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小时四十分钟》 001 勾搭 陆久搭车进入市中心时,还不到饭点。 在东大当交换学生的老朋友,傅小彤约了间知名拉面店,为她接风洗尘。 出电车站,人潮汹涌。 陆久扎着丸子头,五分袖杏色连衣裙、帆布鞋,加上一个轻便的后背包,不算太难受。 可没多久,她就为这一身没什么亮点的休闲风感到后悔。 池袋五颜六色的霓虹,正嘲笑朴素的清汤挂面,遑论走在潮流尖端的高中女生,一个靓过一个。 陆久垂着头对手机地图叹气,自尊心作祟,不想让来往的人看见脂粉未施的脸。 可是又忍不住偷偷地瞄。成群结队出来觅食的男学生,日式高中制服命中少女的喜好。 不和人对视,轻轻扫过各式脸庞。故意营造出游客的迷茫,如果遇到喜欢的长相,那就装成不知所措的模样,多看一会儿。这种招数陆久用过无数次,滚瓜烂熟,还不曾被捉到现行。 但她忘了一句俗语叫作:夜路走多了自然遇到鬼。 对角处,像是在等人的男孩子和她对上眼,整整三次。 前两次陆久有些懵。那个男生五官精致,身高只比她高了那么点,踮起脚就能摸乱他的头发。最重要的是,一双眼睛干净明亮,是她会喜欢的类型。 第三次,男孩子移动了位置,她心虚地垂下眼。 不曾想,学生皮鞋停在跟前。 陆久抬头,看见红唇动了动,用日语问自己是不是迷了路。 恰好是她偏爱的少年音。她愣在原地,对不起刚考过的JLPT N1(日语能力检定,最高级)。 男生顺理成章地误会,改用英语。可能是在东京的缘故,虽然不是多流利,却也没有很重的日本腔,只是几个单词保留对卷舌音的笨拙。 陆久起了坏心思,切换手机画面,将地图递过去。 距离贴得近了不少,男生身上是干净舒服的洗衣精味。毛衣胸口处有个徽章,她不大在意,只当是品牌 logo。 陆久持续装傻充楞,甚至为求逼真,比手画脚都用上,仍要演下去。 最后,男生答应带她去目的地。 他先打了通电话给朋友。果然是在等人,陆久漫不经心地想,顺便从称呼确认了电话那头是男性,排除女朋友的可能。她却细思极恐,说不定是男朋友啊? 男生的视线打断陆久漫无边际的妄想。 没几步路,顶多过了三个街口、转了两个弯便到拉面店。 傅小彤在门口等陆久,此时距离约定的时间,多了三十分钟。 她有些担心起朋友,却远远看到,陆久不但没少胳膊,旁边还多了个日本小哥。 陆久道完谢,蹦跶至傅小彤面前。视线还留在原处,男生转身进了写字楼。她刚才多看一眼,那写字楼除了三楼有间补习班,其他都是办公用途。 “别看了!”傅小彤没好气,“你刚才要个联络方式不就行了吗!” “嗳,那样太明显了。”陆久笑嘻嘻,按开手机,下午六点五十八分。 其实,她刚才还有再多看一眼。 大门上,补习班贴着榜单外,还附了课程简介,有一堂是从晚间七点至九点的数学。 “所以,”陆久对上傅小彤恨铁不成钢的视线,“我决定要堵他。” 饭后,陆久把她拖进一旁的便利店,拟定作战计划。 说是拟定作战计划,其实只是听陆久捂着红透的脸碎念。 单身十九年,她就是一妄想小能手,放到现实情境,还没开始就退缩。 陆久描述完西服裤下的大腿线条,喝了口打着壮胆名义买的罐装水果酒。 “你这行为像是猥琐老阿姨。”傅小彤略微嫌弃。 她在东京住了小半年,眼力比陆久好上不少。傅小彤看那男生,校服笔挺得近乎一丝不苟,也没有以带路之名行搭讪之实,觉着不是轻浮的人,于是怂恿起朋友:“嗳,不要犹豫了,就是上!” “对!不要怂,就是干!”陆久应和,脸颊透着层粉。她浅浅的酒量禁不起三罐酒精饮料。 可到了临头,姑娘胆子小,还是有些怕,“我要是十二点了还没回去,你给我打个电话吧?”她们约好了,傅小彤先离开。会这么做是因为,要是出了洋相还被认识的人看到,不好受。 朋友比个 ok 的手势,头也不回地出自动门,一下就没影了。 不一会儿,时间差不多。 夜色深重,陆久鼓起勇气离开便利店,站在写字楼一旁的阶梯,不时确认时间。期间,有几个男生上前搭讪,但都被蒙混过去。 大约九点十五分左右,她看见那个人。衣着有些不同,越晚越凉,他在外头多加了一件黑色的飞行夹克,背包斜斜地挂在后面,侧着脸和朋友说话。 陆久忽然又反悔,决定就这样多看几眼。 她趁着国庆长假来旅游,任性地请了小半个月的假,终究不是长住。像这般拿到联络方式后,就没下文,好像更不甘心啊。 结果,和早先时候一样,男孩子停下脚步。他对朋友说了几句,接着回过头。 陆久措手不及,在半空中闯进杏桃似圆润的眼中。乌沉沉地看不到杂质,但很明亮。 对视时,一不留心就会忘记呼吸。 她犹豫着走上前,他朋友已经离开了。 男生用英文问,你又迷路了吗。声音染上调侃的笑意。 陆久觉着这人实在太善良,不再扯谎,“不是。” “也许有点唐突,但我想跟你道歉,其实我会日语。”她的发音是标准的关东腔调,“……然后,想请问你的名字。如果你愿意告诉我的话。” 男孩子一愣。显然没想到,不久前说个英文都磕磕绊绊的女生,日语其实如此流利。 诡异地沉默片刻,他调了调背包肩带的位置,“左京,我叫作左京。”但没有表明这是姓氏还是名字。 陆久犹豫着要不要客套地夸赞名字好听,话到嘴边却成了:“是不是叫作左京的,都是大美人呀?”说完脸颊烧红得不像话,她好像无意识地调戏了人。 “啊……那个,有一款游戏的角色也叫左京。”她慌乱地解释,“我很喜欢他。” “我叫作陆久。”虽然读音奇怪了点儿,但这俩字,日文系统都有现成的汉字,索性直接用了本名。 左京嗯声,错开陆久忐忑的眼神,问她投宿在哪儿,要不要一块搭电车。 用词很有礼貌,但跟刚才他调侃人时相比,距离感一下就摊开了。 陆久报上街道名,有点儿远。 男生迈开几步。见她没跟上,而且在原地张了张嘴,是要拒绝的口型。 他回身,很自然地拿过陆久装了笔电和外套的后背包,提在手上,说了句走吧。似乎也没觉得,对一个只见过两次面的异国姑娘这么做,有什么不妥。 陆久懵懵地,只能和他走了。 002 交往 车厢里,人不算少。 陆久靠着角落,听左京说,夜间的池袋有些乱。 她乖巧地点头,却注意着他的眼睫毛。很密,比女孩子还要长一些,眨眼的时候会落下大片阴影,果真是大美人。 “……所以,女孩子要是喝了酒,避免单独在池袋逗留比较好。” 陆久呆滞半晌。一方面说不清道不明地失望,一方面意外他察觉自己喝了水果酒。下一秒,想到那酒的目的,不由得老脸一红。 幸好进站的月台时钟化解尴尬,钟面早已过了夜间十点。陆久问:“你这么晚回去,没问题吗?”可能是因为他的礼貌和谈吐,给人乖巧的印象,家教应该比较严格。 “没关系。” 陆久不再多问,头有点儿晕。迟钝地察觉,酒的后劲上来了。可是安静下来又会被微妙感笼罩,只好说起最近的几部动画片,还有她爱玩的弹幕射击游戏。 “东方 project 吗?我另个朋友也很喜欢。”他拉着吊环,指甲修得整齐干净。轻易吸引手控的目光。 少数角色左京知道,但有限。陆久不得不再度佩服起他的家庭教育,总能用寥寥几语让对话平和地进行。倾听时,脸上神情莫名认真、回应也不会让述说的人尴尬,甚至偶尔提出有趣的观点——她猜,没有谁不喜欢和他聊天。 到站前,她和他将社交软件交换了遍。已经是朋友。 陆久满足得扑哧傻笑。 车门开了,被人撞个踉跄都不甚在意,朝左京晃了晃手。 见状,他无奈地叹口气,趁着车门即将关闭的鸣笛空档,挪动步伐来到她身侧,“我送你到旅馆。” “啊?”陆久反应不过来,本能地回话,“谢、谢谢呀。” 这一站周围虽然住商混合,但靠近高档住宅区,过了桥,路上静谧不少。 左京说,他以前在附近住过一阵子,还算熟悉。 主动的位置互换,他轻快地介绍。 陆久有种感觉。虽然心痒,仍旧犹豫着要不要戳开纸窗户。 最后一个拐角,心脏咚咚咚地跳,她闭了闭眼,豁出去:“……你有交往对象吗?” “我、我随口问的,不用回答。”勇气消耗的速度极快,她急忙拉开两步,似乎忘了背包重新回到他的手上,替她又提了这一段路,“……就是觉得你个性很好,应该不少女孩子喜欢。” “谢谢。”左京似是觉得她的反应很好玩,轻轻笑出声,一边脸颊上有酒窝,但不大明显。停了几秒,看着陆久的眼睛回道:“没有。” 得到这样的回答,陆久无疑是欣喜的。但这种紧张时刻,她的大脑往往跟不上舌头;又或是酒精作祟,袒露最真实的心声:“那我能追你吗?” 这次换左京愣在原地。 陆久见状,畏缩突然一扫而空。破罐子破摔,一下子来到他的面前,存心捉弄人:“要是可以的话,你就亲我吧。”她没说亲哪里,等于找了个台阶。事实上,比起触碰红唇和交缠呼吸,陆久更好奇他看上去柔软的面颊,若是亲一口,会不会染上红晕。 但偏偏有人顺着竿子往上,稍纵即逝地啄了啄她的唇。 这个进展快得始料未及。 陆久喝酒后,容易冲动行事。几乎是不带犹豫地踮起脚,抓紧飞行夹克的领口,用霸道包装生涩和紧张。舌尖尝到水果酒的味道,是樱桃。 进退之间,似乎碰倒了刚开瓶的苏打水,酸爽感蔓延,甚至逐渐酥麻。琥珀色的眼珠盛着氤氲,听见心跳如雷,还有一丝无以名状的悸动悄悄发酵。 松开后,陆久碰了碰他的耳根,像变了戏法的女巫,感叹道:“好红啊。” 左京手足无措,下意识捉住她的指尖,“……是吗?”他不是没有见过大胆的女孩子,但这样剔透又直白的,确实是第一次。 陆久抽回手,视线飘忽了会儿。谁让她的思想,在一瞬间被黄色废料灌得满满当当。流氓是骨子里浑然天成的东西,不然怎么说服人,这其实是初吻。 刚才在他嘴角咬了口,留下浅浅的印子,蛮横地宣告。 她盈盈地笑,“嗳,我这样是追到你了吗?” “嗯。”左京垂下眸。他确实喜欢这个姑娘,从第一眼就有好感。 遽然想起,谁曾说,感情这玩意儿,好比温水煮青蛙。 陆久却喜欢反其道而行,遇上难得的喜欢,利落得像天雷勾动地火。 她鬼使神差地问,也不怕吓到人:“……你今晚必须回去吗?” “我第一次喜欢一个人。”但她先过不了自己那关,坦白道:“我不知道能持续多久。因此,你要是愿意的话,我们能抓紧时间,把所有想做的事情都做一遍。”就算是春天对樱桃树做的事,也可以。 左京不着痕迹地牵住她的手,嘴上略微无奈,“你想做什么?” 陆久的眼神诚恳,让人分不清她到底在耍流氓,还是真的这么想:“做爱。” 003 傻瓜 左京觉得自己傻得彻底。分不清这姑娘,话里是真是假,还心甘情愿地被牵着鼻子走。 回过神,他俩已经在酒店客房里,大眼瞪小眼。 当下,他选择任女孩子摆布。毕竟潜意识觉得,这种事,还是让有经验的来。 始料未及,陆久句句属实。 起先,她歪过头,很认真地思考,只差没有开口商议。然后反身将左京摁在床上,轻轻咬上线条流畅的喉结和锁骨。男生这两个部位漂亮,而且就她自身经验,也很怕痒,不小心碰到都会打个哆嗦。 原本盘成球的头发早就散开,洗发水是薄荷味。随着柔软的舌头滑过皮肤,痒意被点燃,像火柴划过火柴盒,在燃烧。很热,鼻息有些重。 陆久也不好受,她除了吻自己觉得漂亮的骨头,一窍不通。折腾了会儿,她索性跨坐在他的腹部,四目相对,眼神无辜又迷茫,“我有点儿难受……但接下来的,我不会了。” 这下子,左京是真的信了她的话。想起身,但手不知道该往哪儿摆,只好扶了扶纤细的腰,陆久软糯地闷哼,“别碰,好痒。” “你还想做吗?不做的话就睡觉。”左京靠在床头,忍得脸颊微微地红,不敢看她,“……时间不早了。”可没有地方能停放视线。往下是她推至大腿根的裙摆,和白润的腿;往上是敞开的领口,呼之欲出的胸。 “唔……”陆久垂着眼,犹豫,她自己没能察觉地引诱,“我想要你吻我,也想和你做。” 左京捏住小巧的下巴。甘愿顺从女巫的甜言蜜语,即使燎原的火持续折磨意识。 他隐隐地兴奋,又不知该如何是好。和一个认识不到半天的女孩子上床,荒谬得刺激,若是换作其他青春期、早就食髓知味的狼,大概不会这样磨叽。 总算分开,却不知廉耻地牵起水丝。她的声音带着鼻音,像受了委屈,“关灯,好吗?” 光线灭了的瞬间,左京吻上圆润的肩头。陆久和他见过的女生不同,虽然瘦,但浑身没有一个地方是尖锐的。整个人,柔和而俏皮,坦率且纯真。 一路游移而下,只是文胸的背扣不大配合,单手解不开。陆久扑哧地笑,自己绕到背上,解除了麻烦,又害羞地想将白兔藏在手臂后。 连衣裙的扣子擅自离开岗位,碧波比不过她呼吸时颠簸的起伏,惹得人吮吻。松开后,一圈齿痕,衬得嫩粉的乳尖楚楚可怜。 他拆开个酒店送的保险套,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空气流淌着发情的味道,还有手指翻搅的水声。 陆久抿着唇,微微垂下眼。虽然足够湿润,但仍无法逃脱被撑开的疼。 只见这姑娘雪白的贝齿快要弄破下唇,他将手指凑近,对方也毫不客气地咬住。这下子,分不清是指尖的疼痛和尾椎的酥麻,哪个多一些。 进退两难的情况持续不久,在短暂的退出后,全数撞了进去。 