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养成欢:巩爷的隐婚夫人》 第一章 哪里不行? 江沅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平静的生活有遭一日会彻底改变,甚至,是以猝不及防的姿态。 一袭曳尾白纱将她略显稚嫩的身体勾勒得玲珑有致,上面的碎钻如同星耀般,光是这一身,就足以买下一栋海景别墅,更别提她脖子上的这条据说是价值非凡的祖传的项链了。 可这一切,并不是她想要的。 她的手无措不安的放在身前,紧攥的拳头,指甲早已深陷其中,痛,而不自知。 江夫人吕静就在她的边上,她环视了一周,确定没什么问题以后才看了眼时间,随后微微蹙起了眉头。 你待会儿乖乖跟着眠付回去巩家,我要走了,今天是思思的生日,我们答应了要给她庆祝。 说完,她便径自往前,那步伐带着几分着急,似是迫不及待想要离开这个地方。 江沅下意识的往前一步,想要把母亲喊住,然而,明明到嘴边的话,却被迫咽了回去。 今天,是秦慕思的生日,同样的,也是她的生日。 很明显,吕静是早就忘记了这一点了。 她垂下眼帘,今天是她的婚礼,注定了她不能擅自离开,哪怕,她是有多不愿留在这,也不得不留在这。 今天过后,她便是巩家的人,不再是江家得宠的独生女,恐怕,这是吕静一直期盼着的吧?唯有这样,秦慕思才能正式回到江家,回到属于她的位置。 耳边传来了沉稳的脚步声,她回神,抬眸之间男人的脸随之印入了眼帘。 巩眠付是巩家最小的儿子,他的上头还有两个哥哥,听说,因为是巩老爷子老来得子,再加上早些年遵从巩老爷子的意愿进了部队,哪怕后来退出,自己创立了公司,巩老爷子对他的喜爱都不曾减少过半分。 走了。 如雕刻般深邃的精致五官尽是淡漠,与其说他是今晚的主角,还不如说他比较像是一个无关重要的闲人,他丢下这话后,便头也不回的往大门的方向走去。 江沅一怔,忙不迭撩起裙摆小跑着追上去。 但……但是,宾客们都还没回去…… 她的声音有些小,在这过分吵杂的宴会厅中低若蚊蝇。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酒店,男人倏然止步,她始料未及,整个人都撞了上去。 鼻子被撞得微红,她揉了揉发疼的鼻梁,从他后头稍稍探出头。 这才发现,在他们的面前站了一男一女。 老白小心翼翼的看了看两人的脸色,面带歉意的摸着后脑勺。 巩爷,我……我没想到温小姐来得这么快…… 巩眠付的面色有些阴沉,那薄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直线,他眯眼危险的瞅着站在仅有几步之遥的年轻女人,二话不说就牵起了江沅的手,企图绕过她走向车旁。 偏生,这女人却再次挡在了他们的身前。 你在害怕什么?害怕让你新婚的妻子知道你不行? 江沅吃了一惊,再看看他的脸色,是阴沉得更吓人了。 不行?难道是……那方面? 第二章 不会离婚 男人还没说话,老白就抢在了前头。 巩爷才不可能不行,你别在这胡说八道! 我胡说八道?女人冷笑,在这安城之中,有谁不知道巩家的巩眠付那事儿不行?要是行的话,我就不会以生不出孩子为由被赶出巩家! 闻言,老白的面靥上露出了几分急切。 你会被赶出巩家,那是因为你私生活荒唐…… 怎么?巩眠付不能满足我,我还不能到外面找别的男人满足我吗?我是一个正常的女人,才不像他一样不正常…… 也不知道是她话里的那个字刺痛了他的神经,男人轻启双唇,冷冷的道:够了。 老白本还想说些什么,这会儿唯有噤了声。 巩眠付的潭底漾出层薄怒,俊美的五官也被阴戾所蒙住,女人畏惧的后退了一步,原以为他会对她做什么事,不料他竟拉着他身旁的女人就走到车旁,打开车门坐进了后座。 老白连忙过去开车,直至车子渐渐驶远,再也看不到那抹身影了,才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婚纱的裙摆在这狭仄的车厢内显得有些碍事,江沅用手拉拢了一下,偷偷瞥向身旁的男人。 从上车以后,他便闭眼假寐,说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见他,若是被别人知道他们这两个新郎新娘在婚礼现场才头回见面,恐怕会笑掉别人的大牙吧? 可是,这却是铁一般的事实,哪怕是领证的事,也是巩家派人把文件送来让她签名罢了。 更别说,方才那位温小姐口中所谓的不行的事了。 这个男人,当真是那事儿不行吗?从表面看上去,倒是与常人无异。 她正想得入神,身旁的男人突然睁开了双眼,将她给逮了个正着,她再想移开视线,已是来不及了。 她清咳一声,试图说些别的话转移话题,没想,他一眼便看穿了她的心思。 我不行,你很开心? 江沅张了张嘴,声音有些低哑。 我……我……没有…… 那么,他的表情很淡,我不行,你很不开心? 江沅闭上了嘴,她发现无论她说什么都错,说开心吧,会显得她幸灾乐祸,说不开心吧,又会显得她欲求不满。干脆,就什么都不说了。 然而,他却有话要说。 不管我行或不行,今日你进了巩家的门,就是我巩眠付的妻子,我绝对不允许我的妻子做出一些有辱名声的事情。 听见这话,江沅想起了方才的那个年轻女人。 你会把我赶走? 他默了一下,意味悠长的瞥向她,随后才慢悠悠的开口。 我会把你的腿打折。 他说完这话,便又重新闭上了眼眸,她唯有扭过头,看着窗外飞逝而过的街景,心里直打鼓。 他只说会把她的腿打折,却没说会把她赶走,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他不会跟她离婚? 车子继续向前行驶,大半个小时以后,驶进了一处大院。 巩家从民国时期便扬名在外,据说皆是从军从政之人,从老爷子一辈才开始涉商,也因此,在这安城之中无人胆敢招惹巩家的人。 第三章 这算什么? 半山腰上的这块地从许久前就是巩家的物业,巩眠付成年以后一直住在南边的南楼,据说,是离主楼最远的别墅。 巩江两家的联姻,江沅并不清楚,只是在某一天清晨,母亲吕静敲开她的房门告诉了她,她才幡然觉悟自己成了一枚棋子。哪怕,在这之前她早就有欢喜之人。 她不了解巩眠付,更不了解巩家。 可是,现在在她面前上演的一幕,又算什么? 偌大的客厅,到处尽是奢华的装饰,墙上到处悬挂着红彤彤的喜字,无一不在提醒着她身份上的转变。 白晴端坐在深色沙发上,见到他们回来便站起身,抬步走了过来,主动牵起了她的手。 江沅自是认得这是巩家的大夫人,也就是巩眠付的大嫂,她难免有些不自在,却又不好挣脱,只能无助的看着身边的男人。 这人倒好,淡漠的瞥了她一眼,便径自上了楼。 今天晚上是你们的洞房花烛夜,我不会打扰你们太久的。 白晴笑了笑,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她脸上的笑带着几分怪异。 我这会儿过来,是给你送点汤,你喝了以后就上楼去休息吧! 她招招手,候在一旁的佣人立即把托盘端上,江沅看着那托盘上的瓷碗,袅袅的正冒着热气,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嗅着隐隐有人参的味道。 这大半夜的,给人送汤? 不管怎么想,都是奇怪得紧。 她正欲拒绝,白晴却倏然紧握住她的手,她隐隐有些吃痛,再抬头时,面前之人的脸上透出了几分不容拒绝。 趁热赶紧喝了吧,凉了就不好了。 江沅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到底还是端起了那瓷碗,一个仰头把汤都喝了个精光。 见状,白晴这才松开了手。 送走了白晴,她拖着疲惫的步伐走上了二楼,普一推开门,就看见巩眠付从浴室出来,显然是刚洗过澡,她越过他到衣帽间取了换洗的衣物,反手关上了浴室的门。 再出来时,已经是半个钟头后。 那个男人不知道哪去了,这会儿根本就不在房间里,这样也好,哪怕已经成了夫妻,充其量还是不算熟悉的陌生人,要她跟一个陌生人躺在同一张床上,她是怎么都做不到。 随手将床上的一张白绸缎丢弃在地上,她掀开被子就躺了上去,然而,翻来覆去是怎么都睡不着,不知道是不是刚洗过澡的原因还是天气的原因,她竟觉得浑身热得很。 她干脆拂开被子,看着头顶上的天花板,就在这个时候,房门被人推开。 巩眠付瞅了眼,什么话也没有绕到另一边躺了进来,哪怕床铺再大,也会不经意触碰到,仅仅一个触碰,就让她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 江沅被自己的感觉吓了一跳,在酒店前不经意的接触,让她知晓他身上的温度,可为何,方才的触碰却是凉凉的教人舒服得紧? 明知道不应该,仍是怎么都控制不住自己的举动,她迟疑了下,还是伸出了手去试着碰他。 第四章 我热,好热 当发现自己的认知没错,她开始有些迷恋上这种触碰,隐隐的,这种凉意能够让她身上的燥热散去不少。 到了后面,她干脆整个人都粘了过去,试图让自己舒服些。 但是,还未等她有下一步,男人便一翻身,将她整个人都压在了身下。 巩眠付微微眯眼,月光透过窗帘照射了进来,让他看清了她脸上的红晕与迷离,他的薄唇紧抿,声音于这过分静谧的氛围里显得有些低沉浑厚。 你在干什么? 江沅嘟着小嘴,总感觉自己的意识开始出走。 热。 她在他身下不停的扭动身躯,想要驱散这种难耐的热意,可不想,却让他瞬间绷紧了神经。 在一番肆意挣扎下,她的衣衫早就不整,那长发散乱在枕边,更是添了几分说不出的旖旎。这一切并不在他的剧本里,他对这种突发的事件根本不知如何处理,还没想出解决办法,诚实的身体如同开窍般,开始有了迎合的趋势。 她和他已经结婚,她是他的妻子,哪怕他碰了她,让她成为他的女人,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然而…… 巩眠付下床,拖着她大步的走进了浴室,还未等她反应过来,便将她推到在浴缸内,冰冷的水花从头而下,霎时将她淋了个透心凉。 江沅打了个冷颤,意识这才慢慢的回笼,再抬头,只来得及看到面前的男人把花洒丢在一边。 开关并没有关,水花溅湿了她的裤管,那冷意不断袭来,稍早前的燥热在这一刻消失无踪,徒留下的,只有尴尬。 她抹了把脸,男人以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她,声音就像是从地窖升上来的一般。 你喝了大嫂送来的那碗药汤?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如实的回答了。 我当时没有不喝这个选项。 也就是说,她喝了。 因为他是先上楼的那个人,之后在客厅发生的事,他是一概不知的,若不是今天晚上她非要凑过来,估摸他也猜想不到。 不过,这不是头一回了。 你我的新婚夜,大嫂送来补身子的药汤,你就不懂那是什么? 他丢下这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就率先走出了浴室,她坐在那好半晌,才终于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恐怕,那送来的汤是下了什么不该下的药吧?不然的话,她也不会像个痴女。 想起方才发生的一切,她就恼得想挖个坑把自己给埋了,巩家好歹是名门之后,她又怎么可能猜到哪怕是名门,也会发生这种不入流的事? 怪也只能怪她心思单纯了。 她在浴室冷静了许久,才湿漉漉的走出来,男人背对着她躺在床上,她刚换好衣服,就见到他突然坐起身来。 那块白绸缎呢? 江沅一怔,指着掉落在床边的一抹白色。 男人起身拾起,放在手上把玩了一会,偶尔别有深意的瞥她一眼。 她看着他手上的白绸缎,一个抽风的想法突然冒生心头。 你别告诉我,这白绸缎是为了……落……落红…… 第五章 白绸缎上的一抹红 如果我说是呢? 江沅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不过在经历了那药汤之事后,再来这样的事她倒也不会太过诧异了。 她开始手忙脚乱起来,可……可是,你不是……你不是…… 我不是不行? 他不像她那样难以启齿,倒像是用玩笑的口吻一般没有过多的顾虑就说出了口,然,那嘴角的嘲讽是如此的明显。 就算我不行,巩家也不允许迎进门的新嫁娘在新婚之夜以后还是处子之身。 这不是为难她吗? 丈夫那事儿不行,老一辈又无法容忍外来的流言蜚语,难不成,要她自己破了自己的身子吗? 巩眠付可管不了这么多,他把白绸缎丢给她,就翻身躺下,显然是要她自己解决。 她拿着那块白绸缎,不禁有些凌乱,过了良久,她一咬牙,做出了一个决定。 …… 夜深人静,一抹身影缓慢的来到了她的身边。 面前之人早已熟睡,微弱的月光将他的身影拉得老长,他稍稍俯身,修长的指尖若有似无的触碰着她光洁的颈脖,流连忘返。 她浑然不知,只觉得有些痒意,翻了个身又沉沉的睡去。 她的脖子很细,细到他仅仅一个舒展五指就能完全掌握,若他稍加施力,他一直期盼着的结果便会出现。 一切,就能结束。 但是,他没有那么做。 这,不过是开始。 他收回了手,帘子被风吹起,仿若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翌日。 在地上睡了一宿的后果,就是全身酸痛到不行。 今天早上还有课,江沅换好衣服便下了楼,打算吃过早餐到学校去,没想,才刚走进饭厅,就顿住了步伐。 在这巩家之中,每个人都有单独的住所,南楼是她和巩眠付的住所,其他人鲜少会过来,然,面前这坐在饭桌前的人是怎么一回事? 见她僵直了身子在那,男人放下手中的报纸,主动过来牵住她的手。 在发什么愣?昨晚累坏了吧? 无视他举止的亲昵,她对着面前的人喊了一声大嫂后低下头自顾自的吃起早餐,不用深究,就知晓这人一大清早的到南楼来到底有何用意了。 白晴看上去跟往常无异,她倒是恨得牙痒痒的,就在这个时候,佣人从楼上下来,将一样东西递到了白晴的面前。 白晴有些吃惊,眼底的异光一闪而过,随后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下可以给爸和妈一个好交代了。 听见这话,她下意识的抬起头瞥了眼,在瞥清佣人手里的东西时吃早餐的动作一僵,下一秒即刻埋头苦吃。 巩眠付自然也是看到了,他刚想要说些什么,江沅突然站起身来。 我吃饱了,我先去学校了。 她头也不回的跑出南楼,直至跑远以后,她才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不过第二天,这巩家就给她一种豺狼猛虎的错觉。 今天的第一堂课是必修的,她向来不喜欢坐在第一排,便拉着好友曾晓晓坐到了最后面。 好不容易熬到了中午,两人打算直奔饭堂去,没想,却被同班的言蕊挡在了门前。 第六章 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江家的那点事可以说是无人不知的,更别说在这之前,早就传遍了全班。言蕊双手环胸一脸不屑的看着她,她就不懂,明明江沅已经不再是江家的人了,为什么她还能继续待在这学校。 下周的钢琴演奏选拔你会出席对不对?你不觉得你应该退出么? 江沅蹙起了眉头,我为什么要退出?反正到时候是各凭实力的事,除非你没有实力,才会害怕我到时候出席。 说完这话,她便拉着曾晓晓走出阶梯教室,丝毫不理会后头那阴沉得可怕的一张脸。 中午时间饭堂难免人多,好不容易找到位置坐下,曾晓晓迫不及待给她竖起了大拇指。 姓言那个女人脸皮真是厚得很,初赛的时候才被爆出她出卖色相博取上位,她凭什么跑到你面前来指手画脚? 她唇角轻挽,有些心不在焉。 大概她是觉得,我没这个资格吧? 曾晓晓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口。 她自然知道她这话的意思,她也明白,那件事是她心中的一道过不去的坎,她默了下,打算转移话题。 对了,昨天是你生日,我想着给你补办个生日宴,今个儿早下课,不然我们…… 她话还没说完,余光瞥见她的脸色有了轻微的变化,她顺着她的视线望了过去,一抹身影落入了视线范围内。 她自是认得,那是前不久才刚办理入学的,秦慕思。 江家的那些事几乎在学校传开,到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地步,理所当然,也包括她。 江沅拿着筷子的手僵住,只不过是一瞬间,她就觉得食不下咽了。 下次吧,我今天身体有些不舒服。 她说完这话以后,低头胡乱吃了几口便起身走开,曾晓晓看着江沅离开的背影,又望向那被众人拥护的秦慕思,也起身尾随离开饭堂。 下午的课只有一节,因此,刚一下课,江沅便婉拒了好友径自回去。 只是怎么都没想到,她才回到南楼,远远就看见了那几抹争执的身影。 门卫露出了一丝不耐烦,对着面前这对吵着闹着要进去的中年夫妇呵斥:你们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是你们这些人能进去的么? 中年男人将试图拉走自己的妻子甩开,面容狰狞。 我的女儿可是堂堂巩家三少奶奶,你有什么资格把我们挡在门外?赶紧给我退下!小心我叫我女儿让你马上滚蛋! 笑话!你怎么不说你自己是巩爷? 旁边,中年女人扯了扯他的衣袖,眉宇间满带担忧。 文山,我们回去吧,这要是让沅沅知道了,她会不高兴的…… 其实也难怪人家不放他们进去的,他们这身一看就知道是小弄巷里出来的人,又怎么可能跟巩家这样的大户人家有关系? 偏偏,秦文山今天就耗在这了。 我管她高兴不高兴,她今天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都说了不是沅沅的错,是我…… 江沅迟疑了一下,到底还是迈步走了过去。 爸,妈。 第七章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听到声音,秦母罗萍是第一个扭过头来的,看到女儿,她显然有些惴惴不安,反观她旁边的秦文山就不一样了,他几个大迈步就来到她的面前,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 啪的一声,响亮得很。 他的力度有点重,江沅退了步才站稳下来,她捂着被打疼的脸颊,一脸的不敢置信。 你在干什么? 她的态度,让秦文山有些不悦,他环视了一周,入目的金碧辉煌让他眼中的浑浊更浓重了几分。 你昨天婚礼,为什么不让我们过来? 江沅的手慢慢垂落,婚礼来的人不多,都是巩家的一些近亲,更没有对外开放,至今知道我们结婚的人不多。 这是出嫁前吕静对她说过的,她说,她和巩眠付的联姻只有小部分的人知道,报纸杂志也没有刊登相关的消息,不然的话,光是巩家三少结婚这事就足够让整个安城揭开了锅。 她不知道其中缘由,吕静没说,她便没问,她唯一知道的是,这场联姻是江成和和吕静想要的,那么,她就嫁了。 曾晓晓曾经问过她,而她当时只说了一句话。 我只是想当爸妈的好女儿。 这其中的深意,怕是她自己才懂得。 然而,这样的答案却不是秦文山想要的。 他正想要说些什么,江沅猛地抬起头,望着他的眼神清澈见底。 你们来这里,到底是想要什么? 这一次,秦文山没再多说,刚才的那一巴掌说白了就是一时被怒火遮了眼,接下来他得按耐住自己的暴脾气,不然的话,今天过来的目的怕是达成不了。 我没钱了,给我钱! 他这话几乎是脱口而出,连思索都不曾,就好像他问她索要钱财是理所当然的事。 江沅垂放在身体两侧的手悄然攥成了拳头,再次看着他们时,声音有些冷。 江家之前给了你一笔钱,那不是小数目,你花哪去了?你又拿去赌了是不是? 她就知道,秦文山主动过来找她不是什么好事,除了要钱压根就不会有其他,只是这一次有些过了,竟然找到巩家来了。 对于她的质问,秦文山不屑一顾。 那些钱怎么花是我的事,你是我的女儿,你有赡养我的义务,你不想给也必须给! 她刚想要说话,耳边就听到了一阵汽车的引擎声。 紧接着,沉稳的脚步在她的身旁停住,男人的声音响起。 要多少? 江沅一怔,她没料到巩眠付在这节骨眼会突然回来,甚至是撞上这样的事,一时之间,她觉得有些难堪,却又倔强的仰着头,想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这是我自己的事,不用你插手。 男人的身上穿着剪裁得体的手工西服,他单手插在兜里,冷峻的精致五官没有任何的表情,他只是淡淡的扫视了一眼,最后将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他顿了顿,五十万够了吧? 他也没等她开口,便向身后的老白虚点了几下,老白会意,立即拿出支票簿递给他。 第八章 破身的办法不止一种 巩眠付写上数额后撕下来直接就给了秦文山,秦文山两眼直发光,男人收回手,没再多说什么,抬步走进了屋子。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范围内,江沅才回过神来,她想要把支票抢过来,没想,秦文山率先把支票塞到了自己的裤兜里。 还是我的女婿爽快,反正又不差这一点钱。 很快的,秦文山便带着罗萍离开了,她在门口站了一会,在门卫异样的目光中走了进去。 …… 晚饭时间,她才重新走下楼来。 在饭桌前普一坐定,男人的身影就出现,她看着他在她对面拉开椅子坐下,佣人很快就把饭菜一一端了上来,她拿着筷子刚要夹菜,他的声音顷刻传了过来。 稍早前过来的那对夫妻,是你的亲生父母吧? 她的身形微微僵住,嗯了一声,喉咙只觉有些干涩。 巩眠付拿起旁边的杯子,状若无意的开口:白绸缎的事今天大哥特地来找我谈过话,你也算是对自己够心狠的,难道你就不怕有遭一日被揭穿? 江沅没有料到他会突然提起这事,她的手不自觉的摸向了左手手指上的伤痕,她当时是没办法了才会那么做,大嫂带来补汤的用意她没忘,她自然知道几抹鲜血沾上白绸缎是什么意思,但她更害怕若是白绸缎洁白无瑕会是怎样的后果。 怕是,那样的补汤不会只送来一次吧? 那你是怎么跟大哥说的? 她问出这话时,心情难免有些忐忑,反观男人,倒是淡定得很。 他徐徐的吃了几口,直到瓷碗见底了,他才放下碗筷,意味深长的瞥了她一眼。 破身的办法不止一种,不是吗? 他在说这话的时候,还故意摆弄了一下自己的手指,随后才转身离开了饭厅,她坐在那,脸颊热得烫手,好一会儿才平复下来。 是啊,破身的办法不止一种,哪怕他真的不行,但是,他还有别的,不是吗? 江沅不敢再想下去,她快速的扒了几口饭就站了起来,上到二楼正准备回房,在路过书房的时候微微顿住了步伐。 她想到了什么,到底还是站到了书房的门前,轻轻的敲了下门。 书房内,男人将东西放回最底下的抽屉,确定关好以后才走过去把门拉开。 怎么都没想到,门外的竟然会是她。 巩眠付显得有些意外,她耸拉着脑袋,目光难免闪烁,迟疑了半晌,她小心翼翼的望向他。 那五十万,我会想办法还给你的。 他蹙眉,薄唇微抿成了一条直线。 不用还。 她是早就知道他会这么说的,毕竟,就像秦文山说的那般,像巩家这样的家世,巩眠付根本就不差钱,但是,他不会知道他把钱给秦文山的时候,她的心情就好像自己的尊严被狠狠的踩在了脚下。 那是她的亲生父母,她不能有怨言,但是巩眠付不一样,哪怕,他和她已经结婚了。 我会还的,我一定会还给你的。 第九章 我是你的老公 许是她语气中太过认真,男人垂眸,思绪有些飘远。 江沅还很年轻,她才不过刚满二十岁,别的女生在这个年纪快活得很,而她却承担了这个年纪不该承担的一切。 就像那个人…… 他稍稍回神,伸出手将她拉了进来,她一怔,整个人被他抵在门板前。 空气似乎有些稀薄,这样的距离近得让她莫名有些慌乱,她从来都没有碰过这种事,下意识的想要退开,他却把仅剩的退路都给堵住了。 巩眠付的手就撑在她的脸旁,她绷紧了身子,好半晌才总算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你干什么? 男人似是没有听到一般,手慢慢的落在了她的鬓角,随后,慢慢的往下,落在了她的脸颊上。 带着薄茧的手指在她嫩滑的肌肤上带出一种说不出的痒意,他好像在打量着她,只是那眸中的黯黑深不见底,让人无法窥探他的心思。 我是谁? 闻言,江沅不由得有点懵。 他是谁?他突然忘记自己是谁了吗? 她许久没有回话,他斜睨了一眼,她慌乱中避开了他炙热的视线。 你是巩眠付,巩爷。 我问的,不是这个。 不是这个,那是什么? 大概是觉得她没听懂,男人原本抚摸着她脸颊的手顺着她的颈脖而下,最后落在了她的左边胸口处。 单薄的布料没有办法遮挡那指尖的温度,她瞬间倒吸了一口气,而他低哑的浑厚男声传进了耳。 在你的心里,我是谁? 直到他重复了两遍,江沅才明白过来。 她咬着下唇没有吱声,他贴向她的面颊,嘴角勾勒起一道向上的弧度,然而,那眼眸却是不见半点笑意。 江沅,我是你的老公。 她不知道,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敲击着她毫无设防的心房。 我们结了婚,就是夫妻,我是你的老公,你的家人也是我的家人,你若是执意要把钱还我,那么,便是把我当成了一个外人,这不是我想要的。 她的睫毛轻颤,未经思考,有一些话就已脱口而出。 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的,是你,还有你的心甘情愿。 江沅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到底还是没能说出来。 我给你时间,你慢慢考虑,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 他说完这话,微微往后退了些,她得了空隙,几乎落荒而逃般拉开门跑了出去,当门板阖上,男人收回目光,缓步的走到了落地窗前。 窗外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如同他这几年的暗无天日。 他有些失神,在无人知道的地方,那眸底溢出了一丝悲戚。 这一夜,注定无眠。 第二天一早,江沅换了身衣服便下楼,今天是回门的日子,她自知躲不掉。 本以为今天只有自己回去,没想,当她走进饭厅却瞅见了男人的身影。 她今天只有下午的一节课,所以早上是晚了些起来的,还想着他肯定这会儿已经回公司了,看样子,他是打算陪她一起回去江家。 第十章 回门 果不其然。 待她吃完早餐,坐在对面的男人也放下手里的报纸,抬眸看了她一眼。 差不多该走了。 老白早就候在旁边多时,她默了下,他若能陪她一起回去是再好不过了,因此,她也没有拒绝他的同行。 两人出了门,路上的时候巩眠付接了一通电话,似是大嫂白晴打来询问他有没有备好礼物,他随意回了句便挂断了。 江家的门口,江成和和吕静早就等候多时。 她打开车门下车,还没走几步就见到巩眠付朝她走了过来,理所当然的牵起了她的手,她下意识的想要挣扎,突然想到了什么,终究还是没有拒绝。 偌大的客厅内,茶香在空气中弥漫。 江成和与巩眠付有说有笑的谈着事,江沅半点都没有听进耳,她垂眸盯着脚尖处的一寸地方,思绪繁芜。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串清脆的女声从门口传了过来,顷刻之间,她的背梁一僵,那放在腿上的手慢慢的攥成了拳头。 秦慕思步伐轻快,她今早出门的时候吕静特地叮嘱她中午的时候必须回来吃饭,本来她还在奇怪,当目光所及那抹身影,她总算是明白过来了。 眉头在一瞬间是紧蹙的,但一眨眼的工夫便恢复了原样,她走到了吕静的身边,拉住了她的手。 妈,我好饿啊,中午吃什么? 她带着撒娇的口吻让吕静不自觉柔和了面部曲线,她笑了笑,看了眼墙上的时钟。 这时间过得还真快啊,已经到了午饭时间了。 江成和睨向她身侧的男人,眠付啊,你下午应该要回公司吧?我们边吃边聊,这样也不必耽误你的时间。 他顺势跟着站了起来。 爸,没事,不耽误。 一行人往饭厅走去,佣人做了很多的菜,满满摆了一桌,江沅就坐在他的旁边,她稍稍抬头,就看到那个原本属于她的位置被秦慕思给霸占了。 这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从那一天秦慕思走进江家开始,本该是她的东西一件件失去,直到现在,所剩无几。 她什么都做不了,唯一能做的,就是努力守住她尚能握在手里的东西。 饭席间,吕静不住的给秦慕思夹菜,秦慕思嘟着嘴说要减肥,被江成和一句话封住了去路,三人有说有笑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才是一家人。 不过,事实也确实如此。 江沅看着瓷碗,面前的一幕幕让她难以下咽,正走神,一块糖醋里脊出现在她的碗里。 她一愣,顺着那筷子往上看,不由得对上了男人的双眸。 他的嘴边噙着一抹浅笑,音量很低,却带着说不出的温柔。 多吃点,不要只顾着扒饭,你太瘦了,改天真的得多给你补补身子。 她将那一块糖醋里脊放到嘴里嚼咬,也不知道是不是糖放多了的缘故,她竟然觉得这块糖醋里脊很甜。 两人之间的交流坐在对面的秦慕思看得很清楚,她的唇角微抿,眼底渗出了一丝冷意。 第十一章 你那点破事…… 吃过饭,时间也不早了。 他们还在聊着,江沅趁着这个机会上了个厕所,出来的时候怎么都没想到会碰到一个她不想碰到的人。 秦慕思靠墙站着,很显然是在等她。 她越过她想要离开,她却先一步挡在了她的面前。 我本来还以为你不会愿意再回来这里。 外头的阳光穿过走廊上的小窗闯了进来,洒在了她的脚边,江沅蹙眉看着她,你想说什么? 秦慕思表情无辜,歪头打量着她。 巩家三少那事儿不行是安城众所周知的事,他前一段婚姻也是由于这个原因没了的,爸妈在知晓这事的情况下把你嫁进巩家,难不成你还不懂爸妈的用意? 她不说话,见状,秦慕思勾唇冷笑。 你的这一辈子算是废了,跟着一个不能人事的男人,不过这样也好,毕竟你那么脏,有人要你已经算是不错了,你那点破事…… 她的话还没说完,江沅抬眸,喝斥出声。 秦慕思,你闭嘴! 然而,她并没有把她的怒火放在眼里。 秦慕思冷笑,目光睨向她,带着不可一世的高傲和瞧不起。 怎么?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当初有胆子做,现在就没胆子承认了? 秦慕思,你到底想要怎样? 她想要怎样,难道她还不清楚吗? 秦慕思不屑的哼声,没再多说半句就转过了身,她想要的从来都很简单,就是那些原本就该属于她的一切,她都要通通夺回来。可是,那毕竟是二十年的时光,又岂是那么容易的事? 那交换的二十年,她忘不了,她忘不了在她忍饥受渴的时候,江沅过得是怎样的好日子。 哪怕她现在已经回到了原本的位置,可是二十年的痛苦仍旧一再折磨着她,有一些记忆如同根深蒂固般刻在她的骨子里,那么,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折磨江沅,把她的东西都抢走,让她陷入无止境的痛苦深渊,最好,永远都别想爬上来。 她越难受,她便越快活。 江沅并没有追上去。 秦慕思的那些话不断的回荡在她的脑子里,她松开垂放在身侧紧攥的拳头,掌心内,弯月形的痕迹深深的烙印其中。 痛,而不自知。 有一些事,她不愿意再去提起,不是因为不想,更多的,是害怕。 可是,她不知道,她越是害怕,有一些事便越是躲避无果。 …… 另一边。 纵使有一些事,在这个圈子已经不算是秘密了,然而,表面的工夫还是得做足。 江沅毕竟是江家的女儿,江成和还是象征式的问了下情况,男人都一一回答了,旁边的吕静听进耳里,忽地长叹了一口气。 眠付啊,沅沅以前不懂事,曾经闯过不少的祸,也吃过不少的亏,本以为……还好有你,虽然我们不知道你看上沅沅哪点而主动上门提了亲事,不过我们相信,有你的保护,沅沅肯定能够很幸福。 他的薄唇微抿,表情让人琢磨不透。 爸,妈,你们放心吧,我会保护好她,不会让她受到半点伤害。 第十二章 有些玩笑开不得 吕静还想说些什么,江成和一个眼神过来,她立马噤了声。 刚巧这个时候,江沅从厕所回来,巩眠付抬起腕表看看,而后起身。 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先回去了。 秦慕思跟着送到门口,直至他们上了车,也没有说些什么,只是那眼神委实渗人得很,江沅收回目光,江宅在倒后镜中慢慢远去,一个拐弯,便彻底消失不见了。 男人坐在身侧,他的手在腿上有节奏的轻敲,懒懒的向前头司机吩咐:先到艺大走一趟。 江沅明白他这是想先送她到学校,她指着路边,随口说了一句。 你应该很忙吧?不用送我去学校,在前面那个路口把我放下就行了。 巩眠付斜睨了她一眼。 送你回学校的时间还是有的。 他都这么说了,她自然也就没法拒绝了,幸好,这一路通顺得很,没花多少时间便到了学校大门。 她打开车门下车,巩眠付的车子呼啸着驶远,她跨步入内,今天下午的课是必修课,还会点名,她可不想迟到。 临近下课的时候,曾晓晓偷偷的用手肘撞了撞她,待她扭过头后,故意对她挤眉弄眼。 你听说了吗?那个巩子安今天回来了。 江沅显得有些兴味索然。 跟我有什么关系? 艺大有谁不知道巩子安对你有意思? 曾晓晓在说这话的时候,笑得是特别的灿烂。 那个巩子安据说是巩家大爷的独生子,生来独天得厚,要什么有什么,却是次次在你这碰了壁,他去当三个月交换生之前就曾经撂下豪言说要把你追到手,现在他归国了,恐怕会迫不及待来找你? 她放下手中用来记笔记的钢笔,语气难得有些认真。 既然你知道他是巩家大爷的独生子,那么你就应该知道有些玩笑开不得。 曾晓晓是除去江家唯一知道她结婚的人,她用手托着腮帮子,一脸的无所谓。 如果他没来找你倒好,不过他追你都大半年了,怕是不会那么容易死心。 江沅反而不是这么觉得。 哪怕她和巩眠付结婚的事没有那么多人知道,但是巩子安不一样,他是巩家的人,若是论上关系,巩眠付还是巩子安的小叔,而她则是巩子安的小婶,都这样的关系了,就算在那之前巩子安出国当交换生了,可是该知道的应该还是会知道的。 然而,她明显估算错误了。 当下课铃声响起,她和曾晓晓在人群中走出阶梯教室时,迎面而来的人让她不由得当场愣住。 巩子安捧着一束花站在那,毕竟才二十岁的少年,充满朝气的脸庞上隐隐带着这个年纪该有的些微的羞涩。 江沅,我回来了,三个月不见,你想我了吗?我可想你了,每天每天都在想你,恨不得自己可以插上翅膀飞回来见你一面,再飞回去完成我的学业。 她杵在那,路过的同学不住的偷看,就连站在旁边的曾晓晓都在捂嘴笑着,一时之间,她是觉得头疼极了。 第十三章 也难为他还有勇气 他递过来的花,江沅没有收,他似乎也习惯了她的冷漠,丝毫都不尴尬。 边上的朋友在起哄着,巩子安空出手搔了搔脑门,他是刚下机就跑回来艺大,连家都没有回,天知道这三个月他是怎么过来的,当真就像他所说的那样,他天天都在想她,无时无刻不在想她。 他还是头一回有这样的心情,他自小含着金钥匙出生,是巩家的嫡孙,一直都被捧在手心里呵护着的,他从来没有这般对一个人上心,他知道,自己是真的喜欢上面前的这个人儿了。 虽然,她对他是一点意思都没有。 不过没关系,他相信有一天他能够让她看到他对她的真心,他相信有一天她一定会被他感动的。 江沅,我今天刚回来,你愿意跟我一起去吃顿饭,为我洗洗尘吗? 他在发出这一个邀请时,是忐忑的。 江沅没有立即回答他。 她蹙着眉,不禁有些发难。 他眼中的期待她不是没有看到,只是过去的大半年,她没有答应,现在就更不可能会答应。 她不是不知道他的真心,她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会一再的拒绝,毕竟,他想要的,她给不起,她便也不愿让他抱有期望。 对不起,我待会儿还有事。 她说完这话,拉着曾晓晓就走开了,曾晓晓几步一回头,巩子安满脸的失落她尽数看在眼底,等到走远以后,她才长吁了一口气。 你每次拒绝的理由都相差无几,也难为他还有勇气一而再再而三来找你。 江沅不吭声,曾晓晓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两人走了一段路以后就相互道别,她拐了个弯,打算到附近商场买点东西再坐车回去。 她心里清楚,既然巩子安今天回来了,也就意味着晚上巩家的人会为他洗尘,在这之前,她必须有个心理准备才行。 当她买好东西从商场出来,便接到了巩眠付的电话。 果然如她所料的那般,巩家的人打算今晚到饭店吃饭,顺便给巩子安洗尘,巩眠付猜到她已经下课了,就想着过来接她一起,她看了眼自己身处的地方,把位置告诉了他。 没过多久,车子停在了她的面前。 她打开车门坐进后座,抬眸就看到男人手里的文件,看样子他是急急忙忙从公司出来的,还有不少的事情等待他处理。 江沅没有打扰他,拿出手机开始刷学校论坛。 论坛这种地方向来是八卦的源头,明明不久前才发生的事,一会儿的工夫就闹得人尽皆知。 她往下看了看,巩子安蹲守阶梯教室前只为等她的事已经成了最新的热帖,因为偷偷拍了照片,底下的评论已经上千条了。 有人在计算这是巩子安的第几次求爱失败,也有人在讥讽她自命清高一再拒绝。 她退出了论坛,按掉后把手机放回了包里。 窗外,车水马龙间人色匆匆,斜阳的余晖将整个大地笼罩在一种昏黄之中。 到达饭店的时候天已经全然暗下来,她跟在巩眠付的身后,一起走了进去。 第十四章 你怎么会在这? 今天晚上,算是她见全了巩家的所有人。 婚礼的那天,负责主持婚礼的是巩家的大哥大嫂,巩眠付是巩家老爷子最小的儿子,是老年得子,对外似乎是由于身体的原因才没出席婚礼。 可唯有她才知道,哪怕是敬茶,老爷子也没有出现。 她曾经觉得疑惑,外传巩眠付是巩老爷子最疼爱的儿子,为什么最疼爱的儿子的婚礼却不愿参加呢? 而今天晚上,难得的是连巩老爷子都出席为巩子安洗尘,巩眠付便放下了工作匆匆带着她赶过来。 另一方面,也看出巩子安在巩家的地位。 其实也难怪,毕竟现在巩家就巩子安这一个孙子,巩家的二哥早些年结婚有过孩子,可惜的是那些孩子都不幸夭折了,之后年纪渐长,很多事便不了了之。 这饭店在安城中是有名得很,听说,若想来尝一尝必须先预约看看有没有位置。 走廊尽是古色古香的装饰,就连过路的侍应都笑容得体,江沅跟在他的身后,也不知这男人是习惯了还是因为其他,从下车以后就开始牵着她的手,虽说这种事在他们间是再正常不过,可她到底还是有几分不适从。 推开包厢的门,二哥二嫂已经在了,江沅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随后和他在边上落座。 巩老爷子还没来,她有些惴惴不安,听闻,巩老爷子脾气古怪得很,大概是由于年轻时从军,不喜旁人忤逆。 许是看出了她的不安,巩眠付凑过来,在她耳边轻语:等会你多吃饭少说话,规规矩矩的就行了。 她望了他眼,想到可能会发生的事,便觉得不太可能。 有一些事,她摸不准他到底是知晓还是不知晓,她犹豫再三,正决定告诉他,包厢的门在这个时候突然打开。 巩子安是第一个走进来的,跟着走进来的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而后是大哥大嫂。 他没有立即看到她,他小心翼翼的扶着巩老爷子,好声好气的在解释。 爷爷,我方才就说了,我不是故意的,我是有事赶回去学校,很急很急的事,我忙完了不就立马回家见您了吗?您原谅我吧,我保证,绝对不会再有下次了。 巩老爷子虽然已经八十多了,但腰骨还利索得很,大概是因为习惯,他站得笔直,一点都不像同年龄的人,反而精神奕奕。 他到底还是疼爱这唯一的孙子,挥了挥手一脸的不耐烦。 罢了罢了,你翅膀也硬了,我管不了你,你爱什么时候回家都随你,我一会就让你小叔好好的治治你。 闻言,巩子安讪笑。 别嘛,爷爷,您知道我打小就怕小叔,您就放过我吧,我从国外给您带了您最爱的骨董,一会回家送到您屋去。 巩子安好不容易才把巩老爷子哄消火,忙不迭扶着让其坐下,刚打算抬起头找个位置,猝不及防的,江沅的身影就这么晃进了眼。 他怔住,好久以后才回过神来,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抬起手,战战兢兢的指着坐在男人身旁的她。 江……江沅?你怎么会在这? 第十五章 什么关系 他还没意识到这是怎么一回事,白晴一把就把儿子给拉坐下。 在来的路上不是跟你说了吗?你出国的三个月里,你小叔结婚了,这是你的小婶,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喊人啊! 小……小婶? 这两个字让他的脸色煞白,他甚至一度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又或者是自己看错了,他使劲的揉眼,始终不肯相信眼前的一切。 没错,在来的路上白晴确实跟他稍微提过他不在的这三个月里所发生的一些事,其中包括了巩眠付结婚的事,但是,他怎么都没想到巩眠付结婚的对象竟然会是江沅。 为什么会是江沅?怎么可以是江沅? 相比之下,江沅的神色自然得很,这是她早就料想到的结果,所以她没有过多的意外。 大哥巩绍元在两人之间瞅了眼,带着几分不经意的问了句。 你们俩认识? 巩子安始终没能反应过来,江沅颔首,不敢隐瞒。 我跟巩……子安同是艺大的学生,偶尔会在学校里碰到,仅此而已。 她没有把巩子安追求她的事说出来,这种事不适合在这种场合提起,当然也没必要提起,只是在她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巩子安往这边望了过来,那投驻在她身上的目光尤其的炽热。 她全然无视,身侧,男人看着她微微皱眉,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一顿饭花了不少的时间,走出饭店的时候夜色已晚。 狭仄的车厢内,安静得难免突兀。 老白在前头副驾坐着,司机在专心开车,在上车之前她本以为他会继续看他未看完的文件,没想,他却是若有所思的盯着她。 江沅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到底还是忍不住先开口了。 你看着我做什么? 男人眉尖皱着,看不出喜怒,嘴角也绷成了一道直线,眼里的幽暗显得有些模糊。 他缄默了半晌,她以为他不会开口,没想,当车子拐进巩宅时,他却突然说话了。 你跟子安是什么关系? 南楼在前方不远处若隐若现,江沅听见他的话后心猛地一沉。 我在饭店的时候不是说过了吗? 今晚这顿饭当真是有惊无险,她本以为,巩子安看到她以后肯定不会消停,可没想到的是除去他刚刚看到她时的诧异,之后他最多也就只是不是盯着她看,没再说过半句话。 而巩绍元对她的事更不感兴趣,因此,她才觉得松了一口气。 不料,巩眠付这边倒是过不去了。 车子缓缓的停在了南楼前,男人垂眸,拂去腿上的尘灰,似是有些心不在焉。 你对外怎么解释我都可以随你,但是在我这,我希望能听到真实的解释。 他说完这话,就径自打车门走下去,江沅咬着下唇,连忙一同走进屋里。 她跟着他一块上了二楼,男人走进主卧的衣帽间,将衬衣的扣子一颗颗解开,露出了里头肌理分明的胸膛以及结实的小腹,随后,他抬高手腕,将上头的手表给拿了下来。 她就站在他身后的几步之外,见到此时此景难免面色有些酡红。 第十六章 巩眠付,我没有说谎 这男人的身材委实不错,腰是腰臀是臀,无一不是黄金比例,属于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那一种。她虽然并非色女,但但凡是正常点的女人,对这样的美色都是无法抵挡的。 因此,当他扭过头来看到她一脸的呆滞,他忍不住挑了挑眉。 好看吗? 江沅张了张嘴,险些就说出好看二字了。 男人见她不说话,越过她想要到浴室去,她不敢跟进去,唯有在门前不停的蹭步。 十来分钟后,浴室的门打开,巩眠付边擦头发边往外走。 她无措的杵在那,就像跟做错事的小孩子,他的嘴角微微往上勾起,向她招了招手。 过来,帮我吹头发。 她迟疑了一下,到底还是抬步走了过去,拿起旁边的吹风机开始给他吹起头发来。 吹风机的嗡嗡声充斥在这主卧里,他的发质很好,摸在手里的感觉难以言喻,然而她的心思却全然不在这上头…… 良久以后,她关掉吹风机。 巩眠付,我没有说谎。 这是她第一次喊他的名字,她的声音很好听,说话的语调有点慢,听着是温柔极了。 他对自己的名字理所当然不会觉得陌生,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会儿这几个字听在他的耳里,却带出了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男人抬眸看她,她的手放在身前,几乎要纠成了麻花状。 我跟巩子安不是同一个专业,所以最多也就只能算是同学,平日里见到了会点点头,然后问声好。 她顿了顿,才补了一句。 我只是有一些事,没有说全。 你什么话没有说? 江沅耸拉着脑袋,他没能看清她此刻的脸蛋。 对我来说,巩子安是偶尔会点头问好的同学,可是,对他来说,好像……不止是这样的关系。 她迟疑着该怎么告诉他,她怕,她怕自己一旦说不好,那话出来的意味就变得不太一样了。 过去的半年里,他一直都在追求我。 这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巩眠付坐在边上,若她抬起头,就会看到他那好看的剑眉几乎皱成川字型。 你的意思是,他喜欢你? 江沅没有否认,虽然这话听上去就好像是往她脸上贴金,但是,事实确实就是如此。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好,能够吸引住巩子安这么一个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公子哥,她也记不清到底是怎么开始的了,只记得突然的一天,巩子安出现在她的面前,他说,他喜欢她,想要让她做他的女朋友。 她肯定是拒绝的,巩子安并不是她喜欢的那类型,更何况,在那件事情以后,她就不愿再谈感情了。 我有拒绝过他。 她在说这话的时候态度很是坚定,看上去深怕他会误会似的,男人的眸光慢慢变得浓重,那注视着她的眼神里好像有些什么,但是闪过的速度太快,令人无法捕捉。 那么,刚才在饭店的时候你为什么不都说出来? 她怎么能说出来?她又不是傻子! 先不说她现在是他的妻子,当时,巩绍元和白晴就坐在那,若她说了出来,下场可想而知了。 第十七章 我相信你 该顾虑的,她还是得顾虑的,不管是巩子安的脸皮,还是她的身份。 巩眠付的薄唇微抿,他没再追问,反倒是对另一个问题感到好奇。 你很怕我误会? 江沅是过了三秒以后才意识到这句话的含义,可是,话既然已经说了出口,自然收不回来,更何况,她确确实实害怕他误会,不为其他,只因一个原因。 我不想你误会,再说了,这事……在艺大很多人都知道,我要是骗了你,你到艺大一查,我不就露馅了吗?反正我觉得我光明磊落,没有必要撒这样的谎言。 闻言,他很长的一段时间没有说话。 他越是不说话,她越是心情忐忑。 自从知道自己不是江家的女儿,她就开始活得小心翼翼,有时候连用力呼吸都不敢,就怕会被人说她没有资格。她不曾想过自己有遭一日需要这般战战兢兢的过日子,这也怕,那也怕,而这种害怕她只能藏在心底,若是被人得知,又是一场不可避免的恐慌。 她等了许久,才看到男人慢慢抬起头,对上了她迫切的双眼。 我相信你。 简单不过的四个字,却足以让她顿时松了一口气。 她的一举一动自然落入了他的眼,他不动声色,掀开床铺的被子躺了进去。 很晚了,我要睡觉了,你赶紧去洗一洗,休想不洗澡就直接睡觉,我有洁癖,你要是不想洗澡就睡觉,就给我到隔壁房间睡去。 江沅看着他躺平,没说些什么就转身到衣帽间拿了衣服去洗澡。 对她来说,只要巩眠付不会误会她和巩子安的关系,不会对她心生芥蒂,要她做些什么都是可以的。 她不是愿意在这段婚姻中将自己摆在卑微的位置,她不过是明白这段婚姻对她来说到底有多重要。 这段婚姻,是她和江家仅剩的唯一的纽带了。 巩眠付就犹如是能救她一命的最后稻草,她要牢牢抓住,才能留在江家。 也就是说,这段婚姻最好能够一直下去,若是哪一天巩眠付对她提了离婚,恐怕,便到了她得彻彻底底离开江家的时候了。 那调换的二十年,不止秦慕思放不下,就连她,也放不下。 只是她的放不下,注定只能藏在心里,不能对任何人言说。 …… 江沅清楚,事情不可能就这么结束。 所以,当她和曾晓晓从教室里出来,在拐弯处被堵住去路时,她是连一点都不觉得惊讶。 她抬起头,看着站在几步之外的巩子安,他的脸色有些不好,眼眶底下有着难以忽视的黑眼圈,看得出来,他昨晚回去以后几乎是一夜未眠。 也是,自己喜欢的女孩突然变成了自己的小婶,这换着是其他人,估摸都接受不了吧? 曾晓晓满脸同情,江沅抬眸,望着他。 我们到学校西门的奶茶屋坐一坐吧? 这是她第一次对他发出邀约,要是平时的话,他铁定是兴奋不已的,可是这会儿,他却是连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第十八章 我带你走! 巩子安知道有些话在学校里说不合适,毕竟人多嘴杂,因此,他点了点头,率先走开。 江沅跟曾晓晓说了一声,这才往西门的方向走去。 当她来到奶茶屋的时候,巩子安已经坐在那等候着了。 这会儿刚巧是上课时间,奶茶屋里的客人没几个,江沅在他对面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老板娘把奶茶送上来后就回去继续忙碌了,她用细管摆弄着杯底的珍珠,思考着该怎么开口。 没想,他却先一步说话了。 昨天晚上,我妈都跟我说了。 巩子安靠着被椅,他那个位置刚好背光,哪怕靠近窗户,阳光也照不进来,显得难免有些阴暗。 我妈说,小叔亲自上门给你妈妈提亲,婚礼前头不到一个月就成了,因为办得急,所以几乎没有多少人知道。 他顿了顿,嘴边染上了几分苦涩。 我以为,你会等我回来。 江沅微微蹙眉。 我为什么要等你回来?说到底,我跟你不过是同学罢了,也没有别的关系。 哪怕她说的都是事实,但是,这会儿听在他的耳里,却是刺耳得很。 他追了她大半年,那可不是一天两天,他的心思向来表露无遗,她不可能不知道,不是吗? 是,她的确次次都在拒绝他,同样的,他也次次都觉得,他能够感动她的啊! 巩子安怎么都不愿意相信,不过是三个月而已,他出国当交换生不过才三个月,他身边的事就发生了惊天的改变。 喜欢的女生变成了小婶,这样的事,让他怎么接受? 不,他接受不了,真的接受不了。 所以然,他几乎连思索都没有,直接就抓住了她的手,她吓了一大跳,下意识的想要挣扎,竟发现怎么都挣脱不开。 巩子安说什么都不肯放开,他怕,他怕自己一旦放开手,她就会不见了。 不是在他面前不见了,而是在他的世界里不见了。 江沅,跟我走! 她怔住,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刚刚说什么? 跟我走!我带你走!我带你离开这里! 年轻的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他紧紧的抓住她,不曾想过要松开,如同大半年前。 我知道,你跟我小叔结婚肯定不是你心甘情愿的,没关系,你跟我走,我带你离开这里,我们离开安城,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去重新开始生活!小叔向来最疼我了,只要过几年,我再带你回来,我好好求他,他肯定会放你自由…… 对他来说,这就是正义,他心底的正义告诉他,江沅不可能心甘情愿嫁给巩眠付,毕竟,巩眠付比江沅大了十岁,毕竟,巩眠付还曾经有过一次婚史。 但更重要的是,在这安城之中,有谁不知道巩眠付不能给女人幸福? 肯定是她的父母逼迫她一定要嫁给巩眠付,他知道,江沅并非江家的亲生女儿,江家的亲生女儿另有其人,而据说,这个亲生女儿还已经被找到了,既然如此,江沅在江家的地位就会变得特别尴尬。 第十九章 有一些事,她忘不了 就是这样,江沅没有办法,唯有听从父母的话答应嫁给巩眠付,所以,他们的婚事才会在一个月内就办成了,这绝对是江家要求的,为的就是防止江沅会后悔! 巩子安越想越觉得可能性很大,他对这样的想法几乎是笃定的,因此,手间的力度不曾减少半分。 他说得很清楚,字字都清楚无比,然而,他并没有发现,在他说出第一句话的时候,江沅就彻底有了变化。 她的脸色煞白,浑身在不住的发抖,她瞪大了双眸,恐慌的看着面前的男孩,隐约的,似乎能够透过他看到另一个人。 那是一段,她以为已经忘记了的记忆…… 不!我不要!我不要! 他的某些字眼勾起了她不愿记起的片段,她使劲全力挣开他的手,几乎落荒而逃般跌跌撞撞的跑出奶茶屋,就连巩子安在后头连连喊了她几声都没有得到丝毫的回应。 没人发现,在奶茶屋的角落,慢慢的走出了一抹身影。 秦慕思看着江沅远去的方向,她的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余光瞥到巩子安还一脸疑惑的杵在那,她便只觉得搞笑。 这种感觉,就好像握住了江沅的一个不能让人知晓的秘密一样,让她莫名的兴奋雀跃。 本是打算出来喝杯奶茶透个气,怎么都没想到,会被自己碰到这样的好事。 秦慕思将手机放回包里,慢吞吞的拿起桌子上的奶茶喝了一口,许是心情大好,嘴里的这口奶茶竟是好喝得紧。 …… 江沅不知道自己究竟跑了有多远。 她跑得气喘吁吁,当停下脚步时,整个人几乎要软瘫在地,她及时扶住了旁边的柱子,才总算是站稳了下来。 然而,巩子安的那些话却不断的回荡在自己的耳边。 江沅告诉自己,那件事已经过去两年了,两年的时间,足以改变很多的事情,她也理应学会忘记,偏生,她却是怎么都骗不了自己。 有一些事,她两年忘不了,四年,六年,都不可能忘得了。 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淌,她抬起手抹了一把,觉得眼睛酸涩得很。 她干脆蹲了下来,也顾不得自己还在大街上,脸蛋便埋在了双膝之间,唯有这样,她才不会让旁人看到她的眼泪。 也唯有这样,她才能守住她最后的可笑的一点自尊。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不愿意提起的过往,对她来说,也是这样。 她害怕会被人触到,哪怕不过是轻描淡写的一个画面,又或者是举足轻重的一句话一个字,都会让她如同惊弓之鸟,大概,早就在两年前的那件事后,她就给自己建了一个牢笼,然后,把自己彻底的困在里面,死活出不来。 她走进南楼的时候已经过了九点,这几个钟头里,她漫无目的的在街上乱走,等到心情平复下来了,她才踏上归途。 巩眠付于傍晚就回来了,直到吃了饭,她都没有出现过,他不是没有给她打过电话,可是电话能打通,那一头却是始终没有人接起。 第二十章 她觉得好累,真的好累 江沅踏进家门的时候,男人正拿着手机打算让老白去找找人,一个抬头,冷不防的,她的身影就这么出现在玄关处。 他蹙眉,侧目扫去,她一身的狼狈让他的眸光难免有些浓重。 她换好鞋子以后就径自往楼梯的方向走去,彷如没有发现他一样。 男人双腿叠起,带着几分薄怒的声音霎时在过分静谧的客厅内响起。 你还知道要回家。 这样的冷嘲在他嘴里听来是头一回,然而,她只是稍微一顿,便又继续迈开了步伐。 哪怕在他嘴里是头一回,并不代表她就是头一回听到。 对不起,我下次不会了。 她轻声说了这么一句后,就踏上了阶梯,巩眠付的眉头蹙得死紧,不假思索就站了起来,跟着走上了二楼。 江沅推开主卧的门,她没有开灯,直接走进了浴室,打开了花洒的开关。 冰冷的水顺势而下,哪怕已经临近夏天,可是天气还不算暖和,这水隐隐还带着刺骨的寒意。 她没有躲,直直的站在花洒下面,任由水流把她淋了个彻底。 似乎,唯有这样,那些在她脑子里强占着不肯离开的画面才能被冲刷干净。 巩眠付走进来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鬼模样。 说是鬼模样着实不为过,她进门时就一身的狼狈,此时连衣服都不脱站在那花洒下面,他当然不会愚蠢到以为她这是在洗澡。 男人双手环胸,脸色是愈发的阴沉,他的唇瓣抿成了一条直线,这一般都是他发怒的前兆。 你这是在做什么? 江沅是闭着眼睛的,她没有料到他会突然闯进来,长长的睫毛微颤,他本以为她会睁开看看她,却没想,她竟是扭过了头,当他不存在。 那双像猎豹一样的眸子,变得越发深沉危险,他稍稍一眯,几个大迈步就来到了她的面前。 他攫住了她的手腕,她动了动,见始终挣脱不了了,才终于睁开了眼睛。 他看到她的嘴唇蠕动了下,声音听在耳里,是有气无力的。 放开我。 他是说什么都不肯放开,她不是想要穿着衣服淋这冷水吗?那么,他就满足她。 男人的另一只手抬高,将花洒取了下来,她一怔,还没回过神来,那寒得刺骨的冷水就兜头而下。 江沅恼得很,她这会儿本来就心情不好,偏偏,他还要来打扰她,几乎下意识的,她就把他的手给挥开。 她打过来的手正巧碰到了他的手腕,下一秒,花洒砸到边上的墙壁,然后垂落在脚边。 水花把他的裤管也给溅湿了,然而,他是无暇顾及。 他看着面前的这个女人,她也不看看自己这副鬼模样,哪里还有江家千金的样子了?想到她顶着这一张脸在外一天,他就觉得怒不可遏。 怎么?你还有脾气了是不是? 她伫立在那,咬着下唇不去看他。 巩眠付,你别管我。 她现在实在是没有力气去应付他,她现在只觉得好累,真的好累。 第二十一章 巩眠付,你放开…… 有一些事,她是真的不敢去想起,两年了,这两年里,她很努力的去避开跟那件事有关的所有事情,就怕自己会被击垮。但是直到了今天她才发现,原来,击垮她的从来不是突如其来的灭顶之灾,反而是那些压在她的心底,看似不值得一提,却日积月累的心事。 那些心事,会在某一瞬间使她彻底崩溃,成为压垮她的最后的一根稻草。 而今天巩子安的那些话,很显然就是。 可是,巩眠付不知道这一些。 他只知道,面前的这个女人让他恼怒,他若是不好好教训她,怕是往后她都不会把他放在眼里。 男人死死抿紧薄唇不说话,坚毅俊朗的脸部线条绷紧,似乎在极力隐忍什么。 到了后面,实在忍受不住了,他便一把将她给扛在肩膀上,大步的走出浴室。 她拼了命的挣扎,他一概无视,直接就走到床边。 整个身子陷入了柔软的被铺中,由于衣服没来得及换,几乎是在一瞬间,便将身下的被单全部打湿。 江沅用手肘支撑起来,眼前的视线顷刻一暗,她刚仰起头,就感觉到嘴唇被一寸冰凉贴上。 这是她和他结婚以后的第一次亲密接触,纵使她过去幻想过无数次,却从未想过,会在这样的一个情况下发生。 他抵着她说什么都不肯退开,男人身上好闻的古龙水香气扑鼻而来,让她难免一阵昏眩。 不……不要……巩眠付,你放开…… 她想让他住手,然而,他又怎么可能会住手? 衣帛被撕裂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的脸色煞白,头一回后怕了起来。 身上的这个男人在这一瞬间陌生得仿佛不曾认识,她的身子不住的发抖,脑子里更是只剩一片空白。 哪怕她再怎么拼命挣扎,却怎么都敌不过他的力气。 本以为要完了,没想,在最紧要的关头,他竟松开了她。 江沅有点懵,她看着男人慢慢的站了起来,就算他的衣衫乱糟糟的,可眼底那清明是那样的明显。 江沅,你那点破脾气最好在我面前收敛收敛,不然的话,今天晚上的事可不止教训那么简单。 他的话,重重的敲击着她的心,她机械性的从床上坐起来,没有再说半句话,只是慢吞吞的拾起地上的衣服,一一穿上。 巩眠付把她的动作都看在眼里,他的眉头一蹙,不吭声的看着她穿好衣服后抬步走出了主卧。 房门砰的一声被撞上,偌大的主卧里就只剩下他一个人。 床铺上那水印子还在,他盯着那一块,突然觉得心情很是烦躁。 他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似乎,江沅从嫁给他的那一刻开始就不曾好好的掌握在他的手心里,他对这种无法掌控很不自在,他试图去握住,却发现他越是想要握住便越是握不住。 第二十二章 无家可归 他是真的搞不懂江沅这个人,她在他这里,似乎就是一个未知数。 过往,他哪一次不是能够好好的控制住自己的脾气?偏生今天看到她那如同自虐般的举动,他就来火,之后,有一些事就往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而去。 他瞄了眼某个部位,干脆一把就将那被子和被单都扯落在地,随后,他走进了浴室,十几分钟以后又走了出来。 他先到衣帽间去换了身衣服,在房间内来回蹭步以后,他迟疑了下,到底还是走向了那落地窗。 外头的天早就黑了,南楼距离大门还是有一定的距离,这么晚了,大伙都睡了,江沅若想出去,弄不好还会吵醒一些不该吵醒的人。 他也不是怕会吵到别人,在这巩家,他就没怕过谁。 只是这巩家本就危急四伏,江沅才刚进门没几天,恐怕对一些暗里的事并不知情。 男人就站在窗帘旁边,他看了一圈,才好不容易瞟见那躲在角落的一抹单薄身影。 就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当他看到那一抹身影时,是暗地里松了一口气。 盯了好一会儿,巩眠付冷哼一声,把窗帘拉上转过身就回屋里去。 他摸了摸脸上的指甲划痕,这事儿本来就是那女人给挑起的,休想他先低下姿态去把她给带回来,她喜欢去哪就去哪,喜欢在哪站着就在哪站着,谁先低头谁是狗! …… 江沅本来是打算离开巩家的。 可是,当她从南楼走出来,看着那路灯,她却发现自己原来没有地方可以去。 江家吗?那个地方已经不再算是她的家了,那个地方,已经是秦慕思的家了,因为,只有秦慕思才是江成和和吕静的亲生女儿,而她江沅,什么都不是。 秦家吗?就算秦文山和罗萍是她的亲生父母,可是,她对那个地方无感,她也不想去那里。 那么,她还能去哪?哪里才是她的归处? 当她站在那想了好久好久,才终于发现她已经没有可以回去的地方了。 从她嫁进巩家,嫁给巩眠付的那一刻开始,南楼就成了她唯一的家,而一旦从南楼出来,她就变成了一个无家可归的人。 这样的认知,令她的心只剩一片悲凉。 她唯有站在那盏路灯下,垂着眼眸看着自己脚尖处的一寸地方,她身上的衣服方才已经被巩眠付拉扯得不像话,若她不用手攥住,根本不足以蔽体。 黑夜独有的风迎面吹来,她慢慢开始冷静了下来。 其实她清楚,巩眠付根本就没有错,是她今晚太过敏感,是她今晚如同刺猬一般,她的晚归本来就把他给惹怒了,再之后的事,只能说是她咎由自取了。 她实在没有脸进去,所以,她唯有就这么站在这,无处可去。 身上的衣服还是湿的,再加上那风不断的吹来,难免会觉得有些冷。 她把衣服更攥紧了点,整个人几乎要缩成了一团。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也不知道到底过去了多久,一件带着温度的外套突然落在了她的肩膀上。 第二十三章 他就是狗,可以了吧? 她一愣,下意识的抬起头,男人精致的五官就这么晃进了眼。 巩眠付显然还在气头上,他的薄唇紧抿,周身散发出一种不寒而栗,她有些哆嗦,往后退了一步,没想,他竟伸出手拉住了她,带着她往屋里的方向而去。 这样的举动让她难免意外,她本来还以为她要在这站在一宿的。 别说是她了,就连巩眠付都觉得自己莫名其妙。 明明在这之前,他不愿意先低头,可是,他就是见不惯她一个人站在这路灯下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他不停的劝服自己,她不是有脾气么?她不是犟得很么?那她就给他在外头站一个晚上,好好冷静冷静,反正,现在也不是什么大冬天,根本冻不死她。 然而,当他看到她的衣衫单薄,当他看到她耸拉着脑袋一言不发的那个样子,他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双脚。 他在心里偷偷的骂自己,行,他就是狗,他就是狗,可以了吧? 他真的发现碰上了江沅,他很多的事情都莫名其妙的有了改变。 江沅的嘴唇蠕动了下,她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她看着男人顷长的背影,很多的话在这一霎时都只能咽了回去。 男人直接就把她给带上了二楼,她瞥了一眼,床单被铺都已经换新的了,那么,他为什么不睡觉?为什么要去把她给带回来? 他刚刚不是很生气的吗? 巩眠付肯定是生气的,可他开始有些分不清这气到底值不值当,他把她带进主卧以后就松开了手,一脸嫌弃的看着她。 一身脏兮兮的,进去给我洗干净再出来! 这一次,她没有拒绝,到衣帽间拿了换洗衣服就进了浴室。 半个钟头以后,她从浴室走了出来,环视了一周,都没有发现男人的身影。 她难免疑惑,想了想便走了出去,当她下到一楼,竟是在饭厅发现了他。 江沅看着那桌子上摆放的饭菜,一时之间有些回不过神来,男人将碗筷摆好,斜睨向她。 还杵在那做什么?过来坐下吃饭! 将她依旧没有动弹,他便过去把她拉过来按坐在位子上,自己再坐在了她的对面。 他拿起筷子就吃饭,期间不忘给她夹菜,她其实是饿极了的,此时嗅到了这饭菜香,肚子里的馋虫一下子就被勾了出来,她再也顾不得什么,埋头就吃了起来。 相比她的狼吞虎咽,巩眠付显得优雅多了。 解决掉两大碗米饭,她才终于有一种自己活过来了的感觉。 江沅抬起头,看着坐在对面的男人,都这个时间点了,她以为他是早就用了晚餐才对,可这会儿看来,他压根就没吃,恐怕,是想等她回来以后再一起吃吧? 然而,她却晚归了,晚归了不说,还闹出那样的动静来。 她垂下眼帘,心里的感觉是复杂得很,他看出了她的异样,怎么了? 听到他的问话,她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 吃过饭后,两人一前一后上了楼,男人进了房间以后径自走到柜子前,拉开从里面拿出了些什么。 第二十四章 又不会真的上了你 她好奇的望过去,发现竟然是备用的药箱。 难不成,他受伤了? 江沅一惊,立即就走了过去,巩眠付从里头拿了一管药膏出来,见到她过来,便将药膏塞进了她的手里。 帮我上药。 她刚想问他哪里受伤了,余光不经意一瞥,这才发现他的左脸脸颊有一处不算太过明显的划痕。 聪明人一看就知道,那是指甲留下来的痕迹。 她咬着下唇,方才他把她压在床上的时候,她当真是拼了命的挣扎,那动作大得很,自然也就顾不上是不是会弄疼他,如今看来,他脸上的那抓痕就是她的杰作了。 她根本就没想要抓伤他,她当时一股脑只想把他推开再推开,现在仔细回想,她似乎不仅仅抓伤了他,那落在他身上的拳头也是不少的。 她站在那没有动作,男人伸出手将她拉坐下,声音淡淡的。 你该修剪一下你的指甲了。 听见这话,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指甲,算不上太长,不过,她想她还是修剪一下会比较好吧? 她拿着药膏坐在那半晌,才憋出了一句话。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若不是他当时对她这样那样,她会忍不住对他动了手吗? 似是看穿了她的想法,男人的嘴角微扯,又不会真的上了你,说到底只是想给你个教训,你倒是反抗得起劲。 他的话提醒了她,江沅的目光不由得瞟过了他身上的某个地方。 是啊,她怎么就忘了那再重要不过的事呢? 巩眠付那事儿不行啊!就算他把她给压在了床上又怎样?他根本没有能力对她硬来,不是吗? 如此一想,她便松了一口气,再想想,也不对啊,哪怕他不行,她也被他摸了个遍,彻底占尽了便宜啊! 江沅在这头胡思乱说,男人将她的表情尽数看在了眼里,特别是在瞥见她那明显放下警惕的松懈模样,心就不爽极了。 他理所当然清楚她在想些什么,那放在腿上的手有节奏的轻敲,恐怕,她是认定他不行,不然的话,光是方才的事,就足够她再闹一次了。 他冷冷的哼了一声,她立马回过神来,小心翼翼的看了看他,深怕会触到了他心底的那道伤口。 她没再敢提,自然不敢去问他为什么会不行,她把药膏的盖子打开,先是消了消毒,随后仔细的给他上药。 许是她太过认真,没有发现男人注视着她的眸光慢慢变得浓重。 一会儿以后,她把东西一一放回药箱内,收拾了起来。 回头再看他时,他已经掀开被子钻进了被窝。 她自然瞅见了墙上的时钟,这一折腾,都已经十二点多了,想到明天早上还有课,她不敢再耽搁,忙不迭也钻进了被窝。 伸手把灯关上,才刚躺好,男人的声音就从旁边传了过来。 江沅,你今天晚上到底怎么回事? 他的语气带着些许的认真,她攥紧了被角,没有立即回答他的话。 第二十五章 她的隐瞒 有一些事,她害怕被人知道,哪怕,现在他已经是她的丈夫了,是她再亲密不过的人了,可是,她还是没有办法说出口。 或许有一天她能鼓起勇气对他诉说,但绝对不是现在。 我没事,只是……只是学校里的事有点不太顺心,所以有点沮丧。 巩眠付怎么可能听不出来这是敷衍? 她不愿意说,他当然不会去多问,反正,他有的是手段自己去查清楚。 偌大的房间,尽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那窗帘微微敞着,偶尔在吹起的时候会露出一丝丝的光亮。 他看着躺在身侧的她,从两人结婚的那一天开始,就一直都睡在同一张床上,哪怕不过是很短的一段时间,然而,他却发现他开始慢慢习惯每夜入睡时有她伴在边上。 这不是一个好的习惯,他自己清楚得很。 子安呢?你有没有在学校再见到他? 听到这话时,他能明显看到她的身形一僵。 江沅把被子拉高,只露出一双骨溜溜的大眼睛。 你想要听到怎样的答案? 她的反问让他挑了挑眉,随后,他翻了个身,只留给她一个后背。 我只希望你能记得你自己的身份,不要做出一些越轨的事,不然的话,我饶不了你。 她看着男人的后背,思绪繁芜。 倘若让他知道,她今天才跟巩子安见过一面,他会怎样?他会生气吗?即便她和巩子安是清清白白的? 这个男人的脾性,她是一点都摸不透,她觉得现在两人之间的关系挺好的,不近不远的距离,不亲不疏的客套,她希望能继续这样下去,不会有一点的改变。 可是,她终究忽略了有一些事一些人,不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有所改变,那些看似温和,实际上不过是短暂的,不过是暴风雨来临前夕。 第二天早上,她的眼睛红肿得吓人,她敷了很久才好了一些。 吃早餐的时候,男人注意到了,但没有过多的责备,只淡淡的说了一句:你今晚自己吃晚饭,不用等我回来。 看样子,他今晚会很晚才回来。 她颔首,好。 平日里她回艺大,都是自己坐公交,今个儿她本打算也如此,没想,男人却固执要把她送到学校去。 江沅见拒绝不了,唯有应承了下来。 黑色的pagani向着艺大的方向而去,巩眠付手握方向盘,正专注的看着前方,她闲来没事,便扭头望向窗外。 那风景线快速的在倒退,她似是在想些什么,连他偶尔投驻过来的视线全然不知。 大半个小时以后,pagani停在了艺大的门口。 她刚要打开车门下车,不料,男人在这个时候突然伸出手来把她拉住。 她疑惑的回头,迎上了他的目光。 我听说你是有驾照的吧?改天,你跟我去一趟4s店,给自己挑一台喜欢的车。 江沅一愣,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不用了,我坐公交挺好的。 我巩眠付的老婆,怎么可以没有自己的座驾? 第二十六章 怕会被人取笑吧 他的手放在方向盘上,手指修长,骨感分明。 要么,你给自己挑一台喜欢的车,要么,我给你挑,你实在不愿意,我就给你配个司机,你这样天天坐公交上课太麻烦了,况且,你这样的身份根本用不着坐公交。 江沅倒是没有他想得那么多。 哪怕,她在江家已经二十年了,可除去小时候,她大多数时间都是自己去学校,从来不会麻烦别人,吕静就曾经说过她是最不用操心的,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对她是愈发的放心了。 因此,她早就习惯了这样的方式,他的话听在耳里,让她难免觉得意外。 她权当他这是为了面子,毕竟,巩家在这安城之中也算是名声颇大的,若是被人知道巩家三少奶奶还得坐公交上课,恐怕会被人取笑吧? 她沉默了下,唯有随便应付了两句,随后,才打开车门下车。 直到她走进校门,巩眠付启动车子缓缓离开。 今天早上的课是必须点名的,还是必修课,曾晓晓早早就过来占位置了,看到她走进教室,连忙对她挥了挥手。 江沅走到旁边坐下,距离上课还有一点时间,曾晓晓禁不住内心的八卦,凑过去故意压低了音量。 昨天巩子安来找你,你们聊得怎么样了? 她摇头,曾晓晓见状,不由得蹙起了眉头。 怎么?你们没有聊出个结果来吗?巩子安不肯放过你? 江沅垂下眼帘,看着自己放在桌子上交叠的双手。 我昨天突然有事,谈到一半我就走了。 曾晓晓虽然疑惑,但也没再追问下去。 很快的,教授便推开门走了进来,上课正式开始,然而,她看着站在台上的教授,却是连半点都听不进去。 她想起了昨天的事,巩子安的那些话生生的刺激了她的神经,之后,她才会如同落荒而逃般跑了出去,自然而然,就跟她对曾晓晓说的那样,和巩子安的谈话并没有谈出一个结果来。 下课的时候已经是接近中午了,两人齐步走出了教室,她本来还以为,昨天既然没有得出答案,那么,今天巩子安肯定又会来堵她,怎么都没想到,她看了一圈,意料之外的没有看到那一抹身影。 她收回目光,没往心里去,与好友一起往食堂的方向走去。 …… 夜色,很浓。 pagani猖狂的在夜晚的街道中穿梭,现在这个时间点,正是精彩的开始,很多光彩的不光彩的,都会在这夜幕降临后背揭开帷幕。 男人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有节奏的轻巧,放在边上的手机在这个时候进来了一条短信,他仅淡淡的瞟了一眼,没有过多理睬。 十分钟以后,pagani驶进了酒吧街,几个拐弯以后,在一处夜总会前停了下来。 巩眠付打开车门走下车,缓步的往里头走,门童自是认得他的,忙不迭哈腰相迎。 越过大厅舞池,他径自推开了第一间包厢门,里头冲出来的喧哗吵闹让他微微蹙起了眉头。 第二十七章 你老婆呢 好友萧杨第一个发现了他,他走过来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一脸的笑呵呵。 你终于来了啊?我刚刚还给你发了条短信,正寻思着你为什么不回我。 反手将包厢的门关上,男人抬步走到深红色的沙发坐下。 有什么好看的?既然今晚约了出来玩乐,那你肯定是想催我。 萧杨笑了笑,拿起桌子上的杯子倒了酒递给他。 不管什么时候见你,你都是这么聪明啊! 他顿了顿,故意夸张的朝他身边看了几眼。 怎么?你一个人过来?我不是让你把你新婚老婆也带过来吗? 他们这些朋友,无一不知道他结婚的事,虽然有点意外,但也只能欣然接受,哪怕,是很突然的婚姻。 巩眠付的腿叠起,身子微微向后靠。 把她带过来做什么?男人玩乐,女人呆在家里就行。 他的婚礼,萧杨也出席了,理所当然见过江沅,只是他此刻难免疑惑,那样娇小玲珑的一个小姑娘,能够经受得起他的折腾? 我还以为你心疼她。 男人的嘴角扯了扯,没有说话,心疼江沅对他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即便今晚的聚会他们确实让他把人给带过来,可是,他并没有这个意思,难得出来轻松下,他可不想身边坐了一个大麻烦。 他向来不喜欢管束,就算结了婚,他也没打算收心,他一仰头,将杯子里淡黄色的酒液一饮而尽。 少废话,今晚我要你扶着墙出去! 萧杨最经不起激将法,听到这话立马就把旁边搂着美女的哥们给全喊了过来。 你们听到没?我们巩爷今晚要你们通通都扶着墙离开这! 另一边,南楼。 江沅差不多傍晚的时候就回来了,她吃过晚饭后便上楼去洗澡,还看了一会书,时间过了九点以后,她看了看时间,起身走出了主卧。 如果她记得没错的话,在二楼尽头的那一间房间里摆放着一台钢琴,她对弹钢琴很有天赋,几乎是从小就开始学了,答应嫁给巩眠付的时候,她就想着把家里的钢琴给搬过来,可是被巩眠付驳回了,理由是巩家还不至于连一台钢琴都买不起。 等到她嫁进了巩家,才发现巩眠付当真给她添购了一台新的钢琴,而且,还特地弄了个钢琴房给她,也算是对她体贴入微了。 在这之前,她一直都忙着各种事情,便空置了下来,今个儿曾晓晓的话提醒了她,距离那个选拔赛还剩下为数不多的时间,她还是得好好的练练琴。 这房间布置得很漂亮,靠近窗台的地方还摆放了不少的绿植,她走过去看了眼,那绿萝的叶子有点长,几乎要垂到地面去了。 她打开钢琴盖子,黑白相间的琴键于她而言是无比熟悉的,她轻轻按下,轻快的琴声让她的眉角柔和了下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她沉溺在音乐之中已然忘记了时间的流逝。 巩眠付走上二楼时,就隐约听到有钢琴的声音。 第二十八章 她的手,很适合弹钢琴 起初的时候,他还以为是自己喝醉了才会产生幻觉,但是仔细想一想,今晚喝醉的只有萧杨那家伙,他最多也就五分,他向来不是一个容易喝醉的人,除非是有心事,不然的话,他可以说是一个千杯不醉的人。 他遁着声音的方向而去,很快的,就来到了房间的门口。 江沅进去的时候并没有把房门关拢,所以那声音才会若有似无的飘了出来,他轻手轻脚的将门打开,很快的,她的身影就印入了视线范围内。 巩眠付靠着墙,双手环胸的看着她,房间内的灯是开着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明亮了,一时之间,他竟然觉得眼前的这抹身影有些光彩夺目。 他没有见过她弹钢琴的模样,只在结婚前听说她会弹,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她弹出来的琴声,如果说,琴声是有灵魂的话,那么此时此刻,那琴声就在她手间舞动。 他不由得听得入了神,不得不说,她弹得是真的好。 也不知道究竟过了有多久,江沅觉得自己的脖子难免有些酸痛,就想松一松筋骨,怎么都没想到,她普一抬头,便看到了那伫立在门边的男人。 她吓了一大跳,整个人也下意识的站了起来。 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见她发现了自己,巩眠付也没想着要躲起来,他抬步,慢慢的来到了她的面前。 头顶上的灯照出的光芒落在了他的肩膀上,他垂目,看着面前的她。 你学了很久? 江沅点头,难免有些不好意思。 三四岁就开始学了,妈妈说,身为江家的女儿,一定要会钢琴,因为在妈妈的心里,学钢琴的女孩都很乖巧很淑女。 乖巧? 不知道为什么,巩眠付听到这话就想起了昨晚,在这之前,他也以为她是乖巧的,可是就昨晚看来,还真不是。 与其说她是淑女,还不如说她是一只小野猫,他脸上的指甲印就是拜她所赐的。 当然,这样的话他是绝对不会说出口的,就怕她会一个不高兴,在他另一边的脸颊上也留下个指甲印。 看来,你很喜欢弹钢琴。 对于这话,江沅也没想否认。 很喜欢,我打算从艺大毕业以后,就当一个钢琴老师,教小朋友弹钢琴。 男人的嘴角勾起了一抹不屑,怎么?现在巩家养不起你?还需要你毕业以后去当一个钢琴老师赚钱养家? 她当然没有那个意思,只是,她不希望自己毕业后碌碌无为,光靠他一个人养,那不是她想要的生活,早就在结婚以前她就对自己毕业以后的路有了计划,所以,哪怕他和她结婚了,她的那些计划也不会因为他而改变。 她觉得,女人就该有属于自己的事业,那是有关于自尊的独立。 可是,他很明显就不懂她的心。 你还有一年毕业了吧?等你毕业以后,就安心呆在家里,无聊了就出去逛逛街,闲来无事就到放映室去看看电影,你还可以学学做饭,虽然家里有负责做饭的佣人,但偶尔我会希望能够吃到你亲自下厨做的饭菜。 第二十九章 那你想怎样? 从他的话里,似乎他早就把她的未来给安排好了。 江沅的眉头蹙得死紧,哪怕她不说话,但挂在脸上的不高兴是那样的明显,他不可能看不到。 “怎么?不愿意?” 既然他都问出口了,她自然不会拐弯抹角。 “不愿意。” 她几乎脱口而出这三个字,男人挑了挑眉,说她是小野猫还真是,脾气犟得让人意外。 “为什么?” “因为,我不是花瓶。” 她微微抬起头,对上了他的眼。 “或者你会希望你的妻子能够像个贵妇一样呆在家里,插插花品品茶,端庄而优雅,但是我不是那样性格的人,我没有办法每天呆在家里发呆,我也不想像个废物一样让你养着。” 被他养着就等同于废物? 这样的说法,他还是头一回听到。 “那你想怎样?” “我刚才就说了,我想在毕业以后做钢琴老师,教小朋友弹钢琴,我想有属于自己的事业,我不想呆在家里当个贵妇,那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我也做不到那样的事。” 江沅在说这话的时候,是有心理准备他不会答应的,毕竟,巩家家风严格,据说,大房和二房那边,女人都是闲在家里,更别说什么有自己的事业了。那样的事她自然之道,但是,她不想活成那样,她想有自己的生活,她想走出巩家,不当巩家的花瓶。 可另一方面,她潜意识以为,巩眠付也会像大房跟二房那边一样,抱着女人就不该出去工作就不该闯荡事业的想法。 所以,当她看到他点头时,她是惊讶得瞪大了双眼。 而他接下来的话,更是让她惊得说不出话来。 “行,那你就按照你自己的想法去做。” 直到好半晌,她才从他的话中回过神来,颤颤巍巍的抬起手指指着他。 “你……你愿意答应我让我毕业以后去工作?” 巩眠付蹙眉,脸色复杂的瞅着她。 “怎么?你以为我会反对?” 她“嗯”了一声,他伸出手捏了一把她的脸蛋。 “我像是那么一个独裁的人吗?” 江沅理所当然不敢说“像”,就怕她说出这个字,她会当场被他掐死。 他把手收了回来,垂落在一边。 “对我来说,只要不挑战我的耐性,不触碰我的底线就可以了,我的想法不像我爸那么顽固,毕竟我又没有老到哪里去。” 她咬着下唇移开目光,她怎么可能会告诉他,若是把她和他放在一块,他是真的挺老的,也就只有她没有嫌弃吧? “你想要有属于自己的事业,想要有你自己的小圈子,这一点我不反对,女人一直都停留在老旧的年代这不是一件好事,所以关于你毕业以后的打算,我不会过多的插手,如果你不想呆在家里,我也随你,但你要知道,毕业了工作了,那就是另一个世界,那个世界并不比你现在的世界要简单。” “我知道。” “还有……”他顿了顿,“你要知道更重要的事,是我是你老公这件事。” 第三十章 所谓依靠 她疑惑的望着他,头顶上的光亮落在他的肩膀上,化出了一道道的光圈。 “我是你的老公,你若是有一天不顺心,或者不高兴,你就跟我说,往后工作的事,你也可以找我帮忙,不管我能不能帮上,你要记得的一点是,你的身边不是只有你自己一个人,你还有我可以依靠。” 这样的话,她不曾想过会从他的嘴里听到,因此,有那么的一瞬间,她是懵的。 她清楚两人之间的婚姻是怎么一回事,哪怕江家也算是一个名门,但是跟巩家站在一块,倒是有些江家攀上了巩家这高枝的味道。一开始,她就知道这段关系里面掺杂了不少商业的利益,自然不会抱有过多的期待,更不会想着,自己是不是会有一个依靠。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孤独无依的,特别,是在得知自己不是江家的亲生女儿以后,她就觉得莫名恐慌,觉得哪里都不是自己的家一样,江家自从找到秦慕思,就甚少会管她,更别说自从婚礼后,吕静就不曾给她打过电话,而秦家那边,即使秦文山和罗萍是她的亲生父母,可她的存在对那两人来说就等同于提款机,丝毫没有亲情而言。 她的处境自此变得特别的尴尬,很长的一段时间,她甚至是对自己产生了怀疑,不知道自己活着究竟还有什么意义。 没人知道,她和秦慕思的调换是蓄意的,更没人知道,吕静就此开始恨上了秦文山,还有身为女儿的她,大家看到的都是江家当年不小心将两个孩子错位了,哪怕十几年后终于发现,可善良的江家也没有把调换过来的非亲生女儿的她抛弃,仍然视为己出。 那一天,秦慕思说的话是没错的,江成和和吕静是在明知巩眠付身体有毛病的情况下依旧把她嫁进巩家,倘若真的心疼她,真的将她视为己出,又怎么可能能够忍受得了自己抚养了二十年的宝贝女儿嫁给那样的一个男人?就算巩家在这安城之中再怎么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也绝对不可能。 他们是在知情的情况下答应了婚事,为的,不过是维持表面的善良,这样的事,在这个圈子里大家几乎都是心知肚明的,不过,是没有说破罢了。 这两年,她过得动荡,过得不安,其中的痛苦与心酸唯有她自己一个人才知道,如果说两年前的她无忧无虑,那么现在的她,是完全变了个样。 她会考虑得更多,会想得更多,以前的她做事从来不会顾及太多后果,只管着自己,如今,她瞻前顾后,这也怕那也怕,活得小心翼翼。 更别说,会有依靠什么的了。 而如今,巩眠付的一句轻描淡写的“依靠”却让她平静的心湖如同被投进了一块重石,激起的漩涡可想而知了。 江沅咬着下唇,她没敢回答他,也没敢相信他,如果是两年前,她铁定会二话不说就信了他的话,可是现在,她不敢去相信,也害怕去相信。 第三十一章 宁愿不曾拥有 她最怕的一件事,大概就是害怕自己一旦相信了,去依靠他了,那万一有一天,这个依靠不在了呢? 如果说到头来还是会失去,那么,她宁愿在一开始,不去拥有便好。 毕竟,不去拥有的话,那就谈不上失望或者绝望了。 江沅才二十,哪怕她再怎么成熟,也比不过巩眠付这只老狐狸,仅仅一个眼神,他就把她的那点心思给琢磨了个遍。 江家的那些事他也有耳闻,只是谁也没有说破,他看着她,眼角的笑肆意拉开,棱角有致的唇瓣浅勾。 江沅,你想过要跟我离婚吗? 她愣住,不明所以的抬起头。 男人单手插在兜里,房间内过分的静谧,他那浑厚低沉的嗓音久久回荡,挥之不去。 从一开始,我就没打算要跟你离婚。 江沅觉得,今天晚上真是一个奇特的夜晚,她忍不住怀疑,难不成,她现在是在做梦,所以才会那样的不真实? 为什么? 巩眠付没有立即回答她。 他侧目,望着窗外那一片浓郁的黑,如同他眸底的深邃。 你应该知道,我曾经有过一段婚姻。 他顿了顿,随后收回了目光,改而瞅着面前的她。 第一段婚姻,是我爸想要的所谓门当户对,他觉得,婚姻没有必要掺杂感情,那都是害人的东西,反正说白了,女人就是生育的工具,是谁成为巩家的三少奶奶,不都一样? 他的这番话,说不上没有半分虚假,但也不算是全然虚假,其中的多少,唯有他自己一个人知道了。 我本也以为自己能够将就,可是到了后来,我才发现我没法将就。 江沅好半晌都没能反应过来,虽然她接触巩家的时间不长,然而,她却清楚,这样的可能性不是没有的。 她有眼睛,她能够看得见,大房和二房那边似乎就像他说的那样,有时候她看着巩绍元和白晴的相处,都觉得虚伪得很,当时她还觉得奇怪,后来接触了巩老爷子,有一些事便也明朗了起来。 所以,两年的婚姻里,我没有碰过温曼双。 江沅的眉角一跳,后知后觉的想起他那个前妻,似乎就叫这个名字。 可她也有属于自己的疑惑。 那个,你……你不是…… 我不是不行? 对于这个话题,男人倒是直白得很,连拐弯抹角都不曾。 你想知道,外界为什么传我不行吗? 她下意识的摇头,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小心翼翼的看着他。 巩眠付抬步,越过她走到了钢琴旁边,他伸出手,修长的手指落在了那黑白分明的琴键上,他随便按了几下,听起来难免有些别扭。 你应该知道,早些年,我曾经当过兵。 她没有说话,他收回手,声音较方才低哑了不少。 我是我爸老年得子,自小,我爸就特别疼我,年少时,我听从我爸的话去当兵,并且身居要职,后来,我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发生了意外,再不久,我就退了下来,自己白手起家建立了公司。 第三十二章 你是我选择的人 哪怕他没有明说那是什么意外,但江沅隐隐能够明白,恐怕,就是那一次的意外,才会导致之后的那一个结果吧? 她咬着下唇,此时此刻心情是复杂极了,她没有想到巩眠付会愿意跟她说这些,毕竟,这是他个人的隐私,而且,还是他的一个伤疤,如今,他把他的伤疤撕裂开,只不过是为了让她知道,让她能够更加了解他。 这样的一件事,算不算是对她敞露心扉? 这般一想,她的心里便多了一种别样的躁动。 江沅深怕他会继续说下去,连忙跑到他的身旁,攥住了他的衣角。 别……别说了。” 闻言,男人斜睨了她一眼,倒是如她所愿的换了话题。 江沅,我说这么多,只是想告诉你,你是我选择的人,这是我第一次去违背我爸的意愿执着于自己的选择,我这个人脾气犟得很,我既然认定了,那么,就会一辈子认定下去,到死都不会放开手。 她一惊,什么选择? 你妈没告诉你,从一开始,就是我亲自上门提的亲事? 她摇头,眼底充斥着满满的不敢置信。 没有,我妈没有告诉我这件事。 这样的事,她压根就不知道,在最初的时候,吕静只是告诉她,江家要和巩家联姻,他们要她嫁给巩眠付,至于其他的,根本就没有提起过半句。她毕竟也算是这个圈子的人,因此,关于巩眠付的那些传闻,她还是偶有耳闻的,哪怕她再怎么不情愿,为了江成和和吕静,她到底还是答应了下来。 她也不是没有奇怪过,哪怕江家也算是名门,但是,怎么可能比得上巩家?她不知道在这其中,到底是哪一方先提起的联姻,她只清楚一点,江家和巩家站在一块,说到底还是江家高攀了。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她便自以为是江家去谈的婚事。 不曾想过,原来,是巩眠付先提的。 如今听他这么一说,似乎很多事情都得到了明了,包括江家和巩家的联姻,包括巩老爷子对他们这段婚姻的不满意。 江沅耸拉着脑袋,盯着自己脚尖处的那一寸地方。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脸颊滚烫得无法忽视。 男人牵起了她的手,她的手很小,就像她这个人一样,小小的,总有一种让人恨不得揉进怀里的想法。 他轻轻的捏了捏她的掌心,声音很是柔和。 或许我们刚结婚的时候,你会觉得我这个人无法相处,你要体谅,哪怕我结过一次婚,但是,我的过往……很清白,许多的事情我都不懂,还需要慢慢的学习。 她不可能听不出他这话的意思,她的头垂得更低,甚至感觉自己已经没有办法面对他了。 你别说了。 他笑,就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的这抹笑里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宠溺。 所以,江沅,你尽管依靠我,因为,这一辈子我都会是你的丈夫,这个身份不会有任何的改变,而妻子依靠丈夫,是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事了,不是吗? 是啊,妻子依靠丈夫,是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事了,可是,她……真的可以依靠他吗? 最后的一刻,就连她自己都糊涂了,都找不到答案了。 第三十三章 江家的千金大小姐 之后的几天,江沅觉得自己如同漂浮在空中,有一种虚幻的错觉。 巩眠付对她很好,几乎到了无微不至的地步,但是,有一些方面他还是霸道的,就像他之前问她喜欢哪种款式的车,她推托了次,没想,隔天从学校回来,就看到车库里停了一台新的轿车。 那是他特意为她准备的车,他知道她有驾照,也明白她不习惯开车,便撂下话说,那车是给她备着的,他不强迫她必须每天都用,最起码,哪天有急事,她要用车的时候不至于没有车让她开。 另外,他也说了,车库里的其他车她也可以随意使用,反正,他的东西就是她的,他和她之间不分你我。 她依旧还是自己坐车去学校,有时候巩眠付得闲,就会捎她一程,时间久了,她也就没有拒绝了。 城西的会所里,秦慕思简单的洗了个澡,就从隔间走了出来,她走上三楼,推开其中的一个房门,印入眼帘的就是几张按摩床。 这间会所,在安城也算是出了名的,很多大家闺秀都喜欢来这里做个spa,秦慕思也不例外。 前半生,她都未曾接触过这种事情,自认为这是有钱人的烧钱娱乐,可是,当她发现自己是江家当年被调换的女儿后,她便开始愈发的接触这类的事物,唯有这样,她才有一种自己是江家千金的感觉。 她一再的告诉自己,她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低人一等的秦慕思了,现在的她,是江家的独生女,是江家的千金大小姐,那些不堪的过往,她早就该丢掉了。 她出入昂贵的地方,每个月的花销不在话下,所幸的是,江成和和吕静心疼她过去的二十年受尽了委屈,对她是万般的疼爱,自然而然,她的生活可以说是奢侈的,而她无论想要什么,江成和和吕静都会一一满足她,从无例外。 更别说,是到这种地方来了。 而她的事,很快就传开了,哪怕没有特意公开,但这个圈子也就那么大,若想不知道都难。 她进入艺大读书,也是她向江成和索要来的,自从她出现在艺大后,江沅的处境就变得尤为的尴尬,毕竟,有谁不知道江沅是冒牌的江家千金? 身边蓄意接近的阿谀奉承,慢慢下来,她竟也开始变得习惯,到了后来,更是觉得那是理所当然的事。 谁不喜欢被讨好?这样的日子,换着是以前,她连想都不敢想。 几个女生凑了过来,这几个人的家境不算太好,但是,她们都有一张会说话的嘴,这段日子以来,秦慕思被哄得心花怒放,自然不管去哪里,都不忘带上她们几个一同享乐。 秦慕思招了招手,示意她们也躺到那按摩床上去。 技师的技术是一流的,她闭目养神,身旁,这几个女生在叽叽喳喳的说着话,她嫌吵,不由得蹙起了眉头。 刚想要训斥出声,没想,却是听到了一个八卦。 秦慕思倏然睁开眼睛,侧头看着躺在边上的女生。 “言蕊,你刚刚说什么?” 第三十四章 我帮你…… 言蕊怔住,这种话题秦慕思向来都不会参与其中,只会在一旁笑而不语,说起来,这还是她头一回这般询问出口,不过仔细想想,也难怪,这话题好歹也牵扯了那个人。 “我刚刚说,我之前在路上碰到巩子安,看到他好像精神不太好,就想着上前去关心关心,怎么都没想到,他竟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前推开我,那可是在学校门口啊!我到底是哪里不好了?” 哪里不好? 秦慕思在心里冷笑,她哪里不好难道她自己还不清楚吗?在艺大,有谁不知道巩子安喜欢那个江沅?言蕊自己怕也是知晓的,只是觉得不甘心吧? 另外的女生听到她的话,忍不住打趣她。 “你干什么去招惹巩子安?你不是知道他的心里只有那个江沅吗?” 言蕊没有说话。 她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这件事,早就成为了艺大里无人不知的事情,巩家唯一的孙子巩子安在半年前对江沅一见钟情,自此展开了猛烈的追求,哪怕江沅一次又一次的拒绝,可是,巩子安都不曾退缩过半分。 “我就不懂,我到底哪里不如江沅了?一个老是拒绝他的女人,有什么意思?” “人家那叫手段,欲迎还拒,你这种心思单纯的人是学不来的。” “可是我喜欢他啊!”言蕊没有半点的隐瞒,“我喜欢巩子安,我自恃我比江沅更适合他!江沅算什么东西?她连给我们慕思提鞋都不配!” 秦慕思斜睨了她一眼,不由得的,她想起了那一天。 那一天江沅和巩子安约在奶茶屋见面,后来,江沅不辞而别,巩子安定是伤了心,不过,她也想不通,江沅到底有哪里好,为什么那巩子安会追了她半年,一再被拒绝了,仍然不死心。 她的手悄然攥成了拳头,她是见不得江沅好的,若是江沅过得好,她就会觉得不舒服,她就会觉得,江沅凭什么过得那么好? 那过去的二十年,都是拜江沅所赐,这一点,她始终都不能忘,如果不是因为江沅,她至于呆在那样的世界二十年吗?她至于跟她调换了二十年,经历了不堪的人生吗? 秦慕思挥手,让技师退下去。 “言蕊,你喜欢那个巩子安对不对?” 听见她的话,言蕊望了过来。 她看着那慢慢阖上的门板,嘴角勾勒起一道向上扬起的弧度。 “我们是朋友,不是吗?既然是朋友,那么,你的恋情,我自然会帮你一把……” …… 难得没有课,江沅便留在了南楼,没有外出。 后院有一处凉亭,还放了藤椅,她去过几次,那地儿入目就是葱绿与一抹抹的嫣红,不得不说是一个好地方,再加上最近天气不算热也不算冷,坐在那藤椅上,偶尔还会有微风吹来,委实舒适得很。 她拿了几本书,就坐到了那藤椅上开始看了起来,佣人把茶点送上,也没有过多的打扰。 她看得很入迷,当回过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渐暗下来了。 第三十五章 如果受委屈,尽管跟我说 江沅掐算了一下时间,再过不久,巩眠付就要回来了,说实在的,除去那一次的晚归,其余的日子里他都是在傍晚的时候回来陪她一同用餐,久而久之,她也就习惯了。 如此想着,她刚准备站起来进屋去,没想,耳边传来了一阵呜呜声。 顺着声音低下头一看,脚边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一只棕色的小泰迪。 江沅有些疑惑,她住进南楼以来,还是第一次见到有这么一只小狗,小泰迪正围着她打转,时不时舔舔她,她忍不住笑出声来。 正想着这狗到底是从哪来的,冷不防,一串沉稳的脚步声缓缓的靠近。 她下意识的抬起头,之后,立马站起身来打招呼。 “二哥。” 她怎么都没想到,这走过来的会是巩家的二少爷巩玉堂。 对于巩玉堂,她见过的次数极少,仔细算起来,大概也就两次,一次是在她和巩眠付的婚礼上,而另一次,是那回巩子安的洗尘宴。 无论是哪一次,彼此间都没有交谈过,这巩家的关系有时候着实让人琢磨不透,她以为家人之间该是很亲昵,哪怕不到无话不谈的地步,好歹,也不会疏远到哪里去。 偏生,这样的情况却是真实的发生在巩家。 巩眠付与大房二房的关系不算亲昵,但也算不上生疏,很明显的就是保持了一定的距离,不远也不近,准确点来说,若是巩家有什么事,巩眠付会出手,若是没事,一头半个月都不见来往是再正常不过了。 江沅是真的不懂,明明大家都住在巩家,即便是分开几栋楼居住,可是,正常的家庭应该不是这样的吧? 当然,她知道有一些话是不能问出口的。 江沅有些忐忑,她没有跟巩玉堂相处过,自然也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脚下的小泰迪见到他,掉了个头跑到他的脚边蹭来蹭去,他俯下身,把狗抱在了怀里。 她这才反应了过来。 “二哥,这是你的狗吗?” 巩玉堂看着她,半晌了才吭声。 “是我妻子的狗。” 他顿了顿,小泰迪在自己怀里一脸的温顺。 “谷兰不喜外出,我就为她添了只狗陪在她的身边,让她不至于太过寂寞。” 听到他的话,江沅不禁莞尔一笑。 “二哥真是疼爱二嫂啊!” 巩玉堂抬眸,那望向她的目光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怪异。 “你喜欢狗吗?” 她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但到底还是如实回答了。 “喜欢。” 他点了点头,他怀里的狗微微仰着头,懵懂无知的瞅着他。 他伸出手,摸摸那棕色的毛发,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你嫁给眠付也有些时日了,他对你可好?如果受委屈了,你尽管跟我说。” 江沅还未品味他这话的含义,就在这个时候,一只强壮有力的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随即,她被搂紧了一个熟悉的怀里。 扑鼻而来的男性古龙水香气让她无须抬头就知道来人是谁,她的嘴角微挽,他回来的时间还真是巧。 第三十六章 纠缠不休 “不用二哥担心,我们很好,我也不会让她受委屈。” 巩玉堂抚摸的动作停了下来,他抬头,对上了男人锐利的双眼,大概是兄弟的缘故,他的一些心思,在他这里似乎无所遁形。 不过,这倒无所谓,反正从一开始,他就没想隐瞒。 他笑了笑,那笑意却是丝毫没有到达眼底。 “既然你回来了,那就一道到主楼去用晚饭吧!爸应该事先给你打过电话,让你们过去一趟。” 巩眠付紧了紧搂着她的五指,“我们一会就过去。” 巩玉堂颔首,没再多说些什么就转身离开,直到看不到他的身影,男人才终于收回了目光。 “他怎么到南楼来了?你刚刚跟他说什么了?” 江沅微微一笑。 “二嫂的狗不知道为什么跑这来了,二哥就过来把狗带走,我们也没说些什么,只是随便聊一聊。” 哪怕她都这样说了,他还是丝毫不放松。 “除非不得已,不然的话,你不要跟二哥扯上关系,更别说话,二房那边,也不要过去走动。” “为什么?”她是真的不懂,“你之前跟我说过类似的话,不过是从二哥换成了大哥而已。” 男人收回手,转身往里面走,打算到楼上去换身衣服。 “没有为什么,你只管听我的就成了。” 江沅看着他的后背,虽然觉得疑惑,但是,他不让她接触大房二房必定是有他自己的原因吧?大概,是害怕她受欺负了? 她只能是这么想了。 待巩眠付换好衣服后,两人便一同前往主楼。 主楼是巩老爷子住的地方,巩老爷子经常是心血来潮让大伙过来吃饭,巩家人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长长的饭桌,摆放了不少的精致菜肴。 江沅坐在巩眠付的边上,饭席间很是安静,只有碗筷碰撞的声音,她埋头扒饭,男人瞥了她眼,期间给她夹了不少的菜。 她有低声婉拒过,可又有几次能够真的让他住手? 他们之间的举动自然落入了别人的眼中,饭桌的对面,巩子安握紧了手里的筷子,脸色隐隐有些苍白。 饭后,巩眠付被巩老爷子喊上了书房,他上楼之前叮嘱她等他一块回去,她不想呆在客厅面对白晴他们,便找了个借口到外头的花园透透气。 江沅不知道他们到底要谈多久,她抬眸看着头顶上的天,今个儿难得阴暗,层层的乌云把月光给遮挡住了,沉闷得让人有些喘不过气。 她来回的在花园里蹭步,刚准备在前边的长椅坐下来歇息,没想,身后有人喊住了她。 巩子安快步的走到了她的面前,他找了个借口从客厅逃出来,为的,不过是想见她一面罢了。 自从上次奶茶屋一事后,他就没再见过她,他不是没有想过去找她,可是,他刚从国外回来,手头上还有很多的事情等待着他来处理,再加上那个言蕊这段时间不停的在他身边打转,让他烦不胜烦。 好不容易趁着这个机会逮了个空,他自然顾不得这还在主楼,就急匆匆的找到她。 第三十七章 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与你无关 “江沅,上次你为什么突然跑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她抿唇,“我没事。” 哪怕她都已经这么说了,可巩子安仍然对当时的画面记得很清楚,他是担心她的,没有多想就牵起了她的手。 “你到底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你告诉我啊!” 江沅没有料到他会突然碰她,她吓了一跳,下意识的环视了一周,确定没人以后才暗地里松了一口气。 她现在可是巩家三少奶奶,而巩子安是巩家唯一的孙子,若是这样的情景被人看见了,难免会招人闲话的。 她快速的挣脱了他的手,往后退了好几步。 “你别这样。” 巩子安想要靠近她,可是他进一步她便退一步,就算他再怎么迟钝,也能看出她这是在避嫌了。 他眼底的光慢慢的暗了下去,有一些事,他不愿意承认,却又必须承认。 “江沅,我上次跟你提过的建议,你考虑得怎么样?” 她蹙眉,自然清楚他说的是哪一桩了。 “我不会跟你走。” “为什么?” 这样的答案,他无法理解,他想不通她为什么不答应他,是他不够好吗?还是因为其他的原因? 那一个可能性,他不敢去想,他看着站在几步之外的她,嘴唇蠕动,声音里带着几分明显的抖意。 “是因为小叔吗?你……爱上小叔了?” 他在问出这个问题时,心情是忐忑不安的,他深怕会从她的口中听到确凿的回答,那样的一个回答,会让他受不了。 江沅垂眸,她在犹豫要不要对他说实话,但是,倘若实话会让他不心死呢? 即便她和巩子安没有多大的关系,然而,这样的纠缠必定是不好的,如果可以,她只想快刀斩乱麻。 “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与你无关。” “好一句与我无关。” 他的身形在轻微晃动,看上去有些摇摇欲坠。 “你知道,我喜欢你,既然我喜欢你,那么,就与我有关。” “可你也知道,我不喜欢你。” 对于这种事,江沅从未想过含糊,因为她知道,如果她态度不明,对巩子安来说只会是一种伤害。 “我希望,从今往后我跟你只是婶侄关系,没有其他。” 这样的话,无疑是击溃他的重击,他好半晌都没有说话,她望了他一眼,没有再逗留,越过他就往屋里走。 等了一会儿,巩眠付才从楼上下来。 “回去吧!” 江沅点了点头,连忙跟在他的身后,男人发现了她脸上的迫不及待,权当她是在这主楼不习惯,也就没有多问。 接下来的几天,巩子安没再出现过,甚至是连消息都没有半条。 曾晓晓直呼无趣,江沅压根没空去管这些有的没的,那个选拔赛迫在眉睫,她想要好好的准备一番,倘若在那选拔赛中获得好成绩是再好不过了,毕竟,那将会是漂亮的履历,只会给她的毕业后的生活添加几分成就,有益无害。 见她如此,曾晓晓也不好打扰她,她每天回到南楼,都会抽出时间去练练钢琴,之后,每当巩眠付回到家看不到她,就会到那钢琴房去,一找一个准。 第三十八章 怎么?怕我害了你? 一个星期以后。 江沅缓步的走出阶梯教室,她看了眼时间,已经快要五点半了,今天下午的课教授拖课了,不过这种事倒也寻常得很,久而久之,她也就习惯了。 因为这节课是选修课,曾晓晓并不在,她快步的走在那树荫下,打算趁着下班高峰前搭上公交车,不然的话难免会有些拥挤。 她刚走出大学,还没到站牌前,就在这个时候,一道身影挡在了她的面前。 江沅微微蹙起了眉头,好几次想要绕过面前人离开,没想,面前的人却始终不肯让开。 秦慕思身上穿着的是最新季的香奈儿精品,她双手环胸,面容冷漠。 “江沅,我们谈谈。” 周遭的路人脚步匆匆,没有人注意到这边,她不知道她们之间到底有什么好谈的,哪一次,她给过她好脸色? 她知道,秦慕思的心里有气,她一直记恨着她,一直将那二十年的错位怪罪在她的身上,也是因为这样,好几次她都会避着走,可一次又一次的,她非得撞上来,不闹腾一番不消停。 江沅自然是不愿意跟她在这里耗的,不管是什么事,扯上一个秦慕思,那必定不是什么好事,她有那么个时间耗在她的身上,还不如早点回家去练练琴。 所以然,她撇过了脸。 “我不觉得我跟你之间有什么可以谈的。” “我倒是觉得,我跟你之间多的是事情可以谈。” 秦慕思冷笑,径自往旁边的车子走去。 “我劝你还是跟我过来一趟吧,我可提醒过你了,你不来的话你别后悔。” 她说完这话以后,就打开门坐进了驾驶座,江沅杵在那,迟疑了半晌到底还是过去拉开了副驾驶座的门。 “随便找个咖啡厅吧!” 听见这话,秦慕思斜睨了她一眼。 “怎么?怕我害了你?” 江沅没有说话,只是侧着头看着窗外的街景。 不能怪她没有防心,毕竟过去的那一段日子,哪一次她给过她好脸色?哪一次她不是带着恨意对她? 过去的一些经历,让她不得不忌讳,她知道自己不应该上这车,但是,她的话却又令她不由得在意了起来。 车子呼啸着驶了出去,在车道中穿梭。 这车是江成和送给秦慕思的,好几十万的车,江成和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就送了,其实这也难怪,江成和是秦慕思的亲生父亲,到底还是心疼女儿过去的那二十年的苦日子的。 她垂下眼帘,望着自己放在腿上的手。 不知道为什么,她想起了她考到驾照的那一天,江成和也曾经说过要给她买一台车子,只是后来,没了声响。 半个钟头以后,车子停在了一间咖啡厅的门口。 江沅下车后环视了一周,这个地儿是安城的繁华地段,周围满满都是人。 她暗地里松了一口气,跟随着秦慕思的脚步走了进去。 咖啡厅的人并不多,毕竟还没到晚饭的点,两人各自点了杯饮料,便没再说过半句话。 小隔间的珠帘子不断的被风吹动,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第三十九章 错位的二十年 侍应很快就把东西给送了上来,秦慕思拿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随后,抬眸瞅着她。 “江沅,你应该知道我很讨厌你吧?” 她不吭声,秦慕思放下杯子,身子微微向后靠。 “我真的很讨厌你,因为你,我过了二十年的苦日子,我明明一出生就是富家千金,我明明是一个含着金钥匙的人,偏生,在阴暗肮脏的小暗巷里生活了二十年,苦苦熬了二十年。” “二十年,那不是一年两年,我几乎要到麻木的地步了,我觉得我必须要认命了,因为那就是我的命,可是突然有一天,所有人都告诉我,这不是我的命,我的命不该是如此的,我过的那二十年都是一个笑话,我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是啊,当江成和和吕静找到她时,她真的以为自己是在做梦,过去的二十年,她都快要到认命的地步了,她以为自己的下半辈子不会有任何的改变,她注定是卑微得必须被人踩在脚底下阿谀奉承的命,然而,那么的一天,她的世界彻底改变了。 还未等她回过神来,别人又告诉她,她之所以苦了二十年,都是一场计谋,她被算计了进去,熬尽了痛苦熬尽了悲伤。 倘若她本就是秦文山的女儿,她不会说些什么,她不会去责备任何人,包括江沅。但是,这一切都是秦家的错,而秦家之所以那么做,都是为了让他们的亲生女儿过上好日子。 那她呢?秦家可曾考虑过她? 凭什么让她呆在那样的一个地狱二十年?凭什么? “江沅,我和你为什么会错位,你我心知肚明,我本来就是江家的亲生女儿,而你这个冒牌货竟然代替我在属于我的位置呆了二十年,把我的东西霸占了,你给我说说,我有什么理由不讨厌你?” 秦慕思在说这番话的时候,眼神冷得渗人。 江沅放在桌子下的手悄然攥成了拳头,声音带着几分的嘶哑。 “可是,这不是我的错。” “那么,是我的错吗?” 秦慕思冷笑,有些事,当真是越想越恼火,二十年的时光,一个女孩的成长过程,她这二十年倒是过得舒适,那她呢?她每天好吃好喝的时候,有曾想过她在那小暗巷中过的是怎样的日子? “你也回到秦家有一段日子了,秦家是怎样的情况你会不知道?秦文山嗜赌,罗萍懦弱成性你会不了解?还有,秦文山每次喝醉酒都喜欢打人,有暴力倾向,这一点你怕是没有见识过吧?” 她说着,手落在了自己的臂膀上,眸底尽是恨意。 “我已经数不清到底被打骂过多少次了,那个人疯起来什么都会砸过来,你应该不清楚吧?我的这手臂就曾经被砸到骨折过,那是怎样的一种痛,你能想象得到吗?你知道每次我被打得浑身是伤都不敢去学校吗?你知道就是因为我当时的家庭状况,在学校受到了怎样的欺凌吗?” “你什么都不知道!我在痛苦着在煎熬着的时候,你正当着你的好女儿好学生,大家看到的都是你风风光光漂漂亮亮的一面,大家都称赞你有一个好家庭,都羡慕你被捧在手心里呵护着,但是你想没想过,你的那些好日子,都是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你夺走了本该属于我的东西,你霸占了本该是我的幸福生活!你这个强盗的女儿!” 第四十章 你抢走了本该属于我的东西 “我没有!”唯有她才知道,自己的身子在轻微的发抖。“我从来都没想过要夺走谁的什么东西,我也没想要那么做!” “你没想过,可是,你确实那么做了。” 秦慕思气愤难平,每当她想起那些事,她就觉得自己跨不过去。 “哪怕你没想过要夺走我的东西,但你做了,你不用亲自动手,因为你那对好父母代替你动手了!如果当年不是秦文山和罗萍在医院把你跟我调换了,我至于过了二十年那样的日子么?” 江沅阖了阖眼,对于秦慕思的话,她是连一句话都无法反驳。 秦慕思说得没错,如果当年不是秦文山和罗萍把她们两个孩子给调换了,就不会有之后错位的二十年。 她确确实实过了本该属于秦慕思的二十年,她那二十年拥有的,全都是秦慕思的,所以,秦慕思对她的怒火也是理所应当的。 她连否认都不能,因为都是铁一般的事实。 “我跟你说过对不起了。” “一句轻描淡写的对不起,就想抹去你和秦家对我的伤害?” 秦慕思哼声,她看着坐在对面的江沅,努力的平复起此刻激动的情绪。 “你清楚秦文山是怎样的人,哪怕只不过相处了短短的日子,你恐怕已经受不了了吧?可我呢?我过了二十年,所以,江沅,你不要怪我恨你。” 她拿起桌子上的杯子,嘴唇蠕动。 “但是你要清楚,调换的事不是我谋划的,我那时候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如果说你是受害者,那我也同样是一个受害者。” 秦慕思不管这些,对她来说,她过去所经受的二十年是真实的,是怎样都挽回不了的,就连吕静都清楚,只能一再的补偿,可吕静又怎么可能会知道,再多的补偿也抹不去刻在她心里的那种痛苦。 “我经常在想,如果没有那二十年的错位,那该有多好?” 她似在喃喃自语,又似是在对她说。 “那样的话,你是你,我是我,没有谁抢走谁的东西一说,更没有谁痛苦谁快乐一说。江沅,你知不知道你夺走的不止本该属于我的二十年,你还夺走了我的父母?” 江沅抬起头,对上了她的眼。 精致的嘴角涂着鲜艳的唇彩,哪怕自己现在表面再怎么像一个千金大小姐,但是,秦慕思心里清楚,二十年的时间,足够将一个人完完全全刻画成怎么样。 “我以为,爸妈把你嫁给了巩家三少,心里必定是会你怀恨在心的,不然的话他们不会明知道那个男人没办法给你幸福还依旧答应婚事……” 她顿了顿。 “直到昨天晚上,我路过他们的房间,听到从里面传出来的谈话声,我才知道一切真的是我的自以为……” 她的面靥上充斥着满满的痛苦,眸底尽是挣扎。 “江沅,过去的二十年的错位已经改变不了了,那么接下来的日子,你把所有都还给我不好吗?你为什么还要霸占着不放?爸妈为什么……还是在牵挂着你?” 第四十一章 昏倒 说到半途,她像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连忙用手捂住脸蛋。 “我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啊!我的身上才是流着他们的血啊!为什么不好好看着我?为什么?!” 江沅不说话。 她不知道秦慕思到底偷听到了什么,竟会让她情绪崩溃至此,她垂下眼帘,把杯子凑到唇边喝了一口,思绪繁芜。 直到许久以后,秦慕思仰起泪靥。 “就当我求求你了,如果可以的话,你不要再回来江家了,不要再出现在爸妈面前了,我好不容易才回到江家,我好不容易才找到我的亲生父母,我不想再一次失去,我受不了那样的事情。” 江沅放下杯子,她竟然把杯中的果汁喝掉了一大半而不自知。 “秦慕思,不管你相不相信,我真的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伤害你,错位的二十年不是我的本意,可我推卸不了责任,如今的我,只想好好回报他们,毕竟,他们对我有二十年的养育之恩,除去这些,我不敢多想。” 她看着她半晌,声音低若蚊蝇。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再好不过了。” 不能怪她会这么想的,过去是江沅呆在江成和和吕静的身边,那不是短暂的日子,而是整整二十年,二十年的时间太长,谁都摸不准会不会有什么特殊的情感。她对江沅是忌讳的,她如今好不容易才回到江家,回到属于自己的位置,她害怕有遭一日,江沅即便只是跺跺脚,她的天就会因此而塌下来。 之后,两人就没再交谈过。 秦慕思看了看时间,缓慢的站了起来。 “今天的事希望你不会跟任何人说起,特别是爸妈,我不想让他们知道。” 江沅看了看她,心想她这是怕被人知道自己刚刚那种崩溃,便也没说些什么。 秦慕思很快就离开了咖啡厅,她坐了会,不打算久留。 她抬步向着门口走去,心里头藏着事,脸色自然也不见得好看到哪里去。 她和秦慕思的错位人生,恐怕只有彼此才会知道其中的伤害到底有多深,秦慕思害怕自己好不容易才握在手心的东西被她抢走,所以一直以来不曾给过她丝毫的好面色,而她呢? 秦慕思的那二十年,本该是她的,可是她替她承了,她恨,她恨她霸占她的位置过着好日子,如果她是秦慕思,恐怕也会恨吧? 可是,她真的没有想过要代替谁,她也是整件事情的受害者,她也是被迫的。 她喊了不是自己亲生父母的人爸妈,待在一个本不该属于她的家庭二十年,她真的全身心投入进去了,她真的从来都没有想过,那疼爱自己二十年的夫妻,其实不是自己的亲生父母。 她的痛苦,又有谁能知道? 不,有人知道,曾经有那么一个人知道她的痛苦她的挣扎她的不舍…… 推开咖啡厅的玻璃门,她往前走了几步,不晓得是不是因为头顶上的阳光太过刺目,她竟然觉得一阵昏眩。 江沅用手扶着墙,想要缓过来,然而,这种昏眩感却没有减少分毫,反倒是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浓重。 还没反应过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她的眼前顷刻一暗,整个人便倒在了地上。 没有人发现,就在这个时候,那躲在角落的人悄然走了出来,随后,在她的面前止住了步伐。 第四十二章 江沅失踪 南楼。 男人来回的蹭步,半晌,走到了落地窗前,抬眸望着门口的方向。 墙上的时钟已经指向了凌晨一点半,然而,那本该早就回来的人却始终没有回来。 这样的现象,难免有些反常。 巩眠付抬起腕表瞟了眼,那好看的剑眉是愈蹙愈紧,如果他记得没错的话,江沅今天的课在下午的时候就已经结束了,按道理说,最迟傍晚,她就该回来了的。 他方才甚至打了电话去艺大询问,然而得到的回复是,江沅的那堂课有点拖课,但也只多了半个小时,也就是说,大概五点半左右,她就已经下课了。 那么,五点半到凌晨一点半,那么长的一段时间,她去了哪?为什么不回来? 难不成,又像上次那样了吗? 男人不由得觉得烦躁,若换着是别人,早归晚归都与他无关,他本不想放在心上,但万一江沅是出了什么事呢? 一旦这么想,他就发现他怎么都坐不住。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拿出来瞥了眼,立马按下了接听键。 “怎样?找到了没?” 电话是老白打过来的,这一个晚上,他几乎是把整个安城都翻了遍了,愣是没能把人给找着。 “巩爷,对不起,还是没有消息。” 巩眠付走回沙发前坐下,手放在大腿上有节奏的轻巧。 “只不过是一个女人罢了,这都找不着,我要你有何用?” 老白自知理亏,连忙说了几句便挂断电话去继续找。 他把手机放回兜里,又看了眼时间。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心里的不安就愈发强烈,他不是没有试过给江沅打电话,可是不管他打多少通,那一头都是机械性的女声提醒着他手机已关机。 她从来都不曾关机,哪怕那一次,他也不过是打不通而已。 莫非,真的出事了? 巩眠付越想越觉得可能性极大,就算再晚,现在都已经是凌晨一点半了,正常来说不该这么晚还不回来的。 他不敢再想下去,与其在这坐以待毙,他还不如亲自出去寻找一番。 如此想着,他拽起放在边上的西装外套,大步的往门口的方向走去。 pagani快速的在黑夜中的街道穿行,说实话,他不算太了解江沅,根本就不知道她会去哪,所以,他唯有先过去一趟江家,看她是不是到那边去了。 没想,结果是让人失望的。 江家门口,吕静面带疑惑。 “没有啊,沅沅没有过来,怎么了?她没有回去南楼吗?” 男人说了句没什么,正准备转身离去,旁边一直不吭声的江成和突然唤住了他。 “是不是沅沅出事了?” 他顿住步伐,吕静诧异的瞅着江成和。 “沅沅出事了?她能出什么事?她好不容易才嫁进巩家,她以为巩家是谁都能进的吗?别人想进都进不去,就她还往外跑……” 江成和一个利眸扫过来,吕静连忙噤了声,不敢再说下去。 男人回过头来,江成和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眠付啊,你妈的话别放在心上,沅沅都这么大的人了,不会有事,肯定是跟哪个朋友去玩了,一时忘了时间,应该再过不久她就会回南楼了。” 第四十三章 上了心,又如何? 巩眠付深深的看了他们一眼,道别以后上了车。 等到pagani驶远以后,他们才回到屋内。 秦慕思全程都在旁边听着,她没想到江沅不见了巩眠付会这么紧张,甚至还亲自跑过来江家,难道,巩眠付对江沅上了心? 可是,上了心又如何?在这安城里,有谁不知道巩眠付不是一个正常的男人?那样的男人,根本就给不了江沅幸福。 然而,她又觉得不舒服,她不希望江沅好过,自然而然,不希望巩眠付对江沅上心。 她想得有些出神,直到吕静连连喊了她几声,她才回过神来。 抬眸间,她竟然间到江成和拿出手机,好像是在拨打电话,她的心也紧跟着悬在了半空,上不去也下不来。 她不敢去想,身侧,吕静望了过去,顺口就问了一句。 “你是在给江沅打电话吗?” 江成和等了一会,才把电话给挂断。 “她的手机关机了。” 见状,吕静难免有意见了。 “你刚不是说了吗?她都那么大的一个人了,不可能丢了的,巩眠付现在是她的丈夫,他关心是理所当然的事,你去关心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了?你要知道,江沅不是你的亲生女儿,思思才是……” 秦慕思适时出声:“妈,你别说爸了,爸关心沅沅是应该的,就算没有血缘关系,她也是你们的女儿,她在你们身边侍奉了你们二十年,我很感谢她。” 吕静满脸心疼的看着她。 “你这个傻孩子,你也不想想你过去二十年过的是什么日子,要不是因为他们秦家,你至于跟我们分离那么多年吗?你明明是江家的大小姐,却苦了二十年。” “妈,没关系的,都已经过去了,我忘记了。” “你就是太善良了,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人欺负。” 吕静说着,又扭头撇向丈夫。 “这事不许你插手,平日里维持表面功夫就够了,答应把她嫁进巩家,已经算是我们江家的仁慈,后面的事自然也就跟我们没有半点关系。” 江成和把手机放回去,冷冷的瞥了她一眼。 “我要怎么做是我的事,你在这啰嗦些什么?” 江成和说完这话以后就上了楼,秦慕思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二楼的拐弯处,她垂放在身体两侧的手悄然攥成了拳头,心底似乎有什么正在滋生。 吕静深怕她会不舒服,拉住了她的手。 “思思啊,你别往心里去,爸妈的心是向着你的,只有你才是我们的女儿。” 秦慕思敛回思绪,嘴角勾勒起一道向上扬起的弧度。 “妈,我没事,你放心吧!” …… 当巩眠付接到电话赶回南楼,已经差不多三点了。 他快步走进主卧,随之印入眼帘的就是那抹略显单薄的身影,江沅慢吞吞的从浴室里走出来,她本以为洗过了澡会稍微舒服一点,但是如今看来,是她想太多了。 她径自在床边坐下,垂着头一声不吭。 男人本是满腔的怒火,在看到她苍白的脸色后不由得蹙起了眉头。 “怎么回事?你不舒服?脸色为什么这么白?” 第四十四章 她的解释 他来到她的身边,仔细的看了一圈,在确定她的周身没有什么异样,才暗地里松了一口气。 江沅抚着鬓角,只觉得胸口闷得很,头也难受。 “我不知道,我总感觉浑身不舒服。” “哪里不舒服?” “哪里都不舒服。” 她能说这话,就证明了身体是真的不适,他没有多想,就想拉起她往外走。 “走,我带你去医院瞧瞧。” 她摇头,说什么都不肯起来。 “你别拽我,我感觉还有点晕,你让我躺会,说不定等等就好了。” 她既然这么说了,他便掀开被子让她躺进去,她乖巧的钻进了被窝里,却并没有立刻闭上眼睛休息。 江沅扯了扯他的衣袖,他就坐在床沿正准备起身,见她喊住他便扭过头来。 “怎么了?想喝水?” 她又摇了摇头,犹豫了半晌,才低着声音开口:“巩眠付,对不起,又让你担心了。” 他抿唇,帮她掖好被角。 “怎么回事?手机为什么关机?你知不知道我找你找得有多着急?” 江沅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她光是想想,就会知道了,毕竟有前面的事摆着,她是说什么都不敢忘。 “巩眠付,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 她的声音糯糯的,特别此时此刻身体觉得乏力,说起话来便也显得有气无力的。 “我今天下课后去了趟咖啡厅,出来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头有点晕,就在路上晕倒了,现在想想,估计是中暑了吧?” 她也就只能这么想了,不然的话,怎么解释突然倒地这事? 可是,最近的天气也不算太热,顶多也就只是有点太阳而已,按道理说,不该存在所谓的中暑才对的。 男人自然也是这么认为的。 “现在还没到夏天,怎么会中暑?” 她想了想,只想到了一种理由。 “大概是因为我的那什么快来了吧?每次我的那什么快来了的时候,我的身体都特别孱弱,还容易生病。” 巩眠付蹙眉,“什么那什么?你说的是什么玩意?” 也莫怪他一个大男人不懂这些,江沅的脸有些酡红,她到底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的,但思及他们是夫妻,这种事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所以然,她对他招了招手,示意他靠近一些,等到他靠过来后,她便小声的在他的耳边解释。 一会儿以后,男人起身,斜睨了她一眼。 “你的大姨妈快要来了,所以你的身体孱弱,才会在路上中暑晕倒?” 她倏然瞪大了双眼,连忙用手去捂住他的嘴巴。 “你还真是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 他拉下她的手,捏捏她掌心里的肉。 “我跟你之间没什么不能说的话,这些都是生活中的一些琐碎事,我们不是外人,我们是夫妻。” 江沅咬着下唇,她自然是知道的,所以,才会决定跟他解释一番。 她本想就此结束大姨妈这个话题,不料,他竟突然说了句:“我明天吩咐厨房给你炖点补品什么的,你多喝点,我不太懂这些,只知道会流很多血,得给你好好补一补。” 第四十五章 其中疑云 她的嘴唇蠕动,良久了才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 “我……我没事的,那么多年我都这么过来了,这种事对每一个女孩子来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男人瞅着她。 “你是自己喝还是我喂你喝?” 仅此一句,就几乎把路给堵死了。 她干脆拉高被子,只露出一双骨溜溜的大眼睛。 “我自己喝,我自己喝还不行吗?” 男人这才满意的柔和了嘴角线条,“嗯”了一声。 然而,他却还有疑惑。 “那你之后被送到医院去了?” 他那时让老白去找,估摸老白也不会想到人在医院吧?忽略掉了医院,自然而然找不着人了。 可是,她却摇晃了一下脑袋。 “不是,我没到医院去。” 他挑眉,“没在医院?那你在哪?” 其实,江沅对整件事也是有点懵的,很多的情况直到现在她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但既然他问了,她便也说出来了。 “我醒过来的时候,是在一间酒店的房间里,我猜应该是我晕倒后被路过的人发现了,我身上向来不带什么证件之类的东西,到医院也麻烦,更何况我只是单纯的中暑,就把我送到附近的酒店给我开了个房间让我休息休息。” 然而,巩眠付的眉头蹙得死紧。 “你确定是被路过的人送到酒店去?没有其它?” 江沅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我醒过来的时候,身上的衣服穿得好好的,没有缺角少件,包包也放在茶几上没有被翻动过,大床上只有我一个人睡过的痕迹。” “那你的手机是怎么一回事?” “大概是晕倒的时候摔地上了,所以被摔坏了,我试了试,已经开不了机了。” 她都这么说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江沅小心翼翼的看着他,这已经是她第二次晚归了,虽然这一次是迫不得已的,可她还是不禁有些害怕。 “巩眠付,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男人抿唇,眸光幽深的瞅着她。 “你认为我是在生气?” 她颔首,他沉默了下,虽然也有生气的成分在,但更多的,是怕她会出什么事。 这一点,他并不打算让她知道。 他只是爬上床,随后将她拥进自己的怀抱里。 “那你以后就少点招我惹我,兴许我还能多活几年。” 她轻笑出声,挨靠在他胸前,能够听到男人清晰的心跳声。 “好,我以后一定会安安分分的,不会闯祸,不会让你担心。” 大概是真的身子难受,没一会儿,江沅便睡着了,他垂目,看着她恬静的睡颜,轻手轻脚的下床到浴室去洗澡,良久以后,才重新钻进被窝来。 翌日,两人在饭桌前落座,巩眠付夹了一块干蒸到她碗里。 “要不今天请假吧?你睡的时间不多,我怕你身体吃不消。” 江沅笑了笑,“没事的,我今天只有一节课,可以早点回来,到时候再补眠就好了,今天的课要点名,教授严格得很,就怕一个不高兴期末会把我当掉,我不敢请假。” “怕什么?有我给你撑腰,他要敢当了你,我让他吃不完兜着走。” 她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埋头把碗里仅剩的清粥给吃完,就起身往外走。 男人说什么都放心不了,非要亲自送她到学校去,江沅抗议了几句,见始终没效,也就没有执意下去了。 第四十六章 他是她的第一个男人 阳光铺天盖地从窗外照射进来,洒了满满的一地。 巩子安睁开眼睛,用手肘缓慢的支撑身子坐起来,当他扭头望过去时,身侧的位置早已空荡荡一片。 想到昨天晚上的事,他的面部曲线不禁柔和了下来。 他就知道,她的心里是有他的,不然的话,昨天晚上他们不会有了那场惊天动地的意外。 偌大的房间内,似乎隐约还飘荡着那种独特的气味,他的衣服散落在床脚的各种地方,可想而知昨晚到底有多激烈。 巩子安完全不奇怪早上起来以后发现昨晚与他沉溺欲海的人已经离去了,恐怕,是昨天晚上完事不久,她就走了吧?毕竟她现在不是什么自由的身份,她还得忌讳着小叔。 他先到浴室去洗了个澡,随后,才一一拾起衣服穿上。 昨天晚上品尝到的滋味,真教人难以忘怀,他从未想过她会那样迫不及待的投入他的怀抱,他甚至记不清当时是怎么开始的,只记得进入了这房间以后,他们就陷入在了这柔软的床铺中,然后…… 来了几次?他也记不清了,大概有两三次吧? 她的娇喘声似乎仍在耳边,如今光是想想,就让人饥渴难耐,巩子安知道,倘若她现在还在他的面前,恐怕他会忍不住再一次把她给拆骨入腹了。 白色床单上的那一抹红红得刺眼,他注视许久才移开目光,嘴角上扬的弧度是怎么都抚平不下来。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自己是她的第一个男人!巩眠付那事儿不行,自然不可能满足她,哪怕他们结婚了,是夫妻了,也不过是有名无实的夫妻! 就像他之前以为的那般,她必定是碍于父母之命才嫁给巩眠付,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她的心里是有他的,所以,昨天晚上他们才会在这个房间里翻雨覆雨。 巩子安越想越开心,这可以说是他这辈子最开心的一件事了,天知道,他到底喜欢江沅多久了,如今终于如愿以偿得到她,不仅仅只是得到她的心,还得到了她的人,他又怎么可能轻易放她走? 他已然有了自己的决定,哪怕要他脱离巩家,他也会对她负责任的! 他快步的拉开门走出去,现在的时间还早,他得先回一趟家换身衣服,然后,再去找她。 另一边,艺大。 教授在台上讲课讲得尤为的专注,台下,曾晓晓闲的没事干,侧着头在打量着身旁的好友。 江沅被她盯得浑身不对劲,伸出手把她的脸推开。 “你看着我做什么?我长得太美了?” “我们家的江沅肯定美啊,这是谁都不能否认的事实!” 曾晓晓顿了下,突而语气变得认真了起来。 “说真的,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你的脸色看上去好差。” 闻言,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蛋。 她的脸色真的很难看吗?就连曾晓晓都看出来了。 “还好吧?昨天很晚才睡,估计是睡眠不足。” 说起昨晚,曾晓晓便有话要说了。 第四十七章 你忘记昨天晚上的事了吗? 她先是偷偷的瞥了眼台上的教授,确定没有被发现,这才凑过去一点,故意压低了音量开口:“你老公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我的手机号码,昨天晚上给我打了一个电话过来,问我知不知道你去哪了。你老公到底是从哪里弄来我的手机号码的啊?还有,你昨天晚上干嘛去了啊?” 江沅一惊,这事她是一点都不知情的,昨天晚上她回到家以后,巩眠付见到她身体不舒服,也就没有多说些什么,她自然不知道他竟然找到曾晓晓那里去了。 他到底是怎么弄到曾晓晓的号码,这一点她不知道,不过想来也是,若他巩眠付想要知道些什么还能困难到哪里去?他有的是手段去查,不是吗? 昨天发生的事她一一告诉了曾晓晓,曾晓晓听完后疑惑的摸了摸后脑勺。 “你来大姨妈的前几天确实身体特别孱弱,之前还曾经试过发烧烧到三十九度半,可是,应该不至于中暑吧?” 江沅摇头,示意她也糊涂了。 两人悄悄聊了会,没过多久,下课了。 差不多该是午饭时间,江沅看了眼时间,下午她没课了,曾晓晓还有一节选修课,两人讨论了下,便打算一起到饭堂去吃个午饭,然后各自忙去。 走出教室没几步,冷不防被人堵住了去路,她下意识的蹙起了眉头,本以为那一次在主楼的花园里跟他说得很清楚了,怎么都没想到,他竟然又来纠缠她了。 巩子安堂而皇之的站在她的面前,这已经说不清到底是第几次,可是每一次,他都是失望而归,每一次,他都以为自己感动不了她,然而这一次,不一样了。 他有足够的自信,他也明白他和她的关系跟以前不同了。 “沅沅,我们一起到饭堂去吃饭吧!” 他的称呼,让她的眉头蹙得更紧了下。 “我跟你的关系不算熟络到可以这样唤我的地步吧?巩子安,你还是喊我的全名吧,而且,如果没什么事的话,请你不要随随便便来找我,毕竟我上次就跟你说过了,我和你没有多大的关系,也希望你能把注意力集中在学习上,或者是别的女生的身上。” 她说得很清楚,甚至是连半分情面都不给。 巩子安的脸色煞白,他真的不懂,为什么她能那么轻易就把他和她的关系给抹去?那昨天晚上的事呢?她是不是想当没有发生过? 不,不行,他做不到。 他本来就喜欢她,再加上昨天晚上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后,他对她是不可能会放手的了,见她越过他想要离开,他没有多想,立即伸出手攥住了她。 “你怎么可以这么无情?你都忘记昨天晚上的事了吗?” 江沅一怔,想要挣脱他的手却发现怎么都挣不脱,再加上他的那句话声音很大,周遭路过的同学都忍不住侧目八卦,她就隐隐觉得头疼。 “什么昨天晚上的事?我不知道你到底在说些什么。” 巩子安的面色是难看得很,他千算万算,怎么都估算不到她会否认昨天晚上的恩爱,这到底算什么?她把他当成了什么? 第四十八章 哪怕,是不择手段 “江沅,昨天晚上我们上床了啊!” 简单不过的一句话,惊起了万丈的波澜。 旁边的同学纷纷倒吸了一口气,不敢置信的目光在他们之间转来转去,甚至还有些人在低声讨论着什么。 就连曾晓晓也诧异得张着嘴巴,眼睛瞪得贼大贼大的。 江沅抿着唇,面靥上是连一点笑容都没有,还能明显看到她眸底的怒火。 “巩子安,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她用力的甩开他的手,往后退了几步,脸部曲线紧绷,似乎在极力隐忍什么。 “你要发神经就要别处去,不要拉上我,我自问清白得很,你别想用这招来污蔑我栽赃我!” 巩子安想要再去拉她,没想,被她躲了过去。 他唯有站在那,眼色复杂。 “你为什么不肯承认我们的关系?你都忘记昨天晚上我们到底有多好了吗?你还跟我说你很早之前就爱上我了,只是不敢说出来,因为你觉得你配不上我。” 听见他的话,江沅不断的冷笑。 “你怕是认错人了吧?不然的话,就是你自己做梦然后把梦境误以为真,我一次又一次的告诉过你我不喜欢你,你耳朵聋了是不是?” 他还想说些什么,江沅转过身拉着好友,只是离开前,她还有话要说。 “巩子安,不要让我更加讨厌你,也不要让我下次哪怕不过是碰巧遇到你都要绕路走,你要知道,我绝对能够做得出来。” 过去的这段日子,她算是对他客气的了,他是巩眠付的侄子,是大房那边的人,好歹也算是跟巩眠付有着血缘关系,她碍于这一层什么难听的话都不曾说过,可是这一次,当真是他逼迫她的。 既然他能当众企图用这种方式来污蔑她,更甚是以为这样就能得到她,那么,她自然不会再给他好脸色,该说的,不该说的,她都说了,就像她方才撂下的话一般,他要是再这样来骚扰她,她定是会远远看到他就绕路走。 她走得潇洒,连一个回头都没有,巩子安杵在那,心如同坠入了万丈的深渊。 手不自觉的握成了拳头,他不可能会认错,昨天晚上跟他翻云覆雨的人就是她,他不知道她为什么不愿意承认,还说出那样的狠话来,但是,他不会放弃的,这样的机会好不容易才到了他的手,他绝对不会放过。 他一定要让她承认昨天晚上的事,哪怕,是不择手段! …… 两人走了好一段路,直到彻底远离了,江沅才放慢了步伐。 身旁,曾晓晓将刚刚的一切尽数看在了眼里,她看了看好友,又想起了巩子安说的那些话,脸色皆是嫌弃。 “那个巩子安是不是有病啊?平日里私下臆想也就算了,如今竟敢还光明正大的跑到你的面前来胡说八道?我真的是……” 江沅斜睨了她一眼,“你相信我?” “我肯定是相信你的啊!我们都认识多少年了?” 曾晓晓白了她眼,她环视了一周,随后才继续往下说。 第四十九章 煞有其事,还是入了魔 “他不是知道你是他的小婶吗?他怎么还有脸对你抱有那样的想法?还上床呢?他怎么不上天?照我说,他应该上天去与太阳肩并肩,亏我之前还觉得他深情不渝,现在回想起来,我的脑袋当真是被驴给踢了。” 江沅被她的自嘲给逗笑了。 “对对对,我看你的脑袋就是被驴踢了,之前才会老是在我耳边念叨,认为他挺不错的。” “我怎么知道原来他是这样的奇葩啊?”她嘟着嘴唧咕,“不过我还真想不通他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看上去说得好像你真的跟他上了床一样,该不会是臆想太多,入了魔吧?” 别说是曾晓晓了,就连她都想不通那巩子安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看他当时的模样,说得好像是煞有其事似的。 江沅抬起手腕揉了揉发疼的额头,当时围观的人挺多的,她现在只希望这事儿不会又被传开了,到时候要是传遍了整个艺大,那后果当真是不堪设想了。 可她不会知道,何止是传遍整个艺大?甚至连一些不该传的地方,到了后面也传到了,整件事更是发展到了可怕的地步。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两人边走边聊,没一会儿就到了饭堂,吃过饭后,她和曾晓晓就在饭堂的门口道别,曾晓晓去上下午的课,而她抬步往校门口的方向走去。 她的手机摔坏了,本来她是打算今天下午抽时间去修理,可是出门前,巩眠付让她干脆买新的,她想了想,她那手机也用了几年了,确实也该换新的了。 如此想着,她便坐上了去城南的公交车,在那边有一处很大的电子商场,手机的类型应有尽有。 因为不是高峰期,她没花多少时间就到达了目的地。 江沅对手机的要求不是很高,能打电话能上网就行,更何况,她对这些也不太懂,销售员在那里推荐这推荐那的,她听了只觉得头疼,最后,便随便挑了部。 买好了手机,她将原先的手机卡插了进去,刚离开柜台,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她垂眸一看,竟然是江宅那边打来的。 她不敢耽搁,连忙按下了接听键。 吕静是难得给她打来一通电话,她说了几句就挂断了,赶紧走出商场到外面去坐车。 她不知道吕静突然喊她回去一趟到底是为了什么,可她心里是欣喜的,平日里,她没少往家里打电话,然而每一次得到的回应都是冷漠的,好几次她暗示说想要回去看看他们,都被吕静给转移了话题,她便忍不住觉得,吕静不愿意再见到她。 如今,吕静的一通电话让她几乎要重燃了希望,坐在公交车上看着窗外飞逝而过的街景时,她眼里快要冒出泡泡来了。 她到江宅的时候,佣人告诉她吕静刚巧上楼午睡了,让她稍微等一会,她没有过多的在意,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待着。 中途觉得无聊,她便起身来回的走,这个地方她住了二十年,可以说是再熟悉不过了,但是明明她前不久才走出这个家,如今却发现,这个家里多了一丝说不出的陌生。 第五十章 声声责备 房子各处多了许多的花草盆栽,还有不少的小饰品,她环视了一周,心底不禁有些小难过。 如果她记得没错的话,这些新出现的东西,都是秦慕思的喜好。 隐约的,似乎在这个家里,有关于她的痕迹正慢慢的褪去,恐怕到了最后,就会连一丁点都不剩了吧? 她走上了二楼,凭着记忆推开了其中的一扇门,当她看见空气中明显飘着的灰尘,她眼中的光亮就好像被什么刺伤了一样。 摆设依旧,可聪明的人一看就知道,这个房间有一段时间没有住过人了,窗户都是关着的,很显然,佣人并没有接到命令要每日坚持打扫。 江沅站了半晌,随后慢慢的退了出来,把房门阖上,重新走下一楼。 果然有一些事,她真的不能再抱着期待去触碰,得到的,只会是让人心酸的结果。 放在茶几上的红茶早就没了温度,此时入口难免觉得酸涩,佣人把茶送上以后便忙去了,似乎大家都忘记了她,自然也就忘记了要给她换杯温暖的新茶。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等了有多久,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拿出一看,竟是那个男人打过来的。 她“喂”了一声,电话那头,巩眠付沉稳的男性嗓音透过话筒传了过来。 “你还没回家?” 江沅不知道他到底是从何得知的,她也没打算隐瞒,便告诉他自己在江家的事。 那头沉默了许久,她屏息,若有似无的能够听到那边翻阅纸张的声响。 “你稍微等等我,我处理完手头上的事就过去接你。” 她说了句“不用”,反正只要走到小区外不远,就有一个公交车站了,再不然,她坐地铁也行,要他过来接她太麻烦了,如果她记得没错的话,他的公司距离江家是完全相反的方向,那还不如她自己坐车回去。 但是,巩眠付直接就撂下了话,连反驳都不给,她看着电话传来的“嘟嘟”声,到底还是什么话也没说把手机重新放回了包里。 才刚刚放妥,头顶上边传来了吕静的声音。 “是巩眠付打来的?” 她抬起头,吕静慢悠悠的从楼梯下来,大概是睡了个午觉,脸色滋润得很。 江沅喊了一声,她斜睨她眼,也没有回应,径自在她的旁边坐下。 “你昨天晚上怎么回事?你知不知道你不见了以后,巩眠付找到家里来了?” 听到这话,她不由得诧异的瞪大了双眼,她怎么都没想到,昨天晚上巩眠付找不到她,不仅仅给曾晓晓打了电话,甚至还亲自跑到江家来了。 这些事,都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我……” 她想要解释,可吕静一脸不耐烦的打断她。 对她来说,她今天把她喊过来,并不是为了听她的解释的。 “我提醒你,你能嫁进巩家,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也是我们江家对你的仁慈,我们碍于面子,没有让你跟我们江家断绝关系,而是仍以父母女儿相称,你就应该感恩,而不是在这给我们捅娄子!还是说,你觉得巩家不行,你不想呆在那里?” 第五十一章 你是死是活都与我们无关 江沅完全料不到她会这么说,好半晌都没能反应过来。 “妈,我没有,真的没有……” “这里没外人,你不用叫我妈。” 吕静满眼厌恶的挥了挥手,当真就如同她所说的那般,这里也没有外人,自然而然,她也无须在这跟她装模作样。 “我现在只要看到你,我就会想起思思以前过的那二十年的苦日子,那是我怀胎十月的亲生骨肉,可是她却离开我二十年,如今才好不容易回到我的身边,我定不会再让她受半点委屈了。江沅,你应该清楚,从你走出这个家门开始,实际上你跟我们江家就没有任何关系了,毕竟是没有血缘关系,你是死是活都与我们无关,更不要再像昨天那样把事情扯到这里来。” 她咬着下唇一声不吭,吕静不舍得让秦慕思再受半点委屈,那她呢?哪怕她跟他们没有血缘关系,但是相处的二十年时光不假啊! 吕静站起身,她今天把她喊过来,只是单纯的为了说这一番话。 确实就像她所说的那般,每一次见到江沅,她都会控制不住想到秦慕思在秦家过的那二十年,那种说不出的心痛与愧疚,唯有她自己才清楚。 佣人过来询问是否要多准备一份晚饭,吕静瞥了眼那坐在沙发上像块木头的江沅,冷冷的说了句“不用”,而后,便重新上楼去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直至外头太阳下山了,她才动了动僵硬的四肢,缓慢的站起身来。 外头,黄昏的余晖笼罩着整个大地,把天空染成一片金黄。 江沅走出前院,正准备往外走,就在这个时候,一台车朝着这个方向驶来,在经过她的时候倏然停住。 后座的车窗落下,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里头。 “沅沅?” 她顺着声音望过去,在看到江成和时难免有些无措。 “爸,你回来了。” 江成和看了看她,又看了看不远处的那栋别墅,心里早就有了属于自己的想法。 “你妈把你喊回来骂一顿了?” 江沅轻轻的摇头,说了句“没有”。 她向来都是这样,有什么心情都是藏在心里自己承受着,她在他身边二十年了,理所当然清楚这一点。 “你妈的那些话你别往心里去,昨天晚上我不知道你到底怎么了,但不管怎么样,现在你已经嫁人了,是别人的妻子,是巩家的三少奶奶,凡事多注意一点,你不是那样一个没有交代没有担当的人,往后有什么事记得跟眠付说,不要让他挂心。” 她只觉得喉咙有些干涩,良久了,才低着声音开口:“好,我记住了。” 江成和又叮嘱了几声,这才让司机开车,她杵在原地看着车子驶进前院,随后,转身往小区门口的方向走去。 恐怕,现在只有江成和是稍微算是关心她的吧?可是她心里清楚,过去这么多年了,年轻时江成和都在忙碌着公司的事,对家里的事不甚插手,一年下来呆在家里的日子寥寥可数,后来岁数大了,才慢慢定了下来,没怎么再往外跑。 第五十二章 不请自来 她走出小区,看到公交车来了,没有多想就跨步上了车。 当她记起来的时候,已经过去好几个站了。 江沅连忙下车给巩眠付打电话,幸好,巩眠付还在路上,听到她出来了便绕过来接她。 她站在路边踮脚,因为刚巧是下班高峰,周遭人来人往的尽是行色匆匆的路人,她不时的张望,唯恐会漏看了那过路的车辆。 没过多久,那台黑色的pagani便停在了她的面前。 她深怕会挡道,忙不迭打开车门坐进去,当坐稳之后才发现,往常会跟在他身边的老白竟然没在。 男人似是看穿了她的疑惑,扭头望着她。 “今天只有我,老白有事,提前下班了。” 她应声,他抬眸看着前方的车流,也不知道是因为下班高峰还是因为前头出了事故,速度是慢得可怕。 江沅坐在那昏昏欲睡,她昨晚没睡几个小时,今天早上又起来得早,此时难免有些困顿。 当男人摇醒她时,她还有些迷茫,一时之间没回想起自己到底身处在哪。 在这之前,她本以为他们是要回去南楼,可是,当他下车绕到副驾驶座把她拉下来,她环视了一周,才发现自己估算错误了。 她完全是被动的被他给牵着走进饭店,这饭店没有包房,他们随便找了个位置就坐了下来。 “我们不是回南楼吗?怎么到这里来吃饭了?” 巩眠付没有立即回答她,他将菜单递给她,待她点了几样以后接过看了看,随手指了几道菜。 等到服务员走开后,他才撇过脸来。 “天天在家吃会腻味,偶尔还是得带你出来吃点新鲜的。” 这里上菜很快,没一会儿,点的菜便上齐了。 江沅看着满满的一桌菜,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太多了,我们两个人吃不完的。” “吃不完就不吃,我想让你每样菜都尝一尝。” 他说着,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芙蓉虾球到她的碗里。 “这里的菜味道还不错,每天夜里必定爆满,甚至有好几道菜是限量的,你应该会挺喜欢的。” 闻言,她把那块芙蓉虾球放到嘴里嚼咽,眼睛笑得微弯了起来。 “真的很好吃呢!” 本来今天的心情不算太好,一件接一件的事情让她难免堵着一口气,然而那一句话说得还真好,果然啊,吃好吃的东西是最能让人忘记难过的诀窍了。 巩眠付见她喜欢,便不住的往她碗里夹菜,自己吃得是极少,其实她的饭量不算大,吃了一会儿以后他就觉得饱了,刚想开口让他不要再给她夹菜了,冷不丁,一道既熟悉又陌生得声音顷刻传进了耳。 “哟,这不是巩爷吗?” 男人几乎是在刚听到这声音的瞬间便沉下了脸,旁边,江沅先是疑惑的瞅着他,随后才抬起头望过去。 这一看,思索了良久,终于想起面前的这个女人到底是谁了。 温曼双自顾自的拉开椅子坐下,她先是看了眼巩眠付,而后将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这不是新上任的巩三少奶奶吗?上次见面太过匆忙,还没来得及好好跟你打声招呼呢!” 第五十三章 活该得不到幸福! “温曼双,”男人的声音极冷,“谁准许你坐下来的?” 温曼双可不管这些,她到这店来当真是巧合,她与友人约好在这里吃饭,怎么都没想到,饭还吃上呢,就碰见了熟人。 “我只是想过来跟新上任的巩三少奶奶打声招呼而已,又不会吃了她,你怕什么?” 她顿了顿,意味悠长的看着她。 “我打听过你,你是江家的那个冒牌千金吧?嫁进巩家的感觉怎么样?你也别怪我这个姐姐没有提醒你,巩家水深得很,一个不小心,就会掉进坑里,到时候想爬都爬不上来了!” “温曼双,你想死?” 男人的话中显然带着怒火,温曼双纵使害怕,仍然不甘心就此离开。 “巩眠付,你结婚那天难道我作为你曾经的妻子就连祝福都不行吗?你至于那么忌讳我接近你的新婚妻子吗?你可知道,姓曹的前不久把我给甩了?!” “那是你活该!” 她悄然攥紧了拳头,心里满是忿忿不平。 “我当时确实想要搞点什么事出来,但是我到底什么事都没做啊!若不是你,姓曹的怎么可能会把我给甩了?我温曼双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被人甩,你让我的脸往哪里搁?” 相比之下,他的反应冷漠得很。 “跟我有什么关系?或者,是他觉得你的生活太过荒唐,所以他忍受不了就跑了,你该检讨的是你自己。” 听见他的话,温曼双不住的冷笑。 是啊,她的生活是荒唐,可是他有没有想过,她的荒唐起因是谁? 两年的婚姻,一开始她也是安安分分的,到后来的结果,都是他逼迫她的。 曾几何时,她试着把自己的真心摆在他的面前,然而得到的,却是无情对待,她也是一个人,她也需要被人呵护被人捧在手心里宠着爱着,哪怕起初她知道他给不了她想要的幸福,她有一段时间想让自己尝试接受,但是,她到底是一个女人啊,一个再正常不过的女人,她也是有她的需要的。 他不愿意给她爱情,更给不起她正常的夫妻生活,那么,她凭什么为他守身如玉? “巩眠付,我们好歹也算是夫妻一场,好聚好散不行吗?” 男人斜睨向她,只觉得好笑。 “你给我戴了一顶又一顶绿帽,还指望我能好聚好散?这不是笑话么?还有,离婚后纠缠不休的那个人可不是我。” 温曼双一窒,一时之间说不出半句话来。 “巩眠付,像你这样的男人活该得不到幸福!” 她愤恨的起身,打算离开,没想,在这个时候一直默不作声的江沅突然开口了。 而她的话,显然是对着她说的。 “温小姐,我觉得你最好还是先料理好自己的生活再去管其他人,更何况,我认为你没有资格在这对他指手划脚。” 温曼双险些摔倒,她及时扶住桌沿,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她。 “你说什么?” 江沅仰着头,那张精致的小脸上尽是认真的神色。 第五十四章 有些事情,没想到 “你和巩眠付的两年婚姻不假,我不认为他没想过跟你好聚好散,只是你的一些行为实在让人无法忍受,才导致事情走到如今的地步。我觉得,他方才说的话没有错,你该检讨检讨自己,而不是在这指责他破坏你的好事,倘若你真的好,那么不管是谁,都无法将你和你的那个他给拆散。” 温曼双嘴唇蠕动,气得是连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本来还以为,这个小姑娘弱不禁风,恐怕她的几句轻飘飘的话就能让她的精神崩溃,哪怕她现在成了巩家三少奶奶,背后有巩眠付以及巩家给她撑腰,可她一开始压根就没把她放在眼里。 却从未想过,一个她没放在眼里的小姑娘如今却轻而易举的把足以刺伤她的那把刀狠狠的扎在她的胸口上。 这种猝不及防,让她的脸色隐隐有几分苍白,她沉着脸,没再多看他们一眼,转身大步的走开。 只是那背影,略显几分狼狈。 直至看不见了,江沅才收回目光,许是他的视线太过炙热让人无法忽视,她僵了僵身子,撇过脸望着他。 “怎……怎么了?” 巩眠付不知何时已经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他修长的指关在桌子轻敲,那微微上扬的嘴角带着几分肆意。 “我没想过你会那样帮我说话。” 这确实是出乎意料之外,结婚至今也有一段时日了,然而,她给他的感觉都是柔弱的,唯有一次,是如同小野猫似的会抓伤人,可那一次她说她心情不好,他便也信了,再之后,她皆是循规蹈矩的。 不料,今天的她仿佛带刺般,重要的是,她那么做还是为了他。 巩眠付实在说不清自己此刻的心情,只觉似乎有一阵暖流自心底处蔓延开来,生根发芽,撩拨得他心痒难耐。 江沅一怔,难免有点不好意思。 “她说的话太难听了,我听不下去。” 这是最好不过的解释,但是,男人明显不愿意就此放过她。 他微微凑近了些,她绷直了身子,这样的距离近得她都能隐约感受得到他喷在她脸上的灼热的呼吸了。 “为什么听不下去?” 她几乎坐到了椅子的边缘,若是再往后退一些,估计就得摔到地上去了。 这毕竟是大庭广众,周遭都是在吃饭的人,她自然不敢闹出太大的动静来,但他的靠近难免让她不知所措了起来。 江沅唯有咬着下唇,声音也不自觉放轻。 “听不下去就是听不下去,哪有那么多的为什么?” 即便她都这么说了,他还是执意想要听到答案。 “总归会有个原因吧?还是说,这个原因让你羞于启齿?” 她张了张嘴,他眼底的幽深让她莫名有些慌乱,她也说不清自己此刻的心情,左边胸口的位置总让她有一种陌生的感觉。 心跳,从来都没有跳得这么快过,就好像已经不属于自己的一样。 她避开他的眼,他不是想要让她说出来吗?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她也就决定说出来了。 第五十五章 鸿门宴 “因为,你是我的丈夫,所以她那些诋毁你羞辱你的话,我听不下去,这样的答案,你满意了吗?” “如果我说,我不满意呢?” “那你还想听到怎样的答案?” 江沅的这番反问,让他不由得怔住。 他抚心自问,是啊,他还想要听到怎样的答案?这样的答案,不就够了吗?倒也正常得很啊! 他是她的丈夫,她受不了别人诋毁他羞辱他,因此,她反击了。 他还想听到怎样的答案? 比这个答案还要更深一层含义的答案吗? 江沅看着他的脸色变了变,那瞅着她的目光也带着几分复杂,她正想要问他怎么了,冷不防,他直起了身,重新退了回去。 “继续吃饭吧,吃完我们回去。” 他这话很显然就是结束话题的意思,纵使她还想追问他怎么了,到底,还是把那些疑惑给咽回了肚子里。 吃过饭后,两人便一同回了南楼。 这一夜倒是相安无事,第二天是周末,她没有课,很难得的睡了个懒觉,直到快晌午了才下楼。 吃过饭,江沅寻思着去练会钢琴,可还没走几步,一个人就走了进来。 “三少奶奶,主楼那边有请。” 主楼? 她怔了怔,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主楼是巩老爷子和大房居住的地方,俗话说得好,无事不登三宝殿,她不觉得主楼突然过来人要她去一趟会是什么好事。 她随便应了声,那人就回去复命了,佣人刚巧就在旁边,待人走后忍不住问了句:“少奶奶,需要给少爷打个电话吗?” 她摇头。 “不用,应该也没多大的事。” 她总不能有事没事都找巩眠付,更何况,这种事估摸往后不会少,毕竟,她现在住在巩家。 上楼去换了身衣服,她就走出了南楼,南楼距离主楼有点远,这也是巩眠付的意思,他向来喜静,挑选的别墅自然而然也是比较远的。 下午的阳光有些厉害,哪怕一路上有不少的树,当她走到主楼的时候额头还是渗出了不少的汗珠。 她抬起手抹了一把,随后才跨步入内。 一开始,她想的是白晴把她喊过来,怎么都没想到,当她走进客厅,印入眼帘的那一抹抹身影让她吃了一惊。 除了巩眠付,其他人都在。 这可不是什么好的现象,特别,现在是下午时分,按道理说巩家的男丁们都在外忙碌着,巩眠付就是一个好例子,偏生,如今坐在那沙发上的,竟有巩绍元和巩玉堂。 这个时间点,正常来说,他们不是应该在工作的吗? 再看看这气氛,但凡是聪明一点的人都能知道其中的严肃了。 巩老爷子正坐在主位上,他的脸上没有半点的笑容,反倒是那抿紧的唇带出了几分戾气与狠意。 就连巩绍元的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从她进门以后,便死死的盯着她,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只是那瞅着她的眸光令人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与旁人相比,二房就像是过来看戏的。 巩二少奶奶王谷兰仪态端庄的坐在那里,身上穿着一件得体的淡蓝色旗袍,看到她进来,也没有瞟过她一眼,径自拿起桌子上的茶慢吞吞的喝了起来。 第五十六章 你都忘记那一晚了吗? 而她旁边的巩玉堂,当看到她进来,竟是莫名其妙的对她勾唇一笑,但是那笑怎么看都有些诡异。 江沅的心像悬在了半空中似的,她并不笨,这样的阵势显然是冲着她来的,可她实在想不通,最近她在家挺安分守己的,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她正百思不解之际,目光不经意一扫,瞅见了那跪在地上耸拉着脑袋的巩子安。 江沅想到之前巩子安在学校堵住她说的那一番话,心是先凉了个半截。 她不敢再想下去,却也控制不住自己去胡思乱想,她垂在身侧的手握了握,随后慢慢的松开。 “爸,大哥,大嫂,二哥,二嫂。” 她逐一打过招呼,便站在那没有动。 她尽可能的装作若无其事,但是,她今天既然被叫到这来了,又怎么可能安然离开? 主位上,巩老爷子拄着拐杖的手高高抬起,然后重重的敲击着地板,发出了刺耳的声响,她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望着那个方面。 而接下来的话,让她的脸瞬间煞白。 “江沅,你是不是做了对不起眠付的事?!” 明明是一句质问,听在她的耳里,却带着几分确定了的语气。 她的嘴唇蠕动,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爷爷,我不懂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您说的那些事,我没有做过,也不会承认。” 巩老爷子刚想要说些什么,边上,首先按耐不住的竟是巩子安。 他抬起头来,那眼眶底下是再明显不过的黑眼圈,天知道,他到底是怎么过来的,到了夜里,他根本睡不着,脑子里想着的都是她的事。 他忍不住在想,她为什么会否认,她因为什么而否认,是因为巩眠付吗?还是因为碍于她是他小婶的这个身份?他不是告诉过她吗?他不介意她的身份,他也不介意她是不是结过婚,是不是别人的妻子,对他来说,爱情最大,他爱她,她也爱他,那么,就没有什么是可以阻挡他奔向她的脚步。 那天晚上的缠绵,他至今记得一清二楚,他没有办法忘记,也不想忘记,她是他的女人,他是她的第一个男人,再加上他们两情相悦,他乐于对她负责。 若她当真碍于这身份,那他会用行动告诉她,那些都不算什么,只要她爱他,不管是什么,他都愿意为她一一抨击。 “江沅,承认吧!” 他的眼神是满是坚定,就好像只要她说出一句附和的话,那他就会成为她的英雄,站在她的面前为她遮风挡雨。 可是,这不是她想要的。 她不需要他这个所谓的英雄来为她遮风挡雨,更何况,就算她真的需要,那么这个人也不会是他。 “我承认什么?” “承认我们的事啊!” “我们的什么事?巩子安,我跟你之间从来都是清清白白的,没有什么好承认的。” 她无视他苍白的面靥,倔强的挺直了背梁。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我承认一些我根本没有做过的事,一开始我说得很清楚,也一直做得很清楚,我是巩眠付的妻子,除此之外,没有别人,也不会有别人,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又或者是未来。” 她这句话,算是彻底把结果给说绝了。 巩子安不敢置信的看着她,他真的不懂,为什么事情发展到了现在这一步,她还是不愿意承认呢? 难道,他对她来说当真就这么可有可无吗? “你都忘记那一天晚上了吗?” 他的声声质问,并没有让她有所表情,她只是冷冷的瞟了他一眼,转而看着主位上的巩老爷子。 “爸,对巩眠付我问心无愧,不管是什么时候,我都没有想过要做一些对不起他的事,今天您把我喊过来,我实在奇怪得很,我知道他是您的宝贝孙子,您会相信他的话无可厚非,但是,我希望您也能听听我的说法。” 然而,她这话普一落下,旁边一直默不吭声的白晴突然说话了。 “你这话的意思是,我儿子在污蔑你?” 她顺着声音的方向望过去,白晴就坐在巩绍元的身侧,前边是静静听着的,这下恐怕是听不下去了,所以才会发话。 “我儿子是巩家唯一的孙子,自小就含着金钥匙出生,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要什么有什么,你区区一个贫民窟里出来的女人,值得我的儿子心思花费在你的身上么?” 她的身份,在这个圈子里几乎是众人皆知,自然而然,也包括巩家上下。 可她怎么都没料到,白晴会堂而皇之的把她说成从贫民窟里出来的人。 江沅的脸色丕变,身子细看之下有点摇摇欲坠,她尚未说话,巩子安就首先忍不住了。 “妈,我不许你这样说她!” 他这话,无疑就等同于煽风点火。 “你!”白晴怒目相向,“你还记不记得我是你妈了?你现在竟然为了一个不知廉耻的女人来顶撞我?!” 巩子安丝毫不觉得自己错了。 “妈,她是我女人,往后也将会是你的儿媳妇,不是什么不知廉耻的女人!” 白晴听着,气得是连半句话都说不出来,恰巧在这个时候,王谷兰扯起了僵硬的嘴角。 “真是一个好儿子,难得生养这么大了,胳膊往外拐,护着别人,大嫂啊,有一句话是不是这样说的,生你不如生块叉烧,起码叉烧还能吃?” “王谷兰,你给我闭嘴!” 王谷兰还想说些什么,巩老爷子抬了抬手里的拐杖,冷斥一声。 “够了!” 两人立即噤了声,纵使再怎么忿忿不平,此刻也唯有咽回肚子里去。 巩老爷子撇过脸,看了江沅许久。 “你让我听听你的说法,好,你说来看看,我倒是想知道这事你怎么摆脱得了。” 江沅绷紧了身子,她自然知道,这事若是不好好说,后果怕是不堪设想,况且,现在谁也帮不了她,她唯一能靠的,恐怕也就只有清者自清这句话了。 “爸,他说的事我一概不知,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那样说,他说的那个晚上我就在南楼跟眠付在一起,他能够帮我证明……” 没想,她的话还没说完,巩子安就在这节骨眼抢了先。 “那天晚上你说你要先回去,所以没有跟我在那酒店房间过夜,我知晓你是怕落了闲话,我也害怕你会为难,才会让你先回去。” 第五十七章 我这辈子非她不娶! 她蹙起了眉头,都到这个时候了,有些话哪怕不该说,她也得说出来了。 “巩子安,你真的认错人了,我不知道你嘴里说的那件事,那天晚上我也确确实实呆在南楼跟巩眠付在一起,这种事情假不了。更何况,从一开始我就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你,如果我真的对你有那个意思,我为什么要拒绝你?” “那是因为你羞涩,不好意思说出口!”他自有他的说法。 闻言,她眸底的冷意是更甚了些。 她不知道他说这么说,甚至不惜把她给扯下水到底是有何用意,如果,他是想污蔑她,想要用这样的办法逼迫她到他的身边去,那么,他就大错特错了。 这事,本就是他逼迫在先,那就休怪她说话不留情面。 “巩子安,你哪里来的自信觉得我喜欢你?” 她仅仅这么一句,就让在场的人脸色一变。 她顾不得什么,这是攸关于她的清白问题,哪怕是得罪人,她也必须这么做了。 “我这个人简单得很,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我不会什么欲迎还拒,更不懂什么手段,所以,我不会嘴上说不喜欢你身体上却去贴近你,那是我最不屑做的事情。” 她顿了顿,迎上了他的双眸。 “同样的话我只说一遍,巩子安,我不知道你这是故意捏造出来污蔑我还是确有其事,如果你是故意捏造出来的,那么恕我不奉陪,我没有这个时间跟你在这纠缠不休;如果确有其事,那怕是你认错人了,你应该好好去想想那天晚上陪在你身边的女人是谁,又是谁爬上了你的床。” 江沅无视他苍白的面容,转身面向主位上的巩老爷子。 “爸,我今天想说的就这些了,是我做的事,我会承认,但是不是我做的事,打死我我都不会去承认。” 她说完这话,心情也是忐忑的。 她摸不准巩老爷子的想法,她清楚,巩老爷子是疼爱这唯一的孙子的,从小到大,都不曾让这唯一的孙子受过半点的委屈。 可她能说的,不能说的,今天都说了出来了,也算是豁出一切了。 最后,只能看这个人怎么想了。 巩老爷子没有说话,巩子安心有不甘,他不觉得自己会是认错了,那天晚上的每一分每一秒,他都犹如置身在天堂般,那样如同美梦的片刻,怎么可能会是错误的? 那个跟他翻雨覆雨的女人,只能是她,也必须是她。 巩子安刚想要说些什么,巩老爷子一个利眸扫过来,他瞬间定在那,什么话也不敢多说半句。 巩老爷子的唇瓣抿紧,似是在思索着什么,这过程无疑是难熬的,最起码对她来说,的确是这样的。 倘若巩老爷子相信她,那是最好不过的了,但,倘若不相信她呢? 江沅不敢再想下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巩老爷子抬起了头,一一扫视了过来。 最后,将目光投驻在了她的身上。 “主楼后方有一处祠堂,你去给我跪着,不得我的命令,不许迈出一步。” 听到这话,她的心猛地一沉,眼里充斥了满满的不敢置信。 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就在这个时候,一直没有吭声的巩玉堂倏然开腔:“还愣着做什么?爸的话你没听见是不是?!” 她望过去,巩玉堂的眸光浓重得很,让人根本就摸不清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佣人已经走了过来,显然是想为她带路,她迟疑了一下,哪怕再怎么不情愿,也只能跟着佣人离开客厅,毕竟,要是被人擒着走,更不好看了。 待江沅的身影消失在客厅后,巩子安才反应过来。 他几乎是下意识的起身,想要追上去,可他还没跑出几步,巩绍元便冷喝出声。 “你还想去哪?!” 巩子安顿足,然而,他仍是有些不甘心。 “爸,我只是想……” 他的话还没说完,巩绍元倏然站了起来。 “你连想都不许去想!” 现在江沅也不在了,这里也就只有他们几个人,巩绍元顾不得二房还在,他怒不可遏的瞪着儿子,如果可以,当真是恨不得掐死他。 “你嫌这脸还没丢够是不是?你看上哪个不好,非得看上一个你不该看上的人!你莫要忘了这江沅是谁,她现在可是你的小婶,是你亲小叔的妻子!就算她不是,她的身份也休想攀上我们巩家!” 他今天算是把话给撂在这了,巩子安不可能听不出他这话的意思,巩绍元说得很清楚,就算江沅不是巩眠付的妻子,凭着她是从小暗巷里出来的人,这辈子都不可能跟他们巩家有半点的瓜葛。 主位上,巩老爷子默不吭声,若换着是平时,他是将这唯一的孙子捧在手心里宠着的,自然也不允许自个儿儿子来责备,但是,今天闹出来的事太过荒唐了,别说是巩绍元了,就连他都无法容忍。 这种事情幸好还没传到外面去,若是被别人知晓了,他们巩家的脸怕是彻底没了。 只是,巩子安怎么可能这般轻易放弃? 他对江沅是入了魔,他对她一见钟情,光是追求就追了大半年,哪怕一直都被拒绝,他也不曾打消过放弃的念头,如今,他和江沅有了一夜贪欢,他是更不可能就此放弃了。 “爸,今天既然这事在这说开了,我也不怕承认,是,我喜欢江沅,除了她我不会要别人,无论她是小叔的妻子,还是贫民窟里的人,我这辈子非她不娶!” “你!” 这话听在耳里,别说是巩绍元了,连白晴都接受不了。 白晴赶紧搀扶住丈夫,只觉得喉咙里一口气怎么都上不来。 “子安,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 “我知道,我清楚得很!” 巩子安站在那,腰背挺得笔直。 “爸,妈,哪怕你们要跟我脱离关系,我还是要跟她在一起,我喜欢她,我爱她,我只想要她一个人!” “孽障!你给我闭嘴!” 巩老爷子是再也听下去了,他怎么都没想到会从他口中听到这样的话,他没有多想,手一个抬起,拐杖就往他身上挥去。 他没有留力,巩子安吃痛,整个人跌倒在地上,好半晌都没能站起来。 第五十八章 绝不会放过她 巩老爷子年轻时练过,下的力道可想而知会有多重,白晴看着儿子,本想过去,但到底还是狠下了心。 “你为了一个女人,竟然连这种大逆不道的话都说得出来,我看你是失心疯了!来人啊,把他给我关到房里去,门给我锁上,让他好好的在里头给我反省反省!” 他话音刚落,佣人就过来把他给带起来,巩子安挣扎了下,终究还是反抗不了,唯有被人给押了上楼。 白晴软瘫在沙发上,良久了仍是回不过神来。 王谷兰适时上前,软下姿态安抚。 “爸,你别置气了,小心气坏了自己的身子,那就不好了,我想,子安是太年轻了,才会这么冲动,才会被那小狐狸精给迷惑了。” 巩老爷子斜睨了她眼,随后望向了大房。 “你们看看你们俩的好儿子!这事若是不好好处理,一旦传了出去,我要你们好看!” 他顿了顿,抬起手指向巩绍元。 “还有你,你自个儿收拾好你的儿子,不然的话,公司你就别指望了!” 闻言,巩绍元脸色一变,巩老爷子冷哼一声,在王谷兰和巩玉堂的搀扶下上了二楼去休息。 很快的,偌大的客厅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白晴依旧坐在那,巩绍元一个回头,“啪”的一下就给了她一巴掌。 白晴被打得有点懵,她捂着脸颊看着他,这一巴掌当真是让她猝不及防。 巩绍元眼角暗藏阴狠,额头青筋直蹦,手背上,每条深青色的经脉都暴突出来,模样十分骇人。 “你平日里是怎么看住他的?竟然会闹出这种事情来,我要你有何用?!” 白晴觉得满是委屈。 “我能怎么办?他都二十了,不是三岁小孩子了,很多事情我根本就管不了,再说了,这事你让我怎么管?” “你整天无所事事在家,还敢说你这事管不了?” 他抬起手,直直指着她。 “我告诉你,如果这事连累到了我,让公司落到了老二的手里,你也别想有什么好果子吃!” 白晴嘴唇蠕动,她还想说些什么,就见到巩绍元拂袖离开,她在那坐了一会,也唯有上楼回房间去。 只是怎么都没想到,半途的时候会碰到二房那两口子。 王谷兰自然看到了她红肿着的半边脸,但她什么都没说,任由白晴低着头快速在身边走过,待两人走出主楼,她才扯起了一抹得意的笑。 “你刚刚看到没?她那张脸肿得呀,就跟个猪头没什么区别,如果可以,我还真想让别人好好瞅一下,看她往后还怎么在我面前嘚瑟!” 身旁,巩玉堂尚未开口,她突又狠狠的眯起了眼眸。 “要不是她,我两个孩子现在怎么可能会没了?我找不到证据,没关系,终有一天,我要好好收拾她!” 阳光铺天盖地的照射下来,将两人的身影拉得老长,他们没有靠得太近,那两抹身影中的空间怎么看都有些别扭。 “你跟白晴之间怎么斗是你们的事,你注意点分寸,不要牵扯到别的。” 他口气淡淡的提醒,王谷兰想到了什么,猛地顿住了步伐。 “你方才为什么要帮着那个江沅?” 巩玉堂往前走了几步,听到她的话后扭过头来。 “什么时候的事?” “巩玉堂,我没有眼瞎。” 她抬起头,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 哪怕他已经接近五十了,可从样貌上看,顶多也就三十多的模样,这样的男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成熟男人的魅力,光是走在街上,恐怕就引起不少的人的侧目。 更何况,巩家的男人长得都特别好看,再加上那背景那势力,多的是前仆后继想要爬上他床的女人。 再看看她,因为失去过两个孩子,身体是一年较一年更不好了,眼角也有皱纹了,时间早就在她的脸上身上烙下了不少的痕迹,很多时候跟他站在一起,明明岁数比他小,看上去却是比他大了许多。 这些年,她努力的保养,始终无法掩盖。 她也是一个女人,她也有害怕的事情,再加上这些年来她始终没有办法为他留住一儿半女,便更是害怕自己的位置动摇。 “刚刚爸让她到祠堂去跪着的时候,江沅明显是不情愿的,若她那个时候再多说半句话,听在爸的耳里只会是顶撞,也只会让他更加不喜江沅,但是,你制止了她,你抢在江沅的前头说话,难道你要告诉我,你那个举动不是在帮她?你不是在护着她?” 她已经活到这个岁数了,再也不是什么十八二十的小姑娘了,她不好糊弄,她也不相信所谓的甜言蜜语。巩家的水深没人比她还要清楚,她也在这上头摔过,自然而然要比旁人多留心眼。 他不会知道,当他开口的那一刻,她的心是瞬间跌倒了谷底。 巩玉堂这些年在外的风流韵事她心里都有数,也清楚那是怎么一回事,她小心翼翼的捍卫着巩家二少奶奶这个位置,不管是谁,她都不允许来跟她抢。 “巩玉堂,你不要忘了,江沅是你弟弟的妻子,是巩家的三少奶奶。” 几乎是一瞬间,她能够感受得到周遭的空气冷了许多。 男人抿紧了唇,他的脸上没有半点的表情,只是那看着她的目光,却是渗人得很。 “我没有忘记,不需要你在这提醒我。” 他丢下这话就大步往前,王谷兰看着他的背影,垂放在身体两侧的手攥成了拳头。 如果,他当真没有忘记那是最好不过了,只是不管怎么说,她还是得多忌讳那江沅一些,莫要等到事情发生了,那真的是追悔莫及了。 …… 等到巩眠付知晓事情,已经是几个小时以后。 他匆匆的往家里赶,pagani下来的时候甚至还发出了刺耳的刹车长响,他打开车门下车,快步的走进了南楼。 老白慌乱的在来回蹭步,见到他进屋,连忙迎了上去。 “巩爷。” 巩眠付环视了一周,既然老白在这,想来,江沅是还没回来的,他走到沙发前坐下,脸色紧绷。 “怎么回事?” 老白也是在接到佣人的电话赶过来的,听到他的问话,自然不敢隐瞒,一一说了出来。 第五十九章 江沅,是我的女人 越往下说,男人的面容便越是难看。 到了最后,巩眠付阴沉着脸看他。 “你这话的意思,是江沅给我戴了绿帽,她跟巩子安有一腿?” 老白很想否认,但是,他得知的内容综合起来似乎就是这个结果,他小心翼翼的望了眼,声音压得很低。 “具体的事宜我不是很清楚,我只听说,这事是从子安少爷的嘴里出来的,是他亲口说,他跟少奶奶有过肌肤之亲,所以,他想要对少奶奶负责任。” “好一句负责任,”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在他负起这个责任之前,他是不是忘了江沅是我的女人了?” 老白张了张嘴,没有接话。 巩眠付的手撑在边上,他怎么都想不到竟然会闹出这样的事情来,在这之前,他曾经听江沅说过,巩子安喜欢她,但她也明确拒绝了,若她当初明确拒绝了,那么,今天的事又是怎么一回事? 见他半晌都没有说话,老白清咳了一声。 “巩爷,现在怎么办?我还听说,子安少爷如今被老爷锁在房间里不许出来,至于少奶奶……好像是被罚跪在祠堂里。” “祠堂?” 听到这两个字,男人的剑眉稍稍跳动了下。 老白是急得直冒汗。 “巩爷,你也知道祠堂那是怎样的可怕地方,少奶奶一个人在那里面……我怕时间久了,会被吓出事来。” 他冷哼。 “她都有胆子折腾出跟巩子安的情事了,还怕会闹出其他事情来么?” “可是,过去好几个人被老爷罚到祠堂去,后来都被吓出病,出来以后直接就被送到精神病院去的……” 老白一想到这些,再想想祠堂那个地方,就浑身直哆嗦,他一个大男人都这样了,江沅不过才二十岁,还是一个女孩子,那结果当真是让人不敢去想啊! 偏生,巩眠付却是一副不急不缓的模样,仿佛那被关在祠堂里的女人不是他老婆似的。 他朝老白挥了挥手,随后径自到书房去处理接下来的事务,等到傍晚的时候再下楼来用餐,他用餐之余还不忘招呼老白也一道坐下。 老白担心得几乎连饭都吃不下了,再看看他,似乎心情还不错,吃了两碗大米饭才撂下筷子。 饭后,老白以为他要过去主楼了,没想,他竟又上了楼,一个小时过去了,男人慢吞吞的下楼来,老白定睛一看,他这是上楼洗澡去了啊! 巩眠付在沙发前坐下,足足看了几个小时的电视,直到墙上的时钟过了零点了,终于起身往外头走。 另一边。 在江沅的记忆中,祠堂这种地方她只在电视剧里见过,那无非就是摆放着一堆列祖列宗的牌位的屋子,许是当时透过电视看着,也没恐怖到哪里去。 但是,她怎么都想不到,事实上远远不及如此。 巩家的祠堂大概是民国时期流传下来的,后来经过修建,大抵也保留了原来的样子,说是在主楼后面,事实上却是远离别墅的一处地方,一堆矮树丛中的房子,门口的位置还挂着两盏红得刺眼的灯笼。 灰白色的墙壁布满了沧桑感,房子的最中间还有个天井,明明看上去很大,然而只有几缕光线招进来,她跪在那蒲团上,垂着脑袋不敢抬起头,她怎么都忘不掉刚进来的第一眼,差点就把她的魂儿给吓没了。 那时候尚且是白天,都阴沉得可怕了,更何况还是这三更半夜? 周遭真的是一点声音都没有,安静得让人快要耳鸣的地步,跟门外的红灯笼一样,在屋子的边上同样挂了几盏红灯笼,只是这抹红,怎么看都有点诡异的成分。 那些佣人把她带来这里以后就走了,那两扇厚重的大木门被关上,便剩下她一个人,她一开始的时候是试过跑的,但是终究还是被人逮了回来,强行按跪在这蒲团上头,那些人自然没有久留,门关上就跑了个没影。 她不知道外面还有没有守着人,她也不是没有想过再次跑出这个可怕的地方,可是,她不敢。 江沅阖了阖眼,尽量让自己分散点注意力,然而,她的脑子里却始终回荡着走进这祠堂的一瞥而过,那个画面事到如今还带给她不小的冲击。 她是怎么都没想到,这祠堂里除了牌位,还会有不少的骨灰盒跟棺材。 丝丝的冷风也不知道究竟是从哪里吹来的,让她的身子不住的发抖,她当真不敢抬起头去看,哪怕仅仅是一眼,她都怕自己会受不了。 她唯有咬着下唇,努力的去忽视那种异样感,不晓得是不是她的错觉,从她跨进这祠堂开始,她就觉得这地儿有一种说不出的阴冷,特别是在她周身,隐隐约约的好像有什么在边上。 这一分一秒,都是煎熬都是折磨。 她尝到了血腥味,想也知道,是她把自己的下唇给咬破皮了,她干脆闭上眼睛,唯有这样,她才觉得稍微好过一些。 也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那门口的方向传来“吱呀”的声音,一听,就似乎是门被打开的声响。 她倒吸了一口气,这三更半夜的,她定不会指望是有人过来了,莫非,是被风给吹开的…… 可是不对啊,那门看上去厚重得很,怎么可能会被风吹开? 倘若不是被风吹开,那么,是被什么…… 她不敢再想下去,更别说是回头了。 直到她听到那沉稳的脚步声,还有那空气中飘着的若有似无的熟悉的男性古龙水香气,她才总算是睁开双眼,还未等男人走到面前,她便连忙爬起来扑了过去。 大概是跪的时间太久了,她的双腿难免乏力,她狼狈的摔了一跤,之后更是顾不得什么,投进了他的怀抱,紧紧的攥着他不肯松开。 巩眠付刚想说话,就听到她“哇”的一声嚎啕大哭了起来。 这哭声委实突然,还把他给吓了一跳。 “巩眠付……巩眠付……” 她边哭边喊着他的名字,天知道在这跪着的时候,她有多期盼他能够出现把她带走。 这样的想法,当真是分分秒秒都在她的脑海里飘过。 第六十章 是信任,还是不信任 男人垂下眼帘,他还是头一回见到她这副模样,她哭得是眼泪鼻涕都糊了一脸,他稍稍蹙起了眉头,想要把她推开一点点,可是怎么都没想到,她死活不松开手,那攥着他衣服的指关都泛白了。 看来,她是害怕他会走。 他没了办法,唯有就这样让她抱着自己。 本以为她哭一会儿就好,但眼看着半个钟头过去了,她还没有消停的迹象,他想了想,便把她整个人给打横抱了起来。 江沅把脸埋在他的胸前没有抬起,他看了一眼,大步的往外走。 老白是随他一块来的,此时见他们出来了,赶紧上去把门给关上,再快速的跟了上去。 然而,前步才刚踏进南楼,主楼那边的人后步就走了进来,一脸为难的望着他。 男人全然无视,直接就抱着她上了楼,那些人想要跟上去,冷不防的被老白给挡住了去路。 “今晚这事巩爷会亲自给老爷一个交代,你们回去吧!” 那些人似是在犹豫,见始终闯不进去唯有转身回去复命。 楼上主卧,巩眠付径自走进浴室,把她放在浴缸后就将开关打开,不多时,热水便开始盈满浴缸。 他伸出手脱掉她身上的衣服,直到脱到只剩下贴身衣物了,她才回过神来,连忙用手挡在胸前。 “你……你做什么?” 她的眼睛和鼻子都是通红通红的,脸颊上甚至还带着泪痕,盯着他时一下一下的抽泣,似是还没哭完,却又害怕他会对她做些什么。 男人斜睨了她一眼。 “你怕什么?你身上哪里我没见过摸过?” 就算是这样,她还是有着属于她的羞耻。 “巩眠付,你……你……” 他轻易的就掰开了她的手,绕到她的背后把扣子打开,她倒吸了一口气,即刻上半身便什么都没剩下。 “你身上的味道,我受不了。” 别说是他了,其实,就连她都不可能受得了。 江沅往里缩了缩身子,双手仍然紧紧的护住自己。 “我自己来就好,你出去。” 巩眠付倒也没执着,起身走了出去,等到浴室门关上以后,她这才把仅剩的布料给脱了下来。 她在浴室里磨蹭了大半个钟头,出来的时候正巧看到他推开主卧的门走进,看样子,应该是在旁边的客房里洗了个澡。 说实话,巩眠付对那祠堂是没什么好的印象,年少时他不是没去过,但那个地儿给人的感觉当真好不到哪里去,白天已经够吓人了,更别提大晚上的了。 她从下午跪到了晚上,也算是吃了个教训,最起码,这是巩老爷子想要看到的结果。 江沅低着头过去,男人将吹风机往她手里一塞。 “把头发给我吹干。” 她没说话,站在一边乖乖的吹头发,巩眠付掀开被子躺进去,他抬眸望去,若是仔细看,还能隐约看出她的双肩仍在微微的颤抖。 恐怕,她呆在那个地方是害怕得很。 “江沅,你还想不想去祠堂待一个晚上?” 他的这句话成功让她的身子一阵战栗,她把吹风机关上放好,转过头来对着他拼命摇头。 “不,我不要,我不想去!” 那样的地方,去过一次就够了,再去一次她怕自己的心脏受不了。 男人靠在床头,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 “那么,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江沅自然知道他这话的意思,他既然都到祠堂去找她了,理所当然也知晓了今天下午在主楼发生的事情。 她下意识的想要咬着下唇,唇上的刺痛让她稍稍回过神来。 “我跟巩子安的事一直都没有瞒过你,之前你问我的时候,我就跟你坦白过。” 巩眠付自然记得有那么一回事,也是因为那次她的不隐瞒,今天晚上他才会亲自到祠堂去把她给接回来。 不然的话,按照他的脾气,他铁定不会那么轻易绕过她。 “可是我今天听到的,让我很意外。” 江沅抬起头对上他的双眼,她的手放在身前,不自觉的攥成了拳头。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那样无中生有,我跟他之间真的是清清白白的,你不信,可以去学校找个人问问看,他追我追了大半年,每一次我都是拒绝他的,没有一次是例外。” 她脸上的急切他尽数看在眼里,他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对于她的话,他没有选择相信,也没有选择不相信。 他自是有他的考量与想法。 “他说,你跟他有过一晚,他还说你喜欢他,只是碍于身份不肯承认。” 她摇头。 “如果我喜欢他,早就跟他在一起了。” 男人自然清楚这一点,如果江沅真的对巩子安有意思,又怎么可能会跟他结婚?他和她的婚姻从谈起到现在,不过也就两个月,而巩子安追求她,乃是大半年的时间了。 只是…… 他眯了眯眼,看着她的眸光有些深邃。 “那你怎么解释他说的那一个晚上?” 江沅的眉头紧皱,那红肿的双眼是怎么都教人无法忽视。 “我不知道,反正那是捏造出来的,不可能的,他说我跟他有过一晚,那为什么我自己不知道?” 她当真是这么觉得,然而,他却扯动唇角,语气很淡。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呢?你真的跟他睡过呢?” “不可能,我根本就没有……” “江沅,你是不是忘记了有一个晚上,你半夜三点才回来?” 她张了张嘴,下意识的想要否认,可仔细回想了下,似乎,还真有那么一次。 他抬起手,在空中虚点了几下。 “那一天晚上,你的电话关机,我找不到你,甚至还去了趟江家,而你回来给我的解释是,你中暑了倒在了路上,然后被人送到了附近的酒店,直到醒过来了才自己回来。” 他不过是在陈述曾经的事情,但是江沅怎么可能听不出他的意思? 很显然的,他就是把两件事都扯到一起了。 她难免有些着急,即使,对于那天的事她自己都存在疑惑,然而,若要她把这两件事扯到一块,她是怎么都做不到。 第六十一章 他说你跟他睡过,春色无边 “巩眠付,你这话的意思是我当时撒谎了吗?” “这就要问你自己。” 他的薄唇紧抿,只是那看着她的目光是越来越冷。 “现在想想,其中还当真有很多重合的情况,巩子安说你跟他睡了的那一晚,恰恰就是你晚归的那一晚,而且,你手机还关机了,难道是害怕被扰了好事……” “我没有!”她想也没想就大声喊了出来,“我那天发生的事真的跟巩子安说的那些事一点关系都没有!我没有跟他有过一晚,我更没有跟他有不清不楚的关系,我不知道那天我为什么突然中暑了,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零点以后才醒过来,但是我那天说的都是真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是真的,我没有说过半句谎言!” 说着说着,她的眼泪就忍不住往外流。 她是真的觉得委屈极了,这种有理数不清的感觉让她难受,明明是她没有做过的事,为什么要落在她的头上?为什么所有人都选择去相信巩子安的话,而不相信她的话? 她不是那种朝三暮四的人,她清楚自己的身份,哪怕从一开始,她是被动接受这个身份,不是因为爱嫁给他的,但是,该有的道德她还是懂得的。 她不会明知道自己是他的妻子,还去招惹别的男人,她做不到那样的事,她更不是那样的人。 看到她本就红肿得双眼又开始泛红,他的眉头直接就皱成了一个“川”字。 心情莫名就觉得烦躁,他盯着她,那五官看不出丝毫喜怒,眼里的幽暗也显得有些模糊了起来。 “你用什么证明?江沅,这个问题恐怕不止我一个人问过你,我爸他们今天下午应该也问过,那你呢?你是怎么回答的?” 她只低声抽泣着,没有说话。 他的手撑在身侧,微微起身。 “你一再重复说你没有做过,你清者自清,可是我告诉你,你这样的答案没有人会相信,我不会相信,我爸他们更不可能会相信。” “那你要我怎么办?我可以怎么证明?把我的心挖出来证明吗?” 她几近对着他咆哮,声声撕心裂肺。 “对,就像你说的,我没有办法证明,因为巩子安是巩家唯一的孙子,他自小含着金钥匙出生,他向来要什么有什么,如今怎么可能把这样的心思浪费在我的身上?你是不是想说,我往自己的脸上贴金,我故意去勾引巩子安?” “我什么都没有说。” 是啊,他没有说,但是,他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这样。 江沅杵在那,总感觉有一股寒意从脚底冒升,很快的便蔓延至了四肢百骸,冷,冷彻心扉。 她甚至除了这种冷,根本就没有其他的温度。 要她把心脏挖出来证明清白,如果可以,她真的愿意,因为,那当真是她没有做过的事,为什么她要去承认? “不管你相信还是不相信,我确确实实没有做过,不管问我多少次,我都是一样的答案!” 说着,她就转过身,想要拉开门走出去。 巩眠付眼疾手快将她给拽了回来,更是一把把她给推到在床上,她失去平衡,整个人都陷在了柔软的床铺中。 他顺势压上,她动了动身子试图挣扎,却始终无果。 男人垂下眼帘,她眼底的倔强是那样的明显,恍惚的,似乎能与记忆中的某个人重叠在一起,他敛回思绪,带着薄茧的手指落在了她滑嫩的皮肤上。 “你这破脾气到底是随了谁?” 她撇过脸没有回答,他用手攫住她的下巴,逼迫她必须面向他。 “江沅,我不止一次告诉过你,你这破脾气最好给我收一收。” 他稍稍用力,她吃痛,下意识的皱起了小脸。 见状,他的脸色才总算是好了一些。 “闹出来的这件事,你若想摆脱关系,没门。” 听见他的话,她瞪大了双眼,胸口因为怒气而起伏不断。 “凭什么?” “就凭他巩子安是巩家唯一的孙子,是我爸捧在手心疼着宠着的宝贝金孙。” 他说起话来,连拐弯抹角都不曾,直接就把最残酷的一面给揭露了出来。 “这么一个身份,就足够说明了他说话的分量,你算什么?你最多也就是巩家新娶进门的媳妇,刚进来还没一个月,便折腾出这种事情来。我告诉你,巩家向来重男轻女,你不过是一个女人,还是异姓的,我爸为什么要相信你说的话?哪怕这件事是巩子安捏造出来的,我爸也只会选择站在巩子安的那一边。” 如此说来,就是不管她说些什么,都是一样的结果? 江沅的嘴唇蠕动,好半晌了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看来,你在巩家的地位也不算什么,还是在巩子安之下。” 他挑眉,似笑非笑的瞅着她。 “你以为用这种激将法在我这里能激出什么波澜?我直接告诉你,这件事别说我帮不了你,就算我可以帮你,我也不打算帮你。” 他顿了顿,继续往下说。 “譬如这事是真的,那么你就等同于给我戴了绿帽,既然你给我戴了绿帽,我为什么要帮你?我傻?” 江沅咬牙不语,其实也难怪他不会相信她的,这样的事,落到别人的耳里,也不见得会有多少人站在她这边愿意相信她,所以然,她便唯有沉默了下来。 然而,他却不打算就此放过她。 “江沅,你应该知道,倘若巩子安说的都是真的,那你就休想我会轻易放过你,我可不是什么善人,做不得以德报怨的事,这一点,你应该见识过。” 她依然不说话,他的手慢慢往下,在她的细腰上捏了一把。 见她倒吸了一口气,他才慢吞吞的开口。 “但是我可以提醒你,要是你想证明你没有跟巩子安睡过,那么,有一个办法。” 闻言,她的双眸一亮。 “什么办法?” 他笑了笑,只是那笑意却始终没有到达眼底。 “他说你跟他睡过,春色无边,那你就告诉他们,你还是一个雏,未经人事,再不信,你愿意去医院开个证明。” 第六十二章 生病,高烧不退 她的身子僵住,眼里充满了不敢置信。 男人放开她,躺到了一侧,单手枕在脑后。 “这个办法最直接最干脆了,不是吗?” 她张了张嘴,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才好。 的确就如同他说的那般,这样的办法是最直接最干脆的,巩子安不是说跟她有过一晚吗?那么,她的清白,她的完璧,就是对巩子安最好的打脸了。 可是,她不可能不知道,这对巩眠付来说,也是重重的一记打脸。 巩眠付如此聪明,他既然说出这么一个解决办法,自然也知晓这到底意味着什么,他在明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的情况下还说出来,那他…… 身侧的人不知何时竟然闭上了双眼,她看着他的五官轮廓,那些到喉间的话最后只能咽回了肚子里,她躺平下来,整个人都蜷缩成了一团。 …… 这一觉,巩眠付睡得并不踏实。 旁边的动静是怎么都忽视不了,当他睁开双眼时,天边已经隐隐泛出鱼肚白了。 他用手肘支撑起身子,边上的床位看了过去,这一看,不由得蹙起了眉头。 江沅仍然保持睡前的姿势,整个人都是蜷缩的,只是这会儿,她皱着小脸,额头上甚至还渗出不少的汗珠。 她在不断的发抖抽搐,这样的一个情况让他略微吃惊,没有多想,他就打算把她喊醒。 可是他的手普一碰触到她时,指尖烫手的温度让他顿住。 下一秒,他的手落在了她的额头处,这一探,果真如他所想的那般。 他摇晃了一下她,试图让她从噩梦中醒过来,可是,她仅仅睁开一道细缝迷迷糊糊的看了他一眼,之后又昏睡了过去,再叫,是连半点反应都没有了。 他连忙拿过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给家庭医生打了一通电话。 半个钟头以后,家庭医生匆匆赶了过来,为她量了个体温,竟是烧到了四十度。 这种情况难免有点严重,家庭医生建议马上送到医院去,他当即把江沅抱起来,噌噌噌的就走下了楼。 送到医院时,已经有些轻微肺炎了,巩眠付的表情难免严肃,他是怎么都想不到才不过一夜的功夫,身边睡着的人会病成这副鬼模样。 老白把换洗衣物给送了过来,其中就包括巩眠付的衣服,他将衣服递到了他的面前,男人接过,叮嘱了声便走到洗手间去换下。 再出来时,已经是西装革履。 他今早过来得匆忙,顾不得自己身上还穿着睡衣,若不是老白把衣服送过来,他当真忘记了。 老白就守在边上,见他出来,忍不住小声的唧咕。 “巩爷你看,昨夜里我就说了,少奶奶在那种地方呆了那么久,怕会有问题,这还真的出问题了。” 巩眠付的目光落在病床上,他又怎么可能会想到? 经过一番检查,此时江沅正躺在那沉沉的睡着,边上还挂了几瓶吊针,只是看着脸色,是比在南楼时要好多了。 老白顿了下,又忍不住开腔。 “刚刚医生还说,这高烧很大的可能是被吓出来的,我想想也是,祠堂那样的一个地方,大男人看了都会双脚直哆嗦,更何况是少奶奶?少奶奶现在才二十岁,年纪轻,更是经不得惊吓。” 见巩眠付仍然面无表情,他似是还想要说些什么。 男人一个利眸扫过来,“你一个大男人的像个长舌妇一样,是不是也想去祠堂呆个通宵试试?” 老白连忙摆手。 “别别别,巩爷,你就饶过我吧,之前我都是听别人说,昨天夜里我跟着你过去,顺势瞟了眼,回去以后半夜我就做噩梦了。” 噩梦吗? 说起来,江沅似乎也做噩梦了。 会是梦见自己在祠堂的时候吗? 男人抬起腕表看了眼,随后对他吩咐:“你找人过来小心照顾着,有事再通知我。” 他一副要走的模样,让老白不禁愣了愣。 “巩爷,你要走了?你不留在这里亲自照顾少奶奶吗?” 他狠狠的剜了他一眼,随后大步的走了出去,老白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没敢再多说半句,深怕会被他剥了皮。 …… 秦慕思走出阶梯教室,正值中午,刚巧是吃午饭的时间,可是,她很少会在学校的食堂吃饭,反倒是会选择在学校周边的小餐厅用餐。 自然,今天也不例外。 直到差不多走到门口了,她才碰到平日里会聚在一起的友人,几人进入其中一间餐厅,侍应送上几杯柠檬水,她拿着菜单翻了翻,点了几道自己喜欢的菜。 在等待侍应上菜的过程,她百无聊赖的拿出手机逛起了学校论坛。 那天巩子安又将江沅堵在教室门口的事几乎传遍了整个艺大,毫无意外的上了学校论坛的版块,这都几天过去了,仍然占领最火热的帖子之一。 她打开略略的看着,无一不是在讨论当时他们说起的那个话题。 秦慕思的嘴角微微上扬,巩子安还真是厉害,竟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前堂而皇之就将他和江沅睡了一觉的事说出口,也多得他那么勇敢的说出来,才会造成如今这样一传十十传百的夸张阵仗。 可惜的是,没人知道江沅如今是巩子安的小婶,不然再加上一个乱伦的名头,怕是会更加轰动。 她还真是好奇,这件事会传个几天,又或者,是传到一些不该听到的人的耳朵里? 她身侧的人见她看得那么专注,不由得探头瞟了眼,当她瞟到那个标题,忍不住就开了话匣子。 “你们应该都听说了巩子安和江沅的事了吧?真没想到,那个江沅表里不一,说白了就是一个婊子吧?” “就是就是,”旁边的人附和,“巩子安追了她大半年,她哪一次不是拒绝的?结果呢?还不是一样偷偷爬上了别人的床?搞过就搞过啊,竟然不承认,要脸不?” 其中一个友人没有说话,她小心翼翼的看了看秦慕思,那天在会所的时候她也在场,自然也记得一些事情。 她身边的人撞了撞她,她回过神来,那人顺口就问了句。 “言蕊呢?她今天怎么没来?” 那友人难免有些慌乱,忙不迭摆手。 “言……言蕊这两天去旅游了,要过几天才回来。” “旅游?这么好啊!不过,她身上不是没多少钱吗?” 第六十三章 她在医院?她怎么了? 友人正犹豫着该怎么说,就在这个时候,秦慕思放下手机,抬起头来。 “我跟言蕊关系好,她最近烦心事多,精神也不太好,我就出点钱,让她出去放松放松,毕竟过段时间就是钢琴选拔赛了,我记得她进了决赛,怕她会影响状况,还是稍微放松一下会比较好。” 听见她的话,友人如捣蒜般猛点头。 “对对对,就是这么回事。” 边上的人也没有再多问,言蕊在她们中间也算不得什么,刚才不过随口那么问问罢了,其中一人似是想起了什么,扭过脸看着秦慕思。 “慕思,你知道吗?今天江沅没有来上课,听说,连巩子安也是。” 闻言,秦慕思斜睨过去,显然很感兴趣。 “为什么?” 那人耸了耸肩膀。 “具体的情况我也不知道,听说,江沅是请了假,不过我觉得好奇怪,江沅在艺大读了这么久,一直都没有请过假,更何况今天的课还是必修课,那老师严格得很,脾气还古怪,大家都忌讳着,从来都不敢缺席。” 她的话音刚落,她身边的人便笑得一脸的暧昧。 “你还看不明白吗?江沅请假了,巩子安也没来,那很显然是一起的啊!” “你不提醒我我还真忘了,啧啧,毕竟是曾经睡过的关系啊……” 秦慕思垂下眼帘,拿起面前的柠檬水喝了一口。 这样的传闻似乎越传越开,甚至是越闹越大,不过,这样也好,恰恰是如了她的愿。 吃过午饭,她便去上下午的课,当她结束今天的课程,已经是接近傍晚了。 她回到江家,意外的吕静竟然不在,她觉得有些疑惑,上楼去换了身衣服,等到她下楼来时,看到江成和和吕静一起走进门来。 她看了看,吕静这一身,很明显是外出回来的。 虽说吕静偶尔也会跟她的闺中密友出去逛逛街喝喝茶,但却是甚少会跟江成和一起,而且还是在这个时间点,她看了看墙上的时钟,微微蹙起了眉头。 她心里有着疑惑,缓步走了上去。 “爸,妈,你们回来了啊!” 江成和抬眸看了她一眼,随意的应了声,她走到吕静的身旁挽起了她的手臂,状若无意的问了句。 “妈,你这是跟爸去约会了吗?” 吕静瞟向江成和,而后才回答。 “没呢,都老夫老妻了怎么可能还会去约会?我刚刚跟你爸去了趟医院。” “医院?”她怔住,“怎么了?你们身体不舒服吗?” 吕静摇了摇头,江成和抬步往二楼走去,待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范围内,她才收回了目光,带着女儿在沙发上坐下。 “我们去看江沅了。” 秦慕思皱眉,有些不明所以。 “她在医院?她怎么了?” 她今个儿听说江沅请假,还以为这人是跟巩子安在一起,怎么这会儿是在医院呢? 吕静叹了一口气。 “你爸中午的时候回来,跟我说江沅住医院了,让我跟他过去一趟,我寻思着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又折腾到医院去了,去了以后才知道,昨天夜里江沅高烧到四十度,还有些轻微肺炎,至今还昏睡着,没有醒过来。” 高烧到四十度,还轻微肺炎? 怎么就没能把她给烧死? 秦慕思敛下思绪,她垂着眼帘,声音很轻。 “她怎么突然发烧了?她的身体还好吗?医生怎么说?要不,我到厨房去熬点汤,然后送到医院去吧!” 说着,她就想起身到厨房去。 吕静适时按住了她,一脸的不赞同。 “你给她熬什么汤?她现在嫁进了巩家,是巩家的三少奶奶,多的是人给她熬汤水,再说了,你现在可是我们江家的千金大小姐,为什么要给一个身份比你还要低微的人熬汤?” 秦慕思抬眸,小脸微皱着。 “妈,你别老是那样说她,她好歹在你们身边侍奉了二十年,再说了,她比我早些出生,我得喊她一声姐姐,熬汤对我来说没什么,她能尽早出院才是重要的。” 她顿了顿,忍不住问了句。 “对了,要不我也去医院看看她?” “你去做什么?” 对于她的提议,吕静是反对的。 “我和你爸过去一趟,算是江家的情份了,你就没有必要过去了,说白了不过是一个不相干的人,再多的关心也是浪费。” 听她这么说,秦慕思也没再执意,只是顺口问了句在哪间医院,而后也就结束了话题。 吃过晚饭,她便上楼回房。 她刚撞上门,手机就响了起来,她拿出看了眼,按下接听键。 很快的,电话那边传来了言蕊的声音。 秦慕思走到床边坐下,那一头,言蕊声音轻快的说着她的旅游趣事,她心不在焉的听着,临了,言蕊似乎表现出想早些回来的意图,她握紧了手机,淡淡的说了句:“你急什么?难得有这个机会,就在外面多走一走看一看,只要在比赛之前回来就可以了。你身上还有钱吗?你出门在外,花费少不了,也别给我省着,我再给你转一些过去吧,你记得给我带点纪念品回来,别忘了。” 言蕊说了句好,两人又聊了会,她才终于挂断了电话。 …… 医院。 窗外的天不知从何时开始已经被夜色所笼罩,今个儿的天气尚且不错,隐约的还能看到繁星闪烁其中。 床上,江沅慢慢的睁开双眼。 意识开始逐渐回笼,她先是茫然的看着头顶上的白色天花板,一时之间没能反应过来自己究竟身处在哪里,那空气中飘散的消毒水味刺激着她的神经,她动了动手指,试图坐起身来,可是挣扎了许久,始终未果。 她唯有重新躺回去,只觉得全身乏力得很,还说不出的难受。 就在这个时候,男人低沉的浑厚男声传了过来。 “醒了?” 她长长的睫毛一颤,扭过头朝声音的方向望过去。 巩眠付就坐在靠近窗户的沙发上,他的双腿叠起,腿上还放了一台笔记本电脑,他修长的手指在触摸板上来回,似是在看着什么,神情尤为专注。 第六十四章 巩眠付,你别吓我 光线落在他的肩膀上,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大概是因为角度问题,她眼中的他轮廓分明,竟是好看得紧。 江沅一时之间看得有些失神,男人猛地抬起头,当四目相对,她才慌乱的移开视线。 她的嘴唇蠕动,“我怎么会在医院?” 刚说完,她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开口以后才发现,自己的喉咙是干涩到有些生疼。 她余光瞥见床头柜上放着一杯清水,她伸长手想要去拿。 男人自然发现了,他将电脑放到边上,随后起身走了过来。 水杯被拿走,她唯有缩回了手,他顺势在床沿坐下,将她搀扶起来。 她本想拒绝,可见使了几次都没有力气,只能就这么靠在他的怀里,就着他的手喝起水来。 她直接就把整杯水都给喝没了,他又给她倒了一杯,眼看着又见了底,他禁不住挑眉,晃了晃手中的空杯子。 “还要么?” 她摇头,舔了舔似乎快要裂开的唇瓣。 “不要了,够了。” 巩眠付这才把杯子放了回去,解了渴,江沅趁着这个机会环视了一周。 “你还没告诉我,我为什么会在医院?” 她的记忆仍然在南楼,怎么一觉醒来,自己竟然在医院了呢? 男人并没有立即走开,他仍然坐在那,微微垂眸看着她的发旋。 “你自己的身子怎么回事你不知道?” 见她一脸的迷茫,他不由得抿唇。 “你发高烧了,烧到四十度,还轻度肺炎。” 这么严重? 江沅听到他的话,有点不敢置信,她下意识的想要去望他,这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还依偎在他的怀里。 她忙不迭退开些,他斜睨了她一眼,也没有说些什么。 待退到了一定的距离以后,她抬起头,对上了他的眼。 “我没印象了。” 她是当真没有印象,她只记得她被他带出祠堂回到南楼,后不久就睡觉了,不过,经他这么一提醒,她还真觉得浑身的难受终于有原因了。 “那你知不知道,你已经昏睡一天了?” 见她瞪大双眼,男人慢慢的站起身,回到沙发前坐下。 他的双手撑在身侧,看着她半坐在床上满是糊涂的模样,他的唇角微微勾起,眼底的光有些浓重。 “你倒是睡得舒服,医生说,你这高烧来得突然,幸好送来得及时,不然的话,估计会直接烧成傻子。” 她蹙眉,“巩眠付,你别吓我。” “你觉得,我这是在吓你么?” 他说着,抬起手在空中虚点了几下,颇有揶揄的意味。 “不过是在祠堂呆了一个晚上罢了,竟然也能把你吓成这副鬼模样。” 她坐在那,垂下眼帘看着自己的指甲。 “巩眠付,为什么你们巩家的祠堂还有……还有那种东西?” “什么那种东西?棺材和骨灰么?” 他没觉得这有什么好可怕的,对他来说,相比鬼怪,人心要可怕得多。 当然,他也不指望她能懂得。 “这是巩家的传统,那些棺材和骨灰已经放在那挺久的了。” “可是,不是应该好好的入土为安么?” “这些你自己去问我爸,与我无关。” 江沅张了张嘴,本还想说些什么,这会儿是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他一个身为巩家子孙的人都爱理不理的样子了,她充其量只能算是一个外人,她还管这些做什么? 男人起身,手插在了裤兜内。 “既然醒了就好好休息吧,这都大晚上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她刚想说一句好,没想,竟然看到他大步的朝着这边走过来,她一怔,正准备问他做什么,就见到他掀开被子躺了进来。 她瞬间僵直了身子,不由得往门边瞟了一眼。 “你做什么?这可是医院!” 男人直接就伸出手,把她给搂紧了怀里,她挣扎了下,他一个翻身,彻底阻挡住了她的所有动作。 “我知道这是医院。” 江沅仍然不住的往门口那边望去。 “那……那你爬上来做什么?” “除了睡觉,还能做什么?” 他反问她一句,她哑口无言,他直接就闭上了双眼,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这里就一张床,你醒了我自然不会跟你客气什么,我们是夫妻,睡在同一张床上是再自然不过的事了。” 她当然知道这一点,但是,这不是南楼,这是在医院啊! 她还想动,他紧了紧箍住她的手,声音带着几分威胁。 “你再折腾,等会儿外面听到动静闯进来,丢脸的可不止我一人。” 江沅僵住,之后便再无动作,男人知道她这是妥协了,便也顺理成章任着睡意袭来。 他倒是睡得舒服,反观她,是一点都睡不着了。 她悄悄的睁开眼睛,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着他,两人结婚至今,哪怕每天晚上都是同床共枕,可是,连一次像这样的相拥而眠都没有,所以,说这是他们的第一次,当真不为过。 她知道,正常的夫妻不可能是这样的,可她和巩眠付之间,又怎么可能会存在着所谓的正常? 他们这段婚姻的开始,本来就不是正常的。 这个男人,当真长得精致,他的轮廓很幽深,五官凑到一起是好看得紧,她不是没有见过好看的男人,但像他这般好看的,倒是头一回。 很多时候她都忍不住去想,倘若自己有一天真的陷下去了,那该怎么办? 人无完人,她终究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女人,时间久了,这种事情谁都说不准,她不是没有过那样的设想,另一方面,却也会害怕。 不是害怕感情的开始,而是害怕如果这感情有一天走到了尽头呢?那种锥心的痛,没有人愿意去体会。 因此,最好的办法就是控制住自己的心。 要是在最初,她定能言辞凿凿的说她不会陷下去,可随着时间一天天的流逝,事到如今,她竟然……有了犹豫。 她不知道继续这样的话,有一些关系是不是会改变。 她莫名的觉得有点慌乱。 男人稍微动了动,她吓得赶紧闭上眼睛,不敢再去胡思乱想。 第六十五章 在我这,你与江沅不算是夫妻 翌日。 巩眠付起来的时候,江沅还在沉沉的睡着。 他洗漱后走到床前站定,垂眸看着她恬静的睡颜,他一向都比她起来得早,便很多时候都会这样静静的看着她。 他伸出手戳了戳她粉嫩的脸颊,她一声叮咛,翻过身又睡了过去。 就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嘴角那微微上扬的弧度,站了一会儿,他抬步往门口的方向走去。 佣人很早就过来守在外头的休息室了,本来昨晚上该是由佣人守夜,他愣是把人给赶了回去,换成了自己,佣人看到他打了声招呼,他随意应声,叮嘱好好照料里头的人,带着老白就往电梯的方向走去。 老白自然是陪着他在医院待了一个通宵的,只是老白没他这般运气好,昨天夜里,他是在外头的沙发上将就眯了一宿的,这会儿精神也没见得好到哪里去。 走到停车场,司机连忙打开后座的门,他弯腰坐进,淡淡的说了句:“回一趟南楼。” 车子驶进巩家的时候,正巧一台车子从里头出来,巩眠付仅瞟了眼,就看出那是二房的车。 他抬手向司机示意了一下,车子便停了下来,这个位置刚好是正对着对方车子的后座,他按下车窗,看着那一张熟悉的脸。 “二哥。” 巩玉堂望着他,“刚从医院回来?” “对,江沅昨天夜里终于醒过来了,不过医生说了,她还得留院观察几天。” 巩玉堂“嗯”了一声,看着他的目光带着几分复杂。 “你对这江沅倒是挺上心的。” “毕竟,她是我的妻子。” “是吗?” 他轻声的喃喃自语,随后似是想到了什么,状若无意的开口。 “你的前一段婚姻,那个女人叫什么来着?温曼双?温家出来的正牌千金大小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自小就被捧着宠爱,人也温和柔顺,倒也没见你这般上心。” “区区一个温曼双,又怎么可能能跟江沅相比?” 男人勾唇一笑,这些话也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 然而,听在巩玉堂的耳里,却成了别有一番深意。 “看来,这江沅对你来说不一样。” “肯定是不一样的,不然的话,在一开始我就不会明知忤逆了爸,也坚持要去江家提亲,要迎娶江沅。” 他顿了顿,斜睨向他。 “说起来,二哥,我还得跟你道声多谢。” 巩玉堂稍稍眯眼,相反之下,男人的五官没有太多的表情,只是那眉间带着几分锋利。 “怎么?” “那日在主楼的事我听说了,还亏二哥的一句话,没让事情变得更加严重。” 巩玉堂一晃神,他自然想起他说的到底是哪件事了,可他没想过,他竟然会跟他道这一声多谢。 因为当时,是他自己要插手的。 见他没说话,巩眠付也不意外,他微微一笑,似是有些心不在焉。 “不管怎么样,这声多谢是我必须对二哥说的。” 他回过神来,直直的望向了他。 “有件事我倒是疑惑得很,你既然知道主楼里所发生的事,恐怕,江沅和子安的事也知晓了吧?那你……” 不在意吗? 巩玉堂没有把话说全,但是,他又怎么可能听不出他的意思? 男人的长腿叠起,手在大腿上有节奏的轻敲。 “我自然知晓,只是,这是我们夫妻俩的事,我也相信她没有做对不起我的事。” “你们夫妻俩的事么?” 他的声音低若蚊蝇,恐怕,唯有他自己才能听清了。 “可在我这,你与江沅尚不算是夫妻。” “二哥,你刚刚说什么?” 巩玉堂抬眸,不漏痕迹。 “没什么,我说让你把事情处理好,爸是个要面子的人,这种事一旦传出去,后果不堪设想,要是到了那种地步,怕是连你都护不住一个江沅。” “我知道,”他道,“这事我会处理好的,二哥,你就放心吧!”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巩玉堂自然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他把门窗摇上去,很快的,车子便呼啸着离开了巩家。 等到车子彻底看不到了,巩眠付这才让司机开车。 车子直到南楼前才停了下来,他推开门下车,快步的往屋里走去。 老白紧随其后,这会儿也没了外人,有些话他忍不住问了出口。 “巩爷,你将少奶奶从祠堂带出来的事已经被老爷知道了,老爷震怒,这事二爷不可能不知道,要是大爷和二爷趁着这个时候对你……” 男人一个利眸扫了过来,相比他的着急,他是一副悠闲到不得了的样子。 “放心吧,二哥光是对付一个大哥就已经忙的不可开交了,没有功夫插手我的事,最起码,这件事他没有空插手,也没有理由让他插手。” “可是……”老白仍是有些担忧,“就像二爷方才所说的,这事要是传了出去,后果不堪设想,老爷本就不喜少奶奶,到了那个时候,怕是更保不住。” “在这个世界上,还没有我巩眠付保不住的人。” 他挥了挥手,不愿再在这个话题上多纠葛,抬起步伐就往二楼去。 …… 当江沅醒过来的时候,身旁早就没了巩眠付的身影。 她用手肘支撑起身子,她几乎是快天亮了才好不容易睡着的,此时再看看时间,已经将近中午了。 佣人见她醒过来,赶紧给她备好午饭,她一看,尽是一些清淡到不能再清淡的东西,问了以后才知道,这是那个男人交代的,说是她现在的身子虚,还是吃些清淡的东西会比较好。 纵使再怎么不情愿,她到底还是拿起了筷子,当吃完再看看时间,已然到了下午时分。 佣人是说什么都不许她出院去学校,她闲来无事,唯有拿起了手机,百无聊赖的看起了新闻。 看到半途,她似是想起了什么,犹豫了下,到底还是偷偷上了学校的论坛。 那飘在最顶上的帖子是怎么都忽视不了,她点开一看,里头的每一字每一句都犹如一把刀,狠狠的扎在了她的心里。 第六十六章 将她赶出巩家 当巩子安堵在教室门口时,她就猜到会闹出事情来,只是怎么都没想到,会闹得这么凶。 她不敢再看下去,才不过短短几分钟,她便退了出来。 看着手机屏幕慢慢的暗下去,她略略有些失神。 她想不通为什么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她更想不通,为什么所有人都相信巩子安的话,那么她呢?她说的话,为什么就没人相信? 她根本就没有跟巩子安春宵一刻,她那天甚至连见都没见过巩子安,又哪来的那一晚? 偏偏,她却拿不出丝毫的证据。 其实,也不是没有证据,就像巩眠付说的那样,她的清白,她的完璧,就是一个有利的证据。 她知道她可以拿出这个证据来狠狠打巩子安的脸,哪怕,这是一种令人羞涩的事,但似乎除了这一个办法,已经没有其它的办法了。 可是,她犹豫了。 她知道她只要证明自己还是完璧之身,就能说明她没有被巩子安碰过,那个跟巩子安有过一夜的女人不是她。 只是,若她真的用这个办法了,那么巩眠付呢?别人又会怎样看待巩眠付? 巩眠付本就那事儿……不行了,她不觉得一个男人可以轻而易举的把自己身体的缺陷挂在嘴边,又或者是任人议论,即便,这个办法是他告诉她的,可她不能用这个办法,她不能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就去践踏去蹂躏他的伤口。 如果不用这个办法,她又能用什么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江沅觉得烦躁,转身把手机放回床头柜上。 她现在只祈祷事情不会发展到更加严重的地步,不然的话,她真的是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了。 她不敢再想下去,就在这个时候,病房的门被人由外往内的推开。 伴随着的,还有佣人急切的声音。 “老爷,三少奶奶刚刚苏醒过来,她还需要休息……” 可是,不过一个佣人而已,又怎么可能拦得住一个巩老爷子? 江沅惊得抬起头望过去,果不其然,那走进门来的便是巩老爷子,而在巩老爷子身后的,是陪同着的白晴。 这是怎么都意料不到的,看到巩老爷子,她就难免想到了在祠堂的那一晚,脸色瞬间就煞白了。 她无法想象,要不是巩眠付去把她给带回了南楼,是不是直到现在,她还在那里不得出来? “……爸,您来了。” 巩老爷子没有回应,只是冷冷的哼了一声。 白晴到旁边搬来了一张椅子让他坐下,随后便默不吭声的站在后面。 巩老爷子抬起手,拐杖猛地落地,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想要见你一面,还真是难啊!” 江沅摸不清他这话的意思,只觉得他这话听着阴晴不定,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片刻都不敢放松。 “爸,我不懂您的意思。” 他抬眸扫视她一眼,她肯定不知道,从她被带回南楼开始,巩眠付便处处护着她,先是在南楼不让他的人将她带回祠堂,后是在医院,巩眠付让人守在病房前,但凡是巩家的人,一律不让进入。 他可是他的父亲!是巩家的当家!可是呢,巩眠付很显然是不把他放在眼里。 巩眠付向来是很听他的话的,然而,自从江沅入了他的眼,巩眠付就开始处处与他顶撞,这样下去,不是他所乐见的。 既然已经无法指望巩眠付传宗接代,自然而然,他定是要给巩眠付找个足以与之匹配的女人,所以无论是之前还是现在,他对江沅都是不满意的。 这也导致了在主楼时,哪怕她口口声声说自己很清白,他仍是执意要把她给关进祠堂跪了一夜。 “我既然能让你在祠堂跪一夜,往后,我亦能这么做,你别以为有眠付给你撑腰,你就能不把我放在眼里。” 江沅总算是听明白了。 “爸,我没有。” 巩老爷子冷哼,没有?她以为他会相信她的鬼话连篇? “江沅,你应该知道我对你很不满意。” 她没有说话,他移开目光,丝毫不理会自己的语气是不是会让她心里不愉快。 “若你当真是江家的千金还好,江家就算不是什么大户人家,但也算过得去,偏偏,你连江家的边都沾不上,你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冒牌千金,你是一个从贫民窟里出来的人。” 她长长的睫毛一颤,有一些话明明到了嘴边,却是怎么都说不出来。 她知道,他说的都是事实,所以,哪怕是一句,她都反驳不了。 而巩老爷子,又怎么可能允许她反驳? “这个圈子里的人有哪个不知当年是你爸妈蓄意将两个孩子交换,才有了后来的事?江家不计前嫌没有把你赶出来,已经算是他们的仁慈了,初始眠付跟我说,他要娶你为妻,我是说什么都不答应,那还是眠付第一次反抗我,他执意要娶你,甚至跟我闹了许久,最后,我唯有答应了下来,但并不代表,我就接受你是巩家的三少奶奶,这个身份,这一辈子你都休想!” 他直言不讳的把话都给说了出来,连半分的情面都不给。 江沅的脸色隐隐有些苍白,她放在边上的手不自觉的攥成了拳头。 掌心内,指甲深陷其中,痛,而不自知。 巩老爷子并没有把她的异样放在眼里,他仍在自顾自的往下说。 “你以为凭你这么一个从贫民窟里出来的人,有什么资格霸占巩家三少奶奶这个位置?你觉得你配么?你嫁进了巩家,成了眠付的妻子,如若你没闹出什么名头,我没有理由把你赶走,偏生,你闹了,还是不知羞耻的爬上子安的床,你以为,巩家还有什么理由把你留下来?” 她猛地抬起头,嘴唇蠕动。 “您这是要赶我走?” 巩老爷子不语,算是默认了,她的面靥上出现了慌乱,拼命的摇晃着脑袋。 “不,我不走!我不要离开巩家,我不要!” 她不可能不知道离开巩家到底意味着什么,她也没忘她之所以嫁给巩眠付又是因为什么,她只知道,她不能离开巩家,她不能! 第六十七章 识趣点,自己滚 “爸,我求求您,不要赶我走,我求求您!” 她忙不迭下床,顾不得穿上鞋子就跑到他的面前抓住他的衣袖,巩老爷子黑着脸甩开,她一个没站稳,顷刻狼狈的摔倒在了地上。 白晴一直都站在旁边,此时见她这般,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 “江沅,这样的下场是你自己讨来的,要怪,就怪你不自爱,认不清身份,还可笑的爬上我家子安的床。” 江沅的面靥上没有半点的血色,白晴的话她不可能听不到,她拼命的摇头,哪怕到这个地步了,她似乎唯一能做的,除了辩解,就是辩解。 哪怕,这辩解听在任何人的耳里,是那样的苍白无力。 “我真的没有,我真的没有做过……” 巩老爷子依旧不吭声,白晴走过来,居高临下的瞅着她。 “你说你没有做过,那证据呢?你拿出证据来啊!” 她张了张嘴,肩膀不自觉的耸拉了下去。 见状,白晴的眼底充斥着慢慢的不屑。 “你说你没有做过,却也拿不出证据,你觉得会有人相信你吗?” 她不甘心。 “那你们为什么就相信巩子安说的话?他又有什么证据证明那一晚跟他在一起的人就是我?” “就凭他是巩家唯一的孙子!” 白晴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就如同她所说的那般,巩子安是巩家唯一的孙子,他自小含着金钥匙出生,他向来要什么有什么,他至于去捏造这样的事情来吗? 恐怕说出去,都没有人会相信。 江沅的手紧攥成了拳头,白晴哼声,微微俯下身子来瞅着她。 “江沅,我看你还是快点离开巩家吧!像我们巩家这样的大户人家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人,明明掂不清自己几斤几两,还非要像水蛭一样黏上来,我劝你还是要有自知之明,莫要到了最后,还得我们亲自把你赶走,那样的话,你也脸上无光,是吧?” 她咬着下唇,心底开始慢慢滋生出了一种绝望。 “不,我不走,我不要走,不要赶我走。” 她一再重复着这样的话,看在白晴的眼里,只会徒添几分厌恶。 “今天爸的话就撂在这了,你不想走也得走!我们给你时间,你识趣的就自己走,不识趣的话,我们也不介意跟你撕破脸皮。” 她说完这话,便重新退回到巩老爷子的身边。 巩老爷子收回目光,慢吞吞的站起身来。 “所以我就说,眠付就该配个跟他门当户对的。” 这话也不知是他在自言自语,还是说给她听的,江沅垂下眼帘,过分瘦削的身子看上去难免有些狼狈。 巩老爷子拉开门走了出去,白晴本想跟出去,只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顿足回首。 她看着面前的这个人,从前觉得,这个才不过二十岁的女孩对她来说根本没什么大不了,更何况,那是巩眠付的选择,巩眠付选择了她,此事还让巩老爷子心里有了疙瘩,她作为一个旁观者,自然是乐见得很。 然而,当她跟她的宝贝儿子扯到不清不楚的关系,她总算是第一次正眼看着她。 这个女孩,肯定是配不上她的宝贝儿子的,光是她那复杂的背景就已经足够遭人诟病的了。 更别说,她对她本就没有多少喜欢。 “江沅,你应该还记得眠付的前妻吧?” 她冷不防吭声,江沅下意识的抬头,对上了她的眼。 白晴的脸上没有半点的表情,她这个人向来不会留下丝毫后患,就怕,后患无穷。 “温曼双当初也是被赶出巩家的,因为被人发现她给眠付戴了绿帽,而且,这还是其中的一件。无论是对巩家还是对眠付来说,最无法容忍的就是这种事,那个时候,温曼双勾搭的还是外头别的男人,而你,勾搭的是巩家的嫡孙,你觉得事情的对与错是与非,当真这么重要么?” 她如愿的看到江沅脸上的不敢置信,她唇角一挽,每一字每一句听在她的耳里,都如同一把刀,狠狠的扎在她的心里。 “哪怕你没有做过,那又怎样?在我们眼里,你就是做过了,没有其他的选项,事实的真相是如何,我们不想知道。爸本来就不喜欢你,这一次的事刚好给了他一个好理由,一切,不过是这样罢了。” 白晴的话就说到了这,没再继续下去。 她知道江沅是个聪明人,她不可能听不出她这番话的意思。 她转过身,大步的走出病房,很快的,病房内便只剩下她一个人。 江沅知觉得脑子乱成一团,却有一道独特的清明,她本以为只要自己能够证明清白就够了,巩老爷子就会相信她,但是,真的是这样吗? 直到这一刻她才知道,哪怕她证明了自己的清白,证明了那天晚上跟巩子安睡在一起的人不是她,她还是得离开巩家。 反正,最终的目的就是让她离开巩家,至于其他的,是真是假,都不重要。 …… 另一边。 巩老爷子走出病房,便打算回去巩家,可是没走几步,他就顿住了步伐。 巩眠付靠着墙而站,窗外的阳光照射了进来,撒在他的肩膀上化出了一道道的光圈。 看他这个样子,也不知道究竟在这站了有多久,甚至,是关于里面的对话到底听进了多少。 难怪,那些守在门口的人在他进去以后也没多作阻拦,恐怕,是早就打电话通知他过来了。 巩老爷子本是皱着眉头的,但想到自己是他的老子,那紧皱的眉头便松开了。 他走过去,没觉得自己出现在这到底有何不妥,理直气壮的开口问了句:“你是什么时候过来的?这个时间点,你不是应该在公司的么?” 他顿住,狠剜了旁边站着的几个人一眼。 “又不是什么大事,至于打电话让他过来么?” 他这分明就是指责,那几个人不安的耸拉着脑袋,丝毫不敢回话。 男人抬起手腕,解开了最上面的那颗纽扣,顺势松了松袖口。 第六十八章 证明清白,换一个问心无愧 “江沅住在这医院这病房的事没有多少人知道,也难为你能这么快找到地方,看来,你岁数虽然上去了,但人脉方面丝毫没有减少。” 闻言,巩老爷子危险的眯起了双眼。 “怎么?我来看看我的儿媳妇,还得事先问问你的意见了?” “要是你真的把她当成你的儿媳妇,你就不会把她关在祠堂里,而且,还是在我的眼皮底下。” 他转过身,单手插在了裤兜内。 “祠堂是怎样的一个地方,你我都清楚得很,要不是因为你把她关进了祠堂一个晚上,她现在至于住在医院里?” “听你这话,你这是在怪我?” 巩老爷子向来不喜欢别人忤逆,更何况,这个小儿子是他的老来得子,自小他就宠爱得很,而这个儿子呢?过去也是最听他的话的。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忤逆?似乎,是从他看上江沅开始。 巩眠付逆光而站,对于他的质问,他没有反驳,也没有默认。 “江沅是我选择的人,她跟我确确实实扯了证,是我的合法妻子,除非我点头,没有人能够把她给赶走。” 听到他的话,巩老爷子脸色丕变。 “就连我也不能?” 男人移开目光,看着不知名的方向。 他的声音很轻,然而,语气却是不容置疑。 “不能。” 简单不过的两个字,足以让巩老爷子气得忍不住挥动手里的拐杖。 他下意识的想要打过去,他向来都是如此,只要脾气上来了,谁都别指望能够他能随便消气。 男人似是早就料到了他的这般举动,不漏痕迹的往后退了一步,恰恰躲过了他这一下。 落了空,巩老爷子的脸色是更差了,他死死的盯着面前的人,嘴巴紧抿起。 巩眠付收回了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爸,你的年纪也大了,该是时候退下来了。” 他说完这话以后,便自顾自的越过他往病房的方向而去,正要拉开门的时候,碰巧见到白晴从里头出来。 两人之间没有交谈,白晴余光瞥见他进入房间,等到房门阖上,她才抬步走到巩老爷子的身边。 巩老爷子仍然看着他消失的方向,面容阴沉得吓人。 “这个江沅,留不得。” 白晴自是乐见其成的,只是她什么话也没有说,很多时候,她都不会亲自出手,反正,这事她清楚,巩老爷子是定不会放任不管的。 巩眠付推开门走进去,看到的就是江沅跌坐在地上的一幕。 他微微蹙起了眉头,走过去伸出手把她给打横抱起来,送到床边。 脚底板有些脏,她看着自己脚尖的一寸地方,莫名有些慌乱。 “你……你怎么回来了?” 刚才的事,他该不会都看到了吧? 男人轻而易举就将她的想法看穿,他挥了挥手,示意老白把房间整理一下。 “有人给我打电话,说爸过来了,我就回来了。” 她的嘴唇蠕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他看着她,心里也有属于自己的疑惑。 “你为什么不愿意离开巩家?” 听到这话,江沅猛地抬起头,一脸迫切。 “你……你也要把我赶出巩家吗?” 她的身子在小幅度的发抖,似乎是在害怕着什么。 巩眠付没有回答她,而是淡淡的反问了一句:“你跟我在结婚之前也没见过几次面,我不觉得你对我会有什么不舍得的感情,可是,方才我爸说让你离开巩家,你却哀求他不要赶你走,为什么?” 她咬唇不语,他见状,步步相逼。 “为什么不愿意?离开了巩家,你还能回去江家,不是吗?” 江沅又怎么可能告诉他,哪怕她离开了巩家,也回不去江家了呢? 面对他的质问,她只是撇过头,声音低若蚊蝇。 “我好不容易才嫁进巩家,我不能被赶出巩家,再说了,我什么都没有做过,我为什么要走?” 什么都没有做过,是吗? 他的双手撑在她的身侧,微微向前探去。 “那我换一个问题,你刚刚为什么不用我之前教你的办法来证明你的清白?” 初始,她还觉得疑惑,当她对上他锐利的双眼时,才后知后觉的明白他指的是哪一个办法。 手心里传来阵阵的痛意,她摊开手看着那里头弯月形的痕迹,眼里满是挣扎。 “我为什么要用那样的办法来证明我的清白?” 她顿了顿,继续往下说。 “除了那个办法,我相信还有其他的办法,不是吗?” “那是一个最直接最有效的办法。” 江沅没有否认,确实就如同他所说的那般,那个办法是最直接最有效的,倘若她自私一点,她真的会为了自保而用了那个办法。 只要她方才在巩老爷子面前说,她至今还是一个完璧之身,那么,就足以说明那天晚上跟巩子安睡在一起的人不是她,但是…… 她真的做不到,她骗不了自己。 “我相信还有其他的办法,只是……巩眠付,你告诉我,事到如今,哪怕我证明了自己的清白,还有什么意义?” 他挑眉,她仰起小脸,嘴角带着几分苦涩。 “你刚刚在外面,我不信你没有听到爸跟我说的那些话,你真的觉得,我证明了自己的清白,他们就会相信我了吗?不,不会的,爸本来就不喜欢我,这件事碰巧给了他一个把我赶走的好借口。” 对于她的话,男人没有否认。 他直起身,后背挺得笔直。 “所以,你放弃了吗?放弃证明自己的清白?” 她撇过脸,一声不吭。 他的眸光慢慢变得冷冽,他抬起手,朝着她虚点了几下。 “你是选择放弃还是选择坚持,那是你的事,我干涉不了,但是,我告诉你,这事我不会帮你,把你从祠堂带出来,已经算是我能给你的极限了。” 她的嘴唇蠕动,“那你告诉我,证明了我自己的清白,有什么意义?” “最起码,你问心无愧,在我看来,就是这样。” 他丢下这话,就转身走了出去,她看着厚重的门在面前被大力的撞上,眼里好像有什么在躁动。 第六十九章 秦慕思,是不是你做的? 老白一直都站在边上,自然将两人之间的对话全都听了进去。 他走近床边,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那厚重的门板。 “少奶奶,有一些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江沅斜睨过来,老白清咳一声。 “在我看来,巩爷他对你是极好的,甚至是好得无话可说,换着是其他人,他早就不忍了,自从跟你在一块以后,他就把最好的耐性给了你,最好的脾气也给了你,我是觉得吧,夫妻之间,有什么问题还是关起门来自个儿闹就好,莫要让外人看了去,巩爷对外是将你护得紧,方才在外头,老爷说要把你赶走,巩爷说除非他点头,不然的话没有人能够把你赶走,把老爷气得呀……” “巩爷的心思我不敢随便揣测,但就我看来,巩爷是对你上了心,所以,少奶奶,我希望你也站在巩爷的位置上替他好好想一想,不要让巩爷太过为难。” 老白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已经说了出来,随后,他便也跟随着巩眠付的脚步离开了病房。 江沅坐在床上,双腿蜷缩起来,把脸埋在了双膝之间。 她在想巩眠付的那些话,还有老白的那些话,其实很多时候,她都是想到了自己,想到她不能离开巩家,害怕离开巩家之后的事,可是,她害怕有什么用?她的害怕,就能制止那些事情的到来了吗? 她知道是不能的,因此往回一看,似乎,都是逃避。 哪怕她嫁进了巩家,嫁给了巩眠付,但她根本就没有把自己融入到巩家,她想的,还是自己的事。 老白有一句话说得很对,巩眠付是把最好的耐性最好的脾气都给了她。 她不止一次碰到了他的底线,还一次又一次的惹怒他,他呢?有对她发过火吗?好像,就只有那么一次,还是因为她在自虐,他看不下去。 除此之外,还真没有了。 她紧了紧手臂,感觉自己如同陷入了一个漩涡里,要想把自己给拉出来,似乎,要花上全部的力气。 …… 夜幕,笼罩着整个大地。 秦慕思把车子停好,随后便打开车门下车,她抬起头看着面前的建筑物,眼底有什么快速的闪过。 就算吕静说,她和江成和已经过来看过了,她根本无须过来,但是,她还是想过来瞧一瞧,毕竟,这是表现的一个好机会。 她等了这么久,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她敛回思绪,缓步的往住院部而去,她对这间医院不算熟悉,中途的时候问了人,才总算是找对地方。 她过来的事,并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所以,当她推开门走进去,江沅愣了愣,怎么都没想到她会到这里来。 秦慕思走进病房以后,也不着急,她先是环视了一周,而后才将目光投驻在她的身上。 房间内就只有她们两个人,她自然不需要装模作样。 “我听说你高烧住院了,所以,过来看看你。” 她一副自来熟的样子,江沅皱起了眉头,她们两个向来关系不算好也不算坏,但也不至于让她欢迎她的到来。 “你来做什么?” “我不是说了吗?我过来看看你。” 秦慕思在笑,只是,那抹笑却是没有到达眼底。 “怎么那么不小心?你好像还有轻度的肺炎对吧?这么严重,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呀?” 江沅不吭声,她也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 “让我来猜猜是因为什么事吧?是因为巩子安的事吗?” 秦慕思径自坐下,抬起手翻看着自己精致的美甲。 “你和巩子安的事传遍了整个艺大,恐怕,已经到了无人不知的地步吧?我听说,校方有点在意,好像要对你做出什么处罚吧?” 闻言,江沅的面容有了变化。 “你少在这里糊弄我。” “是不是糊弄,等你出院了回到学校,不就知道了吗?” 她仍然在笑,只是她脸上的那抹笑怎么看都有些刺眼。 “你说你怎么那么不小心?一件男女之间的普通床事罢了,非要弄得人尽皆知,还好,别人不知你已经结婚了,是巩子安的小婶,不然的话,不就要把你往死里骂?” 她顿了顿,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带着几分似笑非笑。 “要不,我帮你一把,在论坛上发个帖子让他们都知道你们的关系?” 江沅握紧了拳头,“秦慕思,你闭嘴!” 她不怒反笑。 “那么紧张做什么?你我好歹同是江家的人,你求求我,或者我还不至于落井下石。” 江沅冷笑,求她?先不说她不会求她,哪怕她当真如她所愿求她了,她也不会真的帮她一把吧? “秦慕思,你来这里到底有什么事?如果没事的话,那麻烦你现在离开,我没有这个闲工夫在这应付你。” 秦慕思看着美甲,这次做的是类似钻石风的,闪闪发光,真是越看越好看。 “你先别急着把我赶走,我要是走了,我怕你会哭。” 江沅的眉头皱得死紧,看着她这个样子,她突然想到了什么。 “秦慕思,这次我和巩子安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听见这话,她总算是将目光从指甲上移开。 “你可别胡说,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事是我闹出来的?我有这么大的本事么?” 她怎么可能没有? 江沅抓紧了身下的床单,以前的事,她还没忘记,秦慕思到底有多恨她,她也心知肚明,类似于陷害的事,秦慕思不是头一回做了,她向来会装,再加上江成和和吕静对她愧疚,便自然而然的相信她说的每一句话。 这样的想法不浮现脑海还好,一旦浮现,似乎,很多地方都成了疑点。 “那一天,是你堵在我的面前,说要跟我好好谈一谈。” 她抬起手,直直的指向了她。 “仔细想想,所有的事情通通都是发生在那一天,我跟你见过面后倒在大街上,醒过来的时候是在酒店的房间,可是当时,我身上的衣服还好好的,包包里也没丢东西,我就没有多想,现在回想起来,我为什么突然倒在大街上?我为什么会在酒店的房间里醒过来?为什么不是被送到医院去?” 第七十章 最好的办法,便是斩草除根 “所以,你怀疑我?” 秦慕思笑出声,那眼底若是仔细看,尽是冷戾。 “你觉得我有那么大的本事让咖啡厅的人帮我下了药?” 江沅的手在空中点了几下。 “我没有说,是你给我下了药。” 秦慕思的身子顿时一僵,随后,她倏然站起来,化着精致妆容的五官开始逐渐扭曲。 “江沅,你给我下套!” 她掀开被子下床,走到了她的面前。 “我要是想给你下套,那也得你自己入套才行,秦慕思,我到底哪里得罪了你,你要这样来陷害我?” 倘若不是她,她又怎么可能被逼到现在这个地步? 如今,巩老爷子找到了借口要把她给赶走,巩子安认定那个跟他翻云覆雨的女人就是她,没有人愿意相信她的清白,没有人愿意听她的辩解,她孤立无援,她彷徨无助。 这一切,都是拜她所赐。 所以,她想也没想,就拽起了她的手。 “走!你跟我走!你必须把事情都交代清楚,再告诉巩子安那天晚上跟他睡了一觉的女人到底是谁!” 江沅拽着她就想往门口的方向而去,秦慕思好不容易才得到现在这个结果,又怎么可能当真跟着她去向别人解释? 她甩开她的手,连连后退了几步。 “只要我不说出那个女人是谁,你就必须是那个女人!” 秦慕思伫立在那,既然事情暴露了,她便不再躲躲藏藏。 “你要是有本事,你就自己去找啊,你去找出那个女人是谁啊!可是,你找不到的,你也休想能找到!你以为我不知道么?妈在你出嫁前就撂下了话,你绝对不能被巩家赶出来,要是你被巩家赶出来了,那你也必须离开江家,永远都不得踏进江家一步!” 她微微仰起头,这件事,她还是无意间偷听到的,也多亏了这件事,让她终于无须苦恼该怎么把她给赶出江家。 只要江沅在江家多待一天,对她而言便多一天的威胁。 她已经夺走了她的二十年了,余下的岁月,她绝对容不得她再有任何的可能夺走她的一切。 最好的办法,便是斩草除根。 “现在的你身为巩家的三少奶奶,却不知廉耻的爬上了巩家嫡孙巩子安的床,这传到外头叫什么?这就叫乱伦!江沅,我告诉你,我就是要你身败名裂,我就是要你永远都休想踏进江家一步!” “你的身上既然流着秦家的血,那你就该回到你那小巷子去,做你的贫民窟里的人!你有什么资格继续霸占着江家千金这个位置?江家只有一个千金,那就是我秦慕思!” 她毫无遮掩的说出这番话,江沅垂放在身体两侧的手直接就攥成了拳头。 她知道秦慕思讨厌她,可是她从未想到,她竟是这般容不下她。 哪怕,她明明知道错位的二十年不是她的意愿,但她还是把所有的过错都怪在她的身上,她在发泄她的怒火,她在发泄二十年累积下来的冤屈,所以,她对她一直都是不择手段的报复。 “你以为,你这样就能把我赶出江家了吗?” 秦慕思在笑,她双手环在胸前,眼神傲慢的眯了起来,精致的嘴角涂着鲜艳的唇彩。 “就算不能立刻把你赶出江家,但那也是迟早的事,我就不信,巩家的人能够接受得了这种事情,还有巩眠付,他就能接受你给他戴的这顶绿帽?” 江沅自然不可能告诉她,现在很多的事情正朝着她期望的方向而去,她哼声,看着她的眸光很冷。 “我很开心,看来,我是你心底的一根刺,因此,你才会这么迫不及待想要拔掉。” 秦慕思微微眯眼,那眼神似是恨不得能够杀死她。 她抬起手,指着门口的方向。 “既然我是你心底的一根不拔不快的刺,那我就会尽我所能努力的扎痛你,秦慕思,你不是想方设法把我赶出江家吗?我告诉你,没门!你想让我走,我就不走,你能拿我怎么样?” “你……” “现在我多跟你说一秒钟的话我都觉得恶心,所以,你给我滚!” 这还是秦慕思头一回被这样堂而皇之的驱赶,自从她被带回了江家,还有谁敢这样对她?过去,江沅哪怕也不见得待见她,但也没这般直截了当的赶她走。 秦慕思气急败坏,可就像她所说的,现在的她根本就没办法拿她怎样,她在江成和和吕静面前一直都是乖乖女的模样,她必须继续保持继续假装,她不能因为江沅而破坏了她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人设。 往后,多的是机会收拾她,更何况,她并不觉得这次的坎,江沅能够轻易的度过。 她倒要看看,江沅要怎样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要怎样才能不被巩家赶出家门。 如此一想,秦慕思便昂起了头,反正她也不打算在这个破地方久留,她转过身,大步的走到门边拉开门走了出去。 只是,越想越气。 她明明是打算过来看江沅有多狼狈的,怎么都没想到,竟然会被江沅下了一个套,把她自己给套了进去。 看来,这件事她是怎么都摆脱不了关系了,她当真没想到,江沅会把事情看得这么透彻,仅仅一眼,就知道这是她的把戏。 看来,是她太轻敌了。 过去的每一次,诬陷的结果都是以她的成功告捷,她便以为,江沅是一个不带脑子的人,可是,事实的真相当真是这样吗? 还是说,这么久以来,江沅不过是在隐藏自己而已? 秦慕思的脸色阴沉,不管怎么样,就算这事已经被江沅揭穿了,她还是必须得撇清关系,不能让任何人怀疑到她的身上。 其中,最重要的是不要让江成和和吕静怀疑她。 她现在是好不容易才回到江家,她可不想再回到以前的那种鬼日子了,哪怕是一分一秒,她都不想。 只是,有什么办法呢? 秦慕思走出住院大楼,往停车场的方向而去。 好不容易到了停车场,余光不经意的一扫,竟然让她发现了一个颇为意外的人。 第七十一章 姐夫,你大概还不知道吧? 她顿住了脚步,虽然她见到巩眠付的次数不多,但是这般出色的男人,她不可能忘记。 尤记得那个时候,当她从吕静的口中听说江沅要嫁给巩家三少时,她心里是有着得意的,因为众所周知,巩家三少那事儿不行,也就是说,是一个没法给女人幸福的男人,连最基本的夫妻生活都给不了,还能幸福到哪里去? 然而,当她亲眼看到巩眠付,却不由得惊叹原来在这个世界上,还有那般出色的男人。 说巩眠付是站在食物链顶端的男人委实不为过,她见过那么多的男人,从来都没有见过像巩眠付这样好看的男人,仿佛将全世界的优点都集合在他身上尚觉不够。巩家在安城的势力无人不知,但他从不自傲,也不仗着自己的出身而为所欲为,偶尔一笑,那笑足以让任何女人沉醉其中,无法自拔。 关于他的绯闻不是没有过,像他这样的男人,几乎是所有女人的梦想,哪怕大家都知道他不是一个正常的男人,也阻挡不了那些女人前仆后继的想要爬上他的床。 说不动心,那是假的。 秦慕思心里清楚,要不是知晓巩眠付没法给一个女人“幸福”,她早就哀求吕静,让她取代江沅嫁进巩家,又或者,成为那些想要爬上他的床的女人之一。 她从来都不会掩饰自己的贪婪,这种性子,是从小就养成的,当她还是秦家的女儿时,不堪的生活让她明白一个道理,机会是靠自己抓住的,试图掩饰的人都是傻子,只有傻子才不懂得紧紧握住手心里的东西,然后,让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变成属于自己的。 秦慕思看见那个男人往住院部而去,她没有丝毫犹豫,抬步朝他走了过去。 巩眠付是自己过来的,平日里跟在他身边的老白难得不在,他抬起腕表看了眼时间,还好,这个时间点江沅应该还醒着。 昨天这个时间,他是早就守在床边了,只是今天下午巩老爷子过来一趟,他便也放下了手头上的工作赶了过来。 因此,工作累积了不少,当他处理好,不知不觉夜已深。 他本是不用过来的,如今,江沅已经醒了,医生也说了,她的身体没什么大碍,只要再观察几天便可出院,可是医院那样的地方太过冷清,她一个人在那,他难免会不放心。 毕竟她才刚从祠堂那种地方出来,她年轻,胆子小,经不住惊吓,在祠堂被关了一晚上就已经吓出这毛病来了,要是再一个人呆着,也不知道会不会又出什么事。 最起码,他是这般告诉自己的。 他的步伐不算快,他想到了下午的事,当时他和江沅之间不算不欢而散,但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他说不清那一刻自己心底的恼怒到底是从何而来,他隐约知道,江沅的心里藏着不少的事,可是,她似乎并不打算说出来。 是因为,他尚且没走进她的心吗?所以,她不愿意对他剖心置腹。 正想得出神,后头突然有人喊住了他。 男人回过头,印入眼帘的是一张带着几分熟悉的陌生脸庞,他蹙起了眉头,眉宇间带着几分淡漠。 秦慕思本还以为他会记得她,如今看来,他是已经把她给忘了,根本就不记得她到底是谁。 她难免有些失望,她垂下眼帘,没有表露出来。 “江沅比我大几分钟,我一直都唤她一声姐姐,所以,我唤你一声姐夫吧,可以吗?” 听她这么一提起,他才总算是想到似乎真有这么一个人。 “你是江家的另外一个女儿?” 竟然,连她叫什么都不知道吗? 秦慕思的手握了握,随后又松开。 “我叫秦慕思,你可以叫我思思,爸和妈都是这样叫我的。” 巩眠付没有答应,她的嘴唇蠕动了下,唯有继续往下说。 “我今天是过来看一下姐姐的,我听说姐姐住院了,实在担心得很,虽然妈说姐姐没什么大碍,但是我实在放心不下。” 见他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甚至好几次往住院部的方向望去,她的眼睛就好像被什么刺痛了一样。 “你话说完了吧?” 没等她回话,他便转身往前走。 她一急,连忙挡在了他的面前。 “有一些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见到她堵住自己的去路,男人的眉间多出了几分不悦。 “觉得不当讲,那就别讲。” 秦慕思一怔,怎么都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看他动了动身子,似乎是想越过她离开,她忙不迭想要去攥住了他的衣角。 “姐夫!” 男人的眉头蹙得死紧,他向来是不喜别人随意碰他的,所以当她的手伸过来时,他便下意识的往后避开,她的手落了空,难免有些尴尬。 秦慕思咬着下唇,这还是头一回,有人对她避而不及。 她的样貌长得不错,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在男生圈里都是极受欢迎的,后来,当她回到江家,多出了江家千金这一个身份,那些想要讨好她想要接近她的男人只多不少。 像巩眠付这样的,不曾有过。 秦慕思的心里是不舒服极了,但是,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她绝对不能轻易放过。 “我今天探望过姐姐,跟姐姐聊了一会,姐夫,你大概还不知道吧?关于她和巩子安的事,已经传遍整个艺大了。” 男人听到她的话后,眸光变得浓重,她自然是发现了。 “我知道有一些事我不该管,可我怕姐姐和巩子安的事要是传到校外,又或者是传到你们耳里不太好,我也劝过姐姐,让她稍微收敛一点,她说这事与我无关,让我不要对她指手划脚……” 他抬起手,在空中虚点了几下。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秦慕思一愣,脸上爬满了慌乱,似是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说了一些不该说的。 “姐夫,我今天说的话,你能当做没听到吗?” 她小心翼翼的看了看他的脸色,随后泄气的耸拉下头。 第七十二章 亲眼看到她和巩子安走在一起 “这事要是让姐姐知道是我说出来的,她肯定不会放过我的,我只想跟姐姐好好相处,不想多生祸端。” “你说,我保证不会告诉她。” 秦慕思要的,就是这一句话。 她垂着眼帘,声音压得很低。 “姐姐跟巩子安……算是在一起吧?具体的,我不太清楚,我只知道他们私底下经常见面,我猜,他们大概刚在一起没多久吧?外人只知道,这半年巩子安一直追着姐姐身后跑,可是,我清楚得很,姐姐对巩子安还是有点意思的,不然的话,这半年她不会模棱两可的没有正式的拒绝他。” 男人静静的听着,半晌后,他眯眼。 “你说的这些,你有证据么?” 她颔首,“我有好几次都亲眼看到她和巩子安走在一起。” 深怕他不信,她还拿出了手机,将相簿翻开给他看。 男人接过,那是一张光线不算太足的照片,隐约能够看出,背景似乎是在一间奶茶店里,而在画面中,有一男一女,这一男一女是面对面坐着的,照片中,男女的手光明正大的在桌子上叠握在一起,这男的看着女的目光还是深情得很。 若是别人看了这照片,恐怕会理所当然的觉得,这照片中的两人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侣,毕竟,只有情侣才会这般痴缠,不顾场合腻在一起。 但是,巩眠付却是仅仅一眼,就看出这照片中的女孩是江沅! 瞳孔骤然一缩,他是怎么都没想到会看到这样的一张照片,如果他记得没错的话,不久之前他才曾经问过江沅,有没有私底下跟巩子安见过面,然而,江沅当时回答他说没有,而这照片的拍摄日期,显然是在巩子安知道她是巩家三少奶奶之后。 “只有这一张?” 他在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声音没有半点的起伏。 秦慕思摸不清他究竟在想些什么,她看着他的脸,企图从他的脸上发现些什么,可不知是不是这个男人太会隐藏了,她竟是连一丁点都看不出来。 哪怕是这样,她还是如实的回答了。 “还有一张。” 她拿过手机,翻了几下,又递到了他的手上。 期间,她还不忘解释。 “这张照片是朋友发给我的,她说刚巧碰到,就拍给我看一看,我看到以后很震惊,曾经想要跟姐姐好好谈一谈,可是姐姐骂了我,让我不要多管闲事……” 这一次,她能够感受得到周遭倏然一变的气压。 男人狭长的眸子眯起,潭底漾出了一层薄怒,就连俊美的五官也被阴戾所蒙住。 他的额头上青筋直绷,手背上,每条深青色的经脉都暴突出来,模样十分骇人。 秦慕思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面靥上有着后怕。 一时之间,她难免有些慌乱,正不知所措之际,男人向她瞥了一眼。 “这两张照片,可以发给我吗?” 他虽是这么问出口,但手里的动作没有半分的迟疑,很快的,他便将两张照片都发到了自己的手机上。 随后,他才将她的手机还给她。 秦慕思接过手机,许久了,都无法动弹。 她看着男人大步的离开,直到再也看不到了,她才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太可怕了,刚刚的那一幕,太可怕了。 秦慕思捂着自己的心脏,直到现在,心脏还在不停的乱跳,她是怎么都忘不了刚才的那一眼,她不是没有想过当巩眠付看到那些照片的时候会生气,但是,她没想到巩眠付会那样生气。 直到这一刻,她不得不承认,外界传闻巩家三少是一个不能得罪的男人,果然如此。 大概,没有人能够承受得住巩家三少的怒火,她不由得想起了巩眠付的那个前妻,据说,当初那个前妻给巩眠付戴了绿帽,之后,前妻被赶出巩家,变成了一个无人敢娶的女人,似乎,也是因为这样,那个前妻直到现在都是烫手山芋,恐怕往后,都嫁不得了,唯有成为别人手里的玩物。 更别提,那个前妻身后的家族被巩眠付连根拔起了。 她握紧了手里的手机,那两张照片,跟当初巩眠付的前妻给他戴了那顶绿帽,有什么分别? 恐怕,有过之而无不及吧? 秦慕思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向上扬起的弧度,想要可能的结果,她就觉得满心的愉悦。 江沅不是说,她要成为她心底扎着痛的那根刺么?那么,她就让她连刺都当不成,然后,自顾不暇。 她甚至开始期待江沅被赶出巩家的那一天的到来了。 光线,透过窗帘微微透了进来,洒了一地。 天边逐渐泛起了鱼肚白,主卧里的昏暗一时之间开始变得通亮了起来,连带着,能看清那坐在沙发上的身影。 没人知道,巩眠付到底坐在那有多长时间了,阳光落在他的肩上,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他动了动手指,就在这个时候,房门被敲响。 随即,老白从外头走了进来。 老白的脸色有些沉重,他走到他的身边站定,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男人一个利眸扫视了过来,老白张了张嘴,声音压得很低。 “查到了。” “结果呢?”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嘶哑,老白偷偷的打量了一下他,嘴唇蠕动。 “那天晚上,子安少爷确实是住在那间酒店里,至于少奶奶……同样的,也入住在那间酒店。” 他顿了顿,又补了句。 “我问过前台,前台只有一点点的印象,我给了照片她们看,她们说,好像真有那么一对年轻男女一起到那里开了房,用的,还是少奶奶的身份证。” 当他的这番话普一落地,他就能明显看到男人的面容一沉。 这无疑就等同于实锤了,连老白都觉得意外,毕竟,在他的印象中,江沅并不像是那样谎话连篇的人。 所以然,他试图开口:“说不定其中有什么误会吧?少奶奶她看上去不像是……” 他话还没说完,巩眠付便瞟了过来。 “东西呢?” 老白犹豫了下,到底还是将带来的东西递给了他。 第七十三章 去他的清白,去他的信任 他垂眸,复印件上的资料深深扎痛了他的眼。 在这之前,他也不是没有过侥幸的心理,他是想相信江沅的,可是,当他看到手里的资料,仿佛有那么的一瞬间,他所谓的信任通通不过是一桩笑话。 他那么相信她,她呢? 当真是铁证,而她口口声声说,她没有爬上巩子安的床,没有做过对不起他的事,却是连一点证据都拿不出来。 如此看来,她为什么拿不出来?还不是因为她根本没有证据。 去他的清白,去他的信任。 巩眠付危险的眯起了眼眸,他这一辈子,最痛恨的就是背叛与欺瞒,偏偏,如今的江沅是两样都沾上了。 自从事情发生到现在,他什么时候不是护着她的? 哪怕巩老爷子要把她赶出巩家,他都不惜挡在前头,她呢?她是怎样的? 在她看来,他是不是一个傻子?一个可笑得去相信了她的傻子。 老白本还想说些什么,可是看了看他的脸色,再多的话也只能咽回了肚子里。 他跟在他身边这么久了,自然知晓他的底线是什么。 现在,江沅触碰到了他的底线,不管是谁,恐怕都保不住了吧? 下一秒,男人从沙发上站起来,大步的往外走,见状,老白连忙跟了上去。 医院内。 江沅慢慢的睁开眼睛,偌大的病房内只有她一个人,出奇的安静。 这种安静倘若是放在以前,她没觉得有什么,大概是经历了在祠堂的那一遭,现今的她难免有些害怕独处。 昨天夜里她睡得并不好,辗转反侧的,睡得也迷迷糊糊,偶尔一阵风声,就把她给惊醒了。 这也是她跟巩眠付结婚以后,那个男人头一回没在她的身边。 江沅自认不是什么娇滴滴的女人,她也无须旁人时时刻刻陪着,她向来独立,什么难过的时候都能自己硬扛过来,然而,自从跟巩眠付结婚后,她似乎开始习惯自己的身边多出了一个人,她知道这不是什么好习惯,但是,她却控制不住。 病房内没有开灯,她蜷缩着坐在床上,抬起头看着窗外的方向。 外头,天开始光亮了起来,不时还有几缕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 她不知道昨天晚上为什么巩眠付没有过来,她垂下眼帘,不由得想起昨天下午的事,巩老爷子过来医院,直言不讳的就要让她离开巩家,而巩眠付却说,除非他点头,不然的话,没有人能够把她从巩家赶出去。 这还是头一回,有人这般袒护着她。 江沅说不清此刻的心情,她想到了那一天,巩眠付亲口跟她说,让他成为她的依靠。 她的五指收紧,然后慢慢的舒展开,她垂眸盯着自己的手,略略有些失神。 她在想,如果她愿意不再像之前那样只想着自己,完完全全认清她与巩眠付的这段婚姻,是不是…… 阖上双眼,她长吁了一口气,似乎,有些事情从她想通之后,便会变得清晰起来。 她告诉自己,等到今天巩眠付过来,她愿意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他,包括她不愿意离开巩家的原因。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门板被人猛地从外往内的推开。 江沅下意识的抬起手,印入眼帘的是男人熟悉的五官,她的心跳倏然莫名快了起来。 “巩眠付……” 她刚喊出声,就发现了异样。 男人的脸上没有半点的表情,然而,周身却散发出一种生人勿进的气息,他一步步的朝她走了过来,每走一步,都让她心不由得漏了一拍。 当他来到她的面前,她微微仰起头,带着几分疑惑。 “巩眠付?” 她轻声的唤着他的名,没有发现,他瞅着她的目光隐隐有些复杂。 他始终没有回话,她下意识的想要伸出手去触碰他,没想,却被他避过了。 心底的不安是愈发的浓重,江沅收回僵在半空中的手,正想要说些什么,就听到他沉稳的男声在病房内回荡。 “我再问你一次,你有没有跟巩子安睡过?” 江沅蹙起了眉头,这个问题,他已经不是第一次问她了,她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又问了出口,但她的回答,依旧还是那一个。 “没有,我没有跟他睡过,我是清清白白的。” “清清白白?” 似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般,他哈哈大笑了起来,随即,他攫紧了她的手腕,避着她必须面对他。 “江沅,你有什么脸说你是清白的?” 他丝毫没有收敛指间的力道,她吃痛,眉头直接就皱成了一个“川”字。 “你做什么?你抓痛我了,放开我!” 她想要挣扎,他却是说什么都不肯松开。 巩眠付看着面前的这一张脸,在来的路上,他无数次的告诉自己,倘若她承认,那么,指不定他会原谅她。 可是结果呢?到了这种地步,她还是死活不承认。 “江沅,这么久以来,对你来说我是不是就是一个傻子?”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是真的听不懂,还是假装听不懂?” 男人的眸底透出阴冷,胸口因为怒气而起伏不断。 “你说你没跟巩子安睡过,那你有证据么?” 江沅是真的不知道他今天到底是怎么了,一大清早的过来,二话不说就对她怒目相向,她的手腕被他抓得生疼,她始终都甩不开,她的脾气也上来了,仰着头对上了他的眼。 “那你说我和巩子安睡过,你又有什么证据?” “你要证据,是吗?” 他放开她,她下意识的想要去揉一下自己的手腕,没想,他却将手机放到了她的面前。 她一看,身子猛然一僵。 手机里面的照片,不就是那一天在奶茶屋的一幕么? 如果不是今天巩眠付给她看了这张照片,她差点就忘了有那么一回事了。 她抿着唇,她没想到当时她和巩子安见面的一幕会被人拍下来,甚至,还到了巩眠付的手中,只是,他把这照片给她看,又是什么意思? “那你告诉我,这照片是怎么回事?” 第七十四章 突如其来的证据 她的嘴唇蠕动,哪怕他把照片拿出来了,她也并不觉得这有什么。 “这不过是很普通的一张照片,能说明什么?我和巩子安毕竟是同一间学校的人,偶尔碰到坐在一起,不是很正常吗?” “是到如今,你还要狡辩是不是?” “你觉得,我这是狡辩吗?” 她垂眸看着自己的手腕,他刚才当真不留力,不过是那么一抓,如今竟然可见淡淡的淤青。 “这张照片是之前的吧?那一天我是跟巩子安见面了,可是,我是想让他不要纠缠于我,毕竟,我现在是他的小婶,除了这个身份,我不想多生祸端,跟他见面,也仅仅是因为这样的原因而已。” 然,他却不断的冷笑。 “我记得,就是那一天,你第一次晚归,回来以后,还自虐的把自己关在浴室淋了个透心凉。” 江沅的身子一僵,她没有想到,那一天的事他会记得这么清楚。 但是,他错了,她那一天之所以那般脆弱不堪一击,跟巩子安没有半点的关系。 她只不过是想起了两年前的那一次…… “你说的,是完全不相干的两件事。” 男人依旧还是冷笑,她不承认,是吗?那么,接下来,她还会不会承认? 他将另一张照片摆在她的面前,这一次,他可以清楚的看见她瞬间煞白的面靥。 “那这一张照片呢?你怎么解释?” 江沅的心彻底跌进了谷底,她的眼里尽是不敢置信,她死死的盯着那一张照片,小声的在唧咕:“不可能,这不可能是我……” 那张照片,赫然是在酒店前拍下的,照片中有一对男女,虽然只是拍到了背影,可那个男的很明显就是巩子安,而那个女的,从背影上看是跟她一模一样! 甚至,是那女的身上的衣服,跟她那一天穿得没有丝毫的区别! 她的目光落在了那背景的酒店上,照片拍得不算太过清晰,然而,还是能够轻易的看到那酒店的名字。 手,不自觉的攥紧了被单。 她不可能忘记,她当天醒过来的时候,就是在这间酒店的房间里。 她还想说些什么,男人掏出了一张纸丢向了她。 她下意识的闭上眼睛躲闪,随后,才睁开眼睛看着那张纸。 瞳孔骤然一缩,她战战巍巍的拿起那一张纸,当她看清上头的酒店房间登记的名字资料时,彷如被雷当空劈下。 “这不可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没有跟巩子安一起住进那间酒店,她没有跟巩子安春宵一刻,她什么都没有做过。 可是,这些所谓的证据,又是从何而来? 巩眠付就站在边上,她的震惊他尽数看在眼里,良久了,他扯动唇角,冷冷的开口。 “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的?” 她拼了命的摇头,声音里透着抖意。 “不,这不是我,这绝对不可能是我!” 男人伸手攫住她的下巴,两根手指齐用力,仿佛要捏碎她的下颔。 “所有的证据都摆在你的面前,你还有什么脸说这不是你?江沅,我没有眼瞎,我看得很清楚,别人跟我说的时候我还不信,当我看到这些,你知道我有什么感受吗?我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傻子!一个竟然可笑的去相信你的傻子!” 她的眼底充斥着满满的慌乱。 “巩眠付,你相信我,这真的不是我,我没有做过,我真的没有做过!” 但是,任凭她怎么解释,他也不会再相信她了。 那么多的证据就在这,他还有什么理由去相信她? “江沅,你把我对你的信任,当成了什么?你把我,又当成了什么?” 他松开她,往后退了几步,看着她的眼神彷如在看待一个陌生人一般。 她的心在一瞬间好像被扎了一刀似的,她看着他往后退,她顾不得穿鞋,赤着脚就想去拉住他。 “巩眠付,你相信我,我真的……” 然而,男人连看她一眼都觉得多余,顷刻,转过身大步的走了出去。 江沅连忙追了上去,她拼了命的想要去解释,她拼了命的想去告诉巩眠付她根本就没有做过,但当她好不容易追上去,却只来得及看到那电梯门在自己的面前重重的合上。 她瞬间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忍不住嚎啕大哭。 她的手里,仍然紧紧的攥着那一张酒店入住的登记资料,她是真的不知道这所谓的证据究竟从何而来,为什么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过,却有那么多的证据将她推到莫须有的罪名之上。 在这之前,她本想着等到他来了,她就把一切都告诉他,可她什么都还没来得及说,现实就狠狠的打了她一巴掌,让她猝不及防。 这种委屈,几乎是灭顶的,当全世界的人都不相信她的时候,唯独巩眠付,唯独他一人是愿意相信她的,但是现在呢?就连巩眠付都不相信她了。 那还有谁?还有谁是愿意相信她的? …… 过去几天,巩眠付都没有再在医院出现过。 佣人依旧会过来好生的侍候,可是,每当她问起有关于巩眠付的事时,那些佣人都是目光闪躲的,基本来说,都是一问三不知。 江沅心里清楚,这些人,不过是不愿意说罢了。 她天天躺在床上看着门口的方向,她多希望能在下一秒,就能看到巩眠付推开门走进来。 然而,什么都没有。 她等了几天,始终等不来一个他。 出院的时候,是佣人来帮她办理出院的,司机就在外头等着,看到她出来了,便为她打开后座的门。 坐在车上,她不住的望着窗外,那街景飞快的从眼前掠过,她放在腿上的手纠成了麻花状。 当车子驶进南楼,她的心情是忐忑的。 等不及司机来为她开门,她便径自把门给推开,跨步的走进屋子。 她本以为,那个男人会在南楼,但当她找了一圈还是没能看到,她的眼底难掩失望。 再问家里的佣人,佣人们纷纷摇头,一脸的欲言又止。 “三少爷已经几天没有回来了。” 第七十五章 离开巩家 巩眠付已经几天没有回来了吗? 得知这样的一个讯息,江沅没有再说些什么,她不是没有试图给巩眠付打过电话,可每一次,都是没有丝毫回应。 就连她打给老白,老白的回答都是模棱两可的。 她不可能看不出来,巩眠付在避她。 江沅在客厅站了一会儿,随后,便上楼去了。 她在楼上待了没多久,就听到楼下有不少的动静,她的心一跳,以为是巩眠付回来了,没有多想就蹭蹭的跑下楼。 怎么都没想到,来的人竟然会是白晴。 江沅的神经紧绷,她看着那站在白晴身后的几个大汉,难免有些警惕。 “大……大嫂。” 白晴斜睨了她一眼,缓步的走到沙发前坐下。 “你今天刚出院吧?这样正好,也不用收拾什么,直接就可以走了。” 垂放在身体两侧的手不自觉的攥成了拳头,她不可能听不出白晴这一番话的意思。 她步步的后退,面靥上是明显的不情愿。 白晴今天既然到这来了,自然,也由不得她说不。 她一个眼神过去,那几个大汉就朝江沅走了过去,江沅下意识的想要逃,不料被紧紧的给擒住。 “你在医院的时候我不是提醒过你么?你要是识趣点自己走,我尚且还能给你留点面子,但是,现在是你不要我给你的这个面子,那么,你就别怪我把你赶出去。” 白晴在说这番话的时候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她不断的挣扎,眼里尽是慌乱。 “你不能把我赶走!这里是南楼,这是巩眠付的地盘……” 可不管她怎么说,她仍然是被这些人给攥了出去。 江沅站在那,看着守在南楼门口的几个大汉,心是一片荒凉。 即便是到了这种地步,白晴还是不会轻易放过。 “就算这里是巩眠付的地盘,那又怎么样?江沅,你别忘了,这里是巩家,当家的人是爸,你应该清楚,我今天就是得了爸的命令才会过来南楼的。” 她顿了顿,嘴角勾起了一抹讥讽的弧度。 “更何况,你以为如果没有巩眠付的默许,我能走进南楼么?” 闻言,江沅倏然抬起头。 紧攥的拳头内,指甲深陷其中,一阵阵的痛楚无比清晰的传了过来。 可这般的痛,却怎么都比不上她左边胸口的痛。 “江沅,你要知道,你会落得这样的下场,都是你讨来的,怨不了别人。” 她不说话,白晴以为她这是把她的话听进去了,她挥了挥手,领着带来的人缓步的离开。 待她离开后,江沅看着面前仅仅几步之遥的南楼,终究,还是没有走进去,而是转过身往大门的方向走去。 她到底还是要脸的,既然她已经被堂而皇之的赶了出来,那么,她就不会再死皮赖脸的走进去。 有一句话,白晴说得没错。 如果没有巩眠付的默许,根本就没有人能够闯进南楼。 可是,离开了南楼,离开了巩家,她还能去哪? 江沅在路上了无目的的乱晃,直到夜幕降临了,她看着天边渐渐西斜的落日,迟疑了下,到底还是站在路边拦了一台车子。 当她来到江宅的门口时,天色已经全然暗了下来。 她站在铁门前,踮脚往里面张望。 前院停着江成和和秦慕思的车,看样子,他们都在家,哪怕这里距离屋子有点距离,但隐隐约约的,她好像能够听见从里头传出来的欢声笑语。 她握着铁门的柱子,在心底升起的念头这一刻慢慢的湮灭,她垂下眼帘,嘴边噙着一抹苦笑。 她怎么忘了? 这里,早就不是她的家了,她回来这里,又有什么用? 她不是江家的亲生骨血,她跟这里没有半点的关系,更何况,吕静说得很清楚,一旦她被巩家赶了出来,那么,就代表着她也必须从江家走出去。 从今往后,她再也不是江家的一份子。 真是可笑,好像从以前到现在,只有她一个人是觉得自己是江家的一份子。 站了许久,她到底还是放开了手,慢吞吞的退开,没有进去。 江沅不知道自己到底走了有多久,那些路人不断的在她的身边与她擦肩而过,他们都有可以回去的地方,可是她呢?她突然发现,安城那么大,竟然没有一个属于她的容身之处。 她唯有来回的走,不停的走,走到累了,她就站在地方坐一坐,然后,再起来继续往前走。 可是,她还是需要睡觉的啊! 她看了眼时间,已经快要凌晨十二点了,她犹豫了下,终究还是按下了那个号码。 曾晓晓走出住宅区,站在大门不住的张望,好一会儿以后,她才看到江沅的身影,没有多想,她便立刻朝她跑了过去。 “江沅!” 江沅勉强的勾起一笑,曾晓晓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腿上。 “你到底怎么回事啊?怎么穿着拖鞋就出来了?” 经她这么一提醒,她才发现从南楼出来以后,她就一直都穿着拖鞋。 她不想让好友担心,唯有找了个借口。 “我跟巩眠付吵架了,不算太严重,只能算是拌嘴吧?可是我气不过,就赌气出来了。” 曾晓晓皱起了眉头。 “两夫妻有什么好吵的啊?不是有一句话说得好么?夫妻嘛,床头吵架床尾和,不过,那姓巩的也是,为什么就不让让你呢?” 两人缓步的往住宅区里走,一路上,曾晓晓还不经意的说了句。 “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被赶出来了呢!” 听到这话,江沅的后背小篇幅的一僵。 “怎……怎么可能?” 她也没有再继续往下说,在她的想法中,巩眠付和江沅结婚没多久,可以说是蜜月期吧?虽然她对那个巩眠付了解不多,但一个三十岁的成熟男人,估摸不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来吧? 反正,她是这么认为的。 曾晓晓是跟家人一起住的,她家不算太过富裕,最多也就算是中康家庭吧,这个住宅区有些年月了,房子是石米楼,楼房不高,大概七八层的样子。 第七十六章 借宿朋友家 进门的时候,曾晓晓的家人都睡下了,江沅难免有些不好意思,她家加上曾晓晓在内一共有四个人,她下面还有一个弟弟,今年在读小学,前些年政策才开放二胎,曾晓晓的父母便给她生了个弟弟,毕竟算是中年得子,曾晓晓的父母对这个小儿子是向来疼爱有加,几乎要到了溺爱的地步。 江沅到浴室去洗了个澡,换上曾晓晓准备的衣服,曾晓晓跟她关系好得很,也不介意自己的衣服借给她穿,睡前,这小妮子唧咕着还好两人穿鞋子的码数是一样的,不然的话,真不知道要到哪里去给她捣弄鞋子。 她躺在床上,身侧的好友已经沉沉的睡去,她看着有些掉漆的天花板,或许是因为心里藏着事,所以,翻来覆去的是连半点睡意都没有。 …… 南楼。 黑色pagani慢慢的驶进车库,不多时,男人从驾驶座下来。 他先是抬头看了眼面前的建筑物,随后,才跨步入内。 都这个时间点了,佣人已经睡下了,屋子里只留了几盏小灯,他在客厅驻足,环视了一周,才踩上通往二楼的阶梯。 推开主卧的门,房间内的装饰摆设都没有半点的改变,仍然,与他离开前一模一样。 他解开领带,余光不经意的一瞥,瞥见了那放在橱柜边的小小香薰瓶,那个玩意,还是江沅放在那的。 似乎,自从江沅住进了南楼以后,南楼便多了几分难得的柔色。 像是香薰瓶这种东西,他向来都是不放的,也不喜这种东西,偏偏,他却由着江沅,让她为所欲为的为这主卧添了几分人气。 是啊,人气。 哪怕他曾经有过一段婚姻,但是没人知道,就连温曼双在这南楼的两年里,都不曾住进这主卧,这么久以来,都是只有他一个人,后来,来了一个江沅,才变成了两个人的房间。 仔细一想,他当真给了江沅很多例外。 巩眠付在床边坐下,缓缓的解开腕表。 他不可能不知道,就在今天下午,江沅在这南楼被白晴给赶了出去。 老白跟他说起这事的时候,他什么话也没说,其实他清楚,要是他出声了,老白定会回来阻止,但是,他什么话都没说,老白纵然再怎么想阻止,都没了理由。 老白今天问了他一句话,他问他,当真不管江沅了吗? 管她?那个女人做了那样的事情出来,凭什么还要让他出手管她? 她要被谁赶出南楼,她要去哪里,都是她自己的事,她既然有胆子背叛他,那么,她理所当然要为她的所作所为负起责任。 只是,哪怕他都这样告诉自己了,心里不知从何而来的烦躁又怎么解释? 巩眠付将腕表丢到一边,他起身,一边解开衬衣纽扣一边往浴室的方向走去。 明明以前,他早就习惯了一个人睡,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晚上他竟然会觉得主卧的床大得过分。 他直到天亮了才稍微眯了会,早晨的时候下楼用餐,吃了没几口,老白就走进门来。 他挥了挥手,示意佣人退下,老白直到人走了,靠近些低着声音说话。 “巩爷,昨天夜里,少奶奶是住在她那个朋友家里的。” 男人的动作一顿,而后,他抬眸,冷冷的扫视过来。 “谁让你去查的?” 老白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看着他。 “我以为,少奶奶离开南楼后会回去江家,那样的话我也就放心了,可是怎么都没想到,她是回去江家了,却只是在江家的门口站了会,之后就走了,快到半夜的时候,她才去了她那个朋友家。” “谁让你放心了?老白,我怎么不知道原来你这么爱管闲事?” 老白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下,是啊,他是八卦,那又怎样? 他就不信,他会不想知道关于江沅的事。 “我今早接到消息,少奶奶似乎等会要出门回学校去,学校那边现在……少奶奶再出现在学校,应该不太好吧?” 他的意思,是怕江沅回到艺大会成为众矢之的,毕竟,江沅已经好些天没有回去艺大了,压根就不知道艺大现在对她到底有多不友善。 他叨叨个没完没了,巩眠付放下手中的筷子,眸光极冷。 “我应该不止一次跟你说过,无论江沅发生什么事,去了哪里,都跟我无关吧?老白,你是年纪大了,还是耳朵聋了,我的话你听不懂是不是?” 他怎么可能听不懂? 老白干笑几声,“巩爷,那好歹是少奶奶……” “她在做出那种事的时候,有想过她是巩家的三少奶奶么?” 男人拿起旁边的咖啡喝了一口,是他自己说对江沅的事置之不理,那么,无论是之前还是现在,他的这种想法都不曾打消过。 “老白,你跟着我也十几年了,我的脾气你还不懂?我最无法容忍的是什么,我最无法接受的是什么,那个女人都做了,你觉得我为什么还要去关心她的事?她是死是活,都跟我无关。” 老白张了张嘴,本来想说些什么,但到底,还是说不出来。 是啊,就如同他所说的那般,他所厌恶的那些事,江沅都做了,换着是其他人,一样是无法忍受的,凭什么就他要忍受? 巩眠付根本就没有理由再去对江沅表露关心,不是吗? 老白是知道这一点的,他看了看巩眠付的脸色,到了最后,他唯有颔首。 “好,我知道了。” …… 早上在饭桌的时候,曾晓晓的母亲虽然没有说些什么,但言语间难免听出些许的嫌弃,有时说家里的存款没多少了,有时说住的房子太小,等有钱了得买套大的不用那么拥挤。 曾晓晓面露尴尬,没吃几口就拉着江沅出了门,到路口的小店吃了碗云吞。 “沅沅,我妈的话你别放在心上,她嘴巴就那样,回头我爸定会教训她一顿。” 江沅笑了笑,用汤匙戳了戳碗里的云吞。 “要不,我今天就去别的地儿吧!” “不行!”曾晓晓想也没想就拒绝了,“反正你是跟我睡一个房间,你管我妈那么多做什么?你又没碍着她,不是吗?” 第七十七章 影响到学校的风气 她还想说些什么,曾晓晓一言封死,说什么都不肯答应。 江沅没再坚持,她不知道如果离开了曾晓晓的家自己还能住到哪里去,南楼是回不去的了,江家也是,难不成,要她回去秦家吗? 脑子里浮现了秦文山的脸,她握着汤匙的手不由得一紧。 没再想下去,两人草草吃过早餐后便往艺大而去,她们是坐公交车去的,因为曾晓晓家离艺大有点距离,她侧着头看着不算熟悉的街景,思绪繁芜。 大半个钟头以后,公交车才到了艺大附近的站牌。 曾晓晓看着近在咫尺的学校,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忍不住拉了拉她的衣袖。 江沅扭过头来,曾晓晓犹豫了下,到底还是说了出来。 “沅沅,你有一段时间没来上课了,有些事,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 她顿足,若有所思的瞅着她。 “你是想跟我说,我和巩子安的事被传开了吧?” 曾晓晓眼露诧异,“你怎么知道?” 她刚刚说完这话,突然想起什么,一脸的懊恼。 “我怎么就忘记学校论坛了呢……” 江沅笑着,只是不管怎么看,这笑都有些勉强。 “你别担心我,我已经有心理准备了。” 她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还特别上学校论坛看了眼,至今,有关于她与巩子安的帖子还飘在最上面,可想而知,热度未减。 然而,曾晓晓仍然担忧。 “可是,现在事情闹得很大……” 她轻声的说了句“没事”,就率先抬步往前走,曾晓晓见状,唯有跺跺脚,咬牙跟了上去。 江沅是当真有了心理准备才会回来学校的,然而,她怎么都没想到,事情发展得比她想象中还要严重。 阶梯教室内,同学偷偷摸摸的在讨论她,有些人还公然对她指手划脚,这一些,她理所当然看进了眼里。 她垂下眼帘,看着放在自己面前的书,努力的不去在意周遭的视线。 她以为,自己装作若无其事的话,他们就不会来打扰她。 到底,她错得彻底。 在食堂吃午饭的时候,几个女生径自走了过来,江沅握紧了手里的筷子,低着头默不吭声。 对面,其中一个女生带着讥讽的笑瞅着她。 “江沅啊江沅,你在艺大这么久了,多少男生追求你,你都拒绝了,包括那个巩子安在内。那个巩子安追求你追求了大半年了,你每一次都拒绝,我们还以为你高冷得很呢,怎么都没想到,你才不是什么高冷,你是闷骚,哦,也不对,毕竟你明里暗里都骚。” “你们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曾晓晓是第一个就听不下去了,她放下筷子,对着她们怒目相向。 “你们在说谁骚?我看哪,是你们骚得很!你们以为你们是谁,凭什么在这对江沅说的这么难听?江沅拒绝谁,跟你们有关系吗?” “我们知道没有关系啊!” 另一个女生捂嘴笑出声来,那笑声听着,是异常刺耳。 “我们只是普通的聊聊天嘛,你至于这么生气吗?” “谁要跟你们聊天了?我们很熟吗?赶紧给我滚,不要在我们面前碍我们的眼!” 曾晓晓不耐烦的挥手想赶人,那几个女生脸色难看,刚要说些什么,就看到江沅猛地抬起头来。 她冷冷的看着这几个人,面靥上没有半点的表情。 “如果你们是闲着没事干,那就边儿玩去,就像晓晓说的那样,我们很熟吗?谁让你们坐在这的?” 几个女生气得说不出话来,唯有愤然起身离开。 等到她们离开后,曾晓晓眼露佩服。 “沅沅啊,几天不见,你彪悍了好多呀!你都不知道你刚刚的那脸那话那语气,啧啧,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哪里来的霸道总裁呢!真帅,我爱死你了!” 江沅怔了怔,仔细想来,方才的那语气还真不像她平日里说的,反而有点像……巩眠付? 看来,当真是跟巩眠付呆在一起的时间长了,久而久之,有些地方开始变得像他了。 曾晓晓看了眼手机,随后转过头看着她。 “下午还有一节课,你要去吗?” 她还没回话,曾晓晓便自顾自的往下说。 “要不,你别去了吧?下午的课也不是要点名的课,更不是什么必修课,我们好久没有逃课了,不然今天下午的课我们翘掉,找个地方玩一玩吧?”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一整个早上,那些同学投驻在她身上的目光都带着异样,在刚才,更是有不认识的人公然来挑衅她,这样下去,谁也不知道下午还会发生些什么事。 江沅将放在自己面前的水递到她的面前,不甚在意的开口:“我没事,我已经好多天没来上课了,功课都拉下了,我可不想在期末的时候被当掉。” 她都这么说了,曾晓晓自然不好再说些什么了。 江沅想得很简单,她行得正坐得正,没有必要躲躲藏藏的,艺大这么多的学生,每个学生都有一张嘴,她没有能力去封住每个人的嘴,那么,她做好自己就行了。 可是下午的时候,系主任敲开了教室的门,手一抬,便指向了她。 “江沅,你跟我出来一趟。” 身侧,曾晓晓一脸担忧的看着她,她冲她笑了下,示意不用担心,而后便站起身来,走出教室。 系主任领着她就到了办公室,待她坐下以后,便直接开门见山。 “江沅,你知道现在学校流传了一些关于你的传闻吗?” 是指,她和巩子安的事吗? 她的手放在腿上慢慢握紧,她没想过,有一些事有一天会闹到这种地步。 系主任也不跟她废话,他把学校论坛打开,指着上头说道:“艺大向来是以艺术闻名,这么多年的校风都是优良的,像这种事情虽然说是你们学生自个儿的事,按道理说我们学校不该多管,但这前提是没有闹得太凶,不会影响到学校的风气,你应该懂我的意思吧?” “主任,这事我可以解释……” 第七十八章 退学,接二连三 “你不用跟我解释。” 系主任的脸上尽是不耐烦,如果,江沅仍是江家的千金小姐还好,偏生,她已经不是了,那么他自然用不着给什么面子。 “我今天让你过来,只是为了告诉你结果。这事闹得凶,学校担心会有不好的风气不好的影响,所以如果可以,你还是自己去办退学申请吧!” 闻言,江沅倏然抬起头,眼里充斥着满满的不敢置信。 “退学?你让我退学?” “这是学校决定的,学校让你自己去办理退学申请,是不想让你走得太难看,你要是自己退学,往后你出了社会,你可以说是因为各种原因辍学,但是,如果你是被学校赶出学校,对你的前途有什么影响,你应该很清楚吧?” 她自然清楚,她不清楚的是,为什么要让她退学? 整件事情里,她根本就没有做错些什么,不是吗? 系主任把话已经说完了,自然没有再留她的必要。 “好了,你回去上课吧,学校给你一个星期的时间自己办理退学,逾期的话,你就别怪学校不给你留情面了。” 说完这话,系主任便自顾自忙活了,她坐在那里,感觉有一股前所未有的冷意从脚底冒升,很快的,蔓延至四肢百骸。 冷,冷彻心扉。 她从未想过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她先是被赶出巩家,如今,是要被赶出学校吗? 她本还以为自己回不去巩家回不去江家,最起码,她还有她的学业,现在看来,她是连学业都没有了。 江沅起身准备离开,系主任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喊住了她。 “还有一件事,你之前不是过了钢琴选拔赛的初赛吗?学校说了,你现在的情况不适合去参加决赛。” 她的脸色苍白,身子有些摇摇欲坠。 “那个比赛,是我好不容易才过了初赛的。” “那又怎样?” 系主任冷冷的扫了她一眼。 “你觉得,你现在还能去参加决赛么?就算是参加决赛,你觉得你能得到名次么?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像类似的比赛,最忌讳的是参赛的人履历有污点,哪怕过了初赛,决赛表现得再好也会被刷下来,你趁着现在退出,也算是给自己留了面子。” 江沅的手紧攥成了拳头,为了那个比赛,她的努力仿佛历历在目,从参加初赛开始,她就想做好自己,展现最好的自己,她不怕失败,她只怕连机会都没有,更别说是失败了。 而如今,很显然的,她连唯一的机会都失去了。 她步伐蹒跚的走出办公室,哪怕是到了现在,她仍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个钢琴选拔赛是国内颇有名气的,艺大只是选拔的其中一个点,评选都是一些知名人士,据说,要是表现好,有一部分会被送到国外去就读相关专业,有一部分还会得到很好的推荐,除去这些,自然奖金是少不了的。 她尤记得当初秦文山跑到南楼来要钱时,巩眠付给的那五十万,她向来是一个自尊心强的人,哪怕知道自己不再是江家的女儿,而是从贫民窟里出来的人,她也不愿伸手向巩眠付索要钱财。 所以,当时她对巩眠付说,她会还他钱,是真的。 她原本想着等到比赛结束,她就拿着那笔钱去还给巩眠付,毕竟,只要进入了决赛,哪怕没有得到好的名次都会有奖金,然而现在呢?什么都没有了。 江沅垂下眼帘,看着自己的手,她突然有些茫然,她甚至不知道接下来,自己要去哪,还能做什么。 学校只给她一个星期的时间,就算她再怎么不想面对,一个星期后,她还是得离开艺大,区别只在于是她自己走,还是由学校亲自赶她走。 她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就好像被全世界都抛弃了一样,真的,彻彻底底什么都没有了。 江沅没有回去教室,她给曾晓晓发了个短信,就在靠近门口的小亭子坐了下来,过了一会,曾晓晓下课了,匆匆忙忙就往这里跑。 她就看着她来到自己的面前,人还没站定了,就气喘吁吁的开口:“系主任找你做什么了?没事吧?难道,是因为论坛上的事?” 她似乎一直都这么聪明,有些事,想瞒也瞒不了。 江沅的目光闪躲,她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她,自己被学校要求退学的事,她咬了咬牙,最后唯有往肚子里咽。 “没……没什么。” “真的没什么吗?” 曾晓晓狐疑的瞅着她,她不想让好友再继续问下去,主动走过去挽住了她的胳膊。 “我们走吧,我肚子饿死了,好想吃东西。” 曾晓晓再怎么奇怪,也没再问下去,两人一起抬步往大门的方向走去,打算趁着下班高峰来临之前赶紧坐公交车回去。 巩家。 主楼内,白晴缓步的走上二楼,才到拐弯处,就听到一阵碗筷被打碎的声音。 她脸色丕变,忙不迭快速的走过去。 来到房间前,佣人正蹲在那收拾一地的狼藉,她看了眼守在门口的两个魁梧大汉,越过他们走进了房间。 窗帘被拉得严实,密不透风,房间中的光线很暗,她环视了一周,才将目光投驻在那坐在床上的身影上。 “子安,你这是在闹什么?你折腾出这么大的动静来,万一被你爷爷听到了那该怎么办?” 她轻声呵斥,他们是跟巩老爷子一起住在主楼的,巩老爷子的房间就在另一边的走廊的尽头,距离虽然不算近,但也不算远,指不定会被听到了这番动静。 巩子安坐在床边,自从那天被巩老爷子关在房间后,他就不曾出去后,更不知道外头现在的情况,他不是没有试图闯出去过,可是每次都被逮了回来。 他身上的衣服已经几天没有换过了,此时看上去是皱巴巴的,更别提他的胡子渣,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憔悴得紧。 母亲眼里的着急他看在眼里,然而,他偏过头,面靥上尽是淡漠。 “听到就听到,有什么大不了的?” 第七十九章 如果他有能力 “你真是……” 白晴被气得够呛,偏偏,这个儿子她向来都是捧在手心里宠着的,半分都不敢磕着碰着。 “你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呢?你爷爷的脾气难道你还不清楚吗?莫非,你还想继续被关在这个房间里?” 她不提这个还好,巩子安猛地抬起头,声音带着些许的沙哑。 “妈,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出去?” “你要是乖一点,说不定过些日子你爷爷就放了你了。” 他阖了阖眼,这都已经过去几天了,短短的几天,他都觉得度日如年,难不成,还要他熬上几天吗? 他怕,他怕自己真的会疯掉。 “妈,要不你帮帮我吧!” 白晴听见这话,不由得蹙起了眉头。 “你这么着急做什么?子安,我跟你说,你现在最重要的是乖乖听话,不要再忤逆你爷爷了。” 巩子安是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他的目光落在了门口的方向,从他被关进房间的那一天开始,他就知道外头有两个人守着,同样的,对于外面的消息,他是连一丁点都不清楚。 他在想,现在江沅怎么样了?是不是还被罚跪在祠堂里? 祠堂那种地方他曾经去过,也知道那是怎样可怕的一个地方,江沅一个才二十岁的女孩,怎么可以呆在那样可怕的一个地方? 她是不是会害怕?她是不是会哭? 只要想到这一些,他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奔到她的身边,把她紧紧给拥进怀中。 “妈,你告诉我,她是不是还在那个地方?” 白晴一怔,而后才明白过来他说的“她”到底是谁。 “你是疯了不成?要不是拜那个江沅所赐,你现在至于被关在房间里吗?” 她气得胸口不断起伏,连指着他的手也在轻微发抖,没想,他望着她,眼神里满是迫切。 “妈,你告诉我啊,她是不是还在那?” 没等母亲回话,他便低声在自言自语。 “怎么办?她一个人在那里肯定会很怕,有没有人给她送吃的?她有没有饿着?睡觉呢?她睡得好不好?” 他张嘴闭嘴都是江沅,白晴的面容扭曲得狰狞,若不是心疼自己儿子,她早就一掌打下去了。 “你给我闭嘴!那个贱人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药?你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去念叨她,你还记不记得她是谁了?!” “妈,”他抬头,“她有名字的,她叫江沅,不是什么贱人,我不许你这么叫她!哪怕你是我妈,我也不许你这样羞辱她!” “你!你!” 白晴气到不行,若不是及时扶住了墙,怕是一个血压上去,自己就倒下了。 “我告诉你,她已经被赶出巩家了!你以后休想再见到她!哪怕她没有被赶出去,巩子安,你要记住她是你的小婶,她是一个有夫之妇!” “什么?她被赶出了巩家?” 巩子安怎么都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结果,顷刻,他大步的往门口的方向走去,只是如意料之内,才不过走到门口,就被门口的两个魁梧大汉给拦了下来。 这一推攘,难免起了争执,白晴纵使再怎么不想闹大,到底,还是传进了巩老爷子的耳里。 巩子安被重新关在了房间内,这一次,为了防止他暴走,甚至还用上了绳索将他捆缚在床上。 他拼命想要挣扎,却是怎么都无果。 白晴站在床边,一脸的心疼,但是,就算她再怎么心疼,这一刻仍然是什么都做不了。 巩老爷子杵在那脸色难看得很,再看看巩子安,即便被捆缚在床上了,嘴巴还是不断的叫嚣着。 “爷爷!爷爷你放开我啊!我要去找江沅!我要去找她!” “住嘴!” 巩老爷子怒不可遏的抬起拐杖狠狠的落在他的身上,巩子安吃痛,消停了一会,可依旧不死心。 “爷爷,我求求你,算我求你了,你把我放了吧,爷爷,爷爷……” 放他?放了他好让他去找江沅吗? 巩老爷子抿紧了唇,恐怕在所有人的眼里,江沅定是给巩子安灌了什么迷药,才会导致他这般执着于她的事吧? “我告诉你,你要是想一辈子被关在房间里,你就尽管闹!” 丢下这话,巩老爷子就转身走出了房间,白晴看到他出去了,才来到床前,急得不停的跺脚。 “你说你到底怎么回事?你看你现在这个样子,还有功夫去管别人么?你管好你自己再说吧!” 巩子安的嘴唇蠕动,他想说些什么,但到底还是没有说出来。 是啊,母亲说得没错,他现在这情况,自己都管不好了,还怎么去管别人? 光是一扇房门,他都出不去了,更别说,是去保护江沅了? 他的眼光黯淡,说穿了,不就是他没有能力吗?如果他有能力,所有的事情都不至于落到现在这个地步,这一点,他还是知道的。 他暗暗发誓,等到他走出这扇门,他定要变得强大,唯有这样,他才能留住他心爱的女人。 …… 对江沅来说,一个星期,真的过得太快了。 这一个星期里,她想了无数的办法,都始终一点用处都没有,哪怕,论坛关于她和巩子安的帖子已经沉了下去,学校方仍然没有打消让她退学的念头。 关于这事,她始终没有告诉曾晓晓,以为能拖就拖,却怎么都没想到,有时候现实残酷得让她连回过神的机会都没有。 中午刚过,两人正准备去上课,冷不防的,就被系主任给挡住了去路。 江沅的身子一僵,系主任也不顾这还是大庭广众之下,便直接对她开了口:“江沅,我不是让你在这一个星期里自己向学校提交退学申请吗?为什么至今我都没有收到?” 他的音量也没有压低,因此,这话一出,周遭走过的同学纷纷侧目,好奇的望了过来。 曾晓晓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主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沅沅为什么要退学?” 系主任没有理睬她,他见江沅不说话,脸是瞬间拉了下去。 “江沅,我的话你是听不见么?” 第八十章 无家可归 她张了张嘴,“我不打算退学。” 这话系主任可不爱听,他抬起手,朝她点了几下。 “我那一天跟你说得很清楚,这不是你能决定的事,你能决定的,只是由你自己提交退学申请还是由学校将你作退学处理。现在一个星期的期限已经到了,可是你却告诉我,你不打算退学?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在做什么?” 闻言,江沅抬起头。 “我为什么要退学?我做错了什么?” 系主任的脸上布满了不耐烦。 “你闹出那样的事情来,给学校蒙羞,这样的理由还不足够么?” 给学校蒙羞吗? 她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讥讽,这样的一个理由,当真是一个好理由,不过听在别人的耳里,难免有几分随意污蔑的味道。 如果,她还是江家的千金,又或者,她的背后有什么背景,她会这么容易被随便找个借口就赶出学校吗? 不,她相信不会。 “那是你们这么认为,我却不是这么认为,你们为人师表,不去查清楚事情的真假,反倒是直接就让我退学,你们觉得,你们还配当老师吗?” 系主任是怎么都想不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顷刻之间,面容几变。 “反正你今天不想退学也必须退学,你的东西,我已经让人给收拾好了,都丢在东门的警卫室那,你领了之后就赶紧给我滚出去!” 说着,他将带来的劝退信直接就丢向了她。 那信落到了她的脚边,她弯腰拾起,虽然没有打开来看,但脸上的愠怒很是明显。 “你们凭什么让我退学?一句给学校蒙羞就够了吗?你们就不怕我去告发你们吗?” “你去啊,你尽管去啊!” 系主任是半点都不放在眼里,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极冷。 “江沅,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你得罪了什么人,你自个儿心里清楚得很,即使你再怎么闹,你以为你能折腾出什么来?” 他说完这话,就转身大步的离去。 江沅杵在那,攥着信件的五指慢慢收紧。 系主任的那一句话,就如同五雷轰顶一般提醒了她。 身侧,曾晓晓气得吹胡子瞪眼。 “这都什么破事啊?凭什么让你退学啊?有病吧这是?不行,不能就这么善罢甘休,走,我们去告发他们!我们还得发个微博,现在是微博世界,我就不信他们能横到哪里去!” 曾晓晓拉着她就往东门那边的方向走,一路上,还不消停的在小声咒骂,这也就算了,她甚至还拿出了手机,似乎真的打算发到微博上去。 只是,还没来得及打上几个字,江沅便伸手按住了她。 江沅冲着她摇了摇头,声音很轻。 “算了。” “算了?” 听到这两个字,曾晓晓的眼睛瞪得老大。 “为什么啊?你现在被退学了啊!是被退学啊!这种事情你打算忍下来吗?” 江沅没有直面回答她,她移开目光,看着远方的那栋教学楼。 “晓晓,你还要在这学校读书,我知道你心疼我,这事我自己能处理好,你就别插手了,我不想连累你。” “这哪是什么连累啊?”她急到不行,“你为什么老是这样把事情都揽到自己的身上去?你还有我啊,你不心疼你自己,我还心疼你呢!” “你相信我,我能处理好的,我不想你在学校的时候被为难,你忘了么?你可是好不容易才进了艺大的。” 她好生劝了会,甚至是一再保证,曾晓晓才勉强答应她不发微博不折腾,江沅咬牙,恐怕,唯有她自己才知道,她之所以会被退学,有很大的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巩家吧? 她不知道这事到底是巩家里的谁闹出来的,就算知道了,她也没法说些什么,不是吗? 似乎,她也只剩下承受的份了。 两人走到东门,去警卫室拿了东西,就直接坐车回去。 回到家的时候,家里人都还没回来,曾晓晓把纸箱子放到桌子上,回过头来看着她。 “沅沅,你往后打算怎么办?你退学的事,你家那边的人知道吗?” 她摇头,曾晓晓似是想到了什么,猛地一拍手。 “对了,你家老公厉害得很啊,你让他出手不就好了吗?这么好的资源,你可别浪费了啊!” 江沅想要说些什么,但到底,还是没有说出来。 傍晚的时候,曾晓晓的家人都回来了,她在这借住了一个星期了,自然不好不干活,因此,她便主动揽下了很多的家务活,哪怕是像现在,她都主动到厨房去帮忙做饭。 曾妈妈把菜放到锅里翻炒,厨房里就只有她们两个人,方才曾晓晓也在,只是这会儿被曾爸爸喊去给弟弟辅导功课,她看了看身侧的江沅,忍不住开口:“江沅啊,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家啊?” 江沅摘菜的动作一顿。 “阿姨,怎么了吗?” 曾妈妈往锅里放了点盐,说起话来似是心不在焉。 “你看你都在我们这住了一个星期了,想来,你的家人应该很挂念你吧?阿姨这话也没什么意思,只是随口问问。” 江沅何其聪明,简单不过的一句话,她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这样的事情,她不是没有想过,可是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愿意在今天发生,毕竟,就在今天下午,她才被学校给退学了,现在实在没有多少的心力去应付这些。 但有些事,却不是她不想应付就不用应付的。 曾晓晓跟她关系好得很,江沅也不想好友为难,所以,她唯有抬起头,嘴角微微扯动。 “阿姨,我正想跟你说,我等会就要回去了,这段日子以来,很感谢你们对我的照顾,麻烦你们了。” 这无疑是曾妈妈最想听到的话。 她点了点头,露出了笑容。 “你也别急着回去,饭也快好了,吃了饭再回去吧!” 江沅张了张嘴,半晌,说了一句“好”。 饭后,她便跟曾晓晓说了自己要回去的事,曾晓晓以为又是曾妈妈赶她走,她解释了许久,她才勉强相信。 第八十一章 巩爷的心情很不好 夜晚的风有些微凉,江沅手里抱着纸箱子,曾晓晓一路将她送到了小区门口。 “沅沅,你跟我说老实话,真的不是因为我妈跟你说了些什么吗?” 她扭过头,面靥上挂着浅笑。 “都说了不是了,你怎么就那么多疑呢?” “可是,这也太突然了,”她蹙眉,“吃饭之前还好好的,吃了饭以后你就跟我说你要走了,你让我怎么相信?” 江沅看着人来人往的马路,这会儿空的计程车不多,好像,只能就这么站着等了。 “哪有什么突然?你不是跟我说,让我去找巩眠付帮忙,说他是我老公,我不能这么浪费我身后的资源吗?所以,我就想着跟他打个电话,没想到我还没来得及按下去呢,他就给我打了个电话,说是让我回去。晓晓,我跟他……和好了。” “是吗?” 即便听她这么说,曾晓晓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什么时候给你打电话的?我怎么不知道?” “你弟弟缠着你让你给他辅导功课,在厨房帮忙的中途他打过来的,我跑洗手间去接了电话。” 她都说得这么清楚了,曾晓晓唯有相信了,她踮起脚,看到前方有一台空的计程车,连忙伸手拦下,免得被人抢了。 “可是,他为什么不亲自来接你?” 对江沅来说,扯出一个谎言,往往要扯出更多的谎言来圆谎,而既然她已经扯出了一个谎言,自然也不介意之后的谎言到底有多少。 “他喝了酒,我不放心他过来,告诉他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曾晓晓摸了摸脑袋,看着计程车在面前停下,她打开后座,随后才转眸。 “那你回去以后记得给我发个微信告诉我一声,还有,学校的事……” 她欲言又止,江沅勾唇一笑,怎么可能看不出她想说些什么。 “你放心吧,我回去会好好的吹吹枕边风,好好利用一下好资源,不过,哪怕可以回学校了,我估计也不会那么快回去,我想过段日子,等事情消停会。” 曾晓晓颔首,“也对,虽然现在已经压下了不少,但难免还会有些风言风语,你趁着这个时间好好休息吧,可是,你要注意点时间,记得在期末之前要回来,不然的话,我怕你会被教授当掉,毕不了业怎么办?” “知道了,你赶紧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曾晓晓说什么都要看着她上了车才肯离开,她没有法子,唯有当着她的面把车门撞上,待车子开远,她回头看着那抹越来越远的身影,随后,才向前面的司机报了个地址。 不一会儿,计程车在一间旅馆前停了下来。 她推开车门下车,这个旅馆是她之前找到的,她自己心里清楚肯定不能在曾晓晓家久住的,所以,她必须为自己想好后路。 这旅馆便宜得很,再加上在网上订购有优惠,只是,她的身上没多少钱,恐怕也住不了几天了。 单人房很小,隔音也不好,隔壁大概是住了对情侣,隐隐约约还能听见嗯嗯啊啊的声音。 她把纸箱子放到地上,白色的床单上有不少没洗干净的污迹,毕竟价格摆在这,卫生自然不见得好到哪里去,反正,对她来说,能住人就行了,她也不挑剔。 江沅没有洗澡,直接和衣就躺在了床上,被子难免有股霉味,她环住自己的双臂,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快些入睡。 巩家和江家,是肯定回不去的了,那么,她就得想想未来,最好,是在这段时间寻到住处,不至于流离失所。 …… 公司上下人人皆知,巩爷最近的心情不太美丽。 办公室内,男人将文件夹重重的砸落在桌面上,发出了闷声,站在跟前的人纷纷缩了缩肩膀,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你们是做什么吃的?连这点事都处理不好,不想干了是不是?” 他抬起手腕,揉了揉发疼的鬓角。 “滚出去!文案重新给我弄一份来,弄不好,你们通通给我卷包袱走人!” 那几个人怔在原地,旁边,老白瞪了过去。 “还不出去?!” 话音刚落,他们就连忙退了出去,很快的,办公室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老白小心翼翼的瞥了他一眼,公司的人不知道他为什么心情不好,但是,他是知道的。 巩眠付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他垂眸,看着窗外耸立的高楼大厦,心里莫名的烦躁。 他从烟盒里拿出一根烟点燃,随后狠抽了一口。 很快的,白色的烟圈氤氲住眼前的视线,他稍稍眯眼,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眸底的光格外幽深。 老白来到他的面前,清咳了一声。 “巩爷,我听说,少奶奶昨天夜里从她那个朋友家出来了。” 他就此打住,没再继续往下说。 他在等,等某个人先开口。 好一会儿以后,某个人果真还是忍耐不住了。 “她去哪了?” 男人清冷的声音听不出半点的情绪起伏,老白摸不清他此刻的心思,唯有如实的回答。 “我让人跟了一路,发现少奶奶入住了一间旅馆。”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句。 “那旅馆挺破烂的,看上去有点脏乱,估计房间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我让人盯了会,发现出入的人什么类型都有,大多数还是那些不良少年和猥琐大叔。” 他也不是故意这么说的,他说的都是大实话。 只是这实话,却不是男人爱听的。 巩眠付的眉头蹙得死紧,几乎可以夹死好几只苍蝇了。 “她又不是没钱,为什么不住好一点的酒店?她以为这个世界上的人都是好人吗?” 老白没有说话,这个问题,他还真不回答不上。 不过,他倒是记起了一件事。 “少奶奶被赶出来的那天应该什么都没有带,连衣服也没几件,毕竟,那天她前脚才刚出院回到南楼,后脚就被赶出来了。” 有些话,他肯定懂得适可而止,然而,若是他稍有注意,就会发现男人脸色比方才阴沉了许多。 第八十二章 迫不及待操办他的婚事 巩眠付的记忆飘远,江沅被白晴赶出南楼时,他并不在现场,只从旁人的口中听闻了此时,他没有阻止,权当自己不知道,可以说,他是眼睁睁看着江沅被赶出南楼,然后落到现在这样的下场的。 按理说,这是他乐见的,她给他戴了顶绿帽,触了他的逆鳞,他凭什么还要留她在南楼? 他已经成了一个笑话了,自然不想再继续让人取笑下去。 但是,原本他以为,江沅离开了南楼,必定会回去江家才对,如今看来,倒是估算错误了。 为什么明明都到了门口,却没有进去? 他突然想起了听到的那个传闻,江沅不是江成和和吕静的亲生女儿,他们的亲生女儿另有其人。 他又想起了那一天来到南楼前要钱的夫妇,那是江沅的亲生父母。 心情更加的烦躁,胸口的地方就好像被重石压住一样,让他难以喘气。 手里的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燃到了尽头,灼伤了指关,男人干脆将烟拧灭在烟灰缸内,直接重新走到办公椅上坐了下来。 “老白,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再在我的面前提起那个女人么?你耳朵又聋了是不是?” 老白无辜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这次真的不能怪他啊,是他先提问的,他不过是在回答他的话罢了,怎么到了最后,又成了他的错? 当然,这些话他也就只敢自己心底念叨念叨,怎么都不敢说出口来的。 一如既然的,巩眠付今个儿的心情直到下班都持续烦躁,所以他干脆让老白把东西收一收,就走出了公司。 车子进入南楼时,天色已经全然暗了下来。 他是在外面用了餐才回来的,这段日子,他几乎都是在外面吃饭,直到睡觉时间才回来南楼,待天一亮,便又出门了。 本来今天他约了一大群朋友到夜总会去放松下,可几杯酒刚下肚,却是什么心情都没有,因此,这不过十点多还没到十一点,他就让老白送他回来了。 佣人还没睡,屋子里尚且灯亮着,他下了车跨步推开门走进去,本想直接上楼,没想,却看到巩老爷子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也不知道他到底等了有多久,瞅见他终于回来了,巩老爷子抬起拐杖,随后重重落地。 “你还知道要回来!” 他的步伐唯有顿住。 “爸,你怎么过来了?” 平日里,这个时间点巩老爷子是早就入睡了,偏偏这会儿在他这边,想也知道,必定是等着他回来的。 只是,他并不觉得巩老爷子这个时间仍然等着他,会是普通的关心。 巩老爷子向来不喜欢拖拖拉拉拐弯抹角,见到儿子回来,便朝他招了招手。 “眠付,你过来。” 待他走过去,他便将带来的东西摊到他的面前。 “你看看,这几个女的你相中哪个?” 巩眠付余光一瞥,桌子上摆放了好几张照片,每张照片上都是年轻靓丽的女人,穿着得体,仪态优美。 他的薄唇直接就抿成了一条直线,他仅仅一眼,就轻而易举的看穿了他的心思。 “爸,你这是什么意思?” 巩老爷子斜睨向他,淡淡的开口。 “这几个女的,都是安城数得过来的名门千金,年纪跟你相当,背景也跟你般配,最重要的是,贤淑懂事,身家清白。” 男人往后靠着,他的双腿叠起,手撑在了边上。 “你这是让我去相亲?” 真是笑话,曾几何时,他巩眠付竟然落得要去相亲的地步? 然而,巩老爷子却不是这么认为。 他不挑,他就帮他挑出了几张,推到了他的面前。 “这两个挺不错的,都是家中独女,你以后跟她们结婚以后,相当于多出了一间公司,只有益处没有坏处。” 他把话说得是理所当然,男人的眸光渐深,半晌了,才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 “我还没离婚。” 哪怕,江沅如今并不在南楼住,可是并不代表他和江沅的婚姻关系就不存在了,这一点,他不信他会不懂。 巩老爷子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这么久以来,他对江沅都是不满意的,所以当初两人的婚礼他才借故没有参加,连敬茶都不曾,就是因为他压根没有把江沅当成自己的儿媳妇。 他心里想着的,从来都是为他再觅一个足以配得上他的妻子。 可是这妻子,绝对不可能是江沅。 “还没离婚,又怎样?” 巩老爷子抬起头看他,把话说得格外的轻巧。 “你哪天得空了,就赶紧把手续办了不就成了吗?” 男人沉默了下,随后,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的弧度。 “难怪你当时跟我说,要你答应婚事的唯一条件是必须隐婚,不让外人知道。看来,你早就打定主意让我离婚再娶,又或者说,从一开始,你就没打算接受江沅。” “我为什么要接受她?” 巩老爷子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她哪里配得上我们巩家?若她当真是江家的千金还好,偏生,她是冒牌千金,她是从贫民窟里出来的人,那样的一个女人,连给我们巩家的人提鞋都不配!我让她在巩家住了这么一段日子,已经算是我对她的仁慈了。” 他的手放在腿上,有节奏的轻敲。 “可我从不觉得她配不上我。” 他的话,让巩老爷子蹙起了眉头。 他定神看着他,面靥上的表情有些耐人寻味。 “眠付,你别告诉我你对那个女人上了心。” 男人一笑,良久以后才淡淡的反问了句。 “如果我说是呢?爸,你会怎样?” 他会怎样? 他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巩老爷子瞬间就拉下了脸,他看着他,无从得知他这话究竟是真是假,但是,无论是真还是假,哪怕是一丁点的可能性他都要掐灭。 “眠付,那种女人随便玩玩就好,别太认真。” 他但笑不语,巩老爷子稍稍眯眼,对于这个小儿子,他发现自己是愈发摸不清他的心思了。 以前,他尚且还能掌握在手中,如今,他甚至还有些……忌惮。 第八十三章 就连秦家,也没她的位置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似乎,是从两年前开始的。 仅仅两年的时间,这个小儿子就有了彻底的改变,这种改变令人猝不及防,那个时候他以为,是因为那一场意外导使他性格大变,只是现在回想起来,当真是这样吗? 还是说,他的改变,是因为另一件事? 巩老爷子收敛住心思,不管怎么样,他是他的老子,他就不允许有自己无法掌握住的事情。 “这些照片我就放在这了,你仔细看一看挑一挑,改天给我一个答案。” 而后,他便站起身往外走。 没走几步,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回过头来睨着他。 “至于那个江沅,她既然已经离开了巩家,那就让她过去了,你也别去把她找回来,一个温曼双还不够么?你何必再找一个江沅来给我给你添堵?反正,你记住我的话,江沅配不上我们巩家,我不准她再出现在我们巩家!” 巩老爷子不管他到底听没听进去,他今天的话就撂在这了,哪怕他听不进,也必须给他听进去。 巩眠付懒懒的抬眸,看着巩老爷子的身影消失在门边,他抿着唇,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么,脸色阴沉得可怕。 …… 这几天,她并不好过。 由于旅馆隔音奇差,江沅睡得并不好,她早出晚归,再加上想要省钱,几天下来,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 黄昏笼罩着整个大地,将天边染成了一片微黄。 公交停站,她从公交车上下来,先是站在原地张望了眼,凭着记忆往前摸索。 这个地方,她过来的次数不算多,但每一次来,都难免有些不太好的回忆。 小暗巷里的光线很暗,几盏路灯还不停的闪着,其中还有几盏已经完全不亮了,也不知道坏了到底有多久,地上有不少的坑坑洼洼,粪水脏水流了一地,不时还会有蟑螂老鼠光明正大的窜逃,好不热闹。 她小心翼翼的避开,缓步的往前走。 哪怕这里的环境糟糕透顶,可是,还是会有不少的人居住,能住到这边的大多数都是一些经济上困难的人,又或者是一些有案底的人,反正,一个乱字已经不足以说明了。 小巷子很多,其中有一条巷子里站了好几个穿得花枝招展的女人,那身上的布料少得可怜,见到来往的人都会缠上去,一看就知道是风尘女子。 她越过那条小巷子,走到最里面的地方拐弯,再抬头一看,就几乎要到达目的地了。 那栋只有四层楼高的摇摇欲坠的危楼,便是秦家。 恐怕,没有人会知道,秦家是在这么一个地方吧? 江沅望向那二楼的露台,光是亮着的,也就是说明了,有人在家。 几个过路的痞子对着她吹口哨,她低头无视,快步的往楼梯走去,这里的楼梯很窄,而且还没有灯,她拿出手机照明,才得以安全上楼去。 敲了敲那扇紧闭的门,没一会,就有人过来将门打开。 罗萍看到门外是她,满是皱纹的脸露出了笑容。 “你来了啊!快,快进来。” 她微微让开点让她进屋,江沅抬步走了进去,环视一周后不由得蹙起了眉头。 这个房子是两室一厅,空间狭窄得很,毕竟是久有历史的房屋了,墙壁难免有些剥落。 客厅本来就小,此时放了一些塑料瓶子是显得更窄了些。 “妈,你怎么又到外面去捡瓶子了?我不是告诉过你,让你不要再去捡了吗?” 罗萍关上门,来到她的身边。 “我平日里在家也是闲着,出去捡几个瓶子回来还能卖钱,这样挺好的,你别担心。” 她顿了顿,深怕女儿不高兴,连忙补了句。 “我只是偶尔出去看到了就捡回来而已。” 她都这么说了,江沅自然不好再多说些什么。 罗萍忙不迭把那几个编织袋丢到角落,然后把该收拾的都收拾下,这才显得客厅稍微空了一些。 “你饿坏了吧?你等会,我现在就去厨房把饭菜弄一弄,还有一个菜,很快就好。” “爸呢?” 听见她这么问,罗萍有些犹豫,但还是说了出来。 “你爸早上就出门了,我给他打过电话,他说晚上不回来吃饭,让我们吃,不用等他。” 她好不容易松开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爸是不是又去赌了?” 罗萍立即摆了摆手。 “没有了,没有了,那次从巩家回来以后,就没再去了,最近这段日子还挺安分的,你放心吧!” 她没再说些什么,罗萍转身走进厨房,想赶紧把菜给炒一炒然后端出来。 江沅微微俯下身,把桌子上的东西收一收,罗萍向来不喜欢浪费,很多东西如果见到还能用都会拿回来洗一洗然后用,所以屋子里堆积一大堆东西她是早就习惯了。 她的动作很快,没多久就弄好了,她走到窗外去看了看,因为附近的这几栋楼都是危楼,居住的人并不算多,数的过来的,都是一些偷偷摸摸住在这的。 秦文山一直嗜赌,年轻时家里本有两套房子也被他给输没了,老父亲被气得卧床半年,后来去时听说还死不瞑目。 罗萍不是没有试过出去工作,只是秦文山除了嗜赌,还有嗜酒的癖好,每次喝醉酒都喜欢挥拳头,罗萍经常被打得浑身是伤,次数多了,她便也不好出去工作,毕竟没有老板能够接受底下员工这副模样,再加上她好不容易赚来的钱最后都是填补秦文山捅下的窟窿,久而久之,就没再出去工作过了。 因此,现在住的这个房子还是租来的,不过,估计也租不久了,她上一次过来的时候就听说,过段日子怕是这边的楼房要拆了。 江沅在椅子上坐了会,由于心里藏着事,她坐也坐不住。 她不住的打量着这个地方,随后,似是想起了什么,起身走到了最角落的那一个房间前,慢慢的推开。 那个房间,本来是秦慕思的房间,自从秦慕思回到江家以后,这房间就空置了下来。 第八十四章 二十年前的事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房间里现在堆积这一些杂物,几乎要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更别说,上头还蒙了不少的灰尘。 她握着门把的五指不禁收紧,哪怕,早就料想过这个结果了,但是,当她真的亲眼目睹的时候,心还是有些难受。 在来这之前,这里是她最后的一个希望,如今,这最后的一个希望算是彻底落空了。 她不得不承认,安城这么大,她当真连一个能够栖身的地方都没有。 江沅悄悄的退了出去,重新把门给关上。 既然没了希望,那么,有一些话她便不会说出来,免得,她尴尬,别人也尴尬。 罗萍把菜炒好,一一端了出来,因为女儿难得过来,她花了心思弄了两个菜,虽然都是素,但要知道,平日里她和秦文山就只吃一个菜,有时候更是一个菜吃好几顿。 “沅沅,你太瘦了,多吃点。” 罗萍夹了点菜到她碗里,迟疑了下,到底还是把心里的疑惑给问了出口。 “沅沅,那个人……他对你好吗?” 她怔了怔,才意识过来她说的大概就是巩眠付了。 垂下眼帘,她看着碗里的米饭,声音很轻。 “他对我很好,妈,你放心吧!” 得到了回复,罗萍是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连连点头。 “那就好,那就好,那天的事……我总怕会害你们之间心生芥蒂。” 她顿了下,而后长叹了一口气。 “你嫁进巩家,如果是之前的那个身份还好,现在这个身份……我总是担心你会受了委屈。” 江沅握紧筷子,抬起头望向坐在对面的母亲。 “妈,我可以问你一件事吗?” “什么事?” “二十年前,你为什么要把我和秦慕思调换?” 罗萍的身子一僵,她是怎么都没想到她会突然问出这么一个问题来,她沉默了许久,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不过,仔细想来也对,这件事她有知情权,她现在已经成年了,自然而然,有些事也不怕她知道。 所以然,她放下筷子,嘴角扯起了一抹苦笑。 “沅沅,这里的环境,你都看到了吧?” 江沅颔首,她的嘴唇蠕动,双手不安的搓在一起。 “每个人都有自己自私的一面,包括我在内。我的出生,我无法选择,可是你不一样,如果可以,我不想让你在这种可怕的环境下生活。” “二十年前的事,作出决定的人是我,我活在怎样的地狱里我清楚,刚好,吕静也意外在那间医院生孩子,还是跟我同一间产房,只隔了一层帘子,听着那边的护士说她也生了一个女儿,那个时候,我看着躺在我身侧的你,我就魔怔了,我就鬼使神差趁着所有人都没有发现,偷偷把两个孩子给换过来了。” 就像她所说的那般,她的出生,她没得选择,嫁给秦文山,也不见得是为了所谓的爱情,更多的时候,是因为到了一定的年纪,便随便去将就一段感情。 而不幸的是,本就已经是将就的婚姻,到头来才发现,原来比想象中的还要糟糕。 她的世界就如同一个地狱,当她逐渐要认命,她却怀上了孩子,母亲的本性让她第一次想要自私一回。 所以,她把两个孩子调换了,她的目的很单纯,只是想让她的骨肉能够远离这种可怕的生活,过上一个正常的幸福的生活。 却从未想过,二十年后的今天,会有被揭发的一刻。 秦文山对于这事是无所谓的,毕竟对重男轻女的他来说,不管哪个才是自己的亲生骨肉都不重要,只要有钱就够了,所以,孩子对他来说,更多的是摇钱树。 就算过去的二十年里,她无数次的疯狂想念孩子,她都不曾后悔过当初的举动。 哪怕,她的这一个举动几乎毁掉了两个家庭。 “沅沅,对不起,我太懦弱了。” 江沅没有说话。 她看着母亲布满皱纹的脸,还有那鬓间明显的白发,似乎很多的话够哽在了喉咙里,怎么都说不出来,或许,也是没有了再说出来的必要了吧? 饭后,她便打算起身离开,罗萍将她送到门口,她张了张嘴,声音很轻。 “妈,你有想过要跟爸离婚吗?” 听到她的话,罗萍笑了笑。 “我的这辈子,只能这样了,我也认了。” 她还想说些什么,罗萍冲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了,江沅看在眼里,到底,还是没再吱声。 走出楼梯,她抬起头看着二楼,那一盏灯还在亮着,只是相比方才,要暗了许多,想来,罗萍是寻思着现在只有她一个人在家,把灯调暗一点,就可以省电了。 回到旅馆后她便躺在床上蜷缩起身子,她没有开灯,房间内暗得伸手不见五指,在那黑暗中,她睁着眼睛,脑子里不断回想起罗萍的那些话,心里好像有一种说不出的苦涩在慢慢涌出来。 跟秦慕思错位的二十年,在这之前,她或许还有些怨怪,但经过了今晚,似乎,再多的怨怪都有些苍白无力。 她不怪罗萍,与其说罗萍鬼迷心窍了,还不如说,她是想让她过上好日子。 只要不是像她那样的日子,都可以称作为好日子。 她不愿再想下去,将被子拉高盖住脑袋,强迫自己快点睡着。 身上的钱已经所剩无几了,她离开南楼时,根本就没带多少,但是,她心里也明白,就算全都带上了,也不多。 翌日一早,她便匆匆出门了。 这几天,她一直都在找工作,只是,大家听闻她是从艺大中途辍学的,都难免觉得疑惑,她没有工作经历,现在大学生满大街都是,她唯有降低要求,只要能够让她养活自己就行了,其他的,她不敢多想。 南楼。 最近这些天,巩眠付很头痛。 巩老爷子像是疯了一样拼命给他这边送来一份又一份的资料与照片,说是他精心为他挑选的,每一个,都足以与他般配,甚至毫无挑剔。 他稍有拒绝,巩老爷子便开始“身体不适”。 第八十五章 再次见到她 几番下来,他难免觉得疲惫。 其实,他若是狠下心拒绝,巩老爷子根本奈何不了他什么,这一点,老白是再清楚不过了,然而,在这件事上,他尽管表现得兴致缺缺,但也没有正儿八经的说过一句“不”。 这让老白根本不知该如何处理。 偌大的客厅内,男人坐在沙发上双腿叠起,他从烟盒里拿出一根烟点燃,随后狠抽了一口。 白色的烟圈氤氲住眼前的视线,他稍稍眯眼,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眸光是异常的浓重。 老白悄悄的睨向他,自从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被责备说八卦,他就没再在他面前提起有关于江沅的消息,他也不是没有让人跟着,却是决定倘若男人不提,他便紧闭自己的嘴巴,一个字都不会说出来。 厨房来隐隐约约飘出饭菜的香气,巩眠付向来嘴巴挑剔,南楼特聘的厨师得奖不少,手艺更是了得,唯有这样,才算是满足了他的舌头。 他看了眼墙上的时钟,忍不住开了口。 “巩爷,这都快晚饭时间了,要不,我先回去?” 近来,这男人晚上都是极少出门,今天想来应该也是,既然如此,他继续呆在这也没什么意义了。 巩眠付轻弹烟灰,“急什么?留在这吃了晚饭再回去吧!” “那就多谢巩爷了。” 他又吸了几口烟,微微侧脸,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这些天,你似乎没那么八卦了?” 老白理所当然明白他这话的意思,他垂眸,神色正经得很。 “巩爷过去教训的话我都听进去了,保证以后绝对不会那么八卦了,更不会给巩爷添烦恼。” 也不晓得是他话里的那个字不对,男人冷哼一声,纵使烟还没抽完,还是径自拧灭在烟灰缸内。 男人才刚直起身,门口的方向就传来了动静。 他抬眸望去,便见到萧杨缓步走了进来。 人还没走近,身边先一步传了过来。 “我就知道你在家,怎么给你打电话你没接?” 他抬起手,指着楼上的方向。 “放房间里充着电,怎么了?” 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自然会通过老白来告知他,既然没有,那想来,不见得是什么重要的事了。 萧杨径自在他身边坐下,他自然是嗅到了那饭菜香,只是,他却没忘记今天过来的目的。 “一块出去吃饭吧!” 男人不说话,手放在腿上有节奏的轻敲,只是往厨房的方向瞥了眼,意思很是明显。 萧杨到了这来,怎么可能会让自己无功而返? 他抛下诱饵,似笑非笑的瞅着他。 “高铭那小子很难得得了几瓶82年的珍藏红酒,据说还是限量又绝版,我们哥们几个怂恿着让他拿出来喝掉,他一个狠心带了出来,现在一伙人都在酒店包厢等着,估摸我一会过去,他们就要打开来试试酒了。” “82年的珍藏红酒?” 手间的动作赫止,他朝他望了过来,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他既然是好不容易才到手的,为什么舍得拿出来?” “你还不知道吧?高铭谈了一个,进展得还不错,家里头也算满意,所以他一个高兴,我们的怂恿才让他点了头。” 这还真是少有的机会,说白了,就是头脑发热,若是过了这条村,谁都说不准还有没有这家店。 巩眠付已经有段日子没喝过酒了,听他这么一说,酒瘾也上来了。 没有多想,他拽起外套站起身来。 “走,我倒要尝尝那酒的味道。” 一行人走了出去,那酒店距离南楼其实也不远,因此,不过才半个钟头,就到达了门口。 老白过来把车门打开,他走下车,今晚的风有些凌厉,吹在脸上不由得有些生疼。 衣摆被吹起,他的手插在兜里,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哪怕只是不经意,但他的一举一动还是让周遭的人看得失了神。 这间酒店他不是头一回来,对这边尚且算是熟悉,那些家伙订了包厢,他自是认得路,没有犹豫,他便跨步往里头走。 然而,他余光不经意的一瞥,那站在门口的身影让他不禁顿住了脚步。 本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但那身影在视线中是愈发的清晰,随后,他的脸色也沉了下去,迈开步伐走了过去。 今天,可以说是江沅在这上班的第三天。 她找这份工作并不容易,这段日子,她没有停歇的在到处找适合自己的工作,可是,找工作哪有那么容易?短短的几天,她就碰壁无数次。 在面试这份工作时,她也有着忐忑,她已经一再的降低了要求,只要能提供餐食就行,她不知道面试能不能成功,在这之前,她身上就剩下二十几块了,别说是酒店了,连饭都快要吃不起,她害怕这工作要是落空,那么,她连第二天该怎么生活都不知道。 幸好,她外表靓丽又年轻,迎宾小姐这种职业最看中的便是这些,所以,她从中脱颖而出。 她还在江家的时候,偶尔陪同江成和和吕静出席宴会时都会穿高跟鞋,因此,这种事对她来说不算太难,唯一的难只在于,她得穿着高跟鞋站在酒店门口,一站就必须站上八个小时,连坐都不行。 第一天第二天是最难受的,今天,是第三天了,哪怕脚后跟已经磨破了皮,她还是已经逐渐开始习惯了下来。 她告诉自己,这工作是她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她一定要好好珍惜,不能出任何的差错。 脸上挂满了职业般的笑,脸皮这种东西,早在第一天就没了,又或者,是在更早之前,江沅发现,自己的适应能力挺强,如果是以前,她是绝对想不到自己终有一天会站在酒店门口当一个迎宾小姐,对着任何人笑脸相迎。 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当真要识时务者为俊杰,现在的她,懂得了该弯腰时必须弯腰,脸皮倒是其次了。 毕竟,生活是残酷的,脸皮和尊严再重要,都比不上一口热饭一杯清水。 其实,在这边的工作还算简单。 第八十六章 我跟你是不同世界的两个人 无非就是有客人进来了,她就负责带个路,除此之外,也没有别的,相较来说还是比较轻松的。 迎宾小姐不止她一人,其中还有一个站在她的对面,两人空闲的时候还会偶尔聊上几句,因此,她便也知道这跟她排班一样的小姑娘跟她年纪相仿,只不过高中没读完就辍学出来打工了。 这几天的天气都不算太好,阴阴沉沉的,好像要下雨一般,她看了天气报道,说是有一个台风要来了。 站在她对面的女孩叫小梦,她抬起头看了眼外头的天色,随后扭过头来望着她。 “现在七点多了吧?还有好几个小时呢,你撑得住吗?” 江沅拉扯了下身上的旗袍,这旗袍是紧身得很,特别是某个位置,勒得难免有些难受,再加上开得有点高,让她不由得不自在。 “没事,我撑得住。” 小梦垂眸,注视着她的脚踝。 “要不你进去休息室贴张创可贴吧?我放在柜子里的包包外链那里有,你拿出来贴一贴就好。” “现在是吃饭时间呢,我等过了以后再去。” 两人正谈着,小梦隐约看到有人进来,她连忙挺直了背梁,顺势向对面的她示意了下。 江沅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她扯动唇角,抬起头想要说“欢迎光临”,怎么都没想,当她瞥见面前的男人时,这几个字便卡在了喉咙里,怎么都说不出来。 在她对面,小梦倒是轻快的说出了那一句“欢迎光临”,她正想着接下一句,突然发现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再仔细看看,走进来的这个男人,似乎是直直的朝江沅走了过去。 江沅的脑子是一片空白,她仲怔的瞅着他,她从未想过,两人的再一次见面,会是在这样的一个情况下,甚至是在这样的一个地方。 别说是她了,就连男人都难免意外。 巩眠付将她上下打量了个遍,眼底溢出了一丝的惊艳。 虽然早就知道她的身材还算不错,但现下看着,是更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艳丽的旗袍穿在她的身上没有半点的俗气,她的头发高高的挽起,直接就挽成了一个髻,露出了光洁的细脖,视线再往下,由于旗袍紧身得很,是彻底的将她完美的曲线给勾勒了出来,没有半点的遗漏,再加上这旗袍的开叉有点高,隐隐约约的,还能看到她白皙细滑的腿部。 他不知道这样模样落到别的男人眼中会成怎么样,最起码落入了他的眼中,他是恨不得当场将她拆骨入腹。 巩眠付微微眯眼,眼中透出了危险。 他不知道她以这副模样站在这多久了,但只要想到这一点,他就觉得胸腔内有一股熊熊的烈火在燃烧,烧得他几乎连理智都没了。 “你在这里做什么?” 他的声音是带着再明显不过的愠怒,光是聪明点的人,都能轻易听出。 江沅回过神来,垂放在身体两侧的手不由自主的紧攥成了拳头。 她是真的没有料到会在这里碰到他,明明,安城那么大,过去的这段日子她连他的衣角都没见到,偏生,今天却在这个地方以这种方式相见。 他的话,她不可能没听见,她咬着下唇,能想到的,唯有是他不愿意见到她,在责备她为什么还要出现在他的面前。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话,只好一直沉默着。 男人抬起手,在空中虚点了几下。 “我的话,你没听见是不是?” 旁边,小梦想要说些什么,他一个利眸扫过去,连半分情面都不给。 “你算什么东西?我在跟她说话,你插什么嘴?” 江沅蹙眉,这是她和他之间的事,如果可以,她不想把其他不相干的人给牵扯进来。 “我在这里工作。” 她淡淡的回了句,反正她说的是实话,也不怕些什么。 只是,听见她的话以后,男人的眼中充斥着满满的不敢置信。 “工作?你在这种地方工作?” 他是看不起这种工作的,于他而言,这就等同于抛头露脸的事,他是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的女人做出这种事情来。 有一些话明明到了嘴边,却始终没有说出来。 他看着她的脸,那眸光难免有些复杂。 他自是没有忘记,他跟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所以然,他勾起了嘴角,冷冷一笑。 “真是没想到,堂堂一个千金大小姐,竟然沦落到要在这种地方对人卖笑。” 江沅的脸色煞白,她垂放在身侧的手紧了松,松了紧。 “你明明知道,我不是什么千金大小姐,我只不过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普通人。” 是啊,她不是什么真的千金大小姐,哪怕,她过去的二十年是在江家生活,可是在这安城之中,有谁不知道她是江家的冒牌千金? 看来,她倒是有几分自知之明。 她望着他的脸,又补了句。 “巩先生看不起我的工作,这并不奇怪,毕竟我跟你是不同世界的两个人,但是,我做什么工作不需要巩先生来理解,我觉得我的工作挺好的,我也喜欢我的工作。” 她喜欢她的工作?她喜欢站在这大门口对人卖笑? 再听听她喊他什么?巩先生? 她竟喊他喊得如此生分? 巩眠付的脸色颇为难看,过去,纵使她与他再怎么生疏,她都会直接喊他的全名,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称呼他一句“巩先生”。 哪怕,旁人也会这么喊他,可这一刻,他是极为不喜欢这三个字。 萧杨停好车过来,看到他杵在门口,有些疑惑的凑了过来。 “怎么了?你怎么站在这不进去?” 他顺着男人的视线落到了面前的江沅身上,正惊艳,没想,这男人竟然突然抬步,一声不吭的往包厢的方向走去。 见状,萧杨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快步的跟了上去。 江沅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范围内,直到再也看不见了,才终于收回目光。 这会儿就只剩下她们两个人,小梦走到她的身侧,用手肘撞了撞她。 “刚刚那个人,你认识?” 第八十七章 卖笑,真是讽刺 她扯动唇角,勉强笑了笑。 “不算熟络,顶多也就算是见过吧?” 可是,他们之间的对话看上去可不止见过那么简单啊! 小梦心如明镜,见她不愿多说,她便也不问,随便说了几句就站回原来的地方,继续等待上门的客人。 巩眠付快步的走到包厢前把门给推开,包厢内,人已经差不多都到齐了,他径自拉开椅子坐下,面部曲线依旧紧绷着。 萧杨将方才的事当成了一段小插曲,也没放在心上,只是,他隐隐觉得,那个站在门口迎宾的女人怎么那么像巩眠付的新婚妻子? 可是他想归想,自然知道是不可能的,巩家财大气粗,他可不认为从什么时候开始,巩眠付的老婆需要到外面打工帮补家用。 关于江沅与巩子安的事知晓的人不多,也就那么几个,男人坐在那,许是太过烦躁,便从烟盒里拿出一根烟,凑到嘴边点燃。 零星的烟火在闪烁不定,他看着那白色的烟圈,似是在自言自语,又似是在跟老白说着话。 “她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 老白就在他的旁边,自然而然听到了他的话。 “少奶奶不是说了吗?她在这里工作。” 男人斜睨了他一眼,极冷。 “我是问,她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工作?酒店的迎宾小姐,也亏她能找得到。” 老白耸了耸肩膀,对于这一点,他怎么可能知道? 他轻弹烟灰,声音相较刚才,是更低沉了些。 “老白,你别告诉我你什么都不知道。” 闻言,老白一脸的正经。 “巩爷,你之前吩咐过我,不要八卦,我便遵从了你的意见,半点都不敢八卦,所以,关于少奶奶的事,我知晓得不多。” 他的手在空中点了几下,略显不耐烦。 “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老白看了看他,现在就不指责他八卦了? 当然,这样的话他是肯定不敢说出口来的,所以,对于他的问话,他只能如实的回答了。 “其实,巩爷你也能想象得出来,少奶奶虽然表面上是江家的人,但是,江家容不下她,离开了巩家以后,她不是没有回去过秦家,估摸秦家也容不下她吧?所以,她就只能为自己多考虑考虑。” “这就是她考虑后的结果?在一间酒店的门口当一个卖笑的迎宾小姐?” 男人眯眼,他倒不是看不起所谓的迎宾小姐,只是,他从未将迎宾小姐和江沅联想到一起过,说实在的,在这之前,他当真无法想象江沅成为迎宾小姐的模样。 因此,今天他看在眼里,除了诧异,还是诧异。 “你刚刚也看到了她对着别人笑的样子,真丑。” 老白没敢回话,在他看来,江沅本就长得不丑,理所当然的,她笑起来只会好看,绝对不会丑到哪里去。 他之所以看着丑,大概是心里不乐意她对着别的男人笑吧? “巩爷,少奶奶是被赶出巩家的,江家和秦家她都回不去,那么,她除了为自己打算,真的没有其它的办法了,更何况,她也没有人让她依靠,不是吗?” 男人的薄唇直接抿成了一条直线,他突然想起,曾经有过那么的一天晚上,他对江沅说,愿意成为她的依靠,他想让她好好的依靠着她,不用自己一个人承受着。 如今再看,倒是成了一桩笑话。 谁都没有想过会发生后来的那些事,包括他在内,哪怕,当时的一些承诺确实出自他的口,但是,没有人能够责备他没有履行承诺。 巩眠付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他将烟拧灭在烟灰缸内,随后,便拿起了桌子上的酒杯。 另一边。 江沅动了动有些麻木的双腿,后脚跟的地方传来了一阵阵的痛意,即便已经贴上了创可贴,却是连一点用处都没有。 她抬起头看了眼远处的钟,再过一个小时,她就能下班了。 然而,她还是没能松一口气。 她垂眸看着自己脚尖的一寸地方,如果可以,她多希望现在是一个月以后,这样的话,她不用每天都在烦恼一些事情。 耳边传来了不小的动静,她立刻回过神来,当目光所及之处,她的身子猛地一僵,努力的想要装作若无其事。 好几个男人正往外走,其中,那一抹顷长的身影是教她怎么都无法忽视。 她咬着下唇,待那些人经过门口的时候,轻声的说了一句“欢迎下次光临”。 前面的几个倒是走得挺快,全然没有看她一眼,唯独,那一个人除外。 老白小心翼翼的搀扶着他,今晚巩眠付喝得不少,就算表面上看不出什么,但老白清楚,他起码醉了七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某些缘故,他在经过的时候,特地往她看了看,神色有些复杂,再看看被他搀扶住的男人,本是目不斜视,却有那么的一瞬间,突然在她面前停住了脚步。 她怔住,男人慢吞吞的扭过头来,似是在打量着他,她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做什么,唯有不安的杵在那,不发一言。 幸好,他只是站了一会,就继续往前迈步。 等到他彻底走出门口,江沅才彻底放下了心。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男人并没有立即离开。 萧杨他们喝得也不少,早就有人给一一送了回去,老白把他搀扶到车旁,司机忙不迭为他打开车门让他坐进去。 绕过车头坐进驾驶座,司机正准备开车,没想,后座的男人却抬起了手。 “等下。” 司机没有再动作,坐在那静候着。 老白透过倒后镜往后看,巩眠付往后靠着,他微微侧头,视线落在窗外的某个方向,他顺着往那个地方望过去,毫不意外的,江沅的身影就这么印入了眼帘。 他不发话,司机自然不敢轻易离开,就连老白都是静静的坐着,什么话都没说。 狭窄得车厢内过分的安静,安静得似乎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清楚听见。 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片刻的偏离,其实,他心里清楚得很,现在这个点了,他理应回去南楼早点睡觉,毕竟明天早上还有一个重要会议等着他,可是鬼使神差的,他却始终没有离开这里的打算。 第八十八章 她竟然住在这种地方! 那一抹身影不住的在视线范围内晃来晃去,说起来,这还是自从那次在医院一别后,他久违的见到她。 巩眠付说不清此刻自己的心情,手放在腿上有节奏的轻敲,他稍稍眯眼,眸底好像有什么在一闪而过。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眼看着快要一个小时了,司机有些无措的瞅着副驾驶座上的老白,老白冲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什么话都别说。 就在这个时候,男人看到那一抹身影慢慢的开始移动,似乎,她在往里走,他耐心的等待着,果不其然,没过多久,江沅便走出了酒店。 巩眠付注意到她身上的旗袍已经换下,此时穿着的是一套便服,看样子,是下班了。 待她渐渐走远,他才拍了拍前头的座背。 “开车,跟上去。” 司机不敢耽搁,连忙启动车子。 由于不敢开得太快,也不敢太过靠近,司机唯有不急不缓的跟着,幸好,她走在马路边的人行道上,才没让车子的车前灯显得那么突兀。 巩眠付看着她耸拉着脑袋一直往前走,要是迎面走来人,她会稍稍避让一下,而后再继续走。 路灯昏黄的光线把她的身影拉得老长,他的目光落在那影子上,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她这一刻的背影显得那样的单薄孤寂。 跟了一会,他就看到江沅停在路边的一间网咖前,推开玻璃门走了进去。 他蹙起了眉头,难免有些疑惑。 “老白,那是什么地方?” 老白将视线投驻在那个大招牌上,稍稍思索了下才回答。 “巩爷,那是网咖,差不多就是网吧的意思。” 闻言,男人的眉头是蹙得更紧了些。 他不可能不知道网吧究竟是什么地方,只是这种地方,他从来都没有踏进一步,不过是摆放了电脑的店,他没有必要进去,更没有跟人共享用同一部电脑的兴致。 电脑这种东西,他还是比较习惯自己一个人用,也好保存一些比较私密的东西。 “你说她为什么要进去?” 老白似是在犹豫,半晌了,试探性的问了句。 “巩爷,我怕说出来你会觉得我又八卦了。” 男人的眉宇间聚拢起一丝的不耐烦,他的手撑在边上,微微俯身往前,狠狠的拍了一下。 “你婆婆妈妈的做什么?赶紧给我说出来,你的八卦我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了,说你几句你还有意见了是不是?我叫你撒手不管你哪次听我的?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肯定瞒着我暗中派人跟在她身后么?” 老白摸了摸自个儿的鼻子,干笑了几声。 “少奶奶这段日子一直住在网咖。” “你说什么?住在这?” 巩眠付的目光又忍不住投驻在那店面,他没有进去过,但不难想象里头是怎样的环境,既然是供以上网的地方,那肯定不止一两个人的,甚至,还是有男有女。过去,这种地方向来是最杂乱的,哪怕现在已经改变了很多,但不见得本质也变了。 而江沅呢?她晚上在这种地方睡觉?她就不怕她睡着的时候被人搬走吗?又或者,是出什么事情吗? 一个年轻女人一通宵都在网咖里,他就不信没有个正常男人会没有半点坏心思。 他的脸色阴沉得可怕,那薄唇直接就抿成了一条直线,面部曲线也冷硬得很。 老白悄悄的睨着他,斟酌着把话一字一句的说。 “少奶奶之前是住在旅馆的,就是我曾经跟你说过的那间旅馆,后来,她就没住了,刚开始会在一些24小时营业的店坐一通宵,再之后,就直接在网咖过夜,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出来。” 他顿了顿,又补了句。 “这间网咖是少奶奶经常会过来的,我曾经白天的时候进去看过,里头有些类似卡座一样的位置,幸运好的话就能抢到这样舒服的位置,重要的是,这网咖不怎么管束,只要开了个钟坐在那,哪怕是一个小时,都不会管你后面要坐多久。” 男人冷哼,轻易的就抓到了其中的重点。 “不怎么管束,也就是说,除非是闹出很大的动静,不然的话,店里的人都会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老白张了张嘴,没有否认。 不得不说,确实是一个漏洞,意思也明显得很,这地儿出入的什么类型的人都会有,店里负责的人只管收钱,其他的事都不会插手,除非是闹到不能不出手的地步,譬如出人命之类的,否则能无视的都会选择无视。 但凡是一个稍微聪明一些的人都能看出,这间网咖乱得很,江沅不笨,自然也清楚这一点。 然而,她却是在清楚这一点的情况下仍然走进了这间店,甚至是选择在这过夜,这,代表着什么? 老白观察了他许久,都没能从他的脸上察觉到丝毫痕迹,所以然,他唯有清咳了一声,轻声的问道:“巩爷,要进去把少奶奶带出来吗?” 男人的目光转而投驻在他的身上,他抬起手,指着那店面。 “你想必也看出那间店乱的很,少奶奶待在里面不安全,这样下去,就怕迟早有一天会出什么事。” 他这话是一点毛病都没有,江沅的模样长得还不错,又是单独一个人三更半夜的在里头,哪怕一两天没什么事,长久之下,不见得不会让人想入非非。 老白在等,只要他一声令下,他就立马下车进去把江沅给带出来。 只是怎么都没想到,男人却偏过了脸。 “为什么要把她带出来,既然她喜欢待着,那就让她继续待着。” 老白一愣,难免有点懵。 “这样真的好吗?” 他都把利弊说得这么清楚了,他就不信他会听不懂,江沅这样继续待在网咖不是长久之计,况且,也危险得很。 连他都觉得担忧,难不成,他就没有了? “这是她的选择。” 男人淡淡的说出这一句,就没再开口。 老白本来还想说些什么,但余光瞥见他的脸色后,到底还是把那些话给憋回了肚子里。 第八十九章 得知消息 他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了,有一些事倒是清楚得很,想必,巩眠付还没把江沅背叛他的事放下,不过,那种事情换着是其他人,都不可能轻易放下的。 巩眠付心狠,尽管他知道江沅所处的窘境,然而,他依旧选择袖手旁观,又或者说,他没有踩上一脚已经算是他的仁慈了。 他不由得想起了温曼双,那个女人也给巩眠付戴了绿帽,只是,温曼双却没有江沅那么幸运,她背后的整个温家被连根拔起,连渣都不剩下。 温曼双还跟了他两年的时间,而江沅呢?不过才几个月的时间。 这对比之下,就算现在的江沅并不好过,但最起码,还是比温曼双要好一些的。 如此一想,老白便没再多言,他望向司机,示意他开车,不多时,车子便渐渐驶离,往巩家的方向而去。 …… 江宅。 秦慕思吃过早餐,便到车库去把车子给开出来,她今天早上有一堂课,现在时间已经差不多了,她得赶紧回去学校。 幸好,当她把车子停妥,距离上课还有时间。 她快步的往教室走去,她的那些朋友们已经帮她占了位置,见她走进门来,便朝她招了招手。 秦慕思拉开椅子坐下,教授还没来,她将书本从包里拿出,一一放在了桌子上。 就在这个时候,旁边的友人凑了过来。 “慕思,你最近有江沅的消息吗?” 秦慕思的动作一顿,稍有疑惑的瞅着她。 关于江沅被退学的事,她还是知道的,只是她回到江家以后,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江成和和吕静,更准确点来说,别说是退学的事了,就连江沅跟巩子安的那点破事,她都没有说出来。 不是为了江沅,不过是在等待一场好戏的上演罢了。 她可没有忘记,那一次在医院的停车场,她把巩眠付给拦了下来,将好不容易到手的照片给那个男人看了,当时,巩眠付给她的感觉是气极了,她便想着,那种事情肯定没有一个正常男人能够忍受。但是,江沅已经把事情怀疑到了她的身上,哪怕她又折腾出些事情来,她还是必须得低调一点,唯有这样,她才能把所有关系给脱掉。 “怎么了?” 友人环视了一周,确定没人注意到这边,才压低了音量。 “我一个朋友前几天去吃饭,竟然见到江沅了。” 秦慕思皱眉,沉默了半许。 “什么意思?见到江沅,然后呢?” “你肯定想不到她是在哪里见到江沅的!” 说起这事,友人显得一脸的兴奋,对她们这些围着秦慕思打转的人来说,只要是能够讨好秦慕思的事,她们都是乐不思蜀的,毕竟,做这种只会有益处不会有害处。 再说了,虎落平阳被犬欺,艺大的人谁不知道江沅被退学了?过去那些对江沅羡慕嫉妒恨的人多得是,自然而然,也是不少人迫不及待的想要落井下石。 反正,不止她们就对了。 友人说出了那间酒店的名字,秦慕思的眉宇一跳,就听到她继续往下说。 “她竟然在那里当迎宾小姐,站在门口对每个人笑脸相迎!听说,她在那工作已经好几天了,我朋友那次刚巧跟另外的朋友去那里吃饭,见到她的时候差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迎宾小姐? 这几个字,让她稍稍敛神,她不可能不知道迎宾小姐是什么意思,但是,她是怎么都没想到,江沅竟然落得了那般田地。 她想到了江沅的身份,按道理说,她堂堂一个巩家三少奶奶,定不用在外抛头露面才是,更何况,还是在酒店门口当迎宾小姐? 该不会,是被赶出了巩家吧? 想到这一点,她就难免雀雀欲试,如果可以,她这一刻是迫不及待立刻过去看看,看一下究竟是不是真的。 “你确定吗?没有看错人?” “绝对不可能看错的,那可是江沅啊,哪怕看错别人,也不会看错她。” 友人说得言辞凿凿,丝毫看不出虚假,秦慕思沉默了下来,没人看见,她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得意的笑。 既然得了这样的一个消息,那自然而然的,她不会就此错过。 所以然,下午的时候她特地打了通电话回去江宅,告诉吕静晚上约了朋友,吃了晚饭再回去,吕静当然不会说些什么,只叮嘱她路上小心就挂断了电话。 她喊上了几个朋友,说是许久没有一起吃过一顿好的了,那些朋友齐齐应声,没有拒绝。 夜幕降临的时候,江沅缓步的往酒店走去,她当酒店的迎宾小姐已经有些天了,不得不说,这酒店还是不错的,哪怕是在上班之前,还是给他们这些员工准备了晚饭。 而她一整天下来,只吃这么一顿。 身上的钱已经是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了,今天早上当她走出网咖的时候,不由得有些茫然,那些钱自然还能够在网咖开钟,可也就支撑这几天,不见得可以让她熬到月底,酒店那边又不可能预支工资,她苦恼着过几天该在哪里睡觉。 只是,想得再多也没用,毕竟,手头上的困窘是怎么都解决不了的。 在员工餐厅吃了饭,便走进酒店的更衣间,她换上旗袍,把头发也顺势挽了起来,这个时候,她强迫自己不要再去想一些有的没的。 与她同个班制的依旧是小梦,两人在酒店的门口站着,陆陆续续的有客人开始进来吃饭,工作的内容她早已熟练,一个钟头下来,难免有点忙碌。 她抬起手腕,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汗珠,耳边隐约传来脚步声,她立即打起精神。 然而,当她望过去,却不由得一愣。 那缓步朝着这个方向走过来的,除了巩眠付,还有谁? 她垂放在身体两侧的手悄然攥成了拳头,自从那一天这个男人发现她在这工作,之后的每天晚上都会过来这边吃饭,而且,还是只有他一个人。 她在南楼住过,自然知道南楼的厨子手艺了得,按道理说,他根本没有理由跑到外面来用餐的。 第九十章 故意找茬 她摸不清他到底想要做些什么,她告诉自己,她已经跟他没有关系了,自然管不住他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在她的面前。 一如既然的,男人目不斜视的从她的身边走过,跟在他身后的,理所当然还有老白,每次过来之前,老白都会先预定包厢,而且还是同一间包厢,久而久之,也无须要人带路。 等到他擦肩而过之后,她抬起头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拐弯处,良久了,始终还是没能收回目光。 对面,小梦趁机问了句。 “江沅,你跟那个人很熟吧?” 这样的一个问题,曾几何时,她也问过她。 江沅回过神,摇了摇头。 “我不是说过了吗?我跟他不熟。” 小梦却不是这么认为的。 她跟她同个班制,有一些事她自然都看在眼里,她知道这是她的私事,按道理说她不该多问,但是,有些问题她看得出来。 “我觉得,他是故意到这里来吃饭的,虽然每次经过门口的时候都不看你,可是安城这么大,比这里好吃的酒店不计其数,除非,这里有她牵挂的人,不然的话,他又怎么可能老是往这里跑?” 小梦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说巩眠付之所以总是到这里来,是为了她。 江沅的嘴角扯起了一抹苦笑。 “不可能,你想太多了。” 她和巩眠付之间的事,她还不至于忘记,所以,她也不可能自恋到认为巩眠付到这里来是为了她,哪怕,那些事她由始至终都是清白的。 突然想起了那放在包包里的东西,她垂下眼帘,心里清楚倘若拿了出来,足以证明她的清白,可是,事已至此,似乎她是清白还是不清白,都显得有些多余。 今天晚上到这来吃饭的人好像有点多,接下来的时间,她忙得几乎要把巩眠付给遗忘掉了。 新进的一批客人由小梦领路走进了酒店大厅去,她站在那等着,耳边隐约听到脚步声,她连忙挂上职业性的微笑想要迎接客人,怎么都没想到,那一抹身影晃进眼,她的心猛地一沉。 面容霎时变得有些苍白,若是细看之下,还能看到她的身形微微有些摇摇欲坠。 哪怕,在这之前她就意外碰到了巩眠付,可是在这之后,她从未想过,会碰到自己不愿意碰到的人。 虽然,从她当迎宾小姐的那一刻起,她就料到了这种事情。 迎面走来的年轻女人身上穿着一件正红色的当季新装,那抹红深深的刺痛了她的眼,江沅动了动垂放在身侧的手,一时之间,感觉自己的声音好像被剥夺了一样,竟是连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秦慕思的目光投驻了过来,一身得体旗袍将她的身形衬托得淋漓尽致,这个人,向来有一种独特的味道,不过是站在那,总是会让人忍不住将一看再看,乐不思蜀。 偏生,她是最讨厌她的这种气质。 她的嘴角勾勒起一道向上扬起的弧度,她的身后还跟着几个人,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得意的笑,她缓步的走了过来,在她的面前站定,从上到下的将她打量了个遍。 “哟,这是谁呀?该不会是我看错了吧?” 江沅站在那,死死的咬着自己的下唇,愣是连一句话都没说。 秦慕思夸张的看了看四周,面靥上看上去尽是惊讶与不敢置信。 “江沅啊,你怎么会在这种地方?你在这里做什么?你可别告诉我,你是在这里工作啊!” 身后的人不住的偷笑,笑声一一的传进了她的耳朵。 江沅感觉有一股寒意从脚底冒升,很快的,便蔓延至了四肢百骸。 冷,冷彻心扉。 她可不认为秦慕思会这么巧合出现在这种地方,她仅仅一眼,就能看穿她是故意到这里来的,甚至,还领了一大群人,估摸着,是来看她笑话的。 然而,她现在的这个身份,却连反抗都不能。 秦慕思见她不说话,嘴边的得意是愈发的明显,但是,她装作一副关心的模样,手搭上了她的肩膀。 “你有什么困难就尽管跟我说,你好歹也算是半个千金吧,怎么可以在这种地方对着别人卖笑呢?要是让爸妈知道了,他们会有多心疼啊!” 她的话才刚说完,就将江沅侧了侧身,避开了她落下的手,她的手僵在半空之中,可她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她身后的一群人就率先看不过眼了。 “喂,你做什么打人?” 秦慕思收回手,她没有制止身后的人,只是站在那笑着旁观一切。 对于这些人的指责,江沅张了张嘴,眼底尽是清明。 “我没有打人。” “我们都看到了,你还敢说你没有打人?” 这些人的声音颇大,导致边上的人忍不住纷纷侧目,估计是觉得还不够,她们还挥舞着双手,不断的叫嚣着。 “快来人啊,都来评评理啊!有人打人啦!有人打人啦!” 另一边。 包厢内,纵使桌子上摆了满满一桌,可是没一样是能吃得进去的。 也不是说味道不行,只是,他心里莫名的烦躁得很。 吃了几口就搁下了筷子,巩眠付拿出一根烟点燃,凑到唇边狠抽了一口,这间酒店的菜式在安城来说是可以的,但也不见得好到他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过来吃,就连他自己有时候想想,都觉得可笑得很,明明安城之中有那么多吃饭的地方,他却偏偏挑了这么一个地方。 是因为那个女人在这里上班吗?连他自己都看不清。 他没有用餐,老白自然不敢再用,他拿起旁边的红酒给他倒了一杯,他耳朵尖,隐隐约约听到外面的动静,忍不住往门口的方向望了过去。 男人自然也听见了。 白色的烟圈氤氲住眼前的视线,他稍稍眯眼,抬起手指向的门口。 “怎么回事?外面为什么这么吵?” 老白也不清楚,他唯有站起身来。 “巩爷你稍等,我这就出去瞅一瞅。” 他“嗯”了一声,老白过去把门拉开走了出去,随后把门给关上,他等了一会儿,包厢的门便被人由外往内的推开。 第九十一章 我为什么要道歉? 老白重新走了进来,只是相比方才,此刻他的表情古怪得很。 他来到他的身边,却并没有立即坐下,他似是在犹豫着什么,男人抬眸懒懒的扫了一眼,他见瞒不过,唯有如实交代。 “大门那边出了点事,有人在闹。” “大门那边?” 听到这几个字,男人的目光一凛,他不可能不知道,江沅就站在门口的地方。 没有多虑,身体就先一步有了行动。 他将未燃到尽头的烟拧灭在烟灰缸内,自椅子上站起身来往包厢门的方向而去。 “走,出去看看。” 老白见状,忙不迭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了酒店的大门,远远一看,便能看到里里外外围了一圈人,他蹙眉,这边的动静是大得很,那些叫嚣着的人声音拔尖,相比之下,那一道女声低得几乎可以忽视不算。 “我说了,我没有打人。” 男人的眉尖一跳,推开人群走了过去。 这一看,其中除了江沅以外,似乎另外的一抹身影隐隐有些眼熟。 老白似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凑到他的耳边低语提醒。 “巩爷,那是江家的亲生女儿,秦慕思。” 竟然是她? 巩眠付不由得想起那一次在医院的停车场发生的事,就是这个女人,给她看了有关于江沅与巩子安有染的确凿证据。 之后,他再去细查,才发现那酒店前台开房的登记资料。 他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女人会出现在这个地方,他也不关心这种事情,他的目光落在了江沅的身上,她站在那里,明明被人包围其中,却是一脸的清冷。 隐约的,她这个样子与记忆中的某些片段重叠在一起。 似乎也有过那样的一幕,所有人将责任推在她的身上,认定她跟巩子安有暧昧,而她一个人站在那,始终不承认。 这个人,向来犟得很,她的脾气,他也不是没有领教过。 男人环胸伫立在那,他没有站出去,也没有说些什么,权当自己是一个看热闹的人。 秦慕思一直站着没有说话,跟她一块过来的人指着江沅的鼻子不住的骂,一个说她推攘了秦慕思,一个说她打了人。 而站在江沅身边的经理不断的弯腰道歉,不止这样,他还推了推江沅,想让她也一块道歉。 只是,江沅却始终挺直背梁。 “我没有打人,我为什么要道歉?” 男人眯眼,这个人有时候当真让人无可奈何,她知道什么叫做识时务为骏杰,知道适时软下姿态,但是,若她觉得自己没有做错,又是犟得谁都别想让她弯下腰来。 他始终不说话,也不知道究竟在等着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秦慕思开口了。 “我没事的,没关系。” 她似是在帮江沅说话,可是,她旁边的那些人却是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样子。 “慕思,你就是太善良了,所以才会总是被人骑在头上。凭什么她推了你打了你,你还这么轻易的饶过她?” 她看着在几步之遥的江沅,嘴唇微启。 “我想,江沅是无心的。” 她这样的一句话,更是笃定了旁人认定江沅推攘她的铁证,那些围观的人纷纷开始对她指手画脚,就连经理的脸色都几番变化。 他用力的推了江沅一把,江沅跄踉了几步,便听到经理在她耳边警告。 “江沅,你赶紧给人道歉,你要是这样冥顽不顾,你往后也休想在这里干下去了。” 闻言,江沅长长的睫毛微颤,这份工作,是她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她也只能指望这份工作了,她甚至无法想象如果失去了这份工作,那之后该怎么办。 她的眸底闪烁着复杂与迟疑,她知道,说一句“对不起”又不会让她身上掉一块肉,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她始终不肯说,是不愿意就此屈服,毕竟她心里清楚,在整件事情上,她根本没有对秦慕思动过手,既然没有,那她要是道歉了,到底意味着什么,唯有她自己最清楚了。 有一种投驻在她身上的灼热目光是教人怎么都忽视不了,她下意识的抬起头望过去,冷不防的,与男人四目相对。 江沅怔住,她没想到这样狼狈的一幕竟然全被他看到了,她更不知道他到底站在这看了有多久了,是不是全都看得格外清楚? 垂落在身侧的手直接就攥成了拳头,他眼底的冷淡与漠视她不可能看不到,她也知道,即便她处于这样的劣势,他也不会出手帮她,自然而然,她也不会期盼他的出手相救。 从她被赶出巩家的那一刻开始,她就明白自己的处境,更明白从始至终,她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掌心内传来阵阵的痛意,她看到了经理脸上的迫切,还有起哄的人脸上的蓄意,最后,她的视线落在了秦慕思的身上。 秦慕思就站在那里,所有的人都认定了是她的错,认定了秦慕思无辜得很,大家都在等她道歉,大家都在等她低头。 江沅清楚,自己一旦低下了头到底意味着什么,如果是以前,她是绝对不会低头,哪怕是这样的一个想法都不可能会存在。 现在呢…… 现在的她,被赶出了巩家,江家和秦家都回不去了,她身上的钱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而这份工作,是她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她甚至无法想象,倘若自己失去了这份工作,往后的日子她该怎么办。 似乎,答案很明显了。 垂落在身侧的手最终松开,她看着脚尖的一寸地方,眼底似乎有什么正在逐渐熄灭。 “对……” 然而,她的话还没说出来,一道浑厚的男声就先一步盖过了她的声音。 “这是在做什么?” 听到声音,江沅猛地抬起头,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个从人群中走出来的顷长身影,有那么的一瞬间,她以为是自己产生了幻觉。 他本不应该站出来的,不是吗? 秦慕思露出了诧异,她看着那一抹身影,面靥上难免出现了慌乱。 她不知道这个男人也在,如果她事先知道,她肯定会稍微忌讳些,不至于让她的朋友们闹成像现在这个地步。 第九十二章 他的出面相救 她今天过来的目的,确实是为了闹一闹,最好,是闹到江沅没有办法继续留在这个地方,但是,这些事的前提,是没有人阻挡她。 那些人见有人站出来,似乎要为江沅说话,忍不住往前了一步。 正准备开口,秦慕思却悄然攥住,冲她们摇了摇头,示意她们不要轻举妄动。 随后,她收敛住脸上的吃惊与慌乱,换上另一副样子。 “姐夫,你怎么会在这?” 姐夫? 听到这样的一句称呼,让江沅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可她并没有说些什么,只是那目光仍然投驻在男人的身上。 巩眠付理所当然无视了秦慕思,他来到了江沅的身边,顺势搂住了她的肩膀,不顾她的挣扎冷冷的扫视了周遭一圈,最后,望向了那个经理。 “吵吵闹闹的,干什么呢?” 他的举动尽数落进了经理的眼中,经理既然能坐到现在这个位置,自然是一个人精,有一些事哪怕看破,也绝不说穿。 经理看了看那搂住江沅肩膀的手,立刻换下了方才的那一副咄咄逼人的嘴脸。 “没什么没什么,应该是一场误会。” 在这安城,有谁不认识巩家三少巩眠付?更别说,谁人都知得罪谁人都行,就是不能得罪这巩眠付。 “误会?” 男人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他搂着她的五指慢慢收紧,另一只手抬起,在空中虚点了几下。 “可是看这阵仗,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经理的目光有些闪躲,他听出了这话的意思,连忙将周围的人给驱赶,等到人走得差不多了,才走到他的边上微微俯身。 “不知道江小姐是巩爷的人,刚刚稍有得罪了。” 江沅看着阿谀奉承的经理,带着几分说不出的复杂。 经理没敢耽搁,又转头看着一旁的秦慕思。 “这位小姐,想来一切都是一场误会,为了道歉,我等会会让人给你们好生准备,今晚你们在本酒店的消费都免了,希望你们能消消气。” 这可以说是天翻地覆的改变,让人难免措手不及。 那些人明显心不甘情不愿,她们不知道这突然冒出来的人怎么就搅了她们的好事,这种事情她们怎么可能消得了气? 然而,还没等她们说话,站在最前头的秦慕思率先抬起了脸蛋。 她是看着巩眠付的,眼底满是歉意。 “对不起,姐夫,我没想到会变成现在这样,是我的错,我疏忽了。” 听到这话,男人才将视线投驻在她的身上。 “你该道歉的人,不是我。” 她的身子一僵,哪怕心里觉得不舒服,但到底还是低了头。 “姐,对不起。” 江沅抿着唇,有一些事,她是再清楚不过了,自然也清楚秦慕思的这一句道歉到底有多不情愿。 更何况,这事本来就是她惹起来的,她不觉得自己不该承她这一句道歉。 只是,她有一点需要纠正。 “你不要叫我姐,我和你的关系还没亲昵到这种地步。” 秦慕思的脸色几变,她是怎么都没料到江沅会当着巩眠付的面前说出这样的话来,她面带委屈的看着男人,本以为他会给她出头,就算是一句责备也好。 却想不到,男人直接就无视了她脸上的委屈,反倒是理所当然的开口。 “既然她说你们还不至于亲昵到这种地步,那么,你往后还是不要叫她会比较好。” 说完,他就搂着江沅大步的往门外走去,连回头都不曾。 她杵在那,眼底的恼怒愈发的明显,几乎要藏不住。 身侧的朋友不禁为她打抱不平。 “慕思,你刚刚为什么要道歉?你为什么不骂他们?那个男的以为他是谁?他凭什么平白无故冒出来护着那个女人?真是可恶,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就这么没了。” 秦慕思收回目光,冷冷的看了她们一眼。 “你们知道他是谁吗?安城巩家,听说过吧?他可是巩家的三少巩眠付。” “什么?那个据说能够一手遮天的巩爷?” 听到这个名讳,几个人的脸色皆有了改变,然而,其中一人还是难免忿忿不平。 “真是没想到,江沅竟然能跟这样的一个人扯上关系。” 秦慕思冷笑,在这个世界上她们想不到的事情还多着呢,自然不差这一件。不过,她们有一句话说得没错,这是好不容易才得来的机会,错过了这次,下一次当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可是,她怎么都没想到,事已至此,巩眠付还会护着江沅。 她分明记得,那次在医院停车场给他看那些证据的时候,这个男人是震怒的,而江沅今日会出现在这酒店当一个迎宾小姐,想来也是因为被赶出了巩家。 既然已经被赶出了巩家,那为什么巩眠付还会护在她的身前? 巩眠付不是应该对她恨之入骨吗? 她越想越气,身侧的人拉了拉她的衣袖。 “慕思,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还要进去吃饭吗?” 秦慕思狠狠的瞪了一眼,挥开了她的手。 “你们要吃你们就自己去吃,我不吃了,我要回去!” 说着,也不管她们会怎样,她就率先迈开脚步往停车场而去,连头也没回。 …… 直到现在,江沅还是懵的。 她无论如何都想不通为什么这个男人会出手帮她,按道理说,他根本不可能会帮她,更别说是站出来了,偏生,他却真的站出来了,甚至还将她紧紧护在身后。 这种感觉她从来都没有过,导使到这一刻,她还是无法想通。 男人直接搂着她就走到了车旁,司机适时上前来把车门打开,她被他推进了车厢内,才刚坐定,她就想着要去将车门打开。 他斜睨了她一眼,她看着酒店的方向,神色难免有些着急。 “我的衣服我的包包都还在更衣室里。” 闻言,他向老白示意了下,老白立即转身走进酒店,不多时,便拿着她的包包走了出来。 她接过打开一看,里头的东西都还在,包括她的衣服。 第九十三章 你瘦了 她是连衣服都没换直接就被他给拽上车的,看着窗外飞逝而过的街景,她难免有些不知所措。 手间拉拢了一下旗袍的裙摆,因为坐着,腿侧边的肌肤全然露了出来,毕竟旗袍的开叉就到大腿,此时一坐,是几乎什么都遮不住,任凭她怎么拉扯都没有半点的用处。 江沅不禁有些懊恼,再看看身边的这个男人,目光正肆意的落在了她那白皙的腿部肌肤上。 她被看得浑身不自在,下意识的想要用手去挡,可没挡一会想起开叉的不止大腿的部分,最后便唯有泄气般收回了手。 车子呼啸着继续往前,连停下来的迹象都没有。 她咬着下唇,努力的忽视那火热的视线,只能转移话题。 “刚刚,很谢谢你。” 巩眠付这才将目光稍稍往上移,改而投驻在她的脸上。 她向来素脸朝天,很少会化妆,哪怕现在穿着旗袍,做了酒店门口的迎宾小姐,也不见得粉饰妆容。 只是,她有这个本钱,她本来就长得不错,即便没有化妆,也好看得紧。 “你瘦了。” 连他自己都还没察觉,这一句话就首先脱口而出,当话出口以后,就连他自己也暗暗吃了一惊。 江沅愣住,下意识的想要去看他,没想,却刚巧与他的视线相撞,下一秒,她连忙移开,不敢再继续去看。 然而方才的那一眼,却足以让她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湖又起了涟漪。 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狭仄的车厢内气氛陷入了一种奇怪的静谧之中,就连前头司机和老白都禁不住屏住了呼吸,谁都不敢轻易打破这种怪异的安静。 直到半个小时以后,车子缓慢的停了下来,她往窗外一看,竟是到了一间酒店的门口。 她的脸色复杂,张了张嘴似是想要说些什么,但始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司机给她打开车门,她没有跨出去,男人是先下车的人,见她迟迟没有动作,便回过头来望了她一眼。 她咬着下唇,声音很轻。 “谢谢你把我带出来,接下来,我会自己看着办的。” 如果是以前的脾性,那酒店的工作她是定不会再回去了,今天既然秦慕思已经找来了,之后的日子指不定别的人也会找来,她又不是猴子,受不了别人来看戏般的看她又或者是来找茬,这样的事继续下去,谁都受不了。 可是,她又想起了手头上的困窘,如果丢了那份工作,她不知道找到下一份工作需要多久的时间,更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找到其他的工作。要是,找不到呢?那么,她的日子该怎么过?她要怎么活? 这些都是很现实的问题,对她来说,更是迫在眉睫。 男人没她顾虑得这么多,见她不下车,又说出这样明摆着是疏远的话,他的脸色就变得极为难看。 不由分说,他就上前攥住她的手腕,连拖带拽的就把她给拉了下车。 她收势不及连连往前跄踉了几步,没想,他竟然直接就拉着她往酒店走了进去。 老白已然把房间的问题处理好,所以,巩眠付便将她给带进了房间去,当房门阖上,她环视了一周,总感觉哪都不舒服。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她自然是不怕他会对她图谋不轨,可并不代表,她不怕他是否会做出些什么事情来,她杵在那没有动弹,只眼睁睁的看着他在沙发处坐了下来。 老白早在他们进来以后就退了出去,偌大的房间内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江沅的目光透过他身后的大床落到了他的身上,她已经记不清两人究竟有多久没有这样单独相处了,恍惚的,最后的一次似乎是在医院的病房里。 巩眠付自顾自的从烟盒里拿出一根烟点绕,他只抽了一口,手就悬在了沙发搭手上,他抬眸,望着她的眸底,眸光格外的幽深,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么。 他一直没有说话,江沅便觉得这气氛尴尬到不行。 她迟疑了下,便开始往房门的方向走去,但是,还没等她拉开房间的门,他的声音就从背后传了过来。 “你去哪?” 她的动作顿住,没有回头。 “我不觉得你能容忍我跟你同处一室。” 她这话听在他的耳里,是有更深一层的意思,男人稍稍眯眼,那薄唇几乎要抿成了一条直线。 半晌,他冷哼。 “谁让你自作聪明来擅自揣测我的心思的?谁又告诉你,我想让你走了?” 不想让她走,难不成,还想让她留下来吗? 江沅自然不可能认为他会愿意让她留下,之前的一些事,她至今都没有忘记,他的恼怒与不信任仍然深深的驻扎在她的内心深处,成了她一个解不开的心结。 她放下放在把手上的手,随后,慢慢的转过身来。 男人仍然坐在那一动不动,她看着他的脸,屋内的光线打在她的身上,将她的影子拉得老长。 “巩眠付,你别告诉我,你现在不气我了。” 他眯眼,没有说话。 她伫立在那,声音哪怕很轻,却是无比清晰的传进了他的耳。 “我很感谢你今天拉了我一把,让我不至于变成一桩笑话,但是,我能给你的除了这一句谢谢,真的没有其他了,我也知道,你压根没指望能从我的身上得到些什么。” 她顿了下,抬起了头。 “我知道你不想见到我,所以我会识趣,我现在就走,保证不会再出现在你的面前。” 巩眠付的脸色难看得很,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这些话听在他的耳朵里,竟是这样撕扯着他的心脏,让他难受。 还未等她迈开步伐,他就沉着声音呵斥。 “你敢走出这间房间,我就打断你的腿。” 她本来要迈开的脚唯有重新缩了回来。 “巩眠付,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他想做什么?别说是她了,现在,就连他都看不清自己的心了。 这段日子,他当真觉得自己是鬼迷心窍了,老白总是在他耳边唠叨,刚开始的时候还觉得厌烦,后面老白不唠叨她的事了,他又开始觉得不耐烦,直到在酒店门口再见到她,明明南楼的厨子手艺了得,他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跑到她所在的酒店去吃饭,甚至几乎把一整个晚上都耗在了那里。 第九十四章 巩眠付,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 他图什么? 图她的一个注视吗? 有时候,就连他自己都糊涂。 巩眠付抿着唇,她现在就站在他的面前了,然而,内心的那种烦躁却丝毫没有减少,甚至,只增不减。 “我是鬼魅么?你躲着我做什么?” 江沅望着他的眼神带着几分疑惑。 “不是你说你不想见到我吗?” 他刚想说没有,偏偏又突然记起这话似乎还真是他说的,他黑着脸,又扯出了其他的事情来追究。 “我说不想见你你就不来见我了是不是?你就不觉得你还欠我什么解释么?” 江沅张了张嘴,那好看的柳眉禁不住皱成了一个“川”字。 “我在医院的时候解释过,是你不愿意听,你说不想再见到我,之后,你就没再出现过了。” “我说不愿意听你就不解释,我说不想再见到你你就不见我,江沅,你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 听到他的话,她的眉头是蹙得更紧了些。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今天晚上的巩眠付无理取闹到难以理解的地步。 她解释,他不愿意听,难不成她还能强迫他听吗? 她想见他,他不想见到她,她就能天天在他面前任性晃悠了吗? 她可不觉得,他能够容忍她做出这种事情来。 只是…… 江沅看着面前的这张脸,曾经的一些事情在脑子里一闪而过。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好机会,一个洗清自己冤屈的好机会,哪怕,所有的人都已经将她定罪,但是唯有她自己才知道,在她的心里深处隐隐有不甘。 而她的不甘,全都是因为这个男人。 “巩眠付,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 她注视着他,声音很轻。 “那件事,你有没有那么的一秒钟是相信我的?” 哪怕她没有细说,巩眠付理所当然知晓她指的是哪一件。 他抿唇,像是在思索着什么,她静静的等待,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慢吞吞的开口。 “我一开始,是相信你的。” 她愣住,他对上她的眼睛,一字一句说得格外的清楚。 “我曾经告诉过你,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会相信,可是,那之后我看到的,却硬生生将我对你的信任变成了一个笑话。” 是啊,笑话。 曾几何时,他是真的想要去相信她,他处处将她护住,即便是巩老爷子扬言要把她给赶出巩家,他都是撂下狠话,说除非他点头,否则没人能够把她赶出来。 然而后来呢? 那两张照片,以及酒店前台的入住登记资料却几乎要把他给击溃。 那一刻,他甚至自我怀疑,他的信任到底算是什么。 是不是就是因为他愿意去相信她,所以,她才会将他对她的信任肆无忌惮的玩弄在掌心里? 江沅没有说话。 这样的答案,是她早就料到的,她看着男人的脸,大概,这就是失望吧,所以当那些照片出现时,他和她的关系才如此轻而易举的被击溃。 她的解释,听在他的耳里成了辩解,毕竟,那些照片是那样的明显,如同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脸上。 这段日子,她经常在想,如果当初,他选择了继续相信她的话,是不是现在很多事情都不一样了? 而她,也不会站在这里。 “为什么,你觉得你的信任会是笑话呢?” 她这话很轻,轻得低若蚊蝇,若是不仔细去听,几乎要听不见。 “我知道,那些照片看在你的眼里,就是所谓的铁证如山,但是,有一句话你说的没错,从来,想要证明我的清白,都是再简单不过的一件事。” 江沅说完这句话,就将随身的包包拉链打开。 在里面,有她这段日子一直随身携带的东西,大多数时间,她都是不离身的。 她不是没有想过要给他看,哪怕,之前那么多天,她都可以选择去找他,亲自把东西递到他的面前,然后,她就可以回到原来的位置,她就可以证明自己的清白。 可她没有那么做。 江沅忘不掉自己是怎么被赶出巩家的,巩老爷子不喜欢她,认定像她这种人根本就配不上巩眠付,所以,那一天她和巩眠付的婚礼,巩老爷子没有出席,只因为他打心底的就没承认过这个儿媳妇。 所以,就算她证明了自己的清白,又有什么用? 这次的事,对巩老爷子来说不过是找着了理由将她赶出巩家,至于事情的真相究竟是如何,他没有兴趣知道,而她只需要明白,巩老爷子必定会紧紧抓住这个机会。 事实上,巩老爷子也这么做了。 她被赶出了巩家,落了个无家可归的下场。 这段日子她想得最多的,不是巩家,不是巩子安的事,更多的,是他,巩眠付。 而她最终之所以能下定决定,也是因为他的那一句话。 不为别的,只为自己问心无愧。 江沅将那东西拿出来,放在了他手边的茶几上。 巩眠付斜睨了一眼,上头的几个大字让他眼露诧异,他伸出手,握在了掌心上,一字一句,看得格外清楚。 这是一份处女膜完好的检查报告,而且,还不止是一家医院的。 他数了下,一共是三家医院,这三家医院,皆是安城首屈一指的大医院,至于检查的内容,都是一样的。 他不可能不知道她这样做的理由,倘若说,一家医院还会有造假的可能,那么,三家医院,便彻底的掐灭了所有的可能。 江沅仍然站在那,这几份检查报告,是她从南楼出来后不久就做了的,之后,便一直放在包里,没有拿出来过。 检查的费用不少,她从南楼出来时身上根本就没有多少的钱,银行卡什么的一张都没带,就只有在微信上绑定的卡里的一部分钱,那张卡还因为经常给罗萍转钱,所以里头的钱压根就不多。 如果她没有去做这些检查,那么,她身上的钱是足够在安城租一套房间的,哪怕是单间都好,她也不是没有犹豫过,到底,还是决定上医院一趟。 第九十五章 我不想让你觉得,我背叛了你 当然,她是一个人去的医院,对于这件事,没有其他人知道。 她看着他的脸,有一些话,她一直都憋在心里,以前,她总想找机会跟他说,或许,现在终于可以说出来了。 “巩眠付,我从来都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 男人的脸色有了变化,五指渐渐收拢,这一句话,她不止一次对他说过,可是,这话在这个时候听着,是多了几分别的意思。 “你为什么拿给我看?” “你曾经说过,最能证明我跟巩子安之间清清白白的,就是我的完璧之身。” “那你更应该拿给巩家的其他人看,不是吗?” 江沅自然知道这一点。 只是,她却摇了摇头,对上了他的眼。 “我知道,我要是把这报告拿给他们看,就能证明巩子安说的都是假的,我跟他之间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任何的事情,他们没有理由把莫须有的罪名冠在我的身上,但我不想那么做,因为我知道,要是我把这报告给他们看了,你会受到伤害。” “虽然,你的那些事……他们都知道,但是,并不代表就可以任由别人来践踏你的伤口,你没有说出来,不代表你不会痛,我不管别人是怎样对待你的过去,我只能管得住自己,我不愿意在那个时候去证明我的清白,我不愿意为了自己的清白而伤害你,更何况,为了这种事去做检查,本来就有一点羞辱的成分存在。” 巩眠付只觉似乎有一阵暖流自心底处正肆意蔓延开来,生根发芽,撩拨得他心痒难耐。 他说不清这种感觉,她的每一句话都重重的敲击着他的心脏,这还是第一次,他认真的看着面前的这个人,也是第一次,他对她有了一种说不出的异样的心情。 那件事,知道的人不少,最起码在这个圈子里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可是,却从来没有一个人像她这样,小心翼翼,害怕会触到他的伤口,勾起他的伤心事,让他难过。 江沅真的是第一个。 巩家的每一个人,早就知道他的身体状况,最多,也就是极少在他面前提起罢了,但不代表不会践踏,而巩老爷子更是撂下话,不再指望他能替巩家开枝散叶。 更别说,他的那个前妻温曼双,至今仍然到处说着他的事。 他微微抿唇,眼底的光是复杂的,这一刻,他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良久之后,他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既然你觉得是羞辱,那为什么还要去做检查?” 她的面靥上没有太多的表情,更多的,是淡漠,是轻松。 “是你告诉我的,我想做到问心无愧。” 她顿了顿。 “况且,我不想让你觉得,我背叛了你。” 他的五指渐渐收拢,指关处微微泛白。 “为什么不想让我觉得你背叛了我?我的感受……对你来说这么重要吗?” 他以为她会回答他,没想,她却偏过了头,咬着唇瓣一声不吭。 巩眠付如同被人拧了开关一样,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他今天是非要听到不可。 “为什么不说话?” 他将手里的检查报告放在一边,随后站起身来,一步步的向她靠近。 她下意识的往后退,直到后背贴到了冰冷的墙壁,才意识到自己被逼得无路可退了。 然而,他始终不打算放过她。 男人的手,就撑在了她的耳侧,她稍微抬头,就能感觉得到他喷在她脸上的灼热呼吸,她禁不住绷紧了身子,难免有些手足无措。 她真的受不了这样的阵势,一会儿以后,嘴唇蠕动。 “你……你走开一点。” 见他不动弹,她想从另一个方向钻出去,不料被他彻底看穿,到了最后,连半点空隙都不剩下。 “你不说,我就不让你走。” 江沅恼了,再也顾不得什么,仰着头怒瞪着他。 “你到底想要听到怎样的答案?怎样的答案你才满意?” 男人没有发现,他的嘴角慢慢的勾勒起了一道向上扬起的弧度。 “我想听到怎样的答案,难道你还不清楚吗?” 说着,他的手落在了她左边胸口前,轻轻一指。 “我想听到你发自真心的回答,来,告诉我,你的答案。” 他的声音压得有些低,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魅惑,似是在引诱着她。 江沅的后背紧紧的贴着墙壁,他眸底的黯黑她看得格外的清楚,她张了张嘴,有一些话到了嘴边,竟是像鬼使神差般全都说了出来。 “巩眠付,你曾经对我说过的话,你还记得吗?” 他挑眉,她垂下眼帘,不去看他。 “你曾经跟我说,你可以成为我的依靠,你想让我靠着你,不要什么事都一个人藏在心底,你还说,我不是一个人,我还有你。” 这些话,他自然是记得的,只是他不懂,为什么她在这个时候提起。 江沅的头垂得很低,她望着脚尖处的一寸地方,思绪繁芜。 “我是女人,女人的心向来很容易满足,一个拥抱,一句关怀,甚至是一个承诺,都能将我的心给捂热。” “其实从一开始,我嫁进巩家的动机,是不纯的。” 这些话,其实早在那一天的医院里,她就想跟他坦白的,只是那一次,两人因为照片的事发生了争执,导致之后,这些话就被她咽回了肚子里,没再提起过。 “我不是江家的亲生女儿,秦慕思才是,可是,我还是以江家的女儿的身份在江家过了整整二十年,那些年月,是我最幸福的时光,所以当这些幸福时光被彻底打破的时候,我是不愿意接受的,我甚至为了保住我的位置,想过无数的办法。” 就譬如,两年前的那件事一样。 江沅阖了阖眼,很多的回忆,在一刻似乎泉涌而至,大概,唯有她自己才知道,从发现她不是江家的亲生女儿开始,她到底过得有多战战兢兢。 每一天,她都害怕改变,每一天,她都小心翼翼,可即便如此,太多的事情还是冲击着她,最终,让她溃不成军。 第九十六章 她的真情剖白 那摇摇欲坠的关系,就彷如炸弹一般,她知道迟早会爆炸,却不知道究竟什么时候会爆炸。 “你来江家求亲的时候,我妈跟我说,这是给我的最后的一次机会。巩家是大户人家,跟江家联姻对江家来说有益无害,你指名要我,江家不会拒绝,所以,他们很快就答应了下来。” 说到这,她的眼底慢慢溢出了痛苦。 在一段关系上,相比之下更在乎的人,往往受到的伤害只会更重。 过去二十年的相处早已深深的烙印在她的心上,她没有办法接受一起生活了二十年的父母竟然不是自己的亲生父母,可是,哪怕她无法接受,却也改变不了这铁一般的事实。 从秦慕思跨进江家开始,她就明白一件事。 所有的事情都开始改变,包括她和江成和和吕静的关系,连带着的,是过去那二十年被逐渐抹去。 她害怕到了最后,连一丁点都不剩下,因此,她紧紧的抓住,死活都不放开。 即便,她知道自己的这种举动不过是在自欺欺人。 “当我妈知道所有的真相的时候,她是恨我的,她恨是我的原因导致她的亲生女儿过了二十年的苦日子,她尽力的补偿秦慕思,而将我拒之门外。可是,江家还是要面子的,她不想让别人认为江家不近人情,却也无法忍受我在江家,刚好,你上门提亲,他们就答应了下来。我妈准许我以江家的千金的身份嫁进巩家,却也撂下了话,一旦有遭一日我被巩家赶了出来,那么,也必须离开江家。” 她在说这番话的时候,全程是低着头的,这也让他无法窥探她的表情。 只是,即使不去看,他也能猜得出她此刻的心情。 她的手慢慢的握紧,掌心内传来的阵阵痛意让她稍有清醒,她嘴边的苦涩便也更甚了些。 “我知道,我应该放下,毕竟我确确实实并不是江家的骨血,我不能继续呆在江家,大家都以为我贪图的不过是江家的钱财,但是,只有我自己一个人知道,那些钱财我根本就不在意,我在意的,是那二十年的相处,我在意的,是我喊了二十年的爸爸妈妈。” 就是因为这份割舍不断,她固执的留在江家,留在江成和和吕静的身边,哪怕,吕静对她恨之入骨,她还是舍不得放开手。 她怕自己一旦放开手,就当真什么都没有了,连那过去的二十年相处到了最后都只会变成一片空白。 她不想变成那样。 江沅张开紧攥的拳头,掌心内弯月形的痕迹深深的刺痛了她的眼。 就如同过去的每一天,她都用这种方式来折磨自己。 “我不是没有劝过自己放下,可我真的放不下,我真的舍不得,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我自己讨来的,是我的不舍得放下令我处于现在的这个局面,我明明知道要是我放开了,我就能自由了,就能轻松了,我却连努力都不敢。” “所以,当妈说出让我嫁进巩家,我立刻就答应了下来,我告诉自己,巩家和江家联姻对江家来说有益无害,这就代表我对江家还有利用的价值,我只要做好巩家的媳妇,不出任何差错,那么,我就能一直都是爸妈的女儿了。” 不是江家的女儿,而是,爸妈的女儿。 对她来说,她在乎的从来不是江家,她在意的,只是江成和和吕静,她是一个看重感情的人,过去的那二十年说得难听点是她偷来的,但也是在她不知情下,别人都指责她,因为她的缘故害本该是江家真千金的秦慕思在外流离二十年,却无人知道,她二十年里投入的感情也是真的。 她跟秦慕思一样,都是被瞒在鼓里的人,在事情还没被揭穿的时候,她真真切切的把江成和和吕静当成了自己的亲生爸妈。 她为了能保住摇摇欲坠的位置,不惜选择牺牲掉自己的幸福,嫁给一个她连一面都不曾见过的男人。 这件事,其实她不想让他知道的,就好比这段婚姻从一开始,她就没想投入多少的感情,然而,在不知不觉间,她竟然陷了下去。 她似乎,喜欢上面前的这个男人。 哪怕,现在还不至于是爱,但她深知这不是一件好事,他的攻势太过犀利,她被攻得连连败退,好像除了举白旗认输,她就没了其他的办法。 现在,也是如此。 在所有人都认定她和巩子安有染的时候,她明知可以用这种办法来证明自己的清白,可她没有那么去做,反而,是在他误会她背叛了他的时候,毫不犹豫就去医院做了相关的检查。 当她躺在检查床上,冰冷的仪器贴服着她的肌肤时,她虽有羞涩,却没有半点的后悔。 那一刻,她终于明白了一件事。 “巩眠付,我说得这么多,归根到底,你知道我想说什么了吗?” 江沅仰起小脸,无比认真的看着他。 他的眼眸,依旧那般幽深不见底,她直直的望进他的双眼,有那么的一瞬间,希冀能够看到他的深处。 她想知道,他究竟是怎么像的。 男人狂狷的眸子内,深沉汹涌,他张了张嘴,嗓音低沉,平仄却暗含波澜。 “你想说什么?” “如果,我说我的心里有你,你会怎么样?” 他的身子猛地一颤,还未回过神来,他便俯下身,用下巴摩挲着她的肩头,她有些痒,他薄唇凑到她耳侧,声音很轻。 江沅等了许久,都等不来他的一句话,她本来还以为,他会说些什么才是,偏生,他竟是什么都没说,一时之间,她的心情难免有些忐忑。 这个男人,她当真看不清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 直至良久之后,他动了动,突然将她整个人都打横抱了起来,大步的往床边的方向而去。 她吓了一跳,当后背接触到柔软的床铺时,几乎是紧绷的。 然而,他却什么都没有做。 两人躺在床上,他紧紧的将她搂在怀里,她有些不自在,他把她抱得很紧,她想要把他推开,始终无果。 第九十七章 这种心情,不该有的 她唯有低着声音开口:“巩眠付,我还没换衣服,而且,我想去洗个澡。” 听到她的话,男人才终于松开手,得了空隙,她连忙下床,头也不回的跑进浴室。 当门板阖上,她靠着门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心脏的地方还在不停的快速跳动,她的手捂着胸口,隐约还有些恍惚。 现在回想起来,她没想到自己终究还是把那句话给说了出来,她原来打算,一直都藏在心里的。 这样的结果,真的好吗? 不是有一句话说得好,在一段关系里,倘若有一方先低头说了爱,那么,便会先处于劣势? 她不知道究竟是不是如此,但这一刻她没有后悔过,大概是之前藏在心底没有说出来,所以,如今得以说出,似乎,轻松了不少。 最起码,她无须再试图掩饰些什么,也无须暗自伤感些什么。 她敛回思绪,往前走了几步,解开旗袍的纽扣,慢慢的把旗袍给脱下来。 当她洗好澡走出来,已经是半个小时以后。 房间的灯被关上,她抬起头便看到了床上的那团隆起,她走过去在床沿坐下,男人温润的眉弯在微黄壁灯下是那样深刻的烙印在她的心中。 这不是她第一次看他的睡颜,只是却比之前,感受不一样。 江沅深知,这是因为她的心情的转变吧? 从她不想再藏藏掖掖开始,有一些心情就全然变了味,她发现,她可以不在乎其他任何的想法,却唯独,在乎这个男人的想法,她会害怕伤害到他,会害怕他的不信任,会害怕……他不在。 她不知道从现在开始压抑自己,究竟还有没有用,但对他的欢喜,是怎么都磨灭不掉的了。 她关掉那壁灯,掀开被子躺了进去,她小心翼翼的钻进他的怀里,动作轻柔,似是深怕会惊扰他,她看着近在咫尺的脸,不禁有一瞬间的失神,随后,她强迫自己闭上眼睛,便也慢慢入了眠。 这是久违的在他身边入睡,她的鼻翼间尽是属于他的气味,熟悉,而又令人忍不住想要依靠。 从她被赶出巩家,之后的每一晚,她都是睡得极不踏实,有一些习惯在无形之中是最可怕的,就像是毒,悄然无息的就钻进了骨髓里,附骨而生,渗入内里。 她习惯了每天晚上有他陪在身边入睡,习惯了他的气味,习惯了他的温柔,所以,当他的不信任毫无预兆的出现在她的面前,她才会那样心如刀割。 也是在那个时候,她才终于不得不承认自己喜欢上这个男人。 她当真不知道这是不是好事,可是,不管是好事还是坏事,这一刻,她除了沉沦,再无他法。 她沉沉的睡去,这一觉她睡得特别沉,似乎,是她这段日子以来睡得最安稳最舒适的一觉了。 她不知道的是,当她睡熟以后,身侧的男人慢慢的睁开了双眼。 周遭尽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细看之下,他的黑眸彷如能与这黑暗融为一体。 他垂下眼帘,盯着面前这张恬静的睡脸,眼底快速的闪过了一抹复杂。 这抹复杂,唯有他自己才清楚。 他伸出手,轻轻的触碰她的面靥,触手的滑嫩让他有些晃神,久久的,他都没有收回目光。 面部是恰到好处的冷静,眉眼间的阴戾绽开,他那犹如被一刀刀精心勾刻出的五官透着些许摸不透的迷魅。 旁人不会知道,当她说出那一句话“我的心里有你”时,是怎样的心情。 左边胸口的地方有种不明的情绪在涌动,他心头隐隐被抨击下,这是他一直以来想要得到的结果,如今,他终于如愿以偿了,可他的这种心情,又算什么? 这种心情,不该有的,不是吗? 那为什么,却存在于他的心中呢? 似乎,连他自己都糊涂了。 他不知道继续这样放任下去到底会是怎样的一个结果,他动了动身子,让她枕在自己的臂弯,她的呼吸沉稳,睡得分外安心。 他的手紧了紧,重新阖上了双眼。 …… 这一觉睡得特别舒服,当江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已经将近中午不说,连身侧的位置也是空空如也的一片。 男人早就已经不在了。 若不是上头还有睡过的痕迹,她忍不住以为,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觉。 这房间是套房,她洗漱过后就走了出去,怎么都没想到,竟然看到老白坐在那外头的沙发上。 见到她醒来,老白连忙起身,对着她微微俯身。 “少奶奶,你醒了。” 他顿了下,似是又想起了什么。 “巩爷今早离开前吩咐过我,让我留在这看看你有没有什么吩咐,巩爷还说,让你不要再去什么网咖了,酒店迎宾那边也别去了,他下午的时候会回来,叮嘱你在这等着他。” 江沅驻足在那,眉头不由得蹙了起来。 “他人呢?” “巩爷有事情要处理,稍微离开一会,如果你饿了,我这就让下面餐饮部给你送吃的上来。” 老白都这么说了,江沅自然不好拒绝些什么,她点了点头,老白见状,便转身去安排了。 另一边。 黑色pagani在路上驰骋,向着某一个方向而去。 男人的手掌在方向盘上,他的指关分明,手指修长而干净,带着些许的薄茧。 他正视着前方,薄唇紧抿着,大概是心里藏着事,眸光难免带着几分幽深。 今天早上老白过来的时候曾经问了他一句话,问他是不是要带江沅回南楼去,当时,他并没有回答。 其实,也难怪老白挥这么想的,毕竟一夜过去了,不管是他还是江沅,都没有从房间里出来。 于他而言,江沅给他看的那几份检查报告他是相信的,他觉得,她还不至于用这种事来糊弄他,只是,倘若江沅说的都是真的,那么,有一些事在这之前,就必须先解决。 他的手紧了紧,一个拐弯,车子便驶进了那条熟悉的路。 没过多久,在前方不远处,隐隐约约的就能看到巩家的房子。 第九十八章 你是我的儿子啊 主楼内,巩老爷子刚用完午饭准备上楼去休息,没想,余光瞥见他从门口走了进来,他下意识的蹙起了眉头,这个时间点,按道理说他应该在工作才是,却偏偏回来了,想来,应该是有什么事。 更何况,他的这一个儿子,他不觉得他闲来无事就到主楼这边来。 “眠付,怎么了?你不是在公司吗?” 巩眠付顿住了步伐,他抬眸看了看巩老爷子,这大中午的,家里只有巩老爷子和白晴,白晴见他过来,在打过招呼后便上了楼,他的手插在裤兜内,神色淡漠。 “我有事来找子安。” “你来找子安?” 巩老爷子眯起了眼,忍不住打量起他。 “你找他做什么?” “自然,是有事。” 他不愿多说,抬步就往通往二楼的阶梯走去,可是没走几步,巩老爷子又喊住了他。 “我之前给你看的那些照片,你到现在还没给我一个答复。” 他前前后后往南楼送了不少的照片,然而,是连一点动静都没有,他难免有些着急,便趁着这个机会想要催促一下。 巩眠付本不想多作停留,但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扭过头来望着他。 “爸,你就别忙活了,我没那个意思。” “没那个意思,那你是什么意思?” 听见这话,巩老爷子的脸是瞬间沉了下来,语气也禁不住变得严厉。 “你都已经三十了,我现在也不求你能为我们巩家开枝散叶,但最起码,你得给自己找个伴,这样一来,外头的人才不至于笑话我们巩家,笑话你孤身寡人的。眠付,我这都是为了你着想,为什么你就不懂呢?” 男人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讥讽的弧度,为他找个伴? 更多的,是为了他自己吧? 他总是口口声声的巩家巩家,将面子放在第一位,至于其他的,似乎对他来说根本就不重要。 巩眠付突然想起了江沅,昨天晚上的事,可以说是江沅的真情流露吧?她将藏在心底的话全都说了出来,事已至此,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在当初她明明可以用自己的完璧之身来向巩老爷子证明自己的清白,却偏偏没有那么做,反而是当那些照片出来,他误会她背叛了他,她才去医院做了相关的报告。 哪怕他再怎么不懂,但不可能知道那种检查究竟以怎样的方式进行。 他甚至不由得在想,那个时候,江沅躺在检查的床上,是怎样的羞耻? 她不过二十岁,心理承受能力不见得好到哪里去。 然而,就是这样的一个女孩,为了向他证明清白而躺在了检查的床上,还不止一次,为的,只是怕他不相信。 而她给出的解释是,她知道证明自己还是完璧之身到底意味着什么,她清楚那种事对他来说是禁忌,是不可提起的,她害怕会触碰到他的伤口,所以在所有人污蔑她的时候,她没有选择这一个办法,唯有在他误会了她,她才将自己的完璧放到他的面前。 巩眠付当真说不出那种感觉,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害怕他受到伤害而小心翼翼的。 即便,是会伤害自己,也不愿意伤害他。 他看着巩老爷子,事情发生至今已经两年了,然而,记忆中巩家的所有人都会在不经意间提起,特别,是巩老爷子,大概对巩老爷子来说他的“不行”给巩家蒙羞,幸好,巩家还有一个巩子安,不然的话,巩家就要面临绝后的可能了。 也许同样是因为这个原因,过去了两年,巩老爷子对他尚且算是放任,不像从前那般事事都管束着。 按道理说,巩老爷子是他的父亲,他必定是更加害怕会触碰到他的伤口才是,偏生,这样的事情并不存在在巩老爷子的身上。 因此,巩老爷子每次提起的时候,都不觉有什么问题。 巩眠付其实不太在意那种事情,或许,这么多年过去了,对于一些事,他早就麻木了,特别他自小生活在巩家,别人只知巩家外表光鲜,却不知巩家暗里到底有多肮脏。大房和二房长年争夺家里公司几乎可以说是这个圈子里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可没人知道,这样的争夺里,他们各自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他亲眼看着二房那边失去了两个孩子,二房媳妇王谷兰对此清楚得很,深知这事是大房所为,苦在没有所谓的证据,而大房呢?巩玉堂能力强,相比之下大房巩绍元能力始终不及巩玉堂,导致在公司屈于巩玉堂之下,对此巩绍元忿忿不平却始终无力抢夺。 更别提,其他的肮脏事情了。 在这样的家庭里,他只知人心险恶,不知人性本善,对于每一个人,他都是冷冷淡淡的,从未投心进去,所谓的关心,很是多余。 然而,这一切似乎不存在在江沅的身上。 江沅跟秦慕思的事,他曾经耳闻过,自然也清楚其中的利弊,这段日子,他看得很清楚,江沅不管是江家还是秦家都回不去,不由得,他想起了那一天他恼极然后把她赶出南楼。 那个时候,他以为她会走,偏生,她站在那路灯下瑟瑟发抖,如今再联想起来,或许对她来说,南楼是她唯一的栖身之处。 那样的一个江沅,很让人心疼。 这种感觉,他还是头一回有。 江沅跟巩家到底是不一样的,就算她前半生曾经以江家的千金而生,可她不骄不躁,不亢不卑,恰到好处。 也难怪,他会忍不住将心思落在她的身上。 这样的江沅,值得有人去疼爱,倘若别人不愿意,但不代表他不愿意。 她给予他心疼,那么,他便回予她心疼。 “爸,对你来说我算是什么?” 巩老爷子等了许久,怎么都没想到竟然会等来他这么的一句话,他愣了愣,眉头蹙得死紧。 “这是什么意思?你是我的儿子啊!” 巩眠付嘴角的笑更明显了些,他暗地里摇了摇头,说来真是可笑啊,他还指望能从他的口中听到怎样的答案? 第九十九章 我只要一个不会嫌弃我的女人 对于巩老爷子的脾性,他还是了解几分的,恐怕,他们这几个孩子对他来说,就是传承的血脉,就是传宗接代的工具吧? 除此之外,也就没有别的用处了。 “是啊,我是你的儿子,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有一些事,不是我愿意的?” 巩老爷子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去。 “我这都是为了你着想,你为什么不愿意?” 是啊,为了他好,为了他着想。 这样的话,他过去已经听过无数遍了。 “如果你真的当我是你的儿子,那么你就该清楚有一些事是我的痛,但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在我的面前提起,从来都不觉得会勾起我的伤心我的难过。” 闻言,巩老爷子的眸底浮现了一丝的复杂。 好半晌了他都没有说话,他站在那耐心的等着,他看着他微微张了张嘴,最后,带着几分不自在。 “我以为,你不在意。” “这种事,怎么可能会不在意?” 他笑,那笑意却是丝毫都没有到达眼底。 “温曼双的事你应该没有忘记吧?你千挑百选的儿媳妇,说她家境背景与巩家相当,足够与我般配,结果呢?她还不是给我戴了绿帽,甚至口口声声的说我不是一个正常的男人,给不了她正常的夫妻生活?本来藏藏掖掖的事,多得她的帮忙,才导致后来闹得人尽皆知,更是人们茶余饭后的笑话。” 巩老爷子的嘴唇蠕动,不得不说,在那个时候,温曼双确实就是他挑选的。 他本以为温曼双配他是足够了,可谁也没料到后来会发生那样的事。 “你认定她是千金大小姐,认定她家教好,脾气好,贤良淑德,事实上呢?” 他良久以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我没想到温曼双是那样的女人,眠付,那一次是我对不住你,所以,我一直以来都在努力的补偿,想给你最好的。” “可是你认为是最好的,对我来说,却不一定就是我想要的。” 他的声音很轻,却不断的回荡在偌大的客厅内,声声传进了他的耳朵。 “有一句话温曼双说得没错,我不是一个正常的男人,所以她背叛我,也是情有可原,毕竟她不愿意过那样的生活。经过了那事以后,我想了很久,我也不需要一个跟我有多般配的女人,我只要一个不会嫌弃我的女人就够了。” 巩老爷子看着他的脸,心里一阵愧疚涌了出来。 有些事,他不可能忘记,在最初的最初,如果不是他坚持让他去那一次的任务,他就不会出事。 说到底,他变成现在这样,有一部分是他的错。 “那你想要谁?你说,我都能答应你。” 男人斜睨向他,他等的,就是这一句话。 “如果我告诉你,我要江沅呢?” “不行!”他几乎是下意识就脱口而出,“江沅是从贫民窟里出来的女人,她根本就配不上你!” 巩眠付抿唇,微微眯起了眼。 “爸,我说了,我不需要一个跟我有多般配的女人,我要的,只是一个不会嫌弃我的女人,你觉得现在有多少个女人会愿意跟我过这种生活?” 巩老爷子本想反驳,但到嘴边的话,却是怎么都说不出来。 到了最后,他唯有泄了气。 “可是,也不一定是江沅,还能是其他的千金……” “你觉得,那些足以与巩家门当户对的千金大小姐,她们会愿意过没有夫妻生活的日子?还有他们的父母,会答应让自己的宝贝女儿当一个跟寡妇没什么区别的巩家三少奶奶?” “眠付,你怎么可以这样说你自己。” 他移开目光,脸色淡漠。 “这些都是事实,就算我自己不说,别人也会说,已经过去两年了,我早就有心理准备了,也不在乎别人怎么说我了。” 巩老爷子面靥白了白,他本来是想着,以他们巩家的财大势大,外人又怎么可能在意这种东西?但若说实在的,嘴巴是长在别人的身上,他们要说,他也根本管不住。 而且,他接下来的话更是堵得他连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爸,难道你就不怕再来一个温曼双?” 巩老爷子的脸上有着挣扎,温曼双的事着实给他带来了不小的打击,这个小儿子向来都是他的骄傲,被人那般对待时,他心里是不高兴的,却无力反驳些什么。 当真,怕就怕会再来一个温曼双。 许久以后,他长叹了一口气。 “我不会勉强你非得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千金大小姐回来,可你要知道,就算我不计较江沅的出身,但是,她跟子安的那点事……你让我怎么办?那样的丑闻若是传了出来,你的脸巩家的脸又往哪里搁?所以,你也别怪我针对江沅,实在是她做出来的那些行为没有人能够接受没有人能够认可。” 他是认定了江沅爬上了巩子安的床,无论如何都无法释怀。 巩眠付的目光若有似无的望向了二楼的方向,他的眸光很深,恐怕,就只有他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了。 “爸,如果我向你证明了江沅是清清白白的呢?” 他愣住,似是不敢相信。 “你确定?子安说起的时候,看样子不像是假的,更何况,他也没有撒谎的理由,不是吗?” “怎么没有?” 他勾起了一道向上扬起的弧度,冷冷的,淡淡的。 “你应该也知道,子安和江沅同一间学校,从大半年前开始,子安就喜欢上了江沅,当他留学归来却发现江沅嫁给了我,你觉得,他会甘心吗?还是你觉得,他们两个早就在婚前有染?” 他顿了顿,抬起手在空中虚点了几下。 “如果他们早就有染,你认为江沅会嫁给我吗?” “为什么不会?” “爸,对江家来说,女儿嫁给我还是嫁给子安,是两个意思。” 他抿唇,声音很是清冷。 “众人皆知我不是一个正常的男人,江家但凡聪明点,都会答应将女儿嫁给子安而不是嫁给我,毕竟要是有了孩子,对江家才更有益处,所以,光是从江家答应将女儿嫁给我这一点上就可以知道,在婚前,他们两个人的关系是干干净净的。” 第一百章 她喜欢上我,她爱上了我 听他这么一说,巩老爷子禁不住沉默了下来,似是在思考些什么。 良久以后,他才抬起头看着他。 “那你要怎么证明?” 阳光透过窗户照射了进来,打在他的肩膀上,化出了一道道的光圈,他稍稍眯眼,声音是无比的清晰。 “子安喜欢江沅,才会追了江沅大半年的时间,江沅不喜欢子安,才会任由他在自己身边打转大半年而没给半点回应。我不相信一个拒绝了大半年的女人,在这两个月的时间内会自动自觉的爬上他的床,哪怕,她爬上别的男人的床,都不可能会爬上子安的床,这一点,我是坚信的。” “我会证明江沅是清清白白的,而那个爬上子安床的女人,另有其人,你不用管过程,反正你知道,到了最后,我会把结果放到你的面前就行了。” 这个儿子做事,向来稳当,他自然是相信的。 巩老爷子点了点头,算是妥协了。 “可以,我给你时间,如果那个女人……不是江沅,那其他的事我们再商量。” “其他的事,不用特别商量。” 他垂眸,对上了他的眼。 “爸,我前面就说了,我需要的不是一个足够与我般配的女人,我要的,是一个不会嫌弃我的女人。江沅嫁给我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她没有说过一句嫌弃我的话,倘若可以,我想就是她了。” 只是,巩老爷子仍是有些不甘心。 “就算她不嫌弃你,但是,她那个出身实在是……” “我知道你在担心些什么,”他道,“别人怎么想,是别人的事,我不在意别人的眼光,要是你觉得拂不开面子,那我可以提醒你,江沅现在才不过二十岁,哪怕她确确实实是贫民窟里出来的人,却不代表她往后也只能是贫民窟里的人,她还年轻,她还有很大的塑造性,我若想,她可以成为一个足够与我站在同样高度的女人。” 巩老爷子怎么可能不明白他的意思? 他对江沅的不喜欢,说白了不过是她的那个背景,然而,巩眠付说得没错,江沅才二十岁,之后的日子还长,自然而然的,塑造性也多了去。 出身这种事,他没有办法改变,可他能改变江沅这个人。 巩老爷子不吭声,巩眠付淡淡的瞥了一眼,就径自抬步往楼上走去。 他知道,有一些事哪怕现在巩老爷子觉得无法接受,但并不代表以后他也接受不了。 今天他已经把话给撂在这了,想不想得通是迟早的事,反正,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的,巩老爷子不可能不明白这一点。 二楼的走廊铺着地毯,走在上头几乎听不见脚步声。 他缓步的走到那扇门前,为了把巩子安关起来,巩老爷子是派了两个人日日夜夜的守在门口,除非巩子安往外闯,不然的话,无论谁进去,都无须拦着。 所以然,那两个人看到他过来也没有说些什么,他伸出手把门打开,屋内昏暗的光线让他下一次的蹙起了眉头。 自从那事之后,这说起来,还是他头一回过来这边。 男人反手将门关上,屋内隐约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他走了进去,看到了那床上的一团隆起。 大概是因为白晴经常会出入,所以巩子安连睁开眼睛都不曾,这也是他这么久以来的态度,充满了不耐烦。 他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近,眉宇的烦躁便更甚了些,他拉拢了一下被子,声音极冷。 “妈,我说了让你别再进来,你的那些话我不想再听。” 看样子,白晴应该是每次过来都难免念叨一番,把他念叨到烦不胜烦的地步。 巩眠付在距离床铺的几步之外停住,他顺手将旁边的开关打开,随即,房间内大放光明。 巩子安愤然的掀开被子坐起来,这段日子,他经常是把灯给关了,再把窗帘拉紧,让整个房间保持着昏暗的状态,唯有这样,他才能安慰自己欺骗自己不知道时间的流逝。 他刚想要咒骂出口,却在瞥清那抹身影时,如鲠在喉。 巩子安的嘴唇蠕动,半晌了,才嘶哑着声音开口。 “小……小叔。” “你还记得我是你的小叔?” 男人冷冷的声音没有留半分的情面,他注视着面前的这个少年,眼底的光也是冷戾的。 他想起了江沅,江沅跟他算是校友,偏生,却对江沅生了那样的心思。 若是以前,他定不会说些什么,但是,现在的江沅是他的妻子。 巩子安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若是他聪明些,他该收敛住自己的那点心思,安安分分的做好巩家的唯一的孙子。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企图得到一个不该属于他的人。 “你不觉得,你该跟我说些什么吗?” 巩子安绷紧了身子,他自是知道他这话的意思,他垂下眼帘,眼中充斥着愧疚。 不得不说,巩眠付是宠爱他的。 巩家人都知道,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巩眠付,而且,他一直都很听巩眠付的话,几乎要将巩眠付当成他的偶像一般。 他跟江沅的那点事事无法否认的,他阖上眼睛,半晌了,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小叔,对不起。” “对不起?” 他轻喃着这几个字,双眸危险的眯了起来。 “你哪里对不起我?” 闻言,巩子安猛地抬起了头。 “小叔,你成全我和江沅吧,我们两个是真心相爱的!” 巩眠付也不急着回答他,他走到边上,拉过了一张椅子坐下,随后,从烟盒里拿出一根烟点燃。 白色的烟圈氤氲住眼前的视线,透过白雾,他望着面前的这个少年,语气低沉。 “你这话我怎么就听不懂了?什么叫做真心相爱?你和江沅?你确定?” “我确定!” 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就说了出来。 “小叔怕是不知道,其实早在大半年前,我就追求江沅了,哪怕她一次次的拒绝我,可是我相信,只要我坚持,就必定能够捂热她的心。事实也证明了,我已经捂热了她的心,她 第一百零一章 从今天开始,江沅就是我的女人 听见这话,男人不由得想起了昨天晚上江沅对她说的那句话。 她说,她的心里有他。 巩眠付不觉得江沅是那种喜欢藏藏掖掖的人,虽然他跟江沅结婚不久,但她的脾气他还是能摸清。 江沅是一个爱恨分明的人,她若是喜欢一个人,绝对不会藏着掖着,同样的,她若是不喜欢一个人,就会直接拒绝,不留情面。 恐怕,她对巩子安就是这样吧? 偏偏,江沅的拒绝在巩子安的眼里,却成了一次又一次的鼓励,他不知道为什么巩子安会认为只要他坚持,就能捂热江沅的心,在起初,巩子安的这种想法就不对的。 “你说你已经捂热了她的心,那证据呢?谁能证明她的心已经被你捂热了?” 巩子安丝毫不畏惧,他迎上了他的目光,神色坚定不移。 “她跟我有一夜春宵,这就是很好的证据。” “是吗?” 岂料,他竟是轻笑出声。 巩眠付懒懒抬眸,看着他的脸。 巩子安很年轻,他跟江沅一样,同样是二十岁,这样的一个年纪,都说男生比女生要晚熟,特别,是思想上。 虽然这事换着是以前,他会不相信,但如今看来,还确实是。 巩子安含着金钥匙出生,从小就要什么有什么,他没经历过太多的事,过去二十年过得顺风顺水,自然,有时候想事情也单纯得很。 这样的男生,其实挺好糊弄的。 他狠抽了一口烟,随后吐出。 “你确定跟你一夜春宵的人,是江沅?” 巩子安微微仰起了头。 “当然!” “如果我告诉你,江沅还是完璧之身,你会怎么样?” 听见这话,巩子安顿时一僵,他的脸色有些泛白,就连眼眸也禁不住瞪大。 他似是在品味着他的话,而后,他摇了摇头。 “不,不可能,你别想骗我,这绝对不可能。” 他听懂了他的话,他的意思也明显得很,倘若江沅是完璧之身,那么,就代表着那天晚上跟他一夜春宵的,不是江沅,而是另有其人。 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 他无法接受,真的无法接受。 所以,下意识的,他就认定了他在骗他,他也只愿意接受他这是在骗他。 “那天晚上的人就是江沅,我确定那就是江沅,除了她,不会是别人!” 他如是坚定的告诉他,也告诉自己。 然而,他却看到巩眠付勾唇一笑。 “你要是不信,我可以给你看她到三家医院检查的结果,都是处女膜完好。” 巩子安的脸色更白了些,身形细看之下,更是显得摇摇欲坠。 他的嘴唇蠕动,仍在固执的说着那一句话。 “不可能,这不可能,那个人就是江沅,就是江沅……” 他要自欺欺人,巩眠付也没有法子。 双腿叠起,婆态随意而慵懒地坐在那,他眯起眼睛轻吸了口烟,指间的零星烟火忽明忽暗闪着。 “昨天晚上我跟江沅在一起,她的身,是我破的。” 巩子安的瞳孔骤然一缩,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他抬起手,颤颤巍巍的指着他。 这个时候,有一些话连思考都不曾,就脱口而出了。 “可是你明明不行,怎么可能……” 男人的眸光一凛,语气也沉了下来。 “你想说我不是一个正常的男人,所以,那种事在我身上也是绝对不可能的,对吧?” 巩子安方知自己说错了话,慌乱的移开了目光。 “小叔,我……我……” “哪怕我不能给她正常的夫妻生活,但并不代表我不会碰她,你要知道,破身的办法不止一种。以前,我在你们面前做做样子,如今,我不希望有人来觊觎我的人,即便是自家人,我也决不允许。” 他顿了顿。 “从今天开始,江沅就是我的女人,不管我用了什么法子,你只需要记住,她的身子是我破的,她的清白也只毁在我的手上,至于其他人,连一根手指头都休想碰!” 他的声音铿锵有力,不容置疑,反观巩子安,脸色煞白得几乎没有半点的血色。 有一些事,似乎根本不可能会骗人,更何况,他也说了他的手头上有江沅是完璧之身的检查报告,再加上,昨天晚上是他亲自破的身,那么,事实很明显。 可是,他怎么接受? 这么久以来,他一直认定了那天晚上跟他一夜春宵的女人就是江沅,他更是以此为凭据来争取属于自己的幸福,现在呢?巩眠付却告诉他,一切都是假的,那个跟他一夜春宵的女人根本就不是江沅。 既然不是江沅,那会是谁? 是谁跟他一夜春宵? 似是觉得还不够,男人冷冷的睨向了他。 “那天晚上,你确定是江沅么?你有亲眼看到她的脸么?” 巩子安张了张嘴,却是连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回想起了那天晚上的事,那天晚上,他在酒吧独自买醉,喝得醉醺醺的时候恍惚好像看到了江沅,他不确定那到底是不是江沅,再之后,他便在江沅的搀扶下走进了酒店房间,可是,他那个时候一直都在喊着江沅的名字,也没听见那个女人否认啊! 他不说话,巩眠付是一眼就把他给看穿了。 “你没有亲眼看到她的脸,那你是哪里来的自信觉得她就是江沅?” “我……我……” 再继续留下去,似乎已经没有丝毫的用处。 巩眠付将烟头拧灭在烟灰缸内,随后站起身来,他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面无表情。 “你若想要证据,那么我会给你看证据,到了那个时候,你就不得不相信那跟你一夜春宵的女人压根不是江沅,而是另有其人。” “还有,等到那时候,我希望你能离江沅远一点,不该有的心思也给我收回去,你不要忘了,江沅现在是我的妻子,她是你招惹不得的人。” 他丢下这些话,就径自拉开门走了出去。 巩子安像是失了魂似的坐在那一动不动,他的脑子里不断的回荡起巩眠付说的那些话。 他问他,他确定那天晚上跟他一夜春宵的人就是江沅吗? 他问他,他有亲眼看到江沅的脸吗? 第一百零二章 那个人,到底是谁? 巩子安阖了阖眼,巩眠付提的那些疑问,他以为他能回答得上,可是到了最后他才发现,他竟是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事情已经过去一段日子了,现在回想起来,他为什么会觉得那就是江沅? 恐怕,是因为他潜意识的希望那个人就是江沅吧? 他喝得醉醺醺的,连路都走不好,他是被搀扶进酒店的,整个过程都是迷迷糊糊的,只是,身体上的感觉不假,他可以确定那天晚上他的确与人发生了关系。 然而现在回想起来,他不确定那个人就是江沅。 就像巩眠付所说的那般,他没有真真切切的看到江沅的脸,他只记得,他好像看到了江沅,他好像是跟江沅进了酒店房间,他好像是跟江沅发生了关系。 过程中,他无数次呼喊了江沅的名字,按道理说,那个人要真是江沅,那她应该有所回应。 偏偏,对于他的呼喊,那个人并没有说过一句话。 那道在他耳边低语的声音,他当时醉的迷迷糊糊,却只记得那是一个女人,跟江沅的声音……似乎不太一样。 但是他当时以为,自己是醉到不行了,所以才听岔了。 如果,当真就跟巩眠付说的那样,那天晚上跟他一夜春宵的女人不是江沅,那该怎么办? 他一直凭借着这一点来捍卫自己所谓的幸福,是不是显得特别可笑? 江沅的脸在这一刻毫无预兆的浮现在脑海里,他分明记得,事情发生以后,江沅的态度是厌恶的,哪怕他说得言辞凿凿,可江沅依旧是一口否认,一点情面都不给。 他当时还以为,江沅这是害羞,但如果真的不是江沅呢?江沅当时没有说谎呢? 巩子安不敢再想下去,他捂着自己的脑袋,觉得头痛欲裂。 …… 江沅在房间里等了许久,老白说什么都不让她外出,好像生怕她会跑掉一样寸步不离的守着,她没有办法,幸好房间里有电视,她便坐在电视前看了一个下午。 男人推开门走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番光景。 她蜷缩在沙发上,目光呆滞的看着电视机,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看得进去,而老白就坐在一旁陪着,两人之间连交谈都没有。 他顺势看了眼电视机,此时正放映着毫无营养的肥皂剧,屏幕内,一个男人声嘶力竭的朝着女人怒问,质问她为什么要背叛自己。 还真是……应景。 他清咳了一声,老白首先发现了他。 立即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老白对着他点了点头。 “巩爷,你回来了。” 他“嗯”了一声,走到了江沅的身旁。 江沅仍然目不斜视的盯着电视机,直到他在旁边坐下,她才慢慢的转动眼珠子,斜睨了过来。 “你终于回来了。” 听见她的话,巩眠付的嘴角微微上扬。 “怎么了?在这很无聊?” 江沅颔首,毫不犹豫的抬起手指着老白开始告状。 “我说我想出去走走,不想闷在这里,可是老白说什么都不肯让我出去,就算我说让他跟着,他也不答应,非得让我呆在这看电视,说要是我不想看电视也可以,我还有睡觉的选项。” 她睡到中午才起来,怎么可能还睡得着?这不是废话吗? 老白没有料到巩眠付刚一回来,她就开始告状,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显得有些无辜。 “是巩爷说的,让少奶奶你留在这等着他。” 男人挑眉,“你的意思,这是我的过错?” 闻言,老白连忙摆手。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那你倒是说说,这是谁的错?” 老白被他们两个人这么盯着,是浑身不自在,再看看巩眠付,眯起的黑眸里隐隐透着威胁,他张了张嘴,最后无力的吐出了一句。 “是我,是我的错。” 巩眠付这才满意的柔和面部曲线,微微垂眸看着江沅。 “你听到没,这是老白的错,与我无关。” 边上,老白的嘴角抽搐了下,这责任推得呀,是一点都不含糊。 可是他分明记得,在出门前,巩眠付一脸严肃认真的叮嘱他,要让江沅在这等着他,哪都不要去,怕江沅这一出去就找不着影了,所以,他才会寸步不离的守在江沅的身边,甚至还不惜禁锢她的自由。 然而,现在却成了他一个人的错。 江沅也没有多说些什么,她本来就只是单纯的抱怨而已,根本就没想太多。 巩眠付看了眼时间,随后拉起她的手。 “我们走吧!” 江沅安安分分的跟在他的身后,老白见状连忙跟了上去,深怕会把自己给落下。 司机没有过来,老白本想坐到驾驶座去开车,没想,男人却朝他挥了挥手。 “你先回去等我。” 经他这么一提醒,老白像是想起了什么,斜睨了江沅一眼,而后点了点头,才转身离去。 巩眠付为她打开副驾驶的门让她坐进去,随即才绕过车头坐进车厢内,她看着他将车子启动,很快的,车子便驶出了停车场。 街景快速的在窗外倒退,她的手放在腿上慢慢的纠成了麻花状,到底,还是没能忍住。 “你这是要带我去哪?” 男人抽空看了看,淡淡的回了句。 “去吃饭。” 其实现在才不过六点多,吃饭的话尚且还算早,不过,好歹避开了下班高峰。 江沅没说话,安静的坐着,不一会儿,黑色pagani便停在了一间餐馆门口。 她刚打开车门,巩眠付就走了过来,顺势牵起了她的手,她有些失神,就这么任由他将她带了进去。 这男人要了一间包房,还点了很多的菜,那是两个人完全吃不完的量,她不是没有出声阻止,他却说想每样都尝尝。 她本以为是他想尝尝,可是当菜一一被送上摆满了一桌,他拿起筷子,开始为她布菜。 她垂眸看着堆积在碗里的菜,满得几乎要溢出来了。 “不用这么多,我吃不完。” 他蹙眉,将倒好的橙汁放到她的手边。 “尽量多吃点,我不勉强你必须吃完,但你必须吃饱。” 第一百零三章 好,我跟你回家 她低低应声,开始吃了起来,这里的饭菜好吃得紧,这段日子以来,她都吃得不好,前面的时候省吃俭用,后面的时候虽然酒店会提供餐食,但员工餐不见得好吃到哪里去,更何况,她一天下来只吃那么一餐,饿得自然尝不出到底是好吃还是不好吃了。 饭席间,大多数的时间都是他在看着她吃,她被看得是浑身不对劲,便主动给他夹了一点。 “你别老是看我,你也吃。” 男人垂眸看着自己碗里的菜,嘴边微微勾起,也没多说些什么,低头吃进嘴里。 这一顿饭,吃得很撑。 巩眠付当真做好每道菜都尝了遍,虽然,那些菜是到她碗里的,她摸了摸自己的小腹,总感觉已经鼓鼓的了。 他还想给她夹菜,她忙不迭摇头。 “够了够了,我真的饱了,已经吃不下了。” 见她似乎当真吃不下,男人这才收回了手,没再继续。 坐了会,他便招来人结账离开,只是才刚走出餐馆还没上车,江沅便顿住了脚步。 “我今天还没去上班。” 现在这个时间,也迟到了,她不禁有些为难,刚刚只顾着吃,竟然忘记时间了,也不知道赶过去还来不来得及。 巩眠付打开车门将她塞进车子,待到车子启动以后,他淡淡的说了一句。 “我已经让老白替你过去辞职了。” “辞职?!” 听到这两个字,她倏然瞪大了双眼,一脸的不敢置信。 男人斜睨向她。 “怎么?你不打算辞职?” 江沅张了张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说。 也不是没有辞职的想法,但最起码,不是现在吧?她才工作几天,好歹得给一个交代,当然,这是她的想法。 她知道像巩家这样的家世,她身为巩家的三少奶奶不应该到酒店门口当一个迎宾小姐,这样难免会让他脸上无光。 可是…… 她偷偷的打量了一下他,哪怕昨天晚上她把该交代的都交代了,不该交代的也交代了,然而,这个男人却始终没有给她一个答复。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他只让老白守着她,让她在酒店房间里等着他。 至于其他的,当真是连半个字都没说。 她怎么可能能猜得透他的心思? 江沅很长的时间都没有说话,巩眠付干脆将车子停到路边,随后撇过脸来看她。 “你别告诉我,你还想在那里继续工作。” 她垂下眼帘,看着自己放在腿上的手,挣扎了半晌,到底还是说了出来。 “巩眠付,有些事情你不说,我不就不会懂。” “你不懂什么?” “不懂我们现在,到底算是和好了,还是没有和好。” 她不想再将心思藏着,所以,她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迎上了他的目光。 “昨晚我把报告给你看了,你也没说是信还是不信,我一直很忐忑,我不知道现在的我对你来说算是什么,还是说,哪怕我给你看了,你仍旧不相信我?” 如果真的是这样,她也不意外。 毕竟,她不过是给他看她的检查报告,那是证明她自己仍然完璧之身,其他的呢?那酒店前台登记资料呢?照片呢? 那些事,她根本无从解释,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我不想在这个时候失去我的工作,那是我赖以生存下去的来源,我找了好久才找到那份工作,我只要再熬大半个月,我就有工资了,我要是失去了这份工作,我害怕我再也找不到工作了。” 这样的事,很现实,却也是不得不面对的。 男人没有说话。 他看着面前的这张脸,明明,不过是大概十来天的时间,她却瘦了许多,她本来就瘦,如今再看,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她给吹走。 她最近的这段日子究竟是怎么过来的,他知道。 老白很八卦,老白一直让人跟在她的身后,所以,他知道她住在好友的家里,还回去过江家和秦家,之后,又睡在了网咖。 她的狼狈,她的流离失所,他都尽数看在眼里。 巩眠付眼底的光有些复杂,他在想,如果是换着其他人,恐怕早就在他面前低头了,偏偏,她却选择独自承受着,独自煎熬着。 是不是因为知道自己没有依靠,所以,才这般逞强? 他伸出手,帮她抚平散落在鬓间的碎发,她因为他的亲密举动禁不住有些仲怔,他勾动唇角,声音很轻。 “巩家的三少奶奶,还不至于要靠自己来养活自己。” 她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他的手落在了她的脸颊,稍有抚动。 触手的滑嫩,让他的心稍有悸动。 “我不需要你这么辛苦,我能养得起你,你只需要过你想过的生活,做你想做的事就行,无论发生什么事,都有我帮你解决,哪怕是天塌下来,我也能帮你顶着。” 江沅没有想到他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好半晌都没能反应过来。 他笑了笑,外头的路灯微微照射了进来,拂在了他的脸上,柔和了他的面部曲线。 “江沅,回家吧!” 她长长的睫毛轻颤,有那么的一瞬间,她觉得自己的声音被夺走了。 她的嘴唇蠕动,说不清此刻的心情。 似乎,能说的也就只有那么一句。 “好,我跟你回家。” 他的眼角被柔情和笑意点缀,顺势捏了她一把,他才收回了手。 重新启动车子继续往前,她看着越来越熟悉的街景,突然想起了什么。 “我的工作,真的已经辞掉了吗?” 他“嗯”了一声,手指在方向盘上轻敲。 “我今天让老白先走,就是让他过去帮你辞职,昨天晚上把你直接带走,那边难免会有意见,所以辞职的事还是得去一趟,有始有终。” 她点了点头,她也是这么想的。 可是,她也有属于她的担心。 “巩眠付,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 听到她的话,男人疑惑的瞥了她一眼。 她咬着下唇,音调压得有点低。 “学校那边……我被退学了。” 有一些事,她知道肯定瞒不过他,所以,她选择自己说出来。 第一百零四章 很多的事,我习惯了 “我和巩子安的事……被传开了,那时候,巩子安在教室门口堵住我,周围很多人都看着,流言蜚语传进了别人的耳里,一传十十传百,到了最后就发展到了无法收拾的地步。系主任说,我的影响不好,让我自己申请退学,我不愿意,学校便主动把我退学了,现在,我已经不再是艺大的学生了。” 不仅这样,她之前好不容易才过了初赛的钢琴比赛,也没了。 她看着窗外的街景,眼底慢慢溢出了悲伤,如果她记得没错的话,那比赛就在三天以后。 然而,有什么用? 她已经被学校开除了,就更别说那个比赛了。 她只是可惜,那么久以来的努力就这么白费了。 巩眠付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么。 她等了许久,以为他会惊讶,没想,他竟然淡淡的道:“我知道。” 江沅怔住,知道?他知道什么? 知道她被学校开除的事? 黑色pagani一个拐弯,驶进了另一条道,这样的一个方向和距离,隐隐约约能看到巩家的别墅。 男人依然目视前方,然而,那说出口的话却是每一字每一句都教她诧异不已。 “你被退学的事,我早就知道了” 她瞪大眼睛,无法置信的瞅着他的脸。 “你怎么会知道?” 他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男人瞥了她一眼,才慢吞吞的开口。 “我还知道你曾经住过你那个朋友的家,还知道你去过江家和秦家,还知道你在网咖过夜。” 听到这,江沅忍不住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她做过什么,她不可能不记得,仔细想想,当真有些事觉得丢脸极了。 她越是不想让他知道,他便越是知道。 这可怎么办? 既然她把话说开了,那么,有些问题他便也想问出来了。 “江沅,你说你若是被赶出巩家,就等同于不能回去江家,那么秦家呢?你为什么不回去秦家?而是要睡在网咖那种地方?” 她的手动了动,嘴角勾起了一抹自嘲的笑。 “其实,我曾经想过要回去秦家住,可是那一天晚上我回去,趁着我妈在厨房做饭的空隙,我去把原本属于秦慕思的那间房间的门打开,发现里面堆满了东西,而且,还很久没有打扫了,一副已经空置了只打算堆放杂物的样子。” 那是她怎么都料想不到的。 秦慕思在秦家的那二十年,是以女儿的身份,之后,秦慕思回到江家,那按道理说,秦慕思的那间房间应该是留给她的,不是吗? 哪怕,她已经出嫁了,秦家也不至于连一间房间都不留给她吧? 偏偏,什么都没有,那一间原本属于秦慕思的房间在秦慕思走后立刻变成了堆放杂物的杂物房,秦文山和罗萍全然忘了,他们还有一个亲生女儿,叫江沅。 她承认,她跟巩眠付结婚了,大多数时间都是呆在南楼,可是,并不代表她就不回秦家了啊!所以,她也不强求那房间被收拾得多干净,最起码,能给她空出来吧?这样一来,在她偶尔回去的时候还能睡上一晚。 她也知道,这种事情她无法控制,更不是理所当然。 只是,当她看到两室一厅的其中一间房间堆放了满满的杂物,她是受伤的,或许,潜意识里,她以为秦文山和罗萍会为她留一个房间吧?就如同,在心房里为她留一个位置。 这种感觉,不好受。 就彷如整个秦家已经没了她的容身之处,就算她回去了秦家,也不算是秦家的一份子。 这样的事对于从江家走出来的她来说,几乎是无法接受的,她本就觉得江家已经容不下她了,再看看秦家,似乎也容不下她。 有那么的一瞬间,她甚至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江沅看着自己的手,很多时候,她都有些茫然,她都有些无措,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又能去哪,明明她有两个家,三个家,却没有一个安心呆着的地方。 她更甚开始不知道,“家”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天晚上,我本来是想问我妈,我能不能回去,可是当我看到了那房间以后,我什么话都没说,什么话都不敢说。” 她在说这番话的时候,声音低若蚊蝇。 只是,他却听得格外的清楚。 握着方向盘的五指慢慢的收紧,这些事,当真是她不说出来,他就不会知道。 他跟她生活的家不一样,所以,她的这种彷徨无助,他从来没有尝试过,更不懂这样的两边不靠岸是怎样的感觉。 他本以为,她是不想回去才没有回去,不曾想过,不是她不想,而是不能。 命运没有给她太多的选项,一直以来,摆在她面前的选项只有一个。 巩眠付抿着唇,许久以后才沙哑着声音说话。 “往后,有我在的地方,就是你的家。” 她猛地抬起头,男人深刻的轮廓曲线印在了她的瞳孔中,恍惚的,似乎在她眼里泛滥开来,怎么都看不清。 她用手擦了擦,才感觉好了一些。 “巩眠付,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她的嗓音有些哽咽,就好像有什么卡在了喉咙里一样。 他没有看她,只是他的话却在狭仄的空间内不住的回荡。 “对你好,需要理由吗?我想对你好,你值得我对你好,那么,我就对你好,没有那么多的为什么。” 她咬唇,努力的想要压抑住那种如鲠在喉。 “你真的不用对我这么好,很多的事情,我都已经习惯了。” 是啊,习惯了。 从她知道自己不是江家的女儿,从她知道自己错位的二十年时光,她就开始渐渐习惯了很多的事情。 习惯了隐忍,习惯了妥协,习惯了独自承受。 她告诉自己,这些都是她要学会的,没有人会是自己一辈子的依靠,她要坚强,她要独立,才不会让自己摔得那么惨。 她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心保护好,小心翼翼的捍卫,没人知道,她越是这样小心翼翼,就越是害怕受到伤害。 第一百零五章 你也是一个受害者 她以为自己足够坚强就好,然而,她却忘了,哪怕只是轻描淡写,都足以将她击垮。 “我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我是江家的冒牌千金,我是从贫民窟里出来的人,在所有人的眼里,我就是一个小偷,偷走了不属于我的二十年的时光,享受了二十年不属于我的幸福,所以,我现在所承受的,都是我理应承受的。” “没有人理应承受一些不该承受的东西。” 他的嗓音沉稳,字字清晰。 “你说是江家的冒牌千金,是,你是;你说你偷走了不属于你的二十年的时光,这一点,我不同意。如果说,那个秦慕思是受害者,那么同样的,你也是一个受害者,二十年前,你是一个婴儿,你对一切的事情都懵懂无知,你根本不该背负小偷这样的责任,这样的责任,从来都不在你的身上。” “那是你父母当年的所作所为,为什么要把过错怪在你的身上?就因为你是他们的女儿?这对你来,根本不公平。” 江沅攥紧了拳头,从来都没有一个人会对她说,那样的事,对她不公平。 所有人都在说,是因为她的原因,才会有那错位的二十年,罗萍之所以那么做,是为了她,那自然而然的,也有她的责任她的过错。 男人伸出手,覆在了她紧攥的拳头上。 “那是上一辈的事,与你无关,你不用对任何人觉得愧疚,你也不欠任何人,下次要是有人再这么指责你,你就大声告诉他们,这不是你的错,这是你父母的错,你也是一个受害者。” 江沅有些恍惚。 她真的可以这么说吗? 那些人,不会责备她吗? “还有,江家那边你还想回去么?” 她沉默了下,似是思索了良久。 “我不知道。” 她顿了顿,看着窗外的街景。 “在嫁给你之前,我真的特别害怕会失去他们,可是现在,我觉得一切都没那么重要了,如果不是我的,那不管我怎么努力去维护,都会有可能失去,就好像我手里攥着一把流沙,我很想去握住,可那是流沙啊,轻而易举就能从我的指缝间溜走了,我想握都握不住,这也不是我能控制的事。” 她是真的想开了,也不想勉强,更不愿再为难自己了。 倘若江成和和吕静心里真的没有她,不再把她当成女儿,那么,她还固执着留在江家又有什么用? 人心这种东西,是最难留住的。 吕静对她的恨,她一直看得很清楚,有一些事哪怕她不想承认也必须承认,这么久以来,在这段关系中努力的只有她这一方。 说白了,就是她放不下,不愿意放开,然后,为难了自己。 听见这话,男人的嘴角勾勒起一道向上扬起的弧度。 “是啊,如果是你的东西,到死了都会是你的,如果不是你的东西,你再怎么紧紧握住,终有一天终究还是会溜走。” 这个道理,谁都懂,区别只在于能不能做到,能不能看开。 她要是能想通,那是再好不过了。 一会儿以后,黑色pagani驶进了巩家,直接停在了南楼前。 江沅打开车门下车,抬起头看着面前的这栋别墅。 再回来这里,她隐约有些恍惚,她仍然还记得那一天,白晴带着人闯进南楼然后把她赶出来,那一刻的情景,她是怎么都忘不了。 所以,她始终没有迈开步伐。 巩眠付往前走了几步,才发现她没有跟上,他微微蹙眉,随后直接就走到了她的面前,牵起了她的手。 “为什么不进去?” 她看了看面前的这栋别墅,又看了看他。 “我在想,会不会有一天,我又会被赶出来。” 他挑眉,捏了一把她的脸,收回手的时候,他发现自己似乎喜欢上这种宠溺的方式。 “除非我点头,否则,没有人能够把你从这里赶出去。” 这样的话,他也曾经对巩老爷子说过。 江沅有些动容,她不会不知道他今天很多的举动都是首先软下了姿态,有些话,他们自己心里清楚就好,根本不用说出来,既然如此,她也不想继续在这里矫情。 他要带她回家,那么,她便跟他回家,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她动了动身子,他浅笑,牵着她的手就往屋里走去。 屋子里没有亮着灯,估摸佣人们都已经睡着了,怪异的是,竟然连小灯都没有开。 男人率先走进去,难免有些疑惑,刚想要把灯打开,没想,屋内却突然大放光明。 忽如其来的光亮让两人下意识的用手挡了挡,还没回过神来,耳边便听到了“砰”“砰”“砰”的礼炮声。 巩眠付当场怔住,那彩带从天而降落在了他的头发上,其中一条比较长的彩带还垂落在他额前,漫天飞舞的闪片让人不由得有一种庆典的错觉。 要不是熟知这里是南楼,江沅当真以为,这是哪里的庆典现场了。 佣人们分成两排站在左右,手里都各拿了一根礼炮,很显然,刚刚漫天飞舞的彩带和闪片就是从里头出来的。 老白站在最前面,他的手上也同样拿了一根礼炮,此时正笑眯眯的向那些佣人示意了下,那些佣人立刻意会,大嗓门的齐齐喊话:“欢迎少奶奶回家!欢迎少奶奶回家!” 这样的阵仗,乍看之下,是吓人得很,特别,还是在这大晚上的。 江沅张了张嘴,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才好,她有些无措,唯有侧着头看着巩眠付。 男人的脸色铁青,他抬高手腕,将挂在额头上的彩带给扯了下来。 “老白,”他的声音难免听着咬牙切齿,“你给我过来。” 老白屁颠屁颠的走过去,他的脸上挂满了笑容,看样子是想要来邀功。 “巩爷,我把事情办的不错吧?” 他的手在空中虚点了几下,“谁让你干这些的?” 每个人的手里都拿着礼炮,等到他们进门齐齐放炮,这种事,也亏得他能想得出来。 老白笑得颇为得意。 第一百零六章 巩眠付,你是不是吃醋了? “我知道今天少奶奶就要回来南楼了,所以,寻思着给少奶奶办个欢迎会,好让少奶奶开心开心。” 听见他的话,巩眠付微微抿唇,随后转眸看着她。 “你开心吗?” 江沅的嘴角抽搐了下,她在老白期待的目光中偏过头,挣扎了许久,只能吐出几个字。 “很惊喜。” 确实很惊喜,谁能想象得到才刚走进门,就遇到这样大阵仗的欢迎会? 那种感觉,就好像她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样。 可分明,她之前是被赶出了南楼,现在不过是被带回来罢了,不至于弄这么一个所谓的欢迎会吧? 老白不知她心中所想,此时听到她说惊喜,就权当她是心里高兴得很。 “少奶奶,我还给你准备了蛋糕,要不,我让人拿过来?” 还蛋糕?他以为今天是什么日子?把蛋糕拿过来给她吹蜡烛吗? 江沅忙不迭摆手拒绝。 “不用了不用了,蛋糕就留着你们自己吃吧!” 闻言,老白难免有些失望,那蛋糕他还是跑了很多的店才买回来,现在不由得觉得有些浪费了。 可是,既然她都这么说了,老白自然不好再勉强。 巩眠付让佣人将玄关的地方收拾好,自己就拉着她往里面走,她走进客厅以后忍不住好奇的张望,男人瞥了她一眼,轻易便将她的心思给看穿了。 “家里的东西还是跟你离开时一样,包括你放在房间里的香薰瓶,位置都没变。” 这倒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她微微一笑,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男人转头看着老白,淡淡的问了句:“辞职的事,你弄好了么?” 老白连连点头。 “弄好了弄好了,我还给少奶奶把这几天的工资给讨了回来。”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旁边的女人惊喜的跳了出来。 “真的吗?” 老白从兜里将装着钱的信封递给她,江沅拿在手里,脸上几乎乐开了花,他挑眉,有些不太高兴了。 “不过是几百块罢了,为什么还要拿回来?” 几百块对他来说是小钱,他压根就没放在眼里,如今再看看江沅,好像捡到宝似的开心到不得了。 老白抬起头,想也没想就开口。 “虽然只有几百块,但好歹算是工资啊!少奶奶在那里工作了几日不假,哪怕钱少,也是辛苦工作赚来的,这样的钱能拿回来的必须拿回来,总比什么都没有要好得多。” 江沅似是很认同他的话,如捣蒜般的猛点头。 “对对对,这是我正儿八经的第一次工作,所以这是我的第一份工资,虽然钱少,可是是我自己赚来的,我每天站在那八个小时,才好不容易赚来这几百块。” 巩眠付冷哼一声。 “几百块能干点什么?还不够我吃一顿饭。” “对我来说,已经很多了,毕竟工作不容易。” “也就你会找那样的工作,站在酒店门口当迎宾小姐,每天对人卖笑,有什么好?” 江沅紧紧攥紧手上的信封,信封很薄,里面只有几张毛爷爷,但是,就如同她自己所说的那般,这是她的第一份工资,她很容易满足,她很珍惜。 “工作不分贵贱,也没有什么好坏,只要能够养活自己就行了,我当时找到这份工作的时候没有想得太多,我只想着能够养活自己,所以在我看来,没有什么好不好的,只有值不值得。” 看着手里的这些钱,最起码,在这一刻她是觉得值得的。 然而,巩眠付却是丝毫都不放在眼里。 他含着金钥匙出生,成年后更是站在了食物链的顶端,钱财这种东西对他来说,几乎可以说是不屑一顾的,因此,吃顿饭往往都是几百乃至几千,有时候更是上万,他都不会皱一下眉头。 他觉得,只要自己吃得开心,用得开心就好,钱不钱的,根本不重要。 “你想要钱,我多的是,我不是给过你一张卡么?那张卡是没有上限额度的,你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那是你的钱,不是我的钱。” 这样的话,男人可不爱听。 他蹙眉,手举至空中虚点了几下。 “我的钱就是你的钱,我们是夫妻,这种事无须分得这么清楚。” 江沅看着他,再多的话也咽回了肚子里,她不可能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其实有些事也是在她的意料之内,所以,她根本就不会觉得惊讶。 她扭过头,噙笑瞅着老白。 “老白,谢谢你。” 老白不好意思的骚了骚后脑勺,干笑了几声。 “少奶奶,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我知道赚钱不易,才会寻思着替你把钱给讨回来。” 男人站在那,看着他们在你来我往的道谢谦虚,脸色隐隐有些难看,得了空隙,他眯着眼危险的望着他。 “老白,你真的是比我还了解我妻子啊,我没有交代你帮她讨回工资,你就自动自觉做了。” 老白愣了愣,他这话说得阴里怪气的,他听出了些许别扭,却又一时之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唯有连连点头。 “还好吧,大概是因为我跟少奶奶是同一类人?” 老白的本意不过是想说,他与江沅同样不是什么有钱人家的孩子,对钱财的观念大抵相似,才能猜出心思来,然而,这听到了男人的耳里,却是成了另一个意思。 巩眠付抿着唇,面容凉薄。 “是不是旁人看上去,你们反而像是一对夫妻?” 闻言,老白面靥丕变,巩眠付抬步直接就往二楼的方向而去,看着他的背影,老白这才后知后觉自己说错了话。 他一脸的欲哭无泪,不知所措之下唯有将求救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江沅也没想到这男人竟然胡扯到这种地步,她虽然年轻,但不可能听不出他那番话的深意。 她没顾得上安慰老白,就赶紧跟了上去。 当她推开主卧的门走进去的时候,男人已经到浴室去洗澡了,她坐在床边等了一会儿,终于看到他从里面出来。 她立即起身过去,踮起脚尖瞅着他。 “巩眠付,你是不是吃醋了?” 第一百零七章 你是有夫之妇 她能想到的,也就只有这个原因了,不然的话,他方才对老白说的那些话怎么听着就那么怪异呢? 男人推开她凑过来的脸,走到旁边拿出了吹风机,他的身上只穿了一件白色的浴袍,黑发上的水正往下滴,落在浴袍上渗透进去。 吹风机嗡嗡的声音成了唯一的背景声音,他紧闭双唇不吭声,显然不愿意多谈,江沅好不容易才逮着了这个机会,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她拉扯了下他的衣袖,不停的在他身边打转,他瞥了她一眼,干脆就将吹风机放到了她的手上。 “你帮我吹。” 她拿着吹风机站在那有些无措,看着他在床边坐下,她一咬牙,只能依言上前了。 他的头发很柔顺,发质很好,摸在手间,只有一手的滑嫩。 她仔细的吹着,嗡嗡声在耳边久久没有散去,她是站着的,便也看不到他正偷偷在打量着她。 男人是岔开腿坐在床沿的,而她就站在他的面前,这样的角度,刚好他目光平视的话就会看到她胸前的耸立,这样近的距离对他来说还是头一次,即便,在这之前他就曾经将她摸了个遍。 巩眠付不禁想起了那个晚上,可以说是在气头上吧,所以,他才会以那样的方式来企图给她一个教训。 她的身子,他是彻底摸过看过,不管是该看的地方还是不该看的地方。 他稍稍眯眼,由于她的动作,那胸前的耸立不断的在抖动。 她没有36d,但是,身材还算是可以的。 他想起了那天晚上满手的滑嫩白皙,就感觉身体的某个地方不由得一紧,他的喉间轻滚,眸光也禁不住慢慢变得幽深了起来。 这样的诱惑,换着是其他人铁定受不住,更何况,江沅的这个举动很明显是在不经意间的,可以说,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 撩人于无形之中,恐怕,就是在说这个情况。 巩眠付知道,他应该要移开目光,可是,面前的这个人,是他的妻子,哪怕他把她给扑倒在床上拆骨入腹,都是理所当然的事,再看看她,似乎认定他不行,所以很多时候都对他不设防。 他干脆就将目光肆无忌惮的落在她胸前的耸立上,毫无收敛的意思。 江沅对此浑然不知,她仔细的帮他把头发吹干,确定没有半点湿意了,才将手上的吹风机给关掉。 “好啦,吹好了。” 她下意识的想要后退,他却突然攫住了她的腰,她一怔,刚想问怎么了,就听到他过分沙哑的声音低低的回荡在耳边。 “你刚刚说,吹好了?” 江沅看了看手上的吹风机,这不是方才他让她做的事吗? “有哪里不对吗?” 肯定没有哪里不对,只是,他现在的思想不太单纯罢了。 “吹”这个字本来就不算什么正经字,毕竟还有别的更深一层的含义,当然,这些他是不可能会告诉她的。 他觉得,自己继续这样下去,恐怕有一天会废了。 巩眠付艰难的移开目光,试图清咳一声。 “没什么,夜深了,你赶紧去洗澡吧!” 江沅应了声,将吹风机放好以后便到衣帽间去拿衣服,等到她走进浴室,他顷刻起身,拉开门走出主卧,到旁边的次卧去。 当她洗好澡出来,碰巧也看到这男人推开门走进来。 这一看,就能看出他又去洗了个澡,江沅觉得疑惑,忍不住问了出口。 “你不是刚刚洗过澡了吗?为什么又洗一次?” 男人斜睨了她一眼,口气很淡。 “天气太热了,身上出汗,就再洗一次。” 最近的天气很热吗? 她下意识的朝落地窗的方向望过去,如果她记得没错的话,最近的天气尚且算是凉快,由于还不算到夏天,根本不至于热到哪里去。 不过,他既然说天气热,那么就是热吧! 见他掀开被子,江沅想起了什么,忙不迭跑过去。 “巩眠付,刚刚的那个问题你还没回答我。” 男人的动作一顿,竟觉得有些头疼。 “你还过不去了是不是?” 这也不能怪她,实在是方才在楼下的时候,他面对老白时给人的感觉是醋意满满,她说不清那种感觉,只觉得似乎……还不错。 她坐在床上,忍不住凑近一些。 “我就是想知道。” 他伸出手,狠狠的戳了她脑门一把,她叫了一声,用手捂住被他戳痛的地方。 “你干嘛呢?” “江沅,你给我记住,以后离老白远一点。” 他这话无形之中如同说明了些什么,她的嘴角微微上扬,眼底也充满了笑意。 “为什么?我觉得老白挺好的啊!” 他眯眼,透出丝丝的危险。 “你这话的意思,是不是老白比我还要好?” “我哪敢这么说。” 不敢的话,那是再好不过了,但是只要想到这个女人竟然把他和老白放到一起比较,他就心里不痛快。 “你是有夫之妇,你有了我这么一个出色的丈夫,你还想一枝红杏出墙来么?老白憨得很,你别去招惹他。” 江沅眨巴眨巴眼睛。 “你竟然还知道一枝红杏出墙来,真是难得啊!你在害怕什么?害怕我被老白给勾走?害怕失去我这么一个可爱的妻子?” “谁给你这个脸说自己可爱了?” 他哼声。 “老白跟了我十几年,才不是你说勾走就能随便勾走,你以为你长得这么美,每个人都喜欢?也就我这么一个不长眼的才会看上你。” 她嘟嘴,小声的唧咕。 “谁敢勾走你的老白啊?” “你这是在说谁的老白呢?老白不是我的。” 江沅才不管这些,反正对他来说,老白跟了他十几年,自然有非一般的情谊,不然的话,根本不会如影随形的跟在身边。 她灵机一动,巩眠付不是那事儿不行吗?可是,老白行啊! 据她所知,老白是母胎单身至今,莫非是因为巩眠付不允许他出去找对象?还是,老白心有所属,对巩眠付暗生情愫? 完了完了,她觉得自己不能再这么想下去了,越是想下去,她就越是觉得可能性很大。 第一百零八章 我以为,你会来找我 这样的想法,要不得,更是不能说出来,她就怕自己一旦说出来,会被面前的这个男人给活活掐死。 江沅拉高被子,只露出一双骨溜溜的大眼睛,男人见状,也不再多说些什么,现在已经挺晚的了,还是早点睡觉会比较重要。 把灯光关掉以后,房间内变得一片漆黑,他伸出手,顺势将她搂在怀里,她蹭了蹭,找了个比较舒适的姿势就没再动弹。 “我感觉我在做梦。” 她的声音很低,若是不仔细听几乎要听不见。 男人的下巴顶着她的头,唇角微微勾动。 “为什么这么说?” 她贴在他的胸膛,透过单薄的布料,隐隐约约能够听到他强有力的心跳声。 一下一下的,让她怎么都无法忽视。 “我以为我再也回不到这个地方来了,所以,我甚至已经想好了往后我要怎么生活。” 租个房子,找个稳定的工作。 这是她最开始的一个想法。 她从巩家走出去之后,接二连三发生的事让她防不胜防,她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但唯一能知道的是,一切都回不去了。 不能回来南楼,更不能回去江家,就连秦家都没有她的容身之处,朋友的家她已经住了一个星期了,就算朋友的母亲没有亲口赶她走她也不好意思住太久,因此,后来的很多事情也就变得顺理成章。 她跟秦慕思不一样,秦慕思是江家的真千金,是江成和和吕静的亲生女儿,而她算什么呢?她最多,也只能算是从贫民窟里出来的人。 她没有靠山,没有背景,所以,在艺大的时候才会被毫不留情的退学,这个社会本来就是很现实的,但凡是没有势力,都很容易受到欺凌。 重点是,还不能反抗。 巩眠付静静的听着,他的手抚摸着她柔顺的头发,沉默了半许。 “我以为,你会来找我。” “找你,有用吗?” 她阖了阖眼,一些画面不由得再次浮现在脑海中。 “你在医院时候对我的指责,我到现在都没有忘记,你认定我背叛了你,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不愿意相信,哪怕我后面去做了相关的检查,证明了我的清白,但是我还是不敢去找你。” “为什么?” “因为,我没有脸去找你。” 这样的话,不假,她看着近在咫尺的胸膛,声音低若蚊蝇。 “我知道我来找你,给你看那些报告,就足够证明我跟巩子安之间是清清白白的,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可我也知道,这件事闹到现在这个地步,有一些关系是我抹不掉的。我承认我跟巩子安认识,我也承认巩子安追了我大半年,这些事也就造就了后面的那么多的事,归根到底,哪怕我没有跟巩子安发生过什么,终究还是有我的责任在里面。” 他抿了抿唇,将她搂得更紧了些。 “这无关你的责任,事情是巩子安闹出来的,你既然已经一再的拒绝他,他不肯放弃,就是他的问题,之后的事,也全部是他折腾出来的。” 他顿了下,又补了句。 “往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用畏畏缩缩的,害怕来找我,你若有事,就直接到我面前来。” 江沅没有说话。 她不知道这样的事会不会还有下次,如果可以,她是希望就这一次。 鼻翼间尽是熟悉的气息,睡意慢慢袭来,她禁不住沉沉的睡了过去,男人见她睡着了,自己也就闭上了双眼。 翌日,老白很早就过来了。 这一夜,老白过得特别的忐忑,他是怎么都忘不了昨天晚上男人生气的面容,他难免糊涂,明明自己是听了他的话去帮江沅辞职,不过是把应得的工资给讨回来而已,为什么他就怒不可遏了呢? 是不是他的言语间说错了什么? 他是怎么都想不通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巩眠付,因此天还没亮,他就匆忙赶了过来,想小心翼翼的赎罪。 厨房早就把早餐给做好了。 巩眠付是第一个下楼来的,他看到老白时只是眼角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就拉开椅子坐下,佣人把早餐一一端上来,他朝他招了招手。 “你还没吃吧?坐下来一起吃。” 老白本想说不用,可是想着今天还是不要忤逆得好,毕竟他不知道他这是气消了没,所以然,他点了点头,拉开了边上的椅子。 才刚坐下,就见到江沅从楼上下来。 她的身上还穿着睡衣,一副刚睡醒的模样,男人的唇角微微上扬,给她盛了一碗皮蛋瘦肉粥。 她道了声谢,就低下头开始吃了起来,他看着她的脸,淡淡的开口:“你不止被学校退学了,连之前的钢琴比赛的资格都没了吧?” 这话很显然是对着她说的。 江沅的动作一僵,抬起头望向了他。 “你到底还有什么事是不知道的?” 他笑,“我连你的大姨妈什么时候来都知道,你觉得,还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 江沅没有料到他会突然提起这一茬,面靥浮现了可疑的红晕,就连坐在旁边一直默不吭声的老白都觉得有些尴尬。 她握紧了手里的汤匙,狠狠的剜了他眼。 “是啊,你什么都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你巩眠付不知道的事情。” “这是自然。” 他丝毫不觉得这有什么,反而一脸的自信满满。 “你被退学,是因为你跟巩子安的那点破事吧?” 她垂眸,也没有否认。 他看着她,似是在思索些什么。 “那你告诉我,你还想回去艺大吗?” 这样的一个问题,似乎很多余。 她看着快要见底的粥碗,稍稍有些失神,如果说,她不想回去艺大,那是骗人的。当初,艺大是她靠自己努力才考上的,对此,她一直都很珍惜,在那间学校有着属于她的很多美好回忆,更何况,她想读完大学,这样的话往后出社会了,才有一个好履历。 哪怕就连之后无家可归的时候,她也无时无刻在想着这件事。 男人仅仅一眼就将她看穿,他的身子微微向后靠,拿起了桌子的咖啡抿了一口。 第一百零九章 相信他 “明天,你准备准备,就回学校去,你还有一年多才毕业,对吧?” 闻言,她不禁瞪大了双眼。 “可是,我已经被退学了啊!” 那一天她是被怎么赶出学校的,她是怎么都忘不掉,那样的众目睽睽之下,她不觉得学校会让她回去继续上课。 巩眠付将杯子放回桌子上,他的手撑在旁边,身子向前倾。 “这事我会交给老白处理,反正,你只管回学校去就行了。” 她咬着下唇,像是有些犹豫。 “我怕学校不会答应让我回去上课,毕竟,当初他们说,我和巩子安的事造成了不好的影响……” 巩眠付才不管这些。 他的指关微屈,有节奏的在桌面轻敲。 “在这安城里,还没有我巩眠付处理不好的事情,明天当你回到学校,我保证学校方会前仆后继的出来欢迎你。” 旁边,老白拍马屁的点头附和。 “对对对,少奶奶,你就相信巩爷吧,没有巩爷处理不好的事情,天塌下来都有巩爷替你撑着。” 他都这么说了,江沅似乎除了相信,就没了其他的法子。 她“嗯”了一声,便继续低头吃早餐,就在这个时候,门口的方向传来了脚步声。 江沅抬起头一看,来人直接就走了过来,对巩眠付打了声招呼。 男人自是认得这是主楼的人,他淡淡的扫了一眼。 “有什么事?” 那人俯身,态度恭敬得很。 “老爷知道您在家,特派我过来向您询问一下,子安少爷被关在房间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长久这么关下去也不是办法,子安少爷为此消瘦了不少,老爷都看在眼里,特别的心疼,就寻思着要不就把子安少爷给放出来,只是这事,老爷想问问您的意见。” 江沅听在耳里,难免觉得疑惑。 为什么巩老爷子想要把巩子安放出来,还得找人过来南楼询问一下巩眠付的意见? 按道理说,巩老爷子不该是那样在意别人意见的人啊! 这其中,唯有巩眠付才知晓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他的薄唇直接抿成了一条直线,这样的结果其实他是早就料到了的,巩子安是巩家唯一的孙子,巩老爷子向来疼爱有加,自然不会多加责备,这次发生这样的事情,将巩子安锁在房间里已经算是挺严重的处罚了,哪怕不是现在,估摸过不了多久,巩子安还是会被放出来的。 若换着是平时,巩老爷子做什么事,又怎么可能需要询问别人的意见?他向来独裁,只要自己过得舒爽,就绝对不会理会别人。 这一次他特地派人过来询问他的意见,恐怕,是昨天跟他说的话他全都听进了耳吧? 到底,他还是心疼他这个小儿子,在有些事情上,便也算是稍微忌讳了些,不再像以前那样自顾自的。 他知道,若他回答说不让巩子安出来,那么,巩老爷子也不会执意要把巩子安放出来,但是,他又想到了另外的事情。 男人眯眼,眼底的笑肆意拉开,半晌后,他才终于开口。 “你回去告诉我爸,就说这件事上我没有意见,只是希望子安出来以后谨守本分,不要再做出什么越轨的事情来,不然的话,我饶不了他。” 得到回答,来人也不久留,道别后便匆匆回去主楼复命。 等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门边,江沅才收回了目光。 她握紧了手中的筷子,刚夹过来的干蒸落到了碗里,她垂眸看着那块干蒸,声音带着几分说不出的嘶哑。 “巩子安现在,怎么样了?” 巩眠付抬眸瞥了她一眼,他知道她这句话没有别的意思,因此,就也说了出来。 “这段日子,他一直被关在自己的房间里,不允许迈出一步,你在外面流离了多久,他就被关了多久。” 只是被关在房间里吗?还真是舒服。 她想到了自己这段日子的生活,如今与巩子安对比,当真是一个天一个地。 不过也难怪,谁叫她没有什么背景呢?巩子安可是巩家的唯一的孙子,自小就含着金钥匙出生,她又怎么可能比得上他? “他想出来,还不是一件易事?” “不容易,我爸找了两个人守在房门口,别说一步了,连半步都走不出来。” 他都这么说了,她自然是相信的,但是,经过了那么多的事情以后,她对巩子安是怎么都喜欢不上。 她也不想在他面前装模作样,便直接坦白了。 “我觉得我以后不会想要看到他,哪怕是抬头不见低头见,我也不会给他什么好脸色。” 对此,他也没有数落些什么,嘴角微微勾动。 “这很正常,如果他对你做出那么多的事情后你还能笑着对他,这倒是会让我觉得不对劲,更何况……” 他顿了下,抬起头望着她的脸。 “更何况,你不用给他什么好脸色,就算大嫂那边会有怨言,你也别放在心上,你只管知道,万事有我给你撑腰,你尽管去放肆,尽管去为所欲为。” 心底有一股说不出的感觉在肆意蔓延,她对上他的眼,努力的想要压抑住上扬的唇瓣。 “你这是在纵容我,你就不怕有一天我会骑到你的头上耀武扬威?” “我欢迎之至。” 江沅摇了摇头,她自然不可能把他这番话放在心上,她虽然年纪小,但该有的分寸还是懂得的。 “我不知道为什么巩子安非说我跟他……那什么过,他说的时候看上去就好像是真的,可分明,我跟他之间是清白的。” 这是她一直都想不通的一点。 男人沉默了下,抬起手在空中虚点几下。 “也有可能,他确确实实跟人睡了,只是那个人不是你,他却误以为是你。” 她蹙眉,咬住了那块干蒸,说起话来难免有些含糊不清。 “不是我,那到底是谁?而且,巩子安认定那个人就是我,他怎么可能会愿意承认自己认错人了?” 她想起还在医院的时候套出了秦慕思的话,她心里清楚,这事跟秦慕思有脱不掉的关系,但是,她没有证据,自然不好指正秦慕思,再说了,现在最重要的是那个跟巩子安睡了一觉的女人,除非找到那个女人,不然的话,她就始终洗脱不了嫌疑。 第一百一十章 成全我们吧 江沅心思繁芜,咬着干蒸下意识的嚼咬,正准备咽下去,冷不防的,对面男人说出口的话让她险些呛住。 她拼命的咳嗽,拿过桌子上的水喝了一大半,才总算是缓过气来。 她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双眸瞪得老大。 “你刚刚说什么?” 巩眠付斜睨向她,又重复了遍。 “我说,我昨天回来去了主楼一趟,跟子安见了一面,告诉他,你的身子是我破了,亲手破的。” 这样的话题,难免有些尴尬。 老白适时起身走开,只是走时那侧脸隐隐透着酡红,看上去是不好意思极了,等到他离开以后,江沅握着筷子的五指慢慢收拢。 “你真的那么跟巩子安说了?” 这种事,他没想瞒她,反正是迟早会让她知道的事,早说晚说,对他而言都是一样的。 “子安确定那天晚上跟他春宵一刻的人就是你,还说你的第一次给了他,就差没拍那抹落红的照片了,我就告诉他,你去做了相关检查,证明你的处女膜完好,检查报告上都有日期,那是骗不了人的,我还跟他说,你的清白毁在了我的手上,我亲自破了你的身,所以,你是我的女人。” 他说着这话的时候,还若有似无的摆弄了一下自己的手,意思很明显。 江沅看着他修长的手指,那上头隐隐还有薄茧,他的手向来好看得紧,再联想他刚刚说的话,她当真觉得自己要没脸见人了。 这要让她以后怎么直视他的手? 她把头埋在桌前,长长的哀嚎了一声,脸颊红得烫手。 “你还真是什么话都能说得出来!” 这话,其实也不是他第一次说了,只是这一次跟上一次,明显是不一样的。 男人的眸底笑意荡漾,他起身走到她的旁边,手撑在边上,身子微微俯下。 “我知道这是我们夫妻之间的闺中密事,不应该对外人说起,但是,我不希望别的男人觊觎你,甚至幻想跟你翻云覆雨,所以,只要能够证明你是我的女人,无论是怎么过火的话,我都能说得出来。” 脸是什么? 脸这种东西,从来都不存在在他的身上,只要能够达到目的,他要脸有何用? 更何况,这种事情对他来说,是再正常不过了,不管他是不是正常的男人,不管他是不是那事儿不行,最起码,他和她是夫妻,既然是夫妻,有些事情便是理所当然的。 只是那床笫之间的情趣,不局限于一般般的折腾罢了。 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在看到他眼中的那揶揄,她挣扎了下,到底还是闭上了嘴巴。 …… 巩子安盼了那么久,终于,给他盼到了这么一天。 巩老爷子走进房间,他扬了扬手,示意佣人去把窗帘拉开,顷刻之间,房间内大放光明,缕缕的光线透过落地窗照射了进来,洒了满满的一地。 他就坐在床上,任由佣人把窗帘拉开,只是在光线照射进来的时候,他稍稍撇过脸,避开那刺眼的亮。 白晴是跟着巩老爷子一块进来的,她连忙走到床边坐下,神色激动。 “子安,快,快跟爷爷道谢,你爷爷说,从今天开始就不限制你的自由了,你可以出入房间了。” 不限制他的自由了? 巩子安的身子倏然挺直,满眼的不敢置信。 这样的事,是他意想不到的,他本来还以为,自己仍要继续这样被锁在房间里,直到巩老爷子消气为止。 哪怕这一刻他是迫不及待的想要跑出去,但是,他还是知晓什么是在这之前更应该做的。 他不希望往后自己还会被锁起来,所以,他掀开被子下床,直接就走到巩老爷子的面前,随后,双腿一屈,跪了下来。 “爷爷,对不起,是子安让你伤心了。” 巩老爷子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什么话也没说,白晴看不得自己的宝贝儿子这么卑微,想着要过去搀扶他。 “你知道错就好,以后切记千万别再犯了,来,赶紧起来,你这段日子都没怎么吃饭,整个人都瘦了一圈,这样的话妈怕你的身子会受不住。” 这话她没有压低声音,也算是故意说给巩老爷子听的。 果然。 巩老爷子在听了她这一番话后面容稍稍有些松动,巩家就巩子安这么一个独苗,往后要靠他来为巩家传宗接代,再加上他向来特别宠着这个孙子,自然不会让他跪太久。 “起来吧,别跪着了。” 闻言,巩子安才在母亲的搀扶下慢慢站起身来。 他长得比巩老爷子还要高,因此,当他站起来后,巩老爷子需要微微抬起头才能看到他的脸,他仔细的将他打量了一圈,自从被关起来,巩子安就甚少吃饭,有时候还是在白晴的威迫下才吃几口,如今看在眼里,是确确实实消瘦了许多。 他的眼底悄然泛起了丝丝的心疼。 “子安,我希望你能记住这次的教训,以后要是敢再犯,我定不会再轻易放过你。” 巩子安还没说话,旁边,白晴就替他回答了。 “爸,您放心吧,子安不会再犯了,他已经记住了。” 巩老爷子冷哼一声,这个孙子他一直都宠着,虽然白晴口口声声的承诺,但他并不觉得他会就此安分下来。 “子安,我今天就摊开来跟你说吧,你走出这扇门后,该忘记的,就立刻给我忘记,不要再去胡闹些什么。” 巩子安的面色一变,他猛地抬起头,不可能听不出他这话的意思。 垂放在身体两侧的手不自觉的攥成了拳头,他张了张嘴,声音很是嘶哑。 “爷爷,我喜欢江沅,我想要跟她在一起。” 这话一出,白晴瞬间煞白了脸。 她就站在儿子的边上,此时忍不住伸出手去拽拉他,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了,偏生,巩子安是连一句劝都听不进耳。 他只要想到要跟江沅分离,他就难受,除了这件事,其他的事他都能答应。 唯独,就这件事一千个一万个不行。 “爷爷,我跟江沅是真心相爱的,我求求您,您就成全我们吧!” 第一百一十一章 其中的利弊 巩老爷子的脸色难看至极,他是怎么都没想到巩子安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拄着拐杖的手抬起重重落地,发出了沉闷的声响。 “什么叫做真心相爱?你哪来的自信认定你跟她是真心相爱?” “我就是知道,我就是确信,我追在她身边已经大半年了,我觉得我已经捂热了她的心,她已经被我感动……” 然而,再多的话,听在他的耳里都是无力的辩解。 巩老爷子的面部曲线紧绷,他直直的看着他,眼神很冷。 “胡说八道!我看你就是被鬼迷了心窍,才会这么自以为是的认定那些根本就不存在的东西!我告诉你,这件事你小叔跟我说得很清楚,江沅与你之间是清清白白的,一切都是你胡扯出来的!” “不,我没有胡说八道,我说的都是真的!” 他握紧了拳头,似乎只有这样,他才觉得心里的底气很足。 “小叔说他会证明江沅跟我是清清白白,那我也会证明江沅跟我是真心相爱的,我相信,没有人能够拆散我们!” “你!你真是的是要气死我!” 巩老爷子是再也听不下去,转过身就走出了房间,而跟在他身后的佣人也没有久留,尾随其中一同离开。 很快的,房间内就只剩下他们母子二人。 此时再无外人,白晴是怎么都忍耐不住了,她扬起手,一下子就拍在了儿子的背上。 “巩子安,你是疯了不成?竟然敢这么顶撞你爷爷?” 巩子安吃痛,却也倔强的昂起了头颅。 “我又没有说错,我说的都是事实!” 是啊,他会证明他跟江沅之间是真心相爱,他会证明那天晚上跟他春宵一刻的女人就是江沅,终有一天,他要巩老爷子点头承认江沅是他的孙媳妇,而不是所谓的儿媳妇。 他这辈子,就非江沅不娶了。 他一向脾气犟得很,这也是因为巩家上下过分宠溺的结果。 白晴气得双手直哆嗦,她突然发现,这个儿子她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再管下去了,很多时候,她让他向东,他就偏偏向西,如今,怎么还能指望他把话给听进去? “那个江沅到底给你吃了什么,你就这样执迷不悟?难道,你就不怕哪天你把你爷爷给气坏了,你爷爷让你滚出巩家从今往后再也不准踏进一步?” 他的身子僵了僵,良久以后,才挣扎着开口:“不,不会的,爷爷最疼我,他不会那样做的。” 白晴冷笑。 “别的先不说,就你跟江沅这事,你以为你爷爷为什么要把你锁在房间里不许你出去?他以前哪怕再怎么生气,有这样做过吗?巩子安啊巩子安,你真是糊涂!” 他不吭声,她继续往下说。 “你确实是巩家唯一的子嗣,但是,这却并不是你能为所欲为的依仗,如今的巩家还是你爷爷当家,你爸都尚且要对你爷爷恭恭敬敬不敢违逆,你呢?你倒好,为了一个难登雅堂的女人一而再再而三的顶撞你爷爷,你可别怪我没提醒你,要是往后你被你爷爷赶出去了,你不要到我面前来哭!” 说着,她就转过身,想要走出房间。 见状,巩子安再也按耐不下去了,往前几步拉住了她。 “妈,你是站在我这边的,对吧?” “我为什么要站在你这边?我过去说的话,你有半句是听进耳的吗?” 巩子安始终不肯松开手,一股热血在这一刻似乎显得很是多余,有一些话,白晴说的没错,如今的巩家还是巩老爷子当家做主,就连巩绍元都要恭恭敬敬,他却一直都是顶撞,这样下去后果可想而知。 哪怕巩老爷子再怎么宠他,也会有一个度。 他清楚的知道,现在的他是绝对不能离开巩家的,他自小就过得舒坦,也习惯了这种让人侍候的生活,他无法想象要是有一天他必须离开巩家,他该怎么过下去。 他的能力?他连自己到底有没有这个能力都不知道。 再说了,他还是有几分自知之明的,知晓现在的自己根本就无法跟巩眠付相比,除非他比巩眠付强,不然的话,压根得不到江沅。 “妈,我知道错了。” 他低低的说着,白晴终究是宠他的,此时见他耸拉着头一脸失魂的模样,她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那以后,你就乖乖听妈的话,不要再顶撞你爷爷了,在你爷爷面前要好好的,这样一来,对我们大房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他自是明白这个道理的。 他垂着眼帘,似是想到了什么。 “妈,公司现在还是大部分由二叔做主吗?” 白晴点头,这也是他们大房必须事事忍让的原因之一。 “很多的业务都是你二叔比较擅长,也有不少的生意是你二叔亲自谈回来的,哪怕你爸的辈分就在这,但是,公司的董事们只看重能力。” “难道,就没有一点办法吗?” 她沉思了下。 “二房那边没有子嗣,你爷爷向来看重的传承的问题,所以,就算现在你二叔再怎么有本事,到了争夺遗产的时候还是我们大房比较占优势。巩家就你一个孙子,将来的日子也是得靠你传承血脉,公司到最后还是会到我们大房的手里。” “因此,我才一次又一次的叮嘱你要在你爷爷面前恭敬听话,不要动不动就顶撞,等到你爷爷百年之后,不仅是公司,就连巩家都是你的,到了那个时候,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还怕得不到么?” 巩子安静静的听着,似乎,是在想着其中的利弊。 是啊,巩家如今就只有他一个子嗣,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巩老爷子向来宠着他,巩玉堂的两个孩子早就夭折,巩眠付不是一个正常的男人,其余两房注定是没有孩子的人,很多的事情,他现在根本就不用那么着急的。 纵使,巩眠付如今再怎么厉害那又怎样?到了晚年,还不是一样靠他来送终? 江沅才跟他结婚两个月,她二十岁,正是美好年华,一时半会估计还能忍受,但并不代表能够忍受一辈子。 第一百一十二章 她付出的,是她的清白啊 他垂放在身侧的手悄然的攥成了拳头,眼底慢慢溢出了一种坚定。 他不管那个跟他春宵一夜的人到底是不是江沅,哪怕,那个人不是江沅,又如何?谁也无法阻挡他得到她的心。 既然到最后,结果都是一样的,那他现在确实用不着那么着急。 他得顺着巩老爷子的意,直到,他得到整个巩家,就能拥有江沅。 巩子安回过神来,唇边挂上一笑。 “妈,改天你跟爸稍微提一下,我现在已经在读大学了,再过不久就毕业了,我想到他身边去帮忙打理公司的事。” 白晴本还以为他会继续咬着江沅的事不放,此时听到他的话后先是一怔,而后点了点头。 “好好好,今天晚上等你爸回来,我就跟他提。” 她以为儿子这是想通了,懂事了,心里觉得很是欣慰,巩子安又跟她说了几句,她就出去打算到楼下给他熬点汤水让他补补身子。 他看着母亲离开的背影,双眼微微一眯,一抹狠意浮现面容,久久没有散去。 …… 当秦慕思接到言蕊的电话后,就匆匆忙忙的赶了过去。 两人约在了商业街的火锅店见面,她今天没有课,一整天都呆在家里,接到言蕊的电话时,她几乎是有些措手不及的。 在这之前,两人也偶尔有聊过电话,可在电话中言蕊没有透露过半句要回来的讯息,秦慕思难免有些慌乱,这个节骨眼回来,也不知道会不会误事。 她跟吕静说了一声,就驱车出了江宅,到火锅店的时候,言蕊已经到了。 言蕊朝她招了招手,她快步上去,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你怎么回来了也不跟我说一声?” 她普一坐下就直接问了出口,言蕊将菜单递到她的面前,嘴边噙着浅笑。 “后天就是钢琴比赛了,我得提前回来准备啊!” 她不说,秦慕思还真的忘记了那钢琴比赛就在这两天,她微微敛神,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在当初,她让她出去旅游的理由就是想让她在比赛之前好好放松一下,才能取得一个好成绩。 她心不在焉的拿着笔在上头随意勾选了几样,才还给言蕊,言蕊自己也勾选了些喜欢吃的菜,随后招来侍应把点好的菜单还回去。 因为是火锅,上菜的速度还是比较快的。 鸳鸯锅噌噌的冒着热气,一红一白的搭配看上去就极有食欲。 秦慕思看着那不断翻滚的底料,是一点胃口都没有。 “在电话里,你也没跟我说,你要是能提前跟我说一声,我就能到机场去接你了。” 她自是不怕有人在她耳边说些风言风语,她既然有自信让她到外面去旅游,自然有自信不让半点流言传进她的耳。 “没事,机场到市区有地铁,我搭地铁就行了,还不麻烦。” 言蕊说着,就将放在旁边的一个袋子拿了起来。 “慕思,这是我给你买的特产,你看看喜不喜欢?” 她打开一看,尽是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有吃的,也有用的,只是一看就知道,是地方特色,根本算不上什么大牌子。 她的眼底闪过了一丝的厌恶,速度之快,让人根本就捕捉不到。 尽管如此,她的面靥上还是挂满了笑容。 “谢谢你,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 言蕊拿起筷子将菜一一丢进锅里,由于是火锅,要等时间到了才能吃,趁着这个空隙,她就忍不住开始说起她在旅途中的一些趣事。 秦慕思耐心的听着,为了将她支开,当初她可是给她挑了一个好地方,那地方的信号不行,好在环境优美玩的地方也多,才没有让她产生丝毫的怀疑。 因为此时还没到晚饭的时间,周遭的人并不算多。 她垂眸盯着那小泡泡,握着筷子的五指慢慢的收紧。 她知道,事情是怎么都瞒不住了,那么,她要做的,也就只能是先发制人了。 “言蕊,有一些事我一直没敢告诉你,怕你会难过。” 言蕊一愣,难免有些疑惑。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秦慕思夹了一筷子肥牛到锅里烫,她看着那肥牛在筷子间慢慢由红色变成了其他颜色,随后,才将烫好的肥牛夹到面前的蘸碟中。 “这段日子,学校里有关于巩子安和江沅的传闻,闹得挺凶的,好像是巩子安堵在了江沅的教室门口,说江沅跟他有过一夜。” 闻言,言蕊嘴边的笑就此僵住。 她的眼里充斥着满满的不敢置信,她的身子微微向前倾,到了这一刻,她是怎么都忍耐不住了。 “怎么回事?巩子安说江沅跟他有过一夜?这怎么可能?明明,明明那是……” 说着说着,她的眼眶就禁不住开始泛红,声音也变得哽咽。 秦慕思抬起头,脸上带着抱歉。 “那一个晚上,跟巩子安在一起的人明明是你而不是江沅,我也不知道巩子安为什么非要说那个人就是江沅。” “你根本就没有跟我说过这事。” “我不敢跟你说,我怕你会难过,可是你现在回来了,迟早会知道,所以,我只能把这件事告诉你,让你有个心理准备。” 秦慕思顿了顿,伸出手覆在了她的手上。 “我看得很清楚,那一个晚上陪在巩子安身边的人是你,哪怕当时巩子安醉得有多厉害,你和江沅长得不一样,他不可能认不出来,唯一能够说明的就是,他心里清楚那个人是你,但他不愿意承认,他想借着这个机会将江沅绑在他的身边,所以,才不惜堵在教室门口,还把事情闹得全校皆知。” 她说得是一点破绽都没有,听在任何人的耳里,是煞有其事。 言蕊咬着下唇,她的眼泪不住的往下淌,她怎么都没想到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 那天晚上跟巩子安有过一夜的人分明是她,到了巩子安那里,却变成了江沅跟他有过一夜,如此的一个结果让她怎么能够接受? 她付出的,不止是她的感情,还有她的清白啊! 第一百一十三章 要我什么都不做,我不甘心 她把自己完完全全给了他,他就是这样对她的吗? 他到底把她当成了什么?谁人都可以碰的婊子吗? 言蕊是越想越不甘心,站起来就想往外走,见状,秦慕思连忙拉住她,将她重新按坐下来。 “你要到哪里去?” “我要去找巩子安讨个说法!” 秦慕思冲着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这么做。 “你以为,你直接找上门,巩子安就会承认那天晚上的人是你而不是江沅吗?你别傻了,他既然亲口说出那是江沅,甚至不惜闹得这么大,你突然跑过去说那是你,你觉得,他会怎么对你?他哪怕认定你费尽心思爬上他的床,也不会如你所愿让你做他的女朋友。” 闻言,言蕊泄气的耸拉下肩膀。 “那我该怎么办?” “静观其变。” “你要我怎么静观其变?”她抬起头,“现在所有人都认定江沅是他的女人,那我呢?我又算什么?我可是清清白白跟了他,我把一切都给了他,要我什么都不做,我不甘心。慕思,这事由始至终是你安排的,你就不能帮帮我吗?” 秦慕思抬起手,往她的方向点了点。 “我们是朋友,你还怕我不帮你吗?” “如果你帮我,现在就不会整个艺大都觉得那天晚上的女人是江沅。” 她这话是带着几分责备,秦慕思听在耳里,脸色难免变得有些难看。 “你这话的意思,你是在怪我?” 言蕊的手放在腿上,慢慢的握成了拳头。 “我怎么敢怪你?你说了啊,我们是朋友,如果不是你,我不会如愿跟巩子安有了一夜。” 秦慕思忍住内心的不悦,她的身子微微往后靠,看着坐在对面的她。 “你也知道如果不是我,你不会如愿跟巩子安有了一夜,言蕊,我要是没把你当朋友,我会冒险帮你安排这种事吗?当事情闹开后,我会隐瞒下来怕你知道了心里难过吗?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你就这样对我?” 言蕊的嘴唇蠕动,半晌以后,才低着声音开口。 “对不起,是我语气太重了,我只要一想到那天晚上的人从我变成了江沅,我就生气,我就不甘心。” 秦慕思自然知晓她在想些什么,她拿起旁边的杯子喝了一口水,而后缓缓的放下。 “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是我意料不到的,也算是我没有安排妥当,所以,你放心,这事我不会撒手不管的,我从一开始帮了你,那么现在,我也会帮你。” 听到这话,她抬起头望向了她。 “真的吗?你没有骗我?” “我骗你做什么?” 有了她的这一句保证,言蕊是顿时放心了不少。 她是江家的千金大小姐,自然本事要比她多。 “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秦慕思微微抿唇,似是在思索着什么,好一会儿以后,她才说话。 “我不知道巩子安为什么说那个人是江沅,我也不清楚他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要是他当真不知道,那我们肯定得让他知道那天晚上的人是你而不是江沅。” 言蕊听着,不住的点头。 “可是……” 她顿住,转眸看着她。 “可是在这之前,怕要让你受点委屈了。” 言蕊有些不懂,秦慕思烫了块毛肚放到她的碗里,随后勾起一笑。 “我知道你现在迫不及待想要让巩子安知道那天晚上的人其实是你,但这样贸然去说,你根本就讨不好什么好果子,说不定反而会被人认为你蓄意想要爬上他的床,既然是你自己往上蹭,这种事对巩子安来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吃亏的那个人是你。” 言蕊听在耳里,觉得很有道理。 “我把什么都给了他,我不止想要得到那一夜而已,我还想得到更多。” 她没想要掩饰自己的贪婪,这也是秦慕思意料之内的,而她能抓住的,便是这一点。 她的目光落在了言蕊依旧平坦的小腹上,眸底快速的闪过了什么,只是速度太快,让人无法捕捉。 “如果你能跟巩子安有个好结果,那我是乐见其成的,所以,你要相信我,我不会害你,我只会帮你得到你想要的。” 言蕊仔细想了想,随后便颔首。 “你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我绝对会听你的,你放心吧!” 秦慕思笑了笑,又主动给她烫了些菜放到她的碗里。 对她来说,如果事情能够按照她预期的发展,那是再好不过了,似乎现在除了等,就别无他法。 整件事中,无论哪一方最后得到一个满意的结果,于她而言都是有益无害,就如同她所说的那般,乐见其成。 …… 南楼。 男人出门后,她就去了钢琴房,一待就是一整天。 夜幕降临,当巩眠付回来,便直接推开了钢琴房的门,悠扬的琴声顷刻传进了耳。 他抬眸望去,江沅正坐在黑色的钢琴前专心致志的弹奏着,她干净修长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飞舞,熟练而准确。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看到她弹钢琴的模样,他靠着墙壁,面部曲线变得柔和。 不管是哪一次,他都觉得惊叹。 弹钢琴的江沅无疑是很有魅力的,她的眉宇微弯,嘴角始终噙着一抹淡笑,窗外昏黄的光线照射进来,落在她的肩膀上,化出了一道道光圈。 他看得入了迷,直到钢琴声骤停,他才回过神来。 江沅抬起头,一脸惊讶的看着他。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又看了看外头的天色。 “竟然已经傍晚了?” 男人摇了摇头,似乎有些无奈。 “你自己在这里呆了有多久还不知道吗?” 江沅没有说话。 她是真的不知道,每一次当她弹钢琴的时候都没什么时间概念,大概是因为太过专注了,每次觉得累了才停下来,再看看时间,几个小时已经过去了。 他早就习惯,走过去拉起了她的手。 “饭菜做好了,我们去吃饭吧!” 她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还真别说,她的肚子正在打鼓呢! 两人走出钢琴房进入饭厅,佣人将饭菜一一端了上来,大多数都是她爱吃的菜式。 江沅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糖醋里脊,嗯,真好吃。 第一百一十四章 你还不相信我的话? 男人将水放到她的手边,随后才开口。 “你的东西,老白今天已经送过来了吧?” 江沅点头,她之前从学校带出来的箱子一直都放在地铁的存件箱里,老白特地去帮她取了,再送到南楼来。 “明天早上,我送你回艺大。” 她吃饭的动作一顿,好像有些犹豫。 “我真的可以回到学校去吗?” 他斜睨了她一眼,微微蹙眉。 “你还不相信我的话?” 也不是不相信,只是这种事,她不敢想得太美好。 江沅没有忘记那一天她被赶出艺大的过程,还有系主任那看不起人的嘴脸,更何况,她当时不是没有争取过,可是结果呢?学校方还是不留半点情面。 也是在那个时候她才明白过来,哪怕她再怎么不愿意承认,在这个社会,背景是极为重要的。 如果她是江家的真千金,就算是跟巩子安闹出那样的事情来,也不见得学校方会以不好影响为由直接将她退学,顶多,就是喊到办公室去念叨几句。 偏偏,艺大上上下下都知道她是江家的冒牌千金,背后根本就没什么势力,更不会有人为她撑腰,自然而然,干脆直接。 “如果,他们不让我上课,那该怎么办?” 她的声音很低,几乎不仔细听根本就听不见。 男人的薄唇紧抿,手撑在了边上。 “这是不可能会发生的事,总之,你安心回到学校去,万事有我给你在,有什么麻烦我会帮你处理。”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她便唯有闭上了嘴。 反正,明天就要回去艺大了,有什么事到时候再说吧。 吃过了饭,江沅就上楼去洗澡了。 巩眠付进了书房,他坐在桌子前,看着放在桌面上的那张酒店前台登记资料,脸色有些沉重。 他在想,这登记资料究竟是从哪里来的,还有那两张照片又是怎么一回事? 倘若前一张照片可以解释得出来,那第二张照片呢?第二张照片是在酒店门口拍到的,那两抹背影,一看就知道是巩子安和江沅。 江沅自己走进酒店的?这不可能。 一开始,江沅就说的很清楚,她以为自己中暑了,在街上昏倒了过去,等到再次醒来的时候,人是在酒店房间里的,而身上的衣服都完好无缺。 这显然就是一个局,只是不知这个局究竟是谁人设的。 但是,不管是谁,似乎目的很显然是冲着江沅来的。 他眯眼,随后,从烟盒里拿出一根烟点燃,凑到嘴边狠抽了一口。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想起了把照片给他看的那个女人,好像,叫秦慕思。 秦慕思是江家的真千金,是江成和和吕静的亲生女儿。 而这秦慕思跟江沅的关系无疑是尴尬的,毕竟,这两个人的前半生是错位了的,江沅霸占了秦慕思的身份,在江家养尊处优二十年。 一个想法浮现脑海,还没来得及继续思索,门板就被人敲响。 他抬眸,淡淡的说了一句:“进来。” 他等了一会儿,书房的门被人由外往内的推开,下一秒,江沅的脸出现在门边。 江沅先是小心翼翼的看了看,看到他似乎没有在忙,才缓步走了进来。 “已经十点半了,你还不睡觉吗?” 她只是单纯过来看看的,没想,男人却向她招了招手。 “你过来。” 她觉得疑惑,但还是迈开步伐走了过去,待她走近以后,他伸出手,一把就攫住了她的手腕,然后往自己怀里用力一拽。 顷刻间,她便跌坐在他的大腿上。 江沅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想要起来,他却按住了她。 “不要动。” 她绷直了身子,垂眸看着他放在自己大腿上的手,总觉得他触碰到的地方滚烫得很。 她向来睡觉都是睡着吊带跟短裤,此时也不例外,大腿的部分是大部分裸露在外的,而他的手就放在那,直接就皮肤触碰皮肤。 他掌心的薄茧是怎么都教人无法忽视,她本想挪动一下,可是想到那种摩擦,到底还是强迫自己安静下来。 “怎,怎么了?” 男人没有发现她有些发抖的声音,他的另一只手夹着一根香烟,指关在那张酒店前台登记资料上敲了敲。 “你应该还记得这个吧?” 听到他的问话,江沅不由得望了过去。 这一看,那张所谓的资料便理所当然印入了她的视线范围内。 她打起了精神,隐约知道他想问的事到底是什么了。 “我当然记得,我到现在还摸不清这份东西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男人又拿出了那两张照片,她拿着自己看第二张,不得不说,那两抹背影,再加上那背景豆大的酒店几个字,不管是谁看了都会将她入罪。 她仔细看那背影,男的她可以确定就是巩子安,那女的呢?绝对不可能是她啊,可是细看之下,跟她还是有几分相似的。 那身材,那头发长度,那身高,没有丝毫的区别。 巩眠付看见她很是认真,嘴角禁不住微微勾起。 “你应该庆幸这些东西没有让我爸又或者是子安看到。” 江沅想了想那个可能性,随后便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是啊,她当真理应觉得庆幸,先不说这些东西要是被巩老爷子看了会怎样,光是让巩子安看到了,就够她受的了。 估摸,会咬定那晚的事吧? “这些照片,到底是谁给你的?” 这个问题,她一直都想问出来,只是当初他一再的质问她,再加上她根本连解释都来不及,更别说是询问他照片的来历了。 男人却没有立即回答她的话。 他轻弹烟灰,沉默了一会儿。 “你猜一猜这些照片是怎么来的。” 江沅皱着小脸思索了许久,到底还是摇了摇头。 “我想不出来。” 她是当真想不出来,那一天他突然就拿着照片过来找她了,就连她自己看到照片都震惊了。 “难不成,是老白找来的?” 她能想到的,也就只有这样了。 她和巩子安的事情闹到巩老爷子那里之后,哪怕他再怎么相信她,也不会不去找一找相关的证据,所以,莫非这些东西都是老白找来的? 第一百一十五章 我跟她的关系……不太好 巩眠付瞥了她一眼。 “你只猜对了一样。” 他的手落在了那酒店前台的登记资料上,语气很淡。 “这资料,是我看到照片以后让老白去找的,起初我看到照片也不敢随便相信,可是当这些资料到了我手,我才不得不相信,才到医院去找你。” 也就是说,那天在医院的争执,是他得到这资料后? 她咬着下唇,“可是,如果我真的到酒店前台去登记了,难道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吗?” 这房间是跟巩子安开的那一间,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巩子安才说那晚跟他在一起的人是她,不管怎么样,这上头的资料她是不能认的。 他扯了扯唇角。 “真的不是你?” “真的不是我。” 她言语间满是确定,男人将燃到尽头的烟拧灭在烟灰缸内,手指着那几张照片。 “那这些照片呢?” “前面这张我解释过了,我的确跟巩子安见过面,我当时没有想到他会突然碰我,连我自己都吓到了,但是,这是在那天之前,倘若是我做过的事,我会承认,不是我做的事,我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至于后面这张……” 她顿了顿,眉头深锁。 “这一张,我是真的不知道了,我不怪你认定这张里面的女人是我,我自己看着,都觉得像我,可我分明没有记忆,再说了,就时间上来看,那个时候我应该还在昏迷中。” “你现在,还认为那一天你昏倒在大街上是因为中暑吗?” 江沅沉默了下来,没有说话。 男人的目光落在了那几张照片上,声音低沉。 “你知道,这照片是谁给我看的么?” “谁?” “一个你很熟悉的人,秦慕思。” 闻言,江沅猛地站起身来。 “竟然是她?!” 这个结果,是她怎么都想不到的,她不敢置信的看着那两张照片,在这之前,她一直在奇怪究竟谁跟在她的身后拍了这些照片,现在才知道,原来这个人是秦慕思。 为什么会是她? 她是什么时候拍下这两张照片的? 江沅不禁想起了那天秦慕思到医院来的情景,那一次,她不过是在小心试探,却被她试探出一个让人吃惊的结果来。 虽然没有证据,但是,有一些事她是清楚得很。 如今再看看这两张照片,即便不足以证明些什么,可最起码证明了整件事跟秦慕思有脱不掉的关系。 她是更加坚信事情是秦慕思策划的了。 只是…… 她慢慢移开目光,注视着那放在边上的酒店前台登记资料。 会不会,就连这资料都是拜秦慕思所赐? 她想得太过出神,巩眠付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脸颊,她才惊鸷般的抬起头来。 “你得罪过她?” 疑问句,却是确定的语气。 这男人向来聪明得很,其实很多事情仔细想想都能想出个所以然来,因此,他便也直接说出口了。 江沅挣扎了下。 “我没有得罪过她,但我跟她的关系……不太好。” 她也就只能这么说了。 巩眠付扯了扯唇角,慢慢的收回了手。 “你跟她前半生错位,你以江家千金的身份生活了二十年,我可以想象得到她豁别二十年后回到江家,你的处境有多尴尬。” 所以,就如同她所说的那般,就算没有得罪,却不见得能够和平相处。 秦家的情况他是知晓的,秦慕思生活在那样的地狱里二十年,如果秦慕思确实是秦家的女儿也就认了,偏偏,秦慕思是江家的亲生女儿。 秦慕思过了本不该属于她,又狼狈不堪的生活二十年,不可能对江沅没有半点的怨怪。 江沅垂下眼帘,沉默了一会儿到底还是开口了。 “如果我说,我怀疑这事是秦慕思搞出来的,你会信吗?” 她在问出这话的时候,心情是忐忑的。 没想,他的反应出乎意料之外。 “为什么不信?” “你信?”她瞪大双眼,“可是,她是江家的女儿,不是吗?相比我,她不是……更有说服力?” 最起码,她是这么认为的。 然而,男人却冷冷的哼声。 “要按你这么说的话,你是我的老婆,我不是更应该相信你?” 他话语中的某些字眼重重抨击着她的心脏,她张了张嘴,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我没想到你会相信我。” 当真是没有想到。 这样的事情,在这之前她就已经吃过一次教训,当时,白晴说的话很清楚,相比她,巩家的人是更相信巩子安说的话。 为什么? 因为,巩子安是巩家的宝贝金孙。 巩子安从小含着金钥匙出生,要什么有什么,根本不用将心思花在她的身上,甚至是随意污蔑她。况且,真相根本就不重要,光是身份背景这一点,就能先把人给压死。 而秦慕思呢?她是江家的真千金,这一个身份是毋容置疑的,自然而然,都是一样的。 恐怕,秦慕思就是清楚这一点,所以过去的那么一些事情上,哪怕是她闯出来的祸,都从未被江成和和吕静责备过半分。 她知道这些很残酷,却都是现实。 所以,当巩眠付选择相信她,她才会那么吃惊。 巩眠付起身,毫无预兆的伸出手将她搂紧了自己的怀里。 扑鼻而来的都是他身上淡淡的古龙水香气,她隐隐有些恍惚,下意识的攥紧了他的衣角。 他的声音,就这么从头顶上传来,带着一种低沉浑厚。 “有过一次不信任就够了,往后,不管你说些什么,我都会相信你,没有任何条件,没有任何理由。” 江沅的身子一震,攥着他衣角的五指不由得收紧。 这个男人,有时候当真不知道自己说出口的话对她会造成怎样的后果。 她正想说话,书房的门突然被敲响,伴随着的,还有老白的声音。 “巩爷。” 老白这个时间点出现在南楼,肯定是有什么急事,不然的话,按照平时,他是早就回去了。 她正这么想着,巩眠付松开了她,她看着自己的手,这种怅然若失让她难免有些不太习惯。 第一百一十六章 他到底还是失约了 老白推开门走进来,在见到江沅时脚步一顿,江沅深怕他们这是要谈什么重要的事,抬起头望着身侧的这个男人。 “我先到房间去,明天要回去上课,还是早点睡会比较好。” 巩眠付“嗯”了一声。 “我一会就过来。” 她答应了句,抬步往门口的方向走去,当她缓缓将门阖上后,老白即刻来到了男人的身边,故意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 江沅回到主卧,想到明天就能回艺大,心里是既开心又担心,不过,她相信巩眠付,他都打包票说没事,指不定是真的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如是想着,她便拿出手机,给曾晓晓发了条微信,告诉她她明天要回去上课,那边,曾晓晓很快就有了回复,似乎很替她感到高兴。 两人聊得很愉快,江沅正准备问问明天是什么课,冷不防的,房门被猛地推开。 她下意识的抬起头,却只来得及看到男人的衣摆,她就这么看着他跨步直接走向了衣帽间,而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江沅不禁有些疑惑,犹豫着要不要过去瞅瞅,便又看到他从衣帽间走了出来。 乍一看,他身上竟然换了一件衣服,一副要外出的模样。 她看了眼时间,都已经十一点了,他还要出去? “巩眠付!” 眼看着他即将拉开门出去,她没有多想,立即喊了出声。 男人的步伐顿住,扭过头望了她一眼。 “我有急事出去一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他似是想到了什么,又补了句。 “你放心,明天早上之前我一定会回来,我答应过你要亲自送你到艺大去的。” 他都这么说了,江沅自然不好再说些什么,她点了点头,刚想要答应一句,就见到他拉开房门快步走了出去。 看上去,很是匆忙。 是很急很急的事吗?不然的话,他怎么可能会出去? 哪怕她跟他结婚的时间不算太长,但最起码在她的记忆中,这段日子里男人一直都是睡在南楼,不曾这么晚了还出门。 她也不敢多问些什么,毕竟很多的事情是她不能过问的,譬如,工作上的事。 江沅走到露台外,看到黑色pagani迅速的驶了出去,很快的,便消失在拐弯处,只剩下一缕轻烟。 她注视着那个方向,久久没有收回目光。 翌日。 江沅这一晚睡得并不踏实,早上醒来的时候发现,身侧的位置依然是空荡荡的一片。 巩眠付昨天晚上没有回来。 她说不出心里的失落究竟是从何而来,她用手肘支撑起身子,略带失神的盯着,许久以后,才移开视线,掀开被子下床去洗漱。 佣人早就把早餐给做好了,她坐在那味同嚼蜡,突然,耳边隐约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她下意识的抬起头望过去,在瞥见那走进来的身影时,嘴角的笑就此僵住。 老白走到跟前来,微微点头向她打招呼。 “少奶奶,早上好。” 她不甘心的看着他后面等了一会,始终没能等来那个期待的人。 无奈之下,她张了张嘴,忍不住问了出口。 “老白,他呢?” 老白自然是知晓她问的究竟是谁,他避开她迫切的眼神,迟疑了下。 “巩爷事情还没办完,他让我回来送少奶奶回学校去。” 也就是说,巩眠付赶不回来了,是吗? 江沅难免有些失望,明明昨天晚上的时候他说他一定会赶回来送她去学校的,然而,终究还是失约了。 但是,她是连一句责怪的话都不会说出来,去学校这种事不过是小事罢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既然巩眠付赶不回来,她再勉强也没什么用。 老白瞥见了她面靥上的失望,正想着该怎么安慰她,没想,她却放下筷子站了起来。 “我要去学校了,时间已经不早了。” 见状,老白唯有不住的点头。 “好好好,我这就准备。” 江沅到楼上拿好了东西,便走出了南楼,老白的车子就停在南楼的边上,见到她,老白忙不迭为她打开后座的门。 她弯腰坐了进去,老白启动车子,缓缓的驶出了巩家。 街景快速的在窗外飞逝而过,她侧着头看着窗外,一言不发。 老白透过后照镜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半晌,他清咳几声。 “少奶奶,巩爷手头上的事……实在着急,不然的话,他肯定会回来送你去学校的。” 他拼了命的想要解释,可是,江沅感觉自己是连半句都听不进耳,这种怀抱着希冀却迎接到了失望的感觉,当真有些难受。 她垂下眼帘,瞅着自己放在腿上的手。 “老白,他到底在忙什么?一整个晚上的时间,难道还不够忙吗?” “这……” 老白迟疑着不知道该怎么说,她阖上了眼睛,开始假寐了起来。 “算了,你还是别告诉我了,我要睡一会,你到了学校门口再叫醒我吧!” 老白没有办法,唯有应声。 大半个钟头以后,车子停在了艺大的东门。 老白轻声喊了句,江沅本来就没有睡沉,此时听到声音便睁开了眼睛,望向了外头。 此时正是上课前夕,多的是学生一一往里头走。 她的手落在了门把上,正准备将车门打开,老白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叫住了她。 “少奶奶,巩爷让我给你带一句话,他说,他知道你今天有什么课,让你下课后别急着走,他过来接你。” 江沅“嗯”了一声,没再多说些什么,打开车门就下了车,老白坐在驾驶座看着她走进校门的身影,那些明明到了嘴边的话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 因为事先跟曾晓晓约好了,所以在教室门口的时候,她便远远看到曾晓晓朝自己挥手,她敛回思绪,快步走了过去。 等到她走近,曾晓晓挽住了她的胳膊,满脸的笑意。 “我昨天晚上听你说你可以回来继续上课的时候差点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直到看到你,我当真不得不惊叹你家巩眠付的能力啊!” 第一百一十七章 多亏了你,我才能回去 江沅笑了笑,有些心不在焉。 “你先陪我到办公室去一趟吧,主任那边,还是得先打声招呼。” 曾晓晓点头,陪着她一块过去,大概是因为巩眠付把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好了,系主任见到她的时候并没有太过吃惊,反倒是连连鞠躬道歉,说是之前对她的语气太重了,让她不要放在心上。 而且关于那个钢琴比赛的事,学校也取消了之前的话,叮嘱她不要忙着练习枉顾自己的身子,得休息好才能取个好成绩。 这一番转变,让曾晓晓为之咋舌。 等到走出了办公室,曾晓晓还是没能回过神来。 “你刚刚看到主任的嘴脸没有?啧啧,真是好笑啊,之前他还在你面前耀武扬威的赶你出学校,今天呢?那腰就差没有弯到地上去了。” 江沅当然看到了,她嘴边的笑很淡,大概,这就是现实吧?学校这边哪怕不是巩眠付亲自过来的,也有可能是老白亲自过来的,不管是哪一个,背后的巩家已经足够让人畏惧了。 也难怪,系主任彻底变了脸。 “明天就是那个钢琴比赛了吧?沅沅,你都准备好了吗?” 她颔首,“差不多了。” 听到她这说,曾晓晓也就放心了。 两人一起走进教室,虽然在这之前,江沅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当她们走进教室后那望过来的灼热目光还是教人难以忽视。 几乎所有人都看着她,那视线连半点收敛都没有,更甚是有些人还私下讨论了起来,特别明目张胆。 找了个位置坐下后,曾晓晓凑过来压低了声音。 “你别把他们放在心上,就当这教室里除了一会要来的老师,就只有我们两个人。” 江沅投来一抹感激,曾晓晓笑了笑,将手边的笔记递给她看。 这一堂课的时间,她当真将其他人当成了透明人,任凭别人怎么议论,她是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 中午在食堂吃过饭,正走在那林荫大道,她抬头不经意的一瞥,竟然瞥见了那抹熟悉的身影。 对方似乎也看到了她,抬步往这边走来。 江沅的脸上没有半点的表情,她看着秦慕思公然走到她面前停下,嘴角勾起了一抹向上扬起的弧度。 “我刚刚还以为自己看错了,这不是江沅吗?你之前不是被退学了?” 她说着,还转眸看着身侧的言蕊和另一个女生。 “难道,是我记错了?” 言蕊没有说话,反倒是另一个女生说话了。 “慕思,你没有记错,她的的确确是被退学了,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会在这,莫非,是自己混进来的?可是艺大的保安员也不是吃素的,怎么会把不相干的人给放进来呢?” 曾晓晓一直都看不惯她们的嘴脸,她站出一步,冷哼一声。 “我们江沅从今天起要回来学校继续上课,怎么?这事你还不知道?” “什么?!” 不仅仅是旁人,就连秦慕思也禁不住瞪大了双眼,一脸的不敢置信。 那女生吃惊之余,难免带着几分怀疑的态度。 “混进来就是混进来,你扯这种谎言也不怕会笑掉别人的大牙?” “你们要是不信,尽管到系主任那里去问一问。” 这次说话的,是江沅,然而,她这话很明显就是对秦慕思说的。 秦慕思的脸色丕变,任是她怎么想,也没想到她竟然又回来艺大了,她分明记得很清楚,当时江沅在大庭广众下被赶出了艺大,脸皮都丢尽了,可现在呢? 江沅又站在了她的面前,口口声声说自己从今天开始要回来继续上课了。 这种事,让她怎么接受? “你放心,是真是假,我一定会去问问系主任。” 江沅勾唇一笑,只是那笑意始终没有到达眼底。 “既然碰巧在这见到你,那有一些话应该方便私下谈一谈吧?我想,你做的那些事你也不会想让别人知道。” 她丢下这话,就率先走到了一边。 秦慕思本是不想过去,她想到了什么,迟疑了下还是迈步跟了上去。 这会儿周遭也没多少人,江沅看着缓步向自己走近的人,脸色极冷。 “你应该很意外我会回来艺大继续读书吧?” 这里没有外人,秦慕思自然不用再装模作样。 她不屑的望着她,表情淡漠。 “是不是又爬上了哪个男人的床?不然的话,你以为凭着你自己能够回来这里?” 她是真的这么认为,然而,江沅冷哼一声。 “让你失望了,不过,我可以提醒你一句,我现在住在南楼。” “南楼”两个字让她的背梁一僵,秦慕思不可能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她稍稍眯起了眼,危险的瞅着她,心是猛地往下沉。 难道,江沅现在回到巩家去了? 可是不对啊,那一次在医院的停车场,她亲手把那些照片给巩眠付看到了,她就不信,巩眠付一点都不在意。 她就是认定了她被赶出了巩家,不然的话,江沅又怎么可能会在酒店门口当迎宾小姐? 莫非是…… 江沅似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嘴角微微勾起。 “说起这事,我还要跟你道谢。” 就这么一句,让秦慕思猛地抬起头看着她。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应该还记得在酒店门口的那一天吧?你带人过来闹事,然后,巩眠付出现,把我带走。” 她在说这话的时候,手在空中虚点了几下。 “多亏了你,巩眠付把我带走不久,我就回到了南楼,至于意思,你应该能懂。” 秦慕思的脸瞬间沉了下去,她千算万算,怎么都没算到原来江沅回到南楼,是跟她有关系。 而她说得很明显,要不是她出面闹事,指不定她还没能这么快回到南楼去。 垂放在身体两侧的手不自觉的攥成了拳头,她咬牙切齿的盯着面前的人,声音很冷。 “不过是回到南楼而已,你跟巩子安的事还没解决,不是吗?” “确实还没解决,但是,现在解没解决已经不重要了。” 江沅把事情说得风轻云淡,事实上,也的确是这样。 第一百一十八章 要么,我们就来互相伤害 “巩眠付说,他愿意相信我,所以巩子安的事到底是怎样的,他不关心,也压根没往心里去。” 秦慕思想到了那一次在医院停车场,当时看着巩眠付的样子,根本就不像她所说的那般啊! 如果当真跟她说的那样呢? 那她这么久以来的努力,不是白费了吗? 不,她不愿意相信。 秦慕思抬眸,定定的道:“不可能,事关男人面子的问题,我才不信他就选择相信你,江沅,你说的这些都是你自己幻想的吧?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信了么?” “信不信,在于你自己。” 相比她的笃定,江沅显得毫不关心。 “我今天只是想告诉你,你为了弄这么一出大戏,真是费劲心思。你故意把照片给巩眠付看的时候,应该是认定他会怒不可遏的吧?所以,我现在告诉你,他愿意相信我,你才会选择不相信。” 秦慕思的心漏了一拍,纵使内心难免慌乱,但表面上仍是不动声色。 “你在说什么?我不懂你的意思,什么照片?你是想污蔑我?” 江沅似是也料定了她不会承认。 她冷冷的勾唇,她和她之间或许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没有办法和平相处,她恨她霸占了她的二十年,而她呢?对她又何曾没有过一丝的怨怼? 既然已经注定没有办法和平相处了,那么,就干脆不要装模作样了。 “是不是污蔑,你自己心里有数,你当初不是说我没有证据么?如今你亲手把证据送上来,就怨不了别人了。” “恐怕那一天你所谓的真情流露也是假的吧?为的,不过是把我喊到那咖啡厅去,让我自己喝下被你下了药的饮料,然后,我如愿晕倒,你趁机把我送到酒店去,甚至还弄了那么一些所谓的照片,更甚那一份前台登记资料。” 她顿了顿。 “只是我不懂,有些事你大可以假戏真做,偏偏,你却没有那么做,是不是还寻思着别的事?” 对于她的话,秦慕思从没打算过承认,哪怕她现在几乎都说出来了,她仍然可以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否认。 “江沅,我是真的不懂你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凭着你跟我的关系,我又怎么可能会对你做出那么过分的事情来呢?你比我大几分钟,按照辈分来说,我还得叫你一声姐姐。” 闻言,江沅眼底的光是更冷了些。 “你这一声姐姐,我承受不起,我也没有你这样的一个妹妹。秦慕思,我跟你之间不用那么虚伪,这也不是你第一次污蔑我了,过去,我为了爸妈,我选择了忍让,但是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再忍下去了,要么,你就现在收手,好好做你的江家千金,要么,我们就来互相伤害,我倒要看看,到了最后究竟是你死还是我死。” 该说的,不该说的,她通通都说出来了,自然而然,没有继续留下去的必要。 江沅走回曾晓晓的身边,拉着好友就跨步离开,她杵在那看着那抹渐渐远去的背影,化着精致妆容的脸因为怒火而扭曲了起来,狰狞得很。 好一句互相伤害,她就不信,到了最后的最后,这江沅还能继续嚣张。 她有什么本钱嚣张?她不过是从贫民窟里出来的人,是一个小偷,她偷走了她过去二十年的美好时光,现在呢?竟然还跑到她的面前来耀武扬威。 她以为她是谁? 她以为她能斗得过她么? 她只需要用一根手指,就能轻轻松松把她给捏死。 但是,最让她意料不到的是,巩眠付竟然会选择相信她。 为什么?明明她把这一出戏演得这么精彩,那两张照片更是犹如点晴之笔,她本来还以为,巩眠付绝对无法容忍这样的事情,但凡是任何一个男人,妻子给自己戴了绿帽,不该都是怒不可遏的吗? 之后很多的事都如她期待般发展下去了,包括江沅的被退学,包括江沅的被赶出巩家。 偏偏,到了巩眠付的身上,却彷似一败涂地。 她不甘心,真的不甘心,曾经,她以为自己凭借着这一次的机会,就能将江沅彻底赶出她的世界。 如今呢?好像又要回到起点。 她的努力,全部被否定,连同好不容易才设出的局,即将被打破。 这样的结果,让她怎么接受? 她接受不了。 言蕊来到她的身边,方才,她什么话都没说,但天知道,当她看到江沅的时候到底有多愤怒,她恨不得当场就跑过去掐住江沅的脖子,要不是事先被劝过几句,她觉得自己真的会那么做。 此时也就剩下她们三个人,她撇过脸望着秦慕思。 “慕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为什么会回来艺大?你不是说,她已经被退学了吗?” 秦慕思松开手,声音很冷。 “我不知道。” 她是真的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如果,刚刚江沅说的都是真的,那是不是代表,从今往后在江沅的身后会有一个巩眠付为她撑腰? 这可不是什么好的结果。 然而,哪怕她这么说了,言蕊还是有些不休不止。 “她回来艺大了,那之前的事呢?学校明明以不好的影响为由将她退学,那她就不应该再回来学校!如今,所有人都认为跟巩子安有过一夜的人是她,那我该怎么办……” 她不停的念叨,旁边的友人想要把她拉住,可还没出声,秦慕思便扭过头来。 “你够了没有?我既然已经答应过你会把事情处理好,就绝对不会食言,你少在我面前说这说那的,烦人!” 随后,秦慕思大步的走开,言蕊伫立在那,脸色极为难看。 友人拉扯了下她的衣袖,眉头紧皱。 “你明明知道慕思的脾气,她才刚在江沅面前讨了个没趣,你在这个时候撞上去做什么?” “我只是不甘心,”她道,“没了清白的人是我,可是你看看慕思的样子,不急不缓的,我眼看着所有的名头都落到了江沅的身上,我能不急吗?巩子安已经心心念念着江沅了,我又算什么?我的清白又算什么?我既然把我的身子给了巩子安,我就必须讨个说法!” 第一百一十九章 的确啊,她还会继续发育 她真的是越想越气,这件事她是按照秦慕思的说法去做的,当初,秦慕思给出的话是为了帮她一把,让她能够在巩子安的身边,所以,当那一个晚上来临,当她如愿和巩子安在床上翻云覆雨,她是真的如同在天堂中一样快乐。 但是现在呢?她感觉自己不上不下的,比置身于地狱里还要难受。 也莫怪她会着急的,她就怕秦慕思嘴上说的跟实际做的迥然不同,那她付出的一切都白费了。 “你自己怎么去讨说法?跑到巩子安的面前说那天晚上的人是你而不是江沅吗?你觉得他会信?就算他信了,你觉得他会欣然接受?” 这样的话,其实秦慕思也说过。 言蕊咬牙,沉默了半晌,唯有跺了跺脚。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友人想了想。 “你还是听慕思的话吧,慕思跟我们不一样,她既然能安排你和巩子安……那么,她肯定能把事情处理得很好,她肯定不会让你委屈的。” 似乎,只能是这样了。 言蕊想了想,她有什么?她什么都没有,哪怕家世一般,到底还是无法跟秦慕思相比的,她现在不能得罪秦慕思,如果她还能到巩子安的身边去,那她就得继续依傍着秦慕思,才能得到她想要的结果。 …… 下午的课不多,所以,当江沅走出校门的时候,时间尚早。 烈日挂在头顶,阳光难免有些刺眼,她正准备走过马路到对面去坐公交车,没想,后方传来了汽车的喇叭声。 她回过一看,那台黑色的pagani就这么印入了视线范围内。 她自是认得那是巩眠付的车,她突然想起早上的时候老白就跟她说过,虽然巩眠付没能亲自送她回来艺大,但是,等到她下课的时候他会过来接她。 所以然,她没有迟疑,迈开步伐走了过去,拉开副驾驶的门。 再看看旁边的位置,果真是他。 男人的眼眶上戴着墨镜,骨关分明的手指随意的搭在方向盘上,他显然是回了南楼一趟,此时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衬衣,最上头的几颗纽扣是打开的,隐隐露出里头性感的锁骨。 这个男人,有时候看在眼里,无视性别的话,当真是一个尤物,这样的形容词她以前从来都没有想到过,还是碰见他以后,脑子里自然而然浮现出来的。 许是她的目光太过专注,男人微微侧目,唇角勾勒起一道向上扬起的弧度。 “怎么了?” 江沅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由于他戴着墨镜,让人无法窥探他此刻的双眸,她的身子向后靠,垂眸看着自己放在腿上的手。 “你不用特地过来接我的,我能坐车回去。” 巩眠付伸出手,捏了一把她的脸蛋。 “怎么?生气了?气我早上没有赶回来送你?” “没有,我没有生气。” 虽然她是这么说,但那嘟起的嘴唇却将她的小情绪暴露无遗。 男人的眉宇微挽,眼神也不自觉的柔和了起来。 “为了跟你道歉,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说着,他就启动车子,很快的,黑色pagani便呼啸着驶了出去,一会儿的功夫就消失在校门口。 江沅没怎么放在心上,他也不是第一次带她出去吃饭了,因此,她便以为他这是带她随便找个饭店吃一顿,怎么都没想到,车子竟然往郊外的方向而去。 一个多钟头以后,车子停在了农庄前。 她有些吃惊,愣坐在那没有动弹,男人绕过车头,走到这边把她给拉下车。 “这里的菜都是自己摘了给厨房去做,你看看喜欢什么,今晚我们就吃什么。” 自己摘过来吗? 在这之前,江沅没有到过这种地方来,也不是没有听说过有这种庄园,只是,没有人带她来,她也不认识路。 这样新鲜的事还是头一回,这边有换鞋子的地方,农庄提供了专用的鞋子让他们下田,她换上后便跟在他的身后一起到附近的菜田去。 这里的蔬果特别多,都是应季的,重点是新鲜,她走到那挂满番茄的瓜棚下,那每个番茄上还挂满了水滴,光是这么看上去,就让人食欲大增。 她不敢摘得太多,毕竟才两个人,摘多了怕吃不完,然而,这男人却让她放肆大胆的摘,反正余下的可以用购买的方式带回家。 江沅拿着篮子走了一圈,摘了不少的东西,这农庄还有鸡圈鸭圈鹅圈,更甚是还有牛羊鱼虾,种类丰富。 抓鱼什么的,巩眠付自然不会去做,他也不可能让江沅去,所以,他便只带她去了菜田和果田。 当饭菜做好端上来的时候,外头的天已经全然暗了下去。 她拿起筷子尝了一口,即摘即做,果真是好吃得紧。 男人夹了一块松鼠桂鱼到她碗里,眼眸微弯。 “好吃吗?” 江沅顾不上说话,只能不住的点头。 笑意染上了他的脸颊,见她吃得欢快,自己便也觉得满足了。 吃过饭后,巩眠付去结了账,她捧着葡萄坐到了副驾驶座上。 黑色pagani向着市区而去,她手里的葡萄也是在那农庄摘的,除此之外,还有那放在后备箱的不少的水果。 江沅觉得,自己这一趟过来农庄,拿的比吃的还要多。 不过也难怪,毕竟她是第一次到这种地方来,再加上农庄里的瓜果蔬菜都很新鲜,她就忍不住拿上了许多,因为就算拿回去南楼,还能弄来吃嘛! 她摘了一颗放到嘴里嚼咽,嗯,很甜,连一点酸味都没有。 哪怕方才已经吃饱了,可是这葡萄是吃得怎么都停不下来,男人斜睨了她一眼,没好气的摇了摇头。 “你刚刚不是吃了两碗米饭吗?还觉得饿?” 她抬眸,含糊不清的回答。 “我现在才二十岁,还在发育呢,再说了,你没听过么?女人有两个胃,一个装正餐,一个装饭后甜品。” 这样的说法,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不过…… 他的目光落在了她胸前的起伏上,的确啊,她才二十岁,还会继续发育。 第一百二十章 她的比赛,他来了 江沅没有发现他的异样,见他望过来,她便以为他这是馋了,想吃她手上的葡萄。 “你要吃一颗吗?” 说着,她就摘下一颗,在空中晃了晃,然后丢进了自己的嘴巴里。 他挑眉,本想拒绝,但想了想,还是微微张开了嘴。 江沅一怔,他这很明显是要她喂,可是,她是明摆着没这个意思的。 她望着他放在方向盘上的手,面靥上溢出了意思纠结,他好歹是在开车,总不能让他自己空出手来吃吧?想来,除了让她喂他,根本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她为什么要问这样的问题啊?怎么感觉有点像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即便是这么想的,她还是乖乖摘下一颗,凑过去放到他的唇前。 怎么都没想到,他合上嘴的时候会刚巧碰到她的手。 突如其来的碰触让她惊鸷般缩回手,男人疑惑的瞥了她一眼,她移开目光,觉得方才喂他的那只手火辣辣的烫。 巩眠付似乎上了瘾,一路上竟不断的让她喂,江沅没有办法,只能大着胆子凑近些。 pagani驶进南楼,他推开门下车,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完了,有点撑住了。 但是这也不能怪他,有时候他当真觉得,逗她是一件很有趣的事,会让他慢慢的喜欢上这种感觉。 两人进了屋,江沅走入主卧,男人的声音从后头传了过来。 “下次,我再带你去一次。” 这无疑是等同于一个承诺,江沅点头,眼眸里充斥着雀跃与兴奋。 她是真的觉得那农庄不错,如果可以,她还想再去一次。 当然,如果是他陪着她一起去的,那是再好不过了。 …… 第二天的钢琴比赛,是在下午的时候举行。 艺大的礼堂很大,而比赛的地点就是在这里,后台人头涌涌,不少的工作人员在忙碌,除此之外,还有过来参加的人在耐心等待。 江沅就是其中一个。 曾晓晓就陪在她的身侧,此时不断的为她鼓舞打气,念叨着让她不要太紧张,要放松一下,许是她太过啰嗦了,江沅终于受不住了,用手捂住了她的嘴。 “够了够了,你别再说了。” 曾晓晓拉下她的手,一脸的无辜。 “我这还不是怕你怯场吗?” 这种大型比赛,是江沅第一次参加,哪怕她从小就练习钢琴,也参加过不少的小型比赛,但听说,今天过来的还有不少外国人,可想而知今天的比赛到底有多被重视了。 从初赛到决赛,光是筛选就刷掉了几千人,这还是她从曾晓晓的口中得知的。 江沅的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长裙,曾晓晓第一眼看到的时候说难免太过素净了,最好是穿得妖艳一点,才能给评委们留下深刻印象。 可是她不想那么做,先不说她不喜欢太过艳丽的衣服,她还是觉得,这种比赛得靠自己的能力。 她看着自己的手,前些日子她又是被污蔑又是被赶出学校赶出巩家,有一段时间没有碰过钢琴,最近的一次还是回到南楼后,一整天呆在钢琴房里,她到底还是会有些紧张的,怕自己会出什么状况。 然而,相比之下,曾晓晓是全然相信她的。 “沅沅,我觉得你肯定能得第一名,要不,我们现在先想想要去哪里庆祝吧?” 江沅刚想说让她不要闹,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女声传了过来。 “到底谁会是第一名,还不知道呢!” 她抬起头望过去,言蕊的身影就这么闯进了眼。 今天的言蕊无疑是吸引人眼球的。 她穿着一件正红色的及膝小礼服,头发还特地烫成微卷,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整个人看上去是惊艳的。 江沅还没说话,坐在旁边的曾晓晓就第一个回怼过去。 “哪怕我们沅沅得不到第一名,也不见得是你得第一名,你是怎么进入决赛的,你应该还没忘吧?也亏你还有脸跑到我们面前来耀武扬威,你以为你是谁?” “你!” 言蕊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偏生,她还无力反驳。 她将目光落在了江沅的身上,那眼神里带着满满的恨意,就好像她对她做了什么过分的事一样,只是,她也没再说些什么,丢下一句“走着瞧”就转身走开。 等到她走开以后,曾晓晓当即翻了个白眼。 “走着瞧就走着瞧,谁怕谁啊!” 江沅微微蹙眉,言蕊的那个眼神是教她怎么都忘不掉,虽然她对言蕊是有印象的,但是,记忆中两人之间的纠葛也不多,哪怕之前言蕊次次到她面前找茬,也从未见过像今天她看着她的那眼神,当真就好像她杀了她爸妈似的。 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曾晓晓最后叮嘱了几句,就起身到外面的观众席去。 她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她的上场号码比较靠后,此时也不着急。 比赛已经开始,外头隐隐约约传来悠扬的钢琴声,她起身偷偷的往外张望,发现今天来的人很多,把整个礼堂都坐满了,甚至还有不少人站在那,熙熙攘攘的,好不热闹。 一个又一个人上了台,演奏完以后又下了台。 言蕊是在她前面,她理所当然注意到了,言蕊的演奏她曾经听过,说实在的中规中矩,没有什么特色,幸好,也没出什么差错,所以当初才会得以靠着关系通过了初赛。 只是,一会儿以后,她便看到言蕊耸拉着脑袋缓慢的走了下来,她的脸上满是沮丧,光是一看,就知道她方才铁定是出现错误了。 又过了几个,终于轮到她,江沅理了理长发,起身往外走。 好歹曾经参加过相关的比赛,这样的场合下她除了有一点点紧张,就再也没有别的畏惧,她先走到舞台的中央对着观众席鞠了个躬,然后才走到钢琴前坐下。 主持人在介绍着她的资料,她等待着,余光不经意的一扫,竟然让她看到了在台下的一抹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身影。 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阖了阖眼,努力的再望过去。 第一百二十一章 我的老婆,最优秀 果真,自己没有看错。 那坐在评审旁边的男人,赫然就是巩眠付。 他怎么会在这? 今天早上出门前,他明明没有跟她提过他会到学校来的。 江沅的手紧了紧,原先上来之前的紧张慢慢开始蔓延至全身,其他的人,她尚且可以当作不存在,可是一个巩眠付,他却是怎么都无法忽视。 就算过去,他曾无数次的在钢琴房里听过她的演奏,但这样的场合下,当真是头一回。 在四目相对之际,她慌乱的移开目光,在心里不断的暗示自己,让自己赶紧镇定下来。 主持人的声音骤止,她知道,要开始了,她没敢再胡思乱想,连忙深呼吸一下,把手放在了那黑白琴键上。 台下,男人双腿叠起,身子微微向后倾。 他今天过来,根本就没有事先跟江沅提过,他也说不准这是惊喜还是什么,只是刚刚的那一瞥后,他将她的慌乱与欣喜收进眼底,他禁不住唇角上扬,就连眉宇也柔和了起来。 老白就坐在他的身侧,凑过来小声的说话。 “巩爷,少奶奶弹得真好,这应该会得第一名吧?” 男人淡淡的睨过来。 “那是必须的,我巩眠付的老婆能力就摆在这,怎么可能不是第一名?她只会是第一名,也只能是第一名,若是得了第一名以外的名次,那肯定是他们没有眼光,耳朵长在头顶上。” 老白听着,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巩爷,你这摆明了就是偏袒,你就不怕被人听了去?” “我有什么好害怕的?” 他冷哼一声,而后,转眸看着身侧的人。 “你给我说说,难道江沅弹得不好么?” 坐在他旁边的正是这次比赛的评委之一,他跟巩眠付算是熟人了,不然的话,巩眠付一个外校的人,根本就不可能混得进来,更别说是猖狂到直接坐在评委的一排了。 他笑了笑,抬眸看着台上的人。 “弹得很好,现在已经很少有人弹得这么好了。” 他这是实话,如今的社会中,很少人会去正正经经弹钢琴,所以大多数见到的,都是半吊子的人,可是,这江沅很明显就是不一样的,她的姿态,她的动作,还有她的音准各方面都是优秀的,看得出来她有一定的根基。 闻言,巩眠付自傲的昂起了头。 “你听到了没?” 老白摸了摸鼻子,不再继续往下说了,免得自讨没趣。 这人,即便不是偏袒,也是护犊子得很,这样的事他也不是第一次见识了,理所当然要知道哪里该打住。 一曲终了,台上,江沅起身鞠了一个躬,在掌声中慢慢退场。 男人这才收回目光,只是唇边的那抹笑是怎么都遮挡不住。 之后的人到底弹奏了什么,他已经听不进耳了。 没多久,评审们给出了最终的结果,当真如同他所料的那般,得到第一名的人就是江沅。 知道了结果,他也没再继续逗留下去,跟身侧的人打了声招呼后站起身往外走,他今天到这里来的目的,是冲着江沅来的。 虽然他早就心里有数她会得到第一名,但在这之前,他想着如果江沅没能得到第一名,那么他就逼着身侧的人必须给她第一名,因为,他不舍得让江沅努力了那么久,却是失望的结果。 从台上到台下的距离并不远,可是,她感觉自己走了好久好久。 江沅仍然觉得这是在做梦,老师上前来祝贺,她一一道谢,本来想离开,可是老师过来叮嘱她,比赛结束后有个宴会,不管是得到名次的还是没得到名次的人都必须参加。 她唯有打消离开的念头,毕竟这样的应酬在这样的场合似乎是必不可少的,她找了个借口到洗手间去打电话,那一头响了两遍,就被接了起来。 她握紧了手机,满心的愉悦是怎么都散不去。 “我刚刚在台上看到你了,你现在在哪?” 她还不知道男人已经走了,因此,当他说出来的时候,她是难掩失望。 笑声透过话筒无比清晰的传了过来,她总觉得心里痒痒的,有一种说不出的心情。 “我晚上估计要晚一点才能回去,学校这边要我一块去吃饭,说是不能不去。” 这样的事,他理所当然是能理解的,他随意叮嘱了几声不要喝那么多,就挂断了电话,她看着重新暗下来的屏幕,有些失落。 这样重要的一个时刻,她多希望能有他陪在身边,但是,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不过没关系,往后还多的是机会。 江沅收好了手机,跨步走出了洗手间。 宴会是在安城一家有名的酒店举行,来的人不少,满满坐了七八桌,放眼望去,连学校的老师也来了许多。 言蕊没有她这么幸运,因为弹奏的过程中出了点小差错,只得了一个参与奖,连第十名都沾不上,此时正坐在最角落的一张桌子上,不发一言。 江沅不太习惯这种饭局,特别,身旁的都是一些长辈。 菜式一一被送了上来,摆了满满的一桌,一同被送上来的,还有不少的酒,红的白的,各式各样。 她自知躲不过,便倒了杯红酒放到手边,毕竟名次摆在这,不少的人过来敬酒,几杯下肚,她就觉得有些上头。 眼看着又走来了一个,她唯有伸出手想要去拿高脚杯,没想,手还没碰到,高脚杯就率先被人拿起。 江沅下意识的望过去,坐在她身侧的是一个年纪大概三十岁左右的年轻男人。 这人径自将她的红酒放到一边,然后,将一杯果汁递到了她的面前,示意她接过。 她唯有拿着那杯果汁,过来敬酒的几个人看到她手里的果汁,不由得开口:“小妹妹,怎么不喝酒?喝果汁有什么劲?” 她还没说话,她身侧的男人先她一步扯动了唇角。 “她还是个小姑娘呢,你们就别为难她了,一两杯酒没什么大不了,喝多了你们就不怕她等会找不到家门了?” 那些人笑了起来。 “高先生这是袒护她吗?” 第一百二十二章 我来接我老婆回家 “这可是难得的一颗好苗子,往后前途无量,你们担待点,来,我敬你们。” 说着,这男人就一个仰头,将杯子里的红酒一饮而尽。 他直爽痛快,这些人也不就多加纠缠,江沅拿着手里的果汁,暗地里松了一口气。 虽然她不知道这个人为什么帮她一把,但是,这样也挺好的,她也不用喝那么多。 说实在的,她真的不擅长喝酒,哪怕这是比赛后的饭局,可她还是懂得的,一个女孩子在外,不适合喝那么多,因为很危险。 又过了差不多一个小时,这饭局终于结束了。 这些人嘴上说着吃饭,但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喝酒,江沅拿起包包起身,抬眸就看到不远处的言蕊已经喝得醉醺醺的了。 她也没多在意,跟着人群一同走出酒店,心里想着一会儿就打车回去吧,都这个时间点了,公交车也没多少了。 外头,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下起了毛毛细雨,不算太大,却也不算小。 她垂着头往前走着,正想得出神,前头隐约传来了动静,她还未抬头,就听见有人在唤她的名字。 她抬眸,毫无预兆的,巩眠付的身影就这么晃进了眼。 江沅一怔,任她怎么想,都没料到他会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来。 他是过来等她的吗? 周遭的人纷纷望了过来,远处,巩眠付就站在车子旁边,与老白并肩而站,他的手里拿着一把黑伞,沉闷的颜色放到他的手里并没有半点的突兀,他穿着长款的风衣,风微微吹过,将他的衣角给吹起。 路灯把他的身影拉得老长,导使他有一半的脸埋在了黑暗之中,叫唤了她之后,他便迈开了步伐,朝着这边缓步的走了过来。 他的五官轮廓幽深,眉眼带着一丝专属于她的温柔,举手投足之间,让人忍不住侧目。 他来到了屋檐下,把伞递给了一旁的老白,然后,站到了她的面前。 她微仰着头看他,哪怕他现在已经站到她的跟前来了,她还是有些反应不过来。 她以为这纯粹是自己的幻觉,当他的手抬高,宠溺般捏了捏她的脸,她看到他削薄的唇瓣勾勒起一道好看的弧度。 “看傻了?” 她惊鸷般缩了缩肩膀,“你怎么来了?” 这样的场合,学校大部分的老师都在,而且,还有比赛的评委们也在,她难免有些不好意思。 反观他,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我来接你回家。” “回家”这两个字,听在耳朵里是动听得很,曾几何时,她对着两个字没有多大的感觉,直到从他的口中吐出,仿佛有那么的一瞬间,能让她的心有了不一般的悸动。 她张了张嘴,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下意识的想要退后一些。 “我……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男人斜睨了她一眼,轻而易举的就把她的想法给看穿了。 没等她来得及后退,他就攥住了她的手,强迫她与自己五指相交。 指关传来的温度让她微微有些昏眩,她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毕竟,她还没有忘记现在身处的场合。 她试图去挣扎,男人却是用了力度,她挣扎了许久都挣扎不开,唯有选择放弃。 这种感觉,当真就是破罐子破摔。 巩眠付是谁?在这安城之中,几乎无人不知道巩家三少巩眠付。 先不说当初与前妻离婚的事好一段日子霸占着各大报纸杂志的头条,就算是平日里,也会偶尔见他被狗仔拍到,因此,这样的一个画面落在了别人的眼里,不得不教人震惊。 也不晓得人群中是谁多嘴问了一句,男人抬起头,淡淡的开口:“下雨了,我来接我老婆回家。” 这话普一落地,如同一道闷雷当空劈下,将在场的人惊得一个措手不及。 其实别说是其他人了,就连江沅也不由得瞪大了双眼。 巩眠付也懒得在这里应付他们,说了一句“再见”,便牵着江沅的手往前走了几步,从老白手中接过雨伞。 毛毛细雨还在继续,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停下来。 角落里,言蕊脸色煞白的看着那两抹背影,身子在摇摇欲坠。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巩眠付,却不代表,她这是第一次听说巩眠付的名讳。 可她是怎么都想不到,江沅跟着巩眠付是这样的一个关系。 车门“砰”的一声被撞上,老白绕过车头坐进了驾驶座,很快的,车子呼啸着驶了出去。 由于下雨,老白不敢把车开得太快,再加上雨天难免堵车,路上的情况有些糟糕。 车内放着悠扬的音乐,好听的女声声声传进耳。 她侧着头看着窗外,雨滴打落在窗户上化出一个又一个的小点点。 “巩眠付,你刚刚……你刚刚为什么要说我是你老婆?” 听到她的话,男人剑眉轻挑。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大着了。 她收回目光,转头望向了他。 “那些人里面有一部分是我学校的老师,有一部分是我学校的同学……你这样,让他们知道了该怎么办?” “知道了就知道了,能怎么办?” 可是这样,并不是她所料想的啊。 她垂下眼帘,看着自己放在大腿上的手。 今天的比赛她拿到了一个好成绩,这是她意想不到的,但是,她更意想不到的,是他今天的举动。 他先是去看她的比赛,后是来酒店接她回家。 这种事情,过去他根本就没有做过。 “一开始结婚的时候,你……不是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们的事情吗?” 她在问出这话的时候,心情是忐忑的。 她也没有说错,在最初的时候,她和他的这段婚事没有多少人知晓,巩眠付是谁?他的婚事哪怕不是每个人都想八卦,但也不见得不轰动。 就好像巩家没有造势,也会有人知道一样。 偏偏,他们结婚当天来的人不多,更别说是什么记者了。 她不笨,光是一眼就能知道在这婚事上,他是不愿意让别人知道的。 然而就在刚才,他堂而皇之出现在她的面前,主动牵起她的手不说,还把“老婆”二字挂在了嘴边。 第一百二十三章 半公开的关系 这下,恐怕是要传开了。 她就不信,这一点这男人会想不到。 对巩眠付来说,他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他的手慢慢抬起,然后,覆在了她的手上。 “我从来没有说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们的事。” 她愣住,抬眸对上了他的眼。 男人的眸光很是深邃,他微微一笑,柔和了鬓角的锋利。 “结婚的时候没有刻意告诉别人,算是遮遮掩掩了吧?但是,那是爸的意思,不是我的意思,我从来都没有打算要把你金屋藏娇。” 这个答案,是她怎么都想不到的。 直到半晌以后,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我以为,是你不愿意……” 也难怪她会这么想的,有一些事,到底还是他安排得不够妥当了。 他捏了捏她手心里的肉,嗓音压得很低。 “你应该知道,爸不喜欢你,所以这段婚事,他从一开始就是不答应的,我跟他谈了条件,而他给出的条件就是我跟你的婚事必须要对外隐瞒。” 他就此打住,没再说下去。 可是,江沅却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咬着下唇,巩老爷子对她的不喜,她是理所当然知晓的,只是到了现在,有一些事她才终于知道不是他的本意。 “那你就不怕被人知道我跟你的关系吗?” 他笑,似乎有些无奈。 “我恨不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是我的老婆,这样的话,就没有人敢打你的主意。” 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 “江沅,我答应你,终有一天,我会补给你一个盛大的婚礼,轰动全城的那一种,到了那个时候,我要让所有人都看到你是我巩眠付捧在手心里的人儿,你是我的,这一辈子都是我的。” 她左边胸口的地方在不住的跳动,她控制不住那上扬的嘴角,唯有她自己才知道,这一刻心底的那甜滋滋究竟因何而生。 果然如她所料,第二天回到学校以后,到处都是有关于她的传闻。 教室内,两人并肩而坐,曾晓晓手里拿着手机,打开了学校的论坛,那飘在最上面的帖子自然而然又是关于江沅的了。 她用手肘撞了撞她,待她望过来后,她便将手机递给了她让她看。 江沅翻了翻,尽管有很多人不敢置信,但一些昨晚一同出席饭局的人跟了帖子,言辞凿凿的说着事情的经过,到了后面,是越来越多的人选择了相信。 曾晓晓用手支着脑袋,好奇的打量着她。 “你快跟我说说,这事是真的吗?昨天晚上饭局散了后不久,你家巩眠付来接你回家?” 江沅迟疑了下,到底还是点了点头。 “昨天晚上下雨了,大概他知道我没有带伞,所以过去接我。” 这样的解释,曾晓晓当然是不满意的。 她凑近些,故意对着她挤眉弄眼。 “我才不信呢!你走的那个时间点又不是没车,他哪用得着亲自过去接你啊?在我看来,他这个举动难免有些像狗狗霸占地盘的味道。” 江沅瞪了她一眼。 “你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奇怪?” “哪里奇怪了?”她道,“你们这算是半公开了吧?不行不行,你之前是隐婚的状况,现在已经不是了,你家巩眠付很显然就是想让全安城的人都知道你是他的老婆,既然这样,有一些传统好像免不了吧?” 江沅懵,见状,曾晓晓翻了个白眼。 “你都半公开了,那就大家一起见个面呗!未免别人把话说得难听,这事不能拖,得赶紧办一办,我来找人,就定在今天晚上吧,你看看你家那个有没有空,我约上班上的同学一起聚一聚,趁机落实了那帖子的真实情况。” 她这是恨不得立刻就弄好,江沅反而有些迟疑了。 “还是不了吧?我不知道他有没有空,而且,这种事我怕他知道了会不高兴。” 曾晓晓又怎么可能会放过这个敲竹杠的机会?然而,江沅还是有着她的顾忌,好说歹说,到了最后便变成了江沅答应先回去试探试探。 却怎么都没想到,当下午两人走出校门,竟然远远看到了老白的身影。 也不晓得他到底在这守了有多久,见到她们出来,老白立即迎了上去,对着她们微微俯身。 “少奶奶,您终于下课了。” 这样尊敬的态度,在江沅看来还是头一回的。 她像是看外星人般看着他,许是她的视线太过炙热,老白清咳了声,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少奶奶,巩爷吩咐我过来等着您,让我给您带句话,巩爷说,他已经在今天晚上预定了吃饭的酒店和玩乐的ktv宴请您和您的朋友们,他要晚一些才能到,让我先送您和您的朋友们过去。” 他顿了下,似是想到了什么。 “少奶奶不用担心,如果是车子的问题,除了我以外,家里的司机已经候着了,只要少奶奶您一声吩咐,我们就去接上您的朋友们。” 旁边,曾晓晓听见这些话以后兴奋得是差点就跳起来了。 江沅揉了下发疼的鬓角,嘴唇微微抽搐。 “老白,你是在我的身上装了偷听器吗?” “少奶奶,您的意思我听不太懂。” 听不懂,就算了。 江沅当真觉得,这巩眠付到底是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前一刻她还被曾晓晓缠着,后一刻他就派来了老白,更是直接把该定的都定下来了。 老白打开车门让她们坐进去,曾晓晓摸着底座和车内装饰,不断的啧啧称奇。 “这是什么?这又是什么?感觉好贵的样子啊!” 她扶额,突然觉得有些丢脸。 车子缓缓的向前行驶,车厢内,曾晓晓摸完看完就开始给朋友们打电话,江沅的身子微微向前倾,她刚才就问了一下老白吃饭的地点,老白说出来的地方乃是安城首屈一指的大酒店,她唯一的印象就是,贵。 那里的东西是真的贵,而且还精致,她曾经去过一回,之后就再也不敢去了。 “老白,他怎么会突然安排这种事?” 老白目视前方,正专心的开着车,听见她的话后透过后照镜望了过来。 第一百二十四章 我在讨你欢心 “少奶奶,早上巩爷送您回学校不久,就给我打了通电话,吩咐我把该定的酒店都定一定,说是跟您结婚几个月了,却没能宴请您的朋友们,他觉得特别不好意思,必须得趁着这个机会把一切必须要做的事情都完成,不能让您有遗憾。” 听见这话,她的心漏了一拍,身侧,曾晓晓忍不住感叹出声。 “绝世好老公啊,这就是传说中的绝世好老公啊!” 车子很快就到了地方,侍应在门口带路,当推开那包房的门,江沅差点就被里头的金碧辉煌所闪瞎了眼。 入目的,尽是一些奢华的装饰,就连头顶上的吊灯都是水晶,一闪一闪的。 曾晓晓是看得当场怔住,老白适时过来,淡淡的说了句。 “少奶奶,这是这里最好最大的包房,巩爷说了,要吃就得吃最好的,要用就得用最好的,这种事在少奶奶您的身上,绝对没有将就这两个字。” 江沅听着是鸡皮疙瘩都快要起来了,再看看身侧的曾晓晓,那望着她的目光几乎要把她给整个人都吞了进去。 将她们带过来以后,老白便退了出去,去接她的其余的朋友们。 这房间大得几乎都能有回声了,曾晓晓随便拉开一张椅子坐下,她当真是头一回到这种地方来,不禁有些不太适应。 “沅沅啊,我待会要怎么吃饭啊?用筷子吗?还是用刀叉?可是,我用刀叉不太利索啊,会不会闹出笑话来?” 江沅有些无奈。 “你平日里怎么吃饭就怎么吃饭,怎么舒服怎么来。” “那如果我是用手直接抓起来吃怎么办?” 江沅直接白了她一眼,没再说话。 手机在这个时候进来了一条信息,她打开一看,是巩眠付发来的。 巩眠付无非是问她到了没有,老白有没有接到她,她回了几句话,那一头似乎也放下心了,说马上就到。 她聊了一会才将手机放回包里,再抬头的时候,曾晓晓目光灼灼的瞅着她。 “看样子,这巩眠付对你是极好啊,连这种事都兼顾了,换着是其他人,又怎么可能会想到这种事?” 她用手托着腮帮子,一脸的羡慕。 “这样也好,他对你好,我也就放心了,那天你非得说你要自己回去,我还以为你是在找借口糊弄我,其实根本就没有和好,如今看来,是我多虑了。” 江沅笑了笑,没有说话。 很多的事她都没有告诉曾晓晓,就是怕她会担心,反正她一个人扛着受着,就够了,多她一个反而更难受。 等了一会,陆陆续续进来了人。 江沅的朋友还算是多的,只是交往甚密的就只有她一个罢了,人是曾晓晓叫过来的,关系好的关系不太好的她都喊上了,为的,是让这些人知晓她家江沅到底过得有多好。 而且,多一个人,回到学校后就多一个人将事情传开,然后,有一些不好的事情自然也就可以被覆盖住了。 人到齐后不久,包房的门就被人推开,随即,巩眠付和老白一起走了进来。 在场的人很多都是第一次见到他,此时是恨不得把眼睛都黏在他的身上,男人自顾自的走到江沅的身边拉开椅子坐下,而后抬起手抚去她鬓间的碎发。 “等很久了?” 她轻声的说了句“没有”,侍应把菜单拿了过来,这些人自然没敢点菜,男人问了她几句,点了几个她爱吃的菜,其余的就都交给了老白。 她并不知道老白点了些什么,直到菜式被端上桌,她看到那一桌的山珍海味,好半晌了都没能回过神来。 这是把国内能上桌的菜都点了吧?多得差点连那么大的一张桌子都放不下了。 这得多少钱啊? 江沅拿着筷子的手小篇幅的发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从哪里下筷。 巩眠付伸长了手,夹了好多她爱吃的菜到她碗里,眉眼微弯。 “多吃点,你太瘦了。” 众人羡慕嫉妒恨的目光皆落在了她的身上,她嚼咽着嘴里的食物,第一次觉得原来有一顿饭是可以这么让人难以下咽的。 这些人,几乎可以说是把她和巩眠付当成了猴子一样,一顿饭下来,可以说没有半分钟是不被人盯着看的。 饭后,还有其他娱乐,定下的ktv也是在这酒店附近,是同一产业,自然而然的,那边的包厢也是入目的一片金碧辉煌。 果盘零食就没断过,酒水果汁也不少,都是一些喊得出名号的牌子,不仅如此,还叫来了几个男男女女过来跳舞助兴。 这番光景,好不热闹。 江沅坐在深红色沙发上,在她的身旁依旧是坐着巩眠付,她抬起头往人堆里望过去,曾晓晓玩得特别嗨,拿着麦克风唱得撕心裂肺的。 看样子,明天起来她的嗓子怕是要哑了,只是今天这样的日子,也不好去说些什么,她看得出来,曾晓晓是真的替她觉得开心,她不由得想起当初她跟曾晓晓说她要结婚的时候,这小妮子是满脸的担忧,甚至还好几天都睡不着觉,第二天顶着两个黑眼圈站在她的面前装作若无其事。 她跟曾晓晓是从高中就认识的,一直好到了现在,她很珍惜这一个朋友,很多藏在心底不敢说出口的话,她都说给了她听。 巩眠付将一杯果汁递给了她,她伸手接过,刚想要道谢,就看到了他看着她的眼神格外的炽热。 她凑到嘴边浅尝了一口,这果汁还是鲜榨的,鲜甜得很。 “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 “你为什么突然就想到要请我的朋友们吃饭?” 闻言,男人勾唇笑了笑。 对于这个问题,他似乎早就料到了她会问他一般,也没有过多的诧异。 “你们女生之间不是有一条规则,哪天谈了对象,就得请朋友们吃一顿好的,算是认识认识彼此,跟见家长差不多?” 她握着杯子的手一紧。 “我没想到你竟然会做这种事情。” “没有那么多为什么,”他道,“你还看不出来吗?我在讨你欢心。” 第一百二十五章 我会对你好,好到你无从挑剔 她仲怔,对上了他的眼,男人的眸光很深,只是在那瞳仁之中,她能隐约看到属于她的倒映。 那么的,深刻而分明。 “江沅,你最好有一个心理准备,从今天开始,我会对你更好,好到你无从挑剔,好到你离不开我。” 江沅张了张嘴,有一些话明明到了嘴边,却还是咽回了喉咙里。 她不敢问,也害怕去问,她怕自己一旦问了出口,那如果那个答案不是自己所期待的呢?那该怎么办? 既来之则安之,似乎,她唯有这样了。 由于都是学生,所以也没在这ktv待得太久。 男人让老白先把她的朋友送回去,而后才踏上回去南楼的路。 车厢内,老白在前头开着车,男人喝了点小酒,此时正靠着被椅在闭目假寐着,她空闲得很,突然想起了一些事,忍不住轻轻拍了下前头的被椅。 “老白,刚刚那一顿饭多少钱?” 老白回头望了一眼,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如实回答了。 当她听到那个数字时,瞬间禁不住倒吸了一口气。 在这之前,她还以为那顿饭顶多也就几千块,怎么都没想到,竟然是好几万的。 巩眠付听到了他们的交谈,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这也是老白想问的。 江沅坐在那,眉头皱得几乎要夹死好几只苍蝇了。 “这也太贵了,我还以为贵不到哪里去的。” 男人尚未开口,前头,老白就率先说话了。 “少奶奶,这已经算还好的了,巩爷思及你的朋友们都是一些普通人,吃太贵了难免会让她们觉得有压力,所以没点太贵的。” 这已经算还好的了? 那如果没有收敛呢?是不是得吃个好几十万? 一顿饭几万块她都觉得已经有些夸张了,此时听到老白说的话,她是不住的摇了摇头。 这就是差距啊,差距。 她是知晓身侧这男人向来花钱不眨眼,但这还是第一次亲身接触。 不过…… 她向前微微俯身,让自己靠近一点。 “老白,巩眠付就点了几个菜,其他的都是你点的,他点的那几个菜我都知道,那剩余的我不知道的都得算在你的身上,那你给我说说,你点的菜是不是应该由你来买单?” 老白吓得是差点错把油门当成刹车来踩了,他透过后照镜求救般的看着巩眠付,巩眠付扶额,突然觉得头是隐隐作痛。 江沅还在等着呢,巩眠付伸出手,一把就把她给拉了回来。 “不过是一点小钱而已,对我来说没什么。” 话虽是这么说,但那是几万块啊,几万块可多可多了。 她稍稍挣扎了下,见始终挣扎不开,便仰着头看着他的脸。 “我这是在心疼你的钱,刚刚那顿饭你跟我也没吃多少,真的太贵了,还亏。” 老白见机插进了话。 “少奶奶,你也说你没吃多少,那也代表你吃了啊!” 江沅的面靥上露出了一丝鄙夷。 “老白,你真抠,几万块对你来说应该算不了什么吧?你跟在巩眠付身边这么久,我就不信你没捞到钱。” 老白觉得无辜极了,他没说几句话,就愣是被冠上了抠门这个标签,他可是还单着的人,要是传了出去,往后怎么讨媳妇? 男人自然将他的求救尽数看在了眼里。 他的唇瓣勾勒起一道向上扬起的弧度,相比老白的困窘,他更关心的,是另外一件事。 “你心疼我的钱?为什么?” 这哪有那么多的为什么,她嘟了嘟嘴,说起话来含糊不清。 “我们不是夫妻嘛,我不心疼你的钱,那谁心疼你的钱?就算你再有钱,也不应该这么乱花,以后花钱的地方还多了去呢!” 听着她的话,男人仔细的想了想,往后花钱的地方么?还真的是,只是他向来都这样,倒也忽略了一些情况。 他从来都不会听从别人的话去做,而别人也休想控制住他的思路他的做法,然而,这一刻,他却鬼使神差的选择了听从。 他抬起头,往前边瞟了眼。 “老白,你听到了没?你点的菜,你负责。” 老白怎么都没料到会从他的口中听到这话,良久了都没能回过神来。 江沅躲在他的怀里不住的偷笑,即便知道他是在安慰她,他不可能真的让老白负责,心里还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愉悦在慢慢溢出来。 回到南楼后,老白就走了。 她看着老白那摇摇欲坠的身影,那挂在嘴边的笑是怎么都止不住。 接下来的几天,倒是相安无事。 她比赛得了第一名的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艺大,同样的,有关于她和巩眠付的事也传开了,她本来还以为又会造成一阵轰动,怎么都没想到,除了祝福,连半句恶言相向都没有。 更别说,是前不久她和巩子安的那点破事了。 自从新的传闻流传开后,那些认定她水性杨花爬上巩子安的床的人纷纷掉转了头,一语笃定她和巩子安只是单纯的朋友关系,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说不定是有人看错听错了,再加上整件事无论是她还是巩子安都没有现身说明,这些话时间久了,便开始有人愿意相信了。 更有人说,江沅已经结婚了,不会背着丈夫跟别的男人暧昧不清,再说了,江沅的丈夫是谁?江沅的丈夫可是安城大名鼎鼎的巩家三少巩眠付,一个足以一手遮天的男人,跟巩子安相比谁更优秀,聪明点的人都能看得出来。 最重要的是,这巩眠付和巩子安还是叔侄关系,也就是说,江沅嫁给了巩眠付后,便是巩子安的小婶,断不可能发生这般离谱的事,定是有人对江沅羡慕嫉妒恨,才会这般想尽办法的去放黑料。 论坛关于她和巩眠付的事挂了一个多星期,是之后一个中文系校草牵手播音系校花被人拍了照片放到论坛上,才慢慢的消停了下来。 这一切看在眼里,江沅是不由得暗地里松了一口气。 当然,她不会知道这一切都是巩眠付在幕后操盘。 第一百二十六章 原来一个人会有这么大的改变 一个月后。 因为相关的传闻已经微乎其微,这一个月江沅过得尤为舒心,也没多大的烦恼,若硬要说什么烦恼的话,大概她的烦恼就是隔三差五就被巩眠付拖着到处去玩,更是应了他的那句话,由于没有刻意隐瞒,不仅仅是他的兄弟们,甚至是这个圈子里也逐渐开始流传出关于他们的事。 巩眠付是谁? 他的名声在这安城中可谓是无人不知,顺带也将她的身份给抬高了不少,最起码在学校的时候,以往那些无视她的人开始纷纷各种变相讨好奉承,落在了曾晓晓的眼里,难免一番鄙夷。 江沅倒是没怎么放在心上,对她来说,现在的这些日子便是她一直想要的。 然而,舒心的结果是一个月的时间让她胖了五斤之多。 男人自然是不在意的,但是她不一样啊!因此,从上个星期起她就在努力减肥,虽然……并没有什么用。 南楼内,阳光透过落地玻璃窗照射了进来,撒了满满的一地。 稍早前曾经下过雨,此时看着,还能隐约看到天边的一道彩虹,她拿着一块瑜伽垫铺在房间地上,然后站在上头有模有样的做了几个动作。 巩眠付推开门走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番光景。 他也不急着进去,反倒是靠着墙,双手环胸的站在那,似笑非笑的瞅着她。 她又是跪坐又是平板支撑,额头上渗出了不少的细汗,看上去是认真得很,他看得兴致昂昂,也没出声打扰。 等到她发现他时,已经是十几分钟以后。 江沅吓了一大跳,眼睛瞪得老圆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方才是专注得很,连他什么时候进来的都不知道,只是看上去,他似乎看了不是一两分钟的事了。 想到自己刚才笨拙的动作被看到了,她的脸蛋就难免有些微烫。 男人没有她那么多的想法。 他动了动身子,缓步的走过来将她拉起,顺势帮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半个钟头前?” 又或者,不止半个钟头?具体什么时候,他也记不得了。 她张了张嘴,像是想要说些什么,憋了老半晌,只憋出一句话来。 “你就不能当做你没什么都没看到?” 他挑眉,嘴角的笑意更浓郁了点。 “怎么?你自己有胆子做,就没胆子让别人看到?” 他顿了顿,手伸至半空,虚点了几下,看着像在严厉的做出指导批评。 “你刚刚那个动作应该做得不太标准,你的屁股抬得太低了,不够高,你还能抬得再高一点,要不,你现在再来一次,我帮你一把?” 帮她什么?帮她把屁股抬高吗? 江沅是恨不得立刻撕了他的嘴,这个男人,日子越往下过,便越是喜欢逗弄她,没皮没脸的。 “现在天还没黑呢,你这么早回来做什么?” 平日里,她可是算清了他什么时候下班回来,然后赶在他下班之前把东西都收一收,以防他看到。 偏生,他今天突然早回来了,害她措手不及,还被他看到了这种窘境。 巩眠付又怎么可能看不出她这是在转移话题? 他牵着她到床边坐下,随后才慢吞吞的开口:“今天下午的时候爸给我打了个电话,让我早点回来,傍晚带你一块到主楼去吃饭。” “又到主楼去吃饭?” 听到这话,她的眉头不由得蹙到了一起。 说实在的,她现在对主楼是没有什么好印象,好像每一次过去,结果都不太好,大抵是考虑到她的感受,过去的一个月里,他都没带她去过主楼了。 可是她心里也清楚,只要她住在南楼一天,就一天不能避免这种事。 男人自然是知道她不喜欢的,他捏了捏她的脸蛋,笑着承诺。 “就吃一顿饭,吃完我们就回来。” 她迟疑了下,颔了颔首。 只是,她想到了什么,连忙补了句。 “先说好,你不许再往我碗里夹菜了,我已经胖了五斤了,不能再胖下去了,我要减肥。” “所以,你刚才是在减肥?” 他起身,打算到衣帽间去换身衣服。 “那你还是别减了,我好不容易才让你胖了五斤,你要是瘦回去了,那我怎么办?你瘦一斤我喂胖你十斤?你本来就瘦,夜里抱着睡觉的时候磕着慌,还是胖一点,肉嘟嘟的抱着会比较舒服。” 敢情他死命的让她胖起来,就是为了自己抱着睡觉的时候舒服一点? 江沅气得是恨不得想要去掐死他,当然,如果他没跑那么快的话。 外头,黄昏慢慢开始笼罩大地,给那天边染上了一片浅黄色。 她把瑜伽垫收好,又到浴室去洗了个澡,而后才跟着巩眠付一块到主楼去。 一如既往的,被喊到主楼吃饭的不止他们两个人。 长桌子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菜肴,她就坐在巩眠付的身旁,来的人单单是大房二房,还有巩子安。 说起来,这还是自出那点破事以来,她第一次见到巩子安了。 隔了那么久再细看,这巩子安似乎消瘦了不少,以往总能从他身上看到的活力与精神,此时此刻消失得无影无踪,更多的,是沉稳与安静。 这让她难免有些吃惊。 她还是头一回知道,原来一个人会有这么大的改变。 饭席间,巩子安哪怕是坐在她的对面,全程下来都没有抬起头看过她一眼,这种事换着是以前,几乎是不曾发生过的,她也不明白为什么巩子安会有这样的改变,但是不得不说,看到他现在这个样子,她是不由得暗地里松了一口气。 她觉得,这巩子安大概是放弃她了吧? 这一个月,她甚少过问家里的事,巩眠付早就撂下了话,万事有他挡着,她也不知道他到底是用了什么法子来帮她证明清白,她只知道,这一个月不管是巩老爷子还是大房那边,都没人再找过她麻烦。 自然而然,也没人再踏进南楼一步。 江沅顿时觉得,这本该是食不下咽的一顿饭,终于好下嘴了些,哪怕是身侧这男人不时夹过来的菜,她也乖巧的吃进了肚子里。 第一百二十七章 还不如以前那个唐…… 巩眠付收回了筷子,状若无意的往巩子安那边瞟了眼,不晓得究竟在想些什么,眸光浓重得很。 饭后,巩老爷子让他到楼上书房一会,他叮嘱了江沅几声,这才抬步上楼去。 书房就在二楼的尽头处,脚踩在地毯上是一点声音都没有,安静得有些可怕。 他推开书房的门,便看到巩老爷子坐在飘窗旁边,手里正拿着茶具在专注的用刚烧开的热水在洗着,他先是把茶叶给简单过了遍,才重新倒在茶杯里。 茶香很快就飘在了空气中,连带着,那白色的烟袅袅的上升,氤氲住他眼前的视线。 两人并没有立刻交谈,书房内,安静得仿佛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清楚听见。 巩老爷子沏好了茶,将其中的一杯放到他的面前,抬起头瞥了他一眼。 “大房的事,你应该知道吧?” 他这话虽是疑问句,却是确定的语气,这个小儿子有几斤几两,他是再清楚不过了,他就不信,最近关于大房那边的一些变化,他会看不到。 巩眠付扯动唇角笑了笑,拿起杯子凑到嘴边浅酌了一口。 淡淡的茶香瞬间盈满口腔,这茶叶还是过年前他亲自带过来的,价格不菲。 “爸,我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 “你能瞒得过别人,瞒不过我。” 巩老爷子慢慢的眯起了眼眸,看着坐在对面的他。 “你有多少眼线,你自己最清楚,但不代表我不知情,在巩家,又或者是在外头,我由着你的势头越来越大,是因为我看重你,想让你往后继承巩家的大业,哪怕你……我也不曾说过半句,可是你应该明白,我不止你一个儿子,在你大哥二哥面前我都必须保持公平公正的态度,有一些事,我不好出面,我只是想提醒你,莫要等失去了以后才来后悔。” 男人将杯子放回桌子上,而后,垂下了眼帘。 “如果爸说的是巩家当家这个位置,那无论是大哥还是二哥,他们任何一个人想要,就给他们好了,包括公司在内,我都不感兴趣,我自己的公司我都忙不过来了,实在没有那个空暇去兼顾。” “你!” 巩老爷子气得吹胡子瞪眼,明明,这个小儿子总是跟他对着干,偏生,他就是宠的很。 “你大哥有勇无谋,只喜欢走偏路,公司若是交到他的手上,不消几年铁定宣告倒闭;你二哥倒是有谋略,但是为人心高气傲,丝毫不把别人放在眼里,自顾自的去做,从不听取别人的意见,公司要是给了他,结果也是可想而知的。” “既然这样,你就找别的人来管理。” 巩老爷子下意识的抬高拐杖想要抡过去,可想了想,还是放了下来。 “这是我们巩家的公司,怎么可以落到别人的手上?” 巩老爷子是确确实实抱着这样的一个想法的,巩家公司是属于巩家的,哪怕大儿子跟二儿子都不太合适,小儿子不愿意接手,也绝对不能落到别人的手上去,这是他无法容忍的一件事情。 他不指望大房,不指望二房,他指望的从来都是这个小儿子。 巩眠付自小就聪明绝顶,懂得进退懂得分寸,在这圈子里游刃有余,后来自建公司,不过几年的时间便把公司发展得有模有样,不止在这安城之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就算是到了外头,分公司也有好几家,渐渐扬名开外。 如果由他接手巩家的公司,未来是指日可待了。 他又怎么可能会轻易放过这样的一个机会? 即便,他早就知道自己的大儿子和二儿子一直都在为巩家的公司明里暗里各种争抢,可是,他的私心仍旧是这个让他觉得得意的小儿子。 “一个月前我让子安出来后,他就开始跟着你大哥在公司帮忙,这一个月以来,也完成过那么一两单案子。子安虽然还只有二十岁,但胜在年轻,肯学又肯吃苦,我知道,你二哥本来不太在意,到了之后开始挑刺,这就说明了连你二哥都觉得子安不得不防,我就不信,这些事你会不知道。” 巩眠付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面对咄咄逼人的父亲,他默了下,到底还是开口了。 “那又怎样?我早就说过,我对巩家的公司不感兴趣,所以,公司最后由谁接手,我不关心,既然子安底子不错,那往后由他来接手也挺好的。” 巩老爷子嘴唇蠕动着,好一会儿都说不出话来。 男人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他抬眸,对上了他的眼睛。 “爸,你就别再打我的主意了,我明白你想让我接手的原因,可你也看到,子安在管理方面还不错,而且年轻,可塑性大,你之后就专心指导他,指不定等到公司到了他手里后会有一个好的未来。” 他顿了顿,又补了句。 “如今巩家就他一个嫡孙,也得靠他开枝散叶,你若是执意把公司交到我的手上,你就不怕大哥和二哥会不高兴?你就不怕子安怨恨你,让巩家就此绝后?” 听见他的话,巩老爷子脸色丕变。 “他敢?!” 巩眠付笑了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他只是站起身,单手插在了兜里。 “这摊浑水你就别拉我下去了,放过我吧!” 巩老爷子不吭声,纵使有一些事他再怎么不愿意承认,但不得不承认,他说的还是正确的。 如果他执意要把公司留给他,那么,大房和二房都会有意见,再加上巩子安最近的表现很明显就是想让他看看成绩,这么久以来他努力的想要维持其中的平衡,就怕有一天,真的毁于一旦了。 这件事,似乎还是得从长计议。 “那你和江沅之间的事呢?你就决定是她了?” 这个问题倒是让他有些意外,男人斜睨着他,没有说话,巩老爷子清咳了一声,声音较方才要低沉了些许。 “我每每想到江沅的身份,就难免心里膈应得慌,还不如以前那个唐……” 第一百二十八章 我这个人,向来只帮我想帮的 只是,那个名字还没说出口,他便想到了什么,连忙闭上了嘴,没再继续说下去。 书房内,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静谧中,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男人的身子动了动,随后,拉开书房的门走了出去。 待门被撞上,巩老爷子看着那扇紧闭的门板,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楼下客厅。 大房的人吃过饭后就上楼去了,其中,自然也包括巩子安在内,江沅紧绷的神经松懈了下来,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节目。 当身旁的位置陷下去,她下意识的扭过头望过去,巩玉堂的脸随之印入了视线范围内。 她一怔,看了看他的边上,二嫂王谷兰并不在。 可明明方才,王谷兰是在一块吃饭的,也不知道这会儿到底去哪了。 似是看穿了她的想法,巩玉堂扯动唇角笑了笑。 “谷兰身体有些不适,我让佣人将她送回去了。” 既然二嫂身体不适已经回去了,那他为什么还在? 当然,这样的话她不好说出口,便只能客套的询问了一下王谷兰的状况,总比这样干坐着要来得强。 两人聊了几句,她就感觉聊不下去了,这巩玉堂话不多,看上去也是中规中矩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让她老是有一种不自在的感觉。 江沅正犹豫着要不要随便找个借口离开,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话锋一转。 “你现在和眠付还好吗?他待你可好?” 她不知晓他为什么要这么问,到底还是如实回答了。 “他对我挺好的,二哥,你就放心吧!” 相似的问题,他好像曾经也问过一遍,现在回想起来,巩玉堂很是关心她和巩眠付之间的事,深怕她会受到委屈。 她不由得想起巩眠付对她说过的话,他让她离巩玉堂远一点。 但她仔细想了想,从她嫁进巩家开始,巩玉堂除去关心,其他的什么都没有对她做好,倒也不像是个坏人。 恐怕,是利益冲突的问题吧?毕竟这样的问题,在每个家庭里都会存在的。 巩玉堂点了点头,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 “有什么事你大可来找我,我能帮的一定会帮你一把,你是一个好女孩,不要委屈了自己。” 江沅望着他,想到了什么。 “二哥,你是对每个人都这么好吗?” “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说实在的,我充其量也就只能算是你的弟媳,按道理说,哪怕你对我冷漠,我都能够理解。” 因为,每个人都是自私的,首先想到的,往往都是自己,更何况巩家有三个儿子,巩玉堂与其偏帮她,倒不如说更应该偏帮自己的亲弟弟。 所以,这样的他,让她难免有些疑惑。 巩玉堂笑了笑,从烟盒里拿出一根烟点燃,凑到嘴边抽了一口。 白色烟圈弥漫,令她不由得看不清他的五官轮廓。 “我这个人,向来只帮我想帮的人。” 他这一句话,让她不禁联想到了那一句“我只帮我喜欢的人”,当然,这样的想法她立刻便否决掉了,巩玉堂是巩眠付的二哥,又是有妻室的人,恐怕这话的意思是类似那种“帮理不帮亲”吧? 她也就只能这么理解了。 “二哥,你也别怪我多嘴,咱们都是巩家的人,对内不对外就好,这若是换着是外人,你对别人好,二嫂会不高兴的。” 她这话不假。 王谷兰毕竟是一个女人,哪怕没能为巩玉堂留下一儿半女,但好歹也是他的妻子,是这巩家的二少奶奶,自己的丈夫若是对别的女人好,这种事怎么可能会高兴得起来? 折腾点的,怕是会搞得没有安宁之日了吧? 对于她的话,巩玉堂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抽完了一根烟,他便起身离开了,江沅坐在那等了一会,就看到巩眠付走下楼来,顷刻,她站起迎了上去。 男人环视了一周,偌大的客厅内除去她以外再无其他人,然而,那空气中却隐约飘着一股烟味。 他自是记得,这烟味是来自巩玉堂向来抽惯的烟的牌子,无须多想,他就能猜到方才在这客厅之中还有谁在。 “二哥跟二嫂才刚走不久?” 江沅眼露诧异。 他怎么知道直到刚刚,巩玉堂还在的? 她摇了摇头,开口:“没呢,就二哥在这坐了会,二嫂身体不适,吃过饭后不久就由佣人送回去了,二哥怕我无聊,就跟我聊了几句。” “他都跟你聊些什么了?” “就问问你有没有对我不好之类的。” 她这些也不算是假话,她想到了巩玉堂说的那句“我只帮我想帮的人”,思索了半晌,到底还是没有告诉他,反正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恐怕,是巩玉堂随口那么一说吧?她要是当真了,就不对了。 巩眠付瞥了她眼,拉着她就往外走。 等到走到外头林荫小道后,他才慢吞吞的道:“不管二哥跟你说了什么,你都别放在心上,随便听听就行了。” 她说了句“好”,而后似是记起了什么。 “你上次也说过类似的话,看上去就好像深怕我跟二哥之间会有什么纠葛一样,我觉得好奇怪,感觉你在防着他,怕他会对我做些什么。” 眼底有一抹怪异快速掠过,他撇过脸,微微抿唇。 “你倒是会往自己的脸上贴金,我是怕你会惹二嫂不高兴,二嫂嫁进巩家好些年了,为二哥生了两个孩子,都夭折了,自此之后,二嫂的性子就变得很敏感,稍微靠近一点的女人,都能让她抓狂。” 听他这么一说,好像有些事也就能够说通了。 “难怪二嫂的身子老是不太好……那他们还打算要孩子吗?” “二嫂最后一次生孩子的时候出了事故,子宫被摘掉了,往后都没有办法生育了。” 这样的事她还是头一回听说。 她瞪大双眼,无法生育的女人……生孩子这种事,对一个女人来说到底有多重要,几乎是不可能不知道的,王谷兰经历了那样的事,性子变得敏感也是情有可原的,换着是她,估计也会受不了吧? 第一百二十九章 她怀上了巩子安的孩子 只是…… 她凑近了些,故意压低了音量。 “那你说,二哥在外面会不会……” 男人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好看的剑眉往上一挑。 “你是想问,二哥在外面有没有私生子?” 见她颔首,他抬起手,用手指戳向了她的额头。 “这种事我怎么可能会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在外面没有所谓的私生子就行了。” 说完这话,他就丢下她率先往前迈步,当然,他没有告诉她,巩家曾经有家规明确表明,除非是巩家娶进门的妻子,不然的话,哪怕在外头有多少的私生子女都不会被承认,更不允许被带进巩家。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至今,巩家就巩子安这一子嗣。 巩家的男人无人不知这家规,毕竟,若是违反的话,那就不止被赶出巩家那么简单了。 巩绍元和巩玉堂争夺公司这么多年,自然不会搬起石头来砸自己的脚,所以,她的考量是多余的。 在他的后头,江沅偷偷的翻了个白眼。 他那事儿不行,怎么可能会在外面有私生子?这不是再明显不过的事吗? 她没敢把这话说出来,见他越走越远,她连忙小跑着追上去,深怕会把自己给落下。 …… 今天的天气,似乎并不算太好。 由于是上课时间,走廊上的人不多,只有稀稀疏疏的几个,阳光渗透树叶照落下来,撒了一地的暖意。 然而,对她来说,却是连丝毫的温暖都没有,她只觉得冷,冷彻心扉的那种。 三楼的女厕,言蕊躲在最后的一个隔间里,周遭是静得仿佛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清楚听见,她紧紧的握住手中的东西,紧张害怕得几乎连呼吸都要停止。 等了好一会儿,那个结果慢慢显露出来,她看着那上头的两条杠,耳朵里嗡嗡作响。 眼底充斥着满满的不敢置信,她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死死的盯着那个地方,直至许久过后,仍然没有再发现其他的异样,她才终于确定了下来。 手在不停的哆嗦,连身子也禁不住颤抖起来,她阖上眼睛,长长的吐了一口气,然后再睁开看着手里的东西。 还是没有半点的改变,跟她前面看到的一模一样。 也就是说,这样的一个结果,是绝对的。 本来还以为,是自己猜错了,才会特地买了东西回来想要验一验,怎么都没想到,她的感觉没错。 最近这些天,她一直觉得身体不太对劲,明明往常她能吃能睡,现在却变成了吃几口就反胃呕吐,父母都开始稍微有些注意她了,她这才想起似乎那事儿过去了一个月,而她每个月该来的始终没有来。 言蕊的手落在了依旧平坦的小腹上,至今,她仍是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怀上了孩子,甚至,这个孩子还是巩子安的。 这种心情是怎么都说不出,只是有些雀跃,又有些害怕。 雀跃的是,她怀了她喜欢的人的孩子,害怕的是,她怕巩子安会不愿意要这个孩子。 可是,万一他要呢?这个孩子是他的亲骨肉,等到十个月过去了,就会呱呱落地。 她也有她的担忧,毕竟她没有忘记,哪怕已经过了一个月,当初秦慕思答应她的事却迟迟没有实现。 偏生在这个节骨眼,她怀上了孩子,那么,她该怎么办?这个孩子又该怎么办? 打掉吗? 不,她不想打掉,这是她的孩子,她和巩子安的孩子。 言蕊的手悄然的攥成了拳头,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那么有一些事,理所当然她绝对不会让秦慕思继续能拖则拖,不管怎么样,她今天一定要从秦慕思的口中得到答案。 若是秦慕思不愿意帮她,那她就自己去找巩子安,又或者是去巩家,无论如何,她都要为自己着想。 她咬咬牙,将验孕棒紧攥在手心里,然后放进裤兜,推开隔间的门走了出去。 因为秦慕思还在上课,她选择坐在附近的长椅上等候着,看时间差不多了,才起身往阶梯教室走去。 她刚到没多久,就听到下课铃声响起,她抬起头,老师从里头走出来,很快便远去了,紧接着,陆陆续续有不少的同学也一道往外走。 秦慕思是随着人群一起出来的,她没有多虑,迈开步伐迎了上去。 当她来到自己的身前,秦慕思不由得一怔,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这一个月以来,言蕊几乎天天都缠着她,各种暗示明示的问她到底还要等多久,现今看到她出现在这,她便也理所当然的认为她是为了这种事而来的。 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她难免觉得烦躁。 所以然,她仅仅是瞥了她一眼,就越过她离开,言蕊张了张嘴,本来想要喊住她,可是似是想到了什么,那到嘴边的话终究还是咽了下去,迟疑了下,就跟了过去。 秦慕思今天没有课了,她在楼梯的地方跟友人道别后就往大门的方向去,言蕊仍然紧紧跟着,等到周遭的人没那么多了,她快步上去拽住了她的手。 她的眼底快速的掠过了一抹厌恶,只是等到她转过脸来的时候,面容没有半点的表情。 “言蕊,你今天怎么过来了?” 今天的课是选修课,言蕊没有报这一科,因此按道理说,她不应该出现在学校里的。 言蕊没敢松开手,她想到了方才自己在厕所的事,她压低了声音开口:“慕思,我怀孕了。” 她直截了当的就说了出口,反正这种事,在两人之间又不是不能说的事。 闻言,秦慕思怔了下,但很快便回过神来。 “你怀孕了?” 她带着几分试探的意味,言蕊点了点头,从裤兜里把那验孕棒拿了出来,递到她的面前让她看。 “我在过来学校的路上买了,然后到厕所验了下,是两条杠。” 她们都不是什么未成年人了,对于这种生理知识还是了解几分的,两条杠到底代表什么意思,她懂,她也懂。 秦慕思的目光落在了那两条杠上,没有立刻说话,像是在思索些什么。 第一百三十章 一举得子 言蕊没有办法像她这么镇定,她拿着验孕棒的手在轻微发抖。 “慕思,我该怎么办?我怀孕了,这个孩子是巩子安的。” 见她始终沉默着,她难免急了。 “你曾经答应过我要帮我的,我和巩子安的事,也是你安排的,现在我怀上了他的孩子,我爱他,我不想打掉这个孩子!我不能没有这个孩子!” 良久以后,秦慕思才收回目光,看着她的脸。 “你确定怀孕了吗?没有弄错?” “我这个月该来的始终没有来,已经迟了两个星期了。” 既然已经迟了两个星期,那么也就是说,这个可能性很大。 只是,毕竟是买验孕棒回来自己验,谁也说不准到底是真是假,有时候验孕棒也会出错,出现假性怀孕的事情。 她没有再多说些什么,拉着她就快步往大门的方向走。 言蕊本来还有些疑惑,当车子停在了最近的医院门口,她才总算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她打开车门下车,扭过头望向了她。 “虽然已经用验孕棒验过了,可是不够保险,还是得到医院来做个详细的检查,这样才能把事情确定下来。” 言蕊忙不迭点头,这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了。 两人走进了医院,所幸的是今天是周二,医院的人不多,排了一会儿,就到她进去做检查了。 秦慕思一直坐在外面等待着,她抬起头看着那扇紧闭的门,似是在期盼着什么。 检查很快就做完了,但是结果却还要等等,因此,言蕊出来以后,就跟她一块坐在那排长椅上,等着结果出来。 身边尽是一些挺着大肚子的孕妇,言蕊看着她们,心情依旧复杂。 她在想着,如果她真的怀孕了,那过几个月,她的肚子是不是就会像这些人一样慢慢的开始大起来? 还有胎动,那是怎样的一种感觉? 虽然现在还未知道结果,她却开始期待起那样的时光了。 最好,她的身边还有一个……巩子安。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一个钟头后,护士拿着检查报告走了出来,开始喊名字。 言蕊听到了自己的名字,赶紧起身走过去,她结果检查报告,视线逐渐往下,最后,停在了最后的一栏。 脸上盈满了惊喜与震惊,她转过身,拉着秦慕思时几乎连话都要说不完整了。 相比之下,秦慕思反而显得冷静许多,她拿过她手里的检查报告,仔细的在看着,连一个字都不敢漏下。 当她看到最后面写着“单胎,妊娠七周”,心慢慢的定了下来。 这样的一个结果,其实早就在她的预料之内,如今亲眼目睹,总算是放下了心来。 那厢,言蕊仍是一脸的激动。 “慕思,你看,你快看,我怀孕了,我真的怀孕了,我怀上了巩子安的孩子!” 秦慕思带她走到楼梯附近,确定这边人不多了,才开口:“看来那药是真的有效,这一个月,我还以为没有希望了。” “什么意思?” 言蕊仲怔,有些没明白过来。 她抬起手,指着她手里的检查报告。 “一个月前,我在安排你和巩子安……的时候,我就向人买了些药下到巩子安喝的酒里,那种药能够使人迷迷糊糊的,最重要的是,那个药有致人快速怀孕的效果。” 她顿了顿,又补了句。 “还记得那天晚上我让你喝下的东西么?那个东西配合那个药,能够更好的发挥药力,过去有些人吃了那个药再配合那个东西,一举得子。” “真的吗?” 听见她的话,言蕊有些不敢置信。 “那个药我是花了不少的钱买回来的,当然,使用的两人都必须是正常的男女,要是有一方不行,自然会失效,不然的话,你以为你怎么会仅仅一个晚上就怀上孩子?” 言蕊默了下,她仔细的想想,好像还真是那样,在这个世界上多的是怀不上孩子的人,像她这样一个晚上就怀上孩子的着实属于少数。 可是,她还是有着她的疑惑。 “你为什么事先没有告诉我这件事?” 秦慕思斜睨了她眼,“我有我的想法,我也有我的计划,我知道女人都是贪心的,你既然喜欢巩子安,那自然不会只甘心于跟他有那么的一晚。我是你的朋友,我当然要为你着想,既然难得有这么的一次机会,那我就帮你个彻底,你想跟巩子安在一起,可按照巩子安的性子,哪怕你的清白给了他,也不见得他会对你负责任,再说了,在他的心里只有一个江沅,他碰了你又怎样?”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你有了他的孩子,这是他的亲骨肉,不管巩子安愿不愿意,这个孩子确确实实是他的,他摆脱不了,他必须要对你负起责任。” 言蕊当然也曾有过像她一样的想法,只是,她还是有几分顾虑。 “如果他不想要呢?如果他知道后让我打掉孩子呢?” 有些事她说得没错,巩子安的心里有一个江沅,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在当初她跟巩子安发生了关系后,巩子安第一个就是认定那是江沅,从不曾想过是除江沅以外的人,由此可见,江沅在巩子安的心里到底霸占着怎样的一个位置。 她就怕,当巩子安知道了她怀上了孩子,会毫不犹豫的让她把孩子打掉,只因为,在他心里的那个人是江沅,而不是她言蕊! 那样的结果,她光是想想都觉得可怕。 这一点,秦慕思又怎么可能会没想到呢? 秦慕思笑了笑,她拿过她手里的检查报告,涂着美甲的手指落在了那最后的一行字上。 “言蕊,我从来都不做没把握的事。” “我不懂你的意思。” “当巩子安知道你怀上了他的孩子,他肯定是会让你打掉的,但是,这个孩子从你怀上的那一刻起,就注定打不掉了。” 她说着,抬起头对上了她的眼。 “巩家只有巩子安这么一个嫡孙,而你肚子里的这个孩子虽然还未成形,可谁都无法否认它的血脉,它是巩子安的孩子,也就代表着它是巩家的曾孙。巩子安不想要这个孩子,不代表巩家不想要,不代表巩老爷子不想要,对血脉单薄的巩家来说,这个孩子的去留,还不到巩子安决定。” 第一百三十一章 总感觉在筹谋着什么 言蕊仔细的听着,心是几乎悬在了半空之中。 “你的意思是,巩子安没有办法让我打掉这个孩子,因为巩家会想尽办法把这个孩子留住?” 秦慕思“嗯”了一声,嘴角微微上扬。 “接下来,你要按照我的话去做,这样的话,不用过多久,你就能走进巩家,不是以巩子安的女朋友的身份,而是以巩家小少奶奶的身份,到了那个时候,你可别忘记我过去对你的好。” 言蕊用力的点头,她几乎要把所有的希望都押在她的身上。 “慕思,我答应你,等到我嫁给了巩子安,我一定会对你鞠躬尽瘁万分感激!” …… 接下来的几天,江沅倒是没再见过巩玉堂。 相安无事的日子里,她回了一次秦家,罗萍自是欢迎得很,难得的是,秦文山也安分得很,偶尔还会问问她的近况。 走出秦家的时候,江沅不由得想起了之前罗萍对她说过的话,倘若秦文山当真没再去赌了,那是再好不过了。 钢琴比赛已经过去许久了,学校方因为她得奖的缘故,是更为有力的做了关于她的相关宣传,就连老师对她的关切也多了。 阶梯教室内,人头涌涌,昨天下课的时候,教授就已经稍微提醒过今天会有一场小测试,不少人选择临时抱佛脚,但越是接近上课时间,便越是令人紧张。 江沅坐在其中,专注的看着手里的书,曾晓晓就坐在她的身侧,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突然用手肘撞了撞她。 她难免疑惑,抬起头斜睨向她。 曾晓晓对她又是挤眉又是弄眼的。 “我跟你说件事,我感觉那个言蕊怪怪的,我有一次上厕所,好像在厕所听到她呕吐,我进去的时候她就差整个人都蹦起来了,怪异得很。” 相比她的八卦,江沅一脸的兴致缺缺。 “你管人家那么多做什么?” “钢琴比赛的结果出来以后,我还猜想过她会找你晦气呢,毕竟她有多针对你你也看在眼里,可是结果呢?她不仅没有来,而且还安静了好多,实在不像她。” “人家巴不得不来找麻烦,就你,期待着别人来找我麻烦。” 曾晓晓瞪大了双眼。 “我哪有?我这不是觉得奇怪吗?她要是一直找你麻烦我还觉得正常,她突然不找你麻烦了,我总感觉她在筹谋着什么。” 她闻言,拿着笔往她额头戳去。 “你管她筹谋些什么,等会儿就要小考了,你有把握了是不是?这样看来,我的笔记是不用借你看了。” “别呀,你赶紧借我瞄几眼,想到今天要小考,我昨天晚上差点就睡不着了。” 曾晓晓没敢再八卦些什么,从她手里抢过笔记就开始埋头恶补了起来。 江沅向左边望了过去,今天的课言蕊也在,此时就在她不远处,方才曾晓晓是压低了声音说的,估计言蕊没有听到,只不过听到曾晓晓那么说,她不禁在想,似乎还真如曾晓晓说的那般,近来的言蕊安静得不像话。 若换着是以前,那言蕊怎么可能会按耐得住?哪怕是比赛前在后台,她都跑到她面前来耀武扬威,虽然,结果是她获奖了,而言蕊连边儿都沾不上。 不过,这又与她有何干呢?言蕊没来给她招惹麻烦,她是轻松得很。 没一会儿,教授便走了进来,宣布小考开始。 台下,学生们一阵哀嚎,教授自然不放在眼里,自顾自的将考卷往下传。 因为是小考,范围是教授先前曾经教导过的,反正对她来说,不算太难。 她很快就写完了,起身把卷子交到上面就走出了阶梯教室。 曾晓晓这小妮子也不知道要捣弄到什么时候,反正在考试前两人就说好了,等到考完以后找个地方稍微庆祝一下,也算是慰藉慰藉。 她正想着找个地方等待,没想,刚走几步,包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她拿出一看,上头闪烁不断的号码隐隐有几分熟悉。 她想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想起这个电话是谁的,她没敢耽搁,连忙按下了接通键。 那一头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她打了声招呼便安静了下来,听着那一头的人说着什么,几分钟后,她回答了一句“好”,随后挂断了电话。 拿着手机站在那,江沅一脸的为难,想了想,还是给曾晓晓发了个短信,告诉她今晚她有事,改天再约。 等到发送成功,她把手机放回包里,抬步往东门的方向走去。 自从那次比赛拿到了不错的名次,不光是学校方,就连当时比赛的举办方都在培养她,想让她在钢琴方面能够得到更好的成绩。 其中,那天晚上为她挡酒的那男人更是积极得很。 她不知道那个男的到底叫什么名字,只知道是其中的评委之一,而且,其他的评委似乎对他也颇为恭敬,想来,地位非凡。 由于那个人对她还算照顾,所以往常会给她打电话让她过去见见人,次数多了,她便也觉得无所谓,毕竟那个人让她去见的人,都是对她未来有帮助的人。 就连巩眠付也不曾反对,想想,应该是没有多大问题的。 定下的地方离艺大有一些距离,她走到附近的地铁站,打算搭地铁前往,相比公交,还是地铁会比较快一些。 只是再怎么快,待她转了两趟班次的地铁后,出来时外头的天已经全然暗了下来。 她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到约定好的时间了,她不敢再耽搁,赶紧小跑了起来。 那一间餐厅的名气在安城里是算的过来的,她才刚到门口,门前负责接待的人便将她带了进去,当她推开包房的门走进去,才发现那个人已经到了。 江沅点了点头,“高先生。” 高先生见她来了,对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 “坐吧,别客气。” 她应了声,走过去拉开椅子坐下,可还没坐稳,这人就将菜单递了过来。 “你看看你想吃什么,随意点,别客气。” 江沅没敢接过,她环视了一周,似是有些疑惑。 第一百三十二章 与其那么努力,还不如付出些 “高先生,其他的人呢?” 那一通电话里,这个人明明说的是要为她引见个人,怎么都没想到,等到她来到了,这儿却只有他们两个人。 高先生笑了笑。 “刚刚接了通电话,他说有急事不过来了,今天晚上就我们两个,你放心吧,既然是我让你过来的,这顿饭自然由我来请。” 他都这么说了,江沅自然不好再说些什么,唯有接过菜单翻了翻,随便点了几个,也没敢点太多。 可这人明显不一样,他招来侍应,连连点了好几个菜。 江沅看着她,不由得想起了巩眠付,是不是身居高位的人都这样?吃饭不看多少人吃,只管点个满满一桌菜?哪怕吃不完也开心? 当然,这些话她是不敢说出口的。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很快的,侍应便将点的菜一一送了上来。 中途的时候,这人出去打了个电话,不过没多久又回来了,见她吃得不多,他微微蹙起了眉头。 “怎么吃那么少?多吃一点,不用跟我客气什么。” 她点头,又吃了几口,到底还是搁下了筷子。 “高先生,我吃好了,时间也不早了,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想先回去了。” “急什么?” 他看着她,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 “今天既然把你叫过来了,有一些事自然要跟你说一说。” 他顿了下,随后才往下说。 “你也知道,这个圈子不好混,钢琴说得好听点,就是温文儒雅,可是说得难听点,在现在这个世道,有谁会看在眼里?又能赚几个钱?” 他抬起手,指向了她。 “真正能够登上高峰的是少之又少,背后到底砸了多少钱,恐怕就只有自个儿才清楚了,不过说白了,若想混出个好成绩,背后有人跟往死里砸钱,应是缺一不可的。” 听着他往下说,江沅的心慢慢的沉下了谷底。 她是一个聪明人,不难听出他的意思来。 放在腿上的手慢慢的攥成了拳头,她抬起头,对上了他的眼。 “高先生的意思,是让我不要在这上头浪费时间?” 他仍是笑,只是笑得有些心不在焉。 “我没这么说,我只是觉得,与其那么努力,还不如付出些什么,然后得到回报来得快。至于要付出些什么……你应该清楚。” “我不清楚,也不想清楚。” 说完这话,她便站起身来,面靥上没有丝毫的表情。 “我喜欢弹钢琴,哪怕我知道我以后不可能得到什么了不起的成就,可我就是喜欢弹钢琴,就算做个钢琴老师也好,我没那么大的梦想。” 江沅迈开步伐往门口的方向去,然而,他却在这个时候攥住了她的手腕。 “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甩开他的手,眸底已然荡出了些许的愠怒。 “你怎么看待成就这种事是你的事,但是你没有资格在这侮辱我,我也不想在这里跟你浪费时间。” 他看着她走出包房,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完了,玩过火了。 他忙不迭追了上去,江沅走在外头的走廊,耳朵隐约听到后头传来的脚步声,她害怕极了,双腿不由得迈得更快了些。 只是没跑几步,她迎面撞进了前面的人的怀里。 “嘭”的一下,她被撞得眼冒金星,若不是被及时搀扶住,恐怕早就狼狈得摔倒在地上了。 她用手揉着鼻子,总感觉自个儿的鼻子要被撞歪过去了。 刚想要道歉,上头传来的熟悉声音让她一怔。 “你这急急躁躁的做什么?撞疼了吧?” 江沅自是认得这声音的,她猛地抬起头,那一张脸印入眼帘,她顿时松了一口气。 果然是他。 没有多想,她伸出手紧紧的拽住了他。 “巩眠付!快帮我!有人想对我图谋不轨!” 什么?有人敢对他巩眠付的女人图谋不轨?这是不要命了吧? 男人瞬间沉下了脸,顺着她指的方向望过去,想要看看到底是哪个天杀的敢在他的眼皮底下碰他的人。 可是,当那一抹身影由远至近的过来,他眼露诧异。 江沅不知道他的心中所想,她挥舞着手,这会儿有人给她撑腰了,她当然无所畏惧了。 “快!就是他!就是这个人!他想对我图谋不轨!” 男人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眯着眼危险的瞅着他。 “高铭,解释解释?” 高铭一过来,就听到那“图谋不轨”几个字,几乎是一霎时,他的身子便抖得跟什么似的,更别提当他看清面前人的五官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完了,这次真的玩完了。 他甚至忍不住在想,这安城里哪一间棺材店卖的棺材比较舒服?他向来习惯用好的睡好的,关乎下半辈子的事,可马虎不得啊! “我……我……如果我说这是一场误会,你信么?” 巩眠付依旧一脸的怒不可遏,藏在他怀里的江沅慢吞吞的探出头来,目光在他们之间不住的打转着。 “认识的?” 不是吧?这两个人是认识的? 她不由得想起钢琴比赛的那一天,巩眠付好像就是坐在这个人的旁边,只是当时她太过紧张了,也没怎么注意这两个人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交流。 现在看来,八九不离十了。 她始终不肯撒开手,男人垂下眼帘看着她。 “他怎么对你图谋不轨了?” 江沅回过神来,她看了看高铭,又看了看他。 “他刚刚想让我献身给他,这样一来,我就能靠着他这棵大树,他会为我砸钱,让我混出个好成绩来。” 她这些话是一点毛病都没有。 毕竟,他方才的话,意思就是这样,再明显不过了,而她现在也只是在复述他的话罢了。 然而,听见她的话后,高铭的脸是瞬间煞白了,那身子抖得仿佛一阵风就能把他给吹走似的。 旁边,老白一直静静的听着,在这个时候忍不住站了出来。 “巩爷,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要不到高先生那边的包房去?这边的饭局,我会进去告知一声。” 第一百三十三章 这真的是一场误会 这是再好不过了,他话音刚落,高铭便如同捣蒜般猛点头。 江沅环视了一周,这里毕竟是餐厅的走廊,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刚才那一闹,有不少的人侧目过来,想要八卦八卦,所以,对于老白的建议,她也没有反对。 所以,一行人往那边的包房走了过去,老白去另一个包房安排事情去了,偌大的包房里面只有他们三个人。 巩眠付拉开椅子坐下,江沅就在他的旁边,高铭这会儿自然顾不得坐下来,这里也没外人,他直接就开了口。 “嫂子啊,这真的是一场误会啊!我刚刚……我刚刚就是嘴贱,想要逗逗你。” 深怕她不相信,他甚至还竖起了三根手指。 “我跟你家巩眠付是多年至交了,我怎么可能会对你有别的想法?再说了,我可是有女朋友的人,婚期在即,我要是招惹了你,我怕自己晚上回去得跪搓衣板啊!” 说着说着,他还露出了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江沅疑惑的蹙起了眉头,她转眸看着身侧的这个男人。 “你们是朋友?” 男人没有回答她的话,他只是望向了那一脸着急的人,手指在空中虚点了几下。 “搓衣板什么的估计不够狠,改天,我让老白买一些更狠的,像榴莲啊键盘啊都买一买送过去,每天换着花样跪,不怕重样不怕没新乐趣。” 闻言,高铭耸拉下肩膀。 “别啊,我错了,我认错还不行吗?我这不是记恨着上次你喝了我一整瓶价值连城的红酒吗?明明其他几瓶我刚弄到手就被你们胁迫着喝掉了,好不容易藏起来的另一瓶还被你发现了,我都心疼死了,那瓶酒我是打算在我婚礼上喝的。” “要是今天的事传出去,就算那瓶酒在,怕你也是没机会喝了。” 这样的威胁若是换着是其他人,他必定会拧掉那个人的头,可偏偏,现在说出这话的人是巩眠付啊,这个男人的手段他是见识过的,自然而然,不敢过分得罪。 他现在是连锤死自己的心都有了,为什么他要这么不长眼,想要小小的欺负一下江沅?巩眠付这厮向来护短得很,本以为不会有什么大不了,没想到江沅竟然跑出去了,而且还那么凑巧的,巩眠付今天晚上在这餐厅有一个饭局。 当真是什么凑巧都撞上了,注定了他的悲剧啊。 “我错了,真错了,你可别告诉我家那个啊,不然的话,我得哭了。” 听到这里,江沅是总算听出来了。 这两个人,还当真是认识的,甚至看上去关系还挺不错的,不然的话,巩眠付怕是早就发怒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只是…… 她“哼”了一声,抬起头看着他。 “可是你刚刚’调戏‘我的时候,我没看出你哪里愧疚了啊!” 她着重在“调戏”两个字上咬音很重,说的过程还小心翼翼的扯着男人的衣袖,一副畏惧害怕的样子。 高铭脸色丕变,男人挑了挑眉。 “调戏?” 江沅点头,不去看高铭的脸,自顾自的往下说。 “你刚刚不在,所以不知道他说话时候的嘴脸……我好害怕,特别他追出来,我当时还在想,如果我被他逮到了怎么办?是不是我今天晚上就见不到你了?” 说着说着,她还故意想要挤出眼泪来,想要装得再可怜一点。 高铭张了张嘴,有些无力。 “嫂子,你饶了我吧,我错了,真的错了。” 他怎么就忘记女人不能得罪这句话?虽然巩眠付不能得罪,可是这江沅更不能得罪啊!女人嘛,吹一吹枕边风,不是更要命吗? 他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去试图挑衅呢? 完了,这次真的完了。 他求救般望着刚走进包房来的老白,老白有些不明所以,又不敢随意开口。 巩眠付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他自是看到她眼底的那抹戏谑,嘴角禁不住微微上扬。 “这事我只听她的。” 高铭听到这话,顿时猛拍自己的胸口。 “嫂子,只要你能原谅我,无论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真的!而且我向你保证,绝对不会有下次!往后你若是有求于我,我肯定帮你,不管是什么事情!” 这样的保证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不可多得的,可想而知他有多强的求生欲了。 江沅其实也没想怎么为难他,只是方才他那番话确实让她心里有些不舒服,此时知道他是巩眠付的朋友,也就那么随意一说,既然他给了下台阶,她自然而然也就顺着走下来了。 她朝老白招了招手,老白走了过去,她道:“你听到没?今天全场由高先生买单,赶紧到外面去吆喝一声,让他们能多点就多点,不要亏了,毕竟这样的机会很难得,错过了就不知道下一回是什么时候了。” 老白同情的看着高铭,随后如言走了出去,高铭看着那重新阖上的门,面容似乎又白了许多。 偏生,这个时候男人扭过头来看她。 “就这么轻易放过他?要不,来个三天三夜全场高先生买单?” 她摇了摇头。 “算了吧算了吧,我怕出现踩踏事故,那就不好了。” 男人眼里尽是藏不住的笑,他抬起手,指着高铭开口。 “今天算你运气好,可没下次了。” 他哪还敢有下次啊?这一次就权当买个教训吧,让他知道不仅巩爷不好惹,就连巩三少奶奶也是不好惹的。 理清了所有的事,江沅总算是吃了一顿好饭,当然,这顿饭是高铭买的单。 吃过饭后,便是各自散场,老白去取车了,她和巩眠付站在边上,高铭先前是跟巩眠付说着什么的,而后似是记起了事儿,便撇过了脸。 “今天约你出来,还真是有事想要跟你说。” 他顿了下,有意无意的瞥了巩眠付一眼。 “之前的比赛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如果条件好,有可塑性,我们是打算将第一名送到国外去留学的。如今上面都安排好了,我就想来问问你,有没有兴趣到国外去留学进修?当然,为期是三年,半年后出发。” 第一百三十四章 为什么拒绝? 这件事他压到了现在才说,是因为巩眠付的原因,他自然知晓巩眠付和江沅结婚的事,若换着是其他人还好,但偏偏这得了名次的人是江沅,他便得顾虑到巩眠付这一边。 如果是他,估摸不会让自己的妻子离开三年之久吧? 当然,这是他的想法。 江沅一怔,她默了半晌才明白他的话,她微微蹙起了眉头,不得不说,这种机会对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难得的。 可是,到了她的身上,很显然是不一样的。 站在她旁边的巩眠付没有说话,彷如完全听不见似的,江沅沉思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拒绝了。 “要不,这个机会你就留给别人吧?比我更有可塑性的,应该不止我一个人才对。” 听到这样的答案,高铭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虽然错失机会很可惜,但是,就他和巩眠付的关系,她若是拒绝,他夹在中间反而好过一点。 “你确定吗?不后悔?” 她点头,高铭又问了一些其他的问题,随后才结束了这个话题。 老白把车子开了过来,打开后座的门让他们坐进去,很快的,高铭的身影便在倒后镜中越来越远,一个拐弯,便彻底消失不见了。 狭窄的车厢内,过分的安静。 老白在前头专注的开着车,车窗外,路灯如同鬼魅般张牙舞爪的退后,她看得正是失神,猝不及防的,他的声音就这么传进了耳。 “为什么拒绝?” 江沅愣了一下,才后知后觉他这是在问她为什么要拒绝高铭提出的机会。 她咬着下唇,其实她自己心里清楚得很,这样的一会一旦错过了,往后指不定就再也没有了,但说实在的,她是连半点后悔都没有。 因为她觉得,相比到国外进修三年,在这安城之中,有对她来说更重要的东西。 譬如……他。 “哪有什么为什么?不想去,就是这么简单。” 然而,这样的一个答案却无法说服他。 巩眠付微微俯身过来,将她困在自己的臂弯内,她缩了缩肩膀,抬眸间,就对上了他的双瞳。 他的眼睛黑得仿佛看不见底一般,那瞳仁隐隐能够透露出她的倒映来。 他靠得很近,近得她都能感受得到他喷出来的灼热的呼吸。 “我以为,你会答应。” 他会这样说,并非毫无道理,毕竟她到底有多喜欢弹钢琴,他在旁看得是一清二楚,就连他一个外行人都能明白被送出国进修究竟意味着什么,他就不信,她会不懂。 江沅下意识的想要逃避他的话题,他好像一眼就看出来了,还未等她扭过头,他便伸出手,攫住了她的下巴,强迫她必须面对他。 她没了办法,唯有慢吞吞的开口。 “那你告诉我,我为什么要去?” 他不说话,她也没期待他能说些什么,因此,她便继续往下说。 “对,我喜欢弹钢琴,如果可以,我也希望能够到国外去进修,毕竟那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可是,我不想去,最起码现在我不想去,因为我想留在这里,这里有我想要留下来的原因,也有我觉得比去留学进修更重要的东西。” 