夜寒司看了她一眼,带着点探究。 心里一咯噔,却是没有任何办法。 好在夜寒司并没有展示出什么情绪不良的一面来个连坐之类的,转身离开了。 留下一句:“杨昭仪争得真相有功,禁足解除。” 等这里安静的只剩杨玉琼的人了,她心情舒适的摔了瓷器,很是高傲的踩着小碎步出去了。 夜寒司把消息说给楚玉惜的时候,她正在床上披着外套吃水果,一脸餍足的样子像极了晒足阳光的小猫。 看得人心情舒缓很多,夜寒司把她抱在怀里,轻轻捏着她的脸。 “那杨玉琼怎么处理?”楚玉惜给夜寒司为了一块水果,甜兮兮的那种。 果然,夜寒司先是一皱眉。最后还是接受了投喂,面色不改的吃下去了。 “解除禁足。” 楚玉惜说道:“嗯,反正这件事情处理好了,后续都能猜到魏丞相的反应了,你要早做准备呀。” “放心,我有分寸。”夜寒司轻轻抚着她的秀发,一下一下很温柔。 丞相府中。 接到消息的管家忐忑的在书房门口转了好久都没有胆子进去。 还是魏丞相听到转来转去的脚步声,烦躁的问了句:“叫你去查探进度,还没结果?” “禀报丞相,是宫里传来了新消息。”管家战战兢兢,硬着头皮说了。 魏丞相一听这话心里就有底了:“不是好消息。依依的事情被发现了?” 管家斟酌着用词,最后自暴自弃的说道:“更糟糕,是杨玉琼给揭穿的,连药物都扣在魏昭仪身上,魏昭仪被打入冷宫,彻底打听不到消息了。” 第六百一十三章 真的宝藏? “什么!”魏丞相一拍桌子双目瞪圆,看着他难以置信道:“打入冷宫?” 那就什么都没了。 明明那天晚上皇上答应的好好的,怎么这么绝情。 管家嚅嗫道:“杨玉琼拿出了人证和物证,全都被核实了。” 什么? 这么大的变故怎么会一点预兆都没有,真是叫人措手不及。 愣在原地的魏丞相感觉到心中的焦灼正在一点点增加,情绪越来越急躁。 他知道这样很不好,强制自己冷静后,反应过来。 “来人,准备撤退!”魏丞相不愧是老江湖,从情绪里出来的第一时间就做出了飞速调整。 “您确定要现在撤退吗?”管家凝眉看着魏丞相,实在是有些不能决断。 他们进行准备了这么久,甚至魏丞相都已经放出了话,若是魏依依真的出事了,就以此为契机直接逼宫。 先前遣返的部下都已经悄悄返回了京城,就算是没进京的也都在京城边缘驻扎着。 只等着最后一举成功,直接冲进去和魏丞相汇合。 事情有变,要突然停下可不容易。 屋漏偏遇连夜雨。 另一个消息紧紧传来了。 “丞相不好了,京城口有人拦住了我们的驻扎部队!正在逼着他们进京,我们使用信号禁止他们进来,可是他们像是看不见信号了。” “什么?带头的是谁?”魏丞相双目瞪得几乎要凸出来,浑身气得发抖。 “是、是杨将军。”下人低着头。 魏丞相有种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感觉,咬牙切齿说道:“杨立峰!真是好样的。收拾东西,撤。” 他们都收拾了最简单的东西,兵分三路相同的马车往不同的方向走,混淆视听。 最后魏丞相却是混在了其中一队人马的下人中,在封城之前溜出了城门。 没等多喘气,一旁的马蹄声越来越近了。 魏丞相预感很不好。 果然,一抬头就看见了杨立峰骑马到了他面前,扬起了阵阵灰尘。 “呦,这不是我们大名鼎鼎的魏丞相吗?这是要去哪里臣下送您去啊,无论怎么说我们之间的交情还是在的。” “杨立峰!别欺人太甚了。”魏丞相一看到杨立峰,真是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死死盯着他,粗粗喘着气。 杨立峰一脸的不赞同,看着他说道:“丞相说的哪里的话,不孝女做的事情臣下真的不知道,这也是刚刚听说所以才要回去跟您赔不是。” 魏丞相半信半疑,但是看着杨立峰身上连武器都没有,最后姑且信他一回。 高傲的想着他不一定就知道了什么事情,说不定就是凑巧而已。 哪里那么准,他的人一出事就一定是杨立峰抓住的呢? 自以为是的魏丞相点点头,矜贵的说道:“皇上临时派本相去做秘密任务,杨将军还请回吧。” “那行吧。”杨立峰很是遗憾的耸耸肩,两人错身离开。 往相反的方向去。 忽然,魏丞相顿住了,他动作极其缓慢的低头。 看见了自己被利刃穿透的腹部,再极其沉重的看着身后的杨立峰,只见他手上还握着软剑的把柄。 看着他回头的目光,杨立峰光明正大的感慨了一下:“原来如此,本将军腰间还有软剑这样的利器,魏丞相真是不小心,怎么撞上去的?” 魏丞相恨得牙痒痒,然而他没力气了,血液流失的失重感和疼痛感让他重重往地上倒去。 身后出现了个人把他扶住,说道:“杨将军您这样就不对了。” 他勉强睁开眼睛,看到是自己的一个心腹,却依旧没什么好的预感。 若是心腹有意帮自己,怎么会拦不住杨立峰的剑? 他瞪大眼睛没来得及说什么腹部又是一疼,血液加速流了一地。 心腹把剑生生拔了出去,又拿了一把弯刀插了进原来的伤口去,慢条斯理的做完这些动作抬头说道:“杨将军,我们不能留下把柄,魏丞相是被山匪抢劫,但是不敌所以为了保住 尊严,自杀的。” 杨立峰扬眉看了眼,赞赏似的说道:“你说的很有道理,本将军深深为魏丞相感到难过。” 之后,他把自己的软剑丢给后面的人擦干净,上前一把捏着魏丞相的下巴,很是高傲的问了一句:“魏丞相这样的英雄豪杰,即使再过一些日子,也依然是不可越狱额的鸿沟,是我们学习的榜样。不过他不是自杀的,他是畏罪潜逃无望才自裁的。” “将军说的是,末将受教了。”魏丞相的心腹恭恭敬敬的跪在杨立峰面前。 魏丞相却只能死死的盯着他们,连一点反抗的动作都作不出来,感受到自己体内血液和生命的流失,满眼的疯狂和不甘心,想死死的捂住自己疼的要命的伤口。 却被心腹拦住给了弯刀:“这才对嘛,魏丞相是畏罪自杀,那自然手里要拿着凶器才是。” 心腹嘴角勾笑,捏着魏丞相的手,慢慢捏着在他腹部的凶器,将角度调整成自杀的样子,才松手。 杨立峰潇洒的转身,心腹问了句:“将军,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去找宝藏。”杨立峰很是满意的仰着头,感受着阳光。 “宝藏?”心腹琢磨了一会儿后和索道:“您是说,我们要去找到魏丞相藏着兵器的私人武器库和金矿玉石吗?” “聪明。”杨立峰看着他。 他很有眼色的说道:“我这里有地图,就在丞相府底书房暗格中,从那里能到达下面一个很复杂的矿区。” “别有洞天?老东西倒是谨慎得很。”杨立峰不意外的点点头,跟着带路的人走了。 留着身后魏丞相最后带走的人,都被杨立峰留下的人,全部打昏或者做成自杀的样子陪在魏丞相身边。 回到魏丞相府邸。 杨立峰先是找了个“擒拿反贼”的借口,叫人先紧急修书一封给皇上,这才在丞相府门口等着人了。 “这样表示忠诚。”杨立峰教着心腹,心腹很有感触的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皇宫中,夜寒司接到消息的时候正在楚玉惜身边,直接叫人飞速叫了陆泓和楚玉麟前去。 杨立峰在门口等了有一阵了,遥遥看到来的不是皇宫的人微微眯起了眼睛。 等看清楚来人是陆泓和楚玉麟的时候,心下警铃大作。 然而二人没有任何异常,跟着他进去了,一路有说有笑。 第六百一十五章 并肩作战 杨立峰翻找到一个长身瓷器,转身在管家惊恐的目光里,微笑着旋转。 “轰隆”声低哑传来,沉缓又深奥。 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叹息声。 原本静立的书柜往后移了下,再往左走,露出了一人宽的地方。 “密道。”杨立峰看着密道,又回头看着陆泓,回答他方才说的问题:“末将当然不怕王爷把话告诉王爷,因为皇上知道末将早就投诚了。” 管家脸色更加难看,杨立峰却觉得有趣极了,继续说道:“末将在魏丞相身边,想着的都是早日把他的司马昭之心、让路人皆知。” 所以找个密道就很容易了。 陆泓和楚玉麟齐齐看着杨立峰,沉默不语。 杨立峰耸耸肩说道:“末将先行一步,二位注意安全。” 话音刚落,他就不客气的拿了一旁的火把点燃进去了,迈步进入漆黑不见底的密道。 陆泓跟在后面,也拿了个火把进去了,回头跟楚玉麟说道:“你去看着前厅,我总觉得心里不安稳。” 楚玉麟立马皱眉,可是看着一旁静默的管家和外面的哄闹声,他明白了陆泓的意思。 咬牙对他说道:“那你注意安全。” 这里不安全。 能彼此信任的就是他们两人。 若是杨立峰真的有什么陷阱不至于两人都陷进去,留一个人在外面也好有着照应,就算楚玉麟要下去至少要等到援军来了。 他们在路上了,很快的。 楚玉麟只能握拳等人,一边跟着沉默的管家说道:“去前厅。” “是,侯爷。”管家背驼了下来,老态毕露。 自从杨立峰找到密道口开始,管家就知道他们一点退路都没有了,完全就是砧板上待宰的鱼肉。 只有投降保存实力的份,等个一二十年说不定还有卷土重来的机会。 但是现在不行,他们要保存实力才行。 走到前厅,杨立峰带来的人把女眷家丁等全部围住了。 楚玉麟面色不虞,看着他们说道:“关女眷何事?” 就在这时候,变故出现。 一个哭哭啼啼,眼袋红肿的娇俏女人靠着怀里的孩子,一脸痛色。 本来平淡无奇的场景,然而就在楚玉麟经过她的时候,她拔出簪子直直往楚玉麟心脏处插去:“去死吧!” 面容狰狞、眼神阴狠、动作利落有劲,根本就不是一般后院女眷该有的力道。 楚玉麟灵敏的避开,等转身来不及阻止,就看见女人果断撞向一边的柱子,血溅三尺当场身亡。 整个院子一片寂静,一点呼吸的声音都没有了。 片刻之后,悲戚的哭声震天。 扶着女人尸体的、仇恨瞪着楚玉麟的、仰天长叫绝望的。 活生生编制了一幅绝境落寞图,把楚玉麟看的背后发凉。 相对于僵立片刻的楚玉麟,杨立峰留在前厅的人很习以为常的挥手说道:“反贼试图伤害侯爷,失败后自裁,拖下去记录在案。” 立马有人把女人拖下去,血迹都迅速清理干净。 此外一切如常。 如果不是原地那群哭的苍天喊地的妇孺,楚玉麟几乎以为方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是他的错觉。 这样的情绪没有持续多久,就听见陆陆续续有人要学着那个女人自裁,楚玉麟挥手道:“控制住!” “是。”杨立峰留下的人格外听楚玉麟的话。 用了迷药让他们全部昏睡一会儿。 这让楚玉麟有些宽慰的同时,又是一阵警惕。 杨立峰今天准备了什么戏码在这里等着他们,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不管楚玉麟怎么担忧,也只能等着王帅带着御林军前来护卫丞相府的变故。 没错,王帅最后虽然被魏丞相挑拨的失去母亲,并且请求离职三年。 但是夜寒司并没有同意,只是给了他无大事可不上朝的机会。 武将不上朝,本来也和离职差不多了,不过是关键时候顶用。 比如这个时候,楚玉麟就无比希望第一次带着他杀战场的老大哥能来,给他一点支持。 这边出了事情,他第一反应就是陆泓那边,不知道安不安全。 或许是心诚所致,楚玉麟念叨着下一刻,王帅就带人前来了:“参见侯爷。” 楚玉麟松了口气,看着王帅说道:“不必多礼,王将军,帮我看着前院的女眷,她们受了极大的刺激,精神不太稳健。六王爷跟杨将军下密道去了,本侯不太放心。” “是吗?”王帅思量一会儿,看着院子里的人,叫自己的心腹在这里候着,随时准备应变。 上前一步说道:“本帅与侯爷一道看看吧。” 面容冷淡,已经没有那么热切了,周遭的氛围也陌生了许多。 只有看着楚玉麟说话的时候,眼中带着点羡慕的柔光,能让人觉得这确实是一起拼杀生死的人。 楚玉麟看着这样的王帅,心里堵的难受。 虽然不知道王帅的母亲病逝什么内情,但是不能阻止他对于王帅的敬佩之情。 哪怕此时他的身份已经比王帅高了,依然恭恭敬敬的站在身后,让他先行。 王帅往前走了下,心里一暖回头说道:“一起。” 这句“一起”,让楚玉麟心里有了底,心里一暖跟了上去。 像是第一次跟着王帅打仗的时候一样,屁颠屁颠跟在王帅身后,笑着道:“王将军,许久不见。” “是啊,许久不见了。”王帅依旧是寡淡、提不起兴趣的样子。 楚玉麟却是一点都不介意,说道:“方才魏丞相的一个通房妾室刺杀我不成居然自裁了,血溅三尺,实在是有些意外。” “吓到了?”王帅忽然转头看了他一眼,神情说不上漠然多还是感慨多,复杂的很。 摇摇头,楚玉麟说道:“与您一同并肩作战之后,我也算是见识过场面了。鄀朝那边的战场也没多干净,我一样没有被吓到,就是觉得有些突然。” 沉默很久之后,王帅开口道:“你长大很多,进步了。” “多谢王将军。”楚玉麟声音温和,带着一点笑意。 王帅在暗道门口止步,扫了眼魏丞相的书房,顿了下说道:“你不是孩子了,既然能发现那个妾身的异常,说明你也能看出来杨立峰不是什么好苗子。” “我不怕,与将军再次并肩作战,只求一痛快!”楚玉麟双目明亮,身上自带着让人感到温暖的光芒。 让王帅觉得耀眼极了。 第六百一十七章 局中局 因为夜寒司话放下去了,并有意散播,没多久,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情。 官宦世家都蠢蠢欲动,之前催着说让皇上趁着春天纳妃选秀的人也不多话了。 全都换了方向,上折子弹劾别人的、互爆丑闻的、想办法抱团推荐自己的,比比皆是。 自夜寒司登基以来,就没有见过折子这么热闹的时候。 上至副丞相、下至九品芝麻官,都有话要说。 不过收到折子的夜寒司并没有心思多瞧几眼,统一处理--直接丢给了军机处,自己则是不多看一下。 比以往,更长的时间都泡在了芙蓉殿,陪着某位即将“香消玉殒”的大美人。 颇有种醉生梦死、从此君王不早朝的昏聩意思,偏偏这个时候没人敢上书劝谏。 于是大家也都明白了这位的心思,直接上书夸着楚贵嫔如何贤德、对大元有如何如何的影响,简直是大元的荣光之类的。 自然也都直接石沉大海、淹没在军机处了。 相对于军机处的头疼,正醉死温柔乡的皇上此时在芙蓉殿,悠闲的喂着楚贵嫔吃车厘子。 “有人打听到你喜欢,从东南那边早产催熟的,果真是祸国妖妃。”夜寒司一边喂着人,一边嘴角淡笑的满是宠溺。 楚玉惜噗嗤一笑,想到了书里的话,慢慢念了出来:“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 “不错,没看出来楚贵嫔还真是有雅兴作诗。”夜寒司点点头,听见的时候满是惊艳,很喜欢这种句子。 楚玉惜无意顶替别人的名字,摇摇头说道:“这是一位叫杜牧的诗人做出来的,意思是在嘲讽某位昏聩的皇上为了让祸国妖妃吃上最新鲜的荔枝,让很多人昼夜奔跑着运送,最后累死途中这样的腐败现象。” “你觉得朕是昏聩君主?”夜寒司捏着她的下巴抬起来,轻启薄唇印了上去,唇间溢出了淡笑:“你说是,那便是吧。” “又非礼我,皇上总是这么突然袭击。”嘴上这么说着,楚玉惜除了鼓着小腮眯眼看着他,也没什么多余动作了,反倒是依恋的靠着夜寒司认真说道:“我的意思是,咱们现在这种做法,太容易给别有用心之人可乘之机了。” “朕觉得不急,你有什么新想法?”夜寒司慢条斯理的拿起水果,优雅而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剥着皮,送到楚玉惜嘴边。 慢慢打了个哈欠,楚玉惜说道:“我觉得丞相之位,可以暂时先定一下。” 毕竟自古至今的道理,都说明了必须占着时间的先锋,不然就被人带着跑。 虽然夜寒司现在的悠闲说明是早有准备的、宫外的流言蜚语也都没机会到她耳朵里。 但是她能想到,外面的世界必然是一片看不见的血腥厮杀,那种激烈的情况下,他们没有一点准备,很容易陷入被动的局面。 这是谁都不愿意看见的。 夜寒司没有直接说行或者不行,而是撩起她的秀发轻轻玩着,看着她道:“你有什么想法?” “杨立峰。” “杨立峰。” 两人一起说出声,楚玉惜蒙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笑了出来。 “还真有准备啊,那我就放心了。”楚玉惜笑得甜甜的,杏眼弯的很可爱,出水芙蓉的清甜样子很可口。 夜寒司喉咙里溢出了低笑,眉眼锋利,在此刻却温柔的像是自带柔光,能入画了。 “心有灵犀一点通。”夜寒司低头蹭了下怀里的人,一点幼稚的孩子气悄悄露出了头。 楚玉惜很愉悦的蹭过去,两人腻歪够了之后说道:“如果丞相之位能够给杨立峰,自然是极好的试探了。” “他必然会反。”夜寒司语调很轻,话里的肯定却是很坚决的自信。 “我也觉得,他的野心太久了,魏丞相的事情我不相信他没在中间扮演什么角色。”楚玉惜认可的点点头说道。 起身将两人手上甜汁留下的痕迹擦干净,夜寒司将棋盘摆在两人中间摆了棋局。 嘴上漫不经心说道:“很多人以为自己掌控了全局,布置了一手好棋。” “实际上不过是别人的棋子,”楚玉惜心有所感的帮着他布局,语调感慨的接了句:“他的一切都是徒劳。毕竟这是一场棋中棋,局中局。” 黑白子落定的时候,棋盘上出现的就是白子围了黑子,而黑子虽多却零星的布在外面。 夜寒司抬手一了一颗棋子,直接将最中间的白子替换成了黑子,嘴角微扬:“怪就怪他太自信,太迫不及待了。” 相对与先前的落子如飞,这下楚玉惜端详了许久才落下去:“他太想赢了,想趁着魏丞相的事情余韵未消,趁乱拿到想要的。” “但他千万不该,动那批物资。”夜寒司霜冷的瞳色看着最中间被拿掉的白子,在手中一抛丢回了棋盘中。 现在能提的上物资的,就是魏丞相府邸查出来的地图上面的东西。 楚玉惜动作一顿,难以置信的抬头看着他,认真问道:“他真的动了?麟儿和陆泓不是都在吗?” 夜寒司动作很快的把最中间的左边也换成了黑子,此时的局势又变了。 侧面看过去,从内往外、白子纷纷瓦解,零星的居然成了白子。 反倒是黑子,有一种自成一派的感觉,东南西北中、已经初具雏形。 看夜寒司指着那颗棋子,楚玉惜明白了他的意思,斟酌的说道:“他以为王将军会帮他?为什么?” “因为盲目自信。”夜寒司说道:“魏丞相劝降王帅的人手里,有实际是杨立峰的人。” 知道一切的把柄,所以敢于赌一把,就赌王帅能被自己说服。 这是黔驴技穷了啊。 果真是下了狠心。 楚玉惜看着对面的人自带着器宇轩昂的贵气,心里情不自禁想到:“其实一切都在夜寒司的掌握之中。就算是有碟中谍,他也是笑到最后的人,这实在是能力超过运气的天选之子。” 也许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完整的占据到这片大陆的最高空。 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这才是王者的风范和能力。 心里的震撼和难以名状的惊喜冲撞在心头,楚玉惜看着夜寒司笑了起来,或许她能来到这里就是上天赐予的机会,让她见证夜寒司成功的这一切经历。 不是要站在背后成为他要帮助的人,而是比肩而立成为最好的彼此。 第六百一十八章 失踪了 此时的西山里。 王帅带人走在最后,在山脚下做布防和警惕,最前面开路领先半个山头的是陆泓的人。 楚玉麟紧随其后,杨立峰站在他身边,嘴角含笑看着他们说道:“侯爷觉得,咱们能找到多少东西?” 一路上除了鸟鸣山涧外,就是士兵的武器和兵甲的声音,此外全都哑然无声。 突兀的声音让毫无防备的楚玉麟听到还愣了下,回头看着他,不知道他没头没脑的想说什么。 杨立峰忽然笑着说道:“此次您和六王爷总共带人三千,王将军带了五千,末将带了八千。” “嗯。”虽然有些不太好的预感,但是楚玉麟面上毫无表现,淡然温润的笑着:“上万人,无论多少都可以运输完成。” 然而杨立峰却忽然提了一句:“侯爷可知道,这山头山匪横行?” “什么?”楚玉麟第一时间就警惕起来往后一退,然而身后有力的一掌劈在脑后,直接导致了他的昏迷。 头晕目眩一瞬间就侵占了楚玉麟的所有感官,很快陷入黑暗。 借助倒下的楚玉麟之后,王帅看着杨立峰说道:“杨将军有何打算?” “王将军不要这样一脸正色嘛,咱们慢慢往上走走看,风景还是很不错的。”杨立峰假笑着看他,示意上面还有一个。 王帅却像是没领悟一样,漠然的“嗯”了声,将楚玉麟递到身后一个心腹手里。 在其他人看不见的地方,从袖中抽出了匕首顺势塞到了楚玉麟腰间。 “侯爷忽然身体不适,将他送下山,好生照看着。”王帅面无表情的吩咐。 心腹接过人,没多想点点头就转身背起人走。 然而没走两步,就被杨立峰的人拦住了。 王帅皱眉看着杨立峰,语调却是冷静的像是没有一点温度:“杨将军这是什么意思?” 杨立峰嗤笑一声:“这话应该是我说的吧?王将军这又是什么意思,忽然想到之前并肩作战的情意,舍不得下手了?” “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吗?你以为现在做掉他们,皇上会给你退路?”王帅示意他往下看看,嘴角嘲弄:“你低头都能看见不远处的皇城,你想死本帅不陪。” 默然片刻,杨立峰也知道自己有些心急了,却还是哼了一声说道:“希望王将军记得您父亲的死亡,皇室之人皆敌人,牢牢记住吧。” 甩袖往上走,留下一个偏执疯狂的背影。 王帅漠然回头说道:“照顾好侯爷。” “将军小心。”心腹担忧的看了一眼,轻声说道:“属下去去就回。” “不,找机会带侯爷回侯府,你不要回来。”王帅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仰头看着沉沉的天色,喃喃道:“乌云要来了。” 怕前面的杨立峰发现,他快步跟上了。 心腹急的看着他,又不敢大喊。 周遭全是杨立峰的耳目,这实在是虎口夺食。 杨立峰早在魏丞相死之前,就派人夺得了地图找到了地方,做下了布置。 这里的杨家将根本不止八千,山头、灌丛中、树梢处,都是人。 足足三万。 若是他想抢夺或者做些什么,简直是易如反掌。 王帅却是觉得没什么可怕的,没有牵挂的人不会担心这些后事,他的家人没什么可牵挂的,儿子从小跟着他在北疆征战数次,有出息了。 儿子能顾得住,正房给母亲赔罪自缢了,父母都不在。 王帅基本算的上真正的孤家寡人了。 他快速往前跟上杨立峰和陆泓的时候,快到山顶了。 三人汇合后,杨立峰提议道:“这里没有详细的提示了,我们分开找矿洞吧,小心脚下。” 陆泓同意,点点头说道:“一般矿洞若是开发过度,容易引起山洞坍塌或者更严重的山崩,杨将军说的没错,我们确实得小心一点。” “我带人查看东面山坳。”王帅看了下地形,他得先尽快熟悉一下。 他们是从低矮的南坡上来的,向阳长草但是不便开矿,所以最后再考虑这个方向。 东面的山坳最高,若是其他方向有什么意外,直接从山坳跳下去支援会比较快一点。 不过他的神情前前后后都没有什么变化,也没被人看出什么心思,反倒以为他无所谓随便选的。 陆泓既然带人先查探过山头了,自然有一定的自拔能力,王帅不担心他的能力,怕就怕杨立峰突如其来的偷袭。 索性杨立峰像是被王帅刚才的话点醒了,没有多说什么,规规矩矩叫了人往西面走着,也没有叫树梢的人。 陆泓只是选择了看起来地形最平的北面。 他觉得这儿是最不可能出现矿洞的地方,所以要利用逆反的原则赌一把。 没有多犹豫,选中位置叫人开挖了。 王帅余光看了下确认陆泓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便转身叫人选地方开挖了。 除杂草、选定点、挖山洞,一系列动作之后,所有人头上都有着流水般的汗。 王帅指挥时候偶尔余光瞄了一眼北面,也在热火朝天的挖着。 然而他马上发现了不对劲,问着身边的人:“六王爷呢?” 身边的人茫然的一回头:“不知道。” “不是叫人多注意北面吗?” “是,叫人一刻钟看一次。”下面的人立马明白了问题所在,脸色也算不上好看。 跳下去故作笑意跟北面的人借着毛巾擦汗,不动声色的套近乎:“兄弟,六王爷呢?直接偷懒了、都不管你们选址吗?” 那人一擦汗,听了这话四处张望着,无所谓的说道:“不知道,六王爷那人玩心大,一般上他能看出来不需要他的时候就随便走走了,说不定一会儿就回来了。” 这人一听这话背后一凉,回来赶紧跟王帅汇报了问题,请罪道:“属下看管不力,请将军重罚吧。” “不怪你,当务之急是找人,千万注意不能让西面发现了。”王帅咬牙扫了一眼四周,低声说道:“现在带人去。” “是!” 王帅深深吸了口气,对于一个就在自己眼皮下面的人,一刻钟看一次其实是很安全的频率了。 只能说他们还是大意了,万万没想到这样都把人给看丢了。 希望六王爷真的如汉子所说,只是四处走走逛逛吧。 让人担忧的是四下里藏着的杨立峰的爪牙。 第六百一十九章 发现东西 现在的王帅不便随意离开。 若是让对面的人发现他离开了,就算是没事情都能搞出一堆事来。 正在王帅心里设想各种可能的时候,北面发出一阵惊呼。 居然真的挖出了一些东西,不过看样子东西已经被人提前转移了。 至于是魏丞相之前就转移的、还是杨立峰后面转移的都不好说。 北方的人散开顺着脆弱的岩石往下找着矿洞口,硝酸石丢下去加上粗暴的人工,强力破开了洞口。 洞口开了之后,北面的人慢慢弯腰从一人口的地方进去,陆陆续续将洞口填满了。 这下,王帅有理由往那边走走看看了,刚走过去就听见杨立峰的声音从西面传过来,笑吟吟的:“在西边就听见弟兄们的欢呼声了,有什么成果吗?” 进去的人看了下,很遗憾的摇摇头说道:“没有,这里原先应该是玉矿石和翡翠矿石,不过应该是被采集完了,这才能叫我们轻易破除掉。” “是这个道理,对了,六王爷呢?”王帅问了句,意有所指的看了下杨立峰。 杨立峰无辜的耸耸肩,随后就听见洞口传来一声风流含笑的声音:“让本王爷瞧瞧,是谁这么想本王?” 看清楚现状后,陆泓很是遗憾的说道:“原来是王将军,多谢关心,本王不过是到外面去转了一圈,发现这里可能是个骗局。” 杨立峰的脸色忽然就不好看了,扯着勉强的笑意,问着他说道:“王爷什么意思?” 陆泓打了个哈欠,很不走心的说道:“本王猜到了老狐狸肯定会转移的嘛,就找了下应该藏有东西的位置。你们猜猜什么结果?” “什么结果?”王帅和杨立峰齐齐看着陆泓,面色各异。 陆泓哈哈笑着:“西面才是最容易藏东西的,不过不是矿石,应该是金银财宝和地契一类的。” 王帅跟着笑:“不排除魏丞相之前转移过后,又借着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找了个最不可能的地方埋了东西。话说,西面有收获吗杨将军?” “有一点。”杨立峰也跟着笑起来,不过遗憾的表示:“因为实在是不够看,末将才没声张。” 声音里带着点牙痒痒的恨意和忍不住的意思,还有些不为人察觉的牙疼。 王帅隐约猜到可能猜对了,杨将军或许真的找到了一些东西,就是想据为己用所以没有说话。 陆泓却是很不满意的直接说道:“诶,无论多少我们都不要嫌弃的嘛。走,一起去看看。” 于是,大部队的人等在原地休息,他们几个人去西面看东西。 杨立峰颇有些不情愿的带路,没多久就找到了那边的东西。 确实如杨立峰所言没多少东西,不说王帅惊奇、就是原来西面挖地三尺的人也有些惊奇。 不过没来得及表示出来,就被杨立峰的脸色吓到不敢说话了。 陆泓翻着手里的地契,嫌弃似的摇摇头说道:“这么点东西,说实话还不如我老母亲在京城做出来的存蜜堂。” 杨立峰压下眼底的惊讶和愤怒,看着地契,挤出一抹难看的笑容:“王爷说的是。” 陆泓起身的时候,怀里掉了些东西出来,王帅“咦”一声捡起来,意外发现上面是钱庄的存根。 前前后后有数百万金银啊,这可不是小数目。 最令人震惊的是,那些东西最后的签字都是魏丞相的。 看见自己怀里的东西露馅了,陆泓面上却是一点尴尬也没有,反而是很无奈的说道:“呀呀呀,这东西怎么会在我的怀里呢?实在是惹人误会嘛。” 王帅听着这话音不对劲,抬眼看着杨立峰的脸色,果然黑如锅底了,实在是叫人哭笑不得的。 他隐约能猜出来,应该是陆泓侦事先查过,声东击西的骗杨立峰过去,随后亲自溜到杨立峰挖到又藏东西的地方把东西拿到手里。 忍不住眼里露出笑意。 怕是这么“不小心”的一下暴露,都是陆泓有意刺激杨立峰的。 本意就是提醒杨立峰知道分寸,不要随便做一些不适时宜的事情,落人口实。 然而这么一出,谁也没法说他,而杨立峰也只能说一句“王爷说的是”。 实在是高明。 王帅觉得自己还得重新审视一下,这个看起来不靠谱不正经的六王爷。 表面上纨绔风流,实际上能稳稳坐上异姓王的位置,背后是多少努力和眼界、实力。 下山的时候,暮色沉沉,晚霞布在天空很是漂亮。 陆泓心情愉悦吹着口哨,叫人把小块的翡翠石小块带回去自己家里。 按照他的话就是:“虽然这东西可能在诸位看来是小渣子,但是鄙人很喜欢这种风雅的东西,稍微珍藏一下诸位没意见吧?” 谁能有意见? 快到山脚下时,山后忽然传来了“轰隆隆”的声音,像是暗沉滚石朝着他们滚来又往一边的山谷去了。 然而王帅和陆泓脸色都没变,头都没有回一下,说说笑笑的跟着杨立峰谈着话。 王帅心里很有数,如果是杨立峰知道了自己没有机会,这么一下顶多是憋屈泄愤,但不敢真的做出什么来。 毕竟王帅说得对,皇城就在脚下,事情不一定瞒得住。 如今丞相之位唾手可得,没有百分百把握,杨立峰不愿意再去冒险了。 当他们把东西上交给夜寒司时候,很是遗憾的表示矿石已经被魏丞相转移走了,只找到银票和地契。 夜寒司欣然接受,并且大肆宣扬一番,说要嘉奖他们四个。 明天的朝会上就会当众赏赐一些东西,三人表示了感谢,回去了。 陆泓在王帅的暗示下迅速赶到了侯府,一看到院子中的楚玉麟松了口气:“你可真是吓死人了。” 楚玉麟看到他也松了一口气,面色复杂说道:“我昏倒之前,好像看见了王将军。” “嗯,”陆泓拿过一旁放的酒说道:“他救了你。” 楚玉麟一点意外也没有,只是迷惑道:“那他为什么不揭穿杨立峰?” “不是时候,说实话,我觉得是杨立峰把矿石藏起来了,私自养兵且丰富的矿石,一旦等他把东西变现,不一定会发生什么事情。” “权倾朝野、拥兵数万、财富等身,这样的人...”楚玉麟没把话说出来。 可是他们都清楚,后果不是反了皇上、就是直接另立为王。 第六百二十章 玩笑话吗? “别操心了,大难不死,咱们哥俩喝一盅。”陆泓没心没肺的举杯跟楚玉麟说道:“去,把你家好酒拿出来,咱们好好喝一顿。” 楚玉麟没动,看着陆泓说道:“我现在还是不太懂,王将军为什么还愿意站在我们这边。” 若是他遇上那样的情况,亲人尽失,举目无亲,不一定能做到王将军这一步。 陆泓拍拍他肩说道:“这就是老一辈人的眼界了,你想不通的。” 这话说的楚玉麟楞了一下,却是点点头同意了,拿上酒盅给陆泓,叹息般说道:“我心里有点重。” “怎么了?”陆泓打了个哈欠,轻轻笑着:“还有什么事情,能让我们侯爷这么风华绝代的男子忧愁成这个样子?” “你记得上次,皇上私下接见我们的事情么?” “哈哈哈,”陆泓差点喷笑,看着他说道:“你怎么还当真了?他就是随口一说。” 说到上次接见,是在魏丞相尸体被运回去的时候,他们一起上报夜寒司说伤口有问题。 没想到夜寒司一点都不惊讶,反倒是让人全部退出去,直接问他们俩谁有兴趣接手丞相的位置。 两人当场就拒绝了。 一个是不慕名利、不想被丞相之位束缚了,一个是还收不了心、不愿意从此就在宦海里沉浮。 “皇上说的话,你怎么还能真当笑话看?”楚玉麟难以置信的看着他,随后说道:“实不相瞒,我有种皇上其实看上了我的感觉。” 那种眼神和期许,他能明显感觉到。 但是他知道自己资历尚浅,毕竟有几次被算计,他是真的还得多历练一番。 陆泓眯着眼睛想了下,居然很认真的打量起楚玉麟来,最后说道:“要我也得看上你,多历练吧,年轻人。” 心怀天下、温润沉稳、有一定的魄力,关键是知识渊博也有一定的战场经历。 唯一的缺点就是站在金銮殿上的时间太短了,很多时候他能看清楚人心,却看不清那些肮脏的手段。 若是这一点也能克服的了,这就是一个很有潜力的继承人。 丞相之位,倒也不是不可以。 微微一挑眉,陆泓觉得自己已经能猜测出来夜寒司的意思了。 不过他没有点破,跟楚玉麟笑笑闹闹、插科打诨。 御书房中。 夜寒司开始看军机处筛选过后呈上来快要堆积如山的折子,慢条斯理的一个个看。 一边坐着的是传闻中病入膏肓的楚贵嫔。 说是在芙蓉殿坐的难受,想起来走动走动,但是转念一想,偌大的皇宫居然只有御书房安全的不会随时有人进出。 所以就在芙蓉殿做好伪装,打扮成小厮跟在夜寒司身后来了御书房。 因为前些天就已经做好了戏,不能着凉的借口也已经说去了,所以也没什么不长眼睛的人去招惹楚玉惜了。 已经有好些天的人都没有来芙蓉殿了,她才敢这样出去。 走在路上时候,夜寒司都能感觉到背后某个小女人心情愉悦、脚步轻快的样子。 来到御书房的楚玉惜也不安生,坐在椅子上叫着也要看折子,夜寒司宠溺一笑由她去了。 往往楚玉惜看完也能有很新颖的想法,比一朝的大臣乌鸦似的吵闹有意义、有效率的多。 果然,楚玉惜很快就筛选出了需要夜寒司亲自做决断的折子,无什么大用处的都被她丢一边去了。 夜寒司慢慢的就只从她手里拿折子看,两人除了少数的商量之外,没有什么交流。 很自然的默契,叫人觉得由衷的舒服,好像空气中都有着一些温和清甜的感觉。 然而天不遂人愿,这样的安静没有持续多久,门外就有了一些杂音和动静。 江公公的声音不一会儿就传来了:“皇上,杨昭仪求见。” “还真是不安稳。”楚玉惜咕哝了一句,起身要到暗室去避一避。 可夜寒司霸道的拉着她的手不让她走开,一言不发的继续看折子。 外面的江公公等了一会儿,随即跟杨玉琼说道:“娘娘您看,皇上真的在忙。” 杨玉琼眼神里带着点不甘心,却还是故作理解,苦笑一声说道:“皇上这样劳累,迟早累坏身子的呀。” 江公公应承说了句:“娘娘说的有理,老奴会多加注意,及时提醒皇上休息的。” “那劳烦江公公把鸡骨汤递给皇上,一定叫他趁热喝了。”杨玉琼细细的吩咐了一番,才不舍的离开。 没多大会儿,江公公端着热气腾腾、香味扑鼻的汤进来了。 夜寒司叫他放下让他出去了。 从前到后都没有什么表示,脸上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 反倒是楚玉惜闻了下,一脸的惊艳:“闻着好香啊,没看出来杨昭仪的手艺不错。” 又写下一行批复,夜寒司头也不抬的说道:“那你喝吧。” 楚玉惜笑嘻嘻拿起汤药,先自己喝了一口试了下温度,最后才说道:“味道有些淡淡的,肉质软烂,汤汁浓稠飘香,佐料都清理的很干净,配料很棒。” “评价这么高?”夜寒司将手里的笔放下,捏着楚玉惜的下巴就要去试她嘴里的味道,却被她偏头躲过去了。 没等他开口问,楚玉惜闷咳一声吐出了一些带着黑色的血迹,脸色瞬间煞白。 几乎是同一瞬间夜寒司就瞪大了眼睛要江公公喊太医,然而楚玉惜的反应也很快,立马捂住他的嘴,摇摇头。 再次回头把血吐干净,嘴角带着一丝嘲讽的弧度,莫名带着一丝魅惑,声音低沉性感:“天天养鸟,却被这鸟啄了眼睛。看来确实是大意了。” 夜寒司担忧的看着她,面上全是显然易见的盛怒,声音都含着滔天的火气:“怎么回事?” 楚玉惜摇摇头表示无事,站直了身体最后缓缓沉了口气,气沉丹田循环了几个小周天。 夜寒司眼里肉眼可见的心疼和寒气,让人心惊。 呼吸再次平稳后,楚玉惜脸上的惨白和脆弱都不见了,面色甚至比先前更加红润了。 睁开眼睛后,她眼睛亮的像是里面有了星星,很是欣喜:“这就是彼岸吗?” “什么?”夜寒司只能看出来她面色好看了些,至于她没头没脑说的东西,他是一窍不通。 楚玉惜狡黠笑了一下,跟他解释道:“那是一种说不清的东西,很久之前,我师父给我看过的东西。溶于水、无色无味,一句话解释它的作用就是盛极而衰。” 第六百二十一章 两手准备 看着楚玉惜,久久无言,只觉得心头闷闷的。 “那你?”夜寒司努力去理解她所说的东西,最后听到盛极而衰四个字,眼中幽暗不见底。 楚玉惜笑的很灿烂:“算是一种日积月累的话,可以进入骨髓的补药,而且比人参还要大补的那种。可是如果天天用,时间长了就补得多了,反而就会出现肝火太旺等等一系列的弊端,身体就会开始走盛极而衰的道路。我师父发现这个东西后就让我命名的。” “彼岸?”夜寒司轻轻呢喃着,看着楚玉惜的脸色确实没有那么糟糕了,才觉得心跳换了下来。 楚玉惜舀起一勺子汤给他,笑的像个算计得当的小狐狸精,带着别样的迷人:“可是我跟师傅已经解出了它的破解之法,因为当时也以身试药、为了防止药性过激,用过一些药物进行压制过药性,体质自带了一些抵抗性吧。所以这东西对我反倒是有利无弊,你也可以稍微喝一些。” “这样啊,”夜寒司捏着她的小脸松了口气,喝下后又问了一句:“那你吐血怎么回事?” “那个呀,算是给我清理身体里无意间积压的废血,需要过滤掉一些的东西。”楚玉惜心满意足的又喝了一些。 夜寒司看着这个差点吓得他肝胆俱裂的小东西,像个小仓鼠似的餍足的喝着汤,哭笑不得的戳着她小脸:“下次记得跟我说一声。” 当时真是把他吓到了,猝不及防就吐血吗,实在是叫人无法不担忧。 “不过话说回来,这东西居然还能被研制出来,相当有意思。”楚玉惜眯着眼睛看着远处,心里自有一番计较。 当时她和苍术也是把一味补药的药量试错了,才意外配出了这么一味东西。 这样不立刻致死,反倒是缓慢变更的东西,应该是极小的概率才能遇见的。 就算是哪个小郎中配出来了,怎么会这么巧的就出现在杨玉琼给夜寒司的汤药中? 杨玉琼到底知不知道药效? 夜寒司跟她心有灵犀,几乎是她刚想完,夜寒司就给出了结论:“知道杨立峰有野心,没想到居然这么藏不住。” 又喝了一口,楚玉惜歪头说道:“你是说这是他刻意找到的?可是按理说,如果能配出药就可以研究出药效,杨立峰应该知道这点药量要想致死也得一两年时间,跟他这段时间不安分的举动差很大。” “两手准备。”夜寒司垂下清羽般的眼捷,给楚玉惜说着自己的猜想:“他想若是这一举不成功,他必然会留一部分人,等着一两年后卷土重来。” “为什么不是乘胜追击?”楚玉惜微蹙着眉心,好看的眉眼带着疑惑:“若是在我们输过一次、毫无准备的时候他带人一袭击,我们极有可能会胜不过他的第二手准备。” “因为他太过谨慎了,过分聪明。”夜寒司很明白这种人,跟魏丞相算是同一类人。 杨立峰聪明到能看出来夜寒司的野心是统一全大陆。 而兵权、民心、金钱全都具备的情况下,若无意外、以夜寒司的能力,统一大陆的时间也刚刚好就是一两年。 实在是很有打算,居然打算最后鸠占鹊巢般抢夺现成的果实。 不得不说,杨立峰虽然是武将、却比魏丞相还要沉得住气。 这也就是他最后能把魏丞相踩在脚底的原因。 “要不要收回他的兵权?”楚玉惜问了下,拖着两腮认真思考道。 “不,不仅不收回兵权,还要大赏。”夜寒司忽然轻笑一声,带着无尽的蔑视和嘲讽,将手底一份奏折推到桌子正中间,一掌拍了下去。 楚玉惜看清楚了,那是一份推荐的奏折。 推荐对象就是杨立峰,推荐的位置就是丞相之位。 看到落款的人名,居然是先前跟着魏丞相挪动的王尚书。 脑子里一下就想到了什么东西,灵光一闪说道:“我明白了,因为魏丞相的倒台,导致很多人的屁股坐不住了,这一点变化相对于杨立峰而言,太有利了。” 在这种情况下,夜寒司力排众议随便选上另外的人站在丞相的位置上,就会遭到很大的反击。 聪明如他,不想再闹出什么意外,就会选择杨立峰作为丞相。 然而真正坐上丞相之位后,他肯定又要整理自己背后的势力,重新布局。 在将稳不稳的时候,就会一举出击,打夜寒司个措手不及。 楚玉惜安安静静待在夜寒司的怀里,听着他的推测觉得头大如斗。 这根本就是心理战与反心理战,不过是一场气势宏大、赌注更大的博弈。 楚玉惜微微吐了口气,拿出了下一份奏折翻看着,忽然“咦”一声,跟夜寒司说道:“明天就是大理寺卿判下的处理魏丞相一家诛五族的时候了。” “要去看么?”夜寒司淡淡问了一句,好像没感觉自己说了什么话。 引得楚玉惜抽了一口气,摇摇头说道:“那还是不要了。” 她虽然不怕杀人,但是没兴趣去细看一个个人头滚地的过程。 毕竟她跟魏丞相一家人又没有什么直接的恩怨仇恨。 更有甚者,她觉得自己有一点不适时宜的圣母心,觉得那些无辜被牵涉的人很可惜,比如魏丞相家里的小儿子。 但另一方面,她又很清楚现在的这个时代,你不杀人人就要杀人,这个时代最害怕的就是妇人之仁。 因为结局不会是什么以德报怨、更可能的是“野火烧不尽”,留有后患的事情,她不会让夜寒司去做。 只不过是稍微有些感慨罢了。 前些日子还叫嚣着四处撺掇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如今却是要留的连个收拾棺材的人都没有了的下场。 无法描述的慨叹。 再往下看,是新出的春闱时间,定在了二月初九、二月十二、二月十五三天。 但是因为除了魏丞相灭族这一档子事,礼部的人来问要不要推迟,避免一些不好的影响。 楚玉惜稀奇的又看了下上一份折子,这才发现现在已经二月初八了。 若是不改时间的话,众学子聚集在京城,就是要见证一国宰相诛族的过程了。 确实影响不太好。 然而夜寒司却是大手一挥,批下了两字“按期”。 楚玉惜惊诧一下,轻呼出声:“按期?” 第六百二十二章 金屋藏娇呢 夜寒司对自己的决意没有一点犹豫,“嗯”了一声。 不过拿起下一份折子的时候,有了停顿:“监考官我打算让楚玉麟来参与,你觉得如何?” “嗯?”楚玉惜看了下折子上写的推荐监考官人名:“大学士、王尚书、杨立峰?” 大元的科举分文武,楚玉惜想了一下问道:“你想要的麟儿主持哪一场的监考?” “金銮殿。”夜寒司不假思索的说了出来。 楚玉惜觉得呼吸一顿“哈?”,难以置信的看着夜寒司:“如果事情没有意外,金銮殿殿试怎么着都到了二月二十了,那个时候杨立峰应该都坐上丞相之位了。” 殿试是皇帝和排名靠前的考生进行面对面的交流和问话。 不过大元的皇帝自先皇开始,一般都会政务繁忙让丞相代劳。 这个时候,跳过杨立峰,让一个侯爷来代替住持殿试,基本上算是在打杨立峰的脸了吧。 “你且看着。”看着楚玉惜呆愣在原地的可爱样子,夜寒司心底都是欢喜。 亲昵的蹭着她的小脸,亲亲碰碰的。 楚玉惜很是无奈的说道:“别闹了,这么多折子呢,好好看。” “那这是因为谁才堆积这么多的?还不许人捞点油水,嗯?”夜寒司低沉磁性的声音压在楚玉惜耳边,他之前就发现了,楚玉惜对他的这种声音很没有抵抗力。 果然,没等夜寒司多说几句,楚玉惜已经脸红缴械投降了,主动凑过去亲了下,小脸红扑扑的过分可爱:“好了好了,认真看折子。” “奸计”得逞的夜寒司笑得很满足,把人抱在怀里,继续看着折子。 一看就看到了中午,江公公来叫夜寒司用膳的时候,楚玉惜打着哈欠,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过去了。 懒懒的伸了个腰,楚玉惜揉着夜寒司的肩膀,声音里带着迷糊和小小的怨念问道:“你都不叫我,我这段时间本来就睡太多了,还让我睡?” 嘴上那么说着,手上却很诚实的给夜寒司揉肩,生怕他肩膀僵硬酸疼还撑着不说。 “叫了,你没起来。”夜寒司一本正经的说着大胡话,样子很严肃陈恳。 导致楚玉惜也只能怀疑自己确实是太困了,歪头甩锅说道:“那也怪你,都怪你身上太舒服了。” “嗯,怪我。”面对这样故意撒娇的楚玉惜可爱姿态,夜寒司一点脾气也没有,全是无底线的宠溺。 午膳在养心殿吃的,两人还是一前一后的走在路上。 不远处长廊的拐角处探出了一个人头,楚玉惜回头看了一眼,结果什么都没看到。 夜寒司顿了下,吩咐江公公说道:“杨昭仪今天送过来的汤不错,赏。” 江公公应声退下,楚玉惜这才确定自己刚才没有看错,小声咕哝道:“杨昭仪的人?” “猜的。”夜寒司对于下人没什么印象,但是根据时间推测,杨昭仪的人也该来了。 “那她会不会看见我了?”楚玉惜忽然有点心里没底。 虽然现在是小厮装束,可是她方才跟夜寒司的距离很近。 是所有的小厮都没有过的亲密,这一点太容易引起怀疑了。 夜寒司却是光明正大说道:“不会。” 本想问一句“为什么”,结果自己一想就想到了。 依照杨昭仪那种心眼的人,就算是知道了也肯定会认为是新欢缠上了夜寒司,肯定又是一番多想。 想着想着楚玉惜自己都笑出声来,玩心大起,憋着笑意、声音清冷的问着前面的夜寒司:“奴才芙蓉殿的,楚贵嫔差小人来问皇上一路上跟人拉拉扯扯怎么回事?” 夜寒司一回头看见她憋笑的小脸,好笑的掐着她的脸,也学着她的样子说道:“朕时时刻刻都在楚贵嫔眼里,还需要谁来监视么。” 两人玩闹起来,简直就是互相比拼幼稚,画面不忍直视。 回到养心殿,两人用完膳倒是好好休息了一会儿。 不过楚玉惜先前睡够了,实在是睡不着,就隔空描绘着夜寒司的面容。 浓密的眉毛、深邃的眼窝、高挺的鼻梁薄薄唇,一副看起来就是薄情人的样子,几乎能让人立马想象到他皱眉威严的样子。 可是楚玉惜却是第一时间就想到他温柔的样子。 那简直是能将世间一切冰冷之物全部融化的柔光啊。 杨玉琼宫中。 听到小厮汇报说夜寒司身后跟着人的时候,还很不相信,立马叫他去问问皇上今天去芙蓉殿没有。 口中喃喃自语:“不可能啊。” 明明之前夜寒司对于楚玉惜的深情,人人都看在眼里的啊。 怎么会这样? 如果是真的,就能解释她早上送汤的时候为什么皇上都不让她进去了。 根本就是金屋藏娇! 匪夷所思! 果然父亲说得对,最是薄情帝王家。 可为什么不是她杨玉琼?那个贱人又是谁? 偏偏自己的晓小厮说皇上警惕的发现他了,不能多看也就没多打量。 奇怪的就是,小厮回来战战兢兢的汇报说:“回娘娘,芙蓉殿的今日都没什么动静。” 杨玉琼冷笑反问道:“也就是说,皇上可能真的移情别恋了,就算是这个时候楚玉惜死在芙蓉殿,皇上都不一定看一眼?” 之前的深情又是做给谁看样子呢? “立马派人去查那个女人是谁。”杨玉琼脸色不大好看。 皇上能这么明目张胆的,就说明他有准备不害怕被谁查住了,可是这样一个人居然是凭空出现的么。 小厮颤颤巍巍又说道:“奴才回来路上,隐约听见芙蓉殿小圆子的声音,似乎是楚贵嫔也听说了,叫他去查。” 杨玉琼烦躁的一皱眉,不想听那么多废话,直接了当的问道:“结果呢?” “小圆子说,那好像不是后宫任何一位嫔妃。”说完话,小厮又把头低下去,索瑟着。 杨玉琼脸色难看极了,冷哼一声道:“皇上最近也没出宫啊,谁送进来的么,怎么可能一点声响都没有?” 思虑了一阵,杨玉琼面色难看的说道:“拿纸笔,本宫亲自问一问父亲。” 这事儿要是杨立峰也不知道,那可就真成问题了。 亏父亲前些日子还提醒她注意后宫的变动,没想到居然有人能往后宫里塞人? 因为杨玉琼用了加急的符号,信件传的很快,没多大会儿就收到了父亲亲自派来传话的人。 “参见杨昭仪,杨将军说并没有拦到什么消息,叫你格外注意这个女人。” “废物,滚。”杨玉琼心情极差,烦躁的摔了一屋子东西。 第六百二十五章 找茬呢? 日头西沉,暮色迫近。 皇宫的晚宴开始了,首座楚玉惜依旧没有出席。 而掌握了后宫一半主事权利的杨玉琼坐在另一侧,披着一身很素的暗纹披风,面容乖顺,美丽又很惊艳。 夜寒司出席的时候,杨玉琼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激动晃了一下,叫夜寒司下意识扶了下。 杨玉琼柔弱无骨的小手借势,在夜寒司身上大胆的摸了一下,最后自己先羞红了脸,羞羞答答给夜寒司行礼坐下了。 夜寒司:“......” 本来也只是打算来坐一下的他,若不是期待楚玉惜的花样,哪会让杨玉琼这么吃了他豆腐。 说不定当场就翻脸了。 不过现在他隐忍不发,只咬牙切齿说了句“当心些”。 也不知道杨玉琼怎么回事,听了这句话,居然脸更红了。 算了,女人心海底针,不管了。 他就静静的听江公公说完主持的话,本本分分的吃了顿不是很安分的饭。 果然,杨玉琼都没有多吃几嘴饭,起身说道:“皇上,妾身最近闲来无事新学了一曲舞,给皇上和姐妹们助个兴吧。” “拭目以待。”夜寒司跟杨玉琼说着话,目光却是飘忽的看着四周。 楚玉惜的人怎么还不出来? 他思赋着问题,面前忽然掀起了一阵小香风,带着女子幽静的体香和熏香,叫人迷醉心软。 然而夜寒司却是猝不及防想打个喷嚏,但是不好发作,只好咬牙切齿的忍了下来。 抬眼又见刺激的一幕,杨玉琼身上素色披风被掀开,露出了身上单薄的一层薄纱衣服。 虽然衣服设计能姣好的勾勒出她的身材,朦胧的纱衣也带着更多欲语还休的意思和缠绵的感觉。 但是夜寒司第一反应就是,看着都挺冷的,杨玉琼还真是为了上进不要命了。 不知道杨玉琼什么时候就安排好的乐曲在一旁响起,幽怨羌笛夹杂着古琴的韵味,杨玉琼展开了一场柔美的舞姿。 一颦一笑都带着勾人心魄的魅力,水眸像是自然带了小勾子似的缠绵情意,叫人心里酥酥麻麻的。 四肢柔软协调的像是春天的柳条,完成了一曲令人颇为惊艳的舞。 最后一下,杨玉琼甩长长的水袖往夜寒司的方向,最后迅速的收回,像是在试探着什么。 害羞带怯的小家女子形象很完美,夜寒司心底真切的评价一番,不过就是性感妖娆打破了她想表达的纯粹天真。 这一舞说不上绝美,不过他还是很给面子的说道:“不错,来人,赏!” 杨玉琼很是感动,双目带着星星似的期待的看着夜寒司,像是还希望他下一句说点什么。 然而夜寒司只是挥手招过来江公公,附耳说了句什么。 江公公茫然的抬头看了眼夜寒司,面上表情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 他刚才听见了什么? 皇上居然问他芙蓉殿的人为什么还不来找茬。 难道,皇上坐在这儿一晚上,就是为了等芙蓉殿的人来找茬么?会不会太幼稚了些! 有那么一瞬间,江公公都觉得自己的认知破碎了。 这还是那个冷漠霸道的皇上吗,威严之气都没了啊! 不过他只能应声去找找周遭有没有芙蓉殿的痕迹。 没等他走多远,芙蓉殿的小柒就匆匆忙忙赶过来了,江公公松了口气。 没等他一口气松顺,又哽在喉头。 小柒哭的双目红肿的明显、面容憔悴说道:“皇上,您快去芙蓉殿看看吧!娘娘好像快不行了!” 这话像是丢进了油锅里的水珠,在座的人脸色都是一变,窃窃私语交头接耳说什么。 杨玉琼脸色一变,嘴角的笑意险些没压住,强忍之后担忧的说道:“这可怎么办?” 下意识就想起身的夜寒司想到之前楚玉惜有意放出的传言“金屋藏娇”,强忍住焦躁,神情淡漠说道:“请太医。” 小柒拉着夜寒司跪在地上,恨不得把夜寒司直接拖走:“皇上,姜清太医已经到了,说是娘娘想见您最后一面,您快去看看吧!她对您情深义重,您不能这么绝情啊!” “皇上...”杨玉琼在一旁想到,之前对楚玉惜捧在手心的皇上,如今对着楚玉惜的消息居然能置若罔闻,还想说些话来阻止一二:“不若我们都一起去看看姐姐吧。” “不必了!”小柒第一次这么中气十足的冲着杨玉琼喊,一点情面都没有留:“我家娘娘身子骨弱,容不得外人吹风、给她赌气!” 杨玉琼脸色一下就难看了,方才挤出来的笑意也僵在脸上,出不去进不来,气得浑身发抖。 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夜寒司看着差不多了,起身说道:“你们继续。” 之后脚步看似沉稳,实则速度飞快的跟上小柒往芙蓉殿那边去,没多久就吧把小柒甩到身后一大截。 看着这样的夜寒司,小柒难免有些疑惑自己和小郦推测的那个娇美人是不是就是自家主子这样的话。 可是之前皇上的停顿和漠然,也不像是装出来的样子。 到底要不要让皇上以后都不许靠近自己主子,这还是个很严肃的问题。 这样的思量之后,她悲催的发现自己被皇上甩的影子都看不见了。 完了,这下怕是要露馅了。 等她气喘吁吁跑回去的时候,看见了小郦迷幻的表情,看着她扑过来道:“皇上没被我们拦住。” “为什么?不是说要拦住他的吗?”小柒差点气不顺晕过去。 小郦说道:“皇上居然向我们承认了娘娘就是那个娇美人。” “真的?!”小柒差点跳起来,忍不住想往门上扑,被小郦拦住了。 指指里面说道:“皇上在哄娘娘,那语气,啧啧啧极其温柔。” “腻歪。”小圆子也是一脸的难以置信,看着门内说道:“我们甚至没有反应的时间,皇上身手灵敏,在我们愣住的时候就进去了。” 屋内。 楚玉惜看着面前忠犬般认错的某人,故作高高在上的样子,傲然问道:“皇上还能想起来妾身快没了啊,不容易。” “胡说,不吉利。”夜寒司捂住她的唇,面上不悦,亲昵的蹭蹭她说道:“你居然才叫我来,我在那都等你好久了。” “是吗?我以为皇上见到美人,挪不动脚步了。”楚玉惜捏着他高挺的鼻子,笑眯眯发泄着小情绪。 第六百二十六章 没消息 楚玉惜窝在夜寒司怀里,两人闹一会儿之后,坐起来。 “杨立峰明日设乔迁宴,想让我去。”捻着她的一缕发,撩到耳后,夜寒司淡淡说着。 “你想让我一起去?”楚玉惜微微有些惊讶,看着夜寒司说道:“会不会早了?” 这基本就是要跟所有旧势力摊牌的意思了,楚玉惜怕之前对于魏丞相的人清清理还不干净,成为最后“黄雀在后”的黄雀。 他们要对杨立峰动手,必然要保证后患无忧。 经过夜寒司这段时间的筛查,基本可以确定先皇留下来的毒瘤都在魏丞相和杨立峰手里。 如今借着魏丞相的事情,整理了一波人。 怕是剩下没来得及处理的人警惕起来,并不好一举灭了。 “不早。”夜寒司手指不紧不慢轻敲着桌面,自带一圈华贵优雅的气质,犹如冰山之巅的孤峰。 一切都掌握于胸的自信很自然的流露,楚玉惜微微有些惊讶,原来夜寒司这种自信也有不那么霸道的时候。 反而让人心安。 点点头说道:“我听你的。” 若是真得一举成功,夜寒司的意思怕就是要将朝堂里外全部换成新的势力。 比如一些贫寒子弟、比如这次春闱能够站上来的人、比如之前隐藏实力的人。 怪不得夜寒司之前就说要让楚玉麟帮忙主持殿试。 原来那个时候,他就已经计划着在春闱殿试之前解决杨立峰的问题,给有才之士让位置了。 “那你有想好丞相之位换谁稳妥么?”楚玉惜已经不怕夜寒司毫无准备,直接问他计划。 “王帅。数年后他退休后,楚玉麟也该历练好了。”夜寒司淡淡扬眉,问道:“你觉得如何?” “很好。”楚玉惜立马想到另一个问题,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这样一来,朝中武将就没多少可用的了,你是打算改革武将制度、军权兵权吗?” 除去杨立峰和魏丞相,剩下的部队都在王帅、陆泓还有东南边疆的老蒋手中。 王帅若是担任了丞相之责,那么先前的四分之一的兵符肯定要进行变动。 至少军权兵权和统治权不会再分离的那么远了。 当他能收归中央后,就能更高效率的做想做的事情。 而安定内部之后,有什么事情也就不言而喻了。 “聪明。”夜寒司微微有些惊讶,但还是说道:“一两年内,朝堂安置好,我便要大刀阔斧向外了。” 一统天下,一直是夜寒司心头所愿。 楚玉惜点点头,想到了21世纪学到的历史,感慨的说道:“攘外必先安内,你这思想境界可太先进了。” “楚贵嫔也不赖。”夜寒司毫不吝啬的夸赞着她,两人相视一笑。 楚玉惜说道:“我之前一直觉得你是打算把权利收归中央,后来才发现,这都是暂时的,你的目标还是远处。” “国家若是只靠一小圈人才能正常运转,只会灭亡的更快,我要建立的朝代必然是能绵延万代的那种。” 听到这话,楚玉惜觉得胸腔中的热血在沸腾。 没想到,她有一天能这么近距离接触到这样的时代,双目明亮很是激动。 拍着夜寒司的手夸奖道:“好志向!” 没想到夜寒司摇摇头,说道:“这不是我的王朝,这是大元人的王朝,我要做的只是给他们铺设好路。设置好国家理应按着走的程序、法律之类的框架,具体的细节留给世世代代的继承人,这是他们该为国家、为这个时代做出来的事情。” 设置好道路和轨道的方向,至于上面要走什么车、要走多远,由着不同时代的不同交通往上走,留给他们足够的修改空间。 防止被逆贼贡献、又能筛选出所有的有能力者,保证这个轨道的车能够走得更远更长。 就像是把螺丝都安在了该有的地方,然后就可以笑看山河远阔,安心了。 这一番话,说的楚玉惜觉得心头的触动更大。 一个人的格局和胸怀得有多大,才能在先皇留下的一堆破事中,有这样的计划。 但同时,有很心疼。 古往今来的开拓者,无一有好下场。 先前的夜寒司,看着之前逆贼横行的大元,心里那样的愿景反而会让他多孤独啊。 眼睛一眨一眨,感觉湿热氤氲了,她捧起夜寒司的脸,认真的亲吻上去:“我在,你不是一个人了。” “朕知道,所以现在我们该考虑下一个问题了。”夜寒司一本正经的看着楚玉惜的脸。 “什么问题?”楚玉惜还陷入在夜寒司的伟大抱负里,觉得他整个人都在发光。 一脸的信任。 柔和的灯光下,他拿出了袖中的珍珠排钗放在她发间,左右端详很是满意。 没一会儿又取下, 还将所有的发饰都给她取下放在桌子上。 茫然的楚玉惜脸上表情空白一瞬间,呆滞的有些可爱,说道:“下一个问题是什么?” “我们该讨论继承者了。”夜寒司依旧是一本正经,把人抱起来往床边走。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突然?”楚玉惜反应过来他意有所指,脸色爆红。 埋在他怀里不肯出来。 而精心准备了很久的杨玉琼,自然是没等到夜寒司。 愤愤的回到院子中,咬牙切齿说道:“本宫只恨那天下的药物没更加毒辣!” 楚玉惜居然还不死,这实在是她预料之外的事情。 心头隐约有些不太好的预感,想叫人去看看芙蓉殿什么情况,却不敢表现的太明显。 拉着丫鬟问道:“确定方才听到的是说楚玉惜要不行了吧?” “是啊,娘娘您不是也听见了吗,千真万确。”丫鬟不太明白她为什么这个表情。 看杨玉琼纠结好久,最后说道:“你晚上守夜,好好的听外面的动静,若是芙蓉殿传出丧讯,第一时间叫醒本宫。” “是。”丫鬟低头应下了。 哪知最后实在是太困了,昏昏沉沉睡着了。 一觉到天亮。 等被冷醒之后,丫鬟紧张的去门口问着巡夜的人:“可曾听闻芙蓉殿的消息?” “不曾。”侍卫很不解的看着她。 “确定?没有叫太医什么的?”丫鬟有些不可思议,再三确认。 侍卫打量的说道:“你是哪个宫中的?我后半夜值守,却是没有什么消息。” “没什么,多谢。”丫鬟脸色依然不太好看。 第六百二十八章 新丞相府 不知道过了多久,江公公的声音从外面传过来。 “皇上,娘娘,快到丞相府了。” “知道了。”楚玉惜抢先应声,给夜寒司抓紧再按揉了一下胳膊。 到了外面,他才不会展示出自己的脆弱出来,强撑着说不定会真的伤到什么地方。 夜寒司也不吭声,就静静的享受着她的照顾,嘴角弯着只看着她。 “杨立峰也真是胆子大,仗着朝中没有能随意弹劾他的人,短时间内大肆设宴两场。” 轻笑一声,夜寒司点点头认可道:“是一个不错的切入点,那就这个借口开始翻脸。” 而后面马车的杨玉琼,也听着丫鬟提示说快到了,探出头看着陌生的地方,心有感慨。 忽然听见前面的声音,呆愣了下:“楚玉惜的声音?” 丫鬟没有听见,恍惚说道:“娘娘确定吗?” “你们没听见?”杨玉琼看着马车里四个丫鬟,很是疑惑。 四个丫鬟方才齐齐松了口气,哪里来得及听见那么缥缈又一闪即逝的声音,面面相觑后说道:“没有。” 于是杨玉琼便松了口气,觉得自己真的被那个贱人气的发疯了,居然觉得皇上车马里会有楚玉惜的声音。 那个本该一命呜呼的女人,真是魔怔了。 她笑了自己一下,安抚性的吃了糕点垫了肚子。 等到了丞相府门口,喜气洋洋的招呼声、人们来来往往虚假又繁忙的祝贺道喜声嘈杂在一块儿。 杨玉琼心情好起来,哼着小曲儿。 这就是她成为皇后的靠山,还怕斗不过谁么? 在丫鬟和门口等待接应的杨立峰,看到杨玉琼很开心的笑了下,不过还是往前面的马车走去。 听到宫里传消息说皇上要来的时候,他都有些不敢相信。 本身也就是随口一问,毕竟皇上日理万机公务繁忙,没想到他这么给自己面子。 膨胀的同时,又注意到宫里说的还把杨玉琼一起带回来了,更是高兴。 这表明对新晋的淑妃的重视。 马车帘掀开,夜寒司在公公的搀扶下下车,杨立峰立马跟过去要招呼着夜寒司进门。 没想到夜寒司一回身,扶着帘子里面的人下来。 全程夜寒司也不开口,气场全开霸道高冷,没人敢随意招惹。 齐齐下地行礼高呼万岁,再这后在场喧哗的人都鸦雀无声。 能让皇上这么在意的人是谁?难不成这就是最近宫里盛传的娇美人么? 如果是这样的话,也能解释为什么自己的女儿回家居然还和皇上分车坐这样的问题了。 杨立峰再次摆好笑脸,打算给来人最热情的客套话,一定让她比不过自己的女儿才行。 等楚玉惜娇艳的姿容出现在众人视线中的时候,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惊得杨立峰打量着楚玉惜和后面的杨玉琼,看着杨玉琼一脸煞白见了鬼的表情,他详相信杨玉琼也不知道楚玉惜跟在夜寒司身边。 可这个时候了,杨玉琼怎么会消息这么滞后,一点准备都没有? 与所有人的目瞪口呆不同,楚玉惜毫不避讳拉着夜寒司的手,旁若无人说道:“这么热闹啊,恭喜杨丞相乔迁,可喜可贺!” “多谢楚贵嫔。”杨立峰不愧是老狐狸,虽然脸上笑意僵硬,但是多少是笑出来了。 一旁的人,听说这就是传说中的楚贵嫔,纷纷打量起来。 又窃窃私语。 “长得真水灵,倾城美人。” “这还用说么,毕竟是宫里的人,可这前些日子不是传说楚贵嫔身子不适,甚至要仙逝了吗?” “假消息吧,人家这面容没有你红润?” 不同于这些旁观者的调笑,杨玉琼是实实在在愣在了原地,僵硬的像是一块石像。 然而楚玉惜走两步还惦记着她,回头似笑非笑和善问道:“妹妹怎么了,到家了,不当个东道主吗?” “没什么?”杨玉琼眼里的惊诧和不可思议差点溢出来,恨意也差点遮掩不住,直直盯着她咬牙切齿。 回头看着身边四个丫鬟的眼神能杀人了。 气氛诡异非常。 楚玉惜却是非常自在的拉着夜寒司往里走,一边走一边看着,时不时的点评两句。 夜寒司时不时的点点头应和着。 身后的杨立峰眼里简直能喷火,看着杨玉琼说道:“这就是你说的不久于人世?” 先前他担心皇上不会来,让杨玉琼说现在宫里什么情况,她说的就是楚玉惜不久于人世。 然而这怎么也不是不久于人世的样子。 分明眼前的楚玉惜面色红润、步伐矫健,眼睛灵动活泼,一点也不像是大病一场的样子。 不等杨玉琼回话,楚玉惜忽然回头道:“杨丞相,不来给我们引路吗?” 引路一般是小厮做的事情,后宫女人指使丞相引路本身就是越界了,然而夜寒司站在一旁一言不发默认了。 而杨立峰脑子空白了一下,想到的是楚玉惜方才说的地主之谊,没有多想就上前引路介绍了。 擦着冷汗,给他们讲解着这次的宴会,称颂几句夜寒司治理有方,定然将这里发扬光大之类的。 身边有反应过来的人都小声笑着,觉得有戏可看了。 楚玉惜却不放过杨玉琼,又回头忽然说了句:“妹妹别愣着了,我们出来的早,一起去吃点东西啊。” 杨玉琼回神看着杨楚玉惜,不知道是自己警惕还是怎么的,她像是真的能看得出来楚玉惜的不怀好意。 可这里这么多人都看着,杨玉琼不好多说什么,勉强扯了个笑意道:“姐姐多虑了,路上稍微有些不适了,一会儿就好。” 听闻此言,楚玉惜一脸关切的过来问候:“怎么会这样?来人,将淑妃带下去休息着。” 明明是杨立峰的府邸,可楚玉惜使唤起下人,一点让人觉得不合适的感觉都没有。 全场看似喧哗,实则目光都在楚玉惜身上,或好奇或惊讶的打量着。 被这么多人楚玉惜也没表示现出不乐意,只是跟夜寒司说道:“皇上,妾身先去女眷席吃点东西,您去忙吧。” 夜寒司这才说道:“去吧。” 明明是简单的一句话,硬是叫人觉得宠溺甜的不行。 转身又是冷肃严厉:“杨丞相,带路吧。” “是是,”杨立峰才回过神来似的,看着夜寒司恭恭敬敬介绍,说道:“皇上,这是我们打算举办文坛之类用的地方,这里是...” 第六百二十九章 有好戏看 楚玉惜这次出来因为有事情要办身边就没有带人,可姿态上相对于前呼后拥的杨玉琼还要自然的像是主人家。 自在的转悠着往女客席方向走,无视所有的目光,很是自在的左看右瞧。 时不时回头跟杨玉琼说道:“妹妹你看,这儿的水塘真是位置绝佳。若是种下荷花和水莲,到了夏天时候在凉亭中便可观得一番群芳绽放的美景,岂不妙哉?” 杨玉琼脸上挂着麻木的笑意,点点头道:“姐姐说的是。” 目光里的嫉恨和疑惑却是想要突破视觉,直勾勾看着她像是要把她看穿。 前面的管家很有眼色的将凉亭最舒适的位置空下,原本打算让杨玉琼坐的,现在便是让杨玉琼和楚玉惜两人一起坐下,面面相觑。 搞得她心里都快恨死管家这个没脑子的废物东西了,可面上只能扯出笑意说道:“多谢管家。” 管家心里也是苦不堪言,他哪里有通天本事料到楚贵嫔会一起来? 匆匆招呼好两人,赔笑道:“今天来的人实在有些多,需要老奴上去帮衬些,先失陪了。” “没事儿没事儿,管家先去忙吧。”楚玉惜毫不吝啬给了管家一个大大的笑容,倒是杨玉琼看着管家的眼神恨不得将他当地火化。 管家自然心里也有些想法,不敢说罢了。 之后的宴会,楚玉惜一直热情的拉着杨玉琼说话,像是看不见她脸上不自然的神色,无视仇恨的能力堪称强大。 在助兴舞蹈开始之前,楚玉惜端了一杯米酒给杨玉琼:“妹妹,这米酒味道不错,可多尝试喝。不过余韵有些上头,你当心不要贪杯。” “呵。”杨玉琼已经懒得搭理她,高傲的接过杯子,慢悠悠喝着。 楚玉惜就在这时候,用着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妹妹是不是很好奇我的病情?想知道我是怎么好的这么快的?” 杨玉琼忽然抬起头,口中的酒呛到了她都不管,双目直勾勾盯着楚玉惜,她就知道楚玉惜肯定有问题! 之前不问也是怕着了道了,不敢多问。 没想到楚玉惜居然敢自己主动提起这个问题:“到底想说什么?” 心头涌上巨大的不安,为什么爹爹方才该讲话的时候没有上场,做什么去了? 为什么楚玉惜现在安然无恙,到底是根本没事儿还是中间哪一环出了意外? 为什么事情会失控到这个程度? 然而楚玉惜接下来要说的话简直就是要气死人不偿命啊,芙蓉如面的笑颜看起来天真娇软,却说着恶魔一般的话:“因为妹妹先前给皇上炖的骨汤里面的药物,跟你后来给芙蓉殿衣服上的药物是相冲的。” 一句话像是直接炸开在杨玉琼耳边,她整个人都呆傻了,痴痴的看着楚玉惜,半晌才问道:“你在胡说什么!我听不懂。” 话是这么说的,可整个人剧烈的抖动不是假的,气恼和害怕纠缠在一起,形成一种疯狂的因素,叫她不得安生。 她死死盯着楚玉惜,渴望在她眼里看到一点猜疑的痕迹,可是没有。 楚玉惜面容甚至是很平静的说着这个话,她反应过来,猛然看向四周。 然而她的小厮和婢女都在方才和楚玉惜的推杯换盏间屏退了。 这个女人什么时候就开始算计了,虽然心里害怕得要死,面上还是一副骄横的样子:“这是在本宫家里,皇上和丞相都在,你便是再有本事又如何?” “不巧的就是,皇上早就知道了。”楚玉惜依然笑的纯真灿烂,双目带着点似笑非笑的挑衅意味。 这话一出,杨玉琼只觉得眼前一黑,晃晃悠悠的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咬牙切齿说道:“楚玉惜,你别猖狂,你就是吓唬人的!” 楚玉惜看似很关心的扶了下她,娇嗔道:“妹妹担心点啊,都跟你说了米酒后劲大了。不过不用担心,本宫和皇上都有依据。说起来皇上愿意来这儿也不是为了你那些破事儿,且看着吧,好戏马上登场了。” “楚玉惜!楚玉惜,你别想着能绊倒我,皇后之位一直是本宫的!”杨玉琼浑身都在发抖,自己都说不上是害怕还是气愤恼怒。 “妹妹,别激动,看。”楚玉惜指着前面的舞蹈,一语双关说道:“好戏要登场了。” 一旁的管家偶然一回头就看到了这一幕,不过楚玉惜朝他笑了下示意没事儿,一边的贵宾们又很忙碌,便没有往心里去。 今天最大的变数,不就是楚玉惜根本没有事情,安安稳稳出现在宴会上吗? 事情不会比现在更糟了。 歌舞响起,轻妙的舞姿和勾人的歌曲悠扬,婉转动人。 杨玉琼一点心思都没有,看着楚玉惜。 可楚玉惜却是光明正大的看着,时不时的叫个好,随后说道:“这剧目很不错。” 一别的情绪都没有,像是在等着什么。 等着什么呢?对了爹知不知道事情败露了,现在在哪里呢。 她也不顾楚玉惜就在这里,当着她的面就招手让人去找杨立峰。 漠然的楚玉惜就像是自动屏蔽了杨玉琼,从前到尾没有一点情绪变动,很是专注的看着舞蹈。 搞得杨玉琼都觉得跳舞蹈的美人都有问题,莫名其妙跟着一起观察起来。 不同的是楚玉惜很是放松,然而杨玉琼却是很有本事的看着绷紧了精神死死盯着,眼睛都没怎么眨过,生怕错过什么致命的线索。 另一边,丞相书房门口。 杨立峰摸不清夜寒司什么意思,基本上把丞相府都转了个遍了,也不说什么实质性的话。 就连管家提醒说宴开,都没有离开的意思。 直到现在才有歇下来的意思。 警惕的看着夜寒司,试探道:“皇上可是疲乏了,要进去歇一下?” 原本只是客套的问一下,没想到对方居然点点头道:“那就进去看看。” 这下杨立峰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书房虽然有意收拾过了,但是不确定一点问题都没有。 于是便假笑着便深沉的带着夜寒司进去,进去之后夜寒司很自然的坐在了主座上,忽然叫了一下他:“杨丞相。” “皇上,有事可以吩咐。”依然笑的看起来很真诚。 夜寒司不紧不慢扣着桌面,很不走心的笑了一声:“你说,人坐到什么位置上才算是到头?” 第六百三十章 敲打一下 这问题问的杨立峰蒙了一下,不知道他想说什么,吞咽了下口水斟酌说道:“坐到能最大限度的为大元服务的位置。” 反正不管他想问什么,这句话是万精油,怎么说都不会错的。 “那你觉得什么位置能做到?”夜寒司依旧是很不走心似的问着。 “臣,臣以为...”杨立峰谨慎的不敢开口,一直在斟酌。 夜寒司忽然双手撑着桌子说道:“谈心而已,不必紧张。朕觉得做到他能做到的最高程度就可以了。不是每个人都有才能去做一些不属于他位置的事情,你明白朕意思吗?” 这话说的杨立峰差点以为自己的计谋被发现了,可是看着夜寒司含笑的眼神,还是和平时一样说道:“皇上说的是。” 夜寒司拍了下桌子,起身说道:“杨丞相站着也累了,不如你来坐朕这个位置?” 话音未落,杨立峰已经膝盖一软跪下去了,大喊万岁:“臣不敢有这样的心思,请圣上明鉴!” “你看你,不都说谈心而已,不用多心吗?叫你坐你就坐。”夜寒司微微勾着嘴角,很无奈似的看着他。 杨立峰跪在一边迟迟不起来,颤抖的低着眉眼说道:“臣在皇上面前,绝对是一片赤诚忠心!” “没人怀疑你的忠心,不坐也罢,出去吧。”说着夜寒司微微叹气,起身往门口走去。 杨立峰谨慎跟在他身后,不敢太也不敢太远,心里始终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从屋子里出来,杨立峰觉得自己背后都湿了一片,像是刚经历过一番生死。 再次见到太阳的时候,他深深叹了口气,夜寒司在前面又叫了他一声:“杨丞相觉得,从将军到丞相有什么变了,什么没变?” 放松一些后,杨立峰思索下,说道:“臣暂时没觉得有什么不一样的变化。” “那是因为你的位置还没有坐稳。”夜寒司说了这么一句,就往外走去。 杨立峰总觉得他这句话说得意有所指,让人觉得有深层含义。 又怕自己反应过度,做出什么不适时宜的举动来。 只能眼见着事情变化,走一步算一步了。 因为夜寒司的在场,这场子到底是没有太过喧嚣,就连那些大臣带来的纨绔子弟,也都收敛着性子不敢狂妄。 看了这场乔迁宴之后,夜寒司往女客席走去。 杨玉琼看见他的时候,整个心脏都在狂。 第一次这么害怕夜寒司向他走来,很是颤抖的看着他慢慢走近,却是一点反应都做不出来。 就在这时候,楚玉惜忽然附耳说了一句:“真是不好意思,之前的话都是我瞎说的,跟妹妹开个玩笑。没想到你这么不禁吓,实在是叫人觉得可惜。” 杨玉琼转过头来看着楚玉惜,双目愤恨的能杀人了:“楚玉惜!” “听着呢,别那么大声,我耳朵都不行了。”楚玉惜说着话,却是起身往夜寒司那边走去。 留给杨玉琼一句:“今日妹妹便在家里休息一日,我们先行回宫了。” 杨玉琼难以置信的看着她走向夜寒司,而夜寒司停在十米之外,静静的等着她。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阳光下的夜寒司没有那般刻板严肃,反倒是想被柔化了。 隐约可见当时书生意气时候的夜寒司是怎样一副温润如玉的景象,叫人心动的感觉。 女客席中很多人惊讶意外,险些叫出声来,窃窃私语不停。 等楚玉惜上前,毫不顾忌的跟在他身后,笑眯眯的往门口走去。 竟然真的是在等楚玉惜,不是什么美丽的误会。 围观许多人屏住呼吸,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有生之年居然能亲眼看到皇上这么温柔的一面。 等两人出去后,场面依然维持了很久的寂静,令人觉得意外。 随后就炸开了! 上车时候,楚玉惜还陷在甜甜的氛围中,忽然笑了出声:“我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招人恨。方才那些女眷看我的眼神恨不得取代我,站在皇上身边。” “是吗?”夜寒司好笑的看着她,不知道她脑子里一天怎么这么多稀奇古怪的小想法。 楚玉惜正色说道:“我试探了下杨玉琼,敲打过了,她近期应该会安稳一阵子。” “敲打杨立峰的效果不大,不过最近应该不会有大事了。”夜寒司说着,轻轻抚着她的发,玩的爱不释手。 “那关于殿试主持的事情,你怎么打算的?”楚玉惜很喜欢跟夜寒司讨论这些事儿。 虽然总觉得夜寒司做事情的时候心头憋着坏,但是这样一本正经坏人幻想的感觉不赖。 有些人不敲打,真的是能上房揭瓦。 “回去告诉你。”夜寒司淡淡的耍了小心眼,骗到一个吻之后才偷笑着告诉她。 女眷席中,看着他们远去之后就炸开了锅,叽叽喳喳说着什么。 唯一安静的李芩英目光羡慕的看着,身边的碧憨公主叽叽喳喳说道:“方才我皇兄真的是帅炸了,有没有有没有?” “有有,你皇兄最帅了。”李芩英温笑,看着非要假扮丫鬟坐在自己身边的碧憨,很是无奈说道:“你啊,一天天这么花痴嘴甜,日后谁能娶到你算是福气。” “呦呦呦,这话可得当心!在你心里最帅的不应该是侯爷吗?你是不是后悔了?”碧憨开着她的玩笑打趣着她,不过还是很有分寸的用了只有她们两个才能听到的声音说的。 李芩英却是目光含了薄薄的愠怒,不开心的说道:“不要乱说。” “好姐姐,我错了嘛。”碧憨一见她真的生气了,也知道自己开的这个玩笑很不适时宜,有点尴尬和抱歉。 李芩英没有答话,碧憨求助似的看着正在往这边过来的楚玉麟,眼神求助。 楚玉麟没看懂,但是见李芩英脸色不太好看,也知道是碧憨没有分寸乱说了什么。 上前行礼,温润道:“本侯找郡主还有要事谈,出门便就此别过。”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人是要哄的。 李芩英也不想在人多的地方被看了笑话,勉强一笑跟在楚玉麟身后。 快出门的时候,身后传来风流欠揍的声音,故意作出了的委屈的意思:“侯爷走怎么不带上本王呢?皇上无视我们,可以当做他有事要忙,你们又是怎么回事?” 第六百三十一章 喝酒吗? “忘了。”楚玉麟面上表示歉意,回头又是一番人模人样的。 气笑了陆泓:“我发现你这坏习惯跟谁学的,怎么越来越不讨人喜欢了。” “我家侯爷有我喜欢就行。”李芩英正在气头上,不客气瞪了陆泓一眼。 楚玉麟善意解释道:“内子心情不愉悦,王爷忍着点。” “行了行了,酸死人了,你们可赶紧走吧。”陆泓一脸受不了的表情,很明显的嫌弃着他们,笑骂着。 等他们告辞之后,又敲着碧憨的脑袋说道:“我老远就看着你穿着丫鬟的衣服,怎么着?犯什么错误了说出来让本王开心开心。” “关你屁事!”面对着陆泓,碧憨的情绪就丝毫不加掩饰,正不舒服着转身就走。 陆泓拦在她面前,捏着她脸道:“诶,公主这就不对了。你惹得郡主不开心她还往我身上喷火,本王帮你掩藏了身份,你都不请客感谢一下?” “你什么时候帮我隐藏身份了?”碧憨真的是看见他就觉得烦,脸色自然不好看。 “要不是我方才没有大喊,你觉得你皇兄能不把你往寒山寺一丢,让你冷静冷静?”陆泓一脸得意的说着,满脸都写着“感谢我吧,愚蠢的人类。” 碧憨一脚狠狠跺在他腿上,愤怒往前走:“你这人烦不烦啊?” “诶呦,可疼死本王了,你给我赔一顿饭。”沙场上以一敌百的陆泓,此时非常凑巧的没有躲开那一脚,让她踹了撒气。 见人还是一直往前走,陆泓出声正色道:“公主确定要走回公主府吗?这距离公主府可还有半个城的距离。” 碧憨停下了脚步,心里暗骂自己愚蠢,居然真的忘记了自己蹭车来的这里。 不爽的回头看着陆泓,被娇纵的眼神蛮横的看着他:“还不送本公主回去?” “这下知道本王的好了?说句好听的让本王乐呵乐呵。”陆泓本想得寸进尺的欺负一下碧憨,没想到她直接上手揪耳朵,疼的陆泓差点叫出声来。 说实话,从小到大除了陆泓的母亲,没人敢这么嚣张的对陆泓动手动脚。 偏偏陆泓耳朵又是很敏感的极其怕疼,瞬时间眼圈红了,生理性眼泪氤氲上来:“痛痛痛,公主饶命!本王亲自送你回去成吧?” 看的碧憨一阵惊奇,眼见他是真的疼才松了手,好笑的看着他:“你在沙场就没人揪过你耳朵?” “你以为打仗是玩呢?让人家碰着你头部,哪还活的了。”陆泓疼的觉得丢人,没好气的说着。 一点愧疚之情涌上心头,碧憨有点不好意思的戳戳他手臂:“真疼啊?” “你以为你手劲很小?”陆泓缓了一下,还觉得耳垂那儿疼的发胀。 “活该。”碧憨嘲笑他,随后说道:“本公主请客从来不请饭,只兴请酒。” 随后大摇大摆往前走,往最近的醉仙楼去。 陆泓在后面很是无奈的忍下了,跟上去。 到了碧憨说的地方,又被逗乐了。 这儿正是陆泓自己名下的酒楼。 看样子碧憨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一本正经的点着下酒菜。 陆泓在身后摇摇头,站在碧憨身后远程示意掌柜别说话,还打手势让小二多收两倍的酒钱。 所以最后付钱的时候,碧憨都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盯着小二似笑非笑道:“再说一遍,多少?” “客官,总共三十纹银。”小二恭恭敬敬的说道。 先前陆泓来这里吃酒,遇到看不惯的人都喜欢叫小二多收钱,其中不乏大富大贵的,最后都没出现什么问题。 因此看到碧憨的神情也没觉得哪里不对。 哪知道这位看上去娇气的姑娘,居然直接上手非常凶狠拧着他耳朵,质问道:“本公主乃是大元第一公主,就算是强拆了你这儿都不算是严重,居然敢这么算计我?真以为我不在外面吃酒?” 看到碧憨拧耳朵的动作,陆泓觉得自己的耳垂都隐隐作痛,眨眼示意小二差不多得了。 随她去。 小二委屈的说道:“姑娘手下留情,十二纹银!十二纹银就行了!” “改天本公主一定把这儿给你拆了!”碧憨转身离开之前还很是愤懑。 回头看着原地僵立着的陆泓,嗤笑一声:“还是你多少有点良心,走,上楼。” 有良心的陆泓都没看原地自闭的小二半眼,干笑着跟在碧憨身后上楼了。 酒菜上来之后,陆泓有所感似的看着她:“心里有事儿啊?” 平时的碧憨就算是再有情绪,也不会像今天这么明目张胆的霸道横行,总体上来说还算的上是懂事儿的小姑娘。 不过今日一切举动都有些反常,情绪化挺严重。 本以为会大叫的碧憨看了他一眼,沉默不语的干了一杯酒。 陆泓左手托着右手的手肘,捏着下巴,凝神猜测:“面色红润身体健康,方才事情虽然你生气了但不是理由,自己有车不坐得蹭着郡主的,这么一看你必然是受到了感情问题,需要一个知心人陪着你舒缓心情。” “闭嘴。”碧憨很不爽的瞪了他一眼,用大碗装酒,又是猛然一灌。 陆泓不禁没闭嘴,还很上头的分析:“看样子是又想你的秦哥哥了。说说吧,很几没听你提到他了。” 上次听到这个名字,还是楚玉惜跟夜寒司闹别扭出去的时候,回来提了一嘴。 在之后基本就没怎么听过了。 但是能让碧憨像一个正常的小姑娘一样伤春悲秋的,也就一个秦彦页了。 “他拖人给我来信,说心里有人了。还是个有夫之妇,你说他贱不贱啊,本公主还比不上一个有夫之妇吗?” “什么时候的事情?”陆泓正在喝酒,听这消息险些被呛着,稀罕的看着她。 这消息着实劲爆了些。 “大年初一,你说他是不是没有心,根本看不见本公主的心意?”碧憨喝的不痛快,眼见着就要端着酒坛子喝了。 陆泓赶紧拦下,一脸的不爽:“你说你至于吗?就一个男人而已,你碧憨公主缺他一个吗?拿出你掐我那劲头,男人千千万,不行咱就换,看开点啊。” 碧憨眼睛忽然湿了:“我也想啊,可是这么多月过去了,我一闭眼就看见是他托人给我的信。他躲我躲到我沿着传信人都找不到他的位置,本公主有那么不堪吗、还会抢亲不成?” 第六百三十二章 婕妤薨了 碧憨说着说着就哭了,最后还带着点可怜兮兮的意思:“他不愿意本公主惦记着,就别给我来信,直接叫我死心不行吗?” 陆泓看着她这眼泪像是大水,连绵不绝,颇有一番要冲了龙王庙气势。 瞬间慌了手脚:“祖宗呦,你别哭啊,多大点事儿?” 手足无措的陆泓最后放弃说教了,叹了口气说道:“算了你哭吧,但是咱有点出息,哭完了咱就忘了这个人,放过自己好吧?” 确实他也没资格说碧憨,甚至在某些时候还有点羡慕这个傻狍子似的公主。 就算她爱上的人不是那么的合适,但至少她敢说出来让全天下知道,爱的热烈又大胆。 想到自己心头的人,他嘴角苦闷,拿起酒坛子跟碧憨来了个对对碰:“一醉方休!” “喝!”碧憨喝上了头,最后俩醉鬼喝多了睡桌子上了。 小二告诉掌柜的时候,掌柜很熟练的把陆泓送到他专属的包间休息去了。 毕竟王爷总是有一种别人看不懂的忧伤,心情不好的时候也会喝的烂醉,让人抬回包间休息。 有固定的房间了。 可是公主可怎么处置啊? 掌柜的叫小二把碧憨先扶起来往隔壁包间里送,可碧憨迷蒙中还挣扎的说道:“撒手,陆泓你是不是喝不起?陪本公主喝到底!” 这一闹腾劲儿还不小,差点直接翻滚到地上,没办法掌柜只能把人送回了陆泓那个包厢里。 俩人喝多了之后居然出奇的默契,一会儿就睡昏过去了。 掌柜放心的下了楼。 芙蓉殿里,楚玉惜指挥着人把药物全部撤了。 先前一段时间为了装病,药味儿熏了好久,直到现在她再闻见依然是有一种闷得头晕的感觉。 处理完之后散了一阵子,又叫人焚了清淡的茉莉香。 整个宫殿都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小柒叹口气说道:“终于重见天日,这清新空气真好。” “你又胡说。”小郦跟她笑闹着。 楚玉惜躺在临窗的美人榻上晒着阳光,暖暖和和的洒在身上,舒适极了。 幸福的眯着眼睛没多久,夜寒司就过来了,神情有些低沉。 睁开眼之后,看着他表情不对,直接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寒山寺传来消息,安婕妤薨了。太后说给她超度之后,要和大部分嫔妃都要回来,给她办一场葬礼。”夜寒司面上看不出什么变化,可楚玉惜就是能感觉到他情绪低落。 说好听的,是觉得安婕妤身死寺庙,病逝之后叫人觉得悲伤。 说难听点,就是大家觉得死了人的地方晦气,不想呆在那儿了。 觉得现在的后宫平安很多。 但是说到底,大家都是为了自己,没道理说她们做的不对,只是夜寒司站在高的角度的一种悲悯。 楚玉惜很能理解他。 伸出双手保住他,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抚性说道:“对她来说,或许这才是解脱了。在另一边,她不用在遭受病痛折磨了。” “嗯。” “什么时候回来,我们叫宗正和礼部准备好就行,到时候我们一同出席。”楚玉惜语气平缓的说着,带着点从容不迫的意思。 这样的安抚下,夜寒司慢慢的恢复过来,有点难得的黏人。 楚玉惜觉得很心疼也很宽慰,至少夜寒司知道难过的时候还有人陪着他,不是自己一个人扛着了。 寒山寺中。 太后在住持那边对坐,手中转着佛珠,拇指一粒粒扣着转过,跟住持一起念着经。 其他的嫔妃在后面垂头默哀。 很久之后,住持起身。 用悲悯天下的语气道:“阿弥陀佛,施主节哀,极乐净土中我们的天神会善待她的。” “阿弥陀佛,有劳住持。”太后起身,眼中看不出悲喜。 等着住持走出去之后,她回头看着身后的嫔妃们:“有谁想留下陪着晴然公主吗?” 人群依然寂静无声,直到软糯淡笑的一道声音传出来:“太后,妾身愿意留下来。” 大家齐齐看过去,是那个胆子贼小超级爱哭的于美人,看见大家的目光瞬间红了脸,不过语气依然坚定:“妾身愿意在寒山寺陪着晴然公主,直到及笄。” “好。”没说其他的话,太后说了这么一句之后就离开了。 有人跑过去摇摇于美人的胳膊:“妹妹这又是何必呢?在这里清苦无趣,诸多禁忌,还晦气。” “慎言!”没想到于美人立马变了脸色,跟佛祖道了歉之后说道:“佛门清净,我很喜欢这里。而且跟安儿相处这么久也有了感情了,我们相依为命并不孤单。” 那人语塞,摇摇头之后离开了。 于美人走到安儿住的地方,安儿很欢乐的朝她咿咿呀呀说着什么,四肢着地很快爬过来。 安儿不到一岁,已经会爬了。 她很聪明,于美人也不动,就在原地等她过来才把她抱起来,笑着说道:“安儿真棒,我们一起在这里,清净。” 安儿歪头听不懂,但是不吝啬的展开一个灿烂的笑容给她。 门外有人传消息说:“于美人,太后有请。” “就来。”她把安儿交给奶娘:“拿去喂些奶,照顾好她,我去去就回。” 奶娘憨厚的点点头,应下了。 于美人跟着人来到太后屋子里,行礼之后被太后叫了过去:“孩子,你若是不嫌弃,安儿过继到你名下吧。” 过继兹事体大,怎么这么突然? 于美人的圆圆的眼睛满是惊疑:“什么?” 太后慈爱的摸着她头发,语重心长说道:“哀家看你也是真心喜欢那丫头,但是皇上跟哀家表达过不会多开枝散叶的意思,既然你们投缘,便就此结为母女也未尝不可。” “妾身多谢母后成全。”于美人眨了眨眼睛,反应过来后立马扑在地上行礼。 后宫的女人,只要名下有孩子,无论是不是亲生的都有很大的优势。 这突如其来的喜事很多人会觉得感恩戴德,但是于美人只是眼含着泪,安静的行了个礼。 她和安儿偏居一隅,不争不抢,相互依偎、相依为命也是极好的。 “你若是不嫌弃,哀家便私下给你做主走个仪式,回去登记到皇家族谱便可。”太后虽然不管事情,但是心里很有主意。 后宫那群女人一辈子就跟斗鸡似的争来争去,若是公开举办必然不得安宁。 第六百三十三章 举办葬礼 对于太后的安排,于美人没什么意见。 下午叫人把安儿抱过来,叫住持做了个见证,简单的仪式便做好了。 于美人把安儿抱在怀里,精致的小脸上挂满了热泪:“安儿,小安儿,叫阿娘。” “阿,阿嚷,哈哈阿嚷。”安儿已经会跟着人学一些短小的称呼了,软糯稚气的声音很是治愈。 于美人笑着摇摇头:“不是阿嚷,是阿娘,阿-娘-。” 两人闹着便将关系定了下来。 太后看着有些感慨,转身摸了下眼睛,说道:“哀家会派人及时给你们送些必需品。” “多谢母后。”于美人很是认真的道谢。 等之后消息传出去之后,造成了多大的影响,于美人都视若无睹了。 经过住持的超度后,太后定了日子回宫。 回宫那天,所有的嫔妃都穿的很素,垂头悲伤。 安婕妤的棺淳在中间,快到皇宫时有人负责低沉的嚎丧,气氛沉闷压抑。 夜寒司穿着朝服,威严的在后宫的门口等着,身后站着一身素服的楚玉惜和其余后宫嫔妃。 双方会面后,有短暂的沉默,夜寒司上前清冷说道:“参见母后,受苦了。” “皇帝不必跟哀家多礼,早日给这孩子下葬吧,入土为安。” “朕选了皇陵的一块地,母后看如何?”夜寒司说着话,不悲不喜。 太后说道:“你决定就好。” 简单的交谈之后,定了下午就让安婕妤入皇陵,到时候让她的宫人到了年龄的放出宫还自由身,没有到年龄的就在皇陵守着安婕妤一段时间再归还自由。 太后点点头,觉得可以。 最后说了句:“此次回宫,只有于美人不回来要陪着晴然。哀家自作主张将安儿过继到她名下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众嫔妃沉默片刻也不敢开口说话。 杨玉琼在楚玉惜身后,听见这话第一时间皱了眉,可是现在这样的场合提出意见就是不给太后面子。 还真是老狐狸。 然而太后起身离开,没有人能说什么。 杨玉琼烦躁的计划,那就只能尽快怀上皇上的孩子了。 安儿虽然是第一个生下来的皇家子嗣,但毕竟是女孩,没有多大威胁。 更何况要在寒山寺长大,便没有所谓的母凭子贵一说。 很多人都打起了这样的算盘,皇上早在先前接到太后来信的时候就知道了。 自然也知道太后这一出,是要警告后宫的妃子们,不要太自由的轻举妄动。 中午设了家宴,后宫一同吃了一顿饭,说是联系感情却没多少人说话。 因为下午要给安婕妤下葬,气氛沉闷的厉害。 皇陵在西山。 安婕妤宫里的人先行跟着棺淳走,夜寒司只带了几个妃位高的嫔妃和太后在后面跟着。 提前安排的很有顺序,步骤流程走的很快。 前后没超过两个小时,但就是这样,结束的时候也已经日薄西山了。 太后困乏,和人先行回去了。 楚玉惜跟夜寒司说想要跟安婕妤私下说几句话,等到了最后。 没什么人的时候,楚玉惜从袖中掏出了小瓶的桃花酿,自己喝了一口剩下的都浇在安婕妤墓前。 很多事情她还是忍不住留21世纪的习惯。 絮絮叨叨的说着话,声音没有起伏,说的很平静:“安婕妤,其实我跟你没多少话想说,毕竟是我亲手诊脉过的。