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谋婚约》 楔子 西元二oo三年 日本东京 风浩臣站在落地窗前,遥望着繁华的城市夜景,他的脸在玻璃窗后忽隐忽现,在夜色中交织成一片诡异的闪烁。 他凝望着夜色,无比专注,眼角的鄙夷光芒仿佛透露出这世界上没有什么值得他用心去看! 他的身材修长,容颜有如古希腊神只般俊美无俦,可从他身上散发出的气势却诡谲难测,那双漆黑的双眸里射出深不可测的幽亮光芒,似睥睨着一切,嘲笑着一切,还哀悼着一切。 敲门声响起,他冷峻的脸上露出一丝细微的笑容,知道在这个时候敢来敲他门的男人是谁,所以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只是等待着。 果然,来人没有得到他的允许就径自走了进来。他有一双神采飞扬的黑眸,和一张笑容可掬的英俊脸庞。那笑容真诚、友善,与风浩臣的嘲弄笑容完全不同。 “时间差不多了,你怎么还没走?”风熏走过去拍着他的肩膀。 “我马上就离开。”声音如他的神情一样低沉、冷漠。 风熏点点头。“今天见哪家的小姐?” “萧芳菲。”风浩臣那双诡异的黑眸忽然闪了闪,露出鄙夷的神情。 “萧家的独生女?”风熏点点头。“萧家在台湾的势力可说是庞大,你已经决定是她了?” 风浩臣转过头。“你还真是了解我。” 对着那双没有温度的黑眸,风熏却依旧笑得开朗。“如果她长得很丑,或是个性很霸道骄纵。” “那都跟我无关。”强硬的打断风熏的话,,他拿起椅背上的西装外套,深灰色的色系更衬托出他的卓然不群。 “你要娶的不是她的人,而是她的家世。”风熏眼里流露出一丝不安。 “那又怎么样?”他猛地转头,看着这从小一起长大的堂弟,为了风氏一族,他什么事都愿意做,也必须做。 风熏对着他阴沉坚决的目光摇头。“你其实还有其他选择” “我以为你了解我,我做的一切都只为了一个目的,难道你不明白?”他冷声回答,眼神愈加冷酷。 “我明白。”风熏的脸色也渐渐凝重,他目光一凛。“你不惜用你一生的时间和幸福,去打败炎氏一族。” “幸福?”他嘲讽的笑容挂在棱角分明的嘴边。“我的幸福需要依靠那些愚蠢的女人吗?” 风熏沉重的摇头,在对女人的看法上,他知道自己永远无法说服他,或许复仇才是他选择的生存方式,对炎氏一族的仇恨已经成为他生命的全部。 “你也可以走了。”他朝风熏点头,又是那副无动于衷的神情。 “不要这么快赶我走嘛,我还想看看未来大嫂的长相呢,你相亲前没有看过她的照片吗?”他嬉皮笑脸。 “我看过萧家的财产评估表,和近几年他们事业的发展计划。” “这算什么回答?难道你真没有看过她的长相?”风熏愣了愣。他不得不佩服这位堂哥,为了风氏一族,他能牺牲到什么地步? “走吧。”风浩臣只是冷冷点头,然后打开房门。此刻,他未来的新娘应该已经在酒店的二十楼餐厅等他,那里正是他约她见面的地方。 位于日本东京的风际酒店,是他风际财团名下一项重要资产,在全世界二十几个地方都有连锁分店,它已成为风际财团的主要投资之一,现在他觉得在台湾开设酒店的时机已经到来台湾那是他最终的目的地,也是他的目标。因为那里是炎氏一族的大本营,有他必须去伤害的人 风浩臣的目光流露出深刻的仇恨和决心,在忍受多年的痛苦折磨之后,他已经等不及看到那一天的来临! 第一章 风浩臣与风熏走出主管专用的电梯,信步于风际酒店著名的银色艺术长廊内。这里陈列着各种名画复制品——至于正品,则一直保留在风氏祖宅内一处不为人知的地方。 走廊的尽头就是银色餐厅,两兄弟同时停下了脚步,望着餐厅门口一抹纤丽的倩影。 那女孩穿着湖绿色的雪纱长裙,简单流畅的设计衬托出她清新的气质,她似乎颇为迟疑,神情中有些不确定。 她的皮肤白皙水嫩,在银色灯光的映衬下显得更是晶莹剔透。一双深褐色的灵动眼眸里射出温柔澄澈的光芒,嵌在她古典的五官上更加动人,轻咬贝齿的神态让人我见犹怜。 他们静静望着她,最后,她似乎终于下定决心,迈着优雅的步伐朝里面走去。 “如果你的未婚妻像这位小姐一样美丽,我就赞成你娶她。”风熏慵懒的声音在风浩臣身边响起。 “我不需要你的同意。”他侧过身子淡淡的瞥了风熏一眼,继续前进。“你真的要跟我一起进去?” “不要对我皱眉头。”他还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你知不知道,只要你一皱眉头,大家都觉得害怕。” “但你从来都不怕。”他冷淡的回答。 风熏微微一笑。“她真漂亮,是不是?好久没有看见那么清纯的女孩了。我希望她就是萧小姐,那样的女孩才配得上你。” 他的脸色一沉。“从女人的外表,你永远看不清她们的心。” “那是你的看法,我认为”风熏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道惊呼声打断。 两人同时望向那声惊呼来源的地方,只见刚才的女孩正皱紧双眉,尴尬而无措的看着裙摆上的番茄汁污渍,显然那声惊呼是出自她的口。 而站在她身旁闯祸的侍者正惶恐的道歉:“小姐,对不起,实在很抱歉让我来帮你清理。”侍者手忙脚乱的用抹布擦着。 “不用,不用了”她拉着裙摆,连连后退,面容异常苍白。 “怎么回事?”风浩臣已大步向出事地点走去,他脸色铁青,表情严肃。“怎么这么不小心?” “风先生”侍者看见他后,这一吓着实不轻,害怕得不住鞠躬,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你难道不知道餐厅服务的规矩吗?”他怒目而斥。 “对不起,是我不小心!”他对女孩道歉,猛擦额上不断冒出的汗珠。 风浩臣并没;有理睬他。“还不快把这里弄干净,你们怎么做事的?”他看着地上的餐盘,生气的望着赶过来的经理。 “是,是。我们马上处理。”经理不住弯腰道歉。 “小姐,实在很抱歉。”经理冷静的朝无措的她鞠躬。“我们酒店会负责赔偿您的损失,如果您愿意可以先到我们楼下的休息室稍候一下,我们会替您购买一件相同的服装。” 女孩望望他,又望望身边一群诚惶诚恐的人,迟疑的摇头。“不用了,我回房间换一套就行了,不必麻烦您。”她双眉轻锁。 经理看着她依旧苍白的脸颊和眼里一抹惊慌的神采。“那么请让我们替您清洗这件衣服。” “不用了,我自己会拿去处理。”她紧咬一下发白的嘴唇,怯怯直视他。“风先生,请你不要责怪他们,今天的事其实都是我自己不小心的。” 很少有人在他发怒的时候敢直视他的黑眸,他冷漠的点头。“你们还不快送小姐下楼?”他再度冷冷开口,转身朝里面走去。 “真是个难得的女孩,她居然还替别人求情。”风熏继续跟着他走。 他回头皱紧双眉看着堂弟。“我不喜欢你待在这里。” “我看完你的她就走,你订的位子在哪里?”风熏越过他,四处张望。 风浩臣直直向窗边走去,靠墙的位置上空无一人。 “她居然还没到?”风熏用力的摇头,用若有所思的笑容望着风浩臣。“该不会就是刚刚那位小姐吧?” “应该就是。”他表情冷淡的坐下。 “萧氏企业的独生女居然会是个绝世美女,脾气更是好得没话说。可惜遇上你这样冷酷无情的一个人”风熏羡慕的摇头。 “你的话太多。” “我知道。”他继续笑得。“我还真想留在这里,看你们第一次见面会发生什么事” “风熏,你是不是也想相亲?我会帮你跟二叔说。”他转过身来,冷冽的眼扫过他全身。 风熏立刻举起手。“ok,我现在就走。就知道你这个人开不起玩笑。”他无奈的撇撇嘴角。 他又转身继续凝视窗外,捉摸不定的表情罩上那张轮廓分明的脸。这张脸让无数女子为之发狂,也曾经让无数女子心碎;他脸上迷雾般的神情,让任何人都无法冲破这层迷雾看清他的心。 风熏看着这个背负了太多责任的哥哥,无奈的转身。他同情那个柔弱的女孩,她看起来像水晶般透明、脆弱,这样的女孩怎么适合冷硬如魔鬼般可怕的男人? 萧芳菲有些踌躇,用忐忑和期待的眼神,看着那个始终望向窗外的男子,终于她用生硬的日语小声询问:“风先生,很抱歉,我迟到了。” 风浩臣蓦地回头,黑眸中的光芒闪亮如星辰,笑容绽放在那张英俊的脸上,他站了起来,用中文说:“萧小姐,应该说抱歉的是我,我们酒店的服务实在是太糟糕了。” 她的脸瞬间烧红,不知道是不是他的笑让她心脏急速跳动,她呢喃低语:“你会说中文,那真是太好了” “我虽然在日本长大,可是我还是会说中文。”他替她拉开对面的高背椅,请她坐下。 “谢谢。” “你从刚才就知道我是谁,我记得你叫我风先生。你一定觉得很尴尬。”坐回自己的椅子,他就事论事。 看着他脸上和蔼的表情,她暗自长吁一口气,羞涩的笑笑。“我没想到会让你看到那么狼狈的画面。”她已经换上另外一件米色洋装,一样衬托出她白皙的肌肤和清纯的气质。 风浩臣拿起菜单,笑容点亮他的双眸。“我只看见一个非常宽容大方、心地善良的女孩,不把过错怪到别人身上。” 红晕再度染上她的双颊,她急忙说:“不,不是的,那真的是我的错,都怪我太紧张” “我们点东西吃吧。”他和气的打断她,把菜单递给她。“你喜欢吃什么?” “我随便。”她愣愣回答,因为他体贴的态度而有些受宠若惊。为什么这男人跟传闻中完全不一样? “那来两客法式牛排好了,今天的牛肉刚从法国空运回来,非常新鲜。”他朝待者点头。“再开一瓶九年的红酒。” 芳菲趁着他不注意时赶紧拉一下衣摆,舒缓一下紧张的情绪。 他转过头来看她的表情依旧温柔。“你喜欢红酒吗?” “我不常喝。”她赶紧回答。 “偶尔喝一点也不错,吃牛排时搭配红酒最好。”他深思的看着她。“你很紧张吗?” “我”她顿时手足无措,只能默默看着他。他看出来了吗?她的手心已经开始冒汗。 风浩臣对她的反应忍俊不止。“我有这么可怕吗?让你不敢说话?” “不,不是。别误会,我不是这个意思。”她着急的摆手,俏脸涨得通红。 “我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他温柔低语,深色眼眸直直望着她,仿佛望进她灵魂深处。“我希望你可以放轻松一点。” 她低下头,对自己的表现感到失望至极。 “萧小姐是第一次来日本吗?”他好听的低沉嗓音又在对面响起。 芳菲立刻抬头,强迫自己的声音保持镇定。“我不是第一次来日本。”她大胆的望他一眼。“以前来都只待在北海道学习茶道,从来没有机会来东京。” 她不自觉的看向窗外灯光闪烁的迷离夜景,突然有所发现的看着远处。“那是东京铁塔吗?” 听着她惊叹的声音,他也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笑容淡淡的挂在嘴角。“是的,那就是东京铁塔。” “好漂亮,好壮观。”她忍不住赞叹。 “想去吗?” 她转头看着他,眼里闪烁期盼的光芒。“可以去吗?” “明天我陪你去,我们可以在那附近逛一逛,东京的夜晚总是让人惊艳。” 风浩臣直直看着她,不意外的看到她欣喜的低下头。靠回椅背,嘴角露出一贯的嘲讽,冷冷斜睨着她。 他嘴角不屑的撇起,女人,她们永远肤浅的只注意男人的外表,坐在对面的女人也不例外。 侍者走过来上莱,打断了他的沉思,嘴角的不屑瞬间转变成温柔的笑容,专注的看着她。 芳菲脸上的红晕加深,眼眸里流转出梦幻般的光彩,低头望着餐盘,却不敢抬头看他。 他相信眼前这个女孩已经对他动了心。她们是多么容易相信男人,却不知道男人是世界上最会伪装的动物!只要他再稍稍表现一下,她就飞不出他手掌心了。 深沉、阴冷的情绪掠过眼底,又是一个无趣的女人。他知道自己一定能掳获她的心,可是一个平凡愚蠢的女人心,他要来有何用? 但他会娶她,让她完全相信他要她。为了他完美的计划,也因为她能带给他无法估计的利益和财产。 如冰般冷酷的神情闪过他双眸,笼罩他全身。为了多年的心愿,他必须忍受这样的女子多久?不过不管多久,他都会忍耐下去,直到彻底打败他的敌人为止! 他看着她的目光又变回温暖与平静。“你知道我们今天为什么见面吗?” 芳菲轻轻点头,她当然知道。她从台湾来到东京,就是为了跟他相亲,让彼此可以尽快了解熟悉,如果他对她有好感,就可以为婚事做准备。 风浩臣停顿了一秒,目光犀利。“有些事,我想应该说清楚比较好。” 她困惑的皱眉,却依然保持沉默。 “你刚才已经答应我明天会继续跟我见面,那就代表你并不讨厌我,愿意和我进一步交往。”他如鹰隼般紧盯着她。 她觉得无法呼吸,吞咽下喉间的硬块,坚定的点头。 他握紧酒杯。“我不希望我们的关系给你任何压力,你可以轻松自在的尝试和我交往,完全做你自己,我也可以完全做我自己。所以如果你对我有任何不满都要告诉我,假如你不喜欢我,也希望你不要隐瞒。” 芳菲怔怔的望着他,听着这番诚恳的话语。在他们的关系中,她是可以说不的那个人吗? 不,他不是把会把主动权交给她的人,他是太过自信,所以才会说这样的话。相信她一定不会对他不满意,相信她一定会选择他! 这是不是表示他对她也同样满意呢?她知道自己无法像他那样自信,她并不了解他,无法猜透他笑容背后真实的想法。 可她选择点头,因为她知道自己最后的选择永远会是他。 有丝困惑掠过他眉间,但他的笑容不改。“那么我们现在算不算已经开始相互了解了?” 芳菲微笑,笑容点亮她美丽的大眼。“我想是的。” “萧小姐”他突然停顿。“我想我们没必要这么生疏。我可以叫你芳菲,你也可以叫我浩臣,你看怎么样?” “浩臣?我真的可以这样叫你吗?”她轻声低喃。 他微笑着点头。 晚餐过后,他把她送到客房门口;,临走时忽然说:“你今天很漂亮,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孩。” 芳菲诧异的瞪大眼睛,满脸通红。“我再见,明天见”她慌乱的想要转身进房。 风浩臣从后面拉住她的手,轻轻的拉着她转号。他们四目相望,他专注的目光烧炽着她的双颊,她只能羞赧的低下头。 他俯下身在她额头轻轻一吻。当他炽热的双唇碰上她光滑的额问时,她浑身一颤,一股电流蔓延至身,让她如石像般无法移动。 . 风浩臣缓缓放开她,打开房门,轻柔的推她进屋。“晚安。明天晚上六点我来这里接你。” 关上门,她只能虚弱的靠在门板上,抚着紧绷的胸口,大声的喘气。刚才他吻了她,虽然只是轻柔的碰触,但他真的吻了她! 她猛然冲进卧室,从旅行箱里拿出一个相框,里面嵌着一张相片从一本杂志上剪下的图片。 自从父亲告诉她,他已经选定风浩臣作为女婿之后,她就开始收集他的资料。不知从何时起,她发现自己对这个素未谋面的男人产生了一丝奇异的感觉。 她记得有一次在电视里看到他的专访,他眼里自信又难以捉摸的光芒深深吸引了她,让她想要探索这个不苟言笑男人的内心 她轻柔的抚上照片上那张没有笑容的脸,想着今天晚上对她殷勤备至、温柔体贴的他。 . 为何他跟大家口里的那个人完全不同?为何今夜的他和她认识的他如此不同?她记得他总是给人气势迫人的印象,从来不曾露出过亲切的表情,那张英俊的脸庞上也总是罩着一层寒霜 今天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吗?她真的离她的王子这么近? 芳菲满眼困扰的坐在床沿,她有一肚子的疑惑,却无人可以解答。 ******* 东京铁塔散发着异常妖娆绚烂的光芒,毫不吝啬的将它美丽的光芒洒向大地,让站在塔下的芳菲久久驻足。 芳菲穿着他送的湖绿色礼服,感觉异常的温暖。他在六点的时候准时来接她,还送给她这件手工的雪纺礼服。 她心中诧异他如何得知她的尺寸,还找到一件一模一样的礼服她看向一旁玉树临风的他,笑得灿烂如花。 “它比电视上看起来更美丽、真实。”她的声音宛如叹息般轻柔。 风浩臣抬头看着这座铁塔,那迷离的光芒眩惑地的眼。 “你知道吗?以前我听过一个传说。”她带着无比向往的眼神说:“被东京铁塔光芒照耀到的情侣,不论未来相隔多远,依旧会寻找到对方。” 他用深邃的目光审视着她,在五彩灯光照射下,她那张脸泛着柔和的光芒。 芳菲转身时,正好对上他专注的眼眸,被那双眼眸里的神秘所吸引,她也静静回望着他。 他伸出手去,拉住了她,仿佛触摸到她的心扉。 那一刻,她的心脏停顿,狂乱的跳动。他的大手温暖有力,握住她的举动坚定而不容她退缩。 风浩臣用低沉带有磁性的嗓音说:“走吧,我们到塔上看这个世界。” 她让自己的手留在他温暖的手心里,任凭他拉着她去天涯海角。 他的手一直紧握着她。 第二章 从东京铁塔高处往下俯瞰,世界变得如此渺小。 “这儿就是东京,忙碌而混乱的城市。”他让芳菲俯身看奢望远镜,自己站在一旁双手插进裤袋。 “听说,东京是全世界生活步调最快的城市。”她从望远镜往下看,寻找路上行人匆忙的脚步。 “所以这不是我的家。”他走到她身后,搂住她的腰。 芳菲窒息的不敢移动,感觉到他宽厚的胸膛靠着她的背。 “你什么时候回台湾?”他的声音如耳语般在她耳边响起,热气呼在她的脸颊上,让她满脸通红。 芳菲感觉到自己心跳声如万马奔腾,她极力;控制自己,声音却依旧颤抖。“我大概三天后就要回去” “再多待两天,到时我和你一起走。”他抱住了她的腰,唇碰上她的耳垂。 她全身窜过一阵剧烈的颤栗,想要挣脱他的怀抱却浑身无力。他们会不会发展的太快了?但她来东京,不就是为了和他相爱吗? “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她赶紧回神,低头望着他的手臂,嗫嚅的说:“你你要跟我一起回去?” “是的。”他吻上她的耳垂,月光却看着塔下如积木般的街道。“风际企业在台湾的分公司即将开幕,而风际酒店台湾分部也会在一个月后开始营运,我必须回去主持大局。” “你要回台湾发展?”她极力想维持头脑清醒,想忽略他的唇在她身上施展的魅力,可是效果却微乎其微。 “以后台湾会是我们的家” 他在说我们!芳菲愣愣回头,对上他认真而严肃的眼眸,她想开口说话,却迷失在那双眼里,为何他看起来一点也不快乐呢? 她的手自然抚上他脸颊,表情里流露出一丝哀伤。“浩臣,只要你愿意,我会一直陪着你。” 风浩臣拉下她的手,身体在瞬间僵硬。“我们下去吧。”他蓦地放手,冷硬的转身。 她有片刻迟疑,然后跟上他的脚步。他依然是那个如谜一样的男人,而她依然是那个深爱他的女人。 总有一天她会走人他的内心吧?总有一天她会完全看清楚他吧? 但她并没有那样的自信 “下雨了。”当他们走入夜色时,他突然抬头看着天空。 豆大雨点忽然从天而降,让人根本无处闪躲。 “真的下雨了。”雨点打在身上,她惊讶的低喊。 他忽然拉起她的手。“快跑。” 