他蹙眉。 “那是什么?” 江沅气得瞪大了双眼,这个男人,是真糊涂呢,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她就不信,他当真不知道她选择留下原的原因。 不过,既然他想听,那她就说出来,反正,在他面前,她早就没皮没脸了。 “那个人就是你,我觉得你比留学进修还要重要,所以,我选择留下来,留在你的身边,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男人的身子僵直,由于车厢内光线太暗,导致她无法看清他此时此刻的面容表情。 良久以后,当她以为他不会再说话时,他却慢慢的动了动身子,随后,坐了回去。 那攫住自己下巴的力道松开,她即刻揉了揉,视线投驻了过去,只见男人靠着背椅,那侧脸的面部曲线紧绷,隐隐的,有可疑的弧度。 大概是她看得太专注了,让他难免有些不自在,他别扭的清咳了一声。 “你们这年纪的女孩子都这么直接的吗?” 江沅眨巴眨巴双眼,小脸皱在了一起。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你问我,我才回答你的啊!” 的确,这是他问她的,可是,他是怎么都没想到她竟然会这么直截了当就说了出来啊! 巩眠付说不清这一刻自己的心情,见她似乎想要凑过来,他想也没想就伸出手把她的脸给推开,自己更是望向了窗外。 “安静点,你吵得我脑壳痛。”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江沅偷偷对他办了个鬼脸。 什么叫做吵得他脑壳痛?分明是他问她问题,她回答他,她那么认真的回答到了他那里,倒成了吵嚷。 罢了罢了,反正她一开始就没指望能够从他嘴里听到什么答复。 随后,车厢内便再次陷入了一片安静之中,唯有那汽车的引擎声不断的回荡。 半个钟头后,车子驶进了巩家,最后停在了南楼前。 江沅首先推开门下车,男人紧随其后,只是,他没有立刻跟上去,反倒是站在那,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门边,久久没有收回目光。 老白跟了他这么久,还是头一回见到如此怪异的他,便忍不住走了上去。 “巩爷,你怎么了?” 巩眠付斜睨了他一眼,而后继续看着那个方向,似是在对他说,又似是在自言自语。 “老白,我总觉得我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 “什么控制不住自己?巩爷,你控制自己做什么?” 他是一头雾水,偏生,面前的这个男人很显然不打算解开他的疑团。 巩眠付依旧看着那个方向,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江沅的身影突然浮现眼前,甚至逐渐的,开始清晰了起来。 伴随着的,还有那一个晚上。 她身体的曲线,该凸的地方凸,该凹的地方凹,穿着衣服的时候以为不过如此,脱光了才发现什么叫做极致诱惑,就是像江沅的这般年纪,已然成熟的躯体,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稚嫩青涩,哪怕只是不经意间,却足以让人深陷其中。 第一百三十五章 有一些话,我想要跟你说 更别说,他还曾经探究过她身体的每一寸肌肤,只差没深入了解。 难怪有一些人,总会喜欢学生妹,那种刚成年没多久,表面成熟内里懵懂的滋味如同毒药一般让人容易上瘾,特别,这样年纪的女孩子尽管会小心翼翼的遮掩,但偶尔的直接坦白是别的女人所没有的,足够满足男人的独占欲和霸道欲。 最重要的是,喜欢那种由自己开发的感觉。 身体某处地方似乎有了异样,他不禁蹙眉,当真是不能想啊,有一些事,越是想,便越容易控制不住自己,然后事情就会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不过,按照他和江沅的关系,似乎发生了,也属于正常。 他撇过脸,见身侧的老白仍旧一副丈二摸不着头脑的模样,他就忍不住摇了摇头。 “老白,你年纪也差不多了,该是时候找个女朋友了,憋久了对身体不好。” 他说完这话,就抬步走了进去,老白杵在那是一脸的委屈。 他以为他不想找女朋友吗?那也得他有时间才能去找啊!他现在每天都是跟在他的身边办事,那还有时间去谈什么女朋友?就算谈了,以他这样的工作时间恐怕早就散了吧? 不过,他有一句话说得对,憋久了会对身体不好。 老白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转身打算离开。 看来,他改天真的得抽个时间去谈个女朋友,这样一来,才不会像自家boss那么变态了。 …… 自从拒绝了高铭之后,高铭那边便没了消息,听说,高铭似乎选择了当时比赛获得了第二名名次的那个女生,那个女生听说自己得到了出国留学的机会雀跃不已,毕竟,那留学的学费以及住宿都是安排好的,只要人过去就行了。 这些事对江沅倒是无所谓,就像她所说的那般,失去了机会她不觉得可惜,她唯一觉得奇怪的是,自从那次在车上她直言不讳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后,巩眠付好像……在有意无意的躲避着她。 当然,这些都是她的疑惑,并没有得到证实,好歹两人晚上还是睡在同一张床上的,虽然往往都是她先睡着,然后他才爬上了床。 又到周末,男人依旧早起上班,她想着没课,便继续赖在床上,打算睡到中午再起来。 巩眠付由着她,他下楼吃了早餐后便与老白一起出了门,只是车子才刚刚驶出巩家,一道身影突然出现,挡在了车前。 司机踩下刹车,有些不知所措,老白看了一眼,自然认得那挡在车前的人究竟是谁。 只是他也不敢说些什么,唯有向后望了过来。 “巩爷,是江家那边的秦小姐。” 巩眠付正低头看着手里的文件,听到他的话慢吞吞的抬起头,先是奇怪的看着老白,而后才越过他看向那挡在车前的身影。 刚开始还有些疑惑,经过老白的提醒,这才终于想起这个人到底是谁。 只是,他坐在那没有任何的动作,显然是不打算多作理会,可是,这人都挡在了车前,若是不让开,他们的车根本就出不去。 老白推开车门下车,走了过去。 “秦小姐,你有什么事吗?” 秦慕思是一大清早就守在这等着的,她踮脚瞅着那车的后座,哪怕那玻璃窗让她没能看清里头的人,但她知道,她等了好一会儿等的就是这里头坐着的人了。 本来还以为他会亲自下车,怎么都没想到,下来的却是另一个人。 秦慕思的眼中难掩失望,即便是到了这个地步了,她仍是有些不死心。 “我是来找姐夫的,我有一些话想要跟姐夫说一说。” “这……” 老白有些为难,这人已经把话给说出来了,自然不好再搪塞些什么,他没了办法,只能蹭步回去,在车前说了几句。 随后,她看到那后座的车窗缓缓落下,下一秒,那一张精致五官随之印入了眼帘。 秦慕思连忙走过去,乖巧的打招呼。 “姐夫。” 男人显然不想多作理睬,他的注意力仍然集中在手里的文件上,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只是淡淡的开口:“你是过来找你姐姐的吧?她还没醒,你若想找她,怕是要再晚一些过来,最好是中午过后。” 秦慕思垂放在身体两侧的手不自觉的攥成了拳头,从她回到江家之后,有谁敢不正脸看她的? 唯独就他一个,由始至终不把她放在眼里。 她向来最会收敛住自己的小心思,所以然,她睫毛微颤,声音有些轻。 “姐夫,我不是来找姐姐的,我是来找你的,有一些话,我想要跟你说。” 她等待着,以为他会有所回应,可她等了半晌,他仍是默不吭声,甚至脸上隐隐透露出些许的不耐烦。 秦慕思知道继续这样下去会让他对她抱有坏印象,她张了张嘴,就将今天到这里来的目的给说了出来。 “姐夫,你还记得我之前给你看的那些照片吗?关于我姐姐和巩子安的照片。” 当她这话一出,男人懒懒的抬眸,扫视过来的眼神冷得让人直哆嗦。 他的嘴角微微勾起,带出了一抹讥讽的弧度。 “我还没找你算算账,你倒是自己找上门来了。” 秦慕思此刻是紧张极了,只是她向来会装,自然不可能漏出半点端倪来。 “姐夫,我不明白你这话的意思。” 巩眠付没有吭声,她咬了咬牙,尽量让自己看上去与往常无异。 “我今天过来,就是为了那件事……我之前是真的亲眼看到我姐姐跟巩子安多次在一起,还有那张在酒店门口的照片,虽然不是我目睹的,却也是我朋友看到了然后发给我的……可是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一切都是误会。” “误会?” 听到这两个字,男人的剑眉微挑。 他的脸上没有半点的表情,让人实在看不出他此刻到底在想些什么。 秦慕思无法琢磨,她只能继续往下说。 “是啊,误会,我今天来找姐夫你,就是想要告诉你这件事。” 第一百三十六章 那你现在,觉得她过分吗 她顿了顿,而后继续往下说。 “那张在酒店前的照片,看上去跟我姐姐好像是同一个人,其实,并不是这样的,那只是一个跟我姐姐长得有点相似的人,最起码,从后面看是这样的。我特地去打听了一番,那个人是我们学校的,大概是跟巩子安当晚一起去的人的其中一个吧?反正,不是姐姐就对了,姐夫,我一得知这件事,就急忙赶过来想要告诉你,深怕你会继续误会了姐姐。” 从她的面靥上看,那抹着急是怎么都遮掩不住的,仿佛真的在担心些什么。 “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去查清楚真相,就贸然把照片给你看,姐夫,你要怪就怪我吧,求求你千万不要对我姐姐置气……” 她本来还想说些什么,男人一个利眸过来,冷冷的开口:“既然你还没查清楚真相,为什么要给我看那些照片?” 当初若不是因为那些照片,他和江沅就不会发生那之后的事情,江沅也会落得那般的狼狈。 说实在的,那些照片在那个时候就如同刺一样扎在他的心里,每每想起,都只有愤怒与不舒服。 而这一些,都是多亏了面前的这个人。 秦慕思一怔,她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问出口,她犹豫了下,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我……我当时想姐夫你被瞒在鼓里肯定不好受,又觉得我姐姐过分了,所以……所以……” 她没敢再说下去,她看着他慢慢往下沉的脸色,心是瞬间悬在了半空之中。 等了许久,巩眠付才扯动唇角。 “那你现在,觉得她过分吗?” 秦慕思摇了摇头。 “这一切都是误会,我想,姐姐自从嫁给了你,肯定是对你一心一意的,又怎么可能跟巩子安有什么瓜葛?” 她现在所说的话,倒是跟当时她所说的迥然不同。 不过,这也是在巩眠付的意料之内。 他收回了目光,顺手翻开了手上的文件。 “开车。” 这两个字,理所当然是对着前面司机说的。 幸好,司机反应得快,听到吩咐以后立即将车子重新启动,很快的,车子便呼啸着驶了出去。 徒留下她一个人杵在那,一脸的不知所措。 这个男人,当真是让人琢磨不透,不管是之前,还是现在,都是一样的。 这会儿也没有别人,自然不用再装模作样些什么。 秦慕思抿着唇,她微微眯起了眼,盯着车子离去的方向,她今天是起了个大清早特地过来这边等着的,为的,就是跟巩眠付解释清楚那一天在医院停车场的事情。 那件事,是她闹出来的,如今,必定也得由她来结束,唯有这样,后面的事情才能更好的安排。 最重要的是,她不会毁了在他面前她的形象。 今天,她把该说的都说了,就不知道这个男人到底有没有听进去,其实从她知道江沅被接回巩家的那一天开始,她就知道今天这样的事是迟早要发生的。 为了不让责任落到她的头上,她唯有这般来推卸责任。 她弹了弹裙摆上的灰尘,抬步往自己的车旁走去,今天上午的课她是准备逃掉了,然后回家好好睡一觉,毕竟,在这之后,还有的是事情等待着她去处理。 …… 江沅这一觉一睡就睡到了晌午,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落地窗外的阳光璀璨得让人无法忽视。 她慢吞吞的爬起来,顺势伸了个懒腰,这样的天气用来睡觉是再适合不过了。 洗漱过后,她便下了楼,佣人早就把饭菜给准备好了,她直接走进饭厅,简单的三菜一汤足以喂饱她的胃。 下午无所事事,她给曾晓晓打了一通电话,邀约一起出去逛街,曾晓晓碰巧闲在家里闷得慌,也就爽快答应了。 另一边。 巩子安吃过午饭就径自上了楼,最近的这段日子,他经常会跟父亲巩绍元一起到公司去,美其言是帮忙,但实际上,是为了让自己更好的掌握公司的运营。 母亲白晴说得没错,巩家如今就只有他一个子嗣,往后,自然而然也该是由他来接管公司的业务,毕竟不管是二房还是三房那边,都不可能有后。 他根本就不用着急,过分的急躁对他来说只会有害无益。 因为今天早上才去了一趟公司,下午便不打算再过去了,他现在还不算是公司的正式人员,经常往公司跑,二房那边难免会有意见,纵使他再怎么不愿意承认,如今公司的大部分运营的权利都是在二房的巩玉堂手上。 他就只能这样,慢慢的一步一步的来,为的,不过是让巩老爷子看到他的能力,承认他的能力。 午饭过后,不管是巩老爷子还是白晴,都午睡去了,偌大的主楼里静悄悄的,唯有几个佣人在各个角落里打扫卫生。 他关上房门,在床沿坐了下来。 窗外照射进来的光线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他看着自己的影子,总觉得疲惫。 学业没有怠惰,只是自从少去学校后,他见到江沅的次数也就减少了,上一次在主楼这边的晚饭倒是见过一回,然而,那一次大家都在,重要的是,巩老爷子都在,他不能明目张胆。 蚀骨的想念腐蚀着他的心灵,如果可以,他多希望能在这一刻立即跑到南楼去把江沅紧紧抱在怀里,怎么都不撒开手。 可是他能这么做吗?他不能。 如今的他,只能继续这样忍耐着,忍耐到巩家换成他掌权,到了那个时候,他想做什么都没有人能够拦得住他。 他握紧双拳,然后松开,看着自己的掌心不由得发起呆来。 那一晚的记忆不断的回荡脑海,随后,他的手禁不住缓慢往下…… 许久过后,他畅快的舒气,他睁开眼睛,拿过一旁的纸巾开始擦拭干净。 半晌,他起身走进浴室,洗了一个澡。 第一百三十七章 我怀孕了 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干净利索多了,他穿戴好衣服,目光不自觉的落在了旁边的垃圾桶上,眸色渐沉。 现在的他,也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来解决需求了,他多希望时间能过得再快一点,这样的话,他就能得到他想得到的人了。 到了那个时候,他要把江沅压在床上,狠狠的要上几回。 刚打开电脑,冷不防的,房门在这个时候被敲响。 巩子安蹙起了眉头,眉宇间已然有了不悦。 “怎么了?” 门外的佣人得到了答复,立即回应。 “少爷,有您的客人来访。” 他的客人? 这个时间点,会是谁特地过来巩家找他? 巩子安难免有些疑惑,他说了一句“知道了”便重新阖上了电脑,想要下楼去看看来的人究竟是谁。 会到巩家来找他的人其实并不多,所以在这之前,他是真的没有想到来找他的人会是谁。 只是…… 当他走下楼梯,看到那抹几分熟悉几分陌生的身影时,他难掩诧异。 “言蕊?” 面前的这个女人,他算是认识的,但不算太过熟络,顶多,也就是偶尔会跟朋友出去时,言蕊就是其中一个,可是,不能说是他的朋友,只能说是朋友的朋友。 再加上平时,因为不算熟络,所以两人之间的交谈不多,关系更不见得好到哪里去。 因此,当他看到言蕊竟然跑到巩家来找他时,他是真的特别吃惊,他怎么想都没想到这个来巩家找他的人,竟然会是言蕊。 言蕊杵在那,双手不安的交叉在身前。 她是第一次来巩家,在这之前,别说是到这来了,连巩家在哪,她都不知道。 她今天之所以能找到这里来,还是多亏了秦慕思把地址告诉了她。 只是她没料到巩家会这么大,从门口到这都花了好些时间了,更别说,巩家还不止这一栋楼,旁边还有好几栋楼都是包含在内的。 也难怪,毕竟巩家在这安城之中,是首屈一指的大户人家。 哪怕在来之前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是,当她真的踏进巩家的家门,她还是难免有些紧张。 她的忐忑不安是怎么都遮掩不住的,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在心里暗暗告诉自己,她不能退缩,她也没有退路了,这一切都是她选择的,她若想得到,那么,就不该懦弱,就该鼓起所有的勇气。 机会,是不会从天上掉下来的,是要靠自己把握在手心里的。 如今机会好不容易握在她的手上,她自然而然不会轻易放过。 言蕊抬起头,看着从二楼阶梯走下来的年轻男人,这个男人,她说不清自己到底喜欢了有多久了,似乎,已经很久很久了,久到她都忘记了时间,只记得,她好喜欢他好喜欢他,喜欢到愿意为了他付出一切。 所以,她付出了她的清白,她的身子,只为了能够留在他的身边。 她的手忍不住落在了依旧平坦的小腹上,在这个地方,有一条小小的生命。 这是他和她的孩子,每当她想到这一点,她就觉得特别的幸福。 “巩子安……” 她轻声的唤着他的名,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巩子安蹙眉,他对她的印象不深,过去的交谈也不多,所以,也没想要拐弯抹角些什么。 “你来这里做什么?” 言蕊没有立即回答他的话。 她垂下眼帘,似是有些迟疑。 脚下的这个地方,她从未踏进,她也不知道从今往后,她能不能在这个地方占有一席之地。 她只知道,若想住在这里,若想站在他的身边,那么,有时候手段是必不可少的。 “我是来找你的,我有话想要对你说。” “什么事?” 巩子安的脸上有着明显的不耐烦,他跟她是真的不熟,因此,他并不知道他和她之间到底有什么好说的,甚至是要她亲自跑到巩家来。 他忍不住望向了二楼的方向,这个时间点,巩老爷子是在午睡的,但巩家的人众所周知,巩老爷子年纪大了,所以睡觉一直都睡不沉,算是浅眠,一丁点的声响都能把他给吵醒。 这么久以来,主楼保持着安静的原因就在于此,毕竟如今巩家是巩老爷子当家,没有任何一个人敢违背巩老爷子。 可是…… 若是被巩老爷子知道有一个女孩子到巩家来找他,怕是会坏了他在巩老爷子心里的印象。 他不想发生那样的事,面对她时,是丝毫不留情。 “如果你没什么重要的事,那就改天再说吧,我很忙,我没有空闲在这应付你。” 他顿了顿,似是想到了什么。 “还有,你有什么事就打我手机,不用跑来巩家,没有什么事是不能在电话里说的,特地跑来巩家,未免太小题大做了点。” 言蕊没有说话,眼底慢慢溢出了一丝的委屈。 巩子安又怎么可能会知道,凭着他和她的关系,他根本就没有把他的手机号码告诉她? 她不是没有问他要过,只是当时,他找借口随意糊弄了过去。 她是早就知道巩子安对她没有那个意思,可她不死心啊!她不甘心啊!她就是喜欢他,她就是想要呆在他的身边,跟他有更进一步的发展。 这也导使了她不惜把自己清清白白的身子给了他。 眼看着他即将上楼去,言蕊是再也不顾得什么了,她连忙小跑过去,拽住了他的衣袖。 “我怀孕了!” 巩子安瞅着她拽住自己衣袖的手,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 “你怀孕了跑来告诉我做什么?” 他是真的不理解,她怀孕了,是她自己的事,既然她怀孕了,那就去找那个令她怀孕的人,为什么要跑来找他? 言蕊有些失神,哪怕早就料到了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当她从他的口中听到那一句话的时候,心还是难免猛地一阵抽痛。 眼眶禁不住泛红,她强忍住想要夺眶而出的眼泪,嘴唇蠕动。 “巩子安,我怀孕了,我怀了你的孩子。” 她是总算把话给说了出来,只是,他大惊失神,忙不迭甩开了她的手。 第一百三十八章 那天晚上,是她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她伫立在那,身形有些摇摇欲坠,他的脸上满是厌恶,一心只认定她这是污蔑。 “你口口声声说怀了我的孩子,证据呢?证据在哪?你凭什么说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我又没有碰过你,让你怀孕的是别人,你去找那个人去,你现在想赖在我的身上,是想讨要什么好处?我告诉你,没门!我看不上你,你若是想打我的主意,我劝你还是算了吧!趁着现在只有我们两个在这,你赶紧给我走!我就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巩子安不会知道,他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如同一把刀,狠狠的在她的心里划上了一刀又一刀。 血流不止,是在所难免的事。 眼泪终究还是滑落脸颊,她泪眼模糊的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声音带着撕心裂肺。 “我没有想要赖在你的身上,我也没想要讨要什么好处!巩子安,这个孩子真的是你的,我没有骗你,我想不到会怀孕的,那天晚上之后,我有好好的做好措施,我以为不会怀孕,可是……可是……一个月过去了,就在前几天,我发现了自己的身体上的异样,我还跑了一趟医院,发现我确确实实怀孕了……” 其他的话,巩子安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他只听见“那天晚上”这四个字。 他的脸色霎时变得苍白,他死死的盯着她,一种不可能的想法倏然升上了脑海,他不住的摇头,始终不愿意相信。 “不可能,这不可能……” 那天晚上跟他春宵一刻的女人,不是江沅,而是言蕊?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 让他怎么去接受? 一直以来,他都认定了那个跟他睡过的女人就是江沅,哪怕后面,江沅不断的否认,他都认定了他所认定的那个事实,但是现在,却跑来一个人告诉他,那天晚上的人不是江沅,真的不是江沅,是他错了,是他误认为那是江沅。 他是真的没有办法去接受。 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告诉自己,江沅不愿意承认,没关系,终有一天,他会让她承认的,他认定江沅是不敢承认,却从不愿意去想,那天晚上的女人不是江沅这一件事。 如今,真相就摆在了他的面前,他惧怕的不想去面对。 因为他知道,一旦他面对了,那之前他自以为是的那一段呢?又算什么? 笑话吗? 巩子安垂放在身体两侧的手紧攥成了拳头,他的面容慢慢扭曲得狰狞,盯着面前的她。 “什么那天晚上?我听不懂你的话,言蕊,我告诉你你休想把事情赖在我的身上,我不会承认的,绝对不会承认的!” 言蕊着急了,想要再次上前去拉住他,看着他的脸色,又畏惧得不敢上去。 “真的!我说的都是真的!巩子安,你相信我!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它是你的骨血,你不能那么残忍,你不能不认它!” 见他撇开脸,她连擦掉面靥上的眼泪都顾不上。 “那天晚上……那天晚上的女人是我,不是江沅!你还记得吧?那天晚上,你跟我们一起去玩,你喝得很醉,大家都喝得很醉,我……我也喝醉了,可是没醉到太严重的地步,我当时不知道你家在哪,我就只能把你扶到附近的酒店去,可是我没想到才刚一进房,你就把我压倒在床上……后来我去了旅游,当我回来以后才知道你误会那个人是江沅了,我想告诉你,你却很少再出现在学校,我便也想着就这样算了吧,当做我们一夜春宵……” 巩子安是再也听不下去。 “那你现在为什么要到这里来?为什么要跑来告诉我这些事?” 言蕊站在那,不断的抽泣。 “那天晚上的事,是我心甘情愿的,我不怨怪你,我只是没想到我竟然怀孕了……这是一条生命啊,你是孩子的爸爸,你有知道的权利,所以,我就打听了你家的住址……” 哪怕她都已经说到这种地步了,他仍是不愿意去相信。 他怎么可能愿意去相信?只要他相信了,那么值钱他一直自以为的事就真的彻彻底底成了一个笑话了。 他好不容易鼓起了勇气,就算不惜被赶出巩家也要袒露自己的感情,还被关在房间好长的一段日子。 那一切,不就是因为他认定了那个跟他春宵一刻的女人就是江沅吗? 巩子安看着她,眸光越来越沉。 “你说那天晚上是你,你有什么证据?你说孩子是我的,你又有什么证据?” 言蕊似是猜到了他会这么说,她抬起头,迎上了他的双眼。 “我知道我现在这样突然跑到你面前来告诉你这一切,你肯定不会相信,所以,我检查的时候问过医生了,医生告诉我,孩子到了一定的月份是可以抽取羊水来进行配对的,你可以做个鉴定……” 他不吭声,只死死的盯着她。 他没说是要等到那个时候再进行配对,还是不要进行配对,他看着她,她说得这般信誓旦旦,也就是说明了那天晚上……大概真的是她。 如此的可能性,还是颇高的。 虽然进行配对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但是,他更清楚另一件事。 倘若要进行配对,孩子就必须到一定的月份,这样的事是瞒不过人的,若是被巩老爷子知道了……他不敢想象那个后果。 他不能被面前的这个女人给绑住后半辈子,他身份证配偶栏上的名字,只能是江沅。 除此之外的任何女人,都不被他所接受。 因此,他抬起手,堂而皇之的指向了她。 “不用配对了,你的话,我姑且相信。” 闻言,言蕊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的喜悦。 只是她还没高兴多久,他接下来的话,又令她的心就此坠进了谷底。 “我给你一笔钱,你找个日子去医院把孩子打掉。” “打……打掉孩子?” 她杵在那,耳朵里是嗡嗡作响。 “你要我打掉孩子?” 这是她怎么都没想到的一个结果,她望着他,有那么的一瞬间,觉得冷彻心扉。 第一百三十九章 巩子安,我喜欢你很久了 巩子安冷冷的瞅着她,似是深怕她没听明白,又把话给重复了一遍。 “对,你去医院把孩子给打掉,这不管是对我还是对你而言,都是再好不过的结果了。” “为什么这是再好不过的结果?”她一脸的不敢置信,“这是你的孩子啊!这是你的骨血啊!你怎么可以让我打掉?” “不打掉这个孩子,你还想怎么样?把它生下来吗?” 他的脸上没有半点的表情,仿佛此刻在说的,不是跟他有关的事。 “就当做那天晚上的人是你好了,既然我跟你发生了关系,这是怎么都抹不掉的事实,如今又意外怀孕,那么就应该把孩子打掉,然后我跟你重新恢复到各自的平静的生活。” “怎么可能还能恢复到各自的平静的生活?” 她的嘴唇哆嗦,始终不愿意相信这般残忍的话竟然会出自他的口中。 “我的清白给了你,我们有了一个晚上不说,现在我们还有了一个孩子!这是一个孩子啊,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啊!你怎么可以让我把孩子打掉呢?” “你不把孩子打掉,你还想怎么做?生下来?” 言蕊毫不犹豫的点头。 “我没有办法扼杀这条小小的生命,我……我想生下来。” “那么,你就生下来。” 听到这样的话,她的脸上又禁不住露出了一丝的惊喜。 “你愿意让我生下来吗?” 然而,他的冷漠却再一次把她的心给撕碎。 “你自己既然决定要做一个单亲妈妈,我还能说些什么?” “单亲妈妈吗?” 她的身形摇摇欲坠,彷如下一秒,就会摔倒在地。 “可是,可是我不是这么想的啊,我不是想要当一个单亲妈妈的啊……” 巩子安不说话,她眼带祈求的看着他,可怜兮兮。 “我想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庭,巩子安,你……你懂我的意思吗?” 见他仍是不开口,她不再顾虑些什么,走上前拉住了他。 “巩子安,我喜欢你很久了,所以那一个晚上,你想对我……我才没有反抗,我是心甘情愿把自己的清白给你的,因为我喜欢你,我爱你!这个孩子,虽然是一个意外,可是从我知道的那一刻开始,我就没想要把它打掉,我想要把它生下来,我想要把它抚养长大,它是你的孩子啊,它的身上流着你跟我的血啊!只要想到这一点,我就觉得特别的幸福……” 这些话,是出自她的真心的,也是藏在她心里许久的。 在这之前,她没敢说出来,是因为她知道他的心里没有她,她也不奢望些什么。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啊! 他和她,有了一个孩子,这个孩子正在她的肚子里,每一天每一天都在成长,十个月以后,就会呱呱坠地。 她知道自己或许是贪心了点,可她觉得她的这种贪心是正常的,哪一个妈妈不是想要给自己的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庭? 所以,她的这种要求并不算过分,不是吗? 最起码,她是真的这么觉得的。 “就当我求你,好不好?我不想打掉这个孩子,我不能失去这个孩子,我想要把它生下来,我想要给它一个完整的家庭。” 她面带乞求,几乎连面子都不要了。 然而,巩子安却是连半句都听不进去。 他脸上的厌恶是那样的明显,似乎连多一刻的纠缠都是让他无法容忍的。 “我刚才说得还不够清楚吗?我不管这个孩子是不是我的,就当做这个孩子是我的好了,可是,我不想要,也不打算要,我给你一笔钱,你去把孩子打掉,我们相安无事,继续过各自的生活,这是最好不过的选择;你若想把孩子生下来也可以,毕竟孩子是在你肚子里,但我不会承认这个孩子,因为这个孩子不是我想要的,你也休想用这个孩子来绑着我,让我对你负责。说白了,那天晚上的人就算真的是你,那些事都是你情我愿的,我舒服了,你也舒服了,之后的事,没有必要跑来跟我说。” 他这些话算是彻底撕破了脸,言蕊脸色煞白,眼底尽是不敢置信。 “你怎么可以说出这样残忍的话?这个孩子是你的啊,这是你的啊……” 他不耐烦的甩开她。 “你自己不要脸爬上我的床,怨怪得了谁?” 言蕊张了张嘴,正想说些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二楼传来了不小的动静。 “这是怎么一回事?” 巩子安听见这把声音的时候面容丕变,立即抬起头朝声音的方向望了过去。 巩老爷子和白晴就站在二楼的拐弯处,也不知道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站在那的,只是看着巩老爷子的面容,似乎,该听的不该听的,全都听了进去了。 白晴小心翼翼的搀扶着巩老爷子,她的眼中满是震惊,本想替儿子说话,可话到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来。 反观巩老爷子,拄着拐子走下了阶梯,他的目光一直落在了言蕊的身上,随后,慢慢的停驻在她依旧平坦的小腹上。 方才的那些对话与争吵,他是一字不漏全都听进了耳。 自然而然,他也听到了一件重要的讯息。 “小姑娘,你怀孕了?” 言蕊吓了一大跳,她是怎么都没想到突然会冒出来两个人,而且这两个人,看上去还是巩子安的家人。 她连忙抬起手,擦去脸上的泪痕,恭恭敬敬的回答。 “是……是的。”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言蕊。” 巩老爷子点了点头,转眸看着身侧的白晴。 “你去打听打听地方,命人把东西赶紧准备好,然后往府上送去,该备的礼数,一样都不能少。” 这样的意思,除了言蕊,无人不懂。 白晴倒吸了一口气,边上,巩子安难得有了急色。 “爷爷,事情不是你想得那样的……” 他的话还没说全,巩老爷子一个利眸便扫了过来。 “什么叫做不是我想得那样?如果不是我凑巧听到了,这个孩子是不是就被你给抹杀掉了?” 巩子安语塞,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第一百四十章 这个孩子,巩家要了 这个孩子,他确确实实是不想要的,也不打算要,他的意思很明显,要么言蕊自己识趣点去医院把孩子给打掉了,要么她就自己把孩子生下来,当然,这是在跟他撇清关系的情况下。 无论是哪一种结果,在他这里,“孩子”是不存在的。 更别说,是让他为了这个孩子而负起责任了。 他是不打算让巩老爷子知道的,没想,却被逮了个正着,他的心是不住的往下沉,他自然是清楚巩老爷子的想法的,而巩老爷子方才的话也充分说明了一点。 那就是,这个孩子巩家要了。 他求救般的望着白晴,白晴面带难色,在巩家,有谁不知道不能忤逆巩老爷子? 更何况,之前自家儿子犯的错,好不容易才借着最近这段日子试图掩饰了过去,今天显然又要功亏一篑了。 她看着这个年轻的女孩,看上去跟自家儿子是差不多的年纪,她理所当然也留意到了她的衣着,心里也有了数。 恐怕,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女儿。 她本不想多说些什么的,只是这样的一个女孩,根本配不上她的宝贝儿子,想到这一点,她就没法处之安泰。 “爸,”她迟疑了下,道:“这种事急不来,你这样会吓到人家的。” 她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拖延了,可是,巩老爷子是谁?他都活到了这般年纪了,自是一个人精,谁人也别想要糊弄他。 巩老爷子冷哼一声,淡淡的瞥了她一眼,轻易的就把她的想法给看穿了。 “什么叫做急不来?是不是要等到肚子大了再来安排?你不要这张脸了,我还想要。” “但是……” “你现在是在质疑我的话?” 他都这样撂下话了,再多的话,自然也就唯有憋回去了。 白晴连忙摇了摇头,“爸,我没有,真的没有。” 巩老爷子收回目光,缓步的往前几步,来到了言蕊的面前。 他笑得慈祥,言蕊看着面前的这个老人,有些惴惴不安。 “小姑娘,你别怕,这件事,我会为你做主的。” 听到他的话,言蕊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瞪大了双眼,眼底溢出了惊喜。 “真……真的吗?” 巩老爷子点了点头,拉起她的手,在她的手背上轻轻的拍了拍。 “这是我们巩家的血脉,这是子安的孩子,那么,子安必须要为你和为这个孩子负起责任,你别担心,子安这边,我会为他做心理功课,你好生照顾自己,现在天色不早了,我让司机送你回去,改天,我会带上子安和我的儿子儿媳一同上门拜访,然后我们好好谈妥婚事。” 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 “这事还得在近几个月办,越快越好,这样的话,你就不用大着肚子穿婚纱了,像你们这年纪的女孩子,肯定很期待吧?” 言蕊的脸上是止不住的笑,她怎么都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巩老爷子又安抚了几句,随后叫来司机,自己更是亲自把她送出去。 直到看着车子驶出巩家,他才缓步的走回屋子。 偌大的客厅内,巩子安跌坐在沙发上,一脸的失神,就连白晴也是满眼的担忧,见他回来了,立即迎了上去。 “爸,这事真的不能操之过急,那个女的说孩子是子安的难不成就当真是子安的吗?现在的女人私生活可乱着了,指不定是看上了子安的身份,想要来借机上位……” 白晴说了很多,无非就是反对这样迫切的操办婚事,在她看来,自家的儿子那般优秀,理所当然得般配同样优秀的大家闺秀,最好,是跟巩家差不多的大户人家,这样一来,不管是对巩家还是对自家儿子,都是有益无害的。 可是,哪怕她说得再多,巩老爷子还是连半个字都没听进去。 他转眸看着坐在沙发上的巩子安,面容猛地一沉。 “你的宝贝儿子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闹出事儿来了,这件事能怪得了谁?” 这话虽然是对着白晴说的,但很显然,是针对巩子安的。 巩子安的后背僵直,唇瓣抿紧一句话都不说,那厢,白晴却是不认同了。 “爸,这种事我们得查个清楚,子安不是那种人,平日里他规矩得很……” “规矩得很的话,那之前闹腾的那件事又是什么?” 白晴噤声,她自然清楚巩老爷子所指的是哪一件事,那一件事直到现在,她都不敢轻易提起,毕竟很多事情都还是不清不楚的,就怕一旦提起,又会惹得他不高兴。 巩老爷子抬起拐杖,而后重重的落地。 “巩子安,那天晚上的糊涂事,就是方才那个叫言蕊的女人,对吧?” 白晴诧异,“这怎么可能?” 这件事,之前巩子安不是说过是江沅吗?就是为了这件事,她还曾经怨怪过江沅,认定江沅勾引她的儿子,那么现在,他说的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巩老爷子没有理睬她。 他直直的看着巩子安,声音极冷。 “你以为你搞出来的荒唐事我为什么没有提?你以为我就会这么轻易绕过你吗?要不是你的小叔把事情查清楚了来告诉我,指不定我还瞒在鼓里!” 巩子安静静的听着,心是猛地往下沉。 巩眠付,又是巩眠付。 在他和巩眠付之间,巩老爷子毫不犹豫的选择相信巩眠付,或许,在巩老爷子的心里,巩眠付的地位要比他重得多了。 就连江沅亦是,成了巩眠付名正言顺的妻子。 什么好的事情都是巩眠付的,那么他呢?他就得被动的接受这一切吗? 他已经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女人了,如今,还得接受一段不想要的婚姻吗? 思及至此,他的心凉了个彻底。 他阖了阖眼,而后睁开。 “爷爷,那天晚上的人不是言蕊,是江沅,一定是江沅,也必须是江沅。” 听见他的话,巩老爷子冷哼一声。 他以为他会把他的鬼话给听进去么? 他还不至于老糊涂到那种地步。 “反正这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没有你拒绝的权利,这是你自己折腾出来的,那你就必须为你的所作所为负起责任。” 第一百四十一章 这婚事,你没有做主的资格 旁边,白晴听到这话,心里难免有些不痛快了。 “爸,这究竟是谁的责任现在还说不准呢!” 巩老爷子才不管这么多。 对他来说,言蕊肚子里的孩子很大的几率是巩子安的,这一个孩子,他是要定了,如今的巩家血脉单薄,好不容易来了一个孩子,他是无论如何都要留下来的。 这一个决定,不容置疑。 “你若是不愿意把东西准备起来,那我就让管家捣弄去,不管怎样,最快三天最慢半个月,我要挑选出好日子,然后最迟下个月举办婚礼宴请宾客。” 巩老爷子既然已经把话给撂在这了,就代表着有一些事,是不可能有改变的余地了。 这一点,不管是白晴还是巩子安,都心里清楚。 巩老爷子说完该说的话以后便自顾自上楼去了,偌大的客厅内随之剩下他们母子二人。 这会儿也没了外人,有一些话,白晴自然说起来也就无所畏惧了。 她走到了儿子的面前,脸色严肃。 “子安,你坦白告诉我,那个女人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不是你的?” 巩子安本就心情烦躁,他朝母亲挥了挥手,一脸的不耐烦。 “我怎么知道?” 然而,这样的答案是不足以满足她的。 白晴伸出手,拉住了他。 “你赶紧告诉我,这事不能随便说说,你应该清楚你爷爷的脾性,你爷爷今天把话说出来了,自然也不可能收的回去,你现在不说,莫要到了婚礼当天才来后悔。” 白晴这些话并非威胁,巩子安的唇紧抿,面容沉了下来。 他缄默半许,随后才低着声音开口。 “妈,我……我是真的不知道。” “你自己有没有做过,难道还不记得吗?” 他是真的记不太清楚了,那天晚上他喝得很醉,身体上的感觉不会出错,他确确实实碰了一个女人,至于那个女人到底是江沅还是言蕊,他自己也说不清。 但如果,那个女人真的是言蕊呢? 若真的是她,那么,她肚子里的那个孩子十有八九跟他有脱不掉的关系。 对母亲,他自是坦白了,只是,白晴听到他的话后,眉头皱得死紧。 她不住的来回蹭步,脸上布满了急色。 “要是孩子真的是你的,那这婚事……你就没有做主的资格了。” “为什么?”他仰着头,“这是我的婚事,我为什么不能做主?我想娶谁,我不想娶谁,难道我还不能有自己的意见吗?” 白晴顿住步伐,认真的瞅着他。 “对,你没有。” 他语塞,她走到沙发前坐下,长叹了一口气。 “现在巩家当家的依旧是你爷爷,你爷爷一天不放权,你一天都必须听你爷爷的……这一点,由不得你,也由不得我们。” 可是,这种事对他来说,他是真的接受不了。 巩子安来到她的面前,单膝跪下,面靥上带着哀求。 “妈,你帮帮我,好吗?现在就只有你才能帮我了,我跟那个言蕊……我跟她真的不熟,我不知道为什么那天晚上我会那么糊涂跟她……妈,我不想我的下半辈子就这么跟她绑在一起,我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何止他不甘心?就连她,也不见得会甘心。 白晴觉得苦恼极了,在这巩家,没有人敢忤逆巩老爷子,不管是她,还是巩绍元都是一样。偏偏,儿子却一次又一次的闹腾出那么多的事情来,本来还以为经过这一段日子,儿子已经在巩老爷子的心里建立很好的印象了,如今…… 是不是就成了功亏一篑? 她看着儿子的脸,这一个孩子,是她唯一的孩子,她从小就捧在手心里呵护着,他想要什么,她就给他什么,不曾吝啬过半分。 她的未来,全指望这个儿子了。 如果可以,她是真的不愿意委屈他的,可是现在事实就摆在了面前,根本就由不得她来选择些什么。 “子安啊……”她轻声的唤着他的名,“如果你还想留在巩家,那么,你就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按照你爷爷的意思,迎娶那个言蕊为妻。” 这句话,让他的心瞬间跌至了谷底。 巩子安的脸色苍白,不敢置信的摇头。 “不,我不要!我为什么要娶她?我不想娶她,我不要娶她!” 他想后退,她却紧紧的抓住了他的手,说什么都不肯松开。 “我的话,难道你还听不清楚吗?你要忤逆了你爷爷的话,你就再也回不来巩家了。” 他的身形摇摇欲坠,眼底的震惊是那样的明显。 “妈,只要那个孩子没有了,那我就不用娶她了……” 他是真的这么认为的。 然而,白晴又是叹了一口气。 “你觉得,从你爷爷知道了那个孩子的存在开始,那个孩子会出现所谓的意外吗?” 没等他说话,她便紧接着往下说。 “那是巩家的血脉,你爷爷盼了大半辈子,就是希望巩家能够人脉兴旺,你以为你爷爷会不知道现在的女人的心思?可偏偏,巩家就只有你一个孙子,如今好不容易来了一个孩子,所以,哪怕只有一半的可能性,你爷爷都绝对不可能会放过。你现在唯一能祈祷的是希望那个孩子不是你的,那么到了孩子出生做了鉴定,你才有离婚的借口。” 所以,他这婚事结定了? 得知这样的一个讯息,他如同晴天霹雳一般,然而,纵使再怎么难以接受,似乎,他除了接受,根本就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就像白晴说的那般,现在的巩家仍是巩老爷子当家,只要巩老爷子当家的一天,他就得一天都听从巩老爷子的话。 除非他是不想要巩家的家产了,想要离开巩家了,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按照巩老爷子的意思,乖乖迎娶言蕊为妻。 巩子安像泄了气一般失魂的杵在那,白晴看了他一眼,再多的话,到了这一刻好像都只能变成一声声的叹息。 …… 夜幕,在不知不觉间降临。 逛了一下午,两人难免疲惫,江沅便提议不如吃了晚饭再各自回家去。 第一百四十二章 若说没有想过,那是假的 曾晓晓理所当然是没有意见的,所以然,她们稍微讨论了下,就打算到附近商场里去吃泰国菜。 冬阴功汤是必不可少的,因此,普一坐下来,曾晓晓就看中了这个,说什么都要点上一个。 正值晚饭时间,人潮难免有点多。 等了好一会儿,菜才一一被送了上来,曾晓晓分别给她和自己盛了一碗汤,稍微吹凉以后,凑到嘴边喝了一口。 “真好喝。” 她忍不住赞叹出声,对面,江沅笑了笑,也没说些什么。 吃到半途,曾晓晓似是想到了什么,抬起头看向了她。 “沅沅,出国的事你真的不觉得可惜吗?” 没等她回答,她便托着腮帮子悠悠的往下说。 “出国啊,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啊!恐怕,也就你会选择拒绝吧?我听说那个人得知自己可以出国的消息,高兴得跟什么似的,也不想想,若不是你拒绝了,哪轮得到她啊?” 江沅拿着筷子,夹了一个春卷到她碗里。 “我没觉得有什么好可惜的,别人对这种事梦寐以求,不见得我也是。” 曾晓晓不说话,只死死的盯着她。 江沅被她看得头皮发麻,终究还是忍不住放下了筷子。 “好好好,我说实话还不成吗?” 她的身子微微向后靠,哪怕周遭人声鼎沸,她的声音还是无比清晰的传进了她的耳朵里。 “若说没有想过,那是假的。” 这话一出,曾晓晓猛地一拍桌子。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是想出国去尝试一下的!国内的资源有限,你又喜欢钢琴,如果可以,谁不想在相关方面能有好的发展?” 对于她的话,江沅没有反驳。 她垂眸,看着放在自己面前的杯子,语调很轻。 “晓晓,如果是以前的我,肯定会考虑,可是现在的我,不会考虑这种事。” “为什么?” 她顿了顿,似是想到了什么。 “是因为巩眠付吗?” 她唯一能想到的理由,就只有这个了。 江沅缄默了下,嘴角微微勾勒起一道向上扬起的弧度。 “有一半的原因吧?更多的原因,是我不想去了,我想留在一个有他的城市。” “如果是以前的话,我只有我自己一个人,那么,我会选择出国进修,现在,我不是一个人了,我已经结婚了,我有丈夫,我更多的是要为我的家庭考虑,我要为他考虑。” 然而,曾晓晓却是始终不懂。 “哪怕你说你想珍惜这个机会,他应该也不会说些什么吧?” 江沅不吭声。 是啊,就如同她说的那般,就算她想把握住这个机会,恐怕巩眠付也不会多说些什么,更不会反对。 毕竟,这是她的人生,即便他和她已经结婚了,他也不能掌控她的人生,这是他一早就已经答应过她的事情。 那么,她是为什么甘愿放弃这个机会? 曾晓晓思索了良久,突然灵机一动。 她瞅着她的脸,起先是带着几分试探的,但是,心里还是几乎要确定下来了。 “沅沅,你……是爱上巩眠付了吧?” 爱吗? 她难免有些恍惚,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的话。 就算她不回答,有一些事,没有人比曾晓晓看得还要清楚了。 她的腰背挺直,脸上难免有了严肃。 “沅沅,这是你跟他的事,按道理说,我不能说什么,更何况,你和他还是夫妻……只是,我必须站在你的角度为你着想,你爱他,那他呢?巩眠付说过他爱你了吗?” 江沅迟疑了下,终究还是摇了摇头。 曾晓晓的眉头是皱得更紧了些。 “爱情是两个人的事,你们这应该算是婚后相处吧?你们婚前压根就没怎么见过面,不可能存在所谓的因爱成婚,所以,我觉得你不要那么快把自己投进去,就怕到了最后,爱得深的那个人输得彻底。” 这样的事,在现今这个社会似乎是常见的事。 两个人之间,一方爱得深,往往伤得也比较深,不是有一句话说得很好吗?有恃无恐,说的就是被爱的那个人。 她是她的好友,自然不想见到那样的事情发生。 “你呀,若没想过往后跟他离婚,那么从现在开始,使劲你的浑身解数来迷惑他,让他不顾一切的爱上你,最好,是深陷的那种,这样的话,彼此相爱的你们才能更加幸福。” 对于她的问题,江沅是连半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其实,连她自己都摸不清自己的感情,不可否认的,她对巩眠付是喜欢的,也是有好感的,但是,究竟是不是到了深爱的地步,她尚且不知道。 或者,时间越久,这个答案才会越明显吧? 就在这个时候,放在包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她吓了一大跳,拿出手机一看,屏幕上闪烁不定的,正是巩眠付的号码。 她莫名的心慌,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就在方才她和曾晓晓刚聊完关于他的话题,她迟疑了下,按下了接听键。 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没有半点的异样,幸好,电话那头的巩眠付也没有听出来,只是问了句她在哪里,好像是打算过来接她一块回家。 她本想拒绝,但想了想,到底还是答应了下来。 等到她挂断电话抬起头,坐在对面的曾晓晓一脸的八卦。 曾晓晓的目光落在了她的手机上,刚刚的通话她是听得一清二楚,本来,她还在担心着她的情况,如今看来,是她多虑了。 不仅仅是这次吧,就连上一次,巩眠付都对江沅极好,为了江沅,甚至不惜花上大手笔来宴请她们这些朋友。 “真是羡慕啊,看来,我也得抽个时间找个男朋友甜蜜甜蜜了,不然一天到晚这样吃你的狗粮,我怕我吃不消。” 江沅无视她的酸言酸语,白了她一眼后拿起单子起身去结账。 结完账后,两人便一同走了出去,站在路边等待着,这儿附近就有地铁站,交通方便得很,所以,曾晓晓也不急着离开,反倒是陪着她在边聊边等。 第一百四十三章 奉子成婚 没多久,一台黑色的车子便停在了她们的面前。 江沅抬眸,就看到男人缓慢的从后座下来,向着她这边迈步。 他今天出门时穿着一件黑色的衬衣,此刻仿佛与这黑夜融为一体,他一步一步的朝她走来,每一步,都重重的敲击着她的心房。 她觉得脸颊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些微烫,旁边,曾晓晓用手肘撞了撞她,故意对着她挤眉弄眼。 她狠瞪了好友一眼,再抬头时,巩眠付已经来到了她的面前。 他先是对曾晓晓点了点头,而后,将目光投驻在她的身上。 “累吗?” 他说话就说话,手还非得抬起来帮她抚平鬓角的碎发,那举动温柔自然得很,好像已经做过无数次一样。 曾晓晓看着她的眼神更是暧昧了许多,江沅觉得浑身不对劲,轻轻的扯了下他的衣袖。 “我不累,我们回家吧!” “好。” 他答应了一声,她跟曾晓晓道别后,弯腰坐进了后座。 车子缓缓的向前行驶,司机目视前方格外的专注,就连老白也是一声不吭的坐在副驾驶座,江沅缩了缩肩膀,总有一种不自在的感觉。 男人察觉到了,向她瞥了一眼。 “怎么了?” 她回神,连忙摇了摇头。 “没什么。” 果真往后不能再跟曾晓晓谈论关于他的问题了,以前还好,自从他们的关系明朗后,曾晓晓的话是愈发的赤裸裸,大概也是因为她的心境变化吧?毕竟,她脸皮薄得很。 当然,这些话她是绝对不可能会对他说的,所以然,她便转移了话题。 “你怎么这个时间点还没回去?” 他拉过她的手,轻柔的摩擦着她滑嫩的手背肌肤。 “公司有些事刚处理好,你放心,我在公司已经吃过了,记得你说过你要跟你朋友出来逛街,就寻思着接上你再一块回去。” 她应了声,没再说话。 窗外,路灯如同鬼魅般张牙舞爪,快速的倒退过去。 她看着那街景,冷不防的,他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今天在公司,听说了一件事。” 她撇过脸,他的五官曲线有些紧绷,一半的脸埋在了黑暗之中,导使有些看不清。 “下午的时候,有一个叫言蕊的女人跑到了巩家主楼,声称自己怀孕了,怀的是巩子安的孩子。” “什么?!” 江沅完全怔住了,这是她怎么都没想到的结果。 言蕊怀孕了?而且,怀的还是巩子安的孩子? 她自然记得言蕊是谁,只是,她意外的是怀孕的这件事,更甚的是,还是跟巩子安有关。 她何其的聪明,这话才刚出口,她就已经想到了什么。 “所以,那天晚上跟巩子安春宵一刻的人,是言蕊?” 男人颔首,没有否认。 她愣坐在那,总觉得有一股寒意自脚底冒升,很快的,便蔓延至四肢百骸。 冷,当真是冷极了。 那件事闹出来的时候,她想过无数个可能,唯独,没有想过那个跟巩子安春宵一刻的,竟是言蕊。 她记起了当时,巩子安言辞凿凿的说跟他睡了的人是她,巩家上下无一不相信他。 然而,事实上呢? 她几乎费尽力气的想要证明那个人不是她,可始终没有人愿意相信,如今,终于真相大白了,那个人是言蕊,而不是她。 巩子安的那些坚持,现在再回看,反倒是成了一桩笑话。 巩眠付自然能够猜想到她的想法,他带着薄茧的长指不断的摩擦着她滑嫩的肌肤,说起话来是心不在焉的。 “更重要的是,他们的话被爸听到了,爸勒令改天上门拜访,慎重定下结婚日期。” “结婚?” 这两个字让她震惊得瞪大了双眼,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 男人笑了笑,侧着脸看她。 “你那么吃惊做什么?要结婚的那个人又不是你。” 虽然,事实确实是这样,但是,让她诧异的,不是这件事。 她微微蹙眉,哪怕她过去再怎么不喜欢巩子安和言蕊,却始终无法将这两个人联想到一起。曾几何时,会想到这两个人会有结婚的一天呢? 甚至,还是奉子成婚。 她不认为巩子安会有多喜欢言蕊,她不算了解巩子安,可是,对言蕊还是算了解的。 两人同系,见面的机会很多,言蕊一向与她不对盘,别人看在眼里,皆以为言蕊在嫉妒她,但实际上,言蕊一直与她对着干是从大半年开始。 而那个时候,恰恰是巩子安开始追求她,想要让她成为他的女朋友。 言蕊不算是一个善于隐藏自己心思的人,就连曾晓晓都能看出言蕊喜欢巩子安,她就更不用说了,所以,她向来知道言蕊对巩子安的心思,却是怎么都没想到,如今,言蕊会怀上巩子安的孩子。 其实,再联想起那天晚上的事,也不难想象了。 只是她很好奇,这言蕊到底是对巩子安有多喜欢,才不惜丢弃自己的清白也要爬上巩子安的床。 而且,事情最初爆发时,听说言蕊是出去旅游了,也难为她当时还有心情去游玩,再说了,言蕊旅游回来也有一段时间了,怎么就隐忍到了现在? 还是说,她之所以隐忍,是为了今日? 江沅没有办法再想下去,她觉得,这整件事就好像是一个局,而她深陷局中,什么都看得不太清晰。 “巩子安是巩家唯一的孙子,我以为,爸会偏宠他。” 这样的想法,其实说来也是正常的,巩家就巩子安这一个嫡孙,巩老爷子到底有多宠爱巩子安,她不是没有见识过,就是见识过,所以,当今天她听说巩老爷子得知事情后竟然要开始操办婚事,她不得不吃惊。 然而,与她相反,巩眠付是连一点诧异都没有。 他向后靠着背椅,在这狭仄的车厢内,他的声音是那样的清晰。 “爸再怎么宠他,这种事,也由不得他来做主。” 江沅听到他的话,忍不住蹙眉看着他,他看穿了她的想法,嘴角一勾。 “你应该记得我跟你说过二嫂的事吧?” 第一百四十四章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她点头,她当然是记得的,那样可怕的事,她也不可能忘得了。 “你以为,巩家发生的事,爸是知道呢,还是不知道呢?” 她摸不准他这话的意思,眉头是蹙得几乎要夹死好几只苍蝇了。 “你说话就不能说完整点?” “二嫂的事,爸是心里有数的,只是这是大房和二房之间的争斗,爸无意插手,也不打算插手,对他来说,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从中得到胜利的人,才有资格在巩家掌权。” 她是总算听出了他的意思,然而,她却觉得浑身不舒服。 “这两者之间有关联吗?” 男人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接着往下说。 “血脉单薄的事他知道,大房和二房之间的争斗他没有参与,这也关系到了子嗣,他知道二嫂的两个孩子是怎么没的,只是,他在乎的是所谓的大局,他看到的是巩子安活到现在二十岁,往后,也将是巩家的唯一的血脉。” “而言蕊肚子里的孩子,是巩子安的,也是巩家的,他不可能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哪怕,巩子安不愿意留下这个孩子,在他那里,孩子必须留下,就算代价是自己孙子的婚姻,他也顾不得。” 江沅沉默了良久,嘴唇微微蠕动。 “爸他以为他自己是谁?” 也难怪她会这么说的,巩眠付仍是笑着,只是那笑意,始终没有到达眼底。 “爸向来自私,他的思想比较顽固封建,他还独裁,他决定了的事,不会允许任何人来忤逆反抗,这一点,巩家的每一个人都有充分的了解。” 其中,包括他在内。 当然,这话他并没有说出口。 “如果他不知道言蕊怀了孩子还好,可是,他知道了,理所当然要让这个孩子顺利诞生,而为了不让孩子被说闲话,最好的办法就是成就一段婚姻,纵使两人之间没有感情,那又怎样?感情这种东西,向来都是虚无的,都是无关重要的,唯有利益才是最重要的。在言蕊的身上,有爸想要的巩家的血脉,这一点,就足够让爸不管不顾。” 他已经说得这般明白了,江沅再不懂,就是一个傻子了。 她垂下眼帘,看着两人相交的双手,说实在的,巩子安是让人同情的,但是,她是说什么都同情不起来。 她没忘记在这之前,巩子安是怎么纠缠她的,若不是因为巩子安,她不会有那么一段时间那般狼狈,甚至是落得无家可归的地步,这一切,都是拜他所赐。 她本就对巩子安无感,这个时候,更是谈不上所谓的同情。 只是…… 她想到了巩眠付,想到了巩眠付前面的那一段婚姻。 纵使那个温曼双甚少出现在他们的生活里,但并不代表那一段就能彻底抹去,不管怎么样,温曼双都始终是巩眠付的前妻,这一点不容置疑。 那个时候,巩眠付是不是一样是不情愿的?可他没有办法,巩老爷子是那样独裁的一个人,他决定了的事不允许任何人反抗,所以,巩眠付和温曼双的那一段婚姻,自然也是如此。 两年的时间,那般荒废,到头来,换来的苦楚又有谁还记得? 她不觉得温曼双可怜,毕竟可怜的人必有可恨之处,无论巩子安还是温曼双,亦是。 车子缓缓驶进了巩家,不多时,便停在了南楼前。 男人率先下车,她看了眼,推开车门尾随其后。 他直接就走上了二楼,她跟在他的后面,忍不住问了出口。 “巩眠付,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前面,男人的步伐微顿。 “什么事?” 她站在那,似是迟疑了许久。 “关于巩子安和言蕊的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她刚开始的时候还有些怀疑,但是后来想了想,他在提起这件事的时候,是连一点惊讶都没有,就好像是早就猜到了一般。 她不觉得他当真能做到不吃惊,唯一能够解释的是,在他要带她回来南楼之初,有一些事,他就已经知道了。 巩眠付推开主卧的门走了进去,她见状,连忙跟了上去。 他解开衬衣的纽扣,敞露出那性感的锁骨,他的薄唇微抿,缄默了一会,才总算说道:“是,我早就知道了。” 她愣在那,他睨向她,声音很轻。 “你以为,你回来南楼的时候,爸为什么没有再来找你麻烦?” 她摇头,这件事是她至今没有想通的。 当初,巩老爷子为了将她赶出去,不惜闯进病房对仍然躺在病床上的她呵斥她最好自动自觉离开巩家,之后,当她出院回来,前脚才刚踏进南楼,后脚白晴就过来将她堂而皇之的赶出去。 这背后,理所当然是有巩老爷子的原因在里面。 后来,她被他带回了南楼,巩老爷子连一声责备都没有,看上去是跟以前没有什么区别,她当时还觉得奇怪,如今听来,似乎,早已有了端倪。 果真,全都是因为面前的这个男人。 她杵在那好半晌,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她还一直小心翼翼的,深怕会被再一次赶出去。 男人走过来,伸出手捏了一把她的脸蛋。 “我说过,万事有我替你顶着,你不用费心,你尽管做你自己想做的事。” 她微微仰起头,看着他的脸。 房间内淡黄色光线照落在他的脸上,柔和了他的面部曲线,这个男人,似乎每一次看到他,给她带来的触动都是不一样的,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她总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当真会忍不住慢慢沉沦,甚至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巩眠付,谢谢你。” 他仍是笑着,而后收回手,转身走进了浴室。 当浴室的门关上,她跌坐在床边,左边胸口的地方在跳动得厉害,她用手捂住,隐约的,心跳声是那样的明显。 翌日,她早早就起来了,吃过早餐以后,就坐车到学校去。 昨天夜里她几乎是翻来覆去的难以入眠,反倒是身侧的男人睡得格外的沉,或许是相处了有一段时间了,那个男人是越来越 第一百四十五章 跟你说一句恭喜 江沅从未想过自己的生活有一天会变成这样,有一个人陪伴在旁,连一刻的孤寂都没有。 早上的课是在阶梯教室,曾晓晓早就来到霸占了座位,见她进来便朝她招了招手,她走过去在旁边坐下,这小妮子就不断在打量着她。 她觉得不自在,便将她的脸给推开。 “你干什么呢你?” 曾晓晓笑,笑得是一脸的暧昧。 “我怎么看着你一夜过去了,好像皮肤好了好几倍?果然啊,这是被滋润过的女人。” 江沅狠狠的剜了她一眼,余光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缓步的走进了教室。 她定睛望去,是言蕊。 思及昨天晚上巩眠付跟她说的事,她看着言蕊的眼神禁不住多了几分深意,旁边,曾晓晓自然是发现了,忍不住凑了过来。 “怎么了?” 她收回目光,冲着她摇了摇头。 “没什么。” 这一堂课一上就是一个多钟头,下课铃一声,学生们便争前恐后的往外走。 其中,自然包括她们两人,下面的课是在半个钟头后,所以,她们也不算着急。 江沅看着前面落单的言蕊,想了一会儿,到底还是拉着好友走了过去。 路上的人不多,只有寥寥无几的几个,言蕊被堵住去路时,心情难免有些不悦,当她抬起头,看清了面前的人时,她禁不住愣住。 随后,她的面靥上多了几分戒备。 “你做什么?” 江沅也不急着说话,她的目光落在了她依旧平坦的小腹上。 很难想象,言蕊的肚子里竟然有了巩子安的孩子。 整件事发生至今,说释怀吧,她也没怎么释怀,毕竟她不是一个善人,不可能做到慈悲为怀的去原谅所有人,之前她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是因为没有证据,如今,证据就摆在了她的面前,她要是再处之安泰,她就不是江沅了。 “没事,我只是想要跟你说一句恭喜而已。” 这话一出,言蕊的脸色丕变,说起话来也结结巴巴。 “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难道你自己还不清楚吗?” 她的视线慢慢往上移,注视着她逐渐苍白的面容。 “我是巩家的人,巩家发生了什么事,你觉得我会不知道?” 仅此一句,就将言蕊心底尚存的一点奢望给彻底打碎了。 言蕊垂放在身体两侧的手不自觉的紧攥成了拳头,哪怕,巩老爷子已经给了她承诺,但是巩子安的态度她看得很清楚,他的不承认就好像是一把刀,一下一下的扎在她的心里,让她血流成河。 而原因是再明显不过了。 巩子安不爱她,他爱的,是江沅,是此刻站在她面前的这个女人。 即便她再怎么不愿意承认,这都是铁一般的事实。 言蕊不说话,然而,她却有很多的话想要说出来。 “我真是没想到,你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情来,言蕊,过去你再怎么跟我斗,我都没觉得有什么,只是当我昨天听说了以后,我才发现原来你是那样不自爱的人。” “爬上巩子安的床的感觉是怎样的?要不,你给我仔细说说?” 她的话尽数落进了她的耳,言蕊只觉得脸颊热得烫手,她是一个女人,对一个女人而言清白到底有多重要,她不可能不清楚。然而,她到底还是抛弃了这一切,自愿爬上了巩子安的床,甚至,还怀上了孩子。 从她做出这种事开始,她就害怕被人知道,害怕被人指指点点,她知道,这种事若是传开了,多的是看不起她的人。 可是,她哪怕是被别人看不起,都不想被面前的这个人看不起。 “我……我跟巩子安是真心相爱的!” 她这一句话,听在江沅的耳里,是那样的无力。 江沅摇了摇头,望着她的眸底有着淡漠。 “你若是想要这样欺骗自己,那是你自己的事,我管不住,也不打算管,言蕊,我只奉劝你一句,巩家不是你能随便招惹的,从你做出这种事开始,就应该会想到后果,即便你顺利嫁进了巩家,那又怎样?你以为,巩子安的心里会有你吗?” “他的心里没有我,难道还有你吗?” 她的声音,几近撕心裂肺,哪怕是在自欺欺人她也认了,最起码,这样的话她自己也能好受一些。 “他现在对我没多少感情,没关系,我们多的是时间相处,我相信,终有一天他会发现我的好,再说了,我们有了孩子,这是无可厚非的事,就算他喜欢过你,那也即将是过去式,往后的日子,陪在他身边的人是我!” 江沅仍是不断的摇头,对于她的话,她不予置评,反正,这是她自己选择的路,自然而然,她就该为自己的选择而负起责任。 她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已经说出口了,至于要怎么想,便是她自个儿的事了。 江沅没再多说些什么,拉着曾晓晓就走,言蕊站在那,看着两人渐渐走远的身影,垂放在身体两侧的手总算是松开。 她垂下眼帘,看着掌心内弯月形的痕迹,略略有些失神。 她不禁自问,现在这样的结果,真的是她想要的吗?她真的不后悔吗? 只是,她得不到答案。 这之后,巩子安和言蕊的婚事果真被提上了日程,据说,巩老爷子特地带上巩绍元和白晴,当然,还有巩子安,与言蕊的父母在一间餐厅约见,似乎谈得还不错,日子很快就定下来了,就在一个月后,毕竟,结婚是大事,还有很多的事情等待着处理。 言蕊的父母对巩子安自然是满意的,虽然自家的女儿是未婚先孕,但巩家家大业大,在这安城之中几乎是无人不知的,能够有这样的亲家,可以说是求之不得的。 而巩家这边,巩老爷子是再欢喜不过了,至于巩子安对婚事是否愿意,就无人得知了。 江沅不爱打听这些八卦,偶尔是巩眠付会提起,她就随便听听,她一般都不会主动去询问。 …… 最近的日子,倒也过得舒心。 第一百四十六章 我没说你认识她 课程结束,她一如既往的往校门外走,只是没想到才刚走出校门,余光就瞥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江沅瞪大了双眼,看着那依靠在车旁的男人,难免有了疑惑。 她杵在那,男人抬步,往这个方向走来。 一步,两步……那距离,是越来越近。 直到他站到她的面前,黄昏的余晖打在他的肩上,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他站在背光处,正好挡在她的面前,她只觉得眼前的光线忽然变暗,他的脸就呈放大状地出现在她的眼前。 她愣住,那句询问几乎是下意识就脱口而出。 “你怎么来了?” 那语气,似乎是不喜欢他到这里来似的。 男人挑眉,他那么聪明,又怎么可能会听不出来呢? 然而,他却只是抿着唇,好半晌以后才开口。 “我来接你。” 随后,也不由分说就牵起了她的手,往自己的车前走去。 直到被塞进了副驾驶座,她才回过神来。 “你怎么来了?” 他坐进驾驶座,启动车子滑过门口的减速带,听见她的再一次询问,往她瞥了一眼,也没有说话。 她继而瞪大了双眼。 “不对啊,你怎么会来接我啊?” 开了好一段路,男人才懒懒地回答她的问题。 “你是我的老婆,莫非我不能来接你?” 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口。 前方的路口正巧是红灯,他踩下刹车等候,她皱着眉头,忍不住又问了句。 “你要带我去哪?” 她连连追问了好几次,他才吭声。 “到了地儿你就知道了。” 他都这么说了,她自然不好再继续追问些什么,半个钟头以后,pagani停在了一间餐厅门口。 江沅自然认得这餐厅,这可是安城最有名的餐厅,它的有名不止是这里的东西好吃,更多的,是这里的价格。 之前她也跟他来过几次,所以这会儿也没觉得惊讶,男人下车后,她也没有迟疑,紧跟着下车走在他的后头。 没想,他竟然突然回过身来,拉住了她的手。 她一怔,他就这么理所当然地牵着她的手,好像丝毫都不觉得有什么一样,她的神色难免有些复杂,那些到嘴的话犹豫了许久,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口来。 巩眠付要了一个包房,两人普一坐下以后,他就招来了侍应点了一桌子的菜,都是她爱吃的,甚至,还有两瓶红酒。 她拿起筷子,这会儿是饿极了,也没有理会他直接就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一边吃着,她一边含糊不清地问道:“你点这么多菜,我们又吃不完,还是说,你约了别人?” 他笑,眼眸微弯。 “是约了人,不过你先吃,不用管,等会人就来了。” 他都这么说了,她自然不会跟他客气什么。 一顿饭下来,显得突兀得很。 男人倒也悠闲,偶尔吃几口,随后便拿着高脚杯在喝酒,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么。 江沅吃得不多,没过一会儿就吃饱了。 她放下筷子,抬起头看着坐在旁边的男人。 “我吃饱了,既然你约了人,那我就先走了。” 可是,她还没来得及起身,男人就一个利眸扫了过来。 “谁准许你擅自走人了?” 她正欲发作,他接下来的一句话让她难免觉得疑惑。 “要来的人,是跟你有关的人。” 跟她有关的? 江沅蹙起了眉头,想了好半晌都想不出一个结果来,跟她有关,就代表着是她认识的吧?可是,她认识的,又认识巩眠付的,似乎也就只剩下她的好友曾晓晓了。 可是就在出校门前,她才刚跟曾晓晓分别,怎么也不可能是她吧? 她是怎么都想不出来,只能继续坐在那里等着,想要看看到底是谁要过来。 巩眠付摇晃这手里的高脚杯,杯中鲜红如血的液体荡出了好看的弧度,他凑到嘴边浅酌了一口,双唇有些潋滟如色。 她是闲得慌,拿出手机开始玩了起来,也不知道过多久,门口的方向传来了声响,很显然是有人推开门走了进来。 她抬起头望过去,然而却在下一秒,不由得蹙起了眉头。 本来她还以为是什么人呢,可是这一看,进来的竟然是一个看上去跟她年纪差不多的女人。 江沅很确定,这个女人她是不认识的。 她疑惑地望向身旁的男人,她不知道他把这个人带到这个地方来是因为什么,她抬起手,指着那女人直言不讳地开口:“我不认识她。” 男人又喝了一口红酒。 “我没说你认识她。” 江沅禁不住一愣,他说要来的人,是个跟她有关的人,可是这会儿又说他没说这人是她认识的,那么,现在是在干什么?她是彻底懵逼了。 巩眠付将手中的高脚杯放下,随后站起身来,他的手放在兜里,缓步地朝那个人走了过去。 那个女人似乎是被人突然带过来的,她仰着脸看他,在这安城之中,几乎是没有人不认识巩眠付的,自然,也包括她在内。 “这不是巩爷么?不知道巩爷找我过来做什么呢?” 他走到她的面前止步,用一种似笑非笑的目光瞅着她,也不说话,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包房内是过分的安静,静得仿佛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清楚听见。 这样的氛围,是让人不安的。 女人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她可不认为他让人把她带到这里来只是为了吃饭,毕竟,在这之前,虽说她知道他,但两人之间是不认识的。 旁边,江沅也觉得疑惑极了,她将放下手机,视线在两人之间打转。 “这是怎么一回事?” 许是她的这一声,巩眠付慢慢地转过身来,嘴边噙着一抹淡笑。 “江沅,你应该不知道这个人是谁吧?” 男人重新走了回来,就好像他方才只是走过去打量了一下这个人罢了。 “你当时被送入酒店的,就是她的所为。” 经他这么一说,她才总算是定下神来,认真地看着这个女人。 第一百四十七章 是谁?那个人是谁? 另一方面,她也是觉得意外,这件事到现在,已经过去挺久的一段时间了,她差不多也快忘了,怎么都没想到,他竟然还会记得。 他坐在位置上叠起双腿,从烟盒里拿出一根烟点燃,凑到嘴边狠抽了一口。 “你就没什么话要问她?” 江沅眨巴眨巴眼睛,好半晌才明白他的意思。 当初的那件事,对她造成的影响是挺大的,要她忘记,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甚至是直到现在,她还是会偶尔想起。 好一会儿以后,她轻轻地摇晃着脑袋。 “我没有什么要问她的。” 即便当初自己再怎么委屈,可是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她再怎么追究也没有,所以,她干脆也就不想追究了。 然而,她在想些什么,他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男人斜睨了她一眼,轻易就将她的想法看穿。 “她收了别人的钱。” 仅此一句,她的脸色丕变。 她不是笨蛋,几乎是在一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江沅再次转眸看向了那个女人,他们之间的交谈,她是一个字也不落地全听了进去,可是,她的脸上却是连半点的表情都没有,就连听见那句“她收了别人的钱”也没有露出一丝慌乱。 也就是说,这是真的。 江沅的心猛地往下坠,她想过很多的结果,怎么都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 收了钱,也就是说那件事是蓄意。 “是谁?那个人是谁?” 她的这句话,是直接问出口的,只是,那个女人却丝毫不将她的话放在眼里,抿着唇一脸的冷漠。 “我不知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愤然站起身来,想到那段时间自己的狼狈,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哪怕她套了秦慕思的话,可是就像秦慕思所说的那般,她没有证据,所以哪怕后来言蕊怀孕了,事情暴露了,在秦慕思那里,似乎也摘得一干二净,她根本就没有理由去找她麻烦或者是找她算账。 这口气,她一直憋到了现在,从来没敢忘记过。 她告诉自己,若是找不到确凿的证据还好,如果被她找到了,她定是不会轻易饶过秦慕思的。 秦慕思对她做过什么,她理所当然要一一还回去。 但是,不管她怎么问,这女人根本就不打算开口,她正欲再说些什么,在这个时候,一只手落在了她的肩膀上。 她扭过头去看,男人的脸随即印入了眼帘。 巩眠付吐出了白色的烟圈,他眯着眼看着这女人,唇角勾起了一抹冷笑。 “嘴还挺硬的,不过不知道,等会儿你还会不会是一样的态度。” 几乎是在他这话普一落下,包房的门就被人推开,江沅抬起头望过去,看见有几个人从外头走了进来,似乎还搬了些什么。 那女人下意识地转过头去看,下一秒,她的脸煞白。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她这才看清,那些人是直接搬了一个大桶进来,而后后面的人还拿着一些装着冰块的箱子。 男人抬起手,向后挥了挥。 “把她丢进去。” 听见他的话,女人瞬间倒吸了一口气,来不及反抗,这些人就团团将她围住,擒住她就往那大桶拖。 江沅张了张嘴,一些话到了嘴边,迟疑了下,到底还是没有说出来。 她跟巩眠付不同,巩眠付自然有他的法子能让这个女人开口。 所以,她选择站在边上不说话,男人轻弹烟灰,慢慢地眯起了黑眸。 “还在等什么?” 此话一落下,那些人就开始把冰块倒到那大桶里,女人的双手双脚都被绑着,旁边还有两个男人按住她的肩膀,她根本就动惮不得。 那些冰块掉进大桶里几乎把她的下半身给淹没,刺骨的冰冷透过单薄的衣衫传到了四肢百骸,她失声尖叫,然而,仍然没能让他放过她。 虽然现在是夏天,可几箱几箱的冰块倒在一个大桶,而人还是泡在那里面的,换着是谁都受不了。 江沅只是在旁边看着,都觉得有些受不了,即便有好几步远的距离,可是那寒意若有似无地传过来,她环住了双臂开始不断摩擦,双眸直直地望着那个方向。 女人不断地尖叫着,可即管她喊到喉咙沙哑了,依旧没有任何的改变。 男人似乎也不急着发问,而是有一口没一口地吸着手上的烟,好半晌以后,他将燃到尽头的烟头拧灭在烟灰缸里,随即站起身来。 可他并非走向女人,反倒是向着她走来。 眼前的视线被一片阴影所笼罩,江沅抬起头,他精致的五官立即印入了眼帘。 他的嘴角噙着一抹淡笑,看上去有些漫不经心,她正要问他干嘛,他却牵起了她的手,往门口的方向走去。 他拉开包房的门,将她带到外头,这才唇瓣一勾。 “你先在外面待会,里面太冷了,我怕你身子受不了,等我处理完了,就带你离开这里。” 说着,他还摸了摸她的头。 “乖。” 江沅瞬间就懵了,她从来都没有想过那样的一个字眼会从他的口中说出。 没等她回过神来,他就转身重新返入了包房内。 随着那包房的门应声阖上,她才回神,几乎是下意识地走到那门前,可犹豫了半晌,到底还是没有将门推开。 她知道他为什么不让她待在里面,他有一些手段,她还是没看见会比较好,只是,那到底是一个女孩子,就怕巩眠付生气起来连一个女孩子都不会轻易饶过。 就在这个时候,老白的声音从后方传了过来。 “少奶奶,你就别担心了,巩爷自有他的法子能让那个女人开口,总之不管怎么样,巩爷他都不会让你受到半点委屈。” 若不是他出声,她是根本就不会发现他竟然也在,不过仔细想来,巩眠付有很多事都是交给来百去做的,理所当然的,这件事也不例外。 她不由得转眸,看着面前的这个年轻男人。 “这女人……是你找出来的么?” 老白也没想隐瞒,对着她点头。 第一百四十八章 巩眠付,谢谢你 “这是在刚刚回到南楼时,巩爷吩咐我去做的,他说,既然照片是假的,那么,就理应把相关事情查清。” 老白没有告诉她,当时巩眠付的话还有下半句。 巩眠付还说,即便他和江沅尚且没有夫妻之实,但好歹也是他巩眠付的人,他绝对不会让他的女人蒙受冤屈。 无论如何,这事巩眠付插手了,就是一件好事。 江沅微怔,刚刚回到南楼时了么?她是怎么都没想到,在那个时候他就有了那样的想法。 她本是以为……他会对她的事撒手不管的。 她在门口站了会,跟老白说了一声,就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上了个厕所,随后她便站在盥洗台前,江沅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心绪繁芜。 在洗手间待了半个钟头,她才缓步走出去。 当她回到那间包房前,远远就看见那个男人靠着墙站着。 走廊的光不是很充足,壁灯照在他的脸上,犹如被一刀刀勾刻出的精致五官透着些许摸不透的迷魅,乍看之下,当真是一副极致的画面。 似是感觉到了她的视线,他慢慢地扭过头来望向这一边,也不吭声,好像在等着她主动走过去。 江沅这才抬步走向他。 包房的门是敞开的,里面一个人都没有,想来,在她待在洗手间的这半个小时里,所有的事情都已经结束了。 巩眠付再一次牵起了她的手,开始往大门的方向走去。 她也不说话,只安静地跟在他的身后。 老白从车童手里接过车钥匙,打开驾驶座的门坐了进去,她和巩眠付则坐在了后座。 车子缓缓启动,向着某一个方向而去。 风景飞快地从车窗外略过,那路灯如同鬼魅一般张牙舞爪。 她收回目光,转而望向了他。 “那个人,说出来了吗?” 男人的手放在大腿上,有节奏地轻敲。 “知道的都说了出来,可是给她打电话的是中间人。” 也就是说,那个幕后的人,到底还是不知道是谁吗? 这样的结果,其实她一点都不意外,那个人是故意的,既然如此,肯定不会那么笨留下半点的线索。 到底,秦慕思还是撇得干净。 江沅又重新沉默了下来,双眸有些放空。 车子继续往前,她看着车窗外飞快略过的风景,终究,还一句话还是说了出口。 “巩眠付,谢谢你。” 她没有去看他,却能清楚地感觉得到那落在自己身上的炙热目光。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想到要去查这件事,不管怎么样,这句‘谢谢’是我理应对你说的。” 男人紧抿的唇瓣在听到她这句话以后才稍稍松懈了下来,他不再多语,直接就阖上双眸假寐了起来。 pagani远离了繁闹的市区,快速地向城北的山腰方向开去。半个钟头以后,pagani停在了山腰上的高速公路旁,这个异常冷清的地方此时竟然围了十几二十个人,火光刺目。 这是一处非法的赛车的场所,聚集的都是一些安城喜爱赛车的富二代或者有钱人,每个人都会拿出几百万当作赌注,又或者是拿出一些生意上的动作当作交换,若是谁输了,就必须贡献出所要贡献的东西,并且绝对不能反悔。 这处山腰向来人烟稀少,是一个十分隐蔽的地方,但凡有些财力的人都知道这一处,每一个晚上,这个地方都会聚集许多人。虽然曾经被查封过,但后来因为玩赛车的人有某些背景,慢慢的,这个地方就成为了三不管的地带。即使是有人报警举报,最后也只会不了了之。 当车子停下来的时候,她还以为是回到了南楼,可是当她抬起头往外一看,这才发现自己竟然猜错了。 这是巩眠付第一次带她来这种地方,马路两旁放置着不断燃烧的营火,那高高燃起的火焰成了此处唯一的光亮。人群中有几个穿着暴露的女人,那些男人拥着各自的女伴正站在路旁相互说话,而在不远处的道路两旁有几台颜色各异的跑车,看上去应该是价格不菲。 巩眠付推开门下车,随即,那群男人走了过来,围着他不停地说着话。 江沅正犹豫着要不要下车,她看着那些女人三点式的装扮,再低头看着自己几乎闭不透风的穿着,面色有些纠结。 可还没等她得出结论,男人就绕过车子走到另一边,打开门把她拉下车。 她的出现在人群中引起了骚动,那些人不时聚首低声地说着什么,特别是那个衣着暴露的女人,个个面带不善地瞅着她。她皱了皱眉。 “巩眠付,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带你来轻松轻松。” 他倒是说得轻巧,可是这样的一个地方,她过去不曾来过,更不曾见识过,最多,也就是听闻过罢了。 再看看那些投驻过来的目光,难免让她觉得有些不自在,她迟疑了下,忍不住扯了一下他的衣角。 “巩眠付,我穿成这样让他们笑话你了吗?” 男人先是一怔,意识到她说的是那几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凑到她的耳边低语。 “我很庆幸你没穿成像她们这样。我的女人,我一个人看就好,你露得太多我反而会不高兴。我可没有那么大的胸襟,可以将我女人的春光外泄给他们看。” 听到他这么说,她的心里流淌着丝丝的暖意。 她以为,今晚他是带她来跟这群人斗车的,可没想到,当他们迈前几步,从人群中竟然走出一个她曾经见过的男人。 高铭。 高铭双手插在裤袋里,一脸悠闲地走到他的面前,先是跟她打了声招呼,这才转过脸面对巩眠付。 “说一下赌注吧!不然光是这样玩没什么意思。” 巩眠付沉默了一下,还是没有想到什么好的赌注,便开口反问他。 “你想要什么赌注?” 高铭意味尤长地勾唇一笑。 “我想要什么赌注都可以?” 他颌首。 见状,高铭也不再跟他客气了,眼珠子一转,便将目光投驻在他旁边的江沅身上。 “如果我说赌注就她了,你会愿意把她给我吗?” 第一百四十九章 这种刺激 这是一种明显的挑衅。 江沅一脸的茫然,似乎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她会突然变成他们斗车的赌注。她多无辜啊!只是站在一边,就被拖下了水。 男人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瞅着他。 “你确定?” 他在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平淡,就像跟平时没两样。只是,高铭却听出了他话中的深意,嘴角的弧度咧得越来越开了。 “得,当我什么都没说,就算你要给我可不敢要,不然回去的话我家那位得让我跪榴莲了。” 巩眠付但笑不语,只是将身旁的江沅拥进怀里。 他们经过一番商议之后,决定以一个要求为赌注,输的那一方要无条件替赢的那一方做一件事情。 江沅在旁看得啧啧称奇,巩眠付扯着她走向了旁边的一台银灰色的跑车,打开车门将她塞进去。 她瞪大眼睛坐在那里,看着坐进驾驶座的男人。 “我也要一起?” 他淡淡地斜睨了她一眼。 “你放心让我一个人上场?” 江沅不敢说“放心”,因为这男人看着她的眼神就好像如果她敢说的话他等会就亲手撕了她。为了自己的性命着想,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乖乖地拉过安全带系好。 巩眠付看到她这么自觉,脸色总算比方才好多了。 她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忍不住小声地开口。 “我没玩过这种事情,你……你记得小心一点……” “不相信我的车技?” 这男人真的是变脸比翻书还要快,听她这么一说,他不禁眯着眼望着她,薄唇紧抿。 江沅决定自己还是闭嘴的好,免得说多错多。所以,她闭上嘴,小手紧紧地捉着安全带目视前方。 悠长的高速公路上,并排着两部跑车,刹是显眼。那些围观的男男女女就站在路旁,欢呼着议论着。 公路两旁每隔一段距离就会有篝火,赛程是一直开到靠近山顶的那处拐弯,再绕回来。 人群之中,走出了一个穿着三点式跟短裙的年轻女人。她拿着小旗子走到两台车子的中间,而后站定。 两台跑车发出“嗡嗡”的声响,那个年轻女人慢慢地举起了手里的两根小旗子,高高地举到双肩的高度。 江沅趁着这个时候偷偷瞄了一眼旁边的男人,巩眠付正望着前方,神情尤为冷峻。 “开始!” 在旗帜落下的那一瞬间,两台车子犹如离弦之箭一样同时窜了出去。 她的身子下意识地往后倾栽,指关紧紧地抓住头顶的车把,脸色刹白,感觉全身的每一根神经都在紧绷。 一百,一百五,两百…… 巩眠付抽空看了她一眼,发现她的脸已经没有了血色。他意外地勾唇一笑,恶劣地按下车篷的按扭。 随即,头顶上的车篷慢慢地打开来,狂风扑面而来,让她几乎睁不开眼。 她努力忍受着强烈的风速,大声地朝旁边的男人叫道:“你干嘛打开?快关上!” 岂料,他只是淡淡地笑着,并不理会她的请求。 江沅怒了,想要去把车篷关上,刚想要去按下那按扭,他却伸手阻止了她。 “你不觉得这样更刺激?” 刺激?这叫刺激?她只知道,这风已经快要把她的五官吹歪过去了。 巩眠付不让她关上,她可不敢在随意挑衅他,现在是他在开车,这样的速度下她怕自己扰乱他的话会出什么事故,所以,她就干脆坐回去,任由狂风肆意地吹袭。 不过,她不得不承认,这样的车速这样的狂风迎面,确实是有几分刺激。 车速越来越快,凛冽的狂风呼啸而过,将她的一头乌发彻底吹乱开来。她害怕地闭上了双眼,却仍然能够清楚地感觉到车子犹如飞起来一样的速度。 两台车子前前后后地追赶,在静谧的无人公路上不要命似的狂飙。他嘴角的笑愈加地猖狂,脚下的油门逐渐加重,比高铭的车子更快到达拐弯处。 一个漂移,发出了“吱”的一声刺耳长响。江沅咬紧牙关,随着每一个漂移被甩来甩去,脑子一阵发晕。 高铭的车子在后边穷追不舍,随后,在直路上突然加速超过了他们。 迎面而来的风太过凌厉,她被吹得有些睁不开眼,只是艰难地半眯着眼探头去看巩眠付现在在开的速度。 两百多。 不用猜就知道,超过他们的高铭车速是比他们还要快。 这样的速度,这样的疯狂,根本就是不要命! 江沅感觉空气就像是被燃烧起来般的炽热,每一下的呼吸,都充斥着无法言喻的淋漓快意。 神经似乎在这一瞬间得到了最好的松懈,她有一种快要飘起来的感觉。 最后,两台车子在欢呼声中一前一后地到达终点。 巩眠付推开车门走了下去,与迎面走来的高铭握拳相撞。高铭一脸的畅快,就连眉宇间都带着愉悦。 “好久没玩得这么爽了!没想到我的车技还没有退步啊!喂,说好的啊,我赢了,你要记得你欠我一件事情。不过我现在还没想到,以后想到了再跟你说!” “没问题。” 巩眠付笑着答应着,与他说了几句以后,才扭过头来找寻江沅的身影。 他找了好一会儿,才在一处人烟甚少的路旁找到了她。彼时,江沅正伏下身不停地呕吐,脸色苍白。 他挑了挑眉,一脸兴味盎然地站在旁边看着她。 “不过是赛个车而已,你这就承受不住了?” 听到他的取笑,江沅拿出纸巾擦了擦嘴,这才颤巍巍地站直身子,望着他。 “我老了,我老了还不成?” 男人抿着唇轻笑,一只手插在裤袋里,一只手去搀扶她。 “你这么逞强做什么?不知道爱逞强的女人都不可爱吗?” 对于他的话,江沅不予置评,直到很久以后她才明白,即使逞强的女人再怎么不可爱,她唯一仅存的就是这一份自欺欺人的逞强。 她都吐成这样了,巩眠付自然不好再继续呆下去。与高铭道别后,就扶她到车旁,打开车门让她坐进去。 第一百五十章 这是你第一次送我礼物 司机还没启动车子,高铭再次走了过去,一脸揶揄地望了望他又看了看她。 “这夜晚特有的精彩才刚刚开始,这样回去未免太可惜了。不如我让他们去买些止吐药回来,让她服下以后再呆一会儿?刚才小林说,他们在城南那边的俱乐部包了场,打算来一个通宵的私人狂欢party,要不要一起去?” 说着,他似是又想起了什么,嘴角的笑带着一种怪异的意味。 “还是说,你们赶着回去‘忙’事情?” 其实不用说,他也知道这人在想着什么。男人像赶苍蝇似的朝他挥了挥手,然后打趣地瞅着他。 “高先生确定要去‘party’而不回家?我想,你今晚过来赛车你家那口子是不知道的吧?不过,你猜在你去‘party’和私下赛车这两件事情上,她更气哪一桩?” 高铭听见他的话,窒了窒,向他竖起了大拇指。 “巩眠付你好样的,你可别让我找着你的软肋,不然我一定死命地掐,直到把你掐到跪地求饶为止。” 巩眠付不以为然,让司机启动车子,随后便离开半山腰。 pagani快速地向山下驶去,车厢内特别的安静,江沅侧目看了看他,想起方才他与高铭的打赌,就忍不住问了出口。 “你和他的赌注,你不怕他向你提出什么过分要求吗?” 闻言,男人轻声一笑。 “他不会。” 她不解,“为什么?你就这么笃定?” 男人望着前方,唇角微微勾起。 “我和高铭不是一年两年的挚友了,”他想了想,“就像你跟那个曾晓晓一样。” 江沅不明白,可他说就像她跟曾晓晓一样时,她就略略有些懂的。 在这个世界上,有一种朋友的感情,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因为,那只能用心去感受。 第二天的课不多,她离开学校时见时间还早,就到附近的商业圈逛了逛。 都已经进入夏季了,很多的新衣服上了架,她很少买衣服,对她来说衣服够穿就行了,对她来说没有多大的作用。 虽然巩眠付也会定时让人给她采购,但到底,她还是想要用自己的钱去买自己要用到的东西。 她走了一会儿,挑了几件衣服,正准备回家的时候,在一家男装店前顿住了步伐。 橱窗内模特身上穿的衣服几乎是一眼相中,她难免有些犹豫,这么久了,她从来都没有给巩眠付买过东西,可是,就之前的那件事来说,是他帮了她一把,她给个回礼,似乎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如此想来,她便迈开步伐,走进了店面。 南楼。 pagani 驶进车库,男人打开车门走下车,外头,斜阳落在了他的肩上,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 他抬步进屋,佣人们正在厨房里忙碌着,他环视了一周,并没有看见江沅的身影,也没有多想,直接就上了二楼。 二楼的走廊上,她正好从主卧出来,见到他明显一愣。 “你回来了?” “嗯。” 他回了一声,越过她走进主卧,今天他去了旗下的好几家分公司视察,身上流了不少的汗,黏在身上有些难受,现在的他,只能快些冲澡,舒畅一点。 他到衣帽间拿了换洗衣物,就进了浴室,待他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没想到她竟然坐在那单人沙发上。 男人挑了挑眉,有些意外,她是看着他进入浴室的,没想到他出来的时候,她竟然还在房间内。 他将毛巾披在肩膀上,湿发上的水珠滴落在他家居服的领子,化开了一滩水迹。 “你在等我?” 其实,也难怪他会这么想的,毕竟这样的事,还是头一回。 听见他的话,江沅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倒也没有出言否认,只是柳眉微蹙,眼底带着几分不赞同。 “怎么也不把头发吹干?你这样会感冒的。” 他嘴角噙笑,打趣地道:“那你来帮我擦干。”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不过是随口一说,也没想她会怎样。 然而,她竟当真起身,走过来将他按坐在沙发上,随后,更是拿起毛巾开始帮他擦头发。 她擦得很认真,他好半晌才回过神来,此时外头的天已经全然暗了下来,壁灯柔和的光打在他们身上,他看着墙的方向,两人的影子倒映在那,紧紧依偎在一起,没有半点的空隙。 男人的眸光有些复杂,他也说不清,他对她的是怎样的一种心情,他只知道,似乎从一开始到现在,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跟她离婚。 江沅帮他头发吹干,就想走开,可没走几步,手腕就被他给攥住了。 她回过头,他目光灼灼地瞅着她。 “你今天有点奇怪。” 她想挣脱他的手,可试了试,却发现未果,到了最后,她只能放弃。 “难道我今天还长了两个鼻子四只眼睛不成么?” 他没说话,她向他示意了下,这下,他倒是松开了她的手。 他看见她往衣帽间的方向走了过去,很快的,身影就消失在那门边,他等了一会,看见她手里拿着什么东西从里头走了出来。 江沅径自走到他的面前,将自个儿手里的东西递给他。 “送给你。” 巩眠付接过一看,那是一件黑色的衬衣,乍看之下,没有特别的,摸在手里,那手感还不错,但是,他一直都是穿着手工的西服,那些布料跟这件衬衣是没法相比的。 他盯着看了许久,她难免觉得有些不自在。 “你不要么?不要就算了,还给我。” 她刚要伸手去拿回来,他却避开,不让他触碰。 半晌后,他的嘴角勾起了一道向上扬起的弧度。 “这是你第一次送我礼物。”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有一股暖流自心底肆意地蔓延开来,慢慢生根发芽,撩拨得他心痒难耐。 江沅移开目光。 “这是谢礼,谢谢你昨晚帮我做了那一切。” 她话音刚落,就看见他站起身来,当着她的面前将上半身的衣服脱下,露出了那健硕的胸膛。 她吓了一跳,他将衬衣穿在身上,没想,竟是刚刚好。 巩眠付这个人,绝对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她下意识地不去看他,不料,他突然伸出手,将她一扯。 第一百五十一章 他的吻 她收势不及,身子往前跄踉了几步,最后跌进了他的怀里。 他刚刚洗过澡,身上尽是沐浴后的香气,这种香气,她是再熟悉不过了,因为,她也用着同一瓶沐浴露。 相同的气味,过分的亲昵,她被熏得有些恍惚,许久都没能回过神来。 男人的手顺着她的后背一直往下,在她腰际流连忘返。 “你送的这件衣服,我很喜欢。” 他低沉的声音唤回了她飘远的思绪,她仰起头,刚要说些什么,眼里一闪,还未看清楚他的五官轮廓,唇已被死死封住。 这是他第二次吻她,虽然,第一次的经历,是那样的让人不愉快。 然而,这一切仿佛都烟消云散了,这一个吻,令她有了别样的感觉。 他吻得很深,大掌箍住了她的细腰,逼着她压近他,两人的身体之间没有半点的空隙。 他深邃的黑眸染上了一层朦胧的雾光,忍不住更多地掠夺属于她的美好。 下一秒,他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她惊呼一声,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他压在了柔软的床铺上。 她的后背陷入床铺里,他的手支撑在她的脸庞,近得过分的距离能让她清楚地感受得到他喷在她脸上的炙热呼吸。 江沅对上他的眼,在他俯身下来的时候,她用手抵在了他的胸前。 她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声音很轻。 “巩眠付,在你的心里,我是什么?” 她不知道这样的话题是不是会让他生气,可是那埋藏在心底的话,她是不吐不快。 若要她装作若无其事,她办不到。 她是从来不指望能够从他的嘴里听到什么感人肺腑的话,只是一直憋在心里,她真的特别的难受,她不是那种能够藏得住的人,如果可以,她想要敞露心扉,她想要知道对他来说,她到底算是什么。 如果,他的心里没有她,那么她定是不会勉强些什么;如果,他的心里有她…… 她不敢再想下去。 男人有些意外她会说出这番话,手落在她的脖子上来回地扫动。 那触碰有些痒,她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 “你对我来说,很重要。” 她一愣,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的手,在她的脖子上慢慢地上移,在她的唇瓣上流连忘返。 “我这个人从来都不说谎。” 他顿了顿。 “你可以选择相信我。” 她仍然有些恍惚,他低下头,吻住了她的唇。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旁边的位置已经空了,她坐起身来,昨天夜里那样的情况下,她本以为巩眠付会对她做些什么,可是怎么都没想到,他竟是点到即止,不过想来也是,有一些事哪怕再怎么不明显,也不代表是虚假的。 巩眠付那事儿……不行,自然而然,有一些夫妻之间的事,她是不能指望的。 她摸了摸后颈,不知道是不是结了婚的女人都会往那方面联想,她总有一种错觉,如今的自己怎么好像……怎么都要不够一样? 这可不是一件好事。 从她嫁给巩眠付开始,有一些事她是再清楚不过了,对她来说,那种事不重要,她也不看重,她看重的,是这个人对自己的心。 她掀开被子下床,洗漱以后就到楼下去吃早餐,没想,这个男人竟然还坐在饭厅内看着报纸。 见她下来,他抬眸瞥了她一眼。 “醒了?昨晚睡得还好么?” 江沅的脸不由得红得彻底,昨天一整晚他都抱着她睡觉,半夜的时候她想挣开,他还不许,她就只能保持着那样的一个姿态被他搂着。 他是睡得香甜,可怜她一个晚上都睡不好。 她自然不可能把这种话说出来,她拉开椅子坐下,就开始低着头吃起桌子上的早餐。 巩眠付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向上扬起的弧度,也没有拆穿她。 吃过早餐以后,她便打算去上课,可刚起身,男人就放下了手中的报纸。 “我送你去艺大。” 她张了张嘴,刚想说自己可以坐地铁,可话刚到嘴边,他一个眼神过来,她就只能重新憋回了肚子里。 到了最后,她便只能跟在他的后头,没想,男人竟然转过身,牵住了她的手才继续往外走。 江沅垂下眼帘,眼神直直地盯着两人五指交缠的手,许久都回不过神来。 巩眠付直接就将她塞进了pagani的副驾驶座,随后,才绕过车头也坐了进来。 很快的,车子便驶了出去。 车窗外,风景飞快地略过,很快的,pagani就到达了艺大的门口。 她向他道了声谢,随后便打开车门下车。 幸好,他也没有过多纠缠,目视她走进学校以后,开车离开。 …… 舞池中央,许许多多的男女在扭动着自己的身躯,暧昧的动作以及昏暗的光线,让人总能不自觉释放出身体里的野兽,尽情疯狂,尽情放肆。 吧台上,一抹身影略显孤寂。 秦慕思摇晃着手里的杯,酒液在光线下泛出微黄的弧度,那冰块碰撞着杯壁,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她凑到唇边,浅酌了一口。 震耳欲聋的快摇节奏传进了耳里,她看了看舞池里不断扭动身躯的男男女女,嘴角扯起了一抹嘲讽的笑。 等了好一会儿,她的眉间渐渐聚拢起了不耐烦,还好,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年轻女人往这边走了过来。 她的脸色这才稍稍好看了些。 “约好的时间早就过了,你干什么去了?为什么现在才来?” 她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年轻女人讪笑,凑近些后才开口回答她的话。 “我过来的时候雷哥刚巧回来了,所以,我就耽搁了点时间。” 听见这话,秦慕思本想说些什么,但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口。 两人交谈了一会儿,她抬起腕表看了眼时间,已经将近十二点了。 她今天是说有朋友生日,才抽空出来的,再晚一点回去怕是不合适,所以,她抬起头看着面前的人。 “阿美,你叫我过来到底有什么事?现在已经有点晚了,我得回去了。” 闻言,阿美愣了愣。 第一百五十二章 为的,不过是一个江沅罢了 两人认识也有一段日子了,从以前开始,秦慕思就不是那种早归的人,有时候,彻夜不归是经常的事。 不过,她想到了她现在的身份,倒也能理解。 她压低了声量,以免被人听到。 “我喊你出来肯定是有要紧事的,你之前让我帮忙的事,你还记得吗?” 秦慕思微微蹙起了眉头,眸底有些什么在快速的掠过。 “我当然记得,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你当时让我用别的手机卡联络那个人,我也按照你的意思去了,可是后来我听说,那个人好像是被揪出去了,具体是什么人,我就不知道了。” “什么?!” 这样的一个消息,是她怎么都想不到的。 秦慕思面露诧异,心里难免有了慌乱。 阿美满脸愁容。 “你说,会不会查到我们身上啊?我还听说,那个人后来被送进了局里,幸好我一直密切观察着,不然的话指不定当来到面前了才知晓。” 秦慕思放在腿上的手不自觉的攥成了拳头,她蹙眉沉思,只是,她怎么都想不通,为什么好端端的会被揪出去了呢? 而揪出去的人,又是谁? 该不会是…… 秦慕思越想越觉得可能性极大,毕竟那件事,是跟江沅有关的,江沅有几斤几两她尚且算是清楚,如果是以前,她定是不会把这点威胁放在眼里的,但是,现在不一样啊!江沅的背后有一个巩眠付。 巩眠付在这安城的能力,那可是有目共睹的事情。 就怕,当真是巩眠付派人做的,为的,不过是一个江沅罢了。 她回过神来,抬眸看着她。 “阿美,你确定当时的手机卡已经丢了吧?” 阿美连忙点头。 “丢了丢了,你让我赶紧丢掉,我能不丢吗?慕思,这事……我们不会有事吧?当时这事做得挺隐蔽的,怎么都没想到竟然会被揪出来了。” 秦慕思缄默了下。 “你既然已经丢掉了,那就不会有事,那个时候我们是通过电话的方式联络那个人了,唯一找到我们的方式就是通过那张电话卡,如今电话卡没了,他们根本就查不到什么,再说了,那张电话卡还是在黑点买的,什么资料都没有。” 听到她这么说,阿美是总算镇定了下来。 “那就好那就好,当我听说了这事之后,我是怕到不行,赶紧就喊你出来把事情告诉你,就怕会出什么事。” 秦慕思又安慰了她几句,阿美也没打算久留,随之跟她道别离去。 她坐在那,看着阿美的身影消失在视线范围内,眸光慢慢变得浓重。 还好,当初她聪明,知道不能自己出面,而是通过好几层的关系才办妥了事情,不然的话,恐怕现在被揪出来的,就是她了。 哪怕那个时候在医院已经被江沅给套出了话,可是,只要江沅没有证据,她就压根奈何不了她什么。 她坐了好一会儿,确定阿美已经走远了,她才慢吞吞的站起身来往外走。 外头,丝丝的冷风袭来。 秦慕思禁不住缩了下肩膀,正打算从包包里翻出车钥匙,没想,耳边却传来了一道无比熟悉的声音。 “哟,这不是慕思吗?” 这把声音,让她的身子瞬间绷紧,脸色也霎时白了个彻底。 她没敢抬头,然而,即便她不抬头,有一些事,到底还是躲避不过。 一连串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了她的面前,她甚至不用抬起头,就能隐约嗅到那空气中飘荡着的劣质香水味。 “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 秦慕思阖了阖眼,掩去眼底的那抹绝望,而后抬起了头。 “大虎哥,好久不见。” 王大虎嘴里嚼着槟榔,微微眯眼看着面前的这个美人儿,自从秦慕思离开秦家以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了,秦慕思聪明得很,回到江家,之前的手机号码联系方式通通都换掉了,就连旧时经常会在一起玩耍的朋友也不再见面了,想要找她,那可是比登天还难。 怎么都没料到,今天可以这么凑巧在这里见到。 他仔细打量着她,从上到下,没有半点的遗漏,那注视着她的目光带着再明显不过的贪婪与占有。 “一段时间没见,你比以前更美了。” 他顿了下,伸出手一把将她给搂进了怀里,嗅着她身上好闻的气味。 “还真是怀念以前的日子啊,那个时候你躺在我的身下,不住的哀求我放过你,现在想想,啧啧,感觉都要受不了了。” 秦慕思一阵慌乱,几乎是刚贴上他,她就连忙想要推开他,没想,他却先一步制止了她。 “怎么?现在变成千金大小姐了,就开始嫌弃我这种粗人了?” 她的心猛地一跳,面容煞白。 “没……没有,我怎么敢嫌弃大虎哥你呢?” “没有最好。” 他冷哼一声,手肆无忌惮的沿着她的身体曲线不断的来回,眼底的光也逐渐变得浑浊。 “我们也有好长时间没在一起了,要不,今天来畅快畅快?” 秦慕思自然是没有这个意思的,以前的事,对她来说就是一个噩梦,如果可以,她是这辈子都不愿意再回想起来,更不想再跟以前的人和事有半点的牵扯。 只是为了对付江沅,她不得不重新联系了旧时最要好的朋友阿美,想让阿美帮她做事。 但是,对于面前的这个人,她是半点都不想再扯上关系啊! 秦慕思咬紧下唇,旧时她跟过他,自然也清楚他的脾性,这个人不是一个好惹的人,她铁定是不能硬碰硬的。 所以然,她强迫自己扯起一抹笑,嗲着声音开口:“大虎哥,你别急嘛,我们今天是偶然遇到的,也就说明了我们有缘分,这种事也不急于一时。” 王大虎挑了挑眉,虽然不至于生气,但脸色也不见得好看到哪里去。 “你现在是在拒绝我?” 秦慕思赶紧摇头,出言解释。 “没呢,只是我今天是真的有事,没有办法陪你,要不这样吧,我给你留个电话,我们改天再约好不好?” 第一百五十三章 她不想,她也不愿意 深怕他不答应,她还故意凑到他耳边吹了一口气。 “我们下一次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到了那个时候,你想怎样都行。” 王大虎只觉得下身一紧,这个女人,果真是知道怎么逗弄男人,无疑的是,她的最后一句话彻底的勾起了他的兴趣。 他放在她腰上的手紧了紧,似是有些不舍。 “那就说好了,不许爽我的约,今天晚上我就放过你,下次见到你,我要你下不了床!” 秦慕思见他松口,连忙又说了些好话,将自己的手机号码给了他,之后,找了个借口就赶紧溜之大吉。 她躲在那角落许久,直到没再见到他了,她才快步往停车场而去。 她坐进车里,握着方向盘的手仍在不断的颤抖着,她想到了刚才的那一幕,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 连连呼吸了好几次,她才总算是稳定了下来,她的身子微微向前,趴在方向盘上,当真是后怕极了。 明明不打算再想起,偏生,那些记忆却像是长了腿似的自己跑到了她的脑子里去,她握着方向盘的五指越收越紧,她睁开双眼,眸底尽是阴狠。 真是够了,为什么会在今天在这里碰到她最不想碰到的人? 她自从回到江家后,便费尽了力气摆脱以前在秦家的所有事情,可到了今天她才发现,哪怕安城这么大,有一些人真的是怎么都避不过。 怎么办?难道又要上演一次以前的那些把戏吗? 不,她不想,她也不愿意。 以前,那是因为她没有本事,她若想生存,唯一的办法就是找个男人依附,所以然,当时那群流氓痞子中,身为大哥的王大虎便成了她的目标。 她的身材,她的样貌,让她如愿的爬上了王大虎的床,在她以为那就是自己的人生时,却有人跑到她的面前告诉她,她本来是一个千金大小姐,只是因为儿时的错误,导致在错的位置上待了二十年。 可是,那又能怎样?她已经把自己的人生毁了,也成了一个自己看不起自己的女人。 为什么不早点出现?为什么,要在她快要认命的时候来告诉她所谓的真相? 如果更早一点,她就不至于出卖自己,更不可能那般作践自己。 没有人知道她的痛苦,没有人知道她的二十年到底是怎么走过来的。 所以,她恨江沅,恨江沅夺走了本该属于她的一切,恨因为江沅的缘故,她才狼狈到需要依附那样一个地痞流氓才能勉强生存。 她的恨,都是有原因的,都是情有可原的。 秦慕思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半晌后,她才启动车子,缓缓的离开这个地方。 …… 南楼。 早上的时候,巩眠付用了早餐就回公司上班了,他走的时候,江沅还在床上睡着,他起床时走过去,轻轻的在她额间烙下了一吻。 过了几个小时,江沅在床上翻来覆去好久,才缓缓地睁开双眸。 看着白花花的天花板,她平躺在那里,双眼没有焦距。 房间内,窗帘依然被拉拢在一起,一丝光线都没有。男人上班的时间几乎都是固定的,或许是考虑到她还在睡,所以巩眠付并没有让外头的阳光溜进来打扰到她。 房门被“叩叩”地敲响,随即,佣人的声音透拖门板传了进来。 “三少奶奶,你醒了吗?” 江沅应了声,门外的人听见回应,转身下楼去准备,她才动了动僵硬的四肢。 洗漱后走出房间,佣人见到她连忙招呼她到饭桌前,用过早餐后才去忙活其他事情。 偌大的屋子,精致的装潢,阳光充盈得满满的。她今天没有课,难得空闲在家,她想了想,便转身返回房间,翻出笔记本开机。 哪怕还有一年多才毕业,只是有些问题,似乎从现在就得开始考虑了,譬如,实习的事。 关于实习的事,巩眠付也曾经问过她,她始终还是偏向老师这一方面,如果让她天天呆在家,她又觉得不适应,干脆,就打算自己先找个实习,等到实习过后再找其他的工作。 她找了一个上午,稍微觉得还可以的,她都投了简历。 中午佣人上来叫她吃饭的时候,她把电脑关掉缓慢地走了出去。 刚在桌前坐下,大门那边却传来响声,她抬眸顺着声音望了过去,巩眠付一边解着领带一边向着这边走来。 这男人,怎么在这大中午的就回来了? 她蹙了蹙眉,没有说些什么,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佣人见他回来,连忙从厨房里拿出碗筷。他接过后夹了一块红烧肉到她碗里,她怔了怔,把红烧肉放在嘴里嚼咽,很是好吃。 吃了饭,他便起身,扯着她就往房里带,从衣橱里随便拿出一套衣服递向了她。 江沅拿着衣服,有些疑惑。 “干什么?” 她可没忘记他前几天带她出去做的那些事。 巩眠付看着她,嘴角微微勾起,开口道:“换衣服,我带你出去装扮一下,晚上陪我出席慈善晚宴。” 闻言,她蹙起了眉头,似是有些不情愿。 他自然是看出来了,“怎么了?不想去吗?” 她很想说自己不想去,但看他这副架势,就怕她说出一个“不”字,他就会用“扛”来威胁她。 更何况,最近的这段日子,他是经常性的带上她出席一些聚会,用意到底是什么,她是心里有数的。 现在在安城里,有谁还不知道她是巩眠付的妻子? 恐怕,这个男人为的就是这个目的吧? 江沅的心情是有些复杂的,毕竟在这之前,他们结婚的事压根就没多少人知道,虽然她明白那是巩老爷子的意思,但是,她的心里还是难免有点不舒服的。 如今,他便是尽力的在弥补她。 男人没再多说些什么,摸了摸她的头,丢下一句“我在楼下等你”就径自走出了主卧。 江沅站了好一会儿才将他塞给自己的衣服重新放回衣橱里,自个儿拿出另外一套穿上。出门的时候佣人一脸羡慕地送她到门口,嘴里直念叨着“太太好幸福”的话。 第一百五十四章 带她,出现人前 巩眠付那部黑色pagani就停在楼下门口,她一走出来就瞧见了,她走了过去,打开后座的门就想坐进去。 “坐到前面来。” 男人开口,她没有反驳,依言地坐进副驾驶座。 “怎么是你开车?老白呢?” 听见她的话,巩眠付瞥了她一眼。 “你想老白了?” 她一愣。 “没有啊!我想他做什么?” “你提起他,我就以为你想他了。”他顿了顿,“我不是每件事都会让老白跟着的,有些时候,我会想要跟你单独相处。” 他这句话,让她的脸禁不住一红,她没敢再继续这个话题,撇过脸看着窗外飞逝而过的风景。 车子快速地出了巩家,向着某一个方向而去。 “在想什么想得那么出神?” 旁边,男人见她默不吭声便开口随意地问道。 “没什么。” 她答话,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 巩眠付打着方向盘,抽空斜睨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车子很快就开进了一家大商场,下车的时候他下意识地去牵她的手,随后才大步地跨了进去。 虽然两人已经牵过无数回了,只是,那五指相交的感觉,还真让她有些不适应。 电梯是四面的镜子,里头就有他们两人。当电梯的门合上,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与他并肩而站,再加上紧紧相交的双手,还真有几分情侣的味道。 她暗自咬了咬下唇,心思繁芜。 “叮”地一声,电梯门缓缓打开,他牵着她走了出去,巩眠付拉着她向旁边的服装店走去。 他已经事先打电话来预约过了,所以那些售货员见他们到来便上前迎接。她被推进更衣室一件一件地换衣服,而巩眠付则坐到了一边的沙发上,很是悠闲地翻开着杂志。 她累得直想骂人,也不知道换了第几次衣服,出来的时候竟然看见那个男人手里拿着一杯咖啡在浅酌着,那咖啡似乎不太合他口味,喝了一口就蹙着眉对一旁的售货员在说些什么,看样子应该是建议店里提供的咖啡可以换些高级一点的。可怜她这个人形衣架,衣服换了一次又一次,连口水都没时间喝。 一个多钟头后,某个男人终于对她身上的衣服满意了,点了点头拿出卡来付帐。趁着这个时间,她连忙拿起桌子上的水杯喝了起来,也不管杯子是不是他用过的。 巩眠付挑了挑眉,懒懒地扫了她一眼。 “喝那么急做什么?又没人跟你抢!丢脸!” 丢脸就丢脸!反正丢的是他的脸,她不在乎。 她以为事情就到这了,没想到走出这家店面,他竟又牵着她走进另一家做头发的店。将她按坐在椅子上,他跟一边的发型师说了些什么,那个发型师就一脸笑嘻嘻地过来帮她弄头发。 四个钟头后,头发弄完了,他把她带到了另外一家店里,吩咐那些化妆师给她化妆。 又两个钟头后,当化妆师放下手里的唇膏宣布大功告成的时候,江沅终于松了一口气。 巩眠付手里拿着一袋东西在此时走了过来,她疑惑地看着他,正猜想他想做什么的时候,他竟然弯下腰单膝跪了下来,从袋子里拿出一双银色的高跟鞋来。 他的手碰到她光裸的足踝,她浑身猛地一颤,瞪大了眼看着他将鞋子穿到脚上。 不紧不松,不大不小,刚刚好。 江沅没有说话,任由他牵着带到镜子前。而后,他从旁人手中的红色绒毛盒子里拿出一条钻石项链,绕到她的后边给她戴上。 “喜欢吗?” 她有些愣神,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时之间竟有些恍惚。 镜子里的她穿着一件白色的抹胸晚礼服,裙摆长及足踝,脚下踩着银色高跟鞋,乌黑的长发挽成了髻,露出了光洁的颈部。钻石链子垂挂在两条锁骨中间,上头有十几颗小钻,最大的那颗钻石起码有5克拉。江沅认得,这是卡地亚今年推出的新款,价格昂贵。 在她化妆的空隙,这个男人也换了一套黑色的西装。修身的西服穿在他的身上,竟意外地衬托出他成熟的魅力。他就站在她的旁边,嘴角噙着一抹淡笑,心情似乎不错。 身旁的那些化妆师一脸的羡慕嫉妒,她难免有些不自在,唯有避开那些炙热的视线。 慈善晚宴在城南的一间俱乐部里举行,来的人还真不少。 当巩眠付的车子出现在正门时,一群记者瞬间便涌了上来,拿着相机对着他们就是一顿猛照。 江沅有些不自在,她向来就不太喜欢对着一堆闪光灯,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亦是如此。然而,她知道这样的地方记者是肯定会有的,所以脸上并没有出现丝毫的惊诧。 巩眠付下车后走到她的旁边,强而有力的大周圈着她的细腰,将她带进自己的怀里,有几分像是在帮她遮挡闪光灯的样子。 之前就有关于他们两人结婚的事流传了出来,甚至还闹了好一阵子,只是不管是巩家的谁,都没有出面说些什么,如今却见巩家三少搂着巩家三少奶奶出席,那些记者沸腾了,争着上前采访。 想来,明天各大报纸必定又拿那桩事来说。 男人见那些记者一涌而上,他笑着搂紧她的腰,神色淡然。 “请问巩爷,有传闻说你再婚了,身侧的这位女士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巩三少奶奶?你们这是打算来参加今晚的慈善晚宴的吗?” 他笑了笑,嘴角微勾。 “当然。” 这简单不过的两个字,到底代表着什么意思,没有人会不知道。 如果说,前段时间只不过是传闻,那么现在,巩爷是亲自点头承认自己再婚的消息,甚至,还是带着新婚妻子一同出现在人前。 这无疑就等同于把新婚妻子的身份给公开。 这可是未曾有过的事,毕竟,在巩眠付前一段婚姻时,哪怕也登过报纸,可那是在巩老爷子的授意之下,更别说,与结婚消息相比,后来离婚的消息更是劲爆眼球,甚至是更为轰动。 第一百五十五章 她在他心里的地位 可是重点是,上一段婚姻,巩眠付全程就好像不是当事人一般,如今呢?是截然不同。 再看看巩眠付搂着江沅的那个动作,已经充分说明了这个新婚妻子在他心里的地位到底有多重了。 有个不怕死的,拿着麦克风就冲到了他们面前。 “今天的这场慈善晚宴,您的那个前妻也来了,请问您有什么话要对她说的吗?” 这问题很直接,也很锐利,几乎是普一出口,就让在场的其他人纷纷倒吸了一口气。 就连江沅的脸色也微微有了变化,忍不住偷偷的看着身侧的这个男人。 这样的世纪碰面就等同于修罗场,但凡喜欢八卦的人都不愿意错过,那些记者虽然没单子问,但既然有个不怕死的问出口了,自然也乐见其成。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他的答案。 巩眠付脸上的表情依旧,哪怕是听说了有关于前妻的事,他仍是不为所动。 只是这个问题,他若不回答,这些人恐怕是不会放过他的,所以然,他扯了扯唇角,淡淡的开口。 “我没什么要对她说的,哪怕曾经有过不愉快,但在我看来,不过是一个无关重要的人,对我来说,现在站在我身边的人,往后也会在,这才是最重要的。” 这样的话,几乎等同于真情告白,不仅仅是这些记者,就连江沅都料想不到。 这话暗藏的意思是那么地明显,犹如一个炸弹一样,将记者们轰炸得不成人形,倘若还不明白的话那便是傻子了。 她有些呆滞,任由他拥着走进了宴会现场。 晚宴是采用餐桌的方式进行,侍应将他们引至最靠近前边的桌子就离开了。同坐的还有另外两对男女,看见巩眠付便点头示好。 身旁的这个男人不慌不忙地跟别人说着话,她环视了一周,并没有看到江家的人,恐怕,今天晚上的宴会,江家并不在应邀之列。 她并非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宴会,以前她还在江家的时候,就曾经陪着吕静参加过好多次。 慈善晚宴说白了其实就是拍卖会,以慈善的名义募集善款,再把这些善款用到该用的地方。方才在来的时候听巩眠付稍微提起过,这次的拍卖所筹到的善款将用非洲一带的贫困人家。 肚子在咕咕作响,一整个下午的时间她都在忙着为这个晚宴装扮自己,根本就没有吃过一点东西。 或许是她肚子的叫声太大了,坐在旁边的男人难得瞥了她一眼,试探性地问道:“饿了?” 毫不犹豫地点头,她可不喜欢饿肚子的感觉。 巩眠付笑着看了她好一会儿,久到她以为眼前的这个男人被鬼附身的时候,他向一旁的侍应招到了身边,再在耳边说了几句。那侍应似乎有些惊讶地望了她一眼,随后才离开。 江沅觉得有些丢脸。 慈善晚宴大家的重心都只会放在拍卖物上边,虽说是以餐桌的方式进行,但这样的情景没多少人会真的用餐。 她跟吕静以前出席的时候都是先在家里吃些东西垫垫肚子才出门,吕静犹为注重形象,绝对不允许她在这种情况下吃东西。就算她饿,吕静也会选择让她忍着饿直到宴会结束。 她想要扯扯他的衣袖说不要了,可正犹豫不决时,那离开的侍应又走了回来,手上的托盘里放着好几样精致的糕点。 侍应将糕点放到她的面前,同桌的那些人不自觉地将目光投驻在她的身上。 明明肚子饿得慌,她却不知道应不应该拿起叉子来吃。身旁的男人看出了她的尴尬,主动拿起叉子叉了一块蛋糕到她的嘴边。 “要我喂你还是自己吃?” 废话!当然是自己吃啊!如果他真的喂她,那岂不是更惹人注目?! 江沅听到他的这句话,毫不犹豫地夺过他手里的叉子将蛋糕塞进嘴里。 虽然很饿,但她尽量吃得淑女一点,起码看在别人的眼里也不会显得太过于饿死鬼的模样。 然而,身旁的这个男人却有些意外。 他凑到她的耳边,带着轻笑的声音传进了她的耳里。 “粗鲁一点没关系的,反正这里没人认识你。” 谁粗鲁了?他才粗鲁呢! 她将碟里的蛋糕当作是他,叉起来放到嘴里用力地嚼咽。 当她好不容易填饱肚子,慈善晚宴也到了开始的时候了。 巩眠付招来侍应收拾好盘子,见她心满意足地喝着手里的橙汁,这才转过头望向前边的高台。 拍卖的第一件物品,是一件手工制的白色婚纱,全球独一无二,上边点缀了上万颗白钻,耀眼奢华。 起价一千万。 江沅看着那件无比华丽的婚纱,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结婚的时候。 那时觉得结婚是每个女人最美丽的一天,如果可以,她想将所有的美丽都呈现给自己喜欢的男人看,可是,她是怎么都没想到,她的婚姻根本就不是像她想象的那样,而是简简单单的,跟巩眠付扯了个证,还有一场人数不多,勉强算是婚礼的婚礼。 不过也罢,她当时对巩眠付是真的说不上有多喜欢,最多,也就是觉得这个男人长得还不错。 至于其他的,她连一点感觉都没有。 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她未曾想过,终有一天,他和她会这样亲昵的坐在一起。 甚至,他已经悄然的进驻了她的心房。 如果他和她的婚姻,是建立在相爱的基础上,那么那一天的婚礼,是不是就会变得完全不一样了? 她看得有些出神,想到结婚那天的事情左边心房的位置就不由得微微抽痛。 巩眠付的视线也落在了上边的那套婚纱上,黑眸深邃,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喜欢吗?”他在她的耳边轻声地问道,“倘若你喜欢,我就买下来送你。” 买下来送她? 江沅的嘴角悄然地勾起自嘲的弧度。 婚纱是女人在结婚的那一天穿的,她身披白纱的时候他视若无睹,现在送她婚纱,又有什么意思? 她下意识地排斥,如果可以,不会有人愿意在一生当中披两次白纱。 第一百五十六章 为她,一掷千金 所以,在他想要举起手里的牌子时,她压下了他的手,朝他摇了摇头。 “我不要。” 闻言,他挑了挑眉,一脸的不相信。 “当真不要?这可是全球独一无二的婚纱。” 独一无二又怎样? 她没有将这句话说出口,只是淡淡地收回了目光。 “巩眠付,你是想要买下这件婚纱送给我让我穿着它嫁给别人吗?” 听见她的话,他的眸子闪烁着意味不明。 慢慢地放下牌子,他的声音很轻,却也有一种说不出的魅惑。 “你穿着它就只能嫁给我,我可没那个兴致,看着你穿着我送的婚纱嫁给别的男人。” 江沅没有说话,心里却满是复杂。 身披两次婚纱,这对每一个女人来说,不是一件好事,更别说是穿着不同的婚纱嫁给的确实同一个人了,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一次就好,哪怕第一次不是那么愉快,可是若是来第二次,她还是难免心里会有些不太舒服。 所以,她已经满足了,真的。 而这个男人,似乎永远都不会懂婚纱对于女人来说的意义。 最终,这件一千万起跳的婚纱以两千一百万的价格被别人买下。 她转眼看着那拍下衣服的年轻男人,在他旁边的年轻女人一脸的幸福,似乎在下一秒,自己就会穿着这件奢华美丽的婚纱嫁给爱的人。 爱,是幸福的先决条件。没有爱,幸福便只是一片虚假。 慈善晚宴仍在进行着,江沅无聊地看着台上拍卖的物品,除了第一件拍卖的婚纱让她目光停留最久外,其他的拍卖物她看了都不超过两分钟。 身旁的男人一直都没有举牌子,似乎今晚的拍卖物也没一样是他喜欢的。 也不知道拍卖了几样,直至一样东西摆上台面,终于引起了她的注意。 那是埃及出土的一件古物,金色的手环就像是蛇一样绕着手腕而上,中间点缀着五颜六色的宝石。 她很喜欢古埃及,对古埃及文化向来都有浓烈的兴趣,古埃及人极为崇拜蛇,很多法老的陪葬品里都会有一些蛇形的装饰品,以前,她总想要找个机会去古埃及走一趟,好好的探究一下埃及文化。 只是,一直都没有机会。 或许是她的视线太过于灼热,巩眠付淡淡地扫了她一眼,毫无预境地举起了手里的牌子叫价。 江沅眼带诧异地睨着他的侧脸,他的鼻子高挺,性感的薄唇紧抿,如黑夜般浓郁的黑眸充斥着满满的誓在必得。 她张了张嘴,声音有些轻。 “其实……你不必这样的……” 他勾了勾唇,视线依然落在台上的物品处。 “只要是你喜欢的,我都会买来送给你。” 这么的一句话,狠狠地砸在她的心里,激起一圈圈不小的涟漪。她放在大腿上的手不自觉地握紧,心情复杂。 这手环一看便知道是好东西,自然有不少人愿意竞价,反正今晚拍卖物的所得全部都用作救济非洲贫困人家上边。 价格越来越高,她的脸色便越来越白,几度想要阻止身旁的这个男人,然而巩眠付却像是非要不可一样,也不管将会用什么价格买下来。 一百万、五百万、一千万、两千万…… 江沅知道,这样的价格足以买下十几件同样款式的手环,台上的手环即便是出土的古物,但也不值得用这么多的钱买下来。 许是价格太过高,好些人都不再举起手里的牌子。到了最后,这金色的手环古物以四千五百万的价格被他拍下。 这是目前为止全场拍卖的最高价物品。 当巩眠付将手环戴进她的手里时,她觉得心里甜滋滋的,这还是他第一次送她礼物,虽然,是贵重了点。 但是,她是真的特别喜欢。 拍卖是今晚慈善晚宴的重点,所有的拍卖完毕后,还有一场由主办方发起的舞会。 江沅不想跳舞,所以便安静地坐在一边,巩眠付本来打算陪着她,谁料那些人纷纷过来套近乎,他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与那些人退到了一边交谈,说是让她在这里好好休息。 当他这样的话出口,那些人的脸上皆出现了惊叹,忍不住开口称赞他那般宠爱妻子。 男人离开后,那些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并没有减少。 刚才在会场外面的喧闹,理所当然会传进这些人的耳朵,更何况,这个圈子就那么大,哪怕有些人是听闻过她,但这一次算起来还是头一回亲眼看到,理所当然会引人注目了点。 关于这一点,她在来之前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了。 不过,同时被人知道的是,还有她假千金的身份。 哪怕她现在已经是巩家的三少奶奶了,可是,有谁不知道在这之前,她生活在江家,一直以为她就是江家的独生女儿,怎么都没想到,这个所谓的独生女儿是假的,真正的江家千金另有其人。 而她的存在,之后就彷如一个笑话般。 倘若她的身份依旧没有变,仍是江家的假千金,这些人恐怕是连一眼都不会看她吧? 之所以引起瞩目,无非,是因为她现在嫁进了巩家,成了巩家的三少奶奶,成了巩眠付的妻子。 有财有势,便能站在巅峰之上,若坠,光环尽失不说,虎落平阳被犬欺是一点都不夸张。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现实残酷。 江沅拿起桌子上的香槟喝了一口,淡漠地看着那个被光芒环绕着的男人。 他的脸色很淡,懒懒地应付着身边的那些人,嘴角勾勒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也不知道,究竟什么时候能回去。 她向来不喜欢这样的地方,虚伪的人举办的虚伪宴会,对她来说,她是宁愿窝在家里沙发上看八点档的电视剧。 男人间少不了奉承讨好,当然,女人之间也绝对不会没有。 大概坐了十几分钟,旁边坐下了几个贵妇模样的女人,身上穿着奢华的晚礼服,手上脖子上都挂着璀璨的项链镯子。 她皱了皱眉头,应付性地答着话。 这些女人言语间尽是羡慕之词,所提的是稍早前男人花费四千五百万买来送她的手环。四千五百万不是个小数目,很少人会花这么大的一笔钱只为讨好自己的妻子。 第一百五十七章 再遇温曼双 女人们自然不知道她的想法,她不耐烦地移开目光,恰巧撞上某人望过来的灼热视线。 她怔了怔,从他的眼底发现了几分揶揄。 “巩爷和巩太太还真是恩爱啊,连一刻的分离都忍受不住。” 这些女人发现了她与不远处的巩眠付“含情默默”地相视,不由得开口打趣。 她愣了愣,顺势地收回目光,不再去看他。 身边的女人叽叽喳喳的就像一个墟一样烦得她不可开交,所以然,她便随便找个借口离开。 她抬起头,环视了一周,果不其然,发现了一抹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她本不想理会,可是对方似乎也看到了她,随后,更是往这边走了过来。 她的眉头蹙得死紧,没一会儿,来人便走到了她的面前。 “这不是巩家的三少奶奶吗?” 江沅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看着站在几步开外的温曼双。 好像自从那一次在餐厅过后,她就再也没有见到她,今天进入会场时,那些记者说她也来了,她当时还有些诧异,毕竟她后来听老白说起,当初温曼双那样诋毁巩眠付,不仅仅是巩眠付,就连巩老爷子也怒了,所以,温曼双背后的温家也被拉下了台。 当时这事,甚至还霸占了各大报纸杂志的头条好几周。 温曼双估计是不甘心的,她明明是解决自己的寂寞,偏生被发现了不说,还被离婚,她好不容易才坐上巩家的三少奶奶的位置,见没有了退路,她才会用那样的方式闹得关于巩眠付那事儿不行的事众所皆知。 之后,她也曾听说,温曼双身边的男人没有断过,她依旧还能在这个圈子来去,是因为那些男人地位相当。 当然,不见得是什么风光的事。 温曼双那样的身份,也就只能当那些富豪们的小三和情妇,因此,时不时就会有报道出来,说温曼双跟人家正妻打架争吵,好不热闹。 如果可以,江沅是真的不想跟她有过多的纠缠,偏生,她却每一次都撞上来,非要折腾点什么。 这好歹是大庭广众之下,大家都在看着,江沅不好无视她,便唯有扯动唇角。 “这不是温小姐吗?真是好久不见了。” 她的称呼,让温曼双瞬间脸色丕变,她垂放在身侧的手不自觉的攥紧了拳头,她知道,她是根本没有资格否定些什么,确实就如同她所说的那般,她现在是“温小姐”,不再是所谓的“巩三少奶奶”了。 现在巩家的三少奶奶,是江沅,是她面前的这个人。 她压抑住胸腔的愠怒,轻轻晃动手里的高脚杯。 “真没想到,巩眠付竟然会把你带到这样的场合来,这还是第一次吧?” 江沅笑了笑。 “是啊,这是第一次,算是一个好的开始,往后,还多的是机会。” 温曼双一窒,面容是更加的难看。 她想起了以前,以前,不管是怎样的场合,巩眠付都不愿意带着她一同出席,那个男人是宁愿带着老白,而她呢?哪怕是两人同时出席的场合,他都是离她离得远远的,更别说是交谈了。 那个时候,恐怕在别人的眼里,她温曼双就是一个笑话吧?纵使她已经是巩家的三少奶奶了,然而,却形如虚设。 就是因为巩眠付一直在无视她,所以,她才会耐不住寂寞。 “你怎么知道往后还有机会?说不定,这是第一次,也将会是最后一次。” 她是故意这么说的,在她看来,江沅才不过二十岁,稚嫩得很,她就不信上一次她栽在她的手上,这一次也会是一样的结果。 然而,她到底还是错估了。 江沅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我不像温小姐,因此,这只会是一个开始,而不是结束,更不可能会结束。” “你!” 温曼双握紧了手中的高脚杯,化着精致妆容的脸蛋在逐渐扭曲得狰狞。 “巩眠付不是一个正常的男人,像他这样的人,能够满足得了你?你现在把话说得那么好听,我就不信,再过段日子你还能忍受得下去!” 她是真的这么认为的,毕竟,每个女人都有正常的需求,无论是她还是江沅,都是一样的。 江沅现在不过是因为才刚结婚几个月,等到日子长了,铁定跟她一样。 只是,她的话,江沅却是丝毫都不放在眼里。 她抬起头,对上了她的眼,眼底溢出了一丝丝的冷漠。 “你是那样的人,不代表别人也是那样的人,你不要把我跟你混为一谈,我跟你是完全不一样的,对我来说,那一方面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站在我旁边陪着我到老的人是谁,要是他的心里有我,那么,那一方面到底有还是没有,我不在乎。” 就像以前,她从来都不敢指望巩眠付能在人前承认她的身份,可是现在,他当真那么做了,他用他的行动告诉她,他愿意把最好的一切都给她,因为,她值得他这么去做。 而这一切,就是温曼双一直都想得到的。 她握着高脚杯的手在轻微发抖,她知道,自己这是在嫉妒,嫉妒江沅拥有那些她所不曾拥有过的。她质问自己,如果当初,巩眠付像对江沅那样对自己的话,那么,她还会耐不住寂寞吗? 恐怕,不会的。 她也是一个女人,她想要的从来都很简单,就是一个人的重视。 巩眠付无疑在对她和对江沅这一点上是截然不同的,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才会一次又一次的出现在她的面前,一次又一次的想让她难堪。 可到了最后,似乎难堪的那个人是她自己。 温曼双刚想说些什么,突然瞳孔骤然一缩,许是她的变化有点大,江沅愣了愣,还没意识过来,带着暖意的西装外套便落在了她的肩膀上。 她回过头,男人的深邃的五官随即印入了眼帘。 竟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来到了她的身边。 西装外套很大,将娇小的她彻底包围,她隐隐还能嗅到西装上沾了他身体淡淡的古龙水香味。 第一百五十八章 她失去的,还不够多吗? 不腻不浓,却足以让人沉沦的味道。 “下次不要乱跑,知道吗?我刚刚还在奇怪你到哪里去了,找你找了很久。” 淡淡的语气,带着几分宠溺。江沅并不觉得有什么,站在对面的温曼双却是瞬间刷白了脸。 江沅随意地点了点头,抬眸看着没有说话的温曼双,巩眠付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有些后知后觉地勾了勾唇。 “这不是温小姐吗?” 听见他的声音,温曼双抬起头,想要说些什么,瞳子对上他冷漠如冰的黑眸时所有的话却哽在了喉咙。 她张了张嘴,好一会儿,吐出口的却始终只有那么的三个字。 “巩眠付……” 这一次,男人没有理会她,就好像把她当成了透明人一样,他径自搂着江沅的肩膀,大步地越过她向着门口而去,嘴里还很是温柔地对身边的这个女人说道:“我们回家吧!” 江沅没有拒绝,反正今天到这里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再继续逗留下去也没什么意思。 温曼双看着他们就这么与自己擦肩而过,再多的不甘心,在这一刻似乎都令人发笑。 她转过身,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视线范围内,眼底慢慢的被怒火所覆盖。 这两个人,凭什么这样对她? 她失去的,还不够多吗? 为什么她就必须过着这样的生活,而他们就能如此幸福快乐? 这不公平。 她将高脚杯的红酒一饮而尽,目光仍然投驻在门口的那个方向,久久没有收回。 对她来说,江沅能够拥有她想要拥有的一切,这是她怎么都无法接受的事情,而巩眠付呢?这么一个不是正常男人的人,在毁掉了她以后日子过得跟以前没有一点的区别,他曾经对她造成的那些伤害,他还记得吗? 难道他就没有半点的愧疚吗? 就算是她先对不住她,那他呢?他就没有半点错吗? 哪怕他当时给她一点点的温柔,她都不至于变成后来那样,所以,后面的那些事,是理所当然也有他的一部分责任在。 最起码,她是这么认为的。 他不是一个正常的男人,又不愿意给她该有的温柔,那凭什么她就要为他守身如玉? 而他呢?现在凭什么过得这么舒适? 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每每看到这两个人,她就觉得心里添堵,除非,是这两个人不在了,那么,她才觉得好受一点。 是啊,只要这两个人不在了…… 温曼双将空了的高脚杯重重的放在桌子上,看来,她是真的得给他们一点教训了,就算现在温家没了,但也不见得她就会让他继续这么好过。 另一边。 pagani在黑夜里穿梭,向着巩家而去。 巩眠付的视线望着前方,他的手打着方向盘,脸上的是淡然。 “温曼双都跟你说些什么了?” 江沅摇了摇头。 “没什么,只是随便聊了几句。” 就算她都这么说了,男人却不见得会聊些什么好话,只是她不愿意多谈,他便也不再多问罢了。 男人看了她一眼,也不知道在琢磨些什么,突然一个拐弯,本来往巩家的方向改变了。 车子晃动时她惊了一下,扭头瞪大了眼望着他。 “不是要回去吗?” “先去吃宵夜。” 江沅愣住,呆若木鸡地睨着他。 “宵夜?可是我不饿啊……” 虽然在慈善晚宴上吃东西的时间距离现在有些久,但她并不觉得饿。 男人的嘴角似乎抽搐了一下,眼带异样地瞅了瞅她。 “我饿了。” 饿? 她这才记起来,身边的这个男人从午饭拉她出门开始,就不曾吃过任何东西。 中途晚宴的时候她吃了些糕点裹腹,但他却一直都是在喝水或者喝酒。 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打算去哪里吃宵夜,她懒懒地靠着椅背,无聊地玩着自己的手指。 半个钟头后,pagani在一处弄堂前停了下来。 车子停稳的时候她有些吃惊,看着幽暗的巷子不明所以。 巩眠付扫了她一眼,剑眉轻挑。 “穿过这巷子,里面有一家很好吃。” “啊?”她明显不敢相信,“可是这里……” 他伸手帮她把安全带解开,淡淡地丢下一句。 “你大概没来过这种地方吧?小摊子什么的,你应该没试过才对。” 小摊子?她没试过? 怎么可能啊!她跟曾晓晓可是经常去那种地方的,用曾晓晓的话来说,小摊子上的东西比一般餐厅要好吃多的,如果让她选择,她肯定是选择前者的。 而她尝了几次,便就此爱上了。 见他下车,她赶紧打开副驾驶座的门,他反手甩上车门,也不管她跟不跟得上,大步地向着幽暗的巷子走去。 江沅看了看四周,一个人都没有,就连路灯也是好远一段距离才有一盏,静得可怕不说,竟有一种说不出的恐怖感。 通常恐怖片里的鬼怪,都是出现在一个人归家的路上。没有灯没有旁人,然后,倏然出现。 她最怕恐怖的东西了。 这么一想,她就不禁觉得毛骨悚然。 见男人越走越远,她再也顾不得什么,撩起裙摆朝着他奔去。 小手悄悄地溜进他的臂弯,有几分套近的意味,男人的嘴角不落痕迹地勾起,在她抬眸的瞬间敛回,不让她发现。 他绝不可能告诉她,到那小摊其实还有另一条更靠近的路。 而那条路,位于大马路附近,相对来说比较热闹,而人,自然也多。 “巩眠付,到了没啊?” 几乎每隔一两分钟,她都要问一次。 刚开始的时候他还会开口回答他,次数多了,他就懒得开口了,由着她扯着他的衣袖一再地追问威胁。 “你再不说,我就走了啊!” 这样的话,几分钟内她已经不止说过一次。 男人自然不相信她真有这个胆子一个人往回走,从她扯着自己衣袖的力度就可以知道了。 “巩眠付!” 精致的小脸蛋上满是愤怒的神色,他的心情大好,瞅了她一眼后就用下巴示意她看着前方。 “这不是到了吗?” 江沅一愣,抬起头望向前方。 第一百五十九章 不正常!太不正常了! 果然如他所言,在前边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小小的摊子,摊子上只摆放了七八张桌子,却已经是有六张已经坐了客人。 老板在其间走来走去,满头的大汗都没来得及擦拭,把菜放到客人面前后就立即转身返回厨房。 简陋的地方,生意却是出奇的好。 巩眠付微微一笑,牵着她的手就走到空置的桌前坐下。 那个老板出来端菜的时候看见他,连忙笑着过来打招呼。 “小伙子,又来啦?哟,这次还带了人呢!” 他笑着点了点头,点了几个简单的菜。 老板听见后往回走,回厨房继续忙活去了。 看巩眠付跟老板打招呼的样子,似乎这并非他第一次来。 江沅觉得奇怪,这样的地方与他是格格不入,实在想不通这个男人为什么会对这里这么熟悉。而且看刚才走的那段路,若非熟人根本就不会知道这个地方。 她有些不自在,因为从她坐下开始,周遭吃东西的人就不禁将目光投驻在他们的身上,眼神中甚至还带着些疑惑。 她这才记起来,他们刚从慈善晚宴出来,身上还穿着晚礼服,坐在这里的一个地方吃宵夜,确实是有几分怪异。 但是,很明显地,旁边这个穿着西装的男人却并不这么觉得。 他仿若无人拿过杯子斟水,也不管卫生不卫生就喝进肚子里。 江沅看了他好半晌,终于忍不住开口:“这里你常来吗?” 他抬眸瞥了她一眼,丢下一个字。 “嗯。” 不正常!太不正常了! 江沅眼里有着惊讶,这惊讶持续时间不算久,但也直到了点的菜式上来为止。 然而,这一次上菜的并不是她方才见到的老板,而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女人——老板娘。 巩眠付似乎与这个老板娘也很熟,聊了好一会儿才转眸看着她。 老板娘早就瞅见这个娇滴滴的小姑娘,眼带打趣地开口:“这小姐是你女朋友吧?长得真好看呀!” 他笑了笑,意味不明地睨了她一眼。 “她是我太太。” “太太?” 老板娘惊呼一声,不是诧异,更多的是惊喜。 “你结婚了啊?真好啊!” 他笑了笑,没有说话。 老板娘本来还想说些什么,厨房里老板的身影晃了出来,尖着声音唤她。 “老婆子,快过来帮忙!” “来了来了!” 老板娘说了一声抱歉,就急匆匆地赶回厨房里去了。 江沅心不在焉地用筷子拨弄着汤碗里的面,说实在的,在他说出“她是我太太”这句话的时候,她的心确实是瞬间漏了一拍。 旁边,男人大块垛然地吃了面,见他吃得这么爽快,她突然间也觉得有些饿了,就着碗吃了起来。 这里的东西果然很好吃,虽然摊子有些小,她却吃得很饱很满足。 当身边男人结帐的时候,她抬头看着有些人并非朝着他们来时的方向离开,心里有些疑惑,见老板娘站在旁边,就忍不住问了。 “这里还有另一个出口吗?” 老板娘笑呵呵地点头,也不顾巩眠付游移不定的眼神。 “这里有两条路可以来呢!一是在弄堂那边经过小巷,一是比较光亮的大道。他们走的那边比较靠近大马路,路灯也多,向来都是比较安全,所以大多数人都是会走这边的路。” 原来有两条路啊! 江沅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落在巩眠付身上的目光添加了几分不屑与鄙视。 好啊,这厮是故意的。 某人将怨怼目光视若无睹,跟老板娘道别后就往来时的路走去。 他的车子停在了弄堂前,他必须回去那里取车。 她由着他牵着自己的手往前走,脸靥上尽是不满。 “巩眠付,你不闹我一天会死对不对?” 闻言,男人撇了撇嘴。 “谁闹你了?你的自我感觉也太良好了吧?” 还死撑! 江沅一副咬牙切齿。 “你明明可以走另一条路!” 男人冷哼一声。 “我习惯走这一条。” 行,他这么一说,她也懒得继续跟他争辩了。 江沅决定不要说话,因为再这么说下去,气坏的只会是自己。 巩眠付瞅了她一眼,带着她走到pagani车前,打开副驾驶座让她坐进去后,自己再绕到驾驶座的位置。 可是,他却不急着开车,反而一脸高深莫测地看着她。 “生气了?” “……” 对于他的问题,她直接阖上双眼假寐,不理会他。 “我是真的习惯走这一条。以前每次过来的时候,都会选择从这里走进去。” 他的话,有些低沉,甚至隐藏着一丝不为人知的暗哑。她没有发觉,只是没好气地开口:“你不用跟我解释这些。” “……” 这一次,轮到他沉默了。 江沅皱了皱柳眉,没听见什么动静,下意识地睁开眼睛想要窥探。 可不睁开还好,一睁开便被呈放大状的俊脸吓了一大跳。 “你做什么凑这么近?” 男人笑了笑,嘟起了自己性感的嘴唇。 “要不,让你咬一下泄愤?” 这下,她脸上的镇静被完全击溃了。 “巩眠付,你还能再无赖一点!” 听见这句话,他挑了挑眉,面靥上的笑更加猖狂了。 “当然可以!” 她还未理解他这句话的意思是什么,他便越过驾驶位,堂而皇之地将她压在了副驾驶位上,其中一只手甚至还放到座位后头调低了座椅。 她瞬间倒吸了一口气,双手撑在了他的胸前,制止他的禽兽行为。 “巩眠付!这是在外面!” “不怕!”他的笑越咧越大,“我们在车里呢!再说了,这地方路灯少,光线不是很亮,没人看见的。” 怎么会没人看见? 这么大的一部车子停在路中央,车身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地晃啊晃的,明显得不得了,若说看不见,那根本就是瞎子了好不好!? 但是很显然地,某个男人不怕被人看见。 第一百六十章 人家都不心疼,你心疼做什么? 声音,带着抖意。这样的地方,这样的情景,让她有一种别样的感觉。 “巩……巩眠付……你起来……” 他的手,悄然地溜到她的背后。 她不敢太大声,也不敢动作太大,触觉在这一刻变得犹为敏感。 然而,他的呼吸喷在她的耳边,眼染上了深邃,点火的大手缓缓…… 差一点,就差那么地一点…… 有一个成语叫作,大煞风景;还有一句话叫作,偷鸡不成蚀把米。 男人正到重要关头,此时气氛佳环境美,夜深人静不说,她还软得像水,任是圣人也按耐不住,更别说是他了。 这么的一刻,他差点要控制不住自己,却忘了,因为弄堂里的幽暗小巷向来案发率高,所以夜里巡逻的警察特别多。 本来这个时间点警察是应该归家休息了,偏不巧最近这里发生了好几桩凌晨后单身女子被劫的案件,理所当然地,总会有那么几个神出鬼没…… 江沅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像今晚这么丢脸过。 当手只差那么的几公分,玻璃窗却被人敲响了。 她是彻底吓懵了,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给埋了。 巩眠付也明显被吓倒了,低声咒骂一句。 然后,才按下车窗。 车窗外的是一张拉长了的棺材脸,面无表情地瞅着车厢里面的他们,声音中带着不赞同。 “年轻人,做这事最好在家里,在外面干这事,有伤风化知不知道?没看报纸吗?最近严打,你们跟我回警局,我请你们喝茶!” 这人的语气尽是不容置疑,男人觉得头痛了。 这要是进了警局,没事是最好不过,但若是传了出去…… “大哥,能通融下吗?” 岂料,棺材脸听到这话,双眼猛地瞪大了。 “什么大哥?不要跟我攀关系!就算我是你爷爷,你们还是得跟我回警局喝茶去!我王二从来都不接受贿赂,小心我再控告你们多一条罪!贿赂罪!” 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 最后的结果就是,两人齐齐去了警局喝茶。 老白三更半夜接到电话赶来的时候,巩眠付和江沅仍然穿着那一身的礼服坐在那里,用“正直”警察王二的话来说,就是好模好样尽做一些有伤风化的事情。 男人是一脸的不耐烦,看见老白终于出现的时候咬牙切齿地瞪着他。 “不是让你快点来的吗?怎么这么慢?” 老白不好意思的搔了搔后脑勺,试图解释。 “巩爷,我已经尽快赶来了,中途差点就闯了红灯。” 他顿了顿,然后清咳了一声。 “这……发生了这种事,这可咋整啊……巩爷,我还是头一回碰到,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一旁的江沅听见这话,羞得连头都不敢抬起来了。 巩眠付冷哼一声。 “这次是意外。” 绝对是意外,平时那地方人影都没一个,怎么知道会这么倒霉被警察碰见? 他原本还想逃,没想到那警察手脚满快的,直接拔了他的车钥匙不说还打了总台。 以前安城的警察是出了名的慢,可今晚却是出奇的快,快到他惟有自认倒霉的份。 离开警局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两点多了。 那个“正直”警察王二特意走过来对他们耳提命提,严厉训导他们下次不要再企图车震,惹得一旁的老白好几次都忍不住侧过头试图掩饰上扬的嘴角,末了,还丢下一句“欢迎下次再来喝茶”。 男人恨恨地撇嘴,他是疯了才会再进警局只为喝那一杯难喝至极的茶。 回到南楼,佣人们还在等着他们,见他们终于回来了连忙迎了上去。 江沅直接奔进了主卧,愣是一句话也没说。 巩眠付没有提进警局的事,让他们都去睡后,自己也迈步走进主卧。 他进来的时候她刚好在拿衣服准备到浴室洗澡,男人走了过去,从后方将她带进了自己的怀里,灼热的呼吸喷在她的后脑勺。 “继续刚才在车里的事?”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暧昧,她想起了那件事,脸上红得滴血,再也顾不上什么,推开他就往浴室里跑。 “巩眠付,你还嫌不够丢脸对不对?” 男人看着快速在自己面前关闭的浴室门,自讨无趣地摸了摸自个儿高挺的鼻子。 确实是满丢脸的。 可是一回生两回熟,丢着丢着,自然就能习惯了! 翌日,江沅依旧出门到艺大去上课,只是在去教室的途中,竟然远远的瞧见了巩子安。 曾晓晓就在她的身边,自然而然也看到了。 她用手肘撞了撞她,凑到她边上故意压低了声音。 “他是不是瘦了啊?脸色也不太好。” 江沅定睛望过去,曾晓晓说的没错,乍看之下,巩子安是消瘦了不少,其实也难怪,他跟言蕊的事还在进行着,言蕊自然是欢喜的,但不见得巩子安亦是。 但凡是知情的,都清楚这一件婚事是巩子安不乐意的,可是,他没有别的选择,他只能按照巩老爷子的意思迎娶言蕊进门,毕竟,言蕊如今怀了他的孩子。 江沅收回了目光,语气有点淡。 “你管那么多做什么?那是人家的事,人家未婚妻都不心疼,你心疼做什么?” 曾晓晓嘟起了小嘴。 “我才不是心疼呢,只是看着他这样,感觉怪可怜的。” 她不管巩子安到底有多可怜,当初,她被污蔑的时候,又有多少人同情她?反正对她来说,这是巩子安的事,既然已经跟她没了关系,那么,她也不想去多管闲事。 第一百六十二章 第一百六十一章 你最近好像 往后,桥归桥路归路,她只希望无论是巩子安还是言蕊,都别来招惹她便行。 之前小考的成绩出来了,她还算考得可以,这样一来,再拿到实习证明,就能顺利毕业了。 下午她也没课,跟曾晓晓道别以后,她就往门口的方向走。 只是怎么都没想到,才刚一走出校门口,远远就看到了那一台熟悉的pagani。 江沅微微蹙起了眉头,最近,巩眠付似乎总是来跟她凑到一块,今天突然过来,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她抬步走了过去,男人迎上来,顺势搂住了她的腰。 “走吧,我带你去吃饭。” 等到坐进了车内,她忍不住侧目看着他。 “你的公司是不是倒闭了啊?” 男人一怔,有些意外。 “为什么这么问。” “我觉得你最近好像有点不务正业。” 这样的答案,让他不由得勾唇一笑,他伸出手,捏了一把她的脸蛋。 “你放心,还没有倒闭,就算倒闭了也没关系,我养得起你。” 她皱起了小脸,没有接话。 大半个钟头后,pagani在一间餐厅前停了下来。 她跟在他的身后一同走了进去,巩眠付在过来之前已经订了包房,所以,侍应上前后就领着他们往里面走。 他点了很多东西,直到侍应将七分熟的菲力端上来,才缓缓地开口。 “等会儿下午没课吧?打算干点什么?” 她思索了下,才不慌不忙地答话。 “闲逛吧?我好想挺久没有一个人随便逛逛了。” 他点头,说话时似乎心不在焉。 “等会儿打算去哪里?” 江沅想了半晌,“书店,我打算去买两本书。” “那我陪你去。” 他的这句话一说,她便明显怔住了。 “你陪我去?巩爷你没有工作要做吗?还有这般闲情雅兴陪我逛书店?难不成你的公司真的要倒闭了?” 男人拿起一旁的红酒,轻轻摇晃了一下,凑到嘴边抿了一口。 “我跟老白说了,今天下午会晚一点回公司,不过如果你想让我陪你一整个下午,也不是不可以。” 她将眼前的牛扒当作是他,用刀子狠狠地切开叉起吞进肚子里。 “当我没问过。” 他挑了挑眉,稍微凑近了些。 “你不想让我陪你?” 她低头,专心吃牛扒。 “……我什么都没说。” “……” 这一顿饭,吃得不算久。 走出了餐厅,两人便到了书店去采购,江沅尽量忽视身后亦步亦趋的某个男人,可巩眠付是谁? 未结婚之前,他是单身黄金汉;结了婚以后,他依然大受欢迎。 这样的男人,怎么可能会不成为全场的焦点? 就算周遭射过来的目光十分灼热,她还是努力地装作什么都没看见,集中精力选购自己想要的书籍。 而他则跟在她的后头,时不时抽出一本书来翻几页,然后再放回去。 江沅没敢浪费太多时间,毕竟他是难得抽出时间来陪她的,她拿了几本自己刚才看好要买的书,便抬步向收银台走去。 巩眠付理所当然地拿出了钱包打算付帐,眼角不经意地一扫,定在了书名上。 “你喜欢看一些国外种族文化?” 她点了点头,简单地“恩”了一声,并没有解释太多。 走出书店,他不时抬起手腕看时间。 她以为他这是在赶时间,所以便开口说:“你要是有急事可以先走的,我再逛会儿就自己回去。” 他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伸手牵着她走向一旁停靠的pagani。 “时间差不多了,带你去一个地方。” 江沅蹙了蹙眉,没有说什么就坐上了副驾驶座。 pagani缓缓启动,向着城东的方向而去,二十几分钟后,竟在一家保时捷专卖店停了下来。 她瞪大眼满是惊诧地看着身旁的这个男人走过去跟那经理模样的男人低声说了些什么,那经理点了点头,几分钟后,一台沙白色的porsche卡宴便停在了他们面前。 巩眠付微笑着侧过脸,示意她看向porsche卡宴。 “这是送你的。” 这话一出,江沅就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他等了一会儿没听见她的回应,疑惑地瞅了过来。 “不喜欢?”声音顿了顿,“那我再买一台送你?” 她连忙摇了摇头,嘴角扯起一笑。 “很喜欢,不用再买了。” 只是,他却蹙紧了眉头,几个跨步凑近了她。 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她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身子微僵。 他的眼,就如同黑夜里的深邃,似乎能在一瞬间变成旋涡,将她卷进去彻底搅乱。 她咬了咬下唇,面对他的置疑,她装作没事人一般笑着。 “我是真的喜欢,只是你突然送我车,我太惊讶了。” “是这样?” 紧皱的眉头逐渐松开,他的面容回归淡然,嘴角轻轻勾起,有一种说不出的魅力。 “喜欢,就好。” 他似乎还想说些什么,裤袋里的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他掏出来按下接听键,听着电话那头的话,随后,挂上了手机。 “我有事要回去公司。” 她仰起头给他一个笑脸。 “去吧!我一会儿就回南楼去。” 男人伸手,轻轻地抚摩她的脸颊,感受那肌肤的细腻。 “今晚可能很晚才回来,不要等我,你累了的话先睡。” 江沅应声,巩眠付再交代了几句,便驾车离开了。 当pagani消失在视线范围内,她唇角扯起的笑终于落下,眉头深锁地看着那台porsche卡宴。 虽然她一直都有车牌,但是是甚少开车的,这男人突然给她送了一台车,倒是让她有些不知所措了。 难不成,她以后开着车去上课?可是,这也未免有些太招摇了。 她拿了笔和纸写下南楼的地址,再将纸条交给经理。 “你让人把车开到这个地方吧!” “好的。” 经理答应着,带着纸条走到porsche卡宴旁。 江沅转身走出专卖店,她将手放在了左边胸口的那个地方,感受着上头强烈的心跳。 一下,一下的。 爱的时候,她会努力去争取,会拼了命地去爱去付出。但是,如果是在不清不楚的情况下呢?那么,她还该努力吗? 第一百六十三章 第一百六十二章 看你那样子 爱很简单,要么爱要么不爱,她会傻,却不会傻一辈子。 双脚,无意识地向前挪动,她不知道自己想去哪里,只是漫无目的地向前走。 擦身而过的人,一个不慎撞在了一起。 她吃痛地皱眉,脚步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几步,揉着被撞到肩膀抬眸望了过去。 下一秒,禁不住瞪大。 对面的人也明显一脸的惊诧,而后,试探性地开口:“江……江沅?” “安然!” 安然扬起了笑,满眼喜悦地瞅着她。 “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你!我们,已经有六七年没见了吧?” 自从初二那年他出国后,他们确实是没再见过了。 现在想想,时间还过得真快。 两人在附近找了一家咖啡厅坐了下来,安然欢快地说着他出国后的趣事,她安静地听着,不时会回上几句,与他相视一笑。 “你最近过得还好吗?” 江沅抬起头,看着对面的他。 “什么时候回来安城的?” 安然用小汤匙搅了搅咖啡,嘴角的笑依然如同她记忆中的温和。 “上个月回来的,毕竟这里是我出生的地方、是我的根,所以我打算回来这里,再也不走了。” “那你女朋友呢?怎么没见到她?” 闻言,安然有些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头。 “哪有时间交女朋友啊?而且,她们也不可能会看上我这么的一个穷小子。” “怎么会?” 他笑着,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浓郁香醇的咖啡。 “我爸妈都在美国,当初在这里的屋子还在,但毕竟过去那么久了,现在什么事情都要重来了。我打算有些成就以后,就把我爸妈接回来,他们也怪想念安城的。不说我了,说说你吧!听说,你考上了艺大?” 江沅点了点头。 “是啊。” 安然听着她的话,眼底涌现了一股暖意。 “江沅,我从来都觉得你是一个特别的人。” 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从包里拿出了一份类似请帖的东西,递给她。 “对了,这是后天同学会的邀请帖,本来打算送去江家的,既然在这里看见你,就直接给你吧!” 她接过,惊喜地看了看。 “同学会?我怎么会不知道这事?” 他笑着。 “你那邮箱很久没上了吧?同学们都联络不到你,幸好江家的住址还在那里。你记得教你们班和我们班英语的那个王老师吧?他今年要退休了,所以两班的班长决定要举办同学会兼欢送会,以往王老师教过的班级都会出席,算是满盛大的。你班上的班长联系不到你,凑巧我跟他在餐厅碰见,他想起我跟你的关系挺不错的,所以就拜托我了。” 说着,他顿了顿。 “江沅,你等会有时候吗?”他看着她,“我想要回去母校看看,你要一起去吗?” 眼前的这个男人,已经褪去当初的那层清涩。 记忆中的腼腆少年,现在长大成为一个可以独当一面的男人了。 她想来一会儿也没事,再加上巩眠付方才说了会晚归。 于是,她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好啊!我们一起回去!” …… 晚上九点,江沅拒绝了安然的好意,自个儿坐车回到了南楼。 她没有告诉他,她现在不住江家了,也没告诉他,现在的她已经结婚了。 踏进门槛的时候,她看了屋子一圈,没发现巩眠付的身影,想着包里的手机也没响过,看来他是忙得不可开交。 她缓步地走向了主卧,拿了换洗的衣服,她便走进了浴室洗去一身的疲惫。 今天一整个下午她都和安然在一起,回去高中转了一圈,再到以前他们经常去的地方吃东西。记忆就像涌泉一样充斥在脑海里挥之不散,每一个画面,都格外深刻。 初中变化很大,毕竟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想要寻到以前的痕迹是有些困难的。 可他们还是在那个湖边,那一棵枝叶繁茂的树干上发现了年少时的他们刻划的斑斑字迹。 很浅,却依稀可见。 江沅穿上睡衣,她的睡衣是很简单的款式,吊带裙子,裙摆直至小腿,不会太露,也遮住了应该遮住的地方。 她在心里想着后天同学会的事情,心不在焉地走出浴室,被那杵在门口的黑影吓了一大跳。 她倒吸了一口气,禁不住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会出现在这间房间里的,除了巩眠付,还会是谁? 她不禁庆幸,幸好自己早些回来,倘若再晚一点,怕是这个男人会先到家。 然后,他就会发现她晚归的事情了。 “巩眠付,你知不知道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 男人一身白色的衬衣,上头的扣子被全部打开,隐隐露出了蜜色的健硕肌肉。 他的头发有些凌乱,脸上布满了疲惫,他倚靠在门边,斜睨她的神态有些慵懒。 “我什么时候吓你了?看你那样子,倒像是有几分心虚。” “我心虚什么了?”她大步地越过他,“明明就是你突然出现吓我一跳。” 巩眠付直接进了浴室,顺便丢下了一句话。 “我饿了,给我弄些吃的。” 瞧他这一副大爷样! 巩眠付心不甘情不愿地走进厨房,佣人已经睡了,偌大的房子显得特别安静。 她翻了翻冰箱,发现有一些饺子,心想大概是佣人今天自己包的。 她拿出饺子,再拿了一些菜和肉,准备下饺子。 水很快就开了,她将切好的菜和肉先放下去,准备弄个带汤的饺子给他吃。 饺子也放下去的时候,巩眠付洗完澡出来了。 他走进厨房,从她的后边将她带进自己的怀里,湿发上的水有些甩到了她的脸上。 “好香。” 她头也没回,舀了舀冒着小气泡的汤。 “把头发擦干再出来。” 他再磨了她一会儿,而后才回去主卧。 他一边拿着毛巾擦头发一边走出来,她将饺子盛到碗里端到了饭桌上,自己也顺便盛了碗。 男人坐在她的对面拿起筷子就呼呼地吃了起来,她本来是吃了些东西才回来的,只是在弄饺子的时候嗅到味道所以才决定吃一点。 第一百六十三章 关心你,这不是很正常吗? 滚烫的饺子一咬开,里头的肉馅带着浓郁的汁液就喷洒而去,美味得很。 负责厨房的佣人的手艺向来都是不错的,不管是平时做的菜肴,还是这饺子。 她碗里的饺子不多,不一会儿就吃完了。 她搁下筷子,看着对面的他。 “你怎么这么饿?” 男人嘴里塞满了饺子,含糊不清地回答。 “太忙了,没吃晚饭。” 她一怔,有些反应不过来。 “再忙,也是要吃晚饭的,不然你会饿坏你的胃。” 闻言,他吃饺子的动作顿了顿,夹起一块饺子放到嘴里,细细地嚼咬。 “你在关心我?” 听见他的话,江沅难免觉得奇怪。 “关心你,这不是很正常吗?” 巩眠付没有说话。 他自是不可能会告诉她,在这巩家,除去老白,根本就没有人会关心他的事情,特别,是对巩老爷子而言,巩家的声誉比其他的事情更重要得多。 所以,在这巩家,所谓的人情都是虚假的,更别说是关心了。 江沅今天有点累,跟他聊了一会就上楼睡觉去了,他将碗里的饺子吃完,并没有立即回到主卧,而是走到露台外,拿出烟来抽。 夜静谧,远处的灯火稀少了许多,有几分冷清的味道。 他狠狠地抽了几口,突然,兜里的手机响了。 他按下接听键,听着那边的人说着什么。 随后,黑眸一眯,挂上手机后,便随意套了身衣服就出门了。 …… 自从前晚吃了那顿饺子后,江沅就再也没看见过巩眠付了。 整整两天一夜,他都没有回去南楼。 她曾经问过老白,老白对此给出的解释是公司方面出了一些事,所以,巩眠付这几天并不在安城,到别的地方出差去了,具体要多少天,这一点老白没有说。 既然是公司的事,江沅自是不好多说些什么了。 同学会在一间会所举行,大概是在七点半左右开始。 江沅换了身衣服,离开的时候跟佣人交代了几句,随后便出门了。 那部porsche卡宴已经在南楼的车库里了,但是她却没有要开的意思,直接招了一台的士去了会所。 这会所里有一个很大的包厢,叫作国宴厅,足以容纳两三千的人,而同学会就是在这么的一个包厢里举行,采用自助餐的方式。 江沅到的时候,已经有很多人在了。 旧时很是瘦削的班长已经长成了大胖子,跟临班的班长站在门口欢迎前来参加同学会的同学们。 班长的眼挺尖的,她才走进来,他便看见她了。 “这不是江沅吗?” 胖嘟嘟的班长走了过来,移动的时候就像是一只企鹅一样。 “我还以为安然那小子找不到你呢!几年不见,你长得愈发漂亮了!” 江沅笑了笑,戳了戳他身上的肥肉。 “你也……嗯,长得‘健硕’了不少。” “哈哈!”他哈哈大笑起来,“这些年生活太好了,当我终于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胖成这样了!想想胖点是福气,也就没减肥了。” “江沅!” 突如其来的一声尖叫,她明显地被惊这了,瞪大眼朝声音的方向望了过去,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一个结实的拥抱便将她抱得满怀。 “我想死你了!” 江沅有些失笑,看着初中时期的好友——小郁。 “你还是像以前一样热情啊!” “那是必须的!”小郁拍了拍不算丰满的胸口,“你这个死没良心的,初中毕业后也不跟我联系,结果结婚时也没办法请你当伴娘。” “你结婚了?” 闻言,江沅不由得瞪大了双眼。 小郁点了点头,娇小的身子往班长的旁边凑了凑。 “就是嫁给了他呗!意外吧?连我自己也觉得意外!我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嫁给他!” 她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弯的,眼里尽是满满的幸福。 小郁高中时就长得娇小可爱,但是性格却是出奇的火辣大刺刺的,用她自己的话来说就是,女人的外皮,男人的内在。 江沅还记得,初中时小郁跟班长是极为不对盘的,能产生冲突的绝对会产生冲突,班长那时候又高又瘦又黑,就像只猴子一样,每次吵架的时候都仗着身高欺负娇小的小郁,每每都将小郁气得半死。 全班公认最不可能的一对,谁也没想到,他们竟然会成为夫妻。 小郁是临市的人,初中毕业后就回去临市读高中了,所以分开以后她们就逐渐少了联系。 那时候她是知道班长考上了临市的高中,或许就是从那时开始,这对欢喜冤家之间有了不一样的情愫吧? 现在看着她和班长站在一起,其实也挺喜感的。 一胖一瘦,一高一娇小。 只是,或许爱情就是这样,不论高矮肥瘦。 爱了,就是爱了,要多简单,便有多简单。 跟小郁聊了一会儿后,江沅才慢悠悠地走到餐点前,拿了些东西坐下来吃。 普一坐下,一抹熟悉的身影印入了眼帘。 她抬起头,望着在自己旁边坐下来的安然。 “你什么时候到的?” “我早就到了,看见你和他们聊得很愉快,就没过去了。” 安然笑着,将手里的沙拉放到她的面前。 “吃点吧!你以前很喜欢的。只是不知道,现在的你还喜欢不喜欢?” “喜欢啊!” 她用叉子叉了一点塞进嘴里,边嚼边说话。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的爱好倒是没改变多少。以前喜欢吃的东西,现在也喜欢吃。你呢?还喜欢吃生蚝吗?” 他点了点头。 “到现在,我还是挺喜欢吃的。” 闻言,她将装有生蚝的盘子放到他的前面。 “吃一点吧!” “谢谢。” 他轻声道谢,拿起上头的柠檬片开始吃起生蚝来。 江沅用手托着下巴,突然想起了以前的一桩旧事,嘴角禁不住微扬。 “我还记得,那时候我不知道从哪里得知生蚝不能随便吃,还特地跑去跟你说。然后你的脸都红了,吞吞吐吐地解释,结果说到最后,越说越偏题。” 经她这么一说,他也记起来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幸好,年少无知 安然笑了笑,一脸温和地看着她。 “你总是喜欢看我出糗。” 那一次,她是在大庭广众下跟他说那些话,现在想起来,确实还满丢脸的。 幸好,年少无知。 江沅只是笑,没有说话。 她吃着他拿过来的沙拉,看着面前来来去去久未逢面的旧同学。 期间,过来聊天的很多。 她难得像今天这么开心,初中毕业后,多年都不再见的同学在今天都见了一轮,安然说,除了几个实在没时间过来的,两班大多数的人都来了。 她远远地便瞧见了以前教英语的王老师,那个时候,她的英语是全班最好的,王老师毫不犹豫地向安城最好的高中推荐了她。 对她来说,王老师是恩师,今天是同学会兼王老师的欢送会,她理所当然会出席。 几年没见,王老师依然还记得她,甚至还能叫出她的名字,江沅很开心。 王老师已经七十岁了,早就过了该退休的年龄,可是他爱教书,所以学校将他留了下来,为了不让他太过于疲惫,排课方面便作了适当的调整。 如果不是王老师的儿子儿媳执意要他退下来颐养天年,他还真的会继续这么教下来,或许,直到他昏倒在讲台上面为止。 由于多年没见,同学们刚开始的时候还有些拘谨,后来也就慢慢放开了。 江沅和安然以前的关系好,这件事两班的同学都略有所知,再加上这一次是安然找到了江沅才能将江沅带来这同学会,于是,便纷纷开始闹他们。 安然有些急,连忙摆手解释。 “我本来是打算去江家找她的,结果那么凑巧在路上遇见,只是这样而已!你们不要误会了!” “这么凑巧啊?真是缘分啊!” 有人在捂着嘴偷笑。 旁边,也有人一脸揶揄地看着面靥微红的安维。 “我说安然啊,你以前对江沅是怎样我们都是有眼睛看见的!难道你有了女朋友,所以怕女朋友误会你?” “我哪有什么女朋友啊!”他搔了搔头,“我上个月才回国,如果真有女朋友,我早就带回国了。再说了,今天的同学会不是规定有伴带伴的吗?我是真的没有,倘若有的话,绝对不敢瞒着你们。” “没伴啊!” 听到这两个字,同学们炸开了。 “那正好啊!可以跟江沅配一对呢!” “对对对!你们以前可是我们两班都看好的一对,不在一起太可惜了。” 同学闹着轰着,气氛有些失控。 突然,一个同学似乎想起了什么,转头望向了一旁哭笑不得的江沅。 “还是说,江沅不同意?” 她没好气地翻了翻白眼,正想说些什么,包里的手机却响了。 她道了声歉,走到一边拿出手机想看看到底是谁打来的。目光接触到屏幕上头的来电显示时,有些愣住了。 铃声不依不饶地响着,她赶紧回过神来,按下了接听键。 还没说话,电话那头便传来了熟悉的男声。 “江沅,你现在人在哪里?” 随后,那头的人顿了顿。 “我这次有急事所以到外地出差,由于时间有些急,所以没来得及跟你说,下次不会了。下次无论多急,我都会跟你说一声再走。” 她握紧手机,强行压回了心里的悸动。 “巩眠付,你并不需要跟我交代行程。” “我想要跟你交代行程,就这么简单。” 他的声音背景很安静,她猜想他大概是回到了南楼,发现她不在家所以才给她打的电话。 她并没有跟佣人说要去哪里,只简单地说要出去一下,希望,他没有责怪佣人才好。 “江沅,告诉我,你在哪里。” 电话那头的男人,依然在问着她话。 江沅本来不想要告诉他,在听见他带着丝丝温柔的男声后,鬼使神差地开口回答了。 “初中同学会,我在这边的会所。” 那边顿了一下,随后说道:“你在那等我,我现在过来。” 她听见他这么说,连忙拒绝。 “我晚一点再回去!同学们几年没见,我想要好好跟他们聚聚。” 好半晌,电话那头都没有声音。江沅感到疑惑,以为手机坏掉的下一秒,巩眠付带着一种不可思议的低沉男声传进了她的耳里。 说的,只是那么简单的三个字—— “我饿了。” 他的声音,是成年男人常见的成熟男声,有些低沉,有些嘶哑。 他暴怒的时候,甚至还能感觉到那里头强行压抑住的丝丝怒火;而当他平静的时候,声音是带着磁性,有一种说不出的温柔,仿佛希腊神话里在墨西拿海峡用自己的歌喉引过往的水手的阿刻罗伊得斯一样,让人忍不住沉醉。 但是,此时的他却用他那把令人无法抗拒的声音,带着一点软软的感觉,跟她说出“我饿了”三个字。 她的心,瞬间像漏了一拍一样,下意识地说一句“好”。 而当电话那头断了线,她才回过神来。 拿着手机,她有些不知所措。 这个世界上果然有一物治一物。她江沅长那么大,绝对能左右她的,只有那个男人。 想来,还真是有够憋屈的。 蓦地,肩膀被人轻轻地拍了一下。 江沅扭过头看去,对上了安然的笑脸。 她有些怔仲,而他一脸的犹豫,似乎有什么话要跟她说一样。 “那个,江沅,我要先走了,家里有些突发状况,我要赶回去。” 她点了点头,示意他快点走。 安然离开前,依依不舍地跟她开口。 “江沅,我本来今晚有些话想跟你说的……现在看样子,也不知道会弄到几点。我搞定以后如果不是很晚就给你打电话,如果你没睡那么我们出来吃个宵夜什么的……可以吗?” 她随意地颌首,他咧开嘴一笑,随即便离开了。 江沅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也不知道过了有多久,小郁跑到了她的身边来。 “还看?人都走得老远了!” 她回头瞪了她一眼,将手机放回包里。 “那个,我也有事,先走了。” 闻言,小郁的神情对着她挤眉弄眼。 第一百六十五章 他对我挺不错的 “他前脚才走,你后脚也要跟去啊?啧啧,真够痴缠的呀!” “别胡说。” 小郁耸了耸肩膀,而后凑到她的面前,略带几分严肃地望着她。 “江沅啊,方才同学们的话你不要放在心里。安然上个月才刚回来,跟你的关系又曾经那么好,再加上他不知道你跟巩家那三少的事,所以大家才故意开你们玩笑。你原谅他们吧,他们也就只是闹闹,你别介意。” “你在临市都知道了?” “你是我的朋友,我当然会去关注你的事。” 她更靠近了点,声音也稍微小一些深怕别人听见。 “反正,你别不开心,今天大家难得聚在一起,我可不希望你扫兴而归。” 江沅笑了笑。 “你放心,我不介意的,你也说了,大家难得聚在一起,不过,他们闹我没关系,可安然上个月才回来,他们不应该闹他。” “唉,幸好安然有事先离开了,要不然就糟糕了。” 她叹了一口气。 “你呢?你现在怎么样?我看报纸说,你跟巩家三少前几天去了那个什么鬼慈善晚会,他还花了几千万拍下东西来送你,他现在对你好吗?” 江沅对她勾唇一笑,所说的话,也不知道是在安慰她,还是在安慰自己。 “他对我挺不错的,你别担心了。” “那就好。” 小郁拍了拍她的手,又说了些什么。 江沅踩着点结束话题,不一会儿就跟小郁道别,走出了国宴厅。 出会所的时候,一阵冷风袭来。她以为今天不会太冷,所以也没穿太多的衣服。 用手环着双臂摩擦摩擦,没过几分钟,巩眠付的那台黑色pagani就出现在了面前。 男人一下车,见她衣着单薄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罩在她的肩膀上,他的脸上满是不赞同。 “怎么穿这么少?不知道今晚开始转凉吗?” “现在知道了。” 她没有拒绝他的外套,伸手拉了拉,外套上全是他的气味,既熟悉又陌生。 她低头的样子能让他清楚地看见她睫毛的长度,他的黑眸有些深邃,一把将她带进了自己的怀里,坚毅的下巴搁在了她的头顶。 “江沅,我好饿。” 他的声音,依然是她所熟悉的,但是他吐出口的话,却让她惊讶。 这样的巩眠付,她不曾见过,也从来不敢想象。 她张了张嘴,尽量将声音控制得平稳。 “饿了不会自己吃饭?” “没你做得好吃,所以每次都吃了一点点就不想吃了。”他似乎有些懊恼,“就像是那天晚上的饺子……江沅,你怎么可以做得那么好吃?还是你在里面下了什么毒,就是那种会让我上瘾的毒。” 她有些失笑。 “那饺子是佣人包的,我只是下了菜和肉,另外还有调味品什么的,你应该去称赞他们,那是他们的功劳,不是我的。” “我不管,今天晚上再煮一次给我吃。” “……佣人今天没有包饺子。” “那就去商场买,就算是速冻的,你也要煮给我吃。” 说着,他就将她带上副驾驶座,自己再绕过车子坐进驾驶座上。 她低头想要扣上安全带,却怎么都扣不好。 他的手伸了过来,却顺利地帮她扣上,嘴里仍在念叨着。 “你怎么会那么笨,连安全带都扣不好?下次你就坐在那里别动,我来帮你扣,省时省力。” 他的手伸过来的时候,她明显嗅到了他身上那熟悉的古龙水气味。 她愣愣地看着他垂下眼帘的脸,有些失神。 他抬起头,挑了挑眉,有些玩味地瞅着她。 “我帅吗?” 她瞪大眼,连忙扭过头看着窗外,企图不让他发现她脸颊上的酡红。 “谁在看你了?我只不过是在想事情。” 闻言,他性感的薄唇微扬,黑眸骤暖。 “蹩脚。” 江沅决定不再理会他,假装很专注地看着窗外的风景。 男人启动车子,向着附近的商场而去。 虽然他说就算是速冻饺子也好,但江沅却没打算真让他吃速冻饺子,那种饺子在煮了几次以后就失去了原有的鲜味,所以她从来都不喜欢。 最后,pagani在一家饺子馆前停了下来,巩眠付下车买了些现包的饺子,虽然味道尝起来不及家里佣人包得好,但总好过吃速冻的饺子。 回去南楼的时候,男人特地把佣人都赶去睡觉,再说了一句“听见什么声响都不要出来”的话。 佣人们带着暧·昧的笑回了自个儿的房间,江沅咬牙切齿地瞪了巩眠付一眼,走到主卧把袋子放下,再换了一件舒适的家居服,这才到厨房去弄饺子。 男人到浴室洗澡去了,江沅将饺子下锅的时候算了算时间,估计他出来的时候这饺子也差不多能吃了。 她的手机放在了主卧里,所以当电话响起的时候她并没有听见。 男人走出浴室的时候手机铃声停了,可没过几分钟,便进来了一条短信。 他用毛巾擦着头发,懒懒地扫了一眼。 犹豫了一下子,最后还是拿起她的手机点开短信箱来看。 厨房内,江沅将已经好了的饺子盛到碗里,然后再端到饭厅的桌子上。 恰巧,男人这个时候从主卧走了出来,只是脸上的神情有些怪异,走进饭厅时眼睛一直盯着她看。 她没有发现他的不对劲,坐到他的对面示意他快些吃。 他不发一言地坐下,拿起筷子就吃了起来。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摆在眼前的明明是他最喜欢吃的饺子,可此时此刻吃进嘴里,却形同嚼蜡。 周遭有些静,静得她很不习惯。 她疑惑地抬起头,正想问他怎么了,他吃了几口,却突然搁下筷子,站了起来。 “我吃饱了。” 江沅怔住,看着他碗里还剩下许多的饺子,有些不明所以。 他缓步地走回主卧,她也没来得及收拾,便跟了进去。 “巩眠付,你不舒服吗?” 她看着他掀开被子钻了进去,背对着她躺着。 她爬上·床,轻轻地摇了摇他,见他紧闭着眼没有理会,她又将手伸到了他的额头,知道温度没有飙高后终于松了一口气。 第一百六十六章 我以为,你跟别人不一样 “你先睡,我到外面把东西收拾一下。” 说着,她便走出了主卧,到饭厅把碗筷收一收。 她转身离开的时候,他睁开眼若有所思地看了她好一会儿,当她再次走进来的时候才重新闭上了眼。 江沅拿了衣服到浴室洗澡,洗好出来便躺在了巩眠付的旁边,半晌,便睡熟了。 主卧里,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男人没有睡,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时针慢慢地移动,当转到凌晨后的一点时,身旁的她突然翻了个身,随后,掀开被子下床。 “你要去哪里?” 突然出现的男声,将她的瞌睡虫全部趋赶得一干二净。 下床的动作猛地一顿,她揉了揉眼睛,满脸疑惑地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双眼的他。 “你怎么醒了?我吵到你了吗?” “你要去哪里?” 他再次重复着同样的话,声音带着几分说不出的嘶哑低沉。 江沅一愣,下意识地开口回道:“我渴了,想到楼下去喝杯水。” “渴了?” 他冷冷地笑着,缓慢地坐起身来,透过昏暗的光线,她隐约可以在他脸上发现那阴鸷戾气。 “江沅,你这是赶着去见旧情·人吧?” 她瞪大了眼,诧异地瞅着他。 “巩眠付,你发什么神经啊?这大半夜的,我去见什么旧情·人啊?” “发神经?” 他冷笑,下床走到一旁,将她的手机拿在手里,而后往她身上狠狠丢去。 “那你倒是给我说说,这个人到底是谁。” 江沅拿起手机看了看,发现有一通安然的未接来电,而且,短信箱里还有安然的一条短信。 “江沅,你睡了吗?我打你电话没接,所以就给你发信息了。还记得我今天跟你提过的事情吗?我说,我有事想在今天跟你说。江沅,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当初的美好?这么多年过去了,从出国到回国,我以为我已经放下了,可直到再见你的那一刻我才知道,我还是喜欢着你。我在我们旧时的小湖边等你来,这一次,我有大把的时间,我会在这里等你,一直等到你来为止。安然” 她越往下看,便越是心惊。 再看看信息到达的时间,正是巩眠付洗澡出来的时候。 也就是说,他早就看见这条信息了。 她没有想到,安然今天想要跟她说的事情竟然就是这事。 她更没想到的是,安然的心里对她抱着的会是这样的心情。 拿着手机,她第一次感到无措。 房间内很安静,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清楚听见。 她的脸刷白,连忙将手机丢在一边,抬头向面前的这个男人解释。 “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不是那样那是怎样?” 他的脸色紧绷,那双深邃的黑眸盈满了惊天怒火。 “你敢说,你不认识他?还是说,这是他在自作多情?” 她皱紧了眉头,小手抚上了他的手臂。 “他……他是我的初中同学,我跟他之间是清白的,你相信我……” “相信你?”他冷笑,“难道你没有跟他说你已经结婚了吗?还是说,你在外面都在和别人说你仍是单身?江沅,你想做什么?想在摆脱我以后好找到下一春吗?” 她低下了头。 “我没有……他……他上个月才刚从国外回来,我还没来得及跟他说……前天晚上我就想告诉他了,可是……” “前天?” 他手臂上的青筋毕露,声音暗哑。 “原来,你跟他前天就在一起了。是什么时候?是我前脚离开专卖店,你后脚就迫不及待地去私会他了吗?江沅,你把我当作了什么?你把我对你的好又置于何地?我说过,只要你留在我的身边,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还是说,你从来都没有打算留在这里?你早就打算趁我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溜走对不对?” 他用一种从来都没有过的隐晦目光看着她,那里头的深邃,是她无法看清的。 眼前的这个男人,对她来说是一个谜,从相遇到现在,她都依然没有弄懂他。 一时之间,她竟失去了与他对视的勇气。 “在你心里,我这段日子以来对你的好,算什么?” 简单不过的询问,却似乎能狠狠地剥夺掉她所有的呼吸。 她的喉咙就像是被什么哽住了一样,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她的不语,让他忍不住狂肆地大笑起来。 凌晨一点的时间,本是万籁皆静的,却因为他的笑声,染上了几分比夜还冷的蚀骨寒意。 心,浮上了强烈的不安。 她放在身体两侧的手悄然地握成了拳头,她不敢看他,只低低地垂着头,不发一言。 笑声赫止,他粗嘎着声音开口。 “不说话吗?那我就帮你说吧!一开始,你就不是心甘情愿嫁给我的,对你来说,跟我的婚姻不过是为了巩固你在江家的位置,你没有其它的选择,你只能选择跟我结婚,你嘴上说着有多喜欢我,不过是在戏弄我罢了,这么久以来,你一直在找机会想要离开我,而如今,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她的身体,因为他这么的一席话而微微颤抖。 在他的心里,就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她的脸很白,甚至白得出奇。 男人上前,伸手掐住她的颌骨,唇角微勾,带出了一抹嗜血的笑。 “江沅啊江沅,现在的你,是迫不及待想要离开我了吧?” 她仰着头,盈满眼泪的双眸红肿,干裂的菱唇微张。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这是一个误会……” “误会?这条短信里面说得那么清楚,你跟我说误会?你觉得,我会相信你吗?” 他一步一步地逼近,她下意识地后退,直到后背抵上了冰冷的墙壁,直到被他逼到无路可退。 她看着他,看着他的嘴巴一张一合,混沌的脑子,因为他的话而瞬间理清! 他的眼,直直地望进她的眼里,那双异常深邃的黑眸,有的只是冰冷,再无她之前险些沉·沦的温柔。 “我以为,你跟别人是不一样的,可是到头来我才知道,我错了,错得彻底,你跟那些人还是一样的。” 第一百六十七章 巩眠付!你这个疯子! 身子,顺着墙壁往下滑落,双腿酥软无力,她就只能这么地跌坐在地上,瞪大泛红的眼看着他。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他嘴角的笑痕,就像是一把利刃,狠狠地扎进她的心里,扎到血流成河的地步。 “你不是想要离开吗?我告诉你,你休想!从今以后,你别想踏出这间屋子半步,你敢走出去,我就将你的脚剁掉!我宁可你这辈子坐在轮椅上,也绝不可能放你离开!” 说完这席话,他便大步地走出了主卧,甚至将房门彻底反锁。 她倒吸了一口气,连忙跑到门前拼了命地拍门。 她听见,门外的他拿着手机,吩咐人过来守在外头。 她的心瞬间坠入了谷底,也终于明白,这个男人并非只是吓唬她。 “巩眠付!你放我出来!你不能这样对我!我是人,我有人·权!你放我出去,听见了没?!巩眠付!你这个疯子!放了我……” 门外的男声突然停住,看样子应该是挂上了电话。 随后,那脚步声渐渐走远,远到再也听不见,而她的那些抗议,似乎他连一句都听不进去。 顷刻,房间变得刹是安静,静得可怕。 身体没有一丝的气力,她狠狠地锤了几下门板,见依旧得不到丝毫的回应,正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赫然,想起了摆放在一旁的手机。 她站起来,蹒跚着脚步走过去拿起手机,快速地按下了几个键。 当电话那头被接通时,她连忙发出求救。 “救命!快来救我!我被人囚禁了……喂?喂,喂?” 突然,电话那头所有的声音都被阻断,她看着闪着白光的屏幕,信号塔那里,竟然是一点信号都没有!甚至,就连急救电话都打不出去! 她关机又开机地弄了几次,见依然没有办法打出电话,立即又拿出了放在一旁的笔记本电脑。 然而,仍是无法联络外界! 那个男人,是铁了心将她锁起来! 她的脑子一片空白,在这房里的通讯都被彻底封锁,她现在是叫天不灵叫地不应。 除非,她向巩眠付妥协,不然的话,这辈子都休想走出这间房间了。 她坐在地上,眼泪不住地滑落脸颊。 黑夜依然高高挂在天上,冷意却渗进了她的骨髓里。 没有一丝的空隙。 …… 天,泛出鱼肚白。 露台的落地窗大敞着,清晨特有的刺骨冷风吹了进来,那薄如纱的窗帘被风吹扬起,待风一停,便重新伏帖。 房间内,一地狼籍。 床单被扯了下来,房里所有的摆设通通被她甩在了地上,成了满目的碎片渣子。 衣橱里,属于男人的衣服被她用手撕成了布条,几乎没有一件的完整。 江沅抱着双膝,坐在了房间的角落里,她把脸深深地埋在了双膝间,似乎,恨不得将自己闷死。 尽管发泄了一夜,她心里的那股怒火,却始终没有办法释放。 眼泪,早就干了。 一夜的闹腾,把屋子里的人吵得无法休息,甚至是连那个男人亦是,她想要的,就是这么的一个结果。 他狠心地将她锁起来,她便有了理由把房里的所有东西都摔了个精光。 房里没有一样东西是完整的,就连他之前花了几千万拍下来送给她的金色手环也被她砸了个粉碎。 她从来都没有像这天晚上如此恨他。 时间,在悄悄流逝。 外头的天,已经完全亮了。 她依然一动不动地坐在角落里,直到那扇一直紧闭的门突然传来响声,她蜷曲的身子才僵了一下。 门开了,一串脚步声由远而近,慢慢地来到她的面前停下。 “三少奶奶,你还好吧?” 是平日里负责照顾她起居的佣人。 听到声音,她缓缓地抬起头来,惨白的面靥上尽是木然。 佣人看着不由得一阵心酸,将手里盛着清粥小菜的托盘放在一边,她伸手触了触。 “三少奶奶?” 江沅的视线是没有焦距的,明明是对着她,却并没有聚焦在她脸上。 佣人脸上布满悲悯,试图开口安慰。 “三少奶奶,你不要这样对自己……巩爷方才回公司上班去了,你吃点东西吧!不要饿坏了肚子。” 巩眠付……他不在家? 听到这个讯息,她眼底燃起了一束光亮。 她动了动身子,跄踉着爬起身来,由于太长时间没有移动,双脚早就麻痹了,她扶着佣人站了好一会儿,那种麻痹感才慢慢褪去。 佣人本来想扶她到一旁坐下,岂料江沅突然将她推开。 佣人没有意料到她会这么做,脚步先后一退,踢到了一边的托盘,托盘上滚烫的粥洒在了她的脚背上,烫红了一大片。 她看着江沅跌跌撞撞地冲出主卧,再也顾不上痛得火辣辣的脚背,追了出去。 江沅想着,那个男人不在家,这是她逃跑的最好机会。 然而,当她冲到大门,拉开那扇门,门外的魁梧身影却让她顿住了脚步。 足足有四人之多,堵在了大门口,绝了她的出路。 她的脸煞白,浑身微颤地杵在那里。 门外的男人瞅见了她,其中一人面无表情地开口:“三少奶奶,就算你成功走出这个门口,巩家大门那边都有我们的人,三少奶奶,我劝您还是打消离开的念头吧!” 重重把守。 那个男人虽然上班去了,但他的人却守在了这里,她……插翅难飞。 身子,在瞬间软了下来,在险些跌落地面的时候,佣人从后头扶住了她。 她任由佣人扶到沙发前坐下,而后,一拐一拐地走向厨房,用新的托盘盛了小菜和粥过来。 “三少奶奶,巩爷派了人里里外外地守在这里,就连我们也被禁止外出,菜是那些人买了送过来的。” 江沅静静地听着,呆滞的样子因为不眠不依的闹腾,早已染上了丝丝憔悴。 佣人用汤匙搅了搅粥,随后递到她的面前。 “巩爷现在还在气头上,等他气消了,三少奶奶您态度软一些,这些人早晚会撤掉的。您别担心,巩爷向来疼您,这次只是太生气的缘故罢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 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气头上? 呵,她知道他并非只是单纯地生气。 她从来都不懂他,却明白那个男人是说一不二的。 这一次,他是铁了心要将她囚禁起来,所以,说什么他都不会把这些人撤掉的了。 她垂眸,眼角不小心瞥见了佣人被烫红了的脚背,在接过碗的时候,轻声地说了一声“对不起”。 佣人一怔,明白她的意思后眼睛红红的,起身走到主卧去收拾狼籍。 她捧着碗,呆坐了好一会儿。 半晌,她站起身来,走到厕所将碗里的粥都倒掉,然后再用水冲干净,不让别人发现。 巩眠付将她锁起来,他能锁住她的人,却锁不住她的心。 她倒要看看,撑到最后,会是谁先妥协。 佣人出来的时候,见她碗里的粥空了,嘴角禁不住上扬。 把碗端到厨房去洗刷,她没有发现,坐在沙发上的江沅脸上的冷笑。 巩眠付直到夜幕降临后,还是没有回来。 晚饭的时候,她依然背着佣人将粥倒进了厕所里冲掉,而后,推开次卧的门,走了进去。 她不想继续住在主卧,那间房间,有那个男人的气味,她闻着,想吐。 佣人见状也不好劝,惟有帮她整理好次卧,这屋子里的所有房间她每天都有打扫,所以不消一会儿,就干净了。 一整天不吃不喝,江沅感觉浑身的力气在渐渐失去。 她在佣人面前依然强撑着,当佣人退出次卧,她才猛地跌在了软软的大·床上。 这间房间一直没住人,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气味,即使佣人已经喷了一整瓶的空气清新剂,却依然盖不住那种难闻的气味。 她掀开被子躺了进去,紧紧地阖上疲惫的双眸。 对她来说,没有巩眠付的地方,她都喜欢。 …… 男人回到南楼时,已经是接近凌晨。 佣人还在等门,见他回来连忙上前。 “巩爷,您回来了。” 巩眠付点了点头,拉扯领带的手微微一顿。 “她怎么样了?” 佣人明白他问的到底是谁,连忙将今天的事情告诉他。 “少奶奶刚开始的时候确实想要逃,但看见门外守着的人后就打消了念头,一整天都在发呆,吃了东西后就回房去休息了。” 男人轻声地“嗯”了一声,吩咐佣人去睡后自己便朝着主卧走去,心不在焉的他没有发现佣人的欲言又止。 他推开主卧的门,迎接自己的是一室的黑暗。 他打开灯,房间里已经被尽职的佣人打扫干净。 然而,他却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偌大的房间里,一个人影都没有,本该在这房里的人不知所踪。 他下意识地蹙紧了眉头,回来时门口的人还在,更何况佣人方才说了,那个女人吃了东西后就回房去休息了。 这么说来,她还在这屋子里才对。 他只是简单地思索了一下,便退出主卧走到次卧门口。 当他推开次卧的门,紧阖着双眸的江沅已有察觉。 她在床上辗转反侧,却是怎么都睡不着。所以只要是轻微的动静,她都能轻易发现。 脚步声由远至近地传来,她没有睁开双眼,但她知道进来的是谁。 这屋子里,除了佣人就只有他了…… 房间里很昏暗,一点光线都没有,听见脚步声在自己的床上停住,她的神经瞬间紧绷起来。 当宽厚的大掌抚上她脸颊的下一秒,她就如同被针扎到了一样用力地甩开他的手,身体更是往床角的地方缩去。 她很清楚地听见“啪”的一声很响,随后,房里的灯被打开,她抬起头,迎上了巩眠付铁青的脸。 她冷冷地勾起一笑,满眼的嘲讽。 “巩爷大半夜不睡的到我房间来做什么?想要夜探香闺吗?真想不到,巩爷竟然会有这么一个不为人知的癖好。” 他走回床边,半眯黑眸紧紧地瞅着她。 “回房去睡。” 她满眼戒备地看向他。 “我不懂你在说些什么。这里是我的房间,我本来就在睡觉,是你自己闯了进来。” “江沅,”他咬牙切齿,“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要么,你就给我乖乖地自个儿回去主卧,要么,就我扛你回去!” 见他的手伸了过来,她瞪大眼一个劲地后退。 “你不要过来!” 他冷哼,满眼挑衅地瞅着她。 “我就过来了,你能怎样?” 江沅咬紧下唇,恨恨地瞪着他,拿起边上的枕头就往他那里丢。 软绵绵的枕头根本就一点杀伤里都没有,男人不放在眼里,只当她这是在闹小姐脾气,把枕头丢弃在了地上,继续接近她。 他的手,一把揪住了她的脚。 她一惊,下意识地去蹬,想要摆脱他。 男人一用力,就把她扯了过来,她再也顾不上什么,手边抓到什么就丢什么,像个疯子一样。 起初,她丢的都是一些枕头之类的东西,直到一抹亮光闪过,他连忙避了过去,捉住她脚的手紧接着便是松开。 得到了自由,她赶紧把自己缩成团状,离他离得远远的。 男人看着落在地上的水杯碎片,面容不禁沉了下来。 若不是他躲得快,怕这会已经是头破血流了。 这个女人,还真对他耍狠了。 他的黑眸一眯,爬上·床就去扯她。江沅尖叫一声,被他压在身下不得动弹,怒火也烧得红旺。 “巩眠付!” 身上的男人似乎没察觉到她的愤怒一样,懒懒地看着她。 “在床上时我比较喜欢你喊我‘老公’。” 闻言,她咬住下唇,趁着他没注意,被他压住的腿得已挣脱。 随后,毫不留情地曲起,往上用力一顶。 男人的脸骤然一变,如此近的距离,她甚至能够清楚地听见他倒吸了一口气,随后,身子以一种诡异的弧度蜷缩起来。 趁着这空隙,她赶紧从他底下逃了出来,狼狈地爬下床。 待隔上一段距离后,她才回过头一脸戒备地瞅着他。 他仍在床上,只是全身紧绷地缩在那里,似乎在忍受着什么可怕的疼痛一样。 他望着她的锐利黑眸里闪烁着危险,似乎恨不得扑过去狠狠撕碎她。 第一百六十九章 江沅,你真狠 江沅知道,如果可以的话,他是绝对会杀了她。 但是,她却不后悔这么做。 男人脸靥很白,额头上更是冒着豆大的汗珠。 他盯着她,一字一句咬音很重。 “江沅,你真狠。” 她的身子一抖,努力压抑着心底的害怕。 “是你逼我的。” “是吗?” 他挑了挑眉,动作缓慢地下床走向她。 她心里一惊,连忙跑到房门想要逃出次卧。 她的手才刚刚拉开房门的把手,腰部便被人从后方用力箍住,随后,一阵天旋地转,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被他扛在了肩膀上。 她一窒,使劲地拍打着他的后背。 “混蛋!放我下来!你这个流·氓……” 某个重要的位置虽然受到了重创,但他还是扛着她大步地离开次卧走进主卧,动作一气呵成。 她拼命地叫,他却当作听不见般将她丢在了大·床上。 身子跌在柔软的床铺,她第一反应就是逃。 只是,她再怎么逃,房间就那么大,何况男人的腿生来就很长,几个大迈步,就能将她重新擒回身边。 他紧皱的眉头渐渐松开,不理会怀里胡乱挣扎地女人,他冷哼一声,紧紧瞅着她。 “你对我这么‘好’,我是不是应该送你一份礼物?” 她咬着牙,恨恨地瞪他。 “你放我离开这里,就是对我最好的‘礼物’。” “你还在想着离开?”他凑近她,“我这份‘礼物’是关于你那个旧情·人的,你确定你不想要?” 闻言,她的动作顿住,满眼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对他做了什么?” 他笑,缓缓地将她松开,自顾自地坐在床边,拿出一根烟来点燃。 “他好像刚回来安城没多久吧?日子过得挺舒服的?” 他的话,让她气得全身颤抖。 她杵在那里,放在身体两侧的手握成了拳头。 “你想怎样就冲着我来,别连累无辜的人!” 听见她的话,男人觉得有些可笑。 他狠抽了一口手里的烟,眯眼瞅着她。 “我现在只不过是想好好的教会他权势在这个社会是一个残酷的道理罢了,他应该感激我。” “你不可理喻!” “如果他没招惹不该招惹的人,这一切的事情都不会发生。” 他将烟拧灭在床头的烟灰缸里,随后才转眸看她。 “我的女人,谁敢觊觎,我就要他死。” 江沅咬紧下唇,嘴角勾起一抹自嘲。 “你的女人何其之多?我只不过是其中一个罢了,可担不起这么重的罪名。” 他蹙了蹙眉,深邃的眼里闪烁着不知名的光芒。 “我只有你一个女人。” “是吗?” 她冷笑,明显不相信他的话。 “是这一分这一秒,你只有我这么一个女人吧?” “你什么意思?” 他半眯黑眸,站起身来直视她。 她没有半分的退缩,迎上了他的怒目。 “堂堂巩家三少,想要倒贴的女人多不胜数,只需要招招手,十个八个女人前扑后继地过来争着侍侯你,玩腻了,就换。谁会专宠同一个女人?我不知道你以前有多少女人,但温曼双就是一个好例子,你现在宠我,是对我感兴趣,可一旦你失去这种兴趣呢?是不是会像对待温曼双一样对待我?” “……” 他敛目,望着她娇小的身子,声音竟有几分的沙哑。 “我不会像对待温曼双那样对待你。” 不会吗? 他的话,她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深怕她信了,就会从高高的云端上摔下,摔了个遍体鳞伤死无葬身之地。 她是怕了,怕极了那种痛。 她冷冷地笑,笑里尽是自嘲。 “男人的话,都信不过。” 他皱起了眉头,上前双手擒住了她的双肩。 “要我怎么说你才愿意相信?” 她抬头,望进他深邃的黑眸。 “巩眠付,求求你,你放我走吧!我不是一个奴隶,我不想被你锁在这里,我跟你说的话,你不愿意相信,我也不指望你能相信了,我现在只想让你放了我,我好累,我不想再继续这样下去了。” 他的手握成了拳头,像是在强忍着怒气一样。 “我不会放你走的。你若想离开,可以,踩着我的尸体走出去!” 她一惊,双眸瞪大,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全身颤抖。 他眯着眼,上前几步,不顾她的挣扎擒住她的手腕往外走,直至走进厨房才停了下来。 江沅不知道他究竟想要做什么,一脸戒备地瞅着他,一秒钟都不敢松懈。 男人的眼在厨具上来回地扫了一圈,最后定格在某一样东西上头。 随即,他拿起了一把比匕首大不了多少的水果刀,强制地放在了她的掌心里。 冰冷的触感让她全身神经绷得紧紧的,她看着他将刀子塞到她的手里,然后,慢慢地举了起来,刀尖正对着他心脏的位置。 只要她一用力,尖锐的刀锋就会刺进他的胸膛。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她的眼底尽是一片恐慌,她拿着水果刀的手在微微颤抖,僵在那个地方不敢退后也不敢往前,只瞪大眼,满眼震撼地看着他。 男人的黑眸里没有一丝的害怕,仿佛搁在自己胸口只隔一层薄薄的布料就能在一瞬间取他性命的刀子不过是普通不过的东西,普通到没有一点的威胁性。 如同,在进行一场小孩子的游戏般无动于衷。 “巩……巩眠付……” 她抖着声音开口,却怎么都掩盖不了她内心的惧怕。 他的脸上没有一丝的表情,淡淡地瞅着她。 只是,那高举在他胸前的刀,无一不在清楚地提醒着她这不是在作梦。 他真的拿着一把水果刀,让她对着他的胸口。 她想要放开,他却固执地扯着她的手不放。 她不敢动作太大,深怕锋利的刀尖会不小心划破他的衣服刺到不该刺的地方。 “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他的声音很轻,听在她的耳里,却是异常的沉重。 “这是心脏,人的身体里最脆弱的其中一个地方,你的刀只要往前一点点,它就会刺进心脏,而我,就会死在你的面前,永远地停止呼吸。” 第一百七十章 是离开,还是留下? 她没有说话,只是脸色越来越白。 他执着她的手,刀尖对准的位置没有半分的偏移。就好像跟他所说的一样,只要她的刀子往前一点点,他就会死在她的面前。 “你不是想要离开我吗?我说了,想要离开,除非踩着我的尸体走过去。现在,最好的机会就摆在你的面前,杀了我然后离开这里,又或者不杀我继续留在这里。江沅,这是我给你的唯一的机会,要怎么选择,就看你自己。” 他说得如此轻巧,然而,却要她该怎么选择? 刀,仍在自己的手里。 他慢慢地松开她的手,垂放在身体两侧,如夜般深邃的黑眸紧紧地瞅着她。 她的身体禁不住地颤抖,瞪大眼不知所措地看他。 “巩眠付……你……你……” 似乎知道她想说什么,他抢在她的前头先搁下了话。 “我是认真的。” 认真? 他轻描淡写地就把自己的性命放在她的手里,如同儿戏。 但是,这样的选择对她来说,异常的困难。 杀了他,她就能离开。 不杀他,她就得留下。 是离开,还是留下? 颤抖不已的手,在他起伏不断的胸口位置,已经割开了薄薄的布料。 她甚至可以清楚地看见,布料里头那蜜色的肌肤,以及手上刀子的锐利。 他的眸子依然深邃,望着她的眼里一如幽潭般平静。 而她的心,却乱成了一团。 只要刺进去,她就能离开他,得到自己想要的自由。 她想起了,被锁在这屋子时的情景。 她的手,有了动作。 她慢慢地、慢慢地举起,举至头顶,随即,霍然往下—— 刀子刺进皮肤的痛,犹如生生撕裂一样,痛到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触目惊心的红色,如火如荼,渲染了眼前的世界。 她的脸靥上,泪痕斑斑。握在手里的刀子“咯噔”一声坠落在地上,刀子上的血沾到了光洁的地板。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她,终究还是下不了手。 这个结果,她早就知道了,所以,在刀子落下的时候,她才会故意刺歪,将刀子刺进了他的心脏上面。 只差几厘米,她就能要他的命。 可是,她下不了手,她不想他死。 虽然她挥刀子时没用多大的力度,但是,水果刀起码有四分之一扎了进去,所以,鲜血才会染红了他的衣服。 男人在笑,笑得却有些虚弱。 “你下不了手。” 他的话,仿佛就在提醒着她她做过的事情。 离开与留下,她被迫选择了后者。 只因为,她不愿意他死。 她看着他的身子慢慢滑下,血液的快速流去,让他的脸上失去了原有的颜色。 他的双眸阖上,紧蹙的眉头透露出了他的难受。 江沅的心猛地一跳,走到厨房门口大声喊来佣人。 好几个佣人走了出来,见到这状况被吓了一大跳,其中一个赶紧打电话把家庭医生叫了过来。 大半夜的,王医生带着护士赶了过来,看见男人身上的伤没有多说什么,一言不发地包扎了起来。 医生在主卧里给巩眠付包扎伤口,江沅没有跟进主卧,只站在门口等着。 她低着头,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么。 一个钟头后,王医生走了出来,说他的伤势并不重,只是估计后半夜可能会发烧,要好好照顾之类的。 她始终没有进主卧看他一眼,医生出来说完这一席话后,她就对身旁的佣人吩咐了一声。 “你照顾他吧!” 闻言,佣人有些反应不过来。 “三少奶奶,你不要自己照顾先生吗?” 她以为,三少奶奶会担心巩爷的病情才对。 虽然是三少奶奶刺伤了巩爷,但两人肯定只是吵得太激烈了才会动刀子,其实太太事后应该是后悔的吧? 从她站在门口守了一个钟头就能看出来了。 江沅摇了摇头,一言不发地转身翻入了次卧。 她没有将刀子刺进他的心脏位置,已经算是有良心的了。 想让她照顾他一整个晚上?有可能么? 她对他下不了重手,并不代表她愿意留在他的身边。 她回到次卧以后,翻来覆去地难以入眠。 她听见佣人在主卧进进去去忙个不停,后半夜的时候,巩眠付果然发烧了。 佣人进来想跟她说那个男人发烧的事,她闭着眼装作已经熟睡,佣人见她睡了,叹了一口气后出了次卧。 佣人足足忙了一整夜没阖过眼,而次卧里的她也是睁眼等天明。 她知道早晨的时候那个男人的烧退了,王医生走之前特地把护士留了下来,倘若不是有护士在旁帮着,估计早就忙翻天了吧? 江沅在床上躺到中午才起来,厨房里有备好的饭菜,她没有动,在客厅看了会儿电视,按着遥控器也不知道电视里究竟在说些什么。 她的目光时不时落在二楼的方向,迟疑了一会儿,终究抬起了步伐重新上了楼。 护士仍在,看见她推门进来的时候眼里有些诧异,但很快便褪去了。 男人还在睡。 她淡淡地瞅了一眼,他躺在床上紧闭着双眸,呼吸也平顺,看上去应该是没什么大碍。 护士以为她着是在担心他的病情,便忍不住开口了。 “三少奶奶你放心,巩爷的伤并不重,发烧是因为伤口感染发炎的缘故,烧退了,接下来静养就可以了。” 她没有说话,在主卧里逗留了不过一分钟就离开了,她离开时护士有些迷惘。 不管不问,感觉不像是夫妻。 江沅回到次卧,把手机和笔记本都拿了出来,试了大半个钟头还是没有办法联系外界。 突然,她想起了佣人把王医生叫来时是用了巩眠付自己的手机,想来,现在唯一能够联络外界的就剩下那个男人的手机。 这么一想,她不禁有些懊恼。 早知道,她昨天应该主动请缨在主卧里照顾他才对。 如此一来,她才能有机会拿到巩眠付的手机,然后联络外界。 可是,现在应该还不晚。 下午的时候,护士离开了,偌大的屋子里,其他的佣人都在忙碌着各自的事情。 第一百七十一章 让我抱抱你 主卧里,只有巩眠付一个人。 江沅推开次卧的门,抬步走了进去,看见男人依然阖着眼躺在那里。 这是一个好机会。 她环视了房间一周,最后在床头柜上发现了他的手机。 她一步一步地走上前,只差那么地一点点距离,她就能碰到他的手机了。 然而,她怎么都没想到,床上的男人竟然会在这个节骨眼上醒过来。 因为她一边注意着他一边往床头柜的接近,所以当他睁开眼的那一瞬,她就立即发现了。 想要伸前的手也重新收了回去,她装作没事发生一样,杵在床头用一种冷冷的目光瞧着他。 男人似乎没有想到会在睁开眼第一个就瞅见她。 他先是失神了好一会儿,而后才略加沙哑地开口:“是你守在我的床边吗?” 对于他问题,她毫不犹豫地否决。 “昨天是佣人守了你一夜,我在次卧睡到中午才起床。” 闻言,他也不怒,微微扯动了唇角,带出一抹笑。 “你现在站在了我的面前。” 而她,偏偏口硬。 “我是来看你死了没有。” 他挑了挑眉,伸出手将她带进了他的怀里。 她没有意识到他会这么做,脚步一阵踉跄,便倒在了他的身上。 她似乎压在了他的伤口上,他皱了皱眉,脸色有些苍白。 她抿唇,下意识地想要起来。 “别动,”他的声音很低沉,“让我抱抱你。” 身子猛地一僵,她尽量放轻身子,不压在他的伤口上,但是,语气却不见得变好。 “放开我。” 他将头埋在了她的颈窝里,细细地嗅着她身上的味道。 “就不放。” 她皱眉,毫不留情地用手按了按他的伤口处,他吃痛,下意识地松开她,她赶紧从床上爬起来,站回了原来的位置。 她起身的时候顺势望了他伤口一眼,还好,没有崩开。 “巩眠付,真没想到就算是受伤躺在床上,你还是会对我耍流·氓。怎么,我给你的教训还不够吗?” 他知道她指的是她用膝盖顶撞他脆弱地方以及胸前被刺的一刀,但是很明显地,这些落在他身上的伤他根本就没放在眼里。 “你刺的位置歪了。” 他带着高深莫测的笑提醒着她她的手下留情,她冷哼一声,面容上有些不耐烦。 “杀人可是犯罪的,我可不想离开这里后直接走进监牢,那样的话跟被你囚禁在这里没什么两样。” 他笑,用手肘支撑起身体。 “真的是这样吗?” 她也笑,笑意却没有到达眼底。 “巩眠付,你应该知道我有多恨你。” 如果不恨,她不会真把那刀子刺在他的身上。 虽然歪了,可若她没恨过他对她所做的一切,她是绝对不可能把刀子挥下。 既然敢挥下,就说明了她心里确实是对他有恨,不是吗? 这个道理,她不相信他会不知道。 江沅不等他回话,便大步地走出了主卧。 她这次进来主卧的原因只是因为她想趁着他熟睡偷偷把他的手机拿走,但既然他现在醒了,她会再找适当的机会。 可是她怎么都没想到,这是她唯一的机会。 休息了一天,巩眠付在第二天一早便起床上班去了。 老白曾经劝了几句,见他态度坚决,惟有将医生的叮嘱转告他,要他记得小心点别扯到了伤口。 他推开次卧的门走进来的时候,江沅恰巧醒了过来正坐在床上发呆。 “我今晚回来要看见你睡在主卧。” 他从来都是这么地霸道,霸道到不愿意听听她到底在想什么。 她瞅了他一眼,什么话也没说。 男人冷哼一声,出门去了。 中午的时候,佣人进来说饭菜做好了,她拒绝进食,躺在床上瞪眼看着天花板。 巩眠付的离开,让她错失了唯一的机会。 不知道下次能拿到他手机,会是在什么时候了。 一整天下来,她都不吃不喝,任凭佣人怎么哀求都无果。 夜幕降临,巩眠付带着一身疲惫回到了家,佣人立即迎了上去,将事情告诉了他。 男人的脸蓦然沉了下来,大步地走进次卧。 她依然躺在床铺上,一动也不动,惟有那时而眨动的眼睛说明了她还活在这个世上。 “江沅,起来吃东西!”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明显的愤怒,仿佛她再不起来,他就会上去掐死她一样。 她的眼珠子动了动,而后选择阖上,将站在床边的男人当作透明。 他危险地眯起了双眸,上前掀开她的被子强迫她下床。 看她不肯走路,便直接将她打横抱起,带到饭厅。 将她按放在凳子上,他甚至还亲自为她布菜,若不是那一脸的阴沉,看上去他的举动还是挺温柔的。 “吃!” 他逼她拿起筷子,她却抿紧唇将碗和筷子放下。 他的脸更加阴森了,拿起佣人放在手边的水杯,他直接举着杯子凑到她的唇边,想要逼她喝下去。 然而,她的唇抿得死紧,任他怎么灌都没有一滴进入口腔。 他的脸是彻底沉了下来,再也顾不上是不是会弄痛她,一只手擒住她颌骨强行将她的嘴撑开,然后将杯里所剩无几的水灌进去。 她咳到脸都红了,胸前的衣服被水全部打湿,就连裤子上也沾了些。 可是,他却似乎还觉得不够,放下空了的水杯,又拿起了汤匙,舀了碗里的饭菜就往她嘴里塞。 佣人在一旁有些看不下去了,好几次想要开口劝劝,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不肯吃就是说什么都不吃,就算他强行塞到了嘴里,她也没有吞下去,饭菜把她的嘴塞得满满的,但大多数都是落在了她的胸前,浪费了。 一身的狼狈,似乎依然无法平息他满腔的怒火。 他霍然站起身来,怒视着眼前这个异常倔强的女人。 “江沅,你会后悔的!” 她不管他,淡漠地阖上眼,一句话也没说。 结果,到了最后,后悔的那个人却成了他。 江沅三天没有吃过东西没有喝过水,身子早就撑不住了,晚饭时男人愤然甩袖离开,在外面才不过一个钟头,佣人就打来电话,说江沅晕倒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他守了你一夜 男人阴沉着脸往回赶,只花了十分钟不到的时间便回到了南楼,期间闯了三个红灯一个黄灯。 几分钟后,王医生也赶了过来,帮江沅看了看,随后便边叹气边摇头地给她挂盐水。 因为江沅死活不肯留在主卧,所以就将她安置在了次卧。 巩眠付站在床头,看着这段时间明显消瘦了不少的她,心里难受极了。 她也不想想,若不是她跟别的男人暧·昧不清,他又怎么可能会将她锁在屋里不准她离开。 “江沅,你这是在折磨你自己,还是在折磨我?” 床上的人依然昏睡中,自然听不见他的话。 他在她床边守了一整夜,确定她没事后,才离开次卧回公司去了。 只是他没想到,他前脚刚离开,她就醒了。 江沅醒过来的时候,头依然在天旋地转。 她躺在床上好一会儿,才慢慢记起自己身处在哪里。 床头的位置挂着一瓶药水,通过细长的管子,输进她的体内。 她知道那是什么,想要拔掉针头的手顿在了半空,而后又收了回来。 不拒绝,是因为她想要恢复力气。 她想通了,就算她病恹恹地躺在这里又怎么样?那个男人,宁愿把家庭医生叫来也不愿意将她送进医院,那么,她便要换个法子。 她是铁了心要离开这里,而那个男人则是铁了心不让她离开。 大概过了半个钟头,当药瓶里的药水所剩无几的时候,佣人走了进来,本来是打算看看挂的药水打完了没有,想不到走进次卧的时候却发现她醒了过来。 “三少奶奶,你终于醒了!” 佣人带着笑走过去将她扶坐起来,小心翼翼地帮她拔掉针头。 江沅坐在那,一言不发地看着她忙活。 当佣人抬起头望向她的时候,她带着沙哑缓慢地开口:“我饿了。” 闻言,佣人连忙应声。 “三少奶奶你等着我,我这就去把熬好的粥端进来。” 她伸手制止了她,摇了摇头。 “我想出去吃,躺着累。” 佣人听见她这么说,连忙过去扶着她慢慢地走出次卧。 坐在饭厅里,佣人除了端出粥以外还端出了几碟小菜。 打了盐水身体的力气有些恢复,但还远远不够。 她拿起汤匙舀了舀面前的清粥,而后放进嘴里,强迫自己吞下去。 佣人在旁看着,脸靥上布满了笑。 “医生说,三少奶奶你的身体太过虚弱了,所以暂时只能吃一些流食,等适应后再吃米饭。三少奶奶,你肯吃东西实在是太好了,昨天夜里你突然晕倒,可把我吓了一大跳!我没有法子,惟有向门口的那几个人要了电话来打给巩爷,巩爷很担心你,没多久时间就赶了回来。” 她静静地听着,没有抬头,也没有回应。 而佣人,仍在说着。 “巩爷在房里守了你一夜没有阖过眼,我本想让我来守着但是他不肯,偏偏要自己来。这一整夜,他都在你床边打瞌睡,还要注意挂的水有没有挂完,深怕血液回流。这些事情,我都看在眼里,三少奶奶,我知道我只是一个下人不应该多嘴,但是我真的很想说,巩爷是爱你的,只是或许他爱你的方式用错了,你就别再怪他了,好么?他把你锁起来,也是怕你会离开他……三少奶奶,这就是爱啊,为什么你就是没看懂呢?” 这是爱吗?如果这是爱,她要不起,也不想要。 那天晚上他所说的一切,成为了她心里的一根刺,活生生地存在在那里,拔不掉也去不了。所以,她不敢再奢望他会爱上她,现在的她,只想让自己的心不再像以前那么痛,而唯一的办法,就是远远地离开他。 她并不觉得这是爱。 巩眠付可以爱其他的女人,但绝对不可能会爱她。 佣人不知道她心里所想,见她没有回应便叹了一口气,不再多说些什么,转身打算返回厨房。 当她迈出几步,后边江沅的话却让她的脚步顿住了。 “我想搬回主卧去。” 听见她的话,佣人笑了,以为她把自己的话听了进去,决定要和男人和好。 所以,她连忙应声,也不再走进厨房了,改而向二楼而去,打算把次卧里属于她的东西搬回主卧。 她一边整理的时候还一边想,如果巩爷回来知道这事,必定是开心的。 江沅把碗里的粥吃完,尽量地填饱自己的肚子。 佣人将房间收拾好,便扶她进入主卧。 主卧里,依然是那个模样,没有丝毫的改变,佣人把主卧弄得格外温馨,把她扶到床上就退了出去,江沅在她退出房间时唤住了她。 “我想休息一下,这段时间你别进来吵我。” 佣人想着她身体还是很虚弱,能好好休息是最好不过。 所以,她点了点头,顺从地退了出去。 佣人离开后,她从床铺上起来,环视了房间一圈。 这间房间里,到处都有男人的气息。 她打开衣橱,发现里头的衣服都重新挂上了新的进去,而她的衣服也在里头,跟男人的衣服混合挂在一起。 她拿出了一件运动服,而后把衣橱关上,走进了浴室。 洗去一身的疲惫,当她套上衣服走到镜子前,她发现在她固定放护肤品的地方,正放着一些还没开封的瓶瓶罐罐。 其实,那一晚被巩眠付锁在房里,她就将房里的所有东西都砸了。 他的衣服,房里的装饰物,以及浴室里的东西。 然而,面前的却是她以前用惯了的,那些被她砸掉的瓶瓶罐罐,他买了新的回来,应该是怕她用不惯新的,所以就买了她砸掉的那种牌子。 那个男人,尽可能将房间恢复成跟原来的一模一样,甚至没有丝毫的差别。 那些被她砸烂了的东西如同被修复,就连摆放的位置也没有改变,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从哪里找来一样的东西。 她知道,自己应该被感动到才对,但是说真的,她没有一分的感动。 他这样的举动,在她眼里无疑是在提醒着她,即便她逃再多次,最后也只会回到原地。 第一百七十三章 你这话的意思,是我的错? 她,注定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她没有再把东西都砸掉,而是视若无睹地走出浴室。 她越过大·床,径直地走向了露台。 早晨的风,带着一种透骨的凉意。 她站在露台上,看着远处的热闹,有些失神。 现在的她,就像是被囚禁在笼子里的金丝鸟一样,一脸渴望地看着笼子外的广阔世界,一心想要得到向往已久的自由。 只是,那些自由在她眼里却成了奢望。 她不知道,这样被锁在这里的日子她还要过多久。 是不是这一辈子,她都没有办法离开? 又或是,惟有死,她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自由? 真的,只有死吗…… 不,她不想,她要逃,用尽一切办法逃。 …… 黄昏的时候,车子缓缓驶进巩家大门。 只是在刚进大门没多久,一道身影便挡在了车前,随之,车子停了下来。 车厢内,司机有些无措的看着身侧副驾驶座上的老白,老白自是看到了那挡着去路的人,所以然,他微微扭过头,望向坐在后座的男人。 “巩爷,是主楼那边的管家。” 巩眠付本是在翻阅着手里的东西,听见他的话后微微蹙起了眉头。 管家定不会没事就跑来堵住他的车,唯一的可能性,便是听从了巩老爷子的命令。 一想到这,他就难免有些头疼,其实不用说他也能猜到这用意是为何,他放下手里的东西,抬起手腕揉了揉发疼的鬓角,并没有立刻说话。 老白耐心的等待着,他余光注意到管家的步伐没有片刻的偏离,想来,是不会让开的了。 “巩爷,恐怕您得亲自过去一趟主楼了。” 男人沉默了下,朝前头挥了挥手。 “既然这样,就去一趟吧!” 老白应了声,向挡去去路的管家示意了下,管家这才让开一条路来。 而后,车子改而向着主楼驶去,不多时,停在了主楼的门前。 巩眠付打开车子下车,没有多说些什么就抬步走了进去,身后,老白紧紧跟在后头。 巩老爷子不在客厅,他便直接就上了二楼,敲响了书房的门。 书房内,巩老爷子正在看着什么,见到他进来,便顺手收起,抬起头睨向他。 “眠付,我今天让你过来究竟是为了什么,你应该心里有数的吧?” 男人随便找了个椅子坐下,他的双腿叠起,身子微微向后靠着。 对于巩老爷子的话,他也没有否认。 “我知道。” “既然你知道,那是不是就代表你也知道该怎么做了?” 巩眠付从烟盒里拿出一根烟点燃,凑到嘴边狠抽了一口。 白色的烟圈瞬间氤氲住眼前的视线,他稍稍眯眼,表情很是淡漠。 “爸,这事你别管。” 简单不过的一句,代表的意思他不可能不懂。 巩老爷子蹙起了眉头,眉宇间带着几分不赞同。 “现在外面的人还不知道,但在巩家上下,有谁不知道你让人守在南楼的外头,不让人出来也不让人进去?我不知道你和江沅之间到底在闹什么矛盾,只是再过些时日,子安的婚礼就要举行了,在这个节骨眼我不希望发生什么不好看的事情来。” 他已经说得这么明白了,然而,男人却是连半句话都听不进去。 零星的烟火闪烁不断,他的唇角凉薄,声音没有一点的起伏。 “反正不让外头的人知道就行了,其他的事,我自有分寸,你尽管忙碌子安的婚事就行了。” 他说完这话,就径自站起了身,看样子是打算离开。 见状,巩老爷子连忙喊住了他。 “眠付,你听我一句,江沅那脾性你恐怕比我还要清楚,她不像你二嫂那般软弱,也不像你大嫂那般强势,你若是对她硬着来,她定不会给你什么好脸色,你若试着软一点,她也定不会非得硬着干。江沅是你选的人,那你就必须为你自己的选择负起责任,我可撂下了话,这一次你和她要是……那下一次,你就别怪我再插手你的事。” 巩眠付的步伐顿了顿,没有说话,拉开门把走了出去。 他没有在主楼久留,走到外头的时候,老白刚巧在等着他,见他出来后,便赶紧迎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的向着南楼而去,天边,昏黄的光线将人的影子拉得老长,他将烟头踩灭,却没有急着要回去。 “老白,你说,我该软一点吗?” 他这句话来得突然,老白稍有仲怔,直至良久以后才终于反应过来。 他不知道方才在二楼书房里,巩老爷子究竟对他说了些什么,所以然,他便问了出口。 “巩爷,是老爷责备你了吗?” 巩眠付伫立在那,抬起头看着南楼的方向。 “倒也不算是责备,只是这几天,我都在问自己,对于这件事,我是不是强势了点。” 老白没有立刻回话,似是在思索着该怎么说。 他就站在他的边上,这样的一个角度能够让他看到他带着几分沉思的脸。 这还是头一回,他这般认真在想工作以外的事。 “巩爷,坦白说,这一次你的反应有点大。” 男人似是有些意外,侧过脸来看着他。 “什么叫做反应有点大?” “往日里,哪怕三少奶奶再怎么惹怒你,你也不至于把她关起来不让她出去,这一次,单单凭借一条短信,你连求证都不曾,就直接把她给关了起来了。” 老白顿了顿,继续往下说。 “其实说句老实话,那个人究竟是不是三少奶奶的老相好或者是旧情·人,这还有待求证,仅仅只是一条短信你就定了三少奶奶的罪,这肯定会让三少奶奶无法接受的,这种事不管是谁,都是一样的。” 听见他的话,男人沉默了下。 “你这话的意思,是我的错?” 老白摇了摇头。 “也不全是,这件事吧,说白了无论是你还是三少奶奶,都有错,你的错是没听三少奶奶的解释一味认定你所认定的事实,而三少奶奶的错是让一段不该有的感情开始萌芽。” “那你倒是给我说说解决办法。” 第一百七十四章 萌芽,及时扼杀就好了 哪怕他这样问他,老白也不敢随便说。 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他一个没谈过几次恋爱的人,能给出什么好的建议?他也就只能就他的观点说一说了。 “既然是刚开始萌芽,那你就及时扼杀就好了,有一些事,强来必自损,不如你试着跟三少奶奶沟通沟通,或者,相信她的解释?” 巩眠付看着南楼的方向,声音低沉。 “老白,我为什么不愿意相信她,你应该清楚其中原因。” 老白张了张嘴,本来想要说些什么,在听到他的话后,终究还是咽回了肚子里。 有一些事,是不能提的秘密,那么,他便也不好再说些什么了。 毕竟,从一开始就不纯粹。 只是,老白没敢说出口,既然如此,那他的反应呢?又作何解释? 倘若不是心里开始有了她,又怎么可能那般在意她是不是有别人? 当然,这些话他是不会说出口的。 巩眠付在那里站了一会儿,随后才迈开步伐继续往前。 南楼就在眼前的不远处,这些天,他让不少的人将南楼里里外外都围了个彻底,为的,不过是不让江沅离开半步罢了。 如同他对她说的那般,她休想离开他的身边。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但还是能隐约看到些许的,他踩在鹅卵石上,不经意的抬起头,当他的目光落在南楼的二楼时,瞳孔骤然一缩。 来不及说些什么,他一个箭步冲了过去,脸色丕变。 “江沅!你做什么?!” 跟在他后头的老白起初还有些懵,当他顺着视线望过去时,禁不住倒吸了一口气。 谁都没有想到,在那主卧的露台栏杆处竟然站了一个人,而那个人,赫然就是江沅! 她的周身没有做半点的安全措施,只是双手从后头攥着栏杆,一阵微风吹过,吹起了她的裙摆,让她整个人看上去是摇摇欲坠。 江沅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快就回来了,面容不由得有了慌乱。 她咬紧了牙关,始终不愿意退缩,她看到男人正往这边过来,她急忙之下大声喊了出口。 “你别过来!” 巩眠付的步伐顿住,丝丝青筋爬上了额头。 “你给我下来!” 那样的一个位置,那样的一个姿势,别提有多危险了。 虽然主卧只有两层楼高,可是谁都说不准从那里掉下来会有什么后果,更何况,这下面连一点防护都没有,就算不会摔死,摔伤摔断腿都是有可能的。 “你听到没有?赶紧给我下来!” 看着她那样站在那,他的心是害怕极了,如果可以,他多希望能够立刻飞到她的身边,然后把她给拽下来。 这个女人,当真是疯了! 然而,不管他说些什么,江沅仍是不为所动。 风吹乱了她的头发,她垂着头瞅着他,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 “好啊,我这就跳下来。” 说着,她作势要松开手。 “江沅!” 巩眠付的声音拔尖,有那么的一瞬间,她能看到他的面部变化。 真是可笑啊,明明把她关在房子里的人是他,现在,关心她安危的人也是他。 他到底把她当成了什么? 江沅对上他的眼,面靥上没有半点的表情。 “巩眠付,我知道你不会放了我,所以,我只能自己另寻出路。” “这就是你想出来的办法?” 男人脸色铁青,似是不敢置信。 “那样的高度难道你不知道是摔不死的?” “我知道啊!”她道,“可是我宁愿摔断腿,也不想再被你关在房子里了,我好难受,我好痛苦。” 这样的话,其实已经不是她第一次对他说了,却没有这一次这般的让他胆颤心惊。 他攥紧了拳头,面容阴沉。 “你打算威胁我?” 她摇头。 “我哪敢威胁你?” 她没有?她这样的举动,叫做没有威胁吗? 但是在他眼里,她这就是威胁,想让他把她给放了。 他看着她,深怕她真的会跳下来。 “那你就下来,我答应你好好谈。” 即便他都这么说了,江沅仍是连半点的退步都没有。 她仍然站在那,光线把她的影子拉长,带出了几分的决裂。 “巩眠付,你觉得我还会信你吗?” 男人杵在那,再好的耐心,在这一刻似乎都没了,他不敢在这继续耗下去,就怕他耗得起,这上面的人耗不起。 她仅仅靠着双手紧攥着栏杆,整个人隐约的已经随风晃悠着了,就怕时间久了,她没有力气了,到了那个时候,就不到她多说些什么了。 他全然将老白方才的话抛之脑后,愠怒爬上了眉梢。 “你不信也得信!你不下来是不是?你不下来,我就上去!你要是敢跳下来,我就剁掉你的腿!” 他最会的也就这些威胁了,江沅看着他当真迈开双腿想要上楼来,她心里一急,这几天被关在屋子里的记忆一瞬间泉涌上来。 她一个晃神,风凌厉的在耳边掠过。 巩眠付刚走几步,身后就听到“嘭”的一声巨响,像是有什么重物落地的声音。 他脸色顷刻一白,连忙转过了身。 当他看到那倒在地上的一团,他是彻底不知所措了,顾不得什么狂奔了过去,把陷入昏迷的她给拥进了怀中。 “江沅!江沅!” 可是不管他怎么叫唤,怀抱中的人儿却是始终没有睁开双眼,就好像真的没了气息一般。 他乱成了一团,脑子更是只剩空白,若不是老白及时过来让他赶紧送医院,他还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车子快速的驶出了巩家,向着最近的医院而去。 后座内,他仍然紧紧的抱着江沅,她的身上没有半点的血迹,这才是最教人害怕的,就怕伤的不是外伤,而是内伤了。 老白透过后照镜瞥了一眼,当他瞥见巩眠付脸上的苍白后,再多的话都哽在了喉咙里。 谁都不希望江沅出事,尤其是巩眠付。 车子很快就到达了医院门口,他没等老白开车,就径自将江沅打横抱起,快步的走进了急诊室。 由于她陷入了昏迷,才进入急诊室不久,就被送到了抢救室。 第一百七十五章 是他在逼她 抢救室的那盏红灯亮起,他坐在长椅上等待着,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那一扇紧闭的门。 他在想,如果有重来,他绝对不会再那样强势的把她给关在南楼了。 他从来都没有想过江沅会真的跳下来,他不是不了解江沅的脾性,但是,他以为她不会的,到底,还是错估了。 老白来到他的旁边,本想安慰几句,可想了想,还是没有开口。 这个时候,似乎再多的安慰都是没用的。 也不知道到底等了有多久,那盏红灯才终于熄灭。 几乎是同一时间,巩眠付便站了起来,他快步上前,果不其然,有医生从里头走了出来。 他迫切的等待着,医生看了看他,开口道:“病人没什么大碍,只是摔到了脑袋还有腿,她的左腿有点骨折,另外,还有点脑震荡。” 听到这话,巩眠付勉强算是松了一口气。 好歹,没有伤及性命,那已经算是万幸了。 医生又说了几句,随后才离开,老白见没什么事了,便赶紧去办理住院手续。 很快的,人就送到了病房,待护士们走后,男人走了上前,在床边站定。 江沅的头缠着纱布,整个人躺在那里,没什么生气,她的脸色看上去白得吓人,若不是胸口的地方有轻微的起伏,当真会让人以为她已经…… 他拉过椅子坐下,带着薄茧的手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脸颊。 只不过是短暂的几天罢了,她是消瘦了不少,明明之前,她才这般躺在床上,才不过一天,她又躺在了医院。 这一切,似乎都是拜他所赐。 她自从成了他的妻子,也不见得日子好到哪里去,先是因为巩子安的事被赶出巩家落得无家可归的下场,后是被迫跳楼。 其实就连他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了,从他看到那条短信开始,他就好像失去了理智一般,如果是以前,他是绝对不会这样的。 他的好多第一次,都是发生在她的身上。 巩眠付收回了手,恰巧在这个时候,老白推开门走了进来。 “巩爷,医院这边已经全部安排好了,我待会儿让佣人把一些换洗衣物给带过来吧?” 他“嗯”了一声,老白想了想,试探性的问了句。 “那些负责守卫的人呢?需要调几个过来这边守着吗?” 他等了很就,以为他不会开口了,才听到他淡淡的丢下了几个字。 “不用了。” 老白听见他的话,也没再多言,转身走出了病房。 很快的,病房内便重新安静了下来。 他就这样坐在那看着她,久久没有说话。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也不知道到底过了有多久,他注意到床上的人稍稍有了动静。 他的身子不由得绷住,神色也不仅紧张了起来。 他就这么看着他慢慢的睁开双眼,她似是有些茫然,注视着头顶上的天花板许久了,都没有其它的举动。 巩眠付望着她的脸,率先打破了这片宁静。 “你醒了?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大概是他的声音让她晃回了神,他看见她的眼珠子稍微转动了下,随后淡淡的瞥向了他。 巩眠付正想说些什么,却见到她偏过脸,似是不愿意见到他。 他的脸色有些难看,再多的话在这一刻好像都没有了说出来的必要。 只是看着她这副模样,他就忍不住想起了稍早前的那一幕,他就不懂,她怎么能够狠得下心从那里跳下来呢?她分明知道,那样的高度,受伤是在所难免的。 所以,她是哪怕知道自己会受伤,也想要离开他吗? 想到这一点,他的觉得胸口好像憋了一股子气一样,上不去,也下不来。 她越是这样,他便越是逼迫她让她面对他。 他猛地站起身来,由于起得太急,椅子应声落地,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男人没顾得上这一些,他来到床前,双手紧紧的攫住她的肩膀,想要让她好好的看着自己。 “你为什么不说话?” 他瞅见她贝齿死死的咬着下唇,显然不愿意跟他多说半句。 他的心情烦躁得很,也没心思理会自己是不是会弄疼她。 “江沅,我对你还不够好吗?为什么你非得想着要离开我?” 他是怎么都想不通,他把他能给的,都给她了,可是她呢?她是怎样对他的? 他对她的好,她是不是从来都是不屑一顾? 江沅仍然不吭声。 她就任由他攫着她的肩膀,即便痛意一阵一阵的袭来,但她还是选择了忍受。 她不是没有看出他眼中的愤怒,只是她想到了自己所承认的那一些,她就觉得,再痛,也没有那些事情来得更痛。 他不停的对她喊叫,她阖了阖眼,嘴唇微微蠕动。 “巩眠付,你又要把我关起来了吗?” 仅仅这么一句,就让气氛更是跌至谷底。 他蓦然松开手,往后退了几步,面色难看得很。 她用手肘支撑着身子,艰难的坐起身来,揉了揉肩膀的地方。 不管是他还是她,都没再说过半句话,两人就这样僵持着,随后,男人转过身,拉开门大步的走了出去。 病房的门应声阖上,当只剩下她一个人以后,她才靠在床头,长叹了一口气。 空气中是无法忽视的淡淡消毒水味,江沅根本不用去猜,就能知道现在自己正身处在哪里。 她的目光落在了左腿上,那无法忽视的石膏无一不在提醒着她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她的神色有些恍惚,如今,她终于如愿以偿离开了南楼,可是,她却是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其实,那是一场意外。 不顾一切离开南楼,这确实是她一开始的想法,所以直到站到栏杆那里为止,她都是清楚自己到底在做些什么的,但是,她一直都在犹豫,也不是说害怕,只是在想除了往下跳意以外,是不是会有其他比较好的法子。 怎么都没想到,她才刚跨过栏杆,就被巩眠付撞了个正着。 而她在听到巩眠付要上楼来逮她,她心里一急,也忘记自己正身处在怎样的危险下,一个不小心,就松开了手。 第一百七十六章 巩爷的心里是有你的 所以,当真只是一场意外,她真的没想过要跳下来的。 然而,现在说什么,都迟了。 在巩眠付的眼里,甚至是在别的人的眼里,她就是跳下来了。 既然不想跳都跳下来了,那么有些后果,自然是她必须承担的。 譬如,这骨折了的左腿。 江沅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蛋,还好,没有破相,这是她唯一觉得庆幸的。 她细心观察着周围的一切,看来,她摔下去以后就被送到了医院来,可她想不到的是,当她睁开眼睛,第一个竟然看到的是那个男人。 是不是可以解释为,在她昏迷的这段期间,巩眠付一直都守在她的床边? 她猛地一拍脑袋,她自是不可能认为那个男人到底有多担心她,说白了,待在医院都比待在南楼要好,最起码,从医院离开比从南楼离开要容易多了。 过了一会,医生过来查房,见她终于醒过来了便简单的检查了遍,确定没有什么大碍了,才走了出去。 可医院普一出去,老白的身影就晃了进来。 她抬起头,老白的脸皱到一起,似是在忍着什么不好发作,他走近一些,将带来的东西放到旁边的桌子上。 “三少奶奶,你的衣服都在这了,我还让厨房炖了些补品,好了之后会送过来的。” 她没有答话,本以为他把东西放下就会走了,怎么都没想到他却伫立在那,良久以后,到底还是没能忍住。 “三少奶奶,我知道我不应该说些什么,但是,有一些话我不说出来,我心里憋着难受。” 闻言,她瞥向了他。 老白的面靥上尽是忿忿不平,即便如此了,他还是稍有注意言辞。 “我明白我不该为巩爷说话,毕竟巩爷把你关在南楼里不让你进出,是有点过了,可在这件事上,三少奶奶你也有错,不是吗?” “我有什么错?我不应该有怨言,应该乖乖的让他关着?” 老白自然不是这个意思的。 他想到了来医院路上时,巩眠付脸上的着急,那是怎么都遮掩不住的,也是老白第一次见到的。 “巩爷因为什么把你关起来,想必三少奶奶心里有数,巩爷虽然嘴上不说,可是,他心里是有你的,就是因为有你,所以有些事他把握不好分寸,这全都是由于他在意你,不想失去你。” 江沅不吭声。 老白见她如此,不由得急了。 “巩爷也就把你关起来,不让你出入罢了,三少奶奶你曾经伤过巩爷啊!” 这话她可不爱听了。 她抬起头,对上了他的眼。 “按照你这么说的话,那我还被逼着从二楼主卧的露台跳下来呢!我又是脑震荡又是骨折,这笔账我得跟谁算?你吗?” 老白语塞,难怪别人都说,千万不要跟女人讲道理,因为所谓的道理在女人的面前,那是讲不通的。 但让他就这样放弃,他又不甘心。 老白觉得,他还是头一回这样为别人的事情操心。 “三少奶奶,所有的事情的起因是因为什么,你应该清楚,如果没有那条短信,理所当然也就没有了后来的那么多的事情了。我知道,那条短信不能怪在你的身上,好歹短信不是你发的,但是,却跟你有脱不掉的关系,这是你无法否认的。” 这一点,江沅当然是知道的。 安然发的那条短信,说白了就是发给她的,那些内容那般的暧·昧,换着是其他人都会胡思乱想,更何况还是巩眠付? 所以,老白若说所有的事情起因都在于那条短信,确实如此。 老白默了下,还想说些什么。 “我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已经说了,剩下的,也就只能靠三少奶奶你自个儿想了,不过,我想跟三少奶奶你说一声,巩爷的心里是有你的,如果他的心里没有你,这件事他不至于那样震怒,也不至于用那样的一个法子来试图将你绑在身边,不让你离开他。” 说完这番话,他便转身走出了病房。 江沅坐在那,耳边一直不断的回荡着老白的那些话。 心,慢慢的沉淀了下来,若是静下心来想一想的话,老白的一些话,其实并非毫无道理的。 如果巩眠付不在乎她,他根本不会理睬她做了些什么,更不会企图把她关在南楼不让她离开。 温曼双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不是吗? 当初,温曼双背着他跟那么多的男人有染,那个男人却是一点挽留的举动都没有,这才会导致后来的离婚收场? 而如今,不过是安然的一条短信而已,就让巩眠付那般的震怒。 江沅没有再想下去,她躺平下来,将被子拉高盖住了自己的脑袋,逼迫自己睡过去。 …… 整整一个白天,巩眠付都没有出现。 窗外,夜幕逐渐降临,她躺在床上无所事事,便起身把电视机打开,想要看看节目。 可是,她刚一打开,门口的方向就传来了动静。 她下意识的望过去,当她看清那走进来的人时,不由得一怔。 江沅是怎么都没想到,他竟然会回来。 巩眠付一步一步的走了过来,当他走近一点的时候,她才发现他手里拎着的东西。 包装袋上lg是安城一家最有名气的餐厅,她不说话,看着他把里头的东西一一拿了出来,摆满了旁边的桌子。 她瞥了眼,都是一些清淡的食物。 她自是还没吃晚饭的,他打开包装盒,阵阵的食物香气扑鼻而来,勾动了她肚子里的馋虫。 哪怕如此,她还是没有一点的动作,只是看着他不发一言。 男人将汤匙放到粥碗里,他垂眸看着袅袅上升的热气,径自在床边坐下。 看他的动作赫然是打算要喂她,她有些无措,忍不住往后缩了缩。 “我自己来。” 不是不吃,而是自己来。 他的嘴角总算有了轻微的弧度,幸好,她还愿意吃点东西。 这是他唯一觉得欣慰的。 然而,即便她都这样说了,他仍是没有要把碗给她的意思,她看着已然凑到嘴边的汤匙,上头浓稠有度的清粥光是看着就让人很有胃口,她迟疑了下,想说自己没有伤到手,她伤到的是腿,理所当然能够自己来,可是一些话到了嘴边,却始终没有说出来。 第一百七十七章 我没有把你当成我的附属品 她想到了老白跟她说过的那些话,迟疑了下,到底还是妥协了,微微张开了嘴。 见状,男人连忙喂进她嘴里,他深怕会烫到她,每一次喂过去的时候,还不忘先吹一吹,好放凉一些不至于烫嘴。 两人就这么静默着你喂我吃,大半个钟头过去了,男人手里的碗也空了不少。 他将空了的碗放到一边,拿起纸巾帮她擦了擦嘴边,又给她端来了水杯。 这互动,若是不说,当真是跟以前几乎没有两样,但这前提是,没有发生之前的那些事。 江沅一直就这么看着他在收拾桌子上的东西,他似乎也还没吃,在喂饱她以后才自己匆匆吃了点,如果换着是平时,这个人铁定是挑剔得很的,这样已经放凉了没有温度的食物,他是连一眼都不会看,而如今,却是连半句怨言都没有。 吃过饭后,护士过来给她换药,他就这么站在边上,专注的看着。 江沅努力的想要当他是一个透明人,可是半个钟头过去了,却发现这样的事情当真是很难。 所以然,她放下了手中的遥控器,望向了坐在边上的巩眠付。 “今天老白曾经来过,他跟我说,你把我送来医院的时候,怕得双脚直哆嗦。” 闻言,男人蹙起了眉头。 “这是不可能的事。” 他活在这个世界上,有怕过什么吗?怎么可能会被吓得双脚直哆嗦?那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然而,江沅却不见得是这么认为的。 对她来说,她当时昏迷了,所以很多情况她都不得知,她唯一的办法,就是通过别人来告诉她。 譬如,老白。 虽然老白的原话不是那样的,但在她认为,意思也是相差无几的。 “巩眠付,我从二楼跳下来的时候,你是怎样的心情?” 他的薄唇紧抿,没有吱声,她看着他的脸,似是在想着什么。 “你怕吗?怕我就那样死掉?” 她的话音刚落,就见到他瞥了过来。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江沅攥紧被子,她的这些话也不见得就是胡说八道吧?世事无常,有谁能够笃定一辈子不会出什么意外呢? 就连她自己亦是,在那之前,她根本就没想到会不小心掉下去。 “我是一个人,我不是你的附属品,我不愿意被你那样关着,好像一只完全没有自由的金丝雀一样。” 男人像是有些不理解她对自己的形容。 “我没有把你当成我的附属品。” “既然你没有,那你为什么要关着我?不让我出去?就只是单纯因为那一条短信吗?” 那一条短信,现在就好像成了他和她之间的一个禁忌一般,他不愿意提起,她也不想提,可是,有一些问题,不是他们不提,就代表不存在的。 一天不提,只会是一天得不到解决而已。 “巩眠付,我想要的,是你的尊重和理解,还有……信任。” 男人没有说话,她等了半晌,也不想再等下去了,干脆就躺了下来,闭上了双眼。 本来睡了一整天,应该没有多少睡意才对,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却沉沉的睡了过去,当她再次醒过来的时候,一夜已经过去了。 她看着昨晚上他曾经坐过的地方,她就连他是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更别提,昨天晚上的那个话题并没有得到解决了。 她伸长手,摸了摸自己打着石膏的左腿,心思繁芜。 她从二楼跳下来的事,终究还是惊动了巩家的人,巩老爷子派管家来看过她的情况,见她没有什么大碍,便回去复命了。 就连曾晓晓都来看过她,在这之前,曾晓晓曾因为联系不上她而着急得不行。 好不容易送走了曾晓晓,才刚想喘一口气,没想,罗萍竟然来了。 这一点,是最教她意外的。 罗萍过来时,是急急忙忙的,大概是刚接到消息就赶紧过来这边了,当她走进门,看到女儿躺在病床上,其中一条腿还打着石膏,她脸上的心疼是那样的明显。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好端端就伤成这样了?” 罗萍知道得不多,只听说她这是摔了,具体伤得怎么样也不知情,这会儿亲眼目睹了,有多诧异是可想而知了。 江沅坐起身来,“妈,你怎么来了?” 罗萍过去,仔细的将她打量了遍。 “你要吓死我了,我听说你……就什么都顾不上,连忙过来了。” 她暗地里松了一口气,还好,在她来前护士才过来帮她拆了缠在头上的纱布,要不然让母亲看到了,怕是会更担心吧? “我没事,真的。” 哪怕她都这么说了,罗萍还是难免有些不放心。 她紧紧的抓着女儿的手,这个女儿,自小就不在她的身边生活,所以,对于她的了解不算多,但是,哪怕是这样了,她还是清楚女儿这倔脾气的。 在这之前,她自以为自己所做的,都是为了这个女儿好,可当真是这样吗? 得知她嫁进巩家,要享受荣华富贵,她是高兴到不行,过了一辈子苦日子的她,唯一所希望的就是让女儿过上好日子,巩家在她眼里,便是如此的。 然而,现在看到女儿躺在病床上,她又不禁有些怀疑了。 江沅跟她说了几句,罗萍都心不在焉的应着,半晌了,她突然抬起头,一脸认真的瞅着她。 “我等会儿回去,就把那间房间好好收拾一下吧!” 江沅一愣。 罗萍拍了拍她的手背,她犹豫了下,到底还是开口了。 “要不,你就回来住吧!家里虽然小了点,但也足够容纳我们三个人了。” 这句话的意思,江沅不可能不懂。 她咬着下唇,没有说话,心情是说不出的复杂。 尤记得之前她被赶出巩家无家可归时,也不是没有想过回去秦家,她也回去了,可是,当她发现那一间空置的房间被塞满了东西时,她的心是空落落的。 她以为,哪怕她离开了巩家,她也还能回去秦家,然而事实上却并非如此。 无论是江家还是秦家,都没有她的容身之处,她没有一个可以栖身的家,一个可以温暖的港湾。 第一百七十八章 回来秦家吧 这是无比悲哀的一件事。 所以,那一天她才没有提出来,而是默默的离开,因为,她不愿意勉强,有一些事很多事情其实都不用自己亲自开口的,若是到了要自己先开口的份,那么,要来又有什么用?再多的,都不过是勉强罢了。 她不想勉强,唯有委屈自己。 可她怎么都没有想到,有一天,她的母亲会对她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 江沅的双唇蠕动,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罗萍心疼的抚上了她的脸,满是皱纹的面靥尽是愧疚。 “我之前,是想给你留个房间的,可是我看得出来,在你的心里,对江家仍是有些不舍,我知道,哪怕你没有说出口,你对我还是有些怨怪的,你怨怪我,为什么你会是秦家的女儿而不是江家的女儿,你怨怪我,为什么要让你知道这个事实。” 江沅的脸色有些白,这些事,她从来都没让任何人知道,却从不想,罗萍早就看穿了一切,不过,是没有说透。 确实就如同她所说的那般,刚开始知道的时候,她也不是没有过怨怪,虽然,她知道那是事实,虽然,她知道自己没有选择的权利。 然,这一切在罗萍这里,是完全不一样的。 从一开始,她就是不想让江沅跟她一样过这样的苦日子,所以,她才会铤而走险。 事情败露,是意料之外,她曾经幻想过,如果这一辈子都不会暴露,那该有多好? 若不是江家发现了端倪,在她这里,她是绝对不会去找江沅的,对她来说,只要江沅过得好,哪怕不在她的身边,她都觉得心满意足了。 “后来,你嫁进了巩家,巩家那样的家世,在安城之中可以说是首屈一指的,我能有这么好的未来,我很替你开心。越是这样,我就越是觉得,我应该跟你撇清点关系,能不去找你的,就尽量别去找你,这是我对你最好的打扰。” 她垂下眼帘,声音很轻。 “巩家是大户人家,可是秦家呢?秦家生活在犹如贫民窟的地方,跟巩家相比,几乎是云泥之别,你能嫁进巩家,已经是万幸了,如果跟我们这些生活在底层的人有关联,对你只会有害无益……你的血缘这是摆脱不了的事,那么,我只能尽我的能力让你过得更好一点,而我清楚,没有我们打扰的生活,才是对你来说再好不过的生活。” 她是真的这么觉得的。 这个社会,当真是很现实的,即便所有人嘴上都说不介意什么门当户对,可事实,谁不是介意得很? 若是他们跟江沅有太过密切的联系,对江沅来说,根本就没有好处的,就怕他们的存在会成为江沅的一个污点,带给她灾难。 那是她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阳光透过窗户照射了进来,洒了满满的一地。 江沅看着母亲头顶上的白发,明明,她跟吕静是同龄人,可是从样貌上来看,却是截然不同的。 吕静保养有度,哪怕年龄摆在那,但是丝毫看不到一点的老态,而罗萍呢?这样的一个年纪,看上去却比她这个年纪还要苍老憔悴很多。 若不是经历了无情的摧残,谁又愿意变成这个模样? 江沅的喉咙干涩,有那么的一瞬间,她差点找不着自己的声音了。 “那你为什么现在要说出来?” “因为,你看上去不幸福。” 罗萍抬起头,那眸底的心疼是那样的不可忽视。 “如果你过得开心,你过得幸福,我定不会多说些什么,秦家那样的家庭,如果可以,我真的不愿意你回来,你也知道你爸是怎样的一个人,那样的一个家庭,你待久了会崩溃的,我的这辈子算是毁了,可是你的这辈子才刚刚开始没多久,你不该这样的。” 她顿了顿,继续往下说。 “你这一身的伤,我没有办法当作没有看到,我不知道你和巩眠付之间到底怎么了,我只知道,你是我的女儿,我不想看到你受到半点的委屈,如果你不想呆在巩家,那你就回来秦家,你想在秦家待多久都可以,不会有人赶你走,更不会有人伤害你。” 江沅的声音哽咽,喉咙就好像有什么卡住了一样,上不去,也下不来。 “妈……” 罗萍笑着,伸出手帮她抹去眼角的泪水。 “沅沅,对不起,是妈的自作主张让你受了那么多的委屈,还让你背负了那么多,妈这一辈子亏欠你的,怕是都还不清了。” 江沅摇了摇头,她想说她并没有亏欠她什么,可再多的话却哽在喉咙怎么都说不出来。 她就只能这样抱着她,失声痛哭,这还是头一回母女之间剖心相对,那一些话,不管是她还是她,都是藏在心里不曾说出来,今天,倒是全都说出来了。 …… 南楼。 主卧内,一抹顷长身影杵在落地窗前,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却连片刻都没有移动。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门突然被人敲响。 随即,老白推开门走了进来。 房间没有开大灯,只有几盏壁灯在散发着微黄的光芒,他环视了一周,待看清男人在哪以后,才抬步走了过去。 “巩爷。” 男人没有理会他,他只是站在那,微微摇晃手中的杯子。 杯中的酒液晃出了一道好看的弧度,他失神看着,半晌,一个仰头将杯中的酒全数喝了进去。 高度数的酒滑过喉咙,带出阵阵的火辣,旁边,老白见状,忍不住劝了几句。 “巩爷,这几天你都在喝酒,还是少喝一点吧,你这样下去的话,胃会受不了的。” 可是不管他怎么说,巩眠付就好像都听不进去一样,喝了一杯,他又倒了一杯,一个仰头,再次饮尽。 老白没有办法,唯有大着胆子过去把空杯子拿过来。 巩眠付瞥了他一眼,倒也没有出言训斥。 老白将杯子放回桌子上,才刚直起身,就听到他带着几分嘶哑的声音传了过来。 “她怎么样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功归一篑了? 老白连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他话中的这个“她”到底指的是谁。 他沉思了下,像是在斟酌着该怎么说出口。 “三少奶奶的恢复情况还算不错,额头上的伤已经痊愈了,现在只剩下骨折的左腿了,只是毕竟伤得有些严重,要需要一段时间来好好休养。” 他说完这话以后,小心翼翼的看了看男人的脸色,见他没有过多的表情,迟疑着要不要继续说。 男人余光瞥见了他的犹豫不决,微微蹙起了眉头。 “还有什么事?” 老白见没有办法了,唯有托盘而出。 “三少奶奶的亲生母亲今个儿又到医院去了,我在门外偷听了会,好像听到了什么不该听到的事。” 他顿了顿。 “三少奶奶的亲生母亲好像是把家里头空置的房间给收拾好了,只待三少奶奶出院时过去了。” 他话已至此,便也没再往下说。 这其中的意思,他就不信他会听不出来。 果不其然,在听到他的话后,巩眠付是彻底沉默了下来。 老白有些惴惴不安,罗萍这样的举动,很显然是想让江沅出院后回去秦家,而不是回来南楼,江沅是怎么想的他不知道,最起码,他当时没有偷听到江沅的回答。 只是,罗萍都已经收拾好了,是不是就可以理解为,江沅也有那样的一个意思? 如果真是那样,那巩眠付该怎么办?南楼该怎么办? 见巩眠付一直缄默不语,他清咳了一声,试探性的开口。 “巩爷,要不……要不再关一次?” 此话一出,男人就冷冷的瞥了过来。 老白立即闭上了嘴,什么话都不敢说了。 可是,要他视若无睹,他是真的做不到,江沅再过不久就要出院了,如果到了那个时候,江沅当真选择回到秦家而不是回到南楼,那怎么办? 他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对于他的担心,男人依旧没有太多的面部表情。 巩眠付看着露台的方向,稍稍眯起了眼眸。 就是在这个地方,那一天,江沅选择跳了下去。 是他把她逼到那样的一个地步的,是他逼得她不得不做出那样的选择。 他越是不说话,老白便越是着急。 “巩爷,你倒是说句话啊,只要你说出来,我就立刻去做!” 然而,他等了许久,却见男人转过身,往浴室的方向走去。 只是在拉开门之前,他淡淡的丢下了一句话。 “同样的事情,我不会再做第二遍。” 老白一愣,只能看着浴室的门就这样在自己的面前应声阖上,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不由得在揣测巩眠付的想法。 巩眠付的话,他是懂得其中的意思的,但是,难不成他就这么由着江沅出院以后不回来南楼吗? 那他之前所做的一切呢?岂不是功归一篑了? 当然,这样的话他是不敢说出口的。 他唯有叹了一口气,最后看那紧闭的门板一眼,抬步走出了主卧。 一个星期之后。 曾晓晓把东西一一收进包里,她也不急着拉上拉链,而是再仔细的观察了下,确定没有落下什么东西了,才安心的把拉链给拉上。 随后,她回过头,看着坐在床边的人。 “要不,还是去弄一张轮椅吧?你这样用拐杖支撑着,应该不好走路吧?” 江沅笑了笑,她望向自己放在一边的拐杖,语气很淡。 “轮椅啊,很贵的,反正我只是伤了一条腿而已,又不是两条腿都伤着了,一根拐杖就够了。” 她都这么说了,曾晓晓自然不好勉强些什么。 她拿起包包背好,另一只手小心翼翼的搀扶住她的胳膊。 “出院手续都办好了,来,我们走吧!” 她点了点头,努力的一拐一拐往外走。 走出医院,她们就站在路边随便拦了一台空的计程车就往小弄巷的方向而去,坐在后座的时候,曾晓晓看着她的脸,到底还是没能忍住问了出口。 “沅沅,你真的不打算回去巩家了吗?” 江沅看着窗外飞逝而过的风景线,半晌,才收回目光。 “我不想回去。” 曾晓晓靠着背椅,稍微思索了下。 “也对,如果我是你,我也绝对不会回去的。可是,你以后怎么办?你现在能暂时不回去,不代表这一辈子你都不回去了啊!” 关于这一点,江沅自然是知道的。 只是这一刻,她不想去考虑那么多,最起码,她知道她现在不愿意面对巩眠付,她怕,她怕会想起被关在南楼的那几天。 哪怕是逃避也好,即使不知道能有多少天的安稳,她还是想保持这样就好。 不多时,计程车停了下来。 由于还有一段距离,江沅只能拄着拐杖缓慢的向前挪动,这里的路又不好走,明明不过是几分钟的路程,愣是走了差不多半个小时。 罗萍早早的就在楼下等着了,见到两人的身影,她连忙迎了上去。 “回来了啊!” 曾晓晓喊了一声“阿姨”,这是她第一次见到罗萍,也是她第一次到这种地方来,虽然有一些事情她早就知道了,可是当她亲眼目睹了,还是难免有些吃惊的。 这样的一个地方,按道理说根本就住不了人的,偏偏,秦文山和罗萍却住在了这里,其实不仅仅是他们,还有一些生活贫苦的,都会选择住在这里。 这个地方可以说是已经被荒废了,几乎是安城默认的贫民窟,政府也就懒得再驱赶了,不过,拆迁恐怕也是迟早的事情了。 罗萍也不是没想到搬出这个地方,可是,他们根本就没有钱,平日里的钱也就勉强支撑一日三餐,再多的,已是没有了。 过去,秦文山在江家和巩家讨来的钱已经被花得精光了,像秦文山这样的人,根本不会想生活的琐事,对他来说,赌博是常事,也是必不可少的。 上到楼上,难得的是,秦文山也在家,只是他们进门时,秦文山刚巧要出门。 见到女儿伤到了腿,他也没有过多的情绪起伏,淡淡的扫了一眼后便越过他们走了出去,罗萍到嘴边的话只能咽了回去,她跟秦文山相处了大半辈子了,对秦文山的性子还是了解几分的,女儿回来了,她本想让他呆在家里,可是,若她强迫的话,秦文山肯定会闹得不可开交。 第一百八十章 或许只能这样了 那样的一个场面,先不说有外人在,她也不想让江沅看到。 那是她能避免就尽量避免的事情。 所以然,她就只能选择了无视,她勉强扯动唇角,看着面前的两人。 “你们先坐会,我到厨房做几个菜,很快就能吃饭了。” 曾晓晓把江沅扶进房间去,江沅坐在床边,抬起头环视了一周。 屋子仍然有些淡淡的气味,那是因为长时间堆放东西才会有的,只是若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这间房间曾经有过那样的一个用途。 罗萍把房子收拾得很干净,床铺都是新的,旁边还有一个老旧的衣橱以及桌子椅子,该有的都有,连一件都没缺。 她摸了摸底下的床单,有点粗糙,但更多的,是满满的温暖。 这种温暖,是她第一次在罗萍身上感受到的。 曾晓晓也不知道她想的这些,眼前,她只担心的只有一件事。 “沅沅,你现在腿这样了,根本就没有办法到学校去吧?最起码得休息个半个月一个月的了。” 江沅看着自己打着石膏的左腿。 其实,她也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可是经过今天来看,确实,她留在家里休养是最好的办法了。 光是那一段路她就走得那般辛苦了,就更别提每天到学校去上课了。 “或许只能这样了。” 曾晓晓笑着安慰她。 “没事,每天的笔记我都会打印给你,绝对不会让你落下课程的,你放心吧!” 两人在房间聊了会,没多久,罗萍来敲门,说是饭菜已经做好了。 因为有客人,罗萍今天下了血本,买了不少的菜回来做,虽然环境有点简陋,但她不想让江沅没了面子。 曾晓晓吃过饭后就离开了,江沅将她送到门口,看着她一蹦一跳的下了楼,身影很快就消失在视线范围内。 直到再也看不到了,她才重新把门给关上。 罗萍把东西收拾好,从厨房走了出来,如果是平时,她是肯定舍不得浪费电的,可是她深怕女儿无聊,便主动将电视机给打开。 电视机还是老式的那一种,很是厚重,画质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 最起码,比没有的好。 江沅看着电视,罗萍在旁边削着苹果,她想到了什么,抬起头望向了母亲。 “妈,爸刚刚去哪了?” 罗萍的动作一顿,脸色稍稍有些不自在。 “应该是出去走一走吧?我也不管他,他平日里没事干,就只能到处去看看走走,具体去哪,我也不知道。” 闻言,江沅蹙起了眉头。 “都这么晚了,外面不安全。” “你别担心他,他都那么大的人了,他能照顾好自己的。” 她将削好的苹果放到她的面前,“你快点吃吧,你今天肯定累坏了,待会儿早点睡,不要太累了。” 她应了句,罗萍起身,又忙别的事情去了。 因为实在有点累,江沅这一天早早就躺下了,几乎是脑袋一沾上枕头,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 白色的婚纱是每个女人这一辈子都会有的梦想,对言蕊来说,亦是如此。 工作人员将她围在中间,每个人的手上都拿着各式各样的婚纱供她挑选,她试了几件,是越看越满意。 当她又试了一件,从试衣间里出来,一眼就看到那坐在沙发上的秦慕思。 “慕思,你来啊!” 言蕊撩起裙摆,抬步走了过去。 秦慕思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白的刺眼的婚纱,让人神往,她有些羡慕,嘴角勉强勾勒起一道向上扬起的弧度。 “这是你选了的婚纱吗?真漂亮。” 言蕊摇了摇头。 “婚礼当天的婚纱是从国外直接定做运过来的,我今天过来是想挑敬酒服,看到这些婚纱都好漂亮,就想试一试。” 真好啊,竟然是直接从国外定做的。 秦慕思收回目光,像巩家这样的大户人家,自然不可能在婚纱店租婚纱来穿,而是选择定做,这一点,她是早就猜到了的。 她不由得在想,等到她结婚那天,她也要定做婚纱,她要让自己成为这个世界上最美最美的新娘。 言蕊拉起了她的手,眼眸微弯。 “慕思,我想让你成为我的伴娘,好不好?” “伴娘?” 秦慕思有点意外。 “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是我的好朋友啊,而且,我能有今天,都是因为有你在帮我。” 言蕊的眼中满带感激,她是真的那么想的。 “如果不是你帮我,我不可能嫁给巩子安,能够嫁给他,我真的觉得特别的幸福快乐,如果是以前,我根本就不敢相信自己会有这么一天……” 这一切,都是因为秦慕思。 若不是她想的那些办法,她就不会怀上孩子,没有怀上这个孩子,她根本就不会嫁给巩子安。 虽然,巩子安并不想要这个孩子,可是,巩家不一样啊! 就像秦慕思所说的那般,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巩家是肯定会要的,即便是无视巩子安的意愿,这个孩子都是必须留下来的。 即使想到对于这个孩子,巩子安是抱着那样的一个态度,然而,她不住的安慰自己,没关系的,就算巩子安现在不愿意接受她,不愿意接受这个孩子,那又怎么样?他们有的是时间,不是吗? 只要结了婚,他们就是夫妻了,他们有一辈子的时间,她会让他慢慢看到她的好,她会让他慢慢爱上她的。 她有那样的自信。 “慕思,我想让你成为我的伴娘,见证我的幸福……” 她带着祈求看着她,秦慕思想了想,便答应了下来。 “好,我当你的伴娘。” 听到这个答案,言蕊显然很是高兴。 “那就说好了,你不许反悔。” 秦慕思点了点头,随后,她环视了一周,像是有些疑惑。 “你今天既然是过来选敬酒服的,怎么就你一个人?巩子安呢?他没有陪你过来?” 言蕊一怔,没有想到她会这么问,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沉默了下,将她拉到了角落去。 “巩子安……他没有过来,他也不会过来。” 第一百八十一章 我说的话,你还不相信吗? 她垂下眼帘,看着自己身上的婚纱,神色黯淡。 “我们的婚期已经敲定了,就连酒店什么的都决定好了,眼看着婚礼就剩半个月的时间了,可是,他对我的态度……还是一样。” 她阖了阖眼,掩去眼底的那抹失落。 “因为我现在还住在自己家,想要见他,就只能去找他,可他不愿意见我,哪怕是见到我,也装作看不到,有时候我喊他,他实在没办法了,才冷冷的回我一句,很明显连话都不想跟我多说一句。” 她顿了下,随后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我好怕,好怕会一直都是这样,他要是一辈子都对我不理不睬的,那我该怎么办?我的孩子又该怎么办?” 秦慕思没有立刻说话。 其实,她早就想到了。 巩子安在言蕊身上摔了这么一跤,让他认命,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他们两人之间的事,她也不想多管,毕竟跟她无关,她已经帮她得到她想要的了,接下来的事,自然也得她自己解决了。 但是,表面的功夫还是得做全。 所以然,她牵起她的手,特意放软了音调。 “你别怕,你不是说了吗?你跟他有一辈子相处的时间,感情都是靠培养出来的,只要你对他好,我相信,他一定能够看得到你才是最适合他的人。” “真的吗?” 秦慕思点了点头。 “我说的话,你还不相信吗?我什么时候骗过你的?” 听见她的话,言蕊是总算放下了心来,对她来说,她是相信秦慕思的,毕竟若不是秦慕思帮了她,她现在就不会如愿留在巩子安的身边,甚至,还能成为他的妻子。 两人聊了几句,言蕊便拉着她想让她把伴娘服挑上,秦慕思没有推托,她站在那一排衣服前,手间摸着细滑的绸缎,心里藏着事。 言蕊想让她成为伴娘,这是她没有料到的,不过,这样也好,如果她当了伴娘,那她就有机会走进巩家。 她想到那个呆在巩家的男人,拽着衣服的五指慢慢收紧。 …… 时间,过得飞快。 这半个月以来,江沅一直都住在秦家,由于受了伤,她没能继续到学校去,曾晓晓深怕她的功课会落下,几乎隔上几天就会过来。 多亏了那些整理好的笔记,她才不至于落后太多。 罗萍将洗好的水果端进房间后,就退了出去,曾晓晓拿着一颗葡萄放到嘴里嚼咽,一边含糊不清的看着那坐在桌子前的好友。 “沅沅啊,怎么我每次过来,你爸都不在家?” 江沅正翻看着她带来的笔记,听见她的话后抬起了头。 “我也不知道,他经常会出去,很少在家里。” 本来这种事她是不知道的,可是,自从她住在这边以后,很多的情况都尽数落在了她的眼里,想要不知道都难。 只是,如果换着是以前,罗萍是连半句都不会透露,如今想来,大概是怕她会担心吧? 曾晓晓本就是无意间问起的,所以这个话题,她也没再继续。 她坐在床边,窗外,阳光丝丝透了进来,毕竟是午后,气温难免有些炎热。 她的目光落在了她的左腿上,随后眉眼一弯。 “你今天去过医院了?” 江沅点头,垂眸看着自己已经拆掉石膏的左腿。 “已经快半个月了,好得差不多了,当然得去医院把石膏给拆掉,这样会比较方便一点,估计再休息个几天,我就能到学校去了。” “确定已经好了吗?走路还利索吗?” “利索利索,你就放心吧!” 闻言,曾晓晓这才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这半个月以来,她每天都在担心着江沅的情况,幸好,江沅年轻,这才半个月不到,骨折的左腿就好得差不多了。 如果换着是其他人,估计一两个月是在所难免的。 “你先别勉强自己,好好适应后再回来学校,不然要是再拉伤了就不好了。” 江沅自是懂得这个道理的,但是,她还是难免有些不好意思。 “可是整天要你这样过来给我送笔记,我总觉得对不住你。” 曾晓晓白了她一眼。 “你跟我的关系摆在这,还有什么谁对不住谁的?再说了,我也不是白送的,我每次过来,还得劳烦阿姨特地做饭,你要是说对不住我,那我还不好意思呢!” 她顿了下,又补了句。 “你要真的觉得不好意思,那就等哪天没事了,你请我吃一顿,这样行不行?” 江沅是求之不得的,两人在房间边聊边讨论着学校的一些趣事,曾晓晓每次说起的时候都是手舞足蹈的,恨不得把当时的一些情景现场演绎给她看。 当外头天色渐渐暗下去的时候,罗萍来敲门,说饭菜已经做好了。 其实今天早上的时候,秦文山是在家的,可是下午在曾晓晓来之前又出门了,江沅也不是没有问过他要去哪,却都被秦文山不耐烦的带过了。 江沅虽然觉得疑惑,但也没有多问。 晚饭是三菜一汤,丰富得很。 自从江沅搬回来以后,罗萍就变着花样给她做好吃的,深怕会饿着她,江沅知道母亲的身上没有多少的钱,所以,她将自己之前存下来的一点钱都给了她。 曾晓晓照样是吃过晚饭后不久就走了,江沅将她送出门口,曾晓晓拿出手机看了看,随后睨向了她。 “我过几天再过来吧?我这几天下午都是两堂课,下课会有些晚,我就直接回家去了,等到过几天课不多了的时候再把整理好的笔记带过来给你。” 江沅颔首,说了一句“辛苦了”,就让她赶紧回去。 关上门板,罗萍正在厨房里收拾着东西,她抬步向厨房走去,看到罗萍小心翼翼的在将剩下来的菜仔细的密封好,放到冰箱去。 “妈,”她喊了一声,“我来帮你吧?” 罗萍忙不迭挥了挥手。 “不用不用,也没多少事,我一个人能行。” 即便她都这么说了,江沅还是没有出去,她走到盥洗台前,拿起了抹布开始洗碗。 第一百八十二章 他为什么会来? 罗萍本想接过,但是却遭到了她的拒绝。 她只能无措的站在边上,摩挲着双掌。 “你今天才刚刚拆了石膏,如果累坏了那该怎么办?” 江沅笑了笑,“哪有那么容易就累坏的?我是伤了腿,又不是伤了手,洗碗这种事,我还是做得来的。” 见她执意,罗萍也没有说些什么,只是在她洗干净以后,接过来好好的擦干上面的水迹。 洗好了碗,两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她正看得入神,罗萍冷不防开口问了句。 “沅沅啊,你想过之后该怎么办吗?你要去找他吗?” 江沅自然知道她话中的这个“他”到底指的是谁,她沉默了下来,垂眸看着自己的脚尖处,半晌了,才低着声音说话。 “我不知道。” 她是真的不知道,哪怕已经过去了快半个月,可是有一些事,她至今仍然没有忘记,自然,也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那个男人。 只是她也清楚,继续这样下去也没用,有一些事情,该解决的,终究还是得解决的。 罗萍长叹了一口气。 “这是你的事,我不会过多插手,反正你记着,这里是你的家,你要待多久都可以,无论你做出什么决定,妈都支持你。” 江沅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到底,还是没有说出来。 看了一会电视,她便起身到房间去了。 洗过澡坐在床上,她拿起了边上的手机,她心不在焉的翻着,直到翻到了其中一条短信,手指才顿了下来。 其实这半个月以来,安然曾经给她打过好几次的电话想要约她出去见上一面,都被她婉拒了,毕竟她的左腿骨折了,实在不适合到处乱跑。 今天,她去了一趟医院,把石膏给拆了,便寻思着是不是该打个电话过去邀约见面。 有一些话,到底还是得说出来的。 她迟疑了下,手指在那电话号码上始终没有落下。 她在想,她该怎样去说。 到底,她还是选择了用短信的方式发了过去,没等过久,那边便有了回复,她敲定了时间地点,这才将手机放了下来。 看着逐渐按下去的屏幕,她收回了目光,从床上站了起来。 她走到床边,微风轻轻的吹起了窗帘,窗外的风景霎时印入了眼帘。 她的手撑在窗台,懒懒的抬眸往外看,她本就只是想吹吹风,没想,余光不经意的一扫,似乎看到了一台熟悉的车子。 江沅这才打起了精神,身子微微向前倾,想要看得再仔细一点。 在不远处的那路灯下,一台黑色的pagani赫然停在了那里,路灯明显年久失修,偶尔会不停的在闪烁,她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驾驶座的位置上,车窗是摇下来的,从里头伸出了一只手臂,那白色的衬衣衣袖卷到了手肘的地方,露出了强有力的臂膀。 她抿唇,哪怕距离有些远,但她还是认出了那手腕上的腕表。 那是巩眠付经常会戴的手表,甚至,还是巩眠付的最爱。 再加上那台pagani,很显然的,坐在车内的,就是那个男人了。 江沅有些意外,她是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不过是不经意的探出头来想要看看风景,却让她看到了不得了的一幕。 他为什么会在这?他为什么会来?他在这有多长时间了? 无数个疑问涌上了她的脑袋,她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却是无从得知。 她放在窗台上的手不自觉的攥成了拳头,她不懂,巩眠付这到底算是什么意思,他为什么要把车子开来她家楼下,他为什么……要到这里来? 这过去的半个月,他都不曾出现过,不是吗? 其实别说是出现在她的面前了,就连一通电话半条短信都没有,很多时候,她都不由得在想,究竟对他来说,她算是什么? 她真的是他的妻子吗?如果是,为什么明明知道她出院以后就回来了秦家,他不旦没有来找她,甚至连最基本的联系都没有? 就好像彻底消失了一样? 而且,他现在跑来她家楼下,又算是什么? 她倒是宁愿,不管是之前还是现在,他都没有出现。 最起码这样的话,她在一开始不会有所期盼,后来,也不会有所失望。 江沅说不出此刻自己的心情,她死死的盯着那台黑色的pagani,良久了,选择将窗帘拉上,转身爬上了床。 看着没有透出一点缝隙的窗帘,她阖上了双眼,强迫自己入睡。 翌日,当她醒过来一看,那台停在她家楼下的黑色pagani已经消失不见了。 江沅失神的望着那一处空了的地方,随后,转身走出房间去洗漱。 她跟安然约好的时间是在下午,所以,吃过午饭后,她跟罗萍说了一声,便出了门。 约好的地方不算远,二十几分钟后,她就到达了。 咖啡厅内,她点了一杯摩卡,坐在了靠窗的位置上悠闲地看着窗外来回走动的路人。 不多时,安然终于到了,她抬起头,看着他慢慢朝这边走了过来。 “江沅。” 安然坐下来的时候神情似乎有些不自在,相反的,她的脸色是一贯的淡然。 “我们有一段时间没见了吧?自从上次的同学会……” 闻言,他点了点头。 “江沅,我还欠你一句对不起。” 听见他这么说,江沅明显有些诧异。 他不等她回应,踌躇了一会儿,忍不住开口。 “后来我听说了你结婚的事,所以我就在想,我发你的那条短信应该让你觉得很困扰吧?真的很对不起,如果我早就知道的话我不会跟你说那些有的没的,还好巩先生好像没生气,所以我才松了一口气。” 他顿了下。 “江沅,我不否认我的心里依然有你,但我回去想了很久,我们之间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是我不肯放下,现在看见你能幸福,我就已经很开心了,所以关于那些话,你就忘了吧!我希望我们的友情不会因为那件事而出现裂缝……” “等等!”她听出了话中的重点,“你说你跟巩眠付见过面?” 第一百八十三章 他这是在吃醋啊 这是她觉得意外的事,甚至有那么的一瞬间,她还以为是自己听岔了。 没想,却见他点了点头。 “后来我听说了你们的关系,想要联系你,可是没联系上,没想到,巩先生竟然亲自来找我,我承认曾经以为他会报复,没想到是我想多了……巩先生是一个好人,他对我的态度还不错,只是一再重复要我保持在朋友的位置上。我看得出来,他很爱你,江沅,你很幸运呢!” 江沅听着他的话,神色有些呆滞。 爱?巩眠付爱她? 这样的话,她并非第一次听见了。被关在南楼,老白也曾经跟她说过,巩眠付会将她锁起来,也是因为怕她离开他的身边。 可是,这是爱吗? 为什么无论老白还是安然,都觉得那个男人是爱着她的? 安然看出了她的异样,疑惑地瞅向了她。 “怎么了吗?” 她下意识地摇了摇头,若有所思地抬头对上他的眼。 “为什么你会觉得他很爱我?” 安然蹙了蹙眉头,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头。 “这个都要怪我,若不是我发了那样的短信,他也不会那样。幸好你们没事,不然我的良心会不安的……话说,江沅啊,你难道没看出来吗?巩先生这是在吃醋啊!其实从他看我的眼神中我就可以知道了,哎,这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偶尔吃吃醋是没什么,可我就怕会让你们因为那短信的事情吵架……” 江沅的表情已经只能用呆若木鸡来形容了。 她愣愣地坐在那里,瞪大眼看着坐在对面手舞足蹈地说着话的安然,脑子里一遍遍地回荡着他刚才说出口的话。 话说,江沅啊,你难道没看出来吗?巩先生这是在吃醋啊……吃醋啊……吃醋啊…… 吃醋?巩眠付在吃醋? 她对巩眠付将自己关起来这个做法想尽了无数的可能,但她从来就不曾想过,那个男人会将她关起来剥夺她的自由,是因为吃醋。 这怎么可能?那个男人怎么可能会吃醋? 吃醋,是应该建立在“爱”的上面,没有“爱”,是绝对不会有“吃醋”。 她的心,不由得因为他的这一句话而泛起了涟漪。 安然的声音顿了顿,而后,他抬起头,笑着看向她。 “你可以跟他在一起,我真的很替你开心……” 她一言不发,双眸低垂,放在腿上的手不自觉地握在了一起。 “你知道吗?我回来安城很大的原因是因为你,在这座城市里有你,所以我想在这座城市里生活。以前的那件事一直以来都是我心里的一个遗憾,这么多年了,我都在幻想着倘若那天我固执地留在那里会不会终有一天能够等到你。可是现在看来,凡事都是注定了的,我也不想要强求些什么……” 她慢慢地抬起头,看着他。 “那天你是不是一直都在等我?” 安然知道她问的是发短信给她的那一个晚上。 当时的他跟她说,他会在湖边等她,一直等到她出现为止,而事实上他也确实那么做了,他一整个晚上都守在那个湖边,等到天边泛起了鱼肚白。 也是那一场等待,让他终于明白眼前的这个女人不属于他。 他和她之间注定是一场错过,那一段回忆只能深埋在记忆里,他早就在几年前跟她擦肩而过。 每个人的生命里都会有擦肩而过的过客,所以,他能释怀,真的。 但是,他却并没有打算将这件事告诉她。 既然已经决定了要与她擦肩而过,那么有些话是真是假,又有何妨? 他扯起唇角笑了起来。 “没有呢!我就等了一会儿,见你没来我就回家睡觉去了,毕竟第二天还有事嘛!现在的我们已经跟以前不一样了,我们的肩上都扛着包袱,再也没有办法像当初那样了。江沅,你不会怪我没有在那里等到你来为止吧?” 她轻轻地摇了摇头。 如果他真的等了一宿,她才会感到自责。 “你说得没错,现在的我们已经跟以前不一样了,我们都有我们各自要走的路,再也没有办法像当初那么纯粹简单了。” 安然看了看手上的表,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我该走了,等会儿还有事情要做。江沅,我们还是朋友吧?” 她颌首,也站起身来。 “当然!我们永远都是好朋友。” 永远都会是好朋友吗?真好…… 他笑,临走前意味深长地瞅了她一眼。 “江沅,对于我们的事情,我曾经很后悔,恨不得时间可以重来,可是后来我才发现,这个世界上没有后悔药,每个人都只能抬步向前走。我不希望你会像我一样深陷后悔里,所以,记得趁着还在的时候把想说的话都说出口,不然当真的错过了,那些想要说的话就再也没有机会说出口了。” 她一怔,还没来得及开口,他就转身了。 在推开门的那一瞬间,安然回过头望着不远处的她。 江沅已经重新坐了回去,若有所思地望着窗外的风景。 他有些贪婪地追随着她的身影,却不敢看得太久,因为他怕自己会舍不得离开。 每个人的一生都有过后悔的事。 而他这辈子的遗憾,就是在过去的青葱岁月里,没有开口跟她说出自己的心意。 如果当时他开口了,那么现在的他起码不会觉得那么遗憾。 有些人就是这样,总是错过最佳的时机,然后就只能陷于悔恨之中。 他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重来,所以他只能带着这一种遗憾直到老死,又或者,直到他遇到生命中注定要相遇的那个人。 就像江沅遇见巩眠付一样。 他收回目光,伸手推开了玻璃门,彻底地,离开她的世界。 安然离开后,江沅就一直都坐在位置上看着窗外来来去去的人。 桌子上的摩卡已经凉了,她拿起喝了一口,不自觉地蹙起了眉头。 突地,又想起了安然离开前所说的那些话。 安然说,记得趁着还在的时候把想说的话都说出口,不然当真的错过了,那些想要说的话就再也没有机会说出口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 她想要尝试一次 她不想成为那个只能活在后悔里的人。 从袋子里拿出手机,她犹豫了好久,终究还是选择了发短信。 …… 会议上,各部门正在报告这个月的业绩报表,突然,一声不该出现的短信声“滴滴”地响了起来。 主位上的男人脸蓦然一趁,众经理面面相觑,一时之间气氛有些冷僵。 大家都在猜测究竟是谁这么大胆敢在这样的会议上不把手机调成震动,岂料,主位上的男人突地从自己的裤袋里掏出手机来。 他低头看着手机屏幕,进来的短信只有廖廖片语。 “我和安然是没有暧昧的好朋友。”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却能让他心头堆积已久的闷气霍然驱散。 他扯了扯唇角,带出一抹笑意。 一旁,老白瞬间呆楞住了。 这是第一次,他看见自家boss脸上出现这么柔软的笑痕,没有丝毫的虚假,如沐春风般的温暖。 然后,他的惊讶还没有褪下去,他就看见自家boss突然站起身来走出了会议室,留下了一个烂摊子。 老白看了看明显还在状况外的各部门经理,假正经地清咳了一声,吩咐会议先暂停。 男人走出会议室,随意找了一个没人的角落,看着手机屏幕里的那串熟悉的号码,毫不犹豫地按了下去。 咖啡厅里,江沅发完短信后就让服务员重新送上一杯热的咖啡来。 咖啡普一放在桌子上,她还没来得及拿起喝一口,手机响了。 她瞅了一眼,瞬间双眸瞪大,揣揣不安地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那头,是异常安静的背景,她甚至还能听见对方沉稳的呼吸声。 她暗暗吞了一下口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两人保持着沉默,好一会儿,那头的人才用一种沙哑的嗓音开口。 然而,他却是轻声地唤着她的名字。 “江沅……” 她觉得喉咙有些干涩,低低地“嗯”了一声。 “我很高兴。” 简单不过的四个字,却让她心跳的频率开始乱了套。 她紧紧地握住手机,嘴角不自觉地向上扬起。 “今天晚上一起吃饭?” 电话那头,是她熟悉不过的声音。 她从来都没有过这种感觉,有一点点期待,也有一点点的害怕。 她知道,倘若自己答应了代表着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然而,对于他的要求,她似乎还真的没几次是拒绝的。 或许,巩眠付注定是她这辈子的劫。 她逃不掉,也躲不过。 “好。” 挂上电话,江沅看着手机有些失神。 安然的话她依然记得清楚,每一字每一句,都牢牢地刻在她的心里,她怎么忘都忘不了。 她对巩眠付,从一开始她就做不到放下,这一次,或者她可以试着相信安然和老白的话,重新面对这份感情。 江沅不知道这次是否会成功。 如果一个人的努力,终究没有办法得到幸福,那么如果变成两个人一起努力呢?那离成功会不会更近一步? 她明知道不应该,但还是忍不住想要再尝试一次。 最后一次吧!最后一次,为他,为自己,为这份爱情努力。 如果还是失败,那么,或许她就真的能劝自己彻底地死心了。 她拿起杯子凑近嘴边,滑入喉咙的咖啡有一种说不出的暖香,深深地溜入她的心,连带心房也一并芬芳。 因为是时隔半个月难得出来,江沅便想着在晚饭前先到处去走一走逛一逛。 巩眠付打来电话时,她刚巧从其中一间店里出来,得知他就在商场外头,她挂断电话以后便快步走了出去。 那台无比熟悉的黑色pagani就停在不远处,江沅抬起头,远远的便瞧见那个男人倚在车旁抽着烟。 黑色的衬衣最上头的两颗扣子都打开了,露出了里头性感的锁骨,他抽烟的样子她并非第一次看,但是她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本来就长得好看,指间夹着烟垂下眼抽烟的样子颇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 男人见她出来了,便将手里的烟丢在地上踩灭,嘴角噙着笑看着她一步步地走过来,亲字给她打开副驾驶座的门。 然后,他自个儿也绕过车子坐进了驾驶座,可是,他坐进去的第一件事情却并非启动车子,反倒是探过身来帮她系安全带。 江沅的身体有些僵直,看着他低头认真地给她系安全带,那样的角度,她可以清楚地看见他细长浓密的睫毛。 “饿了吧?想去哪里吃饭?” 对于他的问题,江沅有想了想,丢下了一句“随便”。 男人挑了挑眉,没有说话,直接启动车子。 半个钟头后,pagani停在了一间餐厅门口。 这间餐厅两人已经来过很多次了,自然是再熟悉不过了。 偌大的包厢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然而,这男人却点了一桌子的菜,多到再来两个人也吃不完的地步。 菜很快就被一一送上来了,巩眠付夹了一筷子的糖醋里脊到她碗里,放轻了声音。 “多吃点,这是你爱吃的。” 她一怔,看着自己碗里几乎要堆成山的食物。 “太多了,我吃不完……” “尽量吃,你太瘦了,抱起来磕手。” 他说得风轻云淡,她却不自觉地红了脸。 这么亲密的举动,是她从来都没有尝试过的。 记得以前看电视剧或者看小说的时候曾经看过这样的情节,那时候她总是一脸唾弃地觉得,这腻歪的情节真是让人受不了。 但是,当她遇上了,不得不承认,这样的举动让她的心不自觉地漏了一拍。 她埋下头吃了一口,含糊不清地说道:“你别管我,我可以自己夹菜吃。” 两人都默契的没有提起之前的一些事,江沅一边嚼着嘴里的食物,一边偷偷的看着男人深邃的五官轮廓。 这还是事隔半个月后,她第一次见到他,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他好像瘦了很多。 她不知道当时自己到底是怎样鼓起的勇气给他发的短信,她垂眸,没有吭声,她没想到他竟然会去见了安然,她本以为,按照他的脾性,他定是不会轻易饶过安然才对。 第一百八十五章 他当她是三岁小孩吗? 偏生,他却是什么都没有做。 她的手机是后来出院回到秦家,老白亲自送过来的,所以,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不清楚。 安然的那些话不断的回荡在她的脑子里,她总觉得,似乎好多事情发生之后,她跟他之间就没有办法回到以前那样,或者,也是她想得太多了,其实从她对他动心动心开始,很多的事早就没有办法一如既往了。 只是,她一直都以为,那是她一个人的关系。 可就如同老白和安然所说的那般,倘若他的心里没她,她做些什么,跟什么人有纠缠,他都不会理睬。 毕竟,温曼双就是一个好例子。 她不知道该不该开口,但有一些话,她思索了良久,到底还是说出来了。 “我今天,跟安然见过一面,把一些事情都说清了。” 她看到男人的动作一顿,随后,继续吃着面前的食物。 “嗯。” 他的反应太多冷淡,这倒是在她的意料之外。 江沅咬着筷子,开始琢磨不透这个男人的心思了。 “你就不想知道我们的谈话内容?” “过程不重要,结果才是我想要的。” 她是怎么都没想到他竟然会说出这么一句哈来,好半晌了,都没能反应过来。 再看看他,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江沅暗暗的咬牙,也不想想,之前到底是谁太过在意过程,才对她做出那样的事情来。 既然他不愿意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不休,她也没再继续下去,只是,她仍然有一个疑惑。 “我昨天晚上站在窗边吹风的时候,看到你的车停在我家楼下了。” 听见她的话,男人突然被呛到,导致得捂着嘴在咳嗽,她尽数看在眼里,眸底慢慢溢出了诧异。 许是她看得太认真了,巩眠付抬起手,将她的脸推到一边。 “你看着我做什么?” 他的目光中难得有了躲闪,很显然是在逃避着什么,她的目光没有偏离,忍不住又问了句。 “巩眠付,三更半夜的你守在我家楼下做什么?” 见避不过这个话题,男人不由得抿起了薄唇,似是在思索着什么。 “那不是我。” 他尽力的想要否认,可是,这怎么可能能骗得过她? “我认得你的车,还有,你当时的手是探出车外的,我也认出了你的腕表。” 说着,她还指着他左手手腕上的手表,这个表当真是他的最爱啊,他戴的频率太高了,就连今天也是戴在手上。 恰巧,就被她逮了个正着。 巩眠付怎么都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他张着嘴,良久了都没能找到一个好的借口。 她仍然目光灼灼的瞅着他,实在没了办法,他唯有清咳了声。 “刚好路过,刚好路过。” 刚好路过?他当她是三岁小孩吗? 那地儿那么偏僻,而且,还是在住宅区的最深处,她就不信,他会这么空闲跑到那种地方去。 她没有拆穿他,只是歪着头看着他的脸。 “我突然记起来,晓晓过来给我送笔记的时候,好几次都说好像在我家楼下看到了一台好贵好贵的车,我当时还以为是她看错了,现在看来……巩眠付,你该不会这半个月以来,天天都来我家楼下吧?” 她也是这么一问,根本没抱多大的希望。 她想着,巩眠付是谁?在这安城之中,有谁不知道巩眠付的大名?多的是前仆后继想要讨好他奉承他的人,他根本不会跑到她家楼下去守着,没有这个必要。 他之前不过是把她给关起来罢了,这有什么?对巩眠付这样高高在上的人,自然不会把这种事放在眼里的,凡事啊,最重要的还是自己。 她是真的这么认为的。 所以然,当她看到男人在听到她的话后微微撇过了脸没有看她,一副在逃避话题的模样,一个不太可能的想法就瞬间浮上了脑海。 随即,她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你真的天天跑来我家楼下了?” 她到底有多震惊,是可想而知了,偏偏,男人不愿再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纠缠,便从裤袋里拿出了一件物品递到她的面前。 “我有一样东西要给你。” 待她看清那那东西后,她的眼底有着惊诧。 他递过来的,是当初在拍卖晚宴上他一砸千万买来送给她的手环,记得当初她被锁在房里的时候,她就为了泄气把这东西给砸烂了,可是现在躺在他掌心里的手环,却是完好的。 她没有伸手去接,脸上却有掩不住的复杂。 男人勾唇一笑,拉过她的手将手环套了进去。 金色的蛇形手环就如同她最开始见到的那样,仿佛没有被她曾经无情地对待过。 “知道你喜欢它,所以我特意拿去修了。” 他的话轻描淡写,但是她心里清楚,那个时候的她很生气,而手环本来就经不住她的摧残,那晚上就已经碎成了几块。 如果要修理成它原来的模样,非得花费很大的工夫。 她看着手环,脸上不由得露出了笑容,也没再逗弄他了。 “吃饱以后我带你去一个地方玩。” 她点头,应声。 巩眠付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当他们走出餐厅后上车,那台黑色pagani就横穿过市地向着某方向而去。 江沅以为,他是想带自己去酒吧玩,不然的话就是去半山腰飙车,可她怎么都没想到,这一次,巩眠付带着她去了赌场。 当他牵着她的手走进座赌城时,她的心不由得有些忐忑不安。 这是她第一次到这样的来,巩眠付看出了她的胆怯,垂下眼看着她。 “别怕,有我在。” 闻言,她咬紧了下唇,装作没事人一样。 “我没害怕。” 他笑了笑,在服务员的带领下走进了会场。 放眼望去,一盏盏大型施诺华其水晶吊灯高高挂在头顶,奢华的装饰完全衬托出这里的糜乱。 偌大的大厅内摆放着起码五六百张大大小小的赌桌,那些聚在赌桌前的有男有女,他们的脸上有喜也有悲。 赢了钱,便笑得心花怒放;输了钱,便哭得撕心裂肺。 第一百八十六章 巩眠付,你流氓! 这就是赌场。 无论外头怎么变天,这里依然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贪婪的人走进这个地方都要经历欲念的洗礼,有人欢喜有人愁,有时候甚至只需要一把,就能把全部身家都输进去。 而赌这玩意,若不能自控,那么便只能无止境地沉沦,直至倾家荡产。 她进来后便禁不住好奇地四处打量,男人环着她的腰,凑到她的耳边低语。 “想玩什么?” 她摇了摇头。 “我不会。” 他笑,带着她走上二楼。 二楼是一些包厢,供一些私人开设的赌局,能够更好地保证了私密度。 推开那一扇大门,门内的是她完全陌生的世界。 宽大的赌桌上有十几个人,正在玩着二十一点,与楼下的闹攘不同,这里反而显得有些安静。 她抬眸时不经意地一扫,竟然看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银灰色的西装,神情慵懒地坐在那里的年轻男人她认识,那是巩眠付的好友之一,萧杨。 扭头望了眼身旁的这个男人,看样子他是知道这萧杨今晚会出现在这里的。 “巩爷,怎么这么晚才来啊?” 庄家的那个位置上,是一个年近五十的中年男人。 他的脸上布满皱纹,身上的肥肉甚至在笑的过程中微微抖动。 然而,他的左右两边都坐了美女,他似乎很乐在其中,不时逗逗身边的美人。 男人拥着她走到一旁的空位置上坐下,扫了眼中年男人面前堆积的筹码,随后才抬起头一笑。 “有些事情所以晚来了,林总今天手气不错。” “哈哈!”那中年男人呵呵地笑了起来,“萧先生今天输得比较惨,不过几局,就输掉了三千多万。萧先生,咱们再来?” 闻言,江沅抽空瞥了眼不远处的萧杨。 三千多万,真是奢侈。 岂料,萧杨只是勾唇笑了笑,似乎并不把这些钱放在眼里。 “今天的手气不太行,既然巩爷来了,就让巩爷陪您玩几把吧!我就不奉陪了。” 萧杨退出了赌局,巩眠付却加了进去。 她在旁看着,不时抬头看看身旁男人严峻的侧脸。 几局下来,不分上下。 男人赢得不多,也没输多少,刚开始的时候她还会觉得挺有趣的,但后来她就觉得没什么意思了,强忍着才没有当场打瞌睡。 期间,男人不时瞅瞅她,见她似乎有些无聊,便问她要不要玩玩。 让她上场?还是算了吧! 这一局下来都是百万起跳的,她什么都不懂,可不敢随便掺进去。 她正看得乏闷,突然,大腿上似乎传来异样。 她低头看了看,差点没尖叫出声。 宽大的赌桌下,他的一只手来来回回地勾勒着,像是在感受着属于她的美好。 她咬紧下唇,毫不留情地拂开他的手。然而,没一会儿,他又贴了上来。 “巩眠付,你不要太过分!”她在他身边低声地说道。 男人挑了挑眉,兴味地斜睨着她。 “只是摸摸而已,你身上哪一个地方我没摸过没看过?” 真是越说越过分了,再继续说下去,他是不是打算把她身上敏感的地方都说出来? 她不吭声,狠狠地瞪着他。 他勾唇一笑,示意她望向中年男人那边。 “你瞧瞧人家,多上道。” 听见他的话,她下意识地望了过去,她皱起眉头,看着那两个女人几乎绷出外衣的凶器,再低头看看自己的小木瓜。 一看就知道是假的! 那种假货据说不能跳水不能做太剧烈的运动,不然会塌的。 还是自己的好,虽然小,起码是真材实料。 身旁男人似乎发现了她的心思,嘴角扬起一抹坏笑,故意在她耳边低语: “够用就好,我不贪心,小有小的好。” 这是什么话?嫌弃她小? 如果有胡子,她这是气得吹胡子瞪眼了。 她看了看赌桌前的人,然后偷偷地伸手,往他腿上狠狠一掐。 她原以为,这男人肯定会强忍着,毕竟这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可是她没想到,身边的这个男人绝非善类,她普一用力掐他腿,他就故意蹙起眉似是忍痛地“嗯哼”了一声。 这一声,不轻也不重,却足以让在场的人听得一清二楚。 她的脸刷地泛红了,她甚至可以感觉得到众人望过来的带着暧昧的目光。 林总是性情中人,又岂会不知这其中的奥秘? 他笑了笑,肥手在身旁女人的腰上摸了一把,而后才看着他们。 “巩太太下手有点重啊!哈哈哈哈……” 江沅低着头,不敢对上各人的眼。 巩眠付凑到她的耳边,往她耳里吹气。 “我不介意你再掐一次。” 听见他的话,她瞪了他一眼。 “巩眠付,你流氓!” 他脸上的笑有些坏坏的,嘴角勾出好看的弧度。 赌桌上,大伙仍在兴致高昂地玩着二十一点。 一局过后,这男人竟然将面前的几张牌放到了她的面前。 “玩玩。” 她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举动,还没回过神来,坐在赌桌另一头的林总突然笑呵呵地开口。 “巩太太这把可要记得谨慎呀,这局的赌注可是一千万。” 她不由得一惊,下意识地望向了身边的这个男人。 只是,男人的脸上是惯有的悠闲。 “放心玩,我不在意。” 一千万啊!难怪林总要她这一把记得要谨慎,毕竟一千万可不是小数目。 江沅瞪大眼望着他,脸色有些煞白。 “巩眠付,我不会……” “没关系,”他看上似乎是真的不在意这区区的一千万,“随便玩玩,输了就输了,不要给自己压力,出来玩,就是要开心。” 开心?她怎么可能开心得起来? 一千万啊! 她根本就不会赌,这样一来输的机率很大,凡是聪明的人,都不会把这么大的赌注压在她的身上,这根本就是以卵击石! 第一百八十七章 有一些事,仍然横在她的心里 江沅很想拒绝,但身边的这个男人似乎已经决定让她玩这一局,她坐在那里双手不自觉地绞着裙子,心里不安极了。 面前的两张牌,是刚发出来的,巩眠付甚至连看都没看过。 男人悠闲地坐在那里,淡笑着看着她。 她正襟危坐的坐在他旁边,瞪大眼看着面前的牌。 另一头的林总已经发了牌面,她望了过去,发现对方那是一张黑桃a。 林总似乎很开心,这是他今天晚上拿到的最好的牌。 如果这一把是巩眠付来赌的话,或许他还没什么把握,但是偏偏巩眠付把这把今晚最大的赌局交给对二十一点一窍不通的江沅,这样一来,赢面便是往他这边倒。 这一场赌局,在场的其他人都没有参与,偌大的赌桌上就只有他们两家。 可是,她今晚直接根本就没接触过,也就只是刚才看了一下,隐约知道二十一点的玩法。 这样的赌,给她的压力是说不出的大。 身边的男人已经撒手不管了,只带着笑意看着她。 她的眉头尽是散不去的忧愁,手掌心里满是冷汗。 她伸出手,把两张牌合起来再小心翼翼地看底牌,脸色不是很好。 她的牌面是红心五,跟林总的黑桃a根本就无法相比。 黑桃a说话,林总看着她的牌面,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神色,毫不犹豫地在推出了三百万的筹码。 “再加三百万吧!” 见到这状况,江沅总算明白了,他们两人之前说好的筹码只是最低的,如果谁输了这一局不单单只是一千万,另外还有这局里所推出来的筹码。 这根本就是豪赌! 疯了!这两个人疯了! 她下意识地看着身边的这个男人,岂知,男人只是瞥了她一眼。 “要不要跟,你自己决定。” 这能不跟吗?不跟就是输了!如果跟的话,或许还有赢的生机。 她知道,现在的她只能靠运气。 巩眠付说这一局由她来那么就真的是由她来,她不太会赌,唯一能够依赖的,就是运气了。 她咬牙,也跟着推出了三百万的筹码。 男人伸出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神色慵懒。 “别给自己压力,放心玩,是赢是输没关系,反正我也不差这点钱。” 话虽然这么说,但她面对的是一千六百万的筹码,她怎么可能没压力? 今晚的幸运之神很明显是站在林总的那一边,两人的面前都是四张牌,林总的牌面分别是一张黑桃a,一张梅花五,一张红心三。 而她的牌面则是一张红心四,一张梅花二,一张红心j。 从现在的牌面看来,林总是胜算在握了。 林总似乎很高兴,肥手放在了左右两边的女伴身上,很是得意地看着巩眠付。 “巩爷,我怕是要先跟你说一声抱歉了。” 男人只是笑,没有说话。 江沅从来都没有这么紧张过,她看了看身边的这个男人,嘴唇泛白。 “巩眠付……” 听到声音,他斜睨了她一眼。 “没事。” 他越是这么说,她心里就越是难受。 如今桌面上已经堆积到了六百万的筹码,再加上之前的,倘若这局巩眠付输了,那么他便是输掉了一千六百万了! 那头,林总拿着底牌,不怀好意地瞅着她。 “巩太太,翻牌吧!” 当林总的那张底牌角翻出,她的脸刹时变得难看,心也咯噔一下跌进了谷底。 他的底牌是一张黑桃二,全部的牌排在一起,刚刚好是二十一点。 这下,根本就无须看她的底牌就知道她这一局输定了,也难怪林总的神色是那么的笃定得意。 她颤抖着手把低牌拿起来,而后,缓缓地翻来。 她的底牌是梅花四,加起来刚刚好二十点。 输的,只是这一点之差,然而,却的的确确输掉了一千多万。 旁边的男人站起身来,笑着伸出手。 “林总今晚的手气真是顺,巩某输得心服口服。” “承让承让!” 很明显的,林总开心极了,虽然脸上挂着抱歉的神色,但究竟心里是怎么想的,不必说出来大家都懂。 白花花的一千多万。 这一局豪赌,是今晚的高潮,但也是最后一场。 巩眠付拥着江沅不慌不忙地出了包厢,直到坐进那台布黑色pagani,她才扭过头来望着他。 “巩眠付,对不起。” 男人也不急着启动车子,嘴角噙着笑地看着她。 “你不必跟我说对不起,不过是钱罢了。” 她的手放在腿上,方才赌局的情景依然在她脑海里回荡,那样的惊心,那样的赌注,怎么可能仅仅一句“对不起”就能泯灭? 半个钟头后,黑色pagani停在了她家楼下。 江沅往外看了下,之前她还在疑惑,他到底是怎么把车给直接开进她楼下的,毕竟每次回来,她都是在小弄巷外头就下了车,用步行的方法走回来。 她本以为车子是无法从那条路开进来的,结果今天这男人送她回来时,竟然绕到了旁边的另一条路,这条路倒是能直接通往她家楼下。 这让她难免有些意外。 看来,他是比她还要清楚这附近的路。 不过,她也没说出来,说了一句“再见”后,便自顾自的打开车门走下了车。 巩眠付没有开口要她回去南楼,她自然也不会主动开口,两人难得默契的没有提起,有一些事,仍然横在她的心里没有放开,或许,这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解决的事情。 她走上楼,在门口拿出钥匙开门,屋内,罗萍仍然在等着她,见她终于回来了,便也松了一口气。 她打开房间的灯,将随身的东西放在旁边的桌子上,随后,她似是想起了什么,缓步的走到了窗前。 她微微探身往外开,果不其然,还能看到那台黑色的pagani依旧停在那个地方,只是跟上一次不同,这一次,男人是靠着车子而站,他的手上点了一根烟,正有一下没一下的抽着。 白色的烟圈袅袅升起,他头顶上的路灯就他的身影拉得老长,他没有发现她的视线,所以,从她这个角度往下看,可以隐约看到他有半边脸埋在了黑暗之中。 第一百八十八章 婚礼近在眼前 江沅思索了下,拿出手机给他发了一条短信。 她看到男人从兜里掏出手机,像是在察看着什么,半晌,他猛地抬起头,两人四目相对。 她也没有说话,就连动作都没有移动半寸,她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几乎要望进他的双眼。 一会儿以后,她看到他低下头在手机的屏幕上戳了戳,而后,她的手机进来了一条短信,她打开一看,只有简单的一个“好”字。 江沅的眉眼微挽,再次看过去的时候,他已经将未燃到尽头的烟丢在地上踩灭,随即,打开驾驶座的门坐了进去。 很快的,黑色pagani就消失在视线范围内,直到再也见不到了,她才终于收回了目光。 她将手机放回桌子上,在床边坐了下来,今天一整天发生的事,就好像做梦一样,其实,如果不是安然的那一番话,她当真不会主动去找巩眠付的,不过如今想想,似乎,也不后悔。 她将男人送回来的手环拿下来,仔细的收好,然后放进抽屉中保存,确定无误后才拿着换洗衣物到外面的浴室去洗澡。 接下来的几天,她空闲在家,难得有机会,她便打算在网上看一看可以让她实习的地方。 虽说只过去了几天,可是这几天下来,她几乎每天晚上在窗边往外看,就能看到那台熟悉的车子,可是,她没有下去,然后等到第二天早上再去看,那台车子已经不见了。 江沅是真的说不出心情来,每当她看到那个男人的车,心里就好像有一块硬石在轻微崩塌。 下午的时候,曾晓晓又来了她家给她送笔记,她道了声谢,两人干脆就坐在客厅聊了起来。 这样的日子,罗萍自是又出去买菜了,电视机内放映着狗血的肥皂剧,然而,江沅是连半点都没看进眼里。 她拿着手上的笔记,那种感激是怎么都无法用言语表达。 “你送这最后一次就好了,我明天或者后天,就会回学校去,我已经在家休息了半个月的时间了,也该是时候回去上课了。” 对于她的话,曾晓晓也没有多大的意见。 只是,她还是难免有些担忧。 “你确定你的腿已经没事了吗?可以走了吗?还利索吗?” 她的问题让她禁不住一笑,为了证明她已经没事了,她便自沙发上站起身来,原地蹦跶了几下。 “你看,我没骗你吧?我说了,我已经没事了,前几天我还出去逛了一圈。” 曾晓晓仔细看了看,这才总算是放下心来。 “那就好那就好,既然没事了,就回学校上课吧!再过半个月,就要到期末考试了,你得赶紧回去学习学习,然后为考试做准备。” 说起考试,江沅就难免担忧了起来。 “我最近落下的功课太多了,我真怕我会被当掉。” 她这话其实也并非毫无道理的。 之前的那一段日子,当真是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了,自然而然,有一些课还缺席了,也不知道会不会被记入分内。 曾晓晓想了想。 “应该不会吧?教授已经说过了,只要期末考试考得不错,那么就不会被当掉。再说了,这之前,你的成绩还算优秀,教授也挺喜欢你的,被当掉的可能性很小,你就别担心了!” 大概也就只能暂时这么想了。 江沅摸了下自己的鼻子,不管怎么样,她还是得尽快回到学校去,期末考试后,她恐怕就要开始考虑实习的事了。 两人又谈论了一下实习的问题,不仅仅是她,就连曾晓晓都还没找到实习的单位,不禁又是一番的长叹。 不多时,罗萍便买完菜回来了,她向来不用别人帮忙,江沅便拉着曾晓晓在研究一些课业上的问题。 厨房内飘出阵阵的饭菜香,曾晓晓往厨房的方向瞟了一眼,随后故意压低了声音。 “我今天在学校的时候,你知道我碰到什么事了吗?我竟然看到言蕊给我发了一张请帖!她跟巩子安婚宴的请帖!其实不光光是我,就连班上的其他同学都收到了,言蕊一副想要让别人见证她幸福的样子,可是我真的不太懂,凭着我跟她的关系,她为什么要发给我?她以为她邀请我去婚宴,我就会去吗?我是她那么容易得到的人吗?” 其实,江沅也不意外,仔细想想的话,巩子安和言蕊的婚礼近在眼前了,也难怪言蕊会到处去派请帖的。 “她既然给了你,你为什么不去?” “我为什么要去?虽然请帖上面写了,不用给红包,但是我去的话,岂不是会见到她一脸幸福的样子吗?我才不去呢!也不想想,她这幸福是建立在你的痛苦上,现在她还想让我去?想都别想!” 江沅放下手中的笔,稍微思索了下。 “她婚礼的当天,按照我的身份来说,应该是不能不去的,所以,我都去了,你为什么不去?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巩家唯一的孙子娶老婆啊!那么大的一件喜事,那么的一个大户人家,有钱人难道还缺钱的么?那宴席上的菜肯定不是鲍鱼就是鱼翅,再不济也还有燕窝,你确定你不去吗?” 曾晓晓愣了愣,她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想着她的话。 她满眼的苦恼,很显然的,鲍鱼鱼翅燕窝这种东西对她来说诱惑力太大了,但凡是个平常人都想尝一尝,更何况,还是免费的呢,这样的机会能有多少回? 可是她想到了过去的那些事,到底还是狠下了心。 “不,我不去,那些什么鲍鱼什么鱼翅有什么好吃的?本小姐不喜欢!本小姐不屑!等哪天赚钱了,我能自己去吃!” 她倒是有骨气得很,江沅好笑的摇了摇头。 “去吧,就当作陪陪我?你总不能让我一个人呆在那里吧?” 她好说歹说,曾晓晓才勉强答应了下来,话音刚落,罗萍就端着菜从厨房走了出来,说是晚饭已经做好了。 吃过晚饭,曾晓晓自然是要回去的,江沅照旧把她送到门口,见她下了楼,这才转身阖上门板。 第一百八十九章 曾晓晓失踪 洗过了澡,她坐在床边不住的想着一些事情。 这日子当真是过得太快了,怎么都没想到,到了最后,巩子安对于他和言蕊的婚礼还是没有拒绝,恐怕,也是没有拒绝的权利吧?她再笨也能知道,在现在的巩家,仍然是由巩老爷子当家,巩家的公司大房巩绍元和二房巩玉堂又争得死去活来的,若是巩子安拒绝了这段婚事,可想而知会惹怒了巩老爷子。 到了那个时候,对大房而言可以说是有害无益的。 哪怕,他再怎么不喜欢言蕊,但不得不承认,言蕊的肚子里怀着他的孩子,就因为这个孩子,巩子安也只能选择应允婚事了。 只要顺着巩老爷子的意,他在巩家才有未来而言。 不过,就算巩子安反对,恐怕按照巩老爷子的脾性,也会强迫他必须迎娶言蕊吧? 毕竟,之前的那件事就足够说明了,哪怕巩老爷子过去再怎么宠爱巩子安这唯一的孙子,但是在一些问题上,巩老爷子从来都不容许别人忤逆他。 江沅长叹了一口气,她也说不上对巩子安有没有同情,反正对她来说,巩子安之前对她做过那么多的事情,他和她之间的关系,有时候她连表面的功夫都不想要维持了。 她掀开被子,正准备躺下来就寝,没想就在这个时候,放在边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她吓了一大跳,拿起手机看了眼。 屏幕上闪烁不定的,一串陌生的号码。 她虽然觉得有些疑惑,但到底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江沅还没说上话,那一头传来的女声顷刻间便充斥在她的耳边。 “是江沅吗?我是曾晓晓的妈妈。” 她愣了下,她是见过曾晓晓的妈妈们的,可从没想过,有一天曾晓晓的妈妈会亲自给她打来一通电话。 之前借住在曾家,曾晓晓对她的态度她至今都没有忘记。 她答了句“是”,正奇怪着,曾妈妈的声音隐约透出了几分急迫。 “江沅啊,晓晓是不是还在你那边啊?现在都这么晚了,怎么她还不回来啊?我刚刚给她打电话,她的手机还关机了!以前,她的手机可是从来都不关机的,她到底在干什么啊……” 江沅越往下听,她的心便越是往下沉。 她拿着手机的五指一紧,脸色也煞白了起来。 曾妈妈的这一通电话,是想要来找曾晓晓的,都这个时间点了,曾晓晓还没回去,而且手机还是关机的状态,作为母亲,她便难免有些担心。 她也不知道曾妈妈到底是从哪里找来了她的手机号码,她只知道一件事,曾晓晓没有回家。 可是,曾晓晓在她家吃过晚饭后不久,就回去了,那个时候还不到八点吧?如今已经是十一点多了啊,先不说这里到曾晓晓家大概也就大半个钟头的路程,就算是绕路,这会儿估计都能到家了。 重点是,曾晓晓的手机还关机了。 就像曾妈妈所说的那般,曾晓晓的手机是从来都不会关机的,这一点,她也是知道的。 这个时间点,曾晓晓没有回到家,手机还关机了,这样的事情,让她不由得往坏处想去。 江沅有些不知所措,她总不能直接就告诉她,曾晓晓八点就回去了,早就不在她家里了,但是她要是这么说的话,曾妈妈他们肯定会担心的。 如果曾晓晓在,她肯定不愿意让家里人为她担心。 所以,她便只能扯一个小小的谎言。 “阿姨,晓晓她还在我这边呢,我们在讨论功课上的事,晓晓的手机没电了,因为快要期末考试了,我们都有点担心考试方面,所以,就难免有些忘记时间了,对不起啊!” 听到这话,那一边,曾妈妈似乎才稍微放下心来。 “没事没事,那晓晓呢?她在你身边吗?你让她接一下电话吧?” 江沅自然不敢这么做,曾晓晓现在根本不在,她若是答应了下来,理所当然也就露馅了。 因此,她便只能又扯了一个谎言。 “晓晓在洗澡呢,她刚进去不久,估计得磨蹭好一段时间,等晓晓一会儿出来后我就跟她说,让她给你回个电话,不过晓晓今晚估计会在我家睡,反正明天是周末,也没有课,我们今晚可能会晚一点再睡。” 她说了好一会儿,曾妈妈这才没说些什么。 挂断电话以后,她脸上满布愁容,没等上几分钟,她就翻出了曾晓晓的手机号码,迅速的按了下去。 可是就如同曾妈妈打过去的一样,她打过去时,亦是关机的状态。 这种情况,很不对劲。 江沅这会儿是连半点睡意都没有了,曾晓晓八点不到就离开了她的家,打算回去自己的家,然而这个时间点还没到家,手机又关机了,这一切的讯息表明了一件事,那就是曾晓晓可能出事了。 她换下了睡衣,快步的走了出去,罗萍在她进房间不久也回房去了,她走到大门口,小心翼翼的把门打开,尽量不发出任何的声响。 这个地方,到处都是充满了危险,特别还是在这三更半夜的时间里,就连她这个住在这不久的人都知道,附近的都是一些地痞流氓,平日里走着,都得多加注意。 她就怕,曾晓晓是被这些人给盯上了。 她难免有些后悔,为什么她不把曾晓晓送到小弄巷外面去呢?如果是直接把她送到外面的大马路,看着她上车,起码还能安全点,可是现在呢?曾晓晓却是在离开她家后不久就不见了。 这个时间点,她自是不敢随意走动,她下到一楼,以为能看到那一台黑色的pagani,可是当她走到那路灯下,却是空荡荡的一片。 今天,巩眠付没有过来。 江沅杵在那,有些无助,她想了想,便打通了巩眠付的电话。 电话仅仅是响了一声就被接了起来,当她听到电话那端传来男人熟悉的声音时,她的眼眶禁不住一红。 “巩眠付……” 她的哽咽尽数落进了他的耳,她不知道的是,在电话的彼端,男人的眉头在一瞬间蹙得死紧。 第一百九十章 出事 “怎么了?怎么好端端哭了?受欺负了?” 江沅下意识的摇了摇头,随后才意识到他根本就看不到。 她握紧了手机,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平稳一点。 “巩眠付,帮帮我……” 男人说了句“不怕”,问她是不是在家,她答了句“是”,他便让她等着,他现在就立刻过去。 挂断了电话,她看着逐渐暗下来的屏幕,心里的无力感是格外的重。 似乎每次碰到这样的事,她能找的,也就只有巩眠付了,她不想这样事事都必须依赖他,但是,她除了找他,真的没有其它的法子了。 她现在唯一希望的是,曾晓晓不要出事。 可是已经过去几个钟头了,在这几个钟头里,什么事情都会发生,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 她急到不行,在原地不停的来回蹭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看到有一台车子缓缓的朝这个方向驶了过来。 她抬起手稍微遮挡了一下那刺目的光,待到车子再近一些后,连忙走了过去。 巩眠付打开车门下车,普一抬头,就看到她朝自己走近。 江沅快步的来到了他的面前,小手拉扯住他的衣袖,仰着头一脸着急的看着他。 “怎么办?曾晓晓不见了。” 她没等他说话,就把事情的原委给说了出来,事无巨细。 在这之前,巩眠付是在一个饭局上的,他今天带着老白去应酬了,那饭局才刚刚散场,他就接到了她的电话,当下也顾不上什么,让老白赶紧驱车过来。 老白是紧跟在他后面下车的,此时正站在边上仔细的听着,越往下听,眉头便越是蹙得更紧了些。 就连巩眠付的脸色都难免有些严肃,这样的一个情况,谁都说不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但都过去几个钟头了,要想没出事,可能性是极小的。 当然,他是不可能会告诉她的,就怕她知道了会受不了,他是见过那个曾晓晓的,好像是她最好的一个朋友,如今,自己最好的一个朋友出了事,她是比谁都要着急。 江沅顿了顿,她的脸上是散不去的担忧,就连拉着他的手都在小篇幅的颤抖着。 “我没敢告诉她妈妈她早就回去了,我也知道,都这个时间点了,曾晓晓非但没有回去,就连手机都关机了,肯定是有什么问题……” 她阖了阖眼,声音里的哭腔是怎么都无法掩盖。 “我知道我应该告诉她妈妈,可是……可是我还抱着一丝的幻想,希望她不会有事……” 她说着,抬起头看着他。 “巩眠付,我是不是做错了?我是不是应该告诉她妈妈?” 男人伸出手,帮她擦去脸上的泪痕。 “你告诉了她妈妈,也是只会让她家里人担心而已,就像你说的,指不定没有出事呢?” 这一句话,就连她自己都无法说服自己,但是从他的嘴上这么一说,她似乎觉得,可能性还是有的。 巩眠付没敢耽搁,向旁边的老白吩咐出声。 “你去打个电话,让人到处去找找,具体是什么地方,你应该清楚。” 老白点了点头,他看了江沅一眼,没有说出来,转过身到一旁去打电话了。 男人看着她的脸,“你仔细想一想,她离开前有没有跟你说她要绕路去买什么东西又或者去什么地方?” 江沅摇头。 “她只跟我说,她要回家去,每一次她过来给我送笔记,都是吃过晚饭后就直接回家去的,没有一次例外。” 这么说了,今天这事倒是出乎意料之外的,也就是说,出事的可能性很大。 他将她带进怀里,软声的安抚,想让她不要太过担心,那厢,老白打完电话走了过来,就听到她开口:“我想到附近去找一找,说不定会发现什么。” 她是真的这么想的,如果,曾晓晓出事了,那么附近这地方肯定就是出事的地儿了,哪怕不是百分百,几率还是挺高的。 而且,与其在这等着,还不如到处去找一找,或许会有意外收获。 巩眠付垂眸看着她,也没有反对,她此刻的心情他是最了解的了,所以然,他便带着她到附近去找一找,至于老白,则自己去找另外的一个方向。 这样兵分两路,是最快捷的了。 由于夜已深,周遭是安静得仿佛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清楚听见。 巩眠付紧紧的牵着她的手,不让她离开自己半寸之外,这样的一个地方,这样的一个时间点,她一个女孩子要是走开了,难免会有危险。 江沅自然也是知晓这一点的,她亦步亦趋的跟在他的身后,认真的打量着周遭,想要看看能不能发现些什么。 可是两人走了一路,却是一点收获都没有。 她难免有些失落,此时时间已经到了接近凌晨,越是这样,她心里的担忧便越是浓重。 白天的时候,这条路就够不好走的了,如今是晚上,乌漆嘛黑的,更是要走得小心翼翼,一个不小心,就很容易被什么给绊倒了。 好不容易走到了马路边,江沅看着来时的路,眼中的失落是那样的明显。 她正想说些什么,冷不防,男人突然松开了她的手,她一怔,看着他往边上的绿化带走了过去,随后微微弯下了身,捡起了什么。 她连忙走过去,这才看清他手上的是一部手机。 江沅认出了那是曾晓晓的手机,她赶紧拿过来翻看,手机的屏幕已经碎了,怎么开机都开不了,很显然的,是被摔坏的。 见到这手机,她的脸色是白得吓人。 人没找到,被摔坏的手机反倒是先找到了,是不是代表着,曾晓晓她…… 她不敢再想下去。 巩眠付看着她的脸,正想说话,没想在这个时候,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他拿出来一看,是老白打过来的。 也不知道电话那头的老白到底说了些什么,男人的脸色越来越沉,她在旁边看着,心也几乎要跌至了谷底。 待他挂断了电话,她迫不及待的上前问了句。 “怎么了?老白说什么了?” 第一百九十一章 她并非一个人 男人面容古怪的瞅着她,半晌了,才低着声音开口。 “老白说,人已经找到了。” 闻言,江沅瞬间松了一口气,她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没有看见男人沉重的表情。 不多时,老白便开车过来了,两人上了车,她坐在后座,身子微微向前倾。 “你们是在哪里找到曾晓晓的?她现在怎么样了?她有说什么吗?” 她问了一大堆的话,老白透过后照镜看了看巩眠付,有些欲言又止,巩眠付见状,伸出手把她给拽了回来。 “你别吵着老白,老白正在开车呢!等会儿到地方了,你就知道了。” 江沅还想说些什么,可是看了看正在开车的老白,到底还是把话给憋了回去。 大半个钟头后,车子才驶进了一处地方,她打开车门下车,这才发现他们来到了一间酒店。 她疑惑的望着他,男人走过来,牵住了她的手就往里面走。 “都这么晚了,总不能在大街上吧?还是找个房间,在室内比较好。” 如此也对。 江沅点了点头,果然还是他想得比较周全。 两人走进了电梯,这个时间点,在酒店里走动的人不多,电梯里就只有他们三个人。 她的面靥上带着急切,恨不得电梯能够再快一点,男人看着她的脸,迟疑了下,到底还是说了出口。 “你等一下见到你朋友,得有一个心理准备。” 她怔住。 “为什么?” 男人偏过脸,没有说话,看着他这副模样,一个不太好的想法倏升心头。 她忍不住拉扯住他的衣袖,仰着头去看他。 “晓晓她……她怎么了?” 巩眠付知道,有一些事是怎么都隐瞒不过她的,就算现在瞒着她,等一下进到房间,她还是会看到的。 所以然,他沉默了一会儿。 “你的朋友……在她身上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什么不好的事情?” “对女人来说,很不好的事情。” 这样的一句话,让她的心猛地坠进了谷底。 霎时,她的脸色刷的一下变得苍白,就连拉扯住他的衣袖的手,此刻都无力的垂在了身体两侧。 对女人来说很不好的事情,似乎,便只剩下她所想到的那种事了。 电梯门“叮”的一声应声打开,他带着她走了出去,直接就来都了那扇门前。 他并没有立刻打开门,而是垂眸看着她。 “我的人是在这酒店附近发现她的,当时她已经……本来想送她去医院,但是她不肯去,就唯有把她送到了这里来。” 他顿了顿。 “你自己进去吧,我让老白在旁边开了个房间,你有什么事就过来找我。” 说着,他就率先转过身,打开旁边的一扇房门。 江沅看着他和老白走了进去,很快的,身影便消失在她的视线范围内,她收回目光,重新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一扇紧闭的房门。 她深吸了一口气,慢慢的推开。 里面没有一点的光线,她缓步的走了进去,反手将门关上以后,在墙上摸索了半晌,才找到那电灯的开光。 她按下去,随即,房间内大放光明。 她有那么的一秒钟无法适应,等到她重新睁开双眼后,几乎是一瞬间,她就发现了那坐在床脚的身影。 她是背对着她而坐的,从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她的头发。 江沅走了过去,待她走近之后,禁不住倒吸了一口气。 当她看清时,眼泪就像是掉了线的珠子一样再也止不住,她用手捂着嘴,却怎么都捂不住那抽泣的声音,她甚至还能感觉得到心脏的位置像是被什么紧紧地揪住了一样,痛得她撕心裂肺。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这样狼狈的曾晓晓。 记忆中的她,活泼爱笑,甚至喜欢抱不平,她向来把她当成最要好的朋友,有关于她的事,她都看得特别的重,所以,当她弄伤了腿,她想也没想就经常跑她家跑,给她送笔记,深怕她会落下功课。 可是,这么的一个人,如今却如同一个没了灵魂的傀儡娃娃一般呆坐在那里,失焦的双眸空洞洞的一片,让她感觉到莫名的心慌。 她身上的衣服,几乎没有多少是完整的,破破烂烂的碎布条下,是隐约可见的痕迹。 江沅再怎么笨,都能看出她经历了什么事。 她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来,她好后悔,她为什么没有亲自把她送到外面的大马路?为什么没有亲眼看着她上车? 如果,她在她身上多用点心,说不定她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 她是真的这么想的。 愧疚感一霎时涌上了胸腔,她缓步地走过去,伸手将目光呆滞的曾晓晓给拥进了怀里。 她什么话也没说,她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才能修补她曾经受过的伤,她只能这样地抱着她,用自己身上的温暖告诉她,她并非一个人。 或许是因为她的出现,本来没有一点反应的曾晓晓慢慢地目光重新聚拢了焦距。 江沅把她抱得很紧,紧得似乎能让她不能呼吸,可是,这样的紧拥,却让她找到了情绪的发泄口。 曾晓晓的手缓慢地抬了起来,颤抖不已的手指抚上了她紧紧拥着自己的手臂,把脸埋在她的胸前,透明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下。 就算是那个最让人痛苦的时候,她也没有流过一滴眼泪,却在等来江沅的这一刻,她哭了。 …… 另一个房间内,男人拿着打火机在不停的开开关关,那声音在过分静谧的氛围下显得特别的响亮。 老白偷偷的窥探了眼,没有说话。 巩眠付干脆就点了一根烟,凑到嘴边狠抽了一口。 看着那零星的火光,他的音调略略有些低沉。 “老白,你说对一个女人而言,最重要的是什么?” 老白没有想到他会突然问出这么一个问题来,他仔细思索了下,然后试探性的回答:“是命吗?” 岂料,这个答案一出口,男人就瞟了过来。 “命只对女人而言重要,对男人而言不重要?” 他也不指望能够从他的口中得到什么好的答案,所以,他干脆就自顾自的往下说了。 第一百九十二章 带着她,回去南楼 “对一个女人而言,最重要的莫过于自身的清白了。” 听见他的话,老白点了点头。 似乎,还真是这样。 巩眠付看着落地窗外,今天这样的日子,谁都没有想到会出这样的事情,哪怕,是他的人把曾晓晓给找出来了,可是,除此之外,他根本就没有办法再为江沅分担些什么。 房间里面的事,只能由江沅自己去解决。 他在想,如果,今天出事的人不是曾晓晓,而是江沅呢?恐怕,他会受不了吧? 光是想想,他都无法忍受了。 他抬起手揉了揉发疼的鬓角,见状,老白关切的开口。 “巩爷,今天晚上你喝了不少的酒,不如先睡一会吧?我在这候着就行了。” 男人挥了挥手。 “你到旁边的房间去睡吧,我一个人在这就行了,江沅那边……估计今天一晚上都不会有动静。” 老白也没有推托,起身就走了出去。 一根烟下来,他压根就没抽上几口,所以然,他干脆就将烟拧灭在烟灰缸内,起身到浴室去洗澡。 他一整晚都不敢睡,深怕半夜江沅会过来找他。 当她真的过来,已经是第二天接近中午了。 巩眠付拉开门,看到她就站在门口的地方,他微微侧过身,让她走进去。 房间内只有他们两个人,江沅看了眼他的脸色,随后不由得蹙起了眉头。 “你昨天晚上没睡吗?” 他也没否认。 “我怕你会过来找我,没敢睡。” 他伸出手,轻轻的触碰她眼睛下面的淡淡黑眼圈。 “你昨天晚上也没睡着吧?你看看你这黑眼圈,还有你这眼睛,哭了一宿,是不是?” 江沅垂下眼帘。 “巩眠付,你说,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男人没有说话,这一个问题,他根本就回答不了。 他只能看着她,伸出手将她搂进了自己的怀里。 她的脸贴在他的胸前,隔着薄薄的布料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声,这才觉得心情终于得以平稳些。 “我好后悔为什么没有亲自送她上车,为什么没有把她送到外面比较安全的马路边……如果我有那么做,说不定就不会发生这种事。” 他知道她心里的愧疚,声音特意放软。 “这跟你无关,她也不是第一次过去你家那边了,偏偏就昨天晚上出了事……” “不管怎么说,都有我的责任在。” 她阖上双眼,哪怕是在这个时候了,她还是难受得很。 “她说,她是在我家附近出的事……那个地方我很清楚,很多地痞流氓,晓晓一个女孩子在大晚上的,肯定不安全……” 他的手放在她的头发上,一下一下的摩挲着。 “你现在最该想的,是之后该怎么办。” 她没有说话,他顿了下,继续往下说。 “你朋友现在的状况,实在不适合回自己家去,这一点,你应该清楚。” 她颔首,她自然是清楚的,曾晓晓如今这个模样,若是回了自己的家,肯定会被看出端倪,她知道,曾晓晓定是不想让别人知晓这些事情,更别说是被追问了。 男人看着她的脸,眸光渐深。 “那你打算怎么办?” 她张了张嘴,声音听起来有些无力。 “我曾经想过是不是要把她带回秦家去,可是,那样的一个地方……” 虽然,曾晓晓可以跟她一个房间,然而秦家是在小弄巷里面,曾晓晓就是从她家离开的路上出的意外,她怕,会让曾晓晓触景伤情。 如果让她直接回去自己家,她又不放心,毕竟曾晓晓现在的状况实在不适合呆在自己家里,而且,她也会担心。 他挑起她的一缕发丝,放在手心里把玩,说起话来,似是心不在焉。 “你有没有想过,把她带到南楼去?” 这一句话普一说出来,她就猛地睁开了双眼。 微微后退了几步,她微仰着头,看着他的脸。 这男人好像是不经意说出来的,那面靥上是连半点痕迹都没有,她咬着下唇,难免有些迟疑。 不得不说,他提的这个办法,是可行的,也是如今一个不错的选择。 让曾晓晓回去自己家里,她不放心,让曾晓晓跟着她回去秦家,她怕会让曾晓晓触景伤情,最好的办法,就是到一个既不是曾晓晓的家,也不是秦家的地方了。 而南楼哪怕是在巩家里面,但是,是跟主楼有一定的距离的,再加上平日里,巩家的各人都很少有交集,似乎,南楼是再好不过了。 最重要的是,南楼里面还有佣人,那些佣人可以更好的照顾曾晓晓,又或者是给曾晓晓补补身子。 江沅面露迟疑,她想到了昨天她走进房间看到的那一幕,心就不由得绞痛了起来。 即便从昨天晚上到现在,曾晓晓都没说过一句责备她的话,但里头的责任,是她推托不掉的。 只要是能为曾晓晓好的,她都不该犹豫的,所以然,对于他的提议,她点了点头。 “好。” 直到这一个“好”字落地,男人悬着的心才终于也随之落了下来。 他就怕,在他提出这一个建议的时候,她会是拒绝的。 江沅也没想太多,对她来说,只要是能让曾晓晓好起来的,她都不会有意见,所以然,跟他确定下来以后,她便回去那一边的房间了。 看到她出去,巩眠付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想了想,拿出手机给老白打了通电话。 他们是先在外面用了餐,才回去南楼的,路上的时候,曾晓晓异常的沉默,直到下了车,看到近在咫尺的陌生别墅,她忍不住微微侧过头来看着好友。 “这里是?” 江沅也没打算瞒她,便直接开了口。 “这是南楼,我觉得,你现在……还是先暂时住在这边吧?” 对于她的话,曾晓晓也没有拒绝,反而于她而言,这样是再好不过的了。 她跟在好友的身后走了进去,这个地方她还是第一次过来,以前,她只听说过,如今亲眼目睹了,才发现这个地方是大得很。 据说,这还只是巩家的其中一栋别墅。 第一百九十三章 是不是因为我的缘故 里头自然而然是有佣人的,巩眠付在回来之前,已经让人把客房给打扫了出来,正好就是主卧旁边的房间,这样一来,对江沅来说方便极了。 佣人领着她们上了楼,之后便下去了,曾晓晓看着一室的奢华,有些欲言又止。 江沅自是看出来了,走过去轻声的问了句。 “怎么了?” 曾晓晓忍了这一路,此时只有她们两个人,有一些话理所当然便说了出来。 “我没想到你会带我来这里。” “我知道你现在肯定不想回家,免得让你爸妈念叨,所以,住在这边是最好的选择了,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等到你想回家了,到时候再回去。” 她顿了顿,似是记起了什么。 “你妈妈昨天给我打了一通电话,你没有回去,她很担心,我跟她说你是住在我这边一起学习,要不,你先给她回个电话报一下平安吧?” 说着,她就将自己的手机递给了她。 曾晓晓接过,迟疑了下,到底还是点了点头。 见她同意,江沅也就没有多说些什么,她转过身走出房间,想要让她有个单独打电话的时间。 她把房门阖上,随后便下了楼。 男人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见到她下来,难免有些疑惑。 江沅看着他的脸,还有周遭的这个环境,说实在的,就连她自己都没想到会在这样的一个情况下再次踏进南楼,她本来还以为,她这辈子都不会再走进来一步了。 偏生,因为曾晓晓的事,她不得不会来这里。 接下来的日子,她肯定是要从秦家搬回来这边的,她总不能让曾晓晓一个人呆在这里,这样的话,曾晓晓就难免不方便了, 或许,这就是一个契机吧?她也没想太多,直接就走到了他的面前。 “我那些衣服还在房间里吗?晓晓她没有换洗的衣服,我想要给她几套,然后这几天抽个时间过去她家里帮她拿点衣服过来。” 巩眠付点了点头。 “你的衣服都在房间的衣帽间内,新的旧的都在。” 她答了一句“好”,刚想重新上楼去,就听见他喊住了她。 她疑惑的扭过头,就看到他将一部手机递给了她。 “这是我让老白去买的新手机,里面的卡已经换上了她自己的卡,你等会上去的时候,把手机给她吧!” 江沅不禁诧异,她是真的没有想到他竟然会这么体贴,再看看他递过来的手机,还是之前曾晓晓用的那一款,区别只在于,这是新的,之前她用的那部已经摔坏了。 她拿在手里,面露感激,这样的事情她是根本没来得及去考虑的,所以他能帮她一把,她很高兴。 他抬起手,在空中虚点了几下。 “还有,我刚刚已经让厨房炖了汤,晚上的时候你让她多喝一点,不要客气。” 她张了张嘴,好半晌才憋出那一句话。 “巩眠付,谢谢你。” 他笑了笑,似乎并不在意。 对他来说,他这不是在帮助曾晓晓,他这是想要帮她,说白了,他这样的举动也有几分在讨好她的味道。 阳光从落地窗外照射了进来,洒了满满的一地。 他看着她的脸,好像有什么话想要说,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她没有发现,道谢之后便上了二楼,身影很快就消失在视线范围内。 他坐在那,看着那个方向,略略有些失神。 江沅先到主卧去把衣服拿上,随后,才敲响了客房的门。 得到回应后,她推开门走了进去,就见到曾晓晓坐在床边,看样子是已经打完电话了。 她将崭新的衣服放到她的手边,这才直起了身。 “这些衣服都是新的,你先穿着,明天我再过去你家那边,帮你收拾一些过来。” 曾晓晓点了点头,自从昨天晚上的事情之后,她的脸色就变得不太好,由于哭了一宿,她的眼睛难免红肿得像核桃,只是即便如此,她还是有些话想要说出来。 “沅沅,你是不是因为我的缘故,要从今天开始回来这边?” 她一愣,没有想到她竟然会突然这么问。 她先是迟疑了下,在她的旁边坐了下来。 “为什么你会这么觉得?” 曾晓晓没有说话,她只是低着头,看着自己放在大腿上的手。 其实有一些话就算她不说出来,她也能懂。 她怕是因为觉得自己出了这种事,她没有办法放下她,才会妥协般的搬回来吧? 江沅拉过她的手,紧紧的握在掌心里。 “不是因为你的缘故,在这之前,我就曾经想过要搬回来住,只是还没找到机会。” 然而,对于她的话,曾晓晓是不相信的。 关于她和巩眠付的那点事,她是知道的,如果换着是她,恐怕打死她她都不会再回来这个地方吧? “沅沅,你别骗我。” “是真的,”她笑,“我不想让自己后悔,所以,我就寻思着搬回来……” 她把跟安然的那些事也告诉了她,曾晓晓沉默了下来,似是还没能想通。 江沅拍了下她的手背,声音放轻。 “你现在别想那么多,我自己的事我能处理好的,你昨天晚上没怎么睡,趁着现在赶紧睡上一觉吧?等到晚饭时间,我再来叫你。” 曾晓晓没有拒绝。 江沅等到她睡着之后,才总算是退出了客房,她走到楼下的时候,已经不见男人的身影了。 她在客厅站了会,就在这个时候,经常照顾她的佣人来到了她的身边。 “三少奶奶,巩爷方才出去办事了,巩爷让我对你说,让你先去休息,不然他怕你会累垮。” 江沅昨天晚上几乎也没睡,所以,她点了点头,便又上楼去,只是这一次,她是直接到主卧的。 刚刚忙着拿衣服所以没有细看,如今当她站在主卧内,才发现这房间的摆设依旧跟她离开前一模一样,连半点的改变都没有。 她的心情难免复杂,但也没想太多,走到床边掀开被子就躺了下去。 她睡得很快,也睡得很沉,当佣人上来喊醒她的时候,已经将近傍晚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 多好的一个经历,你应该感谢 晚饭早就做好了,她把曾晓晓喊上,一起下了楼,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此时正坐在客厅的椅子上,见到她们下来,便抬眸瞥了她们一眼,没有说话。 曾晓晓实在没有多大的食欲,所以没吃多少就搁下了筷子,任是她再怎么劝都是吃不下了,江沅没了法子,唯有让她上楼去休息。 对面,巩眠付仍然在大快朵颐,她心里藏着事,埋头吃着自己碗里的白米饭,几乎忘记要夹菜。 所以然,当那一块鱼肉出现在她的碗里时,她是难免讶然的,猛地抬起头时,他的脸就印入了视线范围内。 “多吃点。” 简单不过的一句话,听在她的耳里却如同重石投进了平静的心湖一般。 她咬着下唇,把那块鱼肉放到嘴里嚼咽,没有说话。 吃过饭,江沅正准备上楼,就在这个时候,老白从外头走了进来。 她顺势望过去,却见到老白的脸色有几分不自然,看上去难免别扭,她微微蹙眉,这还是头一回她看到如此不对劲的老白,就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害怕别人知道。 巩眠付瞥了眼,“东西呢?买到了吗?” 老白点了点头,脸上有些可疑的红晕,他将身后的东西拿了出来,放到了她的面前。 “三少奶奶,东西给你买来了。” 给她买的东西? 江沅颇为意外,她的注意力集中在那黑色的塑料袋上,光是从外表看的话,压根就不知道里头装的究竟是什么东西,她迟疑了下,到底还是伸出手,将那塑料袋打开。 当她看清楚里面的东西时,总算是明白老白的脸色为什么看上去那么别扭了。 估计,但凡是男人去买这种东西,都会觉得不好意思吧? 江沅把里面的事后避孕药拿了出来,左右反复的看,其实说实在的,这还是她第一次碰到这种东西,她对那种事没有什么经验,对于这种东西,还是耳闻的程度,因此,当她拿在手上,是难免有些惊叹。 她甚至还仔细的开始研究后面的那些字,看得尤为专注。 她的专注全数落进了男人的眼里,巩眠付的手放在桌子上,有节奏的轻敲着。 “你对这些很感兴趣?” 他的话让她瞬间回过神来,她如烫手山芋一般把东西丢开,干笑了几声。 “没……没呢,我怎么可能对这种东西感兴趣?我只是好奇,毕竟我这是第一次见。” 她这话倒是实话,男人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也难为她才第一次见,毕竟,他和她……不过,哪怕他们之间有了那种事,他也不会让她去碰这种东西,这种东西向来伤身体,在那什么的时候注意点,做好防范措施就行了,事后补救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当然,这些话他是绝对不会告诉她的。 但是,江沅也有了疑惑。 “你让老白买来这种东西做什么?” 巩眠付抬起手,指向了二楼的方向,没有说话,但意思很明显。 江沅先是有些迷糊,而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倏然瞪大了双眼,随后,她看着那被她丢在桌子上的东西,神色复杂。 是啊,她怎么就忘了呢?这种事对曾晓晓来说,是得马上解决的事。 她没有多想,就用黑色塑料袋将东西重新装好,即刻便上了楼。 等到她上去以后,老白才一脸委屈的开口。 “巩爷,我的这一世英明怕是要被毁掉了。” 他的话,让巩眠付微微侧目。 “怎么了?” “这种东西,我长这么大了还是头一回去药店买,你不知道,当我进去以后那些药店的人就围着我问我要买什么,我想自己找都不行,后来当我去结账的时候,那些女的不住的打量着我,那个时候我恨不得有一个坑能让我把自己给埋下去,这样就不会被人笑话了。” 男人的嘴角微微勾起,手在空中虚点了几下。 “多好的一个经历,让你长长胆子也挺不错的,你应该感谢我。” 感谢他?如果他不是他的boss,他恐怕早就有掐死他的念头了。 当然,这些话老白是不可能说出来的,就怕说出来,是他自己会被掐死。 江沅上楼去把东西交给了曾晓晓,叮嘱她一定要吃之后,就退出了房间,她算了算时间,这药是要在七十二个小时内吃的,现在还在时间内,应该来得及。 详细的事情经过她是定不可能会亲自去问曾晓晓的,昨天晚上,她只是简单的从曾晓晓的口中听说了大概,好像是当她走出了小暗巷,站在路边想要等空车的时候,就被人突然从后头给袭击了,再之后的事,她也能想得出来了。 估计是不认识的人心生贪念,所以,曾晓晓根本就不认识那个人。 她也不是没有想过报警,她甚至还那样跟曾晓晓说了,可是,曾晓晓却拒绝了,因为,她不想自己的那些过程被人事无巨细的挖出来,那只会让她更加难受。 总体来说,对于这件事,曾晓晓是选择吃哑巴亏了。 这才是最让江沅难受的一点。 她回到主卧,拿了换洗衣服走进浴室去洗澡,巩眠付向来都有给她准备很多的衣服,再加上她之前从医院回到秦家,带的衣服不多,所以,现在她回来南楼,也不需要特地回到秦家去收拾衣物,只是,明天还是必须得到曾晓晓家一趟。 至于罗萍那边,她是早就打过电话了,听说她现在在南楼,罗萍虽然有些疑惑,但也没有多问些什么。 当她洗完澡出来,刚巧看到男人推开门走进,她愣了一下,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了什么。 她的后背不由得僵直,自从曾晓晓出事后,她就一心扑在了曾晓晓的身上,至于其他的事情,是连想都不曾想过,如今好不容易把曾晓晓找到了,该处理的事情也处理得差不多了,她才终于想起关于自己的事情。 这个房间,是她和巩眠付共有的,倘若她睡在这,理所当然的,巩眠付也是要睡在这的,他是这南楼的主楼,她肯定不可能把他赶到别的房间去睡。 第一百九十五章 你想做什么,我都帮你 如果她到别的房间去,这落在曾晓晓的眼里,估计又会让她胡思乱想了。 江沅咬了咬唇,逃跑的心思几乎是在一瞬间就被她按了下去,既然已经回到这里来了,她就没想过要走。 也就是说,她和巩眠付之间的一些事,终究还是要整理一下的。 她越过他走到床边,男人关上房门,主动开了口。 “江沅……” 只是,他唤了她的名,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江沅背对着她,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我好困,我要睡觉了。” 说着,她就闭上了双眼。 见她如此,男人暗地里松了一口气,不得不说,她有时候还挺犟的,而且他们之前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他就怕她心里还记挂着。 他迟疑了下,到底还是拿了换洗衣服走进浴室去洗澡。 她侧躺着,那阵阵的水声传进了耳,她长长的睫毛微颤,直到水声赫止,她都没有睁开。 半晌,他走了出来,顺手把房间里的灯给关掉,随后躺了下来。 身边的床位微微下陷,她还没回过神来,他便伸出手,将她搂紧了怀中。 他就这么从后头抱着她,灼热的呼吸喷在她的颈脖间,带出了一丝丝的痒意。 两人都没有说话,周遭安静得仿佛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清楚听见。 他向来不善言辞,所以,她根本就不指望能从他的口中听到什么,只是此刻他强有力的拥抱,似乎已经说明了她在他心底的地位。 就像老白所说的那般,如果不是因为在意她,他根本就不会被愤怒与嫉妒蒙蔽了双眼,做出一些以前他根本就没有做过的事情来。 江沅不算聪明,可是也不算笨,即便他从来不曾说出口,但他之前的一些举动她尽数看在眼里,也可以说是已经选择原谅他了吧?所以,才会在他提出可以让曾晓晓住在南楼时,她没有拒绝。 她知道,有他在的地方,不管是她还是曾晓晓,都是安全的。 然而,有一些事,她仍是没能放下。 “巩眠付,我不想让晓晓就这么忍受着委屈。” 男人的怀抱一紧,他不可能不明白她这句话的意思。 “你想做什么,我都帮你。” 江沅睁开眼睛,翻过身来面对着他。 “你能找到那个人吗?” 很多话,她根本不用说出来,他就能懂。 他的手,落在了她的腰际上,让她离他更近一些。 “可以。” 如此,便好。 虽然那种事情对曾晓晓来说,等同于扒开她的伤痕,但是,她不能就这样让曾晓晓受尽委屈,还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她不会去触碰曾晓晓的伤疤,并不代表,她没有其他的办法,不是吗? 最重要的是,她有巩眠付,她也相信这种事情巩眠付有的是法子。 江沅往他怀里一钻,鼻翼间,尽是他身上淡淡的沐浴香味。 “巩眠付,谢谢你。” 她不住的往他怀里拱,他的身子不由得绷紧,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眸光也渐渐变得幽深了起来。 怀中窈窕的身段,无时无刻等同于致命诱惑,他强迫自己闭上双眼,心底已经暗暗有了打算。 …… 接下来的日子,曾晓晓一直都住在南楼,一整天下来,几乎是把自己给关在房间里,甚少出来。 对此,江沅难免有些担心,可是,她是连一点办法都没有。 她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她,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陪在她的身边,至于其他的,便只能靠曾晓晓自己了。 两天之后,曾晓晓终于走了出来,说是要跟她一起去学校。 江沅第一次开了车库里的车,带上曾晓晓出了门,本来如果只有她一个人的话,她肯定会选择坐公交车或者是地铁,可是曾晓晓老说她浪费,她干脆就在车库里挑选了一台比较便宜的,反正南楼的车库里车子多得是,也无所谓开什么车。 这当真是最便宜的一台了,白色的奥迪,之前巩眠付曾经送过她一台卡宴,但那样的一台车子开到艺大去,太引人注目了,倒是像奥迪这样的车在艺大勉强算是常见的,她才稍微觉得心里舒服了些。 对此,曾晓晓说她明明有富婆的命,却非要当一个普通人,着实是让人禁不住摇头。 白色奥迪驶进了艺大的停车场,这所大学有不少的有钱人就读,所以,车位还是颇多的,她将车子停妥后,与曾晓晓一块走进了教学楼。 曾晓晓能走出来,她是真的觉得开心,她的视线不时飘向身旁的好友,曾晓晓似是看穿了她的想法,伸手挽住了她的胳膊。 “沅沅,你不用担心我的,我过段时间就会好起来了,这种事情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当作被狗咬了就行了。” 她嘴上说得是轻松,可不见得,她的心里就确实是这么想的。 江沅自然知道她这是不想让她担心才会这样说的,她便也没有拆穿。 对她来说,只要曾晓晓能够想着放下,就是最好不过的了。 两人直接就进入了阶梯教室,今天的课结束后,接下来的半个月时间就是自习了,不管是在学校还是在家里,都是可以的,毕竟半个月的时间结束后,就是期末考试了。 同学陆陆续续的走了进来,这一堂课毫不意外的,看到了秦慕思和言蕊。 江沅托着腮帮子看着那一个方向,她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见过这两个人了,此时见到她们两个坐得很近,看平日里这两人的关系,如果她没猜错的话,估计言蕊的婚礼上,秦慕思会是伴娘。 她也不是在意谁是言蕊的伴娘,她只是觉得,言蕊怀上巩子安的孩子,而巩子安当初以为跟她有过一晚的人是她,再加上言蕊和秦慕思的关系摆在这,很多时候她都忍不住在想,这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联系。 不然的话,言蕊不可能贸然的就爬上了巩子安的床,甚至,如今还要跟巩子安结婚。 江沅收回目光,秦慕思的事她不关心,只要不牵扯上她,任凭秦慕思是不是要把这安城给掀了,都与她无关。 第一百九十六章 她的命再好,也好不过你 这一堂课在一个半钟头后结束了,江沅收拾着东西,曾晓晓在这个时候突然用手肘撞了撞她。 “等会儿要不先到商场去转一圈再回去吧?我想买点东西。” 江沅点了点头。 “好,我都随你。” 两人并肩走了出去,那厢,秦慕思刚站起来,余光不经意的一扫,就看到了江沅的身影。 她的目光死死的定在她的身上,直到她走出阶梯教室了,才总算是收了回来。 言蕊自是发现了,将拿好的包包放在桌子上。 “怎么了?” 秦慕思拉着她往外走,脸色淡淡的。 “我就是不懂,为什么江沅的命这么好。” 不少的人在身边擦肩而过,她看着那人来人往,最近的这段日子,她被王大虎骚扰得不胜其烦,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在心里蔓延开来。 她怕,她怕她平静的生活会被王大虎给搅乱。 如果不是因为那错位的二十年,她怎么可能会跟王大虎那样的地痞流氓扯上关系? 她是越想越气愤,看江沅也就越看越不顺眼了。 言蕊在她的身旁走着,她深怕会被人听到,故意压低了声音。 “她的命再好,也好不过你,充其量她就是一个冒牌千金,可你才是堂堂正正的千金大小姐。” 这样的话,秦慕思向来都是爱听的,可是,她现在实在没有什么心情。 “就算她是一个冒牌千金,那又怎么样?还不是一样嫁进了巩家,开开心心的当她的巩家三少奶奶?巩家在这安城的地位,你还不知道吗?她有这么大的一个靠山,是真千金抑或是假千金,这还重要么?” 言蕊微微蹙眉。 “我就想不通,为什么嫁进巩家的不是你而是她?明明,你才是江家的真千金;明明,你才最有资格嫁进巩家这样的大户人家。” 秦慕思不说话。 还能为什么? 即便江沅不是江家的亲生骨血,但好歹也在江家生活了二十年,江成和和吕静都不可能真的对她一点感情都没有,哪怕,当初江成和和吕静之所以答应婚事,是为了维持表面功夫。 可是,那是巩家啊!在安城,有谁不知道巩家的人只是跺一跺脚,都能让安城为之动摇? 在最开始,她也如同传闻那样,认定巩眠付是一个不能人事的没用男人,所以,当她知道江沅要嫁给他时,她是抱着看好戏的态度的。然而,当她见到了巩眠付,她就开始了动摇。 像巩眠付这样的男人,就算不是一个正常的男人,恐怕也多的是前仆后继的女人想要嫁给他,他的样貌,再加上他的背景他的财力,足以让人沦陷。 最近的这段日子,她竟然在想,要是当初嫁进巩家的人不是江沅,而是她,那该有多好? 如果,那样的一个出色的男人是属于她的,那该有多好? 这般的想法当真不能冒升心头,一旦滋生,就不可能会熄灭,反而会越演越烈,直到不可开交的地步。 言蕊当然是不知道她的心中想法的,见她不语,便觉得她是气不过,于是,她凑近了一些。 “慕思,你放心吧,等我进了巩家,我会想办法帮你出气的,到了那个时候,同一屋檐下,多的是机会见到江沅,也多的是机会好好治治她。” 她的这一番话,让秦慕思回过神来,她撇过脸看着她,似是在打量着什么。 是啊,她怎么就忘了呢? 只要言蕊能够嫁进巩家,往后,她若是想到巩家去,也就多了一个光明正大的借口。 她拉过言蕊的手,声音放轻。 “是啊,到了那个时候,就该换你来帮我了。” 言蕊没有去想她这句话的深思,这是秦慕思第一次用软下的姿态来跟她说话,言蕊喜从心来,忙不迭点头。 “好,我答应你。你尽管等着就好。” 两人又说了几句,言蕊便先行离开了,婚礼的日子是越来越近,她得继续去忙碌相关的事情。 秦慕思独自一人走到停车场,将自己的车开了出来,她也没地方去,便干脆向着江宅而去。 可刚到小区门口,她就瞥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她连忙踩下刹车,按下了车窗往外看,那个人自然也看到了她,快步的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慕思!” 阿美眼眶微红,一脸憔悴的在车旁停了下来。 秦慕思面容紧张的看了看她的身后,还好,这里是小区门口,阿美也没有门卡,根本就进不去。 若是她直接就到了江宅,她怕会被江成和和吕静发现。 “你怎么来了?为什么不给我打个电话?” 她的话中带着几分责备,每一次见面,她都会先电话联系,约好了见面的地方才过去的,偏生,阿美今天自己贸然就找过来了,这实在是在她的意料之外。 她的眼中快速的闪过了一抹愠怒,但是,她没有发作,很快便隐藏了起来。 阿美抽泣着,一时半会也说不出话来。 这毕竟是在小区门口,秦慕思深怕会被人看到,对她招了招手。 “来,你先上车,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你再慢慢跟我说。” 阿美也没有拒绝,绕到车子的另一边,打开车门就坐了进来。 待她坐稳后,秦慕思连忙启动车子,打转方向盘离开这个地方。 她选了一个跟江宅有一定距离的咖啡厅,两人坐下后,点了一些东西,秦慕思用小汤匙搅了搅面前的热咖啡,有些心不在焉。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突然跑来找我,连电话都来不及打,肯定是有什么急事吧?” 最好,阿美是真的有什么急事要找她,不然的话,就休怪她对她发火了。 阿美好不容易才止住泪水,听见她的话后,眼眶又开始有些泛红。 她咬着下唇,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慕思,雷哥有了别的女人被我发现了,我跟他闹了一次,被他打伤了。” 说着,她凑近些,让她可以更加清楚的看见她脸上的伤疤。 “你看,他下手好重。” 秦慕思抬眸望过去,这样的一个角度,她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她眼角处的伤。 第一百九十七章 你有没有想过以后 她微微蹙起了眉头,似是有些不解。 “雷哥外面有女人你也不知道第一天知道了,怎么这次就闹起来了?” 以前的时候,她跟在王大虎的身边,阿美跟在雷哥的身边,这王大虎和雷哥还是最好的哥们,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她当初才让阿美帮着让她到了王大虎的身边。 毕竟是地痞流氓,而且还是头头,身边的女人向来都是不间断的,这一点,她和她都是知道的,所以,只要维持自己的位置不动摇就足够了。 阿美在雷哥身边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好说歹说,起码也有将近十年了吧?她就不信,她会不懂得这个道理。 阿美自然是懂得的,她垂下眼帘,满脸的难过。 “我当然知道,可是这一次不一样,我跟你说,这一次不是那些女人爬上他的床,我听说,是前几天他跟手下的人去喝酒,喝完在路上碰到的,他……好像强迫那个女的发生了关系,之后就没下文了,这几天,他一直想要去找那个女人,好像是对那个女人上了心。” 她说着,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如果他是私底下让人去找,我还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偏偏他是光明正大的让人去找,好多人背地里都在说我年老色衰了,等到雷哥找到那个人,估计就是我让位的时候了。” 被人这么一说,她哪里还憋得住? 理所当然的,她跑到了雷哥的面前想要质问他,却忘了,说白了她是雷哥身边的女人之一,不过是待的时间最久,并不代表,她就能管束着他。 所以,雷哥才会对她动了手。 “慕思,你说我该怎么办?我那一刻当真是疯了,为什么过去这么多年我都能忍下来,这一次却忍不了?” 秦慕思没有说话。 她是女人,自是懂得女人的那种天生而来的贪婪。 若是待在一个人的身边久了,就会不由得开始有了独占的想法,若是中途出现了其他人,那几乎可以说是毁天灭地的事情。 关于这一点,似乎,没有一个人是例外的。 “你现在回去,跟他道歉,然后讨好他,说不定能让他稍微消消火,你在他身边那么久了,肯定不会是任何人都能动摇你的地位的。” 即便她都这么说了,阿美还是有着担忧。 “我就想不明白,一个喝醉时碰了的女人罢了,凭什么让他这么牵肠挂肚?那我呢?我在他的心里,又算是什么?” 秦慕思看着她因为嫉妒而扭曲的面容,她默了下,拿起杯子凑到唇边浅尝了一口。 苦涩的咖啡在口腔中蔓延开来,她扯了扯嘴角,淡淡的开口。 “阿美,你有没有想过以后?” 她愣了一下,有些迷惑。 “什么以后?” “以后,你确定你还能呆在他的身边吗?” 这一句话,很现实,却是她迟早必须要面对的。 “男人都喜欢年轻姑娘,你跟在他身边这么久,若是他对你有不一般的感情,他早就给你名分了,也不至于现在你还只不过是他身边最得宠的女人。以后,等你到了一定的年纪,你确定你还会对你依旧这样宠爱吗?恐怕,当他看到你脸上的皱纹,他就会毫不犹豫把你给甩掉了吧?” 她听见这话,脸色瞬间煞白。 她想反驳,却发现自己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秦慕思放下手中的杯子,面靥上没有半点的表情。 “男人最图的就是新鲜感,你问那个在他喝醉酒碰了的女人到底凭什么让他这么牵肠挂肚,我告诉你,就凭着这新鲜感,而这新鲜感恰恰是你没有办法给他的。” 阿美张了张嘴,半晌了,她握紧了放在桌子上的手。 “那我该怎么办?” 秦慕思斜睨了她一眼。 “我觉得,你也该是时候开始考虑自己的未来了,你不能一辈子呆在他的身边耗费你的青春,当然,如果这是你想要的,我往后绝对不会再多说半句。” 她话已至此,再多的,她也懒得继续说下去了。 阿美没有在这呆多久,估计是把她的话给听进去了,离开的时候还说了句,她会仔细考虑她的话的。 秦慕思透过玻璃窗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她跟阿美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若不是记挂着这份情谊,她今天不会对她说出那一番话,不过,这毕竟是阿美自己的人生,她也懒得干涉其中。 她招来侍应结账,随后,便站起来走出咖啡厅。 …… 南楼。 今天是巩子安和言蕊的婚礼,江沅便去问了一下曾晓晓要不要跟他们一块过去举办婚礼的酒店,然而,曾晓晓拒绝了,说是不想去,想要呆在房间里。 如果是以前,她定是会拽着曾晓晓去的,可是经过了之前的那些事情后,她在对着曾晓晓的时候很多时候都是小心翼翼的,深怕会触到她的伤口。 所以,当她说她不想去,江沅便没有勉强,劝说她多休息后才从客房走了出来。 她直接下了楼,走到厨房去让用人给曾晓晓准备晚饭,才刚一走出,就看到男人从门口往里走。 她不禁一愣,下意识的望向墙上的时钟。 这才不过下午两点多,他怎么就回来了? 如果她记得没错的话,婚礼是在六点多开始的。 她看着男人缓步的朝自己走来,待他站定后,她微微仰起头,注视着他的脸。 “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是有什么事吗?” 好歹是巩家唯一的孙子结婚,巩眠付身为小叔,难道是有什么习俗上的事情要去做? 他将她上下打量了遍,随即,牵起了她的手往门口的方向而去。 “走吧,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起初的时候,等到了地儿,她才知道这个男人是想要给好生打扮。 当从发型店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将近六点了。 他们直接就过去了会场,既然是巩家大喜的日子,这种事情肯定不会马虎,所以然,不管是婚礼的场所还是其他,都是用了最好的。 来的人很多,当她挽着男人的胳膊走进去的时候,难免有些讶异。 第一百九十八章 江沅,我想娶的那个人是你 巩老爷子早就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了,迎送宾客这种事自然有人会去,江沅也就乐得轻松。 这样的场合,热闹得很,她环视了一周,婚礼采用的是粉白两种颜色,看上去让人有一种梦幻的感觉。 她定是知道这不会是巩子安的意思,恐怕,是言蕊选的吧?似乎,女孩子都比较喜欢这一类的风格。 她跟着巩眠付走了一圈,即便婚礼还没举行,仍是有不少的人趁着这个机会在相互交谈着什么,她实在不适应应付这种事情,便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巩眠付也没有勉强她,带着老白走进了人群之中。 她看着男人的背影,不少的人去到了他的面前,像是在说着什么,这种事情他向来见惯了,也就心不在焉的回着话。 江沅收回目光,拿出手机看了起来。 没多久,身边的位置突然有人坐下,她下意识的抬起头,在瞥清来人时,不由得一怔。 巩子安是早就看到她了,只是稍早前被人围着,根本就没法过来,更何况,当时巩眠付还在她的身边,他是看到巩眠付走开了,他才寻着了机会过来的。 江沅将手机放了回去,没有吭声。 今天的巩子安可是新郎,他的身上穿着一件得体的西服,一副仔细打扮过的模样,想来,应该是巩老爷子让他必须重视的,不然的话,按照他的脾性,别说是打扮了,他可能连出席都不会。 出席的人不止是巩家的亲戚朋友,另外,还有言蕊在学校的一些同学,在学校的时候,有关于她和巩子安的绯闻就传得到处都是,如今,在这么重要的一个日子里,两人竟然坐在了一起,这若是落在别人的眼里,估计又要传出一些风言风语来了。 如果可以,江沅是实在不想跟他坐在一块,所以然,她想了想,便打算起身去找巩眠付。 可是,她还没来得及起来,腕部就被他按住。 她看着那按住她腕部的手,微微蹙起了眉头。 江沅不漏痕迹的挣脱,巩子安看着手间的空荡,到底,还是收了回去。 “江沅……” 他喊了她一声,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她往旁边挪了挪,尽量离他远一点。 “恭喜你。” 这简单不过的三个字,猛地撞进了他的心房。 巩子安有些失神,他是从来都没有想过,有那么的一天,他喜欢的人会对他说出一句恭喜。 他放在腿上的手慢慢的攥成了拳头,即便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他的心底还是尚存着一丝的不甘心。 他在想,为什么他今天要娶的人,不是江沅呢? 如果,他今天要娶的人是江沅,那该有多好?他必定会欢欢喜喜的,不会像现在这样假装高兴。 “江沅,我想娶的那个人是你。” 他堂而皇之就说出了这句话,江沅的脸色丕变,她小心翼翼的看了下四周,确定没有人听到,她才暗地里松了一口气。 随后,她带着几分愠怒看着身侧的这个男人。 “你别胡说八道,今天可是你的大喜日子。” 他的拳头握得更紧,大喜日子?这是巩家的大喜日子,不是他的大喜日子。 他一直期盼着这一天不要那么快来临,偏偏,时间过得飞快,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就来到了今天。 经过了今天,他就必须跟她划清界限了。 这是他唯一不能接受的事。 之前,他还能装作表面放弃她,但是今天过去后,他就是言蕊的丈夫,而她呢?依旧是巩眠付的妻子,他的小婶。 是不是也就代表着,这一辈子,他跟她就只能保持这样的身份? “我没有胡说八道,”他抬起头瞅着她,“我从来都没有掩饰过我对你的喜欢,江沅,你为什么不愿意接受我?是不是因为小叔?他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啊!甚至是他不能给你的,我都能给你,你为什么就不好好看看我?”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并没有控制好音调,江沅注意到,已经有好几个人朝这边望了过来。 她的脸色有些难看,面无表情的对上了他的眼。 “我为什么要接受你?” 她不顾自己是不是会伤害到他,有一些话,既然他选择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那么,也就休怪她不给他留点情面。 “我记得我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了,我对你没有那种心情,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都不会有!而且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喜欢你?难道你已经忘记你之前对我做过的事情了吗?” 巩子安面容煞白,他自是听出,她这是在说之前春宵一刻的事。 他后来有听说,因为这件事,江沅被赶出了巩家,落得了无家可归的下场,确实,这一切都是拜他所赐的,但是他为什么要那么做?他还不是因为爱她? 他爱她,他想得到她,就是这么简单罢了。 “我没有想到那个人原来是言蕊……我是真的以为那天晚上的人是你,我喝得迷迷糊糊的,好像看到了你,或者,这就是我潜意识希望你能跟我在一起吧……” “所以,”她冷笑,“你自私的把所有责任都推到了我的身上,却从来没有想过我会因为这种事情背负什么。我被赶出巩家的时候,你事不关己;我被退学的时候,你也漠不关心……你说你这是对我的爱,你希望我能跟你在一起你才会造了谣,可是,你看不到我为此承受了什么,又经历了什么,说你自私,还让我感觉侮辱了这个词。” 巩子安没有想到她会这么说,他张了张嘴,企图解释些什么。 “我们都被陷害了!是言蕊,这一切都是言蕊做出来的!如果那天晚上不是她……我绝对不会对你做出那种事情来,你也不会承认那些……” 江沅的眉宇间聚拢起了不耐烦,她无视周遭照射过来的越来越多的视线,她倏然站起身来,冷冷的瞅着他。 “你现在是还要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对吧?你怪言蕊爬上你的床,认定言蕊这是蓄意的,那么你呢?如果不是你管不住你自己的下半身,又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多的破事?” 第一百九十九章 她竟然背着我去勾引我的老公 确实就如同她所说的那般,倘若在一开始,他管住了自己的下半身,那么很多的事情也就不会发生了。 其中,自然而然包括她的那些事。 江沅不愿意多说,更不想在这跟他纠缠些什么,她抿着唇,看着他的目光没有半点的温度。 “今天是你的大喜的日子,我不会跟你计较些什么,但是我希望你能看清现实,今天你要跟言蕊结婚了,言蕊的肚子里有你的孩子,你该负起你的责任,当好你丈夫和爸爸的角色,至于你跟我的事已经过去了,你往后都不要再提了。” 她顿了顿,又补了句。 “还有,我想你应该清楚,你跟言蕊哪怕结婚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可婚姻不假,你也理应明白你爷爷绝对不会允许你有离婚那样的念头,你既然身为巩家的人,恐怕也应该知道巩家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就是但凡结了婚的巩家人,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是不能离婚的吧?” 她看到巩子安的脸色白得吓人,看上去就好像根本就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 她不愿意管这闲事,反正不管他知道还是不知道,就如同她所说的那般,他和言蕊的这段婚姻是不能离婚的,这也是巩家一直以来的一条规矩。 江沅转过身大步的离开,她是真的不愿意在这跟他有过多的纠缠,先不说今天这样的场合大家都在,最重要的是,她向来对他无感,自然也懒得在这里应付他。 巩子安看着她离去的身影,喉咙就好像有什么堵在里面,上不去也下不来。 她说的那条规矩,他似乎隐隐约约听白晴说过,只是,他当时没当一回事,如今再听她提起,不由得烦躁了起来。 倘若以后他真的不能跟言蕊离婚,那该怎么办? 要他跟言蕊就这样一辈子?不,他接受不了,他也不愿意。 两人并不知,他们交谈的一幕,全数落在了旁边的一人的眼里。 那人看了会,随后便重新回到了新娘房去。 新娘房内,言蕊正坐在镜子前,仔细的看着自己的妆容。 一袭白色的曳尾婚纱如星辰般点缀了繁星,她拉拢了一下婚纱的裙摆,目光落在了颈脖上。 据说,这条项链是祖传的,价值连城,还是由巩老爷子亲手交给她的,说是以后就属于她的了。 她还没进门,巩老爷子就给了她不少的好东西,如果非要说的话,这还真是因为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 她怀着的,是巩子安的孩子,也是巩家的血脉,所以然,巩老爷子才会那般的重视,恨不得把所有的好东西都给她。 秦慕思此刻就坐在她的旁边,她今天穿了一件淡紫色的伴娘服,头发高高的挽起,整个人看上去是好看极了。 见她不停摆弄了自己脖子上的项链,秦慕思不禁微微侧目。 “你的状况还好吧?还会想吐吗?” 言蕊肚子里的孩子月份也越来越大了,最近,她甚至开始了孕吐,胃口也不是很好,在刚刚她才吐了一回。 就怕,等会儿上了台,她的反应又上来了。 听见她的话,言蕊扭过头来,脸上带着笑意。 “你放心吧,我没事。” 秦慕思点了点头,刚想要说些什么,就在这个时候,新娘房的门被人由外往内的推开。 走进来的,是平日里跟她们经常玩在一起的友人。 言蕊看到她终于回来了,忍不住蹙眉。 “你怎么上个厕所上那么久?” 友人来到她们的身边坐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引起了秦慕思的主意,秦慕思看着她的脸,随意问了句。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友人看了看言蕊,而后才吞吞吐吐的开口。 “我刚刚回来的时候路过大厅,不经意看到……看到巩子安和江沅坐在一起。” 这话一出,本来靠着背椅的言蕊立即直起了身。 “什么意思?” 言蕊的脸上尽是如临大敌的警惕,友人迟疑了下,到底还是全盘托出了。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我也是偶尔看到的,我就看到他们两个坐在一起,好像是在聊着什么,看上去很……很亲密。” 她说完这句话后,便往秦慕思那边凑近些。 果不其然。 几乎是在下一秒,言蕊便猛地拍案而起,化着精致妆容的脸上尽是恼怒。 “江沅这是什么意思?今天是我和巩子安结婚的大喜日子,她竟然背着我去勾引我的老公?” 说着,她就撩起婚纱裙摆,想要往门口的方向而去。 见状,秦慕思连忙上前把她给拦住。 “你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她指着紧闭的门板,“我要出去找江沅算账!之前,我跟巩子安没有关系,她缠着巩子安我没有办法说些什么,但是现在不一样啊!巩子安是我的老公,今天还是我的大喜日子,她呢?她勾引我老公!你让我怎么忍下去?” 秦慕思的表情严肃,说什么都不肯让开。 “你不想忍也得给我忍着,你也说了,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你这样贸然跑出去,就算你指着江沅的鼻子把她给臭骂了一顿,可是你的婚礼呢?你的婚礼也毁了啊!你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今天来的人不少,甚至还有巩家的亲戚朋友,大家都在看着呢!你要是这个时候来个泼妇骂街,哪怕你肚子里怀着巩家的血脉,巩老爷子也饶不了你。” 听见她的话,言蕊愤然坐了下来。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就这样看着江沅勾引巩子安?不,我这气是怎么都下不去。” 秦慕思自然是清楚她的心情的,可她也还是要为大局着想,倘若她就这么放任言蕊出去找江沅算账,那么诚如她所说的,即便是她肚子里的孩子都护不住她,到了那个时候,巩家丢光了面子,理所当然也不会给言蕊什么好脸色。 还嫁进巩家?恐怕,今天就直接被赶出来了。 秦慕思想了想,便凑到她的耳边,悄声的说了句什么。 第二百章 好痛!我的肚子好痛! 沸沸扬扬的大厅中,江沅重新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她等了一会,才有人过来领着她入席。 巩家自然是主家的位置,巩眠付在她旁边坐了下来,其他的人也开始纷纷入座,他突然靠近些,故意压低了声音。 “你刚刚跟巩子安聊了些什么?” 江沅朝他看了一眼,果然方才的那一幕,都被他看到了。 也不知道除了他以外,到底还有多少人看到。 “没什么,他突然坐下来,我跟他说了句恭喜,还随便聊了一些不重要的事。” 既然她已经说了是不重要的事,男人也就没再继续问下去。 会场的光线开始逐渐暗了下来,看样子,是新人即将入场。 她抬起头,看着那个大门的方向,音乐响起,下一秒,那扇紧闭的大门便倏然打开。 大灯照在了新郎新娘的身上,这么远的距离,她都能隐约看清言蕊脸上幸福的微笑。 而她身侧的巩子安呢?表情淡淡的,就好像今天不是他的大喜日子一般,甚至连笑容都是吝啬的。 这落进了别人的眼里,恐怕之后难免会遭人闲话吧?可是,巩子安又岂会在乎这一些?他连自己最重要的东西都失去了,笑容这种奢侈的东西,他根本就不像给。 言蕊挽着他的胳膊,一步一步的朝着台上而去,她看着那一身白色的婚纱,突然记起了自己的那一场婚礼。 她那时候跟巩眠付的婚礼,与其说是婚礼,倒不如说是小型的派对,来的人不多,就连巩老爷子都没有出席,而如今呢?巩子安和言蕊结婚了,婚事是由巩老爷子亲自操办的,可想而知巩老爷子到底有多看重这场婚礼了。 明明,言蕊也不过是一个普通人,却能入了巩老爷子的眼,大概是因为言蕊的肚子里有巩家的血脉吧? 江沅的目光落在了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上。 至于她呢?恐怕这辈子都不会有属于自己的孩子了吧? 毕竟,巩眠付在那方面…… “在想什么想得那么入迷?” 男人的声音勾回了她飘远的思绪,她回过神来,微微抬眸就对上了他的双眼。 她总不能说,她在想他那一方面吧? 有时候她觉得挺奇怪的,巩眠付在她身上,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几乎要到了她的身体他比她还要了解的地步,偏偏呢,每一次到了最后的关头,都是刹住了车。 不过也难怪,不能人事的他也就只剩下这点夫妻乐趣了。 江沅撇过脸,“没什么。” 如果巩眠付知道她此刻的心中所想,恐怕连掐死她的心都有了。 那一边,巩子安和言蕊已经走到了台上,主持人将现场营就出很好的氛围来,所有人都无视了巩子安面无表情的脸庞,叫嚣着让他们亲嘴。 巩子安蹙紧了眉头,再看看言蕊,是一脸的期待,他本想拒绝,余光不经意的一扫,当他看到坐在主席位上的巩老爷子,到底,还是妥协了。 纵使不过是蜻蜓点水,但对言蕊来说,是甜蜜得很,她羞涩的低下头,嘴角是怎么都遮掩不住的笑意。 一番闹腾之后,菜肴一一被端了上来。 好歹是巩家的婚宴,吃喝方面定是最好的,所以,毫无意外的,江沅在桌子上看到了各种的山珍海味,甚至还有一些她只听闻过不曾见过的珍贵食材。 她一口一口的放到嘴里嚼咽,这完全是在吃钱啊。 她不由得在想,曾晓晓没来真是亏死了,如果她来了,见到这大阵仗肯定会被惊吓得连眼珠子都要掉出来吧? 不过,也难怪她没有心情的,换着是她碰到了那种事,她也宁愿呆在家中。 言蕊后面便到新娘房去换敬酒服了,出来的时候,跟巩子安一块到各桌前敬酒。 他们因为是主桌,会是在最后,江沅也不急,她吃着刚夹到碗里的石斑鱼,好奇的看着旁边的这个男人。 “你不跟他们一起去敬酒吗?” 巩眠付倒是悠闲得很,他拿着高脚杯在轻轻的晃了晃,随后,凑到嘴边浅酌了一口。 “这种事情让他们去就行,我对这种事懒得应付。” 他倒是直接,江沅也没说些什么,继续埋头吃了起来。 巩子安和言蕊转了一圈回来,她刚刚好放下手中的筷子,她朝巩眠付看了眼,也跟着拿着高脚杯站了起来。 这种碰杯是避免不了的,关于这一点,她还是知道的,她看到言蕊举了举酒杯,因为她怀孕,喝的不是酒而是牛奶。 她就站在她的身边,这一杯很明显是想顺道敬敬她的,由于她靠得很近,江沅不由得蹙起了眉头。 不知道为什么,她看着言蕊的表情似是有些古怪,她拿着杯子,目光灼灼的盯着她。 “江沅,今天是我的大喜日子,你和我老公以前的那些事……我不想追究些什么,往后,我进了巩家的门,也得随子安喊你一声小婶,希望能够跟你友好相处。” 江沅没有回话,她不觉得她能够跟言蕊友好相处,但如果这是她所期盼的,她倒是无所谓。 两人的杯子撞了撞,她没有发现,言蕊的另一只手突然往她这边悄悄的伸了过来,她只觉得自己的身子惯力的向前倾倒,还没理清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就听到一声玻璃落地的声音。 她站稳身子,这才看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言蕊前一刻还是站着的,这一刻是整个人都摔倒在了地上,刚才的那玻璃落地的声音,就是属于她的那个杯子掉在了地上成了一地的玻璃碎片,顺带着的,那白色的牛奶也溢出了一大块。 她是直接屁股摔下来的,所以,她的手落在了腹部,脸色一阵苍白。 “好痛!我的肚子好痛!” 这一个突发状况,让江沅有些措手不及。 她杵在那,人还有些糊涂,怎么就一瞬间的事,言蕊就摔倒在地上了呢? 最重要的是,言蕊如今肚子里还怀着孩子。 巩老爷子目睹这一幕,急忙跟白晴跑过来试图想要将她扶起来,可是,言蕊摇了摇头,一个劲的在那里喊痛。 第二百零一章 你刚刚都对言蕊做了些什么 这样的一个角度,任谁都觉得是她推了她了。 所以然,白晴第一个抬起头,对着她横眉怒眼。 “江沅,你为什么要推她?难道你不知道她怀着孩子,是个孕妇吗?” 巩老爷子也是一脸的震怒,拄着拐杖的手微微抬起,眼看着那拐杖就要落到她的身上了。 她下意识的躲避,就在这个时候,一只手从后头探出,挡住了那挥过来的拐杖。 她还未回头,就听到男人沉稳的声音传了过来。 “爸,你这是在做什么?” 巩老爷子没有料到巩眠付竟然会出面相挡,他的脸色是更难看了几分,但到底,他还是给了他面子,把拐子收了回去。 “做什么?这句话你应该好好问你一下你老婆,她刚刚都对言蕊做了些什么?!” 江沅的眉头皱得死紧,她看着坐在地上大喊大叫的言蕊,声音极冷。 “我为什么都没做过。” “你没有做过,难不成是言蕊自己摔倒吗?” 巩老爷子是连她的一句解释都听不进去,他早就认定了,这江沅不是什么好东西,这样的想法,从江沅刚刚进门开始,便一直存在着,从未消失过。 她还想说些什么,男人的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随后站到了她的身前。 “爸,她说她什么都没有做过,我相信她。” “你!” 巩老爷子怒不可遏,刚要说话,巩眠付抬起手,在空中虚点了几下。 “爸,现在最重要的不是在这争个你是无非,我觉得,你还是赶紧把她送去医院吧,不然的话,你就不怕她肚子里的孩子保不住了?” 巩老爷子面容丕变,再也顾不得什么,赶紧让人去准备车子把言蕊送去医院。 现场几乎乱成了一团,一直在边上默不吭声的巩玉堂嘴角微微勾起,方才的一些事他看得很清楚,只是,他没想过要在这个时候站出来。 江沅紧绷着身子,她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发生这种事,她分明什么事都没做过,可是,却所有人都认定是她做的。 这种感觉并不好受,就犹如回到之前,她被巩子安污蔑的时候一样。 事情闹到这种地步,巩眠付也懒得继续待在这,所以然,没等车子过来,他便牵着江沅的手往外走,全然将巩老爷子的叫唤无视个彻底。 见状,老白也连忙跟了上去。 司机把车从停车场开了出来,老白打开车门让他们坐进去,江沅越想越气,那紧皱的眉头就没松开过。 车子很快就驶了出去,她看着窗外飞逝而过的街景,忍不住扭过头来看他。 “巩眠付,你是不是也认为那是我做的?” 男人本是在闭眼假寐,听见她的话后慢吞吞的睁开了双眼。 “我记得我说过,我相信你。” “你那是对爸说的权宜之计吧?” 她顿了顿。 “毕竟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我是你的老婆,你理所当然得护着我,我要是被说了,那也关乎于你的面子问题。” 她是真的这么觉得的,所以,当他对巩老爷子说出那番话的时候,她也没选择相信。 只是,巩眠付却抿起了薄唇。 “我那不止是对爸说的,也是对你说的,我不觉得你有什么理由要把她给推到。” 她愣了愣,皱着小脸思索了半晌,才凑了过去。 “你真的是这么认为的?” 不知道为什么,当他说出那一句话,她的心底有一种甜滋滋的感觉。 男人看着她凑过来的小脸,没有任何的动作。 “我还不至于会像我爸和大嫂那样什么事情都赖在你的身边。” 闻言,她重新坐了回去。 “你也看出来了吗?” 他怎么可能会看不出来? 恐怕,哪怕今天言蕊不是站在江沅的身边,只要言蕊出了事,他们都会联想到江沅的身上吧? 有些时候,第一印象很重要,这在江沅的身上,是更加的重要了。 “你知道为什么每次有事,他们都会第一个把责任推到你的身上吗?” 她不说话,他侧过来,手撑在了她的边上。 “那是因为,你的出身不是他们所能接受的,所以不管你说什么,都是错。” 也不知道他话中的哪一个字刺激到她,她瞪大了双眼,一脸的忿忿不平。 “我的出身怎么了?你们巩家人的出身就高人一等是不是?那就可以把我们这种普通人的意愿直接无视吗?” 他笑,轻轻的捏了一把她的脸蛋。 “虽然不至于高人一等,但你不能否认的是,我们巩家的人在这安城之中,只要随意跺一跺脚,都能让安城为之动摇。” 江沅下意识的想要反驳他的话,可是她仔细想了想,似乎还真是。 也难怪巩家的人总是眼睛长在头顶上,毕竟,他们有这样的一个实力,这是她始终无法否认的。 她干脆也就不再开口了,撇过脸看着窗外的风景。 她的这个模样逗乐了他,他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 “你现在也是巩家的人,你不仅有巩家给你撑腰,最重要的是,你有我给你撑腰,往后你要是想在安城横着走,我保证没人敢说你半个字。” 江沅没有理睬,反正男人的话嘛,听听就好,若是当真了,那就是愚蠢了。 车子很快就到达了南楼,她推开门下车,直接就走了进去,偌大的客厅内,曾晓晓才刚吃完饭从饭厅走出来,一个抬头就看到他们进门了,不由得有些吃惊。 “沅沅,你不是去参加婚礼了吗?怎么这么快就结束了?” 巩眠付直接就上楼去了,江沅来到她的身边,拉着她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别提了,闹心得很……” 她将婚礼上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她,曾晓晓听到后脸色大变。 “怎么回事?该不会这是那个言蕊搞的鬼吧?” 她耸了耸肩膀。 “我不知道。” 如果这真的是言蕊的自导自演,那么还真亏她敢下得去这个手,她现在可是怀着孕的女人,而且还是在她自己的婚礼上,倘若真是,难免让人觉得无语。 第二百零二章 她绝对不允许自己的老公跟别的 曾晓晓满眼的担忧。 “那些人不会为难你吧?早知道我就应该跟着你一块过去的,说不定你就不会受到这样的委屈了。” 江沅靠着她,“我没事,你不用为了我勉强自己的。” 曾晓晓张了张嘴,像是想要说些什么,但到底还是没有说出来。 佣人过来询问她是否要吃饭,她想了下,终究是拒绝了,虽然在宴席上吃的东西不多,可是这会儿气都气饱了,哪里还有胃口吃饭? 她跟曾晓晓聊了几句,就径自上楼去了,当她推开主卧的门走进去的时候,男人正在浴室里洗澡。 为了今天的婚宴,她被拉着弄了好久的造型,此时也顾不得什么,抬高手就想把东西给一一拿下来。 巩眠付从浴室走出来的时候,刚巧就看到她把晚礼服给脱了下来。 他的步伐微顿,瞳仁里充满了不敢置信。 她似是没有注意到他,微微弯下腰去捡不小心落在地上的衣服。 她是背对着他的,因此,这样的一个角度几乎要让他忘记呼吸。 巩眠付真的觉得,自己快要疯掉了,他不是没有碰过她,但那也是单纯的碰…… 他就站在那没有动弹,目光死死的投驻在她的身上,如果细看的话,颇有几分猛虎豺狼的味道。 江沅一个转身,就看到了这一番光景。 她吓了一跳,手捂住胸口的地方,瞪大眼睛看着他。 “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她刚刚一直在想着事情,也就没有注意到浴室里的水声已经停了。 巩眠付将她上下都打量了遍,那双眸,是怎么都教人无法忽视的。 “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现在是在做什么?” 他自然发现了自己声音的沙哑,然而,江沅却没有注意到。 她眨了眨眼睛,似是有些疑惑。 “我脱衣服啊!还能做什么?” “你脱衣服做什么?” “一会儿洗澡啊!” 江沅真的觉得,这个男人是不是傻了,为什么会问出这样无脑的问题来? 她也没发现哪里不对劲,见他从浴室里出来后,她就这样越过他往浴室的方向走去,下一秒,他听到浴室的门应声关上。 巩眠付抬起手揉了揉发疼的额头,如果他刚才看得没错的话,她在走去浴室的过程,双手是绕到身后,直接就把胸围扣子给解开了。 她现在当着他的面,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了,包括公然脱衣服。 这如果是落在别人的眼里,是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对于他来说不一样啊! 可他却连一声指责都不能说出来。 他直接就在床边坐了下来,现在,江沅在他面前是越来越肆无忌惮了,今天是在他面前脱衣服,那下次呢?下次又是什么? 若不是江沅认定了他不是一个正常的男人,对她做不出什么事情来,她又怎么可能在他面前脱衣服而且还连半点羞涩都没有? 这是在挑衅他吗?对巩眠付来说,这绝对就是挑衅,对他身为男人的尊严的一个严重的挑衅。 他看着浴室的那扇紧闭的门板,如果哪一天他忍不住了,这真的不能怪他,要怪就怪江沅,若不是她在他面前越来越放肆,他也不会控制不住自己。 又或者,他就不应该继续控制自己,应该放任一下? 他摸着自己的下巴,如此的想法是更加的鲜明了,如今,只差一个恰当的时机。 …… 医院。 一阵人仰马翻之后,总算是安静了下来。 病房内,言蕊躺在床上,脸色隐隐有些苍白,刚才她被紧急送来医院,还怕会出什么大事,还好,医生说她只是稍微动了胎气,在医院养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听到没事,巩老爷子才总算是放下了心。 言蕊摸着自己依旧平坦的肚子,很多事情,她都是计量好的,理所当然不可能真的拿肚子里的孩子来开玩笑。 她很清楚的知道,这个孩子就是她的所有,一旦她失去了这个孩子,那么她就真的彻底一无所有了。 所以,这个孩子是万万不能失去的。 她想要的,不过是给江沅一个教训,也是想让江沅知道,她和巩子安之间是一点可能性都没有了,当然,她也不会让巩子安对江沅尚且抱有一丝的幻想。 那样的事情若是在之前,她无权去管,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她绝对不允许自己的老公跟别的女人暧昧不清。 特别,那个女人还是江沅。 巩老爷子确定她没事以后就回去了,酒店里还有不少的宾客,虽然有巩玉堂在处理,但他难免有些不放心。 因此,病房内就只剩下白晴母子,巩子安一直站在角落里没有说话,白晴走了过来,因为是直接从婚宴上过来医院的,言蕊便唯有将就着穿医院里的病服,已经有人会去拿换洗衣物了,等到人回来就可以立即换下身上的这套。 白晴看着她的脸色是复杂的,这个儿媳妇她是真的不喜欢,她打心里就觉得言蕊配不上巩子安,言蕊不过是普通的家庭,不算什么大户人家,若不是因为肚子里怀了孩子,她又怎么可能轻易点头? 但如果是换个想法,她肚子里的孩子当真是巩子安的话,当孩子呱呱坠地,对他们大房来说只会有益无害。 第二百零三章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孩子 为了这个孩子,她算是什么都往下咽了。 “你好好休息,医生说了,你动了胎气,必须在医院住上几天才能回去。” 言蕊点了点头,很是温顺。 “妈,我知道了。” 白晴的目光投驻在她的肚子上,她想起了方才在酒店里的事,便难免觉得疑惑。 “言蕊,你告诉我,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确定是江沅把你给推到的吗?” 言蕊没有立即回话。 她偷偷的看了眼站在角落的巩子安,随后,才轻声开口。 “我也没看得太过仔细,可是当时站在我身边离我最近的也就只有她了,妈,我想她不会故意的。” 她说得有所保留,白晴的眉头紧皱。 “怎么可能不是故意的?我看她就是故意的!” 之前发生的一些事,她至今仍然记得很清楚,所以,她轻易的就将两件事联想到一起,从来不愿意去想,之前的那些事,其实是她自己的亲儿子引起的。 在她看来,她的儿子那么优秀,不可能追在别人的后面,铁定是那江沅蛊惑了他,才让他说出那样的话,有了那样的误解。 总之千错万错,都不可能会是她儿子的错。 白晴气愤到不行,哪怕她再怎么不喜欢言蕊,再怎么不太愿意接受,然而,相比江沅,她倒是觉得言蕊比江沅好太多了。 “你放心,这件事我会为你做主的。” 她说着,向儿子招了招手。 “子安,你杵在那做什么?赶紧过来!你老婆受了这种委屈,你好生在这安慰,我要出去一下。” 随后,也不管巩子安愿不愿意,就将他拉扯到了床边,自己转过身往门口的方向走去。 当房门应声阖上,病房内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言蕊的手紧紧的抓紧被子,见他一直默不吭声,以为他这是在担心肚子里的孩子。 所以然,她便柔和了声段。 “子安,你不要怕,孩子没事呢!医生说了,我只是动了胎气,这很幸运,不过我还是得在医院住上几天。” 今天,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只可惜她要在医院度过了。 不过,她只要想到这之后会发生的事,她就觉得这一切是值得的。 然,她的话音刚落,她就看到他慢吞吞的抬起头,那脸上没有半点的表情。 “我没有在担心孩子,我在想,为什么你那样摔倒了,孩子竟然还在。” 听见他的话,言蕊猛地怔住,不敢置信的瞪大了双眼。 她哆嗦着双唇,几乎要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 他对上她的眼,那双眼中连丝毫的温情都没有。 冷,只有彻骨的冷意。 “你应该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个孩子,我不想要,也不打算要,如果不是因为我爷爷的缘故,你以为我会让你留下这个孩子吗?你以为我会跟你结婚吗?” 他的每一句话,都好像一根刺一样,狠狠的扎在她的心里。 言蕊面容煞白,她张了张嘴,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可是,这是你的亲生骨肉啊!” 对巩子安来说,这孩子不是他想要的,那么,无论是亲生的还是不是亲生的,他都不在乎,更不会因为孩子出了什么事而皱一下眉头。 他向来对每一件事都分明得很,对言蕊,更是如此。 他是怎么都忘不了,如今他和她走到这个地步,全都是因为她当初爬上了他的床。 如果没有那些事,他根本不会被动的接受这一段他根本不愿意接受的婚姻。 “那又如何?” 巩子安转过身,往门边走去。 于他而言,他是连一刻都不想留在这里,她因为意外住进了医院,这倒是让他觉得欣喜,最起码,像今天这样的所谓的新婚夜他就不用面对着她了。 “言蕊,从今往后,你就是巩家的人了,从你踏进巩家的这一天开始,你也理应知道我无意跟你过正常的夫妻生活,你大可以维持你表面的巩家小少奶奶的身份,但是,你别指望能在我的身上得到些什么。等你生下这个孩子,我会给你一笔钱,之后你是要继续留在巩家还是要离开都随你,我今天就把话给撂在这了,不属于你的,你别奢求去得到,不然的话,小心到了最后你将会一无所有。” 说完,他便毫不犹豫的拉开门走了出去。 言蕊看着那扇门板,全身在不住的发抖。 什么是不属于她的? 他这个人吗? 他明明知道,她想要的,从来都不是什么钱财地位,她想要的,只是简单的一个他啊! 她就是因为爱他,所以,她才会不择手段的爬上他的床,怀上他的孩子啊! 为什么这一点,他就看不懂呢? 她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就爱上了他,她想要留在他的身边,想要得到他的心,这一切,不对吗? 之前他们没有关系,她不敢要求些什么,如今,他们是夫妻了啊!身心交融这种事,不是理所当然的吗?为什么到了他这里,就成了是奢求呢? 因此,他的意思是她能拥有的,只有巩家小少奶奶这个身份,至于其他的,她什么都不能拥有吗? 那她费尽心思嫁给他,又是为了什么? 言蕊捂住自己的脸,小声的在抽泣。 她好不容易终于如愿以偿的嫁给了他,成为了他的妻子,然而,她却感觉她跟他的距离比以前还要遥不可及了。 …… 南楼。 阳光从落地窗外照射了进来,洒了满满的一地。 江沅用手肘支撑起身子,舒服的伸了一个懒腰,身侧的位置隐约传来了动静,她转眸一看,发现男人也起来了。 只是,他眼眶底下却是怎么都忽视不掉的黑眼圈。 她愣了下,难免觉得疑惑。 “巩眠付,你昨天晚上去挑粪了吗?怎么黑眼圈那么重?” 昨天晚上很明显是他先睡的,她躺在床上还看了一会儿手机,怎么一大早起来,他一副昨晚没睡的模样? 男人斜睨向她,那薄唇微微抿成了一条直线。 “你猜。” 第二百零四章 不要!不要报警! 竟然说他昨晚去挑粪了?也不想想,他昨晚翻来覆去的没睡着,到底是因为谁的缘故。 昨天晚上确实是他先躺下的,可是,他是怎么都睡不着,身体的火像是灭不掉一般,后半夜的时候,她倒是睡得痛快,脚还直接跨在了他的身上,本来他已经有点睡意了,这一下子让他又瞬间清醒了。 巩眠付愈发觉得,有一些事,当真憋着不好。 江沅一脸的懵,他掀开被子下床,走进了浴室去洗漱。 下到一楼的时候,曾晓晓已经醒了,此时正坐在饭厅的长桌前吃着早餐。 她拉开椅子坐下,曾晓晓吃了几口,便抬起头看着她。 “沅沅,我打算今天就回家去。” 江沅拿着牛奶的动作一顿,难免有些诧异。 “这么快?” “不快了,我在你这里已经住了有一段时间了,也该是时候回家了。” 她用筷子捣弄着碗里的炒面,声音很轻。 “那是我的家,我终究还是要回去的,不是吗?更何况,最近的这些天我觉得我的心情已经平复了不少,我总不能一直在你这里住下去吧?我得试着去重新开始。” 她有这样的想法,江沅是感到开心的。 但是,她也有着属于自己的担忧。 “你回去……真的可以吗?你回去以后,你爸妈会一直问你话吧?” 曾晓晓笑了笑。 “没关系的,我是谁?我可是打不倒的曾晓晓,你放心吧!” 她还想说些什么,曾晓晓将炒面夹了一筷子放到自己的嘴里嚼咽。 “沅沅,我不愿意再去想起,我告诉自己,就当做被狗咬了,这种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再说了,我也的第一次早就没了。” 江沅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她向来不懂得安慰人,见她如此,她唯有握住了她的手。 “如果有什么事就立刻给我打电话,不管是什么时候,我都会立刻过去找你的。” 曾晓晓点头,说了句好。 她很快就吃完了,随后便上楼去收拾东西,在二楼的台阶上刚巧碰到了下来的巩眠付。 她停住步伐,向他颔首。 “巩爷,这段时间很感谢你让我住在这里。” 巩眠付挑了挑眉,他自是听出了她这话的意思,恐怕,是要回去了。 “你是江沅的好朋友,有一些事是应该的。” 曾晓晓自然不可能会把他的这番话当真,顶多,也就是客气客气而已,但是,有一句话,她觉得始终还是要对他说的。 “如果不是你,我恐怕还会在那种地方……所以,这一句谢谢是我必须对你说的。” 男人瞥了她眼。 “往后有什么事你可以来找我帮忙,你是江沅的好朋友,能帮的,我会帮着。” 这几乎可以说是最好的一句承诺了,毕竟,她跟他不算是什么相熟的关系,他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全都是因为江沅,这一点,她还是清楚的。 说了几句后,巩眠付就走下了楼。 饭厅内,江沅正埋头吃着面前的皮蛋瘦肉粥,当对面的椅子被拉开,她顺着声音抬起头望过去。 “巩眠付,我一会儿要出门,送晓晓回家。” 男人“嗯”了一声,随后似是想到了什么。 “你可以在那边待一会,傍晚的时候我再来跟你汇合。” 她嘴里吃着东西,说起话来便也含糊不清。 “不用了,我估计在那边待不久,到时候我直接回来南楼就行了。” 他拿起手边的咖啡,凑到嘴边喝了一口。 “让你等着我就等着我,如果在你朋友家待不久,就到处去逛逛,晚上的时候我带你到外面去吃饭。” 江沅嚼着食物,带着几分疑惑的瞅着他的脸。 突然,她想到了什么,忙不迭把嘴里的食物给咽下喉咙。 “你不让我先回来,是怕我被主楼那边的人找上门算账吗?” 男人懒懒抬眸,“看来,你还不笨。” 什么叫作看来她还不笨?她本来就不笨好吗? 她思索了下,昨天是巩子安和言蕊的婚礼,在那样的大喜日子里,言蕊出了那种事,最重要的是,几乎所有人都认定那是她所为,自然而然的,主楼那边的人会来找她算账。 所以然,她便唯有皱着小脸答应了下来。 “好好好,如果实在不行,我就先在外面的商场逛一逛,这样可以了吧?” 听到这个答案,男人是总算满意了过来。 吃过早餐,她上楼去换了身衣服,就与曾晓晓出了门。 由于是直接回去曾晓晓的家,所以中途花费的时间不多,曾妈妈见到女儿终于回来了,难免念叨一顿。 曾晓晓怕母亲会连带着把她也念叨进去,忙不迭让她赶紧开溜。 离开了曾家,她也无处可去,唯有回了一趟秦家。 她到秦家的时候,罗萍是刚巧在家的,当她拿出钥匙开门走进去,在客厅的罗萍显得有些意外,再想来遮挡,已经是来不及了。 江沅瞪大了双眼,顾不得手里的东西,就立刻跑了过去。 “妈,你这张脸到底是怎么回事?” 明明前不久她离开秦家时,罗萍还好端端的,偏生,她今天回来时看到的却是罗萍满脸伤痕的模样。 光是脸上就有那么多的伤了,其他看不到的地方呢?是不是有更多的伤? 她不敢再想下去。 罗萍试图挡住不让女儿去看,可到底,还是没能挡住。 她的目光闪烁,有意的避开了女儿的眼睛。 “没……没什么,我只是不小心摔了一跤。” 这样蹩脚的谎言,她又怎么可能会相信? 江沅不是傻子,这样的伤用肉眼一看就知道是被打的,又怎么可能会像罗萍所说的那样是摔了一跤呢? 她的面容严肃,抿着唇看着母亲。 “妈,你跟我说老实话,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罗萍紧闭着嘴始终不肯说出来,见状,江沅作势要起来。 “你不说,那我就去报警,让警察去处理!你这伤肯定是被什么人打了,这可不是什么小事!” 罗萍见她这样,难免慌乱。 她伸出手,连忙把她给拽住。 “不要!不要报警!” 第二百零五章 他这可是家暴啊! “为什么?” 江沅是怎么都理解不了。 罗萍垂下眼帘,她是真的没有想到今天江沅会突然回来,前不久,江沅说要回到南楼,她的心里是有几分欢喜几分愁的,欢喜的是,江沅跟巩眠付总算是和好了,愁的是,不知道他们两个还能不能回到以前那样,更不知道,巩眠付是不是又会像之前那样对待江沅。 或许,还有一个原因在里面吧? 她怕,她怕江沅一旦离开了这个家,有一些事,恐怕又要发生了。 果然如同她所料的那般。 因此,这几天她一直希望江沅不要回来,既然已经回到了南楼,那就一直住在南楼便好,如果她不回来,那么有一些事,她就这一辈子都不会发现。 她是真的希望,江沅这一辈子都不要发现。 然而,现实终究是残酷的。 罗萍长叹了一口气,她看着自己的双手,似乎从以前开始就是这样,她痛恨自己的无能,每一次都想反抗,但到头来才发现,她根本就无力反抗。 这就是她的命啊,她的命唯有这样了,她也早该认命了。 “我身上的伤,是你爸干的……” 江沅倒吸了一口气,她几乎要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刚刚听到了什么? 罗萍身上的伤,是秦文山所为? 秦文山打了她? 她哆嗦着双唇,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爸为什么要打你?他这可是家暴啊!不行,一定要报警!这必须得报警!” 然而,罗萍却拉住了她。 “没用的,我年轻的时候就曾经试过报警,那些警察说了,这种事他们管不了,也没法管。” “怎么会没法管?”她的声音拔尖,“这要是严重点的话,是会出人命的啊!” “那就等到出了人命再说,反正,在这之前,警察管不了,除非是出了人命,那就是刑事案件,才有理由让他们去管。” 她说着,看着自己身上的伤。 这夏天都要来了,天气炎热到不行,然而,她却只能穿着长袖,哪怕再热也得穿着,因为,她一旦穿上短袖,一些藏在衣服下的伤口就会暴露了。 无论是新的还是旧的,都会被人看到的。 “妈,你老实告诉我,这种事……是不是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对于她的话,罗萍沉默了下来,直到许久以后,她才低着声音开口。 “他最近已经收敛了很多了,毕竟他的心不在这,也就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动不动就对我挥拳头……” 只是,江沅却听出了其中的意思。 她的脸色白得吓人,瞪大眼睛看着母亲。 “什么叫作他的心不在这?爸他……爸他该不会是外面有了女人吧?” 罗萍不说话,但答案很明显了。 江沅的手不自觉的攥成了拳头,难怪啊,难怪之前她住在这的时候,秦文山很少回家,哪怕是回来了,也没待多久就又出去了,如今想来,是因为他在外面有了另一个家,所以,他才会不愿意留在这里。 “妈,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的?” 罗萍的神色恍惚,她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的?似乎,久到她已经忘记了具体的时间了。 “他跟那个女人在一起挺久的了,我也见过,那个女人还给他生了一个儿子,现在好像已经有两岁了吧?” “那你为什么不跟他离婚?” 罗萍笑了笑,只是那抹笑怎么看都带着几分苦涩。 “我不是没有提过离婚,可是他不愿意,虽然,他曾经是愿意的,那个时候……你跟慕思的事被发现了,他便也把那个女的给藏了起来。” 听到这,江沅是总算明白了。 恐怕,秦文山不愿意离婚的理由是钱吧? 养在身边二十年的秦慕思才是江家的真千金,而在江家养了二十年的假千金却是他的女儿,哪怕这其中有了二十年的错位,但不得否认的是,不管是那一边,都跟他有斩不断的关系,重点是,后来她还嫁进了巩家,成了巩家的三少奶奶。 那是巩家啊!在这安城之中,有谁不知道巩家? 养了二十年的女儿是江家的真千金,而亲生女儿是巩家的三少奶奶,算来算去,都是白花花的钱,倘若他跟罗萍离婚了,无论跟秦慕思还是跟她的关系也就断了,这也摆明了断了财路,这种蠢事是秦文山绝对不会去做的。 因此,他选择继续保持这段关系,宁可在外面养了另一个女人,也不愿意跟罗萍离婚,他知道,一旦他跟罗萍离婚了,那就当真是什么都没有了。 而罗萍呢?迫于秦文山不愿意离婚,她也没办法离开这个家,她只能继续忍受下来,明知自己的丈夫外面有一个家,甚至还有一个私生子,但是,她什么都做不了,她唯有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继续生活着。 这样的日子,光是想想都让人觉得痛苦。 江沅连想都不敢相信这种事会发生在自己的母亲的身上,她咬着下唇,思绪繁芜。 “妈,你这样过下去不是办法啊!而且,他还对你动了手……” “沅沅,这件事,你别管。” 罗萍拉着她的手,声音很是坚定。 “你现在嫁进了巩家,是巩家的媳妇,是巩眠付的妻子,你有你自己的家庭,你管好你自己的家庭就行了。至于我,其实换个想法想一想,这样也挺好的,他在外面有了另一个家,回来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只要我不惹怒他,他就不会对我动手,也就是说,他不回家就行了,哪怕他回来,我温顺点,他待没多久也就走了,这样一来,日子过得很快的。” 可是,她是说什么都不想看到自己的母亲这般的委屈。 “妈,你这样不是办法啊!你看看你现在,还有你身上的伤……” “我不怕,我都这把年纪了,有的是时间跟他耗,说白了,这段婚姻早就名存实亡,我不在乎,反正日子就那么过,但他不一样啊!他那个孩子现在才两岁,不着急,等到再大一些,就该到了要上户口还有各种各样的问题,到了那时候就是他急了。我就耗到那个时候,等他先提出离婚,不然的话,要是我现在提出来,他也不愿意,免不了又是一顿打。” 第二百零六章 她受不了,也接受不了这种事 即便她都这么说了,江沅仍是不赞同。 “你现在提出来也没关系的,你还有我啊!要是实在不行,我就让巩眠付帮忙,只要是我开的口,他一定会愿意帮忙的。” 罗萍摇头。 “你应该比我还清楚,巩家那边对你的身世背景很不满意,我也知道你能分清的尽量跟我们这边分清,所以,这种事你千万不要去让他帮忙,我不想那样……沅沅,你就让我这样过下去吧,趁着这几年,我也能好好攒点钱,到了那个时候要是离开了,我也不至于身上一分钱都没有。” 见她似乎想要说些什么,罗萍连忙截在了前头。 “你莫不要说你可以给我钱,我跟你爸不一样,你是我的女儿,不是我的提款机,我做不到问你要钱这种事……我虽然年纪大了,但也有骨气,我自然明白赡养父母是做孩子的责任,可是,我不愿意变成那样,我不想像以前那样,我想试着靠自己……” 罗萍说了很多的话,无非就是想让江沅不要去管她和秦文山的事。 江沅自是看出来了,她是真的想要帮母亲一把,然而,听见了母亲的那些话后,到底还是选择了妥协。 她告诉自己,她现在先忍着,就如罗萍所说的那般,秦文山很少在家,只要不再发生类似的事情就好,要是再发生了,下一次她就不能当做什么都没看到然后置之不理了。 身上的伤始终还是要处理的,所以然,她执意要带她上医院去,罗萍见没有办法,唯有应承了下来。 当把罗萍重新送回去以后,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 她打开车门坐进驾驶座,却并没有立刻启动车子,她坐在那看着不知名的前方,感觉心情很是沉重。 以前,她根本就不知道在罗萍的身上竟然发生了这种事情,而且,看上去还不是一天两天的了,应该是从年轻时就开始,她真的不懂,为什么罗萍要选择忍受这一些?如果是她,她是绝对无法忍受的。 她很想做些什么,但当她看到母亲近乎哀求的目光时,却是什么都做不出来了。 她阖了阖眼,吐出了一口浊气,那种沉重感是怎么都挥之不去。 就在这个时候,包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她睁开眼睛,将手机拿在手里一看,是巩眠付打过来的。 两人早上的时候就已经约好了一起吃晚饭,因此,男人的这一通电话,是问她在哪里的。 她按下了接听键,听着男人的声音,心情稍微有些放松。 她告诉他自己正在秦家的附近,男人虽然意外她竟然回去秦家了,但也没有多问些什么。 约好了吃饭的地点,她才终于挂断了电话,她看了眼时间,已经是晚高峰了,她深怕路上会堵车,没敢再继续逗留,连忙启动车子离开。 路上的时候,果然如她所料的那般,还真堵了好一会儿。 赶到地方时,已经过了一段时间了,她停好车,立即迈开步伐走了进去。 推开包房的门时,老白也在,江沅拉开男人身侧的椅子坐下,见她终于到了,男人便也向老白示意了下,让他通知侍应上菜。 菜式很快就被一一送了上来,摆了满满的一桌。 这个男人向来就是这样,明明吃不了那么多,非要点上一桌,然后一样都尝一点。 江沅夹了一筷子的菜到嘴里嚼咽,她自顾自的吃着,也没有说话,与平时相比是安静了不少。 这委实不像是她。 巩眠付发现了她的异样,撇过脸来看着她。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她将嘴里的食物咽下喉咙,抬起头对上男人关切的双眸。 她犹豫着该不该说出口,这毕竟是秦家的私事,也不太见得了人,只是不说的话,她憋在心里又很难受。 因此,她迟疑了下,斟酌着言辞。 “巩眠付,你听说过家暴吗?” 男人挑了挑眉,似是有些意外。 “怎么突然就问起这种事?” 江沅也没有解释,只是静默的等待着。 他撂下筷子,拿起了旁边的高脚杯。 “家暴什么的肯定是听说过的,但是实在的情况,我还真没亲眼见到过。” 其实也难怪他没有见到过的,他生在巩家,生活的圈子也跟她的不一样,所经历的,肯定也就不一样了。 她垂下眼帘,盯着自己碗里的东西。 “我今天送晓晓回家,就想着回去家里看一看,可是我怎么都没想到,当我推开门走进去,看到的却是我妈满脸的伤。” 闻言,巩眠付的薄唇直接就紧抿成了一条线。 “怎么回事?” 是啊,怎么回事?她记得当时,她也问了同样的一句话。 她苦笑,哪怕是现在,已经过去了好几个小时了,那一刻带给她的震撼仍然回荡不休。 她把自己所知道的,通通都说了出来,男人放下酒杯,从烟盒了拿出了一根烟点燃,凑到嘴边狠抽了一口。 白色的烟圈瞬间氤氲住眼前的视线,他稍稍眯眼,眸底有着复杂。 他是真的没有接触过这种事,平日里也只是听说,然而,怎么都没想到,如今这种事却发生在江沅的身上。 一时之间,他竟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她。 难怪,方才的那一通电话里听着她的声音是那么的不对劲;难怪,她刚刚吃饭的时候一脸的心不在焉。 她身为女儿,哪怕过去的二十年都没有在那里生活过,但是,那是她的亲生父母啊!她是怎么都不可能视若无睹的。 “你打算怎么办?” 她摇了摇头,声音很低。 “妈让我什么都不要管,我只能这样了……我现在倒是希望,那个人……能早些提出离婚,这样的话,妈就能过得好一点了。” 他注意到她的那一句称呼,已经从“爸”变成了“那个人”。 也难怪,经过了那样的事,她若还能心平气和,那倒是让人觉得不可理解了。 男人又抽了一口烟,正打算说些什么,就看到她猛地抬起头来。 “巩眠付,我今天想去酒吧。” 第二百零七章 巩眠付,大傻X 他蹙起了眉,下意识的想要反对,可转念一想,她这是在找发泄的渠道,她心里憋着事,秦文山和罗萍的事她没有办法插手,只能选择袖手旁观,她肯定不舒服,或者,找个方式来发泄发泄,反而会是一件好事。 所以然,他轻弹烟灰,转眸望向另一侧的老白。 “老白,你听见没有?赶紧去准备准备!” 老白一怔,回过神来忙不迭答应了下来。 其实,江沅也是那么随便一说的,她没想到巩眠付会真的答应下来,不过,这样也好,到酒吧那样的地方去宣泄一番,说不定会轻松一点。 吃过饭后,他们便一起到了附近的酒吧街,这里一条街都是酒吧,应有尽有,巩眠付随便选了一家,就带着她走了进去。 酒吧这种地方,向来分两种,快摇类的跟慢摇类的,而他恰恰选择的,便是前者。 因此,普一走进,里头重金属的音乐就刺激着脆弱的耳膜。 男人下意识的皱眉,平日里来这种场合,他大多数都会选择在包厢里,可是今天,他选择了在这喧闹的大厅,究竟是为了什么,她心里很是清楚。 黑色的卡座沙发,不远处就是人头拥挤的舞池,老白点了好几样酒,让人兑好了放在透明的玻璃桌子上,她拿起一杯凑到嘴边浅尝了一口,辣得她不由得皱起了小脸。 她很少喝酒,就算喝也是喝一些低度数的啤酒鸡尾酒,像这样的洋酒,哪怕是兑了绿茶,度数没那么高了,但饮进嘴里,还是难免灼热了喉咙。 辣,火辣辣得很。 因为甚少喝酒,才不过几杯,她就有上头的感觉,整个人犹如踩在云朵上一样轻飘飘的。 巩眠付就坐在她的旁边,见她一杯接着一杯的喝,他也没有阻拦,反正有他在,自然不怕她会出什么事。 音乐不间断的炮轰着脆弱的耳膜,江沅抬起头,看着身侧的这个男人,忍不住用手拉扯住他的衬衣。 他看着拽在他胸前的这只小手,挑了挑眉。 由于周遭特别吵,她凑近些,几乎是大声的喊了出来。 “巩眠付,我讨厌家暴!你以后不许家暴我!你要是敢家暴我,我就跟你离婚!” 要不是上了头,恐怕,她也不会突然这么对他说话。 巩眠付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向上扬起的弧度,看着她这个样子,他说不出是喜还是忧。 “你敢离婚,我就敢家暴你。” 江沅歪着小脑袋,似是有些想不通,到底是离婚在前呢,还是家暴在前呢? 不管了,反正,她的重点是不能家暴。 她冷不防就埋到他的颈脖上狠狠的咬了一口,男人“嘶”的倒吸了一口气,立即把她推开,捂住被她咬住的地方。 再看看她,傻兮兮的笑着,还不时嘟着小嘴。 “巩眠付,大傻x。” 巩眠付的脸色几变,这个女人,喝醉了以后当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出口,果然啊,不能再让她继续喝下去了。 他起身,顺道也把她给拽拉起来,她还不情愿,死活的挣扎着,见状,他便干脆将她整个人都扛在了肩膀上,大步的朝门口的方向走去。 江沅干呕了几声,因为是头朝下,此刻她是感觉自己更是天旋地转的晕了。 老白打开后座的门让他们坐进去,男人几乎是用丢的把她给丢进后座,待两人都坐稳后,老白立即踩下油门。 车子缓缓的向着南楼而去,然而,狭仄的车厢内,气氛尤为诡异。 江沅喝醉之后是闹腾得很,先是吵着要下车去继续喝酒,见没得逞,便开始动嘴了,使劲的往男人身上的各个部位咬去。 巩眠付一次次的把她推开,她却一次次的扑过来,跟小狗似的。 “你够了!” 她全然将他的警告置若罔闻,她趴在他的胸前嗅了嗅,他身上的味道是好闻极了,如果是清醒的时候,她才不敢这样堂而皇之的占他便宜,趁着喝醉,她理所当然要把清醒时不敢做的事全部做出来了。 “来,给小爷我笑一个!你要是笑得让小爷我满意,小爷我就尝你一口好吃的!” 男人的嘴角微微抽搐,这还是头一回,他被一个女人公然调戏。 “我看你是皮痒得很!” 他使劲把她推开,可是没一会儿,她便又黏了上来。 江沅嘟着小嘴,一脸的不高兴。 “怎么了?就许你平时逗弄我,不许我现在逗弄你了?我告诉你,你这是只许洲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坏毛病,我不能惯着你!” 还她惯着他?她确定不是他在惯着她吗? 他以为她也就这么点破事,怎么都没想到,下一秒,她竟然隔着衬衣,赫然咬住了他胸前的某个部分。 他瞬间倒吸了一口气,脸色是全然变了。 “江沅!你这是在做什么?” 她咬也就算了,还舔,她知道她现在在做什么吗? 再次被他推开,江沅是委屈极了,她坐在那,嘴巴翘得是几乎可以挂盏灯了,她眼泪汪汪的盯着他,也不顾这车里还有外人,拔尖了声音就喊了出来。 “我怎么了呀?我还不能摸你不能舔你了是吧?那你平时凭什么就可以那样对我?你摸我舔我的时候有问过我愿意还是不愿意吗?” 巩眠付一脸的黑线,“这怎么能一样?” “为什么就不能是一样的?”她哼声,“我不管,你摸了我舔了我,那我也要摸你舔你,这样才公平!” 前面驾驶座的位置上,老白的神经绷得很紧,努力的想要装作自己不存在。 巩眠付抬起手揉了揉发疼的额头,如果他知道她喝醉了以后是这么一副鬼模样,他是说什么都不会让她喝醉的。 他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就见她的手猛地往某个地方探出…… 第二百零八章 把她给拆骨入腹 男人是连动都不敢动一下,声音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沙哑。 “你知道你刚刚摸的是什么地方吗?” “我知道啊!”她的声音轻快,“好奇怪哦!原来男人的这里是这样的吗?我还是第一次碰到呢!以前我倒是想碰,可是没有找到机会。” 他不说话,眸底溢出了一丝的危险。 她碰他的话还好,但是若是让他知道她碰了别的男人,他定是饶不了她。 “你知道你这是在干嘛吗?你就不怕我扑倒你?” 听见他的话,她自他腿间抬起了头,一脸的无辜。 “我为什么要怕啊?我知道你那方面不行啊!所以,反应这种东西,是不可能存在在你的身上的!” 她是真的这么认定的,因此,这么久以来,她在他面前都是肆无忌惮的。 巩眠付眯起了眼,是吗?知道他那方面不行,因此可以放肆的挑逗他吗?她这是断定他不能拿她怎么样吧? 这是她先惹起来的,他本来就一直憋着特别难受了,既然如此,他也不想再跟她客气些什么了。 车厢内还有老白,他肯定是先忍着的,当车子在南楼前一停妥,男人便推开车门下车,顺势将江沅给扛在了肩膀上,丢下一句“你先回去”就毫不犹豫的迈步走进了屋子。 老白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门边,他抹了抹汗,不敢再逗留,连忙转身离开。 这样的一个姿势让江沅是不舒服极了,她奋力的挣扎,胃的地方被挤压得特别难受,然而,这个男人却是说什么都不肯放开她。 巩眠付走进主卧,直接就把她给丢在床上。 她的后背刚接触到柔软的被铺,还没反应过来,他便整个人都压了上来。 这种事情对她来说,几乎是司空见惯的,平日里,男人也没少对她做过,她的身体上下几乎每一寸地方他都摸过亲过,说实在的,她也不讨厌这种感觉,所以,一开始她是享受的。 醉意上头,胆子便也比往常还要大,男人的粗喘近在耳边,她迷蒙着双眼,那种感觉几乎要悬在喉间,冷不防,猛烈的刺痛在下一秒传遍全身。 她瞪大了眼,醉意几乎一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她看着身上的这个男人,有些不敢置信。 “你……你……” 身体的触感根本骗不了人,更何况,这灼热没法让人忽视,她的手死死的抓住他的后背,痛意一阵一阵的袭来,令她差点连呼吸都要忘记了。 接下来的事,她几乎记得不太清晰。 她只依稀记得,在临近极致的过程中,眼前的视线不断的晃动,她变得不像自己,拼命的在嘶喊,拼命的抓咬着男人的肌肉。 她甚至,已经不记得到底来了几次。 当天边逐渐开始泛起鱼肚白,床上的两人才稍微消停了下来。 男人的后背尽是她的杰作,他垂眸看着趴在他胸前困顿不已的人儿,嘴边是怎么都遮不住的笑痕。 他的眸光不自觉的放柔,他想起了昨晚的一切,哪怕是她先挑起来的,可是他好歹忍耐了那么久,一经开荤,他便控制不住自己,所以后面可以说是直接失控了。 不过,他也不后悔。 搂紧了怀中的她,他慢慢的闭上双眼,困意很快就袭来了,折腾了一个通宵,不仅仅是她,其实就连他都是累到不行的。 看来,往后这种事还是得注意一点,不要太过了,他倒是不要紧,就怕她的身子会受不了。 若是以后都没得吃了,那真的是亏大了。 等到江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她躺在床上,看着头顶上的天花板,身侧的位置早就空荡荡的一片,都是这个时间点了,男人自然而然是已然出门了。 全身酸痛到不行,特别,还是某个地方,她试图动了动身子,随后不禁连连到吸气。 好半晌后,她才勉强用手肘支撑着坐起身来。 隐隐的痛意彻底让她清醒过来,她抬起手揉了揉额头,果真是不能喝酒的,这一喝酒,就出事了。 而最让她震惊的,还是关于巩眠付的事。 昨晚一开始的时候,她确实是醉到不行,到中途的时候,那种难以言喻的痛让她几乎在一瞬间便酒醒了,接下来的事,虽然陌生,但更多的还是意料之外。 再看看她现在,全身不着寸缕,而且某个地方的酸痛,这无一不在提醒着她昨天晚发生的事情。 江沅用手捂住了脸,低声的哀嚎。 真是见了鬼了,巩眠付不是那事儿不行吗?怎么昨天晚上……突然就行了? 而且,还不止是一般的行,那将近可以说是要了她半条命。 她是怎么都搞不懂究竟是什么回事,这会儿巩眠付又不在,她总不能为了这种事打电话给他向他质问吧? 其实说实在的,他们是夫妻,这种事按道理说也是正常得很,可是……可是她一直以来都以为巩眠付不行啊!这才是重点啊! 她觉得,自己的脑袋真的是糊涂了,她不禁开始怀疑,那不行的传闻莫非是虚假的?是别人捏造的? 最初的最初,好像是从他那个前妻,温曼双的嘴里出来的吧? 但关于这件事,巩眠付好像也没有否认啊! 所以,这结论就是,巩眠付骗人? 江沅越想越气,再加上宿醉跟身体上的不适让她难免有些烦躁,她掀开了被子想要下床,可脚刚着地就险些瘫在地上,好不容易扶着床沿站起身,她又低声咒骂了几句。 直到进了浴室,舒服的泡了个热水澡,她才感觉终于活过来了。 下到楼下,佣人便迎了上来,说是巩眠付临走前让厨房给她温着饭菜,只等她醒过来就能吃了。 她拉开椅子坐下,桌子上摆满了她爱吃的菜,还有一大锅鸡汤,佣人一一送上来后,似是想到了什么。 “巩爷说,让你多喝几碗汤好好补补身子。” 第二百零九章 你不觉得你该跟我好好交代一下 说完这话,佣人便走开了。 江沅看着放在自己面前的鸡汤,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 她足足吃了两碗饭才搁下筷子,学校那边暂时不用去,她便想着上楼去补个眠,可刚走出客厅,就看到管家从门口走了进来。 她顿住步伐,眉头不自觉的蹙起。 管家看到她,跟她打了一声招呼后,就将此番过来的用意说了出来。 “三少奶奶,老爷让你过去主楼一趟。” 该来的,到底还是躲不过。 江沅杵在那,其实不用猜想,她就知道巩老爷子让人喊她过去,大概是为了言蕊的事情吧? 她听说言蕊因为动了胎气,至今仍然住在医院里,巩老爷子特别看重言蕊肚子里的孩子,那毕竟是巩家的血脉,因此,危急巩家血脉的她自然不可能轻易放过的。 管家在那耐心的等待着,她想起了巩眠付跟她说过的话,便淡淡的开口:“你回去告诉爸,我身体不适,想要好好休息,主楼那边就等我好些了或者等眠付回来后我再跟他一起过去。” 说着,她也不管管家呆愣的神情,抬步就往楼上去。 管家下意识的想要追上去,可没走几步,就被佣人给挡住了去路。 这边是南楼,这里的人理所当然是听从巩眠付和江沅的命令的,他窒了窒,到底还是转身回去复命。 还好,这之后管家就没再来过。 江沅这一觉直接睡到了傍晚,直到佣人上来告诉她,饭菜已经做好了。 她刚从床上爬起来,就看到房门被人推开,她下意识的抬起头,就看到巩眠付从外面走了进来。 很显然的,他这是终于回来了。 江沅憋了一天,这会儿见到他是终于按耐不住了。 她直接下床,连鞋子都没穿就跑到了他的身边,男人见到她突然跑过来,似是有些意外。 “怎么了?” 看他这一脸的淡然,跟往常是没有什么的区别。 她恨恨的咬牙,如果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她在对他无理取闹呢! “巩眠付,你不觉得你该跟我好好交代一下吗?” 她指的,理所当然是关于昨天晚上的那事儿,哪怕她昨天晚上喝醉了,但也不算醉到断片的程度啊!有一些事,她是记得尤为的清楚。 男人神色自然的解开腕表放到一边,随后,他把领带也扯了下来。 “交代什么?” 他的反问让她几乎要气急攻心,她眯起了眼,一脸危险的看着他。 怎么以前她就没发现,他竟然是这么会装模作样的人? 现在越看,她是越觉得他之前的那些事都是装的,难不成,那种事情不行,也是骗人的? 是他没碰温曼双,所以,温曼双为了给自己找借口,才污蔑说他不行? 可是不对啊,当时温曼双说的有模有样的,甚至他当时也提到了旧时因为事故才弄成现在这样,而且,也是因此退了下来转到商圈的…… 江沅愈发糊涂,巩眠付看着她的脸,她把所有的情绪通通都挂在脸上,想要让人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都难。 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向上扬起的弧度,眸底,是怎么都遮不住的笑意。 “嗯?发生什么事了?” 他的声音唤回了她的思绪,她看着他的脸,哪怕再怎么羞涩,她还是鼓起了勇气。 “你……你昨天晚上为什么会碰了我?” 深怕他不懂她的意思,她还挥舞着双手,想要说得更具体一些。 “就是你平时都只是单纯的……额,碰碰我,摸摸我,亲亲我,可是你昨天晚上……你昨天晚上那什么了我……我……我……” 她到底还是一个二十岁的小姑娘,这种事情也是头一回,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说清楚,她只能尽量的让他能明白过来。 男人就伫立在那,看着她拼命的在那里说话。 直到确定她词穷了,他才扯了扯唇角。 “你是想问我,我昨天晚上为什么会跟你上……” 没敢让他说出最后面的那个字,江沅惊得是立即用手捂住了他的嘴,没想,他却拉下了她的手,一脸笑吟吟的瞅着她。 “怎么了?我有说错什么吗?” 他当然没有说错,可她没想到他会说得这么直白。 她张了张嘴,面容乍青乍红的。 “你可以说得文明一点,圆房啊,夫妻之实啊什么的……” 他凑近了些,眉眼微弯。 “原来你喜欢用这样的形容词啊?” “巩眠付!” 她轻声娇斥,他笑了笑,慢慢的退开一些。 “你和我是夫妻,这种事不是再正常不过的吗?更何况,我们已经结婚有一段时间了,我现在才碰你,也算是给你适应我的时间。” 江沅觉得,自己是愈发要被他给带歪了。 明明,一开始她想说的根本就不是这个问题。 “巩眠付,你是不是骗了我?” 男人不慌不忙的解开衬衣最上面的几颗纽扣,露出了里头性感的锁骨。 “我哪里骗你了?” 那锁骨的地方,隐隐还有几个可疑的抓痕,她自然是注意到了,不自觉的偏过了脸,努力的想要装作看不到。 “你还说你没有骗我!你不是……你不是那方面不行的吗?” “哪方面?” 巩眠付看着她酡红的脸蛋,突然发现逗弄她其实是一件挺有趣的事情。 若换着是平时,他还真不会这么做。 “你来给我仔细说说,我哪方面不行了?” 许是被他逼得急了,江沅有一种恼羞成怒的感觉,看见他眼角的戏谑,她瞪大双眸,干脆破罐子破摔了。 “你那方面!你那方面不行!你之前不是不能做夫妻之间的那种事吗?你不是举不起来吗?” 这样的词,他倒是头一回从她嘴里听到。 男人挑了挑眉,看来,他是真的把她给逼急了。 可是,即便是到了这样的一个地步,他仍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谁告诉你我举不起来了?” “这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吗?就是因为你不行,所以,你那个前妻才会背着你在外面偷吃,然后被你发现,再然后你们就离婚了……而且,你自己也说了,你以前出任务的时候出了事故,才会导致你那方面……” 第二百一十章 到底是行,还是不行 她顿了顿,狐疑的睨着他。 “难不成,一切都是假的?都是骗人的?其实你没有什么举不起来的问题?” 看样子,她是真的很在意这个问题。 其实也难怪她会这般在意的,毕竟在一开始,她嫁给他之前,外面关于他的传闻就有不少,所有人都在耻笑他是一个不正常的男人,甚至还有人说他不是男人。 这一些,他通通都是知道的,但他没有回应,不代表他就承认那是事实。 不过…… 巩眠付看着她,她的脸因为怒气和羞涩,憋得红红的,天知道这样的一番对话,她到底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气才能说出来。 “我有承认过我不行吗?” 她一愣,眼睛瞪得更大了。 “所以,你根本就没有……” “我又有承认过其实我是行的吗?” 江沅原本抬起来的小手倏然顿在了半空之中,这个时候是举也不是放也不是。 她僵在那里,被他这么一搅和,她觉得自己本来就宿醉难受的脑袋现在更难受了。 “什么意思?巩眠付,你到底是行还是不行?” 男人伸出手,用力的将她给往自己这边拽,她收势不及,整个人都扑进了他的怀里。 他身上淡淡的古龙水香气扑鼻而来,混合着男人独有的气息,她有些慌乱,下意识的想要把他推开。 没想,他的手却箍住了她的细腰,说什么都不肯松开。 “你有没有听说过,这方面的问题是可以接受治疗的?” 她默了下,随后才明白过来他的意思。 “你这话,是不是代表着你原本是行的,然后出了事故以后变得不行了,再之后,你接受了治疗,所以现在好起来了?” 她说完,又皱起了小脸。 “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好起来的?跟我结婚前?还是跟我结婚后?为什么我不知道?”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不住的笑着。 关于这件事,他可从来没有亲口承认过他不行,他之前,只是说他因为出了事故,所以退了下来,关于他不行的传闻,虽然是从温曼双的嘴巴里出来的,但也有几分他诱导的意思。 巩家有三个儿子,这三房里,唯独大房生出了嫡孙巩子安,而他是巩老爷子的老来得子,自小就宠爱得很,所以,在巩老爷子那里,几乎是默认往后由他的孩子来接管巩家的,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巩老爷子一直对他的婚姻格外的注重。 巩绍元和巩玉堂自然而然也是清楚这种事的,因此,在前些年的时候,巩家的争斗中,哪怕他不愿意,他也被迫参与其中。 是什么时候开始脱身的?还是从家里人知道他“不行”之后。 他以这样的一个借口脱离了军圈,脱离了巩老爷子的掌控,后来,也不过是以这样的一个借口让温曼双帮他散布出去罢了。 这样一来,他才在巩家变得自由。 当然,这些事情他不打算让她知道,她也没必要知道。 “你只需要知道,我跟你不是什么名存实亡的夫妻,我跟你是真正的有名有实的夫妻。” 江沅的脸一红,半晌了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就算……就算没有实,我们也是夫妻啊!” 她这句话说得很小声,但是,他还是听得特别的清楚。 男人勾唇笑出声来,她是把事情给弄清楚了,也该是时候换他了。 “你知不知道我的后背都是你的指甲印?” 她的嘴唇蠕动,似是有些别扭。 “那也是你的过错啊!你明明知道……你明明知道我是第一次,你还不温柔一点,而且你自己说说,你昨天晚上折腾了我多少回?” 这真的不能怪他,他姑且也算是一个正常的男人,有着属于自己的需求,重点是,他还憋了那么久,一旦开了荤,能不要上好几回吗? 更何况,他已经算是收敛了,体谅她是第一次,没敢往死里折腾,不然的话,她恐怕今天连起床的力气都没了。 当然,这些话他是肯定不会说的,好歹也得顾及到以后好好吃肉。 “你昨天晚上勾引我的帐又怎么算?” 她倒吸一口气,退开一些。 “我什么时候勾引你了?你别冤枉我!” 男人哼声,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脸蛋。 “还说没有勾引我,昨天晚上上了车之后,你就老是在我身上蹭,又是摸又是亲又是突袭,你还公然往我裤裆摸……你别说你没有,我告诉你,我可是有证人的,当时老白正在前面开车,他可看得一清二楚。” 什么?老白也在? 江沅捂住了自己的脸,她是真的不记得昨天晚上发生过的事情了,她昨天因为秦文山和罗萍的事,心情很是低落,才会想要到酒吧去,她向来很少喝酒,所以当几杯酒下肚后,她就天旋地转的,再后面发生的事情,她是一件都记不得了。 深怕她不相信,他还补了句。 “如果不是因为你勾引我,我怎么可能会忍耐不住把你扑倒在床上把你给吃了?” 敢情这一切都是她的错? 她张了张嘴,良久了都没能说出半句话来。 巩眠付拉下她捂住脸的手,凑到她唇边偷了个香。 “没事,你不用道歉,反而是我应该对你说声谢谢,昨天晚上我吃得很愉快,也吃得挺好的。” “巩眠付,你……你……” 江沅是觉得,这下子丢脸丢大发了,她发誓,下一次她是绝对不会再碰酒了,要是她再碰酒,她就是王八羔子。 他忍不住哈哈大笑,随后,他牵住她的手拉开房门往外走。 “走,我们去吃饭!” 喂饱了她,他才有肉吃,不是吗? 江沅自是不知道他心里的那点事,她哪怕再怎么不自在,到底还是想要好好填饱肚子的,所以然,她便也跟着他下了楼。 只是怎么都没想到,刚走进饭厅,就看到老白杵在边上。 大概是因为方才跟巩眠付说的那一些话,导致她现在看到老白,都没有办法像之前那样了。 她刚想转过头,就见到老白在看到她时先是愣了愣,而后飞快的转过身,神色可疑。 第二百一十一章 江沅,你说你的心怎么就那么 看样子,刚刚巩眠付说的都是真的,昨天晚上在车子里的时候,她公然勾引了他,然后,还被老白全都瞅见了。 江沅是尴尬得很,男人倒是没那么多的心思,拉开椅子让她坐下后,自己也绕到了对面坐下。 随后,他还向老白招了招手。 “坐下吃了饭再回去。” 老白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这会儿是走也不是站也不是。 “好好好,我吃了饭再走。” 饭菜一一被端了上来,老白全程几乎都在吃白饭,偶尔才夹那么一两次的菜。 她看着老白这副模样,咬着筷子有些无措。 不管她还是老白,都故意不提那话题,偏生,有个人却是不安分得很。 巩眠付拿起旁边的杯子喝了一口,淡淡的往老白这边扫了眼。 “你光吃米饭做什么?夹菜啊!你都跟在我身边多久了,现在才来不好意思?” 老白拿着筷子的手在哆嗦。 “没……没呢,巩爷,我没有跟你不好意思,我有在夹菜。” 说着,他还伸长手夹了一筷子的青椒炒肉,表明自己真的有在吃菜。 然而,男人还是没打算放过他。 他放下杯子,又拿起了筷子,夹了一筷子的松鼠桂鱼的鱼肉到江沅的碗里,语气听上去跟往常一样。 “老白啊,我觉得你有时间可以谈一谈恋爱,免得以后还得像昨晚那样被我们喂狗粮,憋多了,总是会对身体不好的。” “哇啦”一声,老白的筷子掉在了桌子上,头是埋得更低了,连回话都不敢。 江沅怒瞪着坐在对面的这男人,他这模样很显然就是故意的。 然而,她话还没说出来,客厅那边就传来了动静,她顺着声音往那边看,当她瞥见那一抹熟悉的身影时,不由得一怔。 巩眠付自然也是看到了,他微微蹙起了眉头,眸光也变得浓重。 “爸,你怎么过来了?” 谁都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候巩老爷子竟然会亲自跑到南楼这边来。 若换着是平时,巩老爷子几乎不踏进南楼一步的,要是有事的话,都是会让管家去把人喊到主楼去。 这一趟过来,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举动了。 江沅握紧了手中的筷子,其实她不用多想就能知道,巩老爷子之所以会亲自到这边来,估计是来找她的。 下午的时候,管家就为此曾经来过一趟,只是她当时找了借口推掉了,没想,巩老爷子会选择直接过来。 这下子,是怎么都躲不过了。 巩老爷子往这边看了眼,见到他们还在吃饭,也没有多说些什么,转过身就回去客厅。 “你们吃好了再出来,我有话要说。” 这下子,是彻底没了吃下去的胃口,就连老白也站了起来,忐忑不安的看着他们。 反倒是巩眠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见她停了筷,便随口问了句:“继续吃啊,你碗里还有半碗饭呢!” 江沅咬着下唇,带着几分迟疑。 “爸突然跑过来,估计是为了言蕊的事。” “我知道。” 他又给她夹了一点菜,随后才往下说。 “不用担心,凡事有我在,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让之前的那些事再发生了。” 听见他的话,她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想了想,到底还是没有说出来,选择继续吃着碗里的菜。 一会儿之后,男人牵着她从饭厅走了出来。 巩老爷子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着,管家依旧陪伴在他的左右。 见到他们坐下,巩老爷子直接就望着了江沅,他向来直接,从未想过要拐弯抹角,所以然,他便将这次亲自过来的目的说了出来了。 “江沅,你为什么要推言蕊?你知不知道她现在住在医院?” 他的话里,是带着明显的责备的意思的,她不可能听不出来。 可是,还没等她说话,她身侧的男人就率先说出口了。 “她不过是动了胎气而已,孩子又没掉。” 这话巩老爷子就不爱听了,他拄着拐杖的手抬起,而后重重的落地,发出了沉闷的声响。 “什么叫作孩子又没掉?这个孩子可是巩家的血脉,好不容易才怀上的,我绝对不允许发生什么意外!” 他指着江沅,脸色难看。 “江沅啊江沅,你说你的心怎么就那么毒?你是存心想让我们巩家绝后是不是?” 江沅是怎么都听不下去了,若不是身侧的这个男人把她按住,恐怕,她早就拍案而起了。 “我没有推她!这跟我没有一点的关系!” “你没有推她,难不成是她自己摔倒在地的吗?” 对于她的话,巩老爷子是连信都不愿意信,在他看来,江沅是有充分理由做这种事情的,毕竟,之前她和巩子安发生的那些事,在他这仍然还没有过去。 江沅在他心里,就是一个到处勾引人的女人,甚至根本摆不上台面。 若不是这个儿子非要她,他早就像上次那样把她给赶出巩家了。 “你要是识趣的,就赶紧现在承认,你承认了,说不定我还能轻罚你!” 江沅咬着下唇,让她承认她根本就没做过的事情? 不,这不可能。 她没有做过,她为什么要承认?这种感觉,就好像回到了那个时候巩老爷子选择相信巩子安的话而把她关到祠堂一样,区别只在于,巩老爷子现在选择相信的,是言蕊,而她呢?对巩老爷子来说,从来都不存在所谓的信任。 “我说了,我没有推她。” 巩老爷子冷哼,在他看来,那一天可是巩子安和言蕊的婚礼,那么重要的日子,言蕊自己总不能花费那么大的代价毁掉婚礼来只为了污蔑江沅的,所以,肯定是江沅在说谎。 然而,他还没说出口,就看到巩眠付突然撇过脸,看着他身侧的江沅。 “你先上楼,我跟爸单独说会话。” 她有些迟疑,当然知道他这是在护着她,但是,她又不放心让他一个人在这。 男人没有给她选择的机会,招来佣人后,便让佣人送她回房去。 江沅唯有站起身来,跟着佣人一起上楼,等到她的身影消失在二楼的拐弯处,他这才收回了目光。 第二百一十二章 她的肚子里可能有你想要的亲 再看看做在另一边的巩老爷子,脸上挂满了冷笑。 “你这样护着她,只是害了她!你还听不出她在撒谎吗?说什么没有推言蕊,她以为我会愚蠢到相信她的话?我还没有糊涂到那种地步!这一次的事,你也别想让她脱离关系!这可是关乎于言蕊肚子里的孩子的事,还好言蕊命好,肚子里的孩子没有出什么意外,稍微动了胎气而已,在医院养一段日子就能出院了,如果孩子没了呢?我问谁要去?” 他这是已然认定了江沅在撒谎,甚至不带任何的理由,巩眠付的身子微微向后靠,他看着父亲的面靥,倏然开口。 “爸,言蕊肚子里的孩子要是没了就没了,这是她的命,更何况,她的孩子到底是怎么来的,你我心知肚明。” “我不管孩子是怎么来的,重要的是,这孩子是巩家的血脉,这才是最重要的。” 他顿了顿。 “巩家现在就只有子安一个孙子,好不容易才来了个孩子,那可是我的重孙啊!不管怎么样,我都要留住!” 他在说这话的时候,还抬起头看着巩眠付。 “你别指望用这样的法子来帮她脱罪,这件事我饶不过她!” 他是一副言辞凿凿不容分说的模样,男人从烟盒里拿出一根烟点燃,凑到嘴边狠抽了一口。 白色的烟圈氤氲住眼前的视线,他稍稍眯眼,说起话来的语气很淡。 “爸,言蕊的肚子里有你想要的重孙,但是,说不定江沅的肚子里有你想要的亲孙子。” 巩老爷子一愣,有些不明所以。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有一口没一口的抽着烟。 巩老爷子像是想起了什么,而后,双眸瞪大。 “难不成……” 他抬起手,指向了他,声音里带着几分试探。 “眠付,你老实告诉我,你……你是不是好了?” 对于他的疑问,巩眠付扯起唇角笑了笑。 “所以,爸,我不敢保证江沅的肚子里是不是有你想要的孙子,可我跟江沅之间没有做任何的防范措施,这也是迟早的事,谁都说不准。” 巩老爷子怎么都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他哆嗦着双唇,好一会儿了都没能找回自己的声音来。 这个小儿子,向来都是他最疼爱的,自然而然,他也是希望往后巩家就由他来接管。 虽然,他知道这对巩绍元和巩玉堂不公平,但在他看来,巩眠付在各方面都是比其余的两个儿子还要优秀。 理所当然由巩眠付接管巩家,巩家在往后才会有更好的未来。 只是,之前巩眠付遭遇意外,便也失去了那方面的能力,这一直都是他为之遗憾的事情,没了法子,他才退而求其次,把希望寄托在唯一的孙子巩子安身上。 连带着,连大房那边他都多留了份心思来。 他不时在想,如果巩眠付没有发生意外,那该有多好? 从未想过,这样的事情终有一天会重新来到他的面前。 这些年,他几乎没了念想,偏偏,如今巩眠付却告诉他,他好了,他是怎么都控制不住内心的激动。 “眠付,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巩老爷子站起身来,脸上的皱纹也在抖动。 “太好了,这实在是太好了!” 他想到了他方才的那些话,忍不住又问了句。 “江沅的肚子里是不是已经有了孩子了?” 男人轻弹烟灰,脸上的表情很淡。 “还不知道。” 看来,巩眠付好了的事情,是最近的,所以,孩子的事自然也急不来。 巩老爷子点了点头,这会儿是连半点的责备的心思都没了,他的心思全都扑在了另一件事情上。 “你身体没有大碍了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你也要注意点自个儿的身体,不要太劳累了,孩子的事不急……” 他的激动,男人尽数看在眼里。 巩眠付的嘴边仍然噙着一抹笑,“爸,这事要多亏了江沅,若不是江沅劝我不要放弃,甚至一直陪在我的身边跟我一起努力,我估计这一辈子也就那样了。” 闻言,巩老爷子的面容突然严肃了下来,似是在思索着什么。 半晌后,他才点了点头。 “我懂你的意思,眠付啊,既然她待你这么好,你也切莫不要忘了,你要好好对她,别辜负她。” 说完,巩老爷子便带着管家离开了,他的脚步匆匆,似是有什么要事要赶回去处理。 巩眠付将他送出门口,随后才重新往里头走。 旁边,老白是看得格外清楚,此时也没有外人,他憋了许久,到底还是忍不住了,凑过去压低了音量。 “巩爷,说谎是不对的。” 更何况,这个谎言还是对巩老爷子说的。 男人斜睨了他眼,哼了一声。 “看来,你这是闲的发慌。” 老白连忙摆手。 “没有没有,我忙得很,我忙得很。” 深怕他会追究,老白转过身忙碌去了,巩眠付这才抬步走上了二楼。 主卧内,江沅急得是不停的来回蹭步。 方才她被巩眠付赶了上来,独自一人面对巩老爷子的怒火,巩老爷子发火的时候她是见过的,也不知道巩眠付能不能应付。 婚礼那天,言蕊靠她靠得很近,特别她后来还跄踉了下,也难怪别人会以为是她把言蕊给推倒的。 可是,她真的没有做过啊!没有做过的事,她为什么要承认? 江沅好几次都想拉开门下楼去,可是她想了想,把她赶上楼这样的举动,巩眠付也是为了她好,于是,她便又没敢真的出去。 她记不清自己到底这样来回蹭步有多长的时间,当房门被人由外往内的推开,她还愣了一下,直到她看到走进来的人,她才总算是反应过来。 没有多想,她便迈开步伐走了过去,急切的拽着他的衣袖。 “怎么样了?你爸怎么说了?你们聊得怎么样了?” 他还没开口,她便蹙着柳眉,自顾自的往下说。 “爸是不是又要把我关进祠堂?可是我不想再呆在那样的一个地方了,那地方好吓人!更何况,我又没有做过,我为什么要承认?不,我不要承认!我不想背锅!” 第二百一十三章 巩眠付,我真想掐死你 她说着说着,又想到了什么,仰着头看着他。 “巩眠付,你是相信我的对不对?我没有推她!我也没有撒谎!” 巩眠付有些哭笑不得,他没有想到,关于这件事,她的反应会这么激烈。 恐怕,是真的害怕自己又会被关进祠堂吧? 那样的一个地方,也难怪她会落下心理阴影的。 “我一句话都还没说,什么都给你说了。” 就是因为他不说,她才急得慌啊! “你赶紧告诉我啊!” 男人也不着急,拉着她就在床边坐了下来,她是坐立难安,只要想到祠堂那个地方,她脸上便布满了急色。 “爸到底是怎么说的?他还是认定是我把言蕊推倒的吗?可是,我根本就没有推倒她的理由啊,不是吗?” 见她这样,他的玩心一起。 “怎么没有?你跟她不是抢过一个巩子安吗?” 江沅瞪大了双眼,脸色微微泛白。 “我没有!我跟巩子安之间是清白的!” “你不是跟他曾经私底下见过面?” 江沅知道,他这是在说之前她和巩子安在奶茶店见面的那一次,偏偏那么凑巧,被人拍下了照片,还让他给看到了,他便记到了现在。 她咬着下唇,看上去是委屈极了。 “这件事我不是说过了吗?我的确是见了他,但是,没有你想的那种关系!我承认,他是追在我后面有大半年的时间,可这大半年我一直都在拒绝他的,是他不肯放弃……” 她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无非就是为了解释她跟巩子安之间确确实实是清白的,没有别人想的那种关系。 她说到喉咙都要干了,这才发现男人眼角的那笑痕。 她顿住,猛地清醒过来。 “巩眠付,你这是在耍我玩呢?” 他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顺道抚摸了下她的头发。 “我没有说爸要追究你的责任。” 江沅疑惑。 “爸不追究?这不可能啊!他不追究了,是不是相信我没有推言蕊?他这是相信我了?” 她是真的这么觉得的。 然而,男人的下一句话却打破了她的一点奢想。 “我只说了他不追究了,没说他相信你没有推倒言蕊。” 她张了张嘴,好半晌了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巩眠付,你就是在耍我玩。” 她是已然这么认定了,巩眠付摇了摇头,一脸的无辜。 “我没有,是你误会了我的意思。” “那你倒是给我说说,你的意思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一副他要是不给她说清楚她就把他的皮给剥了的样子,男人的身子向后,手撑在了边上,双腿悠闲的叠起。 相比她的迫切,他反倒是看上去不急不缓的。 “我把我们昨天晚上的事告诉了他。” “什么?!” 几乎是下一秒,她便站起身来,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你告诉他了?你竟然告诉他了?” 他什么事不好说,偏偏把他们之间的那点事说出来了?刚刚吃饭的时候她就觉得在老白面前挺丢脸的,现在好了,不止是在老白面前丢脸,往后看到巩老爷子,恐怕也是丢脸得很了。 这让她出去怎么见人? 巩眠付仍然不住的笑着,看着他的笑脸,江沅是抓狂得很。 “你还笑!你竟然还笑得出来!” 他伸出手,把她给重新按坐下来。 “你放心,我没说具体,我说了个大概,我只说我现在是一个正常的男人了。” 听见这话,江沅激动的情绪才稍稍平复了下来。 “巩眠付,我真想掐死你。” “我以为你会想要好好感谢我。” “你就感谢我没有掐死你吧!” 她捧着自己的脸,她从未想过这种夫妻之间的隐蔽的事情有一天会到这种被人知晓的地步,还好,他没有将一些细节告诉巩老爷子,不然的话,她恐怕以后连南楼的门都不敢迈出去了。 男人看着她,那笑意是怎么都遮掩不住。 “你真应该感谢我,往后,估计我爸都不可能会找你麻烦了。” “为什么?”她疑惑的看着他,“你还跟爸说了什么事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总是有一种强烈的不安。 而他下一句,恰恰正是了她的心中所想。 “爸说言蕊的肚子里有他期待已久的重孙,我告诉他,指不定你的肚子里已经有了他同样期待的亲孙子。” 许是从昨天开始震惊的事太多了,事已至此,她反而觉得没那么难接受了。 “他信了?” “他为什么不信?” 说着,他的目光投驻到她依旧平坦的小腹上。 “昨天晚上我可是一点防范措施都没做,这种事谁都说不准,有一半的可能你的肚子里没有孩子,也有一半的可能你的肚子里已经有孩子了。” 她的身子微僵,她不可能没有注意到他此时火辣辣的视线。 “你怎么知道?我觉得有孩子的可能性不大。” “我憋了那么久,质量出精品,你还不懂?” 她怎么可能会去懂得这种事? 她张了张嘴,说出口的话几乎是咬牙切齿的。 “反正我就是觉得可能性不大,不接受反驳!” 他耸了耸肩膀,看上去是一点都不介意。 “就算现在还没有孩子也没关系,不代表以后没有,只要我多努力努力,终有一天孩子还是会来的。” 说着,也不管她会有什么反应,他就倏然起身。 嘴边,还挂着若有似无的坏笑。 “心动不如行动,与其在这讨论这种问题,还不如来点实践,我就不信,我天天要你几回,这孩子还不来。” “什么?!” 江沅倒吸了一口气,正欲拒绝,可那些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他就俯下身来,重重的封住了她的嘴巴。 江沅觉得,这男人哪,当真不能憋太久,憋太久的后果可不是她能够承受的。 都已经经过了一天,男人这会儿也没想要有所保留了,直接就把她按在床上吃了个干净,连渣都没留下。 她的嗓子是彻底哑了,当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几乎发不出声音来,就更别提她全身上下就好像被什么碾过一样,连动一下都难受到不行。 第二百一十四章 不是他的步步相逼…… 幸好,算这个男人有点良心,完事后还知道帮她清洗干净,甚至是抱着她到浴室去洗了个澡。 若换着是平时,她早就反抗了,被吃了也就算了,之后还被摸,看着他嘴边挂着的笑,她当真想要掐死他。 当然,这前提是她还有力气的话。 巩眠付可不打算给她留半点力气,一见到她稍微有些精神奕奕,他便又把她给压在身下,到了最后,她是直接在那过程中昏睡过去的,连喊都喊不醒。 江沅不由得开始怀念起以前他不行的时候了。 最起码,那时候她还有个安稳觉可以睡,不像现在这样,动不动就怕会被他给扑倒。 只是,另外有一件让她意外的事情。 她本以为,这种事情让巩家的人知道也就够了,怎么都没想到,巩老爷子当得知自己最宠爱的小儿子好了,恨不得四处散布消息,到了后来,更是告知了记者,连着好几天,各大报纸杂志上都刊登着相关的新闻。 巩家三少终于举起来了,这种事情简直就是喜大普奔。 江沅倒是觉得丢脸丢大发了,谁会因为这种事上新闻而感到高兴?恐怕,也就只有巩老爷子一个人了吧? 反正,她现在是认为有时候连佣人看着她的目光都变了,变得欣喜中带着几分……暧昧。 更别说,厨房连着好几天都给她炖了补汤,美其言给她补补身子。 巩眠付倒是乐见其成,看上去就好像被刊登报纸杂志的人不是他一样。 见他不甚在意,她便也开始慢慢的释怀,反正,这报纸杂志上说的人是他,她顶多也就是一个沾边的,他都不觉得丢脸了,她还害羞什么? 当然,这种事有人欢喜有人愁。 对于巩眠付终于又行了的事,大房和二房那边倒是没什么消息,反而是有那么一个人,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 狭仄的房间内,那个有着一头长发的女人坐在镜子前,她的手里拿着手机,一遍又一遍的翻阅着相关的新闻报道。 有关于巩眠付的消息在这几天彻底传开了,几乎是到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地步。 就好像两年前,大家都知道巩眠付不行的时候一样。 只是这一次不同的是,那个以为不行的男人,如今却成了一个正常的男人。 这对她来说,如同狠狠的打脸。 温曼双拿着手机的手在轻微发抖,她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那报道的照片,照片中,巩眠付与江沅紧紧挨在一起,举止亲密,江沅的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看上去是幸福极了,再看看她旁边的巩眠付,依旧那样俊朗,依旧那样引人注目,若不是之前流传出他不行的消息,恐怕,多的是女人想要爬上他的床。 那两年里的生活,她是怎么都忘不掉,包括男人对她的绝情,还有男人对她的狠心。 那段婚姻里,巩眠付除了巩家三少奶奶这个名讳外,什么都没给她,她寂寞难耐,待那些事情暴露之后,巩眠付毫不犹豫把她赶出了巩家,连一点情分都不给。 他和她曾经生活过两年啊!两年的光阴,在他眼里,是一文不值的吗? 甚至,他不惜把温家给毁了,让她背后的那一座山彻底垮了下来。 若不是他的步步相逼,她怎么可能会走到如今的地步? 若不是他的步步相逼,哪怕离开了巩家,她还是温家的千金大小姐。 但是现在呢?她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这一身的骂名。 即便她身边的男人依旧不断,然而,没有人是愿意给予她真心的,当真,是连一个人都没有。 她的眼底渐渐滋生出了恨意,为什么?为什么巩眠付突然好了?为什么不就这样一辈子下去? 如果他一辈子都不是一个正常的男人,最起码,她的心里还能稍微好受一点,现在呢?现在这样,又算是什么? 看到照片中的巩眠付,她就觉得自己的那两年就是一个笑话。 温曼双再也看不下去,抡起手机猛地就砸向了角落。 “嘭”的一声,手机黑屏了,彻底被砸坏了。 她握紧双拳,凭什么巩眠付就过得这么好?凭什么? 不,她不会让他过得这么好的,她绝对不会就这样放过他的! …… 江沅觉得,自己快要被曾晓晓给烦死了。 自从新闻出来以后,曾晓晓便成了最八卦的那一个,到了后面,是什么离谱的话都问得出口,包括他们夫妻之间的生活怎么样呀,她舒不舒服之类的。 如果可以,她是早就透过电话线探过去掐住她的脖子了。 半个月过去了,便是重要的期末考试。 这段时间,江沅没敢耽搁课业,哪怕是这样,当她和曾晓晓步入考场的时候,还是难免有些紧张。 她这学期有缺课,唯一能让自己不被当掉的,也就只有期末考这个机会了。 所以,她是必须要考好的。 期末考的时间并不久,两天的时间就已经搞定了。 当最后一门考完,江沅走出教室,看着头顶上璀璨的阳光,瞬间觉得轻松了不少。 虽然还不至于完全放松,但最起码,她想要在这一刻稍微松一口气,毕竟,等到成绩出来,要有一段日子了。 曾晓晓就站在她的旁边,不得不说,她也是放松了不少。 “终于考完了!算了算了,我不要去想成绩的事了,反正已经考完了,好不好就是之后的事了,我现在只能祈祷能考好一点,不至于让我留一级。” 闻言,江沅扭过头来看着她。 “我也是这么想的,如果留级了,感觉特别丢脸呢,那些同系的学弟学妹好些都是认识的,到时候同一个班级,好别扭好不自在。” 曾晓晓如捣蒜般猛点头。 “就是就是,所以绝对不能留级,哪怕要我跪在教授面前也好,尊严什么的,面子什么的,早就不重要啦!” 说着,她走到了她的旁边挽住了她的胳膊。 “难得考完试了,要不我们去浪一浪?” “你想怎么浪?” “好歹吃个饭,然后去ktv高歌一曲啊!” 第二百一十五章 在大街上公然被掳走 江沅摸了摸下巴,这真的难得的事,考完试以后就放假了,虽然偶尔还是可以约出来见面,但下一次一起回来学校,又是一段很长的时间之后了。 其实她这么说也是理所当然的,毕竟,后面接下来要面对的就是实习的问题,她现在还没找到实习的单位,再过不久,她应该就能找到了吧? 她对实习也没什么要求,最好,是对专业的,就算找不到对专业的,其他的也好啊! 两人一起走出了校门,曾晓晓看着不远处的公交车站牌,随意的问了一句。 “那个言蕊是不是已经出院了啊?” 她“嗯”了一声。 “早就出院了,不过她一直都是住在主楼那边,平日里很少会见面,再加上她最近好像孕吐很严重吧?听说几乎天天都是呆在房间里。” 曾晓晓凑近了些,故意把音调给压低。 “那巩子安呢?巩子安是不是跟她睡在一块啊?” 听见她的话,江沅朝她瞥了眼,后者眨巴眨巴眼睛。 “你也别怪我这么想啊,谁不知道言蕊之所以能嫁进巩家,是因为她怀了巩子安的孩子?她是怎么怀上的,你我都心知肚明,我可不觉得巩子安能够顺理成章的接受她。” 这还真被她给说中了。 大概的她也是听巩眠付说的,所以然,她摸了摸自个儿的鼻子。 “巩子安好像这半个月以来很少回来吧?就算是宿在主楼,也是到客卧去睡,爸就因为这事曾经念叨过他,可是巩子安全然不当回事,好像说什么反正已经娶进门来了,也跑不掉了。” “那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还能怎么样? 就像巩子安所说的那般,言蕊是娶进门来了,自然不怕她再跑掉,巩老爷子清楚这段婚姻巩子安是勉强得很,便也没又再多说些什么。 有时候,哪怕是知道巩子安宿在客房,也权当看不见。 可想而知,言蕊有多心堵了。 好不容易才嫁进巩家,嫁给了巩子安,然而,婚后的生活就好像守活寡似的,明明有老公,却跟没老公没有什么区别,甚至,比陌生人还不如。 可是,恐怕她也说不得什么吧?这样的一个结果,也是她自己讨来的。 江沅正准备说些什么,却瞥见不远处有几个人朝这边走过来,神色看上去是怪异得很,她心里有一种不安涌上来,正想拉着曾晓晓快步离开,没想,就在这个时候,身后传来了一阵车子的刹车声。 她下意识的回过头去看,那一台银色的面包车在她们的旁边赫然停住,那后面的车门被打开,几乎是在同一瞬间,她猛地把曾晓晓给推开。 “快跑!” 曾晓晓一怔,忙不迭撒腿就跑,可是,这些人很快就把她们给追上了。 江沅深怕他们会对曾晓晓做些什么,拿着手里的皮包毫不犹豫的扔了过去,想要拖延一点时间。 曾晓晓往前跑了几步,一个扭头就看到这些人把江沅擒住的画面。 “沅沅!” 她失声尖叫,想要冲过去,然而,这些人的动作要比她快上许多,她刚走到跟前,他们就把江沅给推上了那台银色的面包车去。 她只能看着那门倏然被撞上,随即,呼啸着离开了现场。 曾晓晓在后面追了好久,始终没能追上,看着面包车消失在拐弯处,她整个人是彻底慌了。 她从没想过像这种当街掳人的事会发生在自己的面前,她急得原地踏步,大喊着救命,可始终连一点用处都没有。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她甚至不知道那些掳走江沅的人到底是谁,她想都了报警,但是,当她拿出了手机,却想到了什么,连忙翻出了通信录,找到了那一串号码。 另一边。 老白推开办公室的门走进去,偌大的办公室里,男人在落地窗前负手而站,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将整间房间笼罩在一片光亮下。 他走上前,将文件放到了桌子上。 “巩爷,资料都给你送来了。” 巩眠付这才转过身,将文件拿在手里,仔细的翻阅了起来。 老白看着他的侧脸,有些话到底还是没能憋住。 “最近大少爷和二少爷那边,开始对我们这边虎视眈眈了。” 男人的动作一顿,抬眸懒懒的扫视了过来。 “他们要是什么行动都没有,才会让我觉得古怪。” 他将文件丢在桌面,随后坐了下来,从烟盒里拿出一根烟点燃,凑到嘴边狠抽了一口。 白色的烟圈瞬间氤氲住眼前的视线,他稍稍眯眼,唇角勾起了一抹冷笑。 “在这之前,我没有孩子,也不可能有孩子,所以,他们才没把我放在眼里,觉得我既然在外面有了自己的公司,再加上没有孩子,自然不可能参与到抢夺公司的行列中。如今,我成了一个正常的男人,孩子的事是迟早的,爸向来疼我,从以前开始也有意想让我继承公司,对他们的威胁可想而知有多大了。” 老白自然是明白这个道理的,他的表情难免有些严肃,似是在思索着什么。 “可是,巩爷你对巩家的公司从来都没有半点的惦记,我觉得,你应该把这件事告诉他们。” “你觉得他们会相信?” 他轻弹烟灰,一脸的心不在焉。 “大房和二房之间的争斗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他们嘴上也说着对公司没有独占的意思,但事实上呢?在巩家里,没有一个人不是一头豺狼,若是放松警惕,被咬的迟早是自己。” 最重要的,哪怕他无数次说过,他对巩家的公司没有惦记,可巩老爷子偏爱他,就想让他继承公司继承巩家。以前的时候,他没有孩子,也没办法有孩子,巩老爷子不得不看重大房,因为大房是唯一有孩子的。 现在已经不一样了。 只要一天巩家掌握在巩老爷子的手上,那么一天巩家就由巩老爷子来决定所有权。 他如今若是想要一个孩子,是能够有的,也就是说,巩家的以后不可能只有巩子安这么一个孩子,既然巩老爷子偏宠他,理所当然的,相比巩子安,他的孩子是有更大的机会在巩家掌权。 第二百一十六章 原来,是她 巩绍元和巩玉堂是这一点是再了解不过了,怎么可能还能泰然自若? “他们要来,你凡事防着点就行了,还有南楼那边,你多派点人过去守着。” 老白意会。 “你这是怕他们会对三少奶奶下手?” 巩眠付将烟头拧灭在烟灰缸内,神色凛然。 只是,老白却是怎么都想不通。 “既然你早就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那你为什么不维持原来那样?若是你不对三少奶奶……咳咳,那么,你的那件事情就绝对不会暴露出来。” 闻言,巩眠付斜睨了他一眼。 “你一个没开过荤的男人怎么可能会懂?” 老白一窒,企图想要掩饰些什么。 “巩爷,就算我还是……可是,不代表我不懂啊!这种事情要是忍的话,应该还能忍得住的吧?” 他“啧啧”的摇了摇头,他也不怪老白会有这样的一个想法,有谁知道,老白都这把年纪了,那种事竟然连有都不曾有过呢?恐怕他要是说出去,大家都会认为他才是身体有毛病的那个人吧? 其实,这真的不能怪他忍受不住的,他好歹是一个男人,江沅虽然只有二十岁,但身材发育得还算不错,那样的窈窕曲线总是在他的面前晃来晃去,特别是那两团白花花的肉,光是看着,就让人有些情不自禁了。 他也不是没有尝试过自控,所以,每一次他碰她,都是在最紧要的关头打住,只是那一天晚上,江沅玩闹得太过了,他憋了那么久,早就悬在那根线上,江沅那一挑拨,是彻底把火给点燃了。 既然把火给点燃了,想要熄灭自然是不容易的。 他也自认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他忍了几个月,已经是极限了,再忍下去,怕是真的要出事的。 不过,他也没后悔,果然如同他想的那样,江沅这个人当真让人容易上瘾。 突然,在这过分静谧的房间内想起了一段手机铃声,他回过神,看到老白从兜里掏出了手机。 老白瞥见手机屏幕上闪烁不定的号码时微微有些怔住,但到底,他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巩眠付不知道这通电话到底是谁打来的,他只隐约听到似乎是一个女人的声音,他的嘴角微弯,看来,这老白背地里招惹了女人了。 然而,老白的脸色却是严肃得可怕,他听见那边的话后,连忙抬起头看着他。 “巩爷,不好了,三少奶奶被人掳走了!” 男人的脸蓦地沉了下来。他眯着黑眸,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怎么回事?” 他抢过老白的手机,听着话筒另一边传来的话,他怎么都想不到,这一通电话竟然会是曾晓晓打过来的。 曾晓晓在电话里说得很清楚,她跟江沅刚考完试走出学校,正在公交车站牌前等着车,怎么都没想到,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一台面包车,直接就把江沅给掳上了车。 他仔细问了几句,这才挂断了电话,老白看着他彻底沉下来的脸,难免有些担心。 “莫非是大少爷和二少爷那边……” “不可能,”他抿唇,“他们不会公然做出这种这么明显的事情来。” 如果不是巩绍元和巩玉堂,那会是谁? 男人抬起手,在空中虚点了几下。 “你让人到处去找一找,还有监控,车牌估计是套牌的,不会有什么痕迹,但是监控的话,能知道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 老白应声,连忙转身出去忙碌,男人下意识地去摸裤兜,拿出烟盒后才发现里头的烟都已经抽光了,他烦躁地将空了的烟盒丢进垃圾桶里,走到桌边拉开抽屉,拿出了一包新的香烟。 把烟点上,他抽了一口,看着眼前袅袅升起的烟圈,他面靥上的沉重是怎么都挥之不去。 他在想,如果不是巩绍元和巩玉堂,那会是谁?谁是有最大的嫌弃的人? 等待的过程是漫长的,但是这一刻他除了等待再也做不了其他的人。 两个钟头后,底下的人打来电话,说是并没有找到江沅。 那台面包车就好像彻底消失了一半,又或者,是对相关路段的监控了如指掌,所以,仅仅只有几台监控拍到了画面,很快的,便断了线索。 直到华灯初上,江沅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巩眠付站在窗前,脸色是难得的严峻紧绷。 一个下午,没有人找到江沅究竟在哪里,似乎整件事情都在往坏的那一方面而去,确确凿凿证实了他心里最不愿意承认的那一面。 现在,几乎不用派人去满大街小巷地去找,他就知道她会在哪里了。 然而,不停止搜索,只是不肯把最后的一点希望也彻底掐灭。 当老白的电话打过来,再一次说出找不到江沅时,他挂断以后,就直接拨了一串许久没有拨过的手机号码。 几声“嘟嘟”之后,电话便被接通了。 巩眠付单刀直入,不想跟对方罗嗦什么。 “江沅呢?” 那边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男人静静地听着,只是眼底的阴鸷越来越重。 半晌,他冷冷地笑。 “我的紧张不是你想看到的么?还是说,你想知道她对我巩眠付而言到底有多重要?” “……” 电话那头的人仍在说着什么,他握着手机的手倏然一紧。 “我对待她不一般,而她也是因为这样才会让你用来威胁我,别奢望我像那些人一样说一些冷漠的话,对江沅我不需要那般矫情,她重要就是重要不重要就是不重要,跟你罗嗦再多你也不会因此而放了她,倒不如你直接说出地址,然后我过去会一会你。” “……” “一个钟头后,我会按照你的意思一个人过去。” 说完,他便直接挂断。 望着落地窗外闪烁的灯光,以及脚下那如银河一般的长龙,他的下巴紧绷,眯着的黑眸透露出丝丝的危险,嘴角慢慢地往上勾起,带出了一抹冷笑。 果然如他所料。 他知道一个人去代表着什么,他不可能当真独自前往,那样的话别说是救出江沅了,恐怕就连他自己也没办法顺利逃出来。 第二百一十七章 那样的猖狂,她还是头一回见 他需要帮忙。 所以,他又拨通了另一串号码。 将一切安排妥当以后,他走到办公桌前,打开了最下面的抽屉。 在那里,有一把qsw06微声手枪。 他拿出来仔细检查了一下,确定无误当即佩带在身上,而后才走出公司。 坐在pagani上,恰巧萧杨打来电话说,那个地方四周都是空地,只要是走近一些就能被人发现,很难起到近距离藏匿的作用。 他皱了一下眉头,看来,对方是想要将他弄死在那里面没法活着走出来。 萧杨不能带人太过靠近,只是藏匿得太远的话营救就会变得被动。 想来,对方也是考虑了他暗中带人过去的可能,而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靠他一个人的能力,将江沅救出来。 …… 江沅是在日落以后才清醒过来的。 她是直接在学校门口被掳上车的,那样的猖狂,她还是头一回见,但唯一觉得庆幸的是,还好,曾晓晓没被她牵扯其中。 车上除了开车的司机外还有三个男人,副驾驶座上坐了一个,她的两边各坐一个,三个男人都没有用什么东西来遮住脸,就这么明晃晃地把容貌暴露在她的面前。 她的心里不禁暗暗叫苦:这是不留活口的征兆! 自被掳上了车,她就一直在猜想那群人绑走自己是为了什么。 绑架无非就是勒索钱财,倘若真是这样,倒还是好办,只是她看了他们的容貌,他们定是不会那么轻易就放过她,不然的话,就是没想要留她继续活在这个世上。 破财不要紧,她就怕连带这条命也没了。 中途,面包车换了好几台,很明显是在试图摆脱掉什么。 江沅被他们弄得头昏脑涨,换车一直换到下午,然后也不知道到了哪里,旁边的男人突然将一块沾有乙醚的手帕蒙住她的口鼻。 呛人的刺鼻胃口袭来,顷刻她就晕过去了。 这一晕,就是几个钟头。 再次醒过来,面对的是一处类似仓库的房间,但又不像是仓库。 房间里摆放着一张破旧的桌子和凳子,另外还有一张满是污垢的单人床,可房里没有窗户,只有一个仓库里才有的小通风口。 冷风咻咻地从那小通风口吹进来,将整个房间笼罩在一种阴森的感觉里。 她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水泥地板上到处可见厚厚的尘土,看上去已经好几百年没有打扫过了。 在她不的远处有一扇铁门,上头的钢铁甚至开始了生锈,一切看上去都是破烂不堪的样子。 她的手脚被缰绳绑住,被迫蜷缩成一团,后背盘骨的地方隐隐还有些疼。 看来,在她昏迷时,肯定是被人丢进来的,所以盘骨才会先着地,现在疼痛个不行。 房间里很安静,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清楚听见。 她动了动手脚,发现那缰绳绑得很紧,甚至有些勒到她皮肤的迹象。 不用看她便知道,下身穿着裤子还好,裤管有些长还不至于让缰绳直接碰到她的皮肤,但她可是穿了短袖,手腕上被粗糙的缰绳勒着,此时必定勒出了刺眼的红痕,还会有些微血丝渗出来。 地上真的很脏,她昏迷时脸有一半是贴在地上,醒来以后就觉得脸部被什么沾到了粘着刹是难受。 可是现在的条件她根本就没办法嫌弃太多,她忍着痛想要去解开捆住自己手腕的缰绳,却怎么弄都弄不好。 她耐心地去扯,可大半个钟头了,绳子还是不见松开一丁点。 额头上的汗住一滴一滴地流下,乙醚依然还有几分残留在身体里,她的神智仍是有些迷迷糊糊的,手的动作不像以往那么麻利。 房间已经没有开灯,所以显得伸手不见五指般黑暗。 或许就是因为没有一丝的光线,她总觉得这种可怕的黑暗就如同正在潜伏等待噬食的魔鬼,压力五面八方地扑来,让她不得一刻的安生。 终于,她放弃了自行解开绳索的办法。 因为她发现,这绳子真的是太牢固了,就算她十根手指头的指甲都断了,也不见得把这绳子解松一点。 她让自己的眼睛尽快适应黑暗,借着小通风口外头照进来的光线开始慢慢地往门口的地方挪动。 等她挪到铁门前时,她将一边的脸贴了上去,仔细去听外头的声响。 铁门的隔音不是很好,她隐约听见外头的吵闹,似乎,有几个男的,还有一个女的。 她仔细想了一通,怎么都想不出来绑架自己的人会是谁。 记忆中,她似乎没有得罪过什么人,更不会与什么人结仇。 那么,这帮人会是巩眠付的仇人么? 铁门外,似乎有一串脚步声在往这边走来,她一顿激灵,连忙挪回到原来的地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当她阖上眼的下一秒,铁门被人由外往内地推开。 随即,略带几分沉重的脚步声传来,一步一步的,走到了她的面前。 她不敢睁开眼睛,现在的她只能假装还没醒过来,尽量地拖延时间。 她知道,她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将自己保护好,等待巩眠付来救她。 如果这些人是冲着巩眠付而来,那么自然而然会通知那个男人过来。 只是,想到了这一层,她的心不由得沉进了谷底。 她忘了,既然是巩眠付的仇人,那么巩眠付的前来必是中了他们的下怀,她只怕,等到巩眠付来到,他们都没有命走出这个地方! 来人似乎蹲在了她的面前,一股难闻的男人味传进了鼻腔,他的手甚至在抚摩着她的脸,应是在看看她醒过来了没有。 她努力忍着作呕的冲动,直到来人用力地甩了她一巴掌,她才睁大双眼对来人大声咆哮。 “你丫的!你打那么用力做什么啊?想痛死人啊?!” 印入眼帘的是一个皮肤黝黑的男人。大概也就三十来岁,身材略带几分臃肿,脸上没有用任何东西遮住,标准的国字脸上带着几分戾气。 他的穿着很简单,灰色的圆领t恤,下身是洗得有些泛白的牛仔裤,脚上的鞋子有点脏,上头沾满了灰尘。 第二百一十八章 来猜猜,他到底是为了什么娶 见她醒了,他往旁边吐了一口浊痰,咒骂了一句才开口: “既然醒了装什么睡?” 她还没来得及开说,他就解开了她脚上的缰绳,然后一把将她扯了起来,动作粗鲁地往外带。 由于体内的乙醚还残留着,她的身体根本就没有什么力气。 几乎是半拖半扯,跌跌撞撞地被拉出了房间。 外头的灯都开了,突然而来的光线让她有些措料不及,下意识地阖上眼避开刺目的光,等到好一会儿后,才重新睁开。 当她看见面前的人时,她的瞳孔不由得猛地一缩,眼底尽是不敢置信。 她没想到,绑自己来的人竟然是温曼双。 江沅身处的这房子不是很大,看上去应该是平房,除了她方才呆的小房间外只有一间房间。 墙壁有些灰白,屋子里头的摆设比较简陋,几张凳子和一张圆桌,圆桌上摆放着一个红色的水壶子和几个空了的啤酒瓶子,另外,还有不算干净的几个杯子。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温曼双就坐在凳子上,她的身边站着几个喽罗模样的男人,连将她带出来的那一个,每个人的年纪大概都是在三十岁左右,长得不算出色,属于路人甲的那种。 可是,站在她身边的那个男人明显身材魁梧,就连脸上的戾气也比将她扯出房间的这个男人要重得多。 她穿着一条极短的迷你裙,白花花的大腿晃在外头,不时叠成二郎腿。 她的神情悠闲,精致的脸庞上尽是浅浅的笑意,让人窥探不出个究竟来。 倘若不是双手仍绑着绳子,她几乎以为自己是跟这个巩眠付的前妻在聚旧。 江沅艰难地用手肘支撑起身子,望着她的眸子闪烁着复杂。 温曼双对她笑了笑,站起身来走到她的面前,用涂着蔻丹的指甲挑起她的下巴,脸色是隐晦的高深莫测。 “真是好久不见了,自从上一次在拍卖会之后,我们就没再见过面了吧?” 江沅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 温曼双轻笑出声,指甲在她细嫩的脸颊划过,锋利的甲片就犹如是一把刀,不消一会儿,便被她划出了一道长长的血痕。 她咬着牙不吭声,只一脸戒备地望着她。 温曼双“呵呵”地笑着,指腹摩擦着她嫩白的肌肤。 “怎么办?被我划破相了,不知道巩眠付见着你这个模样,会不会嫌弃你呢?”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面前的这个女人举止行为都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疯狂。 记忆中的温曼双从没像此刻在她面前这样,现在的她虽然在笑,却让她有一种怪异的感觉。 见她不说话,温曼双挑着她的脸看了好一会儿 ,似是在喃喃自语地说道:“果然很嫩啊!现在的男人都喜欢像你这样嫩的吧?我老了,都快三十了,难怪他不喜欢我……” 江沅强行将不安咽下,抬眸看着面前这个女人。 “你为什么要绑我来这里?你这是犯罪!” “犯罪?” 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般,她仰起头就是一阵的狂笑。 笑声止住后,她冷然地瞅着她,脸上布满了对她的可悲的怜惜。 “真是天真的孩子啊……江沅,趁着巩眠付还没到,我们来猜猜,他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娶你?” 说完这席话后,温曼双慢慢地蹭步走回凳子前坐下,懒懒地扫了她一眼。 江沅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番气定神闲,一副好像什么都在她的掌握中一样。 若这真的是一个陷阱,巩眠付为了救她而来,那么她和巩眠付都必定走不出这个地方! 这一刻,她竟希望巩眠付能在这个关头自私一回,把她狠心丢下。 对于温曼双的话,她没有回答,温曼双似乎并不在意能不能得到她的回应,噙着笑,她就开始用一种异常诡异的目光望着她。 “我跟了巩眠付两年,这两年来,他给过我什么?他什么都没给我!除了这巩家三少奶奶的头衔!可是,我要这头衔有什么用?我天天在家里等着他,他呢?对他来说,我就跟个陌生人没有什么区别!他甚至连一眼都不愿意好好的看看我!” 温曼双在笑,只是笑得有些……苍凉。 “亏我还以为,自己终有一天可以感动到他,让他看见我的存在,可我努力了那么久,我得到了什么?我就像是一个傻子一样,他身体有毛病,我告诉自己,只要他爱我,我就能什么都不计较不在意,呵,真是可笑!” 江沅静静的听着,眉头下意识蹙得更紧了些。 哪怕她口口声声的说,只要巩眠付爱她,她便能什么都不计较不在意,但是,事实上呢?她是怎么对待巩眠付的? 先在外面有人的是她,后来,把巩眠付身体上的缺陷告知全天下的人也是她。 如果温曼双非得说这是爱,她倒是觉得这样的爱是廉价的,是不值得一提的。 所以,她开口了,开口否决掉她的爱情观。 “其实你并非真的爱他吧?如果你爱他,你不会给他戴绿帽;如果你爱他,你会试着努力去争取,会试着去改变你们之间的关系,而不是以这个为借口出轨,更不会在事后做出那么多伤害他的事情来。巩眠付再怎样有心机,他起码没有背叛过你,你跟他的婚姻,是你先舍弃不要的,你根本就怪不了别人。” 温曼双怔了怔,眼底出现了一丝戾气。 “他没有背叛我?好一句他没有背叛我!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要娶我,却欺骗了我整整两年!难道我就不能怨怪他吗?就只许他心底藏着别人,不许我背着他在别的男人身上寻求安慰?呵,真是好笑!” 巩眠付的心里……藏着别人? 江沅暗暗心惊,昂着头望着她,她的面靥上满是认真。 “你对你只不过是不甘罢了,既然如此,还不如早些放开手,各自重新生活。” “不甘?”她小声地喃着这两个字,“他也曾经这样说过……呵,你们还真是相似啊,难怪……” 第二百一十九章 他的心里,有着别人? 突地,她沉下了脸,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想知道他娶你的原因吗?你是不是以为他爱你所以娶你?不,你错了,巩眠付根本就不爱你,他是一个没有心的人,他又怎么可能爱你?他这辈子都不会爱上任何人,包括你……” 她直直地望着她,眼底窜动着癫狂。 “巩眠付娶你是有目的的,他是为了……” 她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外头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走了进来,说巩眠付已经到了。 温曼双赫然住了嘴,只是唇边依然噙着一抹高深莫测的笑。 江沅的心里一再地回荡着她那还没说完的话。 她说,巩眠付娶她是有目的的…… 后边,传来了沉稳的脚步声。 顷刻,顷长的身影出现在门边,如同她要求的,仅仅一个人前来。 巩眠付的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衣,下身则是一条紧身的黑色长裤,他双手插在裤袋里,悠闲得犹如出来闲逛的人一样,脸上没有一丝的慌乱。 温曼双看了过去,语气甚是平淡。 “没想到,你竟当真敢一个人过来。” 巩眠付笑着,那脸上是一贯的波澜不惊。 “我老婆的命握在你的手上,我可不敢随便乱来,不过,这倒让你处于有利位置了,不是么?” 温曼双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男人走过去,径自给跌在地上有些狼狈的江沅解开绳索。 看见她手腕上的勒痕还有脸上明显是被指甲划出来的血痕,他眼底的黑不禁沉了沉,而后快速地隐藏起来。 江沅仰着小脸望他,面靥上皆是对他的不赞同。 男人笑了笑,习惯性地摸了一下她的头,给她无声的安慰。 他们之间的小动作温曼双尽数看在眼里,她涂着蔻丹的手紧了紧,眯眼望向他们。 “巩眠付,看来你的心里并非没有她。” 闻言,男人勾唇笑了笑,嘲讽般睨着她。 “如果我的心里没有她,那我又岂会站在这里?还是说,你要我当着你的面表现出她在我心底到底有多重要?” 温曼双冷哼一声。 “死到临头还敢嘴硬?” 巩眠付将江沅扶起来,抹掉她脸上的脏污后,才扭过脸来看她。 “说说吧!你到底想要什么?要怎样才将我们放出去?” 温曼双大笑起来,眼里全是对他的鄙夷。 “既然走了进来,你觉得我会这么轻易放你们走?” 他不怒反笑。 “你会。只要你还想在安城立足,你自然会放我们走。” 他顿了顿。 “而且你自个儿也知道,倘若我们走不出这里,你接下来的岁月也会变得痛苦不堪,就算离开了安城,可你必须过着暗无天日的藏匿生活,永远都没办法出现在人群中,甚至每隔一段日子就得换新的住所。因为你知道,巩家的人不会轻易放了你,你取我性命,他们必定要你生不如死,更甚是想死却死不了。” 这就是巩眠付的厉害之处,他向来都能准确抓住别人的弱点,然后,给予致命的一击,让人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 巩眠付在安城的地位,并非寻常人家就能随便挑衅的。这个道理,她懂。 然而,她却笑了。 “你说得没错,如果想要继续生活在安城,我就必须放你们离开这里,可是,既然把江沅捉来借以将你引来这的最终结果是必须放你走,那么我又何必搞这么一出?简直就是浪费力气不是么?” 她站起身来,一步一步地靠近,然而,就在几步之遥的地方停下了步伐。 “巩眠付,你向来机关算尽,那你又可曾替你自己算过一把?你不可能一辈子都站在最高处,终有一天,你会被人拉下来,到了那个时候,我会笑着看你有多狼狈多凄惨!” 男人没有说话,但是在他旁边的江沅可以明显感觉得到,他扶住她细腰上的手倏然一紧。 温曼双的神色冷然,向旁边人使了使眼色,那几个大汉便走了过来,将巩眠付和江沅围成了一个圆。 男人的脸色紧绷,深如幽潭的黑眸闪过一缕狠光,却瞬间便消失不见。 温曼双的嘴角噙着笑,很淡,然而极为冷冽。 “我说过的,我说过我得不到幸福,你也休想得到!凭什么你可以生活如常?凭什么你就不该负起点责任?倘若不是你,我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既然我不好过,我也得让你变得不好过!” 说着,她瞥了一眼被他护在身后的江沅,脸上的表情渐渐开始了扭曲。 “我倒是想看看,你还能护她护到什么时候!你觉得我碍于权势必须放你们走,但是我告诉你,这世上有一种人是不怕所谓权势的!那就是不怕死的人!” 话音刚落,围住他们的那几个大汉便一涌而上,手臂粗的棍子眼看着就要往他身上挥去,他面容紧绷,将愣神的江沅推到一边,只手空拳地迎了上去。 他的身子僵着,性感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线,黑眸是从未有过的平静。 他挡住了那人的棍子,反身长腿一扫,连人带棍一并踢落在地,另一边大汉冲过来就想往他身上挥拳,他弯腰避过,余光一扫,拿起一旁桌子上的空酒瓶,拿着酒瓶砸向了旁边大汉的头上。 “啪”地一声清脆声响,酒瓶应声而裂,那人头上顿时血如泉出,惨叫着滚落在地面上。 男人的动作矫健,应付得游刃有余。 突然,他听见耳后有凌冽的刀风略过,他侧身避过,后脚往后一扫,那人便立即闪避不及倒地不起。 温曼双的脸色刹是难看,看着己方明显落于败势,她的眼底浮现了一抹阴鸷。 精光一闪,她向旁边的其中一个大汉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即会意,趁乱溜到江沅的旁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擒住了她。 江沅的一声惊呼,让巩眠付分了神,迎面而来的一记重拳因为这一分神而没能避过,拳头朝他腹部打去,下一秒,他的脸色蓦地一白,额头上冒出了一滴滴的汗珠。 第二百二十章 他为了她,而受伤 温曼双有些得意,从旁边拿起了一把水果刀,刀尖的锋利让人有一种由骨子里渗出来的寒意。 她拿着刀,一步一步地走近他。 那些人擒住了江沅,巩眠付如今的形势也重新变得被动多了。 他杵在那里,背梁挺得笔直,冷冷地看着她走近自己。 渗着寒意的刀锋贴上了巩眠付的脸,很轻地滑过,而后落在了他左边胸口上的位置。 仅仅隔着一层单薄的布料,抵着他最脆弱的心脏。 她笑着看他,刺耳的笑声在静谧的屋子里显得响亮。 “果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巩眠付啊巩眠付,受制的感觉如何?” 男人不说话,面容上是一点表情都没有。 她手里的动作稍微一重,单薄的布料便开了一个小小的口子,露出了里头古铜色的肌肤。 然而,她却依然觉得还不够,故意轻轻一划,古铜色的肌肤上立即出现了一道很浅的血痕。 伤口不是很大,渗出来的鲜血也就只有几滴,却足以让一旁的江沅心惊胆颤。 可是,巩眠付就像是没有丝毫感觉一样,连眉头都不曾蹙起,只是望着温曼双的目光越发地冷冽。 温曼双冷哼,将刀尖抵着心脏的位置,脸上流露出一丝可怕的狰狞。 “今天我就要你死在这里,不光是你,还有你的女人,凡是让我不好过的,我都要让你们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说完,她便高高地举起了刀子,眼看着就要往他心脏的地方用力刺去。 江沅倒吸了一口气,发了狠似的挣脱擒住自己的人就往巩眠付的方向冲过去。 她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不能让他出事! 男人眼里的冷光一扫而过,见她不要命地跑过来脸色蓦地沉了下来,连忙将她扯开。 而恰恰就在此时,温曼双的刀子挥落,虽然他巧妙地避过,却还是被她手上的刀子刺到了左边锁骨的位置。 距离心脏位置,也不过是几厘米的距离。 锋利的刀子划出了一个口子,鲜红的血液喷洒而出,瞬间便染红了他身上的白色衬衣。 刺不中他心脏的位置,温曼双死活不甘心,再次举起了刀子想要刺过去,男人黑眸一眯,出手箍住了她握住水果刀的手腕,而后用力一扭。 骨头脱臼的一声脆响,温曼双的脸刷地白了,刀子也应声坠落在了地面上。 旁边那些大汉回过神来就想往他们这边袭来,男人冷笑,拿出那把一直藏在身上的手枪,毫不犹豫地向着他们开枪。 “砰”的一声枪响,响彻了静谧的居室,连带惊扰了外头难得的寂静。 温曼双没有想到他竟然带了枪,更没想到在他开枪的下一秒,那扇紧闭的门就被人用力踢开。 随即,一群黑衣男子冲了进来,局势瞬间扭转。 她不敢相信,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输了。 她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鲜红的血液渗透了白色的衬衣,不消一会儿,巩眠付身上的衣服就变成了血衣。 他的左手将江沅紧紧地护在身后,右手高举着那把枪,枪口直直地指着扶着脱了臼的手站在那的温曼双。 他的俊颜紧绷,就连那双黑眸此刻也染上了几分嗜血的冷戾。 中枪身亡的人仍躺在地上动也不动,温曼双感觉这一刻自己犹如置身于冰窖一样,冷意从脚底冒起,冷遍四肢百骇。 就在这个时候,老白走了进来,他的手上也拿着一把枪,径自走到巩眠付的旁边,不卑不亢地开口说话。 “巩爷,外头的人已经全都处理掉了,就剩下这里面的了。” 话刚说完,他瞥见了巩眠付左肩上的伤,脸色丕变。 “你受伤了!” “不碍事。” 他淡淡地回了一句,即使失血过多让他面靥有些苍白,但他还不至于就此倒下。 看了眼身后颤抖着身子的小女人,他皱了皱眉头,望向了老白。 “你先把她带出去。” 老白几乎是一瞬间就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立即点了点头,走上前想将江沅带离这个即将发生血腥事件的地方。 可是,江沅说什么都不肯走。她走到巩眠付的身边,斜睨了一眼他手里的枪,小声地问道:“你想怎么处置她?” 男人的薄唇紧抿,好半晌了,才反问她一句。 “你想让我怎么处置她?” 她犹豫了一下,带着哀求的神情望着他。 “巩眠付,不要杀她,好么?” 他不说话,她有些急了,想去扯他高举着枪的手,却又害怕自己那样做会让枪支走火。 “她或许有错,但是罪不至死,这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我们不能无视它……” 再说了,温曼双跟巩眠付的那两年婚姻不假,纵使最后的最后,是温曼双先对不起他,但是,她实在不愿意让他的手为之染上鲜血。 那不是她想要看到的画面。 男人沉默了一会儿,久到她以为他不会答应,他才慢吞吞地开口。 “你知道放过她会有什么下场吗?” 江沅的身子僵了僵,放虎归山后果会怎样她又怎么会不知道? 可是,她没办法看着他枪杀温曼双,真的没办法。 她宁愿相信这个世界还没有太糟糕。 “要不,将她送到警察局,让法律来惩治她?” 闻言,巩眠付淡淡地瞅了她一眼,那双黑眸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后,他轻声地道了一个“好”字。 她松了一口气,看着男人慢慢地将枪放了下来。 一旁,温曼双冷笑不断,看着江沅的目光带着嘲弄。 这个太过天真的女人终有一天会后悔,后悔今天放过了她。 巩眠付没再看她,拉着江沅就径自往外走。老白见状,跟手下交代了一句,便连忙跟了上去。 此时,外头已然接近凌晨时分,这处比较偏僻,所以根本就没有几个人会经过。 老白等人的车停在了不远处,需要走一段路才能到达。 江沅有些担心,因为巩眠付身上的白衬衣已经彻底染红了,几乎没有再看见白色的地方,而且他的脸色白得吓人,这个样子看着,她无法不去担心。 第二百二十一章 还好,他没事 巩眠付也开了车过来,他坚持要开车时不仅是江沅,就连老白也开口说反对。 最后,老白负责开车,他们两人则坐到后车厢,三人一块去医院疗伤上药。 这里回市区大概需要一个钟头左右,由于时间太晚了路上只有偶尔经过的几台车子。 路灯快速地略过,有点像恶魔的利爪一般。 男人自从上车后就阖上眼将头靠在她的肩膀上,刚开始的时候她没有注意,但直到好一阵子都见他似乎没什么反应,这才低头去察看。 这一看才发现,巩眠付早就已经昏眩了过去。 江沅连忙出声告诉前边开车的老白,老白低声咒骂一声,赶紧狠踩油门,飙车往医院而去。 半个钟头后,昏迷的巩眠付被搬上推床,被护士推进了急救室。 急救室门合上,隔绝出两个世界。 江沅的手上都是巩眠付的血,有的甚至是沾上了她的衣角。 她抖着手捂住自个儿的脸蛋,坚决不肯去处理手上和脸上的伤,说什么都要等在急救室外头。 老白没有办法,惟有找护士要来了棉签以及一些消毒酒精,在急救室门外草草地帮她处理,免得当某个男人醒过来的时候拿他来开刀。 等到巩眠付从急救室出来,推进普通病房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多。 帮她处理好伤口以后,老白就跑到楼梯间去给萧杨打了电话,还有解决一些关于温曼双的后续事情。 江沅坐在急救室外,手里握着老白特地叫人买来的热咖啡,然而,热咖啡的温暖却始终都无法暖和她冰冷的身子。 这一天发生的事情是她以前从没有经历过的,她需要时间来消化。 巩眠付推出来时仍是昏睡状态,她连忙站起来跟进了普通病房。 没多久,医生走了进来。 “幸好刀子偏了些,只差两厘米就伤到心脏了,倘若真的伤到,恐怕现在就不是躺在这里那么简单了。” 江沅明白他说的确实如此,她看着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男人,愧疚油然而生。 如果不是她,巩眠付就不用遭这种罪了。 还有那死在他枪下的人命…… 医生说,虽然他的伤不是很重,但由于失血过多,今晚恐怕会有发烧的现象。 老白又让人回去南楼拿了一些衣服过来,然后让江沅进洗手间去换一下。 她看了眼自己身上沾着斑斑血迹的衣服,没有拒绝地走了进去。 快到六点的时候,巩眠付果然发烧了,而且一烧就是四十度。 医生和护士在旁忙出忙入,又是吊盐水又是打针,就连老白也在为这晚的事情忙碌着。 整间病房里就只有她一个空闲到不行,想要帮忙却又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 巩眠付在发烧时睡得极不安稳,不时梦呓着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只模模糊糊的听得个大概。 她见他额头上冒着冷汗,她便拿着纸巾帮他擦;见他的唇干裂得不像话,就用棉签沾着水湿润一下他的唇瓣。 她觉得,惟有自己为他做些什么,才能让她心底的愧疚感消褪一些。 八点的时候,佣人从南楼赶了过来,手里带着一些清粥早点。 她吃不下,存步不离地守在床边,连阖眼休息一下都不肯,谁也劝不动。 偌大的病房里,只剩下躺在床上依旧昏迷不醒的巩眠付,以及老白和她。 见她连阖眼都不曾,老白难免有些担心。 “三少奶奶,你就稍微睡一会儿吧,你这样的话,身体会承受不住的。” 江沅摇了摇头,现在巩眠付仍然躺在病床上,她怎么可能睡得着? 她想起了今天的事,若不是他及时赶到,她的命恐怕就交代在那里了,她从来没想过温曼双竟然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她更没想到,巩眠付竟然真的只身前往了。 他明明知道那里很危险,可是,他却连一点犹豫都没有。 甚至,当温曼双那一刀刺过来的时候,他还把她护在了身后。 她从来没有想过他会为她这么做,如果可以,她倒是宁愿他能把她放任不管,最起码,现在也不至于躺在这病床上了。 她低头看着床上的人,心里百感交集。 老白长叹了一口气,刚准备转身走出去,她却突然问出了另一个问题。 “巩眠付的身上怎么会有枪?” 老白的脚步顿了顿,侧过脸来看着她。 江沅微昂着头,憔悴的小脸上充斥着认真与疑惑。 “他开枪的动作熟稔,甚至是一枪毙命,连眨眼都没有,更别说是心软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不过是一个商人而已,为什么身上会带了枪?” 老白犹豫了一下,偷瞄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男人。 “你也应该知道巩爷旧时是做什么的……按道理说,退下来后,我们的身上都不予许配有枪支,但是,因为一些个人原因,巩爷的身上一直都是用枪防身的……具体的事,我也不便说,还是你等巩爷醒过来后亲自问他吧!” 随后,他点了点头,拉开病房的门走了出去。 江沅没有留他。 她看着床上的人,伸出了手,轻柔地抚去他额头上的汗。 不管怎么样,她现在只有一个念想,就是希望巩眠付能够平安无事的醒过来。 …… 下午的时候,巩眠付终于醒了。 医生过来检查了一下,确定没什么大碍才走,江沅听到以后,是终于松了一口气。 期间,巩老爷子来过,他听闻巩眠付出事,便是急到不行,进来见到他没什么大碍,待了一会儿才回去。 病房喧闹了好几个钟头,夜幕降临后,才终于安静了下来。 七点多的时候,佣人带着熬好的清粥和饭菜过来,江沅亲自给他喂粥,在他灼热的注目下喂了将近一个钟头才把那碗粥通通吃完。 老白快十点的时候才离开的,老白走后,偌大的病房里就只剩下她和巩眠付两人。 江沅没打算回去南楼,幸好病房附设淋浴设备,她便拿着换洗衣物走进洗手间去沐浴。 当她出来的时候,男人坐在病床上,腿上放了笔记本电脑,正全神贯注地看着什么。 第二百二十二章 你是我的老婆 江沅皱了皱眉头,想都不想就上前将笔记本电脑拿开,带着几分严厉地开口:“你才刚醒过来没多久,工作先放着吧!等身上的伤好些了再做。” 男人挑了挑眉,却没有拒绝。 见她把换下来的脏衣服放到一边,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可疑的弧度。 “洗好了?” 她头也不回,只是轻声地“嗯”了一句,就打开佣人给她带来的包包,想要从里头找出洗衣粉,将就着在洗手间里把脏衣服给洗了。 可她还没找出洗衣粉,他突然说出的一句话,就让她险些连站都站不稳。 “你洗好了,那是不是该轮到我了?” 江沅的动作顿了顿,回过头瞪了他一眼。 “你的身上有伤,不能沾水。” “我知道,”他道,“可是身上粘粘的很不舒服,睡觉也睡不好。” 她迟疑了一下,神情看上去有些为难。 “你想抹身子么?可是……我出去找护士好了!” 她刚迈出几步,便被他的话吓得顿住了脚步。 “这极打算让外人看光我?” 江沅皱起了小脸,其实她觉得这种事无所谓的,谁来还不是一样?但很显然的,这男人不想让别人来碰他的身体,再想想,自从他出了急救室,一直到现在身上都是没有清洗过,当然会觉得不舒服。换着是她,也肯定睡不好。 然而,这里就只有他和她…… 江沅在苦思办法,某个男人一拍大腿,眼角带笑地瞅着她。 “又何必到处去找人呢?你来帮我抹不就行了么?” 闻言,她倒吸了一口气,下意识地摇头。 “不行!我……我……” “为什么不行?” 很明显的,某人不肯放过她。 “你是我的老婆,老婆帮受伤的老公抹身子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我们都坦诚相见那么多次了现在还怕看么?嗯,就这样决定好了。” 见他一脸的笃定,江沅苦着脸,转身去洗手间去找浴盆。 她暗暗告诉自己,巩眠付救了她,她帮他抹一下身子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当她端着浴盆走过去,看见男人脸上灿烂的笑以后,总感觉好像哪里不对。 她甩了甩头,顺便甩掉脑子里那种掉进陷阱的错觉。 男人坐在床上,等着她过去帮他脱衣服,她咬了咬牙,在床边站定后就抖着手去解他病服上的纽扣。 静谧的病房,单独相处的两人,暧昧的气氛。 她怎么都觉得,这画面太让人脸红心跳了。 她不知道巩眠付是不是跟她想的一样,她偷偷地瞄了一眼,发现这个男人安分地坐在那里由着她去解纽扣,只是望着她的目光格外炽热,炽热得仿佛要将她一并燃烧掉一般。 她觉得脸颊有些烫,低着头避过他的眼继续去解纽扣。 几分钟后,几颗纽扣才终于被她解开。 然而,更让她困窘的事情又来了。 她知道这男人的身材一向都是很好的,倒三角的完美比例,健康的古铜色肌肤,身上没有一点的赘肉,腰部还有八块腹肌,凡是正常点的女人看见了都会忍不住尖叫。 可是,最让她羞人的不是这些。 江沅抖着手去帮他脱下衣服,男人手臂上紧绷的膨胀让她的呼吸不由得紧了紧。 她在心底咒骂自己,缓缓的帮他脱下病服。 随后,她咬了咬牙,闷声地说了一句“躺下”。 巩眠付乖乖地躺下,那双如幽潭般深邃的黑眸仍然直直地盯着她。 她将毛巾扭干,转过身看见他时,鼻血差点就流出来了。 男人平躺在床铺上,白色的床单,古铜色健康肤色的男人…… 这是祸害!这就是一个祸害啊! 她小心翼翼地避开他缠着纱布的左胸,细心地帮他擦去肌肤上的汗迹。男人垂眸看着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嘴角微微勾起。 重复几次,好不容易将他上半身给抹干净了,可是接下来她又发愁了。 抬起头,她试探性地开口:“要不然……就算了?” 她实在没有这个勇气继续下去了。 岂料,男人不悦地蹙起了眉。 “怎么可以只抹一半?还是说,你要我自己来?” 说着,他就动了动身子。 江沅深怕他这动作会让伤口崩开,连忙喊住了他。 “你别动,我来!” 话一说话,她就有些后悔了。男人明显乐了,重新躺回去狡黠地瞅着她。 话既然说了出口自然也就没了退路,她深呼吸一下,咬紧牙关。 拿着毛巾胡乱地抹着,眼看着快要抹完了,结果这厮突然来了一句话,让她连掐死他的心都有了。 “你还没好。” 抬眸看着他盈满笑意的脸,她不得不怀疑他要求她给他抹身子的目的。 “巩眠付,你是故意的对不对?” 男人疑惑地眨着眼,脸上流露出无辜的神情。 “你在说什么我不是很明白。我又怎么可能是故意的?我也不想受伤啊,如果我没有受伤,就绝对不会这么麻烦你了……” 江沅强行压下满腔的怒气,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 “好!我继续!我继续还不行么?!” 话虽如此,但当她真的要去施行的时候却犹豫了。 第二百二十三章 你会被掳走,很大的原因在于 望向他,这男人依然一脸的无辜,那神情好像是在说,起了反应不是他的错。 江沅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脸蛋烫得能够煮熟好几颗鸡蛋,她赶紧移开视线,拿着毛巾随意在他那里擦了擦,随后便把被子扯过来盖上去。 刚想要把毛巾丢回浴盆里,这男人又在叫个不停了。 “你刚才没有仔细抹干净……” 给他一点颜色他就直接开起染房来了! 她咬牙切齿地走回床边,眯着望着他。 江沅冷哼一声,拿起浴盆走向了洗手间,连一眼都吝啬于看他。 可等她走进洗手间把门一关,她的脸就不禁传来一阵阵的烫意。 这一场闹剧算是过去了,半个钟头后,她从洗手间走了出来。 巩眠付自然是不敢再对她耍无赖了,在她出来之前就已经将衣服穿上。见她似乎想在沙发上将就着睡一晚,他便蹙起了眉头。 朝她招了招手,他略带几分不满地开口。 “别睡沙发,沙发太硬了,过来我这里睡。” 她意识到他这是让她一起睡在床上,她看了看那张单人床,没有多想就摇了摇头。 “我睡沙发就可以了。” 男人见她固执己见,忍不住开口威胁她。 “你只有两个选择。一是自己走过来,二是你不过来我就亲自过去把你抱过来。” 她仍在迟疑,却见他作势要掀开被子下床,她赶紧唤住他。 “你别动!我过来!” 在蹭步走过去的时候,江沅是懊恼极了。 她顾虑他身上的伤,他便一再地用身上的伤来威胁她,到了最后,妥协的终究是她。 她自是不敢躺在他的左边,所以理所当然地走到他的右边,脱了鞋子就爬上了床。 病房里的单人床有点小,她被迫枕在了巩眠付的手臂上。 这样的亲密她不是很习惯,就算以往在家里他也是抱着自己睡觉,可主卧里的床可是比这张床大了不知道多少倍。 她多次想要推开,可一想到他左边锁骨的地方受了伤,她就不敢乱动,只能躺在那里任由他宰割。 巩眠付并不甘心就这样睡一晚。 他是侧着身子躺在那, 她向旁边挪了挪,可他却死皮烂脸地黏了过来。 她怒了,忍不住向他低吼出声。 “巩眠付!你能不能安分一点?!” 巩眠付的声音听起来无辜极了。 “我觉得我挺安分的。” “巩眠付,你还能再二一点。” “……二是什么?能吃么?” 江沅真的是欲哭无泪,她严重怀疑温曼双刺他的那一刀不是刺中了锁骨,而是刺中了他的大脑。 想起温曼双,她就想起了曾经发生过的一切。她沉默了一下,终究还是决定开口问他。 “你为什么要来?” 好一阵子,他都没有出声,她正怀疑他是不是睡过去的时候,他突然缓缓出声。 “我为什么不?” 简单不过的极个字,却代表了他想要说的全部意思。 她的心底犹如有一股暖流流进,温暖了四肢百骇。 依偎在他怀里,汲取专属他的温暖,她觉得无比的安心。 “巩眠付,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男人似乎没料到她会突然这么问,身子僵了僵,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 “我对你好,不好么?” 她想了一下,似乎也没觉得哪里不好,总觉得好像有什么被自己遗忘了,却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 “被掳上车的时候,我差点以为我要完了,特别,是在看到温曼双的时候,我光光是一眼,就能看出温曼双很痛恨我,我也能大概猜想得出来,恐怕,她是看到了那些报道吧?所以,心里一直埋藏着的恨意就没有办法再压抑了,才会找人把我给掳走。” 她当真是害怕极了,她头一回碰到这种事,也从未想过,自己终有一天会碰到这样的事情。 即使现在,已经过去了那么长的时间了,她仍然记得格外清晰。 男人搂着她的手一紧,声音较比刚才低沉了些。 “你会被掳走,很大的原因在于我。” 温曼双之所以痛恨她,大多数的原因是因为他,当年,他和温曼双结婚之后,除去那巩家三少奶奶的头衔,就什么都没给过她,哪怕是一个眼神,一个微笑,通通都没有,甚至,他比现在的巩子安还要过分,那个时候,他几乎天天夜不归宿,留她一个人在那里。 第二百二十四章 我只知道,我不后悔娶了你 他和温曼双的婚姻,是由巩老爷子一手促成的,巩老爷子想尽办法的给他找个足以跟他般配的女人,却怎么都想不到,到了最后,温曼双会给他使了那样的一个绊子。 这也是巩老爷子至今仍然觉得悔恨的。 如果不是拜温曼双所赐,关于他“不行”的传闻不会被传开,甚至是到了安城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地步。 江沅阖了阖眼,哪怕巩眠付这么说了,可是,她却并不是这么认为的。 或许确实就如同他所说的那般,温曼双是因为他的缘故才会找人把她给掳走,然而,其中理所当然也少不了她的那一份因素在。 “如果你跟她离婚后没有再娶妻,她不会怎么样,偏偏,你在那之后没多久就娶了我,甚至,你在对我和对她的态度上很明显就是不一样的,如果我是她,我也会怨吧?” 如果说,温曼双对巩眠付一点爱意都没有,那肯定是骗人的吧? 很多时候,就是因为爱着一个人,才会变成了偏执,看到自己爱着的男人有了别人,更甚的是,那些过去自己渴望已久的温柔缱绻全都给了那个人,这种事情,换着是任何人恐怕都受不了吧? 所以,对于温曼双的心情,她还是能懂的。 她只是不理解,既然温曼双对巩眠付还是曾经有过爱的,那为什么还要做出对不起巩眠付的事情来? 就只是单纯的因为寂寞吗? 这怕是不能成为一个理由吧? 在她看来,爱一个人,最重要的就是专注,若是你口口声声说你爱着这个人,身体却早已选择了背叛,那么,就别以爱为名去肆意妄为的伤害。 因为在所有人看来,那不过是苍白无力的借口。 “巩眠付,你有后悔过娶她吗?” 她等了一会儿,才终于听到他的答案。 “我只知道,我不后悔娶了你。” 江沅皱了皱小脸,看着那窗外照射进来的隐隐月光。 “她在你身上耗了两年的时间不假,我不敢保证在最初的时候她嫁给你是因为什么原因,在这圈子里,恐怕因为利益的可能性会比较大吧?但不管怎么样,我看得出来,无论当初由于什么原因,她还是曾经爱过你,想要好好的呆在你的身边,想要好好的跟你过一辈子。” 听见她的话,男人没有说话。 她也没指望他能把她的话给听进去,对她来说,她对温曼双既不喜欢,可是,也不至于恨,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说到底,温曼双不过是一个可怜的人罢了。 她嫁进巩家,嫁给巩眠付当他的妻子,然而,巩眠付却将她视若无睹,别说是温柔了,恐怕连一个眼神也不曾给予吧? 那样的折磨与痛苦,光是想想就觉得难受。 更何况,温曼双还是熬了两年之久。 她甚至无法想象,温曼双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 如果她是温曼双,恐怕早就提出了离婚了,或许,温曼双最不该的,就是以那样一个背叛的方式来试图向巩眠付示威,最后,落得个两败俱伤的结果。 她一直都没有听到他的回答,不知不觉间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男人看着她恬静的睡颜,眸底的复杂是那样的明显。 大概,只有他一个人才懂。 …… 翌日醒来,巩爷又犯二了。 江沅一脸无奈地看着他,巩眠付也回以她无辜的表情,两人僵持了好久,她终究还是忍不住叹气。 “你只是左肩上受了伤,又不是跛了脚,为什么要我扶着你上厕所?” 可是很明显的,某个男人却不是这么认为。 “昨天晚上你老是往我怀里钻,把我逼到了床沿,一整个晚上不敢翻身,深怕自己会掉下床去,可是这样一睡,起来的时候半边身子都僵住了,感觉走路也不太利索,既然事情的起因是因为你,那你就得负起全责不是吗?” 她揉了揉额头,觉得头疼极了。 “昨天晚上是你硬扯着我到床上睡,我本来是打算睡在沙发上的好不好?明明是你强迫我,你现在怎么可以赖我?” 男人冷哼一声。 “你觉得我会让你睡沙发吗?你还真是不懂一点情趣。我那不是在心疼你吗?我心疼你有错吗?” 江沅不敢在继续跟他拗下去,深怕他还会搬出什么坑死人不偿命的“大道理”来。 所以,她惟有再一次被他压迫成功,心不甘情不愿地搀扶着他走进洗手间。 帮他揭开马桶盖子,她下意识地转过身就想走出去,偏偏这男人是说什么都不肯放过她。 “你走了我腿发软跌在地上怎么办?” 江沅决定忍了,反正上厕所也不过是一两分钟的事情,咬一咬牙就过去了。 她从右边扶着他的腰,把脸面向后方,闷声地催促。 “你快点!” 男人斜睨了她一眼,却是一点动作都没有。 她听了好久都没听见水声,便疑惑地问了出口。 “好了吗?” 岂料,他用一种委屈的语气说道:“你还没有帮我拉下拉链。” 她一怔,暗暗咒骂一声,也不想再跟他罗嗦半句,伸着手就想去帮他拉下拉链。 可手伸至半空,她突然记起——病服哪来的拉链? 意识到自己又被他调戏了,江沅气得直跳脚。 “巩眠付你这个王八蛋!你再敢欺负我就别怪我趁着你睡着的时候拿着剪刀把你那多出来的东西剪掉!” 恐是她的威胁震慑了他,男人没再敢继续调戏她了,拉下裤头就开始解决生理需要。 一分钟后,她将他扶出了洗手间。 刚走出来,就见到病房的门被人由外往内的推开。 江沅下意识的抬起头望过去,萧杨的身影随之出现在视线范围内。 温曼双的事,还真是多亏了萧杨,这一点,江沅是知道的,所以,当她看到他后,便轻声的说了一句谢谢。 萧杨倒是挺爽快的接受了,他跟巩眠付不一样,巩眠付自当年出事故,便退了下来,他跟他是同期的,如今仍然在其中,所以,巩眠付才会来找他帮忙。 第二百二十五章 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见男人的精神挺不错的,萧杨的脸上不由得出现了几分揶揄。 “昨天晚上没做什么激烈运动吧?” 这么直白的话江沅有些受不了,险些就被自己的口水给噎到了。男人瞥了她一眼,冷不妨反问。 “你觉得我能做?” 闻言,萧杨意味尤长地瞅着他。 “莫非,你不行?” 巩眠付挑了挑眉,嘴角扯起了一抹冷笑。 “难道,你想试一试?” 这么基情四射的一幕江沅实在是不想破坏,可偏偏在这个时候,老白推门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些早餐。 萧杨是第一个冲上去的,热情地将老白手里的早餐接过。 他拿了一份以后将其他放在桌子上,自个儿便走到旁边的沙发开始大块垛然了起来。一边吃,他还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我踩着点过来就是为了这早餐啊!唔,好吃!” 江沅有些汗颜,敢情他在这个时间过来,是为了蹭这一顿早餐? 看他的样子,也不像是吃不上饭的人啊! 老白没说什么,拿起碗到里头清洗了一下,就将带来的粥倒了出来。 某个男人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瞧那意思似乎是等着她来喂他,江沅叹了一声,接过老白手中的碗就坐到床边开始喂了起来。 巩眠付吃得很欢乐,从没想过被人侍侯的感觉竟是这么美妙。 看着她舀起粥先放在嘴边吹气再递到他面前喂他,他就特喜欢这个画面。 她是喂好了他自个儿才吃的,而一旁的萧杨已经在吃第二份早餐了。 等萧杨终于吃饱,老白带来的早餐也便一扫而空了。 趁着这空隙,江沅将东西收拾好,她今天要回去艺大一趟,这会儿也得准备起来了。 男人看了她一眼,一句话也没说。 萧杨斜睨向她,随后才对巩眠付开口:“你既然受伤了,就在医院休息几天再出院吧?正巧可以趁着这个时间,好好的休息一段日子。” 闻言,巩眠付蹙起了眉头。一旁,江沅走过来,跟他说了几句就走出了病房。 等到江沅和老白都离开后,萧杨这才走到他的面前,沉着声音问了句。 “那个温曼双你打算怎么处理?” 男人淡淡地瞥着他。 “江沅说交给警察。” “警察?!” 萧杨明显一怔。 “你丫还真听她的话那样做啊?你这不是放虎归山么?” 对于他的话,巩眠付也不否认。 “放她这一次,下一次我绝对不饶她。” 然而,萧杨明显不相信。 “我说你现在还真像个妻奴,你家那个说什么你就听什么。她涉世未深,那种事情她不会清楚,但你偏偏不跟她说,就这么由着她,以后你可别后悔了!女人啊,一旦疯起来可是很可怕的。” 巩眠付笑了笑,没有说话。 他将脸撇向窗外的方向,看着外头高挂的艳阳,神色有些高深莫测。 妻奴么…… 他发现,其实他也不是很讨厌这两个字。 另一边。 把论文一交,接下来,似乎已经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了。 老师在台上说着一些关于实习的注意事项,江沅用手托着腮帮子,心思压根就没在这上头,这会儿巩眠付还在医院住着,也不知道她不在的时候,那个男人是不是又会把工作带过去处理。 虽然她知道工作上的事很重要,但是,他受了那么重的伤,必须好好休息,才能让身体好起来。 老师说完以后,就宣布可以下课了,她跟曾晓晓一起走出教室,这个点刚好是吃饭时间,她们便向着食堂而去。 在那长椅坐下,对面的曾晓晓立即便开始大块垛然了起来,反观她,几乎没有半点的吃鸡,就拿出手机给巩眠付打了个电话,叮嘱他记得要好好吃饭后她便挂断了,再看看曾晓晓,是用一种看好戏的目光瞅着她,让她感觉浑身不对劲。 “沅沅,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江沅直觉不会从她的嘴里听到什么好话,但还是忍不住问了。 “什么?” 曾晓晓笑得开怀,就连望着她的神情也带着几分打趣。 “标准的家庭主妇!” 话音刚落,她便狠狠瞪了她一眼。 曾晓晓撇了撇嘴,“你不觉得像么?听听你刚才在电话里头都说了些什么?好好吃饭?不要趁着我不在偷偷工作?我看呀,下次看见你,你就会拿着手机在那问你老公回去的路上需不需要帮他买条内裤,或者是询问他内裤想要什么颜色。” 她想了一下,连忙矫正。 “不对,你根本就不需要问他内裤想要什么颜色,因为你会知道他喜欢什么颜色喜欢什么牌子,就像是知道他习惯用哪一个牌子的套一样!” 说着,她放低了声音,故意凑到她的面前一脸是神经兮兮。 “来,说来听听吧!你们都在用什么样子的啊?芒果味?薄荷味?螺旋?超薄?还是荧光?” 江沅很少会谈及这种话题,她红了红脸,娇斥出声。 “胡说什么呢?被人听见了多不好啊?” “有什么不好的?” 曾晓晓并不觉得自己提起这个话题到底有什么不对。 “别人就不会用避孕套了吗?别人就不会挑选到底是要芒果味还是薄荷味吗?总不能不用吧?” 经她这么一提,江沅突然记起,跟巩眠付滚过多少回床单,似乎每一次他都没有做什么措施…… 这样一想,她的脸不禁刷地白了,放在桌子下面的手不自觉地摸向了依然平坦的小腹。 应该不会那么“幸运”吧…… 上个月的准时来了,这个月的时间还没到…… 江沅这是第一次觉得这么烦躁,下午回到教室之后,她根本就没听进去几个字,就被“怀孕”跟“没怀孕”给折磨死了。 最终出来的期末考成绩还算不错,总归不用被当掉了,她是松了一口气,接下来只要找一处好的实习单位,再工作一段时间,毕业证也就能顺理成章的下来了。 因为思及巩眠付还在医院,她婉拒了曾晓晓要一起出去玩的邀约,直接就在门口上了去医院的公交车。 第二百二十六章 来,陪我睡一觉 当她到达医院,推开病房的门,果不其然的,就看到男人的腿上摆着一台笔记本电脑。 见到她进来,巩眠付举止自然的将笔记本阖上,放到一边,随后,才笑着睨向她。 “下课了?成绩怎么样了?还好吧?” 江沅走过去,眉头微蹙。 “不是让你不要趁着我不在的时候就偷偷工作吗?你受伤了,得好好休息才行,工作稍微累积一下或者交给下属来处理应该没多大问题吧?” 男人抬起手,指向了老白的方向。 “是老白跟我说,有几件急需要我来处理的公事,我实在没了办法,才接过他递过来的电脑开始处理。” 他这是全然把责任给推到了老白的身上,老白愣了愣,他摸着自己的鼻子,有一点无辜。 他很想说这真的跟他没有多大的关系,虽然确实是他说有几件急事,可是,是他让他把电脑带过来的啊! 老白正想说出口,却见江沅一个利眸扫视了过来。 “老白啊,你真是尽职。” 他张了张嘴,那厢,巩眠付似是在替他说话。 “你别怪老白,老白也是着急,没有法子,要不,我把他这个月的工资扣掉不给发,以此作为补偿?” 老白是怎么都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他本以为江沅不会点头,不料,她思索了下,言辞凿凿。 “那就这么干吧!老白啊,巩眠付好歹也是一个人,也有累的时候,休息几天应该没多大关系的,你不能这样让他带病工作,万一身体越来越严重,好不了了,那该怎么办?” 男人颔首,很是赞同她的说法。 “对,你说得对,如果我的身体越来越严重了,那就管不了公司的事了,管不了公司的事之后,公司的运营就会出现问题,到了最后,说不定公司就倒闭了。” 他说的话听在别人的耳里是很有道理,但是,老白是怎么都接受不了。 “巩爷啊,这可不行啊,我需要钱啊!” 巩眠付还没说话,江沅又朝他望了过去。 “你为什么那么需要钱?你要钱干什么?泡妞吗?” 她这也不过是不经意说出口的,没想,老白搔了搔后脑勺,一脸的不好意思。 “我都这个年纪了,也该是时候找个媳妇儿了……” 这样的事,是她料不到的,她在床边坐了下来,目光灼灼的瞅着他,想要好好八卦八卦。 “听你这话说的,莫非,你已经有对象了?” 她正等着想要从老白的口中听到什么呢,然而,坐在床上的男人却伸长了猿臂,一把就将她给搂进了自己的怀里。 “你八卦这种事做什么?这是老白自个儿的私生活,还是说你想插一脚?” 她下意识的挣扎了下,见始终挣脱不开,便也没有再勉强了。 她不是没有听出男人话语中的那浓浓醋味,她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浅笑,侧目看着他幽深的五官轮廓。 “我这不是好奇吗?” “你好奇我的事情就够了,其他人的事,你不用去好奇。” 他这完全是霸道的行为,换着是其他人,她早就发脾气了,偏偏,对她说出这番话的人是他,她便只有觉得心里甜滋滋的。 靠在他的胸前,她也没再执意要追问老白关于对象的事,她想到了什么,淡淡的问了句。 “我今天回去学校见到晓晓,晓晓说,我被掳走的事是她通过你告诉巩眠付的,你们什么时候相互留了联系方式了?” 这也是她所疑惑的。 明明在这之前,她记得曾晓晓和老白间连交谈都不曾,当她被掳走,她有过很多的设想,怎么都没想到,那个时候,曾晓晓竟然是直接就给老白打了电话,再让老白告诉巩眠付这件事。 听见她的问题,男人的目光也不由得投驻在了老白的身上。 当时他就想着她被掳走的事,此刻听她说来,他便也觉得奇怪。 老白怔住,好半晌才能反应过来。 若是仔细看的话,能够发现他对于他们的注视难免有些闪躲,而后,他清咳了一声,慢慢道:“上次巩爷不是让我找人吗?事后,我就跟曾小姐留了电话,想着三少奶奶跟曾小姐关系好,以后要是有什么急事,也方便联系……” 他这样的说法是带着些许的勉强的,但是,江沅也没往心里去,既然他说是为了以后方便联系,她也就不再多说些什么了。 老白却深怕她会继续问下去般,随便找了个借口就退出了病房。 等到他出去后,她才把巩眠付稍稍推开些,手指着门口的方向。 “你觉不觉得老白看上去有点怪?” 男人斜睨了她眼,自然明白她这话的意思。 “你是怀疑老白跟你那个朋友有一腿?” 她狠狠瞪着他。 “什么叫作有一腿?你就不能把话说得好听点吗?” 要怎么说得好听,他是不会了,他向来都很直接,不管在哪一方面,亦是如此。 巩眠付的身子微微向后靠,难得空闲下来,他也闷得慌,便跟她随便说说话。 “反正这是他们之间的事,你别插手进去,我不清楚老白对你那个朋友是怎样的心思,若是老白钟意她,自然会想跟她好好发展。” 可是,她担心的却是另外一回事。 “你也知道,晓晓之前曾经……我怕……” 她没敢再说下去,男人睨着她,轻而易举就把她的想法给看穿了。 “你是怕老白会嫌弃她还是她会自行惭愧不愿意接受老白?我已经说了,这是他们之间的事,你在旁怎么着急都没用,如果他们有缘,理所当然会有一个好结果,如果他们有缘无分,那么再勉强都是没有结果。” 见她仍然皱着小脸在烦恼,他伸长手,捏了一把她的脸蛋。 “你与其在这烦恼这种事,还不如烦恼烦恼有关我的事。” 见她一脸疑惑,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 “我有点累了,来,陪我睡一觉。” 没等她回过神来,他便将她给压倒在床上,她想要把他推开,可是害怕会碰到他的伤口,唯有顺从了下来,岂料,这个男人是愈发的得寸进尺,到了最后,差点就发展成不可收拾的地步。 第二百二十七章 犹如……一对老夫老妻 自此,江沅发誓,等到他痊愈了,她铁定不会再让他这么闹她了,只是在这以前……她还是忍着吧! 毕竟,若不是她的原因,他也不会因此而受伤啊,不是吗? …… 巩眠付足足在医院里住了一个多星期,才被医生批准出院,得以回家休养。 回到南楼后,这男人不时以自己身上的伤来威迫她服侍他,倘若她不答应,他就露出一脸的无辜,并再次将受伤的事情拿出来说一说。 本来在一开始的时候,这一招还是挺管用的,最起码,每一次江沅都因为愧疚而按照他的意思去做,但是,次数多了,便也失去了效力。 直到最后,对于男人无理的要求,她全都当作耳边风一样听过就算了。 其实,巩眠付二的时候少,就只有当他和江沅两个人独处时才会故意犯二。看上去倒是有几分撒娇的味道,而有外人的时候,他都是装作一副假正经的模样。 有一次在饭厅里,这男人又拿他的伤来博取同情,希冀她能像在医院那样喂他吃饭,江沅当然不肯,两人正争执不下的时候,老白恰巧走进来,这男人便立即变了脸,面无表情地自个儿拿起筷子吃饭,让她憋笑憋得很辛苦。 这男人自从受了伤以后就好像变了个样似的,明明都已经是三十岁的人了,却让她感觉到十分无奈。 在医院的时候这男人时常趁着她看不见就把笔记本电脑放在腿上办事,她秉着医生的嘱咐,一次又一次地去偷偷把他的电脑给藏起来,可是,每次都会让他翻到。 只有见她拉下脸对她不理不睬了,这男人才肯安分下来。 不过,出院后的巩眠付还是满乖的,按照她的话躺在床上休息,因为受伤的事,巩老爷子每天都让管家从主楼拿来补汤,打算给他好好的补补身子。 这偶尔的一次两次还好,然,却是天天都这样,把他补得直说有些受不了。 在南楼休息了半个月后,他身上的伤结了疤,江沅这才放他回公司上班。 由于大半个月没回公司,累积的工作实在是太多了,刚开始的一个星期男人几乎是住在了公司里。她霸占了主卧的大床,晚上翻来覆去怎么都不怕跌下床,睡得是一个舒服。 住在公司接近两个星期后,巩眠付终于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家。 普一进门,客厅就传来江沅开怀的笑声,他稍微愣了愣,下意识放轻脚步走了进去。 江沅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她的腿上放了一包薯片,桌子上还放着一杯现榨的鲜果汁,背后还垫了抱枕,看得是不亦了乎。 五十寸的大电视正放映着喜剧片,她看得是全神贯注,连他什么时候走进客厅的也毫不知情。 巩眠付没有打搅她,站在旁边看着她坐在沙发上大笑,不时还指着电视机说些什么,他的眼角不禁弯了弯,脸上出现了一抹柔情。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对这个女人竟是变成了怜惜。 这种改变,是他以前从未想过的,甚至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再想想之前将她设法锁在家里的事,当真感觉变得不像是原先的自己了。 似乎,她在他的心里的份量开始慢慢的变重。 “你回来了?” 江沅的出声让他瞬间回过了神,这个小女人正侧过脸看着他,满满的关怀。 “你吃过了没?要不我进厨房给你下碗面?” 他没有说话,她却仍在自言自语。 “这段日子你不在家,我想着也没什么事,就让佣人早些休息,今个儿我放了她们一个假,所以都没在呢!” 说着,她便站起身来,正准备往厨房的方向走。 他看着她纤细的身影,鬼使神差地说出了一句话。 “我想吃一碗汤面。” 她说了句“好”,就抬步走进了厨房。 男人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门边,刚刚那一句话他只不过是不经意间说出来的,他杵在那好半晌,才走上二楼换衣服。 他洗澡向来很快,下楼来的时候江沅刚好把面煮熟。见他下来只是斜睨了他一眼,说了一句“很快就好”便继续忙碌。 男人拉开椅子坐到桌子前,不一会儿,她端着面走了过来,把面放在了他的面前。 简单的汤面条,面加了几棵菜还有几片肉,另外面的上头还盖了一个荷包蛋。 男人一声不吭,拿起筷子就埋头吃了起来。她坐在他的对面,看着他优雅的吃相,不自觉地笑了。 这一刻的气氛特别的好,他和她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般融洽了。 她托着双腮看他,不晓得为什么,她总有一种他们已经这样生活了很久的感觉。犹如……一对老夫老妻。 她被这样的想法吓到,还没来得及琢磨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对面的男人突然说话了。 “面很好吃,谢谢你。” 江沅微愣,他抬起头,那双深邃的黑眸如同漩涡一样,似乎在勾引着她渐渐深陷其中。 她连忙慌乱地问道:“就这样可以了?不要吃点别的吗?” 男人摇头,将筷子搁下。她看了看,发现他连汤也喝了个干净。 她拿起碗到盥洗台去洗,男人站起身来,一直看着她的背影。 他没有告诉她,其实在回来的路上,他就已经吃过东西了,只是她方才开口,他竟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便干脆应下了。 他没有告诉她,一碗普通的汤面对他来说到底是怎样的一个意义,特别是,她做的这碗汤面隐约的……跟某些场景重叠在一起。 让他想起了,一些属于过往的事情。 江沅将碗洗好后便上了楼,男人尾随她一块上去。 她没有理他,走到衣帽间拿了换洗衣服就走进了浴室。 男人随手挑了一本杂志,坐在床上开始翻阅了起来。 只是内容不见得看进多少,他总觉得这主卧突然变得很大,大到他能听见浴室里的水流声。 他不自觉地幻想着她洗澡的模样。 越是这样想着,他就不禁觉得身子有些干燥,而某个地方也有了不该有的反应。 第二百二十八章 这个模样,让他心猿意马 自从住院后,他就一直没有碰过她。 每次想要碰她,她总是害怕他的伤口崩开而找各种的借口,他不想勉强她,便一次次顺着她。以为出院以后有的是机会,可没想到公司堆积的工作太多,干脆就住在了公司不回来了。 这样算下来,他已经又一段日子没有碰过她了。 这后果,就是让他想要立即冲进浴室将她扑倒,可是他又想了想,以免小白兔像之前那样逃离狼口,还是等到她上了床以后再直接扑倒会比较好。 如此想着,他强迫自己压下那种想法,心不在焉地翻着杂志,脑子里却一再地浮现她那窈窕的身段。 在他快要忍受不了的前一秒,浴室的门终于打开了,江沅边擦着头发边走出浴室。 由于现在的天气开始炎热,她的身上穿了一件比较单薄的睡裙,裙摆一直过膝,遮住了一切的春光,避免了春光外泄的危险。 她的脸颊微红,许是被里头的蒸气熏染了,可就是这个模样,让他心猿意马。 清咳了一声,等到她望向他时,他面无表情地开口:“把吹风机拿过来,我帮你吹干头发吧!” 江沅疑惑地瞥了他一眼,似乎是意外他为什么会突然开口说要帮她吹头发。但是想了想,她还是乖乖地走到柜子前把吹风机拿出来给他。 他插上电线,招呼她坐在自己的面前,她听话地坐了过去,用背对着他。 男人偷偷用被子遮了遮腿间,随后才打开吹风机的开关开始帮她吹头发。 吹风机“嗡嗡”地响着,他强迫自己耐心地帮她撩起头发吹干,她坐在那里,吹风机带来的暖意让她逐渐有了困意,开始不停地打瞌睡。 等到头发吹干的时候,已经是半个钟头以后了。 男人将吹风机放到一边,她直接掀开被子钻了进去,舒服地阖上眼开始睡觉。 他回过头来的时候发现她已经睡过去,禁不住挑了挑眉,将床头灯关了,也钻进了被窝里。 见她睡得这么熟,他有些不忍心吵醒她。可是巩小boss傲娇了,让他甚为难受。 特别是这女人还翻了个身,手手脚脚习惯性地往他这边蹭的时候,他狠心一咬牙,直接就将她压在了身下。 她睡着了没关系,她躺着就好,他可以自己来。 如此一想,他便决定要行动。 双手利索地将她身上的衣服通通剥下,不一会儿,她就全身赤果果的。 睡梦中的她只是轻轻地叮咛了一声,就没再作声过。 见她乖巧地躺在那,他的嘴角微微勾起,带出了可疑的弧度。 他的吻一个一个地落在她的锁骨处,她蹙起眉嘤咛,身子在他身下扭了扭,似是抗拒又似是无意识的迎合。 他结实有力的身体覆在她身上,犹如烙铁一样散发着热力,那肌肤与肌肤相触间,竟然如同过电一般。 她不由得下意识地抽搐了一下,全身的神经都紧张起来。 他顺着她的曲线慢慢滑过,每过一处,烫人的气息便蒸腾出独属于他的味道。 夜,很长…… 一夜过后,江沅在早上起来的时候觉得自己的身体是被拆了又重新装在一起。 特别,是腿间的那个地方,酸痛得不像话。 下床到浴室去洗漱,她原本以为巩眠付还在南楼,可当她下了楼,才得知那个男人一大早就赶回公司去了。 倘若不是昨天晚上她曾经煮过一碗汤面给他吃,她还真以为昨晚自己发了一个春梦。 坐在桌子前,将早餐当作是他一样用力地嚼咬,她暗暗发誓,下次绝对不能让巩眠付这么容易就得逞。 关于实习的事,是不得不提上日程了,在这之前,她也曾经给好几间公司投过简历,只是都没了下文,其实她自己也清楚,像她这样的专业,想要找一份合适的工作是挺困难的,所以然,对专业的其他同学要么就是找了不相干的工作,要么,就是在学校期间接受教授的推荐到国外进修。 江沅没有忘记,她选择这个专业最初也是因为吕静喜欢,吕静从小就想将她培养成一个淑女,她便也遵从她的心愿,然而,谁都没有想到,后来会发生错位的事情。 幸好对于弹钢琴,她是喜欢的,虽然失去了深造的机会,但她在毕业后还能找别的,最起码,得先混过实习。 这一说,还是曾晓晓告诉她的,在最后的实习里关于对专业这一块切忌过于执着,毕竟所谓的实习,也不过是为了累积社会经验。 她也不是一个犟的人,自然懂得圆滑些。 休息了一会,她便将电脑搬了出来,坐在电脑前开始仔细的翻看,备注了几间不错的公司后,她正准备把简历准备发送过去,冷不防的,在这个时候她放在边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她拿起一看,屏幕上闪烁不定的号码,竟是江成和的。 江沅难免诧异,她已经记不清江成和上一次给她打电话到底是在什么时候了,记忆中,江成和是极少会给她打电话的,即便是她还在江宅住着的日子里,江成和也因为工作甚少回家,对她的关心,自然而然也是少得可怜。 犹豫了下,她到底还是按下了接听键,电话的那一头,江成和简单的邀约她一起出去吃个晚饭,重点是,还是在外面。 她答应了下来,确定了时间地点后才挂断电话。 随后,她拿着手机,看着那逐渐暗下来的屏幕,有些反应不过来。 若换着是平时,江成和肯定是让她直接回到江宅的,很少会约她到外面去,她虽然觉得奇怪,但也没有多说些什么。 江成和的这一通电话,算是彻底打乱了她的计划,她没有心思再继续看相关的招人启示,赶紧就把电脑重新阖上。 仔细算起来的话,她已经挺久没有见过江成和了,距离约好的时间还有几个小时,她先是给巩眠付发了条短信,随后杵在衣帽间挑选衣服,直到弄好一切,也快接近时间点了。 第二百二十九章 那她,又算是什么? 她没敢再耽搁,连忙拿起皮包快步下楼。 约好的地方就在最繁华的那路段,她没有开车,直接坐地铁过来,当她走进那店面的时候,远远便看到了江成和的身影。 诧异的是,江成和的身边连一个人都没有。 江沅的步伐顿了顿,在她来的路上,她有过无数个设想,本以为是他跟吕静还有秦慕思吃饭,便顺道把她喊上,如今看来,倒像是专程见她一人的。 心底有一道小小的地方开始绽出丝丝欢喜,她禁不住步伐轻快,没敢让他多等。 “爸。” 她喊了一声,江成和顺势抬起头,向她招了招手。 “来,坐下吧!” 她点头,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下,江成和将菜单递给她,她虽然很少跟他出来吃饭,但对于他的喜好还是有几分了解的,所以然,她便随意点了几样他喜欢吃的菜。 很快的,菜肴被一一送了上来,摆了满满的一桌。 江成和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酸菜鱼到她碗里。 “你最近在巩家过得怎么样?眠付对你好不好?” 江沅也不想让他担心,便勾唇一笑。 “挺不错的,爸,你放心吧。” 听见她的话,江成和紧绷的面部曲线才稍稍松懈了下来,对他来说,他对这个女儿的心情无疑是复杂的,虽说那错位的二十年是在他的意料之外,但他是确确实实把她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看待。 哪怕,之后秦慕思回到了江家,他也没有让两人的姓氏改回去。 “对你好就行,如果他欺负你,让你受委屈了,你就回来。” 江沅没有吭声。 她不知道江成和这句话到底是出自真心还是客套,说是真心吧,当初巩眠付上门求亲的时候,江成和也是点了头的,说是客套吧,从表面上看,他又是一脸的认真。 所以然,她只能随意的应了句,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江成和也适时打住,吃了几口菜,他抬起头看着她。 “再过不久,你也该到了实习的时候了吧?”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这么问,但还是如实回答了。 “是啊,老师让我们最好这段时期找好实习单位,又或者是能直接去实习单位上班的,那是再好不过了,至于学校那边,实习的履历很重要,剩下的学期也是实习为重心。” 江成和闻言,不由得沉默了下来,她摸不住他的心思,唯有继续低着头吃饭。 不过隐隐的,她能猜出他把她单独叫出来的意图,只是这会儿并不确定。 果不其然。 没过多久,他拿起旁边的水喝了一口。 “要不,你到公司来实习吧?” 她拿着筷子的手一紧,心也随之悬在了半空之中。 “是家里的公司吗?” 这个“家”,无非指的就是江家的公司,这一点,他自然也是明白的。 见他颔首,这次,换她一阵缄默。 她在犹豫,如果是以前的话,她确实有那样的一个想法,江成和的年纪也大了,她想要多帮衬些,这样江成和也能稍微轻松轻松。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啊! 她并非江家的血脉,关于错位的事,在这个圈子里几乎没有人是不知道的,如果她进入了江家的公司,然后呢? 她没有忘记,如今的江家还有一个秦慕思。 江成和似乎一眼就把她的心思给看穿了,他顿了顿,便开口:“如果有你和思思在我身边,这也是我所希冀的。” 也就是说,同样的话,他也对秦慕思说过吗? 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他的话后,她的心慢慢染上了一股凉意,她垂眸看着自己面前的这道菜,咽下了喉里的苦涩。 “爸,你让我稍微考虑下吧?我已经投了好几间公司,现在正在等回复,另外,我好歹已经嫁人了,对于这件事,我觉得我还是得回去跟他好好商量。” 江成和自然是懂得这个道理的。 他“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这事不急,你跟眠付稍微商量一下也好,改天你决定好了,就给我打电话,我会把事情都安排好的。” 江沅心不在焉的回着话,只是这顿饭下来,她是味同嚼蜡。 离开的时候,江成和想要送她,她推托自己开车过来的便拒绝了,江成和也没有执意,她杵在门口,看着他的车子渐渐驶远,很快的,消失在拐弯处。 随后,她才收回了目光,慢吞吞的往前走。 脑子里是混乱一片,本来,今天她接到江成和的电话,她是高兴到不得了,毕竟江成和是很少会给她打电话的,甚至当江成和开口询问她跟巩眠付的事时,她都是欣喜不已的。 然而,当江成和想让她到江家的公司去帮忙,有一些事情,她才终于明白过来。 不是说不想,只是,当初到江家的公司去帮忙的理由,如今已经没有了,更何况,如今的江家还有一个秦慕思,秦慕思才是江成和和吕静的亲生女儿,不是吗? 那她,又算是什么? 在街上晃悠了一个钟头,她才站到路边,招了台空的计程车回去南楼。 当她回到南楼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她推开门走进去,正要上楼的时候刚巧碰见男人在往下走。 男人在瞥见她后才稍稍松了一口气,随即,眉头一蹙。 “你到底去哪了?怎么我给你打电话你不接?” 江沅这才反应过来,从包包里翻出手机,这才发现手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因为没有电量而关机了。 他理所当然也是看到了。 “怎么不充满电再出去?” “我忘了。” 她把手机重新放回包里,迈开步伐继续上楼,巩眠付见状,跟在了她的后头。 她直接就走进了主卧,将包包随手丢到一边,他反手关上门,狐疑的瞅着她。 “发生什么事了?” “没有啊。” “还是我应该问,你爸跟你说什么了?” 似乎很多事情,这个男人都能轻而易举的看穿,在他的面前,她当真连一点秘密都没有。 江沅的身形微顿,见躲避不了了,她唯有转过身来面对他。 第二百三十章 他们是名正言顺的夫妻,领了证 “爸知道我要实习了,就问我要不要到他公司去帮忙。” 巩眠付挑眉,这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那你的意思呢?” 她没有回答,缄默了下来,他靠着墙,淡淡的瞥向了她。 “你不想去?” 虽然是疑问句,却是确定的语气。 她垂下眼帘,看着自己脚尖处的一寸地方。 “如果是以前的话,就算他不提,我也会去,可是现在……” 她没有再说下去,但是,他却明白了过来。 “是因为那个秦慕思吧?” 她也没有否认,他抬起手,在空中虚点了几下。 “我还以为,你不会去在意那个秦慕思。” 她是不在意秦慕思,可她在意江成和和吕静啊! 不管怎么说,她在江家的二十年不假,她喊了二十年的爸爸妈妈不假,哪怕,她的前二十年跟秦慕思的前二十年错位了,到底,她还是付出了二十年的感情。 所以,她才一直做不到狠心。 对于这一点,巩眠付也是清楚些许的,他注视着她的脸,薄唇微微抿起。 “如果你不想去,那就直接说,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他顿了顿,又补了句。 “实在不行,你就说我让你到我公司去实习,所以,你不得不拒绝。” 听见他的话,江沅忍不住抬起头望着他,有些发怔。 “你说什么?” “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 男人扯开衬衣上的纽扣,大步的往浴室的方向走去。 刚刚一直在等她,现在见她回来了,他也就放下心了,干脆赶紧洗澡睡觉了。 “如果你不好意思拒绝,那就让我来打这通电话,不过是鸡皮蒜毛的一点小事罢了,不值得你这么烦恼。” 丢下这话,他便径自走进了浴室,江沅自然不可能让他来打这通电话的,想了想,她就决定明天给江成和打一通电话,好好的婉拒。 …… 秦慕思坐在咖啡厅内,一脸的不耐烦。 她看了看窗外,随后又看了看手表,眉间的烦躁是那么的明显,等了好一会儿,一道熟悉的声音才传了过来。 “慕思,不好意思,我迟到了。” 她立即收敛住脸上的神色,抬起头看向来人。 “言蕊,你好慢啊,你都迟到半个小时了。” 言蕊坐下,带着几分抱歉。 “我出门前,婆婆刚好喊我问了几句话,所以就稍微耽误了……我已经尽快赶来了,慕思,对不起。” “没关系,”她淡淡的道,“你婆婆喊住你干什么?” 言蕊倏然沉默了下来,她看着自己无名指上的钻戒,面靥上的失落是那么的明显。 “她问我老公的事……子安又是好些天没有回来了,老爷子那边有点不高兴,婆婆便说了我几句,让我好好把他留下,不要老是往外跑。” “这种事,你也很为难吧?” 秦慕思说得并非毫无道理,毕竟,自从结婚以后,巩子安回去巩家的次数是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就算很勉强的回去了,也是宿在客房,这一切,巩家上下恐怕是看得再清楚不过了。 他们俩的婚事,本就是因为孩子,如今,巩子安也如巩老爷子所愿娶了言蕊,之后的事,巩子安怕是懒得再应付。 她就不信,言蕊会不清楚这一点。 秦慕思不是没有看到她的担忧,但是,她能给的,也就只有那一句句的安慰了。 “你们才刚结婚没多久,说不定,等到孩子出世了,情况会好转。” “希望是这样吧?” 言蕊叹了一口气,想到了什么,突然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 “我都已经住进巩家了,可是是连一次都没有见过那江沅,她好像是跟巩眠付住在南楼,平日里也很少会过来主楼这边。” 秦慕思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神色很淡。 “这日子长着呢,你得有点耐心,往后若是想做些什么,多的是机会。” 言蕊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她点了点头,随后稍微凑近些,故意压低了声量。 “你知道吗?前段日子,巩眠付进医院了。” 她拿着杯子的手一顿,眼帘轻抬。 “怎么回事?” 其实有一些事,若非她身处在巩家,恐怕很难会知道,因为,不仅仅是巩眠付那边,就连巩老爷子都刻意对外隐瞒,她也是在无意间才得知这件事的。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好像是巩眠付那前妻来找麻烦,把江沅给掳走了,巩眠付为了救她,受了点伤……” 还未等她把话说完,秦慕思面露急色。 “很严重的伤吗?他现在怎么样了?没事了吧?” “住了大半个月的医院,如今好像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听说,可以如常出门了。” 听见这话,她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没事就好。” 她说这话的声音很低,但是,言蕊却听见了。 有那么的一个想法一直都存在在心里,没有得到证实,如今看她这样,她心里的那个想法不由得再次冒升了上来。 所以然,她试探性的问了句。 “慕思,你该不会……是喜欢那个巩眠付吧?” 秦慕思怔住,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反应过来。 见她如此,言蕊稍稍瞪大了双眼。 “那可是江沅的丈夫啊!他们是名正言顺的夫妻,领了证的!” “我知道。” 她咬着下唇,其实,这样的一个心情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的,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只是当她回过神来,她就移不开投驻在那个男人身上的目光了。 然后,那心底的渴望越来越大,大到已经到了无法遮挡的地步。 “你说的,我通通都知道。” “那你怎么还……” 言蕊本来想要说些什么的,但是,当她看到她的脸色后,终究还是闭上了嘴。 秦慕思重重的放下手中的杯子,她自然知道巩眠付是江沅的丈夫,她自然知道那两个人已经领了证,可她没有忘记,江家有两个女儿,哪怕江沅曾经在江家生活了二十年,然而,她秦慕思才是江家的真千金。 若不是江沅霸占了她过去的那二十年的位置,指不定,如今嫁进巩家,嫁给巩眠付的人是她而不是江沅。 第二百三十一章 现在能帮我的,就只有你了 她是真的这么认为的。 “言蕊,你不是说过你会帮我的吗?” 言蕊何其聪明,她仅仅这么一句,她便明白过来了。 “你是想让我帮你接近巩眠付?” 她没有说话,意思却是再明显不过了。 只是,言蕊有着为难。 她刚进巩家没多久,先不说她住在主楼江沅住在南楼,往日里,她根本就找不到理由到南楼去,自然而然的,也不会见到巩眠付。 这样的情况下,让她怎么帮她接近巩眠付? 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啊! 但是,秦慕思管不了这么多了。 最近的这段日子里,巩眠付的身影越来越多的出现在她的脑子里,有时候就连夜里做梦,她都会梦见他,她知道,若不是想得紧,这种事压根就不可能会发生的。 她向来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她想要到巩眠付的身边去,想要成为巩眠付的妻子! 这一些,已经不再是因为对江沅的怨恨了,完完全全的,是因为她对巩眠付有了别的心思。 她没法这么直接到南楼去,那样的话意图太明显了,对她来说只会有害无益,可是,若她什么都不做,她跟巩眠付的关系就得不到任何的进展。 要她继续这么坐以待毙,她做不到。 “言蕊,现在能帮我的,就只有你了,我也不怕让你知道,是,我是喜欢上那个男人了,我想要到他身边去。” 她抬起头,望着坐在对面的言蕊。 “他跟江沅的关系,你也清楚得很,我这样贸然跑到巩眠付的面前去,我根本讨不到什么好果子吃,说不定还会被江沅羞辱一番,那不是我想看到的结果。你和巩子安的事,我帮了你一把,要不是我帮你,你现在根本就不会嫁给他,成为他名正言顺的妻子,甚至,你还怀上了他的孩子……虽然,你和巩子安之间如今的关系不算太好,但相比以前呢?言蕊,你应该是最懂我此刻心情的人了,你应该明白我有多迫切的想要到他身边去,不是吗?” 她说的每一句话,言蕊都无法反驳。 她坐在那,放在腿上的手紧攥成了拳头。 是啊,没错,秦慕思的心情,她是再清楚不过了。 毕竟,过去的那么些日子以来,她就是那样度过的。 每一天每一天,她都渴望能够到巩子安的身边去,哪怕是得到他的一眼关怀都好,总比像个陌生人一样,连擦肩而过的机会也没有。 她想要靠巩子安更近一些,最好,是能够站到巩子安的身边,与他并肩。 确实,倘若没有秦慕思的帮忙,她根本就没有办法与巩子安走到如今这一步,哪怕巩子安对她爱理不理的,却怎么都无法否认她是他妻子的这一个事实,而且,她的肚子里还有他们的爱的结晶! 如果是以前,这种事情她压根不敢想。 而现在的秦慕思呢?跟以前的她又有什么区别? 恐怕,区别只在于她喜欢巩子安,而秦慕思喜欢巩眠付吧? 秦慕思帮了她一把,所以,按道理说,她也该帮她一把的。 所以然,言蕊便点了点头。 “你放心吧,我会尽力帮你的。” 秦慕思要的,不过也就只是这一句话罢了。 她跟江沅,到底还是有差距的,纵使两人之间存在着那错位的二十年,但是,她才是江家的真千金,而江沅呢?却是从贫民窟里出来的人。论家世,她比江沅好了不止千倍万倍,她是江家的独生女,往后,她是要继承江家家业的人,她就不信,在这一点上,江沅还能比得过她。 巩眠付若是娶了她,就等同于得到整个江家。 如此大的一个好处,换着是其他的正常人,都能分辨孰好孰坏了吧? 她就不信,巩眠付会不清楚这一点。 更何况,她并不觉得她比江沅差,至今为止,她的手里还握着关于江沅的一个把柄,江沅有过那样的经历,要是被巩眠付知晓了,她不认为巩眠付就能够接受。 那就如同是一个定时炸弹,只待在合适的时间内,让她投进那平静的湖面,激起的涟漪到底有多大,可想而知了。 她的嘴角勾勒起一道向上扬起的弧度,对于到了那个时候,她很是期待。 她倒要看看,当所有被刻意隐瞒的真相被揭穿,江沅要如何是好。 …… 关于实习的事,江沅在第二天亲自给江成和打了通电话,就如巩眠付所说的那般,把他推出去当借口,好在,江成和没有怀疑,当然,也没有强留,只是好生的叮嘱她一些需要注意的地方。 挂断电话以后,她是顿时松了一口气,其实,不愿意去的原因很大一部分都是在她身上,先不说她现在已经不再是江家的女儿了,光是秦慕思也将会在江家的公司实习这一点,就让她心里不太乐意跟她共处。 江成和的性子她还是了解几分的,若她也去了,恐怕会跟秦慕思的位置相差无几,到了那个时候,她就得天天面对着秦慕思,这样的日子要她忍受,她是说什么都不舒服。 所以婉拒,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虽然拒绝了江成和那边,可是,她到底还是要找实习单位的,所以,挂断电话后她便又开始继续找工作。 有几间看上去不错,江沅正打算改天约曾晓晓一块过去看看,没想,这天早上,巩眠付竟然直接把她也给挖起床了。 她坐在床上,用手揉了揉眼睛,满脸的困顿。 昨天晚上她可是为了找工作在网上泡到了凌晨一点多,所以然,她带着几分埋怨的斜睨向他。 “我非要把我叫起来做什么?我还想睡一会。” 说着,她就想重新躺下去,可身子才刚刚倾斜,就被身侧这男人用手捞了个正着。 再抬头,男人锐利的目光扫视了过来。 “给你五分钟时间洗漱,时间到了你还没弄好,我就亲自来帮你。” 这一句让她猛地一顿激灵,见他并非是在开玩笑,她忙不迭爬下床,啪嗒啪嗒着拖鞋跑进浴室。 第二百三十二章 我的女人,谁敢有意见 差十几秒就五分钟时,她推开门走出来,险些就撞上守在门口的他。 江沅张了张嘴,刚想要说些什么,他却将手里的东西一个劲的塞给了她。 “赶紧换上,然后下楼来吃早餐。” 说完,他也没等她反应过来,径自走出了主卧。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范围内,她才稍稍回过神来,再看看手里的衣服,眼里的诧异是怎么都遮掩不住。 这不管怎么看,都是一套职业装,白色的衬衣和深棕色的裙子,很显然的,是她以往不曾穿过的风格。 她皱了皱眉头,即便有些疑惑,但还是乖乖换上。 当她下楼时,男人正坐在桌前吃着早餐,见她走进饭厅,他对她招了招手。 “过来,坐下。” 她刚坐下,他就把一碗粥放到她的面前,她的嘴角微挽,笑意是再也收不住。 普一吃完,就见到老白走进门来,他到巩眠付的面前止步,微微点头。 “巩爷,事情已经安排好了。” 男人“嗯”了一声,起身过来牵住了她的手,把她往门外带,她几乎小跑着才追上他的步伐。 “巩眠付,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 他没有立刻回答她,司机早就候在外头,见他们出来了,便为他们打开后座的车门让他们坐进去。 车子缓缓的启动,向着大门而去,男人的双腿叠起,身子微微向后倾,说起话来口气很淡,就好像是在说着无关紧要的事情一样。 “带你去上班。” “上班?!” 这简单不过的两个字,如同一道闷雷劈在了她的身上。 江沅瞪大了双眼,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刚刚说什么?你能不能再说一次?” 男人闻言,撇过脸来看着她,她皱着小脸,仍然糊涂得很。 “什么上班?我去哪里上班?我上什么班?” 这三连问让他不由得笑出声来,虽然早就料到了她会是这样的一个反应,但当他亲眼目睹,难免觉得搞笑。 “我之前让你拒绝你爸那边的事,你忘了?” 她缄默了下,瞬间倒吸了一口气。 “你那不是让我随便找的一个借口吗?” “我有说,那只是一个借口吗?” 他的一句反问,不由得堵住了她的嘴,让她不知道该怎么接话,男人伸出手,捏了一把她粉嫩的脸蛋。 “从一开始,就不是什么借口,我是认真的。” 他是认真的想让她到他的公司去实习? 江沅后知后觉的发现,这不是梦而是现实,她耸拉下脑袋,感觉耳朵里嗡嗡作响。 “这也太突然了,再说了,我以为那只是一个借口,你怕我找不到借口,才给我随便找了一个……我没想过,真的要去你的公司去实习的。” 她顿了下,又补了句。 “更何况,我给很多公司都投递了简历,现在在等消息。” 她言下之意很明显,她不是找不到工作,她只是仍在找工作的过程中,这并不代表她找不到工作的。 然而,巩眠付却显然不是这么想的。 他的手放在腿上,长指有节奏的轻敲,他的薄唇微微抿起,声音带着几分低沉。 “等什么消息?别的公司会比我的公司还要好吗?你与其在别人手底下受委屈,还不如跟着我,我给你全公司最好的福利,还能给你最好的指导。” 他说得委实是好听极了,可是听在她的耳里,却隐隐有些不太对劲。 她总感觉,这男人好像在蓄谋些什么。 只是这会儿,也没办法拒绝了,车子缓缓的驶进了地下车库,她还没说上话,人就被他拖了出去。 男人牵着她直接就走向了电梯,这电梯是他平日里的专用电梯,也没有其他人,这一点,她并不知道。 她好奇的打量着,身后,老白的目光在他们之间打转,到底还是忍不住了,他便清咳了一声。 “巩爷,我觉得你最好把三少奶奶松开,在公司里也别太靠近。” 可他这话才刚出口,男人就蹙紧了好看的眉头。 “为什么?” 他是一脸的不情愿,老白显得为难,他会这么说,都是为了江沅着想的。 “公司上下多少双眼睛盯着,你若是与三少奶奶太过靠近,我怕别人会有意见……” “我的女人,谁敢有意见?” 他这话说得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丝毫不怕会被人看到。 但是,她不一样。 听见老白的话,江沅这才回过神来,没等他再多说些什么,立即挣脱了他的手,甚至还往后退了好几步。 巩眠付回过头来,那面色是阴沉得很。 电梯里的气氛瞬间跌至了谷底,就连老白都摩擦着双肩,感觉寒意四散,偏偏,她却仰着头,丝毫都不畏惧的迎上了他的双眸。 “我认为老白说得很对,如果你让我来你的公司实习,那我就必须在公司里跟你划清界限,你要是不答应,我现在就走,反正我还在等前面几间公司的消息。” 男人注视着她的目光,在听到她这一番话后慢悠悠的转移到了几乎要缩到角落去的老白身上,那眼中的怨怼是再明显不过了。 老白摸了摸自个儿的鼻子,他想说这事跟他无关,可不得不说,话是在他这里起了头的,这一次,他是有摆脱不掉的责任。 因此,他唯有识相的努力让自己变成透明人。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江沅原以为他不会答应,没想,他却一直保持着沉默,直到电梯到达所在楼层,应声打开之后,他顿了顿,默不吭声的走了出去。 顿时,她松了一口气,明白他这是妥协了。 她自是不敢跟在他的后头,出了电梯便站到了角落去,老白适时走过来,小声的说让她稍等下便快速的跟上巩眠付的脚步,她在原地等了几分钟,看到老白再次出现,准备带她到工作岗位去。 江沅显得特别的高兴,她是怎么都没想到自己能这么快就找到实习单位,虽然,是在巩眠付的公司里,但她不笨,自然知道像巩眠付的公司这样的实习单位很是难得的,若是写在她的履历上,在往后,对她来说也是有益无害的。 第二百三十三章 吃醋 所以,她才没有拒绝他。 她原本以为,像她这样的实习生,按道理说能分配到的位置恐怕就是一些助理之类的,但助理确实是助理,让她没想到的是,竟然会是总裁秘书的助理。 说是助理,给人的感觉却是跟总裁秘书几乎要同等的地位。 江沅难免有些尴尬,她是真的没有想到这一点,在这之前,她还以为会是其他的部门,这样的话,她就能在公司里稍微离巩眠付远一点了,可是,她到底还是错估了,那个男人既然把她带到了自己的公司来,又怎么可能不让她呆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呢? 说白了,恐怕就是所谓的独占欲作祟吧? 她心里是有着不满的,表面上不漏痕迹,老白把她带到位置后就慌忙窜逃了,看那背影,似乎是害怕自己会被责备一样。 那个男人很多工作上的事情都是由老白来处理的,但是,因为老白分·身无术,便只能把一部分的工作交给底下的秘书。 在总裁办公室不远处的一块区域,便是秘书室,负责的人还真不少,一眼望去,尽是朵朵娇花,她不过是待了一会儿,就感觉那各种各样的香水味满满的盈满鼻腔,让她忍不住打了好几个喷嚏。 小凌走了过来,将几份资料放在她的桌面上。 “这是公司的基本资料,你仔细看一看,这对你的工作会有帮助。” 江沅满眼的感激,小凌是巩眠付的秘书,跟了巩眠付有好些年了,比她稍微年长几岁,听说,已经结婚了,还有一个两岁的儿子。 “谢谢你。” 小凌笑了笑,她跟老白的关系好,所以有一些事,虽然老白没有说,但她隐约能够猜到,这江沅恐怕是巩眠付钦点空降下来的,想必,是跟巩眠付关系匪浅。 不过具体的,她也不敢随意猜测。 小凌吩咐了几句就走开了,她垂眸,打开资料开始看了起来。 巩眠付已经娶妻的事,已经是安城众所周知的事情了,关于她的照片也曾经被刊登在各大报纸杂志上,可是,那些时候她都是化了妆的,所以,如今没有化妆的她是丝毫都不担心自己会被认出来。 就连有时候她自己翻看那些照片,都觉得压根不像是自己。 难怪有些人会说,女人啊,化妆前化妆后,是完全的两副模样。 她把相关的资料通通都看了遍,难免有些惊叹。 在这之前,她对于巩眠付的公司不甚了解,只知道他的公司还开了好几间分公司,事业做得颇大,现在看在眼里,她才终于知道巩眠付到底有多厉害。 巩老爷子那般重视他,也是有原因的。 等到她看完以后,便把资料还给小凌,小凌又将比较简单的工作分配给她,让她筛选打进来的电话。 办公室内,男人来回的蹭步,平日里的淡定,在这一刻是荡然无存。 老白在旁边是尽数看在眼里,即便他没有说出来,但他也能隐约猜到了几分。 “巩爷,如果你真的担心三少奶奶,不如偷偷出去瞄上几眼?” 只是,他这话普一说出来,就受到了男人狠狠的怒视。 “一开始的时候是你说让我跟她稍微分开一点,这样底下的人就不会有所怨言,现在让我出去偷偷看一下的人也是你,老白,你最近的好日子是过腻了?” 闻言,老白缩了缩脖子。 “我不是看你在这紧张害怕吗?” 他紧张?他害怕? 真是笑话! 男人猛地在椅子上坐下,从烟盒里拿出一根烟点燃。 白色的烟圈瞬间氤氲住眼前的视线,他稍稍眯眼,随后,冷哼一声。 “老白,你说她能习惯这里的工作吗?” “莫非三少奶奶如果不习惯,你会让她到别的地方去?” 他斜睨他眼,这怎么可能? 他都已经让江沅到自己的眼皮底下来了,自然不可能再让她到别的地方去。 与其让她呆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还不如就在他的公司里,最起码这样的话,关于她的消息他能够第一时间知道,也能第一时间跑到她的身边去。 巩眠付突然想到了什么,抬起手在空中虚点了几下。 “秘书室那里,是不是有几个男的?” 老白一愣,他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这么问,但到底还是如实的回答了。 “是啊,有三个。” 三个?这么多? 听到这数量,他倏然沉下了脸。 “开除!通通开除!” “为什么啊?”老白不懂,“他们也没做错什么事啊!” 别说是做错什么事了,因为多了那几个男的,很多比较繁重的工作都能得到更好的处理,更何况,在一个职场里,有男有女几乎可以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啊! 男人没有说话,他看着他的模样,突然灵机一动。 “难不成,是因为有三少奶奶在?” 这样的话,他也只是假设而已,他跟在巩眠付的身边这么久了,自然清楚对于这种事,巩眠付根本不会多说些什么的。 吃醋?这不是巩家三少爷的字典里会存在的词汇。 只是…… 他看着巩眠付沉默的侧脸,嘴角微微抽搐了下。 “巩爷,若是随便找个借口开除,这落到外头,怕是会传出不好的风声来,况且,三少奶奶才刚入职,你就把她身边的一些异性全部赶走,三少奶奶不笨,一眼就能看出来了。” 就是因为这样,他才觉得烦躁。 巩眠付一口一口的抽着烟,其实就连他都觉得自己这样过分了,可是,当他想到江沅的身边会有那么几个异性在晃来晃去的,他就感觉碍眼极了。 如果可以,他真的想让她最好就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工作,这样的话,他一抬头就能看到她了,也避免了她跟别的异性接触。 “三少奶奶现在不过是实习,实习过后,她就毕业了,往后多的是接触外界的机会,既然要接触外界,那么职场里有异性是理所当然的。” 老白顿了顿。 “更何况,你也不能绑着她一辈子,让她一辈子都不会接触到别的异性,不是吗?” 第二百三十四章 有哪个男人是不喜欢美人的 男人把燃到尽头的烟拧灭在烟灰缸里,对于老白的话,他自然是再清楚不过了,可他的心里到底还是有些不舒服的,就怕江沅在接触到了别的异性后,会回来嫌弃他,毕竟,他的年纪不单单比她大了许多,甚至还曾经有过一段婚史。 与那些年纪与她相仿的男生,是根本无法相比的。 他也不指望老白能够明白这一些,他挥了挥手,一脸的不耐烦。 “行了行了,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这样可以了吧?” 这样的话,是再好不过了。 老白看着他的脸,识趣的不再多嘴。 对巩眠付来说,这时间是过得特别的慢,但对江沅来说,这时间过得太快了。 几乎是一眨眼的工夫,就接近午饭时间了。 公司里有食堂,很多同事都是直接到楼下的食堂去吃饭,她对公司的事情不算熟悉,但好在其他的同事都很友好,甚至跟她约好了午饭时间一到,就一起去食堂去吃饭。 她当然是再乐意不过了,小凌在前面正招呼着她过去,她收拾好桌面上的东西,刚要起身过去,冷不丁的,手机在这个时候进来了一条短信。 她打开一看,是男人发过来的,想要邀约她一块去吃饭。 她没有多想就直接回了一个“不”字,不过几秒,那头便又来了短信,追问她原因。 江沅思索了下,告诉他她已经跟秘书室其他的同事约好了一起去食堂吃饭,把短信发送成功后,她深怕他会继续纠缠,干脆就把手机给静音了,然后丢在抽屉的最里面。 等到巩眠付再打电话过去的时候,响了许久都没人接听。 老白偷偷出去瞄了眼,回来告诉他人已经不在之后,男人的脸是难看到了极点。 江沅可不管这么多,她好不容易找到了实习单位,而且同事们还好相处,她理所当然要趁着这个机会拉拢好关系,这样的话,对她工作上有莫大的帮助。 食堂的菜式不少,采取的是自助餐的方式。 她拿了好多的菜,跟着同事找了个地方坐下来,小凌就坐在她的边上,不停的跟她说着食堂的哪些菜好吃,哪些菜味道一般般。 其中有一道菜她没有拿,正犹豫着要不要起身过去取一点来试试,没想,人还没站起来,一个装满菜的盘子就推到了她的面前。 她一愣,抬起头时便看到坐在对面的一个年轻男生的脸。 “我这有,你尝尝吧?” 他都已经递过来了,她若是拒绝肯定不太好,她便夹了一点到自己的碗里,再看看旁边的几个人,看上去好像也没什么,她这才稍微放下心来。 她吃了几口,还真是好吃,眉眼微微笑弯了起来。 同事们在随意的说着话,也不知道到底是谁了一句,她顺势抬起头往那个方向望过去,猝不及防的,男人的身影就这么的印入了眼帘。 江沅一怔,夹在筷子上的菜一下子就掉回了盘子里。 旁边,一同事小声的在唧咕:“这不是大boss吗?他怎么会到食堂来?吃饭吗?可是,我在这工作都两年了,就没见过他下来食堂吃饭啊!” 因为他的出现,周遭的气氛瞬间热络了起来,不少人在指指点点,然后小声的议论着什么。 她努力的想要让自己再往里缩一点,尽量的不让他发现她。 偏偏,余光不经意的一扫,竟然看到他公然往这边走过来了。 那步伐,是连半点的迟疑都没有。 她暗暗头疼,就怕他会突然跟她说话,幸好,他只是过来跟他们打了声招呼,随后,就与老白走到另一边坐下。 老白自然去取餐了,巩眠付坐在那,如同一尊佛像似的,所有的目光都投驻在他的身上,他似乎毫不在意,那目光若有似无的往这边瞟。 不用说,她都知道他这是在看她了。 江沅耸拉着脑袋,埋头不住的扒饭,可身边的同事却不停的在偷偷讨论着有关于巩眠付的话题,让她想要忽略都很难。 好不容易吃完午饭,她忙不迭拉着同事回去,等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她才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下午的工作,依旧是接电话。 这对她来说,是再简单不过的工作了,然而,这工作也是有着让她为难的时候。 江沅手里握着听筒,这通电话说了许久,她才好不容易得以挂断,小凌刚巧路过,疑惑的瞅着她。 “怎么了?” 她的脸色不太对劲,视线落在了那座机上。 “凌姐,怎么那么多人想要靠那种事来跟巩……总裁攀上关系?” 小凌微微一笑,哪怕她没有说清,她也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我们总裁这身价这地位,如果说没有人想要跟他拉拢拉拢的话,那都是骗人的,总裁又不缺钱,唯一的办法,就是把美人送上他的床。” 随后,她故意压低了声音。 “以前的话,这办法还没法奏效,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在这安城里,有谁不知道总裁是一个正常的男人了?如此一来,这种事情就会变得只多不减。” “但他已经结婚了啊!” “对那些人来说,结没结婚不重要,反正很多人结了婚都会出来玩,最重要的是,用这样的法子是再简单不过了,有哪个男人是不喜欢美人的?” 江沅想要反驳她的话,可很多的话到了嘴边却是怎么都说不出来。 是啊,有哪个男人是不喜欢美人的? 纵使像巩眠付这样的男人,有钱有地位,根本就不缺女人,这一点,难道她还不清楚吗? 在那之前,巩眠付“不行”,都仍然有那么多的女人前仆后继的想要跟他攀上点关系,现在,巩眠付“行”了,理所当然的,只会有更多的女人想要爬上他的床。 即便巩眠付已经结婚了,这一点根本就没有办法成为阻挡那些女人步伐的理由。 小凌不知道她的心中所想,所以,只是勾唇笑了笑。 “你今天刚来,有一些事你不知道,这种电话可以说是天天都会打进来,才会需要我们来一一筛选过滤,不然的话,总裁哪有那么多的时间来应付他们?一些试图合作的人想要送人也就罢了,还有些女人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电话,直接就打过来了呢!” 第二百三十五章 这也不好,那也不好 “而且,别说是外头了,就连是在公司里,有一些女生也会有那样的想法,你也知道的,钱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大家都爱,哪管有没有结婚有没有老婆,能捞上点好处也行,说不定还能占个位置,又或者是取而代之。” 闻言,江沅抬起头,不敢置信的瞪大了双眼看着她。 小凌没有告诉她,就是因为如此,这秘书室里的人,几乎都是跟了巩眠付好几年的,那些新来的根本就不能走进这一层,这也是巩眠付定下的规矩,他不喜欢被人缠着,也不喜欢被人打扰,更讨厌那些试图接近他的人,这些年下来,秘书室是连半个新人都没进来过,今天突然进来了一个江沅,无人不惊无人不好奇。 这事尚且还没传遍全公司,但传遍全公司了,恐怕多的是人跑上来想要偷窥一眼。 “你仔细分辨好哪些是可以接进去的,哪些是不能接进去的,千万要注意,要是把不该接进去的电话接进去了,怕是里头的人会生气。” 小凌说着,还指了指办公室的方向,意思很明显。 江沅点了点头,心里一时之间是百感交集,哪怕她早就知道巩眠付受欢迎,可当她真的亲眼目睹了,还是有点不太高兴的。 自己的老公被别人觊觎,这种事换着是其他人,估摸都没几个是愿意的吧? 只是,她现在在公司的身份也不好说些什么,其实哪怕她回到家,她也没法闹脾气,毕竟,对于那些女人,巩眠付连理睬都不曾。 下午的工作很繁重,纵使再怎么不乐意,那些打进来的电话她还是一一辨别过滤。 公司是准点下班的,刚到时间,小凌就过来提醒她可以回去了,她看了眼时间,便将桌面上的私人物品收进包里。 刚想要站起身来,余光一瞥,就看到那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 她下意识的抬起头,看到男人从里头走了出来,其实,这一天下来,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他出出入入的了,只是这一次,她是选择了无视。 巩眠付在路过她办公桌的时候还故意顿了下脚步,随后才继续往电梯那方向走去。 江沅磨蹭了许久,确定他已经走了,她才起身往外走。 她是直接下到一楼的,公司的马路对面就是地铁站,上下班方便得很,她看了眼前面的天桥,正准备过去,没想,手机在这个时候突然响了起来。 不用看,她都能知道这电话到底是谁打来的了。 她翻出手机,按下了接听键,那一头顷刻便传来了男人熟悉的声音。 “过来地下停车场,我们一起回去。” 江沅的脚步没有停下来,继续往前走着。 “这里离地铁站很近,我自己坐地铁回去就行了。” 巩眠付估计是没料到她会拒绝,沉默了半晌,才继续道:“你跟我回的是一个家,用得着分开走吗?” “用得着啊!” 她毫不犹豫就丢下了这么一句。 “我现在在你的公司实习,我跟你就是上司跟下属的关系,有些事情还是得分清楚一点会比较好,免得让人说闲话。” “江沅,你再说一遍!” 她可不管这么说,一整天下来,她本就憋了一肚子的气了,这会儿是没想再继续忍着了。 “我要进地铁站了,先不说了,有什么事回到家再说吧!” 随后,她便径自把电话给挂断了,将那一头的怒吼置若罔闻。 另一边,男人手里握着被挂断的手机,脸色铁青。 副驾驶座上,老白偷偷的往后瞥了一眼,方才的通话他是隐约听见了,所以,他小心翼翼的开口:“巩爷,现在怎么办?” 别说是巩眠付了,就连他都没想到江沅竟然会这么直接就拒绝了他要一同回家的要求,按道理说,这种事应该不会发生才对吧? 偏偏,却真实的发生在了他的面前。 男人发泄般将手机丢到一边,“还能怎么办?回家!” 司机听见这话,立即将车子启动,滑出了地下停车场。 江沅花费了一个小时才回到南楼,虽说地铁很方便,但那地铁是没有办法直达巩家门口的,因此,她还花费了十来分钟走路。 在玄关换好鞋子之后,她抬步走了进去,刚一进客厅,就看到了男人堂而皇之的坐在沙发上,很显然是在等她。 巩眠付的目光直直的扫视了过来,落在了她的身上,她自然是发现了,只是,她拿着皮包,直接就走上了楼。 男人的薄唇抿得更紧了些,起身跟了上去。 她推开主卧的门,才刚把皮包放好,一个转身,就见到她堵住了自己的去路。 “你为什么不跟我一起回来?” 他想也不想就把问题问了出口,她没法过去,唯有抬起头瞅着他。 “我不是说了吗?地铁就在对面,那么方便,我坐地铁就行了,我不单单今天这么打算的,从明天开始,我也准备坐地铁上下班。” 他挑眉,黑眸慢慢的眯了起来。 “你跟我住在一起,去的地方也一样,你不跟我一块出入,反而要自己过去?我前脚才给你介绍了实习工作,你后脚就打算把我给甩了?” 她不喜欢他的形容词,小脸皱成了一团。 “我什么时候把你给甩了?我不是有好好的工作吗?况且,老白也说了,在公司里你最好不要跟我靠得那么近,这样对我不好,自然而然的,上下班我们也别在一块,要是被人看到了,也不好。” 这也不好,那也不好。 虽然是他把她拉到自己的公司去的,可是,他想要的不是这样的一个结果啊! 明明她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偏生,他却只能把她当成一个透明人陌生人,这不是他的初衷。 “你管别人那么多做什么?你是我的老婆,你跟我出双入对的,他们还敢有意见不成?” “他们当着你的面肯定不敢有意见,但是当你不在了,他们就会为难我。” 他刚想要说些什么,她却抢在了他的前头。 第二百三十六章 脸呢?你的脸在哪里? “巩眠付,你自己到底有多受欢迎,难道你自己还不清楚吗?” 这都是什么鬼? 男人的眉头蹙得死紧,他是愈发不懂她话中的意思了。 “什么受欢迎?我哪里受欢迎了?难道我之前被外界怎么传的,你忘了?你竟然觉得我受欢迎?” “你也说了,那是之前。” 她迎上他的目光,一字一句说得格外清楚。 “现在不一样了,现在安城有谁不知道你巩爷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男人?以前他们是没法子,如今是恨不得送一堆美人到你床上去,好让那些美人吹一吹枕边风。” 巩眠付觉得头疼极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会有这样的一个想法,她到底把他当成了什么?古代的皇帝吗?底下的人都争前恐后的给他送美人暖被窝? “那也是他们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怎么会没有关系?” 江沅是一脸的认真。 “我今天一整天几乎都是接到类似的电话,那些人都恨不得直接把人给送到你面前来,好让你能享用享用,一个两个就算了,可那不止一两个啊!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美人在怀,又不是什么柳下惠,怎么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指不定哪天你不回来睡觉了,就是被那个狐狸精给拐去逍遥快活了。” 她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越说是越气愤,这也就罢了,她甚至还能隐约的幻想得到那样的画面。 一个又一个女人,波涛汹涌的,然后把他给重重包围住,这个喂他吃颗葡萄,那个喂他喝杯红酒,然后这蹭蹭那蹭蹭的,怎么可能会不蹦出些火光来? 她现在不禁有些怀念以前那个“不行”的他了,最起码,她就根本不用去担心这种破事了,反正,他也那啥不起来啊! 这样的念头当真不能有,一旦有了,她就开始寻思着要不她试着把他给弄废? 当然,这些的想法只能存在在她的脑子里,若是出了口,怕是面前的这个人会把她给扒下一层皮来。 一开始,巩眠付是觉得她莫名其妙,他好不容易让她在自己眼皮底下实习,多好的事情,她却在这给他闹脾气,只差没有指着他的鼻子开骂了,如果换着是以前,有谁该这么对待他? 他的眉梢染上了些许的愠怒,正欲发火,在瞥见她小脸时,蓦然想起了什么,开始眯着眼慢慢的打量着她。 她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 “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该不会是她方才的话说得太过了,他打算亲手掐死她吧? 江沅犹豫着要不要落跑时,却见他往前一步,嘴角向上勾勒起一道可疑的弧度。 “你该不会是在吃醋吧?” 吃……吃醋?谁吃醋?她吗? 她惊得是瞬间瞪大了双眼,他的脸就这么明晃晃的在她面前荡来荡去的,那笑是怎么都遮掩不住。 “谁要吃你的醋?脸呢?你的脸在哪里?” 巩眠付可不管这脸不脸的,他只知道,她刚刚的那些话是充满了浓浓的酸味,他又不笨,怎么可能会听不出来? 他一步步的靠近,那眉间的愠怒渐渐被欣喜所覆盖。 “谁在吃醋难道你自个儿还不清楚?你那么在意别人是不是给我怀里塞美人,连狐狸精那样的字眼都出来了,你还不承认?” 承认什么?承认她吃醋吗? 她才不要承认呢! 她不住的往后退,他便不住的靠近,直至她的后背接触到哪墙壁的冰凉,她才惊觉自己已经被他逼得无路可退了。 这个男人,似乎每一次都喜欢来这一招。 江沅气到不行,其实她自己心里清楚得很,她是不高兴了,不高兴那些人老是给他送一个又一个的美人,然后把她这个巩家三少奶奶当成透明人,再怎么说,他跟她也是扯了结婚证的好吗?是名副其实的夫妻好吗? 那些人想要送一些狐狸精给他,企图指染她的男人,这种事情她怎么受得了? “巩眠付,我只是在提醒你,你现在是有妇之夫,该把握的分寸得把握好,不要试图越轨,不然你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你要怎么对我不客气?” 她越是这样,他便越是想要去逗她。 “你是打算把我废了,还是把我扑倒在床上把我榨干?” 好好的谈话,怎么到了他的嘴里就开始歪了? 她怒瞪着他,全然将他的戏谑无视掉。 “我会把你给废掉,让你以后没有本事去被那些狐狸精做些什么。” “那我还是比较建议你把我扑倒在床上然后把我榨干。” 他顿了顿,随后更加凑近了些。 “毕竟你要是把我废掉了,你的下半辈子的幸福就没了,你把我扑倒在床上然后榨干,我没力气了,自然那些女人在我这就起不了任何的作用了。” 他在说这番话的时候,还故意的往她耳边吹气,她羞红了脸,脸皮自然没有他那么厚,伸出手试图把他推开。 “巩眠付,你一天不对我耍流·氓你就不高兴了是不是?” “我这叫夫妻情趣。” “我在认真的跟你说着话呢!” 巩眠付可不管这些,她现在这娇羞的样子落在他的眼里,让他某个地方正开始蠢蠢欲动,他既然已经开了荤,理所当然不会再客气什么,直接就把她给扛起来丢进旁边的床铺上。 她尖叫一声,还没来得及起身,整个人就被他给压在了身下…… 第二天一早,江沅艰难的爬起床,全身就犹如被什么重物碾压过好几遍似的,再看看身边的男人,神高气爽,那嘴边噙着的淡淡笑意让她看了恨得是牙痒痒的。 饭厅内,桌子上的早餐几乎被她一扫而空,连半点都没剩下,让走进门来的老白吓得是差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三少奶奶,你今天早餐怎么吃那么多?莫非,你昨天晚上没有吃饱?” 他话里的某些字眼让她浑身一哆嗦,抬起头狠狠的剜了他一眼。 老白一脸的无辜,唯有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反观坐在她对面的某个男人,用报纸挡着笑得是一颤一颤的。 第二百三十七章 好,我答应你 她昨天晚上压根就没吃晚餐,自从被他扑倒在床上后,便一直到了今天早晨才勉强起来,说勉强是真实极了,也不知道这男人到底是抽什么风,把她拆骨入腹也就算了,还一遍一遍的问她吃饱了没,如果没吃饱的话他就努力的将她喂饱,说是就是因为他没有把她喂饱,她才会闲得去胡思乱想些有的没的。 她好几次的要拒绝他,他就身体力行的告诉她,她不忍心把他榨干,没关系,他能狠得下这个心,只要是在她身上被榨干的就行了。 当然,这些事她是绝对不可能告诉老白的。 吞咽下最后一口三文治,她看着巩眠付,心里是怨怼得很,却憋了一肚子,没法说出来。 她就怕自己一旦说出来,昨天晚上的事情会再发生一次,她的身体可受不了。 明明他比她还要老,怎么在身体素质方面上,他会那么精力旺盛呢?难不成,真的是因为憋了两年的缘故? 男人放下手中的报纸,笑着斜睨向她。 “等会一起去公司?” “我可以自己坐地铁……” “你有这个力气?” 他几乎一句话就把所有的可能性给封死,江沅咬着下唇,看着他的眼神是更加哀怨了,也不想想,她没有力气到底是谁的错。 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可算是狼狈,她整个人都软瘫在了地上,最后还得多亏了他把她抱进浴室去洗漱的。 “你放心,我会让司机在路口把你放下。” 听到这话,她才稍微放下心来,点了点头,答应跟他同行。 外头的阳光有些刺眼,老白率先走到车旁,为他们打开后座的车门,她弯腰坐了进去,不多时,车子便缓缓的向着大门驶过去。 车窗外,风景在不断的倒退,她正专注的看着,冷不防的,他的声音倏然传进了耳。 “你就这么不想在公司跟我攀上关系?” 她愣了愣,扭过头来。 “这不是老白建议的吗?” 此话一出,坐在前面的老白隐约能够感受得到那投驻过来的刺眼目光。 老白偏过脸努力的想要装作自己是一个透明人,熟知,江沅仍然执意要把他给扯下水来。 “老白说,在公司里你最好跟我保持距离,这样对我来说会比较好,在昨天以前我也曾经怀疑过,但经过了昨天,我确定老白说的话很对。” 深怕他不相信,她还软声的娓娓道来。 “你看,你有钱有势,还是公司里的大boss,多少人想要跟你攀上点关系?又有多少人想要爬上你的床?别的先不说,光是从我昨天接了一天的电话里就可以知道了,你能拒绝那些对你前仆后继的女人,但是你阻挡不了她们对你存有的想法跟觊觎,所以,一旦她们知道我是谁,我怕我连大门口都出不去。” 男人的手放在大腿上,修长的手指有节奏的轻敲。 “怕什么?你都说了,我是公司里的大boss,难道我连保护自己的老婆都保护不了吗?” “话可不能这么说,”她道,“一个两个你能挡得住了,十个二十个呢?你确定你就能挡得住?你总不能一整天都呆在我身边保护我吧?我到你公司去是为了实习,如果还得让你寸步不离的守着,那我为什么还要在你公司呆着?我还不如去别的公司,都没那么多的事儿呢!” 巩眠付的薄唇抿紧,他怎么不知道原来她这么会说?他想反驳,却是连半句话都反驳不了。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在公司里,我们是陌生人,我们不认识,你是你的大boss,我是我的小助理,反正,等到回去南楼,我们的关系也不会变啊!” 她在说这话的时候,还故意往这边凑了凑,小手紧紧的揪住他的衣角,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他斜睨了她眼,到底还是心软了。 “要我答应也可以,上下班你要跟我一起,最多在公司前面的路口让你下车就行了。” “可是,有时候我会想要跟同事联络下感情,一起到外面去吃个晚饭什么的啊!” 她抱着他的手臂,软声的撒娇。 “偶尔你让我跟她们一起吧?你看看,我好不容易才融入进去,要是拒绝她们的邀约,那会显得多不合群啊?我想要在我实习期间能够累积多一些的经验,不管是工作上的,还是在人际关系上的。” 她不断的哀求着,那手抱着他的手臂不断的摇晃,不时会碰到她胸前的柔软。 他不由得屏息,目光慢慢往下。 明明昨天晚上已经要了她那么多次了,却好像是怎么都要不够一样,她轻而易举的一个举动,甚至是无意间的挑逗,都能让他立刻心猿意马。 “那你得保证,要事先给我打电话告知我一声,不然我会担心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见他松口,江沅立即如捣蒜般猛点头。 “好,我答应你。” 前头,老白是将他们的对话尽数听进了耳,他难免有些诧异,这要是以前的话,巩眠付又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妥协? 看来,这女人啊,是不容小觑的。 在公司的路口,司机停下车,江沅推开门下车,一蹦一跳的在人行道上走着,男人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摇头轻笑。 老白清咳了一声。 “巩爷,我还以为你不会答应三少奶奶的要求。” 也莫怪他会这么想的,在昨天的时候,巩眠付还一个劲的在计谋着该怎么用巧妙的办法让全公司的人都知道江沅是他的妻子,然后还得不让江沅怀疑到他的身上,为此,他回去以后绞尽脑汁,好不容易才想出个法子来,不料,他竟然这样爽快的答应了江沅所有的要求。 那是不是代表着,往后在公司里,他们是真的装作不认识? 车子缓缓往前,直到再也看不到她的身影了,男人才终于收回了目光。 “我能怎么办?我自己宠出来的女人,怎么着都得继续宠下去。” 这……这都是什么事啊? 老白一脸的懵逼,为什么好端端的,他就被莫名其妙的喂了一嘴的狗粮呢? 第二百三十八章 难不成,是一见钟情? 还真是嘴贱啊,早知道就继续保持沉默不说话了。 江沅回到公司,小凌已经在了,吩咐了她今天要做的事情之后,便到旁边忙去了。 她仔细的做着记录工作,还没弄好,一抹身影就来到了她的桌前。 她抬起头一看,是男同事小钟。 “我们昨天商量了下,决定今天晚上给你办个欢迎会,希望你能够参加。” 欢迎会? 这样的事是她怎么都没想到的,她愣了愣,满眼的惊喜。 “这也太麻烦你们了吧?” “不麻烦不麻烦,”他摆了摆手,“这是我们的一点小心意,我们秘书室好久都没来新人了,你能来帮忙,虽然时间不算长,但我们还是想给你办个欢迎会。” 小钟说了很多,还把时间地点也说了出来,其实所谓的欢迎会,无非就是大伙一起吃顿饭,然后找间不错的ktv唱唱歌。 江沅想了想,答应了下来,小钟显得特别的高兴,随后就回去继续忙碌了。 等到他走后,在她右边的一个女同事凑了过来,故意压低了声音。 “我跟你说,欢迎会这事,可是小钟首先提出来的。” 她难免疑惑,便望了过去。 女同事神秘兮兮的,只是那嘴边的笑,怎么看都带着几分的暧昧。 “小钟现在还是单身哦,他人挺不错的,有车有房有存款,人也长得过得去,要不,你考虑考虑?” 她都已经把话说得那么白了,她想要不明白都难了。 江沅瞪大了眼,有些不敢置信。 “这种事你别胡说,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她指了指小钟那方向,“你忘了么?昨天中午在食堂,也是他给你尝尝他盘子里的菜,那时候我们就觉得他好像对你有点意思,往日里啊,我们男女同事之间才不会做那种事呢……” 她巴拉巴拉说了好多,江沅是越听越心惊。 当然,女同事也没跟她说太久,随便八卦了几句就回去工作了,然而,她却始终定不下心来,忍不住去偷偷看了眼那小钟。 怎么回事?那男同事对她有意思? 这种事怎么可能? 这才不过是她上班的第二天啊?难不成,是一见钟情? 江沅是不敢再想下去了,这种事要是被巩眠付知道了,铁定要出大事的,她好不容易才在今天早上说服了他让他保守两人之间的秘密,可不能这么快就漏了陷。 也不是她不想承认,只是,她想过如果她承认后会是怎样的一个结果,她本就不是一个喜欢靠关系的人,所以如果可以,她是想要靠自己慢慢的适应这工作,做好这工作。 而不是在她的头上,还戴着巩家三少奶奶这个光环。 一整天下来,她都有些心不在焉的,幸好,工作上也没出什么差错。 临下班之前,她给巩眠付发了条短信,事无巨细的交代了自己今天晚上要跟同事去开欢迎会的事,她忐忑的等了一会儿,才收到他的回信,纵使那男人有些不太情愿,但好歹答应她在前,他也不好不放她去跟同事搞好关系。 挑的饭店不贵,是公司附近的一间烤肉店,几个同事刚好坐满一桌。 饭席间,那小钟不时会给她夹夹菜,态度是殷勤得很,其余的同事自然是看在眼里的,她总感觉这些人的目光特别的让人难以忽视。 她好几次婉拒,他却好像根本听不懂她的话一样,努力的想要在她面前表现自己。 江沅觉得烦恼极了,可毕竟是同事一场,她也不好直接说些什么,再说了,他也就试图表现自己,更多的事情,他也没去做。 吃过饭后,大伙便吵着要去唱歌。 她跟着大队一起到了酒吧街的一间ktv,缩在角落看着他们唱歌,这小钟看她一个人无聊,不时会过来跟她作陪,跟她聊聊天,聊的也是一些工作上的日常。 她正觉得尴尬,余光瞥见小凌拿着手机走到包厢外面去,貌似是打算去接电话,她也没有多管,只是不多时,小凌重新走进来后,脸上的表情怪怪的。 一会儿后,包厢的门被人由往外往内的推开,她下意识的抬起头望过去,冷不丁的,巩眠付的身影就这么晃进了眼。 在他身后,一如既然的跟着老白。 一时之间,包厢内安静了下来,只有那单调的伴奏声在不停的回荡着。 众人目目相觑,对于大boss的到来难免有些不知所措。 再看看这男人,赫然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他环视了一周,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了几秒,随后才移开。 “我听说你们在这举办欢迎会,我闲来无事,就过来凑凑热闹,今天晚上的一切消费都由我来负责,你们尽管放开来玩,也算是我给你们的福利。” 这话普一落地,大伙都欢呼出声。 有大boss埋单,他们肯定不会再客气些什么,有的人甚至已经拿起了菜单开始点自己想要吃的东西了。 江沅许久都没能回过神来。 他怎么突然出现在这个地方?他为什么会来? 这样的聚会,跟巩眠付显然是不相配的。 可这个男人很明显没有想那么多,他在老白的耳边说了几句,就径自往她这边走过来,她的神经倏然绷紧,这才想起自己的身旁还坐了一个小钟。 完了,这下完了,被他逮了个正着了。 虽然两人是光明正大的,但是这会儿见到他,她总有一种说不出的心虚。 巩眠付淡淡的瞥了那小钟一眼,也不理会他怎么想,直接就在他和她中间坐了下来,将他们彻底分开。 而后,他翘着二郎腿,神色悠闲得很。 “你们在聊些什么那么开心?” 他在说这话的时候,面靥上也看不出什么表情来,然而,江沅却是清楚得很,若是她不交代清楚,回去有的是收拾她的时间。 她深怕小钟会乱说,便抢在了前头。 “没、没什么,我们只是随便聊一聊工作上的事情……” 只是,她的话还没说完,男人一个利眸扫视了过来。 “我又不是问你,你回答什么?” 第二百三十九章 巩眠付,你明明答应过我 她僵直了后背,看到他扭头望着另一边的小钟,意思明显得很。 小钟愣了愣,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大boss会突然会这种小事感兴趣,到底还是如实的回答了。 “没什么,就是关于工作上的一些事,秘书室工作有点繁重,我怕她不适应。” 这般的答案听在江沅的耳里,是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男人没再继续问下去,接过老白倒的酒,就凑到嘴边浅尝了一口,他自己喝还不要紧,偏偏还要拉着小钟一起喝。 “来,把这杯酒给干了。” 他亲自把酒递到他面前,小钟自然不可能拒绝。 小钟接过饮下,还没喘上一口气呢,这男人便又把另一杯递过来,他的嘴唇蠕动,终究还是没有多说些什么,硬着头皮继续喝。 江沅自是把这一切尽数看在眼里,她觉得有些头疼,这男人,很显然就是故意在灌酒的。 恐怕,是走进来看到他们坐到一块,心里不爽了。 她当然不可能笨到把自己牵扯进去,她拿着果汁坐在边上静静的喝着,不时偷偷的瞥上几眼。 这两人喝起酒来,几乎是你一杯我一杯的没断过,只是对比之下可以看出,小钟的酒量要差一点,几杯酒下肚,脸已经微微泛红了,就连眼神都开始了涣散,再看看巩眠付,脸色一点不自然都没有,递酒的动作干脆而利落。 她又看了看桌子上空了大半瓶的洋酒,哪怕是已经兑了绿茶,度数还是颇高的,这样一杯接着一杯往下喝,喝醉恐怕是迟早的事情吧? 她也不是担心小钟,她反倒是担心巩眠付,怕他在灌醉别人的同时也把自己给灌醉了。 其余的同事玩得是不亦乐乎,根本无暇插手这边的事情,当她喝完自己的果汁,桌子上的那瓶洋酒已经彻底空了。 然而还是没用,这个男人把一整瓶洋酒喝光之后,竟然让老白去弄来了一瓶红酒。 她暗暗的咽了下口水,看着小钟在喝了几杯后便捂着嘴冲出了包厢,任谁都看得出他这是出去吐了。 再看看坐在她旁边的这个男人,竟是面不改色,一点都看不出是喝了那么多酒的人。 小钟跑去厕所吐了,老白让人去厕所看了看,半晌才把人给弄回来,这一看,几乎已经是醉的不省人事了。 男人看了眼时间,也不早了,便做主散场了。 不少人是喝了酒的,自然得一一送回家,江沅站在边上,夜里的风难免有些凉,她穿得有些单薄,忍不住缩了缩肩膀。 仍然清醒的同事正在安排喝了酒的同事上车,小凌走过来,正想让她一块上车,没想,一直站在旁边的巩眠付突然吭声了。 “你们的车恐怕已经满座了吧?她就由我来送。” 他这话几乎是不容拒绝的,小凌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江沅,自然没有说出其实位置还有的事实,点了点头,招呼大家一块回去。 很快的,就剩下他们几个人。 江沅是怎么都忘不了小凌临走前望着她时的狐疑的眼神,她跺了跺脚,有些生气。 “你刚刚为什么要说那句话?” “哪句话?送你回家的话?” 男人斜睨向她,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你跟我回的是同一个家,一块回去怎么了?哪里不对?” 哪里不对难道他还不清楚吗? 明明早上说好了要当做不认识,结果好端端的一个欢迎会,他堂而皇之的出现,他要让那些同事心里有什么想法? 司机把车子开了过来,她到底还是弯腰坐了进去,待车子启动后,她才继续往下说。 “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会过来?这种小聚会,你一个大boss按道理说根本不可能会出现的吧?” 他的身子微微向后靠,说起谎来是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老白给小凌打电话的时候,小凌无意间说了句,我就寻思着过来一趟,我身为老板,也应该跟底下的员工好好联络一下感情,他们毕竟都跟着我那么久了,我请他们放松放松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如此听着,他说得是头头是道,然而,她却是咬牙切齿的瞅着他。 别人不知道就算了,不代表她也不知道,他嘴上说着要跟底下的员工联络一下感情,实际上到底是为了什么原因出现,她是心里有数的。 “巩眠付,你明明答应过我要跟我当做不认识的,你骗我。” “我哪有骗你?” 他说着,身形向她这边靠近,嘴角勾勒起一道向上扬起的弧度。 “在公司的时候,我有跟你说过半句私人的话吗?” “你……我……” 江沅是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毕竟在公司的时候,他确确实实把态度端得很正,连半点的越轨都没有。 见她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他的笑是愈发的猖狂了。 “你看,就连你自己都说不出来了吧?” 她气极,干脆扭过头不去看他,身旁,男人禁不住仰头大笑了起来。 江沅是特别害怕被人知道她和巩眠付的关系,担惊受怕了一个晚上,当第二天她回到公司,同事间跟之前没有任何异样时,她才暗地里松了一口气。 小凌走过来将一份资料放在她的桌子上,淡淡的瞥了她眼。 “你听说了吗?小钟昨天晚上喝太醉了,今天早上头疼得厉害,所以今天请假一天了。” 听到她的话,江沅有些意外。 她虽然知道今天小钟请假了,但是具体的请假原因她是不知道的,如今听小凌说起,才知道原来竟是因为昨天晚上的缘故。 其实也难怪,昨天晚上她就坐在旁边,因此,看得是格外的清楚。 巩眠付经常应酬,酒量是极好的,可是小钟不一样,那么一瓶洋酒,就连后来的那瓶红酒都几乎要空了,也难怪小钟会那般难受的。 反倒是看看昨天晚上的巩眠付,喝了酒的他彷如打了鸡血,还硬是把她压在床上又折腾了好几回,若不是她亲眼看到,恐怕真的怀疑他喝的根本就不是酒。 她心不在焉的听着,小凌别有深意的注视着她的脸,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第二百四十章 没有江沅,只有秦慕思 “怎么了?” 小凌也没有立即回答她,而是在缄默了良久后,才低着声音开口。 “昨天晚上接到总裁要来的消息我挺震惊的,毕竟那样的聚会,总裁很少会来,再后面要走的时候,他抢着要亲自送你,我就觉得更奇怪了……当我回到家,我就上网查了查,然后,我看到了之前关于总裁结婚的消息,还有那些记者拍的总裁和总裁夫人走在一起的照片。” 小凌是聪明的,她懂得适而可止的分寸,她只说到这,就猛地的打住,没再继续说下去。 她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才转身回去继续工作。 待她走后,江沅坐在桌前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脸,无声的在哀嚎。 她不笨,小凌话中的意思也很明显,看样子,小凌是知道她和巩眠付之间的关系了。 完了完了,原本还打算隐瞒下来的,这下子是瞒不住了,她只希望,对于这件事小凌不会到处宣传才好,不然的话,她在这公司当真是寸步难行了。 不过还好,直到下班为止,也没有关于她的什么奇怪传闻流出,所以然,她算是彻底松懈下来了。 …… 江家。 吕静从厨房走出来,最近这段日子,秦慕思每天都跟着江成和到公司去,早出晚归的,是辛苦得很,她便寻思着亲自下厨给宝贝女儿弄点炖品补补身子,这样一来,她也能稍微放心一点了。 门口的地方传来动静,她抬起头望过去,就瞅见江成和和秦慕思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 她忙不迭迎上去,拉过秦慕思的手。 “思思,今天忙坏了吧?你等一会,很快就能开饭了。” 秦慕思点了点头,面靥上难掩疲惫。 公司的事她在这之前根本就没接触过,需要很多地方慢慢学起来,她也不是从小就在江家长大,所以有一些方面,她需要很努力才能勉强适应。 虽然江成和嘴上没有说些什么,但她看得出,江成和对她是隐隐有些失望的,因此,她便想更加努力一些,想要让他承认她的成绩。 吕静拉着她又说了一会儿话,这才让她上楼去换衣服,她换好衣服后便下楼,刚走到拐弯处的时候,就隐约听见下面传来谈话声。 她不由得顿住脚步,虽然吕静是压低了声音的,但隐隐约约还是能听清些许。 “成和啊,思思还小,对公司的事情也不算熟悉,你莫要对她要求太高了,她在外面苦了二十年,这才好不容易回到咱们的身边,我只想要让她好好的。” 江成和瞥了她一眼。 “当初也是你叫我试着让她接手公司的事,为此你还跟我闹了一番,那你就该想到在工作上,我对她会严格,更何况,那是小事么?她若是做错了什么,公司毁在她手上怎么办?” “你说的,我当然都知道。” 吕静一脸的急色,深怕女儿会受了委屈。 “思思毕竟有二十年没在江家,那时候接受的教育自然比不上……但是,她好歹是我们的亲生女儿啊!要是公司的事她弄不好,那我们可以在以后给她找一个足以跟她般配的公子……” “我始终还是觉得,在这方面,沅沅比较适合。” 江成和在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脸上尽是认真的神色,吕静猛地沉下脸来,哪怕生气,她还是要故意的压低音量,深怕会被听见。 “不是说好了不再提她的吗?她都已经离开江家那么久了,你还提她做什么?” “我说的都是事实,在管理方面,沅沅要比她好很多。” 吕静忍耐着怒火,这些年来,当她知道江沅不是她的亲生女儿,秦慕思才是,她是真的觉得头顶上的天要垮下来了,哪怕她曾经有过伤心有过难过,可是,在江沅和秦慕思之间,她还是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秦慕思。 就算江沅在她身边生活了二十年那又怎么样?秦慕思才是她的亲生女儿。 每每当她想起江沅,她就会回想起秦慕思在外二十年所受的苦和累,越是心疼秦慕思,她便越是痛恨江沅。 即便,她明明知道对于这件事,江沅是无辜的。 “反正我不管,我只有一个女儿,那就是思思!至于江沅,从我知道那件事开始,她就不再是我的女儿了!你上次瞒着我去找江沅的事我还没跟你算账了,你别给我老糊涂,你要记住,思思才是你的女儿,若不是因为那江沅,你的亲生女儿至于离开你二十年吗?难道你想到这些,就不心疼不难受吗?” 江成和没有说话,吕静见他这样,心里也有气,她就不懂了,为什么在江沅和秦慕思之间,他要偏心于那江沅,难不成他忘了么?秦慕思才是他的亲生女儿啊! 反正,她的态度就摆在这了,在她这里,没有江沅,只有秦慕思。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之间的谈话,她是全部听了进去。 秦慕思杵在那拐弯处,垂放在身体两侧的手是紧攥成了拳头,面靥上,早就因为怒火而扭曲得狰狞。 又是江沅,竟然又是江沅。 虽然之前就隐约能够察觉得到,但是,当她亲耳听见,还是心里绞痛得很。 吕静说得没错,她才是他的亲生女儿啊,为什么他要一而再再而三的站在江沅那一边? 那么她呢?她这个亲生女儿又算是什么? 她阖了阖眼,她没想到原来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江成和去找了江沅,他为什么要去找江沅?如果她猜得没错的话,大概是想要让江沅也到公司去吧? 江成和器重江沅,他也直言在公司管理方面,江沅要比她出色,所以,那样的可能性是很大的。 在江成和的眼里,到底还有没有她这个亲生女儿了? 秦慕思松开紧攥成拳头的手,掌心内,指甲印已经深深陷入其中。 她看着那痕迹,心底慢慢涌出了不甘。 她不懂,那江沅到底有什么好? 为什么所有人都那么在意江沅?江成和器重江沅不说,在江沅的身边,还有一个爱她的巩眠付。 第二百四十一章 本该属于她的一切 她凭什么过得这么好? 是不是都忘了,如果不是因为江沅,她根本不会在那样的人间地狱里生活了二十年之久? 她过去的苦,她过去的难,通通都是因为江沅,而江沅呢?霸占了她的位置,享受了本该属于她的一切。 不行,她绝对不能让江沅得逞。 秦慕思迈开步伐重新上楼,有一些事,果然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了,她必须要有所行动才行。 …… 另一边,南楼。 难得周末,江沅睡到将近中午才起床,身侧的位置早就空荡荡一片,哪怕是周末,这男人都是回公司处理事务的,这大boss跟他们这些小喽啰不一样,可是忙碌得很的。 她到浴室去洗漱后便到衣帽间去换衣服,今天她约了曾晓晓一块逛街买东西,这会儿时间也差不多了,她寻思着等会跟好友先吃饭再慢慢逛街。 曾晓晓前不久也找到了实习的工作,虽然不是什么大公司,但福利还算是不错的,她也替好友感到高兴。 跟佣人说了一声,她便出门了,为了方便,她懒得开车,直接就出去坐地铁了。 约好的地方是最繁华的路段,她到的时候,远远就看见这小妮子了,曾晓晓自然也瞅到她,忙不迭冲她挥了挥手。 等到走近后,她挽着好友的手长长的哀嚎。 “我好饿,我睡醒后就直接出来了,我们先去吃饭吧!” 曾晓晓自然是没有意见的,两人边往商场走边商量着要吃什么,到了最后才决定下来。 坐在餐厅内,由于此刻正是午饭时间,周遭的人难免有些多,她翻开餐单看了看,随便点了几样。 幸好,点的东西很快就被送上来了,江沅也不跟她客气些什么,拿起筷子就吃了起来。 对面,曾晓晓看得难免吃惊。 “你昨天晚上没有吃饭呢?怎么饿成这副鬼模样了?” 江沅对着她摆摆手,她昨天晚上怎么可能不吃晚饭就睡觉?那对她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她昨天晚上还吃了两大碗米饭呢! 只是,回到房间后,巩眠付那臭流氓非得把她压在床上蹂躏来蹂躏去的,这才导致她今个儿起床后一副饿死鬼的样子。 咽下嘴里的食物,她抬起头看着她。 “都说了我起来后就没吃过东西,直接出来跟你汇合的。” 她这话,曾晓晓可不信。 她也不忙着吃东西,反倒是用手托着腮帮子,用八卦的眼神盯着她。 “就算没吃过东西就出门了,也不至于会饿到像你这样吧?你说说,你是不是昨天晚上做了什么消耗体力的事了?” 江沅吃饭的动作一顿,给她夹了一块醋溜排骨。 “吃你的饭,那么好奇做什么?” “我只是关心关心你是不是很幸福嘛!” 她在说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咬音很重,她想装作听不出来都难。 所以然,她便干脆转移话题。 “说说你的事吧!你在那公司还好吧?忙不忙?有没有人欺负你?” “难不成有人欺负我,你还会过来帮我揍他啊?” 曾晓晓白了她一眼,倒也开始正经了起来。 “我的工作还好吧,也就那样,过得去就行了,我的要求也不高,不过说实在的,福利是确实不错,我最近在考虑要不要在毕业后继续在这公司工作。” 闻言,江沅一愣。 “你确定吗?跟你的专业不对口吧?” “是不对口,可是现在有多少人出来社会,是能找到跟专业有关的工作?说句老实话,只要工作过得去,工资过得去,有什么事是不能低头的?” 江沅没有说话。 她想起了以前自己被赶出巩家时找的那份工作,那个时候,她也是抱着一样的想法的,只要一切都过得去,能够维持生活,让她生存下去,其他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本来,对于她们这些即将出社会的人来说,工作的事就如同现实,说白了,不过是向生计妥协,在大学时曾经有过的梦想,终究有一天还是会败给现实的。 “一会儿去买些新衣服吧?我上班来来去去就那几件衣服,我总寻思着买些新的,好歹也得维持一下表面的形象。” 江沅颔首,关于这一点,她是同意的。 两人吃过饭后,就顺势在商场逛了起来,这个地方有不少卖衣服的店,也不算贵,一圈下来,两人都有不少的收获。 逛累了就找个地方坐下来歇歇,她觉得,这样的生活是再舒服不过了。 时间渐渐过去,吃了饭,巩眠付顺路要来接她一起回家,曾晓晓是识趣得很,也不想当这电灯泡,自个儿溜得贼快。 打开车门坐进去,她往前头瞟了眼。 “老白怎么没在?” 男人的双腿叠起,身子微微向后靠。 “我有事让他去办了,这会还忙着。” 江沅“哦”了一声,便没再说话,司机慢慢的将车子启动,很快的,就向着巩家而去。 一路上,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这男人无非就是问问她这一整天玩得怎么样,正聊着,冷不防的,她放在包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江沅吓了一大跳,连忙打开拉链翻出手机,当她瞥清屏幕上闪烁不定的号码时,显然一怔。 见她如此,男人好奇的凑过来看了看。 这通电话,竟然是吕静打来了。 她拿着手机有些无措,她甚至已经记不清吕静到底有多久没有给她打过电话了,上一次,是什么时候?似乎,是因为巩眠付找不到她而奔走,找去了江家,吕静为了训斥她,特地打电话让她回去一趟江家。 那次之后,吕静就没再联系过她。 也难怪吕静不联系她的,她一直心里清楚得很,有一些事是吕静至今放不下的,那就是她和秦慕思错位的二十年。 即便是现在,吕静仍然是怨怪她的,她觉得是她的缘故才导致她的亲生女儿离开她二十年之久。 江沅犹豫了下,到底还是接通了电话。 在这之前,她本还在疑惑吕静打来这通电话到底是为了什么,当电话那头传来吕静急切的说话声,她的脸色顷刻一白。 第二百四十二章 不要怕,有我在 等到她挂断电话,她的身子微微向前倾,满眼焦虑。 “快!快掉头!去医院!” 她说出了医院的名字,司机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到底还是立马调转了车头向着医院而去。 旁边,男人伸出手把她给拽了回来。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江沅的脸上隐隐透着几分苍白,她攥住他的衣角,全身不住的在发抖。 “巩眠付,怎么办?我爸他出车祸了。” 这是他怎么都没想到的事,他露出了一丝惊诧,顺势将她搂进了怀里好生的安慰。 “不要怕,没事的,有我在。” 