陆久咬破他的手,腥味散满唇舌。 之后,缓了一段时间。 他退出去换了个保险套。 跟上一个一样,尺寸不大合,太小。 可是没陆久吸得紧。 左京拨开她嘴角旁的一绺黑发,混杂难耐和快感的汗水滑下,落到她的颈子。 “还疼吗?” “不疼了。”陆久缓缓地眨眼,方才逼出的水珠顺势掉落,“但是好胀……要不,你动一动吧?” 闻言,左京低头深深吻住她。 下头的嘴也细腻地回吻。争先恐后地,慰留每一次抽离。 可惜她看不到,那样粗长狰狞的玩意儿是怎么捅进紧致的小穴。若是见到了,大概要感慨一句,人的身体如此微妙。不过片刻,隐秘的肉缝就能塞下她一只手都握不住的性器。 穴口,肉瓣被撑得发白,满满当当,连淫水都难以宣泄。只能一点一滴地流,或者在肉茎后撤时顺势涌出,让相接处变得滑腻,无形中方便了猛烈肆意的撞击。 足尖蹦得很紧,挂在男生的腰上。胸前,白兔脆弱地颤动,却是狼盯上的猎物,因此可怜兮兮地成了情色的形状。 他的吻能带来这般快乐,让人难以推拒。 弄得越来越深,她逐渐忍不了甜腻的叫床。 直到顶上脆弱的宫口,高潮的空白中,除了潮吹的水涌出,还有泪珠被硬生生撞得滚落。 太深了。 深得在疼痛里,爽得令人发麻。 “嗯你别、别插得那么狠……” 陆久搂上男孩子的脖子,去亲他的下巴,可怜兮兮地试图讨好他,让他能放慢一点儿。 没想到适得其反。 左京将她的膝盖折上胸前,孕育生命的巢毫无保留地为他打开。 如果可以,多想要被滚烫的精液浇灌。 陆久模模糊糊地想。 原来这就是性爱。 004 领带 清晨五点半,鱼肚白的天空。 陆久醒了,略显空荡的白衬衫不知何时披在身上,轻轻从男生的胳膊挣脱,猫着腰捡起连衣裙。 昨晚的浴室,水雾缭绕,花洒淅淅沥沥地遮掩秘密。清洗那会儿,陆久酥软得站不稳,情潮未退的迷离下,反应慢上几拍。虽然存心逗他,却在转眼间,又被连哄带骗地要了回。 现在理智归位。 镜子上,锁骨至胸口,粉色吻痕和牙印趾高气扬。分不出是蔷薇或玫瑰,艳浓的花瓣肆意怒放,腰上有、后颈也有。 她不敢再看。 这样会好奇起,左京的肩膀和颈子是不是和自己一样,遍布欢愉。 答案却比预想的更难为情。 冲澡出来,左京正微微撩开落地窗帘。 微光映着琥珀色的眼珠,从赤裸的背看去,肩胛骨像振翅的鹤,上头有着情到深处留下的抓痕。 陆久将白衬衫抛过去,他随意地扣了几颗腰际处的扣子,绕到一旁,翻出背包里的领带递到她手上。 左京偏了偏头,眼里盛满笑意,口吻任性:“帮我。” “嗳。”她有点儿无奈,但还是妥协。 踮起脚,鼻尖还是那股轻轻柔柔的洗衣粉味道,但又不大一样,多了丝熟悉的薄荷香。 陆久初次替人打领带,不由得故作严肃地多调几下,正满意着杰作,他胸口的徽章又跑进视野。 这回不再是匆匆扫过,她一愣,猛地抬头。 那个图样,分明是校徽,还是东京前几的好学校。 气氛急转直下。 她近乎本能地后退一步。桌子因为撞击,微微晃了晃。 左京平静地看她。 心脏停了几拍,陆久艰难地找回声音:“……你在a中读书?” 日本的学制虽然有差异,再怎么样,都还是高中生。 “读高二。”他做足心理准备,语气淡然,“你呢?” 这会儿,陆久真的不敢抬头了,“十九岁,大学二年级。” 左京自然地将她的碎发别到耳后。 他和陆久相反,第一次对视时就察觉。尽管她长相显得年纪小,气质还是和班上的女孩子不同。最重要的一点,妆画得淡却不会露出被升学主义压榨的憔悴,但也没有社会历练后的游刃有余。 总和上述,顺理成章地认为,应该是大学生。 “那我猜得挺准确。”左京微微耷拉下眼皮,“……两岁啊。” 陆久脑中慌乱得不能自己,无法思考他说了什么。 差几岁都无所谓,问题在高中学生,是该选前途、容不得耽误的年纪。 校园里,互相喜欢的早恋可以用暗潮汹涌的启蒙期解释,但由一个具备行为能力的大学生刻意引诱,陆久看来,显得不可宽恕。尤其这种关系,只说了句鲁莽的喜欢,本质和炮友相同。 像是在极力忽略罪恶感,陆久轻声问道:“你待会……要去上课吗?” “走吧。”左京没有正面回应她,“现在还来得及吃早餐。” 六点多,选择只有车站旁的麦当劳。 陆久小口咬着汉堡,听左京问起自己在学校里所学的专业。 “当初选计算机是为了写游戏。”这个话题,可以把他当成邻家弟弟,侃侃而谈也不会触动羞愧。她轻快地补充,“哦……其实我学日文,也是为了游戏。” 左京想起她脱口而出、对他名字的调戏,“……你就这么喜欢游戏吗?” “我以前比较内向,只有打游戏的时候敢畅所欲言。”她调皮地眨眼,一点也看不出其实是个怕生的姑娘,“高中时候玩过很多,所以想自己写一个,就读了计算机。” 他喜欢光从她眼里折射出来的温柔,轻轻地笑了笑:“游戏那么多,你最喜欢哪一个?” “之前提过的,东方project。”陆久喝了口巧克力,“制作者zun很厉害,一个人完成了整个系列。等你上大学,我教你玩。” “好,我们说好了。” 他不假思索地应下,不愿去细想,她究竟是随口一说,还是真的承诺。 临走前,左京撕了页活页纸,在上头写下东京几个闹区一些小众而值得去的地方。多数是甜品店,适合女孩子打卡发动态的有,以手艺出名的也有。 陆久看着他愣神。 男生浑然不知,专注地对着手机地图查了又查。纸上除了店家资讯外,每一行都多了建议的交通路线。最后,那张活页纸被折成信封的形状,压痕透着一丝不苟。 这下总算大功告成。 “等分开了,陆久再拆开。”左京将信封递给她。 他第一次称呼陆久的名字,脸颊微微地烫,遮掩似地咳了声,“我们四点半放学,社团活动六点结束。” “那等左京放学,我们去吃拉面。” 说完,她倾身去吻他的脸颊。 男孩子强作镇定地扶住她的腰,侧过脸吻住樱桃色的唇瓣。 巧克力的味道,甜中带苦。 005 内衣 下午五点十七分,左京发信息给她,让陆久先走到地下铁站。 陆久没有听话,跟着手机地图来到他学校门口,低头跟傅小彤用微信聊天,时不时瞥一眼从校门口出来三两而行的学生。 早上两人分开后,第一件事,陆久回民宿换了一套衣服。接着在小红书上寻找传说中的心机裸妆,翻了会儿,去隔壁房间问傅小彤要了某牌新推出的斩男色口红。 傅小彤看着她贼笑,“瞧瞧你这张小脸,脸色红润,眸光含春。” “这么文邹邹做什么呢。”陆久怪恶心地缩了缩,“把那个不修边幅的傅小彤还给我。” “哼,我这是祝贺大龄单身狗终于脱单了好吗?” 她把陆久按到镜子前,将二十来只口红一字排开,逐一往她白皙的皮肤上比划比划。 “你男朋友是高中生,昨天又是用一张清纯素颜将人骗到手……”傅小彤认真分析起来,转头挑着眼影盘,“口红选西柚色,嗯……眼影就用小猪盘吧。” 陆久所属的计算机系是间和尚庙,全班理工宅居多,还只有两个女孩子,上课出门没人有意识要画什么样的妆容。她选择相信男友无数的傅小彤。 “你为什么知道他是高中生啊?”陆久涂着隔离霜,越想越奇怪。 傅小彤一愣,“他穿a中校服,不是高中生是什么?” “我昨天以为……”陆久垂眼,脸颊很烫,“……那是制服play。” “????”傅小彤手一抖,一盒娇兰气垫差点砸到地上,“陆久,没想到你是这样的陆久。” 她摸了摸她的头,“幸好爸爸昨天先帮你过滤掉乱七八糟的人,这个假期就好好享受你的小狗狗吧。” 什么享受小狗狗,最乱七八糟的其实就是傅小彤。 陆久吐槽。 她不大喜欢将男孩子贴上小狼狗或小奶狗哪类的标签。 可如果要用比喻,她觉得左京跟柴犬很像。 第一眼看起来是乖巧有礼的男孩子,稍微熟悉之后会发现,他有点调皮也有点粘人。 就像现在,他突然从后方搭上她的肩膀,看她被吓一跳。 彼此对视后,左京略微无辜地轻笑一声,“你刚才好专心。” 陆久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听见他朋友在起哄。 有个比较大胆的男生跑到他们面前,是昨天陆久见过的那个人,朝左京揶揄,“上野同学你很厉害啊,昨天遇见的这个可爱的女孩子竟是你女朋友,真没想到呢。” 陆久听了抬头看他一眼,心里思索男生口中的上野是哪个上野,汉字该怎么写。 左京稍微往前了半步,声音懒洋洋地说了个俚语,翻成中文最恰当的说法是哪边凉快哪边去。 那男生也不多做纠缠,友好地朝陆久笑了笑,报上姓氏便招呼在旁边笑闹的一群人走了。 陆久耳尖地听到那个男生边走边说,他昨天就觉得他们两个之间有猫腻,自己从来没见过上野对陌生的女孩子如此主动。 她回头看向左京,“左京,你姓氏的汉字怎么写呀?” 男生抿了抿唇,有种被起底的害臊,“上野公园的上野。” 说完,他尽可能自然地牵起陆久的手,试图转移话题:“不是想吃拉面吗?” 陆久点头,扣紧他的掌心,很干燥也很温暖,“吃一兰拉面好吗?” “好。”他答应,拇指下意识地摩挲她的手背。 其实左京以为,陆久在得知自己比她小两岁后,会选择躲避。 现在的状态是最好的,牵着她的手,两人明明没有抱在一起,却能听见对方鼓噪的心跳声。 一兰拉面是出了名的需要耐心等待。 将近饭点,抽完号码牌之后有一个半小时的排队期。 幸好它位在闹区,附近很能消磨时间。 只是不知怎么,两个人逛着逛着,从Lolita服饰辗转进了内衣店。 里头有三三两两的情侣、半透明蕾丝和碎花。 陆久后悔带着左京进来了,她当初抱着调戏他的心情,打算让他挑一套想看自己穿的内衣。结果反而弄巧成拙,他气定神闲,自己的脸却是绯红色。 左京捏了捏女孩子的脸颊,笑着说:“你脸红的样子,很可爱。” “你怎么能不害臊呢?”她有些气恼,拉住他变着花样揉自己脸的手。 “我有个大我很多岁的姐姐,以前她穿着睡衣在家乱跑,看习惯了。”他解释道,还说姐姐每次被家人碎念快去穿好衣服时,都会不高兴地辩驳,凭什么男生就能裸着胳膊女孩子穿背心就不行,十足十的美式做派。 陆久一愣,“睡衣?” 左京思考了下那个陌生的词,“平口的bra。” “平口bra在中国是可以穿出门的。”陆久想,这大概就是文化差异。 他们站在店门口的角落久了,店员看不下去,上前询问。 左京偏头低声问陆久:“要逛吗?” 她没怎么犹豫地点了头。进来的目的还没达成就先离开的话,会太不甘心。 “你替我挑一件你喜欢的。”陆久勾着他的左手食指,摇了摇。 左京茫然地看她,眨了眨眼,很明显没反应过来。 陆久总算见到预想的表情,愉快地笑了起来,“你喜欢什么颜色?” 男孩子意识到她是真的要他挑,耳垂红透,眼神飘忽不定。 她等他回答的同时,随手拿了件黑色蕾丝的文胸问:“这种大姐姐风格的你喜欢吗?” 左京伸手搂住她的腰,脸埋在她颈窝,闷闷地说:“白色吧。你穿的昨天那件,很好看。” “那我知道了。”她踮脚亲了亲他的脸,也不怕被路人看,手故意搭在他的小腹。 陆久挑了一件白色蕾丝的法式内衣,然后问店员,男朋友能不能进去隔间看她换。 日本籍店员被这番发言吓坏了,倒是金发碧眼的店经理听了,爽快地答应。 在美国,男生陪着女伴买内衣是正常不过的事情。 左京很局促。 他不知道视线能放在哪儿,试衣间出乎意料地宽敞,却四面都是镜子。 陆久今天穿的是白色衬衫和驼色背心裙,她一进去就把平底鞋脱下,圆润的白皙脚趾隔着船型袜踩在大理石地板上。她朝他吐了吐舌头,抱怨很冰。 男孩子听了,把制服外套铺在地上,让她踩在上头。 结果陆久不让他坐回长椅,撩开马尾,请他拉下自己背后的拉链。 左京贴着她,看见少女颈子薄薄的皮肤下藏着脆弱的静脉,拉链卡在腰际时,他没忍住低头亲了口。 “好痒。”陆久侧过小脸看他,眼神带着笑意,“你再亲一口吧,那样就不痒了。” 这回左京却不听她的话,哑着嗓子说:“拉链拉开了。” “嗯。”陆久偏开视线,垂着眼,“我要脱衣服了,你别看。” 男生匆忙地翻找手机,又戴上耳机,隔绝她脱衣服时布料摩擦的声音。 陆久解着衬衫扣子,偷偷瞄他,他像只乖顺听从主人命令的柴犬,目不斜视地看着手机屏幕。 这样乖巧的模样,她心痒,忍不住要闹他。 于是捧起男生那张略带稚气的脸,在他的惊慌里和他接吻。刚才努力让人分心的数位装置落到椅子上,左京搂着她不着寸缕的细腰,任女孩子的长发滑进胸膛里,说多痒就有多痒。 他们接吻的时间不长,亲着亲着陆久文胸的肩带滑了下来,右边的白色兔子呼之欲出。 “帮我。”陆久将搁在旁边的法式内衣递给左京,学着男生早上任性的口吻。 他垂着眼不敢和她的双眸对视,却听话地将双手绕到她纤细的背上,解开最后一层屏障。 一回生二回熟,这次暗扣解得顺畅多了。 陆久奖励似地抬手揉乱他的头发,不料这个动作将娇软的兔子主动送到野狼嘴边,左京亲了亲她的乳房,一口含住挺立的乳尖。 “嗯……”陆久发出细小的呻吟,很痒,“你先帮我换。” 嘴上是这样说,少女的大腿却隔着布料摩挲他的裤裆。 她能感受到巨兽已经苏醒,急不可耐地挣扎着想被释放出来。 好不容易,法式内衣单薄的布料和繁复的蕾丝总算包裹住两团兔子,尺寸却不大合,白嫩嫩的乳肉从两旁溢了出来,奶头也将布料撑出两个小巧的凸起。 