两人一阵急奔,巨大的雨点无情落在他们身上,他脱下外资罩在他们身上,大笑着奔到停车场,赶忙钻进跑车里。 “你衣服全湿了。”她懊恼的看着那件泡汤的浅色西装,他穿起来的样子真的很好看。 风浩臣把衣服往后座一甩,无所谓的耸肩。“没关系。” 芳菲抖抖衣服上的水珠,心痛的看着湖绿色丝绸上染上点点水债,这是他送的礼物,所以她异常珍惜。 他把面纸递给她。“快点擦,你脸上和头发都是水,小心着凉。” 他的细心让她感动,在接过的同时也看见他额头上滴落的水珠。她立刻抽出纸巾,往他额头擦去。“你别动,这里都是水。” 风浩臣愕然的看着她,仿佛对她的举动感到不知所措。 她继续抽出纸巾,擦着他的头发和衣领,动作是如此的娴熟。“你把衣服罩在我身上,自己倒是弄了一身湿。”她细心的擦干他每个地方,之后才去擦拭自己的头发。 他突然俯身向她,让她莫名慌张,他的脸距离她只有两公分,那双如明星般闪亮的黑眸在她眼前闪动,让她无法喘息,胸口好似被巨石压住般紧绷。 他替她系好安全带,又若无其事的坐定,神态漠然的发动汽车。 她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感到浓浓的失望。 由外的雨淅淅沥沥的下着,雨刷不停转动,而外面的世界也变得一片朦胧。车内一阵寂静无声,似乎谁也不愿意开口打破这尴尬的沉默。 芳菲望着那忽然离她很远的世界,思绪渐渐飘远 “停车!”忽然她大喊一声,雨雾里有什么东西吸引了她的目光,让她急切。 一个紧急刹车,风浩臣面露诧异的看着她。“你要干什么” 不待他说完,她早已经打开车门,不顾一切的冲人滂沱大雨中。跑过积水的路面,水花不断溅起,打湿她赤裸的脚踝,淋湿她轻柔飞扬的长裙。 她冲到路边蹲下身子,小心的从地上抱起一团东西。 风浩臣严厉的皱起浓眉,双唇紧抿出愤怒的直线。眯起双眼,他紧紧盯着她,穿过夜色与雨雾,他同样也看到了。 打开车门,他从后座拿起一杷雨伞,迈着大步向她走去。 芳菲将那只流血的灰色小狗放在腿上,心疼的检查它的伤口,它还这么小,可是身上却有好几处伤痕,正冒着血。它蜷缩在路边,发出轻微的呜咽声,虚弱的已经睁不开眼睛。 他把大伞罩在她头顶,替她遮住风雨。 芳菲抬头看他,眼里已经蓄满泪水。 “上车吧。”他温柔低语,伸手把她拉了起来。“我们可以帮它清理一下。” 她感激的点头,呵护的抱着小狗站起身。雨水沿着长发往下滴落,她全身早已被淋透。 风浩臣把她拉进自己怀里,快步向停在路边的汽车走去,先把她送进车里,又绕到另一边坐进去。 “我们该怎么办?它看起来好虚弱,我怕它会有事。”芳菲略显紧张。 “没事的。”他瞥一眼小狗,发动汽车。“应该只是受了一点轻伤。” “可是它被雨淋了.这么久,而且一定什么东西也没吃”她依旧担心的看着小狗身上毫无光泽的灰色短毛。“它看起来好小,大概才刚满月不久” “先把它擦干。”他把面纸递给她。 “对。”她急忙行动。“我怎么投想到呢?小狗狗,不要害怕,帮你擦干以后就不会这么冷了。” 风浩臣把暖气打开,他们两人浑身也早已湿透。 “我们现在去哪里?”她担心的替小狗小心擦拭。“酒店是不能回去了,兽医院这么晚了还会开吗?” 他表情严肃的看着前方,将车驶进左边一条道路,冷静的说:“去我家,我们先帮它包扎,给它吃些东西,明天早上再带它去看病。” “可以吗?”她犹豫的嘟着嘴唇。 “你不怕它吗?”一般人大概不会救助流浪狗吧? “你都不怕了,你觉得我还会怕吗?”他转头看着她的目光稍稍严峻了些。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芳菲赶紧解释。“我从小就有这种坏毛病,喜欢帮助一些流浪动物,我爸妈说过我很多遍了,可我总改不了”她微微低头,双颊涨得通红。怎么办?他会不会讨厌? “很可爱的习惯。”他居然微笑看向她。“你是不是在告诉我,我们以后会养一大堆的动物?” “以后”她的脸更加绯红一片,羞涩的低垂着头,心里却因他这句无心的话而雀跃不已。 风浩臣嘴角轻轻往上撇,露出不易察觉的嘲讽笑容,她天真的让他觉得好笑。难道她真的像表面上那样单纯吗? 驶进他在东京的别墅,他把汽车直接开进车库,带着她和小狗走进灯火通明的大宅。 一群佣人站在门口迎接,管家更是恭敬的行礼。 芳菲有些惊诧的看着这样隆重的排场,不由得感叹日本人的多礼。 “先去放洗澡水,另外把医药箱拿来,再准备一些牛奶和狗粮。”他简短的命令着,带着她径自不停的走进古色古香的客厅里。 她突然觉得有些局促,这种场面和四周古董般的家具让她有股窒息的感觉。她抱紧怀里的小狗,双眼无措的看着四周。 “坐吧。”他指着沙发说。 芳菲把小狗放在羊毛地毯上,爱怜的抚摸着,伤口虽然已经不再流血,但依旧泛着红丝,看起来触目惊心。 他接过佣人拿来的医药箱,从她手里抱起小狗。“你先上楼去洗澡,把这身湿衣服换掉。” “不,我来替它包扎。”他不会要亲自帮小狗上药吧?她慌乱的想从他手里抱回小狗。“你快去洗澡吧,你也被雨淋湿了。” “难道你想感冒吗?”他黑色的眼眸里厉光一闪,不怒而威的凝视着她。 “我”她望望自己狼狈的样子,那件湖绿色的雪纺连身裙已经湿透的贴在身上,她感到一阵心痛,这是他送给她的第一份礼物她难过的几乎想哭。 “快点上去。”他握住了她的手臂,吩咐一旁的佣人带她上楼。 芳菲迟疑的看他一眼,眸光扫过他刚毅的脸庞。他已经坐回沙发,并且打开医药箱。 芳菲的嘴角露出笑容,听话的跟着佣人上楼。 等她飞快的洗完澡,换上他们替她准备的白色衬衫和牛仔裤下楼寸,看见凤浩臣正温柔的抚摸着小狗,看着它不停的喝牛奶。 站在楼梯上,她被眼前温馨的一幕吸引,愣愣的望着他们。 他原来是这么温柔的男人。他看着小狗的眼神充满了怜惜和喜爱,这里没有其他人,他没必要掩饰他的真实感情。 这个男人和传闻中完全不一样,和她印象中也不一样。报章杂志上,不都形容他是商业界的旷世奇才、手段强硬的企业家吗?风际财团的资产增加速度和他的冷血是成正比的,某一家杂志还夸张的称他为“商场杀手”他应该是那种掌握一切的强悍男人,可却总是在她面前表现出温柔体贴的一面。 就像面对那只可怜的流浪狗,他都不曾流露出一丝厌恶或不情愿的神情,甚至还亲自照顾它。 这时风浩臣突然抬头,蓦地转身看着她。 她还来不及掩饰自己陶醉的目光,就被他撞个正着。 那一刻,时间在她眼前停顿,只剩下这个神情柔和的男人,和她四目相交。 “衣服还合身吗?这是我妹妹的。”他直起身,大步向她走来。 她的心脏突然无法正常跳动,怦怦的狂乱起来,血液在身体里乱窜着,她有种浑身无力的感觉。 “你看,它现在已经没事了。”他那双会放电的黑眸正一眨也不眨望着她,用性感的声音柔和的对她说话。 “是,是呀”当那双眼睛直直望着她时,里头闪烁着她无法理解的光芒,芳菲忽然结巴无法言语。 他的手掠过她湿洒洒的长发,当停在她的颈背上时,她全身无法遏制的轻轻颤抖。 他的手忽然撤离,眼里的光芒蓦地消失,平静低语:“你帮它取个名字。” “谁?”她的双眼迷茫而困惑的凝视着他,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轻轻抓住她的手,拉着她走向小狗,呵呵轻笑。“当然是它了。” 芳菲恍然大悟的看向打着饱嗝的小狗,它身上的毛已经梳理妥当,圆圆的黑眼睛张得大大的,好奇的歪头打量他们。 “小狗狗,到底该叫你什么好?”芳菲兴奋的蹲下身子与它平视,怜惜的挠挠它的耳朵。“不如就叫你小灰吧,因为你是灰色的。”她眼眸晶亮的回头看着地,一脸期待。 “小灰?”他微微点头,也跟着她一起蹲下。“好吧,就叫你小灰。”他拍拍它的头。 她再次沉浸在他开朗的表情里,一时间忘了移开视线。 “明天我会带小灰去好好检查,看它还有没有其他地方受伤。”他冷静的瞥她一眼。 芳菲急忙回神。“噢好。” “现在让它好好休息吧。”他叫来佣人,吩咐他们把小狗妥善安置好。 “浩臣”她小声叫他的名字。“你打算把小灰怎么办?” 他眼里掠过难测的光芒,看起来无法亲近。“你认为我会怎么办?” “我知道要养一只小狗是很困难的事。”她咬咬牙,对于他的反应感到无所适从,美丽的脸庞笼罩上一层忧伤。“如果你不喜欢养它,我们可以把它送到流浪狗之家,我想日本也有这种机构吧?” “送去那里倒也是个好方法。”他故做沉思状。 “是呀,是个好办法。”她的声音越来越低,语气里有着浓浓失望。 “放心吧,我不会那么做。”他开朗一笑。“我会把小灰留在这里,你随时可以来看它,你看怎么样?”! 她眼里立即闪出灿烂的光彩。“真的可以吗?” “当然可以。” “太好了。”.她嫣然一笑。 他默默无语的注视着她,又是那种让她无法呼吸,心跳加速的表情。 她后退一步,不知为何,一股紧绷的期待和慌张莫名从心底升起。 风浩臣朝她走去,伸手搂住了她的纤腰。 “浩臣”她双眼圆睁,有些迟疑,有些害怕、不确定。 他只是摇摇头,示意她不要说话,用炽热的目光梭巡着她的脸。 “芳菲”他用低沉沙哑的声音叫着她的名字,惹得她一阵剧烈颤栗。 “你是这么善良、天真、热情与可爱” 在明白他要做什么时,他已经俯低身子,一下吻住她红润的嘴唇。 一阵天旋地转,她仿佛飞向天际,没有着他的真实感觉。他正在吻她,霸气的吻着她,他的舌灵巧的穿过她微启的贝齿来到她口内,吸吮着她的唇舌,顽强的要求她回应 这是什么感觉?芳菲双腿发软,完全倚靠在他身上。她的思绪早已抽离,脑袋已无法思考,只能完全听命于他,原来这就是和心爱的人接吻的滋味,是言语无法形容的美妙 他的唇离开了她,可是却紧紧将她带进怀里,微微喘气的低哑声音说:“今晚别走,留下来陪我。” 靠在他心跳有力的胸膛中,她有片刻抓不住他的声音,直到他的手在她背脊上游移,往下探索。 芳菲惊慌的推开他,不住后退,她杏眼圆睁,声音颤抖得支离破碎。“不,我不能。我不能够留下,我” 风浩臣眼里的热情瞬间消失,英俊的脸庞突然又恢复了平静。“对不起,是我提出无理的要求,我应该道歉。” 她顿时心慌意乱的看着他,脸色苍白。“浩臣,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是不想跟你”她用祈求的眼神注视他,惊慌的泪水在眼眸里打转。“只是这太快了一些,我们昨天才认识”.” “我明白。”他的声音更加低沉。“我知道你不是那种随便的女孩。” 泪水滑下了眼眶,让她看来楚楚可怜。 “别哭。”他走到她身前,皱紧浓眉。“你哭的话就更显得我十恶不赦了。” 芳菲不断摇头。“对不起,应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不对,对不起的人是我。”他斩钉截铁的回答,将她搂进怀里。“我应该珍惜我们之间的关系,而不该太过轻率。你说的没错,我们才认识不久,还应该学着好好了解对方。” 她立刻抱住他的腰,哽咽的说不出话。 “让我送你回去,太晚了,你需要好好睡一觉。” 她却抱住他,微微摇头。“我我可以留下来” “不要。”风浩臣强硬的拉开她,看着她的目光却依旧温柔。“现在还不是时候,但总有一天你会是我的。” 芳菲蓦地抬头,望见一张自信满满的英俊脸庞,那一刻她完全相信他的话,她总有一天会是他的 ******* 成田机场里人群来去匆匆的大厅内,芳菲四处张望,焦急等待着。他会来吗?他赶得及吗?今天早上本来他要接她去机场,但却临时有急事需要他去处理。 临走时他说,无论如何他都会到机场跟她会合。她相信他是个重承诺的人。可是会是什么事,让他必须赶着去处理呢? 她还记得当时他脸上的表情,那是震惊和强制压抑的急切,一定是很重要的事情吧? “我美丽的大嫂,第一次见面,很高兴认识你。”突然间一个戏谑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同时,一张阳光的男性脸庞出现在她眼前。 “你你是浩臣的”她记得这张脸,可是却不记得他的名字。 “风熏。”他敬了一个礼。“浩臣的堂弟,也是让他最头痛的人。” 她喜欢这个大男孩,他看上去无害而开朗,和浩臣完全不同,这男孩是属于和风细雨的,但浩臣——则是疾风暴雨。 “浩臣那家伙呢?”他四处寻找,有些疑惑。 “他他马上会到。”但一丝忧愁不自觉的挂在脸上。 “你是说他还没有来?这怎么可能,他不是应该跟你一起回台湾吗”他表情怔愣。 “他有些事情,所以”她低下头。 “放心吧,他一定会来的。”看出她的担忧,风熏反而安慰她。“那家伙是个说到做到的人,我从来没有见过比他更重承诺的人”所以他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我也是这么想。”她笑得很灿烂。 风熏也笑了。或许这个女孩可以打开风浩臣尘封已久的干涸心灵。“我今天可是特地从巴黎赶回来看你。”他这几天都被浩臣外派到巴黎去工作,难道浩臣真的以为他会破坏他的好事吗?虽然他并不赞成,但是为了家族利益,他也只能静观事情的发展。 “看我?”她脸一红,难道大家都知道他们的关系了? “我堂哥难得跟我提起女孩子的名字,所以我猜你一定很特别。”他不但没有破坏他们,反而还帮助他。 芳菲笑得温柔。“是吗?他真的跟你提起过我?” 看着她脸上兴奋的表情,风熏明白她已爱上他堂哥。这也难怪,女人一看到他堂哥,总是像蜜蜂看见花蜜般,但她们却不知道在他彬彬有礼的外表下,是一颗无比冰冷的心。他该提醒她吗 “萧小姐,有件事我要告诉你,是关于堂哥小时候的事” “芳菲。”在他还没开口前,风浩臣不知何时已经来到她身边。 两人同时吃惊,但反应却各不相同。 “浩臣。”芳菲的快乐与安心溢于言表。 “哥。”一旁的风熏则有些心虚的低头。 他严肃的瞪着风熏,继而用微笑面对芳菲。“等得很急了吧?” 她赶紧摇头。“我知道你一定会来。” “好女孩。”他淡淡一笑,眼眸却射出犀利的光芒瞥着风熏。“你们已经认识了吗?” “是呀,风先生说他刚从巴黎回来” “阿熏,请叫我阿熏。”风熏好整以暇的笑着,一点都不理会他堂哥锐利的目光。 “你怎么回来了?我记得你现在应该在飞往伦敦的班机上才对。”他神情莫测的望着他。 “我要来看看堂嫂,看你有没有欺负她。” 听见这意有所指的回答,风浩臣反而咧嘴而笑。“欺负她,我怎么舍得呢?”他搂住她的腰,给她温柔的一瞥。 甜蜜如流水般淌进心底,芳菲安然靠在他身上。 “你这次回台湾,就准备提亲了吗?”风熏突然唐突的追问。 “是。”风浩臣脸上的不悦瞬间飘过,显然对他的多管闲事感到不高兴。“我会去她家提亲。” “好好对她。” “我会的。” 看着这两个男人严肃的表情,芳菲的心底闪过疑惑。这两个男人在说些什么?为什么风熏要摆出保护者的姿态,他跟自己根本就不认识呀! “我们走吧。”风浩臣移开紧盯的目光,柔和的望着她。 “好。”她看了一眼风熏。 “我也该搭机去伦敦了。”他洒脱的笑着。“祝你们幸福。” “快走吧。”风浩臣的眼眸深处厉光一闪。 “未来的大嫂,咱们后会有期。”他猛地转身,没有和他们说再见。 “浩臣。”当风熏的背影走远时,芳菲踌躇的开口。“你会不会对他太冷淡了一点?” “你这样认为?” “是呀,他是关心你才回来的,我想他是不放心我吧。”芳菲侧着头沉思。 挽着她前进,他眼里闪过阴沉的光芒。“不放心你?” “他只是想知道我是怎样的人,看我是否配得上你。” “那不关他的事。” 芳菲沉默了半晌,鼓起勇气说:“我觉得你不应该这样想。” “你说什么?”他猛地停下脚步,诧异的看着一向温柔娇弱的她。 “我说。”她的小脸已经涨红。“你不能对人家的关心表现得这么冷漠。” 风浩臣目光深邃,紧紧瞅着她。 她微微深呼吸,心脏紧缩却仍勇敢的与他对视。“你其实很重视他,对不对?你一定希望他也能接受你喜欢的人吧?”她是他喜欢的人吗? 她默默望着他:“既然这样,就把你真实的感觉表现出来,你总是用这种淡漠的表情,让我看不清你,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你想知道我真实的想法?”他的表情更加高深莫测,深色的眼眸里藏着无法理解的幽光。 “是的。”她低下头。“我想知道你的想法,跟你分享一切、分担一切,希望你在我面前可以毫无掩饰,希望你爱我” 他眼里闪过嘲讽的光芒,可那光芒马上被深刻的痛苦替代,他挺直背脊。“等你成为我的妻子,我就会和你分享我的一切。” 芳菲迅速抬头,心脏狂跳,神情期待。“妻子?” “是的。等回到台湾后我会见你父母,一个月后我们就订婚。”他面无表情的说着。 “一个月后”她呢喃着,怀疑的看着他。“你确定要娶我吗?我们才认识一个星期” “难道你不想嫁给我?”他嘴角严肃的紧抿。 “不,不是。我怎么会不想嫁给你呢?可是”可是为什么她的心中会有深刻的不安呢?并不如想象中那样快乐 “那就这么办!”不再言语,风浩臣独自转身向前走去。 芳菲疾步跟上,内心忐忑不安。是他刚才冷冽的跟神让她害怕吗?还是他偶尔流露出的不耐烦让她担心呢?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第三章 风际酒店台湾分部的顶楼宴会厅里万头攒动,接待处已经济满了人,许多没有邀请函的客人也抢着送上贺礼,惟恐自己比其他人晚了一步。 风际财团的总裁和萧氏企业的独生女今天订婚,这可是整个东南亚都为之震撼的消息,有头有脸的人物在这天莫不争先恐后的抢着送上大礼,不想落于人后。 “累不累?”穿着一袭白色礼服的男主角,正俯在美丽的女主角边悄声低语,温柔的表情让在场的名门淑女都嫉妒不已。 芳菲甜美一笑,缓缓摇头。她怎么会累呢?今天是美梦成真的日子,她的王子此刻就陪伴在她身边,跟她一起许下百年之约。 另一个道贺的客人来到他们身边,风浩臣把目光从她秀雅的容颜上移开,容气的望着来人。 虽然到场的宾客已经经过好几轮的筛选,可是邀请的人还是很多。因为风萧两家的事业实在太过庞大,和他们有交情的政商界朋友无数,还有许多国外的合作伙伴和大财团的企业家,这些人都赶来参加这场订婚宴。 所有人都知道,萧家就只有萧芳菲这个独生女,多年来无数人打着她的主意,所以萧氏夫妇从小就把女儿看管得异常严苛,就怕她上了有心人的当。因此,芳菲虽然已经二十二岁,却很少出现在公开场合中。 他们一定要找一个对女儿最好的男人,能匹配得上萧家的男人——也就是同样拥有巨额产业,同时也温柔体贴、能疼爱妻子的男人;而风浩臣,就是他们心中最佳的人选。 此刻,夫妇俩看着一脸甜蜜的女儿和一旁对她关怀备至、器宇轩昂的风浩臣,心中感到无比骄傲。