哪怕他都这么说了,她面靥上的恐慌还是怎么都遮掩不住,她靠在他的胸前,慢慢的闭上了双眼,却怎么都挥不去那种害怕。 这样的事来得太突然了,明明前段日子,她才跟江成和见了一面,怎么都没想到这过了没多久,江成和会出这样的事故。 而且,听着吕静的声音,似乎情况很是危急。 她过去的二十年来,一直都是生活在江家,就算后来知道自己并非江家的亲生女儿,但是,她对江成和的感情不假,这么多年了,她早就把江成和当成了自己的父亲一样对待了。 男人不住的安抚着她,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声,她才稍微平复了下来。 半个钟头后,车子停在了医院门口。 江沅没等司机来给她开门,便自己推开门走下去,巩眠付跟在她的后头,与她快步走进医院。 楼层的尽头,抢救室的红灯正亮着。 吕静就坐在长椅上,不安的搓着双手,她几分钟前才哭过,此时眼睛红肿了一片,秦慕思在她的旁边小声的安抚。 自从得知江成和出事后,吕静便彻底慌了,刚刚那通电话还是秦慕思让她打给江沅的,说江沅好歹也算是江成和的女儿,这会儿出了这种事,江沅也该过来的。 最重要的是,江成和是江家的顶梁柱,如今江成和出事,江家乱成了一团,理应有个男人站出来帮衬下,而娶了江沅的巩眠付便是最好的人选。 吕静无暇想那么多,所以,秦慕思说些什么,她也就照做了,虽然事后她是极其不愿让江沅过来的,但想了想,秦慕思的一些话到底是没有错的,这才没有多说些什么。 手术已经进行了好一会儿了,可是却是连半点声响都没,让人不由得忧心忡忡。 耳边传来一连串的脚步声,秦慕思抬起头望过去,果不其然,看到了江沅和巩眠付正往这边走过来。 她的目光在男人的身上停留了半晌,待他们即将走近时,才收了回去。 她轻声的在吕静耳边喊了一声,吕静这才抬眸,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江沅。 江沅的额头上渗出了不少的细汗,当她听闻消息后便匆匆赶了过来,此刻看到吕静红肿的双眼,心事不由得一揪。 “妈,爸他怎么样了?” 吕静没有回答她的话,反倒是一旁的秦慕思开口了。 “我们也是接到消息然后过来的,听说,爸是在回家途中出了事故,跟另一台车相撞了,司机……当场就去了,爸的情况也很严重。” 江沅杵在那,当她听到她的话后,总感觉有一股寒意从脚底冒升,一瞬间蔓延至了四肢百骸。 秦慕思没再继续说话,这会儿江成和还在里面,谁都不清楚状况,巩眠付搂了搂她的肩膀,声音很轻。 “你别担心,我让老白去打听一下。” 江沅也没了主意,唯有点了点头。 男人将她按坐在长椅后,就走到边上去打电话了。 她看着抢救室门口的那盏红灯,心是悬在了半空之中。 司机当场就去了,可想而知是多么严重的一场事故,这一刻,她只希望江成和能够没事从里面出来。 哪怕在这之前,吕静是不愿意见到她的,但是现在,她也无暇理会这么多了。 大家都在等着消息,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巩眠付走了回来。 他去买了几瓶水,分别给了吕静和秦慕思,随后,他坐到江沅的旁边,为她打开瓶盖,递到了她的面前。 “喝一点。” 她是没什么心思喝水的,但到底,还是接过喝了几口,也算是润润喉。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终于,抢救室门口的那盏红灯终于熄灭了。 医生从里头走了出来,她没有多想,立即便站了起来。 医生摘下口罩,环视了他们一周。 “算是抢救过来了,接下来就是观察期,要是安然无恙度过观察期,就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听到这话,江沅才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还好,江成和没事。 就连吕静也是松懈了下来,幸好有秦慕思在旁边搀扶着,才不至于软瘫在地。 不多时,江成和就被送到了观察病房去了。 江成和的情况还算不错,命是保住了,接下来度过了观察期,就不会有问题。 江沅站在病房外,透过那玻璃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江成和,那么多的仪器管子在他的身上,是生生的刺痛了她的眼,她的五指微微收紧,她从未想过有一天江成和会像现在这样躺在病床上,甚至,还差点就没了。 巩眠付明白她的担心,一直都守在她的身边不曾离开过。 秦慕思将吕静安抚好后,抬起头看着两人的背影,这一幕,当真是让她觉得自己的喉咙里好像卡着什么似的,那种难受根本就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这会儿时间也不早,巩眠付便做主让赶过来的老白将吕静和秦慕思送回江家去。 吕静也没有意见,带着秦慕思离开了医院,男人看着他们走进了电梯,回过头看到她仍然站在那一动不动,就连那注视的目光都不曾偏移过半寸。 他重新走过去,伸出手将她搂进了怀里。 “别担心,一定会度过观察期的。” 江沅也没有把他推开,靠着他望着病床上的江成和,即便是知道他已经没什么事了,但心里的担忧却是怎么都散不去。 “巩眠付,我好害怕。” 第二百四十三章 我不想在这看到你,你给我滚 他不说话,她也不期待他会有所回应,只是自顾自的往下说。 “虽然我知道,他不是我的亲生父亲,可是他在我的身边二十年,哪怕没有血缘关系,在我眼里,他就是我的亲爸爸,我看着他慢慢长出了白头发,我看着他慢慢有了皱纹,但我一直都有着奢想,希望时间能再慢一点,让我能够忘记在这个世界上还有生离死别这种事情。” 她阖了阖眼,那种害怕,是完全无法说出口的。 然而,不管她过去怎么害怕,到底,今天的事还是迫使她不得不面对现实。 “我曾经以为我能从江家全身而退,我能分清所谓的血缘,直到现在我才知道,我压根就做不到。” 男人微微俯下身,在她的额头上烙下了一吻。 “你不用勉强自己去做,有些事,你越是勉强越是做不好,如果实在不愿意,那就选择顺其自然。” 江沅不再说话,她把自己的脸埋在了他的胸前,小手紧紧的攥住他的衣角。 她是说什么都不放心离开,所以然,巩眠付便陪着她在医院过夜,当第二天的时候,她才被他强制性的带回南楼去。 幸好还是周末,有巩眠付在,她才稍微睡了一会。 下午的时候,男人把她送去医院,随后便离开了。 江沅继续守在病房的门口,对她来说,哪怕不能进去,只是站在外面看着,她也能稍微心定下来一点。 巩眠付直接回了一趟南楼,出来的时候碰到了管家,说是巩老爷子让她过去主楼一趟。 想必,是知道了江成和出车祸的事了。 他走进主楼,巩老爷子早早就等在了客厅,见他进来,直接开门见山。 “听说,江家那边出事了?” 男人“嗯”了一声,也没有否认,巩老爷子皱着眉头,不禁沉默了下来。 “你娶了江沅,也算是江家的女婿,那边的事情你记得多帮衬些。” 巩眠付答应了句,而后也没有久留,转身就出去了,巩老爷子在客厅坐了会,才起身走上楼。 没想,走到拐弯处的平台时,却刚好见到巩子安杵在那。 巩子安是难得才回来一次,平日里,是甚少回来的,大多数都呆在公司里,他难免有怨言,因此,巩子安便偶尔会装装样子,即使知道他回来巩家也没宿在自个儿房间,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只是这会儿看他在这,巩老爷子的脸色难免有些难看。 “你什么时候站在这的?” 巩子安没有回答他的话,他看着他的脸,微微张唇。 “爷爷,江家出什么事了?” 看样子,怕是刚才他们的谈话他是一字不漏全都听进去了。 如果可以,他是真的不想让巩子安再跟江家扯上什么关系,特别,还是跟那江沅,过去曾经发生过的事他至今仍然记得,自然而然的,他也没忘自个儿孙子对那江沅有意思的事。 “江家出了什么事都与你无关,那是你小叔该管的事,你跟言蕊好好的,莫要出什么差错,要是言蕊的肚子有什么好歹,我饶不了你。” 巩老爷子丢下这么一番话,就径自上楼去了。 巩子安看着他的背影,双手不自觉的紧握。 哪怕巩老爷子已经说得那么清楚了,让他跟江沅保持一定的距离,但是,那是江沅啊!关于江沅的事,他又怎么可能视若无睹? 没有多想,他快步下楼,向着门口而去。 …… 另一边,医院。 江成和的情况应该算是稳定的,医生来看过很多遍,终于过了最危险的观察期了。 随后,江成和便被送去了普通病房。 由于情况有些严重,江成和至今都没有醒过来,江沅一直都守在床边细心的照顾,夜里更是直接宿在了医院。 至于公司那边,她只能稍微请几天的假,幸好,小凌也没有说些什么。 巩眠付毕竟有很多的事情要忙,没有办法时时刻刻陪在她的身边,江沅也没多在意,对她来说,只要江成和能醒过来,才是她最希望的。 男人特地请了看护,所以,她能做的事情其实并不多,偶尔会帮江成和擦擦手,垫垫枕头。 吕静走进门来,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 她拿着汤水的手倏然收紧,江沅是背对着门坐在床边的,此时正小心翼翼的把他擦拭着手背,神色尤为的专注,因此,对于她的到来,她是丝毫不知。 吕静的脸色有些难看,在最初江成和出事时,她没了主意,才会把事情告诉江沅,现在回想起来真是有些后悔,看到这江沅,她就不由得想起了秦慕思的那二十年,心里难免觉得愤恨。 她走过去,猛地把汤水重重的放在床头柜上,江沅听到声响吓了一跳,当她看到吕静时先是一怔,随后立即站起身来。 “妈……” 她才刚刚喊出口,吕静就冷冷的瞥了她眼。 “你在这里做什么?” 江沅有些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吕静的面靥上充斥着满满的厌恶,这种厌恶,似乎从她知晓江沅并非是她亲生女儿后,便经常会出现。 “现下眠付也不在,有些话我就直截了当的跟你说了。” 她抬起手,指向了门口方向。 “我不想在这看到你,你给我滚出去!” “妈……” 江沅张了张嘴,身形摇摇欲坠。 “爸出了这种事,至今还没醒,我想守在这。” “你守在这做什么?谁需要你守在这了?” 吕静是连半分情面都不给,直接就脱口而出。 “今天以前,是因为眠付也在,我才给了你面子,你应该知道我不待见你,那你就该识趣的在我过来之前自己先离开这里。” 她垂着眼帘,看着自己脚尖处的一寸地方。 “我只是想守在这里,没有其他的想法,等到爸醒了,我就会走了……” 她是真的不放心,哪怕,已经从医生的口中听说江成和度过了观察期,但是,只要江成和一天不醒,她心里的担忧就一天都无法放下。 可吕静是压根不想见到她。 第二百四十四章 是,他还没死心 看见她的脸,她就想起之前跟江成和的争吵,江成和分明清楚秦慕思才是他的亲生女儿,偏偏,他却偏心于江沅,认定江沅比秦慕思更好,那种事情她怎么可能忍受得了?但那是她的丈夫,她也不能多说些什么。 这会儿见到她的脸,压抑在心底的那不甘就顷刻涌了出来。 “我的话你是听不懂是不是?我不管你是怎样的想法,我不想在这见到你,你就必须给我出去!况且,你清楚的给我记住一点,虽然你至今仍然姓江,可是你不是我们江家的孩子,我们江家的事,跟你没有半点关系。” 江沅垂放在身体两侧的手紧攥成了拳头,对于吕静的一些话,她是真的没有办法反驳,她也深知,吕静根本不想要见到她,她在这里只会让吕静更加生气。 所以然,她唯有点了点头。 “好,我现在就走,妈,你别生气,爸现在还没醒过来,你……也要多注意点自己的身子。” 闻言,吕静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口。 江沅将东西放下,正准备离开,没想,在这个时候门口处传来了一道熟悉的男声。 “就算她的身上没有流着你的血,可她在你身边的二十年难道就是假的吗?” 她愣了一下,抬起头望过去,猝不及防的,巩子安的身影就这么出现在视线范围内。 她是怎么都没料到,巩子安竟然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吕静的脸色有些难看,她跟这巩子安是有几面之缘的,知晓他是巩家的嫡孙,即便想要给几分薄面,然而,他方才说出口的那些话却是教她不高兴极了。 “这是我们之间的事,你凭什么插手?” 巩子安大步的走了进来,刚才两人的对话,他是只字不漏全听了进去,他是站在江沅这边的,自然而然的,也不愿让江沅受这般委屈。 “我就是要插手,你能拿我怎么着?” 旁边,江沅是再也听不下去了,拽着巩子安是大步的走出了病房,等到走远之后,她才松开了他的手。 巩子安以为她会感谢他,没想,她竟是仰着头,对他就是一阵怒吼。 “巩子安,你以为你是谁?你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来干扰我?” 巩子安抿着唇,目光灼灼。 “你这些年在江家就是这么走过来的吗?只是单纯的因为你不是江家的亲生女儿,她就这样对你?她凭什么这么做?” “那你又凭什么管我的事?” 江沅的眸底尽是愠怒,她能明白吕静为什么不待见她,无非就是因为她跟秦慕思那错位的二十年,哪怕她是无辜的那一个,可是,确确实实的,那是她的亲生母亲所为,而罗萍之所以那么做,是为了让她过上好日子。 说来说去,她是最无辜的,却也是最脱不掉关系的。 “我不止一次跟你说过,让你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如果是在巩家里,你我碰面是避免不了的,那今天呢?你今天为什么突然跑来医院?还是来我爸的病房?你到底揣着什么心思,难道还是我直白的说出来吗?” 巩子安的额头上青筋绷现,其实他自己心里清楚,他过来这边的事是肯定瞒不过她的眼睛的,因此,他也就没打算隐瞒些什么了。 “是,我是听说了你的事,特地找过来的,我担心你的情况,我想要过来看看你,莫非我错了吗?” “你有没有做错,还要我提醒你吗?” 对于他的好意,江沅不打算领情。 “我的事情,自然有巩眠付来关心,你算是我的什么人?你有什么资格来关心我的事?你有你的言蕊,我有我的巩眠付,很早之前我就告诉过你,我不愿意跟你牵扯上任何的事情,如果可以,我连半句话都不想跟你说。” 听见她的话,巩子安面色铁青。 “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我?” “以前的事,我还没有忘记。”她冷冷的道,“我跟你说过无数次,我对你没那个意思,可是你是怎么对我的?我还以为,你跟言蕊结婚了,当然会安分守己的跟她在一起,毕竟她现在的肚子里还怀着你的孩子,如今看来,是我高估你了。” “言蕊肚子里的那个孩子,是她使计怀上的,不是我心甘情愿的……” “我不管你究竟是不是心甘情愿的,我只知道,你跟言蕊结婚了,你跟她是正正经经的夫妻,而我是巩眠付的妻子,是你的小婶,我也希望你能清楚的记得这一点,不要再用别的借口来插手我的事情。” 江沅说完这番话,便头也不回的走了,他杵在那,看着她渐渐走远的身影,眼中的不甘是那么的明显。 是,他还没死心,那又怎么样? 他的心里仍然牵挂着她,根本就做不到死心,哪怕表面上,他能装作若无其事,实际上,他过得有多痛苦多折磨,唯有他自己才清楚。 直到再也看不到她了,巩子安才收回目光,转身离开了医院。 江沅直接就回去了南楼,佣人见到她这个时间点回来难免有些诧异,但到底还是没有多问。 她上了楼,把自己关在主卧里,躺在床上用被子盖住脑袋。 努力的想要入睡,却是连半点睡意都没有,翻来覆去的,到了最后,她只能失焦的看着头顶上的天花板。 巩眠付回来后从佣人的口中听说了她的事,那紧皱的眉头才稍稍松开。 他就觉得奇怪,怎么刚刚一直给她打电话,始终没有人接听。 他上了楼,普一推开门就看到床铺上的那一团隆起,他走过去本想喊她,走了没几步,竟然发现她睁着眼睛根本没在睡觉,模样也难免有些吓人。 “你躺在这不睡觉,是在干什么?” 他在床沿坐下,伸出手拍了拍,她这才回过神来,转动眼珠子瞥向了他。 “你回来了?” “发生什么事了?” 听见他的问话,江沅总感觉鼻子有些发酸,她坐起身来,扑进了他的怀抱。 第二百四十五章 能够有他在身边,真好 淡淡的男性古龙水香味充盈着鼻腔,她慢慢的阖上双眼,长时间保持一样的视角,难免让眼睛有些干涩难受。 “巩眠付,我被妈赶回来了。”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说出来,如果是以前的话,她是绝对不会在他面前提醒这些事的,只是如今,江成和出事了,她本就忧心忡忡,抱着侥幸的心理以为吕静会由着她让她呆在医院呆在江成和的身边,没想,到底是她错了,还是错得彻底。 吕静对她的厌恶,似乎不会因为任何事情而改变。 “我跟她说,爸还没醒,我想留在爸的身边,直到他醒过来。只要爸醒过来了,我就会走了,我绝对不会再碍她的眼的,可是,妈不允许,她不想见到我。” 她的手紧紧的揪住他的衣角,若是细看之下,还能发现她的手在轻微发抖。 “我总以为我凡事顺着她点,她就不会那么讨厌我了。” 男人摸了摸她柔顺的长发,他没碰过这种事,自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会比较好。 “你不用这么卑微的去讨好任何人,如果她不乐见你,那你就别见她,她有她的生活,你也有你的生活,看到你这样,我就会觉得不高兴,我一不高兴,可不知道自己会做些什么出来。” 听到他的话,江沅猛地从他怀里抬起头来。 “巩眠付,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那是我妈!” “你仍然把她当成你妈妈,那她有没有把你当成女儿?” 她张了张嘴,本是想要反驳,可那些话到了嘴边,却是怎么都说不出来。 他带着薄茧的手轻轻的摸着她的脸颊,一字一句说得很是清楚。 “很多事情都是相互的,她待你不好,你也不用待她好,你总是因为她的缘故把自己弄得不开心,我看在眼里,我也会不开心,我的老婆怎么允许别人那样欺负?就算那个人曾经对你有二十年的养育之恩,我也绝对不允许。” 她皱了皱小脸,老半晌了,才憋出一句话。 “你好霸道。” “我就是这么霸道,没有人能够欺负你,谁敢欺负你,我就要他们好看,我不管那些人到底是谁,我只管你是不是受了委屈。” 他都这么说了,江沅自然不会再多说些什么,这一刻,她真的觉得,稍早前的难过似乎已经消散不见了,剩下的,只有他的霸道与宠溺。 她从不知道,原来他的一句轻描淡写的话,能够这么快把她的难过给抚平过去。 她觉得,能够有他在身边,真好。 许是有巩眠付在旁安慰,所以,这件事在她这里很快就过了。 她重新开始到公司去上班,只是偶尔会在下班之后跟他一块去医院看看,吕静见到她身旁的男人,自然没有再给她摆什么脸色。 另一边。 言蕊从房间里走出来,最近这段日子,她的孕吐反应总算没有那么厉害了,胃口也稍微上去了,这是她唯一觉得庆幸的事情。 巩子安仍然是回来得极少,哪怕是回到了主楼,也从不跟她宿在同一间房间,这样的事情她一开始还会跟白晴抱怨几句,久而久之,白晴便也只是在表面上说会为她做主,实际上到底有没有去做,却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言蕊明白,自己说得再多,只会在白晴面前讨个没趣,可若要她打碎牙齿和血吞,她又心里不舒服。 似乎她能做的,就是自己去找巩子安。 她也确实那样做了,然而,巩子安对她的态度仍然是不冷不热。 她不由得产生了自我怀疑,她真的可以捂热他的心吗? 今天是她到医院产检的日子,所以,她早早就起来了,白晴本是陪她一块去,只是突然有了急事,便打算让家里的保姆陪同。 对于这件事,她是没有意见的。 换好了衣服,她拿着皮包缓步的下楼,刚走到客厅,就看到了巩老爷子坐在沙发上。 “爷爷。” 巩老爷子抬起头,微微蹙起了眉。 “你这是要到医院去产检?” 言蕊颔首。 巩老爷子是知道今个儿白晴有事要去办,不然的话,往日里都是白晴陪着一起去产检的,他默了下,冲着她招了招手。 “子安昨天晚上不是回来了吗?你怎么没让他陪你一块去?” 听见他的话,言蕊的心猛地漏了一拍。 昨天晚上,巩子安回来了? 这件事,她是根本就不知道的,毕竟每一次巩子安回来,都不会到他们的房间去,而是选择在客卧睡觉,这主楼里的人几乎是无人不知的了。 巩老爷子见她脸色变了变,很快便猜出来了。 “你在这等会,我让人上楼去把他喊下来,让他陪你去医院。” 一股欣喜涌上了胸腔,如果真能有巩子安陪着她去医院做产检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只是,她也有着担忧,深怕巩子安会不愿意。 巩子安对她还有对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到底有多不喜欢,她是心里有数的,若是平日里,她定不敢开口要巩子安陪她去医院,可是这会儿是巩老爷子开的口,她自是乐见其成的。 所以然,她没有说些什么,听话的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巩老爷子招来管家,让其上楼去把巩子安喊下来,管家如言上去了,不多时,就见到巩子安的身影出现在楼梯处。 言蕊理所当然也看到他了,目光禁不住投驻在他的身上,没有片刻的偏离。 她是抱着期待的,却也害怕听到那个答案,她唯有静静的坐在那,双手放在腿上紧张的搓着。 巩子安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他是昨天半夜才回来的,直接就推开了客卧的房间宿在了里头,对于这件事,巩老爷子也是知道的,刚开始的话还会说他几句,后来,也就放任他这么去做了。 “爷爷,你喊我有事吗?” 巩老爷子向来直接得很,他抬起手,指着言蕊的方向。 “言蕊今天要去医院做产检,你妈有事去忙了,你陪她一块去。” 闻言,巩子安的面色变了变,对于这件事,他心里是有着抵触的,哪怕两人已经结了婚,可至今为止他都努力的去忽视她渐渐开始隆起的肚子,似乎唯有这样,他才能忘记自己跟她是夫妻关系。 第二百四十六章 我怀着的,是你的孩子啊 “我不想去。” 他毫不犹豫就把这话给说了出来,一旁,言蕊在听到这后,面靥白得吓人。 巩老爷子皱起了眉头,在他这里,他是肯定不许任何人反抗拒绝的。 “我不是在问你的意见。” 巩子安抿着唇,一言不发的杵在那,她看着自己放在腿上的手,声音很小。 “爷爷,既然子安不想去,那就算了,我能自己去……” 然而,她的话还没说完,巩老爷子猛地用拐杖敲了敲地面。 “你现在翅膀硬·了是不是?我说的话,你都不听了?” 巩子安脸色难看,他自是知道分寸的,也知道在这巩家,仍然是由巩老爷子当家,白晴三番四次提醒他,不要去随意挑衅巩老爷子的威胁,毕竟,这可是关系到大房的未来。 已经,不是他一个人的事情了。 所以然,纵使他再不愿,到底还是低头了。 “好,我知道了。” 巩老爷子见他答应下来,面部紧绷的曲线才稍微松懈了下来。 “既然知道,那你就准备准备。” 巩子安应了句,巩老爷子见没什么事了,也就上楼去了,等到他上楼后,巩子安斜睨向她,没有说话直接就往门口的方向走去。 见状,言蕊忙不迭站起来跟了上去。 车子缓缓的驶出了巩家,向着医院而去,这毕竟是巩家的第一个重孙,巩老爷子重视得很,从一开始,就给言蕊准备了安城最好的妇科医院。 她坐在副驾驶上,偷偷的看着身旁的这个男人。 他的神情专注,手放在方向盘上,视线往前,看上去好像是没有发现她在看他。 心情难免是有些紧张的,记忆中,这还是头一回她坐上他开的车。 言蕊有时候当真觉得讽刺极了,明明,他和她是名正言顺的夫妻,明明,他们已经共同孕育着一个孩子了,可是,两人之间的关系却是连陌生人都不如。 没多久,车子便停在了医院门口。 因为是巩老爷子亲自开的扣,她便理所当然的认为他是过来陪她一起产检的,她推开门走下车,刚走了几步,发现后头一点脚步声都没有,她停了下来,转过身来。 这一看,才发现他压根就没下车。 言蕊愣了愣,下意识的走到驾驶座的旁边,敲了敲车窗。 “子安?” 她喊了他几声,他才终于摇下车窗,她正想提醒他医院已经到了,没想,他却冷冷的瞥了她一眼。 “你自己进去吧,检查完了,就自己打车回去。” 听到他的话,她的心是瞬间凉了个彻底。 “你不是要陪我进去的吗?” 巩子安的表情带着几分不耐烦,他的手放在方向盘上,指关微屈。 “我为什么要陪你进去?” “可是你答应了爷爷……” “你觉得这种事有意思?” 言蕊杵在那,身形有些摇摇欲坠。 “你答应了爷爷的……” 她只能不断的重复着这句话,想要提醒他,偏偏,这听在了他的耳里,却成了胁迫。 巩子安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他生平最不喜欢的,就是有人胁迫他,然而,这样的事情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在他的身上。 而胁迫他的人,始终都是她。 “我答应爷爷,是因为知道那是我的爷爷,言蕊,你以为你是谁?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陪你进去?我送你到这里,已经算不错的了。” 他顿了顿,迎上了她的眼。 “回去以后,你应该知道什么是该说的什么是不该说的。” 言蕊是怎么都想不到他会这样,她垂放在身体两侧的手不自觉的攥成了拳头,胸口就好像堵了一口气似的。 “我怀着的,是你的孩子啊!” “那又怎么样?” 他的目光,落在了她依旧平坦的小腹上,那双眼睛里没有片刻的温情,有的,只是冷漠。 “这个孩子我一开始就想让你打掉,后来没能打掉,我唯有被迫娶了你,但是,我也跟你说得很清楚,在我这里,你什么都别想讨到。” 丢下这话,他便径自启动车子,快速的离开,丝毫不在意他突如其来的举动会不会碰到她。 言蕊吓得往后退了几步,差点就摔倒在地上了。 她看着他的车子越来越远,那么长的距离,他竟是连半刻的停顿都没有,可想而知,是有多决绝了。 言蕊的眼睛泛红,本以为有巩老爷子帮衬着,他好歹也能看看她陪陪她,如今看来,倒是她高估了。 她怎么可以忘记,对于她,对于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他曾经是有多么的厌恶? 然而,她依旧不死心,还抱着期望以为自己能得到他的一丝回眸。 站在那许久,她自知他不会再回来了,唯有转身走进了医院,如今,恐怕也只能是自己去做产检了。 好不容易做完产检,她想了想,便给秦慕思打了个电话。 她这通电话打过来的时候,秦慕思正巧在开车,见到她的号码时,秦慕思蹙了蹙眉头,本是不太愿意接,但到底,还是接通了。 随即,电话那头传来了言蕊哭哭啼啼的声音,说是受了委屈,想要跟她见个面。 看着目的地就在眼前,她放慢了车速,答应了下来,两人约好了地点,她这才挂断了电话。 而后,她才将车子驶过去,停妥好。 这个地方比较偏僻,平日里也没多少人会过来,她丝毫不担心会被别人看到。 秦慕思推开门下车,抬步往小巷子里走去,她绕了一段路,走进了一间小店,才终于看到自己想要见到的人。 她拉开椅子坐下,对面,阿美将点好的咖啡推到了她的面前。 “刚给你点的,还热乎着呢。” 她瞥了眼,也没有喝,反倒是从自己的皮包里拿出了一个用信封装着的东西,然后递给了她。 阿美接过,打开看了看,一张张红色的大额钞票顷刻出现在她的眼前。 这么多的钱,她还是头一回看到,脸上是怎么都遮不住的雀跃与贪婪。 秦慕思尽收眼底,她向来习惯不动于色,所以然,便也遮掩住了那嘴角勾起了的冷嘲热讽。 第二百四十七章 我想到姐姐那里暂住一段时间 她就说,没有人是能抗拒得了金钱的诱·惑的。 在这个世界上,钱虽然不是万能的,但是没有钱却是万万不能。 这一个道理,她一直坚信到现在。 “之前的事,还多亏了你的帮忙。” 阿美把钱收到自己的包里,笑了笑。 “你觉得满意就行,这事我还是瞒着雷哥找的人去办的,就怕被雷哥知道了,很多的事情就没法办成了。” 她在这个圈子里混了那么久,当了雷哥那么久的女人,自然有属于自己的门路,因此,秦慕思才会想要好好维持两人之间的关系,毕竟,很多见不得光的事情她还需她去帮忙。 “你能想通,自己趁机捞点钱走人,那是再好不过了。” 阿美沉默了下,那唇边的笑变得苦涩了起来。 “我还有别的选择吗?我也不怕被你笑话,雷哥……还在到处找那个女人,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死活都找不出来。” 这也是她想不通的事情,不过是一个醉酒时碰的女人罢了,怎么可能这么久了都没能找出来? 不过这样也好,她的心里能稍微舒服一些。 哪怕,至今为止雷哥都不再怎么碰她了。 秦慕思缄默了下,她的身子微微向后靠,抬起头看着坐在对面的她。 “不过,你那件事是不是做得有些过了?那司机可是当场就死了,就连我爸都险些丧命。” 闻言,阿美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 “你放心,我肯定能把握好分寸的,当时你爸是坐在副驾驶座的后方,车子是从驾驶座那边撞过去的,所以,那司机才会死。” 两人谈起人命时,是全然风轻云淡的口气,反正,对她们曾经生活的圈子来说,这种事是再自然不过了。 毕竟很多时候,在权势下,人命都算不了什么。 “后续的事情你也记得处理好,不要被发现什么端倪。” “我做事,你还不放心吗?莫非你忘了之前的事情了?” 听见她的话,秦慕思才稍稍松一口气,有一些事,是不能让别人知道的,若是被人知道了,那个结果是她无法承担的。 其实,江成和也怨怪不了她,很多时候,她都是被逼的那个。 “有什么事你再跟我联系,还有,后面我还会需要你的帮忙。” 阿美点了点头,如今对她来说,只要能给她钱,又是她能办得到的,她都不会拒绝。 两人聊了几句,秦慕思便起身离开了,在这之后,她还约了人,而且,她向来跟阿美见面,都不会见太久,深怕会被人碰到逮住了把柄。 她很快就走出了小巷子,坐回了自己的车上,向着跟言蕊约好的地点而去。 言蕊今天去产检,无非就是想要跟她抱怨有关于巩子安的事。 这些事她是听着都耳朵快长茧了,偏偏,她还是得继续维持表面的和睦,有些事她清楚得很,她若是往后进了巩家,还多的是需要言蕊的地方。 言蕊不能在外面逗留太久,所以没说几句她就回去了,秦慕思看了眼时间,本来是打算回家去,可想到至今江成和仍然住在医院,她想了想,便打转方向盘开去医院。 到达医院的时候,吕静还在,在几天以前,江成和就已经醒过来了,医生过来察看了下,说是情况还不错,只是暂时不能出院。 吕静还是担心,经常会守在床边照顾着他,由于江成和发生了车祸,关于公司事务方面便只能暂且堆积下来,实在情况很急的,江成和唯有试着让她来帮忙处理下。 可是没人知道,关于这件事,还是吕静在旁劝说,江成和无奈之下才点了头。 对此,秦慕思很是清楚。 不同以往的是,她没有半句的怨言,反倒是乖巧听话的去处理,这一些,恐怕江成和是看在眼里的。 将车子停好在停车场后,她便下了车,走进住院部。 当她推开病房的门,顷刻就看到江成和坐在床上,与吕静在看着电视节目。 秦慕思把路上买来的水果放在床头柜上,轻声的喊了一声。 “爸,妈。” 江成和听到声音,抬起头瞥了她一眼,吕静站起身,走过来牵住了她的手。 “我听说你今天又去公司了吧?是不是很忙?你可要注意休息,千万不要忙坏了身子。” 秦慕思点了点头,答应了一句,随后便拿着水果去洗。 她在江成和和吕静面前向来乖巧得很,哪怕是对错位的那二十年,都不曾抱怨过什么。 就是因为这样,吕静才会特别的心疼她。 傍晚的时候,家里的佣人把饭菜拿了过来,吕静不想让江成和吃医院的饭菜,她总认为家里的饭菜比较有营养,所以这些天,她都是让家里的佣人把饭菜拿到医院来的。 秦慕思在旁也吃了几口,只是一直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吕静自然是发现了,等到佣人离开后,她忍不住问了出口。 “思思,你怎么了?是不是太累了?” 她轻轻的摇了摇头,坐在椅子上似是有些惴惴不安。 “爸,妈,我有件事想说,可是害怕你们反对。” “是什么事?你尽管说出来好了。” 哪怕吕静已经这么说了,秦慕思还是不敢表露出来,她小心翼翼的看了看病床上的江成和,带着几分迟疑。 “我想到姐姐那里暂住一段时间。” “什么?!” 吕静是怎么都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一件事,她愣了愣,好半晌都没能反应过来。 “思思,你怎么突然想要到江沅那边暂住?” 她是怎么都想不通,毕竟,她可没有忘记就是因为江沅的缘故,才导致后来的错位的那二十年,她本来以为,哪怕女儿再善良,到底对江沅还是有些怨怼的。 偏偏,她今天却突然提出了这么一个请求来。 江成和也望着她,似乎有点不解。 秦慕思垂下眼帘,看着自己的双手。 “爸,妈,其实前段时间你们在客厅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这话一出,江成和和吕静不由得面面相觑,他们是怎么都料想不到,那一天两人的谈话,她竟然会听到了。 第二百四十八章 你别动,我就抱抱你 “我知道,我的能力是比不上姐姐的,她在我们家生活了二十年,这过去的二十年接受的都是最好的教育,而我以前是生活在秦家,秦家的家境不是很好,我也没读几年书,更别提什么好的教育了。” 吕静听着,难免有些心疼。 “思思,你不要这么想,你还年轻,那样的事情现在也可以的。” “妈,你就别安慰我了。” 秦慕思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苦笑,整个人看上去郁郁寡欢。 “公司的很多事情,哪怕爸已经尽心尽力教我了,可是,我真的不太懂,我也从来没有接触过,所以爸对我的失望,我是能理解的。” 江成和的嘴巴蠕动了下,想要说些什么,但到底还是没有说出来。 不管怎么样,秦慕思始终都是他的亲生女儿,因此,这么久以来,有一些话他才没有当着她的面说出来。 却没想,她早就心知肚明了。 “爸,妈,我想到姐姐那里暂住,也没别的想法,只是想要跟在姐姐的身边好好学习,况且,姐夫也是一个有能力的人,我就想着我能在那边一边学习姐姐的贤淑大方,一边跟姐夫学习公司方面的事,这样的话,我就能更好的在工作上帮帮爸了。” “爸现在身体最要紧,这种事我不能再去麻烦爸,但是我是真的想要好好的帮忙公司的事,这件事我想了很久,一直没敢跟你们说,就是怕你们会反对。” 吕静全听了进去,她走过来,拉着她的手,在她的手背上轻轻的拍了拍。 “思思,我不想让你这么辛苦。” “我不辛苦,真的。” 她抬起头,双眼泛红。 “我以前没能在你们身边生活,我就想着尽我的努力来弥补那些时光,爸已经老了,每次我看到爸头上的白头发都特别难受,好想能快点再快点去帮爸的忙,好让爸能够不用那么辛苦。我的能力我自己很清楚,我很笨,很多事情都不懂,我只能比其他人更加努力,除了这个办法,我也想不到其他的办法了。” 吕静张了张嘴,终究还是长叹了一声。 秦慕思带着哀求看着她。 “妈,你就答应我吧,好不好?” 吕静转眸望了望不发一言的江成和,她到底还是心软的,更何况,女儿的出发点还是为了他们。 这种事,她怎么可能不答应? “好,我答应你,这件事改天我会跟江沅说的,你放心吧!” 听到了满意的答复,秦慕思终于破涕为笑。 “妈,谢谢你。” …… 对江沅来说,最近的巩眠付也不知道是被人点中了什么按钮,开始变得变·态了起来。 说是变·态,当真是不为过的,以往的日子里还是好端端的,可是最近这段日子,本以为已经安安分分的人了,却开始处处找她麻烦。 这种麻烦,在别人的眼里不算什么,但在她的眼里,就成了困扰了。 办公桌前,她尤为认真的敲着电脑,没想,小凌在这个时候走了过来,敲了敲她的桌面。 “总裁让你进去一趟。” 江沅敲电脑的动作一顿,抬起头一脸的为难。 “可我还有好多工作没有完成……” 小凌瞥了眼她的电脑屏幕,淡淡的说了句。 “你这工作不急,明天下班之前交上来就行了,总裁让你进去,你总不能忤逆他吧?” 对,就是这个,不能忤逆。 因为在公司里,巩眠付是她的顶头上司,所以对于那个男人的任何要求,她都必须乖乖听话,不可以违背。 江沅暗暗的咬牙,最近这几天,这已经不是巩眠付第一次把她喊进办公室里,一天下来几乎有四五次,若是一两次还好,次数一多,同事们看她的眼光就难免带着几分异样。 毕竟,小凌才是秘书,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秘书助理。 这样的道理,她不是没有跟巩眠付说过,偏生,他是连半句都听不进去,继续固执己见。 小凌把该交代的都交代完后,便径自离开了。 她本不想进去,可是想了想,就怕她不进去,那个男人会直接出来。 现在的巩眠付是聪明得紧,每次她不进去,他就自己出来,站到她的办公桌前让她进去,连音量都没想压低,好几次都被同事听得一清二楚。 思及此,她到底还是把文档保存了关闭,起身往办公室的方向而去。 她先是敲了敲门,在得到回应后才推开门走进去。 再抬眸一看,这男人正坐在桌前,看上去好像是在处理公务一样。 “总裁,你叫我进来是有什么事吗?” 她把态度端得很正,丝毫越轨都没有,然而,巩眠付却对着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过去。 她小心翼翼的往前走了几步,就没再继续,男人微微蹙眉,忍不住开口:“你离我那么远,我怎么跟你说话?” 江沅暗地里翻了个白眼,虽然这办公室很大,但也就只有他们两个人而已,他说话她能听不见吗? 他到底是她的顶头上司,因此,她便又往前走了半步。 巩眠付是再也受不了了,直接就起身走了过来,把她直接就拽到自己的面前来。 她刚想要挣脱,却见他坐下后顺势也把她给按坐在他的腿上,她倒吸了一口气,下意识的挣扎,没想,他却死活不让她走。 “你别动,我就抱抱你。” 他的鬼话,她才不信呢! 江沅把手放在他的胸前,使劲的想要把他推开,可是女人的力道到底还是比不过男人的,推攘了老半天,他仍然如磐石般动也不动。 她放弃了,人也比方才老实了一点。 “巩眠付,这里可是公司,你赶紧放开我!” 他却像是没有听见她的话,把脸埋在了她的胸前,细细的嗅着她身上的淡淡香味。 “我忙到现在感觉有点累,就想抱抱你,放松一下。” 如果他什么都没做的话,他这句话倒是有点可信度。 江沅垂眸,看着在自己胸前不断蠕动的头颅。 “那你告诉我,你的脸是往哪里蹭?舒服吗?” 第二百四十九章 有没有很过瘾? 男人的动作顿了顿,随后,禁不住笑出声来。 “挺舒服的。” 他还真有脸回答,她皱着小脸,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肩膀。 “你赶紧给我住手啊,快放开我。” “放心,你也说了,这里是公司,我绝对不会对你做些什么的。” “那你跟我说说,前几天把我压在这桌子上的到底是谁?” 前几天这个男人也是以同样的借口把她给哄骗进来,没消几秒,就把她给压在了这办公桌上,幸好这房间隔音不错,不然的话,还真是怕会被外面的人听到了。 巩眠付自然是知道她在说些什么,他慢悠悠的抬起头,那嘴边挂着一抹可疑的坏笑。 “怎么?你还想再来一次?” 她倏然瞪大了双眼,手死死的抵在他的胸前,深怕他会有进一步的举动。 “上次是幸运,没有人闯进来,这一次可是谁都说不准的。” “你放心,没有我的允许,他们都不敢进来。” 话是这么说,可是她若是在这办公室待的时间久了,难免会遭人闲话的,到了那个时候,很多事情就不是用言语就能解释得清楚的了。 她好不容易才在这稳定下来,可不想在这节骨眼出什么差错。 “巩眠付,我们不是说好了在公司里是上司跟下属的关系吗?你看看你最近做的事情,哪一点有上司的样子?” “怎么就没有了?” 他说起这事来,是连一丁点都不觉得有问题。 “你怕是那些八点档的肥皂剧看少了,哪怕那些肥皂剧没看过,小说总看过了吧?不是都有那种什么霸道总裁爱上我的套路?” 江沅不解,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他笑,手落在她的腰上,五指慢慢收紧。 “办公室里x情啊,有没有很过瘾?” 听到这,她才终于明白他的意思,她忍不住抡起了拳头,狠狠的往他胸口打下去。 “你到底是从哪里学来这种破玩意的?” “是不是别有一番情趣?” 还情趣?她连掐死他的心都有了。 敢情这段日子以来,她一直担心受怕,害怕会被人知道他和她的事,而他呢?反倒是沉醉于这种氛围里? “对,别有一番情趣,甚至有趣到我都想把你按在这桌子上把你给剁了。” “剁了我,你不心疼?我这不是怕你嫌我老,努力的想要给你新鲜感吗?” 他仍然在笑,还真别说,这种事他以前不懂,自从试过以后,几乎是欲罢不能了。 也难怪会有那么多的人在结婚后选择出去跟别人x情,虽然,他的对象仍然是她,可是这给人的感觉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我也不算是违反了我对你的承诺,你可以当做是霸道总裁爱上我。” 闻言,她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下。 “到底是谁教你的?” 巩眠付毫不犹豫就把老白给出卖了,其实,他也不知道老白到底是从哪里得知这种套路的,可是不得不说,他当真觉得不错,最起码这些天他某些方面吃得特别饱特别满足。 江沅花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得以脱身走出办公室,这个男人有时候当真粘人得很,特别是在知道了那样的一个法子后,就在刚刚,他还想把她给压在桌子上好好疼爱一番,若不是她使劲挣扎,恐怕又要被他得逞了。 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她看着电脑屏幕是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 好一个老白,好的不教倒是把坏的都教全了,千万不要让她逮着了机会,不然的话,她是绝对不会让老白好过的。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班,她把桌面上的东西收拾好,起身往外走。 她顺着人群下到了一楼,早在之前她就跟巩眠付有了约定,所以车子是停在公司拐弯那边的一个街角的,她也不怕被人看到,光明正大的走出了公司大厦。 可没走几步,就听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江沅扭过头去看,在看到往这边跑过来的小钟时,明显一怔。 这几天小钟都忙得没有空闲来找她聊一些有的没的,她便以为他这是放弃了,如今看到,倒是她错得离谱了。 她伫立在原地等待着,待他走近以后才问了出口。 “有事吗?” 深怕他会多加纠缠,她还有意无意的看了看自己的腕表,一副赶时间的模样。 小钟的脸上带着笑意,自从那天晚上的欢迎会过后,他就突然多了很多的工作,幸好,终于忙完了。 “你这是要回家去吗?要不,我们一块去吃个晚饭?” 他直接就提出了邀约,江沅满眼的为难。 “不好意思,我今天晚上有事,下次吧?” 她口中的“下次”,无非就是客气客气,然而,听在了他的耳里,却成了一个难得的机会。 见她似乎要走,他忙不迭跟了上去。 “那明天呢?明天一起吃个晚饭?” 他是挡在了她的身前的,所以然,她只能被迫顿住了步伐。 “明天我也有事情……” “后天呢?” 他是明显不愿意死心,江沅的眉头蹙得死紧,她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她就不信他会听不懂。 “后天我可能也会有事情要去忙。” 小钟沉默了下来,眼底溢出了一丝的失落。 “我可以知道你为什么拒绝我吗?” 江沅余光可以看到不远处的那台黑色车子,虽然后座的玻璃窗没有落下,可想也能知道,这边发生的事情,恐怕是尽数落入了某人的双眼吧? 她也不想再跟他啰嗦些什么,便干脆抬起头对上他的眼。 “我也不怕告诉你,我已经结婚了。” “你结婚了?” 听到这个讯息,小钟有点不敢置信。 “你不是才二十岁吗?怎么就结婚了?就算你要拒绝我,也不用扯这么离谱的谎话吧?” 他是一意认定她这是在撒谎,然而,她摇了摇头。 “我没有必要骗你,我的确已经结婚了,虽然我才二十岁,可是在现今这个社会,即便是少数,也不代表不存在。” 小钟再一次缄默,他没有说话,似是在斟酌着什么。 第二百五十章 我还以为,你不会想被人知道 江沅没有空闲在这跟他瞎扯,她抬起手对着他摆了摆。 “我相信还会有比我更好的女生适合你,往后在公司,希望能够继续跟你友好相处,做好同事。” 她说完这话,就越过他大步的走开了,也不管他会怎么想,直接就上了天桥。 只是,她并没有再继续往前走,反倒是站在那小心翼翼的往这边瞅,直到确定小钟走远了,她才重新走下去。 来到黑色车子旁边,她径自打开后座的门,微微垂眸,就看到那黑色的西装裤包裹下的一双长腿。 果然如她所料啊,这个男人当真在。 她面色如常,反手将车门关上,前方司机看了看,连忙启动车子滑了出去。 巩眠付靠着背椅,正紧闭双眸,从她这个角度可以看到他绷紧的面部曲线。 她正准备凑近一些,没想,他削薄的唇突然张了张。 “刚刚那个人,是上次在ktv坐在你身旁的小钟吧?” 江沅挑了挑眉,怎么都没想到他竟然还记得那么清楚。 她正寻思着该怎么开口,他倏然睁开双眼,目光灼灼的瞅着她。 “你们在说些什么?怎么聊那么久?” 很久吗?在她看来,也不过是几分钟的时间吧? 她的嘴角噙着笑,有些不以为然。 “没什么,他只是想要约我去吃饭。” “吃饭?” 这词儿听在他的耳里,是难免刺耳得很,男人稍稍眯起了眼,带着几分危险。 “那你是怎么回答的?” “我怎么回答,重要吗?” 前面副驾驶座上,老白偷偷往这边看了过来,低声提醒了句。 “三少奶奶,方才你们俩说话的时候,巩爷看得格外清楚。” 他这话无非是想她直接回答,别拐弯抹角的,就怕巩眠付会生气,江沅又怎么可能会不懂? 只是,她想起了今天在公司里的事,忍不住斜睨向他。 “老白,你瞒着我偷偷把一切不该教的事情教给了他,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老白一怔,一时半会也记不起自己到底干了些什么事让她这般生气。 “三少奶奶,我不懂你的意思,这段日子以来,我都挺安分的。” 她冷哼一声,安分?是啊,他是挺安分的,可是就因为他为之安排的那些事,导使某些人不太安分。 正想要说些什么,放在边上的手突然被人抓紧,她垂下眼帘,便看到了那覆在自己手背上的手。 再顺着往上看,男人仍然面色紧绷的盯着她不发一言,似是在等待着她的答案。 她捏了一下他手心里的肉,状若不经意的开口:“我跟他说,我已经结婚了。” 闻言,他的面部曲线才稍微柔和了下来。 半晌后,他才低哑着声音说话。 “你就不怕你告诉了他,再过不久关于你结婚的事就闹得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了?” “与其继续被他纠缠不休,那我倒是宁愿被别人知道我已经结婚了的事情。” 她顿了顿,又补了句。 “更何况,我一直没觉得我结婚了的事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其实只要有人问,我都会告诉他们的。” “我还以为,你不会想被人知道。” “为什么?就因为我要求你在公司里跟我装作不认识一样?” 男人不吭声,但意思很是明显。 江沅挽住了他的胳膊,身子往他这边靠了过来,她看着他的脸,语笑嫣然。 “我要你在公司装作不认识我,那是因为我不想觉得我是生活再你的光环下,这样的话,以后无论我做什么事,都会自然而然跟你扯上关系,然后,我的努力就会被否定。” 他明白她的意思,伸出手搂住了她。 “你的努力不会因为我而被否定,只会因为有我在而更添辉煌,这才是我最想要看到的事情。” 她笑着,正欲说些什么,冷不防的,手机突然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她直起身,把包包扯过来拉开拉链,想要看看到底是谁给她打电话。 可是,当她看到屏幕上闪烁不定的号码时,不由得当场愣住。 巩眠付淡淡的瞥了眼,眉头也不禁蹙起。 就连他都料不到,这通电话竟然是吕静打来的。 江沅回过神后便按下了接听键,由于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隐隐约约的,他也能稍微听到一些内容。 等到她把电话挂断以后,他的薄唇一抿。 “你妈让你现在过去医院一趟?” 她点了点头,似乎有些疑惑。 “妈是知道我现在在你公司实习的,所以问我下班了没,如果下班了,就先过去医院那边一趟,她有话想要跟我说。” “她能有什么话跟你说?” 江沅不语,其实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吕静让她过去医院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明明,在这之前吕静是压根不想见到她的,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她守在床前的时候才会被吕静给赶了出来。 不过,既然是吕静开口让她过去的,她自然不可能拒绝。 男人吩咐了一声,司机顷刻打转方向盘向着医院而去。 不多时,车子便停在了医院的门口。 两人打开门下车,直接就走进了住院部,在电梯里的时候,她难免有些紧张,忍不住拉扯了下他的衣袖。 “巩眠付,你说妈特地找我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事?难道,是爸的情况……” 男人斜睨向她。 “放心吧,医院那边每天都会给我汇报情况,你爸现在在接受治疗,身体正在康复,没有大碍。” 听到他的话,江沅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只是,她仍然不懂,到底吕静找她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两人齐步走了出去。 来到病房前,很难得的是就连秦慕思也在,他们进来的时候,秦慕思抬起头看了他们一眼,而后,便重新低下了头,没有说话。 江沅也懒得跟她打招呼,径自走到了床边。 江成和这会儿是醒着的,他的精神还算不错,看样子,巩眠付并没有骗她,她便也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吕静刚好去打水了,江成和朝她招了招手,待她走近一些后,轻声的问了句。 “你在眠付的公司工作得怎么样了?” 第二百五十一章 那不是别人,那可是秦慕思! “挺好的,挺顺利的。” 闻言,江成和点了点头,转眸看着她身旁的巩眠付。 “眠付啊,沅沅的事就有劳你了……我今个儿还有件事想要拜托你的。” “爸,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好了。” 江成和沉默了下。 “就是我司机那边……说实话,我觉得挺对不住他的,他跟了我有些年月了,怎么都没想到会出了这种事,听说,他家里还有一个正在读高中的儿子……” 他的话还没说完,巩眠付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爸,你放心吧,那边我已经安排好了,也特地让人过去探望了一番,该给的补偿都给了,该处理的事情也都处理完了。” 江成和有些意外,不过想了想,巩眠付是谁?他是有这个能力的,不然的话,这安城之中不会有那么多人忌讳于他。 “你来安排这些事,我定是放心的,眠付啊,辛苦你了。” “这是我应该做的。” 两人交谈了一番,刚巧在这个时候,吕静推开门走了进来。 见状,江沅连忙站起身来。 “妈。” 吕静见到他们,迟疑了下,轻轻颔首算是打过了招呼,她走到旁边,将打好的水摆放好,这才扭过头来。 “我都忘记买些东西了,沅沅啊,你陪我一块去吧!” 她的心猛地漏了一拍,吕静这样的一个举动,很显然是想要单独跟她说些什么。 而这些话,恐怕是不能让巩眠付听到的。 所以然,她便应了声,跟在吕静的身后走出了病房。 直到她们离开后,男人才收回了目光,继续跟江成和说着一些关于工作上的事情。 走廊上,人并不算多。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等到了一个无人的地方,吕静才停下步伐来。 黄昏的余晖透过玻璃窗照射了进来,洒了满满的一地,也将她的身影拉得老长。 江沅抬起头,就看到吕静迎上了她的目光。 “沅沅啊,我就直接跟你说了吧,我想让思思从明天开始住进南楼。” 她彻底仲怔住,好半晌了都没能反应过来。 “妈,你刚刚说什么?” 她是真的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吕静的眉宇间带着一丝的不耐烦,但她想了想,强迫自己压抑住这样的情绪。 “我想让思思从明天开始住进南楼,反正南楼有那么多的房间,多一个人也没什么差别吧?” 怎么可能没有差别? 那不是别人,那可是秦慕思啊! 有一些事,她自己心里清楚得很,她这一辈子都不可能跟秦慕思和平相处的,因此,她对于母亲的这一个提议,是心生厌恶的。 “为什么?她不是在江家住得好好的吗?为什么突然要让她到南楼来?南楼是巩家的,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住进去的。” 她承认自己在说这番话的时候语气不见得好到哪里去,但是,她是真的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她一想到往后秦慕思在南楼出入,她就觉得她淡定不下来。 “妈,你这样的一个荒谬的要求,我没有办法答应你。” 吕静是怎么都没想到她会这样就拒绝了她,一时之间,她的脸色是难看极了。 她抬起手,在空中虚点了几下。 “你觉得我现在是在征求你的意见吗?我这是在告诉你,从明天开始,思思要住进南楼,关于这件事你必须安排好,给思思准备一个房间,还有别的东西。” 江沅垂放在身体两侧的手紧攥成了拳头,她的面靥上满是再明显不过的心不甘情不愿。 “我已经说了,南楼是巩家的,不是江家的,不是你随便让人住进去就能让人住进去的地方。” “你懂什么?!” 吕静的声音难免严厉,她想到了之前秦慕思跟她说过的话,她就愈发的心疼。 “你以为我是愿意让思思住到南楼去的吗?她不在我的身边,受到了委屈那该怎么办?” “那你就让她继续在江家住着,别到南楼来。” 对于这件事,她是说什么都不肯答应,吕静没料到她会是这样毫不犹豫的拒绝,本来她还以为,当她说出口的时候,她会顺从着答应才是。 她默了下,声音较方才要平稳了些,没再那么激动了。 “沅沅,你应该也记得思思以前过的是什么日子……你跟思思同岁,你在眠付的公司实习,而思思是在你爸的公司实习的,可是最近这段时间你也看到了,你爸出了车祸,这怕是要在医院待上一两个月,就算是回到家,也得好好休养……公司上下是全靠你爸在支撑,如今你爸身体不好,担子就落在了思思的身上,思思清楚自己没有你那么有能力,就想着住进南楼,一边向你学习,一边拜托眠付教教她关于工作方面的问题,这些话,都是思思亲口说出来的。” 秦慕思亲口说的? 江沅的心里不断的冷笑,秦慕思自己清楚能力没有她的强?这真是笑话。 在艺大的时候,她可没少接触秦慕思,当时,她是连一丁点那样的感觉都没有,反而觉得一直以来,秦慕思都是摆着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不得不说,秦慕思确实会装。 当然,这些话她是绝对不可能说出口的。 吕静不知她的心中所想,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你爸的年纪也大了,先不说最近这段时期,往后,还是得让思思试着接管公司的事物,这是迟早的事情……对于这件事,你爸也是同意的,所以,我今天才会让你过来一趟,跟你说说这件事。” 江成和也是知道的? 这一点,倒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她本来还以为,这一切都是秦慕思私下跟吕静说的,不曾想过,江成和全都是知晓的。 那么,江成和的意思呢?也是像让秦慕思住进南楼? 这么一想,她的心就不由得往下沉。 见她不说话,吕静便以为她这是软下了姿态,说实在的,有一些话她说得没错,南楼不是江家的,那是巩家的,理所当然的不是她想让谁住进去就能让谁住进去的。 第二百五十二章 为什么想要住到南楼来 “我知道这件事你会比较为难,所以,我会亲自跟巩家那边说的。” 江沅抬起头,脸色紧绷。 “你就这么认定巩家会答应这种事情?” “为什么不能答应?巩家那么大,也不是都住在南楼,南楼里也就你和眠付住着,空房间多得是,也不差这么一间房间。” 她说得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江沅心里是有着不情愿的。 她不想让秦慕思跟她住在同一屋檐下,哪怕光是想想,她都觉得不舒服。 对于秦慕思的那些话,她自然是不相信的,想要好好的跟她学习一番?这种鬼话,恐怕只有三岁无知的小孩才会相信吧? 也不知道那秦慕思到底是揣着什么坏主意,竟然想要住进南楼来。 但不管怎么样,这件事她是怎么都答应不了。 “妈,我还是那句话,我不想让她住到南楼来,就算南楼多的是空房间,可就是她秦慕思不行。” 闻言,吕静沉下了脸,刚想要训斥出声,没想,却见到她突然转过了身,向着病房而去。 见到如此,吕静连忙跟了上去。 江沅快步来到了病房前,直接就把门给推开,许是她的动作太大了,当她走进去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看着她。 她也不作理会,径自走到了秦慕思的面前,冷冷的瞅着她。 “秦慕思,你到底计划些什么?为什么想要住到南楼来?” 秦慕思的脸色隐隐有些泛白,她是知道今天吕静把她喊过来是为了说这件事的,可她是怎么都没料到,当从吕静的口中听到之后,这江沅会直接到她面前来声声质问。 她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就在这个时候,吕静过来将她挡在身后。 “江沅,你这话怎么可以说得那么难听?” “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吗?” 江沅没在这边继续纠缠不休,反而扭过身走回了男人的身边。 她主动牵住了他的手,微微仰起头看着他。 “巩眠付,你知道刚刚妈喊我出去跟我说了些什么吗?她竟然让我在南楼给她空出一间房间来,好让秦慕思明天住进去。” 吕静脸色丕变,她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但到底还是没有说出来。 男人挑了挑眉,好一会儿才明白她的意思。 “住进南楼?这是谁给的权利?” 南楼是他的地方,他这个主人都还没点头,谁敢让人随便入住? 吕静有些尴尬,她之所以特地把江沅喊出去,就是为了不把这件事当着他的面摊开来说,这样难免显得有些难看。 偏偏,江沅却直接就说了出来。 只是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她也就干脆往前一步。 “眠付啊,这事是有原因的……” 她将事情详细的说了出来,还说得特别满带感情的,心里揣摩着,哪怕巩眠付给她一点薄面也好,毕竟,她也算是他的岳母,感情牌这种事还是可以试试的。 可是,男人的眉头却越蹙越紧。 等到她说完之后,他的目光落在了一直默不吭声的秦慕思身上。 “想让她住进南楼,一边向江沅学习,一边让我教教她关于工作上的事?” 吕静点头。 江沅一直在旁紧紧的瞅着他,光是从那小眼神中他就能隐约明白她的意思,只是,他也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反倒是转眸看着坐在病床上的江成和。 “爸,对于这件事,你是怎么想的?” 南楼是巩家的地方,并不属于江家,更重要的是,那是他跟江沅住的屋子,江成和理应也明白,江沅和秦慕思的关系不算是熟络到能住到一起的地步。 让秦慕思到一个几乎全然陌生的环境,他就不信他这个做父亲会不担心。 江成和环视了一周,他能够注意到,江沅在这件事上是抵触的,不然的话根本不会直接跑回来对着秦慕思质问,只是,秦慕思在说那些话的时候,他也在场,听着那些话他的心里也难免有些感触,不得不说,在这两个女儿身上,他是更偏心于江沅的。 所以,当秦慕思说她知道自己不如江沅,他是有着愧疚。 江沅过去的二十年都生活在江家,而秦慕思是跟他有些血缘关系的亲生女儿。 其实对他来说,如果可以的话,他是希望她们两个人能够和平相处,虽然秦慕思提出那样的一个请求是让人觉得意外,但如果,这是一个让她们试着相处的好机会…… 江成和沉思了下,随后抬眸看着江沅。 “沅沅,如果这事是爸开口求你,你会答应吗?” 江沅在听到他的话后,脸色是瞬间煞白,几乎连话都要说不出来。 巩眠付伸出手,搂住了她的肩膀。 “爸,妈,关于这件事我暂时没有办法给你们一个确凿的答复,南楼是在巩家里面,这事我还得回去问问我爸的意思。”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其中的含义,江成和怎么可能会不懂? 他看着他身旁的江沅,深知这件事的决定权不在巩家的其他人身上,而是在江沅的身上。 如果江沅点头了,那么秦慕思自然就可以住进去,如果江沅不点头,自然而然的,巩眠付这边也不可能会答应。 所以然,他便开口了。 “好,这事不急,你回去先问问你爸的意见。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你们赶紧回去吧,再晚一点我怕路上堵车。” 巩眠付也正有这个意思,因此,他也不多推迟,说了几句客套话便带着江沅转身离去。 等到他们走后,吕静禁不住跺脚。 “你怎么就这么让他们走了?这事他们还没给我一个答案呢!” 江成和淡淡的瞥了过来。 “你想要什么答案?” “肯定是让他们点头答应的答案啊!”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秦慕思小力的拉了下母亲的衣袖。 “妈,如果实在不行的话,那就算了吧,我不想勉强……” 吕静知道,她这是在意刚刚江沅的反应,就忍不住直接把话给撂了下来。 “你放心,哪怕江沅不肯答应,这件事她也做不了主,南楼是眠付的,只要眠付点了头,你就能住进去,再说了,这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就不懂了,她凭什么反对?她又有什么资格反对?” 第二百五十三章 她是连一丁点都不相信 秦慕思聪明得很,知道在这个时候不能随便说话,便摆着一脸失落的坐在旁边。 吕静见状,便又出言安抚了几句。 两人正说着话呢,冷不防的,江成和却在这个时候吭声了。 “思思,你老实告诉我,你为什么会想到南楼去住?” 秦慕思听出他话中的严厉,她绷紧了后背,不敢泄露些什么出来。 “爸,我不是说了吗?我只是想要到南楼去可以就近跟姐姐学习,还有拜托姐夫教我关于工作方面的问题,至于其他的,我连想都不敢想。” “真的吗?” 听到这,吕静是按耐不住了。 “成和,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江成和的目光仍然投驻在她的身上,她自然是感受到了。 秦慕思垂下眼帘,看着自己放在腿上的双手。 “爸,我……我承认我是有私心的,我知道你比较喜欢姐姐,可是……可是我才是你的亲生女儿啊!我想让你好好的看看我,我想……我想证明我比姐姐更有能力。” 听见这话,江成和还没说话呢,吕静就首先红了眼。 她拉过女儿的手,不住的叹气。 “你怎么可以这么想呢?江沅不是我们江家的人,如果不是因为她,你过去的二十年根本就不用……你不必特地去证明些什么,你也不必勉强自己,在我们的眼里,你才是最棒的,没有人能够比得过你。” “妈……” 秦慕思忍不住放声哭了出来,依偎在她的怀里小声的抽泣着,见她如此,吕静是更加心疼了,却又说不出其他安慰的话来,唯有一下一下的拍着她的后背。 江成和移开目光,或许,是他想多了吧?秦慕思提出要到南楼去,大概真的只是单纯为了学习,没有别的心思。 …… 另一边。 狭仄的车厢内,气氛跌至了谷底。 江沅坐在后座,侧着头看着窗外飞逝而过的街景,天已经全然暗了下来了,那路灯如同鬼魅一般张牙舞爪,好不吓人。 男人就在她的旁边,见她如此,便伸出手将她带进了自己的怀里。 “怎么?还在生气?” 她挣扎了下,见怎么都挣脱不了,也就放弃了。 “我只是想不通,为什么秦慕思有那样的一个想法。” 秦慕思过去一直都住在江家,江家的宅子不小,也不是说南楼就比江家好,再说了,她在江家住了那么久,多的是熟悉她各方面的佣人在,能够更好的照料她。 倘若她住到南楼来呢?恐怕只会是不适应的吧?毕竟,南楼里一个人都不认识她,更别说是把她照料好了。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她不想在南楼看到她。 自从跟巩眠付结婚以后,她就一直都住在南楼,那几乎可以说是她的家了。 有那么的一天,她不喜欢的一个女人要住进她的家,她怎么可能会欣然答应?她的家又不是谁都能住进去的,就算谁都能住进去,但唯独秦慕思不能,至于原因,单纯的因为她不喜欢她。 “只要想到当有一天我下楼到饭厅,然后看到她也坐在那吃饭,我就会瞬间觉得我面前的饭菜都不好吃了。” 她是真的这么认为的,在他的面前,也毫无遮掩的说了出来。 男人笑出声,对于她这样的形容,他当真是无法苟同。 “可是你刚刚也看到了,对于这件事,你爸也是希望你能让她住到南楼来的。” 闻言,江沅不由得沉默了下来。 他挑起她的一缕长发,放在掌心内把玩着。 “如果一开始,这只是你妈说出来的,那还好办一些,偏偏,这件事你爸也是有所希冀的,这才让这件事变得有些为难。” 良久,她从他怀中抬起头来。 “巩眠付,那你的意见呢?你的意见是什么?你想让她住进南楼来吗?” 迎上她的双眼,他知道,这个答案对她来说很重要。 他笑了笑,有些心不在焉。 “对我来说,如果南楼里多了一个陌生人,我肯定是不太喜欢的,但是这个人是你重视的父母亲口说要推过来的,所以,在我这,我比较尊重你的意见。” 她歪着头,一脸的不解。 “什么意思?” “如果你不想让她住进来,那就别让她住进来;如果你让她住进来,那就让她住进来。” 反正,对他而言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江沅皱着小脸,似是在思索。 巩眠付轻笑出声。 “你不用觉得那么烦恼的,就随心而行吧!如果你爸妈有什么怨言,有我挡着,你尽管下决定就好。” 她也不说话,只是把脸埋在了他的胸前。 她知道,他的这句话不假,他是真的想让她随心而行,不用顾虑些有的没的,只要她下定了决心,哪怕会被责备,都不会到她身上去。 然而,她却也有着属于自己的想法。 说实在的,她是真的不愿意让秦慕思住在南楼来,她本来就跟秦慕思不和,以前还住在江家的时候,两人就没什么话说,关系也没好到哪里去,甚至有些时候在江成和和吕静看不到的地方,两人还会发生冲突。 当时,秦慕思对她的恶言相向她至今仍然还记得。 所以,当吕静说,秦慕思想要住进南楼,是为了跟她学习时,她是连一丁点都不相信。 那对她来说,真的就是鬼话,如果她信了,她就是一个傻子了。 可她也会好奇,好奇秦慕思为什么非要住到南楼来,即使确实如今的情况江家的公司担子是落在了秦慕思的身上,但她好歹在江家生活过一段日子,对于一些事,她还是清楚的。 关于公司的事,江成和不可能没有安排好,也不可能全部让秦慕思来处理,倘若真的把公司直接交到了秦慕思的身上,怕是不到几个月的时间公司就会垮了,那样愚蠢的事,是江成和不可能会做的。 秦慕思有可能接触到公司的一些要务,但也不到需要学习的地步,再说了,秦慕思想要学习还难吗?只要她说出口,江成和和吕静自然而然会给她安排最好的导师,哪还需要她和巩眠付来帮忙? 第二百五十四章 巩眠付,我决定让她住进来 关于这一点,她是再清楚不过了。 唯一有可能的是,秦慕思想要住进南楼来,是在打什么鬼主意,至于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恐怕就只能等到她真的住进了南楼以后才会知道了。 那么,现在问题就摆在她的面前了。 她到底是让秦慕思住进南楼呢,还是不让她住进南楼呢? 江沅想了好久,直到车子已经停妥在南楼前了,她终于回过神来。 男人带着她下车,家里的佣人已经把饭菜给准备好了,她上楼去换了身衣服才下来,等到坐在饭桌前开始用餐时,她才突然抬起头望着坐在对面的男人。 “巩眠付,我决定让她住进来。” 他有些吃惊,在这之前,他是真的觉得她不可能会答应的,就连旁边坐着蹭饭的老白也吓得筷子都掉在了桌子上,连重新拾起都没有,直接就问了出口。 “三少奶奶,你嗑药了?” 听到他的话,江沅狠狠的剜了他一眼。 老白自觉理亏,禁不住缩了缩肩膀。 “如果不是,那你为什么会答应?你跟那个秦小姐应该是不合的吧?莫非,是我记错了?” “你没有记错。” 她夹了一块排骨到自己的碗里,随后才继续往下说。 “如果可以,我是无法容忍在我住的地方出现一个我不喜欢的人,所以,更别提是让她住进来了。” “那你为什么……” “因为,我想要看看她到底打算做什么。” 她这话说得特别直接,也没想要藏着掖着,就好像在最初,她对秦慕思的不喜是从来都不会隐瞒他人。 “我总觉得她这个人有问题,好端端的竟然要住进南楼来,她又不是一个没有地方住的人,舍弃一个熟悉的环境要到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如果不是另有所图,我不认为还会有别的原因。” 老白听在耳里,也面带警惕。 “应该不会吧?那只是一个看上去挺单纯的女娃儿,不至于有那样的心思吧?” 江沅刚想要说些什么,没想,巩眠付却抢在了她的前头。 “老白,你这话的意思是三少奶奶心机深沉,所以才会把人想得那么坏?” 老白刷白了脸,忙不迭摆手解释。 “没……没有,我怎么可能会这么想?就算给我天大的胆子,我都不可能这么想啊!” 他深怕又会被说些什么,聪明的闭上了嘴巴,不再多说半句。 江沅收回目光,把那块排骨放到嘴里嚼咽。 “那你呢?你的意思呢?” 她这句话很显然是在问他的,男人勾唇笑了笑,拿起旁边的水杯喝了一口。 “我不是说了吗?对于这件事,我只听你的,你说让就让,你说不让就不让。” 得到这样的答案,她也没再说话,反正,她到底在想些什么,她自己是清楚得很,只要巩眠付能够理解她就行了。 老白吃完饭就匆匆忙忙回去了,看那背影,像是怕自己又会被带进沟里去。 她也没在意,吃过饭休息了会,她便上楼去洗澡了。 时间也不算早了,当她洗好出来,就看到男人推开门走进来,她坐到旁边拿着吹风机吹着头发,等到她把头发吹干了,他也出来了。 江沅将吹风机收拾好,掀开被子躺了进来。 他也躺平在床上,顺势伸长了手,她靠了过去,枕在了他的手臂上方。 房间内,安静得仿佛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清楚清楚。 落地窗外,微弱的月光照射了进来,那黑夜里独有的冷风吹起了窗帘的薄纱,她动了动,憋了一个晚上,到底还是忍不住问了出口。 “巩眠付,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要让秦慕思住进来吗?” 男人也没睡,这会儿听到她的话后,也就吱声了。 “你不是说过了吗?你觉得,她想要住到南楼来,是另有所图。” 她在他怀中蹭了蹭,找了个更为舒适的姿势才定了下来。 “你还记得之前那照片的事吗?” 他“嗯”了一声。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她把眼睛瞪得大大的,是连半点的睡意都没有。 “我住院的时候,秦慕思曾经来看过我,我用计套过话,那些照片似乎是她捏造出来的。” 听见这话,男人微微蹙起了眉头,声音也较方才低沉了些。 “这件事你怎么没跟我说过?” 她怎么跟他说? 那毕竟是没有证据的事情,就算她说出来了,那也只会变成是她的怀疑罢了,恐怕,根本就不会有人愿意相信她吧? 当时,他正是气头上,她要是那么对他说了,估计在他眼里,就是她随便找的一个借口,后来,事情查清楚了,就更没有必要说出来了。 只是今天从吕静的口中听说秦慕思想要住进南楼来,她就想起了以前的那件事。 “当时我没有证据,就算是之后,你好不容易帮我找到了那个人,可是几乎是直接断了,那些所谓的证据根本没有一样是指向秦慕思的。” 她顿了顿,才继续往下说。 “我是相信那个时候在医院发生的事,我也认定了那件事是跟秦慕思有关的,可是,应该说秦慕思很聪明吧?如果事情真的是她做的,那她做得很漂亮,因为,是连半点的痕迹都没有。” 巩眠付沉默了许久。 “这件事,你应该早一点跟我说的。” 她摇了摇头,其实很多的事情,说白了都是她单方面的怀疑,根本就没有确凿的证据,所以,有些话她自然是不可能对他说的。 “我总觉得,她突然跟爸妈提出那样的要求来,肯定是又在计划着什么,我就在想,倘若她想住进南楼来,那就让她住进来吧!她在我的眼皮底下做些什么,起码我还能看到,我想的,就是这么一件事。” 他自是明白她的意思,他的另一只手放在她的腰上,微微的收紧,随后,整个人翻过来,压在了她的身上。 “这种事对我来说没有差别,因为在她没住进来之前,她是一个陌生人,即便她住进来了,对我来说,她还是一个陌生人。” 第二百五十五章 在公司里,你是下属他是上司 江沅笑出声,双手搂住了他的脖子。 “你这是在告诉我,哪怕她把衣服脱光了站在你面前诱惑你,你都不会心动吗?” 就算周遭的光线很暗,但他认真的表情还是无比清晰的印在了她的瞳孔中。 “能让我起反应的,就只有你一个人,至于其他人,是脱光了还是没脱光,我都不感兴趣,更不存在所谓的心动。” 他说这话的时候,若只是单纯的嘴上说说也就罢了,偏生,他却拉下她的一只手,堂而皇之的一路往下,强行的按在了某一处帐篷上。 她的脸霎时红了个彻底,就算两人已经有过无数次了,但也不代表她对这种事情就能像他这样坦坦荡荡。 “巩眠付,你就不能跟我好好说话吗?” 她难免有些气恼,明明前一刻气氛还那么严肃,下一刻就全被他给破坏得彻底。 男人却好像不明白她这番话的意思,身子开始往下压。 这样近的距离,他都能感受得到她睡衣下的玲珑曲线了。 呼吸逐渐变得浓重,他稍稍眯眼,眸底的那抹黑夜开始染上了桃色。 “我只是想要用行动来告诉你,能让我在床上臣服的,就你一个人……” 他在说完这话后,便俯身封住了她的唇,带着薄茧的手也悄然探进了她的衣衫下。 夜,很长…… 翌日,江沅很艰难才得以爬起来。 再看看身侧的这个男人,一脸的神高气爽,而她呢?那眼眶底下的黑眼圈明显得是再多的遮瑕膏都挡不住。 江沅有时候真的是难以理解,为什么在那种事情之后,疲惫不堪的往往都是女人而不是男人?按道理说,出力的是男人,觉得累的也该是男人才对啊! 然而,从巩眠付的身上,她是连一丁点的疲惫都没看出来。 吃过早餐去上班,这一路上,她坐在后座打了无数个呵欠,好不容易才终于到达了公司附近。 她连忙让司机停车,待停稳后,头也不回的下了车。 等到她下车之后,老白藏在肚子里的话终于忍不住说了出来。 “巩爷,你夜里好歹也让三少奶奶多休息休息吧?她今个儿的黑眼圈恐怕是没有人看不出来了。” 这话他当真是憋了一路,从他到南楼去接他们的时候,他就看到了,然后这路上,哪怕他没有回头去看,也能听到江沅打呵欠的声音。 可想而知,昨天夜里江沅到底有多困了。 巩眠付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视线范围内,随后慢慢的收回了目光。 “这实在不能怪我,要怪就只能怪她的身体太弱了,不过折腾几次就受不了了,看来,改天我得把她带去健身房好好的锻炼锻炼。” 老白清咳了一声,没有说话。 巩眠付口中的几次,恐怕也不见得是多短的时间吧?就算他没有亲眼见过,但看江沅的情况就能隐约猜到了。 也难为江沅了,她才不过二十岁,好歹是那么年轻的一个女孩子,又怎么可能出现什么体力不支的问题?恐怕,问题大多数是在这男人的身上吧? 若要仔细说的话……憋了两年的男人,当真惹不起啊! 江沅坐着电梯回到了所在楼层,便开始继续昨天的工作。 这文件是在今天下班前得上交的,所以,今天一整天必须完成才行。 正忙着,同事突然凑过来好奇的问了句。 “江沅,你昨天没睡觉吗?” 她愣了愣。 “有啊,怎么了?” 同事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眶底下,然后对着她示意。 “你看看你的黑眼圈,都快要比你的眼珠子还要黑了,我说你啊,要注意休息,别通宵不睡觉,等到你上了年纪就知道身体会不行了……” 同事念念叨叨说了好久,江沅不住的讪笑着。 她总不能说,她昨天晚上确实睡觉了,虽然睡得不算多,但那好歹也算是睡觉啊!如果确凿点来说的话,应该是昨天晚上被某个男人给折腾了好几回,所以才会这么疲惫不堪,甚至就连黑眼圈才会那么重。 当然,这些话她是不可能说出口的。 对于同事的好言相劝,她唯有一再的附和,同事也就关心关心她而已,现在毕竟是工作的时间,她也没再继续往下说,便回去继续工作了。 见状,江沅看着电脑上的文档,手放在键盘上噼里啪啦的敲着。 中午到食堂去吃了饭,回来再继续,好不容易,终于完成了。 她把完成的文档发到小凌的邮箱,就忍不住伸了个懒腰,正犹豫着要不要早退回去睡一觉,没想,就在这个时候,小凌走了过来。 她一惊,以为是文档有问题,连忙站起身来。 小凌瞥了别人一眼,故意压低了声音。 “你到办公室去一趟,总裁喊你进去。” 巩眠付又喊她? 江沅下意识的蹙起了眉头,向那紧闭的房门看了看。 “不是什么要紧事吧?如果不是什么要紧事,我就不进去了吧?” 她这话无非是试探性的,如果可以,她是真的不想进去,想也知道,凭着过去的那些经验,巩眠付这会儿把她喊进去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只是这种事情,她不能直截了当的跟小凌说出来的。 小凌指了指那方向,脸上没有半点的表情。 “如果你不愿意进去,我是不会勉强你,但是我觉得我必须提醒你一句,在公司里,你是下属他是上司。” 她的这番话似乎隐藏着什么讯息,可是太快了,她根本就抓不住。 江沅刚想要问出口,小凌就转过身继续去忙了,她在那杵了一会,到底还是妥协了,往办公室的走了过去。 她心里想着,如果是真有事还好,如果又是像之前那样,她定是会把他给剥一层皮,好让他知道在公司里什么事是能做的什么事是不能做的。 当她走进去的时候,一眼就看到男人正坐在办公桌前,她反手将门关上,闷闷的问了句:“总裁大人,你让我进来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我去做的吗?” 第二百五十六章 巩眠付,你够了! 巩眠付抬起头看她,向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过去。 在这一点上,她是吃过不少亏了,这会儿自然不敢往前迈几步。 “你有什么事就这样直接说吧?等你吩咐完了,我就继续出去干活。” 听到她的话,男人的眉头微微蹙了起来,想也没想就起身往这边走过来,江沅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往后退,可当脚跟碰到后方的门板才记起自己这已是无路可退了。 本想找别的退路,这男人的速度却是比她快上许多,走过来以后就伸出手攥住了她的手腕。 她还没回过神来,整个人就被他拖着迈开步伐。 “巩眠付,你想做什么?” 她说什么都不肯再继续往前,他瞥了她一眼,干脆就把她给扛在了肩膀上。 江沅失声尖叫,然而,一点用处都没有。 巩眠付就这么扛着她大步的走进了办公室附设的休息间去,他空出一只手来开门关门,随后,直接就将她丢在了床上。 后背接触到柔软的床铺,她有一瞬间的晃神,下一秒,立即绷紧了神经。 “你别过来!” 虽然她是早就知道这里面还有供以歇息的地方,但是之前他是把她给压在那办公桌上的,莫非,这一次他想舒服点,在床上来? 她本就困顿,就怕事后会昏睡过去。 江沅怎么都不可能忘记这里是公司,几乎所有人都盯着她出入办公室的,若是她逗留的时间过长,在同事那边是怎么都解释不清了。 她是几乎被他丢到床上的那一刻就认定他是想要对她做些什么,男人在听到她的话后,步伐微顿,面带古怪的瞅着她。 “你这是觉得我想对你做些什么事?” 自把她丢在床上后,他就杵在那没有动弹过,反倒是她,一脸戒备的死盯着他不肯移开目光,好像深怕自己一旦移开目光,就会被眼前的这个人给拆骨入腹了。 起初的时候,江沅是真的担心他会把她给扑倒。 可是当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都只是站在那没有任何的举动,她的眼中不由得溢出了一丝的疑惑。 “那你把我丢在床上是做什么?” 巩眠付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身下的大床,突然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可疑的笑。 随后,他慢慢的走近,故意坐在床边然后身子微微向前倾倒,手撑着她身后的创床头,把她困在自己的双臂间。 “你以为,我是想要对你做什么?” 他这话是故意压低了声音的,听上去带着几分说不出的暧昧。 江沅的脸一红,视线也开始闪烁不定。 “没……没有啊!” 她怎么可能真的说出来? 然而,即便她不说,他也能隐约猜到些许。 所以然,他伸出了手,抚摸着她粉嫩的脸蛋。 “你是不是以为我想在这要你一次?” 这个男人,有时候当真是没皮没脸的。 她瞪大了双眼,怎么都没料到这样直白的话他会如此轻易的就脱口而出,咬着下唇良久,她才憋出了那句话。 “巩眠付,你够了!” 男人仰起头哈哈大笑了起来,那样子看上去是愉悦得很。 “你这样夸奖我,我很高兴。” 说着,他就故意把她给压倒在床上,她倒吸了一口气,双手下意识的抵在了他的胸前,想要制止住他的下一步动作。 他眉梢的笑意是更浓了些,目光慢慢往下,落在了她的双手上。 “看来,你是怕极了在公司里跟我滚床单。” 她张了张嘴,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 “你既然知道,那为什么还不让开?” 即便她都这么说了,可他仍是连动都不曾动一下,看上去似乎是想跟她耗在这。 江沅满是焦虑不安,只要一想到这时间都过去那么久了她还没出去,恐怕真的会遭人闲话的。 “巩眠付,算我求你了好不好……” 男人垂下眼帘,带着薄茧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着她的唇瓣,眸光渐深。 其实如果可以,他是真的想要就这么把她给压倒在这床上,然后把她给吃了个干净。 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她的身上,他好像一次又一次的都满足不了,特别是那种契合,让他不自觉的上了瘾。 他也说不出这种心情到底是因为什么,他只知道,这种感觉让他很舒服,也让他想要再三的尝试。 就连是此时此刻,那样的想法都是顷刻间便涌上了脑海…… 只是,说实在的,他今天的意图并不在此。 巩眠付忍下那种冲动,稍稍退开了些。 “江沅,你想太多了,我不过是想让你在这睡一会。” 闻言,她愣住,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刚刚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他撑起身子,那嘴边的笑是那样的明显。 “你昨天晚上也没睡多久,最多也就两三个小时吧?今天又对着电脑一整天了,肯定很困,我就想着把你喊进来,让你在这房间里睡一会。” 说着,他抬起腕表看了眼时间。 “你可以在这睡到下班,我知道你怕会被人看到,所以,再往后推迟一些时间,你最起码可以睡上好几个小时。” 江沅这才听清了他话中的意思,而后,她用手肘支撑起来,面带狐疑的瞅着他。 “你是说真的?你只是想让我在这睡觉?” 男人斜睨向她。 “不然呢?你以为我是想要对你做些什么?” 她没有说话,他却凑过来一些,眉眼微弯。 “以往你还怪我次数太多,我现在看着,怎么像是你要不够一样?” 这样的话,可是说不得的。 她倏然瞪大了双眼,愤愤的怒视他。 “我才没有!你不要污蔑我!” 他轻笑出声,顺手把被子扯过来,盖在她的身上。 “好了,赶紧睡下吧,时间差不多的时候,我会进来喊你,在这过程中,我保证我绝对不会对你做出些什么不该做的事情来。” 第二百五十七章 我做事,你还不放心? 即便他都这么说了,但是,她思索了下,到底还是摇了摇头,拒绝了。 “算了吧?现在是上班时间,外面那么多同事都在,我直接睡在这,这种事怎么可能解释得清?他们刚刚可是亲眼看着我走进来的,要不,我晚上回去早点睡就行了。” 说着,她就想掀开被子下床。 可双脚还没落地呢,就被他重新给推倒在床上。 巩眠付强制性的帮她盖好被子,随后,在轻轻的拍了几下。 “你放心吧,既然是我让你在这睡觉的,接下来的事我当然会处理好。我会让老白去跟小凌说一声,就说我让你出去给我办事,如果问起好像没见到你从办公室出去,就推托这事情很急,你深怕耽误了所以连东西都没来得及收拾就跑出去了,等到办完事以后再回来收拾自己的私人物品。” 江沅张了张嘴,不得不说,他这个借口是找得好,既然是小凌说的话,恐怕那些同事是不可能不相信的。 但是,她还有一个问题。 “对于我们之间的事,凌姐她应该……” 男人瞥了她一眼,老神在在。 “你以为,她会不知道我跟你之间的事?” 她僵了一下,几乎要吓得坐起身来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她都知道了?是你告诉她的?” 他伸出手,捏了一把她的鼻子。 “小凌跟在我身边已经好些年了,也算是一个人精,有一些事不用说出来,她自己都能猜到几分的,她既然没有跟你说,就是想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这是再好不过了。” 她咬着下唇,小脸皱到了一起。 “她应该不会告诉别人吧?” “如果她要告诉别人,她早就说出来了,也不会等到这个时候才去大肆宣传。” 听到这话,江沅便也没再多说些什么了。 巩眠付又跟她说了几句,让她赶紧睡觉后就起身走了出去,她看着那扇紧闭的门,想了想,还是决定如言睡一会。 毕竟,她今天是真的困,既然他能把事情处理好,她自然乐得不用去烦恼些什么。 几乎是她刚闭上双眼不久,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一觉,直接睡到了差不多七点。 男人把她喊醒时,她还有些迷糊,下意识的伸出手去搂住他的腰,不住的蹭着像要撒娇。 “你让我再多睡一会会嘛,人家好困。” 她小声的低喃着,他的眸光一沉,整个人俯下身,忍不住吻住了她的唇。 突然被堵住了嘴,她试图反抗了下,直至老半晌了,她才终于清醒一些。 男人退后,舔了舔唇角,随后勾起了一笑。 “醒了?” 说是被他吻醒的,当真不为过,江沅坐起身来,环视了一周,意识也开始逐渐回笼。 “现在几点了?” “七点了,还要继续睡吗?” 她摇了摇头,都这个时间点了,怎么可能还继续睡?公司里的人估摸都走得差不多了,她摸了下自己的肚子,最重要的是,她也饿了。 这稍微睡过跟没睡过简直是天与地之间的差距,明明在睡一觉之前,她困顿得都在犹豫要不要请假回家,在睡了一觉之后,她是格外的精神。 她起身稍微洗漱了下,便跟着男人一起走了出去。 她的皮包还放在办公桌前,她走过去收拾好,这才与他前后脚的走去电梯。 巩眠付的手插在裤兜内,这电梯里也没别人,所以有些话,他也就直接开了口。 “今天你就跟我一块到地下停车场吧?也不用特意绕到路口那边了。” 江沅想了想,这会儿公司也没人了,自然也不用再避讳些什么,因此,她也就答应了下来。 到了地下停车场后,司机见到他们下来,连忙打开后座的门让他们坐进去,随后,自己才坐到驾驶座去启动车子。 滑出地下停车场的时候,外头的天已经全然暗下来了。 她看着车窗外不断倒退的风景线,忍不住问了出口。 “他们真的没有发现我在你办公室里面睡觉吗?” 男人靠着椅背,淡淡的瞥向她。 “我做事,你还不放心?” 她也不算是不放心吧,就是担心好不容易才隐瞒下来的事,会被人给知道了。 半个钟头后,车子总算是停在了南楼前。 屋子内,隐约飘出了饭菜香,她嗅着是觉得肚子更加饿了,忍不住快步走了进去。 进屋后,她直接就走进了饭厅,佣人见到他们回来了,便开始将饭菜从厨房里一一端了出来,摆放在桌子上。 她拉开椅子坐下,看着那菜肴是双眼发光。 男人走进来时,显然是先上楼去换了身比较舒适的衣服,看到她是不由得蹙起了眉头。 “你怎么没换衣服?” 她摆了摆手。 “我吃完以后再上去换,我饿死了。” “最起码,你去洗洗手。” 江沅嘟了嘟嘴,最后还是妥协了,到一楼的洗手间去洗了洗手,这才重新回到饭厅来坐下。 今个儿的晚餐大多数都是她爱吃的菜,她吃得特别欢快,巩眠付深怕她会噎着,把水杯放到了她的手边。 “你不用吃得那么急,没人给你抢。” 她嘴里含着食物,含糊不清的应着。 直到一碗饭见了底,她才感觉胃里有了充实感。 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她抬起头看着坐在对面的男人。 这个人每一次吃饭都是举止特别优雅,这样对比之下,倒是显得她动作粗鲁了。 这一顿饭,她足足吃了两碗大米饭,就连旁边蹭饭的老白都难免诧异。 吃过饭后,她便上楼去洗澡换衣服,等到她再次下来时,老白坐在巩眠付的边上,似乎是在说着什么话。 见到她下来,老白立即闭上了嘴,看上去好像也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 她直接就在男人的身旁坐下,正打算问些什么,没想,就在这个时候门口处传来了不少的动静。 她下意识的抬起头望过去,当她看清那出现在门口的身影时,面色一沉。 谁也没想到,这会儿走进门来的,竟然会是吕静和秦慕思。 第二百五十八章 对于这件事,我只听江沅的 甚至,在秦慕思的身后,还跟着好几个人,那几个人的手里都提着不少的行李,这一看,就知道这两人过来是有何意图了。 虽然在昨天晚上的时候,她就已经考虑过,也打算松口让秦慕思住进南楼来,可是,这事她还没开口跟吕静说呢,吕静就迫不及待的带着秦慕思要住进来了。 这种事情,让她的心里难免有些不太痛快。 “妈,你怎么来了?” 吕静是直接过来的,事前也没有打电话告知她一声,就是怕会被拒绝,而在她的身后,秦慕思亦步亦趋的跟着,垂着头也没有说话。 她看了看江沅,又看了看坐在沙发上的巩眠付,脸上挂满了笑意。 “眠付,沅沅啊,我今天过来,是把思思也带过来的。” 她没有继续往下说,但意思是明显得很。 巩眠付不吱声,江沅站起身来,视线一直在她们两人之间打转。 “妈,你这样直接带着她过来,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不管我愿意还是不愿意,你都打算让她住进南楼来?” 她这话是直截了当,也没想拐弯抹角,只是,听在吕静的耳里,却让她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毕竟巩眠付还在这,她是怎么都么想到江沅会这样说出来,甚至连半分情面都不给她。 她也不想跟江沅多说些什么,转头看着坐在沙发上的巩眠付。 “眠付啊,这事你应该不会反对吧?我今天已经给巩老先生打过电话了,对于这件事,巩老先生也没什么意见,所以,我才会亲自带着思思过来这边……” 她这是公然把巩老爷子给搬出来,怕是想借此来逼迫她必须点头。 江沅的眉头紧蹙,在这之前,她是料想过吕静会这么做,可没想到,她真的去这么做了。 巩眠付依旧没有说话,吕静深怕他会不答应,便继续往下说。 “这事巩老先生愿意理解我们,毕竟成和如今还住在医院,他的身子骨实在不适合继续如常那样去处理公司的事,身为女儿的思思必须得承担起这个责任,眠付啊,算是妈拜托你好不好?你就帮帮思思,帮帮我们江家吧……” 吕静特地摆了低姿态,就是怕巩眠付会拒绝。 南楼哪怕确实是在巩家,可好歹是巩眠付住的地方,这也轮不到巩老爷子来全权决定,因此,最后的决定权始终还是在巩眠付的手上,这也是巩老爷子对她说的。 她带着几分哀求的看着他,希冀他能够答应下来。 可是,她到底还是忘了,忘了昨天在医院时,他曾经说过的话。 男人的双腿叠起,样子看上去是悠闲极了,相比吕静的急切,他倒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 “妈,这事你拜托我没有用,我昨天已经说了,对于这件事,我只听江沅的。” 他抬起手,指了指身侧的江沅。 “她若是点头,那我便也点头答应,她若是拒绝,那我也只能让人把你们给请出去。” 他这话说得格外清楚,也直接得很,吕静的脸色乍青乍白,似是怎么都没想到他会这样给她说话。 她都摆了这么低的姿态了,她却让她去看江沅的意见? 她就是知道江沅不可能会答应,才会做了这么多的事情啊! 吕静只能转眸看着江沅,心情似是有些忐忑。 “沅沅……” 她想要说些什么,却不料,她却抢在了前头。 “妈,我只问一句,秦慕思要住到南楼来,你为什么会答应?” 吕静觉得她这个问题简直就是莫名其妙,但是,她到底还是如实的回答了。 “还能为什么?思思这是为了我们着想,才会想要住到南楼来好好学习……” “如果她真的想要学习,让爸给她找几个这方面的专家教她不是更好吗?根本用不着到南楼来吧?我和巩眠付也不是什么专业人士。” 她这话说得是再现实不过了,但凡是聪明些的人都能知道,请相关的专家是更方便得多,偏偏,秦慕思却要到南楼来,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会不可疑呢? 然而,吕静却不是这么想的。 “这怎么能一样?那些所谓的专家就是口头上说说大道理,哪有眠付来得厉害?这种事情,还是得听有经验的人来说才是正确的。” 最起码,她是真的这样认为。 江沅在心底冷笑,“那按你这么说的话,在这安城里,多的是有经验的人,又不止他一个,你大可以去找别人。” 吕静皱眉,正要训斥出口,便见她顿了下,继续往下说。 “要是再不行,你就给她找一个丈夫,这样的话,无论是对她还是对爸的公司,都有益无害不是吗?” 听见这话,吕静连思索都不曾直接就开了口。 “这怎么可以?思思才二十岁,她还那么年轻,不用那么早嫁人!” 然而,这话听在她的耳里,却教她的心凉了个彻底。 “秦慕思才二十岁,还很年轻,那我呢?” 吕静愣了愣,嘴唇蠕动了下,到底还是没有话那些话说出来。 只是,就算她不说,江沅也能隐约猜到几分。 她怎么可能能跟秦慕思相比呢?秦慕思是江家的亲生女儿,而她呢?她又算什么?顶多也就是呆在江家二十年的小偷罢了。 在所有人的眼里,她偷走了本该属于秦慕思的二十年,可没人知道,哪怕全世界的人都这么说她,她都不会皱一下眉头,唯独,她不愿从生活了二十年的父母口中听到那样的话。 偏偏,她越是不想听到什么,便越是会听到。 江沅以为,这么久以来的伤害,她早该习惯早该觉得麻木了,但是,这一刻她才终于明白,哪怕是已经结了疤的伤口,有一天还是会被人活生生的撕开,然后再一次体会到那种椎骨的疼痛。 她阖了阖眼,感觉一股疲惫从四肢百骸蔓延开来,正当她以为自己要坚持不住的时候,一只强有力的手把她给带进了一个结实的怀抱。 她睁开双眼,随之印入眼帘的,是男人深邃的五官轮廓。 第二百五十九章 我知道了,我也听到了 他什么话都没说,仅仅一个简单不过的拥抱,就仿佛给了她很多很多的力量。 江沅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望着吕静。 “她可以住在南楼,但她若是想住在南楼里,就必须守南楼里的规矩。” 吕静是怎么都没想到她会答应,所以一时之间是没能回过神来。 等到身旁的秦慕思悄悄的扯了下她的衣袖,她才总算是晃回了神智。 “什么规矩?我可没听说南楼有什么规矩。” “你之前没在南搂住过,自然不知道南楼有什么规矩。” 她这句话是堵得吕静连半句话都说不出来,巩眠付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嘴角不漏痕迹的勾起一笑。 其实别说是吕静了,就连他都没听说过这南楼里还有什么规矩。 只是这会从她的嘴里出来,还真是有模有样的。 江沅的目光直接就落在了秦慕思的身上,这个女人从进门开始,一直都躲在吕静的身后,有什么话都是让吕静说出来,她自己倒好,一副乖巧听话的模样。 但唯有她自己才知道,真实的秦慕思不是这个样子的。 她倒是想要看看,这秦慕思千方百计的想要住进南楼来,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 “南楼的规矩多得很,我现在也不一一细说了,只是想提醒一句,除非是自觉遵守,不然的话,休想住进南楼来。” 她在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不见得好到哪里去,吕静憋着气,本是想发作,可是想了想,江沅是好不容易才松了口,就怕过会儿会反悔。 所以然,她便连忙点了点头。 “放心吧,思思既然住进南楼来,定是会守南楼里的规矩。” 岂料,她这话才刚说出口,江沅便抬起了手,指着一直默不吭声的秦慕思。 “妈,我不是要你答应我,我是要听到她亲口说出来。” 见状,吕静便把秦慕思给往前推了一步,秦慕思见没法躲避了,只能轻轻颔首。 “姐姐,你放心吧,既然你能让我住进南楼,我一定会守南楼的规矩的。” 江沅这才收回了手,只是,她的话还没说完呢! “你最好记得你自己说过的话,不然,你要是违背了规矩,受到了什么惩罚的时候你别赖到我的身上。” 然而,秦慕思听在耳里,却压根不当一回事。 “好,我知道了,我也听到了。” 话已至此,吕静以为事情已经顺利了,便正准备让人把行李搬进去,没想,江沅又一个利眸扫了过来。 “我觉得我最好提醒你一句,在这南楼里,巩眠付是男主人,而我是女主人,至于你,就是客人,你既然是客人,理所应当守着你客人的本分,不要做出什么逾越的事情来。” 闻言,秦慕思的脸色难免有些难看,但嘴上还是答应着。 江沅这才扭过头,招来一旁的佣人,轻声吩咐。 “去收拾一间客房,最好离主卧远一点的,我睡眠浅,不喜欢被人扰了清梦。” 佣人应声,上楼去收拾了,其实这收拾也花费不了多少时间,平日里,其他的客房都是会不定期打扫的。 吕静不再跟她多说半句,带着秦慕思就上了楼。 老白看着她们的身影消失在二楼的拐弯处,这才把憋了一肚子的话给说了出来。 “三少奶奶,你这变得也太快了吧?昨天夜里你不是不答应让她住进来的吗?” 别说是江沅了,就连他这个外人刚刚听着吕静的那些话和语气,都有些忿忿不平。 明明两个都是女儿,可是这吕静是偏心得紧,任是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在江沅和秦慕思之间,吕静是更喜欢秦慕思的。 莫非,就是因为秦慕思是她亲生的,而江沅不是? 但江沅好歹也在她的身边生活了二十年之久啊!没有血缘,也有朝夕相伴的感情吧? 可是,这一切似乎根本不存在在吕静的身上。 江沅斜睨了他一眼,表情淡淡的。 “你不知道女人都是善变的?” 老白一脸的懵,巩眠付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种事情你习惯就好。” 吕静把东西弄好也就走了,似是还要赶去医院那边,江沅没有留她,她看了眼时间,便跟巩眠付一起上了楼。 佣人安排得很好,秦慕思住的房间距离主卧有一定的距离,几乎是一个在头一个在尾,那边的房间很少会住人,不用去看都能知道,秦慕思会有多不高兴了。 男人已然走了进去,她正准备推开门,就看到那一边的房门被人由内往外的推开。 她顺势望过去,就看到从里面走出来的秦慕思。 秦慕思似是没料到会在这个时候撞见她,愣了愣后便蹙起了眉头。 江沅收回放在门把上的手,抬步朝她走了过去。 在几步之遥的地方,她停了下来,似笑非笑的瞅着她。 “秦慕思,现在你终于如愿住进来了,你开心吗?满意吗?” 秦慕思抿着唇,好半晌了才开口。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我想要住进南楼来,只是单纯的想要学习。” “你在我面前说这鬼话,也不怕会笑掉别人的大牙。” 她靠着墙,这会儿也没有别人,她自然不用装模作样的。 “其他人可能不知道我跟你的关系,但是,你跟我之间怕是心知肚明吧?所以,秦慕思,你少在我面前装作一脸的无辜,我不受这一套。” 听见她的话,秦慕思的脸色有些难看。 她忍了忍,到底还是没能忍住。 “江沅,你以为你是谁?你凭什么这样跟我说话?” “我为什么不能这样跟你说话?” 她勾唇冷笑,丝毫都不将她放在眼里。 “你千方百计想要住进南楼来,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你自己心里清楚得很,我只是想要提醒你,在这南楼里你要认清你自己的身份,你不是什么江家的大小姐,你在这不过就是一个客人,哪天你要是惹我不高兴了,小心我会让你立刻给我滚出去!” 秦慕思的手紧攥成了拳头,自从她回到江家之后,又何时受过这种气? “你少给我这么得意!这南楼才不是你的,就算你让我出去,可是只要巩眠付不点头,你也休想……” 第二百六十章 大概,是因为你 “看来,你不止耳朵有问题,就连眼睛也有问题。” 她的目光很冷,说起话来也直截了当。 “从你要住进来开始,巩眠付就说过不止一次他只听我的,如果我点头让你住进来,那你就能住进来,如果我不点头,你连大门都别想迈进一步!你以为,巩眠付是站在你那边的?那你就想太多了。你要知道,今天要不是我点了头,你觉得你能住进南楼来吗?秦慕思,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天真?” 秦慕思张了张嘴,似是想要说些什么,但到底还是没能说出口来。 江沅可不管她在想些什么,反正,今天她的态度就摆在这了,对着这秦慕思,她是从来都没想过要给她什么好脸色,自然而然,也用不着对她客气什么了。 “你就从今天开始努力的讨好我吧,要不然的话,我可不知道你还能在这南楼住上几天。” 说完,她便转过身往主卧而去,“啪”的一声,把门给甩上。 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秦慕思气得是只能原地跺脚,一点办法都没。 不得不说,江沅说的没错,巩眠付一直采取的就是不理不睬的态度,如今她能成功住进南楼来,还真是因为江沅点了头,不然的话,恐怕她早就被赶出去了。 但是她就不信,在这件事上江沅还能继续这么得意。 她慢慢眯起了眼,她好不容易才住进南楼,自是不可能那样轻易就被赶出去,她要趁着这个机会,试着把那个男人给握在手心里。 等到了那个时候,被赶出这南楼的,不会她,而会是江沅! 主卧内,江沅刚把门给关上,抬起头的空隙,就见到男人从浴室走了出来。 看着他头发上滴下来的水,她微微蹙眉,走过去把他给按坐在床沿边,自己转头去找吹风机。 吹风机“嗡嗡嗡”的声音不断的回荡在房间内,她仔细的吹着,没有发现男人的手正悄悄的爬上了她的细腰。 当衣服下接触到的滚烫让她猛地一颤,连忙空出一只手去按住。 “巩眠付,你这是在做什么?” 男人抬起头,一脸的无辜。 “我没有在做什么,你继续,你继续。” 她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顺势把他的手从衣服下抽出来,才继续帮他吹着头发。 好不容易把头发吹干,刚刚把吹风机放回原处,整个人就被他给打横抱了起来。 下一秒,后背陷入了柔软的被窝中,她看着身上的这个男人,难免有些无奈。 “我昨晚被你折腾得没睡上几个小时,今天下午才补了一觉。” 他笑,手撑在她的身侧。 “我让你补了一觉,你现在应该很精神吧?” 想也知道他这是想做什么,江沅用手抵在他的胸前,深怕他会有更进一步的动作。 “你别闹,明天还得早起上班呢!再说了,秦慕思就住在另一侧的客房,你就不怕半夜她趴在门口偷听?” “她偷听就偷听,我有什么好怕的?” 他挑起她的一缕发丝,凑到唇边轻吻。 “那是她的癖好,我无权干涉,更重要的是,我不喜欢因为别人的缘故导使我想做的事情没能做成。” 他想做成什么?把她拆骨入腹这件事吗? 江沅想要说话,可这个男人压根就没打算让她继续开口,就俯身堵住了她的嘴巴,她抗议了一下,见没有什么效果,也就没再反抗。 许久之后,好不容易才平息下来,她趴在他的胸前,仍然轻微的喘着气。 “巩眠付,怎么办?我现在已经开始后悔了。” 缠绵过后,她的声音带着些许的娇媚,他搂着她的肩膀,带着薄茧的手轻轻的摩挲着她的肌肤,嘴角微微勾起。 “为什么?” 他理所当然知道她这是在说秦慕思的事,所以是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 她听出来了,忍不住用手指去戳了戳他胸肌,带着几分不满。 “我想到从明天开始,我就要天天看到她,我就会觉得心情不是那么美丽,而且,我总有一种感觉,她之所以千方百计想要住进来,大概是因为你。” “因为我?” 这个答案倒是让他有些意外,他挑了挑眉,怎么都想不通这种事跟他怎么就扯上关系了。 其实,对江沅而言,她也只是单纯有这么的一种感觉,说白了,就是女人所谓的第六感。 虽然秦慕思跟巩眠付见面的次数不多,两人之间也没有过多的交谈,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秦慕思看着巩眠付的眼神似乎有那么的一丝丝的不对劲。 那种眼神,流露出一种说不清的暧昧。 “你说,她该不会是看中了你,想要住进南楼,然后找个合适的机会勾引你?” 闻言,他捏了捏她的脸颊,直到看到她吃痛的皱起了小脸,这才松开了手。 “你这种想法到底是从哪里来的?还勾引呢?你是不是电视剧小说看太多了?” 她嘟嘴,真的不能怪她这么想的,毕竟,秦慕思这一直以来的举动是真的特别怪异,最怪的是,秦慕思为了住进来而找的那些借口。 那些借口,骗骗别人别人倒是会相信,可是是怎么都骗不过她的。 她跟秦慕思向来不和,她可不认为秦慕思会想要真心的向她学习。 那都是鬼话。 “这种事情谁都数不准,不是吗?如果她住进南楼来真的是为了勾引你呢?你会怎么样?” “什么会怎么样?” 他看着她的脸,剑眉微蹙。 “你担心我会爬上她的床?” 她不说话,但意思很明显。 他眯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又将她给压在了身下,她吓了一跳,差点连话都说的不利索了。 “你……你干什么啊?” 这不是才刚刚结束吗?他怎么又来了? 男人却没有立即对她做些什么,只是眯着眼睛看着她。 “看来,我昨天晚上跟你说的话还有给你的教训,你通通都忘记了。” 她哆嗦着双唇,不假思索便开口求饶。 “没有,我记着呢,还记得特别清楚。” 第二百六十一章 姐夫,你能顺路带我一程吗? 她敢不记得吗?她怕她一旦说出自己不记得了,他会直接身体力行的来让她记住吧? 所以,对于这种话,她是连半点都不敢含糊。 巩眠付看上去似乎有些不太相信,她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讨好的笑,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胸膛。 “你放心吧,对于你,我是很放心的,我只是放心不过那个秦慕思。” 她这话倒是实话,倘若她的猜测是正确的,那么,秦慕思必定会在她看不到的时候偷偷对巩眠付做些什么,她总不能一天二十四小时都缠在巩眠付的身边防着吧? 所以有一些事,哪怕她千防万防,防不住的到底还是防不住。 然而,相比她的紧张兮兮,男人看上去是一脸的毫不在意。 “她就算想勾引我,也得我答应让她爬上我的床才行,你以为,我是随便来个人都能得到的?” 听到他的这句话,她禁不住笑出声来。 内心一直担心的事情不过因为他的一句话就轻易给抹得干净,其实仔细想想也是,如果秦慕思把衣服都脱掉了站在巩眠付的身边,巩眠付无动于衷的话,秦慕思也是无能为力的不是吗?总不能,是直接把巩眠付给强行压倒吧? 那种事情,先不说会在秦慕思那边会是怎样的,光是巩眠付这边,他就不可能让自己受到那般的屈辱。 对于这一点,她还是清楚的。 她也没再继续纠结这个问题,男人重新躺回去,她趴在他的胸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慢慢的睡意袭来。 入睡前有那么的几秒,她想到了秦慕思,假设那个女人真的喜欢上了巩眠付,大概不会没皮没脸的跑来南楼勾引吧? 只是,有一些事她到底还是错估了。 翌日,江沅早早就起来了,男人向来有早晨洗澡的习惯,她换好了衣服后便率先下了楼。 刚走进饭厅,就看到秦慕思坐在了桌子前,桌面上摆放着不少的早餐,她淡淡的瞥了一眼,随即皱起了眉头。 她住在南楼这么久了,厨房那边做出来的早餐会有哪些,她是知道的,偏生,今个儿桌子上却多了几样以前根本就没出现过的早餐,想也知道,这些早餐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了。 她拉开椅子坐下,嘴角勾起了一抹讥讽的弧度。 “看来,你今天是起了个大早啊!” 她看着那几样早餐,哪怕拿起了筷子,也不见得落在那碟间。 “我记得以前在江家住的时候,可没见过你进厨房做过什么吃的,今天这几样,恐怕花费了你不少时间吧?” 秦慕思刚回到江家那会,吕静心疼得极,是从来都不让她进厨房去干粗活,几乎是恨不得把饭菜端到她面前来喂她的那种,如果,吕静知道她刚住进南楼来,第一天就亲自下厨去弄早餐,也不知道吕静的心情会是怎样的。 见被她拆穿,秦慕思不怒反笑。 “只要能合你们的胃口,时间对我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 江沅拿起一杯牛奶喝了口,泰若自如。 “可是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和巩眠付都不吃那种东西,所以,厨房才一直没有弄过。” 闻言,秦慕思的脸色一僵,正欲说些什么,余光便瞥见男人走了进来。 顷刻之间,她全然变了一个样子,面靥上挂满了笑容。 “姐夫,早安。” 巩眠付拉开椅子的动作一顿,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句,待他坐下后,秦慕思殷勤的将自己做的那几样早餐往他那边推过去。 “姐夫,这是我今天起来亲手做的,你尝尝吧?” 她带着几分忐忑的说了出口,以为自己都做到这种地步了,他应该不会拒绝她才是。 没想,男人连看都不看,就直接丢下来了那么的一句话。 “不用了,我不喜欢吃那些东西。” 秦慕思的后背挺直,满眼的不敢置信。 江沅在心里暗暗偷笑,为他盛了一碗皮蛋瘦肉粥。 “来,喝粥吧,多喝点。” 许是她语气中的轻快太过明显,他斜睨向她,但终究还是没有说些什么,接过碗就吃了起来。 一顿早餐下来,不管是她还是他,都没有碰过那几样秦慕思亲手做的早餐。 秦慕思有气憋在心里,却又不好说出来,唯有闷头吃着自己碗中的东西。 好不容易吃过了早餐,老白也过来了,她便拿着皮包跟在巩眠付的后头走了出去。 她是打算如常坐他的车一起到公司前面的那个路口,没想,人才刚走出去,还没来得及上车,后头就传来了秦慕思的声音。 “姐夫,你能顺路带我一程吗?” 江沅回过头,就看到秦慕思站在不远处,一脸渴求的望着巩眠付,希冀他能答应她的请求。 她微微蹙起了眉头,顺路带她一程?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巩眠付的公司跟江家的公司是完全相反的两个方向吧? 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样鼓起勇气说出这话来的。 她也不吭声,只等着看看巩眠付会怎样回她的话,偏生,这男人却仿佛耳聋了一般,置若罔闻的坐进后座,临了,还抬眸瞥了她一眼。 “你还杵在那做什么?不怕上班迟到?” 江沅眨巴眨巴眼睛,她看了看秦慕思瞬间沉下去的脸,始终觉得他不太厚道,便在上车前朝她挥了挥手。 “秦小姐自己有车,就自己开车去上班吧!我们这边刚好满人,坐不下其他人了。” 说完,她便弯下腰坐进去,司机把车门关上,直接就坐进驾驶座把车子启动开了出去。 江沅回头,看着秦慕思的身影越来越远,一个拐弯,便彻底消失不见了。 说实在的,她还是第一次看到秦慕思这样吃瘪的样子,想想在艺大的时候,那些人知道了秦慕思的身份,哪一个不是前仆后继的想要讨好她的? 然而,住进了南楼不过一个晚上的时间,就已经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吃瘪了。 也不知道,秦慕思这之后还能不能继续待下去。 如果她还能继续待下去,也算是她脸皮够厚的了,不过要是她,恐怕早就自己自动自觉卷铺盖走人了吧? 第二百六十二章 他是我的姐夫,大家都是一家 江沅的心情奇好,她坐正了身子后忍不住凑到男人的身前,在他削薄的唇上啄了一下。 巩眠付本是在闭目假寐,她突然来这么一下子,让他禁不住睁开了双眼,她刚要往后退,他的手却及时箍住了她的细腰,不让她退出去。 这样近的距离,她都能隐约感受得到他喷在她脸上的灼热呼吸了。 她用手抵在他的胸前,脸蛋有些微红。 “你干什么?”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才对。” 带着薄茧的手隔着单薄的布料摩挲着她的细腰,他靠得很近,声音也压得很低,带着几分说不出的沙哑。 “你刚刚偷亲我。” 她眨了下眼睛,眉眼微弯。 “我才没有偷亲你,我是光明正大的亲。” 她笑出声来,手不自觉的搂住了他的脖子,不断的往他身上蹭。 “你对秦慕思的反应,我很满意。” 所以,刚刚这一吻,就是她给他的奖励? 巩眠付自动自觉的就这么认为了,所以然,他挑了挑眉,看上去有些不太满意。 “才那么一下子,不够。” 江沅正想要说些什么,没想,他却俯下身来,封住了她的嘴,她小小的反抗了下,便也去回应他。 良久后,他才终于把她松开。 他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江沅看着他的脸,这才终于记起这车厢内还有其他的观众。 她羞涩的往他怀里钻,男人看出了她的想法,不由得笑出声来。 到达了路口,她如常下车,巩眠付正要让司机开车,却瞥见了那一抹走进江沅的身影。 他蹙眉,轻而易举的就看出那是之前对江沅穷追不舍的同事小钟。 副驾驶座上,老白自然也是看到了,小心翼翼的问了句。 “巩爷,需要下车过去一趟吗?” “你要用什么理由过去?” 老白张了张嘴,却是连半句话都说不出来,刚刚有那么的一瞬间,他差点就忘了,在公司里,这两个人只是单纯的上司和下属的关系,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不管怎么说,上司插手下属的私事,这种事总是不太好看的。 所以,他便闭上了嘴,没再说话。 巩眠付看着那两抹身影,愈发的觉得刺眼得很,明明这段日子以来,他都觉得以那样的方式在公司里挺好的,偶尔还有几分小刺激,但是,刺激什么的当真只是一时,在那样的情况下,江沅就是“单身”,自然多的是追求她的男性。 重点是,她还那么年轻。 他抿唇,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老半晌了,才让司机继续开车。 对江沅来说,现在的生活委实不错,每天上下班,跟巩眠付在一起,安稳的日子是她以前都不曾奢想过的。 下班的时候,她仍然是跟着男人一块回去,只是今个儿也不知道他哪来的兴致,竟然说要在外面吃了饭再回去。 对此,她是没什么意见的,如果是平时还好,可是如今,南楼多出了一个秦慕思,她也不想那么早回去对着她。 所以然,便向着餐厅而去。 半个钟头后,车子在一间中餐厅前停了下来。 两人并肩走进,在他们的后头,还跟着司机和老白。 这男人,向来都不太喜欢在太过热闹的氛围里吃饭,因此,走进餐厅以后是毫不意外地要了一间包厢。 她也无所谓,反正在大厅吃还是在包厢里吃,都是一样的。 坐下以后她便拿着菜单开始点菜,这间餐厅上菜一向很快,刚点了没一会儿,热腾腾的菜就被端上来了。 她拿起筷子开吃,反正,在他面前她向来都是没有形象的那个,因此,这会是更加不需要在他面前保持什么形象了。 巩眠付也拿起筷子吃了几口,快要吃饱的时候,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他听了一会,只是随意地回应了几句,便把电话给挂断了。 她嘴里嚼着牛肉,疑惑地看着他。 “谁呢?” 他拿起旁边的水喝了一口,而后才缓缓回答。 “爸让我回到南楼以后,过去主楼一趟。” 她眨了眨眼睛,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事呢,反正,每一次知道是巩老爷子找上门,肯定是不太好的事就对了。 既然是巩老爷子亲自打来的电话,江沅也不好再在这继续吃,赶紧搁下筷子就催促他走人。 偏生,这男人却慢条斯理地拿起筷子又吃了起来,之后更是拿出了烟,悠闲地抽着,只剩下她一个人在旁干着急。 好不容易结了账,她便拖着他离开。 坐稳后,车子很快的就向着巩家而去,狭仄的车厢内,男人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 “你这么急做什么?怕在我爸面前留下不好印象?” 江沅用特别哀怨的目光看着他,他明明知道从一开始,巩老爷子就不太喜欢她,再加上之前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她可不想被认为她是什么红颜祸水。 车子很快就驶进了巩家,开了几分钟以后,便到了南楼。 她打开车门下车,转过身看着他。 “你赶紧过去吧!说不定爸找你是有什么急事呢!” 随后,她便大步地走进了屋子。 当她在玄关换好鞋子走进客厅,抬起头就看见了那一抹身影时。 那坐在沙发上的,恰恰就是秦慕思。 秦慕思看见她,立即露出了灿烂的笑。 “姐姐,你回来啦!” 她往她身后看了看,发现只有她一个人,难免有些失望。 “姐姐,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呀?姐夫呢?没跟你一起回来吗?” 江沅不说话,秦慕思等了一会儿,都没再看到有人走进来,她微微蹙起了眉头,但还是带着几分关切的开口:“姐姐,姐夫这是去应酬了吗?都这个时间了,怎么还没回来?” 她面无表情的瞅着她,客厅里也没有其他人,她双手环胸,语气很淡。 “你那么关心他做什么?” “姐姐,你这是什么话呢?他是我的姐夫,大家都是一家人,我肯定会关心的啊!” 她说得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可是看在她的眼里,只剩下了装模作样。 第二百六十三章 这两个字,我听着觉得恶心 如果不是事先清楚她是怎样的一个人,恐怕,当真会信了她的邪吧? “你不要喊我姐姐,这两个字,我听着觉得恶心。” 秦慕思没想到她竟然会说出这种话来,她愣了愣,面靥上带着几分委屈。 “姐姐,你这话听着太伤人了。” 她冷笑,也没有说话,反倒是她,一脸无辜的看着她。 “姐姐啊,你平日里在姐夫面前也是这样说话的吗?你说起话来这么得理不饶人,难道就不怕姐夫终有一天会对你心生厌恶?” 巩眠付会不会对她心生厌恶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这一刻她对秦慕思是心生厌恶的。 不得不说,她这戏是演得很足,光是从表面上看,谁都认为是她在欺负她,但事实上是怎样的,只有她们两个人才清楚了。 她眯着眼看着她,心里不断冷笑。 “那你说起话来这么作天作地的,难不成最近都流行像你这样的绿茶?” 秦慕思的眼睛迸发出一丝的阴狠,只是很快的,就消散不见了。 她若不是亲眼看到,恐怕真的以为这样娇滴滴的她才是她。 “姐姐,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江沅不想再继续跟她说话,本想直接上楼,可想了想,到底还是在另一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其实,她是知道自己跟秦慕思之间的区别的,如果她能像秦慕思那样会装模作样的话,恐怕,不管是江成和还是吕静,都能稍微心疼她一下。 或许,在这一点上,她也该向她学习学习。 正想得出神,也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的时间,门口的地方传来的动静。 她抬眸望过去,巩眠付缓步地走了进来。 旁边,秦慕思顿时心花怒放,脸上隐隐浮现了一丝的红晕。 “姐夫,欢迎你回家!” 男人斜睨了她一眼,看见她时也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他走了过来,却是连一眼都没有看她,直接就牵住了江沅的手。 “愣在这做什么?回房休息去了。” 她只得跟上他的步伐,不经意地回头,秦慕思那张带着复杂的脸就这么地在眼前一晃而过。 她抿起了唇,这样,是最好不过了。 巩眠付的漠视,倒是让她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回到主卧,她先拿了衣服去洗澡,出来以后,再换他进去。 她坐在床边一边擦着头发一边看着那紧闭的房门,心里寻思着,夜里是不是要把门给锁上呢? 指不定,秦慕思会大半夜的溜过来,然后爬上他们的床。 要是那样的话,真的会让她做恶梦的。 还没得出结论,浴室的门就打开了。 男人穿着一件浴袍就走了出来,因为他没有系紧,有大片的肌肤都露了出来,那锁骨上的水迹甚至还没有擦干,留在上头,是更显诱惑。 他走到她的身旁,顺着她的视线望了过去,而后剑眉一蹙。 “怎么了?” “我在想要不要把门上锁。” 她下意识地就回了这么一句,当话说出来以后,她才反应过来,连忙闭了嘴。 男人的脸色有些高深莫测,他的嘴角微勾,身子向前一倾,让自己靠她靠得更近一些。 “你怕她半夜会到我们房间来?” 她瞟了他眼,也不说话。 这么近的距离,她都能看见他那露出的肌肤了,说实在的,这男人的身材真的很好,虽然好几次那事儿两人都是在黑灯瞎火的情况下进行的,但那手感,她是至今仍记得清清楚楚的。 江沅的脸一红,身子往旁边挪了挪。 她的这点小举动,他是早就发现了,只是,他不动声色地笑着。 “放心,她没这个胆子。” 她翻了一个大白眼。 “你别觉得她什么事都不敢做,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她懒得去做的事情,没有她做不成的事情,说实在的,本来今天以前我还真的在猜想她不会有什么特别明显的举动,可是从今天早上开始,我发现自己错得离谱。” 她想起了今天早上,秦慕思先是亲自下厨,然后又是想让他顺路送她上班,接下来呢?接下来她会做些什么? 刚刚进门时的那一幕,她是怎么都忘不了,看秦慕思那样子,几乎可以说是露骨的。 所以然,她对心底的那个怀疑是愈发的坚信了。 “对了,你爸喊你过去,果然是为了秦慕思的事吧?” 他“嗯”了一声,也没否认。 他在她身边坐下,两只手往后撑,一副无比悠闲的模样。 她长叹了一口气,总觉得这件事,是越来越麻烦了。 “我觉得,这秦慕思是真的应该是喜欢上你了,才会千方百计的想要住进南楼来,再来个近水楼台先得月。” 他伸出手,捏了一把她的脸,等她看过来以后,他丢下了一句。 “怪我囖?” 江沅是一脸的鄙夷。 挣扎了许久,她终究还是站起身来。 “我还是把门锁上吧……” 要是不锁上,她今晚睡得也不踏实,深怕一觉醒来,床边会突然冒出一张脸。 那可不是只是去收惊就能摆平的。 但是,她才刚站起身,还没来得及走几步,手腕就被人猛地拽住。 随后,她往后跄踉了几步,整个人失去平衡,瞬间倒在了柔软的大床上。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她眼前的光亮被遮挡,她定睛望去,这个男人竟然堂而皇之地将她压在了身下。 江沅瞪大了眼,呼吸几乎屏住。 直到好半晌以后,她才抖着声音开口。 “你……你做什么?” 男人的手就撑在她脸两侧,对于她的问题,他只是勾动了唇角,用一种意味犹长的语气哼声。 “你猜,我这是想对你做什么?” 她已经是一个成年人了,这样的姿势,这样的氛围,光是想想,就知道他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了。 她抬高手,抵在了他的胸前,防止他有近一步的举动。 “我不管你想对我做些什么,现在都得立刻停下来!这万一被她听见了,我还要不要脸了?” 然而,他却抱着不一样的观点。 “被她听见了,不是更好么?” 第二百六十四章 他喊她一声“老婆” 他空出一只手,挑起了她的一缕发丝,凑到鼻前闻了闻。 “这样一来,就算她想做些什么,都不敢做了。” 她倒吸了一口气,刚想要说些什么,就被他给封住了嘴。 唇齿呢喃间,她只听见他暗哑的声音在耳边回荡。 “老婆,你确定要让我憋着吗?要是憋坏了怎么办?” 其实,江沅很想说,如果可以的话,她不介意他继续忍下去,反正,就算憋坏了那也是他自个儿的事,与她无关。 然而,这还是头一回,他喊她一声“老婆”。 这是再平凡不过的两个字了,只是听在她的耳里,却是足以让她的身体瞬间酥麻,一点力气都提不上来。 她依偎在他的怀中,以为很快就能过去了。 可这个男人,是说什么都要折腾她。 视线晃动间,她咬着下唇不肯发出丝毫的声音,他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竟然凑到她的耳边,那男声带着几分蛊惑。 “叫出来,我喜欢听。” 但是她偏不,他见状,是使劲地折腾她。 后半夜,她根本就不知道是怎么过去的。 …… 屋内,一片旖旎。 屋外,秦慕思站在门口,久久没有离开。 那一直紧握的双拳微微松开,她稍稍退开一点距离,看了一眼一直关着的房门,眼底的神色有些隐晦不清。 方才屋内的一切,都无比清楚地传进了她的耳朵里。 这两个人,还当真是甜蜜得紧,却不知道,这种甜蜜到底会在什么时候结束。 她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向上扬起的弧度,眼底渗出了冷意。 秦慕思怎么都忘不掉,第一次见到巩眠付的情景。 第一眼见到巩眠付,是在江家的宴会上,那时候,巩眠付和江沅的婚约已经定下了,距离迎亲的日子也不短了,在那之前,她对巩眠付的印象并不好,几乎全安城的人都知道,当时的巩眠付是一个那事儿不行的男人,没有人会愿意跟一个不能给自己“幸福”的男人生活一辈子,所以,当她从江成和和吕静的口中听说了婚约的事,她是真的觉得心里痛快。 她一直记恨着,若不是江沅,她不可能在秦家那种地方呆了整整二十年,更不可能过的那样狼狈。 她的不幸,都是江沅给予的,所以,她痛恨江沅,自然也乐于见到江沅往后的生活只剩不幸。 只听说过巩眠付的名讳,却不曾见过巩眠付的真人,她便自认为那事儿不行的巩眠付必定是一个样貌长得极为丑陋的男子。 偏偏,是她错了,还错得彻底。 仅仅是一瞥,他的身影就深深地烙印在她的脑海内,怎么都挥之不去。 她隐隐能够知道,她爱上了这个男人,不可自控地爱上。 她无论如何都要得到他,即使这个男人是有妇之夫那又怎么样?她秦慕思想要得到的男人,她就不信她会得不到。 更何况,这还是江沅的丈夫,在她的认知里,江沅不配得到幸福。 她相信,巩眠付是一个聪明的人,在她和江沅之间,想也知道会选择她而不是江沅,毕竟,她秦慕思才是江家的真千金,而江沅呢?她就是一个小偷!一个偷走她过去二十年时光的冒牌千金! 秦慕思望着面前的这扇紧闭的房门,一种志在必得快速地闪过她的面靥,随后,她带着满腹的心思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 第二天,当江沅睁开眼睛,外头的天是已经亮了。 旁边的床位理所当然空荡荡的一片,她伸长了手,在床头柜上摸到了手机,看了一眼,这才发现竟快到中午了。 今天是难得的周末,所以巩眠付才由着她继续睡,没有把她喊醒,她用手肘支撑起身子,下一秒,她的眉头紧蹙。 全身是说不出的酸痛,每动一下,都让她禁不住连连倒气。 她不由得在想这巩眠付的身体是铁做的吗?怎么每一次都这么能折腾?明明他比她还要大,偏偏,每一次都是她全身酸痛,而他是一贯的神高气爽。 这样下去,她还当真是心里不平衡。 她艰难地爬下床,在浴室泡了个澡,她才感觉稍微舒服点。 换身衣服下楼,佣人见到她,立即把热着的饭菜端上来。 她早就饿坏了,自然顾不得什么,拿起筷子就吃了起来。 吃到半途,秦慕思的声音从饭厅的门口传了过来。 “姐姐,你这起得还真晚啊!” 江沅抬起头,秦慕思就站在门边,那张脸上说不出究竟是怎样复杂的表情,就连那说出口的话,也似乎带着别的意思。 她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她拿起旁边的水杯喝了一口,随后才慢吞吞地说话。 “反正今天是周末,我不用去上班,当然可以睡到自然醒。说起来,妹妹起得还真早啊,大周末的也不用去上班,起这么早也不知道做什么,还不如继续赖在床上睡觉。” 经过昨晚以后,她是想着既然秦慕思要跟她装模作样,那样,她便也奉陪到底,反正,她来恶心她,她也要好好的恶心恶心一下她。 秦慕思听到她的话后脸色微变,但却很努力地想要保持优雅。 “这是我的一个习惯,早点起来,就算没有事情做,最起码对身体好。” 她随意地“哦”了一声,显然没怎么把她的话给听进去。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就好了……反正我是一个懒人,想睡到什么时候醒就什么时候醒,没人敢管我。” 在秦慕思来前,她尚且还有点食欲,这会儿是连半点的食欲都没有了。 因此,她搁下筷子,拿纸巾擦了擦嘴巴,就想站起来。 只是在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却拦着她不把路让出来。 秦慕思看着她,有些阴里怪气的。 “姐姐昨天晚上恐怕是累坏了吧?姐夫那么忙,每天都那么多的工作要去做,有些事,还是要收敛些的。” 昨天晚上那事,巩眠付是使劲折腾她,两人的动静那么大,她就住在边上的房间,想也知道她肯定会听见什么。 第二百六十五章 姐夫,是你送我回来的吗? 风轻轻吹过,把她的裙子给吹动起来,就连鬓间的碎发也调皮地落在了前头。 她抬起手,将头发塞到耳后。 那个人的模样,深深的烙印在她的脑子里,笑容永远定格在一瞬间,她阖了阖眼,似乎有一些事,这辈子是想忘都忘不了的。 或许,她也是不敢忘吧?深怕自己忘记了,那过去的一点一滴也随之消失了。 那毕竟是她过去二十年里……唯一的牵挂与眷恋。 她没有待太久,随后,转身走下台阶。 坐着来时的车回市区,她正看着窗外飞逝而过的风景,没想,手机在这个时候突然响了起来。 她拿出一看,是曾晓晓打过来的。 曾晓晓自然也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特地打电话过来询问一下她的情况,在电话中听到她的语气如常,便也松了一口气。 江沅抬起头,那窗外的景色快速倒退,她握紧了手机,声音很轻。 “晓晓,我今天能到你那里住一晚吗?” 前不久,曾晓晓就从家里搬了出来,住在一处很简单的两室一厅内,说是那里上班方便,不像从家里赶过去最起码也得一个小时。 她的家人也想到了这一点,便也妥协让她搬出去了。 曾晓晓想了想,隐约能够猜到她的用意,很爽快的就答应了下来。 挂断了电话之后,她跟前方的司机说了一个地址,随后才继续靠着椅背看着窗外的风景。 今天这样的日子,她感觉她没有办法呆在南楼,巩眠付是何其聪明的一个人,她怕她回去面对他,会被他发现什么端倪。 两年前的那些事……如果可以,她是真的不想让巩眠付知道。 她甚至无法想象,倘若巩眠付知道了那些事,会变成怎样的一个后果。 算是她的逃避也好,畏惧也罢,只要今天一个晚上,她就能恢复过来,等到明天回去南楼,她仍然是江沅,巩眠付眼中的那个江沅。 她没敢给巩眠付打电话,只是简单的发了条短信,如果是打电话的话,她真的怕这一刻的自己轻而易举就会被看穿些什么。 另一边,巩眠付看着手机暗下来的屏幕,心里想着江沅的确也不是什么小孩子,不需要他时时刻刻盯着,所以,江沅在短信里说曾晓晓给她打电话让她过去陪她住一晚,两人聊聊天,他也就放任了。 搁下手机后,他便继续工作,直至墙上的时钟指向九点半,老白已经先回去了,他伸了个懒腰,好半晌了才拿起手机跟西装外套就想走出去。 恰巧,在这个时候手机竟然响了。 他看了一眼,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他接了起来,然而,他没想到给他打来电话的,会是他意料不到的人。 巩眠付非什么烂好人,向来他都是不爱管别人的闲事的。他搭着电梯下楼,坐进那台pagani,本是想开回南楼,可想了想,到底还是驶向了某一个方向。 他告诉自己,若那不是秦慕思如今住在南楼,她要是出了什么事他有推卸不掉的责任,他是绝对连一眼都不会看的。 将车子停在一间酒吧的外头,他迈开长腿向里头走了进去,直接就推开了其中的一间包厢门。 包厢内,两个年轻女孩子一坐一躺地在那,见他进门,坐着的那个女孩子连忙站起来,脸上露出了一丝喜色。 “巩先生,你终于来了!我就是用慕思手机给你打电话的那个人。” 巩眠付越过她看着那躺在深红色沙发的秦慕思,瞧那模样似乎已经是醉得不轻,软趴趴地躺在那,旁边的透明茶几上,两打啤酒还剩下四五罐,其余的都已成了空罐子。 “这些都是慕思自个儿喝的,我就陪喝了一罐。不知道为什么,她今天的心情好像很不好,这才会拖我出来喝酒。” 年轻女孩子站在那里弱弱地解释着,男人没有理会她,直接就走到秦慕思的面前,用长腿踢了踢沙发脚。 “喂,起来!” 然而,他叫了几声,秦慕思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就像是醉死了一样。 他皱起了眉头,脸上隐隐流露出一丝不悦。 年轻女孩子小心翼翼地瞥了他一眼,开口提议道:“要不,我把她搬到你车上去?” 男人不语,但那脸上的不耐烦是显而易见。 她走到深红色沙发前,努力地想要把秦慕思给弄起来。她先是扶起她,再将秦慕思的手绕过自己的脖子,艰难地扶着站起来。 但是,醉死的秦慕思一点力气都没有,软趴趴地在那,年轻女孩子似乎搀扶得很是辛苦,额头上冒出了几滴汗珠。 可她不敢停下来,这男人的眼神太过可怕,她自是不敢劳烦他,只能靠着自己蹒跚着脚步往门口的方向走。 没走几步,她便一阵跄踉,连同秦慕思也一块跌在了地上。 她没敢叫疼,爬起来又想去扶她,没想到,巩眠付竟在这时伸出了手,轻松地将苏秦慕思横抱了起来。 忽视她眼底的感激,他冷冷地睨了一眼,没有紧皱。 “你自己回去。” 那年轻女孩子忙不迭点头答应,她看着他抱着秦慕思走出包厢,不由得瞬间松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秦慕思到底是怎么想的,竟然会看上这么一个冷冰冰的男人。 男人抱着她大步地走出了酒吧,打开车门直接就把她给丢进了后座,动作是一点都不温柔。 坐在驾驶座启动车子,他透过后照镜往后看了一眼,方才的动作,只是让秦慕思轻声呢喃了一句,这会儿又睡了过去。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到底没说什么。 到家以后,他没让佣人他们出来帮忙,而是抱着她就走上了二楼。 踢开房间的门,走到床边把她丢到了柔软的床铺上,就连弯腰都懒。 秦慕思不舒服地皱了皱眉,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着站在床边的男人。 “姐夫?” 随后,她向四处打量了一下,眼露迷惘。 “我不是在酒吧的么?怎么回来了?姐夫,是你送我回来的吗?” 第二百六十六章 你好好看看我,我哪点比不上 巩眠付站在那,双手环胸,冷冷地瞅着她。 “不要再装醉了,就算你故意将酒往身上抹,我也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姐夫你在说些什么,怎么我都听不懂?” 秦慕思迷蒙着眼,慢慢地爬起来。 “头好晕……” 随后,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她的身子往他的方向倾倒。眼看着她就快要碰到自己了,男人不漏痕迹地往后退了一步,她只能软趴在床沿边。 无视她面靥上的尴尬,他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秦慕思见无法再装,顾及不了太多,连忙下床跑过去,从后头伸手将他抱住。 “不要走!” 她的手紧紧地抱住他,脸蛋埋在了他的后背处,声音闷闷的,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委屈。 巩眠付浑身上下散发着骇人的冷意,他沉着脸去掰她的手,好不容易掰开了,她又缠了上来。来回几次,他烦了,低声地吼了一句。 “秦慕思,你给我放开!你再不放手,就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我不放!说什么都不放!” 她仍然死死地抱着,即使他抓住的地方泛着疼痛,但她却强迫自己忍着。 “巩眠付,你要了我吧!我愿意把自己给你!” 他这次是真的火了,也顾不上会不会弄伤她,直接就把她的手拉开,更是顺势将她推倒。 秦慕思闪躲不及,后退了几步一脚踩空,跌坐在了地板上。 她忍着痛,抬起头看着面前的男人。 巩眠付的脸有一半隐在了黑暗之中,但仍能清楚地瞧见他面靥上的阴鸷与冷冽。 此刻的他,就像是从地狱来的使者一样,可怕得让人心生惧意。 “秦慕思,你不是口口声声喊江沅一句‘姐姐’的吗?原来,你就是这样对待你姐姐的?” 秦慕思咬着下唇,眼底闪过了一抹不甘。 “江沅她才不是我的姐姐!我叫她一声姐姐已经很给她面子了!她凭什么姓江?凭什么压在我的头上?她以为她是谁?她就跟她母亲一样犯贱!若不是因为她们,我怎么可能在秦家待了二十年?我怎么可能受那二十年的委屈?” “江沅犯贱?在我眼里,现在的你才是。” 男人冷冷地望着她,那居高临下的姿态深深地戳痛了她的眼。 “你喊我一句姐夫,可你却不顾廉耻想要爬上我的床,难道这就不是犯贱?江沅她做错了什么?她什么都没做,她才是最无辜的那一个!” 秦慕思觉得气愤,她不明白,为什么全部人都向着一个江沅。 江沅到底有哪里好了?为什么要霸占这些原本就属于她的一切? 如果不是江沅,不可能存在那所谓的二十年错位人生,她才是江家的真千金,然而,江沅却冒充她在江家待了二十年,享受了二十年的荣华富贵! 这种事情,江沅哪来的无辜? 在她看来,江沅才是最可恨的那一个,明明霸占了她的二十年,却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不知情的。 哪怕她是真的不知情,那又怎样?在她看来,同样的不可饶恕。 她慢慢地站起身来,倔强地昂着头对上他的眼。 “你本该是属于我的!我有什么不好?她是江家的冒牌千金,我才是江家的真千金!巩眠付,你好好看看我,我哪点比不上她了?她有的我都有,她没有的我也有,你为什么就偏偏要她不要我呢?” 他冷哼一声,说话是不留一丝的余地。 “谁给你灌输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我是你的?秦慕思,在我的眼里,你是一分一毫都比不上江沅!” “我不信!” 秦慕思咬着唇,身子微抖。 “江沅有什么好?她的心里根本就没有你!可是我不一样,你看看我,我才是那个你该留在身边的人!” 她昂着头,没觉得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 “巩眠付,你快认清事实吧!那个女人不值得你留在身边。你跟江家联姻,无非就是看中了江家。江家不止一个江沅,还有我秦慕思,我秦慕思才是江家的真千金,江沅她尽给你脸色看,可我不一样,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如果你想得到我爸的公司,我也可以帮你!” “呵,”他冷笑,笑意却并没有到达眼底。“帮我得到你爸的公司?秦慕思,若是你爸听见你的这句话,你猜他会不会活活气死?” “气死又如何?他的年纪大了,也该退休了。他的财产,他的公司,除了我,还能给谁?” 她仍在劝着他,企图用这些诱饵来引诱他。 “怎么样?你要了我,我就帮你得到我爸的公司。可是你想想,你继续跟江沅在一起,江沅能让你得到什么?她什么都不会有!你跟她绑在一起,也只是浪费时间而已,还不如看看我,我的价值可高多了!” 他默不吭声,她以为他这是要答应了,脸露喜色地走向他。 “巩眠付,我喜欢你,我爱你……你要我怎么样都可以,悄悄告诉你,我还是雏哦……” 她的话音刚落,他便抓住了她伸至他胸前作怪的手,嘴角噙着一记讽刺的笑。 “雏?人工的吧?瞧你这熟练的模样,可真看不出来。” 秦慕思的脸一阵青一阵白。 “到底是不是人工的有那么重要吗?重要的,是我背后的江家吧?” 他拂开她的手,懒懒地扫了她一眼。 “是不是人工对我来说可是很重要的,我这人有个怪癖,就喜欢真正的雏。对于那些人工的,我是敬而敏之,不过,你的一句话,倒是让我起了兴趣。” 他看着她,一脸的兴味。 “你说你背后有江家,可偏偏,我看中的从来不是江家,而是江沅这个人,巩家在这安城之中的势力还不够大么?我用得着去企图得到江家而壮大我的势力?” 秦慕思的脸刷地一下全白了,他说得没错,在这安城之中,巩家的势力就摆在这,江家与之相比,根本就算不了什么,自然而然的,对他来说,吞并江家并不是他的意图,他也用不着花费那么的力气。 第二百六十七章 迁就这种事,并非人人都能做 巩眠付后退几步,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随后“啧啧”地摇了摇头。 “背景吧,我看不上,这身材也跟江沅差了一大截。虽然跟江沅同样的年纪,但是这胸是隆的吧?以后可记得别隆得这么大,估计还没到中年的时候就得下垂了。江沅的虽然小,可好歹是真的,以后还有进步的空间,还有你这妆容,都能到国外去参加万圣节了,化那么浓的妆做什么?见不得人么?还不如江沅的清汤寡面来得好,起码不会在大半夜被吓醒。” 他最后将目光落在她难看的脸上,嘴角的笑是尤为刺眼。 “你哪都比不上江沅,我为什么要收下你?我可不是什么垃圾回收站,专收别人不要的垃圾。” 他直接无视秦慕思,转身向着门口走去。临到门口,他回过头来瞥了她一眼。 “我这小庙恐怕是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了,我劝你还是赶紧收拾收拾东西滚回你江家去,可别到时候找借口赖着不走,我会让老白把扫把备好的。” 说完这番话,他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秦慕思杵在那,这是她有始以来第一次受到这样的对待。 她没想到,巩眠付会给她如此的难堪,甚至是不留一丝的余地。 她盯着那扇紧闭的房门,撒气般想要将房里的东西都砸了。 可刚摸到床头上的枕头,一个心思浮现她的脑海。 她眯眼勾起了一抹诡异的笑,故意将床铺弄得很乱,随后,更是翻出了一把剪刀,狠下心将自己的手指刺出一个小小的口子。 她将血滴落在白色的床单上,确定无异了这才收拾好自己。 心里到底觉得还不够,她想了想,走进浴室将自己身上的外衣卸下,用手在自己的锁骨上弄出了几个暧昧的痕迹。 既然巩眠付让她难堪,她自然不会让他好受。 他觉得江沅好,她就偏偏要让江沅知道,一个女人,终究还是敌不过“嫉妒”两个字。 男人离开了秦慕思的房间后,并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直接出了大门,将车子重新启动。 一路上,由于夜深,周遭已是了无人烟。 他踩下油门,向着某一个方向而去。 房间内,江沅睡得正熟。今天晚上她和曾晓晓难得一起去菜市场买了不少的东西来打火锅,吃过之后两人还聊了会,曾晓晓没有过多打扰她,没多久就让她赶紧睡觉去,这边有两间房间,她便住到了那空置的一间里,躺在了床上打算看书,没多久,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可到底睡得浅,也知道是什么时候,她就被一阵吵闹而惊醒。 她揉了揉眼睛,房间里仍然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她睁开眼好一会儿了,才稍稍适应过来。 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往身旁的位置瞄了一眼,随后,眼睛倏然瞪大,似是有些不敢置信,赶紧伸出将床头灯打开。 等到房间有了光,江沅这才借着光看见躺在自己身侧的男人。 “巩眠付,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她怎么都想不到,一觉醒来,身侧竟然躺着一个男人。而这个男人,还是她尤为熟悉的男人。只是她想不通,他到底是怎么来的。 有那么的一瞬间,她还以为自己身处在南楼。 莫非,她还没睡醒? 她下意思掐了掐自己的脸颊,疼得她皱起了眉头,刚认清这并非幻觉,旁边就传来了一阵笑声。 巩眠付单手撑起头,半侧着身望着她,眼底凝聚着满满的笑意。 “有你这样自己掐自己的么?怎么?以为这睡觉能睡出一个美男子来?” 江沅“呸”了一声,扯着被子往床边挪了挪。 “你还没说,你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从墙的另一边穿过来的。” 他伸出手,将她拉了回来,微弱的光线打在他的脸上,温润了他的眉弯。 “这个答案你还满意吗?” 她皱起眉头,见自己怎么都挣脱不了,惟有妥协地窝在他的怀里。 “你能认真点儿吗?你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门没锁,我直接就推开门走进来了。” 他顿了顿,口吻带着几分责备。 “你说你们两个女孩子,怎么睡觉都不锁门的?这样很危险的,你到底知不知道?” 门没锁? 这倒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她想,如果是平时曾晓晓一个人在的时候,肯定是会锁门的,恐怕是今天两人聊得欢,也就忘记了有那么一件事。 再加上她今天本来心里就藏着事,自然顾不上别的事情了。 “都这么晚了,你不应该过来的,反正明天一早我就回去了。” 他笑,将她紧拥在怀里。 “难不成我还不能来找你么?这种事情就好像你不愿意迁就,那换我迁就一样,反正我跟你之间,也不算这些有的没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是一脸的理所当然,江沅看着他,心底竟有一股说不出的暖流流淌,在一瞬间暖彻了心扉。 迁就这种事,并非人人都能做到,就连她都没有这个把握愿意迁就他。 可偏偏,他却说他愿意无条件迁就。 从来都没有人这样对待过她,巩眠付还是头一回。 他见她不说话,疑惑地瞥了她一眼。 “怎么了?我哪里说得不对了?” 她摇了摇头,闭着眼往他怀里蹭。 “没有,我只是困了。你不困么?赶快睡觉吧,这都几点了,明天还得回去呢!” 他拥住了她的细腰,叹了一口气。 “只可惜这里不是南楼,而是你朋友的家里,要不是怕会被你朋友听到,我还真想跟你来一场睡前运动,这样才有助于健康。” 她可没有他这么厚脸皮,窝在他怀里不再说话。 他低着头看她,见她似乎已经睡了过去,嘴角勾起了一笑,轻柔地在她额头上烙下一吻。 翌日,江沅是被他吻醒的。 他像座山似的压着她,她睁开眼就见他脸蛋呈放大状地出现在她的面前,她还没来得及拒绝,他就低头含住了她的嘴。 她的脑子有些发涨,糊涂了好一会儿才被他伸进衣衫里的手给吓回神来,红着脸将他的手扯出来。 第二百六十八章 我没必要跟你说谎 “别闹!让我起来!” 男人自是不让,磨蹭了好半晌,把她的唇给吻肿了以后才稍稍罢休。 走出房间的时候,曾晓晓看到他时,整个人是懵的,若不是她好生的解释过后,她真的以为这是自己产生的幻觉。 曾晓晓今个儿要回公司加班,江沅也就没有久留,带着巩眠付就离开了。 一路上,江沅坐在副驾驶座一脸的昏昏欲睡,男人抽空斜睨了她一眼,嘴角含笑。 时间还不到九点,巩眠付作主选择了一间小型的早餐店,两人打算将就在这用过早餐再说。 点的都是一些寻常不过的豆浆油条,这种小店也没有其他别的早餐,江沅是没有所谓,反倒是她旁边的男人一脸挑剔地看着桌上的早餐,犹豫了好一会儿,终究还是强逼自己吃下。 江沅在旁看得直发笑,“这店可是你自个儿选的,吃不惯可别赖我!” 他哼了一声,喝下一口豆浆。 “今天晚上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什么好吃的?”她下意识地开口问道。 他笑了笑,伸出手掐了一把她的脸颊。 “你这么爱吃,是不是代表以后如果别人拿着事物来诱拐你,你就乖乖跟着人家跑了不说,还帮人家数钱?” 她挥开他的手,怒瞪着他。 “你当我是什么?还帮人数钱?你以为我是你啊?” 他笑了笑,有些不以为然。 “我倒是不会帮人数钱,我只会把拐走我的人吃进肚子里。” 她想歪了,别有深意地瞅着他。 “吃进肚子里?那如果那是男的呢?也一样照吃无误么?” “你脑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鬼东西?”他摇头叹息,“你以为我是同性恋么?男的我怎么可能吃得下?” 门外,一对身穿校服的少年少女路过,江沅看在眼里,不禁有些晃神,牙齿咬着吸管双眼有些涣散。 男人疑惑地看了过去。 “怎么了?” 她即刻回过神,连忙摇头。 “没什么。” “……” 巩眠付看出她不想说,他也不再为难,只是自个儿多留了心眼。 他本是以为,依照他和她现在的关系,她该是对他毫无隐瞒才对。 两人吃过早餐,巩眠付便亲自载着她回南楼。 巩眠付并没有进去,他今天有些忙,把她送回来后便赶回去公司,跟老白汇合,她站在门口看着那台黑色的pagani驶远,直至再也看不到了,她才收回目光,转身往里面走。 可没想刚走进客厅,就又看到了那抹坐在沙发上的身影。 江沅皱了皱眉头,没有多作理会,抬步就往楼梯的方向走去。 然而,她没走几步,秦慕思就挡在了她的面前。 “好狗不挡路,让开!” 她冷冷的开口,秦慕思却不以为然,嘴边始终噙着一抹诡异的笑。 “哎,别嘛,好歹我也喊你一声‘姐姐’,你怎么可以对我这么无情?” 秦慕思故意凑近她,逼着她不得不面对她。 “你猜,我昨天做了些什么?” 江沅不耐烦地抬眸,刚要说些什么,目光便不由得被她锁骨上的某一处印记而吸引。 她蹙紧了眉头,虽然脸上面无表情,心里却犹如平静的湖面被砸落了一块重石。 在那里,有一道清楚可见的红痕。 虽然她见识得不多,但到底还是知道那是吻痕,至于吻痕到底是怎么制造出来了,更是不需要说了。 她抿着唇,一些情绪在脑子内快速闪过,她不动声色,嘴角勾起了一抹向上挑的弧度。 “你昨天做了什么,我不想知道。” 她下意识地抗拒她接下来的话,然而,秦慕思却容不得她不听。 “江沅啊江沅,我昨天跟你老公上床了!” 她的心漏了一跳,有一种痛,竟在心底缓缓蔓延。 她不知道这种痛究竟是从何而来,又是因何而起,她只知道,这种痛让她闷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就像是本属于她的东西,却硬生生被人当面抢了去。 她放在桌子下的手悄然攥成了拳头,她想起了昨天晚上巩眠付说的那番话,再对比此刻秦慕思的耀武扬威,总觉得讽刺极了。 可是,她抓住了其中的疑点。 “你跟巩眠付上床了?呵,秦慕思,你说起谎来可真是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我像是在说谎的样子么?”她笑,“我没必要跟你说谎,还是说,你认为我在说谎,只不过是你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 她忍着怒气,带着讽刺的笑畴着她。 “你大概不知道,昨天晚上巩眠付跟我在一起。” 闻言,秦慕思的眼里快速地闪过了一抹慌乱,随后,她隐藏了起来,故意昂起了头。 “他是几点跟你在一起的?应该是十二点以后吧?我忘了告诉你,我跟他是在家里搞上的,而且,屋里的人都可以作证,他们可是眼睁睁看着巩眠付抱着我进门,还抱着我走进了我的房间,在里面呆了一个多钟头!” 怕她不信,她还特地加了几句。 “巩眠付跟我说,他忍受不了你,你以为你是谁?你这种性子,根本就没多少人能够受得了!巩眠付会答应跟你订婚,是因为江家!他想要得到这些利益,就必须忍受你!可他到底是个男人,他受不了诱惑,他发现我比你好,所以他才会爬上了我的床。江沅,你真以为巩眠付非你不可吗?” 江沅不说话。 她回答不了她的话,秦慕思说得没错,巩眠付确实是很晚的时候才过去找她的,甚在这期间,她根本就不知道巩眠付到底做了些什么,跟谁在一起。 因此秦慕思的话,她根本就反驳不了。 见她没有说话,秦慕思是得意极了。 她直起身来,面靥上带着几分沉醉。 “昨晚,你老公对我可好了,他抱着我进屋,二话不说就把我压在了床上,他吻我的唇,还吻了我的身体,一路往下……” 江沅的脸色很难看,她闭了闭眼,努力不让那些画面浮现在脑子里。 她想让秦慕思停下来,可偏偏,一个字也吐不出,喉咙像是被什么压住了似的,连出声都难。 第二百六十九章 他会跟你离婚,然后再跟我结 “他在我耳边叫我思思,说我比你好,说你整天装作婊子样,真以为整个世界都围着你转么?他说,思思,还是你好……” 她顿了顿,嗤笑地望着她。 “江沅,你真以为他是真心对你的么?你别傻了,那都是假的!男人都是贪图新鲜的,到头来,将你利用完了,他还是会把你甩掉了!” 江沅睁开眼,眼底尽是一片清冷。 “你说得对,男人都是贪图新鲜的,我倒是想要知道,你对他而言新鲜度到底会有多久。” “你!” 秦慕思一窒,恶狠狠地看她,那眼神就像是恨不得把她撕成两半似的。 她站在那,给人一种不容忽视的傲气。 “秦慕思,你可真是不要脸啊,爬上有妇之夫的床,竟然还有这个胆子跑来我的面前炫耀?你以为你有什么本钱炫耀?你又认为你有什么资格跟我炫耀?他跟我结婚是既定的事实,还是你会愚蠢到以为,他会因为贪图你年轻的身体而跟我离婚?秦慕思,我想不懂你来我这到底有什么好炫耀的,你知不知道你给我的感觉是什么?就像是一只落水狗,不甘落败故意扬起尾巴朝我吼叫,其实,心底早就明白自己输了个彻底。” “我没输!”她失声尖叫,“江沅,我绝对不可能会输给你!他说了,只要他在你身上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他就会跟你离婚,然后再跟我结婚。” “是吗?” 她态度冷淡,懒懒地扫了她一眼。 “既然这样,我就拭目以待。” 秦慕思瞪着她,语气阴里怪气的。 “巩眠付是属于我的,他本就该属于我的,是你霸占了我的二十年,是你从我的身边将他夺了过去!就算我得不到他,我也不会让你得到,终有一天我会让你知道,你江沅千不该万不该,便是抢我秦慕思的东西!” 秦慕思丢下这番话,就转身走上了楼。 她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二楼拐弯处,脸色蓦地地沉了下来。 对于秦慕思的话,她说不出心里到底有几分在意,她只知道,这个女人的话让她不舒服极了,自然,也就让她想起了巩眠付。 她并没有直接打电话找巩眠付要答案,反倒是招来了佣人。 她先是问了一些无关重要的事,随后才旁敲作击地询问关于秦慕思的事。 佣人也没什么心眼,再加上问话的人是她,她便如实地交代了事情。 半晌后,她才让佣人继续去忙活。 径自回到主卧,她的面容很是难看,在床沿坐了下来,她的脑子里一再地回荡着佣人的话。 佣人说,昨天晚上大概十点钟左右,她看见巩眠付抱着秦慕思进门,没有惊动他们,直接就抱着上了二楼。 进的,正是秦慕思的房间。 佣人并不知道他们在房里呆了多久,她只说,今天清早她去打扫房间,秦慕思房里的床铺很乱,白色的床单上还有几滴血。 佣人是以为那是秦慕思不小心受了伤,那伤口滴血的时候才落在了被单上。 但是,到了江沅这里,却成了另一个解释。 她将皮包丢开,心就像是被塞了什么堵得难受。 秦慕思说的,她不愿意相信,可佣人根本就没必要骗她,再加上昨夜巩眠付确实是很晚才过去找她,这一点点的谜团,她无法找出确凿的答案。 她不知道,巩眠付和秦慕思之间,到底有没有过什么。 如果,巩眠付当真跟秦慕思上床了…… 她不敢这么想象,如此一来,他们三人之间的关系就会变得复杂。 她从未想过自己会面对这样混乱的局面,秦慕思这个女人,当真是不让她省心。 一整天下来,她几乎是混混沌沌地度过的,秦慕思的事一直都充斥在她脑子里,让她烦不胜烦。 她讨厌这样的自己,不可不说,秦慕思的出现确实成功地让她的心乱成了一片。 傍晚的时候,佣人进来说巩眠付在外面等着她。 她走出去的时候,就看到男人倚着墙站在那里,一只脚伸得笔直,另一只脚则微微曲起。 他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衣,侧过脸看着她,嘴角噙着一记魅惑人心的笑。 就是这副模样,足已让人失了心智。 她走上前,不动声色地望了他一眼,没从他脸上发现丝毫异样。 若是秦慕思说的都是真的,她不得不佩服巩眠付的演技。 像他这种做出了那样的事,却摆着一副一无所知的样子,不去当演戏的可真是可惜了。 她没有将秦慕思对她说过的那些事情告诉他,男人也没从她脸上看出丝毫别的情绪,他笑了笑,伸手将她圈在怀里。 “饿坏了吧?想去哪吃饭?” 江沅不露痕迹地避了过去,撇过脸看他。 “你喜欢吧,我去哪都行。” 巩眠付说好,随后便牵起了她的手向车子走去。 上了车,她自顾自地将安全带系好,见他启动车子滑出,她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对了,你昨天怎么突然跑过去找我了?” 他笑,英俊的侧脸在黄昏的余晖照耀下显得深刻。 “昨天我不是告诉你了吗?我想你了,难道还不许我过去找自己的老婆么?” 她随便应付了几句,又问了另外一个问题。 “那你没过来之前去哪了?怎么那么久才给我电话?” 他趁着红绿灯的空隙斜睨了她一眼,语气里带着玩笑意味。 “怎么?查岗?” 她移开目光,故作生气地娇斥。 “我昨天给你发了短信之后,还以为你会给我继续发,可是你却没有发过来了。” “这两天的工作有点多,昨天我一直在公司忙到很晚下走。” 江沅在心里暗暗地重复了他的话,脸上的表情有些隐晦不明。 巩眠付到底还是带着她去了他之前跟她说过的那一家私房菜。 店铺不是很大,由于是私房菜的缘故,若来这里吃就得事先预约。 他们并没有预约,男人跟这家私房菜的老板很熟,几乎每一次过来都是忽略预约的步骤,而且这里的老板还特地给他留了一间房间,这样一来男人更是来得随意了。 第二百七十章 你相信了她的话? 江沅坐下后,就拿着菜单看了起来,她点了铁观音,另外还有几样看上去不错的菜,巩眠付则是点了一些他过来时经常会吃的菜,服务员接回菜单,就退了出去。 茶是最快送上来的,另外还有一位负责沏茶的小姑娘坐在一边洗杯子。 江沅向来喜欢喝茶,看着小姑娘熟练的手法,就知道肯定是这方面的能手。 小姑娘很快就把茶给沏好了,随后便退出房间。 她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虽然只是铁观音,可这茶明显是好茶,她一口就能喝出来了。 反倒巩眠付喝起茶来直接是用灌的,他是个大男人的,自然也不懂茶艺这玩意,对他来说,这茶就跟水没什么两样,同样都是喝进肚子里的,也不在乎到底是用浅酌的还是用牛饮的。 江沅抬眸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点好的菜很快就上来了,每一样都是显得特别有食欲。 她拿起筷子吃了几块,这味道果然不错,也难怪巩眠付会成为这里的常客。 吃饭中途,这里的老板听闻他来了,特意过来打了一声招呼。 那是一个接近四十岁的女人,因为保养得很好,看上去不过才三十岁左右,与巩眠付站在一块,显得有几分相称。 江沅留意了下,发现这女老板跟他的关系似乎很好,瞧上去并不像是一般的普通关系。 她是个女人,自然也看出女老板对巩眠付有一种说不出的亲昵。 等到那女老板走后,江沅才抬起头看他。 “看来,你跟她很熟。” 男人笑了笑,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茶水。 “几年前,她这私房菜还没开起来的时候,我曾经在路上救过她一次。那时,她的钱包被人抢了,我追了那贼几条街才把东西给抢了回来,她很感激我,她这私房菜开了以后,她就特地给我留了房间,让我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过来,不需要预约,算是报答我当初的举动。” 她的态度冷淡,看着一桌子的菜,觉得没了食欲。 “你可真是个好人啊,她被人抢了钱包,你为了帮她拿回来,追了几条街,那时,你累坏了吧?” 巩眠付不笨,自然听出了她这话中的异样。 “怎么?吃醋了?就因为我帮人家那一回?这可是好人该做的事情,总不能瞧着她被人抢了钱包我不闻不问吧?那样太冷血了。” 她刹有其事地点了点头。 “确实是太冷血了,你是个好人,这种事情当然得做,不做不行。” 他脸上的笑没有了,换上了几分严肃。 “你怎么回事?这都是过去的事了,难不成你也得吃这干醋?” 她抬起头看他,面容淡漠。 “谁告诉你我这是在吃醋了?依照我跟你现在的关系,还不到吃醋这种地步。” 听听,这是什么话? 男人的脸色刹时变得难看极了,他一言不发地盯着她,薄唇紧抿。 她也没在意,自顾自地喝着茶,那嘴里的苦涩,成了她此刻心情最好的写照。 她并不知道,早在自己的心底,她已然给他定了罪,而且还是罪证确凿。 “江沅,你到底怎么回事?” 好半晌以后,他才咬牙切齿地开口。 她放下杯子,一眼不眨地望着他,那眼底尽是冷意渗人。 “今天早上秦慕思跟我说过一些话。” 他这么一听,就听出这问题肯定是出自秦慕思那个女人的身上。 他的脸色有些阴沉,心里想着,那个女人,当真是不得安生,恐怕,昨天夜里给她的教训还不够,竟然直接就到江沅面前搬弄是非了。 巩眠付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他直勾勾地看着她,眼色有点复杂。 “她都跟你说什么了?” 她刚想说话,他却又道了一句。 “我不管她究竟跟你说了什么,江沅,瞧你这副兴师问罪的模样,你是决定相信她说的那些话了?” 她冷笑,将杯子放了下来。 “巩眠付,那你给我一个理由,那你告诉我事情是不是像她说的那样。” 他不语,脸色是难看得很,她视若无睹,直接就在他面前摊牌。 “我刚开始是觉得她在骗人,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不可信的,但是,直到我去问了佣人,我真的发现,我根本就没有办法不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巩眠付,我再问你一次,你昨天晚上在来找我之前,到底做了些什么?” 他眯了眯眼,默了一会儿,嘴角扯起了一抹冷笑。 “她跟你说什么了?说我跟她上床了?” 他直言不讳,她没说话,只是看着他,却足已给他答案。 男人是说不出的恼怒,他的脸色阴沉得吓人,似是在忍着什么怒气一样。 “你相信了她的话?” 疑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 他猛地拍案而起,那目光就像是恨不得在她身上剜出一个洞来。 “她说你就相信了?什么证据?佣人告诉你昨晚看见我抱着秦慕思进她房了对不对?” 她仍然不发一言,他气得一扬手,桌子上的东西尽数被他扫至了地面上,一片狼籍。 “江沅,我跟你说过的话你忘了是不是?我他妈的早就告诉过你,秦慕思那种女人老子看不上!” “看不看得上,并不代表就不会跟她上床。”她道,“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没有感情又怎样?看不上又怎样?只要解决了生理需要,这些都不重要。” 巩眠付对她是恨得牙痒痒,他当真想不通,这女人身上的血到底是不是冷的,怎么可以这样面无表情地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还是说,正是因为她的心里没他,她才会这样肆无忌惮地一再挑衅他的耐性? “江沅,我再说一次,我没跟她上床,也不可能跟她上床!我不管她到底使了什么计,也不管她在你面前说过什么,我不屑去为这些根本就不存在的事情解释,你信也好不信也好,反正没有的事我不可能承认自己做过!” 若不是在乎她,他根本是连一句话都懒得说。 江沅抬眸看着他,这个男人,向来都是这样出色,导使秦慕思见到他以后,就决心从她手里抢过去。 第二百七十一章 从来都没有人敢随便污蔑我 她不是没有怀疑过秦慕思话中的真实性,她也不是不相信巩眠付,说到底,只能怪她和巩眠付之间在最开始的时候就没有所谓的感情基础。 正是因为缺乏这些,这段关系才会显得不堪一击。 这一场没有硝烟的争执,将两人的气氛彻底僵持。 他是不屑解释,她是不愿相信,两人吃过饭出了私房菜,巩眠付载她回南楼,连一句话都没有说直接掉头就走了。 这一个晚上,男人并没有宿在南楼。 早晨的时候,阳光透过落地玻璃窗照射了进来,洒了满满的一地,她看着旁边空荡荡的位置,拉高被子蒙住了头。 偌大的客厅,秦慕思经佣人口中得知,昨天晚上巩眠付把江沅送回来南楼后就走了,没有进门来,而且看两人之间的气氛也不是很好,好像是吵架了。 她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得意的笑,她也是一个女人,对于女人的心里是摸得特别准的,理所当然的,也知道什么话是女人最受不了的。 她揣着心思,重新上了楼,她也没有直接上到二楼,而是站在了楼梯的拐弯处,耐心的等待着什么。 主卧里,江沅慢吞吞的爬起来,走到浴室去洗漱了一番。 哪怕她再怎么心不甘情不愿,今天她还是得回公司去上班。 她换好了衣服,推开门走了出去,正打算下楼,没想,隐隐约约能够听到秦慕思站在楼梯的平台那里讲着电话。 她本不想理会,只是那提到的名字,让她的步伐一顿。 “眠付……我们……昨天晚上……对……晚上七点在洛北广场旁边的那间酒店不见不散……好……3012房……绝对不会让姐姐知道的……好……” 她只隐约听见这么些话,脑子里却是被轰炸得只剩一片空白。 秦慕思阖巩眠付约在一起秘密见面?而且,还是在酒店里? 她蹙着眉头,巩眠付昨天对她说过的话隐约还在耳边,此刻,却是讽刺极了。 等了好一会儿,确定秦慕思已经走了,她才走下楼到饭厅去吃早餐,只是全程下来,都是心不在焉的。 因为巩眠付昨天一整晚没有回来,所以,今天她是自己开车去公司的。 回到公司的时候,她理所当然看到了那个男人缓步的走了进来,看他那一身,显然是换了一套衣服。 也不知道,他昨天晚上到底是在哪里过夜的。 她拿着笔的手不自觉的一紧,在他走过去的时候,故意低下头不去看他。 她没发现的是,男人走过去的时候倒是淡淡的瞥了她一眼,看到她的举动后脸色微微一沉,那削薄的唇是抿得更紧了些。 他直接就推开门走了进去,老白紧随其后,他向来都是一个又眼力见的人,所以,当房门阖上之后,他便忍不住问了出口。 “巩爷,你和三少奶奶吵架了?” 巩眠付的手才刚碰到椅子背沿,听到他的话后斜睨向他,也没吭声。 其实,也难怪老白会这么想的,他今天是到酒店接的人,如果是平时的话,巩眠付怎么可能自己一个人住酒店?看样子这次是吵得比较凶,不然的话,他又怎么可能直接住到酒店去? 这种事若是被巩老爷子知道了,免不得又是一阵训斥的。 巩老爷子向来注重名声,自然也容不得分居这种事,这一点,巩眠付是知晓的。 他拉开椅子坐下,从烟盒里拿出一根烟点燃,凑到嘴边狠抽了一口。 白色的烟圈瞬间氤氲住了眼前的视线,他稍稍眯眼,眸底渗出了一丝丝的冷意。 “老白,我长这么大了,从来都没有人敢随便污蔑我。” 老白不清楚其中经过,顺势点了点头。 “是啊,在这安城之中要么是没脑子的要么是胆子肥得流油的,不然怎么可能敢随意污蔑巩爷你?” “那你倒是给我说说,江沅是没脑子的那种,还是胆子肥得流油的那种?” “三……三少奶奶?” 这样的一个答案是他猝不及防的,他怎么都没想到,原来两人吵架的原因竟然会是这个。 污蔑巩眠付?这种事当真是始料未及,也从来没有人敢对巩眠付这么做,这江沅真是第一人。 老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只能杵在那一脸无措的瞅着他。 男人将未燃到尽头的烟拧灭在烟灰缸里,随后,冷哼一声。 “这一次,休想让我先低头,我倒要看看,她能跟我耗多久!” …… 好不容易,终于熬到了下班时刻。 江沅偷偷伸了个懒腰,感觉全身是疲惫得很,这一整天下来,她的工作是特别的繁重,不过也多亏了这一点,让她根本无暇去思索别的事情。 她看了看那扇紧闭的房门,脸色有些复杂。 办公室的人开始陆陆续续的离开,她正犹豫着要不要先走,耳边突然就听到了房门开启的声音。 她下意识的抬起头望过去,就看到了巩眠付从办公室里走出来。 她的后背挺得笔直,随着时间越来越近,秦慕思的那些话不由自主的浮现在了她的脑子里,她看着男人一步步的往电梯的方向走过去,甚至,就连一眼都不曾看过她。 直至再也看不到他了,她才不甘心的收回了目光。 心情是说不出的烦躁,她忍不住去想,巩眠付这会儿到底要去哪里?是回南楼,还是去跟秦慕思约好的那个地方?他们要见面了吗?他们见面以后要做什么? 约好的地点是酒店,一男一女相约在那种地方,光是想想就知道是为了什么了。 可是,她是真的不愿意去那样设想,她阖了阖眼,感觉喉咙的地方好像有什么卡在了里面,上不去也下不来。 其实昨天晚上争吵过后,她就已经有些后悔了,但她是真的控制不住自己去那样想,就连这一刻也是一样,在她脑子里不断闪现的,是他跟秦慕思在一起的画面。 良久,她到底还是忍不住,拿起皮包快速的把私人物品收拾了一下,就走了出去。 第二百七十二章 她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洛北广场那边,就只有一间酒店,所以找起来并不算困难。 江沅驱车到了附近,夜幕已然降临,她到处看了一眼,可是仍然没有发现其中一人的踪影。 再看看时间,已经七点了。 她犹豫着是不是该离开,没想到,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后颈的地方就猛地传来了一种钝痛。 随即,她眼前的视线一暗,整个人便昏眩了过去。 黑色pagani驶进巩家,缓慢地停在了南楼前。 将车子停妥以后,巩眠付便打开车门走下车。 他走进客厅,偌大的客厅内,只有秦慕思一人。 他看了眼外头,天色已经挺晚的了,按道理说,江沅早该回来才对,也不知道这会儿到底去了哪里。 他想上楼,冷不防的,秦慕思的声音传了过来。 “姐夫,姐姐去哪了啊?怎么这么晚还没回来啊?” 他回过头看了她一眼,也没说话,便迈开步伐。 秦慕思心有不甘,那垂放在身体两侧的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她在心里安慰自己,没关系的,等到明天开始,一切都不一样了。 男人上楼洗了个澡,思索了下,终究还是拿出手机拨打江沅的手机,可是那边却是女声提示着已经关机。 他的眉头蹙得更紧了些,眸光渐浓。 直到第二天一早,江沅是连人影都没见着。 他下了楼到饭厅去,看见秦慕思正坐在那里吃早餐。 见到他,她忍不住关切地问道:“姐夫,我刚刚问过佣人了,说是姐姐一宿未归,她该不会是……” 她说到半途,便停了下来,用一种小心翼翼的目光紧张地瞅着他。 巩眠付斜睨了她一眼,江沅从来都不会出现夜不归宿的现象,这委实怪异。 他拿出手机给老白打了一个电话,待那头接起以后,他淡淡地吩咐。 “让人查查江沅在哪里……” 旁边,秦慕思静静地听着,那低垂的头,嘴角却是扬起的。 她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 江沅觉得,自己的头好痛,痛到她难受得厉害。 她觉得眼皮很沉,慢慢地睁开眼,首先印入眼帘的,是陌生的天花板。 这并不是南楼。 她愣了一下,用手肘支撑起身子,没想到,才坐起身来,身上的薄被便瞬时滑落。 一片凉意顷刻袭上,她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根本就是不着寸缕。 她禁不住倒吸了一口气,更让她意料不到的是,她的旁边正躺了一个裸男! 陌生的房间,陌生的裸男。 这样的一个氛围,让她的脸瞬间刷白,她努力地回想,记忆却只到她站在酒店门口,之后的事,她是连半点都记不起来了。 旁边的男人有了动静,她连忙用被子挡住,看着这男人起身,那脸,是她根本就不认识的。 “你是谁?” 那男人听见她的话,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好薄情啊,不过一夜而已,你就装作你不认识我了?昨天我们在这床上翻云覆雨,你该不会也要说你忘了吧?” 江沅的心一沉,昨天?在这床上?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男人自顾自地下床穿衣,穿好衣服以后,转过身来看着她。 “小宝贝儿,下次想我了就记得再来找我,我可随时等着你的电话哈!” 他说完这句话以后,就离开了房间。 她一个人坐在那里,耳里嗡嗡作响。 她跟刚才的那男人发生了什么?不,不会的,要是发生那种事了,她的身体应该有感觉才对的。 可是,她也不敢笃定,自己是不是真的没有…… 她摇了摇头,连忙下床到浴室里去洗澡,把皮肤都洗擦得红透了,才终于放过自己。 急匆匆地离开酒店,她甚至就连回头都不敢,这都过去了一夜了,她没回去的事,巩眠付肯定会知道。 她要怎么解释这件就连她自己都想不通的事? 江沅脚步走得匆忙,根本就没有发现,在酒店的角落里,一台车子上有一个人正拿着相机在拍着什么。 …… 办公室内,男人坐在桌子前,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桌子。 房间内很是安静,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放在桌子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他拿起按下接听键,也不知道那头究竟说了些什么,他轻声地“嗯”了一句,就把电话给挂断了。 随后,他站起身来,走到了落地窗前,看着外头的天,脸色有些高深莫测。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他便拽起西装外套,走出了办公室。 回到南楼,仍然看不见江沅的身影。 他没有过多的意外,抬步向着屋里走去。 秦慕思今个儿休息在家,此时正坐在客厅,见到他回来,眼露惊诧。 “姐夫,你怎么回来了?” “回来拿份文件。” 他淡淡地丢下这么一句,就走上了二楼。 她收回目光,正巧在这个时候,佣人从外头拿着一份快递放到了桌上。 她瞥了眼,上头什么都没有写,就径自将快递给打开了。 那快递很薄,看上去像是装着一些文件之类的东西,然而,当她打开看见里头的东西时,是禁不住倒吸了一口气。 随后,更是拿着这份快递就跑上楼梯。 巩眠付到书房拿了件文件以后,就走进了主卧,可才刚走进还没来得及把门关上,秦慕思便闯了进来。 她一脸的急迫,将手里的东西递到了他的面前。 “姐夫,这是刚刚佣人拿进门的,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姐姐她怎么会……” 她没再说下去,只用一种小心翼翼的目光瞅着他。 男人接过,从里头将东西拿了出来。 那是一张张的照片,那些照片上的人,赫然就是江沅! 从江沅走进酒店,再到她与一个男人赤裸地躺在一张床上,那重叠的身影,还有那张熟悉的脸,足以让周遭的气氛跌至了谷底。 他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眼底,慢慢渗透一种前所未有的阴鸷。 那照片的下角标志的日期,显然就是在昨天晚上。 刚巧,江沅昨天夜不归宿,就连手机也打不通。 第二百七十三章 同样的把戏,你还想来第二次 秦慕思看着他完全沉下来的脸,心里有些得意,表面上却是丝毫都没有表露出来。 她咬着下唇,脸上尽是困惑。 “姐姐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事情来?她竟然还跟别的男人……” 巩眠付猛地将照片丢在地上,她吓了一大跳,没敢再继续说下去。 他大步地越过她,一声不吭地走出了主卧,秦慕思见状,心里不由得在偷笑。 江沅是在接近傍晚的时候才回来的。 除了这么一个地方,她根本就没有其他的地方可去,只是,她实在没有办法面对巩眠付,唯有在外头走了一整天,直到再也没办法再走下去了,才拖着疲惫的步伐回去南楼。 她推开门走进去,客厅灯火辉煌。 巩眠付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偌大的客厅就只有他一个人,就连佣人的身影都见不着。 她的嘴角勉强扯起了一笑。 “你这么早就回来了?” 他也不说话,她的表情有些不自然,抬步就想上楼去。 可还没踏上阶梯,后头就传来了他的声音。 “过来。” 她的步伐微顿,到底,还是转过身走过去。 可是,当她走至他的面前,他将桌子上的东西挥向了她,那些东西落在了地上,她下意识地低下头望过去。 仅仅一眼,她的脸便白得没有丝毫的血色。 那一张张的照片,没有最露骨,只有更露骨,而那些照片上,全都是她。 这些照片,活生生地勾起了她对昨天晚上的记忆,她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手上会有这些照片,这一刻,她只想解释。 “我没有做那种事!我……我今天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躺在那里了,其中发生了什么事,我根本就不知道……” 然而,她的解释,男人却是连半句都没有听进耳里。 “你是不是还想说,这照片中的人不是你?!” 他冷笑,那张脸上,尽是无法压抑的怒火。 她张了张嘴,关于这一点,她却是无从否认。 到了最后,她只能憋出一句。 “我没有做一些对不起你的事。” 他抿着唇,面靥上的表情很显然就是不相信她的话。 江沅的身子在轻微发抖,从今天早上醒过来到现在,就连她自己,也在努力地想要忘记这件事。可是,她忘不了,真的忘不了,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那种地方。 而如今,她更是找不到半句可以抹清自己清白的话。 所以然,她阖了阖眼,声音有些苍白无力。 “不管你信不信,我要说的,也就这么一句。” 男人看着她,微眯的黑眸里闪烁着丝丝的危险。 “如果我不信呢?” 这是她早就料到的事,毕竟,照片就摆在面前,里头的人是她,她根本无从否认。 所有的事情,都指向了她。 她像是万般艰难地张开了嘴。 “我会离开的。” 她只说了这一句,便上了楼。 秦慕思就站在二楼的走廊上,看见她,面上带着不屑的笑。 “姐姐啊,真想不到你是这种人……嫁进了巩家,竟然还敢背着丈夫做出这种事情来?我最看不起的,就是你这种女人!” 她没有理会秦慕思,直接就走进主卧,到衣帽间去收拾自己的东西。 她收拾得很快,那些不属于她的东西,她是连一样都没拿,只往行李箱里塞了几样衣服,就将行李箱合上。 拖着行李箱离开南楼时,巩眠付没有阻拦她。 她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在路上,抬起头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始终不知道,能让她停留的地方,究竟在哪里。 曾经,巩眠付说过,要她把南楼当成自己的家。 如今,她才知道,一个男人的誓言,根本就不能信。 不过,她自己也根本没有理由让巩眠付相信她根本就没有做过那种事。 因为就连她自己,也说服不了自己。 她离开南楼时,男人一直都站在书房里的落地窗前,看着她的身影缓缓走远。 他拿出一根烟点燃,放到嘴边狠吸了一口。 指间的零星烟火忽明忽暗地闪着,直至良久以后,他才收回了目光。 晚饭,他是让佣人端进书房来的。 接近九点的时候,他推开书房的门,打算回到主卧。 主卧里因为没有开灯,周遭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他摸索到墙上的开关,把灯打开。 却没想到,当灯光亮起,那房间的一抹身影,却突兀地出现在床上。 秦慕思只穿了一件白色的男式衬衣,披洒着长发半躺在床上,见到他终于进来了,嘴角勾起了一抹风情万种的笑。 “姐夫。” 男人杵在那没有动弹,只是用一种冷漠的表情看着她。 她缓缓地从床上起来,那白色衬衣下,显然是不着寸缕的。 她走近,那软如无骨的手攀上了他的胸膛。 “姐夫,你别为了姐姐的事难过,姐姐那样的人,根本就不需要你为她生气……就算没了姐姐, 你还有我嘛!” 说着,她伸出手抱住了他,把自己的脸埋在了他的胸前。 “巩眠付,你就让我成为你的人吧!” 她阖上眼,静静地等待着那个期待中的答案。 然而,让她意想不到的是,他却掰开了她的手,并且将她推开。 那双眼,冷漠得就好像是在看待一个陌生人。 “同样的把戏,你还想来第二次?” 仅此一句话,就足以让她的心沉入谷底。 她握紧了双手,她不甘心,真的不甘心,为什么到了这种地步,他仍然不肯接受她? “为什么?我到底有哪里比不上她了?” 她抬起头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明明,她比江沅要好得多,可是,他却是连一眼都不愿意看她。 她就比不上江沅吗?她就这么进不了他的眼吗? 巩眠付走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拿出一根烟点燃。 “因为,我不喜欢心机重的女人。” 他叠起腿,身子微微向后靠。 “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你做了些什么吗?” 秦慕思的脸刷地一白。 “我不懂你究竟在说些什么。” 第二百七十四章 江沅,我以为你很聪明 然,她话音刚落,房门便突然被打开,随后,从外头闯进了两个男人,那两人上前,一下就把她给擒住。 她尖声大叫。 “你们做什么?放开我!” 可是不管她怎么叫唤,这两人是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 男人吸了一口烟,白色的烟圈导使他的脸有些看得不是很真切。 “秦慕思,怪只怪你太冲动了,你明明可以再沉着一点,指不定,我就相信你的话了。” 但那也只是可能。 他巩眠付是谁?岂会这么容易就上了她的当? 他的手,在空中指了指,示意他们把秦慕思给押出去,只是,在他们有所动作之前,他冷哼一声。 “是谁准许你穿我的衣服的?脱下来,丢掉!” 他向来都洁癖,别人碰过的东西,他是不可能会再碰。 自然而然的,被她穿过的衣服,他不可能会留下。 秦慕思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这两个人,还真不顾她的挣扎把她身上的男式衬衣给脱了下来,她衬衣下本就没有任何的遮挡,这一脱,是赤果果的一片。 待秦慕思被带走以后,他拿过车钥匙,快步地出了门。 说实在的,其实从江沅离开南楼开始,他就一直派了人跟在她的后头。 那个女人,根本就没有地方去,这都大半夜了,竟还敢一个人坐在商场外的喷水池前。 她也不怕,从哪里冒出来个人把她给带走了。 黑色pagani在那商场前停下,他透过车窗,看见那个女人就这么坐在那里,腿边放着行李箱,而那路过的人,纷纷用一种怪异的目光看着她。 她似乎神游在外,眼神儿都没了焦距。 他看了许久,才终于打开车门下车。 江沅本来就在发呆,突然的,眼前的光线被什么遮挡住了,她下意识地抬头,男人的脸就这么地出现在面前。 几乎是下一秒,她便起身拖着行李想要跑。 可没走几步,她手里的行李箱就被抢走,人也被他堂而皇之地扛在了肩膀上。 “巩眠付!你放我下来!” 她不断地挣扎,那些路人侧目,好奇地打量着他们。 男人可没有兴趣站在这里被别人围观,他将她的行李丢到后车厢,随后,更是将她如同麻包袋似的丢在副驾驶座。 她被摔得眼冒金星,当回过神来的时候,黑色pagani已经驶上了车道。 再看看旁边的男人,全神贯注地目视前方,手里掌着方向盘。 她坐直身子,咬着下唇看着他。 “你到底想做什么?我自己离开还不行吗?” 她的声音带着沙哑,就连眼睛也有些红肿,很显然的,在他不在的时候,这女人偷偷哭了一场。 他斜睨了她一眼,语气很淡。 “委屈了?” 她偏过头,也不说话。 他打着方向盘转弯,直到一个十字路口前才把车子停下来,等灯。 “被人误会的感觉好受不?我被你误会我都没哭,你这会儿怎么就哭了?有这么委屈吗?” 她咬着唇,愣是连话都不肯说。 以为他跟秦慕思约在外面秘密见面,结果过去了以后,莫名其妙地在第二天醒来,身旁躺了一个陌生男人不说,回到南楼以后,还得面对他的冷脸。 似乎,她除了离开,根本就没有别的选择,因为,她根本就找不到证据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她走了,她也认了,可是他这算什么? 他为什么要出现在她的面前?还要把她带上车? 她一直不吭声,他干脆就把车子停至了一边,转过身来看着她。 “为什么出现在那里?” 他凑得很近,她避无可避,只得低着声音开口。 “因为我听见秦慕思在房间里跟你打电话,你们约在酒店见面。” 巩眠付挑眉。 原因竟然是因为他? “她说,你就信?” 她偏过脸,他却伸出手,强行地攫住了她的颌骨,强迫她必须面对他。 “江沅,我以为你很聪明,怎么在该聪明的时候,你就犯蠢了呢?” 她倏然瞪大了眼。 “你说谁蠢了?你现在是要对我人身攻击吗?” 他的手稍稍用力,看着她吃痛地蹙起了柳眉,才满意地松开手。 “别人说什么你都信,你不是在犯蠢还是什么?” 她张了张嘴,刚想要说些什么,他却先一步把话给撂下了。 “秦慕思在我面前就脱衣服勾引我,而在你面前就说我跟你有一腿,现在好了,我说的你连半句话都不信,她说的你倒是都信全了。” 她的眼瞪得更大了些,说起话来因为太心急了,不由得有些结巴。 “她……她真的脱衣服勾引你了?!” “是啊。” 他的语气仍然很淡。 “而且还是两次,我都拒绝了,就因为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人,但是你呢?你是怎么对我的?” “我对你忠诚不已,你对我心生怀疑,不过,今个儿的事我也不可能会信,你没有这个力气去找别的男人,更何况,你也没有别的男人可找。” 这话她可听不得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看着她,她没有发现,他的眼底盈聚着满满的笑意。 “你每天晚上都被我那样折腾,到最后都受不了直喊不要不要的了,你哪里还有力气去找别的男人?我一个男人你就受不住了。” 看着她气得鼓起了双腮,他就禁不住扬起了嘴角。 “老婆,我真心觉得,你该补补身子了,不然这样继续下去的话,你怎么能够满足你老公我的需求?” 他话中的两个字,扯动了她脆弱的神经。 江沅故意忽略,直接挑起了后半句。 “我要出轨也是可以的,只是我没有这个想法而已!” 不管怎么样,捍卫自己的形象要紧,不能说得她好像没人追似的,那多没行情啊! 然而,他却毫不留情地将她拆穿。 “你最好的朋友就一个,还是女的,你找谁出轨?那个曾晓晓?” 她语塞,他抬高手,捏了捏她的脸蛋。 “看来你对我的信任还不够啊……要是足够信我的话,先不说你不会认为我跟那秦慕思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也不会被骗到到那种鬼地方去,还有,刚才你也不会自个儿赌气拖着行李吵着闹着要离开了。” 第二百七十五章 你难道…… 她……她吵着闹着要离开?她自个儿赌气? 江沅直接把脸憋得通红,她就没见过像他这样的男人,莫非,就不能让着她点吗? 他收回手,将车子启动。 “带你去一个地方。” 她正想要问究竟要去哪里,没想,他却先一步说了出来。 “有些事情,需要彻底解决。” 他的女人,可不允许别人欺负,他也不是什么善类,既然敢把主意打到他的女人身上,那么,不管是谁,他都不会轻易饶过。 …… 秦慕思怎么都没想到,这个男人竟然会把她带到那一间酒店。 她对这个地方是抵触的,今天早上所发生的事让她心里有了疙瘩,如果可以,她绝对不会过来。 因此,在他牵着她要走进去时,她是说什么都不肯迈出步伐。 巩眠付难得好耐性地喊了她几句,她一个劲地摇头,磨蹭到了最后,这男人大概是觉得不耐烦了,又一次将她扛在了肩膀上,直至走进了电梯,才终于把她放下来。 这一路走来,她的胃是被磕得难受,好不容易双脚着地了,她连忙退后了几步,扶着把手喘气。 她是一身的狼狈,方才走进来是再一次被围观了,再看看他,除了衬衣有些皱痕以外,脸色是悠闲得很。 她抬起头,忍不住看着他。 “你到底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男人单手插在裤袋内,嘴角微勾。 “给你报仇。” 报……报仇? 不由得的,她想起了那一次,他把那个女人找来的事。 还没等她想出个究竟来,电梯门就应声开启了。 他伸出手,拖着她走出了电梯。 江沅一看,这才还是今天早上她曾经走过一次的楼层,而他走过去的方向,令她的脑子“轰隆”地一声被炸开。 “你……你难道……” 巩眠付带着她推开了那一扇门,恰恰,就是她今天早上走出来的那一间房间。 房间内,似乎已经被收拾过了一遍,所有东西都是颇为整齐的,但是即便如此,还是轻而易举地勾起了她不好的回忆。 她的面色煞白,男人将她按坐在沙发上,随后,自己也在她的旁边坐下。 他叠起腿,房门再一次被打开,老白从外头走了进来。 他的手指在空中虚点了一下,老白意会,便走到外头把人给带进来。 江沅定睛望去,怎么都想不到那被带进来的,竟然会是秦慕思。 而且,她还是全身裸着,被人押着走进来。 也不知道,她裸了有多久了,又是为什么而裸。 江沅有些懵了,下意识地转头看着旁边的男人。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秦慕思失声尖叫着,她的头发散乱,若不是认识这么多年了,她还真认不出来。 “你们放开我!你们竟敢这样对我!等我告诉爸妈,爸妈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你们等着瞧吧!” 她嘴里骂声不断,江沅不由得蹙起了眉头。 男人的身子往后靠,他看着秦慕思时,面靥上没有太多的表情。 “你应该知道这是哪吧?” 他的这一句话,是问秦慕思的。 秦慕思抬起头,余光瞥见他身旁的江沅时,先是一愣,而后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原来你们……” 她猛地仰起头就是一阵大笑,那张脸逐渐开始扭曲起来。 “你们就是在我面前演戏吧!你们现在又想对我做什么?我告诉你们,最好现在就放了我,不然的话,我要你们好看!” 她态度极为嚣张,甚至就连悔改的意思都没有。 巩眠付望向了江沅。 “就是她,把你骗到这里,那个人,也是她安排的。” 听他这么说,江沅总算是明白过来了。 敢情这一切都是秦慕思所为? 她为的是什么?……恐怕,是挤走她然后坐在她的位置吧? 她对秦慕思本就无感,在得知了这些事情后,她站起身来,走到了秦慕思的面前,没有丝毫犹豫地就甩了她一巴掌。 秦慕思不敢置信地瞪大眼,要不是双手被旁边的两人擒着,她早就冲上去跟江沅拼命了。 “你竟敢打我!” “我为什么不敢?” 江沅看着她,她从没想过要害人,更没想过与人为敌,但是,她更没想到,秦慕思会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对她做出那样的事情来。 她不是一个善类,也不是一个任人欺负的主,要是得罪了她,她定会还以颜色。 “这一巴掌,是还你对我做的那一切的,秦慕思,你不会知道当我睁开眼睛看到那些事时我到底是怎样的心情。” 那些事,都是她做的,这一巴掌,她打得理所当然。 巩眠付向她招了招手,她回去坐下。 他拿起她的手看,掌心红了一大遍,可以知道她方才究竟用了多大的力气了。 秦慕思气得浑身发抖。 “你有什么证据那是我做的?!” 他抬眸瞥了她一眼,随后向站在她旁边的老白点了点头。 不久,老白便出去,押着另一个人走了进来。 这人的脸普一出现在自己面前,秦慕思的脸便开始有了变化。 江沅认得,那是她早上看见的裸男,只是这会儿,却是被人打得鼻清脸肿,一被带进来,他就趴在了巩眠付的脚边,不断地哀求他放过自己,甚至是把事情全都说了出来。 那意思很明显,就是指所有事都是秦慕思吩咐他去做的。 秦慕思的脸扭曲得狰狞,不等他把话说完,就咆哮出声。 “你别诬蔑我!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你这样把脏水泼在我身上做什么?!” 那男的见她否认,不由得急了。 “秦小姐,你不能翻脸不认人啊!你给我的那些钱我还没花呢,我可以全拿出来还给你……” 两人不断地争执,江沅觉得吵到她头有些疼了。 反观身侧的男人,仍是一副悠闲到不能再悠闲的模样。 他从烟盒里拿出一根烟点燃,吸了一口以后,才懒懒地开口。 “秦慕思,那些照片是你让人去偷拍,然后故意寄过来的吧?” 白色的烟圈氤氲眼前,导使他的面容有些看得不是很真切。 “你装得太过了些,也太假了,不过看在你装得那么辛苦的份上,我就给你演了场戏,让你知道你自己到底做得有多蹩脚。” 第二百七十六章 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 江沅斜睨着他,他这戏还真好啊,连她也给骗了。 这样的阵势,秦慕思知道,她精心策划的一切都毁了,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么快就会被拆穿,她还以为,自己足以骗过他。 可是,巩眠付是谁?他可不是这么容易就被骗到的人。 不然的话,他根本就没办法在这安城之中生存。 她咬着下唇,看着坐在他旁边的江沅,眼底渐渐滋生出一种妒忌。 “为什么我不行?我到底有哪里比不上这个女人?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 江沅是江家的冒牌千金,她霸占了她的二十年时光,享受了本该是属于她的生活,她凭什么能够过得这么好?她秦慕思才是江家的真千金啊! 相比于江沅,她更有价值,不是吗? 他若是跟她在一起,在她的背后还有一个江家,江成和和吕静就只有她一个女儿,自然而然往后的家业是交到她手上的,可是江沅呢?江沅有什么? 说白了,她就是从贫民窟里出来的女人罢了! 同为女人,她理所当然的认为,她比江沅与他更加般配。 男人将手中的烟狠吸了一口,指间的零星烟火忽明忽暗地闪着。 半晌以后,他将烟头拧灭在烟灰缸内,牵着她的手就站了起来。 “你对江沅所做的,今天晚上就让你也承受一遍。这间房间留给你们,到了明天,我自会让人放你走,祝你们有一个愉快的夜晚。” 说完,他就牵着江沅向门口走去。 江沅几乎是几步一回头,那间房间里,不断地传出了秦慕思的叫喊声,她看见老白带着那两个穿着黑衣服的人走出来,顺道将门锁上,便走到了隔壁的房间去。 看来,是打算守在这了。 巩眠付带着她下楼走到停车场,她坐进副驾驶座,待黑色pagani启动以后,她不禁转过头看着他。 “你难道真的要对秦慕思……” 男人掌着方向盘,抽空瞟了她眼。 “那两个人会守在那里,明天早上如果发现他们两个没有做那种事,会继续把他们锁在那里,直到发生了那种关系为止。” 闻言,她禁不住倒吸了一口气。 “可是这样的话……” 她没再说下去,但意思很明了。 他抿着唇,打着方向盘转弯。 “放心吧,我已经交代过他们,一个钟头后会进去给她灌酒,就算事后被翻出来,也是他们两人在酒醉以后的一次情不自禁。” 好一句情不自禁啊! 这种法子,恐怕也就只有他才想得出来了。 江沅也不是在同情秦慕思,她既然对她做出那样的事情来,那么,现在这下场,便是她咎由自取的,根本就怨怪不了别人。 她只是在担心,江成和和吕静那么疼爱秦慕思,要是被他们知道了,恐怕会大怒吧? 到时候,就怕江成和和吕静会对他不利。 她抬起头,看着身侧的这个男人。 那向后快速倒退的路灯带出了微黄的光线,他的脸有一半埋在其中,却将他的轮廓印得无比清晰。 她在想,恐怕,也就只有他才会为了她做这种事吧? 胸口好像有块地方,似乎有什么正在肆意蔓延,生根发芽。 她的双握成了拳头,半晌以后憋出了一句。 “谢谢你。” 男人的嘴角微勾,没有吭声。 她偷偷地看着他,小心翼翼地问了一个问题。 “巩眠付,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真的被那个人给……” 她没再继续说下去,她知道,他会明白她的意思。 其实,方才她也想过,这个男人是不是认为她被那个人那玷污了,才会对秦慕思做出那种事。 可是她又想了想,这男人的性子,她还是有几分了解的,要是他真的那么认为,恐怕,就不会是以牙还牙那么简单,估计,他会直接要了秦慕思又或者是那个人的命。 然而,他并没有那么做,她是不是就可以认为,他并不觉得她被玷污了? 她的问题,巩眠付并没有立即回答她。 直至黑色pagani驶进了南楼,他熄了火,才转眸看着她。 “那个男的没这个胆子。” 她愣了一下,才意识过来。 巩眠付在这安城之中名声可是响当当的,有谁会不认识巩家三少巩眠付?更何况,也没有人会愿意得罪巩家。 就算秦慕思的本意是想让那人把她给玷污了,可那人不笨,再多的钱,也比不上一条命,哪边是能得罪的,哪边是不能得罪的,他清楚得很。 若那人当真对她做了那种事,恐怕,下场会很惨。 再加上那人被押进来的时候已经被揍得鼻青脸肿了,可见早就遇到了逼供。 巩眠付会知道其中的事,并不难。 男人下车,走到她这边将她给拉下来,她仰着头,他的脸就这么地印在她的瞳孔里。 “巩……” 她刚想出声,可还没把话说出来,他就拦腰将她给横抱了起来。 她下意识地环住他的脖子,他抱着她大步地走进了屋子,随后向着二楼而去。 踢开主卧的门,床上的被子枕头都已经换新的了,当然,曾经在这房间里发生过的事,他是绝对不会告诉她的。 他将她丢在了柔软的大床上,随即整个人覆在了她的身上。 江沅的头发散乱在枕边,她仰望着身上的男人,眼睛圆瞪。 他伸手,带着薄茧的大掌一下一下地抚摸着她的脸颊,她感觉有些痒,便避了避。 “我觉得,我该给你一个惩罚。” 话音刚落,他就低下头,在她的脖子上轻咬。 她叫出声来,挥着小手挣扎。 “我又没有做错什么!” “没有做错?” 男人略显低沉的声音传了过来,半晌以后,他抬起头,那双如黑夜般深邃的黑眸带着浓光。 “你轻信别人的话,才会被人抓住了机会,你敢说你没有做错?” 她张了张嘴想辩解,但是想了想,还真没有理由推卸责任。 不得不说,这次还真是她错了,要不是她中了秦慕思的诡计,根本就不会有这么一出。 他的手落在了她的领口上,在她出神的这空隙,已是解开了几颗扣子。 第二百七十七章 这件事你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她连忙按住,一副防贼似的瞅着他。 “你想做什么?” 男人挑眉,目光落在了她露在外头的锁骨处。 “我要消毒。” 消……消毒? 半晌以后,她才后知后觉明白过来他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这一夜,巩眠付足足用了一宿的时间,来实行他的消毒计划。 当天边泛起鱼肚白时,她累到不行,直接瘫在那里睡死过去。 他心满意足,趁着时间尚早,便抱着她阖上眼。 江沅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 她动了动腰,才发现是酸痛得厉害。 要不是巩眠付这会儿不在,她铁定会抡起拳头打人的。 她艰难地下床到浴室去梳洗,站在盥洗台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时,她感觉仿佛全世界都塔下来了。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那遍布周身的一个个大大小小的吻痕,恨不得找个地洞把自己给埋进去。 巩爷这毒消得有些过份啊!哪有人像他这样的? 她把高领的衣服拿出来穿上,这才终于遮住了那羞人的吻痕,只是这天气正是最尴尬的,她穿成这样,还好是在家里,要是走在外头,铁定被人认为她脑子不正常的。 这男人大概是早就算好了她会在这个时间点起来,她才刚下楼,就看见他从门口走了进来。 看见她,他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嘴角勾起了一抹诡异的弧度。 “穿这么多?很冷吗?” 江沅直接就翻了个白眼,这人就是在故意的,也不想想,她穿这么多,究竟是拜谁所赐。 佣人做了很多的菜,满满一桌,都是她最喜欢的。 她埋头吃了起来,等到差不多吃到半饱,才终于想起了什么。 “对了,秦慕思那里……放出来了吗?” 她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心里是难免忐忑的。 反观他,是一脸的淡然,仿佛那说出口的话,只是无关轻重的一件事。 “放出来了。” 她咬着筷子满眼沉思,放出来了,也就是说秦慕思跟那个人…… 她没再继续问下去,想也知道,遭遇了那种事,秦慕思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只是她怎么都没想到,会那么快。 两人才刚搁下筷子,她放在手边的手机就进来了一条短信。 她点开一看,是江成和发过来的,意思很清楚,就是要他们现在立即过去江家。 想来,应该是要找他们算账的。 在吕静把秦慕思送来南楼没几天,江成和就被批准出院,这段时间都是在家里休息,所以,她是连半点意外都没有。 她将短信递给他看,男人只淡淡地瞥了眼,就说了句“知道了”。 然而,他却不急不慌,先是到书房去接了个电话,谈了一些关于公司的事,随后,才带着她出门。 黑色pagani踩着夜色,向着江家而去。 一路上,她的心情复杂,不时偷偷地看着他。 “秦慕思肯定跟爸妈全说了,但是,她必定会挑一些对自己有利的来说,目的就是为了让爸妈生气。巩眠付,你一会儿小心一点,他们可不是那么好惹的角色。” 他睨她,声音低沉。 “那我是好惹的角色?” 江沅决定不再说话。 半个钟头以后,黑色pagani开进了江家前院。 两人抬步走进,那偌大的客厅内,气氛几近跌至了最冰点,就算只是在玄关处,就能听见秦慕思那隐约的抽泣声。 走进去一看,江成和坐在主位上,旁边,旅行和秦慕思坐在一起,吕静正在低声地安慰着女儿,而秦慕思是哭到眼睛都红肿了一片,怎么都止不住声。 吕静的脸色阴沉得可怕,从两人走进门开始,她就死死地盯着巩眠付,那眼神似乎是在他身上剜出几个大洞来一般。 反观这男人,面靥上没有太多的表情,揽着她的肩膀就在旁边坐了下来。 他斜睨了眼低头抽泣的秦慕思,嘴角不经意地一勾。 “这是在哭哪一出呢?” 吕静用力地拍在了桌子上,在得知女儿遭遇了那种事情以后,她是禁不住的愤怒。 自从秦慕思回到江家后,她是连半点委屈都不舍得让她承受,怎么想不到,今个儿是出了事。 而且,还是因为自己的女婿。 “巩眠付,你对我家思思到底做了什么?!” 她低声地怒吼,旁边,秦慕思适时地哭得更大声了些。 江沅没有说话,她只冷眼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 男人的背往后靠,对于他们的问题,他似乎有些兴致缺缺。 “爸,妈,你们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误会?仅仅一句误会就想抹去那些事? 吕静抿着唇,很显然的,是处于爆发的边缘。 “这件事你必须给我一个交代!思思好歹是我的女儿,岂是你能随意羞辱的?你究竟有没有将我放在眼里?” “交代?” 他低声地喃着这两个字,随后嘴角的笑变得讥讽无比。 “我做了什么要给你一个交代了?” 他这很明显就是在跟他兜圈,吕静面色铁青,那种事情说出来,是他们江家脸上无光,她那么的一个女儿,遭遇了别的男人玷污,这要她怎么说得出口? 巩眠付叠起双腿,姿态随意而慵懒。 “妈,我觉得这件事,你应该好好问一问你的宝贝女儿。她喝醉酒跟别的男人上床,这种事能怪在我的头上?我可没有拿着枪抵着她的头让她必须那么做。” 旁边,秦慕思听到这些话,是再也忍不住了。 她愤然抬起头,满带憎恨地看着他。 “那个人是你带过来的,也是你的人灌我酒的,你现在想要推脱责任么!” “那么,”他的声音淡然,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阴冷。“你要我怎么对你负责?娶了你?” 巩眠付从烟盒里拿出一根烟点燃,那白色的烟圈间,他稍稍眯起了双眸。 “我是让人灌你酒了,可我没逼着你做那种事,说白了,你跟那个人自己搞到床上去,快活完了,还要把脏水泼到我的身上,难不成我还得觉得荣幸?” 秦慕思没想到他会如此坦白地承认,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第二百七十八章 我为什么要原谅她 然而,吕静护女心切,低着声音开口。 “你凭什么对我家思思做这种事!巩眠付,我家思思可是个清清白白的大家闺秀,难道这件事你就不该负起责任?!” 他狠吸了一口,手垂在了边上,指间那零星的烟火在忽明忽暗地闪着。 他是愈发觉得,眼前的这对母女,当真就是极品。 也难为江沅能忍受,如果是他,怕是连一分钟都忍受不了。 “那人想来肯定被你们抓住了,是那人跟她搞上了,自然责任就该由那个人来负担。妈,我算是对她仁慈了,你怎么就不问问她对江沅做了什么?” 听见这话,旁边一直默不吭声的江成和下意识地蹙起了眉头。 “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这模样,很明显秦慕思根本就没有告诉他她对江沅做过的那些事。 秦慕思的目光有些闪烁,见躲避不多了,便嚎啕大哭了起来。 “我能对姐姐做什么?她可是我的姐姐,我一直都那么尊重她,我又怎么可能会对她做出不好的事情……” 江成和眼露疑惑,男人轻弹烟灰,口气带着几分阴寒。 “做过什么,你自己最清楚,我不过是把你赋予她身上的伤害还给你罢了,秦慕思,今日若不是因为你跟江沅同是江家的女儿,我又岂会这么轻易就放过你?我巩眠付的女人,还没到被人任意欺负的地步。” 秦慕思的脸刷地一白,面靥上浮现了些许的委屈。 江成和也有些心疼她,转过头安慰了几句,这才看着他。 “不管怎么样……” “爸。” 他截断了他的话,声音极冷。 “同为你的女儿,该怎么做,你应该很清楚吧?” 江成和蹙起了眉头,本来有些话,这会儿是怎么都无法说出来了。 没有办法,他便只能看向了坐在旁边一直都没有说过话的江沅。 “沅沅啊,我不知道思思对你做了些什么,但思思好歹喊你一声姐姐,你这做姐姐的应该原谅她……” 只是,江沅脱口而出的话,却让他诧异。 她抬起头,目光从秦慕思的身上转到了江成和的身上。 她张了张嘴,嗓音没有半点的温度。 “我为什么要原谅她?” 她抬起手,直直地指向了秦慕思,那张脸上,没有半点的表情。 “先别说从一开始,我就根本没打算原谅她,现在,也不会改变。爸,我喊你一声爸,是因为你是我的父亲,你抚养我长大,对我有养育之恩,但是,这并不代表我就可以事事忍让,就算是遇到了再怎么不公平的事。” 她顿了顿,无视江成和彻底沉下来的脸。 “我知道,我不是你们的亲生女儿,你们能抚养我长大,我应该感恩,所以,无论是什么事,我一直都忍着了,可我不想忍一辈子,我也不愿意忍一辈子。” 说着,她望着秦慕思。 “你对我做过的事,巩眠付替我做回来了,那些后果,都是你自己理所当然该承受的,怨怪不了别人。现在,也别想拿爸妈来压我,你就是仗着有爸妈给你撑腰,才会无法无天,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你要是失去了这靠山,你秦慕思什么都不是!” “你!” 秦慕思最听不得这种话了,她猛地站起身来,扑过去就想打她。 “你这女人凭什么在这对我指手划脚的?你以为你自己是谁?” 可还没等她打下去,江沅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狠狠地甩了她一巴掌。 秦慕思被她打得整个人都往后跄踉,最后跌坐在沙发上,手捂着脸一脸的不敢置信。 “你打我?!” 她抿着唇,脸上波澜不惊。 “是你先动手的,我不过是自卫。” 她并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但是,这落在了吕静的眼里,却变了样。 吕静的面色难看,对着江沅训斥出口。 “你的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了?谁准许你当着我的面前打思思了?立刻给我道歉!” 秦慕思一脸的得意,江沅看着吕静的脸,突然有那么的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已经认不清面前的人了。 她心寒,倔强地咬着下唇不肯说话。 秦慕思微仰着头,挑衅地看着她。 “道歉啊!妈的话你没听清楚是不是?赶紧给我道歉!” 她始终不肯开口,吕静正想说些什么,却见在这个时候,巩眠付站起身来。 她就站在江沅的身边,伸出手将她给带进了自己的怀里。 随后,他望向秦慕思的眼神,阴沉得可怕。 男人潭底漾出了一层薄怒,就连俊美的五官也被戾气所蒙住。 “你不需要道歉。” 他这句话,是对着江沅说的,但是那眼睛,却是直直地望着吕静。 他一字一句,说得是格外的清楚。 “你没有错,所以根本就不需要道歉。你是我巩眠付的人,我还不允许我的女人卑微到这种程度。” 这话很显然就是对着他而说的,吕静眯眼,语气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 “这是我们的家事。” 他冷笑。 “你恐怕忘了,江沅已经嫁给了我,是我巩家的人,就算她姓江,可也不再属于江家的人。” 说着,他拥着她转过身,往门口的方向而去。 只是在离开前,他稍稍回过头。 “爸,妈,你们最好把你那个宝贝女儿看住,要是她再敢碰江沅一下,下一次,可就没这么幸运了。” 随后,他也不顾吕静的黑脸,带着江沅大步地迈出了江家。 …… 黑色pagani飞快地车道中行驶。 自出来以后,她就一直保持着沉默,就连一句话也不曾说出口。 男人单手掌着方向盘,另一只手伸过去,覆盖在了她的手上。 “不要再回去江家了,那种地方,不值得你回去。” 她抬起头,他的侧脸在只有一丝光线的狭仄空间内,显得特别的深邃。 她张了张嘴,直至好半晌以后,才低着声音说话。 “是不是很可笑?” 她转眸,看着窗外飞速倒后的路灯,总感觉,眼眶有些滚烫。 “明明我在他们身边生活了二十年,也算是他们的女儿,可是在那个家,我永远都是错的,我也永远都是那个必须低头的人,不管,真正的错究竟是不是在于我。” 第二百七十九章 只要是男人,都会犯错 像今天这样的事,过去,曾经无数次地发生。 而她,早就已经麻木了。 有时候,她真的觉得好累,或许,这是一个好机会,一个她彻彻底底离开江家的好机会。 巩眠付瞟了她眼,这一路上,没再开口。 直至回到了南楼,他熄了火下车,打开车门将她带出来。 他也不急着回屋去,反倒是将她带进了自己的怀里,手紧紧地箍住了她的细腰。 她下意识地抬起头,他的脸,如此近的距离印在了她的瞳孔中。 “江沅,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事,你只需记得,我巩眠付都会在你的身边。” 她睫毛微颤,目光垂了下来。 江沅也不知道,关于这件事,他究竟是用了什么法子压下来,反正,按照吕静的性子,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偏生,过去了几日,愣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问他,他也始终不愿意说。 当然,秦慕思是再也没有出现在南楼,而那些行李,他是让人全部都搬回了江家。 所有的事情,似乎已经回归最初。 一个月多后,她意外的接到了江成和的电话,江成和特地打过来邀约她见上一面,一开始的时候,她心里是有抵触的,毕竟之前在江家所发生的事情她至今仍然没有忘记,当时,江成和和吕静的偏袒她是尽数看在眼里,也心寒得很,可是,江成和在电话里的语气隐隐带着几分哀求,她犹豫了下,到底还是答应了下来。 下午的时候,她请了个假,便坐上计程车到江家去。 当她走进客厅,就看到江成和坐在沙发上,看得出来一直都在等着她过来。见她进门,他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坐在他的身边来。 江沅喊了一声“爸”,在他对面坐下。 江成和的面前摆放着茶盘,大红袍的香气袅袅地冒起,传至了她的鼻腔。她拿起喝了一口,这才抬眸看着自己的父亲。 “爸,你找我来到底是因为什么事?” 江成和也不慌不忙,他靠着椅背,由于上了年纪,又经过了那么多的事情后,他鬓间多了许多白发,就连脸上也多出了不少的皱纹,看上去苍老了许多。 他的身子还不算痊愈,可是公司还有不少的事物等着他来处理,哪怕吕静再怎么相劝,他到底还是苦撑着,在休息了一个多月后继续到公司去上班。 “沅沅,你现在跟眠付相处得怎么样?” 江沅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问,只是淡淡地开口。 “我跟他挺好的,以前刚开始的时候不太熟悉,现在住在一起,日渐的相处后,也就这样了,反正以后还得过下去,是好是坏也没什么差别。” 闻言,江成和叹了一口气,看得出来,他眉宇间似乎藏着烦恼。 “沅沅,怎么说你都是爸爸的女儿,在你和眠付之间,我始终都会站在你这边。若是他欺负我,我定不会轻饶过他,所以,如果他欺负你或者待你不好,你可以跟爸爸说。” 她若有所思地望了他一眼,终究还是摇了摇头。 “爸,他对我挺好的。” 他欲言又止,最后只能一再地叹息。 “这样就好,毕竟,你们还有大半辈子得面对对方,心里憋着其他的事总归不妥。沅沅,眠付是个男人,男儿家必定得专心自个儿的事业,你身为他妻子,一定要多体贴他,知道么?” 她颌首。 他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茶水,又瞥了她一眼。 “爸爸也是男人,只要是男人,都会犯一些男人都会犯的错误,说不上是情不自禁还是其他,但涉及到婚姻,那就得能忍则忍,毕竟婚姻里有着太多的顾虑,总不能还像年轻单身时那样毫无顾忌,因此这些道理,你都应该要懂得的。” 江沅捕捉到了其中的端倪,她微微皱起了眉头,侧过脸看着他。 “爸,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不用这么拐弯抹角的。” 她都这样说了,江成和不好继续隐瞒下去。他今天本来就是找她过来有事,吞吞吐吐这么久,只是怕这个女儿一时之间接受不了。 “自从上次的事情后,我自己心里清楚,很多方面,思思都做得不对,所以,我一直觉得对你很愧疚,可是在今天早上吃早餐的时候,我们发现了一件事。” 说着,他望向了她,面容有些严肃。 “沅沅,思思她怀孕了。” 听见他的话,江沅的心瞬间漏了一拍。 江成和的话,理所当然让她想起了某一些事情。 江成和看上去像是实在没了法子,他坐在那,脸靥很是憔悴,他怎么都想不到,这女儿还没结婚呢,就闹出了这么的一桩事情来。 “沅沅,你都跟眠付在一起半年了,怎么就还没怀上孩子呢?” 他拿出烟点燃,吸了一口,仍是觉得烦躁极了。 江沅没有说话,许久以后,她回过神来,侧过脸看着江成和。 “爸,你到底想说什么?” 现在这工夫,实在是没法隐瞒了。江成和捻灭烟头,直起身来对上她的眼。 “思思怀的是两个月的身孕,今天早晨她吃着吃着早餐突然跑厕所吐去了,我和你妈心里着急,就让你妈将她送去了医院,刚刚你妈给我打了一通电话回来说思思确实是怀孕了,可她怎么都不肯说孩子的父亲是谁。之后,我就给你打了通电话约你见面,为的,也是这件事。” 他顿了顿,这才继续往下说。 “思思是在一个月前你妈亲自送去你那的,如今,思思怀孕了,我不得不有那么一个想法。” 她沉默了一下,随后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 “爸,你是想说,秦慕思肚子里的孩子的父亲,是巩眠付吧?” 这个女儿,向来都是极为聪明的。江成和自知瞒不过她,惟有将所有的假设说出了口。 “沅沅,你不能怪爸爸有这样的想法,爸爸实在想不出她接触的男人除了眠付还能有谁。” 江沅很想说还有秦慕思之间那个跟她翻云覆雨的男人,可话到嘴边,她突然又想起了江成和说孩子是一个月,那就不可能是那个纠缠不清的男人了。 第二百八十章 孩子,是巩眠付的 说到底,当真是除了巩眠付再无他人。 而在南楼里,除了巩眠付,佣人都是女的。 她疲惫地阖上眼,吐出了一口浊气。现在这事情,是愈发地复杂了,她越想抽身,就越发现自己早已泥足深陷。 好半晌以后,她开口了。 “爸,那你想怎么样?让我跟巩眠付离婚,再让巩眠付对秦慕思负责任吗?” “爸爸不是这个意思,”他道,“爸爸现在也不确定那孩子是不是眠付的,爸爸找你来,是想问问你,思思住你那的那段时间,她跟眠付之间到底有什么过多的交集?或许是有什么暧昧?” 江沅放在大腿上的手悄然地攥起了拳头,她犹豫了一会儿,摇头。 “我不知道,我最近都在忙各种的事,我没瞧出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异样,反正在我面前,他们没有过多的交谈。” 她选择性地隐瞒了之前秦慕思所说的那段与巩眠付的关系。 闻言,江成和顿时松了一口气。 “这样就好,这样说来,思思肚子里的孩子有一半的可能不是眠付的。沅沅,说真的,爸爸不希望思思肚子里的孩子是眠付的,在爸的心里,爸是觉得你跟眠付才是最适合的那对。爸爸不希望思思破坏你跟眠付之间的关系,沅沅,听爸一句劝,赶紧跟眠付要个孩子。如果想绑住一个男人,孩子不可厚非就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用孩子来绑住一个男人?不,她做不到。 江沅没敢把这话说出来,她只是沉默着,心底始终有些抗拒用这种方法来留住一个男人。 对她来说,若要用这种方法这种地步,那么,只会显得自己太过悲哀。 如果那个男人心里没她,她是不可能会继续浪费时间企图挽留,该是她的,即使历经半个世纪,兜兜转转始终会回到她的身边。 江成和看得出来是当真松了一口气,随后就开始跟她说一些家常话,无非就是问她身体好不好与跟巩眠付在一起开不开心。 江沅心不在焉地答应着,没过多久,门口的地方传来声响。 吕静和秦慕思从医院回来了,虽然吕静对女儿突然怀孕的事情很惊讶,但她由于担心女儿的身体,便花费了一早上的时间在医院里给女儿安排一系列的检查,确定女儿身体安好这才回来江宅。 秦慕思的脸色看上去不错,与母亲齐步走了进来,却在瞥见江沅的身影时稍稍一怔。 后边,就连吕静瞧见她,脸色也是复杂的。 江成和看见他们回来,便忍不出开口询问事情。 “情况怎么样?医生怎么说?确定是怀孕两个月吗?” 吕静先是看了一眼江沅,这才点头回答。 “确实是两个月的身孕,各种检查都做过了,医生说,胎儿很好很健康。” 江成和不说话,他站起身来,直接就望向了秦慕思。 秦慕思杵在那耸拉着脑袋,没敢抬眸与父亲对视。 江成和的面容很难看,女儿还没出嫁呢,就闹出了这样的事情来,若是传到了外面,岂不是会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笑料? “说!孩子的父亲到底是谁?” 他严声喝斥,秦慕思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想要躲到吕静后头,吕静瞪了她一眼,这种事情,她不可能还帮着宠着她。 秦慕思咬着下唇,愣是一个字都没有吐出来。 江成和看得是心急如焚。 “你快给我说!孩子到底是谁的?你年纪轻轻的竟然给我搞出这样的事情来,到底还要脸不要脸?!” 旁边,江沅一直没有说话,只是若有所思地望着他们。 秦慕思看了看江成和,吕静在这种事情上不可能会护着她,而她若是不说,恐怕父亲会直接打断她的腿。 她吞吐了一会儿,目光不由得望着一边的江沅,那眼神儿就像是在计谋些什么。 随后,她说出的话,让全场的人皆为震惊。 “孩子,是巩眠付的。” “不!这不可能!” 说出这番话的,并非江沅,而是一脸震惊的江成和。 他怎么都意想不到,秦慕思竟然会说孩子是巩眠付的。 若孩子当真是巩眠付的,那江沅该怎么办? 秦慕思咬着下唇,看上去是委屈极了。 “爸,我就知道说出来你肯定不会相信,可是我没有说谎,孩子确实是巩眠付的。在我住在南楼的时候,那天晚上姐姐不在,我又喝醉了,是我朋友给他打了通电话让他过来接我,这事我朋友可以当证人的,后来,他把我带回家,抱我进屋,就对我……” 说着,她忍不住哽咽了起来。 即便她没再继续说下去,江成和还是明白了她想要表达的意思。 江成和的脸难看得吓人,那眼神似乎恨不得在她身上剜出一个洞来。 “你竟敢给我跑去喝酒?” “成和,”旁边,吕静不得不出来护着女儿,“这事你别怪思思了,她都二十岁了,成年了,喝酒这种事也算正常,再说了,现在不是追究她该不该喝酒的事,不是么?” 江成和气得浑身发抖,声音几乎是从嘴里挤出来的。 “那你想怎样?” “我……” 吕静没说话,只是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旁边一直默不吭声的江沅。 江沅的脸色有些苍白,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双瞳竟是放空的。 江成和自然也看见了,女儿这副模样让他心疼极了。可是,这手背手心都是肉,这种扶择让他甚是为难。 在这个时候,抽泣着的秦慕思突然开口了。 “爸,我真没想过要跟姐姐争些什么。”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眼泪残留在面靥上,看上去可怜极了。 “她是我姐,就算没有血缘关系,可到底都是一家人,我承认,之前我是对巩眠付动了心,可自从那件事以后,我就不敢再奢想什么,没想到老天爷竟然……” 说着,她抹掉了眼泪,强迫自己扯起一记勉强的笑。 “爸,没关系的,就算孩子是巩眠付的,那又怎样?我不想破坏姐姐的爱情,这个孩子,我现在就去医院打掉,就当作没发生过任何事情吧!” 第二百八十一章 我没有说谎 随后,她就毅然转身,想要走出家门。 吕静及时拦住了她,那面靥上布满了哀色。 “我的女儿啊!我的女儿怎么会这么命苦?孩子,这不是你的错,当时你都喝醉了,根本就什么事情都不知道,你还这么年轻,这以后你的日子该怎么办?没了清白,又打过孩子,以后谁还肯要你?我的女儿啊……” “妈,我很好,真的。”秦慕思脸上的笑比哭还难看,“这事是我错了,你别怪姐他们,是我不该喝醉的,如果我没喝醉,就不会闹出这样的事来……以后,以后如果没人要我,我就守着妈妈过日子,反正我也不在乎能不能嫁户好人家,只要能守在妈妈身边就行了,我就满足了。” “女儿,我的女儿啊!” 吕静哭了好一阵子,随后转身睁着泪眼看着一脸难堪的江成和。 “成和,思思她是你的女儿啊!发生了这种事,你让她以后该怎么做人?她才二十岁,下半辈子还很长的啊!思思现在肚子里怀着的是你的外孙,你真这么忍心让她到医院打掉这个孩子吗?” 她似乎觉得还不够,撇过身子“扑通”一声跪在了江沅的面前。 “沅沅,思思还这么年轻,你让她以后该怎么做人?就当妈求你了好吗?妈求你,求你把眠付让给思思吧!思思肚子里有他的孩子,他不能不负责任啊!他不能这么无情啊!” 江沅还没说话,秦慕思就跑过来想要扶起她。 “妈,你别求姐了,这事姐是受委屈的那一方,不该让她来承受这一些的。妈,我认命了,都是我自己不好,是我错了,既然是我自己的错,我不需要姐夫来负这个责任。姐夫是属于姐姐的,我不想去跟姐姐抢。妈,你就别这么为我了,我看着心疼。” “怎么可以不负责任?那是你肚子里孩子的爸!” 吕静说什么都不肯起来,仰着头看着面无表情的江沅。 “沅沅,妈求你了还不成吗?把眠付让给思思吧!思思肚子里的孩子不能没有爸爸啊!她还这么年轻,她的人生不可以就这样被毁掉啊!沅沅,只要你答应,我什么都可以做的,妈求你了!” 说着,她弯下腰,当着她的面磕起头来。 “妈!” 秦慕思捂着嘴在那里,肩膀因为哭得厉害而不断地颤抖。 这一切,江沅都是冷眼对待。 吕静磕了两个响头,手腕就被硬生生地扯了起来。她抬头一看,对上了江成和隐忍着怒火的容颜。 “你闹够了没?!” 他强行把她给扯起来,吕静脚步一阵跄踉,后退了几步跌坐在沙发上。她咬着下唇,一副委屈极了的模样。 江成和杵在那里,觉得此时的情况是混乱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谁都没想到,竟会闹出这样的事情来。 两个都是他的女儿,如今,小女儿怀上了大女儿丈夫的骨肉,似乎,只剩下了一个选项。 他看着江沅,目光有些不忍。 明明到嘴边的话却是怎么都说不出来,其实,也不能怪他,秦慕思肚子里的孩子是巩眠付的,说到底,巩眠付就该负起这个责任。 但是,那种话,他又说不出来。 一直保持着缄默的江沅抬起了头,望着父亲为难的样子,她张了张嘴,觉得喉咙像是被什么压住了一样,一句话说得万分艰难。 “爸,你是想劝我把巩眠付让给她吧?” 江成和没有说话,他难堪地撇过了脸。 江沅觉得可笑极了,她转眸看着吕静,之后,将目光落在了秦慕思的身上。 她迈开脚步,缓慢地走到她的面前,在几步之遥的地方停了下来。 她看着秦慕思的脸上,没有半分的情绪泄露。 “你说,孩子是巩眠付的?” 秦慕思的眼睛泛红,她咬着唇,可怜兮兮地开口: “姐,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他会趁着你不在就对我做出那样的事情来……我真的后悔,好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喝醉……姐,对不起……” 她不理会她的道歉,只一板一目地重复。 “你说,孩子是巩眠付的?” 闻言,秦慕思的眼眶渐渐凝聚起泪光,她身子微抖,就连声音也带着几分哭腔。 “姐,你这么问我是什么意思?你在怀疑我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么?” 她冷笑,那眼神似乎能将人瞬间冷冻成冰。 “到底是不是,你自个儿清楚。” 听见这样的话,秦慕思莫名情绪激动了起来,她跑到茶几旁,将杯子打碎,随后拿起那一角的碎片,浑身颤抖地看着她。 “我没有说谎,孩子真的是巩眠付的!那一晚,他将醉酒的我带回去以后,我们……姐,你可以怀疑我,但是你不能怀疑我肚子里的孩子!如果你不信,我可以证明给你看!” “我的女儿啊!我的思思!” 吕静看见她拿起碎片连魂儿都快吓没了,她抖着手站在那,满脸悲恸地望着她。 “你不要做什么傻事啊!妈信你!妈信你说的那些话!我的宝贝,你不要这么吓妈,妈的心脏不好,经受不住这样的打击啊!” “妈,”她泪眼模糊地看着吕静,“对不起,可是除了这种方法,我想不到还有什么其他的方法证明我没有说谎!” 吕静听到这样的话,哭得只能软瘫在沙发上站不起身来。 “思思,你在胡闹什么?赶紧放下来!” 江成和虽然语气严厉,可看得出来对于秦慕思的举动他是紧张的。 这一切,只令江沅觉得可笑极了。 她看着秦慕思手里的碎片直抵着脖子,她的嘴角那抹冷笑是愈发地明显。她杵着,双手环胸地睨着她。 “既然你说你没说谎,那么,我们就让巩眠付过来一趟吧!” 她说出这话后,江成和便满眼震惊地看着她。她回视,态度有些冷淡。 “爸,你今天找我过来,不就是为了让他对质么?” 江成和张了张嘴,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半句话来。 她从包里拿出手机,瞥了他们一眼,自顾自地走到了露台外头,这才拨通了巩眠付的号码。 第二百八十二章 谁说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 电话接通后,刚“嘟”了一声就被接了起来,男人显然对她会打来很是意外,就连声音也难掩惊讶。 “怎么了?” “巩眠付,你现在有空吗?过来江家一趟吧!” “你怎么会在江家?” 他有些讶然,对于她今天请假的事,他是知道的,可没有想到,她请假出去,竟然是直接去了江家。 “那你等会,我现在就过来。” 江沅握着手机,听着那头的话,直接就把原因给撂下。 “秦慕思她怀孕了。” 另一边,巩眠付听到这消息动作不由得一顿,他联想起她在江家以及她给他打的这通电话,很快就明白过来了。 “那女人又说了些什么?她怀孕了,然后说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 她默了一下,随后轻声地“嗯”了句。 那头,巩眠付毫不意外地发火了。 “她跟你说她怀了我的小孩,你相信?” 对于他的质问,江沅的反应很淡。 “你觉得我会是相信还是不相信?我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爸信了。他让你对秦慕思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负起责任,所以,你过来。” 男人低声骂了一句粗口,这才在那头说话。 “滚他的负责!他想怎么负责?让我跟你离婚然后娶了秦慕思?当真是笑话!” 江沅不语,握着手机站在那,看着不远处的风景,眼神有些涣散。 巩眠付气得恨不得杀人,他撂下一句“我现在就过来”便把电话给挂断了。 她在外头站了好一会儿,才转身返入屋内。 客厅里,秦慕思的情绪已经恢复过来了,正与吕静坐在沙发上,吕静的面靥上仍然残留着泪水,紧紧地抓着秦慕思的手不肯放开,似乎是害怕她会再做什么傻事一般。 江成和见她走了进来,便开口问了她一句。 “眠付呢?他现在过来吗?” 她颌首,随后便坐在了一边不说话。 只是,她的目光却一直落在秦慕思的身上,那眸光太深,让人无法窥探她的情绪。 客厅的气氛僵持,江成和坐在主位上,吕静和秦慕思则坐在他的左手边,江沅不愿意太过靠近,直接就选择了一个离他们比较远的位置坐着。 没多久,巩眠付就到了,从他凌乱的发丝可以看出,他是直接飙车过来的。 他的面容布满阴鸷,瞅着他那样子似乎气得是想直接把闹事的人给活活掐死。 他走进来后,便径自站在了江沅的面前,伸手把她给拉了起来。 他甚至连一眼都吝啬于看旁边的秦慕思,紧绷着下巴曲线对江沅开口。 “我们回家。” 他拖着江沅就想离开,江成和喝住了他,指着泫然欲泣的秦慕思对他说话。 “眠付,你对思思做了些什么?!” 男人站在那望着江成和,那脸上是连一点愧疚都没有。 “我对她做了什么?” 这样的反问,让江成和怒火中烧。他的脸瞬间沉了下来,也顾不得江沅还在现场,就冲着他发火。 “难道你自己做的事还不知道吗?思思现在怀了你的孩子,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孩子?” 他冷笑,懒懒地斜睨了秦慕思一眼。 “谁说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说不定是她自个儿乱搞,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搞来的硬要赖在我的身上。” 这样的话,让江成和是气极了,认为他这是对自己做过的事不愿意负起责任。 “胡说八道!思思向来乖巧,她绝对不会做出让江家丢脸的事情来!眠付,我以前看你是挺不错的人,这才会放心将沅沅交给你,可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人!” “我怎么了?” 他冷笑出声,笑意却并没有到达眼底。 “像她这种女人,我可看不上,更别说对她起反应了,我只说一遍,我没有碰过她,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我的。” 江成和还没说话,旁边,秦慕思就首先哭了出来。 她扑到巩眠付的怀里,抡起拳头打他。 “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你怎么可以说我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你的?你还有没有良心?你不能这样!我的清白都毁在了你的手上,跟你的那一晚,我还是处女呢!现在我怀了你的孩子,你却不肯承认,你让我以后该怎么办?我要拿什么脸去见人?” “我管你怎么见人!秦慕思,我可不是什么好惹的主,你休想拿来历不明的孩子强行冠在我身上,我承受不起这种艳福!” 他狠心将她推开,秦慕思向后退了几步,险些就跌倒在地了。 后头出手扶住她的吕静看不过去了,站起来就指着他大骂出口。 “你自己做的事你竟然还不承认?你以为是我家思思在说谎对不对?这世界上有哪个女人会拿自己的清白来说谎?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是你的!你一定要负责!” “负责?你们要我怎么负责?娶她,然后当一个便宜爸爸?” 巩眠付怒不可遏,想他活了三十年,从来没有背过这样的黑锅。 他凭什么要对秦慕思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负责?那根本就不是他播的种! 他攫紧江沅的手,抬眸对上江成和愤怒的双眼。 “爸,你就一心只顾着秦慕思,你有没有考虑过江沅的感受?” 江成和的身子一僵,困难地阖上了眼。 他不是不顾江沅的感受,可这种事情,他当真是无法作出正确的决定。他只能让江沅把巩眠付让给秦慕思,毕竟,秦慕思肚子里的孩子是巩眠付的。 他都想好了,之后,他会再另外给江沅找个好男人,绝对不会委屈了她。 然而,江成和没有想到,他这样的举动,这样偏心于秦慕思,江沅的心就一直都被揪得紧紧的,那种痛,根本就无法用言语来表达。 她站在那里,巩眠付有大半的身子挡在了她的面前,她看着这混乱的局面,这一刻,她只想要远远地逃离。 男人就是看出了她这样的想法,所以才会不惜弄疼她也不愿意松开她的手。 他将目光重新转移到秦慕思的身上,只是,话却是对江成和所说的。 第二百八十三章 反正,清者自清 “爸,我认为这肚子里的孩子,你应该查清楚以后再来找我对峙,仅凭秦慕思的片面之词就将我定罪,这不公平。我说过,我没有碰她,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我的,你们爱信不信,反正,清者自清。” 江成和有些晃神,到底,他还是没再多说一句话。 江沅跟秦慕思,他两个都爱两个都疼,至于伤害,更是不忍的。 因此,巩眠付的话,他会考虑清楚。 可是,秦慕思明显不赞同这样的做法。她哆哆嗦嗦地站稳脚,眼睛泛红地看着巩眠付。 “说到底,你还是认为我把孩子赖在你的身上。巩眠付,我早就应该知道,那一晚,不过是一夜纵情罢了,是我奢望得太多。好,我去医院把孩子打掉,以后都不再纠缠你,也不要你负起责任。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情。” 她顿了顿,脸露哀求。 “你把那晚拍下的照片还给我好不好?那些照片如果传出去,你让我以后该怎么做人?只要你还给我,我立刻就去医院把孩子打掉。” “照片?什么照片?” 江成和显得很吃惊,怎么都没想到竟然还有照片这么一些事情。 就连吕静也脸露讶然,回味过来后又泪崩了。 “你给思思拍下了那种照片?天啊!这让思思以后该怎么做人啊?” 秦慕思咬着下唇,她小心翼翼地望着巩眠付,似乎是害怕自己说错什么会让他气得把照片散播出去。 “我真没想过姐会把你给叫过来的,我也没想到事情会闹成这种地步……你别生气好么?只要你把照片还给我,我发誓以后都不会再出现在你的面前了!” 听见她的话,男人的脸容有些扭曲,就连话也是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憋出来的。 “照片?你说我给你拍下了那种照片?秦慕思,你的想象力可真丰富!你还有什么招,继续使出来!我倒想看看,你还能闹出什么事情!” 闻言,秦慕思连忙摇了摇头。 “我不再闹事了,巩眠付,我跟你发誓,我真的不会再闹出任何事情来了!你就行行好,把照片还给我吧!那种照片如果传了出去,我的下半辈子就毁了啊!” 随后,她似乎还觉得不够,转眸看着他身后的江沅。 “姐,你帮帮我好么?只要他把照片交出来,我就把孩子打掉,以后再也不跟你抢,也绝对不会再跟你闹脾气了。姐,你原谅我,帮帮我,好么?那些照片真的对我来说很重要!不能传出去啊!” 说完,她捂着脸,痛哭了起来。 江沅看得是烦躁极了,她下意识地抬眸看着旁边的巩眠付,男人黑着脸对她开口。 “你觉得我有可能拍那种下三滥的照片么?我就算要拍,也只会拍你的。” 这算什么话?要拍也是拍她的?敢情他想来个艳照门? 江沅咬着下唇,连一句话也不想多说。 其实别说是她了,就连巩眠付也是不愿意跟他们多说半句话,他怕他再继续呆下去,自己会被气得更年期提前。 他转眸看着江成和,脸色黑得似墨。 “关于秦慕思的事,与我无关,她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谁的,你就自个儿查清楚吧!” 之后,他又望向了不停抽泣的秦慕思。 “我说过,我不是什么好惹的主。你识趣的,就自己坦白,别什么都往我身上抹!” 秦慕思的身子不期然一抖,满脸委屈地瞅着他。 男人是连一刻都不想再继续逗留在这了,他拉着江沅的手,直接就向门口的方向走了过去。 他径自将她带出了江宅,把她塞进副驾驶座,没一会儿,车子呼啸地驶了出去。 江沅看着他仍然带着几分怒气的侧脸,冷不防地开口。 “你最后不该跟秦慕思说那一番话,听上去跟威胁没什么两样,他们会认为你这是在掩饰事实的行为。” 他斜睨了她一眼,下巴紧绷。 “那你要我怎么样?憋着一肚子的气?还是答应跟你离婚然后娶了她?” 她皱眉,没理会他话中的暗嘲热讽。 “我只不过是在阐述事实罢了。” 他不语,随后将车子停在了路边,掰过身子看着她。 “江沅,听你的意思,是相信我不会做那种事,相信秦慕思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我的了?” 她撇过脸,态度冷淡。 “在这件事还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我不可能偏信任何一方。” 她顿了顿,又补了一句。 “不过,我还是比较相信你的,这件事之前你有告诉我,我不认为你有骗我的必要,再说了,你巩眠付是谁?你还缺女人吗?根本不可能做出这种吃完不认账的事情。” 听到这样的答案,本来满腹的愤怒奇迹般的被一瞬间抹平,他的嘴角勾勒起一道向上扬起的弧度,随后,他探过身子凑到她的面前,在她的唇上轻轻一吻。 “这还差不多。” 心里舒服了,那紧绷的面部曲线也就稍稍放松了下来,他重新将车子启动,向着巩家而去。 当回到了南楼,男人直接便上了二楼,她想了想,趁着空隙,便把佣人给叫到了面前想要再问一遍。 佣人看出她的面容有些严肃,心里想着自己的答案估计很重要,便也不敢隐瞒分毫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她仔细听了几回,终究还是吐出了一口浊气。 无论再多听几次,佣人给出的答案还是一样。那晚,确实是巩眠付抱着秦慕思进门的,还亲自送回了房间,反正,刚开始的半个钟头,他都没有出过房门。 半个钟头,在一个人的认知范围内,是足已做很多的事情了。 几乎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巩眠付,她不知道,到底还有什么办法能证明巩眠付并没有碰过秦慕思导使她怀孕的。 江沅本以为,这事经过江成和,肯定会处理得很好。 可没想过,这才过了几天,一些关于秦慕思的照片就在网上广为流传。 江沅在消息出来后,第一时间就上网找了一些来看,可以说那些照片简直就是不堪入目,秦慕思的表情每一张都照得异常清楚,而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也全都照了出来,而那一张张的照片上,有秦慕思半眯着眼痛苦的表情,也有一个男人压在她身上的部分照片。 第二百八十四章 我们的开始本就无关爱情 她仔细看了看,不由得有些心惊。 她的家,她自然是熟悉的,第一眼,她就认出了那背景的房间的的确确跟他们家的客房没什么两样,就连摆设都是一模一样没有丝毫的差别。 而那覆在秦慕思身上的男人,由于是背对着镜头,只拍到了背部,正脸根本就无法看清。 她瞧着那男人光裸的后背,若是光从身高方面来看,跟巩眠付相似得惊人。 除了几张后背的,还有一些甚至是拍到了比较私密的部位。 这些照片,简直就跟av截图没什么区别。 江沅不知道这些照片到底是谁发布的,它就像是在一夜间出现在网络上,没多长的时间,转发数就超过了十万,每个人都在议论着照片上的男女,还有些人直接在网络上开始人肉照片的男女主角。 这不是一个好的现象,不管是对巩眠付,还是秦慕思。 这事一发生她就给巩眠付打了一通电话,告诉了他关于网络上的那些难听的话语。 那头,男人难得地沉默了一下,说他知道了,随后,便把电话给挂断。 江沅有些担心,现在整件事情正以无法控制的姿态发展,网络这种东西,若是有人执意人肉下去,查出巩眠付和秦慕思是迟早的事,更何况,那照片上秦慕思的样貌是极为清晰的。 舆/论的压力,往往都是不可估量的。 傍晚,巩眠付有应酬,她便自己坐车回到南楼。 进门的时候路过客厅,佣人过来告诉告诉她,江成和曾经给家里打过电话来找巩眠付,说是巩眠付的电话打不通。 江沅有些疑惑,她记得她打过去是能够打得通的,随后,她拿出手机又拨了一次,这一次,出乎意料之外的,巩眠付的手机是关机状态。 似乎,巩眠付会关机的理由只有一个,就是被烦得不行,直接选择关机了事。 她没想太多,直接就上了楼。 外头的天渐渐被黄昏所覆盖,浓郁的一阵金黄,随后,便笼罩在黑暗之中。 江沅等到九点,男人才终于走进门来。看他的模样,似乎与平时无异。 他进入主卧,拿了换洗衣服就想到浴室洗澡,见她走进房间来,便将手里的衣物放下,向她招了招手。 江沅走了过去,与他坐在了床沿。 “我爸是不是给你打过电话?为什么你的手机关机了?” 对于她的疑问,巩眠付也没想过要隐瞒什么。 “的确打过几通,后来觉得烦了,就把手机给关了,怎么?他打给你了?” 她摇了摇头。 “倒是没打给我,打回了家里头,佣人接了,我回来的时候就跟我说了一声。” 他“嗯”了一声,身子向后一倒,躺在了柔软的大床上。 他平躺着,脸朝上,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天花板。 “你担心我?” 她缓缓地也躺了下去,就躺在了他的旁边,双眸放空。 “难道,我不应该担心你?” 他翻过身,一举将她压在了身下,却并没有任何色情的意味,那双幽潭般深邃的黑眸里,凝聚着认真。 “我还以为,这一次你会像上次那样直接就把我给定罪了。” “巩眠付,我们的开始本就无关爱情,所以,你别怪我没有对你全心全意的去相信,信任这种东西很难存活在彼此之间,特别是一次又一次的事情之后,这信任就会变得摇摇欲坠,有时候,可能一阵微风就会把它给吹垮了。” 她阖了阖眼,心底正有什么渐渐涌现出来。 “我也很努力的想要去相信你,可是我会觉得害怕,害怕信任过后得到的是绝望,大概,这就是所谓的没有安全感吧?” 有一些话,她没有说出来,之所以不说,也是因为没勇气。 他们这一路走来,她对自己的心是清楚的,她明白自己在这日渐的相处中爱上了这个男人,但他呢?他对她又是怎样的一种心情? 对于这件事,他的态度向来都是含糊不清的,甚至于,那一句简单不过的话一直以来都不曾说出口。 当真不能怪她不去信任,若是他告诉他他爱她,那么起码她的内心会坚定一点。 她不知道他到底知不知道她的心情,她只知道自己在等着那一句看似微不足道的话语。 男人望着她,由于是俯视的角度,他额前的碎发有些碰到了她的脸颊。 这么近的距离看着他的双眼,她竟有一种不自觉沉沦的感觉。 他动了动,慢慢地缩短彼此间的距离,就在四片唇瓣快要碰到一起的时候,门板突然响了起来。 江沅即刻回过神,她身上的巩眠付皱了皱眉头,偏过脸看向门口的方向。 “怎么了?” 门外,佣人并不知道里头发生的一切,轻声地道了一句话。 “巩爷,三少奶奶,江老先生过来了,现在在楼下等着你们。” 江成和? 江沅的脸上流露出惊讶,这么晚了,怎么江成和还会过来? 男人虽然不满被打搅,但他还是直起了身来,理了理身上有些发皱的衬衣,顺道把她给扯了起来。 两人一起下了楼,客厅内,江成和坐在沙发上,眉宇间带着淡淡的疲惫。 他坐在那,见他们手牵手走下楼来,嘴巴张了张,眼底闪过了一抹不忍,但始终还是面朝巩眠付发火了。 “你这到底算是什么意思?你就这么想让思思以后见不得人吗?” 江沅刚开始有点懵,随后便记起了父亲口中所提及的大抵就是秦慕思床上照片被暴露的事情,想来,此趟赶过来,也只是为了找巩眠付讨个说法。 旁边,男人的眉头蹙得更紧,他带着江沅走了过去,江沅轻声地喊了一声“爸”,这才缓缓地坐了下来,也没打算要插手他们男人间的事。 巩眠付转头让佣人去准备茶水,脸上的表情很淡。 “爸,你今晚过来是为了秦慕思?我还以为,你是想要看看江沅。” 江成和的身子蓦地一僵,他对江沅始终是有着愧疚的,特别是出了秦慕思的事情后,他就愈发觉得对不起这个女儿。 第二百八十五章 你是孩子的爸爸,你就应该对 可是,这样的情况下,他又没了其他的法子。 他默了一下,才慢吞吞地开口。 “我当然会过来看沅沅,可今晚,我是过来找你。” “就为了秦慕思的那点事儿?” 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显得有些兴致缺缺。 “网上的那些照片我看了,ps的效果太明显了,特别是那背景里的房间,以为弄个跟我家客房一模一样的景就能懵过所有人?”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江成和的脸色很是难看,“你现在不想认账了是不是?难不成,思思肚子里的孩子是假的么?” 他笑,不以为然。 “她肚子里孩子是真是假与我无关,她应该找的,是那个搞大她肚子的男人。” 江成和猛地拍案而起。 “巩眠付!你到现在还不承认?!思思说得很清楚,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是你的!如果你不信,大可去做个鉴定!” “鉴定?” 他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般,意味尤长地扬眉。 “她现在才怀了两个月的身孕,胎儿仍未成型,倘若要做鉴定,就得等到孩子出生以后才可,就算是不等到孩子出生那时,抽羊水也得五六个月的时候。那在这之前,你莫非要让我娶了她?” “这是必须的!你是孩子的爸爸,你就应该对思思负起责任!” 江成和并不觉得这样的决定到底有哪里不对。 “你把她的肚子搞大,你就必须娶她为妻!” 他斜睨了江成和一样,眼底却是半点笑意都没有。 “娶她为妻?那江沅呢,你要置她于何地?” 听到这话,江成和的身子一顿,他转眸看着一直坐在旁边默不吭声的江沅,愧疚愈发地沉重。 “沅沅,对不起,爸爸希望你能理解我……思思现在肚子里有了他的孩子,他就必须对思思负起责任。不过,你放心,爸爸已经想好了,等到你跟巩眠付离婚后,爸爸就重新给你介绍过另一桩婚事,绝对不会委屈了你……” 这一些话,听在江沅的耳里,尤为刺耳。 她抬起头,看着一脸紧张地看着自己的江成和,努力掩饰心底的那丝苦涩。 到底,他对她的爱,还是比不上他对秦慕思的爱。 是她奢望了,是她想太多了,她早就应该练成钻石心的,只有这样,她才能让自己不受伤分毫。 她抿着唇,看着江成和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倒是旁边的巩眠付,嘴角冷然地勾起了一道浅浅的弧度。 “爸果真是想好了一切啊!让我跟江沅离婚,然后,我跟秦慕思结婚,你再另外找个人塞给她……爸,在你的心里,当真将江沅当作是你的女儿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江成和的脸瞬间沉了下来,看得出来这样的话他并不爱听。 “我怎么可能不把沅沅当作自己的女儿?我疼她,才会决定再另外给她找一门好人家!难道这样的做法还不足已表现吗?” 他懒懒地翘起了二郎腿,声音极冷。 “我倒是没看出你有多爱江沅,我反倒是觉得,你的心偏向了秦慕思,要不然,你也不会让我跟江沅离婚再跟秦慕思结婚,不过,这委实也难怪,毕竟,秦慕思才是你的亲生女儿,江沅充其量就是在你的身边生活了二十年的假女儿罢了。” “这是你理应负起的责任!”他道,“你搞大了思思的肚子,你就应该娶她为妻!她还这么年轻,绝对不能因为这种事情耽搁了未来!” 随后,他似是想起了什么,强迫自己静下心来。 “眠付,我这不是在逼你跟沅沅离婚,你是男人,这是你男人该有的担当,另外,我希望你能及时停止你的行为,我知道,你散播照片是痛恨我逼着你对思思负责,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不是你自己做出了这种事,我会这么逼你?” “我做了什么事?上了秦慕思?” 此刻的巩眠付,自是顾不得自己的言辞有多低劣,丝毫不怕惹怒了面前的这个中年男人。 “我在江家的时候就已经说过了,秦慕思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我的!现在,那些放在网上的照片也不是我传上去用以报复秦慕思的,我巩眠付没那么多空闲的事情跟她玩这种幼稚的把戏!她别想用这样的方式来逼我就范,我不可能会娶她,更不可能会当这个便宜老爸!” “你这样的话,是想赖掉所有的责任?甚至还说这些照片是思思自己发布的?” 江成和看上去是怒不可遏,他的面容因为怒火而渐渐扭曲,看着巩眠付的目光是恨不得把他给活扯到民政局让他跟秦慕思领证。 “这绝对不会是思思做的!这可是关乎她自个儿的清白还有未来!她会把自己的照片发到网上用这种毁掉自己的方式?巩眠付,当真是我瞎了眼,才会让答应让你跟沅沅结婚!若没有你,我两个女儿也不会搞成现在这个样子!” 这注定是一场不欢而散的谈判,男人的脸色也极为难看,只是碍于对方是江沅的父亲而不好发怒,惟有一再地隐忍着。 “是不是她自己的行为,我建议你回去好好地质问她一番,到时候就能得到答案了。” 旁边,江沅一直都保持着缄默。 她不知道自己该摆出什么表情,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话来安抚盛怒中的父亲。 说她愿意把巩眠付让给秦慕思?不,她做不到。 恰巧在此时,男人兜里的手机响了。 他拿出一看,屏幕上提示着是主楼那边的座机。 不晓得为什么,他的右眼倏然一跳,总觉得这通电话估计没什么好事。 但到底是主楼那边的电话,他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听着电话那头的声音,他的脸骤然一变,渐渐染上了几分可怕的阴鸷。 这一通电话下来,他都是沉默着,最后,临到挂断电话,他淡淡地“嗯”了一声。 把手机重新放回兜里,他抬眸,看着坐在对面的江成和,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第二百八十六章 这样贸然地谈及婚嫁,对江沅 “爸,你还真有一个好妻子跟一个好女儿啊!还是说,这是你声东击西的办法?自个儿过来我这边扰乱视线,然后派妻子和女儿过去主楼找我爸?” “什么?!” 江成和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惊讶,不像是在假装。 “她们去找巩老先生了?这怎么可能?!我过来前她们还待在家里头的!” 旁边,江沅也听出了不对劲,直觉这件事是越闹越大。 她扯了扯巩眠付的衣袖,小心翼翼地望着他。 “怎么回事?秦慕思他们到主楼去了?” 男人不说话,面容上凝聚着愈发冷寒的戾气。 “我不会轻易饶过秦慕思这个女人!” 江沅本是不想过去,却硬是被巩眠付给连拖带扯地拽了出去,江成和跟在后头,三人一齐赶到了主楼那边。 主楼里的气氛,可以说到了僵持的地步。 普一进门,巩老爷子便朝巩眠付冷斥了一声。 “过来!” 男人不语,看着那坐在沙发上的母女,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 巩眠付和江沅还未动,江成和就率先走了过去,先是跟巩老爷子打了声招呼,这才面向吕静和秦慕思。 “你们这是怎么回事?趁着我不在家就跑过来了?我跟你们说过的话你们都忘记了吗?” 吕静咬着唇,面对丈夫的指责,她没觉得自己有哪里做错了。 “成和,我等不了了,思思现在被闹成这样,我心疼她,既然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巩眠付的,那自然也是巩家的孙子,这事迟早得让巩家知道的。” “你!你还有理了是不是?!” 江成和气结,指着她好半晌,险些被气得脑溢血。 秦慕思看了看父亲的脸色,掩去眼底的那抹慌乱,低着头小声地说话。 “爸,我有劝过妈妈的,可妈妈不听,我没法子……” 说着说着,她的脑袋便耸拉得更低了。 吕静不忍女儿被责怪,仰着头看着丈夫。 “这事是我执意要做的,你不忍伤害沅沅,不愿意给思思讨个说法,那就由我来!女儿是从我身上掉下的一块肉,我自会心疼她帮她讨说法!” 江成和还想说些什么,巩老爷子便开口制止了他。 “这事怪不得他们,是我儿子闹出的事,自然也得由我儿子来负责。” 说着,他望向了一直站在边上的巩眠付,见到他身侧的江沅,脸上也没流露出一丝不自在。 “既然孩子是眠付的,那眠付就该娶了秦慕思,为秦慕思和肚子里的孩子负责。” 这苗头直指巩眠付,男人的脸色布满了阴鸷,他手里还牵着江沅,然而,巩老爷子却直接就忽视了他旁边的江沅。 这,算什么? “孩子不是我的,我不会负这个责任。” 这话一出,巩老爷子抬起手里的拐杖,然后重重的落地。 “我就这么教导你为人处事?!” 他勾起了一抹冷笑,面无表情地望着耸拉着脑袋的秦慕思。 “该是我的,我会负起责任,可不是我的,我绝对不会去做这样的便宜老爸。说孩子是我的,有什么证据?在这种没有证据的情况下逼着我娶这么一个女人,公平么?爸,倘若以后你知道孩子不是你的亲孙子,你会怎样?” 闻言,巩老爷子的脸色蓦地变得隐晦难辨。 他却觉得还不够,冷冷地继续往下说。 “现在,肚子里的孩子仍在,可谁能保证,我娶了她以后,她肚子里的孩子会不会因为什么意外而流掉?” 这样的话,隐藏的意思只要是有耳朵的人都会清楚。 吕静可受不了这样的指责,她望着巩眠付,眼底有着不敢置信。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暗指我家思思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你的却要硬要套到你的身上,嫁给你以后就会悄悄制造事故把孩子打掉吗?巩眠付,你到底还有没有良心?你碰了我的女儿,竟然还在这说这样羞辱人的话?!” 巩眠付仍然淡定地站在那里,他对上吕静的眼,一字一句说得很清楚。 “我可没羞辱她,我只是提了个假设如果,意外这种事,谁都保不住的,如果孩子当真是我的,我不介意等到孩子生下来,再抽取血液作比对,是我的孩子,我会认,而秦慕思我也会娶,但前提是,孩子得先生下来,不然的话,这一切免谈!这已经是我最后的退步了!” 说完,他便不再开口。 吕静还想说些什么,旁边,巩老爷子刹有其事地点了点头。 “这是个可行的办法,这样贸然地谈及婚嫁,对江沅不公平,如果孩子生出来抽血检验的确是眠付的孩子,那么到时候再说结婚负责的事。” 巩老爷子想了想,这若是娶了进门,才知道秦慕思肚子里的孩子并非巩家的骨肉,这不是闹出了一桩笑话来么?他方才初闻孙子的事,一时之间太过激动,也没想到其他的,如今儿子提出的这一个建议,倒是合了他的心意。 虽然这件事性质上跟巩子安的事情差不多,但是巩子安跟巩眠付到底在他心里还是不一样的,所以,他是满意儿子的提议,但表面上却是不露痕迹,他转眸看着旁边一直没有开腔的秦慕思,态度和气地开口。 “你的意思呢?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秦慕思这不得不抬起头面对,她没敢看巩眠付,总觉得这男人的眼睛尤为锐利,而她的小主意在他们面前几乎是无所遁形。 但是,现在这个局面,她又不得不强迫自己撑下去。 因此,她只能小心翼翼地说话。 “伯父,巩眠付的提议,我没意见……可是,可是我怕……如果到时候孩子生出来了,他又忽然改变主意不要了怎么办?还有那些传到网上的照片……” 说着说着,她便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这事之前,我就怕他会生气把照片给公布了,可到底他还是生气了,把照片全给公布了……我怕,我怕以后他会……他会……” 她这样的话,让人听在耳里可怜万分,也顺道提起了另一桩仍未解决的事。 第二百八十七章 不给她名分,你要她以后怎么 那些发布到网上的艳照。 男人冷着脸,一个字都没有说,巩老爷子转眸看着他,眼底的神色带着几分严肃。 “眠付,你身为一个男人,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他对上巩老爷子的眼,面无表情。 “爸,你认为这是我做的吗?还是你以为,你儿子已经无耻到这种地步?就为了不负责而发布一些对别人女儿家清白不利的照片?” 巩老爷子眉头一皱,若有所思地瞥了一眼秦慕思,没有说话。 秦慕思捂着脸的手放了下来,她泪眼婆娑地看着他,眼底有着不敢置信。 “除了你还会有谁?那些照片,当初就是你给我拍下的,不管是照片还是底片,都是在你手里的,你的意思是我拍下并且发布这种照片毁掉自己吗?我还不至于那么傻,为了得到一个男人不惜毁掉自己的清白跟未来!” 随后,她抽泣,一脸的可怜兮兮。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失了清白不说,还得承受这样的罪名?你以为我愿意在这么年轻就嫁人当妈吗?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没错,我什么都没错啊……” 吕静一再地开口安慰她,看着巩眠付的目光有着憎恨。 江成和的脸色很是难看,他想开口给秦慕思说说话,可目光一触及巩眠付旁边的江沅,那些话又被迫咽了回去。 方才,他已经在无意间伤害过她一次了,他不能再这样伤害她。 这,秦慕思又是他的女儿。 他正犹豫不决,就在此时,一道声音从二楼的地方传了过来。 “那孩子不会是眠付的。” 众人望了过去,巩玉堂站在楼梯的平台,他今天晚上一直都在主楼这边跟巩老爷子商量一些关于公司里的事,只是方才吕静和秦慕思进来,他便稍微上楼避讳了下。 他一步步地走下来,声音里带着肯定意味。 “孩子不可能会是眠付的,若当真是眠付,他不会不负责任,他向来都是一个有担当的人。” 说着,他望了一眼脸容复杂的巩眠付,嘴角勾起了一笑。 “我相信他的人品,爸,眠付是你的儿子,难道你还不了解他吗?他这个人虽然倔,但自己做过的事,他不会当作没做过。” 巩玉堂在说这番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是极为笃定的,看得出来,他是理直气壮地说出口,并不觉得自己的话有哪里错了。 江沅看着他缓慢地走到巩老爷子的另一边坐下,眉宇微弯。 巩老爷子的脸色高深莫测,他沉默了好一会儿,突地勾起了一笑。 “玉堂说得对,我的儿子,到底是什么德行,我这个做父亲的还是知道的。” 说着,他瞥见吕静的面容不太好,又补上了一句。 “不过,这事现在还不能说清,就按照刚才所说的做吧!等秦慕思把孩子生下来,抽血检查了以后,确定是眠付的孩子再做决定。” 然而,吕静明显不赞同。 “这怎么行?思思才二十岁,就挺着个大肚子,你们要她生下来,却不给她名分,你要她以后怎么活?” 巩老爷子皱起了眉头,似乎是对吕静的行为理解成蛮不讲理。 “我不是说了吗?等到孩子生下来,抽血确定是眠付的孩子,我们再让他们结婚,你这么急着让她嫁进巩家,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应该问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吕静不顾旁边江成和的阻拦,此刻的她,就像是袒护小鸡的母鸡一样,无论如何都得给女儿讨个说法。 “你们只在乎她肚子里的孙子,可你们有没有想过思思?这怀胎十个月,莫非你们要让她没名没分地生下孩子?如果她生下以后你们不许她进门那怎么办?这事我不赞成!我绝对不允许我的女儿在没有嫁人的情况下生下这个孩子!” “妈……” 秦慕思见局面愈发不可收拾,眼底终于涌现了一抹明显的慌乱。 她没想过,事情会闹得这么大,而且,瞧她母亲这副模样,是巩眠付不把她给娶了她就不肯罢休。 她怕,她怕争执到了最后,会造成她不愿意的结果。 这局棋,她早就安排好了,她不能让母亲搅乱了既定的棋局。 只是,吕静以为她这是在为自己紧张,她转头拍了拍她的手,眼里满是坚定。 “思思,不怕,有妈妈在,妈妈无论如何都会让巩眠付对你负责的!” 她张了张嘴,到底还是没敢把话说出口话。 巩玉堂瞥了她们一眼,嘴角扯起了一抹冷笑。 “负责?如果当真是眠付的孩子,你们用得着这么急着让眠付负责吗?我看,是你们心里有鬼!” “你!” 吕静霍地站起身来,气得全身发抖。 “够了!” 江成和终于忍不住出声阻止,他看着吕静,面容难看。 “闹够了没有?还嫌脸丢得还不够么?” 吕静憋着满肚子的气,杵在那紧咬着下唇。 他转眸看着巩老爷子,语气较为缓和了一些。 “这事就按照你们说的做吧!这个孩子,等到生下来后抽血检验,证实是眠付的孩子后,再谈结婚负责的事,但在这之前,我有一个要求,希望眠付能平息网上的事情,不要再发布那些对思思不利的照片。思思到底还是个女孩子,她以后还有很长的未来,不能就毁在了那些照片上。” 巩老爷子刚想说话,旁边,巩眠付冷不防地开口。 “这事我觉得你还是让你女儿自己处理会比较好,我说过,我没拍那种照片,更没有传到网上,既然都没有,你让我怎么平息?我可没这个义务!” 江成和眯着眼看了他好一会儿,随后,拉着吕静和秦慕思一起离开。 江沅看着父亲离开的背影,不由得有些心凉。 紧握的手突然被攥紧,她下意识地回望,对上了男人深邃的黑眸。 他的眼里,只有清清楚楚的一个她。 “江沅,你还有我。”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会她说出这么的一番话,只是,他的这句话,却在她的心里泛起了不小的涟漪。 第二百八十八章 这事与你无关,我不怪你 她记得,在很久以前,曾经有一个人跟她说过同样的话。 那个人说,沅沅不怕,有我在。 然而,那个说出这一番话的人,最后却消失在了年轮了,不复出现。 江沅不晓得自己应该不应该相信他的这一句话,她咽去满腔的苦涩,对着他扯起了一记勉强的笑。 江成和他们走后,巩老爷子把她叫到书房谈话去了。 书房内,巩老爷子看了她一眼,或许是因为江成和的事情,他的脸色仍然不是很好。 “江沅,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沅垂下眼帘,尽量不去看他。 “爸,这事我不太清楚。那段时间,秦慕思确实是住在我们那里,而秦慕思说的那一晚,我正巧在我朋友家住下了,所以不是很了解。” 闻言,巩老爷子叹了一口气。 “江沅,这事与你无关,我不怪你,但是……” 他顿了顿。 “我今天也不怕跟你说了,如果那秦慕思肚子里的孩子当真是眠付的,那就只能怪我们巩家对不住你了,那毕竟是巩家的孩子,无论如何我们都是得要的。” 这样的话,让江沅的心蓦地沉入了谷底。 楼下客厅,两个男人正坐在沙发上。 巩眠付从烟盒里拿出了一根烟点燃,凑到嘴边狠抽了一口。 对于方才的那些事情,巩玉堂的出现是最教他猝不及防的,他从来都没想到,在那一个节骨眼上,巩玉堂竟然会出手帮他一把。 他们兄弟三人,自从懂事后,这种事情就再也没有发生过。 毕竟,在利益面前,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兄弟情义。 男人眯着眼看他,这个会儿只有他们两个人,有一些话,他便也直截了当的开了口。 “你的举动,我很意外。” 巩玉堂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轻而易举就看穿了他的想法。 “就因为我出手帮了你一把?” 他没有说话,但意思很明显。 巩玉堂的身子微微向后靠,在别人的眼里,他们巩家什么都好,这样的家世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 所以然,那些人才会前仆后继的想要讨好他们巩家的人。 可没人知道,在巩家里,更多的是那些阴暗的见不得人的东西,更没人知道,在巩家里,几乎每时每刻都带着小心翼翼的算计。 生活了这么多年,也就渐渐习惯了下来。 “对内,有一些事理所当然要分的很清楚,但是对外,还是必须得一致,这样才不会被人逮到机会趁虚而入。” 巩家内部的事,自然有自家人来解决,哪怕斗得你死我活的,都是巩家的事。 可巩家以外的人,别想对他们巩家有任何意图,在这一点上,不存在任何的异议。 恐怕今天在这主楼里的不是他而是巩绍元,恐怕也会是一样的结果吧? 巩玉堂看了看墙上的时钟,这会儿也不早了,接下来也没什么事,他便干脆站起身往外走。 可是没走几步,他回过头来望向了他。 “希望这件事没有在你和江沅之间造成什么影响。” 巩眠付抿唇,吐出了一圈的白烟。 “对于这一点,二哥请放心,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巩玉堂笑了笑,没再多说些什么,迈开步伐就走了出去,很快的,身影消失在了门边。 男人这才收回了目光,只是那紧绷的面部曲线却始终没有松懈下来。 大概,唯有他自己才知道巩玉堂一直揣着的是什么心思。 没过多久,江沅便走下楼来。 他将烟头拧灭在烟灰缸内,起身牵住了她的手。 “爸没为难你吧?” 江沅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见状,他也不多问,直接就带着她离开主楼。 反正对他来说,他不认为这件事在他和江沅之间会造成什么影响,所以,他是从来都没有放在心上。 …… 接下来的日子,看似风平浪静,但实际上暗潮汹涌。 秦慕思的那些照片毕竟是发布在网络上,即使后来没在有新照片放上去,可那股热潮却依然如火如荼。 由于江成和的刻意打压,关于那些照片的报道并没有出街,看样子,江成和是对这种舆论的压力没有任何的法子,惟有是等待着风潮过了烟消云散,毕竟话题这种东西,从来都是贪图新鲜的,大众也是如此。 江沅一直往返南楼与公司间,巩眠付似乎很忙碌,每天都是早出晚归的,两人几乎没能谈上几次话,其实,好几次她都想问问他关于秦慕思事情的后续,可每次看见他疲惫的面容,她又强迫自己忍了下来。 先不管秦慕思到底是真是假,这样的事,始终还是挺麻烦的,就怕网上的人肉搜索最后会把那照片中的男女主角给找出来。 然而,怕哪样就偏来哪样。 不久后,照片中的女主角被挖了出来,就连江宅的地址都无可幸免。 由于舆论过大,有些报纸杂志开始着手派人在江宅门口蹲点,虽然畏惧着江成和的势力,但也有些不怕死的只为博得头条新闻。 不过幸好,那照片里的男人还没被人肉出来。 最近工作清闲,江沅坐在办公室内百无聊赖地滑动着鼠标看着事情的议论。 这都多少天了,关于那些照片的主题仍然占据着话题榜的前三,与之前的头条主题相对比,虽然看上去是消停了些,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即使这事在网络上消停了,可巩眠付却并不可能这么简单就放过秦慕思。 她一直在想,会不会是因为她,巩眠付才会选择一直隐忍? 她放开鼠标,若有所思地望着电脑屏幕。 之前,由于事情来得太过突然,她第一感觉就是置疑,但仔细想想,这桩事情上的确存在着许多漏洞。 之前秦慕思找她示威的模样仍然历历在目,而巩眠付在事情发生后的态度,这一些,都让她心生疑团。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她便起身将自己的私人物品丢进包里。 最近这段日子,她很少搭男人的顺风车一道过来,大多数都是自己开车又或者是坐地铁。 第二百八十九章 他的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魅 公司上下的人都知道,巩眠付这些天都跑去分公司了,大概是出了什么问题,才会导致这么些日子以来的早出晚归。 她一边沉思着一边走出大厦,正准备走上天桥到对面去搭地铁,没想,耳边却听到了汽车的喇叭声。 她下意识的扭过头顺着声音的方向望过去,冷不丁的,那一台黑色的pagani就出现在视线范围内。 江沅吓了一大跳,她自是认出了那是巩眠付的车,她小心翼翼的四处张望着,确定没人看到,才赶紧小跑步过去,打开副驾驶座的门。 狭仄的车厢内,男人坐在那,似笑非笑的瞅着她。 “我还以为你看到我会立刻掉头就跑。” 她看了看窗外,眉头微蹙。 “你怎么直接就停在了公司前面?难道就不怕被人看到?” “我从来都不怕被人看到,相反的,我还比较期待被人看到,向来害怕被人看到的那个人是你不是我。” 他顿了下,手放在了方向盘上。 “今天先不回去,我带你去另一个地方。” 说着,他便将车子启动,很快的,黑色pagani驶过门口的减速带,迅速的上了路。 她坐在那,难免有些疑惑。 “去哪了?你该不会是打算把我带去卖掉吧?” 他笑出声来。 “我又怎么可能舍得卖掉你?卖掉了你,谁给我暖被窝?” 江沅想骂他一句流氓,却又怕会像之前一样,这个男人向来说类似的痞子话都是没完没了的,她说不过他,就只能闭上嘴巴。 其实,她自个儿心里也清楚,他不可能会载着她去卖掉的。 可她怎么都没想到,男人会把车子越开越往偏僻的地方走。 她看着窗外飞逝而过的景物,心底琢磨着他们应该是出了市区,正往郊外而去。 这种地方当真是偏僻得很,一路开了将近十几分钟,竟是连一台车子都没瞧见。 她偷偷打量着身侧的这个男人,平时她就觉得他长得比女人还要美,跟她站在一起,只会显得她最多算得上清秀罢了。 可是相处得越久,她便越是发现,这个男人,容貌岂止只是美而已? 他的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魅力,若是生在古代为女儿身,恐怕就是那些祸国的妖姬了。 当然,这些话她不敢当面跟他说。巩眠付这个人大男人主义得很,极为不喜欢自己与任何女性化的词汇联合在一起,像“美”这种词,他若是听到的,定是会发火的。 黑色pagani开了好一会儿,最后在一处有些荒废的别墅前停了下来。 她下车前特地瞄了一眼,由于这里人烟稀少,整个地方弄得跟鬼城没什么两样,那班驳的墙壁,看上去就像是年久失修,只要厉害一点的台风,就能把整栋别墅给吹倒了。 巩眠付反倒是没觉得这里到底有什么不对劲,他下车走到副驾驶座前,亲手给她拉开了车门,见她一脸的古怪,他便忍不住扬了扬眉。 “怎么了?” 她环视了一周,随后将目光定在了他的脸上。 “其实,你没打算将我卖掉,而是打算找一处没人发现的地方把我杀了吧?这样埋起尸体来,也方便得多。” 他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伸出指头戳向她的脑门。 “你这想象力太丰富了,还毁尸灭迹呢!你怎么不说我是想要来个先杀后奸?” 闻言,她倏然瞪大了眼,双手立即护在了胸前,一脸戒备地瞅着他。 “先杀后奸多难受啊!还是先奸后杀吧,好歹让我在临死前能够得到一瞬间的快乐。” 他呆了一下,随后扶着额头满脸的受不了。 “得,荤段子说到这份上来了。江沅,你这样我还当真有些不习惯。” 她淡淡地斜睨了他一眼,天知道,她刚刚在说出那一句话的时候,脸颊是烫热的。 “这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与你走得近了,迟早有一天我会把你堵得无话可说。” 其实,她不过是想让他尽量少些对她说那么一些有颜色的话。 男人默了一会儿,吐出了几个字。 “你现在已经把我堵得无话可说了。” 她勾起了一抹笑,眉宇凝聚着不一样的风采。 他看得有些呆滞,好半晌才回过神来,直接就牵起了她的手。 十指相交,密不可分。 “走吧!” 他刚走了几步,手间便有一鼓阻力,他回过头,对上了江沅认真的面靥。 “你到底带我来这做什么?” 他示意她看向面前的破旧别墅,表情很淡。 “带你来见个人,还有件事,需要你来做决定。” 她心感疑惑,但也没再发问,紧随着他的脚步走进了那别墅。 别墅因为是空置,里头已然是一点家具都没有,空旷的一大片,脚踩在地板上,还能清楚地听到回声。 巩眠付带着她上了二楼,推开了其中的一扇门。 当房内的景物出现在视线范围内,江沅这才明白他带她来这地方到底有何用意。 一样是没有半点家具的空旷房间里,除去老白外,还站着七八个人,在他们的其中,一个年轻男人蜷缩在角落,身子不停地颤抖。 从周遭的凌乱来看,可以得知在他们来这之前,曾经发生过激烈的打斗。 很明显的,巩眠付带她来这的原因,跟面前的男人有着关联。 但是,她并不认识他,那个男人用背部面对她,她没能看出他的样貌,却心里明白自己不可能认识。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不知道为什么,看得久了,她觉得这个男人似乎有些眼熟。 他瞥了她一眼,对着那几个男人吩咐了几句,其中一人上前将那男人的身子掰正,随即,那张脸就出现在她的面前。 江沅的疑惑更重,这张脸蛋,对她而言是陌生的。 但是,刚才就是他,给了她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巩眠付似是看出了她的疑问,伸出圈住了她的细腰,将她带到自己的怀里,薄唇覆在了她的耳边。 “看他的背影。” 他的提醒,终于让她后知后觉地发现这陌生男人为什么会给她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了。 第二百九十章 这一局,我是输是赢? 他的背影,不就跟身边的巩眠付有几分相似么? 江沅蹙着眉头,认真地看了起来。 这男人的身材与巩眠付一样高大,但是很明显的,他要比巩眠付瘦弱得多,若说相似,浑身上下也就那背影是有七八分相似的。 江沅终于明白他为什么会带她过来这里了。 她扭过头看他,小脸上凝聚着认真。 “这个男人,就是跟秦慕思上床的那个男人吧?” 他笑了笑。 “怎么?终于相信我了?” 他这么一说,她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其实,之前也不能怪她不相信他的,秦慕思的事来得太过突然,她根本就来不及想得太多,那些事便一件接着一件接踵而至,她的思绪也就因此变得混乱多了。 她的脸爬上了一丝不自然,憋了好一会儿,才终于说出了那三个字。 他失笑,箍着她的腰便更紧了紧。 “我说过,我们之间不需要这么客气,你如果真的觉得对我愧疚,那以后就跟我亲近一些,最起码咱们亲热的时候,你别拒绝得太过猛烈,当然,偶尔的挣扎可以增添几分情调。” 江沅决定不再理他,越跟他熟悉,他就越发地没脸没皮地跟她闹。 她望着面前的男人,怎么都想不通,为什么秦慕思会做出这样过激的行为来。 倘若这个男人当真就是那个与秦慕思上床的人,那么很自然的,秦慕思肚子里的孩子就是他的。 而那些发布在网上的照片呢?该不会也是她自己发上去的吧? 这样一想,她就觉得秦慕思简直就是个疯子,为了得到巩眠付,不惜用这种毁掉自己的方式。 向来多是女人祸水,可到了她这里,却成了巩眠付是个祸水了。 巩眠付向老白使了使眼色,老白抬脚狠狠往那男人的身上踩去。 那男人哀嚎一声,脸上那明显的淤青立即与他的脸彻底扭曲在了一起。 “别打了,我说!我全都说!你们要怎样都行,我能全部告诉你们!” 江沅站在那,静静地听着那个男人所说的每一句话,从秦慕思找上他开始,到让他跟她上床,再到给自己拍艳照,事无巨细,说得格外清楚。 而她的心,算是凉了个彻底。 她没想到,秦慕思的心机如此深沉,计划了这么多的闹剧。 大概,她心里是打算着利用肚子里的孩子赖上巩眠付,就算巩眠付不肯娶她,她便逼着他的父母让他娶她进门,等到嫁给了他,当了巩太太,她自然有的是办法“意外”流掉这个根本就不属于巩眠付的孩子。 那个男人告诉他们,那一晚,就在巩眠付将秦慕思带回家的那一晚,其实他早就埋伏在了房间里头。 之前秦慕思就偷偷告诉过他南楼的地形,他借以露台爬了进去,如此一来,佣人才没有发现早有人入侵了家里。 后来,巩眠付离开,秦慕思的勾引无法实施,她早就做了最坏的决定,这才有了这男人的戏份。 其实,秦慕思本是打算假怀孕的,可她又怕事情败露,毕竟巩眠付这人很精明,而她的父亲虽然年纪大了,但好歹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她怕自己的小把戏瞒不了所有人,便狠心咬下牙关,跟男人发生了真正的关系。 她步好了所有的棋,一步步地将巩眠付逼到无路可退的地步。 最后,甚至是发布照片,企图用舆论的压力逼着他就范。 江沅不知道,秦慕思为什么会在这关头突然没了动静,她看着面前的男人,心里就像是被一块重石压在了胸口,重得她难以喘气。 为了得到一个男人,付出这么多,值得么? 巩眠付一直都搂着她,等到男人把话说了个明白,他这才低下头看着怀里的小女人。 “江沅,你知道这事我有多生气,我气得恨不得掐死秦慕思那个女人,可是,我想到了你,所以,这些委屈我为了你我也受了,这事我就交给你来决定,到底要不要揭开秦慕思。” 随后,他又补充了一句。 “另外我还查到,秦慕思因为害怕会被查到发布照片的ip,所以特地到了外面网吧找机子才发的照片,她以为,网吧这种ip就算是在网络上被人肉了也不会牵扯到她的身上。秦慕思这个人,不得不说她的心思很缜密,几乎每一步都仔细算过,但是,她不应该惹到我。她去过的网吧,我拿到了当时的摄影机出入画面,里头能够证实她出现过那间网吧,而再结合照片发布的时间,若是再往细里查,所有的答案都会暴露在空气中。届时,她的所作所为就会众人皆知。这也是我一直没有出手的原因,我就是要看着她慢慢把棋都布好了,就差临门一脚的时候,再来拆穿。那种崩溃,才是我所希望的。” 闻言,她抬起头看他,眼底有这不理解。 “既然你不想放过她,为什么要交给我来作决定?” 他笑,在她的额头上烙下一吻。 “我想用这样的选择题,来换取你对我的信任,还记得,在这事刚发生的时候,你对我的态度吗?你不信任我,你直接就质问我那天晚上到底在哪里,当时你的模样,我至今仍然记得很清楚。你是我的老婆,你说得对,我们的开始是没有任何的感情基础,自然也就缺乏信任。所以,我才会企图用这事来换取你的信任,到底,我还是拿我的名誉声誉来赌这一局。” 她这才恍然大悟,连带看着他的目光也带着几分复杂。 “原来,你才是这局里的操控者。我刚刚还在想,你这段日子怎么会一直这样隐忍着,按照你的性子,你该是谁惹你你就不会让那人好过才对。原来,你的目标不是秦慕思,而是我。” “答对了。” 他笑了,将她的身子掰正,弯下腰用额头与她的额头相抵。 “那么,江沅,你告诉我,这一局,我是输是赢?” 江沅有些犹豫。 她并非责怪巩眠付把她也给算计进去,她明白,他会这么做无非就是因为之前的那些事情。 第二百九十一章 这个孩子,她本就没打算要留 到底,她的不信任,还是让他始终无法放下。 她看着面前的他,从过去到现在,她始终看不清这个男人。 明明,这世界有这么多的女人,依他的条件,也并非非她不可。 却偏偏,他要了她,甚至想要进驻她的心里。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他在这么多人之中选择了她。 就像是此刻,她不明白为什么他会愿意拿自己的名誉声誉只为换来她的信任。 若是,她始终不愿意相信她呢?他又会如何? 他都敢这样赌这一局,她的信任,给予他又何妨? 因此,她嘴角一弯,在心底告诉自己,就这么一次,就这么一次放任自己相信眼前的这个男人,相信他能给予她一个全新的开始。 “你赢了。” 听到这几个字,巩眠付的眼底就像淬了光似的。 他拥着她的腰,一句话也没有说,直接就堵上了她的嘴。 她惊呼出声,这样激烈的吻她并不抗拒,但是,并不代表她能在有观众的情况下乐意表演。 她将手放在他的胸前,想要把他给推开,因为被他的唇所覆盖,导使她的话语有些含糊不清。 “别……有……有人……” 然而,她的话他却丝毫没有理会,反而逐渐地加深了这个吻。 等到结束,她的双脚有些酥软,只能由着他扶着她的腰,才勉强站立了下来。 巩眠付看着她被自己吻得红肿的唇瓣,她不会知道,在她说出“你赢了”三个字的时候,他到底有多雀跃。 起码,这一局,他赢了,赢得艰难。 江沅想了想,始终还是打算将这事告诉江成和。 这并非什么光彩的事,但既然秦慕思做出这种事情来,她就得承担后果。 对她来说,这种为了得到一个男人而不惜毁了自己的方式,她是一万个不屑,自然也不会可怜秦慕思半分。 但是,她到底还是考虑到了江成和,才会决定退一步。 回到车上的时候,她想到了另一个问题,转过头看着男人英俊的侧脸。 “那你爸那边呢?怎么办?” 男人笑了笑,有些不以为然。 “你以为我爸就这么愚昧吗?会仅凭秦慕思的一句话就相信了她?我爸这人精得很,向来事情都是藏得极深,说白了,在这事上他就是想让我受个教训,这么容易就被人摆了一道,根本就不足以当他的儿子。” 她默了一下,想起了那天的巩老爷子。似乎的确如他所言,巩老爷子的表情虽然严厉,却并没有表现得太过激烈。 他一直都是坐在边上,一声不吭地看着事情的发展,看着吕静一再地问女儿讨说法。 现在想起来,巩老爷子可以说是一只老狐狸,旁观别人的空隙,还在心里琢磨着一些有的没的。 这的确对巩眠付来说是一个教训,其实,不仅仅是他,还有她亦是。 引狼人室,说的似乎就是她。 另一边,秦慕思紧张地在房间里来回蹭步。 这几天,她的情绪异常的烦躁,吕静自从得知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巩眠付以后,就开始着手想尽办法让巩眠付负起责任。 不仅如此,她还缠着江成和,死活都要给她这个女儿讨个说法。 她没想到母亲会这样执着,如果说,在这个局里,唯一超出她控制以外的,是吕静。 只是,她过去算了那么多,却怎么都没算出来到最后超出控制的竟然是她最亲的人。 吕静这一次很固执,说什么都要把事情闹大,打算让这圈子的人都知道她与巩眠付的那些事,这样一来,巩眠付就会不得不娶她进门,对肚子里的孩子负责。 吕静本来定好的计划并不是这样的,她算到了母亲会闹,可没想过会闹得这么厉害而且还不消停。 她之前是想着靠这个孩子走进巩家大门,她料到巩眠付三十了,巩老爷子肯定会极为渴望孙子,她抓住了这一点,才会任由母亲那天晚上一齐去了巩家。 她还想过,就算巩老爷子说等孩子生出来再抽血检验又如何,她大可故意制造些意外出来把孩子流掉,以后再用可怜兮兮的模样控诉他们,她就不信,巩老爷子会宁可不要面子也不许她进门。 这个孩子,她本就没打算要留下来,对她而言,这不是过她催化事情的武器。 她摸着自己仍未显挺的小腹,眯着眼在沉思着什么。 房门突然被敲响,随后,吕静走了进来。 她手里端着托盘,托盘上放着一碗鸡汤,鸡汤舀去了最上头的那层油,此时喝的话是既清甜又滋补。 但是,她看着那托盘里的鸡汤,只觉得一阵烦躁。 吕静把汤放到了桌子上,微笑着看向女儿。 “思思啊,过来把鸡汤喝了吧,对肚子里的孩子很好的。” 她却并没有走过去,只是带着几分不明显的责备看着自己的母亲。 “妈,这事我们不再闹了,好吗?” 吕静知道她这是在说什么事,瞬间就变了脸色,改而换上一脸的愤慨。 “为什么不闹?思思,你还没结婚呢,就被那个巩眠付搞大了肚子,既然这个孩子是他的,他就必须负这个责任!思思,你不是喜欢巩眠付吗?现在就是跟江沅抢他的好时机。你肚子里的孩子,是你有力的筹码,我们要坚持下去,只要坚持了,我就不信那个巩眠付不会妥协。” 说着,她的脸上泛现了一抹古怪。 “自从知道江沅不是我的女儿,你才是以后,每一次想到你受了二十年的委屈,我就心里难受得紧,这么久了,我一直忍着,若不是因为你爸,我早就把她赶出去了。思思,难道你就甘心这么一直被她压在头顶?” 她怎么可能会甘心? 如果不是因为江沅,她根本不会再秦家待了二十年,她早就回来江家了,还有那二十年里的委屈,都是拜江沅所赐。 江沅霸占了她的位置,现在,竟还要跟她抢巩眠付,这样的事情,她怎么会愿意承受? 江沅给予她的羞辱,她会慢慢还给她。 第二百九十二章 就算当真不是他的,如今也必 秦慕思的眼底闪过了一抹阴鸷,吕静瞧见了,便开口继续加一把。 “思思,巩眠付是谁?他可是巩家的最得宠的儿子,在安城,谁不想跟他攀上点关系?这样出色的一个男人,她一个从平民窟里出来的孩子,有什么资格跟你抢?思思,听妈的,把握住这次的机会,把巩眠付从江沅的身边抢过来。” 她也想得到巩眠付,可是她怕,她怕现在的这个局面,不仅会得不到巩眠付,还会连带着自己也给毁了。 她必须谨慎地去抢夺,每一步都要计算精良。 “妈,我知道他很出色,我也想要成为他的妻子,可我怕你闹得太过火,反而会适得其反。” 其实,她也会怕闹得太凶,事情会暴露在空气中。 到了那个时候,她就当真一无所有了。 不仅仅不能得到巩眠付,她还怕这事会让江成和暴怒。 到时,江成和会对她的事撒手不管,毕竟,江成和是想要让江沅跟巩眠付在一起的。 “不怕,有妈在,妈会自己斟酌行事的。” 吕静端起碗,递到她的面前,示意她赶快喝下。 她接过就着嘴边喝了进去,等到碗空了,她带着几分试探地看着母亲。 “妈,如果我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巩眠付的,那该怎么办?” 她会这么问,无非就是在计算着如果事情暴露后可能的结果。 当然,也是在试探吕静的反应。 岂料,吕静先是一愣,而后,一脸认真地望着她。 “思思,你肚子里的孩子,必须是巩眠付的,就算当真不是他的,如今也必须是他的,你懂了吗?” 吕静说完这话后,面容严肃地瞅着她。 “思思,你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孩子不是巩眠付的?” 秦慕思的眼底闪过一抹慌乱,随后立即便隐藏了起来。 “妈,我只是说个如果!孩子怎么可能不是巩眠付的?如果不是他,我又怎么会硬要说是他的呢?” 吕静刚开始还有些不信,仔细看了她一眼后,才点了点头。 “思思,妈不希望你欺骗我,你要知道,巩家可不是什么好惹的主,你爸的性子你也知道,若这些都是无中生有的事,你爸会有多生气我们母女俩都不会知道,怕就怕,你在你爸心里留了个不好的印象,这样反而加重了江沅在他心底的地位。” 秦慕思随便应付了几句,但是,心情却始终无法平复下来。 只是,事已至此,她已没了退路。 吕静离开房间后,她坐在床沿边,手不自觉地抚上了自己的小腹。 那天晚上的情景,她依然记得很清楚。若不是为了得到巩眠付,她又怎么会用上那样的法子? 这一战,她只能胜不能败,她没有失败的本钱。 秦慕思叹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整天下来她都是心绪不宁的,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心里总是有一种挥之不去的不安感。 夜幕降临,建成和车子便开了进来,彼时,吕静正坐在客厅,抬眸瞥见江成和后头跟着的那两抹身影,脸色骤然一变。 江成和似乎处于震怒的状态下,他走了过去,直接就面向吕静开口。 “去把她带下来!” 吕静不敢怠慢,她望了一眼巩眠付和江沅,迈开步伐走上了二楼。 当秦慕思下楼来看见那两个人和父亲怒不可遏的表情时,心里还是充满了不安。 她假装镇静,低着头走到江成和的面前,轻声地唤了一声“爸”。 然而,她这声刚一落地,江成和冷不防扬起手就扇了她一巴掌,直把她的脸给打偏到一边去。 脸颊的地方火辣辣地痛,秦慕思有些不敢置信。 最紧张的莫过于吕静了,见女儿被扇巴掌,她惊呼了一声,连忙跑到女儿的身边,搀扶住她满脸的震撼。 “成和,你做什么?!” 江成和冷冷地看着她们,那目光落在秦慕思的身上,似乎是恨不得把她给扇死算了。 “你问一问你的好女儿,她都做了些什么?!” 吕静不明所以,只能疑惑地看着秦慕思,秦慕思抚着一边红肿的脸颊,泪眼婆娑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爸,我都做什么惹你不高兴了?如果你是听到了一些对我不利的流言蜚语才会打我,我接受不了。” “对你不利的流言蜚语?” 江成和冷哼一声,脸色很是难看。 “到了现在,你还要瞒着我吗?你敢说,你就没做过一件错事?” 她紧咬着下唇,倔强地看着他。 吕静看了看他的脸色,出声安抚。 “成和,你也别气,到底是什么事你就先说出来,指不定是误会一场呢!” “误会?好一个误会!” 江成和抬起手,指着吕静。 “都是你一味地宠着她,把她给宠得无法无天了!竟然闹出这种可笑的事情来!秦慕思,你以为这个世界都围着你转么?你想要什么,别人就得给你什么?!” 随后,他沉着脸看她。 “我再问你一次,你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谁的?” 这一番话,无非印证了秦慕思心里一直害怕着的事情。 她的脸悄然变得惨白,却依然不敢泄露半分。 “爸,到现在你还怀疑我在说谎吗?江沅是你的女儿,我秦慕思就不是你的女儿了吗?为什么你就偏心着她呢?爸,我也说最后的一次,我肚子里的孩子,确实是巩眠付的。” “你!你竟然还死性不改!” 江成和怒不可遏。 “眠付都跟我说了!你肚子里的孩子根本就不是他的!而是另一个男人的!你为了能够嫁进巩家,不惜跟别的男人上床怀个孩子然后把孩子赖给他!就连那些照片,也是你发到网上去的!秦慕思,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一个女儿?你不要脸,可我还要脸!” 秦慕思的脑子“轰隆”地被炸得只余一片空白,她站在那里,面靥是白得吓人。 她没想到,父亲竟会这么快就得知了所有的事情。 就算到了这种地步,她仍是想要隐瞒过去。 她做了那么多,付出了那么多,她不能在这一刻功亏一篑。 第二百九十三章 当面拆穿,她的谎言 因此,她抬起头,看着盛怒中的江成和,企图用可怜兮兮的姿态博取同情。 “爸,我没有做过这些事情。我又怎么可能用这种毁掉自己的方式只为了嫁给巩眠付?我肚子里的孩子,真的是他的,我没有说谎。” 随后,她指着一旁默不作声的江沅,恶狠狠地说道。 “一定是她!她不愿意让巩眠付负起这个责任,所以就故意捏造,把白的硬说成黑的!爸,我没做过的事情,我绝对不会承认的!” 说着,她便冲着江沅咆哮。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你的丈夫不想对我负责任也就算了,竟然还把这样的脏水泼到我的身上!我好歹叫你一声姐姐,可你有把我当作你的妹妹吗?我知道你一直都恨着我,可你不能这样啊!你让我以后该怎么做人?” 她用手捂着脸,开始痛哭了起来。 “你说我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巩眠付而是别的男人的,那你有证据吗?你说是我自己把照片发到网上的,你又有证据吗?江沅,做人要有良心,人在做天在看,你这样污蔑我迟早要得报应的!” 江成和听到这种话,想要再给她一巴掌,吕静挡在了江成和的面前,一脸的沉痛。 “成和,你别激动!这事肯定是一场误会!思思她是你的女儿,她的性子你还不知道吗?况且她不过是一个女孩子,又怎么可能存有这样重的心思?” “你这么说,是指整件事情上是沅沅在撒谎?” 他看着吕静,一脸的诡异。 吕静不动声色,瞥了一眼江沅。 “我只是希望这件事情你能查清楚以后再来训斥思思,思思现在肚子里怀着孩子,可不能有个万一,就怕,有人会恨不得产生这种万一。” 江成和甩开了她的手,越过她看着抽泣的秦慕思。 “你要证据是不是?好,我就给你看看证据!” 之后,他面向门口的方向,大声地喝了一句。 “把人带进来!” 这么的一句话,让本在抽泣的秦慕思不由得停了下来,心底的那种不安是愈发地厉害。 她先是看了看巩眠付,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就好像是在耻笑她的幼稚行为,而他的旁边,江沅站在那,一脸的事不关己。 她的手悄然地攥成拳头,转眸看着门口的方向。 当那抹曾经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那里的时候,秦慕思的双眸不由得立即瞪大,就连身子也在轻微地颤抖。 那个身影,她不可能会记错,也绝不可能会认错。 她怎么都没想到,江成和口中所谓的证据,竟是那个人。 早在江沅知道这一切的事情后,就亲自到公司告诉了江成和。 刚开始江成和是不敢相信的,秦慕思是他的亲生女儿,他无法想象自己的女儿用这样龌龊的心思去算计。 可面对一个又一个的证据,他不得不相信这样的事实。 这就是他宠爱着的女儿,为了抢夺江沅的幸福,连这等事情都做得出来。 她都不要自己的名誉清白了,他还护着她做什么? 因此,他让人将人带进客厅时,他是没想过要留半分的情面。 这一次,他不愿意再偏袒秦慕思,他不能任由事情发展下去,他得及时打住。 秦慕思看着那个被带进来的年轻男人,脸色是白得吓人,她浑身哆嗦地杵在那,尽量避开了那男人的目光。 “爸,这是谁我不认识!你为什么要联合江沅一起来教训我?你宠爱江沅,把巩眠付给她,现在我肚子里的孩子你也不肯让他对我负起责任,你怎么可以这么偏心?!” “我偏心?”江成和眯着眼看她,“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你还要跟我说谎吗?” 她紧咬着下唇,倔强地昂起头看他。 “我没有说谎!我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巩眠付的!这个男人就是江沅用钱买来的,她不愿意把巩眠付让给我,故意找来这么一个男人企图污蔑我!爸,你怎么可以这样老眼昏花信了这个女人的话?!” 旁边,吕静也一味地护着自己的女儿。 “成和,你不能这样对思思,她受的委屈还不够多吗?虽然沅沅不是我的亲生女儿,可好歹我也照顾了她这么久,她怎么可以这样对思思?” 说着,她便用一种怨恨的眼神看着她。 吕静还想说些什么,江成和突地低吼了一声。 “够了!” 随后,他看着秦慕思,一脸的痛心。 “我对你很失望!事已至此了,你还如此冥顽不灵?” 秦慕思不说话,她迈开步伐冲向了江沅,一副要跟她拼命的模样。 “我都叫你一声姐姐了,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的清白是毁在了你丈夫的手上,我的未来也是毁在了他的手上,你让我以后该怎么办?你让我肚子里的孩子又该怎么办?江沅,我求求你了好不好,就当我求你了,把巩眠付让给我吧……” 她伸出手,想要抓住江沅的手腕,江沅下意识地想要避开,她目光一闪烁,身子就往后头倒去。从侧面看上去,就像是江沅把她给推倒的。 吕静刚要惊呼,就连江成和也倏然瞪大了眼。 然而,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降临,秦慕思睁开眼,印入眼帘的竟是男人带着嘲讽的脸。 “你现在怀着孩子,可得处处小心啊!若是方才就这么摔了一跤,把肚子里的孩子也给摔没了怎么办?那岂不是功亏一篑了?这多不值啊!好不容易就差这临门一脚,要是被人误会你这是故意把孩子给摔了,就没人敢替你说话了。” 秦慕思的瞳孔骤然一缩,被他搀扶起来后,面容便扭曲了起来。 终究,一句话也没说。 巩眠付将她松开,余光不经意地一扫,将目光落在了江成和的身上。 “爸,孩子的亲生父亲我给你带来了,另外还有那网吧的出入记录以及ip详情,另外,我相信事情发生当晚的具体情况你也了解清楚了,如果没有我们什么事,我就先带江沅回去了。” 第二百九十四章 秦慕思的事,本就与她无关 江成和沉着脸点了点头,一旁,吕静仍然不死心地上前想要将巩眠付留住。 “你不能走!你走了我的女儿怎么办?你搞大了她的肚子,你要对她负责!你不能随便找个人来就想把责任给推脱了!我不承认!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是你的……” 然而,她还没把巩眠付给拉住,就被江成和用力扯回了原处,吕静普一站定,就被他一巴掌扇得直冒金星。 秦慕思扶住母亲,就听见江成和用一种从未见识过的严肃语气开口。 “你们还嫌现在的笑话闹得还不够吗?我警告你们,你们再敢胡来,等我百年之后,你们休想从这个家里头得到一分钱!” 吕静的心猛地漏了一拍,她看着江成和,眼眶里渐渐凝聚起雾气。 “成和,你怎么可以这样?我好歹跟了你这么多年,你就相信一个外人的话也不愿意相信你的女儿吗……” “沅沅或许对你来说是个外人,可对我来说,她是我江成和唯一愿意承认的女儿!” “思思才是你的女儿,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女儿啊……你怎么能够……” 巩眠付瞥了他们一眼,这个江家,别人或许不曾见过,但看在他的眼里,确实跟笑话没什么两样。 这里的每个人,都各怀心思。在这样的环境下生活,太累了。 他没再多说半句,牵着江沅的手走向了门口。 在离开之前,江沅回过头看了一眼,江成和的满头白发与吕静不饶人的跋扈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秦慕思的事,本就与她无关,巩眠付不想理会,她也不再插手,两人走出了宅子,坐上了那台黑色pagani。 副驾驶座上,她侧过头看着他,表情有些复杂。 “这事你真的不追究?” 男人似乎有些意外她会这么问,先是挑了挑眉,随后勾起了唇角。 “如果你不姓江,我会追究。” 说到底,他顾虑的人是她。 这样的结果,让她的心情难免有些汹涌,这个男人,似乎在日渐将温柔渗入她的骨髓,她怕,她怕终有一天她会沉沦得不可自拔。 她侧过头,不再开口。 车子驶出了江宅的小院,她透过后镜望着渐渐远离的江宅,眉头紧皱。 在这之后,江沅才从别人的口里得知,秦慕思去医院把孩子给打掉了,听说是她死活都不愿意留下这个孩子,与之前的固执完全相反。 恐怕,是不想让这个孩子耽误了下半辈子。 而那个男人,据说后来不知所踪,按照江成和的做法,恐怕是给了那个人一笔钱,让他离开安城,也算是暂时平息了整件事情。 而关于发布在网上的照片,没过多久就被新的话题所覆盖,只需一段日子,就能彻底尘封。 即使秦慕思的事已经处理好,但江家始终还欠着巩家一个交代。 吕静和秦慕思闹到巩家的事没多少人知道,可因为是亲家,江成和不敢怠慢半分,在打掉孩子之后,特地带着吕静和秦慕思上门道歉。 当然,他选择性地隐瞒了一些,只简单地说秦慕思肚子里的孩子并非巩眠付的,由于喝了酒,秦慕思的神智不太清楚,因此才会错认为孩子的父亲就是巩眠付。 幸好,巩老爷子并没有过多的责怪,详情江沅并不清楚,只知道那天江成和的脸色不是很好看,却始终隐忍着没有发火。 江沅曾经向巩眠付问过,可他每一次都是找借口忽悠过去,不然就是直接给她一句“没什么”。 几次下来,她也就不再追问了,反正,这事与她也没多大的关系。 只是后来,她才从巩眠付的口中得知,巩老爷子对她的印象算是改观了,说是这事虽然与她没多大的关系,但足已体现出她的大度。 周末的时候,当她闲在家中,江成和给她打了个电话,在这一通电话中,江成和不住的叹气。 “沅沅,这件事是思思闹出来的,这算是爸对不起你,往后,我绝对不会再让思思到南楼去,更不会让她对你们做出些什么来,你与眠付好好过活,爸爸希望这事不要在你的心里有任何的疙瘩。” 她心不在焉的说了几句,大概是听出她不愿多提,江成和也没跟她说太久,便挂断了电话。 江沅看着慢慢暗下来的屏幕,思绪繁芜。 她说不清这种感觉,只知道一件又一件的事情有时候当真可以让人从希望演变成了失望,哪怕在这件事解决之后,江成和对她低了头,可是,有一些事她是怎么都忘不掉的。 …… 夜里,秦慕思夜不能寐,躺在那床上翻来覆去的,是怎么都睡不着。 落地窗外隐隐透进来的光线照落在床铺上,她平躺着看着头顶上的天花板,当真是越想越气。 明明,一切都计划得那么好,偏生,最后的最后却落得这样的一个结果。 这是她怎么都没料到的。 她阖了阖眼,不管怎么想,都觉得不甘心,她付出了那么多,牺牲了那么多,结果呢?想要得到的,始终没能得到,反观这件事仿如是让那两个人的关系更加亲近了。 放在身侧的手不自觉的攥成了拳头,就算她再怎么不甘心,那又怎么样?她还能有什么办法? 整件事已经被拆穿,甚至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她再多做些什么,也不会有人相信,更没有用。 其中,最为气恼的莫过于江成和了,或许,他是怎么都料不到她会为了得到巩眠付而做出那么多的事情来,还不惜毁掉自己的名誉来达到目的。大概是因为之前的事,最近江成和都不许她出门,整天都把她关在房间里。 她的手忍不住落在了依旧平坦的小腹上,至于那个孩子,是已经打掉了。这既是江成和的意思,也是她的意思,如果得不到巩眠付,那么,这个孩子理所当然没有继续留下来的必要。 反正,从一开始,她就没想要留下这个孩子的。 这一个月以来,吕静对她是心疼极了,在这个家里面,就只有吕静是向着她的,哪怕在知道她为了得到巩眠付做出那么多的事情后,都不曾责备过她什么,而在她打掉孩子后,更是寸步不离的守在她的身边,照顾好她的身子。 第二百九十五章 恐怕,就只有一个原因了 这一点,是让她心情尤为复杂的。 只是往后,她该怎么办? 她当真是豁出去了,才会用了那样的一个又一个的手段,为了摆脱自己的嫌弃,她还自己上传了那些艳照,现在整个安城有谁不知道她有那样的一个污点? 就连吕静偶尔也叹气,深怕以后她会嫁不出去。 秦慕思的焦距有些涣散,这之后,她该怎么办?她还能怎么办?本来在这之前,她是把所有都押在了巩眠付的身上,所以才会不顾一切,如今,她也必须面对一个现实,那就是她把自己给毁了个干净。 恐怕,也没有人敢娶她了。 随便找一个人将就着,不要计较她的那点事情就好? 不,她做不到将就,哪怕是到了这样的一个地步,她还是想要得到最好的。 同样的,她也清楚一点,巩眠付和江沅如此对待她,她定不会轻易饶过,如果可以,他们毁掉了她,那么,她也要试着去毁掉他们! 她是真的这么决定的。 正想得出神,冷不防的,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她用手肘支撑起身子,伸长了手把手机拿了过来,当她瞥清屏幕上闪烁不定的号码时,脸色顷刻变得很是难看。 随后,她干脆把手机丢开,没想要接这一通电话。 可是打来这通电话的人似乎很不甘心就此罢休,铃声响了一遍又一遍。 秦慕思是觉得烦人得很,到底,她还是重新拿在手上,按下了接听键。 很快的,电话那一头便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她冷着脸,语气是丝毫不客气。 “你还有脸打电话过来给我?” 阿美在那边不断的哀求,她冷哼,看着窗外的天。 “好,我明天出来见你,我倒是要看看你想怎么跟我解释清楚。” 两人约好了时间地点,她便径自把电话挂断了,第二天她很早就起来了,下楼的时候刚巧碰到了吕静。 吕静见到她时有些诧异,自从江成和不许她出门后,她大多数时间都是睡到了下午才起来。 她也知道女儿心情不好,因此,她便也由着她去。 所以然,这会儿看到她,她忍不住问了出口:“思思,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秦慕思瞥了母亲一眼。 “妈,中午的时候我想出去,我已经一个月没出去了。” 听见她的话,吕静面露为难。 毕竟在这之前,江成和已经把话给撂在这了,她也不知道该不该让她出去才好,就怕这是被江成和知道了,免不得又是一顿责备。 秦慕思似是看穿了她的想法,她走过来,拉住了母亲的手,带着几分哀求。 “妈,你就让我出去走一走吧,我保证,我只是出去走一走,不会做什么事的。” 吕静有些迟疑,见状,她又赶紧补了句。 “妈,再这么待在家里,我会把自己给逼疯的。” 吕静看了看她的脸,她知道之前巩眠付的事情铁定对她有很大的影响,再者,孩子也没了,又被关在家里一个月的时间,换着是个正常人都会受不了吧? 所以,她提出想要出去走一走,也是情有可原的。 想到这里,她便点了点头。 “那你就出去吧,记得早些回来,你爸那边有我挡着,你别怕。” 秦慕思面露喜色,随后,拉着母亲的手一起走进了饭厅。 江成和一般都是早上出去以后,直至晚上才回来,因此,如果不是特意打电话过去跟他说的话,基本是不会知道她出去的事。 将近中午,秦慕思上楼去换了身衣服,便走了出去,她自己开着车到了附近的商场,刚停好车子,阿美就发信息过来,说她已经到了。 两人汇合,随便找了间咖啡厅就坐了下来,秦慕思的脸色不太好看,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她也无须再对她好声好气的。 毕竟,那些事情阿美都有参与其中。 “慕思,我没想到事情会被揭发的,明明,我做得是万无一失。” 阿美的眉头微蹙,就如同她所说的那般,她是真的没有想到事情会以那样的方式被揭露,甚至,就连解释的余地都不留。 以前,她也不是没有找人暗算过江沅,可最后不也没被发现吗?因此,在最开始的时候,她也是打算用同样的法子的。 没想,在经过了之前的事情后,行内人不知道为什么大多数都不愿意接,所以,她是找了许久才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愿意接的,不料就出事了。 在江沅的事情暴露后,秦慕思是受到了同样的羞辱,不,应该说是更严重的羞辱,最起码,那个男人并没有真的对江沅做些什么,偏偏,却对她做了。 而下那个命令的,就是巩眠付。 “什么叫作万无一失?如果不是你,我用得着吃那么多的亏吗?” 说起这些事情时,秦慕思的面容是因为恼怒而扭曲得狰狞。 每每想起,她就气愤到不行,自从她回到了江家以后,何曾受到过那样的羞辱? “江沅的事情没料到会被揭发,那另一件事呢?你怎么解释?” 阿美垂下眼帘,看着自己放在桌子上紧握的双手。 “就是前面的事情被揭发后,我就更加谨慎了,可是我是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被找到那个人……我当时给了他钱后,就让他躲起来的……” 秦慕思望向她的目光极冷,就好像她所说的每一句话,她都不想去相信。 阿美咬牙,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我觉得能解释这一切的,恐怕就只有一个原因了。” “什么原因?” “因为你每一次的目标都是那江沅,一次还好,不会被人发现些什么,但是次数多了,理所当然会看穿,再来个顺藤摸瓜,就什么都清楚了。” 听见她的话,秦慕思慢慢的眯起了双眼。 “你这意思,是我的错?” 阿美张了张嘴,本想说“是”,可话到了嘴边,她是怎么都不敢说出来,唯有委婉一些表达。 “这几件事相隔的时间真的太短了,慕思,你太急躁了,这不像是以前的你。” 第二百九十六章 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 秦慕思不说话,只撇过头看着窗外的风景。 这一点,她还是承认的,是啊,她是难免太过急躁了。 可是,她还能怎么办? 看着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她对那个男人的渴望便越来越甚,如果可以,她想立刻得到他,所以,她没有办法忍受那么多的时间。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才会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做了那么多的事情来。 她怕,她怕她若是不早一些行动,在日渐的相处下,那两个人就会感情递增,那不是她想要看到的画面。 阿美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她的脸色,见稍微得到了缓和,她才暗地里松了一口气。 如今,秦慕思就是她的金主,如果可以,她是真的不想得罪她。 “等到再过段时间吧,等事情消褪些了,指不定还能有挽回的余地。” 闻言,秦慕思扭过头来,目光冷厉。 “挽回?现在整个安城里,有谁不知道我的那点破事?我都已经身败名裂了,还能挽回些什么?你以为,就算再过个半年,那个男人会看我一眼吗?” 不会!巩眠付不可能看她一眼! 之前,她为了得到他不顾一切,甚至还污蔑他碰了她,让她怀上了他的孩子,如此的事情发生之后,那个男人怎么可能还会看她一眼? 恐怕,是接近都不可能了。 但是,要她就这样放弃,她又不甘心。 最起码,她得不到巩眠付,她也绝对不允许江沅得到巩眠付,这样的话,或许,她便只能把一切通通都毁掉,谁也别想得到。 她站起身来,拿起了皮包。 “现在先消停会吧,之后有什么事我再联系你。” 恐怕,也就只能这样了。 最近这日子,风头正盛,她实在不能再有所行动,毕竟,所有人都在盯着她。 阿美没有办法,唯有低声答应了句。 秦慕思直接就走出了咖啡厅,现在时间还早,她被关在家里一个月,这次难得出来一趟,她也就想着到处去走一走,晚一点再回去。 反正,有吕静在,哪怕是江成和问起,吕静也能帮她稍微挡着。 由于不是周末,商场里的人不算多,她随便逛了一圈,正准备到停车场去开车,没想,余光不经意的一扫,竟然看到了一抹不想看到的身影。 几乎是一瞬间,秦慕思的脸变得刷白,再也顾不得什么,拔腿就往外跑。 她直接就跑到了商场外面的马路边,停下后来不住的喘着气。 如果她刚刚没有看错的话,那一个人,应该就是之前她躲避不及的王大虎吧? 前段时间碰到,她可是好不容易才找了个机会脱身,怎么都没想到,今个儿竟然又碰到了。 她不禁有些后悔到这个地方来。 只是,她的车子仍然停在商场的停车场内,如果她要回去,也得去把车子开出来才行,她难免有些着急,想了想,便打算找个地方躲一会,然后再回来开车。 可她没走几步,一只手堂而皇之的伸了过来,一把就把她的头发给拽住。 她一阵吃痛,甚至不由得失声尖叫,想要回过头看看到底是哪个人这么大胆,没想到她还没扭过头,那把声音就传进了耳。 “你这蹄子跑得还真快啊!” 这声音她不可能会认错,明明,她那么努力的躲避了,到底还是没能躲过去。 秦慕思的脸煞白,自知躲不过了,战战兢兢的回过头来。 “大虎哥,这么巧啊……” 印入眼帘的,果真是这个男人,她的心倏然往下沉,忍不住往后退了步。 王大虎的嘴角挂着一抹冷笑,哪怕是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他仍然没有把手收回来,依旧紧紧的拽住她的头发。 他已经在她身上吃过一次亏了,这一次,他不可能这么轻易就把她给放了。 所以然,他直接就把她扛在了肩膀上,大步的往前走,她大声的喊叫,可过路人没一个敢过来,毕竟,这王大虎长得太过寒碜吓人,没人敢随意招惹。 他今天是带了人过来的,手下直接就把车开到面前,他把她丢进后座,她还没反应过来,车门便应声阖上。 很快的,车子驶上了路,向着不知名的方向而去。 秦慕思缩在角落,此时脸上的笑是怎么都挂不住了。 “大虎哥,你……你这是要带我去哪?” 她慌乱的打量了下,这车上除去王大虎,包括司机在内,还有四个人,看样子,她是怎么都跑不掉了。 她的眼底不由得升上了绝望。 王大虎坐在那,兴味盎然的瞅着她。 “上次不是说好了聚一聚的吗?那么这一次,我就得跟你好好聚一聚。” 听到这话,她的心是猛地漏了一拍。 想要反抗,没想,却被他给强行压了下去,她哆嗦着双唇,自从离开了秦家后,她是真的不想跟过去的那段经历再扯上半点关系。 最重要的是,不想跟面前的这个人扯上关系。 “大虎哥,你放过我吧,我今天……我今天有事呢,要不,我们约下次?” “下次?” 听到这两个字,他是禁不住仰起头哈哈大笑了起来。 “这个借口你上次就用过了,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 他说着,微微凑近了些,那脸上的刀疤显得有些可怕。 “秦慕思啊秦慕思,你知道我找你找了多久吗?我好不容易才逮到你,你觉得我会这么轻易就放过你?” 他伸出手,顺着她的脖子往上摸。 这么久不见,她的皮肤还是那么好,让他不禁想念起以前两人在一起的日子。 他长这么大了,从来都没有被人甩过,一向都是他不要别人,偏偏,眼前的这个女人回到了江家后,是一声不吭的把他给甩掉了,再之后,更是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口气,他便也憋到了现在。 “你应该不知道吧?我已经跟了你好几个小时了,也看到了你跟阿美见面的过程。” 秦慕思瞪大了双眼,一脸的不敢置信。 这怎么可能? 他见到了她跟阿美见面的过程? 那他是什么时候跟在她身后的? 第二百九十七章 如果你真想要的话,我可以满 原本她还以为,她是在跟阿美分开后才碰巧见到了他,如今看来,莫非这根本就不是巧合…… 深怕她还不明白,他也就顺势往下说。 “这几天,我一直都让人守在你家门口。” “你……你……” 秦慕思的脸白得吓人,他冷笑,手落在了她的颈脖间。 只需要用力一收紧,她就能断了呼吸。 “多亏了之前网上的事,我才知道你是谁,也知道你家在哪,秦慕思,这一次我倒是想要看看,你还能往哪里逃!” 闻言,她绝望的阖上了双眼。 她千算万算,万万没有算到这一道,她本以为,用那样自毁的方式就能助她得到巩眠付,却不曾想过,她也给了王大虎一个机会,一个他能找到她知道她是谁的机会。 …… 最近的天气难免有些炎热,毕竟,夏天已经来了。 一整天下来,她几乎都在念叨着想要好好消暑一下,当然,这是她随口说说罢了,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好不容易熬到了下班,她走到路口等着,没一会儿,就看到了那台黑色的pagani。 江沅觉得有些意外,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是老白和司机过来接他们的,怎么下班的时候,就成了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当车子停稳,她走到车旁打开副驾驶座的门坐进去。 果不其然,男人的手正搭在方向盘上,再看看车内,也没有其他人了。 她环视了一周,忍不住问了出口。 “老白呢?怎么没在?” 巩眠付淡淡的瞥了她一眼。 “你整天老白老白的,你很想他?” 江沅听出了他话中的酸味,连忙凑过来讨好的笑了笑。 “没呢,只是没看到老白跟在你身后,有点不太习惯而已。” 他冷哼一声,没有再多说些什么,径自启动车子离开。 黑色pagani驶进巩家,停在南楼前。 她打开车门下车,走进屋内的时候才发现,竟然是连一个人都没在,安静得仿佛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清楚听见。 她难免疑惑,扭头望向了他。 “怎么人都不见了?家里的佣人呢?” 男人在玄关换了鞋,这才慢吞吞地蹭步走进来。 “我让他们今晚全都住旅馆去了,现在整个南楼里只有我们两人。” 他这样的举动,让江沅难免对他有一种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的错觉,她狐疑地斜睨了他一眼,眼里尽是对他此举的置疑。 “你为什么要把他们赶去旅馆?你有什么企图?” 岂料,男人一记目光扫了过来。 “我想要跟你单独相处一天,有什么问题?还是说,你想歪了?你在想什么呢?我的沅沅……” 他唤着她的名字,然后慢慢地走近她,在距离她仅有几厘米的距离停了下来,带着几分揶揄暧昧地瞅着她。 “你是不是想要……嗯?如果你真想要的话,我可以满足你……” 恐怕再由着他这样说下去,她、就真成了一个整天想着那种事的女人了! 不等他继续往下说,她便猛地拉下了脸,努力让自己表情看上去愤怒一些。 “谁想要了?你这个精虫上脑的男人!” 说完这句话,她便拔脚往二楼跑去,丝毫不敢留下来承受惹怒他的下场。 就怕他一个不爽,就把她扛在肩膀上然后奔回主卧将她拆骨入腹。 然而,她没有发现,在她的背后,男人一脸宠溺地看着她,眼底尽是对她的柔情似水。 江沅到衣帽间换好了居家服以后,就重新回到楼下,想要到厨房去做饭。 由于巩眠付把人赶了出去,今晚的晚饭得提前准备食材,不然她怕来不及。 她快步走到厨房,本想要从冰箱里拿出食材来准备,可当她打开冰箱一瞧,才发现里面有许多东西都不翼而飞了。 还是说,佣人忘记出去采购了? 她有些苦恼,冰箱里剩下来的食材根本就不够做一顿晚饭,巩眠付要求虽然不高,但总不能太过勉强,就怕那个男人看见一桌过于简单的菜肴会勃然大怒。 她站在冰箱前想了好一会儿,犹豫着到底要不要临时出门到商场去采购一番,后头,熟悉的修长手臂伸了过来,恰恰帮她合上了冰箱门。 江沅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快便换好衣服,转过头来看着他。 男人身上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v领t恤,性感的锁骨露在了外头,下身则是穿了一件卡其色悠闲长裤,整个人看上去没了穿着手工西装时的犀利严肃,反倒是添了几分居家好男人的味道。 她带着几分不满地瞅着他,想要重新将冰箱打开却又遭到他的制止,随后,她便干脆开口说出冰箱里的事。 “佣人可能忘记出去采购食材了,冰箱里可以煮的东西很少,要不,我们到商场买一些回来再煮?” 闻言,他的眉头微微蹙了起来,见到他如此,她连忙试探性地问道:“如果你不喜欢,今晚我们随便吃一点?给你做面好不好?冰箱里的食材只够做一碗简单的汤面了。” 见他依然不说话,她便又丢下另一个办法。 “倘若你都不喜欢,那我们惟有出去吃或者叫外卖了。” 但是很明显的,某个男人仍然紧绷着下巴一声不吭地望着她。她有些恼了,举起手用手指戳了戳他健硕的胸肌。 “巩爷,你到底想要怎么样?别给我摆着这一副臭脸,我愿意做饭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了!” 听见她这么说,男人意外地挑了挑眉,终于开口了。 “你的话意思就是,如果不是你仁慈给我做饭,我惟有吃自己?” 这的确就是她的意思,她也不怕被他知道。所以,她微微地昂起了头,一脸的理所当然。 “难不成我必须做你的煮饭婆?这年头有几个女人肯乖乖呆在厨房忍受油烟味的?你不觉得你现在已经很幸福了吗?” 他细细地回味着“幸福”这两个字,大掌稳稳地握住她在自己胸口作怪的小手,眼眸微弯。 “我娶你回家你不给我做饭你还想给谁做饭?我说得对不对?老婆?” 第二百九十八章 巩眠付是故意的对不对? 听见他喊她“老婆”,江沅的脸禁不住浮上了一丝可疑的红晕,甩开他的手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说好了,我今晚只做汤面,你爱吃不吃!” 话音刚落,她就转过身打开冰箱门,打算从里头拿出肉和菜。 谁料,身后的他却再一次合上了冰箱门,明摆着就是在干预她的举动。 她恼了,扭过头又瞪了他一眼。 “巩眠付,你少在这里闹我!” 没想到,男人一脸的无辜。 “我只是想要告诉你,我早上出门前吩咐佣人准备了烧拷的材料,想说晚上早点回来陪你在院子烧拷……在电话里,佣人说将材料通通都备在了院外,就等着我们回来便能开始了。所以,不是忘了采购食材,而是将食材都放到了院外……” 江沅想不到他竟然让人准备好烧拷的材料,乍闻之下先是一怔,而后不由得睁大了双眸。 “巩眠付是故意的对不对?你刚才为什么不说?!” 然而,某个男人依然不觉得自己哪里错了。 “我还没来得及说,你就抢在了前头。” 她冷哼一声,决定不再理会他,大步地越过他走向外院。 身后,巩眠付忍不住勾唇一笑,越发觉得逗弄这个小女人还真挺有趣的。 她从客厅走出外院,远远地便瞧见在游泳池的不远处,一个烧拷的炉子已经摆好了,旁边还有两张桌子,其中一张摆放着许多的食物,上头甚至还有准备好了的饮料。 看来果然如同他所说的,只差他们两个到位了。 游泳池早就放好了水,灯光照在了池面上,池底水光潋滟,看上去璀璨如同繁星。 她走到炉子前瞄了瞄,发现里面早就已经摆好了碳。 她正想要点火的时候,男人从她背后抽走打火机,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让我来吧!” 江沅并没有坚持,退到了一边坐在椅子上等候着。 她以为巩眠付既然会接手,肯定是会弄着碳炉,所以她就干脆等在旁边待他点着了以后自己再把食物摆上去烤。 可是她没想到,无所不能的巩家三少爷什么都会,偏偏这简单的点火竟是一窍不通。 看着他拿起炉里的碳块放在打火机上头时,江沅是笑到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了,她抹掉眼角的泪水,走到他的身边想要接过。 “还是让我来吧!” 自从上了大学以后,她就经常会跟曾晓晓出去烧拷,这种活儿她早就熟稔到不行了,自然也就难不倒她。 她看着巩眠付笨拙的动作,无须多想就知道这个男人是肯定没试过自己弄着碳炉,平日里绝对是别人弄好了烤好了然后他就是那个坐着等吃的人。 所以,她没敢在继续把弄着碳炉这种技术活交给他,就怕等到明天早上了他们还没弄着。 她想接手帮忙,可偏偏这看在了他的眼里,就是瞧不起他的意思。 男人冷哼一声,说什么都不肯把打火机交给她。 “女人到一边去!这是男人的活儿!你坐到那边等吃就好!如果你饿了,佣人有准备了水果沙拉,你可以先垫垫肚子。” 说着,他便又埋首继续研究如果弄着碳炉。 江沅没有办法,惟有重新退回椅子去。 看见桌子上确实有一盘弄好了的水果沙拉,她便毫不客气地用叉子叉起一块来吃,她可不想饿着了自己。 由于在弄着碳炉这一方面巩眠付是新手,所以当他灰头土脸地终于把碳炉弄着,已经是一个半钟头以后了。 江沅看着他一脸的得意,没忍心开口打击他,便拿出湿巾帮他擦掉脸上的灰。 把食物烤熟这又是另一件技术活,因为有时候看着外表觉得这食物熟了,可不见得肉里面就真的已经熟了。 巩眠付本想着烤些好吃的给她,所以就将肥牛鸡翅香肠都放了上去烤。 明明看着外表应该是熟了,可当他拿起递给旁边的江沅时,江沅却说他手里的鸡翅根本没熟。 他不信,便放到嘴边咬了一口。 当他含着那一块半生不熟的肉,再面对江沅一脸“我就知道”的神色,他硬撑着满面的平常,僵着脖子说出了一句“太熟肉会显老”。 那是鸡肉,又不是牛扒! 江沅“啧啧”地摇头叹气,手脚利落地翻着炉子上的玉米,然后拿起一旁的酱汁,沾了一点然后刷在玉米上面。 随即,一股香味迎面扑来。 男人偷偷地瞄了她一眼,发现她动作甚为熟练,便怪里怪气地开口: “你经常烧拷?” 她轻声地“嗯”了一句。 “晓晓很喜欢烧拷,所以但凡空了,她就会约上我,然后带着一大堆食材到城西那边的烧拷场去烧拷,由于去的次数太多了,那里的管理员都认得我们了,每一次我们过去,他就会打趣说我们怎么又来了,总说似乎每个星期都会看见我们过去一两次。” 他趁着她不注意,丢掉了手上半生不熟的鸡翅。 “你们的感情很好。” 他说这话的时候用的是肯定的语气,所以,她点了点头,唇角扬起了一笑。 “晓晓常说,我跟她简直就是像上辈子注定了一样,你会相信么?我跟她认识这么久了,从来没有吵过一次架,感情好到别人都不相信。” 说着,她似是又想起了什么,就连眉宇都带着明显的笑意。 “我总是很在乎别人的眼光,能不得罪人就绝对不会得罪人,可是晓晓不一样,如果有人欺负我,她就会像只老母鸡一样彪悍,甚至是全然不顾形象,每次我生病的时候,第一个发现我不对劲的人就是她,她会因为我不舒服而执意要到校外一个钟头车程远的地方只为了给我买一碗粥,她会在别人都焦头烂额的时候特地空出时间来帮我补习……” 她翻了翻玉米,接着往下说。 “晓晓的家境并不富裕,她妈妈早就退休在家了,爸爸是当老师的,每个月只有两千多块的工资,明年也要退休了,家里还有一个弟弟……晓晓的压力很大,她总说想快些投入社会,想帮父母分担一下重担,她还总说,她父母年纪大了,看着父母为她操劳学费她很痛心,因此便经常趁着假期去到处打工……” 第二百九十九章 你难道不是男人 听至这里,巩眠付有了疑问了。 “既然这么辛苦,为什么不找个对象?” 江沅叹了一口气。 “我也经常这样念叨她,可她总说她没有这个时间找男朋友。她一向都是极为孝顺的,说以后的生活她都打算好了,想要赚钱买大房子给年迈的父母居住,想让他们的日子过得好一些……其实,她的恋爱运并不高,她明明长得很漂亮,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人追求她。可能是因为她总是一副看不起男人的样子吧?她老是说女人就是要靠自己,男人都是靠不住的……” 想赚钱养父母他明白,但他不明白,为什么男人都是靠不住? 他冷哼一声,明显有些不爽了。 “男人哪点靠不住?我就是一个靠得住的好例子!看看我多好!入得了厨房出得了厅堂,像我这样的优质好男人要到哪里去找?” 出得厅堂这一点她赞同,但入得了厨房…… 她瞥了一眼烤着食物的炉子,她可没忘记他刚刚可是用了将近两个钟头才把这炉子给弄着。 “‘入得了厨房出得了厅堂’这是用来形容女人的!” “我只是比喻!”他阴里怪气地唧咕,“难道我还不够优秀吗?在安城,有谁不想跟我沾上一点关系的?” 江沅不想附和他,干脆就沉默着继续翻动烤炉上的食物。 男人斜睨了她一眼,夹起旁边的肥牛丢进了炉面上,然后有模有样地学着往肥牛上刷酱汁。 他以为,刚才那鸡翅她嫌弃还没熟,那么这肥牛他就弄到完全熟透为止。 但是他忘记了一点,这肥牛跟鸡翅是不同的两样东西。 所以,当那块肥牛变成黑色,甚至是冒起浓烟的时候,他还一脸的茫然与震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沅被他搞得有些无语了,用夹子夹起那块烧成黑碳的肥牛丢进垃圾桶,这才转过脸来面对他。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你在发什么呆啊?为什么把它夹起来?” 岂料,某个男人还一脸的正气凛人。 “我想把它烤得熟一点。” 她张了张嘴,最后将那几乎要溢出口的粗话吞回了肚子里,耐着性子解释。 “这肥牛片很薄,熟得也很快,跟刚才那鸡翅是不一样的,这肥牛烤一下子就可以夹起来吃了……” 闻言,男人有些恼怒,拿起夹子便又想夹起旁边的东西来烤,江沅可不想他再闹出什么乌龙来,干脆拿走他的夹子把他推到椅子上坐定。 “你就坐在这等着吧!我烤给你吃!” 等到她转过身回到炉子前时,男人臭着一张脸坐在那里,心里暗暗决定明天一定要去买一本书来好好学一下烧拷是怎样做的。 这根本就跟他的想法有太大的出入!他让人备着烧拷材料是为了让她见识一下他的男人魅力,他本是打算着让她坐着等吃,然后他在炉子前忙活,再把烤得美味的食物端放在她的面前,看着她一边惊叹一边吃掉他烤的食物。 结果现在,全然掉转了。 换成了他在等吃,她烤给他吃。 江沅当然也发现了他的臭脸,可她以为这个男人是因为烤鸡翅和肥牛之间在闹别扭,所以她没有多过的在意,只忙着手头上的工作。 没一会儿,烤好的食物放到了他的面前。巩眠付看着几碟的美味食物,悔得是连肠子都清了。 见他没有动筷,她直觉他还在自个儿生闷气,便主动将筷子递到了他的面前。 “吃一点吧!我烤得很好吃哦!” 男人别扭地看了她一眼,一声不吭地接过筷子,夹了一块烤得鲜美多汁的肥牛放进了嘴里。 见他嚼了几下咽下喉咙,她连忙问道:“好吃吗?” 他也不直接回她,只是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地吐出两个字。 “好吃。” 听到他这么说,她笑了起来,拿起一串香肠凑到嘴边咬了一口,随后,便听见他低低地说了一句话。 “下次,我烤给你吃。” 这男人! 江沅忍着笑意,微微地点了点头。 两人吃饱喝足后,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江沅看了一眼时间,发现已经接近九点了。 她正想起身收拾东西,男人却制止了她。 “现在还早,不如换件衣服下来游泳?” 闻言,她一脸的为难。 “我不会游泳……” “没关系,我可以教你!” 巩眠付显然兴致很高,拿着一杯水直接就浇熄了仍在燃烧的火碳,等到彻底熄灭了以后就扯着她往楼里去。 “走!换衣服去!” 江沅是被他拖着走上二楼的,等到走进主卧以后,她才苦着脸说道:“我没有买泳衣,要不,你自个儿游?” 似乎早就料定了她会这么说,男人满脸不在乎地瞥了她一眼。 “现在家里没人,你可以裸泳。” 她才不要裸泳! 她憋红了脸,等了好一会儿才吐出几个字。 “你难道不是男人?” 他挑了挑眉,带着暧昧地凑近她。 “我是不是男人难道你不知道?” 听见他的话,江沅的脸果断红了,咬着下唇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 “巩眠付!你还能再痞子气一点!” 他笑了笑,干脆将她拖进衣帽间。 “你放心,在你住进南楼那天开始,我就帮你备好了泳衣,现在正好可以派上用场。还是说……”他望了望她,“你想要裸泳?” 见他一脸“你想裸泳那我绝对不勉强你穿泳衣”,她的面靥酡红,忍不住冷哼一声。 “我才不想裸泳!我的泳衣在哪?快拿给我!” 男人笑着,在衣帽间的抽屉翻了翻,然后拿出一堆布料丢给她。 江沅看着手里无比性感的豹纹三点式,有些无言以对。 她不得不怀疑巩眠付这心思到底是揣着有多久了,竟然从她住进南楼那天就备好了这玩意,而且还是挑的豹纹款式。 这单薄的布料穿在身上,根本就遮不住些什么嘛!这跟裸泳有什么分别? 这话她问了出口,没想到巩眠付给她的答案竟是—— “这当然遮住了!遮住了最重要的三点!” 第三百章 是不是打算来诱惑我? 瞧着他满眼遗憾又可惜地瞅着她手里的泳衣,她犹豫了半晌,终究还是把“我突然不想游泳了”这样的话吞回肚子里,免得这个男人暴怒起来,干脆利索地将她剥了个干净然后丢进游泳池。 拿着泳衣走进浴室换上,等到她出来的时候他已经没呆在房里了,地面上凌乱地放着他脱下来的衣物。 她叹了一口气,把衣物拿起放到一边,这才紧了紧身上包裹的白毛巾,缓慢地下楼。 夜里的小院开着灯,微黄的灯光打落在蓝色游泳池里显得有一种金碧辉煌的错觉。 男人正在泳池里欢快地来回游着,溅起的水花湿了泳池旁的地面,那水波推挤的声音不停地响起,有一种清脆的干净水声。 她裹着毛巾走到池边,看着他矫健的身影在水面上浮沉,犹豫了半晌,始终还是决定站在池边不下水。 她没有学过游泳,这泳池看上去起码两米深,她跳进去肯定会沉到池底浮不上来。 她可不敢奢望巩眠付会来救她,所以她还是乖乖地呆在池边看着他就好了。 只是,某个男人却明显不打算放过她。 巩眠付游了几圈回来,发现她竟然愣站在那,丝毫没有下水的意思,再看看她身上的大毛巾,他的眉头就不自觉地蹙在了一起。 游到池边起身,水流顺着他健硕的身体曲线往下流。 他从泳池上来后,用手抹了一把脸,这才抬步走向江沅。 江沅有些目瞪口呆,看着他缓步地朝自己走来,视线就情不自禁地望了过去。 巩眠付的身上只穿着一条子弹型的泳裤,那紧身的布料将他某个地方彻底包裹出完整的轮廓。随着他的动作,那个地方就越加地明显。 还有他倒三角形的完美身材,腰是腰腿是腿,他身上的肌肉不算夸张,但那八块腹肌还是存在着的,另外,他那优美的人鱼线就这样敞露在她的面前,一直延伸到泳裤的边缘…… 这是一副让人看了血脉贲张的画面,她暗暗地吞了一下口水,这才仰起头看着不知何时走到自己面前的男人。 他淡淡地瞄了她一眼,似乎对她身上裹着的毛巾颇为看不过眼。 “把毛巾放下!哪有人游泳还裹着毛巾的?” 江沅自然知道没人会在游泳的时候裹着毛巾,可是重点是她没打算游泳啊! 所以,她扯起了一笑,眼神有些游移。 “我说了,我不会游泳……” “不会游泳也把毛巾拿掉!”男人有些不爽了,“还是你要我帮你拿掉?” 听见他这么说,她连忙揪紧了自己身上的毛巾,防备着看他。 “你自己游就好,大不了……大不了我在旁边坐着踢水?” 男人可不管她到底是要下池去游泳还是坐在旁边踢水,他干脆利索地将她身上的毛巾扯掉,然后在她的惊呼声中满意地打量着她只穿着泳衣的身体。 随后,他竟还噙着笑点了点头。 “这泳衣还真适合你。” 江沅用手遮住裸露在外的肌肤,他的注视让她有几分羞涩,连忙红着脸哀求地看他。 “不要再看了!你不是要游泳吗?快去快去!” “刚刚已经游过一圈了,”他笑,“现在是看美人的时间。” 闻言,她的脸更红上了几分,直接伸出手想要去挡住他是双眼。 “我才不是什么美人!” 他拿下她挡住视线的手,带着赞赏的目光再次看了她一轮。 “我的老婆怎么会不是美人?这世界上没有别人比我老婆还要美了!” 江沅这下是真的羞愧到想要挖个坑把自己给埋了,她咬着下唇,一脸泫然欲泣地瞅着他。 然而,巩眠付仍然不觉得自己哪里说错了。 “别遮了,你身体哪个部分我没有看过摸过?” 虽说是这样,但她这还是除了在床上以外第一次在别人面前这样裸露,好一会儿了,她仍是没敢放开。 男人无奈,惟有再次下水去游泳,想要等到她习惯以后再松懈下来。 看着他似是不知疲惫地来回游着,江沅啧啧称奇,缓慢地弯下腰,坐到了池沿上,将双脚伸进了水里。 她一边不停地踢着水,一边看着他的泳姿,心想着老天爷果真是偏心的,几乎什么好的都给了眼前的这个男人。 以前看电视的时候,她总觉得游泳的男人特别帅,那来回的矫健泳姿怎么看都是阳刚无比。 可她每一次都不太敢看那些游泳选手在下水之前的身体,惟有在那些人下水以后才敢看着那矫健的泳姿看到发呆。 巩眠付无疑就是优秀的。 他的每一个动作都是优雅而迅速,溅起的水花不是很大,粼粼水光洒落在他古铜色的肌肤上,有一种说不出的致命诱惑。 她看得有些呆了,竟就连他什么时候游到自己旁边也不知道。 男人看着她坐在池边,那双光洁的腿伸至水里,他半眯着眼,嘴角勾勒起一抹意味尤长的坏笑。 随即,他潜到池里,游至她的腿边,然后,握住她的足踝用力地往下一扯。 身子瞬间失去了平衡,她顺着池沿滑落,“扑通”的一声,便落入了两米深的游泳池。 水流铺天盖地而来,一种可怕的窒息感充斥着身体的每个血管,让她难以喘息。 她在水里胡乱地挥舞着手臂,双腿不停地寻找着落地,却只能一再地蹭空。 那一瞬间,她以为自己要死了,求生的念头尤为强烈,所以,在男人健硕有力的身体靠近她时,她立即便化身八爪鱼紧紧地附在他的身上,凭着下意识的动作捉住这救命的浮屠。 当从水面上冒出头来,她贪婪地呼吸着,第一次知道原来空气是这么的重要。 巩眠付的手扶着她的身体,她的双腿交叉地环在他的腰际,彻底将他当作了树木一样攀爬着。 她咳了几下,感觉涌进体内的水从五官溢了出来。她的狼狈他尽数看在眼里,不由得的,他勾起唇角扬起了一抹浅笑。 “你这么使力地用你的双腿圈着我的腰,是不是打算来诱惑我?” 第三百零一章 好,都是我的错 听见他的话,江沅怒瞪了他一眼。 她是真的生气了。 “巩眠付,你知不知道我会溺死?” 他依然笑着,面靥上不见丝毫的紧张。 “有我在,你死不了。” “就算我死了,你也不会死。” 虽然他都已经这样说了,但她满腔的怒气却依然无法得到平息,她极为怀疑他这句话的真实性。 “色狼!快点移开你的手!” 他挑了挑眉,“你确定?” 她不语,只是用一种不爽的神情瞪着他。 见状,男人露出一脸的无所谓,放在她身上的手也松开。 没有了他的搀扶,她觉得自己的身体正在慢慢下滑。 她惊呼一声,连忙夹紧他的腰,双手也紧紧地环住他的脖子,不让自己的身体继续下滑。 他半眯着的眼添了些许深邃。 “还说你不是在诱惑我?” “我没有!” 她僵着声音否认,却知道自己这否认显得有些无力。 他意味尤长地睨着她,江沅不禁有些恼羞成怒了。 “快点把我送回泳池上面!” 他没有任何的动作,只是由着她挂在自己身上,然后嘴角慢慢咧开。 “有什么好处?” 见他竟然这么无赖,她有些急了。 “巩眠付,是你把我扯下来的!” “那又怎么样?”他笑,“我可没有这个义务把你重新送回泳池上面去。你有本事,就放开我自个儿游过去,反正这里离泳池边并不远。” 江沅一副咬牙切齿地看着他,他似是没有感觉一样笑得越发的猖狂。 他在等着她出声求他,可她偏不! 这泳池有两米深,她整个人也就一米六五,根本双脚就够不着池底。 她回头看了一眼池沿,发现确实如他所说的那般不是很远,一个想法便浮现了脑海。 可她还没来得及实行,某个深知她心思的男人稍微动了动身子。 随即,两人向着池中央晃去。 江沅眼看着池沿离自己越来越远了,她瞪大了眼,怒视了一脸得意的男人。 “巩眠付你这个王八蛋!你这是在逗猫儿玩吗?” 他依然笑得灿烂,丝毫不觉得自己是否太过无赖。 “这可不关我的事,水流把我们晃到了池中央,不是我要游过来的。” 这是在骗小孩子啊? 他真以为她没发现他刚才腰际稍微动了动,自然而然他的两条长腿便也轻微划动了一下? 感觉身体又开始向下滑落,她赶紧又往他身上蹭了蹭,直到确定自己稳稳地挂在他的身上不至于沉进池底以后才开口说话。 “巩眠付,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他等的就是她这句话。 男人把脸凑到她的面前,带着笑意的黑眸璀璨如同繁星。 “亲我一下,或许我会考虑把你送回池边。” 江沅咬牙想了一会儿,回过头看了看他们身处的位置,确定不依靠他的话自己根本不可能回到泳池上,她这才不情不愿地在他脸颊边烙下一吻。 “这样可以了吧?” 她以为他只是要她亲他脸颊,可没想到他竟然冷哼一声,一脸的不悦。 “你这叫亲吗?我这才叫亲吻!” 说着,他的手便放在了她的后脑勺上,固定住她的头,薄唇狠狠地吻了过去。 “唔……” 她没想到他的动作竟会这么快,几乎是不让她有丝毫考虑的机会,他的吻就落在了她的唇瓣上。 当他结束这个吻的时候,她的身体已然酥软无力,只能依靠着他,她才不至于滑下去。 她的脸微红,嘟着嘴带着不自觉流露出的娇媚喝斥:“快点把我送回池上去!” 她的娇媚让他有些晃眼,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就连看着她的眼神都有一种说不出的迷醉。 “你把我撩拨了,现在不愿意灭火了?” 江沅的脸更红了些。 然后,她怒了。 “巩眠付你能不总想着这种事吗?” 他轻笑,将脸埋在了她的肩窝里。 “倘若我哪天不想这种事,你就该难过了。” 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她恼羞地抡起拳头用力地打了他一下。 “我才不像你!脑子里整天想着这种事!” 他抬起头,带着几分深意地瞅着她。 “你确定?那今天是谁老是误会我的意思了?” 他不说起这事还好,他一说她的怒火便又起来了。 “明明是你误导我!” “好,都是我的错。”他笑得连眼都弯了,“我承认错误,那你是不是应该帮我灭了这把火?” 岂料,她冷哼一声,摆明一脸的不愿意。 “我为什么要帮你灭火?楼上主卧浴室里有冷水,如果你不想冲凉水,大可自己靠手解决!” 他沉默了一下,随即扯起一抹诡异的笑。 “真是无情的小女人啊……不过,你觉得以现在这种状况,你有拒绝的权利吗?” 第三百零二章 你欺负我 他故意把她的身体往水里压了压,她大叫出声,紧紧圈住他的脖子。 “巩眠付你这个混蛋!” 他笑得是愈加得意。 “我就是混蛋,怎么样?要么帮我灭火,要么就自己游回去!” 她咬牙,知道自己根本没得选择,惟有软着声音哀求。 “你把我送到池边去,等回了房随便你想对我做些什么都可以。” 这样的话无疑对他来说就是极致的诱惑,但是,他却似是考虑一样沉默了半晌,随即,他挑了挑眉。 “你确定我把你送到池边去,你回到房里真的随便我做些什么都可以?” “当然!” 她话虽是这样说的,但心里却在暗暗唧咕:等到了池边,她理所当然不会否认自己曾经说过这样的话,反正善变是女人的天性,她可不觉得自己这么做有多不道德。 但她错估了一样。 她的这么一点小心思,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他的手依然托着她的臀部,神色却是一贯的淡然。 “江沅,你不觉得在这泳池里是一种情趣?” 闻言,她在心里骂了一句粗口,她没想到这个男人竟然可以混蛋成这个样子。 泳池里做有情趣? “我想回房里去……” 她的脸微红,然而,某个男人并不打算如她所愿。 “老是在房里没意思,你在害怕什么?害怕被人看到?今天南楼里没人……” 是啊,佣人都被他赶出南楼到旅馆住上一晚,他的色狼心可想而知了,恐怕,就连佣人们也是心里有数的吧? “你明明说没有别的企图?”她哭丧着脸瞅着他。 他的手举起,帮她抚去贴在脸颊的湿发。 “我有说过那样的话吗?怎么我记不起来了?” 像巩眠付这么无赖的人,恐怕在这个世上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了。 江沅很是无奈,憋了满肚子的气,到了最后却不得不迫于他的淫威下。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啊?” 他笑,故意凑到了她的耳边吹了一口气。 “你说呢?” 刹时,她的脸红得发烫,盈满哀求的眼尽是可怜兮兮。 “你欺负我。” 这一个指责是何其严重,看着她委屈的模样,男人的心有些软了,还没来得及思考,嘴巴就先一步吐出了妥协的话。 “抱紧我。” 她这一听,知道他愿意把她送回池边了,便轻轻地点了一下头,将自己彻底挂在他的身上。 男人暗叹了一口气,心道美人计果然能让人丢盔弃甲。 他带着她游到池边,让她的手得以攀爬住池沿。 可他没想到,她的手才刚触到池沿,这个小女人便即刻翻脸不认人了。 “走开走开!别在这碍手碍脚的!” 他微怔,瞥见她脸上的得逞,半眯着眼危险地瞅着她。 “江沅,你胆敢耍我?” 岂料,她露出了一脸的无辜。 “我怎么耍你了?我刚才有说过什么吗?” 这活脱脱就是搬起石头来砸自己的脚,他方才对她耍无赖,所以这一次她便有模有样地学着。 巩眠付差点就被她气得吐血,他从后方上前,大掌越过她纤细的腰将她紧紧箍住,然后咬牙切齿地瞪她。 “你真好样的。” 她微微昂起头,眼底闪烁着得意。 “这还得多亏了巩爷您的教导有方。” 真是反了! 他搁在她腰上的手稍微用力,健硕有力的身体贴合在她背后。 “西游记你应该看过吧?任是孙悟空再怎么七十二变,它也依然逃不出佛祖的五指山。” 这话是什么意思? 江沅还在深思他这番话的含义,这个男人的另一只手便落在了她的背上,顺着那优美的曲线来回抚动。下一秒,扯开了她三点式泳衣上的带子。 她一声惊呼,凉意顷刻袭上。 没有了布料的隔阻,冰冷的水便四面八方地侵击她的上半身。 她下意识地想要用手遮住,却不料男人的手比她还要快上一步。 顷刻之间,艳色无边。 在昏厥过去的之前,唯一浮现在她脑海里的,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 等她醒来,她一定要赶在佣人们回来以前把泳池清洗干净,再把那飘浮在水面上的衣物全部拿走,免得被人发现他们这一晚的疯狂…… 然而,幻想很美好,现实很骨感。 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时分。 另一边床位上已经是当荡荡的一片,巩眠付已经不在,估计这会儿是回了公司上班去了。 稍微动一动身子,江沅立即就感觉自己全身像被坦克活生生辗过了一样,每一根骨头都不再属于自己。 她蹒跚着脚步扶着墙走进浴室,放了热水躺在浴缸里大半个钟头,身体的不适才稍稍消褪了些。 她一边泡热水,一边暗暗在心里骂着那个该死的男人,直到走出浴室了也依然没停歇。 肚子自然是饿到不行,所以她到衣帽间换好了衣服以后就快速奔向楼下的厨房。 佣人正在厨房里忙活,看见她先是打了一声招呼,便将温着的饭菜端到饭厅的桌子上。 江沅狼吞虎咽地吃着,见到佣人再也顾不上什么羞愧不羞愧,在此刻,填饱肚子对她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平日里她只吃一碗就饱了,但今天她却是足足吃了两大碗才搁下了筷子,佣人正巧端着汤走过来,叮嘱她一定要喝下。 她点了点头,有了饱意,那么闲下来的脑子自然也就浮现了某一件事。 她带着几分欲言又止地望着佣人的背影,怎么看都觉得佣人的表情跟平时无异。 本来不想开口,但她沉思了一下,终究还是试探性地发问: “院子……是你收拾好的吗?” 佣人听到她这么问,先是一怔,随后才回答。 “我今天早上回来的时候已经收拾干净了,应该是巩爷自个儿收拾的。” 是巩眠付收拾的? 这样一个讯息是她怎么都料想不到的,她仔细地回味着佣人的话,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被那个男人耍了。 她咬牙切齿地喝着汤,心想着等巩眠付回来她一定要好好收拾他一顿。 接近傍晚的时候,这男人总算是回来了,可是主楼那边也来了人,说是让他们过去一一起吃晚饭。 第三百零三章 看来,是被我说中了吧 江沅自知无法拒绝,唯有上楼去换了件衣服,跟着巩眠付一起到主楼去。 这种事是常有的事,特别,是在她嫁进巩家之后,巩老爷子向来看重这种家族聚会,哪怕平日里大家都住在各自的别墅里,但偶尔还是必须聚在一起吃个饭,联络一下感情。 主楼内,热闹得很。 两人一起走了进去,偌大的客厅内,白晴和言蕊坐到了一块,看上去似乎在聊着什么,二房的王谷兰一直跟大房不合,便坐在另一边默不吭声的看着电视。 难得的是,今天晚上竟然连巩绍元和巩玉堂都在。 巩眠付一过来,就被巩老爷子喊上了书房,江沅环视了一周,实在不愿跟他们多作交谈,所以然,她便径自走出了院子,想要等到吃饭时间再进去。 外头的天已经全然暗了下来,路灯的光照落在她的身上,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 她抬起头看着天边闪烁的繁星,想事情正想得出神,没想,就在这个时候身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她自是发现了,慢吞吞的回过头去看。 怎么都没想到,来人竟会是言蕊。 说起来,这还是言蕊嫁进巩家后,两人第一次的单独相处,她跟言蕊关系不好,自然不存在彼此间走动的这样的事情。 见到她,江沅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可在这之前,她已然直接就走到了她的面前,顺势挡住了她的去路。 她微微蹙起了眉头,她再笨这一刻也能看出来者不善了。 “有事吗?” 她首先开口,态度很是冷淡。 言蕊的目光紧紧的驻扎在她的身上,似是在寻思着什么,见她始终没有说话,江沅也懒得在这里继续应付她,绕过她就想走。 然而,她却伸出手攥住了她。 “江沅,我过去真是小看了你。” 江沅不漏痕迹的挣开她的手,往后退了几步。 “你有什么话就直说,不要拐弯抹角的。” 言蕊的面色极冷,她眯着眼睛看她,说起话来带着几分怪异。 “慕思才是江家的亲生女儿,你过去霸占了原本属于她的二十年不说,还那样欺负她,你的良心难道就不会痛?” 江沅挑眉,这会儿她是总算知晓她堵住她去路的用意了。 怕是,为了给秦慕思出气吧? 她的双手环胸,淡淡的瞅着她。 “怎么?你是秦慕思的狗吗?我怎么没看出原来你是这么听她的话的?你这个样子去讨好别人,只差没有给她下跪了,那你的尊严呢?你的尊严在哪里?还是说,你压根就没有所谓的尊严?” “你!” 言蕊气极,面容开始狰狞了起来。 “经过了秦慕思的事,我不由得在想,恐怕在当初,你也是用跟她差不多的方式爬上巩子安的床的吧?” 江沅是从来不会忌讳些什么,对她来说,有什么她就说什么。 只是在听见她的话后,言蕊哪怕气到不行了,可却是连半句话都说不出来,她嘴边勾起了一抹冷笑。 “看来,是被我说中了吧?” “江沅,你不要得意,往后有的是你哭的时候。” 这样的话,秦慕思也曾经对她说过,但是,在最后哭的那个人倒是成了秦慕思自己。 于江沅而言,她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对得起良心的,因此,她是丝毫都不把她的话放在眼里。 她大步的越过她,想要回屋子里去,没走几步,她回过头来瞥了她一眼。 “言蕊,你可是好不容易才嫁进了巩家,我劝你还是稍微安分一点吧!巩子安本就不喜欢你,若是你暗地里做了些什么被他知道了,到了那个时候,怕是巩子安就能找到理由把你赶出这巩家,就算是爸都没有法子阻拦。” 言蕊眯眼,垂放在身体两侧的手紧攥成了拳头。 她从未想过,她的想法竟然会这么轻易就被她给看穿了。 江沅朝她挥了挥手,处若泰然。 “当然,如果你执意为之,就当我什么都没有说过,不过我还是得提醒你一句,我的背后还有一个巩眠付,那是你得罪不起的人。” 有时候她当真觉得,巩眠付的身份是那么的好用,以前没试过的时候还不觉得,一旦尝试过了,这种感觉真的会让人上瘾。 她看着言蕊瞬间铁青的脸蛋,心情是好了一大半,再也不想多说些什么,缓缓的走进了屋内。 言蕊气得是原地跺脚,不得不说,江沅的话是提醒了她,就连秦慕思都没能拿江沅怎么办,她就可以了吗? 只有一天有巩眠付给她撑腰,那就一天没人敢随便动江沅。 哪怕她再怎么不想承认,这也是一个铁一般的事实。 原本,她还寻思着今天好不容易跟江沅碰面,然后要好好的羞辱她一番来给秦慕思出气,这会看来,被羞辱的那个人倒成了她。 言蕊不知道的是,对秦慕思来说,她的情况不见得就好到哪里去。 江宅门口,秦慕思拖着疲惫的双腿走进前院,她的眉宇间带着浓浓的倦意,看着灯火辉煌的屋子,即便是胆怯,但还是迈开了步伐。 偌大的客厅内,吕静就坐在沙发上,看到她走进门来,顷刻便起身走了过来。 “思思,你这一天一夜到底去哪了啊?为什么手机还关机了?” 秦慕思不愿让母亲看出异样,嘴角勉强勾起了一抹浅笑。 “妈,我手机没电了,对不起。” “那你告诉妈,你到底去哪了?” 在回来的路上,她早就想到了借口,此时也就说了出来。 “我跟朋友约了到外面去吃饭,吃着吃着,就想一块去个短期的旅游,其实也没去太远,就在邻市的海边那里住了一个晚上,算是透透气吧?” 吕静皱眉,在这之前,她是担心极了,深怕女儿会做出什么对自己不好的事情来,如今看到她平安归来了,也就松了一口气。 “那就好那就好,你人平安就行了,你下次要是再想去玩,就告诉我一声,妈在家里担心得紧。” “妈,我知道了。” 她答应了一句,吕静看着她的脸,自然而然看到了她面靥上的疲惫,正准备开口让她上楼去休息,没想,就在这个时候楼梯那边传来了江成和的声音。 第三百零四章 不会是他,不会的…… “谁让你出去的?你甚至还去了一天一夜才回来?你是把我的话当成了耳边风不成?” 秦慕思的身子一颤,抬起头望过去。 江成和就站在楼梯上,正慢慢的走下来。 他的脸色很是难看,看得出来他正是在气头上,吕静深怕他会责备女儿,想也没想就挡在了女儿的身前。 “成和,思思才刚进门,累得很,你有什么话改天再跟她说吧?现在先让她上楼去休息吧?” 她的语气是带着几分哀求的,偏偏,江成和扫视了一眼,直接就把话给撂下。 “你后天准备一下,我带你去见个人。” “见人?见什么人?” 秦慕思一时之间没能反应过来。 吕静担心的看着她,刚才她试图让女儿先上楼,就是希冀江成和能把这件事缓一缓,到底,还是没能如愿。 见江成和一脸的不愿多说,她咬了咬牙,到底还是说了出来。 “你爸给你找了个不错的人,想让你去见一见……” 这下,秦慕思是总算听出来了。 “你们这是想让我相亲?” 吕静也没有否认,见状,她的心是不由得往下沉。 “怎样的人?那个人是谁?” “杨家的二公子,人还是不错的,就是稍微比你年长了大概二十岁左右……” “比我大二十岁?那就是已经四十岁了?” 这样的一个答案,是秦慕思怎么都没想到的。 她瞪大了双眼,满脸的不敢置信。 “妈,那个人都已经四十岁了,而我才二十岁啊!” 看出母亲一脸的欲言又止,她的心是愈发的往下沉。 “难道,还不止这一些吗?妈,你就不能老老实实的全告诉我吗?” 吕静犹豫了一会儿,知道是瞒不住了,便唯有继续往下说。 “那位公子前些年出过意外,刚巧是撞到了右腿,所以很不幸的截肢了,听说,他原先的妻子就是因为这样才跑了……” “一个四十岁的结过婚的男人,而且还是一个瘸子,你们竟然要我嫁给这样的一个男人?” 秦慕思很是震惊,她一步步的后退,对于这种的事情她是抗拒的。 “不!我不要!我才二十岁,为什么要让我嫁给那样的一个瘸子?如果我点头了,我的下半辈子就毁了啊!” “你以为,你现在就没有被毁掉吗?” 江成和开口,声音极冷。 “你的人生,还是被你自己给毁掉的!你也知道你才二十岁,可是你都做过了什么?现在整个安城,还有谁不知道你的那点破事?” 闻言,秦慕思咬住下唇,一声不吭。 江成和冷哼一声,面无表情的瞥了她一眼。 “这事我已经决定了,你没有反对的权利!人家肯要你,算是他们的仁慈了,你以为你还会被人拥护着前仆后继的想要上门提亲迎娶你吗?你如今的名声到底是怎样的,难道你心里还没数了?” “反正,后天你必须跟我走一趟!哪怕你不去,这事也是要定下来的,我要趁着还有人要你,赶紧把你嫁出去,错过了这次机会,你就只能一辈子呆在这个家里面了!” 江成和说完这番话,便径自上楼去了。 秦慕思杵在那,至今她都无法接受这样的一个事实。 江成和竟然要让她嫁给一个已经四十岁,离过婚的瘸子? 她才二十岁啊,正是美好的年华,怎么可以嫁给一个比自己大了一轮的男人? 不,她不愿意!她不想! 可是,看着江成和的意思,这事已然是砧板上的事了,容不得她拒绝。 吕静难免有些心疼,她牵住了她的手,好生的相劝。 “思思,你也别怪你爸这样,实在是……实在是你如今的名声真的……现在外面好多人都知道了你的事,还有你那些照片……” 吕静没敢说下去,然而,秦慕思却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 她阖了阖眼,心底滋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绝望。 莫非,她真的要就此认命吗?可她真的不甘心啊! …… 对江沅来说,她现在最期待的莫过于周末了。 最近的周末她会经常约曾晓晓出来,然后两个人到处去走一走,她们还约好了下个月发工资后到附近游览一番,毕竟,自从实习后她们就好久没出过远门了。 对此,巩眠付也是没有什么意见的。 夏天的气温难免有些高,这一天,她本是跟曾晓晓一块逛街,但是中途的时候曾晓晓有事,便先走了,她看了看时间,还很早,就寻思着自个儿再到处逛逛。 然而,没逛多久,天边“轰隆”一声,突然下起了磅礴大雨。 明明早上还是阳光普照,这才不过是半天时间,竟然变得乌云密布。 其实也难怪,安城的夏天属于台风季,很多台风都会选择与这座城市擦肩而过,虽然不至于登陆,但也造成不多不少的灾害。 江沅没有带伞,无奈之下唯有找了个屋檐躲雨。 她不由得有些后悔刚刚为什么没有顺势回去南楼,如果她刚刚回去了,这会儿估计就不用在这躲雨吧? 许是这雨下的太过突然了,周遭有不少人躲避不及都被淋到了。 磅礴的大雨连绵不断的下着,不时有雷电划破天际,让人看了触目惊心。 这会儿聪明的人都不会在路上走动,所以然,当她抬起头看到那几抹身影时,是难免多看了几眼。 不远处站了三个人,其中一人撑着伞将后座的车门打开,而另外一个人为那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高高地举着雨伞,看样子,应该是助理之类的人。 江沅本就没怎么放在心上,只是当那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转身的刹那,她余光不经意地一扫,当她终于看清那黑色西装男的样貌时,身子猛地僵住。 那种感觉,就好像有一道雷,突然劈到了她的身上,让她连动弹都忘记了,她瞪大了双眸,煞白的面靥上尽是不敢置信的神色。 这……怎么可能? 不会的,不会是他,不会的…… 可是,她没有看错啊! 下一秒,江沅不顾一切地冲过去,那两个人似乎没想到她会有这样的举动,一时之间没能回过神来。 第三百零五章 你认清事实吧,他已经死了两年 她冲到了那个男人的面前,这样近的距离,再多的自欺欺人,也是可笑的。 是他!真的是他!他没有认错! 她抓住他衣服的手不停地在发抖,她圆瞪着双眸,不敢眨眼,深怕自己一眨眼,面前的这个男人就会彻底消失不见了。 就像以前一样。 “易珩!是你么!真的是你么!” 她的神情激动,眼眶逐渐开始泛红,她是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甚至从来都没有想过,终有一天,他还会出现在她的面前。 她说什么都不放开手,那两个人回过神来,立即就过来企图将她拉开。 她死死地盯着面前的这个男人,然而,那张对她来说曾经熟悉无比的脸,溢出的确实满满的陌生。 就好像……他根本不认识她一样。 江沅不敢置信,他怎么可以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难道他都已经忘记了么?他把他们一切的所有事情都忘记了么? 旁边,助理的脸满是怒意。 “小姐,你认错人了!” 她不可能会认错,也绝对不会认错。 江沅拼命地摇头,渴望地望着面前的这个男人。 “易珩,你告诉他们,你就是易珩啊,我跟你认识了十几年了,难道我还会把你认错吗?真是可笑……” 然而,下一刻,她却笑不出来了。 这满脸冷漠的男人,掰开了她紧紧攥着不放的手,明明是她所熟悉无比的低沉嗓音,听在她的耳里,却是那样的残酷。 “小姐,我想你是真的认错人了。” 仅此一句,就让她的身子几乎变得摇摇欲坠,她不敢相信,想要继续追问,旁边的人却将她用力推开。 她往后跄踉了几步,一个不慎跌倒在了地上。 雨天的地,到处都是水洼,她本来就被雨淋湿了,现在更是湿得彻底。 即便是如此,她仍然倔强地仰着头,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丝毫不肯移开目光。 “怎么会这样?不会的,我不会认错的,绝对不会认错的……” 他怎么可能会不是易珩呢?那样的五官,那样的身段,就连那声音,亦是一模一样的,在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如此相似的两个人? 不可能,一定是他,绝对是他。 可是,他已经说了啊,他不是她所认识的易珩,这个人望着她的眼神是冷漠的,是没有半点温度的。 而易珩不一样啊! 她记忆中的易珩,是很温柔的,他从来都是将她捧在手心里呵护着,他从来都不舍得骂她一句,他从来…… 她忘了,早在两年前,当她想要追上他,得到的,却是噩耗。 易珩死了,他在去往机场的那高速公路上,因为坐的车与对面迎面开来的另一台车相撞,滚落山边,连尸体都没能找到。 但是,这么久以来,她都不肯相信那样的事,她多希望,易珩没有死,她也不想他死! 那男人没再看她一眼,直接弯下腰坐进了后座,她看着那抹身影,很快地就被厚重的车门所阻挡,之后,不见了。 她仍然坐在那,没有动弹,只看着那台车子载着他渐渐驶离,一个拐弯,就消失不见了。 另一边,男人收回目光,垂下眼帘看着自己放在大腿上的手。 不知不觉,慢慢收紧,那手背上,青筋凸显。 前面,司机顿时松了一口气。 “那个女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冲上来抱住说什么都不撒手,该不会是神经病吧?” 他的话带着几分讨好的意味,对江沅很是嫌弃。 “还好先生没事,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我会记得挡在前面,不让那种疯女人再乱来的……” 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坐在副驾驶座的助理立即瞪了他一眼。 “你今天怎么话那么多?专心开车,别再说话了!” 他要是再说下去,他可保不住他了。 司机不明所以,但还是听话地没再言语,专心掌着方向盘继续开车。 助理透过倒后镜瞥了眼,后座上,男人的眉宇间有着淡淡的愠怒,似乎是有些气恼,他向来懂得隐藏,根本就没人能够看穿他眼底深处的那抹……悲戚。 他是唯一了解内情的人,可他也明白,有些话,是他不能说的,有些事,也是他不能管的,他能做的,就是待在他的身边小心侍候,因为,他是他的主子。 车子驶了出去,男人的喉间轻滚,他知道,就算他现在回头去看,也看不到她的身影了。 他从未想过两人会在这样的情况下重逢,他更没想到,两年未见,她……还记得他。 …… 雨,仍在不断地下着。 当曾晓晓接到电话赶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个情景。 在这磅礴的大雨中,只有她一个人坐在那满是水洼的地方,狼狈得很。 曾晓晓蹲下身来,眼里满是心疼,她试图将她搀扶起来,可是江沅却好像失了魂儿一样,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目光直直地望着车子离去的方向,就好像,根本没发现她来了。 她觉得,自己的喉咙里好像有什么卡在了里面,上不去,也下不来。 “沅沅,你别这样……” 大雨不断地下着,她的声音在这大雨中,似乎有些低若蚊蝇。 “你认清事实吧,那不是易珩,易珩已经死了,他已经死了两年了。” 她等了许久,才听见江沅的声音低低低传了过来。 “我知道。” 她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那一场车祸过后,是她亲自到警察局去的,是她处理了易珩的后事,因为,她可以说是他在这个世界上仅剩的亲人了。 虽然,没有血缘关系。 可是,这让她怎么相信? 方才的那一个男人,那眉宇,那模样,那身段,那声音,跟她记忆中的易珩都是没有半点的分别的。 那样相似的一个人,却不是易珩,这让她该如何接受? 江沅转眸,看着用一种悲痛眼神看着她的好友,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 “晓晓,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她本来以为,都过去两年了,对于易珩的事,她应该已经释怀了才对。 第三百零六章 恭喜你,你怀孕了 直到再见到那般与他相似的人,她方知,原来这两年间,她都不曾忘记过。 那就像是她心里的一个结,纵使时间过去再久,也没有打开过。 甚至,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个结越来越紧,也越来越难解。 很多关于当年的事,都是她没有办法放下的事,譬如,他的突然抛弃,譬如,他的噩耗。 曾晓晓看着她的脸,到底,还是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因为她知道,无论她说些什么,都是没用的。 到了最后,她只能低着声音开口。 “沅沅,放下吧!你也不希望,易珩在天上为你难过,不是么?” 江沅垂着眼帘看着地上的水洼,好半晌都没有吱声。 大雨仍然不断地下着,就好像永远都不会停止一样。 她清楚地记得,在易珩离开的那一天,也是下着这么大的雨。 而那一天,她所有的眼泪就好像都随着那一场大雨,彻底融入了泥土里。 曾晓晓看到她这副模样,唯有一再地叹气。 “赶紧振作起来吧,你总不想你这样子被巩眠付看到吧?” 那个名字,让她长长的眼睫毛一颤,即便仍是没有吭声,但曾晓晓知道,总算是让她有了波动。 “沅沅,不要因为一个已经死去两年的人,误了你的现在。” 她的话意味悠长,她却知道,她会懂。 江沅的眼底溢出了悲痛。 有一些人,有些事,如果不再出现在她的面前,那么,她可以假装自己记不起。 但那个与易珩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男人出现了,便也勾起了她过往的那些回忆。 一寸一寸,就如同凌迟一般,折磨着她以为已经痊愈的伤口。 血流成河,是最后的下场。 她知道曾晓晓的话没有错,所以然,她努力的想要站起来,可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世界竟然开始天旋地转,下一秒,她便软瘫在地,失去了所有的知觉。 …… 睁开眼印入眼帘的,是白漆漆的天花板。 刚刚醒过来,江沅还是有些回不过神来,径自望着天花板发起呆来。 恰巧在这个时候,一名护士模样的年轻女人走了过来,见她终于醒了立即扶她坐起来。 “小姐,你终于醒了啊!” 她环视了一周,发现自己竟然身处在一间陌生的房间里,看这环境,应该是医院。 于是,她便疑惑地问了出口。 “我怎么会在这里?” 闻言,护士笑出声来了。 “你晕过去了。我说,你这妈妈到底怎么当的?竟然没有好好照顾自己,该不会是不知道自己怀孕了吧?” 怀……怀孕? 乍闻这两个字,江沅惊得瞬间瞪大了眼,呆呆地望着面前的白衣护士,满是一脸的不敢置信。 “你说,我怀孕了?” 她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声音是轻到不能再轻,隐约还带着小心翼翼。 “怀孕”这两个字对她来说意义重大了,这个孩子竟然是在这么一个悄然无息的状态下到来,让她措手不及。 护士笑了笑,似乎早已不以为然。 “是啊,你怀孕了,已经一个多月了,你的身体有点虚弱,需要好好补一下,这样肚子里的婴儿才能吸收到营养,对了,看你的情况,估计下个月你的孕期反应也会到来。既然是第一次怀孕,那么你就要做好准备,不要太过手忙脚乱。” 说到半途,护士似是想起了什么,连忙补了一句。 “每个宝宝都是上天送给你们的天使,可不能太过草率哦!如果还没结婚,那就赶快结婚吧!如果结婚了,看你这年龄应该还是在读书,可是既然孩子来了,那就留下来吧!早点生个孩子,往后孩子大的时候你还很年轻,这样以后会不那么辛苦。” 江沅下意识地将手挪到了小腹间,那个地方依然平坦,怎么都想不到,竟然孕育了一个小婴儿。 这种感觉太过奇妙了,想到肚子会一天一天地鼓起,等到五六个月的时候甚至还能听得见胎动感觉得到肚子里的孩子在拳打脚踢,她就觉得既新鲜又神奇。 她的嘴角不自觉地慢慢咧开,露出了一抹傻傻的浅笑,就连眼神也不自觉地放柔。 对于护士的话,她笑着回道:“谢谢你,我已经结婚了。” 说着,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小腹。 “或许是因为最近事情太多了,我竟然糊涂到没有发现自己已经快两个月没有来那个了……” 护士摇了摇头,轻声地责备了两句。 “再忙也要顾及自己的身体,你现在的胎儿有点不稳,要住院观察几天,另外也要留意一下自己的状况,平时的动作也不要再大,但该有的运动还是得有的,这样以后能有助生产。” 护士还说了另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项,她都静静地听着,仔细地记在心里。 过了一会儿,护士吩咐让她先休息,便径自走了出去。 江沅不敢乱动,乖乖地躺在病床上休息,手却一直都放在小腹上。 那平坦的地方,有一颗小小的种子,那是属于她和巩眠付的孩子,他们的第一个孩子。 前段时间秦慕思的事,导使她没有发现每个月该来的没有按时来,再加上最近只是觉得睡得比以前多还有吃得比以前多以外,她根本就没有其他的妊娠反应。 或许,就如同护士所说的,她的妊娠反应会在下个月,也就是她肚子里孩子两三个月大的时候才会来。 只是,她肚子里的,会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呢? 她抚摩着肚子,开始幻想巩眠付会喜欢男孩还是女孩。要不,就生个一男一女,刚好凑一个“好”字? 她胡乱地想着,缓缓地阖上双眼,脑子里不自觉地浮现出顾宸得知自己怀孕后可能会有的表情。 他……应该会很开心吧? 曾晓晓推开门走进来,见到她醒了是终于松了一口气。 “你突然在我面前昏倒,都快要把我给吓死了。” 是她把人给送到医院来的,自然而然,也知晓她身体的异样。 她拉过椅子坐下,啧啧称奇地看着她的肚子。 第三百零七章 把孩子生下来吧! “怎么都想不到,你才不过二十岁就要当妈妈了。” 别说是她了,就连她自己都意想不到。 江沅看着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她突然想到,生孩子得十月怀胎,也就是说,这几个多月里,她哪都去不成吗? “我刚刚给你家那个打了电话,告诉你进医院的时候,至于你怀孕的事我还没告诉他,我觉得,这件事得让你亲口对他说。” 曾晓晓的话让她不由得抬起头来,她顿了下,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 “你不知道,刚刚我打过去的时候,看得出来你家那个对于你突然进医院的事很是紧张,怕没说完呢就把电话给挂断了,这会儿估计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她也不想当什么电灯泡,便打算先行离开,没想,她才刚站起来,病房的门就被人猛地由外往内的推开。 她顺势扭过头望过去,便看到巩眠付和老白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 这速度,真是杠杠的。 男人是碰巧在这附近,才会到来得这么快,他直接就走到了床边,面色紧张的看着她。 “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住院了?” 见状,曾晓晓识趣的退到一边不说话。 江沅也没想那么多,她看着男人的脸,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再靠近一点,等到他近些后,他拉过她的手,放在了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上。 她没有说话,只是目光灼灼的瞅着他。 巩眠付起先的时候是不明白她的举动到底是什么意思的,但是当他的手碰到了她的小腹,他隐约明白了什么。 “你……你怀孕了?”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试探与不确定。 她笑,眉眼微弯。 “巩眠付,你要当爸爸了。” 这么一句话,恰恰证实了他的心中所想。 巩眠付从来都没想到,自己终有一天要当爸爸了,不过,两人之间一直都没有做防范措施,这种事想来也是迟早的事情。 他就坐在她的旁边,用一种复杂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她的肚子。 沉默了许久,他才缓慢地开口。 “江沅,把孩子生下来吧!” …… 几天之后,她被巩眠付接回了南楼,巩老爷子知道了江沅怀孕的事,是高兴到不得了,连续几天都不停的往南楼送了不少的补品,还特地过来叮嘱江沅要好好照顾自己。 她本来是打算继续到公司去上班,可是由于胎儿不稳,哪怕是在医院住了几天,男人仍是不太放心,便直接让她安安分分的呆在南楼,除非是月份大了胎儿稳一些了,不然的话,就休想让他答应放她继续工作。 江沅见抗议无效,也就没有执意下去了。 只是这每天闲在家里无所事事,她难免有些不适应,巩眠付深怕她无聊,还给她买了不少的书,美其言是提前胎教。 在医院的时候,哪怕巩眠付看到她换下来的湿衣服,也没有多问些什么,而曾晓晓是向着她的,自然而然也就把那些事给瞒了下来。 但是,她却始终都忘不掉。 男人很早就上班去了,她直接睡到将近中午才起来,由于被限制了上班的权利,她也就只能坐在小院前的藤椅上晒晒太阳。 阳光铺天盖地的照射下来,洒了满满的一地,她坐的地方刚好是在树荫底下,因此,偶尔会有丝丝的凉风吹来,很是舒服。 江沅靠着椅背,眼神放空的望着前方。 唯有在巩眠付不在的时候,她才敢这样在独处的情况下回忆起一些她以为自己早就已经忘记了的事。 她阖了阖眼,那一天的情景仍然无比清晰的印在她的脑子里,她不可能认错,那个人明明就是她认识的易珩,怎么可能…… 可曾晓晓也提醒了她,易珩早就在两年前的那场车祸中死了。 她放在腿上的手慢慢的攥成了拳头,总感觉喉咙里好像有什么卡在了里面,上不去也下不来,让她难受到不行。 她在想,大概,她是真的认错了吧?两年前的那个时候,她是亲眼目睹了那一场车祸,一个已经死去了的人,又怎么可能活生生的出现在她的面前? 如果那真的是易珩,不可能装作不认识她,不是吗? 更何况,要是易珩还活着,他不会不来找她的。 江沅觉得头疼极了,她不止一次的告诉自己,那可能是在这个世界上比较相似的两个人罢了,然而,她心底的某个地方却仍然有那么的一道声音,小声的在抗议着。 正想得出神,冷不防的,手机在这个时候突然响了起来。 她吓了一大跳,当她瞥清屏幕删闪烁不定的号码时,禁不住直起了身子。 按下了接听键后,电话那一头传来的声音让她明显一怔。 “请问,你是罗萍女士的女儿吗?” 这声音是陌生得很,可打来的这个号码,明明就是罗萍的。 她屏住了呼吸,心里慢慢涌现了一种不安。 “我是,你是……” “我是安大医院的急诊护士,你的母亲被送到了我们的医院……” 当她听完以后,整个人就立即站了起来,等到挂断以后,她再也顾不得什么,连忙转身跑进屋内。 她急急忙忙的上楼换了身衣服,随后就驱车往医院而去。 护士在电话里说的那些话每一个字都几乎让她心惊,这一路,她根本记不得自己到底是怎么开过来的,当车子停稳在医院门口,她打开车门小跑着进了医院。 医院里的人已经把罗萍给送到了普通的病房,她推开门走进去,就看到罗萍紧闭着双眼躺在床上,身体到处都是伤,就连额头也被层层纱布缠绕着,整个人至今陷入昏迷中没有苏醒过来。 江沅的身子摇摇欲坠,她从来都没想到会看到这样的场景。 平日里,她是会经常打电话给罗萍询问情况的,每一次在电话中,罗萍都说自己过得很好,秦文山甚少回去,只是当她说想要过去看看时,罗萍都是拒绝的,推托说自己找了份工作,每天忙得很,实在没有太多的时间。 第三百零八章 无论是她还是她,都懂 她在得知罗萍找了份工作,也没有多作勉强,只叮嘱她好生照料自己。 对她来说,罗萍有了工作,每天也就算是有了生活的寄托,总比每天呆在家,偶尔出去捡捡东西要强得多。 再加上她这边事情多,因此,哪怕总寻思着要过去,可没一次是有空闲的。 却怎么都想不到,当她再次看到罗萍时,会是在医院里。 这番光景,再加上母亲身上的伤,不用多想,她就知道这些伤是从何而来的。 她握紧了双拳,走出病房后找到了护士询问情况。 果然如同她所料的那般,罗萍身上的伤是被秦文山给打的。 两人似乎是在路上起了争执,秦文山有家暴的习惯,以前也没少对罗萍下手,所以向来不知轻重,过路的人看到了便上前去阻止,没想,秦文山见有人帮她,是打得更加起劲了。 罗萍是当场昏眩过去的,在送来医院的途中,还曾经一度休克。 因为有人报了警,所以秦文山是直接被警察给带走的,听说,警察来的时候,秦文山试图逃跑,却是怎么都逃不掉。 江沅无法想象,如果罗萍真的在送来医院的途中就此停止了呼吸……光是这么想想,她就觉得受不了。 办理好住院手续,她给巩眠付打了个电话,告诉男人关于罗萍进了医院的消息,电话那头,巩眠付听到这件事的时候很是吃惊,显然没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 随后,她回到了病房去,病房内,罗萍仍然在床上昏睡着,也不知道何时才能醒过来。 她坐在旁边等着,没过多久,巩眠付便来了。 男人让老白去安排了下,很快的,罗萍就从普通的三人间换到了单人间。 江沅的脸色不是很好,隐隐看去还透着几分苍白。 他走过来搂住她的肩膀,轻声的安抚着。 “不用担心,不会有事的。” 她胡乱的点了点头,心里却是不踏实极了。 罗萍身上的伤不少,这样看着难免有些心惊,她只要一想到她还忍受了那么多年,心里就好像压了块重石一般喘不过气来。 巩眠付知道她这会也没心思,便没再开口,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床上的人开始有了动静。 江沅顷刻从位置上站起身来,走到了床边俯下身。 “妈?” 她试探性的喊了一句,而后,她看到罗萍慢慢的睁开了双眼。 起初的时候,罗萍还有些茫然,似乎一时之间神智恢复不过来,良久以后,她才微微侧过脸,沙哑着声音说话。 “沅沅,你怎么会在这?这里又是哪里?” 她动了动,几乎是一瞬间她便又皱起了眉头,空气中飘荡着的淡淡消毒水味以及全身不住传来的疼痛让她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我进医院了?” 江沅咬着下唇,眼眶有些红润。 她见母亲想要坐起身来,忙不迭过去搀扶,顺势把枕头放到她身后垫一垫。 “医院的护士给我打电话了,我就赶过来了。” 她的声音有些哽咽,罗萍自是听出来了,艰难的伸出手。 “沅沅,你怎么哭了?” 她想要去抚平她的眼泪,江沅摇头,眼神隐隐有些黯淡。 “妈,对不起,如果之前那个时候我态度坚定一点,说不定现在你也不会被送到医院来了。” 罗萍怔了怔,似是没有想到她会这么说。 半晌了,她拉住了她的手。 “这事不怪你,你当初说让我离婚,是我坚决没同意,所以过错在于我而不在于你。” 江沅面露愧色,只是这件事,她是怎么都想不通。 “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和那个人……怎么会……” 事已至此,罗萍自然明白,有一些事是再也瞒不住了。 “你爸他又开始去赌了,他身上的钱都赌光了,就回来问我要钱,我当时赶着去上班,想到家里还有不少要花钱的地方,就不想给他,本来我还以为他会打消念头的,没想到他竟然追了出来,死活不放我走……” 罗萍把事情讲得很清楚,连半点遗漏都没有。 江沅静静的听着,脸色是越来越难看。 她是怎么都没想到,秦文山会变成那个样子。 不过也难怪,毕竟秦文山一直以来都是那样的,之前,就曾经擅自跑到南楼来索要钱财,由此可见,类似的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本来她还以为,秦文山没再继续赌了,如今看来,倒是她把事情想得太过美好了。 她没敢把罗萍送医过程中的事情说出来,不过,恐怕罗萍自个儿也心里有数吧?她默了下,抬起头一脸的严肃。 “妈,这一次我是说什么都不可能会妥协了,你就跟他离婚吧,这样的日子,还怎么过下去?” 罗萍没有说话,见状,她以为她这是不愿意,忍不住着急了起来。 “难道到了这个地步,你还要继续下去吗?你明明知道他在外面已经有了另一个家,还有了私生子,你还知道他嗜赌成性,甚至一次又一次的对你下手,这样的男人到底哪里值得你留恋?” “更何况,你觉得他的心里还有你吗?你看看他是怎么对你的?这一次,还好是有路人帮衬着,不然的话,你是不是就会被他给……” 江沅没再说下去,只是后面的意思,无论是她还是她,都懂。 罗萍看着自己身上的伤,这种伤口对她来说已经不陌生了,在过去的这么多年里,她挨过多少回,受过多少苦,恐怕就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原本以为,自己忍一忍,一辈子很快就过去了。 然而,今天所发生的事,却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的。 “妈,那样的人,真的不值得。” 罗萍理所当然是知道的,她抬起头,望着女儿的脸。 “我倒下之后,还发生什么事情了?” 江沅抿着唇,知道她这是在询问关于秦文山的事。 “因为有不少的人看到了,所以,那个人已经被警察给带走了。” 她愣了愣,没再说话,似是在思索着什么。 江沅张嘴,还想要说些劝阻的话,可话还没说出口,一只大手就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第三百零九章 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不是我的爸 她顺势望过去,就对上了男人深邃的黑眸。 “江沅,这种事急不来,你让妈好好自己想一想吧!” 她蹙眉,巩眠付说的并非毫无道理,这毕竟是罗萍的婚姻,有些事情到底还是要她自己想通才行的。 因此,她便也没再开口多说些什么了。 巩眠付这才转眸,看着坐在病床上的罗萍。 “妈,我让人给你请了个看护。” 罗萍下意识的想要拒绝,她是一个粗人,怎么可能需要有看护在身旁照料着?可是她的话还没说出口,余光便瞥见了一脸担忧的江沅,那拒绝的话到底还是咽回了肚子里。 她知道,如果她把看护拒绝了,江沅肯定想要留下来的,她不想让她住在这医院期间还是只有一个人,所以然,巩眠付的安排倒是情理之中。 江沅怀有身孕的事她是知道的,本来在这之前,她的胎儿就有些不稳,若是留在医院照顾她,免不了会发生什么事。 “眠付,辛苦你了。” 罗萍才刚苏醒不久,精神气不是太好,江沅赶紧让她躺下休息,没多久,安排好的看护也过来了,罗萍便让她赶紧回去。 江沅唯有点了点头,好生叮嘱看护照顾好她后,这才跟巩眠付一起走出了病房。 两人坐着电梯下到了一楼,男人看了下腕表,现在已经过了晌午了。 “你饿了吧?我先带你去随便吃点。” 江沅颔首,整个人看上去蔫蔫的,没什么生气,他自是清楚她这是在担心罗萍的事,可是这种事他也不好随便插手。 好不容易找到了一间餐厅,他要了一个包厢,进入包厢后便拉着她坐下,招来侍应点了很多她爱吃的菜。 点的菜很快就被一一送上来了,摆了满满的一大桌。 只是,她仍是没有什么胃口。 巩眠付拿起筷子为她布菜,顺势倒了一杯鲜榨的橙汁放到她的手边。 “你多少吃一点吧,你别忘了,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了。” 江沅这才埋头吃了起来,他说得没错,她的肚子里还有一条小小的生命,就算她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肚子里的孩子着想才行。 她勉强自己吃了大半碗的米饭,直到吃不下了才撂下了筷子,男人瞥了一眼,也没再勉强她继续吃下去了。 拿着橙汁坐在那,她的眼神有些放空,半晌了,她抬起头望着身侧的他。 “巩眠付,我想要去警察局一趟。” “是想要去见你爸一面吗?” 江沅也没有否认,事情发生至今,已经过了好几个小时了,也不知道秦文山被带到警察局后是怎样的一个情况。 只是,她也有着她的担忧。 “我能见吗?” 男人扯了扯唇角。 “为什么不能?” 他顿了下,扭头望向了另一侧的老白,让老白去安排。 老白应声,拿着手机就走到了包厢外头,不消一会儿,便又推开门重新走了进来。 “巩爷,已经安排好了。” 江沅在旁听着,这样的一个答案也没让她觉得意外,巩眠付在这安城里的地位她还是清楚几分的,先不说秦文山现在还没被定罪,哪怕是被定罪了,巩眠付也有的是办法让她去见上一面的。 男人也没有多说些什么,结了账后便带着她走了出去。 狭仄的车厢内,她一直默不吭声看着窗外飞逝而过的风景,他将她的挣扎尽数看在了眼里,忍不住伸出手去握住她,与她五指相交。 大半个钟头以后,车子停在了警察局的门口。 他牵着她的手一起走了进去,江沅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难免有些胆怯,幸好,他一路上不曾松开过她的手。 好不容易进了那间小房间,没过几分钟,秦文山就被人带了过来。 江沅抬起头,秦文山的身形难免有些狼狈,他的头发乱糟糟的一团,就连衣服上也是带着些许的污垢,看上去,大概是警察到现场后被强制征服造成的。 秦文山看到他们后,眼底一抹亮光闪现,若不是背后的那两个警察及时拦住了他,恐怕他早就冲了过来了。 “沅沅!快,快带我出去!爸爸不想待在这种地方!” 警察局这样的地方,恐怕是没几个人愿意待的,特别,是像他这种长年有赌瘾的人,时时刻刻害怕自己会被抓起来。 只是怎么都没想到,他不是因为赌瘾被抓进来,而是因为当街殴打他人。 他急切的想要让江沅带他离开这个鬼地方,在他看来,女儿是巩家的三少奶奶,巩家在这安城里的势力非比一般,想要把一个人从警察局捞出去,是再简单不过的一件事情了。 他是真的这么认为的。 然而,他到底还是错估了一件事。 他没有发现,当江沅来到这里后,面靥上的不是紧张,而是满满的严肃。 他也没空去留意这些,此时此刻在他的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 他不想再继续待在这里了。 对于他的话,江沅没有回应。 她抬起头,看着秦文山的脸,与罗萍的脸相比,他的脸上是连半点的伤口都没有,可想而知那是一场单方面的殴打。 他打了罗萍,甚至下手不知轻重,而罗萍呢?连反抗都不曾。 又或者,罗萍是根本就没有办法反抗? 想到这一点,她放在桌子底下的手就悄然攥成了拳头。 “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不是我的爸爸。” 她突然蹦出这么一句话,明显让秦文山彻底怔住。 随即,他一脸的愤怒,情绪也不由得激动了起来。 “你这是什么话?我到底是不是你的爸爸难道你还不知道吗?” “我还真的不知道,”她迎上他的眼,眼中慢慢溢出了恨意,“如果你是我的亲爸爸,那你为什么会对我妈下那么重的手?你到底知不知道在妈送到医院的途中,就曾经一度休克?你知道休克是什么意思吗?” 秦文山张了张嘴,是连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可她却是有一肚子的话想要说出来。 第三百一十章 江沅嫁给了我,就是我巩家的人 “那不止是我的妈妈,那也是你的老婆啊!她跟了你二十年,为你生儿育女,可是你是怎么对她的?” 良久以后,秦文山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那是她的错,是她无视了我,如果她有……” “她不愿意给你钱,就是等于无视你了吗?就是等于那是她的错了吗?” 江沅是再也无法忍受,倏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你喜欢去赌,那是你自己的事,可你凭什么问妈要钱?她不给你你就打她?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每个人都必须满足你的欲念吗?” 秦文山怒不可遏,他是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的亲生女儿竟然当着这么多的人面前来忤逆他。 他好几次想要冲过来,却始终被那两个警察给拦住。 “你凭什么在这对我指手划脚的?你又以为你是谁?” 他的面容因为怒火而扭曲得狰狞,直接就推开了那两个警察冲到了她的面前来,甚至扬起手就想给她一巴掌。 然而,他的巴掌还没落下,就被人在半空中挡住。 秦文山看着这个挡在女儿面前的男人,脸色僵了僵。 巩眠付的脸上没有半点的表情,那双黑眸一眯,溢出了丝丝的冷意。 “你敢当着我的面对她动手?” 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狠意,他生平是最看不起那些会对女人家暴的男人了,偏偏,面前的这个人就是如此。 更甚的是,还企图对他的人动手。 这样的事情,几乎可以说是已经触及他的底线了。 秦文山想要挣开,可他是始终不肯放开手,还渐渐开始使劲,秦文山倒吸了一口气,面容瞬间变得煞白。 即便到了这个地步,他的嘴巴仍是丝毫不饶人。 “你不过是我女儿的老公而已,我在教训我的女儿,这是我们的家事,你少在这插一脚!” 听见他的话,男人那双像猎豹一样的眸子,变得越发深沉危险,他的嘴巴紧抿起,周身弥漫出萧杀的冷寂,仿佛能将空气冻结起来一般。 老白适时过来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巩眠付斜睨了他眼,才终于把他给放开。 放开之后,秦文山一个收势不及往后退了几步,整个人都摔倒在了地上,很是狼狈。 他垂下眼帘,以俯视的姿态看着他。 “江沅嫁给了我,就是我巩家的人,她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就算你不想让我管,我也要管,而且还是非管不可!” 顷刻之间,秦文山的面色丕变。 巩眠付不想再继续留在这个地方,牵起她的手就想往外走。 江沅迈了几步,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看着他。 “你过去对妈做的事,还有你在外面做的事,我通通都知道,这次你被逮了进来,就在里面好好反思一下。” 说完之后,她便跟着男人一起走了出去,头也不回。 刚出了警察局,就看到不远处有一大一小两抹身影,她抬起头望过去,久久没有收回目光。 她隐约记得,自己似乎是从罗萍手机的相册里见过。 他发现了,疑惑的瞅着她。 “怎么了?” 直到那两抹身影进了警察局,江沅才扯了扯唇角。 “走吧。” 两人上了车,警察局在倒后镜内越来越远,一个拐弯,就彻底消失不见了。 江沅阖上双眼,始终觉得胸口闷得厉害。 “你猜我刚刚看到谁了?” “你看到谁了?” “我爸在外面的女人和孩子。” 她顿了顿,睁开眼睛看着窗外的街景。 “巩眠付,我没有办法原谅他,我也没有办法当着他的面喊他一声爸爸,记得一开始我不得不回到秦家的时候,他在我的面前装的一副慈父的样子,我还一度信以为真,直到时间久了我才发现,有一些人,他的性子本来就是那样的话,那就一辈子都只会是那样,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就譬如,秦文山。 她曾经天真的想,如果秦文山能够改变,那该有多好?所以,当时她从罗萍的口中听说秦文山已经好久没去赌了,她是真的感到高兴,可到了后来的后来她才知道,只不过有很多的事情,罗萍都没有告诉她罢了。 那一天,当她看到罗萍满身的伤,她是愤怒到了极点,甚至无法理解为什么罗萍要忍耐下去。 更何况,罗萍还知道秦文山在外面有了另一个家,有了一个孩子。 秦文山似乎并不忌讳被她知道那些事,好几次带着那个女人出现在人前,而秦文山不晓得的是,罗萍曾经远远看到过。 她就是看了罗萍手机的相册才对那个女人有了印象,那个女人大概四十多岁吧,也不算年轻,也不知道跟在秦文山身边到底图什么。 巩眠付不说话,只是将宽厚的手掌覆盖在她的手背上。 她感受着皮肤间的热度,声音很轻。 “巩眠付,如果哪一天你有了别人,千万不要告诉我,我受不了这种事。” 男人是怎么都没想到她会突然说出这么的一番话来,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他的眸光慢慢变得浓重了起来,在那眼底深处,隐约有什么在快速闪过,只是那速度太快,让人根本无法捕捉住。 他听见,自己在问着。 “我要是有了别人,你会怎么样?” 这话一出,他就不由得绷紧了面部神经,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彷如在等待着什么。 江沅没有发现,她只垂眸望着两人交叠的手,嘴巴一张一合。 “我想,我大概会选择转身离开吧?” “为什么?” 就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在说出这话的时候语速极快,甚至带着几分急切。 “你难道不想试着挽回吗?” 她摇头,偏着脑袋注视着窗外的街景。 “我一直坚信着,属于我的永远都在,不属于我的我再怎么努力都留不住。我不是不想试着挽回,只是若是有一天你有了别人,就代表着你不属于我,不属于我的东西紧握在手里只会弄疼自己,所以,到了那个时候不用你赶我走,我自己就会走。” 巩眠付的薄唇直接就抿成了一条直线。 第三百一十一章 那样,不痛吗? 她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听在他的耳里,都如同一把刀狠狠的扎在他的胸口处,他不明白这种愤怒到底从何而来,他只知道,假如真的有那么一天到来,他不可能会让她走。 这样的一个想法,是唯一无比清晰的烙印在他心底的。 “你那是懦弱,你那是胆小!在这个世界上,哪有什么不属于你的东西?这一切不过是借口罢了!对我来说,我不管那样东西到底是不是属于我的,哪怕是不属于我的,我也要让它属于我,没有其他的选项。” 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想要得到什么,他就会去争取就会去掠夺,丝毫不会理会那到底是不是本该属于自己的。 在他的字典里,向来只有他想要的和他不想要的,如果那一样东西是他不想要的,哪怕放到了他的面前,他都不会碰一下,但如果是他想要的,他将会不顾一切的去抢去争,直到紧紧的握在自己手心里为止。 这,就是他和她之间的区别。 江沅没有回应他的话,他和她是不同的个体,有着各自的想法。 或许,他说得也有几分道理吧?她承认她懦弱,她承认她胆小,但是于她而言,倘若一段感情在她的生命里注定是不属于她的东西,她真的会毫不犹豫放开手。 与其继续受伤,还不如早一些退出来,保护好自己,无须再继续痛苦再继续难过。 巩眠付把她送回南楼,随后便回公司去了。 她没有立刻进去,而是站在门口看着那车子逐渐驶远,即使是再也看不到了,她仍然没有收回目光。 她无意跟他吵架,只是今天的事让她难免有些感慨唏嘘,她想到了罗萍,想到了她不在秦家的二十年,她甚至无法想象,在那二十年里罗萍究竟是怎么过来的。 她不明白,为什么罗萍明明知道秦文山是那个不该属于她的人,她仍然要固执的不肯放开手。 那样,不痛吗? 她想,如果是她的话,她绝对会在知道一切的真相后立刻放开手。 可她永远不知,当她真的面对时,彼时的洒脱却是半点都用不上。 很多时候,要是一个人当真深爱了,又岂是说放手就能马上放开手的?哪怕嘴上说得再漂亮,其中的挣扎与不舍,唯有自己才深有体会。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接下来的几天,罗萍依然住在医院内,她每天都会亲自带着汤水过去,然后再在医院呆上好几个小时。 她没再提起过要她离婚的事,罗萍也默契的没有给她那个答案。 按道理说,警察没有办法一直将秦文山关在看守所里面的,但是,不知道巩眠付到底用了什么法子,竟然就没让他能走出来。 一个星期之后,当她坐在床边为母亲削苹果正削到半途,就听到母亲的声音低低的传了过来。 “沅沅,我想好了。” 江沅的动作一顿,抬起头看着她。 罗萍靠着床头,一个星期的休息已然让她的脸色好上了许多,就连身上的伤也开始慢慢痊愈了。 可心的伤口呢?又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痊愈? “我想离婚,可是我怕他不会答应离婚。” 不用说出来,就知道她口中的“他”到底是谁了。 江沅放下削到一半的苹果,拉过了母亲的手。 “妈,这件事你就放心吧,决定权是在你的手上,你若是想要离婚,他没有说不的权利。” 罗萍仍是有些担忧,她勾唇笑了笑。 “我会处理好这件事的,你不用担心。” 见状,罗萍迟疑了下,到底还是点了点头。 下午的时候,江沅叮嘱看护好生照顾罗萍,自己便推开病房的门走了出去。 其实早在事情闹出来的那一天,她就拜托巩眠付去找人起草了离婚协议书,按道理说,秦文山有家暴的倾向,嗜赌不说,还在外面养了个小三生了个孩子,她若是直接到法院去起诉离婚,是肯定能过的。 可她不想那样,哪怕她知道用那样的一个办法能够解除这段婚姻,然而,肯定是得花费不少时间的。 相比之下,还不如直接让秦文山答应,然后签下名字同意离婚,如此一来,是更快些。 只是她也知道,秦文山不可能那么容易答应,就连罗萍也担心关于离婚这事秦文山会持反对的态度,毕竟,提起离婚这种事对罗萍来说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可她没告诉罗萍,这一次,她有的是把握让秦文山点头。 离开了医院以后,她直接自己坐车去了看守所,在路上的时候深怕看守所的人会不放她进去,她还特意给巩眠付打了个电话。 许是因为巩眠付打了招呼,因此,当她到了看守所后,没有任何阻拦就顺利的走了进去。 那间小房间内,只有一张桌子两张椅子。 她坐在其中的一张椅子上,耐心的等待着,没过多久,那一扇铁门就被打开。 秦文山走了进来,理所当然的,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两个负责看守的警察。 秦文山是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竟然一关就是被关了一个星期之久,原本他还以为不需要多久他就能出去了,到底,还是他错估了。 当他抬起头,看到坐在椅子上的江沅时,终于明白了什么。 他顾及到身后的两个警察,没敢再像上次那样冲动,他直接就拉开椅子,在她的对面坐了下来。 “是巩眠付吧?不然的话,我怎么可能会在这个鬼地方待这么久?那点破事,最多一个晚上就能放出去了。” 除了这个理由,他是再也想不到其他的理由了。 听见他的话,江沅也没有否认。 对于这件事,巩眠付是早就告诉了她,那个男人终究是小气的,他的小气就在于面前的这个人碰了他不该碰的人,还触了逆鳞。 那是巩眠付无法忍受的事情。 江沅扯了扯唇角,没有回答他的话,她看着面前的这个中年男人,也懒得拐弯抹角了。 “我今天来,是代替我妈来跟你谈离婚的事。” 第三百一十二章 我若是不点头,她休想摆脱我 她直言不讳就说了出来,秦文山一怔,随后便是蹙起了眉头,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不可能!我不打算离婚!” “什么叫作你不打算离婚?” 虽然在来的路上早就猜到他会是这样的一个答案,只是当真的听在耳里,还是让她难免气愤。 “你以为你有什么资格不答应离婚?” 秦文山的面色极冷。 “我为什么要离婚?我觉得我的婚姻没有问题。” 都把罗萍打到进医院了,还叫没问题吗? 江沅攥紧了放在桌子下的手,反正今天她就打算把时间耗在这了,除非他点头答应离婚,不然的话,她不可能会离开的。 “没有问题?你对她下那么重的手,还背着她在外面有了另一个家庭,这样的婚姻,还有继续下去的必要吗?” “为什么没有?”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男人在外面花天酒地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多少男人都是这样的?我觉得我跟她的关系很好,还能继续走下去!” “那你在外面的那个女人呢?还有那个孩子呢?你要怎么办?” 她不断的冷笑,望着他的目光没有半点的温度。 “我已经说了,我是代替我妈来跟你谈离婚的事,也就是说,是妈想要跟你离婚,她不想再继续跟你过下去了。” 秦文山最听不得这种话,他骨子里的大男人主义是容不得别人来忤逆他。 所以然,当她这番话普一落地,他便猛然拍案而起。 “她凭什么提出离婚?她竟敢……” “怎么?是不是如果她现在在你面前,你会毫不犹豫的再一次对她下手往死里打?” 江沅真的觉得,自己没有办法再继续跟他说下去了,在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后,再看看他,却是连半点的悔意都没有。 那么,她说得再多,也只不过是在浪费口水罢了。 “我只是在通知你,妈要跟你离婚,你不想离婚也好,想离婚也罢,反正你只有一个选择,就是签下你的名字然后同意离婚。” 闻言,秦文山眯起了眼,面露不屑。 “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答应离婚?我若是不点头,她休想摆脱我!” 江沅站起身来,脸上没有半点的表情。 “如果你不想从这里走出去的话,那么,你大可继续这样下去。”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如果你不签下你的名字,你就休想离开这里。” 她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是连迟疑都没有,这也是巩眠付给她的底气,从秦文山被带到这里开始,巩眠付就告诉她,依他的能力,他若是想要把秦文山一直关在这里,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 只需随便找几个借口,多的是人听从他的命令去做事。 “我会让律师把相关的文件带过来,我保证,只要你签下你的名字同意离婚,那么,你就能从这里走出去。” 秦文山怒不可遏。 “你以为你是谁?我是你想关着就能关着的人吗?” “那你可以尽管试一试。” 江沅丢下这话,便头也不回走了出去。 对她来说,她已经没有继续留下来的必要了,更何况,她也不觉得她还有什么话要对秦文山说。 哪怕她是在二十年后才回来秦家来,可是,秦文山在她这里,却从来都没有尽过做父亲的责任,理所当然的,她也不会对他有什么感情。 她走出看守所的时候,时间还算早,她看了看时间,正犹豫着是要到医院去还是直接回南楼,刚巧在这个时候,放在包里的手机突然进来了一条短信。 她从包里翻出手机,随后微微蹙起了眉头。 这发来短信的,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号码,而最让她觉得奇怪的,是这短信的内容。 时间和地点,便是这短信的大半内容,她的目光落在了最后的那一行字上,眼底的震惊慢慢渗透了出来。 她不知道这短信到底是谁发过来的,按道理说,这短信来得十分可疑,她理应不作任何的理睬,毕竟,过去的那么多的事情足够给她一个教训了。 可是…… 她握紧了手机,迟疑再三,到底还是走到路边拦下了一台空的计程车,向着短信上的地址而去。 她不知道是谁发来的短信,但她心里有一道小小的声音告诉她,让她过去看一看。 指不定,这短信带来的谜团就能被解开。 所以,她才会真的这么去做。 计程车缓缓的向着目的地而去,半个小时以后,终于停了下来。 江沅给了车资,打开车门走了下车。 这个地方是安城其中一个有名的商业圈,平日里,哪怕不是周末,来往的人还是颇多的。 她握紧了手中的手机,稍微思索了下,抬步走进了面前的大型商场。 靠近中心的地方熙熙攘攘的,看样子是有什么活动,她望了过去,也没有看太久,直接就走到那扶手电梯上了四楼。 四楼到处可见餐厅,她环视了一周,好不容易找到了那间咖啡厅。 她推开门走进去,找了一个相较来说隐蔽点的角落坐了下来,耐心的等待着。 这过程中,有好几个人进进出出的,因为她这个地方比较角落一些,按道理说不会有太多人到这边来,不过,也亏是这样,让她能更加清楚的看到那从门口走进来的人。 江沅用吸管搅拌着杯子里的小金橘,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可是她想要见的人却是始终都没有来,她正迟疑着要不要走,恰巧在这个时候,一抹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顷刻之间,她直起了背梁,不敢置信的瞪大了双眼。 这个咖啡厅每个卡座都有垂帘稍微挡着,能够更好的保证了隐蔽性。 所以然,当秦慕思走进门来的时候,并没有发现坐在角落的江沅。 秦慕思环视了一周,很快就发现了约好的友人,她抬步过去,在对面拉开了椅子坐下。 然而,她这个位置刚好是跟江沅的那个卡座相隔不远,因此,两人的交谈是一个字都不漏的全进了江沅的耳朵。 第三百一十三章 她现在,是想让她帮忙除掉她 她甚至能够看到,秦慕思坐下来后的表情,是满满的不耐烦。 秦慕思抬起头,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阿美,自从上一次的事情后,她对阿美也难以维持友好,虽然她知道那次的事不尽是阿美的错,但不得不说,阿美在整件事情上也有推卸不掉的责任。 这一次,若不是情况紧急,她也不想找她出来。 阿美跟她不一样,她在那个圈子里已经混了不少时日了,有的是人能够帮她做事,而她想要的,恰恰就是这一点。 “阿美,这一次我有事想让你帮我,钱方面的话,会比之前还多一点。” 阿美从接到电话开始,就能隐约知道她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所以,当她说出这话的时候,她是连半点诧异都没有。 只是,她觉得很是奇怪。 “会比之前多?难不成,这一次的事情会比之前的还要难办吗?” 秦慕思没有立即回答她的话。 她沉默了下,好像是在犹豫着什么,良久以后,她才颔首。 “我希望,你能帮我除掉一个人。” 她这番话是故意压低了声音说出来的,深怕会被别人知道。 阿美听出了她话中的意思,禁不住瞪大了双眼。 “除掉……莫非,你要我去杀人?!” 这样的事,她是从来都没做过,也不敢去做,人命这种东西,不是说没就没的,确实跟过去她为她做的那些事相比,是更加难办许多。 可即便如此,在她开口之前,她也从未想过会是这样让人觉得难办的事。 估计,这已经不是到难办的地步了。 对秦慕思来说,若是没开口之前,她会迟疑,但是既然现在已经开口说出来了,有一些话,也就没必要再犹豫了。 “不一定是把人给杀了,我想要的,是让他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当然,最好不过的就是让他停止呼吸,这样的话,后面的事就能让我免去很多麻烦。” 只是,阿美是怎么都想不通。 “到底是谁?你到底是想让谁从这个世界上消失?这种事情……你确实吗?这可不是可以随便开的玩笑,你应该知道,背负了人命,那么如果被人发现了,后果……” 她没敢继续往下说,但她敢肯定,她会清楚。 她又怎么可能会不清楚? 在约阿美出来见面之前,她就已经想了很久了,这是她最后的决定,也确定了,更加不可能会改变了。 秦慕思放在桌面上的手紧攥成了拳头,她抿着唇,声音很轻。 “江成和,你要你把江成和给我除掉。” “什么?!” 她失声尖叫,出口后慌乱的四处张望,害怕会被人发现些什么。 然而,即便如此了,她脸上还是泛现了苍白。 “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错吧?” 江成和?江成和不是她的亲生父亲吗? 她现在,是想让她帮忙除掉她的亲生父亲? 阿美是真的以为,这是自己听错了。 然而,秦慕思对上她的双眼,一字一句说的格外的清楚。 “你没有听错,我……想让你帮我除掉我爸,我的亲爸爸。”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对此,阿美是怎么都无法理解。 “你们……你们可是有着血缘关系的亲人啊!你怎么会……” 闻言,秦慕思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 “有着血缘关系那又怎么样?在他的心里,我当真是他的女儿吗?不,不是的,在他的心里,从来都只有一个江沅!对他来说,江沅才是他的女儿!我不过就是一个跟他有着血缘关系的陌生人罢了!” “哪怕他从来都不曾说出口,可是身边的人哪一个不知道于他而言江沅比我还要优秀还要重要?他明明知道我喜欢巩眠付,为了得到巩眠付才不得已做出那些事情来,他却是怎么对我的?他不帮我也就罢了,还站在江沅那一边!他大概是认为我让他丢尽脸面了吧?所以,他从前段日子开始给我相亲,迫不及待的想让我赶紧嫁出去,不要再继续待在江家了。” “这不是挺好的吗?”阿美道,“他给你介绍对象,也不一定是认为你让他丢尽脸面了,或者,他是想让你获得幸福呢?毕竟,你可是他的亲生女儿啊!” “你知道他给我介绍的人,是怎样的吗?” 每当说起这件事,秦慕思就恼火至极。 江成和对她做的每一件事,都丝毫没有让她感受到所谓的亲情。 以前,当她回到了江家之初,她还以为自己终于能够过上好日子了,不用再像在秦家那样天天挨秦文山的拳头了。 没想,却是另一种冷暴力。 既然江成和不为她着想,那么,她就必须为自己着想。 “一个离过婚,四十岁的瘸子!我那一天被强迫着去见了一面,呵,他那身高连到我肩膀的位置都还没有呢!脸上都是痘痘,长得奇丑无比。我秦慕思是谁?我那么优秀,凭什么要屈于那样的男人?” 然而,阿美仍是有些不懂。 “就算是这样,也不至于……” “就在昨天,我跟那个瘸子的婚事已经定下来了,江成和说,打算在下个月为我举办婚礼,不过因为我之前的那些事还没完全散去,所以,不会大肆宣传,最多也就两家人见面吃顿饭,婚事就成了。” 这种事情,她怎么可能答应? 她不是没有对江成和反抗过,可是,江成和的态度就摆在那,说什么都不肯改变。 她只要一想到自己的下半辈子就要毁在那样的一个人身上,她就觉得要崩溃了。 她是说什么都不愿意嫁,也不可能会嫁。 “除非是我自己相中的人,不然的话,不管是谁都休想强迫我!他是我的亲生父亲不假,但你也知道,我刚回到江家还没一年,跟他也算不上多亲,也没多少的感情。” 阿美张了张嘴,似乎是像要说些什么,到底,还是没有说出来。 确实就如同秦慕思所说的那般,过去的二十年,秦慕思是在秦家过的,是二十年后才被接回了江家,江成和一整天下来,大半的时间都不会在家,这样的话怎么可能会有多浓厚的感情? 第三百一十四章 怎么可以狠心到这种地步? 更何况,哪怕是晚上,江成和也甚少跟她交谈。 这样的一个人,充其量就算是血缘上的关系而已。 要她顺从这样一个人的话去嫁给一个自己根本就不喜欢的人,她凭什么?就凭那所谓的血缘? 秦慕思从来都不否认自己就是一个自私的人,在这个世界上,有哪个人是不自私的?哪个人不是先为自己着想的? 如果有人说自己不自私,那都是狗屁,都是谎言。 而她,不过是遵从自己的想法。 “阿美,我不可能嫁过去,我这也是被逼的,他的态度很坚定,今天一早更是让我妈去准备相关的东西了,听说,那边的彩礼明天就会送过来……” 她阖了阖眼,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 “我已经没有时间了,我也等不下去了,再不做些什么,我的这下半辈子就必须跟那个人绑在一起……让我将就,不可能,除非是我死。” “所以,不是他死就是我死,既然这样,为什么要是我死?他都活了这么久了,也该是时候好好的歇一歇了。” 秦慕思在说这句话的时候,面容已然扭曲得狰狞。 就连阿美看了,都禁不住暗地里打了一个寒颤。 “慕思,我也不怕跟你说实话,这种事情我没有做过,我会怕……” 她刚想说出拒绝的话,秦慕思一个利眸扫视了过来。 “阿美,现在就只有你能帮我了。” 她顿了下,拿起小汤匙搅了搅面前的咖啡,心不在焉的提醒着。 “以前的事你都帮我了,为什么这次的事情不能帮我?我也没让你亲自动手,你只要找几个人去做就行了,事成之后,我会给你和那些人一笔钱,一笔足够你们下半辈子生活的钱。” 阿美的身形动了动。 不可否认的是,秦慕思的话中的一些东西让她很是心动。 足够下半辈子生活的钱啊!那得是多少的钱啊! 没有人不喜欢从天上掉下来的钱,更何况,还是这样轻易就得到,倘若是其他人,恐怕得工作一辈子吧? 秦慕思瞥了她一眼,说出了一个数字。 阿美倏然瞪大了双眼,严重的贪婪是那样的明显。 她跟她认识了这么久了,理所当然知道她喜欢什么,畏惧什么。 “事后,你让那些人离开安城,如果还想回来的话,过个五年十年再回来,你以为,到了那个时候还有人记得这件事吗?在这个世界上,发生的命案那么多,这事不过是这中众多的命案里的其中一桩。要还是害怕,那就二十年后再回来,你知道的,一桩命案的有效追究期也就只有二十年,二十年以后,哪怕被翻出来了,也奈何不了什么,警方也没有理由将你逮捕判罪。” 她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满眼的毫不在意,彷如这整件事在她的眼里,不过就像是到市场买菜那么轻而易举的事情。 阿美的心开始动摇。 她没读过几年书,相关的知识也不太了解,但是,既然秦慕思都这么说了,那肯定不会错到哪里去。 再说了,她也不是要她亲自动手,只是让她去找几个人,由那几个人动手。 充其量,她就是一个中间人而已,她背负的责任也没多重。 所以然,阿美在思索了良久后,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好,我答应你,不过这事你让我回去稍微安排下,明天才能给你确凿的答复。” 秦慕思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只要想到那个结果,无论多久,她还是愿意等的。 “你别忘了你说的话,这事你已经答应我了,我就全靠你了,还有,你的动作最好快一点,毕竟下个月的话……” 阿美明白她的意思。 “你放心吧,过去我帮了你那么多事,你还不相信我的能力吗?” …… 两人又交谈了一会儿,秦慕思不敢久留,道别后就起身走了出去。 阿美看了眼时间,确定她走远后,自己才同样离开这咖啡厅。 良久,那角落中,江沅僵硬的身子才稍微动了动。 哪怕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她的手仍然在不住的发抖,方才她们的对话是一字不漏的全进了她的耳,而她如今的心情,除了震惊,似乎也没有其他了。 她是真的没有想到,自己会偷听到这样的事情来。 她阖了阖眼,呼出了一口浊气,随后,她用手捏了自己一把,那强烈的疼痛感让她终于明白,这不是她的幻听。 刚刚,真的是秦慕思,刚刚,她真的听到了秦慕思说找人去要了江成和的命。 秦慕思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她到底知不知道,这到底代表了什么意思? 江成和可是她的亲生父亲啊!她的身上,甚至还流淌着江成和的血液啊! 她的心究竟是用什么做的,怎么可以狠心到这种地步? 哪怕江成和当真逼迫她嫁给一个她不想嫁的男人,她也根本用不着这样做吧? 那可是一条人命啊!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东西啊! 有那么的一瞬间,江沅的脑子里是一片空白的,她很无措,她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去阻止秦慕思?不,这种事她做不到,而且就算她去阻止了,也不见得秦慕思就会答应,秦慕思的性子,她还是了解几分的。 况且,她也没忘记秦慕思过去对她和巩眠付做过什么。 她的手紧攥成了拳头,掌心内,指甲深陷其中,痛,而不自知。 江沅思索了良久,从皮包里翻出手机,给江成和打了个电话。 她没敢直接在电话中就跟江成和说这事,所以然,她便随便找了个借口,邀约江成和出来见上一面。 江成和对此表示很是惊讶,毕竟之前的事才刚发生不久,他本来还以为,江沅不会愿意跟他过多联系,因此,能够接到邀约,江成和还是很高兴的,这一点,光是从电话中她就能听出来了。 两人约好了见面的地方,随后才挂断了电话。 江沅又坐了一会儿,起身结账离开。 她走出了商场,外头的太阳还是依旧的猛烈,她抬起头,用手稍微挡了下,却怎么都挡不住那光亮,隐隐约约的透过掌心烙印在她的瞳孔里。 第三百一十五章 凡是有点良心的正常人,都不 她想了很多,哪怕在之前的事情上,江成和难免有偏于秦慕思的趋向,但那也是情有可原的事情啊,不管怎么说,秦慕思都是他的亲生女儿。 直到后来,所有的真相曝光,江成和才对她抱有愧疚的心理。 即使如此,她也不至于恨江成和恨到希望他去死。 如果可以,她倒宁愿江成和能过得好好的,就算往后都甚少见面了,也无所谓的。 二十年的相处,不假。 正想得出神,手机突然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她翻出一看,是巩眠付打过来的。 电话中,男人似乎是在工作的期间抽空给她打这一通电话,从背景声可以听出,她现在并不在医院。 巩眠付问起,她便找了个借口。 她不知道该怎么跟巩眠付说她今天偷听到的事情,还有那一条将她牵引来这里的陌生短信,特别是那一条短信,可以说是一个解不开的谜团。 幸好,男人也没有多问。 江沅握着手机,抬起头看着不远处那喷水池的地方。 一个看上去才三四岁的小女孩在奔跑,手里挥舞着玩具,投进了父亲的怀里,那个父亲看上去还很年轻,可是那面靥上的宠爱是那样的明显。 小女孩抱着他的脖子在不住的撒娇,他轻声的在耳边说了什么,两父女随后一起笑了起来。 一个年轻女人朝他们走了过去,那男的回过头看了一眼,小女孩自然也看到了,特别大声的喊了一句“妈妈”。 她就那么站在那,看着那一家三口一起往与她完全相反的另一个方向而去,大概,是打算回家去吧? 然而,这一幕幕却是异常深刻的进了她的眼。 江沅隐约记得,自己小的时候总是会缠在江成和的身边,希望江成和能够陪她玩,那个时候江成和很忙,在家的时间很早,即便是这样,每当江成和在家的时候,他都会抽出时间来陪她。 她的童年,是最快乐的,因为那时候江成和几乎天天都陪在她的身边,是后来,公司越来越大,江成和才把更多的时间放在工作上,对她的陪伴才随之减少。 江沅觉得,自己的喉咙里好像有什么卡在了里面,上不去,也下不来,难受得很。 电话的那一头,巩眠付喊了她一声,似乎是疑惑她为什么突然缄默了下来。 她回过神,低着声音开口:“巩眠付,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 她顿了下,才问了出口。 “你跟你爸爸,关系好吗?” “为什么这么问?” “我……我只是随便问一问。” 巩眠付难免疑惑,但就算如此,他还是如实的回答了。 “算不上好,也算不上不好,你也知道,我是我爸的老来得子,在巩家,他是最疼爱我的了,可相对来说,他对我的要求也是最高的,他对我赋予了希望,哪怕他明明知道他有三个儿子,但是,在他的心里,我才是最重要的,也是想要在以后,把巩家交到我的手上。” 对此,江沅还是清楚的。 不可否认的是,巩老爷子对巩眠付是真的不错,整个巩家,有谁看不出巩老爷子偏心于巩眠付? 为此,巩绍元和巩玉堂是心里有数,明里暗里,也不知道做了多少的努力想要让巩老爷子看到。 直到后来,巩眠付出现了“不行”的事情后,巩老爷子深怕巩家无后,才开始看重大房,毕竟,当时的巩家只有巩子安这么一个嫡孙。 江沅咬着下唇,试探性的问了句。 “那你之前被逼着娶了温曼双,你会恨你爸吗?” 那一头,男人默了下才回话。 “也算不上恨吧,因为还有部分别的原因在里面……况且,我也用我自己的方式去对待温曼双了。” 巩眠付没有告诉她,他当初之所以答应娶温曼双的原因,而江沅听在耳里,便以为他这意思是指他过去对温曼双的冷淡。 她握了握手机,又问了句。 “那你会恨他恨到恨不得他能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吗?” “江沅,你今天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男人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她有些慌乱,唯有扯了一个谎言。 “我刚刚路过电影院,看到有一部关于家庭伦理的电影上映,说是那个孩子痛恨自己的父亲老是插手他的生活,一气之下就杀了自己的父亲……” 巩眠付很少到外看电影,对于时下正在上映的电影,自然是毫不知情的。 他只是奇怪,如今的电影都是这样类型的?这不是在教坏小孩子吗? “这都是什么破电影?哪怕再怎么恨,也不至于去杀死自己的父亲吧?那种事情,只有狼心狗肺的人才会想得出来。” “是吧?你也是这么觉得的吧?” 她拿着手机,神色有些恍惚。 “我也觉得这种事简直不可理喻极了,怎么会有那样可怕的孩子啊?那可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啊!凡是有点良心的正常人,都不可能会那么做的吧?” “所以,现在的电影都是扯淡。”男人淡淡的说道,“你不可以去看这种电影,你现在怀着孕呢,这不是什么好的胎教,我肯定是反对的。” 江沅回过神来,勉强自己扯起了一抹笑。 “怎么?你是怕孩子以后长大了会把你干掉吗?” 他在电话那一头冷哼了一声。 “我的孩子才不会这样,就算他以后有这样的一个想法,我肯定会还在萌芽的时候就狠狠掐灭,想都别想。” 江沅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她感觉如今巩眠付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如同一根刺一样,扎在了她的胸口,那痛意是一阵接着一阵,不曾间断过。 “我晚上估计会晚一点回去,我等会约了我爸吃饭。” 巩眠付想了想,就知道她口中的“爸”到底是哪一个了。 他也没有过多的阻拦,只是稍微叮嘱了几句,江沅搪塞了会,便挂断了电话。 只是,男人的话却不断的回荡在她的耳边。 就连巩眠付都认为,那样一个怀揣着坏心思的人不是什么好东西,偏偏。秦慕思竟然想要那么去做。 第三百一十六章 我要当外公了,我竟然要当外 就算是二十年后才回到江家,那又怎么样? 即便如此,江成和还是她的亲生父亲啊!她就不信,秦慕思回到江家的这段时间里,江成和和吕静对她不够好。 况且,这事若是被吕静知道了,该有多伤心? 还有江成和,如果被江成和知道自己的亲生女儿对自己有那样的一个企图,心会有多凉? 她真的不敢去想。 江沅不知道,自己邀约江成和出来见上一面到底有什么意义,她不敢直接去告诉江成和,就怕江成和会承受不住,她也没办法去阻止秦慕思,毕竟她根本就不知道秦慕思会怎么去做。 似乎,她为能做的,就是找江成和出来,然后旁敲侧击的提醒一下。 要是其他人的话,她是不愿多管这种事的,偏偏,那是江成和啊,她在江家的二十年,江成和对她很好,她唯一不想看到江成和最终变成那个样子。 她是真的无法接受。 约好的时间还没到,她先是到附近逛了一圈,仔细的思索着措辞,等到时间差不多了,她就招来了一台车,向着约好的地方而去。 由于接近下班高峰,当她到达的时候,江成和已经在了。 她推开包房的门走了进去,一抬头,就看到江成和坐在那里,见到她来了,江成和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坐到他的旁边去。 两人是有一段时间没见过面了,特别,是在那些事情之后,对江成和来说,他是没脸见这个女儿,哪怕明明知道江沅跟自己没有半点的血缘关系,但两人相处了二十年,不可能当真一点感情都没有的。 江沅是他亲眼看着长大的,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想那样对她,如今想起来,难免有些后悔不已。 是他伤害了她,这一点,他没有资格否认。 “沅沅,你……你过得还好吗?” 江成和问这句话的时候,是小心翼翼的。 江沅不可能看不出来,也知道父亲为什么会这样,恐怕,是因为之前的事情让他仍然觉得愧疚吧? 她的手慢慢握紧成了拳头,半晌了,才憋出了一句话。 “挺好的。” “那就好,那就好。” 江成和不住的点头,江沅不经意的望过去,才发现他的头发里更添了些许的白发。 明明记忆中,江成和没有那么多的白头发的,可是现在一看,那白头发当真是多了很多,而且细看之下,他也比之前见面的时候苍老了,脸上的皱纹也多了几道。 其实仔细想想,也能猜出几分。 江沅感觉左边胸口的地方在轻微的抽痛着,她说不清这种感觉到底是怎样的,她只觉得,真的不太好受。 江成和都这个年纪了,老是再自然不过的事了。 可她没想到,他会老得这么快,那白头发仿佛一夜间就长出来了。 江沅的喉咙干涩,深怕父亲会发现,也不敢久看,连忙移开了目光。 江成和喊来侍应点菜,她向来吃饭都喜欢喝冰橙汁,所以理所当然的,江成和就想着给她点上一杯。 但是,刚刚出口,江沅就赶紧拒绝了。 “不要冰的,常温的就好。” 江成和觉得疑惑,当侍应走出去以后,他才问了出口。 “平日里你不是最喜欢喝冰的吗?怎么这会儿不喝了?” 江沅的手落在了依旧平坦的小腹上,其实,关于怀孕的事,她并没有告诉他,所以,他不知道也是情有可原的。 之前,她不太愿意说出来,是因为不久前发生的事让她对江成和和吕静心里有了芥蒂,如今,倒也无所谓了。 “爸,我……怀孕了,已经一个多月将近两个月了。” “你怀孕了?” 江成和一怔,随后脸上爬上了明显的喜悦。 “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他不住的重复着,就连眼眶也有些微红,看上去很是激动。 她怀孕了,也就是说她的生活没有因为之前的那些事受到影响,这是他觉得最欣慰的事情了。 他多怕,因为之前的那些事会让她和巩眠付之间出现什么问题,如今看来,是他多虑了。 这样,多好。 等到几个月过去,这个孩子就会出生,她和巩眠付的生活只会越来越好吧? “我要当外公了,我竟然要当外公了。” 他的声音有些哽咽,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来。 “不行不行,我得把人喊回来再点几个菜,你现在肚子里还有一个,得多吃点东西,还得补补身子。” 说着,他就想去把侍应给喊进来。 见状,江沅连忙拦住了他。 “爸,不用了,你刚刚点的菜已经够吃了,我现在吃不了那么多的,等到孩子四个月以后,才会饭量大增。” “是因为孕吐吗?” 江成和听到她的话后也没再继续坚持,只是带着几分愁容,害怕她会因为孕吐而太难过。 “改明儿我要亲自给眠付打个电话,让他好好照顾你……女人怀孕生孩子是很辛苦的事,你要多休息,要注意一点,还得稍微忌口……” 江成和说了一大堆,看上去对于她怀孕这件事,是说不出的高兴与紧张。 越是这样,她心底的痛楚就越来越明显。 看着父亲的脸,她是怎么都说不出来,她要怎么告诉他,他的亲生女儿正与别人算计着谋害他? 这种事,恐怕说出来都没几个人会相信吧? 但是,她是真的特别害怕,害怕那个可能会出现的结果。 江成和说到半途,侍应便将点的菜一一送了上来,他不敢再啰嗦些什么,深怕她会饿着,连忙招呼她赶紧吃饭。 他不停的给她夹菜,开口让她多吃一点,她没有说话,唯有不断的点头,然后埋头吃饭。 她今天的胃口本来就不太好,所以没吃多少,她就撂下了筷子。 江成和自然是看到了,难免皱起了眉头。 “怎么才吃这么少?这怎么行?” 江沅看着放在自己手边的那杯橙汁,犹豫了下,到底还是问了出口。 “爸,那之后……秦慕思怎样了?”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很显然的,江成和是对秦慕思的事不愿意多谈。 第三百一十七章 你们将来就会有一个好的未来 估计,就像是她在咖啡厅时听到的一样,那件事情以后,江成和对秦慕思是特别的失望,因此,也不见得有多待见她了。 江沅知道,自己的这些话听在他的耳里,到底有多奇怪,按道理说,秦慕思那样对待她,她不可能会去关心秦慕思的事,但是,她今天却是无论如何都想要问出来。 “我听说,你给她安排了相亲?” 江成和皱了皱眉头,其实这事也没多少人知道,毕竟,这事他是有意隐瞒着外界的人的,之前秦慕思自己放出的艳照震惊了整个安城,有不少的人曾经看过,他不愿再造成轰动,这事他便打算偷偷安排。 再说,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曾经,江成和是极为担心没有人愿意娶秦慕思,那样的照片,还有那样的经历换着是一个正常人,估计没多少人愿意接受,更别说,是愿意娶秦慕思的了。 幸好他找的那个人,由于自身的原因也没有嫌弃,哪怕,他也知道秦慕思才二十岁,根本不至于嫁给那样的一个已经四十岁,离过婚还瘸了一条腿的男人,但是,他也没有其他的法子了。 他也是一个男人,理所当然清楚以秦慕思那样的经历,年纪相仿的,或者是家境好的都不可能会看上,不管怎么说,那就是污点,一个足以蒙羞的污点。 直接点来说,就是如今还有人愿意娶秦慕思,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希望把婚事提上日程,越快越好,就怕事情拖得太久,到了后面会发生什么变动。 “我的确安排了相亲的事,确凿说,我打算在下个月让她出嫁。” 江成和没有说那是一个怎样的人,可是,不代表江沅会不知道。 她咬着下唇,江成和的态度就摆在这,很显然的,这就是几乎要把秦慕思逼疯的关键。 江成和想的,是赶紧让秦慕思出嫁,秦慕思过去的事情至今仍然是人们口中毫不逊色的话题,而这个圈子就这么点,怎么可能会有人不清楚其中详情? 可以说,江成和这么做,全然是为了秦慕思好的。 倘若错过了这一次,秦慕思往后还有没有人要,当真就是一个未知数了。 偏偏,秦慕思不知道啊!在秦慕思的眼里,江成和这样的举动让她极为反感,江成和越是想把事情提上日程,秦慕思便越是不情不愿。 这,大概就是秦慕思口中的“逼迫”吧? 她张了张嘴,试探性的开口。 “其实,也不一定要让她嫁人吧?应该还有其他的办法吧?要不,你把她送到国外待上几年?” 江成和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提议,但是,他还是摇了摇头。 “沅沅,之前的那件事……是我对不住你,这是我怎么都不能推卸的责任,思思是我管严不严,也有我的责任在里面。她现在才二十岁,就已经有了那么多的事情,你也知道,这个圈子就那么大,再加上照片的事,她的下半辈子恐怕……” 他顿了下。 “其实我也明白,那个人四十岁了,各方面条件都不算好,思思配他是有点可惜了,但是,那个人是唯一不嫌弃思思过去的那些事的,我去调查过,那个人的性子还算可以的,对我来说,只要能对思思好就行了,其他的我也不敢去多要求。” 他看着自己的手,他没有告诉她,之前发生的那件事至今仍然存在在他的心里,是他无法放下的,他甚至还记得,他去哀求江沅把巩眠付让给秦慕思,只因为那个时候他认定了秦慕思肚子里的孩子当真是巩眠付的…… 然而,后来呢?后来才知道,一切都不过是秦慕思的一个计谋。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秦慕思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明明,秦慕思一直在他的面前,都是乖巧听话的,诡计这种东西看上去是从来都跟她不沾边的。 大概也是他太过信任秦慕思了,所以当他知道真相的时候,才那般觉得打击,连带着的,更是愈发认为自己对不住江沅了。 “沅沅,你放心吧,我相信只要把她嫁出去了,她以后有了自己的家庭,那么,她就不会再去打扰你和眠付了。” 说着,他拉过了她的手,面带希冀。 “我是真的希望你能和眠付一直好好的,再加上你现在有了孩子,你们将来就会有一个好的未来……” 他叨叨的说个不停,看着他的脸,江沅只觉如鲠在喉。 她的嘴唇蠕动,半晌了,才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 “爸,你不用这样的……” 江成和轻轻的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他越是这样,她心里就越是难过,今天特地约他出来的话,如今是怎么都说不出口。 秦慕思好歹是他的亲生女儿,他不可能当真不去为秦慕思考虑,所以,他才赶紧将秦慕思嫁出去,一来,是为了江沅好,二来,是为了让秦慕思能够尽快忘掉巩眠付,重新开始属于自己的生活。 他或许笨拙,但他能想到的,也就只有这么一个办法了。 江成和突然想起了什么,抬起头看着她。 “对了,你不是说今天找我出来吃饭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的吗?” 江沅没料到他会这么提了起来,她愣了愣,似乎是在挣扎着什么。 她在想,如果她不说出来,那会怎样呢?如果她说出来,那又会是怎样的呢? 不管怎么样,还是说吧?提醒一句,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好得多。 指不定她说出来了,江成和就能稍微防备点了。 因此,她深吸了一口气,看着父亲的脸庞。 “爸,秦慕思的事……难道就没有转弯的余地的吗?我怕,这件事她会心里不痛快,说不准……还会找你麻烦。” 她没敢直接说出来,只能隐晦的提醒。 只是,江成和却蹙起了眉头。 “沅沅,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咬着下唇不语,他沉思了下,随后摆了摆手。 “你应该想太多了,我好歹是她亲爸,她再怎么生气,总不能对我做些什么吧?我相信,等到她嫁过去以后,就会懂得我的苦心了。” 第三百一十八章 我希望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 他是真的这么认为的。 对此,江沅怎么都没法认同他的话。 “可是,她过去的二十年并没有在你的身边成长啊!你对她的了解……应该不算多吧?你确定她不会那样去做吗?” 她在说这番话的时候语气很是急切,看上去就好像在试图阻止些什么。 江成和并不笨,仅仅一样就看出来了。 “沅沅,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突然说这种话?思思……虽然过去的二十年并没有在我的身边成长,但毕竟她……是我的亲生女儿,我相信,她再怎么生气,她的本性也不会坏到哪里去的。” 他沉默了下,又笑着补了一句。 “难不成,她还会找人把我杀死吗?沅沅,你想太多了,你如今怀着孩子呢,千万不要去胡思乱想些什么,这样对你肚子里的孩子不好。” 江成和看上去,是一点都不相信她说的话,更不相信秦慕思会对他做出些什么不好的事情来。 这样的一个结果,其实她是早就猜到的,可当她真的面对时,还是心里有些难受。 江沅带着几分欲言又止的瞅着他,她知道,无论自己再多说些什么,江成和都不可能会相信她,所以,她就只能憋出最后的一句话。 “爸,不管怎么样,我都希望你好好的,我希望你能把我的话听进去,凡事注意些。” 特别,是那个秦慕思。 江成和不懂她的心中所想,只当她这是在担心他,嘴边噙着一记淡淡的笑意。 “好,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好好的,我还想看着我的外孙出生呢,我还要抱抱他,看着他成长,等到他喊我一声‘外公’。” 江沅没再说下去,她希望,一切都是她多虑了,秦慕思……应该不会狠心到那种地步吧? 吃过饭后,她便跟江成和道别,她没有开车过来,江成和是说什么都要送她回去,她见怎么都拒绝不了,唯有答应了下来。 江成和直接把她送到巩家的门口就走了,她站在那看着父亲的车渐渐驶远,一个拐弯,就彻底消失不见了。 随后,她才转身走了进去。 明明不过是几分钟的路程,她愣是走了半个小时,那鹅卵石小路在路灯下烙出了微黄,她一步步踩在上面,一个抬头,就看到不远处的南楼前站着一个人。 再细看,竟是巩眠付。 她一愣,没有想到他竟然会直接站在门口来等她。 男人自然也看到她,几个大迈步,就来到了她的面前。 “刚刚爸给我打电话,说已经把你送到大门口了,我还以为你会很快就到,怎么走了那么久?” 他顺势牵起了她的手,见她衣衫单薄,又把外套脱下罩在她的肩膀上。 江沅微微仰头,看着他轮廓分明的侧脸,憋在心里一整天的情绪终于忍不住爆发了出来。 她直接就扑进了他的怀里,小手紧紧的攥住了他的衣角,若是细看的话,还能隐约发现她的手在轻微颤抖着。 巩眠付垂目,其实从那通电话中他就能感觉到她的异样,因此,才会担心到直接就走到外面来迎接她。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江沅没有说话,只是一个劲的摇晃着脑袋。 他叹了一口气,手轻轻的抚摸着她柔顺的长发。 “如果你不愿意说,我不会勉强你,等到你哪天想说了,你就说出来,不管是什么时候,我都在。” 这一句承诺,让她禁不住红了眼眶。 她隔着单薄的布料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声音带着几分哽咽。 很多事情,她不是不愿意跟他说,她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所以,她只能就这样抱着他,然后再祈祷。 “巩眠付,我希望我爸能好好的,我希望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真的,我真的这么希望。” 男人不知道她的心中所想,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你放心吧,所有人都会好好的,也不会发生任何的你担心的事情。” 她没再吭声,他等到她冷静些许后,才带着她进屋去。 三天之后,看守所那边传来了消息,说是秦文山答应签字离婚。 这样的一个结果,是在她的意料之内的。 在这之前,秦文山以为她是管不住他的,可是,他到底忘了,在她的背后还有一个巩眠付,三天的时间足够他看清一些事情了,哪怕再怎么不愿意,他到底还是选择离婚,然后离开看守所。 当江沅听说了这个消息的时候,她正巧在医院陪着罗萍。 巩眠付打电话来告诉了她,他正带着律师过来医院找她,挂断了电话之后,她抬起头看着坐在病床上的母亲。 “妈,那个人……答应离婚了。” 罗萍在听到这话后,也没有太多的表情,只是轻叹了一句。 “我早就猜到了,本来在这之前,他是不可能答应离婚的,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他被关进了看守所,而你又给出那样的一道选择题……他这个人聪明得很,知道什么事情才是对自己最有利的。” 听见她的话,江沅沉默了下,到底还是把心底的一个疑问问了出来。 “妈,我能问你为什么你会改变主意想要离婚吗?” 明明以前的时候,她是怎么都不肯离婚,偏偏,这件事后她终于点头了,主动提出了离婚,难不成,是终于想通了吗? 当然,这只是她个人的想法。 罗萍笑了笑,有些心不在焉的。 “那个时候不肯离婚,是我想耗下去,他不是在外面有了其他的女人,有了另一个家庭吗?如果我一直不离婚,那么,那个女人就一直都只会是让人唾弃的小三,就连那个孩子,也只会是见不得光的私生子。过去二十年来,他那样对我,我怎么可能愿意让他好过?” 她是真的抱着那样的想法的。 二十年的时间,她几乎要到了认命的地步,她以为,自己将就一些,这一辈子就过去了,可是怎么都没想到,秦文山竟然会在外面有了另一个家庭。 那么,对秦文山来说,她到底算是什么? 第三百一十九章 重新开始属于自己的生活 他明明娶了她,可一直以来都是对她拳打脚踢的,哪怕她为他生儿育女,结果呢? 她是恨他的,恨他的辱骂恨他的对待,特别,是在她知道了那些事情后,所以如果可以,她就想这么拖下去,最好斗个你死我活的。 她真的以为,她那样做的话,就能把他给拖到死,哪怕明知道这也等同于毁掉自己,她也豁出去了,也破罐子破摔了。 没想,后来江沅会回到她的身边,没想,会发生那么多的事情来。 当她这一次睁开双眼,看到女儿红着眼眶坐在床边,那一刻,她突然发现,自己过去的那些所谓的斗争到底有多么的可笑。 她自我放弃,想拉着秦文山跳下那个看不见底的悬崖,从没想过,在悬崖的上方,她的女儿一直都伸长了手,想要把她给拉上去。 罗萍从没告诉过她,她之所以答应离婚,很大的一部分原因,是为了她这个女儿。 这还是头一回,她想为了女儿好好的活着,好好的对待自己。 “沅沅,我现在什么都不愿意去想了,我只想赶紧解决掉所有的事情,然后重新开始我的生活。” 江沅的表情有些激动,罗萍愿意那样想是最好不过了,说实话,自从上一次看到她身上的伤后,她就记到了现在,甚至有时候午夜梦醒,都会在脑子里挥之不去。 “妈,我相信在事情解决之后,你肯定能够很快的重新开始属于自己的生活。” 罗萍点头,眼眶微红。 两人聊了一会,病房的门就被人由外往内的推开了。 她抬起头顺势望过去,看到巩眠付和老白走了进来。 在他们的身后,还跟着负责离婚案件的律师。 江沅知道,他这是过来陪同她一块去看守所让秦文山签字,这也是她曾经对他说过的话,如果可以,她想要亲眼看到秦文山签字,她才能安心下来。 “妈,我去去就来,你等我的好消息。” “好。” 江沅招来看护,叮嘱了几句,这才跟着男人一块走了出去。 坐上了车,车子缓缓的滑过医院门口的减速带,继而上了路,没过多久,就来到了看守所的外头。 她推开车门下车,男人走过来牵住她的手,两人并肩一起走了进去。 不过是隔了三天,再看之下,秦文山竟是憔悴了不少,当看到他们的时候,那双眼睛瞬时溢出了一丝丝的恨意。 旁边的律师直接就把那份离婚协议书放在了他的面前,秦文山垂眸一看,罗萍的名字已经签在上面的,只待他签下自己的名字,就可以到民政局去提交了。 他握了握拳头,事已至此,他是不答应不行了,他也知道,如果他继续保持那样的一个态度,恐怕,还不知道得在这个鬼地方待上多少个日子呢! 所以然,他一句话都没说,直接拿起笔在那份离婚协议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这离婚协议书是律师特地按照江沅的吩咐去拟定的,上面有着清楚的条文,规定离婚后秦文山不得去骚扰罗萍,并且,是净身出户。 确定他签下名字后,江沅看了一眼,向律师点了点头。 不愿再在这个地方久留,她便站起身来,正打算离婚,就听到秦文山突然开口:“你现在开心了?满意了?” 她顿住脚步,撇过脸望向了他。 “你应该感谢我,如果继续这么下去的话,你就是犯了重婚罪,况且,这样对你还是对妈都是最好的结果,你们都纠缠不休这么多年了,也该是时候结束了。” 秦文山听到她这番话后,不由得沉默了下来。 她没去看他,巩眠付推开那扇门,在走出去之前丢下了一句话。 “再过一会儿,你就能离开这个地方了。” 他这话很显然是对秦文山说的,在这之前,他就已经撂下承诺,只要秦文山能够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那么他就能离开这个地方,反之,他有的是名头让他继续被关在这里。 两人没再看他一眼,当走出了看守所,看着头顶上的天,江沅是瞬间松了一口气。 总算是把事情都解决了,这样一来,罗萍就能彻底摆脱秦文山了。 往后的日子,她也无须整天担心是不是又会遭受到家庭暴力了。 这样的一个结果,当真就是她所期盼着的。 律师跟他们道别,他还得赶着回去办理相关的手续,当手续办完了,才算是真真切切的把婚给离了。 送走了律师,他们才重新上了车。 江沅看着那在倒后镜中越来越远的看守所,直至一个拐弯后,才消失在视线范围内。 她收回了目光,靠着男人的肩膀。 “你说,他明明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还生了一个小孩,为什么还要固执的继续跟我妈的这段婚姻呢?” 这也是她唯一想不通的问题。 按道理说,既然秦文山已经有了另一个家庭,那么,自然不可能想要继续维持跟罗萍的婚姻,更何况,秦文山是甚少跟罗萍住在一起,可以说是已经直接就住到了那个女人的屋子去了,这样一来,跟罗萍的婚姻不就是等同于名存实亡了吗? 她可不认为这是因为秦文山对罗萍还有爱,如果还有爱,那么秦文山在一开始就不会对罗萍下那么重的手,更不会偷偷的在外面组织了一个新的家庭了。 巩眠付拉住她的手,轻轻的在她的掌心内捏了捏。 “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他不愿意离婚,大部分的原因是因为你。” “因为我?” 江沅难免有些吃惊,这是她怎么都想不到的一个答案。 男人勾唇一笑,说起这话来是心不在焉的。 “你想想,如果当初不是因为你妈在你刚出生时把你换到了江家去,你会在江家生活了二十年之久吗?哪怕在二十年后,你回到了秦家,可那过去的二十年是怎么都抹不去的,更何况,在后来你还嫁给了我。” “你跟他的关系不好,这是他心知肚明的事情,但是,你跟你妈的关系很好啊,不是吗?” 第三百二十章 巩眠付,有你真好 江沅蹙紧了眉头,隐约听出了他的意思。 “你是说,他不愿意跟我妈离婚,是因为他想靠着我妈跟我的关系,然后从中获取好处?” 他笑了笑,也不说话,但那意思很是明显了。 她直起身,面靥带着几分认真。 不得不说,巩眠付的这番话是有些道理的。 如果在当年,罗萍没有把她和秦慕思调换,那么就不可能有后面那么多的事情了,那样的话,她就一直都生活在秦家,不会有所谓的好处可取。 如此一来,心本来就不在罗萍身上的秦文山恐怕早就主动提起了离婚。 她过去的二十年是生活在江家的,哪怕并不是江家的亲生女儿,可过去的二十年情谊不假,江成和对她极好,犹如亲生女儿一般对待,而之后,她更是嫁给了巩眠付。 巩眠付可是巩家最得宠的小儿子,而巩家呢?在这安城可是大户人家,势力庞大。 秦文山向来聪明,自然知道他什么都能失去,唯独不能失去她这个女儿。 人都是贪婪的,特别,还是在那么多的金钱的诱惑之下,秦文山便是如此,他知道自己跟女儿的关系不好,可是,女儿跟罗萍的关系好啊!那么,顺带下来,他就不能跟罗萍离婚,倘若他跟罗萍离婚了,那么,也就等同于失去了这个女儿了。 江沅阖了阖眼,吐出了一口浊气。 不过还好,事情终于结束了,秦文山终于答应跟罗萍离婚了,虽然,罗萍因此而住院,但不得不说,这算是因祸得福吧? 往后的日子,她会加倍的对罗萍好,她也相信,离开了秦文山的罗萍,肯定能够更好的生活。 “巩眠付,有你真好。” 这是她的由心而发,男人听到她突如其来的这么一句话,先是一怔,而后目光也慢慢变得柔和了起来。 “怎么?现在才发现有我真好?” 江沅皱了皱小脸。 “一直都这么觉得,只是今天的这种感觉特别明显。” 他笑出声来,凑近她在她的唇上偷了抹香。 “既然这样感谢我,那是不是应该给我什么甜头?” 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是靠得特别的近,就连那略显低沉的声音都带着些许的暧昧。 她自是听出来了,吓得看了看前头的老白一眼。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老婆,我已经好些天没吃过肉了。” 他的脸上满是委屈,反正这会儿也没其他人,他也就没皮没脸的都说出来了。 “就算你不让我吃全部,好歹让我吃点肉沫子吧?你就不怕会把我给憋坏?” 前头,老白绷紧了身子,丝毫不敢回过头去看,强迫自己专心开车不得分神。 后头,江沅彻底红了脸,使劲的想要把他给推开。 “巩眠付,我现在怀着孕呢,你就不能给我安分一点?” “我觉得我挺安分的啊!”他道,“以前的话,我肯定天天要你,天天把你压在床上让你第二天早上爬不起来,可是自从你怀孕以后,我就没敢碰你,一直憋到了现在,特别的难受。” 说着,他还拉着她的手…… “你快摸摸看,它说它很委屈,它很想要解解馋。” 指尖触碰到的滚烫让她瞬间瞪大了双眼,惊鸷般的缩回自己的手。 “巩眠付,你这个流氓!” 她还想要说些什么,冷不防在这个时候,前头的老白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正巧是等红绿灯的空隙,他便接了电话,只是在听说了那边的话后,他的脸色丕变,连忙将手机递了过来。 “巩爷,出事了。” 闻言,男人微微蹙起了眉头,结果电话放到耳边。 江沅没敢再胡来,只是坐在旁边满脸疑惑的瞅着他。 也不知道电话那一头的人到底在说着什么,巩眠付的脸色越来越严肃,临了,他说了一句“知道了”,这才挂断了电话。 随后,他抬起头向前方负责开车的老白示意了下。 “去医院,赶紧的。” “是。” 老白没敢再耽搁,连忙踩下油门,想要用最快的速度赶去医院。 许是他们太过认真,江沅的心底突然涌现了一阵不安。 这种不安,甚至在逐渐扩散开来,快得让她心慌失措。 她忍不住扯了扯他的衣袖,等到他扭过头来看着她时,她赶紧问了一句。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巩眠付小心翼翼的看着她,也没有立刻回答她的话,似是在思索着该怎么开口。 他知道,有一些事是怎么都瞒不过她的,所以然,他只能抿紧了唇,伸出手握住了她。 “江沅,你镇定点听我说……” 他顿了顿,面容上没有一点玩笑意味。 “你爸出事了。” “什么?!” 江沅瞪大了双眼,脑子里仿佛被一道闷雷“轰隆”的一声劈开,让她只剩一片空白。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是怎么都听不懂他的话,男人瞥了她一眼,唯有再一次重复道:“江沅,你爸他……发生了严重的车祸,现在已经送去了医院。” 车祸?严重的车祸?什么严重的车祸? 她的脸色煞白,怎么都不敢相信他的话。 “怎么可能?我爸怎么可能会……” 说到半途,她突然想起了什么,面容更是白得吓人。 她想起了三天前无意间偷听到了对话,那些,关于秦慕思跟别的人谈话的内容…… 为此,她甚至还约了江成和见面,想要让江成和稍微注意一些…… 结果呢? 这才不过过了三天而已,怎么就…… 她不敢再想下去,那放在腿上的手紧攥成了拳头,掌心内,指甲深陷其中,烙出了弯月形的痕迹。 痛,而不自知。 巩眠付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他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把话给说了出来。 “你最好有一个心理准备,那车祸当真很严重,你爸在送往医院的途中就已经……” 他没再继续说下去,但那个意思,很是明显。 江沅拼命的摇晃着脑袋,全身在不住的发抖。 “不,不会的,不可能的,这绝对不可能的……” 第三百二十一章 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 她没敢去想那样的一个可能性,她也没有办法去面对。 只是,她也想到了秦慕思的那些话,内心的恐慌是愈发的强烈。 这一刻,她只能祈祷,希望江成和会没事,希望江成和能够被抢救过来。 除此之外,她真的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老白加快了速度,所以不需要多长的时间,车子已经停在了医院的门口。 江沅赶紧下车,正想跑进去,身侧的男人连忙按住了她,提醒她要小心一些。 她顾不上这些,与他快步的走了进去。 急诊的地方,几乎要人满为患。 普一进去,她就看到了吕静和秦慕思,秦慕思正陪在吕静的身边,看上去她们是在得到了消息以后匆匆赶过来的。 吕静是怎么都没想到,前不久江成和才发生了一次意外,这一次,又来了。 她的眼眶微红,才刚走进就瞅见在她们后方一起赶过来的巩眠付和江沅,她也无暇去理睬,看了一眼后便重新回过头去。 吕静直接逮了个护士询问情况,护士听到她的话后,脸色变得有些怪异,随后,抬起手指向了那走廊的尽头。 “你们去那边问问吧!” 吕静不假思索就走了过去,江沅抬起头看着那个走廊尽头的方向。 如果她记得没错的话,那个地方应该是…… 她的脸色苍白,步伐也变得迟缓了起来,仿佛她要是再慢一些,说不定就能不用去面对了。 可是到底,要面对的,始终还是要面对。 吕静直接就走了过去,那边有一个医生刚好从里面出来,见到她们后便问了一句:“你们是江成和先生的家属吗?” 吕静点头,面带急切。 “是的,我是他的妻子,请问,我先生现在怎么样了?他还好吗?” 江沅走过去,恰巧就听到医生带着几分遗憾的摇了摇头。 “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 在一瞬间,吕静的脑子是一片空白的,她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医生。 “你刚刚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什么叫作已经尽力了?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很抱歉,请你们节哀。” “什么节哀?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吕静是说什么都不肯相信这个事实,伸出手攥住了他。 “成和他怎么可能会……他怎么可能会……不,我不相信!我绝对不相信!他不会死的,他不可能会死的!医生,我求求你,你救救他吧!他还有救的,他绝对还有救的,你不能就这么轻易放弃啊!那是一条生命啊!” 医生站在那,什么话都没说。 吕静无法接受,当场就跪了下来。 医生见状,忙不迭去想要把她给搀扶起来。 可是吕静说什么都不肯起来,她的眼眶微红,带着几分哀求的看着他。 “医生,我求求你,我求求你救救他吧!他还有救的,他一定还有救的!之前他也发生过车祸,可是不是已经好起来了吗?他这一次也一定能够活下去的,一定可以的!” 这样的场面,医生也不是没有见过,他自然明白家属无法接受自己的亲生死亡的消息,所以,他就只能耐心的相劝几句。 “江太太,真的很抱歉,我们也是很努力的去抢救的,可是你先生在送来医院的路上已经……据送过来的救护人员说,你先生当场就去了,去得很安详,没有痛苦……” “不,我不信!我不信!” 吕静情绪激动,怎么都不敢相信明明早上才见到的人,下午就直接没了。 “求求你救救他吧!求求你了……” “妈,你别这样。” 旁边,秦慕思努力的想要把她给搀扶起来。 她的眼眶也是微红的,咬着下唇一脸的难过。 “医生肯定已经尽力了,不是说了吗?爸他……爸他走得很安详,我们也该认清这个事实。” 这让她怎么认清这所谓的事实? 吕静瘫坐在地上,双眼无神,医生也没法安慰了,唯有长叹了一口气,越过她离开这个地方。 不远处,医生的话是毫无遗漏的全进了她的耳。 若不是巩眠付及时扶住,恐怕,她早就摔倒在地上了。 江沅看着那间房间,耳朵里嗡嗡作响的,医生的那些话不断的回荡在她的脑子里,挥之不去。 医生说,江成和当场就去了,可想而知,那一场车祸到底有多严重。 她一步步的往前,推开那扇门走了进去,男人本是想要阻止她的,想了想,终究还是没有拦住她。 那房间里只有一张床,在那床上躺了一个人,白布把整个人都彻底盖住,隐约的,她还能看到那白布沾上了斑斑的血迹。 江沅的身子摇摇欲坠,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过去的,当她回过神来以后,她已经站在了那张床前。 她垂眸,挣扎了下,伸出手缓慢的把那块白布掀开。 随即,那一张无比熟悉的脸就这么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江成和死得很惨,整个身子几乎要呈怪异的扭曲状,就连脖子以上也是歪斜的,那鲜血不断的往外冒,甚至还有些一滴一滴的掉落在地板上。 仅仅看了一眼,江沅就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 她的脸色白得吓人,巩眠付过来把她拉开一些,无言的用手抱住了她。 江沅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大声的哭了出来,哭得撕心裂肺的。 男人没敢去看,这样血腥的画面,估计没几个人能够毫不动容的,所以,意料之内的,当吕静走进来看到后,也捂着嘴哭出声来。 巩眠付向老白示意了下,老白赶紧上前把白布重新盖上。 吕静是彻底情绪失控了,她直接就扑倒了那床边,不断的拍打着江成和的胸口。 “成和!成和!你醒一醒啊!你快醒一醒啊!不,我不相信你就这么没了,我不相信啊!” 她不断的喊叫,却怎么都无法唤醒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江成和。 她几度昏眩,趴在床前哭喊得厉害。 江沅抽泣着,她阖了阖眼,不管她再怎么的不敢置信,到底,江成和已经不可能会再醒过来了。 第三百二十二章 江成和之死 她想起了那一天,江成和满带慈祥的看着她的场景,她左边胸口的地方便越是难受得很。 她甚至还依然记得,江成和对她说的那一些话。 …… “我要当外公了,我竟然要当外公了。” …… “改明儿我要亲自给眠付打个电话,让他好好照顾你……女人怀孕生孩子是很辛苦的事,你要多休息,要注意一点,还得稍微忌口……” …… “沅沅,之前的那件事……是我对不住你,这是我怎么都不能推卸的责任,思思是我管严不严,也有我的责任在里面。她现在才二十岁,就已经有了那么多的事情,你也知道,这个圈子就那么大,再加上照片的事,她的下半辈子恐怕……” …… “沅沅,你放心吧,我相信只要把她嫁出去了,她以后有了自己的家庭,那么,她就不会再去打扰你和眠付了。” …… “我是真的希望你能和眠付一直好好的,再加上你现在有了孩子,你们将来就会有一个好的未来……” …… “你应该想太多了,我好歹是她亲爸,她再怎么生气,总不能对我做些什么吧?我相信,等到她嫁过去以后,就会懂得我的苦心了。” …… “沅沅,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突然说这种话?思思……虽然过去的二十年并没有在我的身边成长,但毕竟她……是我的亲生女儿,我相信,她再怎么生气,她的本性也不会坏到哪里去的。” …… “难不成,她还会找人把我杀死吗?沅沅,你想太多了,你如今怀着孩子呢,千万不要去胡思乱想些什么,这样对你肚子里的孩子不好。” …… “好,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好好的,我还想看着我的外孙出生呢,我还要抱抱他,看着他成长,等到他喊我一声‘外公’。” …… 然而,江成和却没了,他就这么离开了这个世界。 甚至,连一点点防备都没有。 江沅是怎么都无法接受这样的一个事实,明明一个在几天前还活生生的在她面前跟她说话的人,这会儿竟然就这么躺在了她的面前,甚至身体已经慢慢的开始失去了温度,变得冰冷无比。 她多希望,这只是一个梦,只要她醒过来了,她就不用再面前这一切了。 她就可以……看到江成和来到她的面前,温柔的叮嘱她嘱咐她多照顾照顾自己。 怎么会这样?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身子不住的在发抖,男人带着心疼看着她,发生这样的事,他清楚自己说得再多,也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所以,他就只能这么搂着她,希冀能够给她一丝安慰,让她知道至少他还在她的身边。 似乎他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吕静的哭声仍然不断的回荡在耳边,声声撕心裂肺。 江沅阖了阖眼,她明白,纵使她再怎么无法接受,但有一些事,到底还是发生了,那么,她就唯有强迫自己去接受。 然而,她却也想到了一个问题。 她重新睁开双眸,看着那一直站在吕静身边的秦慕思,从进了医院开始,哪怕秦慕思的脸上布满了泪水,看上去很是悲伤,可是,她也看出了相比之下,她倒是镇定得很,仿佛她早就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一般。 她不由得想起了听一次听到的内容。 那一天,她甚至为此还在江成和的面前暗示了一番,只是,江成和丝毫都没听进耳里,秦慕思是江成和的亲生女儿,所以然,江成和是认定了秦慕思不可能对自己做出些什么不好的事情来的。 可那却是她的亲耳所闻亲眼所见啊! 这几天她总是忍不住在想,秦慕思哪怕再怎么可怕,总不至于对自己的亲生父亲下手才对吧?毕竟,那是铁铮铮的血缘关系啊! 如今站在医院,看着盖上了白布停止了呼吸的江成和,她的心开始了动摇。 望着秦慕思过分冷静的嘴脸,她垂放在身侧的手不由得紧攥成了拳头,下一秒,她从巩眠付的怀中退了出来,直接就走到了秦慕思的面前。 秦慕思正搀扶着吕静,而吕静是怎么都接受不了这种事,趴在那边上哭得几乎要晕过去。 就在这个时候,“啪”的一声在这静谧的氛围里骤然响起。 秦慕思直接就被打到摔到一边,她的面靥上尽是震惊,用手捂着被打肿的脸不敢置信的看着她。 就连吕静也被这一声给吓住了,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的女儿竟然被打了。 她连脸上的泪痕都没得及抹去,赶紧护住女儿。 “你做什么?你疯了是不是?” 江沅站在那,她打人的手甚至还悬在半空中,直到吕静说话了,她才慢吞吞的收回来。 掌心内已然红红的一片,还带着些微的疼痛。 她没有理睬这些,更没有看吕静,而是越过她,直直的看着被她护住身后的秦慕思。 她的脸上阴沉得可怕,倘若不是顾虑到如今刚刚亡故的江成和还在这,她铁定会忍不住冲上去把秦慕思给撕了。 “秦慕思,爸死了,你开心了?你满意了?” “江沅,你太放肆了!” 还没等秦慕思说话,护女心切的吕静便气得全身哆嗦。 “你为什么要打思思?谁给你这个权利?” 江沅冷笑,努力的控制住汹涌的情绪。 “没人给我这个权利,但这一巴掌,是她应得的。” 说着,她抬起了手,指向了她背后的秦慕思。 “妈,你知道她做了什么吗?” 吕静可不管这些,她只死死的将秦慕思护在身后,一脸愤怒的瞅着她。 “她做什么了?你爸还尸骨未寒,你竟敢……” “爸爸是死在她手上的,她杀了爸!” 她这一句话普一落地,吕静就禁不住瞬间倒吸了一口气,她是怎么都没想到,江沅会说出这样的一句话来了。 就连本来站在旁边的巩眠付也难免吃惊,几个大迈步走了过来,面靥上带着几分严肃。 “你确定吗?” 这种事情可不是随便说说就行的,更何况,在场的人谁不知道秦慕思是江成和的亲生女儿? 第三百二十三章 任何人都有可能,唯独秦慕思 亲生女儿谋害了自己的亲生父亲,这种事情若是传了出去,简直让人难以置信。 江沅点了点头,随后看着一言不发的秦慕思。 “秦慕思,你可能还不知道吧?那一天你跟那个女人约在商场咖啡厅见面的时候,我就坐在你后面的卡座,你们说的那些话,我全部都听到了。” 她直接就说出了秦慕思和阿美见面的那个商场,就连那咖啡厅的名字都说了出来。 秦慕思的身子悄然绷紧,江沅的那些话无一不让她心慌意乱,如果只是随便那么一说,她肯定不会觉得害怕,然而,她却把具体的一些店名都说出来了,很显然的,当时她和阿美见面的场景,她是真的碰见了。 那一个地方,明明是她和阿美第一次去过的地方,怎么就这么凑巧呢?而且,还刚好坐在她身后的卡座? 如果她记得没错的话,那卡座是带着垂帘的,江沅那个时候没有站出来,更没有说话,她没发现她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只是,秦慕思却无比清楚的明白一点,就是这样的事情,她是绝对不可以承认。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挡在她前头的吕静立即大声的咆哮了出来。 “不可能!这种事情绝对不可能!你在污蔑!你在胡说八道!” 吕静气得胸口不断的起伏,对于江沅的那些话,她是连一个字都不可能会相信。 秦慕思可是她和江成和的亲生女儿啊!血缘关系就摆在这,秦慕思怎么会是谋害江成和的人呢? 在这个世界上,任何人都有可能,唯独秦慕思不可能。 她是真的这么认为的。 所以然,她抬起头看着江沅,此时此刻在她的心里,她权当是她在骗人。 “江沅,你到底安的是什么心?你为什么要把这样重的罪赖在思思身上?” 她指着那盖着白布的江成和,声嘶力竭。 “你爸才刚去,你就做出这种事情来?不,我不会相信你的鬼话连篇的!思思可是成和的亲生女儿,她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情来?你以为我会被你骗到吗?我才不会!” 就连秦慕思也泪眼婆娑,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这种事情你怎么可以说是我做的?那是我的亲爸啊……” “你确定你有把他当成你的爸爸一样看待吗?” 相比她的委屈,江沅只是不断的冷笑。 她早就见识过了秦慕思装无辜的样子,过去那么多的事情,哪一次她不是试图用这一招来瞒天过海? 就连之前孩子的事也是,死皮赖脸的说孩子就是巩眠付的,可是结果呢? “秦慕思,你摸着你自己的良心说说在你的心里,你真的把他当成你的爸爸了吗?你过去做的过分事还少?爸哪一次不是帮着你?你呢?你又是怎么对他的?” 吕静已然认定她这是在骗人,所以不管她说些什么,她不用去求证,都是直接全部否定的。 毕竟,江沅和秦慕思,秦慕思才是她的亲生女儿。 至于江沅,哪怕在她身边生活了二十年,充其量不过是一个熟悉的陌生人罢了。 她没有因为秦慕思的二十年而过多刁难她,已经算是她的仁慈了。 “够了!无论你说些什么,我都绝对会不相信这件事跟思思有关!” 吕静的态度就摆在那,江沅尽数看在眼里,觉得不忿极了,她是怎么都无法理解,为什么吕静连求证都不曾,就直接选择盲目的去相信秦慕思。 难道就因为,秦慕思是江成和的亲生女儿吗? “妈,我真的听到……” “你说思思谋害了成和,我倒是认为你才是比较有可能的那一个人!” 吕静的这一句话,让她猛地愣住,好半晌了,她才哆嗦着双唇讶然的看着她。 “总而言之,你说的话我不会相信,成和现在也不在了,我也不怕跟你撕破脸,从今往后,我希望你还是不要再出现在江家,更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我不想见到你!” 她这会儿已经是顾不得巩眠付也在,直接就把话给撂下,半分情面都不给。 江沅的脸色苍白,杵在那许久了都没有吭声。 吕静不想再看到她,毫不犹豫的把她给赶了出去,她的步伐有些跄踉,走到外面的时候若不是及时扶住墙,恐怕早就跌倒在地上了。 再回头去看看,吕静连一眼都没再看过她,重新又走了进去。 她抬起头,看着那扇紧闭的门,丝丝的冷意从脚底冒升,很快便蔓延至了四肢百骸。 当真是冷彻心扉。 从出事到现在,恐怕就只有吕静的反应最让她无法预料的吧?江成和和吕静是夫妻,如今,江成和过世了,而她曾经亲耳听到秦慕思设计谋害江成和的事,她不过是当面说出来罢了,怎么都没想到,吕静竟然连怀疑都不愿意,更别说是相信了。 可是,她是真的听到了啊!她没有骗人,她也没有污蔑秦慕思。 如果可以,她也不愿意相信江成和的死与秦慕思有关,毕竟,秦慕思是江成和的亲生女儿,若是江成和泉下有知,那会有多伤心多难过? 她不敢去想象。 江沅靠着墙,慢慢的阖上眼,盖住那一闪而过的绝望。 男人就守在她的旁边,等到她冷静下来后,才问了出口。 “你刚刚在里面说的话,是真的吗?” 她颔首。 “我没有隐瞒的必要,不是么?” “但你也应该明白,你突然说出这种事情来,换着是任何人都不敢去相信的。” 闻言,她蹙起了眉头,张了张嘴刚想要说些什么,就见他牵住她的手,缓缓的向着电梯的方向走去。 “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你仔细给我说一说。” 恐怕,现在就唯独他会愿意相信她了。 江沅没想要隐瞒,便将那一天的事情详细的告诉了他。 男人静静的听着,两人走到了停车场,打开后座的门坐了进去。 车子缓缓的驶出了医院,他坐在那缄默不语,修长的手放在腿上,有节奏的轻敲。 第三百二十四章 你有没有想过,这是一个圈套 良久,他才沉着声音开口:“你说你是接到了一条陌生的短信,让你到那个地方去,然后你才过去的,难道,你就没有怀疑过那一条短信的来历?” 她微微皱眉,其实当时她也不是没有怀疑过,只是人嘛,到底还是存有好奇心的,更何况,还是关于秦慕思的事,她对秦慕思心存芥蒂,就怕那厮又要做出些什么来,才会忍不住过去瞅瞅。 可她是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会撞见那样的一个场景,听到了那样的一番交谈。 “你有没有想过,这是一个圈套?” 这样的词汇,她还是头一回听说。 江沅瞪大了双眼,面带疑惑的看着他。 “圈套?为什么会是圈套?” “因为,你是接到了那条陌生短信才会出现在那,你出现在那,才会听到那些谈话的内容。” 他顿了顿,手在空中虚点了几下。 “倘若不是听到了那些谈话的内容,你会认为你爸的死跟秦慕思有关吗?” 江沅知道,他说的并非毫无道理,但是,她并不觉得这是一个圈套,或许,是因为女人的第六感吧?她反而觉得,这个给她发短信的陌生人大概是看不过眼,又可能是因为别的原因才会告诉她秦慕思跟那个女人在那地儿见面,为的,就是让她防备些。 绝对不可能像他所说的那样,这是一个圈套。 她放在腿上的手不自觉的攥成了拳头,她抿着唇,垂眸看着自己脚尖处的一寸地方。 “我不觉得那个给我发短信的人,用意是想要害我。” 巩眠付斜睨向她,没再说话。 在这件事情上,江沅是走进了死胡同,江成和哪怕不是她的亲生父亲,但好歹也对她有养育之恩,在她身边二十年之久,说没有感情,那都是骗人的。 他只希望,这件事她能够自己想通。 回到南楼,她给罗萍打了个电话,告诉她离婚的事情已经办妥了,挂断电话后,她拿着手机坐在床沿,略略有些失神。 男人是直接到书房去处理公务了,这会儿也无暇理会她,她反复看着那一条陌生短信,心里始终想着江成和的事。 她告诉自己,江成和的死铁定跟秦慕思有脱不掉的关系。 可是,没有人愿意相信她的话,不管是吕静还是巩眠付。 她握紧了手机,她现在没有证据,所以根本无法让别人相信她,倘若……江成和真的是秦慕思害死的,她是绝对不会放过秦慕思的。 杀人偿命,她不管亲自下手的人是不是秦慕思,秦慕思都必须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起责任。 然而,她始终想不通一点。 就像巩眠付所说的那般,这条陌生的短信来得难免诡异,如果不是这条短信指引着她去了那个地方,她根本就不可能会听到秦慕思跟那个女人之间的交谈,更不可能知道那么多的事情。 只是,这发来短信的人到底是谁?目的又是什么? 是不是她找到了这发短信的人,这些疑惑就能得到解答了? 迟疑了下,她的手落在了那串陌生的号码上,到底,还是按了下去。 她等了许久,话筒的那一边传来“嘟嘟”声,一声又一声的,直到那机械性的女声传来,始终都无人接听。 她不甘心,又连连打了好几次,结果还是一样的。 江沅放下手机,看着逐渐暗下来的屏幕,眼底渐渐溢出了不甘心。 …… 另一边,医院。 事后的手续已经办得差不多了,家里的司机匆匆赶来,把她们接回了江家。 吕静的眼睛红肿的厉害,出了这种事情,江家的气氛几乎跌到了谷底,平日里还算热闹的客厅,此时却安静得犹如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清楚听见。 秦慕思就坐在她的旁边,一言不发的陪着,她小心翼翼的看着母亲的脸,试探性的开了口。 “妈,你相信吗?” “相信什么?” 吕静回过神来,抬起头看她。 秦慕思在医院的时候也哭得厉害,喉咙现在沙哑得没法大声说话。 但即便如此了,她还是将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 “姐姐说的那些话……你相信吗?” 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当她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心情。 她盯着吕静的脸,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吕静想起了江成和惨死的模样,眼眶禁不住又红了起来。 “我怎么可能会相信?她根本就是在污蔑你!成和都那样了,她竟然还说得出那种话来?” 秦慕思垂下眼帘,声音很轻。 “我还以为,你会相信姐姐的话,我……我一直很怕。” 吕静心疼的看着她,拉过她的手拍了拍。 “你怎么会对你爸下那样的毒手?你可是你爸的亲生女儿啊!血浓于水,这种事谁人都有可能,唯独你是最不可能的那一个人。” 听到这话,秦慕思暗暗放下心来了。 只是,她的脸上布满了委屈。 “那姐姐为什么要那样说我……我真的……” 她说到半途,又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努力的想让眼泪不要流出来。 见状,吕静是愈发的心疼了。 “她脑子有毛病!她见不得你好!她到底是从贫民窟里出来的人,骨子里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 她顿了下,似是想到了什么。 “难不成,成和现在走了,她就想着来分家产?” 这样的想法当真不能有,一旦浮现脑海了,便只会愈发的笃定。 吕静的面容严肃,谈起江沅时,只有满满的厌恶。 “肯定是因为这样!她想把那样可怕的一个罪名冠在你的身上,这样一来,她就能分更多的家产了!” 秦慕思抬起手腕擦了擦脸颊上的泪痕,声音哽咽。 “我还以为,姐姐这是记恨之前我对她做的事情……” “对,肯定就是这样!她这是报复!还想谋取家产!” 吕静猛地拍案而起,面容因为怒火而扭曲得狰狞。 “之前她对你做的事我就心里不舒服,现在一想起来,还真能得到解释了!说什么你谋害了成和,这怎么可能?她就是记恨你,想要污蔑你,然后得到江家的钱!指不定,真正害死成和的人就是她,她这是贼喊抓贼!” 第三百二十五章 你若是想,我会帮你 “什么?!”秦慕思惊得抬起了头,“害死爸的人是姐姐?不,我不相信,这怎么可能?” “这为什么不可能?” 吕静越想越笃定内心的想法,自从得知江沅不是她的亲生女儿后,她看着江沅就觉得闹心,更别说是待见了。 “绝对是她!肯定就是她!我还想着,怎么前不久成和才发生了车祸,这一次又发生车祸了呢?一定是江沅记恨上次的事,她不想让你好过,才会让人制造了这场车祸,害成和丢了性命!” 秦慕思不敢置信的捂住了嘴巴。 “可是,她也是爸的女儿啊,不是吗?她在爸的身边生活了二十年之久……” “是啊,生活了二十年,当真是二十年养了白眼狼!” 吕静冷笑出声,手直接就握成了拳头。 “这事我绝对不会放过她的!我一定要为成和讨个公道,我要让成和在九泉之下死而瞑目!” 秦慕思不说话,她看得出来,吕静是已然认定这件事跟江沅有关,甚至,还是江沅害死了江成和的,所以,无论她再多说些什么,吕静是一个字都听不进去的。 她便也干脆闭上了嘴。 由于江成和过世了,吕静没什么胃口,随便吃了几口就上楼去了,佣人在忙碌丧事相关的问题,她也不懂,直接回到自己的房间去。 她反手将门关上,确定不会有人偷听了,她才从兜里拿出了手机。 她向来没有用手机的电话簿来存阿美的电话,她一直都是把阿美的手机号码背熟了再直接拨数字的,这样一来,才不会被人发现些什么。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她握着手机,缓慢的走到了落地窗前。 外头的天早就暗了下来,大概是要下雨了,那远方的天带着些许的微红,隐约还能看见一闪而过的雷电,让人感觉触目惊心。 她把该交代的事情交代完后,就打算挂断电话,然而,电话那一头的阿美似是有些犹豫。 她轻而易举就明白阿美这是在等待着什么,秦慕思抬起头,看着开始外头下着零星小雨,慢慢的,有越来越大的趋向。 “你放心吧,钱方面绝对少不了你的。” 阿美这才满意的答应了下来,她挂断电话后就站在那,那雨逐渐变成了倾盘大雨,远方,雷电不时划破天际,光是这么看着,都令人觉得害怕。 她的面色沉了下来,眼底溢出了一抹狠意。 这都是江沅逼她的,所以,休怪她再做些什么。 …… 南楼的主卧内,江沅本来睡得好好的,外头一个响亮的雷声落下,她便吓得几乎整个人都从床上弹跳起来。 那闪电着实吓人得紧,她坐在床上看着落地窗外,雨声很大,噼里啪啦的打在玻璃上,吵得几乎无法入眠。 她揉了揉额头,由于心里藏着事,她睡得本来就不怎么踏实,恍惚中是好不容易才睡着的,怎么都没想到,竟然就这么被一个雷声给吓醒了。 也不知道,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下起这么大的雨的。 “怎么了?” 身旁,男人带着浓浓睡意的浑厚男声传来,紧接着,她的手腕往后被人一拽,整个人也就跌进了他的怀抱中。 巩眠付仍然闭着双眼,那轮廓分明的五官在昏暗的光线中显得特别的深邃。 她往后蹭了蹭,隔着单薄的布料感受着他身上的温暖。 “被雷声吓醒了。” 听见她的话,他微微蹙起了眉头。 “打雷下雨而已,有什么好害怕的。” “我也不知道,总觉得这雨下得让我的心有点慌得难受。” 巩眠付睁开双眼,顺势伸长了手,把床头灯给打开。 随即,他带着关切的脸无比清晰的印入了她的瞳孔之中。 “身体不舒服吗?要不去医院看看?还是把家庭医生找过来给你瞧瞧?” 不管是去医院还是把家庭医生找过来,都会惊动主楼那边的人吧? 江沅摇了摇头,窗外的雷声闪电依然不断,她唯有往他的怀里缩了缩。 “我没事,大概是因为有点吓到了,所以才稍微有些不太舒服。” 这感觉来得太过突然,就犹如有什么令人畏惧的事情正在逐渐的靠近,往日里,也不是没有打雷闪电过,然而唯独这一次,让她浑身不对劲,却也说不出一个大概来。 他伸出手,帮她拂去鬓角渗出来的细汗。 “如果实在不舒服你要说出来,你现在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人,凡事都要注意一些。” 她轻声的说了句“我知道”,小手紧紧的攥住他的衣角。 他看出她的思绪繁芜,“是不是还在想着你爸的事?” 她不语,但态度很是明显。 他叹了一口气,将她搂得更紧了些。 “你要是实在怀疑你爸的死跟秦慕思有关,我明天就让老白去查一查,倘若真的跟她有关,那一些蛛丝马迹总归能查出来的。” 江沅咬着下唇,她想,大概确实就如同他所说的那般吧?她这是想着江成和的事,才会导致如今的心绪不宁。 “巩眠付,你是不是觉得我很不可理喻?” 听见她的话,男人忍不住发笑。 “为什么你会这么认为?” 因为,事情发生以后,她毫不犹豫的就指着秦慕思的鼻子说江成和的死跟她有脱不掉的关系,而所谓的证据,是只有她一个人看到听到的,她事后想了想,确实如此,换着是她,恐怕也不会轻易去相信吧? 他又怎么可能会不明白她的心中所想? 哪怕落地窗外大雨依旧,那闪电不时划破天际,他仍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修长的五指挑起了她的一缕发丝放在掌心内把玩着。 “江沅,不管这件事到底是不是秦慕思做的,可我不希望你忘记之前他们对你做过的事情。” 她沉默了下来,他垂眸,看着她的脸。 “你若是想查,我会帮你去查,秦慕思若真有罪,自然有法律惩治她,但是,既然现在你爸已经不在了,往后我觉得你还是少些跟那边的人沾上关系会比较好。” 第三百二十六章 骤变 “那一家子哪一个不是自私自利,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的?说实话,我喜欢不来,我也不希望你跟他们有过多的纠缠。你过去二十年在江家生活,该报的恩该还的情这些年也早就两清了,我不想看到你再受半点委屈,毕竟,之前的那些事我至今还没有忘记,也不打算忘记,你也应该知道,我过去不追究,都是因为你的缘故,我没有以牙还牙已经算是对他们的仁慈了。” 巩眠付的话,她没想否认。 她自然还记得之前秦慕思对他做过的事,甚至,还有江成和和吕静的,巩眠付是谁?在这安城里,有哪一个人会不给他一点面子?有哪一个人会那么不知自己几斤几两的去挑衅他惹怒他? 偏偏,这些事江家的人都沾边了。 那一次吕静带着秦慕思闹到巩老爷子那里去的时候,可以说是已经触及了巩眠付的忍耐极限了吧?就连她当时都以为,他不会轻易饶过他们的。 怎么都没想到,他竟然为了她,选择忍了下来。 这也是她对他觉得感激的事情了。 江沅沉默了下,到底还是点了点头。 “好,我答应你,这事结束之后,江家那边……我不会再插手了。” 男人“嗯”了一声,她咬着下唇,声音很轻。 “就如你所说的那般,或者,对江家该报的恩该还的情,之前都已经算是两清了,但是,爸爸对我是真的很好,如果没有发生这件事,我会选择慢慢疏远,这种关系,早该结束的了,都是我的不舍,才延续到了现在……” 她顿了顿。 “我在江家生活了二十年,这过去的二十年里,他们对我很好,爸爸……哪怕知道我不是他的亲生女儿,但对我的态度也依然没有改变过,甚至就连之前实习的时候,他都特地约我出去问我要不要到他的公司去……我只要一想到,他是被人害死的,我就觉得受不了,我就觉得我没有办法袖手旁观。” “我懂。”他道,“所以这件事我答应你,我会帮你查个明白,可之后,就是桥归桥路归路了。” 巩眠付为她掖好被子,正想开口让她继续睡,猝不及防的,房门就在这个时候被人敲响。 江沅直起身来,难免有些疑惑。 都这个时间点了,会是谁? 男人也觉得奇怪,他仔细看了看,确定她的衣着安全,才问了声。 没想,门板被人由外往内的推开,再定睛一看,这来的人竟是老白。 老白很显然是匆匆忙忙赶过来的,他大概也早已入睡,所以这会儿身上的穿着难免有些凌乱,看得出来是临时套上去的,也没有时间理整齐些。 他快步走了进来,身上还带着一丝的寒气,仔细看的话,还能发现由于过来得急,他的头发和衣服都有些被打湿了。 “巩爷……” 他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是目光接触到他旁边的江沅时,刹时停了下来,只是那张脸憋的通红,眉间的着急显而易见。 江沅觉得奇怪,忍不住问了出口。 “老白,都快三点了,你这个时候过来做什么?是发生了什么紧急的事情吗?” 老白忙不迭点了点头,顺势往下说。 “是啊,发生了急事,很急很急的事。” “是什么急事?” 老白张了张嘴,有些迟疑,他越是这样,她便越是觉得奇怪,刚想要追问,恰巧在这个时候,身旁的男人突然开口了。 “是公司的事情吧?” 许是他终于开口了,老白的眼底闪出了一抹亮光。 “是啊是啊,公司的事情,公司的事情。” 巩眠付掀开被子下床,刚韧的五官尽是从容的神色。 “到书房去说吧!” 随后,他凑过来,在她的额头上烙下一吻。 “估计会谈得有点久,你不用等我,你先睡吧!” 说完以后,他便径自往外头走了出去,见状,老白连忙跟上,顺手将房门给关好。 她坐在床上,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左边胸口的地方,那种不安的感觉愈发的强烈,她用手捂住,面露不解。 明明方才巩眠付已经答应过她,会为了她好好的去查一下江成和的死到底是不是跟秦慕思有关,她理应放心才对,可为什么,这种不安仍然没有散去,甚至越来越明显,越来越堵得慌? 难道,当真是因为身体不适吗?还是说,是因为别的原因? 这一刻,她有些分不清了。 她曲起了双腿,由于月份还不算大,所以孕吐暂时还没找上她,她的手忍不住摸向了依旧平坦的小腹,恐怕,再过不久她就到了那个阶段了吧? 只是想到巩眠付会一直在她身边,她就觉得再怎么辛苦,也是值得的。 毕竟,这是她和巩眠付的孩子啊,十个月以后,就会诞生在这个世界上,她不由得在想,这个孩子到底会是男孩还是女孩?他的样子,是会比较像她呢,还是会比较像巩眠付呢? 虽然他让她先睡,不用等他,可是两人结婚这么久了,她早就习惯有他睡在旁边了,这会儿他不在,她倒是怎么都睡不着,总觉得好像少了些什么。 所以然,她便干脆等着他,反正现在她也不用到他公司去实习了,时间多得是,最多,就在白天补个眠吧,对她来说也是无所谓的。 正想得出神,隐约的,好像听到汽车的引擎声音,只是这外头的雨声太大了,让人听着有些不太真切。 江沅下了床,赤脚走到落地窗外。 虽然还在下着雨,雨滴砸在玻璃上发出了很大的响声,但多亏了这是在夜晚,天是乌漆嘛黑的一片,因此,倘若出现了一丝光线,倒也算是看得见。 果然,她刚才没有听错。 那一台pagani一直以来都是巩眠付的座驾,引擎的声音与别的车不一样,她听的次数多了,也就能分辨出来,而此时此刻,那一台pagani被开出车库,似乎正向着大门口的方向而去。 第三百二十七章 除非,是很严重的事情 她一急,也顾不得什么,打开落地窗门走了出去。 由于雨势过大,外头的露台在就湿漉漉的一片,她没有穿鞋,直接就踩在了那水迹上。 她的身子微微向前倾,没了玻璃门,这一次她是看得再清楚不过了,直到黑色pagani消失在视线范围内了,她才终于相信自己的眼睛。 雨花纷飞,溅落在她的身上,把她的头发略略打湿。 江沅没有移动,因此,便也清楚的看到老白撑着伞快步从屋子里走了出去,然后迅速的上了自己的车,追随着黑色pagani而去。 她的手放在栏杆上,悄然的攥成了拳头。 到底是什么紧急的事,会让巩眠付连身上的睡衣都没来得及换就直接驾车出去?而且,还把老白给抛在脑后? 这样着急的巩眠付,她还是头一回见到,哪怕两人只结婚了大半年,只是,就她对他的了解,这个男人向来都是有条不絮的,不曾匆忙到这种地步,除非,是很严重的事情。 可究竟是什么事情呢? 顾不得溅湿的衣摆,她仍然不断的往远处眺望,半晌后,才转身翻入屋内。 身上的衣服湿了不少,她干脆换了一件,重新躺在了床上。 她犹豫着要不要给巩眠付打个电话,但想了想,如果真的是什么急事,她打过去只会打扰,她也不知道他这趟出去,今天晚上到底还会不会回来。 她也没刻意等,睡得不算踏实,轻微一点的声响都能让她乍醒。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窗外已然一片放亮。 然而,那雨仍是不断的下着,比晚上的时候倒是小了许多。 江沅看了下时间,已经是将近中午了,可是,床边的位置却是空荡荡的一片。 她起床洗漱后下了楼,佣人早就把饭菜准备好了,她环视了一周,招来佣人问了句,才知道巩眠付自从昨天晚上出去后,就一直没有回来。 她掏出手机看了眼,别说是电话了,甚至连短信都没有一条。 吃饭的时候她吃得心不在焉的,那个男人夜不归宿也就算了,竟然连半点消息都没有,这委实不像是他的作风,她想了许久,迟疑了下到底还是拨通了他的电话。 拿着手机等了一会,直到电话那一头传来机械般的女声,她才终于挂断,只是怎么都不甘心,又尝试着打了几遍。 没想,结果都是一样的。 莫非是真的很忙吗? 她想了想,既然巩眠付很忙,那她打给老白总可以了吧?从昨天晚上开始,她心底的那种不安便愈发的蔓延,没有听到他的声音,她就总感觉那不安感怎么都消不掉。 她告诉自己,只要听到男人的声音就好,再不济,听见老白说说他的情况也行,最起码,能让她稍微放下心来。 所以然,她又翻出了老白的手机打了过去。 只是意外的是,就连老白的手机也是没人接起的状态。 江沅看着逐渐暗下来的屏幕,眉头蹙得死紧,她咬着下唇,想起了昨天晚上巩眠付的步伐匆匆,甚至就连身上的睡衣都忘记换下,那样的匆忙,铁定是什么很严重很着急的事情吧? 思索了半晌,她没再执意非要打通其中一个电话,起身上楼去换衣服。 她懒得开车,便到外面去招了台车子,打算到医院去,罗萍的情况依旧,医生的意思是得继续留院观察,再过些日子就能出院了。 江沅去医院之前特地绕路去找律师要了办好的离婚证,所以,当她把离婚证交到罗萍的手上,明显看出罗萍的神色有些恍惚。 她没有说话,罗萍这样的反应也算是正常的,毕竟,她和秦文山在一起已经二十年了。 她想要对母亲说些什么,罗萍反倒是笑了笑,把离婚证放到了抽屉里,跟她聊起了今天在电视上看到的一些新闻内容,丝毫没再提过关于秦文山的事。 当然,她也没有刻意再提,对她来说,只要罗萍自己能够放下,她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在医院陪了母亲一下午,将近傍晚的时候,她才走出了病房。 江沅站在电梯前等待,忍不住拿出手机看了看。 还是一个电话一条信息都没有,她难免有些失望。 这都已经过去一个白天了,莫非,巩眠付还没忙完吗? 她没敢再像早上那样打电话过去,深怕自己会打扰到他,只是这样一点消息都没有,她又觉得担心得很。 她现在只希望,等到她回到南楼后,能够看到他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总比像现在半点消息都没有要来得强。 正想得出神,电梯门“叮”的一声在面前应声开启。 她猛地回过神来,跨步入内。 抬起头之际,一张熟悉的脸庞出现在眼前,她禁不住当即愣住。 “二哥?” 怎么都没想到,这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男人,竟然会是巩玉堂。 巩玉堂的身上简单的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衣,见到她时也明显一怔,可他比她还要快反应过来,嘴角微微勾起了一道向上扬起的弧度。 “江沅,真巧啊!” 她已经一只脚跨进去了,总不能往后退,所以然,她唯有壮着胆子进去了。 明明是傍晚时分,偏生,电梯里除了他们两个人就没有其他人,虽然在巩家时没有过多的交谈,况且巩眠付三番四次的让她不要跟他交谈,可这样的一个狭仄的空间,她总不能连一句话都不说吧? 她扯了扯唇角,随便找了个借口。 “二哥怎么会到医院来?” 她是怎么都没想到会在这碰到他,这可是医院啊!谁有事没事会到医院来的? 若不是罗萍住在这,恐怕她也不会往这里跑。 巩玉堂自然看出了她的不自在,他斜睨了她一眼,语气倒是听上去跟平常没什么区别。 “我过来给谷兰拿点药,平日里吃的压抑情绪的药快吃完了,她一直都是在这医院看病,那些药只能每次吃完了亲自过来拿。” 听他这么一说,江沅才发现他手里拿着的药袋。 第三百二十八章 如果你想知道的话,那就过来 “二哥对二嫂还真是好啊。” 她这话也就随口那么一说,没想,这男人突然望了过来。 “你觉得我对她好?” 他这反问让她有些懵。 “难道不是吗?” 他笑,也没说话。 江沅往旁边缩了缩,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跟巩玉堂相处的时候,他总是给她一种摸不清心思的感觉,而且,还隐隐透着危险。 只是,巩家就那么大,她不能对巩玉堂视而不见。 哪怕巩眠付说过让她避着点他,可是,她怎么可能真的那么去做?她跟巩眠付不一样,巩老爷子向来宠着他,至于她呢?巩老爷子看她不顺眼,更别提什么宠不宠的了。 所以然,她在巩家肯定得小心翼翼的,最好谁人都别得罪。 她在心里祈祷着电梯能够快点再快点,偏偏,她越想快点,这电梯给她的感觉就越慢。 好不容易电梯在一楼打开,她快步的走出去,可还没走几步,后头就传来了巩玉堂的叫唤。 她唯有顿足,回过头看着他。 “二哥,你还有什么事吗?” 他单手插在裤兜内,似笑非笑的瞅着她。 “我听说,眠付昨天晚上出去后就没回来过?” 这事他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他在南楼有自己的眼线吗? 江沅杵在那,带着几分戒备。 “二哥,你这消息还真是灵通啊,昨天半夜三点多的事情,你竟然会知道。” 巩玉堂仍是笑着,只是他说出口的那番话带着些许的耐人寻味。 “你不想知道他去哪了?” “你知道?!” 他这话刚一说出口,她就忍不住连连追问。 然而,他却没有回答她,而是抬起手,向她示意了一下。 “我的车停在停车场的那边。” 她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了一眼,没有说话。 他收回手,重新插进了裤兜内。 “都这个时间点了,我也饿了,不介意的话,陪我去吃一顿晚饭吧?” 她下意识的想要拒绝,却见他迈开了步伐,向着停车场而去,临了,还丢下了一句话。 “如果你想知道的话,那就过来。” 这很显然就是一种威胁,除非跟他吃这一顿晚饭,不然的话,她想知道的事,他是绝对不会告诉她的。 江沅咬牙切齿的盯着那渐渐走远的背影,她犹豫了下,到底还是快步跟了上去。 她告诉自己,若是她陪他吃这顿晚饭了,而他没有如实告诉她的话,她肯定跟他没完没了的。 巩玉堂似乎早就料定了她会跟上来一般,头也不回的走到了停车场,拿出钥匙解锁,随后,更是直接打开驾驶座的门坐进去。 她站在车前想了想,随后打开了后座的门。 他透过后照镜瞥了她一眼,“怎么不坐到前面来?” 她反手撞上车门,说得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二哥怕是没听说过吧?副驾驶座是属于自己老婆的座位,其他女人是坐不得的,我跟二嫂虽然不怎么说过话,但这种事我还是知道该怎么做的。” 闻言,巩玉堂也没再多说些什么,戴好安全带后便启动车子。 车子很快的便滑出医院门前的减速带,向着某一个方向而去。 她看着窗外快速倒退的风景线,连一句话都没有说过,本以为他会说些什么,意外的却是在专心开车,因此,这一路上,车厢内都安静得过分。 大概开了大半个钟头后,车子才终于在一间餐厅前停了下来。 她径自打开车门下车,跟在他的后面走了进去。 这种事她当真是不习惯,她跟巩玉堂不算熟,自然也不认为两人是可以一起坐下来吃饭的关系,偏偏,这男人清楚她想知道些什么,借此来胁迫她来吃这一顿饭。 二嫂王谷兰的脾性不太好,哪怕接触得不多,这一点她还是知道的,更何况就连巩眠付也曾经告诉过她,因为早些年的事情,王谷兰就变得极为敏感。 再想想巩眠付跟他说过的关于巩玉堂的那些事,她就不由得在想,自己这跟过来到底是对还是错。 可这不想跟也跟了过来了,她也就唯有硬着头皮了。 毕竟是亲兄弟,在某一些方面,巩玉堂跟巩眠付倒是有几分相似的。 巩玉堂直接就要了一间包房,那偌大的包房内就只有他们两个人,她拉开椅子坐下,他将菜单递了过来。 “想吃什么就点什么吧!” 江沅接过,也没想要跟他客气些什么,就着菜单就点了几样自己爱吃的。 这间餐厅上菜的速度还是颇快的,没一会儿,点的菜就被一一送了上来。 她有些饿了,拿起筷子自顾自的吃了起来,反观巩玉堂,拿着高脚杯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酒,那眼睛是猖狂到直接就盯着她看,让她连装作没发现都难。 这一顿饭想来是一开始便是难以下咽的,她吃了几口放下了筷子,抬起头看着他。 “二哥,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你是不是知道巩眠付去了哪里?” 巩玉堂也不急着回答她,他摇晃着手里的高脚杯,声音有些沉稳。 “看来,如果不是你想知道关于他的事,你是不会陪我吃这一顿饭的吧?” 江沅没有吭声,但心里是清楚得很。 倘若不是为了巩眠付的事,她怎么可能会上他的车,答应跟他吃这一顿饭?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我跟你好歹也算是二哥跟弟媳的关系,聚在一起吃顿饭应该算是正常的吧?” “我觉得,这种事还是避免一点会比较好,”她顿了顿,“二嫂生性多疑敏感,为二嫂好,哪怕我是你的弟媳,能免则免吧?” “是吗?” 他看着她的眼神有些高深莫测,只是反复的斟酌着她的话。 江沅可不想在这跟他多纠缠些什么,当真就如同她所说的那般,这种单独在外面吃饭的事情还是能免则免,她可不想再在巩家闹腾出些什么事情来,又或者是被关到祠堂去。 那样的经历,一次就够了。 “要是二哥没什么话要跟我说的,那我就先回去了。” 第三百二十九章 一个得以跟她单独相处的借口 说着,她就站起身来,打算往外走。 没想,他连眼睛都不抬一下,直接就淡淡的说了句。 “你不想知道眠付的事情了?” 江沅的身子僵住,禁不住蹙起了眉头。 “二哥,你这样很好玩吗?要说,可是又不说,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是难免有些不耐烦了,本是不打算继续奉陪,却见他抬起手,在空中虚点了几下。 “我知道他去了哪里,我也可以带你去见他,但你若是想去见他,那你必须要有心理准备,那个地方对现在的你来说,就等同于像是地狱一般的地方。”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的手悄然的攥成了拳头,她觉得,巩玉堂的每一句每一个字,她都没有听懂其中的含义。 他的身子微微向后靠,将高脚杯凑到嘴边,浅抿了一口。 “江沅,你对他的了解有多少?” 他这话来得突然,让她一时之间没明白过来。 巩玉堂慢吞吞的将高脚杯放在桌子上,那锐利的黑眸随之扫视了过来。 那眼中的深沉,隐隐约约的似乎荡着什么别样的意思。 “他突然出现在你的面前,开口说要娶你为妻,难道,你就没怀疑过?还是说,你相信所谓的一见钟情?” 她站在那没有说话,他笑,笑得有些放肆。 “你才二十岁,你单纯,想事情简单,这也不怪你,毕竟,你接触未深,自然很多黑暗的事情你连见都没见识过。” 她听着他的话,眉宇间聚拢起了不悦。 “二哥,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说这样的一些话,但是,巩眠付是你的亲弟弟,哪怕你是因为巩家的那些事想方设法的打算除掉他,也不用这样对我说。” “你觉得,我这是想要除掉他才会跟你说这番话?” 巩玉堂摇了摇头,他的脸上尽是淡然,让她看不起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有些事你说得没错,我若是想要得到巩家,那我就必须除掉他才能得到巩家,因为,他是我爸最疼爱的儿子。可你错了,即便我真的有那样的想法,我也不至于在你的面前说他的坏话,那我还不如直接对眠付下手,我在这对你说这些话,能对他造成什么伤害?你以为,你能动摇巩家的什么东西?你就这么高估自己的?” 她僵了僵,死死的咬着下唇。 他懒懒抬眸,面靥上一点表情都没有,然而那说出口的话,却是针针见血。 “你觉得你对他的了解多一点,还是我对他的了解多一点?江沅,你不用处处戒备的看着我,如果我要害你,我早就害你了,不会一次又一次的帮着你,我今天跟你说的话,你听了以后可以当做没听过一样转身离开,你打算怎么做是你的事,我会跟你说,不过是看你可怜,要是我的孩子还活着,大概也就跟你差不多的年龄吧?” “我的第一个孩子,是一个女儿,本来想好好留住,怎么都没想到,才五个多月就夭折了。” 巩玉堂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稍稍有了动容,她看得出来,那是一种说不出的悲戚。 她突然想起巩眠付跟她说过的话。 巩眠付说,二房那边,王谷兰曾经孕过两个孩子,可是,都没能留住,至今仍然是毫无子嗣,而巩家的规矩摆在那,巩玉堂自然不可能在外面有什么私生子女。 因此,巩家才会只有巩子安一个嫡孙。 只是,她也不敢全信他的话,抿着唇一言不发的看着他。 巩玉堂放下手中的高脚杯,很快便敛去了神色,然而,她还是看得尤为清楚。 “江沅,有一些事整个巩家都心知肚明,唯独是你被瞒在鼓里,大哥他们抱着看好戏的心态,就连爸都选择袖手旁观,眠付不打算让你知道,我们也便不能对你言说,你应该还记得,爸当初对你们的婚事是极为反对的吧?” 望着他的脸,她下意识的开口:“难道不是因为我的出身吗?” 他笑,有些漫不经心。 “有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你的出身,但还有一部分的原因,是别的事。” 他总是带着这种态度,说一半不说一半的,把人吊在半空中,换着是任何人,都不见得好受到哪里去。 江沅垂放在身侧的手紧了松松了紧,不得不说,巩玉堂当真是掌握住了她的命脉,知晓什么对她来说,是迫不及待想要知道的。 “你说的别的事情,那是什么事情?” 巩玉堂也没有立即回答她的话,他抬眸,对上了她的双眼。 “如果我得到的消息没错的话,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她正欲继续问下去,却见他站起身来。 “那些事如果可以的话,我是宁可你这一辈子都不要知道,你还那么年轻,往后的岁月还那么长,可是,眠付却非要将你绑住……江沅,有一些事有一些人,你如今是不想面对也必须面对了,真相往往很残酷,甚至有可能会撕毁你现在的生活你现在的圆满,你确定到了那个时候,你能承受得住吗?” 他说完这话,就率先走向了门口,拉开门后扭过头来。 “走吧,我送你回去。” 江沅没有动,看着他径自走出了包房,身影很快就消失在门边。 她垂眸,看着桌子上几乎没动过的饭菜,柳眉微蹙。 在医院的时候,这男人说他饿了,使了法子让她陪他过来吃这一顿晚饭,然而,她这一刻才发现,刚刚就她一个人动了筷子,他的碗筷是连碰都没碰过,更别说是吃了。 明明,是他说要到这里来的,到头来,却根本连半点都没吃过,这,又算是什么? 一个得以跟她单独相处的借口? 江沅觉得,她是愈发摸不透巩玉堂这个人了,每一次,他给她的感觉都是高深莫测的,便也总是让她小心翼翼。 回过神来,她迈开步伐走出了包房。 在这之前,她本是打算自己回去的,可两人去的是同一个地方,若是找借口说自己回去的话,难免有些怪异,她便只能打开后座坐了进去。 第三百三十章 还是,他从来都没有爱过你? 这一次,巩玉堂也没说些什么。 车子缓缓的向着巩家而去,她偷偷的睨着驾驶座上专心开车的男人,方才在餐厅包房的话,是怎么都挥之不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巩家的大门就在前方不远处,她想了想,到底还是开口了。 “二哥,你前面大门的地方让我下车就可以了。” 巩玉堂透过倒后镜瞥了她一眼,倒也没说些什么,待车子驶进铁门后,他踩下了刹车。 她道了声谢,打开车门下车,只是没走几步,她便顿住了脚步。 她回过身来,看着他的脸。 “二哥,如果我今天说出想要去找巩眠付的话,你就当真会带我去吗?” 见他颔首,她的手不自觉的攥成了拳头。 “那如果我真去找他了,然后呢?会发生什么事?” 巩玉堂越过她,望着不远处的南楼的屋檐在那茂密的林中若隐若现。 巩家很大,大到他们三兄弟还未成年就已经拥有了各自的楼房,巩老爷子对他们的要求不多,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许搬出巩家,至于分开居住,几乎是默许的。 这样大的一个家庭,自然有各种的问题,这些问题似乎当他们有了意识以来就已清楚了解,也明白在这巩家,最不需要的便是所谓的亲情。 那都是阻碍一切的可笑的玩意。 他的半生,都埋葬在这巩家里,往后,若是不得到些什么,他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所以,这个巩家对他来说,是势在必得。 哪怕,是要他枉顾血缘,枉顾伦理。 “你害怕什么,就会发生什么。” 他顿了顿,迎上了她的双眼。 “江沅,在眠付的身边,你最害怕的是什么?他变心了?他不再爱你了?还是,他从来都没有爱过你?” 他朝她挥了挥手,淡淡的丢下了一句。 “我依旧还是那句话,需要帮忙的话,你可以来找我。” 她还想要说些什么,就看到他启动车子,慢慢的驶离了。 她杵在那,不得不说,巩玉堂的那番话里,很显然是包含着别样的意思的。 只是,这意思却是含糊不清,她根本就琢磨不透。 她最害怕什么?害怕巩眠付变心?害怕巩眠付不再爱他?还是,害怕巩眠付从来都没有爱过她? 手,不自觉的放在了左边胸口上。 明明心跳依旧,她和巩眠付的关系也依旧,可为什么,那种不安竟连片刻都没有消除过,甚至是愈发的强烈?强烈到让她无法忽视的地步? 其实,就连她自己都说不清到底在害怕些什么,大概全给巩玉堂说中了吧?不管是什么,但凡是跟巩眠付有关的,她都害怕。 害怕如今好不容易安稳下来的日子有了变化,害怕赖以为常的习惯被迫改变,害怕……巩眠付会从她的身边走开。 时间当真很残酷,它能让人习惯一种习惯,也会让人害怕失去这种习惯。 江沅阖了阖眼,不住的在心里告诉自己,她所担心的事情是不会发生的,铁定,是巩玉堂在吓唬她,巩眠付怎么可能会离开她呢?她现在的肚子里有了他的孩子,等到十个月以后,这孩子就会呱呱坠地,她和巩眠付的生活只会越来越好,绝对不可能发生任何改变的。 她在原地站了一会,才迈开步伐向着南楼而去。 当她回到南楼,难免有些失望。 果然如她所料的那般,巩眠付仍旧没有回来。 跟巩玉堂的那一顿饭,她根本就没吃多少,所以然,她便让佣人去做了点东西,待吃过之后才上楼回房去。 墙上的时钟慢慢指向了十一点,她坐在床上曲起了双腿,死死的盯着屏幕暗下来的手机,哪怕自己再怎么着急,可她不敢过多的打扰,她在想,等到巩眠付空闲下来了,他铁定会给她打电话的,他之所以没有打过来,想必是忙的不可开交,她这个时候打过去,只会是一种打扰吧? 如此想着,她便强迫自己躺下来,拉高被子盖住脑袋,阖上双眼努力的想要睡过去。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她只知道自己等了很久,哪怕是睡着也是睡得很浅的,一丁点动静都会乍醒过来。 第二天早上,床边的位置空荡荡的一片,她坐在那盯了许久,眉头紧锁。 这当真是不寻常了,这都过去多久了,可这个男人,仍然没有回来南楼。 究竟是怎样的事情,会让他忙成这样?甚至就连一个电话都没有空打回来? 他知不知道她会担心? 江沅长叹了一口气,下床到浴室去洗漱后,才推开房门下了楼。 偌大的客厅内,安静得出奇,佣人将早餐一一放在了桌子上,哪怕都是她过去爱吃的食物,她这会儿却是连半点食欲都没有。 她只能机械性的嚼咽着嘴里的食物,她告诉自己,她现在还怀着孕,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肚子里的孩子着想。 再怎么吃不下,她也要逼迫着自己多吃一点,这样才会有营养。 然而,吃着嘴里的食物,她不由得又想起了巩玉堂昨天对她说过的话。 巩玉堂说,他是知道巩眠付在哪的,如果她想要去找巩眠付,他可以带她去找他,只是,她必须有个心理准备,因为那一个地方对她而言,是一个犹如地狱一般的地方。 她不可能不明白巩玉堂的话的意思,直接点来说,就是若是她执意要去找巩眠付的话,那么,巩眠付现在所处的地方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这些事情甚至足以摧毁她的圆满的生活。 人都会有害怕的心理,所以,当巩玉堂说出来以后,她便胆怯了。 她不否认这是逃避,也无从否认,她只知道,她想要好好的握住如今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生活,她不想这样的日子发生任何一丝的改变。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然后,祈祷不会发生些什么。 吃到半饱,江沅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目光投驻在那暗下来的手机屏幕上。 第三百三十一章 如果她没有看错的话…… 迟疑了下,她到底还是拿起了手机,倒也不是像之前那样直接拨打巩眠付的电话,而是给他发了一条短信。 短信的内容很简单,只是让他忙完了就赶紧联系她,他这样一点消息都没有,她很担心。 反复看过几遍后,她便按了发送,她不知道巩眠付到底能不能看到这条短信,她也不知道巩眠付在看到这条短信之后会不会给她回复,这一刻,她当真是什么都做不了,也没法去做。 她没有立刻关闭屏幕,而是翻出了之前收到的那一条陌生短信。 今天早上,关于江成和车祸去世的消息成了各大报纸杂志的头条新闻,几乎到了这安城之中无人不知的地步。 大家都在纷纷议论着车祸的事,这一场车祸很严重,自从上一次的事故后,江成和就自己开车,同样的,这一次的出行,他也是自己开车的,怎么都没想到会跟那大货车撞上,据说,那个人是酒后驾驶,撞上之后江成和的车瞬间打翻,车子毁得很厉害,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江成和当场就去了。 相熟的人都觉得惋惜,好好的一个人就这么没了。 她不是没有看到相关的报道,就是看到了,有一些事她才没有办法置之不理。 如今,巩眠付不在,他答应过她的事暂时无法实行,可不代表她就会无动于衷。 看着那条陌生短信,若不是这短信,她不可能会到那个商场去,更不可能会偷听到秦慕思和那个女人之间的交谈。 她不确定江成和的死是不是跟秦慕思有关,但是,肯定两者之间有推脱不掉的关联,她也不觉得自己的怀疑是毫无依据的。 江沅握紧了手机,想了想,就上楼去换了身衣服准备外出。 这一次,她选择自己开车,她也没告诉任何人,直接就去了附近的营业厅。 她拿着那条短信,想让营业厅的工作人员帮忙查一查这短信号码的拥有人到底是谁,现在的手机号码都是实名的,只要知道这个手机号码的主人,她就能顺藤摸瓜的找到那个人,继而了解事情的详细内容。 她是真的这么打算着的。 可是怎么都没想到,营业厅的工作人员拒绝了她的请求,说是这是关于个人隐私的问题,除非是有相关的证件资料,不然的话,都不可能让她知道手机号码的主人的姓名和住址。 得知这一消息,江沅难掩失望,哪怕她再三的哀求,可这就是规矩,规矩摆在这,谁都不能例外,自然也包括她在内。 最后的最后,她便只能走出了营业厅。 拉开车门坐进去,江沅看着那手机屏幕,眼底慢慢的滋生出了一种绝望。 莫非,这事真的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 原本她还以为,只要能够找到给她发短信的人,她就可以知晓那个人让她到那商场的用意,却怎么都没想到,才不过是第一步,她就碰了壁。 接下来,她能怎么办?还能怎么办? 似乎,她除了找到这手机号码的主人外,根本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窗外,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射了进来,刺眼得很。 江沅看着远方,神色有些恍惚。 如果她猜得没错的话,江成和再过不久就要举行葬礼了,很多的证据也将会随着他的下葬一并被掩埋,是不是就代表着,这一切将无从揭开真相? 那秦慕思呢?秦慕思就能逍遥法外了吗? 她不甘心啊,真的不甘心啊! 倘若秦慕思就是害死江成和的人,她定不会轻易饶过的,可在这一刻,她却只感觉到满满的无力。 她正想得出神,余光不经意的一扫,竟然瞥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江沅瞬间挺直了背梁,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个方向。 她看着那一个人,直接就弯腰坐进了后座,眼看着车子渐渐驶远,她没有丝毫的犹豫,立即启动车子跟了上去。 她没敢跟得太紧,只隔了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双手握着方向盘,她的心难免忐忑,如果说,第一次是看错了,那第二次呢?是不是代表着,第二次不可能会是看错了? 如果她没有看错的话…… 她不敢再想下去,连带着,手也开始微微在颤抖,她努力的平复着心情,才好不容易镇定了下来。 一路尾随,她都没有松懈过。 她看着那个人在半路下车,进了一间花店,随后拿着一束花走了出来,然后,又在另一间店停了下来,似乎是在买什么东西。 过去大半个钟头以后,他应该是买完东西了,车子便向着郊外的方向而去。 她看着那一个方向,一个不太可能的想法顿生心头,她咬着下唇,在那紧握的掌心内,指甲已经深陷其中,痛而不自知。 随着那路越来越相似,她的心随之一沉。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在这前方,便是她曾经去过的地方——墓园。 在那个墓园里,埋葬着她这辈子注定忘不掉的人,还有这个人的父母。 她从来不相信在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的所谓的巧合,哪怕真的有,可是第一次算是巧合,那第二次呢?第二次也是巧合? 不,她不信,也不可能会去相信。 她只相信自己心底的那个感觉。 又过去了半个小时,果真如她所料的那般,前方的那车子驶进了墓园的停车场。 她的面靥上有了波动,还好,今天过来墓园的人不算多但也不算少,她便找了个不远不近的车位停好,看着那抹身影从后座下车。 随行的应该还有上一次她见过的那个助理,只是,下车来的,却他一个人。 她看着那抹身影往墓园的门口走去,好一会儿后,她才打开车门下车。 她特地绕了一圈,才走到那门口,来这墓园的人都得在门卫那里登记出入资料,她曾经有一段时间经常过来,这里的门卫早就认得她了,在给她递过登记簿的时候,还笑着跟她打招呼。 江沅心不在焉的应声,顺着那一串名字往下看,在看到那无比熟悉的名字后,脸上的淡然终于出现了裂缝。 第三百三十二章 他和她,曾经亲密无间 门卫有些疑惑的瞥了她一眼。 “怎么了吗?” 她慌乱的摇了摇头,说了句“没什么”,颤抖着手在那一串名字下面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看着那两个名字一上一下的叠在一起,她的神色有些恍惚,她甚至已经记不清她有多久没有看到过了,似乎,已经很久很久了,久到……她以为已经是下辈子了。 签了名后,她跟门卫道谢,一步一步的走上了阶梯。 这个墓园,她是再熟悉不过了,有时候闭上眼睛,她都能知道她要去的地方在哪里,需要几个拐弯才到。 可是这一刻,她却睁着双眼,深怕自己会漏看些什么。 每一步,都似乎很是艰难,可是对她来说无论再怎么艰难,她都迫使着自己必须往前。 而随着这每一步,很多的回忆在这一瞬间也涌上了脑海。 江沅怎么都没有忘记那两年前的所有事情,包括那些年,包括……那一个叫作易珩的少年。 每个人都有年少无知的岁月,她也不例外。 出生时,由于罗萍的有意调换,从有意识开始,她就生活在江家,那个时候的江家,江成和有一个来往很多年的至交好友,因为两家交好,她的童年便多了一个小男孩,那个小男孩的名字就叫易珩。 易珩是易家的独生子,小的时候,江成和极为喜欢易珩,甚至还与易父开过玩笑,希望两个孩子长大以后能够共结连理。 当时的江沅什么都不懂,她只知道易珩是她的小哥哥,无论发生什么时候,这个小哥哥都会在她的身边,陪她哭陪她闹,陪她去遍她想去的每一个地方。 随着时间的流逝,她也渐渐开始习惯了有他在身边的日子。 易珩很宠她,若是有人欺负她,他会毫不犹豫的为她出头,甚至还曾经试过为她打得头破血流的。 每当他受了伤,她都特别的心疼,可他总说没关系,只要她能好好的就行。 易珩为她打过无数的架,她小的时候长得不错,再加上家世的问题,不少人会想要跟她扯上点关系,其中,自然少不了男孩子。 之后,她也是从易珩的口中知道,原来他之所以会去练家子,都是为了她。 易珩真的为她做了很多很多的事情,多到她已经数不清的地步。 两人一起长大,自然免不了冒升一些小情愫,只是,更多的时候是暧昧的,唯独捅破的那一种。 他比她大几岁,大部分时间都是她在闹他在笑,曾几何时,她真的以为日子就会这么一天一天的过去,等到两人成年了,估摸着顺理成章也就在一起了。 却怎么都没想到,那一年,易父生意失败欠下了巨款,跟易母双双亡故。 徒留下易珩一个人,当时的他还没成年,唯有被送进了孤儿院,江成和不是没有提出过收养,都被他给拒绝了。 那个时候,易家就等同于烫手山芋,众人是躲避不及,更何况是家里的亲戚? 他早早辍学,没多久就找了份工作,跟以前没有丝毫改变的是,他依旧会到学校去接她,然后带她去吃她想吃的东西。 过往碍于他的身份,别人都不好得罪,可彼时,易家垮了,那些人也就不再忌讳些什么,从此以后,他身上的伤便更多了些。 后来,她的身世被揭穿,再后来…… 江沅回过神来,阖了阖眼。 每一次想起那件事,左边胸口的地方就疼痛得难以忍受,她用手放在那个位置,明明已经过去两年了,她本来还以为,有一些事早就该忘记了,可是,直到这一刻她才发现,忘记原来是那么难。 哪怕再过个四年,六年,大概她都忘不了吧? 她抬起头,阶梯还在往前延续,她踩在那水泥地板上,每一步,都是格外的沉重。 这个墓园,就是当初易父易母葬下的墓园,同样的,那一天她在易父易母的墓地的旁边,弄了一个衣冠冢。 她想着,哪怕她找不到他,最起码,让他陪在父母的身边,也不至于孤独无依。 江沅抬步走上去,当她顺着那个方向望过去,那一抹伫立在墓碑前的身影是那样的深刻,无比清晰的烙印在她的瞳孔之中。 上一次,倘若真是她认错了,那这一次呢? 她亲眼看到他来到这里,亲眼看到他站在那墓碑前,这,又算是什么? 除了他,还能是谁? 微风轻轻吹过,吹乱了她鬓间的碎发,她略带晃神的看着那抹身影,大概是她的注视太过炙热,他终于察觉到了什么,下意识的朝这个方向望了过来。 当目光接触到她,他先是愣了愣,而后便转过身似乎是打算离开。 她没有动,由于周遭没有别人,她的声音如同醍醐灌顶般传进了他的耳。 “事到如今,你还要说你不是易珩吗?” 男人因为她的这番话就此顿住了步伐,僵直着身子背对着她。 她缓步的走过去,在他的几步之外驻足。 江沅看着那放在双人墓碑前的花和袅袅升起的香火,如果她刚刚看得没错的话,他就站在这双人墓碑旁边的衣冠冢前,虽然因为有一定的距离,导使她没有看清他的面部表情,但也能轻易猜到他在想些什么。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在他就是易珩上。 她慢吞吞的将视线转移到他的身上,她对他太过熟悉,熟悉到哪怕只是这样背对着她,她都能认出他来。 那一次,她还能自我怀疑,这一次,便是明晃晃的事实了。 江沅觉得,自己当真是可笑极了。 不管她看多少次,他跟她记忆中的那个男人,仍是没有半点的区别。 曾几何时,她真的以为是自己认错了。 可是她又在想,在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那样相似的两个人? “为什么不愿意承认?易珩,我跟你从小就一起长大,难道你觉得,我就会不认得你了吗?你错了,就算你变成怎么样,我都只需一样就能看穿了。” 他和她,曾经亲密无间。 第三百三十三章 竟然,是江沅 从小到大,陪伴在她身边的,就只有他。 是他告诉她,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不会离开她的身边,他都不会把她一个人丢下。 可是后来呢? 后来,他到底还是把她丢下了,甚至就连反应过来的机会都不给她。 他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眼泪不住地滑落脸颊,她泪眼模糊地瞅着他,眼神带着几分倔强。 “你为什么不肯跟我相认?” 江沅的手紧攥成了拳头,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直接就冲到了他的面前,仰着头看着这个男人。 “易珩!你回答我啊!你为什么不回答我?这两年你到底是怎么过来的?为什么不联系我?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我以为你已经……” 她真的曾经以为,他死了,他再也不存活在这个世界上了。 可是,她的这些话根本没能说出口,眼前的视线便被一片漆黑所淹没,在陷入昏迷前,她只隐约听见他焦急地呼喊着她的名字…… “沅沅!” …… 医院。 温曼双捂着腹部的地方,脸色隐隐有些苍白,自从那件事以后,她几乎每一天都把自己灌醉,以前起码她还能找些男人来依靠,可是后来,她便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没有人愿意接触她,更没有人愿意让她依靠。 巩眠付是谁?在这安城之中,谁人不晓得巩爷的名号? 那个男人哪怕表面上放过了她,可也不见得会让她好过,她恨,她真的很恨,明明她比那江沅更好,偏偏,那个由始至终都在巩眠付身边的,是江沅。 日以继夜的喝酒,让她在两天前就住进了这间医院,轻微的胃出血令她十分难受。她身上的钱不多,住进来以后曾经想过要办理出院,但是负责的医生都不批准,她无奈之下,唯有在这医院住了下来。 只要等到她身体痊愈了,她铁定立马就离开这间医院。 温家早会没了,那些温家的亲戚早些年已然没了联系,任是谁人都不愿意招惹她这个所谓的大麻烦,因此这么久以来,她便也习惯了独自一人。 她不是没有想过要出去找工作,可是,她曾经出身名门,早就养成了犹如贵妇一般悠闲的生活,怎么可能跑到外面去任劳任怨? 温曼双心里清楚,这样下去并不是办法,然而,她也只能继续这么苟活下去。 每天待在病房里是烦闷极了,她便打算到院子里去走走,刚到一楼正要出去,她远远便看见了熟悉的身影。 那是一个年轻男人抱着一个昏迷的女人在走廊上奔跑,在他们的后头,还跟着一个看似是助理的男人,只见那抱着女人的男人脸上布满了急色,就连额头上也渗出了不少的汗珠,匆忙的脚步让人轻易就能看出他此刻的心情。 本来,温曼双无暇理会这些有的没的,只是方才不经意的一扫,让她意外地瞥清了那女人的五官。 竟然,是江沅。 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可不是什么普通的事,温曼双蹙起了眉头,拐了个弯,也不到外面去了,反而是跟着那抹身影而去。 男人抱着昏迷中的江沅直接直接就跑到了急诊室,值班的医生见状,连忙过来诊断。 一个医生仔细地检查着,他就站在旁边,眼底溢出了遮都遮不住的担忧。 “她怎么样了?为什么会突然晕倒?” 医生检查过后,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病人怀有身孕,估计是因为一时的情绪激动导致的昏眩,只是动了胎气,没有什么大碍,好生休息就行了。” 随后,医生让护士帮忙做了相关的一些检查。 动了胎气这是大事,自然免不了要住院观察,助理听闻要住院,想也没想就走过来,想要将她抱起,可是他的手才伸至半空,就被另一只手给挡住了。 他抬起头,男人的薄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直线。 “我来。” 助理张了张嘴,“易先生,还是让我来吧……”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男人一个冷冽的眼神给截住了所有的话。 他站在那,看着那躺在诊疗床上的江沅,声音低沉。 “我不想让其他男人碰她。” 周遭也就他们两人,他的这一句话助理自然是听见了,他禁不住一怔,到底,还是什么话都没再说。 医生重新走回来,说是已经安排好了病房,男人淡淡地丢下一句“谢谢”,就径自将床上的人打横抱起,随后走出了急诊。 助理没再说话,只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后面。 他抱着她直接又进了电梯,即便一路上有不少的人好奇地打量着他,他却好像根本没发现那些人的目光一样。 他在专心致志地做着一件事,对他来说,现在唯有关于她的事,才是最重要的。 挑的病房不管是环境还是其他都是最好的,窗外那璀璨的阳光铺天盖地地透过窗户照射了进来,撒了满满的一地。 男人轻手轻脚地将她放在床上,给她掖好被子,没一会儿,护士就过来给她挂盐水。 他没有离开,他一直都坐在病床的旁边,目不转睛地看着床上的她。 江沅睡得很沉,那眼睛紧紧地闭着,嘴角微微勾起。 似乎,从小到大,她睡着的时候都是这样,别人的睡相丑态毕露,而她却好像一个睡美人一样,即便是睡着了,那脸上都是带着浅浅的微笑。 很久以前开始,他就经常像这样静静地看着她睡觉。 …… 病房外,温曼双悄悄将门合上。 她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向上扬起的弧度,紧紧地握住掌心内的手机,方才从急诊到病房的那一幕幕,她都用手机拍摄了下来。 她一直都在渴望着能找一个机会做些什么,只是怎么都没想到,这个机会竟然来得这么快。 里面那个男人看着江沅的眼神,傻子都能看出有什么问题了,想来,这两个人之间肯定有着非一般的关系。 男人最痛恨的是什么?无非就是被人戴了绿帽。 自然,也包括巩眠付在内。 恐怕他怎么都想不到,有一天他的妻子会亲自给他戴了这一顶绿帽吧?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好机会,而她,自然不可能就此放过这个机会。 一场好戏,即将开始。 第三百三十四章 她不懂,真的不懂 江沅不知道自己究竟昏迷了有多久。 当她慢慢地苏醒过来,首先印入眼帘的,是白色的天花板。 阳光从窗外照射了进来,让病房内充满了暖意,她先是有些茫然,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旁边传来了一道熟悉的男声。 “醒了?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吗?” 这声音,就好像醍醐灌顶一般,将她从茫然中抽回神来,她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深刻的五官随即入了目。 她想起了昏迷前的事,用手肘试图支撑起身子,只是她还没来得及起来,便被他重新按了下去。 易珩抿着唇,脸上的神色带着几分复杂。 “你怀孕了,情绪波动太大才导致昏眩过去,你怎么就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 江沅微张着双唇,急欲说些什么,他瞥了她一眼,重新在位置上坐了回去。 “沅沅,我希望你能好好对待自己。” 江沅的眼眶微红,神色激动地瞅着他。 “你终于承认你是易珩了!” 他没有立即回答她,而是将脸扭向了另一边。 窗没有关拢,微微的清风从外头吹了进来,带出了一丝的凉意,更是吹动了那窗前的万年青。 他失神地看着那抹碧绿,许久以后,才低着声音开口。 “你认识的易珩已经死了,在两年前的那场交通事故中,死去了。” 她是最听不得这样的话,柳眉不自觉地蹙起。 “你没有死,你现在就在我的面前,不是吗?易珩,这两年里,你究竟去了哪?为什么不跟我联系?你知不知道我……” 江沅没有说下去,他不会知道,他不在的这两年,她是真的很痛苦,她甚至在后悔,后悔他和她的最后一面,她不该跟他争吵。 很多的遗憾之所以会变成遗憾,是因为在还在时没有懂得去好好珍惜,等到想要珍惜了,却已经来不及了。 当年,就是这样。 他轻轻地摇头。 “我说了,我不是你所认识的那个易珩了。” 他顿了顿,随后才继续往下说。 “两年前,我被人救了送往国外医治,我整整昏迷了半年才终于苏醒过来,医生说,我能醒过来可以说是一个奇迹,那之后,我就不再是易珩。” “我不懂。” 他阖了阖眼,声音很轻。 有些时候,有些事对于他来说,回忆起来就是一种痛,那种痛犹如将本应该结疤的伤口重新扒开一样,血流成河是在所难免的。 “我的母亲……那个救了我的人,她的丈夫和儿子在几年前去世了,连尸体都没能找着,两年前,我在去往机场的高速公路上出了事故,刚好她回来安城处理事情,她认为我长得很像她的儿子,所以,她将我带到了国外接受治疗,等我醒过来以后,我就成了她的干儿子,一直活到了现在。” 她不懂,真的不懂。 “可是你是我所认识的易珩,我们是一起长大的,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变成另外一个人。” 他苦笑。 “我的这条命,是母亲给的,如果不是她,我早就死了。” “我需要回报恩情,她需要一个儿子,我们都是各取所需罢了,反正,我的亲生父母早就已经死了,那么,我究竟是谁,重要么?” 江沅张了张嘴,想要出言反驳,到底,还是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说得没错,他的亲生父母在他年幼时已经去世了,在这个世界上,易珩没有亲人,他只是一个人。 两年前的那场事故,让他变成了另一个人,有人需要他的存在,有人需要他才能赖以生存,那么,他究竟是不是易珩,都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伸出手,抚摸着她的脸。 就算两年过去了,她依旧没有什么变化,只是那本带着几分稚气的脸,如今那稚气已经全部褪去。 她已经不再是当年的那个女孩了,她现在,是一个女人了。 还好,在他不在的这两年里,她过得很好。 这是他唯一觉得安慰的。 江沅的眼眶禁不住泛红,面前的这个男人,她曾经无比的熟悉,然而,此时此刻却又是如此的陌生,她从来都没有想过两人会在这样的一个情况下相认,她甚至从没想过,她竟然还能看到他。 “你知道这两年,我是怎么走过来的吗?” 她用手捂着自己的脸,眼泪是怎么都止不住。 “我经常梦见你,梦见那天发生的事,我认定你把我丢下,认定你违背了你对我的诺言,直到我知道你出了车祸,我疯了一样跑过去,却只看到熊熊燃起的大火……我真的快疯了,那一刻要不是别人把我拦住,我恨不得能够钻进火海里把你救出来。” 他没有说话,她的双肩不停的抖动,对她来说,那一天所发生的事,当真就如同一场噩梦。 她无数次的希望,倘若只是一场噩梦,那为什么她怎么都醒不过来? 直到她亲手刨开那衣冠冢,直到她的双手变得伤痕累累,她才终于明白这一切都是真的。 那个说要带她远走的男孩,那个说要给她幸福的男孩,那个她每次一转身都能看到守在几步之外的男孩,就此葬身在那火海之中。 哪怕她再怎么的不愿意面对,都必须面对。 “易珩,我恨你,你明明说好了要带我走,为什么要把我丢下?” 她哭得撕心裂肺,他看着她的脸,眼底溢出了一丝的心疼,他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拉下她遮挡面部的手,然后帮她擦拭眼角的泪。 “因为,我舍不得。” 舍不得就那样带她走,舍不得让她面临危险,所以,在那一刻,他选择把她丢下,选择独自面对。 他的声音很轻,轻得仿佛一阵大风就能吹散。 江沅抬起头,泪眼婆娑的看着他。 “你说好了带我走的,你说好了的……你这个骗子……” 从小到大,他都是把她捧在手心里细心呵护着的,此时看到她哭成这样,他免不得心疼,因此,未经思考,那一句话就那么脱口而出。 “沅沅,我答应你,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再丢下你不管了,绝对不会了……” 第三百三十五章 今天,我就送你一份礼物 南楼前,黑色pagani停了下来,男人推开车门,缓步的从里面走了出来。 明明不过离开两天,却让他有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他抬起头,看着面前的建筑物,并没有立即进去,而是若有所思的站在那,背梁挺直。 老白来到了他的身旁,这两天的时间,他一直都陪在他的身边,自然而然,也知晓了一些事情。 他面带迟疑的望着男人的侧脸,到底,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巩爷,你……确定要那么做吗?”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 老白的手放在身前,略带几分不安的搓了搓手。 “你和三少奶奶已经在一起大半年了,而如今,她的肚子里还有了你的孩子……难道,真的要……” 他试着想让他改变主意,没想,男人冷漠的一句话却截住了他接下来的话语。 “只不过大半年而已,你就都忘了么?” 老白张了张嘴,没再多说些什么。 他跟在他的身边不是一年两年的时间了,自然一些不能忘的,他也不敢忘,只是这会儿,他总觉得……有些对不住江沅。 在这过去的大半年里,江沅对他算是不错的。 “那……巩老先生那一边需要说一声吗?毕竟,是住进南楼的事……” “说跟不说,又怎样?当年,他没有同意,你觉得他现在就会同意了?” 他的手放在兜里,面靥上尽是凉薄。 “我的事情从来无须对他交代些什么,我以为,这一点你应该很清楚才对。” 他顿了顿。 “住进南楼的事,你去安排好,她的身子骨……还需要多休息,不用急于一时,毕竟,她才好不容易醒过来。” 听见这话,老白才暗地里松了一口气。 有一些事,该来的始终要来,但若能稍微拖延一点时间,或许……能好过一些? 他是真的这么希望着的。 见巩眠付跨步走进屋子,他忙回过神来,连忙跟了上去。 偌大的客厅很是安静,甚至静得仿佛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清楚听见。 他环视了一周,都没能看到那一抹预期之内的身影,他从兜里掏出了手机,其实,江沅给他发的短信还有电话他都知道,只是当时,他根本无暇理睬她罢了。 佣人见他终于回来,便迎了上来。 “巩爷,你回来了。” 他“嗯”了一声,向二楼的方向斜睨了眼。 “她呢?” 佣人理所当然知晓他所指的到底是谁,恭敬的回了话。 “三少奶奶今个儿一早就开车出门了,具体去哪,我们并不清楚。” 出去了? 男人微微蹙眉,向身旁的老白示意了下,老白会意,立即拿出了手机拨打了电话。 没一会,老白挂断电话上前,一脸的欲言又止。 “三少奶奶的车在城郊的墓园的停车场内,只是人不知道去哪了,过去了好几个小时了,都没见她下来。” 江沅跑到墓园去了?她到那种地方去做什么? 巩眠付的眉头蹙得死紧,没有多想就转身往外走。 他本是打算亲自跑一趟,可才刚走了出去,就见到大门那边的门卫跑过来,说是有人找他。 他便到外去看了眼,怎么都没想到,这找上门来的,竟然会是温曼双。 巩眠付曾经以为,自从上一次的事情后,温曼双就不会再出现在他的面前了。 所以然,当他确定那站在门口的人就是她时,是难免诧异。 那次的事,若不是江沅求情,他是铁定不会轻易饶过她的,换着是其他人,聪明点的都会离他远一点,深怕会惹怒了他,换来不好的结果。 偏偏,温曼双却并非如此。 男人直接就走到了她的面前,那张脸上没有半点的表情。 “你来这里做什么?” 温曼双的身上是匆匆换好的衣服,她抬起头看着这个男人,经过了之前的事后,她对他是再无任何的好感了,更多的,是恨。 她恨不得巩眠付不好过,恨不得江沅摔得凄惨。 哪怕,她现在的一举一动在别人的眼里等同于疯子,那又怎么样? 只要能够让这两个人过得痛苦,她什么都做得出来。 “我到这来还能是做什么?肯定是来找你啊!” 她笑得有些虚伪,他眯起了双眸,一时之间不知道她到底是揣着什么心思。 他懒得在这应付她,刚想要转身离去,没想,她接下来的话让他禁不住顿住了脚步。 “你知道江沅现在在哪里吗?” 如她所料般,他回过头来,一脸危险的瞅着她,温曼双笑出声来,扬了扬手中的手机。 “我是来给你送消息的,我知道江沅在哪。” 他没有动,只是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 “我能碰见她,是一个巧合,若不是我觉得你挺可怜的,我是绝对不会到这里来找你的,毕竟,我恨不得你死。” 男人抿唇不语,周身开始散发出一种骇人的气息。 温曼双丝毫不觉得害怕,反倒是笑得很是猖狂。 “你当初饶了我一命,那今天,我就送你一份礼物。” 说着,她就把手机丢给了他。 巩眠付伸手接过,却没有立即打开,而是放在手心里把玩着。 温曼双早就料到了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她抬起手,指着他手中的手机。 “里面有一段小视频,视频的主人你应该比我还要熟悉,难道,你就不好奇吗?” 那双像猎豹一样的眸子,变得越发深沉危险,男人并不知道她这是在打什么主意,但她这句话一出,他唯一联想到的,便只有江沅。 所以,没有多想,他便把手机打开,里面果真如她所说的那般,入目的,便是一段小视频。 他点开,当他看清那视频里的画面,禁不住瞳孔猛地一缩。 在他的旁边,老白自然也是看到了,瞬间倒吸了一口气,不敢置信的用手捂住了嘴巴。 那画面中,被抱在一个陌生男人怀中的,赫然就是江沅! 明明在稍早前,底下的人才说发现江沅的车子在城郊的墓园,他还在疑惑这会儿江沅到底是不是还在墓园那边,正准备过去找她,怎么都没想到竟是…… 第三百三十六章 江沅在哪里? 这视频的时长不算短也不算长,他死死的盯着画面,看着那个陌生男人抱着明显陷入昏迷的江沅冲进了急诊室,之后,更是直接抱进了病房去,特别,还能听见那陌生男人的那一句话…… “我不想让其他男人碰她。” 如果江沅与这个人并不相识,那么,自然不可能会有这么一句话出现,而如今,这句话再清晰不过的回荡在他的耳边,只显露了一个问题。 就是,江沅与这个人是认识的,甚至还是非比寻常的关系。 他眯起了眼,薄唇抿得死紧。 他看到这陌生男人抱着江沅进了病房后,便一直都守在床边,有那么的几秒钟,镜头是切换到了这陌生男人的脸庞上。 虽然只有仅仅的几秒钟,但是,他却看清了这个陌生男人的五官轮廓。 拿着手机的五指一紧,他的周身弥漫出一种萧杀的冷寂,仿佛能够将空气冻结起来一般,十分骇人。 虽然只是在一些资料上见过,可他还不至于忘记这一张脸…… 就连旁边的老白也脸色丕变,失声尖叫:“这怎么可能?!” 是啊,这怎么可能? 这个人,不是已经死了吗? 为什么?为什么会再次出现?而且,还是跟江沅在一起? 巩眠付愤怒得将手机砸在地上,那手机坠地后霎时便被砸得粉碎,温曼双自然是看到了,她有些意外,在这之前,她会猜到他会生气,可从未想过竟然会是这么的生气。 这个样子的巩眠付,她还是头一回见到。 她还没来得及回过神来,这男人便一个大迈步来到了她的面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攫住了她的脖子。 她憋得脸蛋通红,却是怎么都挣扎不开来。 男人的表情很可怕,他也没有顾忌手间的力道,在这一刻,他只迫切的想要知道一件事。 “江沅在哪里?” 温曼双是真的怕了,立即便将那医院告诉了他,下一秒,颈脖间的力道骤失,她整个人软瘫在地上,还没喘上几口气,就听到背后汽车远去的声音。 她抬起头,看着车子消失在视线范围内,速度之快,是她始料未及的。 …… 狭仄的车厢内,气氛尤为凝结。 老白小心翼翼的透过倒后镜看着他,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握紧了方向盘,心里只觉得,似乎,两年前的事如今即将要被放在明面上了,而有一些事,也到了无法遮掩的地步。 他担心的事,害怕的事,终究还是到来了。 他知道,那些事轮不到他来插手,他便也不能多说些什么,他只能踩下油门,让车子继续往前行驶。 而在医院内,是另一番光景。 江沅哭到眼睛红肿,良久以后,才好不容易消停了下来。 在这期间,易珩都守在她的身边,不曾离开过。 她睁着泪眸看着这个男人,他们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自然,对彼此的了解也是最深的。 对于他的事,她是记得再清楚不过了。 从她有意识以来,她就生活在江家,而易珩,也一直都在她的身边,他们相伴十几年,他答应过她会对她不离不弃,她答应过他愿意陪她到老,可往往,事情都是残酷的。 易家没了是一个变数,最重要的另一个变数,是她的身世。 江沅怎么都忘不掉,那一天,当她知道自己并非江成和和吕静的亲生女儿时,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心情。 那过去的十几年来,她是真的将江成和和吕静当成了自己的亲生父母一样对待,从不曾想过,那都是一个错误,她和秦慕思的人生错位了,其实,秦慕思才是江家的千金,秦慕思才是江成和和吕静的亲生女儿。 那么,她又算什么? 曾经何时,她怨恨过,挣扎过,她不懂,为什么要让她知道那样残忍的一个真相,她是真的无法接受,却也被迫着接受。 那时候的江家,几乎是乱成了一片。 她将自己反锁在房间内,始终不愿意面对那样的一个事实,然而,纵使她再怎么的不愿意接受,可江成和和吕静在安排着将秦慕思接回江家的事宜。 那么她呢?她能到哪里去?被送到秦家去吗? 想来,那对江成和和吕静来说,是理所当然的事,她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自然而然,也不该继续留在江家。 特别是吕静,当她知道她并非她的亲生女儿以后,每每看到她,那眼神中都是充满了厌烦的。 那么的一段日子里,对江沅来说,就是煎熬。 是易珩,是易珩将她从那如同煎熬般的地方带了出来。 她甚至直到现在仍然记得,当时,他牵着她的手跑出江家,那稚气未脱的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 “沅沅不怕,有我在,我带你走,我带你离开这个地方!” 他知道她心底的脆弱,他知道她的逃避,他知道她的害怕与畏惧,可是,他从来不戳穿她,他那瘦弱的后背担起了对她的责任,只要是他说出口的承诺,那么,他便会努力的去履行。 他真的把她带走了,在那么一个下雨的夜晚,没有任何人知道,也没有任何人看到,他就那么的把她从江家带了出来。 他说,他愿意带她去天涯海角,愿意带她去她想去的每一个地方,他会一直都守在她的身边,他绝对不会把她抛下,除非,是她先不要他。 从那一天起,他只有她,她也只有他。 江沅心里清楚,那就是一种逃避,可是,他愿意包容她的逃避,这才是最重要的,而她,也从来都没有后悔过跟着他一同离开江家。 可是怎么都没想到,他们会在去机场的路上碰到那些过去曾有恩怨的人…… …… 江沅阖了阖眼,哪怕是现在回想起,她都觉得心有余悸。 当时,两人为了躲闪试过很多的办法,好不容易以为能够逃脱,他却在半途将她赶下了车。 任凭她怎么呼喊,他离去的步伐从未停顿过。 窗外,天色慢慢的沉了下来,那昏黄逐渐替换掉光明。 第三百三十七章 只要你觉得幸福就好 他坐在床边看着她的脸,他和她是从小就一起长大的,因此,有一些话根本不用说出口,他就能猜到她在想些什么。 “沅沅,对不起。” 她咬着下唇,两年来的恨,到底敌不过两年来的思念,在这过去的两年里,她当真以为他死了,在那一场车祸中丧生了,直到今天她才感觉庆幸,庆幸他还活着。 没有什么事情比他还活着更重要了。 “易珩,你答应我,你答应我以后都不会再像之前那样把我丢下好不好?” 他点头。 “我有好多好多的话想要对你说……” 他看着她的脸,迟疑了下,终究还是说出了口。 “其实,关于你的事情我都知道……” “我知道你回到你亲生父母的身边,也知道你嫁进了巩家,成了巩眠付的妻子。” 巩眠付的名声,他不可能会不知道,特别,这巩眠付还是跟她有关联的人,他更不可能不去打听有关于巩眠付的消息了。 易珩的心情有些复杂,当他回来安城,知晓了有关于她的事情后,便不知道该不该去找她。 曾几何时,他和她是相爱的。 哪怕,还差捅破那一层白纱的地步,可是这一点,他和她都是心知肚明的。 而如今,她已嫁人,他也不再是她所熟悉的那个易珩了。 他甚至不知道,他和她之间……还能回到过去吗? 恐怕,是不能的吧?这期间已经过去了两年,两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足以改变很多的事情了。 他也无数次的幻想过跟她的可能性,只是归根到底,若是她能够幸福,要他怎样都是可以的。 他是真的这么想的。 然,很多的事情并非就能如同想象中的那么好,包括她的事,还有他的事。 江沅一怔,似是没想到他会突然说出这话来。 她咬着下唇没有吭声,易珩会知道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吧?在这安城之中,几乎没有人是不认识巩眠付的,再加上之前新闻那么多,若说不知道,恐怕是假的吧? 她也没想瞒着他,她垂眸看着自己放在腿上的手,慢慢的扭成了麻花状。 “易珩,我……我……” 她始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他勾唇笑了笑,伸出手摸着她的头。 “你用不着对我说什么抱歉的话,你不欠我什么,真的。” 他顿了顿。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 他沉默了好久,久到她疑惑的看着他,他才扯了扯唇角,开了口。 “你觉得你现在幸福吗?” 她愣了愣,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这么问,但她还是轻微颔首。 “我觉得我现在还是挺幸福的。” 她的手落在了依旧平坦的小腹上,如今,这个孩子还小,等到几个月过去了,这个孩子就会呱呱坠地了。 以前的时候,她根本不懂得幸福到底是什么,可是,直到她遇到了巩眠付,才隐约懂得了幸福究竟是什么。 对她来说,有巩眠付,有他们的孩子,就是她想要的幸福了。 她也不要求太高,简简单单的就好。 易珩望着她的脸,眼底溢出了一丝的挣扎。 从他回来安城以后,调查了有关于巩眠付的事,自然而然,另外一些事也被他知晓了,哪怕,那些事一直都是遮遮掩掩的,似乎不想让别人知道一般。 他本想将那些事告诉她,可当他看着她的脸时,那些话却哽在了喉咙里,怎么都说不出来。 他怕,他怕他一旦说出来了,她的幸福就会出现裂痕。 到底,他还是没有说出口,只是笑了笑。 “只要你觉得幸福就好。” 他看了眼腕表,随后站起身来。 “我一会还有事,要先走,医生说了你可以今天晚上出院也可以住一晚明天再出院,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我建议你还是住院观察一天会比较好,我等会让助理给你把晚餐送过来。” 她摇头,拒绝了。 “不用了,晚餐的话我会让家里的佣人送过来的,还有我丈夫那边……还是得跟他说一说。” 虽然,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联系上巩眠付。 易珩盯着她的脸老半晌,她被他盯得浑身不对劲,禁不住摸着自己的脸颊。 “怎么了?你好奇怪的样子。” 他说了一句“没什么”,便转身往门口的方向走去。 只是,他并没有立即拉开门走出去,而是回过头来看着她,试探性的问了句。 “沅沅,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你的丈夫根本不像是你想象中的那样,你……要怎么办?” 听见他的话,江沅下意识的蹙起了眉头。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摇晃了下脑袋,“没什么,你好好休息吧,我走了。” 说完以后,他便拉开了病房的门走了出去。 她半坐在床上,看着那紧紧阖上的房门,心底始终有些疑惑。 她对易珩太过了解了,除非当真是有什么事,不然的话,他不会用那样试探性的口吻来问她那么的一个问题。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想起了之前巩玉堂跟她说过的话。 这两个人,似乎都知道些什么,而这甚至还是跟巩眠付有关的。 是不是,只有她一个人瞒在鼓里的? …… 当车子停在医院门口的下一秒,巩眠付便迫不及待的打开车门走下车。 老白自然免不得亦步亦趋的跟在他的后头,在来的路上,他已经把一些事情打听过了,所以然,两人是直接奔着病房去的。 电梯在所在楼层打开,他大步跨了出去,才走了几步,就看到了一抹身影。 男人顿足,那双深邃的黑眸慢慢眯了起来,一抹冷戾在眼底一闪而过。 即便没有亲眼见过,但是仅仅一眼,他就把这个人给认了出来。 易珩自然也发现了他,男人本以为,他定不会知道他是谁才对,没想,这个人却来到了他的面前,那张脸上没有半点的惊诧。 一时之间,火光暗中点燃,唯有彼此方知,这打量到底蕴含着什么。 “这大半年,多亏了巩爷再三的照顾我家沅沅。” 第三百三十八章 如果,他早知道…… 听见他的话,男人那双猎豹一样的眸子,变得阴沉危险。 “看来,你挺清楚我的事。” “我跟你之间的处境位置,想来,知己知彼才能最正确的,况且,看样子你也挺清楚我的事情的。” 他笑,笑得有些漫不经心的。 “既然这样,有一些话我也就放在这了,恐怕我对沅沅的意图,你也能猜到一二,反正就我来说,我从来都不会遮掩些什么,就像你对那个女人的心,也不曾隐藏。” 那无疑就是他心底的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他紧紧地抿着薄唇,那眸光浓郁得仿佛深不见底。 “我希望易先生不要忘记了江沅是我的妻子这一点,不过仔细想来,因为某些原因,你当时没能参加我和我妻子的婚礼就离开了安城,改天等易先生有空了,我们夫妻俩定会宴请易先生好好聚一聚,毕竟,易先生与我妻子曾经是最好的‘朋友’。” 巩眠付特意在最后的“朋友”一词上咬音很重,似是在提醒着他什么。 果不其然,易珩的脸色微微一僵,但他很快就恢复了过来。 “那么,我期待着。” 男人深深地瞥了他一眼,随即大步的越过他往前走。 易珩看着他的背影,面色沉了下来,那垂放在身体两侧的手不自觉地攥成了拳头。 那些年,他曾经错过的人和事,经过了这么些年,也该是时候抢回来了。 这一次,他有足够的自信能够保护她! 易珩走到了医院的停车场,打开驾驶座的门坐进去,很快的,车子便驶了出去,消失在那车流之中。 由于时间还早,路上的车并不多。 他握着方向盘,车子向着某一个方向而去,其实,早在他苏醒过来以后,他就曾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回来找她,可是太多的事情阻碍了他的脚步,他禁不住在想,如果,他早一些回来,是不是江沅就不会嫁给巩眠付了? 五指渐渐收紧,手背上的青筋凸显。 他目视前方,脸色却阴沉得可怕,他想过万般的可能,却怎么都没想到,不过两年的时间,她竟然会嫁给了巩眠付。 如果,他早知道……他绝对不会让她嫁给那个男人,绝对不可能。 正想得专注,就在这个时候,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他拿出一看,屏幕上显示着老宅的电话。 想也知道,是他的“母亲”打来的。 他按下接听键,简单地说了几句就把电话给挂断了,其实早在几日之前,他的母亲就告诉过他,今天晚上有一个宴会是他必须参加的。 其实本该在几个月前,他回来之初,母亲就打算给他操办欢迎会,只是后面母亲的身子抱恙,便一直拖到了现在,他倒是无所谓,对他来说,他回来这片土地不需要任何人欢迎。可是,若这是母亲所希望的,那么,他会一一满足。 他的“母亲”闺名叫俞歆,在安城,俞家也是名门,俞歆是大家闺秀出身,她与夫家在她年幼时便有了婚约,因此,俞歆年轻时早早就嫁了人。 那栋别墅位于半山腰上,他开着车驶进前院时,天色已经全然暗了下来。 俞歆在门口等待,见到他终于回来了,便忍不住走了过去。 她从小就接受良好的教育,婚后,大多数时间都是穿着一身精致的旗袍,她向来懂得保养,虽然如今年近五十,整个人看上去却彷如只有四十岁。 “阿珩,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易珩勾唇一笑,注视着母亲的脸。 “公司的事挺多的,抱歉,妈,我现在才回来。” “我知道你刚回来安城,肯定很多事情要忙,可是,你别忙坏了身子,自个儿的身子才是最重要的,知道不?” 她也没等他回话,挽着他就往里头走。 “还好人现在还没来,你快些上楼去洗个澡,然后到后院去。” 他答应了一声,随后便上了楼。 当他下楼来时,后院的那片草地已经来了不少的人。 他抬眸望过去,这些人,没一个是他认识的,皆是陌生的脸庞。 不远处的俞歆见到了他,抬步向他走了过来。 “怎么到现在才下来?来来来,我带着你去跟那些伯父打声招呼。” 易珩没有拒绝。 他在人群中来去,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对他来说,这跟应酬没有丝毫的区别,所以,他也不觉得有哪里不自在。 只是因为心里藏着事,一整个晚上下来,他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另一边,医院。 自易珩离开后,江沅便拿出了手机,翻出了巩眠付的手机号码,犹豫着要不要拨下去。 这两天里,巩眠付都没有联系过她,她甚至连半点消息都没有,更别说,是其他的事情了。 那一天晚上他匆忙离开的身影她至今仍然记得很清楚,她现在的脑子里是混乱得很,她总觉得,巩眠付似乎隐瞒了她一些事情。 而这些事情,倘若有一天暴露了,怕是会毁掉她如今的平静生活。 那不是她想看到的。 她动了动僵硬的手指,正想按下去,就在这个时候,那扇本该紧闭的房门被人突然推开。 一抹身影从外头闯了进来,打破了这一刻难得的宁静安稳。 江沅吓了一大跳,下意识的抬起头望过去,毫无预兆的,男人的身影就出现在了视线范围内。 “巩眠付?” 她见到男人快步的来到了床边,那紧绷的面部曲线怎么看都有些怪异,只是他什么话都没有说,站在那一动不动的瞅着她,薄唇更是直接抿成了一条直线。 当她看到他完好无损的站在自己的面前时,她是松了一口气的,这两天里,她根本就练习不上他,给他打电话发消息也是半点回应都没有,她难免会往不好的方向去想,而如今见到他,那些担忧也就随之落了地。 “你这两天到底去哪了?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 见他仍然不说话,她想到了什么。 “你是奇怪我为什么会在医院吗?我身体有些不适……咦?不对,你怎么会知道我在医院的?” 第三百三十九章 他没死,你应该很高兴吧? 无论她说了些什么,巩眠付都是默不吭声,她蹙起了眉头,忍不住伸出手想要去触碰他。 “巩眠付,你怎……” 她的话还没说完,他便拔掉了她手背上的针口,直接就将她整个人都扛在了肩膀上。 江沅失声尖叫,他的举动是她始料未及的。 她不住地反抗,双腿在空中踢腾,被他这么扛在肩膀上是顶着胃很不舒服,好几次都要眼前一黑了。 “巩眠付!你要做什么?你把我放下来!” 然而,不管她怎么反抗,他都置若罔闻,推开病房的门便大步地迈了出去。 外头走廊上的人用诧异的目光看着他们,他却好像根本就没有察觉一般继续往前走,他搭着电梯下到了一楼,走到了停车场。 随后,他更是将她丢进了副驾驶座,自己绕过车头坐进驾驶座,以最快的速度启动车子。 老白快步上前,然而,被抛在了后头没能上去。 车子滑出医院前方的减速带,之后便上了车道。 江沅这才喘过气来,手背的地方渗出了不少的血,她用手捂住,脸色苍白地看着驾驶座上的男人。 “你疯了是不是?” 他的手握着方向盘,坚韧的下巴曲线紧绷。 “是啊,我疯了,被你给逼疯了!” 只要想到那间医院那间病房里,他们两个人曾经单独相处过,他就不想再在那里多待一分钟,他是迫不及待想要离开。 他不由得想起了之前,难不成,这已经不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了?是不是在他没看到的时候没看到的地方,他们曾经见过好几回? 还有刚刚,他没到医院之前,她是不是在那个人的怀里?她是不是……瞒着他跟那个人做了什么? 男人俊美的五官也被阴戾所蒙住,那握着方向盘的手背青筋毕露。 一路上,江沅甚至还吼出声来了,可是,车子却始终没有如她所愿地停下来。 半个钟头后,车子停在了南楼门口。 他率先打开车门下车,以同样的办法将她扛在肩膀上,江沅觉得自个儿眼冒金星,他的动作很粗鲁,算不上一丝的温柔,让她是难受极了。 无视佣人的讶然,他直接就上了二楼,用脚将主卧的门推开,随后,将她丢在了床上。 后背跌进了柔软的床铺,她还没回过神来,他便整个人压了上来。 她闷哼一声,只来得及用手抵在他的胸前。 “你做什么?” 巩眠付一只手攫住她的双手举至头顶,另一只手箍住了她的细腰,将她重重地压向自己。 “他回来了,你应该很高兴吧?” 她愣了愣,一开始还不明白他这番话的意思,可是当她对上他的眼,看清他眸底的愤怒,她才隐约明白了过来。 她的脸色有些白,他为什么会知道易珩?他是从哪里知道易珩的?他到底知道多少? 她跟易珩之间的事,早就止于两年前的那场车祸,而她和巩眠付的婚姻是从大半年前开始的,这两者之间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关联,不是吗? 那么,他到底是从哪里知道这一些的? 如果,他知道易珩,那是不是代表着关于两年前的某些事……他也知道了? 江沅哆嗦着双唇,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你怎么会……” “我怎么会知道?” 男人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然而,这抹笑却始终没有到达眼底。 “江沅,他没死,你应该很高兴吧?毕竟在你嫁给我之前,你跟他可是情侣关系!他是你的前男友!” 她和易珩的很多事,其实都不像他说的那样,她根本就不知道,那一段日子她究竟是怎么过来的,他凭什么在这指责她? 她只是面色平静地仰望着身上的他。 “你想要让我怎么回答你?说我很高兴?是啊,他没死,我觉得很高兴。” “江沅!” 那双像猎豹一样的眸子,变得越发深沉危险,如果说下一刻他会将她撕成两半她都不会怀疑。 在这之前,她想了很多。 江沅是真的以为,他会气得把她给撕了,就算没有把她撕了,也不会让她好过。 可是,她怎么都没想到,之后的所有事,都在她的意料之外。 衣帛被撕碎的声音在耳边响彻,她倏然瞪大了双眸,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声音里带着惊恐。 “你做什么?快住手!” 她想用挡住胸前外泄的春光,可她的双手被他紧紧攫住根本就无法动弹,她奋力地挣扎,却一点用都没有。 几乎是一眨眼的工夫,她的上半身就已经空荡荡的一片了。 那突如其来的凉意让她莫名心慌,男人以居高临下的姿态俯视着她,那眉目间温柔早就荡然无存。 有的,只有愤怒,以及那越来越浓重的颜色。 “我不会让你跟他在一起的,江沅,你是我的,你也只能是我的,你休想到他的身边去!休想!” 说着,他俯下身,她眼里一闪,还未看清楚男人的五官轮廓,唇已被死死封住。 他吻得很用力,甚至算不上温柔,在这一刻,他也没有空对她温柔,他急需这一刻的碰触,来证明她仍然在他的身边,她是属于他的。 她瞪大眼睛望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脸,他几乎将她全部呼吸给剥夺,她奋力地挣扎,他扣紧她的手强行同她十指紧扣,她想将他甩开,他却越握越紧,她的指关节几乎要被他给折断。 外面的黑以悄然无声的速度迅速席卷而来,没给人适应的时间,隐约的,那忽远忽近的闪电雷鸣触目惊心,几度划破天际。 第三百四十章 如今,却是显得那样的讽刺 主卧内,气氛完全变了样。 她泪眼婆娑,眼里的那道身影也朦胧起来,每一分每一秒,对她来说都如同煎熬。 声音,被压成了破碎,甚至,完全不成调。 …… 当她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傍晚了。 全身就像被什么重重碾过一样,痛得她动一下都觉得难受极了。 她环视了一周,旁边的床位早就空荡荡一片了,伸手一摸,那上头早就没有半点的温度,可想而知那个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多时了。 这样对她来说,反倒是轻松了不少。 江沅勉强用手肘支撑起身子,微黄的光透过落地玻璃窗照射了进来,她深吸了一口气,掀开被子下床,却不料下一刻狼狈地跌倒在地。 她小心翼翼地站起来停顿了下,扶着墙才能勉强一步一步地走向浴室,她放了满满一浴缸的热水,随后自己泡在热水中,才感觉稍微好过了一些。 看看自己的手腕,那上头被勒紧的痕迹隐约可见,她盯着那痕迹不自觉地发起呆来,久久都没能回过神。 心底有一丝苦涩在蔓延开来,很快的,染上了她的唇角。 她长叹了一口气,泡了一会儿她就站起身来将身上的水迹抹干。 身体上到处都是他留下的痕迹,她找了一件高领的衣服穿上,脚步蹒跚地走出主卧。 巩眠付自然不可能在家,楼下,佣人正忙碌着各种事情,看见她脸色复杂地跟她打了一声招呼便走开了。 江沅也没有多想,毕竟昨晚那个男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扛着她上楼,要是这些人脸上无异,根本就不可能的。 在经过客厅的窗台前时,她余光不经意地一瞥,脚步猛地顿住。 偌大的落地窗外,傍晚的余晖铺天盖地地照射进来,从她这个角度往外看,可以看见那站在门口的几抹身影。 那是几个穿着黑衣服的人,显而易见是守在那门口,而且,这场景有些似曾相似。 一个可怕的想法倏然升上了心头,她本来就没有血色的面靥更白了几分,手间的水杯一时没有拿稳,直线地坠落在她的脚边,成了一地的玻璃碎片。 水迹有些溅湿了她的裤管,她顾不得这么多,扶着墙快步地往门口的方向走去,似是,想要证实些什么。 她走到门边,还没到外面的前院,那些守在门口的人就拦住了她。 她清楚地看见,这些人脸上那明显的戒备与警惕。 “三少奶奶,您这是要上哪去?” 江沅没有理会,径自地想要越过他们往外走,可没走几步,又被拦住。 这一次,是好几个人同时阻挡在了她的面前,让她没有办法继续前进。 她站在那里,见到此情此景心是凉了个彻底。 “你们让开!我要出去!” 只是,面前的这些人却丝毫没有移动自己的步伐。 其中一人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那说出口的话,听在她的耳里是没有半点温度的。 “三少奶奶,您就别为难我们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猜测,与亲耳听见是完全的两回事,江沅的身子在轻微地颤抖,胸口因为怒气二不断起伏。 “这里是我的家,我要出去,还是回屋,都是我的自由,你们凭什么在这挡着我不许我出去?” 她再次试图闯出去,可这一次,几个人合力将她往回“送”,她被逼得步步后退,垂放在身体两侧的手不自觉地攥成了拳头。 “我说让开!你们聋了是不是?” 然,即便她再怎么说,他们仍然半点都不肯退步。 “三少奶奶,这是巩爷的意思,巩爷说,您最近辛苦了,他为了您的身子还有您腹中的孩子考虑,觉得您还是暂时待在家里休养,不要外出会比较好。” 闻言,她的心猛地一沉。 这是巩眠付的意思? 那个男人,擅自找来了这么些人,挡在她的面前,为的是什么,她到现在了怎么可能会看不清? 他这么做是什么意思?恐怕,是因为她跟易珩接触了吧? 江沅也不动,倔强地杵在那看着他们,好一会儿以后,佣人从里面走出来,对她苦言相劝。 “三少奶奶,您就进屋去吧,这天都黑了,有什么事您就等巩爷回来再说吧,没有必要拿自己的身子折腾啊……” 她咬着下唇,默不吭声地转过身,走进了屋子。 见状,佣人才松了一口气。 江沅进屋以后,就上楼将自己反锁在主卧内,任凭佣人们怎么唤都没有得到半点的回应,其实佣人们也知道她这是在生气,主人家的人,他们这些作为下人的也不好管,只能悻悻地下楼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她坐在房间的地毯上,主卧内没有开灯,外头的天早就漆黑的一片,半边的月光被乌云所淹没,只露出了那一半散发出微弱的光芒来。 那光芒透过落地玻璃窗照在了她的身上,她的腿曲起,脸埋在了双膝间,一句话都没有说。 房间里安静得仿佛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清楚听见。 她是真想不通,为什么那个男人要这样对她,之前他对她的承诺犹在眼前,如今,却是显得那样的讽刺。 也不知道过了有多久,楼下传来了动静。 江沅抬起头,周遭安静得可怕,她自然听出那是汽车驶进车库的声音,她动了动僵硬的身子,艰难地扶着墙站起来。 她步伐蹒跚地走到门前将门打开,随后,迈步出去。 第三百四十一章 她的逃离,她的挣扎 她还没走出第二步,一串脚步声便传了过来。 江沅定睛望过去,男人正缓步地上楼来,见她从主卧里走出来仅仅是瞥了她一眼,就打算往书房的方向走去。 喉咙干涩得厉害,全身就感觉被火烧得难受,即便如此,她还是仰着头看着他顷长的后背。 “巩眠付,你这算什么?” 他的脚步顿住,然而,没有回过头来。 她就这么看着他,咄咄逼人。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我是一个人,你凭什么限制我的自由?我要去哪,是我自己的事,你让那些人守在门口不让我出去,难不成,你还想这样把我困在这里一辈子么?” 见他仍然无动于衷,她忍不住往前几步。 “你以为你是我的谁……” 只是,她的话还没说完,男人便猛地转过身来。 巩眠付的脸上没有半点的表情,他抿着唇瞅着她,那双眸里,丝丝的冷意渗出,他用一种从未有过的冷漠看她,就好像在看待一个全然陌生的陌生人一般。 而他说出口的话,残忍而无情。 “如果可以,我会这么做。” 他会怎么做?当真就这样把她困在这宅子里一辈子么? 听见他的话,江沅气得浑身发抖,她垂放在身侧的手攥成了拳头,两只眼睛血红,像是被激怒的小兽般张牙舞爪。 “巩眠付,你太过分了!你凭什么?” “就凭我是你的丈夫,还不够么?” 他目光灼灼,那声音就像是从地窖升上来的一样。 “你是我的妻子,除了待在我的身边,你还想去哪?去那个人的身边么?你就死了这心思吧!你江沅一日是我的妻子,这一辈子都只能是我的妻子,你别想到其他的男人身边去!我绝对不允许那样的事情发生!” “你!” 江沅气结,她是怎么都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将她当做了什么?他的附属品吗? 不,她不是任何人的附属品,更不是他的附属品,她从来不是依靠着他生存下来,她是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人,有着属于自己的想法。 她想要反驳出声,他却一副不容置疑的模样,什么话也没说,扭头就走进了书房。 书房的门在她的面前应声阖上,她杵在那,刺骨的寒意从脚底冒升,很快地便蔓延至了四肢百骸。 冷,冷彻心扉。 她冲到书房,没有推开门闯进去,只是站在那大声地喊叫。 “巩眠付!你别想把我困在这里!你别想!” 她知道,他肯定能听见,她喊完以后,就快步地跑下了楼,连鞋子也在下楼的途中掉落,根本无暇顾及,直接就往大门的方向冲。 天边,隐约有雷声轰隆,她跑到门口,试图越过那些人到外面去,可是,还没到铁门,就被人给拦了下来。 她奋力地挣扎,可她到底只是一个女人,又怎么可能斗得过几个大男人的力气? 没一会儿,她的头发就变得乱糟糟的一团,这些人面靥上是半点表情都没有,根本就不顾及她的处境,只尽他们所谓的“责任”。 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冒出,她觉得自己的头更痛了,这些人除了阻挡她离开,不会有其他过多的身体接触,她狼狈地跌在草地上,身上的衣服早就脏乱不堪。 就在这个时候,大雨突然倾盆而下。 雨水滴落在她的身上,很快的,就把她全身都打湿了,湿发黏在了脸颊,她似是有所感觉般抬起头,往书房的方向望过去。 果不其然。 巩眠付一直都站在落地窗前目睹一切,她望过去时,他正巧对上了她的视线,然而,他却丝毫没有动容,仿佛根本就没有感觉。 她的逃离,她的挣扎,都印在他的瞳孔里,是那样的可笑。 或许,这一刻的她,对他来说不过就是一个笑话吧? 他早就断定了她根本走不出去,才会冷眼看待这一切,这个男人,到底是无情的,她曾经天真地以为,他改变了,她也终于能摸清他的心思了,到头来才发现,全部都是她的奢望了。 从一开始,她就猜不透摸不准。 江沅阖了阖眼,到底要怎么做,她才能离开这个牢笼?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这雨始终没有停歇,她跌跌撞撞地起身,身子摇晃地往屋内走。 男人这才转身回到书房内。 佣人见她终于进来,给她披上毛巾让她擦掉身上的水迹,她几乎不假思索就丢开了,然后一步一个水洼地上楼,再一次将自己反锁在主卧内。 只是这一次,没过多久,主卧就传出了许多重物砸地的声音。 佣人面面相觑,没有人敢上去敲门,那声音不仅仅只是一些闷重声,甚至,还有玻璃破碎的声音,听在耳里,是触目惊心。 佣人只能到书房将情况告诉巩眠付,男人听毕,眉头都没有动一下,就挥了挥手让他们退下。 待佣人出去以后,他放下手中的文件,身子微微往后靠,侧目看着落地窗外纷飞的细雨。 让她发泄发泄也挺好的,她现在心里憋着气,发泄出来也舒服,但是,她别指望她能到外面去,最起码,近期她是想都别想了。 男人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狭长的眼眸微微地眯了起来。 主卧内的大动静,直到后半夜才终于停歇。 巩眠付在次卧眯了会,大清早就出门了,只是出门前,他特地交代了一遍,让那些人好好地守在南楼的门前,不要让任何进去,也不要让她出来。 现在,他就只剩下这么一个办法了,如果不这么做,他不知道,那两个人会不会又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做出什么事来。 那是他无法接受的。 黑色pagani驶出了车库,南楼在倒后镜中越来越远,他收回目光,开始专注地望着前方。 一整天下来,他都在办公室里忙碌,临近傍晚,他才踩着夜色离开公司。 回到南楼,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他走进门,偌大的客厅很是安静,他环视了一周,并没有看见江沅的身影。 第三百四十二章 她与易珩之间的感情,是他始 随即,他招来佣人问了句,这才知道从昨晚开始,江沅就将自己锁在主卧内,一直都没有出来过。 而且,不管佣人们怎么呼喊,她在里头就是不肯回应。 他抿着唇,这都过去一天一夜了,也就是说,这期间江沅是粒米未进,这不是什么好的现象,就算她再怎么赌气,还是得吃点东西的。 所以然,他向佣人吩咐了一句,命人去拿主卧的钥匙开门闯进去,他也没有上楼,就怕自己的出现只会让她情绪更激动,因此,他选择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待。 他叠起双腿,眼眸注视着楼梯的方向。 这都已经一天一夜了,这女人该是消气了吧?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根本就不至于闹到这种地步。 最起码,他是这么认为的。 他等了许久,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顺势瞥了眼那墙上的时钟,已经过去五分钟了。 然而,楼上还是半点动静都没有。 他蹙起眉头,正犹豫着是不是该上楼去看看,就在这个时候,二楼的方向传来佣人的惊呼声。 几乎是在下一秒,他便立即从沙发上弹跳起来,大步地往二楼而去。 巩眠付想到了很多江沅会闹的可能性,他想过,她会哭,她会砸东西,她会冲他发火,可是他怎么都没想到,当他走进那主卧,看到的却是另一番光景。 主卧内,一片狼藉。 地上到处都是砸碎了的东西,有大件的,也有玻璃,就连床上的被子也被扯了下来。 他抬眸望过去,佣人正站在那,而在其中,江沅躺在了地上,双眼紧闭,似是早就失去了意识。 她的额头上冒着豆大的汗珠,脸颊有一种不正常的红晕,他倒吸了一口气,没有多想就冲了过去,将她抱住。 “江沅!你醒醒!” 可是,不管他怎么喊,她就是紧闭着双眸没有半点的回应,他触碰她的脸,竟是烫手得很。 想来,大概是因为淋了雨,事后也没有处理才会导致发烧的。 他突然想起,当他看到那小视频赶到医院,那个时候,她是坐在病床上的,她的手背甚至还插着点滴的针口…… 如果不是身体出现了问题,又怎么可能会被送到医院去? 只是当时他被愤怒蒙蔽了双眼,也就忽略了。 她现在的身子,可不比以前,她还怀着身孕…… “该死!” 他低声咒骂了一声,没有多想就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往楼下而去。 他抱着她出了门,让她躺在车子的后座,自己则坐进了驾驶座,随即,黑色pagani便像箭似的飞了出去。 这一路,他的心情是复杂的。 江沅的这个情况,如果,他早一些发现…… 握着方向盘的五指渐渐收紧,从他知道易珩没有死的那一刻开始,很多的想法浮现在他的脑子里,其中最多的,是想尽办法将这两个人分开,不让他们碰面。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忽略了她还是一个孕妇。 巩眠付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最近的医院,他将车子停妥以后,就抱着她跑进了急诊。 江沅躺在他的怀里,手无力地垂在一边,整个人看上去就好像没了气息一样。 他大声呼喊着医生,医生过来仔细地察看,他站在旁边,心情忐忑。 半晌后,医生蹙着眉抬起头来。 “得立即办理住院!” 听到这里,他的心猛地漏了一拍,接下来,他连忙去办理了相关的住院手续,而她则被送到了病房去接受紧急的治疗。 他在外面等了许久,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这时间,对他来说是尤为漫长的。 他靠着墙,看着自己的影子被那走廊的灯拉得老长,他不由得抿着唇,思绪繁芜。 巩眠付必须承认,从那一刻起,他就好像魔怔了一般,充满在他脑子里的,是怎么将她困在自己的身边,不让她接触任何的人。 毕竟,过去她与易珩之间的感情,是他始终都插手不了的。 他阖了阖眼,他告诉自己,当她没事了,他定会好好对待她,绝对不会用那样极端的手法将她困在身边了。 他会告诉她,他不会是在害怕,害怕她会离开他。 巩眠付从没想过,自己竟在不知不觉间对她产生了那样的感情,似乎,这一路走来,很多事情都变得不一样了,他也开始不自觉地沉沦下去。他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过,他分不清,这究竟是占有欲作祟,还是因为……他爱上了她? 他爱上了江沅吗? 这样的想法油升心头时,他是诧异的。 可是,不得不说,江沅的倔强,江沅的笑……一点一滴,都如同毒一样渗进了他的骨子里。 所以,他才会产生了想要跟她好好过下去的想法。 就在这个时候,医生从里头走了出来。 他不假思索就走了上去,神色急迫。 “她怎么样了?” 医生瞥了他一眼,带着几分责怪。 “她是一个孕妇,本来胎儿就不太稳,如今还发烧了,接下来的日子,她必须住院观察,饮食方面也只能流食。” 医生又交代了几句,这才转身离开。 巩眠付杵在那,半晌,才推开门走进病房。 外头的天已然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房间里只开了壁灯,微弱的光线照在床上之人苍白没有半点血色的面靥上。 他走过去,垂眸看着她的脸,若不是那面容太过惨白,他当真以为,她不过是睡着了而已。 他倒是宁愿她睡着,也比现在这样难受地躺在床上要好得多。 他甚至,宁可她能睁开眼睛骂他,也别没声没息的。 …… 俞家。 一大早,易珩便换好衣裳下楼,抬步走进了饭厅。 饭厅内,俞歆正坐在那等着他,见到他终于来了,便对他招了招手。 “快过来坐下吧!” 他应了声,在她身边拉开椅子坐下,吃了几口早餐以后,便拿起旁边的报纸看了起来。 俞歆吃得差不多了,她拿起旁边的餐巾擦了擦嘴,抬眸望向他。 “阿珩啊,那天晚上的那个女孩子,你可满意?” 第三百四十三章 我还以为,你已经不记得我了 易珩愣了好一会儿,才回想起来。 那天夜里,他重新回到宴会后,俞歆带着他去见了一个女孩子,据说,那个女孩子也是刚从国外回来没多久,很是年轻的年纪,脸上甚至还带着几分稚嫩。 他也记不清那股女孩子究竟叫什么了,他只记得,那个女孩子左边脸颊上有一个可爱的酒窝。 除此之外,他再无印象。 他没有说话,俞歆仅仅看了一眼,便明白过来了。 “那是陆家的孩子,叫陆雅,陆家也算是安城的名门,陆雅上面还有一个哥哥,叫陆晔,如今管理着陆氏,听说,陆家包括陆晔在内,都特别疼爱这个妹妹,所以,陆雅从小到大都没接触过什么坏事,一直都保存着单纯的性子。” 她都说到这份上了,他再听不出来就是一个傻子了。 易珩放下手中的报纸,其实,早在他回来之初,他就想到母亲会给他安排这种事,只是,他没想到会这么快。 按照她的意思接受门当户对的女人吗? 不知道为什么,有那么的一瞬间,江沅的身影在脑子里一晃而过。 他的五指慢慢收紧,俞歆对他来说有救命之恩,他早就决定满足她的所有希望,但是,似乎只有这一件事,是他暂时做不到的。 “妈,我才刚回来,我想把更多的时间投在工作上。” 闻言,俞歆也没有责怪的意思,她反而点了点头,出言附和。 “你这样做也对,只是妈担心你,怕你一个人寂寞,毕竟妈的年纪都这么大了,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妈,你怎么就突然说这种话了?你还很年轻。” 她笑出声来。 “妈不催你,这种事讲求随缘,不过,那个女孩真心不错,所以妈才想说,看看你们有没有发展的空间。当然,如果你有自己喜欢的女孩,妈也不会勉强你跟这陆雅在一起,只要是我儿子喜欢的,妈都喜欢。” 说着,她拉过他的手轻轻地拍了拍,一脸的慈祥。 易珩没有说话。 他看着母亲的脸,对于他来说,有关于亲生父母的记忆太过遥远,所以,可以说是从小到大就没感受过所谓的父爱母爱。 然而,当他成为了她的儿子后,变得完全不一样。 俞歆是一个很好的母亲,她总是会宠着他爱着他,从来不会勉强他或者命令他必须做些什么,她会将他的感受看在眼里,也时刻护着他。 易珩喉间轻滚,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吃过早餐以后,他便出了门。 他如同往常一样出门,此时正是上班的高峰,路上的车辆还是挺多的。 他的手放在方向盘上,刚一打转拐个弯,余光就瞥见了那边上的一抹身影。 那是一个颇为眼熟的年轻女孩,她正站在一台车旁,似乎是车子坏了,她的脸色布满了急色,想要拦下过路的空车,只是,这个时间点,又怎么可能会有空车呢? 他蹙了蹙眉头,本来不想理会,到底,还是踩下了刹车。 他将车子停靠在一边,随后,他打开车门走下了车来。 那个女孩看到他下车愣了一下,似乎有些吃惊,他泰然自若,手插着裤袋走过去。 “车坏了?” 女孩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点了点头。 “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坏掉了,我又不会修车,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闻言,他走到车前将车前盖打开,仔细地察看了一遍。 她就站在他的旁边,垫高脚尖不住地张望。 半晌,他才直起身来。 “你修不好了,送维修厂吧!” 女孩“哦”了一声,眨巴眨巴大眼睛。 “那我继续拦车吧,这车就丢在这,然后联系拖车公司。” 说着,她就想走到边上继续拦车。 易珩扭过头瞥了她一眼,她的额头上渗着豆大的汗珠,也不知道究竟在这等了有多久了,她的眼底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着急,想来,应该是赶着到哪个地方去。 他抬起手揉了揉发疼的鬓角,终究还是说了出口。 “现在正是上班高峰,你拦不到空车的。” 听见他的话,女孩悻悻地回过头来,带着几分稚气的脸上有些无助。 “那怎么办?” “你要到哪去?我送你吧!” 她又是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 “可以吗?你可以送我过去吗?” 他抬步走回自己的车旁,见状,她连忙小跑着追上去,自动自觉打开副驾驶座的门坐进去。 很快的,车子很快就重新驶上了路。 女孩跟他说了地址以后,就拿出手机打了通电话叫拖车,他微微蹙眉,她要去的地方是安城的大学,再加上她看上去很年轻,难不成,还是一个大学生吗? 现在的大学生怎么连车子都有了? 其实也难怪他会忍不住往某个方向想去的,这个女孩衣着光鲜,拿出的手机还是最近新出的款,再加上方才的车在国内也是能叫出名字来的,所以,他才联想到某一个方向。 女孩很快就打完电话了,随后,她抬眸看着他,许久以后,才忍不住出声。 “易大哥,谢谢你。” 易珩的眼底溢出了些许的诧异,“你怎么知道我姓易?” 女孩就像是早就料到了会是这个结果,她笑了笑,丝毫都不在意。 “因为我们那天晚上才见过面啊!你家的宴会,我哥哥带我过去了,我还跟你说过几句话。” 他瞥向她左边脸颊的小酒窝,仔细想了想,这才知道她究竟是谁。 “你是陆雅?” 听见他说出自己的名字,陆雅显然很是高兴。 “易大哥你记得我呀,你刚刚那样的表情,我还以为,你已经不记得我了。” 不难发现她话中隐约的失落,他抿着唇,原来,她就是陆雅,俞歆试图撮合的那个从国外刚回来不久的女孩子。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这里碰见她,还那么恰巧出手帮了她。 明明,他是想要避开她的,不沾上半点的关系。 陆雅很聪明,她不习惯咶噪,懂得分寸,所以,在说完这话以后就闭上了嘴,没再多说些什么。 第三百四十四章 他必须承认,他是自私的 很快的,车子便在大学前停了下来。 陆雅今天到这里来,是因为这里有一堂课她很想听,国内的大学,她还是头一回来,她十岁以后,爸妈就将她送到国外读书了,她接触的,大多数是国外的文化。 她解开安全带,临下车前转过头看着他。 “易大哥,谢谢你送我过来,我改天会好好跟你道谢的。” 说完这话,她也不等他回话,就径自打开车门下了车。 易珩坐在驾驶座上,看着她蹦蹦跳跳的身影消失在大学的入口处,他握着方向盘的手不由得一紧,似乎,很多的事正朝着他无法预计的方向发展。 但愿,不会变成他不愿意见到的那个局面。 刚准备离开,放在旁边的手机在这个时候突然响了起来。 他拿起一看,是助理打过来的。 他按下接通键,那一头立即传来了助理咋咋呼呼的声音。 “易先生,有江小姐的消息……” 也不知道助理到底说了些什么,他的脸色慢慢地沉了下来,薄唇也直接抿成了一条直线,半晌后,他挂断了电话,打转方向盘向着某一个方向而去。 …… 当江沅醒过来,睁开眼睛看到的,是白色的天花板。 淡淡的消毒水味扑鼻而来,是那样的熟悉,甚至无须去想,她就知道自己究竟置身在什么地方了。 她阖了阖眼,难掩有些疲惫,就在此时,男人的声音传进了耳。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了?” 江沅蹙起了眉头,顺着声音的方向望过去。 顷刻,巩眠付深邃的五官随即印入了眼帘。 他的脸上带着对她的关切,下巴新长出来的胡渣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有些狼狈。 她用手肘支撑起身子,很多的记忆,随着她醒过来的瞬间,也一并回想了起来。 “你给我滚出去!” 她刚刚醒过来,浑身也没什么力气,虽然她的这句话听上去带着几分柔软,她却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在低吼。 只是,她的这句话普一说出口,男人的脸便黑了彻底。 “江沅,你刚刚说什么?” 他是怎么都没想到,她醒过来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让他滚,她抿唇,苍白的面靥上尽是冷漠。 “我让你滚,你听不清楚么?” 这一次,他是完全的恼了。 “江沅!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难道你还看不出来?” 如果不是因为她现在没有力气,她铁定会冲下床,直接把他推出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能用吼的。 她为什么会躺在这,都是拜他所赐,如果不是因为他,她至于变成现在这样么? 是他,撕碎了她最后的一点尊严,是他,把她推至现在这个地步。 “巩眠付,在你的心里,我到底算是什么?” 她不等他回话,她也不指望会听见他的回答,于她而言,这一段婚姻,甚至这一段爱情,她是真的将心给投了进去。 曾经,他承诺过要跟她好好过下去,可是,现在又算什么? 她不是他的附属品,他却非要将她的所有都占为己有。 “我是一个人,你却从来都没有顾虑到我的感受,一直都是用你自以为是的观念来限制我。” 男人没有吭声,其实,他想反驳,但不得不说,她所说的每一句话,他竟是连半个字都反驳不了。 他必须承认,他是自私的,他自私地把她霸占,不让任何人接触都她,若是有什么风吹草动,他就将她锁进唯有他才能接触的世界里。 不见,天日。 江沅看着他的脸,嘴角勾起了一抹讽刺的笑。 “你走吧,我不想见到你,也不想跟你多说些什么。” 说完,她就扭过身,背对着他躺下来。 她倔强的后背挺得笔直,他看着她的后背,嘴唇蠕动,到底,还是没有说些什么。 半晌,他只能转身走了出去。 等房门阖上,病房内顷刻就只剩下她一个人。 江沅枕着柔软的枕头,双眸是不自觉地放空。 不能怪她对他这么绝情,因为,这一切都是他自个儿讨来的。 他从来没有问过她的感受,更不曾了解她的想法,他只武断地遵从自己的心替她作出最后的决定。 那么她呢?对他来说,她又算什么? 她阖眼,那一晚他的碰触,似乎仍有触动,只是,那些记忆更多的,是撕心裂肺的疼痛。 彷如,从骨子里生出来的一般。 药水通过点滴流进了她的身体里,暂且算是缓解了她身体的难受,她渐渐有了睡意,禁不住再一次沉睡了过去。 另一边。 巩眠付推开门走出病房后,刚走了几步,便与那角落走出来的人撞了个正着。 当他看清来人的脸庞时,眉头不禁一紧。 易珩的消息果真来得快,前脚江沅刚刚住进了医院,他后脚就赶了过来了。 可是,他以为他到这来,就能如愿以偿了么? 男人勾起了冷笑,堂而皇之地挡在了他的面前。 “你来这里做什么?” 易珩被他堵住了去路,也不恼,只是那唇角的嘲讽是那样的明显。 “看来,你被她吼出来了。” 男人眯起了眼,易珩的目光越过他,落在了那扇紧闭的房门上。 “巩眠付,在你的心里,当真将她当成你的妻子么?” 类似的问题,那意思却是一模一样的,他抿唇,就在刚才,江沅才问过他,究竟在他的心里,她算什么。 只是,他没有回答江沅,也不可能会回答面前的这个男人。 “你别想进去见她,死心吧!” 听见他的话,易珩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收回目光,改而带着几分揶揄地瞅着他。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里来的小屁孩占有欲作祟,霸占着自己心爱的东西不让别人碰。” 他顿了顿,音调骤降了几分。 “承认吧,巩眠付,你不让沅沅见我,甚至不惜用我不知道的手段阻拦,全都是不想让我得逞罢了,因为你知道,一旦发现我没死,我回来了,沅沅就会到我的身边来,而你,说白了是不想输给我而已。” 第三百四十五章 从来没有改变过的,只有那一 “你不觉得你自己未免太过自大了?” “那么,难不成你爱上了她么?” 易珩的这句话,让他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他的反应,一寸寸地落进他的眼,易珩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了几分不屑,说的话更是咄咄逼人。 “别笑话人了,你怎么可能会爱上她?” 巩眠付沉默了许久,只憋出了一句话。 “与你无关。” 然而,他却摇了摇头。 “怎么可能会与我无关呢?” 他伫立在那,所说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深深地敲打着他的心。 “你不爱沅沅,可是我爱她!我爱了她很多年,而你呢?你不爱她,为什么不放了她?就因为她的名字在你身份证的配偶栏上?你堂堂巩爷难道还缺女人么?只要你点头,多的是女人前仆后继想要爬上你的床,成为巩三少奶奶。” “可是,沅沅不一样,她很单纯,她很善良,她对待爱情很认真,就算过去的两年我不在,我也能想象得到她受了多少的委屈。如果,你真的想待她好,那么就放她自幼吧!往后的日子,我会给她幸福,我会给她她想要的生活。” 江沅想要的生活? 他不知道,江沅如今到底算不上得上幸福,他唯一确定的是,他不会放开手,他不会让江沅到任何的男人的身边去,不管这男人是易珩,还是其他的男人。 所以然,他对他的,从来没有改变过的,只有那一句。 “你休想!” 说完,他就大步地与他擦肩而过。 易珩站在那,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即便他都说了那么多了,可他仍然是不肯放开手让江沅自由。 这算什么? 就算死,他也要带着江沅一起么? 易珩抬眸,看了眼那守在病房门口的人,到底,还是选择离开,因为他知道,现在的他根本没有办法接近她,只是,他不会让这种情况持续太久的,就诚如他所说的那般,终有一天,他会让她离开巩眠付的身边,然后,他会给她幸福,他会给她想要的生活。 唯有他,才清楚她的心在想些什么,才知道她到底想要什么。 翌日。 这些天,他都有到医院去,可是每一次,都被人拦在了病房门口不允许进入,想来,定然又是那巩眠付的主意,他也没办法硬碰硬,便只能到别处打探关于她的消息,听说她的情况还算不错,他才禁不住松了一口气。 从医院离开后,他便驱车返回俞家,大半个钟头以后,车子停在了俞宅的前院。 他推开车门走下车,天色已经渐渐变得浓郁,主楼那里隐约透出一种热闹,他的眉头微蹙,难不成,今晚来了客人? 可是,俞歆在这之前并没有对他提起过。 易珩也没有多想,他跨步入内,佣人在玄关守着,他换好了拖鞋,这才往里头走。 偌大的客厅内有笑声传出,他很少能听见母亲笑得如此开怀,也不知道,这来的究竟是谁。 他想过很多的可能,唯独没有想到,结果会是他面前所见的这样。 欧式沙发内坐着两个人,俞歆就在其中,而另一个与她并肩而坐的,竟然是陆雅。 难不成,今天来的客人就是这陆雅? 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甚至,跟俞歆聊得很是愉快。 俞歆不经意地抬眸,便看见儿子站在客厅的入口,她的眉目微弯,向他招了招手。 “阿珩,你回来了啊?” 陆雅听见她的话,扭过头来看着他。 “易大哥。” 不知道为什么,有那么的一瞬间,他竟然看见她脸上浮现了一抹很浅的红晕。 只是那红晕消失得太快,他捕捉不了,不禁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易珩抬步走了过去,低声地唤了一声“妈”,俞歆点了点头,拉过了陆雅的手轻轻地拍了下。 “叫什么易大哥那么生疏啊?直接叫名字就行了。” 闻言,陆雅立即摇头。 “不行不行,易大哥是大哥哥,我不能那么没礼貌直接叫名字的。” 俞歆满眼都是对她的满意,见状,易珩不由得觉得有些头疼。 但愿,不是他想的那样吧? 俞歆不知道他的心中所想,此刻见儿子回来了,便喊了声旁边的佣人准备开饭。 陆雅跟着她一起站起来,俞歆笑得眼睛都是弯弯的。 “你从下午陪我聊天聊到现在了,肯定饿了吧?我让厨房做了很多好吃的,你待会儿多吃点。” 陆雅连声说好,两人并肩走在前头,他站在原地,看着她们的身影消失在饭厅的方向,良久以后,才跟了上去。 果然就如同俞歆所说的那样,厨房做了很多的菜。 那菜肴摆了满满的一桌,这已经不是三个人的分量了,陆雅抬眸看着俞歆,声音很轻。 “伯母,这也太多的菜了,不用这么多的,随便几样就可以了,这么多会浪费掉的。” 她虽然出身名门,但却意外的知道节俭,这样的性格,在这个圈子里可是很少见的,毕竟那些出身名门的千金都自小习惯了大手大脚,又怎么可能会嫌菜太多了呢?她们都只会嫌弃那些菜不合她们的胃口。 “我这不是怕你不爱吃吗?” 陆雅连忙摆手,“我不挑食的,我什么都吃,所以真的,随便几样就可以了。” 她顿了顿,随后才继续往下说。 “我十岁开始,爸妈就把我送到国外读书,国外的生活其实看似风光,其中有多苦,就只有自己知道。国外的东西偶尔一两次还好,吃多了会受不了,所以后来我就学会了自己做饭,大多数时间都是在自己租的房子里做饭吃,这样比较省,还方便。如果每一顿都到外面去吃,就太浪费了,毕竟我是去读书的,不是去吃饭的,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我对吃的方面都不挑,什么都吃。” 俞歆难免有些意外。 “你在外头,你爸妈都不管的么?” 陆雅垂下眼帘。 “爸妈很疼我,可是他们也知道,不能把我宠得跋扈,那样不是他们想要的。所以,只有刚去的那一年他们有聘请人照顾我,后面的几年,都是我独自一个人生活,而且,他们给我的生活费都是有限的,有时候我还得到外面打工赚钱来养活自己。” 第三百四十六章 你为什么还要喜欢她? 俞歆叹了一口气,望着她的目光带着几分说不出的温柔。 “难怪你会这么懂事。” 陆雅勾唇笑了笑。 “在这个世界上不缺所谓的公主,我爸妈想要的,不是一个公主,而是一个能够自立自爱的人,我妈妈说,只有爱自己,才能更好地去爱别人,别人也能更好地爱自己,挥霍自己的时间和青春金钱,不过是在浪费生命而已,他们说,希望我能活得有价值,不是为了别人而活,是为了自己而活。” 她的话,让她难免有些感叹。 俞歆的目光有些放空,声音轻得仿佛听不见一样。 “为了自己而活吗……曾经,我的儿子也说过类似的话,他总说我过去的大半辈子为了这个家而活,忘记了自己的感受,所以,他更希望看到的是我能快乐,若是我能快乐,他就觉得满足了开心了……” 由于她的这番话音量很低,陆雅根本就听得不太真切。 “伯母?” 俞歆回过神来,忙不迭招呼她赶紧吃饭。 “有什么事吃完饭再说吧,来来来,你多吃点,你太瘦了,一定要多吃。” “谢谢伯母。” 易珩坐得比较近,她的那些话,是一字不漏地传进了他的耳。 他的眸光有些幽深,半晌,他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糖醋排骨到她的碗里。 俞歆抬起头,他的唇角微弯,竟是她记忆中的模样。 “妈,你也多吃点。” 她连连点头,“好好好,我吃,我这就吃。” 这一顿饭,吃了足足一个钟头。 饭后,俞歆还让厨房准备了水果,陆雅推托不了,唯有吃了一些,后面便说吃不下了,俞歆也没再勉强。 两人又在客厅说了会话,俞歆似乎很喜欢她,更多的时候是听她说说她在国外的一些趣事。 陆雅不像那些普通的千金,脑子里也没有多少墨水,陆雅自十岁开始就在国外生活,家里人不骄纵她,她几乎什么工作都做过,甚至还在一些餐馆洗过碗。 到了最后,还是时间有些晚了,俞歆知道第一晚不好留人家女孩子过夜,便让易珩送她回去。 陆雅没有拒绝。 由于已经夜深,宽广的马路上车辆很少。 路灯如同鬼魅般快速地在车窗外略过,狭仄的车厢内过分的安静,他的手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她则坐在副驾驶座,不时地偷看他。 她以为他不知道,其实,她的每一个小动作他都尽收眼底。 二十岁,正是情窦初开的年龄,他不懂女孩子的心思,但他毕竟活到这个岁数了,有些事,他还是能看清的。 他抿着唇,一会儿以后主动打破这安静。 “你今天怎么到我家去了?” 陆雅深怕他责怪,低着声音回答。 “易大哥你上次不是帮了我一把么?那一天,我赶着去学校去听一堂特别课,时间紧凑,本来以为赶不上了,是易大哥你出现载了我一程,我就想着,我要好好报答你,所以我今天空闲着,买了些东西到你家去拜访道谢,真的没有其他的意思。” 闻言,他别有深意地瞥了她一眼。 “没有就好。” 就这么一句,让她的脸隐隐有些苍白。 车厢内再次恢复安静,只是,她沉默了许久,始终还是按耐不住问了出口。 “易大哥,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他示意她问。 陆雅的手放在腿上,慢慢地绞成了麻花状。 “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呀?” 他的指关在方向盘轻敲,在她的期待下,“嗯”了一声。 她眼底的一簌火悄然有了熄灭的痕迹。 “是……是吗?她……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她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吗?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脑子里突然浮现了江沅的身影,随后,他的眸光慢慢地柔和了起来。 “她的脾气很犟,十头牛都拉不会来,认定的事说什么都不会改变,性格也不可爱,老爱顶嘴,倔强地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 陆雅蹙眉,难免疑惑。 “既然她这么不好,那你为什么还要喜欢她呀?” 为什么吗? 这个问题,他问过自己很多年,可是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这个问题都是无解的。 “爱一个人,是没有为什么的。” 他能给她的答案,也就只有这个了,若是要追溯他爱江沅的原因,估计十年二十年,都找不出一个答案来。 爱了,就是爱了,没有那么多的为什么。 陆雅的身子僵住,她是怎么都没有想到她得到的竟然是这样的一个回答,她问的,是“喜欢”,而他答的,是“爱”,“喜欢”跟“爱”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她不笨,自然知道这两者的区别到底在哪里。 她垂着眼帘看着自己的手,此时此刻的她,就好像是一个傻瓜一样。 二十分钟以后,车子在乔宅前停了下来。 她轻声地道谢,随后便推开车门走下了车,易珩没有立即驱车离开,而是看着她走进屋子,随后,从烟盒里拿出一根烟点燃,抽了一口。 其实,不能怪他那么直接的,毕竟她还年轻,很多的心思都摆在了脸上表露无遗,他也清楚自己的情况,就算她付出得再多,在他这里都不会得到丝毫的回应,既然如此,还不如早早地将她拒之门外,在爱情仅在萌芽的阶段就快些掐灭,不让它有机会生根发芽。 他并不适合陆雅。 烟燃到了尽头,他一弹指将烟丢出了窗外,这才重新启动车子。 当他回到家,意外地发现俞歆竟然还没睡。 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见他回来不由得站起身,易珩一看,就知道她这是在等他了。 他走过去,将她扶坐下。 “妈,都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我不是告诉过你,让你别等我回家然后再睡觉的吗?你最近的身子不太好,应该早些歇息的。” 俞歆心不在焉地点头,待他说完以后,才吞吞吐吐地开口。 “你把陆雅安全送回家了吧?” 他答是,她犹豫了下,到底还是说了出来。 “阿珩,我觉得这陆雅挺不错的,今天妈跟她聊了一下午,她也没表现出厌烦来,说起话来也知道分寸,这样的女孩子在现在已经很少见了,你们……” 第三百四十七章 看来,她只能指望自己了 她顿了顿,没再说下去,但那个意思,他又怎么可能会听不出来? 易珩抿着唇,从今晚她的热络来看,他就隐约猜到母亲究竟在想些什么了,若是面对陆雅,他还能明白地拒绝,但是面对俞歆,他却不能这么做。 所以然,他便选择了拖延。 “妈,我跟她只见过一两次面,也算不上熟悉,过日子可是大事,这种事马虎不得,更何况,陆雅还那么年轻,她只有二十岁,正是如花年华,你就确定她会看得上我?” 闻言,俞歆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你说什么呢?我儿子哪里不好哪里不优秀了?她怎么可能会嫌弃你?” “你是我妈,当然觉得我哪里都好哪里都优秀,换着是其他的母亲,就算自个儿儿子再怎么不成器,都觉得比别家孩子要好得多,根本就无法相比。” 她张了张嘴,竟是无话反驳。 “但是这对陆雅来说不一样,人家一个小姑娘的,出身名门,性格好,脾气也不娇纵,难道还怕没有人追求吗?” 她缄默了一会儿,“可你们还是挺有缘分的,这一次,她的车出毛病了,你不是凑巧碰到她,还送了她一程么?” 易珩微蹙眉头,叹了一口气。 “妈,这种事急不来,既然你都说我跟她有缘分了,那就随缘吧!” 似乎,也就只能这样了,儿子也大了,很多事情都不由她,再说了,就如同他所言的那般,过日子是大事,她不像有些人,婚姻要讲求什么门当户对,她根本就不看重这一些,对她来说,没有什么是比自己儿子的幸福要来得重要了。 她也不会勉强他跟陆雅在一起,虽然,她的确很喜欢那个丫头,或许,就只能像他说的那样,一切随缘吧! 如果她儿子和陆雅是有缘分的,那么,迟早都会在一起的,也用不着她在这干着急。 如此想着,她便想通了,朝着他点了点头。 “好好好,都听你的,随缘吧!妈今天有些累了,就睡去了,你也别太晚,别整天忙着工作,也要注意休息,知道吗?” 她好生交代以后,就起身上了楼,易珩坐在那里,看着母亲的身影消失在楼梯的拐弯处,良久后,才收回了目光。 …… 这一天江沅出院的时候,是老白亲自来接的。 车窗外,风景线快速的倒退,她失神的看着,思绪繁芜。 趁着等红绿灯的空隙,老白斜睨了她一眼,似乎是在迟疑着什么,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他本以为她没有发现,有一些话正欲说出来,没想,她却抢在了他的前头。 “你又想帮他说话了吗?” 老白张了张嘴,面色有些不自在。 “三少奶奶,我……我没有……我只是……只是……” 挣扎了下,他决定狠下心来。 “三少奶奶,你真的不能怪巩爷的,巩爷在看到那一段视频后简直就是震怒,然后就跑到了医院去……” 然而,她听出了其中的端倪。 “视频?什么视频?” 这件事,看样子巩眠付并没有对她提起,不过这也难怪,当时巩眠付那样的生气,怎么可能会跟她说起那一些? 其实如今仔细想想,这整件事上最让人意想不到的,恐怕就是那个温曼双了。 “那一天巩爷刚忙完回到南楼,没见到你,然后大门的门卫就来说有人找过来了……这过去一看,来的人竟然是温小姐。” 温小姐?温曼双? 江沅难免有些讶然,她微微蹙起了眉头。 前方绿灯亮起,老白忙不迭重新踩下油门,一边开车一边说。 “温小姐带来了一段视频,那段视频里,是你昏迷的状态下,被抱着在走廊上的样子……” 老白说得尤为的详细,深怕会遗漏了什么。 她越往下听,心便越是往下沉。 在这之前,她想过无数次为什么巩眠付会出现在病房内,那个男人总不至于在她的身上装了gps吧?如今看来,还真是多亏了那个温曼双了。 明明之前的事,好不容易放过了她,却怎么都没想到,这又突然冒出来作妖。 老白又看了她一眼,见她是终于听进去了,忍不住又继续往下说。 “三少奶奶,如果换着是你,看到类似的视频,大概也会特别生气吧?再说了,巩爷确实也没对你怎么……” 江沅瞥了他一眼,声音极冷。 “他还没对我做什么吗?他不分青红皂白的把我关起来的时候,怎么就不见你帮我说话?” 闻言,老白只好闭上了嘴巴。 看样子,对于巩眠付的事,她仍是在盛怒当中,他便也不好再继续多说。 眼看着巩家就在不远处,老白突然想起了什么。 “三少奶奶,明天就是江老先生的葬礼了,你要参加吗?” 江成和的葬礼吗? 江沅沉默了下来,这些天里,有关于江家的消息不少,她自然也知道吕静已然把葬礼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了,就连墓园亦是。 要出席吗? 说实在的,她肯定是想出席的,她在江家生活了二十年之久,这二十年里,哪怕她和江成和并没有血缘关系,但不得不说,她确确实实是把江成和当成了自己的父亲一样对待的,自然而然,葬礼是必定想出席的。 然而,她又想到了吕静和秦慕思。 她至今仍然记得,之前她无意间听到的有关于秦慕思跟那个陌生女人之间的交谈,即便是现在,她依旧怀疑江成和的死跟秦慕思有关,偏偏,她却拿不出半点的证据来。 这一点,不禁让她觉得沮丧。 在这之前,巩眠付曾经答应过她会帮她调查,可中间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她和巩眠付还在闹着别扭,她也不可能主动跟巩眠付提起这事。 看来,她只能指望自己了。 如今江成和即将下葬,倘若事情真的与秦慕思有关,那江成和便成了死不瞑目了,而她也会愧疚,认为自己一点用处都没有。 老白又唤了她一声,她放在腿上的手慢慢攥紧,撇过脸看着窗外飞逝而过的风景线。 第三百四十八章 以为你会懂得感恩 “我会参加。” 老白还想说些什么,在瞥见她的脸色后到底还是闭上了嘴。 不多时,车子在南楼前停了下来。 他帮她把东西一一拿了进去,退出来的时候又问了句。 “那明天需要我过来接你去葬礼吗?” 见她摇头,老白也就没有勉强,转身走了出去。 他是抽空过来接她出院的,之后还有不少的事情等着他去处理,他实在没有时间耗在这了。 江沅并没有立即上楼,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拿起遥控器把电视机打开,本是打算随便看看转移一下注意力,怎么都没想到,电视机里此时正放映着有关于江成和车祸的报道。 这都过去好些天了,热度仍然没有褪去。 她看着那所谓的车祸现场,还有一些关于当时的回放,拿着遥控器的手禁不住一紧。 手机就放在了旁边,她犹豫了许久,终究,还是没能鼓起勇气去拿起然后拨通巩眠付的电话。 大概是因为心里藏着事情,这一个晚上,她睡得并不踏实。 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身旁的位置依旧空荡荡的一片,那个男人,昨天晚上还是没有回来。 从那次医院后她就没再见过他,也不知道,这几个晚上他到底是宿在了哪里。 江沅无暇理会这些,她洗漱后便下楼去吃早餐,看着时间差不多后,换了身衣服出门去了。 江成和下葬的墓园,她知道地方在哪。 她直接打车过去,来到停车场的时候,已然看到好些车子停在那了。 问清了位置,她就直接上了山,兜兜转转,才终于找到。 吕静本来就没有通知她过来,只是简单地通知了江成和在世时的几位好友以及公司的一些高层,没想过才晃一晃神,便远远瞧见了她。 吕静的脸沉了下来,却碍于有别人不得发作惟有忍着。 旁边的人自是认得她的,此时见到她也没有过多的诧异,如今江成和已经走了,不管过去怎么样,这个时候还是可以暂时先把恩怨放下,把江成和安心送走再说。 毕竟,无论是江沅还是秦慕思,都是江成和的孩子。 江沅没有跟吕静打招呼,而是走到了墓地前,她来得还算及时,江成和的骨灰尚未下土。看着那灰白的骨灰盅,她的眼眶不自觉地泛红,咬着下唇不肯哭出来。 有些遗憾,当真是错过了就再也无法弥补了。 惟有随着江成和的骨灰,一同埋在黄土之下,同样的,也把这遗憾埋在自己的心里。 她站在那,一番超度朗诵后,便看着江成和的骨灰慢慢地被放下,之后被黄土所覆盖,直至再也看不见。 她仍是有些恍惚,似乎父亲的身影依稀还在眼前,却是她再也抓不住。 那种空出一块的空洞,伴随着心痛绞紧了她的神经。 人潮陆陆续续离开,最后便只剩下他们几人,等到人都走光了,吕静脸上堆积起来的虚伪笑容也蓦然落空,她盯着面前的江沅,那眼神似乎是恨不得把她给活活掐死一般。 “你来这里做什么?” 方才,她是顾虑到这里还有外人,而且正是葬礼进行时,有些古老的规矩还是得守的,所以然,她才会一直隐忍着没有发作。 而如今,仪式也终于结束了,她也不需要再继续忍下去了。 江沅杵在那,哆嗦着双唇开口:“今天是爸的葬礼,我……” “你有什么资格来这葬礼?” 吕静说起话来,是半点都没有顾虑,有一些话,更是直截了当的就说了出来。 “莫非你在我们江家待了二十年,就自认为自己便是江家的人了吗?” 她张了张嘴,带着几分倔强。 “我知道我跟你们没有血缘关系,但是我是真的把你们当成我的亲生父母……” “我们才不是你的父母!我们不是!” “妈……” “你别叫我妈!” 吕静的脸色难看得很,甚至于她的每一句话,她都不想去听。 “这些年,我真是养了白眼狼了,我们待你那么好,你是怎么待我们的?当初若不是你那个好母亲把两个孩子调换了,至于让我的亲生骨肉流落在外二十年吗?你在我们江家享了二十年的福,我以为你会懂得感恩,结果呢?你都做了些什么?!” 听见她的话,她禁不住蹙起了眉头。 “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为什么听不懂?” “你当然听不懂,”吕静冷笑,“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嘴上说你爸的死跟思思有关,无非就是想要瓜分我们江家的钱财,我告诉你,没门!除非我死了,否则你休想得到我们江家的半毛钱!” 江沅怔住,她是怎么都没想到吕静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她贪图江家的钱财,才故意造谣江成和的死秦慕思有摆脱不掉的关系?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 “我从来都没有这么想过,我知道你们对我有养育之恩,我也懂得感恩,我从来都没有奢想过得到些什么……” 只是,无论她说些什么,吕静都听不进去。 她早就认定了她所认定的那些事,自然而然的,此时此刻江沅所说的每一句话,在她的耳里都是借口。 她不愿意再听下去,带着秦慕思就想越过她离开。 见状,江沅难免有些着急,快步上前想要把她拉住。 就在这个时候,吕静一个转身,用力的推了她一把,江沅没有想到她会突然有这么一个动作,整个人往后跄踉了几步。 眼看着就要摔在地上了,她下意识的阖上双眼,然而,预期内的疼痛并没有袭来,反而她向后陷在了一个结实的怀抱中。 扑鼻而来的熟悉的男性古龙水香味让她哪怕没有回过头,都能知道这究竟是谁。 巩眠付及时将她搀扶住,刚刚那一幕当真是有惊无险,他甚至无法想象倘若他晚那么的一步,到底会有怎样的一个后果。 他抬起头,冷冷的目光扫向了吕静,后者的脸上没有一点的愧疚,反倒是满是嘲讽。 他的火气上来了,那薄唇紧抿成了一条直线。 第三百四十九章 我答应过你的事情,我还没忘 “她好歹在你身边当你女儿二十年,换着是别人,就算没有血缘关系,总归有些许的情感,可是我错了,这一点在你身上倒是一丁点都没看得出来。” 吕静听见他的话,脸色变了变。 “这就是你对待长辈的态度吗?” “于我而言,我觉得值得尊重的长辈我会给予尊重,但同样的,不值得我去尊重的长辈,我用不着给什么好脸色。” 他这话说得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吕静气得是胸口不停的起伏,旁边,秦慕思适时的安抚,想让她情绪稳定下来。 “妈,你别气坏了身子。” 她顿了顿,又抬起头看着被他护在怀中的江沅。 “因为爸的事,妈这些天都睡不好吃不好,你还有什么脸出现在我们的面前?” 江沅是最听不得这话了,她的脸上没有半点的表情,直直的盯着她。 “你认为我没有脸出现在妈的面前,那你呢?你这个凶手呢?你又有什么脸出现在爸的葬礼上?你做的那些事情,难道就不怕爸半夜来找你算账?” 也不知道是她的话中哪一句话戳中了她的点,有那么的一瞬间,秦慕思的脸色白了白。 她还没说些什么,护女心切的吕静就率先开了口。 “你凭什么口口声声说思思是凶手?你才是凶手!” 她这很显然是偏袒于秦慕思,不管是在什么事情上,她都选择站在秦慕思的那一边,关于这一点,江沅是早就猜到的。 只是事到如今,见她仍然是这样的一个态度,仍然固执的去相信秦慕思,她就觉得胸口好像堵了一口气一样,难受得很。 她往前一步,正想要说些什么,没想,巩眠付却搂紧了她的肩膀。 “事情到底是怎样的,我会调查清楚,如果说秦慕思跟爸的死有关系,我希望妈你也能正视这个问题,不要逃避。” 他说完这句话后,就带着她头也不回的离开。 随着他们的身影很快的便消失在视线范围内,良久了,秦慕思才收回了目光。 身旁,吕静仍是气愤得很。 “真的是白眼狼,当初若不是我点了头,她以为就凭她也能嫁进巩家吗?现在好了,多了一个巩眠付为她撑腰,她倒是开始给我肆无忌惮了。” 她撇过脸,满眼心疼的看着女儿。 “思思,那个女人的话你别往心里去,不管怎么样,妈都是相信你的,你是成和的亲生女儿,那种事情怎么可能跟你有关?” 秦慕思望着母亲的脸,有些话哽在喉咙里,怎么都说不出来。 她理所当然知道,什么是她该说的,什么是她不该说的。 “妈,只要你别太生气免得气坏身子就行了,我是没关系的。” 她越是这样,吕静便越是心疼她,骂骂咧咧了好一会儿,才带着秦慕思离开。 而另一边,巩眠付带着江沅走出墓园后,径自的走到了停在停车场的那台黑色轿车。 老白并不在,看样子,是他自己一个人过来的。 男人打开副驾驶座的门让她坐进去,她迟疑着,也没有跨步。 “你自己走吧,我一会儿喊人过来接我就行了。” 在来到这里的时候,她就跟那计程车的司机要了联系方式,说好了等她回去的时候,她会给他打电话让他过来接她的。 巩眠付斜睨了她一眼,脸色有些难看。 “你宁可让别人来接你也不愿意坐我的车?” 她不说话,他也明白她这铁定还在记着之前的事,所以然,他靠在车旁,薄唇微微一抿。 “你爸出事之前曾经立下遗嘱,我找到了相关的律师,难道你就不想见一见?” 这一句话,预料之内的勾起了她的注意力。 江沅猛地抬起头,瞪大眼睛瞅着他。 “我爸的律师?” “你爸的那份遗嘱似乎谈到了你,毫无意外的话,他明天就会到江家去,只是那份遗嘱关于你的内容比较多。” 他说完这话,就绕过车头,打开驾驶座的门坐了进去。 她还惦记着江成和的事,见状,她立即弯腰坐进了副驾驶座。 “你是现在要带我去见他吗?” 巩眠付“嗯”了一声,随后便启动车子,滑出了那减速带。 江沅没有吵着要下车,哪怕在这之前,他们之间还有些事情没有算清,可是此时此刻,还是江成和的事情比较重要。 起码,对她来说是的。 “我以为,你不会插手我爸的事。” 她这句话,自然还包括方才在吕静面前,他说出的那番话。 他淡淡的瞥了她眼,握着方向盘的五指禁不住慢慢收紧。 “我答应过你的事情,我还没忘。” 也就是说,他之前答应过她会帮她调查江成和车祸的事,绝对不可能会食言? 不得不说,她是顿时松了一口气。 车窗外,风景线快速的倒退。 她侧着头看着窗外的街景,突然想到了有关于江成和的事。 江成和一直有先立遗嘱的事,这事她是知道的,然而,她也注意到了方才巩眠付那话中的几个字。 出事之前。 也就是说,在出事之前,江成和曾经去找过律师,大概,是修改了遗嘱,不然的话,他也不会这么说的。 江成和为什么会修改遗嘱?是不是因为他之前把她的话听进去了? 副驾驶座上,江沅显得有些惴惴不安。她的手放在大腿上,不停地绞着身下的裙子,直至成了麻花状了仍不自觉。 没多久,两人便到达了所在的律师楼。 江沅下车,仰起头看着面前高耸的建筑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男人走到她的身边,顺势牵起了她的手。 他们的到来,早就告知了负责律师那边,因此,他们普一进门,一名大约三十岁左右的男人便站在门口将他们迎了进去。 “我姓林,是江成和江老先生的律师。” 这名律师将他们领进了会议室里,先让下属给他们送上茶水,自个儿离开会议室到办公室去拿相关文件,随后,才重新回来。 他望着江沅,似是在打量着什么,确定无误后才开口。 第三百五十章 一段曾经被她遗忘的记忆 “这一定是江沅江小姐吧?江老先生有给我看过您的照片,江小姐真人比照片上好看多了。” 这种客套的恭维,江沅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她现在一心扑在那份遗嘱上,没说几句,就直接提了出来。 林律师清咳一声,并没有如他们所愿把遗嘱拿出来,反倒是将一封信递到她的面前。 “江小姐,这是江老先生在世时留下来的信,指名道姓是要给您的。” 江沅接过,看着手里的信,眼神一阵恍惚。 “巩先生,江小姐,其实你们无须跑这一趟。按照惯例,江老先生葬礼后,这份属于江老先生留下来的遗嘱就会当着所有面公布的。” 巩眠付跟他说了些什么,她并没有仔细听,她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手里的信上。她迟疑了一会儿,才缓慢地将之打开。 信很厚,却并非全都是江成和要跟她说的话。 江成和真正想给她的不过是一张薄薄的信纸,厚的反而是书写着斜斜歪歪字体的一本作文簿子。 作文簿子的最下面,是几乎涂鸦的“江沅”两个字,她只需一眼,就认出这是她小血时期的作业本。 一段曾经被她遗忘的记忆此时是突然涌了上来,她记得小学时曾有一本簿子,只写了一篇作文就莫名其妙消失不见了。 而那里头,写的是一篇题为“我的爸爸”的作文。 她先把作文簿子打开,触目所及的,是那熟悉的作文题目。 她的手猛地一抖,没想到,旧时年幼时以为不见了的作文簿子,竟是被江沅收藏了起来。 作文的内容,她至今仍然记得。 那时候,江成和整天忙碌在公司的事,甚少陪她,吕静对她向来严厉,而她从不黏吕静,便整天都将自己关在房里,因此,这作文里,大多数都是宣泄她对江成和太过忙碌而没空陪她的情绪。 但那时,自己终究再怎么不开心,江成和的形象仍是高大的。 江沅咬着牙关,总觉得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她将作文簿子放下,将那张信纸打开。 强劲有力的字,曾经是她熟悉无比的。她一行一行地看下去,眼眶禁不住盈满了泪珠。 直到最后,泣不成声。 她捂着嘴,江成和这信的字里行间无一不是在倾诉他对她的宠爱,而她来之前所疑惑的那些事,也经由这一封信而得到了诠释。 信尾,江成和叮嘱她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她是他在这个世界上仅剩的牵挂。 他早就料到了这一死,早就知道躲不过。 巩眠付帮她抹掉了眼泪,从她手里拿过信重新折好放回信封里。 林律师看着他们,也不怕跟他们坦白。 “江老先生除了留给江小姐一封信,另外,也给吕静女士留了一封信,明天,我会另外交予她。” 说着,他又将另一张纸递到他们面前。 “江老先生遗嘱的正件我现在还不能给你们看,但由于江小姐是遗产唯一继承人,于情于理,还是要给江小姐过目下副本内容。” 男人接过,一目扫过,不由得有些吃惊。 江沅疑惑地凑过去,在看见内容后,眼睛也不由得睁得大大的。 她虽然在江成和身边生活了二十年之久,但终究不是他的亲生女儿,自然而然的,也从未肖想过要得到些什么,但她怎么都没想到,江成和竟然将他所有的东西都留给了她,包括公司。 而留给吕静她们的,只有市区另一处复式房子以及几千万的现金。 两人将副本内容还给林律师,林律师谨慎地重新收好,这才抬眸看向他们。 “请两位放心,这份遗嘱我会妥善保存,等到明天到江宅后再行公布。” 巩眠付点了点头,侧过脸看着江沅,江沅的目光有些呆滞,她咬了咬唇,倏然站起身来。 “我去下洗手间!” 随后,没等回话就走出了会议室。 男人知道,她这是没有办法在最快的时间内消化掉这个惊人的事情,所以才想要独自静一静。他并没有去打搅她,等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拐弯处,他才收回了目光。 他若有所思地眯眼,望着坐在对面的林律师。 “林律师,我能麻烦你将遗嘱的复印件给我吗?” “这……” 林律师显然有些为难。 男人眸光幽深,让人无法知晓他此刻心中所想。 “希望林律师能够理解,江老先生如今不在了,而我妻子与她母亲间有些芥蒂,我怕……” 他没再继续说下去,但意思却是不言而喻。 江沅在洗手间里足足呆了半个小时。 她出来的时候,巩眠付正倚在洗手间外的墙边,她一声不吭地走过去,他拥着她的腰,带着她走出律师事务所。 期间,两人都没有提起那份遗嘱的事。 狭仄的车厢内,气氛难免有些凝结。 她咬着下唇,到底事实忍不住开了口。 “你觉得我明天应该过去吗?” 他并没有立即给她答案,而是反问她。 “你自己心里应该有个想法吧?” 她没想瞒他,便点了点头。 “其实我是在想,不管怎么样,我到底还是我爸的女儿,哪怕我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但二十年的相处不是假的。” 男人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 “那就去吧!只要是你想做的,我都会陪着你。” 之后,巩眠付带着她在外用了晚餐,直到夜幕降临后,才回到南楼。 …… 江宅。 秦慕思随吕静回来后,就一直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幸好,吕静记挂着在葬礼上的事,也就没有多作留意。 她上楼前,吕静喊住了她,交代了一些关于明天律师上门来宣读遗产的事。 她答应了一句,随后才终于慢吞吞的回到自己的房间。 当房门阖上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几乎要软瘫在地上。 现在回想起来,秦慕思当真不知道这一整天自己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特别,是在那葬礼上,吕静因为今天的日子难过,所以才没有发现她比平常还要沉默,不过,最让人诧异的,估计就是江沅的到来。 第三百五十一章 先下手,好过等到被揭发一切 不管是她还是吕静,都没想到江沅会找到葬礼来,明明,关于江成和的葬礼,他们并没有公开。 可是也难怪,毕竟现在江沅的身后有一个巩眠付,恐怕,在这安城之中没有江沅不知道的事吧? 如此一想,便也不会让人意外了。 秦慕思扶着墙,好不容易才来到床边坐下。 落地窗外,天还依然大亮着,可她是前所未有的疲惫。 其实不止是今天,这些天,她都难掩一脸的疲惫。 在吕静的眼里,她这大概是因为江成和的死让她太过无法接受,只是,她怎么都说不出来,其实她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在葬礼上,江沅说了一句话。 …… “你认为我没有脸出现在妈的面前,那你呢?你这个凶手呢?你又有什么脸出现在爸的葬礼上?你做的那些事情,难道就不怕爸半夜来找你算账?” …… 便是这一番话,让她有那么的一瞬间,脸是苍白的,不得不说,江沅的话是刚巧戳中了她的点。 她阖上双眼,唯有当自己独处时,她才敢暴露这样的情绪来。 所有人都不知道,自从江成和去世后,她便有意无意的开始梦见江成和。 那些梦里,几乎都是江成和车祸的时候,甚至,江成和浑身沐浴在鲜血当中的样子,她至今仍然记得很是清楚。 那样的画面,太过可怕,可怕她每每都会从梦中惊醒过来,再也睡不着。 可是,睡眠是必须的,缺少睡眠的她,便一直都是这样的憔悴。 她的手悄然的攥成了拳头,她不信在这个世界上有所谓的鬼神,她也不怕这种东西,她告诉自己,这一切是她想太多了,等拿了那些遗产,她就会离开江家。 这个家,她已经没有继续留下来的必要,哪怕,她是吕静的亲生女儿,但是她毕竟在这江家待的时间不长,理所当然谈不上有多喜欢。 最初的时候,她愿意呆在这里,无非就是因为江家有那么的一点钱财。 如今,江成和去世了,整个江家就剩下她和吕静,她并不觉得光凭自己或者是吕静,就能如常的继续过下去。 更何况,江成和的事现在还不至于爆出来,不代表以后也不会。 她不是那种坐以待毙的人,再说了,江沅的态度摆在那,江沅很显然是认定她就是谋害江成和的那个人,而江沅的身后还有一个巩眠付,有一些事,她不得不忌讳。 先下手,好过等到被揭发一切的真相。 秦慕思坐了一会儿,才掀开被子躺下去。 这几天她熬得太辛苦了,着实想要趁着有时间好好睡上一觉,也是因为太累,她普一躺下,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翌日。 江宅内,过去颇为热闹的这个地方如今只剩下可怕的安静,甚至是静得有些空荡荡。 秦慕思下楼的时候,一名男人早就坐在那等着了,见到她立即站起身打了声招呼,然而,她也发现了两抹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身影。 巩眠付和江沅。 她下意识的蹙起了眉头,有些不解的瞥向了坐在旁边的吕静。 吕静自然是明白她的疑惑,面无表情的冷哼。 看样子,恐怕是知道今天律师过来宣读遗嘱,才会跑这一趟的吧? 秦慕思默了默,走过去在吕静的旁边坐下。 江沅的脸色有些不太好,她直直的盯着面前的这个律师,如果她记得没错的话,这个男人,并非她昨天见过的林律师,而是一个全然陌生的陌生人。 她下意识地转眸看着身旁的巩眠付,发现他也是一脸的沉思。 几人坐下后,那人便将手里的文件袋打开。 “我姓王,与林律师一同负责江老先生的案子。今天林律师有事不能过来,便由我来宣布这份遗嘱。” 他虽这么说,但江沅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她没有出声,而是选择静待发展。 男人看着手里的文件,开始宣读起来。 “我,江成和,于在世前留下这份遗嘱,只待辞世后宣读。对于我名下的遗产,我作以下的分配:江氏企业所有的股份皆由独女秦慕思继承,另,命其担当江氏企业的董事长,车子也一并交予独女秦慕思继承;江家大宅以及城东城南五处物业、以及所有租赁在外的店铺由妻子吕静继承;城西城北两处物业,则由独女秦慕思继承,另,银行保险箱里的三千万美金以及价值五百万的首饰珠宝也一并交予独女秦慕思。” 随后,他将文件阖上。 “以上,就是江成和江老先生遗嘱的全部内容。” 这宣读过后,其中最得意的莫过于吕静了。 这份遗嘱,明显跟她昨天在律师事务所里听到的完全不同,江沅半眯着眼,直接就望着那名男人。 “你确定你宣读的遗嘱是真的?” 那男人还没说话,第一个站起来反驳的是吕静。 她冷笑着,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她。 “这遗嘱当然是真的!我看,是你不甘心没有分到一样东西吧?江沅,你冲其量不过是在我们江家住了二十年罢了,你以为你有什么资格来瓜分遗产?” 江沅也站了起来,只是,她的面容淡淡的,隐约带着嘲笑。 “这份假遗嘱,我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吕静突地哈哈大笑起来。 “你说这遗嘱是假的,你有证据么?你有本事就给我拿出证据来!没有,就给我滚出去!” 江沅瞟了她一眼。 “那好,你就等着吧!” 说着,她就拖着巩眠付往外走。 她现在是憋着一肚子的气,一路走到车子前,男人都没有说话,直到坐进车厢内,黑色pagani驶出江宅,他才终于唤了一声。 “你刚才太激动了,你跟她置气,只会气坏自己。” 江沅方才的镇定现在是完全没了,她偏过身子,看着驾驶座上的男人,脸色有些苍白。 “巩眠付,那是假遗嘱!我们昨天看到的内容根本就跟今天的不一样,秦慕思铁定是为了得到爸的遗产,所以才会故意弄了份假遗嘱出来,不行,我不能让我爸的遗产落到她的手里!我们现在就过去律师事务所,我们找那位林律师!他手上的才是真正的遗嘱!” 第三百五十二章 我一定要夺回来 男人没有理会回答她,也没有按照她的意思掉头去律师事务所,而是直接就将车子停在路边,熄火瞅着她。 “我们迟了一步。” 闻言,她的心猛地漏了一拍。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巩眠付的表情严肃,方才在江宅,他在听到假遗嘱的时候之所以没有吭声,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她们既然弄出了这么一份假遗嘱,那就是说明了,她们已经看过真遗嘱了,还将真的遗嘱藏了起来,不然,刚才不会没有一点慌乱就让你提出证据。你没有发现吗?你妈在说那一番话的时候,神色尤为嚣张,就像是笃定你拿不出证据一样。” 江沅后知后觉记起,整个人就如同沉于寒冰中。 “怎么会这样?难道公司和我爸的遗产都要落在秦慕思的手上了吗?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她怎么可以这样盲目的去相信秦慕思?还有我, 我怎么那么笨?为什么昨天没有让律师留下备份?如果有备份的话,我就能将遗产从他们的手里夺回来了!” 男人目光闪烁,声音有些低沉。 “江沅,你就这么想要将那些东西夺回来?当初你爸想让你进江家的公司的时候,你不是不太愿意的吗?” “话虽如此,”她道,“可那毕竟是我爸一生的心血,我不能让它落在秦慕思的手里,我爸的死肯定是跟秦慕思有关的,我一定要夺回来。” 他没再说话,只是看着她的眼神略略有些幽深。 …… 江沅想要找到证据,当真是困难得很。 将近一个星期,她都没能找到一些较为有力的证据,她去了好几次那家律师事务所,但那名林律师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听他的同事说,是在宣读遗产的那天早上离职的,他走得急,只是来了一通电话就不见了,而她好不容易拿到那林律师的手机号码,拨打过去竟然发现已经变成了空号。 这短短的几天,对她来说简直就是度日如年。 不管她走过多少处,别人给出的答案都是对她不利的,就算她想打官司,她也只有口头证据罢了,这种“口头证据”在法庭上是不认可的。 这日,她自个儿到医院去做产检,最近这些日子,她开始有了明显的孕吐,每天几乎都不怎么能吃得下东西,巩眠付是尽数看在眼里,为此在吃的上面,是费了不少的心思。 本来这一天他是打算陪同她一起前来的,奈何公司那边有紧急的事情要处理,她便只能独自前来。 检查的过程很顺利,就连结果也是理想的。 医生告诉她,孩子在她身体里发育得很好,之前的不稳定如今也好上了一些,只要她多作注意,过了三四个月以后,就基本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了。 至于孕吐方面,每个人的身体都不一样,这一点,医生还真没法保证。 检查完后,巩眠付给她发了一条短信,说会过来接她,她看时间还早,也没急着离开,而是在后面的小花园随意的散了散步。 今天的阳光不算猛烈,走在路上的时候还算舒适,她抬起头看了眼天空,蔚蓝得很。 天气开始有了转变,那炎热慢慢退去,换上的,是秋季,只是这秋季向来时间不长,在安城,大概季节停留最长的,便是夏季与冬季了。 说不定,不过一眨眼的功夫,这天就会下起大雪了。 恐怕到了那个时候,她的肚子已经开始像吹气球似的鼓起来了吧? 大概是因为入秋了,住院的大多数都是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无非就是季节转变得太快,身体没有办法适应,而且加上年纪大了,便也容易病倒了。 她远远就看见一对老夫妻,生病的似乎是老奶奶,在她的身边,一个年纪稍长些的老爷爷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她一步一步往前走,这也就罢了,嘴里还一个劲地念叨。 “你说你这不是吃饱了撑着么?都起风了,不好好地待在病房里,非要出去走动走动,要是把你冻感冒了怎么办?你就不能让我少操心一点么?” 那老奶奶听了他的话,禁不住一脸嫌弃地看着他。 “你懂什么?不能老是躺着坐着,多点起来走动走动,对身体好,这样我的病才好得快,等再过段时间出院了,我就给你做你爱吃的桂花糕,你整天在我耳边说你想吃了,听得我耳朵都起茧了。” 老爷爷的脸上泛起了淡淡的红晕,即便是如此了,他仍然还想反驳。 “谁说我天天在你耳边说了?我就说了那么几次而已!再说了,别人做的桂花糕我才不稀罕呢,我就喜欢你做的,怎么着?你不情愿给我做么?” “情愿情愿,当然情愿,我哪敢说我不情愿啊?我要是说了,你一会又像个孩子那样给我闹脾气了,我服侍了你大半辈子了,你就不能让我好好歇歇啊……” “怎么就变成了你服侍我大半辈子了?明明就是我像侍候姑奶奶似的服侍了你大半辈子……你该不会是在孙子们面前都这么说吧?我告诉你,你可别胡说八道啊,一会儿我在他们面前就没了地位了……” …… 两位老人家越走越远,那声音也越来越远。 江沅伫立在那,眸光不自觉变得有些柔和。 像这样的时光,恐怕是每个人都渴望着的吧?两个人白发苍苍,然后相互嫌弃,虽然嘴上不饶人,但其实,比任何人都还要深爱着对方。 她抿唇一笑,她不知道自己以后能不能像那个幸运的老奶奶一样,最起码,她会朝着这个方向努力。 看时间差不多了,江沅掉了个头,往医院的大门的方向走了过去,当走到门口,她抬起头往前,一眼就看见了那个靠在车旁的男人了。 阳光照落在他的肩上,化出了一道道的光圈,他只不过是随意地站在那,吸引住的眼光却是数也数不清的。 好些人站在门口偷偷地指点议论,她禁不住摇了摇头,这个男人当然就是一个祸害啊,到哪都是那样引人注目。 第三百五十三章 只要她能高兴,他就觉得心满 似是有所感觉,巩眠付偏过脸,看着这个方向,江沅深怕他做些什么出来,连忙迈开步伐走了过去。 他为她打开车门让她坐进去,她也没有客气,随后,他绕过车头坐进了驾驶座,很快的pagani便滑过医院门口的减速带,驶上了路。 由于是周末,路上的车和人都比较多。 她拿出手机随意的刷了刷,男人斜睨了她一眼,打着方向盘拐弯。 等她抬起头,这才发现车子驶往的方向并非回家的路。 她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扭头看着他。 “这是去哪?我们不是回南楼吗?” 男人修长的五指在方向盘上轻敲,车厢内放着柔和的音乐,他目光专注地看着前方,声音有些懒洋洋的。 “今天我们到外面去吃饭,已经有一段没去了,老是在家吃,会腻的,是时候换换口味了。” 她想了下,最近确实都是在家里吃,偶尔到外面吃个饭,也是挺不错的。 所以,她并没有反对。 大半个钟头以后,pagani在一间餐厅前停了下来。 江沅往窗外一看,这是他经常会来的餐厅,倒也符合他的脾性。 两人下车进去,在来之前,巩眠付就已经订了包房,招待将他们带到预定好的房间,那是一间充满了中国传统风情的包房,不算大,可是里头用了不少的竹子装饰,流水滴滴答答地响,看上去特别的美。 就连桌子都是比较古老的那种红木,她拉开椅子坐下,他招来了侍应,点了好些菜。 见他点的菜中有不少的海鲜,特别还有她爱吃的大闸蟹,她这才想起,如今正是大闸蟹丰收的季节。 她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柠檬水,这里上菜很快,没一会儿,点的那些菜都送上来了。 她首先夹了一块狮子头咬了一口,满脸的幸福。 男人瞥了她一眼,忍不住嘴角上扬,随后,他卷起了衬衣的袖子,用旁边的湿巾擦了擦手,开始给大闸蟹剔肉。 等她吃完一块狮子头,低头一看,肥美的蟹肉躺在她的碗里。 她顺着那手往旁边望去,男人又开始继续剔肉。 她的心不由得一暖,她是怎么都没想到,这个男人竟然会为她做这种事。 要是换着以前,她泽美可能想得到他会替她剔大闸蟹的蟹肉啊? 当然,她也从不奢望他会为她做这么一些事,毕竟“好”这种事,从来都不是理所当然的。 她用筷子夹了一块蟹肉放进嘴里嚼,这是她第一次尝到这么鲜甜可口的蟹肉。 “好了,你别忙活了,我自己来就好。” 说着,她就想撸起袖子开始干活,可没想,却遭到了他的阻拦。 男人将剔好的蟹肉一一放到她的碗里,反观他自个儿的碗,空荡荡的,他甚至连一口菜都还没来得及吃,便先给她弄她最爱吃的大闸蟹。 “你负责吃就行,蟹肉这么难剔,让我来就可以了,等你吃到差不多了,我再吃。” 他说得是自然极了,好像根本就不觉得这到底有什么,只是他不知道,他的这些话听在她的耳里,到底造成了怎样的悸动。 江沅握紧了筷子,她能感觉得到一股暖流在自个儿的心底滋生,很快的,便蔓延至了全身。 巩眠付弄了好几只,确定暂时够她吃了,他这才抹干净手,拿起筷子吃起了菜。 她嚼着他为她剔的蟹肉,忍不住看着他。 “巩眠付,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他微蹙眉头,一脸疑惑地对上她的眼。 “对你好,难道需要理由?” 是啊,对一个人好,根本就不需要理由的,因为,爱就是足以令人信服的理由了。 若是有了爱,不管是什么事,他都愿意去为她做,即便这些事,看在别人的眼里,是多么不符合他这个身份的。 只要她能高兴,他就觉得心满意足了。 江沅“嘿嘿”地笑了起来,他伸出手捏了下她的脸颊。 “不要只顾着笑,赶紧吃,今天点的菜都是你爱吃的,你要多吃一些。” 她应了声,连忙低头吃了起来,男人也吃了几口,看见她碗里的蟹肉快没了,便又撸起袖子开始给她剔肉。 到了后头,她几乎是吃撑了。 男人拿起旁边的水杯喝了一口,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过头看她。 “过段时间不是有法定假期么?你想要去哪里旅游?” 她愣了好半晌,才从他的话中反应过来。 “你要带我去旅游吗?” 她咬着下唇,一脸的不敢置信,男人轻易地就将她的心思给看穿了。 他放下手中的杯子,望着她的眼神带着温柔。 “江沅,你还记得我们结婚的时候码?”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这么问,但她还是老实地点了点头。 男人阖了阖双眸,随后长吁了一口气。 “那个时候,我们只有那一场婚礼,恐怕,当时你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吧,更别说是蜜月什么的了,现在,我想一一补回来,我不想让你觉得我们的婚姻处处充满了遗憾。” 她是怎么都没想到,原来,他竟是这么想的。 她的手慢慢地握紧,就如同他所说的那般,一开始,她确实是心不甘情不愿,所以,这大半年的婚姻,跟甜蜜沾上边的回忆是寥寥可数。 她从不期盼他能一一补过,她只觉得,往后的岁月能够跟他在一起,对她来说就是莫大的幸福了,至于其他的,她不敢去奢求。 她没想过,原来,他竟是抱着那样的想法。 江沅的眼眶有些微红,男人伸出手帮她揉了揉,声音里带着些许的无措。 “你干什么呢?为什么好端端地又想哭了?” 他自问自己没有欺负她,也没有说一些会令她难过的话,他是真的不懂她为什么此时此刻会眼眶泛红。 她咬着下唇,只是摇头,没有回答他的话。 半晌,她才哽咽着声音开口。 “你不是问我想去哪里旅游吗?你……真的愿意让我决定?” “当然。” 她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说了出口。 “我想到东城去,听我妈说,那是她出生和生活过的地方,我妈妈远离故乡嫁给了那个人,然后到安城来生活,我……我想去看看她曾经生活过的城市,我想去寻找那些足迹。” 闻言,他的唇角微弯。 第三百五十四章 易珩没有死,他回来安城了 “既然你想去,那么我们就去,最近我会把工作简单地处理一下,空出时间,没有任何的打扰,然后我们去你妈妈的城市,去寻找那些足迹。” 她感动地点头,最后扑进了他的怀里,紧紧地将他抱住。 …… 接下来的几天,巩眠付几乎把时间都投入在了工作中,好几次老白到南楼来,都各种暗示工作太累太苦,还不加工资。 她倒是悠闲得很,自从怀孕后,她便一直都宅在家里,偶尔会出现一两次,大多数都是跟曾晓晓见个面,然后吃顿饭。 今天一大早的时候,曾晓晓意外的给她打了一通电话,邀约她出来吃饭,说是为了庆祝她升职了。 跟江沅不一样,曾晓晓每天都在为工作忙碌着,算起来,已经许久没能跟她见上一面了,江沅也憋了一大肚子的话要对她说,两人一坐下来,饭都没吃几口,就只光顾着聊天了。 这样的日子,跟以前两人在学校时有几分相似,不得不说,江沅是极为怀念的。 说到半途,曾晓晓觉得口渴,便停下来拿起杯子喝起水来。 她的目光投驻在江沅依旧平坦的小腹上,忍不住问了出口。 “你现在孕吐还好吧?厉害吗?” 江沅点了点头,嘴角勾起了一抹苦笑。 “每天早上起来少不免抱着马桶一阵呕吐,有时候连味道都闻不得,就怕会吐个死去活来的,特别的难受。” “看来,当妈妈还真是辛苦啊!” “先说好,我将来是要当这个孩子的干妈的,你不能拒绝我。” 江沅给她空了下来的杯子倒了点水。 “知道了知道了。” 她顿了顿,突然语气比方才低沉了些许。 “我刚刚跟你说的话,你还记得吗?” “什么话?关于易珩的话?” 见她如此,曾晓晓也难免严肃了下来。 她可以说是看着易珩和江沅这一路走来的人,有一些事,恐怕没人比她还要清楚了,之前以为,一切都是江沅想得太多,但如今既然知道那确确实实就是易珩,易珩没有死,她理所当然是觉得高兴的,却也清楚的明白一件事。 “沅沅,你别忘了,你已经结婚了,是别人的妻子。” “我没有忘记,”她望着窗外那匆匆走过的路人,“我还不至于可笑到那种程度,明明嫁了人,还去惦记着以前的一些有的没的,我清楚我跟易珩之间……恐怕只能是有缘无分的,但是说实在的,自从知道他没死,过去很多关于我跟他的事情就会浮现在脑海里,怎么都挥不去。” 她这说的,都是实话。 她毕竟是一个人,若说彻底忘记,那是不可能的事,她也会去想起,也会去怀念,更会在想如果她没有嫁给巩眠付,又或者在这之前,易珩没有死,那是不是很多的事情就会有了变化? “其实应该不止你一个人会想吧?易珩没有死,他回来安城了,而你们以前……我觉得,哪怕他知道你嫁人了,也不太可能会放弃。” 江沅没有说话。 她看着她的脸,声音有些低。 “我现在只希望他能拿得起放得下,你现在过得挺好的,我不希望他来打扰你的生活。” 曾晓晓说完这话,就没再开口。 她托着腮帮子,很多的事情她都没法帮她,可是不管怎么样,她都会站在她的那一边,她做的每一个决定,她都会支持,她能给予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不知不觉,外头的天已经逐渐被黄昏所染黄。 两人待了一会儿,便各自散了。 江沅看了眼时间,将曾晓晓送上车后,她便打算到旁边的街道上去坐地铁,没想到一个拐弯处,她也没有细看,直接就迎面撞上了一个厚实的胸膛。 她闷哼一声,下意识地往后倒退了几步,眼看着即将摔倒在地了,一只手及时拉住了她。 她摸着自己被撞痛的鼻子,闷着声音道谢。 “谢谢……” 她的话还没说完,话语就被截断。 她看着面前的这张无比熟悉的脸,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跟他见面。 易珩收回了拉住她的手,他的脸上没有半点的表情,淡淡地扫视了她一眼。 “注意一些,别摔了。” 她“嗯”了一声,总感觉气氛有些尴尬。 她曾经答应过巩眠付,除非必要,不然的话她绝对不会跟他单独相处,可是眼下这情况,却是在意料之外的。 这不是她故意跟他单独相处的,而是迫不得已。 她在心里暗暗这么告诫自己,嘴角勾起了一抹不自然的笑。 “真……真巧啊!” 男人抿着唇看着她,仅需一眼,就能猜透她现在在想些什么了。 “不巧,这安城就这么大,我跟你不可能这一辈子都不会碰见。” 他顿了顿,声音突然沉了下来。 “怕他不高兴?” 江沅愣住,连忙摇了摇头。 “没、没有……” 他苦笑,路上人来人往,根本就没有人会注意到他们,或许,也就只有在这样的情况下,她才愿意停下来跟他说几句话吧? 她不会记得,这是自从那一次她倒下后,他们第一次谈话了。 就像他所说的那样,这安城就这么大,恐怕,她有时候远远看见他,她就会立马掉头,看上去好像根本没发现他一样吧? “你瘦了。” 他轻轻的一句话,让她不自觉地摸向了自己的脸。 “还好吧?” “他……对你好吗?” 不难听出他话中的“他”究竟是谁,她颔首,嘴边的笑逐渐变得温柔。 “他对我很好,你不用担心。” 易珩看得很不是滋味,他的眉头微蹙,声音故意压得很低。 “沅沅,这真的就是你想要的幸福吗?” 她微怔,有些不解。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什么意思,你懂,我也懂。” 他望着她,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这些话到底有哪里不对。 “巩眠付真的就是你想要的人吗?先不说他过去的大半年是怎么待你的,就这一次,他对你做了些什么?你不用隐瞒我,我通通都知道,他把你锁在了家里,不让你外出,你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叫囚禁!这叫犯罪!如果他真的爱你,他绝对不会那样对你!” 第三百五十五章 对他是怎样的心情,难道你还 江沅偏过脸,没有说话。 他急了,忍不住攫住了她的肩膀,强迫她必须面对他。 “沅沅,放弃吧,巩眠付不是你该招惹的人,他给不了你想要的未来!在他的心里……” 未等他把话说完,她就呵斥住了他。 江沅仰着头,看着他的脸。 这个男人,曾经对她来说那样熟悉,他和她,是青梅竹马,他和她,从小就一起长大……可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刻,她竟然觉得他是那样的陌生。 只因为,他现在不是她所认识的那个易珩了吗? 她甚至已经在他的身上找不到过去属于易珩的影子了。 “我对他是怎样的心情,难道你还不清楚吗?” 易珩杵在那没有动。 他怎么可能会不清楚? 可是他不甘心啊!他不明白,他到底哪里比不上一个巩眠付了,为什么她的眼里心里只有那一个男人? 那么他呢?她可曾认真地看过他? “我跟他结婚大半年,我相信,我们会好好的。” 她顿了顿,望着他的眼神尤为的认真。 “他的心里是有我的,我知道,你痛恨他之前那样对待我,可是你明白他为什么会那样做吗?那是因为,他害怕,他害怕我会从他的身边离开,他害怕我会回到你的身边,把他抛弃了。” 她在说这番话的时候,眼睛里是闪着亮光的。 或许,对每一个沉溺在爱情里的女人来说,这一刻,都是最美好的。 因为,那就是她幻想的,渴望着的爱情。 “这一切就说明了,他是在意我的,所以才会有了那些害怕。” 易珩没有想到会从她的口中听到这些话,他的脸色有些苍白,身子隐隐地摇摇欲坠。 “所以,不管我说些什么,你都不会回头了,是吗?” 她没有说话,但那个答案,是确定的。 他阖了阖眼,其实,这样的答案他应该早就想到才对的,怎么可能因为他的一些话而轻易放弃? 如果她真的放弃了,那就不是她了。 可是,他又在想,如果她知道了那一件事呢? 倘若她知道了,她是不是就没有办法继续留在巩眠付的身边了? 易珩深知,他应该说出口的,因为她有权利知道巩眠付的真面目,但是,他却在这一刻住了嘴,他明白,现在还不是时候。 等再过些日子,他会将所有的真相告诉她的。 他会让她看清,关于巩眠付的真面目。 到时候她就会明白,像巩眠付那样的卑鄙小人,不值得她爱。 他没再说话,气氛一时之间变得僵持。 江沅移开目光,似是有些不忍。 “你不是说,你已经不是我所认识的那个易珩了吗?现在的你,是一个全新的你,那么,关于过去的事你就撒手不管吧,我……我会好好地跟他在一起的,你别担心。” 她迈开步伐想要离开,只是在离开前,她还有一些话想要说出口。 “易珩,我不是在责怪你多管闲事,我只是希望现在的你过得好,那些过去,你就好好地割断,就算不能再跟我有所关联也没关系,我希望的,是你能过得安好。” 或许,最开始的时候她无法理解他的选择,可是,如果这样能让他过得更好,不用再像以前那样,那么,她宁愿希望他一直都是像现在这样。 这是她的真心,这是她的期盼。 易珩没有去追。 他看着她就这么与他擦肩而过,那离去的身影,就好像……从他的生命中彻底离开了一样。 她不会知道,这一刻他的心到底有多痛多难受。 他阖了阖眼,其实她说得没错的,他本来就应该跟过去的一切彻底割断,但他就是放不下她,他就算能骗全世界的人,唯独骗不了自己。 是啊,他还爱着她,就像她深爱着巩眠付一样,他以同样的深爱来爱着她。 可她从来不知道,他对她到底有多爱。 或许,她是知道的,只是她不愿意面对,只有这样,他和她才能保持着青梅竹马的关系。 他曾经庆幸他和她是青梅竹马,现在,却是痛恨着这青梅竹马的关系。 就算,他和她是青梅竹马,那又怎么样?巩眠付比他还要晚一些认识她,偏偏,却是巩眠付得到了她的心。 有时候想想,还真是不甘心。 但是,他不甘心有用吗?没用的,就算他再怎么不甘心,那个深藏在江沅心里的人,始终是巩眠付。 就如同他付出得再多,仍然没有办法将巩眠付从她的心里赶出去。 易珩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苦笑,曾几何时,他竟然变得如此卑微了? 他根本就没有资格去责怪她。 他长吁了一口气,用手抹了一把脸,不管怎么样,现在的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他的初衷依旧,目的依旧。 易珩站了一会儿,随后才重新往前走。 不知道过了多长的时间,更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地在哪里,直至一通电话,惊扰了他。 易珩拿出手机瞥了眼,屏幕上闪烁不定的,是助理的来电。 他按下接听键,助理的声音在电话那头传了过来。 “易先生,提醒您今晚在城北的那夜总会跟xx企业的老总见面商讨合作的事,就在八点的时候,包厢已经订好了……” 他“嗯”了一声,随后便挂断了电话。 他驱车回家,每天回家吃饭已经变成了他的习惯,为的,不过是让俞歆能够安心罢了。 俞歆是知道他今晚有应酬的,因此,在他出门前特地叮嘱他别多喝酒,他应声,而后驱车前往约好的夜总会。 xx企业的老总是一个年纪四十的中年人,他跟助理在包厢里等了一会儿以后,他们才姗姗来迟,到底是生意人,进来以后就一个劲地道歉说自己晚来了。 易珩也没有多说些什么。 因为都是成年人,助理特地盘了几个女孩过来陪酒,那老总和其他人的身边都坐着衣着暴露的年轻女孩,那些女孩脸上都化着浓妆,挂着市侩的笑。 唯独他的身边,是一个女孩都没有。 易珩不 第三百五十六章 命运,总爱开他的玩笑 一个人的性子,就是这样,怎么都改不了,他也没有打算去改。 旁边,那个老总向他举了举杯。 “易先生的身边怎么少人了?我这里给你一个吧!” 他的身边是有两个女孩,正想让出一个过去陪他,没想,他却拒绝了。 易珩的嘴角噙着一抹淡笑,他一仰头,将杯中淡黄色的酒液尽数饮尽。 “我不习惯这种事,你们玩得开心就好。” 这易珩是刚回来安城没多久的,大伙都没能摸清他的脾气,自然得小心翼翼的,深怕会不小心得罪。 那个老总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他活到这个岁数了,见识也多,算是个人精了,见他婉拒,也没有再多说些什么,抱着身边的两个女孩笑得开怀。 他一杯接着一杯喝着酒,因为兑了绿茶,那酒的浓度也不算高,然而,一杯两杯还没什么,多了,还真会让人有些醉意。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停了下来,扶着额头有些头疼。 助理在这个时候凑了过来,小声地问道:“易先生,你没事吧?” 他说了一句没事,就起身想要到洗手间去。 这里的洗手间在另一边的包厢尽头,他得走过那热闹的大厅,刚开始的时候,他也没有多注意,等到他上完厕所走过大厅想要回到包厢,余光不经意地一撇,竟然瞥见了一抹格外熟悉的身影。 似乎命运,总爱开他的玩笑。 明明多次想要躲开,仍然没有丝毫的用处。 …… 这段日子对陆雅来说,几乎是难熬的。 那一次在车上,她就已经被易珩拒绝,虽然他说得不明显,但是她不笨,几乎是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自然也知道,在他的心里早就有了另一个人,她不能有机会走到他的身边去。 陆雅告诉自己,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失恋罢了,与其开始以后被抛弃,还不如在没开始之前清清楚楚的,好过继续抱着奢望自我折磨下去。 她是真的这么想的。 这些天,她以为自己释怀了,可是后来她才明白,她那些所谓的释怀,不过都是自欺欺人,她努力地装作自己释怀了,其实根本就忘不了。 她不是没有喜欢过别人,在她读书的时候,就曾经暗恋过别的男生,也曾与别的男生交往过,所以,一个易珩对她来说并不是第一次。 然而,这一个易珩,却是比任何人对她的冲击还要猛烈。 她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不由自主地爱上一个人,甚至,她对他的还是一见钟情,她也明白,他那一次已经算是拒绝了,可她仍然做不到放弃。 或许,这就是女孩们最后的一点奢望吧? 只要没有亲口说出不爱,不然的话,就做不到放弃。 她对易珩,便是如此。 本来今晚她是约了朋友出来一起狂欢的,没想临到约定的时间,朋友却放了她鸽子,她是想过不来的,因为她也明白一个女孩子到这种地方来是有多危险,可是,她的心里是真的太难过了,她急需一个办法来发泄,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她便一个人到了这间夜总会来了。 她是抱着侥幸的心理的,这个夜总会人那么多,比她漂亮比她身材好的女人多得是,怎么可能会被人纠缠? 她是真的这么想的。 但她发现,她错了,而且还是错得彻底。 她本来就年轻,只有二十岁,即便衣着简单没有化妆,看在别的男人眼里,也是独特的,见惯了那些浓妆艳抹的女人,她这样的女孩子倒是成了一股清流,多的是男人过来纠缠她甚至是搭讪。 这是她待了一个钟头以后的真实感想。 她本就是有意来买醉,所以从一开始就没有顾虑地喝酒,而这些男人早早就盯上她了,等到她喝到差不多了,这才过来纠缠。 陆雅是觉得厌烦极了,这些人就好像根本听不懂人话似的,她就差没有让他们滚了,可这些人还是死皮烂脸地贴过来,让她心生厌恶。 她推开凑过来的臭脸,那酒味让她难免有些窒息,她本就喝了不少,脑子有些混沌,她明白自己要在这个时候立即离开,若是再不走,恐怕就会出事了。 “你们别烦我,我说了我不是你们想的那种女人!” 她往前走了几步,可又被人拽了回去,那些男人的脸上满是淫秽的笑,她试图挣脱,却始终未果。 她不禁感觉到了害怕,但不管她怎么呼喊,大厅里的人就是没人理睬她。 本来也是,在这种地方这些事都是理所当然的,曾经有一段时间,酒吧夜总会之间,不是还流传着什么“捡尸”吗?任是谁都清楚,这种地方不会有人管你是不是被纠缠,毕竟能来这种地方,有些事是早该想到的。 可是她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结果啊! 她很少到这种地方来,就算是来,也是跟朋友一起过来的,况且在这之前,她都是在国外的酒吧玩,怎么知道这国内的酒吧会这么乱? 其实仔细想想也能明白,过去她是跟朋友一起,那些朋友中甚至还有男生,有一些人忌讳着那些男生,自然不会对她们做些什么。 现在这状况不一样啊,她只有一个人,身边没有朋友,也没有男生,自然而然也就成为了众人的目标了。 慢慢的,陆雅的脸上露出了几分惊恐,她从来都没有遇过这种事,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正是无措之际,一只手按住了那些人抓住她的手腕上。 “你们想对我女朋友做什么?” 这声音,怎么听都有几分耳熟。 陆雅一怔,下意识地顺着那声音的方向望去。 虽然周遭的光线很是昏暗,但是,她还是仅凭一眼就认出面前的这个男人来了。 除了易珩,还会有谁? 她咬着下唇,似乎,每一次当她不知所措的时候,他都会出现在她的身边帮助她保护她,是不是,她知道她此刻需要他? 陆雅也不敢想得太多,待他掰开那些人抓住她的手以后,她便立即躲到了他的后面,那娇小的身子禁不住害怕地发抖起来。 第三百五十七章 想要得到更多,不断索取 他自然是看到了,一个刚满二十岁的女孩子在夜总会碰到这种事,换着是谁都会害怕的。 他甚至无法想象,如果不是他今天恰巧出现在这里,她是不是就会被这些人给强行带走了? 这个女人,当真是一点危急意识都没有。 易珩抿着唇,冷冷地看着面前这几个纠缠陆雅的人。 许是他的眼神太过碜人,那几个面面相觑,好一会儿以后,才终于散开,也没有继续纠缠下去,纵使,是再怎么地不甘心。 等到他们走后,易珩拉起了她的手,大步地往外走。 他走得太快,她几乎要小跑着才能追上他的脚步。 但即便如此,她也没有抱怨些什么,她知道,如果不是今天他出手帮忙了,估计她今天晚上是真的会出事了。 她一个女孩子,到底还是敌不过那些大男人的力气的。 更何况,这还是一个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的地方。 易珩将她带出夜总会,直接就走到了比较安静的一个地方,那地儿只有一盏路灯,昏暗的光线将两人的身影拉得老长。 她抬起头偷偷地望向他,他有一半的脸埋在了黑暗之中,导使她有些看得不是很真切。 陆雅知道自己错了,她低着头,声音里充满了沮丧。 “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男人冷哼一声,松开了拉住她的手。 周遭一个人都没有,这会儿大家都在酒吧夜总会里狂欢,又有谁会像他们这样站在大街上? “你知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些什么?你清楚这是什么地方吗?聪明的人都会带着同伴一起过来,你倒好,独自一个人就来了。” 他的话语间带着责备,陆雅自知理亏,耸拉着脑袋没敢说话。 易珩抬起手,揉了揉发疼的鬓角。 他不是她的谁,也没有资格在这指责她什么,所以,他当下就闭上了嘴,不再多管闲事。 “你走吧,自己回家去,好好反省。” 他话音刚落,就看见她突然捂住自己的嘴巴,跑到那路灯下弯着腰开始呕吐起来。 她看上去似乎很难受,那脸色都是白得吓人的,那单薄的身影在路灯下显得特别的消瘦,带着几分说不清的寂寥。 陆雅已经不是第一次喝酒了,可是她从来没想现在这样难受,或许,当真是酒入愁肠愁更愁吧? 她本就带着买醉的心来到这个地方,喝了那么多的酒,自然醉得也容易些。 她吐了许久,仿佛连黄疸水都要吐出来一半,半晌,她才终于止住,扶着路灯想要站起身来,却发现双腿软得根本就没有丝毫的力气,不过瞬间,她便整个人都软瘫在了地上,狼狈得很。 她是不愿意让他看到自己这么狼狈的一面的,但似乎,从碰到他的那一刻起,很多事情都变得不由人。 男人仍然站在原地,与她隔了好几步,她无力地看着他,只感觉一阵头昏脑涨。 “对不起……” 她轻声地道歉,易珩瞅着她,其实从把她带出来以后,他就没有责任了,可是她这个鬼模样,又自己一个人,他总不能将她丢在这。 所以然,他抬步走过去,用手扶住了她,让她站起身来。 “走吧,我送你回家。” “回家”这两个字不知为何扎痛了她的心,她仰着头,她还是第一次与他这么近的距离接触过,她甚至能够看见他眉眼上有一颗很浅的痣。 她咬着下唇,突然不想就这么回家去,因为她知道,一旦回家了,她就不能像现在这样跟他相处了。 他不会知道,在这短短的几天里,她究竟是怎么过来的,从他对她说出那番话,她就很努力地对自己劝说放弃,可直到见到他,她才发现,原来有时候放弃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她没有办法放弃,也忘不了他。 易珩扶着她走到自己的车旁,打开副驾驶座的门让她坐进去,随后绕过车头也坐进了驾驶座。 他将车子启动,她坐在那垂着闫连连看着自己交叠放在腿上的手,不自觉的,握成了拳头。 “我不想回家。” 这样的一句话,几乎不假思索就脱口而出,男人显然有些意外,侧过头来瞥了她一眼。 “我不想回家。” 这一次,他并没有认为自己听错,他微微地蹙起眉头,不是很赞同。 “你喝醉了,应该回家去休息。” “我不要回家!” 她抬起头,那双眼带着浅浅的雾光。 “我不想回去,我不要回去,你若是非要把我送回家,那我现在就跳车!” 说着,她就去试图将门打开。 他是早就把门给上了锁,她根本就打不开,见状,她便将车窗按下来,似乎是想要从窗户爬出去。 这种事可不是开玩笑,他连忙踩下了刹车,面色已经有些恼怒。 “你在胡闹什么?” 陆雅抿着唇不吭声,如果她不愿意回家就是胡闹,那么,她便承认了。 她只是想要跟他多待一会儿,最好,再多一会儿,或许这样,她就会觉得满足了。 可是,她不会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有一种感情,是很贪婪的,得到了想要的,便又会想要得到更多,不断索取,永无休止。 易珩觉得头疼极了。 她很明显就是喝醉了,如今更是在发酒疯,他摸不透她的性子,不知道要是强行将她送回家到底会发生什么事。 所以然,他想了一会儿,只能得出一个法子来了。 “你不想回家,可以,那我送你到附近的酒店,你在酒店里睡一晚。” 说着,他也不等她回答,重新启动车子继续往前。 陆雅张了张嘴,到底,还是没有再多说些什么。 其实她是懂得的,他不是她的谁,也不欠她什么,他能将她从那个地方带出来,还想送她回家去,已经算不错的了,再多的,她也不敢再奢望才对。 偏偏,她心里有一道声音在狂吼着,不想就此罢休。 手,越攥越紧,一个决定,似乎已经在她的心里扎了根。 不多时,车子在一间酒店前停了下来。 第三百五十八章 这就是她的唯一的底线 由于是晚上,酒店的大堂人不多。 他很快就带着她开了一间房间,随后便带她上去。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交谈,各有所思。 她偷偷地看了看他,他的下巴曲线紧绷,虽然不至于对她不耐烦,但看来,也没有心悦到哪里去。 她的眼底溢出了一丝黯淡,她根本摸不透他的心里到底有没有她,如果没有呢?那么她即将要做的事,是不是就变得没有半点的意义了? 但是,她现在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对她来说,这是最后的一拼,也是她给自己的最后一次机会。 订的房间并不远,两人来到门口,易珩拿出房卡将房门打开,随后,他们便走了进去。 他没有把全部灯打开,而是将壁灯打开而已,陆雅脚步不稳,这一路都是靠他搀扶着,男人将她扶到床边让她躺下,她倒也乖顺,平躺在床上时双眼迷离,看上去是醉得不轻了。 易珩仔细看了眼房间,给她盖上被子,转身就想离开。 可是他没走几步,传来了不小的动静,随即,一双藕臂就从后头抱住了他的腰。 他的步伐顿住,就算不回头去看,他也知道这抱住自己的究竟是谁。 陆雅将脸埋在了他的后背,这种事,她还是头一回做,脸颊早就红得烫手。 即便如此,她仍然强迫自己鼓起勇气,她告诉自己,这是最后的一次机会。 她想要在今晚,把所有的事情摊开,一切明明白白清清楚楚,若是结果不是她所期盼的,那么,她也不会太难过,最起码,她也有了死心的理由,然后让自己重新开始,当然,她所期盼的,是好的结果,虽然可能性很低。 说白了,她想要的很简单,就是清楚明白的一句,爱,还是不爱。 或许,这就是她的唯一的底线吧? “我喜欢你。” 房间内很是安静,她的声音再轻,也无比清晰地传进了他的耳。 一字一句,格外地清楚。 “以前,我从来都不相信所谓的一见钟情,觉得那都是可笑的,如果是真的爱情,又怎么可能在见了一面以后就爱上呢?那不过是荷尔蒙作祟罢了。” 那时候,她是真的那么认为的。 但是,当她遇见他,她才终于明白,有些事,不会无缘无故,也不会没有任何原因的。 纵使所谓的一见钟情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却是真实存在的。 就像,她对他一样。 “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终有一天也会对一个人一见钟情,如果是以前的我,根本连想都不敢去想,因为那是不可能的事。可自从我碰见你,就算我一次又一次告诉自己,那不是真的,到头来却根本没有办法继续那样自欺欺人。易珩,我喜欢你,我爱上你了。” 她知道,自己的手在不断地发抖,她等了好一会儿,都没能听见他说话,她慢慢地将手收了回来,倒退了几步。 柔和的灯光打在他和她的身上,她仰起头,看着他挺直的后背。 她的手落在了自己的身前,然后,缓缓地解开白色衬衣上的纽扣。 衣服窸窸窣窣的声音在过分静谧的房间内响彻,一件,又一件的衣服落地,很快的,她的身上便不着寸缕。 她的手在不断地发抖,就连身子也在发抖。 她害怕,她从来都没有做过这种事,可是,她除了这么做,根本就想不到其他的办法。 她喜欢他,她爱他,她想要留住他,她想要让他爱上她。 就算他现在不爱她,那最起码,他好好地看着她,说不定等到以后,他会爱上她? 陆雅不知道,原来爱情是可以卑微到这种程度的,她不曾想过自己是那样为了爱可以不顾一切的人,可是直到她遇见他,她才发现她想要将所有都豁出去地让他可以爱上她。 她伸出手,拉住了他的手,然后牵着他往床边而去。 男人有一半的脸埋在了黑暗之中,她不敢去看他,低着头将他推倒在床上以后,自己便伏在了他的身上。 不住发抖的手,在努力地解开他衬衣上的纽扣,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解了有多久,好不容易解开了,她便阖上眼,重重地吻在了他的唇上。 她根本就没有经验,两人的牙齿撞到了一起,她一阵吃痛,却又不想就此退开。 他的唇微冷,却是很柔软,带着男人独有的气息,这种气息几乎要让她昏眩过去。 而他浑厚的男声,就在耳边响起。 “够了没?” 平稳的腔调,没有起伏的声线,无疑就犹如一盆冷水,兜头而下,彻底将她浇了个透心凉。 原来,她做了这么多,依然无法撼动他半分。 她的鼻子难免有点酸涩,怎么都不肯起来。 他将她推开,从床上站起身来。 易珩看着她,他是一个正常的男人,一个女人在他面前这般,他不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 但是,他也是清醒的,知道该有的分寸,更知道,他跟她之间是半点可能都不会有。 所以,他不会碰她,更不会借酒醉的名义将她占为己有,或许,这在别人的眼里是君子的行为,其实,对他来说不过是因为他不爱她罢了。 “陆雅,不要在我的身上浪费时间。” 陆雅咬着下唇,从来都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让她觉得屈辱。 她都做到这份上了,可是他呢?他却压根不为所动。 她终于明白,原来她在他的心里是完全不存在的,他……不喜欢她,更不爱她。 嘴角溢出了一抹苦笑,纵使早就猜到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但当真正面对的时候,她到底还是受伤了。 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她到底哪里不好了?他为什么……就是看不上她呢? 第三百五十九章 就算她再怎么爱,这都是一场 眼泪,顺着脸颊一个劲地往下掉,她的声音带着几分哽咽,不顾自己光裸着的身体,仰起头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 “我能问一句问什么吗?” 他不吭声,她眼底的光渐渐消褪。 “我真傻,还能为什么?你之前就告诉过我,你有喜欢的人,你爱她,所以,你不会看我一眼,更不会爱上我。” “可是,易珩,我也不差啊,为什么你连竞争的权利都不留给我?” 她用手捂着自己的脸痛哭出来,肩膀不住地抖动。 “我真的爱你,哪怕你给我一个机会,我也不至于这么绝望。你知道吗?我今天……真的是豁出来了,我很努力地想要忘记你,可是每当我遇到危险的时候,你总是会出现在我的面前。有时候,我甚至怀疑这是不是上天给我开的一个玩笑。” 她爱他,他却爱着别的女人,她努力地想要忘记他,偏偏,他一次又一次地出现在她的面前。 “易珩,我什么都不求,我只求你看我一眼,不要这么快就判我死刑,你怎么可以残忍到不许我去爱你?” 她说了好多的话,每一字每一句都是她的心声,都是她想要说出口却在过去不敢说出口的。或许,确实就如同她所说的那般,今天晚上,她是彻底豁出去了,什么也不管不顾了。 然而,他的脸上是面无表情的。 他不是没有听到她说的那些话,他全都听见了,可是,他要说的,还是那样的一句话。 “对不起。” 轻描淡写的几个字,重重地敲击着她的心,她泪眼朦胧地看着他,男人的身影逐渐在她的视线中模糊了起来。 “陆雅,我不适合你,放弃吧,重新找一个你爱的人。” 说完,他就转身抬步往门口走去。 见状,她慌了,她突然有一种害怕,怕今日一别以后,跟他是再也无法相见了。 只要想到这一点,她的心就不住地抽痛,难受得……让她快无法呼吸了。 所以不假思索的,她便下床朝着他奔去,由于跑得太急,在半途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摔倒在地,狼狈得很。 他的步伐微顿,然而,却始终没有回过头来看她一眼,径自拉开门走了出去。 房门在面前应声阖上,她艰难地坐起来,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发怔,半晌,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她将自己的自尊通通都豁出去了,可换来的,是这样的一个结果,虽然,她早就猜到了,心仍然痛得让她几乎背过气来。 或许,应该放弃了。 易珩根本就不爱她,他的这个做法是对的,他不爱她,所以,不会给她半点希望,即便这样的做法很残酷,最起码,不拖泥带水,不藕断丝连。 不给她牵挂,不给她希望,就算她再怎么爱,这都是一场无果的爱情,在尚未开花之际,就早早蔫了。 如此,甚好。 她是明白的,她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可她的痛,又该如何缓解?她又该怎样像他所说的那般去爱别一个人? 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 直至天明,她才走出房间。 外头的阳光很灿烂,因为时间尚早,街上没有多少人,她等了许久才好不容易等来一台空的计程车,随后,便向着陆宅而去。 她是故意挑这个时间回去的,因为这个时间点她爸妈还没起来。 昨天她是哭了一宿,眼睛肿得不像话,就连坐计程车的时候前头的司机不住地往后看,满眼的疑惑跟好奇。 她只觉头痛欲裂,此时此刻只想赶紧回房去睡一觉,虽然,不知道究竟能不能睡着,最起码,她需要做些什么才能止住那似乎怎么都止不住的眼泪。 她回到陆宅的时候,早起的佣人正在厨房里忙碌,她故意低着头,用头发遮住自己的脸,含糊不清地跟佣人说了几句,就往二楼的方向走去。 她的爸妈还没起来,是她早就料到的,可是她怎么都没想到,今天陆晔早起了,因为他今天要去别的城市出差,飞机订在早上,需要早些出去赶往机场。 两人就这么在楼梯的拐弯处碰上,陆雅低着头也没有仔细看,直接就撞了上去。 她闷哼一声,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她后面就是阶梯,陆晔见状,连忙伸手将她拉了回来。 陆雅有些紧张,眼睛的红肿她还有些许的自信能够瞒过双亲,唯独这个哥哥,她是一点把握都没有。 所以然,她便低着头喊了一句“哥”,就想越过他上楼去。 陆晔蹙起了眉头,她这样的表现是令人觉得奇怪的,这个妹妹他从小就捧在手心里呵护着,自然也是了解得很,他的妹妹可不是这种会低着头走路的人,她会这个模样,绝大部分是因为发生了什么事。 就像小的时候,她不小心打碎了妈妈最钟爱的花瓶时就是这个样子,还有她在学校被人欺负的时候亦是,没有多想,他便攥住了她的手腕,制止住她的步伐。 “雅雅,你怎么了?” 陆雅连忙摇头,始终还是不愿意抬起头来。 “哥,我……我没事,我只是困了,跟朋友在外面玩了一通宵,现在想回房间去睡觉……” 她这么蹩脚的谎言又怎么可能会瞒得过他? 陆晔的眉头是蹙得更紧了些,他直接就伸出手攫住她的下巴,强行让她抬起头来。 陆雅吃了一惊,她怎么都没想到哥哥会突然对她做出这样的举动来。 只是,这会儿想要再遮掩些什么,已经是来不及了。 几乎是一瞬间,陆晔的脸色便沉了下来,他抿着唇,眼底蕴藏着暴风雨,音调更是变得严肃。 “这是怎么一回事?” 妹妹红肿的双眼是那样的明显,这一刻,他是终于知道她为什么遮掩遮遮掩掩了,恐怕,就是不想让他发现吧? 这个妹妹他从小就捧在手心里呵护着,甚至舍不得让她掉一滴泪,而现在,究竟是谁这么大胆让他的宝贝妹妹哭成这样了? 抑或是,跟她昨天的一宿未归有关系? 第三百六十章 不敢想象这样的事,更不敢奢求 陆雅的脸上满是慌乱,她连忙退到一边,目光躲躲闪闪的。 “没……没有,我……我……我跟朋友看电影,太感动了所以就……” 然而,他却冷哼一声。 “你觉得我会相信?” 陆雅缄默了下来,她咬着下唇,那样的事情太过羞人,也丢脸,她实在是说不出来,因此,她只是不住地摇头。 “哥,你别管了。” “我怎么能不管?” 见她想要离开,他攥住了她的手腕。 “你是我的妹妹,现在你一夜未归,又把眼睛哭成这样,难道我还不能说些什么?你不说,我就告诉爸妈,让他们来亲自跟你说。” “不要!” 听见他最后的一句话,陆雅是彻底急了,唯独这一件事,她是怎么都不想让父母知道。 之前,她之所以能认识易珩,也是因为她的父母带她去那次的宴会,因此,她的父母是认识易珩的母亲的,若是让他们两老知道,那后果是她无法想象的。 她已经这样狼狈了,不想再让自己处于更狼狈的地步。 陆晔抿着唇,“那你就告诉我,到底是哪个混蛋惹哭了我的宝贝妹妹。” 她张了张嘴,到底,还是垂下了眼帘。 “不是别人惹哭我,都是我的错……我知道他不喜欢我,心里也没有我,他……有爱的人,可是我不甘心,我想去试试……结果变成了自取其辱……这不是他的错,是我不对,他根本就没有给过我任何的希望,是我不甘心不死心……” 她顿了下来,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 “哥,算我求你了,这事你别告诉爸妈,我不想让他们担心。更何况这事错的人是我,现在我也算是彻底死心了,等过段时间,我就能恢复过来,到时候,我会找一个爱我的人共度一生。” 陆晔没有说话,他只是用心疼的目光看着她。 陆雅有点急了,这个哥哥的性格她是再了解不过了。 她拉扯了下他,声音里带着哀求。 “哥,你就答应我吧,好不好?” 半晌,他才低着声音开口。 “雅雅,你这样快乐么?你不是爱他吗?” 她轻轻地摇头。 “已经不爱了,他从来都没有给过我半点希望,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要把时间浪费在他的身上?这个道理,我还是懂得的。” 陆晔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 “我要得不多,只要你能快乐就好,你也累了,赶紧上楼去休息吧,爸妈那边,我不会跟他们说。” “哥,谢谢你。” 他又叮嘱了几句,陆雅这才走上楼回去自己的房间。 他杵在那,看着妹妹的身影逐渐消失在拐弯处,良久以后,他才收回了目光。 她的那些话不断地回荡在他的耳边,这还是第一次,他看见自己的妹妹难过成这副模样,想来,她应该是很喜欢那个男人才是。 究竟是谁,让他妹妹这么难过了? 他放在身侧的手攥成了拳头,陆雅说,她死心了不想再继续了,可是他看得出来,就算她嘴上这么说,但内心还是割舍不下的。 他倒是要看看,她口中的到底是哪个男人,他的妹妹那么优秀,凭什么一点机会都不给就把他妹妹给甩了? 陆晔的嘴边勾起了一抹冷笑,心底暗暗有了决定。 …… 接下来的日子,巩眠付已经将自己手头上的工作都处理得差不多了。 直到出发东城的前一天,他依旧早出晚归,因此,当那一天早晨她睁开双眼,看见那近在咫尺的熟悉脸庞时,有那么的一瞬间回不过神来。 由于距离有些近,她可以清楚地看见他眼睛底下的黑眼圈,以及他眉宇间的那抹疲惫,想来,为了履行跟她的约定,他是忙得连睡眠时间都压缩了。 江沅不禁有些心疼,如果早知道他会这么忙,她肯定不会那么任性地说要去东城的。 也不知道看了有多久,男人倏然睁开双眼,她吓了一跳,想要遮掩已经是来不及了。 他翻身将她压在身下,随后,在她的额头上烙下了一吻。 “早。” 她眨巴眨巴眼睛,“……早。” 男人似乎还有些迷糊,声音甚至带着刚刚醒过来独有的沙哑,他伸出手,捏了一下她的脸。 “起床吧,你再不起来,我就不让你起来了,早上的飞机也顺势改签到下午。” 听见这话,她连忙推开他下床,往浴室走去。 即便浴室门阖上,他爽朗的笑声仍然若有似无地飘进来。 她站在盥洗台前,捧着微微泛红的脸蛋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管怎么看,都有一种少女怀春的味道。 她快速地洗漱,就走出了浴室,去东城的行李昨天晚上就收拾好了,他们今早用过早餐再换身衣服就能出门了。 因为醒得早,他们到机场的时候也不算太过匆忙。 等了一会儿,两人走过廊桥进入机舱,安城距离东城不算近也不算远,整整两个小时的飞行时间,才刚刚起飞,旁边的男人就靠着她的肩膀睡了过去。 她侧着头,看着他的睡脸,心里有一股暖流正肆意蔓延。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他会对她这么好,甚至是愿意陪着她到她母亲出生的城市。 如果是以前,她根本就不敢想象这样的事,更不敢奢求。 江沅的目光不禁放柔,不管怎么说,她现在很幸福,她也是一个知足的人,这样的生活如果能继续下去,她就已经很满足了。 因为知道他累,所以这一路,她并没有吵醒他。 直到飞机即将降落了,她才把他摇醒,他刚醒过来的时候还有些迷糊,抬起手腕揉了揉自己的鬓角。 “见我睡着了你怎么不喊醒我?这一路你很无聊吧?” 她摇头。 “没有啊,我也睡着了。” 男人瞥了她一眼,轻而易举就看穿了她善意的谎言。 两人下机后,先去取了行李,随即才往酒店而去。 巩眠付早就订好了酒店,计程车的后座,她侧着头看着窗外飞逝而过的风景,每一寸,都是陌生的,却是给她一种说不出的怀念。 第三百六十一章 如果这种幸福能够继续这样下 她的身上到底还是留着罗萍的血液的,或许就是这种血液,让她仅仅一眼,就爱上了这座陌生的城市。 巩眠付并没有打搅她。 大半个钟头以后,计程车到达了酒店门口,两人在前台办好入住手续以后就进了电梯。 男人抬起腕表看了眼时间。 “我租了这里的车,你想去哪,我就陪你去哪。” 她张了张嘴,半晌,只吐出另一个“好”字。 他将事情安排得很好,甚至不需要她操心。 江沅是松了一口气,酒店的房间很大,站在那落地窗前可以看到脚下的这片城市。 其实,江沅也不知道究竟要去哪,她对这片城市无疑是不熟悉的,虽说是要到母亲出生的城市来,到具体要怎么做她心里也没底。 当他问她的时候,她也只能含糊不清地说先到外面去逛一逛。 巩眠付倒是无所谓。 男人开着车带她穿梭在东城的大街小巷里,她好奇地张望,心情颇为激动。 一整天下来,她去了不少的地方,即便这样漫无目的,但对她来说,她心满意足了。 东城的小吃街很出名,当她站在那小吃街的街头,看到那形形色色多种多样的美食时,眼睛仿佛会发光。 估计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女人是不喜欢美食的,包括她在内。 旁边,巩眠付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了一抹浅笑。 随后,他牵起了她的手,抬步往前走。 “想吃什么?” 她绽放出灿烂的笑靥。 “都想吃!” 虽然是这么说,但这么多的东西不可能当真每一样都吃的。 江沅挑了几样,跟他一起边走边吃。 这种事她以前上大学的时候就经常跟曾晓晓做过,可身侧的这个男人显然是头一回,想来也是,他自小就含着金钥匙出声,像这种地方他又怎么可能会来? 他努力隐藏起来的不习惯她不可能看不到,她的眸光放柔,不知道从什么时候,他是愈发迁就她了,不管是在大事上,还是在这种生活琐事上。 她用牙签叉起一块土豆球亲自喂到他的嘴边,男人一愣,她这样的举动从来都没有过,一时半刻是反应不过来。 她见他没反应,歪着头疑惑地瞅他。 “不吃吗?” 她刚想说“不吃算了那我吃”,可这话还没说出口,他就张开嘴将她送到唇边的土豆球给吃了进去,还津津有味地咂舌。 “我老婆喂我的东西,真好吃。” 闻言,她的脸颊有些泛红。 “说得好像是真的一样,是不是以后我喂你吃什么,你都乖乖吃?” 她这番话不过是随口那么一说,她跟他结婚虽然才大半年,自然也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是挑食得很。 偏生,他凑了过来,伸手将她揽进了自己的怀里。 他靠得很近,近得她都能感觉得到他喷在她脸颊的灼热呼吸。 “这是必须的,就算是你喂我毒药,我也会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吃进去。” 听见这话,她的脸是更红了些,她抬起头瞪了他一眼,稍稍推开他以后就继续往前走。 这男人的嘴巴是愈发甜了,知道什么话说出来,听在她的耳里会酥麻了她的心房。 这可不是什么好的现象,过去的自己曾经一度控制着自己的心,不让自己太过沉沦,深怕沉沦的代价就是万劫不复,如今,他的每一字每一句都仿佛能穿透她的身体,直直地扎在她的心窝,让她无处设防。 再这样下去,她真的会沉溺下去,拔都拔不出来的。 江沅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前,这样的悸动,是她从来都没有想过的,她突然有些害怕,别人都说,幸福到头了,便会是苦难,那么她和他之间呢? 他现在对她那么好,是不是代表以后…… 她没有办法再继续想下去,男人从后头追了上来,伸手搂住了她的肩膀。 “那边的章鱼小丸子好像挺不错的,我们过去看看吧!” 她回过神,嘴角勾起了一笑,微微仰头看着身侧的这个男人。 对她来说,她不想去想以后,她想好好珍惜现在,因为现在的巩眠付,他的眼里看到是她,这就是她所渴望着的。 两人在小吃街逛了一圈吃了一圈,两个钟头以后,江沅实在吃不下了,便嚷着要回去。 巩眠付宠溺地看着她,倒也没有说些什么,带她驱车回到下榻的酒店。 黑夜中的城市更是带着几分醉人。 江沅先去洗了澡,随后便走到客厅,站在那偌大的落地窗前。 脚下的这片城市在霓虹灯的点缀下是那样的美,她不禁有些沉醉。 这么大的地方,这么多的高楼大厦,熙熙攘攘的人群。 男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她的身后,趁着她不备将她整个人打横抱了起来。 她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地环住他的脖子以免掉在地上。 男人的身上散发出沐浴过后的清香,她有些昏眩,他抱着她走进卧室,轻轻地将她放在了柔软的大床上。 他的手,挑起了她的一缕发丝放在鼻翼前轻嗅,声音带着说不出的性感的沙哑。 “在想什么?” 她平躺着,对上他深入浓墨的双眸。 头发披散在枕头上,她张了张嘴,声音很轻。 “没什么,只是在想,如果这种幸福能够继续这样下去,那该有多好?” 他不说话,吻一一落在了她的锁骨她的胸前。 他吻得格外认真,就好像是在膜拜着什么,她仰着头,一种说不清的快感自脚底蹿至脑门,几乎是在瞬间,她的眼前便有了片刻的晕眩。 他进来的时候,她全身绷紧,就连呼吸机几乎屏住,他扣紧她的手,与她十指紧扣。 男人那熏染似的神色,彷如沉浸在欲念中的五官是尤为的出类拔萃,她抬头,蛾眉螓首,眼里有波光一样的斑斓在流动。 房间内添了几分说不出的旖旎,那声音,几乎一整夜,辗转缠绵,久久不休。 …… 阳光铺天盖地地从窗外照射进来,江沅动了动身子,感觉全身就好像被什么碾过一样,甚至是被人拆开又重装在了一起。 第三百六十二章 怪我,怪我 她用手挡了挡那耀眼的阳光,刚想要有所动作,一只大手便横腰将她给搂了过去。 随即,男人的睡颜呈放大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江沅的脸变得有些烫手,昨天晚上的事她可记得很清楚,这男人当真是会折腾人,接近天亮了才善罢甘休,而她在那瞬间是直接昏眩了过去。 他睡得很沉,手却霸道地搂着她不肯松开,她没有办法,只能继续这样看着他。 她也是闲来无事,便忍不住伸出手去触碰他的脸,从额头开始往下,触手可及的,尽是滑嫩。 不得不承认,这男人的皮肤是比女人还要好,当真是让人嫉妒啊。 正想得出神,手不自觉碰到了男人的薄唇上,还没来得及收回来,就被含住。 她“啊”了一声,定睛望去时才发现,这男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正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猛瞧。 她试图抽回手,他却显然不愿意放过她,好不容易收回来,他却翻身再次将她压在了身下…… 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接近中午时分了。 男人从浴室走出来,抬眸就看见她趴在床上用一种哀怨的目光看着他。 他禁不住一笑,走过去双手支撑在她的身侧。 “还不想起床?” 他刚洗过头,头发也没有擦干,那上头的水滴落在她的额头上,有些清凉。 她将被子拉高,这样的美男出浴图虽然她已经不是第一次看见了,可是每一次见到,都难免有些害羞。 “起了起了,你让开,我会起来。” 他笑,随后重新站起来,看着她小心翼翼地将那掉落在床边的衣服捞进被窝穿戴,他不由得挑眉。 “我又不是没看过。” 江沅憋了许久,终究还是没有骂出口,好不容易穿戴好了掀开被子,一只脚刚胯下床就软瘫了下去。 男人见状,连忙过去将她扶住,沉稳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笑意。 “腿软了?” 她狠瞪了他一眼。 “这要怪谁呢?” “怪我,怪我。” 他忍着笑把她整个人都打横抱了起来,直接就走进浴室让她坐在盥洗台上,她刚想开口让他出去,他却又吻了过来。 随后,他慢慢往下,舌尖在她滑腻的颈间煽风点火,她缩了缩脖子,声音几乎不成调。 “不要了……” 真的不要了啊,再来一次的话,她可承受不住啊! 幸好,男人也没有过多的动作,最后亲了亲她以后就捏了一把她的脸颊,转身走出了浴室,临了,还体贴地帮她把门关上。 江沅摸了下被他捏疼的脸颊,低声唧咕了几句,这才跳下盥洗台去洗漱。 等她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钟头以后。 她早就饿到不行,拉扯着他要去吃饭,入住的酒店就有吃饭的餐厅,他便带着她到酒店附设的餐厅去用餐。 吃饱喝足,她托着腮帮子看着坐在对面的他。 “今天我们要去哪?” “到处逛逛吧?” 男人嘴里说的“到处逛逛”果真是到处逛逛,两人又去了不少的地方,她买了很多的东西,有给曾晓晓的,也有给罗萍的,甚至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都是看上去不错,就随手买了下来。 回程的飞机是在早上,因此,那天江沅起得很早,跟他去吃过早餐以后就赶往机场。 两个钟头以后,飞机抵达安城的机场,刚下飞机打开手机,他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男人按下接听键接听,也不知道电话那头的到底说了些什么,他似乎有些不太高兴,旁边,江沅瞥了一眼,从那隐约的通话中可以听出是是有关于公司的事。 等到他挂断电话,她笑着瞅着他。 “你公司有事吧,你赶紧回去处理,我一个人回去就行了。” 即使她都这么说了,巩眠付又怎么可能会让她一个人回去?司机等候在外,他让司机先往南楼赶,等到了南楼,他吩咐佣人将行李搬上楼,随后才自己开车离开。 江沅站在二楼的露台,看着那台pagani越开越远,直至消失在视线范围内了,她才终于收回了目光。 这几天在东城,有欢乐也有难过。 微风吹起了她的长发,她垂下眼帘,在东城的一幕幕仍然回荡在脑子里。 这段时间,巩眠付对她是真的特别好,好到令人不敢置信的程度,就好像是在弥补些什么。 他以为她没有发现,其实,她都发现了。 她拿出手机,翻开了那一条来自温曼双的短信,短信中那简短的一句话,无一不在提醒着她那一个残酷的事实。 有些事,当真是她不想承认,也必须承认的。 她握紧了手机,到底还是回了过去,约好了见面的时间。 巩眠付回公司有事,看来,短时间内是不会回来的了。 她到衣帽间去换了身衣服,随后随意找了个借口就出了门,来到了约好见面的地方。 当她走进咖啡厅的时候,远远就看到了那一抹坐在窗边的身影,她顿了顿,迟疑了下终究还是迈步过去。 她拉开椅子坐下,随后抬起头,看着坐在对面的温曼双。 其实如果可以,她是真的不想再见到她了。 江沅抿着唇,也懒得给她什么好脸色,对面,温曼双也不甚在意,她的嘴角挂着一抹笑,任是谁人都看得出来,她这是不怀好意的。 偏偏,她给她发的那条短信,却教她怎么都忘不了。 “你给我发的那一条短信,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率先开了口,温曼双也不意外,除非江沅心里没有巩眠付,不然的话,不可能对她短信的内容一点兴趣都没有。 她的身子微微向后靠,看得出来,她是一副不急不躁的模样。 “什么意思,你不是很清楚吗?” 江沅慢慢的眯起了双眸,她的声音有些冷,自然而然的,她也不觉得自己需要给她面子。 “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之前你曾经到南楼去找巩眠付对吧?你还拍了一段关于我在医院的视频给巩眠付看,你觉得我会相信你的话?还有,你就不怕我把你给我发短信的事情告诉他?” 第三百六十三章 你觉得你这个孩子,能活到出 温曼双是怎么都没想到她会说出这么一句话来,顷刻之间,她的面靥是变得极为难看。 她好几次想要发作,但始终没有发作。 她不是怕江沅,只是那条短信是她偷偷给江沅发的,若是被巩眠付知道了,免不了剥她一层皮。 可是,要她就这么放弃这一个机会,她又不甘心。 温曼双看着面前的她,其实,江沅能因为短信而找她出来,可想而知她是在意那条短信的内容的,她也分明以为所有的主动权都在她的手上,这会儿却发现,似乎从以前到现在,她都低估了她。 每一次,她都在她身上吃了暗亏。 温曼双沉默了下,终究还是妥协了下来。 “你想要怎么样?” “我想知道你那条短信,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直截了当就说了出来,温曼双对上她的眼,语气很淡。 “还能是什么意思?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她顿了顿,抬起手在空中虚点了几下。 “我给你发的‘巩眠付外面有人’,这意思不是很明显吗?还是说,你连这到底是什么意思都看不出来?” 江沅不语,脸色有些不好。 温曼双也没想保留些什么,她的身子微微向前倾,嘴角勾起了一抹诡异的弧度。 “其实说起来,你比我还要可怜,我当初嫁给巩眠付的时候,他对我不冷不热,除此之外也没其他了,但是你不一样,你可笑的爱上了他,甚至还怀上了他的孩子!” “那个人,可不是所谓的新人,那个人在巩眠付的心里已经存在很久了,如果非要说个前来后到,如今的你才是一个小三!” 江沅放在桌子下的手悄然的攥成了拳头。 对于她的话,她是连半句都不愿意相信,倘若巩眠付在这之前心里早就有人了,怎么可能还会娶了她? 然而,她的这个想法,温曼双轻而易举就看穿了。 “你该不会想,他是爱上了你才会跟你结婚的吧?” 温曼双仰起头哈哈大笑,丝毫不顾及周边扫射过来的视线。 “你跟他在一起这么久了,他可曾说过一句爱你的话?还有,他当真天天都在南楼过夜吗?” 江沅的后背僵直,不由得,她想起了巩玉堂曾经对她说的那番话。 很多的事情,若说没有任何的端倪,是不可能的,巩眠付之前的夜不归宿,还有巩玉堂那带着明显暗示意味的话,让她这一刻在面对温曼双时,是连一句反驳都说不出来。 大概,女人都有一个通病吧?那就是总是下意识的想要去逃避一些事情。 “再过几个月,我们的孩子就要出生了。” “所以呢?你想表达什么?表达你和他不会离婚?” 温曼双眼露讥讽,嘴边的笑变得愈发的明显。 “你觉得你这个孩子,能活到出生的那一天吗?” 这一句话,让她猛地抬起头。 “温曼双你……” “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你那所谓的幸福生活已经不长了。” 她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没有什么是能形容她的心情了,天知道,她等这一天到底等了有多久。 虽然,有些事也是她在无意中才得知的。 “她已经醒了,从那漫长的岁月里苏醒了过来,终有一天,巩眠付会回到她的身边,江沅,别怪我没有提醒你,那个女人姓唐,当你听到这个姓氏的时候,最好有心理准备。” 说完这话,温曼双就头也不回的走了,徒留下她一个人坐在那,脸色苍白。 紧攥的拳头内,指甲早已陷在掌心之中,痛,而不自知。 温曼双的那些话不断的回荡在她的耳边,怎么都挥之不去。 一个姓唐的女人吗? …… 俞宅。 俞歆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周遭是安静得出奇,她也没有开电视,只是在那不住地叹气。 易珩从楼上走下来时,看到的就是这番光景。 他觉得疑惑,忍不住抬步走了过去。 “妈,怎么了?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听见儿子的问话,俞歆摇了摇头。 “没有,妈的身体还好,就是觉得总是缺少了什么。” 她说着,抬起头环视了一周,这个家,她住了也有好长的一段时间了,之前还没怎么觉得,最近的这些天她竟然觉得这宅子是空旷得很。 “妈经常待在家里,也没什么事情要做,一整天下来,还是挺无聊的,之前,有陆雅过来陪我聊聊天啊什么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最近她都不过来了,我就有些不太习惯了。” 她是真的挺喜欢陆雅这个孩子的,她活在这个世界上这么久了,很多事情都看德很通透,陆雅是个好孩子,没心眼,单纯得很,她是打心里就喜欢。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曾经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跟陆雅在一起。 偏偏,他儿子对陆雅没那么心,估计也是因为儿子跟人家说了些什么吧?最近的这段日子,陆雅都没再出现过了。 当真是,可惜了。 易珩没有说话。 他是知道母亲喜欢那个陆雅的,可是,他跟陆雅注定是没有可能的,即便,陆雅对他是有那个意思。 他在母亲的身侧坐下,“妈,要是你无聊的话,就让保姆陪你出去逛一逛吧,整天待在家里也不好,走动一下对身体好。” 俞歆应声。 易珩在客厅陪母亲坐了一会儿,佣人就过来说饭菜做好了,他抬起头往窗外一看,夜幕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降临了。 今天晚上他还要出去一趟,倒也不急,只是普通的应酬。 两人起身走进饭厅用餐,俞歆拿起筷子给他夹了好几块排骨。 “你多吃点,怎么感觉又瘦了?公司的事很忙吗?” “还好。” 闻言,俞歆点了点头。 “你别整天忙着公司的事,多注意休息,身体健康最重要,知道吗?” 一顿饭下来,他吃得不多,俞歆见状,招来佣人给他备些食物,说是等他应酬回来了还能吃一点。 易珩跟她说了几句话,就上楼去换衣服。 今天与别人约好的地方是在一处夜总会,他本来就不太 第三百六十四章 这种事,让他怎么承受 他从车库里开出常开的那台车,向着夜总会而去,助理在夜总会前等着他,随后,他们一起走进了夜总会。 包厢内,门板将大厅的重金属音乐彻底隔绝,也不知道谁点了一首歌,细听之下,竟然是丁当的那一首“猜不透”。 他隐约有些恍惚,曾经,这首歌刚出来的时候江沅是经常哼唱着,他在她身边,久而久之自己也就会唱了。 只是几年过去了,再次听来,竟带着几分说不出的唏嘘。 要商讨的事不过是简单说一说,来这种地方,自然不可能是单纯的聊天那么简单的。 妈妈桑推开门,将几个年轻女人带了进来,他抬起头一看,这些女人化着浓妆,然而,那妆容却怎么都遮盖不住骨子里的学生气。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一些大学生不顾学业为了赚钱无所不用,而来钱最快的,无非就是夜总会这种地方了。 易珩从烟盒里拿出一根烟点燃,放到嘴边狠抽了一口。 对于这种事,他向来都是不喜的,因此,当其中一个女人朝他这边走过来的时候,他摆了摆手,那女人一怔,识趣地往旁边走去。 他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白色的烟圈氤氲住眼前的视线。 他眯了黑眸,薄唇紧抿,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么。 欢笑声不断,几乎要掩盖住了那首熟悉的歌。 他阖了阖眼,将烟涅拧灭在烟灰缸里,拿起那半指高的杯子,将那里头的酒液一饮而尽。 该有的应酬,他不会逃避,但是,办妥以后,他也不会久留,他不喜欢这种地方,也做不到像那么那样沾花惹草,所以,他待了一会儿,就寻思着离开。 可还没来得及开口,包厢的门再次被人从外往内地推开。 他下意识地抬眸望过去,这一次,进来的是一个年纪跟他相仿的年轻男人。 他眉宇间倒是有几分熟悉的感觉,一时之间却又说不出来,唯一确定的是,他根本就不认识这个人。 易珩蹙起了眉头,没想,这个男人走进来以后,竟然转眸望向了他这边。 随后,淡淡的男声在包厢里响彻。 “哟,这不是易先生吗?真是难得,竟会在这里碰见你。” 说着,他就走了过来,在他的身侧坐下。 易珩的眉头越蹙越紧,眼里带着疑惑。 “你是?” 年轻男人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浅笑,双腿叠起,双手撑在了身后。 “那一次在你宴会上,我们见过。” 他说的这话不假,只不过,那一次是匆匆一别,若是换着其他人,他是肯定一点印象都不会有,偏偏,这个易珩对他来说,是特别的。 而他之所以出现在这个包厢里,也是蓄意的。 易珩不吱声,他扫了一眼旁边的几人,随后,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我姓陆,陆晔。” 直到听说了他的名字,易珩才总算是记起他是谁来。 他是怎么都想不到,他竟然就是陆雅的哥哥,陆晔。 不得不说,那天晚上他的宴会,陆家一家都来了,自然也就包括陆雅和这个陆晔,可是,他是怎么都没有料到陆晔会记住了他,甚至来出现在这个地方。 是偶遇吗?还是说,他是因为陆雅的那些事故意找上他? 易珩自然不可能傻到主动将他和陆雅的那些事提起来,他主动给他倒了一杯酒,表情很淡。 “还真有缘,没想会在这里见到你。” “是啊,真是有缘。” 陆晔笑着说道,他也不拘谨,拿起他给他倒的那杯酒,凑到嘴边就浅酌了一口。 “其实起初我也不知道你在这,是刚上厕所,路过走廊的时候听那妈妈桑提起,才知道的,就想着过来跟你打声招呼。” 易珩笑了笑,他拿着酒杯跟他碰杯,喝了几杯,陆晔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对着他开口。 “那天回去以后,我爸妈跟我说,你母亲似乎很钟意我妹妹陆雅,想要撮合你们,不过依我看,这种事还是得顺其自然的,毕竟介绍这种事,早就过时了,现在的人不需要别人给介绍对象了。” 他说了这么一番话,就没再继续说下去,反倒是转移了话题开始聊些别的。 易珩的眉头蹙起,总觉得好像有些什么,可是速度太快了,他又没来得及抓住。 两人聊了一会儿,陆晔就起身告辞了,看上去似乎当真只是听说他在这边,然后过来跟他聚一聚罢了。 可易珩却觉得,事情似乎没那么简单,毕竟,他跟陆晔的交情还没那么深。 不过这事他很快就抛之脑后了,在包厢里又待了一会儿,他便回去了。 其实这些事他压根就没怎么放在心里,以为自己只要端正态度,不管是陆雅还是俞歆,都能明白他。 但是怎么都没想到,之后竟然会发生意外。 没过几天,俞歆半夜突然昏倒,紧急送到了医院,这一查,才知道俞歆的脑子里竟然长了一颗肿瘤。 这样的事,当真是打得他措手不及。 他是真的将俞歆当作自己的母亲,可以说,不管怎么样,俞歆现在都是他唯一的亲人。 如今,所有人都告诉他,俞歆的脑子里长了一颗瘤,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变成恶性,甚至是将她带走,这种事,让他怎么承受? 他是孤独的,他是无依的,他只有他一个人,所以,当他有了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以后,他是由衷的感觉到高兴,谁都没想到,这高兴没多久,就要逼着他面临那样的一个局面。 当这样的事情从他口中听说,江沅难免有些仲怔。 她是懂他的,自然也清楚他这一刻的心情,其实如果可以,她是不愿与他多加接触的,只是这一次,他是拜托曾晓晓把她约出来,她来到看到他,才终于明白过来。 “我妈的检查结果出来了,”他的声音有些低沉,“是偏恶性的,也就是还没完全演变成恶性,可是,由于太靠近神经了,手术的话会很危险。” 听见他的话后,江沅的神色不禁沉了下来。 “那怎么办?若是太靠近神经的话,这手术不好做,因为有太多的未知性了,而且,也会很危险。” 第三百六十五章 我没有疯,我也没有忘记 他不语,她看着落地窗外的天。 今天没有出太阳,只是那天灰沉沉的,让人看得难免有些乏闷。 半晌,她才终于吭声。 “你不去尝试,怎么知道一点可能性都没有?” 他听见她的话,不由得抬起头来看她。 以后感觉自己的喉咙好像有什么卡在了里面,上不去,也下不来。 直至良久以后,他才蠕动双唇。 “会有可能性么?” “如果你不去尝试,就一点可能性都不会有。” 她这些话,重重地敲打着他的心,他不由得垂下眼来,看着自己的双手。 是啊,她说得没错,如果不去尝试,那么,当真是连一丁点的可能性都不会有,要是尝试了,那最起码还有可能性,不是么? 而她,几乎一眼就将他的心思给看穿。 “你不过是在害怕,倘若试了,也会有失败。可是,你要明白,很多的事情就好像是赌博一样,不仅仅只有这么一件事这样,若是你一直这么不敢尝试,或者是一直犹豫不决,那么,你失去的只会是宝贵的时间罢了。” 他沉默了许久,才吐出一句话。 “我知道。” 只是,当他知道俞歆的情况,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样危险的手术,唯有百分之十的可能性。因此,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她。 他阖了阖眼,长吁了一口气,随后才睁开。 “我有一件事,你能帮我的忙吗?” “什么事?” “跟我在一起。” “什么?!” 江沅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愣愣地瞅着他。 他对上她的眼,一字一句说得格外清楚。 “我妈……她昨天跟我说,她有一个心愿未了,那就是她还没看到我的身边有个伴,这是她仅剩的唯一的牵挂。在她的心里,我就是她的儿子,所以,她希望能在临死之前看到我有一个伴,唯有这样,她才能稍微放下心来。” 当他听见俞歆的那番话时,无疑他也是震惊的。 可是仔细一想,也不难明白,她会忍不住去想,倘若她不在了,那么,他就只剩下一个人了,只剩下一个人的他,该怎么好好地生活? 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才希望在自己的有生之年看到他的身边有个伴,这样的话,她也算是放下了心头的重石了。 然而,江沅却无法理解。 “易珩,你疯了么?你忘记我已经结婚了么?” “我没有疯,我也没有忘记。” 他怎么可能会忘记? 他知道,在她的身边还有一个巩眠付,甚至,她和巩眠付已经结婚大半年了。 “江沅,在这个世界上,就只有我才是真正对你好的,难道你还看不清么?” 他走过去,双手擒住了她的双肩,逼着她必须面对他。 “巩眠付根本就给不了你想要的,为什么你非要被他蒙骗?你看看我啊!我才是那个真正对你好的人!” 他将她紧紧抱住,说什么都不松开手。 “江沅,跟我在一起吧!我妈她希望能看见我的身边有个伴,我这辈子只想跟你在一起,我根本就无法想象跟其他人在一起的画面……江沅,我只想要你!我也只想跟你在一起!” “你放开我!” 她不断地挣扎,可是,女人的力度怎么可能会敌得过男人的力度? 她始终都挣扎不开,声音带着几分撕心裂肺。 “我跟你已经回不到过去了,已经没有任何可能性了!以后,你看清一点!我的心现在只装得下一个巩眠付!我没有想过要离开他,我更没想过要跟他离婚!” 她几近使了吃奶的力才把他推开,以后往后跄踉了几步,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江沅的脸上满是对他的戒备,她站在他几步之外的地方,然而,这仅仅的几步,却是他怎么都跨不过去的。 他和她,也不知道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这样的一段距离。 是因为他不在的这两年?还是因为,那个巩眠付隔在了他们之间? 如果是那样的话,他会不顾一切铲除这个障碍。 “你这样太傻了,你知道吗?” “就算傻,那又如何?这是我选择的路,我不后悔。” 她无比坚定地看着他,他的身子有些摇摇欲坠,到了最后,他对上她的眼,只丢下了一句话。 “我会让你知道,巩眠付根本就不爱你,在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不是他,而是我,我对你的爱由始至终都没有半点的改变。” 随后,他便转过来身,拉开门走了出去。 易珩驱车回到医院,只是,他并没有立即上去病房,而是找了张长椅坐下。 他靠着椅背,神色有些颓然。 俞歆至今仍然住在医院接受治疗,毕竟也上了年纪,像她这样的年纪,身上的毛病肯定是或多或少的。 因此,除去脑瘤以外,她的胃和一些机能也出现了问题。 以后是怎么都没有想到真实的情况是这样的,明明,每一年俞歆的身体报告都那么好,如今想来,通通都是俞歆故意瞒着的,就是在怕他会担心。 他揉了揉鬓角,现在,他再急也没有用,他不是医生,对于脑科方面他也不了解,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找来脑科最权威最有经验的医生给俞歆诊治,争取让她康复起来。 俞歆的事还没处理好,另一方面,江沅的事也是一个问题。 若是江沅离开了巩眠付,到了那个时候,他就能够跟江沅再一起,也就可以圆了俞歆的那个愿望了。 他已经是迫不及待地想象那样的画面了。 只是,事实真的能够如他所愿吗? 他不禁有些彷徨。 墙上的时钟指向傍晚,他瞥了一眼,该是晚饭时间了。 最近他都尽可能地陪在母亲的身边陪她一起用餐,虽然,起不了什么作用,但最起码能让俞歆开心一点。 如此想着,他便站起身来。 通往病房的走廊上,他心里想着母亲的病情,也没有想其他的事,所以,当他推开病房的内看见里面多出来的一抹身影时,不由得一怔。 第三百六十六章 直到那一刻,她方知自己究竟 病床上,俞歆看见儿子过来了,嘴角的弧度不禁微微上扬。 “阿珩,你来了啊!” 那抹身影就坐在床边,此时听到门口的动静,下意识地转过头来。 他定睛望去,竟是陆雅。 易珩是怎么都没想到,陆雅竟然会到这里来。 陆雅见到是他,连忙从位置上站起身,对着他点了点头。 “易大哥。” 她的面靥上尽是淡淡的神色,乍看之下是与平时没有什么区别。 只是之前发生过的事,他是怎么都没有忘记。 男人抿着唇,看着她的目光带着几分说不出的复杂。 他有时候真的觉得自己看不透面前的这个年轻女人,他已经不止一次明里暗里拒绝她了,如果是别人,肯定也就不会再有接触。 偏偏,她却出现在他的世界内,一次又一次。 当然,这些话他是肯定不会说出来的。 他点头,算是应了过来,随后,他的目光越过她,落在了母亲的身上。 “妈,你今天感觉怎么样了?” 俞歆今天的气色看上去挺不错的,整个人是比平日里还要神高气爽。 以后突然想起了母亲稍早前曾经对他说过的话,她说她很喜欢陆雅,也喜欢跟陆雅聊天。 大概,今天也是因为陆雅到这来了的缘故吧? 俞歆笑着,抬起头看着儿子的脸。 “今天还不错,有陆雅跟我聊天,这都聊一下午了,要不是你来了,我还真忘了这会儿已经傍晚了。” 她顿了顿,似是想到了什么。 “这都傍晚了,阿珩啊,你送陆雅回家吧!她今个儿过来也没有开车,这个时候是下班高峰,打车不好打,还是你直接送她回去比较方便。” 听见这话,易珩还没说些什么,旁边的陆雅连忙摆了摆手。 “没关系的,我一个人回去就好,不麻烦易大哥了。” “这怎么算是麻烦呢?” 俞歆执意要他送她回去,可陆雅估计是考虑到了什么面露尴尬。 易珩瞥了她一眼,淡淡地开口。 “我送你回去吧!” 他这话一出,陆雅愣了下,到底,还是没有再说些什么了。 她方才婉拒,是因为她心里明白俞歆这样的举动难免有些撮合的意味,可是,这并不代表他就乐意啊! 她就是清楚这一点,才想说由自己来婉拒的。 却怎么都没想到,他竟然答应了。 易珩叮嘱一边的看护好生照顾,随后,才和陆雅一起走出了病房。 下到停车场,直到坐上车,两人之间都保持着沉默。 车子滑出医院门口的减速带,很快的,便驶上了道路。 由于是下班高峰,路上难免有些堵塞,光是那十字路口就排了很长的车龙,抬眸望过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轮到。 陆雅坐在副驾驶座,她的双手放在大腿上纠成了麻花状。 她此刻的心情难免是忐忑的,之前两人之间的尴尬仍然历历在目。 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而她今天会到医院去,是因为她听闻了俞歆住院了,她才想着过去看一看。 原本寻思着在他过去之前就离开的,没想,竟是和他这么恰巧碰见了。 她咬着下唇,偷偷地往旁边瞟了眼。 男人目视前方,手搭在方向盘上。 半晌后,她垂下眼帘,狭仄的车厢内依旧弥漫着一种说不出的氛围。 就在这个时候,易珩突然说话了。 “谢谢你今天能到医院去看望我妈。” 听见他的话,陆雅有些诧异地抬起头。 “你不怪我?” “我为什么要怪你?” 她的手攥成了拳头,张了张嘴,许久才说出那句话。 “我以为,你不想见到我,也不想让我跟你甚至是你妈妈有任何的联系。” 其实,也别怪她会有这样的想法的。 毕竟上次的事,已经深深地印在了他和她的心里,反正她是怎么都忘不掉了。 可是,俞歆对她很好,真的很好,所以她才会在得知俞歆住院以后,犹豫了这么久到底还是决定到医院去探望。 对于这一点,他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前头的车龙动都没动过,他扭过头来,那双深邃的黑眸如同幽潭深不见底。 “不想见的,应该是你吧?” 陆雅想要反驳,可是很多的话到了嘴边,却是怎么都说不出来。 她对上他的眼,他的瞳仁中倒映出她的模样,似乎,在他的面前,她的所有心思都是无所遁形的。 是啊,不想见的人,应该是她吧? 正确来说,是她不敢见吧? 那一次在酒店房间,她几乎是用尽了自己这一生所有的勇气,然而,即便她鼓起了勇气,可他的答案却仍然没有改变。 直到那一刻,她方知自己究竟有多可笑。 是啊,可笑。 那个时候的她,竟然还怀抱着说不定他会看一看她发现她的好的想法,如今再次想起,当真是觉得自己可笑极了。 所以,之后的很多事情,都是她错了吧? 陆雅垂下眼帘,看着自己放在腿上的双手,声音很低。 “上一次,对不起。” 他挑了挑眉,等待她的话。 她顿住,深呼吸了一下。 “上一次,是我冲动了,对于那件事,我希望……你能够忘记,当做不曾发生过。” 她阖上双眼,其实在那一个晚上以后,对于他的心意,她是再清楚不过了,所以,她告诉自己,不许再有其他的想法了,面前的这个男人,不属于她。 只是,他接下来的话,却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那一次,确实是你冲动了,但是,我不打算忘记。” 陆雅惊得猛地抬起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刚刚……说什么了? 男人望着她,那眸底盈着淡淡的笑意。 “你吓到我了,从来没有一个女孩子会以那样……奇特的方式对我表白心迹。虽然,我没有办法回应你,可我觉得很高兴,我很感谢你能喜欢我,你这份心意我令我觉得很荣幸,陆雅,谢谢你。” 闻言,她摆着手,有些语无伦次。 “我……我还以为……以为……” “以为,我会对你觉得厌恶,然后不想再看见你?” 第三百六十七章 我说了,你不要相信江沅的话 他把她未说完的话说了出口,因此,她点头。 “因为我对你做了那种事,我……” 岂料,他勾唇一笑,笑出了声。 “陆雅,你把我想得很坏。” 她低下头,没有吭声。 前方的车移动了下,他启动车子,开过了红绿灯。 “我对你说那些话,不过是不想你在我的身上浪费时间,因为,我的心里有着另一个人,也只装得下她,所以,你在我这做的一切都是浪费时间。你是一个好女孩,从第一次见面开始,我就知道,相比你在我这做些什么,我倒是宁愿你能够找到一个你爱他他也爱着你的人好好在一起。” 陆雅的眼色有些复杂。 “易大哥,谢谢你。” 易珩没再说些什么,该说的不该说的,他都已经说出口了,至于想不通想得通,就靠她自己了。 车子很快就到达陆宅。 陆雅对他道谢,随后打开车门下了车,她杵在那,看着车子渐渐驶远,直至再也看不见了,她才终于收回目光。 他的那些话不断地回荡在耳边,她的嘴角噙着一抹苦笑,她那么聪明,又怎么可能会不懂他的意思? 或许,跟他到底是有缘无分了吧? 纵使她再怎么喜欢他,他也跟她坦白了,他的心里藏着一个人,那个人能够让他心动能够让他情绪波动,可那个人,不是她。 所以,即便她对他做得再多,也根本没有半点的用处。 这样,也好。 以后,她就当做多一个哥哥吧? 易珩对她很好,俞歆也对她很好,至于其他的,既然是有缘无分,那么,她也就不去强求了。 如此想着,她便释怀了许多。 陆雅转过身,正准备回屋的时候,余光不经意地一瞥,竟然瞥见了那一抹格外熟悉的身影。 陆晔倚靠在门边,也不知道他究竟待在那个地方有多久了,此时见她转过身来,他是用一种意味悠长的目光紧紧瞅着她。 这是她的亲哥哥,她仅一眼,她就看穿了。 陆雅的心猛地往下坠,她从来都没有想过会被自己的亲哥哥撞见,就算到了这一刻,她还在试图遮掩。 “哥,你怎么站在这?我好饿啊,该吃晚饭了吧?我先进屋去……” 可是,她的话还没说完,陆晔就把她挡在了门口。 他的目光紧紧地锁在她的身上,那面靥上是没有半点的表情。 她偏过脸,仍然试图转移话题。 “话说你今天还真早啊,平日里你都还没回……” “刚刚的那个人,是易珩吧?” 他突然说出的这么一句话,让她所有的话都被迫咽回了喉咙里。 陆雅垂放在身体两侧的手紧攥成了拳头,她张了张嘴,声音有些有气无力的。 “我跟他只是朋友……” “你坦白,还是我亲自去调查?” 他仅仅一席话就把可能性全部否决掉,她的拳头握得更紧,她沉默了半许,到底,还是说出了口。 “哥,你别去……是我……是我在喜欢着他。” 他的眸光慢慢变得浓重。 “那他呢?他喜欢你吗?” 陆雅的沉默恰恰等同于回答了他,他的薄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直线,眸底的光染上了几分异色。 陆晔伸出手,摸向了她的头,话语很轻。 “小雅,其实有些事你不说,哥哥也知道。” 她猛地抬起头,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他勾唇一笑,也没有意外。 “上一次你通宵才回来,我就觉得有古怪……小雅,你别怪哥哥,你是我的妹妹,是我们陆家的掌上明珠,只要我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一天,我就不许任何人欺负你。” 他顿了下,这才一直藏在心底的想法说出来。 “如果你喜欢他,如果你非他不可,那么,哥哥会帮你,让你成为他的妻子。” 闻言,她连忙拉住了他的手。 “哥,你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你应该很清楚,小雅,你要相信哥哥,哥哥做的所有事都不会让你为难,哥哥会让你梦想成真。” 他摸着她的头,一字一句地承诺着。 …… 江宅。 秦慕思拖着疲惫的身躯走进客厅。 这些天,她一直都在接触公司的事务,江成和去世后,这个家就安静了很多,家中的佣人整天战战兢兢的,更是让这曾经热闹的江宅像座空城一样。 她本就不擅长这一些,哪怕,公司如今已经到了她的手里,董事会那帮老东西却一再的在嫌弃她。 若不是还不到时候,她早就撒手不管了。 好不容易喘口气,余光不经意地一扫,便瞥见了那抹坐在沙发上的身影。 最近这段日子,吕静都是这样一个人坐在客厅里发呆,后来,她听下面的佣人说,吕静几乎每天都是这样度过的。 秦慕思走到她的身边,“妈。” 吕静的眼珠子微动,随后,她转过头来看她。 “回来了?” 她点头,在她的旁边坐了下来。 “妈,你整天呆在家里多无聊啊,要不,你出去走一走吧?让自己稍微放松一下,这样对你的心情有好处。” 秦慕思以为她这是还沉溺在江成和刚刚去世的那种氛围里,没想,吕静却突然抬起头,看着她的脸。 “思思,妈问你,你……有没有恨过你爸?” 闻言,她微微蹙眉,似是有些不解。 “妈,你到底在说什么?什么恨不恨的?你是不是又听谁说了些什么?” 吕静不语,秦慕思见她这个样子,直觉她铁定又是听了些什么不该听的,难免有些戒备了起来。 “是江沅又来了吗?她又在你面前说我谋害了爸?妈,你不是说过你相信我的吗?我可是爸的亲生女儿啊!血脉至亲,我怎么可能……” “不是江沅,我只想问你一句,你到底有没有恨过你爸?” “妈,我说了,你不要相信江沅的话,爸的死,跟我没有半点的关系。” 吕静早就猜想过自己倘若问出口,秦慕思铁定就是想也不想便否认的。 可这样的结果,到底还是让她觉得寒心极了。 她将放在一边的信封用力丢在桌子上,那信封本来就没有封严实,这落在桌子的瞬间,里面的东西就洒了出来。 第三百六十八章 妈,我是你的亲生女儿 秦慕思定睛望去,看见那是一叠照片以及一份资料,而那照片,让她的瞳孔猛地一缩。 她脸上的淡定全然没了,她抬起头看着母亲,声音微颤。 “妈,你找人调查我?” 吕静抿着唇,眼前的这个人,是她的亲生女儿,可她从未想过她的女儿会做这么一些伤天害理的事,更何况,她下手的,还是她的亲生父亲。 “我没有调查你,这些东西都是今天有人送过来给我的。思思,你告诉我,这一切都不是真的,你没有找人去撞你爸,你告诉我呀!” 秦慕思沉默了下来。 她伸出手,将那桌上的照片拿在掌心里。 这照片果真是齐全的,除去车祸现场的惨况,竟还有她交钱给那些人的照片。 甚至,还附了她的提款金额日期等。 在这样证据充足的状况下,她根本就没有借口了,不是吗? “妈,这实在不能怪我,要怪就怪爸,这是他自己讨来的,如果不是那么多的事情上,他都没站在我这边帮着我,如果不是他非要不顾我的意愿执意要把我嫁人,我不可能对他下手。” 她这话,正是证实了她心底的那个想法。 吕静瞪大了眼,用一种看着陌生人的目光瞅着她。 “那是你的亲生父亲啊!如果没有他,哪来的你?你怎么能够下这样的毒手?” “那又怎样?他站在江沅那边的时候,他非逼迫我嫁给我不爱的人的时候,他有把我当成他的亲生女儿一样对待吗?” 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秦慕思也不想假装些什么了。 她的脸扭曲的狰狞,嘴角挂着一抹冷笑。 “妈,你也应该对爸感到不满对吧?他的心偏向江沅,那我呢?我过去二十年所受的委屈呢?在这个家里,就只有你心疼我,江沅算是什么东西?若不是她霸占了我的位置二十年,妈你至于跟我骨肉分离这么久么?难道,你就不恨江沅吗?” 恨,她当然是痛恨江沅的! 如果不是江沅,秦慕思不可能离开了她二十年,每每当她想起自己的亲生女儿有那么的二十年曾经受尽委屈,她就说不上有多心疼了。 可是,江成和不一样啊! 她虽然也清楚在江沅和秦慕思之间,江成和是偏心于江沅的,但她最多也就是气恼而已,从未想过让江成和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然,秦慕思却是完全不一样的想法。 “妈,你仔细想想,现在这样多好啊,爸已经不在了,没有人会再偏心于江沅了,而这个江家都是我们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不是吗?” 吕静刚想要说些什么,就看到她突然拉起了她的手。 “妈,我是你的亲生女儿,过去的二十年我受尽了委屈,接下来的日子,你不会舍得让我继续受尽委屈吧?” 她僵直在那,始终没有说话,秦慕思的脸上虽然在笑着,只是这抹笑,竟让她感觉到毛骨悚然。 仿佛,面前的这个女儿,她当真不认识了一般。 见她不再言语,秦慕思笑了笑,随后起身上楼去了。 看着她的身影逐渐消失在二楼的拐弯处,吕静坐在沙发上,双手捂住了脸。 …… 当江沅从巩眠付的手中拿到那一袋信封里装着的东西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更让她想不到的是,巩眠付告诉她,这东西还是吕静亲自带过来,说让他转交给她的。 她不知道吕静到底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决定把这东西交到她的手上,之后,她把东西拿到了警察局,因为证据齐全,那些警察便立即出去抓人。 江宅的屋内,秦慕思正坐在客厅,见一群人涌了进来,带头的甚至还是身穿警服的警察,她的脸色丕变,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警察直接就走到了她的面前,脸上是一贯的铁面无私。 “你就是秦慕思吧?我们现在得知有一桩车祸命案与你有关,麻烦你跟我们回去警察局一趟。” 秦慕思的心猛地一沉,她从没想过会东窗事发,以一种不敢置信的神态转头看着吕静。 “我不知道你们到底在说些什么,我不要跟你们回去!你们都给我滚出这个地方!” 她余光不经意地一扫,竟然瞥见了那站在其中的江沅,她一怔,立即怒火中烧。 “江沅,是你嫁祸我,想让我坐牢吧?我告诉你,你想都别想!你们这些警察是瞎了眼么?所有的事情都是这个女人弄出来的,我根本什么都没有做过,更不知道什么车祸命案……” 江沅是早就猜到她会试图摆脱责任,她走上前,若不是知道自己不能发怒,这个时候她铁定冲过去掐住她的脖子,逼问她为什么要那么做。 “秦慕思,你以为你靠撒谎就能瞒得过了吗?人证物证俱在,你别想狡辩!” “我说了,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些什么,我也不会跟你们回去!” 说着,她就冷哼一声,转过身就想上楼。 江沅走过去拽住了她的手腕,不然她走。 “你想往哪里跑?” 佣人闻讯赶来,见到这个状况是吓了一跳,他们想尽办法,却怎么都劝不住,其中一个警察拿着手铐走过来,脸上没有半点的表情。 “秦小姐既然不肯合作,那么,就别怪我们强制将你押回去!” 秦慕思拼命地挣扎,那冰冷的手铐到底还是铐住了她的双手,她不断地大声尖叫,仍然一点办法都没有,直接就被拖了出去。 任是秦慕思怎么都想不到,出卖自己的,竟是她的亲生母亲。 秦慕思被带走后,吕静猛地坐在沙发上,用手捂住了满目的痛苦。 没有人知道,她做这个决定到底鼓起了多少的勇气,又是经过多少挣扎。 江沅跟着那些警察回到警察局,秦慕思很不配合,她口口声声说着自己没有错,态度极其恶劣。 很快的,秦慕思就被带进了拘留所,一个个当初秦慕思收买的人被全部扯了出来,根本就是无一幸免。 对于自己的犯罪事实,人证物证之下,秦慕思根本无从强辩,这两桩案子几日之后就被提上了法庭。 第三百六十九章 你以为你这样就能把我掰倒了 江沅将车子停在停车场,然后穿过行人天桥,走到对面的警察局看守所。 在前台登记了一下资料,她便跟着那警察往里面走。 空出来见面的房间,是一间很小很小的房间,里头就只有两张椅子和一张大桌子,她在其中的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耐心地等待着。 她今天来,是为了见秦慕思的。 虽然她明白,她根本就没有必要见她,只是有一些事,是必须问个清楚的。 她没等多长时间,那房间的铁门就被打开,随即,秦慕思被推了进来。 她抬起头望过去,难免有些意外。 秦慕思的身上依然还穿着当天被捕的那件衣服,只是这会儿看着,竟然变得脏兮兮的,而且,她的头发还很是凌乱,素颜的她看上去是老了许久,若是走在人群之中,恐怕根本就认不出来。 江沅收回目光,想来也是,看守所这样的地方,根本就不是人待的。 可是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根本就不值得可怜。 秦慕思对于她的来访,颇为吃惊。 她下意识地就转过身想要往回走,可那些警察就堵在门口的地方,她根本就出不去。 身后,江沅的声音传了过来。 “怎么?你不敢面对我?” 这样挑衅的话果然让她顿住了脚步,下一秒,她转回来,冷冷地瞅着她。 “我为什么不敢?” 她笑,那笑意却是丝毫都没有到达眼底。 “我这不是以为你心虚么?” 秦慕思的身子因为她这一句话而僵住,她看着面前的这个女人,即便已经身处在这样的一个地方了,她仍然微扬着头,丝毫不肯承认。 “我为什么要心虚?江沅,你以为你这样就能把我掰倒了吗?我告诉你,没门!” 秦桑冷笑,她怎么可以想得那么天真? “秦慕思,那不单单是我爸,更重要的是,他可是你的亲生父亲!你真是狼心狗肺啊,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能下得了手!” 提起江成和,秦慕思不禁打了个寒颤。 自那天起,她就不断地在做恶梦,总会梦见江成和一身是血地要来向她索命。 当然,这些话她不可能说出来。 她不是一个笨蛋,纵使所有的证据都已经摆在面前了,但她必须要做的,就是咬紧牙关什么都不要去承认。 一旦她承认了,那当真是什么可能都没有了,她唯一的下场,估计就是走进那样的一个不见天日的地方。 她不能被判刑,也绝对不想到那个可怕的地方去。 所以然,对于江沅的话,她只是皮笑肉不笑。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爸死了,我也感到很遗憾,但是你不应该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在我的身上,我说了根本就不是我,那都是误会,警察会还我一个清白的,而你,也不能污蔑我!” 就算到了这样的地步,她仍然不肯松口么? 江沅不想再继续下去了,如此看来,这个女人根本就是连半点的悔意都没有。 她站起身来,面靥上尽是冷漠。 “是不是污蔑,再过段日子就知道了,下星期一,你的案子就会被提审了,到时候所有的证据都会在法庭上以公开的方式放出来,就算你现在满嘴狡辩,也撑不了多久,到了下星期一,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还会像现在这样嘴硬!” 说完,她就率先往门口的方向走去,很快的,她的身影便消失在视线范围内。 几天之后,终于到了审判的这一天。 她是和巩眠付一起出席的,当她到达的时候,看到吕静也来了,她独自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安静得似乎不曾存在。 审判的结果在一个多钟头后出来了,秦慕思被判处十五年的有期徒刑,即日入狱。 秦慕思她站在被告席上,听到宣判结果很是激动,吵着嚷着要上诉,等到她被带出法庭,听审的人这才陆续离开。 吕静在她的几步之外,可她并没有出声唤住她。 身旁,巩眠付倒是瞥了她一眼,似是想要说些什么,但到底,还是没有说出来。 回到南楼,她便径自上了楼。 老实说,这些天江沅的心情并不好,太多太多的事情缠绕在她的身边,让她不胜其扰。 再加上孕吐,她整个人看上去是无精打采的,许是担心她的情况,本来巩眠付过几天要出差,这一次,他却非要把她带上。 这段日子她一直都宅在家里,心里想着也没什么事,便答应随他前行。 江沅心里是计划好的,巩眠付出差,肯定没时间陪她,她可以趁着这个机会自己到处去逛一逛,如此一来,倒也算是出了个远门。 跟随他出差的,自然还有老白,当他们下飞机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吃了晚饭之后,巩眠付就带着她到外边走走。由于车子是临时租赁的,所以性能算不上很好,江沅坐在副驾驶座上,看着身旁男人熟稔地控制着方向盘,似乎对这座城市的街道很熟悉一样。突然,她记起这个男人曾经在这片土地上生活过。 “你要带我去哪里?” 听到询问,男人抽空瞥了她一眼。 “带你去一个地方,去了你就知道了。” 她没再追问下去,反正她也不怕被他卖掉,所以便心安理得地在车里发起呆来。 一个钟头后,车子在一间大学门口停了下来。 她从车里探出头一看,心里倏然一动。 她知道,这里肯定是他以前就读的大学。 果然,男人下车后走到副驾驶座来帮她打开打开车门。 牵着她的手,然而,他却不是走向大门的方向,而是向着某一条小巷子走去。 江沅有些疑惑,抬起头望着走在前边的男人。 “不是要进去吗?” 他笑了笑,带着她走进一条伸手不见五指的巷子。 “门口有警卫守着,我们进不去的,我以前如果过了时间,都会从这边的小路偷偷溜进去。几年过去了,也不知道那条小路还在不在。” 找了大概几分钟,那条旧时的小路果然还在,只是旁边的树杈更多了些,看上去隐秘极了,若不是熟门熟路的人,恐怕还不会知道有这么的一个地方存在着。 第三百七十章 过来,我带你离开 两人小心翼翼地溜了进去,由于开车过来花了一个钟头,所以到这里的时候时间已经接近凌晨了,偌大的校园里很是安静,校道上甚至没有看见人影。 江沅不敢太大动静,毕竟两人这算是偷偷潜进来的,倘若被人发现了,指不定会被捉到警察局去。 提起警察局,她就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在那条暗巷里曾经发生过的事情。虽然丢脸,却对她而言印象十分深刻。 男人回过头看她,借着微弱的光线,发现了她泛着红晕的脸靥。 “在想什么?” 她回过神来,连忙摇了摇头。 “没有。对了,你带我过来这想要做什么?” “带你过来走走。” 似乎是为了印证话里的真实性,他果真牵着她的手,漫无目的地在偌大的校园里到处走荡。她也由他牵着,走遍了校园的每一个角落。 她有一种自己也曾经在这校园里读过的感觉,他每到一个地方,就会跟她说说这里是做什么的,又或者说说以前经常会在哪里做些什么事。 她静静地听着,时不时露出一脸的微笑。 夜里的风有点冷,咻咻地吹在脸上,有种被刮痛的错觉。 他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罩在她的身上,每次并肩而走的时候他都会走在风向吹来的那一边,用自己的身体给她挡去一些寒冷。 他读过的班级,他走过的楼梯间,他呆过的篮球场,他住过的宿舍…… 她陪着他,一步一步地走过回忆的长廊,那些地方虽然有的已经改变了,甚至于那些曾经存在过的痕迹也被彻底抹去了,但是,却始终抹不去他心底的那份记忆。 她知道,他的过去她现在已经是没有办法参与其中了,可他尽可能地让她跟随着他的脚步,走过那些曾经的地方。 他在努力让她融入他的世界。 走了两个多钟头,终于好不容易把他曾经走过的地方都走了遍。 在二楼的走廊上,他站在她的旁边,与她一起看着沉睡在黑夜里的校园。 “喜欢这里吗?” 她点头,感觉夜里的校园有着一种说不出的宁静感。 “很喜欢。” 他笑,从她的后边伸手环住她,带着薄茧的手放在了她平坦的小腹上。 “回去安城的时候,你也带我去你学校看看吧!不止大学,还有你的高中、初中、小学……你曾经走过的地方,都带我去看看,好么?” 有一丝滚烫从眼眶里涌现,她努力抑住哽咽,点了点头。 “好。” 他依然在笑,紧紧地拥着她单薄瘦削的身体,把头搁在了她的肩膀上。 这一刻的温馨,是他这一生里最美好的。 他会永远记在心里,就算是下辈子,他都不会忘记。 突然,一束光亮在他们身上略过,紧随着的,是一声试探性的冷喝。 “是谁在那里?!” 江沅微怔,心想要是被人捉到了那就惨了,身后男人也知道这一点,没等那人走近,他便牵起她的手,快速地在走廊上奔跑起来。 风呼啸地在耳边吹过,脚步声在静谧的氛围里显得特别刺耳。 “别跑!” 那人急忙追了过来,她被他牵着一路狂奔,跑下楼梯后他带着她快速地闪进了一楼的其中一间教室里,并且藏身在了最后的一排座位上。 这间教室是阶级教室,凳子前都有半人高的长桌挡着。 那警卫追进来的时候顺手打开了灯,在教室里环视了一周。 她不敢大口的喘气,弯腰躲在桌子底下,听着那逐渐靠近的脚步声。 男人竖起食指放到嘴边,示意她噤声,她屏住呼吸,听着就在耳边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没多久,教室里的灯熄灭,周遭重新恢复了一室的黑暗。 她的神经得到了松懈,男人探出头去观察了一下,确定那个警卫已经走远了,才把她也带出来。 门已经被锁上了,他们根本就没办法离开,江沅有些不知所措,正想要问他该怎么办,却见他走到窗边,打开了窗子。 冷风吹了进来,她一顿激灵,看着他站在窗边朝着她伸出了手。 “过来,我带你离开。” 她没有半分的迟疑,就将手放在了他的掌中。 他的手带着温度,透过皮肤传到她的体内,让她不需要任何理由就决定相信他。 幸好这里是一楼,虽然有些狼狈,但好歹还是离开了那间教室。 江沅不敢再逗留了,深怕被那巡夜的警卫捉到,男人见状,便带着她从来时的小路离开校园。 到车里再看看时间,发现已经是半夜三点了。 这一夜的惊心动魄,让她回到车上才稍稍放松了些。 这一放松,她就觉得有些困了,车厢里开着暖气,她靠在副驾驶座,沉沉地睡了过去。 男人开车的空隙斜睨了她一眼,见她睡着了也没打算吵醒她。 回到下榻的酒店时已经是四点多了,男人直接将她横抱起来上了楼,再将她放到床上,给她盖好被子。 第二天醒来,已经是中午时分了。 当她醒过来的时候,巩眠付已经不在了,估计,是去谈生意了,江沅也没有在意,起床洗漱以后,就换了身衣服到外面随意逛了一下,打算等晚上在一起吃饭。 男人回来的时候给她打了一通电话,说是在酒店的附设餐厅吃饭,她连忙赶回去,一进门就看见了他。 巩眠付深怕他迷路,早早就在门口等着,见她终于来了,他才稍微放下心,主动牵起她的手就往前走。 桌子上,满满摆了许多的菜,她在一旁静静的吃着,本来还不怎么在意,他们正在谈着事情,她也不便插嘴,可是越往下听,她便越是诧异。 从他们的话中可以听出,今天是巩眠付的生日。 这样的事情对她来说是猝不及防的,她怎么都没想到,今天会是男人的生日。 旁边的老白凑了过来,见她一脸呆滞,便打趣地问了些话。 “今天可是巩爷的生日,三少奶奶准备了什么礼物送给他?” 第三百七十一章 你把你自己送给他,不就行了 见她没有反应,他猛地瞪大了眼。 “你该不会不知道吧?” 她不可能不知道,只是最近过得太舒心了,她也就不自觉忘记了。 如今想来,难怪他这一次出差非要把她带上,想来,大概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了。 他想她在他身边陪她过生日,可是,她却把这么一件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 老白没有看出她的想法,以为她这是真忘记了,便清咳一声,忍不住出声提议。 “没关系,你也不是没有礼物送他。” 闻言,她蹙起了眉,疑惑地瞅着他。 岂料,他笑嘻嘻地凑近她,带着几分暧昧的笑在昏暗的光线中显得有些诡异。 “你把你自己送给他,不就行了么?” 他的话,让她的脸“轰”地红了,狠狠地的瞪了他一眼,她决定不要理会他。 巩眠付余光瞥见了老白嘴角还来不及收回的笑痕,下意识地挑了挑眉。 “在聊些什么?” “没有没有!”老白连忙摆起手撇清,“只是随便聊聊,哈哈!” 饭桌间很热闹,大家争先恐后地跟他敬酒,似乎想要将他灌醉一样。 男人也由着他们胡闹,谁来碰杯他就喝,来者不拒。 江沅坐在边上,看着身边男人带着愉悦的侧脸,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一个晚上,巩眠付似乎很开心,便也喝得有些醉。 而她一直都坐在旁边,不时陪喝一两杯,再由着那帮人打趣他和她。 男人已经醉了,江沅没有办法,唯有扶着他上楼去休息。 只是,等她侍候他躺下以后,她便出了门。 大家都没准备蛋糕,她估计是身旁的这个男人特意吩咐的,但是她觉得,如果没有蛋糕的话,就不算是一个完整的生日了。 白天的时候,她有路过一家蛋糕店,估计现在还没关门。 当她到达那蛋糕店的时候,那是店里最后的一个蛋糕,只有一镑,但两个人吃却是足足有余。 这是提拉米苏,上头点缀着一些水果,看上去诱人极了。 房间内,巩眠付微微睁开眼睛,没有看见江沅的身影,他正觉得疑惑,就在这个时候,旁边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下一秒,江沅走了出来,笑着睨向了他。 “你醒了?赶紧起来洗澡吧!我刚去让厨房弄了解酒汤,你等会喝了再睡。” 他“嗯”了一声,扶着额头起床走向浴室,她连忙趁着这个时候忙活接下来的事。 距离十二点,还有些时间。 二十分钟后,男人穿着浴袍走了出来,在卧室寻不到她,就走出了卧室。 江沅在客厅里等着他,见他过来举起手里点燃着蜡烛的蛋糕,她笑着给他唱生日快乐歌。 “happy.birthday.to.you,happy.birthday.to.you……” 烛光照在男人的脸上,他的表情似乎有些复杂,紧紧地盯着她半晌,许愿吹蜡烛。 她没有问他许了什么愿望,因为愿望这东西说出来就不灵了,她招呼他到桌子边坐下,拿起刀子切蛋糕。 他看着面前的蛋糕,迟迟都没有下手。 江沅以为他不喜欢吃提拉米苏,正想开口,却见他突然用一种异常低沉的声音说道:“我没想到你会单独给我过生日” 她一怔,下意识地问:“你不喜欢吗?” 他扯起一笑。 “怎么可能会不喜欢?江沅,谢谢你。” “今晚在餐厅的时候你可以让他们买蛋糕过来一起庆祝的。” “这种事对我来说无所谓,”他阖上了眼,又睁开。“如果不是老白那家伙闹腾,非要吃个饭庆祝,我甚至已经忘记了今天是我的生日了。” 两人静静地吃了蛋糕,回到卧室,江沅拿着衣服走进浴室洗澡,出来的时候,男人正坐在床边,脸上的神色有些古怪。 她虽然觉得疑惑,但也没说什么。当她走过他身边的时候,他突然伸出手,擒住了她的手腕,把她带到了自己的怀里。 抵上他穿着浴袍的胸膛,浴袍的领子开得有些大,露出了他性感的锁骨以及小部分诱人的胸肌。 靠近的时候,他身上淡淡的沐浴乳香味顷刻间传进了她的鼻腔内,让她的心猛地漏了一拍。 “今天是我的生日,你打算送我什么礼物?” 她想要挣扎,他的手却紧紧地箍着她的腰,似乎不得到答案誓不放开她。 她无奈,惟有停止挣扎,昂着头对上他深邃的黑眸。 “你的生日已经过了。” 刚才吃完蛋糕走进卧室,墙上的时钟已经划过了十二点,也就是说,现在他的生日已经过去了。 他挑眉,一副耍赖的模样。 “我不管,我就是要礼物。” 她咬了咬唇,神色有些不自在。 “我忘记你今天生日,所以没给你准备生日礼物……明天、明天我出去买,然后补给你,好不好?” 回去安城以后,她有很多时间,如今也无须每天都得早起去上班,大不了她明天睡醒以后出去给他随便买份礼物就是了。 可是,她虽然是这么想,可并不代表他也是这么想。 男人伸出手,指尖摩擦了下她脸颊细嫩的肌肤,眼底有抹火光在窜动。 “老白给我送了一份礼物……” 话说到一半,他便没再继续往下说。江沅疑惑地望着他,好奇地追问。 “他送你什么了?” 他似乎就在等她这一句,意味不明地瞅了她一眼,他嘴角微微咧起。 “你想看?” 她颌首,他放开了她,改而拿起放在一边的盒子,示意她自己拿出来看看。 她迫不及待地打开,手指接触到轻薄的布料时猛地一僵。 霎时,她脸带酡红地把盒子丢还给他,他伸手接过,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盒子里面的东西顺势掉在了地上。 他挑眉,弯腰捡了起来,当着她的面把东西撑开。 “怎么样?喜欢吗?” 江沅别过脸,感觉脸颊一阵发烫。 “我什么都没看见。” 闻言,他轻笑,掰过她的身体强迫她看着自己手上的东西。 那是一件黑色的情趣内衣,薄薄的布料根本就遮不住些什么,蕾丝花边底下是若隐若现的春光,穿在身上就像是没穿一样,没什么区别。 第三百七十二章 倘若一段爱情一分为二,那么 该露的,露了;就连不该露的,也露了。 她是第一次接触这类的玩意,以前也只是听别人说说,自己未曾真的见识过。 如今,眼前的这个男人站在她的面前,堂而皇之地拿着这样的东西在她面前晃来晃去,她连看都不敢去看,更别说是穿上身了。 “你真的什么都没看见?” 她听见他在笑,而且笑声越来越近,近得她能够清楚地感觉得到他喷在她耳垂的呼吸。 她的身子微微颤抖,咬紧的下唇有些泛白。 她没有回答,他却像是故意的一样逗她玩儿。 “我不要你买什么礼物给我,不如,你把这东西穿在身上让我看看?”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似乎压抑着什么似的。 她不敢点头,因为打死她都不相信他要她穿上这玩意真的只是单纯的看看。 “江沅……” 他轻声地唤着她的名,带着薄茧的手顺着她身体来回撩拨,似是在感受着曲线的优美。 然后,慢慢往下…… 夜,很漫长…… …… 几天之后,两人回到了安城。 江沅感觉自己的孕吐反应似乎开始渐渐消停了下来,这让她不禁松了一口气,之前孕吐的时候,她几乎吃不下什么东西,甚至连味道都闻不得,当然,这其中巩眠付是最开心的,他亲眼看着她在这短短的时间内消瘦了不少。 呆在南楼的日子,依旧是他每天出门去工作,她闲在家里无所事事的,当他出去后,她便会在院里走几圈,权当在散步。 她抬起头看着天空,已然是秋天的季节了,这座她居住了大半年的地方,本来嫩绿的树叶已经开始泛黄,有些更是落了一地,添了几分苍凉。 风有点凉,她环着双臂,摩擦了几下,便进了屋。 她径自走上了二楼,进入主卧的时候她顿了顿步,看着一室的摆设,眼底浮现了一抹复杂。 这种时时刻刻小心翼翼的感觉并不好受,就如同定时炸弹般,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在她的面前爆炸,把她炸得不成人形。 她从来都没有否认过自己在装傻,似乎,她身边的每一个人都知道一些事情,迫不及待的想要告诉她,可她却避讳着不愿多谈。 她真的曾经想过,如果自己继续这样装傻下去,就不会发生任何改变,那该有多好? 可她也清楚,有些事情终究会到来。 与其说她在逃避,倒不如说,她想赌上一局,就赌她与巩眠付相处的这大半年时光,赌巩眠付的心里……尚存一个她。 今天的晚饭,是江沅亲手下厨的。 夜幕降临,巩眠付下班回来,在门关的地方换鞋子的时候,就已嗅到了从厨房传出来的饭菜香。 他的眉宇一弯,随后,他便轻手轻脚地走进了厨房。 他倚在门边,看见她在炒锅前忙活的身影,心底满满的都是她给予的暖意。 不假思索地,他走了过去,从她的后头将她拥进了怀里。 “好香……” 她笑而不语,继续用锅铲翻炒着锅里的菜。 等到将所有的菜都弄好,已经是半个钟头后。 在这半个钟头里,男人一直都粘着她不肯走开,她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甚至还不时就言语上来逗弄她。 江沅向来都是一个脸皮薄的人,好几次都被他逗弄得脸红耳赤,到最后终于恼羞成怒了,便用手肘往后撞了撞,岂料,他却用夸张的表情以及动作来闹她。 这一顿饭,不管是在烹煮时还是在用餐时,都特别的温馨。 饭席间,他不停地给她夹着菜,跟她说着今天在公司里的趣闻。 她静静地听着,不时会露出一抹温和的笑,还会回应他一两句。 吃过饭,两人一起洗碗。他负责洗,她负责抹干。 他洗碗的动作有些笨拙,几次下来差点就把碗给摔了,她想要接过,他却偏偏不让,说洗碗的太过油腻了,会让她有一副不好看的主妇手。 当两人好不容易将碗筷洗好,巩眠付的样子就像是刚跑完了几千米的马拉松,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抱怨。 “洗碗这种事真不是人干的。” 她没有说话,他却趁机将她扯进了怀里,神色认真。 “等过段时间,我们就去别的地方旅游吧?你想去哪里?米兰?荷兰?马尔代夫?要不,我们都去了吧!这么久了,我都没怎么好好陪过你,我已经把工作交代好了,这一次,我要陪着你去你想去的地方,跟你看世界每个角落的日出日落。” 他拥着她的手慢慢收紧,黑眸微弯,眼底尽是对她的温柔。 “等这个孩子出生以后,我们还要生一个孩子,我想要一男一女,刚好可以凑个‘好’字。最好,是先生儿子再生女儿,因为这样的话哥哥可以带着妹妹,如果你觉得还不够,我们就继续生,干脆就生一支足球队好了。” 一记粉拳落在了他的胸前,她的脸上有些几近娇斥的恼怒。 “你当我是母猪啊?” 他笑了笑,故意用下巴去蹭她。 “你如果是母猪的话,那我就是公猪了,其实,做母猪也没什么不好的,吃吃睡睡吃吃,每天懒着,只管让我宠溺着就好。” “你才是母猪!” 叫嚣完这句话后,她便故作负气地走出了厨房。 男人见她害羞,也没再问了,反正他们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地讨论到底生几个孩子的问题。 洗了澡,两人便爬上床看电视。 电视机里,正放映着千篇一律的肥皂剧。 江沅躺在他的腿上,看着画面中两女争夺一夫的旧桥段,打了几个呵欠。 她对那样纠缠不清的关系极为厌恶,如果换着是她,她会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倘若一段爱情一分为二,那么就不算是爱情,即使它仍是爱情,她也不屑去要。 她并非不去争,而是懒得去争。 倘若那是属于她的,无论过多久的日子都仍然会属于她的;倘若那不是属于她的,她又何必去强求? 为难的,不过是自己罢了。 虽然,是乏味的旧桥段,但不可否认的是,这样的桥段却真实地存在在这个世界里,或许,在这一秒的另一个地方,热烈地上演着。 第三百七十三章 她,就像是一个笑话 “困了?” 巩眠付伸出手,掌心里的薄茧摩擦着她娇嫩的脸颊,有一种说不出的瘙痒。 她轻声地“嗯”了一句,他便拿起遥控器,将主卧里的电视机关掉。 “困了就睡吧!” 她钻进被窝,见状,他也一同钻进了被窝,他习惯性地将她揽进自己的怀里,让她依偎在他的胸膛。 他长臂一伸,将床头灯关掉,随即,房间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落地窗大开着,吹进来的风把两边的窗帘带起,她躺在他的胸口,看着落地窗外浓郁的夜色,心底是一贯的平静。 这一晚,江沅梦见了许多过去的事情。 她梦见了他们最初结婚的那一场婚礼,她梦见了他守在她的身边不离不弃,她梦见……他说他爱她。 那些关于他的画面一幕幕地在脑子里上映,拼凑成破碎的梦境,到了最后,她梦见了与他的离别,在梦里,哭了出来。 早晨醒来的时候,脸颊仍然残留着泪痕。 巩眠付皱起了眉头,带着几分早上特有的沙哑声音疑惑地开口问道:“怎么哭了?做噩梦了吗?” 她想否认,可是眼眶却像控制不住一样,眼泪一滴一滴地往下。 她没有办法,惟有将脸埋在了他的胸前,点头。 男人宠溺地一笑,将吻落在了她的额头间。 “怎么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似的?不过是做噩梦罢了,又不会成真。” 将她安抚后,他才下床到浴室去洗漱。 等他出来,江沅掀开被子下床,亲自给他挑选他今天要穿的西装。 她甚至还替他系上领带,她挑了她送给他的那条领带,系好以后,帮他整理了一下衣领以及外头的西装。 巩眠付没让她送到门口,就在主卧的门前,他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 “再睡一会儿吧,现在时间还早,中午的时候等我回来一起用餐。” 她想说些什么,没想,就在这个时候,佣人突然走进来,看了看江沅,又看了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巩爷,一位小姐过来拜访,她说……她姓唐。” 本来江沅还没怎么在意,然而,她却眼尖地发现,在听见这熟悉的姓氏以后,男人的脸色稍稍有些变化,之后,更是连一句话也没有说,便抬步走了出去。 她站在那里,总觉得“唐”这个姓氏是特别的耳熟,好一会儿以后,她才终于想起自己究竟是从哪里听说过。 随即,她的面容一变。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姓唐的女人…… 再也顾不得什么,她连鞋子都来不及穿,就冲出了主卧。 她跌跌撞撞地跑下一楼,就在那平台的拐弯处,楼下那紧紧相拥的一男一女,就如同闷雷一般轰炸着她的脑子。 “眠付,我想你了!” 在他的身后,江沅当然也看见了这个女人。 这女人大概二十几岁左右,皮肤很白,一头及腰长发披散在身后,穿一身白色的长裙,领子的地方点缀着钻石形状的装饰,脚下踩着银色的高跟鞋。 她的眼睛犹如繁星般璀璨闪烁着不知名的光芒,鼻子高挺,涂着口红的唇瓣一角微微勾起,带出了一道向上挑起的弧度。 这是一个美人,一个如诗画里走出来的女人。 仅仅一眼,便注定让人难以忘怀。 江沅没有见过她,自然也就不知道她究竟是谁,但是,从男人望着她的表情可以看出,应该是一个对他来说有着重要意义的人。 会是谁? 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那个“她”。 她看见,巩眠付没有推开她,而是任由她这么依偎在自己的怀里。 “心慈,你怎么来了?” 心慈……唐心慈? 江沅想到了温曼双跟她说过的话,还有那些断断续续透露着所谓真相的短信,她的脸色便顷刻变得煞白。 果真是……那个女人吗? 这一刻,她有一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或许,是在更早以前,在巩眠付拉开门,却放开她手的时候。 他放开的,不仅仅是她的手,还有她已然残破不堪的心。 面前的两人,四目相对,江沅站在其中,觉得自己是多余的,他们的世界里,根本就容纳不下一个她。 他只能就这么站着,看着他们两人之间亲昵的互动。 她杵在那里,感觉有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脚底升起,一瞬间,冷彻心扉。 她看到唐心慈踮起脚,吻上了巩眠付的薄唇。 当两唇碰在一起的时候,她仿佛听见了耳边有玻璃破碎的声音,而那些碎片,深深地扎在了她的血肉里,甚至是嵌进了她的骨子里。 痛,成了她此刻唯一的感觉。 其实,早在开门的刹那,唐心慈便看见了她。 但是,她却丝毫没有看进眼里,不过是一个毛都还没长齐的小屁孩罢了,根本就构不成对她的威胁。 在她吻上巩眠付时,她还特地去偷瞄她的神情,发现她一脸的崩溃,她故意伸出藕臂圈住他的脖子,干脆便来了个法式热吻。 她玲珑有致的躯体凑近了巩眠付,一下下地摩擦着。 江沅的心突地一下被狠狠揪紧,痛得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这一幕,是如此的刻骨铭心。 面前的两人,就像是一对璧人,是那样的登对,那样的匹配。 而杵着的她,就像是一个笑话。傻傻地交了心,付出了一切,到头来,撕碎了自己。 男人不经意地抬眸,在瞥见楼梯间的她时,身形猛地一晃。 他是怎么都没想到,她竟然会下楼来。 手,倏然僵住,想要收回来,却怎么都没办法移动,他只能偏过脸,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有看见。 江沅知道,她该冲上前去质问,可是,她的双腿就好像被灌了铅一样,怎么都迈不开。 年轻女人稍稍退开些,发现了他的异常,便朝这边的方向望了过来。 在看见江沅时她一怔,只是,除此之外,她似乎对江沅的存在并不意外。 她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她本就长得美若天仙,这一笑,更是让人觉得惊心动魄。 “江小姐,我早就想亲眼见见你了。” 第三百七十四章 眠付,你……是不是爱上了那 是“江小姐”,而不是“三少奶奶”。 年轻女人往前几步,她的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印在她的瞳孔里,却成了讽刺。 “这段日子以来,感谢你代替我呆在眠付的身边照顾他,只是从今天开始,眠付的身边不再需要你了,你的存在对我们来说,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这样的话,重重地抨击着她的脑袋。 她看见,站在这女人身旁的巩眠付,是连一句话都没有说,她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身子开始轻微地打晃。 有些事情,似乎,在这一瞬间,已经逐渐开始清晰了起来。 这个地方,不是她的家,而是地狱,一个她永生难忘的地狱。 她觉得,再在这里呆下去,就是一种煎熬,她低着头,往大门的方向冲去,这一次,竟是没有一个人出来拦她。 是因为,她已经没了利用价值了吗?所以,她的存在,她的去留,他已经不在乎了吗? 还是说,这么久以来,他的在乎,都是假装的? 天边传来了雷声,随即,一场倾盆大雨从天而降,将她的身子全然淋湿。 她只拼了命地往前跑,连一秒都不敢停下来,就好像,后头有什么豺狼猛兽在追赶着她似的。 南楼内,气氛诡异。 落地窗外,雨滴敲打着窗,发出了响声,他看着窗外的大雨,眸底的光慢慢变得幽深。 唐心慈抬起头看着他,其实,当她苏醒过来后,对于他的一举一动,她都是知道的,自然,也包括他娶了江沅的事,还有孩子的事。 他的神色,就好像魂儿已经飘远了,不在这了,这不是她第一次这么觉得了,最近,他跟她的相处,他也总是这么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手,抚上了他的手臂,她可不允许有她在的情况下,他想着别的人。 “眠付,你怎么了?” 她的声音,让他回过神来,他转眸,看着面前的她。 “心慈,你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就过来了?” 他的话语中并没有责怪的意思,只是,她的到来,太过令他意外的,而且在这之前,唐心慈一直都没有到这里来过,应该说,她是极少迈出他为她添购的那处物业。 她的出现,让他忘了楼上还有一个江沅,因此,才会出现了方才的那种状况。 他本是把一切都安排妥当,没想,这会儿是全都白费了。 唐心慈似乎知道他的心中所想,她的嘴唇微勾,她在他身边很多年了,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她还要了解他了。 只要他蹙下眉头,她就会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我觉得,时间已经差不多了。” 仅此一句,他便明白过来。 然而,他似乎仍在顾虑些什么,唐心慈看着他的脸,心里倏然一紧。 她紧紧地拽住他的胳膊,娇小的面靥上带着明显的担忧。 “眠付,你……是不是爱上了那个江沅了?” “怎么可能?” 他笑,顺便也挥去脑子里的那点思绪。 “我答应过你的,除了你,我不会爱上任何人……” 自然,也就包括江沅。 他是真的这么想的。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女人冲出大门的一幕,却在他的脑子里挥之不去。 现在,外面下着下雨,那个女人还有孕在身,这要是身子骨落了毛病…… 到底他还是动了动身子,想要出门去,唐心慈站在旁边,看着他的侧脸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么。 忽然,她小声地咳了几声,他立即转过头,面带急切地看着她。 “又不舒服了吗?你才刚醒过来,身体孱弱得很,下次如果要出门,就跟我安置在那的人说一声,来,我送你回去吧……” 他话音刚落,手便被拉住。 她微仰着头,带着几分哀求。 “我不想回去……眠付,我想住在这里,可以吗?” 她知道,她提出来的每一个要求,他都不会拒绝,当然,不管过去现在还是未来,亦是一样的。 …… 雨,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大街上,是连半个人影都没有,空荡荡的一片。 这么大的雨,若是聪明些的人,都会懂得避雨,唯独她,孤零零的一道身影,在大雨中缓慢地行走。 那豆大的雨打在身上,生痛生痛的,却是怎么都比不上她此刻的心痛。 她并不聪明,所以,她陷入了这一个局里,当了一个彻底的傻子;她并不笨,因此在唐心慈出现的那一刻开始,她就明白自己于巩眠付而言,不过就是一枚可有可无的棋子而已。 江沅抬起头,看着前方的路,灰蒙蒙的一片,这场大雨,让她就连前路都看不真切了,她突然觉得好茫然,没有了家,没有了可以去的地方,那么,她还剩下什么? 似乎,什么都不剩下了。 江沅不知道自己走了有多久,直到手腕被人扯住,她这才不得不停下脚步,身子摇晃了几下,随后才稳了下来。 她顺着扯住她的手往上看,不其然地,对上了许久不见的一个女人。 温曼双。 这闹心的事,还真是一桩接着一桩地来,直将她轰炸得快要受不了。 她用力地甩开她的手,温曼双也没在意,反而是一脸笑盈盈地看着她。 她的笑,带着说不出的嘲讽,是她无法忽视的。 江沅装作若无其事,硬着声音开口:“你怎么会在这里?” 温曼双笑了笑,也不正面回答她的话,反而似笑非笑地睨着她。 “怎么?受委屈了?还是被人赶出来了?” 她不说话,只是紧绷着脸。 她扬眉,心情似乎很好。 “瞧瞧你的脸,都哭成大花猫了,可别告诉我,你这是沙子吹进了眼里,我可不会相信有那么大颗的沙子。” 闻言,江沅抬起手抹掉脸上残留的眼泪,原来,她在逃出南楼的那一刻,竟然不自觉地哭了。 她为什么哭?是因为看见了那一幕吗? 她咬着下唇一声不吭,久了,温曼双也就觉得无趣,索性就双手环在胸前,带着几分深意看着她。 “你不是问我为什么会在这吗?” 第三百七十五章 巩眠付娶你是有目的 温曼双笑得是眼睛都弯了,一字一句,咬音很重。 “我是故意守在这的,因为我知道,今天,是唐心慈回来的日子。” 江沅并不清楚方才出现在南楼门口的女人到底叫什么名字,但是她可以笃定的是,那个女人跟巩眠付有着非一般的关系,而那个女人的姓氏让她想起了温曼双之前跟她提过的那个“她”。 温曼双确实是如她自己所言的一般,是故意守在这里的。 温家虽然已经没了势力,但是,她还有很多父亲生前交好的世伯,她通过渠道,终于查探到了一些以前她不曾知道的事情。 所以,她守在这里足足三天,为了,就是这一幕。 她亲眼看着唐心慈走进巩家,而江沅跑出巩家。 任是再蠢的人,也知道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事。 这是她乐于看见的,也是她期盼了许久的,她恨巩眠付和江沅,而这种恨不曾减少过,她现在已经接近了疯狂的地步,为了不让他们好过,她便千方百计地破坏。 其实,也算不上破坏,毕竟她对江沅所说的,都是事实。 她知道,对人最狠的报复就是寸寸凌迟,所以,她便像猎人捕猎一样,藏在暗处等待最佳时机,然后,出来给予最重的一击。 她看着江沅,嘴角噙着一抹残忍的笑。 “知道唐心慈是谁吗?江沅,你还记不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的那些话?” 温曼双的话,逼得她一步一步地后退。 “你想知道他娶你的原因吗?你是不是以为他爱你所以娶你?不,你错了,巩眠付根本就不爱你,他又怎么可能爱你……” “巩眠付娶你是有目的的……” 那一字一句,绕是她想要忘记,却始终无法忘记。 温曼双的存在,就仿佛是她心底一根永远都无法除去的刺一样,过去,她总是提防着她随时冒出来掐灭她好不容易燃起的希望。 然而,她越是不愿去见,温曼双便越是要出现在她的面前,似乎不将她的世界摧毁得一干二净便不肯罢休。 对温曼双而言,恨意早就已经成为了她生活的重心,时间的流逝根本就无法洗刷掉她对巩眠付的怨恨,相反的,越积越多。 即使残忍,即使会剜开血淋淋的伤口。 然而,这还不足够,不足够让温曼双痛快淋漓地开怀大笑。 “江沅,你还没认清事实吗?他爱的那个人,由此到终都是唐心慈,你又怎么可以可笑到以为自己能在他心底占据一席之地?” 温曼双不等她开口,便继续冷笑地道。 “他娶你,难道你就以为他是爱你?你错了,甚至错得彻底!巩眠付从来都没有爱过你,他娶你只不过是为了报复你!” 温曼双没再继续说下去。 她想起了,当时与巩眠付的婚姻。 她守在巩眠付的身边整整两年,可由始到终,巩眠付都吝啬于给她一个眼神一个微笑,恐怕,若不是巩老爷子让他娶她,他绝对不可能点头答应。 那些事情,温曼双永远都无法忘记。 她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江沅,你还真可悲,如今,唐心慈醒过来了,她回来了,你也该退场了。” 温曼双的话,就像是一把最钝的刀,狠狠地在她心口割划着,没有导致流血,却痛得撕心裂肺。 她就像是梦魇一样,一直纠缠着她不放,不把她逼疯绝不罢休。 “怎么?还不肯承认吗?江沅,你知道你最可悲的地方是什么吗?那就是自欺欺人!” “我直接告诉你好了,当初,巩眠付之所以娶你,是因为两年前的那场车祸!在那一场车祸中,你失去了你的竹马,他失去了他的青梅,你恐怕不知道吧?唐心慈在那一场车祸中与你的竹马的车发生了碰撞,她足足昏迷了两年的时间,巩眠付没能找到你的竹马报复,他才会找上你!” “他根本就没爱过你,从一开始,他就是蓄意接近你的!他想把你捧得高高的,然后再重重的把你推进深渊!只有这样,他才能泄愤,才能让你面临绝望!” 那些残酷的真相,不断的回荡在耳边,总是挥之不去,哪怕,她已经心痛到了这个地步,仍然不放过她。 原来,所有的事情是这样的吗? 巩眠付没有爱过她,他当初会娶她,就是看中她是易珩的青梅竹马,而那一天的高速公路上,易珩的车导使唐心慈昏迷了两年的时间,所以,巩眠付才会出现在她的面前,口口声声说他会一辈子对她好。 什么一辈子,什么承诺,都是狗屁。 不能想,当真是不能想,越是想起,她胸口的痛就越发地沉重,甚至,就连呼吸都带着轻微的痛意。 江沅以为,自己只要能够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这样就能继续下去。 而在唐心慈出现的那一刻,她的世界瞬间崩塌。 她不再理会她,神色恍惚地向前迈步。 温曼双由着她离开,视线一直定定地投驻在她的背影上,没有收回。 她在笑,仰头疯狂地大笑。 或许,她当真是疯了,疯得无药可救。 她对巩眠付的恨,让她拼了命地还予一次又一次的重击。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到底有什么意义。 大概是有的吧? 看见江沅痛苦,看着巩眠付痛苦,便是她死咬着不放的意义。 她说过,她绝对不会让他们好过,为了做到这一点,她已然到了颠魔的地步。 隐藏埋伏在他们的身边,翻出所有能摧毁他们的东西,以暴谑的手段施予寸寸凌迟的痛苦。 她已经失去了一切,不在乎再失去些什么。只是…… 只是为什么,她的心还是会觉得难过?甚至是有淡淡地苦涩在流徜? 温曼双在笑,笑得……连眼泪都流了出来。 …… 这一路,江沅走得浑浑噩噩。 走走停停,停停走走,没走几步,便蹲下身来抱头大哭,哭完以后,重新站起来继续往前走。 安城这么大,她却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去。 冷不防,在这个时候一台黑色的轿车从身边驶过,停在了她的面前。 第三百七十六章 他茫然了,找不到那个答案了 她被迫顿住了步伐,她自是认得,这是巩家的车。 看着那驾驶座的门被打开,有那么的一瞬间,她以为是巩眠付来了,可是当那撑着伞的身影越走越近,她才看清,那是老白。 也不知道,老白到底是什么时候去了南楼,也不知道,他到底看到了多少。 她说不出心里的难受,究竟是失落,还是什么。 老白走到她的面前,举高伞遮住了那落在她身上的水滴。 “三少奶奶,巩爷让我来接你回家。” 她却连动都不动,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 “让你来接我?那么他自己为什么不来?” “这……” 老白欲言又止,她抬高手,抹掉脸上的水迹。 其实,不用说她也知道,因为唐心慈来了,所以,他就不会再管她了,即便她死在外面,恐怕他也不会皱下眉头吧? 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还要让老白来接她? “我不会回去的。” 江沅转过身,就想离开,老白见状,着急地追了上去。 “三少奶奶,你就跟我回去吧!你不回去,我也不好交代啊……” 她充耳未闻,只顾着往前走,老白小跑着在她身边高举着伞,到底,还是把那话给说了出来。 “三少奶奶,你听我一句劝,如果你不想你身边的人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我觉得你还是先回去会比较好。” 这一句话,让她猛地止步。 果真是狠啊,清楚地知道什么是她的弱点,还会掐住她的命门。 裤管早就被雨水给溅湿了,由于方才跑出来得太急,她脚下甚至还踩着一双家居鞋,而如今,这家居鞋早就已经惨不忍睹了。 她垂眸,看着脚尖的某一处。 她张了张嘴,只能干涩地吐出了话来。 “好,我跟你回去。” 听见她的话,老白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撑着伞把她带到车前,给她打开后座的门。 回到南楼的时候,雨丝毫没有收势的迹象。 客厅内,那两抹身影早就不见了,她踏上了通往二楼的阶梯,手正放在把手上,想要把次卧的门推开,没想,后方的主卧的门却先一步打开了。 巩眠付从主卧里走了出来,看见她的时候不由得一怔,但很快的,便回过神来。 她一身的湿衣,就连头发也粘在了脸颊上,整个人看上去是狼狈极了,他不禁蹙起了眉头,薄唇微抿。 “怎么弄得这么脏?赶紧去洗一洗,别着凉了……” 说着,他还转过头去吩咐老白。 “呆会儿让医生过来给三少奶奶看看,她这淋了一场雨,落了毛病的话……” “我出了什么事,不是正合你意么?” 他的话还没说完,她就截断了他的,而她的语气中,更是带着满满的嘲讽。 “反正对你来说,我的利用价值已经没有了,所以,我的事,与你无关,不用你在这猫哭耗子!” 男人没有说话。 江沅转过身,想要拉开次卧的门,可她还没迈出步伐,一只手臂便横穿过她,挡在了门前。 他的声音,如雷贯耳地从后头传了过来。 “江沅,在我放开之前,你休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她没有动,杵在那就连回头都没有,也不知道究竟过了有多久,他才收回了手,抬步离开。 如果,他一辈子都不放开,是不是就代表着,她这一辈子都必须与他纠缠不休? 他凭什么束缚住她?凭那一份结婚证么? 放在身侧的手握紧成了拳头,她推开门走进去,之后,家庭医生过来想要给她看看,到底还是被她赶了出去。 翌日,她不出意外,发起了高烧。 烧至了三十九度,整个人都是昏昏沉沉的,就连这个男人究竟什么时候站在她的床边,她也不知道。 巩眠付垂眸,她紧闭着双眼,那头发散落在枕头,那张本就没有什么血色的脸此时看上去更是憔悴得很。 不知道为什么,他看着她这一副模样,突然内心有一种害怕会失去她的感觉。 他不知道这种感觉到底从何而来,一开始,他就是有目的接近她的,本以为,那些以为的感情是可以说收就能收得回来,可如今,他茫然了,找不到那个答案了。 他伸出手,抚摸她的脸颊,曾几何时,这唇角总是会往上勾勒起一道好看的弧度,每一次,他看见她笑,他也会忍不住心情愉悦起来,而如今,笑容从她的脸上消失了,剩下的,就只有对他的满满的憎恨。 这样的结果,其实他是早就料定的,但当真实面对时,他却发现来得太快了。 如果不是唐心慈突然到来,他可能……还想继续下去。 她无意识地嘤咛了一声,他惊鸷般收回手,随后,抬步走了出去。 佣人就守在房前,他在出门前忍不住吩咐了几句。 “好好照顾她,让医生多观察一下她的身体状况,我回来的时候,她要好起来。” 那旁边的医生连连应声,他迟疑了半晌,才往楼梯的方向走去。 待他走后不久,主卧的门悄然打开。 唐心慈从里头走了出来,从昨晚开始,她就住在主卧里了,而方才巩眠付从次卧出来的一幕,她是看得再清楚不过了。 她望着楼梯的方向一脸的若有所思,巩眠付脸上的神色,她看见了,这还是头一回,她在这个男人的脸上看见了除她以外对别人的关怀。 那一个,视别人性命如草芥的男人。 她的眉头微蹙,她早该知道,从一开始,他说起“江沅”这个人时,她就应该察觉才对。心里这么想着,她便迈开步伐,朝着次卧走去。 那几个守门的佣人看见她要进去,是面有难色。 “唐小姐,先生吩咐过……” 她抬眸瞟了眼,那几个佣人立即噤了声。 推开门走进去,房间内,安静得似乎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她缓步地走过去,早在巩眠付离开之前,他就让医生进来给江沅打了退烧针,还挂着盐水。想来,应该是昨天晚上淋了雨才会导致发起了高烧的。 第三百七十七章 不管你怎么努力,都插足不了 在床前驻足,她看着床上的这个女人,很年轻,那脸上甚至还带着几分学生气,也难怪,毕竟才二十岁,还是一个大学生。 她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与床上的人相比,她倒是老了很多。 她只比傅臻小了一岁,仔细算一算,也是快三十的人了。 男人,都喜欢年轻女人么?就连巩眠付都不例外么? 她就在旁边坐了下来,也不知道过了有多久,床上的人退烧了,意识也开始慢慢清醒过来。 江沅睁开眼睛,首先印入眼帘的,便是那坐在离床不远的椅子上的唐心慈。 唐心慈似乎发现了,她嘴角一勾,便缓缓开口。 “醒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吗?要我把医生喊进来吗?” 她用手肘支撑起身子,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唐心慈轻笑出声,眼帘低垂。 “昨天肯定吓到你了?但是,你应该能体谅我吧?我怕眠付迷恋上你,必须用那样的方式提醒他,也提醒你。” 她说这番话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江沅的心里勾起了一抹冷笑,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她抬起头,看着窗外的雨,因为还有一边的门没有关拢,有些许的水花溅了进来,湿了一地。 江沅这才发现,外面竟然又下雨了。 唐心慈似乎对这样的天气早就见怪不怪了,对她来说,她每天都呆在屋子里,外面是出太阳还是下大雨,都与她无关。 她只在乎,她自己的事。 “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好吗?” 她也没等她回应,就径自地往下说。 “我和眠付,是在他十岁那年认识的。” 她的背往后靠,每每想起那段往事,她都会很容易发恶梦。 而每当这个时候,巩眠付都会守在她的身边,告诉她,她并不孤单。 以前的巩眠付很笨拙,他总是用各种方式哄她开心,只要是她说的话,他都会去做,无一例外。 “我不知道眠付有没有告诉过你,我家本来也是名门之后,可是发生了一场大火,唐家就剩下我一个人,我和眠付青梅竹马,可是巩老爷子是一个市侩的人,就那样,我们的事遭到了巩老爷子的阻拦与反对。” 江沅的身子顿住,她看见她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落地窗边,将窗门关拢。 那雨水被隔绝在外,她抬起头,看着窗外纷飞的雨花。 “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太久了,对彼此也很熟悉,甚至,当年我还曾经有过一个孩子……” 她停下,抬高手将散落在鬓间的碎发拨到耳后。 “这个,就是我跟眠付的故事。” 江沅坐在床上,听着她这些话,心是坠至了谷底。 “你跟我说这些,到底是有什么用意。” 她笑,笑得漫不经心。 “我不过是想要告诉你,不管你怎么努力,都插足不了我和眠付之间的。我跟他经历过的事,是你这辈子都不会懂的,另外,虽然残忍,我还是想要告诉你真相……” “眠付会找上你,是因为我的缘故。” 闻言,江沅猛地抬起了头。 外头明明还在下着大雨,却有隐隐的光线从云层里透出来,穿过玻璃窗,担了她满满的一肩。 唐心慈背光而站,她只能看见她的嘴巴在一张一合。 “我们经历了很多的事情,巩老爷子为了拆散我们,还不止一次往他的床上送女人,我知道了以后很生气,就打算坐飞机离开安城,只可惜后来在那一场车祸中没了,而我,也陷入了漫长的昏迷中,这一睡,就是两年之久……” “高速公路上,他的车子就跟在我的后面,我是安全行驶的,怎么都没想到突然窜出来一台车子,直接就撞了上来,那车子被甩至边上靠近悬崖的地方,而我的车是在另一边,听说,我比司机幸运,司机当场就去了……” 她的话说至此,她若再不明白,就是一个彻底的白痴了。 放在腿上的手攥成了拳头,江沅看着她的脸,不知道为什么,有那么的一瞬间,巩眠付的面靥在脑子里一晃而过。 没有什么,比这一刻所谓的“真相”更让人觉得残酷。 她宁愿像之前那样,不明不白,最起码,在她的认知里,巩眠付还是爱她的。 然而,唐心慈的这一番话,却是将之前的所有可能全盘推翻,甚至就连一丝喘息的机会都不给她。 巩眠付不爱她。 巩眠付从来都不曾爱过她。 他当初接近她的真相,其实,就是为了报复她。 唐心慈因为那一场车祸失去了一个孩子,还陷入了昏迷,所以,他便找上了她。 她清楚的记得,她原本是在易珩的车上的,可是半路的时候碰到了旧时结仇的人,易珩为了她的安全将她弃在路上,独自往高速公路上行驶,之后,她听到巨响,等她赶过去的时候,易珩的车已经被熊熊的烈火所淹没。 她当时几近崩溃,没有什么比她亲眼目睹易珩的死更痛苦,她只隐约记得好像周边还有其他的车,只是她的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那被熊熊烈火淹没的车子上,根本没有留意其他的人和事。 从不曾想过,在那一场车祸中,还牵扯上了一个巩眠付和唐心慈。 如果,她那个时候注意到了,是不是如今就能避免很多的东西? 但即便如此,却也抹不掉巩眠付蓄意接近她的事实。 身子,不停地在发抖,她不知道这是因为太过恼怒,还是因为觉得无法接受这样的事情。 唐心慈就好像没有看见她苍白的脸色,继续往下说。 “你我同是女人,我不想为难你,在那件事情上,哪怕你也有关系,但是车祸并非你造成的,所以,我希望你能把你肚子里的孩子打掉,然后离开南楼。” 掌心内,指甲已然深深地陷在了血肉里。 “你为什么觉得我会答应打掉孩子?” 她的话,让唐心慈忍不住抿唇一笑。 “你为什么不会答应?先不说眠付根本就不爱你,你才不过二十岁,难不成还想带着个拖油瓶生活下去么?把孩子打掉,你离开以后还能重新开始你的生活,我想,你是一个聪明人,你会知道该作出什么选择的。” 第三百七十八章 那些所谓的爱,通通不过是哄 说着,她便迈开步伐,向着门口而去。 只是在拉开门之前,她回过头看了她一眼。 “江小姐,我会告诉你这一些,希望你能明白我的用心良苦,我不愿意让眠付来当这个坏人,所以,我就来当这个坏人。我把所有的真相告诉你,是想让你不用再被瞒在鼓里,也不要再傻到以为这段日子以来的希望都是真实存在的。你认为,眠付跟你真的登记结婚了么?那结婚证,是假的,是眠付让人去伪造的,你本来就是自由身,想什么时候离开都可以,但我希望你能尽快,因为,我实在不喜欢你呆在眠付身边,贪图着一些根本就不属于你的东西。” 她说完这句话,便拉开门大步地走了出去。 偌大的房间内,只剩下她一个人。 江沅仍然以原来的姿态坐在床上,她的眼神放空,唐心慈的那一些话,在她的脑子里回荡,久久不能散去。 用心良苦? 她并不觉得,唐心慈今天所说的话,对她来说,是用心良苦。 只是,她怎么都没想到,原来结婚证是假的,这么久以来,她竟还以巩家三少奶奶自居…… 如今想想,实在是太可笑了。 到头来,她在这个家里,甚至是整个巩家,什么都不是。 当真是什么都不是…… 她突然仰起头,就是一阵大笑,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明明在笑,脸颊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凉意。 她干脆就把脸埋在了自己的双腿间,任由眼泪在脸上蔓延开来。 心,好痛好痛,无法言喻的痛。 那些所谓的情,那些所谓的爱,通通不过是哄她入戏的一场骗局。 只是如今,她入戏了,赔了身赔了心,什么都没有了,才终于发现,梦终需醒过来。 既然只是一场戏,为什么,还要让她如此入戏? 最初的最初,她以为,唐心慈是她和巩眠付之间的第三者。 最后的最后,她才知道,她江沅,才是唐心慈和巩眠付之间的第三者。 …… “那个时候,我们只有那一场婚礼,恐怕,当时你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吧,更别说是蜜月什么的了,现在,我想一一补回来,我不想让你觉得我们的婚姻处处充满了遗憾。” …… “等过段时间,我们就去别的地方旅游吧?你想去哪里?米兰?荷兰?马尔代夫?要不,我们都去了吧!这么久了,我都没怎么好好陪过你,我已经把工作交代好了,这一次,我要陪着你去你想去的地方,跟你看世界每个角落的日出日落。” …… “等这个孩子出生以后,我们还要生一个孩子,我想要一男一女,刚好可以凑个‘好’字。最好,是先生儿子再生女儿,因为这样的话哥哥可以带着妹妹,如果你觉得还不够,我们就继续生,干脆就生一支足球队好了。” …… “你如果是母猪的话,那我就是公猪了,其实,做母猪也没什么不好的,吃吃睡睡吃吃,每天懒着,只管让我宠溺着就好。” …… 每一句情话,这一刻想起,都是心如刀割。 她傻呼呼地信了,只要是他说的话,她都信了,而信任的下场,便是自己输得一败涂地。 她……不想再爱了。 …… 接下来的日子,将是连半句话都没有说过,虽然退烧了,但整天都把自己关在次卧里,谁都进不去。 他唯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摸进次卧,只是,他不会对她做些什么,站在那十来分钟,就会转身离去。 虽然,她表面上看不出来,但他却明显感觉得到,她似乎在改变。 与之一起改变的,还有她愈发消瘦的身躯。 特地吩咐厨房炖煮的补品,又一次被原封不动地送下了楼,佣人端着补品低着头站在那里,他的脸色阴沉,眉梢隐隐可以看见一丝怒气。 他挥了挥手,等佣人退下以后,他便站起身来,想要上楼去。 可还没走几步,一抹身影从二楼走了下来。 这段日子以来,唐心慈一直都住在这里没有离开, 她偏爱白色,因此身上的衣服大多数都是白色的,她缓步地走下来,抬起头看着面前的男人。 “你想去哪里?去见她吗?” 男人抿起了唇,没有说话。 她伸出手,拉住了他的袖子。 “回主卧吧,我有些话要对你说。” 说着,她便率先走上了楼。 推开主卧的门,这个房间,从她住进来的那一天开始,就彻底变了样,原来的那些家具装饰通通被换下,就连床铺也焕然一新。 这是她要求的,这房间之前住着的女人是江沅,她不喜欢这房间里有别的女人的气味,不假思索的,便把江沅的气味从这个房间里彻底清除,不留下半点痕迹。 同样的,她也要以一样的方式,将江沅在他心底烙下的痕迹一并抹去。 他的心里,就只能装着她一个人。 落地窗外,夜幕笼罩着大地,这几日的天气都不是很好,灰蒙蒙的一片,每次看上去,都是一副快要下雨的模样。 唐心慈看着窗外的天,回身望着这个男人。 “我把所有事情都告诉江沅了,并且,请她尽快离开这个地方。” 她说完这句话以后,便抬眸看着他的表情。 果不其然,他在听见她的话后,脸色倏然一变。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为什么不能这么做?” 她反问,双眼里只有他的倒影,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仍然都没有改变。 他呢?他……是不是变了? 她不过是在床上睡了两年,当她醒过来还曾经天真的以为,时间仍然停留两年前,一切的一切,包括他的心,都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难道,是她错了吗? “眠付,你忘了你是因为什么原因把她留在身边了吗?” 男人沉默下来,她迈开步伐,走到他的身边。 小手攀上了他的臂弯,她只想告诉他,在这个世界上,他唯一能信任的,是她,而不是那个江沅。 就像他和她的过去,若是十岁那年,他没有碰见她,那么现在很多事情都不一样了。 只要能把他留住,她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 第三百七十九章 那是我的男人,我绝对不允许 “还是说,你忘了你曾经答应过我什么了吗?你说过你不会离开我的,你说过你只会爱我一个人的……你忘记我为什么会躺在床上整整两年的时间了吗?如果不是因为她和那个易珩,我至于失去那两年?你为什么还要去在乎她的感受?” 巩眠付垂眸,她的脸上满满都是担忧,他知道她在担心些什么,他在心里自问,他为什么要去在乎江沅的感受? 如今,他心心念念的唐心慈终于苏醒过来了,就连本以为已经死去的始作俑者也回来了,那么,他也无须像之前那样了。 “心慈,我没有在乎她。” “那么,你就证明给我看。” 她的手,仍然拉着他不放,就怕自己一旦松开手,眼前的这个男人就会消失不见了。 男人不语,只将她拥进怀里,随后低头吻在了她的额头上,而后,便走出了主卧。 唐心慈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边,她的手放在胸前紧握,她告诉自己,她没有做错,她只不过是在捍卫自己的爱情而已,她根本就一点错都没有。 在这段三人关系之中,江沅是第三者,而她,才是那个一直以来都留在巩眠付身边的人。 只要她能重新占据那个位置,即便,要她去伤害另一个女人,她也在所不惜。 …… 确定巩眠付出门了,江沅才从次卧里面走出来。 她路过主卧的时候顿了顿步伐,其实,有一些事她清楚得很,自然也知道那个叫唐心慈的女人已然住进了主卧,不过,这也不是什么意外的事,毕竟那唐心慈对巩眠付来说是重要的很。 那样重要的人,好不容易苏醒过来了,自然得住在主卧,与他同眠。 她走下楼去喝水,准备上楼的时候,抬起头就见到了那抹身影。 唐心慈站在那里,不知道是不是昨天睡不好,她的脸色略带几分憔悴。 她并不关心这些,对她来说,唐心慈的事她不想管,她甚至连打招呼都没有,直接就抬步越过她。 没想,她才刚踏上二楼,唐心慈的声音就从后头传了过来。 “等一下。” 江沅的脚步微顿,她扭过头,一脸冷漠地瞅着她。 唐心慈没有踏上二楼的平台,而是站在楼梯的台阶上,双眸轻抬,目不转睛地对上她的眼。 “你爱眠付吗?” 她不知道她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江沅根本就不想回答。 “我爱不爱他,与你无关。” “怎么可能与我无关?那是我的男人,我绝对不允许有别的女人觊觎他。” 唐心慈迈开双腿,踏上台阶,在她一步之外的地方停住,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她。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还有脸留在南楼,莫非,你舍不得巩家三少奶奶这个位置?又或者,你心里还残存着一丝的希望,认为眠付对你动了心?” “你若是还要点脸的话,就赶紧自己离开吧!眠付不可能会爱你,他爱的人是我,也只会是我,至于你,在这大半年里不过是他无聊时的一件玩具,根本不值得他花费多少心思,更说不上什么对你上心。” 江沅险些站不稳,她及时扶住了旁边的把手,才不至于狼狈地跌倒在地。 “这是我跟他之间的事,与你无关。” 唐心慈的面容开始狰狞起来,她想不到,自己说了那么多,这个女人竟然一点都没有动摇。 她刚想说什么,静谧的空间内突然响起不易察觉的脚步声。 很显然,对面的江沅也意识到了。 有人要上楼来。 她勾起了一笑,高深莫测地瞅着她。 “想知道眠付有多爱我吗?江沅,你争不过我的,我会让你亲眼看到,那个男人,他只属于我一个人。” 说着,唐心慈的脸色猛地一变,快速换上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惊恐。 江沅的心倏然一跳,下意识地伸出手,却只能亲眼目睹她的身子往后大篇幅地倒倾,随即,滚落在楼梯间,发出巨大的声响。 她看得很清楚,唐心慈是自己故意失重往后倒,制造出被人推下去的假象。 佣人正巧是要上楼去打扫,没想到才刚走了几步,一声闷响后,就见到一个人从上头滚落下来。 她吃了一惊,连忙后退避过,那人从她脚边继续往下滚落,直到一楼平台时才停了下来。 这一看,不得了。 唐心慈躺在地上,双眼紧闭,身上能看见肌肤的地方都已经淤青一片,额头的地方更是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而这一些,远远比不上她所看见的那抹刺眼的红。 鲜血,从她身下缓缓流出,不到一会儿的工夫,就成了一大滩可怕的颜色。 佣人没见过这种状况,双腿一软便瘫在了地板上,她下意识地抬头看向二楼的方向,那抹印入眼帘的身影,让她的眼瞳不自觉地一缩。 “三少奶奶?……” 江沅感觉周身都沐浴在一种碜人的寒冷之中,她想不到,唐心慈竟然会做出了这样的事情来。 她是想要嫁祸给她么? 她不得不承认,唐心慈的做法太可怕了。 佣人面色惶恐地抖着腿站起来,拿出手机拨打120。 她仍然站在楼梯上,身子不住地发颤。说不出,是在害怕,还是因为太过气愤。 很快的,120就来了,那些人将昏迷中的唐心慈抬上车,她也随着医务人员走出屋子,还差一步就到门口的时候,她转眸向后看了一眼。 那滩血,依然刺目,就像是在突兀地提醒着她,这一刻的可笑。 在救护车上,佣人似是才刚想起来,又拿出了手机拨给了巩眠付,哆哆嗦嗦地说了伊可韵从楼梯滚下来的事。 说到半途,她还欲言又止地瞥了旁边缄默的江沅一眼,到了最后,仍是没有提起江沅的名字。 她虽是巩眠付请来的帮佣,但与江沅的交情不错,这种时候,她也不敢随意妄言。 到了医院,唐心慈就被送进了急救室。 十分钟后,巩眠付的身影出现在走廊的另一头。 男人来得很快,那凌乱的黑发很明显是一路上闯了无数个红灯才赶过来的。 第三百八十章 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彼时,江沅正坐在急救室门口的长椅上,她看见他知道就冲到了佣人的面前,没顾得上她就语气急促地向佣人质问。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怎么好端端地就摔下楼梯了?” 佣人缩着肩膀,她偷偷地往江沅那边看了看,才小声地开口。 “我也不知道……那时候我正要上楼去打扫,还没走上几步,唐小姐就突然滚下来了,等到我反应过来,唐小姐就躺在血泊里了。” 这是实话,只是,她并没有提及江沅。 一旁,江沅的睫毛微颤,嘴角不漏痕迹地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 这注定是难熬的一天。 接近傍晚的时候,唐心慈终于从急救室送进了普通病房,医生给出的答案是并没有大碍,只要休息个把月就行了。 唐心慈的脸上多处淤青,但幸好没有造成骨折什么的,也没撞到了脑子。 医生说,等到麻药退了自然就会醒过来。 江沅一直跟在后头,从急救室门口换到病房,她都是缄默地站在一边,看着巩眠付在眼前忙出忙入的。 这个时候,她真的很想让自己缩成一团,躲到一个无人发现的角落里。 她心里是不舒坦的,那个女人,明摆着就是故意而为的,她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污蔑到自己身上,而她的丈夫,在另一个女人床前忙碌。 她憋着气,呆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男人到外交了住院费后,就让佣人回去拿换洗衣服,等到佣人走后,他才撇过脸来看她。 只是,他什么话都没有说,很快便移开了视线。 江沅抬眸看他,心里想着,现在他还不清楚事情详细,倘若他知道了,会不会如唐心慈所料的那般用责备的眼光看她? 她突然有些怯怕,深怕那个结果不是她想看到的。 江沅觉得喉咙有些干涩,刚想说些什么,病床那边传来了声响。 男人顺势望了过去,快步走到病床前,帮着扶坐起来。 “醒了?” 由于失血过多,唐心慈的脸色难免有些苍白。刚刚坐起,她似是昏眩了一下,好半晌才回话。 “这是哪?我怎么会在医院?” 巩眠付在她背后垫了枕头后,才蹙着眉头看她。 “你忘了?” 唐心慈先是神色迷糊了半分钟,而后双眸才渐渐恢复清明。 她转动眼珠,瞳孔在瞧见不远处的江沅后,立即染上了恐慌,就脸身子也不自觉地缩了起来。 “不、不要,我真的没有……真的……” 她说了这话后,似是察觉到了什么,赶紧就闭上了嘴。 但她的话,他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男人眉宇间的疑惑凝聚,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心慈?” 唐心慈自觉说错了话,耸拉着脑袋坐在那,也没敢抬头去看他。 “我……我没事,真没事……” 她越是这副模样,巩眠付的眉头便越是皱得更紧。 “心慈,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知道你滚落楼梯了吗?” 闻言,唐心慈的脸刷地一白,她勉强地扯起一记笑,目光闪烁。 “我……我不小心摔下去了,与别人无关……” 这下,他是抓到了话中的重点。 “你是被推下楼的?” 慌乱略过她的脸孔,她抖着唇试图解释。 “没有,是我自己……” 然而,她这一刻再说什么,他已是不信。 “你好端端在上楼,又怎么会自己滚下去?心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被谁推下楼的?” 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江沅轻勾唇角。 若是她不知情,恐怕也要被蒙骗了吧? 那厢,唐心慈躲避着巩眠付聿的目光,几次试图转移话题无果,只能低垂着头,双手在腿上把薄被绞成了麻花状。 “你别问了,行吗?” 男人眉头紧锁,他倏然站起身来,面容严峻。 “你既然不说,那就算了,以后,你的事我不会再管了,你自己好好在医院里呆着,我哪天有空再过来看你。” 说着,他便想要转过身。 见状,唐心慈急了,连忙伸手拉住他。 “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她抖着唇,阖了阖眼,随后,她抬起手,指着江沅的方向,艰难万分地开口说话。 “就是她把我推下楼梯的……” 这个答案,是巩眠付怎么都意想不到的。 他吃惊地看着耸拉着脑袋一脸委屈的唐心慈,而后,将目光落在了旁边的江沅身上。 他没有看见,江沅嘴边,那抹名为讥讽的嘲笑。 几乎是脱口而出,他想也没想就吐出了三个字。 “不可能!” 这一句话,不仅唐心慈,就连江沅自己也惊得抬起了头。她看着这个背对着她的男人,心情复杂无比。 反倒是唐心慈,眼底快速地闪过一缕阴鸷,不漏痕迹地换下,才泫然欲泣地瞅着他。 “眠付,你这是认为我在污蔑她吗?” 他没有说话,只是脸上那坚定并没有褪去半分。 唐心慈是满嘴的苦涩,强行咽下喉,她咬着唇,抹不去心底的失落。 “我知道,我这么说你肯定是不相信的,可事实就是如此。我没想到她会这么做,我从来都没想要去伤害任何人……” 她抬起头,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我刚准备下楼,她就拦住了我,让我滚出去,我们就在二楼靠近楼梯的地方争执了起来,因为太过激动了, 她就错手将我推了下去……我知道,江小姐不是故意的,是我错了,是我不该跟她吵……” “这事我是真的不想说,因为我觉得如果可以的话江小姐不会那么冲动把我推下去的,那时候我们俩的情绪都激动,我也忘了我后边是楼梯,所以才会……眠付,我犹豫着不告诉你,是不想追究这事。等我好了,我就搬出南楼,我跟江小姐发过誓,以后再也不打搅你们了……我也明白,是我的出现才会出了那么多的事,就好比这事,我不怪她,我只怪我自己……” 随后,她轻扯他的衣角,哀求地望着他。 “眠付,这事不追究了好么?” 旁边,目睹这一切的江沅是觉得好笑极了。 第三百八十一章 你怎么可能会不相信她?毕竟 什么叫作黑白颠倒,她今个儿算是见识到了。 明明是唐心慈自己故意滚下去的,偏被她说成是她推她下去的,甚至,她还向巩眠付哀求不要追究不要责怪她。 这一刻,江沅很冷静,她以一种冷眼望着那个坐在病床上的女人,仿佛是置身事外的局外人一样。 巩眠付的眉头依然紧锁,他站直身,深邃的黑眸里凝着复杂。 “这事,之后再说。” 唐心慈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低着头默不吭声。 男人拿出手机,走到外面去打电话。 等到他走后,江沅才走到床边,冷眼地看着她。 “你不去当个演戏的真是可惜了。” 她这话大意就是嘲讽唐心慈,然而,唐心慈听见她的话,反倒是迷惘地仰着头,眼睛微微泛红。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你这是认为我污蔑你么?不是你推我,难不成我自个儿从二楼滚下来?我又何必拿自己的身体开这种玩笑?” 但凡是正常一点的人,都不会这样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可是唐心慈不一样,她的真面目只有她一个人知道。 正确来说,是唐心慈只在她的面前才会摆出那样的姿态。 人前,她善良得犹如圣母在世,人后,她心肠如同蛇蝎。 无可厚非,唐心慈是一个极会演戏的白莲花。 江沅勾起一抹冷笑,终有一天,她会亲手拆穿她的真面目,让所有人知道,唐心慈才是那个最恶毒的女人。 男人打完电话,推开门走进病房。 病房里,唐心慈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难得安静地坐在床上望着窗口的方向。等到他进来,便扭过脸来看着他。 佣人在旁边整理着,随后将一些饭菜放到唐心慈的面前。 唐心慈看着面前的饭菜,却是没有拿起筷子来吃,佣人有些无措,只能无助地看着他。 巩眠付蹙起了眉头,走到床边看着她。 “怎么不吃?” 唐心慈抬起头,那双微肿的眼隐约可见里头的泪光。她咬着下唇,看上去是委屈极了。 “眠付,你认为是我自己弄出这事的对吧?” 她还没等他说话,就捂着脸哭了起来。 “你为什么不相信我?我是怎样的人,难道你还不知道吗?如果你不信,你可以问问这个佣人。我从二楼滚落下去的时候,她就在旁边,你问问她,到底看到了什么。” 她直接就将佣人摆上了台面,只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 巩眠付的眼神很自然地就望了过去,就连江沅也瞥向了佣人。 成为众人焦点的佣人显得惴惴不安,她摩擦着双掌,她出自农村,为人朴实,也不曾说过谎,唐心慈的这一指,让她再无任何退路。 她小心翼翼地瞥了江沅一眼,犹豫了半晌才道:“巩爷,是谁把唐小姐推下来的我不知道,我……我只是在唐小姐滚落下来后,就瞧见三少奶奶站在二楼的平台上。确凿是怎样的,我不敢瞎猜。” 佣人自恃只是实话实说,虽然,她很想站在江沅那边,但她又不得不把自己所见的一切坦白交代,不添油加醋分毫。 但她并不知道,她的这一席话,造成的究竟是怎样大的反响。 巩眠付的脸上出现了惊诧,而后虽慢慢沉寂了下来,但那两道剑眉还是皱在了一起,其中的“川”是尤为明显。 江沅不说话,这一问一答,她是早就料到的。 佣人是唐心慈最后的一个武器,她又怎么可能不善加利用? 佣人没有错,她不过是说了自己的所见而已。 如今,就只是看巩眠付怎么看待这事。 他到底是相信她,还是相信唐心慈。 意外的,男人并没有说话,他抿着薄唇,目光锐利地望着佣人。 “你说的都是真的?” 佣人没敢迟疑,连忙点了点头。 床上,唐心慈的嘴角勾勒起一抹浅笑,似是在等待着什么,江沅想起了她在楼梯上跟她说的那句话。 她的手悄然的攥成了拳头,下一秒,她看到男人的视线往这边瞟了过来,那眸底的光太过幽深,让她根本就看不清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只是那一眼过后,他便率先往门外而去,她的后背挺直,迟疑了下到底还是站起身来。 她阖上病房的门走出去,就看到巩眠付站在她的几步之外,那走廊上的灯光照落在他的肩膀上,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 他没有立即说话,可她的心却是逐渐的往下坠。 哪怕,两人只相处了大半年,但是,她不是一个笨蛋,仅仅一眼,她就看穿他此刻在想些什么了。 她的身形有些摇摇欲坠,声音带着明显的沙哑。 “你还是相信了她,对吗?” 他依旧没有吭声,她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自嘲的笑。 “你怎么可能会不相信她?毕竟,你从一开始就没爱过我。” 事到如今,如果她还对他抱有期待,那当真就变得可笑至极了,有一些事,她看得很清楚,自然而然,也明白该到了死心的时候了。 巩眠付瞥了她一眼,“兼顾,我们好聚好散吧!” 她看着他的脸。 他将一份东西丢给她,嘴角带着几分凉薄。 “心慈说的,都是真的,我接近你,我娶你,都是带着目的性,如果不是因为那一场车祸,心慈不会昏迷两年之久,当时易珩死了,我只能找你算这笔账……如今,心慈苏醒过来了,我跟你的婚姻也就没有继续下去的意义。不过,我算是对你不错的了,最起码,我没有让你身份证婚姻状态上显示的是离异,而是未婚。” 所以,之前唐心慈说的,全部是真的?包括他和她的婚姻? 江沅的面容惨白,这或许就是他和她的结局,从一开始,他和她之间就注意没有任何的结果,是她过去抱有期望,希冀能够跟他白头偕老。 如今看来,通通都是笑话。 她垂放在身侧的手紧攥,那份东西落在了她的脚边。 那是一份关于她的婚姻状态,空白的配偶栏一处生生的刺痛了她的眼。 第三百八十二章 我爱的女人,一直就只有唐心 那种痛,就好像有刀子在她的心口划上一刀又一刀。 她看着他的脸,这个男人,她曾经无比深爱,甚至为了他,什么都抛弃了,但到头来,她得到了什么? 或许从一开始,她就不曾进过他的心。 他的心里,满满都是一个唐心慈,哪里还有她的位置? 是她奢望了。 “巩眠付,我恨你。” “那么,就继续恨下去吧!” 垂放在身体两边的手,慢慢地攥成了拳头。 她看着他,直到今天她才知道,原来,过去的自己根本就没把他看清。 “这是一场戏吗?巩眠付,为了诱我入戏,你真是什么都做得出来。” 宠她护她,把她想要的一切通通都给了她,当全世界的人都丢下她,唯独他,坚定地站在她的身边。 就连之前发生的江家的事情,他也毅然守在她的身边,告诉她,她的家人,还有他。 是他跟她说,南楼是她的家,而他巩眠付,是她永远的家人。 可如今,也是他亲口告诉她,那一切不过是一场戏,如今这场戏,是时候该谢幕了。 胸口的痛,在逐渐蔓延开来,她努力地睁大眼睛,想要看清这个男人。 男人没有说话,他只瞥了她一眼,便转过了身子。 她没有半刻的迟疑,立即追上他的步伐。 “巩眠付!” 男人的脚步顿住,却没有回过头。 她驻足,一开始,她并不爱这个男人的,也不知道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不可救药地爱上了他,甚至认为,自己拥有了前所未有的幸福。 直到后来,很多的真相被一一揭露,她才知道,这份爱到底有多傻多天真。 她爱上了这个根本就不爱她的男人,直到唐心慈的出现,她才幡然醒悟:原来,她的爱,是一个人的爱。 巩眠付不曾爱过她,他之所以接近她,是另有目的。 “巩眠付,你有爱过我吗?” 理所当然的,他没有回答。 江沅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苦笑。 或许,她真的就是一个傻子吧? 所以,才会到了这样的一个地步,仍想问出这一句话来。 有一句话说得很好,爱有多深,恨就会有多深。 就是因为爱他,当她知道所有的真相以后,她才会去恨他,可这些恨,最初的缘由是来自爱。 “哪怕一句也好,你就不能回答我么?” 她近乎咆哮的声音,终于让他回过了身。 然而,那说出口的话,却足以教她心碎。 “江沅,我从来都没有爱过你,一分一秒,都没有。” 他站在那里,声音很轻,却重重的敲击着她的心。 “我爱的女人,一直就只有唐心慈一人,为了她,我能做任何的事,甚至包括伤害你。如今,她不喜欢我继续跟你有所纠缠,所以,我放你走。” “江沅,你怎么会蠢到认为我真的爱上你?那些话,不过是哄你下套的谎话罢了。” 她娇小的身体,摇摇欲坠。 脸颊有暖流的痕迹,咸咸的,涩涩的。 “我不信。” 她咬着下唇,即管声音已经嘶哑得不像话了,她还是想要把话说出来。 “你说你那些话都是谎言,那么,你为我所说的那一切,又算是什么?我有眼睛,我能看得很清楚……” 他冷漠的脸,在那灯光下,残忍地将她的心撕碎。 “江沅,我与你不过是演了一场戏,难道你还当真了?” 她的身形微晃,那当真只是一场戏吗? 那些温柔,那些宠溺,明明是那么真实啊! 怎么可能会是一场戏? “可是我爱你啊!” 泪眼模糊中,她看着仅仅几步之遥的男人,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你把这一切当成了一场戏,可是我却入了戏啊!” 如果不是因为爱他,她又怎么可能心如刀割? 就是因为她爱他,他的每一字每一句,在她心里都能化成一把利刃,狠狠地把她的心伤得雪流成河。 江沅阖上了眼,这一刻,她终于明白,那些所谓的幸福,不过是可笑的自欺欺人。 戏下幕了,而她也该是时候从梦里醒过来了。 只是,有些爱,在不知不觉间像毒一样渗进了骨髓里,若想不爱,除非剔骨锥心。 巩眠付于她,就是那不知名的毒,还未设防,就已渗入,当发现时,早已万劫不复。 她睁开眼,看着他重新返入病房,甚至,就连一丝犹豫都没有,更别说是回头了。 她的爱情,结束了,她的幸福,也结束了。 终究,她还是一无所有。 她如同行尸走肉般出了医院,却在半路的时候猛地蹲下。 她只能把脸埋在双膝间,低声抽泣了起来。 那些路过的人都带着可怜的目光看着她,她顾不得这么多,她只知道,她现在的心就好像被活生生撕成了几半一样。 那种痛,根本就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很多关于她和巩眠付的记忆在这一刻泉涌而来,每一幕,都是曾经那样的甜蜜,但那些所谓的甜蜜,终究只是包裹毒物的外表的那一层糖衣。 一层层剥开以后,里头的苦,唯有自己才清楚。 她哭了好久,随后,她才擦干了眼泪站起身来。 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走了有多久,天突然下起了蒙蒙细雨。 她抬起头看了眼,没有打伞,直接就这么地走在了雨中。 那雨落在了她的身上,不消一会儿,就将她身上的衣服全部打湿,她一步步地往前走,就好像根本就没有感觉一样,就连那头发也湿湿地粘在鬓侧。 这场雨慢慢开始变大,那些路人纷纷撑着伞在雨中快步走,唯有她,突兀地站在其中,成为了一个异物。 雨水与眼泪混在了一起,她漫无目的地往前走,每一步,都踩在了水洼里,那脏污的泥水溅湿了她的裤管。 就在这个时候,一把伞撑在了她的头顶。 她茫然地抬起头,那毫无焦距的双眸对上了面前的这个男人。 其实,从接到消息开始,易珩就一直跟在她的后头了。 这还是第一次,他看见这样狼狈不堪的她。 他甚至无须去问,就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将伞高高地举至她的头顶,眸底尽是对她的担忧。 第三百八十三章 我曾经跟你说过,巩眠付根本 “我送你。” 说着,他拉住她就往停车场的方向去。 这一次,江沅没有拒绝。 她如同行尸走肉地跟在他的身后,很快的,两人便上了车,他把伞收起来放到后面,启动车子离开。 狭仄的车厢内太过安静,他便打开了电台,悠扬的歌声传遍了整个车厢。 那女声带着一丝的忧伤,似是在歌颂她逝去的爱情。 她侧着头看着窗外,那雨水打落在窗上,化出了一个又一个的水圈。 那些人撑着伞走在边上,花花绿绿的伞各种的颜色,然而,在她的眼里却没能引起波澜。 由于下雨,他没有开太快。 好一会儿后,车子到达了南楼。 她自己打开车门下去,就这么淋着雨走进屋。 易珩本来想跟上去,才刚要跨出去,却又收了回来。 没有人能够帮助她,就连他也不能,她就只能靠自己,唯有这样,她才能彻底地走出来。 江沅进屋,佣人看见她一身狼藉吃了一惊,她全然无视,直接就上了楼,把行李箱拖出来,再将自己的东西一一放进去。 这收拾起来才知道,哪怕她在这里住了大半年了,可是属于她的东西并不多,一个箱子一个背包就已经装满了。 空气中,甚至还弥漫着那个男人的气味,这个地方,每一个角落,都隐隐有着属于过去的那些回忆,即便阖上眼,她也根本没有办法将那个男人从自己的心里赶出来。 是啊,他早就已经驻扎在她的内心深处了,怎么可能说忘就能忘得了? 她拖着行李箱走下楼,站在偌大的客厅之中, 明明,那些幸福的回忆似乎仍在眼前,却在一晃眼间就已经逝去了,甚至,连半点都没有留下。 佣人走过来,小心翼翼的看着她。 “三少奶奶,你这是要去哪里啊?” 她笑了笑,笑得有些勉强。 “这段日子,感谢你们的照顾了。” 佣人一愣,难免不知所措。 江沅没再多说些什么,她转过身,大步的走了出去。 易珩还在外面等着,见她终于出来了,便下车来帮她把行李放到后备箱去,她打开车门重新坐进副驾驶座,他启动车子,很快就驶出了巩家。 “我给你开个房间吧?你这个样子,也不好到你妈妈那边去。” 自从罗萍和秦文山离婚后,罗萍就搬出了旧时居住的那个家,单独住到了一处两室一厅的房子,每天的生活都挺简单的,在小区附近的超市找了份工作,平日里旧时上班下班,偶尔会在小区里到处走一走。 关于这些事,易珩都是知道的。 他看了她一眼,她现在的模样特别的狼狈,若是被罗萍知道了,恐怕会担心吧?而她,也应该不想让罗萍担心才对。 没想,江沅却摇了摇头。 “你送我到晓晓那里吧,我先到她那里住几天。” 见状,易珩也没有多说些什么了,打着方向盘就向着另一个方向而去。 她在途中给曾晓晓打了一通电话,简单的说了一下事情才把电话给挂断,随后,她把手机放回包里,抬起头看着身侧的这个男人。 “巩眠付和那个唐心慈的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易珩抿着薄唇,没有说话,但意思很明显。 她的手慢慢的扭成了麻花状。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曾经跟你说过,巩眠付根本就不爱你,不是吗?” 他目视前方,手放在了方向盘上。 “是你不相信我的话,你选择了站在他的那一边。” 江沅垂下眼帘,半晌了,声音略显低沉。 “你知道多少?” “全部。” 他简单不过的两个字,让她的心猛地一沉。 “那你为什么还要回来?”她不敢置信的瞪大双眼,“你既然知道全部的事情,那你也理应知道他接下来会找你的麻烦,不是吗?” “与其让他伤害你,还不如让他直接来找我。” 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是连半点的犹豫都没有。 “这整件事情上,本来就是我的责任,两年前,是我的车子撞上了唐心慈的车,才会导致后来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然而,他却找上了你,想把我的账算在你的身上……这种事,我绝对不允许。” 可是,她却是不一样的看法。 “你当初也是为了带我离开江家,不是吗?如果你不是为了我,你不可能上了高速,你更不可能……”发生事故,差点葬身火海。 最后的话,她没有说出口,然而,他不可能会不明白。 他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面容是格外的认真。 “带你离开江家,是我自己的决定,是我自己打定了主意,所以,这件事你根本不用扯到你的身上,所有的所有,责任都在于我,巩眠付理所当然找上我而不是找上你,你是最无辜的那一个人。” 她张了张嘴,正想说些什么,就见他的脸扭过来,深深的看着她。 “事到如今,我唯一后悔的只是为什么我不早一点回来,倘若我能早一点回来,你就不用受那么多的委屈,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 “沅沅,这是我跟巩眠付之间的事,我会好好的解决掉。” 江沅握紧了双拳,没一会儿,车子便停到了曾晓晓家的楼下。 她推开门下车,抬起头就看见曾晓晓气喘吁吁地往她这个方向跑了过来。 “江沅!” 她满眼的心疼,就连拉着她的手也在轻微发抖。 “你别吓我啊,好端端的,你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江沅抬起头看她,干得裂开的嘴唇一张一合。 “晓晓,我什么都没有了……都没有了……” 曾晓晓看着她哭成了一个泪人,她忍不住将她拥进了怀里,不住地安慰。 “不是的,你还有我嘛!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在你身边的……江沅,不要怕,我会一直在的……” 她紧紧地攥住她的衣角,也不知道哭了有多久,随后,才带着好友一起上了楼。 易珩一直坐在车里看着,确定她们上去了,才重新启动车子离开。 只是那握着方向盘的五指慢慢收紧,连带着的,他稍稍眯眼,眼底溢出了一丝的冷意。 第三百八十四章 唯有醉了,他的心里才没那么 夜,很是浓重。 车子以很快的速度在车道中驰骋,路灯如同鬼魅般在车窗外张牙舞爪。 他的手紧紧的握住方向盘,他目视着前方,脸上没有一点的表情。 本来大半个钟头的车程,愣是不到二十分钟就到了,随后,他推开门下车,缓步的走进了那夜总会的入口。 偌大的包厢里面,就只有他一个人,透明的茶几上倒是摆放了不少的酒,他一杯接着一杯往嘴里灌,就好像压根就没有感觉一般。 妈妈桑走了进来,在她的后头领着几个模样姣好的女人。 “易先生,今个儿来了几个不错的小妞,你要不要……” 然而,她的话还没说完,一个杯子就砸在了她的腿边。 妈妈桑被吓到花容失色,双腿直打颤,就连她身后的几个女人也吓了一跳,相互站在一起满脸的害怕。 易珩坐在深红色的沙发上,刚刚的那个杯子,是他丢出去的,他的眼底尽是淡漠,就连说出口的话,也不带一丝的温度。 “都给我滚出去!” 听见这话,妈妈桑也不敢再说些什么,连忙领着那几个女人就退了出去。 很快的,包厢内又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继续拿着杯子一杯接着一杯喝酒,天知道,他为什么要来这种地方买醉。 有一些事,就好像一根刺一样扎在他的心里,让他一直都在难受着,犹如被刀割了似的。 淡黄色的酒液滑进喉咙,几乎要灼伤了胃,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究竟喝了有多少杯,他只知道,这一刻,他是真的很想醉,或许,唯有醉了,他的心里才没那么难受。 另一边。 5号包厢内,气氛热烈。 陆雅坐在其中,拿着果汁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 今天是初中的同学会,大伙在吃过饭以后,非要到这种地方来玩,她本是想要回家去的,可是旧同学拉着她不肯放她走,说大家都这么久没见了,也这么难得才见一次,用不着这么早回去。 她拗不过,唯有跟了过来,坐下以后,就一直自顾自的喝着果汁,偶尔会拿着麦克风唱几首歌。 学生时期,是曾经最懵懂的时期。 那个传闻中喜欢过她的男生就坐在不远处,从饭局开始,就时不时偷偷瞟向她,她早就从同学的口中得知,这个男生似乎去年就结婚了,还是奉子成婚,妻子也是本市的,据说,如今正闲在家带孩子。 这男生算是他们其中最早结婚的一个了,像他们这样的年纪,又怎么可能会愿意那么早就结婚? 不是忙事业的,就是享受着单身生活的,就算是结婚,大多数也是迫不得已,或者是奉子成婚。 旧时跟她关系好的女生还打趣她,说那男生似乎还对她有意思,而她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她自然明白,有一些话不过是玩笑话,就算不是玩笑话,她也不可能会当真。 毕竟人家已经结婚了,也有了孩子,她也不是那种会当小三的人,自然,也会刻意疏远一些。 陆雅是寡言的,整个晚上大多数时间都是坐在角落里,甚少跟人家说话。 她正寻思着是不是要找个借口离开,就在这个时候,那个曾经暗恋她的男生走了过来,在她的身旁落座。 她的眉头微微蹙起,表面上也不漏痕迹。 那男生给她倒了一杯酒,示意她喝,她没有接,反倒是摇了摇头,拒绝了。 “我今天是开车出来的,不能喝酒。” “没事,我一会可以送你回去。” “真不用了,我不想喝。” 见她如此,男生也没有坚持,当然也没有离开,坐在那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她聊着天。 陆雅的眉宇间带着几分不悦,这个人时不时提起以前在学校的时光,也不知道究竟想要表达些什么,临了,大概是喝多了,说起话来也没了分寸。 “你知道吗?我那个老婆,现在就是一个黄脸婆,每天在家什么都不做,还一个劲的喊累,有时候我回到家,这婆娘连饭都没有做好。不就是带个孩子而已吗?有那么累吗?我妈以前把我带大,还不见我妈有抱怨过什么!” 他表现的极为气愤,似乎,这些话也是忍耐了很久。 “才不过是一年的时间,她跟当初就完全变了样,有时候我真后悔,我为什么会娶了她……” 听到这里,陆雅是再也听不下去了。 “你的妻子不是生来就是黄脸婆的,她是为了你,为了这个家才会变成那样的。你当真以为带个孩子就容易么?那你带个孩子试试啊,到了那个时候,你就会知道到底有多累了。” 然而,男生却是一脸的嫌弃。 “带孩子这种事本来就是女人干的,跟我们男人有什么关系?女人带孩子累,那我们男人在外面工作就不累?我要养他们母子的啊!我比他们累上一百倍呢!” 陆雅是再也不想待下去了,她是真的不喜欢这种人,什么都不懂得珍惜,还把所有的一切当做理所当然的样子,真是可惜他老婆了,竟然嫁给了这么一个人渣。 所以然,她也没有多想,就站起身来,态度冷漠的丢下了一句。 “我去洗手间。” 随后,也不等他回话,就径自抬步往门口的方向走去。 当她走出了包厢,她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或许真的是每个人都不一样吧,以前曾经交好的人,如今再回看,似乎都变了,其实,变的不过是记忆中的那个样子。 记忆这种东西,通常都会习惯性的进行美化,把那些残酷丑陋的通通抹掉,只剩下那些美好的。 所以,这也不能怨怪别人,都这么多年了,终究还是会变的。 不仅仅是人,有时候一些事,亦是如此。 陆雅走进洗手间,站在盥洗台前捧起水洗了一把脸,而后才走出去。 她是不打算回去包厢了,反而打算趁着这个机会偷偷溜走,反正大家都已经喝得差不多了,她现在先走,应该也不会有人会发现才对。 第三百八十五章 原来,她一刻都没有忘记他 因此,她抬步往出口的地方走去,只是在那走廊的拐弯处,她隐约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她的步伐微顿,柳眉不由得皱到了一起。 如果她刚刚没有看错的话,那个人,应该是易珩。 她和易珩之间似乎有一根看不见的线在牵连着一般,她明明不想再碰到他,可每一次,命运却一次又一次的让她碰到他,甚至就连拒绝的机会都不给她。 陆雅迟疑了一下,到底还是跟了上去。 这一次,她是可以确定那个人就是易珩了。 她远远望去,易珩走路的步伐似乎有些摇晃,看上去,像是喝了挺多的,也醉到了一定的程度。 她跟他仅仅有几步之遥,她却始终鼓不起勇气上前去。 易珩就这么跟着他来到停车场,看见他拿出车钥匙,打算驾车回家,这一刻,她是在再也没办法装作看不到了,连忙快步走过去,夺过他手中的车钥匙。 这下,易珩才总算是发现了她。 见到她,男人的眉头蹙得死紧,几乎不假思索的,那一句话就蹦出了口。 “怎么又是你?” 他不会知道,他的这句话听在她的耳里到底有多伤人。 陆雅自然也知道,他不会想见到她,因为一次又一次的,他已经跟她说得很清楚了,他和她不会有任何的可能,他的心里早就有别人了,这一点,她自然也是知道的。 可是,她能怎么办?看到他这个样子,她就是放不下,也做不到袖手旁观。 就当作是她犯贱吧? 明明知道他的心里没她,还是一次又一次的撞上去,非要把自己撞得头破血流才甘心。 “是啊,又是我。” 她淡淡的说了这一句,就把他拉到副驾驶的位置,然后打开门让他坐进去。 “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去。” 然而,他站在那没有一点的动作。 “不用,我可以自己回去。” 倘若他没有喝得那么醉,对于他的事,她当然可以不管。 可是,她看得出来他今天晚上喝得不少,整个人走起路来还是飘的,这样的情况下,让她怎么放心让他自己开车回去? 陆雅沉下了脸,第一次强迫让他妥协。 “你想死么?你这样的情况上路,没开几公里就撞了。” 他沉默了一下,随后低声的说了一句。 “我可以去死么?” 她听见他这一句话,心就像被针扎了下。 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她看着他的脸,一字一句说得格外清楚。 “不行,你别忘了,你还有一个病重的母亲。” 她这一句话,似是提醒了他,易珩像是想起了什么,没再说话,她推了他一把,算是将他强行给塞进了副驾驶座。 而后,她才绕过车头,坐进了驾驶座,启动车子离开。 由于已经夜深了,街道上没有多少的车,只有寥寥的几台经过。 路灯如同鬼魅般在车窗外快速的掠过,她的手握紧了方向盘,假装不经意的瞥了他一眼。 男人今天晚上很是安静,他闭着双眸,应该是在假寐,他今天真的喝得有点多了,就连方才他看着她的眼神都带着几分迷离。 陆雅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在今晚喝得那么醉,是因为经历了什么吗? 还是因为……那个人? 那一个,他藏在心里的女人。 每次想起这种事,她的心就难受得很,可是,她又管不住自己,老是忍不住去想。 或许,这就是自我折磨吧,明明想要忘记他,却一次又一次的遇见,一次又一次的想起,到头来才发现,那些自以为的忘记,通通不过是自欺欺人。 原来,她一刻都没有忘记他。 陆雅咬着下唇,觉得自己是可悲极了。 他为了另一个女人喝得烂醉,而她,因为舍不下他而撞上来,陪着为别的女人心伤的他。 在这个世界上还有比她可笑的女人么? 大概没有了吧? 大半个钟头以后,车子停在了俞宅的门口。 俞歆现在仍在住院,偌大的俞宅就只有佣人,偶尔,他会回来睡,但大多数的时间都是睡在医院。 因为这样一来,俞歆要是哪里不舒服,他也能更快的到母亲的身边去。 这一些,她都是知道的。 由于真的太晚了,家里的佣人都已经睡了,她艰难的扶着他,好不容易才用钥匙把门给打开。 客厅里留着壁灯,微弱的光亮得以照明。 她来过俞家,自然也知道易珩的房间是在二楼的尽头,经过假寐,易珩似乎是更醉了几分,甚至还回对着她傻笑,看着他这个情况,她是愈发担忧,也没法放得下了。 陆雅小心翼翼的搀扶着他上楼,进了房间以后,她连灯都没来得及来,就连忙把他扶到床上去。 一接触到床,男人的身子就往后倒,她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回过神来,自己也顺势被他给拉倒了,整个人都趴在了他的身上。 她的脸刷的一下全红了,手忙脚乱的想要支撑起身子,没想,手腕却在这个时候被攥住。 易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双眼,在黑暗之中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她就像触电般,定在那里不知所措。 他的脸慢慢靠近,等到她想要有所动作的时候,她的唇被一片火热而覆盖。 她瞬间倒吸了一口气,这种事她还是头一回,甚至,她不敢想,她和他之间会变成这样。 陆雅下意识的想要挣扎,他却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随后一个翻身,把她给压在了自己的身上。 灼热的呼吸喷在她的脸上,带着浓浓的酒气,似乎连她也一块醉了。 他吻得很深,索求得也很急迫,好像要把她给全部揉进自己的身体里面一样,她渐渐开始迷失了自己,发出了连自己都想象不到的声音来。 他的手,顺着她的身体曲线来回摸索,每一下的触碰,都带着火热,仿佛能将她给燃烧,她的身子绷紧,呼吸几乎要屏住。 在这节骨眼,他低低的呼唤却像是一盆冷水,兜头而下。 “江沅……” 简单不过的两个字,让她瞬间清醒了不少。 第三百八十六章 他和她的关系有了天翻地覆的 黑暗之中,男人的模样仍然有些看得不太真切,但那一声,却是深深的刺痛了她的心。 原来,他把她当成了另一个人,那个他藏在心底的人。 陆雅觉得,自己当真是可悲极了,曾几何时,她要沦落成为别人替身的地步? 她不想要成为那样的人,她是陆雅,她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陆雅,她不是什么江沅。 她想要伸手将他推开,他却是死活不愿意送开,反而把她抱得更紧了些。 “江沅,不要离开我,我爱你……我爱你啊……” 他不停的在她耳边说着甜言蜜语,然而,这些所谓的承诺,听在她的耳里,却是毒药,就连他的一举一动,更甚是眼前的这个男人,都是毒,让她不自觉陷下去的毒,无药可救。 眼泪沾湿了枕头,在那摇晃不断的视线中,她只知道,或许从一开始,她就已经陷下去了,她就已经中毒了,却,也甘之如殆。 …… 翌日,阳光透过落地玻璃窗照射了进来,撒了满满的一地。 易珩满满的睁开双眼,首先印入眼帘的,是白花花的天花板,这天花板他自然是认得的,是他房间的天花板。 他回家了? 他难免觉得有些奇怪,对于昨晚的记忆,他是断断续续的,有一些他根本就记不起,他只记得,自己到夜总会去,喝了很多的酒,甚至是比平时还要多上几倍。 至于他是怎么回来的,他是一点都记不清了。 他用手肘支撑起身子,宿醉在这一刻发作了,他的头是难受得很,他伸出手揉了揉发疼的额头,再看了一周。 自己的身上是光裸着的,那地上散落的衣物提醒着他昨晚的疯狂。 一幕幕,容不得他遗忘。 他的眉头蹙得死紧,恍惚的,他昨晚好像做了什么事,而且,还是跟江沅? 这怎么可能? 只是,他是真的以为那是一场梦,如今再看看那洒落一地的衣物,难道,那都是真的? 空气中似乎还隐约弥漫着那种味道,他不经意的一瞥,竟然瞥见了床单上有一抹红,刺目得很。 他的双眸瞪大,脑子开始快速运转。 看来,昨晚不是江沅,那么,会是谁? 突然,昨晚的记忆涌上了脑海,他隐约记得,那个出现在停车场,抢过他车钥匙的人,是……陆雅? 难不成,他昨天晚上和陆雅…… 正想得出神,在这个时候,浴室的门被人推开。 他顺着声音望过去,这一看,恰恰证实了心中所想。 果真是陆雅。 易珩是怎么都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原来,昨天晚上的事情是真的,抢过他钥匙的人是陆雅,送他回来的人也是陆雅,而跟他躺在床上一宿的……也是陆雅。 床单上的那抹红,生生的提醒着他昨晚他和她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陆雅显然很早就醒了,她披着浴巾就出来了,见到他醒了,她先是一怔,随后回过神来,脸色带着几分复杂。 “你醒了?” 疑问句,却是确定的语气。 男人没有回答她,只是坐在那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她。 良久以后,他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我和你……昨晚……” 他吞吞吐吐的,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仅仅一眼,她就轻易的把他的心思给看穿了。 她走到床边,弯腰捡起了那洒落了一地的衣物。 “昨晚我们俩做了。” 她倒是直言无讳,也没想隐瞒些什么,毕竟这房间里的一切,都已经对昨晚的事显而易见了,再多说些什么,也会显得可笑。 易珩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的地步,酒果然是害人之物,他以前从未喝得如此烂醉,偏偏,这仅有的一次,便让他和她的关系有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陆雅,我……你……” 他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她没去看他,径自将地上的衣服捡起来以后,她便脱下了浴巾,在他的面前换起了衣服。 他下意识地扭过头不去看,只是那刚刚的一瞥,就让他无比清晰的看到了她身上那大大小小的痕迹。 似乎,昨晚他和她之间很是热烈。 不得不承认,陆雅的身材是很好的,虽然只是看了一眼,那婀娜的身姿就已经印在了他的脑海里,怎么都挥不去。 甚至,身体还不自觉的起了反应。 这是不争的事实,毕竟,他是一个正常的男人,一个女人在自己的面前光裸着,没有反应才是有问题的。 只是他没有表露出来,只听到那窸窸窣窣的穿衣声。 一会儿以后,他便听到她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知道你想说些什么。” 他回过头,她早已把衣服穿好。 大概昨晚上没怎么睡,她的面容难免带着几分憔悴,即便如此,她仍然没有半分的妥协,微微昂着头,尽量让自己不至于太过卑微。 “昨晚的事,就当做没有发生过吧,这样一来,无论是对你还是对我,都是最好不过的。” 易珩是怎么都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种话来,一时之间没能回过神来。 陆雅的面靥上没有半点的表情,对她来说,天知道她说这话到底需要多大的勇气,但是,她也只能这样了,她总不能在那种事情以后纠缠着他,要他对她负责吧? 他和她,都是成年人了,这种事没什么大不了的,就算她是第一次又怎么样?同样的,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最重要的是,她不愿意用这种事来将他绑住。 是啊,她承认她爱他,把自己给她,她不后悔,即便这一整夜,他喊的是别的女人的名字,但是,她爱他,她不悔。 就当做最美好的一段回忆吧! 易珩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很多的话却哽咽在了喉咙里,怎么都说不出来。 陆雅笑了笑,也不指望他说些什么,有些事,她心里是清楚得很的,大概她的这番话,正好如了他的愿吧? 他本就不 第三百八十七章 这种痛苦,根本就无法用言语 她不会纠缠他,也不会勉强他,一场男欢女爱,正常不过,你情我愿。 陆雅转过身,拉开门走了出去,易珩看着门板在自己的面前阖上,终究,还是没有追上去。 她径自走下楼,由于已经是早晨了,家里的佣人都已经醒了在忙碌着,她小心翼翼的尽量不让佣人发现她,就怕会被知道她昨晚夜宿在这了。 可是,纵使她再怎么小心,还是被其中一个佣人看到了。 陆雅没有发现,她很快就走出了大门,因为昨晚是开易珩的车过来的,她自己的车仍然在夜总会的停车场,所以,她便只能步行到小区外头去打车。 但没走几步,她就在绿化带旁边蹲了下来,整张脸埋在了双膝间,肩膀不停的抖动。 好不容易忍住的情绪,在离开以后,终于崩塌。 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滑,天知道,她这一夜是怎么度过的,一整个晚上,她都没有合过眼,她的耳边,都是他呼喊的那个名字,一遍又一遍。 他在跟她上床的时候,却喊着别的女人的名字,这种打击,这种痛苦,根本就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她的手,紧攥成了拳头,掌心内,指甲早就已经陷入了血肉中。 痛,而不自知。 …… 自从倒下以后,俞歆更多的时间是在医院,由于她的年纪已经大了,手术的风险难免有些高,如今,也就只能暂时先用药物拖延着了。 医院的饭菜她是吃不惯的,因此,每一天她都吩咐家里的佣人做好了饭菜拿来医院来给她吃,这个习惯,从她开始住院的那一天起,就没有停歇过。 然而,这一天佣人给她送饭的时候,她却听闻了一件令她诧异的事。 易珩是过了中午才回来医院的,因为宿醉,他的头直到现在还隐隐发疼。 病房内只有他们母子两人,也没有外人,所以然,有一些话她也就直言不讳的对他说出口了,见儿子站在那老半晌了都没有吭声,俞歆不由得蹙起了眉头。 “我再问你一次,昨天夜里,陆家的姑娘是不是跟你在家里睡了一宿,然后今天早上才离开的?” 见怎么都逃避不了了,易珩唯有抬起手腕揉了揉发疼的额头。 “妈,你从哪里听来的谣言?” “谣言?”她冷哼一声,“这可是家里佣人亲眼所见的,难道还有假?” “指不定是家里的佣人嚼舌根而已。” “那么,你这是要我直接把陆家的姑娘喊过来跟你对峙?” 陆雅是万万不能喊过来的,若是喊了过来,估计一切就得露馅了。 易珩的眉头是蹙得更紧了些,他是怎么都没想到,昨晚晚上的事,这么快就被母亲知道了,不过也难怪,俞家也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家里的佣人看到了肯定会跟她说的,这一切,是他太不小心了。 不过,既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他也明白隐瞒下去根本不是办法,按照母亲的性子,她是肯定要把事情弄清楚不可的,这种事也不是什么好事,总不能弄得满城风雨吧? 他已经对不起陆雅了,更不能坏了她的名声。 “妈,你别这样。” 俞歆看着他,她也到这个岁数了,有一些事,自然是瞒不过她的眼睛的。 “所以,昨天夜里陆家的姑娘真的住家里了?你跟她……难不成……” 易珩没有回答,但也代表了默认。 俞歆是整个人都傻了,从一开始,她就很喜欢陆雅这个姑娘,也曾经想要撮合他们,可到头来,儿子不喜欢,她也就不勉强了。 但是,当她放弃了,如今却来告诉她,她的宝贝儿子跟人家陆家的姑娘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 这让她如何是好? 她是一个女人,自然知道清白对一个女人来说到底有多重要,她不知道易珩和陆雅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但是,儿子睡了人家姑娘,这是铁一般的事实。 既然碰了人家姑娘,负责任是必须的,这是一个男人该有的担当。 所以,她不假思索就把自己的决定说出了口。 “改天我会抽个时间,让医生让我暂时出院,然后,你跟我一块到陆家去提亲。” 闻言,易珩的脸色煞白,他就猜到,当母亲得知了那样的事情后肯定会做出这样的一个决定来,就是因为猜到,所以在一开始,他就压根没打算跟母亲提起这事的。 怎么都没想,有些事是怎么都瞒不过的。 “妈,我和陆雅不是你想的那样。” 听见这话,俞歆是整个脸色都变了。 “不是那样,那是怎样?你敢说你没碰人家陆雅吗?你是一个男人,你碰了人家姑娘,占了人家的清白,那么,你就得负责!” “我不爱陆雅……” “你不爱她,那你在最开始的时候就应该管住你的下半身!事到如今,你还想说些什么?还想掩饰些什么?还是说,你要把你自己曾经做过的事通通当做没发生过一样抹掉?” 易珩张了张嘴,半晌以后,才吐出“不是”两个字。 俞歆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些。 “做人要有责任心,你碰了人家姑娘,你占了人家的清白,那么,你就该对人家姑娘负责,你就该为你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别人家的儿子是怎样的我不管,但我俞歆的儿子,绝对不能成为那样没有责任的人。” 俞歆已经把话撂在这了,他再多说些什么,都只会让她更生气,更何况,她也说得没错,他是碰了人家姑娘,那么,自然而然的,就该对人家负责。 这是不争的事实,也是他不得不承认的事实。 易珩觉得是头疼极了,本来想要隐瞒下来的事,以这样的方式被揭穿,是他怎么都意料不到的。 可是事到如今,是根本没有其他办法可行了,但是,要他娶了陆雅,他又过不了自己的那一关。 所以,他只剩下一个办法了。 “妈,你给我时间,好不好?” 俞歆看了他一眼,虽然心里也明白,儿子这不过是在拖延时间,可也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第三百八十八章 那么,如果我要你把她肚子里 “好,我给你时间考虑,但我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于她而言,娶陆雅是必须的,这是一个男人该有的担当,倘若易珩的心里当真没有陆雅,那么就如同她所说的那般,在一开始的时候他就应该管住自己的下半身,不要占了人家的清白。 既然占了人家的清白,就不要没脸没皮的认为那是人家的错,自己一点责任都没有,更应该对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 …… 午饭过后,唐心慈打了一个呵欠,便躺在病床上呼呼大睡。 巩眠付瞥了她一眼,轻手轻脚地推开病房门走了出去。 他给老白打了通电话,叮嘱了一些事情,临了,他又问起了关于南楼那边的情况,老白说,江沅昨天离开医院后就回到南楼把属于自己的东西都带走了。 他没有说话,挂上电话后并没有立即进去,反而站在门口拿出了烟盒。 香烟点燃后夹在两指之间,他并不急着抽,而是抿着薄唇倚在墙边,下巴的曲线紧绷。 所有的事情,虽然他早就心里有数,可是若不是那一天唐心慈突然跑到南楼去,恐怕,还不至于这么快变成现在这样。 就如同他所说的那般,从一开始,他就是带着目的性接近江沅的。 他也明白,终有一天,他会让江沅高高的摔下来,所以这一切都是意料之内,区别只在于提前了些许。 但为什么,他此刻的心情会这么烦躁? 他不过跟江沅相处了大半年的时间罢了,而跟唐心慈在一起已经很多年了,他的心……不可能落在江沅那里。 他是真的说不清自己这一刻的心情到底是从何而来,他只能告诉自己,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习惯吧?他习惯了过去的大半年里有江沅一直在身边,等到日子渐渐过去,这种可笑的习惯理所当然就会消去。 他告诉自己,他不曾爱过江沅,自然也谈不上什么舍不得。 抽了几根烟,他这才推开门走进病房,坐在旁边沙发上用笔记本电脑来处理公事。 大概过去一个多钟头,唐心慈终于醒过来了。 睡了一觉,唐心慈的精神好了许多,脸颊红润润的,坐在病床上翻阅着手里的杂志。 突地,她指着杂志里的某一页撇过脸来看着他。 “眠付,你看,这是我们以前曾经去过的地方呢!” 闻言,巩眠付放下搁腿上的笔记本电脑,起身走到床边。 唐心慈所指的是杂志里刊登的一处属于安城的风景,他清楚地记得,那是两年前的事情了。 远离都市的繁闹,有的,只是属于大自然的宁静,还记得那时候过去,光是爬到山顶已经气喘吁吁了,更别说是欣赏风景。 但是,唐心慈却仍然记得那时印于自己瞳孔里的美丽。 “看上去改变了不少呢,我们那时候去这地方还没开发,瞧这照片,游客好多,跟我印象中的似乎已经有些不一样了。” 毕竟过去了两年。 这句话,巩眠付没有说出口,只是顺着她的手将目光投驻在那张照片上。 他与唐心慈有过一段过去,自然有些记忆是没有办法放下的。 他最困难的时候,是她陪着他走过来的,他感激她,也曾经珍惜她,只是…… 唐心慈仍在不停地说着,看着照片的眼里有着憧憬以及对过去的怀念。 而他,不再吭声,然,心情难免沉重。 对唐心慈,不管是两年前还是现在,他都不可能撒手不管。 巩眠付随意的说了几句,就借口说要出去抽根烟,她也由着他去,只是过了很久,都没见他回来,她便忍不住下了床,想要到外面去找他。 找了许久,才见到他站在一处玻璃窗前。 唐心慈看到的,就是他一副失神的站在那里。 她的步伐微顿,她在他身边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时间了,他的一举一动,没有人比她还要清楚了,就连他现在的心中所想,她也能猜到大概。 她走上前,手扶住了他的臂膀,他回过神,转头看了她一眼。 唐心慈尽可能地让自己勾起一笑。 “你告诉我,你在想什么?” 他不吭声,她垂下了眼帘。 “你是在想那个江沅吧?” 这是他不愿面对的问题,他转身走到了边上的长椅前坐下,双腿叠在了一起。 从烟盒里拿出一根烟点燃,他狠吸了一口,怎么都道不清,心底的那股烦躁究竟从何而来。 “心慈,我不想谈这件事。” 是不想谈?还是不愿意谈? 唐心慈没有问出口,她只是走到他的旁边坐了下来。 “那么,就来谈谈我们的事吧!那个江沅已经离开了,所有的事情都已经说出来了,是不是代表着,我们就能像以前那样在一起了?” 她需要一个回答,一个能让她安心下来的回答。 白色的烟雾弥漫住了眼前的视线,对于她的问题,他没有第一时间回话,而是沉默了良久,才缓缓地开口。 “心慈,你想要什么,我都能满足你。” 她的心往下坠,就连嘴角的笑也开始变得僵硬。 “那么,如果我要你把她肚子里的孩子打掉呢?” 仅此一句话,她便轻易地发现,他的眉头顿时紧蹙在了一起。 她抬起头,对上了他的眼。 “你忘了你跟她的开始,究竟是因为什么了吗?如今,她已经走了,难不成你要让她把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那我呢?你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你要我忍受我爱的男人与别的女人共同拥有过一个孩子吗?” 他和江沅的孩子…… 男人阖了阖眼,其实,唐心慈说的话是对的,既然他和江沅的事已经结束了,那么,自然而然,那个孩子留不得。 他对江沅既然谈不上爱,孩子也不应该存活。 只是他依稀记得那一次,无意间的惊鸿一眼…… 从此,那个女人的身影就印在了他的脑子里。 “心慈,我不会再与她有任何关联。” 然而,他的这一句话,却不能让她满足。 她放在腿上的手逐渐握成了拳头,不会跟江沅有任何的关联,但他却没有说,他会让她打掉那个孩子。 第三百八十九章 巩眠付,我就只剩下这个孩子 其实对她来说,江沅一天存在在安城,她的心就一天觉得不安。 她不允许任何有可能的威胁存在,而江沅,就是一个无法忽视的威胁。 “那么,你就记得你今天跟我说过的话。” 唐心慈站起身来,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我有些累了,想到里头的休息室去休息。至于那个孩子,你自己考虑吧!” “如果,你心里还有我的话。” 她没等他回话,就抬步走到门前,把门拉开。 可是,她却没有走到床边,反倒是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拿出了手机拨通了一串号码。 吩咐了几句,她便挂断了电话,随后,她抬起头看着那紧闭的房门,握着手机的手慢慢收紧。 “眠付,你别怪我,我也是在捍卫我的爱情……我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来抢夺我的爱情,谁敢跟我抢,我就要那个人死无葬身之地……” 外头,巩眠付许久都没有动,直到指尖的烟头灼伤了指头,他才将烟拧灭。 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他看着那窗外的阳光,心底的一个决定慢慢成形。 …… 江沅在曾晓晓家住了几天,这毕竟不是自己的家,哪怕曾晓晓根本不在意她住在这,可她终究还是会有些不好意思。 因为有易珩的帮忙,她找到了一处不错的地方,虽然有些偏僻,但是铺租很便宜,稍微装修一下,就能用了。 离开了巩家,她就必须为自己考虑,首先,便是得养活自己。 她已经决定,要把这里改造成一个小小的店铺,卖一些小物品,楼上的话还可以住人,着实方便得很。 只是很多事情,都必须亲力亲为,幸好,看样子也不需要花费太久的时间。 中途去了一趟商场,她买了不少的东西,打算囤在冰箱里,这样一来,自己忙碌起来的时候,也不至于饿到肚子。 车子驶前住宅区,停好了车以后,她便打开车门下车。 正要到后座去拿东西,没想,余光一瞥,竟然瞥见了那不远处停靠的一台黑色pagani。 她的动作一僵,这台车子,她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了。 果然在下一秒,驾驶座的门被打开。 男人从车上下来,径自向着她这个方向走来。 江沅直起身子,她蹙起了眉头,尽量敛去心底的思绪,看着他在自己的面前站定。 “你来做什么?” 她的声音很淡,她认为,早在那日以后,两人便没了关系。 可是为什么,他今天却来了? 巩眠付的脸上没有半点的表情,他深深地看着她,也没有吭声,下一秒,他是直接拽着她往自己的车旁走去。 她往前跄踉了几步,几乎小跑才能跟上他的步伐。 他将她塞进副驾驶座,随后自己便也坐进来,启动车子滑出住宅区。 她抿着唇坐在那,她不认为,两人之间还有见面的必要。 “你想带我去哪?你停车,我要下去。” 但是,不管她说些什么,身侧的这个男人却是连半点的反应都没有。 他直直地望着前方,修长的手就放在方向盘上,从她的这个角度望过去,只能看见他紧绷的下巴曲线。 他不说话,也不愿意停车,她自然也不可能擅自打开门跳下去,因此,她干脆便也缄默了下来,反正,当目的地到了,车子就会停下来了。 在这期间,她想了无数的可能。 当黑色pagani停在了医院门口时,她的身子是猛地僵住。 她怎么都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 男人打开车门下车,她却坐在那里,始终不敢动弹。 一个不太可能的想法顿生心头,她放在腿上的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他直接就走到了她这边,打开车把她给扯下来。 她不敢往前迈步,只是顿在那里,仰起头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巩眠付的薄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直线,对于她的问题,他只是将目光慢慢挪下,落在了她平坦的小腹上。 仅仅一眼,就让她心凉了遍。 她往后退了一步,他却不允许她逃避,连拖带拽地把她给带进了医院,甚至向着妇科而去。 那长长的走廊尽头,医生和护士都已经等候在那里了。 他的手在空中虚点了一下,医生和护士意会,便有几人首先走进身后的手术室做准备。 江沅的脸色煞白,这样的一个地方,这样的一个情景,她怎么可能会猜想不出即将发生什么事? “我不要进去!” 她说什么都不肯往前走,手紧紧地抓着墙。 男人就站在她的面前,声音里透着丝丝的冷意。 “进去!” “我不要!” 她拼了命地摇头,即便手间都已经泛了青筋,她却是说什么都不肯撒手。 “你不能这么做!” 他望着她依然平坦的小腹,唇角抿着。 “我为什么不能?” 他也丝毫不在意自己的话,对她来说是多么残忍,便直接说了出口。 “江沅,这是我的孩子,我有权利决定它是留下来还是打掉。” 她摇头,声音里几近带着几分的哀求。 “这也是我的孩子啊!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那么这个孩子也就与你无关了,你没有权利对我做出这种事!” 她是怎么都料想不到,会发生今天这样的事。 既然对他来说她什么都不是,,那么,他现在又凭什么要来剥夺她孩子的性命? 这种事,她是说什么都不肯答应。 男人的态度强硬,她咬着下唇,嗓音有着沙哑。 “巩眠付,我就只剩下这个孩子了。” 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没有家,没有爱情,如今,要她连孩子都得失去,她没办法,真的没办法。 唯有这个孩子,她是铁了心要保住。 然而,他却是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 他就站在她的面前,给她的感觉,竟是那般的遥不可及。 “你觉得,我会让你留下我的孩子么?” 他一字一句,说得是格外的清楚。 “这个孩子不能留,我不可能让你生下我的孩子。” 她的身子猛地僵住,嘴角不自觉地溢出了一抹苦笑。 第三百九十章 你果然没有爱过我啊,哪怕连一 原来,他竟是连一分一毫都没对她有过感情吗?所以,现在才能这样面无表情地要打掉他们的孩子? “江沅,你想把这个孩子生下来,然后拿来威胁我么?” 她摇头,她根本就没那么想过,她只是单纯地想要把孩子生下来,想要当作自己的……一个缅怀。 可是,很显然的,他连这么点机会都不愿意给她。 他向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随即,几名护士上前,分别擒住了她的手,强行地架着她往手术室的方向走去。 她拼命地挣扎,却是怎么都敌不过这几个人的力气。 她看着他,他的身影逐渐在她的眼眶之中变得模糊。 她几近歇斯底里地朝他大喊。 “巩眠付!就当我求你还不行么?我求你,让我把这个孩子留下来!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我就只剩下这个孩子了……你为什么要这么残忍,要把我唯一的奢望都要剥夺掉?” 他没有说话,只是站在那里,脸上没有半点的表情。 “巩眠付,不要打掉我的孩子……我会恨你的……我会恨你的啊……” 当手术室即将在眼前合上前,她隐隐约约的,听见他的声音从门缝外飘了进来。 “那么,你就恨我吧!” 这一句话,彻底掩埋了她所有的希望。 那扇门阖上,彻底地隔成了两个世界。 男人抬起头,看着手术室门口的那盏红灯亮起,身子往后,靠在了墙上。 他长吁了一口气,随后,抬步推开了旁边的一间房间。 这间房间内,有一部供以手术直播的机器,他就坐在那机器前,看着直播视频里的每一幕。 他没有偏开目光,对他来说,这台手术跟普通的手术是没有任何区别的,只是,他那放在旁边紧握的手,却透露出了他此刻的心情。 手术室内,她平躺在手术台上,双腿架开,当那冰冷的仪器伸进她的体内时,她绝望地阖上了眼。 泪,从眼角溢出,打湿了枕头。 这是她的孩子,可是,她却连留住的能力都没有,就这么地被剥夺掉。 原本她还在想,她要为了这个孩子,好好地工作,好好地赚钱,等到这个孩子出生,她要给这个孩子最好的生活,要给这个孩子双倍的母爱。 但她连这个机会都失去了。 她甚至来不及听见这个孩子喊自己一声妈妈。 江沅不知道这个手术进行了多久。 当她身上的麻醉药力褪去,她跌跌撞撞地跑出手术室。 抬起头时,那个男人的身影依稀就在眼前。 她咬着下唇,没有丝毫的犹豫,她便走过去扬起手甩了他一巴掌。 “啪”的一声很响,几乎在这长长的走廊上回荡不已。 手掌心火辣辣地痛,他的脸,被她打偏至一边,然而,她却觉得内心的怒火仍然无法完全发泄出来。 “巩眠付,我恨你。” 她是咬牙切齿地憋出了这一句话,那望着他的眼神,恨不得能把他撕成两半。 男人慢慢地扭过头来,他不管自己被打痛了的脸颊,只是抿着唇面无表情地对上她的眼。 “尽管恨我吧!” 她垂放的手紧攥成了拳头,她不知道,为什么他要把她逼到这样的地步,为什么他要残忍地连她唯一的念想也要拿走? 那是她的孩子啊!活生生地存在在她的身体里面的啊! “你果然没有爱过我啊,哪怕连一分连一秒,都没有过。” 她的嘴一张一合,即便是到了这个时候,她还是将自己的伤口再一次撕开。 “如果你有爱过我,你根本就不会连我的孩子都要拿走。” 她是真的认清了,真的不抱任何希望了,如果这段爱情,在一开始就不该存在,那么这一刻,她愿意抛弃。 她不想再傻傻地爱下去了,那样,太累了。 “巩眠付,你知道吗?我曾经爱过你。” 他的后背一僵,她放任他的身影在她的瞳孔中,慢慢地变得模糊,变得缥缈。 “这么久以来,我从来都没有这样爱过一个人,你是唯一的一个,这段婚姻,我也曾经想过要跟你长长久久……” 她没再继续说下去。 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她抬起手抹掉,让自己不至于太过狼狈。 “可是从这一刻开始,我恨你,真的好恨你。” 她看着他的脸,所说出口的话,也是对于她自己而说的。 她在提醒着自己,面前的这个男人,她招惹不起,也不想再招惹了。 如果过去是一场错误,那么这一场错误,都该是时候结束了。 江沅大步地越过他,跌跌撞撞地往出口的方向走去。 在她擦肩而过时,他下意识地想要伸出手去抓住她,可手伸至了半途,却猛地顿住。 他忘了,现在的这个时候,他没有资格留住她。 她的痛苦,是他给的;她的孩子,是他剥夺的。 他只能转过身,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始终不肯收回目光。 她的那些话,不断地在耳边回荡,他的喉咙就好像有什么卡在了里面,上不去,也下不来。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听见她对他说这一番话。 他捂住眼睛,身子顺着墙壁滑落,最后,他蹲在那里,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一样。 …… 江沅走出医院,她是被巩眠付给带过来的,因此,她便只能靠着人行道往前走,也没有要打车的打算。 她望着前方,路上人来人往,她却好像失去了方向似的,根本就不知道,从今往后,还有什么是能够支撑着她走下去的。 孩子,已经没了。 她的手落在了依旧平坦的小腹上,这个孩子,来得突然,走得也突然,给别人的感觉,就好像不曾存在过。 可是,她却明白,这个孩子就算不在了,依然会存在在她的心里。 她不可能忘得了。 擦肩而过的路人,每个人都是脚步匆匆,似是赶着要回家。 夜幕逐渐开始降临,她看着那些霓红灯,每个人都有家,那么,她的家呢,她的家又在哪里? 江沅足足把自己关在家里一个多月,而这一个多月里,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了。 第三百九十一章 恐怕往后,你怀孕的几率会有 几乎是一夜之间,接连不断的八卦占据着各大报纸杂志的头条,先是巩眠付与她其实并没有登记,不是真实的夫妻,后是巩眠付即将在这个月月底与相恋多年的女友唐心慈共结连理。 周遭的人都在议论这些事情,哪怕她再怎么封住耳朵,都无法阻挡这一个又一个的消息。 曾晓晓自然是看到了相关的新闻,经常会在下班以后或者是休假的时候过来探望她,可是每一次见她,她都比上一次消瘦了许多,便开始不停的想让她多吃东西。 然而,曾晓晓不知道的是,哪怕她每次当着她的面吃了不少的东西,可是等她一走,她便抱着马桶吐个不停。 有时候,就连江沅都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她的身体似乎抗拒着任何的食物,所以,她才会像上了瘾似的不停的呕吐,好像要把肚子里所有的东西都吐出来。 打掉了孩子,向来都是到了一定的日子,就得回到医院重新检查一遍,看看自己的身体有没有什么大问题。 所以,她随意找了间医院,做了相关的检查。 流产以后,她每个月该来的这一次竟然延长了好一段时间,差不多大半个月的时间才终于完了,她明白,这不是什么好的现象,所以也不敢马虎。 做完了所有的检查,她便回到了医生的诊室,没一会儿,那些报告就传到了医生的手里,医生翻开了一遍,随即眉头不由得紧蹙。 “江小姐,你的情况有些糟糕……” 闻言,她的心是猛地沉进了谷底。 “医生,我的身子出了什么问题了?” 医生把报告放下来,长叹了一口气。 “这一次的流产,对你的身体造成了很大的影响……你的身子骨不太好,这一次流产,影响了输卵管……我也不怕跟你说,恐怕往后,你怀孕的几率会有些低。” 在一瞬间,她感觉有一种冷从脚底冒升,传至了四肢百骇。 冷,冷彻心扉。 可她不甘心,心情忐忑地看着医生。 “这不可能啊……你说,怀孕的几率会有点低,那么,是有多低。” “百分之一。” 这样的一个几率,几近是将她打进了地狱里。 她坐在那里,脑子里是空白一遍。 百分之一的几率,就等同于说,她以后都不能生育了。 这种结果,要她怎么接受? 不,她接受不了,真的接受不了。 手在不停地发抖,她抬起头,迫切地望着医生,带着几分哀求。 “医生?你一定是在骗我的,对不对?不过是失去了一个孩子而已,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就往后都不能生育了呢?” 她忍不住伸出手去抓住她,那医生也是见惯了这种场面的,自然知道这种事情对一个女人来说,究竟是多么残酷的事。 但是她没有办法,唯有耐下性子好生地劝。 “江小姐,你要往好处想,这也不算是没有希望啊!虽然百分之一的希望还是有点小……” 医生说了好多的话,可她是连半句都听不进去。 百分之一,这叫希望么?那么渺茫的希望,几乎可以扼杀掉所有的可能性。 她甚至无法想象这之后她要怎么过下去。 曾经她以为,一路走过来的那些悲痛她都忍了,她也相信,只要自己保持微笑,保持打不败的心,那么,再大的困难再难过的坎,她都能迈过去。 可如今,这样的一个坎,让她怎么迈? 生育,本该是每个女人都有的,上天却要活生生地从她身上剥夺掉。 她的这辈子,连孩子都不可能会有了。 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她像失了魂似的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地走了出去。 医生张了张嘴,很多话明明到了嘴边,却是怎么都说不出来。 半晌以后,手机响了,她看了眼屏幕,谨慎地接了起来。 “是……我已经按照你的吩咐跟江小姐说了她以后都无法生育……是的……那……那你也得遵守你的承诺,那一笔救命钱我马上就要,我儿子还在医院等着……” 外头的天,有些冷意。 她走到路边,马路上的车很少,路过的陌生人擦肩而过,不小心撞到了她,低声地说了句抱歉以后便继续往前走。 她却像丝毫都没有感觉般,抬起头看着灰沉沉的天空。 几台车在面前开过,旁边有不少的人在低语,说是这样的天了竟然还有人办喜事。 她望过去,那是几台普通的轿车,最前头的那一台被装饰成了花车,在大道上开过,炫耀着专属于他们的幸福。 因为路滑,车子开得很慢,她便也看得很清楚。 她看着那些车渐渐驶远,随后,她翻开皮包,从里面拿出了一封请帖。 在那里头,写着婚宴的地址还有新郎新娘的名字。 巩眠付和唐心慈。 这是她前几天收到的,就放在了她家门口,她出去的时候,只见到这请帖,人影是连一个都没见着。 她不知道,这请帖究竟是巩眠付让人送来的,还是唐心慈让人送来的。 对于这两个人的婚礼,她本来是不打算过去的,可是这会儿,她却鬼使神差地拦下了一台空的计程车,向司机报了婚宴的地址。 江沅来到婚礼场所时,婚礼正刚刚开始。 她就站在会场的门口,从她这个角度望过去,可以清楚地看见那两抹紧紧相依违的身影。 会场被布置得很温馨,周遭都是以暖色系为主,一路的花瓣蜿蜒地从门口到台上,柔和的音乐在耳边响起。 那么多的宾客,纷纷鼓掌祝贺,而台上的那两抹身影,印在她的瞳孔之中,几乎要把她的心给撕成碎片。 唐心慈身上一袭白色曳尾长婚纱,而巩眠付则是穿着黑色的礼服,这一黑一白向来都是绝配。 主持人在台上不断地说着话,借此来活跃气氛。 场内的热闹,与场外的冷清,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江沅的手中甚至还攥着那份终生不孕的报告单子,那紧紧握住的拳头,指甲早就戳穿纸张陷在了掌心的血肉内。 第三百九十二章 他结束了,只是她没有办法走 医生的那些话不断地回荡在耳边,她不懂,真的不懂,为什么才不过是一次失去孩子,她就连做母亲的资格都失去了。 而她唯一的一个孩子,是巩眠付给剥夺掉的。 她恨他,真的很恨很恨他,这种恨,在今天是特别的明显,从她知道自己以后再也不能孕育孩子时,更加强烈。 她曾经那般爱着这个男人,可是他呢?在他的心里,她究竟算是什么? 她知道他们的开始并不像普通的夫妻,如果他从来都没对她投入过感情,那么,为什么还要给她那么多的希望?为什么还要在接下来的那段日子里,给她不曾拥有过的幸福快乐? 如果他从来没有那般待她好,她根本就不会任由自己的心从此沉沦下去。 或许,巩眠付根本就没有错,错的人是她。 巩眠付没有给过她任何的希望,甚至没有给过她一句承诺,是她不由自主地爱上,开始贪婪地想要得到更多。 所以,当他拥着别的女人出现,她心如刀割,却忘了他不曾说过他爱她。 这份爱情,终究是她奢求了,一开始的不纯粹,牵引出的之后的结果,都是在所难免的,不该有的婚姻与爱情,理所当然要适时地结束。 他结束了,只是她没有办法走出来。 …… “那个时候,我们只有那一场婚礼,恐怕,当时你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吧,更别说是蜜月什么的了,现在,我想一一补回来,我不想让你觉得我们的婚姻处处充满了遗憾。” …… “等过段时间,我们就去别的地方旅游吧?你想去哪里?米兰?荷兰?马尔代夫?要不,我们都去了吧!这么久了,我都没怎么好好陪过你,我已经把工作交代好了,这一次,我要陪着你去你想去的地方,跟你看世界每个角落的日出日落。” …… “等这个孩子出生以后,我们还要生一个孩子,我想要一男一女,刚好可以凑个‘好’字。最好,是先生儿子再生女儿,因为这样的话哥哥可以带着妹妹,如果你觉得还不够,我们就继续生,干脆就生一支足球队好了。” …… “你如果是母猪的话,那我就是公猪了,其实,做母猪也没什么不好的,吃吃睡睡吃吃,每天懒着,只管让我宠溺着就好。” …… 江沅觉得,自己的头好像要炸裂一样,痛得难受,豆大的汗珠从额头冒出来,全身也不住地在打颤。 随即,她的身子猛地往下坠。 一道破碎的声音勾回了她混乱的思绪。 连同着的,还有一句关切的询问。 “小姐,你没事吧?” 她混沌地睁开眼,首先印入眼帘的,是一张陌生的脸,看上去,应该是这酒店的服务员。 她摇了摇头,那服务员见她没事,便走开了。 隐约感觉到有灼热的视线照射过来,她下意识地抬起头,男人的脸在眼前一晃而过。 遥远的距离,他却能轻易地发现她,并将目光投驻在她的身上。 她顿住了动作,突然觉得,自己此时的存在就好像是一个笑话。 今天,是他和唐心慈的大喜之日。 这一个地方,她本不该来,如果她还想保住仅有的尊严的话,她根本不应该出现。 可是,她却鬼使神差地来了。 她以为她能在没有人发现的情况下全身而退,很显然的,她高估了自己。 即便会场内的人根本就没有发现会场外这突发的小插曲,但是,他却发现了。 而他直射过来的目光,即便没有任何的温度,却足以将她打进冰窖。 江沅觉得,自己这一刻是前所未有的狼狈,她连忙站起身来,再也不敢看他一眼,便往门口跌跌撞撞地走去。 巩眠付并不知道,这是他最后一次见她。 唐心慈发现他的不专心时,只来得及看见那一抹狼狈窜逃的身影。 她的眉头下意识地蹙了起来,而后似是想起了什么,又蓦然松开。 她的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了一抹向上扬起的弧度,对她来说,江沅已经没有任何的威胁了,巩眠付对待江沅的冷淡,正是她所满意的。 而经过了今日,木已成舟,纵使江沅有三头六臂,也没办法在她和巩眠付之间兴风起浪。 巩眠付是她的丈夫,他与江沅已经没有半点的关系。 就算今天这样的日子,江沅来了又怎么样? 到头来,还不是像刚才那样,只能狼狈窜逃? 终究,不过是一个下堂妇而已。 其实仔细想想,她今天过来也好,让她亲眼目睹她与巩眠付的幸福,也算是没白费了她特地让人把请帖送过去的心思。 她就是想要让江沅好好看清楚,只有她唐心慈,才是配得上站在巩眠付身旁的。 而江沅,不过是玩了即弃的玩具。 …… 江沅撩起裙,奔跑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她一味地跑,即使已然气喘吁吁,仍是不肯停下来。 她以为,伤得越重,那么痊愈得才会越快。 可到底,她还是把自己给伤了个彻底。 他以那样的姿态闯进她的生活,终究,以这样决裂的方式结束。 好不容易停下来,她远远地看见有一台空的计程车朝着这边驶过来,便立即扬起手拦下。 拉开车门坐了进去,江沅向司机报了个地址,随即便拿出了手机。 她给曾晓晓发了条短信,那一头,曾晓晓知道今天是巩眠付与唐心慈结婚的日子,深怕她心里会难过,便开口邀约她明天晚上一起去吃个饭。 江沅答应了下来。 她没有告诉她今天去了婚礼现场的事,曾晓晓对她极好,就是因为这份好,有些事情,她才不愿意让她过于插手,她也并不想这般麻烦她,她自己的事,她自己还是能解决掉的。 她当然也知道,曾晓晓是为了她好。 江沅完了短信,便将手机重新放回了包包里,一抬头,看着窗外飞逝而过的风景,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 良久以后她才反应过来,这并不是回家的路啊! 她立即望向了司机,语气里夹杂着不快。 第三百九十三章 危机,无法逃脱 “大哥,这跟我要去的目的地是相反的吧?你不要以为我不认识路,就带着我兜圈子啊!” 她是以为,这司机认定她不认识安城的路,所以故意兜圈子多讹她一点钱。 但是,当她发现,不管她说些什么,这司机仍是不作任何回应的时候,她隐约察觉到了有什么不对。 她看着窗外越来越陌生的街景,似乎,是向着更远的郊外而去的,她不禁有些慌乱。 可是,她强行压下了,不让前面的人发现分毫。 “我在跟你说话你听见了吗?你给我停下车来!我要下车!” 她说到嘴巴都干了,这人仍是不减速度,反倒有几分像是踩下了油门的感觉。 她的心里更慌了几分,如果,到了这种地步她还看不出来的话,那么她就是一个傻子了。 她的手抓紧了车门把手,她使劲地推,仍是推不开,看来,是这司机在前头上了锁,显然就是让她连跳车的机会都没有。 而车窗也是关得牢牢的,连砸开的可能都没有。 江沅知道自己摊上事了,手慢慢地伸向了包包内,想偷偷地拿出手机来报警。 可是,她才刚摸到了手机,前头的人便眼尖地发现了,用力地转动方向盘,车子立即就犹如漂移一般拐了起来。 她的身子收势不及,跌倒了一边,包包也随之离开了手。 大半个钟头以后,车子停在了一处极为荒凉的地方。 待车子稳了下来,她忙不迭想去拿,没想,却被这个人给抢先了一步。 这人把她的包包丢了出去,随即,下车绕到后头,打开车门硬生生地将她拖下车。 她使劲地挣扎,却始终无法挣脱,只能被迫地往前跄踉,好几次都险些跌倒在地上。 这男人直接就把她拽到了路边,一松手,她整个人都软瘫在地。 江沅这才发现,在这个时候旁边突然又走出了几个人,而这个地方甚少有人烟,即使是路边,连路灯都没有,一到晚上,就漆黑得好像另一个世界一样。 她用手肘支撑起身子,仰起头看着他们。 刚才没有发现,这把她带来这里的司机竟然是戴了一个口罩,身上穿了一件外套,甚至是还戴着帽子,那双眼睛闪烁着异光,仅仅一瞥,便让她不由得提起了心眼。 她从未料过自己会遇到这种事情,如果她到现在还认为是普见的遇劫事件,那么,在听见他们接下来的话后,她终于明白事情并非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 “你就是江沅吧?” 她绷紧了身子,这个男人,知道她的名字,也知道她是谁。这就代表着,这件事不是突然,而是故意的。 有人故意找来了这个人,而她这会儿的事,也是早有预谋的! 有人想要加害于她! 得知这样的一个信息,江沅的心不由得坠进了谷地。 如果只是普通的抢劫事件,起码她还有几分自信能够逃脱。 可是现在,这个人是冲着她而来的,又岂会给她机会离开? 她不知道究竟是谁想要对她做些什么事,她握紧了拳头,声音冷冽。 “你们是谁?听了谁的命令把我带来这里的?” 其中一人哈哈大笑起来,语气中带着不屑。 “你以为我会告诉你这些么?你真是太天真了!” 看着这些人的嘴脸,再看着周遭静无一人的氛围,她咬了咬唇,不管怎么样,她都得想尽办法逃离。 因此,她试图开口。 “我知道你们不会告诉我,但那也无妨。我只是想跟你们打个商量,那人给你们多少钱,我给你们一倍或者两倍,你们放我走,这样行不行?” 男子挑了挑眉,似乎显然很是意外。 “你这女人还真是够特别的,谁人遇到这种事,不是大哭大闹的?而你,竟然这么脸色平静地跟我谈交易?” 江沅其实心里是害怕极了。 这样的一个地方,如果她出了什么事,肯定是没有人知道的,她也没办法向任何人求助,她唯一能依赖的,就只有自己了。 她必须马上离开这个地方,她能想到的,就是跟这些人谈判。 指不定,这些人只为钱财,那么,自然会答应这笔划算的交易。 “怎么样?如果一倍两倍的价格还不能满足你们,那你们即管开个价,无论是什么价格,我都能满足你们。” 男子嘴边的笑意更深了些,似乎是觉得她有意思极了。 “无论什么价格?哟,看来你还挺有钱的吧?” “你考虑得怎么样?” 男子意味尤长地瞅着她。 “说起来,这还真是一个划算的交易呢!毕竟,出来干这种事,都是为了钱财。有人愿意给出高价格,我自然是高兴的……” 听到这里,她的心随之一松。 然而,他接下来的话,却又将她活生生地打至了谷底。 “但是,做这一行的,得讲义气。无论谁给的价格高,都得完成雇主的要求,这样才能接下一单的生意。” 当他说出这么一句,江沅立即便爬起身来,想要逃跑。 可是,男子又怎么可能让她如此轻易地就跑掉? 她没跑几步,他便追了上来,直接就把她拽到了地上,下一秒,便狠狠地甩了她一巴掌。 血腥味盈满口腔,她挣扎着想起来,他一脚踩住了她的后背,拳头犹如暴雨般落地,痛得让她禁不住大叫了起来。 只是,无论她怎么喊,四周还是一个人影都没有。 江沅被他打得头昏脑胀的,突地,耳边响起了衣帛被撕裂的声音,胸口一凉,她立即回过神来,男子的眼睛里闪烁着贪婪的光。 “这身材,不碰的话真是吃亏了啊……” 她倒吸了一口气,抬起脚去踢,没想,还真被她给踢开了。 她连忙重新爬起来,忍痛想要跑。 男子大概是被她那一踢给气红了眼,伸手攥住了她的脚踝,把她拖了回来,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刀。 那刀散发出一种阴寒的冷,她瞪大了眼,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男子的脸狰狞得可怕,他挥动着手里的小刀,血红了眼。 第三百九十四章 如果她还有下一辈子的话……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踢我!?” 她奋力地挣扎,他面目狰狞,手中拿着的刀子散发出一种寒光。 “臭婊子!我让你横!” 话音刚落,那刀子便往下,扎中了她的左手。 他的刀子划过,几乎一瞬间,血汹涌而出,没一会儿,便染红了底下的水泥地。 锥心的痛一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骇,瞬间,江沅的脸煞白一片。 她拼了命地反抗,却怎么都挣不开。 她躺在那,身子不自觉地蜷缩起来,左手汩汩地流着血,看样子应该伤口是挺深的,不然的话,不会流出那么多的血。 就怕,是割到了动脉。 那人似是觉得仍不够,拿着刀子扎了一刀又一刀,把她的左手手掌扎得血肉模糊的一片。 她哆嗦着唇,看着自己血流成柱的手,甚至,她的左手连动弹的力气都没有了。 难道,她今天要就这样死在这里吗? 手已经痛到了几乎近乎麻木。 她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说不出的痛,她怎么都摆脱不了的痛。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这些人把她和押上了一条船,而后,船开出了海。 黑夜中的大海,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只有那隐隐的海浪声,仿如恶魔的声音一般,在耳边一再地回荡。 这是地狱,可怕的地狱。 流血不止的左手早就让她没了大半的力气,她不知道他们到底要做些什么,这大海茫茫的一片,她根本就没处可逃。 两只手,就只剩下右手还能动弹,豆大的汗水从额头上滑落,她忍着痛意,就连嘴唇也变成了白色。 “你们究竟是谁……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似是开到了一个地方,那些人逐步靠近了她。 其中一人走上前,微弯下腰用手攫住了她的下巴。 “来猜猜看吧,我们究竟是谁派来的。” 她根本就猜不出来,血液过多的流失早就让她意识有些糊涂了。 那人仰起头就是一阵大笑,像是上了瘾一般,又狠狠地甩了她一巴掌。 她紧闭着唇,一股血腥味在口腔内蔓延开来。 也不知道是谁,把她给拽了起来,直接就拉到了船尾。 看着似是没有尽头的大海,那海声不断地在耳边响起,还有那风,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咸味,这一切,毫无设防地迎面而来,没有给她一丝喘息的机会。 她似是意识到了什么,双眼不敢置信的瞪大。 “你们……你们想做什么?我求求你们,放了我吧……” 她把话都说尽了,然而,这些人却是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 那一声声的笑声不断地响起,伴随着海浪冲击着船体的声音。 这一刻,她突然觉得,自己无路可逃了。 “你不是想知道是谁派我们来的么?我就告诉你!” 有人开口了,只是,那说出口的话,却足以将她的心彻底撕成碎片。 “派我们来的是,叫巩眠付!” 几乎是这个名字从他们的口中说出,她的脸上就溢出了不敢置信。 巩眠付?这些人,是巩眠付派来的? 这怎么可能? “不,不会的,他不会的……” 她是怎么都不敢相信,那个男人会绝情到这种地步。 那人似是怕她不信,还特地补上了一句。 “为什么不会?你叫江沅是吧?你的存在,防碍到我们巩爷了!唯有你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巩爷心里才会舒坦一些!” 她的脸瞬间刷白,就连身子也在不住地打颤。 究竟是谁说,一夜夫妻百日恩的? 只是这句话,对巩眠付来说,似乎并不是如此的。 江沅阖上了眼,脸上的湿润,她早就不知道是属于自己的眼泪,还是其他的了,她只知道,如果这个世界上有地狱,那么这一刻,对她来说,就是一个地狱。 她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么……希望自己不曾遇见他。 那个男人,一开始给了她虚假的温柔,诱她入局,只为了一个唐心慈,如今,更是要致她于死地。 像他这样的男人,她的爱,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身子,在船沿摇晃,也不知道是谁推了她一把,她的身子往前倾倒,整个人都落进了大海里。 冰冷刺骨的海水迅速地浸透了她的衣服,一个浪头拍过来,她就被推出去好远。 她本就伤得不轻,意识便也逐渐开始模糊了起来。 身体,慢慢地往海的深处下坠,她阖上了眼,如果,如果有下一辈子,那么,她不要再遇见他,也不要再爱上他了…… 如果她还有下一辈子的话…… …… 当易珩接到曾晓晓的电话,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驱车赶到了江沅暂时居住的那个地方,然而,面对的却是一室的空荡。 曾晓晓的脸上布满了着急,见到他终于来了,忍不住拉住了他的手。 “你知道沅沅到底去哪了吗?我昨天跟她发短信约好了今天要一起吃晚饭的,可是我今天找她的时候,是怎么都找不到了,给她打电话,她的手机竟然还关机了,这种事情从来都没有试过,我好怕……好怕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其实,她这么想也是有原因的。 毕竟昨天正是巩眠付和唐心慈结婚的日子,各大报纸杂志的头条几乎都是这件事,甚至,早在之前就已经刊登了,想当然,江沅必定是会看到那些报道的。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怕江沅心里难受,才会给她发短信邀约她今天一起出去吃个晚饭。 怎么都没想到,这才过去一天,江沅就找不着人了。 她现在就怕江沅是接受不了巩眠付与别的女人结婚的事,而做出什么傻事来。 那样的后果,她当真是连想都不敢去想。 易珩的眉头紧皱,自然而然,他也想到了同样的问题。 “你是怎么都联系不上她了吗?” 见她点头,他连忙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下江沅的号码,果真如同她所说的那般,他打过去的时候直接是关机的状态。 听着电话那一头机械性的女声,他的心慢慢的往下沉。 他跟江沅青梅竹马,这么久了,他知道她的手机一直都会保持能打通的状态,绝对不可能关机的。 第三百九十五章 江沅的失踪,并非正常 这样的一个现象,当真不正常。 江沅租下这里的时候,曾今留给了曾晓晓一把备份钥匙,曾晓晓用备份钥匙把门打开,两人在里面找了好久,都没能找到任何痕迹,就连冰箱里都还塞满了不少的菜,而房间内,整洁的床铺明晃晃的表明这个家的主人昨天晚上并没有回来。 易珩让曾晓晓守在这里,他自己驱车去了不少江沅可能会去的地方,想要找寻江沅的踪影。 可是直到破晓,仍是没有半点的消息。 随后,他只能找人去查了监控,这才发现那一天江沅去了趟医院,而从医院出来后,似乎去了一个地方。 而那个地方,竟然就是那一天巩眠付和唐心慈结婚的婚礼现场。 这一个现象,让他难免吃惊。 在这安城之中,几乎没有人不知道巩眠付和唐心慈结婚的,其中也包括他在内,可无论他还是曾晓晓都没想到婚礼当天,江沅会到那个地方去。 是因为还不舍得吗?还是因为放不下? 他无从得知。 那些监控里,江沅是出来后上了一台空的计程车,便没了踪影。 他好不容易得到了这一个讯息,想要透过那计程车去查找关于江沅的消息,这一查才知道,那计程车竟然是套牌车。 也就是说,江沅的失踪,并非正常。 如今,已经过去两天了,这样拖下去,结果不堪设想。 易珩没了法子,坐在车上迟疑了半晌,到底,还是决定向某一个方向而去。 另一边。 关于巩眠付和唐心慈结婚的事,巩老爷子这一次没有再说些什么,也不知道私底下巩眠付到底跟他交谈过什么内容,意料之外的,以前极力反对这件事的巩老爷子竟然答应了下来。 这件事难免让人决定意外。 但更加意外的是,对于江沅肚子里的那个孩子,巩老爷子采取了不管不顾的态度。 南楼内,氛围依旧。 巩眠付坐在饭厅之中,他的手里拿着一份报纸在不停的翻阅着,只是注意力并没有集中在那上头。 坐在对面的唐心慈自然是发现了,她拿着筷子的五指不由得慢慢收紧。 哪怕,她已经跟他结婚了,然而,面前的他仍然给她一种说不出的陌生感。 这种感觉,还是头一回出现在他们之间,他们自小就认识,并且在一起这么长的时间了,从来都不曾这样过。 她曾经因为当年的事情昏迷了两年,所以,当她苏醒过来,神智是恍惚的,以为自己仍然停留在两年前,再后来,她天真的希望他和她可以抹去那空白的两年,就跟以前一样便好。 她是真的拥有那样的一个想法。 可是她不是一个笨蛋,有一些事即便他和她都没有戳穿,她仍然能够感觉得到。 因此,她才会逼着他结婚,逼着他让他的身边久剩下她这么一个女人。 如今她也得到了,按道理说,她应该觉得快乐才对。 为什么,她依旧有一种随时都会失去他的感觉? 莫非,就因为一个出现大半年的江沅吗?但是,江沅已经被她赶走了啊,并且再也不会回来了啊! 唐心慈垂下眼帘,没有人知道,他和她虽然已经举行了婚礼,可新婚夜当天晚上,他被老白拉走了,说是公司发生了什么严重的事,直到今天早上,他才终于回到这南楼来。 也就是说,从她苏醒后开始,他就没有碰过她,纵然,她还是他的新婚妻子。 她在心里告诉自己,没关系,她才刚跟他结婚,她还有大把的时间,她和他会顺利的进行下去的,她和他会白头到老的。 这么多年了,他们好不容易才走到现在,她是绝对不允许再发生任何的差错。 唐心慈想到了什么,抬起头看着坐在对面的男人。 “眠付,你是忙完了吗?那……什么时候我们到民政局去领个证吧?” 听到她的话,男人自报纸间回过神来,淡淡的瞥了她一眼。 “我最近还有些事情,等再过段时间吧!” 她的心一紧,其实从婚礼前,她就想快一些跟他到民政局去领证,成为他名副其实的妻子,然而,他却是有各种的理由拖延着事情。 结果是直到了现在,他和她仍然不算是夫妻。 她不由得在想,如果,他和她一直都没能领到结婚证…… 她不敢再想下去。 唐心慈是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她好不容易才跟他举行了婚礼,理所当然的,她也要成为他真正的妻子。 即便知道江沅已经不会再出现了,但她也要得到这个位置,不让任何人有机可乘。 “眠付,我……” 她正想要说些什么,就在这个时候,门口的方向传来了不少的动静。 她下意识的抬起头望过去,怎么都没想到,竟然来了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身影。 易珩。 唐心慈的瞳孔骤然一缩,就连脸色也彻底变了。 两年前的车祸,她知道是这个人的原因才会造成的,她也一直知道这个人的存在,但实际上,她根本就没见过他,一切的消息,都是在两年后她苏醒过来才得知的。 所以,确凿点来说,这还是她头一回见到他。 她的神经不由得绷得紧紧的,她不知道这易珩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南楼之中,她的第六感告诉她,面前的这个人,来者不善。 自从醒过来以后,她就一再的告诉自己,万万不能再像两年前那样了,哪怕,是要让她不择手段,她也誓死要捍卫自己的位置。 唐心慈偷偷的瞥了旁边的男人一样,率先开了腔。 “这就是易先生吧?” 她的话,意料之内的引起了易珩的注意,他淡淡的望着她,脸上没有半点的表情。 其实很多的事情,不仅仅是她,他也是心知肚明的,哪怕两人在这之前根本就没打过照面,也清楚彼此的存在。 若换着是之前,他铁定会正视这个女人,但是这一刻,他却压根没有这闲工夫。 他直接就走到了巩眠付的面前,脸上的急切是那样的明显。 甚至,他连唐心慈的在场都顾不上了。 “巩眠付,你有没有见过沅沅?” 男人拿着报纸的手一顿,随后,慢吞吞的抬起眼帘。 他的面靥没有半点的表情,易珩根本就琢磨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他稍稍抿唇,有些话就直接说出口了。 “沅沅不见了,我们都联系不上她。” 当他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坐在旁边的唐心慈是差点按耐不住了,她小心翼翼的看着男人的脸色,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恐怕,就只有她才明白自己的心情了吧? 易珩心里是着急得很,他对江沅是再了解不过了,哪怕,这中间隔了两年,但江沅并不是一个会将自己手机关机的人,她总是害怕别人联系不上她,便是一直都会保持着通讯,这突如其来的失联让他有一种说不出的不安。 如果可以,他现在是迫不及待想要把人给找到。 倘若不是实在没了办法,他是绝对不会过来找他的,而此时看到他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他就心里直来气。 他又往前了几步,狠狠的揪住了他的衣领。 “我问你话呢!你回答我啊!” 巩眠付的薄唇紧抿,甩开了他的手,脸上是一贯的面无表情。 “她不见了你跑来我这里做什么?你来问我就能得到你想要的答案?” 易珩气急攻心,正准备对他做些什么,旁边的唐心慈立即挡在了他的面前。 “你想干什么?这里可是南楼,岂是你随意放肆的地方?” 他是丝毫没将唐心慈放在眼里,他只越过他,看着难免紧绷的面部曲线。 “沅沅的手机关机了,这种事情以前从来都没有试过……我们都知道,她昨天到你婚礼上去了,之后就失去了消息……巩眠付,她好歹是你的前妻,难道现在发生这样的事了,你还是无动于衷吗?你还算是个人吗?” 哪怕,巩眠付根本就没有爱过江沅,但相处了大半年的时间,不可能连一丁点的感情都没有吧? 更何况,江沅甚至还曾与他孕育过一个孩子。 他满心期待的以为能够从他的口中得到半点的消息,然而,他终究还是失望了。 巩眠付的目光极冷,淡淡的扫视了他一眼,所说出口的话也是教他心寒至极。 “与其在我这浪费时间,我劝你还不如赶紧去找一找,要是晚了,有什么好歹了,别过来把责任赖在我的身上。” “你!” 易珩是怎么都没想到会听到如此的一番话,他垂放在身体两侧的手禁不住攥成了拳头,他一步步的后退,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 “是我可笑了,我竟然还以为你会尚存一点良知……巩眠付,终有一天你会为你自己的所作所为而感到后悔的!” 第三百九十六章 他不会知道,他永远都等不来 他丢下这话,就转过身大步的离去,很快的,身影就消失在了视线范围内。 直至再也见不到了,唐心慈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样的一个结果,无疑是让她感觉到满意的,在这之前,她还深怕巩眠付对那江沅动了心,如今看来,江沅是彻底从他心里走出去了,也不复存在了。 她刚想扯起唇角,却见他突然站起身来往外走,她一愣,忙不迭回过神追上去。 “眠付,你这是要去哪里?” 她想提醒他到民政局办理结婚登记的事,不料,他就好像根本就没听到她的话一般,不消一会儿就走了出去,她杵在那看着男人消失的方向,心始终悬在半空之中。 唐心慈当真有一种感觉,她感觉她和巩眠付之间是真的没有办法回到两年前了,她从来都没有过这般后悔,后悔当初自己为什么…… 只是这种后悔,事到如今又有什么用? 她似乎,已经快要抓不住这个男人了。 不,不会的。 她跟他已经结婚了,他也按照她所说的娶她为妻了,接下来她还有半辈子的时间可以陪在他的身边,她就不信那么长的岁月他们就没有办法回到两年前的那个状态。 即便是要拼尽全力,她也要把这个男人的心给牢牢拴住。 唐心慈咬着下唇,在心里暗暗发誓。 …… 一道闪电,突然划破天际。 公司的办公室内,巩眠付站在窗前,看着一场倾盆大雨没有丝毫预兆地降临,他抿着薄唇,从早上到现在,已经过去十几个小时了,外头的光亮慢慢被昏暗所覆盖,隐隐的,有一种让人喘不过的错觉。 老白就站在他身后不远处,脸上的神色尽是沉重。 他难免有些惴惴不安,小心翼翼的看着那站在落地窗前的顷长身影。 “巩爷,我让他们都到处去找了,可是还是连半点消息都没有,这时间过去这么久了,恐怕……” 他没敢继续往下说,但其中的意思不难理解。 他等待了许久,却始终没能等来男人的回复,他正觉疑惑,便见他突然转过身,拽起旁边的西装外套就大步的走了出去。 他连忙跟上,纵使已经小跑着了,然而,始终没能跟上他的步伐。 当他跑到地下停车场的时候,只来得及看到那黑色pagani呼啸而去的一缕白烟。 车子在黑夜里快速地穿行,他开了窗,风呼啸地在耳边略过,吹得脸颊生疼。 最后,车子停在了夜总会的门口。 音乐热烈地轰炸,有一种让人想要彻底疯狂的感觉。 巩眠付开了个包厢,一个人坐在里面不停地灌酒,身上扭扣打开了好几颗,露出了里面的胸肌。 他的双眸半眯,脸靥埋在了黑暗里,让人无法探知情绪。 萧杨走入包厢看见的就是这么的一个状况。 他挑了挑眉,走到他的旁边坐下,自顾自地给自己也斟了一杯。 淡黄色的酒液在灯光下有些旖旎,他轻轻地晃动了一下,随后凑到嘴边一仰而尽。 他看出了男人的心情不好,也就没有说话,陪着他一杯一杯地喝,颇有几分不醉不归的趋势。 包厢的门突然被人打开,一个中年女人带着几个漂亮姑娘走了进来。 萧杨意味不明地瞅了瞅好友,看着好友被那些女的围着敬酒。 他的身份特殊,自然而然地将身边想要讨好自己的女人赶走,独自一人坐在包厢的那头喝着酒。 巩眠付平时很少找小姐来作陪,看来今晚的心情不是一般的不好。 萧杨本想开口劝劝,但瞥了眼他脸上的阴霾,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来嘛!人家陪你喝。” 他的身边左右各有两个女的,正嗲着声音劝酒。显眼的事业线不停地往他身上蹭,似乎是想要蹭出些火花。 巩眠付就着她们的手喝酒,他眯着眼,感受着那些软似无骨的小手在自己身上撩拨,犹如燎原之火,疯狂地燃烧。 萧杨不明白他心里所想,见他沉溺在温柔乡里,只是好笑地摇了摇头,不予理会。 也不知道在夜总会逗留了有多久,他随便挽了一个女人准备带出场。 萧杨见状连忙上前,他拂开好友,不顾劝阻地离开。 车子驶进了一家酒店,他下了车,带着身旁的女人开了间房。 一进房,那女人就迫不及待地去解他的衣服。 他站在那里,由着衣裳掉落地面,而后,双双滚上了床。 身下的女人百媚千娇,身材更是不知道比江沅好上几百万倍。 最重要的是,这个女人愿意使劲浑身解数地来取悦他,在这张床上,在这么的一个晚上,他就是她的全部。 女人的腿很自觉地便圈上了他的腰,不住地用自己的一切去引诱他。 他明明很亢奋,却不知道为什么,当他覆在这个女人的身上,却是一点兴致都没。 浮现眼前的,是江沅的脸,他想念的,是江沅的身体。 就算这个女人有多好,他还是该死的只想碰江沅! 身下的女人发现了他的心不在焉,小手抚上他壮健的胸肌,而后慢慢地往下,想要一把握住他的某个位置。 然而,他却起了身,从皮包里抽出一叠钱丢给她。 “滚!” 那女人怔住,瞥见他脸色有些阴沉,也不敢再继续纠缠。 反正钱已经到手了,做与不做对她来说都没有关系。 她穿上了衣服,快速地离开了房间。 巩眠付深吸了一口气,起身走到浴室,站在花洒下任由冰冷的水液淋遍全身。 随后,他便走出了酒店。 黑色pagani在大街上游荡,此时的街上,已经是没有丝毫的人烟,空阔的大路,更是连车子都没有几台。 他的手,紧紧的攥住方向盘,那指关的地方透着一丝苍白。 那么的一瞬间,很多的回忆在泉涌上心头,隐约的,还有笑声在耳边回荡,可是当他回过头去找寻,却发现那仅仅只是自己的幻觉。 没错,他对江沅的,只是一场戏,戏落幕了,他就该回到唐心慈的身边。 从以前开始,他和唐心慈注定绑在一起,他甚至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会有除了唐心慈以外的女人。 他更甚是很笃定地告诉自己,除了唐心慈,他不会对任何的女人动心。 但事实上,真的……是这样吗? 心里,有一道小小的声音在质问:如果,那一日唐心慈没有到南楼来,他……是不是会继续隐瞒着所有的事情? 那个答案……似乎是确定的。 他会继续隐瞒所有的事情,不让江沅知道。 江沅对他来说,不就是一枚棋子么?还是说,他在不知不觉间,对棋子对了心? 不会的,绝对不会的。 雨水不断的冲刷着挡风玻璃,发出了清脆的响声,他的五官在那若隐若现的光线中绷得死紧。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开了有多久,他走遍了每一个江沅可能会去的地方,可是,始终找不到。 他告诉自己,他不是在找江沅,他只是在找自己缺了一块的心。 然而,什么都没有。 他找不到了,他缺失的那一块,似乎,跟着江沅一起,没有任何的踪迹了。 大雨,仍是一声声敲打着车窗。 他坐在驾驶座上,不知道为什么,在得知她失去消息以后,他的心是说不出的恐慌,还有满满的失落,那失落就好像他的心脏被人挖了一大块,空出了一大块。 总觉得,缺少了什么,却连他自己都道不清。 他想看见那抹身影,想听见那个人的声音,想看见那笑靥。 只是当他想要这一切的时候,那个人却已经不在了。 黑色pagani最后停在了那一处江沅离开南楼后住进的房子的楼下。 就连这仅剩的一个可能的地方,都找不到。 他坐在那阶梯上,水花早就溅湿了他的裤管,然,他却是连一点感觉都没有,只坐在那看着通往的去路。 他在等,他想知道,他会不会等来自己缺失的那一块。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要等多久。 一天,两天,三天…… 一年,两年,三年…… 但是,他不会知道,他永远都等不来那个人,就像他永远都等不来那缺失的一块。 第三百九十七章 我们,是不是应该…… 时间,总是在不经意地悄然逝去,自指缝间,自睁眼阖眼间。 五年,整整五年,对巩眠付来说,却是尤为漫长。 数不清是第几次从机场回到南楼,刚踏进客厅,坐在沙发上的巩老爷子就起身将他拦住,那张脸上尽是气急败坏。 “眠付,你倒是给我说说,一年里你到底有多少次是安安分分呆在家的?” 男人没说话,只是往沙发处望了一眼,嘴角勾起了一抹嘲笑。 “爸,我可没这个时间呆在家里享乐。那么大的公司在我手里,我得花费工夫管理。” “你以前还不是一样掌管着公司?” 巩老爷子显然认为他这是在找托词,脸色刹地沉了下来。 “自从你跟唐心慈结婚后,你一个星期有五天不是在公司忙碌就是满天飞,我怎么不知道公司这么忙了?” “不是还有两天么?” 闻言,巩老爷子忍住说粗口的冲动。 “你真以为我不知道吗?剩余的两天你还不是呆在书房里由早忙到晚?” 他伸手,松了松衬衣最上头的纽扣。 “爸,你是想问我为什么不碰她吧?何必拐这么一个大弯?” 他一窒,神色更为激动。 “那你倒是给我说说……”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说完,便见他越过他大步走开,他胸口的火气更甚,急忙回过神。 巩眠付几个大迈步走到沙发前,沙发上,唐心慈穿着一件白色的悠闲装坐在那,见他走过来不禁避开了他的眼。 他扯起一笑,那笑显得是耐人寻味极了。 “爸,这是我跟她之间的事,你就别插手了。” 他这话虽是对着巩老爷子说的,但却是直直地望着唐心慈。 随后,他扭过头,懒懒地斜睨着父亲。 “你在想些什么,我大概也能猜到一二,只是那种事情急不来,也强求不来。” 提起这个,巩老爷子是憋着一肚子的气不得不发。 “当初说要结婚的人是你,现在跟我说什么强求不来的人也是你,这都过去五年了,别人不知情还好,可唐心慈这些年身为你的妻子,循规蹈矩的,她不替自己觉得委屈我还替她觉得委屈呢!” 他抬起手,在空中虚点了几下。 “更何况,你至今没有跟她到民政局扯证,这若是让人知道了……” “这些事我会处理好的,就不劳爸你费心了。” 他起身,临上楼前瞥了一眼。 “你现在重孙子也有了,就别再掺上我了,你就好好的颐养天年,偶尔逗弄一下重孙子,这日子应该会挺不错的。” 他说完这番话,就走上了二楼。 巩老爷子气得是直跺脚,五年前,嫁给巩子安的言蕊是好不容易生下了一个儿子,这在巩家可谓是天大的好事。 可是,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是比较想要一个孙子,一个拥有最小儿子血脉的亲孙子。 毕竟任是谁都知道,在这巩家之中,他偏爱于这个小儿子。 他不由得想起了当年那个没来得及出生的孩子,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虽然他没有说出来,但坐在沙发上的唐心慈对于一些事,是心知肚明的。 她放在腿上的手不自觉地攥成了拳头,久久都没有吭声。 儿子刚回来,巩老爷子自然也不愿意拿五年间没有变动过的事情来烦他。 坐了没一会儿,他就起身离开了,临走前,还叮嘱唐心慈要好好照顾巩眠付。 唐心慈应声,将巩老爷子送出了门,这才转身步入了二楼。 她在走到主卧门前的时候脚步稍微一顿,随后,她推开门走了进去。 屋内,并没有巩眠付的身影,这五年间,巩眠付并没有在这间主卧睡过一分钟。在嫁给他之前,她日日夜夜打算着以主人之姿占据这间房间,如今,她终于梦想成真了,然而,却怎么都没想到会是这个结局。 这间主卧,早就与五年前的装潢不再一样。 即使床上摆放着两个整齐的枕头,却一直都是只有她一个人枕着。 每一夜,她都是独自一人躺在上面,不管夏天,还是寒冷的冬天。 她望着那张双人床,神色有些呆滞,一会儿后,她便重新走了出来。 在家的日子,巩眠付大部分时间都是在书房里,不管是工作,还是休息。 刚开始,他的衣物还会挂在主卧的衣帽间,后来,一夜之间清空,她费了好大的工夫才知道,他的衣物已经全都搬进了公司的休息室。 这个地方,似乎不再是他的家了。 她真的不懂,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和巩眠付之间会变成现在这样。 她走到书房前,轻轻地敲了敲门,十来秒后,得到了男人的回应。 她推开门,屋内,男人正将一个小盒子放进抽屉的最深处。 那是一个很小很小的盒子,小得只装得下类似戒指之类的东西,好几次,她都想要问问那是什么,可她不敢,她怕那个答案是她一直逃避着的。 甚至就连这间书房,平日里,都是上了锁的。 她走过去,隔着办公桌站在他的面前。 “你……真的是去出差了吗?” 男人蹙起了眉,神色淡漠地瞅着她。 “怎么了?” 唐心慈不禁有些心寒,其实,这五年来,她每次过去主楼那边的时候,都能偷听到巩老爷子与管家的谈话,也知道,巩眠付的每一次出差,都似乎在寻找一个人。 虽然没有人告诉她,但她隐约明白,这一切,与一个人有关。 五年了,她一直不愿意提及那个名字,惟恐提起了现在这种看似安稳的生活就再也无法保持下去了。 诚如巩老爷子所说的那般,她与巩眠付之间,除去当年的那场婚宴,其余什么都没有了。没有迎娶仪式,没有婚纱照,甚至,没有结婚证。 这种关系,让她很没有安全感。 如此一想,她深呼吸一下,抬步越过办公桌。 “眠付,爸说,让我们要个孩子……” 巩眠付挑了挑眉,“所以?” 她咬着下唇,手抚上他的胸膛,薄薄的衣衫下,那温度灼热了指尖。 “我们,是不是应该……” 第三百九十八章 不管怎么样,我都是你的妻子 然而,她还没说完,手就被他一把抓住。 他的力度有些重,她忍不住惊呼出声。 “眠付,你把我抓疼了……” “你对爸说了些什么?” 听见他的质问,唐心慈难免有些慌了。 “我什么话也没跟爸说……” “你若没跟他提过半句,他又怎么可能知道这五年来我一直呆在书房?” 他猛地松开了她的手。唐心慈禁不住后退几步,才稳稳站住了脚。 她的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咬着下唇垂着眼帘。 “他问我为什么那么久没怀上孩子,我知道瞒不过他,所以才……才……” “这么说来,倒是我错了?” 他靠着椅背,眯着眼瞟向她。 “当年你要我娶你,我娶了,你还想要我怎么样?” 她的脸刷地一变,就连声音也带着明显的抖意。 “为什么你要说这种话?你之所以娶我,难道不是因为你爱我吗?” 男人不吭声,她深怕会听到一些自己不想听到的话,嘴唇哆嗦。 “眠付,我们在一起那么多年,我一直相信我们是深爱彼此的,就是因为你爱我,所以当年你才会……昏迷的那两年时光,我很努力的在弥补,我也相信我们能够跨过去,难道这一切都是我的自以为然吗?” 她自顾自的摇晃着脑袋,说什么都不愿意接受那样的一件事。 “我相信你是爱我的,哪怕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你仍然会是爱我的……” 巩眠付的薄唇微抿,他没有看她,只是偏过脸,看着不知名的方向。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在她面前这个样子了,明明,他就在她的身边,却始终给她一种遥不可及的错觉。 她真的特别不喜欢这样的感觉,她很讨厌,然……怎么都改变不了。 她只看到他的嘴巴,在一张一合,说着足以让她撕心裂肺的话。 “心慈,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地位,财富……什么都会给你。” 那么爱呢?他愿意给吗? 唐心慈没有说出口,每一次,包括这一次,结果都是一样的,无论她再怎么努力去弥补那丢失的两年,可那两年的时光就好像横在了他和她之间,她怎么都跨不过去,也没有办法让那两年成为并没有丢失过。 她一步一步的朝他奔去,他却离她越来越远,远到……她再也触碰不到他的地步。 “为什么?是不是因为你还……” 她没再说下去,那个名字,她不愿意提起来,或许,是自己不敢面对那样残酷的事实。 五年前婚宴上的那一幕幕,她至今仍然记得一清二楚。 她握紧了拳头,没有发现自己的声音较前更尖锐了几分。 “不管怎么样,我都是你的妻子!” 而后,她转身步出了书房。 她的离开,并没有让巩眠付动容半分,等到那扇门阖上,他又将那个小盒子拿了出来,看着里头的戒指,神色有些恍惚。 五年了,整整五年,他还是没能找到她。 她就像是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样,连一丝一毫她的讯息都没有。 巩眠付阖了阖眼,吐出了一口浊气,恐怕,就只有他自己才能明白此刻的心情了吧? 正想得出神,就在这个时候,放在桌子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他连忙拿起按下接听键,这一通电话是老白打过来的,也不知道老白在电话那一头到底说了些什么,他的眉头微微蹙起,下一秒,立即便站起身来往外走。 偌大的客厅内,佣人正打扫着卫生,听到脚步声后抬起头,就看到他走下楼来,更是一副要出门的样子。 佣人没敢耽搁,赶紧去告知了唐心慈。 得知消息的唐心慈忙不迭跑了出去,却只来得及看到那车子呼啸而去。 她杵在那,心是凉了半截,她是怎么都没想到,巩眠付这才刚刚回来又出去了,如此匆忙,到底是为什么? 她只希望,不会像她所猜想的那样。 …… 安城的机场大厅,在众多大人之中,违和地夹杂着两抹小小的身影。 按道理说,这般小的孩子,是不允许出入境的,偏生,身为哥哥的小男孩动用了他爆表的高智商使了点小计,这才带着妹妹顺利搭上了从美国飞来安城的班机。 也是这天才般的高智商,让他仅仅五岁的幼龄便被美国出名的大学预定入学,只是,疼爱妹妹的哥哥考虑到低智商的妹妹,才决定要与妹妹一起升学,拒绝了跳级往上读。 他眨了眨眼睛,看着这座陌生的城市,眼里充满了惊奇。 他已经五岁了,跟妹妹是双胞胎,出生在美国,从小就在那边生活,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踏上这片土地。 旁边,负责拖着小小行李箱的妹妹拉扯了一下他的手,睁着一双骨溜溜的大眼睛瞅着他。 “哥哥,妈妈说过,骗人是不对的。” 这个问题,她从上机纠结到下机,足足纠结了十几个钟头,她小小的脑袋本就脑容量不够,是无论如何都思索不出个究竟来。 没想,她的这一番话,遭到了哥哥的鄙视。 “不骗人,我们怎么能顺利搭上飞机来到这里?” “可是,”妹妹皱起了小眉头,“妈妈明明没有事情就在美国啊,你怎么可以骗那些叔叔阿姨说妈妈她病得很严重我们才要自己搭飞机过来?而且,我们只有五岁啊,不是十岁。隔壁家的汤米哥哥才是十岁,他长得可壮了!” 对于这个单蠢的妹妹,有时候他真的觉得,没有他在旁边,她到底要怎么生存下去。 凭靠着她那容量不足的脑袋,如果把她丢在沙漠里,估摸没几个小时就被沙子淹没了吧? 所以,他才放心不下丢下她一个人跳级读书啊! 这样的话,以后她不会写的功课,他就没有办法借她抄了。 “我们对街的那个杰尔也是十岁,可是他比汤米还低一个头呢!贝贝,他们是美国人,跟我们中国人是不一样的,我们中国人本来模样就长得嫩一些,不像他们,年纪小小就长得人高马大的。况且,你看看咱们的妈,都二十五岁高龄了,还时常被人认为是大学甚至是高中生,这样真的好吗?说起美国人,难道,你希望像他们那样,长大后满脸的雀斑?” 第三百九十九章 你好,爸爸 闻言,妹妹立即惊恐地瞪大了眼,使劲地摇晃脑袋。 “我不要!” 哥哥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满意的笑。 “那么,你就给我乖乖闭上嘴!反正不骗都骗了,我们人都到这了,你还想着那个问题做什么?” 妹妹乖巧地点了点头,在她的小世界里,哥哥说的话全都是对的,她只要相信哥哥的话就行了,这样的话,她也不需要那么痛苦地思考问题了。 哥哥看了她一眼,随后,牵起了她的小手。 “走吧!这里就是妈妈生活过的城市,我们去找吧!” 说起这个,妹妹突然又想起了另一件事。 “哥哥,我们不要给妈妈打个电话吗?也不要去找外婆和干妈吗?” 听见她的话,哥哥又是一脸的鄙视。 “你怎么就那么多的问题啊?不是说了吗?我们这一次是偷偷跑回来,谁都不知道,怎么可以自投罗网?哎,算了,反正我说自投罗网你也不会明白是什么意思,反正呢,我们是绝对不能去找,我们在家里的时候不是说好了要找爸爸吗?那你就只需要记得,我们这趟回来,是要给妈妈找爸爸就好了。” 