陆久坐在左京小腹上,羞耻地感觉到下面的小嘴一张一阖正流出水。 百货商场的更衣间里,这副模样说多色情就有多色情。 她小声地问:“你想在这里做吗?” “不想。”左京脸颊透红,微微喘气,“但是我忍不了了。” 他拨开陆久吸满淫水的底裤,分开两瓣肉嘟嘟的蚌肉,去寻找冒出来的一粒珍珠。轻重不一地揉着少女的阴蒂,没一会儿她空虚难耐,软软地说够了,让他的大肉棒快一点儿插进来。 男孩子毫不怜惜地将硬得发疼的性器一挺而入,一下就将花穴填得满满当当,水都滴不出。 突如其来的刺激让陆久头皮发麻,忍不住叫出声,小穴剧烈地收缩,马上就高潮了。 左京轻笑着刮她小巧的鼻子,“陆久好敏感。” 陆久不满地瞪他。含着春色的眼角有多勾引人,她毫不自知。 他将女孩子的双腿大大地分开,九浅一深地上下操弄起来。 试衣间的光源集中,陆久能从镜子里看见,嫩粉色的肉穴卖力地吞吐比自己手腕还粗的肉柱,淫乱的水被捣成泡沫状,落到他的外套上。 那样大的阳具,她真不知道自己下面的小嘴是怎么整根吃进去的,左京随意地动一动,都能胡乱地试图破开宫口,又疼又爽。 左京从背后捏着她的奶头,在镜子里和她对视,语气有点儿新奇,“陆久这里硬得像两粒小石子。” 她闷哼几声,仰头看他:“奶头被你玩得好痒……” 他听了便将三角形状的法式内衣往上推,舔着女孩子的下半乳。 陆久看向左边的镜面,豆腐似的奶子被男生的舌头玩得湿淋淋,小穴被刺激得吸得更紧了。 “嗯……”左京被她夹得低吟,“别咬这么紧。” “你能不能快点儿……”陆久摇了摇腰,“等会儿店员就全发现我们在这里做爱了。” 左京点头答应她,换了个姿势,扶着女生的小屁股,又快又狠地往最深处撞。 “嗯啊,不是、不是要你嗯……”陆久觉得自己的子宫口要被顶开了,努力让自己不浪叫得太大声,双乳大幅度地晃动,“唔……嗯不是要你这样快呀……” 他的手掌重新覆上她的奶子,没有章法地将它们揉得变了形。 左京有点儿无奈,不这样又重又狠地操她的小逼,自己压根没办法快些射出来。他蹭着她的耳垂,又舔又咬,“……陆久,你说点什么,让我能快点泄出来好不好?” 陆久被他操得快哭了,敏感的阴蒂胀得好大一粒,还要被他跟着肉棒撞击的频率玩弄,时不时用指甲轻轻刮几下尿道口。 她觉得自己下身有什么东西快要喷出来,镜子里也能看到好多淫水被男生捣进捣出,在他的裤子上留下深色水渍。 陆久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啊……左京你不要再用大鸡巴撞我了,我想尿尿。” “嗯啊啊……不要了不要了太深了要坏掉了嗯……”她的身体泛着薄薄一层粉色,即将高潮的小穴紧紧吸吮男生的肉茎,退出来时穴口一圈嫩肉被翻了出来。 左京扳起陆久的下巴和她接吻,将所有淫秽呻吟吞进肚子里。 他最后还是撞开宫口,抵着子宫壁将灼热的精液全数浇灌进那隐秘的器官。 — 好久没更新了,谢谢大家的等待~ 之后比较忙会尽量维持一、两周一更的频率,如果想看我写的其他故事可以点简介的链接,链接是我在po的另外一个马甲,不过故事风格完全不一样就是了(。) 最后!还是希望大家能多多留言给我多一点的动力码字! 006 拉面 陆久好不容易从试衣间出来,腿都有点儿打颤。 她觉得自己很聪明,进去前多拿了几套内衣,不然一对情侣在小隔间里磨蹭将近二十分钟,除了做爱,很难想出其他活动能填满这段时间。 见两人出来,美国籍店经理立即上前,热情地询问陆久的穿衣感受。 这让女孩子莫名心虚,呐呐地说都挺好,将被揉得有点儿皱的文胸搁上柜台。然后忍痛烧掉计划去关西的旅费,将刚才挑的全部买了下来,希望提供店家一点儿金钱上的回馈。 至于左京,他看上去是进入了传说中的贤者时间。懒洋洋地搂着陆久的腰,时不时低下头作势要吻她额头,再被女孩子轻轻推开,乐此不疲地循环,直到替她拎购物袋。 他们在商场又晃了圈。 陆久停在一间电子游戏厅前。 原先想玩太鼓达人或SDVX这些音乐游戏,只是刚才剧烈运动,让她的指尖舒爽地发麻,应该发挥不了正常水平,便一面逛着,寻找还没有进入国内的最新机台,一面和左京聊天。 她拉着他的手自顾自穿梭,“你有来过这种地方吗?” “一次。那天一群朋友起哄到这儿,才跟着来。” 陆久明白:“毕竟电子游戏厅还是给大人一种,乱糟糟的印象。” 说完,她笑着牵他离开。 约莫过了二十来分钟,总算要吃上热腾腾的拉面。 一兰只有一种汤底,博多豚骨。 能变换的花样却不少,从基本的汤底浓厚度、面条软硬度,到加不加葱蒜跟秘传辣酱的多寡,都能调整。只是小小一碗价格挺贵,依照男孩子的食量得加面两、三次,吃饱大概得付张野口英世再加两个百元铜板。 陆久觉得,不如自己给一张樋口一叶让店家找钱。 男生沉默了会儿,提议AA。 “不要。”陆久拒绝,谈恋爱花父母的钱一点也不好,“等你考上大学,找到兼职再请我吃饭。” 她说完伸出小指和他勾了勾,“不接受反驳,我们说好了。” “嗯。”他声音闷闷的,但还是答应了,“说好了。” 餐厅座位是单人座,中间的隔板能够移动。 送餐口的竹帘子被拉开。 左京的面很寻常,陆久的却浮着一大片红油。 他替两人各到了杯冰水,愣了愣,“陆久是四川人吗?” “不是呀,我是魔都人。” “魔都?” “就是上海。”她敲开溏心蛋蛋壳,挖了口递到他嘴边,圆润的杏眼透着无辜,“为什么觉得我是四川人?” “因为你的面好多辣酱……”左京犹豫了会儿,才接受喂食。 陆久看他红着脸吃掉那口,顽皮地笑出声。 “中华料理店的麻婆豆腐。”他下意识砸嘴,又觉得不大礼貌,拿着水杯的手停了会儿,“就那个很辣的豆腐,不是四川人发明的吗?担担面我记得也是。” “你不喜欢吃蛋吗?”陆久放下筷子,忽然看着他问道。 左京抿了抿唇,“……溏心蛋的蛋黄,我觉得有点腥。” “噢。”陆久点了点头,拉过他的领子亲他的嘴。 这个吻很深,将他口腔里的蛋黄清扫一遍,剩余的味道有点儿微妙,说不上好吃,但还能接受。 陆久捧着他的脸,像在哄小学生:“好一点了吗?” “嗯。”左京垂着眼,似乎在回味,“好甜。” 陆久放开他,坐回原位,很难分辨是用什么情绪感慨:“你好会哄人呀。” 左京一时间接不上话,捞了口面。 话题很快被岔开,陆久问他常来一兰吗。 男生说太贵了多数是观光客才吃,他比较常去小巷子里的拉面店,明天是周末,能带她去。 提到日本拉面店的文化,陆久有一点儿不解:“为什么女孩子不能独自去拉面店呢?”她之前来旅游时,只身进连锁拉面店,立刻被里头的顾客当成珍奇动物围观。 “日本女生很少独自吃饭。”左京想了会儿,回答不上来,可能是种约定成俗的习惯,“而且很多拉面店的定位是夜宵,女孩子独自去,不大好。” 陆久似懂非懂地点头。 吃完饭已经二十点三刻。 车水马龙的新宿街区,霓虹灯逐渐张扬起来。 左京问她想不想体验赶末班车。 陆久想了会儿,极其羞耻地小声道:“不行,你的外套得快点儿拿去洗。”上头都是她的水,虽然被冷气吹干了,心里总觉得还留着一股味道,又甜又骚。 可实在不愿意这么快就分开,于是陆久大着胆子再问一次:“左京今晚也必须回家吗?” “家里最近只有我一个人。”左京犹豫该怎么说,主动邀请女孩子回家似乎太轻浮。 陆久听了微微踮起脚,手臂圈住他的脖子,朝他的耳垂吹气:“你想不想邀请我去做客?” 她真的很大胆,也很可爱。 男孩子长长的睫毛扑扇了下,“……陆久愿意吗?” 陆久露出浅浅的笑,鼻尖碰了碰他的脸颊,故意用英语说,我想抱着你睡觉。 左京愕然。 “就只是单纯地抱着你睡觉。” 她能从男孩子琥珀色的瞳仁中,找出一瞬间的心猿意马,这让陆久差点儿勾起狡黠的窃笑,但还是努力义正词严地表示:“我好累,今天不能再做了。” “……好。” — 1 一兰的用餐流程为了剧情,部分是乱编,我记得好像不能领号码牌,得现场排队 2 野口英世和樋口一叶分别是1000跟5000日元上的肖像 3 这个故事预计5万字左右,没什么烧脑剧情,就是两个小可爱谈恋爱而已 隔了天登上po,没想到收藏跟点击都翻了番的我,选择鲤鱼打挺爬起来生出更新ovob 虽然不理解为啥突然多出这么多小可爱来看这个故事,仍旧希望你们会喜欢呀(比心) 007 难得 上野家位在文京区,七楼,旁边有两户邻居。 左京掏出钥匙,门锁发出咔咔咔的声响。 随着第三道锁即将被转到底,陆久局促起来。不知不觉,方才预想好的敬语又换了种,变得更为正式。 终于,门被推开了。 “叨扰了。” “我回来了。” 左京和她同时说完,不约而同地愣了下。 “陆久语速好快。”他浅笑着揶揄,打开镶嵌在墙里的柜子,从底层拿出新的酒店拖鞋。 陆久看他动作,不知道视线该往哪儿摆。 整间屋子,除了两人头顶上暖黄的灯,黑漆漆一片。 陌生的气息涌进鼻腔,她像只误入地盘的小兽,是个不速之客。 也确实是不速之客,陆久拐走了这个家的男孩子,如今登堂入室,换作陆爸爸知道了,铁定会拿棍子出来伸张正义。 左京见她傻愣,不知道小脑袋瓜子里又开始胡想什么,便握住她的手,示意她扶着自己换鞋。 女孩子解开鞋带,呐呐地说:“……我好紧张,真的。” 左京轻笑,低头看见她的发旋,女孩子藏在鬓发后的耳垂悄悄地红了。 一时间心痒难耐,可惜来不及做点什么,她就站直了身子,松开手,提起鞋子问能放到哪儿。 男生拉开鞋柜,抽出一双自己不再穿又舍不得丢的羽球鞋,将陆久的那双填进空位。 帆布鞋填满空缺,空间刚刚好。 他觉得手中的旧球鞋该寿终正寝了,这一角从今以后就属于眼前的女孩。 陆久说了句中文。 他将鞋子随地一搁,迷惑地看过去,只见她已经将不安抛在脑后。 女生拉着他的手臂,小孩子一样,欣喜地朝鞋柜最上层放的一只招财猫努嘴,“猫咪老师!” 她不说,屋子的主人都忘了有只陶瓷猫咪放在那儿。 “猫咪老师?” “夏目友人帐,一部动画的角色。”陆久努力踮起脚,“好厉害呀,捏得很还原。” 左京见状,揽住她的腰,将人往上提了提,“这样看得到吗?” 陆久点点头,一动作,他的鼻尖又搔过薄荷洗发水的味道,凉凉的。 “它是我姐姐去修学旅行时,自己捏的,所以没办法拿下来给你看。” 他的声音响在头顶上。 陆久不介意,心里却突然想和他口中的姐姐见面。 感觉对方是一个奔放又有个性的姑娘。 左京摸上电灯开关,整间屋子亮了大半。 光源很统一,暖色调。 上野家是三房一厅二卫的格局,四口人生活起来,还算大。 他们所在的玄关长廊,尽头是客厅和开放式厨房,没有摆放沙发和电视。 正中央的餐桌收拾得很干净,但小碎花绝热垫随意搁在上头。差不多从桌子往右侧走七步,陆久看见一架立式钢琴,上方挂了一小幅画,是水墨笔法的茄子。 钢琴背靠着一面浅米白色的墙。 墙的右下角,陆久腰际左右的位置,有稚拙的蜡笔涂鸦,是一只黄色生物。 她蹲下来看了会儿,“这是你小时候画的吗?” “嗯。”他弯腰,看见她眼中好奇的光芒,微妙地停顿了片刻,“……画的是,皮卡丘。” 陆久噗嗤笑起来,“原来是毕加索的皮卡丘呀。” 左京偏开视线,抿了抿唇,生硬地转移话题:“……想听我弹钢琴吗?” 陆久抬手揉他白里透红的耳垂,“我想先去参观,我今晚要睡觉的地方。” “好。” 左京站起身,女孩子笑意盈盈地要他拉自己一把。 很快,陆久发现,原来他的房间就位在那面米白色的墙后。 白炽灯被点亮。 陆久能看清楚了,房间的油漆是比天蓝色更浅一些的淡蓝,白色天花板。和客厅一样,北面有一扇落地窗,白色窗帘整齐地捆着,旁边是书柜和矮柜。 矮柜上头放了透明水族箱,养着两只小乌龟。 她将马尾放了下来,皮筋搁上他的书桌。一旁化学课本瘫开,讲解着理想气体方程。 左京没忍住摸了摸她卷出一层波浪的头发。 “我想洗澡了。”陆久皱了皱鼻子,“浑身脏兮兮的。” “嗯?”男生下意识地看向她。 肉眼所及,女孩子是柔柔的奶白色,让人想抱她,亲那白净脸蛋上唯一鲜艳的红色。 他驱赶自己想岔的脑回路。 让陆久稍等,他去找刚拆封的毛巾和洗漱用具。 然后带她去自己平常使用的那间浴室。 浴室挺小,一目了然,里头是三个标配:马桶、洗手台、能站一个半成人的淋浴间。 陆久推着男孩子让他出去等。 那瞬间其实想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做一次看看。 心虚地关上门,她选择不上锁,一件一件将衣服脱下。 身前,镜子映出白色蕾丝包裹住的乳房。 锁骨下,约莫心口的位子,有着浅浅吻痕。 左京那会儿捧着少女的左乳深浅不一地亲吻,陆久勉强从情欲中抽身,看见他神色是难以形容的虔诚。她知道完蛋了,以后能多喜欢一个人,就有多喜欢这个男孩。 花洒淅淅沥沥地洒下热水。 她躲在白色的水气身后,偷偷地学他从侧面握住自己的乳根,食指在奶尖上头打转,下头的下嘴儿空空地开合,什么也没能含住。 陆久犹豫了下,面红耳赤地抬高一条腿,倾身勉强抓紧挂毛巾的栏杆,生涩并胡乱地拨开两瓣肥嘟嘟的软肉,揉起肿胀的阴蒂。 