风际财团的影响力在亚洲可说是—等一,只要芳菲跟他订婚,他们就不必担心萧氏企业会无法扩大,也不用担心女儿的未来没有保障。 “爸,妈,”芳菲忽然离开浩臣向他们走来,姣好的面容透着灿烂的光彩。 “你怎么不去陪浩臣?”萧正远宠爱的看着女儿。 “他说你们一直站着一定很累,这里有我们,你们不必应付每一个客人,去休息一下吧。”她可爱的笑脸面对着父亲。 “我们没关系,快去陪他。”黎雯看着女儿,满脸欣喜。 芳菲俏脸染上美丽的红晕,她微微点头,如蝴蝶般飞回风浩臣身边。 “看来我们没有选错。”肃正远默默点头。 这时,芳菲最好的朋友炎弄影也来到宴会厅,她径自走向好友,带着真减的祝福笑容。“芳菲,恭喜你。” “弄影,你来了。”芳菲笑得更明媚灿烂,她高兴的伸手,亲切说? “我还在想你怎么还不来呢。”会场中其他客人她都不认识,让她一直很紧张。 “你有时间想我吗?”弄影揶揄的望着站在一边挺拔的男人,静静审视着。 “我当然想你。”她羞赧的低语,也望向浩臣,两人对视而笑。 他主动伸手。“你好,我是风浩臣。” “你好。”炎弄影与他相握;“我是炎弄影。” 风浩臣握着的手突然一紧,随后又迅速放开,眼里的惊愕稍纵即逝。 弄影奇怪的看着他。 “弄影是我最好的朋友。”芳菲并没有发现他们之间奇怪的尴尬气氛,有些兴奋的说:“我们从小就认识,她一直都很照顾我。” “炎小姐谢谢你对芳菲的照顾。”风浩臣的眸光专注的让人瑟缩。 . 弄影深思的眯起眼,为何她会觉得他对她有着隐藏的敌意呢?虽然这个男人掩饰得很好,但她从小就有敏锐的观察力,能轻易察觉出别人隐藏在背后的情绪。 “恭喜你,美丽的大嫂。”伴着这开朗的声音,风熏的脸也出现在他们面前。 “阿熏?”芳菲惊喜中有着诧异。“你堂哥说你今天赶不回来。” “哎,他总是小看我的能力,这么一点小事怎么可能难得倒我?”他夸张的叹口气。 “小事?”风浩臣斜睨着他。“你确定都没问题了?”他们在夏威夷的酒店之前接到恐怖组织的威胁信件,一时间闹得沸沸扬扬。 风熏郑重的点头,当遇到工作上的事寸,他收起吊儿郎当的态度。 “那就好了,浩臣这几天都很担心呢。”芳菲无心的说着。 风浩臣却专注的瞥她一眼,她看出他这几天都心神不宁吗?本来这件事应该由他亲自去解决,但是因为订婚典礼的关系,他只能让风熏去处理。 “这位美丽的小姐是谁?”风熏发现站在一边正用好奇目光打量着他的弄影。 弄影立刻皱起眉,她不喜欢这男人说话的语调和表情。 “她是我的好朋友,炎弄影。” 兄弟俩交换了一个不为人察觉的目光,风熏并没有如他堂哥那样露出警惕的表情,依旧是一脸惊讶。“真没想到,芳菲会有这么漂亮的朋友。小姐,你好,我叫风熏,是浩臣的堂弟,很荣幸见到你,过一会可以请你跳支舞吗?你累不累,不如我带你去休息一下吧,我们风际酒店的服务是最周到的” 弄影秀气的眉毛嫌恶的蹙起,她忘记刚才心头的疑惑,一心只觉得眼前这个嬉皮笑脸的男人非常讨厌 “她姓炎。”他们走远后,凤浩臣突然询问。“她和炎天集团有什么关系?” “炎天集团?”芳菲表情里满是疑惑。“我不知道有什么关系,我从来没听弄影提起过。” 可是风浩臣却专注的望着那抹倩丽的背影,他的直觉告诉他,那个女孩一定和炎氏一族有关,可是为何他的资料里没有她的名字? 是他多心了吗?还是仅仅只是巧合?他悄然对芳菲说:“我去一下洗手间,立刻就回来。” 走出门口,他马上拿出手机,通知他手下的“四鬼”之一。“鬼魑,马上帮我调查一个女孩,她的名字叫炎弄影。” ******* 混乱又甜蜜的订婚宴在一片祝福声中结束,经历了一整晚的疲倦与兴奋,此刻这对准新人正在风际酒店的总统套房里休息。 芳菲换上睡衣从浴室里走出,她赤着脚,白色的蕾丝睡衣既保守又透着纯真的性感。她那宛如天使般美丽的脸庞泛着红晕,柔和的双眸里显出坚定的光芒。 风浩臣站在落地窗外的阳台上,穿着白色衬衫的身影映人她爱怜的眼里。他一动也不动的站着,仿佛人定般凝视着窗外的夜景。 “浩臣。”她温柔的声音响起。 他倏地回头,那双可以穿透人心的黑眸悄悄闪动。“你准备好了吗?”声音如夜般低沉。 芳菲怯生生的握住双手,缓缓点头。 风浩臣向她走来,敞开着衣领的他显得颓废而危险。站定在她眼前,他先是默默审视着她,然后双手轻轻掠过她的发丝,在指间滑落。 她屏息以待,心脏不规则的剧烈跳动着,身体无法自抑的颤抖着。 “决定了就不能后悔。”他搂住了她细弱的腰肢,与她认真对视。 她在这样的目光下无法呼吸,胸口的紧窒到了极点,除了点头,她无法言语。她已经下定决心,今天不会离开他、成为他的人 “芳菲”轻唤着她的名字,他坚定的吻住她,霸道中带有侵略,夺走了她全部的呼吸,也禁锢住她的灵魂。 他从来不曾如此吻过她,仿佛她是他的所有物,仿佛他正借着这个吻宣示他的主权与占有。她的心灵遭受到极大的震撼,此刻全部的思绪都集中在这个吻。 他伸手解开她胸前的衣襟,睡衣下的她什么也没有穿。当他的唇离开她的刹那间,睡衣已缓缓滑落。 芳菲惊慌的想要拢紧衣服,双手却被他抓个正着,他直直看着她,她心惊了,感到不知所措。 第四章 风浩臣望着眼前这个睡在他身边的女人,她睡得那样安稳与舒适。疲倦的双眸紧紧闭上,密长的睫毛在脸上洒下扇形的阴影。 他应该叫她起来,从来没有女人可以在他的床上待上一整晚,但他却没有这样做。 因为她是他的妻子是惟一有资格睡在他床上的女人。所以她可以睡得如此安详、平静,理所当然。 他翻身下床,虽然她让他有一点惊奇,虽然她注定是他的妻子,虽然他可以让她睡他的床,但却无法跟她同眠。因为他无法跟人分享,即使是睡觉的床。 他喜欢孤独的感觉,他不想要背负其他累赘,而和女人睡同一张床,就是累赘的开始。 他套上长裤和衬衫,没再多看她一眼,径自走到开着窗户的阳台,他冷眼望着灯火通明的台北夜景,然后点起了一根烟。 朦胧的月光伴随着烟头微弱的光芒,将他神秘莫测的脸庞笼罩在一片明灭里,让人看不真切,更突显出他棱角分明的脸。 他似乎又陷入了自己的世界里,带着对这世界的睥睨神情,他如帝王般威严的站立。 芳菲蓦地惊醒,心脏莫名的抽搐着,因为寒冷,也因为突如而来的恐惧。她睁大双眸,想要分辨出自己身在何处。 她意识到自己浑身赤裸,借着月光看清四周的环境。她忽然坐起,记忆里那令人脸红心跳的画面又袭上心头。 浩臣,他在哪里?她四顾寻找,浓浓的失望溢于心头。他不在!他为何不在自己身边?难道说他 芳菲裹紧床单,带着颤抖的心情和沉重的身体下床,她想要去找他,不然她无法入睡,也无法感到心安 她坐在床前,默默的看着敞开的落地窗。 窗外站着乙抹熟悉的身影,那个看起来无比孤独的背影,给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孤寂。 她盯着他抽烟,看着他面无表情的侧面,仿佛浑身都散发出孤戾的气质,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连她也无法靠近这一刻,她只能默默凝视着他,呆怔的望着他的背影,任由心痛的感觉弥漫全身,却无法向前移动一步。 ******* 订婚夜之后,芳菲并没有太多时间看到风浩臣。他总是那样的忙碌,为了风际财团在台湾的分公司而忙碌,为了风际酒店的活动而忙碌,也为了应酬政商界各路人马而忙碌 每当打电话给他时,面对的永远是他的秘书或是语音留言。好不容易可以相聚的时候,他也只能停留片刻,来去匆匆。 每当他们做完爱以后他就会立刻离开,然后又匆忙的等待着下一次见面。她知道他们的婚期将近,她不应该太过多愁善感,因为无论他有多忙,起码他还会记得见她,对她说抱歉。 可是似乎有哪里不对,她全身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不对劲。风浩臣从来不曾拥她人眠过,难道他真的忙到必须每次都立刻离开吗? 芳菲心里闪过一个念头,却马上被她否定。她不能这样想,不能这样臆断,她不能以为他一点也不在乎她,只把她当成发泄欲望的对象 浩臣是爱她的,不然他根本不会和她结婚!她一遍遍的告诉自己。 “在想什么呢?我来了,你也不知道。” 一个埋怨的声音猛然在她耳边响起,把她着实吓了一大跳,一抬头正好看见弄影皱眉的表情,她抚住胸口。“我在想事情。” “在想你的他吧?”她一向有看透人心的本领,因此芳菲也不觉得惊讶。 她诚实的点头。 弄影招来服务生,点了最喜欢的饮料,斜视着芳菲。“你们就快结婚了,以后就能天天见面。” “我已经好久没看到他了。”她忍不住流露出一丝哀怨的神情。 “什么?”弄影犀利的看着她。“你们该不会出了什么问题吧?” “没没什么。”她的脸刹那间苍白。“他太忙了。” “就算再忙,也要抽一点时间来见你这个未婚妻。难道他认为你已经是煮熟的鸭子,不会飞了吗?” “弄影,不要这样说。”她不高兴的蹙眉。 “本来就是这样。”弄影无奈的摆摆手。“你老实告诉我,他是不是已经‘碰’过你了?” 芳菲蓦地脸红一片。 “我就知道你爱他已经爱到失去自我了。”她噘起嘴。 “没有自我!” “对呀,从你第一次跟我提起他的时候我就知道,真奇怪,哪有人会对一个只见过一次面的人爱得死去活来、死心塌地?”弄影带着审视的目光,看着这个显然脑筋有问题的好友。 “你不明白”芳菲嗫嚅着。 “我是不明白,不明白为什么你一副委曲求全的样子。”她微微停顿。“难道这么快他就不爱你,对你感到厌烦了?” “不,不是的。”芳菲急忙否定。 “那他怎么不和你见面?”弄影咄咄逼人。 “他他只是太忙了”芳菲心里一酸,哽咽着无法言语。 弄影知道连芳菲自己也不相信自己说的话,她语重心长的说:“趁你现在还没有嫁给他,我希望你能想一想,弄清楚他为什么要娶你,看他是因为爱你,还是别有意图!” 芳菲倏地抬头,看着朋友一脸郑重的神情,阴影遮住她年轻典雅的容颜。她的胸口掠过一阵惊慌与无措,双手微微颤抖。她真的必须问清这个问题吗?还是她也害怕他的答案呢? 在经过了漫长的三天之后,风浩臣终于和她联络,他们已经足足有一个星期不曾见面,也没有通过电话。 芳菲带着忐忑不安与期待兴奋的心情,来到他们约定的地点,还是在风际酒店的银色餐厅里,还是在角落那个靠窗的位置上等待。 她知道他一定会来,但不知他何时会走 “来很久了吗?”带着熟悉的温柔笑容,风浩臣在她对面坐下。 今天他穿了一身米黄色的西装,看上去显得更加的英气勃发、气度不凡。如果没有绝对的自信,男人是不会穿如此浅色的西装信. 她收回痴迷的眼神,微微垂着头说:“没有,我也才刚到。” “今天餐厅供应日本料理,要不要试试看?”他询问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决定,因为她从来不会有任何意见。 “好。”果然,她的回答在他意料之中。他闪亮的双眼流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嘲弄神情,招手叫来侍者。 “这几天我工作实在太忙了,你不怪我没有跟你联络吧?”他像例行公事般淡淡说着。 “不,我不怪你。”她也淡淡摇头,不让他看见隐藏的落寞。 风浩臣早已一眼看穿她的心事,伸手覆住她放在餐桌上的手,用力握住。“我很抱歉,可有的时候工作多到我也无能为力,我已经两天没有合过眼。” 芳菲关切的望着他;看到他眼里的血丝,他真的累得不成人形!而她却在这里胡思乱想,自责和忧虑迅速占据她的心。“你怎么不早说呢?你应该好好休息,而不是在这里陪我吃饭。” “可我好想你,想见你一面。” 他的回答让她内心一阵感动,反手握住他的大手,深情凝睇。 “现在还怪我吗?”他低声询问,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容。 芳菲缓缓摇头,自责的情绪流露在脸上。“我们还是上楼去吃吧,到你的套房里去,好吗?” 他一直住在酒店里,没有住进他们为结婚而准备的新居。 “好吧。”他拉起她的手,放在嘴边亲吻。 这个暗示的举动,使她想起他们每次在房里必然会有的缠绵,脸上一阵烧红。 “我们走吧。”牵起她的手,他对侍者简单而低声的交代,然后迈步离开。 房间内,他们对彼此的探索热烈而急切,他似乎每一次都不想要太多的前戏和温柔,总是强烈的索取,纵使精疲力竭也从不休息。 这一次和往常一样,他只略微停留片刻,就翻身下床利落的穿起衣服。 但这一次,芳菲没有像往常一样任由他离开,而是跟着他起身。“浩臣,你要去哪里?” 风浩臣微微拧眉,但依旧用温和的声音回答。“我要去工作,刚刚忽然想起有一件案子还在处理中,我得去注意情况。” “可是你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休息一下吧,现在很晚了。”看着外面静谧的黑夜,她忍不住挽留。 “你先睡吧,我到隔壁去看些资料。”他轻柔但却强势的拉开她,转身就走出房间,无视于她眼里的渴望。 她怎么可能睡得着?每一次他离开——不管是什么理由,或者根本没有理由,她都无法人眠。有好几次,她醒来时他都站在阳台抽烟,一根接着一根,仿佛心事重重的样子。 而她就只能望着他的背影发呆,不敢接近他。他是睡不着吗?还是只是不想和她在一起? 极度的恐慌涌上心头,和弄影的谈话忽然闪过脑海。芳菲心念一转,再也无法保持沉默,套上睡衣后迅速起身。如果他不想留在她身边,那么她还是可以到他身边去! 她拿起电话,叫了客房服务,然后换好衣服在门口等候,抢在服务生按门铃前接过了餐点。 她从保温咖啡壶里倒出咖啡,按照他的习惯加上半颗糖。 带着一朵自信的笑容,她深深呼吸,小心的推开他工作室的房门。 风浩臣正用专注的目光专心的看着笔记型电脑,那热切的眼神让她深深着迷。往后的每一天,她都可以在他工作的时候,替他送上一杯咖啡;在他疲倦的时候陪伴在他身边。 一想起这些,她嘴角那朵美丽的笑容更加温柔如水,她小心翼翼端着托盘向他走去。“浩臣,喝杯咖啡吧,这么晚工作你会累的” 他倏地抬头,一把合上电脑,从他那双黑眸里射出的目光如此严厉犀利,让她瞬间惊吓的停住脚步。 “你,喝咖啡”她强忍住心底的懦弱,又向他走近一步,想把咖啡放在他面前。 “是谁叫你进来的?”他突然站起来,猛力握住她的手腕,厉声咒骂。“说,是谁!” “哐当”一声杯子和托盘都掉在地上,咖啡洒了一地。芳菲睁圆惊恐的双眸,诧异的看着他狰狞的面容,手腕处的痛楚向四周扩散,痛得她无法言语。 “说!”他用力扭着她的手腕把她带开一步。“你为什么悄悄进来?你刚刚看见了什么?” 他怀疑的语气让她受到伤害,抖动着双唇,她脸色惨白。“我我只是想替你送杯咖啡” “我没有叫你送咖啡!” “可我想帮你送一杯。”她哭了出来,眼泪疯狂的流下,因为手腕处的疼痛,也因为心底破损的大洞。 他用不信任的目光研判着她。“你为什么要帮我送咖啡?” 她开始奋力挣扎,想要挣脱他强硬的掌握,崩溃般的喊道:“为什么?我帮我心爱的男人送杯咖啡需要理由吗?这么晚了你还在工作,我担心你撑不住” 泪水不断涌出眼眶,模糊了她的视线,原来她从不曾看清过他。“我也没看见什么,也根本不想看见什么,我眼中只看得见你”喉间的哽咽让她再也发不出声音,只能无声的痛哭着。 风浩臣松开了对她的钳制,靠在身后的办公桌上,依旧用研判的深邃目光直直看着她,他可以相信她的话吗?她和炎氏一族有来往 “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要进入我的办公区域。”他用冷硬的声音命令,冰冷的光芒在黑眸里闪烁。 “我明白了。”芳菲握住已经开始浮现青紫手腕,茫然的回答。她看着他,一眨也不眨的看着他,眼泪还在脸上纵横,却依然没有看清他。 她笨拙的蹲下身子,去拾地上碎成片片的咖啡杯,一如她破碎的心。 “别去碰它,小心割伤手指。”他皱眉将她拉开。 芳菲仰起眼望着地。 “去睡吧,我还要继续工作,这些等明天早上再清理。”他的声音平静,仿佛什么事也不曾发生过。 她点头,虚弱的垂下眼帘,觉得身体里的精力在瞬间被抽走,没有多余的力气再说一句话,连走路的步伐都变得沉重。 “我送你。”他握住她的肩膀,带着她往外走。 芳菲没有反抗也没有挣扎,任凭他将自己送到床边。 “好好睡一觉,你看上去累坏了。” 她还是点头,麻木的钻进被窝。 风浩臣紧紧盯着她,半晌没有言语,突然用低沉的嗓音开口:“我不喜欢别人打扰我的工作,希望你可以理解。” 她还是点点头。 他转身走进他的工作室,关上了房门。 芳菲默默凝视着那扇紧紧合上的门扉,一如他关上的心门。 风浩臣走进工作室,看着地毯上那触目惊心的黑色液体,他的心狠狠一抽,说不上来的懊恼与愤怒在身体里扩散,他猛地握紧双拳。 他一向非常警觉,任何人都无法轻易的走近他身边,她又是怎么做到的?听到她的声音时他的确有点惊讶,即使他再震惊于刚才在电脑中看到的报告,他都不能让自己如此疏忽。 他真的是太累了吗?还是对她太过信任了?难道他已经信任她了?因为她从来不多嘴,从来不提过分的要求,不像其他女人那样聒噪无法容忍。 可她也和其他女人没两样,都想窥探他的世界,都想把他紧紧环在手心里,自以为可以影响他。 他又望向打翻在地上的咖啡污渍,事情真的是这样吗?! 我帮我心爱的男人送杯咖啡需要理由吗?这么晚了你还在工作,我担心你撑不住她哭泣的话语在他耳边萦绕,久久不散。 ******* 芳菲发现自己并不认识风浩臣,那个她已经准备要嫁的男人,准备和她共度一生一世的男人。他不信任她,也不需要她的关怀。心中对她满怀戒备,难道他以为她要窃取他的商业机密吗? 他的表情好可怕,那个时候他变成了另一个男人,一个乖戾、凶狠的人,是个她不认识也不可能爱上的人。 他们真的在谈恋爱吗?他从来不曾说过“我爱你”即使在他们最亲密的时刻他也不曾说出口,而她却对他说过无数次,每当他们亲吻、每当他拥抱她、每当她想要告诉他时 可他从不回应,脸上永远是淡淡的笑容,让她不知如何是好的笑容.。 “芳菲,浩臣的电话。”母亲又敲响房门。 “告诉他我不舒服,不想出去。”她已经拒绝了他好几次,不知为何,她开始有点害怕看见他,害怕看见那双冷硬的眼和严厉的表情。 “芳菲”母亲欲言又止,但最后只是无言的叹气。 她听着脚步声走远,抱起膝盖蜷缩在按摩椅里,一点都不想移动。有些事情她还没有想明白,许多画面在脑海里反复浮现。 他们的初次相见,她对他的迷恋,订婚典礼那天,那个晚上激情的片段和缠绵记忆,浩臣真的爱她吗? 一个爱她的男人,会总是让她一个人孤单吗?一个爱她的男人,会在温存过后冷漠的转身离开吗? 