可是真的听到你出事的消息时候,心里还是有点不好受。” 身后一双大手搭在她肩上,轻拍着安抚,她头抵着墓碑,另一手拉着肩上的手,汲取力量似的。 继续说下去:“你是个聪明人,有时候太聪明了所以被情绪所引导了你的选择。你说你若是当时坚持己见生下那个孩子多好,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毕竟我也没聪明到哪儿去,就是觉得心里堵得慌。记得在那边看到孩子了,跟他说句对不起,你欠他的。” 她力竭似的往后靠在夜寒司身上,继续喃喃道:“在下面学聪明点,我们都好好的,继续走自己正确的的路。” 出了皇陵,楚玉惜忽然放声大哭。 明明心里一点也不为她感到难受,就是忽然想痛快的哭一场。 夜寒司心疼的看着她,把人抱在怀里一下一下抚着她的背,一言不发。 等她发泄好了之后,夜寒司肩膀那儿已经晕湿一片泪痕了,她不好意思的看着,伸手想拿帕子擦干净。 抬眼还没有动作,忽然看到利器飞快朝他们的方向来,下一刻就要扎进夜寒司的后心。 她双瞳立刻紧缩,拉低了夜寒司的身子,巧的是夜寒司也有所感低了身子,两人一起动作看起来行云流水很有默契。 反应过来的暗卫立马追过去,剩下的人高呼着“有刺客!护驾--” 然而楚玉惜却觉得背后发凉。 皇陵有历任皇帝和先祖的墓碑,守卫有御林军和沙场退休的老将,安全系数相当高。 这样都有人能对他们造成生命威胁,说明有人按捺不住了。 夜寒司紧张的看在着她:“脸色这么难看,受伤了?” 轻轻摇摇头,楚玉惜嗅了嗅他身上和周遭的空气,抿唇,说道:“这次负责守卫的是谁?” “杨立峰,但这次事情不是他,他没那么蠢。”夜寒司眯了眼睛看着暗卫追过去的方向,缓缓直起了身子。 霸道冷肃的气场从他身上散发蔓延,霜冷的眼瞳里像是有万年不化的冰山,眼神冷冽锐利,不容侵犯。 叫人看了都胆寒。 杨立峰确实有野心,但是他没那个胆子在皇陵闹事情。 因为另一方面来说,皇陵才是守卫最森严、也是老将最多的地方。 杨立峰要是硬拼,没有胜算。 他们刚敲打过他,谨慎如杨立峰,不会这么蠢现在动手。 楚玉惜吐了口气,忽然拿针扎进了夜寒司的胳膊,看着他毫无预料颤抖片刻,说道:“我闻到了,是盛玄国。” “什么?”夜寒司一点没在意自己胳膊里渗出的血液,全然信任她。 但是闻了一下确实什么味道都没闻见,紧紧皱眉看着楚玉惜,猜测说道:“刚才的暗器有问题?” “对,他们的目的不是弄死你,而是借着暗器上挥发的气体要控制你的心智,让你成为他们的傀儡、一个暴躁的杀人机器。”这就是楚玉惜觉得背后发凉的原因。 第六百三十四章 她的忌讳 杨立峰都没有胆子随便动手的地方,他们敢。 而且是这种阴毒的招数。 如果站在夜寒司身边不是她,她不知道若是这种无味无色的毒进入夜寒司身体,会造成什么后果。 最可怕的是,他们留下来也是临时决定,不可能有人能在杨立峰的守卫下进场提前埋伏。 听了楚玉惜的话,夜寒司双眸过于犀利,俊朗的面容显得冷酷无比,冷的要结冰的眼睛里看不出任何情绪,周遭温度又降下去了许多。 楚玉惜拉下了夜寒司高大的身躯,散下发带给他束缚着手臂扎针眼上方的地方,最后撤了针。 这个时候,夜寒司才发现从他伤口处渗出来的血液不是红色的,而是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颜色。 楚玉惜喃喃道:“最后一位剩圣女。” “菡芜?”之前楚玉惜闷头研究应对三圣女的办法时候,也跟他说过苍术了解到的三圣女信息。 最神秘,消息最少的就是这最后一位圣女菡芜。 只知道很强大也很脆弱,但是死穴在哪里还没找到。 因为根本没人见过。 回去的路上,两人都没多说什么,楚玉惜时不时的检查着夜寒司的伤口。 确定没事情才松了口气。 无奈的摇摇头,嘴角下压,略带绝望说道:“我到现在也没有找到能压制三圣女的办法,只能不让你的药性发展下去。” “所以我性情还是会被影响?”夜寒司淡淡的问了句。 楚玉惜点点头:“是我没用,我迟了几秒钟才闻到,没办法阻止已经顺着血液进入你心肺循环的东西。” 药性是加大情绪,过度喜悦或者过度烦躁、嗜血、怀疑。 “你已经阻止了大部分的药效发作在我身体里,何须自责。”夜寒司揉了揉她的头,露出了温暖的笑意:“相信我,一点药性而已,就算我会变得暴躁一些,但保证都在我能控制的范围内,更何况还有你在我身边。” “对不起。”楚玉惜轻咬下唇,还是不能原谅自己。 之后的几天,她把自己关在书房。 用不眠不休的劲头来研究,并且通过传音螺跟苍术保持着联系。 苍术觉得事情有些麻烦,声音也带着点紧绷:“老夫马上赶过去,切忌不要让他情绪波动过大。” 收到消息的楚玉惜一点头绪都没有,因为根本没有接触,要怎么才能下手解决? 连苍术当年都没有解出来的难题,她可以吗? 甩了甩头,她告诉自己必须可以。 自己可是当年医学系成绩最高保持者,记忆力学习能力都具备了,自然无须多纠结于细节问题。 这件事情她陷入死胡同,就是因为手上的人是夜寒司,她害怕了。 可是学医忌讳就是害怕。 她若是害怕了,夜寒司可怎么办? 之后的几天,她尽量保证每天去看夜寒司一次,但两人不过度亲密。 不然到后面他情绪波动时候,她影响不了他就不好了。 之后的时间,楚玉惜就保持着高频率的时间,查找任何有关三圣女的资料。 哪怕是边关胡编乱造的话本,只要提到了三圣女三个字,她都要买过来细细观察一次。 最后她发现了关键所在,去看夜寒司的时候笑着说道:“我知道问题了。” “嗯?”夜寒司宠溺的把她抱在怀里,实在是想的厉害了,想抱着她缓一缓自己的情绪。 确实能感觉到自己的情绪正在日渐烦躁,一些平日里根本影响不了他情绪的折子,都能让他有一种越看越烦的感觉。 但这种情况只是极少数,他发现之后就会立马调整自己的情绪。 也就没跟楚玉惜说。 看着楚玉惜忙碌这些天,他心里也不好受,那种感觉也会隐约出来。 但她现在一笑,他就觉得心情奇好,很舒适的蹭蹭她说道:“你说。” “我觉得问题就出在胆小谨慎上,我一直觉得研究研究,可实际上研究有什么用呢?我连对象的特性都不知道,所以我要去主动会一会他们。” “不许!朕不会允许的!”夜寒司看着楚玉惜,放在她腰间的手骤然收紧,很不愉悦的看着她说道:“如此危险,怎可让你涉险?” 他不会让楚玉惜为了治他那一点根本算不上毛病的毛病,而去深入敌营。 然而楚玉惜摇摇头,耐心说道:“我当然不是一个人啊,我是跟师傅一起出去。而且根据我们推测,他们来京城了,所以也不需要我们离开京城。” “敌在暗我在明,太容易被算计了。”夜寒司还是警惕的不许她去,心里总是担忧她的安危。 他这样警惕的人都中招了,她这样只有自保能力又该如何坦然的应对那一群放阴招的奇怪能力的人? 楚玉惜嘴角一僵,心里害怕的感觉渐渐蔓延起来,眼底悲伤凝聚,面上却是不显笑嘻嘻说道:“你不相信我就算了,我师父你总该相信的吧?双娇和严荟炜在他面前都撑不过半刻钟,放心吧。” 夜寒司,已经情绪敏感扩大了,甚至于他自己都没发现。 这个时候,任何意外都会导致情况发生改变。 不能再拖了。 既然已经知道三圣女嚣张的就在家门口,为什么不去打? 沉默了片刻的夜寒司发现问题了,他说道:“我是不是刚才反应过度了。” 虽然是问话,他却用了肯定的语气。 楚玉惜摇摇头说道:“想什么呢?没那么严重,若是你连这点想法都压不住的话,我不会跟你说这些的,我想征得你的同意。” 深吸一口气之后,夜寒司说道:“那我就勉强同意,但是你要等到苍术来宫中接你才能出去,不要一个人去面对危险。” “放心,师傅都夸过我,逃生能力一流选手。”楚玉惜缠在夜寒司身上,留下了这么多天第一个吻。 夜寒司轻轻的迎上去,随后便反客为主的占据了主动权,心里甜的冒泡。 第一次觉得亲吻都让人觉得这么欢愉,舔了舔嘴唇。 但是为了防止自己的情绪压抑不住,及时住手没再往下了,留恋不舍的靠在楚玉惜娇软的身子。 楚玉惜扶着他的头,轻轻拍着,缱绻依恋。 确定了方向之后,他们剩下几天都黏在一起,不在乎什么情绪会不会加剧,像以前一样很自然的相处。 第六百三十五章 有靠山? 容华宫中,杨玉琼对着镜子坐,由着面前的丫鬟翠芝给她换着新步摇。 换好之后退远些看着她,惊叹说道:“娘娘真是生的好看,肤白貌美、娇艳欲滴。” 杨玉琼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唇红齿白、也是满意的点点头,手覆上步摇的流苏端详,开口问道:“先前让你去帮忙打探皇上最近的事情,忙吗?” “回娘娘,派去的人说皇上最近时常一头钻进书房里,很久才出来。楚贵嫔会时常跟过去,两人都在里面呆很久。”翠芝恭恭敬敬的回答。 听了这话杨玉琼脸色都不好看了:“楚玉惜,怎么哪儿都有你!” 第一次出现楚玉惜在书房的时候,杨玉琼还怂恿人跟太后反应一次,哪料到太后装作没听见。 当她跃跃欲试想进去的时候,却是被江公公一本正经挡在外面,说什么书房重地无关人员不得随便进入,如何也进不去。 凭什么楚玉惜总是有这种殊荣,实在是叫人气的厉害。 “娘娘,不如我们再对她身边的人下手?”翠芝眼中闪过精光。 没办法动楚玉惜,连她身边的人也没法动吗? 就算是丫鬟,给算是个警告。 若是先前,说不定杨玉琼拍桌子就要同意,立马就做了。 可现在她摇摇头说道:“本宫何尝不想?但乔迁宴上,楚玉惜的反应还有父亲特意叮嘱,不要跟楚玉惜轻举妄动的试探。” 眉眼一转,杨玉琼低垂着眉眼说道:“太后回来之后,我们也没及时过去坐坐,就现在吧,拿上先前做好的牡丹图。” 太后出了名的喜欢牡丹花这种富贵名气的东西,先前她没事儿做也就做了牡丹富贵图的大幅刺绣,此时送过去也算拿得出手。 “是。”翠芝很利落的把东西收拾在一个大的锦盒中,铺上了一层绒布,给杨玉琼过目。 杨玉琼对包装很满意,起身往乾宁宫走去。 先前她们都想的差不多了,要想取代楚玉惜还早着呢,必须再取得太后的支持才行。 总是得找个靠山的。 远远的听见了安静的木鱼声,太后闭着眼睛神情肃穆,口中念念有词。 微微一挑眉,杨玉琼做了手势阻止了太监的唱礼,安安静静的站在太后身后,聆听着。 没想到,这太后往寺庙走了这么一遭,居然多了个念经的习惯。 约摸半柱香之后,太后停下了念念有词,沉缓的睁开眼睛说道:“淑媛,今日怎么想着过来了?” 杨玉琼笑的很乖巧,恭恭敬敬行了礼才说道:“没什么事儿,就是许久不见想太后了。方才翠芝收拾屋子的时候,说是找见了先前做的牡丹春江刺绣,想着母后可能会喜欢,就送过来了。” “有心了。”太后眼里带了笑意,叫身边的沈嬷嬷收起来,才起身到桌子边上坐。 杨玉琼上前,亲自扶着人过去了,故作一派天真的样子:“母后方才是在做什么?” 太后即使面带着和善,笑容依然看上去雍容华贵、风韵犹存:“人老了,在寺庙待着就慢慢信佛了,早起又无事可做,便保持了这么个习惯,跟你们年轻人不能比了。” “哪有!母后又胡说了,您得长命百岁,还年轻着呢。”杨玉琼笑眯眯的说着,两人齐齐坐下,捧着茶捂着手心。 “我们离开的这阵子,后宫发生的事情也大多听说了,辛苦你们了。”太后慈善祥和的点点头。 先前把后宫处理事情的权利递交给了杨玉琼和楚玉惜,所以才能走的这么干脆利落。 心里想应声又不敢的杨玉琼顿了下,谦虚的摇摇头说道:“主要是楚贵嫔处理的,妾身哪里抵得上姐姐的聪明才智。” 太后一眼洞察一切的神情,笑着说道:“哀家知道你心里惦记着楚贵嫔装病的事情,哀家刚听说的时候也被这孩子的大胆吓到了,但也不必如此介怀,知道是为了后宫平和便够了。” 杨玉琼干笑的应下了,没想到这看似一点都不想掌握权利的太后,居然暗自掌握这么多信息。 叹了口气后,太后说道:“听说魏昭仪在冷宫,疯了啊。” 这消息来的很突然,杨玉琼微微惊讶了下,摇摇头说道:“妾身后来没有听消息传来了。” 居然疯了? 不过想也是,冷宫的嫔妃地位连小厮丫鬟都不如,甚至要被指使着去做粗活累活。 简直就是“从天堂坠入尘泥”的活生生的例子了,那样骄傲自大的魏依依被现实敲折了傲骨,心理接受不了是正常的。 更何况她的家人还被诛族,是真正的弃子了。 本来还以为她撑不住就要自杀了,居然只是疯了而已。 说到底也不过是毫无价值、下台的小丑,不值得放在心上了,杨玉琼心里无所谓的咕哝着。 “这孩子也是命苦。”太后感慨似的说了下,拉着杨玉琼的手说道:“哀家在寒山寺也给你们求了几串开过光的佛珠,拿回去做个项链或者手链都是不错的,能保平安。” “多谢母后。”杨玉琼接下了,舔着笑脸说道:“母后,妾身日后无事可以常来这儿陪着您吗?” “自然可以,”太后笑的很开心,随后打趣道:“不过你有时间可以多多陪皇上,给这皇室开枝散叶。” “母后,”杨玉琼红了脸,不情愿的扭捏了下,随后带着点委屈说道:“妾身知道啦,不过皇上还是忙的厉害,都好久没去过后宫了。” “皇帝也真是的,不爱惜身体还上了你们的心,不过这事儿啊,你还得自己去争取。”太后意有所指的提示了下。 虽然大元也是翻牌子侍寝,不过夜寒司无意于流连后宫,也就废了这事儿。 江公公更是一点风情不解的老腊肉,一点好处都不收,心急的没办法。 此时听见太后的话,杨玉琼眼睛一亮,眨着眼睛试探道:“真的可以吗?万一皇上反感妾身怎么办?” “你便说哀家同意的,叫他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国家国家,为国也得为家才行。”太后语重心长的说着。 两人又凑在一起,从后宫的事情说到了平日里的话本。 杨玉琼忍不住吐槽道:“后宫里也实在是有些让人觉得闷得慌,新年热闹过后,不知道做什么好。” 太后笑着说道:“哀家便跟皇上说给后宫请个戏班子,耍一阵解解闷,正巧那些丫头在寺庙也闷得无趣,回来给她们放松一阵。” 第六百三十六章 戏班子 太后和杨玉琼说着话,外面唱礼:“皇上驾到--楚贵嫔驾到--” 两人齐齐望向门口,正瞧见夜寒司和楚玉惜一前一后、进来了看见杨玉琼微微挑眉,跟太后行了礼坐下了。 “皇上怎么有空过来?淑媛方才还说你忙的没空去后宫呢。”太后慈祥的笑了下。 夜寒司面无表情说道:“没什么,前些日子公务有些多,今天得空便过来看您了。” 楚玉惜吩咐小柒将糕点摆上去,转头说道:“也是巧了,妾身做了些花糕想着给母后送上一些,没想到路上遇见皇上了。” 太后笑着说道:“今儿什么日子,居然都往哀家这儿赶着来?” “没什么,便是觉得母后清寒,在外面受苦了,叫人给你送些补品来。”夜寒司看着太后,面容稍稍缓和。 “好好好。”太后吩咐人上热茶,几人就着糕点边吃便喝着茶,慢慢说着话。 轻轻抿了口茶,谈话慢慢开口道:“方才哀家还和淑媛说呢,后宫无聊,正逢大家都从寒山寺回来、清苦无趣的很,不如就请个戏班子来后宫热闹几天,解个乏。皇帝觉得如何?” “母后决定就好。”夜寒司点点头,没有意见。 楚玉惜也觉得不错,说道:“这事儿妾身可以帮着母后一起选,凑巧前些日子小柒也说起来,外头来了戏班子到京城。” “好。”太后应承下来,跟楚玉惜和杨玉琼就这件事情讨论了一阵子。 末了,太后又把话题转过来,说道:“皇帝啊,听说你最近忙的厉害,都不进后宫了?莫叫那些嫔妃受了委屈,叫她们伺候你,早日往皇家开枝散叶才是大事。” “母后说的是,儿臣有疏忽了。不过这事儿朕心里自有分寸,母后不必操劳了。”夜寒司声音听不出悲喜,面上表情是一点变化也没有。 “你啊,”太后说了一句开头,没接着说了,反而转眸拉着楚玉惜的手说道:“楚贵嫔距离皇上近,多多伺候皇上,该劝也得劝几句。哀家这个年纪也不好跟你们多说什么,只要你们心里有分寸就行。” 若是后宫长时间没人生下皇家子嗣,是要叫太医检查妃子身体、或者再进行一次选秀,填充后宫。 太后既然这么说了,必然是有心人把消息递到她手里了。 算是一种婉转的提醒,夜寒司霜冷的眼瞳带着点寒意,却还是不动声色糊弄过去了。 离开乾宁宫之后,楚玉惜看着身边的杨玉琼说道:“妹妹今天怎么想起到母后这儿了?” 杨玉琼一边傲然的走着,一边不情愿的说道:“和姐姐一样咯。” 楚玉惜看这态度,嘴角斜向上弯了个弧度,说道:“有孝心是好事,不过也不必跟母后告小状,皇上繁忙确实没有进后宫,但我们得谅解。” “你!”杨玉琼本来在夜寒司面前被太后戳破了就一直提心吊胆的,现在被楚玉惜这么刺激,差点跳起来。 可夜寒司在前面忽然慢下了步子,说道:“今日天气不佳,淑媛便早些回去。” 已经变相的在下驱逐令了,杨玉琼脸上有些挂不住,却还是勉强和他们行了个礼,走了。 楚玉惜在后面哭笑不得说道:“别总是绷着个脸了。” 夜寒司往芙蓉殿方向走去,清冷孤傲的声音低沉说道:“朕是有一段时间没进入后宫了。” “皇上又想作什么幺蛾子?”楚玉惜明显感觉他心里有想法,眯着眼睛威胁他。 然而夜寒司却是不说话,直接把人抱起来往殿中去。 身后的小柒捂着眼睛,嘴角露着贼兮兮的笑容,满脸的别有深意。 回到芙蓉殿之后,夜寒司把人轻柔的放在床上,俯身以吻封缄。 楚玉惜一开始有些担心他情绪过于欺起伏波动,毕竟方才能感觉到他不高兴了。 但夜寒司坚持不懈的摩挲着,让楚玉惜有些受不了酥痒的撩拨,认栽的迎合着他的唇。 有了开头,接下来的事情极其自然的就发生了。 没有他们担心的情绪过于复杂,夜寒司动作很温柔,还来得及照顾楚玉惜的感受,有时候会问一句:“进去了、会不舒服吗?” 楚玉惜真的是被他问的满脸羞红,咬着下唇瞪他,都怀疑这个男人是故意要调戏她的了。 这个问题这么羞耻,怎么好意思一直问? 但她这个娇羞的样子取悦了夜寒司,引得他脸上带着放松的笑意,深深的埋下去,随后一次又一次。 两人翻滚之后,在床上休息了好久,楚玉惜埋在他臂弯里,不想抬脸看他。 被夜寒司捏起下巴,摩挲着她破了个小口的唇角,满意的看着自己留下的印记:“疼吗?” “还问!”楚玉惜张嘴咬住他的手指示威,像极了被踩了尾巴的猫儿,充满了没有威慑力的攻击性。 “好了好了,不气。”夜寒司很上道的抚着她漂亮的眼睛,一下下轻啄着安抚。 楚玉惜把他拨开说道:“我之前跟太后说的戏班子,你觉得有没有什么问题?” “嗯?”夜寒司微微挑眉:“没细听。” 再次气鼓鼓的楚玉惜不满的看着他:“孺子不可教也,居然不听重点。我提醒你一下,这个戏班子都是外来的。” “有人会借着这个戏班子进来,苍术?”夜寒司转眸就想通了,点点头说道:“够谨慎,还算是有脑子。” “不止,”楚玉惜很骄傲的眯着眼说道:“我觉得还有人会跟着一起混进来。” “你跟苍术海螺交流了,结果怎么样?”夜寒司一听她说话就嫩恶搞猜到大概发生了什么事情,很自然接住了话头。 “我觉得三圣女会趁机溜进来,不过这也是我跟师傅的猜测,也没有确切的把握。”不过是互换位置了,猜测若是自己在这个关头的选择。 夜寒司微微想了下,点点头说道:“我赞成你的想法,他们既然想着要进来,必然是要遮掩一番的。” “我比较怀疑的是我师父那人,他说要跟着戏班子进来的时候,我觉得他疯透了。”楚玉惜不满的撇撇嘴,面上全是嫌弃,目光却含着一点担忧之情。 若是到时候戏班子混进了盛玄国的人,那她倒是省去了惹人的麻烦,但同时又觉得危险。 第六百三十七章 她要侍寝了 因没有摸清楚对面的底细,实在是放心不下来她们不知不觉进入皇宫。 尤其是夜寒司身上还残留着菡芜的药性。 虽然最近他说自己能控制住,几乎不影响情绪了,但保不准她们再来些什么别的手段。 实在是放心不下,苍术提出来伪装跟着戏班子确实是最好的办法,但是让人担心他的安危了。 “你师父现在在哪里?”夜寒司玩着她的秀发,把人揽在怀里。 “已经到了京城了,在打听戏班子的消息。”楚玉惜说道:“我就是担心他和单奎是师兄弟,就算是伪装了,也不一定就是安全的。” 一对儿苍术没问题,若是对方不止两个人呢。 能明显感觉到苍术对于菡芜也是没多少了解,更别提什么压制之类的东西了,自然不安全。 但是苍术老头倔起来,真是没人能拦得住。 也是因此,楚玉惜有些担心他。 夜寒司却是很确定的说道:“苍术不会有事的。” “为什么?”楚玉惜侧头看着他,眨着无辜的圆圆眼睛,有些纯真的感觉。 在她眉眼上亲吻一下,夜寒司说道:“因为他是苍术。” 那是能动摇天下的人,哪还能这么轻易出事,更何况苍术的态度越是强硬,就越说明这次的事情对方也做了足够的准备。 若是这样的话,苍术只会准备的比对方刚齐全。 虽然那老头子大部分时间看着贼不靠谱,但是关键时候总是有好几手准备,没有掉过链子。 楚玉惜抿唇想了会儿说道:“那什么,我说太后今天的意思很明显了,让你开枝散叶。你说我们这一直在用避孕香,也是满足不了她的愿望。” “嗯?”听着她虚虚的语气,夜寒司就觉得她要说出什么让人不喜欢的话,眼睛微微眯着带着压迫性。 果然,楚玉惜钻到他怀里嗲声撒娇道:“你今晚到容华宫去一晚上,免得杨玉琼总是想办法告状。” 却是其实重点也不是杨玉琼,今天太后的意思很明显了。 有人告状到她那儿去了,她不能不管。 夜寒司也不能不管,就算是打个幌子也要去一圈的。 话音刚落,周遭空气冷了好几度,夜寒司再次覆在她身上,威胁道:“再说一次?” 楚玉惜撒娇道:“你冷静点嘛,我又没让你碰她。只是这事情迟早是要解决的,若是拖到后面和戏班子撞上了,杨玉琼那脑洞不一定给我们闯祸闯出什么圈儿去。” “嗯。”夜寒司自然能想通这个道理,心里不情愿罢了,惩罚性的咬着她丰润的唇,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杨玉琼这个人确实得想办法让她安分点儿了。 两人起身之后,赶上了午膳时间。 夜寒司起身到御书房继续处理折子,让江公公传令晚上容华宫侍寝。 消息传到容华宫的时候,翠芝笑眯眯的跟杨玉琼说道:“娘娘!您看,您今日跟太后说的还是有一点用处的。” “算你聪明。”杨玉琼心情好,很自然的在院子中转悠着:“本宫觉得这院子太有灵性了,进来之后就好事不断,太后和皇上先后青眼相看,实在是风水宝地,怪不得都说这儿是宝地。” 当今太后登后位之前住过的宫殿,给她带来了这么好的运气,是不是本身也说明了冥冥之中天注定呢? 她美滋滋的想着,叫翠芝道:“给本宫找一套最好的衣服,用梅香熏着下午要换。另外吩咐下去,下午给本宫找上好的凝香露沐浴浸泡。” “是是是,奴婢这就去办。” 杨玉琼哼着小曲儿,一下午情绪都好得很。 夜幕渐渐降临的时候,夜寒司被江公公提醒了:“皇上,您是到容华宫用膳,还是用过膳之后过去?” “养心殿用膳。”夜寒司头也没回。 其实他先前真的是对后宫这些事情无感,对后宫感觉也是可有可无。 之前也就是太后提醒之后,他过去睡一觉,心里根本不带什么感觉。 可遇见楚玉惜之后,这些事情在他看来就变了意义。 跟无感的人在一起就是单纯的抒发生理需求,可是跟着喜欢的人就是希望深深将两人之间的距离缩减到最小。 这也是为什么上一次跟人发生关系后,会觉得让楚玉惜不舒服了,自己心里也不太舒服。 如今又要应付一晚上,夜寒司没打算动杨玉琼。 在养心殿用过膳之后,孤身前往容华宫。 宫门口除了巡逻的人,都没几个人了,安静得很。 杨玉琼换了一身桃花粉的一套衣衫端坐在床边,身上坠着珍珠流苏很是奢华,又恰到好处的映衬着她明媚张扬的面容。 灯光暧昧,房间溢着他喜欢的香气,美人温香软玉在身前。 颇美妙的一幅场景。 看见夜寒司进来,她先是脸红低头行了一礼。 他的五官真的是完美的像是造物主雕刻最完美的作品,薄唇、深邃的眼眸,无一不是恰到好处的吸引人。 行礼之后,上前帮助夜寒司脱着外衣,低声道:“皇上真的是好久没来妾身这儿了。” 夜寒司不清不淡的“嗯”一声,剩下中衣便挥开她的手,往床边去。 偏偏杨玉琼自己脑补的颇多,娇滴滴说道:“讨厌,皇上居然这么迫不及待。” 然而夜寒司一点面子不给:“朕今日困乏,淑媛早些睡吧。” 等她抬眼看着夜寒司面无表情的上床,躺下的时候,整个人都傻了。 夜寒司睡的位置在正中间,分明都没给她留位置,难不成让她去睡美人榻? 进了妃子房间,却不让她侍寝,反而蒙头就睡,这对人是多大的羞辱。 简直就是在赤裸裸的说,你在我眼里屁也不是,看都不爱看你一眼。 更别提做点什么了。 杨玉琼咬着下唇楚楚可怜,美目里都是难以置信和惊疑不定,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等了一会儿,夜寒司却是极其自然闭上眼睛,像是没觉得自己做的哪里不对,安然睡着。 在夜寒司看来,自己没有赶她去偏殿睡着,已经是极大的恩赐了。 有什么好意难平的。 平静的样子气的杨玉琼跺脚,看了夜寒司俊朗的面容一阵子,到底是没办法。 去抱了一床被子,到一旁的美人榻睡去了。 在榻上却是怎么翻身都睡不着,觉得自己受了大委屈。 美人榻不舒服,睡得她腰软难受又不敢说,真是难受极了。 第六百三十八章 在他眼里 晨曦照进来,夜寒司猛然被耀眼的掀起了眼皮。 日常习惯早些起来,敏感的觉得睡觉气息不太熟悉,自然睡不熟。 起身穿好衣裳就看见了窗户边的美人榻,还有美人榻上的杨玉琼。 迈开的长腿顿住,走到桌边,留下了一块多带的小饰品,继续离开。 若是不堵住她的嘴,怕是杨立峰又要作妖了,尽早解决这些隐晦才行。 然而杨玉琼醒来之后揉着酸疼的肩膀,愤愤的叫着翠芝进来侍候,起身到桌边喝水。 翠芝进来正看见了她拿起桌子上的小宫铃,上面清晰的绣着祥瑞的小兽,像是皇上腰间饰品。 一脸的惊讶,意有所指的调侃道:“皇上对娘娘真好,居然还送娘娘个信物。想必昨晚上,皇上也是很珍视娘娘的吧?” 原本正懵逼没看懂信物什么意思的杨玉琼,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顺着台阶下了。 高傲的微抬下巴:“那是自然。” 然而翠芝一转身看见美人榻上的被褥:“......” 进了屋子却是分房睡,跟杨玉琼方才说的相比起来,却是有点打脸。 然而她感觉背后一凉,觉得背后的主子心情并不好,立马机智的说道:“皇上定然是舍不得动娘娘,看着娘娘这么较弱美人、怕自己把持不住伤了您。” 骄傲和优越感涌上心头,杨玉琼要面子的自然应下了,理所当然的说道:“本宫在皇上眼里重要的紧,真拿他没办法。” 翠芝干笑着侍候杨玉琼穿衣洗漱,然后收拾了床榻吩咐人将早膳给杨玉琼呈上来,然而杨玉琼却叫住了:“从今日起,我们要去太后那儿一块儿用早膳,吩咐膳房每日给我们做好不同的糕点,清淡一些的。” 想了下,大概能明白杨玉琼是想跟太后拉近关系。 把这个后山靠稳了,才能保证昨天那种拆台的事情不在出现,并且还能帮着自己说话。 不过根据翠芝多年来察言观色的结果,看起来慈祥的太后其实很可能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容易交心。 可她不敢直接跟杨玉琼说,只能装作不知道,点点头全部应下。 收拾好东西后,她们往太后的乾宁宫去。 到那儿之后才发现太后乾宁宫最近挺热闹,沈婕妤和王美人也在,就是氛围没有很活跃,尴尬又不失礼貌那种感觉。 瞧见她之后,太后笑着说道:“淑媛又来了,坐,沈嬷嬷去加一副碗筷。” “多谢母后,妾身来问您早安。沈婕妤和王美人早,真巧。”杨玉琼跟太后笑眯眯的说完之后,却是没有看另外两个人。 自然也没看见沈婕妤微微挑起眉毛,眼里闪过的戏谑。 本来沈婕妤还想不通,为什么昨天下午楚玉惜叫她去太后那儿蹭一次早膳,还说杨玉琼一定会去。 如今看着杨玉琼区别对待的神情便是再明显不过了,想要讨好太后呗。 看着杨玉琼的嘚瑟,联想楚玉惜昨天的不动声色,更是觉得楚她是一个招惹不得的女人。 计谋也太精细了。 虽然楚玉惜说也只是撞运气试一下,但这预判足够人吃惊佩服。 沈婕妤低着眉眼安静的吃饭,细细地想着楚玉惜后来的预判,颇有兴趣的打算亲自印证一波,看看是不是都是真的。 接下来可能会说昨天晚上的事情,还会进行一波伪装来挽回面子。 她夹了一筷子的菜,竖起耳朵听着杨玉琼和太后的谈话。 果然谈到了昨晚上的事情。 还是太后先开的头:“听说皇上昨晚上在你那儿歇下了,要好好努力、尽早给哀家生个大胖皇孙。” 这话一出,杨玉琼的娇艳的脸色一下子就酱红了,轻咳一声羞怯撒娇道:“母后、不要在膳上说这些啦。” 其实她眼睛风情万种的很好看,但是沈婕妤抬头细细看了眼,能发现杨玉琼嘴角下压,眼底带着薄薄的愠怒。 转念一想,确实是没有被宠幸的样子。 毕竟按照杨玉琼的性子,真要是让夜寒司宠幸了绝对不是这么安分的样子。 相反,她肯定恨不得让全后宫人门口都有人,宣传她和皇上昨晚上如何缠绵。 如今这么静默,并不像是真的被宠幸的样子,反而还有些气急败坏。 看起来,皇上昨晚上不仅没有宠幸她,还气了她一遭。 沈婕妤不怀好意的放下碗筷,故作天真的笑着跟太后说道:“母后,说道皇孙,妾身倒是听说了一个有意思的传闻。” 眼皮子一跳,杨玉琼看着她警惕的提醒道:“沈婕妤,食不言寝不语!” 嘿,还搞双标,方才和太后谈笑风生的是谁哦? 不等沈婕妤暴脾气争辩,太后先开口了。 “没事儿,在哀家这儿没那么多规矩,想说便说吧,正好哀家想听。”语气软和,含着笑意,却是带着一股子不容侵犯的威严。 杨玉琼只能狠狠的警告似的看沈婕妤一眼,低头吃饭了。 沈婕妤微微点头,跟太后说道:“妾身在话本上看到,说是有些禽兽会因为骄傲和好面子,明明狩猎一无所得还饿着肚子,却还是跟别人炫耀说自己不仅狩得了大的野兽,还饱餐一顿才回来的。” “倒是有趣,之后呢?”太后像是真的单纯听故事,看着沈婕妤期待的看着她。 沈婕妤却是从太后慈善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些探究,意识到自己的这一波谈话太过于嚣张了,连忙谨慎的斟酌了很久。 最后说道:“之后自然落入猎户手中,成了兽皮,被卖了兽肉削了骨,也是可笑又可怜。” 杨玉琼听着听着就觉得不对劲了,总觉得声音实在内涵她,面色不愉快的说道:“沈婕妤吃饱了吗?” “吃饱了呀,淑媛怎么忽然关心我?”沈婕妤看着杨玉琼,乖巧中带着一丝不易见的挑衅。 “本宫看出来你不仅吃饱了,还吃饱了撑的。”杨玉琼脸色不佳的说了这么一句。 或许是因为这一缕挑衅,或许是因为杨玉琼的情绪激动,让太后放松了对沈婕妤的探究。 终于出声打圆场,道:“那便要让孤兽回到族群中,和谐合作才好。” “母后说的是,我们后宫姐妹啊,也是要和谐相处才好。”沈婕妤特意看了杨玉琼一眼,起身告辞说道:“叨扰母后了,妾身便先退下了。” 第六百三十九章 情况有变 “既然如此,本宫也吃饱了,跟沈婕妤一起走。”杨玉琼转身跟太后告辞之后,光明正大跟过来了。 本想起身就找个借口走开的,可自己方才说的话音刚落,不好打自己的脸,便维持着僵硬礼貌的笑意:“好啊。” 两人一起安然走出了乾宁宫,沈婕妤转眸子说道:“妾身还有事儿要做,就不陪着姐姐了。” “别啊,妹妹急着走做什么,本宫还想请妹妹一起见识一件小物件呢。” 说话间,将腰间坠着的有些突兀的坠饰小宫铃拿起来,递到沈婕妤眼前。 摆出一副很无奈的样子,叹气说道:“妹妹瞧这宫铃,虽是好看的不得了,做工又是很细致精妙,但到底是男子物件,戴在身上实在是有些不合适。” 沈婕妤木着脸,这女人果然是要装逼了,干笑说道:“那就不戴。” 昨晚上她见过的男子,还人让她这么光明正大敢炫耀的,自然就是皇上了。 更别说这宫铃上面的雕刻纹样,就是皇上专属的配饰。 果然是给一点阳光,人家不仅要灿烂、还要到别人眼前炫耀一波。 杨玉琼摇晃着身子,挑衅似的看着她:“可是不戴着的话,若是皇上没看见,以为我是不在意他的赏赐,这误会可就不好了。” “哦。”沈婕妤头也不回的往芙蓉殿那边跑。 真的是受不了这个杨玉琼。 明明人家楚玉惜才是一天跟皇上待在一起时间最长的人,也没见人家怎么张口就炫耀。 皇上不过是给了个不起眼宫铃,杨玉琼就这么炫耀,实在是叫人无语。 杨玉琼开口说道:“别怪本宫没提醒过你,有的人受尽了荣宠却是一点都不提携你,皇上一次都没有叫你侍寝过吧?不是所有人都值得你掏心掏肺的对她好,自己留个心眼儿。” 一点都没有要侍寝意思的沈婕妤:“...多谢姐姐提示,就此别过。” 有些人是什么样的,就会下意识以为所有人都觊觎着她觊觎的,还要拿着自己的标尺去衡量别人的心思。 不过她也没有意愿多去理杨玉琼,转身就走了。 她又不傻,谁对她怎么样心里都是有数的。 楚玉惜几次救她性命,还提点了很多,并且她的格局和胸怀不是后宫女人那么简单的。 到了芙蓉殿,楚玉惜正在院子边拉着宫人们练习扎马步,便晒着太阳。 闭着眼睛说道:“扎马步就是所有功夫里最基本的一步,若是站不稳扎不好,力道便会不足,造不成预料之中的伤害。” 沈婕妤没骨头似的靠在她身上,把所有重量都压在她腿上,等着她翻车。 没想到楚玉惜居然早有准备,一点摇晃都没有,稳当的扎着马步。 闭着眼睛,继续举着反例子说道:“像这种情况,我们就要早做准备把重心压低,这样子就会站的稍微稳当些,不会被压倒。” 沈婕妤无趣的站起身来,看着她饶有兴趣问道:“你打算将整个芙蓉殿都练成练家子的吗?” “那倒不是,给他们锻炼几下而已。”楚玉惜睁开眼睛,扫视一圈宫殿内扎马步的宫人,时不时的指点着错误动作以及要改正的姿势。 撂下一句“扎半个时辰”便带着沈婕妤回了屋子。 两人坐在榻上,楚玉惜倒了茶递过去说道:“喝茶。” “我跟你说啊,今天杨玉琼真的是整个人都炸的不行,我就讽刺了几句她居然追着我炫耀一个宫铃。”沈婕妤接起来喝了干净。 “宫铃、怎么说?”楚玉惜面上带着淡淡笑意,看戏似的说道。 沈婕妤摇摇头说道:“据我八卦多年的经验来看皇上没碰她,早上给了个宫铃就走了。” 楚玉惜没忍住笑了出来:“无情的嫖客?” “那算不上,碰都没碰,应该算是善心的施舍。”沈婕妤看戏似的。 门口传来清寒、冷静的声音:“什么施舍、嫖客?” “没什么。”楚玉惜很敏锐的及时找到了危险的源头,很惜命乖巧说道:“妾身见过皇上。” 沈婕妤跟着翻身下榻,行了礼笑笑回去了。 夜寒司坐到方才沈婕妤坐的地方:“苍术到御书房给了封消息,多了些情况。” “我师父给你消息说了什么?”楚玉惜面色忽然就正经起来。 苍术一般上不给什么消息,若是给了消息也是给楚玉惜。 直接传达到夜寒司还是第一次,说明有急事需要直接传达。 “大宣和大宛出动了数量不少的军队北上,具体目的地不定,很可能会进行伏击。”夜寒司淡淡的说着,却是叫楚玉惜狠狠的惊讶了一把。 但是苍术给出的消息,十有八九都是真的。 因为他布在全大陆的情报网,联系很密切、消息一般不会有差错。 这就是云隐派的人,能翻天覆地的原因之一。 情报第一,战力超标,“手黑心脏”会毒会医,这就是云隐山的骄傲。 “大宛不是和盛玄国还有摩擦么?怎么就有力气分出兵力北上。”她凝神思索,找不到头绪。 夜寒司眯着眼睛,深邃的眼眸发出了利落的光芒,说道:“据我推测,若不是三个国家达成共识想要吞了大元,便是他们没在盛玄国身上讨到好处,急切的需要转移国内矛盾,才联合大宣北上。” “可盛玄国的人甚至潜入了京城,怎么着都不像是大败一场的样子,后者可能更大。”楚玉惜沉下心来,慢慢的从线索中找到了分析的角度。 “所以我怀疑大宛国内兵力其实很空虚。”夜寒司淡淡说了一句,眼眸中略微有些遗憾。 楚玉惜明显发觉了这一点,警惕的看着他:“你可别想着这时候吞了大宛,他们国内的民族、矛盾不断,短时间内肯定要政权跌宕交替,我们安心面对家门口的矛盾就行。” 虽然夜寒司眼中的寒光一闪即逝,但是楚玉惜就是听出来一点留恋不舍的血腥气。 像是一个面对捕兽夹的孤狼,盯着捕兽夹后面的鲜肉,打量着周遭互相垂涎又冷静的同类的样子,目光里毫不掩饰的贪婪和势在必得的野心。 或许说的并不精确,但夜寒司确实是给了她那种感觉, 夜寒司没有否认,只是很遗憾的说道:“朕知道,所以等着这狡猾的小东西被打残了之后,虎口夺食。” 第六百四十章 防御重 “好吧,那你怎么打算的?”楚玉惜看着夜寒司,脑子里也飞快转着什么,想着几个国家行动的前后联系。 “派王帅带人前去北疆守着。”夜寒司早有准备,说出来的时候一点犹豫都没有。 “啊?”楚玉惜一下子不知道怎么跳的这么快。 按照大宣和大宛的地界地形,若是想要大量的军队北上,还要绕过大元不被发现的话,应该会走东边的水路或者绕道从大宣那边直接我那个漠北那边走。 漠北! 楚玉惜眼睛一亮,听出来了意思:“也就是说你在防着他们进攻漠北、包抄大元?” “不仅如此,也在防着漠北。”夜寒司理智的分析着每一处可能的变动,势必要将大元放在绝对安全的位置。 一点可能的变动都不留给对方。 原本有些茫然的楚玉惜看着夜寒司,忽然想起来了上次漠北的使臣离开大元时受到袭击的事情,恍然大悟。 点点头说道:“那建议带上麟儿吧,王将军守城很有经验,保大元安危不成问题、若是多方人马同时动手的话,麟儿猛攻的能力正好派的上用场。” 哪怕心里也是担忧弟弟的安危,但是国家在前、必然要以国家为先了。 更何况现在的京城,不一定就有漠北安全。 “不必,他镇守京城,陆泓跟王将军北上。”夜寒司心里有着布局,跟楚玉惜说着原因:“别忘了,陆泓可算得上一员猛将,看起来风流不羁、但他可是一人独闯过敌人窝,不容小觑。” 关键是很有经验,无论进宫还是防守,他有信心陆泓都可以完美应对。 楚玉惜点点头,喟叹说道:“实在是他在人前的样子太能隐藏实力了,没个正形。” 说曹操曹操到,陆泓在外面晃着进来了,人模人样的行礼:“臣参见皇上。” “有事说事。”在芙蓉殿说事儿比较安全,夜寒司没摆架子。 陆泓笑嘻嘻的坐下说道:“我去御书房找你了,江公公说你在这儿,追过来发现你们这是在风花雪月?” 夜寒司一个眼刀过来,陆泓立马变了脸色,一本正经说道:“我在京城的酒楼里人传来消息,说是最近有官员频繁的接触勾栏瓦舍,疑似有了异动了。” “你消息可以啊,”楚玉惜微微另眼相看了,点点头说道:“我和太后在找戏班子,给后宫的嫔妃解闷。” 这么看的话,陆泓从赌场、酒楼、青楼、银庄等地方掌握了京城最先进的一手消息。 夜寒司掌握的是全大元的消息点。 苍术掌握了全大陆的消息变动,实在是一层叠一层的高啊。 冷兵器时候的战争,更多的时候比的是信息战役、看谁的消息更加灵通。 更快获得消息才能更快的做出决策、调整部署。 “那可不。”陆泓在夜寒司面前也一点不谦虚,对着楚玉惜说道:“这皇城只有本王把消息网络布置的最密集、最没人怀疑过。” 毕竟一般人看着这种王爷,顶多觉得是个会打仗的纨绔弟子。 他确实没什么野心,这是谁都能看到的事情,不过很有能力。 “官员消息。”夜寒司直接一刀切入,问了最关键的。 陆泓从怀里掏出一封厚厚的信件,递给夜寒司:“整理出来的都在这儿了,粗略看了下发现,包含了的人多多少少和魏丞相有些瓜葛,可能上次的辞官风波里,没有处理干净。” 魏丞相的残余没有清理干净,还和勾栏瓦舍的人有了联系,再联系楚玉惜要请进来的戏班子。 不难想到些什么。 夜寒司也不多说什么,简单问了句:“能处理干净吗?” “派人盯着了,肯定给你处理干净。”说完,陆泓感慨似的说道:“这一届的春闱学子还真是惨啊,居然面临这么动荡的时候。” 他话音刚落,楚玉惜手里的茶杯忽然摔倒了地上,整个人都有些呆傻了。 方才就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总是抓不住飘然而过的思想小火花。 这下陆泓随口感慨却叫她是知道了问题所在。 盛玄国来的太巧了! 就在所有的大元优秀学子集中在京城的时候,这个时候真的是选的太巧合了。 在这个时候,想要集体煽动学子是有可能的,再经过学子的二次传播,从文化上重创了一个国家文化根基。 只要蛊惑到位,完全做得到。 这种事情放到21世纪就是某些国家对华国内部做过的骚扰举动。 但是华国的人思想已经相当开放了,就算是一部分人被蛊惑了,依然也有一部分人保持着清醒。 所以总是能解决掉这种问题。 而在现在、蛊惑这种技巧,三圣女之一的双娇就完全做得到,严荟炜也会一些蛊惑之术。 这事情相当严重了,或许等着他们防御外部,内部就要被攻陷了。 夜寒司抓住她的手,微微蹙眉道:“手怎么这么冷,想到什么了?” 陆泓把自己下意识想伸出去扶着的手藏到了身后,略微苦涩低了下头,再抬起脸的时候已经找不见那点情绪了。 反而是很公事公办的语气道:“想到什么了?” “春闱。”楚玉惜直接说了关键词,她现在浑身发颤。 这样的计谋,是有人也是21世纪过来的,还是精于算计的人? 如果真的有这样的人,是谁? 夜寒司和陆泓面面相觑,不太猜得出来春闱怎么了,眯着眼问道:“乡试、会试快要结束了?会影响什么?” “不是时间、是人,那些考生。”楚玉惜反握着夜寒司的手,吸了口气说道:“那些考生,我们的用处是要选拔填补空缺的,虽然重要的位置都被下面的人慢慢填补上去了,但是春闱结果出来还是要换一拨的。” “那些日后可能会成为大元官员的现在春闱学子,会有问题?”夜寒司跟着她的思路想了一下,但是还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楚玉惜有些急了,这是时代局限性,她不知道怎么去描述这种问题对一个国家的影响。 咬了下唇,换了思路说道:“你记得双娇吗?” 夜寒司点点头,陆泓迷茫的“阿”了声,之前的事情他知道个大概,但是没有听过名字。 “她有蛊惑之能力,若是用在学子身上蛊惑一些不好的事情,后果不堪设想。春闱及周遭的客栈之类的地方才是我们应该重点防守的。” 第六百四十一章 有立场 “你是说,盛玄国这时候潜入京城居然有这种打算?”陆泓觉得有些诧异,微微睁大了眼睛看着楚玉惜。 夜寒司在一旁点点头说道:“确实。盛玄国没有太多持久力了,他们要求的就是从根源处突破,若是我们学子成为对面的突破口,情况会很不妙。” 盛玄国跟大宛国前段时间的战争,不可能对他们没有影响。 也就是说盛玄国其实也遭到了重创、应对着大宛国几部分势力的围攻,虽然取得了胜利。 但是就现在来看,他极有可能是取得了险胜,约摸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那种程度。 所以他们没有选择直面大元,而是想办法潜入皇城,从内部动手往外扩散对大元不利的谣言影响。 “戏班子什么时候入京?我们约的是明天的时间。”楚玉惜直接呢喃了这么一句,说道:“若是我没猜错,就在今天下午或者明天了。” “收拾收拾,准备迎接接下来的情况吧。”陆泓微微严肃起来。 夜寒司趁机提出来了漠北的问题:“需要你带兵秘密北上等着,有战应战、无战布防,保护大元安全。” “是!臣保重完成任务!”陆泓点点头,交代几句回去了:“我今天就整理军队,夜里秘密出发北上。” 背影消失在门口之际,他又顿下脚步说了句:“若有战召必回,臣带着轻骑必定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京城支援。” 毕竟这里是皇城,也有着他心上的白月光。 虽然比大宣和大宛的人北上的时间晚一些,但是大元胜在距离近,不走远路的情况下,陆泓带着轻骑却是很有可能速度比对方还要快。 之后,夜寒司让江公公召见了杨立峰到御书房。 楚玉惜微微蹙眉道:“你确定这次三圣女进京的事情,杨家没关系吗?” “有关系的可能性太小了,杨立峰这个人不傻。”夜寒司拍拍她的脑袋说道:“你没事儿就歇息一会儿吧,让芙蓉殿的人先练习着扎马步不是什么坏事,至少自保没问题。” 杨立峰有自己的小算盘,内部矛盾他会打,但是更不容许自己的东西,被别的人也惦记着。 所以说,杨立峰若是发现的外藩人的痕迹,必然是最先处理。 这个时候,杨立峰的立场很鲜明。 楚玉惜点点头,坐了一会儿实在坐不住,带着小柒找杨玉琼去了。 总得敲打敲打她,让她最近几天别闹幺蛾子给他们添负担。 而御书房那边,夜寒司坐下没处理几份文件,杨立峰就到了。 速度比平时快了一倍,夜寒司斜挑眉眼,带着点打量。 杨立峰却是很直接的说道:“皇上,微臣有事上报!” “这么说来,你没有接到朕的召见圣旨?” 那就应该是和江公公错身而过了,当时杨立峰已经比江公公更动身往皇宫。 “什么圣旨?”杨立峰眼里带着一些茫然,说道:“臣此次进宫求见是下面的人发现了一些外藩人的蛛丝马迹,特意上报的。” 这消息灵通程度叫夜寒司有些异样,不过没有直接指出来,点点头说道:“朕找你也是要说此事。” “皇上有什么吩咐,请直言!”虽然杨立峰现在坐到了丞相的位置上,身上却还是带着点多年上场祛除不掉的硬汉气息。 等看到自己眼睁睁看着的东西也被人觊觎上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是忍不了要跟他们直接赶走才行。 “朕需要你将人渔网式撒下去,把外藩人的大致所在位置搞清楚,但是不能打草惊蛇。”夜寒司下了命令。 杨立峰点头应下了:“但臣有些怀疑那些外藩人是有其他目的的,只看着或许不太保险。” “朕自有分寸。”夜寒司霜冷的眼瞳看着杨立峰,眼中的寒意让杨立峰居然有些不寒而栗,应声退下了。 容华宫中。 杨玉琼正在无趣的给之前移栽的花儿浇水,门口小太监扯着嗓子唱礼道:“楚贵嫔驾到--” 手上的水壶一顿,杨玉琼说道:“请。” 楚玉惜迈步进来,正看见杨玉琼一脸高傲的继续浇着花儿,看都没看她一眼,说道:“妾身见过姐姐,姐姐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了?” “姐姐今天有几句私房话要和你说,不知妹妹是否方便。”楚玉惜站的很端正,优雅大气自然而然的就出来了。 杨玉琼将水壶放在一边,转身把人都挥退下去了:“说吧,姐姐今日有何指教?” 扫视一圈,确定安全之后,楚玉惜说道:“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什么?”杨玉琼听了这话第一反应就是楚玉惜又要开始作妖了,眯着眼睛嗤笑一声,道:“姐姐如此聪慧之人、还需要谁帮忙么?” “帮不帮?”楚玉惜没跟她多扯皮,面色有些严肃。 杨玉琼忽然缩了缩脖子,谨慎道:“你说什么事。” “我需要你王美人宫里,帮我试探一下王美人怎么回事,为什么悄悄出宫跟人碰头,但是不要让她觉得你怀疑她了。” 陆泓给夜寒司的那份名单中,说和盛玄国勾结的文官里居然有王尚书,这是谁也没想到的。 看似墙头草似的人物,居然有如此胆魄,竟然是魏丞相的残留余孽。 所以他的女儿王美人,也不一定就单纯不知道这些事儿。 “这会儿出宫?”杨玉琼还是没有听出不对经,反倒是很无语的说道:“人家有本事出宫,你拦着有什么作用吗?” 在两人争执之际,杨立峰来了。 “杨丞相来访!”太监唱礼声音很响,无内两人都听见了。 门外很快响起了声音,低沉闷闷的说道:“淑媛怎么还关着门?” “回丞相,楚贵嫔也在里面。”丫鬟翠芝尽心尽责的通报着。 杨立峰似乎是顿了一下,随后才问道:“来了多久了?” “刚进去。” 楚玉惜听到声音之后,抽了抽嘴角道:“本宫近日来便是说这些,另外提醒妹妹最接近安分点,不要再随便惹事儿。” “本宫什么时候惹事儿了?”杨玉琼一脸的不服气。 可楚玉惜起身就离开了:“本宫还有事儿,就先走了。” 杨玉琼在身后小声的骂骂咧咧,听见楚玉惜出去跟杨立峰打了招呼说:“见过魏丞相,本宫过来跟淑媛说句话,便不打扰了。” “微臣恭送娘娘。” 第六百四十三章 真假苍术 楚玉惜低头跟太后交换了下意见,随后安然的在身后等着。 太后雍容华贵、语速沉稳的说:“晚膳后开始一个最拿手的节目吧,地点就定到御花园凉亭正对的空地。” “是。”男子跟她们行礼之后,安静的等着沈嬷嬷给他们安置的暂居的地方。 安置好之后,跟着就走了。 楚玉惜不便现在出声叫人,便先回了芙蓉殿,吩咐小柒和小郦、小圆子去通知各宫的人。 稍后便打探了下方才领路人所在的地方,打算趁人不注意找过去。 根据她对于苍术的了解,那样嘚瑟的人,一般上是找不出第二个的。 然而刚这么想完,房梁上就出现了一声叹息:“诶,你这丫头不行啊,半天没认出老夫来。” 熟悉的地方、熟悉的语气,楚玉惜顿在原地看着他:“你怎么会在我房梁上面?” “不然呢?有一种欺骗叫我就知道你会信的那种欺骗。”苍术很是嘚瑟的说道:“其实方才老夫根本没开口说话,面前有一个相似脾气的人肯定会影响你的片段,怎么样被我骗过去了吧?” “高还是您高。”楚玉惜作揖往上,仰头看着他笑出了声。 还是那样一副老顽童似的姿态,就是觉得好久不见了,有点小小的生疏感。 转眸又问道:“一路上可还安全?” “安全,就是没找出太多线索,你这边怎么样?”苍术跳下房梁,坐到桌子前极其自然的拿着桌上的瓜果吃起来。 楚玉惜端坐在桌前,托着腮说道:“我们这边也还是你上次给我们传来的消息,没多少进展。” “别灰心,”苍术刚开口说什么,就耳听外面又传来了细微的脚步声,面上一紧说道:“师傅不能出来太久,防止他们起疑,记得我们商议的计划。” “嗯?我们商议的...师傅你跑什么?”楚玉惜真是看得茫然,看不懂这操作。 明明从墙根可以翻出去,可他还专门从前门出去,那不是更不安全吗? 没等她再细说,见苍术又回来了,而且还换了一套粗麻布的衣衫。 看的楚玉惜一愣一愣的:“师傅怎么又回来了,还眨眼间就换一身衣服。” 苍术停下动作,莫名的看着她:“老夫刚来,怎么就称得上又?更别说这衣服了,老夫一直就是这衣服啊。真别说,这次怕露馅装的是戏班子里面打杂的,那真不是人干的,把我累死了。” 说着说着,苍术没骨头似的坐在椅子上,指着杯子道:“方才谁还来这儿了?” 楚玉惜见鬼似的盯着他,觉得背后一凉,试探的说了一声:“你说的都是真的?” “我骗你干嘛,莫名其妙。对了之前谁来过,又回来什么意思?”苍术慢慢也从楚玉惜的神情里看出了什么不对劲,疑惑的皱眉。 细细看了楚玉惜的表情,苍术僵住了,随后气的差点蹦起来:“靠,不是吧!虽然说老夫确实是个美汉子,但是有人冒充就不对了吧?” 楚玉惜没有说话,先往后退了一步。 问道:“你上次说要送我的珍珠,什么时候给我带来?” “不是你怎么莫名其妙,老夫什么时候给你说过要送珍珠了,你怎么不给我送,真的是不知道尊老爱幼。”苍术一拍桌子不干了,面上神情不似作假。 楚玉惜瘫坐在椅子上:“完了完了!刚刚有人冒充你,言行举止一模一样,还想套我的话试探我们的计划什么的。” “什么?你别告诉我你信了。”苍术差点从座位上跳起来,满脸的暴躁感。 楚玉惜摇摇头道:“那倒是没有,他问我什么计划的时候我就有点起疑心了,结果他可能听见你来的声音了,直接逃了。” 怪不得那人居然不知道跳墙,或许对方根本不知道可以翻墙。 心头涌上一丝懊悔,楚玉惜无奈叹着气。 苍术皱眉道:“可我一个破老头子而已,谁知道我会在这个戏班子里?” 楚玉惜忽然灵光一闪问道:“师傅,你觉得按照你的印象,单奎是个什么样的人。尤其是,他的权谋如何?” “问这个做什么?”苍术眼神一暗,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回忆,面色不太好看:“可以说,天下第一。” 意料之中,楚玉惜想到当时在药王谷时候、听苍术说那些过往的时候,本就应该有所了解了。 只是没想到当时的小心机经过岁月的洗涤,居然可以发展到如今这么厉害的权谋术。 怪不得说云隐山的人可以轻易的翻了这片大陆的天。 实在不是吹的。 单奎的权谋术,有些虽然老套,但是很多都先进于很多人的想法。 甚至少部分到了21世纪都很有先进的借鉴意义。 有点心疼苍术了,居然被这样一个师弟算计这么多年。 她说道:“师傅,我先前和皇上的猜想,他们这次的潜入及野心方案,或许就是单奎想出来的办法。包括方才的模仿你,可能也是他想出来的。” 苍术抬起头来,眼中带着些疲惫说道:“那我们怎么预防他们下一次冒充啊?” “我有办法。”楚玉惜眨着眼睛,鼓励他不要泄气。 附耳跟苍术说了一通之后,得意的抬起头:“怎么样、是不是很棒!” “是个好办法。”苍术点点头,浑浊的眼中带了笑,别有深意。 其实楚玉惜的办法简单来说就是设置暗号,一个只有他们两个知道的暗号。 而这东西来源自然就是药王谷那几天的见闻为主了。 不过这一次楚玉惜觉得这个教训很实在。 至少他们知道对于晚上甚至之后的事情有了防范之心,在信任的基础上保证自己不盲目信任。 “行了,师傅你去准备晚上的戏台子吧,皇上太后还有后宫的大部分人都会过去看。”楚玉惜伸了个懒腰。 然而苍术点点头说道:“没事,师傅都说了是个打杂的,自然不会有人在意,到最后收个尾就行了。” 楚玉惜觉得也是,赞叹道:“那师傅你就不用和他们一起休息了,你就回你的别苑吧,吩咐人给你天天打扫着呢。” “好久没回去了,不送我回去吗,咱师徒俩再聊两句。你这医术进步不小啊。”苍术回头看着楚玉惜,眼神里带着点探究的意思,嘴角勾笑。 第六百四十四章 昏迷了 楚玉惜送苍术出门,刚出了芙蓉殿就见夜寒司迎面而来。 招手跟夜寒司笑着点点头,还没等着她说什么,颈后被谁狠劈了一道。 头晕目眩间身软了下去,目光中最后看见的是夜寒司目光滔天怒意和飞速奔来的步伐。 身后的人跳了出去,趁乱离开了。 夜寒司一进门就看着陌生中年男子跟在楚玉惜身后,本就警惕。 没想到还没开口问几句,对方直接把楚玉惜打晕扔下,起来就跑。 紧急之间,夜寒司三步并作两步赶过去把楚玉惜抱在怀里,叫了一句:“追!” 真的是怕了。 一看见楚玉惜面容憔悴至极的样子,夜寒司就觉得自己心跳都像是窒息了一瞬间,呼吸都困难了许多。 抱着人简单掐了下人中,楚玉惜没有什么没反应,一副完全失去了知觉的样子。 “叫太医!”夜寒司霜冷的眼瞳中流露出来的狠意叫人心里一颤,下意识害怕的退避三舍。 小柒出来看见这一幕惊呼一声,立马跑过去太医院叫姜清去了。 小郦在一旁,担忧说道:“皇上,要不先把娘娘送进屋里吧。” 夜寒司还是一言不发、面无表情。 但确实把楚玉惜抱回了屋子。 闻到了一丝异样的气息。 他警惕的记着先前楚玉惜给过的提示,若是闻到了奇怪的味道,首先要呼吸屏住。 脑子里想的确实楚玉惜昏倒之前,好像是叫了一声师傅? 但方才的人绝对不是苍术。 夜寒司眼里一寒,周遭温度骤降,深邃的眉眼里像是有着万年不化的冰,叫人望而却步。 双娇的蛊惑之术。 只对楚玉惜使用吗?还是说只对周遭范围内一部分人起效用呢? 可是她早有准备的,甚至派人都给了他一颗醒神,怎么会这样轻易的就中招了。 还模仿了苍术,现在是有什么消息泄露了吗。 那个人对楚玉惜下的药物到底是什么,夜寒司第一次觉得这样无力。 等着姜清的时间里,无数次感慨,自己为什么不会医。 夜寒司觉得时间都煎熬的人,过的太慢了。 太医院的废物们,怎么还不来? 不知道过去多久,姜清没有等到,意外神秘人却来了。 走近之后也没有说话,看着楚玉惜先掐着她的人中,随后皱了眉,问夜寒司:“到底怎么回事?” “有人冒充你。”夜寒司掀起眼皮看着眼前的人,眼中的焦急几乎实质化,道:“快,救她。” 苍术无奈叹口气,摇摇头道:“这丫头怎么还是这么笨?都说了眼见不一定为实,居然相信了。” 他刚来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去一趟房间拿药的功夫,就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 “盛玄国?这么快就下手么、可是跟她下手有什么用?”哪怕心里担心的要死,苍术也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嘲讽,看着夜寒司说道:“起开。” 随后手很快的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药物,在香炉里挑起一缕明火,往楚玉惜床头熏了一会儿。 夜寒司皱紧的眉头微微放松一些,叹口气说道:“魅惑之术,但不是双娇。” “比双娇厉害,我觉得是单奎本人。”苍术忽然停了动作,皱着眉头。 在单奎眼里,就算是楚玉惜确实是学医的好苗子、也不至于一下子就下这么中的药物。 到底有什么变故吗? “这里我守着,你去前厅看一眼,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苍术跟夜寒司说着意见、命令,一点客气的意思都没有。 夜寒司凉凉的扫了他一眼,起身离开了。 苍术眯着眼睛,扎针就要扎进去了,门口划入响起姜清的声音。 “神医,这是怎么回事?” 苍术看了眼姜清,吩咐道:“过来给我打下手。” 第一太医就这样屁颠屁颠跑过来,说道:“是。” 随后两人很默契的不开口,就知道对方想做什么,治疗出乎意料的顺利。 夜寒司看了眼,迈步往御花园去。 方才派出去的人回来说道:“人跑走了,属下请求责罚。” “自己领罚。”夜寒司面无表情,周遭依旧是冰冷一片。 到的时候,戏班子已经开始了。 后宫的嫔妃们按着布置的位置早就坐好了,看的专注入神。 夜寒司到来让所有人都行了个礼,他挥手示意他们继续不必管,坐到了太后身边。 太后低声问道:“楚贵嫔怎么回事,没来吗?” 夜寒司沉默片刻说道:“儿臣有事让她忙去了。” 原本想说她身体不适,但是先前给楚玉惜打幌子时候说的身体不适的话太多了,他自己都不信了。 若是让太后听到“身体不适”四个字,几乎是下意识觉得她故意不来。 太后微微挑眉,富态的身躯侧过来看了一眼,神情闪过一丝惊讶。 不过到底没有多问,反倒是无所谓的说道:“适当让她休息歇一下,那孩子忙的太受累了。” “是。”夜寒司没什么兴趣的扫了一眼台上的戏班子,随后不动声色扫视着周遭的人。 试图找到那个冒充苍术的人,可是看了一圈没什么收货。 反倒是扫视到的几个后宫嫔妃纷纷给他抛媚眼,看着像是眼睛坏了似的。 没有呆多久,起身离开了。 离开之后也觉得心不宁,又回了芙蓉殿。 此时芙蓉殿带着点松快的气息,楚玉惜已经揪过来了。 被苍术调侃的面红耳赤,夜寒司眼睛危险一眯,上前把人抱在怀里:“谁欺负朕的爱妃?” 楚玉惜见到他,眼睛里闪着晶亮的笑意,安抚的抱着他一顿蹭,亲昵撒娇:“你来了,刚才吓死我了,差点以为看不到你了。” 在人面前被这样依赖,夜寒司觉得心里一块儿地方软塌了,一腔火气无处发泄。 最终只能无奈说道:“不许说不吉利的话。她怎么样了?” 后半句问的是苍术。 苍术伸了个懒腰说道:“你这是在质疑我的医术,很不尊重人知道吗,小子。” 姜清在一边听的无语,恨不得把他嘴巴给缝起来,好在苍术起身告辞了,他也跟着出去了。 等屋子里安静的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夜寒司把她脸捧起来,珍而重之的吻了下去。 带着点失而复得的害怕和颤意,让楚玉惜一下子就心疼了。 她睁开长长的眼捷,看着眼前的男人棱角分明的俊朗面容,深深的陷进去,安抚的蹭蹭:“没事了。” 第六百四十五章 北伐联军 “之前那个男人怎么回事?”夜寒司深深看着楚玉惜。 抱着她一下一下的轻拍着,感受着柔软的人儿在自己身边的存在感,这才觉得心安。 楚玉惜抬头就看见他完美刀锋刻的五官,笑着说道:“按照我师父所说,他来找我说了几句话,但是听见了别人的声音就先走了,故意露出了语言破绽就是想逼出单奎来。” “逼出来,抓住了吗?”夜寒司眉宇间带着火气和戾气。 “师傅说有他在,我死不了,你看我这不是没什么事儿吗?”楚玉惜眨巴着无辜的圆润大眼睛,看着让人就生不起气来。 “哼。”夜寒司鼻音冷哼一声后没有多说话,抱着楚玉惜很是珍惜,俊美的面容阴郁起来。 情绪险些不能控制了,果然还是没有彻底摆脱菡芜的药性。 一到情绪大恸的时候,就容易发现自己出现很冲动的想法,幸好怀里的人还在,不至于让他彻底失控。 “不过说真的,单奎幻术也太厉害了。”楚玉惜语气里带着点惊艳和向往,居然很羡慕说道:“我原本以为双娇那样的程度就很厉害了,可没想到能直接克制住双娇幻术的醒脑丸,在单奎面前根本无用。” 楚玉惜生来就喜欢仰望厉害的人,不会因为单纯的利益是非而否定谁的能力。 “话说回来,能力高超但是缺德,这种东西在话本中都是被消灭的反派才有的要素。” 虽然说是这么说的,但是更让她清醒的是苍术和单奎的一攻一防,在楚玉惜看来都极有深度。 若是没有方才,她压根都没分清楚谁才是真正的苍术。 他们的对于敌方心理变动掌控熟悉程度、试探人心的能力都太强大了。 让一向自诩计谋无人能敌、掌握21世纪先进知识的她,都觉得有危机感。 一边给夜寒司轻声讲着自己的心理历程,一边天马行空想着什么。 夜寒司在她温柔的声音中,渐渐放松了自己绷紧的神经,躺好之后把人抱在怀里,陷入了安稳的睡意。 她则用手隔空描摹着他丰神俊朗的五官,至少在她感受不到京城异动的现在,这是她最放心的温柔窝。 想到师傅说的话,她又皱了眉。 方才苍术所说的如果不错,那么可以确定京城里藏着的盛玄人不少,而他们这次进攻的目标是皇宫。 和大宛一战之后没有多余力气,却还是要坚持进攻皇城的盛玄国,必然有着不为人知的野心。 到底是什么呢? 大宛和盛玄国的事情结束了,转眼找了大宣联合北上,还真是叫人不得安宁。 次日天一亮,夜寒司先睁眼起身穿衣服。 今天又到了大朝会的日子,杨立峰应该也调查的有些眉目了,至于陆泓也该到北疆就位了。 不知是不是感觉到了夜寒司的心情不佳,下面的人出奇的安静。 夜寒司一如既往说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臣有事要奏。”杨立峰先站了出来,面色严肃诚恳。 “准奏。” 杨立峰说道:“前些日子,微臣的门客说京城多了一股不明势力,疑似外藩人混入京城,却是抓不到把柄。经过这两天的调查,微臣找到了相关的信息呈上。” 说着,将信封递交给了江公公,传达到夜寒司手里。 上面写着十二个字:郊外驿站、人数不多,太过可疑。 夜寒司深邃的目光盯着那几个字,像是要把它看穿。 最后说道:“嗯。” 如果这么说的话,可以保证这次的盛玄国进京是有莫名其妙的目的,但是他们的准备并不空虚。 夜寒司保留意见没有回话。 此时王帅站出来说道:“末将近日听闻一些东海沿岸的消息,说是漠北在大元的帮助下学会在畜牧不忙的时候走洋货,影响到了大宣的利益,要漠北王和大元一个交代。” 一个商户上来的文官听了来气,呵笑道:“荒唐!我堂堂大元还需要给他们交代?市场利益本就变幻无常,优胜劣汰,这也怪得到别人头上吗?” “大人有所不知啊,”王帅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他们开口便要我们别多管闲事,并且说为正义而战。大宛和大宣联军北上,自称北伐联军,按照时间推算,没两日便要到漠北了。” 商户升上来的文官简直要气笑了,可笑的哈一声,怒极反笑:“北伐联军?可笑至极!动了漠北,然后呈包围之势觊觎我们?试问诸位同僚,谁日后还可高枕无忧?” 全场哗然,以武将为首闹个不停。 “师出无名便强行造出一个吗?” “他们根本就是觊觎漠北在大元的庇佑下成长的更快了,想要借机挑拨偷袭!” “按照他们的速度,分明就是早有图谋,临时编个借口罢了!”掌握着江南地区和两广军权的易将军拍案愤言。 “禀报皇上,臣请战!打他们个落花流水,叫他们有去无回!”易小将军跟着站出来,冲动的表示自己的拳拳赤子之心。 “臣请战!”武将在易小将军这么一搅和这下,都愤然挺身而出。 如果一个国家任由人挑衅不回话,便是由着后世和史书嘲笑的懦夫。 这是所有的武将都不能忍的。 夜寒司眯着眼睛说道:“易将军带兵前往北伐联军的身后,断其尾。王将军带兵前往漠北正面战场,务必战胜。” “臣领旨!”被点到名字的两人站上前来,应下了。 虽然此刻的他们并没有穿着戎装铁甲,但此时双目中的坚毅和傲骨,叫人看了就觉得振奋非常。 杨立峰看了眼他们,目光有一瞬间像是穿透他们看着自己,恍然好久才醒神过来。 意识到自己此刻有些失态,摇摇头甩开脑子里不该有的念头。 但是不得不承认,夜寒司让人挑拨氛围的能力确实很强,有那么一瞬间他都想开口申请前往。 转眼想到什么似的,提醒了一句:“皇上,此时京城疑似有人闯入,需要六王爷的御林军帅印将这件事情查下去吗?” 京城之内,若无特殊要求不得有御林军之外的大型携带武器的军营处。 可是陆泓此时不在朝堂,他微微侧脸像是想清楚什么,不过还是低头装作谦虚询问的样子。 “六王爷告假,朕自有安排,下朝。” 第六百四十六章 做个交易 芙蓉殿内。 楚玉惜伸着懒腰起身,打着哈欠换了衣服洗漱完毕了。 昨天躺的时间太长了,晚上睡不太着,夜深了才将将迷糊着。 一觉到现在才醒来,收拾过后歉意的往太后乾宁宫去坐了下。 她面上的憔悴差点没让太后直接开口让她不要再管事儿了,多休息休息。 从乾宁宫出来后,楚玉惜走在御花园水榭旁。 昨晚上的戏班子就是在这里演出的,她试着从各个角度上了临时搭建的舞台,没发现什么异样。 她从一个柱子一边转身离开的时候,听见了“啊”的惊呼声。 定睛一看才发现角落里睡着一个迷蒙的少女,纤弱皙白的手虚虚的握成拳搓揉着眼睛,可爱至极。 楚玉惜低下头来揉着她的脑袋说道:“小丫头,你是跟着戏班子进来的吗?” 迷糊的小丫头迟疑的“啊”了声,茫然的眨了眨眼睛:“你是在跟我说话吗?” “不然呢,这里除了你我没别人了。”等少女抬起眼睛,楚玉惜才发现她眼瞳异于常人,是罕见的青碧色。 外藩人? 她心里立马紧张起来,面上却是没什么变化,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你眼睛很好看。” 小丫头半信半疑的往后一缩,警惕的很:“是吗?见过的人都害怕。” “我不会,我见识可广泛了,什么样的人我都见识过。”楚玉惜吹着牛皮,嘚瑟的跟小丫头说话。 没想到她根本没有一点遮掩,看着楚玉惜没有恶意就伸出手道:“我是盛玄国的菡芜,姐姐你也很好看。” “三圣女之一的菡芜?”楚玉惜觉得自己的认知有些崩塌,看着她心里很是惊讶。 然而对方点点头,眼里带笑温柔说道:“原来姐姐还知道我啊,叫人怪害羞的。” 三圣女之一的菡芜居然是这个样子的迷糊小少女? 楚玉惜觉得这个世界被崩坏了,怎么会这么离谱? 看着楚玉惜难以置信的表情,菡芜明显有些生气了,撅着小嘴说道:“你是不是不相信我,见过我的人要么害怕的跑远了,要么都是不相信我。” “你要怎么证明自己是三圣女?”楚玉惜看着菡芜软糯的样子,专注的看着她,总觉得自己是个坏人了。 菡芜低头思考了一会儿,随后牵着楚玉惜的手,过了一阵子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唔!”楚玉惜看着自己昨天被单奎扔下时蹭到的伤疤,在一阵温暖的暖流照拂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恢复着。 最后恢复到和周遭差不多,简直像是根本没有伤过一样。 她吃惊的看着菡芜说道:“你可以愈合伤口?” “我有治愈能力哦,姐姐不要说出去,不然菡芜会有麻烦的。”菡芜一脸认真的伸出手堵在嘴唇前面,示意不要说出去。 楚玉惜看着她可爱的举动,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被萌化了,声音不自觉软化下来:“我可以抱抱你吗,你好可爱。” 菡芜看着她,凝神思考了一会儿说道:“姐姐也算是出水芙蓉一美人,那我也不吃亏。” 看着小孩子一本正经的讲道理什么的简直反差萌,楚玉惜抱过去蹭了蹭。 然后才想起正事说道:“你和谁一起来的呀?” “我一个人来这里了,其他人还不知道。”她神秘的说道:“我告诉你个秘密哦,你不要告诉其他人,我有一个超级厉害的能力,我可以暂时获得其他两个圣女的能力,在短暂时间之内都有效。” 楚玉惜:“......”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她和苍术研究这么久的东西,人家当面的跟她说了。 她觉得有些愧疚,拉着小孩说道:“其实我是楚贵嫔,这个皇宫的一个妃子。” “那你厉害吗?”菡芜坐到舞台上,晃着两条小细腿,看着楚玉惜很认真的问了一句。 “我不厉害,我原来以为自己是个很厉害的大夫,可是刚刚见识过你的能力,我觉得我不配。”楚玉惜是真的觉得泪流满面。 哪知道小丫头摇摇头说道:“我不厉害的,我每次用了能力之后,就会虚弱一阵子。” 楚玉惜愣了下,看着她,不太看得出变化。 菡芜无所谓说道:“其实这次进宫,也是因为我虚弱的太快了,每次治愈别人或者短暂借用其他圣女能力之后,会虚弱的没什么力气。” “那怎么办啊?”楚玉惜已经有点心软了。 虽然意识到这个小丫头可能就是导致夜寒司中药的人,但是无辜纯粹的眼神,叫楚玉惜觉得心软。 “实不相瞒,我这次来这里就是为了找药物,听说这里的皇家库房有很多珍稀药物,要想办法拿到手配成药物服下。”菡芜很认真的给楚玉惜讲着。 楚玉惜哽咽了好一阵,才说道“你的意思是,京城所有的盛玄国人都是为了帮你拿到药物,治疗自己的虚弱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 那这真相未免太离谱了些。 她嘴角抽搐,觉得这事情太过神奇。 “皇宫里的是为了拿到药物,京城的是其他圣女的人,我也不知道。”菡芜一五一十把事情全部告诉给了楚玉惜,一点心机都没有保留。 什么她想直接跟皇帝要,被下面的人拦住说不妥,非得走这么一遭非常波折的程序,才能拿到救命的真正药物。 听得她一阵窒息,只觉得真相太扯了。 楚玉惜感动之余想到了什么,问道:“你是不是有一种药物会叫人情绪变化很大,影响寿命啊?” “是啊,不过只用过一次。”菡芜歪头看着她:“你是要为他求解药吗?” 她眼睛很干净,像是能看清楚一切的想法,直接了当的问。 “做个交易,我把你想要的给你,你把解药给我。”楚玉惜看着菡芜,示意她一点都不吃亏。 很合算的。 菡芜低头想了下,点点头道:“确实挺合算的,但是我也没有解药,你得带我见一下人,我才能确定怎么治疗他。” “那你能保证不会伤害到他吗?”楚玉惜认真问她。 说起来真是觉得有时候,他们下属把事情想的太复杂了,这么谈话多好。 “好啊。”菡芜点点头,跟着楚玉惜一蹦一跳的走了。 直到她到了夜寒司面前,把手放在夜寒司额头上,仰头求夸奖似的说道:“清理干净了。” 夜寒司面色不太好看,很不喜欢有人对他动手动脚,但是又不能发火,很憋屈。 楚玉惜笑眯眯捏着她的脸:“菡芜真棒,我们陪你去库房取东西。” 第六百四十七章 来支援 楚玉惜带着菡芜跟在夜寒司和江公公身后,一起到了皇家库房储藏药物的地方。 将东西交给了菡芜,小丫头认真检查一番后说道:“你们很守约,菡芜愿意结交你们这个朋友。” “我也愿意结交你这个小朋友,你什么时候离开皇宫,我带你在这儿玩一圈。”楚玉惜蹲下身子和她平视、正面问她。 “唔,当时约好了是五天之内,只剩下四天了。”菡芜努力装作肃穆严厉的样子,却总是遮不住她玉雪可爱的萌宝气质。 楚玉惜声音里带了温柔的笑意,捏着她小脸说道:“那这五天之内,你不给宫外消息,他们也不会轻举妄动吗?” 菡芜眨着眼睛,带着点骄傲说道:“那是当然,主子最喜欢我了,她们都不敢忤逆我。” 夜寒司审视着菡芜,随后眼帘微阖,嗓音平淡道:“那就劳烦三圣女呆在这里几天。” 虽然并不相信这样一个小孩子可以做到三圣女位置那种程度,但是人就在眼前,似乎没有一点想要遮掩的意思,值得深思。 菡芜鼓起两腮气的看着夜寒司,声音带着软糯郁闷:“你是在命令本圣女吗?圣女生气了!” 然后人就在他们眼前变幻。 像是反向缩骨功一样神奇,从软糯的小萌宝成了亭亭玉立的美人。 双目带着薄怒,眉眼漂亮锋利,像是有着隐约肃杀凌厉的凶气,开口的声音都珠圆玉润:“皇上的意思,是软禁吗?” 楚玉惜看着这大变活人的场景,当时就呆傻住了,夜寒司动作极其迅速的把人护在身后,眯眼打量这个变化后的女人。 “菡芜?”楚玉惜倒是没有害怕,就是带着点惊讶,试探性的喊了一声。 “是我啊,漂亮姐姐。”菡芜又化作小孩子的样子,不高兴的瘪瘪嘴:“人家身体虚弱了,没有能力再维持那个形态了。” 她抬眼看着那个警惕的男人,俊美的让人暗暗惊叹,可身边冰凉的气息叫人觉得危险,生不起好感来。 一大一小两人面面相觑,空气中都带着点针锋相对的意思,弥漫着看不见的硝烟。 楚玉惜上去一边一个拽走了:“走了走啦,芙蓉殿今日做了甜糕,去尝尝。” 此时的芙蓉殿里。 苍术坐在桌边吃着甜糕,喝着清茶,舒服的喟叹一声。 招手叫小柒过来:“丫头,你们做东西都这么小气的吗?怎么可能吃得过瘾嘛,再去做几份来。” “神医,您一个人吃了三个人的份儿了,还少呢。”因为先前跟在楚玉惜身后与苍术学医,所以也不跟他生分,有什么说什么的调侃开来了。 楚玉惜他们过来的时候,苍术刚吃完第三盒清糕,舒舒服服躺在房顶上晒太阳,跟小柒报菜名让膳房晚上做好。 笑了好久,楚玉惜飞升上去看着她说道:“师傅,下来给你看个可爱的女孩子。” “不去不去,老夫是那样肤浅的人吗?”苍术很不耐烦的摆摆手拒绝,身体却很诚实的旋身下来,看到菡芜惊艳了一下:“好漂亮的女娃娃。” “谢谢老大爷夸奖,您也很俊。”菡芜被人夸的高兴了,笑眯眯的看着苍术。 楚玉惜意料之中的“啧啧”两声,介绍道:“这是菡芜,这是神医苍术。” 苍术脸色都僵了:“啥?” 菡芜却是很乖巧的点点头,波澜不惊说道:“你好。” 后来楚玉惜跟苍术说方才发生的事情,苍术一度觉得很魔幻,沧桑的眼神带着些许迷茫和忧郁。 没等他发什么牢骚,江公公进来跟夜寒司耳语一番,递过来一纸条。 夜寒司打开一看就皱眉,扔到火上烧了。 苍术很有眼色,带着菡芜出去玩了,楚玉惜过来握住他的手:“怎么了?” “北伐联军开战了,漠北告辞,请求支援。”夜寒司简短概括了下,稍一凝神便说道:“该让王帅出征了。” 陆泓在前面扛着,在没有夜寒司指令的时候不能动,只能隐藏自己保住大元国土。 如今漠北的求援信来了,他斜睨着窗外的嫩芽说道:“漠北现在是大元的一部分,自然要支援。” 楚玉惜无意识咬着下唇思索,转眸说道:“现在就传么。” “京城暂时安稳,但我们不出兵漠北撑不住的,对方人数很多、不能让刚打下来的江山落入别人的怀里。”夜寒司眉峰凌厉漂亮,霸气油然而生。 楚玉惜点点头,圆润的眼睛闪过一丝机灵说道:“我们不仅要保住漠北,还要给北伐联军加把火。” “什么意思?”夜寒司微微挑眉看着楚玉惜。 她调皮眨巴眼睛说道:“离间计。” 但凡因为利益联盟的团结都脆弱的厉害,连接他们的只有利益而已。 一旦利益生变,联军便是不攻自破,这样的例子在21世纪的史书上太常见了。 “好主意。”夜寒司赞同的点点头,深邃的眼神里含了笑意,慢慢逼近把人圈到怀里:“爱妃帮朕解决一个难题,要什么奖赏?” “什么都不要了,你给我忙去吧。”楚玉惜伸出修长葱白的手指将人推远些,脸上带笑。 此时的北疆营地。 主帐中,陆泓在里面看着沙盘,惯常风流面容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戾气。 身边的副将声音里带着愤怒,说道:“王爷,漠北又败了,边城三个县城一天之内全部沦陷、门户大开,实在不利。” “信已经送到皇城了,援军马上来,你要做的事就是现在去稳定军心。” “是。”副将叹了口气,退下了。 陆泓的手捏紧了沙盘的边缘,只是他带的是一队轻骑,算是窥探军情的眼睛。 敌我力量悬殊太大,为了不必要的损失,暂时不能随意出战。 北伐联军号称百万雄师进攻,一路过来势如破竹、无一败绩,这让漠北人很受打击,连连请求支援。 可漠北前前后后三万多人都折进去大半,他带着轻骑实在是不能猛闯,因为闯了也不过是做些无谓的牺牲,对大局来说没有丝毫影响。 一夜未眠 第二天就听到副将兴奋的说道:“王爷,援军来了!” “将领是谁?”陆泓得先摸清楚对方的作战习性,这样才能明白的打出更好的配合。 “王帅将军。”副将声音带着激动。 第六百四十八章 诱敌深入 王帅是很多人心里的不倒军魂,之前他在北疆留下的战绩甚至被百姓变成曲儿传唱。 知道王帅为他们的援军,对他们来说,简直是让人不能更兴奋了! 陆泓脸上也带了笑意:“快请、不,我们去亲自迎接。” 话音刚落,他就出了门外去牵了一头千里马,立刻驰骋在官道上,速度快的副将差点没跟上他。 王帅这个人除了情商不是特别高,其他能力都是一绝。 最让人安心的是他先前在这儿打出来的北疆之战,留下的赫赫威名,足够北伐联军望而却步。 双方汇合后打了招呼,一起往大营走去,陆泓脸上带着真诚的笑意:“欢迎王将军重回北疆,这里是你的主场。” “王爷客气了,末将不过是支援罢了。”王帅一点都没有摆架子,很诚恳的跟他讨论路上所见。 回了营地之后,两人关了门交换消息。 王帅先开口道:“末将一路听到北伐联军的战绩,听说是从西北入口的。” “是,西北连丢了三座城池。”提到这个,陆泓的脸色算不上好。 王帅说道:“北伐联军的人号称百万雄狮,我派人路上去一探虚假,才发现还不到五十万,真是能夸下海口。” “王将军带了多少人?”陆泓听这话眼睛立马亮起来,就想痛痛快快上去决一死战。 “我带了十五万,分扎五个营地,号称五十万。”王帅不介意的豪爽说了。 陆泓一时间有点梗塞,号称果然只是号称而已,还是不能跟北伐联军面对面拼一拼。 王帅看穿了他的意思,哈哈大笑之后拍着他说道:“王爷不必失落,打仗总有机会的,但是皇上这次的命令是早日凯旋,不必恋战。” 想到京城的水,陆泓心里一紧:“京城怎么样?” “看起来安稳,最近没出什么大的幺蛾子,不过有种暗波浮动的感觉。”王帅中肯评价一句,跟陆泓一起看沙盘。 再次回到这里,心里还是有些感慨的,王帅沉缓叹出口气。 陆泓说道:“皇上临行前指导意见呢?” “离间计,让其内部瓦解,一举击破,断后路。”王帅指着沙盘的地方,看着代表北伐联军的小旗子,总觉得扎眼的很。 轻哼一声后说道:“他们后面已经有易将军带着人前去断后路,阻拦支援和物资供给。我们要做的就把关起门来打狗,最重要的不是攻打对线,是让他们内部散乱,溃不成军。” 陆泓听得眼前一亮,不住的点点头:“妙极。” “王爷现在有什么建议?” “本王哪敢在将军面前班门弄斧的,只是讨巧耍心眼。想必将军也发现漠北虽然地域广阔但居住民和物资植被算不上多,往中部地区走他们反而不会有什么遮挡物,算是直接暴露在我们眼下。” 王帅点点头,很欣赏的说道:“正是。” 得到肯定,陆泓继续说着:“若是我们要让他们离间,首先要掌控他们的状态,但是很显然他们很谨慎。就连一夜连取三个县城,他们都只是浅浅的庆祝一下,没有深入漠北内部。” “你是说我们要使用离间计,先要诱敌深入,然后全面监视他们状态?”王帅觉得这个点子很有意思。 看到对方的认可,陆泓也就放心说道:“是,虽然我们正面人不多,但是背后有易将军,这是我们的优势。等他们深入之后,就会出现补给不及时的情况。” “怎么诱敌深入?”王帅觉得虽然这些办法讨巧,但是对上人数悬殊这么大的对战中,或许有奇效。 陆泓拿着沙盘的旗子,给他边说边演示道:“我们和漠北王先碰头,将漠北中部的牧民撤出来,换上我们的士兵,制造出百姓抗议的景象。” 看着看着,王帅好像觉得自己看懂他的意思了:“若是他们要强攻,就输两次赢一次的诱惑往里,若是他们选择观望就时常骚扰游击。” “对!”陆泓没想到两人的想法竟然这么契合,很愉快的给王帅递了酒杯。 王帅点点头,总结之后又补充说道:“人数优势,也就是他们不会太起疑心、或者有胆子赌一把。但同时他们也会兵分两路,这种情况,我们就要和易将军通信,前后夹击才能瓮中捉鳖。” “有个好消息,北伐联军的将领是出了名的纸上谈兵,第一次来战场。”陆泓把这些天得到的消息,全部分享给王帅。 听得王帅流露惊讶的神情,说道:“这么大规模的战争派了个这样的将领、那些猛将做什么去了?” “说是联军25万,估计大宛国就占了20万,和盛玄国一战之后能上场的都来了,至于大宣国你看人数就能看出猫腻来。” “不想付出、只想分一杯羹,是大宣国一贯的作风了。”王帅咋舌,摇摇头说道:“这或许就是皇上让我们使用离间计的原因,他们的联盟都是肉眼可见的不牢固,大宛国怎么会这么想不开?” 居然还会选择大宣国做合作对象。 陆泓说道:“还不是大宣国物资丰富?大宛国此次出行是打算釜底抽薪了,这是打算决一死战了,不顾一切的要抢占地方,估计也和盛玄国长期骚扰有关系,想把国内矛盾转移出来。” “失策啊,狗急跳墙。”王帅摇摇头,几乎能看见这一场战争之后,大宛国会从此日落西山。 至于最后被大元划到版图、还是被盟友大宣国抢占拿下,总之不会再独立存在太久了。 陆泓说道:“正逢大宛国的国内矛盾激化到了极点,所以互相针对之下,便推出来这么个将领。” 王帅点点头,两人制定了巡夜的班组计划,还有之后骚扰游击的计划。 最后跟漠北王见了一面,敲定了最终的计划。 由漠北王带人把内部的居民全部迁移出来往西部走一走,陆泓和王帅带人埋伏诱敌深入。 这样持续几天,都不用怎么打,地方就会发现供给线路被切断了。 没有供给的军队,必输无疑。 之后的战争也如两人所欲料到的那样发展,稍微叫他们意外点的,是对方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将领让人来偷大元的补给,被抓住了。 被逼到这个程度,大元也知道大宣的物资进不来,大批军队的消耗是惊人的,没有物资的补给军队战斗力前后对比很明显。 第六百四十九章 起内讧 在漠北的西北口,驻扎着一片大营。 主帅营帐中,发生了激烈的争吵。 “大宣的绅士们,你们提供的物资呢?大家都饿了两天了!”大宛的将领气的发抖,指着对面就开始骂了。 大宣的人更是气的直拍着桌子:“这好意思怪我们、大宛的亲爱的勇士们?要我们几千人去拿物资,你知不知道大元在我们身后布防了多少人?足足十万!” 要知道大宣也不过是提供了五万精兵,去哪儿跟人家十万精兵对线,还要从他们包围圈抢物资。 “当初说好的,我们只要负责提供物资就够了,是我们伟大而友善的君王给你们追加了五万精兵。如今物资被拦截,作为勇士的你们不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反而在这里指责我们,说不过去的。” 圣贤书的将领深深呼了口气,不想再无谓的吵下去了:“当初做出追踪决定的是我们双方的人,不是我大宛一力坚持下来的,如今推卸责任有意义吗?这样,我大宛挑出五万精兵掩护你们,绕路拿物资。” 大宣的人嗤笑一声,说道:“你若是能掩护我们退出这场战争就更妙了,毕竟这场没有脑袋的将领所领导的无意义的战争,只会让我们无限的损失东西,这是我们不愿意看到的。” “我说了,就那些缩头乌龟似的漠北人,不需要半年,我们就能彻底拿下。接下来你们想要怎么对待被包围的大元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我们为什么不坚持打破最后一刻?半途而废就是失败的代名词!” 大宣的人嘴角带着嘲讽,沉默了好久之后说道:“最后一次信任,希望你们不要辜负本国至高无上的信任和物资。” 双方不欢而散后,各自出了不少军队出去,想要突破易将军的防线,拿到物资。 哪知道易将军十分果断,不仅上前把他们所有的进攻全部挡了下去,布了天罗地网没让他们出去。 还额外把大宣给的物资截了下来,留给自己的军队享用,美其名曰:“帮助你们缓解运送压力。” 这样一次调侃之后,全大陆人都知道大宛国运送能力不行。 消息传回京城的时候,芙蓉殿的楚玉惜正在喝茶,差点笑的咳出来。 夜寒司也抚掌大笑。 虽然没多久大宣国的国王就传信过来质问为什么要偷抢物资,但夜寒司好整以暇的回了信道:“我们并没有拦截任何交易往来的物资,本国将军所做不过是看敌对军队不会押送,替他们分解压力。” 看的楚玉惜差点再次喷笑:“这可真是绝了,梗过不去了。” 夜寒司毫不客气的嗤笑道:“他们若是和大元做生意押送的物资,我们肯定不加以干涉,可他们运送的是要打击大元的物资,还要一副讲道理的样子。” “说得对,他们无耻,我们就只能更无耻了。”楚玉惜笑够了,笑眯眯说道:“我都能猜到大宣的国王有多后悔插这一脚,搞得自己稳赔不赚,也是本事。” 夜寒司眯着眼睛点点头,深邃的眼眸带着人看不清的神情:“这一次之后,大宛该落下了。” “我们要动手吗?”楚玉惜知道夜寒司的理想一直是一统天下,如今有这样的机会了,必然不会放过。 没想到夜寒司轻轻摇摇头,意味深长的说道:“让给大宣国一次。” “嗯?”楚玉惜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是转念细细的一想,狂笑起来:“你太坏了。” 原来夜寒司打的主意也是转嫁危机。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更别提大宛国个本身就有很多的矛盾,这样的情况下接手大宛国本就不是什么好的主意,反而会受到他们国内多股势力的反抗。 虽然掀不起什么花儿来,但是会消耗很多的时间和金钱还有精力。 这样的话,相比其他的发展国家就又多了一个发展的障碍。 若是让大宣接手下来,那么接下来的东西必然是要他们进行掌握,而夜寒司要做的则是直接对大宣动手。 等他接到手的时候,内部矛盾必然削减到了最小,用最少的成本去做最大的收获。 这心机实在是深沉。 想通这些之后,楚玉惜拍着夜寒司,笑的很是欢快。 夜寒司把俊脸凑过去,压低声音说道:“男人不坏,女人不爱,不是你说的吗?” “唔?”楚玉惜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居然给夜寒司灌输过这种思想,没等她反驳就被某人以吻封缄,哭笑不得。 慢慢迎合上去,两人温柔沉醉了。 分开之后,楚玉惜靠在夜寒司肩头说道:“算算日子,春闱快结束了。” “今天下面传来消息已经在统计分数了,明天尚书张榜。”夜寒司低沉的说着,时不时的轻啄她脸,流连不停。 搞得楚玉惜总觉得痒痒的,推拒着他,软糯糯道:“别闹了,痒得厉害。” “嗯。”夜寒司在这种事情上,很听楚玉惜的话,失落的靠着她。 楚玉惜一心软上去给了个吻,随后说道:“要我说,其实现在还用得到杨立峰,这件事情上他表现出来的对大元的忠诚很真实。” “说忠诚不如说有远见,他不想让大元分离。不过有一点你说对了,他现在还用得着。” 楚玉惜点点头说道:“所以我现在比较建议殿试让他和麟儿一起来负责。” 思考了下可行度,他点点头说道:“嗯,还可以让他们一起帮朕选拔新一波官员。” “你不会是想借此机会试探他是不是忠心的吧?”楚玉惜问了句。 夜寒司轻轻哼了一声:“不可以?” “可以,当然可以了。”楚玉惜好笑的揉揉他的头:“你做什么都是有道理的。” 说起殿试结果,夜寒司眯起眼睛慵懒的想着本次要换人的职位。 之前替补的不胜任的要全部归回原位,此外没用的面子工程一类的官员必须裁撤下来,借此机会精简机构,达到高效的程度。 让所有的螺丝钉在正确的位置上转着,比什么都有用。 这次要看看杨立峰会不会借此机会塞自己的亲信,少数可以谅解,若是太多了可就又是一条罪名了。 拉帮结派是夜寒司最深恶痛绝的,但杨立峰若是真的做了些什么,现在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了。 毕竟盛玄国的三圣女,还在京城密谋着不为人知的事情,像个不知道何时会爆炸的隐患,叫人无法安定下来。 第六百五十章 互探虚实 北疆大营里。 陆泓拿着军民自己酿出来的烈酒,给王帅递了一瓶,将怀里的信封递过去:“易将军那边传来消息了,成功扣留了那些想逃走的俘虏。” “没有忠贞自尽的吗?”王帅淡淡问了句。 摇摇头,陆泓说道:“没有。现在易将军那边的俘虏有五万大宛国将士还有五千大宣国精锐,漠北西北口那边有差不多二十万,还能参与战斗的有十八万左右。” 王帅点点头说道:“没有粮食的他们现在应该开始寸草不放过了,以野果、山中野兽为食。这也只是我们的猜想,具体如何,还需要亲自试探虚实。” “亲自?” 陆泓将酒壶放下,烈酒顺着喉咙一路往下,所过之处都像是有火燃烧般灼热。 不愧是北疆特色烈酒,着实味美。 王帅看着他说:“我们需要一场小型游击战役,王爷观察力敏锐,可登上瞭望塔观战,我率人亲自前往试探。” “我去吧。”陆泓沉默片刻,抬眼望他:“算了,将军作数。您在北疆这里威名尚在,更有力度。” 确实如此。 没有多客气,王帅应声下来,指着沙盘说道:“瞭望塔的高度能看到这里,我会尽量把开战地点引到这边。” “若是他们穷追不舍,便是急需要物资补给,若是试探便回说明他们有后手,布防到位,需要再进行策划整个战略布局了。” “所言不错,正是如此。”王帅对陆泓这种熟悉战场的速度很是满意,欣赏的赞赏后带人部署防御去了。 傍晚时分,天边惊奇的出现了火烧云。 大片的火红夹杂着炽热的颜色,热情的在天空中蔓延开来,层次分明很是漂亮。 惹人惊呼一场。 云浪滚滚如波涛,依次往后叠加着颜色,天与山脉交接的地方颜色深沉许多,另一边的边沿则是淡漠许多,露出了点滴原本天空的蓝色。 站在瞭望台上,陆泓的衣角在高空的风撩拨下猎猎作响,目光深邃的看着王帅指给他的地方。 