越弄越快,水溢了出来,小肉粒时不时会从指间滑偏,只好稍微用力拧了拧。 “嗯……” 她仰起纤细的颈子,小屁股不大满足地左摇右晃。 白皙的胴体已经记住他的味道。 于是脑海里回放试衣间的片段,没几下,浅浅地抵达快乐。 陆久将男生的T恤当睡衣穿出来,左京坐在书桌前认真地背英文单字。 她咬着下唇,一时半会不知道该怎么正眼看他。 只好拿起事前准备好的吹风机,一面弄干长发,一面浏览他的书架。 马达嗡嗡嗡地响,很容易让人分心,左京也不例外地合上单字书,好整以暇地看她动作。 陆久没穿文胸,从侧面看,奶头将布料撑出一个圆润的弧度。 该基于礼貌移开视线,还是继续欣赏她在浑然不知下乍泄的春景,大概是世纪难题,比今天要吃炒面面包还是炸猪排三明治,更难抉择。 他等吹风机关上,去亲她的嘴。 陆久全身都是自己熟悉的味道,这让男生老大不愿意分开。 最后,恋恋不舍地捏了下她的脸颊,“房间里的东西都是我的。” 左京说完收拾了下桌子,轮到他洗漱。 他洗好澡时,房间暗了许多,只留下床旁边昏黄的落地灯。 陆久窝在被窝里看芥川龙之介的短篇小说集,正读到《河童》,她最喜欢的一篇。 左京喜欢看她专注的模样,也不打扰,开了桌灯打算背完刚才的单字。 女孩子揉着眼,发现他已经回来,便坐直身子,“你要不要坐到床上来?” 他掀开被子的一角,从善如流。 只是单人床实在不大,陆久得枕在他的胳膊上,才能制造出最舒适的空间。 她见男生躺好,才将书拿回原位。 毛茸茸的脑袋蹭着他的胸膛,指了指衣柜上放的长条形物件,“那是什么呀?” “和弓。”左京调整姿势,尽可能自然地搂住她的腰,“我初中时加入了弓道部。” 陆久点头,认真地听起故事。 左京毫无保留,让她很容易就从一字一句中,缓慢拼凑出一个完整的少年。 睡前,最后一个话题回到了陆久在看的书。 “陆久为什么最喜欢《河童》?” 她不假思索,“那段河童先生对着生产的太太的阴道,问孩子愿不愿意来到这个世上,对高中的我而言非常震撼。” 左京想起她说自己高中时很内向,便不意外了。 他想了会儿,轻轻地用干净的声音,难得表达出否定:“我不喜欢那段。” 陆久措手不及地愣了下。 “很多事情是,来这个世界走一圈才能得知的。” 比如我们的相遇。 — 很高兴大家喜欢这个故事,也很谢谢小可爱将这个故事推荐给更多人看到 时间不早,把更新丢上来我就要去睡觉啦,晚一点再慢慢回留言呀 008 晨间 左京的生物钟很固定,早晨七点会醒来。 今天也是如此。 他用惺忪的神色看着搂在怀里的姑娘,陆久的呼吸平缓绵长,睡得很沉。 过了会儿,大脑逐渐摆脱睡意,才发觉她乌黑长发蛮横地散开,从睡衣领口若有似无地搔着他的胸膛,带来柔顺痒意。 左京难为情地别开脸,想捏手捏脚下床,却又舍不得这么做。 晨间勃起,再正常不过的生理反应,无可控制地抵着女孩子的大腿。 他在一团烈焰旁,闭上眼,滑稽地试图让小兄弟冷静冷静。 没成功,反而更胀了圈,硬得都快发疼。 只好翻身离开温柔乡,自个儿去厕所解决。 于是,好死不死,陆久懵懵地揉着眼推开门,便见男朋友坐在马桶上,宽大的手掌包裹着肉茎猛地停下撸动,茫然无措地和她对视。 走上前,碍于尚未洗漱而不能接吻,她辗转勾住男生的脖颈。距离近得能听见呼吸声,调皮的笑意直直望进眼底,趁人反应不过来,她拨开他的手,替他握住怒张的性器。 柔软的手心触上龟头时,男孩子一颤,发出闷哼,“陆久……” 她不成章法地上下撸动起来。 青涩、陌生、前所未有,三个形容词组合在一块儿,彻底弥补技术不足。偶尔指甲刮过柱身,微微发疼都成了一种刺激,遑论她好奇地用食指指腹按住铃口,左右摩挲。 左京的呼吸很局促,红着脸轻轻低喘。 “啊……” 当陆久刮过盘踞在阴茎上的青筋,他不知道该不该开口央求她,让她干脆利落地推自己上断头台,而不是一片一片地凌迟着神经。最终没有开口,是因为,他在这过程中,奇异地获得了快感。 陆久碰了碰男生腿间的囊袋,迟疑着下一步动作。 他处在某种临界点,下意识地说:“……knead my balls.” 陆久愣了片刻,笑着去咬他的喉结,单手捧起其中一个精囊。 凉凉的,比体温低,也没有想象中来得那么沉,一点儿软,弹性不错。 她不敢用劲,小心翼翼地揉弄。 左京的反应很诚实,欲望和难耐在眉眼间堆砌。眼耷拉着,看上去既像是舒服地享受,也像在被火柴一根接一根缓慢地灼烧。至于冷落了一段时间的性器,几乎胀到极限,微微打颤,浅白色的前精滲了点出来。 原来让喜欢的女孩子替自己纾解,折磨比快乐还要再稍稍多上一丁点儿。他在心底无奈地笑,原来陆久有成为生物学家的潜质,仔细且优雅地拿他探索人体。 “左京……”她总算良心发现,手停了下来,“你看起来,有点儿难受。” 他的眼神无辜极了,用鼻音发出闷闷的低哼。 陆久不好意思地垂下眼,刚才只顾着玩,忘了男朋友的感受。 在愧疚驱使下,她将碎发别到耳后,跪在他身前,低头亲了口粉嫩的龟头,将前精舔掉,没什么腥味,是一股难以形容的氯化物味道。 她抬头看他,“让我试一次好不好?左京要是觉得不舒服,就停下来。” 其实没必要问的,没有男生会拒绝这样子的要求。 起先不大敢动,担心牙齿会磕疼他,只好努力回想别人是怎么做的。 口交对陆久而言,连理论经验都很匮乏。岛国片,她最不喜欢口交的桥段,每次都按快进。可能没什么剧情铺垫,忽然看到女优讨好地吞吃男性的性器,心里不大舒服,有种凌辱感。 现在又不一样了。 她希望男孩子能舒服,也想坏心地欺负他,看他在自己的主导下沉迷欢爱。 强忍住喉头不适的异物感,她愈含愈深,听见他低喘。 忽然理解为什么在床上,一旦她细细小小地呻吟,男孩子会操弄得更为卖力,本能的喘息比水声还让人上头。 内裤被一张一合的小肉缝打湿。 陆久不知道在口交时,自己也想要,是不是正常现象。 最后一个深喉,男孩子可算射了。 左京调整着呼吸,心里被说不上来的满足感填充,抽了张纸巾,让陆久将嘴里的白浊吐出来。 她却顽皮地张开嘴,示意他多此一举,她全都吃下去了,一滴也没浪费。 左京哑然。 他可耻地发觉,性器又硬了。 陆久友好地碰了碰恢复精神的大家伙,“等我一会儿。” 她拧开水龙头漱口,然后倾身和男孩子接吻,带着他的手揉上胸乳,“我们在这里做一次,好吗?” 他点头,抱着她站起来,让她扶着洗手台,拨开内裤,从后面进来。 — 珍珠破百啦!谢谢大家! 我努力一下,也许晚上还有一更,也许 ……真的好希望有能将脑洞自动转换成文字的app啊QVQ 009 知美 等到精力充沛的少年餍足,那会儿已经过了午饭的饭点。 陆久趴在他肩上,小声说自己饿了,不忘特别强调:“不想去太远的地方吃饭。” 激烈运动让她双腿打颤,脖子覆着的零星吻痕也还没消下去。 这幅模样在白天走出门,对日本保守的民族性而言,有些惊天骇俗。 左京回想冰箱常备的食材,问她吃咖喱好吗。 原来他是会料理的。 陆久迟疑,“可以……可以不要放胡萝卜吗?” “不喜欢那个?” “不喜欢。” “除了胡萝卜还不吃什么?” 挑食如她,不好意思地说了一小部分:“青椒茄子金针菇,这三个特别无法接受。” 左京垂着眼,家常菜不用那些东西仍旧能变出花样,并不困难。 他亲她的脸颊,“很快就好。” 陆久帮不上忙,坐在一旁看他忙碌,实在太无聊了,将两颗土豆拿到水槽洗。 水声哗啦啦地掩盖了玄关处的动静。 陆久听见脚步声时,已经晚了。 两人回过头,面面相觑。 饭厅多出了一个人。 女生和左京长得挺像,嘴巴更小巧秀气,烫了头波浪卷发。 两道困惑的视线正面碰撞,试图把对方打穿。 没想到她居然提早回来,他把勺子放下,将陆久往身后藏了藏,“欢迎回来。” 女生不满他的动作,啧声,然后好奇地探头看向陆久:“我是他的姐姐。” “你叫做什么名字?是这臭小子的女朋友吗?” “陆久。”第二个问题她犹豫着该怎么回答,下意识扯了扯左京的衣摆。 开放式厨房的吧台给了最好掩护,他反手握住她的手腕。 他声音没什么起伏:“不是。” 陆久一愣。 “朋友?”女生很狐疑。 他手掌用了力:“……我喜欢的女孩子。” 女生笑出声,朝陆久做鬼脸:“给我们家的小王子一点苦头,别让他那么顺利追到你。” 陆久心虚地将齐肩短发往前拨了拨,希望不要露馅儿。 左京的姐姐叫做知美,乍看普通的名字挺有来头。 她趁着弟弟忙碌三人的午饭,向陆久自我介绍,自己的知美,是天下皆知美之为美的知美。 陆久也自我介绍:“初次见面,我是陆久,陆奥的陆,长长久久的久。” “你是中国人对吧?” “是的。”她在报上名字时,就不打算隐瞒。 “啊。”知美一本正经地承认:“我其实,不知道我的名字出自你们的哪一本书。” 陆久愣了下,“……道德经。” “道德经?”她满脸疑惑,“讲述美德规范的经典吗?” 这个问题对工科狗来说有点难度,陆久思索,“应该不算。” 知美点头,捧着脸直直看她,“现在,你没那么紧张了吧?” 确实。 “不紧张了。” 女生听完,俏皮地说我很好相处。 “回到正题。”她朝左京的背影努嘴,“刚才我是开玩笑的。” “我弟弟那么可爱,希望你能给他机会好好表现。” 陆久听闻,如临大敌,下意识转了转手边的玻璃杯。 知美这是同意左京谈恋爱吗? “小陆久又紧张了。”她噗嗤一声笑出来,“你真可爱,难怪我弟弟这块大木头会喜欢你。” 陆久的脸很烫。 幸好这时候左京将咖喱端出来,皱着眉对姐姐说:“够了啊。” 她赶紧溜进厨房,帮三个人盛饭。 “知美叽叽喳喳起来,没完没了。”男生搅动锅里的汤勺,“别理她。” 他盛了一小碗汤递过来,“猪肉味噌,尝尝看。” 用的是札幌地区的红味噌,又浓又香。 陆久瞠大了眼,“好好喝。” 他轻笑着嗯了声。 饭桌上,陆久和左京并肩坐一排,知美在对面。 她胡思乱想,怎么有种见家长的架势。 知美略略安抚自己的弟弟,解释提早回来是因为她买了几盒长崎蛋糕,想赶快给他尝尝看味道。 “长崎蛋糕?那不是外国游客才买的东西吗。” 左京不买账,他其实猜得出是哪个家伙去向她告密。 “好吧。”知美耸肩,“我是听说你突然交女朋友,才提早回来。” 陆久闷头舀起咖喱放进嘴里,他煮得真好吃。 “不过小陆久真可爱,我一点都不想刁难她。” 知美突然示威一样地放下汤匙,“你要是在她回国前追不到,那就让给我吧。” 左京听了,动作没停,替陆久从碟子里夹一种叫做福神渍的腌菜,“笨蛋姐姐,陆久是我女朋友,凭什么让给你。” 陆久一噎,起身去厨房倒水。 开放式空间,姐弟俩对话仍旧听得一清二楚。 知美瞪他,“你刚才说不是女朋友。” “现在是了。”左京不紧不慢地回道。 她坐回位子上,看见男孩子望着她的视线里有得意的光芒,像是抢到大人关注的小孩子。 知美浅浅地低哼,不甘心地说:“左京要是欺负你,我来好好教训他。” 陆久想了会儿,这几天,都是自己在欺负她的弟弟。 她悄悄瞥了眼左京,他刚好也在看她,用眼神交流着,你会欺负我吗。 男生没有回答,意味深长地轻笑。 只会在床上欺负你。 她觉得左京是这么说的。 知美突然打断他俩无声的对话,“陆久会在日本待到什么时候?大三还算清闲,能带你四处逛逛。” 陆久抿嘴,她问起了个两人有意无意一直在回避的问题。 过了会儿她才回答:“下周三。” 今天是星期六,还有四天。 她下意识看向旁边的男孩子,他已经收回目光,垂着眼进食。 咖喱饭上被人特地撒了七味粉,陆久再吃一口却感觉不出辣味。 白醋被打翻了。 010 房间 这次是真的双更了 前面一章不要漏掉了哦 — 后来都是知美在找陆久聊天。 左京偶尔会出声吐槽姐姐,气氛很融洽。 但陆久总觉得一字一句都有些干瘪,不再生动,得想一会儿才能组织出有趣的话语。 收拾桌面时,左京被知美用不容置喙的态度指使去便利店买零食。 女孩子跟着走到玄关,踮起脚吻他,“帮我买白桃果冻好不好。” 男孩子点头,捏着她的下巴回吻。 亲着亲着,陆久听见知美的脚步声,赶紧推开他,“快去快回。” 左京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放开手。 他回来时,刚才使用过的桌面和厨房已经被清洁干净。 陆久和姐姐面对面坐着,偶尔说说话,各自做各自的事情。 左京将装满食物的塑胶袋放进厨房,拎出三罐可乐和陆久要的白桃果冻,挑了根猫咪造型的小汤匙才转身回餐桌。 知美很自然地拣了罐碳酸饮料,朝自己弟弟贼兮兮地笑。 左京懒得理这个滑头鬼。 右手边,女孩子很认真地在素描本上涂涂画画。 直到他在身旁坐下,才扭头朝他笑:“你好快呀。” 他应了声,将东西放到她面前,“先尝尝?” 陆久拆开塑胶封膜,想喂他,却没办法动作。 在吃完前,知美回房间拿充电线。 他们继续刚才的亲吻。 嘴里是和歌山的白桃香,酸酸甜甜。 这回左京不肯放开她。 很故意地,直到知美回来,还在女孩子的唇舌间游走。 知美假意咳嗽。 