泪水又流出空洞的眼,这几天她以为自己的眼泪已经流干,却没发现她依旧会为他伤心,为他落泪。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但时间对她而言已经不具任何意义了 敲门声再度响起,这一次急促而热切。 是父亲吗?还是吃饭的时间到了? “芳菲,开门。”那低沉醇厚的声音让她全身如遭雷击,怔怔的呆在原地。 “芳菲,是我。你不舒服吗?快点开门。”门外的声音变得更加严厉关切,她不知道,只想逃开——却又急切的想见他。 思念如开了闸的洪水奔涌而出,她冲了过去,一把将门打开。 风浩臣就站在门口,一丝不苟的发型,穿戴整齐的铁灰色西装,手里拿着一束红色玫瑰。 而她却只是穿着睡衣,一脸憔悴疲倦,没有梳理过的长发随意披散在肩头,她一定苍白得像个鬼! 她的热情熄灭了,看见如此神清气爽的他。她抬起沉重的眼,疲倦的说:“你有什么事吗?” 他一把扶住她的肩膀,那双让人无法看透的眼眸严肃的梭巡着她。“你是真的病了。”那双无冲的大眼和惨白的脸色,都告诉他这个事实。“快进去躺着。” 搂住她的腰,他想带她去床边。 芳菲一个闪身避开,依然用疲倦的语气询问:“有什么事吗?” “怎么了?”敏锐的他察觉到她的抗拒。“你不希望我来吗?” “如果没有事,你可以离开了。”她不喜欢他过于内敛和研判的表情,扭过头去不看他。 “你在跟我闹别扭吗?”他严厉的聚拢层峰,女人都喜欢耍这样的手段吗? “我没有闹别扭,只是不想见到你。”她咬咬牙,他话里那丝不快刺痛了她。 他眼眸深处精光立现,随即又回归平静。他换上了温柔而宽容的笑容,语气也柔和起来。“你在生我的气,因为我上次那么严厉的对你?还是因为我没有时间可以陪你?” 芳菲转过身去,他温柔的声音让她心痛颤抖、难过的想哭。她深深呼吸,好让自己可以拒绝这份温柔。“浩臣,我问你,你为什么娶我?” “因为我要娶你。”他立刻回答。 她居然轻笑出声,苦涩的笑。 “因为你要娶我?这就是你的答案?” “我说的是实话。”这女人是怎么了?但他眼里的鄙夷并没有泄露出来。“我要你,所以娶你。” “你要我什么?”她猛地转身,晶莹的眼里闪着泪光。 “我要你这个人。” “是我的身体吗?” 风浩臣深深蹙眉,不悦的抿紧双唇。“你在说些什么?如果我要的只是女人的身体,外面对我投怀送抱的女人多的是,我何必要用婚约绑住自己?” 她愣了愣,是呀,如果他要女人,不需要他开口,女人早巳对他趋之若鹜。 “那你要我什么?我有什么值得你用婚约来困住自己?是因为”她的脸色更加惨白,心脏猛然紧缩。“因为我将来要继承一笔财产吗?” 他露出诧异的表情,一阵愤怒闪过他的眼。“你以为我是因为你家的钱?” 芳菲沉默不语,呜咽的哭出声。 他眯起双眼,风暴在眼里堆积,他的声音有如寒冰。“原来这就是你的想法,你以为我不爱你,只是爱上你们家的钱。”他重重点头。“既然这样,我们可以解除婚约,马上就解除。这样就可以证明我不是要你们家的钱。” “浩臣你要和我解除婚约?”她一阵惊慌,无助的抬起眼。 “这不是你要的吗?”他大步走近她,用犀利的眼眸逼现她。 “我”她哭着闭上眼,心里乱成一团。“那你为什么那样对我,为什么每次都转身离开我,把我一个人留在黑暗里你从来不曾真正拥抱过我” “你在说些什么?”他露出不解的光芒。 “你每次都只跟我跟我做ài。”她的心剧烈颤抖。“你让我觉得自己只是供你发泄的应召女郎,你并不是真的爱我我甚至觉得你根本就不爱我” “我爱你。” “你说什么?”芳菲的泪水停在眼眶,一时间无法理解他的话。 风浩臣霸道的伸手将她搂进怀里,紧紧的让她贴住自己。“我爱你,芳菲。爱你的纯真,你的善良,爱你的宽容如果你要我说出爱你的理由,那只有一句,就是我爱你。”他深色的双眸微微一闪。 爱?多么愚蠢的字眼,这女人居然在期待他的爱?是她太过天真还是他的演技太出色?讥讽与嘲笑飞快掠过他的眼,他更紧的搂住她。 芳菲的双手放在身侧握紧,泪水如断线的珍珠不住滚落。浩臣说爱她,他终于开口了!原来他真的爱她,但她能相信地吗? “为什么?为什么你以前不说,为什么你每次都把我一个人留在黑夜里”她控诉的声音如此哀伤,倾吐着心底的委屈。 “那是我的错,因为我想要见你,却总是没时间。而每次一看见你,我就忍不住想要你”他微微放开她,严肃的眼对着她哀戚的眸。 “你愿意原谅我吗?原谅我过去的一切,我第一次爱上一个女孩,却不知该怎样对待她。以后如果你有任何不满都要告诉我,不要一个人承担,更不许一个人胡思乱想,以为我不爱你。但我真;的不能没有你,我发誓!”他的语气诚恳、急切而信誓旦旦。 芳菲伸手抱紧他,完全投入的拥住他。他的话让她心中更加酸楚,也让她奇异的感到安心。 他微微松口气,在这紧要关头,他还不能失去她的信任,他需要这场婚礼,需要成为她的丈夫。为了这个目标,任何谎言甚至是违背良心的话,他都愿意说。 因为他早已是个没有心的人,欺骗对他来说根本就是生活的一部分。 他温柔的抱紧她,温存而爱怜的吻住她颤抖的冰冷双唇。“我爱你,芳菲。” 第五章 风熏走进位于台北的风际集团大楼,银色的外墙显现出睥睨天下的气势,一如风际财团向来给人的印象。 他却不以为然的摇头,对于如此张狂的印象他向来不屑一顾,可是他堂哥并没有意见。身为长孙,他将要继承族长位置——也就是继承整个风际财团,成为风氏一族的领导者,同时也继承仇恨炎氏一族的宿命!在他大怕死后,风浩臣就是他们的族长,所以这一切都不必他来操心。 径自走进风浩臣的办公室,他如往常般没有敲门。 “今天体还在工作?我还以为你的心早就飞向结婚礼堂。”他啧啧称奇。 “我们和萧氏的合并案也进入了最后阶段。”他头也不抬,手指继续翻动着桌上一叠文件。 “你们什么时候签署?”他悠闲的神态蓦地改变。 “今天晚些时候。” “在婚礼过后。”看着面无表情的堂兄,他有瞬间领悟。 风浩臣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你要好好待她。”第一次,他真的替那女孩担心起来。 “你什么时候成了她的守护神?”他终于合上文件,抬腕看表。 “从今天开始。”他双眸异常警觉。 浩臣却笑得不屑。“不要让感情蒙蔽你的理智。”他那双永远如迷雾般的眼眸直视着堂弟。“别忘了我们是谁。” “我们家族已经被仇恨笼罩得太久,或许是该选择遗忘的时候”那个用玩世不恭笑容作为掩饰的男子突然激动的叫着。 “风熏——你要明白你自己在说些什么。”他如冰的眼神如利箭般疾射而去。 风熏眼里闪过深刻的痛楚。“浩臣,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所受的痛苦,因为我也跟你山样。但是我们可以改变,只要我们学着忘记过去——” “闭嘴。风熏,你的话太多了。”他整整领带,神情漠然的斜睨着他。“你可以先回酒店去换套礼服,婚礼一个小时后就要举行了。” “你不去接新娘吗?”风熏瞬间冷静下来。 “自然有人会送她到教堂。”他往门口走去。 “考虑一下我说的话,这是你走出仇恨的惟一机会!”风熏在他背后大声喊道。 “我为什么要走出仇恨?”在门口,他猛地回头。 “因为仇恨会使你变成魔鬼,让你活得不像个人。”风熏淡淡的声音里,透着一丝沉痛。 “风家的男人从来都不是人,我们本来就是魔鬼,你不知道吗?”他嘲讽的微笑着,笑容笼罩整个脸庞,交织出诡谲的色彩,说完,他开门离开。 “不,我们可以自己选择。”站在他离开的门前,风熏喃喃自语。 ******* 教堂里响起结婚进行曲的钢琴伴奏声,彩绘天花板上投射下五彩的柔和光芒,塑像的天使们默默微笑着。站在神坛前的芳菲美丽的不可方物,白色的头纱轻柔拂面,纯白的雪纷婚纱预示着圣洁和光明的未来。 站在她身边的是一身黑衣的新郎,虽然他眼里带着温柔的笑意,可笑意却未达眼底,让人无法窥探。 说着婚礼上的誓言,那声音庄重而神圣。他们相视而笑,风浩臣把戒指套上她的手指。 这个戒指就套住了她一生一世,套住她最深的牵挂和爱情。芳菲回视他,带着虔诚的心,想要和他牵手到老。 他低头吻了她,唇轻柔的刷过她稍稍颤抖的嘴唇,刻下了烙印。 迎着门前的阳光,他们站在台阶上接受大家的祝福。人群里四处是惊叹声与羡慕声,当新娘将捧花抛下时,女孩们的尖叫声响遍四周。 新娘捧花落到了弄影脚下,她诧异的看着身边挤成一团的女孩们,赶紧后退着离开。 芳菲绽放出明媚的笑容,转头看着她的夫婿,幸福在眼里闪烁。他正直视着前方,神情是如此自信,如此自豪。她从不曾看见他这般神采飞扬的模样,那种志得意满的神情,都是因为今天的婚礼吗? 低头露出含蓄的笑容,甜蜜在心头流淌,她和他一样如此欣喜,对未来充满希望与憧憬。 风浩臣突然伸过手来握住了她,那轻柔的举动竟然让她有想哭的冲动,原来这就是幸福的滋味 走下台阶,她看着低头含笑的父母,嘴角那抹甜蜜的笑容更甚。 ******* 这是她的新婚之夜。 在前往机场的路上,她清楚的认识,坐在身边面无表情的男人是她的丈夫;为什么他要急着赶去度蜜月呢? 她记得当她回到酒店,还没有将晚宴的礼服换下时,他就要求她准备行李立刻出发。 “你说什么?”当时她完全无法理解,怔怔看着他。 “我们必须立刻赶去机场,飞机在两小时后起飞。”他脱下外套,换上另一套简便的外出服。 “但现在已经是凌晨” “我的司机会把一切都准备好。”他拿出一份资料迅速的翻阅着。 他今天还要工作?芳菲不理解此刻看似冷漠的他,茫然的说:“你是说今天、现在,我们就要飞去西班牙吗?”之前,他们选择浪漫多情的巴塞隆纳当做蜜月旅行的第一站。 “对,你最好赶快去换衣服。”他点头。 “可是不是说好明天下午去吗?”她依旧觉得不解,一股深沉的不安莫名的在心底升起,让她慌张到极点。 “我改变主意了。”没有再多做解释,他的思绪似乎又回到文件上。 忽然间,芳菲嫉妒起他手中那份得到他全部注意的文件,如果他也能这样全心全意的对她,那她会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带着深深的落寞:她走进更衣室。等她出来时,行李也已经准备好,看来他真的是急着上路,可是为什么呢? “走吧。”他没有搂她的腰也没有牵她的手,而是自顾自的走在前头,让酒店的服务生拿着行李箱。 芳菲的心更往下沉,寒冷在不经意间从四面八方涌来。五月的台北不是应该非常温暖吗? 在去机场的路上,风浩臣并不言语。他那曾经深情温柔的眼神为何在此刻会如此冷漠?这是今天和她相约白头的男人吗? “浩臣”她双唇颤抖着轻唤他的名。“发生什么事了?” “没有。”他表情严厉,眉宇紧锁的看向她。“你怎么这么问?” “因为,因为你从刚才就板着一张脸,所以我以为” “什么事也没发生。”在她热切而期盼的目光下,他却将头转开。 沉默继续在狭窄的空闲里蔓延,让芳菲的心情沉重,除了静静凝视他之外,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他突然而来的冷漠,和婚宴上的温暖眼神完全不同,让她无措,更让她恐慌。 但她在这样窒人的沉默中却无法言语,心底的疑惑逐渐加深,没有人可以跟她解释,她也问不出口,他的冷漠像网般将她罩住。 小型的私人飞机内,他们之间依然没有多余的话语。她早已忘记了他们才刚新婚,早已忘记不久前,这个男人还在众人面前向她表白今生无悔的爱意。她只知道此刻她有多悲惨,自己爱的男人对她完全不闻不问,仿佛她根本不存在一般! 正襟危坐着,芳菲毫无睡意。她已经一天一夜不曾合眼,昨夜是兴奋得无法合眼,今夜却是痛苦的无法合眼。才一天的时间,为何会有这样的天壤之别?为何让她从天堂瞬间跌人地狱? 她闭上眼,泪水从眼角悄然滚落。 风浩臣转头看着她,看见那颗晶莹的泪水,却只是轻撇嘴角,无情的双眸里闪烁着深沉的光芒。 他们在夜色里到达巴塞隆纳,这个著名的旅游城市。这里有热情的西班牙人、狂野的佛朗明哥舞蹈、古老的建筑和艺术是新婚夫妻最好的蜜月之地。 可是在夜色里,她却什么也看不见。黑色的加长车,深色的波璃让她无法窥探窗外浪漫的夜景。 车子停在巴塞隆纳靠海的风际酒店门外,坐落在高坡上的酒店有着十八世纪的巴洛克风格,但在夜色里却显得格外突兀,因为它太过华丽,与这静谧的夜晚不太协调。 “你先进去吧,酒店的经理会把你带去你的房间。”当他们站在酒店门口时,风浩臣用深沉的语气跟她说话。 芳菲心脏微微颤抖,几乎站立不稳,用不敢置信的眼眸凝视着他。“你让我自己进去?” 他迅速点头,脸如岩石般坚硬。 泪水滴落她早就苍白如纸的脸庞,双手捂住疼痛的胸口,她声音破碎。“你留我一个人在这里度蜜月?”为什么她会想笑呢?明明眼泪已经无法遏止的不断滚落,可是她只想笑,想要大声嘲笑荒谬的一切。 “我必须去美国。”终于他直视着她,目光毫无温度。“你在这里的一切我都已经安排好了,他们知道你是我太太,你有任何要求都可以直接和经理讲。” “我是你的太太?”她真的笑了出来,笑得花枝乱颤,摇落一串泪水。“如果你不说,我都忘记我已经嫁给你了。” 风浩臣拉起她不住颤栗的手臂,走进酒店灯火通明的大厅。“不想让人看笑话的话,最好赶紧上楼。”疾步走过大厅,他在电梯前放开了她。 芳菲面色惨白,心脏一阵阵痛楚的抽搐,深深呼吸后,她大胆的与他冷酷的眼眸对视。“我不要一个人留在这里,如果你要去美国,我可以和你一起去。” “你父亲知道你在巴塞隆纳。”电梯停在一楼,他将她拉进了电梯。“你也不方便去美国。” “为什么?为什么我不方便去?为什么你要在新婚第一天就把我丢下?”紧揪着胸口的衣襟,她低嚷。 “我不需要跟你解释。”不耐烦闪过他的眼,他的态度更加冷漠。“你只要安静待在这里,记住你现在已经是风太太的事实就可以。” “你打算永远这样忽略我吗?”她的声音如风中抖动的残叶。 “我在美国的事业出了很重要的问题,在这种时候你还要我来陪你度蜜月?”他的愤怒溢于言表。 电梯门打开,他几乎用拽的把她拉往电梯。 “可是可是你可以带我去”她直直看着他。 “我说了不方便!”他怒声回答,看着站在电梯门前诚惶诚恐的经理。“好好照顾我太太,有任何闪失惟你们是问!”转身欲走。 “浩臣。”芳菲一把拉住他,再也顾不得什么风度教养,突然抱住他的后背,怎样也不肯放手。“我不让你走,你不要走” 女人永远都这么麻烦吗?他伸手厌恶的拉开,手却停在半空。她哭泣的声音居然让他觉得心烦意乱。 “我会回来,马上。”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说。 “真真的吗?”她抬起泪眼,看着他宽阔的背,声音可怜兮兮。 风浩臣回转身子,与她的泪眼对视,有一抹自己也不曾察觉的认真在黑眸里闪动。“我保证。”他的确会回来,他还需要她这个妻子,虽然不是她以为的那种需要方式。 芳菲似乎稍稍安心,现在站在眼前这个男人,又变成她深爱的那个人了。她放开手,却继续怔愣的望着他,眷恋之情写满双眼。 “乖乖等我。”他忽然俯下身热烈的吻住她,不让她有任何喘息机会,热吻搅热了四周的空气,顿时让他们热血沸腾。 风浩臣用猝然的速度放开她,转身走进依旧停留在原地的电梯。 “浩臣”她哭着呢喃自语,心脏痛苦的无法跳动,双脚酥软的就快要无法站稳。 他就这样走了,才新婚第一天就把她独自留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她甚至还来不及告诉他,她有多高兴可以嫁给他 麻木又迷惘的芳菲走进房里,房内鲜明的西班牙风格装潢却丝毫引不起她任何兴趣,她把自己抛在床上,搂住柔软的羽毛枕痛哭起来。 ******* 接到父亲的电话时,芳菲才刚刚昏昏沉沉的入睡,脑袋里像有千百个鼓在用力敲打着,令她无法清醒。 她必须在电话里撒谎,因为她知道不能让疼爱她的父母伤心,也不能违背浩臣的意思。 “好,我很好他在浴室他对我很好,非常好我好幸福,真的觉得好幸福”她听见自己用强颜欢笑的声音,说着自己也不相信的话,泪水沿颊而下。 有哪个新娘会像她这样,独自一人悲惨度过新婚之夜,孤独一人来蜜月旅行? 现在她只能继续相信她的丈夫,那个曾经发誓要给她幸福的男人,相信他立刻会回来,相信未来还会如想像般幸福快乐 不然她一定会崩溃的—— 第六章 芳菲一人坐在漆黑的房间里,无论如何她都无法人眠。 他们在今天下午回到台湾,风浩臣将她送进这幢位于阳明山的豪宅后,就不见踪影,她则直接被送进这间属于“她”的卧室。 是的,这就是她的卧室,而不是他们共同的卧室。他的房间在她隔壁,虽然只有一墙之隔,但对芳菲来说却仿佛隔了—片太平洋。 他很快从美国回到巴塞隆纳,但也随即要她立刻赶回台湾。似乎发生了什么大事般,他一心只想赶紧回来。回程中,他总是紧抿双唇,黑如墨星的眼眸里闪动着危险光芒。 不知为何从婚礼过后,风浩臣就变成一个她无法了解也无法看透的人,或许她从来没有看清过他吧。她只是一个被爱蒙蔽的女人,因为爱他,而忽略了其他。 可是他曾经说过的话,他曾经说过的那句我,爱你还是会在冰冷的夜里在她心里反复回响着。 时间如流水般飞快而逝,芳菲也已经完全绝望。她还在期待什么?当她坐在客厅,固执的等他回来后,却只等到一句。“你先去睡吧,我还有工作没做完。” 他甚至不曾正眼看她。 但她还是想等他,默默的坐在床头,想要看见他打开那扇门,看见他走进来,像以前那样拥抱她 她不允许自己哭,因为那代表软弱。可是她心里已破了一个洞,血缓缓淌流。 夜更深了,树影摇晃的窗外甚至见不到月亮的清辉,这样漆黑无风的夜晚倒颇符合她的心情,她的心情似乎永远沉在谷底。 她的痛苦该向谁倾诉 房门突然被推开,走廊里温暖的灯光斜斜射了进来。芳菲猛然一阵心惊,睁大着渴望的双眸,想看清门口那长长的黑影。 “你还没睡吧。”是风浩臣低沉醇厚的嗓音。 “是的。”她差点被口水呛到,急急回答。 他走了进来,并没有开灯,而是直直向她走去。 她因为放松而落下欢喜的眼泪,身体居然无法控制的剧烈颤抖着。 他在床边脱下衣服,在她还没有从惊喜中反应过来时,就已经来到她身边。 “浩臣”看着他闪烁着异彩的眼眸,她因为娇羞喜悦而垂下眼帘。 风浩臣并没有说话,只是拉开她的睡衣,三两下就把它扔在地上。 他还要她这项认知让她全身温暖,想也没想就伸手搂住他的脖子,想要他更深的贴紧自己。 “想我了?”见她如此的主动,他突然闷声说。 “嗯。”芳菲毫不迟疑的点头,声音有些沙哑。“我以为我以为你不再要我了,不会再走进我房间。” “怎么可能?我们是夫妻。”