没等多久就看见了王帅带人从那个狭隘口经过,直直往敌营袭去,一百来号人喊出了山呼海啸的气势。 借着地势比对方高一些的优势,这里能隐约看见山环绕之后的敌营紧急信号的旗帜,但是距离太远看不真切。 心里不由得更加敬佩王帅对战场的每一处预计准确的能力,在他说的地方也确实是把对方引出来,又不会让敌方太多怀疑。 一阵厮杀的声音响起来,双方出战人数都不算多,也就没有鸣笛击鼓。 但这样的声音在火烧云的渲染下,更是显得极其有感染力,陆泓觉得自己胸腔中的热血在沸腾。 又一阵试探之后,王帅成功把地方引到了山隘口处。 陆泓连忙更加集中注意力去观察,和一边的副将商议着确定对方的情况。 虽然对方确实追着打,看起来像是失了智似的非要赢一把,但其实整体的站位都在一个随时可以撤退的地方。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想法。 王帅再次带人凶残的进攻,敌方旗帜都丢掉了,跑得飞快。 尽管步伐很乱,但是整体队形还是在的,呈一个保护中央撤退的姿势。 虽然后半部分面对王帅的那些人看起来像是落荒而逃,但中部和前方很明显是在保主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古人诚不欺我。 果然是只有置身事外,才能看的更清楚。 王帅也没让人多追,过了关隘口,便打道回府了。 陆泓和副将下了瞭望塔,吩咐人给王帅备好热水,军医准备给他们处理皮肉伤。 虽然是短小型游击战,也免不得刮擦几下。 王帅回来后,陆泓在外面等着他处理好伤口。 等军医出去之后,他才迈步进去:“王将军辛苦了,伤口如何?” “皮肉之伤,不足为提。王爷观察结果如何?”王帅不矫情,直接下床一杯凉水下肚,不拘小节。 给他递了驱寒汤药,陆泓说道:“如将军所料,他们有后招,逃跑只是看起来很慌乱,但是整体在保护中部一个中心人物。” 点头示意意料之中,王帅接过汤药一口干了。 随后说道:“我们要多观察对方的动向了,我怀疑他们有了军师一样的人物在重新指挥,从交手中能看出这一波迎战和撤退都不是他们平时的作风。” 听闻此言,陆泓眉毛微微皱起来,眼神带着点担忧说道:“但愿在我们解决这里之前,京城的人闹不出什么来。” 王帅却不这么认为,说道:“打仗如捕蛇,我们只要捉住他们七寸,加快速度推进战事就好。” 听着宽慰,陆泓觉得自己应该沉下气来,才不会浮躁太过影响正常判断。 此时的西北口的大营。 饱读诗书的将领文翰看着一旁的军师,由着军医处理自己的伤口,沉沉叹着气:“军师技术高超,这一次并没有太多损失。我们下一步如何做?” 军师眯着眼睛透露出精明的光,此时却是有些黯然失色:“对方有意试探,而且还是个对北疆有着特殊意义的将领,我们再拖延也会被察觉。不如直接往上,大陷阱套着小陷阱,置之死地而后生,或许会博得一线生机,并且占据漠北中部以东地区。” “只要分裂漠北,我们还有机会再重创的。”文翰深以为然,对军师态度恭敬。 一边的侍卫石卡听见“置之死地而后生”之后,整个人索瑟的抖了下,趁着没人注意溜了出去。 看着外面被乌云遮住的月亮,想着方才的那一次交战中,凶猛的大元军人能进能防。 他们就算真的置之死地,又有多少胜算呢? 他想着自己心里牵挂的人,咬牙做出了个决定,投敌反水。 这是另一种形式的拯救兄弟们,免于一死。 他要活着,活着才能回去见她。 捏拳头皱眉想了好久,才下定决心往北疆的方向走去。 此时陆泓跟王帅打了招呼,准备回去休息了。 忽然副将跑过来说道:“王爷,地方来人,说要投诚!” 陆泓眼睛上挑,斜睨着他:“确定安全?” 副将点点头说道:“全身检查过,一个武器都没带,看起来很诚恳。” “那就请吧。”陆泓转身回到王帅军帐,敲了下门打了声招呼,便又进去了。 第六百五十一章 出现反水 王帅披了件披风坐到了桌子前,陆泓坐在他对面玩着茶水杯,看不清神色。 等人进来之后,直接跪倒地上开始陈述事情:“小人是大宛主将文翰身边的侍卫,名叫石卡。因仰慕几位将军已久、又在原处不受重用,特来投诚。” “投诚的资本?”陆泓眼角微扬,风流中带着一点不为人所知的狠厉和探究。 那眼神直白的像是要把他看穿,石卡心里一阵哆嗦,没了底。 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将军明鉴,我对王将军的钦慕是滔滔不绝如江水,自然不会说谎!” “说点我们想知道暂时不知道的。”王帅微微低头看着地上跪着的人,眼神沧桑中饱含着审视。 “几天前,文翰将军和大宣人大吵一架之后,就派出了五万人去接大宣国的物资,可是没有接到。大宣国的国君很生气,派了军师过来亲自指导我们打仗。下午那一场便是我们第一次启用军师的计策。” 陆泓和王帅面面相觑,果然如此。 没想到易将军这么严密的防范居然也让人溜了进来,那个军师想必不一般。 石卡继续说道:“文翰将军今天下午虽然被保护在中间,但是还是有一支箭擦着他的肩膀而过,右肩膀受伤用不上劲。军师今晚和他计划,说要同归于尽。” 陆泓嘴角挂着似笑非笑的弧度:“你是怕死?” “我不怕死,我怕回不去!”石卡忽然眼神凶狠起来,好像陆泓说的那些话就是在侮辱他一样。 整个人忽然炸起来,凶狠非常。 随后又在两人的视线下,蔫儿巴下来。 他抬眼看着外面的月亮,眼神带着凄清寒冷:“我不能回不去,有人在等我。” 虽然陆泓很想说,你就算是投诚了也回不去大宛,但是他还是没说,冷冷的注视这个石卡。 敢于背叛自己国家的人,无论是什么理由,他都没了道义。 不值得同情。 石卡说道:“军师说,我们要从关隘口为分界点,呈包围攻势,后面的人冲上去瓮中之鳖。” 陆泓是真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在漠北的底盘深入还敢说是瓮中之鳖,搞清楚谁是瓮了吗?” 王帅也是轻轻摇摇头:“这军师打小战役没毛病,大的战术简直称得上愚蠢。” 这只能说明,军师自己都心里慌乱了。 “文翰到时候会在军队之首?”陆泓直接问了。 石卡顿了下,像是不想出卖自己的主子,到底是有了些感情了。 陆泓却对他这种看似温情的滥情恶心,要么别做,要么做彻底。 犹豫不决的人,必定败北。 索性两人的目光,让他清醒的知道自己不是在自己的军营,说道:“不是,按照习惯来说,还是在军队中间,这样会被完好的保护起来,不被斩杀。” 毕竟纸上谈兵的文翰,没有什么太强的自保能力。 “物资呢?”王帅问了最关键的问题。 战争不占优势的情况下,至少要保证自己的物资补给绝对的到位。 “物资到时候可能采取大型训练过后的大猎鹰之类的方式,给运送过来。” 最后,这个石卡把他知道的全部都说出来了。 不仅如此,还把具体的接头地点都给说了出来,经过王帅手下的人印证地方可行度之后,确认了他没说谎。 陆泓手指轻轻扣着桌面,吩咐他说道:“为了防止你暴露,劳烦在我们这儿待几天。” “没问题。”那人很是顺从的接受了这些条件,住进了大元军营中的露天营帐。 第二天,漠北王派人来谈他们的下一步动作。 王帅直接叫人把派来的人,叫着商议了一会儿。 没多大会儿,对面点点头,随后离开了。 陆泓好奇心痒的过去问了句:“怎么回事、新安排?” 卖了下关子,王帅说道:“大宛不是要靠着大猎鹰领取物资吗?漠北正好有一种蛇,能和鹰搏斗。” “利用蛇阵,吞吃敌方物资?”陆泓觉得这一招妙极了,笑着说道:“王将军还真是厉害。” 居然利用了自然界的食物链属性,来抢夺这一批物资。 王帅笑了下:“总不能我们过来帮漠北分解压力了,他们一点不为所动的作壁上观吧?” 那可就乱了主次了。 漠北没有一点付出,怎么会觉得战争到底有多凶残,怎么会记住大元的好处? 很有道理,陆泓笑眯眯的认可。 于是,只是面子上客套一下来询问是否帮助的人,只能泪奔着跑回去跟漠北王说准备蛇阵。 漠北王虽然咬牙切齿,但是打到自己家门口,又不能真的不管。 便这样叫了许多的百姓去抓具有战斗力的蛇,并给与一定的补偿。 这样一来,拦截物资的事情就成了双方选用出来的动物禽兽之间的斗争了。 这个插曲一过去,王帅和陆泓还是得去考虑对方不要命非要同归于尽这个办法。 因为对方确实占据了人数优势,真的同归于尽的话,吃亏更多的只会是大元将士。 陆泓说道:“出其不意的偷袭骚然,打乱他们计划,我们这次走心理战,如何?” “也可以,但不是最佳选择。”王帅依旧皱着眉头。 心理战你要对方理你,才打的下去。 若对方坚持要同归于尽,就算是大元要用心理战也没用,简称对牛弹琴。 陆泓沉吟片刻,随后说道:“那我们就直接取对方首级吧。” 擒贼先擒王。 本来就不强大的信心,若是被强烈打击了,必然会直接崩溃。 那就是他们的好时候了。 王帅转眼惊艳,说道:“巧了,我也这么想。” 打出了默契配合的大元将士,直接召集了所有人,布置着到时候进攻的顺序和方向。 等商议的差不多,只剩下人选的时候,陆泓站出来说道:“上次王将军已经亲自上阵了,这次就由我来。” 王帅不认可的摇摇头:“虽然王爷身经百战,但是对方的战术太过肮脏,会重点保护将帅,你单独过去不理智。” “那您怎么看?”陆泓能察觉到他的意思不是完全不让他去,便语气缓和的问开了。 没什么私藏的心思,王帅直接说道:“我们一起去取文翰首级,副将顶上指挥的位置,大家各司其职,做好最重要的就够了。” 第六百五十二章 擒贼先擒王 开战那天,天朗气清。 陆泓穿着一身戎装,喝了壮行酒,脑海里忽然想起来楚玉惜的脸,嘴角不自觉的温柔勾起。 若是这次功成,便可早日回去。 但死在重重包围下,也算是不愧对大元和夜寒司的重用了。 不知道楚玉惜会不会因此难过一下。 眼神慢慢飘远了,这和一开始的计划和夜寒司一样,当时计划好不恋战、打退对方就行。 谁也想不到对方军师会做出这样破釜沉舟的决定,直接把事情变幻成了如今这个样子。 大家一起喝完酒,齐齐把杯子摔碎在地,提起长枪翻身上马。 少年将军披风在狂野的草原中猎猎作响,面容上的果决让人看了动容,风流的桃花眼里像是蕴藏着无数的深情和决心。 整个人都在发光。 击鼓鸣鞭后,陆泓和王帅先在正面战场打了一波。 打到正酣时,两人一对视,很默契的一起变了方向直直往敌人堆里冲着。 一队人马按照吩咐好的给他们开路,沿路阻拦着那些人扑过来,然后边打边退出来。 只有王帅和陆泓两个人,不怕死似的往前闯,目标坚定直直往中间文翰那边冲。 文翰本身被人保护着,顶多放几箭给大元那边的人。 哪怕箭法准头不错,但速度称不上快,甚至在这场战争中基本就是个被保护的累赘。 原本主将若是战力一般,便不出战。 然而文翰坚定要上场,说是鼓舞士气。 军师沉默片刻,同意了,让他在身边多放上一些可信的精锐保命。 不然就不是鼓舞士气,是直接导致所有人心如死灰。 现在可真就被军师说中了,眼见这俩像是不要命的往里闯的人,文翰吓得赶紧叫人过来:“杀!杀啊!快上杀!” 然而王帅和陆泓就像是不怕死,不管来的是人还是暗器,全数挡回去。 头也不回的标枪也能刺中人,利落无情的拔枪往前一扫,又是一片人的血光。继续晕染这片残肢断臂的草地。 两人本就不弱,时不时的来个配合,最终目标还是直直冲着文翰去的。 文翰抓了一个又一个替死鬼,终于还是被抓住了,可惜还没等二人出手,文翰就晕过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吓得。 陆泓想一枪结果了这个人,然而王帅拦住了,只是一枪戳在文翰左小腿上。 随后旋身把他拎鸡仔拎起来,站在马背上大声说道:“投降者,优先享受一级俘虏待遇!” 周遭的人先是愤愤的继续攻击,被二人全部挡回去之后,沉默的围着他们打转。 像是豹群遇见了闯进来的两头凶猛的狮子,却没有胆量上去较量。 擒贼先擒王,王帅手中拎着的那个人,可以成为他们害怕、放弃的借口。 陆泓扬声道:“大元王帅将军,说到做到!一级俘虏,你们国君战败协议签了之后,便可把你们领回去。想想吧,你们的爱人、亲人、朋友都等着你们回去,不要不识好歹。” “若是在座诸位乐意做二级俘虏,王某也不阻拦。”王帅站在马背上,手中拎着晕过去的文翰,说服力极强。 也是这时候,大家才注意到“王帅”两个字。 在场所有人或许没有见过他,但是一定听过他的名字。 周遭的士兵沉默的很是厉害,一言不发。 这样沉默似乎有感染力,从中间开始以极快的速度往外渲染着,一场战争打到最后,居然只能听见呼啸的野风,算是称奇。 王帅的俘虏二级待遇,就是需要做粗活的奴隶,最后由皇上处理发配流放的人。 下场跟一级待遇差远了。 于是在王帅再一次问话之后,几乎所有人都选择了投降成为俘虏。 虽然敌方主力在副将想办法掩护下逃脱了,但大部分士兵都没来得及逃走,他们成了被抛弃的人。 这其中少部分挣扎的人,被捆绑送进了北疆大营的俘虏营小院,给其他俘虏服务。 一级俘虏都很得意,除了被成为俘虏,在大元士兵面前抬不起头来以外,剩下的事情没什么不好的。 等待签约完成就行。 主营帐中。 陆泓看着王帅说道:“我发现有意思的现象,当时和大宛主力一起逃走的基本都是大宣的士兵,颇为戏剧化。” “其实有时候,我看到那些二级俘虏,心里有些难受。”王帅无奈的摇摇头:“坚持不投降的人反而让自己陷入了不妙的境地中。” “你可千万不能这样想,”陆泓搭在他肩上,看似风流无所谓实则安抚说道:“一级俘虏被放回国,要面对的还有本国法律的制裁。二级俘虏虽然被留在了大元,但是基本是归入你麾下,会有更好的发展。这也是你当时给俘虏分级的意义不是吗?” 北疆战胜王帅,出身武将世家,所以对那些将士们有着更加深切的感受。 虽然面上看,他是在为大元诱降出力,残害别国的忠义之士。 但是也只有真的观察,甚至身处其间,才能发现这是他对于忠义之士的另一种保护。 因为失败者无论经历过什么,回到国家都不会有什么好的发展,大部分人会遭遇到无形的排斥和指责,含恨终生。 而王帅建立的俘虏等级,用的二级俘虏最后会慢慢融入他的麾下,一步步往上挣功勋,走的更高更远。 王帅摇摇头,没有说话,起身往俘虏营走去了。 文翰和他的副将关在一起,看着王帅进去,冷哼一声转过脸去。 王帅却从袖中拿出小瓷瓶给了副将,随后站直身子往后走。 陆泓漫不经心说道:“大宛来信了,告诉你个不好的消息,他们要求和。” “什么!”文翰终于有了愤怒的表情,一拳捶在了栏杆上,却强行掩饰说道:“胡说八道,我们君主怎么会求和?” 副将打开瓶子一闻,闻道了极品金疮药的味道。 却是瞬间脸色煞白,猜到了什么:“王将军,大宛换了君主吗?” 王帅面露不忍,嘴上却是淡淡说道:“弟篡兄位,被囚禁了。” “所以我们被放弃了吗?”副将惨然一笑,转脸看着文翰:“文翰,我们要死在这儿了。” “不可能!你们都在骗我,我爹爹不会放弃我们的,他可是中将啊!”文翰看着他们,神情凄惨憔悴,转身要撞墙自尽。 但腿部受伤移动不快,被副将很快拦住了。 第六百五十四章 话本嘲讽 小寒司仰头追问为什么,只得到太傅的一声似有若无的叹息,神情复杂了一瞬,转眼又笑笑。 现在身居高位,已经能理解当年太傅叹息的意思了。 因为面对的情况和自己要变革的对象千丝万缕的关系,实在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从拔除魏丞相,连带着全朝堂都少了一大半的文官可以看出影响的冰山一角。 更别说牵扯到这些官员的利益了,平时忠君爱国说的溜口,一到牵涉自己利益的时候,一个个叫的比窦娥还冤。 将榜单放下去,夜寒司轻叹一声,惯常清寒的眼神里带着些怀念感慨。 叫江公公进来一趟:“张榜的人都有谁?” 张榜排序,敢于将这样的话也发布上来的人,实在是算的上胆大了。 或者说,这样的人也是有着革新愿望的,只不过是借着这个曾诚的口来说出来。 江公公看着他平淡无波的神情,摸不清他是生气还是愉快,如实说道:“最后定榜的尚书大人、大理寺卿、定远侯还有杨丞相。定远侯说让第七甲可以到探花的位置,杨丞相说此言未免有些冒进,左右商议一番便到了第七甲。” 夜寒司点点头,心里有数了,说道:“传大理寺卿。” “是。”江公公领命退下去了。 刚安静没多大会儿,门口传来敲门的声音,楚玉惜调皮的探了半个头,温婉贤淑秒变成了娇俏可人:“皇上忙吗?” 清润的声音入耳,夜寒司嘴角先勾起来,道:“不忙。” 楚玉惜笑眯眯过来,将手中的小瓷瓶递给他,一脸的神秘:“我亲自酿的哦,清甜不醉人。” “你就够醉人了。”夜寒司把她抱过来,头靠在她肩窝,才觉得安心。 之前的情绪波动,给他一种很不真实的虚晃感,看见楚玉惜让他慢慢从回忆中抽离出来。 低低说道:“想到我老师了。” “太傅?”楚玉惜忽然想起来什么,迟缓的说道:“之前和魏丞相一起拔除的那个吗?” 太傅原先是保皇派,曾经的远大抱负给了夜寒司很大的启蒙。 可后来随着他年纪大了,人也慢慢的世故圆滑,把自己的棱角磨得圆润许多,渐渐沉溺在权贵中,迷失了自己。 自己的引路人,最后道分两路,还亲手送进了牢狱,现在回忆起来夜寒司都觉得恍惚。 楚玉惜抱着他的头,一下一下温柔到酥麻的力道拍着背,软声的道:“要去看看他吗?” 她不想言语劝他,因为很多时候言语并不能给什么有力的安慰。 但她可以陪在他身边,去看当年那些不堪回首或者留有遗憾的地方。 夜寒司摇摇头,闷闷道:“不必,我未曾后悔,些许感慨罢了。” 两人低沉互相呢喃着什么,外面江公公宣旨回来了,又敲门道:“皇上,大理寺卿马上到,北疆来加急信了。” “送进来。”夜寒司坐直了身子,在江公公进来之前就又恢复了不近人情的冷漠样。 看的楚玉惜心疼,又无奈,只能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悄悄拉着他的手。 江公公退出去之后,夜寒司和楚玉惜一起看了北疆送来的加急信。 两份投降书和一份归京申请,两人看过之后面面相觑:“大宛怕是要开始新一波的颠簸了。” “陆泓是时候回京了。”夜寒司提笔回信,随后看着投降书,无意识敲打着直面。 大宛和大宣之间的矛盾,可以说借着这个战役算是计划到了最大的程度。 到时候双方会不消停很长一段时间,而京城也开始有异动了。 楚玉惜忽然想到什么说道:“我今天来有事跟你说的,戏班子不是前日结束演出出宫吗?今日和母后请安的时候,她忽然提了一句让我去关注一下菡芜在做什么。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她们居然在烟花柳巷、勾栏瓦舍掀起了一阵子风波。” 夜寒司微扬眉毛,一脸玩味:“哦?” “买通写台本的人,编排你的,四处传唱。一开始官府会进行打压,他们就开始唱双簧似的卖惨说你不给说话的机会,不让百姓了解事情,说什么官僚腐败源头就是官员的不自律,然后抨击到了制度上来。” 一点都没有感到意外,夜寒司反而扬起嘴角。 斜向上的眉眼大方贵气,此时微低自带三分嘲讽不屑:“没有直接抨击我的吗?这一届的反派不太行。” “你在民间的认可度不低,真就指责你的恐怕先被邻居捶了。”楚玉惜逗他一句,转眸认真说道:“不过现在还只是开始,在不知道谁是托的情况下,一网打尽不合适,但是放任也不是办法。” “听爱妃的意思,已经成竹在胸了,说来听听。”夜寒司抱着怀里软软的人,好像那些不堪入目的斥责都与他无关,丝毫不受影响。 楚玉惜“嘿嘿”两声,说道:“对付不要脸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比他更加不要脸。” “对台戏?”夜寒司也听过民间的一些斗戏法,但是没有细细了解过。 听楚玉惜提起,带了几分兴趣。 眯眼笑得开怀,她才点点头道:“是啊,他要编瞎话,我会编的更瞎。” 楚玉惜从怀里拿出来一些小话本,一脸骄傲给夜寒司看:“诺,我熬夜写的。” 21世纪可是自由创作的时代,她也会悄悄的自自己写一写东西,小话本而已,比不过他们吗? 夜寒司没想到她还亲自去写,接过来看见她先是很夸张的手法重复对方骂过的话,比如:“因为皇上对于读书人的重用,导致了官僚官僚主义出现,要求先断了科举。旁观的外藩人都已经一眼看出来就能改善大元的问题,大元久久不改说明不如外藩人,不如全部投诚外藩。” 如此反话,用了21世纪出名的“绿茶体”写出来的,看似善解人意替对方开解,实则讽刺对方多管闲事,将他们险恶用心昭告天下。 看的夜寒司嘴角一阵抽搐,最终没忍住大笑出来:“尽快安排,朕倒是要亲自去听听。” “好呀。”楚玉惜很是满意的点点头。 夜寒司惯着她,捏了捏她滑腻细软的脸蛋,眼中带着温柔的笑意。 有点明白过来什么了,自己的人生过到这样的程度其实很够了,他从年幼窥探到大元的缺口,到现在能亲手和人把它填补上去,使得它变得完美。 第六百五十八章 有秘密 防范倒是没什么忧虑的,主要是怕她们受惊转移他了,那他身上那些药粉的味道太远,怕是楚玉惜本人也不好找到他的所在了。 到时候真的落入狼窝,那才是真的惨,想撬开她的嘴知道他们在京城想干什么就更难了。 他只能把人死死拉着,不耐烦的皱着好看的眉眼,问道:“能不能上来?” “那自然是能啊,不过我就喜欢刺激,胆子很大敢于动手,本圣女欣赏你。”双娇笑的明媚,忽然拔出自己腰间的匕首,要狠狠的扎他拉着自己的手。 陆泓一看就直接松手了,反正她能自己上来,没必要冒险让自己的手受伤。 果然没多久,双娇借助着半崖的残枝断石,灵巧的跃身上来了。 双目晶亮,带着愉悦,满意的说道:“本圣女对于你有些兴趣了,来,说说为什么严荟炜要抓你。” 嗤笑一声,陆泓撩起自己还微微有些潮湿的发丝,漫不经心说道:“本王问谁去?走在路上就被人抓了,回来还凌虐人质。我还要问你呢,你们不好好在自己鸟窝待着,非要来大元坑害我。” 双娇耸耸肩,略微歪着脑袋做了个鬼脸:“本圣女就是来玩的呀,严荟炜和主子商量事情都不会跟我们说,我就是完成任务的。你还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就当做你给本圣女一点乐趣的报酬了。” 这话说的陆泓浑身一僵,没想到这个看似愚蠢的双娇居然看出来自己委婉的试探,随后故作自然,直直看到她的血红色的眼睛里:“能不能放了我。” 双娇的血瞳不仅没有让人觉得害怕恐怖,反倒是有一点性感魅惑的感觉,此时眼里一片晶亮清明。 此时这清亮的眼神带着轻蔑,嘴角勾起不屑问道:“明知故问,你浪费了一个提问的好机会,那么接下来该我问你了。” 陆泓微微皱眉抬眼看着她说道:“问什么?” “问你当时到大宣想做什么,别说只是想去看看大宣的雨季这种鬼话。”双娇看着他的碎发散在肩上,心痒的想给他拨到一边去,觉得不合适玩着自己的发丝。 当初真的只是出去散心的陆泓:“......” 双娇呵笑出声,直勾勾的盯着他的眼睛,魅惑的声音带着点勾人的小性感:“看着我的眼睛,不要随便转。” 陆泓心弦一紧,想要离开视线的时候已经有些迟了,感觉到自己的嘴巴不受自己控制了。 有自己的意识,但是没法自主决定要说什么。 他心一慌,这个时候若是双娇问些什么机密的东西,那便算是他卖国行为。 位居高处知道的秘密太多了,如果真的全说出去,可真是没有回去的必要了。 直接从这儿跳下去算了。 没想到这个双娇居然没有问那些事情,而是坚持问着方才的问题:“再回答一次。” 他心里直翻白眼,听见自己的声音说道:“散心疗情伤。” 自己都始料未及的答案,真的想打自己的嘴。 问什么就说什么? 双娇微微有些惊讶,看到他窘迫的眼神忽然轻笑出声,呢喃道:“没看出来啊,居然说的是实话,那你心仪的人是谁?” 看着像是风流天下闻的大元六王爷,居然还有衷情到需要出去疗伤的人,实在是让人好奇的紧,心里猫爪挠似的痒痒。 这问题问的陆泓想当场自闭。 双目立马瞪大了,他意识到自己薄唇微启要说什么,敛紧自己的全部意识不想自己发声。 不知道是人急的时候潜能是无力的,还是双娇没意识到他可能会这么抗拒这个答案,给他的魅惑力度不大。 虽然整个人看起来已经用尽力气,虚弱的脸色唰白,但是好歹保住了秘密。 那个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知道,注定要带进棺材的秘密。 可双娇眉眼一转,微微一挑眉,眼中闪过惊讶:“嫌少有人能逃过本圣女的问话,可惜啊,你也是这样抗拒本圣女便越是好奇的紧啊。” 说着便念着咒语加大了魅惑,瞳孔中的血色更深,又问了一次。 陆泓咬紧牙关不想说,可自己的嘴已经张开了,咬牙切齿的含糊说着楚玉惜的名字,心如刀割。 若是目光能杀人的话,只怕是现在的双娇已经被陆泓凌迟无数次了。 原本散漫慵懒的风流王爷周遭气势一边,犹如刀割一般凌厉的叫人害怕,瞳孔中的威胁和戾气铺天盖地而来。 双娇万万没想到,一个随口问的问题,居然让她见识到一个人如此强势的抗拒。 出于对陆泓毅力的试探、还有对那个问题的好奇,她一次性将血瞳的血丝调整到最高程度。 确认他不甘戾恨,但是无可奈何的双目渐渐失神,双娇再次问道:“你心悦谁?” 陆泓的声音像是疲惫,又像是不舍,眷恋缱绻的说道:“楚玉惜,我心悦她。” 虽然一时间想不起来,但双娇隐隐觉得这名字有些熟悉,托腮想了下。 一时走神居然让陆泓脱离了控制,纤细脆弱的脖子被他狠狠的掐住,肺部空气越来越少,窒息感越来越强。 双娇发誓,这绝对是她长这么大以来,遇见的最强的反抗能力了。 那是一种超乎生命的反抗,不管自己能不能活下来,都要保护的秘密。 他脸上的寒气和戾气是前所未有的,双娇这才第一次意识到他真的是千万枯骨血河积累出来的王爷。 方才的玩味和风流一点不见,陆泓看着双娇的眼神平静和深邃,却让人看出了无穷的杀意,呢喃道:“这是本王自己都要带进棺材的秘密,你问出来做什么呢?” 他之前被魅惑,没听见自己的声音,但是从双娇震惊古怪的神情中也猜出来她听到了。 既然这个藏于生命之上的秘密被泄露出来,那就同归于尽吧。 无论剩下的事情会怎么发展,都与他无关了。 他脑子里全是楚玉惜知道之后,会有多恶心、警惕他。 疏远和怨恨都是他不想面对的,既然如此便让她觉得自己是死在这里的吧。 他受不了楚玉惜的厌恶。 只要一想就觉得心疼的要窒息了,一定不能流露出去。 双娇的神情越来越恐惧,面色憋的酱红,不仅是死亡、连面前人的狠绝和他眼底的铺天盖地的绝望,让人心惊不定。 她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会死在他情绪肆虐时候,立马提出所有的内力,将他击退。 整个人被甩开在岩壁上,猛然咳嗽不停,山洞上面传来严荟炜的声音:“双娇,怎么回事?” 空气回到自己肺部时候,双娇喉咙出奇的难受,血丝都咳出来了都止不住咳嗽,根本回答不了。 第六百五十九章 逗你的 严荟炜的声音近了些,像是要走下来,带着点担忧:“双娇?” 双娇压低自己的声音,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心态,强行稳住声线说道:“喊我干嘛!我都对这个憨批王爷笑吐了,不许来打扰本圣女玩闹!” “你啊,注意分寸。”严荟炜一听她声音没什么,就知道她习惯性玩心大起,渐渐远离了。 陆泓神情茫然片刻,缓过神之后看着她跟见了鬼似的,双娇居然帮他守住了秘密、没有宣之于众? 他嘴硬的看着双娇纤细脖颈上的掐痕,已经有明显红紫的手印了,她却帮着自己说话么。 心底无限的清楚方才自己用劲时提不上劲,肯定是被他她们动了手脚。 可此时他又无比庆幸自己的秘密没有被卖出去,神情看似严肃实则恍惚的说道:“无论你打的什么算盘,若你能保密,本王算是欠你个人情。” “无论什么要求、什么时候兑现都可以?”双娇劫后余生、明明有些后怕瘫在墙上,看着他有些笨拙的表示歉意,却是忽出言调侃他。 就在一瞬间,她忽然想起来楚玉惜这个名字为什么会熟悉。 可不就是严荟炜曾经提起的大元皇帝最宠爱的妃子吗? 怪不得陆泓这么惊恐害怕,原来如此。 皇上看重的身边红人六王爷,看上了自己的妃子,这么离谱的事情曝光出来,对于皇上来说就是奇耻大辱。 他肯定不会放过陆泓的。 她帮他保住了这么重要的隐私,当然要给自己换的一定的利益才行,双娇心底这么盘算着。 陆泓却是很认真的点点头:“除了违背原则的,随便提条件。” “你这诚意可真的是太假了,不过本圣女一向宽容大度,姑且同意了。”双娇笑了声,然后靠在草垛上揉着纤细脖颈上疼痛的地方,娇嗔着埋怨道:“不过说实话,你这手劲也太大了,如果不是严荟炜将你的内力散去,怕是本圣女今天就要死在这里了吧。” “本王内力还能恢复吗?”陆泓神色暗淡了下,眼神都没了神采。 虽然没有多打交道,但是严荟炜对他的了解认知显然不低,若是没有废了他的内功,确实有把握肚独自闯出去。 因为盛玄国靠的是一些术法,不是武力值,他强闯的话有碾压般的优势。 然而内功废除,他的轻功都施展不出来,逃跑都费劲,别说正面对峙了。 双娇不走心的说道:“这对我们菡芜来说就是小菜一碟,不过她不会给你治的,死心吧。” 陆泓一听能治就不担心了,放宽心态看着外面缭绕的云雾,飘渺不定如烟似幻。 反正楚玉惜还在呢怕什么,就算楚玉惜不行苍术也在,他对他们有信心。 若是内力真丢了,便当这是守护秘密的代价,很值得的,从头再来修炼就是了。 双娇看着他决然的神情,微微有些走神,转眸试探的说道:“她对你很重要啊?” 这个“她”没有说明名字,两人却心照不宣的知道说的是谁。 只是想到而已,陆泓就神情温柔起来,仿若方才的凶狠戾气都不存在似的。 轻缓的“嗯”了声,又郑重说道:“很重要很重要,但永远可望而不可即,我能看出来她已经很幸福了。” “看你这个架势,我是第一个知道这个秘密的?”双娇后怕的往后一缩,方才的窒息感可太可怕了。 陆泓扬眉说道:“嗯。” “真的呀?”双娇心情有些雀跃,双目晶亮的八卦道:“快跟我说说呗,挺好奇的。” “有什么可说的?”或许是方才已经将自己的底线透露出去,陆泓现在对双娇没有那么大的防范和戾气,翻了白眼调息去了。 除却内功,他自身多年锻炼出来的力道和基本功都没有白费,只是现在体力称不上好。 被救援的时候,可能会成为拖累。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把体内所存在的内力全都汇聚一处,强行运行轻功虽有有损裨益,但也总好过在这虎狼之窝呆着。 可双娇被挑起了好奇心,怎么会轻易放过他? 揪着他的头发威胁道:“快,给本圣女解闷,老底都知道了,还那么矜持做什么。本圣女跟你浪费这么多宝贵时间,总得有点收获吧?” 陆泓最讨厌的就是被人揪头发,双目沉沉的睁开,像是潭水般深邃不见底,但是能明显看出他心情不是很好。 风流漂亮的桃花眼里流露出锋利的杀意,不耐烦的看着她道:“闭嘴,安静会。” 双娇不爽的看着他,哼声说道:“本圣女使用魅惑之术便可知道,跟你说话是抬举你,不识好歹可就别怪本圣女了。” 说着就要给他再次使用魅惑之术,陆泓神色阴沉下里来,眼瞳里似乎有寒铁般的冷意,直勾勾看到她血红的眼底:“你很无聊么。” “对啊,”他没想到双娇会这么说的,而且很自然说开了:“我从有记忆开始便在圣女祠,每日除了无聊刻苦的练习就是练习,差不多十年时间整个院子里只有我和一个哑婆婆相依为命,我就不习惯太安静。” 说着,双娇满不在意展开自己娇弱性感的身姿,慵懒的找了个姿势和陆泓对坐。 笑着说道:“你不说,便我说吧。” 陆泓没有点头也没有回应,但是端坐起来,摆出洗耳恭听的架势。 双娇弯了眉眼,性感血瞳中带着一点天真的笑意,说:“我就这样长到了及笄,然后被哑婆婆带到了山崖处,猝不及防被她推下山崖。为了活命便用尽全身力气才活了下来。” 说到这里,陆泓微微蹙眉。 一个幼女没有记忆,没有见识,只有日复一日枯燥的训练和无尽的孤寂,却离不开那一方天地。 最后被相依为命的老婆婆推下去,当时得有多崩溃啊。 像是没有看见陆泓的神色,双娇继续无所谓的说道:“后来,我就遇见了其他一些人,都是各色瞳孔的异类,经历大致相似。被困在一个阵法中,谁能活到十天后,谁便可以有机会逃出来。” 只言片语间,陆泓仿若看见了当时那样残忍血腥的场面,一群异于常人的孩子互相厮杀,狠厉和冷静筹谋在心头酝酿,最后冲了出来。 双娇打了个哈欠,看着陆泓一本正经动容的样子,忽然大笑起来:“你不会信了吧?我逗你的。” 第六百六十章 混淆视听 “我逗你的。”山洞似乎有余音重复。 陆泓的脸色瞬间变了,愤愤的闭眼重新调息,不再看她。 他确实还真当真了,甚至在看到她眼里的落寞茫然时候,有一丝怜悯之心。 尽管这怜悯只是他感性的想起自己的经历之后、感同身受的一种怜悯。 自己的一腔真心,居然只是别人的一出表演玩弄的对象罢了。 或许是今天情绪波动过大,居然从未有过的失态,让他情绪不佳。 面上是大写的嘲讽,不知道是嘲讽她还是嘲讽自己,冷喝道:“不亏是魅惑之术顶流,真是演技感人。” 听闻此言,双娇低垂了眉眼,沉默了很久。 忽而懒散的靠过来,速度奇快的点了他的穴,让他动弹不动。 这才满意的靠在他怀里,拉着他的左手半抱着自己,打了个哈欠道:“你这个男人也太无趣了些。洞里有些冷,抱进本圣女,让我睡一会。” 再怎么说,陆泓也算是生的丰神俊朗、一表人才,也算是能差强人意吧。 且哪怕内力被废了,但常年习武让他身子总是热的。 在此时山风呼啸的地方多少算一个暖炉,算是给他施舍一个报恩的机会。 毕竟她方才也给他一点内力,让他不要着凉了。 双娇自我满意觉得是恩赐,可陆泓气的都快炸了。 不断沉缓起伏的胸腔,昭示着当事人的不满,可他现在所蓄的内力不够逃脱这女人的控制,只能忍气吞声的受着。 反倒是把双娇逗得直乐,眼睛都没睁开,用着最娇软性感的声线调侃道:“你到底是为她守身如玉,还是不喜欢本圣女接触?按说你这么风流的人,能短暂拥有本圣女那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别这么大意见。” 不说盛玄国,这么多年来她走到哪里都是众人的焦点所在,偏生这个男人看她跟看老虎似的,避之不及的样子令人发笑。 不过她天生喜欢强人所难,宽敞温暖的怀抱勉强算的这山洞中唯一温暖可靠的地方,靠了又如何。 怀中的女人呼吸渐渐平缓,性感的眉眼此时看起来有些乖顺,带了几分天真可爱的样子。 娇小的身躯温软靠在怀里,陆泓却是打着主意怎么把她摔下去。 尽管他总是流连烟花柳巷,大多数时候也是打掩护进行情报收集,除此以外哪和陌生女人这么近距离接触过? 这个双娇简直是欺人太甚,陆泓心底怒极反笑,只要他今日能逃脱的了,日后定然叫她知道什么是耍他的后果。 不过好在她闭眼安静下来,陆泓也终于能安静的调息了。 若是没有意外的话,楚玉惜他们应该快到了。 此时的城郊,一辆看似朴实无华的马车走在官道上。 车内摆设低调奢华,极尽高贵典雅。 一男一女两个黑衣人对坐,上下全是黑色的衣物,将人包裹的只剩下一双眼睛留在外面。 男人的眼眸深邃目光悠长,周遭气势不凡,给人一种天下尽在掌握的自信感。 女人眼眸圆润清亮,带着点古灵精怪的活泼,此时正在严肃、专注的跟着车中燃香的方向,指使着车夫换路。 “情况不太好。”楚玉惜看着缥缈的像是要散去的小香炉,说道:“我确定香的作用还在,但是他身上的香被人发现后,处理的太干净了。只剩下一点渐渐稀薄的余韵能追,再过两三个时辰,怕是要散尽了。” 原本早就料到了这种情况,专门用了效用最强的香料引子,本可用两三天才断的味道,现下居然没多少时间了。 夜寒司波澜不惊,意料之中的说道:“你手中的引香能不能确定大概方位,剩下的距离我们派人去追,总能找到。” “怕是要打草惊蛇。”楚玉惜有些不安,看着香炉中特质的引香,幽幽叹了口气:“而且材料特殊难配,按照两个时辰来算,也只够分四节了,兵分四路也不一定找得到。” “试试又何妨。”虽然说的是试探,但夜寒司一点都没有怀疑自己方案的意思,像是早已成竹在胸了。 楚玉惜咬牙点点头,上前在香料中加了最后一次猛料,语速稍微快了些说道:“本来是不想打草惊蛇的,因为他们能发现陆泓身上的味道,自然也能察觉到催促剂引香。用了催促剂虽然能更快的找到陆泓,但也会更快的暴露拿着引香的人位置,务必尽快。” “再折半,引香分成八份。”夜寒司看着楚玉惜动手,脑子里立马晃过一个想法,开口提醒了一句。 楚玉惜顿了下,双目晶亮,手上的速度更快了:“多方引诱,让他们找不见确切方向吗?” 混淆视听,这个办法不错。 她快速处理着手里的引香,夜寒司则是打手势给暗卫,人员全部就位。 不到半刻钟,八个方位的人都拿着引香但是未点燃,顺着方向找去了。 夜寒司和楚玉惜也下车,由楚玉惜引着找引香指引的地方,身后的人都跟着。 到了味道最浓郁的地方,楚玉惜跟夜寒司打着手势,夜寒司立马意会,让人点燃了引香朝八个方位散开。 等他们离开后,楚玉惜反而将引香灭掉,搓了一些细碎的粉末到鼻头,带着夜寒司直接往味道最直接的地方去。 等他们追到树林末梢的时候,草木渐渐稀疏,露出了断崖。 楚玉惜微微凝神,皱着眉有些不可思议的说道:“味道时浓时散,一直在变换位置,飘忽不定。” “后退!”夜寒司察觉到了周遭的危险气息,眼光一寒护着楚玉惜往后撤。 这时候楚玉惜才看着树梢和草丛中涌动的绰绰影子:“居然埋伏这么多?” 见被发现了,埋伏的人也不藏着了,起身发起攻势。 夜寒司却是自信一笑,微扬下巴眼里带着桀骜:“方才八个方位的引香,应该引走了不少人,这里还有这么多人防守只有一种可能。” “陆泓在这里。”楚玉惜点点头,很认可这种情况。 而且看那些人的动作,虽然不慢但是迟钝了一下。 说明确实没料到他们会来这里,混淆视听是有效果的。 嘴角微扬,她边和夜寒司背对背、对付着周遭跳出来的人,边闻着味道跟夜寒司说道:“我怎么闻着味道,是从崖底传来的?” 第六百六十一章 很般配 “走。”夜寒司单腿扫地,旋身起来翻身一踹,利索的一连串动作,直接弄倒了六七个人。 拉着楚玉惜准备跳崖,楚玉惜却甩手将一个背后冲上来要偷袭的人钳制,将引香点燃扔了下去。 回身警惕的看着被他们撂在地上的人,认真说道:“先探探虚实。” 反正确定了就在附近,跑不远的。 夜寒司没有意见,楚玉惜看着崖底的人腰间的引香明了一阵又灭了,不确定是不是山风太大。 但另一方面,山崖深度比她预料的要高深很多。 估算了下距离,她蹙眉说道:“陆泓可能没有到崖底。” 若是陆泓真的到了崖底,靠着她鼻头那点引香末,不会还闻得见。 夜寒司点点头,抱着她纵身跳下的同时,配剑插入山崖的缝隙间,支撑着两个人的重量。 楚玉惜抱着夜寒司,在山风中细细闻着,忽然眼睛一亮:“找到了。往左约摸三尺的地方,再往下一点的位置。” 不过低头一看深不见底的断崖、耳边呼啸嚣张的山风,楚玉惜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刺激感。 这比上辈子蹦极还要刺激。 21世纪的蹦极身上有防护措施,身前身后都有工作人员,高度肉眼可见。 而现在他们的所在,她能依靠的就是夜寒司一个人,生死相依的认知让她觉得有些刺激和奇妙。 不过夜寒司稳当没有一丝颤抖的动作,潇洒如风的英姿稳定了她的心,让她信赖的全身心的依靠。 到了三尺远之后,楚玉惜轻声说道:“我看见了,我们脚下不远处有个歪脖子树,附近有个山洞。” 夜寒司看了一眼,动作放轻,两人落在树上。 一边有些担心树枝干枯脆弱不可靠,一边打量着山洞,洞口应该很小,没什么光线。 能看见山洞口处飘出的一节衣带。 有人。 二人面面相觑,点点头一起往里面走。 山洞进不去那么多人,也不知道里面什么情况,但是他们得暂时歇一下脚。 不然配剑磨损太严重,支撑不住的。 夜寒司先进去,随后将楚玉惜拉了过来。 看起来很小的山洞确实吓着,进了他们两个之后几乎就没什么空间了。 诡异的是眼前的画面。 楚玉惜和夜寒司再次对视,看着陆泓抱着双娇似乎是安睡的样子,居然有点和谐。 陆泓没了内力,自然没有那么明锐的五官感测力,更何况来的二人都没带多少杀气。 但常年练武,陆泓练出了一身的敏锐,他察觉到周遭有异于山风的变化。 猛然睁眼看看着两人,隐约带着凶悍的煞气。 倒是把楚玉惜惊了一下,没见过这样的陆泓,被吓了一跳。 看着二人第二眼,陆泓低头看着怀里比自己还死的双娇,咬牙切齿。 都怪这个该死的丫头,居然让楚玉惜看到这幅模样,简直-- 简直什么呢,他低下眼捷神情黯然片刻,楚玉惜除了惊讶并没有其他的情绪。 他很想张口辩解些什么。 可自己哑穴也被点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虽然他本身也不知道这种情况该说什么。 夜寒司先看出来他被点穴了,上去想给他解穴,陆泓忽然冲他摇摇头。 他顿步时候已经迟了,看着悠悠转醒的双娇,口中被身后纤细的手第一时间喂了醒脑丸。 双娇慵懒的打了个哈欠,看着他们也没一点惊讶,性感的嗓音带了一些刚醒时候的沙哑,说道:“你们怎么才来啊,本圣女都等好久了。” “什么?”楚玉惜后退一步,警惕的看着双娇。 然而双娇转身极其自然的抱着陆泓蹭了下,赖床似的撒娇道:“你们带不走他的,是他自己要来。” 这话一出,夜寒司和楚玉惜同时明白这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她们早了准备,就等着他们守株待兔。 陆泓瞪大眉眼看着怀里娇俏的人,示意她先把穴道给解开,又怕她胡说什么,让楚玉惜夜寒司知道他的心思。 心头一瞬间乱的找不到章法,真可谓心乱如麻都无法形容。 楚玉惜眨了眨无辜的眼睛,不适时宜的想到:完了,这女魔头和陆泓居然有点般配怎么回事? 不等他们多想什么,双娇捏了口哨吹响了,夜寒司劈手过去也阻止不及,面色阴沉的厉害。 “既然来了就别着急走啊,留下来一起呆一呆,你们看险峰景致,是不是也美极了。” 楚玉惜闻言看过去,果然美的别有生面。 缭绕的山雾和清寒的山风缱绻缠绵在一起,对面的断崖若隐若现,崖底似乎能听见松涛的声音。 还有隐约的脚步声。 夜寒司短暂蹙眉看着外头,淡然道:“没想到常年喂鸟,倒被鸟啄了眼睛。不过这一套,是我们玩剩下的。” 话音刚落,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陆泓解了穴。 陆泓张开口就说道:“快走!” 楚玉惜到还坐了下来,面露天真般心大的靠着岩壁,调侃道:“走得了吗?” 这时候,陆泓还真有点后悔了。 忍不住唾弃自己当时脑子怎么破壳了,想出这个主意,简直就是连锁反应。 他一个人被抓了,居然还连累了楚玉惜和夜寒司,他觉得惭愧至极。 楚玉惜像是看出了他的想法,反而笑着宽慰道:“没事,反正达到了目的。” 双娇立马察觉到楚玉惜的不对劲,完全不像是心大才说出这些话,反倒是有预料的自信般。 她慌张的抬眼,陆泓就拿剑抵住了她纤细的脖颈,刀锋凌厉不带一丝含糊。 也是这时候,大家才发现她脖颈处的痕迹,楚玉惜古怪的看了陆泓一眼,没有多说什么。 现在也不是说话的时候。 夜寒司看着断崖下面轻笑了一声,看着双娇说道:“来大元知道学成语不错,那你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到底什么意思吗?” “什么?”双娇被陆泓劫持,一点害怕都没有。 但是看着夜寒司那深不可测的目光和身上不可侵犯的气势,她有点慌了:“什么意思?” 楚玉惜在一旁提醒道:“你现在在哪?” 在哪儿?双娇觉得这问题奇怪的很。 这不都在山洞吗? 她抬眼撞进楚玉惜似笑非笑的眼瞳,忽然惊醒了。 她在大元啊! 这是大元的底盘,论后招和人数,她们没法和大元相比。 虽然已经意识到了这点,但是分明迟了,支援的人久久没到,肯定是被缠住了。 第六百六十二章 守护之约 当双娇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楚玉惜上前几乎压着她的脸说道:“你知道还有一种优势叫人数优势吗?” 说完,指了指在场的三个大元人,又指了指她说道:“姐妹,要拼人数你拼不过的,最重要的是你的魅惑之术对我们也没用了。” 她拿出来醒脑丸看着双娇,一脸的自信。 本以为对方肯定要慌了,没想到双娇忽然笑了声,不管在她脖颈处的利剑。 转身当众吻在陆泓唇上,扭头看着楚玉惜带着点挑衅的意思:“你以为现在的人数,是三对一吗?” 娇艳的脸,明媚张扬的笑意,血红色的瞳孔。 嫩白纤细的脖颈上,夹杂着青紫色的掐痕和利剑刚划破的皮肤迸溅出来的血珠,一切都像是曼珠沙华般美丽又致命的吸引力。 剩下三个人都略微呆滞了下,内里惊涛骇浪。 陆泓几乎是僵在原地,看着楚玉惜神情变化很想开口解释什么,但是双娇意有所指的深意叫他恨得牙痒痒。 只恨自己方才居然让自己的把柄落入了对方手中,这下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楚玉惜和夜寒司则是面面相觑,看着陆泓神情复杂。 难道是二对二? 他们当然不怀疑陆泓对于大元的忠诚度,只是看现在的情况,这个双娇对陆泓来说,重要到什么程度还不好说。 之前一点消息都没有,但是眼见着现在陆泓神智清明,没有被魅惑的样子。 很明显是真的有些瓜葛。 双娇笑道:“带我出去吧。” 不管外面如何,先出去才能看得到外面情况究竟如何。 凝眉后,夜寒司上前说道:“先说清楚,你们此来大元所做为何?” 双娇蛮狠又不耐烦的说道:“不知道。” “你这话的可信度不高啊。”楚玉惜站在双娇面前,眼里浅淡的探究像是能看穿她。 心中一紧,双娇强撑着说道:“本圣女只是执行命令的。” 夜寒司迅速抓住了关键字,说:“既然如此,相对应的下命令的人也在,所以说你们主子也在这里。” 被他看的有着压迫性感觉的双娇不安的微微颤了下眉,贴紧身后的陆泓,出其不意的拿了一个东西按到他的额头。 须臾间,陆泓眼神便肉眼可见的有了变化,手中的剑迟缓的放了下来,在狭小空间中尽力跪到她面前:“主人,有何吩咐?” 双娇这才松了口气:“带我出去!” 楚玉惜瞳孔像是有了寒霜,看着她面露惊讶的说道:“苗疆圣蛊?” 盛玄国的人什么时候还和苗疆有了关系?这可真是个糟糕的消息。 夜寒司锋利的眉眼像是有终年不化的冰雪,严正的看着双娇,还没说什么,眼前一阵凌厉的剑锋。 陆泓袭击上来了! 现在的陆泓眼神不如之前那么清明,氤氲雾气在风流漂亮的眉眼中显得太有危险度了。 夜寒司只能和楚玉惜做个手势,边退边看着他们。 失智的陆泓像是听话的忠犬,此时正坚定的护在双娇身前,要保护她的安全。 楚玉惜看着是打也打不得,放也不能放过,只能边退边往悬崖上撤。 退的时候大致看了下,发现原地阻拦他们但没有死绝的人都撤离原地了,换了一批皇家护卫在此候着,看见四人赶紧上前。 但没多久,就敏锐的发现了陆泓和双娇的关系,一时间手足无措的有些忙乱。 双娇则是迅速看过了周遭的环境,确定都被大元的人给包围死了,心里惊吓狂跳。 看着试探着的楚玉惜和夜寒司道:“人我先带走了,要想让本圣女放开他,必须拿我们的人来换。” “你敢!”楚玉惜丝毫不害怕的上前,动作利落的要和她开战。 然而双娇没动,陆泓先将楚玉惜击倒在地、动作狠厉果决。 甚至把她的剑都打掉了。 夜寒司上前,直逼陆泓一战,原本只是想击退的一掌拍出去,正中他胸膛。 这时候夜寒司才察觉到不对劲,他佯装不敌上前一步把脉,确定了陆泓脉象有问题之后,喃喃一句“果然”。 楚玉惜看他神色不对,再观察陆泓的攻势,这才发现了问题所在。 陆泓的动作没有先前那么灵活、也时常有追不上人的情况,隐隐猜到了什么。 心情沉重起来。 双娇挑衅说:“如你所想,我把他内功废了。” 听这话,楚玉惜只觉得胸前的火哗哗的窜起来,满腔的愤怒无人能敌。 狠狠的盯着双娇,像是要把她当场扒皮了。 若是一朝武将没了武功和打斗的能力,怕是会很步履维艰、无法服众,很难给刚换过一批官员的新生政权一个安稳的保证。 见此,双娇轻笑一声,妖娆性感的嗓音似乎能迷人勾魂:“别这么看着本圣女,人家会害羞的。” 夜寒司趁她不注意,直接击她死穴,逼退她几步。 将陆泓拉到身后,看着双娇目带冷漠,似是嘲讽:“不知道圣女接下来又当如何?” 双娇轻轻一跃上了树梢,掩唇娇笑:“这话说的真是奇怪,还能如何?” 背后阴风一阵,楚玉惜脸色说不上好看,拉着夜寒司往前一弯腰,转身便看到攻击姿态的陆泓。 微微垂首像是没了生魂,但是攻击加倍很有威胁,周遭的戾气和杀气很有震慑力。 最关键的是,楚玉惜和夜寒司干看着很久,也没法对陆泓下死手。 双娇娇俏的一笑,跟陆泓招手叫他过来,随后很是性感的依赖着陆泓的姿态,挑衅的看着他们。 “给你们介绍一下,最新的蛊虫和魅惑之术的结合,叫做守护之约。” 顾名思义,就是拼尽全力也一定会保护下蛊人的安全。 哪怕陆泓现在没了内力,她一点也不担忧自己的安全,因为她知道中原人很重情义。 他们不会轻易让她伤害陆泓,所以就不敢轻易上前动他们两个。 但在双娇看来,当务之急是要找到其他几个圣女和主子,前去会合。 以他们的能力,大元人顶多是重伤他们,但是困不住他们的。 她不能落单被抓,陆泓便是最好的挡箭牌,有了他可谓是有恃无恐。 在楚玉惜夜寒司恨恨的眼神中,双娇很是娇软的笑着让陆泓把她背起来往远处走。 边走边看着身后的人说道:“千万别追上来哦,不然六王爷真的就生死难料了。” 空气异常安静,只剩下愤恨不平的轻微喘息声。 第六百六十三章 立阵法 客栈醒来后,楚玉惜起身到窗边看着外面,神色严肃。 夜寒司从门外进来,顺手拿过门口的披风给她披上:“小心着凉。” “怎么样了?”楚玉惜回头看着他。 先前皇宫传来消息,说王帅和他们谈的最终方案是大宛和大宣各赔送十座城池,每年纳贡若干,大元则把二十多万精兵还回去。 夜寒司点点头道:“由王帅去谈。” 现在的情况,总之是大元不吃亏。 能额外挣的多少利益就由王帅看具体情况,帮大元争取了。 夜寒司霜冷的眼瞳严正的看着窗外:“眨眼就二月二十了,殿试由着杨立峰和楚玉麟住持,加上大理寺卿还有大学士,没问题的。” “西域那边暂时没消息,我问师傅了,他说亲自去帮我打听了,但双娇所言多半是真的。” 楚玉惜半靠在夜寒司身上,愁眉不展:“你说陆泓什么情况?我怎么总觉得双娇对他像是感兴趣了。” 夜寒司揉着她的头发,言语淡淡却自带一丝安抚人心味道,说:“无论如何先把人捞出来,暗卫汇报,那边只有一个菡芜和黑衣人被困住了。” 严荟炜会跑掉其实不意外,一来她城府之深楚玉惜早有领教,二来她也有些许魅惑之术。 而自己给暗卫们的药丸到底有限、这样的情况下严荟炜确实容易跑掉。 可是以菡芜的伪装能力,怎么着都不应该跑不掉。 究竟是出了什么意外、设局等着他们,还是失误了些没能跑掉? “走,去看看菡芜。”楚玉惜觉得在这儿胡思乱想,不如直接面对面去看。 和夜寒司到了关押菡芜的房间,门边的黑衣人一听到声响就很警惕的护在菡芜身边。 速度快的让楚玉惜无法不起疑。 以这样的实力,要护着菡芜从暗卫中逃脱其实不是难事。 然而下一刻黑衣人猛然咳嗽起来,像是受了重伤,久治不愈似的虚弱。 浑身上下包的严严实实,只剩下黑漆漆转着的眼珠,警惕的露在外面,其余部位全部由黑衣物遮掩住了。 像是不敢见人。 却很坚定的把菡芜护在身后。 菡芜刚醒,眼中带着朦胧的睡意,浅浅的打哈欠看着他们。 随后展露天真的笑意,像是两人之间一点隔阂都没有:“漂亮姐姐,你来了。” 见识过她大变身的楚玉惜,自然知道她现在的小丫头身形不过是掩饰罢了。 心底却还是很喜欢她那种发自内心的通透明澈。 微微一笑说道:“我朋友被盛玄国的人掳走了,想知道去哪能救他?” 菡芜哈欠顿在原地,忽然笑出了声:“你还相信我?” “为什么不?”楚玉惜知道自己这样的冲动很不合适。 但她就是有一种直觉,菡芜不会骗她。 菡芜眼皮流转,烟波浩渺般道:“现在的你确实可以信我,因为没有骗你的必要。去哪找人我不好说,但是双娇会在国界处的五彩山。” 夜寒司双目寒彻,眯起眼睛危险又有气势的问道:“她去那儿做什么?” 五彩山他当然知道,当时大宣和大元为了制定国界处在那里有不少争执。 此次与大宣国商定的十座城池中,便包含了两国的国界五彩山,也要划进大元的版图。 五彩山是全大陆都著名的地方。 据说是造人的女娲神像所遗落的石头,落入凡间便化作五彩山,山顶寺庙中供奉着五彩神,可满足世俗凡尘所有生物的愿望。 双娇会去那边,实在是叫人匪夷所思。 哪怕说双娇会回到盛玄国都比五彩山更靠谱。 但楚玉惜却点点头思索一番,认真道:“多谢提点。” 两人转身离开,菡芜忽然出声叫住了她:“为什么信我。” 楚玉惜笑了下,留下一句话便离开了:“本宫也不知道。” 出了客栈,夜寒司吩咐人看好菡芜,便跟着楚玉惜南下寻找五彩山的方位。 没人的时候,夜寒司开口问:“为什么是五彩山?” 楚玉惜清雅大方的说道:“你可知魅惑之术其实还有依靠?所谓魅惑,便是叫人听命于人,这点本就逆天改命,需要有信奉之物。” “五彩山是全大陆最著名的信奉之处,所以很有可能她去那里修复自己的修为?”夜寒司似乎有些理解了,看着楚玉惜不断的点头。 “没错。”楚玉惜很是惊喜的看着夜寒司,毫不吝啬的夸赞道:“皇上真是一如既往的聪明,叫人叹服。” 夜寒司虽然知道她讨巧说的,却是勾唇无声笑着。 两人当天就用千里马赶赴五彩山,一路不曾停歇,天黑之前便到了。 上山时候,楚玉惜觉得通体舒畅,很喜欢这里的空气。 夜寒司微微挑眉,很警惕的看着这里,低声说道:“这里的空气比外面好很多,很适合练武。” “嗯?练武还对空气有要求?”楚玉惜很感兴趣的听夜寒司说着。 夜寒司解释道:“所谓气,天地之本也,练武既要吸纳天地之灵气,也要吞吐日月之灵光,此时的天地灵很重要。” “比起练武,更适合修行吧?”楚玉惜觉得像和尚、尼姑一类的高人,多半是在这种不怎么见人的深林中。 便有了这样的猜想。 两人边走边说,不知道过去多久就到了五彩山的山顶。 浓密的山林掩映间,寺庙稍稍露头。 本是直直往前走,却觉得距离寺庙越来越远。 楚玉惜忽然拉住了夜寒司:“不对劲。” 夜寒司凝神观察,缓缓说道:“阵法。” 有阵法横跨在山体和寺庙之间,形成一种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视觉感受。 一种玄惑似的阵法,像是双娇的手笔。 楚玉惜微微有些傻眼:“阵法,不会破。” 夜寒司忽然扬唇笑道:“朕会。” 年轻时候喜欢看一些闲书,一些有意思的阵法也学了不少。 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他低头研究了一阵,又跳上了树梢,试图破解看似位置杂乱树林,实则布置了什么样的阵法。 没几个上下,他便将树林所摆出的稀奇的阵法,在地上绘制出来。 经过多次编排和延时推算,夜寒司终于找到正确的计算方法。 楚玉惜就在一边托腮看着认真思考的夜寒司,心头软塌一块。 认真做一件事情的时候,男人似乎在发光,有着不可忽视的迷人姿态,致命的吸引力扑面而来。 第六百六十四章 调虎离山 破解了阵法之后,夜寒司带着楚玉惜左一步右两步前进一阵还要后退。 就这样看似神似扭秧歌的步伐中,到了顶。 楚玉惜笑着调侃:“你怎么什么都会?” 夜寒司微微一笑:“当时感兴趣,记住了些。随便试试罢了,没想到记忆力这么好,居然算对了。” 平日那么严肃寒彻的人,此时略微调侃的自信,叫楚玉惜忍不住笑出声。 这偏头一笑可发现了不得了的东西,笑意敛起来,拉着夜寒司的手,目光却是直勾勾盯着前方。 面色严肃,手指尖发凉,甚至还有些微微发颤。 晃了晃手,示意他看寺庙的匾额。 远处看本该是五彩神庙的匾额,此时上面变化了,只有三个字。 “圣女祠?”楚玉惜轻声念着那三个字,像是想通透着什么。 “看看去。”夜寒司没那么多顾忌,面上的自信叫楚玉惜觉得不是什么大事,慢慢稳下心神来跟着他上前。 走上前时夜寒司手拿碎石试探着路,确定没有陷阱之后直接翻墙进去了。 寺庙里面很干净,没有多余的东西,草木都像是精心休整过的。 建筑透着久远的年代感,但是没有积累的灰尘和脏污,确实是最近有人住的样子。 楚玉惜和夜寒司走进正殿,里面供奉的似乎是个小姑娘,看不清眉眼但是给人一种熟悉感。 歪头细细看了下,楚玉惜脱口而出“双娇”。 原来圣女祠供奉的居然是双娇这小丫头小时候的样子。 佛像前的香火贡品倒是不少,夜寒司甚至觉得多的不正常。 那些信徒,到底是怎么找到这里,供奉的。 这个圣女像,又是如何显灵,叫周遭布满了一墙壁的锦旗? 楚玉惜很敏锐的从偏殿往后,看到了寺院后面的柴房和水井,还有具有生活气息的柴火。 后院的山林间,似乎有着更多的生灵和小兽。 树林婆娑间,晃动的影子不少。 夜寒司带着警惕看着四周,忽然头顶一股凉意袭来,夜寒司反应奇快的拉着楚玉惜往后撤,并一脚踹过去。 楚玉惜迅速往那边撒着药物,配合天衣无缝。 然而来人偏生没有一点影响,闪身躲过了夜寒司的攻击,侧身又一波攻势袭来。 楚玉惜猛然看清来人的脸,叫了声:“陆泓?” 风流的眉眼,宽肩窄腰大长腿,利落的身姿自带几分潇洒,可不就是他们找的陆泓吗? 没等楚玉惜笑意展露出来,先惊吓到了。 陆泓提腿直击夜寒司的命门,招招致命、丝毫不留情面。 楚玉惜看的心惊,一度想将人拉开问问怎么回事,头顶又有人说道:“哼,居然找来了,好本事。” 她抬眼看去,正是双娇。 此时妖娆性感的靠在栏杆上,妙曼的身姿只有单薄的里衣和纱衣遮掩,却是有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朦胧美感。 万种风情的姿态,若是十个男人怕是九个要留鼻血,本身却不自知的看着下面缠斗成一团的人,无趣的翻个白眼。 楚玉惜飞身上前说道:“你到底对陆泓做了什么!” 若是神智情绪的陆泓,怎么可能会一见到夜寒司就动手,这分明是昨日的蛊惑未过。 双娇慵懒的打个哈欠,浅浅笑了声:“明知故问。” 趁着对方不注意,楚玉惜对双娇忽然出手,袖中银针同时出来一下。 躲避了攻势,却没有躲过银针入穴位的双娇,很不满意的看着她,阴沉沉的说不出话。 楚玉惜松了口气说道:“你身体虚弱成这个样子,先别说话了。” 双娇双目震惊,没想到自己的伪装居然不成功,难道菡芜他们也没有拦住楚玉惜吗? 不可能。 那他们怎么会知道她要来这里的?是谁出卖了她? 没等她多想,楚玉惜又拔出一根锋利的银针扎紧挨着她的太阳穴说道:“看起来你脖颈恢复不错,但是陆泓没有内力,不要让他们再打了。” 这样打下去,势必消耗两个人的体力,若是有什么意外谁也拦不住。 双娇忽然笑出声:“你是担心夜寒司,还是担心陆泓?” 猝不及防的楚玉惜没想到她居然会问这个问题,凝眉看着她:“什么意思?” “没什么。”双娇看上去心情不错的样子,直接念着咒语让陆泓停止了攻击。 夜寒司此时正躲过陆泓的一记横扫和旋踢,劈头来了一脚无影脚,陆泓忽然不动了正中下怀。 脚力虽有收敛但仍然被踢出去好几尺远的陆泓最后咳出了血。 双娇的神色变了几变,鼓掌看着夜寒司,嘴角挂着莫名的笑意:“皇上真是好身手,不过何必谦让呢。” 夜寒司头也没抬,直接给陆泓一个手刀,把人劈昏过去拎起来。 “你们到大元究竟什么打算、你的主子溜哪儿了?”楚玉惜不多废话,开门见山的问了问题。 双娇一点都没有被挈制的样子,不过是转头的动作小心了些:“第一个问题不能回答,至于第二个嘛,呵呵。” 楚玉惜不知道她呵呵几个意思,总觉得背后发凉。 直到双娇呵吐莲花似的,娇媚说道:“主子要整垮大元,自然还在京城咯。” “什么?”楚玉惜面色一变,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难以置信的看着她。 居然还有盛玄国的人在京城,那他们就这样贸然跑出来,是不是中了别人的计谋。 调虎离山? 双娇没有来得及多说什么,忽然一翻眼皮昏过去了,没有她的控制陆泓神智慢慢清明。 等他醒来时,看着眼前的两人立马说道:“快回京城!” 两人齐齐皱眉,若是连陆泓也这么说,怕是问题不简单了。 “说清楚,怎么回事?”楚玉惜皱眉问道。 陆泓脸色变得惨白,吸了口气快速说道:“双娇是盛玄国的血瞳圣女,同时也是大宣国的长公主,大宣国若是要割城给大元,万万不能要!快颁布圣旨,阻止王将军的和谈!” 什么? 楚玉惜听着这消息,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好像听不懂陆泓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夜寒司却是快速回应:“京城的事务,朕暂时交给定远侯,飞鸽传书给楚玉麟便是。” 陆泓立马起身找了笔墨给夜寒司,转头撞进了楚玉惜探究的眼里。 “你怎么对这里这么熟悉?”不过是被绑了一天而已。 第六百六十五章 意外援手 写信传出去之后,夜寒司回身看着楚玉惜给陆泓把脉。 把脉之后楚玉惜久久不语,漂亮柔美的眉眼微微蹙起,道:“身体无碍,内力也在渐渐恢复。” 先表示惊讶的反而是陆泓本人:“什么?” 不是说只有菡芜才会治疗好他散失的内力吗? 脑海里依稀闪过一些画面,陆泓瞳孔微缩,像是想起了什么。 中蛊之后虽然无法控制自己的意识,但是一开始还有清明的神识,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但是再之后意识便渐渐被侵占了,昏迷间隐约知道双娇好像是将把他背进来的。 背进来之后,他意识渐渐沉迷,只记得有人轻柔的给他按着穴位,很舒服。 随后腹部一阵舒适的暖流涌入,像是自己本身就有的内力正在慢慢进来。 虽然速度很慢很慢,但确实在恢复了。 他喃喃自语:“难道,是她给我治疗的吗?” 声音轻缓,还带着点难以置信的意思。 楚玉惜抬眼,复杂的看着他说道:“双娇给你治疗的吗?” 陆泓抬眼看见楚玉惜和一旁默默看着的夜寒司,不知道怎么说,但确实是有这样的怀疑的。 毕竟这里之前也就他们两个人了,不可能是他自愈的。 没想到双娇会意料之外的伸出援手,帮他。 迟疑问道:“她怎么样了。” 楚玉惜和夜寒司面面相觑,说道:“没有大碍,但是很虚弱,是强行用功之后留下来的后遗症。” 问过之后,楚玉惜看了眼隔壁的墙,双娇在那里休息着。 她很是惊奇,想不通双娇想干什么。 之前山洞的利用,现在的拼尽全力去挽救他的武功。 夜寒司说:“无论如何,京城现在还是要回去的,抓不住他们的主子、难猜到京城现在会怎么样。” “我在双娇穴位下了针,总得两个时辰才能醒来,先走。”楚玉惜先开门往前,夜寒司将陆泓扶着在后面。 陆泓基于君臣之礼一脸推辞本想拒绝的,夜寒司没给他推辞的机会,再加上他刚醒确实是有些虚弱的。 走之前,陆泓忽然回头看了一眼身后,表情闪过一丝迷茫。 两个时辰后,双娇难受的起身,浑身酸疼叫她猝不及防抽了口气。 边捶着难受的身子,边想到了昏迷之前的情景,直接冲到隔壁去,也只看见了空荡荡的房间。 原本该有陆泓的小床果然空了,桌子上摆着还未收回的笔墨,不觉得咬牙懊悔。 都怪自己没忍住,看着陆泓的风流美色、还有“英雄救美”的份上,一时糊涂便将自己的功力强行转移到他的丹田处,帮他恢复着内力。 可是这样一来,二人有了羁绊更深切,隐约的记忆也会互相串通。 而他居然拿着他对于这里的了解,用她的笔墨帮大元传书信。 恨恨的咬着银牙,嘴角勾出一抹反讽的笑意:“陆泓,你成功勾起了本圣女的兴趣。” 转眼看着小床的角落,发现了一个被落下的小东西。 她走过去捡起来,定睛一看正是陆泓无意间落下的香囊,隐约带着点他身上沁人心脾的味道。 鬼使神差的捡起来挂在腰间,若有所思的躺倒了小床上,边按着太阳穴边思索着现在的情况。 京城本来说让他们将人一换一的,至少将其他被抓住的人换回来。 但这一出实在是有些出乎意料,自己人没换回来、陆泓还跑了。 京城还是要去的,但不是现在,她强行给陆泓治疗之后,身体遭到反噬虚弱了很多。 可以说元气大伤。 要先找菡芜恢复一下。 起身换了衣服后,找着斗笠和蓑衣,遮住了曼妙美好的身姿,带着点神秘感。 腰间陆泓落下的香囊迟疑了片刻,再次挂了上去。 脑海中闪过陆泓为自己挡伤害、坚定的背着她跑的样子。 虽然他当时的所作所为是因为受守护之约的控制,但是潇洒的孤胆英雄形象深入了双娇的心头。 俊朗的面容、丰满的五官、风流的眉眼无不透露着他的气质和个人魅力。 竟然有那么一点诱人,让人情不自禁就沉陷进去。 嘴角不知不觉就挂上了笑意,双娇得意的仰着头,轻声道:“陆泓,必然还是会回来找我的。” 刚这么想完,嘴角又渗出了鲜血,楚玉惜那女人下手还真是狠。 她盘腿坐下,调整着呼吸,沉浸下来。 出了阵法的三人,又快速找到了马车,赶回京城。 马车中。 楚玉惜凝眉,目光掠过一丝担忧,说道:“若是大宣国的割城不能接受,大宛国呢?” “都收下。”夜寒司笑着说道:“不过不是通过这次的求和协议割舍,而是让他们主动来求着送来。” 求着把地盘送出去?楚玉惜有些怀疑的看着夜寒司:“皇上认真的?” “自然。”夜寒司笑着看她,没有一点夸下海口的意思,好像只是说了一个再普通不过提议。 无须大惊小怪。 陆泓都想不通了:“怎么才能做到让对方求着要把城池送给我们?” 楚玉惜跟着问:“大宛国不难想,自身的信教间矛盾就不少,但是大宣国物产丰盈、向来唯利是图,怎么会就直接给给我们城池?” “等着看。”夜寒司卖关子似的给他们示意,安静等着便可。 到了京城之后,夜寒司面色严正说道:“陆泓去客栈,亲自押送菡芜到你府上,不要走漏一点风声。” 等陆泓下车后,楚玉惜不解的问:“这是什么原理?” 夜寒司:“双娇要等的人,就是菡芜。她现在这么虚弱,在异国他乡能信得过的也是自己国家的人,不然就算是看了郎中,也警惕觉得不可信。” “那你这不是将陆泓往火坑里推吗?”楚玉惜更加不解的看着夜寒司,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 夜寒司解释道:“放长线钓大鱼,当盛玄国所有人都想办法要去陆泓府上的时候,就是将自己暴露在我们的视野中。” “甚有道理。”楚玉惜点点头,甜甜笑着:“而且我总觉得陆泓的桃花运来了。” “双娇和陆泓?”夜寒司面色复杂的看了她一眼,也没多说什么。 进了皇宫之后,夜寒司赶到御书房和楚玉麟交接这些日子以来的大小事务。 而楚玉惜则是回了芙蓉殿洗漱一番,前往乾宁宫去请安去了。 第六百六十六章 桃花运 先前接到陆泓的信息说回来了,楚玉惜的借口是跟夜寒司有事要办,便将后宫之事托付给了太后。 本就是由太后做主,转权利自然也马虎不得,交还回去才是聪明人举动。 虽然太后知道是有事出宫,但妃子出宫传出去到底不好听,便对外说身体未休息好,闭门谢客。 如今这么些天过去了,前些日子找的病重的借口,该过时了。 到了乾宁宫发现,碧憨居然也在,门口便能听到跟太后说说笑笑的声音。 见她来了,碧憨也是很欢快的打招呼招呼她坐下。 抬眼看见一边沉默不语的杨玉琼看着她,眼光带着审视。 她旁若无人的行礼之后坐下,跟太后说道:“妾身先前跟皇上有事外出,后宫之事辛苦母后了。” 太后慈善的摆摆手,风韵犹存的她做出动作大方优雅,笑道:“跟哀家说这些不是见外了吗。” 楚玉惜熟练的挑着吉祥话:“妾身给母后带来的烦扰,特拿了先前找到的精致工艺檀木梳,希望能为母后疏去三千烦恼丝,换来青丝如瀑。” “你啊,就是嘴甜。事情办的怎么样了?”太后满意的笑笑,叫沈嬷嬷把东西收拾起来。 碧憨没心没肺的说道:“你们在外面都做些什么呀,好玩不好玩,怎么还不带我呢?” 杨玉琼后知后觉的看着她们,意有所指说道:“原来姐姐出宫,是有事啊。” 楚玉惜没有理会她的阴阳怪气,笑着跟碧憨说道:“差不多吧,皇上主导的,妾身一个妇道人家也就打个下手。” 太后笑着挥挥手:“碧憨,若是无事便和楚贵嫔出去看看、开开眼界,别这么小孩子气。” 就连碧憨都听出了驱赶之意,调皮的做了个鬼脸,拉着楚玉惜出去了。 出去后,楚玉惜回头看了一眼,微微蹙眉凝神。 他们出去没几天,太后和杨玉琼关系这么好了,都要单独聊天了么。 碧憨像是看出她的想法,不高兴撇嘴道:“这个杨玉琼,这么天往母后这儿跑的比我还勤快。” “知道她都来做些什么吗?”楚玉惜想不通杨玉琼想做什么,总之掀不起什么浪花就行。 翻了个白眼,碧憨满不在意道:“能做什么,送好吃的、带着母后散步聊天、送了个亲手做的衣服,怎么看怎么讨好。没劲极了,快跟我说说外面好不好玩?” 想故意吓唬她玩,楚玉惜蹙着眉心担忧的摇摇头:“两个字,危险。陆泓险些就没命了。” 还别说,碧憨真被吓到了,面色难看:“什么?你们不是去接他回京吗,我以为你们这些天都接上他去闲逛了呢!怎么会...” “在你印象中,你皇兄就是不顾奏折、四处游玩的皇帝吗?”楚玉惜本想逗她的,转头一看她脸色都变了,也就不再多调侃。 捏着她的脸说道:“别担心了,问题不大。” “本公主去他王府,必须狠狠嘲笑他一次!”碧憨有些坐不住了,怎么说也是朋友。 平时那么吊儿郎当、一副不着调的样子,很难想象他死里逃生是什么样的虚弱场景。 楚玉惜点点头说道:“也行,不过我觉得可以过一阵子,他现在的情况稳定住了,要静养。” 其实都是借口,主要是怕她发现王府里藏着一个青碧圣女菡芜。 碧憨面色不愉快的咕哝句“这么娇气!”,不愉快的要去芙蓉殿坐坐。 楚玉惜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侧看见碧憨面带冷嘲弄,但是眼圈却是红了。 发展趋势不大对啊。 脑子里闪过一个奇异的想法,她靠到碧憨耳边说道:“听说陆泓好像被大宣国的长公主逼婚啊。” 不屑的嗤笑一声,碧憨气笑:“就他那样的居然有人要,想必那长公主不是瞎子就是聋子,没听过陆泓那人的风流传说吗?” 稍微定了下神,楚玉惜试图解释:“其实陆泓的本性我们都知道嘛,他这么些年也没乱搞过,不过是做样子给外面人看罢了。” “别帮他说话了,他现在要是没了,那还真是替天行道。”碧憨越说越气,眼圈飞上的红晕渐渐晕染。 心里有数的楚玉惜呆若木鸡,静默好一会儿,心里感叹道:“陆泓还真是桃花运旺啊。” 两人边聊边到了芙蓉殿,楚玉惜吩咐小柒拿上吃食,屏退了众人。 面色一正,楚玉惜认真问道:“你今天跟我说心里话,碧憨你现在觉得秦彦页怎么样?” 碧憨表情有一瞬间的茫然,随后神色有些不自然:“本公主早就放下那个人了,都想不起来他是谁了。” 看神情似乎是真的。 碧憨脑子里不自觉的闪现了杨丞相乔迁宴那天,借酒浇愁之后的情景。 醒来之后,她看到桌边有人被吓得一跳,一看是陆泓还羞愤了:“你怎么在这儿?” 陆泓当时神情复杂说,那是他的固定居所,本来掌柜给她安排的另外的房间睡,宿醉的她非要拉着自己安静。 已经想不起来自己当时是羞愤欲死还是茫然无语,反正最后把陆泓打跑了。 那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跟男子这么近距离,睡醒就看见人什么的,真是有够吓人的。 也是在那时候她才第一次细细的看陆泓,发现这人眉毛浓眉鼻梁英挺,上挑的桃花眼似乎是自带情意。 “碧憨?碧憨?”楚玉惜看着面前脸色渐渐红了的人,心里一个劲的沉到底了。 怕是让自己猜对了,方才碧憨眼中的神情分明是女儿家常见的娇羞。 不得了,陆泓的桃花运这么突然啊。 碧憨听到声音,醒神觉得自己在想什么,忽然起身匆匆离开了。 隔天。 楚玉惜收到了李芩英的一封信,说是碧憨跑到她那儿要一起去看陆泓的伤情。 她算是彻底明白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感情这事儿还真是越旁观越看得清楚,不过她也不打算出言提醒什么的。 毕竟感情这方面谁急也没用,只有等当事人自己发现了。 而且据她所知,陆泓对碧憨还是那种包容的兄妹之情多一点,没有权利指指点点说什么。 楚玉惜真的是哭笑不得,这发现也太突然了。 垂首揉着眉心缓着,夜寒司进来了。 看见她的样子还以为她疲乏了,帮她捏了捏肩,出奇的温柔体贴。 第六百六十七章 王府奇景 鼻间闻到了熟悉的冷香,楚玉惜微微抬头看见了来人,依赖的抱了下。 “我发现碧憨可能对陆泓上心了。”楚玉惜娇俏的小脸带着一点愁容。 听了这话,夜寒司一时间还没懂,略微茫然的点点头道。 然而楚玉惜下一句话就很明显的让夜寒司听懂了:“我怀疑他们俩私下有一段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发展。” 夜寒司这下扬眉,确认般重复:“陆泓和碧憨?” 楚玉惜沉痛的点点头,像是自己家的白菜被猪拱了,愤愤不平道:“而且我怀疑陆泓一点不知道,还把碧憨当妹妹那种。” 有情人终成兄妹什么的,真的是有些狗血了。 “做不了主,便由他们去吧。”夜寒司捏了捏她的脸,笑着宽慰。 “你眼底有青黑了,是不是昨晚熬夜了?”楚玉惜心疼的抱着他,让他坐下按摩。 不过出去这么久,确实是有很多东西需要夜寒司一一过目。 没办法的事情。 夜寒司笑了下,说道:“客栈那边说,有人循着线索找过去。” “严荟炜还是双娇?”楚玉惜一个激灵就醒神了。 严荟炜还真是本事不小,当天那么多的暗卫都和她缠斗起来,最后却只得到暗卫的尸体。 虽然结论来看,严荟炜也受了些伤,但是能从暗卫尸体看出来,严荟炜的能力又大有进步了。 “暂无具体消息。”夜寒司眼神深邃,看着远处。 楚玉惜立马警醒的说道:“无论是谁,能找到客栈,本事不小了。” 现在能追到客栈,马上就能追到王府。 “今天派太医去六王爷府邸,提醒一次。”夜寒司很重视这个问题。 因为菡芜刚被关进王府没多久,就有人在找她了。 表明她的地位还是蛮重要的,说不定寻找的人里就有所谓的“主子”,找到这个人很关键。 楚玉惜凝眉想到之前的情报,心头没有一点松快的意思:“如果先前我们猜测都没有错,情报无误的话,这个主子应该是想对我们进行最后一击。” 跟大宛国有过一次消耗,在京城又一次消耗。 倘若“主子”确定要破釜沉舟,必然会在最不经意的时候给他们致命一击。 到时候皇城撑不撑得住都得另说。 “最近政务忙吗?”楚玉惜给夜寒司捏着太阳穴,舒缓着神经。 夜寒司闭目享受,声音没有平日的寒素,带着点慵懒:“春闱过后,自然热闹的很。也没什么大事,无非就是官职之争。” “杨立峰什么反应?”楚玉惜有点好奇杨立峰能不能坐得住。 勾唇笑了下,夜寒司道:“很安分。” 楚玉惜目露讶然和欣赏:“聪明人。知道现在情况特殊,安分守己是有长远之计。” 内忧外患,杨立峰这段时间都用实际行动很坚定的表达了“攘外必先安内”的个人主张。 “今天朝会有人重提先前的王尚书家的破事。”夜寒司嘴角带着嘲讽,锋利的眉眼都带着寒意。 “政治派系打压?”楚玉惜觉得这些人还真的是,自私自利。 虽然夜寒司的出宫很突然,但是时间这么长总有风声流露出去。 也就是说大部分人知晓京城有不安分的势力,并不安全。 在这种时候,都有人沉迷自己的利益纷争中,避而不问周遭的变化。 这种只顾自己“一亩三分地”的人,实在是叫人鄙夷都觉得浪费表情。 “要推进改革。”夜寒司面色有色沉。 楚玉惜一下就明白问题所在了。 因为先皇留下来的这朝堂虽然稳固,却也实在是弊病百出。 改革朝堂一直是夜寒司心头的大事,自然也是有准备的在铺垫了。 保皇派中,有一部分人也在慢慢为这件事铺垫,虽然大部分人还是老顽固、守旧派,但不乏有新势力愿意陪夜寒司一起开创新天地。 预计的时间应该是这场春闱之后,换了自己的势力,便可以推广了。 王尚书家里闹出的丑闻,自然也是一个好的借口。 如今被人赶鸭子上架,提前采用了这招,还是在现在这个并不安定的时候。 楚玉惜都不敢想若是改革派和守旧派、内部矛盾和外部虎视眈眈同时出现的时候,情况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我的建议是,迎头直上。” 既然打不破他们知道的壁垒,便双管齐下给他们看,夜寒司不是怕人怕事的。 “朕也有此意。”夜寒司清寒的面色一转,周遭气势全开。 周遭的空气似乎都轻了许多,不敢轻易落到他身上。 楚玉惜笑着想,自己怕是得跟后宫的人先提前打点好,敲打她们一番让其安分一些。 “王帅在回来的路上了。”夜寒司转眸说道:“京城内部的安全可定,等大宛国的使臣到来,划定十座城池的时候怕是又一番麻烦要起。” “大宛的人什么时候到?”楚玉惜微微蹙眉。 夜寒司睁开锋利的双目,透着锋利的光芒:“说是现在就派人要来京城,时间约摸与王帅进京同时。” “这么快?”楚玉惜愣怔,随后说道:“我装扮一番,今天跟太医一起去陆泓的王府,到时候往王府布置人手,确保菡芜不会离开或者出现什么变故。” 只能先把在手中拿着的牌确保不会有变数,至于剩下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脑仁突突的跳着,楚玉惜脑子有些乱,但是很确定的就是菡芜一定是很重要的角色。 “注意安全。”夜寒司手捏着她纤细的手指,说道:“朕要准备革新了。” 既然时局已经这么乱了,便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吧。 中午一起用了膳,夜寒司回到了御书房,一个下午召唤了很多人。 一半是新上任的官职,另一半是原本就表达过革新意见的,还有最近时不时上折子表示要革新的。 夜寒司广泛的跟他们征求意见,看他们的设想可取之处,并深入探讨了革新之后大元的走向。 很多人闻风而动,不管是不是革新派,都加紧了私下联系。 楚玉惜则收拾了一番,跟在姜清背后扮作他的小药童,前往陆泓的王府。 这一遭,实在是没想到能有那么精彩的场景。 在王府门口看见了碧憨和双娇的互骂,骂的是你来我往非常激烈,内容却没多有营养。 看见双娇的时候,楚玉惜下意识的紧张起来,想跳下去护在碧憨身前,没想到碧憨一点不吃亏。 而双娇也根本没动用一些魅惑之术,直接跟碧憨很直接的互相嘲讽。 第六百六十八章 解铃还须系铃人 碧憨面上是惯常的嘲讽,公主的高傲摆了出来:“你便是盛玄国的圣女吧?长相妖艳的就像个狐狸精,也就陆泓那样的才能看上了。” 双娇一点也不吃亏,纤细白嫩的手半遮掩着唇,性感的眉眼都带着淡淡的嘲讽:“王爷看不看得上本圣女,还需要你个黄毛丫头操心?无事便走吧,王爷累了,要休息了。” 言外之意全是没事就滚,别吵着他了。 自带着一点女主人的自然和傲气。 双娇倒是没觉得自己说的有什么问题,本身就是喜欢看别人吃瘪的样子。 此时来这里也纯粹是听说了客栈那边转移了菡芜之后,有往陆泓的大致方向转移的嫌疑。 也是到了这个时候,双娇才想着路过便去远远的看陆泓一眼。 反正不耽误找菡芜,就在附近,看望也只是顺便而已。 哪怕没有说白,但是她明白自己心里是有点好感的,便不在刻意压制自己的想法。 想去看,便去了。 碧憨哪能想到,她鼓起勇气来看的陆泓,居然能被一个鬼鬼祟祟要翻墙的女人拦住了质问一番。 看着斗鸡似的两个人,楚玉惜就觉得头疼,刚猜测的一些想法,在两人针锋相对的气势里全部印证了。 不过现在情况特殊,她起身冷然的看着双娇,心里还残存着她害了陆泓又救了陆泓的纠结中华,心情复杂。 听到响声,双娇和碧憨齐齐回头,看着楚玉惜和太医一起下车。 “见过楚贵嫔,你怎么来了?”被熟人撞破自己来这里,尤其还是那种之前还在聊着心意的熟人,碧憨觉得氛围不太对。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还有点尴尬。 在外人面前,楚玉惜还是很本分的行礼,随后看着双娇:“本宫略懂医术、和太医来看看王爷。不知道圣女在此又是为何?” 那眼神看着冷意,分明在说“用不用给你也看看伤势”。 这样的挑衅让双娇觉得周遭气温一冷,但仰头说道:“本圣女去哪儿关你何事?” 下一刻,足尖点地离开了这里。 楚玉惜目送着她离开,眼底的神色沉沉如水,嘲讽也收了回去,一点都不敢松懈。 双娇已经找到了这里,到底是因为担心陆泓,还是说找到了菡芜的线索? 按理说,明明他们已经把菡芜关押的很紧了,不应该还有消息走漏出去。 太医在身后,也不知道进不进去,轻声提醒着她:“楚贵嫔,我们该进去了。” “嗯,一起。”楚玉惜点点头,叫碧憨一起进去。 碧憨神色有些不自然,不在意般说道:“你会医术进去还好说,本公主进去做什么?” 楚玉惜叹了口气,很知道这种小女生心里,摇摇头给她个台阶下:“不是朋友吗?他从战场回来,一别数月,你都不担心他伤势?” 还真是小孩子心性,喜欢又不敢说,最重要的是自己都没发现动心。 碧憨眉目舒展起来,矜持的露出甜美的笑意:“那本公主就勉为其难的看他一次。” 进去之后,管家很热情的招呼着人,把人引进陆泓那边。 陆泓正在院中练剑,看见这么多人都来了,一时间有点惊讶。 管家传消息说太医要来,可没说楚玉惜和碧憨也来,猝不及防的有些慌乱:“参见楚贵嫔、碧憨公主。” 几人随便聊了几句,便让陆泓回到屋子里。 姜清和楚玉惜依次把脉,两人交流之后意见统一了。 楚玉惜转头说道:“本宫觉得还是让菡芜出来一趟比较好,因为你身体其实没有多少损伤,就是内力忽然没了之后的空档容易抵抗力下降。” 听完,姜清补充道:“现在没有什么事情也不过是王爷身体素质不错,但是内力导致的空档若是不处理干净日后会很麻烦。” 这东西药石无医,解铃还须系铃人。 既然双娇说找菡芜有用,便找她试一下。 “她人呢。”楚玉惜看着陆泓,直接问。 忽略掉门外双娇找过的事实,怕她去而复返发现了菡芜的痕迹。 “地下暗室里待着。”陆泓带人到书房,转动着书架旁一个看起来就上了年纪的精致瓷瓶。 书架缓缓分开,开了一个山洞、露出了一些暗淡的光,透着些阴冷的气息。 陆泓在前面引路,几人依次跟在身后,顺着石梯下了地下室。 先是狭窄阴暗,随后豁然开朗,烛火灯光将这里照的很亮。 有一个小型的庭院似的房间,菡芜听到声音探出了个头,乖巧的看着他们。 看到楚玉惜的时候眼睛一亮,笑眯眯道:“漂亮姐姐,你怎么也来了?” 楚玉惜上前将菡芜抱起来,揉揉她的头道:“姐姐有个忙想让你帮一下,可以吗?” “当然可以啊。”菡芜玉雪可爱,软糯的声音叫人听了就心软,笑眯眯的样子更是软萌到人没法设防。 碧憨在后面看呆了,嚅嗫道:“青碧色、青碧色眼瞳,是圣女吗?” 虽然没有多听说,但是多少知道一些圣女的力量和险恶用心。 眼前这个一看就无辜无害的小丫头,实在是可爱的很,一点都看不出什么女魔头的架势啊。 菡芜听声音,看着碧憨笑眯眯说道:“是我呀。” 楚玉惜指着一边的陆泓说道:“他的内力被严荟炜废了,不知道用了什么药,你可以帮我看看吗?” 其实她本想能不能给陆泓治好,但是想起先前菡芜说的“暂时”,明白到底不是一个阵营的。 便是让她动手,自己也不见得放心,顶多是让她帮看陆泓内力丧失的原因。 不管是内力散失还是慢慢恢复,都只能从表象上看,若是看脉象医理,根本看不出什么问题来。 原先不敢随意确定,但姜清都证明了问题所在,就应该是超出医理的盛玄国独门秘术。 这种东西还是要找盛玄国人来看,不过也只是试试,没想到菡芜真的答应了。 菡芜沉吟片刻,招手叫陆泓过去,观察了好一阵说道:“没事,这药物只是让人的丹田内力聚不起来而已,散掉的是另个一套阵法,所以不难解。” “是,双娇也强行治疗一番,丹田聚气好像恢复了一些。”楚玉惜神色复杂。 就像是一个汲水的瓶子,将瓶口的碎裂处修补好,也没法改变外面的水进不进来的问题。 第六百六十九章 下台阶 菡芜跟楚玉惜要了一套银针,阵法行云流水般潇洒。 从一个小丫头手中看出沉稳泰然、成竹在胸的神情,实在是碧憨觉得惊讶。 在一想到楚玉惜方才提到的双娇,凝眉想开口问几句,就被楚玉惜有意料的先行阻止。 打手势告诉她,在行针的时候不能被打扰。 两人耳语一番,楚玉惜给碧憨讲清楚了这些人之间的关系,她才呆若木鸡的安分下来。 虽然碧憨是有些天真,但是不傻,难以理解的说道:“可我还是想不通,为什么菡芜会同意给陆泓治疗啊?” 毕竟不同的国家,不同的目的,不同的立场,扶持对手不就是在打压自己吗? 没等楚玉惜开口说话,菡芜收了针起身,看着碧憨娇俏抢答道:“因为本姑娘乐意。” 这下碧憨也不好开口说话了,没想到这小丫头听力如此敏锐。 总不能别人好心救人,因为自己的好奇就让别人心生嫌隙吧? 看着面色明显红润一些的陆泓,碧憨吐吐舌头,不好意思的说道:“我没有怀疑你的意思,你别放在心上啊。” 菡芜没有多说,跟楚玉惜念了一堆药物名字又说了一大堆嘱咐,随后说:“按比例熬制成药,不出半月时间,他就能恢复如初,或者更厉害了。” 陆泓在一边整理衣衫边笑着说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菡芜看着陆泓风流的桃花眼,忽然红了脸:“王爷生的真是俊朗无双。” 听了一耳朵碧憨觉得不对劲,警惕的看着菡芜:“这也是治疗的内容?” “不是啊,聊天嘛。”菡芜没心没肺的笑嘻嘻说着。 陆泓风流的桃花眼一挑,笑声都带着轻缓磁性:“你也生的唇红齿白,讨喜呢。” 碧憨忽然甩袖离开了,留下懵逼的陆泓和看戏的众人。 楚玉惜掩面,看着菡芜说道:“不过这次真的要好好谢谢你啦。” “提什么要求都可以吗?”菡芜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水灵的很。 “在我能办到的范围内,都随你。”楚玉惜毫不吝啬,欢快捏着她滑、嫩的两腮。 菡芜虽然对于在这里呆着没什么意见,甚至没有一点俘虏的样子,自在得很。 但是楚玉惜不觉得菡芜就没有所求,她本质还是个极有手段的圣女。 沉思一会儿后,菡芜忽然抬眼说:“暂时还没想好,若是有空多来陪我聊天玩耍。” 楚玉惜一口应下,陪她玩了一会儿才出去。 离开的时候,楚玉惜似乎听见身后菡芜轻笑道:“希望你们日后不会后悔将我软禁在此。” 等她回身去看的时候,菡芜又是一脸的无辜认真,目送他们离开的样子。 楚玉惜便只当这些天想的太多了,一时听岔了,没在意。 到了外面之后,楚玉惜和姜清回了皇宫,要给陆泓拿药。 菡芜是个很有想法的人,既然说是要治好陆泓,必然会让他的丹田恢复如初。 眼看着楚玉惜要回去了,碧憨跟着离开,陆泓目送他们离开。 看到碧憨忽然回头,他立马收敛了自己的目光,笑着调侃道:“你跟着小尾巴似的坠在她后面做什么?” 碧憨愤愤不平的骂了几句离开了,他才松了口气。 楚玉惜来这里神情并没有变,说明双娇信守承诺并没有揭穿他不堪的情感,但这个消息像个定时炸弹一样横在他心头。 压的他沉闷喘不过气来,却舍不得放手。 他像是一个知道自己注定要破产的赌徒,提心吊胆的等着宣告破产的那天。 在此之前却是孜孜不倦给自己上演着一场自欺欺人的桥段,告诉自己不喜欢她了,眼神却总是不经意追随着她。 毕竟那样一个优雅贵气、优秀大方的楚玉惜,是亮着光、能不自觉吸引人的目光的人。 拿起手边的茶水,凉了的茶已经没了回甘的清甜,只剩下涩涩的苦和透心的凉意。 他微微抿了唇,骨节分明的手却是伸过桌子探到对面的茶杯上,轻轻摩挲。 在分明已经没什么温度的杯子上,试图找到属于她的温暖。 出了王府后,楚玉惜和姜清回皇宫配药。 碧憨不急着回公主府,转身要去李芩英的郡主府坐一坐,两人便分道扬镳了。 折腾了半个时辰,才和姜清分清楚了菡芜所提及的药物,按比例包扎好,又拿了纸笔写下了熬制的时间和火候。 分好了半个月的用量,也有足足的一大包。 除此以外还试着煮了一包,确认没什么负面影响之后,便派人送到了王府。 回到芙蓉殿没休息多久,唱礼说楚玉麟来了。 她起身将人迎进来,让小柒上了茶水给他,颇意外说道:“我以为你最近应该忙的没时间来我这了。” “最近是有些忙,好久没来看楚贵嫔了。”楚玉麟喝着茶水,不经意的看着周遭的人。 楚玉惜寻了个借口将人挥退出去,神情严肃道:“出什么事了?” 楚玉麟迟疑了下,还是说道:“姐姐应该知道王尚书之子的案件涉及了不少的官员之子。又牵涉到了官官相护、朋党之争的事情。四王爷大理寺卿让旗下的门客出来说要大刀阔斧的改革,让事情变得更好一点。” 楚玉惜知道这些情报,夜寒司之前就跟她说过,点点头说:“很好啊。” 改革本就是夜寒司现在想要做的事情,两人也早已商议过了。 楚玉麟却是摇摇头,说:“这事引起了百官的巨大的波涛和反驳,不愿意动自己的既得利益,事情闹得很大了。” “正常的,若是他们没有反应才是最奇怪的。”楚玉惜若有所思的说道:“比如早有传闻说王尚书和盛玄国的人有勾搭,外人自然是不愿意我们改革的。” 无奈叹气后,楚玉麟为难的说道:“姐姐可能不知道事情严重到什么程度了,我先前和杨丞相一起殿试,选中了本次春闱第七名的曾诚和曾安等人,都被找了借口弹劾。” 楚玉惜看着他,凝眉道:“既如此,你们也上书。给你透个底,皇上心里也是支持改革派的,不过想要帮助你们还是需要个台阶下。” 所以双方上书,夜寒司便可借口,当做意见纷杂、暂时不动。 “上书?”楚玉麟想了一下,随后立马明白了楚玉惜的意思,恍然大悟的点点头。 第六百七十章 天下如棋 明白之后,楚玉麟立马又问道:“是要给皇上台阶,姐姐觉得台阶多高合适?” 楚玉惜笑眯眯道:“那就要看对方铺设的多高了,有个词叫因材施教,虽然用在这里不合适,但是意思你应该可以理解。” 