她没想到弟弟谈起恋爱会是这幅讨人厌的模样。 开个玩笑说要跟他抢人,都能如此计较。 好不容易分开,陆久的小脸埋在他胸口,怎么哄也不愿意抬起头。 左京抱着她,看上去明明很开心,还是故意埋冤姐姐:“你能先回房间吗?” “能啊,当然能。” 知美气笑,跺脚走了。 不过他们也没有继续待在饭厅,回了男生的房间。 左京看了眼时间,说自己要先算一会儿数学,拿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让她打发时间。 陆久戴上耳机,播起新世纪福音战士的剧场版。 时间滴滴答答地流逝。 直到落日的余晖穿过窗帘,男孩子放下笔,伸了伸懒腰,爬上床跟她挤在一块儿。 陆久将声音播了出来,那时候已经进入片尾曲。 他问她想不想听自己弹钢琴。 没一会儿,客厅里传来低沉的重音。 刚才陆久看的电影最初是24集的老番剧,左京现在弹的这支曲子就是片头。 她看着手指在黑白琴键上跳跃,想不到他居然将整首的谱子滚瓜烂熟地记下。 知美跑了出来,一愣,和陆久一起磕磕绊绊地哼起来。在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时,问他:“怎么突然弹残酷天使的行动纲领?我小时候逼你练这首,你不是最讨厌了的吗?” “她想听。”左京懒洋洋地拉着陆久坐上自己的大腿,“她想听,我就喜欢弹。” 陆久的脸烧了起来。 知美真是服了自己弟弟,试图和他谈和:“姐姐拍胸脯保证,不会跟你抢陆久。” 陆久从她的眼神只看见一句话:再发狗粮你试试看。 男生哦了声,不知道是信了,还是一直都明白。 总之他停止幼稚的行径。 晚饭,三个人一起去弥生轩吃定食。 知美说他们的父母回关西老家探望祖母了,星期一回来,问陆久愿不愿意今晚住在上野家。 陆久答应,和男孩子心照不宣地对视。 左京笑出声。 “左京你想都别想!”知美猛地扭头,“陆久必须和我一起睡觉!我要抱着她睡觉!” 左京乖顺地点头。 心里觉得,姐姐有点儿可怜。 她被蒙在鼓里,不知道今天早上,家里的卫生间都发生了什么事。 这让他很愉快。 但这阵愉快很快就灰飞烟灭。 有知美在,他们顶多亲嘴。 刚开荤突然被迫禁欲,其实很不人道。 睡前固定背单字的时间都学不进去。 趁着知美洗澡,他进姐姐的房间找陆久,陆久坐在床上看书。 他自动自发地搂住她,去吻柔软唇瓣。 很快,陆久发觉到有东西抵着自己的臀缝,轻轻笑他:“你想要我了。” “嗯。”男孩子很干脆地承认,从后方探过手解开她胸前的扣子,“我姐姐洗澡很慢。” 他捧起丰满的双乳,低下头亲了亲小白兔的上缘,又缓缓揉捏成不同的形状。 陆久背靠着男生的肩膀,前扣式胸罩被解开。 他轻轻拉扯硬挺的小奶头,高挺的鼻梁掀开发丝吻她的侧颈。 青色的静脉被略微粗糙的舌面舔过,小小地颤栗了下,小逼流出水。 “嗯……回你房间做。”陆久小声地央求他。 “马上。”左京安抚道,手却掀开睡裙,两指并拢喂进开阖的小嘴里。 他抱着女孩子穿过客厅,不忘翻搅出细细的水声。 路过知美在使用的那间浴室,小穴猛地缩了缩。 好羞耻。 左京轻笑,但也没有多做停留。 书桌桌面被整理过了,空荡荡的,很干净。 他把她放在上头。 陆久有些疑惑。 男生碰了碰她的膝盖,将双腿分开,他拨开她的内裤,猝不及防地吻了上去。 他舔过湿漉漉的软肉,牙齿轻轻地咬了咬因为动情而肿胀的小肉珠,舌尖绕着它打转。 陆久呻吟,用手背捂住自己的嘴,双腿胡乱蹬着,想踢开他。 “不要这样,那儿好脏的。” 那里可是尿尿的地方,被这样舔弄,她心里好怪异。 左京不说话,让她的腿打得更开。 女孩子刚才洗过澡,粉嫩的私处很干净,只有沐浴露的香气,还有一股浅浅的甜味。 灯光下,小肉缝闭得很紧,偶尔随着呼吸起伏而打开一点点道路。 他将舌头探了进去,模仿阴茎抽插,寻找她的敏感处。 小逼流出来的水被一口接一口喝下。 陆久看着男生的喉结上下滚动,越来越湿,正好让他止渴。 “唔嗯……不行,”她的呻吟渐渐控制不住,阴蒂被鼻尖一撞再撞,双腿开始打颤,“你快起开。” 陆久觉得有东西要涌出来了。 左京逼她在他嘴里潮吹。 陆久眼里泛着水雾,软软地喘气。 他抹去溅到嘴边的蜜液,放到她嘴边,“吃一口就知道了,是甜的。” 不等陆久做出动作,他先将手指舔了干净,俯下身和她接吻。 女孩子尝到自己的味道,很难形容,有点微妙。 亲了会儿,他退开,从抽屉里拿出下午在便利店买的套子,放到陆久手中。 她拆开包装替他套上。 这回最大尺码的尺寸总算相符,不会太紧了。 浴室传来开门声,陆久一愣,左京扶着她的腰一挺到底。 他将刚才解开的扣子扣好,藏起女孩子胸前的春色,理了理她的睡裙。 两人重新坐回书桌前,左京随手翻开数学作业,一只手臂收紧纤细的腰,浅浅地操她。 “我尽量不被我姐姐发现……”他边说边亲她的耳尖,“好吗?” 陆久小声地骂他是臭流氓,明明知道不应该,还偏要这样玩。 但她拿左京没办法。 他们像在偷欢。 隐秘、小心翼翼,却又放纵。 所有细小的摩擦都被放大无数倍,刺激并快乐着。 — 这章原本是纯剧情章,可是我无中生肉啦!夸一夸我好不好! 然后,我捣鼓了个微博,简介有链接,点击直达~ 011 不怕 日子过得很快,十一长假进入尾声。 陆久回国的那班飞机,没有延宕,下午四点二十开放登机。 前一晚,她收拾好行李箱,到傅小彤的房间,聊了几乎一整夜。 两人说来说去,话题总离不开异性。 傅小彤摊在懒人沙发里,敷面膜。 刷新不出推特,她把手机一搁,对着白炽灯叹气:“我想回头把初恋变得更刻骨铭心一点。” 陆久笑她作为一个早恋份子,体会过在高中校园的小角落亲嘴,难道还不够青春。 “不一样。”傅小彤摇头晃脑,“高中早恋多数有时效性,而且缺乏唯一性。” “嗯……听不懂。” 陆久舀一口布丁,咀嚼了下发现有点太甜,起身去冲咖啡。 “讲大白话就是,早恋多数不过荷尔蒙作祟。” 陆久暗自点头,冲动是魔鬼,“小彤,你觉得我也是荷尔蒙作祟吗?” “不,你那叫春心萌动,小鹿乱撞。”她的声音懒洋洋,人生灯塔一般指点迷津,“别被微博上面乱七八糟的炮友故事误导了,你们那是正儿八经的恋爱状态。” 闻言,陆久感受了下自己现在的心跳,和见了左京有什么区别。 这个实验很简单,答案马上就出现:一个谨守本份,一个恨不得能让他听到鼓噪得有多厉害。 总结参照组,她的的确确在和喜欢的男孩子谈恋爱。 “对了。” 傅晓彤一个鲤鱼打挺,扭头看向在小冰箱里翻找东西的朋友。 然后问她:“你们从星期天过完,就没见过面了?” “没见过了。” 那天他们分开得挺早,陆久甚至婉拒一起吃晚饭的提议,“毕竟他要上学。” “上学……”傅小彤咂嘴,“明天他也不会去送你?” 水还没烧开,陆久两手空空,倒回床上,“我没和他说时间。” “为什么不说?” “嗯……怕耽误他学习。” 起飞时间在下午五点,从东京都赶往成田机场,来不及。 真要送她,就得向学校请假。 胡闹到这种程度,不提他的父母会有什么想法,她先不能接受。 就算真的好想见他,也不行。 “我倒觉得,不说才影响学习。”傅小彤摸了摸下巴,仿佛多长了点胡须,“说了顶多就是来送你,送完就恢复正常生活。不说呢,是我,我就会一直挂记,你为什么不说。” 陆久沉默。 傅小彤见她听进自己的话,趁胜追击。 爬起来,她学僵尸吼了一声,扑到朋友的腿上,“小陆久,姐姐说的歪理有没有说服你?” 她脸上的面膜随着动作落在床铺,陆久捡起来丢进垃圾桶,伸手往床头一勾。 手机锁屏静悄悄。 她滑开和左京的对话,停留在二十分钟前,他说他先去洗漱。 往前翻,聊天记录不多。 从他放学回家下载微信到现在,不过五个小时,百来则信息一下就能看完。 陆久发现,他们就着一道三角恒等式的大题讨论了半个钟头。 她似乎在谈恋爱的同时,附赠了家教功能。 挺好的。 只是屏幕上的文字总缺少了一点东西,比如看着他眼睛,说话时会有的一阵怦然心动。 不需要想,自己果然是希望在离开日本前见他的。 “现在才十点一刻,你还能犹豫。” 傅小彤眨眼,下床将咖啡冲好,用马克杯分了一半走。 “下决定前,我们聊聊别的吧。” “比如,你回国以后,打算怎么和他维持恋爱关系?” 这个问题,某方面而言,不难。 陆久接过黑咖啡,小口啄了啄,垂着眼:“我在考虑申请t大的交换生。” 她的日语水平够得到门槛,GPA也挺漂亮。 “但……很仓促,而且日本IT产业前景没有国内来得好,家里不一定同意。” 家里不一定同意。 多漂亮的借口。 陆久忘了继续吃布丁,嘴里的味道又香又苦。 不等得出结论,咖啡因先发挥作用。 她和傅小彤眼皮子打架到天将亮。 好不容易就要入睡。 她迷糊地问老朋友,这几天自己其实是掉进了兔子洞吧,不大真实。 傅小彤勉强挤出声音:“……睡不着就想想你的男孩子,别睁着眼睛说梦话。” 陆久傻兮兮地浅笑。 第二天,她抵达成田机场时,天边已经挂起暗橘色的云。 陆久能从落地玻璃窗看见自己的班机。 顺便发现,镜面反射的倒影中,眼下有着一圈乌青。 这时,傅小彤弄了杯热咖啡过来,让朋友能强行续命,然后她转身投向免税店的怀抱。 独自坐在长椅上,陆久下意识又点开微信,和左京的对话已经被压在第五条。 昨晚她最终还是没说出航班的时间。 只告诉男生,飞机降落后会发信息给他,今天专心上课。 倒是知美问起几点的飞机,她毫不犹豫就说了。 心里总归在期待什么。 她磨蹭到第二次登机广播响起。 和之前那次一样,男孩子从后方搭上她的肩。 他又觉得不够,改成环抱。 刹那间,世界上没有一个惊喜比现在更能记成永恒。 左京穿着a中制服,微微喘气,头发被风刮乱,随意地翘着。 琥珀色的眼睛还是很亮,仰头看着她时很专心,只不过藏了点儿更激烈的情绪。 他说:“我赶上了。” 陆久轻轻地嗯了声。 忽然觉得自己又蠢又坏,明白他一定会来,却还要为了降低罪恶感害他急匆匆地奔波。 她揉了揉他乱翘的发根,将他的话加强语气,重复了一遍:“你赶上了。” 时间刚刚好,还来得及再多深埋一些念想。 男生沉默地抱了会儿,不长,半分钟而已,“……不说再见,好吗?” “好。”陆久答应,“我不说。” 他蹭了蹭她的颈窝,躁动将血液里的腼腆吃得一干二净。 左京捏住陆久的下巴,让她抬起头。 舌尖缠绕。 女孩子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摸他的膝盖,温柔地安抚他快要从胸膛中破蛹而出的怪兽。 这应该不算吻,感觉不到爱意,只有紧张和无以名状的不安。 松开后,陆久故作轻松地笑说:“你勒得我都疼了。” 男孩子没有顺着回话,反握住她的食指,偏开视线:“我只有向社团请假。” 我来见你,没有耽误学习。 她听出他的意思,撑起身子,替他顺了顺翘起的发尾。 左京抿嘴。 难为情又怎么样,他不想制止她,自顾自说:“我成绩其实还可以。如果这学期化学竞赛,我拿到奖金……能去找你吗?” 陆久愣了下,“可以。” 时间要到了。 傅小彤差最后一步上前提醒她该登机。 男孩子露出浅笑,拨开她的刘海。 “我想和陆久一起过圣诞节。” 她重重地点头。 勾住他的肩膀,又亲了亲他的嘴。 飞行时间,两小时四十分钟。 陆久从东京回到上海。 初生之犊不畏虎,异国恋算个什么东西呢。 不怕。 — 前半段故事到这里就结束啦! 如果觉得这章剧情跳太快,请跟我说,我会增修,尽可能让大家阅读起来更通顺~ 012 语音 回国第二天,欢迎陆久重返学习岗位的是,早八点的电子学实验和两堂硬核大课。 中午,好不容易从复变函数中挣脱。 长廊人来人往,室友和她讨论待会儿该去哪栋楼的食堂,四个女生一致决定吃麻辣香锅。 点完餐,室长找好空位。 戴细金边眼镜的木子替陆久拉开椅子,催促她坐下。 陆久点开内建相机,对着色香味俱全的午饭拍了张照。 来不及发出去,204寝的严刑逼供先行展开。 “陆久同学,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啊。” 木子晃了晃手机,屏幕停留在她的朋友圈。 最新那则是一张照片,黄昏过后的晴空塔,天幕呈现莫内会用的浅灰蓝和鲑鱼粉。 塔顶的东北方,挂着一勾月亮。 底下评论大多在询问东京好玩吗。 唯独有个昵称叫做Sakyo的人回复了一句:月が綺麗ですね。 他和陆久用得是很隐晦的情头。 同个傍晚,同个日式庭院,不一样的,是彼此的背影。 罪证确凿。 三言两语间,整个204寝都知道陆久谈了个异国男友。 “哎……木子,我们炒股失败了。”室长难过,“还得请老鱼同志吃饭。” 一旁老鱼气定神闲,“是的,我真知灼见,早就看穿二师兄和蟹壳黄同学,都无法抱得美人归。” 陆久不知道这三人拿她打了什么赌约,手一抖,一筷子白饭掉进香锅,“……你们在说什么呢?” “说的是,老母亲替闺女择良婿的故事。”木子一本正经,口吻却像老鸨在卖女儿。 