他低下头去吻着她洁白的颈项。 这一句“我们是夫妻”让她喉头哽咽,将头埋进他厚实的胸膛,她忽然抽抽咽咽的哭了起来。 “有什么好哭的?”他的脸依旧隐在黑暗里,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分辨不出他说话的语气。但他并没有安慰她,反而一把将她推在床上,推出自己的怀抱。 她非常吃惊,也有些不知所措,但下一秒他的手就引来她一阵惊喘, 结束后,芳菲没有得到任何快乐,只是无法置信他离开的那么迅速与坚决,一经释放就马上抽离她的身体。 她听到他翻身下床的声音,他为什么要套上长裤?睁大了空洞的翦翦水明眸,她不敢相信他还穿起了衬衫。 “你要做什么?”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异常的尖锐惊恐。 风浩臣回头看着她,眼神已经隐在黑暗里。“你快睡吧。”没有多余的言语,冷然转头后,他向门边走去。 “我问你要做什么!”她再次提高声音,用自己都觉得惊讶的语气说:“你要走出这个房间吗?” “我的房间在隔壁。” 芳菲还是只看见他的背影,眼里开始凝聚起痛苦与愤恨,她拧开床头灯,凄凉的黄色灯光照亮了床前。“你不能出去,要走也要把话说清楚。” 他终于回头,让她看清了他的脸。那张英俊刚毅的脸庞上带着嘲讽的笑容,曾经有过温暖光芒的眼里全是冷漠。 芳菲感觉到一股凉气从背脊升起,她可以听见自己狂乱的心跳声。这就是刚刚和她缠绵的男人?这就是她的丈夫? “你想要我说什么?” 她错愕的愣住,她想要他说什么?她抿抿嘴角,声音沙哑异常。“我要你解释你冷漠对待我的原因,把我独自留在黑夜里的原因,还有你从新婚之夜起就对我不闻不问的原因!”水气在她眼里聚集,她拼命眨眼不让它落下。 “你要知道原因?我就告诉你原因。”风浩臣嘴角含笑的表情像是在嘲弄,也像是在思考,最后眼眸里精光一闪。 他回身将灯打开,突然间卧房里亮如白画。他拉过高背椅,悠闲的坐下去,他的胸口赤裸,因为刚才的欢爱而留下的汗迹未消,让他看起来性感又危险。 芳菲拉过毛毯盖住赤裸的自己,这举动让他的神情更加鄙夷。 “你知道当我们结完婚以后,我跟你父亲又签署了另一份合约吧?”他的表情空白。“是关于萧氏和风际企业合作的协定,让我们两家合并成庞大的企业,可以让我扩张自己的势力,获得巨额财富。” 她裹紧自己,只觉得更加寒冷,他那富野心的眼神,睥睨一切的表情都让她寒彻心扉。她试着分析他的话,答案却让她惊心。“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难道你还不明白?”他讥诮的扬起嘴角,斜视着她毫无血色的脸。 她当然明白,只是不愿意相信!她不停的打哆嗦,双手紧紧捏住毛毯,那张绝丽的脸蛋惨白到极点。 芳菲颤抖着嘴唇,许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曾经对我说过你爱我,说过你要我。”她神情木然,眼眸里凝聚着困惑的光芒。“你说过不能没有我,说过不会把我留在黑夜里” “那些都是骗你的,全是谎言。”他大声说出的冷酷话语,有如利剑般向她直刺过来,一瞬间鲜血淋漓。 “你说什么?”芳菲呆在原地,毯子从她身上滑落,双手无力的垂在身侧,眼神涣散。 “我说的那些话。”直视着她,他眼里闪着不解的光芒。“那些我爱你之类的话,都是为了让你对我死心塌地的谎言。我娶你,是为了得到萧氏企业的帮助和它良好的声誉与人脉,而想得到萧氏帮助最快的方法就是娶你。 “既然你要我说清楚,我就告诉你!从一开始我就计划了一切,我要让你疯狂的爱上我,爱的不可自拔,让你父亲完全信任我,愿意把你交给我。” 风浩臣嘴角撇出一个嘲讽的弧度。“而我,从来没有对你动心过,那些温柔的举动全是假装的,那些甜言蜜语也都是欺骗。如果你要怪,就怪你自己不小心,这么容易就上当。” “你在说什么?这不可能不可能.”她呢喃低语,不住颤抖,美丽的大眼四处游移,忽然间失去了方向。“你说的那些话都是谎言,都在欺骗我?”她的心在滴血,仿佛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 “不可能?”他冷冷笑着,忽然觉得她很可笑。“你以为我会爱上像你这样的女人吗?你有什么值得我爱的?除了美貌和财产外,你根本一无是处。”他鄙视的打量她全身。“甚至在床上的时候,你都索然无味到了极点。” “住口,你给我住口!”芳菲用手捂住耳朵,泪水疯狂的涌出眼眶,不敢相信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这些残忍的话撕裂她的心,让她痛不欲生。 “不过既然你嫁给了我,就是我的妻子。你可以放心,我是不会离婚的,你可以享受风太太头衔所带给你的利益与尊敬。但你也必须履行义务,只要你生下我的小孩,我会保证给你适度的自由。” 风浩臣的话让她蓦地清醒,看清眼前的男子。不顾自己的赤裸,她忽然起身下床缓缓走向他,一步一步,步伐异常沉稳坚定。 走到他眼前,她直直盯着那双残忍的眼睛,第一次看见了隐藏在这张英俊脸庞后的他。一个残酷、没有心的男人。 泪水已经干涸,芳菲此刻仰头注视他,眼里只有坚定不移的决心与厌恶。 “风浩臣,我要离婚,明天我就会搬回家,从此以后再也不见你!”她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着。 他转开头去微笑,因为她幼稚的话语。“真是天真,你以为我会跟你离婚吗?你以为你父亲会同意离婚吗?在我们的协定里有注明,如果谁先提出离婚,对方将赔偿一笔巨额赔偿金,和企业百分之五十的股权。因为你父亲怕我抛弃你,你明白了吧?”他笑得张狂而得意。 脆弱闪过她坚毅的眼,她高傲的昂起头,声音从齿缝里进出。“风浩臣,你是个魔鬼——” “我的确是的。只可惜你现在才发现。”他目光凛冽。 “你会有报应的。” “哈哈哈.”他居然仰头大笑起来,仿佛听到有趣的笑话。“报应?你懂得什么叫报应?像我这样的人,还需要让报应找上我吗?我就是报应,是许多人的报应!”他一把握住她手臂,凶狠的说:“你最好给我安分守己,做你该做的事。如果你出任何差错,我绝对不会原谅你。” “义务?”她挑衅的扬起脸。“是什么?让人以为我们是恩爱夫妻吗?那我根本做不到——”她说得坚决。 “不需要让任何人知道我们是恩爱夫妻。”他脸上鄙夷和嘲讽更加深刻。“你只要给我孩子就行,一个流着风氏一族血液的孩子。” “这——不——可——能!” “是吗?这可由不得你。”他侮辱的目光扫过她赤裸的身躯。“虽然我并不喜欢你的身体,可是为了我们的孩子,我还是会勉为其难。” 芳菲伸手往他脸上打去。 风浩臣一把握住,用力到在她手腕上留下淤青,靠近她的脸警告的低语:“别再试图这么做,这对你一点好处也没有。” 她剧烈颤抖着,再也无法维持表面的坚强,他实在太可怕了,她怎么会嫁给这样的男人?又怎会爱上他? 他放开她的手,冷冽的目光扫向她。“不要再试图反抗,否则我不会轻易饶过你。”撂下狠话,他转身大步离开。 他是认真的!她知道他那些警告并不是恫吓,而是说到做到的诺言。他可以不遵守那些爱她的誓言,却会让刚刚的警告变成事实。因为他就是那种可怕的男人,会把对手踩在脚底下挫骨扬灰的人。 原来他从来不曾爱上过她,原来这只是一场谎言,一场为了得到她家财产的骗局!是她太过愚蠢、还是他的演技太出色? 她的心好痛,痛到不能呼吸,她感到天旋地转,世界仿佛在顷刻间覆灭。 谁来救她?谁能来帮她?为什么要这样残忍的对待她?风浩臣,那个她爱的男人,竟如此欺骗她为什么她这么痛苦,可还继续爱着他呢?她怎么会爱上魔鬼,还如此执迷不悟? 芳菲哭倒在地上,再也没有知觉,她只想将自己沉人无尽黑暗里,在那里没有痛苦,也没有羞辱 ******* 从那天开始,一到晚上她就把房门锁上,她不想要风浩臣的孩子,一点也不想要!这几天,她接到父母的电话,也接到好友的电话,大家都很关心她的情况。 她含泪说谎,因为无法说出真相。可是她头脑里绷得紧紧的弦已经到了极跟,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断裂,不知什么时候会因为无法忍受这些压力,而做出极端的事情。 如果感情可以后悔,那她大概不会爱上他吧?她被这段感情折磨的憔悴不堪,成了她心里永远的痛? 芳菲听见走廊里有脚步声传来,知道是他回来了。每天这个时候,风浩臣都会回到隔壁卧室,但从来不曾走到她这。所以她应该可以安心,但每次只要听到那沉稳厚实的脚步声、她的心就咚咚乱跳,紧张的手心直冒汗。 脚步声停在隔壁门前,接着又陷入一片死寂。她长吁一口气,无法想象他假如走进她房间,自己会有什么反应。 他根本不是因为要她才会跟她在一起,甚至连她的身体他也不要那些冷酷的话语至今仍将她深深刺痛,那鄙视的眼神,表情里的漠不关心她咬紧牙,拒绝自己再去想! “开门。”阴沉的声音透过厚厚的门板传来,像来自地狱般可怖。 芳菲浑身剧烈颤栗,慌乱无比。 “开门!”声音伴随着敲门声,直敲她伤痕累累的心坎。 “不,我不”她呢喃低语,鼓起勇气大声说:“不!我不开门!”惊惧的眼里透着决心,就算再害怕她也不能退缩。. “什么?”声音又低沉了几分。 “我不开门!”像是对他保证,也像是跟自己保证。她不会让他如愿,再也不会让他碰她,她不要风浩臣时孩子 泪水忽然流下眼眶,她知道自己永远也不会有孩子,因为她一直坚信只有爱,才能孕育出下一代。 门外突然变得寂静,但这寂静让她害怕的痉挛着。他就这样放弃了吗?不做任何尝试,这根本就不像他。 不,她不能退缩!咬紧牙关,她可以撑下去的,面对他的残酷无情,最好的办法就是一样的冷漠。 门口又传来脚步声,每一声都让她惊跳,眼里露出恐惧的光芒。 她听见了钥匙转动的声音! 芳菲愣在原地,她居然忘了他有钥匙! 门无声被推开,走廊里的灯光如鬼火般透入,他的声音异常冰冷。“没有人可以把我锁在门外。” 芳菲的决心瞬间崩溃,开始往墙角蜷缩,想要保护自己不受他侵害。 风浩臣走了进来,将灯拧到最亮,用脚用力踢上房门,那阵巨大声音震碎了她的意志。 “你以为我想碰你吗?那是因为我需要有个可以继承风氏一族血脉的孩子!”他气势汹汹的向她走来,眼里燃烧着炽热的怒火。 “不,你不能碰我!”她抱住膝盖,哭着喊道:“我不愿意,你不能强迫我,你不能” “我不能吗?”他把上衣甩在地上。“我是你合法的丈夫,记得吗?跟我同床是你应尽的义务!” “但你不能强迫我——我不愿意!不愿意!”她歇斯底里的尖叫。“如果你强暴我,我会去告诉我父母,爸爸不会看着我受苦,他会来救我”她把头埋进膝盖里,凄苦的哭着。 “你父亲?”他眼里全是讥消。“我根本就不在乎。你以为他会救你吗?即使是他,也无法阻止我行使丈夫的权利。” 她痛苦的闭上眼,睁开时眼里全是泪水。“他会终止跟你的合作案,.会想办法把我救出苦海!” “牺牲掉他一生的事业?只因她女儿拒绝和她丈夫同床?”多么幼稚的女人,他用鄙夷的目光斜睨着她。 “如果他知道我受苦,他就会这么做!” “是吗?你可以试试,让他知道你的处境,让他知道你有多愚蠢爱上像我这样的男人,而把你父亲推人无底的深渊,摧毁他多年来的事业。” 芳菲无助的抬头,眼神无比凄凉。 “你还是省省吧。”他伸手拉住她的腿,将她拉离角落,紧紧压在身下。“你这样做只会让他们担心和伤心,让他们陷入两难的处境,他们会犹豫是该救你出去,还是牺牲庞大的财富、地位以及一切!而我”他嘴角撇出一个轻蔑的弧度。“而我会让他们以为,一切都是你在无理取闹。” 她痛苦的啜泣,知道他说的是真话,也知道这世上没有人可以救她,即使知道他是个魔鬼,却无法逃脱他。 芳菲静静躺着,麻木而冷漠的躺着,张着空洞的大眼,任凭泪水缓缓流下,承受着他的羞辱和一波强过一波的无情冲击 当他离开时,她依旧睁大着双眼,泪水不曾停止过 这就是她的生;活,每夜承受他无情的侵略,还有冰冷的言语。她怎会走到这种悲惨的地步?只因为她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吗?他说他设计了一个圈套,但她知道,即使他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自己还是会毅然的跟着地走。 因为在多年前,他就已经在她心里了这叫做作茧自缚吗? 外头有车子驶进车库,让芳菲有些吃惊。这里除了风浩臣之外,从来不曾有其他人来过,那会是谁呢? 不可能是他!他白天不会回来,可是她依旧不住颤抖。 “你就是我哥哥的妻子?”一个陌生的女声在她背后响起。 芳菲在诧异中转身,看见一身火红的女子,好漂亮的女孩!她惊讶于来人气质的特别,也疑惑着她的身份。 “你好,我是风凌波。”女孩主动伸出手。 “你好。”她伸出手去,不自觉的痉挛了一下,一个风家人!又是一个风家人,而且是她丈夫惟一的妹妹。 “你大概听我哥提起过我吧?”她只是紧紧一握就放开她的手,自在的坐在一旁的沙发上。 芳菲移动了几步,站在她身侧。“他是提起过你,说你在国外读书,所以没时间来参加婚礼。” “没错。”她爽快的点头。“我那段时间很忙,根本不可能回来。而且我也不想参加什么婚礼。”她俏丽的眼忽然闪过一丝诡异的光,那是和他哥哥如出一辙的冷漠光芒。 芳菲打了个冷颤,他们果然是兄妹!面对这些无情的话,她一时间无言以对。 “嫁给风家人,一生就是风家人,你有这样的认知吗?”凌波美丽的眼眸,斜斜扫过芳菲有些苍白的脸颊。 “你是说无论如何你哥哥都不会放我走?”她脸色愈加苍白。 凌波冷笑。“不是他放不放你走的问题,而是因为这是个受诅咒的家族,风家所有人生下来,就背负着这个诅咒,无法解脱。”她的目光飘渺的望着远方。“而每一个嫁给风家人的女子,或是娶了风家人的男子,他们也都无法逃脱。” 一阵阴冷的风从敞开的窗户里吹来,让芳菲不胜寒冷。“是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他一定没有告诉你。”凌波有些好奇的看着她,眼里的笑容变成了怜悯。“可怜的女人,显然他并不重视你。” 芳菲脸色一变。“风小姐,你哥哥并不在家,如果你要找他” “怎么?不高兴了?”凌波悄然站了起来,优雅的手抚过她如云的秀发。“真奇怪,我哥居然可以娶到像你这样单纯的女孩。”她的眼神转而黯淡。 “你到底要说什么?”她开始觉得这个女孩太过诡谲,令人无法捉摸。 “我是专程来见你的,也顺便告诉你一些事。虽然我并不喜欢你,但是既然你嫁到风家,就应该有权利知道。”她伸手拉着芳菲的手臂,将她拉到沙发上。“谁叫我们都是风家的女人呢——”她洒脱的低语。 芳菲好奇而谨慎的望着她。 “你听说过炎氏一族吗?”凌波的表情慎重。 芳菲困惑的摇头。 “那么炎天集团呢?” “这个我听说过,可是” “炎氏一族是我们风家的世仇。”凌波紧紧望着她的眼眸,审视她脸上每个细微的表情。 “世仇?”芳菲不解的反问。 “对,世仇。”凌波的声音里满是恨意。“多年以来,这两个家族不断的争斗复仇,就像是宿命的轮回,不论在何地,风家人总能一眼就认出炎家人,然后复仇就成了他们永恒的宿命。这仇恨,已经烙在我们的血液中,世代流传,似乎永远都;无法消弭 “你知道我父亲是怎么死的吗?他是被炎家人杀死的:炎恨嵘——炎氏一族族长的长子,!他为了复仇,竟然听从他父亲的话,用恐怖的手段跟我父亲同归于尽。他们以为只要我父亲死了,我那个年轻的哥哥一定无所作为哈哈哈哈”凌波发出一阵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多可笑?这就是我们两家的仇恨!而我哥哥,他必须为我们的父亲报仇” 第七章 敞亮典雅的客厅里,夏日的芬芳香气从窗外轻轻吹人,这原本是个再灿烂不过的日子,处处充满阳光、温暖。 但客厅里的两个女人,却谁也没有感觉到这份温暖,她们如置身冰窖,冻得全身发抖。 “现在你明白了吧?这仇恨是用无数鲜血所累积起来的,不只是风家人的血,还有炎家人的血,谁也不愿意放弃,他们的心已被仇恨占领。他们所做的一切都只为复仇 这是个被诅咒的家族,凡是接近他们的人,全都会被他们的仇恨之心所烧毁,都会成为跟他们一样可怕的人”凌波笑得无比凄凉。 “怎么会怎么可能为什么要复仇?” “理由早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已经付出了太多的鲜血和代价。如果没有一个结果,谁也不会罢休。” 凌波转头用奇怪的目光望着芳菲。“风家人从出生起就会被灌输仇恨的思想,上一代将他的仇恨传给下一代,下一代又传给下一代,他们全都被教导成必须记住这个仇恨,并且尽自己所能去打败炎氏一族连你也不例外。” “我?”芳菲心里一惊,手脚冰凉的她已不知如何反应。 凌波怜悯的看着她。“你嫁给了风家的继承人,我们是个大家族;你在婚礼上应该已经见到许多人,而他们全都听从一个人的命令,那个人就是你的丈夫那个最仇恨炎家的男人! 他已经把仇恨当成毕生韵事业和必须完成的任务!他会不择手段的复仇,会六亲不认,他把自己变成魔鬼,也让所有人跟着他一起堕入地狱!” 她娓娓道来的声音让芳菲毛骨.悚然,她抱紧双臂,想要抵御寒冷。 “这大概也是你的命运。”凌波的脸罩上寒霜,目光里透着晶莹的光芒。“不然你怎会爱上这样一个男人呢?” “他回到台湾就只是为了打败炎天集团,为了复仇?”芳菲喃喃自语,忧伤布满她温柔的脸。 凌波站了起来。“该说的都对你说了,你自求多福吧。” “等一下”芳菲叫住了她。“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因为我说过你也是风家人,而且是我哥哥的妻子。”她露出了和风浩臣一样的冷漠神情。 “我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仇恨?太可怕了......” “可怕?你还不知道什么是最可怕的事.”凌波嘲讽的笑着。 “小姐。”一个如鬼魅般的声音在客厅门口响起。 芳菲和凌波同时转头,前者露出极度惊愕的神情,后者则面无表情。 门口站着一身黑衣的男人,身材挺拔。那男子戴着半边银质面具,半边未戴面具的脸却英俊无俦,蔚蓝色的眼眸有如天空般清澈,可是眼里的目光却让人不寒而栗。 “鬼魑,走吧。”凌波向他走去,高高的昂着头。 