至少先把那些要被弹劾的改革派保住,不然还没开始、改革派的人没有后续的续航能力,无法和守旧派进行斗争。 楚玉麟一脸受教了的神情,崇拜的看着自己的姐姐,遗憾道:“若姐姐是男儿身,必然会在这大元掀起一番风浪,大有作为。” 听了这奉承,楚玉惜揶揄道:“难道我不是男儿身,就不能为大有作为吗?” 本是玩笑话,但是楚玉麟却愣住了,侧脸看着楚玉惜的盛世美颜,沉思了很久。 虽说女儿家不如男儿刚强,但也自有一番聪慧才智。 比如眼前的姐姐,就多次出想法思想眼见比他们一群男人还要开阔的多。 叹口气,最后说道:“自古以来皆是偏见,我自以为读了几年圣贤书便有几分能耐,结果还是陷入了世俗成见里。姐姐说的是,纵使女儿身,也可大作为。” 楚玉惜揉着他的头,满目的欣赏和欣慰。 这个时代对于性别的成见有多深,她可以深刻感受到,也深感无力。 可楚玉麟年纪轻轻就能突破时代局限性说出这番话,实在是难得,日后必然有更大成就。 目送楚玉麟离开后,楚玉惜回想起方才楚玉麟所说的话。 说明革新的事情进入白热化程度了,此时千万小心,不能出一点乱子。 她看着远处,忽然招手道:“派人看紧了王尚书门口,看他的行踪轨迹。” “是。”暗卫领命而去。 此时的六王爷府邸。 假山后面,一个小脑袋探出来。 陆泓把他拎起来,笑呵呵的:“邢绥过来,跟我练几手,看你最近进步如何。” 邢绥瘦小的身材在陆泓的养护下,已经慢慢变得有力,不那么单薄了。 但依然不是陆泓的对手,他不服气的扁扁嘴叫了身后的小伙伴一起上。 都是新收纳的“隐”小队的人。 没有先前那么敏感害怕,眼神中多了坚定和勇敢。 邢绥不乐意的看着他:“干爹,你不是说我们要暗杀吗?怎么一直练基本功。” 眼神中透露的都是想多学点东西的意思,陆泓戳着他脑袋说道:“基础不打好,什么都白费。” 他们嬉嬉闹闹练着功,同一时间的地下室也练着。 暗处的黑衣人出来,看着打坐的菡芜说道:“你的武艺也不可荒废,不然像个废物似的还是离不开这里。” 言语间阴冷都透露着在这里消耗时间的不满。 “主子息怒,在这里,菡芜找到了更好的力道来源。”菡芜眉眼抬起,哪还有先前软萌的样子,淡漠的眼神看着地上,若有所思。 她看着的地方,墙壁上隐晦的地方画着不同的图案,正是盛玄国的修炼手法。 但比他们现在所用的还要古老深奥,叫人难懂。 可是因为角度太刁钻,居然没人发现。 曾经的这里,到底关押了什么人? 阴暗处的黑衣人嗓音沙哑:“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菡芜说道:“谁也想不到我们找了这么久的东西会在这里找到,修炼之后的我已经没有那么虚弱了。” 黑衣人走到了烛火下,看着刺眼的烛光嘶哑的笑起来:“我们虽然找到了这个地下室的秘密,但也要知道是谁在帮我们,是敌是友确定了才知道。” “是,主子说得对。”菡芜点点头,恭恭敬敬的目送他离开。 黑衣人说话多了,嘶哑的更加严重,索性让菡芜施咒做阵法,给他隐身后光明正大从这里离开:“菡芜,你现在给我做出隐身的时间长了,但是你自己也要想办法离开这里。” “是。”菡芜送人离开后,转身吐了口血。 虽然修炼方法有进步,不会有之前那么虚弱了。 但是隐身这种耗尽心神的东西,还是费了她不小的精力。 看着主子离开的方向,菡芜忽然露出了一点笑意:“主子,你真是太不了解我了,我不是你的影子。” 你才是我的影子、你才是那个离我远了之后,会流血暴毙的人。 菡芜面色闪过很多复杂的表情,最终归于平静。 “我会得到自由身的。” 而离开的黑衣人到了不远处的阁楼,看着远处说道:“去调查的苍术下落如何?” “又跟丢了。”下面的人声音冷淡,带着一点漠然。 “老规矩。”黑衣人回房间洗漱,不再多说。 下属一个颤抖,不忍心的吩咐下去:“老规矩,本次去跟踪的人继续丢蛇窟。” 万蛇缠身,死无全尸。 黑衣人眼中自始至终没有一丝波澜,卸了满身的装束后泡入浴桶里,舒服的喟叹一声:“师兄,你可真能藏啊。” 慵懒的嗓音没有之前那么沙哑,反倒是带着中年人特有的成熟低沉。 若是苍术在此,必然能看出此人正是他的师弟单奎,面上挂着阴冷的笑意:“想遮挡我一统天下的路,也得看有没有这个实力。” 低沉阴冷的像是蛇皮冰冷滑腻,叫人听了害怕。 他当时拼尽全力带着又异种血液的人,叛离了大宛创立了盛玄国,直到现在才敢于伸手要了这天下。 哪知道苍术总是在关键时候出来捣乱,最后又一溜烟跑的人都抓不到。 他已经制造出了狐狸精与人的结合体,冰雪小兽和人的结合体,甚至做出了自己的分身,人称三圣女,依然得不到师傅的夸赞。 明明他小时候随便做出一点成就,师傅还是很乐意夸赞他的,说什么天才有天赋。 可是他真的做出来的时候,师傅又假装仁慈要清理门户。 他眼神阴冷的冷笑:“自幼是你教我的爱护动物,我将她们变成活生生的人,你怎么还不乐意了呢?” 既然如此,那他就用这些人能夺了这天下,告诉师傅不要狗眼看人低。 他有能力称霸天下,自然能收拾得住局面。 盛玄国独立是第一战,之后便是扰乱各国,大元国正在生长期,太适合插手来隔山打牛了。 若是借此机会让大元收了大宛,便更好去打下大宣国了。 这天下在他眼里,不过是一盘棋罢了,而他才是执棋子的人。 第六百七十一章 两兄弟 算来快二月底了,天儿也越来越长。 清晨起床时能感觉到一丝寒意,接近中午温度已经开始回暖了。 芙蓉殿中,清丽若芙蓉的女人正在练着字儿,笔锋利落字迹娟秀。 挺直如松的背,随意又含有气势的站姿,修长的手有力的转笔,无一不昭示着此人周遭的清贵之气。 夜寒司就是这个时候进来的,看着唇红齿白、漂亮美丽的人儿练字,不动声色的站到她身边看着。 等她搁笔时候,低沉出声:“有风有骨,潇洒畅快,好字!” 楚玉惜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差点将墨水落在纸上,叹口气看着他略带不满。 无奈道:“你怎么来了?” 最近的公文应该蛮多的,还以为他就呆在御书房,很少走动了。 夜寒司捏了捏她圆润可爱的小鼻尖,锋利的眉眼都像是柔和些:“不知楚贵嫔是否有空,出去游湖?” “好。”楚玉惜知道他肯定是要出去见人。 但这个时候需要一个借口出宫,陪着爱妃游湖这个理由不错。 两人收拾一番,扮作普通的书生夫妇,带人出宫去了。 在靠东边的京郊有一处清湾湖,风光雅致颇负盛名。 到了清湾湖,微风轻掠湖面,绫波点点、涟漪荡漾,以不远处的西山为背景,依山傍水很有一番韵味。 湖上楼阁亭台也很讲究,廊腰缦回、檐牙高啄。 由于此处被富商及时承包,主人又极有品味,不喜太热闹。 要有人写推荐信方可进入,因此来此处的人非富即贵,或是有权势的人。 自然之美与人之和谐便体现出来。 此处提供的美食糕点也都是美味精致,造型和口感兼得,很讨人喜。 于游船上迎着舒适的微风,边观赏风景边吃些清甜糕点、饮些清冽酒,舒服的楚玉惜险些真当做游湖了。 直到楚玉惜发现有一艘船在靠近他们,忽然抬眸看过去。 本以为是路过,没想到它就那么慢下速度,不多不少的刚好停在他们旁边。 船板上,两位深蓝衣裳的公子哥摇扇饮酒,潇洒风流一样不缺。 夜寒司跟船夫耳语几声,船夫拿着酒瓶跟他们吆喝。 言语间带方言的淳朴:“我家公子有言,算了一卦于二位公子有些小缘,便赠美酒一壶,望笑纳。” 两位公子起身,跟夜寒司笑着行礼:“多谢公子美意,这碟美食乃是内子备好的,公子不嫌弃便一起享用。” 一言一行带着儒雅书生的感觉,跟夜寒司现在的气质有些类似。 但到底相似不相同。 毕竟当了这么些年的皇上,身上的气势哪怕是收敛了,也有无意间泄露出来的霸气。 双方互动间,楚玉惜也明白了这可能就是今日要会面的人。 索性招呼人,甜美又不失大方优雅:“妾身看夫君与二位很聊得来,二位公子若是不嫌,便来我们船上聊聊。” 一位稍显年少的蓝衣公子笑道:“美人相邀,却之不恭。” 二人到了船上,进了船舱。 原本宽阔的甚至有些空的船舱,坐了四个人便觉得满满当当。 进来之后,船舱两边的草席放下,似是觉得有些热,实则是为了隔绝与外面的视线。 船舱成为封闭时的第一时间,两位蓝衣男子跟夜寒司行大礼:“草民见过皇上、楚贵嫔。” 速度快的楚玉惜微微有些诧异,没想到他们居然还知道她。 偏眸看了夜寒司一眼,谈正事把她也跟客人珍重谈做什么? 嘴角轻微上勾,带着点暖暖的甜,夜寒司跟她笑了下,才挥手叫二人起来。 稍微少年一些的蓝衣公子,爽快又意气风发道:“草民曾诚,旁边是我兄长曾安,我二人有幸获得此次春闱前三十,居然得到了皇上的青睐。” 相比之下,曾安就显得沉稳许多,儒雅气质更明显,再次跟他们点头示意。 原先主要是和夜寒司眼神交流,但注意到夜寒司方才故意显露出来的重视,二人便反应很快的跟楚玉惜介绍现在的情况。 没有一点轻视的意思,让人觉得春风拂面般的舒适。 不过楚玉惜本分的点点头,看着夜寒司。 夜寒司坐的端正,摆手示意他们不必拘谨。 很自然的就有一种浑然天成的气势:“二位当做闲谈便可,最近可有听闻丞相和尚书建议重用你们的言论,是否知为何?” 曾安面色严肃些,点点头:“大概能猜到,是我兄弟二人提出来的革新。” 夜寒司转眸,面色的笑意不达眼底:“可知自古以来,改革者无一好下场?” 闻言,曾诚先笑起来。 少年意气、无惧无畏。 整个人亮的像是能发光:“改革彻底便会触动一些利益既得者的东西,但若是改革不彻底有何意义?” 一番话说得普通平实,却叫人觉得热血沸腾。 楚玉惜不由得看了夜寒司一眼,这两人的挑选很关键。 既然亲自出来见面,说明日后这二人会在朝堂中有重要关键的位置。 夜寒司面上闪过一丝满意的神情,说道:“说说你们对我朝改革的方向和建议。” 曾诚起身行礼:“草民先说,若有不妥之处望皇上见谅。曾诚以为天之大其在民也,如今百姓生活比前朝好了不止一个层面,此乃吾皇之恩德也。” 看了眼夜寒司,又继续说:“但再往下,到基层便会发现地主压迫、官官相护的事情也很普遍,便导致了我们数据好看,却没多少实际进步。” 曾安微微皱眉,或许是觉得弟弟说的太露骨了,补充道:“不乏有素质不到位、家风没有殷实的缘故。” 旁边嗤笑一声,曾诚说道:“哥,别这么保守,自我考场写下文章时就没想着温吞着来,既有明君、何须苟且?” “说得好!”夜寒司很是欣赏曾诚,大笑一声说道:“那你觉得我们最好的途经是什么、目标又是什么?” 看夜寒司不在意,曾安也放开了胆子说道:“目标自然是要建立一个空前繁荣的大元。” 曾诚说:“至于途经,曾诚认为自然是要自上而下、自下而上双方互相联动,将我们所要进行的改革深入人心,贯彻到底。” 这番话把楚玉惜都是一惊,上下联动这番先进思想,便是千年后的民国都没有真的做到。 他又是如何把事情想得这么长远? 第六百七十二章 领官职 这可不仅是有胸襟的少年人,还有自信、谋略和胆识,一样不少才敢如此肖想。 看着那唇红齿白的少年一番俊俏模样,口中谈吐又非池中之物。 夜寒司微扬着下巴倨傲贵气,漆黑的眼瞳藏着难以捉摸的复杂情绪说:“所谓繁荣,又要到什么程度才称得上繁荣?” 这下连曾诚都谨慎的顿了下,眼见夜寒司眼底有鼓舞的神色。 才试探的说道:“大陆统一、天下归心。” 这下冰清玉洁的楚玉惜都真的没忍住眼中震惊,温婉贤淑的姿态都险些有了裂痕。 原来、原来不止是她一个人觉得大元可以做到! 就好像是干旱逢甘露般的感动,她甚至觉得眼底涩涩的。 夜寒司漫不经心的姿态也顿了下,无可挑剔的侧颜露出了冰雪初融的笑意。 曾诚曾安对视,齐齐下跪道:“我兄弟几人皆知皇上所作所为,家父教育为国为君未曾忘记。” “好!”夜寒司眉眼锋利漂亮,锐利的眸光带着冷贵。 整个人没了生冷勿近的气场,换了清冷气息:“朕知你曾家一连进士多位,便知令尊家教十分不同。” “皇上谬赞!”曾诚带着几乎是与生俱来的少年热血,满目惊喜。 既然皇上没有阻止,便是早有这样的打算。 他们没有投靠错人! 满心的欢喜,使得他漆黑的眼瞳带着明亮,笑眯眯的。 曾安也更加放心,双方谈了很久。 最后夜寒司清淡的嗓音道:“便给你二人顺天府尹和奉天府尹的位置,随着计划顺利实施便会有人慢慢往上推荐你们。” 楚玉惜在一边想了下,浅浅的抽了口气。 虽然这段历史是架空的,但根据她的了解,府尹换算到21世纪直接就是省长一级的。 正三品的文职外官,不需要通过什么巡抚之类的官员便可直接向皇上上报事务。 这也太重用了吧? 其实不光是她,就算是曾家兄弟都愣了下,随后面色激动的应下了。 夜寒司却是没有一丝松动:“记住,这条路很难。” 曾家兄弟面色还是激动的,却很认真的应下:“草民谢主隆恩!” 夜寒司淡淡:“朕想以王尚书之子事件为切入口,你们回去看如何改变已有状况,让事情变得对你们有利。” 随后便摆摆手叫他们出去了。 两人退出去之后,楚玉惜明眸皓齿都带着些颤意:“我从前便知你有此抱负,今日才觉得有多热血。” “从今天开始,大元的历史都要悄然改写。”夜寒司眉目精致冷贵,嘴唇凉薄。 可哪怕是身上的儒雅气质,都无法阻止他内里的野心和霸道,透过书生意气展现出来。 如此大的波动,夜寒司微垂的眼捷却依然淡定从容,温柔的摸摸楚玉惜的头,眉目如画。 楚玉惜重重的点头,眼圈不由得泛上了绯色。 次日朝会。 按照约定好的情况,继续上一次没有公布的成绩优异、但是尚未确定官职的考生学子。 大家心有灵犀的着重看一旁候着的学子,尤其是曾家学子。 本身一家有一个得了进士便不容易,这曾家可是家族两代内外同时参加科考,一连中了好些个。 听都没听过的家族,默默无闻的来了这么一手惊艳的操作。 怕是要青史留名、从此在京城的书生家族又要多一个世家了。 但或许是这些人太过有才气,夜寒司上一次安排官职时候,刻意空过了曾家人。 看来也是谨慎重视的。 其他人都领着“使司”“知州”之类的官职,美滋滋的等着了。 曾家却是一点都没有着急的意思,很沉得住气,像是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出似的。 不乏有人指指点点,商讨些什么,曾家人却是一点色变都没有。 安安静静、本本分分的等着。 直到最后只剩下他们,夜寒司开口道:“杨丞相、定远侯,你二人主持殿试,可有建议?” 杨立峰摸不清夜寒司的意思,但是明白曾家的人都是个好苗子,心里自有一番计较。 上前一步认真道:“曾家曾诚乃是春闱第七甲,文采极好也很有胸襟,可赋予重用。曾家外子曾嘉武将状元,可入王将军门下,挂帅锻炼。” 楚玉麟身形挺拔立在一边,闻言看了王将军一眼,微微蹙眉。 王帅刚签署了大宣和大宛的协议回来,这时候已经有不少功勋加身。 若是再加些猛将、功高盖主,怕是不妥。 楚玉麟身躯凛凛、相貌堂堂,上前一步不卑不亢道:“臣以为,王将军丧期未过,出于对老将的照顾也不宜多烦忧。武将之事不如入了易将军门下。” 易将军看着楚玉麟有些意外,不过也是好事,闷不吭声等着皇上给他们什么好处了。 夜寒司沉吟了下,下面就有人出来说道:“曾家老大曾安,虽然成绩不如曾诚那么靠前却也优秀,听闻自幼饱读诗书很有涵养,可重用之。” 陆陆续续都有人七嘴八舌的说些好话,不过没有一个人明确提出来什么官职适合。 因为揣测不清圣意的时候,都习惯打模糊牌。 四王爷夜新辉兼任的大理寺卿,也是按照夜寒司先前吩咐的人。 此时环视一圈,站出来说道:“现顺天府尹成事不足、品德败坏已关押入狱,臣以为曾诚少年意气、正直热血,可试之。” 这话一出来大家就不乐意了。 多少人拼了一辈子,就为了这么一个位置。 那可是能直接和皇上对话、有特权的府尹啊,直接管辖京城事务,内外交通、商贸事务。 不说交往人多是贵人,里面油水也不少呢。 怎么能就这么在大家眼皮子底下就给了个毛头小子。 这是换谁都觉得惊讶,大部分人还不服气。 寉亲王正巧上朝,在一边旁观了一阵子,眸中闪过狠辣诡谲:“臣以为,顺天府尹这位置要交际的人不少,到底是需要一些资历的,还望皇兄三思。” 他这话一出来,其他人顺着扯道:“望皇上三思!” 满朝都在说这话,便是楚玉麟眉目清朗、温润有加的人,都皱了眉眼。 这事不好决断啊,皇上又该怎么做。 在所有人觉得夜寒司一筹莫展的时候,龙椅上的人冷酷傲然、从容不迫。 低沉的声音透露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既然四王爷提到了大理寺卿,我们便说一说现任顺天府尹那些事。” 第六百七十三章 公堂对案 夜寒司这话一出,满堂哗然。 从来没有过朝会时候对案的事情,夜寒司是想干什么? 这可真是打了不少人一个措手不及,就连杨立峰这个老狐狸眼瞳都闪过一丝错愕。 夜寒司毋庸置疑的霸气:“顺天府尹的事情,大理寺卿再来说一说。” “臣遵旨。”夜新辉说道:“因某瓦舍女子被王尚书之子王浩看上,想要强迫未过,在众目睽睽之下撞墙而死、血溅三尺。” 说到这儿,大家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的看着王尚书。 有探究、有幸灾乐祸、更多的还是袖手旁观看戏的。 杨立峰也跟人看过来,心里暗骂蠢货,居然还没有解决完事情。 叫人家公堂对症,脸上哪还有什么光。 不过因为前不久查到了这个王尚书。居然还私下和外藩人有往来,杨立峰也不再亲近他了。 本身也就是魏丞相身边的人,根底不明,这下更是明显看出来皇上针对和不满。 重重“哼”一声,像是觉得不满这个人与自己同朝。 王尚书在一边把头低的更低,遮掩了目光中一闪而过的狠绝,心里也是咒骂不断。 看大家都关注过来了,夜新辉说道:“此事交于府尹处理,拖了几日也未有结果,反倒是被陷害,老板亲自击鼓鸣冤、多次上报才给自己的人洗白了脏污。” “竟有此事?!”有人不太关注这些事情,还是第一次听说。 一下子被这事吓得瞠目结舌,在京城就敢这么做,这个王尚书胆子不下。 知道的人则是窃窃私语一阵“女子可怜”“人命贵贱”等等。 喧哗之后,夜寒司微微扬手。 幅度很小的一个动作,却是所有人第一时间全部安静下来。 嗓音淡漠道:“此事王尚书已向朕主动请辞,等找到继任便立马解甲归田,继续说。” 夜新辉道:“在整个过程中,顺天府尹知情不报、知情隐瞒甚至偷拿此事挣油水,实在是叫人心寒。” 下面的人又是一阵眼神示意,不安静。 夜寒司示意夜新辉退下,问那堆曾家人:“若是你们决断,顺天府尹该当何罪?” “知情不报、贪污枉法、按律当斩!”这是杨立峰刚刚提到的曾嘉。 双目带着愤怒,一看那手臂也知道明显是个练家子的。 爱憎分明、胆大妄为。 这是所有人心里的想法。 这个时候光明正大的点评,哪怕说得有理但是没人敢苟同。 因为只有进入宦海,才知道所谓的“宦海沉浮”是什么意思,不是表明看起来那么简单的。 所有人都知道对错,但不是所有人都有能力、去承担说了真相的后果。 此时的曾家人,便是叫人羡慕嫉妒、又叫人又爱又恨。 杨立峰这时候笑起来,回头看着曾嘉夸赞:“血气方刚,我大元好儿郎!” 夜寒司微扬下巴,从容不迫的示意曾家人继续说。 曾诚跟众人行礼,聪明的收敛了一身锋芒,只是元气满满的说道:“草民以为此事若要处理,必然要跟那顺天府尹确认事实,事情属实便满门抄斩。” 依然是满面的笑意,天真的像个孩子。 可是那轻飘飘的“满门抄斩”,愣是没人敢多说什么,反而吓得某些人一哆嗦。 不是诛九族,却比诛九族更叫人害怕。 因为自此以后,即便是亲人也不敢多来往了。 对当事人来说,有时候满门抄斩还不如诛九族来得痛快。 曾家人依次发表了自己的观点,引起了一阵又一阵的轰动。 整个场面热烈、鲜活,年少的意气风发和场内的历经仕途折磨的众人形成了对比。 夜寒司看着他们商讨完,跟夜新辉说道:“便按他们说的办。” 全场静默,内心却是炸了似的哗然。 故意顿了下,才接着说:“既然大理寺卿觉得曾诚可担当顺天府尹之任,朕便会认真考虑。” 面上一派和善,像是说“众爱卿有意见就提”,可实际上这时候谁还敢提啊。 没听人家小少年说了句“满门抄斩”,皇上就直接同意了吗? 再往后事情会发展成什么样子,谁也说不准。 但是所有人都有一个共同的认知,那就是这一场朝会的意义,远大于一场朝会。 甚至又敏感的人已经看出来了不同之处,皇上似乎是有意重用那些曾家人。 看似是曾家人提出来的意见,其实皇上能同意也包含他自己的意见吧。 更重要的是,很多人从那些干净的孩子身上,看到了他们刚进入仕途时候的样子。 纯粹质朴、笨手笨脚但是一片赤诚。 一场朝会结束,好像有什么东西也跟着一起变了。 之前约定好的也都全部实现了。 眼尖的人、心敏感的人都发现了“顺天府尹”“奉天府尹”职称落到他们身上的时候,所有人都在惊诧,除了他们自己。 然而谈及事务那些憎恶分明的脸告诉人们,他们并不是淡定。 极有可能是早就商议过的。 这场朝会不过是走个过场,提点一些人罢了。 要说这件事最直接的影响是什么,那便是传言所说王尚书一回家中羞愤不已。 直接带着一家老小,上吊死了。 夜寒司沉默良久,吩咐人给他们安葬,按照一般官员的礼仪便可。 这一场朝会后,有的人兴奋激动,像是察觉到了什么。 有的人灰头土脸,也意识到了变化。 所有人都像是冬眠苏醒的野兽,面对着初春的变化,茫然又警惕着。 下了朝,夜寒司换了衣服。 把奏折一推,起身去了芙蓉殿。 刚到芙蓉殿,茉莉清香和蜂蜜的甜腻粘合在了一起,在空气中飘飘荡荡。 进院子便能看见楚玉惜叫人把炉子食材都摆在了院子中,食物的香气和院子里花草的香气在一起,但是不显得突兀。 反而让人觉得有些舒服。 就这么看了一会儿,搬食材的楚玉惜才忽然抬头看见了他,笑的眉眼弯弯,极为漂亮。 亲昵的说道:“快过来,我这边在做蜂蜜茉莉茶!” 虽然芙蓉殿的人都对这俩主子亲密有了一定的认识,可是真当他们又一次见证这样不顾身份的亲昵,还是捂住了脸。 总觉得又吃了一嘴狗粮? 楚玉惜则不管那么多,捞过人的手,非要一起做食物。 夜寒司淡漠的眉眼底带着笑意,跟她一起闹。 心头压抑的情绪散了不少,嘴角都忍不住上扬了。 第六百七十四章 夜探王家 楚玉惜跟夜寒司闹着吃完东西,又天南海北一通瞎聊。 没什么固定话题,想到什么聊什么。 聊到楚玉惜侧眸觉得他心情好一些,开口问道:“皇上心情不好。” 没有疑问句,直接肯定的说,只是想知道原因罢了。 夜寒司转头,看着她明艳动人的眼中透露着关切,冷淡的嗓音带着点无奈。 像是在说她总是能第一时间能发现他情绪不对,又不直接点破。 玄衣猎猎的他缓缓勾起薄唇,笑的有些懒散:“王尚书一家自尽了。” 这话说出来,楚玉惜明眸善睐一顿,目光沉沉如夜。 自尽,看起来或许就是在忏悔自责。 可实际上,就是摆明了有人操纵他们的生死,断掉最后的线索。 双娇,或者严荟炜。 她面色清冷,微微蹙眉:“什么时候的事?” “今天传来的消息。”夜寒司霜冷的眼瞳带着嘲意,显得刻薄又不近人情。 却让楚玉惜心头泛着心酸和疼意。 不知道多久了,他每天面对的都是这些糟心的事。 上前把人抱着,一句话不说的抚着他的背。 声音更加轻缓温柔:“好在我们这批有自己安置的人了,至少国内朝政能稍微放开些手脚了。” 夜寒司轻轻一笑,棱角分明的脸都柔和了些,风姿卓越四个字就出来了。 修长的身形挺拔如松,一如那难以实现的梦一般坚不可摧:“我不打算留着盛玄国的人在这里胡作非为。” “那是。”楚玉惜点点头。 他们在大元太嚣张了,简直就是目中无人。 夜寒司微侧着眸,语气平平:“那是我大元国的人,要处置,也得是我亲自来。” 什么时候轮到阿猫阿狗都来凑一脚? 平淡的一句话,却生生让人背后一凉,莫名的寒意。 “让人彻查王家了吗?” 虽然觉得可能没什么作用,对方不会给他们留下线索,还是问了一句。 “没有任何多余的线索,都指向自杀。”夜寒司目光沉沉如海,硬生生添了几分俊朗的冷意。 楚玉惜看着他,说道:“夜探王家。” 若是对方早有防备,自然不会给他的暗卫留下什么线索,但是多次探访总有他们躲不开的时候。 是夜。 二人从芙蓉殿睡下,吩咐人出去。 确认人都睡熟以后,开始有了动作。 换上了夜行衣,翻身出宫去了。 王家的位置不远,二人上前直接借助周遭的建筑、翻墙而上。 院子内,凄清无人。 听说王家出事之后,能出去的下人都溜出去了,没能出去的都在那场“自尽”中没了命。 夜寒司下令安葬的时候,下面的人也不敢怠慢了,很快将尸体都处理了。 因为死亡方式不同,所以这里一滴血都没有。 只有乌鸦偶尔盘旋在空荡荡的府邸上空,留恋不舍的哇哇叫着。 在鬼魅般的夜晚,增添几分恐怖色彩。 两人怕打草惊蛇、拿着小小的夜明珠,检查着每一处细节。 绕到王家祠堂的时候,楚玉惜忽然扯了扯夜寒司的衣角,示意地上那一块几乎可以忽略的地方。 夜寒司拿着夜明珠过去一照,朦胧的灯光打在角落的蜘蛛网里,照亮了险些被错过的痕迹。 布满了蛛丝和灰尘的一块血迹和破碎的布料。 安安静静的在角落里,表明这是个突破口。 上吊自尽的一整个府邸、怎么会出现血迹? 虽然周围没有多少打斗的痕迹,但楚玉惜还是根据那血迹约摸出了周围还有洞口。 忽然她眼睛一亮,覆在夜寒司耳边轻声:“没有及时跑掉的仆从有没有可能临死求生欲爆棚、找到一个不易被发现的地方,挣扎着跑掉?” 当时如果情况很乱,没有人顾忌到命贱如草的下人,确实是他们跑掉的一个机会。 “找。”夜寒司从那个血迹的地方,往四周开始找。 如果真是这样,附近一定有不为人知的逃生口。 “这儿也有血迹。”他指着一处血迹,也是布满了蜘蛛网和灰尘。 开始猜测下一处血迹的方位,试图顺着当时逃走的人思路找。 沿着断断续续的血迹,他们找到了大树下面的一个狗洞,被荒草和乱石堵着。 差点没发现。 两人翻墙找到了狗洞,但是出去之后的线索又断了。 或许是死亡的时候来往看戏的人多,或者其他原因,导致这儿有些凌乱的脚印。 像是一群人在这儿驻足看戏过,又离去了。 直接把这里还剩下的线索,就此断掉。 楚玉惜漂亮的杏眸微凝,还想张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夜寒司忽然把她捞到怀里,往后一撤。 等她感受到头顶寒意的时候,夜寒司已经迅速点穴叫那人动不了了。 楚玉惜这才看见被挈制住的人,美眸中闪过怒意,偏头不去看夜寒司。 “严荟炜?你怎么...” 来人正是严荟炜,水蓝色的眸子漂亮清冽,带着冷冰的美感。 而她落下的地方多了个覆了霜寒的冰魄。 楚玉惜仰头一看严荟炜出现的地方,是旁边一座很高的阁楼。 看来他们最近的休息点在这里,夜寒司扬眉示意叫人去搜。 “你们究竟打算在京城做什么?” 声音冷的没有一丝感情在里面,很鲜明的敌对质问关系。 严荟炜偏过头的眸中却带着痛色,心脏因为近距离听他说话跳的快起来,可身子却是不能动。 以她的内力,破除不了夜寒司的点穴,无法逃走。 只能任人宰割,他却也露出了一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样子。 “逃避没有用,你最好快说。”楚玉惜轻笑着,完美无瑕的小脸上带着审视。 搜索的人下来了,面色不好看:“皇上,人都跑完了。” 夜寒司也没指望他们能呆在那里由他抓,恐吓严荟炜的另一种形式罢了。 严荟炜目光松了一下,姿态带着几分随性,红唇潋滟:“妾身给皇上请安,许久不见了,皇上还是这么一如既往地不解风情。” 周遭的气温瞬间就降低了几个度,夜寒司嘴角弧度带着嘲讽,丝毫不打算应那声招呼。 美艳绝伦的严荟炜冰魄都带着点调戏的意思:“主子的目标,可以说是和皇上一样。奉劝一句皇上不要试图抓住我们,抓不住的。” 她嘴角带着笑,一点不慌的看着夜寒司,像是挑衅。 只有自己知道,那是想多看他几眼,实在是想念了很久的人。 第六百七十六章 立即撤离 单奎当然不会阻止。 他心里对这个小丫头可太有把握了,虽然鬼精鬼精的但是惜命的很。 平时手破个皮都要叫上好半天。 就这么耗下去,最受不了疼的一定是菡芜。 毕竟他也只有对方濒临死亡才会感同身受,在此之前一切程度都不足为提。 “如果你以为我是你可以拿捏的人,那你就错了。”单奎仰天大笑,抓着菡芜的银簪往她心口插去。 菡芜眼捷飞快的颤抖下,却躲都不躲。 某种程度上,三圣女才是感情最深刻的人。 其实双娇在山洞中跟陆泓说的前半截是真的,圣女祠是真的存在便可证实这一点。 不过不是她瞎扯的她和一个哑婆婆,而是三圣女和一个哑婆婆。 最后造就了三圣女这个超级秘密武器,成功使得盛玄国独立了。 所以真正的感同身受、情感深沉的一定是三圣女。 单奎没有真的扎进去,毕竟事关自己的性命,他只是提醒道:“为了让王家人保守秘密,你已经身体虚弱的很厉害了。” 菡芜咬着下唇,狠心往心口一扎,不过是有心机的稍微偏了半寸。 尽管如此,她还是失血过多,一头栽倒晕了过去。 下一刻,单奎瞪大眼睛,自己嘴角也流出了血! 疼痛传来,他咬牙给菡芜治疗着。 半个时辰,菡芜悠悠转醒,不喜不悲的看着他。 单奎咬牙切齿问道:“叫人看过,玄铁断不了!” 菡芜知道自己赌赢了,气虚道:“那断墙壁、断手脚什么也行,把她救出来。” 单奎咬牙出去,菡芜忽然想到了什么,双目一凝:“我改主意了,杀了她,给她个痛快。” 都知道单奎不是个容易被人威胁的人,这人自私道谁也知道他只管自己的性命和目的。 这样的人去严荟炜面前,怕是更不会让他好过。 在这情况救不了严荟炜,便给她痛快和最后的尊严吧。 “那不必操心了,我们走了她自然会死。”单奎拎起来床上那个小小虚弱的人,道:“隐身帐。” 菡芜头晕眼花,失血过多太虚弱,听了单奎的话顿在原地。 现在的状态用隐身帐,说明他保证她死不了,可怕是要她半条命。 她咬牙施咒运功,打出隐身帐的最后一下,她晕过去了。 单奎揪着她,光明正大离开了六王爷府,带人和双娇那边汇合。 路过城门时,抬眼看着城墙上倒挂的人,下面的人又扔东西又骂人的侮辱着严荟炜。 一身的骄傲,临了只剩下狼狈、狼藉。 菡芜和双娇觉得都看不下去了,那人却在朝他们笑,苍白虚弱可确实在笑。 像是目送他们安全伪装出城,便是最后的心愿了。 就在他们彻底错身的时候,菡芜的银簪飞到了严荟炜的心口,鲜血横流。 顺着那个几乎没了人形的人,流到了地上、淌开来。 之后如何混乱,都与她无关了。 严荟炜眼皮越来越重,感谢菡芜的同时,抬眼看了下皇宫的方向。 那个人若是听到自己的死讯,会有一点波动吗? 看到安儿的时候,会想到她吗? 这一辈子,冷酷冷漠算计一切,却独独忘了守心。 假戏真做居然让自己丢了心。 该怪主子到大元后,启用她启用的迟了,没在她日久生情之前么。 还是该怪她太自以为是绝对都算计在内,忘了来这大元本就是游戏一场? 严荟炜的死讯、伴随着那一把银簪传到了皇宫。 夜寒司直接挥手让人把尸体丢到乱葬岗,不再提及。 银簪倒是被楚玉惜拦了下来:“这东西,有玄妙。” 偏眸看着她,直接问道:“什么玄妙?” “给我的感觉是,云隐山。”楚玉惜目光顿住,不可思议的猜测到:“我有个离奇的猜测。” “你说。”夜寒司处理着折子,将废话折子直接推到一边,拿起曾诚他们上谏的折子看起来。 “我觉得这是菡芜故意落下的,目的是在向云隐山求助。”楚玉惜说出来的时候都觉得离谱。 可她的直觉就是那样。 菡芜肯定有什么把柄在单奎手中,要解决这个问题不能让单奎发现。 所以借用银簪,想表达什么。 她细细的研究着簪花的造型,一时间找不到什么线索,倒是满头雾水。 “若是暂时分辨不出,把东西给苍术看看。”夜寒司给了建议。 楚玉惜眼睛一亮,她居然把师傅给忘了! 若真是云隐山的东西,还是要让云隐山的人才能看出门道来。 拿起海螺就是一阵沟通,随后又摆弄起来。 如果她了解白蓟花,就会知道菡芜所求为何,更不会随便轻视这个东西。 那是代表着独立严格、厌世报复的花。 会在之后掀起无人可控的惊涛骇浪。 无论如何,现下的夜寒司彻底确定了盛玄国的人全部离开了大元。 也是这一次,陆泓可以培训的“隐”小队第一次出了任务。 查清楚了先前盛玄国人再一再二在大元的举动,并作出了针对性的措施。 连他们先后在青楼、王尚书名下的布局网下的情报网,全部都连根拔起。 这一点确实让人喘了一口气。 但这口气也让另一些人觉得不是时候。 杨立峰便是第一个表示畅快的人。 当外面的苍蝇走干净了,便可以真正的看这个所谓的“曾家改革”,想做些什么。 最后能把大元改成什么样子。 因为一开始的袖手旁观,有意让人直接给曾诚开绿色通道。 不得不说这个曾诚看起来冲动、意气,可实际上这个少年居然很懂事。 一开始只是提建议般,让世家子弟们约束行为,至少不能做“王浩”那样的荒唐事。 此外还要开求放皇家书院,让贵公子学习。 反正现在也没皇子要读书,人才和设施不能浪费一类的。 此外没有直接强烈的说要改什么,像是刚入手顺天府尹似的正在熟悉业务。 虽然让一些公子哥不爽了,但没踩到他们尾巴。 夜寒司也配合着他们的节奏,时不时的在朝会上提出来这样的要求,一项项慢慢改。 一开始成就显著,很是喜人。 大家也都乐见其成,自己家小少爷们能少闯祸多读书就没问题了。 顶多是同窗之间有摩擦,但是不至于跟“王浩事件”一样,灭了满门。 虽然这事证明了跟皇上没关系,但很多人私下还是听闻了皇上出入过王家。 自然警惕起来。 如今找到个消遣的地方,是多方平衡。 第六百七十七章 身体不适 不少人都夸着曾家兄弟改革效果不错。 夜寒司对于那些评论都不置一词,一笑而过。 现在所说的不错,不过是因为刚刚开始,给他们带来甜头了。 让他们对于子孙管理更加方便,责任丢给大元,自然是会百般夸赞。 但再往后一段时间,等改革派真的露出冰山一角,先跳出来狂叫的肯定也是这些人。 芙蓉殿内,楚玉惜正在浇花,回头和小柒说道:“记得把之前交给你的东西收拾好。” 小柒连连点头,小脸得意道:“放心吧主子,奴婢收拾东西绝对是有一手的。” 回屋将楚玉惜交给她的银簪收拾起来。 沈婕妤哼着小曲儿过来了,双手背在身后晃悠在楚玉惜身边。 “你昨天干嘛去了,找你也不在。” 楚玉惜听声回头,笑了说道:“我一直在啊,你什么时候来找我的?” 吐了下舌头,沈婕妤晃着双腿:“就昨天晚上,做了个噩梦吓醒了。打听了下说皇上那晚上终于没找你侍寝,结果你宫殿门锁紧闭,不像是在的样子。” 知道瞒不过她,楚玉惜也没瞒,淡淡说:“出去了。” 那晚上正是她和夜寒司一起夜探王家,逮住严荟炜的那晚。 没想到沈婕妤那么巧就在那天找她。 “好吧,那你下次出去带我嘛,我无聊死了。”沈婕妤蹬着小石子,很随意说道:“说起来,那天我回去路上好像看见杨玉琼在墙外鬼鬼祟祟。” 楚玉惜漂亮的杏眸一眯,探究道:“杨玉琼那天晚上醒来过?” “对啊,我本想吓她一跳,没想到刚刚走近他们就不见了。”沈婕妤耸耸肩,嘴里还是恶意的调侃:“你说她不会跟谁偷情吧?” 这话一出,楚玉惜迟缓的看着她:“他们?” 沈婕妤无语的点点头,说起来就来气:“有人在房檐跟她说话,她站在你宫门拐角处,位置隐蔽的很。要不是她尖叫的吓我一跳,我都没看出来那有人。” 本来被吓了一跳的人是她,怎么那个杨玉琼看起来比她还吓得厉害? 撇撇嘴,照例毒舌道:“我看她就是做贼心虚、不怀好意。” 楚玉惜脑子飞速运转着,回想着各个关键时候,起身:“你先回去吧,我有事要出去一下。” 在沈婕妤茫然的叫声中,楚玉惜快步赶到御书房,见了夜寒司。 因为夜寒司特意和江公公下过指令,书房不许随意进出,楚玉惜除外。 所以江公公也只是通报了一声。 正在批奏折的夜寒司一抬眼,看见娇俏温婉的人面上带着焦急,还有疾行时的气息不稳。 微微蹙眉:“怎么了,慢慢说。” 楚玉惜语速稍快说道:“我们夜探王家那天,杨玉琼在宫中不知道和谁接头。” 先前传言说王家被皇上有意灭口的这种不利言论,极有可能就是杨立峰他们传出去的。 只要杨玉琼叫人看着皇上什么时候没去芙蓉殿,就可猜测他们出去了。 从而掌握皇上的第一时间的动向。 不得不说杨立峰是个极有谋略的人,猜到了那时候夜寒司会针对盛玄国的人,无暇他顾。 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给夜寒司身边插了自己的人。 怪不得最近觉得杨立峰这么安分,原来是对夜寒司行程和状态心里有底。 他自己私下的计划就可以随时变换,灵活针对他们。 楚玉惜面色严肃道:“尽快彻查身边奸细,不然之后我们的计划就会步步泄露。” 夜寒司却是不紧不慢的笑着,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扣桌面:“不必费心,便将计就计。” 既然他这么想掌握自己的行踪,那告诉他也无妨。 是真是假由他们决定,将对方势力转化为自己的工具人,岂不妙哉? 抬眼撞进了夜寒司深邃的眼中,楚玉惜也迅速想通了,黑色的眼瞳一亮。 解决好这件事之后,夜寒司又处理折子,心头却是要将心腹彻查一番。 不然被工具人反利用了还不自知,可就太危险了。 至少得保证自己用的人是安全的。 “咦?”楚玉惜翻着折子,眼睛眨巴一下。 拿折子正是新上任的顺天府尹曾诚写的,上面所言正是下一步的改革计划。 楚玉惜轻声念叨:“收归天下经济权,所有记录交予国库,有效减少贪官污吏所为。” 下面夜寒司朱笔做批:为时尚早。 抬眼看了下楚玉惜手中的折子,夜寒司解释道:“现在说这些为时尚早,以现在的政治生态环境,此时执行这一点也不过是加重面子工程,让那些人多忙于表面功夫罢了。” 这样下去,贪官污吏更会做假账、清正廉洁的官吏则是要更多的时间才能完成一年的业绩结算。 于情于理都不合适。 楚玉惜笑着认同:“曾诚毕竟少年人,急切了些。” 现在时机不到位,至少要夜寒司能掌控全朝堂一大半的人才好继续下去,可绝对不是现在。 不说杨立峰继任魏丞相之后所拉拢的人,就说先帝留下来的残余守旧势力,固执己见的就不少。 现在推行进阶版改革就会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先稳固现阶段的改革,将敷衍不正视改革的人态度先端正过来。 夜寒司点了点自己手下的这一份折子,说:“趁着此时所有人都认同改革,将改革广度拓宽、落到实处。” 这是曾安的折子,果然是性格沉稳、做事情不急不躁。 楚玉惜说:“前期参考曾安,后期参考曾诚。” 所得虎将,全数用于这次改革,妙极! 思想松懈一下,楚玉惜便觉察到了困乏,懒懒的打了个哈欠。 夜寒司星辰般的眼遮蔽在睫毛下,担忧皱眉:“困吗?” 楚玉惜扬起笑脸,坐的端正娉婷秀雅:“可能是昨天事情想多,睡得太晚了。” 夜寒司道:“最近事务繁琐,多注意身体。” 楚玉惜安抚的摇摇头,拿着茶杯喝了热茶。 热气让身体的不适少了些,肚子却还是隐隐闷疼。 一边轻轻按揉肚子,一边想着自己最近是不是真的疏于锻炼了。 疲乏之外还总是觉得饿,叫人送来了些清甜的糕点和酸中带醉的果酒。 美滋滋的边吃边喂夜寒司,陪着他处理折子。 之后又去逛了御花园,散散步、看看景,然而没一会儿又饿了。 楚玉惜这才意识到自己最近饿的太快了。 第六百七十八章 有喜了 虽然肚子饿,但是方才在书房已经吃了不少,楚玉惜不好意思再说。 不动声色的打算回芙蓉殿大吃特吃一顿,肚子先不争气的“咕咕”叫起来。 面对夜寒司探过来的打趣目光,楚玉惜脸颊微微烫红,淡定道:“妾身饿了,就先回芙蓉殿去了。” 夜寒司笑了下跟着:“朕不会笑你的,一起吃。” 楚玉惜:“......” 你已经笑了。 江公公在身后跟着笑了下,就被夜寒司吩咐去命令膳房备饭了。 楚玉惜叫住人,补充道:“膳后甜品换成酸梅、杨梅和青果。” “不吃甜糕了?”夜寒司看着她,微微诧异她口味的变化。 愿望达成的楚玉惜心情愉悦,乐呵呵道:“早就没有执着于吃甜糕,水果瘦身。” 21世纪至理名言,每天一水果、医生远离我。 倒是夜寒司眼神深邃的打量着她身材:“丰腴的身材才会显得有料,这样就很好了。” 言外之意便是不用再瘦了,哪知道楚玉惜不高兴的撇撇嘴,坚持自己的想法。 健康生活,当然第一位。 夜寒司宠溺的笑了笑,忽然目光一凝,叫住再次要走的江公公悄声吩咐一句。 楚玉惜原地乖巧等他过来,问道:“你又说什么了?” “没什么,走吧。” 两人到了芙蓉殿,御膳房将玉盘珍馐摆上桌。 看起来就是色香味俱全,视觉与嗅觉的盛宴。 饭菜香气肆意,让人舒适温暖,外面的小柒都馋哭了。 楚玉惜美滋滋的吃了很多,夜寒司宠着她,跟着夹菜给她。 膳后水果上来的时候,楚玉惜已经有些撑了。 边啃着青果,边没心没肺的跟夜寒司说道:“一顿饭就把我小肚子都吃出来了,以后不能这么吃了。” 夜寒司给她揉着肚子,力道适中很舒适。 舒服的楚玉惜眯起眼睛,慵懒的打个哈欠:“饱困饱困,吃饱就困。” 阳光下,整个人柔和的就像是只懒散的猫咪,软和乖巧。 夜寒司把她从美人榻抱到床上:“当心落枕。” 楚玉惜乖的蹭蹭他不多动作,任由他安置自己。 正在她准备入睡的时候,门外江公公声音又响起来:“姜太医到--” “进。” 这声音太突然了,原本要进入梦乡的楚玉惜一个颤抖吓醒了。 无奈的抬眼看着他:“叫太医干嘛,你身体不适?” 夜寒司没说话,等姜清进来,直接让他把脉:“好好为楚贵嫔把脉。” 楚玉惜这才知道夜寒司是怕自己身体有异常了。 不过她还是摇摇头:“没事,我自己也是个大夫,真有什么事儿妾身肯定不会瞒皇上。” 就是嗜睡贪吃了些,应该不至于是什么大问题。 可能就是这两天忙,但是胃口不错,身体没有其他不适了。 姜清礼貌的隔了距离,上前把脉:“臣逾矩了。” 把脉之后,姜清面上出现了一瞬间的表情空白。 再次把脉确认,脸上也带了笑意。 回身恭恭敬敬给夜寒司行大礼:“恭喜皇上、恭喜娘娘,娘娘有喜了!” 楚玉惜面上出现茫然的神色,迟钝的说道:“我有了?” 自己伸右手,搭在左手脉象上查探。 脉象非常流利,且如玉珠般圆滑、快速而不停滞,正是喜脉的迹象。 眼神惊喜又略微呆滞,嘴角带着不自知的弧度,心里甜滋滋的。 居然、居然有孩子了! 姜清笑意真切:“娘娘真的有喜了,按照脉象看已经一个多月了。” 夜寒司眼里的期待落到了实处,化为了慢慢的喜悦。 胸腔中带着前所未有的充实,心跳如擂鼓。 这不是他第一次当爹,却是第一次这么情绪激动、差点没有抑制住。 整个人周遭的气质都柔和的不像话,轻擦她光洁如玉的额头,嘴角是止不住的笑意。 “我们有孩子了。” 楚玉惜抓着他的手,不住的点头。 虽然心底带着点茫然,但更大的喜悦包围着她,前所未有的甜蜜涌入她的心脏。 姜清嘱咐几声,便告辞了:“娘娘也是医者,臣就不多言了,切忌不要过度劳累、保持心情愉悦便可。” 夜寒司更是甜到心里,在床边哄着楚玉惜入睡后,实在是坐不住。 想到严荟炜先前怀孕时,楚玉惜似乎是有给她拿的什么医书建议和注意事项一类的东西。 起身到芙蓉殿的小书房,翻找之后,静静的看着。 虽然觉得有些繁杂生涩、但还是孜孜不倦的看着,竭力记住更多。 一觉醒来,夜寒司已经得意的通过有意或无意的方式,告诉了太后和后宫众嫔妃。 众人听说后也是一愣,随后便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杨玉琼更是恨得牙痒痒。 一听时间一个多月,那不就是过年那段时间吗? 原本打算落在她宫殿休息的夜寒司,因为楚玉惜卖惨装死之类的行为,硬是把人骗到了芙蓉殿。 “实在是欺人太甚!”杨玉琼气的将桌旁的瓷器狠狠一推,浑身发颤。 若是那天皇上陪得是她,那怀孕的就是她杨玉琼,有楚玉惜什么事儿? “不甘心!本宫不甘心!”杨玉琼狠厉毒辣,却被丫鬟翠芝拉住了。 翠芝面色急躁道:“娘娘,楚贵嫔固然不对,但你这时候不能被抓到把柄了!记得丞相所说的安分啊!” “用你教我?”杨玉琼本就心头不爽,送到面前的自然出气似的狠狠打了几巴掌。 发泄了心头怒火之后,决定去乾宁宫走一趟。 必须要和太后说说,自己当时的委屈。 翠芝一看拦不住,索性没太冲动,也就跟着过去了。 到了乾宁宫,被告知太后人已经到了芙蓉殿去看望楚贵嫔了。 杨玉琼简直想当场甩脸色,但是被翠芝死命拽着,不断提醒:“娘娘息怒,这里是乾宁宫啊!” 太后的住处,哪里由得别人撒泼? 这不是找骂嘛。 杨玉琼沉沉的看着四周,迈步往芙蓉殿走去。 太后这样的态度,想必是皇上确切的说了消息。 那就不会有假了。 她眯着眼睛不爽的想,还就不信了、能没有人不爽楚玉惜的吗? 她虽然不做出头鸟,但是也可以暗中助谁一臂之力,整楚玉惜一个措手不及。 孩子,是她现在该有的吗? 杨玉琼心里有了计较,嘴角挂着残忍、阴狠的笑意,让人看了便觉得寒冷。 第六百七十九章 联络上 芙蓉殿中。 楚玉惜一醒来就觉得哪里不对劲。 夜寒司及时将温度正好的水递到她唇边,她迷迷糊糊就着那个姿势喝了。 没等咽下去,一旁的太后发话了:“醒了?感觉身体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突如其来的一声,叫楚玉惜猝不及防的咳嗽起来。 等她终于在夜寒司的安抚下缓过来,侧脸看到了外间的桌边,几乎坐满了人。 都在看着她:“见过楚贵嫔。” 楚玉惜僵硬的挥挥手,看着太后说道:“妾身见过母后,母后和妹妹们怎么来了?该把妾身先叫醒的。” 小手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掐着夜寒司,小声咕哝:“怎么不叫我?” 夜寒司也不反抗,任由她发泄自己的害羞。 太后笑的一脸慈善,风韵犹存的美人,眼中带着笑意:“还说呢,哀家不来怎么知道、你怀了哀家的皇孙啊。” 皇孙一词,让楚玉惜脸一红,娇嗔的看夜寒司一眼。 谁知对方没有一点泄露秘密的自觉,很骄傲满意的看着周遭。 只能亲自应付:“说来也是妾身的疏忽,还是皇上先发现的。” 想来,当时夜寒司叫江公公,可能就是有怀疑了。 心里更是甜的发软。 这个人总是不经意间的暖心举动,比她还细心。 她都没有发现自己的经期,两个月没来了。 夜寒司旁若无人的揉着她的秀发,宠溺说道:“是朕的疏忽,没有及时察觉到,还让楚贵嫔跟着朕奔波了这么些天。” 太后笑眯眯的看着他们闹。 不过是过来慰问一番,叫人送了些东西,起身走了。 “楚贵嫔既然有了身孕,便要好好照顾自己、注意休息,哀家就不打扰你了。” “妾身恭送母后。”楚玉惜被夜寒司按着不能下床,便只能做了个手势。 太后也不介意,乐滋滋的看着他们闹,起身真的走了。 剩下的人一看没意思,说着吉祥话,跟着太后一起出去了。 杨玉琼刚赶来,就见所有人都在往外走,知道自己来迟了。 扯着假笑跟太后行礼:“妾身见过太后。” 太后倒是不悲不喜的点点头:“淑媛啊,楚贵嫔在里面休息,少说几句便早些出来吧。” 杨玉琼背后一僵,也看出来了太后的目光里的警告,让她不要多想什么。 她气的牙痒痒,也只能僵硬的笑着:“既然姐姐休息着,那我便不多叨扰了。” 太后看她离开,目光里深沉复杂。 芙蓉殿中的楚玉惜戳着夜寒司:“你怎么不叫醒我,那么多人看着我睡觉,多不合适啊!” 她现在简直羞愤欲死,怎么想怎么尴尬。 浑身不自在。 夜寒司由着她任性,始终没脾气的笑着,眼底的温柔像是能把人溺死其中。 楚玉惜看着看着又脸红了,冰山美男一旦把一个人放在心里,那宠溺程度简直不可估量。 两人说说笑笑,很是舒适的开着玩笑。 夜寒司看着她说道:“从今天开始,你就要安稳的坐着,别操心太多了。” 毕竟那个书上写着说孕妇不能多虑、多劳。 楚玉惜绝望的闭了眼睛,认真的科普道:“孕妇前两个月除了贪吃嗜睡没有其他反应的,不影响做事。” 就算是孕吐,也大多是在下半个月才开始反应,到了怀孕三四个月的时候自然结束。 如果孕吐之前不舒服一些,那以后孕吐、肚子大之后,就更没有自由时间了。 她对于自己的自由,很是珍惜的。 夜寒司偏头看着她,也不说话,就是满目深情的看着她。 看到最后楚玉惜都快举手投降了。 不过先投降的还是夜寒司,不舍的叹了口气:“我还是舍不得让你难过。” 楚玉惜心里一软,捏着他的脸保证:“我肯定会多注意的,你相信我的医术、也要相信我的人品。” 江公公在外面通报道:“皇上、娘娘,太后派人来说,趁着娘娘现在活动还轻松些,我们择个良辰吉日去寒山寺拜一拜菩萨求保佑,顺便看望安儿和于美人。” 二人对视一眼,楚玉惜说道:“我觉得可以。” 夜寒司转头说:“由太后决定吧。” 定好了日期,他们做个准备就行。 夜寒司若有所思道:“朕和你们一起去。” 楚玉惜“啧”一声,调侃看他:“让陆泓和楚玉麟护送吧。” 到底不是时候,改革刚刚开始,每日要处理的政务和反应效果的奏折几乎翻倍了。 若是一个来回,怎么着也得两三天,那夜寒司得熬多久才能将政务处理完,想想就心疼。 “朕不放心。” “你对六王爷和定远侯也不放心吗?”楚玉惜捏着他的脸,给他揉肩放松。 又说了一阵子,楚玉惜成功说服夜寒司。 不过夜寒司还是再三叮嘱:“千万要注意安全。” 他警惕的样子成功把楚玉惜逗乐了:“我们还没定日期呢,你就提前紧张了?” 两人笑闹成一团,和谐一片。 偏远的一个小宫殿中,王尚书的女儿王美人看着她丫鬟说道:“人联系上了吗?” 小丫鬟点点头道:“回美人,已经联系上了。” 王美人眼角斜吊,平日里宠辱不惊的平淡面容,带了几分美艳和狠厉。 宫中传言说楚玉惜给夜寒司吹枕边风,说什么寸草不留,使得自己家人被灭族。 全家没什么好下场。 转头说皇上仁德,放过她。 好一个“仁德”,她应该感恩? 嘴角扯笑,笑意却未达眼底,阴寒的很。 前段时间有人一直试图联系她,但交换地点是一个偏僻的宫殿。 对方提供给她楚玉惜的消息,她只要把生存所需的物资送到固定的偏僻地方就有人拿走。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很久,才叫人知道了那人便是楚玉惜的亲生父亲和兄长。 一打听他们的经历,才知道楚玉惜这个女人到底有多狠心,连自己的家人都不放过。 双方合作更稳固。 如今听说了太后要给楚玉惜外出见菩萨,那边见吧。 这么个好机会,不动手都可惜了。 于是她叫人把消息传给楚家父子。 她相信剩下的事情不需要她多说,他们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慵懒的伸了个懒腰,王美人嘴角挂着笑意:“怀上龙嗣?” 怀上又如何? 孩子怀了还能流产,人外出也总有遇见意外的时候,这不都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最有意思的就是,下手的是楚家父子。 她可什么都没做,顶多传了个消息。 楚玉惜若是日后化作厉鬼,也不能找她报仇不是么。 第六百八十章 被劫持 仲春的阳光总是暖得不像话,抚着人的头叫人不由得一身懒洋洋。 舒服的想打滚。 楚玉惜慵懒的翻了个身,又往被窝里钻了钻,想睡个回笼觉。 小柒风风火火进来,急切说道:“娘娘,快起来。太后那边已经起了。” 刚睡醒意识还是迷茫的,眯眼又往床脚一缩:“不是太后亲自特赦我不用问安了吗?” 早有准备的小柒拿着润过的毛巾,轻柔又动作麻利的给她擦着脸:“不是问安啊,娘娘你忘了?说好的今天去寒山寺呢,要拜佛祖、去见安儿。” 这话把楚玉惜的瞌睡虫全都打跑了,忽然坐了起来:“今天?” “是啊,快起来吧。”小柒无奈的扶着她起身。 楚玉惜拨开了小柒的手,打了个哈欠起身穿衣:“不用,我自己来。” 自从那天查出了怀孕,整个芙蓉殿看她跟看着瓷娃娃似的,叫她隐约有种自己残废、无法自理的错觉。 明明都没有显怀呢。 收拾好自己之后,楚玉惜简单吃了些东西垫肚子。 回身吩咐小柒:“带着点心和水果,路上吃。另外去库房找出平安手环和翡翠玉镯,要带去寒山寺。” “是。”小柒领命退下了。 楚玉惜将小郦叫了进来:“这次前去的都有谁?” 小郦说:“就您和太后二人,太后说您可以多带些人保护安全。” “不用了。”楚玉惜挥挥手,心底无奈叹息。 暗处夜寒司必然安排了不少暗卫,何须她费劲再叫那么多人做什么。 小柒回来后,楚玉惜吩咐小郦守宫殿:“谁来都别让进。” 只带了小柒和身手不错的小圆子,前往乾宁宫找太后汇合。 到的时候,太后还在梳妆,听见楚玉惜的声音回身看了下。 随后笑着说道:“今天是个大日子,要认真打扮一番才是。” 一身低调奢华的楚玉惜觉得有些语塞,说道:“妾身就不用了,行动不方便。” 看在小皇孙的份上,太后也没有多说。 打扮好之后,喝了燕窝木耳清汤,让人给楚玉惜也来了一碗紫米红豆粥。 这才出发。 或许是心情好,太后面上的笑意比平时真切许多,跟楚玉惜一路上说说笑笑、也没冷场。 走了一段距离后,楚玉惜跟外面守着的陆泓和楚玉麟对视一眼,忽然将掀起的窗帘放了下来。 太后以为她是困了、怕她着凉,叫人递了一张薄毯子。 陆泓和楚玉麟却是在岔路口换了方向。 谨慎的很。 山林间。 一双阴冷狠厉的眼神盯着他们,阴毒怨愤几乎写在那张老脸上。 身后来了年轻一些的人,看着他说道:“爹,如果王美人给的路线不错的话,楚玉惜一定会经过这里。” 年纪大的人抬起眼睑看他一眼,从黑衣中露出的脸,正是楚玉惜的亲生父亲楚雄。 看着儿子一眼,又往下继续盯着:“清廉,他们马上来了,叫人做好准备。” “是。”楚清廉整理好自己的装束,又往前走着。 卡到一个极其隐蔽的视角,听到了嘚嘚的马蹄声,繁杂又有序。 楚雄很谨慎的说道:“看清楚再上。” 楚清廉跟在他后面,等马车到了他们的视野中,肯定道:“这就是他们的马车!” 更别说前面的陆泓和后面的楚玉麟,错不了。 楚雄面上一喜,手势比划道:“按计划行事,前后断尾不要多纠缠,直接掳了马车里的人就好。” 所有人紧张的看着那个马车越走越近,车轱辘声更加鲜明了。 楚雄看准机会:“断!” “杀啊!”山丛间的人迅速冲出去,按照原计划断马车的前后护卫。 陆泓和楚玉麟猝不及防,高声喊着:“护驾!务必保证贵人的安全!” 虽然急,但不乱,训练有素的和冲下来的人缠斗到了一起。 山上的人不硬打,但是也不让位置,就是要拖着时间不让他们过去。 目标很明确。 哪怕护卫们脸上再着急,此时也只能无奈的看着马车里的人尖叫一声,被带走了。 陆泓神情沉稳道:“必须把人拿下,冲!” 然而自己没走几步,就被人拦下了:“给本王滚开!” 同样的情况发生在马车后,楚玉麟也是一脸的阴沉。 但是他的手法很明显没有陆泓那么保守,他很激进的挑抢和面前的黑衣人打着,最后一挥剑直接打掉了面前人的面罩。 露出了楚清廉那张看着端正、实则不满阴郁的脸:“你休想过去!” 缠斗的没休没止。 陆泓眼见着马车里的人被蒙上头套带走,几度想冲出去都被拦住了。 再一次甩抢躲开了一波缠斗,飞身上前又被一股强大的手劲打了下来,下一刻就是十几个人的围攻。 回身一看楚玉麟那边也没好多少。 对方是有备而来,太突然了。 真的打了个措手不及。 面前打落他的人回身,吩咐人把马车的贵人都带走,随后撤掉了脸上的面罩,得意的来到了陆泓面前。 被压制的陆泓很快被强制按在地上,恨恨的盯着他:“你是什么人!可知道方才车里的都是谁?” 那人撤了面罩,光明正大的说道:“便是我楚雄,六王爷怎么就不认识我?” “楚雄!你可知你犯了什么罪?”陆泓被多人齐齐压制,脸色却是阴沉的厉害。 像是下一刻就能把人用目光杀死。 楚雄仰天大笑,忽然指着他说道:“六王爷不说我怎么知道呢,老夫只是知道定远侯的姐姐楚贵嫔好像是怀孕了是吧?” 陆泓瞳孔紧缩,冷笑一声:“你敢动她一下试试。” “试试就试试!”楚清廉从车后出来,身后跟着被众人压住的楚玉麟,同样是一脸不甘心。 楚雄眼见绑着楚玉惜和太后的人走远了,这才故作遗憾的摇摇头。 摆出恭敬的样子:“六王爷、定远侯,老臣实在是不愿意再次重逢和你们是这样的情景,只是你们要逼我、我没办法呀。” “滚开!”陆泓试图踹旁边压着他的人,被闪开了。 楚雄猖狂的笑着:“王爷别暴躁,你要是不怕死,那就去和皇上说吧,说老夫今日有所求、若是久久不得难免心情不好。” 楚清廉补充道:“这人啊,心情不好就做不出什么好事来,想必都是大家不想见到的。所以,乖乖听话,懂?” 第六百八十一章 二人的交易 说到后面,楚清廉咬牙切齿的一字一顿。 说一字都要重重拍在楚玉麟脸上一下,最后狠狠一揪楚玉麟的衣袖,嫉妒又仇恨。 被对对方仇恨的对视,楚清廉也丝毫不心慌,只觉得出了一口恶气。 “楚玉麟啊楚玉麟,你也有今天!”楚清廉冷笑着靠近人,正准备做些什么事。 楚雄脸色一变:“赶紧走!” 情况不对,后面有人来了! 楚雄和楚清廉先行撤退,黑衣人们一批批松开护卫们,确保不会被抓到才离得远远的。 陆泓和楚玉麟对视一眼,双目漠然无波。 叫身后的人往皇宫传紧急消息:“告诉皇上,太后和楚贵嫔被劫持了。” 某山洞中,被劫持的两人被安置在了最里面。 门外的人巡逻着。 楚雄叫人把二人身上能表示身份的东西取下来,其余的人都远离山洞。 他警惕的很。 楚清廉在一边不解的问:“她们已经被打昏了,为什么还用麻袋套着她们的头部?” 楚雄看了他一眼,带着点“恨铁不成钢”的意思说:“不要惹是生非,楚玉惜此人狡诈非常,若是让她看见四周的环境说不定会猜出什么。” 老狐狸眼睛一眯,心里有了决断:“你在原地看着,我带人去找山下的那些皇宫护卫。” 然而楚清廉却是怂的往后一撤:“现在下去怕是不妥,我们方才受伤的人不少,没有人数优势了。” 胸有成竹的楚雄不以为然:“即便是人数,更少的也该是他们才对,折损不是单方面的。” 他始终站在最有大局观的位置看着,对方的人数折损不比他们少。 而自己还占据着一个优势:本次活动的人基数大。 即便折损了,比起对方来也不弱。 “把她们的东西拿过来。”楚雄将楚清廉拿着的东西接过来看了看。 是一个太后令牌和芙蓉殿的通行木牌。 上面还有着淡淡的木香。 确认了东西的真假后,楚雄带着人下山。 因为提前截断了下山的路,所以楚玉麟和陆泓他们没走多远。 一见到对方还敢袭击,转身又打算缠斗。 楚雄带着人直接后撤一段距离,站在斜坡上看着陆泓,举起手中的两个令牌,悠闲又带着挑衅的意味。 嘴上却是劝慰似的说道:“王爷别急嘛,老夫这儿有些交易想和王爷谈一谈。” “老匹夫!废话少说!”陆泓风流气全部收敛起来,取而代之的是一身凌厉的杀气。 却也不敢轻举妄动的隐忍样子。 看的对面的楚雄心情大好。 楚玉麟在一边,警告似的说道:“那也是你亲生的女儿。” 楚雄嗤笑一声,像是不屑说自己因为这个“女儿”带来的灾难和苦痛,以及现在的一身狼狈。 眼神闪过不耐烦,转眼跟陆泓说道:“王爷,交易不交易,一句话的事儿,别耽误彼此时间了。” 陆泓谨慎的看着他,对视良久。 才迟缓的问道:“什么交易?” 看对方上钩心情极好的楚雄看着他说道:“对你们来说都不是什么过分的事情,就是要你们的兵权和虎符一用。” 这还不过分? 在场的人站起来就打算继续打。 陆泓掌握的兵权是京城的御林军,楚玉麟手中也有封侯时候夜寒司给的十万精兵调动。 若出意外、随时支援皇宫的那种。 但是没有虎符的命令,必须呆在京城之外的训练场,安分守己。 这么多的兵权调动,想做什么简直是不言而喻。 这无耻又理所当然的样子直接把陆泓气笑了,一拳击碎了一旁的参天大树后,释放了怒气。 似笑非笑的看着楚雄:“楚大人当时命不小,想做看来野心也不小啊。” 当时魏丞相相关的人查处的时候,楚家父子跑的那叫一个快,根本没有处置到。 在楚雄看来,陆泓旧事重提也是无能阻止他的一种体现,很是得意的看着他:“王爷,就说要不要交易便好了。” 陆泓冷哼:“休想!” 若是真把兵权交出去,大元危矣! 楚雄很遗憾的说道:“或许是老夫问的急切了些,那就劳烦王爷多想想了,反正在那两个贵人饿死之前给我答案就行。” 那样子直接把楚玉麟气到了:“楚雄,别太过分!” 楚雄嘴角挂笑,带人离开。 留下一句:“若是想好了,在这条路尽头的树梢上留下消息,会有人来找我。” 随后转身再次警告:“对了,若是让我发现有人要查了我们的老窝,那我们也只能对两位贵人就不好意思了。” 楚玉麟和陆泓两人面面相觑,眼见着对方离开却是没办法跟过去。 这个人,绝对会说到做到。 此事非同小可,二人拿不定主意。 决定转身回到皇宫,看看夜寒司怎么说。 而此事的皇城,也非一片平静。 信鸽盘旋一阵子,落到了丞相府。 管家把信鸽递给了杨立峰:“丞相,来信了。” 杨立峰将手里的字写完,这才缓慢的的起身接过消息看着。 字条打开,只见上面短暂的写了:“事成一半,指日可待。” 杨立峰爽朗大笑,起身跟管家吩咐道:“跟皇上说本相病重,闭门不见人。一切按计划行事。” 管家目光一震,显然知道计划是什么。 应声后恭恭敬敬退出去。 是夜。 丞相府溜出了一批人,到了郊外驿站,换了快马。 再走了一座城池,和里面藏着的人汇合。 晃晃荡荡大批的人马飞速往西北方向赶去。 杨立峰听着消息:“西北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 手下道:“咱们先一批的人潜入很成功,已经被小国王当做了贵宾招待,不过还没松口,说是必须见您一面。” 听这消息,杨立峰点点头:“不急。” 手下迟疑的问道:“丞相,属下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杨立峰冷哼一声,没有答话。 手下很麻利的说道:“安国毕竟是西北很小的一个国家,对于我们来说,能支持力度也不是很大,我们为什么要找他们合作?” 这话说的杨立峰微微眯了眼睛,带着点危险看了他一眼:“跟本相提意见?” 眼风入刀似的割过了属下的脖颈,浑身发抖的说道:“不敢,丞相饶命!属下只是怕安国能给我们的支援有限,若是不能一举成功,代价太大了。” 第六百八十二章 确定联姻 手下一番话说的求生欲极强,让杨立峰忍不住嘲笑他胆子小。 属下还是嗦瑟的说道:“丞相举动必然有原因,属下万万不敢质疑,只是担心您!” “担心我还不如说你担心自己的脑袋!”杨立峰面色沉郁的看着他,浑身的气息都凌厉许多。 属下不再多言。 杨立峰自然不会和属下解释。 他要的不是那些好奇心过重的人,只有一心执行他命令的人,才是他需要的。 至于安国。 确实小。 小到很多人都不知道有它的存在。 想必当时制定大陆地图的人,测量各国界线的时候都没有发现那么小一个国家。 可杨立峰在某次被夜寒司派去打仗的偶然机会,追击着人往西北跑。 那时候的他还是杨将军而已,一心想着打仗报国,便追人跑到了这个地方。 不小心就迷了路,误打误撞进来这里。 这里荒草遍地,却有着钢铁一般的防卫能力。 他试图打开这个安国的国门,然而整整十天一点进度都没有。 这使得他意外留下了一些线索。 这个安国虽小,却极有能力自保。 若是能为他所用自然是极好的。 这也是他起了某些心思之后,立马派人来这里打点的原因。 用了一天一夜,沿着北疆继续往西北走。 走到了安国的边界处。 因为先前的人已经成功和安国的人成为了朋友,为表诚意安国的小国王叫人等着接他。 手下再一次见识到了安国的小。 入了国门后走了一个时辰,便到了安国的国都。 实在是小的很。 身后的人面上不显,眼底不自觉带了鄙夷。 杨立峰却没有小瞧每一处地方。 看似景致的地方其实都是最尖端的设计和最凶狠的防卫攻击的器具。 每一处都能要了命。 其他人没有见识过,他却是很清楚。 这就是安国的可取之处。 进入国都之后,有人恭恭敬敬把他们迎进来。 安国的国王正在看着歌舞,一边喝着酒吃着菜,左拥右抱。 国王是个中年的络腮胡子、嘴角挂笑,手也不安分的在左右美女身上不安分的游走,一边的美女边给他喂菜边喂酒。 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醉生梦死,一点都不可靠。 见到杨立峰的第一眼,旁边的使臣说道:“尊敬的国王陛下,这便是我们伟大的主子,杨立峰丞相,他曾经是大元最厉害的将军!” 国王挥挥手,叫歌舞的女人都退下,只留了身边的女人继续倒酒。 很爽朗的笑着道:“杨丞相,久仰大名。” “久仰大名。”杨立峰跟他行了个礼,不希望留下不好的影响影响合作。 国王继续笑着:“快坐,来人给杨丞相上酒。听闻你大名已久,如今一见真是一表人才。” 杨立峰跟对方举了酒杯表示感谢,随后直接开口问道:“国王过誉了,本相此次前来的目的也已经叫使臣跟你说清楚了,开门见山的谈,您现在是什么态度?” “杨丞相不愧是一代名将,性子急。”国王一点都不着急的样子,示意边上的人给杨立峰劝酒。 杨立峰接了酒,一饮而尽示意给国王看:“诚意够足吧。” 国王一手托着腮,说道:“喝了酒脑子不灵光,您想跟孤谈什么来着?” 低头掩饰了微微不耐烦的皱眉,杨立峰说道:“我马上起兵夺下大元,你助我一臂之力,好处自然少不了你的。” 迟缓的点点头,国王说道:“原来如此,可孤能得到什么?” 杨立峰微微眯起眼睛,还真是不吃亏的人,居然跟他谈条件。 不过意料之中,沉思了下说道:“若是事成之后,定然赠你边疆五座城池。若是你信不过,可联姻为证。” “联姻?”国王这才抬起眼来,正视杨立峰。 对他们来说,联姻可就意味深长了。 这是最高等级的承诺。 若事成,他们安国便是大元的国舅国,这关系匪浅。 眯眼打量着杨立峰,试图看出他的真实意图。 然而杨立峰不躲不闪,光明正大让他看着:“陛下意下如何?” 国王看了眼身边的人,耳语一阵。 那女人就下去了。 举杯跟杨立峰说道:“光酒怎么行?来人,给杨丞相上肉!” 话音一落,边上的人又是鸡鸭又是鱼肉,慢慢的给他一桌子摆满了。 杨立峰坐等着,便吃边喝一点都不拘谨。 等着看这个国王能整什么幺蛾子。 不一会儿,方才出去的女人带着一个少女出来,站到了国王面前,行了礼。 少女戴着面纱,有种异域风情的美,面纱更是增添了朦胧的美感和神秘感。 身姿袅娜、面容姣好,让人一看就心醉的类型。 最重要的是,姿态、气质不凡。 怕是身份不简单。 果然,国王把人挥手送到了杨立峰身边,爽朗笑道:“这是孤的女儿卡列玛,年芳十五尚未婚配。” 此话一出,杨立峰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是联姻的诚意。 国王的亲生女儿、安国的公主。 若是表达诚意,娶了便是。 杨立峰笑意不达眼底,却是上前庄重的承诺:“不愧是公主啊,美妙美艳又带着纯真。本相让国王许了,国王觉得如何?” 国王哈哈大笑,也没客气,挥手道:“卡列玛,听见了吗?那便是你日后的夫君,去吧。” 一句话就可以吗? 杨立峰嘴角挂着笑意,伸手将少女捞到自己身边,耐心的和她一起吃喝。 卡列玛像是不适应,一边躲闪着一边碍于礼节和父亲的要求,没法躲得太明显。 眼底蓄了委屈的泪水,却不敢反抗。 绝望的看了自己的父王一眼,没有得到一点怜惜的目光,才知道自己确实要嫁给这个比自己父王年纪还要大的男人。 国王一点都没有含糊,酒宴过后便将公主直接送到了分配给杨立峰的房间里。 果决、狠厉。 杨立峰不吃白不吃,当晚便将公主吃干抹净了。 第二日餍足的跟国王正式提亲。 国王还在用着早膳,杨立峰就带着公主进来了。 一脸的光明正大:“公主实在是妙人诶,本相很是满意。为了两国的和谐与我们的共同目标,请国王将公主许配于我。” 国王笑眯眯的看着公主:“卡列玛觉得夫君如何?” 有些嗦瑟的卡列玛绝望又无望的行礼,轻声道:“全凭父王做主,卡列玛没有异议。” 这话一出,满屋子的人都满意的大笑,互相恭喜着。 只有被政治牺牲的卡列玛公主,缩在一边,连反抗的权利都没有。 第六百八十三章 不被希望的姻亲 安国的国王笑眯眯看着杨立峰和公主二人:“只有成功举办婚礼的人才会得到上天的庇佑,你们的婚事宜早不宜迟,孤现在就给你们举办婚礼。” 杨立峰假笑道:“事成之后,一切都来得及。我们大元一向是先订婚,之后才完婚的。” 边界一直有着稀奇古怪的传说,即将办大事的杨立峰不愿意被什么鬼神看出他的野心和不负责任。 又确实不愿意对安国公主卡列玛负责。 女人太麻烦了。 可国王像是看穿了他,笑眯眯的坚持要接姻亲:“与大元的规矩不同,我们安国只信在神佛面前许了关系的人,才会被上天保佑一生。放心吧,安国的仪式很精简,半天足矣。” 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耽误不了你多长时间,敢不敢直接在天神承认我们卡列玛。 杨立峰咬牙切齿,对方掐到了他的死穴。 若是他不答应,恐怕国王不会真心援助他。 既然如此,杨立峰虽然心情不好但是此刻也不纠结了,弓手说道:“既然如此,全由国王做主。” 国王很是满意。 也应了承诺。 果然请了巫师,节奏都走的很快。 双方的仪式举行的很简约,跟国王和王后承诺一堆官话,又一起敬了酒。 昨晚便算作洞房了,不再纠结这些东西。 至于嫁妆,杨立峰将带来的五千精兵留了下来,保护着安国的安全。 而安国的国王也很豪爽的,直接将王都之外的精兵全数给了杨立峰。 “希望杨丞相能顺利归来,接走卡列玛。上天会祝福你们。” 杨立峰终于得到了想要的,眼底的野心毫不遮掩,笑意刻在了脸上似的。 “多谢国王,有您的精锐勇敢的士兵和精妙的暗器,我们必定会夺得最后的胜利!” 国王应和着他哈哈大笑,很欢快的推杯换盏一阵。 没到中午,大军提前吃了午膳,准备起兵出发。 午膳吃完,壮行酒喝完便一起往东走去。 因为距离不远,故而一路骑行不到两个时辰就到了北疆边界。 快进入大元国内部了。 杨立峰警惕起来,叫所有人就地休整一下。 副手站在一边问道:“丞相,接下来怎么进去?” 国界处,防卫严密。 没有令牌的杨立峰带不进去多少人的。 他低着眉眼,胸有成竹的吩咐道:“叫安国的精锐五千人到我们后面,填补我们的空缺。随后便将他们乔装打扮成牧民,到了内部便换成旅游的西域商客。” “还是杨丞相想的高明!”副手眼睛一亮,恭恭敬敬的看着他,领命下去了。 杨立峰说道:“跟着我的几万人,加快马鞭,我们要先行到达皇城,不给他们一点反应的机会。” “是!我们先前安置在皇宫的人,终于要动用了。”副手感慨一声,随后下去吩咐命令去了。 在北疆整顿之后,按照行动分成了两部分。 一部分直冲皇城,一部分伪装着。 日夜兼程的跑了有一天一夜,轻骑许多的马儿都疲劳致死了。 人也都到了皇城。 杨立峰叫人全部伪装起来,富商、书生、土匪、乞丐各种身份都有。 而他自己则是卸下了铠甲,一身轻装道到皇宫。 御书房里,夜寒司看着飞鸽传来的急信件,嘴角勾笑。 终于来了。 从杨立峰请求休假开始就一直等着,也算是意料之中了。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夜寒司烧了信件,收敛了神情看着手中的奏折。 江公公在外面汇报:“皇上,杨丞相求见,已经到了宫门口了。” “宣。”夜寒司动作姿势都没变。 甚至眼睛都没有从奏折上离开。 心里却是快速的算计着,从门口到这里大概需要半个时辰。 这半个时辰里,能做的事情可不少。 他继续心平气和的将手中的奏折全部批完,速度快了不止一倍。 随后换了一身利落的玄色衣衫,简单的一根金簪束起了发。 带着配剑站到了御书房的门外。 不过一刻钟而已,江公公又急匆匆的跑来汇报:“皇上,不好了!下人来传,养心殿门外的台阶上,被刷了鲜血,还写了很不吉利的话!” 江公公陪了两任皇帝了,心慌的很不安。 敏锐的察觉到,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可心里一点办法也没有。 他声音急切、苍老、又带着微微的颤抖。 夜寒司却是一手拍在他肩膀上,略安抚似的说道:“有朕在,不必慌。” 说着甩袖就要出去。 江公公这时候才发现夜寒司换了衣衫,拿着配剑。 狂跳的心脏终于回落了些,麻利的跟上。 皇上不愧是皇上,一瞬间的王霸之气叫人只觉得不自觉就要臣服。 这就是最有领导力的统治者,只需要站在那里便是告诉别人:有他在,谁也别想动大元。 这样的威信、自信和成竹在胸的气魄、临危不惧的气质都让人感觉到他强大的气场。 那便是,皇帝。 江公公苦口婆心的劝解:“皇上,您就不要去了,不吉利...” “放在一边就吉利了吗?”夜寒司一句反问,赌注了江公公的嘴。 终于让他安静下来。 到了养心殿,门口已经有人将门口围住了。 暗卫中间围住一男一女两个人,两人被压制在地上,狼狈不堪。 江公公在一边先被吓得差点停下来:“小颜、小话子?!” 这二位是养心殿用的时间很长的丫鬟和太监了。 年纪轻轻,却很会来事。 平时也很有眼色、干活麻利又听话。 江公公很欣赏他们,甚至打算等自己退休了,就把皇上内务总管这个位置让给小话子。 这样的信任比山更重。 江公公惊诧、失望的眼神直直看到了小话子的眼底。 小话子一个颤抖,偏过头去不和他对视。 暗卫上前道:“这是属下抓到的人,养心殿门口的血痕便是他们的手笔。抓住他们的时候,他们当时正打算逃出宫里,身手都很厉害。” “身手?”江公公真的是呆傻了。 在他看来,这二人娇弱乖巧,更别说什么身手好之类的话了。 夜寒司面上一丝波澜也没有,叫人觉得呼吸不上的强大气场扫视过他们,不屑的从鼻音中施舍般“哼”声。 “赶在朕养心殿动手,胆子不小。来人,拖下去关押了,容后处理。”夜寒司远离了些。 第六百八十四章 带毒的鸟 像是躲着什么晦气的东西。 那二人没想到他居然都不打算审问,绝望的一对视,直接当场咬舌自尽。 江公公痛心的看着他们,移开了眼睛。 血痕很快被清理干净,江公公很紧张的问道:“皇上要不要将养心殿换个地方,实在是不利于...” “不必,朕乃天选之子、龙气滔天,无须避讳这些东西。”夜寒司说着这套很老土的说辞。 江公公看着他的侧颜,身上的气势却是如虹,叫人难以忽视。 贵气中带着的那点祥瑞,实在是百年难得一见。 在场其余人居然没人敢反驳的,很确信的点点头,承认了夜寒司的话语真实性。 就在血迹的瓷砖都被敲起来,要直接销毁处理的时候,天边忽然来了大片诡异的黑云。 毫无预兆就靠这边来了。 在场人都觉得,黑云不像是什么祥瑞。 然而有人忽然尖叫起来:“这不是黑云,这是乌鸦群!” 果然,等“黑云”快速靠近的时候,大家都发现了这是一群极其密集的鸟群。 肆无忌惮的挥舞着翅膀,冲这里来了。 “怎么回事?它们怎么都朝着这边来了!” “它们速度也太快了吧,是不是有人驱使的!” “刚才的血,方才的血肯定有问题!” “这些不是乌鸦,它们翅膀也太大了,身子小!” 夜寒司抬眼看着这一群飞速冲过来的“黑云”,这是乌鸦。 那是乌鸦群。 浑身带毒的乌鸦群。 这样数量的毒乌鸦,怕是顷刻间扫荡了整个皇宫,都会一点人气都不剩下。 即便如此,夜寒司声音依旧是沉稳的很可靠,没有一丝波动:“来人,上捕鸟网。” 春天的季节,许多爱玩的小宫女小太监都喜欢捕蝴蝶、捕鸟雀。 捕鸟网正好不缺。 “对啊,捕鸟网可以捕鸟!” “快去快去!”江公公吩咐人全部动起来,自己则站在夜寒司身前,若是真来不及,就以身殉职也挺好的。 可是死于鸟群这个死法,好像不太光荣的样子。 说出去有点丢人了。 正在江公公心灰意冷想着死法的时候,下面的人已经把捕鸟网全部拿过来了。 夜寒司带头直接将捕鸟网套成了双层,率先上去房檐,将整个养心殿围了起来。 后面的侍卫们看到他这个举动,立马明白了夜寒司的意思。 先把养心殿保护起来。 然而夜寒司却是皱眉,冷声道:“包围它们,不是将它们赶到别的地方。准备弓箭!” 这样的趋势下去,将它们赶到后宫,怕是后宫都要惨遭屠杀了。 “可是皇上,包围太危险了,极有可能我们来不及射杀啊!”一个暗卫回头看了下飞速靠近的乌鸦群。 在最前面的几乎都能看见它们的脸了。 这也太恐怖了吧! “违令者,斩立决!”夜寒司周遭的寒气肆意,几乎让所有人闭了嘴。 所有人看着他的眼睛,不由自主的害怕起来,这就是王者的风范。 这就是夜寒司。 将所有的乌鸦群包围起来,不是为了将危险留给别人,而是为了留在自己面前射杀。 哪怕是有可能让自己出事,也不会让别人承担这个后果。 所有人心头都是说不出的震撼。 激动、兴奋、刺激、恐惧。 在看到夜寒司的那一刻,都化作了坚不可摧的战意。 既然阻止不了,那就杀吧! 皇上都在前面,他们有什么理由后退? 大不了就是一死,亏不了。 不再计较后果的暗卫们速度快的叫人难以置信。 他们飞速上前前赴后继的以养心殿为中心,将捕鸟网铺成了一个半包围结构。 夜寒司眯了下眼睛,果决说道:“将方才没处理的胚料,全部扔到捕鸟网正中间。” 他的话一落,所有人都知道他想做什么。 沿着周围站着,只等那群自投罗网的畜生进来。 便可直接将这一群不知死活的东西包围起来。 眼见它们就要冲进来了,夜寒司果断的下命令:“包围的人,将外衫包裹住自己裸露的地方。地上的人,准备射杀。” 危险来临时,后退是人的本能。 但坚持着去抗争,这就是人的本事。 夜寒司又说道:“弓箭手不得随意射箭,等朕命令。” 不然惊到了那群畜生,怕是白费前面的功夫了。 所有人紧张的等待着,有人忍不住吞咽了口水,双股颤颤。 “唰!” 来了! 前面的乌鸦撞到了捕鸟网,想要后退。 可是后面的乌鸦速度太猛,直接冲过来了。 那块带血的胚料,引诱着所有的畜生都往那里面去。 差不多的时候,夜寒司当机立断:“收!弓箭手将外面没进去的射杀!” 因为夜寒司的指使,他们的动作很利落。 周边同时往中间走,很快打包起来,为了避免被弓箭手误伤都往地上翻滚。 然而夜寒司又说道:“包围的人,将多余的网多绕几圈。弓箭手包围射杀,不要放过一个。” 那些东西有长的嘴巴,迟早会咬破的,必须提前将东西包的死死的。 刚刚松懈的人又警惕起来,很快的包围起来。 回头一看夜寒司本人,也拿着一张弓,飞速射击着。 弓箭所到之处,必有畜生落下。 百发百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终于没有定点黑色了。 散在外面的都被及时处理了,所有人松了口气。 夜寒司放下弓箭,虎口处震得生疼,面上没有一丝变化。 精准又沉稳的吩咐道:“叫太医给受伤的人处理伤口,没受伤的派人去检查是否有遗漏,包围捕鸟网的人接过灭虫剂快速对里面的东西处理。” 所有人按部就班的行动起来。 原本可能造成不可预料影响的,也都被处理的妥帖到位。 而中间那个男人,依旧是一尘不染的贵气和淡漠冷然的气场。 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皇上,您的手——”江公公舒缓口气,转头看着夜寒司还没露出笑意,就看见了夜寒司微微有些不自然的手。 登时所有的舒缓都顿在胸口处,夜寒司一个眼刀叫他自觉闭嘴。 他双目斜吊带着威胁,语气寒凉:“朕无碍。去迎接杨丞相,也该到了。” 江公公眼神示意给他看一下,然而夜寒司随意的捏了自己的虎口,强行压下了不适。 随后面无表情看着江公公,叫江公公又心急又欲哭无泪。 第六百八十五章 皇上遇刺 只能就这么着了。 也不知道杨丞相偏偏这个时候来,真的是太猝不及防了。 夜寒司却是面色微变,淡淡道:“回御书房。” 至于养心殿,除了地上被挖掉的胚料,其余都像是完全没有发生过什么似的。 只有心有余悸、觉得自己死里逃生的暗卫和一边的太医,昭示着方才的那一幕。 大家看着夜寒司波澜不惊的背影,眼底的崇敬更是滔滔不绝如春水。 “皇上真的厉害啊!” “山崩前不变本性,实在是冷静啊!” “深藏功与名的那种,深沉淡漠,又有气场。” 年纪轻的暗卫们惊叹不已。 在那样一场与死神失之交臂的场景里,没有一丝波动。 淡然的让人觉得他本不是人间人,而是天上神。 到了书房的人,冷然的看着江公公,耳语一阵。 江公公瞳孔骤然紧缩,随后点点头,面色仓皇的出去了。 安静的只剩下他一个人之后,夜寒司看了看自己发紫抽搐的手筋,微微皱眉。 方才所有人都以为他波澜不惊,可他要掌控全局,将所有可能逃出去的畜生全部截杀。 角度刁钻、速度极快、持续时间又长。 手抽筋是意料之中的,他慢慢按揉着手,漫不经心的打量着外面。 隐约听到了地上震动的声音。 虽然一闪而过,虽然极其微小。 但是他捕捉到了。 登上御花园的观赏台,江公公屁颠屁颠跟在后面,警惕的很。 登到台顶,正好能看见杨立峰带着人往他这边冲,拿着刀枪剑戟一通吼。 隐约能听到一些什么“皇上遇刺了!”“救驾!”“冲啊!”。 经历了方才的情形,现在让江公公看来都知道他安的什么狼子野心。 面色带着惶恐、震惊和愤怒:“杨立峰,他居然敢!” “有什么不敢的?”夜寒司轻嘲,锋利的眉眼里只剩下大写的不屑。 自古以来,总有人孜孜不倦的朝着这个位置赶过来。 子弑父、臣弑君的事情并不罕见,最多不过一句“下面的人强行黄袍加身”。 无辜受伤的总是上位的人,利用完就兔死狗烹。 这样的戏码夜寒司觉得史书都写倦了,却总是有人想试试这个位置是不是金如玉。 可身处皇位才知道,这是豺狼窝、这是最能见证人心的观赏台。 杨立峰很快冲到了御书房,大哭大喊的叫道:“皇上!老臣救驾来迟了,皇——” 很快冲进去的杨立峰就发现了不对的地方,警惕的退出来。 御书房空无一人。 最可怕的是,先前叫人准备的杀伤性武器,居然连影子都没有。 他立马停止了哭嚎,心吓一跳、几乎是立马变脸。 转身叫人四处找着人,面色阴沉的厉害。 夜寒司跟江公公打了个手势,江公公放了个信号弹。 杨立峰猛然朝着这边看过来,看到观景台上面俯视他的人,甚至连惊讶的神情都没有。 周遭冷的就像是地狱。 他狠狠的打了个冷颤,哆嗦一下。 等他意识到,自己在对方平静无波的眼神中,害怕的时候。 羞恼的一甩头,面上冷笑指着江公公,吩咐人道:“江福林乃是通敌内奸,躲在那里就是意图损害皇上性命。来人啊,护驾!” 江公公愣在原地,没想到自己会被打上这样的标签,他求生欲极强的哭诉:“皇上,老奴万万不敢的啊!求皇上明察!” “别嚎了,朕知道。”夜寒司不耐烦的一甩袖,将试图拉自己袖子的人甩出去。 江福林作为自己身边的贴身公公,若是想动他有无数个时间可以下手,但他没有。 杨立峰这样说无非是挑拨离间或者骗他下去,最后黄袍加身时候借口说为了救皇上,最后被委以重任。 反正夜寒司现在没有可以继位的皇子。 那就任由杨立峰乱说了,毕竟史书上真相是什么,那都是由胜利者所写的。 没人有权利质疑。 不管其他人怎么想,夜寒司潜意识还是警惕的。 不到最后一刻,不能相信任何人的话。 这就是他可悲可叹的父皇,以身作则教给他的道理。 杨立峰叫人上去,周围呼啦啦出来一圈的人,比杨立峰带来的人还要多! 瞬间就包围了他们。 江公公这才恍然大悟般看着夜寒司,原来御书房皇上这么安排是有用意的。 早有准备、未雨绸缪、以防后患。 一切转变都在转瞬间,杨立峰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心下惊骇不已。 到了这一步,他再猜不到什么,恐怕真的是废柴了。 夜寒司猜到了他的行动。 尽管他自信自己没有算露哪一点,甚至三重保障来确保自己行动成功,没想到都棋差一招。 生物攻击不见踪影、自己带来的人反而被包围,他想动手却被对方提前发现,躲在了观景台上。 尽管如此,他依然有把柄。 冷笑一声,杨立峰明知故问道:“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夜寒司连个眼神都没给他,只是远远的看着宫门口,像是在等着什么。 而江公公则是做口型叱骂这个大逆不道的人。 重重的刀剑矛枪把他们围在中间,杨立峰有一种灰败的颓然。 不过是片刻,他就哈哈大笑起来。 尽管对于仰视夜寒司这个动作很不满意,也还是很自信的威胁道:“臣不过是跟皇上开个玩笑,别放在心上。臣真正想说的是要提醒一下您,楚贵嫔和太后最近吃食不太好,叫人担心。” 这几乎就是赤裸裸的威胁了。 夜寒司面色阴沉,手指微动:“你想干什么?” 杨立峰有恃无恐的拿着楚雄他们拿到的信物,正是太后和楚玉惜的令牌。 手里丢着令牌,漫不经心的说道:“臣不想干什么啊,就是关心一下。对了,老臣年纪大了,病重初愈,不能被这么多人围着,皇上您看怎么办?” 万万没想到夜寒司比他更加松散闲懒,悠闲道:“呵,朕的人不必你关心。来人,杨立峰大逆不道,按律当斩,拿下!” 围着杨立峰的人迅速缩小了包围圈,七手八脚的去抓杨立峰,都想立功。 这件事立功,往后荣华富贵不愁啊。 混战中间的杨立峰卖了身边的人,想飞檐走壁的离开这里。 却又被人快速控制住了,死死按在地上,动也动不了。 杨立峰目光中的怨愤像是要实质化,不甘心的看着夜寒司:“最是无情帝王家,皇上你就这么一个冷血无情的人!家人都不管的人,你们跟着他做什么?早晚有一天你们也会成为他的炮灰!” 第六百八十六章 出现转折 杨立峰看着四周团团围过来的人,疯狂暗示夜寒司不值得你们这么听话。 “皇上!楚贵嫔怀有身孕,您难道真的不担心她的安危吗?即便如此,你能不关心太后吗?” 大元自己的教习,百善孝为先。 若是夜寒司掉入这个坑里,他总是有反驳的机会的呀。 他万万没想到,夜寒司依旧高傲的站在上面,像是什么也没有听到。 杨立峰加大了歇斯底里的怒吼,试图调动周遭士兵对夜寒司的怨恨,进行反水。 可先前夜寒司率先带大家斗乌鸦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大家只会觉得杨立峰像个跳梁小丑一样。 不知所谓。 杨立峰不甘心这样的结果,他暗下杀心,眼神示意一变的人。 那是最凶悍的安国人! 只要他能得手,就算是当场擒杀了夜寒司,又如何? 他想的很妙,也看到了安国勇士起身的动作。 然而这对于他的处境并没有什么改变。 没等他被安国的人解救,当场就有人身后控制住他,狠狠踢在他的膝弯。 逼迫他对着夜寒司跪下。 他挣扎着想看是谁这么大胆,耳边就传来清丽的声响:“杨丞相真是多虑了,大家都有自己的见解,用不着您老人家帮我们多操心。” 这声音... 杨立峰背后简直要发凉了,猛然回头,正正撞进对方似笑非笑的眼睛。 瞬时间,浑浊的眼里透着毫不掩饰的惊恐:“怎么可能?!” 楚玉惜! 这个女人怎么会在这里? 她不是应该在楚雄安置好的山洞里,命悬一线了吗? 杨立峰从未想到事情会有这么戏剧化的转折,整个人都愣在原地,满脸写着不相信。 “你是谁?来人,有人冒充楚贵嫔,没人管的吗!”杨立峰绝对不承认自己哪一环失误了。 死死盯着楚玉惜的眼神像是要确认她不是真人。 不可能,他的计划很完美,没有一点缺失的地方。 前后衔接,包括楚雄的反馈,一切都尽在掌握。 怎么会突然跳出这么个计划之外的变动?! 杨立峰使劲挣扎着,透过楚玉惜轻勾的嘴角,看见的是自己的死亡。 绝望,又难以置信。 楚玉惜却没和他多说,甩袖起身往后看,搀扶着后面的太后到了杨立峰面前。 太后端庄典雅的面上是隐隐的愤怒,风韵犹存的身姿微微发抖,气的厉害。 伸出手指着他,太后声音都带着控制不住的怒意:“杨立峰,这就是你对我大元的忠心吗?真叫哀家和皇上失望了!” “母后。”夜寒司看到了太后出来,终于安耐不住自己方才就想下去的冲动。 快速的下了观景台。 来到了太后身边。 在大部分人看不见的时候,将楚玉惜的手牵到自己的袖中。 面上却是严肃不可侵犯,一本正经宽慰太后:“母后何必跟这样的人浪费唇舌?” 彻底败露的杨立峰不承认自己的失败,面色颓然,死死咬着最后的机会,质问道:“不是的,太后,不是这样的,你们当时不是遭遇了劫匪——” “劫匪?那不是你和楚雄计划之中的吗?”太后叹了口气,别过了脸不想再看他:“你本可做三朝元老,何必自断道路。” 满心的可惜和憎恨交杂在一起,很是复杂。 太后不懂朝堂的事,却能看清人心。 杨立峰,太让人失望了。 杨立峰这时候最看不得的就是这样的眼神,整个人像是被激怒的狮子,处在狂暴的状态,暴躁不已。 “不可能的,楚雄亲眼见到的,他说他亲手把你们带上去的!” 他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失败,开始给自己找借口,遮掩那不堪的野心和计划。 “真的是亲手吗?你可知道当时什么情况?”楚玉惜冷哼一声,站起身子。 几天前的路上。 陆泓他们到岔路口变道的时候,就是事情发生转着的时候。 楚玉惜他们的车直直沿着官道走,陆泓和楚玉麟及后面的大部分护卫队却拐到了另一边的路上。 那条路上,有辆和楚玉惜他们一样的马车缓慢移动,看到身后的护卫们直接换到了正常速度。 速度很快且极其自然,没有停顿交流。 没有人发现不对劲。 山丛掩映间的人自然也没发现。 即便如此陆泓也很谨慎的靠近楚玉麟问了句:“确定没发现吧?” “没有。”楚玉麟说道:“我们的人及时骚扰、多次回看四周,他们为了躲开视野错失了看见我们的机会。” 陆泓嘴角弯了下,警惕的扫了眼四周一眼:“继续走。” “这便是当时的转折,你想死心就让你死个明白。”楚玉惜悄悄在夜寒司掌心蹭了蹭,亲昵乖巧。 面对夜寒司的乖顺,在面对杨立峰的时候,全化作了厌恶和失望。 杨立峰待在原地,一动不动。 沉痛的闭了眼睛:“那山洞里的人?” 楚玉惜不屑道:“假扮我们的宫女。这么拙劣的演技,本以为很快就要被识破了,没想到杨丞相和楚雄还真是蠢得令人发指。” 也正是他们的愚蠢,给了自己这边可乘之机,提前做好了部署。 和夜寒司里应外合,成功揭穿了杨立峰的阴谋。 “你以为,这样我就能屈服了?”杨立峰眼睛通红,像是带着血丝,声音狂笑却隐约像是在啼血:“来人,冲!” 顿时间,所有被制衡住的五千安国人还有杨将军,领命反制了按着他们的宫中守卫。 战争,一触即发。 楚玉惜先是回头问了下夜寒司:“他们都准备好了吗?” “饮食里放了,放心。” “那就好。”楚玉惜得到肯定的回答,眼睛一亮、嘴角勾着自信的神情。 