陆久懂了。 这是把几个平常一起打游戏码程序的哥们给曲解了。 她觉得有必要澄清:“二师兄是个基佬,李超然现在和师妹双宿双飞。” “难怪,难怪我们老长一段时间没有蟹壳黄吃了。”室长恍然大悟,夹起一片藕,“那,你男朋友什么时候来中国玩呀?我们带他感受感受中华上下五千年。” 陆久好气又好笑,“寒假吧。” “他也是大学生?” 陆久犹豫了下,“……小我两岁。” “……嗯?” “卧槽!” “壮哉我大陆久,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她们三人唱群口相声,两周没出演,还是一样流利。 “让我缓缓。”室长捂着心口,吁出口气,“你对象是个高中生,而且是日本的高中生?” 陆久点头。 木子将她的胳膊当成拨浪鼓摇,“快点儿,说出你是怎么搞到真的高中生的!” 这哪是几句话就能说完的。 万幸,二师兄在204寝将陆久生吞活剥前,风风火火赶来,把她领走。 社团办公室,几个成员都在了。 李超然旁边的师妹田然率先向她挥手,喊了句师姐好。 他们这群,有码农也有白大褂,志同道合地聚在一起,只为搞出一款自己喜欢的独立游戏。 陆久也不啰嗦,将二师兄惦记她的主因,背包里的那本素描本拿出来,摊在桌上。 大伙儿收了笑闹,围成一圈讨论美术细节。 她听着,将发言的重点意见简单画成修改雏形。 下堂课在晚七点,不急,能投注一下午时间去处理场景里的一棵参天大树。 忙到六点四十五分,他们结束了一部分的背景优化。 接下来便轮到软件试行,很快地,开头就能完成了。 二师兄替空教室落锁,门前,他们击掌庆贺,各自分头。 秋天,落叶满地。 陆久在教学楼和教学楼之间穿梭,这才得了空闲翻看微信。 二十分钟前,男孩子给她发了一张照片,是碗豚骨拉面。 下次带你去吃。 他这样说。 陆久为彼此的心有灵犀傻笑,将中午的麻辣香锅当作回礼,末了问他敢不敢吃辣。 三分钟后有了回音。 左京说试试,吃辣是能磨练的。 接着,他问她,自己能不能发语音过去。 那时她挑了个教室后排的位子。 戴上蓝牙耳机,打字说还在上课,但想听他的声音。 “陆久,晚上好。” 点开后,她一愣。 他突然说起中文,发音笨拙而略带迟疑,很可爱。 情不自禁,多回放几遍。 她喜欢他念jiu时,声音微微下沉,些许沙哑导致了绵长的害臊。 抬头看了眼黑板上密密麻麻的函数,发现讲课进度还在预习过的范围,陆久忽然有了底气开小差。 键盘切换至日语拼音。 :怎么说起中文? Sakyo:去搜了你的名字怎么读。 Sakyo:不过我念出来的,听上去,有点儿怪。 :我教你呀。 陆久轻轻笑了下,和邻座说自己肚子疼要去洗手间,问她待会儿能不能借笔记给自己。 邻座答应了。 陆久从后门溜出去。 晚八点,轻巧的云彩和月亮,学生熙熙攘攘。 她发了语音邀请。 “晚上好,左京。”用的是中文。 男生安静了片刻,“……再说一遍,好吗?” “你想要我说晚安,还是,”陆久故意停顿了会儿,两种语言切换自如,“左京?” “左……”京那个字,他在心里暗自练习几遍,一次比一次别扭,索性沉默。 “左京。”她缓慢引导他,声音压成在耳边的呢喃,“唔……左京。” 他不接受她的指导,自顾自说:“陆久。” 这回发音更正确了些,略微的瑕疵是种缱绻。 “左京。”陆久笑着重复他的名字。 他回敬她,“陆久。” 两人好幼稚。 你来我往,乐此不彼。 片刻,还是左京先意识到:“你下课了吗?” “啊……” “快回去吧。”他轻笑了声,换算她的时间,“十点见。” — 久等了orz 谢谢你们的喜欢点亮了一颗星,没办法加更,但我能写番外,送给喜欢这个故事的你们。 下周不更新,这个故事五月左右会完结,可以到时候再来一口气看完。 013 日子 确切而言,那晚他们是十点半见。 陆久在洗漱时意识到一个蹊跷。 为什么木子看得到左京给她的微信评论呢? 回寝室,她扑上去捏木子的脸,拷问的位置换了换。 寝室这几个老网民,从她的ins顺藤摸瓜,凭着一样的用户名,误打误撞搜到他的微信。 藏着掖着的宝贝被人发现了。 陆久有点儿酸,转头和男孩子说不要随便加陌生人微信。 他一懵,诚实地道:“她说,她是你同学。” 陆久抿嘴,“那也是陌生人呀。” 他低低笑起来,“好。” 懒洋洋地,哄她一般:“我给你读今儿英语课教的诗吧?” 后来,晚十点,成了他们固定视频的时段。 有趣事能分享便说话,不然开着摄像头,静悄悄地各忙各的。 他通常在学习,化学试卷最常出现。 偶尔望一眼屏幕,恍惚和对方处在同个空间。 分开的日子过得很快,但很踏实。 踏实得让人产生一种他们已经交往好些年的错觉。 比如陆久想冲热可可,却忘了可可粉被自己随手搁在哪儿。 左京的笑声从耳机里传来,将她平时可能丢三落四的地方一一点了遍,通常说到第三个,就能找到了。 西洋万圣节,系上搞了联谊活动。 陆久没去,待在房间拆开左京寄来的包裹,是盒骷髅造型的水果软糖。 里头,每颗脑袋笑得千奇百怪,无一重复,让人舍不得吃。 她思索,该拿什么作回礼,他愿意收,也能收得欢喜。 手表?毛衣?围巾? 不行,她不想送他旁人圣诞节会送的物品。 女孩子下意识咬了咬指甲,全盘否定脑中出现过的提案。 这才发现,头一回当人的女朋友,自己当得有些失败。 陆久只知道他喜欢的晚餐菜色和学科,其他细节,寥寥无几。 平常,多数是左京花费耐心和力气去了解她,去探寻她无意间流露的习惯和喜好,并且记在心头。 自己对他,却留有一片需要迟疑的空白。 陆久蓦地茫然。 她连他的生日在平安夜这回事儿,还是前几天听知美说的。 原先想问,两人能不能改成元旦见面。 这下,陆久只想在圣诞节前,亲吻到最真实的他。 假日,她去找读电子信息的高中同学,寻求帮助。 老同学听了听她的构思,“我记得网上有个简易全息投影制作教学,等会儿我发给你。” 陆久向他道谢。 “谢什么呢。”男生摆手,“难是难在你要设定的坐标系,我出张嘴而已。” 能知道难的任务,就不是真正的难。 “讲真,你这点子挺有意思,如果需要,我帮你去化工系那儿问问微量元素的模型图。” 陆久接受他的好意:“那就麻烦你了。” —— 全神贯注的状态,往往疏忽许多事。 期中考周来临,她和左京的联系变得断断续续。 男生对此,不曾抱怨。 最后一门考试,好不容易拼凑出一棵歪扭的红黑树。 陆久回寝室,继续捣鼓落下一段时间的游戏代码。 手机视频开着,架在旁边。 起初两人偶尔聊个几句,后来静谧到晚间,唯二的动静是室长回来又出去。 杯中的咖啡见底,陆久回过神。 屏幕那头,男生早就解决当日布置的作业,转着笔看她,让她继续刚才的工作。 陆久抿了抿嘴,合上笔电,“不写了,我们说会儿话吧。” “好。”他弯起嘴角。 “东京那儿下雪了吗?” 她讲着不相干的事情,心里却在想,他的生日礼物快完成了。 嘘。 太张扬就不是惊喜。 左京换了个放松的坐姿,靠上椅背,“下过了,今年来得挺早,往年二月份才有初雪。” 他忽然起身。没一会儿听见窗帘被拉开。 少年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本来想让你看看外头,可惜,雪都融了。” 她听了,下意识望向隔了层玻璃的校园,“没事的。” 他们有的是时间。 东京都下雪或目黑川两侧樱花开了,他们有的是时间缓慢走过。 左京坐回原位,微微启唇又闭上。 挣扎一番,仍旧问道:“陆久之前提过的,想做且正在做的那个游戏……” 他喜欢听她谈论包裹着梦想的未来。 “努力孵化中呢。” 她的语气尽可能显得和平常一致轻快。 社团遇着瓶颈,彼此为了剧情走向产生摩擦。 也许察觉出她隐藏的浮躁,左京浅笑着说:“陆久,你很耀眼。” 陆久不自在地拨了拨刘海,心底却多了些自信。 就着他那句耀眼,灵感一闪而过。 接下来的几个夜晚,她索性通宵,将进度再往前提。 寝室其余三人见她成了工作狂,想方设法拉她出去玩,不要累坏身子。 很可惜,劝说无效。 左京从木子那儿得知,她又开始折腾。 他自己作息也不大正常,但凌晨一点钟,固定催促她去睡觉。 事后回想,陆久懊悔。 她不该忘记上海的凌晨一点,是东京的两点。 记起来,其实也没用。 这个看上去温顺的男孩子,其实相当固执。 睡眠是在梦想的道路上,最容易挥霍的金钱。 十二月初,化学竞赛前一星期,换成陆久看着他。 遇着一时半会儿解不出的题,左京的手指一下下极富节奏地点着桌面,平缓稳健。 她大多保持安静,代码都不敢敲出声。 有几次,他突然短路,低喃碳的分子量是多少。 陆久不争气地笑出来,“12。” “唔……”他看她一眼,揉了揉鼻子。 她在心底提醒他该去休息。 但她舍不得。 知美说,这是左京最后一次参加化学竞赛。 真正了解他的学习近况,陆久发觉,男朋友在机场的那句成绩还可以,过于谦虚。 他没有不擅长的科目。 因此,家里希望他转文组,去学法律。 律师和医生,一文一理。在日本,这俩职业最上得了台面,赚得也多。 考完那天,出考场,他拨通电话给她。 背景声吵杂,少年的鼻息近在耳畔,陆久听出来,他的胸膛里满溢激动难平。 左京吸了口气,缓缓地吐出来,“陆久,我很开心。” 她哑然,肯定或安抚的话语太过轻浮。 成长的岔路口,陆久很顺遂,没有分歧、抗争以及妥协。 她难以了解他的心情,只好沉默地陪伴。 年关近了,他们又要长大一岁。 014 鱼游 离圣诞节还有两天,女生宿舍的圣诞树已经妆点完毕。 陆久翘了堂艺术鉴赏,缩在被窝,边看漫画边听米津玄师唱的Lemon。 突然,耳边响起微信提示声。 她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预感,点开语音,手指微微发颤。 “你能不能来接我。” 他停顿了下,“我下飞机了。” 傍晚四点。 车流量未到巅峰,师傅仍旧开得慢,陆久多想空间跳跃。 她走神,脑子突然文艺了一把。 说个比喻。 想念大概是,压在心底的一株玫瑰印子。 繁忙后的夜深人静,你会想起它,又不敢频繁地想起,生怕把它碰散了。可若是找到时机,一鼓作气揭开,它还是在那儿,完整、鲜艳、芬芳。 至于比想念俩字,来得更汹涌突然的情绪该怎么具像化,陆久不得而知。 但如果那道闪光有名字,会是叫左京。 二号航站楼前,阴天,往来的旅客不是特别多。 老远地,她一眼就看见他。 防雨棚下,男生靠坐在行李箱上。 头发长了些,低头,刘海微微垂着,不至于遮住眼睛。衣着倒是简单收拾过:Star Wars联名卫衣,黑色工装裤,配上耐克纯白空军一号,清爽又朝气蓬勃。 其余的,没什么变化,敲节奏的习惯也还在。 两个月空窗期的踟蹰一扫而空。 陆久蹑手蹑脚地加快脚步,对他惯用的小把戏稍加改良,从后头搂上他。 像只突然被抱住的猫,左京手一抖,switch游戏机差点儿随同心跳,摔个稀巴烂。 他很快反应过来,将童心未泯的女朋友捉到前方。 看着她带有温柔笑意的眉眼好一会儿,声音悄然无息地被女巫偷走了。 学着欧美社交的贴面礼,仍旧不满足,男孩子蹭了蹭她柔软的脸颊。 好久不见。 两人都在酝酿这句话,不过实际情况,似乎没它出场的必要。 “陆久。”他的声音解开了上锁的箱子,心脏怦怦地跳动。 陆久浅浅应声,往他的臂弯里缩。北风扫起发尾,却不觉得冷。 飞行夹克不由分说地盖住她的脑袋。 陆久从善如流地穿上,小幅度地甩了甩头,搔着鼻尖的发丝回到原位。 她扭过脸看他,安静了片刻。 “知美呢?”按照原定计划,她该和弟弟一块儿出现。 左京不甚在意地给出令人意外的答案:“去南京了。” 陆久明白等不到人了,牵起他,“走吧。” 回市区的出租车,中年师傅看出他们处在恋爱关系,不着边际地扯起话。 陆久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 男孩子被晾在旁边,拉着她的手,自顾自玩了起来。先比了比大小,然后一个指节一个指节不轻不重地揉。陆久轻轻拍开,过了会儿,又缠上来。 他没看她,语气有点儿闷:“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 她用小指勾住他的食指,“快到了,晚上带你去吃火锅。” “好。”男孩子笑了下,将她的手背凑到唇边碰了碰。 这段对话漏了馅,扫码付款那会儿,大爷没忍住问道,“小姑娘,你对象是日本人啊?” “嗯。”陆久直视中年人眼里的欲言又止,轻轻点头,推开车门。 尽管见习惯了,胸口还是会涌起烦躁。 仿佛回到中学时代,因着爱看动画而时常被长辈调侃,那么喜欢日本,不如以后去留学。她坚定地拒绝了一次又一次,为的是未曾谋面的曾祖父,还有一九三七年。 时间长河中,无人能抹杀过往,至多不去频繁回首。 “陆久。” 她闻声望向他,缓缓地眨眼。 左京接过行李箱,朝司机师傅说了句thanks a lot。 