他微微颔首,恭敬的跟在她身后。两个人如来时一样的悄无声息,立刻就消失在她视线里。 如果不是客厅里弥漫着凌波身上那股浓烈的玫瑰花香,芳菲可能会以为这只是一场梦,一场可怕而不真实的梦 ******* 风浩臣站在办公室里,冷硬的目光却无法掩饰他散发的戾气。凌波回来了,她居然不听从他的命令擅自回来! 这几年,她似乎越来越难控制,也越发喜欢胡作非为。但无论如何,他相信她都不会破坏他的计划,因为她也是风家人。只不过,他要找个机会和她谈谈。 他抬头看着台北蔚蓝的天空,这里有炎家的气息,有他必须去做的事。他大步向门口走去,现在有迫切的问题需要解决。 芳菲依旧坐在客厅里,坐在凌波离开前的地方。脑海里不断重复着她的话,那一字一句都让她颤栗。为了一个莫名的仇恨,他们居然打算争斗一辈子?这实在太可怕了。 门口处传来汽车的声音,芳菲突然瑟缩了一下,刚刚听到那些骇人的话后,她不想再承受更多惊吓,转身欲往楼上走去。 “这么不想看见我?” 听见风浩臣的声音后,她猝然止步,愕然回头,他怎么会在这时回来? 见她回头,他只是冷漠的注视。“给你半个小时,换上礼服,我们要去参加一场晚宴。” 她忽然感到一丝不耐和厌恶,因为他话里命令的语气,和她理所当然应该听从的表情。于是她面对他,用清楚的声音说:“我不想去。” “你不想去?为什么?”眯起双眼,他走向她。 “我讨厌那种场合,也不习惯那样的场合,人多的地方并不适合我。”以前她只参加小型的家庭宴会。 “这不是你可以决定的,为了风家你必须去。”他的话专断独行。 “为了风家的利益?”她昂起头,兴起想要与他正面对抗的心情。 她今天有些不对劲!风浩臣将浓眉严酷的聚拢,一点也不喜欢她的反抗。“身为我的妻子,是你应尽的义务。”. “义务?你不是说过我的义务是替你生孩子吗?”她美好的唇畔轻轻弯出山丝嘲讽。 风浩臣的神情更显不快。“没错,那是你需要做的事。但是身为风家族长的妻子,你也必须为家族做一些事。” “为什么,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她突然激动起来。“因为我相信了你的谎言而嫁给你?因为你设了圈套来娶我?还是因为你们那毫无理由的仇恨?” “仇恨?什么仇恨?”他一把拉住她的手腕。 “你妹妹!”她抿紧嘴唇,想鼓起更大的勇气。“你妹妹下午来过,她把一切都告诉我了。” 双眼眯紧,他看来警觉而阴鸷,神情危险。“那样也好!这样一来你更能明白你应该承担的责任。” “我不要!”芳菲大声喊道。“我不要这些责任,它与我无关。为了你的仇恨也好,你的家族也好,身为你妻子的责任也好:为什么你总跟我谈责任义务呢?你又尽了多少丈夫的责任义务?” “我是个尽职的丈夫。”他冷然打断她的叫喊,严厉的直视她。 她激动的脸色蓦地平复,眼神迷离。“你说什么?”她有大笑的冲动,因为这一切实在太可笑了。 “我能保证你一生衣食无忧,也不会干涉你的生活;身为丈夫,我还会给你一个孩子;让你有挥霍不完的金钱。” 芳菲用奇怪的眼神紧紧盯着他,心里可笑的念头慢慢加深,嘴角的嘲讽笑容也再加深。“那结婚誓词里所说的‘爱呢?” 不等风浩臣回答,她继续说:“跟你谈爱是愚蠢的行为,你也觉得我很笨吧?竟然跟一个心里只有恨的男人谈爱!”她摇头,却不小心摇下了泪珠。 “你尽可让仇恨吞噬你的人生,变成可怕的魔鬼。但我不要变成那种人,我不会帮你做任何事。”她加重了语气,倏地挣脱他的钳制,转身向楼上走去。 “你给我站住。”风浩臣棱角分明的脸上闪过愕然,他三两步就追上她,在楼梯中央将她一把拽住。“我的话还没说完,你不能走。” “不能?为什么?”她没有挣扎;只是强硬的注视着他。 “今天是琼森先生的生日宴会,他是你干爹,你一定要去参加!”凛冽的眼眸如鹰集般扫过她的脸。 “干爹他来台湾了?”她有些怔愣,亚当斯琼森是传媒界的大亨,也是她的干爹。 “所以你要参加。”这消息也是他今天早上才知道的,他最看不起的妻子居然跟传媒大亨有关系,这真是太好了。他一直苦无机会认识这位大亨,而今天的晚宴正是他寻觅已久的好时机!他绝对不能放过。 她冷笑着。“为了你的风际集团吗?你也想借助他的势力?”原来这就是他的目的,从他沉默的神情里她明白了一切。“我不会去!不会当任你摆布的洋娃娃,不会为你跟干爹牵线。” 风浩臣眼里闪过森冷的光芒。“你真的不去?” “是,不论你说什么我都不去。”她抬高下颌,露出优美的颈部。 他捏紧她的手。“敢不去,你就试试看!” “你在威胁我?”她不退缩的睁凤眼与他对视,不打算妥协。“你以为你还能威胁我什么?对于一个什么都失去了的人来说,你还能从我这里夺走什么?我根本不怕你!” 是的,她不必害怕!她已经失去了一切,爱情、人生、生存的意义她还有什么好怕的? “是吗?”他阴森的脸俯向她,声音低沉的可怕。“你真的什么也不怕?”握住她的手,可以清楚的感觉到她的颤抖,可是她脸上的表情依旧无畏。 芳菲用力点头。“是的,我不怕!” “你的父母你也不怕吗?”. 她心脏猛地痉孪,胃里打结。“你你不敢” “我不敢?你说过我是魔鬼,你以为有什么我不敢做吗?告诉你,为了复仇,为了打败炎氏一族,我什么都愿意做!”他瞪大的眼里,明确的传递着他话语的真实性。 芳菲害怕了,咬紧牙关,她用力挣扎。“放开我,你放开我。” 风浩臣却不放手,表情更加可怕。“凌波已经告诉过你风炎两家的仇恨,所以你最好有这样的认知,不要试图阻止我复仇。不然的话,我不会放过你!” “你把自己变成魔鬼,把所有人都拖进地狱里!”凌波那双带着仇恨的眼闪过她脑海。“你不知道你妹妹很痛苦吗?” . “痛苦?风家人的生命只剩下痛苦和仇恨!这就是宿命,是她逃不掉的宿命,也是你逃不掉的宿命。” 她在他眼里也看见痛苦吗?不,不可能!望着面前这张满是仇恨的脸,她只看见彻骨的仇恨,不顾一切的疯狂仇恨! 芳菲颤栗着,胸口剧烈起伏,她的声音高亢。“可我根本不要什么宿命!我是萧芳菲,我有自己的思想,我不是你的玩偶,更不是任你摆布的傀儡!” 风浩臣深深凝视她,黑眸里闪出诡异的光,让人心头一寒。“我活着就是为了打败他们,我不会让任何人、任何事阻拦我!” 他阴沉的声音掠过她痉挛的心,她迅速喘气。“你你不会成功的!活在仇恨里的人都不会成功!你只是被仇恨遮蔽了双眼,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是吗?我们走着瞧!”他拉起她的胳膊,凝眸直视她慌乱的眼。 芳菲还在不断摇头,心里的恐惧忽然间爆发,想要挣脱他的禁锢,想要逃离这个可怕的男人,脑海里那紧绷的弦在这一刻突然崩裂了,她只感到轰然一声巨响,再也控制不住自己 “风浩臣,你快放开我!你这个混蛋,魔鬼,恶魔你不能这样对我!我永远不会帮你!我恨你,恨透了你!我巴不得你的复仇计划都失败,我宁愿死也不能让你如愿” 芳菲疯狂大叫着,声嘶力竭的嚷着,用尽浑身的力量将他推开,由于力量太过巨大,以致于把他推开的同时,那冲击的力道让她再也无法站稳在台阶上,直直的向下栽 风浩臣下意识伸手想抓住她,但却眼睁睁的看着她从手边溜走,眼看她孱弱的身体如断线的风筝般向下飘落,滚下楼梯。 “芳菲”他忽然大喊一声,声音里满是恐惧,迅速的冲了下去,冲到她跌落楼梯的身边。 她双眸痛苦的紧闭着,面色已经苍白如纸,双手却紧紧捧着她的肚子,人蜷缩成一团。 “快叫救护车。”他对赶来的佣人大声叫着,忽然双眼紧眯,惊愕的看着从她下身流出的汩汩鲜血,殷红的颜色染红了她白色的衣裙。 风浩臣小心翼翼的蹲下,心脏不规则的狂跳着,伸手扶起她虚弱的身体。“芳菲快睁开眼睛,你快睁开眼睛”一股从未有过的惊慌恐惧掠过他胸口,双手也莫名颤抖着。 她缓缓张开干涩的眼,看着他的眼神涣散。“痛,好痛”她抓住他的手,紧紧一握后却忽然放手。 “芳菲”他焦躁的声音没有传到她停摆的脑袋里,她又紧闭起双眼。 风浩臣抱紧她,生平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害怕与绝望。 风浩臣站在病房门口,久久无法推门而人。医生的话带给他的愤怒和心痛,让他不知所措,只剩悔恨吞噬着他的心,让他感觉苦涩。 忽然他推开门大步走进去。他不能被任何感觉打倒,他早就是没有感觉的人! 芳菲并没有睡着,睁着眼看着他走进。医生已经告诉他了吗? 径自走到她床边,他从高处冷漠的俯视着她。“孩子没有了。你有了孩子的事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她沉痛的闭上双眼;椎心刺骨的疼痛让她一时间无法言语,泪水悄悄沿着眼角落下。孩子没有了!她甚至还来不及知道他曾经存在 “还是你从一开始就不打算让我知道?”愤怒闪过他的眼,他双手握拳,右手狠狠的敲在左手上。 芳菲猛地睁开双眼,憔悴的脸上满是哀威,转头望着他,沙哑的说:“没错,我从一开始就不打算要这个孩子。” “果然如此。”他的脸看不见丝毫表情。 她虚弱的身体不住颤抖,泪水再度泛滥。“我不想要你的孩子,不想要出生就得不到爱的孩子。因为是你的孩子,所以我不要他”她哽咽不已。 风浩臣粗重的喘气,紧抿的嘴角透露出他高涨的怒火。 “我不要这个孩子,因为我知道他会是在仇恨里长大的孩子。我不要他从小就被教导成跟你一样,我不要他变得跟你一样!”她茫然无助的眼神望着远方,泪水决堤而出。 “我要他活在父母的爱里,在一个温暖的家庭里长大。他不用很优秀,也不必担负太多责任,只要拥有属于他的人生,只需要做他自己我要他备受呵护,要他被人疼爱,也懂得如何去付出他的爱。 “要他相信生命是美好的,不会逼迫他去承担上一代的恩仇”她忽然狂乱的望着他,怒火在她温柔如水的眼眸里燃烧。 “可是如果他是你的孩子,他就会变得和你一样。变成一个没有心,只知仇恨的魔鬼!他会永远活在痛苦与黑暗里,无法爱人,也无法被人所爱! “所以我不要他!如果他注定只能得到痛苦,那我宁愿他死在我身体里,宁愿他不曾来到这个世界,不要承受那么多痛苦,面对他可怕的人生——— “不管你想不想要。身为一个风家人,仇恨就是他必须背负的宿命。”风浩臣只是冷静的看着她,一脸无动于衷。 “所以我不要他出生,所以我不能让他像你——”她忍受着心脏被撕裂的疼痛,冷静回答。 他木然转过身,背对着她说:“不管你要不要,我还是会让你生下风家未来的继承人。” 说完,他就走出病房。 茫然的瞪着他挺直的肩膀和宽阔的背影,芳菲陷入无边无际的痛苦里。紧扭着胸口的衣襟,她小声啜泣着。她那未出世的孩子呀,为什么她不知道自己怀孕了? 但无论如何,对这个小生命来说,没有来到这世上反而是件好事吧?如果他真的出生,也注定是个悲剧 可是为什么她的心还是这么痛?痛到不能呼吸、不能思考。 浩臣,我要我们的孩子 因为那是我们的孩子啊——我要他我怎么可能不要他? 第八章 “你要去京都?”芳菲站在窗前,惊讶的看着突然走进她房间的丈夫自从那次意外后,他就不曾走进她的房间。 这几日,她一边要应付担忧的父母,告诉他们这一切仅仅只是意外,说着连自己都不相信的谎言,一再表示浩臣对自己有多体贴 现在,失踪许久的他突然出现,却告诉她,他必须去一趟京都,她不明白他何以特地来告诉她? 风浩臣只是沉默的点头,站在门口静静望着她,表情有些捉摸不定。 他今天很奇怪!芳菲见他既不走进,又不离开,一向冷漠的眼里好像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发生什么事了吗?”他那望着她的表情,和以前总是无情与嘲弄的目光不太一样——没有了轻蔑却多了一丝沉重 他继续审视着她,两簇火焰在他眼眸里跳跃,但他还是没有走近,半晌后他才开口:“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我?有什么重要的事一定要我去吗?”她瞬间呆住,困惑的凝望着他。不会又要参加什么宴会吧?上一次因为她住院,所以无法和他一起参加晚宴。难道现在她身体复原得差不多以后,他又打相同的主意? “不,我不去!我可以不去吧?!”在他开口之前,她突然激烈的拒绝。 风浩臣眼里莫名的光芒闪过好几次,他阴沉着脸点头。“你可以不去。” 她在松口气的同时也困惑着,难道是她想错了?看着门口那不动的男人,她忽然觉得他好孤单寂寞,灯光下他拉长的身影蓦地让她心痛,今天的确很奇怪。 “你打算去多久?” “一个月。”他依旧一眨也不眨的看着她。 “噢”那目光太过集中,她下意识里低下头,呢喃的答应着。 “你早点睡吧。”冷漠的声音传来,芳菲惊讶的看着他转身离开,长长的背影拖在身后。 “浩臣!”一股冲动让她叫住了他,却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 他回过头来,只看见她呆呆望着他的眼光。“你还有什么事?”他眉毛微挑。 “我祝你一路顺风。”天呀,她在说些什么! 他没有回答,冷静的转身离开,并且替她关上房门。 芳菲仓皇困惑站在原地,苦苦思索他刚才奇异的表情,在他一贯的冷漠里,有了其他感情掺人,虽然她并不能看清,却还是感觉到了。从他的眼神、还有他说话的语气里,都仿佛期待着她能与他一同前往。 究竟是为了什么? 芳菲以为这个困惑可能永远都不会有解开的一天,因为没有人可以越过他坚固的堡垒窥探到他的心,但就在他离开的三天后,答案却立刻揭晓了。 那是初秋的早晨,芳菲独自一人落寞的坐在花园的藤架下,仰头看着藤蔓上紫色的小花。 有人朝她走来,.起初她的思绪飘荡在远方,因此并没有发觉,当她抬头看向来者时,对方已走到她跟前 “你没有跟我哥一起去京都?”对方的声音是疑惑的。 “凌波!”芳菲极度诧异,这个一身火红的女孩怎么又突然出现在这里?她总是这样来无影去无踪的吗? “你应该跟他去京都,毕竟你是族长的妻子。”不理会芳菲的疑惑和惊讶,凌波优雅的在她身边坐下,目光凝视着前面的花丛。 “为什么你觉得我应该去?你知道他去京都的原因吗?”敏感的她立刻察觉到凌波话里的忧郁。 凌波依旧用平静的声音说:“你流产的那天,我去医院了” 芳菲更加惊讶。“我不知道你去过” “那是我第一次在他脸上看见慌张的神情,从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你在他心中的地位不像我以为的那样毫无分量,还可能”她从口袋里拿出一支烟。“还有可能是最重要的一个。” “浩臣他”芳菲深感困扰的摇头。“一定是你误会了,他一向看不起我,我只是他我在他心里什么也不是!”尖锐的刺痛划过心头,她的声音虚弱。 凌波缓缓诉说,看一眼天空。“不要太低估自己,你对他的重要性恐怕连他自己也还不知道,如果你看见他当时的眼神就会知道,我那个从来不动七情六欲的哥哥竟然会紧张。” “他在这怎么可能?”芳菲惊愕的望着她。 “明天是我母亲的祭日。”凌波的话锋忽然一转,眼神也犀利起来。“每年这个时候,我哥都会把自己关在京都的老房子里整整一个月,每次当他出来后,就会变得比以前更阴沉、可怕,也更不像人”她微微停顿,仿佛这段话对她来说过于沉重,让她无法正常的把它说完。 “你母亲的祭日?难怪他要我一起去祭拜她”芳菲忽然激动的站了起来,心脏狂乱的跳动着。怪不得那天他看来那么奇怪。 “他要你去祭拜她?”这下轮到凌波露出诧异的表情。 芳菲点点头,看着女孩脸上比她还激动的神情。“有什么不对吗?我想他可能认为我应该去祭拜一下你们的母亲”一定是这样!他说过他不会和她离婚 “他从来不让任何人陪他一起去看我母亲,包括我在内!”她清晰的说: “那里是一个禁区,是只有他才能去的地方。” “为什么?她也是你的母亲” “那里只有仇恨!”凌波的眼光变得凶狠狰狞。“你知道我母亲是怎样的一个人吗?虽然她已经死了十五年,但我们谁也不会忘记她,她的阴影依旧笼罩着我跟我哥!她是一个比我哥可怕一百倍的女人,是我见过最恐怖的女人,你知道她怎么对待我们兄妹吗?” 凌波下意识里瑟缩了一下肩膀——因为极度的害怕,手里的烟居然不断颤抖,烟灰不停抖落在地上。“尤其是我哥哥,她从来没有把他当儿子看过,只把他当风氏一族的未来族长教养,只把他当成报复的工具” 芳菲听着她用颤抖的声音说出冰冷的语句,感到毛骨悚然 ******* 坐在潮湿、黑暗透着荒凉的房间里,风浩臣一动也不动的握着一张相片。此刻因为没有任何光线,他看不见照片上的女人,但可以清晰的感觉到那张无情的脸,和她眼里的残酷与邪恶。 他也看不见周遭的景物,可是房间里的每一样东西都压迫着他,就像以前他跪在冰冷地板上时感觉到的气氛。他面前放着一把锋利的中国古剑,在风家传承了千百年的神兵利器,传说它有伟大的力量可以保护风家人免受灾难。 可对他来说,它的存在却是灾难。每当他达不到母亲的要求时,他就会被迫双手捧着这把剑跪在地上,母亲会从墙上拿下一根又粗又长的黑色皮鞭,用力狠狠抽他的背脊,而他不能呼喊也不能哭叫,更不能移动分毫。 因为母亲说这是他的历练,也是他的惩罚,谁叫他不能做到最好,谁叫他不能达到她的要求 而后,她会发出可怕的大笑声,尖锐的好像被人扼住了脖子,她笑着,将鞭子挥舞着,大叫着她一定要报仇,一定一定要报仇 这就是他的母亲,从来不会拥抱他,不曾对他露出笑容。只有在鞭打他的时候才会笑,笑得那样肆无忌惮,让人毛骨悚然。 除了鞭打,她还有干百种处罚他的方式,如果他偷懒想睡觉,她就会要他睁大眼睛站在院子里;如果他想溜出门,她就会把他关在黑暗的房间里,如果他饿了,她会让他三天不准吃饭这些都随她高兴,和看他的表现。 她告诉他,是炎氏族让他承受这样的痛苦,要恨就应该去恨炎氏一族,如果不是他们,她也不会这样要求他! 母亲不断的告诉他,她是多么痛恨炎氏一族的炎恨涛,他在婚礼前夕竟然抛弃了她,和别的女人私奔。而炎家的人又如何对她冷言冷语,不闻不问所以,她只能嫁给风浩臣的父亲,来挽回失去的颜面和声誉,并且永远仇恨炎氏一族! 如果没有炎氏一族,她就不会嫁到风家,也不会生下他,他们母子就不会活在仇恨的地狱里只有复仇、彻底消灭他们,她才能离开地狱,而他也不必再受任何痛苦。 是的,打败炎氏一族,这是母亲的梦想,也是他脱离地狱的方法。现在母亲虽然离开了,但是她的灵魂仍不时环绕他,他还记得她死时睁着可怕的眼,声嘶力竭的叫着:“浩臣毁灭他们这样你才能解脱” 风浩臣全身颤抖着哭泣,仿佛自己又变成过去那个无助的男孩,那个当他满怀希望,期盼母亲能拥抱他时,却得到两个热辣辣耳光的男孩母亲不想要他,但为了报仇,她只能要他。 