飞身到混战的人群上空,动作潇洒甩袖洒出了一片又一片的药粉。 这些药粉接触到人的衣物或者裸露的皮肤,都会瞬间融化。 而夜寒司叫出去的人,除了衣服上融了些,皮肤上的都被打斗过程中的剧烈动作抖下去了。 慢慢的,叛军四肢酸软无力,反应缓慢,很快就没了反抗之力。 杨立峰不甘心的看着楚玉惜,因为药性而粗重的喘息:“楚玉惜,你个妖女,居然使用妖法。” “妖法什么?这是改良版的软筋散,没文化不要瞎说、还污蔑本宫?”楚玉惜不承认这口锅,瘪了小嘴。 看上去楚楚可怜,受了委屈的样子。 第六百八十七章 人质没了 楚玉惜那样子,看的夜寒司眼里笑意都快藏不下了。 嘴角轻勾,声音嘲讽里带着不易发现的温柔宠溺:“我们楚贵嫔这么温柔,善解人意让你们休息,还不乐意?” 杨立峰不甘心,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什么、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从你有异心开始。”夜寒司终于搭理他一句,转身吩咐道:“全部带下去,关押待审。” “夜寒司,你有本事杀了我,给我个痛快!”杨立峰一顿挣扎。 满目痛苦和绝望,最后一点生意都随着夜寒司的话,越来越凉,直到熄灭。 被拉着起身时,趁按着他的护卫不注意,迅速拔剑自尽了。 鲜血四溅,甚至有些落到了周遭人身上。 温热的血液接触到皮肤,叫人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夜寒司顿了下脚步,又若无其事的吩咐身后的人:“收拾这里。” 随后跟楚玉惜一左一右陪在太后身边,语气平淡道:“让母后受惊了,儿臣的过失。” “有惊无险,不碍事。只是那后宫的淑媛和王美人,你打算怎么处置?”太后捏着手里的念珠,喃喃道“罪过啊罪过”。 一副慈悲的样子,沉痛的闭了下眼睛。 夜寒司波澜不惊道:“赐三尺白绫。” 或者一杯毒酒。 对后宫的女人,一来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二来清理清净才能永绝后患。 说实话,当事情线索指向王美人的时候,夜寒司甚至反思了一下自己。 居然没有发现这个好像胆小又没什么存在感的嫔妃,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归根结底还是他的宽容心。 觉得王家被处理,不想动王美人。 没想到留着仇恨的“野火”,只要有了“春风”,便会不断的“吹又生”。 太后沉默了会儿没有说什么,挥挥手让他们回去:“哀家快到乾宁宫了,要去休息一下,你们也劳心了。” 二人面面相觑,点点头恭送太后离开:“是,母后保重身体。” 没了外人之后,二人走到了芙蓉殿,疲倦的双双倒在床榻上,一下也不想动了。 楚玉惜侧脸看了下夜寒司略带疲惫的神情,起身又拿了医药箱给他的手黑青处上药。 一边轻轻按摩、涂抹药膏,一边心疼的道:“你啊,别干什么都这么拼,累坏自己的身体。” 夜寒司看着她专注、柔和的神情,心里微微松口气。 甚至带着一丝撒娇的语气,调笑问道:“那依着楚大夫看,这要怎么办才好?朕当时是他们的主心骨,若是不对那些畜生表现的凶狠一点,惊扰到后宫才是后患无穷。” 楚玉惜捏了捏他的脸:“别贫嘴了。” 上完药之后,捂住他的眼睛,轻声道:“累,就睡一觉吧。” 夜寒司的累,是卸了伪装之后肉眼可见的那种。 不只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包括先后三大家族的陨落都叫人唏嘘。 给朝代换上新面目固然重要,可身为皇帝,先后处理了魏丞相、王尚书、杨丞相这些元老级别的人物。 而这只是开始,改革必然是躲不开鲜血献祭的。 尤其是被先帝留下的这堆烂摊子,要想真的从根部革除掉整个朝代的弊病,鲜血是必然要过去、且持续要打的一场硬仗。 对于这样的情形。夜寒司心头的疲惫和困乏比身体上的还要多。 可他从来不说,而且在这样的情绪下,继续由着曾家兄弟在朝堂上开始广开言路,慢慢往革新的深度上发展。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将整个朝堂往那个开阔的道路上带着。 而剩下的沉疴和腐肉,必须由他亲手、一刀一剑的砍除干净。 有了这样的心里打算,心中藏着的事情这么多,怎么可能心里轻快? 登基以来他兢兢业业,却没有什么好的睡眠,时刻警醒的叫人心疼。 浅眠的状态比深度睡眠更加频繁。 光是想着这些,楚玉惜就觉得心疼的厉害。 手上的动作不由得更轻柔了,恨不得能直接钻进他的脑海里,将所有的事情全部清空了,让他好好睡一觉。 像是察觉到她的情绪波动,夜寒司忽然伸手把人捞进怀里,像是下意识动作。 朦胧中带着茫然,迷糊的呢喃:“楚贵嫔有孕了,注意休息。” 声音不大,也不清晰,却惹得楚玉惜眼泪一直在眼眶里打转。 被一个人当成依靠和珍宝的感觉不赖,就是叫人眼热的厉害。 穿越到这个朝代也不过一年时间,却眼见这个男人的关键时刻。 比心疼更多的还是庆幸。 庆幸当时两人表明了心悸互相依偎到现在,没让他到现在都是一个人。 这就够了。 一阵困意袭来,楚玉惜靠着夜寒司,嘴角带着笑意睡了过去。 这一觉,两人睡得都很踏实了。 与此同时的山洞。 楚玉麟和陆泓沿路找着,前面有个人哆哆嗦嗦的带路,时不时回头看他们一眼。 “看什么?不会是做贼心虚吧?”陆泓脸上带着风流不羁的笑意,似笑非笑的拿剑柄拍着那人的脸。 那人被电击似的往后一缩,捂着脸说道:“哪儿能啊,小的是您安排的人,怎么可能害您。就是这事情有些太突兀了,您说倒时候我对上楚雄,还有活路吗?” 陆泓直接上手拍着他的头,不乐意道:“嘿,你居然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士兵哆哆嗦嗦受了这巴掌,心里反而踏实了,乐滋滋在前面带路:“王爷这么说,小的绝对相信您,走起!” 到了山洞门口,隐约能听见里面乱成了一锅粥。 忙乱的脚步声,尖叫声和惊诧后悔的声音交杂在一起,热闹的像是菜市场。 陆泓拍了拍那个士兵的脑袋:“去问问怎么回事。” 士兵难以置信的回头:“这明显不是什么好事的事儿,您居然让我出头?” 陆泓抱臂看着他:“你的意思是,让本王去?” 士兵立马狗腿的笑了笑,说:“那哪儿能,小的这就去。” 然而他刚上前,楚雄就和楚清廉一起出来了,面色黑的像是全天下都欠他几千两。 骂骂咧咧着什么,频率最多的词汇就是:“居然死了”“不是本人”“有叛徒” 原来方才巡逻的人不小心撞到了“太后”的身体,忽然被尸体的凉意惊了一下,这才发现两人都被活活饿死了。 第六百八十八章 被缉拿 巡逻的人揭开麻袋打算确认死亡的时候,才发现更致命的问题。 这尸体,根本不是本人、不是真正的太后和楚玉惜! 那真正的人哪儿去了、是谁偷梁换柱了? 所有人吓得都是一哆嗦,又确认不了事情的严重性,急急忙忙叫楚雄过来确认。 再怎么说,楚雄也算是楚玉惜亲爹,总能确定是不是本人。 没想到楚雄都没看脸,看到那尸体的手就气的发抖:“一群饭桶,没看见她们手上起的茧子吗?” 这根本不是什么贵人,明显就是两个干粗活的宫女。 真正的楚玉惜和太后,早就不知道去哪了。 烦躁不已的楚雄差点掀了山洞,跟楚清廉一起压抑着怒火出来,嘴里骂骂咧咧的。 本来打算上前的士兵,一听到楚清廉说的“叛徒”二字,顿在原地。 可楚雄已经看见他了,招手道:“你,干什么?” 士兵哆哆嗦嗦,指着身后说道:“六王爷和定远侯来了,说是考虑好了,要履行当天的交易。” 楚雄冷哼一声,那目光上下打量着他,叫他觉得自己是不是被发现、有嫌疑了。 他不知道的是,此时在楚雄的眼里,除了他自己所有人都是有嫌疑的,自然看谁都不顺眼。 这样的情况坚持到了看见拐角处的衣角,抽了抽嘴角。 楚清廉在身后说道:“我们被骗了,偏偏人质死了,这个时候怎么去哄骗对方手里的兵符?” 正端出气势,打算来一手“空手套白狼”的戏码,就被楚清廉这话气的当场险些背过去。 咬牙切齿道:“给我闭嘴!” “爹,我说的实话,你说他们会不会是知道人已经死了,才来围剿我们的!”楚清廉害怕的一批,瑟瑟发抖。 他这么无心的一句话倒是提醒了楚雄,眯眼迅速看着笑着往这边走的人,心里焦急的转着。 回眸看着山洞,眼中闪过了决绝。 附耳吩咐道:“清廉,爹这一生过的像是戏剧,你不一样。一会儿我拖住他们,你想办法趁乱下山躲起来。” “爹,你说什么啊爹?”楚清廉看着楚雄这么破釜沉舟的神情,忽然害怕起来。 他们会就此死在这里吗? 声音不能大的楚雄恨不得把他脑壳拨开,看看里面是什么构造,真是恨得牙痒痒。 楚雄简直要气炸了,低沉道:“能不能听话?!爹让你先下山去自有一番考量。若我事成便去找你,若事不成你便改名换姓,爹没给你安稳的生活,是爹无能,下辈子别遇见我这样的爹了。” 楚清廉愣在原地,像是被人兜头灌了冷水。 浑身冰凉。 爹,是什么意思? 怎么像是在说遗嘱? 他们今天真的会出事吗? 因为自己嫡长子的身份,爹他从小就宠着他惯着他,从来没有这么狠的叮嘱过他什么事情。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乱的叫人头疼。 他不甘心的看着楚雄,声音像是快要哭了似的:“爹,你在胡说什么啊?” 绝望的眼神里,充满了自欺欺人的侥幸。 到这个关头,楚雄已经没耐心和他多拉扯了。 不耐烦的挥手,叫身后的心腹:“来人,把这聒噪的逆子给我拉下去!净耽误事儿。” 陆泓斜眼看了楚玉麟一眼,怕他见着亲生父亲有什么情绪波动。 或者听了这番话,心里有过不去的砍。 然而没有,什么都没有。 楚玉麟脸上平静无波。 只是周遭的儒雅气质,带上了几乎要掩饰不住的怨愤和戾气。 这个人所给他带来的,不只是从小以来身体的摧残,还有对自己心里的伤害。 尤其是小时候对楚清廉欺侮他们母子三人的纵容、之前他对母亲的纠缠和数不清的举动。 无一不在毁掉他心中父亲那个形象的。 父亲,本该是人一生路上的引路人。 可楚雄却生生活成了楚玉麟成长路上的绊脚石,叫他见了就觉得憋屈的厉害。 陆泓说不上来他哪里不对劲,只能伸手拍拍他的肩膀。 对上了楚雄这个老狐狸,假笑道:“前些日子楚大人和我们提出来的交易,本王想了下,觉得有点意思。” 楚雄扫了眼他们,视线在楚玉麟身上停顿了一下,借此机会余光看着身后。 确认了楚清廉却是被带走了,心里才松了口气。 面上丝毫不显。 摆出来的假笑比陆泓更加专业:“那王爷觉得怎么样,要合作吗?两位贵人换两块兵符,真的很划算。” 陆泓脸上的笑意有一丝裂缝,差点没维持住。 这个人怎么比想象中还要无耻流氓,简直防不胜防。 作了一番心理建设,陆泓漫不经心转着手上的玉扳指,笑道:“划不划算也要看过人才知道。” 楚玉麟在一旁站的挺直如松,忽然拿出了自己身上的兵符,吓得陆泓心里一跳。 就怕这个年纪轻的小伙子,玩不过楚雄那个老狐狸。 楚雄显然也是没想到楚玉麟会直接把兵符拿在手里,眼里一下就亮了。 嘴角带着笑意,从未有过的慈祥和柔和,手伸了过去要拿兵符:“乖孩子,爹就知道没白疼你,来给我。” 陆泓脚步一转就要拦着楚玉麟,人都快傻了。 难道他猜错了、楚玉麟这怎么这么沉不住气,居然这样就拿出来兵符了? 楚玉麟却是不动声色按住了陆泓,手脚麻利的收回了兵符,平静无波的看着楚雄。 搞得楚雄一时间也摸不清楚他的想法,疏远的哼了声:“侯爷这是什么意思?” 楚玉麟看着楚雄,眼底的情绪深的看不见底:“互相交换之前,也要检验一下。本侯爷给你看过兵符。你呢,把人带出来检查一下,至少要知道人平安无事。” 这话说的陆泓差点当场笑出来,靠着楚玉麟说:“侯爷说的对啊,本王也给你看看兵符。呐、就这个。人呢,带出来我们看看。” 楚雄面色一变,反应过来自己掉坑里了。 看这两人的神情根本不是什么不知情人,分明就是来看他笑话的。 这不是交易,根本就是缉拿啊! 他神色猛然一变,反应迅速的叫身后的人:“今天来这里的人,一个都不要放过!” 话音刚落,率先提剑朝着陆泓过去了。 身后的人一看他上前,自己不上去也没什么好下场,毕竟是已经造反的人。 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 所有人朝着这两个人过去,围成了一堆。 然而陆泓忽然吹了口哨,跟自己身后的方向道:“出来吧,迎战!” 楚玉麟看着楚雄,嘲讽道:“你不会真以为,我们都会打无准备之仗吧?” 第六百八十九章 调虎离山 双方战争一触即发。 楚雄快速扫视了下四处的人,几乎是一眼就看见了人数悬殊。 陆泓他们带来的人比他的人多了两倍不止。 根本就没给人机会。 楚雄狠心咬牙,上前直接拔剑要和楚玉麟单挑的样子。 即便他是个文官,这辈子没跟人刀光剑影的对打过,但是杀气很足。 楚玉麟下意识就谨慎起来,将剑横在胸前抵挡攻势,行动迅速的侧过身子换了角度,就要进攻。 哪知道楚雄拿了这么大的杀意,居然是要逃走。 踩着一边的人当垫脚石,直接跑了。 他这举动猝不及防,叫楚玉麟手里的动作都顿住了。 陆泓也是难以置信的看着那个背影,风流的桃花眼眯起来:“给本王追!” 迅速解决着手边阻拦的人,不再留什么后手。 楚玉麟说道:“我亲自去追。” 话音刚落,人就已经追了出去。 很快就没了影子。 他站的位置偏外面,确实比陆泓更方便追。 只是陆泓担心父子二人对上,楚雄那个老狐狸怕是出言不逊、或者诡计多端的有什么准备,楚玉麟没法应对。 手上的动作加快,但没下死手,还在试图劝降:“本王知道你们不一定都是真心跟着楚雄造反的,若是有谁自觉投降,本王可替你们跟皇上求饶,从轻处罚。” 劝降永远比直接杀完来的更人性化,也更加具有人文关怀。 有人松动了,也有人没放在心里、还是往前冲杀,已经杀红了眼。 陆泓觉得这里有点棘手,一时半会儿可能无法支援楚玉麟,漂亮的桃花眼不羁的眯起。 而山路上,楚玉麟追着楚雄,更是直接绕道、借助地形直接下跳什么的。 追的楚雄好不狼狈。 而楚雄本身就是个文官,哪儿能经受得住这么猛烈的追击。 早已气喘吁吁。 拼命借助地形和视野,保住自己的性命。 又一次骗楚玉麟抄近路跳小石阶之后,楚雄借助着地位优势,将自己藏进了不起眼的岩石缝间。 让巨石遮掩了自己的行踪,往另一个方向逃去。 楚玉麟刚跳下去就发现不对劲了,下面是更凶险的断崖,一个不慎就会直接摔下去。 粉身碎骨、尸骨无存。 他强行后仰,止住了要前俯的惯性冲劲。 回到原先的位置,找到了巨石。 猜到对方就是借着这个盲区,躲开了他的追击。 这一次,他没有再盲目的追下去,而是先换位思考。 猜对方这个举动有什么深意,接下来会往哪儿走。 站在巨石上,根据地形思考着他可能要走的路线,抄近道去拦截。 不过这一次,他没有走坎坷不平的小路。 而是飞身借助茂密的树林,以树枝丫为着力点,朝选定的方向快速搜寻着。 他方才虽然乱,但是他并没有看见楚清廉。 说明在方才的几番唇枪舌剑中,对方发现了他们的意图 ,已经把楚清廉安置好了。 这个时候他肯定不会把人往楚清廉的方向走。 他就反其道而行之,从一些枝丫和凌乱脚印的反方向走着。 若是能找到楚清廉,就离找到楚雄不远了。 毕竟,楚雄是不可能不管楚清廉的。 楚玉麟压抑住心里的一些难以言说的不甘和愤懑,静下心来仔细搜寻着。 果然,他猜对了。 没多远就看到了一个张牙舞爪的公子哥,正被人拉着往后撤,动作艰难。 所以没走多远。 红着眼叫喊着什么。 楚玉麟眼神一暗,眼底带了寒意,咬牙切齿道:“楚清廉。” 被拉住的人正是楚清廉,此时被楚雄的心腹拉着走。 还满心的不悦,对这些人的不屑和命令:“你们这些废物,绑着本少爷干嘛,去救我爹啊!” 这些人,既然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他带走,肯定也能救走爹爹。 他们就是有意隔离他们父子的。 说什么心腹可信,这些人才是胆小怕事的孬种废物。 看着他不理解又愤恨的眼神,心腹很是无奈,只能耐心的劝解:“少爷冷静点,老爷既然让您先走,肯定是有他的道理,若是他没事自然就追上来了。” 楚清廉冷喝一声:“如果他有被抓住呢,你们还真是靠不住啊,废物东西放开我!你们不去救我爹,我自己去救。” 楚玉麟看着下面撒泼的楚清廉,嘴角扯着凉薄的笑意。 应该多亏了楚雄把楚清廉养的这么无知吗? 这么大的声响,就是没发现他们的追兵,也很难跟丢。 这不就让自己得来全不费工夫了么。 楚玉麟在不远处的树梢不再动作,打量着那两个心腹。 那俩人都是楚雄用了多年的心腹,武功上乘、忠心不二。 不难看出来楚雄确实对楚清廉宠的厉害。 现在出去的话,怕是把人捉住的胜率不高。 楚玉麟捉了一边的鸟儿,往地上一扔。 同时轻巧的换了个位置,更加隐蔽。 小鸟受惊的往地上掉,又懵懵懂懂的扑棱着翅膀要起来。 这举动吓得一边的三个人心虚不已,尤其是楚清廉被吓得往后一缩。 两心腹面面相觑,心里警惕起来。 这才意识到这里并不安全,将方才照顾楚清廉的专注转移了一些,四处检查着。 紧张道:“少爷,别任性了,再不走我们都走不了了。” 楚清廉虽然心底害怕,面上却还是不承认,嗤笑一声:“那便不走了。” 然而脚下却诚实的走着。 换了另一个位置的楚玉麟,看准机会再次扔下一个小鸟。 就算是警惕的俩心腹也发现问题了。 一次是巧合,两次可就不是了。 周围一定有人在看着他们。 “少爷,我们去检查一下周围,很快就回来,你不要乱走。”一个年纪稍大一些的嘱咐完,往树上来了。 另一个叹了口气,也跟过来了。 剩下楚清廉一个人在原地,方才吹牛皮的冲动都化作了恐惧和害怕。 “你们快去快回,别老是耽误本少爷时间!”楚清廉虽然很想不争气说自己害怕。 可是金孔雀似的骄傲让他不能低头,蛮狠的命令他们。 两心腹也知道他的性子,叹口气检查去了。 鸟声往密林出来,而且进了林子之后的两心腹动作粗鲁。 将休憩的鸟儿都吵了起来。 一时间,密林里只剩下了鸟鸣声,啾啾不停。 搞得两位心腹紧张万分,不知道哪儿的鸟鸣是真的有问题,哪儿的是真正的鸟鸣。 第六百九十章 二人对战 原地心慌的楚清廉躲在一棵大树后面,带着害怕的颤音嘀嘀咕咕:“那两个死老头怎么好不回来,真是人大费事儿多。” “最费事的就是你。”楚玉麟眼中带着嘲讽,从树后面走出来。 一身淡蓝色的衣衫穿出了世家公子的优雅感。 美的叫人窒息般的公子如玉,一举一动间书生气质儒雅。 出现便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跟躲在术后瑟瑟发抖、略显狼狈的楚清廉形成了巨大的对比。 楚清廉面上不爽,看着他就觉得他还是小时候任由自己欺负的人,嗤笑一声没把他放在眼里。 “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本少爷,记不得你为了一块发霉的窝窝头跟我跪地求饶的画面了?” 就算是有了侯爷的身份傍身又怎么样,还是一介废物不是吗? 居高临下的傲气和嘲讽意味十足,楚清廉就是看不惯这个废物居然比自己还要有权有势的样子。 尤其是他身上穿的棉纺布料,都是江南运来京城的那批吧? 他居然有钱穿这样的衣服? 回想自己和父亲狼狈躲藏的这么一段时间,气不打一处来,伸手就要教育楚玉麟。 万万没想到,楚玉麟指着他的一只眼睛,波澜不惊问了句:“眼睛好了?” 楚清廉一听这问题就满腔怒气。 自己的左眼,还是因为上次魏丞相让他混进支援鄀朝的队伍里,被眼前的人弄坏的。 这么久以来,请了多少大夫都治不了。 最听不得别人说他眼睛有问题,楚玉麟居然踩他雷点! 欺人太甚! 楚清廉气的浑身发抖:“你居然有脸提?给本少爷造成了这样的伤害,你以为你能活着出去?福伯,给我弄死这个狗杂碎!” 楚玉麟抱臂看了他,周围除了他们二人,就只剩下呼啸的风声和聒噪的鸟鸣。 其余的两个心腹已经被楚玉麟诱导进了深林,草木皆兵。 暂时回不来了。 叫了两声都没有应答,楚清廉才猛然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处境,非常不妙。 手无缚鸡之力的他对上了有沙场经历和训练的楚玉麟,终于知道害怕了。 边往树后缩着,边瞪眼睛警告道:“你别过来啊!” 楚玉麟伸手把人劈昏过去,抬手就走。 不能再拖了。 那两个心腹不是废物,等他们反应过来之后,便会追回来。 若是他扛着一个人和二人对战,怕是没多少胜算。 另一边逃走的楚雄,对此得意万分。 楚玉麟这个小崽子,到底还是太嫩了。 还想跟他斗?自不量力。 正这么想着,便想办法调整了路线,绕道去找楚清廉他们。 没走多远就听见了楚清廉跳脚的声音,嚣张的声音里带着点哆哆嗦嗦的意思。 还没来得及感受父子二人再次团聚的喜悦,便听见了楚玉麟那个不识抬举的人声音。 他背后汗毛几乎要立起来,满目的不可思议。 楚玉麟居然找到了楚清廉,事情不好办了。 他凝神想了下,最后觉得楚清廉身边有两个还算可靠的心腹。 若是四对一,楚玉麟绝对完败。 不再犹豫,上前要对线。 此时的楚清廉因为山林间的风声呼啸而过,终于被吹醒了。 被楚玉麟的心理战逼的差点崩溃,不断的骂着废话。 聒噪的很。 看到身后的楚雄,将手放在嘴边示意他闭嘴。 他下意识觉得得救了,一脸嘚瑟的大叫:“爹,快救我,这个畜生不兄友弟恭!” 楚雄狠狠皱了下眉,这个儿子关键时候总是叫他猝不及防。 恨恨的牙痒痒,只能跟回过头的楚玉麟对上了。 楚玉麟看到楚雄的那一刻,就知道自己赌对了。 甩手将人丢了过去,给楚雄造成了一定程度的负重。 楚雄接过儿子,急促又低声问道:“两位伯伯呢?” “那俩废物被鸟鸣引走了,真是气死我了。”楚清廉一看到楚雄就觉得得救了。 反正爹爹是无所不能的。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此时的楚雄被追的精疲力尽。 面上的淡定都是强装出来的。 一听两个人没有跟过来,简直要气的肺炸了。 就凭借他们没有丝毫武力值的父子俩吗? 他们最多是逃跑技能熟练,真要和楚玉麟打起来就算是二对一都不一定有胜算。 “楚玉麟,别怪老子今天没警告你,若是穷追不舍后果自负。”楚雄只能打肿脸充胖子,假装自己还有后招。 这话把楚玉麟直接逗的忍不住笑了。 轻掩了下唇,漫不经心道:“面上淡然的同时,请适时的将你的粗重喘息声控制好。” 楚清廉在楚雄暴走之前,附耳说一句话把他暴躁的脾气安抚好了。 “爹别慌,儿子被拖走的时候,沿路丢了不少的记号,若是他们不瞎肯定能追上来。” 楚雄这才满意的点点头,调整了呼吸看着楚玉麟。 果然没多久,那俩心腹过来了,看着眼前的景象简直要崩溃了:“老爷,少爷,您没事太好了。但是你们为什么会在这个人身边。” “拿下他!”楚清廉得意的看着楚玉麟,一脸的志在必得。 楚雄则是狠狠皱了眉,示意不需要听他的,打了个手势:“带着少爷先走。” 两人点点头,到楚玉麟面前夹击、虚晃一招之后才起身,带着楚清廉直接离开原地。 楚玉麟刚一躲过去,回身就见被他们扔出来的烟雾弹。 整个地方升起浓烟,根本看不清谁在哪。 他当机立断闭着眼睛,就着自己锻炼出来的感知能力,朝着有人气的地方飞速追过去。 没多久又听到了楚雄那喘的厉害的声音。 楚雄体力到了一定的消耗了。 楚玉麟毫不犹豫伸手一抓,楚雄万万没想到这样都能被抓住,翻身挥舞着手。 本身是想凭借着本能,给他致命一击。 没想到楚玉麟一点都没被打到,反手将他甩到了一边的树上。 楚雄体力耗尽,顺着那力道直直冲着大树而去。 想要挣扎都来不及。 最后的最后,他感觉到了浑身被车轮碾压似的疼痛。 五官都模糊了,感觉到到处都在流血。 头晕目眩的连挣扎之力都没有。 随着血液的流逝,自己身体里的力气似乎在慢慢减少。 完了,结束了。 他死死的盯着上空,可是烟雾不散。 就是死之前,这个世界都不肯让他看一眼原本的面目,只有烟雾笼罩的一片。 虚无缥缈。 第六百九十一章 后悔吗? 当一切散尽的时候,楚玉麟才睁开了眼睛,看着四处的迷烟渐渐散去。 潜意识中,他觉得自己似乎是抓住了楚雄,察觉到对方在抓挠啃咬他,疼的把人狠狠甩了出去。 这么长时间,想必人也早就跑了。 转身却看见地上鲜血横流的人。 楚玉麟顿在原地,将他翻过身确定了死的是楚雄。 精疲力尽、失血过多而亡。 他心头沉闷的厉害,待在原地没了反应。 在此之前,他无数次的想要把伤害过他们的楚家人碎尸万段。 可真的看到这个人死在自己面前,楚玉麟心里没有多出气、痛快的感觉,反而是有些闷闷的。 说不上来的复杂。 原地沉默了好久好久,才拉着这个人的尸体,到山脚下找人汇合。 说不上失魂落魄,就是有种莫名的茫然无措。 两个时辰后,陆泓带着人从山洞那边下来了。 看见楚玉麟就笑着道:“看本王的厉害,这都是本王掏心掏肺的说服的俘虏,为我大元所用啊。” 靠近之后看着地上那个尸体,他顿时闭了嘴。 有些担忧的看着楚玉麟:“你,没事吧?” “无碍。”楚玉麟不想让别人看出他的脆弱。 更何况这也不是谈事情的地方,起身回宫汇报了。 次日一早,陆泓和楚玉麟带着俘虏和汇报奏折,到了御书房找着夜寒司汇报情况。 这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时候,暂时算是告一段落。 三人一起到芙蓉殿,看望楚玉惜。 因为怀孕,楚玉惜被夜寒司禁止多参与这些劳心劳力的事情。 但是楚雄的死亡,总该是让她知道的。 到了殿中,楚玉惜修身养性不起来,眼睛蒙着布和宫人们玩捉迷藏。 三人进来的时候,楚玉惜揪了蒙在眼上的布,眼睛微微有些发亮:“你们怎么来了?” “进去说。”夜寒司带头进去了。 楚玉惜一看气氛不太对,尤其是麟儿的眼底,有些痛苦和复杂的情绪。 叫人看了不免担心。 将上茶的人全部屏退后,楚玉惜看着他们,脸上的笑意也不见了。 温柔的先揉了揉楚玉麟的头发,轻声道:“跟姐姐说,怎么了?” 楚玉麟看了看四周的人,微微叹了口气,闷声道:“我亲手杀了楚雄。” 楚玉惜手上的动作一顿,有些明白楚玉麟的情绪了。 拍拍他的肩膀道:“所以你后悔吗?” 这话一下叫楚玉麟眼神狠厉起来:“不后悔,即便再有一次机会,我还是不会放过他。他对我们母子三人的伤害永远无法抹灭!” 楚玉惜将温热的茶水放到他手心,声音轻柔的安抚:“麟儿,我不在乎他的生死,你不用在我面前小心翼翼的。他对我来说不重要,死了便死了,但是你和母亲要好好的。” 楚玉麟不明显的松了口气,嘴角挂着笑意:“姐姐说得对,那个人对我们来说不重要了。” 但楚玉惜还是问了下:“母亲怎么说?” 麟儿这个反应,很明显是受了海棠的影响,觉得有了莫名的负罪感。 果不其然,楚玉麟面色一僵,黯然说道:“母亲什么也没说,一晚没睡。” 在场人都沉默了一会儿,明白哪怕话说的再有道理,真的对人不造成影响还是不可能的。 最开始的时候,所有人都对楚雄抱有期待,希望他能成为一个好夫君、好父亲,一个可以依赖的人。 后来他亲自打破了他们所有的向往。 成为刻在他们生命印记里的伤疤。 如今这块疤被剜掉了,说不清是轻松了还是更难受。 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这个人对他们的影响会越来越小,直到再也没人能够记得他。 陆泓真的不适合这种场面,大手一挥说道:“都别这么沉重好不好,要不请你们姐弟俩喝一坛?” 夜寒司立马一个眼刀过去,看的陆泓只觉得脖子凉凉的,漂亮的桃花眼都带着肉眼可见的委屈:“我又怎么了?” 还是楚玉麟先反应过来,看着陆泓有意缓解氛围的耍宝,解释道:“楚贵嫔有孕,不可饮酒。” 楚玉惜杏眼瞪圆,先不同意:“不对,是少饮酒、不是不可饮酒。” 夜寒司揉了一把,打算再问一次:“是吗?” 楚玉惜眼神乱飘,但是言语坚定道:“是啊,不相信我医术吗。” 明明就是真的,怎么搞得自己很心虚似的? 夜寒司看着她可怜巴巴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 最后挪了底线:“就今天一次,不许例外,不许贪杯。” 楚玉惜双目忽然亮的惊人,舔了舔唇连连点头:“当然当然。” 夜寒司看出了那一丝得逞的意思,无奈的摇摇头:“朕觉得楚贵嫔不太自觉,是时候给你找个侍候你孕期饮食的老嬷嬷了。” 不等他说完,楚玉惜立马反对,差点变了脸色。 强行笑着摇摇头:“不需要不需要,妾身本身就是大夫,不用闹的兴师动众的。” 开玩笑,若是真有了看着她饮食的人,日后嘴馋了可怎么办? “若是不要,今日便无须饮酒。”夜寒司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最后败落的楚玉惜只能委屈巴巴的卖惨。 把楚雄的话题掀过去,气氛慢慢好转。 “可是太后会帮我找的,皇上就不要太操心了吧?”楚玉惜试图最后挣扎。 夜寒司却是油盐不进的样子,楚玉惜只能低垂着小脑袋表示沮丧。 事实证明,他不只是说说而已。 当天下午,夜寒司就叫了一群人给楚玉惜挑选。 有厨娘出身的,有奶娘出身的,甚至还有产婆、以及会功夫的嬷嬷。 全部都是经过精挑细选,背景干净,绝对忠心无二。 琳琅满目的叫楚玉惜都挑花眼了,这才确定夜寒司确实是认真的。 为了自己日后的幸福,楚玉惜找了个看似最好说话的厨娘出身的嬷嬷。 老嬷嬷恭恭敬敬行礼,笑着说:“老奴多谢娘娘美意。” 楚玉惜吃着葡萄,随口问了句:“你叫什么?” “老奴叫春兰,娘娘随意称呼就好。” 点点头,楚玉惜说道:“春嬷嬷,芙蓉殿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在这里本宫说了算,你懂我意思吧?” 说着话的同时,楚玉惜反思自己是不是做的不对。 为了自己的口腹之欲,居然要这样威胁一个老嬷嬷,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可该做的一样没少。 春兰恭恭敬敬道:“娘娘所言极是,老奴知晓了。” 第六百九十三章 刺杀行动 楚玉惜是个慈悲的人,但不盲目慈善,不是每个人她都有义务去救去帮助。 她也有要保护的人,没有谁生来就有义务要牺牲自己、拯救所有贫困人士。 春嬷嬷给了那个聋哑人帮助,对当事人来说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更何况还给他留了钱财,够他好好用一阵子了。 陪着叶寒司处理了今日的奏折,一起回芙蓉殿用晚膳。 楚玉惜路上嘴巴毫不停歇,还很得意的夸道:“你肯定也会被春嬷嬷的手艺所惊叹。” 这话挑起来叶寒司的兴趣,打算认真吃一次春嬷嬷的膳食,看看有什么值得楚玉惜挂在嘴边夸赞。 因为春嬷嬷叮嘱过“楚贵嫔的膳食是孕期独一份,与皇上不同”,他也就没试过。 这次有些起了好奇心。 等楚玉惜的孕期膳食上来的时候,夜寒司仔细打量着。 从色泽上看,没有太出彩的地方,反而有些中规中矩的。 每盘菜搭配的色彩都有2-4个,切成独特造型进行摆盘也阻挡不了、别人发现那看起来丰富的菜品,其实也就是几个要素来回搭配。 香气淡淡的不太浓郁、但是有着点点勾人食欲的意思。 他夹起一筷子酸梅炖菜,到口中第一瞬间就想吐出来,顿时觉得自己的胃都要酸皱了,面色难看的厉害。 面部肌肉都在抽搐着,略微不可思议的看着一边吃的正欢的楚玉惜:“这么酸,你是怎么吃的下去的?” 她正将一大颗酸梅送到嘴里咀嚼,闻言侧头疑问的神情带着茫然。 善意的解释道:“是有些酸,但是属于清爽可口的那种,没有酸的太过吧。” 清爽可口? 看着她认真的目光,叶寒司嘴角微微抽着,难道真是自己的味觉出错了? 可酸到他险些抽搐的味道还在刺激着他的味蕾,让他回味无穷。 不应该啊。 春嬷嬷正在上最后一道菜,看到叶寒司微微低下了头。 布菜的动作都顿了下,恭恭敬敬中带着一丝同情:“禀皇上,此类菜品是娘娘最近喜欢的,对于常人而言会略微有些酸。” 夜寒司看着春嬷嬷,表情都像是再问“这是略微吗?” 不过春嬷嬷很聪明的憨厚一笑:“酸儿辣女嘛,娘娘既然喜欢吃酸的,大概率会是个皇子呦,好现象呢。皇上不必担忧。” 他本就不在意孩子的性别,挥手叫春嬷嬷下去了。 若是公主,他会宠上天:若是皇子,他会由孩子自己选择是否继承皇位。 他高兴也不过是因为,楚玉惜怀的是她和他的孩子,仅此而已。 当然这样的感情无须解释给别人听,自然没去纠正春嬷嬷。 他伸筷子到龙庭宴上,却在中途被横出来的一双筷子打断了去路。 抬眸看着楚玉惜忽然严肃的神情,顿悟了:“饭菜里被加料了?” 楚玉惜没有说话,但还是坚定的看着夜寒司,眼神传递着一些东西。 夜寒司看懂了,她想表达说虽然近期是由春嬷嬷一人负责芙蓉殿的饮食,但是没有任何证据可以怀疑春嬷嬷是下药的人。 知道怀孕的人会感性,但他丝毫没有犹豫的点点头,才吩咐道:“把春嬷嬷叫来。” 来的不是春嬷嬷,是一个低头的男人、行动不太方便似的走路一瘸一拐。 看起来有些狼狈。 楚玉惜总觉得他身形有些眼熟,但是想不起来像谁。 那人进来就跪在地上,把脸埋得低低的,谁也看不到:“草民参见皇上、楚贵嫔。” “你是谁?春嬷嬷呢?”楚玉惜死死盯着这个人,面上充满了探究。 想看出来他到底像谁。 没想到这个人藏得很严实,一点脸部都看不到,声音嘶哑的不像是常人:“干娘有些事暂时离开一下,若是皇上和娘娘对她有什么不满,就由我来承担。” 夜寒司“呵”一声,没说话。 楚玉惜面色寒肃的拍桌子,冷笑道:“我怎么不知道,春嬷嬷什么时候还多了个干儿子?” 当时确定选择春嬷嬷作为芙蓉殿照顾孕期时的起居,就把春嬷嬷查了个彻底。 是个真正意义上的孤寡老人,从来没听说过还有干儿子。 整个人到底是哪里蹦出来的? “抬起脸。”夜寒司忽然出声,清冽中带着寒冷。 “草民受了很重的烧伤,整个脸都毁了,怕吓着贵人们。”不仅没有抬起来,反而像是要把自己埋到地缝里去。 楚玉惜看出来这不是个练家子,直接挥手。 门外小圆子看这情形,迅速上前翻身将人挈制了,顺带就点了穴。 捏着他的下巴把人强制抬起来,第一个看到的他差点尖叫出声。 那是怎样一张脸啊,半张遍布着恐怖的烧伤的脸、眉毛中间横了一道很粗的血疤。 偏生好着的五官又很端正。 凶悍又无辜。 像是哪个破落家族、遭到打击之后的下场。 楚玉惜脑子中灵光一闪:“你是哪个聋哑乞丐?” “草民不聋哑,只是不想吓着别人。”那人目光不动声色的转移。 这样没什么威胁力道的人,小圆子也没有站姿这里的必要了。 楚玉惜挥手退了人,面上没有一点怜悯或者惊恐,只有平静。 上前两步居高临下的问道:“皇上菜里的药物,是你弄的?” 门外有着磕头求饶的声音,伴随的是春嬷嬷哭腔:“娘娘,他就是个可怜人,是老奴没有看管好他,您千万开恩啊!” 下一刻,小圆子的声音响起:“春嬷嬷,这个你就别劝了吧,他要谋害皇上,菜里下药还要诬陷你。” 门外的声音有片刻的停顿,什么声响都没有了。 地上的人低头嘶哑的笑了下,阴狠说道:“楚玉惜,你还是这么冷静的叫人讨厌啊。” 话音刚落,他趁着人不防备直接一匕首要往楚玉惜心口上扎进去。 而此时的楚玉惜正打算靠近逼问几句,没想到对方直接跟他刚上了,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楚玉惜下意识后弯腰,却把自己的肚子亮出来了。 作为一个母亲的责任感,几乎是在意识到这个动作危险的同时,就要伸腿踢到凶器。 而夜寒司则是快速把楚玉惜往自己怀里来,站稳之后,以更快的速度拔了一旁的剑直接刺入对方的胸膛。 在对方难以置信的眼神中,他又快速的拔剑而出并再次刺入心脏。 第六百九十四章 出现孕吐 手段的狠辣和面上的平静程度成正比。 唯有一双深邃的眼睛,漆黑到令人心惊胆战的地步,叫人看了就背后发凉。 鲜血四溅的时候,楚玉惜终于缓了口气,并借助自己的练武功底快速调整呼吸。 上前看着对方完好无损的左眉和眼睛,脑子里“轰隆”一声就想起来了。 微微有些意外:“楚清廉?” 那人颓废无光的眉眼渐渐和记忆中那个嚣张的纨绔子弟结合到了一起。 平日有多顽劣、光鲜亮丽,现在就有多狼狈、没有尊严。 楚清廉狠狠的咬牙,哪怕自己浑身都在流血,依然要拼了命够到匕首,给楚玉惜最后一击。 可是现在这样鲜血横流、垂死挣扎的楚清廉,哪怕是孕期的楚玉惜照样可以轻松制服。 “有点本事,居然一个人混进来了。”楚玉惜面无表情的夸了一句,讽刺更重。 与此同时皱着眉,喉头和胸腔都有些沉闷的感觉。 不好,是鲜血的味道,叫她现在想吐。 她强行咬了下舌头,保持了面上没有丝毫变化,问道:“想找我报仇?你凭什么。” 随后一脚狠狠把人踹出去,像是觉得他在芙蓉殿的地上都是在污染她的眼睛。 回身狠狠的关了门。 避开所有人目光后,楚玉惜不再掩饰自己的难受,扶着桌子疯狂、干呕着。 头晕目眩的就想使劲吐个痛快。 夜寒司立马是上前抱着她,向来沉稳的目光里居然有意一丝颤抖和慌乱:“你怎么了?” “血腥气,难受。”楚玉惜简单解释了下,随后接着疯狂、干呕。 夜寒司看了心疼,拉着她往窗户边上走,轻轻挥袖将自己身上清冽的气息给她传过去。 他记得某次,她曾经说过喜欢闻他身上的味道和气息,让人安心、干净清冽。 虽然不知道现在有没有什么效果,但还是要试一试。 楚玉惜闻着鼻尖传来的熟悉味道,隔绝了让人反胃的血腥气,干呕也慢慢停了下来。 最后整个人虚脱似的靠在夜寒司身上:“太难受了。” 夜寒司看着猫儿一样对他充满依赖的女人,虚弱又可怜。 怜惜的把人放到床上,转身叫人把那堆脏污的血迹清理了。 此时门外的楚清廉,被春嬷嬷失望的看了眼、蹬了一脚,死狗一般苟延残喘着。 感受着脑子逐渐浑浊,疼痛在自己脑中要炸开。 胸口处的伤口源源不断流着血,生命气息流失的很快。 浑身的疼痛像是加倍了,像是被什么巨、物碾碎浑身的筋骨。 连呼吸都疼的难以忍受。 他从来没有这么疼过。 从小到大,他被父母宠的太好了,一点委屈都没有受过。 爹死的时候,也是这么难受的吗? 楚清廉想到父亲临死前跟他说的话,什么“若我事成便去找你,若事不成你便改名换姓,爹没给你安稳的生活,是爹无能,下辈子别遇见我这样的爹了。” 他偏偏不听。 这辈子他唯一的良知就是跟着父亲,唯一不会背叛父亲的命令。 虽然大部分时候他会看不起这个懦弱求和的父亲,但在生命的最后两次以命相救,让他意难平。 这样的爹,他不仅要给他报仇。 更要在喝下孟婆汤和判官记下他生平业障的时候,千万要记得这样一个真心为他的父亲。 尽管楚雄对所有人来说都是负面至极的存在,几乎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但是楚清廉不会这么认为了,从他甩开两个唯唯诺诺的“心腹”开始,就做决定了。 下辈子,还要和楚雄做父子。 芙蓉殿上的血迹被清洗干净,而那个死狗一样死在芙蓉殿外的人,被狠狠的火化了。 皇上亲自说的:“这样的人,不配入地狱,就让他经历凶狠的的业火,灰飞烟灭。” 明明神情平静的叫人看不出一点毛病,偏生叫人背后生寒。 害怕的瑟瑟发抖。 春嬷嬷被赶走了,楚玉惜最后一次为她求情:“给她分配到别的宫殿吧,别透露这次消息就好。” 春嬷嬷有这样的手艺,还是能安度晚年的。 毕竟她在这件事中惟一的错处就是,被楚清廉借用了善心,还愚蠢的一点都没察觉。 可这对于一个深宫老嬷嬷来说,要求太严苛了。 楚玉惜不愿意重罚。 夜寒司无所谓,但是没打算让她好过。 人人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不过楚玉惜都亲自开口了,他便将人安排到马厩好了。 做不好人的饭,总能给畜生做好吧? 虽然又脏又累,伙食不好休息还少,但是处在深宫的春嬷嬷知道这已经是宽容过的了。 听小柒说这是被楚玉惜求情过后的结果,也释然了。 跟芙蓉殿可爱的人们道歉、道别,心里只剩下满满的苦涩。 从那天往后,楚玉惜的孕吐像是被鲜血催出来了。 见到腥的东西,无论是血、肉还是菜品,都会狠狠的干呕一阵。 发展到最后,延续成为看见饭就想吐。 夜寒司看着心疼的不行,觉得楚玉惜人都瘦了好多。 甚至咬牙都想打自己的脸,再去聘请一个厨娘。 被楚玉惜给阻止了,虚弱的喝口水,说:“不用了,正常现象。没多久就过去了。” 一般上孕吐也就一两个月的时间,熬过去就好了。 楚玉惜倒是苦中作乐,觉得自己这个时候瘦身最合适了。 据说生产后很多人都会身材走样,还是当时没有及时锻炼好,纵容了自己。 自己就练习了一套孕妇瘦身操,每天坚持不懈的也要训练。 夜寒司也从一开始的心惊胆战,但后面正常的关心,不至于害怕了。 倒是太后决定她这样缩减饮食来克制孕吐的行为,对宝宝不好。 送来一个孕吐期间的御用方子。 熬得酸梅汤、乌梅汤喝多了之后,尝试新的粥还是很不错的体验。 楚玉惜为了感谢太后的关心,又送过去美容养颜的秘法。 一来一去间,拉近了两人之间的关系。 二人同样都没什么事可做了,楚玉惜就往太后那边跑的更勤快了。 教太后玩一些21世纪好玩的简易游戏。 什么五子棋、飞行棋之类的,都是太后没见过的小玩意。 太后越来越待见和楚玉惜一起带着,有趣又不会很僵硬,两个人之间的举动都是极其自然的那种亲昵。 眼见着二人关系走近,夜寒司是情绪最佳的一个,天天无事便到太后那边坐一坐。 让太后对楚玉惜更加满意了。 这样一个良性循环中,楚玉惜无意间就成了受益最多的人。 第六百九十六章 起内讧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是杨将军在我们身上消耗的东西、给我们舒适的生活和一拼的好机会,现在你们又是在说什么呢?” “我们相信他,跟着他拼命,最后也落到这样的境地了。那我现在想为自己争取一个活命的机会,出去和家人团聚,也没错吧?” 有老者沉默了许久,跟同伴摇摇头,叹气:“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你们爱怎么叛变我现在没机会阻止了,自己对自己的选择负责任吧。” 万万没想到,这只是开始而已。 先前陆泓有意安排在隔壁吹“枕边风”的楚雄的人,到底是起了些作用。 是夜。 五个被逮捕入狱的杨将军高层中,最终有三个决定相信陆泓所说的,跟自己赌一把。 另外两个一个便是老者,一个是杨立峰的贴身护卫,中年男子。 另一边的墙角里,四个安国勇士沟通的人也嘀嘀咕咕的说了些什么,和他们保持距离。 虽然听不懂,但是不妨碍他们从那些人神情中看出内讧的意思来。 反正与他们没关系,便作壁上观、隔岸观火。 三个决定反叛的投靠者听到外面打更的声音,齐齐睁开了眼睛,看着四周。 最后互相点点头,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迟疑片刻后,快准狠的将随身携带的暗器发射进去他们的太阳穴。 血液四溅间,取了他们的性命。 没有一丝多余的声音。 此时的一个对血液很敏感的安国人闻到血腥味,马上警惕睁开了眼睛。 看到眼睛的一幕惊恐的张开了嘴,还没等他发出声,一个暗器贯穿了他的脑袋。 三个人面面相觑,又看了看剩下的三个安国人,拿不定主意怎么办。 比划着手势:“怎么办?” “杀。” “杀了不好跟安国解释。” “已经杀了一个了,还差多杀三个?” “那就动手吧。” “呲”“呲”“呲”。 三声齐响。 暗器同时贯穿那三个安国人的脑壳。 死亡一瞬间弥漫开来。 只剩下他们三个人的时候,将所有的尸体踢在阴暗的墙角,等待着天亮。, 只要天一亮,找陆泓说他们的计划,就没什么问题了。 不过还有个致命的问题:“我们要怎么和另外两个人部下说?” “对啊,若说是我们弄死的,那大部队肯定要内讧。” “你们在说什么,那不是安国的人对杨将军导致他们入狱有意见,想对我们动手么?两位老将军勇敢上前,为了保护我们才——” 另外两个人顿了下,点点头。 这样的理由,既推脱了他们的罪责,又很好的解释了为什么要对安国开战。 一举两得。 天亮后,监狱中看管的人把消息传给了陆泓。 陆泓此时慵懒的展了下腰,往金銮殿去。 今天又是大朝会的一天。 半路被人截住,汇报这件事情的时候,他还愣了下。 事情发展的有些超出他的预期,本身以为还需要三天左右才能内部商量好。 没想到一夜时间居然做的这么狠绝。 他站在夜寒司要上朝的途中等着,跟夜寒司说了这件事。 夜寒司面色没什么波动:“既然如此,让那三人做好准备和动员,三日后便启程到安国。你和王帅负责,攻克下来。” 虽然有些诧异,这个任务不简单,但他只能恭恭敬敬道:“臣领旨。” 在朝堂之上,夜寒司提出了这件事情。 王帅和陆泓上前领旨,接下任务,三日后出征。 曾诚和曾安兄弟又汇报了最新的革新情况,并要求将先前就有意图要革新的某官员聘请回朝。 “李大人对革新和大元的现状,有着最底层的了解,臣想若是有他的帮助,革新会更贴近实情。” 寉亲王一笑,站出来说道:“据本王所知,李大人已经年过五旬,在常州养老便是极好的,不必劳累他亲自出山吧。听说他儿子正在常州挂着一个小虚职,不如将他的儿子请来也是一样的。” “那如何一样,谁人不知李氏父子因政见不一致,天天在家中吵架?” 政见不一,又如何有替代这一说法? 那不是反向用力、给政敌机会吗? 寉亲王依旧是无所谓的说道:“所谓有些道理是越辩论越清明,曾府尹到底是年轻啊,多听些不同的意见总是好的。” 四王爷看着夜寒司的眼神,了然的上前和稀泥:“皇上,此事还是要多问问李家父子才好。” 夜寒司略微满意的说道:“那由曾府尹派人问问李家父子的意思,若属实便请进京来。” 曾诚喜出望外,看了寉亲王一眼,自鸣得意的应下了。 下朝的时候,寉亲王跟在夜寒司背后。 也不说话,就这么默默的跟着。 夜寒司也不开口。 到了“闲人勿进”的御书房,寉亲王终于开口了:“皇兄。” 夜寒司回头看了一眼,似笑非笑的道:“朕还以为你就是无事跟来散步的。” 摆明了有话就说、不多废话的姿态。 寉亲王依旧是席卷着书生意气,儒雅宽和的假象。 闻言清润的笑着:“皇兄勿要打趣,就是听说了前些日子杨丞相想逼宫的事情,担忧的紧。这才问候几句。” “八弟有心了,朕并无大碍。”夜寒司脸上神情淡淡,庄严威慑的朝服未换下,自称一番不容侵犯的气势。 寉亲王总觉得自己踢到铁板了,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不过还是强撑着自己面上挂着笑意。 问道:“杨将军再怎么说也算是元老级的官员,听说他的家人都被提前转移了,不知皇兄打如何处置?” “八弟有什么好的建议吗?”夜寒司神情淡淡的,并不像是在问什么建议。 倒像是另一种形式的质问。 便是有打算,你又当如何? 寉亲王没想到居然还会被反将一军,微微一顿后笑了下:“臣弟素来喜欢画画遛鸟,自幼便不喜思虑读书之外的事情,又如何得知皇兄的想法?” 夜寒司自始至终没有回头,迈步往书房走:“既知无法揣测圣意,又何必多此一问。” 迈入门槛的时候,夜寒司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一眼他。 没头没脑说了句:“听闻江北有一处风景好些的地方,适合年轻人游山玩水,也适合安度晚年。” “七哥所在的城池吗?” 夜寒司没再说话,迈步往书房走去,关了门。 第六百九十七章 物是人非 寉亲王回到王府,总觉得夜寒司说的话别有深意。 写信给七哥夜广欢,问是不是有什么内层意思。 次日醒来,就见床边有人抱着他睡。 是夜广欢。 寉亲王揉了揉脑袋,声音有些未散尽的朦胧之意:“哥,你怎么连夜赶回来了?没什么大事,就是随便问问你。” 夜广欢抬眼,慵懒打了个哈欠:“便是问你,他还说了些什么?” “没了,所以才觉得奇怪。” 夜广欢目光飘忽的有些远了,忽然轻笑出声,带着迷人的魅惑感。 目光清浅如水、又像是别有深意:“凤飞,你现在还想要那个位置吗?” 那个位置。 是寉亲王夜凤飞一直觊觎、觉得被偏爱的那个位置。 若是以往,他必然很快的回答说“那是当然,他欠我的”。 可是现在,联想夜寒司书房前说的话,又看了看眼前的哥哥,茫然的眨巴眼睛。 好像才醒神似的,摇摇头:“没那么想要了,没意思。” 其实最重要的,是忽然没有了想去争取的目标。 先前是为了夺得第一,证明自己的实力,让哥哥为他骄傲。 可是现在看来,哥哥好像不需要那一个位置,就跟他很亲近了。 不需要那么多的原因,身份。 而那个位置,就现在来看,也实在是忙乱的紧。 和他想象中的并不一样。 反倒像个囚笼,把人像是金丝雀似的禁锢在其中。 这样的皇位不是他想要的。 夜广欢看着他,眼里带着宠溺的笑意,心口平静的波浪中翻涌着巨大的浪花。 像是喜悦,或者欣悦、轻缓。 总之是松了口气。 他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插进夜凤飞柔软的长发中,把人往自己怀里拉了拉。 带着罂粟般诱惑的声音,低喃道:“跟哥去江北吧,离这里远远的。” 夜凤飞顿住了:“可是我人生前二十年,都在这里。” 所有的成就在这里、目标野心在这里、熟悉的人和事业也都在这里。 而江北那边除了夜广欢,他什么都没有。 但是与此同时,寉亲王有种无法描述的直觉。 如果今天直接拒绝了哥哥,他可能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于是几乎嚣张到底,没有认怂过的寉亲王现在保持沉默,什么也没有说。 跟哥哥去只有他一个人的地方,算是否定了他前二十年所有的经历吗? 他侧眸看着夜广欢,缓慢的眨着眼捷:“要走吗?” 夜广欢没有直接回答他,只是缥缈的看着窗外,眼底有着明显的失落和落寞。 叫人看了有些不忍心。 夜广欢没有催他,只是安安静静陪着他起床,吃东西。 陪着他练剑。 陪着他写字书画,最后起身要走了。 回头望了他最后一眼,眼里有着说不清的神情。 像是这一别,便永不相见的意思。 看的夜凤飞心慌的厉害,拉着他的袖子不让他走。 终于拖到了车夫来催的时候,夜广欢开口:“别闹了,车该走了。” 夜凤飞不松手,倔强的咬牙、目光中的挣扎几乎要实质化。 最后沉重的点点头:“如果跟你到了那边,我就只有哥哥一个人了。” 寉亲王向来狠厉,有决心。 若决定换个地方重新定义自己的人生,自然要断掉一切后路,遣散所有线人。 回归最普通的人的生活。 夜广欢眼中带着笑意,点点亮光像是能连就一片星辰大海。 目光中带着无尽的满足、幸福,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情绪。 揉了揉夜凤飞的头,笑着道:“放心吧,到了那边,哥护着你。” 两人启程,一起往江北美丽的娱城赶赴过去。 此一别,真的山河远阔,与京城的人也要不复相见了。 夜凤飞回望一眼,忽然觉得做出这样的决定也没什么的,有点意料之中。 毕竟对于他来说,京城的一切像极了黄粱一梦。 他做过最大胆的事情“逼宫”,喝过最浓烈的酒,见过最美的人。 可又总觉得这不是人生的终极。 夜里惊醒时,总觉得天地之大却没有归处。 现在乘着并不平稳的车,去往并不熟悉的地方,展开自己的后半生。 身边只有一个熟人。 夜凤飞抬眼看着夜广欢,心里却觉得很满足,好像去哪里都可以。 兄弟俩相视一笑,拿着酒坛子轻轻晃着,一饮下肚。 只剩下两个字——“畅快”。 收到兄弟俩消息后,夜寒司在书房沉默了很久。 眼里露出了点点笑意。 历经这么多事情,他想到了小时候,几个皇子一起读书。 小八那时候还不是寉亲王,总喜欢扒着他和小七,要他们冲宠着惯着才行。 不知道什么时候越走越远,兄弟间的感情也是疏离的连陌生人都不足。 小时候总喜欢和他腻歪在一起的小团子小八,长大后也和自己兵戎相见过,想过将他踢下这个位置。 到现在的出走离京,竟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有点茫然,为什么走远了之后,才让人回想起以前来。 那时候的感情纯粹的很。 却很是让人怀念。 然而转眼间,当年的老大,也就是前太子归隐山林,不问世事。 老三在朝中保持着中庸政策,不偏向谁也不靠近谁,警惕的很。 老四和自己关系保持着君臣、兄弟之间的感情,虽然关系不对味,但总归是比较亲近的了。 老五混迹江湖、不问朝政。 小七小八则出走离京。 世事变幻无常,谁也不知道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很多时候的“再见”一说出口,便是再也不见。 回到书房,照常处理着政务。 没多久,门口飘来熟悉的清香。 煮的软烂的牛筋混合着辅料的丰富滋味,惹得空气中阵阵清香都比不过那一盅汤带来的风。 夜寒司嘴角微扬,听着门口熟悉的声音,清丽婉转:“本宫进去看看。” 江公公恭恭敬敬的把人请进来,奉茶后又退了出去。 楚玉惜进门来,把汤端进来,看着他波澜不惊的神情略有些失望。 “我每次来,都没见你惊讶过。” 夜寒司头也不抬说道,嘴角轻勾一个挠人的弧度:“这天下,能随意进出朕御书房的,只有芙蓉殿那一位心上人了。” 楚玉惜被这猝不及防的表白忽然甜了一嘴,愣了下后哈哈大笑起来。 就差拍着桌子狂笑出声了:“万万没想到,皇上居然还是位说着土味情话的主!” “什么是土味情话?”夜寒司微微眯起眼睛,虽然不知道什么是土味,但是看她的神情。 一点都不友好的样子,还是欠收拾。 两人在书房里笑闹着,江公公在外面有些感慨:“也就娘娘来这儿,能给这沉闷的书房一点活跃了。” 第六百九十八章 打造票据 楚玉惜看着夜寒司喝汤,自己反倒坐的有些远。 夜寒司见她脸色不太好,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汤猜到了什么。 动作慢了下来:“孕吐严重便不要做这一类荤腥的汤了,你难受怎么办?” 狭长的眉眼中盈满了对楚玉惜的心疼和牵挂,温柔的叫人沉醉其中。 楚玉惜无所谓的笑笑:“不做肉食还行,筋骨也是小柒处理好给我的,不影响。” 主要还是想给夜寒司一点心意,担心他成天泡在奏折里,头疼不适。 夜寒司受用的眯着眼睛,又喝了一口,揉揉她秀发。 楚玉惜拿着桌边的折子,低声道:“你最近的折子量翻倍了好多啊。” 先前的折子最多也就是外面金托盘会堆满大半盘,如今夜寒司桌子上有一桌子了。 外面居然还有一盘多折子。 整整齐齐堆叠在那里,叫人看了就头大。 夜寒司不置可否的点点头,表示了自己的事务繁多,莫名有点撒娇的意味。 楚玉惜却没有多看他,拿着折子看着。 桌子上展开最多的,是来自曾诚、曾安一些的折子:“今民间有疫苗法,渡过初春青黄不接之际,臣以为此法有道。在江北地区试行一段时间、颇有成效,可广泛推行到全国,为百姓减负。” 楚玉惜看着法子,脑子里东西一跳,认可的点点头:“今天下百姓,农民几乎占九成,这样的法子若是真的有利于民生,推行只会有利无害。” 夜寒司指着其中一两句话,讲的头头是道:“此法的利处却是在百姓,但对于地主乡绅来说,却是要少一大笔地租。而他们这些最终掌权小地方实际权力的人,怕是不会那么轻易吃亏的。” “你不同意继续推行,是担心在实际操作中,可能会对百姓造成可怕的二次压迫?” “嗯。”夜寒司点点头。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不需要多费脑子,就能讲通。 这也是夜寒司愿意和楚玉惜讲朝政事务的原因之一,因为她能懂他、理解他的真正含义。 “所思有道理。”楚玉惜抱臂想着。 21世纪的历史课,曾经讲到过历史上很有名的王安石变法。 可以说,若是真正的执行下去,绝对是对宋朝有着根本性的改变。 不只是看起来国库丰盈而已,它对百姓都有着更高的意义。 可最致命的问题就是,他用人有误,最后导致了被亲信背叛、没有好下场不说。 改革变法里贪污的人造成的负面效果,也要他一个人来承担。 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情。 在夜寒司觉得楚玉惜想法很先进别致的时候、楚玉惜也觉得他的想法超乎常人的聪明。 居然能连接到21世纪的后人评价中,以置身事外的姿态来客观评价这件事。 楚玉惜想到了“杀鸡儆猴”的想法,说道:“既然如此,是不是可以派人四处游走,循环检查效果,及时惩办一些不遵守新法的人?” “这样的人,又如何保证他不被人收买,所说的又是实情呢?”夜寒司也是有一番考量。 所以虽然觉得提议不错,但也只能把这样的折子,扣押在御书房。 等到真的有了解决方案以后,再来仔细考虑实施的过程。 在不影响乡绅利益的前提下推迟新法,自然是最好的。 但问题就在于,乡绅以利益为先,想方设法也要获取利益。 因为阶级性质,本身就带有着矛盾性。 楚玉惜目光一闪,亮晶晶的说道:“我们可以想办法转化掉这样一个对立的矛盾,使其变成一个可以助力新法的矛盾。” “怎么说?” “你想啊,乡绅地主的主要利益来源,即是百姓交上去的地租和上贡的东西,经过上交给官员以后额外所得。” “不错,继续说。”夜寒司认真的听。 “他们固定思维便是,拿到手中的只有钱粮、那些从皇城中间抠出来的东西,才算是对他们自身有意义、有面子的。” “这个思维方向有些新奇。”夜寒司眼中划过一丝感兴趣。 楚玉惜点点头,笑眯眯继续说道:“若是我们转换他们从中拿到的东西呢?” “你的意思是,我们减少征粮?”夜寒司觉得有些离谱,但是依旧决定听听她的想法。 楚玉惜摇摇手指头,神秘的笑:“我们只是给自己留一条后路,打造新品牌,比如重金收购农产品的艺术加工,来替换掉原来单纯的收粮食。” 这想法其实很简单,就是要将农产品转换成艺术品,再次上交。 农民上交的还是农产品,官员收到的依旧也是农产品,但是多了一个艺术品的形态。 而这样一个转换形态的环节,就在乡绅地主手中。 他们要么请人来做艺术品造型,要么让百姓想办法做成农产品上交。 “差别就在于,若是请人来做是要额外花费加工费的,但是直接收农民做好的就很快。” 楚玉惜点点头,满意的打了个响指:“而农民做出来的工艺品,他们想要上交,就不能随意抽出其中的一些了。” 否则工艺品没有型,依然是没有完成任务。 深知资本意味的夜寒司,有些心动但还是摇摇头:“他们还会想办法从工艺品里面捞东西。” 楚玉惜解释道:“这就是我说的重金购买的意义了,当然我们不是用真的金子。而是他们上交粮食,我们下发一种票据,给这样的票据赋予一种身份的荣誉感。” 他们那样的人,本身就喜欢打造一些莫须有的名头,显得自己很高贵,与众不同。 那便以他们这种缺陷,来减少百姓的损失,增加他们的存粮,来应付天灾人祸。 到时候乡绅口袋中增多的便是代表荣誉的票据,而百姓们得到的则是一种平衡的安宁。 夜寒司觉得这样的办法可行:“需要时间慢慢来打造出新票据的荣誉性。” 楚玉惜忍不住将21世纪学到的东西全部跟他分享:“那是自然。我还有个提议,打造一个粮食节。就是在征粮前后定一个固定的征粮日,在那天交纳发出的粮食沿路不需要交税。” “增加征粮的速度吗?倒是不错。”夜寒司越看越觉得楚玉惜脑子里的=鬼点子真多。 “是不是觉得若我在你敌对阵营,还是个难缠的人?”楚玉惜自恋的哈哈大笑,随后跟夜寒司又说起来。 第六百九十九章 两面三刀 两人笑闹间,江公公来报:“六王爷、定远侯求见皇上。” 夜寒司收了眼底放肆的笑意,楚玉惜收拾了下桌子上的汤盅,看起来没有那么随意了。 他才道:“宣。” 二人进来,看着楚玉惜也在,微微有些惊讶,但是没有表达出来。 陆泓掩饰住眼底的幽暗,行礼说道:“杨家将那边已经商量好,动员了人,并且忽悠了安国的勇士一起回国。” “怎么忽悠成功的?”楚玉惜觉得这事情挺奇怪。 安国的人能自称一个小国家,自然不会这么愚昧就被骗了吧? 楚玉麟简单道:“好像是因为杨立峰和安国的公主有联姻,所以遇到了大元大赦天下、有机会出逃的时候,要跟着安国人一起投奔娘家,日后有机会卷土重来。” 夜寒司点点头,若有所思道:“倒是不傻,那便由他们去吧,你们叫人在后面跟着,注意隐蔽。” “这可真是个折磨人的事情,带了几万精兵,怎么完全隐藏起来?” “那就问问他们几万人从安国来袭击大元的时候,怎么过来的。”楚玉惜笑里透着点坏。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想法不错。”陆泓也觉得没问题,看着楚玉惜小狐狸似的笑容,眼底暗藏着光。 “到了那边就靠你们随即应变的反应了。”夜寒司没多说什么。 因为地方太小、经过的一节沙漠地带又极其容易迷路。 这样的情况下,大概率没有后续补给,全要靠他们自己了。 “臣,定不辱命!”陆泓和楚玉麟从御书房退出来,楚玉惜也跟着出来了。 非要拉着他们到芙蓉殿,多拿一些补给的药物:“若是你们在外,没有药物可怎么办?” 上次药王谷事件后,虽然苍术并没有同意将药王谷拱手相让。 那边的东西却是可以由楚玉惜随意支配了。 她便拿了好些做了药丸,分门别类的在芙蓉殿下叫人打造了个小地下室。 全部储存在小小的瓶瓶罐罐中。 从药效、到毒性、解毒之类的最常见的药丸,都多做了些。 等他们需要的时候,随时能拿走。 就是说,只有楚玉惜还在芙蓉殿,就可以源源不断的像个小药商似的制作出不同的药物。 两人惊叹一番,没多客气。 陆泓挥袖把那两排货架基本上扫了个遍:“麻沸散和金疮药可太需要了。” 楚玉麟在一边看着各种药物,难以置信的看着某个玉瓶子。 清俊的脸上,神情有一丝龟裂:“姐,你这连烟雾弹之类的模仿药丸都做出来了?” 楚玉惜略有些骄傲的小脸道:“早就在计划了,上次跟你说了构思之后就很手痒,闲着无事便出来了,用法都写在瓶子上。” 地下室有一丝潮气和冷风,楚玉惜打了个喷嚏,但还是坚持把他们拉到另一边:“这里我做了一些可以代餐的药丸、这架子是代替水果、这架子是代替一般饭。” 陆泓摆出一脸不耐烦的样子:“本王知道了,那边是毒药和各种损药,我都看见了你可赶紧上去吧,免得一会儿着凉了。” 楚玉惜却是摇摇头,丹田凝出了一股子内力,给自己暖着身子。 怕他们拿错或者用错,坚持要给他们讲解完。 最后指着一边的红色瓶子说道:“这种药丸就是增加体内温度的,若是潜伏什么的,夜里会需要它。” 至此全部药丸都介绍完了。 考虑到这环境不适合孕妇常带着,起身准备离开了:“你们看着拿吧,不需要的都给我物归原位,不要影响它的存放。” “好。”两人齐齐应声,目送她离开。 陆泓看着楚玉麟忽然说了一句:“我觉得你姐本身就是个危险品,你看看她给我们介绍的东西里面,多少危险东西。” 楚玉麟看了他眼,声音飘飘然道:“我姐自然是全京城最有名的才女,还用你说?若是真觉得危险,把你手上的东西放下说更有说服力吧。” 口嫌体正直的陆泓“欸”了声,手上拿药丸的速度不减,笑眯眯道:“这次我有信心拿下安国了。” 虽然不一定会用到这些东西,但想到做这些药丸时候,她认真专注的神情,有一些是因为他这样要出征的。 心头就觉得不能辜负她的期望和用心,还能再坚持下去,直到成功。 满载而归。 三日后,夜寒司下了一道特赦指令,消息传到了全大陆。 “因楚贵嫔有喜,朕心甚悦,特大赦天下,普天同庆。” 这道特赦令一下,杨家将按照先前安排好的,从皇城为转着点,往西北走。 在城郊和安国人汇合。 此时的安国人没有高层统领人。 因为那些全在当天晚上,被杨家将三个反叛的人弄死。 那三人神情激昂的跟杨家将大部队说明了打击安国的打算。 转身找到了安国的人,用收拾表示要保持距离,让他们到前面带路。 成功隔绝了双方要互通消息、戳破计划的人。 可谓是妙哉。 这样的情况直接到了快到安国门口。 安国的国王接到回来的人的消息,警惕的觉得有诈。 心头危机感十足。 谨慎的小老头决定诈一诈他们,叫大元返回的五千安国人转头试探一下,看看对方到底是什么意思。 一路上都在给杨家将大部队洗脑、刷仇恨值的三个头领一看这情况不对,立马展开了激烈的反击。 陆泓和王帅在后面看着突发情况,整个人都傻了。 王帅很有经验的叫人递消息,让那三个人先包围但是不动手,并且传信质问安国的国王为何要这么做。 倒打一耙,反倒叫安国的国王觉得这样的人才是安全的。 将人接到王都内,盛情款待,并表达了一定的歉意。 翻译人员点点头,恭恭敬敬的表达了意思:“伟大的国王对于杨家将深感歉意,但是觉得杨将军既然都已经不在了,联姻也就不存在了,没有必要接纳你们并且承担你们给大元带来的仇恨。” 这一下始终是他们没有料到的。 确实是杨立峰没有做到给国王的承诺,反而留下了一个烂摊子。 甚至让隐居状态的安国,暴露在了大元的眼皮子底下,甚至还引来了仇恨。 反叛的三个人有些心慌,但是强撑着笑意:“您这是什么意思?” 第七百零一章 好久不见 往大元走的路上,陆泓还觉得事情顺利的有些不真实。 侧头看着王帅,道:“王将军,有没有觉得咱们这次所做的准备,好像都没起效用,就直接取得了胜利。” 王帅哈哈大笑,指着身后的安国大王子所在的车架,道:“觉得不真实可以去查看王子的真假。这件事情得以顺利,其实归功于先前的伪装做的不错,安国国王也输不起,对自己的儿子太狠心。” 陆泓叹了口气:“我倒是觉得,我们赢在安国的王子们没什么骨气,看到我们重重包围直接认输了。” 王帅摇摇头,沧桑的脸上带着宽容的神情:“他们国土小、人民少,只有防御系统还称得上一句不错,但我们在这里直接从内部毁了他们防御的反应速度。” 陆泓顿了下,琢磨着王帅话里的意思:“也就是说,从长远来看,如果王子们真的是为安国百姓好,归顺风评、实力兼备的大元,是更好的选择。” 王帅笑而不语,点点头后看着远处的大漠孤烟。 有种看着苍老的将军看着日落西山,心头油然而生的一种唇亡齿寒的悲凉。 陆泓觉得自己好像能感受到那种悲凉,沉默的和王帅并肩而行,看着日头从西山一点点下去。 直到,最后一抹余晖也消失在山头。 只剩下漫天昏沉的晚霞,殷红的布在天空。 大元的御书房中。 夜寒司看着手中的折子,门外江公公来报:“禀皇上,曾府尹带着李大人请求面圣。” “宣。” 没多久,江公公引进来两个年轻人。 一位便是红的正盛的曾诚,一位是布衣装束的年轻人,浑身上下透露着一种一尘不染的气息。 不像是入官场的人。 果然,行了见面礼之后。 曾诚面带兴奋地介绍道:“皇上,这位便是微臣先前一直提过的李春寒李大人。李大人在科考时就很有见解,不过因为一些原因,没完成今年的春闱。” 不然也是一名改革派的主力人物啊。 他颇为感慨的微叹口气,不过很快又引荐来。 布衣青年看起来很淡然,对曾诚的溢美之词或者评判不公的话,一点都没有发言的意思。 夜寒司目光闪过古怪的神色,不过转瞬即逝。 顿了下,觉得这李春寒有意思,问:“今年春闱因何原因,未完成考核?” 布衣青年沉默的看了夜寒司一眼,又看了曾诚一眼。 曾诚面色有些尴尬,轻咳一声道:“回皇上,因为他是个哑巴。” 夜寒司没有计较他代替回答,反而看着李春寒对曾诚回答时候的不满神色,目光里闪过一丝欣赏。 没有对着曾诚,直接看着李春寒:“朕去年便颁布了法令,对于有真才实干的人特殊安排工作,但是考试张榜照常来。” 曾诚惶恐的跪地陈述道:“臣罪该万死。微臣替他隐瞒了实情,其实是他在常州得到了常州状元,但是因为不平赞助他进京赶考的地主欺压百姓,直接放弃了考核。” “竟有此事?”夜寒司饶有兴味的看着李春寒。 李春寒也只是鞠了躬,面上闪过一丝坚毅。 一点因此断送前途的懊悔或者尴尬都没有。 只有坦坦荡荡的神色。 就算是一袭布衣,在夜寒司的威严面前也没有丝毫变色。 李春寒和曾诚打手势,曾诚转告给夜寒司道:“他这个人素来直来直去,想知道皇上为什么觉得他会出山?” 转告完之后,曾诚面上还有些不自然。 这语气几乎等于质问皇上了,他觉得自己就够狂妄的了。 没想到在这位好友面前,自己还是略逊色一筹。 夜寒司倒是没什么意外,看着他道:“试一试罢了。你最擅长什么?” 曾诚再次看了他的手势,帮他转达:“他先前是常州计算官府进出账簿的,专职工作就是核实账本的每一笔进出实际情况。” 这倒是让人有些意外。 没想到看起来一尘不染的君子,居然是个小账房先生。 曾诚看夜寒司没有直接反对,就插嘴道:“微臣以为,虽然他做的事情不大有什么特殊之处,但他却是是有特殊之才的,希望皇上重用。” 夜寒司淡然道:“既然擅长做账,治栗内史如何?” “治、治栗内史?” 那可是掌管整个国家的农业建设和财政政策啊。 不仅是曾诚激动了,一边的李春寒也有些意外之色。 经济是一国的命脉也不为过。 此前,大元国的治栗内史一直是由皇室中人掌管的。 没想到到了夜寒司这里,居然敢让一个哑巴布衣来掌管。 夜寒司像是没觉得自己说了什么惊天动地的话,而是看着李春寒:“一个月时间,能给我做出什么成绩。” 改革从经济改起来最为彻底。 毕竟经济是很多利益的根。 若是放权经济给他们改革派,总该是要有所成就的。 至少也要调整国家的租税钱谷,财政收支也要有所成。 李春寒沉吟片刻,比划了一个手势。 连曾诚都有些看不懂了,试探着翻译道:“比去年收入多一成?” 虽然夜寒司有意放水试一下这个年轻人的水平,但是一个月就达到去年多一成的水平。 还是有些夸大了。 李春寒也摇摇头。 曾诚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又看着他打了个手势。 这次直接傻了。 夜寒司扬眉看着他,他才反应过来。 有些心虚的吞了下口水,说道:“李大人说,比去年这个时候的年度收成,翻一番。” 这么狂? 夜寒司眼底带着探究之之意,看着这个波澜不惊的人,如何说出这么狂妄的话。 但他就是在夜寒司的目光中,满意的点点头。 夜寒司这次看着曾诚,说道:“如何看懂他的手语?” 这人有意思,值得多问些问题。 曾诚挠头,有些憨憨的笑着:“这个要找专门的人学,微臣也是为了结识李大人专门跑去学了半年,才能基本交流。” 李春寒又打了个手势,曾诚恍然大悟说道:“他可以写字交流,他写字速度很快的。” 又飒又帅。 夜寒司挥手叫曾诚出去了。 看着李春寒,忽然起身行礼道:“皇兄,好久不见。” 李春寒、不,准确来说叫夜春寒,眼神依旧是没什么变动。 虚虚扶起夜寒司后,终于张了口,声音低沉中带着微弱的嘶哑:“见过皇上。” 第七百零二章 影子人 夜寒司伸手示意夜春寒坐到对面,亲手倒茶递过去:“听消息说你归隐山林,没想到再见面是这样的方式。” 夜春寒低低笑了声,没什么波动,沉缓低哑:“我许久没开口说话了,皇上别见怪。” 他低低抿了口茶:“皇兄若是不介意当年的事情,便依旧是我们私下的你我相称吧。这些年,你过的如何?” “很好。” 夜寒司眼中闪过一丝苦涩,这个大哥还是这样。 无论经历过什么,最后都是一句“很好”。 从来没有什么埋怨,一尘不染的像是天上仙。 就连当年太子之位从他手里,转移到了夜寒司手里,他也没有什么剧烈的不满和愤懑。 只是带着身边的人,归隐山林。 看样子,似乎是经历了不少事情,从那以后都没开口说话了。 夜寒司抬眸笑了下:“也罢。皇兄这次回来,想必是受曾诚所托吧。” 听到那个名字,夜春寒看了下门外,眉眼里带着点无奈。 终于有了人间烟火气。 “他本该参加去年的秋闱,但途经常州听闻了鸡毛蒜皮的传闻,坚持不懈的带着赶考的一家人,赖在常州。” 这样的小孩子举动,确实是曾诚这种少年人做得出来的。 可大哥口中的“鸡毛蒜皮”,能留的住他,说明不一般。 但是大哥丝毫没有要谈的意思,便只能装作不知道。 笑了下:“既然回来了,便好好做吧。” “臣,必不辱命。” 看着淡然的布衣青年,夜寒司觉得哪怕是再大的牛皮,大哥也吹得了。 更是能视实现。 改革有了大哥,如有神助。 这件事情上,曾诚应该大赏特赏。 于是,刚回到府中还有些心惊胆战的曾诚,看着满院子的御赐珍品。 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御书房中。 楚玉惜拿着苍术的传音海螺把玩着。 忽然听到了海浪拍案的声音,由远及近。 她念了密咒,放出了苍术的声音:“徒儿,你上次给我的银簪,到底是谁的?” 银簪? 好久没提起来的东西。 记忆久远到她迟疑了下。 这才想起来,当时菡芜他们撤离大元的那天,故意留下的银簪。 苍术来过,觉得是云隐山的东西。 所以走之前楚玉惜丢给他,让他研究。 但是没说是谁的。 听苍术的声音,问题好像还很严肃。 她回复:“盛玄国圣女之一的菡芜,她离开大元时留下来的。” 若是这银簪背后有什么故事,那就真的事大了。 没几天后,苍术居然亲自赶到了皇宫。 面色带着寒霜,满身灰尘扑扑的气息。 前所未有的肃穆叫楚玉惜心里一个“咯噔”,顿在原地。 她直觉那簪子有问题:“簪子呢?” 苍术进来先喝了口水,赶路赶得太急了。 现在嗓子干疼的要命。 喝够了水才喘气,说道:“没带在身上。当时,我追着他们到盛玄国,保险考虑我溜了一圈就走了,就是这一圈让我发现了盛玄国的国王确实是单奎。” “你们打了?”楚玉惜指着苍术眼角的一个伤疤。 虽然不明显,但是不难猜出再神医苍术脸上留下祛除不掉的疤的,不是一般人。 苍术点点头,说道:“我拿着东西回到云隐山,师傅正好闭关结束,出山。” “结果如何?” “银簪上的簪花是白蓟花,原本象征独立——” 楚玉惜目光一滞,想到了花语:“后来延伸为严格、厌世、报复、批评。我认为它是彼岸花之外的,又一朵地狱之花。” 苍术点点头,有些丧气:“光听这些就知道,这不是什么好东西。” “那这跟菡芜有什么关系,她想通过这个银簪来表达什么?” “我和师傅最近专门去查了下菡芜的来源,根据花语来反向大胆推测,她和单奎的关系密切。” 楚玉惜凝眉,努力在一丝茫然中抓到一点线索。 顺着思路想,推出来:“密切到她想要和我们合作,从单奎的控制下独立出来?” 苍术点点头,面色严肃道:“如果我们没有猜错,单奎成功研制出影子人了。” “影子人?你是说菡芜么。”楚玉惜把乱成一团的线索使劲整理起来,尽量以旁观者的姿态去猜测:“按照字面理解,你的意思就是单奎可以离开她,但是她离不开单奎?” 没想到苍术猛烈的摇摇头,面色带着一些复杂:“如果我前段时间在盛玄国的试探没错,事实是,反过来了。” 不知道他们中发生了什么,现在看来被当成“影子”的人不是菡芜。 而是单奎。 单奎离不开菡芜太远,不然会虚弱、甚至死亡。 “什么?!”楚玉惜万万没想到,谨慎如单奎,居然也会发生这样的失误。 浅浅抽了口气后,楚玉惜又说道:“但是按照单奎的性子绝不会吃亏,肯定不会把自己的性命轻易交到别手里。” 不然菡芜之前也不会是那个样子。 这样看来,上次菡芜在她面前有意套近乎,就是有所求。 苍术认可的点点头:“他会想其他办法,和菡芜进行双向引导,互相捏着死穴达到一个平衡。” 只有菡芜被捏着死穴,不能距离单奎太远的时候,单奎自然是安全的。 楚玉惜凝眉道:“那她所求的独立自由,就是要斩断这一个平衡点咯。” “对。”苍术沉思的样子,颇有些世外高人的沉稳和说服力:“可我近距离跟踪一段时间,依然没有什么进展。” “你是想,再从银簪上做文章?”楚玉惜猜到了他的意思,更明白了这句话的浅层意思:“你没有从她身上获得的信息,从银簪上也只能瞎猫撞死耗子。” 苍术叹了口气,捶着自己的腰背说道:“是啊。” “我跟你再去一趟。”楚玉惜凝神,做了决定。 苍术来这里的意思,很明显就是没有招数了。 云隐老人也因为早年定下的规矩不能随意下山。 苍术应该是想来看她有什么意见没有,但发现她的脉象和表现,知道她有孕了。 所以没有开口。 但是既然自己能被信任,为什么还要躲着不上前呢? 果然,苍术第一个不同意,急的跳起来:“你都有身孕了就别瞎折腾了,我再想办法。” “您要是有别的办法,也不会在这儿了。再说了我已经过了前几个月危险期,肚子也还没显怀。” 第七百零三章 要见你 苍术坚决不同意,甚至还有些后悔。 明明楚玉惜这么聪明,能猜的到他的想法。 但是万万没想到,她会在这个时候怀孕。 意外的变故和眼前的迷茫让他心头有些烦躁,百余年历练下来波澜不惊的神情,遮掩不住躁郁了。 “云隐老人怎么说?”楚玉惜直接问。 因为云隐山对苍术所造成的伤害,她并不愿意称其为师祖。 苍术面上出现了为难的神色:“他说,要见你。” “什么?”楚玉惜神情有一瞬间的凝固。 万万没想到问题这么具有跳脱性。 明明是她问云隐老人对菡芜的事情有什么看法,忽然想见她是什么鬼? 苍术虽然也觉得这个要求莫名其妙,但还是转述道:“师傅说,盛世娇宠者命途异变,星象异常。或为解决之法,平乱迷惑之阵也。” 楚玉惜听着听着心头一个咯噔,呼吸声都放缓了。 擂鼓般的心跳声,不断的放大放大。 整个人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往后挪动,浑身微微颤抖,瞳孔瞬间紧缩。 命途异变、星象异常,是说她穿越而来,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吗。 比附身更难以解释的,穿越。 若是原先知道云隐能解决这个问题,她肯定愿意借此办法回到21世纪。 可现在不一样了。 她身边有想要相伴一生的人,肚子里有了一个孩子,她在这个世界已经成为一个完整的人。 这个时候,若是有人戳穿她“穿越”的事情,或者所谓的“解决之法”,就跟她有关呢? 她要彻底被抛下这里的一切,还是回到一个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的开始。 与这个世界,就此别过。 不得不说,云隐的本事不小。 实在是叫人有些难受。 苍术看着她情绪里的惊恐,虽然有些莫名,但还是安抚道:“你不想去,就不用去了。你就当我今天没来过。” 楚玉惜重重叹出口气,摇摇头:“不,我去见他一面。” 该来的,躲也躲不掉。 所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再拖下去也不过是徒增烦恼。 毕竟胡思乱想有时候比真正的事实还要可怕。 “想好了吗?” “想好了。”楚玉惜回身拿纸笔留了信条:“和师傅外出一趟,不久便回。勿念,心安。” 之后,楚玉惜以一个苍术都险些跟不上的速度,逃也似的离开了皇宫。 飞跃,横跳,侧身飞檐走壁。 看的苍术心惊肉跳,在后面想叫她停下,又不敢开口。 终于等到她力竭的时候,天色昏沉下来。 两人已经使轻功走了一天了。 苍术在后面追着,看着楚玉惜背影莫名透露着无法理解的孤独和狂躁,有些担心。 可停下来之后,她神情自若,与平常无异。 两人找了客栈休息,苍术还特意给楚玉惜布下一个结界:“若是晚上有异动,我立马赶过来。” 没有多说什么担心的话,却让楚玉惜心里暖暖的。 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 露出了一个真心的笑容:“多谢师傅。” “谢个屁,你让我少操心就好了。”苍术笑骂一声,起身离开。 到房门口又停下,说一句:“你这小丫头心里别藏那么多事,师傅还在呢。” “吱吖”一声,门轻轻闭上了。 楚玉惜靠着墙壁,轻轻笑了。 是啊,有什么事,苍术还在这里呢。 腹中的孩子也会陪着自己。 以及这个世界结交的朋友们和家人,都会维护她,跟她站在一起。 没什么好害怕的。 孤独什么的,距离自己还远。 看着窗外,温柔的低声呢喃:“我们不会分开的。” 因为孕期,楚玉惜却是嗜睡。 苍术在一边叫了好几次,她才清醒。 习武之人,最忌讳的就是熟睡而不自知。 若是有什么意外情况,死在梦里几百次都够了。 视线渐渐清明,她伸了个懒腰。 警惕的发现不是熟悉的地方后,楚玉惜顿了下,道:“师傅,给我提神的药丸吧。” 外面不比宫里,没有那么多暗卫和保护她的人。 为了孩子和自己的安全,也不能睡得这么死。 苍术微微皱眉道:“那东西到底对你身体不好。” 楚玉惜神色没有一丝改变的意思,清丽的面上是坚定的神色。 苍术叹了口气,从随身的腰带中翻找一通,确认了药效便给她递过去。 楚玉惜快速洗漱完,匆匆服下药。 不再那么容易犯困。 两人又赶了很久的路,楚玉惜发现大致方向是往东的。 不禁有些疑惑:“云隐山不是在偏南的位置吗?” “东边也有入口,在大元、大宣、大宛三国的交界处。” 楚玉惜一听这话,神色一顿:“盛玄国,不也在三国交界处往东北一点吗?” “是,所以要小心。” 越往东走,苍术的神色越谨慎。 “盛玄国最近什么动静?” 为保安全,苍术沿着自己当年布下的情报网走。 走到距离云隐山最近的情报点之后,苍术快速打探着消息。 “没有什么大动静,小一点的据说严荟炜去世后,圣女双娇对盛玄国的主子有意见,闹过一阵子,没有结果。” “菡芜呢?” “没有一点线索,像是被藏起来了,或者敏感时期我们内部人员没办法传消息出来。” 苍术意料之中的点点头:“注意隐蔽,保护自身安全。” “多谢主子关心。” 楚玉惜在房顶看着白鸽从红色的日头飘过,被晕染了一丝温柔的血意。 苍术也发现了,越靠近东边,楚玉惜发呆的时间就越长。 他曾经尝试着说:“既然没事,便睡一会儿修养一下,师傅给你守着。” 可她倔强的要吃着药丸,浪费时间发呆。 苍术实在不明白,她这种好像不多看一眼、这个世界就要消失的错觉是怎么来的。 不过也没多问。 她愿意说的自然就说了,不愿意说的问也没用。 他坐到楚玉惜身边,双腿在空中随性荡着,感慨似的说道:“再走一天多,就进山了。” 楚玉惜像是没听见。 好像她这个人还在这个世界,但是灵魂已经飘荡到一边了。 许久才回了一声“嗯”。 正在这时候,下面传来了一阵不小的骚动。 人群忽然爆发了一阵惊喜的叫声,像是水珠掉进了油锅中,炸开了似的。 苍术扬声问道:“怎么了?” 一边的人跑去问了下,回来也是一脸的激动:“主子,云隐宗师来了!” 苍术一边惊疑的叫了声,边下意识看了眼楚玉惜:“谁?” 提心吊胆一路的楚玉惜倒是平静无波,回头看苍术一眼:“走吧,去见见。” 第七百零四章 云隐宗师 楚玉惜下楼来,便一眼看到人群最密集的地方。 大家保持着激动的围观和尊敬的距离,便可看出来人身份不匪。 有人叫着说:“主子出来了。” 人群才散开一条道路,恭恭敬敬跟苍术行礼。 苍术先跟中央的人行礼之后,才抬眼看人。 楚玉惜毫不遮掩的打量着他。 没想到这个云隐宗师看起来还挺年轻,跟苍术站起来甚至错以为那是苍术的儿子。 但根据苍术之前的八卦透露,这个宗师已经一百多岁了。 脸型方正,体型匀称,浑身自带一种飘然世外的仙气。 看上去倒是和善的很。 不用人介绍,人群中就气质突出的亮眼。 不像是先前苍术所说的那么自欺欺人的宗师。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但楚玉惜对此人本身就保持着不好的猜想, 此时对方也在打量着她。 两人之间像是有无形的电波在相互较量着。 不过楚玉惜身上的警惕之意更重,云隐身上的探究和兴味更甚。 片刻后,云隐笑眯眯招手:“来,小女娃来师祖这边让我看看,生的倒是水灵,气势不弱。” 楚玉惜微笑站在原地,点点头便当做招呼了:“呵。” 苍术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两人之间的古怪氛围,招呼着俩人往楼上去了。 隐约不紧不慢的在后面,一步一步迈的极其稳健,没有一点上了年纪的样子。 眼神里带着数不清的好奇,看着前面见到他就莫名警惕起来的小姑娘。 身材窈窕,面容清丽若出水芙蓉,周身有贵人之气。 不愧是盛世娇者,身上龙气很重。 云隐暗自点点头,觉得自己的猜测没错。 上楼之后,云隐先开口说道:“苍术,你去望风,保证外面没人能偷听到。” “是。” 平日来看起来丝毫不靠谱的苍术,此时收敛了先前的懒散,反倒是一板一眼的样子。 有了神医的架势。 屋子里只剩下楚玉惜和云隐的时候,双方倒是都静悄悄的没说什么话。 沉默的对视。 云隐先打破沉默:“听说你跟着苍术也有一段时间了,应该知道云隐山的规矩,你也该喊我一声师祖。” “嗯。”楚玉惜面上丝毫没有波动。 云隐低眉笑道:“倒是沉得住气,你是料定了我会比你更着急。” 楚玉惜一点不意外,语气还有些凉凉的:“不然至于打破规矩,就为了提前一天看到我是什么人?” 这话逗得云隐哈哈大笑:“不愧是盛世娇者,你到底是什么来头,别等着我推算了吧。” “你猜的不错。”楚玉惜说的很模糊。 若是他真的知道,那便是承认,也不算是隐瞒。 若他算不出来,她也没必要把自己的把柄送到对方手里。 毕竟这个世界比21世纪更注重轮回、因果之类的事情。 云隐眼中闪过一丝欣赏,双肘拖到两腮,看起来忠厚的有些憨憨的。 很容易让人放下警惕。 “那你也该知道,我这次想见你是因为什么。” “不知道。”楚玉惜很干脆的否定。 不再多解释。 倒是让云隐愣了下:“你这女娃,是对我有什么意见?” 楚玉惜轻轻摇摇头:“不敢,直觉你对我来说很危险。” 云隐依旧笑的老实,不过双手一拍袖子的举动出卖了他的气质:“倒是实诚。老夫直说了,这次前来一是见一见这天下的命定之人,二来就要解决菡芜的事情。” 天下命定之人? 她? 楚玉惜有些好笑的看这个老头,总觉得他编瞎话也不走心。 怎么会是她,就算说苍术她都信,说她真是太扯了。 然而云隐脸上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思,严肃说道:“别的国君脸上都是贵气,唯有大元的皇室萦绕着龙气,此气可护着大元躲过几次大劫难,颇为难得。” 楚玉惜看着他,脸上神情都严肃了许多:“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为什么破例下山?” 云隐笑了笑:“没有破例,苍术当时和你说的是云隐山的人不可影响尘世的政局变动吧。” 这话说的楚玉惜脸上一僵:“你的意思是这个天下的政局已经渐渐平稳,不会再有大变动了吗?” “想必你也发现了,在大元气运鼎盛的时候,其他的国家气运因为内部斗争、外部侵扰的原因,在逐渐在走下坡路。” 这样的话无疑是说大元可以一统天下了。 楚玉惜觉得心跳有些快。 虽然天天和夜寒司在往那个目标努力,但是直接被人告知那个目标是真的存在。 而且在不久之后便可以实现。 太惊喜了。 侧脸看向大元的方向,神情有些恍惚了,双目泛着光芒。 夜寒司,你听见了吗,你的理想会实现的。 回过神来,楚玉惜敏锐的发现自己被云隐的思路带着跑偏了:“虽然趋势是明显的,但天时地利人和、总要达到更高程度的契合,才能真正实现目标。” 云隐悠然道:“你这丫头聪明的过分了,闲话不多说,你要跟我们一起去盛玄国走一趟吗?” 楚玉惜凝声道:“你也去?” “菡芜没了消息,只能亲自前往了。” 云隐都这么说,那么可以肯定的是菡芜要么真的被囚禁起来了。 楚玉惜微微蹙眉:“什么时候动身?” 云隐起身道:“今天太晚了。明早动身,这里距离盛玄国不远,明天日落便可到达。” 楚玉惜目送他离开,云隐却忽然笑了下,老神在在的目光带了几分洞察清晰的笑意:“女娃娃,面对我有很大压力吗?你松了口气。” 她蒙了,她松口气自己都不知道? 万万没想到,云隐要说的最后一句话才是重点:“女娃娃,每个人与自己的世界都有一种互相感应的气息,但是你没有。” 这下楚玉惜是真的抽了口气,满目骇然。 云隐像是不知道似的,依然是憨厚的笑着:“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却是这个世界的贵人,太奇怪了。” 楚玉惜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全都一瞬间深深的凝住,手脚冰凉。 瞳孔骤然紧缩,心灵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和震动。 “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一句话直接戳破了她一切心虚的源头。 可笑她还一点都不自知被看穿了。 云隐退出去关门时道:“女娃娃,天机不可泄露,我不会和其他人说的。” 等他走远之后,楚玉惜瘫倒在座椅上。 第七百零五章 被复活 楚玉惜知道她心理素质还是不如对方。 冷静下来,联想到云隐匆匆赶来的姿态,最后好整以暇的看戏姿态,才能想到他根本不是算出来的。 不过是猜测而已,猜测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他一句话诈出了她的反应后,才确定的。 自己太不谨慎了。 沉沉的呼吸几下,楚玉惜眉目低垂,喃喃道:“这个世界的贵人?都是笑话。” 瞳孔里的暗沉黑的叫人心惊,自嘲之意更是让人谨慎。 困意席卷而来,晚膳也没有心思吃了。 直接倒在床上睡过去了,学着苍术的样子往自己床边、屋子里外全部上了结界。 早上是直接醒过来的。 茫然的目光涣散无法重聚,楚玉惜先喝了口茶水,撤了结界。 苍术刚好进来,招呼人给她上早膳,催促道:“赶紧洗漱啊,吃完准备出发。” 楚玉惜点点头,沉默的用了膳,洗漱后下了楼。 楼下的人东西都收拾好了,云隐在一边等着。 不断有好奇、探究的目光看过来,想瞧瞧让云隐宗师等着的人有什么不同。 