大爷不好意思地挠脸,让她带男朋友玩得尽兴。 街灯点亮。 酒店前台训练有素,很快安顿好,还不是特别饿。 左京将switch借给女朋友,进卫生间,简单地冲澡。 出来便见她专心地操作手柄,在玩Splatoon。 陆久感受到热源接近,游戏机搁上桌子,侧过头,舌尖传递思念的电流。 五指穿进他湿漉漉的发丝间,并拢腿,方便被抱起。 上床前,她挣扎了下,“衣服脏。” 男孩子并不介意,但还是尊重她的想法,在床缘停下脚步。 陆久跨坐在他的腰腹上。 眼前的少年裸着胳膊,换了条牛仔裤,没系皮带,裤头的第一颗金属扣也没扣上。 她舔去他锁骨处挂着的剔透水珠,无辜地宣布:“我明日有堂早八点的课……” “所以,今天可能,没办法做。” “好。”他点头,手搭上纤细腰肢,千鸟格短裙失职地露出黑色裤袜包裹的大腿根。 不走那条通往灵魂深处的甬道,还是有很多方法抵达前哨站。 比如足交。 男人对黑丝袜的执着,可能和对胸脯的迷恋一样,古老而难以解释。 只是这种玩法,女孩子不得尽兴,后来靠着灵巧指尖纾解了一回。和之前几次,为了扩充的戳弄截然不同,细致地顾及她的难耐与敏感,整体而言,类似被口腔包覆住的温柔。 “你是不是……”陆久好不容易缓过来,呜咽一声,“学了什么呀?” 左京发出一个简单的鼻音,“嗯。” 害臊归害臊,也没什么不能承认:青春期的自尊心在作祟。 “朋友推了个片子。”他想让她能同样舒服。 陆久忽而想笑。他是不是认真地反复回放,一丝不苟地研究这样乱七八糟的事。 她摸了摸他微干的发,“不急——” “你是不是又要说,等我考完大学?” “对。”她笑了下,从他身上起开,理了理裙摆。 左京垂下眼:“那现在这样,算什么?” “快乐的事。”女孩子俯身亲他的耳垂,“正确而言,是爱欲。我喜欢你。” 少年慌乱地错开视线,含糊地应声。 他嘴拙地岔开话题:“能去吃饭吗?我有点儿饿。” — 《喷射战士(Splatoon)》挺可爱的一游戏 p.s 好想上岛哦_(′?`」 ∠)_ pps 这章我边听Lil' Goldfish边写的,所以章节名随手取了鱼游(。 015 许愿 胡闹得太晚,大冬天,火锅店老早高朋满座。 陆久问他愿不愿意等待,或者,换个选项。一旁有间刚开幕的茶餐厅,她没尝过,不保证口味。但从磨砂玻璃望进去,影影绰绰,人挺多。 男孩子想了会儿,“等着吧。” 她噗嗤地笑,刚才是谁喊饿了呢。 绿灯,黑压压的人潮涌动。 他忽然让她待在原地。 陆久来不及反应,只好踮脚,不让他离开视线。 四分钟后,一杯热腾腾的奶茶递过来,捧在手里,暖洋洋。 惊喜接踵而来,奶香和茶香天衣无缝地融合在一块儿。 她雀跃地扯了下他的外套袖口。 左京接过纸杯,抿了抿,出乎意料地好喝。 刚才无意间看见对角的小巷口,挂了块写着milk tea的招牌。 他想着天冷,买杯热饮给她,味道好坏不计入偏好,能得陆久欢心,是误打误撞的收获。 从这杯奶茶开始,运气似乎成了大吉。 头发炸成鸡窝的李超然推门而出,刚在行人道边上站定,便发现熟悉的身影。而她身旁那个略显稚气的少年,常理推断,该是这两个月只闻其人的男朋友。 三步并作两步,李超然上前,想拍朋友的肩膀,却被制止。 左京扣住他的手,目光探究。 “喂,陆久。”李超然扯了个笑。 他松开他。 陆久猛地回头,一愣:“……你怎么在这儿?” “火锅店里太闷,出来透气。”男生揉了揉鼻子,看向左京,呵声,“你男朋友?” “嗯。” 碍于物理原因,她看不见他俩对视时的眼神:如果画成黑白漫,该是交错的迸发闪电。 男生的初次见面,好似种原始雄性本能,谁也不服谁,总在较劲。 这就和女孩子的暗地比拼是同个道理,不过光明正大多了。 “田然、二师兄他们几个,都在包间里。”李超然没摸到打火机,索性算了。他抬起眼皮,又打量了会儿那张陌生的脸孔,低下头问陆久:“我让服务员加两张椅子,一道吃晚饭?” 陆久没急着答应,简单和左京说明情况。 至于李超然的提议,她犹豫,字词卡在舌尖。不是谁都乐意用一群电灯泡换提早吃上饭。 他也不等她摆荡出结果,自顾自用正宗美式发音的英语问了遍。 左京爽快地点头。 包房内很热闹。 李超然推开门时,二师兄笑话他:“你打火机丢桌上了,出去抽北风啊?” “北风挺好,醒脑。”男生懒散地笑了下,将陆久挡在后头,神神秘秘地卖关子:“还让我顺手领了俩迷路小孩儿回来。” 陆久懒得听他废话,和男朋友低声道:“里头都是我朋友,万一闹起来,别理他们。” 左京牵住她,半垂着眼,看不清里头的光,无以名状的低落闪过。 一颗心悬了起来。 刚张口试图吐出安抚的字句,李超然动了身子,没了遮蔽,白晃晃的喧哗扎在眼前。 她勾紧他的食指。 心脏跳得很快,像即将走上舞台,完成一场仪式。 有人吹口哨。 在场几个都是平时笑闹惯了的朋友,她还是下意识退了步,贴上略带寒意的胸膛。 别怕。 她晓得左京在看自己。 简单介绍一圈,这个男孩子便正式进入她的生活。 那个让他觉得耀眼且向往的生活。 七嘴八舌的声音消停。 安静片刻,田然戳开众人焦急的情绪,操着一口字正腔圆的日语:“你是师姐传说中的男朋友吧?该怎么称呼你?” “上野。”他尽可能调整好语速,又意识到文化差异,只报上姓氏似乎不礼貌,“上野左京。” 二师兄哎了声,“你的名字是两个地名组合在一块儿啊?” 左京愣了下,用英语说:“是的。” “先入座!”陆久打断对话,将少年往身后藏了藏,阻隔这群人豺狼虎豹似的目光。 男生腾出空位,“好咧,瞧把你给急的。” 陆久研究起菜单,边小声地向男友解说,炸油条是什么口感。 这个过程还算平和。 尤其得知日本三学期制的高中已经放寒假后,注意力都集中在两国的学制差异上。 从事二次元活动的社团,人人皆会那么儿点基础日语单词,沟通起来并不费力。 没一会儿,服务员敲了敲门,加点的肉盘上桌。 他们点的九宫格,光闻着香气就让舌根发麻。 “你……”陆久苦恼,不知道他受不受得了。 左京倒是挺乐观,涮了片肉,“试试就知道了。” 然后,她看着他蹙起眉头找水,将手边的乌梅汁递过去,“很辣?” 男孩子点头,思索了会儿,“很辣,但想再吃第二口。” 这正是初学者吃辣的精髓所在。 陆久笑了起来。 没一会儿,李超然叫了几罐啤酒,其中一瓶推到少年面前。 她见了,想阻止,却找不到足够委婉的理由。 反观左京,平静地接过,顺手将她面前的那罐也拿了去。 陆久抿唇,轻飘飘地斜眼睨李超然,“祖宗你闲得慌啊?” “你今年多大了?”李超然不予理会,转头问左京。 他面不改色地提早一天过生日:“十八。” “那行了,能喝。” 陆久真有点儿生气了:“能喝个屁。” “咱们雄性同胞呢,最重要的,就是服众。”李超然用英语复述了遍,挑眉,不给人缓颊的余地,“算了,和高中生拼酒不厚道,你玩moba手游吗?” 左京情绪起伏不大,“不玩。” “炉石传说?” 他点头。 “那咱们就单挑炉石了?” “可以。” 李超然扭头向陆久努嘴,“你男朋友借我个五分钟。” 众目睽睽下,两人出了包间。 陆久泄气,也不追出去了。 田然坐上她左手边的空位。 “你家那个日本弟弟挺可爱啊。” 陆久心里头的那对猫耳朵听了,转了俩圈。 你家这个所有格,听起来真舒服。 没来得及窃笑几声,田然的下句话很快将她雷得外焦内嫩:“看他跟超然站一块儿,矮了半个头却眼神倔强,真可爱。” 陆久扭过头,一言难尽,“左京是我的,我的。” “好好好。”师妹安抚她,“咱们来打排位吧?” 听见她俩要开黑,其余几人聚了过来,嬉笑吆喝。 大概十来分钟过去,李超然领着左京进来。 那会儿,李超然勾着他的肩,俨然已经称兄道弟。 饭桌的气氛极其活络。 顾及他即将高三,这顿饭吃出了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精神。 二师兄问他有没有意愿来中国留学,接着口沫横飞地解析,我国高校大类招生的方向。 提及所属的计算机系,更是恨不得将彩虹屁吹上天,末了不忘补上:“陆久就是咱们计算机的,你好好考虑哈。” 陆久哭笑不得。 他倒是不慌不乱地和他探究起,为什么人工智能的前沿发展在中国风生水起,甚至略微领先欧美。 在场一干码农热血沸腾,人人想发表高见。 话题一个接一个,跳得很快。 陆久偶尔帮忙注解,其余时刻替他下肉片,有种自己弟弟被全世界看见的错觉。 “虽然咱们这个社团是以游戏为号召,但我们个别想干的大事儿,都不一样。”李超然转着杯子,“比如我,立志搞IC工程。” 左京微微点头,“陆久呢?” “她啊……”李超然摸了摸下巴,“她是想结合医学统计吧?” 陆久刚从洗手间回来。 漏了这一段,她觉得莫名其妙地收下他俩的视线,困惑地向田然求助。 田然向她摇头,“没什么,闲聊呢。” 二十二点三刻,李超然他们接下来的行程是蹦迪。 陆久婉拒,打车回酒店。 报上地址后,整路无话,只有左京的呼吸声缠在她颈侧。 车窗外头,不夜城的霓虹闪烁。 她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弄他的刘海,哄一只精疲力竭的柴犬入睡。 心里头勾着几个问题,可是见男孩子这样想困觉,没有天大的疑惑能让她打扰他。 左京揉着眼,随她下车。 电梯里,陆久刷完房卡,他又粘上来想抱她。 她抬手摸了摸他的发顶,“你怎么这样累?” “昨晚有一点儿,”左京的声音像融化的布朗尼,糊成一块,尝得出甜味,“睡不着。” “想见你。”他补上一句。 陆久觉得这逻辑过于可爱,“唔……见到我就睡得着了?” “嗯。”他点头,“你身上的味道,闻着很好睡。”很安心。 “味道?” “洗发水的薄荷香。” 陆久一愣,笑了起来。 房门口的灯半昏,气氛挺好。 他贴着她,一个吻迟迟没有落下。 陆久偏过头看他。 左京抿唇,有点儿难以启齿:“我先去洗漱。” 到最后,他还是和她那几个哥们儿一道喝了啤酒,嘴里混着麻辣锅的味儿,不好闻。 陆久又噗嗤地笑。 等她也收拾清爽,室内只留了盏落地灯。 她滚进他怀里,男孩子发出闷闷的一个音节,搂紧娇软的躯体。 床头,电子钟屏幕亮着微弱的荧光。 滴答。 滴答。 它似乎发出了一个计时器该有的声响。 陆久在心里默念,然后,聚精会神地试图抓准翻页的瞬间。 终于。 日历走到了平安夜。 “生日快乐。”她小声地道,像是一阵耳语,干净的声音带了点鼻音。 这让左京想起一种硬糖。 外头的糖衣是薄荷和柠檬草,咬开却藏了口白兰地,不知不觉吃得多了,会醉人。 “嗯。”他忽然不想基于礼貌而道谢,低下头去亲她的嘴。 陆久咬了口他的唇,突发奇想,将吹蜡烛时才有的流程往前提,“十八岁,你许三个愿望吧。” “唔……”最初的茫然过去,其实也不用细想,他的愿望一直都搁在那儿,“和你在一起。” “嗯。”这个一定会实现。 第二个有些难为情,他埋进她的颈窝,“……长高。” 陆久弯起嘴角。站在一米八六的李超然旁边,视觉上,他确实矮了点儿。 最后一个愿望不必说出来。 她给他许的,是考个好大学。 “还剩一个,对吗?” 左京舔了舔她的下颔骨,“我想勾住你的耀眼。” 我想成为和你一样耀眼的大人。 016 泳池 陆久起得早,努力不吵醒旁边闭着眼的男孩子。 她偷偷亲他脸颊一口,脑子里画好蓝图要带他去哪儿玩。 只是,实验拖堂见怪不怪,两人中午也没能碰面。 囫囵用面包解决一餐,她到酒店时,左京还没回来。 闲来无事,打量起房间。 一拉开窗帘,赫然发现这间商务酒店也追求时髦,不搞空中花园,盖了个露天的温水泳池。俯瞰过去,水面呈现划开灰蒙天空的宝石蓝,因为天冷,空无一人。 陆久想到该怎么捉弄他,急匆匆回宿舍拿泳衣。 正躺在床上刷剧的木子被动静惊扰,见她突然翻箱倒柜,一脸困惑。 陆久高深莫测地笑了下。 学着漫画女主角,比了个嘘的手势,却不告诉人要保密什么,风风火火地离开。 酒店的空调设备挺好。 毛衣、打底衫、羊绒呢长裙、连裤袜,一件件落到地毯上,不觉得冷。 落地镜前,头发扎成小巧的丸子,女孩子抿唇。 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忍不住胡乱评价了下镜中雪白的躯体。 胸前的两团兔子不算大,但胜在圆润可爱。 陆久将它们捧起,揉了揉,然后藏进纯白的连身泳衣里。 这件泳衣,乍看不是特别性感,可从后颈一路开到将近臀部的交叉绑带,有着若隐若现的诱惑。 她将胸垫抽了出来。 腰际到匀称的双腿之间没有多余的线条,起伏柔和,衬得胸乳特别吸引目光。每走一步,受到惊吓的兔子会跟着打颤。很快地,又小又圆的兔子尾巴便藏不住,冒出来,无声地求欢。 好色情啊。 陆久垂下眼,将落了满地的衣服一件件穿好。 嘘。 要保密。 地铁站,左京刚拒绝一个搭讪,便收到女朋友的短信。 很讶异这么冷的天气,她竟跑去游泳。 他闭了闭眼,有点燥。 心底出现羞于启齿的期待。 二十来分钟过去。 