敲门声在他抽泣声中传来,起初他以为是幻觉,以为母亲又走进房间,又会拿皮鞭抽打弱小的他 “浩臣。”是一个不同于严厉声音的温柔嗓音,如此熟悉温暖 他蓦地抬起头,怔怔望着门口。 “浩臣,你把门打开好吗?是我,芳菲。” 芳菲?那个是他妻子的女人?他依旧沉默着。 “我进来了哟。”久久不见回应,她用开朗的声音说着,一手推开日式拉门,笑盈盈的站在门口。 突然而来的光线让他很不适应,用双乎挡住阳光。 “怎么不开灯?这里好暗!”芳菲踏了进来,踏进他和他母亲的这个天地,打开了电灯。 她四处巡视,露出稍纵即逝的诧异表情,这是个什么样的房间?四面挂满了各种恐怖的面具,每一个都露出狰狞的牙齿和血红的眼睛,凶恶得仿佛要把人生吞活剥般,这怎么可能是一个女人的房间? 这里甚至没有一扇窗户! 风浩臣适应了光线,也恢复理智,换上一脸冷漠。“你怎么来了?” “这里是你母亲的房间吗?为什么你不告诉我今天是她的忌日呢?还好我赶来了,我应该来祭拜她的” 看着她唇边那抹恬静的笑容,他有瞬间困惑,目光一凛,他厉声说:“出去,你给我出去——” 芳菲却跪在他身边,对着他微笑:“凌波把事情都告诉我了,你们的童年,还有她曾经做过的事。” 他忽然像受到攻击的动物般提高警觉,如鹰的眼眸直直望着她。 她露出忧伤的笑容。“我知道你有一段可怕的过去,才会变成现在这样。我想我开始有一点了解你了,你的冷酷无情只是你的保护色,是你不想要受到伤害的保护色而已”笑容在嘴角隐去,她无比心痛的看着他,一想到凌波的话,她就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被人一刀刀割着。 “出去,你给我出去。”风浩臣站了起来,双眼里是赤裸裸的痛苦。 那痛苦让她悚然而惊,忍不住泪流满面,突然间,千斤沉重向胸口压来,痛得她弯下腰,说不出一句话。是什么样的折磨会让他表现出深沉的痛苦呢? “你给我出去!”他大吼道,一把抓住她的手。 “浩臣厂芳菲用尽全力一把将他抱住,扑进他的怀里,滚烫的泪水熨在他胸口,闭上双眼,泪水流下苍白的脸颊。 那哭声让他浑身一震,握着她的手蓦然松开,阴霾的眼里闪过难解的光芒。 “给我放手。”他低沉的声音有如野兽的号叫。 芳菲抱得更紧,贴得更牢,哭泣的泪水不断往下流淌。“不,我不放手” “放手!”他试图拉开她,却遇到前所未见的强烈抵抗。 “浩臣,我不放,我不会放手,永远都不会放手”她固执坚决的低喊,是发自灵魂深处的呐喊,顽强的对抗着他的冷漠与拒绝。 “从今天起,我再也不会放手,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不管痛苦悲伤,不管你是怎样的冷酷无情,我都要抱着你,紧紧的靠着你,你休想再让我放手” “混蛋”他咬牙咒骂,但抓住她手臂的手却垂了下来。 而芳菲却哭得更凶,眼泪汹涌而出,她喑哑着声音说:“为什么是你?为什么你要承受这么多的苦难?我不明白,一个母亲怎么可以这样对待自己的孩子?你的父亲又在哪里?为什么他也对你不闻不问?他们怎么这么可怕他们让你心里只有恨没有爱他们才是恶魔,亲手把你杀死我恨他们,好恨好恨他们”她大叫着把脸贴在他剧烈起伏的胸膛上。 寒冰在他眼里凝聚,但瞬间就融化成地狱的烈火,烧灼的痛苦闪过眼眸,父亲的影像在脑海里浮现,那个总是用冰冷目光看他的父亲,那个生命里只知道复仇的男人,那个当母亲打他时会转过身去的男人 风浩臣忽然用力一推;硬生生的将她推倒在冷硬的地板上,胸中地狱之火燃烧极至。“你只是知道一些我的过去,就自以为很了解我吗?太可笑了,你这个样子是想来拯救我吗?因为我太可怜了?一个从童年开始就得不到父母爱的男孩,一个生活在仇恨里不知道怎么去爱的男孩你自以为爱我,所以想要拯救我?” “我爱你,不是自以为爱你!”芳菲从地上抬头,眼眸里蓄着泪水。 “你爱我?”他红着眼朝着她大步而去,一把攫住她的下巴。“你爱我什么?爱一个从来不曾对你好的男人?爱一个欺骗你的男人?爱一个只要你财产的男人?爱一个只把你当成生育工具的男人?” 鄙夷爬满风浩臣刚毅的嘴角。“你以为我会相信你?” 张着那双被泪水洗得晶莹剔亮的眼眸,她一眨也不眨的看着他。 嘴边的嘲弄倏地消失,他用生冷的语气说:“你最好明白一件事,我要报仇,并不是因为那两个生下我的人要求我去报仇,也不是为了我父亲的死而去报仇!我要报仇是因为我想,是我风浩臣自己决定的!我要亲眼看见炎氏一族灭亡,看着他们受尽痛苦” 他咬牙切齿。“因为这是他们欠我们的!因为炎家,我们已经承受了太多的痛苦,我要消灭炎氏一族,让他们永远在世界上消失!” 泪水停在眼眶里,她先是茫然注视。“原来你是因为这个原因要跟炎氏为敌,原来”她微微哽咽。“你比我想象中还要苦上一千倍,一万倍!” “你在同情我吗?”看着她眼角滑落的泪水,他大声吼着。 “不,我没有同情你,也不是在可怜你。我只是,我只是”她已经泣不成声,说不出一句话。 风浩臣默默望着她,眼里闪着复杂的情绪,放开了握住她下巴的手。 芳菲忽然站了起来,那张白皙晶莹的脸颊是如此美丽动人,虽然眼角挂着未干的泪珠,但眼眸里却闪烁着坚定光芒,她用清晰的音量说:“我要和你在一起,报仇也好,毁灭也好,不管你怎么唾弃厌恶,我就是要和你在一起!当你孤单,情绪无法发泄时,当你想找人说话时,我都会在你身边。我要为你生儿育女,要教会他们爱自己的父母,爱我,也爱你!” 她的声音喑哑。“我要做你的妻子,那个永远不离不弃,陪你到老的人;不论你最好是坏,都会永远爱你的人。” 风浩臣凛冽的黑眸闪着莫测的光芒,他静静看着她,用犀利的眼神想要看透她的灵魂。 芳菲只是静静回视着他,带着她的微笑和眼泪,还有决心。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一句简单毫无感情的话语让她热泪盈眶。难道他以为别人说爱他,都是想从他这里得到什么吗?是的,她的确想要得到什么,她激动的点头,忍住啜泣的冲动,重重点头。“我是想得到一样东西” 果然!他嘴角露出嘲讽的弧度,眼里的光芒更加深不可测 “我要你的爱,要你爱我,也爱我们将来的孩子。要你可以放开你的心胸拥抱我,也拥抱我的孩子。” 他有些怔愣的看着她。 “我以前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你总是在和我做完爱以后就离开我,以前我以为是因为你讨厌我,只是为了发泄,为了让我怀孕。”她面容沉重,泪水在她眼前筑起一道水帘。 “可现在我懂了。那是因为你不知道该怎样拥抱别人你不知道别人是不是真心拥抱你因为在过去那段日子里,每个人都对你有所要求,也不曾需要过你的拥抱。” “住口!你给我闭嘴!”他摇晃着她的身体,让她颤抖如风中的残叶。“你以为很了解我吗?以为我会想要什么拥抱吗?你以为” “你不抱我,就让我来抱你。”她猝然抱住他的腰,用她纤细的手臂紧紧将他搂住。“我需要你的怀抱,我就只想要你的怀抱。如果我想从你这里得到什么,这就是了我要你抱着我,不管是高兴还是痛苦,是发泄还是勉强请你抱紧我好吗?让我感觉到你的温暖,让我可以不必再一个人,你也不必再一个人” “你要我抱你?我就抱你——”他眼里闪过凶戾的光芒。一把将她推倒在地下,毫不怜惜的撕开她胸前的衣襟,露出蕾丝边的白色胸衣。 芳菲安静的躺着,纯净的眼眸里全是温柔与信任。 风浩臣觉得她的眼神很刺眼,碍眼到他想要立刻揭露她的伪装。所以他继续粗暴的撕裂她的胸衣,露出晶莹的冰肌玉肤。 她的手环上他的脖子,用清澈的眼眸直视着他。 他蓦地停手,惊讶的望着她,仿佛受到极大’的震撼。他滚烫的大手抚上她,一俯头,无比眷恋的吻住她。 芳菲轻轻回应着,用她全部的心灵和爱。她感觉到他的手滑过全身,也感觉到他柔和的力量。她忽然有股想哭的冲动,这样的温柔让她想哭。 但她不能哭!从今天起,她必须变得坚强,因为她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可能穷其一生都无法走完。 但她已经选择走在这条路上了,再也没有退路! 她的手在他后背移动,轻轻抚摸着他感觉到他的震动和肌肉的绷紧,她先是怯怯停下。然后,并没有听见他反对的声音,也没有感觉到他的离开。她又继续移动,带着满满的爱与怜惜,和想要抚平他创伤和寂寞的欲望,抚摸着他,像情人更像妻子的抚触。 他进入了她,迅速而坚定,他们终于融为一体。 事后,当他想要离开时,她却用双手坚定的环抱住他,柔声说:“抱紧我,浩臣。我不要独自一个人,也不想让你独自一个人!请你抱紧我。” 风浩臣没有言语,搂住她的手却不曾放开。 这是第一次,他们依偎在彼此怀里,在这凄冷的夜晚而不感到孤单。在这个他曾经受尽屈辱的地方,他真正拥抱了一个女孩,也得到了这女孩的拥抱。 第九章 风熏走进他堂哥的办公室,难得的没有听见风浩臣讥讽的声音,他甚至没有发现他!这太奇怪了吧?以前他这样不敲门的径自走人,总会听见他的嘲讽。 今天是怎么了?斜倚在他办公室厚实的橡木门上,他轻松的看着正站在窗前凝视的男人。 风浩臣的确是望着窗外,可眼前浮现的却是一张白皙恬静的脸庞!他的妻子。最近他时常想起她,在不经意间 从日本回来后,她就悄悄走进他的生命。他曾经以为,这一生都不会与人分享一切,喜怒哀乐他都只能独自品尝。他也从来不会打开心门,但这一次,他却失算了,也迷失了当他意识到时,芳菲已经进驻到他心里。 但他真的希望这样的情况发生吗?对他来说,生命里除了复仇之外又多出一个女人,这究竟是好是坏? 他隐隐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焦躁,巨大的波动在他一向冷静的心海里翻腾,仿佛酝酿着一场未知的风暴。 “从日本回来后,你整个人都变了。这是惟一一次你没有在那里待满一个月,你打开心结了?”突然的声音让他回头,他竟然没听见风熏的开门声和脚步声? 他迅速恢复平静,故意忽略风熏的问题。“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趁你发呆的时候。” 戏谑的声音让他不快。“马上要开会了,你上来有什么事?” 风熏耸耸肩膀,大咧咧的露出洁白的牙齿。“我有点好奇,你的变化都是因为芳菲吗?” “变化?怎样的变化?”他脸色阴沉,严肃异常的望着他。 “你现在每天都会回家,而且据我所知,你跟她睡在同一个房间里。” “这是我的私事,你没有权利过问。”他不悦的眯起双眼。“如果你有多余的时间来打听别人的私事,我很乐意替你增加工作量。” “我说对了?”他笑得更加开怀。“她真有办法,可以融化你这座冰山。我觉得风家人都应该感谢她,你终于变得比较像是一个人,有了人的感情。” 感情?风浩臣皱皱眉宇,他不喜欢这个词汇,因为只有软弱的人才会有感情,多年来他一直记得母亲说过的这句话。 电话在这时响起,他严厉的看了风熏一眼,还是拿起电话。“风浩臣。” “浩臣,是我。” “芳菲?有什么事吗?”他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念出这个名字时,那变得柔和的脸部线条,可风熏却看在眼里,露出满意的笑容。 “我现在就在你公司对面的百货公司里,我买了许多绘画的工具,准备重新开始画画。” “这很好。”他瞥一眼风熏,用手指指门外。 小声嘟囔了一句,风熏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出门去。 “我可以到你公司找你吗?”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迟疑。 “我等会有个重要的.会议。”他敛下眼。 “这样啊”她更加踌躇,声音里有着浓浓的失望。 “你可以先到我办公室来等我。”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说,是她失望的语气让他觉得不忍心吗? “好。”她立刻精神十足的回答他。“那我挂电话了,我还要再逛一下下。” “随便你。”他挂上电话,准备前去开会。 芳菲背着新买的画具,愉快的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她想要帮他买一样小礼物,从他们婚后她都没有送过他任何礼物。买什么好呢?她有些踌躇,微微蹙起柳眉,浩臣最喜欢的东西是什么? 正在思索寸,大楼里忽然响起可怕的警铃声,震耳欲聋,异常尖锐响亮,那是火警警报吗?芳菲惊讶的睁大眼睛。 风浩臣正听着上半年度业绩的综合报告,他对旗下一些子公司的营运状况非常不满,会议进行时,忽然听到对面大楼传来的刺耳警报声。 “那是什么声音?”他忽然警觉的望着窗外,黑眸里闪着异样的光芒。 “是火警,可能对面的百货公司失火了吧”他的秘书回答。 “失火”风浩臣忽地站了起来,脸色看来有些苍白,眼里也闪着不同以往的奇异波动。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风熏也紧张的站了起来,很少看见他这个镇定自如的堂哥有这样神情。 “芳菲她在那栋大楼里。”他眯起双眼。 “什么?”风熏惊讶的瞪着地。 他忽然拿出电话,拨了她的号码。 芳菲跟着一群人正准备从大楼疏散,这时电话却响了起来。“喂”她大声叫着,四周全是喧哗声。 “你在哪里?”电话里传出他严厉的低沉声音。 她心情一松,在这种紧张的时则可以听见他的声音真是太好了,她欣慰的停下脚步。“我还在大楼里” “立刻给我出来。” “我正在往外跑啊”她本能的尖叫一声,因为突然有人撞到她,撞飞了她手里的电话,把她吓了一大跳。等她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后,准备拾起时,电话又不知被谁踢了一脚而不见踪影。 电话的那一头,风浩臣就只听见一声惊慌的叫喊声,接着是嘈杂的惊呼声,然后就断了线。 他啪的一声合上电话。“这里你主持。”扔下这句严厉的话后,他头也不回的跨出会议室。 “这是怎么了?” 底下传来各种议论纷纷的声音,风熏却笑得异常诡异。“大家安静一下,我们继续开会。” 风浩臣线条僵硬的脸上看不见任何表情,他只是心急的一路往下,雷厉风行的走出电梯,径自走向人群窜动的对街,仿佛隐隐听到自己失控的心跳声! 芳菲走出大楼,在警察引导下离开危险区域,猛一回头,竟在人群里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浩臣?这怎么可能?她的心脏猛烈的跳动,她忽然急切的向他奔去,大声喊道:“浩臣” 风浩臣回过头来,脸部紧绷的看着她。 “浩臣”她扑进他怀里,紧紧将他搂住。 他伸手把她抱得更紧,双唇紧抿成直线。 芳菲微微喘气,一点一滴平复自己紊乱的心跳和胸口的紧张,眼泪挂在眼角,她轻声说:“我刚才真的有点害怕。” 还好她没事!抱住她柔软颤抖的身躯,他呼出一口长气,强自镇定的说:“不必害怕,现在不是已经没事了?” 她点点头,破涕为笑的抬眼看他。“你特地来找我的吗?” 脸上掠过一丝尴尬的表情,他并不是一个轻易将情绪示人的男人,他用专注的目光凝视着她,并没有回答。 芳菲莞尔一笑,仿佛明白他的答案。“你开完会了?我们是不是可以回家?” 风浩臣浑身一僵,不悦的感觉流窜至身。他居然在会议中退场,留下一室的高级主管,这根本就不是他的作风!在他心中,工作一向比任何事情都来得重要,更坷况是这么重要的会议? 他到底是怎么了?竟然为了一个女人,放下手边的工作。这根本就像是乳臭未干的高中生才会有的行为,不像是他风浩臣会做的事。 他放开她,眼神让人捉摸不透。“你先回去,我还有工作要做。” 芳菲清澈的眼眸闪了一闪。 “我去你公司等你?” “不。”他飞快的反对,表情更加奇怪。“我今天要工作到很晚,你一个人先回去。” “那好,我做宵夜等你。”她尝试着露出微笑,但他此刻的表情却让她异常紧张与焦虑。他忽然变得疏远,又躲在面具背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风浩臣没有多看她一眼,倏地转身大步离开。 芳菲皱了皱眉,刚才受的惊吓还留在心底,新的阴影又沉重的压在她胸口。自从回到台湾后,她以为他们之间有了改变,充满希望和未来。但刚刚他却又露出那种无法捉摸的表情,让她感到颤栗。 风浩臣无法理解自己的行为,他是怎么了?居然为了一个女人牵肠挂肚,甚至不顾一切的冲出去。这太不像他了,这种失常的行为让他害怕。从什么时候起,他变得这么在乎她? 不,他不能这样下去,如果他开始在意她,看重她,她就会成为他的弱点,而他的敌人就会利用芳菲来威胁他:如果他陷的太深而无法自拔,或许有一天他真的会为了她放弃自己的责任 他不能让这种事发生!在还没有沉沦以前,他必须抽身而退!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可以影响他,也没有人可以控制他! ******* 芳菲坐在客厅里,已经过了凌晨一点,他还没有回来。不知为何,她的眼前总是浮现他离去时那冷漠的表情,令她深深不安。 就在这样的忐忑慌乱里,她听见汽车滑进车库的声音,浩臣回来了!她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却又紧张的坐下,双手紧握。 他走了进来,丝毫不显疲惫与困倦,冷冷的瞥她一眼后,选自走上楼。 “浩臣”芳菲惊诧的叫了一声,跟着他上楼,他看她的眼神让她浑身发冷,沉入冰点。 站在房门口,她只看见他拿出旅行箱,把衣服一件件整齐的放进去。 她颤抖着声音,眼眸深处闪烁着困惑。“你在做什么?你要出国吗?有紧急的事情要处理吗?” 风浩臣并不言语,继续把东西放进箱子。 “浩臣!”她凄厉的叫了一声,走到他身边,紧紧握住他的手。“告诉我你要干什么!” 他甩开她,深不见底的黑眸闪过决绝的光,沉声说:“我要离开这里。”他不能让她再继续影响他下去!惟一的办法就是离开她,不再受她的蛊惑。 “离开”芳菲痉挛了一下,寒冷直沁心窝。“离开是什么意思?”她沙哑着声音。 他合上箱子,忽然转身面对她,面无表情的说:“离开就是不再回来的意思,不再回到这间房子。”他环顾四周,冷硬的目光落在她苍白的脸上。 “不再回来”她神情仓皇的看着他,仿佛无法理解他的话。 紧抿双唇,他提起旅行箱准备离去。 “为什么?”她忽然大喊着拦住了他,晶亮的眼眸有如黑夜里闪烁的星辰,直直瞅着他。“为什么你不再回来?” “因为我已经厌倦你了,不想再见到你。”他飞快的回答。 芳菲摇晃了一下,显示出内心的脆弱,可她还是直直望着他,泪水无声的滑出眼眶。 “我们不能离婚,所以我只能离开。我跟你说过,你还是我的妻子,但也仅止于此。除了这个头衔之外,我不会再给你其他东西了。我们结束了!”风浩臣与她对视,清晰而平静的说着。 “你在撤谎。”看着他没有表情的脸,她口气坚定。“什么叫除了这个头衔以外,你不会再给我其他东西你已经给了,怎么收回?” “我没有给过你其他的” “你有——”她坚决的打断他,严厉的声音让他眼里闪过一抹诧异。“你给了我你的信任,让我分享你的痛苦和过去。我们一起分享孤独和寂寞,还有你心中的那些仇恨。” 芳菲微微停顿,咽下喉间的哽咽。“你还给了我你的关心,你其实很关心我,不然下午的时候你不会冲上街找我。” 他眼角的肌肉微微抽动,转过脸去,侧对着她。 “我不是关心你。我是怕如果你出了什么意外,我就没办法得到萧氏企业的帮助。” 她被打倒般的后退,睁圆惊慌的眼眸,恐惧吞噬着她的心。“浩臣”她喃喃低语。“你别说这么残忍的话,我知道你根本不是这样想的你为什么要说这么残忍的话?” “因为这就是事实!”他异常冷酷的面对她,整个人仿佛成了寒冰,没有一丝温度。“你早知道我是怎样的人,如果你还抱有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那都是你自作自受。” “不对,不是这样的”她疯狂的摇头,摇碎一串透明的泪水,为什么她会觉得灵魂正逐渐抽离、轻飘飘的离她而去呢?她的双脚明明踩在地板上,却毫无真实感。 “你需要我,你明明需要我的爱,需要我陪在你身边,为什么你不愿意承认?我说过永远不会离开你,还说过要替你生儿育女” “随便你怎么想,我都不会在意。”扔下这句冷酷的话语,他转身朝外走去。 “我爱你。”这句轻柔的话宛如利箭般穿透他的心,他不自觉的停在门口。 “我爱你!”芳菲抬起头,眼里流下冰冷的泪珠,她不知道泪水原来是如此冰凉的,冰冻她的心,麻木了她的神经。 “我知道你的心已经被仇恨占满,可我还是爱你,永远爱你。我不管你把自己看成什么,在我眼中只有一个我爱的男人,我看着他在痛苦里挣扎,所以我不会离开他,不论他在哪里,我的心都会跟随他。” 风浩臣的眉峰紧紧聚拢,脸庞隐在阴影里让人看不真切。 “我还会在这里等他,一生一世。”她的决心如岩石般不可动摇。 他嘴角缓缓露出一抹微笑,元满嘲讽识刺,缓缓回过头来,冷冷直视她。“如果你还是这么愚蠢,我也没有办法。” 芳菲平静的点头。“为了心爱的人,做一点蠢事又有什么关系呢?” 笑容凝在他的嘴角,他的神情僵硬,毅然转身。 她听见他下楼的脚步声,却依旧僵直不语。直到那声音消失,她听见汽车发动的声音她走到窗口,虔诚的仰首望天,泪水不住的从空洞的眼里流出,沾湿了她白皙如雪的脸颊。 她会等下去,一直一直等下去。因为她相信在风浩臣冷漠的外表下,有一颗温暖的心。虽然她的等待可能终究只是一场空,可能永远都等不到他回来的那一天!她心痛的闭上双眼,内心的颤抖如排山倒海般向她涌来,搅得她五脏六腑都剧烈的疼痛起来。 她知道他可能真的不会回来,但她不能放弃,放弃就输了,失去她此生惟一的爱恋,那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爱情除了等待,更应该是无悔的付出吧? 第十章 风浩臣走进办公室时,一眼就看见放在桌上的精致红木饭盒。这是什么?他按铃唤来秘书,不悦的眯起眼睛。 “这是夫人给您送来的便当。她说您总是忘记按时用餐。”秘书战战兢兢的低语。 “夫人?”他皱起眉,那个女人还不死心? “扔了它。”笔直坐进办公椅后,他冷漠的打开电脑。 “是”秘书小姐惶恐的拿起饭盒,迟疑的看了他一眼后,走出办公室。 她在门口遇见了风熏。风熏低头扫了一眼她手里的饭盒,走了进去。 “我说过以后进我办公室要敲门。” “可是门是开着的呀。”风熏一脸无所谓的走向他堂哥,看到他一脸严肃的表情。 “这么快就回来了?二叔那里的事都已经解决了?”风熏的父亲一直坐镇在日本总部,最近遇上一点小麻烦。 “我又多了个小妹妹。”风熏坐进他对面的皮椅里,笑容满面的说。 风浩臣抬头看他一眼。“她的资质如何?” “才这么点大,你不会也想把她训练成‘鬼’吧?”风熏比了个手势。 风浩臣倏地收敛起目光。“我们从出生开始就是魔鬼。” “我可不这样想。”风熏跷起二郎腿,漫不经心的说:“身为风家继承人的你所受的训练不是常人可以想像的,再加上你有一个充满仇恨的母亲”风熏看着他的眼睛,一点也不害怕。 “她是个被炎家抛弃的女人,为了报复才选择嫁给你父亲。她的心态根本就不健全,完全被扭曲。这么多年了,你为什么还放不开?” “因为她是我母亲,不是你的母亲。”风浩臣面色铁青的看着他。 “但她已经死了十五年” “可她永远是我母亲,而且”他停顿了一下,双眼射出诡异的光芒。“对炎氏一族的仇恨在我的血液里流窜,你血液里也有仇恨的因子。” “我知道。”风熏点点头,在他脸上流露出一抹悲哀。“我们谁也逃脱不了。但起码”他神情严肃。“起码你可以不必活得这么辛苦,接受芳菲的爱有这么困难吗?” “风熏,你知道你的弱点在哪里吗?你太有感情,时常会影响你的判断力!” “但你的弱点就是虽然你表面上无情,可是内心却强烈渴望被爱,不然你不会一心想要讨好你母亲,把自己逼人绝境!”风熏一针见血。 ” 风浩臣冷冷笑着,黑眸里射出凛冽的光芒。“你以为你很了解我?” “了解你的人是芳菲。”风熏坐直身体。“她才是那个了解你的人,所以才会无怨无悔的爱你。即使你已经离开她,她的心却依然在你身上。你不明白吗?这就是五条件的爱,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爱你。” 他闪烁的黑眸笼罩着掠夺者的神情。“你可以出去了。” “你知不知道你很愚蠢?这世上还有人愿意爱你你就应该感谢上天了。像你这种可怕的男人,除了芳菲,还有谁会真心爱你?逃避她的感情不代表你有多伟大,我只看见你的怯懦,你只是害怕被爱而已,你根本就是在逃避” 风浩臣霍地站起,冷然凝望着他。“说够了没?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这种话?你忘记我们的族现吗?” “我没有忘记。”风熏嘴角的肌肉微微抽搐。“我只不过是想提醒你。” 风浩臣绷紧脸庞。“我要提醒你,炎天集团这段日子已经开始有所动作,和我们为敌,这才是你应该关心的事。” 风熏也站了起来,把双手插进裤袋。“不需要你提醒,我知道该怎么做。” “很好。”风浩臣微微点头。“现在你可以出去了。” 风熏头也不回的离开。他则坐在窗前发呆,忘记了手边的工作。 ******* 一个星期、两个星期二个月、两个月、三个月每天都会有一个饭盒摆在他的办公桌上。不管他如何禁止,那个饭盒还是会出现在他眼前。 他从来没有打开来过,也不知道她每天变换菜色,更不想知道里面的内容,这饭盒对他来说是毫无意义的他又把它扔进了垃圾桶,她这种幼稚的行为当然不可能影响他! 一天、两天、三天一个星期,那个饭盒再也没有出现在他桌上。他把主管们呈上来的文件全都摔在地上,愤怒的对着他们吼叫。 这一整天,所有人都战战兢兢,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他一向阴沉得可怕,却不曾这样咆哮过。大家都害怕走进他的办公室,里头的低气压简直可以窒死人。 甚至连一向笑容满面的风熏也变得阴沉,难道是因为这些日子来他们和炎天集团的竞争吗?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炎天对他们投资的案子都深感兴趣,打算在各个领域跟风际集团暗中较劲。 或许这就是原因吧? 风浩臣坐在办公椅上,他的头发凌乱,领带歪斜。第十天了,他没有看到饭盒,心情显得异常焦躁。 他知道自己手边堆着炎天集团的重要报告,可却无心阅读,连碰也不想碰。已经十天了,这几个月来不曾间断的饭盒为什么会消失? 不论他在哪、里,我的心都会跟随着他。这是她说过的话,可是现在,他怎么一点也感觉不到她的心呢? 她打算放弃了?原来这就是女人的坚持,四个月?对一个女人来说可能已经够长了吧? 我还会在这里等他,等他一生一世。这句话又蓦地垄上心头。 他x的,他低声诅咒,拉下领带扔在桌子上。到底出了什么事?十天,什么事都可能会发生,如果芳菲出了什么事 他猛捶桌面,巨大的声音回荡在四周,向他压迫而来。他干吗这样焦躁担忧?她的生死都与他无关,他已经说过他不会再回去 但如果她真的出了什么事,他又怎能得到萧氏的财产和她父亲的帮助?现在炎氏已经开始行动,最近风际本打算标下的一块土地,就被炎天集团捷足先登!炎天的主席炎煌特别聘请了一位神秘人物——玄炯,这个人的能力不容小觑,而且身份也极为神秘,所以他没有多少时间可以等待了,他必须积极应对,努力反击! 他得去确认一下芳菲是否安好,得去确认他的计划不会遭受到任何阻挠,因为他不能失败。 穿上外套,他向门外走去。 ******* 黄昏寸分,斜阳满天,太阳最后的金光毫不吝惜的洒向大地,染亮了四周。 风浩臣跨进正门,容厅里一个人影也没有。他双唇紧闭,神情严峻,严厉的黑眸闪了一闪,缓缓扫视。 他向楼上走去,径自走向她的房间。房门处掩着,他轻轻一推就应声而开。 房里依旧空无一人,打扫得纤尘不染,东西的摆设都跟他离开前一模一样,看不出有任何改变。他走进房里,目光扫过阳台上敞开的落地门,然后他目光一敛,专注的看着阳台上一角。 他大步走去,阳光正好直射在这个角落,让他可以清晰的看见耸立的画架和上头未完成的画。 画上的男人有着一张英俊而棱角分明的脸庞,没有任何的烘托渲染,画布上只有男人的脸部素描,阳光在他脸上投下了阴影,把他照得栩栩如生,而画上的他,正对着太阳微笑。 他在微笑!看着自己的笑脸,风浩臣有瞬间疑惑。他何时这样微笑过?但这个微笑的男人分明是自己。那高高的颧骨、宽阔的额、那双凛然闪光的眼眸、还有略微凌乱的发、高挺的鼻梁和薄唇 他有些迟钝的看着画像,脑子里一片空白。因为这笑容竟如此熟悉,熟悉到让他感觉温暖这是芳菲画的吗?她什么时候捕捉到他这样的笑容呢?他几乎已经忘记微笑的感觉了。可是她却记了下来,用她的真心。微蹙起剑眉,心底有一种异常的感动原本就不该属于他的感动。 房门再度被人推开,他可以清楚的听见细碎的脚步声,紧接着一声压抑的惊呼传来,脚步声戛然而止。 不用回头,风浩臣也知道来人是谁,因为他闻到了属于她的清新气息,有如春天午后天空般晴朗的气息。他的双手竟微微颤抖,刹那间没有勇气回头。 夕阳西下,阳光缓缓移动,在他的脸上洒上金光。 脚步声再度响起,迟疑的,踌躇不前的,她似乎走近二步,却又蓦然停止。 他回过身去,表情是强装出的冷硬,他终于看见她,震撼的无言以对。 她的小腹微微隆起,看起来十分辛苦的站在他面前,眼里闪动着让人心痛的泪水。 “你”他深深呼吸,哑声说:“你怀孕了?” 泪水淌下脸颊,芳菲露出一朵欣喜的笑容。“是的,已经六个月了。” “六个月?”他惊愕的妇视她,紧紧皱起双眉。 她的笑容从唇边消失,看着他的眼眸里盛着哀伤。“你为什么回来?是回来拿东西,还是” 风浩臣向她走去,看着她全身颤抖了一下,默默停在她眼前,眉宇深锁。“我回来是想来看看你有没有出什么事。” 她低下头,看来脆弱而易碎,缓缓摇头。“我没事只是前些日子感冒,医生要我好好休息,他说胎儿不太稳定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 “既然你没事,那么我”他应该离开,不管她是否怀孕,他都应该离开。他回来不是只为了确定她是否还安好吗?为什么此刻,看着她脆弱的容颜,他竟有种拥她人怀的冲动! 眼泪一颗颗淌下,她抬起头来,嘴角带着一抹虚弱的笑。“你要走了?” 他点点头,双脚却像被钉住般无法移动,风浩臣的目光停留在她的容颜上,那里清楚写着对他的深情。他本来可以让她不再哭泣,可是却为了一些可能永远不会发生的事而拒绝她,让她伤心!他怎么会变得这么软弱? 她哭得更凶了,泪水不断滑下脸颊,一眨也不眨的看着地。 他握紧双拳,她的眼泪忽然流进他心里,融化了那些地用来保护自己的刚强外表。他松开手,轻轻捧起她的脸,用几乎不属于他的温柔声音说:“我现在不打算走了,我要留下来,留在你身边。”只要留在她身边,他的敌人就没有机会利用她来威胁他!他也不会给他们这种机会,他会好好呵护她,不让她受到一点伤害!他对天起誓。 芳菲紧紧闭上眼,泪珠成串滚落,染湿了他的手掌,那泪水是温热的,让他忍不住轻轻颤抖。 “是因为孩子吗?”她轻声问出口。 “我是为了你。”他深情低语,将隐藏在心底多时的感情倾泻而出。 张开眼睛,她茫然哀戚的望着他,往后退开一步,放开了他的手。 她的撤退让他胸口一紧,她的眼神更炽痛他的心,他颤抖着,如果芳菲不相信他的话怎么办? 芳菲用手拭去脸上的泪水,但新的泪水又再次滑落,她有些懊恼的看着自己,轻声说:“我哭不是因为我难过而是因为我高兴,很高兴你愿意留下来”眼泪却怎么也无法遏制,不断的流出眼眶,她伤心啜泣着。 “芳菲对不起”他跨前一步,不知道自己是否该安慰她。 她直直望着他,睁大了眼眸。这个男人在发抖!他是风浩臣呀,是那个呼风唤雨,睥睨天下的男人呀!他怎么会发抖?他总是那么坚定,冷硬的不让人亲近,但此刻他居然在颤抖! “你愿意原谅我吗?原谅我的残忍与自私,原谅我所有可怕的行为,原谅我不懂得如何去爱一个人,也不懂得如何被爱”他的手搂住她的腰,轻轻的把她抱进怀里,吻着她的秀发。 芳菲眼里流下的泪水染湿了他的白色衬衫,她缓缓伸出手来,抚上他颤抖的背脊。他的话灼伤她的心,因为那些痛苦的话语。有人不懂得如何被爱吗?那是因为没有人爱他的缘故,从来都没有人真心爱过他吗? 她的心好痛,为了他而痛苦不堪。她更紧的拥抱住他,想要告诉他自己有多么爱他可是她却不出话来,仿佛被大石压住喉头,发不出声音。 “你怀孕了你居然怀孕了”他眼眶微微湿润,眼里泛着血丝。“为什么不告诉我?” 芳菲昂起头凝视着他,澄澈的眼眸里闪动着光华,她看见了他眼角的泪水,她伸出手去,默默的为他擦拭,泪水的温度烫进她心里,留下永不泯灭的烙印。 “我跟你说过,我要我的孩子在爱里长大。”她的声音沙哑而轻柔。“可我不知道他是否会是个受欢迎的孩子,不知道他父亲是准备好好爱他,还是要把他当成复仇的工具,所以我只能等待他父亲回来,等待他来爱他” “我爱你。”风浩臣闭眼,再次张开时,眼里闪着纯净透明的光芒,静静凝望着她。 她用手捂住嘴,害怕自己的啜泣声会破坏这动人的一刻,她等了太久,太久,久到在这一刻终于到来的瞬间,她还是无法相信这是真的,她可以相信吗?张着泪水盈眶的眼眸,她呆呆望着他。 “我爱你,芳菲!”他俯下头来,与她对视。“我不知道自己何时了解到我爱你这个事实,只知道我早就爱上你了。只是我太过小心,也太胆小,我害怕这份爱会消失,害怕我所期待的永远不可能得倒。” 芳菲哭着抱住他,紧紧拥抱住他,用力摇头。“浩臣,我好爱好爱你,这一生一世我爱的人只有你,死亡也不能把我们分开,如果你死了,那我也不会独活在这世上” “我们不会死的,我们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他以同样的热情搂紧她,嘴唇贴在她的发际。“还有孩子,我向你保证,他会在爱里长大,我不是我父亲,而你也不会是我母亲——” 芳菲忽然痉挛了一下,猛然抬头,焦虑的说:“浩臣风家的仇恨你说过,风家是被诅咒的那我们的孩子也要背负这份仇恨吗?” 他的眼眸里闪过一丝阴暗,忽然抿紧嘴唇,下定决心说!“风炎两家的仇恨会在我这一代结束,这个仇恨已经延续了太多年,该是它结束的时候了” 看着他眼里阴狠难测的目光,芳菲浑身打着冷颤,她握住他的手,感觉到他全身的冰冷,急切的说:“怎么结束?你准备怎么结束,浩臣,你不要吓我,我不要你有事,你和孩子都不可以有事,你们是我的命呀” “我不会有事的。”他斩钉截铁的发誓。“为了你跟孩子,我不会有事的!虽然我现在还不知道该怎么结束,但我有预感,是它该结束的时候了!” 芳菲忽然害怕的看着他,她不喜欢他被仇恨淹没的表情,但她明白这个仇恨已深深刻在他们血液里,是无法改变的事实。“答应我,不准做出任何伤害你自己的事。” 风浩臣小心的搂住她,慎重的点头。“我答应你。”然后他低下头,热情的吻住她。倾尽所有压抑已久的热情,他正吻着他最爱的女人,一个可以五条件爱他,也被他所爱的女人。 芳菲所有的理智都淹没在这个吻里,她所爱的男人,终于对她说出那三个字,声音有如天籁。 他拉住她的手,把她带到阳台上那幅画的旁边,夕阳已经完全西下,只剩一丝余光还照着他们,在他们四周嵌上金边。 “你居然可以画出我微笑的样子。”他感叹的看着画上的自己。“我不知道我也有笑得这么自.然的时刻。” 芳菲双手抚上他的脸,轻柔的摩挲着。“只要你愿意,你以后都可以笑得这么自然。” 那张一贯冷漠无情的脸上缓缓绽出一丝笑容,牵动了他脸上僵硬的线条,他俯下头去,声音消失在她嘴角。“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女人可以让我微笑” 她搂住了他的脖子,带着陶醉的笑享受他的吻与爱抚。 太阳下山了,可是他们的爱却在黑夜里继续延续着,温暖彼此的心灵,直到天荒地老 属于他们的故事已经结束,但风炎两家的故事却正要开始,在未来的日子里,又有多少痛苦与考验等待着风炎两家的子孙?仇恨是否有化解的一天? 芳菲不知道,风浩臣也不知道他们此刻只要拥有彼此,就仿佛拥有了整个世界。爱,才是这个世界的主题,而不应该是仇恨。 风浩臣在寻觅了三十二年的岁月后,终于明白这一点。现在他要紧紧握住手里的幸福,再也不会放手他爱他甜美迷人又宽宏大量的妻子,更感谢上苍让他在有生之年里可以跟她相逢相恋,并且相守一生一世! 他紧紧握住了芳菲的手,也等于掌握了幸福。 一全书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