无论别怎么看,楚玉惜依旧是一身淡然之气,不卑不亢跟着苍术身后。 虽然苍术知道这两人之间肯定是有什么不太愉快的交流,不过他也没强行去调和。 一路上没有多热闹,但也没冷场。 果然如云隐所言,日落时便到了盛玄国的国界。 苍术带他们走到一处非常隐秘的入口,直接躲过了城门的检查,进入了盛玄国。 进了这里面就不好找地方休息了,一张口就会暴露所属地。 楚玉惜警惕的看着四周,随时准备应战。 盛玄国的人因为自身没多少杀伤力、出了名的警惕,不会随意留外人住宿。 苍术看着她那姿态大笑几声,拍着她的脑袋道:“徒儿,跟着师傅不会让你受苦的。” 原来他早早安排好,将先前安插进去的内线住的地方腾出来。 不过三人没有先去看住处,而是根据内线给的地图,往王宫的地方去。 走进王城,苍术神色自然的拿着伪造的令牌,用盛玄国专有的笑话跟楚玉惜叽里呱啦说了一通。 语音和方言都带着盛玄国的味道,城防的士兵倒是没有起疑心。 楚玉惜沉默的遮掩了纱巾,跟在后面。 三人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进了王城。 没等苍术松口气,跟楚玉惜嘚瑟的姿态才展开,身后忽然传来了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是双娇。 跟谁说着话,言语中带着高傲和冷淡,一副不愿意多谈的样子。 好像还没发现他们。 苍术摆摆手,示意他们先趁其不备直接溜走。 没想到还没走远就被叫住了:“前面的给本圣女站住,将我身后那些烦的要死的苍蝇给我丢远些。” 身后的女侍卫哆哆嗦嗦道:“圣女,是国君之意,让我们照顾您安全的。” “安全?”双娇冷笑一声,声音里透着巨大的嘲讽意:“他离我远些才是对我安全的保障,将我困在王城还派人监视我的人难道不是他?” 身后的人沉默了一瞬间,苍术趁着这时间差拉着俩人往前溜。 双娇忽然飞檐走壁,借着一边的房屋顶上,跃身到了云隐的身前。 侧目就看到了遮着纱巾的楚玉惜。 楚玉惜微微蹙眉,因为先前有过不少和双娇近距离相处的经历。 她确定双娇认出他们来了,但奇怪的是双娇并没有开口揭穿他们。 反而故作骄横的指着他们:“本圣女看上你们了,跟我回宫。” 三人面面相觑,看着双娇娇俏蛮横的眼神,又看了看她身边的宫人,还是跟上了。 到了双娇的宫里,三人沉默的跟在她身后。 双娇将人带到屋里之后,叫下人全部退出去。 下人没有动,警惕的看着楚玉惜三人,似乎是想看出什么来。 双娇血红色的眼瞳眸色加深:“怎么,本圣女做事还需要跟你们做汇报么,给我滚!” 下人一看到气场全开的双娇,还是有些害怕的。 毕竟双娇是为数不多的魅惑之术和本身体能、武力素质都很高的圣女。 她若是真心想杀人,片刻便足够。 当屋子安静下来,双娇忽然掩面笑了声。 那声音短促,但其中的绝望之意铺天盖地。 云隐坐在一边自在的泡茶喝,苍术打量着双娇,只有楚玉惜蹙眉觉得双娇状态不多。 距离上次见面时间没多久,她记得双娇离开时候还是很骄傲的样子。 现在像是被折断了骄傲的翅膀,成为一个没有自由的禁脔。 双娇抬眼,说:“你们可以纵情的嘲笑本圣女,整个人生都像是一场笑话。” 明明是一国圣女,却沦落到失去自由,蒙混度日。 楚玉惜凝眉道:“你怎么认出我们的?” “整个盛玄国的人,没有你们这样的轻功和逃跑速度,我只是赌一把,没想到居然是你们。” 苍术略有些尴尬的摸摸鼻子,因为逃跑速度被怀疑什么的,实在是有些丢人了。 然而没人计较那些。 双娇满目带着仇恨和深切的恐惧,咬牙切齿道:“你知道严荟炜怎么死的吗?菡芜亲手杀得。你知道她是怎么活的吗?被活生生造出来的。” “什么意思?”苍术觉得这话说的人背后发凉,“死人活了?” 身为整个大陆最顶尖的神医,苍术很明确的知道没有人能死而复生。 她说的什么意思? 双娇声音带着疲乏:“我们单知道圣女小时候会被送到圣女祠,进行训练。没人知道在此之前要经历那样惨绝人寰的竞争。” 在她的描述中,圣女要挑选体质最纯净的小孩子,百日后将选出的孩子全部聚集到一起。 不给奶喝。 要么动手抢别人的母乳,要么扎破亲生母亲的血管,吸血生存。 会有人每天坚持不懈的教只有一百天大的她们杀人。 直到她们全部学会或者母亲全部死亡。 成功筛选出来的人要经过测试,测试孩子是不是人类和冰狼的结合体。 最后由冰狼抚养长大到几岁,才会送到圣女祠,继续学会作为一个人的能力。 并渐渐被消除掉先前的记忆。 几十个人里才能成就一个成功的“水蓝眸色圣女”,使她有能力使用自己的意识冰冻住别人的血液或者身躯。 使他们血管暴毙而亡。 严荟炜死了,但与此同时,另一个被培养好的“严荟炜”出现了。 这既是“复活”血淋淋的真相。 第七百零六章 预知未来 整个盛玄国像是一个大型的加工厂,只负责挑选有才能有天赋的人,流水线把他们加工成“圣女”。 双娇的话音一落,整个房间死一般寂静,三人目光或多或少的惊讶或者愤怒。 而当事人早就泣涕涟涟了,情绪激动到说不出话来。 云隐声音宽容和善的响起:“如果说圣女的记忆随着年岁的增长会渐渐消除,那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楚玉惜看了眼他,眼中饱含着复杂的神色。 不愧是云隐。 用最善解人意的语气,去套话情绪正激动的人。 这样的举动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不讨喜。 双娇掩面擦泪,嘴角带着嘲讽的笑意:“我不知道,是菡芜意外查看了主子的记忆后,给我看的。” 她从袖子中拿出了一个色泽明亮圆润的玉珠,滴血念咒。 上面便出现了一些画面。 妇女们被亲生孩子亲自弄死的悲号,雪原中没成功骗到母狼的孩子被活活冻死、饿死或者分尸分凄惨场景,一日日消失记忆的“小圣女们”茫然失措的样子。 全部混杂在一起,仿佛天地之间只剩下了悲鸣、哭泣、哀嚎。 苍术和楚玉惜身为医者的悲悯之情在这种烈狱般的苦难中被激发出来,愤怒充斥在他们胸腔。 云隐却波澜不惊的问道:“ 菡芜呢?” 是啊,既然菡芜能做出这种记忆珠子,并转交给双娇。 必然是有目的的。 双娇声音似乎泣血带泪:“菡芜被囚禁了,虽然我们冒险给主子派出来查证的人清洗了记忆,但她还是被发现了。只是我们两个的锻造难度高,他舍不得直接摧毁。” “锻造”。 这两个字说出来,没人会觉得这是人。 只觉得这是工具。 楚玉惜本来觉得云隐还能多问些什么的时候,他深深的闭上眼睛。 喃喃道:“造孽啊,当年的他不是这样的。” 楚玉惜看他的眼中带不出一点同情,只剩下怨气。 事后诸葛亮谁都会,当时的云隐做出那样的决定,现在又摆出来一副懊悔的样子。 为时已晚。 她看着双娇:“菡芜还和你说什么了吗?” 双娇仰起头摇摇:“没有,什么都没有,只让我救她。” 楚玉惜想起山洞那一次见面时候,陆泓所说的话。 双娇还有个身份就是大宣国的长公主。 掌握大宣一半经济命脉,不知名的势力更是广布。 “那你呢?不是在大宣还有势力吗?” 此话让双娇愣了下,苦涩道:“既然你知道我势力都在大宣,也该知道我们这些棋子能力越大,脱离主子程度就越低。我消息传不到大宣。” 不然即便是她在大宣的势力,都能把战斗力普遍低下的盛玄国直接铲除。 可主子把整个盛玄国做的固若金汤,哪怕是知道有这么个致命的弱点,也没办法传出去。 消息彻底失联。 三个人面面相觑,这才知道现在的境地。 不是他们混进来容易,原来是出去更难。 整个盛玄国像是一个大型的蜘蛛网,单奎就是那个织网的蜘蛛。 专门负责填补漏洞,将闯进来的不听话的东西全部粘合在蛛网上。 一口吞噬或者消灭殆尽。 苍术沉默后先开口问道:“若是我们帮忙你能保证外面出去么,或者直接说你想让我们帮什么?” 双娇眼中带着一丝光芒万丈的神采:“我要你们进宫,直取他的狗头!” 什么! 现在的王城内部守卫都这么严防了,更别说王宫里的措施。 她一个人办不到的事情,为什么能直接的要求他们做到? 像是猜到他们的想法,双娇说道:“我在这里太受限制了,一举一动都会被注意到,但是你们不一样。” “因为我们是偷渡过来的,所以没人注意到?可我们现在在你的势力范围内了。” 云隐眼神闪过一丝幽暗,洞察一切的笑了下:“不,单奎囚禁菡芜但是只监视她,就说明了问题。” 楚玉惜也浑身一颤。 监视表示怀疑,囚禁才是真的确认了犯错事实。 也就是说她们的尝试结果就是——全盛玄国没有人比双娇的魅惑之术更高明。 没人能确定那天是真的记忆错乱了,还是被双娇算计了,清洗替换记忆。 哪怕是单奎本人,都没办法确认自己的怀疑是否正确。 因为怕彻底惹毛双娇,也因为知道她性子急、做不出什么事情来。 他们三个人闯进来,真的是意料之外的意外。 就连双娇都没有猜到的事情,身在王宫的单奎又怎么会知道? 双娇骄傲的点点头:“本圣女可以将所有见过你们的人记忆全部进行微笑调整,确保你们在所有人眼中都是安全的模样。” “那醒脑丸之类的东西呢?”楚玉惜本身就建造过打破严荟炜迷幻的醒脑丸。 若是能打破双娇的魅惑之术的话,说明这个办法并不安全保险。 双娇自信的笑了下:“这么些天,本圣女被关的闲出淡来了,自然将魅惑之术提高了不止一层楼。” 也只能这样保证到自己的安全。 只有最强的人有资格编纂历史和记忆。 这可是主子教给她的道理啊。 “王城防卫图。”苍术和云隐对视一眼之后,确定了要进宫王宫。 直取单奎的项上人头,来献祭这方国土的安宁。 及时阻止他犯错,才能日后地狱相见时良心稍微安一点。 楚玉惜则是看着他们,目光幽深道:“你们还没有告诉我,菡芜的要求会对我们有什么影响。” 苍术看了眼双娇,又看着楚玉惜措辞道:“她是单奎造出来的、怪物,并且联系密切的很。如果单奎被斩杀了,她不可能独善其身。” 云隐则直接的多,点破了苍术藏着的深层意思:“菡芜先前要求我们的事情,和今天双娇的要求不谋而合。” “她求你们什么事了?”双娇敏锐的察觉到他们有事情瞒着她。 楚玉惜淡笑着,直接坦白:“要我们帮助她摆脱单奎的控制。” 双娇目光一滞:“不会吧。” 苍术点点头:“看来我们想到一块去了,单奎造出来一个自己都没有搞清楚的怪物,她能预知未来。在很久以前就预料到了今天,不想跟着单奎死所以要脱离开来。” 云隐点点头,凝神道:“若是师傅和我,直取他的性命不成问题,所以她的预知多半是对的。” 第七百零七章 歪打正着 盛玄国的国土面积小,王宫占地面积却一点都不亚于大元皇宫。 其中野心昭昭,暗示着他要的王国是整个天下。 入目的青墙瓦黛高大威严,廊腰缦回、檐牙高啄。 葱绿的植被高低错落,被边上小片又繁多的活泉水塘映衬着茂盛繁华。 建筑上的奢华可见一斑,路上行走的宫女们各个气质不凡。 日薄西山,天色渐渐昏暗。 庞大的建筑在地上留下硕大的影子,气息中都带着霸道和野心。 楚玉惜和苍术、云隐都在高墙上探头观察着下面的巡逻守卫。 苍术先皱起眉心来,打手势:“下面的巡逻有男有女,侦查能力很强,一旦进入他们侦查范围立刻会被发现。” 云隐赞同的点点头:“不好进。” 外面的王城城门防卫处再松散,皇宫里的侦查却是很谨慎。 便是只苍蝇都难进入。 楚玉惜杏眸一眯,嘴角轻勾一个弧度:“我有办法。” 茫然的苍术转过头:“什么办法?” “一组巡逻正好六个人,半个时辰一组人,趁着他们换班的时候拿下三套衣服,混进去。” 云隐都有些好奇了:“你怎么知道半个时辰一组?” 楚玉惜指指耳朵,古灵精怪的笑道:“没办法,耳朵好。刚过去的巡逻说的话凑巧被我听见了。” 两人聊天声音极小,苍蝇叫似的。 但是楚玉惜那一刻,听见了他们说:“半个时辰了,怎么还不来接班?他们又偷懒。” 苍术竖起大拇指,满面敬佩。 这听力他是不行的。 不过观察线路并及时进行进攻这手,他在行。 云隐看着六人一遍遍沿着既定的路线巡逻,忽然变了方向时候,一挥手。 示意他可以动手了。 苍术点了下头,下一刻就化作一道残影飞了出去。 破风声起的时候,他已经回来原先的位置了。 “我给他们点了穴,咱们去换衣服。” 三人点点头,上去避开了前几个巡逻兵的视线,将后三个人的衣服剥下来换在自己身上。 随后光明正大的离开了。 苍术看了眼地图,在前面带路:“他们一刻钟后,自然会解了穴,我们先走。” 根据双娇所说的最近单奎心情极差,遇见稍微不顺心的事情,总会拎起来直接把人扔进蛇窟中。 如果不是确定有了大事,没有人敢轻易去触霉头。 苍术的动作奇快,又专门学了双娇的魅惑之术的浅层。 将那六个人的记忆轻易的就遮掩了。 只要他们不是急着送死,都不会直接上报说自己的失误。 现在这个时候,正好是晚膳时间。 路过御膳房的时候,阵阵香气扑鼻,诱惑的人差点走不动路。 羊奶的醇香、鱼肉的鲜美、猪骨汤的浓稠味美,伴上鲜香的素菜,香气指数直往上彪。 苍术面色痛苦,卖惨道:“我没吃晚膳。” 楚玉惜面无表情瞪了他一眼,云隐方脸依旧是温和憨厚的笑着:“走吧,我们有正事。” 苍术立马收起了表情,一脸正色道:“是。” 穿过布满绿荫的廊道顶部,躲过了一组的巡逻的监测和查探。 靠在假山后听着巡逻兵整齐的脚步声渐远,他们才闪身往王宫最中心的位置赶去。 双娇给的消息果然没错,盛玄国的巡逻组侦查能力一绝,但是武力值相当低下。 只要躲过了侦查,完全可以放肆走。 不巧的是,三人到了最中心的房檐上刚放松警惕,下面又有巡逻队路过。 他们缩在房顶上小心翼翼。 眼神看着苍术,质问什么情况:“不是确定正门口的巡逻次数是一刻钟一次的吗?” 苍术略有些汗颜:“这个,可能是有失误。” 下面的人再巡逻到其他地方的时候,楚玉惜杏眸清晰的闪过恍然大悟是神情。 开口道:“正门口有两组巡逻队同时巡逻,交叉进行。” 苍术和云隐仔细一看,果然如此。 因为巡逻的密集程度,等他们到达正殿的时候,天色完全黑下来了。 “分开找还是一起来?”楚玉惜看着他们。 云隐打算分开走,用最短的时间、最快的效率找到人。 苍术觉得这里面积太大,分开不一定能及时通知到彼此。 楚玉惜沉思下,说道:“分开走吧,现在我们留在这里不安全,一起走容易被一窝端。” 分开走还多条后路。 苍术略担心的看了眼楚玉惜,道:“那分开走,一个时辰后无论有没有结果,都在这里碰头。” 他有些担心楚玉惜的武功。 虽然轻功出奇的优越,但她的力道和经验不足。 剩余两人却是不赞同他这个观点,对分开的意见赞同。 拿出地图三人再次重温了下,各选了一条线路。 告别后,转身从金碧辉煌的金柱子上分开了。 楚玉惜选择的是往宫殿稍微偏北一些的偏殿地方深入观察。 单奎此人很谨慎,东西两方面偏偏看起来没有一点防备。 越是安全的地方越危险。 她知道三人之中自己的武功是最弱的,也就挑选了一个相对安全一些的位置。 就连苍术也觉得这样的选择没问题。 万万没想到,正是这样的选择,叫她瞎猫装上了死耗子。 前面的站了男男女女不少人都在端茶、倒酒、布菜,摆着很大的排场正在用膳。 而被侍候的人,从银扣和衣领的金丝线便能看出身份不凡。 威严的脸上颇显年纪,楚玉惜心一沉。 没想到自己这一撞,居然来了单奎用膳的地方。 满桌的美味珍稀香气扑鼻,中间用膳那人,正是穿着盛玄国国君服侍的单奎。 虽然他自身的武功不强,但是观察力相当敏锐。 几乎是楚玉惜落在房檐拐角的下一刻,他就抬起眼往这边看过来。 躲过一劫的楚玉惜都不敢松气,这人的观察力实在惊人的可怕。 当她绕道再回到同一位置时,发现偌大的大厅只剩下单奎一个人,淡然自若的用膳。 心下一惊。 单奎咽下口中的食物后,危险的轻笑了下,布满沧桑的眼睛眯了一下:“孤早就感觉有人在偷窥,只是方才距离有些远不方便出手而已。没想到你还敢回来。” 随着他仰头的一瞬间,发间的金簪顺势朝着楚玉惜这个方向袭来。 可上面的人影一晃动,娇俏的身影一晃而逝,再次没了踪影。 单奎感兴趣的扬了眉,眼中闪过不易察觉的玩味。 第七百零八章 七星阵 楚玉惜没有正面跟单奎打斗起来。 对方有恃无恐的样子恐怕是留有后招,不过她也不是吃素的。 回到当时分开的地方,正好看到苍术翻身回来:“我那边都快到头了,也没见着人。你那边怎么样?” 楚玉惜无所谓的说:“他发现我了。” “什么,没打起来吧?”苍术看着这个胆子不小的徒儿,实在是一个头两个大。 虽说她足够狡猾,但单奎能成为云隐山的二弟子,本身实力也绝对不弱。 双娇所说的盛玄国人均武力废柴,但圣女和国君单奎就是例外。 如果说两人真的对上了,还真猜不出谁赢谁输。 不过看楚玉惜淡然的样子,像是没有交手。 楚玉惜狡猾的眨眨眼,自信笑了下:“没有,他只看见我一闪而过的背影。” 不仅如此,对方最后扔出来的金簪,只要他敢捡回去,她就有办法再找到他的准确位置。 虽只有一瞬间,但是为了成功逃脱,还是临时下了一把黑手。 苍术哭笑不得的看着狡猾的小狐狸似的人儿,无奈的摇摇头。 “你是对的,若是直接在他的地盘上开战不安全,留下线索反而会好很多。” 楚玉惜却是心思活络的想到:“距离我们和云隐约好的时间还有很久,我们俩一起再去试探一下?” 苍术微蹙着眉:“不是不行,只是——” “只是什么,你打不过他么。”楚玉惜故意用了个明显的激将法。 若是苍术跟着一起去,他们的赢面会比单奎大很多。 “去就去,谁怕谁。”苍术一脸不服气的样子。 沧桑的脸上褶皱都堆在一起,偏偏整个人幼稚的跟个老小孩似的。 两人顺着楚玉惜刚才的路原路返回,还没见到人,先听到了院子外面“咔吧”几声响。 这动静,是刀剑出鞘的声音。 师徒二人面面相觑,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无辜的神色,想互相推锅。 本以为是埋伏对方,没想到反而被反埋伏了。 苍术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都说了不安全,你非要来的嘛。” “胡说,不是你让我带路的吗?”楚玉惜牙尖嘴利的回应,一点不吃亏还要倒打一耙。 “嘿,你这丫头,真是淘气。” 一见他们毫不掩饰的声音,下面的几个人瞬间变成了十几个,周遭埋伏的人也全都露头了。 下面的人紧张的看着能随意擅闯王宫的人,满心的惊惧。 方才还有些灯光灰暗的房间,立马灯火通明。 全是脚步声,沉稳有力,是一堆废柴中罕见的那种功夫在身的人。 师徒二人在房梁上反而旁若无人的小打小闹开了。 可细看就能发现,楚玉惜眼神清明,看着下面的人像是看着蝼蚁一般不屑。 满是随时准备进攻的架势,漂亮的眼睛亮的有几分吓人,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 她是在偷偷记着这个地方的平面图,方便找好最合适的进攻点和多条撤退路线。 还要考虑对方会阻挡住的几条路线之外,他们最合适的选择。 “我才没有淘气胡闹。”楚玉惜眨眨眼,示意自己已经规划完成了路线。 苍术双手一掐腰,看着下面的人道:“你们在下面等我送你们上路吗?” 话音刚落,整个人利落的翻身下去一个旋踢踢翻了好几个毫无准备的人。 楚玉惜跟着下去,跟苍术背靠背的站着。 有人迅速转变方向朝着楚玉惜过来,凶狠的叫道:“受死吧!” 楚玉惜一脚把那人的刀踹了出去,刀臂狠狠的撞到了一边的墙。 坚固的墙壁居然裂开了一条缝,可见那人的力道不小,杀心很坚决。 然而这只惹得楚玉惜一笑,甩手将头上的发簪甩出去,直直插在要冲上来的人胸前。 谁也没想到,看起来娇弱的美人,居然力道大得离谱。 那银簪不止从那人的胸前穿过去,甚至从背后刺出来并且继续穿透了那人撞翻的人胸膛。 一瞬之间,取了两条命。 面容清丽若芙蓉的她巧笑嫣然:“我记得您教的,只有蛮力的人死得快。” 楚玉惜用巧力别对方的蛮力,直接拿对方两条性命。 这样可怕的武力值是盛玄国的人没有见识过的,前所未有的恐惧萦绕着他们。 谁也不敢小看那个女人了。 可这还没完,楚玉惜甩袖纷纷扬扬洒落了成片的白色粉末。 不乐意的昂首道:“大元特制的软筋散,浪费在你们这些人身上,感谢本小姐大恩大德吧。” 十几个人里只有几个人灵敏的躲开了白、粉末的范围,并且见情况不妙连忙拔剑。 只是为时已晚了。 在楚玉惜看来,医者的银针,永远比盛玄国的剑客拔剑的速度快。 在那些人逃开之前,她的银针已经没入他们的咽喉直取他们性命。 师徒二人联手,也没直接动手,就是用了些药粉银针。 没过一刻钟,便将这些人收拾的服服帖帖。 只剩下出气的力道,连呼吸的力气都在渐渐消散,眼前的世界正在模糊。 地上的人尸体都在渐渐凉冷,失去温度。 楚玉惜毫不客气的嘲讽道:“这些人不行啊。” 苍术看着她眼神示意,明白了她的激将意图,跟着说道:“徒儿啊,你可千万记得遇见这样的人一种药粉就够了,别太浪费。” “谨遵师父教诲。” 师徒二人嚣张的姿态叫外面的人气不过,恨恨的盯着屋子的门。 有人跟站在一边尊贵国王服侍的单奎请示道:“国君,臣请求进去灭了这两人!” 单奎沧桑的眼一抬,瞬间就带了凛然不可侵犯的煞冷之气,眼底神色更是深不见底。 声音浑厚沉稳,眼尾带了嘲讽之意:“别急。” 不一会儿就让他们死,这会儿便让他们嚣张了又如何。 只是没想到,师兄来的挺快啊。 既然如此,就不能再任由他放肆了。 武力不行,可以比其他的。 嘴角微扬,语气都带着凉意:“来人,布七星阵!” “是!” 所有人眼底都带着欣喜的笑意。 七星阵,那可是盛玄国最先进的阵法之首。 阵法形成后,只需要一刻钟时间便可以将阵法中的人全数化为烟灰。 无论那人是什么宗师,全都要死。 原本这阵法是他研究出来给师傅的。 既然师兄来了,也可以先试验一下威力。 第七百零九章 借力做阵 面前的七个人,按照北斗七星的站位各自归位。 单奎指挥着功法深的人在一边用内力帮助站位的人稳定下来。 在内力越来越浑厚的时候,单奎咬破自己的血,沿着七个人的站位画符。 最后形成的血符,便是北斗七星的模样。 单奎站在正中间,面色肃穆严正,口中念念有词:“北斗神君在上,信徒单奎欲借力圣君以求得阵法顺利,日后必定以自己身躯为烛火点燃圣君的信仰之力。” 不知道念了第几次时候,阵法上的血痕忽然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阵脚上的七个人渐渐往空中悬浮,越来越高。 随着阵眼处单奎的高度,整个阵法及其中的人也都高过屋顶房檐,直至将整个屋子笼罩起来。 那个屋子,便是楚玉惜和单奎所在的房间。 无论屋外的阵法如何金光闪闪到别人睁不开眼睛。 屋子里面确实一点动静都没有。 楚玉惜还觉得不太对劲:“不会没人吧,我明明听见外面那么多的脚步声了。” “能听见说了什么吗?”苍术偏头看着她。 “听不清。” 正在此时,云隐也探查完了他所要走的方向,准备回到原地。 一看到这边天空都金光闪闪,耀眼的叫人闭着眼都能感受到那种刺眼的光亮,心中警铃大作。 这样的动静,明显是动了天神之力,做阵法的预兆啊。 苍术并没有学的这么深入。 可他教过一个人这样的办法,还教了他利用天地灵气来和上神进行沟通。 那个人自己又领悟了“借力还力”的道理。 便是他复杂一生的小徒弟。 这样巨大程度的借力,他想要做什么?! 立马往阵眼处跑过去,果然看到了自己的小徒弟。 眼睛带着巨大的蔑视和不屑,嘴角下弧线的煞冷之气过于明显,如同鬼魅般叫人觉得阴冷。 带着凌冽的杀气,危险的很。 他借着一边的建筑,足尖点地腾空而上,看清楚了整个阵法。 “七星阵!”云隐觉得自己浑身发抖。 胸腔中有什么憋的要炸掉了。 不,这不是用来许愿的七星阵的原型,这是改版之后布满了杀气的七星阵。 不是祥瑞阵法,这是杀阵! 阵法中心的单奎嘴角挂着阴冷的寒意,满是凶恶:“师兄,再见了!” “住手!”云隐厉声喝着。 憨厚的笑意消失的无影无踪,忠厚的满目都是失望。 单奎动作忽然停住,神色带了几分韫恼,难以置信的看着声源处。 居然真的是他。 还敢来这里。 不是清高的不入世吗,今天这趟是为了谁、或者说就是跟谁一起来的吧? 云隐脸上的神色僵硬:“单奎,借神力杀凡人,你失去了作为云隐山弟子的资格!” 单奎冷笑道:“早几十年前,被云隐大师赶出去的时候,孤就先行离开了云隐山。” 一边的人等不到他们两个叙旧,神力已经开始从天上往下蔓延了。 乌云遮天,雷霆神力“滋啦”打在一个人身上。 那人疼的惨叫出声,从房檐上摔了下去,血浆满地。 若是借的神力不平均涣散,便会逐个击破反噬到借力人身上。 单奎在下一道天雷赶到之前,迅速隔空抓起了地上补位的人。 不管他是不是惶恐的想逃跑,都快准狠的把人按在了那个牺牲的人位置上。 达到了七星平衡。 下一道天雷轰隆隆响了好一阵子,没有找到缺位的人,像是有些茫然。 单奎抓到了这个空位,指挥着补位的人迅速把内力提升起来,达到均衡。 等整个七星阵再次稳定之后,他不再管什么人的话,直接借力往阵上引。 天雷受到了巨大的召唤,带着天神之力往阵眼单奎处落。 稍后便要沿着单奎血液的痕迹,跟着北斗七星的路径传到七个人的阵脚上。 当神力笼罩到阵法的每个地方,阵成。 开始碾压式杀人。 阵法中的人,顷刻便会飞灰湮灭。 这时候云隐才猜到了阵法里,能引得单奎这么谨慎乱杀的人,恐怕就是苍术那师徒俩了。 他说呢怎么当时就没见这俩人的影子。 就是不知道他们怎么惹得这位徒弟居然拿出了这样的阵法,无论如何救人为先。 云隐施法用了防护罩将单奎和他正下方的房屋全部笼罩其中,使二者合为一体。 方正的脸上肃穆道:“单奎,你不要任意妄为,犯下不可挽回的罪孽。” 单奎忽然冷笑出声,冷煞的凶气肆意:“您这样的行为,我可怎么任意妄为?” 直接把两个徒弟的生命联系在一起,若是苍术有什么意外,单奎也无法安然脱身。 这便是这个师傅的自私。 可云隐想的不止这么简单,及时阻止单奎,将他固定在防护罩中。 借助天雷说不定就能破除单奎和菡芜之间的联系及平衡点。 他夜观天象,菡芜这个人对于整片大陆来说,也是很关键的一个人物。 也是他要帮助天道挽回的人,来维持世道平衡。 可单奎偏偏自作主张把人囚禁起来,这可太不妙了。 云隐语重心长的说道:“单奎,当年的你不是这样的。听为师一言,及时收手,我们万事皆可安然度过,为师带你去看云隐山的日落。” “当年?”单奎忽然狂笑起来,阴郁的眼尾带着煞气和凶意,好笑道:“你居然跟我提当年?当年的我落魄不堪你都能收留容忍,如今的我手握天下,你却非要针对我。” “不是针对,你这孩子怎么能误解为师呢。”云隐头疼的看着他,无奈的像是看着一个懵懂无知的孩童。 “七星阵布下没有活口,云隐宗师你把我留在这里居然还说没有误解,当天下只有你一人长了眼睛吗?” 如此颠倒黑白,还真是他的好师尊啊。 单奎满心的嘲讽和凶恶的杀气,下一刻就能毁天灭地一般。 可云隐只是平淡的叹了口气,说道:“为师帮你扛着天雷呢,不会伤到你的。” 单奎双目一震,骇然的看着天雷。 却是没有落到自己身上。 再仔细一看防护罩,云隐没有把自己一起放进来的原因,竟然是他独自一人抵抗着滚滚天雷。 确实,他平素安然无恙的师尊此时面色勉强,依旧强撑着。 像是以往无数次一样,淡然的告诉他:“为师帮你扛着呢,你别胡闹了。” 可这次和平时不一样了,他们之间好多都变了。 依旧回不到过去那样的师徒境界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害我,又救我。 第七百一十章 打开局势 云隐头顶的天雷越聚越多,无处发泄的憋屈:“佛说凡事皆有因果,但人间情感除外。单奎,叫他们收手、及时平息天神之怒吧。” 滚滚天雷下,云隐的声音渺远的显得恍惚。 单奎阴郁狠厉的盯着云隐,红了眼尾,没有开口。 几十年前,他机缘巧合之下误入云隐山。 当时的他刚刚经历国内变革,从血流成河的地方逃出来。 狼狈又难堪。 他无家可归。 鬼使神差的接到了苍术给云隐的信,充当了传信的中间人。 并利用自己当时就学到的一点魅惑之术的皮毛,得到了云隐的认可。 他羡慕云隐的能力,羡慕苍术的见识,羡慕云隐山可以不顾人间疾苦,逍遥快活。 可他不一样。 他不是这里的人,他心怀着复仇而来的。 他要将大宛国和大宣国带给他家族的伤痕,一一归还回去。 在此之前,当然还是要提高自己的能力。 于是他潜心在云隐的教学下,努力丰满着自己稚嫩的羽翼。 自身体质不好,他就转而学习地理、学习伦常、学习阵法和偏门的秘法等等。 一学就是十多年。 若不是苍术忽然回山,他都忘了自己原来是顶替别人才能得到这十多年的安稳快乐。 于是他想办法赶走他,刺激他。 没想到云隐最后还是发现了自己的小伎俩。 或者说,云隐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根本不是他下山时候带回来的弟子,但是没有戳穿。 毕竟当时云隐对阵法的造诣,已经称得上一句宗师了,绝对不会没发现自己对他用的一点魅惑之术。 是因为他所谓的“慈悲”和纵容,才有后面的发展。 可苍术回来的时候,他又提起所谓的“承诺”,虚伪的让人想吐。 十多年的陪伴相守、教学和关怀都不是假的。 那是单奎在最艰难的时候,偏居一隅的小幸福。 自然有过一瞬间发自内心的感慨和感恩。 所以在苍术赶他下山的时候毫不犹豫的出去了。 但随着下山一起出去的,还有他最后一点柔软的人性。 他开始布局从大宛国中将盛玄国分裂出来,并利用自己学到的各种邪门的秘法培养“圣女”。 将盛玄国打造成为一个谁也无法攻克的地盘过程中,他发现了一件事情。 “很多事情,只要敢想,就能做到。” 他学着当年苍术的方法在全大陆留下眼线,让培养好的圣女潜入各国中身份不凡的人。 他要一统天下。 可这时候,所谓的“师傅”和“师兄”又说他大逆不道了。 就连现在也是,口口声声说着是为他好,却叫他放手去救那个苍术。 没有人真的关心他的想法,云隐只有所谓的“大道”和“悲悯”。 天雷声声响,电光从云端聚集而来。 鸟兽四散,尖叫哀嚎。 人们慌乱的到处乱跑,哭喊、惊惧、害怕的神情笼罩弥漫开来。 整个盛玄王宫,全都是恐怖的气息,好像是世界末日要到了。 楚玉惜听出了动静不对,面色凝重的看着苍术:“外面出事了。” “师傅?”苍术片刻不犹豫的直直往外冲。 一双葱白的手拽住他,清冷的声音沉沉道:“冷静,不要莽撞。” 当务之急是要搞清楚,外面现在什么情况。 楚玉惜谨慎的拿起一边的凳子砸开了窗户,瞬时间耀眼的金光刺入他们双眼。 外面亮如白昼,天雷滚滚的声音加强了几十倍似的。 喧嚣和慌乱的场景叫他们愣怔一瞬间,赶紧起身往外走。 看不清金光最中间什么情形,但是能看出来金光笼罩着这个屋子,似乎蔓延的整个王城都能看见这耀眼的金光。 自己府中的双娇一看到这个动静,心下直叫不好。 心腹一汇报情况她面色大变,带人骑马直直往王宫赶过去。 苍术攥着楚玉惜的皓腕阻止她盲目前行,面色警惕道:“这是天神阵的一种,七星阵。” 他们正在阵眼的正下方,每一处轻举妄动都会是灭顶之灾。 楚玉惜下意识摸着腹中的宝宝,神经紧张起来。 外面的所有哀嚎、惨叫声,都加重了她对孩子的担心和慌乱。 为母则刚,她只能逼迫自己冷静下来,找着屋子里能当做暗器用的东西。 先把阵法逼停下来。 可没等到她先动手,眼角闪过一枚闪着冷光的暗器。 从窗户外面往他们这边发射而来的。 “畜生!”苍术动作利落。 一个转身将楚玉惜护在怀里,侧身躲开暗器。 松手后迅速飞起一脚揣在椅子上,沿路将放暗器的人击打出来。 “笑话,还真以为我们出不去,便无法回击?” 楚玉惜调整了呼吸,面上情绪收敛起来,冷笑道:“以为可以借助着位置,对我们为所欲为?” 然而对面的人虽然倒地但是没受伤,翻滚起身。 不但不退,反倒像是没听见似的呈半包围式把屋子的窗户圈起来。 被困的师徒二人甚至能清晰看到他们手中泛着冷光的一枚暗器。 对视一眼,齐齐点头强摁下不该有的愤懑,咬牙做好了应战的准备。 双手一伸一缩间,数十根银针出现在师徒二人的指尖,根根分明泛着寒光和冷意。 充满战意的蓄势待发,只要送出去必然取人性命。 窗外的人可能是被这二人的气势所震慑了,一时间竟然围在窗户边,没人再敢轻易上前。 苍术眼眸一转,有了想法,跟楚玉惜耳语一阵。 拎着一个毫无防备的人直接从窗外捡进来,毫发无损。 双目亮了一颗又幽深,逼问着手上的人道:“外面什么情况了?” 那人倔强的看着他们,狠狠道:“便是杀了我,也不会说的!” 楚玉惜甩手就扔出了银针一针封喉,轻嘲道:“如你所愿。” 都这个时候了,没必要跟这种人瞎浪费时间。 苍术则是冷静分析道:“既然进出屋子都没有事,说明阵法还没开,我们赶紧出去。” 二人迅速的从窗户上翻滚出去,速度之快犹如黑夜中的一道闪电。 只一晃,便到了屋子外面。 站到了这样的角度,两人松开捂着的眼睛,在可视范围内看见了房顶的情况。 难免提一口气上来,金光笼罩的那一片范围,紧张的氛围一触即发。 苍术足尖点地飞速上房,看见云隐独自一人对抗着天雷,目眦欲裂。 第七百一十一章 神力对抗 “师尊!”他连忙上去帮忙。 伸出援手,帮助云隐分流一部分压力。 云隐看着他头疼道:“你怎么上来了,去找找菡芜在哪啊。” 原本嘲讽的看着这师徒情深的单奎一脸嘲讽。 猛然间听到菡芜,面色闪过一阵阴郁:“菡芜?” 莫非他们发现了什么? 不可能啊。 最近菡芜都被他关押在地下室了,安稳的成为一个幽暗的菌种。 正在接受处罚呢,不可能接触到人才对。 云隐急着劝苍术走,没料到竟然脱口而出了,手上的动作一顿。 天雷正巧在此时又加重一道,他没能拦住。 泄露的天雷顺着阵法要落到房屋上。 七星阵此时维持阵脚的人都有些疲乏了天雷忽然贯穿全身,叫他们一个激灵只觉得疼,接下来就没了意识。 阵法融会贯通,被抵抗住的天雷全都汇聚成一道前所未有强烈的神力,顺着阵法就要打下去。 阵眼处的单奎眼见着犹如盆口粗的天雷,下意识的伸手抵抗。 到了中心的天雷,被召唤人忽然打偏了方向。 发力点从阵法中心偏向另一个偏殿。 那位置指的正是—— 菡芜所在的偏殿! 单奎双目瞪圆,惊骇上前要再次引导天雷转变方向。 可是没来得及。 单奎这样的举动,无疑是直接承认了菡芜就在那里。 所有人都齐齐瞪大了眼睛。 单奎强行用力甩血在天雷上,重重的念念有词:“圣君在上,信徒单奎要求收回神力!收回神力!” 重复的念着词,转着法阵,可是没有多大的作用。 云隐心痛的摇摇头:“神力祭出,有死无伤。” 或许这就是单奎的命、菡芜的命、这天下的命吧。 单奎不信邪。 冒着被天雷直接劈中的危险,强行换了阵眼中心。 把自己挣脱出去,换了一个资质尚可的人。 自己用肉眼不可见的速度,用比天雷还快的速度到了偏殿顶上,召唤了另一个防御阵法。 以神力对抗神力。 云隐、苍术全都呆愣在原地,没想到单奎的阵法造诣居然已经到了这样的程度。 可以随时叫出两种神力对抗,而且看起来这还不是他的极限。 云隐赶紧跟苍术说道:“看起来单奎还能再撑一阵子,你快去把菡芜带出来。” 不等云隐话音落下,那边单奎也下了同样的指令。 叫人把菡芜先救出来。 见到单奎的人去往那个偏殿,苍术也就不再担忧了。 先下去找楚玉惜。 这里的两方古老的神力对抗太大,对她和孩子都不好,先离开这里才是最重要的。 还没等他找到楚玉惜,门口先疾驰般进来一个风风火火的血瞳女子。 怒目圆圆瞪,看着这边的神力对抗,整个人都傻掉了。 苍术拉着她往外走,语气充满了恨铁不成钢和急躁:“双娇,你来这里干什么?” 双娇深深吸了口气,话音不稳:“金光直逼数公里外,天有异象。” 他放缓了声音,劝慰道:“放心,双娇会没事的,所有的一切,都会在今天结束。” 话音刚落,偏殿门口有一阵响动。 “菡芜出来了”“圣女怎么这么虚弱?”“不好了,天神发怒了!” 云隐抬眼一看,险些被眼前的景象吓得掉下去,立马结印召唤了佛光。 他们方才只来得及惊讶单奎的双神力对抗,万万没想到他仓促之间召唤来的神力,居然是相克的一对。 天地有灵,万物相生相克。 神力也可分五行八卦。 而单奎后来召唤的神力,偏偏是被前者容易克制住的。 况且前面的神力借着阵法放肆了不少,比后者强的不是一点半点。 之前是单奎在强撑着,现在见到菡芜被救出来了,直接撒手要将滚滚双天雷引进苍术那边。 云隐迅速结印借出的佛力此时形成巨大的金蛊罩,直接把自己人都罩在其中。 天雷和佛光互相试探着,没有展开大肆的对抗。 但即便如此,云隐依旧脸色苍白了。 双娇趁乱直接将双娇抱走,交给了自己的心腹让她们先撤。 自己上去站到双方之间,居然也结印跟天雷对抗:“神狐族的先辈们,借我神狐之力来护佑恩人平安,诅咒恶人忘却一切归所,成为无名之辈湮灭一身之愿。” 神狐之力无法杀人,不可妄动杀念。 但接着这个力量,诅咒单奎最害怕的事情,叫他生不如死。 果然单奎双目比她还猩红,像是要生吞活剥了她。 “你居然知道!” 单奎这下终于确定了先前跟菡芜一起偷记忆珠的人,就是双娇。 他冷笑一声,心里已经能确定了。 她知道自己是神狐和人类共同造出来的怪物。 来报复他了。 这么狠的诅咒,一定不能让它生效! 可是现在的他召唤神力时间太长,耗费精力,只能不甘心的用最后一击强行变幻了进攻方向。 把苍术那个方向的天雷改到了双娇这边,要她灰飞烟灭。 云隐趁机将佛光劈到单奎身上,要他听佛之吟唱,洗涤灵魂。 几道神力相互碰撞,居然产生了异变。 巨大的爆炸力从空中炸开,将七星阵、神力、佛光、神狐之力全数交杂在一起。 几人最后都在拼尽全力去做自己要做的事情。 谁也没注意到,这道天雷最后席卷成了云海,以诡异的速度成片蔓延。 各色不同的神力互相交织,噼里啪啦笼罩了整个盛玄国的天空。 甚至还有延伸的趋势。 楚玉惜抬眼看着这一幕,心头闪过不详的预感:“这天雷,要去哪里?” 苍术双目愣怔、声音缥缈,虚实不清:“搞不好...会直接笼罩全大陆,后果无人可知。” “什么?” 楚玉惜咬牙看着这压抑的人喘不过气的乌云,下定决心问着苍术:“神力怎么借的,能消除吗?” 苍术颓然的看着:“有天生宠幸者便可祭血召唤。没法消除啊,神力祭出,有死无伤。” 世界末日。 一切的一切,都到头了。 楚玉惜双目一滞,偏头看着大元所在的西方。 如果没猜错的话,穿越、重生、还有云隐一直以来说的她浑身贵气。 恐怕不是假的。 天生宠幸者,她算是一个吧。 嘴角带着杜鹃临死前的绝美啼血,眼中带着温柔之意。 夜寒司,这次换我来保护你。 苍术眼见着她面上神情变化,周遭的气场都变了许多,一下子慌了。 第七百一十二章 逆天改命 改变不了什么的。 不要再做无畏的牺牲啊! “师尊他说的贵人不是这样用的,天神之力连我都没有成功召唤出来过。” 楚玉惜杏眸带着乖巧的笑意,甜甜道:“所以,你不是我啊。师傅,我有想拼尽一切要守护的人。不管有没有用,我都要尽力去试一试。” 苍术抓着她死不撒手,眼神中带着绝望和恳切的要求:“楚玉惜你给我情醒一点,这已经有多道神力了,就算你真的能破天荒召唤出神力来也没用啊!” 楚玉惜深深吸了口气,学着方才几人召唤神力的样子,诚心的想着要守护的人。 一次次的念念有词,诚心的重复着:“天神在上,信女楚玉惜恳求天神借我逆天改命之力,守护大元安康无忧,减轻天下所有百姓的痛苦。” 不知不觉间,楚玉惜周遭都散发着白莹莹的光。 不刺眼,像是温润的牛奶似的光芒。 随着她一次次恳切加强,光芒也逐渐坚定下来。 最后绕着楚玉惜腾空几尺。 绕着她飞了一圈,往大元的方向去。 所过之处,先前的神力交杂的地方都会消散一阵子,躲开它。 苍术看傻了,所有人愣怔的回头,看着这个不起眼的人。 谁也没想到,居然会有这样的一种力量,直接对抗着所有的神力。 当事人却一点都不知道,只是诚心的一次次念着,直到精神疲乏困倦昏倒。 滚滚天雷乌云密布中,独独大元所处被温润又白莹莹的光芒笼罩着,漂亮的像是月光。 乌云整整维持了一整夜,天雷滚滚而下,直劈向所过之处。 而温润的白莹莹光芒像是牛奶的光泽,形成一个无形的屏障,保护着大元。 这就是守护之力,不强势倒是很霸道,要护着的一点都不遗留。 等乌云里所有的神力都散发殆尽,白莹莹的光再次笼罩整个大陆。 像是个无形的牧师,给这个受伤的世界治疗着。 温和,无害。 真正的逆天改命。 可乌云的危害不可为不强大,最后有多大威力全都反噬在自己身上。 单奎、云隐、双娇,全都于战斗中没了声息,直挺挺倒下。 单奎引来的双神力更是一点没给他留个全尸。 这晚的变化不只是这些人的死亡,更有整个大陆都在这一晚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夜晚亮如白昼,天雷滚滚惊人梦。 “激发出所有阴暗想法、被佛光洗涤、失去目标忘却归所。” 这一天,将会被彻夜不眠的史官计入史册,永不遗忘。 几天后。 大元皇宫芙蓉殿。 小柒惊叫一声,喜极而泣:“娘娘,娘娘醒来了!来喝水。神医,神医呢,快来看看啊!” 苍术在外面伸着懒腰,一脸无所谓道:“都跟你们说了能醒的,你不听。” 小柒擦了擦自己激动的眼泪,坚持打趣道:“可算了吧,当时诊断完老泪纵横的是谁啊?” 苍术浑浊的眼神逐渐清明,眸中带了笑意:“嘿,你这丫头。快去给我准备热水,我再次施针。” 楚玉惜意识渐渐回笼,迷茫的睁开双眼。 记忆还停留在自己昏倒之前,天色异变。 一听到边上的声音,扭头去看却发现浑身疼的像是被车轮碾压过。 苍术叹口气说道:“诶诶别动,你这浑身没少受伤,不过居然是唯一一个没有遭到反噬的人。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反、噬?”楚玉惜说话都吃力,嗓子干的像是刚从沙漠中过去。 不仅没有一点水分,还觉得自己像是喉头含着沙土,难受。 苍术到了水给她,悄悄说道:“那天的事,大家都忘了,记得还活着的人就剩下我们俩了。” 楚玉惜接过水来润了嗓子,随后说道:“现在呢?” 感慨般叹了口气,苍术把情况大概说了一下。 她沉默了很久,幽幽的看着窗外,渺远又没有聚焦之地。 最后迟缓的说道:“能活着,已经是上天的恩赐了。” 苍术点点头,十分认同:“是啊,那天以后我也常常这么想,能活着就足够我们感恩的了。” “孩子没了。”楚玉惜摸了摸腹部,眼神黯淡下去。 那小东西在自己肚中虽然还没显怀,可对她来说意义很不一样。 虽然情理之中,但知道他消失的时候还是会有失落的感觉。 苍术张了张口,不知道从何安慰。 门外传来了唱礼:“皇上驾到——” 话音未落,那一袭玄衣的人就阔步赶过来,面上倒是淡然的很。 若不是步履太快出卖了他的急切和担忧心思,怕是没人觉得冷酷又帅到叫人尖叫的皇上,心里藏着多少担忧。 苍术起身给夜寒司行礼,被他挥手阻止了。 深邃的眉眼中带着情绪被很快遮掩起来,双眉入鬓。 眉宇间带着不可侵犯的威严,琥珀色的眼睛深不见底。 悦耳低沉的声音,问的是苍术:“楚贵嫔身体如何了?” 苍术不卑不亢回答:“回皇上,娘娘身体恢复很好,不过还需要再次针灸稳定一下,进食方面仍然要注意清淡。” “有劳,您继续。”夜寒司看着楚玉惜苍白的脸色,眼中闪过心疼和担忧。 还是克制的到了外间,等着苍术流程全部走完。 霸气的人在外间等着,苍术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叙旧了,直接针灸检查一条龙全走过。 叮嘱几句之后退了出去。 夜寒司看着所有人都离开,迫不及待的来到了床榻前,带起了一阵微弱的凉风。 楚玉惜仰头看着他,五官如刀刻般分明,身影冷淡如雪。 但在阳光轻柔的灯光下,干净的像是被镀了一层淡淡的微茫。 叫人心动的那种。 真是叫人想念的紧。 楚玉惜想起自己离开时候留下的字条,心虚愧疚的一笑,等着对方追责。 自己不告而别,还让孩子全都化作烟灰。 可眼前的人只剩下蔓延的心疼和温柔,眷恋中带着委屈:“你可终于醒了。” 楚玉惜的眼睑忽然就湿、濡了,伸手软声撒娇道:“抱。” “你啊,就仗着我舍不得凶你。”夜寒司的动作很轻,像是怕伤着她的伤口。 又有种不由自主要收紧的力道,生怕再不抱紧,这人就再也见不到了。 怕眼前的一切都是虚妄,自己提心吊胆的时候,终于到头了。 楚玉惜眼底的雾气散开,劫后余生的感觉后知后觉的袭来,哭的不能自已。 第七百一十三章 三足鼎立 埋头在对方怀里很久,楚玉惜才意识到自己还在撒娇,微微脸红了。 夜寒司怕她埋得时间长呼吸不畅,把她小脑袋拎出来,正看见对方面红耳赤的一幕。 美人垂眸,白皙的皮肤上还残留着惨兮兮的泪痕,眼上红彤彤的像是委屈的小兔子,此时害羞的目光飘忽。 可爱极了。 嘴角带着笑意,捏着她圆润的小鼻头:“别哭鼻子,哭丑了。” 楚玉惜羞恼的瞪圆了杏眸,拿起他华贵的袖子就擦眼泪,故意道:“现在还丑吗?” 夜寒司深邃的眼底蕴含着狭促的笑意:“斯人若彩虹,貌若天仙。” “这才对!”楚玉惜笑出了声,揪着他的袖子攥手里:“盛玄国现在怎么样了?” 不禁感慨,那天的天灾对盛玄国来说应该是不小的打击。 群龙无首,国君当场献祭、圣女去世。 盛玄国怕是气运不久了。 一听“盛玄国”三个字,夜寒司眼底迸发出震慑人心的寒意,气压低的可怕。 几乎是瞬间就想到了那天他忽然心悸,做什么事都不安宁。 来到芙蓉殿刚坐下,就见到苍术飞速抱着楚玉惜落下来。 带着血迹、浑身狼狈,形容枯槁。 整个人虚弱的呼吸都快停了,若不是苍术在一边重复说“能救回来”,他绝对能提剑就走。 将那些人鞭尸数十次都不为过。 天知道那时候他心头的恐惧和怒意交杂在一起,谁又占了上风。 袖子被人拽了拽,夜寒司才意识到自己失神了。 把她手抓到自己大手心,低垂着眉眼,淡漠道:“没有盛玄国,现在是大元玄州郡。” “你把它收回来了?”楚玉惜面上带着惊讶和出乎意料。 要知道盛玄国出事,边上的大宛和大宣虎视眈眈这么久,怎么会让大元收到手里? 尤其是大宛国。 要知道盛玄国是从大宛国的民族、矛盾为口子,分裂出来的。 天天在边上虎视眈眈就等着收服盛玄国呢。 哪知道好不容易有机会了,近水楼台先得月,居然被愤怒在身的大元给抢得了先机。 可看大元杀伐果决的计划和雷霆手段,让他们上手去抢,还有些发憷。 只能看着盛玄国这块肉,从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溜走了。 “让你受伤,他们得付出代价,世代为奴。”夜寒司瞳孔幽深,眼底带了黑沉的雾气。 血债血偿,动了他的人,盛玄国就得做好准备。 楚玉惜抓着他的手,急了:“可别!收服疆土不容易,你可别这么作践民心!” 作践这词其实严重了,不过夜寒司一点没放在心上。 掠起她散落耳边的秀发,拂到耳后:“一点代价,以示惩罚。” 语气温柔,但话中的寒意叫人不寒而栗。 楚玉惜有些急了,拉着他的手微微蹙眉:“我现在没事了。你听我的,把他们当成真正的大元百姓。” 夜寒司看着她坚持的眉眼,眼底有了一丝松动,冰雪有些消融了。 无奈道:“你啊。” 看到他脸上冷硬的线条柔和开来,楚玉惜才松了气,脸蛋蹭了蹭他的手表示顺毛。 转移话题道:“盛玄国收过来了,那我们现在的国土和全大陆自称最大国土的大宣比,怎么样?” 感觉到她有意的讨好,夜寒司眼底带着不动声色的笑意,戳着她嫩滑的脸:“自然是我们更胜一筹了。” 先后收了漠北、安国、盛玄等地,大元的国土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 大宣现在顶多是物资最丰盈的国家,国土第一的称号已经落入大元手中。 国土最大的大元,物资最丰盛的大宣,还有民族最多的大宛。 俨然就是整片大陆上,三足鼎立的局面。 就目前而言,谁也没法把谁怎么样。 看着夜寒司眼底难以遮掩的乌青,楚玉惜心疼的揉着:“最近受累了吧,看着都憔悴了不少。” 夜寒司眉眼藏着狡猾的笑意:“是啊,楚贵嫔可要好好伺候朕。” 楚玉惜一口应承:“那是自然,等我能下床了,给你煲汤。” 没想到眼前的人忽然低沉着嗓音,眼神深邃:“朕要吃肉了。” 楚玉惜正茫然的疑惑中,夜寒司俯身压了过来。 满满的男性荷尔蒙,叫她一瞬间秒懂、脸色爆红。 虽然知道现在不合适,但还是咬着下唇道:“你,你轻点。” 夜寒司却是笑的如同恶作剧成功的少年,起身亮着眼睛。 磁性的声音撩拨着她:“想什么嗯?我说的是吃荤菜。” 她才刚刚失去孩子,就算是再想也不能伤害她的身体。 也是她颈侧上面的伤疤,让他最后一秒理智回笼,掩住了汹涌澎湃的欲望。 疼惜的抚着她的伤口,眸色渐深。 楚玉惜气呼呼的瞪着他,一脸的不服气:“我就不信刚刚真的是我想歪了。” 夜寒司理直气壮的淡然道:“等你身体好了,朕保证让你下不来床,这下娘子满意了吗?” 堂而皇之的样子让楚玉惜目瞪口呆的:“我是这个意思吗?你,你怎么能这样白日宣、淫!” 夜寒司也知道不能逗人逗得太狠了,宠溺的捏着她的脸说道:“嗯嗯,你不是。” 鼻尖萦绕着美人的馨香,却是一点都不能碰。 这痛苦谁受谁知道。 不过夜寒司还是很庆幸人平安无事,还有这样互相陪伴的机会,珍惜倍增。 楚玉惜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菡芜呢,她跑出去没有?” 如果没记错,当时菡芜是被双娇救出去的。 “派人找过,没了踪影。”夜寒司眼睛眯了下,没多说了。 两人说话间,外面小柒和小圆子叫道:“皇上、娘娘,贵人们来了。” 话音刚落,门口就传来爽朗一声笑:“呦,怎么还在床上,下不来地?” 潇洒风流的一开扇子,迈步走进来的陆泓摆足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 然后就被后面进来的楚玉麟狠狠拍了他一下,温润的声音没有温度,满满的威胁:“口下积德。” 转头又是一副担忧的样子,看着楚玉惜:“楚贵嫔身体如何了?” 碧憨跟在一边哈哈大笑说道:“有些人就是嘴贱呗,我们刚好在一起聚呢,就听说你醒来了。” 李芩英恭恭敬敬的行礼,走过来担忧的看着楚玉惜:“我们一起过来,没吵到娘娘休息吧?” 苍术也凑进来,大刺拉拉的:“热闹好啊,开饭没,老夫饿了。” 第七百一十四章 麻辣涮锅 再次见到这些朋友,楚玉惜只觉得心头一热。 浑身都暖洋洋的。 笑眯眯招呼他们坐下以后,安慰他们道:“神医在此,哪有治不好的人?本宫现在身体无恙了。” 苍术特别不给面子的摇摇头:“这不好说,给你抬回来的路上你差点咽气。要不是老夫的续命丸给你吊着一口气,还真不好说。” 说完就觉得一屋子气温都冷的他一个哆嗦,无奈的抬头看着夜寒司:“不是我说你啊,别不爱听,实话嘛有必要藏着掖着吗。” 夜寒司还没来得及开口赶人,就被楚玉惜拉着手阻止了。 美人双目湿漉漉的,无辜的看着一个人的时候,真的不好再凶了。 楚玉惜说:“大家能来看我,心里很高兴了。今天我教大家吃涮锅吧,人多时候吃热闹呢。” 夜寒司第一个不同意:“不许下厨。” 陆泓也跟着说:“就是,还没好利索,可别作妖啊你。” 碧憨瞪了他一眼,说:“不会说话闭嘴,没人把你当哑巴。” 对上公主的眼神,陆泓只能偏开了视线。 上次酒馆一别,二人因着尴尬的事情,也都没私下见过面了。 这下一而再、再而三的接话,还是氛围古怪。 陆泓总觉得这姑奶奶看自己哪哪都不顺眼,确实一点都不知道自己哪出了错。 有苦说不出啊。 不过聪明的男人,知道不轻易跟女人吵架。 他大人有大量,当做听不见就是了。 苍术招呼着先把脉,确认了楚玉惜恢复良好,不影响走动之后才同意她下床。 但夜寒司还是不放心,语气冷肃道:“自己身体还没好,做什么锅。” 楚玉惜笑眯眯解释道:“涮锅和其他的食物吃法不同,只需要将干净的食材切好备用,放进准备好的汤锅里便可食用。” 这做法稀奇,李芩英面带好奇:“听起来不复杂呢,是边做边吃的意思吗?” “聪明!”楚玉惜毫不吝啬的给她伸了大拇指。 陆泓好了伤疤忘了疼,又开始嘴贱了:“君子远庖厨,那要是我们做不熟呢?” 碧憨冷笑一声:“知道君子远庖厨下一句什么吗?小人长戚戚。” 陆泓本想说你不会读书回去多读点,古诗都能念错。 可是看到对方的神情,连反驳的话都说不出口。 只能走猥琐流,一脸求饶的表情:“女侠说得对,做不熟活该吃死自己。” 碧憨一点不领情,冷哼一声高傲的走开了。 楚玉麟在一边笑的儒雅端庄,附耳说道:“看来我们六王爷受到了碧憨公主的特殊关照。” 陆泓“嘿”一声挥掉他的手,同样幸灾乐祸道:“行了,就知道拿兄弟我寻开心,我看你一会儿怎么做。” 李芩英在后面显得温柔娴雅:“六王爷放心,我们家侯爷的饭菜,我自然是要亲自负责的。” “诶呀呀酸死我了,这哪儿来的酸臭味儿啊!”陆泓故作夸张的走开了,回头又语重心长的说道:“郡主啊,人还没嫁到侯府就别这么勤快,容易被压榨。” 楚玉麟轻呵一声,将李芩英拉到了怀里:“我们之间如何不需要单身的你来评判。” 陆泓面色抽搐好久,才憋出来一句:“我有儿子,你有吗?” 苍术哈哈大笑参与进来:“如果我没记错,王爷,那是您干儿子吧。” “干儿子也是儿子!”他陆泓干儿子也是凭借本事收回来的。 凭什么看不起他! 在几人吵闹间,小柒和小圆子已经按照楚玉惜的指导准备好了食材送上来。 楚玉惜带着李芩英和碧憨调着锅底,边做边教着他们不同的味道放什么料。 一开始碧憨是拒绝的。 虽然她刚才责骂陆泓很起劲,但是她自己除了给母后煲汤也不会做什么了。 心里发憷。 可是随着楚玉惜越讲越有趣,她伸手尝试着调好了味道还算不错的锅底。 心满意足的越做越起劲。 干脆把调整每个人不同口味的酱料也调好到碟子里。 不过楚玉惜和李芩英的手实在是快,居然已经把皇兄和侯爷的酱料调好了。 那她就不客气的给苍术、陆泓调了。 调到陆泓的碟子时,碧憨指着一碟红色的酱料说道:“这是什么来着?” 楚玉惜看了眼,叮嘱说道:“青椒酱,和那个韭菜酱记得分开啊。” 碧憨嘴角勾笑:“要的就是这个。” 说着,狠狠的放了一勺、两勺...直到满满一碟。 一边的楚玉惜看着都觉得上火,和李芩英面面相觑偷笑着,瞄了陆泓一眼表示同情。 没想到对方也正看着自己,看样子也看了有一阵子了。 她疑惑的一扬眉,对方又若无其事的回头跟夜寒司聊开了。 她也没放在心上,只当是巧合。 等酱料全部做好,楚玉惜招呼他们上桌:“来来来,都过来吧!” 正中间桌子上的铁石和小火炉,以及炉上摆着超级大的砂锅。 “咕嘟咕嘟”正冒着泡,沸腾了。 汤底浓郁的骨汤混合着菌菇的鲜香,加了红枣和作料包做底,鲜红的辣椒酱让整个汤底看起来红的叫人发毛。 鲜香麻辣的感觉扑面而来。 实在是闻着汤底都让人觉得美味。 楚玉惜先将碟碗安置好,跟他们说道:“食材就在一边,都是速熟的,想吃什么公筷夹到锅里一起涮着,食材软了便可出锅。” “闻着都饿了,徒儿这想法真是不错。”苍术大刺拉拉的在楚玉惜身边坐下。 夜寒司看着苍术,浑身冷的能泛出冰碴子。 苍术无奈的看着他:“徒儿让这么围桌坐的,你看我也没用啊。” 楚玉惜跟夜寒司拉着袖子,软声道:“皇上,妾身这吃法就是要大家围着才热闹嘛,那不然让郡主和公主坐我这边?” 这提议夜寒司勉强同意,脸色好看一些。 苍术也不显尴尬,一脸拿你没办法的样子看着夜寒司,拍拍屁股走了。 楚玉麟在桌子下面悄悄拉着要起身的李芩英,无辜说道:“本侯不会。” 李芩英脸上泛红,哪能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碧憨真是看不下去这秀恩爱的,坐到楚玉惜另一边,无语道:“你们吃个饭,位置重要吗?” 怎么坐不是围成个圈就好了? 因为苍术跳的位置很随意,等所有人都落定之后,只有碧憨的另一边有空位。 陆泓望天摸了下鼻子,试探的坐了下去。 第七百一十五章 坦言相告 好在碧憨这时候对新吃法感兴趣,没来得及骂他。 陆泓也就安分的坐下了。 楚玉惜夹着白菜叶子,丢进去。 等到软了之后,认真的教着他们:“软到像这样的程度,基本上都熟了。” 然后把夹起的菜放到了夜寒司盘里,轻声道:“我记得皇上喜欢吃清淡一些的,调料给你弄的味道淡了些。” 夜寒司深邃的眼底蔓着幸福,嘴角轻勾。 学着她的样子,夹了片好的羊肉放到锅中煮沸:“朕记得爱妃喜欢不肥腻的肉,试试看。” 楚玉惜低头看着碗中已经软烂的羊肉沉默了一阵,说道:“其实片羊肉挺薄的,火候也不小,变色即可食用了。” 随后又讲解了桌子上的其他食材。 等全部人都动筷子后,楚玉惜看到夜寒司正在将那片羊肉夹走。 伸筷子阻止了。 愣是在他不动声色的冷淡下,看出了一点委屈。 心都要软化了,全是冒着粉红泡泡。 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软声:“皇上给妾身的东西,都是千金不换的宝藏,一点都舍不得浪费。” “软烂了。”夜寒司声音依旧没什么波动。 楚玉惜轻笑着,就着他的筷子直接咬下去:“给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去的道理?” 各种的香气四溢,夹杂在一起。 夜寒司却觉得鼻尖只闻见楚玉惜身上的馨香,叫人爱不释手、心痒难耐。 这个人的一句话,都能让他心情发生波动。 偏偏自己愿意沉溺其中,这便是缘分了。 正想着,楚玉惜就夹着一片涮好的羊肉,喂到他嘴边:“不如皇上尝尝,妾身涮的。” 夜寒司眼神没有从楚玉惜身上移开,张口准确的将羊肉卷进自己口中,咽下去。 意味深长道:“可口至极。” 楚玉惜总觉得他这话有深意,面色微红的看着他下意识舔了下唇舌。 自己最近是不是有点沉溺美色了? 她正自我反省着,不知道一边的夜寒司正是此意。 看着她示意道:“还有么。” 明明羊肉就放在一边,夜寒司却只看着楚玉惜。 无奈只能再给他夹着涮了:“给。” 夜寒司终于正视了食材:“入口即化,口感极佳。这种做法的羊肉,朕还是第一次吃到。” 鲜香的羊肉随着入口即化的感觉,像是流星般留在口齿间便不见了,只留下回味无穷的余韵。 口齿留香。 确实还不错。 楚玉惜一看涮锅的吃法被他认可了,杏眸都亮了好多。 兴奋的又给他夹了生菜和其他的食材。 夜寒司也发现了这个,在她以为自己没尝到惊艳的时候忽然夸一两句,她就会高兴好久。 真是可爱。 楚玉惜忙的不亦乐乎,看着那人眼底细碎如形成的笑意,满是满足感。 夜寒司却是心疼她了。 看她做了那么多次,自己也学到了涮菜的小技巧。 两人互相喂着饭菜,都是一脸满足。 陆泓不安分的觉得这么爽的麻辣涮锅,没有美酒相伴也是浪费了。 非得蹭楚玉惜几壶陈年佳酿,才心满意足。 一边的苍术看着他们,直呼:“没眼看,没眼看。” 吃完拍拍肚子就走了。 相比之下,楚玉麟和李芩英就吃的比较安静文雅了。 基本上是各自吃各自的,偶然给对方一夹菜,都是满满的幸福感。 对视一眼,继续用膳。 最粗犷豪放的要属碧憨了,她其实不怎么能吃辣的。 作为大元国唯一的一位公主,从小被太后娇生惯养的多了。 衣食住行都是安排最合适、最有规格的那种。 从来没有吃过这种形式的膳食,更没有试过这种吃法。 虽然辣是辣了些,但是入口的爽真是叫人欲罢不能。 可她到底是骄矜了些,没吃多少眼泪都出来了。 看的一边沉默了一整场的陆泓都看不下去了,拿过自己的帕子丢给她。 一脸嫌恶的说道:“公主啊,赶紧擦擦您这眼泪鼻涕、实在是不成体统。” 碧憨不爽的跺他一脚,接过帕子擦过之后,继续吃着。 一边说着:“太爽了”,一边被辣的满目通红。 看的陆泓一时间忘了之前两人莫名其妙的隔阂,哭笑不得的看着她。 叫小柒给她准备了热水和水果。 可碧憨上头了,什么都不好使。 喝了热水觉得嘴烫的更严重了,直接拒绝喝第二口。 拿过一边的酒杯猛灌一口,这才觉得凉爽一些。 水果都没有酒这么解辣,太舒服了。 喟叹道:“好酒。” 楚玉惜在一边劝谏道:“千万不能这么喝,辣和醉在一起,会上头的。” 碧憨甩着小性子,谁的话也不听了,就要这么吃喝。 夜寒司看一眼,说道:“谁也别管她,明天叫太医过去就行。” 陆泓无奈的看着这个小姑奶奶就这么折腾,叹了口气。 心里只念叨着一会儿从哪下手把她扛回去。 一边看似喝多的碧憨,余光全在陆泓身上。 心道这个呆子怎么就看不出来自己的心思呢。 还好意思自称文武双全。 都占了姑娘便宜,不知道赔偿的吗? 一顿膳后,楚玉惜安置碧憨在自己这边休息,夜寒司嫌碧憨耍酒疯啰啰嗦嗦的吵。 非得让陆泓把人带走了。 陆泓黑着脸扛人,一边怨念道:“真是活祖宗,叫你少喝点你又不听,最后受罪的还是本王。” 碧憨觉得自己没有醉,意识很清醒。 可是另一方面又觉得自己管不住自己的嘴,噼里啪啦全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你是不是没有心,感觉不到本公主喜欢你啊!” 一句话出来,空气寂静了一瞬。 碧憨一面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一面又想听陆泓的答案。 没想到那个榆木脑袋居然问:“你怎么还在想秦彦页啊,都跟你说了他不是什么好东西了。” 碧憨气的一巴掌直接呼在他肩膀上,完了还把自己手打疼了。 带着哭腔道:“他不是好东西你是吗?肩膀长的那么硬,都把本公主手打疼了!” 驴头不对马嘴的话,陆泓显然又没有听懂。 无奈的摇摇头,敷衍道:“你醉了你是祖宗,都是本王的错,好吧?” 一瞬间,碧憨觉得心头有无限的委屈,憋着厉害。 自己先前一个人自己想了好多想法,对方居然一点都不知道, 还能这么坦坦荡荡的。 借着酒气,她冲动的直接喊了出来:“你能别装傻了吗?陆泓你看不出来本公主喜欢的是你这个蠢货吗?一直把我往别人心思上想就能推脱你的罪责么,你觉得有意思吗?” 第七百一十六章 心烦意乱 “本公主喜欢你这蠢货!” 余音在陆泓脑海里回荡了好久,他整个人顿在原地,一动不动。 之后脑子里一片空白。 碧憨破罐子破摔,反正都说出来了。 还有什么好怕的。 推搡着陆泓:“把本公主放下来,不要你背我!” 从酒楼回去之后她就花了好几天清醒。 一方面觉得恼怒,一方面又觉得莫名的失落。 拼命想捋清楚了自己的想法,静了好久才意识到对方在自己心里有了更重要的位置。 超越了友谊的那种。 尤其是听见他受伤之后,与生俱来的骄矜在那一刻立马放下,冲过去想看望他。 只是到了王府门口,她才发现自己情绪失控,冲动了。 当她看到一袭红衣骄傲的双娇毫不掩饰对陆泓的好感,心底的酸意忍不住的往上泛着。 碧憨知道她骗不了自己了,她喜欢陆泓,不希望别人惦记的那种喜欢。 与对秦彦页那种倾慕喜欢不一样,是那种细水长流的感情,不知不觉就沁入心田的感觉。 对于秦彦页,她可以说不要难过一阵子,就过去了。 可是陆泓在自己心里掀起的涟漪,不止是那么简单。 原本觉得他风流嫌恶又勉强容忍,也只是因为下意识觉得不能把这人推远了。 被宠着惯大的小公主,第一次觉得真正发自喜欢一个人,却害怕自己被拒绝。 在不知道对方对自己的感觉之前,她不敢轻易丢掉自己的骄傲。 若是最后的底牌都掉了,她怎么全身而退。 听闻他受伤想到王府看他,本想趁机试探一下他的意思。 可惜时机不对,就错过了。 一直到现在,他都是一种状况之外的表现。 好像只有自己一个人被这种情绪困扰着,碧憨不服气的红着眼瞪着他。 那人果然风流依旧,只是眼睛有些涣散无神,带着难以遏制的震惊,俊脸微僵。 陆泓此时是真的懵了,他一直把碧憨当做性子蛮横的妹妹,还真没法多想。 忽然被告知说喜欢自己,看起来还是认真的那种,手足无措。 偏偏这个时候,碧憨绝望的捂脸抖肩抽泣,声音几近于无:“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中意谁么,喜欢一个人眼神是藏不住的。” 是的,自从她确定了自己喜欢陆泓之后,不自觉追随着他的目光。 看多了就知道,他心里是有人的。 他用风流做面具,遮掩了一腔的温柔春水。 而他中意的那个人,是要登上一国之母位置的、根本不可能的人。 “你喝多了。”方才还有些意料之外的陆泓,忽然压低了声音。 浑身都带着危险的意味,警觉的极具攻击性。 像是被触及到危险领域的野兽,压抑着随时能爆发的怒火。 碧憨摇摇头:“我没跟任何人说过。” 陆泓站在她背后,冷眼看着她,胸膛充满了慌乱和愤怒,起伏不定。 把自己的秘密交给双娇时候,他就觉得把秘密让人知道是很危险的事情。 知道他秘密的人都死了,碧憨是怎么知道的? 天边乌云遮了过来,阴暗沉郁。 “要下雨了。”碧憨没头没脑说了这么一句,托旁边的柳树慢慢起身。 动作缓慢,略有些颠簸的往公主府的方向走去。 到底是喝的有点多,头晕目眩的。 她低声咒骂了一声什么,捶着脑袋走远了。 如她所言,淅淅沥沥的小雨很快垂落下来,两边的杨柳在朦胧烟雨中随风飘扬。 雨珠似帘,像是谁的离人泪,又像想洗干净谁心头的伤疤。 陆泓被细雨淋得有些烦躁,不过清冷的雨丝到底提醒了他,不应该忘记碧憨还是个娇滴滴的公主。 这样淋着是会下雨的。 赶回芙蓉殿小柒借了把伞,连忙跟上去把伞递给她:“已经喝多了,就别着凉了。” 这种想得过且过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叫碧憨轻笑了声,头也不回的走:“陆泓,如果你没想好,就别随便招惹本公主。” 陆泓捏着伞把的手泛白,看着她说道:“你确定你现在脑子清醒吗?” “别管本公主,滚吧。”碧憨又恢复了骄纵。 除了虚浮的步伐和荒凉的眼底,看不出和平时有什么不一样。 陆泓拉着她的胳膊,目光中有些麻乱:“找地方谈清楚再走。” “你自己先想清楚。”碧憨气势一点也不弱。 如果不是最后打了个喷嚏,嗦瑟一下的话。 无奈扶额后,陆泓直接把她扛起来,将伞递到她手里。 到宫门外找马车,把人塞上去。 自己坐到了车外面,和马车夫并肩坐着,搞得车夫都紧张的不行。 平时和蔼可亲的笑面妖孽王爷忽然冰冷肃穆起来,简直是要人命的节奏啊。 陆泓心里乱的很。 除了酒楼那次的意外,他不觉得自己什么时候做过让人误会的举动。 更何况那次他也解释过了,对方看起来一点都没放在心上的样子。 谁知道她心里什么时候居然存了这样的心思,太意外了。 “其实娶了也不错?”陆泓喃喃一句。 车夫以为是跟他说话,大嗓门问了:“王爷你说啥?雨声有些嘈杂小人没听清啊。” 这声音把陆泓叫回了神,反应过来自己说什么之后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事到如今他居然想的是先把她的嘴堵上,不要暴露自己的秘密。 他掀起帘子看着车里的碧憨,对方可能是真的喝多了,或者淋雨头昏。 微蹙眉闭着眼睛靠在车上,看起来委屈又乖巧。 跟平时张牙舞爪的样子大相径庭。 这样的人怎么会看上他? 没想到里面佯睡的人听清了,眼睛也没抬。 带着小小的鼻音,无力说了句:“你选日子下聘。” 正放帘子的陆泓顿住了:“什么?” 碧憨没说话了,她能做到这一步已经是前所未有的冲动主动了。 对方顺不顺着走,她都不会再迈一步了。 陆泓沉默不语了。 到了公主府之后,确认了对方这次呼吸真的平缓沉稳,是睡熟了。 才抱着人进去了,交给下人让她换了衣物,放平床上了。 “给她备些姜茶驱寒祛湿,还有醒酒汤。”陆泓吩咐完起身要走。 碧憨下意识死死伸手拉着他,呢喃道:“你居然还要走,真不是东西。” 陆泓还以为自己又被耍了,甩手要走。 没想到这次轻而易举的就甩开了柔弱无骨、葱白玉嫩的手。 真醉了。 第七百一十七章 两权相害取其轻 陆泓回身叹了口气,认命的接过丫鬟手里的热毛巾,给她轻轻擦拭着脸上的泪痕。 “这丫头,认识她开始就这么骄纵。”陆泓埋怨似的咕哝一声。 原本被甩开的柔夷,又揪住了他的衣角不让走。 力道不大,但是陆泓这次没走开。 他回想起了第一次遇见小丫头的时候。 那时候他刚拿命换的了陆泓的信任、得到了异姓王的庆功宴上。 年少轻狂时候太嚣张,杀伐气息还有些没收敛起来,远没现在的风流和沉稳城府。 而小丫头也是乖巧的站在太后身边,自以为小声的说道:“这个凶凶的小哥哥还挺帅的吼。” 太后几声打趣叫他也无端红了下脸,手里的长枪差点没拿稳。 其实他一向讨厌别人谈论他的长相,在往上爬的路上,很多人以为他是靠脸的花拳绣腿。 这让他一向恼火,也就小心眼的趁人不注意,把溜达走的小丫头抓回来。 作为幼稚的报复。 看着小小的人儿一边委屈抽泣,一边指着他尖叫“讨厌鬼!” 哭到最后上气不接下气,像是从小没被欺负过似的。 后来知道果真如此,还是大元唯一的公主时,他迟疑的哄了一下。 毕竟刚上位,虽年轻也知道不能树敌。 更别说皇上本人还很器重这个妹妹,宠爱无限。 他试着帮她写太后布置下来的琴曲,教她练了两下子,虽然无疾而终了。 但中间两人的关系有所缓和,甚至更亲近了些。 细细想来,自己后来能够转变成现在的性格,和小丫头的帮衬、互怼不无关系。 想着笑出了声,戳着她额头说道:“小丫头还是小一点好欺负,女大十八变,现在都抓不住你这想法。” 戳着戳着眼前的人开始模糊梦呓,皱眉。 看起来很难过,他伸手给她抚平。 趁着无事开始整理自己的感情,其实站到现在的位置,他就知道他的感情不能自己做主。 甚至做好了准备,由着夜寒司安排和亲也无所谓,无非是屋里多一个人罢了。 大不了学着皇上的样子,不入后院就行了。 万万没想到,初见楚玉惜时候的惊艳,一下就吸引了自己的目光。 那样聪慧温柔、古灵精怪的女子,如何不入眼? 她的谈吐虽然奇怪,但言行和眼见却比很多人都宽广的很。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看得多了,难免上心更多。 知道最不可能,所以他自以为把心思埋得很深,谨慎的没有被任何人发现过。 千防万防,万万没想到这个不起眼的小丫头居然看出了他的心思。 其实认真谈,碧憨的感情史真的是一片空白。 除了从小就喜欢看好看的人以外,最关注的也就是秦彦页。 几乎是从那天见到之后,天天念叨着他的好。 嚎叫的像是要跟所有人宣布秦彦页的好处。 知道她单方面感情破裂其实也在意料之中,只是没想到她怎么就把主意打在自己身上。 如果说是这几年的陪伴出了问题,也不该是现在才反应出问题来啊。 陆泓费解的捏着她的脸:“你这小脑瓜子到底怎么想的?” 梦里碧憨被欺负狠了,也只知道哼哼唧唧叫疼,不知道躲开。 陆泓原本娶妻无原则的“娶谁都行”,是因为知道肖想不到想要的人。 现在却多了一条原则“不能碰碧憨”。 实在是太熟了,说是看着长大的都不夸张。 他不想让碧憨感受自己那种“喜欢而不得”的感觉。 因为他尝试过并且正在尝试着,他知道有多累、多卑微、多难过。 成长路上给他设限,让他始终没办法同时把几个人放在心上。 喜欢一个人已经觉得用劲了浑身的精力,所以自己没有放下楚玉惜之前,始终接受不了别的感情。 怎么敢让碧憨也感受到这样的绝望呢。 很久后。 碧憨被头疼欲裂的折磨、弄醒了,一边的丫鬟等着赶紧把人扶起来,将火上煨着的醒酒汤备好。 便嗔怨的嘟囔“公主怎么敢喝酒呢”,边细致的给她喂下去了。 碧憨恹恹的没有什么精神,并不想开口说话。 由着她折腾了好久,想到什么似的问了句:“六王爷来了么?” 丫鬟脸色有些古怪:“何止是来了,您酒劲上来还拉着人家的手不让走。” 碧憨瞪圆了眼睛,最后泄气的摆摆手,认栽了。 烦躁的挥手叫人全部退出去了,自己滚到了床角落,把自己包起来。 想起来自己喝醉后做的事情,实在是太丢人了。 羞恼过后,当然是有些感慨的。 当天下午,碧憨觉得躺着自己一个人想实在是难受,到郡主府找李芩英去了。 逮住人把自己的所思所想全部吐露出去,才觉得舒服一点。 不过把人名全部隐瞒住了。 她倒是舒服了,搞得李芩英一脸的茫然。 拉着她的手,语重心长的问道:“您忽然不喜欢秦彦页,又喜欢另一个不喜欢你的人?” “又”字叫碧憨觉得膈应,挥手道:“别总提这么尴尬的问题,反正你知道我早就对秦彦页可有可无就是了。” 李芩英有些跟不上节奏,端详她许久说道:“你心里到底是纠结什么问题?” 碧憨苦恼的把头埋在李芩英身上:“我想让皇兄下旨直接封他做驸马,但我更想他自己提出来这个想法。” 看着她愁苦的小脸,李芩英直击最中心的问题:“你能接受他作为驸马的时候还有通房吗?” 碧憨想也不想说道:“当然不能!本公主的男人,必须一心一意对我好!” 真的是被娇惯长大的,一点委屈都不受。 不过李芩英也能明白,碧憨并不是那种要把自己放进你争我斗的后院生活中。 看着她说道:“感情这事谁也做不了主,我自己当时都是想不通呢。” 因为经历过,更知道局外人就算是能看清,也无法真的设身处地的提出建议。 碧憨呜呜道:“你就说说你的想法嘛,本公主真的是一点思绪都没有了,烦得很。” 李芩英无奈点头:“两权相利取其重,两权相害取其轻。” “具体点。”碧憨求知若渴的看着她。 “用你能接受的最大程度,去做决定。”李芩英到底是后宫待过的女人,暂时还没能彻底理解公主主动请婚这种事。 但是人家都求到门口了,当然是要说些可行的建议了。 第七百一十八章 看面相 李芩英看着对方一脸绝望,提议道:“不如你去问问楚贵嫔?我觉得她很有主见,想法也比较新奇。” “不去!”碧憨几乎是立马就否决了。 速度快到李芩英都楞了一下,觉得哪里怪怪的。 但还是问了下:“为什么?” 碧憨恨得想咬舌自尽,但还是脑子飞快转。 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补救道:“你想啊,就楚贵嫔和我皇兄那关系,怕是直接说给了皇兄,万一他们直接帮我做了决定可怎么办?” “说的也是。”李芩英觉得很有道理,点点头。 楚玉惜和夜寒司的关系亲近、无话不说是后宫众所周知的。 她倒是没有怀疑。 碧憨在这里坐了一会儿后,觉得这么待着不是办法。 李芩英并不傻,甚至她很懂得后宫之间的日常相处。 以她的聪明猜想,说不定什么时候自己就露馅了。 虽然她已经隐藏了名字,可说不准一个不小心就暴露了陆泓的秘密。 闹得几方都不愉快,可就罪过了。 直接起身走人了:“本公主就先走了!” 李芩英只当她被事情闹得心烦,送她出门时候劝解道:“公主不必太过担忧,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碧憨点点头,叮嘱道:“帮本公主保密,我不想让人插手。” “那是自然。”李芩英一口应下,行礼目送。 离开之后,碧憨疲乏的靠在车上。 虽然依旧没什么结果,不过把话说出来就好很多了,不是自己一个人憋着了。 与此同时的六王府。 陆泓正在教邢绥最新的招式。 邢绥起势没有扎稳马步,他伸着扇子冲对方腿上一旋:“基础功不扎实,休息一刻钟”。 片刻后扇子回到手上,展开后风流的扇着扇子,潇洒不羁。 正准备出击的邢绥被击垮在地,痛叫一声之后,狼狈起身。 “干爹,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陆泓拿扇子把他八卦的手拍开,起劲的捏着他的腿:“休息时间太长了?小孩子家家管这么多闲事。” 邢绥吃痛的往后一缩,熟练躲开了。 自从被陆泓带回来后,他被慢慢的培养了很多技能,两人关系很近。 也就不那么害怕陆泓的威胁了,反倒是语重心长的说道:“额前犯桃花,干爹最近有桃花缠身。人称您是京城最风流王爷,总不至于是对着桃花烦恼吧?” 陆泓没好气的瞪他一眼:“这么八卦!” “这可不是八卦,口口相传的东西不需要八卦。”邢绥一脸神秘道:“干爹,你还从来没问过我家原来是做什么的。” “破落户,普通百姓。”陆泓没心思跟他多答话,心不在焉的敷衍几句。 邢绥摇摇头,故弄玄虚道:“猜错了,我家是隐世家族,世代以盲眼算命为生。我爹开始不眼盲了就没再做了,不过爷爷看管着我长大,所以看相依然是我必修课。” 陆泓不在意的嗤笑一声,打趣道:“家道中落?” 小算命先生诶一声,叹口气:“您没听到重点,我说的是看相,虽然称不上炉火纯青,但是十有八九是准的。所以我说你有桃花不是八卦,是认真的。” 看他来劲了,陆泓笑了声:“那您给我建议是什么?” 邢绥一本正经看着他额心,边看边说:“桃花边泛着金光,您这桃花身份高贵、且是旺夫相,要我说你就从了吧!” 陆泓“嘿”一声,拿着剑直接跟他对打开了:“让我看看是不是基本功退步了,居然敢这么调侃你爹。” 邢绥不愧是陆泓亲自教出来的,立马跳起来说道:“后半句是调侃也是真的建议,反正我能看出来你最后从了!” 陆泓攻势更凶了。 一场下来,直接给他打的双手发麻,剑断两半。 原本看着对方凝视短剑低落,陆泓还想安慰:“没事,干爹再给你再打一把剑。” 邢绥却认真的抬起眼说道:“干爹一遇到这事就开始气急败坏,说明你很烦躁无措,你需要静静再做决定。” 说完就跑了。 陆泓拿着断剑笑骂:“小神棍!” 断剑交付管家吩咐:“熔铸成新的送到我屋里,剑柄我亲自来打造。” “是。” 等这里安静许久之后,陆泓上了屋顶。 仰卧二郎腿姿势,看着天空发呆。 一会儿觉得那云是楚玉惜的样子,觉得震惊错愕。 一会儿觉得是夜寒司盛怒斩杀他的样子。 一会儿又觉得是碧憨小时候揪着他的头发,威胁他帮忙解决她问题的样子。 “碧憨啊,你说你喜欢谁不好,偏偏——” “偏偏怎么?” 忽然想起温润清亮的声音,陆泓差点被吓得滚下屋顶去。 稳住身子后看着他说道:“楚玉麟,你悄无声息干嘛啊!” 楚玉麟一身清明,自带儒雅温润的气质,笑眯眯的:“本来想跟你说朝堂一些公事,听说我们京城风流情圣遇到了桃花劫,专程过来嘲笑一下。” “你给我闭嘴!”陆泓说完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你到底知道多少?” 楚玉麟不逗他了:“进来时候听你干儿子在给管家分析,听了一耳朵。招惹了公主,你打算怎么办?” 陆泓松了口气,瞪着他说道:“我要是知道,我还在这愁得揪头发吗!” 心道这小子跟楚玉惜也有几分相似,怎么这姐弟俩性情都不一样。 一点都不善解人意就算了,居然还袖手旁观。 他无奈的一挥手:“说正事吧,怎么了?”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找个安静点的。” 两人到了陆泓书房,楚玉麟面色一正:“知道王安吗?” 陆泓摇摇头:“耳熟,不清楚。” 楚玉麟介绍道:“内阁大学士,作风还比较淳朴,业绩一般、也不会花言巧语,就是皮实忠厚。但是他近期给皇上上了一道奏折,广传京城,对我们影响不好。” 一听这语气,陆泓就知道改革出问题了。 “折子写了什么?” 楚玉麟从袖子中拿出了拓本:“现在京城流传的这一份,你看看。” 陆泓拿过来,轻声念道:“虽有小成效,但仅限于内部而已,故臣以为,元创至今无理由忽然改革制度。” 念着念着他眉毛皱起来了。 改革这事本身就是要拉拢到更多的人认同这件事,再慢慢推广。 如今忠臣都认为这是小打小闹,颇不认同。 而且流传京城,说明一大部分的学子和宦官都是这个想法。 先前他们搞出来的学堂制,不管用了。 第七百一十九章 强行歪打正着 陆泓皱眉,忽然想到了什么。 面色略紧张的看着楚玉麟:“曾诚没有回吧?” 楚玉麟摇摇头:“没有回复,不是说他最近在作陪常州李大人么,估计还不知道吧。” 陆泓饶有兴味的笑道:“事情闹得这么大他不会不知道,只能说明李大人劝住了他。我还担心他冲动回话之后,给对方留下把柄。” 楚玉麟看着他的神情,也起了好奇心。 轻按桌面:“李大人到底是什么人?听说和曾诚私交还不错。” 陆泓摇摇头:“不清楚,但是皇上没有叫我查过这人,说明目前是可信的。” 楚玉麟说:“对方既然提出了质疑,我们要怎么回应质疑。” 陆泓眯着眼睛,带着狐狸般魅惑的俊美:“你准备好辩论这观点的文书吧,剩下的看我的。” 三日后一个傍晚,京城醉烟楼。 全京城最出名的红尘青楼,在晚霞的余晖下伫立安然。 醉烟楼的一天营业,刚刚开始。 陆泓大摇大摆进来了,风流倜傥轻摇着扇子。 笑的惑人:“今天本王把这场子包下了,只放有缘人进。” 老鸨哪能不认识名动京城的第一风流王爷,殷切的讨好道:“不知王爷说的有缘人是?” 陆泓从怀中摸出信封,递给老鸨,笑的风流:“可辩答此题者。” 老鸨闻言面色僵了一僵,差点没维持住笑意。 来往的人都顿下脚步,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陆泓。 谁没事拿钱来青楼,不找美女只找答题的人? 当然看到陆泓锦衣华服的,也知道是不能随便招惹的。 况且陆泓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叫人没胆子当面质疑。 走着走着陆泓回头嘱咐老鸨道:“对了,叫上头牌和花魁姑娘到我包间陪酒。下面能答上来者可上楼与本王、花魁一叙,酒水全包。你把记账全部处理好,明日到王府拿银子。” 这事属实离奇。 要进来的人被拦住,都不爽的问了原因。 有好事者要求老鸨说清楚纸上写了什么,老鸨看了纸条笑着跟他们客客气气道:“我还是请人誊抄到门口张贴着吧。” 很快,有人用巨幅纸张誊抄了一份。 从二楼往下悬挂,来来往往的人都看着。 有人念出声:“自古以来,宇宙洪荒是变抑或不变?理由列出三项以上。” 有人疑惑或者斥责。 “这是什么问题?” “简直离谱!” “谁出的问题?简直不知所云。” 也有人认真的去想了:“宇宙洪荒自然是变得,朝代更迭便是最肤浅的表现了吧。” “何以见得?按我以为这宇宙洪荒便是不变的,无论人事浮沉,你看那天、水、云、风、花、雪、月,因你悲欢变化一瞬不曾?” 有人想,也有人挥手摇头。 “不费心想了,来逛个青楼也这么费劲,我去隔壁红花楼看美女咯。” 来去者颇多,留下的人不少。 老鸨拿了好些笔墨,居然也真有人动手接来。 交出千奇百怪的答案的人也不少。 陆泓堂而皇之将答题的人请进来,边喝酒便跟人聊着天,彻夜聊着杂七杂八的事情。 不想聊的,也请人去和姑娘玩乐去了。 反正费用全包,也乐得其所。 王安在家听说了这件事之后,觉得陆泓做法也太奇怪了。 很明显,他这一出就是为了回怼他提出来的自己反对革新的奏折。 但不找自己说,反倒是去青楼问一些无意义的路人,有何深意? 他叫人去问问,混进去也看看六王爷到底打的什么算盘,整的什么幺蛾子。 王安捋着自己的小胡须,沉思后说道:“你便写说,宇宙洪荒自然是变幻无常的,但万物更替是自有一套运行规律的,这个方面来看,变化是随着不变而进行的。” 眼前的人按吩咐去了,可是没多久就有人回来汇报说:“您吩咐的人被六王爷留下来彻夜谈话了。” 王安好奇的心痒,捋着小胡须板直身子,咳了一声道:“说什么了?” 那人略有些尴尬:“六王爷周围有歌舞乐器,听不见具体的谈话。只能听见大笑和劝酒的声音。” 让人觉得摸不着头脑。 王安原地顿了下,甩袖往书房去:“准备纸笔,老夫现在就上书六王爷聚众在青楼饮酒作乐,引起不良影响、不成体统。” 总有办法敲打一下他的。 可皇上久久没有回话,奏折也石沉大海。 王安敏锐的察觉到皇上好像在这些事情上是默许或者不反对他们的。 也就是说或许皇上才是真正想革新的人。 次日上朝会。 王安不管不顾直接上前一步,弓手说道:“昨夜六王爷在醉烟楼聚众闹事,影响颇为不善。建议六王爷当众给个交代。” 夜寒司在高位坐着,作势面无表情的看着陆泓,眼底却是带了看戏的戏谑。 陆泓张口就没忍住打了个哈欠,行礼道:“实在抱歉,本王昨夜未休息,有失体统了。不知王大人想听什么解释?” 王安是个老学究,尤其看不惯闹事的。 若不是知道这六王爷有几分真本事,真是不愿意搭理他。 看着他不严肃的样子就来气,语气也生冷了些:“六王爷昨夜跟诸多男女共处一室,劝酒寻乐,跟先前所提及的尚学风气大相径庭。不需要解释劳师动众的故意制造关注点要做什么吗?” 话音刚落,甩袖看着夜寒司:“臣以为,王爷此举是在蓄意毁坏革新的意义所在,或许是自己也意识到先前的革新不太成熟。” “王大人所言极是啊。”陆泓笑眯眯的称赞一句,一点芥蒂也没有似的,开口道:“本王昨夜所为也正有此意。” “什么?”王安瞳孔紧缩,表情一顿。 没想到自己这样讽刺,居然也能歪打正着。 陆泓风流的桃花眼一弯,风流自来:“既然王大人知晓本王昨夜闹事,必然也知道本王昨晚的命题了吧。那王大人的回答是什么?” 王安没想到这事还能再回到自己身上,看了眼夜寒司。 夜寒司淡然的问了句:“不知六王爷所言命题是什么?” 陆泓恭恭敬敬行礼,重复了一遍问题:“自古以来,宇宙洪荒是变抑或不变?理由列出三项以上。” 王安眼神闪了一下,自己的答案早在昨晚就让人说出去了,他现在要回答什么? 第七百二十一章 下不来台 下朝之后,众人在宫门口互相的打招呼告辞。 王安跟易老将军身后,打了个招呼:“臣多谢易将军方才在朝堂上仗义执言。” 易将军挥挥手,一点亲近之意都没有。 还是一如既往的疏离、礼貌:“不必谢我,不过是看不管一群小孩子胡闹罢了。” 王安知道他的态度,这便够了。 恭恭敬敬目送易府的马车走远。 这也就导致了拐弯出去的时候稍微有些慢了,正好和六王爷府的马车挤在一条官道上。 原本斗志昂扬的打算争一争出去的位置,没想到王府的马车居然先后退,让了路出来。 陆泓也掀起了帘子,笑眯眯道:“王大人先行吧。本王困乏的很,要在车上睡会,会走的很慢。” 王安看着对方这种谦虚的态度,一下子觉得自己计较的样子实在有些可笑。 其实按照身份来说,王爷比他小小的尚书要高几级。 让道的时候当然是小官给王爷让道了。 可陆泓这样的举动,无异于直接跟他们讲和。 态度暧昧不明。 但这时候让他道谢也是觉得下不了面子,毕竟方才在朝堂上那样怒目而视的,一下情绪收敛不来。 回到府中没多久,王安就收到了陆泓给的一瓶酒。 还附赠一句:“王大人品行端正,值得敬重。但本王也不是胡闹而已,都是为了大元的江山社稷,那我们便看看谁能更好的守护这江河山川。” 王安顿时间是哭笑不得。 最后对陆泓心里升起了一阵敬佩之意。 若是一般人,怕是政见不合也要吵得热热闹闹,朝堂上下都不待见对方。 陆泓这态度确实明目张胆的竞争,又进退得当的礼貌有加。 王安提笔打算回复,身后有人靠近:“王默参见尚书,您这是在做什么?” “你来了?”王安头也没回,看着对方说道:“你身体怎么样了?” “伤势恢复良好。”一个长相明显不是大元的人,走了过来,坐下。 王安说道:“我这里也没什么可以留你的,休息好之后,还是跟着商队回国去吧。” 王安石在路上见到这个被山匪劫掠的商队,当时商队的人都逃走了,他受了伤没能逃走。 偶然路过,便顺手救人了。 言谈间,对方居然会大元的方言,还很精通。 亲切感和远大的见识,以及商业新知识让王安乐于和他交谈。 不过到底是不能交心的。 王默却忽然跪下,面色黯然:“今日我差人去查了那日的线索,根本不是什么山匪劫掠。是同伙想要吃掉我的货物,这才想办法加害于我,我能不能留在你这里给你当门客?” 王安警惕的看了下他:“你不能回国了?” “是。”王默一点心虚都没有,坦然的看着他。 王安还是不放心别国人插手大元的事情,说道:“我还认识一些商界的朋友,可以帮忙介绍给你大元的商界人物。你这样的经商头脑,放弃赚钱太可惜了。” 与王安的可以躲避不同,王默很直接的说道:“是因为国籍问题,所以对我不放心吗?” 王安没有开口。 王默很果决的拿旁边的刀剑打算削发为证:“我可以给你发誓!” 他这样极端的态度惹恼了王安:“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您这样又是何苦、跟逼我有什么区别?” “我很抱歉给你造成困扰,但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生存下去。” 王默黯然的垂下头,苦笑道:“是我打扰了,这便离开。” 王安目送他离开,随后眯着眼睛叫人跟上:“看清楚他的动向。若是三天之内他真有危险了,便假装偶遇救回来,若是没有便护送他离开京城。” 这样才能的人,可以不是同一阵营的人,但一定不能是对方阵营的。 若是叫他被革新派的人发现,那可实在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芙蓉殿中。 楚玉惜和小柒在院子中做着复健运动,感觉浑身疼的一爽。 夜寒司从门外进来,挥退小柒亲自扶着她进屋。 带着点心疼的轻声责备:“切勿太过心急了,小心用力过度。” “妾身知道啦。”楚玉惜很无奈夜寒司居然担心自己照顾不好自己。 夜寒司叫人退下之后,楚玉惜就很自然接起毛巾打算给自己擦拭方才练出了一身汗。 却忽然被人截胡。 夜寒司极其自然的接过来给她擦拭着:“你累了就别动手了。” 楚玉惜面色有些红:“一身汗臭味,脏。” “脏吗,我闻到的都是香汗。”夜寒司声音压得很低,还带着笑意。 楚玉惜受不了她这种近距离的颜值、声音双重暴击。 觉得脸上的温度窜火箭似的,直直往上升。 她伸手拿过布,声音加重了:“行了,我自己来。” 夜寒司笑着叫她别擦了:“叫小柒准备热水吧,一会儿泡个澡。” 杏眸里充满了疑惑,楚玉惜迟疑:“为什么要一会儿?” “因为现在还要再脏一次。”夜寒司眼神深邃的深不见底,声音也带了些性感的沙哑。 欲望呼之欲出。 近距离的摩擦,两人都有些渴望对方。 接下来的动作顺其自然就发生了。 夜寒司给她洗漱时候,忽然柔声说道:“你说我们要个儿子还是女儿好?” 楚玉惜没想到他还想这种问题,歪头道:“儿子吧,能帮你一点。” 没想到夜寒司说道:“我觉得女儿好,长得像你会很漂亮,可以宠成小公主。” “像碧憨那样吗?”楚玉惜懒懒的靠在夜寒司健硕的手臂上,忽然眼睛一亮。 “怎么,想到什么了?”夜寒司看着她颇有打算的样子,随口问了一句。 楚玉惜忽然问道:“我跟你说个秘密。我先前发现了碧憨好像对陆泓有意思。” “真的?”夜寒司微微挑眉,眼底兴味十足。 那么高傲的小公主还会主动喜欢一个人么。 居然还是这样的一个欢喜冤家。 楚玉惜急切的解释道:“你不相信我吗?喜欢一个人,眼睛里全是他,哪怕是夸赞也好、打骂也好,目光都会不自觉的追随他。” 她可爱的样子逗得夜寒司一笑,勾着她的下巴笑道:“他们恩怨情仇,我们旁观就好。” 小松鼠似的点点头,楚玉惜认真道:“说得有理,我就是看着急。陆泓那个呆子看似风流,其实根本就感情迟钝,我怀疑他到现在都不知道。” 夜寒司道:“若是她需要,一道圣旨就可以下,但皇家的人有自己的骄傲,朕不随便插手他们之间的事。” 第七百二十二章 在他身上做文章 楚玉惜吃了个鲜果,给夜寒司喂了一颗:“不说他们了,听说陆泓在京城闹了一出,掀起挺大浪?” 消息传得这么快? 夜寒司微微挑眉:“你在哪听说的?” “太后那儿。小柒说我昏睡时候,太后派人来送东西表述关心,那天身体稍微好一些便去探望她了,门口偶然听见有老臣找太后反应这个事情。” 叶寒司嘴角带着微嘲:“忠于先皇的人想到找太后撑腰?倒是有些脑子,不过还是异想天开了。” 楚玉惜点点头道:“可不是,太后打了个太极,把他们劝回去了。” 夜寒司凝神道:“他们不会因为太后不帮忙就停止的,肯定还会另找出路。” “你觉得陆泓怎么想的,招惹那么多人?” 这话问的有意思,夜寒司捏了捏她的脸,笑眯眯道:“以朕之见,他也是心里自有想法。” 楚玉惜不解,歪头道:“可是青楼终归不是个好地方,想必今日上朝很热闹吧?” 毕竟对于大部分人来说,青楼虽然在大元接受率普遍不低,但有头有脸的人物是不会在青楼聚众的。 这话引得夜寒司摇摇头,意味深长说道:“热闹自然热闹了,但我觉得青楼未尝不是个好地方。” 这话说的有意思,楚玉惜沉思一会儿,眼眸一亮。 明白了他话中意,说道:“他是想通过这个地方,找到同一阵营、给自己的改革造势的人吗?” “不止。他在青楼布下的选择中不难看出,美酒美人金钱全都有了。而他所在的地方则是最后的终点。” “也就是说,他没有特意规定一定要革新的观点,反而是通过这样无形的检验,把将来可能出现的对手和自己心里真实想法摸索出来。” 这样的想法实在是妙极了。 哪怕是从21世纪的先进选人才角度来看,陆泓都算得上是挑选人才的一把好手了。 这局设置的严合丝缝,不去细想很难看出他的用意。 反倒以为他是在饮酒作乐,带领有知识的人一起沉溺美酒美色中,不思进取。 时间一长,大部分人都是能反应过来他意思的,不过在那之前陆泓肯定已经有了下一步举动。 只是他们没想到,变故只在一瞬间。 比陆泓的准备,要来的更快的多。 王安府中,王默已经成功说服了王安,并且凭借着出色的能力,得到了他的重用。 此时正给他分析着局势,拿着自己绘制的朝堂关系图,指给他看:“大人请看,您细细观察就能发现皇上早有心要改革,看似是要变政治体系,实则……” 接下来的话不用他说,王安已经看出来不对了。 那图上最近被忽视折子的人,大多数都是先皇留下来的保皇派。 他眼神一深刻,幽暗了下。 沉声道:“没想到皇上竟然要清理我们旧党人士。” 先前是他们保住皇室的,现在是想过河拆桥么? 然而王默故作紧张,提醒道:“大人慎言,这话说不得。” 王默知道他虽然有些怀疑了,但一会儿冷静下来就能想通,不会被他的暗示带着走的。 只有现在趁热打铁,才能诱使王安想法改变。 果然,王安侧眸问道:“你有什么意见?” 那人谦卑的后退几步,说道:“王默哪能有什么意见,自然是您说什么,我做什么。” “跟我不必这么避讳。”王安脑子里都被“鸟尽弓藏、兔死狗烹”这样的词语占据。 失望的情绪越来越多。 他就说先皇那样谨慎惜命又中庸的皇上,怎么会有宽宏大量又果决的儿子。 原来都是假象,都是在等一个时机和借口处理他们。 王默看着他气压越来越低,满意低眸遮掩自己的得意。 诚恳说道:“我这儿还有一些资料,既然六王爷先开的战,那我们可以多方面齐抓来应对。” 有不少人说陆泓这次的青楼活动是早有预谋的,目的就是为了借着这个机会开战。 戏称为“醉烟楼议案”。 居然在京城的青年子弟中掀起了不小的风波。 后续的余韵比当天影响更加深远。 现在随便进一家高档些的茶馆或者酒楼,都能听见关于这个论题的辩论。 可能因为陆泓并没有限制答案范围,无论是守旧派还是革新派或者中立派都有话要说。 各有各的见解。 传播速度远超所有人预期,并将这种观点还传播到了京城以外的地方。 口口相传,以京城为中心,将论题蔓延到了每个读书人的口中。 “怎么说?”王安把自己从那种低落的情绪中抽出来,看着他能提出什么意见来。 王默很谨慎的先说道:“我觉得他们改革派现在最激进的代表就是曾诚,他可以说是改革派最重要的人物之一,我们可以先想办法让他忙于公务,无暇将关注点继续放在上建议革新的折子。” 这想法很平平无奇,深思熟虑的旧党人都会有这想法。 无非就是让他工作量加大,从而知道谁也不是好惹的,无暇他顾自然也就黄了。 不过王安点点头:“与我所想不谋而合,继续说。” 王默眼里闪过一丝幽暗的光芒:“我觉得您可以再多做一些事情,比如找个由头让这件事的导火索六王爷静静呆在府中。” “哦?六王爷身份不低,什么样的由头能让他安然呆在家里?” “皇家人注重自身影响,不会随意惹事。你看六王爷就不同,只是因为他是异姓王爷。” 话音未落王安就甩袖,脸色黑沉着。 肉眼可见的怒气冲冲,冷哼道:“政见不同归政见不同,刻意陷害的法子想都不必去想。” 他没法否认这法子却是是实用也很普遍的。 但这不代表着普遍就可以随便用。 他本身是比较迂腐固执,但他绝不会做自己意料之外的事情。 他向来看不起这样的人,不可能让自己变成自己最讨厌的样子。 王默不以为意:“您或许想的严重了,我不过是建议您从他身份上做文章。” 王安这才面色好看一些,警惕的盯着他道:“有什么文章可做的?” 阴森的笑了一声,王安才说:“比如说,他当时从鄀国带回来的那个干儿子。” 这话叫王安警惕起来:“你怎么知道他从鄀国带回了个孩子?” 第七百二十三章 他的解读 王默听到质疑,意识到自己不自觉把底牌卖了一张。 警惕的浅浅抽气,面上依旧笑着:“为您服务,当然要了解这些人的背景。您放心,我只是调查一下六王爷而已,未听到您的指令没有多做什么。” 王安这才松了口气,一语双关道:“你是聪明人。” 不过他还是留了一手,没有立马听王默的建议,而是决定多想一阵子。 冷静并三思后行,这是他做官以来的坚守。 只有这样才会确保自己不是在冲动之下做出来的决定,有效执行。 看的一边的王默心里咬牙切齿,直骂他迂腐不可及。 没办法,只能转头找“读书人”的办法。 从道德仁义礼智信各方面找陆泓毛病和漏洞。 苍天不负苦心人,王默在一堆陆泓的资料里终于找到了突破口。 非常兴奋的拿来细细看着,越看面上的笑意越深。 白色的绢帛上是陆泓前些年做的一首诗。 那时候的陆泓还是风流才子,没事的时候喜欢约着漂亮的姑娘出门游湖、春游,写一两篇感想。 “春雪纷繁扰,杨柳抽枝条。” 原本是说初春时候,冬天的寒冷尚未结束,和美丽的 姑娘春游感觉曼妙。 姑娘身姿若柳条,在春雪中显得瘦弱,激发起了英雄的保护欲。 浪漫的气息和风流直接跃然纸上,很明显的算是调情诗。 估计他自己写完就直接给姑娘了,转眼自己都忘了还有这么个东西。 肯定没想到京城中的风流子们喜欢卖弄文采,博得姑娘的青睐。 但是没有才华的时候就喜欢以“京城第一风流王爷”陆泓的诗句充数,这东西流传下来一点都不偶然。 不过王默现在要对这个诗句做妖魔化解读,他兴奋的翻找着史书。 不知道翻找了多少的时候,终于在一页记载中发现了“春雪”一词的贬义/解释。 原来“春雪”是前朝某位皇帝珍爱的一个妃子名。 但是这妖妃是早就和母家勾结好了,要坑害这个皇上。 设局让皇上陷入了危险境地,最后挺身而出救了皇上,成了“救命恩人”。 挟恩求报了好久。 险些因此事而灭国。 这样的词语若是做解读,那便是:“春雪时和一位美人出游,虽然知道她不可信,但身姿妙曼如杨柳,实在是美妙的很,让人欲罢不能。” 再做引申义,联系到陆泓身上的话。 便可理解为,陆泓明明知道领养的那个小孩子会对大元有所仇恨,但他觉得孩子可怜。 用他的一腔仁慈领养的孩子,是会造成非常恶劣的后果的。 王默兴奋的整理着这样的资料,并且认真拿笔记录下来,交给了王安。 让他仔细看看,随后自己打算找人在京城铺设布局。 几天之后,京城忽然再次风靡了这句诗。 并且有人一个个字解释拜读、大肆宣扬有多用词造句好。 陆泓再一次出名。 但他本人看到那些无脑尬吹的人,捂脸笑着:“别吹了,没那么深的含义,年轻时候没这么高的艺术造诣,就想哄姑娘开心的。” 就在这时候,另一种声音出来了。 用阴暗的角度解读着:“他之所以不敢承认,是因为他想表达的意思没有那么光明。” 并且引经据典的嘲讽着他自私又阴暗的目的。 因为异姓王的身份,他一直备受冷眼。 所谓的“春雪”也不是什么所谓的美人,根本就是代指要“造反”一事。 在鄀国见到了同样可怜的人的时候,他很心疼把孩子秘密带回去。 表示要借着这个孩子培养暗杀皇上的小队,借此造反,取得皇位。 只有这样,他才能得到至高无上的地位。 听到谣言的时候,陆泓和楚玉麟正在一起喝酒。 当场笑吐,把酒喷了楚玉麟一身。 楚玉麟脸立马黑了,儒雅的气质都遮掩不住他要把眼前的人直接扔出去的冲动。 陆泓赶紧拉他去成衣店,现买一套衣服换上。 没想到在成衣店,居然也能听到这种阴暗解读。 他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等给楚玉麟付款之后,陆泓低头拉着楚玉麟走远。 走到安全的地方,低声说道:“最近风声有些紧,我不便再出现在众人面前,你帮我请个病假,就说病入膏肓、无法下床了。” 楚玉麟听出了他的话外意思,皱眉。 清贵儒雅的气质变了,带着点警惕道:“你的意思是,有人在恶意搞你的名声?” 陆泓的桃花眼都眯成了一条线,危险又风流:“如果是这样还好,我是怕这是守旧派对我们革新的不满,刻意搞出来的阴暗解读。” 楚玉麟知道他在这些事情上不会开玩笑。 面色严肃起来:“若真如此不难猜出这只是开始,接下来我们冒头的人都会挨个被针对。” “是,我先回府。你去皇宫找皇上,让他出面给守旧派转移一下视线。” 陆泓的想法和王安的想法不谋而合。 也是想办法进行“注意力转移”这种办法。 可谁也没想到,这次不是人数范围的波及,而是针对陆泓开头的阴谋。 就在陆泓告假的次日,继续被曝光出来私自带了鄀国的人,要求彻查陆泓的府邸。 陆泓面色一寒,凝眉起来。 事情的发展预期比他们想象的要严重。 楚玉麟赶过来,面色匆匆:“最近这些天舆论对我们来说都太安分了。我怀疑事情出在你身份上,所有的鲜明立场革新派中,你的名声和权利、地位最高。” 无论是楚玉麟,还是后来上来的曾诚兄弟几人,都是因为陆泓的支持上来的。 若是陆泓倒台了,革新派可以说是直接少了一半的力量。 这样的感觉在陆泓闲赋在家的第三天更明显了。 要做的事情、要上传的文书若是没有陆泓在其中周旋,怕是真的效率直接打个对折。 曾诚忧愁的翻墙进来王府,愁得揪头发:“你说我的文书为什么总被卡在一半退回来,顺天府尹是有权利直接上书皇上的。” “不会是皇上不想看。更大的可能是皇上根本没有看到,你的信件被拦截在半路了,没有传达到皇上手里。” 委屈巴巴的曾诚叹了口气:“我都听话了,没有提及跟你有关的事情,这怎么也能被拦截回来?” 陆泓隐约觉得楚玉麟可能猜对了:“要想皇上看到你文书的速度,回到你刚上任的时候,是不大可能的。” 第七百二十四章 张口就是娘 曾诚开口问:“为什么啊?” 怎么就回不到当初文书递送的速度了? 陆泓懒懒的打了个哈欠:“因为你先前的文书,有本王托关系的人帮你递送。如今我都成这样子了,那人想必也被换走了。” 曾诚蔫儿巴了,颓然道:“竟然是这样的吗?实不相瞒,我最近顺天府乱到找不着北,今天才处理完事情出来溜溜。” “你那儿怎么了?”陆泓眼底带了几分疑惑。 曾诚一脸烦躁,挥手道:“别提了,我那边忽然闻见多出了一倍的量,每日能睡两个时辰睡觉就不错了。偏偏最近还有很多人需要我陪着去看看各处关卡的运营状况,好久没睡过一个好觉了。” 陆泓哈哈大笑起来:“你都忙成这个样子了,怎么还有空给皇上写折子?” “那是我的使命!”曾诚愤愤的说,看到陆泓探究的目光轻咳了一声。 这才说了实话:“好吧,其实文书是李大人帮我写的。” 陆泓扬眉,得意道:“本王就说呢,肯定不会是你写的。真要是你写的也不会现在才来找我。” 曾诚是个急性子。 若是知道自己折子被压住退回,肯定是要不管不顾第一时间找上门去。 按照他沉不住气的性子来看,想必就连来找自己都是那个李大人的主意了。 果不其然,他问了一句。 跟他所想不差。 曾诚觉得怪没面子的,没什么事儿就挥手离开了:“行了,我今天就是过来看看你,若是没什么事情我就先走了。” 陆泓在后面目送他离开,喊了句:“代本王问李大人好。” 想必也是李大人让他先来找自己,这才让曾诚那个急性子没有直接到皇宫里跟皇上大喊大叫。 而是先了解送信速度缘由,冷静之后再另做打算。 陆泓觉得那个李大人不凡,虽说传言都说有他身体缺陷,但能把曾诚这样的急性子都劝服住,就说明了他本事不小。 陆泓转身伸了个懒腰,打算活动活动身子骨。 大喊了一声:“儿子!” 邢绥在身后某个地方忽然就冒了出来:“来了,今天练什么?” “先检查一下昨天让你学的擒拿。”陆泓晃悠着过来慵懒的不像话。 漂亮的桃花眼简直能透露出一份撩人的气质来,晃得邢绥都觉得他干爹上辈子一定是个男狐狸精。 男狐狸精忽然伸手抓住他的肩膀来了个干脆利落的过肩摔。 性感的一抹嘴角,不怀好意的笑着:“你居然都忘干净了?这可不行啊。” 邢绥眼底闪过幽暗,翻身来了个横扫和旋踢,立马就打到了陆泓。 陆泓打了哈欠不多不少的后撤了半步,正好躲过了他的进攻。 邢绥以为是失误,哪知道一连三四次都是。 从一开始的试探,到后面的进攻越发凶猛了。 陆泓又一个挽手,徒手打掉了他手中的剑,叹了口气:“说过多少次,心沉下来,不能急躁。” 邢绥委屈巴巴的应了声,心虚的知道自己确实理亏。 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门口一声娇喝吓得缩了回去。 立马就不见了影子。 看的陆泓直发笑:“小兔崽子。” “陆泓!” 碧憨在门口看着他,就觉得来气。 这人怎么一点都不知道问题所在呢? 外面天都快掀翻了。 说陆泓和他捡回来那个小崽子,要篡夺皇位。 就连革新派的一些官员都有人缩头,和他保持距离的。 他不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就算了,居然还跟这个孩子一起练剑。 根本就是没把自己的前途和安危放在眼里。 原本决定来看看他,然后来帮忙看看怎么办的。 没想到他自己一点都不关心自己的安危,原本想好的宽慰之词全都卡在喉头。 觉得自己要他气得背过气去了。 听这声音,陆泓总觉得别别扭扭,心里说不出的复杂滋味。 在家这么些天也不是没想过怎么解决这事,问题就是没结果。 要说完全忽视吧,自己也不是那么无情的人,真就能那么渣小姑娘。 但现在也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了。 只能恭恭敬敬道:“臣陆泓参见公主!” 碧憨被他这样子气的浑身发抖,眼眶都泛红了:“参见你个大头鬼啊!” 扬手那架势像是要一巴掌扇在陆泓脸上似的。 远处弹过来一个小型球,弹射似的把陆泓保护在身后,警惕的看着碧憨:“你放开我爹!” “你,你爹?”碧憨一身凶狠气势,被小东西一声“爹”给吓没了。 茫然的抬头看着的陆泓:“你什么时候收的儿子?” 她但是知道陆泓带了个孩子回来,没想到居然还是个儿子么。 脑子里想到陆泓先前的风流史,惊疑又失望道:“不会是你某位红颜知己的吧?这么大个年纪的孩子...” 都到这个时候了,碧憨居然在想可能是哪个女人。 哪怕是又气又恨、此时也在想,如果真是陆泓的亲儿子,要怎么堵住外面悠悠之口。 陆泓看着她表情也是好笑的直抖肩,拍着她脑袋:“你想什么呢?” “啊!”碧憨正在一心一意想着怎么捞他。 没想到他居然还嬉皮笑脸的,指着身前那个跟他一点都不像的小孩子。 怒从中来:“你怎么回事?给你自己留这么大个把柄?” “桃花!”把柄忽然欢快的抓住了碧憨的手,跟陆泓展示什么似的。 陆泓僵了一下,扬眉看着他:“所以?” 碧憨本身就对这个孩子没什么好感,被这么一碰,更是想甩手了。 没想到小孩子忽然抱着她纤瘦的腰身,笑眯眯看着陆泓说道:“你看着她的时候,金桃花泛红了哦。” “什么?”碧憨觉得云里雾里的,听不懂这小孩子在说什么。 邢绥很得意的拍拍她说道:“我会算卦,最近算到我干爹有一个桃花运,一看你红鸾星动便给你们牵线试了一下,果然是你!娘!” “别乱喊!”陆泓本来是抱臂看戏的。 没想到邢绥居然直接开口就是叫娘,他险些被口水呛死。 要吧=把邢绥叫出来好好“教育”一下。 没想到碧憨把孩子护在身后,警告似的瞪了他一眼。 随后俯身跟邢绥耳语一阵子,两人齐齐看了陆泓一眼。 邢绥少年老成的看着陆泓摇摇头,很鸡贼的又跟碧憨说了什么。 两人哈哈大笑。 状况之外的变成了陆泓,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们在说什么呢?” 第七百二十五章 找皇上请婚 “娘,给我保密啊!”邢绥看人准,一看碧憨是个值得信任的面相。 品相不错、人中龙凤,且对陆泓来说算得上贵人。 因此十分乖巧,对她相当嘴甜。 碧憨虽然拒绝年纪轻轻就有个这么大的儿子,也耐不住邢绥毫无节操的一声声“娘”。 完全忘记了自己一开始十分拒绝邢绥出现在陆泓院子里,就怕应承了外面的谣言给陆泓招黑。 看着嘴甜的邢绥,没有应声也没有反对。 陆泓看着这二人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很是无奈。 扶剑鞘眯眼道:“邢绥,过来。” 邢绥立马感觉到无形的杀气,可爱的缩了缩小脖子:“不要。” 碧憨也把他护在身后,一脸的护犊子:“想欺负我儿子,白日做梦!” 陆泓一愣,跟她大眼对小眼,最后败下阵来。 挥手把小兔崽子赶走,倒了杯茶给她:“今天怎么想着过来了。” 提起来碧憨就觉得生气,指着他道:“你还好意思提,你知道外面现在把你妖魔化成什么样子了吗?” 陆泓笑眯眯的一点不在意,人模狗样的喝着茶:“随便骂,躲过这阵子我又是一条好汉。” 碧憨被那耀眼的笑意闪的顿了下,气也悄无声息散了:“外面除了说你有野心,也说你、你...” 正喝茶的陆泓听她这么犹豫,好奇的抬眼看她。 然后就看见一张越来越红的小脸,粉嫩的很惹人喜爱。 双眸有点湿、濡的无辜感,跟面相的飞扬跋扈大相径庭,显得可爱。 心里一跳,面上还是没心没肺的:“说什么了?” 碧憨觉得耳热,随着低垂的脑袋,声音渐渐小了:“说你肖想本公主,跟我靠近也是为了得到更多的荣华富贵,更上一步。” 空气有一瞬间凝固。 陆泓一拍桌子,道:“竟有这么过分的言论!公主无须着急,三天之内本王定然将这等不负责任的舆论处理干净。” 说着就要起身离开,碧憨脸上的潮红瞬时间褪下,继而是更红的眼眶。 碧憨浑身发抖,自己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闷得:“本公主只是想看你的想法,你至于像个懦夫似的一而再再而三的躲着我吗!” 一脸委屈的小公主好像不好处理,陆泓觉得有点难搞。 碧憨不想再回避这个问题了,捏紧玉拳头:“我今天就是来问你个答案的,你若是愿意本公主亲自去请婚,你若是不愿意我立马让皇兄把我远嫁到大宣。是男人就利索点。” 陆泓立马扬声道:“谁说要你远嫁大宣?你若是嫁出去人家受不了你这暴脾气,再赶回来那大元多没面子。” 心头有一瞬间的烦乱和可笑,这小丫头怎么总有着乱七八糟的想法。 立场是为自己好的,他没道理真让碧憨为自己做到什么地步。 碧憨却是抓错了重点,眼中氤氲雾气,像是带着无处安放的无措和委屈。 死死盯着他,声音颤抖带着低哑:“你就是这么看我的吗?” 一瞬间陆泓想通了很多事情,自己一个大男人何苦让碧憨天天追着自己要一个答案。 干脆利落一些。 陆泓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碧憨,我是把你当成妹妹来看的,也不想在这个空档利用你去清楚谣言。谣言总归是伤害不到我的,但我不能赌你一辈子放在我身上会不会后悔。” 碧憨从来不惧怕那些传言,哪怕说大元第一公主死乞白赖的倒贴都无所谓。 她就是想争取最后一下,不让自己后悔。 “我想通的路就不会后悔,你敢提亲本公主就嫁!” 陆泓目光一滞,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自己轻声说道:“我下午便去找皇上提亲。” 不知不觉中,自己也被这样孤注一掷的碧憨影响了。 他目光先是自由的追随着梦想,等自己的理想实现之后就遇到了楚玉惜。 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身后也有人在等着他回头。 既然如此,不如成全他们,也成全自己。 总归是娶谁都一样,何不完成他无形中欠下的人情呢? 或许他们的感情没有那么惊心动魄、轰轰烈烈,但是细水长流的陪伴足够了。 嘴角刚刚蔓出笑意,就被人牢牢抱住了腰身,颤音问:“你说真的?不许反悔!” 碧憨在他怀里发抖,哪怕知道自己这样的倒贴太卑微了。 还是一根筋走到了底。 衣襟处被温热润湿,胸腔也是温热的。 他抬手拍着她的背安抚,低沉耐心含笑的说:“你回公主府,等我娶你吧。” 已经辜负了她这么多,不能让她出嫁都被人指指点点。 说她迫不及待要嫁出去。 这请婚,自然是要自己主动出去和夜寒司要才行。 碧憨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觉得不真实。 狠狠捏了陆泓的胳膊,听到他惨叫才意识到不是做梦。 又哭又笑的揪着他的衣袖擦干净自己的脸,非要赖在这儿吃一顿午膳才走。 陆泓被捏的毫无预兆,抽气叫出声都是下意识的,几乎是下意识就要发脾气。 可看着她庆幸确认的眼神,心下有了一片安慰。 只能轻捏着她的脸,由着她去了。 这份复杂的感情中,若是能圆了一个人的梦,也不算亏。 而他自己也得到了真心相待和佳人陪伴,人一生真的不可太贪心了。 两人谁也没提楚玉惜,就当做曾经的年少轻狂吧。 午膳时,陆泓看着一边腻腻歪歪低声说着什么的一大一小,觉得这样的日子也还不错。 嘴角挂着笑意,给他们分别夹菜:“邢绥,碧憨,别闹了都赶紧吃饭了。” “行了你吃你的,我跟我儿子说话呢。”碧憨头也不抬,跟邢绥一起笑嘻嘻的说悄悄话。 心情极佳。 陆泓看似无奈,嘴角也带了弧度。 看着别人满足,也是件值得开心的事情。 按照约定,他先送了碧憨回府,又转到了皇宫。 到御书房找了夜寒司请婚。 夜寒司听到之后扬了下眉,看着他确认道:“想好了?” 陆泓没大没小的喝着茶,摇着手中的扇子:“趁着心底还有些好感,给彼此一个相敬如宾的机会。” 以后的日子,会更有趣一些也说不定呢。 夜寒司没有问那么多原因,直接问道:“婚期呢?” 陆泓笑的吊儿郎当:“楚玉麟婚期不是立夏吗?跟他同一天吧,还能省一分礼钱。” 第七百二十六章 门客的问题? 立夏的时候,正好是楚玉麟的加冠礼。 也是他的婚期,先生算出来说是宜嫁娶,那也不用麻烦着再算什么日子了。 直接定同一天还热闹呢。 夜寒司深邃的眼底带着笑意:“你入赘公主府?” “嗯?”陆泓笑意忽然僵住了,他忘了考虑这一点。 嫁娶的顺序不同,影响可太大了。 肚子里藏着坏水的夜寒司不给他反应的机会,直接给碧憨找一点好处:“既然默许了,那就这么定了吧。” 陆泓瞪着夜寒司,最后泄气了:“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你定吧。” 没想到他又笑道,眼里打趣十分明显:“逗你的,给碧憨多留一个回娘家的地方。被你气狠了,还有个熟悉的地方慢慢哭。” “不会说话别说了。”陆泓一点没客气的瞪他一眼。 下一刻两人哈哈大笑。 其实都知道是为了外面现在的传言。 夜寒司批阅着手里的折子,然后将手里的递到他面前:“看看。” 陆泓没客气,拿起来看着。 看完一丢,冷笑道:“我没在这些天,居然出了这么多妖魔鬼怪?” 夜寒司头也没抬说道:“明天上朝,回来听听。” 能让他说出这样的话,只能说明这些天舆论一边倒的有点狠了。 他身份不好维持,太吃力。 稍微僵了一下,陆泓耸耸肩无奈道:“我自请停职了,不好出来。” 夜寒司声音依旧是淡淡的:“停职的是督察院长的职务,六王爷作为皇室异姓王有义务和权利为国奉献自己的热血。” 陆泓忽然愣了下,大笑出声:“你不说我都忘了什么时候还有这么个职务,看来挂名职务也不是完全没用嘛。” 之前夜寒司和楚玉惜他们出宫微服私访时候,给陆泓一个名头让他代办公务。 只有几天的时间,谁也没放在心上,没想到夜寒司居然还留了这么一守。 至少这个时候玩个字眼什么的,就把陆泓从僵局里弄出来了。 “先前怎么不提醒我,怕打草惊蛇?”陆泓神清气爽的坐在椅子上,邪肆的很。 夜寒司点点头:“背后的人差不多清楚了,易老将军一家都行伍出身、懒得抠字眼,能从字迹上动你的就一个王安。” 陆泓皱了眉,坐端正了:“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不会费这么大劲去找一首陈年诗,就为了把我赶出朝堂。” “没说是他,他家里新收了一个门客。” 一摇一摆的看着夜寒司镇定自如、胸有成竹的批阅奏折,陆泓笑眯眯的,也不紧张。 “你是说那门客有问题?” 夜寒司丢出了个重磅炸弹:“大宛的探子回报,在大宣的王室里有这个门客的人。” “身份不低啊,”陆泓一点也不紧张,吃了一边的水果,感叹道:“混到大元来搞事情,看来大宛最近很不安分,还对大元有想法。” 说完陆泓停下了动作,脸色难看。 “我说,皇上该不会是拿我当诱饵,勾引他们吧?” 夜寒司把手里的折子批完,眼底闪过一丝幽暗的神色:“聪明,鱼已上勾,到了收线的时候了。” 陆泓看着他脸色,背后忽然一寒:“我问个不该问的,你那探子在大宛什么身份?” “知道不该问就闭嘴。”夜寒司将折子全部处理完,淡淡说了句:“国相。” 陆泓讪讪的神情僵在脸上,迟疑的看着他。 声音虚渺,梦幻的问:“什么?” 一来是根本没想到夜寒司真的会告诉自己,二来惊讶那探子的身份。 大宛国的国相,那可是管理所有民族最高宗旨的人。 换句话来说,大宛国那种民族、宗教都颇多并由此衍生的无数大小战争中,做最后决策的都是国相。 比国君在民间的影响力要大得多。 但国相都是几十岁的人了,怎么会被这么年轻的帝王所掌控、成为探子的? 夜寒司一点要重复的意思也没有:“你准备好措辞,明天上朝后直接针对王安身后的人,对王安点到为止就行。” “是。”陆泓对正事不会这么不走心,眼底神色都认真了很多。 “没事就回去吧。”夜寒司跟陆泓一起往御书房外走。 陆泓觉得还有些玄幻,摇摇脑子清醒一下。 夜寒司眼底带着戏谑之意:“放心吧,晚膳之前会有人把婚旨下发到你和碧憨手里,别多想了。” 一语双关,让陆泓差点以为夜寒司真的看出来他对楚玉惜的心思。 打了个哈哈混过去,出了皇宫才冷静下来。 一边夜寒司到芙蓉殿,把消息跟楚玉惜无意提了句。 楚玉惜一脸震惊,再三确认道:“你确定陆泓主动请婚的?” 夜寒司眼睛微眯,声音里带着寒意和不爽的低沉:“嗯。” 发觉到他情绪变了的楚玉惜抬眼一看,总觉得他绷着的脸上带着一点不爽和幽怨,可爱的很。 忍不住笑出了声,伸手戳着他的俊脸,玩闹道:“那碧憨一定很开心。” 伸手把她拉到怀里,让她安分下来:“你早觉得他们能走到一起吗?” 楚玉惜沉思了片刻,说道:“碧憨是一个很热情的丫头,说不准就是管住陆泓那个风流王爷的人呢,两人站一起很般配的。” 夜寒司脸色这才缓和一些,说了朝堂的现状后,两人交换了下意见。 对于大宛国还是要稳中求胜,已经有了国相的支持。 那么从下往上的煽动,加上大元驻边军队的“援助”。 五月之前,收服大宛不是问题的。 国相的反水也是因为,提前预见了新上任的皇帝和政权都太过动荡,摇晃不稳。 这才找到了最有能力的皇帝之一,在大元和大宣之间犹豫许久,最后选定了大元。 虽然大元此时的内政可以说是有些凌乱,但是大体走向稳健。 再吞并其他小国之后,虽然小打小闹也有过,但是大的起义没有发生过。 可以看出来是个可以信任的合作伙伴。 大宣虽然整体来说更平稳有优势,但是探子来报说大宣国势在往下走。 他想起来传言所说,大宣是借着地形、时机和盛玄国的帮助,才成为现在的大宣。 难道是盛玄国被大元收服之后,大宣受了重创么? 他要做的就是把消息适当的放出去给大元皇帝,便可为大宛换来一个更加稳定的未来。 至少会比现在的动、乱的政局要好上许多。 第七百二十七章 立皇储 国相一边矛盾的对着先任国相的牌位行礼,一边对着国民的方向行礼。 双目渺远,喃喃自语道:“请保佑我的决定,没有出错。” 此时的大元芙蓉殿中。 楚玉惜和夜寒司接到了太后的邀约,一起到了太后慈宁宫中。 普普通通的用膳过后,三人围桌而坐。 先是夜寒司提了陆泓和碧憨的事情,太后果然关心的很。 追问了很多相关事宜,这才想起来叫他们过来的重点。 太后笑眯眯的拉着楚玉惜,直接问:“最近皇上有没有在你那里侍寝?” 开门见山什么的,搞得楚玉惜也太懵了。 一脸不好意思的低下头,一边内心凌乱。 太后是想说什么? 夜寒司却是立马就想到了什么,眯眼道:“又有人跟您这吹什么风了?” 没说是或者不是,太后笑眯眯道:“无非也就是着急立皇储的事情嘛,再过两个月便是你的三十岁生辰。自古以来而立之年成家立业是大事,不怪他们多心。” 都快30岁了,还没有一个可以继位的子嗣。 唯一的一个女儿还被送到了寒山寺养着。 不难听出太后的一丝不满情绪,空气有一瞬间的凝固。 气压立马变化,夜寒司虽然不爽但是不至于跟太后发怒。 心头压着火气,眼神深邃幽暗,气场明显让人觉得呼吸不畅。 屋子出奇的安静。 太后敏锐的察觉他的不悦,僵硬的说道:“你心里有数哀家也就不提这些了。既然你扬言非楚贵嫔不立后,必然也有拿出一些能说服他们的东西,母后说话也硬气些,楚贵嫔说是不是啊?” 说着说着,话音就朝着楚玉惜去了。 此时楚玉惜再次陷入了当时自己失去孩子时候,心头闷闷的。 原来自己当时拼命一试,用自己濒死的身体更虚弱为代价,竟然换来的是这些指责。 她能明显感觉到自那以后她的身体也更虚弱了。 虽也会找时间跟沈婕妤一起练着基本功,也有专门调制的药物正在慢慢恢复,但受孕会比先前几率更小。 不过这样的思绪转瞬即逝,因为夜寒司很快的抓住了她的手,给她传递了温热的暖意。 平淡的说道:“劳烦母后告诉那些人不必忧心朕的事情,朕还当青壮年时候,没有那么容易驾崩。” 这话说的有些严重了,太后的脸色也是很明显的僵住了。 随后宽厚的说道:“他们也就是担心,皇帝适时考虑子嗣的事情便可。” “母后说的是,天色不早了、便早些休息吧。”夜寒司礼数周全的跟太后道别,拉着楚玉惜就走了出来。 她出来后呼吸一口气,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夜寒司抢先,他冷声说道:“不纳妃,而且以后还会遣散后宫。” 楚玉惜话头被截住,难以置信的看着他,眼底闪着复杂的光:“皇上,罢了,我们先回芙蓉殿说吧。” 夜寒司没有意见,但还是强调了一下:“朕并不是意气用事,没必要拖累他们在后宫蹉跎青春,找个由头把她们全部送出去。” “蹉跎”二字,鲜明的表达了夜寒司并不愿意碰她们。 楚玉惜心头的寒冷,瞬间被暖意包围。 心头有些别扭的甜,被夜寒司当众拉着手也没有注意到。 回到芙蓉殿之后,楚玉惜本想谈谈自己的想法,没想到夜寒司直接把人都退了出去。 严肃的吓人。 楚玉惜正等着夜寒司跟自己说什么,就被深深的吻住,越吻越深。 她温柔的仰头迎合着他,柔软的想感化他的坚冰。 两人的气息交织在一起,暧昧整个屋子都回荡着他们喘息的余音。 楚玉惜攀着他修长的脖颈,很信赖依附的姿势。 五官依旧是精致大气,泛红的眼尾带着魅惑的性感,无辜也呼之欲出。 抬眼就能看见他放大的俊脸,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到一眨眼睛,眼捷就能扫得到对方。 楚玉惜轻柔的贴上他的唇,安抚道:“不要心情不好。” 夜寒司声音低沉醇厚,带着悦耳和不可侵犯,道:“我们生儿子,不是为了他们那群废物东西。” 话音冷漠的带着寒意,愣是让楚玉惜听出了委屈的感觉。 心里软的一塌糊涂,方才的心结也解开了。 应声道:“是啊,我们之间的一切都与他们无关。” 夜寒司挥手将床幔放下来,黑发柔软的垂落下来,打在她莹白又曲长的脖颈。 一室旖旎中,两人之间的事情,与任何人无关。 而此时的公主府中。 碧憨接过江公公按吩咐给出的圣旨,面上带着笑意。 眼中却噙满了泪水,花容月貌罕见的显得楚楚可怜,偏偏她的眼底是带着笑意的。 哪怕那笑意是带了三分悲哀,但她幸福的难以遏制了。 就连走廊上的风都停了,舍不得让她受寒。 原来,陆泓真的去求了婚,还写了婚书的式样让管家送过来,请她过目。 娇丽多姿的身影立马回到床上。 蜷缩成一团,珍而重之的将东西放在枕头下。 过一阵子就拿出来看看,又哭又笑的一晚上,基本上没怎么睡。 此时的王府中,陆泓却是熬夜点灯,看着夜寒司最后给他递的关于那个门客“王默”的消息。 把自己能整理到的说辞全部过了一遍,确保第二天一举成功。 次日一早。 陆泓早早收拾好,往皇宫去。 路上有人看见跟他打招呼,也有人假装没看见,过后指指点点。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陆泓才知道原来舆论和谣言还真能把一个人妖魔化。 原先他上朝的路上,不说人人欢迎,至少见面都会给他面子打招呼的。 现在路上跟他打招呼的人,不超过三成。 陆泓斜眼看着自己袖,想着袖中的东西是不是今天还能给他改变出一些什么来。 嘴角挂着最撩人的笑意,眼底却剩下漆黑一片,呼出的气息都没什么暖意。 桃花眼微微上扬的眼尾,都带着三分嘲意。 上朝后,他顺着人群进入金銮殿。 果然引得一阵不小的轰动和议论,甚至也有人毫不掩饰的直接问道:“好久不见了,不是说身体不适吗?” 陆泓眼神深的不见底,嘴角依然挂着风流笑意:“是啊,这不是恢复的差不多了嘛。” 那人继续问道:“听闻您不是自请停职了吗?如果我没记错,恢复职务好像得皇上亲下诏书才能召回吧?” 陆泓也没多跟他讲话,说了一句“记得不错。”就大摇大摆往前走。 第七百二十八章 听信谗言 朝堂的宦官们,纵使对陆泓前些天的舆论诸多不满,也只能甩袖走开。 毕竟按身份来说,人家再不济也是一朝王爷,征战沙场多次、还有诸多功勋加身。 不是他们轻易就能招惹的人。 楚玉麟走在陆泓身边,挺括的朝服也无法遮掩的儒将气质。 站在身边就有种如沐春风的舒适感。 开口也是清冷又温润的嗓音,目视前方和并行的陆泓说:“怎么今天来了?” “不能来?”跟楚玉麟他没那么多的顾忌,走路姿势都懒散的很。 “不是自请停职反省么?” 陆泓笑的邪魅,风光无限:“停职的是督察院长,跟我六王爷有什么关系?” 楚玉麟只一顿,眼底就晕染了笑意:“真有你的。” 朝会正式开了之后,夜寒司落座龙椅上,下面哗然都立刻消停。 悄无声息。 夜寒司清寒的声音低沉醇厚,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势:“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王安立马说道:“启禀皇上,微臣有事要奏。” “准奏。” 一声落下,夜寒司和陆泓齐齐看着王安。 果不其然,王安也在看着陆泓、眼底愤愤:“前些日子,微臣游走于街市,偶然听闻六王爷居然对碧憨公主有肖想之分,甚至想借着这样的身份更上一步!” 异姓王爷的身份本就不好说,可近可远。 依照夜寒司对陆泓的宽宥,陆泓绝对是所有王爷中最有权势的人。 比很多血缘关系的皇室王爷都厉害的多。 更进一步是哪个位置,不用多想。 很多人看了看陆泓,又看了看上面的龙椅,一阵唏嘘。 没想到看起来风流的王爷,只是在扮猪吃老虎。 野心不小。 一般上皇上听到这种话都会直接让陆泓彻底凉了,不论真假都不会允许有人觊觎他的位置。 可夜寒司没开口,像是在等着什么。 陆泓接着王安的说,面上带着假笑:“王大人此言差矣,本王与碧憨公主的婚事是皇上亲自下旨的,您是对皇上的圣旨有异议吗?” 王安目光一深,看着他冷笑:“岂敢!王爷这说法可是折煞王某了。您为什么忽然就想娶碧憨公主,而且先前自己停职今天就站在朝堂上,时机也太巧了吧。” 陆泓转身看着所有悄悄往这边看的人:“呵呵,没想到王大人对本王的私生活挺感兴趣。既然如此,本王今天就当众宣布和碧憨公主的婚事于立夏、跟定远侯的婚事一同举办,希望大家到时候给面子去喝一杯喜酒。” 陆泓是皇上亲封的异姓王,他的婚事大家怎么也要表示祝贺。 于情于理,当皇上的面不能闹得都下不来台,要表现出百官和睦的一幕来。 于是本该质疑陆泓的人,现在只能面上挂着假笑,拱手祝贺:“恭喜王爷,贺喜王爷。” 陆泓也像是随口一提似的没心没肺的笑着:“多谢诸位同僚,只要你们来本王婚宴上喝酒,一切好说。” “祝贺您了,那王爷现在能解释一下为什么现在要跟公主忽然结亲吗?听说是您主动要求的婚书。” 陆泓看着王安,面色严肃道:“本王和皇上求得婚书是私下行为,王大人又是如何得知呢?如果您知道我当天的轨迹应该也知道真相吧。” “真相?”王安被问的一傻,下意识就要摸自己的胡须。 他确实不知道,毕竟这都是王默去查探的。 他只是觉得还可用,便把这消息当做是一个依据来针对陆泓了。 陆泓和夜寒司不经意对视一眼,王安果然不知情,只是被人利用了。 他抬眸,说道:“当天是公主跑来和本王表露心意,我们也是互相心仪许久才结成良缘。” 王安僵住了,他没想到居然是公主先找的王爷,那这就不好说了。 陆泓见他神色恍惚,笑着说道:“既然如此,您也该知道本王不喜欢被人查探行踪,尤其是还跟到御书房的。” 这话一说,众人哗然。 私自跟踪王爷到御书房,还偷听到了结亲的事情。 王安到底是什么心? 御书房三个字一出来,王安就傻眼了,他完全不知道王默居然跟踪到御书房去偷听了。 就算是他再恼羞成怒,也知道最关键的问题出在哪里。 御书房里存放的都是最高等级的国家机密和皇上及位高权重大臣的文书。 如今被人随意偷窥本身就说明了问题所在。 不可能让人这么偷窥国家的秘密。 正在这时候,夜寒司面色一冷表示看戏结束,眼底阴沉的吓人。 整个金銮殿噤若寒蝉,风声穿堂而过的声音都一清二楚。 气压低的所有人都在背后瑟瑟发抖。 夜寒司声音里的笑意都没什么温度:“王大人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王安到这时候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咬牙切齿的跪地行大礼:“微臣今日的无礼之处不辩驳,请皇上重罚!给我传消息的是新门客王默,此人多次挑拨别有用心,还请皇上明察此人!” 陆泓忽然扬眉,朝门外拍拍手:“把人带进来。” 门口来了一片阴影,陆泓身边的人押着一个人上前,来人正是王默。 还背着一个包袱。 陆泓指着他说道:“你说的,是他吗?” “回皇上、王爷,属下抓人的时候此人正打算收拾行李溜走,走之前还去王大人书房一趟。” 王安脸色不太好看,但还是坚持稳问陆泓:“王爷这是什么意思?” 随随便便派人抓了他府邸的人,说出去都是打人的脸。 王安这样的酸儒可以接受别人骂自己,可以认罪。 但绝对不能没有面子。 陆泓指着王默道,漫不经心道:“最近几天,总觉得有人潜入王府查探本王的日常,让人顺着查就查到了您府上。为了不打草惊蛇就没有跟王大人您说,见谅。” “什么?”王安听到这里已经呆愣了。 若说之前怀疑王默偷听御书房是怀疑,背包袱离开和潜入王府就直接坐实了他的罪名。 咬牙切齿的看着王默,沉声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王默阴狠狠的看着王安,脸上再也没有了平素的儒雅假面,只有无尽的恨意。 “你果然如此固执,若不是你供出我,本该已经离开大元了!” 王安看着倒打一耙的人,凄凉“哈”笑一声,气的浑身发抖:“你真是令人失望!” 第七百二十九章 计划照旧 “失望轮不到你来说!”王默阴狠的看了他们一眼,目光阴凉的像是蛇信子从人眼前划过。 杀意十足,阴森可怖。 陆泓立马飞身过来边叫吼了声:“捏着他下巴!” 王安到底年纪大了的酸儒、没有什么身手,愣了下错过了时机。 对方已经狠狠咬破了牙龈后面的毒小囊包,瞬间毒发。 只见王默临死前看着东方,沉默的行了一个古怪的礼。 随后嘴角沁出黑红的血,巍然倒地。 金銮殿上留下了血迹,还是非常罕见的。 陆泓赶到时候只能看着对方解脱似的神情,恨得牙痒痒。 王安待在原地愣了好一阵,拉着他的手说道:“王爷,是王某糊涂,听信了此人的谗言,对您不敬。” 气的发抖的陆泓也没心思安慰谁,不爽道:“现在说这些也于事无补,王大人还是做好自己该做的吧。” 陆泓的亲属报道:“禀告皇上,属下查的此人乃大宛国最不受欢迎的皇子之一,想埋伏在大元挑拨离间!” 夜寒司瞳孔黑的发沉,吩咐道:“王安带着尸体到大宛国,要求对方给出一个解释,事成之后功过相抵。” 而陆泓和龙椅上的人对视一眼,点点头明白了他的意思。 跪地说道:“臣自请前往大宛国,沿途护送王大人,为自己也讨个说法!” 还有些在状况之外的王安看着他们,忽然反应过来跪地哭嚎:“微臣谢主隆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安静片刻后,一声清亮、朝气蓬勃的嗓音打乱了他们的对话。 是曾诚:“皇上,微臣也有事启奏!” “准奏。” 曾诚雄赳赳气昂昂说道:“微臣近日发现顺天府的效率低下,请求更换一批供职的官员,只拿皇粮不干事,加重了臣的负担!” 这话一出,朝堂有好几人憋不住笑出了声。 亲自给他加重负担的王安略有些尴尬,但是又觉得不是说话的地方,只能干着急。 索性夜寒司也没理他,官方腔道:“作为顺天府尹你有一定的权利进行人员调动,此事无须禀奏。” 曾诚美滋滋的应声,笑得很甜:“谢主隆恩!” 趁着大家心情都还不错,王帅也站了出来:“启禀皇上,微臣有事要奏。” “准奏。” 王帅先行了大礼,随后说道:“微臣先前按照圣旨暂代丞相之职、但能力有限,建议皇上先行填补空缺,及时的任贤唯亲。” 先前魏丞相和杨立峰先后被罢相,事务暂时由副宰相做决定,大的事情由王帅过目。 这时候王帅忽然甩手不干了,还是有些突然的。 不过夜寒司知道他真实原因是不愿意在文官互相猜忌、阿谀奉承的俗礼中存活。 想念先前总是在沙场征战的日子。 夜寒司眼睛一眯,看着他有了打算:“先前也有不少爱卿上奏谈论此事。现在众爱卿以为,谁可担此大任?” 一说到推荐人曾诚美滋滋、兴奋推荐:“回皇上,臣有一人推荐,正是府中门客李大人。” 夜寒司看着他挑眉,李大人? 可不就是他隐世的大哥夜春寒? 他主动请辞说要做幕后推动者,自然不可能要他站到人前去。 他没有当众回绝,而是看着其他人:“还有吗?” 让人摸不清是直接不考虑李大人,还是打算把李大人和其他人放在一起进行对比再做决定。 剩下的时间也就是针对推荐的人员进行讨论。 无非就是些老臣或者拉帮结派的小头目一类的,夜寒司统一都没有决定。 由着他们自由讨论一阵子,宣布了退朝。 刚下朝,王安就顺着夜寒司离开的方向找了过来。 面色羞愧,但是坚持不懈的说道:“老臣做的糊涂事,还要皇上等老臣回来亲自给个了断,跟六王爷赔罪!” 夜寒司扬眉,微微抬手示意他看身后:“王爱卿这话还是留着跟六王爷亲自说。” 王安不好意思的看着陆泓,老脸一红嚅嗫的不知道说什么。 没想到陆泓还是一如既往的没心没肺、油嘴滑舌:“此行本王必然尽力护送住您的安危,至于您先前做的什么事,我可能得收点喜钱才能忘记。” 王安此时哪会有意见,笑眯眯说道:“一定!多谢王爷大人大量。” 目送王安离开后,陆泓还是进了御书房:“你怎么这么急着要进攻大宛国?” 按照陆泓对夜寒司的了解,没有一定的把握下不会随便出征。 可这次还没收到大宛国的国相信息,他就要准备动手了。 夜寒司面色一寒:“我们约好的固定时间过了也没来信,他出意外了。” 陆泓脸色跟着一变,此次进攻国相是最关键的人物。 若是他除了意外,原本把握十之八九的胜率怕是要直接缩减一半。 陆泓明白这些,所以他脸色立马唰白:“什么?那计划——” “计划照旧。”夜寒司说道:“此次派你前去就是借机拿下大宛。” 先前有过一次机会,错失了。 这次一定要紧紧把握住,一举夺下大宛。 国相所宣扬的信仰和消息从下往上的影响着所有的人。 他出事,另一方面也说明了他所做的事情足够影响上面的人了。 他们以为控制到国相就安全的时候,完全不会想到这只是一个造反的开始而已。 陆泓谨慎的看着夜寒司:“拿下小国的速度会不会太快了一些?” 必须保证先前拿下的地方不会再反弹,这样前方才能毫无顾忌的往前冲。 夜寒司也有过这样的想法。 但收服的地方中小的起伏不断,大的波澜一点都没有过。 这样的情况便是收拾县级,也会有。 可控的因素不可怕,可怕的是不可控因素。 夜寒司眯眼道:“天时地利人和,我们赶上了天时。” 或者说他自己生不逢时。 在先皇的那一代,所有的国家都在走下坡路,那个时候没有很明显的不同。 可是大元国在越来愈好之后,跟其他国家的区别就很快凸显出来。 民心所向也都鲜明很多,这也是夜寒司敏锐抓住的机会。 他的野心从来不是莽夫似的说说而已,而是要通过自己努力和找好的时机实现的。 陆泓愣了下,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随后拍了拍夜寒司的肩膀:“我不想打仗了,你得跟我保证这是我最后一仗。” 第七百三十章 借力打力 夜寒司笑而不语,许久才摩挲着杯口说:“若是可以,朕也希望这天下安然无恙,再无战事。” 不仅如此,还要百姓富足,牛羊成群,不为衣食所忧虑。 最好能天下大同,真正做到君子和而不同。 陆泓离开后没多久,御书房又有一阵破风声。 暗卫汇报道:“京城情报局传来消息,大宣国蠢蠢欲动。” “文书呢?” “这里。” 暗卫恭恭敬敬把文书递交给了夜寒司。 他打开文书,里面的东西简短,却字字句句都描绘了惊险万分的局面。 “内库财权引诸皇子纷乱、自相残杀,大皇子迫使大宣国君让出了皇储之位,国力衰弱之际二皇子仍然想着借用外力、取而代之。” 内库财权? 夜寒司微微皱眉,想起来原先大元的内库财权是由盛玄国的双娇秉承大宣国长公主的身份,把持着的。 自从双娇死后,大宣的内库财权应该被国君剥夺回去。 毕竟几乎掌握了国库七成的收益,想办法也要把内库财权拿回来。 但这毕竟是块大肥肉,只要长了眼睛的人都会垂涎。 国君收回之后,不小心泄露一点消息都会被他的虎狼之子们看在眼里,觊觎很久。 如今便是被觊觎之后造成的局面了。 大皇子迫使国君改立皇储,其余人身败名裂、苟延残喘。 二皇子不甘心败落,仍然在找外力去争夺国君手里的东西。 他比大皇子看的更清楚,哪怕是得到了皇储之位,也跟距离拿到财权相差良多。 这才叫黄雀在后。 夜寒司骨节分明的手点着那份纸张,笑道:“找到二皇子的动向。” “下面人反应,他正在往大元的方向走,速度不快。” “速度不快?”夜寒司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个不同寻常的点。 挥退了人之后,他找到了大元最新划定界限后的大陆平面图。 看了眼从大宣的皇城出发到达大元的京城,若是速度快一些的话,他是应该到了的。 但是有意拖延时间,很显然是求助的人不太理智的一个做法。 从前一个举动“借力打力”的这一方面来看,他不是这么不聪明的人。 找到了,夜寒司修长的手指指在途中一点上,眼底闪过一瞬间的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 二皇子想煽动大元的力,去攻打大宣的内部阻力为他自己清理障碍。 同时又怕大元趁火打劫。 所以他也边走边设局给自己留余地,甚至还想借机让大元措手不及的情况下,被他当枪使。 惹得一身骚还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凭什么以为大元会做? 夜寒司眼尾的锋利都泛着寒芒,刀削似的棱角分明的脸侧都带着杀气。 借力打力、互相利用? 那大元可不能闷声吃亏。 夜寒司嘴角带着笑意,眼瞳却是黑的只剩下纯粹的幽暗,冷漠的很。 叫人看着就背后发虚,瑟瑟发抖。 不过人既然要来,自然要好好招待一番。 他也并不是毫无准备,不然就会在朝会上确定丞相之位了。 这次就是要直接等着一举拿下这两个国家以后,从整片大陆上挑选精英。 要上层建筑是完全精锐中的精锐,当然前提是忠诚。 这些都是后话了。 两天后,大元出发往大宛那边的军队整顿出发了。 王安带着被封在棺材板里的小皇子,走在队伍的前列。 陆泓就在他身后,时不时的打趣严肃的王安,一路上也没见他安分过。 就在他们离开大元的当天下午,大宣的二皇子秦风就来到了大元京城。 与夜寒司预想的一样,他毫不掩饰的直接到了城门口,直接让人汇报说他是大宣的二皇子。 夜寒司故作拿乔的让他等了一个时辰才回复,叫人把他带到御花园水榭中。 二皇子秦风通过这个细节,以为他就是那种目中无人的皇上。 有了成就就沾沾自喜的那种人。 不禁有些怀疑自己这次来的对不对,该不会根本靠不住吧? 听说大元第一战神王帅好像退伍了,先锋人物陆泓又外出前往大宛。 这下好像是借力都没有好用的人,易老将军的沉稳也算是被比较出名。 但除了易老将军以外的人要么经验不够,要么不是很有名望和震慑力,即使真的被借到好像也没什么大用处。 夜寒司刻意没让人在他面前提楚玉麟的战绩,就是要给自己留个底牌。 秦风维持着对夜寒司自以为是的第一印象,很难改变。 并自作聪明的认为这样的人,虚伪且爱面子,肯定会更加喜欢有礼貌又会吹捧的人。 于是他带头和一些人把夜寒司最近一年的成就全部夸了一遍。 看着对方越来越大的笑意也很满意。 一方面觉得自己天赋过人,一方面又隐约觉得哪里不对。 旁边的人先发现了不对劲,趁着秦风装醉的时候,跟着起来。 迟疑道:“二皇子,他一年之内就取得了这么多的成就,不可能是这样轻浮的性子。” 秦风脑子一转,看着夜寒司的眼神都带着点惊恐,难道他看穿了自己的计划? 不可能的,自己的计划一直都在变幻。 便是十天前的自己也不可能想得到自己居然站在大元,跟这边请求帮助。 本人都不可能预料到的计划,怎么会被对方提前预防。 他不以为意的笑着:“他能取得这样的成绩完全是因为陆泓和王帅两个将领,而且你知道寉亲王吗?” 属下摇摇头,秦风得意的说道:“我有幸见到寉亲王和他的哥哥来我们大宣游玩过,那样心思深沉的人在大元起到了多大作用谁也不知道。” 急的属下忧愁道:“但寉亲王好像早在十多天前就南下了,那样子好像不打算再管理朝政了。” 秦风笑眯眯道:“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你说寉亲王都不在、王帅半退休、陆泓外出的大元,有多经得住算计?” 下属呆愣了:“您是想一口吞掉大元?!” 现在的大元和以前的大元相比,无论是国土面积,领导方式还是内部系统,都有了改变。 这时候的大元不好吞啊。 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大元再不济现在也是三大国之一,怎么可能被轻易拿下? 无论是选人用人,还是经济发展、加强沟通方面,大元都在努力进行变革。 秦风嗤笑一声:“我当然知道。” 不过是肖想一下罢了。 就连夜寒司这样轻佻的人都能做到这一步,自己不过是因为时运不济、摊到那样的一个父君。 给自己留下的烂摊子和兄弟太过繁杂。 二皇子眼神阴郁一瞬间,示意先回到席位上,以免引起怀疑。 第七百三十一章 立书为证 夜寒司在主座,跟楚玉惜低头说着话。 秦风和手下回来之后,神情微变的样子引起了楚玉惜的注意。 偏头揪了揪夜寒司的袖子,微蹙眉低声道:“他们两个神情不对。” 结果夜寒司淡然微笑,面色不曾变过一瞬:“我当然知道,无碍。” “嗯。”楚玉惜这才放了心。 秦风回头正看见楚玉惜还没来得及收回的目光,微微惊艳了一瞬间。 白皙的脸上五官分明,端坐起来自带温婉大方的气势。 最难得的是,这个女人眼底闪烁的光自信又谨慎,不是一般的宫妃该有的样子。 却出奇迷人,如春风般醉人的气质。 一颦一笑都带着美意,他看的眼睛直了一瞬间。 夜寒司第一时间发现了秦风的视线,笑道:“二皇子这是什么意思?” 秦风被这声喊回了魂,没有一丝尴尬,反而得体的笑。 直接抬眼撞进他略带寒意的眼瞳,光明正大道:“早就听说大元人杰地灵竞相出美人英雄,如今一见果然清丽绝俗、名不虚传、叫人痴迷,美人入骨也不过如此了。” 楚玉惜不动声色往夜寒司身后躲了躲,跟他福了福身子:“二皇子谬赞,大宣地广物博也称得上一方大国,风流倜傥之才不会比大元少。” 一句话既落落大方、又跟对方保持了适当的距离。 没有让对方觉得没礼貌尊重或者难堪,只是凉凉的笑了下。 秦风微微挑眉,眸中带了几分兴味。 还挺有几分个性,怪不得能站在大元皇帝的身边。 能看出来,这个女人气度不凡。 说实话,若不是这次来有正事要忙,这样的女人他一定想办法弄回去。 或许是他的想法太明显或者目光毫无遮拦。 刚这么想了下,就觉得背后两道寒光盯着他的脑门。 一个夜寒司,一个是楚玉麟,两人脸色都很不怎么好看。 不过时间差不多了。 按照往常开宴接待外宾,这时候该谈些正事关怀一下来者了。 夜寒司淡淡的开口道:“二皇子此来大元,路途遥远、舟车劳顿,朕给你安排的住处便在不远处的空殿。” “多谢皇帝。” “朕有事便先离席。”安排好之后,夜寒司低声跟江公公说道:“二皇子休息好后带他来养心殿,我们细聊。” 秦风和诸位大臣一起目送他和楚玉惜离开。 没有注意到一边的楚玉麟也跟着从另一方向退场了,只顾着一心找易老将军了。 易老将军本也无事,计划打道回府。 时值仲春,御花园水榭背靠假山、面向荷塘。 阳光在水面上波光粼粼的煞是好看。 正边走边看着风景,被人拦住的时候还略微有些惊讶。 “大宣二皇子,有何事?” 秦风说的慷慨激昂:“素闻易老将军一生都在沙场中创造奇迹,晚年却安分朝堂,不觉得遗憾吗?” 易老将军眼底一暗,面色顿了下:“二皇子想说什么?” 对方笑的一脸坦率:“这人多眼杂、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找地方坐下慢慢谈。” 反倒叫易老将军内心警惕道,面上笑的开朗:“谈话就不必了,这人啊一旦年纪大了,就容易困乏。” 秦风眼睛一眯,不依不饶的跟在他身后,道:“若是将军实在困乏,在下开门见山的说,将军愿意援助我安定大宣吗?” 易老将军听得苍蝇似的嗡嗡叫的人,直听得他头昏脑涨,好心情瞬间消失殆尽。 面上难以置信道:“我一把年纪,哪还有能力援助大宣?” 虽然想不留情面直接回怼,但是皇上的意思尚不明朗,他也不好直接下定论要不要帮谁。 然而秦风死咬一点:“将军不必谦虚,孤知道您调兵遣将的能力天下一绝,无须您上前线、只要后面指挥便可。” 易老将军狠狠一皱眉,直言道:“这事本将做不得主。” “孤自然知道你们大元的规矩,只是问一句您个人意见,好让我心里有个底。” 易老将军瞪着他好久,才道:“本将听从皇上调遣。” 一下就把立场表明,挥手走了。 秦风在原地目送他离开,嘴角笑意淡下去。 眼神闪着兴趣,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跟身边人说道:“大元的皇帝是怎么做到让这么忠心的人在身边的?” 芙蓉殿中。 夜寒司淡漠道:“秦风此人是很罕见的随母姓,个性也是这一代大宣皇子中最不起眼的,但不容小觑。” 楚家兄妹听他分析家世身份,又一起探头研究。 楚玉惜道:“我觉得这个人不可信,身上有很重的戾气,冷嗖嗖的。” 虽然二皇子全场带着笑意,却给人一种被毒蛇盯住的毛骨悚然感觉 楚玉麟也记着对方在宴席上对姐姐类似调戏的动作,连连点头。 以自己沙场的一些经验总结道:“此人不可尽信。” 每每看二皇子的眼,总是看的人一身冷意、汗毛倒立。 夜寒司把自己先前的猜想和他们说了之后,姐弟二人面面相觑。 尤其是楚玉惜,心里的吐槽简直绵绵不绝如江水。 这简直就是碟中谍的玩法啊。 夜寒司直接跟楚玉麟说:“若他开口求助,出于睦邻友好原则以及对方给出的互惠条件朕会同意,但人选决定从你手中出。” 楚玉惜本能的蹙了眉:“你的意思是?” “既然对方给了我们潜入机会,我们也无须客气。” 一举拿下大宣,谁为谁做嫁衣还不一定呢。 楚玉麟目光一亮,点点头道:“臣定当竭尽全力,将大宣收服于大元,解救他们与水火。” 是啊,国内矛盾都要想办法从别的国家来介入解决的人,就算是聪明也是急眼的聪明。 这一阵劲过去之后,还是要百姓来弥补国库空缺。 听着楚玉麟的感慨,楚玉惜不禁想到了“兴,百姓苦:亡,百姓苦”的句子。 原来是真实发生的。 三人一起研究了好久,制定好了计划。 次日早膳后,秦风和近侍按约定来到了养心殿。 夜寒司解决完今日的奏折后,回到养心殿跟他私下用膳。 美味珍馐摆满了桌子,两人却没怎么动筷子。 秦风依旧是面带笑意:“听闻大元的皇帝手段不一般,孤今日便直接开门见山,国内因矛盾需借兵十万和优秀将领。承诺事成之后给你们边境十座城池,立书为证。” 第七百三十二章 走到末路 夜寒司刀刻般俊脸棱角分明,眉宇间带着无形的气场:“看二皇子信誓旦旦的样子,有备而来?” 秦风巍然不动的笑意,从怀中拿出了一块玉牌递过去:“带了诚意而来,这是我大宣的皇城出入令牌,帮助大宣解决内乱期间可随意差用。” 这样的举动无非是确定了对方不敢明目张胆的拿令牌,更是要给双方的信任添砖加瓦。 他没想到夜寒司一点不推辞,淡然的收下了。 眼底还有些僵硬,面上却调整的完美无缺:“既然如此,祝我们合作愉快。” 达成共识后,秦风的语气明显狂妄了些:“近期也了解到大元将帅人员方面暂时有空缺,但孤希望尽量由易老将军负责挑选人。” “如二皇子所愿。”夜寒司带着与生俱来的倨傲和贵气,一尘不染的端坐。 内里却是腹黑的很。 反正到时候由楚玉麟做副将,其中的人员挑选到底由谁不是由将帅说了算么。 无论秦风看起来多悠闲有把握,实则心急的惦记着国内的局势变化。 再一次听说三皇子和储君吵的不可开交,将国君当场气昏之后,他知道不能再等了。 跟夜寒司明示暗示几次,便先回国了。 他走的没几天,由楚玉麟和易老将军挑好的十万将领也出发了。 几天后,拿着当时他留下的皇城令牌,成功进入了大宣境内。 并由秦风住持着,在皇城附近的郊区地带暂住下来。 楚玉麟上街观察好久,回去写信给夜寒司:“今大宣境内物价不平,城中与城郊、皇城与外城相差甚繁,百姓惶恐迁移者颇多、百废待兴。娱乐场和成为朝内争端的另一种表现形式,甚是激烈,可作为切入点。” 拿到消息的夜寒司微微皱眉,周遭带着冷意。 大宣可以说是起于经济也重于经济,若是物价不平、影响可不止是商户。 百姓生活都会无序混乱。 皇室还未重视到百姓的生活问题,甚至陷于自己的权利之争中无法自拔,互相重创。 街上的小贩、行人日趋减少,渐渐萧条。 整个国家像极了一个大型的戏剧,叫人看着都觉得沉闷压抑。 楚玉麟想,可能等到二皇子螳螂捕蝉的时候,才能给国家死气沉沉的气氛去除掉。 与此同时的大宛国。 王安已经在皇城呆了很久。 借助了口口相传、话剧等方式,将自己此来的目的表达给了上面的百姓。 并层层递进传入了王宫中。 “王默”的尸体引得一阵骚乱和惶恐。 再怎么说,那也是大宣的一个皇子。 就这么化为了一柸黄土,实在是叫人不寒而栗。 事情闹大了,大宛的新皇也不能不管,叫人把王安他们带进来。 要下面的人亲自审问:“恶意谋杀大宛的皇子,还明目张胆的显摆过来是何居心?” 王安就着酒楼的房间,隔空跟大宛的皇室进行了拉扯据般的你来我往的叱骂。 陆泓就趁着这个时候,派人去查国相的下落。 终于在一日黎明,见到了装束类似狼狈乞丐的国相。 陆泓看着这样的国相,有些迟疑:“国相怎么沦落至此?大元皇上很重视您的安危,我们也一直在找您。” 国相倒是无所谓的笑笑:“那日在每月一次的传教礼拜上,我带人宣读着誓言就被一群莫名其妙近来的人抓了,看他们的速度蓄谋已久。” 向来扬起的嘴角,此时紧抿着:“您被抓住了吗?” 国相嘴角带着自嘲的意味:“是啊,巧的是当天关押我的人前一天刚听过我的“蛊惑”说辞,偷梁换柱把我换了出来。” 看着他们的目光有些庆幸,眼底凄慌和绝望更多:“也是这一次入狱,让我看见了狱中多少无辜的人都被各种借口压在里面,暗无天日。” 陆泓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表示悲悯。 国相轻呼了口气,小胡须都似乎压抑的很:“主神会显灵的,三日后是我们定好的反叛日,这一天我们会集体游街。” “游街抗议?”陆泓惊诧。 国相眺望远处,声音悲伤又渺远:“游街吸引火力,等王宫的战斗力削弱后我会带你们直取王宫。” 数万大元精锐,在城门大开的情况下直取大宛皇宫。 恐怕都用不了一个时辰,现在的大宛已经进入倒计时了。 他的声音沙哑低沉,如同被折翅的雄鹰。 与楼下空灵的歌者形成了鲜明对比,听了就叫人沉闷的难受。 他为了逃脱皇室的追捕,东躲西藏了很久,早就狼狈的没了国相的贵气。 陆泓目送着他一摇一晃的走远,低声道:“您就在这里等三天吧。” 国相沧桑的笑了下:“不了,我要在最后的时间,再好好看看这个大宛。” 哪怕它已经满目疮痍、哪怕我给它的末路是死亡,但在此之前还想在看看它未消亡时候的每一个样子。 看着他的背影,陆泓好像看到了山河日下的大宛国背后,英雄末路的影子。 可感伤只能片刻,外面的情况并不安全,要时不时的换一拨防守。 等到了三日之后,直取大宛。 有百姓支持的基础,有国相亲自铺设的末路。 这一次的大宛,在劫难逃。 陆泓站在酒楼,看着下面慌乱的百姓。 他们依旧为生活奔波着,并不知道三日后的大宛将会迎来什么。 会对他们的生活有着怎么样的改变。 大元的芙蓉殿。 沈婕妤坐在楚玉惜对面,二人边对弈边聊天。 她抢先拿到黑子,先下一子,端着一旁的茉莉茶喝了口:“我最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你说皇上对你的心思基本是广而告之了,为什么到现在还没宣布过封后的事情啊?” 一提到“封后”二字,楚玉惜总是想到去年生辰一些不太愉快的记忆。 那之后夜寒司曾经跟自己说,当时他万事俱备只欠给自己封后大典,可事出突然她甩袖走人了。 当时心里的失望和痛意现在还能回想的到,只剩下浑身的冰冷。 如入冰窖,从此不知春风何在。 这些解释的词,夜寒司跟自己说过,但没有跟其他人说过。 因为在其他人眼里,夜寒司还是没把楚玉惜放在眼里、心里。 沈婕妤也是因此为楚玉惜愤愤不平:“你说你这也太亏了呀,明明楚贵嫔距离楚皇后也就是一步之遥。” 第七百三十三章 一切都结束 在沈婕妤看来,因为夜寒司的所作所为,所有人把嫉恨放在了楚玉惜身上。 虽然看起来该有物质不缺、宠爱也有,但没有应得的名分就很吃亏。 她打心眼里觉得楚玉惜太容易被欺负了,干脆撂了棋盘跟楚玉惜说道:“我认真跟你说,你得旁敲侧击的让皇上给你封后,不然我总觉得他没把你放心上啊。” 要不是知道沈婕妤就是这个口无遮拦的性子,楚玉惜就凭借这一句话就要把她划入不再交往的行列。 哭笑不得的捂着她的嘴:“你这张嘴啊,是个惹祸根的源。” 相对于楚玉惜的调侃,门口传来清冷淡漠的嗓音就冰冷的多:“多余的东西可以割了扔掉。” 这话直接让沈婕妤一个瑟瑟发抖,这才发现聊天太上头。 完全没察觉什么时候皇上就进来了! 还听见了自己说的大逆不道的话。 她吓得扑腾一声直接跪在地上,姿势标准、语气虔诚:“皇上,妾身临死前有最后一句遗言。” “说。” 沈婕妤痛哭流涕:“让我死的美一点。” 夜寒司眯着眼睛,依旧是不想说话的冷淡:“罚月俸,下不为例。” “谢皇上!”沈婕妤发现还活着,感激涕零、非常自觉的立马滚了。 楚玉惜掩唇偷笑,夜寒司挑眉道:“看戏看的津津有味?” 求生欲极强的楚玉惜哪能承认,急忙摇摇头表示:“妾身相信皇上的宠爱深情,绝不怀疑!” 夜寒司捏着她的下巴摩挲着,看着她无辜的眨着眼睛,嘴角都抑制不住的微翘。 “知道为什么不现在就封后吗?” 楚玉惜愣了下,哭笑不得道:“沈婕妤孩子心性,你还真听她说话呀。” 在她看来,身份没那么重要。 站在他的身边,陪他一统九州、荣宠一生,比什么都重要。 夜寒司却不这么想。 他轻轻俯身,将薄唇印在她软甜的唇上,轻点涟漪。 声音低沉又认真:“我想让你跟我一同登上这九州之巅,我要你直接母仪天下的人,让更多人见证你我并肩的一瞬。” 楚玉惜从轻软的吻中睁开眼睛,撞进他盛满星河的双眸,认真承诺的时候。 感觉五官都在为他微微颤抖着,心动的难以遏制。 那些言语像是碎裂的灯光,细碎温暖的照亮她的人生路。 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人,正好让她遇见了呢。 他说:“这一天不会远。” 这句话让楚玉惜从甜的踩不到底的梦中清醒,强迫自己从小鹿乱撞慢慢缓过来。 终于想起来担忧出征的人,睁大眼睛但红着耳尖问道:“陆泓和麟儿传信给你没?” 夜寒司看着煞风景提别的男人名字的人,剑眉微挑:“传了,前面的准备工作做的不错,预计月底都能顺利班师回朝。” 其实中旬就能做完进攻,剩余的时间是做个收尾,确定不会意外。 楚玉惜还丝毫没有察觉到某人的不愉快,只是暗自觉得自己脸上的滚烫慢慢消下去,松了口气。 “那就好。”楚玉惜忽然想到个问题,美滋滋的:“等到四月份事情告一段落,五月份就是麟儿的加冠生辰和两场婚礼。” 夜寒司坚持不懈的补上一个她刻意不提的:“还有一统天下后,你的封后大典。” 楚玉惜看着他狭长眼中的深邃和柔情,心头软的不像话。 轻柔的声音带出了一丝丝轻哄:“我不要母仪天下,我陪着你就好。” 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在彼此的身边互相喜欢、珍爱,即便是没有那些名堂和名分。 最最普通的生活,也是段值得细细回味的美好时光呢。 三日后的大宛国。 黎明的天总是黑的很沉。 打更人敲着铜锣走过街巷,又匆匆离开了。 陆泓在酒楼中等着信号。 过了一刻钟,乞丐窝那方向传来了信号弹。 陆泓带着已经整顿好的军队,往王宫的方向飞速掠进。 借着夜色将皇宫的宫门大开,四面八方埋伏的人、虔诚的教徒们、有良知的宫人都从四处溜了出来。 齐齐看着那枚信号弹,知道自己该动身了。 开门的、放风的、带路的,每一个都是普普通通的大宛教徒。 又不止是大宛教徒,他们还是整个大宛重获新生的小火苗。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由他们组成的燎原野火烧红了一片天,冲进了王宫和各皇子府,控制了王室的人。 大宛的国君当场从梦里惊醒,指着国相哈哈大笑三声,撞柱而死。 笑声凄凉如杜鹃,似有泣血。 国相愣怔在原地,跟他行了三个大礼,久久不语。 陆泓和数万精兵顺着线人和教徒的方向,把所有有机会继承大宛的人全部押送回大元。 国相签署了臣服大元的受降书,郑重的跟陆泓请求道:“请一定帮助大宛的百姓回到正常的生活,他们太苦了。” 闻言者无不垂首落泪,陆泓认真的答应了。 从此大陆的版图中,再无大宛。 想对于大宛国的沉闷,大宣国这边显得非常热血激烈。 就在前天晚上,储君和三皇子开战,波及了诸多百姓。 被一纸告到了国君面前,国君先给他们二人软禁反思,再惩罚了俸禄和降级。 与储君同阵营的四皇子不满,终于掀起了第一场暴动。 动用利诱关系将储君从不自由的环境中捞出来,再进行反抗甚至逼宫。 但手腕不够强硬,给了国君反抗之机。 这也就导致了三皇子将国君救出之后,剥夺了大皇子的储君之位。 并将其相关势力一举清除,再无翻盘的可能。 也因为这样的谨慎,三皇子再度反水要夺得储君之位时候,被国君及时发现。 进行了连根拔除的处理。 连续两波大的皇子清除案,叫整个国家都人人自危。 皇子们之间仿佛一句话都能判处对方死刑。 就在这样紧张又硝烟味弥漫的时候,二皇子秦风带着人轰轰烈烈包围了几个生还的皇子府,对王宫更是重重包围。 楚玉麟和易老将军带着十万精兵大摇大摆的进来。 而秦风嚣张的跟国君笑道:“父君,您说你何必呢,早把国君之位让给我不就好了?” 大宣的国君哈哈大笑:“畜生,你休想!把我们所有人都算计在内,但是你有没有想到你带的人靠谱吗?” 这句话让楚玉麟和易老将军面面相觑,差点以为自己被发现了。 但对方似乎只是为了打乱秦风的节奏,让他慌乱阵脚。 秦风自然看了出来,毫不在意邪肆笑着说道:“父皇,哦不、是先皇,您该上路了。” 第七百三十四章 极限反转 大宣的国君看着他二儿子靠近,像是看着贪婪的豺狼一般,吓得连连后退。 警惕的样子丝毫不遮掩,口中骂骂咧咧的:“畜生,逆子!你竟敢......” 秦风笑了笑,扬眉道:“敢不敢的又如何?我便是已经做了,你又能将我怎么样?” 国君倒退已经撞到了后面的墙壁,再无处可逃了。 悲愤之间盯着门口旁观看戏的两人 :“他们便是你这些年私下养出的势力吗?还真是藏得够深。” 秦风不认同的摇摇头:“父君这就抬举我了,这是大元的易老将军和定远侯,儿子特意为你请来的。所以还是劝你乖乖交出玉玺吧,别浪费我们彼此的时间。” 国君恨恨的盯着楚玉麟和易老将军,悲怆绝望道:“大元?孤早该看出来大元的昭昭野心,真是天要亡我!” 易老将军不认同的摇摇头:“大元有野心也有原则,若不是二皇子跑到大元再三肯定老夫出兵,谁乐意一大把年纪还跑这么远?” 楚玉麟看着一边魁梧的易老将军说出“一大把年纪”这种话,眼尾隐约有些抽搐。 不过还是应和着说道:“易将军说的没错,若不是二皇子再三恳求我们援助大宣解决民不聊生的问题,我们不会随意出兵,毕竟这么多人路上消耗的军饷可不少。” 听他们的意思,国君眼底一深,面色微微一变。 偏过头去看秦风。 秦风此时也是恨恨的看着门口看戏的二人:“既然知道孤请你们来帮忙,何必站在门口看戏。” 不帮忙就算了,居然还拆台。 简直是欺人太甚! 哪个国家的援军是这么援助的? 楚玉麟无辜的耸耸肩:“您也没说要我们做什么事情,这不是等您吩咐吗?” 秦风一时语塞,觉得他的话居然有几分道理:“那就等孤拿下大宣,你们帮我清理无关人员。” 易老将军漫不经心的应了声:“是。” 看的秦风虽然心里有气也不能撒,更加凶恶的转过来跟国君威胁道:“父君,您也该看到自己的结局了,儿子心疼你想让你早些安度晚年、享乐儿女承欢膝下,您怎么不惜福呢?” 国君气的牙痒痒:“你们大元就是这样成为帮凶、要逼得大宣消失才肯罢休?如若这样必定遗臭万年!” 楚玉麟欸一声,无辜道:“大元只是尽友邦之谊伸出援手,没有二皇子要求至今尚未与任何一个大宣人动手。这顶黑帽子我们可不接。” 原本不过就是看戏的道具罢了,最多不过是起了恐吓的作用。 真正的举动他们一点也没做,都是秦风邀请他们才进来的。 国君被这话激的一个激灵,在怀疑这个年轻的定远侯是不是在暗示自己什么。 可时间短暂,秦风就要靠上前来了。 他只能咬牙赌一把:“既然是来援助邻国,那本国君要求你们帮我们控制住逆子秦风!事后必有重谢。” 秦风伸出的手一顿,忽然哈哈发笑:“父君是不是糊涂了,这是我请来的援军,凭什么会帮助你?” 他笑的肚子疼,指着楚玉麟和易老将军有恃无恐的坐在国君对面。 悠闲的沏茶,说道:“想必父君也听说过两位的赫赫威名,儿臣就不在此多赘述了。为了不耽误我登基的良辰吉日、父君还是快些将玉玺拿出来吧。” 国君真的是被逼到绝路了,要撞墙也被楚玉麟眼明手快的阻止了:“自裁倒也不必。” 秦风在一边笑的眼眶发红:“父君,您这样的死法也太窝囊了,好歹在位这么些年也不能这么不堪一击吧。” 哪知道国君趁这个空档,死死抓住了楚玉麟的手、附耳说道:“孤要求你们援军把秦风的人控制住,便可以臣服于大元!” 他便是要死,也不能让这样的儿子继位。 那是愧对祖宗的做法呀。 叫他百年之后,如何面对列祖列宗。 楚玉麟微微一挑眉,面上表现出明显的不相信。 秦风在一边眼皮直跳:“父君,说什么悄悄话呢?给儿子也听一听?” 国君气的咬牙切齿,再次附耳:“可以臣服于大元,但要保持绝对的自由!” 楚玉麟毫不犹豫的起身,张口要跟秦风透露出两人的对话。 国君沉重的闭眼,破釜沉舟道:“只要你能做到前者!” 楚玉麟看着易老将军微微点头,自己也笑眯眯道:“好啊。” 几乎是话音刚落,秦风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拔腿就跑。 饶是身手矫健的易老将军也没来得及控制住他,让他滑溜的逃了出去。 国君咬牙妥协、急切的喊道:“给孤擒住他,孤现在便可给你们写下受降书!” 易老将军挥手让楚玉麟去追,自己看着国君道:“那便请国君写下吧。” 国君傻眼了,没想到他们居然还会留着一手。 瞬时间有点后悔了。 看着易老将军探究的目光,他眼底暗沉。 字句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好!” 易老将军却觉得不够:“您现在写下来,将来大宣的人不认怎么办?” 国君觉得自己的所有算盘都被这个年老的将军看破了,一时间有些手忙脚乱。 “你到底要怎么样!” 易老将军向来谨慎:“召集朝堂重臣,当面写受降书,盖上玉玺后还要他们的签字。” “你!” 看着对方气的怒红的脸,易老将军看了眼外面的几万精兵:“怎么、难道您说的话只是来唬我们、利用大元的借口吗?” 国君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无奈的深深叹口气。 像是瞬时间衰老了十岁。 枯木逢春、长出新绿。 大宣却即将消失在大陆的版图上。 从此以后,国将不国、再无大宣。 他悲怆的如末路英雄,受尽凌辱却要将自己的心血拱手相让。 不甘、愤怒、又无法。 他看着北归的大燕路过,声音疲乏:“来人,召集二品以上的大员。” 易老将军面色不改,沉默的等着。 冷静的看着他们争吵的面红耳赤,谁也不服谁。 国君愤愤不平道:“若是有谁不希望大宣解散、那必然是孤。可那又能改变什么?现在的大宣犹如水深火热的烈狱,我们能作出什么改变吗?” 所有人沉默的低头,最后沉寂下来。 签署了受降书后,好些人气的当场昏厥,剩下的人也都屈辱的红了眼眶。 第七百三十五章 天下归一 易老将军看着大宣的官员们,开口道:“或许用不了一年时间,大元会用事实来证明你们今天的决定是正确的。” 一位官员瞪大眼睛:“你说的轻巧,如今天换做是你站在这里,面对这样的情况,还能说得出这样的话吗?” 不过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罢了。 然而易老将军却搭了话:“能。因为我们始终听从皇上的教导、坚信百姓所处情形便是统治者、当权者的写实反应。” 而大宣现在的民不聊生、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现在的大宣执政者并不能很好的对待百姓,只执迷于权利的争夺。 甚至于方才国君和二皇子的争吵、官员们之间的争吵都是如此。 这便是大宣落入今天这样境地的最终原因。 当下整个屋子就是一片沉默,因为易老将军所言非虚,他毫无顾忌的说出了真相。 国君疲乏的捂着眼睛,重重的叹了口气。 没多久,门口传来了破风声。 楚玉麟拎着昏过去的秦风回来了,把人扔到了软塌上。 过来不卑不亢的说道:“二皇子已经擒拿回来,所有皇子的势力也全数控制住了,还需要什么援助?” 这便是大元的速度。 大宣的人陷入更沉默的氛围中,借着便是无声的叹息。 易老将军将自己手中的受降书给楚玉麟看,两人面面相觑。 显然都没意料到命运的反转。 他们带来的人都没有开战,便得到了这样一封受降书。 或许大宣真的气运尽了。 等确认了受降书的真实性之后,他们等了三天。 看着国君将自己的 几个儿子轮番送上了断头台。 只剩下最小的一个儿子,留给了自己的大女儿抚养。 带着当天签署受降书的大员,一起走上了前往大元的道路。 与此同时,陆泓那边已经快进京了。 捷报齐齐进入大元,消息振奋朝野。 万人空巷,礼花不散。 便是民间商户也都做出了相应的折扣活动来庆祝这个胜利。 所有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天下一统,大元为主! 这是历史的见证! 是所有的人都没想到可以见证的盛世! 夜寒司面上也不免带着笑意。 不过喜悦过后,更深切的还是要考虑之后的事情。 收服疆土不等于天下一统,真正的路还很长。 如何将所有的国土连成一片,政治体制和交通要道是首先要考虑的因素。 观察别人的灭国原因,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从他们的治国理念中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将改新后的大元模式推广到全大陆。 经济政治统一后,便要慢慢推进文化统一又繁荣的局面。 这都需要很长时间的酝酿,慢慢调整。 而不是盲目自信,慌了头脑的要抓住人表达自己的喜悦之情。 理性过人的夜寒司,便能打造出这样的大元,做到今天这步。 天时、地利、人和齐全,更多的也是他自身的能力和魅力。 楚玉惜只是和太后受命,跟礼部一起布置一个空前盛大的宴会。 宴请曾经的大陆霸主们齐聚这里,见证历史的变革。 宴会布置了好几天,霸主们陆续赶到了大元京城。 感慨有之、嫉恨也有之。 更多的还是羡慕、钦佩。 尤其是漠北这个第一个被收服的地方。 因为被收服的早,接触到大元的帮助和统治更早,更鲜明的感觉到大元制度的优越性给他们带来的好处。 那是真正的实力。 宴会召开当天,所有人带着自己身边的亲信登场。 这天史称“京城会晤”。 便是在这天,大元的皇帝夜寒司亲自宣布了:“天下一统,改年号为德昭,并决定休养生息十年。在期间制定适合这片大陆的国策,以最快的速度和效率保证国泰民安。” 这话说的很威严、很冷淡、也很庄严。 得到了与会所有人的认可,虽更多的是质疑,但夜寒司淡然置之、坦然回答了他们的疑问。 先提出来问题的是陆泓:“这么大的大陆,如何确保别人不会再度起义、反叛?” 问题是好问题、甚至可以说是根本性、首要要解决的问题。 因为在座的人更多的做过一方霸主或统治者,知道“打江山易、守江山难”的真实意思。 但是真正敢说出来的,只有他一个人。 众人皆被他的胆大妄为吓了一跳,本以为夜寒司该要恼羞成怒的将人赶出去。 没想到他只是挥袖一笑,淡然应答道:“这边要制定一个死规定,反叛者、众人皆可诛之。谁诛人便可得到那人的封地,这便是铁律。” 这回答实在是叫人惊艳,谁也没想到居然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就回答了问题。 又不可否认,这句话的分量不轻,确实有可能保证。 然而陆泓不依不饶的继续问:“若是这个铁律被反利用,最后危及京城呢?” 夜寒司依旧面色不变:“这便是我们需要考虑的制度监督问题,需要御史大人进行考量、呈上意见。” 有了陆泓胆大的开头和夜寒司精彩的回答,下面找茬的或者是真心的人络绎不绝的为大元提着意见。 夜寒司叫江公公一一记录在案,有些当场回答,有些就记录下来稍后思考。 并重视官员的意见。 一点没有狂妄的嚣张姿态,只剩下平易近人又威严不可侵犯这种看似矛盾的气场。 广开言路也是从这时候开始,在未来十年中发展的更好。 夜寒司最后道:“谏官之位上至丞相下至百姓、人人可当之,便是提出做的不好或者缺陷的地方、提出并采纳了的给与相应的奖励。” 提出的意见有效的奖励多,提出意见没有多少时效性但是勇语发言的,少奖励一些碎银。 没有意义的建议也要口头奖励、不予以物质奖励。 等夜寒司将所有的国库统一、丰盈之后,便可让众人们提许多年的建议。 全大陆上下,皆可靠建议获得些许的收入。 这样便可得到更多的想法和意见。 楚玉惜看着夜寒司说出话题之后众人哗然,意料之中但没有迟疑。 夜寒司也一点不觉得楚玉惜的这个意义有问题,反倒觉得很有意义。 脑子里想起语文课本《邹忌讽齐王纳谏》中的一句话“令初下群臣进谏、门庭若市。数月之后,时时而间进。期年之后,虽欲言无可进者。” “此之谓战胜与朝廷。” 第七百三十六章 科考调整 宦官的问题暂时解决了,书生又有了新的问题。 “今天下一统,每年中举的人数是不是多一些?” 夜寒司点点头:“自然,不过此多非彼多。即便是需要更多的人才去管理国家各处,也不会因此降低考试的质量。” 相反,还因为这些人日后要成为他散播到整个四处的眼睛,必然要更加的优秀才行。 “如此便可。” 夜寒司看着下面议论纷纷的人,气沉丹田,保证所有能传到大殿的每个角落。 沉声道:“为补充人才八月将进行全大陆性的秋闱考试,所有人无论贵贱都有资格参与。这一次的科考将会把整个大陆的官制体系统一起来,地方与中央人员相辅相成、互相监督。” 这话一出,满座哗然。 下面大宣的国君傲气上来,一个不满冷哼道:“难不成你们大元考中的人,还要管理我们大宣的事务?” 陆泓在一边哈哈大笑,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从今日起,全大陆都叫大元,没有你我之分,懂?” 大宛的人也似乎刚刚想通这一点,面色不太好看,又没办法。 夜寒司点点头,继续说道:“由此选出整个大陆的丞相、监督御史等,重新划定贵族封地和责任。希望所有与会之灵杰,皆可参与到八月的考试中来。” 转身跟一边的大学士说道:“大学士负责将稍后整理好的考试备用书籍,全数给与会者免费发放下去,确保与会之灵杰能通过努力得到相应的官位继续处理原先部分地区的事务。” 他也不是不讲情怀的人,谁不知道人会思乡。 虽不能让之前的统治者们重新执掌一个国家的事务,但是管理自己都城附近的城池应该是没问题的。 既杜绝了他们跟旧的势力党派勾结,又在一定程度上做到了人文关怀。 大元的百官内心觉得得意骄傲,原先成为一国领袖的人居然要通过考试才能做到和他们现在一样的地位。 不得不说这在某些方面满足了人的好胜心。 在觉得很公正合理的同时,甚至觉得有些过于对他们好了。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在京城考试已经数十载了,不会考不过那些外藩人的。 大宣和大宛的人面面相觑,无奈也只能吞下这颗苦果。 毕竟,虽然不爽,但不得不承认夜寒司的安排很理性,心里敬佩。 陆泓趁着没人注意,跟楚玉麟说道:“你说这不是给他们走后门吗?凭什么就给他们资料啊。” 楚玉麟白了他一眼,说道:“让他们了解大元的考试制度,也是一种文化的宣传,丰富他们的学识。至于你说的后门,真是多想了。” 这不过是有意要让他们学大元的通俗官话,更快地促进文化统一的第一步。 陆泓颇感兴趣的探头过来,手搭在楚玉麟肩上,目光不安分的扫着四处的人。 一脸鸡贼的低声道:“怎么说?” “皇上此举有意提高他们自己参加考试通过的几率,只是因为他们对自己的地区也有一定的管理方法和熟练度,谁说他们一定能通过考试了?” 这话说的陆泓一愣,忽然想起夜寒司方才说的“考试难度不会下降”。 抚掌大笑:“高啊,这个时候再考不中、若是抓不住机会只能表示遗憾。” 楚玉麟点点头,淡然的笑着:“谁说不是呢。” 也只有夜寒司这样不经意间都能算计出恩惠和压抑条件的人,才能走到今天这步。 撇开其他不说,就他今天能毫无芥蒂的把所有曾经的统治者们召集到一起,还给他们机会参与科考来说。 这种胸怀和气度,可能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绝人操作。 如何不叫人叹服? 这样的会面之后,所有士人、读书者,无论贵贱都开始了疯狂上书。 一开始他们的言辞都很委婉,偶尔有人言辞激烈一些,居然得到了许多金子的奖励。 便是这样的手段,促使后面的人不再废话,开门见山直接提意见。 还别说,就这样的指令下去,御书房的折子都要堆积成山了。 光是叫人看着就头疼。 夜寒司彻底泡在了御书房中,终日不见日头。 楚玉惜看了也心疼,叫上楚玉麟、陆泓一起,在御书房帮着他一起专门看各种奇葩的建议。 人多热闹,还时不时的玩乐解愁。 夜寒司的负担自然轻了许多,捏着楚玉惜的柔夷笑:“多谢楚贵嫔贤惠淑德,为朕分忧。” 时间一长,也有人偶然听说居然是楚玉惜也在看他们的建议。 气急上书道:“自古女子不可干政,哪有让后宫嫔妃看折子的道理,岂不如猴子看书一般荒唐?!” 直接把参政的宫妃当做了猴子等牲畜,变相的骂人、瞧不起直面而来。 原本夜寒司、陆泓、楚玉麟谁都咽不下这口气,却被楚玉惜拦住了。 折子一出引起了众人的应和,怪不得许多人收不到奖励和恢复,原来是这个在作怪。 本以为这样铺天盖地的威胁就会让夜寒司和楚玉惜稍微收敛一下。 哪知道此时楚玉惜私下的回应文书“不经意”的流露出去。 “古有木兰替父从今,本宫虽不能与之相提并论,但也饱读诗书,多少是知晓一些道理的。如要求皇帝几时吃饭合理这样的折子,有双目者皆可看之毫无意义,本宫将此类折子剔除、何须远见博识?” 言外之意便是,其余的有重大意义的折子都是由男人看的,若是不采用也怨不得她身上。 这样找女人撒气的行为实在是没品又可笑。 那人犹如众人面前被打了脸,气愤不已。 “皇帝几时吃饭合理”这样的折子他确实写了,但没有署名,这个女人又是如何得知的? 可男人面子何其重要,怎么能任由这个女人骂他。 当即回信道:“自古女子无才便是德,你便是知道有些该剔除、也并无剔除的权利。” “权利”二字出来,更是应和了一群的老古董,联合上书。 本以为这下宫中那位应该闭嘴了,没想到对方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极其嚣张的回应道:“权利之有,作为后宫嫔妃自然没权利指点,但皇上亲封的谏官总有权利。如您所说的女子无才便是德,更是荒唐不已。我们要求女子学习《女戒》,学习一切她们能学习的地方来看,她们学习能力并不比男子差。” 第七百三十七章 逛街市 那人被楚玉惜的回信气的一查。 果然发现了夜寒司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给楚玉惜了女官的身份。 正好有谏官之责,可参与言论的甄别。 最气人的是,按照调查结果显示,居然还是定远侯和六王爷上书求她任职。 被拒绝两次后,无奈接受的。 像是为了应和她,夜寒司当天下令:“凡有才能者、无论男女皆可参与到考试、朝政中来。” 并且很明确的表明了现在需要的女官职位,一谏官、几个工艺监督官员。 虽然官职不大,但是其中的意义不小。 圣旨一下,当天有才之女者,皆写诗词表达自己的感谢和兴奋之意。 这也代表着自此以后女子可任官职,虽品阶不高,但已经是一个从未有过的突破。 此言一出“女权该不该出现”成为了各个场合最激烈的争吵。 陆泓有意让夜寒司去压制一下,楚玉惜却笑着摇摇头:“这样下去,有争吵才有结果。法越辩越清,理越辩越明。” 没准这样下去,会有一批的优秀女豪杰出来呢。 陆泓不以为意,在他印象中眼界和思考想法能真正达到高度的女人,只有楚玉惜。 楚玉麟却是认同楚玉惜的观点:“不能因为我们没见过就否认她们的存在,只有给她们展示的机会,才能证明是否正确。” 听了双方意见的夜寒司觉得所言有理,便直接应声让下面的人吵去了。 谁也不知道最后的结果是什么,但是万一有奇迹呢? 随着建议奖赏的渐渐正规,人们能提的意见也慢慢减少。 一月过后,就恢复正常的折子量。 陆泓、楚玉麟和楚玉惜也都彻底的离开了御书房。 只有楚玉惜时不时来给夜寒司一些补汤或者清凉的水果粥,陪他散散步、放松情绪。 时间一长也就忘了时间。 