左京顺着酒店电梯前的楼层图,找到了泳池。 岸边,躺椅孤零零地成了衣帽架,搁了叠得正正方方的毛巾和陆久的帆布袋。 放眼偌大开放空间,只有一阵水花,轻而易举地让人知道她的位置。 有所感应似地,泳池中央,陆久原地绕了一个圆,急停。 回过头,朝岸边没换上游泳衣着的男孩子笑,“你好慢。” 冬季的午后难得出了太阳,光线从她湿漉漉的发尾顺着水珠跌落。谁愿意煞风景地指责她没戴泳帽和泳镜,反正时节寒冷,这池水在被放干净前,也许只会使用上这么一次。 随她去吧。 波痕浮动间,陆久向他游去。 左京能望见她的背在粼粼水光下,映着涟漪的影子。 顿时有些后悔,没学过水彩。 水蓝,带了凉意的白色,以及半透明的、灰色的影。 算了。 那样灵动的漂亮,除了莫奈,谁画的出来。 趁着左京分神,陆久撑起身子,勾住男孩子的脖颈,撩拨他。 带着笑意互视,柔柔地一碰再碰。 最后调皮地咬他下巴一口,潜回水中。 几秒钟后她探出头,揉了揉眼睛,有些埋冤:“你不换衣服,怎么下来呢。” 左京听了,脱下羊毛衫,扔到躺椅上。 里头是件深灰色衬衫,他想了会儿问道:“这样能下去吗?” “偷偷地,应该能。”陆久觉得自己在干坏事,良心过意不去,“我们出去后,向酒店付清洁费吧。” 他勾起唇角,来不及笑出声,被她猛地一拉,跌进池里。 溺水前的接吻算不算人工呼吸? 氧气灌进来。 陆久推他上岸,左京咳了两声。 西装裤吸了水变得很沉。 她跨坐在他的腿上,一只手按着他的腰,一只手拨开垂下的发,望进他的眼睛。 眼神湿润而无辜。 浑然未觉少了衬垫的泳衣,藏不住巍巍颤颤的奶尖,随着她的动作又向前挺了挺。 少年忽然想到一个奢侈的烦恼。 叫做,女朋友明明年纪比较大,却老爱孩子气地勾引自己,该怎么办。 他低头嘬了口馥郁的果实。 或许是冬天的缘故,泳池的氯气味道不重。 “嗯……”陆久嘤咛出声,空气流淌起发情的气味。 舌头一路向下,在肚脐的凹陷处打了个旋。 她断断续续地调整紊乱鼻息,手指压垮他的发根,捧着他的后脑勺,“想跟你做爱。” “从房间的窗户看见游泳池,我就想,想……跟你在这里做。” 他轻轻咬住突起的奶尖。 左手一寸一寸抚摸背上裸露的皮肤,游移到下方,揉了揉臀瓣,害得她好痒。 双颊潮红,陆久偷偷用那张小嘴蹭他的膝盖,继续问他:“我这样子,是不是,挺色的?” “不会。”他喜欢她的坦诚。 男孩子倾身环住她,中指不动声色地扯开泳衣的底部。很湿,泳池的水早就被她流出的水冲干净了。肉嘟嘟的花瓣口开合着,一遇到手指就紧紧吸附上去,太过贪婪导致他寸步难行。 陆久低头亲了亲他的鼻尖,“我们中国人有一句话说得挺好的。” “嗯?” “食色性也。” 她解开男生的西装裤,扶了扶,坐下去。 他抱她回到池子里。 湿了的衣服不大好动作,一切只能凭陆久胡搅蛮缠。 波纹晃动,光影折射。 能凭女孩子上下起伏的腰肢,知道他们在做爱,可却因为看不真切而不觉得浪荡。 陆久趴在他肩上,让他吻了又吻后颈,少年音染上暗哑:“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有人和你一样站在房间的窗户前,就能看到我们在……做快乐的事。” 露天泳池,别的房客可能窥见的春色。 想想就刺激得头皮发麻。 “啊……”她软绵绵地瞪他,小穴咬得更紧。 快感累加,却还不够舒服,见不了闪现的光。 想要他主动。 陆久凑上男生耳边,“我有带你的衣服下来……我们去躺椅那儿。” 左京无奈地看她。抬手扯下发圈,湿漉漉的头发散了下来,挡住她颈子上的吻痕。 “好。” 他说完,低头去碰她的唇。 舍不得拒绝。 017 礼物 急促地喘气,陆久的脚趾头蜷了起来,腿被拉开,随着起伏打颤。 长椅上,她咬住自己的食指,软弱无力地闷哼。 逮着了敏感点,少年低头去舔精致的锁骨,一路滑到颈后,不轻不重地咬了口。害得女孩子抖了抖,甬道的软肉凶狠地咬紧,让左京慢下来,缓了片刻才继续弄她。 称呼不能乱喊。 陆久很后悔,不该学三级片女优叫他哥哥。 青春期的男孩子看上去再老沉稳重,到底还在青春期,骨子里的别扭和好强一个不落。操得让年纪比自己大的女朋友哭着喊哥哥,呼吸一窒,异样的兴奋感占据胸腔。 他忽然能理解,为什么部分片子喜欢让女优喊爸爸。 不仅止乱伦的罪恶感,虚荣心和占有欲同时获得莫大满足,仿佛实实在在拥有她。 好不容易结束,老早没法子站稳,半扶半抱地回了房间。 清理洗漱的任务都交给左京。 陆久不大想理他,软成一滩泥坐在浴缸内,抱着膝盖让热水轻柔地从肩头滑下。 男孩子抬手拨开她额前的碎发,“……生气了?” “嗯。”她哼声,“不喜欢这样子玩。” 即使很爽,但做到失禁太夸张了。自尊心被当成隔日的旧报纸揉成一团,拿去擦地。 左京亲了亲她的嘴,却不知该怎么为刚才的失控道歉。做都做了,一句话于事无补,陆久就算原谅他,记忆还是被锁在海马回。 “下次……”她捏他的脸颊,凉的,垂下眼,“你先知会我。” 左京一怔,陆久是真纵容他。 接着用干爽的毛巾将她裹成企鹅,打横抱起。公主抱对未经训练的手臂而言略微吃力,也许明年该去向热衷健身的朋友讨教……过了那个坎,待办事项有好多好多。 床上,她伸手抚平他无意间微微皱起的眉头,“你最近常常蹙眉。” “嗯?”男孩子茫然,“有吗?” “没有。”地上的旅行包摊着,陆久用脚尖勾起白色蕾丝内裤,“但你有心事。” 她套上他的衣服,直直地对视,“你想跟我说吗?” 沉默了下。 左京错开眼神,“不是重要的事。” 陆久抿嘴。 她就算什么都知道,也不想戳破。这是尊重。 “应该,不是重要的事。”他替她擦起头发。酒店的洗发水是栀子花,薄荷味道变得很淡,淡得成了一厢情愿的错觉,“知美和你说过吗?我转了文组。” 倒数一年,其实父母不情愿他跟在姐姐后头来中国旅游。但左京和知美相反,从小就很听话,家里说了往东便不会往西。经过决议,这个假期就当是奖励他的顺从,让他来散心。 “你……” “理科我不一定能考上前几志愿。”他顿了下,“文科就稍微容易些。” 喜欢不代表擅长,擅长也不保障收入,但收入能确定体面的生活。 陆久和他不同却相同。从当初的一头热到现在将做独立游戏视为兴趣,还是屈服了。 他揉着她的腰,暗示得明显,“很多事情,做了才知道喜不喜欢,所以也不至于难过。” “你真的,很可爱。”左京舔了舔她的眼角,低笑了声,“怎么替我哭呢。” 粗长的肉茎又进了小穴。 女孩子湿热而温柔地吸吮,用自己的方式抚慰他。 他们在办公桌上做。 陆久碰倒他的手机,地毯吸收了冲力,没人有空暇管它。但这让她想起来:“你的生日礼物,我等会儿给你。” 做爱时的悬浮感让她的话多了多,“嗯……是,是元素周期表。” “我用透明塑料板,简单做了全息投影装置。” “唔……溴的结晶很漂亮。” 她仰起雪白的颈子看他,像只等着人赞美的北极狐。 男生不吭气,一边亲着她的眼睛,一边往里头多撞了下。 018 傍晚 斜阳从落地窗洒进来。灰尘以空气作分散媒的胶体,水母一样地飘浮。 陆久拉上窗帘,午后慵懒的欢愉消失无踪。 啪一声,暖橘色夜灯被点亮。 床沿,男孩子专注地研究平板电脑上的简略程序。 她蹑手蹑脚上前,从后头环住他,“时间不够,代码我只写完第四周期。” 左京短短地嗯了声,手一勾,室内只剩玄关处的微弱照明。 心跳怦然成一支四八拍的降b小调,是变奏曲。 陆久触碰开关,屏幕中央,漏斗形透明亚克力板内的暗色晶体振荡了下,开始在半空中打旋。 随着无声流淌的旋律,角速度愈发地快,直到最高点,蒸汽逶迤着纱尾坠入深海。结晶的过程如同鲸落,死去抹香鲸的皮脂和脏器在水中化开,喂养无数生物。 半分钟,碘完成升华。 紫色晶体停止下沉,折射出浮动的星火。 一趟鲜活而静谧的旅程至此结束,鲸鱼骨骸找到了沉船的墓园。 他猛地侧过头吻她。 味细胞的突触似乎被活化,海冰的凉意和略涩的氯化钠涌进唇舌。 很急,很凶,惊慌失措。 陆久撩开他的上衣,不带欲望地一寸寸抚过脊梁骨,“……左京,生日快乐。” “你说过了。” 只不过这回比我喜欢你来得更灼热,大概是,岩浆与核聚变间的温度差。 左京摁下床头灯。 拇指无意识地摩挲了下食指,捧起女孩子的脸,又贴上去,“你真好。” 她被这没头没脑的三个字给逗笑,“我还想对你更好。” 他将她抱紧。 陆久将脑袋搁在男孩子的肩上,一语不发。心里猜他会不会哭鼻子,但很快又否决了,左京比她来得沉稳多了。 他的声音一如往常地平和:“想听你多说一些,做这个礼物的过程。” “嗯。”陆久应下,故事不长,很好发挥。 他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 讲述瓶颈时,女孩子的声音会变得沉一些,缓缓思索那时是如何侦错又重来。 画面似曾相识。 一班晚十点的电车,垂着脑袋困倦的霓虹灯,以及眼前认识不到两个钟头的异国少女。 陆久毫无自觉,她那时亦用同样的温柔,向他展示玻璃罐子里珍藏的宇宙。更不会知道,也是这样无心的言语,掀翻了他心中千百张面孔。 当下,憧憬的、家人教导的、社会期望的,各个在叫嚣。 他早已懒得多做无用功的挣扎。 抬眸却见那双明亮的眼睛无声地闪烁,这个故事因而有了开头。 合上眼皮,唇珠传来酥麻的触觉。 陆久悄声地问:“在想什么呢?” 左京拉开她的手。揉了会儿,情色地舔了口,嘴上却说:“想带你去吃蛋糕。” 话题跳得快,陆久险些跟不上,但她不会拒绝他。 捡起被扔到地上的长裙,他让她穿上自己的飞行夹克。 酒店大厅,不等陆久上网搜索地点,咖啡馆早已选定,显然是预谋。 打车后发觉,那儿离理工大不远。 从车水马龙的大街拐进巷弄,咖啡馆不显眼,门口一只猫大爷懒洋洋地打盹。 陆久选了靠窗的方桌,桌上搁着盆多肉植物。 点好了饮品,闲来无事,她幼稚地探手轻轻戳了戳胧月的叶瓣。抬头见男孩子用带笑的眼睛注视自己,他也碰了那瓣肥厚的叶子,顺便扣住她的手。 陆久试着转移注意力:“你是怎么发现这间店的?” “下午去参观沪江大学,无意间路过这儿。” 男生说了一个古老的名字,像一株奇怪的藤蔓攀上墙壁。 “沪江大学现在叫做理工大学。”端来咖啡的服务员接了话,“那儿是徐志摩先生的母校。” 他将陆久来不及翻译的介绍流利地化作日语,“至于徐先生呢,他是二十世纪中国著名诗人。” 红丝绒蛋糕稳稳地被放下。 服务员在离开前友善地笑说:“欢迎来到上海,祝你们旅途愉快。” 谁想得到这间店的服务员会日语呢。陆久像只被比下去的孔雀,顿时泄气。 好在,一勺子下去,甜品弥补了情绪。 她用另一只汤匙,舀了口凑到男孩子唇边,等他含住,分享秘密似地压低声音:“好吃的。” 左京咽下蛋糕,点头表达赞同。 心情回到雀跃的高点,陆久搅拌摩卡上层的鲜奶油,补充道:“沪江大学和机械学院合并后,成了今天的理工大。不过它在魔都,不是特别著名的学校。” “知美说,”他顿了顿,一时间不知该不该讲完,“那儿是淞沪会战的战场。” 陆久一怔。 左京简单地替这个话题作结:“她本科学历史。” 门口的那只花猫不知何时溜进来,晃着毛茸茸尾巴向陆久咪呜了声。舔了舔她的手背,自顾自跳到她腿上,圈好一个舒服的位置,不再搭理人。 陆久顺着猫毛,觉得该说点什么,气氛多心地干瘪起来。 “我以为她是艺术相关专业。” “知美小时候想当漫画家。”他似乎回忆了一桩趣事,脸颊勾起小小的括号,“不过她高中那会儿和历史老师起了争执,志愿就换了。” 陆久不解地停下动作,“争执?” “她的历史老师倾向右翼。”他怕她听不明白,拐了个弯,“立场较为亲美。” 大抵不止亲美。她逛过知乎的问答区,也因此抵制过一部漫画。 猫咪不懂得社会学,转了圈脑袋,尾巴一扫,无聊地打呵欠。 这段对话又干涩地过去了。 左京走过来,弯下身子摸猫的背脊,猫却龇牙咧嘴,往陆久怀里缩了缩。 他无奈地冲她笑了下,藏了些许委屈,“它不喜欢我。” 陆久发觉,她似乎知道原因,“可能是因为,物种不一样。你咬我的时候像只柴犬。” 他轻轻撩开她垂在颈侧的半长发。腻白的皮肤给了玫瑰恣意横陈的床。 这个片刻,应该要向黄昏时分的老电影致敬,说句被引用千万遍的情话,然后献上虔诚的吻。 可惜,铃声响了。 左京扫了眼来电,披上飞行夹克,顽皮地顺走最后一口红丝绒蛋糕,让她等会儿。 三分钟过去,那个会说日语的服务员端来一块布朗尼。 布朗尼的味道也很好,只是回味偏苦,和他点的浓缩咖啡一同让舌尖发颤。 陆久含了口奶油,缓解突如其来的味觉冲击。 又等了一刻钟左右,杯子见了底。 微博勤奋地刷新动态,乏味而唠叨。 猫咪被放下,它委屈巴巴地看着陆久,像在求她多撸自己一会儿。 陆久狠下心拒绝了。她要先去找自己的男朋友。 收银台,服务员告诉她帐已经结清。 她懵然地推开玻璃门,小家伙跟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