等碧憨和李芩英进宫找她的时候,她才意识到马上要进入五月了。 五月初便是立夏,那就是楚玉麟加冠成人的日子。 也是他和李芩英、陆泓和碧憨一同成亲的日子。 这么多重要的事情,她居然忘得干干净净。 实在是忙糊涂了。 李芩英和碧憨看着她都有些无语:“你居然连弟弟的生辰都能忘?” 楚玉惜却是理直气壮道:“别说弟弟生辰,这段时间忙的便是我自己姓什么都忘了。” 几人嬉闹着玩开了,李芩英拉着她的手苦着小脸:“你给我一点建议。” 楚玉惜捏着她嫩滑的小脸蛋,满足的慨叹一声弟弟有福。 敷衍般问了下:“怎么了?” 碧憨在一边毫无顾忌的取笑道:“还不是情郎的生日快到了,心慌的不知道送什么礼物好,专门过来问你的吗?” 听她这么打趣,李芩英小脸都红了,愤愤的跺脚就要捂着她的嘴。 楚玉惜“啊”一声反应过来,小手挠了挠头发迟疑道:“其实我也不知道送什么好,之前我们在楚府都没有过生辰的说法,我入宫之后更是给什么他都收下,没什么特别喜欢的。” “你看看,我就说问她不如问我吧?”碧憨毫不留情的哈哈大笑。 现在的她已经能理解陆泓为什么会对楚玉惜倾心,前段时间她的言论在京城、乃至整个大陆都炸开了锅。 偏偏她宠辱不惊的与平常无异,这样优秀亮眼的女子,很难不让人喜欢上。 陆泓也不过是落了俗套罢了。 可她得到了陆泓的坦诚相待和下半辈子,何必再计较那些有的没的。 总归是影响不到他们以后的生活了。 楚玉惜也能很明显的感觉到碧憨没有先前那么奇怪的隔阂,便当做先前的不愉快都是错觉。 李芩英羞红着脸看碧憨,一脸的无奈:“你那意见还能被称作意见吗?” 这话说的奇怪,楚玉惜好奇心起来了,看碧憨不怀好意的打趣更是来劲了。 拉着她们道:“快说快说,什么意见啊,我也要听!” 碧憨一脸的正直,理直气壮道:“侯爷生辰当天不是喜结良缘的日子吗?把自己送给他就好了呀。” “害臊!”李芩英脸几乎要滚烫起来了。 娇艳欲滴的美人实在是可爱的紧。 楚玉惜笑够了之后拉着她道:“虽然不知道送什么好,但我可以陪你们出去逛逛街市。” 碧憨也点点头:“是啊,说不准有什么走着、走着就看上了。” 娇羞的李芩英把自己的小脸从手上露出来点:“可以吗?” 楚玉惜提议道:“或者你也可以亲手做一个礼物送出去,麟儿很珍惜别人用了心的礼物。” “我前些天刚刚做好一个竹笛,但还是觉得不够正式。” 楚玉惜揉着她的头发道:“等本宫换一身衣裳,我们一起去逛逛街市,说不定就有看上的。” “可是我担心你随便出去被人责骂。”李芩英清楚现在爆炸似的言论因她而起,总害怕给她造成不良的影响。 更何况夜寒司并没有刻意压制准备封后的事情,所有人都清楚,楚玉惜是准皇后了。 自然又更多的眼睛盯着她了。 楚玉惜不以为意,自信潇洒道:“他们不敢随便动本宫,毕竟现在事情繁乱他们自顾不暇。更何况不过是逛街罢了,他们还要限制本宫自由吗。” 碧憨揽着李芩英的胳膊,一脸好笑的劝服道:“诶呦,人家自己都自信没事儿了,你就别担心了。我皇兄能让她出事吗?” 夜寒司一搬出来,李芩英算是安静了片刻,不得不承认夜寒司却是把楚玉惜保护的很好。 三人出发,跟夜寒司请示了下,得到了几个暗卫陪在一边。 楚玉惜无奈的看着李芩英:“你看,背后跟着几个跟屁虫是不是不爽,你非要我告诉皇上。” 李芩英:“我觉得挺好的呀,至少能保证你的个人安全问题。” 被念得头疼的楚玉惜总觉得李芩英此时比她大了几个轮回。 极其像她母亲念叨的时候,嘴角勾着笑意,眼中带着怀念。 “好了不提了不提了,你个小唐僧,一会儿给我念得头疼。我们出发!” “唐僧是谁啊?”李芩英单纯无辜的求知,得到了楚玉惜的小白眼。 楚玉惜一手拉一个,晃晃拉着李芩英的这边的胳膊,示意道:“就是你这样嘴巴不停的一直说着的人。” 李芩英僵立了片刻:“我怀疑这是个贬义词,但我没有证据。” 第七百三十八章 青锋剑 三个女人一台戏。 尤其是逛街的时候,简直是热闹的不得了。 哪怕是遮了面纱,但吃糖葫芦的时候,总得摘下来吃。 三个气质不凡、锦衣玉食的美女站在一起,极其具有视觉冲击力。 回头率百分百。 等吃完之后,几人都觉得看过来的目光太惹人烦了,将面纱再次遮挡上。 因为身份原因,三人挑选的都是高档的店铺,人少、安静、服务质量好。 夜寒司先前有计划说一统天下的登基要等到九月多科考成绩出来,把人都安排到各自位置上的人才开始举行改年号的仪式。 需要的礼服和仪式都由礼部商拓、制作。 不过楚玉惜心里也惦记着,给夜寒司买件布料做一件衣服。 拉着她们往成衣店、布庄走了几家。 最后在一家贵族布庄里,楚玉惜一眼就被其中的一块布料吸引了。 那是一块宝石蓝的深色暗纹布料,华丽中带着清贵的气息。 忽然很想看穿上这身颜色偏少年一些的夜寒司是什么样子。 叫来了掌柜,要求他们把布料裁好,并按照很高数据做出来。 半月后叫小柒来拿。 李芩英迟疑道:“半月后就错过他生辰了。” 楚玉惜微微挑眉,一脸的逗趣:“谁说我是要送给麟儿的?” “那你这是?” 碧憨没心没肺的笑嘻嘻答话,忽然被楚玉惜眼神一变瞪着。 这才意识到自己差点口脱了,到了口边的称呼临时改了一下:“这还需要问吗?肯定是我...我堂哥啊!” 说完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拉着楚玉惜说道:“我绝对不是故意的,一时顺口嘛。” 楚玉惜叹了口气,看着周遭没人再故意看过来才松了劲:“没造成什么后果就行。” 为了表示歉意,碧憨很大方的说道:“为了表达本公...本小姐的诚意,可以免费送你一套衣服,你挑选吧。” 这里的衣服布料上佳、都是极其罕见的抢手货,便是放在店中的很多东西其实都是已经被预订走的。 店家在无聊的时候会亲手做成一件成衣,虽然极貌美但价格也是极其昂贵的。 能看出来碧憨想赔罪的心是真诚的。 楚玉惜微微挑眉,一点没跟她客气,直接挑着最里面做好的玄色成衣道:“我就要那件了。” 碧憨吃了一惊,双目瞪得像铜铃。 最后咬牙切齿的笑着:“你狠,我记下了。” 楚玉惜笑嘻嘻的一点不介意:“所以给不给买呀?” “买!”碧憨愤愤不平的摸着自己的荷包,得亏自己出来的时候带的银票够多。 李芩英看着她们闹,笑的乐不可支。 从成衣店出来后,碧憨不解的边走边说道:“你说好不容易给你个宰我的机会,全给堂兄买了,他是缺东西的人吗?” 整片大陆的皇帝,确实不曾在物质上缺过什么。 甚至有人每日用东西记录着他可能会缺什么,舔着脸的送上来。 但楚玉惜给他买东西又不只是为了送东西,也为了表达一份关心和爱护。 不过她没有说出这些来,只是挑挑眉道:“怎么?羡慕他有我这么好的娘子?下辈子投个男胎,尝试跟他抢一下我呗。” 碧憨被她厚脸皮震惊了,一回头正准备说什么,忽然眼前一亮。 楚玉惜和李芩英顺着她的目光看着角落一个摆摊的。 地段选的极其隐蔽,还拿着草帽将自己的脸盖上,半躺在阳光下。 极其舒适慵懒的姿态,也没什么人看得到他。 吸引碧憨目光的是地摊上的一把宝剑。 虽然她不懂这些东西,可是看着它漂亮的剑身和剑鞘,浮夸的雕刻和潇洒的流苏。 她就莫名想到了陆泓那个闷骚的风流人。 她走近问道:“您好,我可以问一下这个宝剑什么价位吗?” “你说青锋?它不卖。”那人依旧是那样晒太阳的慵懒姿势,草帽都没有拿下来过。 碧憨长这么大还真没人敢这么对她,脾气上来就要动手。 被李芩英赶紧抓住了:“冷静、冷静,让我试试。” 没等她去试,楚玉惜已经弯下腰半蹲在宝剑面前。 轻声道:“原来叫青锋剑。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这柄剑是极好的剑,当配当代英雄。想必您心里它已经归主了吧。” 摊主轻轻摇晃的悠然动作一僵,呵笑一声:“还真懂?” 随后便将面具揭下来,很淡然的看着楚玉惜:“在我心里,它的主人不是一群小丫头片子。” 他能看出来这三个人衣着不凡、谈吐优雅,但这一点也不把她们放在心里。 李芩英闻言也笑了下,不再拉着碧憨,而是上前跟他说道:“您心里,它该配谁呢?” 摊主得意的摇头晃脑,双目底下泛着憧憬:“自古英雄出自乱世,定天下者自然便是。就算不是定远侯、最起码也该是六王爷这样的人。绝对不是你们一群小丫头的情郎。” 闻言,三人面面相觑。 最后齐齐笑出声来。 这根摊主想象很不一样,笑的他心里发毛。 楚玉惜掩唇,看着他说道:“你知道她们的情郎是谁吗?” “该不会就是我方才说的...” “聪明!”碧憨立马接了声,哼了声要走。 既然无缘,那她也不稀罕。 不过是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它该属于陆泓那样的人。 潇洒如星,风流入骨。 最可恨的是,他方才居然用了“最起码”这样的称呼来称陆泓。 这让她很不爽。 陆泓那废物虽然很多时候很糊涂,可是他真正为大元而行的时候勇猛无畏,绝对是冲在最前线。 如何只得了个“最起码”这样的评论? 明明那个人只是把自己在意的一面遮掩住了而已,才不是最配的上那样形容的人。 楚玉惜看着她眼底的黑色雾气和低落的情绪,很快地明白了她为什么不开心。 安抚的拍拍她,低头跟摊主认真说道:“定远侯和六王爷这样的安定国家的英雄,不是你我这样的小人可以评判的,他们是国之栋梁。” 摊主看着她们忽然增强的气势,想着先前她们说的话,有些瑟瑟发抖的后退道:“你们是什么人?” 李芩英也不喜欢在别人这种无所谓的语气里听见被评判的人:“我们只是他们保护下的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元人,他们是我们的保护神。” 第七百三十九章 无价之宝 摊主看着她们离开,慌乱的开口想挽留:“你们——” 然而谁也没停顿一下,哪怕方才她们对宝剑的夸赞是一句接一句。 此时也只是留了个潇洒的背影,很高傲的离开了。 摊主拿着青锋剑,摊子都顾不上了,直接飞奔到她们身后。 把青锋剑送了出去 :“您可以帮我交给他吗?” 碧憨转过身子,凉凉的直视着他:“你说谁?” 这时候的碧憨,自带了一种生人勿进的气势。 这才是太后苦心孤诣培养出来的高傲公主,她不待见谁的时候,便是巴结着上来都不一定看一眼。 漠然的让人只是站在她面前,便觉得自惭形秽。 摊子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言论过失,很是羞愧:“只要送给英雄,谁都好。” 碧憨一字一句的说道:“本公主告诉你,六王爷从来不是纨绔子弟而已,他的异姓王、军功都是拿命换来的!” 说道最后,声音都有些抑制不住的发抖。 摊主坚持不懈的将剑往碧憨面前送,表情诚恳:“是,小人受教了。此宝剑无须一文钱,只赠送给该有之人。” 楚玉惜戳了戳碧憨的小脸蛋,接过来跟摊主道谢。 回头开解她道:“既然想开了,那便收下吧,他会喜欢的。” 碧憨等着摊主回到位置上之后,才傲娇的接过来:“哼,不识本公主真面目!” 可爱的样子叫楚玉惜和李芩英无奈相视一笑。 心头都有了东西后,三人专心帮李芩英挑着礼物。 可是街巷都快从头走到尾了,李芩英依然没有看到想要买下来的东西。 走到最后一家,碧憨轻声念着:“翠玉坊。” 应该是古董玉石一类的工艺品。 看着店铺外面的装修朴素,甚至有些昏暗。 李芩英都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楚玉惜揉揉她的头发说道:“不必担忧,我们进去看一眼。” 碧憨先迈步进去,一进去就惊呼一声。 引得剩下两人都赶紧进去,入目全是玉。 从装饰的货架到上面陈列的各种造型的各种各样的玉,简直就是玉的世界。 浑圆漂亮的葡萄石在最中间的位置,色泽通透、看起来十分漂亮和灵动。 下面的货架陈列着水晶,与一般看起来就很廉价的水晶不同。 这里的水晶十分纯净通透,光泽不输钻石,色彩不输翡翠。 色彩丰富多彩,炽热如火的红、神秘宁静的紫、尊贵大气的黄、妖媚惑人的粉... 最引人瞩目的是货架最上面的玉,在下面宝石的映衬显得十分温润不起眼,但软玉色泽、质感温润如脂。 李芩英慢慢的上前,轻轻的将它拿起,感受到暖玉在她的手中传来温暖的气息。 光滑细腻、油润亮泽、手感温润。 实在是温润细糯的很,惹人喜爱。 盘摸把玩后,还会觉得油油的、像要流出油脂似的。 掌柜的过来,笑的温吞吞的:“贵客缘何不看下方的宝石,单单看上这一块软玉了呢?” 李芩英声音带着轻缓,小心翼翼的像是怕吓着手中的软玉。 甜的像是有蜜渗入其中:“我看见它,就想到一个人。” 文儒雅之、又不失风范的人。 一想到他,嘴角就忍不住上扬的人。 掌柜的面色宽厚,先是天生带着悲悯。 声音仁慈,如玉一般通透又润泽:“只是这是我店的镇店之宝,怕是不能卖给姑娘。” 李芩英惶恐的将暖玉放回去,诚惶诚恐道:“抱歉,无意冒犯。实在是惊艳之物,一下没忍住。” 掌柜的没有着急赶人,看着她眼中的眷恋不舍,目光露出一丝了然。 淡笑道:“见姑娘也是爱玉之人,若是你能答上老夫的问题,便可卖与你。” “您说!”李芩英神情带着些激动,很认真的看着他。 掌柜的看了下货架上的玉,脸上带着笑意:“您觉得我这店中,最贵的东西是什么?” 最贵的东西? 碧憨先是看了眼面前的暖玉,又转眼看着下面的宝石,陈列物品的货架。 最后看到收账处的玉算盘,玉门把手,实在是不清楚。 感觉哪样都不便宜,非要做个比较那怕是要真正入门的人才懂。 楚玉惜转眼看着四周,最后眯着眼睛发现了什么。 面上带着自信的笑意,不过她没开口。 掌柜的看了楚玉惜一眼,眼底带着赞赏:“看来这位贵客已经猜到了,那么可以允许您给朋友一个提示。” 李芩英求知若渴的看着楚玉惜,面上带着真切。 楚玉惜再次扫视了一圈,淡淡说道:“最贵的未必是眼见之物。” 掌柜的这下确信她知道答案,却没有真的告诉或者暗示什么。 说提示便真的只是提示。 倒是碧憨在一边抓耳挠腮、忧愁的厉害:“是什么啊?我怎么觉得都贵呢?” 李芩英细细的打量着店中之物,喃喃的重复着楚玉惜的提示:“最贵的未必是眼见之物?眼见之物——” 她忽然闭上眼睛,转了一圈。 忽然睁眼看着门外,眼底发光:“我知道了!这店中最贵的,便是门外的挡板!” 碧憨慢半拍,疑惑的歪头道:“哈?挡板?” 李芩英耐心的讲解道:“因为玉虽名贵,却怕碰摔,以绒布铺垫之便可使其免受损伤。第二则是切忌高温曝晒,以免失水失泽失色。外面的挡板正是为这满屋子的玉石做了最好的防护。” 若是没有挡板,这一屋子的玉石怕是都要折扣多少回了。 这么看起来的话,最贵的东西,还真就是个不起眼的挡板。 碧憨听得一愣一愣的,茫然的看着掌柜:“她们说的对吗?” 掌柜抚掌大笑,看着李芩英和楚玉惜:“您二人是真的有所研究,那便赠与你们,也算是玉石缘分。” 楚玉惜微微笑着开口:“是我们横刀夺爱了,其实懂玉的人想一想都可以想通的道理,您是给我们放水了。” 掌柜不以为然的摇摇头:“很多人都懂却不是很多人都能想到,这世间万物都在你眼前,有人看得见、有人看不见。” 这话说的很有哲理,也很有深意。 李芩英认认真真的行礼:“小女子受教了。” 楚玉惜点点头,说:“我们现在来谈一谈价格。对于我朋友看上的暖玉,您心里价位是多少?” 掌柜的又玄妙的说道:“我心里它是无价之宝。” 楚玉惜这下立马跟上了:“缘分也是无价之宝,这缘换这玉,虽亏不赚。但我们还是想付以我们身上所有的钱财,落个俗套。” 掌柜的哈哈大笑,帮他们打包起来了。 第七百四十章 岁月静好 进五月的第一个朝会,原先各国都的大人物到场或旁听早朝。 第一个事情就是直接宣布了大陆彻底统一了! 江公公嗓子带着激动,念圣旨的声音都有些嘶哑:“大陆统一后国号为大元,为表皇帝圣德和各大人的成就、特改年号为德昭,今年即为德昭元年。” 除此以外,先前宴会上答应的休养生息十年、八月进行全大陆性的秋闱,也全都出了相应的诏书。 告之全大陆。 另外,和大臣们一起,将原先的各国地区进行了重新划定。 从此以后,版图也将重新确定界限。 原漠北游牧为主,所用地区较多宽广的平原地区,便将其所在地划分为东、西、南、北四个郡。 在能及时管理百姓的通知也给他们生产的自由性。 原鄀国以山川为界限,划分了三个大的州。 原盛玄国原划分了东、西两个州郡。 原安国因为占地面积不大,直接改为了安州。 原大宛按照不同教派分为了八个州郡。 原大宣按照地形,化了十二个州郡。 事情全部商讨完,已经接近中午了。 有史以来时间最长的一次朝会。 却没有人觉得疲乏,全程都是兴奋、激动的很。 下朝后,又不少朝臣私下举办了小的宴会进行了庆祝。 楚玉惜和太后也在后宫举行了一个宴会,普天同庆。 宴会上,太后先讲了几句:“天下一统,是为和谐也。我们身为后宫中人,也要互相体谅、关爱,和谐一些。” 嫔妃们纷纷应声。 开宴时候,夜寒司过来走了一圈,说了几句场面话。 等太后离席,夜寒司起身同时也把楚玉惜带走了。 楚玉惜看他眉宇淡淡,像是还有事情还在愁着,捏着他手指道:“在想什么?” 夜寒司回握她的手,笑道:“胡思乱想。” 原先定的目标完成了,这可能算是他一生中最宏伟的愿望。 就这样实现了的时候,还有些怅然。 楚玉惜歪头拉着他往芙蓉殿走:“带你去看样好东西。” 夜寒司任由她拉着自己跑,在风中扬起的发丝似乎都轻快起来。 到了芙蓉殿后,楚玉惜着急忙慌的跟小柒叫道:“本宫先前让你准备好的东西呢?” “早就给您准备好了。”小柒偷笑着去屋子里翻出了先前楚玉惜让收拾好的衣服,拿了出来。 这便是先前跟李芩她们出去逛街时候看上的布料,说好的半月之期,掌柜的提前给做好了。 而且还剩下了一大块布料,做成了春秋披风作为赠品。 跟碧憨买单的玄色衣衫一起,拿了回来。 楚玉惜根据21世纪的审美,在上面小修小改,加了饰品做颜色呼应。 活脱脱就是很明显的情侣装。 楚玉惜一脸“求夸奖”的小表情,展示宝藏似的把夜寒司拉到一边,介绍着。 修长葱白的手指细细的指着:“你看,我把这个披风背后加了大片的绣花,纹样是按照宝石蓝的暗纹那纹样做的,还有这边的袖口跟你那个是同款布料。” 夜寒司看着就明白了她想表达的意思,眉眼里的笑意灿若星辰:“你是说,你会一直陪着我?” 楚玉惜笑眯眯的口嫌体直:“胡说,我就是给你看一下衣服而已!” 夜寒司宠溺的捏着她的下巴,薄唇温柔的印上去她的樱唇,轻柔的动作中带着一丝霸道。 “生死契阔,与子成说。” 事情步入正轨后,夜寒司找准了一段稍微清闲的时间,带着楚玉惜和太后去了皇家避暑山庄。 在这里,空气更加清新,与大自然的距离也越近。 入目皆是各种动植物,以藤蔓植物做花桥,小溪流从下面缓缓而过。 清流舒缓,波光粼粼。 在山庄左右两侧大片的树林中,有鸟雀整日在树梢叽叽喳喳报着时节。 山崖那边的赏月亭很美,坐在顶上好像伸手就能握得到明月。 楚玉惜拿着小酒壶和夜寒司对饮,双眼略微迷离的看着皓月。 侧脸看着身边的人,心情大好的伸出手臂环住他精瘦的腰身。 低声呢喃道:“海底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 这日子过的是赛神仙,欢乐的楚玉惜都忘了时日。 每天坐在夜寒司对面看他办理公务,自己时不时的捣乱一下魅惑君心,两人嬉闹不停。 更多的时间是手牵着手,走在水潭边、或者二人在树林里比轻功。 累了就直接摘了果树上的果子吃。 温馨而平淡。 楚玉惜很喜欢、很留恋这种时光。 所以夜寒司说准备回宫的时候,她有一瞬间的愣怔。 随后才反应过来明日便是楚玉麟的生日了,略微留恋不舍的看了四处的环境。 点点头跟着夜寒司走了。 夜寒司看着她无辜的小眼神,心都快化了,语调轻了些:“舍不得走?” 楚玉惜实话实说,微微吐了下舌头:“跟你在一起,去哪里都行,但是皇宫没有这里舒服。” 这里生活自然舒适、没有人整天盯着要做什么事情。 最重要的是,在这里能找到最真实的自我。 无忧无虑,就这样能走到地老天荒。 夜寒司面色没有多少变化,只是嘴边微扬的弧度怎么也遮掩不住。 除了楚玉惜,没有人在他这里做到这样,每说一句话都能让自己的心跳漏掉半拍。 漫不经心和冷漠无情在这一刻晓时的无影无踪,只剩下柔和的似乎带光的星辰万里。 声音里是很温柔的笑意:“你若喜欢,我们日后住在这里养老。” 楚玉惜抬头看着他,才发现他眼神深邃的望不见底,像是清风、席卷着祸国殃民的气息。 看的人脸颊发烫、耳后发热。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说:“寒司,现在的你没有冷酷傲然,只剩下眉目清朗了。” 夜寒司听了这话微微挑眉:“你要把我藏起来吗?” 她双眸一亮,像是想起什么有意思的东西:“要把你锁在我身边,不让其他人看见。” “如你所愿。”夜寒司略一弯腰,双手穿过她的膝弯。 把人公主抱起来,一步一步走的很稳当。 无论未来如何的光景和坎坷,只要自己有手中的宝物,一切都可坚持过去。 楚玉惜猝不及防的惊呼一声,牢牢抱住他的脖颈。 靠在他胸膛前,笑的乖巧、岁月安好。 躁动的心跳像是经历了一场穿堂风,落在了最后的归处。 第七百四十一章 加冠冕 回到皇宫之后,生活节奏骤然加快。 明日便是楚玉麟的生辰和两场生日了,夜寒司叫人准备好清理道路。 楚玉惜看着小柒递来的消息,忧愁了片刻:“麟儿的加冠礼没有长辈。” 消息是母亲海棠传来的。 他们找了一圈,除了被处理的没剩什么人的楚府外,没有额外的亲戚长辈。 而那楚府则是他们心理上也没法接受的加冠长辈。 加冠是有名望的男性长辈对要加冠的少年人加冠、祝辞,不然整个冠礼无法举行。 很快楚玉麟也寄了消息进来:“弟找了王将军进行主持,娘娘勿忧。” 想必也是刚知道母亲跟姐姐求助了,怕楚玉惜为难。 楚玉惜很无奈的看着手里的纸条,微微叹口气。 夜寒司不以为意,伸手拿了她手上的字条,说道:“朕不是他最有名望的长辈吗?看来定远侯没把朕放在眼里。” 楚玉惜喜出望外:“你是说你亲自给他加冠?” 这话问的夜寒司低眉笑着:“不可以?” 楚玉惜喜上眉梢。 哼着曲儿,高兴的把好消息传给了楚玉麟:“当然可以!妾身高兴糊涂了,我这就给他写信去。” 次日一早,两人很早就做了准备前往侯府。 因为有人准备,天还未亮时候,侯府已经热闹开了。 楚玉麟一身青衣笔直的站在庭院,侧目聆听母亲的教诲。 见门边有动静走过来迎接他们,目光中带着亮意:“臣参见皇上、娘娘。” 夜寒司摆手道:“今日这里只有你的姐夫,没有皇上。” 海棠诚惶诚恐的行礼,激动的抹泪。 楚玉惜怕海棠太激动了影响身体,转移话题拉着她道:“时间还早,娘带我去看看麟儿的婚服。” 海棠知道她善解人意,跟皇上行礼后带楚玉惜走了:“好啊。娘跟你说,那婚服做的真是俊呐。” 母女俩走远后,楚玉麟还是很拘谨的跟夜寒司道了谢:“无论如何,今日多谢皇上给臣薄面。” 何止是薄面,这天下还没几个人能让整个大陆的君王亲自来做加冠礼。 实在是三生有幸。 夜寒司微微挑眉,没多说什么。 时辰到,管家把说悄悄话的母女二人请来。 大家移步祠堂,观看楚玉麟的加冠礼。 管家做主持,一步步说道:“初加巾。” “次加帽。” “三加幞头。” “做祝辞、赐字号。” 终于说完了自己的台词,管家紧张的擦了下额头上的汗。 远远的看着年少有为的帝王,心中的激情和热血、感慨都杂在一起。 夜寒司眉目未动,看着楚玉麟时眼中的殷切希望不似作假。 一字一句,沉缓有力:“在此吉日,朕为你冠服侍。望汝弃之少年志趣、造就成人操守、造就威仪美德。” 楚玉麟浑身一颤,坚定道:“玉麟定时刻铭记于心,不敢忘却!” 夜寒司最后道:“念汝年少之成就和志趣,特取字皓睿,有清风朗月、睿智之意。万望不辜负名号,清风霁月、一生不忘!” “皓睿不敢忘。” 海棠在一边看着就掩唇哭泣,给祖宗行礼时久久不起。 她这一生,最骄傲的就是这一儿一女。 幼时历尽艰险、被亲生父亲和楚家人糟践的几乎要活不成。 可后面的发展又是如何的耀眼、如何光芒万丈。 他们人生不长,却尝尽了很多人一辈子也吃不尽的苦楚。 心酸和骄傲交织,只来得及烁烁流泪。 楚玉惜原先还在低声安抚着,被海棠一传染两人一起浅声抽泣开来。 情绪交杂的楚玉麟听到她们的抽气声,无奈摇头。 打算上前安慰却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按住了,侧眸就看见清寒威严的人站在他身后,手还没放下。 眼睛却一直看着楚玉惜的方向,眼底的软和几乎实质化。 轻声道:“让她们哭。”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哪有多少机会让她们这么痛快肆意的发泄情绪? 因为楚玉惜太坚强了,很多时候他看着她强撑的样子心疼的厉害,却不知道如何排解她心中的思虑。 楚玉麟顿了下,也理解了他的意思。 将这点牢记在心里,发誓以后也要好好对李芩英。 吉时到了,管家不得不来打断他们。 楚玉惜这时候已经整理好情绪了,海棠却依然按捺不住。 无奈叹气道:“娘亲,今日麟儿生辰,又是他大喜之日,哭多了不吉祥的。” 海棠连忙止住泪意,抽搭着任由楚玉惜轻柔给她擦着脸上的泪意。 挥手跟楚玉麟说道:“快快快,麟儿去换喜服。” 管家也是擦着泪招呼着带人走了。 海棠跟过去,等着楚玉麟换完衣服后帮他梳一个很显精气神的发型。 楚玉惜站在一边跟夜寒司炫耀道:“我弟弟真帅!” 夜寒司声音压低、微微挑眉“嗯?”一声。 只见楚玉惜上道的拉着他的袖子,撒娇道:“当然在我心里,当然还是皇上最俊!一眼迷倒万千少女那种。” “朕无须迷倒谁,眼前一人足矣。”夜寒司面色不变,却让人觉得心情愉悦极了。 管家在那边喊着“吉时到,迎新娘——” 母亲在身后给弟弟梳着俊俏的新郎发,絮絮叨叨的嘱托些什么。 前厅的宾客吵吵嚷嚷的道贺、开玩笑。 楚玉惜眼中也只能看见那个面色清寒的俊脸,及其眼中的稀碎星辰。 周遭的嘈杂声远去,只剩下很响的心跳声“噗,噗”的跳着。 她弯了眉眼,精致的五官都柔和的不像话。 如柳般的身姿靠前,眼里都是遮掩不住的欢喜,轻轻凑过去说道:“皇上,妾身好爱你啊。” 夜寒司直接把人拉到空房间压在门上,以吻封缄。 眼神里都是亮的惊人的光芒,气息不稳的喘息着:“不要随便挑逗朕。” 楚玉惜一点不推拒,迎上去回吻。 过后却贼兮兮笑着:“皇上别闹了,这可是我弟弟的婚礼,一会儿还要去六王爷府。” 夜寒司对她这种点火不负责的行为很是无奈。 眼神深邃到泛着幽光,沉声道:“朕记仇,都给你记上了,回宫有你好看的。” 楚玉惜有恃无恐嘻嘻笑着:“你才舍不得。” 两人嬉闹间,外面的宾客已经闹着要新郎官发红包了。 楚玉惜耳朵一闪,要出去一起抢。 夜寒司压着她不让出去:“朕给你发。” 楚玉惜急的委屈扁扁嘴:“红包就是抢着才热闹的有意思嘛!” 第七百四十二章 闹婚礼 夜寒司还是拗不过撒娇的楚玉惜,把人放出去了。 悠闲的执扇跟着她身后,不理解为什么她总是有一些和别人不同的想法。 明明他发的红包肯定比侯府更加丰厚,不需要抢就可以双手奉上。 可楚玉惜还是执迷于跟人一起抢。 但不可否认,这样活泼的样子也很可爱。 虽然楚玉惜因为身份原因没人跟她怎么抢,没有尽兴。 但也很高兴了。 夺宝似的回来跟夜寒司说道:“我抢到了第一个红包哦!” “真厉害。”夜寒司伸手逗着她的下巴,眼底宠溺的气息人人可见。 看的所有人又惊恐又羡慕,只道是楚贵嫔有个好命。 两人等着李芩英入府,楚玉麟稳重中带着欢欣的去踢轿门、迎新娘、二人又一起跨火盆。 跟海棠一起坐在高堂的位置上,看着他们礼成入洞房。 楚玉惜手握着夜寒司,眼底流露出了羡慕和祝福:“真好。” 夜寒司忽然凝眉想起了什么,问道:“朕打算封后时候给你补个婚礼。” 语气低沉醇厚,却让人听出一种急切的证明感。 好像是知道自己欠缺她一个常人都会有的一个环节。 不想让她去羡慕别人的人生。 那种占有欲和少年的幼稚的独霸让人觉得生动可爱。 楚玉惜伸手悄悄捏着他的手指,娇俏的低声说道:“你觉得我是那种这么注重仪式感的人吗?” 虽然真的羡慕过,但是此时也不想让他觉得自己做的不好。 哪怕两人的初见初遇没什么值得怀念的,甚至不是她亲自参与的。 但是后面一起经历的日子,足矣弥补那些无足轻重的遗憾了。 时间差不多了,李芩英被送去洞房候着。 临走前楚玉麟上前悄悄嘱咐了些什么。 楚玉惜跟过去,把李芩英送进洞房。 看着媒婆说着吉祥话,然后退出去守着。 楚玉惜坐到了李芩英身边,声音里是掩不住的笑意:“我可以先看看侯夫人的美貌吗?” “别闹!”李芩英娇羞的声音都有些发颤。 “没闹,本宫作为你的朋友、还是你的嫂子呢,给不给看?” 楚玉惜意识到其实李芩英心里也是很紧张的,拉着她的手说了很久的话,缓解了她的情绪后。 李芩英情绪慢慢缓和下来,声音带着点不可思议:“我也没想到,居然真的能嫁给他。” 在她的世界里,入宫是为了家族、并在进宫之后就做好了孤独终老的准备。 孤苦无依、老死宫中或许就是最后的结局。 没想到遇见楚玉惜之后,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甚至因为一次初见和带有好感的心动,做了这一生最离经叛道的决定。 居然跟着他们荒唐的胡闹,还真的嫁给了那个想嫁的人。 “玉惜,真的很谢谢你,让我认识了玉麟。”李芩英的声音感慨又渺远。 幸福的不可思议。 楚玉惜抱着她大笑好久,最后忠心的说道:“芩英,恭喜你啊,终于嫁给了幸福。” 两人没头没脑的笑了好久,楚玉惜起身道:“那我就先走了,我想去看看碧憨成为新娘子是什么样。” 李芩英笑眯眯的抬头,感慨般说道:“你一定要代我跟她道贺,她的感情太不容易了。” 楚玉惜虽然不是很懂深层含义,但是想到秦彦页那一出、还有陆泓平时的为人。 也跟着感慨一番:“必定要让陆泓把碧憨给供起来才行。” 李芩呆愣了下,迟疑道:“你这一说,我感觉王爷有点可怜?” 楚玉惜大笑着走远了。 出去之后,夜寒司拉着她的手说道:“怎么,这么开心?” “是啊,我感觉今天的全世界都很可爱!” “你最可爱。”夜寒司拉着她的手,一摇一晃的到了楚玉麟面前。 给他敬了一杯酒:“麟儿,生辰快乐、新婚愉悦,一定要百年好合、你们也会琴瑟和鸣。” 楚玉麟认真的接过酒杯碰了碰:“多谢娘娘。” 知道纠正不了这个小固执更换称号,无奈道:“那我们就先去王府看看咯。” “代我问好。” 两人出发到王府。 这边显然比侯府热闹多了。 侯府虽然人不少、但更多的是和楚玉麟一样的儒将或者做谏官时候的同事。 没有多少热闹的起来了。 王府这边就不一样了,陆泓的交友范围上至达官显贵、下至街边小贩。 今日更是府门大开、男女老少不限,进门者皆有红包。 饮酒作乐者有之、下棋吟诗者有之、畅谈国事者或开腔讨吃者也有。 在这里可看尽人生百态,让人着实眼前一亮。 二人到底是身份嫌显贵,一进门管家就通报了响亮的一声。 全府的陆陆续续的寂静行礼,参差不齐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陆泓也是笑眯眯的看着他们:“臣这面子也太大了,说出去都能吹好几天。” 夜寒司没有多说,拿着酒杯直接祝酒:“新欢快乐,对碧憨好点。” 楚玉惜在一边笑眯眯的补充道:“新婚快乐!不说出去你也能吹好几天,就这么大的规模,还是世所罕见。” 陆泓骄傲的仰头大笑:“是吧?我当时说出这个创意的时候,碧憨还不待见。你看看现在多热闹,这才叫普天同庆嘛!” 夜寒司笑着看他:“等过了今天,咱俩比划比划。” 陆泓喝的有些上头了,但只闻酒香不见其醉。 摩拳擦掌的看着夜寒司:“今天也能比,就为你们在侯府磨叽这么久做个赔礼。” 然而夜寒司只是扬眉,淡然的按了按他的肩膀:“新婚宴上不给你面子说不过去。” 楚玉惜也看着四周的人,笑意敛了些:“今天人多眼杂,容易出意外。” 人何止是多,有些地方都有些拥挤。 用来安置平民角落的花园里几乎要立不下半个人了。 谁知道这些人是不是真的安全,会不会中体多一些“借着酒劲”来一些不该有的动作。 陆泓风流的一挑桃花眼,轻慢道:“好吧,那今天就放过你们。” 话音刚落,另一边就吵了起来。 “这个兔头是我先捡起来的!你给老子撒手!” “小兔崽子还挺横,到了我手里就是我的了,你还打算再拿回去?” 随后便是拳打脚踢、餐具碎裂在地的声音。 夹杂着人们惊慌的尖叫,看热闹的比劝架的多多了。 三人酒醒了打半,往那边走过去,要拦着闹事的人。 第七百四十三章 受伤昏倒 陆泓先走到了被包围着的地方。 果然不出他所料,闹事的正是平民休息区的人。 最奇葩的是边上易小将军不爽的看着他们,一脸不耐烦:“两个大男人跟个泼妇似的骂骂咧咧,是男人就打起来!” 他这颇带气势的一声吼,并没有叫谁真的动手。 反倒吓得闹事的二人停了下来,沉默不语。 陆泓嘴角挂着笑意,只是不达眼底:“二位兄台,今日本王大婚,给个面子别吵吵。” 虽然俊脸上是风流倜傥的帅气,周遭也是漫不经心的气息,偏偏叫人不敢小瞧。 能叫人穿过这身喜服,想象到少年将军一身戎装、杀气腾腾上阵杀敌的气场。 那二人哪还敢吵吵,嚅嗫的给陆泓道了歉,拔腿跑了。 除了嘴碎的人,没人把这么个小插曲放在心上。 陆泓正在跟易小将军打诨玩笑,感谢他仗义出言。 楚玉惜侧眸跟夜寒司说道:“我觉得陆泓这个人确实厉害。” 见人说人话、跟鬼说鬼话。 同样是那张脸,对待朋友、平民的态度都不一样。 但没什么欺凌霸弱、巴结贵人的意思,倒是他本就如此多面。 这样的人去国内各地方社交,绝对是一把好手。 夜寒司不置可否,微微挑眉道:“不然为什么亲封他做异姓王。” 楚玉惜晃着他的手,毫不吝啬的夸赞道:“不愧是你,眼光了得!” 夜寒司巍然不动没有被她晃着,反而是她自己被反作用力晃得颤抖了一下。 紧张的夜寒司连忙问道:“累吗?” 楚玉惜也觉得有点奇怪,无辜的眨着眼:“不累,就是刚刚忽然没什么力气。我去看看碧憨。” “用我陪你过去吗?” “不用了。”楚玉惜拍拍他的手示意放心,笑眯眯起身要走。 然而下一刻就昏了过去,意识模糊。 昏倒之前,好像看到了夜寒司骤然紧缩的瞳孔,四周的人围了过来。 她略微抗拒的下意识推拒着人,人挤得太多了、呼吸困难。 夜寒司眼看着她转身倒地,心跳都骤停了。 面色寒的犹如风雨欲来,压抑的叫人喘不过气来。 夜寒司和陆泓同时喊着:“叫府医!” 府医来的匆忙,见了这场面先叫人都散开。 如何面色凝重的把脉,越把神情越沉。 撤了之后再次把了一下,像是在确认什么东西。 “如何?”夜寒司心急如焚,面上却是没多大变化。 只是骨节分明的手捏的苍白,暴露了他的紧张关切。 府医眉眼展开:“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娘娘有喜了!” “有了?!”夜寒司和陆泓再次异口同声。 府医点点头:“千真万确,小人还确认了一次。” 夜寒司看着怀里的人儿,眉眼间柔和了些,但还是没松气。 “为何昏厥?” 这话问的府医有些不确定:“娘娘先前小产过?或者今日情绪激动,耗到现在体力支撑不住了。” “嗯。”夜寒司点点头。 确认了先前的小产,在侯府时候跟海棠一起情绪激动落泪。 当时他本以为是楚玉惜情绪积压了很久,没想到是孕期表现。 想来还是要多补充一些孕期的知识了。 夜寒司抱着怀里的楚玉惜,眼底透着心疼和欢喜。 陆泓愣怔片刻、随着众人一起,恭敬而礼貌的恭喜:“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声音震天,豪气干云。 所有人面色都带着笑意,这对大元来说是好事啊! 他们可都是下一个皇家子嗣诊断的见证人呢! 这波来的不亏。 “朕回宫,祝你们百年好合,今日多给王府一千两黄金的礼钱。” 陆泓打趣道:“还是沾了娘娘的光啊。” 目送他们走远后,陆泓眼底压抑的黑雾才释放出来,跟着众人狠狠的喝。 谁来敬酒他都喝,这么一喝就喝到了月上枝头。 借酒消愁说不上,就是听到楚玉惜再次有孕时候,忽然释然了。 自己的那些感情,该放下了。 对她,祝福就好。 不知道是上头了,还是被重磅炸弹炸了。 这么多人居然没人闹洞房,都在吃酒。 还有下注赌那个孩子的性别的。 易小将军喝的也是上头了,只是走的时候狠狠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新婚快乐!” 陆泓忽然一个激灵,想起了碧憨还在洞房等着。 连忙从座位上爬起来,跑到洞房那边。 不知道喜婆是否等的太久睡过去了,没发现陆泓的到来。 陆泓心里更慌了,推门进去就看见碧憨已经掀了盖头。 桌上的东西和酒壶都被动过,小姑娘半趴在桌子上。 借着月光和喜烛,能看见碧憨娇俏的小脸上带着干涸的泪痕。 委屈巴巴的样子,看得人心头一软。 陆泓满心歉疚和心疼,抱着她往床边走 。 碧憨不配合的扭动着身子,咕哝道:“谁也别动本公主,本公主今天就要捶死那个没良心的!” 这话把陆泓逗笑了:“知道记仇就行,就怕你一声不吭。” 像是察觉到有人动自己,在挨着床面的前一刻。 她不安分的扭动着身子,迷茫的睁着眼睛。 眼前的陆泓一身喜服,将他精瘦的身材勾勒的很好看。 精致的脸更添几分风流,微微上挑的桃花眼都多情的很。 真好看啊。 碧憨盯着陆泓无辜的眨眼睛,不甘心的掐着他的脸。 语气凶恶又委屈道:“你是不是只有在梦里才能对我这么温柔?” “说什么呢?” 碧憨毫无顾忌的拿陆泓的袖子擦泪:“别给我装糊涂,你根本就忘了我的存在了是不是!我听着你们在外面饮酒作乐,没人管本公主是不是吃饱了!” 真的把碧憨忘了的陆泓心虚沉默:“......” 气的碧憨一脸愤愤不平,戳着他的胸膛道:“本公主就知道!在梦里都不能骗一下我吗?是不是又因为你得不到的那个人,我到底哪里做的不如她?” 说着眼泪又下来了,那狼狈的样子真的让人看不出来这是全大陆最嚣张的公主。 陆泓心都皱在一起,愧疚的把落下的发丝给她放在耳后,捏着她的小脸。 言语温柔的不像是自己:“你不用和任何人比,因为只有你是我的王妃、我是你的驸马。” 碧憨忽然就呜呜咽咽的哭了,埋在他怀里发泄着自己的情绪。 “你要是清醒的时候也能这么对我说,本公主死而无憾了!” 第七百四十四章 洞房花烛夜 陆泓听碧憨这么说,本就微微上挑的桃花眼又扬了几分。 好看的不像凡间之人。 把盖头再次盖上,将彼此都扶坐端正。 声音带着笑意:“既然如此,那就继续我们的礼节,哪有新娘子自己掀盖头的?” 碧憨狠狠的点头,不舍道:“好吧,在梦中完成一个婚礼!醒来扎死陆泓那个王八蛋!” 话说的狠,手却是不安分的揪着他的手指,死不松手。 陆泓乐不可支:“你把我手捏着,怎么掀盖头啊?” 碧憨不耐烦的仰头:“不是梦里吗?你随便吹一下盖头不就好了?” 还以为做梦呢? 陆泓微微挑眉,这小丫头还真是不确定。 对他不相信、对自己也不相信。 既然如此—— 他用牙揭开了盖头,露出娇羞的小姑娘。 虽然努力让自己凶起来,可烁烁闪着的眼捷天真极了。 跟这样的小姑娘过一辈子,也是不错的。 陆泓俯身吻在她的娇唇上,生涩不熟练。 几个来回后有了一些经验了。 碧憨沉醉其中,向往的闭上眼睛。 声音有些低落的有些可怜,嚣张的气焰都不足了:“陆泓那个王八蛋是不是还在外面喝酒、故意晾着我。我梦中都完婚了他还没想起我。” 陆泓微微扬眉,再次覆上去咬着她的唇。 刺得她疼的一个哆嗦,还没反应过来什么衣服就被慢慢脱落了。 惊悚的碧憨指挥着他:“你给本公主停下!做什么!” 这梦里的人怎么不听话了!自己怎么会做这么羞羞的梦啊! 碧憨简直不敢想象,梦境脱离自己的控制,怎么还这么真实。 除了本以为吻技熟练的那个,这个人不熟练之外。 剩下的跟她想象中最好的样子,完全重合。 就连俊美风流的陆泓,都是一点不逊色。 陆泓哪会听她的,坏笑道:“做什么?当然是做洞房花烛夜该做的事情了。” 这样怀疑人生的小丫头过于可爱了。 叫人忍不住多采撷一点。 或许是愧疚过多想补偿她,或许是酒喝多了放纵自己。 总之那晚上陆泓折腾了碧憨好久,直到碧憨被疼的惨叫。 彻底酒醒后,发现了这根本不是梦境。 还来不及羞耻自己先前的言语和举动,就被陆泓折腾的反不过劲来。 次日一早。 陆泓睁开眼睛,宿醉后的头疼涌了上来。 想伸手揉着额头却发现手臂被人枕着,略微一僵硬才侧眸。 不意外看见了委屈缩成一小团的丫头。 虽然最后对他骂骂咧咧的,但还是抱着他睡着的。 真是个言行不一的丫头,陆泓坏心的捏着她小巧的鼻尖。 呼吸不畅的碧憨慢慢睁眼,不爽的醒来。 还没动就觉得身下一疼,昨晚的记忆慢慢回笼。 她仰头看见戏谑看着自己的人,转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痕迹。 不可思议的愣怔,随后猛然往被子下面一钻。 好像只要不被看见就不会有人知道自己昨天的丢人举动。 丢死人了,这下陆泓肯定觉得自己平时不矜持。 对他想的那么多,要求那么多。 可是这么一动,浑身的疼痛更剧烈。 碧憨咬牙切齿的想着昨天晚上陆泓那个畜生的不依不饶,恨得牙都疼。 身边的被子一动,陆泓叫人把醒酒汤端过来,给自己和碧憨一人一碗。 拍拍被子里那个小鸵鸟:“出来喝点醒酒,一会儿头就不疼了。” 小鸵鸟骂骂咧咧的:“你个混蛋,本公主身上疼!” 陆泓僵了下,罕见的不好意思了:“本王昨晚第一次,疼吗?” 碧憨条件反射的就不想听见他声音:“你给我闭嘴,不许说了!” 昨晚没想到陆泓真的会碰自己,震惊过后就是由着他了。 越听他现在的声音就越想起来昨晚,他迷人沙哑的声音,性感的不行。 自己也没出息的就一次又一次给他了,现在受罪的还是自己。 不对,他第一次? 碧憨没来得及震惊风流王爷怎么会第一次,就被陆泓下一句震惊了。 原来,陆泓沉默的反思了一下:“很难受?那我一个人去给太后、皇上请安,你休息吧。” 请安,她居然忘了这一茬。 新媳妇过门是要给婆婆敬茶的。 她只顾着埋怨陆泓,一下忘得干干净净。 “别吵吵,本公主这就起床!”碧憨不服输的要起来,腰间酸疼让她下一秒就摔了下去。 没摔倒床上,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捞住了。 陆泓打趣道:“真别去了,没跟你开玩笑,就你这样子给太后看了还不生吃了我?” “闭嘴!本公主要洗漱。” 碧憨真的是羞愤欲死又不想气势落了下风,挣扎间露出了肩膀上的痕迹。 陆泓看了都有些脸红尴尬,没想到昨天晚上自己那么粗鲁。 心疼的指着那边:“疼吗?要不然找姜清给你拿个药膏?” “别丢人还给我丢出圈去,你还想让太医院知道你是怎么禽兽的吗?” 话是这么说,碧憨看着他略微茫然无措的样子,心里却是笑的不行。 颐指气使的指挥他:“扶本公主起来!” 陆泓见她恢复平日的样子,也不多牵强,抓着她的手拉她起来了。 两人先去存蜜堂见了陆泓的母亲,敬了媳妇茶。 又一起到皇宫,跟太后、皇上那边都走了一圈。 太后看着碧憨又是感慨又是不舍:“你们都长大了,母后也不多说什么。看你们这样子、哀家想皇孙不久也能抱上了。没什么可嘱咐的了。” 碧憨见母后又提这事,脸烫的发红:“母后!” 太后被逗乐了:“好好好不提了,我们碧憨还是个害羞的孩子,陆泓,你可得对她好点。” 陆泓认真的点头:“臣定然拿命相护公主一生,护佑她安康欢愉。” 碧憨想梗他的话都停在喉头,目不转睛侧眸看他。 昨夜陆泓也说了不少好听的话,她既甜蜜又负担。 生怕自己想多了醒来白高兴一场,又很激动的一字一句记在心里。 现在陆泓很清醒,在母后、皇兄、楚玉惜面前认真说的话。 必然是为她一个人说的真心话。 她觉得有点恍惚。 幸福来得有点突然。 出去的时候,碧憨沉默了很久。 时不时的看陆泓一眼,一脸想问又不敢的样子。 看的陆泓好笑戳着她的脸:“想说什么直说。” 碧憨一点没客气,直接道:“你真的喜欢上我了吗?” 第七百四十五章 婚后生活 “没有。”陆泓回答的很干脆,没有任何拖泥带水。 速度快的让碧憨愣在原地,还没整理好心情。 迟疑的颤声道:“那你——” 陆泓一脸坦然:“但是本王知道你是我的王妃,日后跟我过一辈子的人,我要对你好,这就够了。” 其实也想过骗她一次,可看着她纯净的眼睛。 他就不想对这么干净的人说谎,实话实说。 碧憨处于一种没被骗的欣慰和对残忍真相的想哭的矛盾心理。 抽了口气说道:“本公主谢谢你没骗我。” 其实这样就够了,坦诚相守。 不爱又如何,她有一辈子的时间,慢慢感化他。 就算是冰块也该有化了的那天。 更何况是人心呢。 陆泓揉了揉她的头发,纠正道:“该自称王妃了。” 碧憨愣了下,喃喃道:“本、王妃?” 奇怪又陌生的自称,是自己要用一辈子的称呼了。 她忽然豁然开朗,换个称呼和身份,她的人生又走入新的篇章段落了。 与此同时的侯府,李芩英和楚玉麟给海棠奉茶。 李芩英脸色微红,恭恭敬敬的奉茶:“婆婆。” “诶,好儿媳。”海棠笑的很欢实,笑意直达眼底:“日后你们要相护扶持,恩爱不离” “是,多谢婆婆教导。” 奉茶之后,海棠拉着李芩英越看越满意。 “芩英啊,日后便是我侯府人了,娘等你入府等好久了。” “娘,我必定和侯爷一起孝敬你。” 海棠笑的满意:“好孩子,你们归宁时的礼物准备好了吗?” 李芩英害羞道:“不急,三日之后才归宁之日嗯。” 海棠立马把眼睛瞪圆了,转头看着楚玉麟问罪:“怎么回事?归宁是大事,是要展示给娘家看看我们对芩英的态度,怎么能含糊?” 这语气,活脱脱就像是李芩英的娘家人。 一点都看不出来是楚玉麟母亲的身份,偏心偏极了。 楚玉麟一点脾气也没有,温润如玉。 笑的春风化雨,看着一左一右的人。 温吞吞的道:“娘说的是,我疏忽了,今天就着手准备。” 那样子在李芩英看来就是受委屈了不解释,急的直为他开脱:“娘,不怪侯爷。确实是这些天太忙了,都没顾得上。” 陆泓的婚礼礼物、楚玉麟的成年礼、婚礼。 方方面面的事情太多太琐碎了,哪来得及想几天之后的归宁。 本来她自己想的就是海棠愿意给多少她拿多少,让爹娘看到婆婆对她的心意就够了。 没想到婆婆比自己家的人,还要注重自己的感受。 她心里甜蜜的同时,也觉得星幸福极了。 悄悄拉着楚玉麟的手心,偷笑着。 “你别信那小子的话,我看他就是一点都不知道心疼你。” “是,都是儿子的错。”楚玉麟笑的很满足。 像是只要娶了李芩英,剩下的无论怎么排挤他都没意见。 看的海棠是又气又笑,羡慕也祝福。 幸好孩子们都有了自己幸福的小日子,没有被自己的懦弱婚姻观念影响。 自己的失败婚姻能给孩子们提个醒也是不错的。 芙蓉殿中,夜寒司守着楚玉惜。 等她醒来就端水送水果。 楚玉惜笑眯眯的享受着:“皇上这么惯着妾身,怕是要惯出不良习惯来的。” “那刚好。”夜寒司一点不觉得自己千金之躯给她做这些有什么不对。 在他的眼里,现在的他在楚玉惜面前就是个普通的丈夫罢了。 “今天精神好些吗?” 昨天的忽然昏倒,把夜寒司吓狠了。 总是心惊胆战的,怕楚玉惜出什么意外。 楚玉惜略微愧疚的摇摇头:“没事了,怪我天天夸赞自己医术精湛,两次怀孕都不知道。” 夜寒司一点怪她的意思都没有:“医者不自医,何须自责。这次我们共同守护他安然出生。” 不知道是不是怀孕之后总是感性的很。 楚玉惜总想着怎么让别人都舒服:“后宫现在安静了,我想让安儿和于美人回来住。” 没有直接回答,夜寒司说道:“她若是回来,随时给宫里传信都能回来,没人拦着。” “也好。” 夜寒司撩着她耳后的头发,语调中透着温柔:“今日若是精神尚可,便请裁缝来一趟吧。” 楚玉惜微微一愣,认真道:“裁缝?现在做孕妇装有点早哦。” “封后时候要穿的礼服。” “什么!”楚玉惜有点傻眼了:“这么突然?” “一直在准备。昨日你有孕的消息传出去,上折子要求封后的更是络绎不绝。” 这些人说白了就是顺水推舟而已,知道没办法阻止夜寒司的封后了。 主动表示同意,还能赢得夜寒司一点好感。 稳赚不赔的买卖,聪明的人不少。 夜寒司也不跟他们客气,他们刚把折子呈上来,他后脚就把暗地里做的准备搬到明面上来。 微微惊诧的楚玉惜轻笑说道:“你还真是最任性的皇上了。” 心情极好的夜寒司甚至开着玩笑搭腔:“朕有祸国妖妃。” 有祸国妖妃,便是再怎么任性都有原因的。 楚玉惜眯着眼睛,幸福道:“原来做妖妃这么舒服。” 夜寒司继续描绘着美妙的画面:“我们一起陪着孩子长大,陪着他经历生冠婚丧祭人生五礼,将江山传给孩子、我们可以逍遥一番。” 楚玉惜咯咯笑着:“还不知道男女,你就准备传位了?” 甩手掌柜做的明明白白。 她忽然有点心疼肚子里的孩子了。 夜寒司不以为然道:“男女又如何?如你先前在京城中发表的言论,人本生而平等、何须加着祖传的枷锁让世界改变外我们?” 楚玉惜有些神往了,看着夜寒司一脸认真:“真的有那么一天。相信我,会有的。” 21世纪的男女平等已经达到了很大程度了。 这里的世界虽然不同,但是有夜寒司这样的领导者。 那样的时日也相差不远了。 夜寒司又微微扬眉,带着楚玉惜有些熟悉的傲气:“便是你我的孩子,肯定有我们的优良传统。我们的孩子肯定是最优秀的。” “原来还是夸自己哈哈哈。”楚玉惜笑的前仰后合,靠着夜寒司怀里乐不可支。 夜寒司扬眉反问道:“不可以?” 楚玉惜求生欲极强的连连点头:“可以可以可以。” 正说着话,门口有人汇报说陆泓和碧憨过来了。 起身迎接着他们,笑眯眯的互道恭喜。 陆泓还是熟悉的吊儿郎当:“娘娘,给臣透个底,您肚子里孩子男的女的?” 第七百四十六章 下场押注 楚玉惜瞅着陆泓带着碧憨坐下来,微微歪头说道:“现在还不知道,得再等一段时间。” 陆泓喝茶的水差点喷出来,错愕道:“本王开玩笑的,你还真能看出来啊?” “你问这个做什么?”楚玉惜觉得陆泓那个性子不会是随口一问的。 果然,陆泓贼兮兮的笑着:“昨日娘娘有孕的消息传出来,我们在酒宴上当场设了个小赌局猜性别。” 玩的有趣的东西都会吸引楚玉惜的注意,追问道:“赌了多少?” 陆泓摇头晃脑、一脸得意道:“本王设局给面子的人自然不少。小到铜钱大到黄金,押注的人名单都有小半本了。” 碧憨在桌子下面的手狠狠的拧了他一把,咬牙切齿的笑道:“原来王爷昨儿个把我晾在一边,是玩上头了?” 求生欲极强的陆泓瑟瑟发抖:“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小人知错了,女侠饶命!” “饶命?”碧憨冷哼一声,面容带着威胁的意思。 陆泓真是疼缓了好大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委屈的揉着胳膊。 楚玉惜兴奋的说道:“本宫也要押,我押个月俸!” 夜寒司宠溺的由着她玩,贴心的问道:“国库里东西不少,可以多押一些。” 正在和碧憨闹着玩的陆泓转头,发觉了哪里不对劲。 一缩脖子,试探的问楚玉惜道:“你真能看出腹中胎儿的性别?” “是啊。”楚玉惜一点都不谦虚。 她本身就有一定的临床经验和学习基础,根据21世纪的诊断经历也积攒了不少的经验。 判断个孩子的性别虽然不说百分百正确,但也可以做到七八成。 “皇上,等着妾身给你赢个钵满盆满!” “等楚贵嫔暴富了,记得跟朕分享。”夜寒司手指绕着她垂下的青丝长发,嘴角带着笑意。 碧憨笑眯眯的说道:“那我也要跟着皇嫂押!” 当时那些热闹掺和一脚的人万万没想到,不久后的将来他们会赔一大笔钱。 楚玉惜和夜寒司两个齐齐笑着,逗着碧憨。 搞得陆泓看着这傻狍子都无奈了。 捂着碧憨的眼睛,对那俩人一脸嫌弃:“憨憨,咱不看他们啊,这一天天尽闻腻死人的甜味了。” 这称呼真的是把一点就着的小公主气坏了。 碧憨一跺脚开始挣扎,气呼呼的瞪着她:“你给本公主滚远点,谁让你取得小名!” 两人一如既往的闹腾,让楚玉惜和夜寒司看的津津有味。 闹累了之后,碧憨颇感兴趣的说道:“今日进宫时候就发现门口一大早就有礼部官员出入,皇兄是在准备封后大典吗?” “下月初五。”夜寒司已经找人掐算过吉日。 最近的一次吉日便是两天后,但是典礼上用的服饰还没裁剪出来。 所以再往后推了一回。 碧憨微微有些惊讶:“这么快?” 一般的封后大典都会准备一年多,夜寒司这赶时间的意味太足了。 或许会被人说太仓促。 陆泓却说道:“他去年就开始准备了。” 甚至还差一点就要成功了,不过出现了意外。 那件意外导致了楚玉惜的离宫出走和后续一大堆事情。 并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陆泓提的很委婉,但氛围还是僵了一瞬间。 楚玉惜却是没什么可在意的,反而自黑般调笑道:“是啊,当了回落跑皇后,蛮有意思的。” 她声音一出,氛围便松弛了些。 碧憨尽量无视后脑勺的寒意,拉着楚玉惜说道:“还没说呢,你上次出去那么久,都玩了什么有意思的?” 楚玉惜转眸道:“不如我带你出去玩一圈?” 反正封后大典在一个月后,不急呢。 最近宫里却是闷得无趣,出去热闹一番,也算是跟最后的自由道个别。 日后若是做了皇后,总不能老往外跑。 更别说孩子出生之后,那出宫机会更是难得。 她小算盘打的响叮当,是因为料定了有个天真爱玩的公主在这里,肯定会应和自己的想法。 果不其然,下一刻就听见了她的声音。 “好啊!”碧憨欢快的鼓掌。 真的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乐滋滋的想出去见识一番。 宫外可比宫里好玩多了。 夜寒司端茶给淡然开口:“你皇嫂有身孕。不必你们轻松、出去也需要准备,再缓两天出去。” 这话说的楚玉惜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有点太轻松了,夜寒司都这么细心。 她作为有身孕的那个人都没想到。 碧憨一点不给夜寒司留面子:“别以为我不知道皇兄是最近事务繁忙、暂时走不开,怕我们不带你。” 夜寒司微微眯眼,声音平和的没有波澜。 偏生叫人觉得背后发凉:“最近母后想去护国寺上香,这么想去外面可以跟着住寺庙半个月。” 话里的寒意叫碧憨乖乖的缩头,委屈巴巴的看着楚玉惜求助。 陆泓都看不下去了,笑眯眯按着碧憨的脑袋。 边呈现着保护状,边欠揍的挑衅般看着夜寒司说道:“这就叫恼羞成怒。” 楚玉惜在一边哈哈大笑,看着夜寒司吃瘪的样子弯了眉眼。 还以为皇上终于变成了宠孩狂魔,没想到还是腹黑的料子。 即便如此,楚玉惜眼底的眷恋和爱意一点没减少,拉着夜寒司的手捏啊捏。 一脸的满足。 陆泓和碧憨齐呼“腻歪”、“受不了”。 起身之后,碧憨说道:“那就皇兄定时间吧,我叫上芩英他们,一起出去放松几天。” “嗯。” 等二人走远后,楚玉惜笑眯眯的看着夜寒司:“没想到皇上的小心思还蛮多的。” 虽说一孕傻三年,但她更多是历尽千帆走到现在。 已经不会怀疑夜寒司的心思,全身心的信任。 毕竟有时候这种小心思,是另一种形式的小甜蜜。 会给生活增添很多小乐趣。 夜寒司微微挑眉,跟楚玉惜说道:“你相信碧憨都不信朕吗?” 楚玉惜乐滋滋的拍马屁,一长串的词语全堆砌在夜寒司身上:“岂敢!皇上天下第一威武一诺千金......” “小马屁精。”夜寒司眉眼带笑,刀刻般的脸颊线条柔和好多:“我不是不能让你们自己出去,总觉得把你放在我视线范围内才最安全。” 自从那天之后,夜寒司在御书房的时间就多了很多。 把前面堆积的奏折全部清理完,还把后面的事情都安排顺当。 第七百四十七章 虚晃一枪 为了陪着楚玉惜出行,夜寒司接下来的行程和工作量都加大了很多。 接连接见了二品以上的官员和重要官职,依次谈话、审问和探讨。 跟曾诚和夜春寒他们来信几封,按照现在的顺序和时局把改革的大致方向定了。 让王帅和易老将军镇守京城,随时保持联络,以确保及时解决问题。 游玩的路线找人规划了很久,几乎是全朝堂都知道皇上要被这个女人迷惑的不理朝政。 没人知道他背后做了多少的工作。 不过夜寒司显然不是被动型,直接丢出一个悬疑炸弹。 在接见宦官的时候,借机表达了想他们从皇储中推选联系人,立太子的想法。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 明明都已经准备好了针对楚玉惜腹中那个,万万没想到夜寒司居然有这么一招。 更令人起疑的是,他像是故意在遮掩消息似的。 那天把所有有子嗣的王爷全都叫了一遍,谁也不知道他说的话到底是有什么深层含义。 好像随便一句慰问的话都能进行自行的理解。 像是对自己的儿子有看重的意思,又像是虚晃一枪。 互相针对下,朝堂的站位也是松动有所变化。 以各王爷为首的小阵营迅速结成,准备互相针对。 可丢下这个炸弹后,当事人带着小娇妻和朋友们出游去了。 不仅如此,还摆出看戏的样子。 朝会的时间也延长到半个月一次,若是真有急事特批直接传书给他。 于是,所有的王爷都默认为,皇上还在犹豫和挑选环节。 需要自己的儿子在这段时间做出业绩来。 整个京城繁华中带着慵懒贵气的环境,骤然一变。 成了五讲四美竞争地,争先恐后为自己的业绩做准备。 努力争取民心,为百姓做实事。 时不时的给皇上传封信刷存在感。 想赢得这一场无形选拔战役的胜利。 知道一切真相的楚玉惜坐在马车里,听着车外的百姓称赞皇上圣明。 最近百姓的日子都好过了不少,无论是分地有纠纷、富商没交税或者家务事闹得慌。 都有人迅速接手处理完毕。 楚玉惜放下了帘子,笑着看夜寒司,啧啧赞叹:“他们万万想不到,这是一位伟大的君王一个偷懒的借口。” 转移所有人的注意力,让他们没有心思造次。 没有矛盾也要制造矛盾,夜寒司把帝王的权衡之术掌握的出神入化。 让楚玉惜作为庞观者都称赞不止。 夜寒司一点耍了全国人的愧疚都没有,慵懒的抬眼:“这是锻炼他们。” 身为皇家人,要是只会学那些纨绔子弟的吃喝嫖赌抽,那就太丢人了。 这一次是给他们证明的机会,虽然最后不会给他们储君之位。 但是下一代朝堂的重要位置,大概率就是从他们中间出了。 此外,其他跃跃欲试的人可以想办法把他们拉下来。 一拉一扯的朝堂,才是最有活力而且最能考验政策是否正确稳定的朝堂。 他并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什么不对。 楚玉惜摇摇头,很认真道:“可你许下了储君之位,若是最后知道真相,他们不一定会生出什么样的心思。” 听她说的不是没有道理。 可夜寒司却是没放在心上:“在此之前,我会把那些心思不正的处理干净。” 若是本就是为了太子之位而来,却没有这样的能力的人何必留着。 真生了心思要反的,即便不是这样的机会,将来也会找机会蠢蠢欲动。 不如现在就直接把他们的想法扼杀在摇篮里。 若是真有本事的,便是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备选。 不会让他们失望。 说到底,有什么能力和心思,便做什么事。 这一点,夜寒司始终想的很明白,也做的很彻底。 楚玉惜一愣:“你已经在他们身边安插了线人监督?” 夜寒司理所当然道:“若非如此,怎么观察他们是否为国之栋梁、亦或是做戏的说书人?” 他要的是能掌控整片大陆的中坚力量。 不是一群花拳绣腿、炫耀一点小功绩的人。 若是有人能在这次的选举中,跳出选拔本身来看这个大陆的问题、为整个大陆做奉献。 那便是不符合储君要求的。 楚玉惜凝神思考了一会儿,说道:“若是真的有符合储君条件的,你还是要立。” “没有能够真正符合的。”夜寒司语气淡淡,却充满了笃定。 楚玉惜不解道:“为什么?” “因为这是个刚刚合成的大陆,要从大局方面来解决问题。可他们不在我这个位置,便没人能真的理解我想要的是什么样的人。” 夜寒司漫不经心指着用来看路的大陆图,继续说道:“这次是我钻了空子,也是借此机会给下一批朝堂力量一个道理。” 一番话语叫楚玉惜犹如醍醐灌顶,想起上学时思政老师的一句话:“永远不要局限于自己的目光,要跳出舒适圈来磨砺自己,辩证看待问题。” 得到了夜寒司的认可,很惊艳的表示了赞同。 楚玉惜咯咯笑着:“不愧是皇上,偷个懒都偷出这么大的学问,在下佩服!” 马车外,江公公汇报道:“皇上,再过一刻钟便能到达棉城了。” 楚玉惜拉过地图看,棉城是最靠近京城的一座游玩性城市。 有广阔的建筑群和大元最有意思的游玩处、赏景处,包容性极大。 这座城池也以最和善的娱、乐、城著称。 双目一瞬间放亮,笑眯眯的看着夜寒司:“皇上真是深得我心。” 夜寒司双目柔和,带着微光:“不是喜欢研究药理吗?这里能找到有意思的地方。” 楚玉惜有些惊叹又惊喜道:“真是没想到娱乐性如此大、包容性如此广的地方,城主居然是个医理世家。” “先去城主府还是游玩?” 楚玉惜认真的想了下,说道:“这趟就不打扰城主了,我们游乐为主、不要给他造成太大困扰,我一会儿写信表示一下尊敬。” 他们这一趟出来虽说没带多少人,但是很引人瞩目了。 若是人们日后为了讨好夜寒司,疯狂的骚扰城主府、打乱他们的生活。 于情于理都是极其不可忍的。 深知21世纪追星的疯狂程度,楚玉惜也不敢随意尝试。 只要和夜寒司挂上关系的普通民众,能安稳渡过余生的没有几个。 第七百四十八章 云城的宝藏 车慢慢停下,大家陆陆续续下车,带着半遮面的面具。 碧憨欢脱的看着这里,美滋滋说道:“这就是棉城啊!” 陆泓在她身后跟着,时刻准备掏钱买单或者给她做保镖。 李芩英和楚玉麟走的文雅,青松般挺直又坚韧。 明显能看出来游玩时候,大家心情都挺不错。 楚玉惜拉着夜寒司走在前面,回头招呼着朋友们:“走,去看看这里的茶馆!” 她坚信,每个地方的茶馆说书人,都是一个地方文化软实力的表现之一。 戏园子虽然也是,但现在还不是开门的时候。 其他人也都没意见,跟着找了热闹的茶馆。 夜寒司叫人在楼上包了一个位置,能听到大厅说书人的说书声又不拥挤。 环境很不错,瓜果也都很良心。 味美色正,让人心情愉悦。 更有意思的是,说书人现在在讲的,正是传闻中的云隐山。 虽说艺术源于生活,但经过改编后的版本却是和现实差太多。 几人坐下来听说书人侃大山,从云隐山的发展到后来和盛玄国的纠葛。 讲的那叫一个津津有味、跌宕起伏。 楚玉惜纯粹当笑话听的,乐不可支。 偏偏百姓当真了,跟那说书人时不时的问答、居然还有互动。 说道最后云隐山的末路时,提到了苍术的隐退和盛玄国最后一位圣女的不知所踪。 惊堂木一拍,说书人端正的坐着,故作老成和大人做派。 “今儿的故事就讲到这里,至于退居幕后的人最后都有什么样的结局,且听下回分解。” 楚玉惜听到这里的时候,顿了一下。 自从师傅从皇宫退出去之后,便是后来罕见的海螺交流了。 她也不知道苍术现在在哪里,又过的怎么样。 云隐山最后的结局是被苍术继承下来,还是就此消失于人海。 在说书人的故事里,苍术云游四海,做回了那个毫无牵挂神医。 把前半生的经历当做了成年人的故事,伴着酒一咽下肚。 从此以后潇洒而行。 她感谢说书人的善良给苍术一个好的结局,也期待再见师傅一面。 毕竟她知道苍术这样的人热爱自由、豪放不羁。 不想固定在一个地方,会有自己的打算。 但心底还是牵挂着他的,想知道他还安好,便可以了。 刚打算起身离开,就听见隔壁包间里不轻不重的一声笑骂:“这群兔崽子编故事还编的挺像。” 熟悉的声音叫她一下子顿在原地,忽然蹦起来往隔壁房间蹦跶着去了。 眼中是期待已久的怀念和笑意。 推开门就大喊:“师傅!” 正没什么姿势滑躺在椅子上的苍术一个颤抖,差点把手中的酒给泼出去。 看到她有惊讶也有重逢的喜悦,他示意性的跟夜寒司打招呼。 随后苍术又嬉皮笑脸对着楚玉惜说道:“你怎么在这儿?听说又怀孕了,就在宫里安分的坐着。” 楚玉惜过去一个熊抱,笑嘿嘿道:“我坐不住嘛。师傅好久不见,甚是想念!” 苍术立马跟夜寒司瞪圆眼睛,说道:“老夫可没动手,这是她自己抵抗不住我的魅力,别那么看着我。” 怪磕碜人的。 背后一下就凉飕飕的。 还是这么没规矩、熟悉的样子。 楚玉惜指了指在门后,没什么存在感的菡芜。 回头跟苍术说悄悄话:“您怎么在这儿啊,还和她一起?” 苍术也学着她的样子说道:“巧了嘛不是!我刚从皇宫离开没多久,就撞上她要去云隐山拿什么宝藏,救了她一命就死活之后要跟着我,哭爹喊娘说什么不想一个人。” “云隐山宝藏?”楚玉惜愣了下,好久没听见这个词了,险些忘了个干净。 苍术叹口气说道:“哪有什么宝藏啊,我后来去收拾云隐山打算封山的时候,祖师爷埋东西的地方就只剩下一块石碑。” 楚玉惜惊讶的微微张嘴:“上面写了什么?” 提起这茬,苍术的脸就绿的不行。 沉的很阴郁:“非常多余的废话:云隐山的宝藏就是每个云隐人。” “哈哈哈哈哈!”楚玉惜没忍住,靠着身后的夜寒司身后放肆大笑。 这还真是玄幻啊。 叫整个大陆都为之一震的宝藏,多少人前赴后继甚至死在机关下。 为的就是那块石碑和一句废话吗? 师徒俩头靠在一起笑的极其没形象:“这不负责任的言行,不愧是我云隐山。” 夜寒司在身后拉着某个小脑袋,沉缓中带着无奈:“注意影响。” 就算是师傅,也要注意距离才是。 哪有靠的这么近的师徒,男女授受不亲在什么时候都是有道理的。 感受到夜寒司不易被人察觉的怨念,楚玉惜求生欲极强的点点头。 转身跟一边的菡芜说话:“你最近怎么样?” 菡芜摆出乖巧的样子,卡哇伊的说道:“凑活着过,美女姐姐要是愿意收我做女儿,我就跟你走。” “你好可爱。”楚玉惜摸摸她的头发,笑的轻柔。 苍术叹口气,密语道:“她受了那天天雷的影响,异能消失了,化作小萝莉真的是一点作用都没有,我也是倒了霉了才遇上这么个祖宗。” 虽然说得很不情愿,甚至有几分的嫌弃。 可苍术的话里更多的还是关切、仁爱和同情。 说到底,他也还是没有把毫无异能的菡芜赶走。 而是有吃有住的包她一起云游天下。 “那您接下来的计划是什么?” 苍术哈哈大笑:“天下之大,四海为家,当然是要看看我家什么样子。” “师傅说的好。我下个月初五皇上给我封后,您到时候能来吗?” 楚玉惜很希望自己人生很重要的时刻,苍术能在一边看着。 是苍术让自己觉得自己的想法在这个世界是有人理解的,也是他让她知道了师徒情谊。 不需要日日教诲、两人的感情也从未因此忽远忽近。 都记挂着彼此。 本以为苍术无论如何也不会拒绝的,没想到他挥挥手道:“我接下来要去哪里自己都不知道,就不费劲走回头路了,到时候会送礼物给你们。” 说不失落的假的,楚玉惜微微有些低垂着脑袋,心情也没有那么活跃了。 不过面上还是带着笑意:“师傅看自己时间吧,我尊重你的选择。” 苍术语重心长的抚着她的长发,拍拍她的背,像是个长辈似的:“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不必因为一时的悲欢离合伤感,做人嘛最重要就是开心。” 第七百四十九章 显示无题 苍术的话基本就表示了他不会再入皇宫了,楚玉惜微微有些失落。 但也知道这才是无拘无束的苍术。 还没来得及开口,苍术就自己哈哈大笑了:“为师果然不适合这种奇怪的画风。” 楚玉惜无奈的看着苍术,煽情的氛围都顿住了。 只能哭笑不得的看着他:“师傅。” 苍术笑呵呵的拍着她肩膀说道:“我们今天到这里逛一圈,然后就要离开棉城了,你们慢慢玩。” “我们什么时候再见?” 他摆摆手,带着菡芜头也不回的走了:“有缘自会相见。封后的礼物已经送到皇宫了,孩子满月酒我肯定要喝的,放心。” 看着一大一小的背影,楚玉惜觉得眼前的画面有点模糊。 夜寒司伸手,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潮湿,柔声道:“又不是见不了了。” 楚玉惜乖乖的站着,调整着情绪:“只是有点感慨,他虽然只是路过我的人生却教给我很多的东西,有一种忘年交的感觉,离别来的太快了。” “别想那么多了,我们去用膳。” “那我要多吃一碗!”楚玉惜勾着他的小指,满满的依恋。 夜寒司的温柔体贴,叫她伤感都持续不了多久。 外面四人等了好久了,碧憨先开口问道:“你们怎么在隔壁,还聊了这么久?” “抱歉久等,看见熟人多聊了几句。”楚玉惜松开夜寒司的手,上前一左一右把碧憨和李芩英挽着。 碧憨很兴奋的说道:“方才我跟芩英一起去看了看周遭的环境,有一个酒楼用膳特别有意思,跟我走!” “你们方才没有听说书?” “你们没听他们说书都是瞎扯么,都出来了还不如多逛逛。”碧憨理直气壮的说服她。 李芩英在一边笑的温婉:“我去哪都行,反正出来玩、多见识一些总是好的。” 陆泓弯起肘子搭在楚玉麟的肩膀上,看着前面叽叽喳喳闹腾的三个人,笑眯眯跟夜寒司说道:“看到没,只要玩起来碧憨绝对是带头的那个。” 夜寒司淡然的回道:“第一个闯祸闯出圈的也是她。” “啧,是不是你妹妹?” “堂妹。” 楚玉麟温吞的笑着,不置一词。 很快到了碧憨她们说的地方,这才发现门口很热闹。 明明是个酒楼而已,客人却络绎不绝比戏院更甚。 且书生居多。 楚玉惜探头看了圈,问道:“为何人都在门口,不进去吗?” 碧憨给她介绍道:“这家店有规矩,进门要先答题,答对者方可进入。” “倒是有趣,题目呢?”楚玉惜微微挑眉,看着酒楼入口处。 却没看见什么出示题目的地方。 旁边有人侧目,看着他们一群人一个比一个长相惊艳。 忍不住有了一小阵骚乱。 有人热心的过来,跟他们说:“无题。” 无题? 李芩英和碧憨面面相觑:“无题?” 陆泓和楚玉麟在后面,漫不经心讨论道:“你说这是由我们任意发挥,还是说题目是无题?” 楚玉麟懒散的一抬眼:“你心里都有数了,问我作甚?” “那就看谁先写出答案呗?”陆泓玩心大起,乐呵的跟门口的店小二要了纸笔。 刚把纸笔拿到手,店小二就宣布道:“恭喜公子、姑娘获得入殿资格。” “啥?”碧憨还钻着脑袋在想问题是啥,居然有人已经答出来了? 她猛然抬头,正看见夜寒司跟楚玉惜相视一笑,众目睽睽之下手牵手进去了。 身后的人都在羡慕郎才女貌、伉俪情深。 窃窃私语都暗含着惊艳、羡慕。 碧憨都傻眼了,回身气鼓鼓斜睨陆泓:“你答案呢?” 店小二温和又不落气势提醒:“不可看他人答案,否则这辈子都不可进入我们醉仙居。” 这不卑不亢的语气让碧憨无奈了。 叹口气,后退几步打量着整个醉仙居。 喃喃自语道:“若是要入这醉仙居,答案定然就在这里。无题、无题?” 她琢磨着东看西看,忽然眼前一亮。 提笔就写,字迹潇洒娟秀,雅致风骨。 本人是一身的自信和骄傲,看着就叫人觉得耀眼。 陆泓回身看着她,眼里带了笑意。 到底还是个孩子。 碧憨自信的把答案交给店小二,得到认可和称赞:“姑娘这答案实在妙极,里边请!” 抬眼正打算炫耀,这才发现六人出行,如今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脸上的笑意忽然就挂不住了,眯着眼睛看着门口,也不进去。 可恶的陆泓,居然不等自己! 在自己之前完成答案也就算了,居然还把她一个人留在这里。 气愤和委屈交织,她神情一下子就冷了起来。 娇贵的爱笑公主变成矜贵的女人,面上愠怒还有压抑的怒火。 甩袖就要走人,回头都没有。 店小二也不知道她表情为什么忽然晴转多云,疑惑的看着她:“客官您不进去吗?” 门后传来一声轻笑,低沉磁性带着几分风流:“等你呢,没走。” 碧憨回头,就看见门后半探着一个脑袋,陆泓正笑吟吟的看着她。 伸出修长又骨节分明的手,脸上带着宠溺和柔情:“娘子,进去吧~” 微风轻起,似乎将他眼中的柔波都漾起,醉人的很。 俊俏的五官带着几分痞气和风流,双目专注的看着碧憨,嘴角沁着笑意。 倜傥的世家公子,在古香古色的背景中,似乎能入画。 碧憨怒气一下子就消了,取而代之的是心里酥酥痒痒的感觉。 别扭的“哼”一声,目不斜视迈步往里走。 陆泓跟在她身后三步远的位置,低笑着欣赏她耳尖的粉红。 仗着腿长没多久就走到她身边,并肩而立。 拉着她的袖子,声音飘忽的说道:“害羞什么呀?输了不丢人,你看门口还有很多人没通过测试呢,你一次就好真的很聪明了。” “输?”碧憨原本娇羞的脸色忽然黑沉下来,恨恨的盯着他:“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好啦好啦我的错,不气。”陆泓一向认错很快,笑眯眯没什么架子的跟在她后面。 逗逗人再看她炸毛,实在是可爱的很。 陆泓最近很喜欢看碧憨炸毛,但心里还是有点数的。 点到为止。 不过没想到碧憨还是炸了,他悄悄摸摸鼻子,有些悻悻。 “得寸进尺!”碧憨一点都不想原谅他,气呼呼的找着夜寒司他们。 第七百五十章 情绪压抑 刚上楼,就见楚玉麟和李芩英出来接他们。 陆泓见面就笑嘻嘻道:“我是为了等我娘子,可别以为本王的名分是混来的。” 碧憨不耐烦的跺他一脚,把人推开:“你是不是皮痒!” 李芩英笑着把她拉过来:“六王爷也就是嘴巴毒一点,他对你好着呢。” “我怎么没看出来?” 楚玉麟在一边,跟陆泓低声说道:“你这嘴巴稍微克制点,好歹是个女孩子。” “行吧行吧,我尽量克制。”陆泓叹口气,啧啧几声。 进了房间,楚玉惜已经张罗着把饭菜点好了。 端坐在窗边往下看,温婉的侧颜典雅好看,夜寒司就在一边悄悄拉着她的手。 楚玉惜回头的那一刻,活脱脱就是“蓦然回首,那人便在灯火阑珊处”。 惊艳、美丽,又多了一丝温婉大方。 眼底凌厉又被温和所遮掩,即便是站在夜寒司身边,也显得气场不凡。 一对佳人倚栏杆,便胜却人间无数。 碧憨的气性一下都散了,随之而来的便是自己心头的郁闷。 好像与楚玉惜相比,自己就是小鸡肚肠的人。 第一次让碧憨感觉到了压制性的气场是什么意思。 世上总有那么一种人,你的学识并不比她少,身份不比她低。 但你就是容易产生类似于自卑的情绪。 只是因为你知道你喜欢的那个人,心里有她。 你就会开始找自残性的心理原因,为他不喜欢自己找借口。 总觉得自己某方面不如她,越看越难受。 碧憨现在心里就有这样的情绪积压着,她对楚玉惜产生了有一种别扭的嫉妒和羡慕。 另一方面又觉得自己这样虚伪的很,情绪低落下来。 饭后甜点时刻,大家都在说说笑笑,只有她一个人闷闷的看着他们。 一瞬间觉得别人的悲欢与她无关,她只觉得烦躁和吵闹。 压抑住她的悲观情绪,开始酝酿、发酵,像是要把她吞噬、溺亡了。 楚玉惜和夜寒司在又在秀恩爱,李芩英和楚玉麟温和的表示祝福。 陆泓跟他们说说笑笑,像是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存在。 那一刻,碧憨真的委屈到爆炸。 眼泪猝不及防的落下来,总觉得自己的喜欢好像坚持不下去了。 陆泓正心不在焉的和楚玉惜他们说话,余光注意着从方才就不说话的碧憨。 虽然楚玉麟眼神示意过他要道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进门时候的毒舌惹恼了小丫头。 开口道歉这种事情陆泓算是一辈子没怎么做过。 倒是想道歉,就是怕自己开口不仅没有熄灭她的怒火,反而火上浇油。 看着小丫头委屈的落泪,他一下子就慌了。 手忙脚乱的给她擦泪:“你说你不满意我骂就完了,怎么还哭上了?一会儿哭成小花猫自己还难受。” 碧憨越听他声音越想哭,撒开她的手呜呜靠在李芩英怀里。 李芩英也是又无奈又心疼,轻轻拍着她的背。 柔声哄着:“不哭不哭,跟我说说怎么了?” 楚玉惜也不知道这小两口发生什么事儿了,哭笑不得的说道:“让她哭吧,女孩子受委屈了心里总得发泄情绪的嘛。” 她这话一出,也没人再劝碧憨了。 碧憨自己觉得再哭丢人,甩开陆泓的手自己擦着眼泪。 闷在一边不出声。 夜寒司微微眯眼,淡漠道:“皇家子女,有事直言。” 碧憨闷得有点鼻音道:“没事。” 所有人面上的都大写着不信。 若说碧憨在他们心里,要么是个开心果要么就是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 怎么都不会忽然就哭上的,尤其还是在众人面前。 必然是有什么事情,不开心极了才会忽然发泄一通。 夜寒司又念起小时候一起背的训诫,对碧憨说:“待人真诚。” 楚玉惜在一旁轻拍了下他的手,娇嗔道:“别说了。” 她是第一个发现碧憨喜欢陆泓的,自然知道碧憨心里有多能藏事情。 皇家的人,不管心机如何,心里藏事情都是一把手。 比如身边某位,总是会有一种什么事都一力承担的习惯。 这样的情况下,心里总是会积压不愉快的。 真是个不好的习惯。 敏感的夜寒司察觉到楚玉惜的眼神忽然一变,危险的气息在身边蔓起。 狭长的眼睛一抬,鸦毛般的睫毛扑闪着,满目无辜。 低沉的嗓音带着诱人的味道,又作似淡漠:“看我做什么?” 陆泓右手一用力,边拉着碧憨起身边跟他们说道:“我用一下离间解决一下家务事,大家随意。” 楚玉麟微微挑眉,侧眸说道:“这就是没有循序渐进的感情,总是这么容易出问题。” 李芩英被他忽然喷出的温热气息惹红了脸,捏着他的手指轻轻应声。 时至今日,她也总是会在看到楚玉麟的某刻忽然心跳加速。 不是少年时代的爱恋,却有着那样的青涩和粉红。 不同的是,她敢光明正大站在楚玉麟面前做一些亲密举动,能和他并肩而立。 看世界盛大,绚烂漫天。 陪着他,走的更稳更远。 里间。 碧憨被半推半就的拉到这里。 冷漠的问道:“打算怎么处理你的家务事?是打算...唔!” 狠话还没放完就被一股力量牢牢的按在了床上,嘴唇贴上一片柔软。 堵住了她还未出口的伤人伤己的话。 这个吻来的突兀又狠厉、最后又变得绵长温柔。 直到彼此都呼吸不畅了,她敲着他的胸膛推举着。 整个人都已经软成一滩了,只能看着他的力道保持着倔强的气场。 陆泓漂亮的桃花眼现在布满了深邃,看着她略带不解:“方才是我不好,你怎么不打我、以前不是惯用这招吗?” “你管我?”碧憨还在微微喘气,唇光泛着水泽,却坚持没什么威力的凶着。 可陆泓笑的风流,却比她还有威慑力:“我是你夫君,我们有话就要说出来,你好像还没做好和我共度余生的准备。” “胡说!” 陆泓抬手理着她的碎发,说道:“你有话不跟我说,甚至之前对我狂揍也少了、跟我变得客气起来,有意想保持距离?” 碧憨总觉得陆泓在瞎扯,不想理他了。 “就比如现在,你明明不同意我的观点,但是你选择忍气吞声,以前你不会这样。”陆泓揉着她的头发,动作带了宠溺和无奈。 第七百五十一章 绣球招亲 碧憨呜呜的哭起来,小声的抽泣。 无助的像个孩子,她不知道怎么去表达自己的感情。 她也很想像以前一样光明磊落的跟陆泓玩闹、亲近,可是到底是身份心境都不同了。 不是什么都能回到过去的。 或许这就是时光给我们成长的代价。 陆泓拍着她的后脑勺,哭笑不得:“不管你在瞎想什么,看样子是不打算跟我说了、那我跟你说我的心里话。” 碧憨抬头看着他,陆泓的神色变得严肃好多。 她抬眼看着陆泓一字一句说:“我这个人要做什么决定是从不后悔也定然会负责到底,在我决定和你成婚、洞房的时候,已经认定你便是后半生要相伴的人,你有不开心的事情可以跟我说。” “就算是无理取闹也可以?”碧憨不知道自己处于什么心理,问了一句。 陆泓点点头:“最坏的结果无外乎是我们生气,但接下来还是要相伴一生的,没什么能改变这件事。” 碧憨听着他说的“认定你”“相伴一生”,心里的隔阂慢慢就消失掉了。 日后再有这样的情况,只要她还能想起来这段话。 就没什么过不去的。 既然他都认定自己了,那自己的纠结一些对他们未来都无法影响的事情,真的无意义。 自己钻牛角尖太严重了。 她软软的垂下脑袋,看起来乖巧极了。 陆泓心里软的一塌糊涂,他是做了什么才让这个小丫头患得患失成这个样子。 明明是全大陆最骄傲的公主,却在自己面前委屈成了这样。 下一刻,他的想法就僵在脑海。 碧憨虽然眼眶带泪,整个人又回到了娇蛮的姿态:“给我道歉!” “?”陆泓迟疑的眨了下眼睛,但反应迅速的脱口而出:“对不起全大陆最美丽的王妃,本王知错了。” “噗嗤”一声,碧憨心情就好起来,伸手道:“刚刚那段话,回去给我抄十遍放在我书房。现在,抱我起来。” 陆泓见她终于笑了,如负释重的松口气。 把她背起来,抱到了外面。 跟大家汇合:“走吧,我小祖宗情绪又回来了。” 楚玉惜毫不掩饰的大笑:“你这哄人方法有些独特啊,看人家嘴角都红肿了。” 碧憨狠狠的拍他,把头埋在他怀里,手扑腾着:“放我下来!” 这也太丢人了。 现在才意识到陆泓为了跟自己冷静下来聊天,啃吻她的那一口痕迹太明显。 她还要不要做人了? 陆泓脸皮厚,笑眯眯的得意不已。 碧憨跳下来,直接往门口处去。 刚走到楼梯的地方又停住了,陆泓问道:“怎么了?” 碧憨说:“对面好像很热闹。” 众人抬眼望过去,对面的楼台很像是那种赏景台。 或者世家公子喝茶、对弈游玩时候的楼阁。 商议一番,大家决定过去看看。 下面却是聚集了很多人,热热闹闹的比菜市场还嘈杂。 碧憨先到了下面,很自来熟的拉着一个大娘。 笑眯眯问:“大娘,这是作甚呀?刚刚还没这么多人。” 大娘看着这姑娘长得俊,也跟着笑:“你是外乡来的吧?我们这最富有的刘家富商要绣球招亲。” “这么刺激!”碧憨眼睛一亮,回头拉着陆泓说道:“我要绣球!” 大娘傻眼了,提醒道:“拿到绣球的是要直接被拉上去当场成亲的,姑娘您可别胡闹啊。” 楚玉惜和李芩英笑着摇摇头:“这热闹咱就不凑了,看看就行。” 碧憨很不舍的瘪瘪嘴,陆泓一挑眉:“想要?” “想想想!”一听有可能,碧憨嘴角扬起,期待的眨眼睛。 陆泓说道:“那咱们过个手瘾,再抛出去。” “好!”碧憨美滋滋的看着他,只觉得天朗气清。 其余人也跟着看戏。 没多久,台上就出现了本次举办绣球招亲的刘家富商。 身边跟着一个穿着嫁衣的女孩,唇红齿白很是好看,年龄不过十五六上下。 在刘富商说完要求后,女孩娇羞的看着下面的人群,尤其往陆泓他们这边看了眼,背过身去。 那边有好些个长相俊俏的,总还是错不了。 于是看似公正的抛绣球,从出手那一刻就控制了些微力道,往固定方向偏了一点。 人群手忙脚乱的接球扔球,欢声笑语的乱个不停。 女孩转过身,看着他们抢。 果然不出所料,最后是朝着陆泓他们的方向去的,她笑盈盈等着绣球被他们抢过去。 绣球也确实到了陆泓手里,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又到了她旁边姑娘手里,最后飞了出去。 被争抢的人群一阵喧哗,居然往外围去。 女孩目光紧张看着绣球从流浪汉手中蹦跶而过落到经过的公子哥手中。 才松了口气。 熟知一口气没顺下去,绣球再次被抛出去。 她不依不饶的指着那个公子说道:“您已接住本姑娘绣球,断然没有再抛出去的道理!” 那跟作弊有什么区别? 碧憨一群人顺着姑娘指的方向看过去,面露惊讶。 哪怕那两个人拿着斗笠遮掩了,但那气质和身形也太熟悉了。 几人面面相觑,互相点点头,从人群中故作拥挤开始引导混乱和人挤人的现象。 成功把场面搞得一团乱。 等看着两个公子出去后,他们也飞身跟出去。 在楼上的姑娘看到了全过程,却只能在这种情况下咬牙放走了几人,极其不甘心。 楚玉惜他们几个跟着把两个人离开的方向走,经过了街巷的拐角终于看到了他们。 年轻一些的面上还带着点戾气:“你要是不拉我走,我直接让她活的明明白白!还敢算计我!” 年长一些的俊的有些妖孽,听了他的话,嘴角始终噙着笑意,不曾开口。 确实是那两个人没错了。 楚玉惜开口叫人:“见过寉亲王,七王爷。” 两位公子哥停下来,正是夜凤飞和夜广欢。 一身轻衣,想必也是出来游玩。 从他们转瞬即逝的诧异,能知道他们根本没注意到夜寒司这边。 两兄弟目光里带着警惕,嘴边的假笑都假的很。 楚玉惜开口,笑的端庄:“好久不见,近来可好?” 语气平淡的很,像是慰问老朋友,仅此而已。 夜广欢先反应过来,淡淡的点点头:“多谢关心,日子尚可。” 夜凤飞轻哼一声,像是不满意夜广欢还要搭理这群人。 第七百五十二章 完结篇 几番交谈,基本都是楚玉惜和夜广欢在交流。 其他人眼神互相看不惯,像是在空气中就能开战。 夜广欢拉了下夜凤飞:“小八,打招呼。” 夜凤飞不情不愿道:“诸位安好。” 楚玉惜看得出来双方都不愿意多讲,看着夜寒司又看了看他们:“羡慕你们鲜衣怒马,望你们永远年少。” 夜广欢像是没预料到会有这样的祝福,回身一看她的神情又不似作假。 淡淡的笑了下:“多谢,同愿。” 双方告别后,朝着两个截然不同的方向走着。 陆泓陪着碧憨慢慢走着,问:“怎么又情绪低落了?” 碧憨立马调整成不屑的样子:“哪有?” 说完就想起来,自己方才答应陆泓不再隐藏情绪的事,轻叹口气。 “我忽然想起来幼时和他们一起上学堂,虽然胡闹的很,但那时候都是很单纯的亲情。怎么就走成这样了?” 陆泓捏着她的脸笑道:“你今天还挺感性,想那么多干嘛。反正你们现在彼此都好,再强求亲情反而不如现在稳定,至少还能道一声安好。” 碧憨顿了好久,才把他这句话消化了。 夜寒司也是目光一滞,眉眼微挑似是认可。 接下来几天。 大家在这样的心境下玩了个畅快。 从各地特色美食、各种奇怪美丽的衣服和饰品、风俗游戏都玩了个开怀。 回到宫中居然是半个月后了。 再回宫中,所有人都按部就班的运转着。 夜寒司首先表示了对各位皇侄的褒奖和赏罚,再提出了自己心中的太子想法,表示了遗憾。 但根据每个人的不同表现安排了合适的位置,安置好了各王府。 接下来重头戏就是封后大典。 礼部的人一切准备就绪。 到了六月初五那天,鞭炮齐鸣、整个皇宫红火喜庆。 少了几分肃穆、多了几分活泼和欢脱。 沈婕妤一大早就在芙蓉殿,看着小柒和小郦带着人给楚玉惜梳妆。 换礼服的时候稍微有些犯难,这个时候楚玉惜的孕吐开始了。 这段时间可以说是干呕很久,整个人吃什么都没劲。 暴瘦好多,骨架突出。 都生怕她撑不起来衣服了,好在礼服很华贵、她本身气场在。 楚玉惜看着铜镜里被折腾的自己,苦笑道:“给我上点胭脂和唇红就可以了,本宫撑不住了。” 小柒和小郦一会儿给她喝热水,一会儿给她按摩一阵。 终于把妆造做完,大典也开始了。 把楚玉惜送到侧面入口处,才松了口气:“好险,终于赶上了。” 夜寒司正面临百官端坐在金銮殿龙椅上,正神情严肃的跟下面人说些什么。 正襟危坐的气场十足,仿佛一抬手就能将天下的不幸抚平。 让人觉得高不可攀、疏远而尊贵。 典礼开始,江公公主持着一步步走。 念完圣旨、夸赞完楚玉惜后。 让她进来,百官见证。 楚玉惜压下再次狂呕的冲动,一步一步走到夜寒司身边,落座。 下面的人在见到楚玉惜真颜的一瞬间抽了口气。 服侍华贵、貌美清俗都抵不过那女人一身的贵气。 走到夜寒司身边的时候没有一丝的怯场和不自然。 仿佛只是走到了自己该走的位置上罢了。 夜寒司侧眸,刀刻般的冰寒在见到她的一瞬间都柔和了。 只剩下满眼的惊艳和心疼,轻声道:“很美,但太瘦了。” 依旧是端正威严的坐着,虽然下面的人看不到夜寒司悄悄用桌子下的手牵着楚玉惜。 但这不妨碍大家看出来夜寒司心情愉悦。 江公公在一边卖力的过流程,楚玉惜尽力的配合,夜寒司总是用余光注意着她。 流程过后,本该是众宾欢的环节。 江公公却照着婚礼的礼成念了。 楚玉惜有些懵懵的,看到夜寒司微微翘起的嘴角才知道他早准备好了。 之前所说的想补给她一个婚礼不是开玩笑的。 他在整个大陆的精英面前,娶了她。 整个京城都化作十里红妆,被送给了楚玉惜做嫁妆。 铺天盖地的喜悦充斥着胸膛,楚玉惜反握着夜寒司的手,目光缱绻。 两个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却只看得见彼此。 除此以外,夜寒司还当场宣布了解散后宫。 后宫嫔妃可自动选择去处,给与相应的身份荣誉。 史书记载,德昭元年,昭玉皇后掌印。 帝后伉俪情深,真正的坐到了后宫佳丽三千人,三千宠爱集一身。 大元开始了修养生息的十年,在其中缓缓推进改革的理念。 楚玉惜被人引导着往养心殿走去。 正懵着呢,就听见夜寒司的含笑的声音渐近。 先是给她盖上了盖头,按照婚礼的流程挑了盖头。 眼底的温柔似海,能把人溺在其中:“终于把你娶回来了。” 楚玉惜笑吟吟道:“别让我闺女儿子听见,讨伐你先斩后奏。” “两个?”夜寒司一听眼底闪过惊讶。 楚玉惜苦笑一下,娇嗔道:“可不是,龙凤胎。我昨儿个诊出来差点把自己吓着,我说呢这次怀孕怎么会这么难受。” “有劳爱妃。”夜寒司轻柔的吻上去,不带任何情欲。 却充满了怜惜、爱意。 楚玉惜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你把后宫遣散了,我一个人多无趣。” 夜寒司挑眉,面上带笑:“跟朕过二人世界也会无聊?” 求生欲极强的楚玉惜撒娇解释道:“你平日忙的时候,我一个人对这么大的空殿,也太无聊了呀。” 夜寒司捏着她的小鼻尖,说道:“不会,我要是忙就把你带到御书房,我办公你看书、你绘画我题字,有空还能多带你出去别苑散心。” 楚玉惜笑的像只慵懒的猫儿,窝在他怀里。 信赖的蹭蹭:“这么宠妾身?” 夜寒司说道:“上天有幸让我们相遇、相知、相惜,而我们也通过了考验,接下来的时间即使平淡无奇,但有你在身边。” 夜寒司很少说这种情话,想必是心有所感。 看似平淡无波,实则心里藏了很多事情。 楚玉惜昂首送上香吻,笑眯眯的:“那妾身就斗胆,陪着皇上熬过百年之后,一起踏入奈何桥、饮下孟婆汤。” 我们要在地府里签下契约。 许下辈子、下下辈子、生生世世都在一起。 生死不离。 直至这世间每一缕清风、每一分明月都知道。 我要和你永远在一起,无论生离死期。 誓死不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