他说了这么多,妹妹的脑子难免糊成了糨糊,只能带着几分茫然地点了点头。 哥哥在迈步前叮嘱妹妹拿好行李箱,那里面可是他们的所有财产。 可当他们转了一圈,好不容易找到出口,回过头哥哥才发现,自家的迷糊妹妹竟然把行李箱给弄丢了。 妹妹耸拉着脑袋,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哥哥难免有些头疼,他就知道,自己不应该相信这个妹妹的,哪一次东西由她拿着,最后的结果不是弄丢的? 见她快要哭了,哥哥只能叹了一口气,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好了好了,我不骂你,你就别使劲给我憋眼泪了,反正这也不是你第一次弄丢东西了,我早就习惯了。” 听见他不责备自己,妹妹立即便笑开了,也懒得继续装下去了。 只是,现在没了行李箱,他们可以说是身无分文,又怎么可以继续在这座城市找爸爸呢?总不能在这个时候妥协去找外婆和干妈吧? 哥哥的脑袋快速地运动,终于,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他先是把妹妹拉到自己的身旁,在耳边低声说了一句什么,妹妹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而后,哥哥抬起头到处寻找目标。 终于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顺眼的,哥哥的小眉毛扬了扬,总觉得那位叔叔好像在哪里见过。 到底是在哪里呢? 算了,不想了。 他向妹妹使了个眼色,两人立即便向着那个方向而去。 下一秒,两人一左一右地抱住那个男人的两只腿,哭得是撕心裂肺的。 “爸爸!爸爸你别不要我们!我们会听话的!求求你,不要丢下我们和妈妈!爸爸……” 那个男人被吓了一大跳,低下头看着这两个抱着自己大腿哭嚎的小孩,剑眉紧紧地蹙在了一起。 他刚想动手去掰开,没想,他的手才刚碰到,他们的哭声便更大了。 “爸爸!是我们错了!我们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调皮了!爸爸!爸爸你不要丢下我们和妈妈嘛!爸爸,我们会听话的,爸爸……” 周遭照射过来的目光尤为刺眼,每一个人望着他的目光都带着责备。 男人觉得头疼极了,利眸扫向了面前的这两个小孩。 “好了,别哭了,再哭我就真的要丢下你们了。” 闻言,哥哥立即便停了下来,但旁边的妹妹正哭得兴奋之处,哥哥见状,立即掐了一下妹妹,妹妹见到哥哥投射过来的眼光,这才停下没再继续哭。 男人看着这两个孩子,觉得是有趣极了。 但是有趣并不代表就能随街认爸爸,何况,他并不觉得,这个做哥哥就是像普通小孩子那样什么都不懂。 所以然,他蹲下身来,与他们平视。 “你们的爸爸妈妈呢?” 他本是想大发善心送他们回父母身边,想不到,那哥哥竟然扯着他的衣袖,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他。 “叔叔,你就收留我们吧!我们会做饭洗衣服拖地,还会陪吃陪喝陪玩陪睡,重要的时候能拿来打小怪兽,空闲的时候能当雕塑,你收留我们,我们绝对不会占地方的。如果你要带美女阿姨回家鬼混,我们能腾出房间,绝对不会打搅你们快活。” 这样的话,像是一个小孩子会说的话吗? 男人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这人小鬼大的,当真让人有些无法招架。 “我跟你们没有关系,怎么能收留你们……” 哥哥立即上前抱住他的脖子,奶声奶气地开口: “那如果你当我们的爸爸,你就能收留我们了是不是?” 他也不等男人反应过来,立即便扭过头看向了妹妹。 “贝贝,快,喊爸爸!” 妹妹向来都是最听哥哥的话的,此时哥哥要她喊爸爸,她是毫不犹豫地大声喊话。 “你好,爸爸!” 男人是觉得头疼极了,这是哪里来的孩子,怎么就半途认爸爸了? 似是怕他不答应,哥哥立即换上了另一种表情,泫然欲泣的面靥上带着几分失落。 “叔叔,不瞒你说,我们是从英国来的,我们自小就没有爸爸,只有妈妈一个人独力抚养着我们,我们很想要一个爸爸,可是每次在妈妈面前提起爸爸,妈妈就会很伤心。我们不想让妈妈伤心,但是又想要一个爸爸,所以,我们就来到这里找爸爸了。” 旁边,妹妹疑惑地看了看哥哥。 他们不是从美国来的吗?什么时候变成从英国来的了? 两个小孩子,越洋过海来找爸爸吗? 男人的眉头蹙得更紧了些。 “你们没有爸爸的联络方式?” 哥哥脸上的失落变得更明显了些。 “妈妈从不提爸爸,所以我们不知道爸爸是谁,不过没关系,我们能替妈妈找老公,那样就能成为我们的爸爸了!” 说着,他望向了面前的男人。 “叔叔,你当我们爸爸吧!” 第四百章 这是一场有预谋的出逃 男人略有头疼地揉了揉额头。 “为什么?因为我能收留你们?” 两人极有默契地点头。 男人看着他们,又看向了四周,这两个小孩子,总不能就这么丢在机场,就算送去警察局,恐怕他们也会扯着他的裤管说他就是他们的爸爸。 他心里寻思着,先暂时收留他们,然后再让人去找这两个孩子的妈妈,这恐怕是唯一的办法了。 所以然,他望着两个孩子,笑了。 “那么,你们叫什么名字?” “宝宝!” “贝贝!” 哥哥妹妹声音响亮地回答。 …… 另一边,美国。 偌大的办公室内,一个身穿黑白套装的年轻女人正焦急地来回蹭步,那头长发早就被她捣弄成了带着波浪型的长卷发,这样的话能让她在这个到处都是外国人的城市显得成熟一点。 虽然,至今仍然会有少许的人会将她错认为是高中或者大学生,但起码不再像她刚来那会,竟然荒唐到被人认为是初中生。 东方人向来都是长得又嫩又娇小,这才会被西方人称为易碎的玻璃娃娃。 可她不是什么易碎的玻璃娃娃,她是一对五岁双胞胎的母亲,她是一个单亲妈妈,她需要养活她的一对双胞胎儿女。 所以,她必须在这个地方生存下来,有能力让一对儿女过上好生活。 她当初会选择美国,是因为江成和留给她的公司,其中有一间分公司是位于美国这边。 而她这一呆,便是五年。 从一开始的不适应到后来的渐渐熟悉,她的性别以及年龄在最初的时候并不能让公司里的人信任她,但她用了五年的时间来证明自己的能力,这才让公司里的那些人无话可说。 而当有了两个孩子后,她更加埋首在工作中,对她来说,儿女就是她的一切,为了他们,再辛苦些她也不会皱下眉头。 她在这边买了一栋两层楼高的别墅,聘请了一个佣人一个保姆,这样一来,她也轻松了不少。 她虽忙碌公事,但是绝不会耽误与儿女相处玩乐的时间。 每天回家再晚,她也会到儿女的房间看看,周末都会空出时间与儿女玩乐。 在美国的这些年,是她过得最充实的,有了孩子以后,更是如此。 她觉得,为了孩子而忙碌,是她最幸福的事了。 当她看着一对儿女灿烂的笑脸,她是觉得,不管有多累,也是值得。 可是眼下这情况,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江沅停了下来,面靥上尽是烦躁。 保姆打电话来说,两个孩子今早发现不见了。 她由于公司里出了一些状况,已经在公司睡了两夜了,便也顾不得回家。 她本是以为,有保姆在就没什么关系,两个孩子平时也挺粘她的,而且,这还是毫无任何前兆,仅仅一夜,两个孩子就不见了。 保姆猜测,估摸是半夜里偷偷跑出去的,说是两个孩子的一些衣物跟存在钱罐里的钱都不见了。 可想而知,这是一场有预谋的出逃。 江沅觉得头疼极了,那两个孩子,现在才不过五岁,那么小的年纪,被人拐走了怎么办?或者遇到了什么坏人怎么办? 她的大儿子虽然聪明,甚至被一些相关人士评价为天才,但到底还是一个五岁的小孩子,这让她这个当母亲的怎么能不着急? 从两个孩子消失到现在,算起来已经有十几个钟头了,也不知道,在这十几个钟头里,他们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 发怒已经是无济于事,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尽快去把他们给找出来。 一天不见到他们,她就难以安心。 就在此时,放在桌子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她一顿激灵,跑过去拿起手机一看,是曾晓晓的来电。 普一接起,曾晓晓的声音就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 “沅沅,这是怎么一回事?宝宝和贝贝不见了?他们怎么就会不见了呢?” “我也不知道。” 她的眉头深锁,后腰靠着桌沿,长叹了一口气。 “这两天公司里有事,我没有回家,把他们交给了保姆,想不到保姆却打电话来说两个孩子不见了。而且,看情况应该是他们俩自己跑出去的,因为衣服跟钱都带走了。” 曾晓晓虽然心里着急,但也禁不住出言安抚她。 “你别急,宝宝很聪明,有宝宝在,他们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才对的。” 江沅没有说话,只是那紧蹙的眉头却一直没法松开。 曾晓晓又想到了什么。 “他们不可能是突然离开的,在这之前总会有什么痕迹吧?他们是不是跟你说过什么话?” 经她这么一提,江沅不由得想了起来。 “在几天前,他们曾经问我要过爸爸。” 曾晓晓闻言,先是沉默了一下。 “他们该不会是……” 江沅抬起头,看着窗外的斜阳。 “从小到大,他们见到别人有爸爸妈妈,就会开始问我要爸爸。这种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宝宝很聪明,他很懂得看我的脸色,知道他们每一次提起‘爸爸’,我脸色都不太好。就只有贝贝,才会一再地追问。可是毕竟是孩子,他们到底还是会想要一个爸爸,是我想得不够周全了。” 她顿了顿。 “你担心的那一点,应该不会有问题。这么久了,我从没给他们看过那个人的照片,他们应该不会……我就怕,他们越洋过海回了安城,像个盲头苍蝇似的到处去找。晓晓,你现在在安城,你先帮我找找。妈那边,你暂时先帮我瞒着,我不希望让她们担心。如果查到的结果是他们当真到了安城,我会立即丢下工作回去,不管怎么样,两个孩子于我而言才是最重要的。” 曾晓晓应了声,而后,便挂断了电话。 江沅将手机重新放回桌上,略带几分头疼地阖上了眼。 没一会儿,房门被人敲响。 秘书小玫这些年来一直都跟在她的身边,她自是知道两个孩子对她的重要性,因此,在得到消息后她便立即赶了过来。 第四百零一章 有些事,得靠自己来放下 她看着面前的这个女人,将查到的事一字不漏地告诉了她。 江沅静静地听着,最后,眉头不由得蹙得更紧了些。 没想到,两个孩子,当真回了安城,而且,还是用骗人的方式上了飞机,幸好,一路上没有发生什么事。 算算时间,他们现在也该是下机了,她得尽快安排好,然后飞过去找他们。 如此想着,她便望向了小玫。 “立即去订机票!公司的事,就暂时先交给你,有什么问题你再给我打电话!” 小玫答应着,临了,她带着几分迟疑地瞅着她。 “总裁,回去安城,真的没关系吗?” 江沅的动作一顿,她自是知道,回到安城,她可能会面对怎么样的一番光景。 而且,她也从未想过,自己会以这样的一种方式回去。 可是,她不能不回去,她去把她的儿女找回来,这是她做母亲的责任。 因此,她对着这个陪伴在自己身侧多年的人抿唇一笑。 “就算有关系,我也会装作没关系的。” 这是她唯一能做的了。 为了孩子,也是为了她自己。 即使,过去了五年,但有些事情,不代表她当年离开了,现在就是已经放下了。 当年的每一幕,她都仍然记得很清楚,而那个男人,亦是如此。 曾经深爱过,就难以忘记,更何况,那个男人,是以那样深刻的方式驻扎过她的心底。 江沅望着窗外渐渐沉入地平线的斜阳,放在身体两侧的手悄然握成了拳头。 也该是时候面对了。 …… 当她踏上安城这片土地,仍有一种仿如隔世的感觉。 江沅抬起头,曾晓晓急匆匆地迎面而来,几步迈作一步就到达了她的面前。 还没等她站定,她就立即风风火火地开口: “我试着查了下,说是的确有一对双胞胎小孩下机,可是并不没有人知道他们到底去了哪里。” 闻言,江沅蹙起了眉头。 曾晓晓小心翼翼地瞅着她,试探性地问道:“要报警吗?” 她想了一会儿,到底还是摇了摇头。 “先别报警,到处找一找再说吧!宝宝很聪明,他既然能把贝贝带来安城,就肯定都想好了一切。他从不做没计划的事情,或者等到他们玩累了,会自己跑去找他们的外婆也有可能的,我们尽量往好的地方想吧!” 曾晓晓“嗯”了一声。 “确实啊,宝宝那么聪明,我们走丢了也不见得他会走丢。” 两人虽然嘴上是这么说,但心里仍是会有些担忧。 齐步走出了机场,由曾晓晓负责开车,载着她离开机场。 江沅看着窗外飞逝而过的风景,既然熟悉又陌生,幕幕都尽是怀念。 已经五年没回来了,若不是出了这种事情,恐怕,她还未会踏上这片土地的。 她早就习惯了美国的生活,即便当初曾经说过当一切尘埃落定以后会回来,可仔细想想,回不回来,也就变得不重要了。 安城这边的事,她是想能放下的就尽量放下。 包括那个人,包括那段情。 但毕竟这是自己出生的城市,路过的每一处风景,都让她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曾晓晓抽空瞥了她一眼。 “沅沅,你确定要住酒店吗?你明明知道,你可以住我那里的。” 她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我一个人住酒店就行了,免得去打搅了你们,你家那个会不高兴的。” 这些年里,曾晓晓也早就已经结婚了,出乎意料之外的是,这个小妮子也不知道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跟老白扯上了关系,当年,当她得知曾晓晓要结婚的对象竟然是老白时,委实吓了一大跳。 而曾晓晓结婚当天她并没有回来,只是隔空给予了祝福。 但之前曾晓晓经常飞过去美国看望他们,这事还是瞒着老白的,若她这趟回来住在她家,之前好不容易瞒下来的事情就会暴露了,这不是她乐见的结果。 更何况,她也预算这趟回来时间并不长,因此住酒店是最适合不过了。 等到她找到了宝宝和贝贝,就即刻带他们回美国。 安城这个地方,她不想久留。 不经意地想起了某个人,江沅的神色不禁有些恍惚,随后,语气尽量平淡地开口: “晓晓,他……过得怎么样?” 曾晓晓一怔,她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她在说哪一个“他”? 这五年来,江沅都从未提起那个人,她便也没有说起过,或许是触景生情吧?所以,才会提起了那个人。 曾晓晓没有立即回答。 她迟疑了一下,将车子停在了边上,这才扭过头来看着她。 “你需要去打听一下他的消息吗?” 江沅摇晃了一下脑袋。 “不需要,他的事,与我无关。” 说着,她便将脸撇向车窗的方向。 “算了,开车吧!我现在只想快点把宝宝和贝贝找到,然后带他们回美国。” 从那个男人狠心要将她肚子里的孩子打掉的那一刻开始,他的事,就与她没有任何的关系了,她深爱着的那个男人已经不在了,如今,关于他的任何消息,她还是不要知道得好。 她虽是这么说着,但曾晓晓的目光落在了她紧攥不放的双拳,到底,还是一句话也没说,启动车子离开。 有些事,别人说得再多也没用,得靠自己来放下来扶择。 她只需要好好陪在江沅身边,这就够了。 …… 另一边,偌大的客厅内。 贝贝摇晃着一双小短腿,舔了一口快要融化的雪糕,觉得那个叔叔当真就是一个好人,不仅给他们买衣服给他们零用钱防身,甚至还给他们买好吃的。 她这个人没什么人生要求,只要能吃好睡好,她就已经很满足了。 她望着坐在旁边的宝宝,眨巴眨巴自己的大眼睛。 “哥哥,我们真的可以认那位叔叔作爸爸吗?” 宝宝正吃着薯片看着电视,此时听到自家妹妹的话,便懒懒地扫了她一眼。 “那么,你想让他成为我们的爸爸吗?” 贝贝没有多想就如捣蒜般点头。 “想!他会给贝贝买很多很多好吃的,还会给贝贝买蓬蓬裙跟芭比娃娃,我好 第四百零二章 叔叔就会成为我们的爸爸 光是吃和蓬蓬裙芭比娃娃就能收买她,她还当真是一个好收买的人啊! 这样的她,若他不在她身边,她岂不是分分秒秒都有可能被人拐走? 宝宝放下手里的薯片包,难得认真了下来。 “既然这样,贝贝就要努力撮合叔叔跟妈妈,等到妈妈跟他结婚了,叔叔就会成为我们的爸爸了。” “好。” 贝贝乖巧地回答。 宝宝刚想说些什么,便见那个把他们带回来的男人正缓步走下楼来。 他在机场第一眼就觉得这位叔叔好像挺眼熟的,可当时他一时想不起来,现在,是终于想起来了。 他见过这位叔叔,但是,这位叔叔却并没有见过他。 男人径自走到他们的面前,在他们的旁边坐下。 他揉了揉额头,方才下楼前,他接到了机场的相关电话,说是并没有小孩是单独从英国飞来安城的。 也就是说,这个小男孩撒了谎。 至于为什么说谎,他想他还是知道的,无非,就是怕他暗地里帮找他们的亲人。 不得不说,这个叫宝宝的五岁小男孩很聪明,甚至聪明得让人不敢相信他只有五岁。 他也不想拐弯抹角,便直接说了。 “宝宝,你们就这么不想被你的家人找到吗?” 宝宝看着他,也没有多加掩饰。 “如果你愿意跟我们回家然后和我们妈妈结婚成为我们的爸爸,那么我就告诉你。” 也就是说,他一天不答应这种荒唐事,他就得继续养着这两个小孩? 宝宝深怕他不答应,还探过身子趴在他腿上借以利诱。 “我们妈妈长得很漂亮呢!而且还很年轻,得再过几年才三十,你娶她作妻子,只会有益无害,因为我们妈妈是一间很大很大的公司的老板,你娶了她,就能少奋斗三十年了!这种机会,你要去哪里找?我们可是很少会看中人让那人做我们的爸爸哦!” 男人看着这个趴在自己腿上的小男孩,正有些无言,刚巧,另一个年轻男人走进了客厅来。 老白听说他在机场带回了两个小孩子,起初还不相信,现在亲眼看到,他不由得有些吃惊,大迈步走上前,直接与宝宝大眼瞪小眼。 男人见他来,也没想招呼他,反正这地儿他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了。他倒是看了眼墙上的时钟,拉开宝宝站起身来。 “你先看着他们,我上楼去打个电话。” 他顺势拍了拍宝宝的头,这才迈开步伐上楼去。 老白在他的位置坐了下来,宝宝挺直背梁,也没像刚才粘男人那样粘着面前人,反而瞪大眼睛看着他,语不惊人方不休。 “这位叔叔,你看上去好老哦!” 老白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他老?他现在可是黄金年龄啊! 当然,他也不至于跟一个小孩子计较这一些。 他摸了摸下巴,巩眠付今天是打算出国一趟的,到附近的一个市里走一圈,因为有一些关于那个人的消息在那边流传着,那个男人便打算亲自过去跑一趟,这种事情,在这五年间是时有发生的事情。 没想,却在机场被这两个小孩子缠上,被迫带了回来。 也不知道这对双胞胎的妈妈到底是谁,怎么会容许自己的孩子随便出入境。 他清咳了一声,试图跟这个小男孩沟通。 “小朋友,告诉叔叔,你是从哪里来,又要往哪里去?” 他本是好声好气地问话,想不到,宝宝却露出了一脸的鄙夷。 “你好像那些会在大街上诱惑小孩子的怪蜀黍哦!你该不会以为我真的会笨到回答你的话吧?” 老白是彻底无言以对了。 谁来告诉他,现在的小孩子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会鬼灵精到这种地步? 大概是见到面前的人被自己窒到无话可说,宝宝难得的愧疚心理发作,便抬起小手像个大人般拍了下他的肩膀以作安慰。 “别气馁,一看你这模样,就知道你是从未跟小孩子相处过的。你这样可不行,我建议你,到书店去买本书研究研究,再回来跟我说话。” 而后,他也不看老白僵硬的脸,扭过头来望向了自家的妹妹。 “贝贝,你就别吃了,你再这么吃下去,你就塞不进蓬蓬裙去了。还有,你看看你吃成什么模样?雪糕既然融化了就赶紧吃掉,要么就别吃,你瞧你自己有多恶心?走!哥哥带你去洗手洗脸!” 贝贝向来是最听他的话的,此时见他要她把已然融化成水的雪糕丢垃圾桶,她也没提出异议。 只是在丢掉以后,舔了舔手上沾到的雪糕液,用另一只干净的手牵起了小哥哥的衣袖,与小哥哥一起到了洗手间洗手。 随即,客厅就只剩下他一个人。 老白回过神来,这小孩,不得不说比大人还难应付。 没过多久,巩眠付从楼上下来。 “宝宝和贝贝呢?” 老白知道他是在问那两个小孩子,便示意了一下洗手间的方向,这才开口说话。 “巩爷,这两个孩子不好应付啊!特别是那个男孩子,看上去大概是五六岁的年龄,可是智商绝对不是小孩子该有的智商。” “我也这么觉得。” 他在旁边坐起,整个身子往后靠。 “我刚到机场,他们就缠了过来,在机场那样人来人往的地方就抱着我的腿喊爸爸,还让我不要抛弃他们。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可在别人眼里,我就是狠心抛弃他们的爸爸。那画面,别提多喜感了。” 老白微微蹙眉。 “那么,这两个小孩子该怎么办?” 这也是他头疼的一件事。 男人的目光投驻在洗手间的方向,薄唇微抿。 “先暂时收留他们吧!这小哥哥很聪明,之前提供的信息都是虚假的,就是为了不让我把他们的家人找到,然后逼他们离开。” “那么,他一定还跟你提了什么要求吧?” 这叫宝宝的五岁小男孩,当真不能用普通的眼光来看待。 “让我跟他们的妈妈结婚,做他们的爸爸。”他道,“这就是他提出来的交换条件,如果我愿意,他才会告诉我他们的真正信息。” 第四百零三章 好一副其乐融融的画面 老白惊得是差点连眼珠子都掉下来了。 “让你做他们的爸爸?跟他们的妈妈结婚?你连他们的妈妈是圆是扁都不知道,怎么跟他们的妈妈结婚?如果他们的妈妈是如花再世,那该怎么办……哎,不对,现在不是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就算那哥哥不愿意告诉你,不是还有个妹妹吗?你可以从那个妹妹的口中套出讯息来啊!” 他以为,他不知道这么做吗? 重点是,那个叫贝贝的小女孩肯回答他才行啊! 男人阖上眼,声音懒懒的。 “能问的我早就问了,可是贝贝很听她哥哥的话,所以不管我怎么问,贝贝就是不松口,死活都她哥哥不准许她讲出来。” 这下,的确是没有办法了。 老白无言以对,抬起头,正巧宝宝牵着贝贝走了出来。 也不知道两个小孩子在洗手间里都做了些什么,磨蹭了好一会儿才出来,而且,他们也没急着走过来。宝宝拉扯了贝贝一下,两人神秘兮兮地凑在一起,似是在说着什么悄悄话一般。 老白心里捉急啊,他跟曾晓晓结婚也有几年了,可曾晓晓害怕生孩子,他便没有强求,两人一直都没有孩子,在对待孩子这方面自然是个生手。 但是,如今重点是,这两个小屁孩竟然想让巩眠付当他们的爸爸? 虽然巩眠付跟住在南楼里的那个人这五年间并没有扯证,可在这安城之中,有谁不知道唐心慈是巩家三少奶奶? 如此的有妇之夫,自然是不可能娶这两个孩子的妈妈的。 宝宝牵着贝贝走了过来,想也没想就扑进了男人的怀里。 贝贝更是抱住了他的脖子,使劲地撒娇。 男人的面靥带着几分无奈,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无法对这两个小孩子生气,只要他们软软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响起,他就算是再大的气,也发不出来了。 这也是他在机场时没有对他们心烦意躁的原因。 宝宝摇晃着他的手,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仰起头看着他。 “叔叔,叔叔,现在已经下午了,我们一起去睡午觉好不好?” 他想拒绝,没想,那厢,贝贝像是接力棒似的接着开口。 “叔叔,叔叔,我们一起睡觉觉吧!贝贝睡觉很乖的哦,不会乱踢人的哦!来嘛,我们一起睡觉!” 身为小孩子,当然不知道“一起睡觉”这样的词汇到底蕴含着怎么不一般的意思,当然,他也不会想到那一边去。 看着面前的这两个小孩子,他到底还是拗不过他们,只能应承了下来。 宝宝贝贝一阵欢呼,吵着闹着要他抱上楼。 他也没拒绝,一手一个地抱了起来。 他长得高,贝贝以前也就被妈妈外婆她们抱过,但那样的高度与今天是完全不一样的,这才让有了一种新鲜感,便不由得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 宝宝也显得极为高兴,瞪大的眼睛里闪烁着亮光。 男人没了法子,只好望向了旁边的老白。 “你先回去吧!我陪他们睡一会儿。” 老白看着他抱起两个孩子的模样,总觉得他现在就跟一个真正的爸爸没有丝毫的区别。 好一副其乐融融的画面。 他突然有些不忍打破的感觉。 所以然,他便点了点头,随后,目送他上了二楼。 老白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二楼的拐弯处,眸底的光略显有些复杂。 这么多年了,恐怕就只有他,是一直陪在巩眠付的身边,不曾离开过的吧? 所以然,他也亲眼目睹了很多事情,包括五年前的事,还有这五年里的变化。 以前他所认识的巩眠付,在这短短的五年里有了不一样的改变,有些事,哪怕巩眠付始终没有说出口,但他是心知肚明的。 五年前那个人的下落不明,已然成了箍住他的枷锁,也成了这些年来他游走在那么多地方的唯一理由。 很多的话,他都憋在了心里面,一年又一年,终究还是没有走出来。 是走不出来,还是不愿意走出来,恐怕就只有他自己才清楚了。 他独独看在眼里的是,巩眠付的心里藏着一个人,一个当年他不愿意承认的人,一个让他后悔至今的人。 是放不下,是舍不得,令他瞒着所有人另购了这处物业,令那在南楼的女主人五年来独守空房。 他叹了一口气,转身走出了大门。 那一边,男人抱着宝宝贝贝上楼,径自推开了他们昨晚入睡的房间,没想,宝宝却在这个时候提出了抗议。 “叔叔,去你的房间嘛!你的房间那张床比较大!” 男人一怔,也没问他怎么会知道他房间里的床比较大,便顺着他们的意思将他们抱进了自己的房间。 主卧的床很大,大得能容纳四五个人还有余,男人将他们放到了床上,随后,便半蹲了下来。 他看着面前的这两个孩子,声音温和。 “好了,快躺下睡觉吧!” 贝贝看了一眼小哥哥,宝宝一番沉默以后,便伸出手用力地将他也扯上来。 但到底,小孩子的力气是敌不过大人的,男人只因太过突然身子往前倾了倾,下一秒便稳了下来,疑惑地看着他们。 宝宝仰着头,双眼里满溢期盼。 “叔叔,你也上来,我们一起睡!” 他在“一起睡”几个字上咬音很重,像是在提醒着他。 男人忍俊不禁,实在没了办法,便脱掉外套脱掉鞋子,也爬上了床。 他睡在最外面,两个孩子则睡在里面,起初,他们还挺安分的,但不一会儿,宝宝便睁着骨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他,声音软软的。 “叔叔,你为什么不要跟我们妈妈结婚,当我们的爸爸?” 旁边,贝贝本来已经有些睡意了,但此时听见哥哥的话,立即便打起了精神。 这个小孩子,他自是不能随意忽悠的,就算他想忽悠,也不见得宝宝能被他忽悠过去。所以,他便选择了如实说话。 “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不是你们想就能达到的。我没有见过你们的妈妈,你们的妈妈也没有见过我,要当你们的爸爸,就得跟你们妈妈是有感情基础才能结婚,这样说,你懂吗?” 第四百零四章 这一觉,可以说是他这五年来睡 宝宝歪着头思索了好半晌。 “那是不是你见过我们妈妈了,就能有感情基础了?” 男人显得有些头疼。 “不是见过面就能有感情基础的,感情这种事,谁都说不准。你们喜欢我,想要我成为你们的爸爸,但不见得你们妈妈就能接受我成为她的老公。” 宝宝不满地嘟起了小嘴。 “可是,感情这种事不是能靠培养的吗?你们先结婚,然后再慢满培养感情这样不就好了么?” 他叹了一口气,摸了摸他的小脑袋。 “宝宝,事情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的,就算我跟你们妈妈见过面了,也不等于可以培养感情。这种事,你现在的年纪还不会懂,两个人在一起,参杂了很多东西,不是那么简简单单就能在一起,那是要携手到老的事,没有人会有把握。” 宝宝的小眉头紧紧地蹙在了一起。 “真不懂为什么你们大人要把事情想得那么复杂,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为什么偏偏要往里头掺一些别的物质?你喜欢她,喜欢她的笑,喜欢跟她在一起那就在一起,不就行了吗?考虑那么多做什么?那是你们自个儿的事,又不需要考虑到别人的感受。” 他是真的很喜欢他,才会想让他跟自己的妈妈在一起。 过去在美国的时候,他的妈妈并不缺少追求者,但他就是没一个能看得上眼。那些人在他的眼里,根本就不是真心喜欢他妈妈的,那为什么要满嘴说爱呢? 是不是大人都习惯了撒谎? 他不喜欢撒谎,对他来说,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就好像他喜欢这位叔叔,也从不隐瞒自己的心。 他就是想让他当自己的爸爸,除此之外,其他的男人他都不喜欢。 如此想着,他往男人的怀里蹭了蹭,让自己靠得更近一些。 而后,他在他的怀里仰起了小脑袋。 “叔叔,我就是认定你了,你一天不当我们的爸爸,我就天天缠着你,缠你一辈子,缠到你答应当我们的爸爸为止!” 男人看着他的小脸蛋,那认真的神色让他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他想要态度强硬些,但是,这小男孩眼睛里的认真,却让他有了羞愧。 一个大人,竟是比不上一个小孩子。 难怪,别人都说小孩子是最真实的,因为,他们都不会说谎,不像成年人,有时候为了掩饰自己,会说无数的谎言。 他摸了下他的脸,良久以后才开口: “宝宝,我不能当你们的爸爸,这种事情,也并不是你们自己就能决定的,你得问过你妈妈……” 然而,他的话音刚落,宝宝的脸上就露出了一丝喜色。 “这么说,你就是愿意见我们妈妈了?” 他不忍打破他的期待,只能暂且答应下来,反正,就算跟他们妈妈见面了,也不见得他们的妈妈会答应这种跟陌生人结婚的荒唐事。 更何况,他还能趁着这个机会,找到他们的家人。 所以,他“嗯”了一声。 “我答应你们跟你们的妈妈见上一面,但至于当你们爸爸这种事,我可不能保证。” 他是很喜欢这两个小孩子,但并不代表当真会去当他们的爸爸。 宝宝一阵欢呼,伸长手抱着他的脖子在他的脸颊上“啵”了一个。 “叔叔你真好!我敢保证,等你见到了我们妈妈,你一定会喜欢上她的!就算暂时还不能,我也会让妈妈俘虏你,让你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的!” 这么点的小屁孩子,知道什么是“拜倒石榴裙下”吗? 没想,旁边昏昏欲睡的贝贝只迷迷糊糊地听到哥哥的那句“俘虏”,便揉着眼睛奶声奶气地问道: “哥哥,什么是俘虏?是吃的吗?好吃吗?贝贝也要吃!” 男人忍不住笑出声来,宝宝扭过小小的身子,抡起小拳头就敲在了妹妹的头上。 “吃吃吃!你就只知道吃!你的脑子里除了吃还能想到别的什么东西吗?你这只吃饱就睡的猪!你真是气死我了!” 贝贝抚摩着被他敲痛的地方,委屈地扁起了小嘴。 “才不是像哥哥说的那样呢!贝贝的脑子里除了吃,还有喝哦!当然,还有睡觉,这才是最重要的……额,不对,吃比较重要……哎哎哎,怎么办?吃和睡我都很喜欢,到底哪一个比较重要一点?” 见她又开始纠结这种问题,宝宝是一脸的崩溃。 “闭上你的嘴!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来!我怎么就有你这么一个单蠢的妹妹?真是够了!每天跟你在一起,我得浪费多少的脑细胞?算了算了,你赶紧闭上眼睛睡觉,顺便也让我清净一些。” 贝贝眨巴眨巴自己的眼睛,随后还当真听话地闭上了眼,只是那长睫毛微颤微颤的,让人无法忽视。 男人觉得,这两个孩子,当真就是一对活宝,有他们在的日子,有不怕会寂寞孤独。 他捏了一把宝宝的脸,沉下声音故作威胁。 “那你也赶紧给我睡觉!你要是不睡的话,刚才的谈话就当无效!” 宝宝深怕他会反悔,立即便合上眼,为了证明他已经睡着,他甚至还学一些人那样发出鼾声。 男人笑着摇了摇头,本想着陪他们躺一会儿,想不到,到了后来,竟然连自己也睡过去了。 这一觉,可以说是他这五年来睡得最安稳的一觉。 …… 这些天里,江沅到处去寻找,却始终没能找到宝宝和贝贝的下落。 她只知道两个孩子确实在来到了安城,却并不知道究竟去了哪里,而这段时间里,她就住在酒店里,时常把东西丢在房间内,然后到处去找宝宝和贝贝可能会去的地方。 可几天下来,她是连报警的想法都萌生了。 宝宝再聪明,也只是一个小孩子,如果跟大人撞上,小孩子的力气又怎么可能比得过大人的力气? 这便是她最担心的事。 她在安城并没有车,便只能坐着计程车到处去,直到她接到机场的相关电话,说是捡到了一个行李箱,许多天都没有人来领取,工作人员见到里头有她的联络方式,这才会给她打了一通电话通知她去取。 第四百零五章 她以为,只要自己不提起 她一看,一眼便认出了那是宝宝和贝贝的行李箱,她拿回下榻的酒店仔细翻找了一遍,里面的东西是一件都没有遗漏,就连钱也是放在那行李箱内。 也就是说,现在不知道在哪里的宝宝和贝贝,身上是一分钱都没有。 她心里难免着急,立即便走出了酒店,打算到警察局去报警。 可当她走到警察局门口,还未来得及进入,包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她的号码仍是国外的号码,为的就是能与留在公司的小玫能有稳定的联系。 所以然,当手机响起铃声的那一刻,她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小玫。 她翻出手机握在手里,连手机屏幕上的来电号码都没看便直接按下了接听键,想不到,下一秒,宝宝熟悉的声音就从那边传了过来—— “妈妈,妈妈,对不起哈,我和贝贝没有告诉你一声就跑了。” 这一刻,听见了儿子的声音,担忧早就改过愤怒,对她来说,只要两个孩子平安,那就比什么都要重要。 所以,在听到声音的那一秒,她是立即便急哭了。 “宝宝,你在哪里?你知不知道你跟贝贝就这么走了,妈妈有多担心?” 宝宝在电话那头一味地道歉。 “妈妈,对不起嘛,你别生气,我和贝贝只是太想要一个爸爸了,才会离开家想去找爸爸。” 江沅的声音难免有些哽咽。 “爸爸”这个词,对于一个单亲家庭来说,可以说是不能提及的话题。 她从不在两个孩子的面前提起“爸爸”,是不想让他们的童年产生没有爸爸的阴影,并非故意不提。 如果可以,她又怎么可能不想给两个孩子一个健全的家庭? 可是,她给不了,才会不曾跟他们提起过“爸爸”。 她以为,只要自己不提起,那就行了。 等到以后孩子长大,他们自然会明白,为什么在他们家,没有爸爸。 偏生,这两个孩子是开始羡慕别人都有爸爸,之前,当他们在她的面前提起了“爸爸”,她的神色恍惚,之后,他们也便没再提起。 她知道,他们是不想让她伤心才不再开口问,可她怎么都没想到,他们会自己动身去找爸爸。 江沅握紧了手机,尽量让自己的哭腔不那么明显。 “宝宝,你们现在在哪里?妈妈来接你们回家,好不好?” 她现在是迫切想要见到两个孩子,把他们拥进怀里。 电话那头,宝宝欢快地答应着,而后便说了一个地址。 挂断电话以后,江沅这才不由得蹙起了眉头。 宝宝方才说出的地址,是安城的一间有名的西餐厅,宝宝和贝贝又怎么可能会在那里? 可是,地址没错啊! 她擦掉了眼角的泪,虽然觉得疑惑,但到底还是走到路边拦了一台计程车,打算过去把两个孩子接回家。 一路上,她都在猜想着,到底宝宝和贝贝这几天是怎么度过的,他们没有钱,莫非,是被好心人暂时收留了吗? 也不知道,那收留宝宝和贝贝的是怎么样的人。 刚才听着宝宝的声音,似乎并无大碍,看来,那收留他们的人,是一个好人。 她寻思着等会儿见了人,她一定要好生感谢,然后再把宝宝和贝贝这些天住在那人家里的费用缴一缴,如果可以,当然她能多给钱,就当作是酬金。 她看着窗外飞逝而过的风景,突然想起,那间西餐厅,她曾经去过。 她正想得出神,前方的司机告诉她,到地方了。 她给了钱,而后推开门下车。 在她到来之前,她是无论如何都没料到会在这样一番光景下重遇那个男人的。 如果她早知道,或许就不会来了。 江沅抬起头,推开那扇玻璃门,抬步走了进去。 她才走了几步,冷不防,两道小身影顷刻扑进了她的怀里。 江沅低下头,宝宝和贝贝分别抱住她的腿,笑得是一脸的灿烂。 “妈妈!我们好想你哦!” 在说这话的时候,贝贝的脸上带着一丝不安,毕竟是他们擅自离开家的,也不知道,母亲会不会生气。 宝宝倒是想得轻松,虽然这一次是他们的错,但他没有选择在之前就联络江沅,就是怕她会生气。 因此,他故意晚了几天,这才主动给她打了一通电话。 他知道,通过这几天,深爱着他们的母亲铁定从美国飞来了安城,甚至找了好些日子,担忧早就盖住了最初的愤怒了。 他的小脑袋是何其的聪明啊!聪明到他都快忍不住自傲起来了。 江沅俯下身,将两个孩子紧紧抱住,眼眶泛红。 “以后都不许这样了知道吗?你们只不过五岁,怎么可以自作主张离开妈妈的身边?你们不知道这样妈妈会很担心的吗?再有下次,我就把你们关起来,让你们哪都去不成。” 两人答应着,她的手臂收得更紧了些,直到这一刻,她将两个孩子抱在怀里,她才终于放下心来。 这两个孩子,可以说是她的命根,到了这种时候,她也不忍责备他们了,只要他们能平安,她就已经很开心了。 她将脸埋在了两个孩子之间,久久没有抬起头。 蓦地,一道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 “你就是宝宝和贝贝的妈妈吗?” 江沅的身子倏然僵住。 这把声音,她不会认错,也不可能会认错。 即使已经过去了五年,但这把声音的主人仍然深深地驻扎在她的心底,从未离开过。 她慢慢地抬起头,外头璀璨的阳光透过落地的玻璃窗照射了进来,洒在了面前的男人身上,在他的身上化出了一道道的光圈。 在一瞬间,她不禁有些恍惚,错以为自己是在作梦。 她真的没有想过,再见,会是在这样的一个情景下。 她甚至没有想过,他和她,会有再见的机会。 宝宝扯了扯她的衣袖,指着面前的男人开口道: “妈妈,宝宝和贝贝这几天都住在这位叔叔的家里哦,叔叔对我们可好了,给我们买新衣服,还给我们买很多好吃的。我和贝贝商量了一下,决定让他当我们的爸爸。妈妈,你说好不好?” 第四百零六章 意料之外的重逢 奶声奶气的童音唤回了她的神智,江沅的眼眸里闪过了一抹恨意,她紧紧地攥住两个孩子的手,声音紧绷。 “这……” 与她相比,男人的脸上露出了几分喜色,激动之余,忍不住用手攫住了她的双肩。 “江沅!是你对不对!我找到你了!我终于找到你了!” 她不动声色,挣脱了他的手。 与他的反应相反,她的表情尽是淡漠与疏远。 “不好意思,我想你认错人了。” 她的话,让他不由得愣住,再去想拉住她的时候,她巧妙地避过了。 抬起头对上他的眼,她一字一句说得格外的清楚。 “先生,你真的认错人了,还是说,现在的搭讪都用这种法子了?要是你打算跟我搭讪,那恐怕我要让你失望了,我不会上你的当,因为,我已经结婚了,我有丈夫孩子,没有空在这陪你玩搭讪游戏。” 江沅牵起了宝宝和贝贝的手,垂眸看了眼他们。 “宝宝,贝贝,妈妈带你们回家吧!” 她望向了面前的巩眠付,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淡。 “很感谢你这段日子以来照顾我的两个孩子,这几天的费用,你可以给我发银行帐号,我会往你卡上打钱的。” 他沉默了半晌。 “这点小钱就不用了。” 她向他鞠了一个躬,牵着两个孩子就想离开。 没想,宝宝却在这个时候发难了。 他扁起了小嘴,一副快要哭的模样。 “叔叔你骗人!” 江沅一愣,而巩眠付一愣,而后,只见宝宝挣脱掉她的手,扑到了男人的怀里。 随后,他红着眼睛仰起了小脸。 “叔叔你说能跟我妈妈见面,跟妈妈培养感情,可是你现在却要赶我们走!你骗人!你这个大坏蛋!” 男人的面容显得有些尴尬。 江沅看着宝宝,眉头不自觉地一皱。 “宝宝,别胡闹。” 她的语气略略有些加重,这还是她第一次用这般重的语气对孩子说话。 宝宝看着她,眼眶一红,豆大的眼泪像掉了线的珠子一样滑落脸颊。 然而,他仍然死死地攥紧男人的裤管,说什么都不肯撒手。 贝贝见到哥哥哭了,她也哭了起来,小跑过去抓住男人的另一边裤管,哭得鼻子都红了。 江沅看着两个孩子,第一次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巩眠付蹲下身来,将两个孩子抱在怀里,眉目微弯。 “你们乖,要听妈妈的话,知道吗?叔叔没骗你们,培养感情什么的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得慢慢来。你们先跟妈妈回家,这几天,你们不是说想妈妈了吗?反正,你们知道叔叔的家在哪里,如果想叔叔了,可以来找叔叔,不是么?” 宝宝揉了揉眼睛,抬起头看着他。 “真的吗?叔叔没有骗我?” 他捏了他的小脸蛋一把。 “当然!我又怎么会骗人呢?” 那边,贝贝见宝宝不哭了,她便也消了声,只泪眼汪汪地看着他们。 男人空出手帮贝贝抹掉了眼泪,贝贝笑了起来,抱着他的脖子就在他的脸上“啵”了一个。 随后,他瞥向了她。 “这个地方很难打车,我送你们回去吧!” 江沅想拒绝,可目光接触到两个孩子渴求的眼神,到底还是软了下来,报出了自己的地址。 随后,她带着两个孩子走了出去,他则到停车场去取车。 站在路边等的时候,她心里寻思着,巩眠付的事,在五年前就已经与她无关了,如今,她把两个孩子找到了,接下来理所当然便是带两个孩子离开安城回到美国去。 她仰起头,看着那台黑色的pagani向着这个方向驶了过来。 男人停下车,走下来给他们打开车门。 两个孩子很自然而然地便坐到了后座,而她坐到了副驾驶座的位置,她垂下眼眸,正准备拉好安全带,没想,他却在这个时候探过身来,主动帮她系好。 她的心一紧,呼吸不由得一屏。 他帮她系好安全带后便重新坐了回去,将车子启动。 随即,黑色pagani驶了出去。 一路上,后座的宝宝和贝贝都在吱吱喳喳个不停,她偷偷望了过去,男人虽然边开车边跟他们说话,但很显然的,嘴角是轻微上扬的。 她不知道,她的那些谎言他是不是真的听进去,倘若,他一心认定她就是江沅,那该怎么办? 更何况,还有一点是让她颇为疑惑的。 他刚刚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他终于找到她了?这五年间,他在找她? 这种事情绝对不可能,毕竟,五年前的一些事,她至今仍然记得很是清楚。 她也没有忘记,五年前的那一个晚上所发生的。 是在假装吗?还是说,他另有所图? 如此一想,她放在腿上的手就不自觉握紧。 只要再拐个弯,就到她下榻的酒店了,可是他们的车却在半途被交警拦了下来。 男人按下车窗跟交警交谈了一会儿,这才扭过头来望着她。 “前面的路段被封了,据说,是一间酒店起火,火势很猛,现在得疏散人群,方便救护车和消防车进入。” 闻言,江沅瞪大了眼。 前面的路段,就只有一间酒店,而且,那还是她下榻的酒店! 她的所有证件跟行李都在酒店的房间内还没取出来呢!没有证件,她要怎么带宝宝和贝贝回美国?! 如此一想,她便按耐不住了,推开车门下车。 男人显然没想到她会这么做,忙不迭下车想追过去,可又想起了车里还有两个孩子,便回过头让他们好好呆着,这才迈开步伐追去。 江沅直接就跑到了防锁线前,警察挡着不让她进入,从她的这个角度可以看到,失火的确实是她下榻的酒店,最可怕的是,还是她所在的楼层,远远望去,是一整层楼都被火势给淹没了,也就是说,不需要进去,就能知道她的证件行李通通都没了。 这是她怎么都没料到的事,其他的衣物还好,可是她的护照还放在房间里,没有护照,她根本就登不了机。 后头追上来的巩眠付瞧见了她的脸色,再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自然也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第四百零七章 她是真的不愿意再跟他牵扯上任 她在警方那边留了电话,这才匆匆赶回黑色pagani旁。 宝宝和贝贝安分地坐在后座,听说江沅住的酒店不能住了,明显都有些意外。 江沅思索着,她本来这趟回来,不住家里而是住到酒店,就是不想让罗萍他们担心,可是这下看来,她是必须住到家里去了。 护照补办的话,得过起码一个月的时间才能下来,也就是说,这一个月她得留在安城内,暂时回不了美国。 巩眠付斜睨着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缄默了半晌后终于开口了。 “现在该怎么办?有住的地方吗?如果没有,我不介意收留你们。” 他不介意,她介意啊! 她还没说话,没想,后头的宝宝和贝贝情绪沸腾了。 宝宝更是探过身子,趴在了两个座位之间,眨巴眨巴眼睛。 “妈妈,妈妈,我们住叔叔的家吧!叔叔家很大哦!还有花园跟游泳池,贝贝上次想说游泳,可是一直都没有机会呢!” 旁边,贝贝也用渴望的眼神看着她。 江沅觉得有些头疼,她本来是来接两个孩子回去的,想不到,这下却连自己也要麻烦他,如此一来,让她该怎么办? 曾晓晓那边是不可能去住的,毕竟现在曾晓晓和老白结婚了,而老白又是巩眠付的人,她不知道方才的谎言到底能不能把他给蒙骗过去,但她清楚的知道,倘若这会儿她选择到曾晓晓那里去,那之前的谎言怕是要被拆穿了。 如果可以,她是真的不愿意再跟他牵扯上任何的关系,所以然,她只能一咬牙,狠下心来。 “不用了,这种事就不劳先生费心了,我能解决。” 说着,她就朝着他点了点头,牵着两个孩子在路边随便拦下了一台计程车。 直到她把车门关上,这男人都没有半点的阻止。 当那抹身影在倒后镜中越来越远,江沅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她不知道她的那些谎言是否瞒过了他,最起码,这样将他摆脱了,是让她松懈了不少。 虽然她知道,自己这样的举动会让两个孩子失望,但是,她也必须这么做了。 贝贝嘟着小嘴没有说话,宝宝抬起头,满眼疑惑的看着她。 “妈妈,我们为什么不到叔叔那里去住?” 小孩子向来都是直来直往的,根本不会拐弯抹角些什么,自然而然,也就将心底的疑惑问了出口。 大概这几天里,巩眠付对他们是真的特别好,所以才会这样期盼着能够住到那个男人的家里去吧? 她不由得在想,巩眠付住的家……应该还是南楼,按道理说,巩老爷子思想顽固,理所当然不会让巩眠付搬到外面去住,更何况,她还没有忘记,她发生那种事情的当天,正是巩眠付和唐心慈结婚的时候…… 也就是说,巩眠付和唐心慈一起住在南楼,而巩眠付是一个有妇之夫。 江沅垂下眼帘,看着儿子的脸蛋。 “宝宝,那不是我们的家,那是那位叔叔的家,我们不能这样理所应当的去依赖别人,毕竟他不是我们的什么人,妈妈应该自小就跟你们讲过这个道理吧?” 宝宝自是记得的,可是有一点他是怎么都搞不懂。 “那要是叔叔能够当我们的爸爸,不就可以成为我们的家了吗?” 纵使宝宝再怎么人小鬼大,终究还是一个孩子,在某一些方面上,依旧是懵懂无知的,不像他们大人知晓那么多。 过去的一些事,她不想作为枷锁禁锢住两个孩子,所以然,她只能开口:“那位叔叔不能当我们的爸爸,他……已经结婚了,有妻子,说不定还有一个孩子。” 宝宝愣了愣,似是怎么都没想到这一点,他沉默了许久,才缓慢的颔首。 “妈妈,我懂了,我知道了,我会听话的。” 江沅张了张嘴,本来想要说些什么,但到底,还是没有说出来。 她是真的不愿再跟巩眠付牵扯上半点关系,因此,她也就只剩下这么一个选项了,等到把该补的证件补全了,她会迅速离开安城,回到美国去。 她怕,她怕自己在这里多待一天,有一些事,会隐瞒不住。 幸好,宝宝和贝贝也没再执着这个问题,一路上,倒也算是乖巧。 江沅想了许久,说实话,当她重新踏上安城这片土地,她能去的地方其实并不多。 曾晓晓是肯定不能去找的了,她本是寻思着到罗萍那里去,可是从几个月前开始,罗萍的身边就多了一个老来伴,几乎天天都会往罗萍家里跑。自从当年跟秦文山离婚后,罗萍便搬离了当时所住的地方,换到了另外一处住所,一住就住到了现在,至于秦文山,是再也没有半点的消息了。 这对她来说,应该算是一件好事了,离开了秦文山的罗萍,脸上也多了些许的笑容,如今,更是多了一个老来伴,只是罗萍一直担心她的心情,没敢正式答应下来。说不定,这一次回来,可以正好给母亲办妥这件事吧? 倘若她住到了罗萍那里,难免会让那两人有点尴尬,似乎,她现今就只剩下一个选项了。 大半个钟头以后,计程车停在了江宅门口。 江沅给了车资,推开门下车,带着两个走了进去。 那一年,秦慕思谋害江成和的事情几乎是撼动了整个安城,其中,恐怕最让人无法接受的,就是吕静了,估计她是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的亲生女儿竟然会是谋害自己丈夫的凶手。 可以说,秦慕思是吕静亲自送进了监牢的,被判刑后不久,阿美也被逮捕入狱了,整件事也算是有了一个完满的结局。 其实直到离开安城,她跟吕静之间都没有半点的联系。 是后来,通过曾晓晓她们才重新有了联络,而她最难熬的那一段日子,也几乎是吕静陪在身边度过的。 哪怕双方都没有血缘关系,但毕竟相处了二十年之久,很多的事情后,似乎也随之一并湮灭了。 江沅至今仍然记得,当她再一次看到吕静,她那满头的白发,明明记忆中,吕静最懂得保养自己,那头发是丝毫没有见到一缕的白发,而重逢时,吕静不仅仅像是老了好几岁,整个人看上去更是憔悴了许多。 第四百零八章 你碰到了……那个人? 她自是心里清楚,秦慕思一事对吕静来说到底是多大的一个打击了。 主楼内,一片灯火辉煌。 此时正近晚饭时间,一股饭菜香若有似无的传出来,她推开门走进去,佣人看到她时是难免诧异,赶紧把吕静给喊了过来。 吕静听说了以后匆匆赶过来,脸上满是惊讶。 “沅沅,你们是什么时候回来安城的?” 江沅笑了笑,有一些事,说起来还真是无法一时之间全部说清,吕静自然看出了,便招来佣人,吩咐其把房间简单收拾收拾。 宝宝和贝贝很懂事,自个儿坐在那看着电视里的动画片,佣人把茶水端上后就退下了,江沅把事情简单的说了说,吕静微微蹙起了眉头,那面靥上聚拢起了淡淡担忧。 “这两个孩子,真是够折腾人的,这才多大,就自己搭飞机跑回来了,也亏没把他们给弄丢了……不过还好还好,总算是找到了,沅沅,这事你应该早些告诉我,指不定我还能帮衬一下。” 她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茶水瞬间暖和了她的神经。 “妈,我这不是怕你担心吗?你看,现在孩子都找回来了,没事了,就是补证件的事情会有些麻烦,恐怕我得在安城逗留一个月。” 吕静沉默了下。 “你刚刚说,你碰到了……那个人?” 她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是故意压低声量的,深怕会被专注看电视的宝宝和贝贝听到了。 江沅也没想隐瞒,便点了点头。 “是碰到了,但估计能够骗过他吧?毕竟,我现在是两个孩子的妈妈。” 吕静长叹了一口气,似乎想要说些什么,犹豫了下,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 这毕竟是年轻人的事,很多的事情,在经过了那么多以后她早就看开了,也不想再多插手了。 如今的她,只想就这样好好的过日子,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了。 “虽然你还是你,但就如你所说的那样,现在的你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了,想来,他应该不会过多纠缠你才是。” 江沅也是这么希望的。 晚饭很快就做好了,她带着两个孩子到饭厅去吃饭,吕静已经许久没有见过孙子了,此时是想念得紧,说什么都要自己好好的陪一下两个孩子。 正巧,今天晚上有一个聚会,她想了想,给曾晓晓发了条短信,跟吕静说了一声就出门了。 …… 偌大的包厢里,一大堆旧友聚在一起玩乐,其中有一位拿着麦克风在大唱情歌,没想却唱得五音不全,引来了一阵嘘声。 江沅坐在深红色沙发里,嘴角咧得是快要扬上眼角了。 嘘声过后,那人退了下来,又换上了另一个人。 曾晓晓拿着一杯果汁走了过来,递到了她的面前。 “怎么样?过了五年,大伙都完全换了样了,你瞧着觉得不认识了吧?” 她笑,接过她手里的果汁,凑到嘴边喝了一口。 “这都过去五年了,肯定不一样了。” 包厢里来的都是她们以前的一些朋友,五年算上去不漫长,然而,大家都变了,结婚的结婚,谈恋爱的谈恋爱,再也不像是以前那样疯疯癫癫了。 “话说,宝宝和贝贝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 在来的路上,江沅已经把找到两个孩子的事情告诉了她,自然还包括碰见巩眠付的事,很多的事情上,她都不会瞒着曾晓晓的,当然,甚至是当年的事情。 江沅没有立刻回答。 她看着手中的杯子,稍稍有些失神。 其实,她是怎么都没想到,两个孩子私自跑回安城来,竟然会碰到巩眠付。明明,安城那么大,她想过很多的可能,也曾想过两个孩子会被好心的人给暂时照料,可她从不曾想过,这个男人会是巩眠付。 如果可以,她是真的希望这个人不是巩眠付。 而之后的事,更是教她吃惊。 不管是宝宝还是贝贝,很显然都喜欢巩眠付,更甚是想要让巩眠付做他们的爸爸,这样的事情,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的。 她的五指慢慢的收紧,指关处稍稍有些泛白。 曾晓晓斜睨了她一眼,迟疑了一会儿到底还是说了出来。 “有一些事我一直没敢告诉你……沅沅,我从我家那个的口中听说,这五年里,巩眠付到处在找你,还跑了好多的地方,只要是有关于你的消息,他都会放下手中的事情立即跑过去,哪怕,每一次面对的都是失望。” 这些话,她之前是压根不敢对她说的。 在她的认知里,江沅和巩眠付的事早就结束在五年前了,那么,理所当然的,这五年间所发生的任何事情,都没有理由成为阻碍江沅前进的步伐。 更何况,五年里的到处找寻,又算是什么? 当年,他巩眠付对江沅做的事还少吗?如果真是因为后悔了,那为什么当年还要那样的去伤害? 在这个世界上,可没有所谓的后悔药可以吃的。 如果不是这一次,宝宝和贝贝私下跑回来安城,然后那收留了宝宝和贝贝的人竟然还是巩眠付,她是打算把这些事情都咽下肚子去的,最好,一辈子都不要说出来。 江沅长长的睫毛微颤,如果说,在一开始这一些通通都是她的猜测,那么曾晓晓所说的这些话,无疑是证实了她的心中所想。 “他为什么要找我?” 曾晓晓张了张嘴,她的这一个问题,她是无论如何都答不出来的。 所以,她只能把其他她所不知道的事情通通告诉她。 “我还听说,这五年里,他很少呆在南楼,他瞒着巩家的老爷子偷偷的在外购了另一处物业,平日里都是住在那,偶尔才会回去南楼。” 江沅蹙起了眉头。 “他这样在外面住着,唐心慈没有意见?” “唐心慈哪里知道这一些啊?我跟你说,这五年来,唐心慈一直无所出,巩家的老爷子可着急了。” 她愣了愣,这又是她所不知道的事情了,五年了,已经过去五年的时间了,当初巩眠付和唐心慈对她的伤害,她是至今仍然记得格外的清楚,她本来也以为,巩眠付和唐心慈是相爱的,不然的话,巩眠付当初也不会为了唐心慈的事而故意接近她。 第四百零九章 她甚至根本就不知道他到底在想 所以然,当年他们结婚,是在她的意料之内的,却怎么都没想到,这五年来竟然无所出? 只是,让她更诧异的事情还不止这一些。 “老白还告诉我,巩眠付和唐心慈至今没有领证,在这个圈子里,这事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唐心慈硬生生就成了一个笑话。” “什么?!” 江沅倒吸了一口气,没有领证?这怎么可能? 毕竟结婚五年的时间啊,巩眠付那么爱她,那么迫不及待的想要娶她,怎么会没有领证呢? 她发现,似乎很多的事情都让她糊涂得很。 曾晓晓耸了耸肩膀。 “我知道的,大概也就这些了,他们为什么领证这事,我磨了老白很久,就连他都不知道,似乎是巩眠付一直在找理由拖延着不肯去,唐心慈那边,倒是心急得很。” 江沅不再言语,她本来还以为,五年前,她不了解巩眠付,没想到,这都过去五年了,她仍然不了解那个男人。 她甚至根本就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按道理说,既然跟唐心慈举行了婚礼,那理所当然会迫不及待的领证,还有生孩子,巩眠付的这个年纪,同年龄的人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偏偏,巩眠付仍然是一个连孩子都没有的人。 孩子…… 想到这两个字,她左边胸口的地方不由得微微抽痛了起来。 很多的事情,这些年她一直很努力的想要去忘记,可似乎,总是若有似无的想起,特别,是在她重新踏上了安城这片熟悉的土地之后。 曾晓晓像是想起了什么,再一次凑了过来。 “对了,今天我请了一个男的过来,觉得还是趁着他没过来前先跟你报备一下,免得你事后找我算帐……” 听她这么一说,江沅不难猜出那人究竟是谁。 “你该不会是请了易珩过来吧?” “嘿!妞,还是你最懂我!”她讪笑,“我想着你好久没跟他见面了,这些年里他隔三差五地就跟我打探你的消息,我一时没忍心,就告诉他了……” 江沅瞪了她一眼,随即,陷入了无尽的追溯里。 说起来,她确实已经很久没跟易珩联系过了。 当年,他一再地跟她说若有需要她大可以去找他,可终究,她还是没找上他,反而是选择自己承担一切。 再之后,她呆在了美国,也就跟他也就断了联系,难怪他会通过曾晓晓打探她的消息的。 那厢,曾晓晓还在说着。 “你离开后的第二年,易珩就结婚了,不过听说半年前又离婚了。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想的,那女的我看过,人还挺不错,算得上是碧玉的那种,但是易珩还真是不懂得珍惜的主,才两年多就离婚了……” 说着,她望着她的眼神带着几分揶揄。 “该不会是猜到你要回来,所以特地把婚离了等着跟你复合吧?” 江沅白了她一眼,“别什么事都掺上我,我又不是什么祸国妖姬。” 曾晓晓“嘻嘻”地笑着,身子也往她这边挪了挪。 她握紧手里的杯,垂下眼眸喝了一口。 随后,她放下杯子,拿起另一个空杯子倒了一杯兑了绿茶的酒递到她的面前。 “你来的路上不是说不醉不归么?赶紧喝,我很怀念你喝醉酒后的撒泼样。” 曾晓晓倒也爽快得很,乖乖地接过她手里的酒,仰头饮尽。 不多时,包厢的门打开了,一抹顷长的身影出现在门边。 曾晓晓眼前一亮,朝那人招了招手。 “易珩,这里这里!” 易珩今晚穿了一件简单的v领悠闲装,见到曾晓晓身旁的江沅后,先是一怔,而后勾起了一抹浅笑。 他在江沅的身边坐了下来,扭过头跟她打招呼。 “很久不见。” 她也轻微颌首,“很久不见。” 说完,便又低头喝着手里的果汁。 曾晓晓很识趣地到点歌台去点歌了,两人之间皆是无话,良久后,他才试探性地开口: “沅沅,你……过得好吗?” 她放下杯子,眉目微弯。 “挺好的,我还曾经环游世界地到处走,见到了很多以前没有看过的风景,也学了很多东西。” 闻言,易珩一笑。 “我听说你接管了你爸的那间公司,这些年一直都呆在美国,还把你爸的公司经营得很好。” 她点了点头。 “是啊,总算是成没有愧对我爸在天之灵了。” 两人只是简单地说了一些家常事,对于过去的事,是半点都没有提起。 这倒是让江沅松了一口气,又跟他聊了几句,她便起身走到点歌台。 点的歌音乐一放出来,全场皆是一阵哀嚎,就连曾晓晓也面露痛苦地捂住了眼。 “沅沅,你今晚是不荼毒我们脆弱的耳膜就不放我们回去吧?” 江沅笑,拿着麦克风就唱了起来,余光一扫,全场人仅余易珩一人是坐在那含笑看着她的,其他的,无一不是在起哄让她赶紧下来。 想当初这首“爱情买卖”火遍大街小巷的时候,她就经常会唱在嘴边,可偏偏,她属于那种唱歌走调的人,能忍受的,似乎除了易珩,就再无别人。 …… 巩眠付越过大厅,正想要走上二楼到达vip包厢,途经其中一个包厢的时候,隐约能听见里头走调得吓人的一首“爱情买卖”。 他挑了挑眉,在包厢唱这种狗血的歌是常见的事,可他还是头一回见识走调走得这么厉害的人,听上去,似乎是个女的,而她的声音,与记忆中的声音有些相似。 他顿住了腿,嘴角却露出了一抹苦笑。 跟江沅结婚的大半年里,他从未听过她唱歌,自然也不知道她唱起歌来是否会跟这包厢里的女人一样走调走得可怕。 或许,当真是他错认了吧? 这五年里,他也不是第一次将别人认错是她,有时候是在大街上那偶尔一瞥的背影,有时候是相似的喜好,但结果无一不是让人失望的。 跟在他身后的老白有些难以忍受地捂住了耳朵,一脸的痛苦。 “天啊!这种声音真是折腾人!我最怕的就是唱歌走调的人了,这人简直就到了恶魔的地步!” 第四百一十章 什么该做的,什么不该做的 男人回过神来,望了那包厢门一眼,抬步走上了二楼。 vip包厢里,高铭站在落地窗前,他走了过去,在他的身边站定,垂下眼眸看着落下的群魔乱舞。 男男女女挤在一起,不停地借由疯狂的舞姿挑战着道德的界限,摩擦下的身体,挑逗的正是最原始的欲望。 堕落糜乱。 高铭收回目光,走到透明玻璃桌前拿起了上头的文件,丢向了他。 “你要的东西!” 巩眠付顺势接过,打开来看了一眼,而后才重新阖上。 高铭坐在沙发上翘起了二郎腿,从烟盒里拿出一根烟点燃。 “不怕狠过头了?” “别人不仁,我当然得不义。” 他将文件交给旁边的老白,坐到了他的旁边,也从他烟盒里抽一根烟。 高铭只抽了一口,就将烟拧灭在烟灰缸里。 “得,有需要再来找我,我先走了。” 听见他的话,巩眠付显然有些吃惊。 “这么快就走了?不多呆一会儿?” 高铭沉默了半晌,然后咬牙切齿地吐出几个字。 “帮我老婆买卫生棉!” 下一秒,男人不由得咳嗽了起来,他一副被呛到了模样,抬眸满眼惊奇地打量着他。 “下次见你,你该不会直接就成女的吧?然后跟你老婆姐妹情深?” “滚蛋!” 高铭一脸的烦躁,起身瞪向他。 “我要是跟她姐妹情深,她就得哭了,下半生守活寡,我量她也不敢!” 男人啧啧地摇了摇头,临走前,高铭回过头来瞟了他眼。 “你应该挺久没开荤了吧?我这前几天刚来了几个女的,挺嫩的,要不给你找一个?” “滚!别整天像个男老鸨似的!” 高铭走后,偌大的包厢就只剩下他与老白两人。 他吩咐了老白几件事,随后,便让他离开。 大屏幕由于没有点歌,那些快节奏的dj音乐一再地播放着,他看着那屏幕,思绪开始放空。 不知过了多久,指间的烟积成了烟灰,他刚想把烟头丢开,包厢的门就在这个时候被人由外往内地推开。 唐心慈匆匆地闯了进来,在瞥见偌大的包厢里只有他一个人时,脸色不由得一惊。 她在家中接到朋友的电话,说是见到裴聿进了夜总会,这地儿有着不一样的服务,指不定就是来寻花问柳的。她一听,什么都来不及想,就赶紧跑了过来。 可没想到,撞见的却是这样的状况。 这闯近来后是不可能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了,唐心慈瞧见他的视线望了过来,她显得有些惴惴不安,耸拉着脑袋站在那。 巩眠付的眉宇间凝聚着不悦,很显然是不高兴这难得的安静就这样被打破了。 “你来这里做什么?” 他的语气并不好,这听在唐心慈的耳里,不安便愈发浓重了些。她咬着下唇,企图开口解释。 “我……我听说你在这边,就……就过来看看……” 她一副吞吞吐吐的模样,目光也是闪烁不定的,男人冷笑出声,就连望着她的黑眸也蕴藏着愠怒。 “过来看看?真是只是过来看看这么简单吗?唐心慈,你是想知道我有没有在这与别的女人厮混吧?” 既然他都坦白了,她自然也就不再隐瞒了。 “眠付,难道我这么做有错吗?你整天不在家里,我又不知道你在外究竟做什么,我只不过是在关心你罢了!” 他将烟头丢在烟灰缸里,拿起旁边的酒倒了一杯。 “什么该做的,什么不该做的,难道你现在还不清楚还需要我来提醒你?” 唐心慈脸一白,嘴唇哆嗦。 “爸说……” “既然你这么拥戴他,就给我搬到主楼去!” 男人口气淡漠地道了这么一句,也不顾她难看的脸色,拿着杯子浅酌了一口。 “出去!” 唐心慈再也受不了,转身跑出了包厢。 然而,她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跑到洗手间里,站在盥洗台前捧了一勺水泼在了自己的脸上。 防水的粉底并没有让精致的妆容化掉,她抹了一把,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那面容憔悴的女人,还有那双无神的眼睛,这个,真的是她吗? 她才不过三十一,却苍老得不像话。 明明,这段婚姻是她想了很久的,可到头来,她却什么都得不到,徒落得这样的下场。 她到底哪里错了?巩眠付要这样对她? 她越想越不甘心,她和巩眠付以前不是这样的,若不是曾经出现过那么一个江沅,又怎么会变成如今这般? 一切,都是那个江沅惹出来的。 她心想着,直起身子想要抬步离开,同一时间,一间隔间的门在这个时候打开。 那从里头出来的人,让唐心慈不禁倒吸了一口气。 江沅喝了几杯果汁,跟易珩说了几句后,就起身去洗手间了。 从隔间出来的时候,她并没有意料到会在这里碰见这位故人,她先是愣了一下,而后便回归平静,一步一步走到盥洗台前洗手。 唐心慈杵在那,怎么都没想到五年以来她避之不及的人如今竟然就站在她的面前。 她稳了稳神色,声音略显冷硬。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是自那场婚礼后她与江沅的第一次碰面,偏偏,是在这种地方。 而且,前一刻她才从巩眠付所在的包厢出来。 莫非,巩眠付早就知道她回来了?今晚,也是相约了她在这里见面? 如此一想,唐心慈就觉得有一盆水兜头淋了下来,她一阵激灵,表情也带着些许的防备。 其实,莫要说她,就连江沅也想不到会在这里碰见她。 按道理说,唐心慈这种女人不可能会出现在这种地方的。 但是,她并没有多想,关上水龙头,抽出纸巾抹了抹手,懒懒地扫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随后,她将纸巾丢进垃圾桶,越过她想要离开。 唐心慈快她一步,用身子档在了门口。她眯着眼,化着妆的容颜开始逐渐扭曲。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不是走了吗?” 苏凉站在那,双手环胸,一副不耐烦的模样瞅着她。 第四百一十一章 江沅,你不要自以为可以跟我 这个女人,即使五年不见了,她还是没有分毫的改变。 “好狗不挡路你难道没有听说过吗?” 听见她的声音,唐心慈倏地瞪大了眼,嘴里一味地低语:“真的是你……你回来了……你竟然回来了……” 江沅挑了挑眉,敢情她活生生一个人站在她的面前,她还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唐心慈回过神来,她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神色有些复杂。 五年的时间,她三十一岁,即使再怎么努力保养,容貌也走向了苍白。 她的眼角处甚至还有些细纹,不管她再怎样不承认,她终究是被时光无情地刻上了岁月的痕迹。 而江沅,今年才不过二十五岁,正是美好的年华。 时间似乎根本就没有残酷地对待过她,即使五年不见,她仍然年轻,更甚是,比当年添了几分妩媚动人。 这样的女人,正值让男人心动的时候,而她们站在巩眠付面前,无疑,江沅更胜一筹。 这样的认知她不得不承认,却也让她有了危机感。 江沅对巩眠付有着怎么样的意义,她不是不清楚。 曾经,她以为她再也不会回来了,所以才会认为只要给她时间她总能得到巩眠付的心。可如今,这个女人竟然回来了,甚至还站在了她的面前,她,还有什么条件与她争巩眠付? 不,巩眠付是她的,她是不会让江沅得到他。 她沉下了脸,眼底尽是锐利。 “你回来做什么?当初既然走了,就别再踏上这个地方!你今天为什么会在这?你是在这跟眠付见面?” 江沅有些不漏痕迹地一惊,唐心慈不说,她还真不知道巩眠付今晚也在这里。 她勾起了一笑,看着她的目光淡漠,就像是在看一个无关重要的人。 “我为什么不能回来这里?我生在这长在这,我的根也在这,我是迟早会回来的,我以为你早就该知道的。至于见面嘛……” 她故意停顿了一下,歪着头似笑非笑地瞅着她。 “你猜,我是不是跟巩眠付见面呢?唔?” “你!” 唐心慈的脸扭曲得狰狞,她看着她的目光,就好像想要将她掐死一样。 “江沅,你不要自以为可以跟我抢巩眠付!” 她笑,不语。 她愈是这副模样,唐心慈的心便愈是不安。 她不知道,江沅今晚之所以在这到底是不是跟巩眠付见面,她害怕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巩眠付是否根本就没跟她断过联系。 她害怕,害怕这好不容易得到的幸福会毁在这个女人的手上。 因为她知道,只需江沅勾勾手指头,指不定,巩眠付就会重新回到她的身边。 她绝不容许这样的威胁。 唐心慈眯着眼,面容冷冽。 “江沅,你还记得我当年跟你说的话吧?” “若我说,我不记得了呢?” 不顾她扭曲的脸,江沅“呵呵”地笑了起来。 “唐心慈,你记得好好守住你手里的东西,因为,我怕你再也守不了多久了。” “放屁!” 唐心慈想也没想,就扬起了手。 眼看着那一巴掌就要落下,眨眼之间,江沅抬起手抓住她的手腕,随后,更是反手给了她一巴。 脸颊火辣辣的一片痛,唐心慈睁大了眼,怎么都想不到自己掌刮不成,反是被她赏了这一巴掌。 “你竟敢打我?!” “我为什么不敢打你?”江沅觉得好笑,“唐心慈,这还只是一个开始呢,以后,有得你受!” 唐心慈恨恨地望着她,抽回手转身拉开了门。 江沅嘴边噙笑,她走出洗手间,望着她越走越远的身影,冷冷哼了一声。 只是,巩眠付…… 她沉下了脸,若有所思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她是当真没想到那个男人也在这个地方,如此也好,她估摸着,唐心慈是肯定不敢将她回来安城的消息告诉巩眠付的,因为,她不可能让她这个威胁暴露在台面上。这样,她也就得了片刻的喘息。 她仿佛方才在洗手间里没有发生过任何事,重新抬步走回了所在的包厢。 包厢内,依然热热闹闹的一大堆人。 不久,众人散尽,她这才发现,曾晓晓这小妮子竟然喝高了,正在沙发上躺尸呢! 她躺尸也就算了,手里竟还拿着剩了半瓶的洋酒。 她拿掉她手里的酒瓶,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她起身。 一双手恰巧在这个时候伸了过来,她抬眸,对上了易珩温润的眼睛。 “让我来吧!” 江沅并没有推脱,由着他将曾晓晓背了起来,而她跟在后头出了包厢。 夜总会的外头,黑夜里特有的冷风呼啸地吹过,她打了一个冷颤,与他快步地走到停车场。 易珩将曾晓晓丢进后车厢,扭过头望着她。 “上车吧!我送你们回去。” 闻言,江沅摆了摆手。 “不用了,我今晚跟晓晓过来时她开了车,你送她回家,我自己开车回去就行了。” 他不赞同地摇了摇头。 “你才刚回来,并不知道这五年间安城改变了很多。今晚就由我送你们回去,改天你再自己开车,不然,我怕你会迷路。” 江沅想了想,易珩说的其实很有道理,她才刚回来,五年来都不曾生活在这座城市,虽说她出生在此,可毕竟五年间的改变很多。 她打开副驾驶座的门上了车,易珩抿唇一笑,坐上了驾驶座启动车子。 车子在黑夜中穿梭,她望着窗外飞逝而过的风景,好半晌才找到了话。 “好像,安城真的变了很多,刚刚经过的地方,我明明记得是可以拐进去的,可如今竟然成了单行道。” 易珩笑着,打了一下方向盘。 “所以我才不放心你自己开车回去,白天还好,可这大半夜的,太危险了。” 她也笑着,却笑得心不在焉。 “易珩,为什么离婚?” 他沉默了半晌,停下车子等红灯,直到绿灯亮起后,他才开口。 “她很好,我也想要试着跟她过一辈子,可是后来发现,真的没法子。” 江沅抿住唇,不再问下去。 有些事,他与她心里有数就好,摊开来说,只不过是让彼此难受罢了。 第四百一十二章 我已经忘了,你也忘了吧 很快的,车子便到达了曾晓晓的家。易珩下车,将曾晓晓背着,幸好,老白不在家,她紧随着跟进门,将曾晓晓安顿好后,车子重新启动。 江宅仍然亮着灯,她下车与他道别,易珩笑着,手指向了两户小院紧邻的那堵围墙。 “还记得吗?我们的以前。” 她望了过去,江宅的隔壁,以前曾经是易宅,而那堵围墙,曾经有过他和她无数次的回忆。 她,又怎么可能遗忘? 然而,面对他,她却给出了不一样的答案。 “我已经忘了,易珩,你也忘了吧!” 他身子一颤,没有说话。 江沅抬步走向大门,走了几步后,回过头看他。 易珩仍然杵在原处,那双眼里,溢着哀戚。 “为什么,五年前不来找我?沅沅,你明明知道,我一直都在等着你。” 她默了一会儿,声音若有似无。 “易珩,好好对待自己,看见你幸福,才是我最希望的。” 说着,她便拿出钥匙开门。 大门将他和她隔出两个世界,江沅背靠着门板,叹了一声。 走进客厅的时候,吕静仍然还没睡,见她回来,便向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过去。 她坐在吕静的身旁,五年的岁月是无情的,过去的变故,已然在吕静的脸上刻下了痕迹。 那掺着白丝的头发,怎么看都教人唏嘘。 吕静自是看到刚刚在外头发生的事,她拉过她的手,面容略略有些憔悴。 “沅沅,这五年,辛苦你了……” 她摇了摇头,靠在吕静的肩膀上,嘴角带笑。 对她来说,这五年的辛苦不算什么,当她以为自己失去生的念头,是这一切,支撑着她一路走下去。 吕静仍在说着这五年间的事,她静静地听着,时不时会回应一两句。 翌日,她早早就起来了,跟吕静说了一声,拜托她照顾两个孩子,自己便走出了门。 路过小院的时候,她抬起头,毫无意外地瞥见那墙上,从隔壁易家小院伸展过来的树枝,枝头上,挂满了颜色翠绿的青苹果。 过去的记忆顷刻间浮上脑海,她想了想,走过去小心翼翼地爬上树,偷偷摘了一个。 以前,她也曾这样爬树摘苹果,只是多年不曾爬过,动作生疏了不少,期间还差点就摔了下来。 好不容易摘到一个,她往身上擦了擦,就凑到嘴边咬了一口。 那酸涩盈满口腔,她酸得眯了眼,果然,还是犹如以前的那种味道。 一切,似乎没有改变过,却又像是已经彻底改变。 …… 黑色pagani驶进巩家,巩眠付打着方向盘,巩老爷子的话仍然回荡在耳边。 昨天夜里,唐心慈回来以后也不知道跟巩老爷子说了些什么,巩老爷子震惊,一通电话就打给了他。 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反而是过了一夜后才过来。 车子停在了门口,他没有立即下车,而是坐在驾驶座上,从烟盒里抽出了一根烟。 火光闪烁不定,他吸了一口,就将手伸到了窗外。 他跟唐心慈自那一天的婚礼过后,已经过去五年了,他是知道的,知道唐心慈一直想要赶紧跟他到民政局去登记,如此一来,她才能算是正式的巩家三少奶奶,可是,他却拖到了现在,每次当唐心慈提起时,他总是用别的借口搪塞过去。 唐心慈的心急他是尽数看在眼里,他也明白,按道理说,那样的事情,他应该在五年前就要做了。 然而…… 自从五年前的那一天,易珩出现在南楼,告诉他江沅失踪以后,他的心就好像掏空了一样,这也是他这五年来不断的到处找寻江沅踪影的原因。 他的心底,有一道小小的声音在这五年间不断的提醒着他,连带着,江沅的身影开始不停的出现在他的梦中。 频繁得,每当他醒过来都有些糊涂。 他告诉自己,除非他找到了江沅,或许,他才能知道其中的原因。 不由得的,他想起了那两个孩子,宝宝和贝贝,还有,那个长得很像江沅的女人。 他不知道,那到底是不是江沅。 如果没有那两个孩子,他估计会很大程度上认为那就是江沅,偏偏,在那个女人的身边多了两个孩子,那两个孩子看上去是五岁左右的样子,可分明,五年前江沅肚子里的孩子已经…… 似乎,他分不清了。 指间的烟燃到了尽头,他瞥了眼,将烟头丢出了车外。 这五年里,江沅就好像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了一样,连一点消息都没有,甚至连他都没能找到。 如果,他在五年前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他还会…… 他找不到答案。 只是,命运当真是捉弄人的。 五年的时间,他也终于逐渐明白了一些事。 巩眠付眯了眯眼,看着面前的主楼,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 他将车门打开,抬步走向了门口,按下门铃。 很快的,管家就过来为他开门。 偌大的客厅内,唐心慈并不在,只有巩老爷子一个人坐在那,看着坐在对面的儿子一阵地唠叨。 在说了一大通以后,他才发现儿子似乎并没有听进去,不由得沉下了脸来。 “……眠付,爸跟你说的话你都听见了吗?” 男人翘着二郎腿,百无聊赖地扫了她一眼。 “哦。” 见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巩老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总之,今年你得给我生个孙子出来,知道没?” 他勾起了一抹冷笑,那双眼渐渐染上了些许的寒意。 “爸,你不是很疼爱小奕么?有了小奕,你就别向我要什么孙子了。” 小奕是巩子安和言蕊的儿子,也是巩老爷子的重孙,巩老爷子心心盼盼的好不容易才盼来,自然宝贝得很。 “这怎么能一样?” 巩老爷子拍案而起,显然被他彻底激怒了。 “你明明知道小奕是子安的孩子,可我想要的,是你的孩子!是你的血统!” “今个儿我就把话给说白了,眠付,你别逼我将你绑到床上去!” 巩眠付无视他的冷脸,嘴角噙着一抹浅笑。 第四百一十三章 最好,是从来都不会去反抗她 “爸,这种事可不是你随便逼一逼就能有的,反正现在你已经有重孙了,巩家也不怕会断后,既然如此,我有没有孩子,又有什么重要的?” 巩老爷子是最听不得这种话了。 “你娶了她,又不碰她,到底是为了什么?你今年已经三十五了,爸老了,再也等不了几年了,你就不能让我过得顺心一些?” “爸,你别老是跟我扯这事,说不定你当真能过得顺心一些。” 五年了,自从儿子娶了唐心慈,就不曾碰过她,这样下去,别说是孙子了,他连影儿都不见瞧见。 巩老爷子心里有了另一计,念叨了一番,这才放他离开。 等到巩眠付离开后,他招来了管家,去把唐心慈叫过来。 没多久,唐心慈便过来了,她的神色有些憔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夜里没有睡好。 “爸,”她坐到了她的身边,温顺地低下头。“你找我吗?” 巩老爷子目光闪烁,拉过她的手拍了拍。 “眠付刚走没多久。” 闻言,唐心慈立即抬起了头,向四周环视一圈。然而,却怎么都没找到自己期待看到的那抹身影。 她的眼底溢出一丝失望,神采也黯淡了下去。 “他……他刚走吗?” 巩老爷子知道她想问什么,这也是她把她叫过来的用意。 “你瞧,都过去五年了,你跟他的关系越来越僵硬,你说你怎么这五年里没能想办法怀上他的孩子?你当时可以向我保证了肯定会有孩子,我才答应打掉那个女人的孩子,如今眠付已经三十五了,你知道不?” 唐心慈咬着下唇,眼底尽是痛苦。 “爸,不是我不想怀上他的孩子,是他连一点机会都不给我,不过,爸,你放心,你再给我一点时间,我绝对可以……” “你真的确定吗?” 巩老爷子的一句话,几乎把她接下来的所有话都截断。 这下,唐心慈终于听出了她话中有话,心底隐隐有些不安。 “爸?” 巩老爷子移开目光,面靥有些淡淡的。 “我儿子的性格,我这做父亲的又怎会不知道?他一天不碰你,我的孙子就一天都不用想的,心慈啊,不是爸不帮你,你瞧,过去这五年我哪次不是站在你这边的?可你,一次又一次地让我失望。所以,这一次,你休怪爸太过势利眼了。” 听她这么一说,唐心慈的心蓦地沉入了谷底。 “我一直都想要个孙子,为了得到孙子,我可以不顾一切,眠付不碰你,那么,我就给他找另一个女人。当然,你还是我们巩家的三少奶奶,我打算找一个女人让她怀上眠付的孩子,等到孩子生出来,我就用钱买回来,把那个女人赶走,再对外说,那是你和眠付的婚生子。” 说着,巩老爷子握住了她的手。 “心慈啊,你别怪爸,爸这都是迫不得已。等到那个女人怀孕,你就装个假肚子,这样一来就可以瞒天过海了。你也别计较孩子不是你亲生,你要知道,只要一天你是眠付的妻子,那么,其他的都不重要,知道么?” 当真,不重要吗? 唐心慈没有说话,她垂着眼帘,心却是七上八下的。 巩老爷子的这番话,很明显就是死活都得要一个孙子。 既然巩眠付不愿意碰她,那么,她就让巩眠付去碰另一个女人。 不管怎么样,孙子,是必须要的。 这还是头一回,唐心慈觉得,自己在这个家的地位是那样的尴尬。 她爱的那个男人,连一眼都吝啬于给她。 而如今,孩子更是成了她的痛。 她怕,她怕倘若巩老爷子真的找了一个唐心慈愿意碰的女人,孙子呱呱坠地,那么,巩老爷子是否会所有的好全部投驻在孙子的亲妈身上。 毕竟,能要一个孙子,能让巩眠付愿意碰的,那么,就说明了理所当然可以有第二个孙子。而大户人家中,孩子是不会嫌多的。 而她,就如同不会下蛋的母鸡,迟早有一天,是会被赶出这个家的。 唐心慈的手攥紧,指甲深陷在血肉里,她想跟巩老爷子说,求他再给她一点时间,可是她又不敢承诺即便再多点时间,她就能得到巩眠付的孩子。 过去她有五年的时间,却仍然没有法子,如今,又怎么可能? 似乎,她现在唯一能依傍的,就只有巩老爷子。 她只能尽力地去讨好,说不定,才能巩固自己的位置。 因此,唐心慈昧着良心笑道:“爸,我知道了,我全都听你的。” 听见她的话,巩老爷子满意地点了点头,他要的,向来都是一个听话懂事的媳妇。 最好,是从来都不会去反抗她的。 …… 男人走出主楼后,拉开车门走进了驾驶座。 黑色pagani驶上了路,男人坐在车内,修长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敲打了一会儿,随后,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串号码。 等到那头接通,他立即便开口:“有江沅的消息吗?” 那头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他慢慢地蹙起了眉头,说了几句,便挂断了。 他阖了阖眼,这么久了,为什么还是找不到那个女人? 她当真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不管他怎么努力寻找,依然是一点收获都没有。 男人默了半晌,才缓慢地转动方向盘。 在这五年里,他都会忍不住抽时间过去江宅一趟,即便,只是在门口停留个把钟头,也是好的。 他总是抱着一丝希望,希望江沅会出现在江宅这边。 毕竟,江沅曾经在这个家生活了二十年之久,可五年过去了,无论他多少次找上江家,仍是一点她的消息都没有。 黑色pagani在江宅门口停了下来,他熄掉火,一个人坐在车厢内,双眸望着那扇紧闭的铁门。 他本是习惯性地停在那,却怎么都没想到,不过十来分钟,一台车子从江宅的车库驶了出来。 这本是寻常不过的事,他余光不经意地一扫,在远远瞥见车子内驾驶座位置上的人时,全身不由得绷紧。 即使距离有些远,但他还是看得一清二楚,那开车的女人,轮廓与江沅极为相似! 第四百一十四章 拿着这些钱,走得远远的 他内心止不住地激动起来,手忙脚乱地启动车子追了上去。 那车子明明就在前方,只要他踩下油门就能越过它,看清那车里的究竟是谁。 可是,他却在这一瞬间退缩了下来,他怕会像以前那样得到失望的下场,因此,他只能掌着方向盘,紧紧地跟在后头。 江沅啃完那个青苹果,就到车库去把车子开出来。 她才刚回来,自身存在着时差问题,昨天夜里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她也不着急,反正时差总得慢慢纠正过来的,她将车子开出车库,打算到之前下榻的酒店去看看情况,毕竟,她还有不少的行李仍然留在那里面。 因为许久没有回来了,这次开车,她特地调了导航,免得自己在半途迷了路,一边开着,她便伸手拿出蓝牙耳机,拨通了曾晓晓的手机号码。 她本以为昨晚曾晓晓那小妮子喝醉了,今天应该是爬不起来的,没想到这个点了,竟然早就起来了,听说,还在今天早上被老白给训了一顿。 她听着,禁不住笑出声来,看样子,曾晓晓跟老白结婚以后过的还不错,最起码,有人能够镇住曾晓晓了。 她叮嘱了几声,才把电话给挂断了,只是在挂断电话后,她若有所思地蹙起了眉头。 她要在安城逗留一个月,在这之前,巩眠付已经见过她了,她就怕那个男人会不死心,从一开始的怀疑,到后面若是认定她就是江沅了,那该怎么办? 恐怕,到了那个时候,也只能是面对了。 说实在的,若不是宝宝和贝贝擅自跑回来安城,她估计这辈子都不会想回来,只是,这算不算是一个契机? 是不是老天爷想让她回来把该讨回来的通通讨回来? 许是想的事情太多,她压根就没发现那跟在后头的黑色pagani。 她到酒店走了一趟,把自己的私人物品拿回来,便把车子开会江宅去了,直到傍晚,都没再出过门。 很晚的时候,她陪在宝宝和贝贝的身边给他们讲床头故事,好不容易把他们哄睡了,她轻手轻脚的起身,刚退出房间把房门给阖上,兜里的手机却在这个时候突然进来了一条短信。 她拿起一看,屏幕上的,一串陌生的号码。 她虽然觉得疑惑,但还是打开了。 但她怎么都想不到,那上面只简单的写了一句话。 “江沅,我要见你。” 江沅拿着手机的手在轻微颤抖,这样的语气,她不可能会记错。 五年前,就是这个语气的主人,残忍地揭露了所有的真相,让她必须在那一场梦里清醒过来。 她本不想理会,那头,却又传来了一条心的短信。 “我现在就在你家外面,你出来,或者我进去,你只有五分钟时间考虑。” 江沅拿着手机,看着逐渐暗下来的屏幕,脸色隐隐有些苍白。 如果可以,她是绝对不想见到那个人的。 她迟疑了一下,到底还是迈开步伐。 这时间点因为已经是夜深人静了,周围根本就没多少人。 她走了出去,远远就看见那一台黑色的名牌轿车。 她抬步走近,在几步之遥的地方站住。 江沅看着那后座的车门缓缓打开,一个穿着白色长裙的长发女子下了车。 唐心慈。 她不知道,唐心慈是怎样比巩眠付还要早找到她的,她这次一个人过来,身边并没有其他人,很显然的,她是瞒着巩眠付,自己过来的。 唐心慈仍是那个唐心慈。 她直接就走到了她的面前,她看着她的眼神,是嫌弃的,而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自然,是与那个男人有关的。 “巩眠付并不知道你在这里。” 唐心慈看着她,这个女人,五年前五年后,都扰乱了她的生活,不管是哪个时候,她都希望这个女人可以消失。偏生,老天爷却似乎很是眷顾她。 五年前的那一次,她竟然没有死成。 唐心慈嘴角的笑带着丝丝的冷意,她理所当然希望这个女人可以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但是,她很聪明,她不会把自己的坏心思表露出来,因为,她在巩眠付面前是一个很善良的人,她不可能让任何一个可能拆穿她的真面目。 她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而后,从皮包里拿出了一张支票,递到了她的面前。 江沅没有接,声音却是冷到了一定的程度。 “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不是很明显吗?” 唐心慈在笑,但是这笑,根本就没有到达眼底。 “拿着这些钱,走得远远的,要你一天留在安城,巩眠付就一天不可能会停止找寻你。” 江沅不接,她也不打算接,五年前她就曾经失去了自尊,而她现在,唯一能保住的,也就只有仅剩的自尊。 她的态度已经摆明了,唐心慈慢慢地缩收了回去,嘴角的笑带着几分讥讽。 “都已经废了一只手了,还不愿意向我低头么?你在期望什么?期望巩眠付能够把你找到,然后你重回巩家三少奶奶的位置?” 手,逐渐收紧,那张支票被她紧紧地握在了手心里,发出了轻微的响声。 “我算是对你仁慈了,给了你机会,是你不要,其实,我可以把巩眠付带来,但是我没有,而是自己过来,江沅,我就是要让你明白,巩家三少奶奶的位置你不可能拥有也不会拥有,就算巩眠付把你找着了,绝对不是要把你留在他的身上,你最好不要做一些什么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白日梦。” 然而,江沅在意的,却并不是这一些。 “你怎么会知道我有一只手是废的?” 听见她的话,唐心慈眼底的光渐浓。 “我怎么可能会不知道?江沅,同为女人,我是不想再看见你像当初那样。巩眠付不爱你,当然可以废了你的手,我就是不想你再遭遇那样的事,才提前过来,让你离开。” 她的一字一句,尽数听进了她的耳里。 江沅抿着唇,放在两边的手紧攥成了拳头。 当初的事,果然是巩眠付做的吗? 第四百一十五章 我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你真 唐心慈也不想跟她说得太多,她转过身走到车前,只是在上车前,回过头看着她。 “明天,你最好已经离开这里了,不然的话,我可担保不了巩眠付是否会找到你。” 当然,她也不会担保,过了明天,像五年前的事,是否会再一次发生在她的身上。 而她今天之所以到这里来的目的很简单,巩老爷子的态度摆在那,她要是再不做些什么,恐怕她真的要被人从现在这个位置上给扯下来了,那不是她想要见到的结果。 她是巩家的三少奶奶,是巩眠付的妻子,这一辈子,都不会改变。 理所当然的,她也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来动摇她的地位。 她没法掌控巩眠付,但是,她知道当年的事,也知道江沅会恨,经过了五年的时间,如果江沅已经忘记了,那么,她就来提醒她当初的那件事,让她清楚的记得,在五年前,她曾经失去了什么! 唐心慈弯下腰坐进后座,很快的,那台黑色的轿车便驶了出去。 这么久以来,她从来都没有将任何女人放在眼里。 巩眠付是谁?巩眠付是安城每个女人都想攀上点关系的男人,他多金,他英俊,有的是想要爬上他的床对他俯首称臣的人。 如果,巩眠付的身边没有女人缠着他,那才叫奇怪。 不管有多少女人曾经呆在他的身边,却从来都没有女人能够逗留太久。 唯有她唐心慈,是一直都能呆在他身边的,也是任何女人都无法取代她的地位的。 因此,这么多年,她都是不将任何女人放在眼里。 在她的心中,那些女人,不过是蝼蚁,根本入不了巩眠付的眼,更别说,是挤走她霸占他身边的位置了。 她是真的这么认为的。 直到巩眠付的身边出现了一个江沅,她才终于有了危机感。 她的直觉告诉她,江沅不能留,留下来,就是一个祸害。 若说,五年前她仍然有足够的自信能够霸占巩眠付心底那个不可动摇的位置,那么,这五年间巩眠付所做的事,是令她的那种自信开始摇摇欲坠。 唐心慈不得不承认,在面对江沅时,她没办法想之前那么处之安泰。 这也是她这一次,瞒着巩眠付独自前来会见江沅的原因。 环着手臂的长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她的脸色逐渐变得阴沉,随后,拿起手机拨打了一串号码。 …… 翌日,天气特别好,贝贝吵闹着要到外面去散步,江沅拗不过她,唯有独自一人带着她想要到附近走一走。 这边的区域不远处就有一个供以孩子玩乐的场所,她本是想把宝宝也带上,可这个孩子说什么都要呆在家里看书,她便也没有强而为之了。 贝贝玩得特别高兴,毕竟才不过五岁,正是天真无邪的年纪,那游乐区域还有别的小孩子在玩,她很快便与那些小孩子玩到一起了。 她坐在旁边,用手机跟在美国的小玫联系,处理工作上的事。 贝贝知道她忙,很多时候她都是跟宝宝一起,很少会打扰她,所以,直到看到她放下手机,她才朝她跑了过去,说自己肚子饿了。 江沅看了看时间,便牵着女儿往回走。 她们一前一后的走着,这边因为是对外开放的,很多外来的车辆都会选择停在这里。 “贝贝,小心看路。” 她喊了一声,前头,女儿转过身来对她一笑,随后继续往前蹦达。 江沅没好气地摇了摇头,刚想加快步伐追上去,没想,一台不知从何而来的车,竟从旁边的一条通道驶过,在她的注视下,直直地向着那抹身影而去! 她倒吸了一口气,立即冲过去将女儿抱起。 随着她滚落在旁边的绿化带,那台车子,几乎与她擦身而过。 贝贝也吓了一大跳,整个人都懵着,小脸蛋更是白得吓人 她抬起头,额头上还在冒着豆大的汗珠,她本以为,方才的不过是一场意外,却怎么都想不到,那台车子驶到前方以后,竟然停了下来,转了个弯,眼看着又要朝她这个方向开过来了! 她脸色煞白,来不及多想,就抱着女儿往前跑。 她尽挑些绿化带跑,东兜西转的,就是知道自己跑不过那车,只能用这种方式来暂时拖延退避。 那车子撞了好几次旁边的树,甚至几度铲上了绿化带,又倒回去,继续往她驶来。 旁边围观的人,皆发出了惊呼声,可是,却没人敢上去拦住那台车子。 巩眠付来到附近,首先印入眼帘的,就是这么惊心动魄的一幕。 他推开车门下车,眼看着那台车子即将撞上两人,他没有丝毫的犹豫,便飞奔过去护住。 “江沅!” 奇迹般,那台车子看瞥清那冒出来的人后,竟然没再继续,立即掉转车头,以最快的速度离开。 不远处,亲眼目睹这一切的唐心慈把车窗按上去,那张脸上,带着几分不甘心与阴狠。 而后,在被发现前,迅速开走。 在那一瞬间,江沅是脑子里一片空白,以为自己是怎么都躲避不开了,可是,随着一声喊声,她被揽进了一个无比熟悉的怀抱。 再抬起头时,男人的脸就这么地晃进了视线范围内。 巩眠付忙不迭低头察看她的状况,他甚至没有发现,他抱着她的手在轻微地发抖。 “你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哪里?” 女儿突然的大哭让她回过神,一边安抚女儿的情绪,一边挣脱开他的怀抱。 “我没事,谢谢你。” 她的语气疏远,他却嘴角微挽。 “没事就好……” 江沅抱着女儿站起身来,余光不经意地一扫,瞥见了他手臂上,那被染出了一块红润的地方。 她的身子僵了僵,撇过脸权当看不见。 她想离开,他在这个时候拽住了她的手。 没有回过头,他的声音却如雷贯耳地传了过来。 “江沅,让我好好看看你。” 她蹙起了眉头,面靥上是连半点的表情都没有。 “这位先生,我很感激你刚刚救了我,但是,我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你真的认错人了。” 第四百一十六章 五年,够久了 她以为,只要这样,就能像上次那样把他赶走。 但是,她到底还是错估了。 她根本来不及走几步,他便再一次阻止了她的离开。 而他的话,让她根本就没有继续躲避的余地。 “我知道,你就是江沅,我不可能会认错。” 她的背梁一僵,没再吭声,而他,目光灼灼,那落在她身上的注视,让她无从适从。 他知道了,他终究还是知道了。 江沅阖了阖眼,她早就明白,这样蹩脚的谎言根本就骗不了他多久的,他会知道真相,也是迟早的事。 所以然,她也就没再继续装下去。 “然后呢?你又想做什么?” “我……” 她的这一句话,算是彻底问到他了。 男人站在那里,他也在自问,五年后,他终于找到她了,可是,这之后呢?他想对她做什么? 他不知道。 这五年里,他唯一想的,就是把她给找出来,至于其他的,他根本就没有想过。 江沅抬起头。 这还是五年后,她头一回认真打量他。 虽说岁月并没有在他的脸上留下太多的痕迹,但很显然的,相比五年前,现在的他,是更有魅力了,那眉目比以前更加深邃,让人根本就移不开目光。 她想,若她仍是五年前的她,说不定,会被他的话语所打动,毕竟,他找了她五年。 但是,她不是五年前的江沅了。 她的心,早就在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后,变得伤痕累累,而旧时那个深爱着他的她,更是已经不复存在。 若说确凿的,大概,是在那一日,她沉于大海之中吧? 而她爱他的心,也是在那一日沉进了茫茫大海里,再也找不出来了。 “巩眠付,你还不明白为什么那一天,我不肯承认我就是江沅吗?” 她仅此一句,就让他脸色丕变。 她在笑,笑意却是连半点都没有到达眼底。 “五年,够久了。” 她说完这句,就带着女儿转身离去。 巩眠付站在那里,脑子里嗡嗡作响。 是啊,已经过去五年了。 他足足找了她五年。 而她简单的一句话,足以将他从五年前彻底拉出来。 她不愿意承认,目的其实他很明白,就是不愿意被她找到,也是想跟五年前的事作一个告别。 对于他们曾经存在过的婚姻,她早就走出来了,是他……没有走出来。 他抿起了唇,原以为,在看见她的一瞬间,他就能找到那个想要的答案,可是如今他才发现,那个答案,似乎一直就在他的身边,是他故意不去看、不去抓住。 他想要江沅,这一个念头,从初遇她开始,就不曾改变过。 而就算现在已经过去了五年,仍是一样。 没有丝毫的犹豫,他便跟了上去。 江沅知道,他一直跟在身后,只是,她根本就没有回过头的打算。 到了江宅,她拿出钥匙开门,随后反手把门关上。 贝贝受到了惊吓,一直抱着她不肯撒手,她没有办法,哄了好一会儿,贝贝大概是哭累了,便在她怀里睡了过去。 到了晚上,带着宝宝和贝贝吃了点东西。 今天早上的时候,吕静就出门了,在她还没回来之前,吕静就约了自己曾经的闺蜜到附近的城市去走一走,所以,这几天吕静都不在家。 把孩子哄睡以后,她轻轻把房门关上,露台外,天色早就暗了下去。 她抬起头看了眼墙上的时钟,已经是十点多了。 她走进浴室洗澡,出来时经过大门,脚步微顿。 忍不住跑到落地窗看了看,果然如同她所料的那般,那个男人仍在门口。 江沅本不打算理会,转过身就想回房间去睡觉,可走了几步,她的脑子里突然浮现了巩眠付手臂上被染红的部分。 她咬紧了牙,在心里告诉自己,那是他为了救她们母女才受的伤,不管怎么样,都有她的责任在。 更何况,他在门口就这么站着,要是被人看到了,也难免会落了闲话。 犹豫了许久,她到底还是走到门前,把门拉开。 铁门外,站了几个钟头的巩眠付本以为她不会开门,所以,当那扇门有了动静,他的脸上露出了一抹诧异,随后,便是惊喜。 “江沅……” “进来,关门。” 她丢下这话,就率先走了进去。 男人连忙走进去,顺手把门给关上。 江沅把医药箱翻出去,因为是吕静的习惯,所以,家里备着的药箱里面的东西还是挺足的。 她让他坐在沙发上,巩眠付抬起头环视了一周。 江宅还是跟以前没有任何的区别,在来前,他就已经让老白的人查了关于她的事,看样子,她跟吕静之前早就没事了。 江沅从医药箱里拿出了棉花消毒水,望过去时,他衬衣上的血已经干涸了。 “把衣服脱下来,我给你上药。” 他没有说话,解开钮扣把衣服脱下,只是在脱袖子的时候,眉头稍微一蹙。 之前,是因为还穿着衣服,根本就看不到伤口,但当那已经发黑的伤口暴露在空气中,她难免有些吃惊。 从受伤到现在,他是连处理都没有,就这么放任着,也不想想,都过去几个钟头了,伤口会受到感染的。 她小心翼翼地给他消毒上药,男人看着她的脸,她没有化妆,即便是素脸朝天,但她的模样跟过去还是差不多的,只是,添了几分成熟,褪了几分幼稚。 她早就不是那个只有二十岁的女大学生了。 “你这些年,过得好吗?” 他的声音,就这么轻飘飘地传了过来。 她连抬眸都没有,更别说是回答了。 她快速地把伤口处理好,随后,就把东西一一收回了医药箱内。 “好了,你可以走了。” 巩眠付垂下眼,这才发现,从上药到收拾东西,她用的,都是右手。 那左手,一直都垂在身侧没有动过。 他的薄唇一抿,到底还是开口了。 “你左手怎么了?” 他没有发现,在听见他这一句话以后,江沅的后背顿时一僵。 她把左手往后缩了缩,面容极为冷淡。 “与你无关。” 第四百一十七章 他在装什么?他又想做什么? 她把东西收拾好以后,就站了起来。 “我让你进来,只是由于你手臂上的伤是因为我们而伤到了,所以,我让你进来帮你包扎。但这之后的任何问题,我都没有义务要回答你。” 她这样的逐客令,根本就赶不动他。 巩眠付的目光落在了她的左手上,之后,毫无预兆地伸手抓了起来。 她吃了一惊,想要避过,已经是来不及了。 男人不敢置信地看着那几乎没有什么反应的左手,那垂落的手指,经过五年的时间,早就开始有些挛缩得变形,而那左手上的伤疤,即使已经淡化了,却无比清晰地印在他的瞳孔里! 他不笨,仅仅这么一眼,就看出了问题。 “这是怎么一回事?你的左手……” 她想把手抽回去,奈何他拽得很紧,就算现在已经不痛了,但是这样被他看着,她心里那道本以为已经痊愈的伤痕仿佛又再一次裂开。 “你放开!” “我不放!” 他的眼底,逐渐笼罩着惊天的怒火,这是五年来,他从来都没有预料过的事,他更没有料到,如今的她,竟然有一只手废了!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这五年来,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为什么左手会废了? 为什么她落得如此境地? 为什么她没有了当年的光彩? 这不再是他所熟悉的那个江沅,不是的。 “你回答我!” 江沅的身子绷得紧紧的,她觉得,当真是可笑极了,那件事,是他安排的,她的左手废了,也是他一手促成的,难道,他会不知道么? 他在装什么?他又想做什么? 他以为,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能摆脱掉他曾经对她造成的伤害了吗? “怎么一回事,你比我更清楚。” 她用右手,掰开了他的五指,当左手重新垂落身侧,她抬起头,对上了他的双眼。 “五年前你对我做过的事,你不要说你已经忘了。巩眠付,我以前有多爱你,现在就有多恨你。如果可以,我连一分一秒都不想见到你,更不想和你呼吸同样的空气,因为那样只会让我觉得恶心。” 他的脸色一白,觉得胸口好像有什么,被狠狠地揪住。 她抬起手,指向了门口的方向。 “你走吧!如果你还觉得你有一丝对不住我,那就请你从此以后都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因此,我真的不想见到你。” 她已经把话说得很白,他根本就没有留下来的余地。 巩眠付抿着唇,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而后迈出了门。 等他的身影消失在门边,她瞬间软瘫在沙发上,觉得自己全身的力气都没了。 男人走出宅子。 他打开车门坐进驾驶座,却并没有立即离开,反倒是拿出一根烟点燃,径自吸了起来。 车窗按下,他的手垂至外头,指间的零星烟火忽明忽暗地闪着。 江沅的那些话一再地回荡在他的脑子里,他不明白,她的那番话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似乎,他们之间除了五年前的那件事以外,还存着别的事情。 他的双眸微眯,薄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直线。 烟燃到了尽头灼伤了手,他这才从思绪中回过神来,拿出了手机拨通了一串号码。 待那头接起以后,他没有丝毫犹豫地就撂下了话。 “有一件关于五年前的事,你给我好好查一查……” 与此同时,南楼。 唐心慈脚上踩着高跟鞋,来回地在房间里蹭步。 今天下午离开前的那一幕,她是看得无比清楚。 她的脸上浮现了丝丝的阴鸷,那精致的妆容逐渐扭曲得狰狞。 她是怎么都没想到,巩眠付会出现在那个地方,恐怕,是刚刚处理完工作赶过来的吧? 她恨得牙痒痒,本来心底的那仅有的自信,如今是被消磨得所剩不多。 果然,她应该快些把这事弄好,单单从今日巩眠付毫不犹豫飞奔过去保护住江沅的表现,就可以轻而易举地看出,那个女人在巩眠付的心里究竟占据怎样的位置了。 江沅不能留。 这样的念头不住地在她的脑子里充斥着,可是这会儿,她根本就不能做些什么。 唐心慈深吸了一口气,这一夜,注定是个无眠之夜。 她坐在椅子上,抬高手揉了揉发疼的额头,正想着解决的办法,没想,手机在这个时候进来了一条短信。 她点开一看,几乎是在一瞬间,脸色便变了。 她拿着手机的手不停地在颤抖,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怎么可能……不,不会的……” 她将手机狠狠地丢开,那手机经她这么一摔,直接就撞到了墙边,机身裂开。 她看着破烂不堪的手机,全身气得不住地在发抖。 她刚刚看到了什么? 巩眠付竟然让人去查当年的事? 他见到江沅了?他知道些什么了? 若是被他知道当年的事是她借他之名所为,她肯定不会有好日子过,而这么久以来的努力,铁定也会因此而白费。 她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江沅,你的手段真了不起……” 那个女人,想做什么? 她想要回到巩眠付的身边么?想挤走她么? 唐心慈直接就将房间里的东西尽数扫落在地面,却仍然无法挥去那股怒火。 为什么巩眠付要这么关心那个女人的事?那么她呢?他又将她置之何地? “不能让他知道是我做的,绝对不能让他知道……” 似乎,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找个替死鬼了。 连今天的事,都没有办法赶走那个女人,但是没关系,来日方长,若她真的奢望回到巩眠付的身边,那么,她绝对不会让她好受的! 唐心慈如此想着,这是她唯一的办法了,她不能毁掉在巩眠付心中的形象,她不能出一丝的错误。 …… 对江沅来说,有一些事既然已经被戳穿了,那么,接下来所发生的事,也就变成了意料之内的事情了。 虽然这五年间,她都是在美国那边处理事务,但公司毕竟是在安城这边的,如今,她既然回到了安城,自然而然免不了工作上的事等着她来处理。 第四百一十八章 巩眠付,你还能更无耻点么? 这一次在安城举行的画展,有不少的捐赠者,而画作卖出后的所得,都会捐给安城的孤儿院。 其中,易珩的公司也包括在内。 这样的拍卖她曾经接触过,更是明白请柬铁定会寄给安城稍有名声的人家和富豪,因此,她早就料到那个男人会出席。 拍卖会是在晚上举行,易珩过来接她的时候,一身简单的悠闲装让他看上去与那些西装覆覆的人有所不同。 江沅刚巧换好了衣裳,深蓝色的晚礼服,长到足踝的地方,这样的颜色将她的皮肤衬托得尤为白皙,挽起的头发,更是让她带着几分高贵的气质。 她化了淡妆,易珩在看见她的时候眼底出现了一抹惊艳,两人坐进车后,他带着半玩笑半认真的口吻开口: “沅沅,你越来越有魅力了。” 她笑,没有说话,只是侧着脸看着窗外。 这次的慈善拍卖会邀请了许多人,所用的会场起码能容纳一千多人。 江沅下车的时候顺道往四周看了看,发现在安城但凡能喊出名讳来的人几乎都来了。 她挽着他的胳膊,走进了会场。 刚在位置上坐定,她的目光便停驻在了某一个方向。 易珩有些疑惑,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 “那是陆家的人。” 易珩理所当然会认识陆家的人,毕竟在之前,他曾与陆家的陆雅有过一段。 江沅抿着唇,声音说得很轻。 “你跟他们熟吗?” “不算熟。” 易珩看着的那个方向,一名年轻男人与一名上了年纪的老夫人坐在一块,那男人眉宇间隐隐透着一股邪气,然而,却似是与身旁老夫人关系极好。也不知道究竟说了些什么,那老夫人抿着唇笑得开怀。 他看了一下,好像陆家来的就只有他们两人。 “那年老的是陆家的老夫人,陆家老爷去世后,就由她掌管着陆家,她看上去外表和蔼,但实属老狐狸一个。至于那个年轻男人,是陆家的长孙,陆雅的哥哥。” 她没有说话,她的目光在那个年轻男人身上逗留了许久,随后才收了回来。 不多时,她身旁的座位坐下了人。 她没有过多留意,等到拍卖会要开始了,她这才下意识地看了过去,下一秒,她不由得睁大了眼。 巩眠付俊美的容颜呈放大状地出现在她的面前,他咧开嘴笑着,露出了那一口洁白而整齐的牙齿。 她嘴角微抽了一下,实在想不出这男人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身侧,易珩也发现了他,眼底露出了惊讶。 “你怎么会在这?” 本是笑得灿烂的脸在转向易珩时瞬间换了另一个,巩眠付冷冷地勾起唇角,态度淡漠。 “怎么?这椅子刻了你的名字?” 易珩有些不忍直视地移开目光,江沅强迫自己忽视身边的这个男人,借由台上的拍卖流程想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可半个钟头下来,她忍得连掀翻椅子的冲动都有了。 短短的半个钟头,这个男人却没有一分钟是安静的。 他偷偷把手伸过来,她不想弄出声响,躲了几次见他依然猖狂,便狠下心去掐他手背上的肉。 她本意是想让他收敛些,料不到,他竟然发出了极为暧昧的一声。 这一声虽是很轻,可坐在附近的人是听的一清二楚。 一时之间,众人都望了过去,那投驻的目光太过灼热,让她想忽视都难。 江沅死死地咬着牙关,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这男人却扯动唇角,对着她展露出一记看似享受的笑。 这一笑,那些人的视线便落在了她的身上,江沅连挖坑埋了自己的冲动都有了。 她低着声音,咬牙切齿地开口: “巩眠付,你还能更无耻点么?!” 岂料,他凑过来,嘴角的笑意深了些。 “你想看?我很乐意证明出来。” 说着,他便拉过她的手,往自己的裤档而去。 她一惊,再也顾不得自己会否弄出大动静,猛地一缩手臂。 她这一缩,手肘不小心便撞上了冷硬的椅子扶手,她痛得倒吸了一口气,这男人面带心痛地抚向她撞痛了的地方。 “宝贝,你这么猴急做什么?等会儿拍卖会结束后我们就回去,到时候你想怎么打我都行。怎么样,撞痛了吧?” 这话他说得极为小声,除去她之外,就只有她身旁的易珩能够听见。 易珩往旁边的地方缩了缩,努力装作不认识这个男人。 反正已经丢脸了,她不介意再丢脸一点。 江沅想也没想就一掌拍在了他的手背上,声音带着明显的愠怒。 “松开!再不松开我要喊人了!” 他挑眉,似笑非笑地瞅着她。 “你喊什么?喊非礼?” 她一窒,决定不再理他。 好不容易,台上的拍卖品终于到了她捐赠的画作,她之所以留下来忍耐了这么久,无非就是在等待这一场拍卖。 那是她在新西兰时看到的一幅画,那个地方,冬天尤为漫长,很多人都会在春天患上抑郁症。而这幅画,听说就是在那一寒冬里完成的。 江沅本是想知道自己这一幅画可以筹到多少钱,她也寻思着这画后自己就离开。 可她怎么都想不到,身边的这个男人会举牌竞价。 她的眼底露出了意外,她心里的最高价是五十万,可这男人,一出口就是五百万。 周遭尽是倒吸气声,就连易珩也吓了一大跳。 江沅的眉头愈蹙愈紧,她自是知道,这样的画出价五百万可以说是天文数字了。 她虽喜欢这画,但也明白它不值这个价。 台上的人可不管值不值,听到这样的价格脸是笑开了花,几声询问后没有答应,便落了锤子。 巩眠付凑过脸,嘴角噙着一记浅笑。 “江沅,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买下这幅画吗?” 她不说话,只是斜睨了他一眼。 他的笑越来越灿烂,就连那双黑眸也闪烁着不一样的光采。 “因为我知道,这是你捐赠的画。” 江沅默了一下,意味尤长地扯起笑容。 “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得替孤儿院的人感谢你,五百万足够孤儿院重新修缮一新另外再提高一个月的伙食了。” 第四百一十九章 年过去了,这个女人还是如同 说完,她便拉扯了一下另一边的易珩。 “我们走吧!” 易珩轻声地“嗯”了一句,瞥了他一眼起身与她走出会场。 江沅离开前特意回过头看了看,那个男人似乎想要追上来,恰巧这个时候拍卖会的工作人员拦住了他,打算让他写支票。 她轻笑出声,怎么看都觉得巩眠付此时略显吃瘪,而她,最喜欢看见他这副模样了。 两人刚走出会场,易珩的手机就在这个时候响了。 他接起说了几句,眉头慢慢皱了起来。等到把电话挂断,他带着抱歉的神色瞅着她。 “沅沅,我……” 她摆了摆手,笑得一脸的无所谓。 “如果你有事就先走吧,我可以一个人回去。” 他想了想,还是摇头。 “我先送你回去吧!这里是市郊,很难截到车子的。” “没事,我可以的。” 江沅一再坚持,易珩没了办法,这才匆匆离去。她站在路边,看着他的车子消失在黑夜里,这才收回了目光。 她掏出手机,想要拨打计程车总台叫一部车子。 可她打了几个总台,得到的答复都是她所在的地方太远了,没有车子愿意过去。 江沅没有想到是这个结果,迟疑了一下还是没有打电话叫曾晓晓过来接她,抬步向着市区的方向走去。 她本是打算这地方虽然车少,但好歹还是会有那么一两台会经过,到时候她再搭个顺风车就可以了。 她走了几步,刚看见一台路虎开来,她想要伸手拦车,没想,一台黑色pagani越过那台路虎在她的身前停了下来。 不用说也知道这车的主人是谁,江沅瞪大了眼,看着那个男人自驾驶座下来,半倚在车前,带笑着望着她。 “易珩丢下你一个人跑了?” 她不理她,走到边上向那台路虎招了招手。 那台路虎如她所愿地停了下来,她心中一喜,刚要走过去,没想到那驾驶座的窗放了下来,里面的男人望着黑色pagani车前的男人。 “这不是巩爷吗?” 江沅的心哗啦地凉了个彻底。 巩眠付扭过头,看着那路虎的主人勾起了一笑。 “这不是林先生么?真巧啊!” “是啊,真巧啊!” 那男人跟他扯了几句,而后目光落在了一旁的江沅身上。 “这……” 江沅张了张嘴想要说话,想不到,男人竟先她一步开口了。 “这是内人,我们闹了些小别扭,让你见笑了。” 那男人立即露出了了然的笑,又说了些话,便开着车子扬长而去了。 江沅眯着眼,双手环胸看着倚在黑色pagani车前的他,嘴角噙着一记冷笑。 “内人?你的内人在家等着你回去吃饭呢!以后你要半路认亲戚,别扯上我,我没兴趣陪你在这闹笑话。” 巩眠付瞅向她,慢慢地直起身来。 “虽然过去了,但也算是曾经的内人,我只不过是忘说了几个字而已。” 好一个忘说了几个字。 江沅无意跟他纠缠,转过身便继续向前走。 他看着她身段优美的背影,嘴角轻挽。 “你就打算这么走回去?别怪我没提醒你,这里距离市区很远,开车都得大半个钟头了,走路的话起码得走到天亮吧?” 然而,前头的那身影却没有半分的停顿。 他皱了皱眉,五年过去了,这个女人还是如同当初那么倔强。 他打开驾驶座的门坐进去,把车子启动,以龟速跟在她的后头。 一边跟着,他还一手搭着车窗,黑眸不时落在她身上。 “江沅,你真打算走回去?” 江沅不理他,目不斜视地望着前方,高跟鞋踩在水泥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在静谧的夜里尤为刺耳。 男人不禁有些气结,忍不住首先软下姿态。 “上车,我送你回去!” 只是,他叫唤了几声,她仍是没有半点的回应。 他恼了,干脆把车子停下来自己再度下车,几个大迈步走过去抓住了她的手腕。 江沅被他这么猛地一扯,双脚不由得顿了顿。她蹙起眉,满脸不悦地瞪着他。 “放手!” “就不放!” 他也犟,死拉着她不肯松手,下巴也绷得紧紧的。 她扯了几下都没有办法挣脱,直接就抬起脚去踢他。 她的高跟鞋是那种鞋很尖的,这一踢过去他的脸立即便刷地白了个彻底。 然而,即使是这样了,他仍是不愿意松开。 “你上车让我送你回去!你要怎么闹我们到车上再闹,这地方偏僻,你一个人在这会有危险!” “我的事不用你管!” 她直接用另一只手去掰,那指甲在他的手背上留下了一道道鲜红的长痕。 好不容易,她终于得已挣脱,自己手腕的地方竟被他抓得有些红。 她揉着手腕,看着他的目光冷冽渗人。 “巩眠付,你到底还想怎么样?是不是要我永远不回来安城你才甘心?难道你就不能放过我吗?” 他站在那,薄唇紧抿。 “难道离婚了,我就连关心你的权利都没了?” 她只觉得好笑。 “既然离婚了,那为什么还要关心?你觉得,你现在的举动像是前夫对前妻的关心么?巩眠付,收起你所谓的‘关心’吧,我不需要!” 她想走,他偏偏挡在她的面前,不让她离开。 “如果我说想要跟你重新开始呢?” 她一惊,抬起了头。 他看着她,那双眼里尽是认真。 “江沅,我觉得我这辈子做过最蠢的决定,就是放你离开我五年。我当初就应该不管你是否愿意听就全部告诉你的,或者我那么做,你跟我之前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我承认,最开始是有目的接近你,因为你是易珩的青梅竹马。可你知道我什么时候开始动摇吗?我曾经给过你选择,我甚至连我的选择权都给你了,如果你把我推开把我拒绝,我就放你走,不再用那种方式‘报仇’。后来,随着日渐的相处,我萌生了将你留在身边的念头,但是我知道,倘若有一天你知道了一切,定会毫不犹豫地离开,我只能一再地算计,算计该怎么留住你。” 第四百二十章 那些记忆,曾是她这辈子最刻骨 他顿了顿,嘴角噙着一抹自嘲的笑。 “我明明知道,从我接近你开始,我就没有将你留下来的资格。我想试一试,可是太多的事情阻扰着我,但最后我还是输了。” 她冷笑,对他的话毫不动容。 “你不觉得你所说的话太过冠冕堂皇了吗?你说你一直算计着该怎么留住我,可我看到的,是你算计着该怎么替唐心慈报仇。我求你,你也不理不顾,你知道,那一天当我躺在手术台上我有多绝望吗?” 那些记忆,曾是她这辈子最刻骨铭心的事情。 她爱的丈夫,带着目的与她结婚,给了她所谓的幸福,等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天,她才幡然觉悟,一切,是自己痴愚了。 婚姻的破裂,还有那满眼的红,成了她的噩梦。 那一天,她什么都没了。 当真是,一朝巨变,一无所有。 而他,如今却站在她的面前,说他那些年,不过是迫不得已的算计。 江沅觉得真是好笑极了,什么选择,什么算计,现在都是空话一谈。 “巩眠付,你凭什么让我跟你重新开始?跟你的那一段婚姻,是我宁愿不曾有过的噩梦,我终其一生都想摆脱。你永远不会知道,那一段婚姻,我到底有多累,结束了,反倒成了我梦寐以求的解脱。” 她是说真的,那大半年,她以那样真挚的心想跟他过一辈子,她从未想过要跟他结束,是他,残忍地敲碎了她的梦,逼着她不得不醒过来。 从天堂掉进地狱的感觉,他不会懂。 他看着她,那双眼里闪过片刻的慌乱。 “我当时是因为……” “你觉得,你现在说这些还有意义么?” 她笑,却笑得满溢苦涩。 “当初,你没有说,我们就此错过;如今,你也不必再说,说多了,也只是多余。” “我们就这样各自天涯吧!” 她收回目光,抬步背对着他离开。 巩眠付看着她的背影,她说得对,他理应就这样跟她各自天涯。 可是,他真的做不到。 如果他真的能放下她,他不会在这五年里到处去找她,现在,也不会一再地缠着她在她的面前出现。 “你还记得七年前你跟易珩打算离开安城的时候吗?” 她没有丝毫的顿步,他的声音如同从远处飘来的一般。 “高速公路上,那是我第一次见你,你哭得像个泪人一样,撕心裂肺的,好像你的全世界都崩塌了。” 江沅趔趄了一下,脑子被轰炸得嗡嗡作响。 她回过身,他就站在她的几步之外。 车头灯照在他的身上,他逆着光,面靥满是追溯的神色。 他似乎在笑,却带着说不出的苦涩空洞。 “那个时候,我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你的身上,我自私的认定了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错,似乎只有这样,我的良心才能过得去,我才能忘记了其实也有我的责任在里面。” 他抬眸,望着她,那眼底的光太深,如同一汪幽潭。 “我和心慈的事,在更早之前,在那车祸之前或许就已经结束了,是我一直逃避着这个问题,我用报复的理由把你捆绑在我的身边,却忘了,仅仅一眼,你就没有办法从我的心底抹去。” “江沅,如果我说,在你还没爱上我之前,我就已经爱上了你,你……会愿意回来我的身边吗?” 江沅的表情呆滞,他说的话,让那曾经沉于记忆深处的事情重新浮现脑海。 他说的那一天,是她从江家跑出来的那一天。 当时,她的身世被拆穿,她并非江成和和吕静的亲生女儿,她无法接受那样的事情,求易珩把她带走,从未曾想过,在离开的路上,会发生那样的事故。 她更没想到,就是那一场事故,导致了他和她的第一次见面。 这一切,算是孽缘吗? 江沅慢慢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她仰着头,看着他。 她放在身体两侧的手紧攥成了拳头,面色波澜不惊。 “那,又如何?” 巩眠付的脸有些白,薄唇微张。 “江沅,我爱你。” 她笑,笑得全身都晃动了起来。 这一幕,原来竟是这么的讽刺。 当年,她一再地哀求他,即管知道根本就改变不了什么,但仍是不愿意放过那唯一的机会。 而现在站在她面前的他,和她当初又有什么区别? 他想要挽回,她不再回头。 “巩眠付,我的心,早就在那一天,就死了。” 那一天,尤为寒冷。 而她,永远都忘不了。 他的身子摇摇欲坠,那双眼底逐渐染上了绝望。 她带着笑转过身,决裂地选择离开。 五年前,她从梦里醒过来,离开他,开始了属于自己的新生活。 五年后,她回来安城,不再对他存有奢望,更不会卑微到想要回到他的身边。 她或许太过倔傲,或许不够坚强,但是,如今的她不需要依附任何人,她将自己的心重新武装起来,任何人都进不去,包括他。 巩眠付没有追上去,只是那略显嘶哑的声音,仍然飘荡在黑夜中。 “你恨我,对吧?” 她睫毛微颤,看着前方似乎没有尽头的路。 他不会知道,她最恨的,是他选择将所有的事情隐瞒。 最后,江沅终究还是给曾晓晓打了一通电话让她过来接自己。 这一路,她一句话都没说,倒是曾晓晓开着车,不时会偷偷看看她。 翌日,江沅很早就起来了,下楼的时候,吕静正好在饭厅里用早餐,见她下来,便向她招了招手。 她那眼睛底下的阴影太过明显,吕静不禁带着几分关怀开口: “沅沅,你昨天没睡好吗?是不是床铺不舒服?” 江沅扯起了一笑。 “没呢,只是昨天一晚上都在断断续续地做梦。” 对于她的话,吕静没有过多的怀疑,叮嘱了几句便没再继续问了。 她低下头,用汤匙搅了搅碗里的粥,有些食不知味。 不知道为什么,那个男人的话一再地回荡在她的耳边,一整夜她都辗转反侧,怎么都挥不去。 那件事,是她始料未及的。 第四百二十一章 不,这不是唯一的办法 她没办法再谈及爱情了,跟巩眠付的那一段,令她伤痕累累,早已无力再去为爱赴汤蹈火。 现在的她,渴望平淡,只要每一天,有一个真心对待自己的人陪在身边,不需要太有钱,不需要太忙碌,每天一起走过日出日落,便是她最想要的。 关于巩眠付,于她而言,已是一段过去。 那段过去,就如同她的左手,再也没有复生的可能。 …… 落地窗外,璀璨的灯火如蛇般蜿蜒地铺满整片城市,在高处往下望,有一种低调的奢华。 巩眠付手里拿着一个高脚杯,杯中的红酒在轻微摇晃下带着几分旖旎,让人光是这么看着就已然觉得迷醉。 他的后背挺直,看着窗外景色的眼慢慢地眯了起来。 酒杯凑到嘴边,那被红酒湿润的薄唇就像是沾上了血般,尤为触目惊心。 好半晌后,他蹭步走到办公桌前,简单地翻阅着桌面上的报告。 本该被销毁的身体报告最后却落在了他的手上,他看着那上面的结果,眼底染上了几分阴鸷。 一会儿,办公室的门被敲响,老白的脸从门间探了进来。 “巩爷,巩老爷子派人过来找你了。” 男人放下手上的报告。 “看来,是我爸被逼急了。” 他的手一下一下地在报告上敲打着,神色是一贯的漫不经心。 “回他们,我现在就过去,用不着一再地来催。” 老白应声,走了出去。 他将报告重新收回抽屉里,又将搁在桌上的手机开机,几乎是一瞬间,来电的提示短信就接二连三地发过来。 他按了删除,拽起西装外套拉开办公室的门。 半个钟头后,黑色pagani驶进了巩家大门。 男人下车,反手将门关上,抬起头看着面前的建筑物。 在那门口,有两道身影正杵在那,见到他来了,迈开脚步走到他的身前。 “三少。” 他淡淡地瞥了一眼,自是认得这是巩老爷子的人。 那个老不死,深怕他不会赶来似的,也不知道又在打什么主意。 他走进去,那两个人就尾随在他身后不远处。 他推开门,偌大的客厅只有巩老爷子和唐心慈。 彼时,唐心慈就坐在旁边,而巩老爷子则是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神色紧绷。 见他进来,巩老爷子站了起来,看了一眼唐心慈。 “心慈,你在这等着,我跟眠付上楼去。” 唐心慈温顺地点了点头,目视他们抬起步伐,向着二楼而去。 巩眠付早就料到他让自己过来肯定有另外的事,因此,他并没有露出过多的诧异。 走进书房,巩老爷子首先走过去坐下,他瞟了一眼,在父亲的对面坐了起来。 巩老爷子一眼扫了过来,那张脸上尽是严肃之色。 “你既然不肯跟唐心慈同房,没关系,我会另行给你安排女人,等到那女人怀孕了,就让她装个假肚子,到时候,你的孩子就能成为你跟唐心慈的婚生子,这件事,我已经跟她说过了,她也同意了。” 他冷笑,缓慢地站起身来。 “婚生子?爸,别怪我没有提醒你,我跟她并没有登记结婚。” 巩老爷子并没有被他气窒,而是哼了一声。 “过去没有登记那又怎样?我给了你五年时间,那么,就别怪我用强硬的手段!我等会儿就让人去给你和唐心慈弄个结婚证,在这世上,只要有钱,什么事是办不到的?” 他自是相信巩老爷子有这个本事,只是,他终究还是错估了一件事。 巩眠付拉扯了一下西装外套,嘴角噙笑。 “恐怕这事还真是有钱都办不到,爸,你就别浪费力气了,这结婚证你是弄不来的,又何必这么折腾?” 巩老爷子起身,眼眸圆瞪。 “你做了什么?!” 他态度依然懒懒的,只是那话,却是寒得没有的温度。 “五年前,我跟江沅闹离婚,原本我只是想要将那签了名的协议做做样子,还特地派老白去整个假的离婚证。想不到,你却趁着我不备递交了申请,导使我跟江沅真的离婚了。爸,这是一直都是我心头的一根刺,我是你的亲儿子,可你却这么算计自己的儿子……” 他顿了顿。 “不过,幸好我还有一着。” 说着,他看了父亲一眼,嘴角的笑蓦然落空。 “五年前,我只是你手里的一步棋子,那么现在,你就休怪我翻脸不认人了。” 巩老爷子危险地眯起了眼,脸色阴鸷地望着他。 “你这是在试图挑衅我,给我下战帖?” 男人不语,转身抬步走到门口,将门拉开。 他如今所走的每一步,都是被逼的。 过去,他是他的父亲,他敬重他孝顺他,可到头来,巩老爷子却将他想要拥有的一切统统毁掉,硬将一些他不想拥有的强塞给他。 他不是他手里的傀儡,也不愿做他的棋子。 客厅内,唐心慈仍然坐在那,他走了下来,她顺势抬起头,对上了他的眼。 “眠付……” 她只唤了他的名字,便被他接下来的话而截断了。 “唐心慈,养着不是你的孩子,你也愿意?别的女人生下的孩子更讨你喜是吧?” 唐心慈红了眼,倏地站起身来。 “眠付,爸跟我提起这事时我有再多的不情愿那又怎么样?我还有别的选择吗?你不愿意碰我,而爸急着想要孙子,这是唯一的办法。” “不,这不是唯一的办法。” 他笑,眼底却尽是寒意。 “还有另一个办法,就是你离开我,跟另一个男人结婚,跟另一个男人生下属于你们的孩子。” 唐心慈的身子一僵,眼里全是不敢置信。 “你让我嫁给别的男人?不,我做不到!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人,我没有办法与别的男人在一起!眠付,我爱你啊!就是因为爱你,所以这五年里你不愿意碰我,我都忍了,可你为什么还要对我说出这种话?” “我这话有错么?”他冷笑,“我不相信你不想拥有属于自己的孩子,这是每个女人都会希望拥有的,反正,你跟别的男人上床,也不是头一回了。” 第四百二十二章 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她脸色一变,刚想说些什么。 “不要说什么非我不可,就算你死活要留在我的身边,也只是给我徒增烦恼而已。” 男人这话刚说完,后头就传来巩老爷子暴怒的声音。 “你这个孽子!你怎么可以对心慈说出这种话?!” 他回过头,看着父亲的脸气得几近扭曲,他勾起了一笑。 “爸,你刚刚不是指责吗?我可什么都没说,我只是认为,依照你的性子,你不会把唐心慈送走而已。毕竟,你跟她……” 他没再继续说下去,巩老爷子却捕捉到了重要的一点。 “你知道了什么?!” “你猜。” 巩眠付耐人寻味地丢下这两个字,便不顾客厅的两人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只是,当他走到外头,方才汹涌的情绪却久久没有平复下来。 大掌握紧,他半眯着眼看着不知名的前方,薄唇紧抿成了一条直线。 可是他不知,当他回到南楼,竟还有意料之外的事情在等着他。 男人站在门口,用手捂住了额头,艰难地阖上了眼。 谁能告诉他,这一屋子的女人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佣人一脸无助地站在一边,偌大的屋子内,此时是聚集了起码二十来个身材各异的女人,有小家碧玉型的,也有火辣身材型的,熙熙攘攘的就像是身处在菜市场。 巩眠付总算知道,为什么巩老爷子非要把他唤到主楼去了。 能找来这么多的女人,想来也只有巩老爷子才做得出来。 巩老爷子向来都是说到做到,既然他不肯碰唐心慈,那么她就给他找来这么多的女人,环肥燕瘦,总有一款适合他。到时候,他就没有借口了。 也不知道这些女的巩老爷子到底是从什么地方网罗来的,不得不说,当真是煞费苦心。 可并不代表,他就喜欢被这么多女人环绕的感觉。 “你们,”他开口,“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他丢下这话,就想绕过她们走上二楼。 要不是漏了一份文件在书房,他铁定在瞧见这阵仗后立即掉头就走。 然而,他忘了,这些女人既是巩老爷子找来的,自然也不是那么好打发的。 巩老爷子之前就对她们发了话,谁若能怀上巩眠付的孩子,那么不管她们要什么她都会给予。 众人一想到这话,便将巩眠付的冷脸视若无睹,目目相觑后,便再也顾不得什么一鼓作气地冲上去。 巩眠付才一脚刚踏上阶梯,一具火辣的躯体就贴上了他的后背,随即,他被拉扯着拽下了楼,一大堆女人将他重重包围。 男人彻底傻眼了,这是什么状况? 那些女人七手八脚地将手伸到他的身上,有的开始撕扯他的衣服,至于那些挤不进去的,便惟有剥光自己身上的衣物企图用另一种方式勾引他。 他暗暗咒骂一声,豺狼猛虎都不为过了。 混乱间,直到一只手摸到了他某个部位,他终于忍受不住了,大声地怒吼了一句:“你们再碰我试试看!” 众女都顿住了动作,巩眠付毫不温柔地将她们推开,低头看了自己一眼。 西装外套不知去向,衬衣被撕开了几个口子,上头的纽扣都不见了,腰带被解开,裤子的拉链被拉到一半。 巩眠付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自嘲,他何时像现在这么狼狈过? 他发怒的样子实在太过可怕,众女都显然有些忌讳,特别是在他扫过来的那冷得碜人的眼神,让她们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他眯着眼,那双黑眸里汹涌的怒火是那么明显,导使他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从地狱里冒出来的一般,浑身散发着不容人靠近的冷戾阴鸷。 “我再说一次,”他的声音沉沉的,就像是在努力隐忍着怒火。“你们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不要让我说第三次,那个下场是你们无法承受的。” 众女你望我我望你,有些人的眼里有了怯意。终于,其中一人弱弱地开口: “巩老先生说让我们都留在这里,如果、如果没有那什么他不会放过我们……” 他冷笑,眼底的寒意更甚。 “你们怕他,就不怕我?我在这商场的手段,你们难道没有听说过?” 众女这时不敢再迟疑,纷纷点了点头。 虽然她们不知道巩老爷子为什么要把她们找来,可巩眠付的名声在五年前就已经响彻安城了,因此,这些年安城凡是听说过他名讳的女人都是对他避而不及的。 而她们,生存在中康世家,但并不代表她们就不知道。 若不上巩老爷子用计将她们分别带来这里,她们不可能会扯这只狮子的毛发,又不是觉得活腻了。 巩眠付冷然,抬起手指着门口方向,众女顿了几秒,随后争前恐后地往门口跑去。 不消一会儿,本是拥挤的屋子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他看着重新恢复平静的客厅,神经总算是松懈了,他向佣人吩咐了一句,佣人应声噌噌地跑上楼,几分钟后便拿着一件干净的衬衣和那份遗落的文件走下楼来。 巩眠付将足以跟碎布媲美的衬衣脱下,在换上新衬衣的时候微微蹙起了眉头,那些女人当真是可怕,不过才是半晌的工夫,就在他身上弄出了几处指甲印。 他边换衬衣,边环视一周狼籍的客厅。 “这些女的你为什么放进来?” 佣人听出了责备之意,她显得有些紧张,急迫地开口解释。 “巩爷,我不是故意放她们进来的。巩老先生今个儿亲自带人过来,我哪敢不开门啊?功劳先生将这些女人带来后不久就走了,说是这些女人是为了给巩爷您传……” 佣人没再说下去,“传宗接代”这样的字眼虽然看上去没什么大问题,她却羞于说出口。 这种阵势别说是巩眠付了,就连她自己也是头一回撞见。她只是一个佣人,主人家的事她根本就不能插手。 巩老爷子走后,这些女的便各自将自己当作这屋子的主人,将她与其他几个佣人都指使来指使去,若不是巩眠付来了,恐怕他们早就累成狗了。 第四百二十三章 妈妈欺负我们,是坏孩子 当然,这些话她是不敢说出来的。 巩眠付的脸色有些难看,巩老爷子想要孙子已经想到走火入魔的地步。 这次,他找了那么多女人企图将他扑倒,也不想想,那么多的女人,若是他一个个都要了,岂不就得“精尽人亡”? 得了孙子失了儿子,这种办法也就只有巩老爷子才会想得出。 头又开始疼痛了起来,似乎近些年,巩老爷子做的事情愈发地过火。 “你到屋里收拾一下衣物,不用再继续留在这里了。” 闻言,佣人并没有露出惊恐,反倒是露出了喜色。 “巩爷,新屋子好了吗?” 他轻声地“嗯”了一句,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你让原本的那些佣人也收拾一下,明天就能搬过去了。搬过去以后,还有很多东西要麻烦你们去弄。” “不麻烦不麻烦!” 佣人连忙摆手,这屋子自从换了女主人后,她就不太喜欢了,如今终于能换个地方,她是绝对不会觉得麻烦的。 “可是巩爷,什么时候你才把三少奶奶找回来?” 这些年,即便唐心慈“嫁”给了巩眠付,成了这屋子的女主人,可她从未叫过唐心慈一声“三少奶奶”。 唐心慈曾经因此好几度发过怒,可都被巩眠付拦了下来。 然而,对于佣人的话,他却没有回答。 他拿出烟点燃,火光在眼前一闪一闪,他看着袅袅冒起的白雾,薄唇不自觉地抿了起来。 他又何其不想将江沅找回来?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巩眠付的身子往前探,将未燃到尽头的烟拧灭在烟灰缸里。 …… 江沅想了想,便决定带着宝宝和贝贝回去一趟罗萍那里。 罗萍见到两个孩子是尤为的高兴,宝宝趴在江沅的膝上,对着罗萍咧开一笑,眼睛弯弯的,露出了长得不算整齐的牙齿。 他的声音是孩童特有的糯糯软软,“外婆外婆,妈妈欺负我们,是坏孩子!” 江沅笑着,手拎着他的衣领将他抓了起来。 一个男孩子整天趴在她的腿上像什么话? “宝宝,你是没骨头是不是?给我坐好!” 宝宝小朋友扁着小嘴,乖乖地在她身边坐好。 没办法,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江沅。 “好嘛好嘛,宝宝听妈妈的话。” 罗萍看着他,禁不住一番感叹。 “这两个孩子,长得还真是好看,可惜……” 她没有说下去,只是叹了一声。 宝宝和贝贝睁着大眼睛看着他们,江沅垂下眼帘,伸手摸了摸他们的头。 半晌,罗萍又开口了。 “这还是我第一次看见宝宝和贝贝呢,等会儿,我去将那锦盒里的东西拿出来。” 江沅一惊,猛地抬起了头。 “妈……” 然而,她还没说下去,罗萍就截住了她的话。 “不要拒绝,他们既然喊你做妈妈,那东西就该送给他们。” 说着,她望着宝宝和贝贝,眼底有着惋惜。 终究,那些压在肚子一的话还是没有说出口。 其实就算罗萍不说,她也知道她想要说些什么。她笑了笑,示意当年的事,她并不在意。 不久后,罗萍推开了旁边的房间,没一会儿就拿着锦盒走了出来。 她将锦盒打开,拿出那量串用红绳吊着的玉佩,招来宝宝和贝贝,将玉佩放在了他们的手里。 宝宝和贝贝都没见识过这东西,好奇地东摸摸西摸摸,一脸的啧啧称奇。 江沅看着笑得灿烂的两个孩子,慢慢地咽下喉里的苦涩。 罗萍将贝贝抱坐在自己的腿上,那双眼里尽是柔和。 贝贝摆弄了一会儿,抬起头好奇地望着她。 “外婆,这是什么?” “这叫玉佩。”她摸了摸他的头,“是要送给你们的。” 贝贝眨了眨眼睛,好半晌突然叫了起来。 “我知道了!我在电视里看过,那些留长头发的大哥哥腰上就挂着这东西!” 说着,她跳下罗萍的大腿,将手里的玉配装模作样地摆在自己的肚子上。随后,望着罗萍。 “外婆,就像这样对不对?” 罗萍呵呵地笑了起来,这孩子,当真是鬼灵精得很。 她摸着她的头,眼底尽是柔光。 “这玉佩是一对的,剩下的是雄玉,你们两个一人一个,刚刚好。” 贝贝自然不知道什么叫作雄玉,只是眨巴着大眼睛疑惑地歪着脑袋。 江沅将宝宝和贝贝拉到自己的怀里,垂下眼帘看着他们。 “外婆送你们礼物,你们应该说些什么?” “谢谢外婆!” 宝宝和贝贝说这话说得是格外响亮,引得罗萍又是一阵轻笑。 晚上的时候,贝贝交给了罗萍,而她则把宝宝抱回自己的房里,哄他入睡。 睡觉前是必定得洗澡的,宝宝向来最听她的话了,听说洗过澡以后才能睡觉,他便乖巧地任由她剥掉自己身上的衣服。 只是当剩下最后一件事,他说什么都不让她脱。 “不行不行!”他捂住自己的重要部位,“我是男人,妈妈是女人,男女授受不亲,我们不能这样!” 江沅好气又好笑地摇了摇头,这么小的小屁孩,就跟她讲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了。 “难道你想穿着小内裤洗澡吗?” 宝宝扁着小嘴,让她转过身自己才肯脱掉小内裤。 江沅没了办法,惟有按照他的吩咐转过身,等了好一会儿,听到落水的声音。 她立即回过头,这小鬼头竟然已经脱光光自己跳进浴缸里了。 宝宝咧开嘴,笑得是一个开怀。 当洗好澡,这小鬼头又闹别扭了,说什么被她摸光吃大亏了,要她以后得对他负责。 这样的对话几乎两天每次相处都会上演一次,她早就麻木了,便懒懒地道:“我摸光你要对你负责,那住在你隔壁的玛丽呢?你也摸光了她,是不是要对她负责?” 宝宝圆了嘴,好半晌后才吐出一句话。 “人家又不是故意要摸她的……” “可你不仅摸光了人家,甚至把人家给弄哭了!”她提醒道。 宝宝眨巴眨巴眼睛,最后还是识时务地噤了声。 柔软的床铺上,她就坐在床边,一边轻轻地拍着他,一边小声地唱着床头曲。 第四百二十四章 把宝宝和贝贝还给我 只是入睡前,宝宝睁着大眼睛困惑地看着她。 “妈妈,我和贝贝擅自跑回来找爸爸,你是不是生气了?” 她一怔,不由得发笑。 “为什么这么说?” 宝宝的眼神有些黯淡,他咬着下唇,眼底有些受伤。 “这几天我和贝贝都看得很清楚,从回来以后,妈妈的眼睛没有笑。” 江沅的动作一顿,随后,俯身在他额头上烙下一吻。 这孩子,当真是人小鬼大,她根本什么事都瞒不过他。 真不知道,他到底像谁。 “没有,宝宝乖,等你醒过来后妈妈带你们去游乐场玩,你们不是想去游乐场吗?” “好!” 宝宝露出了灿烂的一笑,乖乖地阖上眼。 直到他睡睡了,江沅才帮他掖了掖被子,起身走出房间。 落地窗外的风,稍稍有些凉。 这几天发生的事,都难免让她措手不及,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还能坚持有多久。 明明不愿再踏上安城这片土地了,偏偏,因为宝宝和贝贝的缘故,她回来了,重新回到了这个地方,甚至,是重新面对了那个她不想再见到的人。 更甚的是,听到了一些令她意料之外的事情。 她是怎么都没想过,巩眠付竟然会对她抱有那样的情愫。 在这之前,她还曾经疑惑,疑惑为什么巩眠付要在这五年间不断的找寻她的踪影,她分明记得,五年前的时候,巩眠付口口声声说自己并不爱她,他爱的那个人是唐心慈,也是因为这个缘故,巩眠付才会在后来跟唐心慈举行了婚礼。 她以为,她跟巩眠付的事情早在五年前就落幕了,可是,如今的这一些,又算是什么? 那些话,为什么要对她说出口? 她阖了阖眼,长吁了一口气,如果,当事情发展到迫不得已的地方,那么,为了拒绝那个男人,她怕是会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 翌日。 曾晓晓难得跑了过来,见到宝宝和贝贝后几乎是用飞奔的跑到了他们的面前,双手捏着宝宝胖嘟嘟的脸颊。 “好可爱的小奶娃!来,叫曾姨姨!” 江沅摸着抱着贝贝的头,恶趣味地道:“叫什么曾姨姨?宝宝,叫曾嬷嬷!” 宝宝圆溜溜的大眼睛转啊转,决定自己要听妈妈的话。 “曾嬷嬷!”这一声叫得是格外的大声。 曾晓晓可不依。 “江沅你欺负人!我三十都还没到,你竟然让宝宝喊我曾嬷嬷!你以为现在是在拍还珠格格啊!” 两人笑闹了一番,这才消站坐到饭桌前用早餐。 曾晓晓看着两个孩子动作娴熟地拿着汤匙喝粥,惊得是差点连下巴都掉下来了。 “沅沅,你以前都是这样虐待他们的吗?” 江沅瞪了她一眼。 “我怎么虐待他们了?一味地宠着他们导使他们什么都不会才不好!” 吃过早餐后,两人就出了门,打算带宝宝和贝贝到游乐场去玩。 然而,当他们走出住宅区上车,并没有发现,在角落里,一台黑色pagani已然在那停留了一个钟头之久。 本来曾晓晓是要一起去的,可是中途的时候,接到了她家老白的电话,唯有匆匆离去,江沅也没多在意,打算独自一人带两个孩子去。 因为并非假日,游乐场的人不是很多,宝宝和贝贝牵着她的手,好奇地四处张望,随后,宝宝眼底浮现了一丝失望。 “妈妈,”他昂着头看着江沅,“这里比迪士尼小好多哦!” 她笑出声来。 “臭小子,这里当然不能跟迪士尼相比的。” 即使如此,宝宝和贝贝还是显得很开心,他们现在不过是个小孩子,纵使再怎么人小鬼大,也脱离不了孩童喜欢闹腾的性子。 他们拉扯着她想要去玩过山车,江沅看着那高高的铁轨,心里难免偶些怯怕,却不好扫兴,上前去买了票。 排队的时候,两个孩子是一脸的迫不及待,江沅倒是叫苦连连。 是不是小孩子都天生胆大些的? 这种游乐设施,她光是看着都觉得可怕了,偏偏宝宝和贝贝吵着闹着要玩。 眼看着快要轮到他们,江沅的脚不禁有些发抖,暗暗告诉自己等会儿干脆合上眼就算了,反正闭着双眼什么都看不到,自然也就不会害怕了。 她这般打算着,可没想到,她刚想跨步进去,后边就有人拉住了她的手。 她下意识地往后头望去,在对上那一双熟悉的眼眸的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 宝宝和贝贝早就自动自发跳下了过山车的车厢,抬起头疑惑地望着与妈妈对峙的男人。 咦?这位大叔不是之前收留他们的那个人吗? 巩眠付攫着她的手腕,慢吞吞地将投驻在宝宝和贝贝身上的目光转移到面前的这个女人身上,随即,勾了勾唇角。 “既然你害怕,那你就在这等着,我陪他们玩。” 说完,也不等她反应过来,就擅自坐在了宝宝和贝贝的旁边。 江沅目瞪口呆地杵在那,等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过山车已经开动了。 她迈前几步想要去追,可终究还是停了下来,看着那过山车呼啸地滑上铁轨,她收回了视线,咬着下唇走了出去。 巩眠付出现得太过突然,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但是,她不难猜想到他此刻究竟在想些什么。 她等在外头,看着那过山车在铁轨间来回穿梭,她攥紧了拳头,只等过山车停下来她就冲上去把宝宝和贝贝抢回来。 可当过山车真的停了下来,她冲过去想把宝宝和贝贝夺回时,这男人竟然把宝宝举过头顶,让他坐在了自己的肩膀上,然后单手抱着贝贝。 宝宝和贝贝的脸上满是笑意,小孩子就是这样,也不怕生,没一会儿就熟络了。 她蹙起了眉头,挡在了他的面前。 “把宝宝和贝贝还给我。” 男人挑了挑眉,突地笑了起来。 “巩眠付,你公司倒闭了是不是?整天没事老跟踪我做什么?” 这一次,他也不否认,只是笑着跟她说道: “幸好我这是跟着你了,不然的话,有一些事情估计我会一直都不知道吧?” 第四百二十五章 五年了,难道你以为我要为你 她眼一抽,就知道他铁定是抱着这样的想法。眼看着对付不了巩眠付,她便板着脸看着坐在他肩膀上的宝宝和被他抱在怀中的贝贝。 “宝宝,贝贝,妈妈是怎么教你们的?不是让你们不要跟陌生人说话吗?” 宝宝和贝贝脸上的笑蓦然一空,贝贝怯怯地看着她,然后低下头小声地对巩眠付开口: “叔叔,你放我们下来吧,我们妈妈不高兴了。” 男人一怔,见他们这么紧张江沅,便顺了的意将他们放了下来。 宝宝和贝贝普一落地,就自动自发地扑进江沅的怀里,乖乖地牵着她的手,昂着头撒娇。 “妈妈,我们不跟叔叔玩,你别不高兴好不好?” 江沅抿着唇,没有回答宝宝和贝贝的话,反倒是抬起头看着站在面前的巩眠付。 “我不知道你说这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我希望你不要再跟着我们了,你再跟着我们,我就报警!” “报警?告我什么?告我拐卖儿童?” 他走过去,微微垂下眼帘,近得她都能感觉得到他喷在她脸上的呼吸。 “江沅,你告诉我,这个孩子是哪里来的?唔?” 她敛神,后退几步而后才望向他。 “难不成你以为这孩子是你的?” 他不语,只是那笃定的眼神足已说明了一切。 她笑,笑意却并没有到达眼底。 “你凭什么以为这个孩子是你的?巩眠付,当初那个孩子早就已经死了。” “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相信么?” 他转眸,看着不明所以的宝宝和贝贝。 “他们就是我的孩子!他们的年纪,不就摆在那么?你还想瞒着我?江沅,当初那个孩子还在对不对?他们就是那个孩子对不对?” 江沅真的觉得好笑极了,只不过是一眼而已,他就认定这是他的孩子。 “我说过,当初的孩子已经没了,这两个孩子,不是你的。” 他下巴绷得紧紧的,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你的意思是,这两个孩子是你跟别的男人生的?” 他笑,有些不以为然。 “江沅,你不需要为了把孩子藏起来而撒这种谎!” 江沅的手一紧,唇角轻挽。 “巩眠付,五年了,难道你以为我要为你守身如玉吗?” 巩眠付没有说话,他双目灼灼,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好半晌后,他才微张着嘴。 “江沅……” 他唤着她的名字,然,却是一句话也吐不出来。 江沅对上他的眼,无视他眼底汹涌的情绪。 “是,我没必要为了把孩子藏起来而撒谎,如果他们当真是你的孩子,那么我只会把他们藏起来,不让你发现他们。可是,我并没有那么做,这不就证明了吗?巩眠付,你到底还在奢想些什么?” 他怔了下,眸子里的雀跃仿佛顷刻间被冷水兜头浇熄。 他望着她,脸色隐隐有些苍白。 “不可能!” 男人伸出手,紧紧地攫住她的肩膀,拼命地摇晃她。 “江沅,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相信了吗?我知道你恨我,可这种事情不能拿来开玩笑!不能!” 她面色波澜不惊,似是情绪没有过多的起伏。 “五年,我们离婚已经五年了,很多事情,都不再一样了。你有你的生活,我也有我的生活,而我,不是离开了你就活不下去,更不可能为了你守身如玉。我的性子,你知道的,既然我决定跟你分开,那么,就会断得彻彻底底,再无一丝的可能。” 他握住她肩膀的手指慢慢收拢,周身,笼罩着一种令人胆颤心惊的阴寒。 他目不转睛地瞅着她,就像是努力想要在她脸上找到一点说谎的痕迹。 可是什么都没有。 巩眠付脸色煞白地松开手,他杵在那,就像是失了魂一样。 “为什么我们会变成现在这样?” 江沅没有回答他的话,她俯下身子,将宝宝和贝贝抱了起来,避开他灼热的目光。 “宝宝,贝贝,”她轻声唤道,“妈妈下次再带你们来玩好不好?妈妈今天有点不舒服,想回家休息。” 宝宝和贝贝眨巴眨巴眼睛,看了看失神的巩眠付,又看了看她。 随后,宝宝伸手小小的手,摸了摸她的脸颊。 “我们听妈妈的话。” 江沅勾唇对两个孩子一笑,抬步想要离开这个让她感觉窒息的氛围。 男人抬眸,看着她抱着孩子的背影,双眸有些虚无缥缈。 “江沅,”他的声音很轻,就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的一样。“不管这两个孩子是不是我的孩子,我也会将他们当作我的孩子。” 他看见她的身子蓦地一僵,而他,固执地看着,始终不肯收回视线。 江沅溢去嘴角的苦涩,没有回头,抱着宝宝和贝贝离开游乐场。 或许是感受到她的情绪低迷,宝宝和贝贝很乖巧地坐在后座没有去吵她,江沅启动车子,将车子滑出停车场。 回到家的时间还早,宝宝和贝贝独自在客厅玩,反倒是她一个人回到房里。 她先到浴室洗了把脸,随后便打内线电话让佣人送杯热茶上来。 佣人很快就冲好茶送上来,她道了声谢,拿着茶杯走到落地窗前。 阳光璀璨地洒落在周身,暖暖的,却不会太过毒辣。不像那个冬天,明明阳光耀眼得让人无法抬头睁眼,却是冷得非常,如同那些温暖根本就无法深入骨髓里一样。 茶香盈满鼻腔,那白烟袅袅地升起,遮住了眼前的视线。 她不知道自己在落地窗前到底站了有多久,她看见佣人带着宝宝和贝贝走出屋子,在小院的草地上玩耍。 宝宝和贝贝虽然小,可很会看人眼色。但毕竟只是个小孩,总会有着孩童特有的顽皮。 宝宝拉着佣人要她陪他玩足球,明明不会踢,却笨手笨脚地去玩,那张稚嫩的小脸上,满是灿烂的笑。 江沅看着他的那张笑脸,隐隐有些回过神来。 如果,当年的孩子仍在,大概会跟宝宝和贝贝差不多吧? 它会像宝宝和贝贝一样用甜腻的声音唤她妈妈,它会躲在她的怀里撒娇,它会…… 宝宝和贝贝不是她的孩子。 第四百二十六章 当年的事除去她,根本就无人 可她,却真心将宝宝和贝贝当作是她的孩子。 过去的五年,她曾经无数次崩溃过,她想要努力,想要有实力足以为当初那个孩子报仇。她像是不要命了一样,麻木地生活着。 只要每当她拼得什么都顾不上的时候,那个人,总会将宝宝和贝贝往她怀里塞。 看着宝宝和贝贝稚嫩的脸,她才不会那样地不要命。 或许,小孩子就是有这么奇妙的一个特技,无形中,让她不再被仇恨所蒙蔽双眼。 她低下头,杯沿凑到嘴边。 茶水已经凉了,饮进喉咙里,再也没有办法温暖周身。 她以为,这么多年了,她能坦荡地面对当年孩子的死。 可直到今天,那个男人的提起,却让她心里的那道以为痊愈的伤痕再次崩开。 痛,揪心的痛。 失去的,又岂止是一个孩子而已? 那一天,她失去的,太多太多了。 江沅拿着杯子转过身,推开门下楼。 另一边,巩眠付刚坐到车上,巩老爷子的电话便追来了。 他的手放在方向盘上,思索了一下,最终驱车前往巩家。 巩老爷子就坐在南楼客厅内,同在的还有唐心慈。 唐心慈的神色有些憔悴,看得出近日睡得不是很好。 他一手插在裤袋里,面容悠闲地走了进去。 见他进来,巩老爷子便立即招手让他过来,等到他坐下后,这才开口道出唤他回来的原因。 “眠付,你为什么要把那些女人都赶走?!” 巩老爷子的语气明显是带着责备,男人翘起二郎腿,黑眸深得如同一汪幽潭。 “我为什么不能赶走?爸,你要孙子,也用不着这样。” “我怎么不能了?!” 巩老爷子拍案而起,看着他的眼里尽是震怒。 “你也不想想你都几岁了,别家的儿子在你这个年纪孙子都能打酱油了!可我的孙子呢?他连影儿都没有!眠付,若不是你把我逼急了,我也不会做出那种事情来!” 他勾起唇角,似笑非笑。 “不要再抓我语病了,爸,我以为你会知道,我唯一愿意碰的人究竟是谁。” 说起这个巩老爷子就是肚子的火,他想不通,那个女人到底给他儿子吃了什么药,怎能将他儿子迷成这副模样。 “江沅江沅,你就只会提江沅!眠付,你不要忘了,那个女人已经跟你离婚了!现在在你身边的人,是心慈!” 巩眠付默了一下,转眸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爸,大概你不知道吧?当年离婚时,她怀着我的孩子离开了安城。” “什么?!” 这件事巩老爷子是不知情的,他的神色显得尤为激动,迫切地看着巩眠付,连声音都带着些微的抖意。 “你说,江沅当年肚子里的那个孩子没有掉?她竟然怀着孩子?该死!你怎么没有跟我提起这事?!” 他并没有发现,在他说出这话时,旁边没有吭声的唐心慈身子蓦地一僵。 男人看着父亲急切的容靥,只觉得是一阵可笑。 现在,对巩老爷子来说,最重要的莫过于关于江沅的事了,自然而然,也顾不上在旁的唐心慈。 他的宝贝金孙。 “眠付,”她唤道,“那江沅呢?她人现在在哪里?在安城吗?孩子呢?” 巩眠付没有立即回答他,巩老爷子急了,再次出声催促,他才慢吞吞地开口。 “江沅回来安城了,就在不久前。” “那孩子呢?” 不等他喘口气,他又连忙问道。 “孩子在哪里?她当年有生下来吗?” 男人抿着唇,他想起当年在医院,孩子打掉的事。 事到如今,他宁可相信,江沅当年为了离开他,骗他说她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没了。 那两个叫宝宝和贝贝的小孩子,看上去年纪不过是四五岁的样子,确凿的年龄他并不清楚,也不知道江沅所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可他当时跟她说的话,却是发自他的内心。 不管宝宝和贝贝是不是他的亲生孩子,他都将宝宝和贝贝当作是自己的孩子。 不得不说,他心里仍是存着几分奢想。 当然,这些他不可能会告诉巩老爷子的,有些事,巩老爷子并不需要知道。 因此,他抬眸,一字一句说得格外清楚。 “那两个孩子是双胞胎,叫宝宝和贝贝。” “什么?!” 巩老爷子几乎在一瞬间便惊喜得站起身来,脸上尽是无法遮掩的喜色。 而在同一秒,她身旁的唐心慈蓦地抬起头,那张苍白的脸上有着不敢置信。 “不可能!” 她下意识地将这三个字脱口而出,随后,立即便噤了声。 但巩眠付还是蹙起了眉头。 巩老爷子满心都是得知宝贝金孙的喜悦,没有发现唐心慈的异样。 “心慈,怎么会不可能呢?你瞧,眠付都能叫出那两个孩子的名字来了,那铁定就是我的孙子了!” 他顿了顿,面露疑惑。 “还是说,心慈,你不希望那是我的孙子?” 这个时候浇她冷水的都是膈应他,巩老爷子的脸色有些不悦,像是在指责她太过小肚子气。 唐心慈忙掩饰眼底的慌乱,当年的事,除去她,根本就无人得知。 这五年都过去了,她绝对不允许这个时候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所谓的孙子把她好不容易握在手里的幸福给抢走。 她现在唯一能依傍的靠山也就只有巩老爷子而已,不管怎么样,她都不能在这个时候说出让他对她反感的话来。 因此,她假意温顺,却是透着隐隐的暗讽。 “爸,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在想,这都过去五年了,五年里很多事情都可以发生。且不说那两个孩子叫什么,如果他当真是眠付的孩子,我们就把他们带回来认祖归宗。可前提是,我们得证实那两个孩子是眠付的。” 听她这么一说,巩老爷子点了点头。 “都是我兴奋过了头,心慈说得有道理,这事来得蹊跷,我们得好好认证一下,确定那两个孩子当真是眠付的,以后的事就再说吧!” 唐心慈没有说话。 只是,她心底却有一道声音。 若是,孩子当真是巩眠付的呢? 第四百二十七章 这里,就是你一个人的家 不,不管是不是,她都不允许江沅再来插足她的幸福。 若那不是巩眠付的孩子还好,若当真是,她就让那两个孩子没有办法继续生存在这个世界上。 而一旁的巩眠付,自从她叫出那一句“不可能”后,目光便投驻在她的身上,久久没有收回。 他的眼太过锐利,唐心慈不得不避开他的目光,深怕他会看出端倪。 巩眠付慢慢地收回眼,转眸看着仍带着几分兴奋的巩老爷子。 “我没打算让宝宝和贝贝认祖归宗。” 这仅仅的一句,就让巩老爷子脸上的笑骤然一空。 “眠付,你这是什么话?什么叫作没打算让他们认祖归宗?那是我巩家的孙子!他们身上流着我们巩家的血!” 他声声笃定,似乎不用做什么检查就可以确定那就是他们巩家的孙子。 巩眠付眸光幽深,面容没有一丝的表情。 “就算那是我的孩子,可他们属于江沅,这五年来,也是她抚养着孩子。因此,孩子,只能属于她。” “不可能!我不可能把孩子给她!” 几乎是毫不犹豫,巩老爷子就把话给说绝了。 “那是我们巩家的孙子,自然得留在巩家!我不管,反正这孙子我要定了!” 巩眠付难免有些头疼,他会把这事说出来,只是想让巩老爷子打消继续塞女人给他的举动,可他终究还是错估了巩老爷子想要孙子的迫切的心情。 “我跟江沅已经离婚了。” “那又怎么样?”巩老爷子明显不放在眼里,“我们巩家家大业大,难道把孩子抢回来很困难吗?总之我不管,这两个孩子我不可能让他们在外头,一定得认祖归宗!” “我说不,就是不。爸,这事你不要插手,我也不会让那两个孩子回来。我会告诉你,只是告知你一声,你有孙子,别整天净给我折腾事情。” 说着,他站起身,扫了他一眼。 “没事的话我走了。” “等下!” 巩老爷子唤住了他,推了旁边的唐心慈一把。 “你让心慈跟你回南楼去!” 男人的脚步微顿,他回过头,看着唐心慈。 “她想回去就让她回去,我可没拦着她不让她回去。” 唐心慈面色一喜。 随后,巩眠付便抬步向着大门的方向走去,见状,巩老爷子向唐心慈示意了下,唐心慈没有多想,立即起身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的往南楼的方向而去,她偷偷看着走在前面的男人,放在大腿侧的手悄然攥成了拳头。 她的心情彼起彼伏,暗暗地决定,不管怎样,她现在的形势容不得她再继续苦等着这个男人回头了。 她必须使出非常手段,即使是卑鄙,也得爬上他的床,怀上他的孩子。 她不能让江沅回来,她不能让那个女人将巩眠付抢走。 她一直怀揣着这样的心思,直到到达南楼门口,她才发现他并没有进屋,她回过头望过去,却发现男人竟倚在车边。 她一怔,带着几分试探地询问出口。 “免费,这么晚了,你……你还要回公司吗?” 她以为,他这是又要回公司去睡,脑子里快速思索着留下他的理由,没想,他的下一句话却惊得她瞬间倒吸了一口气。 他看着她,薄唇微张。 “你进去吧,我回家,不回公司。” 回……回家? 唐心慈倏然瞪大了眼,就连声音都带着明显的抖意。 “眠付,你……你在说什么呢?这里就是你的家啊!” 她想走过去把他留住,却想不到,这个男人,竟一丝一毫都没打算要留下来。 “五年前开始,这就已经不再是我的家里。” 说着,他睨了她一眼。 “从今以后,这里,就是你一个人的家。” 她一慌,忍不住脱口而出。 “为什么?难道只有江沅在的地方,才算是你的家吗?” “是。”他毫不犹豫地答话,“江沅在的地方,那才是我的家。” 随后,他便没再看她一眼,打开驾驶座的门坐了进去。 黑色pagani在她眼前启动,呼啸地驶了出去,快得只剩下一缕抓不住的轻烟。 她狼狈地往前跑了几步,却始终无法将那个男人留住,她站在那,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台黑色pagani消失在视线范围内。 他说,这是你一个人的家。 可是,没有他的家,又怎么能算是家呢? 唐心慈跌坐在地面上,失神地看着他离去的方向,她想不通,为什么巩眠付要这么对她。他跟她结婚五年,整整五年的时间,然而,她却是连一丁点都没能重新走进他的心。 他就这么把她丢下,甚至没留一分的情面。 他们的过去,他都忘了吗? 曾经,他们是那么的开心,为什么,如今的他们却怎么都回不去了呢? 佣人从屋里走了出来,想要将她搀扶起来。 唐心慈看着面生的佣人,忍不住仰着头大笑起来,一边笑,眼泪一边从眼眶滑落。 这,当真是她一个人的家。 他把他的人都带走了,给予她一个全新的家。 一个,没有他,没有他的人,只剩下她的家。 巩眠付开着车,快速地在路上飞驰。 黑色pagani穿过熟悉的街道,驶进了一个高级住宅区。 随后,绕过参天大树,向着住宅区深处而去。 一栋欧式别墅出现在眼前,那栋有三层楼高的别墅被几棵香樟树围在其中,开近了,还能闻到香樟树的淡淡香味。 记得苏凉以前曾经说过,她想要在小院里种几株香樟树,这样一来,夏天的时候就能坐在香樟树下纳凉了。 其实,她说过的很多话,他都牢牢记住了。 巩眠付将车子停好,打开院前的走进去。 这是,属于他和江沅的家。 这屋子,除去主楼外,还有一间小小的玻璃房,是他留给江沅的,只因为,江沅曾经说过她渴望拥有一间玻璃房。 院内,小小的池塘里,几尾鱼儿来回地游,香樟树的树叶落在了水面上,惊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他推开门走进去,老白闻讯而来,脸上尽是满满的笑意。 “巩爷,一切都已经收拾好了。” 第四百二十八章 巩眠付……真的不愿意碰唐心 他点了点头,迈开脚步踏上通往二楼的阶梯。主卧里,他与江沅的婚纱照高高地挂在墙壁上,照片里,江沅的眉宇柔和,那双眼里,灿如星辰。 他失神地看着照片里的她,或许,当真是年纪大了,他竟像那些老人似的开始缅怀过去。 他……和江沅的过去。 巩眠付阖上眼,吐出了一口浊气。 …… 江沅怎么都没想到,五年后,她竟会再与巩老爷子见面。 这一日她照常从江宅里出来,车子才刚刚滑出车库,前边就突然冒出了一台黑色的轿车。 她蹙起眉头,下车想要呵斥,想不到,后座的车窗慢慢地摇下,露出了里头巩老爷子带着几分凌厉的侧脸。 这是五年后她第一次在这样的情景下见到巩老爷子,她甚至没有想到,这个人会主动找上她。 江沅的心里隐隐偶些不安,总觉得巩老爷子的出现与宝宝贝贝有着脱不掉的关系。巩眠付看见了宝宝和贝贝,那么,巩老爷子不可能不会知道。 她站在那,看着巩老爷子下车走到她的面前,那微昂的头带着一丝轻蔑。 “很久不见,江小姐。” 江沅抿着唇,说实在的,她当真不太愿意见这个人。 如果可以的话,她是绝对会是半路见到他就绕道走。 而这时,若不是他的车子挡着她的路,她早就开着自己的车扬长而去了。 这个人,每次相处都能给她带来不愉快。 终于,江沅心底的不安被证实了。 巩老爷子上下打量了她一下,嘴角轻勾,几乎是用命令的语气开口: “我想你应该会有时间,到路口的那间咖啡厅聊聊吧!” 她冷笑出声,笑意却丝毫没有到达眼底。 “不好意思,我还有事情要做,没这个闲工夫跟你坐下喝咖啡闲扯。麻烦你让你的司机让开,他挡到我的路了。” 说着,也不等她是否回话,转身走向自己的车。 可她没走几步,巩老爷子的声音便在后头蓦地响起。 “真的不要跟我聊聊吗?我要聊的,是宝宝和贝贝的事。” 江沅暗暗骂了一句,她就知道巩老爷子此番过来找她定是不会有什么好事。 可她想不到,这个人竟这么快就得知了宝宝和贝贝的存在。 他想做什么,她也能猜出几分了。 江沅回过头,面色清冷。 “我没什么要跟你说的,我也不管你到底听到了什么,我能跟你说的是,宝宝和贝贝并非巩眠付的孩子。如果你想要孙子,那大可跟你的好儿媳唐心慈要去,我想,她很乐意给你生几个孙子让你玩玩。” 巩老爷子的脸沉了下来,也不知道是她哪一句话让他不愉快了。 “如果不是眠付说什么都不愿意碰心慈,我会来找你?!” 江沅的动作一顿,因为她的话让她的脑子有那么一秒钟呈现放空状态。 他说什么?巩眠付……真的不愿意碰唐心慈吗? 可那个男人,不是总跟唐心慈结婚了,怎么可能不愿意碰她? 江沅咬着下唇,她不知道巩老爷子的话到底是真是假,她告诉自己,巩眠付碰不碰唐心慈,都是他们的事,与她无关。 她冷哼一声,面无表情。 “你想要做什么?” 闻言,巩老爷子淡淡地瞅了她一眼,既然她不肯坐下来聊,那么,他也不怕直接把目的说出。 “我要宝宝和贝贝!你把两个孩子还给我!” 几乎是在他说出这话的时候,江沅放在身体两侧的拳头就不自觉地攥了起来。 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想到,巩老爷子的性子还是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 他凭什么认为她会把宝宝和贝贝给他? 他凭什么用“还”这样的字眼? 江沅看着他,硬绷绷地吐出四个字。 “想都别想!” 巩老爷子半眯着眼,带着几分危险地望着她。 “宝宝和贝贝是我的孙子,他们身上流着我们巩家的血液,他必须回到巩家!” “照你这么说,宝宝和贝贝是我的孩子,他们不是更应该留在我身边么?” 江沅的反驳,让巩老爷子不由得一窒。 他的脸在逐渐扭曲,慢慢变得狰狞可怕。 “这怎么能一样?他们是眠付的孩子,是我们巩家的血脉,理应认祖归宗,这是再自然不过了!” 江沅冷笑,双手环胸地站在那。 她倒想看看,这个人究竟想要做些什么。 巩老爷子见她没说话,以为她这是认同了自己的话,随后,他微微仰着头,用一种施舍的语气开口: “当然,你生下了他们,我们巩家也不会亏待你。你想要什么,尽管说,我都能满足你。” 他顿了顿,似是想起了什么,又补上了一句。 “除去重回巩家,其他的我都能答应你。” 江沅“啧啧”地摇了摇头,她真的不明白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巩老爷子也是父亲,难道她不明白身为父母,不可能让自己的孩子离开自己的身边么?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把宝宝和贝贝给你?” 闻言,巩老爷子蓦地黑了脸。 “你不得不给!江沅,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得罪巩家,后果不是你能承担的。我想,你大概也不愿意让江家再受重创吧?” 江沅又一阵冷笑,没想到她竟然会把江家也扯下水。 这算什么?威胁吗? 巩老爷子也不等她说话,就自口袋里拿出了支票簿,快速地在上头写了一串数字撕下,递到她的面前。 “这是一千万,再多的就没有了。江沅,不要太贪婪,贪婪可是没什么好下场的。” 她的目光落在他手上的支票,随后伸手接了过来,看着上头的数字,嘴角微微勾起。 “我的宝宝和贝贝,就值这一千万?” 说着,她当着他的面,将手上的支票撕碎,一扬手,那纸屑便飘落在地上。 随之沉下的,还有巩老爷子的脸。 巩老爷子明显就是被她的举动激怒了,他强忍着怒气,半眯着眼狠狠地瞪着她。 “江沅!你竟敢不将我当作一回事?!” 这样的话,听在耳里有些熟悉。她淡淡地瞟了他一眼,类似的话,唐心慈不是也对她说过么? 第四百二十九章 我就不信,这事跟你没有半点 果真是公媳关系的人啊,连性子都是极为相似的。 “我的宝宝和贝贝,可不值这区区的一千万,他们在我的心里,是无价之宝!” 她丢下这句话,便抬步走向自己的车旁。 将驾驶座的门拉开,她望了过去,巩老爷子的脸一阵青一阵黑的,那扭曲的面容怎么看都有些滑稽。 她轻挽唇角,不急不缓地开口: “对了,有一件事我忘了问你。巩老先生,你确定宝宝和贝贝身上流的是巩家的血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巩老爷子的脸色丕变。 江沅懒懒地靠着门,对她来说,她不过是在陈诉事实罢了。 “我不怕跟你直说了吧,宝宝和贝贝不是巩眠付的儿子,他们跟你们巩家没有任何的关系。巩眠付误会了,你该不会也误会了吧?” “不可能!”他几乎脱口而出,“眠付说了,你走的时候你是怀有身孕!” 她的手慢慢地攥了起来,她勾起一抹冷笑,眼底也渐渐被阴冷所覆盖。 “我那时确实是怀孕了,可是,孩子不久后就没了。至于为什么会没了,我想你或许可以回去好好地问一下你的儿子,毕竟我孩子没了的时候,他也在现场。” 罗她不再多说一句,弯腰坐了进去,反手将门阖上。 见她摆明不再理会他,巩老爷子杵在那良久,看着坐在驾驶座的她,恨恨地丢下了一句话。 “我不会善罢甘休的!” 之后,他坐进车子,那本挡着她的道的车子呼啸地驶远,最后消失在她的视线范围内。 江沅看着那车子远去的方向,唇瓣不由自主地抿成了一条直线。 她怕会发生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巩老爷子不比巩眠付,这个人是铁定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他们的。 当年的事,她一直都耿耿于怀。 只是,她仍然会担心巩老爷子不会轻易放弃宝宝和贝贝。 她的话,或许能一时迷惑,但聪明如巩老爷子,肯定不会轻信她的片面之词。 她惟有继续这样拖延下去了。 江沅回过神,启动车子离开。 另一方面,巩老爷子回到车上后,立即便拿出手机拨通了巩眠付的电话。 那头“嘟嘟”几声,就被接起。 他也不等那头说话,就噼里啪啦地丢下一大堆问题。 那头,巩眠付正巧在公司,接到父亲的电话本是不太愿意接,可想了想,为免他亲自过来,他是宁可接这一通电话。 然而,他听着巩老爷子的话,却是不由得吃了一惊。 他蓦地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拿着手机的手倏然一紧。 “你去找江沅了?!” 该死!他是猜到巩老爷子会去找江沅,可没想到竟会这么快。 巩老爷子明显很心急,他直接就对巩眠付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眠付,你确定宝宝和贝贝是你的孩子吗?江沅说,宝宝和贝贝不是你的孩子!” 男人好半晌没有说话,他的长指一下一下地敲打着桌面,下巴曲线紧绷。 “爸,我说过这件事我会处理。” 他侧面避古了这个问题,巩老爷子没有察觉,他现在一心全扑在了宝宝和贝贝身上。 “处理?你怎么处理?等到你处理了,天都黑了!这事我是管定了!江沅不肯将宝宝和贝贝交出,我会自己想办法把两个孩子抢过来!” 巩眠付显然头疼极了。 “爸,你别乱来。” 巩老爷子可管不了这么多,宝宝和贝贝是不是巩家的孙子,他还不能自己来证实么? 这社会只要有钱,什么办法都能,不就医学上有一种叫做亲子鉴定? 她大可将宝宝和贝贝找来,然后做一个鉴定。 电话那头的巩老爷子径自将电话给挂断了,男人看着黑下去的屏幕,脸色阴沉。 …… 夜里,外面下着蒙蒙细雨。 电视机里,正放映着肥皂剧,她心不在焉地看着,两个孩子早就睡着了,她看得有些无聊,便把电视给关了,走到落地窗外去。 本是想要看看外头,舒展一下神经,没想,却让她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 她余光不经意地一扫,竟然瞥见了那不远处的路灯下,那一抹略显寂寥的身影。 那个男人,就这么站在雨中,也没有撑伞,身上的衬衣早已被雨给打湿,他却连蹙眉都没有,直直地看着她这个方向。 她不知道,他究竟在这里站了有多久。 江沅微微蹙起了眉头,思索了下,便撑着伞走了出去。 当她走近的时候,他猛地拽住了她的手,手中的雨伞掉落在地上,她下意识地抬起头,男人的脸有一大半埋在了黑暗之中,那双眼,却是深得如同一汪幽潭。 “我爸来找你了是不是?他没对你做出些什么来吧?你还好吧?” 他将她上下打量了遍,确定她没有什么事,才松了一口气。 江沅冷笑,用力地甩开了他的手。 “这还不是拜你所赐?我就不信,这事跟你没有半点的关系。” 男人不语,她望着他的脸,声音极冷。 “巩眠付,你放过我吧!我们好聚好散,不行吗?” 他不说话。 细雨落在她的脸上,她抬起手抹掉,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 “巩眠付,你凭什么在这对我纠缠不休的?你以为,我还是以前的那个会乖乖听你的话的江沅吗?五年了,所有的事情都改变了,包括我的心。” 因为她的这一番话,他总觉得胸口好像被什么狠狠地揪住了一样。 那种痛,说不出到底从何而来,却足以让他绞痛难受。 男人抿着唇,眼里的幽暗显得有些模糊。 “反正这一次,我不会放开手了。” 江沅转过身,不愿意再跟他多说半句。 可她根本就迈不出几步,他便再次挡在了她的面前。 她的脸上没有半点的表情。 “让开!” 他却没有动弹,只直直地看着她。 “五年前的那一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他只知道,那一天晚上,她离开了婚礼现场以后,就彻底没了踪影,这几日,他让人查了一下,才知道她被带上了一台车。 第四百三十章 我恨你,我恨你啊! 再之后,她到底是怎样去了美国,又是因为什么原因左手受了重伤,他根本就不知道。 “你经历了什么?被人做了什么?你告诉我。” 江沅了阖眼,她想忍下去,可是直到这一刻,她却是发现,自己再也忍不下去了。 她的嘴角噙着一抹嘲讽,对上了他的双眸。 “巩眠付,你装什么装?那晚上的人,不是你派来的吗?” 闻言,他脸色一变。 “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看着自己垂在身侧的左手,那一晚,对她来说就是一场恶梦,如果可以,她当真一辈子都不想记起来。 “你不是想知道我的手是怎样废掉的吗?你不是想知道那天晚上以后,我经历了什么吗?好,我现在就告诉你。” 雨,落在了两人的身上,她的每一字每一句,竟比这雨更让他寒冷无比。 “那一天,我离开了你和唐心慈的婚礼现场,之后,再被你的人带到了一个荒郊野外,他们拿刀往我的左手上割划,那时候,流了一地的血,我甚至就连求救都没办法,因为周遭根本就一个人都没有。” 她看进他的眼,这双眼睛,她曾经沉溺其中不可自拔,要是给她重来的机会,她不会爱上他。 “他们还把我带上了一条船,就算我哭着喊着求他们放过我了,但是他们仍然不肯松口……再后来,我被他们推下了大海,你不会知道,那海水究竟有多冷,我一直在海上飘荡,直到一天一夜,我才终于被偶然路过的渔船给救起,如果不是那渔船上的人,现在,我根本就不会站在这里,而是早已……”葬身大海。 她长吁了一口气,原来,回忆起那段经历,她的心仍然能够感觉得到那一刻的绝望。 “巩眠付,你到现在,还要装作你什么都不知道吗?” 她的话,把他击得溃不成军。 他步步地后退,脸上满是不敢置信。 “怎么会……” 他抓住了她的手,语气急迫。 “我不知道!我根本就不知道你经历了这一些事情!你说的那些什么人,我根本就不知道……” 她愤然甩开,那双眼睛里,尽是对他的憎恨。 “你以为你现在说一些,还能抹掉什么?巩眠付,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你对我的所在所为,我恨你,我恨你啊!” 她走了几步,满是决裂。 “你以后都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了!因为,我真的不想见到你!看见你,我就会想起那一天晚上所发生的事……” 他想喊住她,却发现,自己竟是说不出声来。 他只能就这样的,看着她转身离开,再也看不见,再也……抓不住。 雨势逐渐变大,他杵在那里,却是一动不动。 她的话,一再地回荡在脑子里,什么人,什么刀子,什么大海,他根本就不知道。 他想告诉她,那一天晚上开始,他翻遍了整个安城,到了她可能会去的地方,但是,始终没能把他找到。 最后,他只能在她曾经住过的地方的门口坐了整整一宿。 他以为她会回到家,因为那是她唯一的归处,却从未想过,在他到处找寻她的时候,她竟然经历了那样可怕的事。 可是,那些事,当真不是他做的。 他根本不会对她狠心到那样的地步。 即便,当所有的真相被拆穿,他也只是离开她,不再让她出现在自己的生命里而已,再多的,他根本就不会去对她做,也不可能会去做。 只是…… 放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他抬起头,看着那楼层的灯火,心绪繁芜。 是谁?到底是谁用了他的名义,去对她做出那样的事情来? 五年前,若是他早知道的话,根本就不会允许那样的事情发生。 即便他再生气,也绝对不会对她做出那种伤害。 等他知道了,他铁定不会轻易放过那个人的! 男人抿着唇,转身走到车旁,随后,驱车离开。 楼层上,她站在帘子后面,看着那台车子驶远,良久以后,才终于收回了视线。 脸上尽是一片湿润,她抬高手抹了一把,原来,她哭了。 她以为,自从五年前的那件事后,她就已经忘记哭泣是怎样的一种感觉了。 她恨着巩眠付,前所未有的恨过。 她恨他对她做的那一切,包括伤害,包括心狠。 可是,她却忘不了一句话。 爱得深,才会恨得深。 …… 再之后的很长的一段日子,巩眠付都没再出现在她的面前。 她本以为,很多的事情可能就这样慢慢的过去,却从未想过,这只是一个开始。 有些事,有些人,似乎,就算自己再怎么不愿意面对,却总会以各种猝不及防的姿态袭来,让人无法抵挡。 这一天,她和曾晓晓正在外面,猝不及防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她拉开拉链把手机拿出来,屏幕上闪烁不定的是江宅的座电号码。 这通来电,总让她有一种不安。 她这些天一直都在忙着,因此宝宝和贝贝都是让家里的佣人照顾的,而这个时间点,正是贝贝午睡的时间。 她按下接听键放到耳边,顷刻,佣人的声音从电话另一端急促地响起。 “大小姐,怎么办?宝宝小少爷……宝宝小少爷不见了!下午的时候,他在屋里无聊跑到院子去玩,我进屋去拿饮料,再出去的时候宝宝小少爷就已经不见踪影了!我让人整间屋子找了几遍始终还是没有找到他!” 这样的一个消息,让江沅瞬间倒吸了一口气。 之前巩老爷子想要把宝宝和贝贝带走时她就留了个心眼,叮嘱佣人不管两个孩子去哪都得有人跟着,就是怕巩老爷子使什么坏心眼。 虽然,她已经对巩老爷子明言,宝宝和贝贝并非巩眠付的孩子,可不见得渴望孙子的巩老爷子就会百分百相信。 她想要保护好宝宝和贝贝,可没想到,终究还是出了这种事。 她握紧手机,另一只手放在腿上,已然不自觉地攥成了拳头。 佣人的声音仍然带着急切,她艰难地开口,心底却是说不出的惧怕。 第四百三十一章 难道你们就不能放过我吗 “你不用担心,说不定他是贪玩跑到外面去了……” 她安慰了几句,这才将电话挂断。 对面,曾晓晓听出了她语气的不对劲,一脸担忧地瞅着她。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江沅将手机重新放回包里,细看之下才发现,自己的双手竟轻微地发抖。 宝宝不能出什么意外,她绝不能让宝宝出事…… “我有急事,要先走了。” 她丢下这话,便站起身来向门口的方向走去。 可没走几步,便被追上来的曾晓晓拉住了手腕。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指不定我能帮你!” 她轻扯唇角,也不管自己的笑此时是否会显得牵强。 “宝宝……不见了……” 她大吃一惊,江沅没有说话,却是疲惫地阖上了眼。 其实,在她得知宝宝不见了的消息开始,她就想到了这个可能性。 应该说,在这里,除去巩家,没能会将宝宝带走。 “我要去把宝宝找回来!” 她说完这话,头也不回地走出咖啡厅。 径自回到自己的车上将车子启动,江沅快速地驶向巩家的方向。 她顾不了其他,当车停在巩家门口,她推开车门下车,跑到铁门去按门铃。 佣人很快便过来了,见到她的瞬间有些迟疑,随后便试探性地问道:“江小姐,你这是?” 江沅隔着铁门,神色难免有些着急。 “巩老先生呢?他在家对不对?” 那佣人的目光闪烁,避开了她的视线。 “巩老爷子没在家,他……他外出了……江小姐如果有事要找巩老爷子,那就请改天再来吧!我要去忙了,抱歉!” 说完,佣人便转身离开。 很明显的躲避,这无非就是说明了佣人在撒谎,巩老爷子就在屋子里头,只是,不愿意见她。 江沅的心蓦地沉入了谷底,如此的形势,恰恰证实了她的心中所想。 带走宝宝的,就是巩老爷子。 她的额头因为着急冒出了冷汗,她抓着铁门动了动,发现怎么都拉不开,她只能对着里头的宅子大声喊话。 “我说过宝宝不是巩眠付的孩子,他真的不是巩眠付的孩子!你把宝宝还给我!你这么做是犯法的!宝宝……” 然而,不管她怎么喊,里面却是没有一个人走出来。 巩老爷子是铁了心将她拒之门外。 江沅咬紧牙关,她明明知道宝宝就在里头,却是什么办法都没有。 她根本就闯不进去,但是,站在这里干着急,又不是她的性子。 她毫不犹豫地拿出手机,拨通了巩眠付的号码。 当那头接起,她立即便开口: “你在哪里?” 那头,巩眠付虽不知她的意图,但到底还是说出了自己的地址。 得到了地址,她直接就将电话挂断,快步地走回车边。 坐进驾驶座,车子滑了出去,车窗外,略过了熟悉的风景,想到那个地址,巩眠付这才记起,那个男人,似乎换了住的地方。 她之前是听闻巩眠付搬出了巩家,看来,是确有此事。 她甩掉脑子内的想法,打着方向盘拐弯。 她现在的心里,只担忧着宝宝。 半个钟头,她开进那个住宅区。 看着面前的建筑物,江沅攥紧拳头,这个地方,便是巩眠付给的地址。 是……巩眠付如今居住的地方。 她走到门前,将院门推开。 那院子里,有一处小小的池塘,在靠近门的地方,还有供以休息的长木椅。 江沅阖了阖眼,她脸色有些苍白,慢慢地睁开眼,不让情绪影响,抬步走过去敲门。 来开门的人是老白,他的脸上挂着浅笑,看着她的神色就好像是毫不惊讶。 “三少奶奶,快进来吧!” 老白似是没察觉自己话中的错误,往旁边挪了挪,让她进门。 自下车后,江沅那放在身侧的手变一直握成拳头,没有松开过。 她走进去,听见一阵钢琴声由远至近地传来。 钢琴乐的“至少还有你”。 她顺着琴声走过去,远远的,她便看见那一个男人坐在黑色的钢琴前,他的背后是偌大的落地窗,那阳光不加遮掩地照射进来,洒在他的身上,化出一道道光晕。 他的手指向来修长,落在黑白相交的琴键上没有一丝的违和感,就如同,他的手指,天生属于这能奏出优美音符的乐器。 江沅站在那里,足足一首歌的时间,她才抬起脚步走过去。 男人的视线望了过来,许是周遭的光亮,让他那双黑眸显得尤为深邃。 她站到他的面前,在来这之前,她曾经以为自己会揪着他的衣领对他万般质问,可当她真的面对他时,那种急切似乎得到了缓解。 然而,她的声音仍是带着一丝抖意。 “巩眠付,把宝宝还给我……” 他蹙起了眉头,伸手攫住她的肩膀。 “怎么回事?宝宝……他怎么了?” 他的下巴曲线紧绷,神色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只是,他看着她脸上的慌乱,隐约意识到了什么。 “莫非是……” 江沅的声音嘶哑,双手紧紧地扯着他的衣服。 “宝宝他被你母亲带走了,你把他还给我好吗?我不能再失去他了……” 江沅全身不住地发抖,她想要快些把宝宝带回来,宝宝不是巩眠付的孩子,巩老爷子如今是将宝宝当作了他的孙子才会将宝宝带走,可她怕,她怕巩老爷子知道宝宝并非巩眠付的孩子后,会对宝宝做出些什么事情来。 她一刻见不到宝宝,一刻难以劝服自己不要担心。 巩眠付显然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他很快便镇定下来,二话没说就牵起了她的手。 “走!我跟你一起去巩家!” 狭仄的车内,江沅坐在副驾驶座上,窗外的风景快速地略过,她阖上眼,刚才凌乱的情绪已经渐渐得到了平复。 她转眸看着身旁的男人,巩眠付目光向前,下巴绷紧,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关修长,此时却突凸出血管的淡淡痕迹。 江沅放在腿上的手慢慢地攥成了拳头。 “巩眠付,”她的声音,仍带着几分嘶哑。“难道你们就不能放过我吗?” 第四百三十二章 她能暂时依傍的,就惟有眼前 她用的,是“你们”。 男人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他没有望她,表情是尤为的认真。 “那房子,你看了难道连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江沅移开目光,瞅着前方的街景。 “我现在只想过平静的生活。” 她的话,将他所有的退路全部截断。男人的表情一僵,那双眼眸里快速地闪过了一抹悲痛。 已经回不去了…… 可他,还是想要试一试。他,不愿意放弃。 半个钟头后,黑色pagani停在了巩家的门口。 由于这次同行的还有巩眠付,佣人根本就没法阻拦。 那扇铁门开启后,她便迫不及待地往里跑,但没跑几步,手腕就被他攫住。 她回过头,男人的脸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有些看不清。 “相信我这一次。” 江沅一怔,看着他松开自己的手,大步地往主楼迈去。 偌大的客厅内,巩老爷子就坐在沙发上,唐心慈这个时候竟然也陪在左右,与巩老爷子谈笑风生。 巩老爷子抬起头,看见巩眠付背后跟着的她,脸刹时变得不太好看。 “你带她来做什么?!” 巩眠付在他面前站定,面容淡漠。 “宝宝呢?” 巩老爷子瞥了江沅一眼,勾起了一抹冷笑。 “什么宝宝?要找儿子跑来我这做什么?真是笑话!” 江沅蹙起了眉,一抹愠怒爬上了眉梢。 “把宝宝还给我!我已经说过了,宝宝不是你们巩家的!” 巩老爷子拿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态度冷淡。 “江沅,你好歹也曾经是个千金大小姐,你过去所受的教育就是让你对一个长辈大小声的吗?我真替你死去的爸爸感到羞愧!我已经说了,那个小屁孩不在我这!你若是不信,大可把这屋子翻个遍!但是,如果你没找到你要找的人,那你就必须跟我道歉!” 江沅并没有被她这番话激怒,她嘴角轻挽,面带讽刺。 “你当然愿意让我搜,因为你并没有把宝宝藏在这里,肯定是另外藏在另一个地方。巩老先生,我说过的话你不信没关系,但我奉劝你一句,你最好别动宝宝一根汗毛,那个代价是你付不起的。” “你!” 巩老爷子拍案而起,脸色难看。 “你凭什么在这对我指手划脚的?呵,你的话还真是可笑,你以为我有这般闲工夫吗?奉劝?倒是应该我奉劝你一句,与其在我这浪费时间,不如去别处找,不然,我怕你迟了一步,找到的可会是你那宝贝儿子的尸体!” 江沅看着她,眼眸半眯。 若不是没有证据,她又何需在这跟这人如此废话? 佣人已经在电话里说得很清楚,宝宝是在佣人返回屋内的那段时间不见的,而佣人事后也查看了闭路电视,并没有发现将宝宝掳走的人。 认为是巩老爷子把宝宝带走,这不过是她的直觉罢了。 如今,巩老爷子一再地否认,她根本就奈何不了她什么。 宝宝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连一点消息都没有,她根本就除了巩家,没能想到其他的地方。 不对,还有一个地方。 只是,宝宝的事至今还是一个秘密,那些人尚未知晓。 巩眠付的眼底,一汪深邃越发阴沉下去。 他看着巩老爷子,声音冷戾。 “爸,我再问你一次,宝宝呢?” 儿子的质问,让巩老爷子面露不悦,他走到他的面前,用一种不屑的目光瞅着江沅。 “眠付,你现在分不清事情轻重了是吧?你现在的妻子,是心慈,而不是这个女人!你整天帮着她做什么?!” 他斜睨了一眼旁边默不作声的唐心慈。 “妻子?爸,你别忘了,我跟她并没有登记结婚。” 这一句话,不仅让江沅下意识地望向她,就连他面前的巩老爷子脸容也变得扭曲起来。 “没有登记结婚并不代表什么!你忘了你跟心慈已经举行过婚礼了吗?” 只是没想到,巩眠付却抿唇轻笑。 “你是说五年前的那场婚礼?那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玩笑罢了,你怎么当真了?难道,她没有告诉你当时的事吗?” “当时的什么事?” 巩老爷子一怔,回过头望向唐心慈。 “心慈,你有什么事瞒着我?!” 唐心慈的脸色煞白,她怎么都没想到,巩眠付会当着江沅的面将当年的那件事揭露。 她握紧了拳头,目光有些躲避,唇瓣却倔强地不肯张开。 她愈是这样,巩老爷子便愈是察觉到其中的不对劲。 男人的目光落在了唐心慈的身上,每一寸,都犹如在她的心里剜出一个个的洞口来。 “那场婚礼之前,我就跟她说过,我除了荣华富贵,其他的我没法给她,我也给了她选择,她大可在那之前选择取消婚礼,但她并没有。” 这席话,让巩老爷子的面容丕变,他快步走到唐心慈的身前,将她扯了起来。 “这是真的吗?你早在婚礼前就已经……” 唐心慈避开她的视线,双眼泛红地瞅着不远处的男人。 “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么残忍地揭开伤疤? 巩老爷子双眸瞪大,显然有些不敢置信,但她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心慈她就是我们巩家的儿媳……” 男人将投驻在唐心慈身上的目光移开,周身弥漫出萧杀的冷寂,能将空气冻结起来一般。 “你不把宝宝交出来没关系,我会自己找。可是爸,我也是那句话,你最好别动宝宝一根汗毛,那个代价是你付不起的。” 这是他的儿子,然而,他的儿子却为了另一个女人而出言威胁他。 巩老爷子气得浑身发抖,连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巩眠付拉着江沅往门外走,江沅自知这样折腾下去一时也得不出结论,便也随着他一块走出去。 院里,阳光仍旧璀璨。 男人看着身旁的女人,脸色复杂。 “你放心,我一定会把宝宝找出来的。” 江沅阖了阖眼,她很想说她可以自己找,但她若是有什么举动,怕是会惊动那一边。 似乎,她能暂时依傍的,就惟有眼前的这个男人。 第四百三十三章 唐心慈怀孕了 “三天,我只能忍受三天。三天后,你一定要把宝宝找出去。” “好,”他答应着。 …… 三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鉴定报告于下午时分就出来了,心急的巩老爷子亲自跑了一趟医院去拿报告,陪同的,自然还有唐心慈。 当报告拿到手,巩老爷子忽生怯意,他深呼吸了一下,慢慢地将报告打开。 目光越过那繁琐的字里行间,直接就落在了最后的结果处。 本来的满怀期待,在瞥见那个结果,瞬间犹如被人兜头淋了一盆冷水。 明晃晃的“不符合”三个字显得有些触目惊心,巩老爷子不禁手脚发抖,报告从指间落在了地上。 “这……这怎么可能?” 唐心慈弯下腰捡起报告,这鉴定报告的结果成了她心里的一根刺,一日不知道,她就一日寝食难安。 她本是怀着忐忑的心情捡起来,在来的路上她甚至无数次询问自己若宝宝当真是巩眠付的孩子那该怎么办。 可当她看见那三个字,嘴角不漏痕迹地一勾,刹时觉得放下了心头石。 宝宝不是巩家的孩子,血液甚至连一分一毫都与巩家不符合。 巩老爷子回过神来,他显然无法接受这个结果,他弄出了那么多的事,就是一心抱着宝宝是他孙子的愿望,但是如今,他的梦却碎了。 他想也没想就拿出手机,想吩咐看守宝宝的那些人把宝宝“毁尸灭迹”。这种失望让他过于愤怒,他无法容忍他费尽心思掳来的孩子,竟是别人的。 只是,她刚拨通了电话,还未来得及下达命令,那边,就传来了一道熟悉的男声。 “巩老先生是找您那帮手下?不好意思,他们都被请进局里喝茶了。” 巩老爷子吃了一惊,这才听出这声音就是巩眠付身边的人,老白。 那边,老白拿着手机嘴角微勾,然而,笑意却丝毫没有到达眼底。 “宝宝小少爷已经在昨天傍晚被工业接走,对了,工业还让我转告一句话,他说,等今晚的事过了以后,他会回巩家跟您好好谈谈。” 巩老爷子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没说一句话就话电话给挂断了。 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藏得那么隐秘的事,会被儿子发现。 夜,很深。 虽然之前曾经来过一次,但是,当她再一次到这里来,心情还是复杂的。 不远处,参天高的大树被风吹得发出了“沙沙”的声音,她抬眸看着被云遮住一半的满月,思绪有些飘远。 后头传来一阵脚步声,她敛去神智,回过头看着来人。 男人杵在几步之外的地方,周遭的光线不是很亮,那月光散发出来的微弱光亮照在他的身上,让他的身形似是蒙了一层雾一样有些看不清。她半眯着眼,看着他一步一步地朝自己走过来。 “宝宝呢?” 她开门见山地说道,她这番过来,不过是想要从他身边带回宝宝。 巩眠付抿着薄唇,他定神地看着她,也不说话。 江沅皱了皱眉头,心知这次他肯定不会轻易把宝宝交出,没想,他只是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便转过了身。 “走吧!” 她一怔,等到他走得有些远了,她才连忙小跑着跟上去。 宝宝正在屋子里头与老白玩得愉快,见江沅出现在客厅里,他一番惊喜地大叫,便向着她这边跑了过来。 江沅蹲下来,让他得已抱住自己的脖子。 虽有三天未见,宝宝却似乎没有丝毫的改变。 细看之下,神色也不见疲惫,反而添了几分孩童特有的雀跃。 看得出,在这个家里居住的时间,宝宝过得很好。而巩眠付……也照顾他照顾得很好。 江沅将宝宝抱了起来,转眸看见巩眠付不发一言地上了楼,竟是一眼都没再看她。 “妈妈,”宝宝看见她的神色有些发愣,便疑惑地唤了声。“你在看叔叔吗?” 江沅立即便回过神来,嘴角一勾。 “宝宝没在妈妈身边的这三天,害怕吗?” 宝宝歪着头想了一会儿,随即又是点头又是摇头。 “叔叔没接我过来之前我很害怕,那些人将我关在一间小房子里不让我出去,我哭着闹着也没人管我。他们很凶,可是叔叔不一样,叔叔带我离开那小房子的时候很帅哦!” 说着,他手舞足蹈地晃着手。 “感觉很像超人!叔叔把那些坏蛋都打跑了,然后把我带回来这里。而且,昨天夜里叔叔怕我作噩梦,还陪着我一起睡觉呢!还有哦,妈妈,叔叔讲床头故事哄我睡觉哦!不过叔叔好笨,他说的故事跟妈妈说的那些都不一样,可是他竟然还说那是另一个版本。啧!骗我是小孩子啊!” 江沅有些无言,你的确是小孩子啊! “妈妈,”他抱着她的脖子撒娇,“我们明天继续来这里玩好不好?叔叔对我很好,老白叔叔对我也很好。” 她没有回答他的话,反是看向了一旁含笑站着的老白。 “老白,宝宝过去麻烦你照顾了。” 闻言,老白连忙摆了摆手。 “没没没,说实在的照顾宝宝小少爷的都是巩爷,我只是巩爷偶尔有事外出才帮忙照顾宝宝小少爷一会儿。” 江沅并没有久留,与他说了几句便要告辞。 老白见状,忙不迭说要去请巩眠付下来,她摇头拒绝,带着宝宝径自出了门。 那栋建筑物在倒后镜中越来越远,她收回目光,握着方向盘的手不自觉的一紧。 过了一个星期,曾晓晓给她打来了一通电话。 “今天的头条新闻你一定猜不到,还是说,你要来猜猜?” 江沅有些兴致缺缺,曾晓晓便也继续往下说了。 “姓唐的今个儿成头条了,那种事情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弄得人尽皆知的,除非,她是故意要让你知道的。” 她顿了顿。 “唐心慈怀孕了。” 听到这个消息,她难免诧异。 “你确定?她怀孕了?” “她是不是真的怀孕了我怎么能确定?不过,那报道是说见到她外出时有类似孕吐的情况,后来有记者上前追问,唐心慈则回答说怀了孩子。你也知道,报道这东西可假可真,谁都说不准。” 第四百三十四章 见到巩眠付,她就不由得想起 江沅蹙起了眉,心底的疑惑更重了些。 “可是,巩眠付他并没有碰过她……” 曾晓晓在那一头缄默了一下。 “我觉得倘若巩眠付说没碰过那肯定就是没碰过,那男人一看就知道是那种不屑说谎的。但如果真是如此……” 她没再继续说下去,江沅却明白了她的意思。 …… 另一边,巩家主楼。 唐心慈有些惴惴不安,她坐在沙发上,一副欲言又止地看着身旁的巩老爷子。 “爸,这样真的不会有问题吗?” 巩老爷子正在翻阅着手里的报纸,听到她这话狠瞪了她一眼。 “我怎么了?我不过是将你有孕的事传出去罢了,这是喜事!再说了,这种事情是隐瞒不了的,等到你肚子显了,到时候就再也瞒不住了!” 唐心慈将那溢到嘴边的话强行憋了回去,她的手落在了小腹上,目光有些闪躲。 其实,她并没有孩子。 她前些天在路上碰巧遇上旧时的朋友,那朋友是医生家庭出身,自己也当了妇科医生。 她细问之下才知道,有一种药,吃了以后会出现类似妊娠的反应,就连检查也查不出来。因此,很多时候病人在误吃下会有疑似怀孕的现象。 自从宝宝的事情后,让她不得不用上这样的一个办法。 可那朋友也提醒过她,那种药虽会让人有疑似怀孕的反应,可毕竟与真正怀孕有所不同。 前三个月尚且能瞒过去,可若过了三个月,真正怀孕的人肚子会隆起,到时候假怀孕的事就会暴光。 在那之前,她必须想办法真正怀上孩子。 一个谎言说出,就得用无数个谎言来堆砌。 可她除了这个办法,就再无其他的办法。 她与巩眠付并没有登记,就法律上来说,根本不能算是夫妻。 她唯一能够依傍的,也就只有一个巩老爷子。 就算是一辈子有名无实,她也不愿将“巩三少奶奶”这个位置拱手让给别的女人。 她不过是想先骗过巩老爷子,没想,巩老爷子却将怀孕的事广而告知,这让她不由得有心心虚,深怕被揭露的话自己会一无所有。 巩老爷子翻着报纸,看着上头的报导,满意地一笑,突又想起了什么,转过头来看着唐心慈。 “对了,明天我带你去做个检查吧!怀孕可是大事,得处处小心,现在开始接受检查,这样能放心一点。” 闻言,唐心慈的心倏地沉下,她放在小腹的手一紧,声音里隐藏着些微的抖意。 “爸,不需要这么急的,现在才不过一个月,检查不出什么的,得等过了两个月才能做详细的检查。能做的那些,我不都给你看了么……” 她说了好半天,这才让巩老爷子打消了念头。 然而,她却明白只是暂时,按照巩老爷子急切想要得到孙子的心来说,她必须赶紧弄个真的,才能在接下来顺利过关。 她随便找了个理由,便上楼回了房间。 这些天里,她一直都住在主楼,巩眠付搬走的事巩老爷子他们尚未知道,她便想住在这边算了,可如今看来,她得找个借口回去,不然的话,这样的日夜相处下,假肚子很容易就会被发现。 这样的战战兢兢,让她的神经一整天下来都绷得紧紧的,就连夜里都睡不好,深怕自己睡熟了,巩老爷子会进来房间摸她的肚子。 …… 翌日,刚好是易珩的母亲俞歆的寿辰。 为此,易珩宴请了不少人,本来他并不想宴请巩家的人,可毕竟这个圈子就这么大,往后,多的是机会合作,有些应酬是避免不了的。 关于这一点,江沅自是清楚。 俞歆虽然跟易珩没有血缘关系,但不得不说,她对易珩是极好,所以然,这些年来,易珩一直都把她当成亲生母亲一样对待。 见到易珩如今的样子,江沅是放心了不少。 当初,俞歆钟意陆家的千金陆雅,好不容易在她的期盼下,两家联姻了,偏偏,这段婚姻没过多长时间就结束了,哪怕当时,易珩是为了俞歆的病情才答应了婚事,不过,唯一觉得庆幸的,俞歆在接受手术后,得以活了下来。 易珩对陆雅是愧疚的,可这种愧疚,始终无法化为爱情,因此,到了最后,两人的婚姻才会走到了尽头,再也无法维持下去。 见到了他们这样,俞歆也没再勉强些什么,这些年,大多数都是住在宅子里,偶尔会出去走一走,基本已经不参与任何事情了。 寿辰当天,热闹非凡。 易珩把安城该请的都请了过来,整个宴会在俞家后院举行,远远望去,几乎是能叫出名讳的都来了。 江沅一向对这种事情没有过多的兴趣。 由于是寿辰,易珩尤为重视,可以说是有多豪华便弄得有多豪华,听说,主厨的还是高价聘来的。 她百无聊赖地靠着墙,长及足踝的长裙将她优美的身段衬托无遗,让她整个人看上去丝毫不像是一个已经当妈的人。 这样的日子,免不了某一个人的出席。 易珩一圈下来,便站到了她的旁边,跟她有一下没一下的聊着天,江沅抬起头,看着那不远处有几分眼熟的陆家。 “那个陆雅,有来吗?” 易珩听见她的话,摇了摇头。 “这样的场合,她怎么可能会来?” 听见他的话,江沅也没再继续,关于易珩和陆雅之间的事,她是知道几分的,有些时候她不由得在想,如果没有她的存在,恐怕,易珩跟陆雅会一直在一起吧?更不会发展到后来那样的地步。 刚巧在此时,门口的地方传来骚动。 她望了过去,那眉头蹙得更紧了些。 怎么都没想到,唐心慈竟然也来了,她姗姗来迟也就算了,她的旁边,竟然还跟着巩眠付。 见到巩眠付,她就不由得想起上一次的不欢而散。 唐心慈的脸上挂着得体的笑意,身上是一件纯白色的鱼尾长裙,脚上踩着银色的高跟鞋。 意外的是,她并没有挽着巩眠付的臂弯,而是两只手放在前面拿着宴会包。而她身侧的男人,面色冷峻,双手分别插在了裤袋里,走进来以后便有意无意地四处张望。 第四百三十五章 当然与我无关,你怀的孩子又 她总觉得,这个男人,似乎是在寻找着她。 易珩也理所当然看见他的举动,慢慢地凑到了她耳边。 “我敢打赌,他一定是为了见你才来这里。” 江沅瞪了他一眼,刚撇回脸,目光便与男人的撞上。 他身旁的唐心慈也发现了他的分神,在瞥见她后,那眼底闪烁着怒光。 易珩惟恐天下不乱地挑眉,故意装作一副与她亲近的样子,企图招惹某个男人。 他在打什么主意,她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江沅暗地里用手肘捅了他一下,唐心慈的眼神刺目得很,那就犹如要将她当场剜出几个大洞来,他越是挑衅巩眠付,在意巩眠付一举一止的唐心慈,恐怕是连杀她的心都会有。 “你就不怕在这种日子闹出事情来,你妈会饶不了你?” 闻言,易珩摸了摸自个儿的下巴,似乎,这样自己也得不到什么好果子,正想要停止,却见那厢,巩眠付在众目睽睽之下抬步朝着他们的方向走了过来。 她可以见到唐心慈的脸色白了白,随后,似是不甘心,也迈开步伐一齐走来,甚至,她走得比巩眠付还要急,几乎小跑着想要抢在前头到达他们的面前。 看样子,免不了又是一番闹腾了。 易珩斜睨了她一眼,江沅难得眸底浮现了兴味。 这唐心慈当真是不得安生,她都好好地站在这了,这女人还偏偏要主动招惹。 若她招惹了她,那就休怪她在这样的场合里没给她留半分情面。 正想着,唐心慈便来到了她的面前,江沅还没开口,她就率先哼声。 “哟,这不是江小姐吗?怎么也来这样的场合了?不过这也难过,毕竟,你跟易先生可是曾经有过一段见不得光的关系。” 她理所当然没将旁边的易珩放在眼里,只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江沅。 易珩张了张嘴,正想说些什么,江沅暗地里阻止住了他。 她抬起头,看着脸容有些扭曲的唐心慈,还有那来到唐心慈身后的巩眠付。 她突地笑了。 “我听说巩三少奶奶怀了身孕了?趁着这个机会,真该跟你说声恭喜啊!孩子几个月大了?预产期是什么时候?怎么之前没听说你怀孕的事?你这孩子怀的,还真有些让人措手不及。” 在她的这番话普一落地,她可以清楚地看见,唐心慈的脸倏然煞白。 江沅笑着等待,其实,也不能怪她会这么问出口,她说过,若唐心慈不主动招惹,她是不可能会首先去找她麻烦的。 最起码,现在不会。 可偏生,这女人眼里容不下她,死活都要将她当作心中刺。 她并非一个懦弱任人欺负的主,那样的事情,在五年前承受过一次就已经够了,她不可能一辈子都被这个女人骑在头上欺凌。 唐心慈胆敢惹她,就理应有接受她反击的准备。 唐心慈过了好一会儿,才让自己镇定下来,但实际上,她此刻的心是乱成了一团。 她告诉自己,假怀孕的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特别是眼前的这个女人。 她暗地里咬紧了下唇,不让任何情绪泄露。 “这些事情,与你无关吧?” 闻言,江沅笑开了。 “当然与我无关,你怀的孩子又不是我的,我只是好奇罢了,你若是不想回答,大可不用回答的。” 她这副模样,彻底激怒了唐心慈。 她正欲说些什么,旁边,巩眠付倏然伸出了手一把将她抓住,那双如黑夜般的眼眸底,闪烁着威胁。 江沅算什么玩意?这种时候了,她的丈夫竟然还处处护着她! 唐心慈怒不可遏,对面前这个女人的怨怼不由得更深了些,她到底还是有些害怕巩眠付的,只狠狠地剜了她一眼,便微昂着头盛气凌人地离开,心里计划着,总有一天她要给点颜色江沅瞧瞧。 巩眠付并没有跟随着唐心慈一起离开。 他伫立在那,看着易珩旁边的她,眼底,一汪深邃越发阴沉下去。 “我有些事要跟你私下谈谈。” 他的意思就是要一旁的易珩识相退让,江沅微微蹙眉,抬眸对上他的眼。 “我不认为跟你有什么事是可以谈的。” 她说的也是事实,他和她之间,根本就没什么好谈的。 反正,她的态度摆在那,就是不想跟他多谈。 男人蹙紧了眉,那两片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你就没什么想要跟我说的?” 她觉得莫名其妙。 “难不成,你想让我问你,你老婆怀孕你是怎样的一种感觉这一类的话?” 他的脸色骤然一变,见她始终一脸不耐烦,他默了下,终究还是抬步走开。 江沅将目光从他的身上收了回来,身侧,易珩摇了摇头。 “啧啧,女人真是无情的生物。” 见她没理自己,他有些不高兴了,正想去继续捏她的脸,却发现她竟然在看着不远处的唐心慈在阴阴地笑着。 他打了一个寒颤,心里升起了一个不好的想法。 “沅沅,你想做什么呀?” 她别有意味地瞟了眼他,嘴角的笑略显怪异。 “我们来赌一把,唐心慈肚子里究竟有没有料。” 他这才后知后觉瞪大了眼,脑袋摇得更加厉害。 “果然是最毒妇人心啊!” 江沅可不管这是不是什么最毒妇人心,她本就没想让唐心慈好过,如今,她都送到她面前来了,她不趁机戏弄一把,岂不是吃亏了? 她敢打赌,唐心慈的肚子是假的。 她想了想,随手招来了一个佣人,在其人的耳边低语了一阵。 那佣人得令离去,任凭易珩怎么询问,她就是不说。 那厢,唐心慈正与旁人站到一块,聊得正是愉快。 吕静早就回来了,而今天是俞歆的寿辰,江沅便跟吕静一起带着宝宝和贝贝一同前来。 吕静抱着宝宝,贝贝则又一旁的保姆抱着,人小鬼大的宝宝眨巴眨巴眼睛,双手环着吕静的脖子,看见唐心慈的当下,嘴巴不由得嘟了起来。 他被带走的那三天里,曾经见过唐心慈几次,可每次唐心慈给他的印象都是不好的,此时再见她,明显有些不大高兴了。 第四百三十六章 这个男人,身上藏了很多秘密 吕静见他嘟起了小嘴,便笑着去逗弄他。 “我的宝宝小少爷,嘟起小嘴在气什么呢?” 小孩子向来都是童言无忌,听见外婆问他,他便毫不犹豫地竖起手指,指着面前唐心慈。 “坏女人!” 吕静一愣,明显没反应过来。 唐心慈的脸色青白交错,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一个小屁孩指着鼻子骂是坏女人。 首先回过神来的是吕静,她将宝宝放到地上,然后,面容严肃地看着他。 “宝宝,不能胡说哦!你这样是不对的。” “可是,”宝宝一脸的委屈,“她就是坏女人啊,人家又没有说错。” 唐心慈与她江沅不对盘,这种事情吕静是知道的,没想,宝宝接下来的话让她不禁倒吸了一口气。 “她和另一个坏女人将我从外婆家家带走,不让我见妈妈,而且还让人用小管子抽我血。我当时好害怕,是巩叔叔把我带走,送我去见妈妈。” 这件事是发生在之前,唐心慈不可能会忘记,但她怎么都没想到,这小孩竟然这么记仇,至今还记得那么清楚。 小孩子向来不懂骗人,这一点吕静还是知道的。 此时听说了这件事,满眼的震怒,宝宝深怕他们不相信,还举高了自己的手,泫然欲泣地望着吕静。 “外婆你看,小孔孔还在这里,好痛好痛哦。” 宝宝的声音甚至带着哭腔,听在吕静的耳里,可揉碎了心。 她心疼地去就着那已经不太明显的针孔呼气,嘴里一再地软声安慰:“不痛不痛,外婆惜惜。” 随后,她直起身,眼神锐利地盯着慌乱的唐心慈。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唐心慈脸色煞白,她抖着唇试图解释,可吕静显然是选择相信宝宝,不管她说什么,吕静都不会相信的了。 “这……这是一个误会……” 她的话过于苍白,宝宝本来就对她有怨怼,欺负他也就算了,竟然还敢欺负他的妈妈,他绝不原谅! 他想也没想,就挣脱吕静的手,直直地向着唐心慈撞过去。 他本意就只是单纯地想推她一把,没想,唐心慈的身后刚好过来了一个托着托盘的佣人,唐心慈下意识地向后倒退,冷不妨撞上了后头的佣人。 佣人托盘上的几杯红酒应声坠地摔了个粉碎,唐心慈脚步跄踉,竟直接就跌坐在了那碎片上头。 一声刺耳尖叫,几乎震聋了在场所有人脆弱的耳膜。 江沅惊得嘴巴微张,她这个角度可以看得很清楚,就是宝宝的那一推,唐心慈才因为站不稳跌倒的,偏偏,那佣人的出现,又跟她有脱不掉的干系。 江沅和易珩对视了一眼,连忙赶了过去。 宝宝明显没有意料到会发生这种事,有些发懵地站在那里,看见江沅过来,立即扑到了她的怀里。 江沅一边哄着他,一边往旁边看去。 俞歆将唐心慈扶了起来,然而,唐心慈那一坐可是直接坐在了碎片上,此时屁股是被那些玻璃碎片给扎伤了,原本白色的裙子立即被渲染出一大片刺目的红。 俞歆惊呼出声,唐心慈现在可不是普通的身子,她乃是怀了孩子的人,这一跌也不知道会不会对肚子里的孩子有什么影响,旁边的人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连忙招来人去叫救护车想要将唐心慈送去医院检查。 听见“医院”的字眼,唐心慈本就因为失血过多的脸更白了几分,摆着手说不用去医院,随便包扎就好了。 然,俞歆说什么都不放心,不顾她的意愿就是要送她去医院瞧瞧,甚至还扭过头让人去通知没来的巩老爷子。 江沅这下是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好了。 这跟她原来的计划不同,她本来是打算让佣人端着红酒故意洒她屁股时,造出唐心慈疑似来大姨妈的假象,然后再送医院检查云云的。 可如今,因为宝宝的无心插柳,唐心慈屁股受伤了不说,还被捧月般地送去医院,生怕她肚子里的“孩子”有什么好歹。 虽过程有些惨不忍睹,但到底还是达到了她的目的,她如是地安慰自己。 不管唐心慈怎么保证说自己没事,但她还是被大伙围着送去了医院,而且,就连俞歆等人都因为担心而齐齐陪同。 反倒是易珩和她,抱着八卦的心理一路跟上,说白了就是两个看好戏的。 …… 静谧的走廊上,消毒水味充斥在每一个角落里,原是少有人烟的地方,却突兀地被一群人所占据。 巩老爷子匆匆赶了过来,此时是心急如焚地看着急救室门上的红灯。他反复地搓着手,却难以掩盖汹涌的担忧。 “千万不能有事,那可是我们巩家的命脉啊……” 他低低地喃着,根本就没有办法在一个位置上站定,只得来来回回地蹭步。 与他的着急相比,巩眠付是冷静得异于常人。 他的后背靠着墙,双手插在裤袋里,神色很显然是处于放空状态。 不时,他会回过神来,拿出手机打着什么,随后又重新放了回去。 俞歆就坐在边上,江沅偷偷打了一个呵欠,懒懒地扫视了一眼,她在想,也不知道在里面究竟弄些什么,怎么会弄这么久。该不会是唐心慈想趁机贿赂医生吧? 她百无聊赖地想着,余光不经意地一瞥,目光竟与巩眠付的对上。 男人的双眸灼灼,两片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她原本以为,宝宝的那一推,会让这个男人十分生气才对。 然而,她却丝毫没能从他的脸上发现一丝一毫的怒气,他一脸的如常,就好像现在在急救室里急救的不是他的妻子。 不由得,她想起了之前他曾经跟她说过的话。 再去看依然紧闭着门的急救室,想来,巩眠付没有跟她撒谎。 只是,这样又有什么意思? 五年前,他一再地对她说谎,可谎言就是谎言,那是不争的事实,而他所做的一切,让她至今都无法释怀。 而如果他对唐心慈一点情意都没,那又为何要跟她在五年前举行那场婚礼? 她依然觉得,这个男人,身上藏了很多秘密,她在等,等他会不会终有一天,会全部都告诉她。 第四百三十七章 怎么可能没怀孕?她明明就怀 她在心里暗笑:怎么可能? 急救室的灯在这个时候终于熄灭了。 她用手肘撞了撞身侧的许易珩,抬起头看了过去。 巩老爷子是第一个迎了上去,他见医生走了出来,连忙扯着医生的衣袖迫切地问道:“医生,我孙子怎么样?没有大碍是不是?” 显然,在他的心里,孙子可是比唐心慈还要来得重要。 他本就害怕唐心慈肚子里的孩子有什么好歹,可这话听在医生耳里,却让他露出了一脸的茫然。 “什么孙子?” 闻言,巩老爷子一怔。 “我媳妇肚子里的孩子啊!她可是怀了孕的女人,她那一跌,没伤到孩子吧?” 只是,医生给出的答案,却让在场所有人震惊。 “病人并没有怀孕,她只是臀部受了伤,现在已经帮她包扎好了,身体也没有其他的异样,在医院留院观察一天,等到明天确定伤口没感染就能出院了。” 说完,也不等巩老爷子反应过来,就迈开步伐打算离开。 可巩老爷子却明显不愿意放他走。 他扯着白袍,拔尖的声音里透着抖意。 “怎么可能没怀孕?她明明就怀了孩子啊!医生,你怎么能说她没怀孕?你在骗我对不对?我孙子都一个月了……” 他说什么都不肯放开,那医生眉宇间凝聚着不悦,他见过很多的家属,可就没见过这样无理取闹的家属。 他耐着性子开口,脸色却已经有些难看。 “我没必要骗你,若病人肚子里有胎儿,那一跌胎儿肯定会出什么小差错的,但是她现在肚子里的的确确没有胎儿,自然不存在有没有大碍的问题。你就算是再去检查多少次,其他医生给出的答案还是一样的。病人只是简单的臀部受了伤,不存在关于胎儿的所谓的问题。” 医生这一说,让巩老爷子的脸彻底白得如同一张白纸。 他松开了医生,却始终无法回过神来。 “怎么会没有孩子?明明就怀了孕啊,我还看过那张检查单子,她不会骗我的,她不可能会骗我的……” 他仍在喃喃自语,似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江沅收回了目光,对于唐心慈怀孕的事,她其实是早就料到会是这个结果。 那个女人怎么可能会这么突然就怀孕? 她顿了顿,下意识地又望向一直沉默着的巩眠付。 不知道为什么,从她得知唐心慈怀孕的消息后,她第一个想法就是不可能。 她说不清,这到底是出自她对巩眠付的信任,还是因为其他的原因。 很显然的,除去巩老爷子,吕静和俞歆也对这件事情感觉震惊。 不多时,唐心慈被扶着走了出来。 唐心慈有些磨磨蹭蹭的,就连脚步也是小步小步地走,似是在逃避些什么。 可是,再长的路,也终究要走到头。 见到她出来,巩老爷子想也没想就走了过去,往她脸上狠狠地甩了一巴掌。 “啪”的一声,在过分静谧的走廊上尤为刺耳。 唐心慈捂着半边脸,这并非是巩老爷子第一次打她,却比往常的还要重,就像是用尽了全力来打她。 “爸……” 然,她还没说出整句话,就遭到了巩老爷子一声严厉的喝斥。 “不要叫我爸!” 巩老爷子气得眼睛通红,头一次,气得浑身直发抖。 “唐心慈!你竟敢骗我!” 她抖着唇试图解释,可巩老爷子明显不愿意听她多说一句,就连她伸过来的手,也毫不犹豫地用力甩开。 唐心慈被他这么一甩,跄踉了几步才总算站稳过来。 “亏我这么久以来一直护着你,但是你是怎么对待我的?你明明知道我有多渴望要一个孙子,可你却骗了我!” 巩老爷子是真的怒不可遏,自然也就口不择言起来了。 “你为什么要骗我?过去的五年里,你没有如我所愿怀上孩子,我有埋怨过你半句么?你好毒的心!你这女人,肯定是想骗我说你怀上眠付的孩子,另外找男人怀上然后把孩子赖给我巩家吧?我真是不该养着你这只白眼狼!” “爸,不是这样的,真的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说……” 唐心慈红了眼眶,急着想要说些什么,可此时她的话听在巩老爷子的耳里,全部都是欺瞒的借口罢了。 “你还想说些什么?你还要继续捏造谎言来骗我吗?唐心慈,你让我很失望!你以后所说的每一句话,我都不会再去相信了!” 随即,巩老爷子冷哼一声,丝毫不留情面地转身离开。 那决裂,让她的心升起了恐惧。 她知道,巩老爷子这一走,她这么久以来的靠山,是彻底没有了。 她想要追过去,不料,面前却有人堂而皇之地挡住。 她抬起头,印入眼帘的竟是坐在旁边良久的吕静。 吕静的脸色铁青。 “我已经派人查清楚了,原来宝宝说的都是真的!你这个贱人!宝宝不过才是一个几岁大的孩子,你竟敢下这个毒手!” 在她等待的过程中,就让人去查了宝宝所说的话究竟是真是假,而就在几分钟前,她接到了电话,证实了确有其事。 在得知这个事实后,她气得快要疯掉了。 宝宝和贝贝可是她的宝贝,她宠都来不及了,这个女人,竟然对她的宝贝做出了那样不可饶恕的事情来! 吕静气得扇了她一巴掌,随后举起手指着她。 “唐心慈,我告诉你,你对宝宝做过的事,我不会轻易放过你!这笔帐,我会慢慢跟你算!” 唐心慈是怎么都想不到自己会有这样的一个结果。 她有什么错?不,她没有错,她不过是捍卫自己的位置,不让任何人霸占罢了,她所做的一切都不是错的。 绑架宝宝给他抽血,那是巩老爷子做的,充其量她也就是个知情不报的帮凶。 而假怀孕一事上,她更是一点错都没有。 巩老爷子一直以来都想要一个孙子,而她只是想借假怀孕的事让巩老爷子开心,再保住她巩家三少奶奶的地位。 或许,巩老爷子所说的事情她是曾经想过,但是,她还未来得及实施,不是么? 第四百三十八章 她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为什么,她要成为众矢之的? 唐心慈杵在那,全身不停地发抖。 易珩看了她一眼,凑到江沅耳边低语:“我先去安排人将我妈送回去,等会儿我会到停车场把车开到门口,你记得在她伤口上撒几把盐,要不然多踩几脚也可以。” 听见他的话,江沅不由得翻起了白眼,他朝她挑了挑眉,这才迈出脚步走开。 不得不说,如今的唐心慈让她有些解恨,见她孤零零地站在那里,她想,恐怕,这是唐心慈出生以来第一次如此孤立无援吧? 她没有像易珩所说的那样,趁着这个机会落井下石,她也没有这个必要。 这一切,都是唐心慈自己讨来的,她做过的事,就该自己负起责任,她不会拉她一把,更不会去做一些歹人才会去做的事。 想了想,江沅选择转过身,不打算久留。 然而,唐心慈抬起头,看见不远处的她时,仿佛找到了宣泄的出口,自然,也不可能将她放手。 她快步走上前将她截住,那张脸扭曲得狰狞。 “江沅,你现在开心了?满意了?” 她心里好恨,为什么,她和江沅是截然不同的人生? 于巩眠付,她比江沅更爱巩眠付,甚至是可以为了巩眠付奉献出这条命,可江沅呢? 江沅凭什么这么幸运? 她得到了巩眠付的心不说,原本那些已经失去了的又重新握在了手里。 反观她,得到过什么?又曾拥有过什么? 什么都没有,她付出了一切,用尽了心思,却是什么都留不住。 她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她看着面前这个面容清冷的女人,她愈是清高,她心底的怒火便愈是烧得旺盛。 她不好过,也不会让江沅好过! “江沅,你这个贱人!” 听见她的话,江沅只觉得一阵好笑。 “唐心慈,别像只疯狗在这乱吠!将你置之现在这种地步的,不是我,而是你自己。你若没做过那些事情,又怎么会有如今的下场?你不自我检讨也就算了,还想将这脏水泼到我身上不成?” “我为什么不能泼到你身上?” 她是一点都没觉得自己错了。 “若不是你,我现在就不会弄得这么狼狈!是你!是你抢走了我的东西!是你的出现,才逼着我不得不做出那么多的事情来!江沅,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你!” 唐心慈明摆着就是一点道理都不讲,江沅蹙起了眉,不想在这里跟她纠缠不休,大步地越过她就想离开。 可她又怎么会离开得那么容易? 唐心慈直接就攥住了她的手,那握住她手腕的力度慢慢加重。 “你别想走!我告诉你,江沅,你抢走了我的所有,我不会让你这么得意的!你给我……” 然而,她话还没说完,眼前便被一道阴影所遮住。 江沅抬起头,巩眠付今天过于安静,安静到她差点就忘记了他的存在。 男人的手覆在了唐心慈攥住她腕部的手上,随后,稍稍施力,所吐出口的声音也带着明显的冷戾。 “放手!” 唐心慈的眼底充斥着不敢置信,心里,逐渐涌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悲哀。 原来,就算是到了这种地步,这个男人,还是毫不犹豫地站在江沅的那边。 那么她呢?她唐心慈究竟算是什么东西? 她的脸色因为他的施力而煞白,但是,她却说什么都不愿意撒手,仰着脸看着这个男人。 “巩眠付,我才是你的妻子,我才是那个最爱你的人啊!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 她在心里苦笑。 她不是在很早以前就已经知道,这个男人,不会再是那个只属于她一个人的巩眠付么? 这么久以来,是她自己一直在纠缠不清,是她自己始终不愿意面对现实。 她总是幻想着,只要她坚持下去,这个男人,会重新回到她的身边的。 可到底,全都是她的幻想。 现实太过残酷,所以她才会将自己藏在虚幻之中,一再地自欺欺人。 眼泪,慢慢地滑落脸颊,泪眼模糊中,她仍然用一种贪婪的目光看着他,仍然在向他乞求一丁点不可能的怜惜。 “我什么都没有了,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我只剩下你了……” 她以为,在她什么都没有了的这时候,最起码,她还有巩眠付。 她以为,巩眠付还会是那个在她绝望痛苦时不离不弃陪伴身侧的巩眠付。 只是…… 男人不顾是否会弄痛她,强行将她的手掰开,唐心慈向后跄踉了几步,视线内,她始终深深爱着的那个人,在一脸心疼地看着另一个女人,那眉宇间,是她不曾见过的深情。 唐心慈很想大笑,原来,她当真是一无所有了,她什么都没了。 她失去了巩眠付,失去了巩老爷子,失去巩家。 她甚至可怜到连自尊都失去了。 “唐心慈,”巩眠付的眼角暗藏阴狠,直直地扫视过来。“你竟敢当着我的面弄伤她?!” 弄伤江沅?她怎么弄伤江沅了?江沅的手腕不过是被她抓得通红,可是她的心,却被他伤得只剩下一地无法重新拼凑的碎片。 江沅自是看出了她眸底的痛苦,这种事情,她本是应该觉得开心才对的,她报了仇,她让唐心慈陷入痛苦之中,她让唐心慈变得一无所有,可是为什么,她却觉得,眼前的这个女人,可怜得好笑? 唐心慈对巩眠付的感情,就是她一直以来借以利用的利刃。 巩眠付越是对她好,对唐心慈而言,便是越深的伤害。 唐心慈最悲哀的,莫过于始终坚持守在巩眠付的身边。 爱的人不爱自己,是何等的伤害? 爱的人眼里只有另一个女人,又是何等的伤害? 可是她却明白,爱的本身,没有错。 唐心慈最错的,就是爱上了巩眠付这个男人。 就像她当初,毫无保留地爱着巩眠付,她为了他,一再地忍让,一再地后退,而如今,她不过是将她那时候尝过的痛,全数还给她罢了。 江沅收回目光,任由巩眠付扶着自己离开。 第四百三十九章 如果可以,我宁可活在回忆里 在身后,唐心慈突然像疯了一样仰头大笑,那笑声,声声凄厉,似笑似哭。 她没有回头,只坚定不移地向前走。 江沅从来不知道这个男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虽然已经听不见唐心慈的声音,但那种凄厉,却一再地回荡在心里头,她微仰着头看着身侧的男人,菱唇一抿。 巩眠付与她搭着电梯下楼,刚到前厅时,方才替唐心慈包扎伤口的医生正巧朝着这个方向走来。 这本是不经意的一件事情,她却眼尖地发现,医生在瞥见她身侧的巩眠付时,竟点头打招呼。 她的眼底露出了一丝诧异,医生并没有停步,随后便与他们擦身而过。 但是,她的心却始终无法释怀。 走出前厅,她实在忍不住了,顿下步伐转眸看着他。 男人似是早就料到她会这样,脸上没有半点的意外。 稍早前在急救室前的一幕幕倒放眼前,她默了一下,抬起头对上他的眼。 “你跟那个医生认识?”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不自觉地将医生的事和他之前站在急救室门口摆弄手机的情景接连在一起。 她以为他会否决,然而,他的话却教她吃惊。 “那是高铭的朋友。” 他不算是直面回答她,但是,他话中意思,她还是懂的。 高铭是谁?高铭可是他的朋友,而那医生又是高铭的朋友,这三者之间的关联,不是很明显吗? 江沅怎么都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 她望着他,眼里尽是不敢置信。 “你疯了吗?还是你认不清现实了?你那么做到底为的是什么?你明明知道,唐心慈是你的妻子。” “我知道。” 他的声音带着清冷,似是在说着无关紧要的事情一般。 “我不过是想帮你一把,你不是想让她的假肚子暴光人前吗?我只是,让她连收买的余地都没有。” 从一开始,她就没想过能瞒住这个男人。他对她有多了解,她还是知道的,可她怎么都想不到,他在知道她想做些什么的情况下,竟还毫不犹豫地站在她这边,即便,她对付的人是他现在的妻子。 她放在身侧的手悄然地握成了拳头。 “巩眠付,我不需要你帮我,我自己的事,我自己能做。” 苏凉觉得可笑,不管是五年前还是五年后,始终放不开的人,是他;而说爱的人,也是他。 “做人要往前看,不能总生活在过去里,我跟你,到底是不可能的。无论是唐心慈还是你,我都不会轻易放过,终有一天,我会把你们赋予我的伤害通通还给你们。” 男人没有吭声,只是伫立在那,目光灼灼地望着她。 江沅不愿意与他久留在此,转过身迈开步伐就要离开。 易珩在医院门口等着她,她现在该去的,是易珩那里…… 然,她没走几步,男人的声音便若有似无地飘在脑后。 “如果可以,我宁可活在回忆里。” 她的步伐险些顿住,随后,强迫自己头也不回地离开。 医院的大门,易珩正倚在自己的车边,见她终于出来,便朝她招了招手。 她勉强扯起一笑,拉开副驾驶座的门坐了进去。 易珩做进驾驶座后,也不急着将车子启动,而是单手搭在方向盘上,侧过身子来看她。 “有踩几脚吗?” 她瞟了他一眼,闷声地说了一个“没”字。 易珩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摇了摇头,正要启动车子,好像不经意看到了些什么,意味尤长地开口:“你和那个巩眠付的又怎么了?” 她抬起头看他,他示意她去看倒后镜。 “那男人,现在正站在门口看着这边呢,那眼神火热的,啧啧!” 听见他这么说,江沅潜意识不愿意去看,便靠着背椅阖上眼。 “回去吧!宝宝和贝贝还在家里呢,也不知道有没有闹别扭。” 易珩还想说些什么,她似是有所察觉般,伸手出胡乱地挥,他见她如此,便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了,踩下油门将车子开出医院。 她的眼睛偷偷地咧开一条细缝,倒后镜中,那男人顷长的身影突兀地屹立在门口的地方,隐隐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她敛去眼底的思绪,重新将眼睛闭上,不看不听不问。 …… 另一边,唐心慈扶着墙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 走廊上一个人都没有,把不由得庆幸,庆幸自己这副模样没人看见。 即便她再怎么掩饰,那一身狼狈还是毫不遮掩地提醒着她那个不争的事实,她的嘴角噙着一抹苦笑,伸手将脸上的泪痕抹掉。 抬头望去,静谧的走廊空旷得可怕,她却明白,她的世界,便是如此。 臀部的地方仍然一阵一阵地传来疼痛,她靠着墙,眼里溢出了憎恨。 若不是江沅,她不可能会失去巩眠付;若不是那个叫作宝宝的孩子,她不可能会弄到现在的下场。 宝宝是江沅的孩子,肯定是听从了江沅的命令来陷害她,用这样卑鄙的手段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根本就没怀上孩子。 这一切,都是江沅的错,她不会放过她,绝对不会! 她掏出了手机,江沅的事她现在能暂且放到一边,如今对她最重要的,是重新虏获巩老爷子的心。 她能失去这个并不存在的孩子,但惟独巩老爷子,她不能失去。 她不能让江沅那么得意,如今巩眠付是她的丈夫,她不会将巩眠付拱手相让! 她拨通了巩老爷子的号码,耐心地等待着,心里头一直在琢磨着该用什么理由来向巩老爷子解释。 可电话响了许久,那头却始终无人接听。 她不甘心,又重新打了一次,这一次,那边是直接挂断了。 唐心慈的脸色惨白,巩老爷子这下是连她的电话都不肯接了,摆明了就是不愿意再相信她的态度。 她难免有些慌了,也不顾臀部上的伤,扶着墙就往医院门口跑。 她招了一台计程车,直接就去了巩家。 她到达的时候,时间已经是接近凌晨了,巩家的铁门是紧闭着,她站在门口,双手扶着上面的铁柱,神色慌张。 第四百四十章 怎么收拾这残局,你自个儿好好 “爸!爸!你在吗?你听我解释好不好?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你误会了……” 但是,不管她再怎么叫唤,里头却是始终没有一点的动静。 巩老爷子不可能三更半夜的不在家,就算巩老爷子不在,还有巩子安以及巩家的佣人在。可是如今,别说是巩子安了,就连佣人的影子都不见一个,很显然,是被下了令不许搭理她。 唐心慈急在心里,她大声地喊着,喊到声音都沙哑了,周遭,回应她的始终是过分静默的氛围。 巩老爷子是铁了心不肯见她。 唐心慈认识到了这一点,她扶着铁柱,双腿开始脱力,她只能无助地软瘫在地上。 黑夜里独有的冷风吹过,带来撕心裂肺的冰寒。 巩老爷子一日不肯见她,她便一日不愿离开,她在想,说不定她一直在这门口等着,巩老爷子会对她心软,然后出来见她听她解释。 她想,巩老爷子现在不过是太过生气,等到他气消了,自己便又是他的好媳妇…… 唐心慈是真的那么想的。 她不顾自己的身子,一宿都守在了门口,双眸渴望地望着铁门内的大宅子,期待着下一秒,巩老爷子的身影会出现在她的视线范围内。 可是没有,直到天边泛起了鱼肚白,她始终都没能看见巩老爷子的身影。 唐心慈觉得身子有些难受。 她身上本就有伤在身,又不顾伤口问题提前出院在这吹了一夜的冷风,她衣着单薄,只能蜷缩起身体,尽可能地不让暖和流失。 她的双眸仍然望着铁门内的大宅子,只是,从昨晚等到现在,巩老爷子都没有出来,她不禁绝望起来,心里害怕若是一直这样下去,那该怎么办。 她坐在地上,冷意从水泥地丝丝地渗进了她的皮肤,她曲起腿,将脸埋在了双膝间。 不知道等了有多久,那扇铁门突然应声开启。 唐心慈连忙抬起头来,以为等了一宿巩老爷子终于心软出来见她了,可当目光接触到的是一台车子正缓缓往外驶,她的脸上难掩失望。 即便如此,她还是扶着墙站起身来,跌跌撞撞地跑过来。 方才的一眼,让她发现那坐在驾驶座的正是巩绍元专属的司机。 也就是说,此时后车厢里坐着的,就是巩绍元。 她直接就冲到车旁,隔着玻璃窗拍打。 “大哥!大哥!” 如她所料般,车子停了下来,下一秒,巩绍元打开车门坐了下车。 他站在车旁,看着面前这个一身狼狈的女人,眉头一蹙。 “你还没走?” 唐心慈嘴边的笑顿时僵住,她显得有些惴惴不安,脸色煞白。 “大哥,爸在里面对不对?你让我见见他吧,我有一些话想跟他解释……” “是关于孩子的事吧?” 巩绍元的面色清冷,无视她眼底的哀求。 “如果是关于这件事的话,那就免了吧!爸昨晚回来气了很久,这才刚刚睡下不久。而且,就算我放你进去,你也不可能会见到他。” 他的话,显然就是连一丝机会都不给她。 唐心慈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她知道巩老爷子会生气,可她以为,巩老爷子就算再怎么气,也是会见她的。 可如今,巩绍元是将最后都给说绝了。 她垂下了眼,语气里尽是慌乱不知所措。 “大哥,我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的……其实,我根本就没想过要骗他……爸一直都想要个孙子,我才、才会……” 然而,她的话还没说完,巩绍元就截在她的前头把话撂下。 他冷哼一声,眉宇间溢出了些许的不耐烦。 “该怎么收拾这残局,你自个儿好好想一想!” 说完,巩绍元就拉开车门坐进去,不再看她一眼。 唐心慈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但那些话明明就到了嘴边,最后却是连半个字都没有吐出来。 车子呼啸离去,只留下了一缕轻烟。 …… 关于唐心慈的事,她也不想去知道,因为暂时没法回去美国,所以然,江沅便给两个孩子找了一处幼儿园,每天都会让人按时接送,这样一来,也总算没把时间给浪费掉了。 她打算趁着这个机会到墓园去看看江成和,没想,刚出门就碰到了易珩,之后,便成了两人一起前往。 一个多钟头后,车子停在了墓园的停车场。 跟墓园的人打了声招呼,他们就走了进去,找到江成和的墓地,她先是把上头的尘抹去,而后,上了香,还将父亲生前喜欢的花放在了墓前。 看着墓碑上父亲的笑脸,她合上手,低着声音地说。 “爸,我过得很好,你就放心吧。” 有太多太多的话想要说,可是到了这个时候,却是什么话都显得多余,因为她知道,父亲会懂的。 从小到大,江成和那么宠爱她,她的心思,他怎么可能会不懂呢? 微风吹过,江沅的眼眶有些微湿,易珩识相地走开,让她可以单独站在那里。 她抬高手按住吹乱的头发,难免有些哽咽。 五年了,这五年间,她未踏上安城,未为他扫墓祭拜,父亲会责怪她吗? 她蹲下来,抚着那张黑白的照片。 江成和的笑靥就定格在一张照片上,对她来说,是他将她抚养长大,是他将一辈子的爱给了她。 “爸,我答应过你的,我一定会很幸福,所以,你不用为我担心了。” 她抹掉脸上的泪,如果那些事是江成和所希望的,那么,她都会去做。 江沅站起身来,才刚一站定,手机却在这个时候响起来。 她拿起一看,是幼儿园的老师打过来的。 她感觉有些疑惑,便按下了接听键。 怎么都没想到,在听见电话那头的话语以后,她的脸色丕变。 顾不得跟父亲道别,她挂断以后就往大门的方向而去。 易珩本就站在长阶梯的边上,看见她脸色着急,连忙拉住了她。 “沅沅,怎么了?” 她抓着他的胳膊,面靥上尽是慌乱。 “易珩,怎么办?老师说,贝贝不见了!她不见了!不行,我现在就得赶回去!我要回去!” 第四百四十一章 当年的那些事,还不够吗? 他连声安抚。 “你别急,我跟你一块回去。” 这种事可不是什么小事,两人离开了墓园以后,就赶到了幼儿园。 宝宝比贝贝聪明,所以,一直以来宝宝的年级都是比贝贝高上一级的,因此,两个孩子是完全不同的班级。 而老师的说法就是,一大群小朋友在院里玩耍,当然包括贝贝在内。 可是几乎是一转眼的工夫,贝贝就不见了,老师们到处找了遍,始终都没能把孩子给找出来。 易珩跟老师到旁边去处理事情了,她一个人坐在边上,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小朋友走了过来,扯了扯她的衣袖。 她看了眼,那是贝贝来到这个幼儿园后,最好的朋友小武。 小武先是环视了一周,看没人注意以后,便将手里一直拿着的纸条塞到了她的手里。 “阿姨,这是一位叔叔让我交给你的,那位叔叔把贝贝带走了,还让我不要告诉任何人,说他是贝贝的爸爸,最后,就让我把这东西交给你。” 江沅连忙打开一看,在看见上头的字迹时,眉头微蹙。 那字迹,是她曾经极为熟悉的,仅需一眼,就能看出究竟出自谁人之手。 小武将纸条给她以后,就走开了。 她没有将这件事告诉易珩,因为天色渐晚,两人而后便只能把宝宝街上,然后一起离开幼儿园。 易珩送她回家,将宝宝哄睡以后,江沅手里攥着那纸条,换了身衣服后走出了家门。 那个地方,其实并不远,搭着计程车前往,不过是二十分钟就到达了。 计程车在一家五星级酒店前停了下来,她给了车资,推开门下车。 在那门口,早就有人候在那里,见她终于到来,便迎了上去。 她跟着那人上楼,那人带着她上到顶楼,在一扇门前按响了门铃,不久后,一个人前来开门。 她走进去,客厅内,男人正坐在沙发上打着会议电话,在他的面前放置了一台笔记本电脑,看样子,应该是处理工作。 江沅没有走过去,反倒是环视了一周,却始终没能看见女儿的身影。 他打完电话,放下手机时就瞥见了她带着几分急迫的面容。 “不用担心,她没事。” 听见他这句话,她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她抬步走过去,在他面前站定。 “把女儿还给我。” 男人挑了挑眉,懒懒瞥了她眼,随后,伸长了手将她一把给拽住往身边扯。 她的身子往前跄踉了几步,重重地跌在了他的身上。 扑鼻而来的香味让他有些恍惚,他已经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有像这样与她靠近过。 不得不说,他……挺怀念这种专属于她的味道的。 几乎是在下一秒,她便奋力挣扎,想要站起身来。 然而,他却偏偏将她攥住,见她的面容浮上了几分恼色,这才将她按坐在旁边的位置上。 “在把女儿还给你之前,我先让你见见几个人。” 说着,他向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人点了点头,走到一个房间里,将人给押出来。 刚开始的时候,江沅还没有多在意。 但当她瞥见那几个人的样貌时,身子是顿时僵住,就连呼吸也屏着,不久后,开始不断地发抖。 即便已经过去了五年,可是,她仍然认得面前的这几个人。 这几个人,赫然就是当年将她推下海的人! 江沅阖了阖眼,五年了,当年的一幕幕,她是极力地想要忘记,偏生,这个男人却是残忍地撕开了她那道已经结了疤的伤口。 这算是什么?二度羞辱吗? 她没有多想就站起身来,本想要离开,可还没迈步,手腕就被他给拽住。 她挣了挣,他的力道很大,她根本就甩不开。 她看着这个男人,“巩眠付!你还想对我做些什么?!” 当年的那些事,还不够吗? 他到底还要逼她逼到哪种程度? 巩眠付睨了她眼,而后看着那几个被押着跪在地上的人。 他的声音极冷,令人不由得战栗。 “五年前,你们对她做了什么?你们又是听了谁的命令行事?!” 那几个人面面相觑,大概是怎么都想不到,已经过去五年的事,现在竟然被挖了出来。 他们自是认得眼前的人是惹不得的,想也没想就立刻回话。 “我们……我们也是听命行事……巩爷说,让我们去截一个叫江沅的女人,让她彻底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只是话音刚落,男人便抬起腿,狠狠地往他们的身上一踹。 他的面色阴沉,周身弥漫出一种肃杀的阴鸷,仿佛能将空气冻结起来一般。 “连我都不认识,还敢假冒我的名讳?找死是不是!” 那几个人倒在了地上,脸上一片痛苦,听见他的话后,脸色是瞬间白了个彻底。 他们是怎么都想不到,面前的这个人,就是他们口中的“巩爷”。 那几人战战兢兢地跪在那里,不住地求饶。 “我们……我们错了……我们不知道……” 巩眠付的脸上满是不耐烦,敢用他的名讳,也是不知道死字究竟怎么写的。 这罪名,可是冠在他的头上五年之久,要不是她提起来,他还真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 他是越想越气,手抬高,在半空中虚点了几下。 “我让你们吃吃教训!” 随即,拳头像雨似的落在了他们的身上,哀嚎声不断地在客厅内响起。 江沅坐在那里,脑子有些懵了。 明明,巩眠付就在他们的面前,可是,他们却连巩眠付都不认得,是不是代表着,他们根本就不是巩眠付派去的? 那么,究竟是谁? 她咬着下唇,看着身侧的这个男人。 “巩眠付,你还想装到什么时候?” 男人斜睨向她,眼底是连一点笑意都没有。 “你认为,我是一个只会推托责任的人?” 他靠近她,她下意识地往后缩,却怎么都躲不开他。 他的那双眼,异常的深邃,那里头的黑,浓郁得如同一汪幽潭,根本就看不见底。 “你认识我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我是一个怎样的人,难道你还不清楚?倘若事情真是我做的,我会不承认?” 第四百四十二章 五年前的真相 不得不说,他这句话是让她根本说不出些什么来。 的确,就拿五年前的那件事来说,唐心慈出现,他也没有隐瞒他接近她的理由。 他这个人就是这样,对于自己做过的事,他不会去否认,而那些自己根本没做过的事,他也不可能会去承认。 巩眠付上前,那些人停下来站回旁边,他以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倒在地上哀嚎的几人,薄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直线。 “来说说,究竟是谁派你们做那种事情的?还有,你们竟敢废了她的手?胆子挺肥的嘛!” 一人连忙辩清。 “是……是巩老爷子让我们做的……他说……他说让我们用巩爷的名义,这样一来,才能断得彻底什么的……” 然而,这些人定不会知道,他们脱口而出的那个名字,就仿如在平静的湖面丢下一颗巨型炸弹。 江沅杵在那里,感觉有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脚底冒升。 巩老爷子? 原来,竟然是巩老爷子吗…… 就连巩眠付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 他抿着唇,手背上,那深青色的经脉都暴突了出来。 半晌以后,他向旁边的老白使了个眼色,他接过了一把匕首,其中一人被押在了桌子上,其中一只左手更是被按在那动弹不得。 就连眨眼都没有,他就拿着那匕首,用力地扎在了那人的左手手背上。 一瞬间,那个人痛苦地喊出声来。 他将匕首拔了出来,交给旁边的老白。 手指朝这几人点了下,所说出口的话,没有半点的温度。 “把他们带走,左手都废了,然后,推下海。” 他现在所做的,不过是将五年前,他们施加在她身上的通通还回去。 虽然晚了五年。 待人被带走了以后,整个客厅便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江沅抬起头看他,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 “你收拾的,不过是几个听命行事的人,那么,那个人呢?你能做些什么?又可以做些什么?” 他怎么可能会去做? 那可是他的父亲! 即便,现在知道那个在五年前指示一切的人,是巩老爷子,但他又能做些什么呢? 从一开始,她就没指望他能为她做些什么。 “巩眠付,你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要不是我命大,被人所救,恐怕,今天根本就不会站在这里。” 男人抿着唇,这件事,委实是教他为难的。 他怎么都想不到,利用他的名义,在五年前对她做出那些事情来的人,竟是巩老爷子。 她的左手,是因为巩老爷子而废的。 而他,根本就摆脱不了责任。 直至良久以后,他才说出了一句话。 “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岂料,她摇了摇头。 “我不要什么交代,我只要你把女儿还给我。” 现在已经过去了五年,无论他做些什么,都不可能让她的左手恢复原来的样子,而有些伤害,亦是如此。 她也不想再追究些什么了,再追究,也只是为难自己而已。 “我的女儿在哪里?” 巩眠付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双腿叠起。 他拿出了一根烟点燃,吸了一口,才缓缓地回答她的话。 “我并不打算把女儿还给你。” 白色的烟圈氤氲着眼前视线,他看着面前的这个女人,那双黑眸深不见底,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么。 江沅的手垂落在身体两边,她的两只眼睛血红,不敢置信地望着他。 “你凭什么不把女儿还给我?” “就凭我是女儿的父亲,够么?” 他眯起眼,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这种事换着是以前的他,铁定是不屑的,偏生,现在的他却只能用这种法子才能让她主动走近他。 “我身为女儿的父亲,把女儿留在身边,又或者见一见她,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只是,听见他的这番话,她忍不住笑出声来。 然,她的笑却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悲恸。 “巩眠付,你不觉得你太过可笑了吗?五年前,你是怎么对待那个孩子的,你都忘了吗?” 男人不吭声。 他的眸光渐深,五年前的事,他不可能会忘记。 自然,也明白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她阖了阖眼,五年前的事放到今天,就是一道伤痕,如果必须在他面前重新将伤口撕开,那么,她又何惧一痛再痛? 反正,最痛的时候,她已经熬过来了。 “那不是你的孩子,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我只剩下这孩子了。” 是啊,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她的幸福,她的一切,通通在五年前,就已经毁于一旦了。 从那以后,她就不敢再奢求些什么。 如今的她,只想要平静的生活,一座没有他的城市。 偏生,她一再地躲藏,他却一再地逼近。 “巩眠付,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他看着她的脸,那张脸上,只有对他的决裂与冷漠,她已经不再是他所熟悉的那个江沅了,现在的她,终究是不一样的,她这么做的原由似乎是显而易见的。 为的,就是跟五年前的自己彻底断个干净。 当然,也包括那些有关的人和事。 可是这并不是他想要的,五年间,他不断地追寻着她的踪迹,渴望找到她,并不是为了她的这一句决裂。 他不愿意决裂,也不想决裂。 “如果我说我想要回到五年前呢?” 几乎不假思索的,他就说出了这句话。 然而,这听在她的耳里,却是一桩笑话。 她的嘴角噙着一抹嘲讽,回去吗?五年前,她也曾想过,如果能回到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那时候,那该又多好? 过去能回去吗?不能的。 就像他和她,这辈子都注定回不去了。 “如果你是想要利用女儿来留住我,那么,你就错得彻底了。” 她长吁了一口气,那身形,怎么看都有些摇摇欲坠。 “当年的那个孩子,早就已经死了。” 巩眠付的身子一僵,她看着他,一字一句说得格外的清楚。 “当年的那个孩子,早就被你亲手杀死了。” 没了孩子,被弃海中,那些经历她这一辈子都不可能会忘记,她甚至无法想象,那个时候自己到底是怎么走过来的。 第四百四十三章 是他毁掉了江沅 她形如走肉,若不是身边多了两个孩子,恐怕,她早就垮下了。 宝宝和贝贝是美国的一间孤儿院里的孩子,从出生之初就被抛弃,是孤儿院的院长收留了他们。 她很清醒,她无比地清醒,只是有时候,她却痛恨自己的这种清醒。 男人自她说出了这一些以后,便没再说过话。 旁边,有人去将孩子领出来,其实就在这些房间里的其中一间里。 贝贝出来以后看见她,立即便走过去扑进了她的怀内。 “妈妈,妈妈,你是来接我的吗?” 她垂下眼,随后蹲了下来,将她抱起。 “是啊,妈妈是来接你回家的,我们一起回家,好不好?” 贝贝颌首。 江沅抱着她,没再回过身看他一眼,直接就朝着门口走去。 他抬眸,看着她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门边,良久了始终都没有收回来。 指间的香烟燃到了尽头,灼伤了他的手,他却似是没有丝毫知觉。 是啊,他们的那个孩子……已经死了,甚至,是死在了他的手上。 他怎么就忘记这件事了呢? 他甚至没有想到,五年前的她究竟经历了些什么。 他合上眼,后颈靠在沙发椅背上,感觉身体很是疲惫。 这种疲惫,是由心而生,似乎,根本就无法痊愈。 他没有办法抹去他过去对她的伤害,他也没有办法弥补那些她已经失去的东西,他仅剩的唯一能给她的,只有自由。 可是,他真的可以放她自由吗?真的可以与她各自天涯吗? 不,他做不到。 从他五年前开始追寻她的踪迹那一刻开始,他就知道,他没有办法放她自由,如同,他没有办法忍受她不在身边的日子。 之后的几天,他都没有出现在她的面前。 第二天,老白过来接他,当前头司机询问他是不是要回住所时,他说了一个地址。 随即,车子向着巩家而去。 男人坐在后座,侧目看着那路过的街景。 随后,他阖了阖眼,抬高手腕揉了揉溢出几分疲惫的眉头。 酒店离巩家并不远,因此,没过多久,便到达了巩家的大门口。 他向旁人吩咐了几声,才迈开步伐走进主楼。 这个时间点,巩老爷子正在饭厅内用餐,听到声音后抬起头,儿子的身影就这么地出现在了眼前。 他诧异,搁下筷子站起身来。 “眠付,你怎么过来了?” “爸,我有事先要跟你谈,就在外面等你。” 之后他便转身,走出了饭厅。 巩老爷子一愣,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今个儿他有些奇怪,他也没有再多想,让人稍微收拾一下,自己便跟着走出去。 偌大的客厅内,就只有他们两父子。 巩眠付抬起头环视了一周,从小奕出生后,大房一家就搬到了另外的别墅住了,自此,这主楼就只剩下巩老爷子一个人。 其实,这样也挺好的,只是算一算,这些年来,他是甚少见到巩子安他们。 不似以往热闹的巩家,在经历了那些变故以后,是异常的冷清。 五年,当真能使很多人和事都改变。 他阖了阖眼,这些年来,巩老爷子的鬓间是添了不少的白发,整个人看上去,是苍老了许多。 他很多时候在想,如果,当年没有发生那么多的事,如今,是不是就会不一样? 不管如何,这个家,他是由始至终都不见得有多少的喜欢。 可他从未想过,他的父亲,会背着他做出那些事情来。 “眠付,你今天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巩眠付的身子往后靠,江沅本是一个纯粹到不能再纯粹的人,她的世界很简单,是他,将她的纯粹击碎,让她亲眼目睹了这个世界究竟有多残酷。 是他毁掉了江沅。 对于自己曾经做过的事,他从来都没想过要否认,也从来没有过后悔。 惟独,在江沅这件事上,他后悔了五年。 他抿了抿唇,良久以后,才终于开腔。 “爸,这五年,江沅并不好过。” 他望着前方,双眸如同外头黑夜一般浓郁。 而他的声音,早就变得沙哑。 “她的左手被废了,一个人在外漂泊了五年,整整五年,明明这个安城才是她的家……” 他不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五年里,她一直都呆在外头,而没有回来安城。 或许,就是因为在这安城之中,有她不愿意相见的那个人吧? 她想抛弃那些与这个人有关的回忆,一起走过的路,一起去过的地方,甚至城市中呼吸的空气,她都想要抛弃。 所以,她干脆把这座城市抛弃了。 而这个人,便是他。 他不知,自己竟伤她伤得这么深。 他转眸,巩老爷子的眼睛不敢置信地瞪大。 “你说什么?她……她的左手废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巩眠付不吭声,他站起身来,最后一次环视一周这座宅子。 这个地方,是他生活了那么久的一个家,而如今,不再是以前的那个记忆中的那个家了。 他也没有理由再回来了。 “爸,往后你就好好呆在这里吧!我会定期让人送东西过来,又或者是你想要什么,你可以让外头的那些人给你买,只是,我希望你不要再出去了。” 听见这番话,巩老爷子的脸蓦地一变。 “眠付,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的手插在了裤袋内,那双眼里,没有半点的温度。 “我也不会再过来了,有事你就给我秘书打电话,就这样吧!” 说着,他就抬步往门口走去。 巩老爷子看着他的背影,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眠付,我是你的亲生父亲!你现在是想做什么?想要将我囚禁在这里吗?!你这是不孝!” 他脚步却不曾停顿过,直直的,就向大门走去。 当他出来时,外头的人已经按照他的吩咐将整个主楼都围住了。 阳光透过树枝的细缝洒落下来,担了他一肩,他微仰起头,看着高高挂起的艳阳,天气开始越来越冷了,竟是不知不觉间,已进入了秋季。 旁边,老白走到他的身侧。 第四百四十四章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巩爷,我们的人对那几个人再三严刑逼供,那几个人已经把真正的幕后指使之人说出来了,那个人就是……” 男人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其实,这样的结果,是他早就猜想得到的。 只是这么久以来,他一直没有去面对罢了。 他挥了挥手,那人走开,他回过身,看着面前的宅子。 巩老爷子的声音仍然不断地从主楼里传过来,他收回目光,抬步向着车子而去。 他并没有后悔这个决定。 要是他想把江沅接回来,那么,他便只能在那之前,先铲除可能的障碍,这也理所当然包括了,他的父亲。 …… 一通电话,打到了唐心慈的手机里。 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面色阴沉得可怕,好半晌以后,她扬手一挥,桌子上的东西尽数被扫落在了地面上。 巩眠付改变了。 更甚是猝不及防的改变。 她虽然成功地将责任推到了巩老爷子的身上,但是,她却没有半点预期内的快乐,本来,她也是预防巩眠付把五年前的事情查到才做了这么一手,如果可以,她是希望不会有那样的事发生。 因为若巩眠付当真去查了当年的事,也就表示着,江沅在他的心中占据的位置比她想象中的还要重要。 她的手握成了拳头,手机在这个时候进来了一条短信,她点开一看,随后,更是大怒。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巩眠付离开了巩家! 他根本就没来她这边,直接又离开了! 她将手机重重地砸在了墙角,那手机应声坠落在地面上,瞬间粉碎。 她眯起了眼,心里不断地在冷笑。 她倒要看看,那个女人是否会回到巩眠付的身边…… 要是她胆敢回来抢走她的位置,那么,就休怪她让她死在这安城之中! 唐心慈站起身来,正准备要上楼去。 刚踏上阶梯,后头,佣人上前小声地提醒。 “三少奶奶,大后天是您父亲的忌日……” 她的步伐微顿,若不是佣人提起,她还真忘了这么一回事。 她挥了挥手,示意自己知道了,随后,便继续上楼。 推开主卧的门,她反手将门关上,房间内,就只有她一个人,她抬步走到落地窗前,看着外头开始逐渐被昏黄所吞噬的地平线。 她握紧了拳头,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 这之后的很长的一段日子,唐心慈都成了安城里的一个笑话。 听说,她因为假怀孕被拆穿的事一直不敢外出见人,唯有一直都躲在南楼,只是,她毕竟惹怒了巩老爷子,估计被赶离巩家也是迟早的事了。 所有人都在猜测,猜测唐心慈到底还能得意多久。 当年,关于他们三人的事情知晓原委的不多,大家看到的,无非就是唐心慈的骤然出现,然后还有巩眠付和江沅的离婚,曾经的恩爱令人一时唏嘘,便也不由得开始对于唐心慈是否插足这个问题议论纷纷。 这一些,唐心慈自然是知晓的。 哪怕她不断叫嚣着江沅才是那个插足的人,可并没有多少人愿意相信她的话,更重要的是,巩眠付对她是愈发的心不在焉。 这才是让她最为在意的事情。 因为父亲的忌日,她还特地给巩眠付打了一通电话,想让他陪自己到墓园去扫墓,结果,那个男人却以忙碌为由拒绝了。挂断了电话以后,她是堵着一口气在喉咙,恨不得将手中的手机给砸了个粉碎。 她感觉,无论自己再怎么主动去讨好他,似乎,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可是,她又怎么可能会甘心? 她把青春都耗在了巩眠付的身上,若不是那两年的昏迷,她和巩眠付也不知道走到如今这个地步,更不可能会横空出现一个江沅。 因此,她是真的认为这一切的责任通通都在江沅的身上。 …… 约好的地方是酒吧街内的其中一家店,包厢内,已经来了不少的人,巩眠付推开门走进去,与友人打了声招呼,就随便找个位置坐下。 这样的聚会,自然少不了一些陪酒的女人。 这夜总会暗地里还是有着这样的交易,他往后靠,那些女人举止亲昵的粘在那些人身边,似乎,若不是碍于场合,一些事早就做了。 在这安城中,有谁不知道他的名讳? 自然,这些人也知道如果没有他的指示,擅自接近他的,都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所以然,这些女人即便迫不及待想要跟他攀上点关系,也不敢轻举妄动。 他叠起双腿,手里拿着半指高的酒杯,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的弧度。 萧杨来到他的身旁坐下,他们这些人,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这个圈子的人就这么多,习惯性的相互占点关系,久而久之,也就麻木了。 男人将手里的杯子凑到嘴边,而后一饮而尽。 见他接连喝了好几杯,萧杨摇了摇头,知道他这是心里有事,招来侍应去把调酒妹叫进来。 这夜总会每个包厢都会有调酒妹进来负责调酒,等了一会儿,一个年轻女人推开门走了进来,她看上去似乎刚刚成年没多久,身上穿着暴露的衣服,她好像不太习惯,进来的时候一只手还不时去拉扯那短上大腿的裙子。 在这个地方,哪个女人不是浓妆艳抹去勾引男人? 更别说像这样的裙子,是正常的很。 她慢慢地在桌子前蹲下来,拿起酒瓶开始与绿茶兑在一起,她身上的衣服是低胸的,从这个角度去看,可以隐约看见她胸前的风光。 她就在巩眠付的不远处,他一个抬眸,就能看得一清二楚。 然而,他仅仅只是瞟了一眼,便继续喝着手里的酒,他对这种事没有什么兴趣,像这样看似刚刚成年的女孩子,或许有些人会喜欢,但不代表他亦是。 年轻女人继续低头兑酒,眼看着就快要完成了,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满身酒气的人凑到她的身边,那只手落在了她的大腿上。 她吃了一惊,拿着酒瓶的手发抖,那酒瓶立即应声落在了地上,淡黄色的酒液打湿了那浅色的地毯。 第四百四十五章 他……他是谁? 她赶紧后退,可这人压根就没打算放过她,长手一伸,就想把她往自个儿怀里搂。 她今天是第一天上班,根本就没想到自己会碰到这样的事,她拼了命地挣扎,死活都不让他碰。 这人估计也是第一次被人这么拒绝,酒气上头,一时恼羞成怒反手就甩了她一巴掌。 “你这个贱人!老子碰你,是你的荣幸!你还不情愿了是吧?” 说着,他就从兜里掏出了一大叠钞票,狠狠地砸在她的身上。 “这些钱够了没?够让本少爷上你了吧?” 年轻女人面靥一片苍白,她连连摆手解释。 “不是这样的,我……我进来只是给你们兑酒,我不是那种人……” 可这人是说什么都不听,这都到嘴的肉了,他怎么可能会放过? 他手往桌子上一扫,上头的东西通通都被他扫落在地上,随后,他拽着她将她推到在透明的玻璃桌上,二话不说就压了上去。 年轻女人失声尖叫,手抵在胸前拼命的反抗。 这种事在这儿是常有的,夜总会这种地方,很多事情几乎都是默许的,凡是进来这地儿的,哪个不是为了赚钱? 而来这里包下包厢消费的,大多数都是有钱人,张开双腿就能收到钱,多么简单的赚钱方式? 旁边的人早就见怪不怪了,有些人甚至还上前去帮忙按住双手双腿,那些女人在娇笑,那脸上的冷漠深深地刺痛了她的眼。 衣服被撕碎的声音就在耳边,她的眼眶盈泪,如果早知道来这里会是这样的结果,那么她肯定不会来的…… 可是,家中的老母身患重病,她又怎么可能撒手不管? “不要!我不要!放开我,求求你们,放开我……” 她一直在喊叫,可是这些人根本就听不进去,她的眼底不由得染上了几分绝望。 这一切,男人看得尤为清楚。 巩眠付坐在那里,手放在腿上轻敲,这年轻女人眼底的光在逐渐暗去,纵使她再怎么反抗,在这么一群酒鬼的面前,她以为她能成功么? 到底,是初出茅庐的孩子,不知这个社会的险恶。 他本来是不想出手的,但他今个儿本来就心情烦躁,这种事换着是平时,他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可现在,他却觉得碍眼。 他抬起脚,一脚就踢在了那玻璃桌上,由于他使了力道,那桌脚摩擦地板的声音特别的刺耳。 “够了。” 他低沉浑厚的男声在包厢内响起,所有人都朝他这边望了过来,自然也包括那个年轻的女人在内。 她仰着头,这男人有一半的脸埋在黑暗中,导致她有些看不清。 她只发现,当他说完这话以后,这些人都纷纷撤回了手。 她不是笨蛋,理所当然意识到这个男人说话是有分量的,在这些人撒手以后,她跌跌撞撞地爬下桌子,快速地来到了他的面前,手抓住了他的裤管。 “求求你救救我……” 手底碰触到的布料是特别的,显然是手工定制的西裤,她紧紧地抓住,深知自己一旦松开手,那结果将会是她不敢想象的。 巩眠付垂下眼帘,这么近的距离,他才看到她脸上的稚气,大概,是还在读大学的孩子吧?想必,是贪图富贵才到这种地方来。 现在,却又哀求他帮忙? 他蹙起眉头,薄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直线。 “放手。” 年轻女人自然知道他这话是对她说的,她没敢继续,连忙松开了手。 他抬起深邃的黑眸,淡淡地扫视了这些人一眼。 “你们身边的女人还不够?还想去碰一个刚刚成年的?” 他把妈妈桑喊进来,手在空中虚点了几下。 “给他们再叫十个过来,记我的账。” 说完,他就站起身来,往门口的方向走去。 他都这么说,那些人自然不好继续为难她,纷纷抱着自个儿的女人快活去了。 年轻女人微怔,还没能反应过来,妈妈桑走到她的身边,往她的肩膀拍了下。 “你还不赶紧出去?” 闻言,她如梦如醒,立即起身走出包厢。 回到员工的休息室,她才终于松了一口气,在旁边的长椅上坐下,全身几近软得瘫痪。 过了好一会儿,妈妈桑走了进来,她见状赶紧站起来。 “玲姐,我能问你一件事么?刚刚那个帮我的人,他……他是谁?” 那个人虽然是跟那些人混在一起,但显然是不一样的,最起码,他没有对她表现出厌恶的神色,有的,只是冷淡。 玲姐走到她的身边白了她一眼,她在这地儿都这么多年了,她的那点小心思她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你就别肖想了,那可是巩爷,在这安城有谁不知道其他人都能得罪唯独不能得罪巩爷?他帮了你这么一把,你心存感激就够了,其他的你别去想,那可不是你这种人能要的。” 年轻女人脸蛋红得滚烫。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他人很好……” “他们富家子弟到这种地方玩玩,就算是帮了你,可是转头就会忘了,更何况,巩爷早在五年前便已经结婚了,你还想去做小三小四么?” 她也不管她倏然惨白的脸色,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虽说你今天是第一天上班,但这样的事最好别再发生,你不是那么幸运每次都能有人能够帮你一把的。你既然进来了,就应该懂得这里的规矩,又不是什么清高的人,这种事慢慢下来就会习惯了。” 随后,她就走出了休息室。 年轻女人杵在那里,垂放在身体两侧的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 她还年轻,她还有很长的未来,她并不甘心继续这样贫苦下去,更不甘心只能沦为别人手里的玩具。她不觉得自己这样的想法到底有哪里不对,正因为她年轻,所以她不甘心现状,难道错了么? 一直到早上,才好不容易到了下班的时间。 夜总会这种地方,向来都是来钱快的地方,然而,也是最不堪的,在这里几乎是什么都见识过,不管是人,还是事。 第四百四十六章 这样的一件荒唐事 可是她是真的没有办法,如果可以,她也不想到这种地方来,谁还没有一个无可奈何? …… 这一天,江沅特地空出一上午的时间,去参加一场葬礼。 葬礼是在城郊的一处墓园举行,年幼的孩子被抱在奶奶的怀里,这么小的孩子,还不知道自己的妈妈从此要深埋黄土内,他只是觉得奇怪,为什么他的妈妈不愿意睁开眼睛看看他?为什么他的妈妈不再对他笑了呢? 旁边,那男人眼眶微湿,目光注视着那墓碑,今天来的亲戚很多,不少人在偷偷的说,孩子还这么小,妻子就过世了,这以后的日子该怎么活? 江沅站在比较远的地方,她的手交叠放在前面,双眸有些放空。 葬礼很久才能结束,她本来就是一个外人,参加这葬礼也难免会让人疑惑,她没有久留,只待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离开墓园回到市区,她看了眼腕表,时间还算早,她迟疑了下,打着方向盘向城东而去。 罗萍的家她已经去过不下几百遍了,因此,那段路她是再熟悉不过了。 将车停在小区的停车位上,她拿着在路上买的水果蔬菜上了楼。 她曾经在这住过几年,这屋子的钥匙她还是有的,站在门口时她也没有去按门铃,而是直接掏出钥匙开门。 门应声打开,她走入内环视了一周,客厅内并没有见到罗萍的身影。 她将东西放在桌子上,找了好几处地方,终于在露台发现了罗萍。 她正背对着落地窗坐着,手里似乎拿着什么东西,由于距离太过遥远,她也没看仔细。江沅没有迟疑,直接就抬步走了过去。 罗萍听见了声音回过头来,见到她难免有些诧异。 “沅沅,你来了啊?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事先知会我一声?” 罗萍从藤椅上站起身来。 江沅笑了笑。 “我今天早上去参加了一场葬礼,回来市区想着过来妈你这蹭饭,就不请自来了。” 罗萍笑了笑,抬步走进屋内。 “家里也没什么菜,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加菜。” “妈,不用了,我买了一些菜和水果过来。” 罗萍点了点头,而后拿着她带来的东西走进厨房去忙活了。 她连忙跟进去帮忙,毕竟两个人的话速度会快一些。 半个钟头以后,三菜一汤端放在了饭桌上,江沅盛好了饭,夹了一筷子的葱油鸡放到嘴边嚼咽。 果然,还是她的手艺最好了。 罗萍笑着,一一地给她布菜。 “你多吃点,你太瘦了,是时候补补了。” 随后,她似是想起了什么,疑惑地看着她。 “你刚刚说你去参加葬礼?谁的葬礼?” 江沅咽下口中的食物,这才抬起头来对上她的眼。 “公司的一个家属,之前不是台风天么?环市路那边出了事故,今天的葬礼就是那家属的葬礼,他们的孩子不过才两三岁。” 罗萍抿唇,这事故她也知道,当时出来的时候,各个频道都报道了,但那是台风天发生的事故之一,那个时候她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如今听她说着,才终于想了起来。 “那个孩子真是可怜,那么小就没了妈妈。” “妈,那个人……没有再来找过你吧?” 罗萍愣了一下,许久以后才意识到她说的到底是谁,她的眼底闪过了一抹异光,随后很快便隐藏了起来,摇了摇头。 “没有,你放心吧。” 听到这话,江沅才总算是放下心来。 饭后,江沅便起身告辞了,她下午还得继续忙碌。 罗萍将她送下楼,看着她坐进驾驶座后,车子慢慢地驶离住宅区。 她站在那里没有动,视线仍然停留在她离去的那个方向,久久不能收回。 翌日。 她如同以往一样开往公司,在开过公司大厦门口的时候,远远瞧见有为数不多的人群围在门口,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她并没有将车子停下来,淡淡地斜睨了一眼,便将车子开进地下停车场。 搭着电梯上了办公的楼层,一路走来,周遭的下属看着她的目光略显怪异。她心里的谜团越滚越大,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后,她拿起座电就想把秘书喊进来问话。 秘书进来的时候神色有些迟疑,动作缓慢地走到她的面前,带着不确定的口吻开口: “总裁,今天的报纸没什么好看的,要不我们就不看了吧……” 江沅怎么看不出这异样? 她站起来,直接就从秘书的手上把报纸抢了过来,秘书见阻止不了,惟有满脸担忧地杵在一旁看着她。 报纸头条一向是刊登在最醒目的地方的,几乎是江沅一打开,就看见了那报纸上尤为刺眼的几个大字。 她的双眸不由得瞪大,就连握着报纸的手也在微微发抖。 她告诉自己要镇定,然后开始仔细地阅读起内容。 当她读完,终于忍受不住将报纸丢在桌面上,精致的小脸尽是无法遮掩的怒火。 她怎么都没想到,竟是因为这样的一件荒唐事。 报纸上,她的照片被刊登得很清楚,然而位置却是让人无法忽视。 上头用的是巩眠付和唐心慈的一张合照,中间的地方用特效切开,颇有拆散的嫌疑,而在她的照片上,明赫赫标注了“第三者”几个字。 宝宝和贝贝的照片也刊登了出来,用了马赛克模糊脸蛋,报道字字句句都在述说可笑的二女争一男的把戏。 这头条的内容,无一不是倾向唐心慈的。 说是唐心慈与巩眠付早本是和睦的家庭,却因为她的缘故而被迫分开。 唐心慈至今虽然仍是住在男方家里,但当初她用了强硬的手段逼得巩眠付娶了她抛弃了糟糠之妻后还不甘心,近日更是离间他们夫妻感情,导致两人近日分居了。 这写报道的记者的颠倒黑白的功力,怕是无人能够相比了。 江沅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抛弃糟糠之妻?强迫巩眠付娶她?导致分居?她江沅何德何能背负这样的骂名? 这脏水是毫不犹豫地泼在她的身上,可并不代表她就得心善到站在那任由别人来泼她。 第四百四十七章 别怕,有我在 她不知道这报道到底是怎么来的,又是谁提供的线索,对于这事,她是行得正站得正,绝对不会畏惧别人加在她身上的莫须有的罪名。 秘书在旁看得是心惊胆战,见她的脸色极为难看,忍不住小心翼翼地开口说话。 “总裁,报道这种事向来都是无中生有的,你也别在意。如今的记者是什么事都能瞎掰出来,你要是跟他们较真,只会苦了你自己。” 江沅知道她这话说得没错,她不能跟那些胡乱瞎掰的记者较真,但是,她却没有办法视若无睹。 想到方才回来时在路过大厦门口所见的情景,恐怕,那些人是来堵她的吧? 报道这东西,若是放在以前,还能有时间让她处理。 但是现在是消息灵通的年代,想来,关于这报道是已然传来了。 不实的报道不可怕,可怕的,是舆/论。 本是白的事,在接二连三的舆/论也会被扭曲成为黑的。 这种教训,她在五年前就曾经领教过了。 她觉得头疼欲裂,想了想就打算拨一通电话,可想不到手指才刚触到手机,铃声就突兀地响起。 她看着屏幕上闪烁不定的号码正是她助理的电话,心不禁漏了一拍,忙不迭按下接听键。 电话那头的声音不断的传过来,江沅的脑袋“轰”地一声被炸开,握着手机的手微微发抖。 她安慰了几句,随后便拿起皮包想要出去。 秘书见状,赶紧拦住了她。 “总裁,我跟你一起去吧!” 江沅点了点头,没有拒绝。 她没想到这才不过一上午的工夫,事情就闹到了这种地步。 到达一楼时,她远远就瞧见了一大堆人围在门口,其中以女性居多。 隐约还能看见助理的身影,她来时就已经叮嘱过要报警,因此那些警察的出现她并没有太过意外。 门口的招牌已然被人泼了五颜六色的油漆,就连外边的玻璃也被砸得粉碎,一地的玻璃显得特地刺眼。 大概是那些来找事的人情绪太过汹涌,即便有警察在场,起的作用并不大。 她的眉头紧锁,这样的场面,看来她是不亲自出面处理不行了。可是,若她在这个时候出现,所要受到的待遇她也想到了几分。 但就算如此,她也要保住公司。 这不仅仅是她的心血,更是江成和的心血。 如此一想,她便也毫无畏惧,打开车门走下了车。 刚开始,那些人没有发现她,反而是面向她的一众同事先瞧见她,助理似是有些着急,连忙拔脚奔到她的身边,随着助理的动作,人群里有人眼尖也发现了她,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随即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她的身上。 江沅脚步沉稳,她的面容没有半分怯怕,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足以震慑人的气魄。 她一步步地走进人群,直至站到门口,那些人似是才回过神来。 难以入耳的漫骂络绎不断地传进耳里,就连旁边的助理听着都快急哭了。反倒是她依然面无表情,毫不动容。 她轻勾唇角,吐出口的声音不大,却清楚地回荡在众人的耳边。 “你们就凭一篇报导就到我这来闹事,是不是显得可笑了点?先不论报导的内容是真是假,你们以为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对我指手划脚?甚至是打砸我的地方?你们有去深究事情的真相吗?什么证据都没有,我为什么要背负这种骂名?我江沅做过的事我会承认,没做过的事我绝对不会任由这脏水泼在我的身上。关于那篇报导,都是记者瞎掰的,你们应该去找那个误导你们的人才对。” 此言一出,众所云云。一时之间,那讨论声此起彼伏,她以为自己的话起了作用,没想,人群中突然有一道男声在叫嚣。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的话?你说是记者瞎掰,你又有什么证据?报导这种事不可能空穴来风的,你这是在故意撇清关系吧?你这个小三!” 这话无疑是在煽风点火,下一秒,群众的情绪再次沸腾起来,那些警察赶紧过来驱赶,也不知道究竟是从何而来的鸡蛋跃过半空,眼看着就要砸到江沅的身上了。 她下意识地闭上眼,可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等到有什么东西落在她的身上。她正觉得疑惑,慢慢地将眼睛睁开。 面前的光线被彻底遮住,连带挡住的,还有那飞来的鸡蛋。 江沅的表情呆楞,不敢置信地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男人。 她已经忘记有多少年没有与他这样近的距离了,她更意料不到,在这种情况挺·身而出的人竟然会是他。 许是她的表情太过震惊,易珩的嘴角轻微勾起,就连眼里也聚起笑意。 似乎,那砸在他身上的不过是不值一谈的灰尘罢了。 他的身材高大,那些该由她来承受的羞辱,此时却尽数落在了他的身上。 “沅沅,别怕,有我在。” 久违的一句话,在一瞬间滚烫了她的眼眶。 江沅抖着唇看他,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守在她身边的人是他? 她有些不知所措,恰巧在此时助理凑到她的耳边,着急地开口: “总裁,那些警察说他们快控制不住了,让你赶紧走!你离开以后他们见不到你说不定情绪能平复一些!” 闻言,江沅即刻回神,看社面前这个温笑着的男人,想也没想就在警察的保护下拉着他上了车。 开车的是易珩,外套上都是粘腻的鸡蛋液,就连头发也沾了许多,他上车后就迫不及待将西装外套脱掉,这才启动车子离开。 车子载着两人越走越远,那些人见她走了,便又在门口闹起事来,当真是不消停。 不远处,那台黑色的pagani就停在路旁,方才的每一幕驾驶座上的男人都看得一清二楚。本欲开门的手重新收了回来,放在方向盘上紧攥成拳头。 巩眠付怎么都想不到,自己闻讯匆匆赶来看到的会是这样的一个画面。 第四百四十八章 让我帮助你 好一个英雄救美,可笑的是,那个女的是江沅。 现在,算什么? 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半眯着眼看着车子离去的方向,那双深邃的黑眸里,隐隐透着危险的冷戾。 车窗被人敲响,来人过来请示,他点了点头,随即,看着自己带来的人逐步走近公司门口,开始解决麻烦。 他拿出烟点燃,随后狠抽了一口,脸上布满了自嘲。 他抛下一切过来帮她料理,而她,竟与旧情·人私会。 …… 易珩并没有回家,在江沅的指引下,找了一间相对比较隐蔽的酒店。 两人相继上楼,进入房间后,易珩将身上的脏衣服脱掉,而后上半身便立即赤/裸,她瞥了一眼马上就把视线移开了。 就算以前曾经常与他在一起,可她并没有见过他裸露身体,这辈子,她就只见过巩眠付的。 她以为他把衣服脱掉是要到浴室去洗澡,没想,他竟然扭过头来看她。 “沅沅,你身上也沾了些蛋液,快进去洗洗吧!” 经他这么一说,她才发现即便有他挡着,自己的身上还是不可避免地沾了一些。 她低头嗅了嗅,这鸡蛋是臭的,沾在衣服上隐约散发一种难闻的气味,实在是教人难以忍受。 她颌首,也没跟他墨迹什么,快步走进了浴室。 她反手将门关上,想了想,还是上了锁,这才安心把衣服脱下来站到花洒下淋浴。 十来分钟后,她关掉花洒,把身体抹干,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换洗的衣物,而原来的衣服沾了味道估计是不能穿了。 她正纠结着不知道该怎么办,浴室的门突然被敲响。 “我让人给你买了一套衣服,你把门开条缝,我把衣服递进来给你。” 这男人向来都是想得这么周到的,江沅紧了紧身上的浴巾,将门打开一点点,易珩果然从门缝间把一套衣服递进来给她,等她接过后就立即收回了手。 江沅垂下眼帘,看着手里的衣服,易珩给她挑选的是她最喜欢的款式,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依然还记得她的喜好。 她没有迟疑,将浴巾拿开把衣服穿上。几分钟后,她走出了浴室。 易珩仍是赤/裸着上半身坐在那里,看见她出来,眉宇微弯。 “好了?” 她轻声地“嗯”了一句,抬起头看他。 “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他似乎有些不以为然。 “没什么连累不连累的,难不成看着你被别人欺负,我还袖手旁观吗?” 这就是易珩,不管什么时候,都没有办法对她置之不理。 他越过她走到浴室,当那门阖上,她走到旁边从皮包里翻出手机。 屏幕上,显示着连一通未接来电都没有。 江沅握着手机,道不清心底的复杂。 在公司门口,她表面坚韧,心里竟是在暗中期待着那个男人能突然出现。但是她怎么都没想到,最后出现的是易珩。 她讲手机重新放回皮包里,拿起一旁的水壶开始煲水。 易珩出来的时候,她正巧冲好了两杯茶。 茶叶是酒店里赙赠的,并不能与外头的那些茶叶相比,但在这种情况下,她也不想挑剔什么了。 换了干净的衣服,他看上去比方才清爽多了,接过她递过来的杯子,他随即便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沅沅,你最近还是别出门吧,不要去公司,等到这事解决了以后再说。不然,我怕那些人会对你不利。” 江沅手里握着茶杯,热度通过薄薄的杯沿传到她的手掌心,却丝毫没有温暖她的心。 “你为什么不问我?” “问你什么?报导的事?” 易珩勾唇一笑,眉目温润。 “我相信你不是那样的人。我也知道,我的沅沅并不像报导里所说的那样。” 他的话,每一字每一句直戳她的心坎。 她轻咬下唇,眼帘低垂。 “谢谢你。但是,我不能不出门。” 见他似是想说什么,她连忙开口。 “公司我不能不去,最近我手头上压了几件案子,我必须跟紧,也必须每一个细节都掌握。” 他沉默了一下。 “我知道如果你坚持做一件事,我多说些什么也阻止不了你,我只希望当你有困难的时候,能够给我一个电话,让我帮助你。” 她的过去,他是清楚的,以往每每她伤心难过的时候,都是他陪在她的身边,他自然也明白公司在她心底的意义。 她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这茶叶其实算是劣质的,但不可否认,那滚热才是她真正想要的。 易珩见她不说话,也就缄默了下来。两人相处了一会儿,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他起身说要送她回家。 江沅没有拒绝,退了房以后便上了他的车。 半个钟头后,车子停在她家门口,易珩像是终于鼓起了勇气,扭过头来看她。 “沅沅,要不,我们结婚吧?” 江沅一愣,好半晌都没能反应过来。 “你……” “我不急着现在就得听到答案,你慢慢考虑,往后再告诉我。” 他笑,只是那嘴边的笑却是显得那么的牵强。 “我也曾经有过一段婚姻,那个时候我以为,如果娶的那个人不是自己爱的人,那么,娶谁都是一样的,可以到了后来我才发现,其实,还是不一样的。”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推开车门走下车。 一直走到门口,她都没敢回头。 身后,汽车的声音渐渐远去,她才敢回过头,看着易珩离开的方向。 这个男人,到底还是没有放下。 那么她呢?她自己呢? …… 睡了一觉起来,陶曼姝便又开始忙碌了。 她将碗筷收拾好放进水槽内,低头用水清洗了起来,她洗得特别认真,深怕会有一处污垢没有清洗。 一抹身影从四合院的角落窜了出来,那只手一把就拍在了她的屁股上。 陶曼姝吓了一跳,连忙用手捂住后退了几步,待看清面前人之后,脸上挂着尴尬的笑。 “猴子哥……” 这叫猴子的是一名大概二十左右的年轻男人,他长得鼠眉鼠眼的,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 第四百四十九章 为什么老天爷这么不公平 “妹子,在这干嘛呢?别洗了,跟哥哥我出去玩吧!” 说着,也不管她到底是愿意还是不愿意,直接就攥住了她的手腕。 陶曼姝吃了一惊,下意识地开始挣扎。 “猴……猴子哥,你别这样,我妈病得严重,我待会还得给她熬药呢!” 她在这乌巷中生活了将近二十年了,这里的到底是怎样的人,她又怎么可能会不清楚呢?这个叫猴子哥的,也算是这乌巷中的地痞流·氓,不见得是什么好人,她是铁定不可能跟这种人有什么关系的。 她不甘心一直待在这个鬼地方,这里的人,她也是躲避不及。 只是,她也不好当面拒绝,毕竟她和老母亲至今还生活在这乌巷之中。 “这样可以么,我……我先去给我妈熬药,有什么事能一会再说么?” 猴子哥斜睨了她一眼,似乎有些怀疑。 见状,她连忙补上了几句。 “猴子哥,那可是养我教我的妈妈,她就我一个女儿,求求你了,我要是跟你走了,我妈就没人照顾了,如果她出了什么事……” 其实她也无意咒骂自己的母亲,但这会儿,她也就只有这样的借口了。 虽然这乌巷之中都是一些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人,可是,这种事说白了也不是有多少人喜欢的,猴子哥皱了皱眉头,他向来爱赌博,每次乌巷里出了那种事,他的运气就特别背。 因此,当她说出这话以后,他想了想,便松开了她的手。 “那行,我就等着。” 说完,他就转身离开了。 陶曼姝顿时松了一口气,赶紧把碗洗一洗,就转身返入屋内。 内室,咳嗽声不断地传出来,她走了进去,就看见老母亲半坐在床上捂嘴咳嗽着。 “妈,你怎么起来了?” 陶母看上去大概五六十岁,见到女儿走过来,布满皱纹的脸上带着几分担忧。 “那个猴子又来招惹你了?” 这四合院根本就没有所谓的隔音,他们方才在外头的谈话她是一个字也不漏全听了进去。她难免有些担忧,她就怎么一个女儿,可不希望被什么不好的男人沾上,她只希望她能好好的,最好能走出这乌巷,就算走不出,起码找一个脾气不错的在一起,她就觉得满足了。 她自小就生活在这种地方,年轻时,曾经怀个一个孩子,可是没几岁就夭折了。后来,她四十岁的时候才生下陶曼姝,也算是老年得女了。 虽然她的丈夫后来去世了,她一个人抚养着孩子,但是为了这个孩子,她是觉得自己再怎么辛苦也是值得的。 听见她的话,陶曼姝张了张嘴,知道自己瞒不过母亲,唯有颔首。 陶母的眉头蹙得死紧。 “曼姝啊,你离这猴子远一点,他不是一个好人,往后,他要是再纠缠你,你就把他带进来,让我骂他。” 陶曼姝勾起一抹勉强的笑,她又怎么可能会那样做呢?母亲的病近几年来是越来越严重了,她是绝对不可能拿这种事来刺激她的。 她现在正在努力赚钱,等到她赚到很多很多的钱,她就带她上大医院,绝对好治好她的病。 她把母亲的药煎好,在母亲的催促下出了门,她特地绕路,没有走猴子哥守着的那条路,顺利地离开了乌巷。 她现在每天都在打工,早晨一份,白天一份,晚上还有一份。虽然这样难免会很累,但为了钱,她甘之如殆。 阳光铺天盖地地照在脸上,她抬起手,遮住了那阳光,稚嫩的脸上尽是不符合她这个年纪的成熟。 那些人在她身边来来往往地走过,她站在那里,看着过路的车,还有那些衣着光鲜的路人,再低头看看自己的,眼底的光难免有些黯淡。 她不懂,为什么老天爷这么不公平,为什么在这个世界上会有有钱人和穷人之分。 每个人的出身都是不能自己决定的,可是,凭什么她就要承担这一份贫穷? 她真的不甘心。 她长叹了一口气,抬起手腕上的表看了眼,眼看着快要到上班的时间了,她赶紧快步走上斑马线,只想赶紧到工作的地方去。 然而,她走得太急,忘了看那红绿灯。 所以,当那刺耳的刹车长响在耳边响起,她下意识地扭过头望过去,已经来不及了。 …… 江宅。 江沅很早就起来了,下楼的时候,吕静正好在饭厅里用早餐,见她下来,便向她招了招手。 她那眼睛底下的阴影太过明显,吕静不禁带着几分关怀开口:“沅沅,你昨天没睡好吗?是不是床铺不舒服?” 江沅扯起了一笑。 “没呢,只是昨天一晚上都在断断续续地做梦。” 对于她的话,吕静没有过多的怀疑,叮嘱了几句便没再继续问了。 她低下头,用汤匙搅了搅碗里的粥,有些食不知味。 不知道为什么,他昨天晚上竟然会梦见了那个男人,甚至,那个男人的话一再地回荡在她的耳边,一整夜她都辗转反侧,怎么都挥不去。 早饭接近尾声,吕静突然抬起头,小心翼翼的看了她一眼。 “沅沅,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开口。” 她疑惑地望向她。 吕静咳了几声,带着几分试探。 “是关于秦慕思的事。” 若不是她提起,江沅还真是忘记了还有那么一号人物。 她微微蹙起了眉头,她对秦慕思是没多少好感的,特别,是五年前秦慕思还做出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先不说当时她和巩眠付尚且在一起,就她对江成和的蓄意谋杀,就让她无法忍受了。 不过,如今也过去了五年,有一些消息也隐隐约约能传进她的耳朵。 江沅想了一下,便隐约明白她想说些什么。 “秦慕思要出狱了?” 吕静没想瞒她,便点了点头。 江沅沉默了下来,当年的结果她至今仍然记得,明明是蓄意谋杀,但奈何证据不算太过充足,那个叫阿美的女人仍然逃离中,尚未逮捕归案,因此,判了几年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第四百五十章 或许,也算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吧 她也听说,这些年秦慕思在狱中的表现良好,所以,得到了不少减短刑期的奖励。 可是,她又仔细想了想,那也不应该啊,按道理说,就算再怎么表现良好减短了刑期,也还没到出狱的时间才是。 吕静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缓慢的把筷子给放下。 “她生病了,白血病,以前没有发现,当发现的时候,已经挺晚的了……” 听见这话,江沅难免震惊。 她是怎么都想不到,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 秦慕思得了白血病?这种病,按道理说应该很早之前就能发现了啊!为什么在狱中才会被发现呢? 不过仔细想想也难怪,毕竟过去的二十年里,秦慕思生活在秦家,秦家那样恶劣的一个环境,怎么可能会有所谓的每年一次的例行检查?错过了时间,也是在所难免的。 她看了看吕静的脸色,哪怕,当年吕静在知道秦慕思害死了自己的丈夫是伤心欲绝,甚至亲手把秦慕思送进监狱里去,可毕竟秦慕思是她的亲生女儿,骨血之情是怎么都割舍不了的,因此,她今天会犹豫着告诉她这件事,恐怕,也是挣扎了许久吧? 江沅也不想跟一个病人争些什么,更何况,她和秦慕思的纠葛早就该在五年前结束了,大概,这就是报应吧? 秦慕思害死了自己的亲生父亲,如今,报应就落在了她的身上。 “妈,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就按照你的想法去做吧,我没有意见。” 吕静在问出口之前,是真的特别害怕江沅会反对,如今见到她愿意点头,她是顿时松了一口气。 哪怕她对秦慕思也曾经怨恨过,可秦慕思终究都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如今发生了这种事,自然让人无法置之不理。 “你放心,我会让她在医院好好呆着的,绝对不会打扰到你。” “不用,”她道,“我最近会搬到公司附近的房子去住,那里每天上下班比较方便,你把她接回来这里也没关系的。” 听见她这么说,吕静张了张嘴,本来是想要说些什么,但到底,还是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了。 其实没有秦慕思的事,江沅也计划着搬到公司附近的房子去住,那是江成和还在时买下的,现在想想,也是方便得很。 在这之前,她原先还想着要回到美国去,偏偏,安城这边的公司陆陆续续的出现了不少的问题,她便寻思着要不干脆就直接搬回安城来吧? 在这之前,她是想离开这个地方,如今,离开的理由也不存在了,她也不再是当年的自己了,便没有了继续逃避的必要。 没有人是喜欢背井离乡的,包括她在内。 趁着这个机会回来安城,或许,也算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吧? 她是真的这么想的。 公司附近的房子是精装修的,家具什么的都齐全,所以,她也就把一些私人物品带过去就行,估计,最多也就花一天的时间就可以完成了。 吃过早餐后,江沅便出了闷,打算到公司去忙一些事情。 可是她怎么都没想到,她正常行驶着,却发生了意外。 她猛地踩下刹车,身体趋势向前倾倒,锁骨的地方撞上了方向盘。 幸好在那一瞬间,里头的安全气囊弹了出来,没有让她受到太大的疼痛。 只是,车子撞到了什么发出了重重的闷响,她撞得有些头昏脑涨,好半晌以后才能回过神来。 她很快就意识到自己撞到人了,即便已经及时踩下了刹车。 她的脸色有些苍白,她开车这么久了,一直都是很安全的,这还是头一回碰到这样的事,她难免有些害怕,但就算再害怕,她还是强撑着打开车门下车,希望自己撞到的那个人没出什么太大的意外才好。 她下车以后才发现,自己撞到的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女孩,说是女孩还真不为过,那张惨白的脸看上去很是稚嫩,只是此时她却紧紧地闭着双眼,连动也没动。 她没有多想,就走过去蹲下来擦看。 由于她及时踩下刹车,这个人的伤势并不是很严重,可是这会儿昏迷着,也不知道是不是撞到脑袋了。 她也不是一个会逃避责任的人,赶紧掏出手机拨打了电话。 没过多久,救护车就过来把人带走了,接连着警察也来了,问了她几句话,算是做了个笔录。 她是正常行驶的,当时正是行车的绿灯,但这人似乎没有看到,只低着头快步走上斑马线,所以,她才会撞了上去。 说白了,是这个年轻女孩闯了红灯,而旁边一些目睹过程的路人也证实了这一点。 她的车子自然而然被拖走了,她只能招了计程车过去医院。 到了医院,那个女孩已经做了最简单的伤口处理,她想了想,为了安全起见,她还是让护士把人推去做其他的检查。 不管怎么说,她也算是个肇事者,便一直都守在病房内,偶尔有事了,才到旁边的休息室去打个电话。 这一昏睡,就直到快中午的时候才醒过来。 陶曼姝醒过来的时候还有些茫然,看着头顶上的天花板有些反应不过来,江沅见她醒了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连忙站到她的床前。 “你还好吧?身体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她这才反应过来,连忙用手肘支撑起身子想要坐起来,可到半途,就被制止住。 “你别起来,你有点轻微脑震荡,还是躺着会比较好。” 陶曼姝虽然觉得有些晕,但眼前却是有更着急的事在等着她。 “不行,我不能待在医院,我还得去上班了。” 她刚刚看了眼时间,这都快中午了,就代表着她迟到了好几个钟头了,她白天是在一间商城当销售员的,那老板娘是特别凶,有时候很小的事情就会挑毛病,她这迟到几个钟头,还得了? 更何况,她还是好不容易才找到那份工作的,现在满大街都是大学生,而她只有小学文凭,找一份工作不容易,她绝对不想失去这工作。 第四百五十一章 巩爷的消息还真是灵通 然而,江沅再一次阻止了她。 “不行,你这样不能去工作,你还得在医院观察几天呢,你的工作要不你就先请假吧?” 她张了张嘴,知道自己拗不过,便只能妥协了,她自己心里也清楚,都这个时间点了,就算再赶过去也是来不及了。 她只能问她借了手机拨通商城的电话,本来是想说明自己现在发生车祸住院了需要请几天的假,可是怎么都没想到,那老板娘竟然直接就让她别回去上班了,她连连道歉,可到底还是挽回不了。 陶曼姝将手机还回去,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发呆。 她是怎么都没想到,好不容易找到的工作就怎么没了。 她的那通电话,江沅自然也是听见了,也猜到了一二。她的面靥上带着抱歉,垂眸看着面前的年轻女孩。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她没有推卸责任,坦言自己就是那个不小心把她撞了的人。 陶曼姝也没有责任,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我知道你没有错,是我自己不小心,没有看提示灯就冲出了马路,你不用对我道歉的。” 即便如此,她还是觉得有些良心不安,把她撞了,还连累她连工作也没了,她看了眼时间,这都中午了,就赶紧下楼去给她买饭。 陶曼姝本来是推托的,可见她坚持也没说些什么,买了饭以后,她简单地吃了些,又问了些情况,知道自己是必须住院观察,便请求她瞒着家里的老母亲。 江沅点头,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下来,接下来的整个下午,她几乎都是待在她的病房内,毕竟是两个女孩子,说起话来也没什么阻隔。 经过一番交谈,江沅也清楚了她的一些情况,陶曼姝是一个不错的女孩,脾气也好,只是家里情况糟糕了些,两人谈起话来,是觉得愉快得很,没需多久,也便成了朋友。 在医院待到下班时间,她给陶曼姝买了晚餐,就离开了医院。 她的车子仍然在交通部那边,她想着过去取回,可是刚走出医院门口,那一台熟悉的黑色pagani就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江沅的眼底难掩诧异,她是怎么都没想到,这才过去了一晚,这个男人竟然会出现在她的面前。 她杵在那,看见驾驶座的门被推开,随即,巩眠付下车,往她这个方向走了过来。 一步,两步……那距离,是越来越近。 直到他站到她的面前,黄昏的余晖打在他的肩上,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他站在背光处,正好挡在她的面前,她只觉得眼前的光线忽然变暗,他的脸就呈放大状地出现在她的眼前。 她愣住,那句询问几乎是下意识就脱口而出。 “你怎么会在这里?” 那语气,似乎是不喜欢他到这里来似的。 男人挑眉,他那么聪明,又怎么可能会听不出来呢? “听说,你发生车祸了?” 他接到消息的时候是想立即过来的,可是又听闻她没有事,便按耐住了自己,如今看来,她身上是一点伤口都没有,他也就放下心来了。 “巩爷的消息还真是灵通啊!” 江沅没想理他,绕过他就想离开,没想,他却再一次挡在了她的面前,甚至是伸出手直接就攥住了她的手腕,强行把她给塞进了车厢内。 直到被塞进了副驾驶座,她才回过神来。 “巩眠付!你干什么?我要下车!” 他坐进驾驶座,启动车子滑过医院门口的减速带,听见她的话,往她瞥了一眼。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之后,不管她再怎么追问再怎么反抗,这厮就是死活不停下车来。 江沅自然是不可能傻到跳车的,她只能坐在那不时的蹙眉偷看他,心里想着,他……应该不至于杀死她吧? 抱着这样的想法,半个钟头以后,pagani停在了一间餐厅门口。 江沅自然认得这餐厅,这可是安城最有名的餐厅,它的有名不止是这里的东西好吃,更多的,是这里的价格。 以前她也跟他来过几次,所以这会儿也没觉得惊讶,男人下车后,她也没有迟疑,紧跟着下车,想要趁这个机会逃跑。 没想,他竟然突然回过身来,拉住了她的手。 她一怔,他就这么理所当然地牵着她的手,好像丝毫都不尴尬一样,她的神色难免有些复杂。 男人要了一个包房,两人普一坐下以后,他就招来了侍应点了一桌子的菜,都是她爱吃的,甚至,还有两瓶红酒。 她拿起筷子,今天一天她也算挺忙的,根本就吃得不多,这会儿是饿极了,既然已经坐下了,也没有理会他直接就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他笑,眼眸微弯。 “你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一顿饭下来,显得突兀得很。 男人倒也悠闲,偶尔吃几口,随后便拿着高脚杯在喝酒,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么。 江沅吃得不多,没过一会儿就吃饱了。 她放下筷子,抬起头看着坐在旁边的男人。 “我吃饱了,那我就先走了。” 可是,她还没来得及起身,男人就一个利眸扫了过来。 “谁准许你擅自走人了?” 她正欲发作,他接下来的一句话让她难免觉得疑惑。 “我接下来还约了人,而那个要来的人,是跟你有关的人。” 跟她有关的? 江沅蹙起了眉头,想了好半晌都想不出一个结果来,跟她有关,就代表着是她认识的吧? 可是,她认识的,又认识巩眠付的,她是怎么都想不出来。 她没有办法,只能继续坐在那里等着,想要看看到底是谁要过来。 巩眠付摇晃这手里的高脚杯,杯中鲜红如血的液体荡出了好看的弧度,他凑到嘴边浅酌了一口,双唇有些潋滟如色。 她是闲得慌,拿出手机开始玩了起来,也不知道过多久,门口的方向传来了声响,很显然是有人推开门走了进来。 她抬起头望过去,然而却在下一秒,不由得蹙起了眉头。 本来她还以为是什么人呢,可是这一看,进来的竟然是一个看上去跟她年纪差不多的女人。 第四百五十二章 这是怎么一回事? 江沅很确定,这个女人她是不认识的。 她疑惑地望向身旁的男人,她不知道他把这个人带到这个地方来是因为什么,她抬起手,指着那女人直言不讳地开口。 “我不认识她。” 男人又喝了一口红酒。 “我没说你认识她。” 江沅禁不住一愣,他说要来的人,是个跟她有关的人,可是这会儿又说他没说这人是她认识的,那么,现在是在干什么?她是彻底懵逼了。 巩眠付将手中的高脚杯放下,随后站起身来,他的手放在兜里,缓步地朝那个人走了过去。 那个女人似乎是被人突然带过来的,她仰着脸看他,在这安城之中,几乎是没有人不认识巩眠付的,自然,也包括她在内。 “这不是巩爷么?不知道巩爷找我过来做什么呢?” 他走到她的面前止步,用一种似笑非笑的目光瞅着她,也不说话,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包房内是过分的安静,静得仿佛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清楚听见。 这样的氛围,是让人不安的。 女人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她可不认为他让人把她带到这里来只是为了吃饭,毕竟,在这之前,虽说她知道他,但两人之间是不认识的。 旁边,江沅也觉得疑惑极了,她将放下手机,视线在两人之间打转。 “这是怎么一回事?” 许是她的这一声,巩眠付慢慢地转过身来,嘴边噙着一抹淡笑。 “你应该不知道这个人是谁吧?” 她一怔,一时之间根本回不过神来。 男人重新走了回来,就好像他方才只是走过去打量了一下这个人罢了。 “你当时的报道,就是她写的。” 经他这么一说,她才总算是定下神来,认真地看着这个女人。 另一方面,她也是觉得意外,她怎么都没想到,巩眠付竟然会插手这些事。 他坐在位置上叠起双腿,从烟盒里拿出一根烟点燃,凑到嘴边狠抽了一口。 “你就没什么话要问她?” 江沅眨巴眨巴眼睛,好半晌才明白他的意思。 那篇报道,对她造成的影响是挺大的,甚至是直到现在,还有着不小的影响。 放在大腿上的手慢慢收紧,手机壳的冰冷让她神智稍稍有些清明。 好一会儿以后,她轻轻地摇晃着脑袋。 “我没有什么要问她的。” 即便当初自己再怎么委屈,可是这写报道的人,估摸着也是收到别人的爆料,至于事实的真相到底是怎样的……也罢,反正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她再怎么追究也没有,所以,她干脆也就不想追究了。 然而,她在想些什么,他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男人斜睨了她一眼,轻易就将她的想法看穿。 “她收了别人的钱。” 仅此一句,她的脸色丕变。 她不是笨蛋,几乎是在一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江沅再次转眸看向了那个女人,他们之间的交谈,她是一个字也不落地全听了进去,可是,她的脸上却是连半点的表情都没有,就连听见那句“她收了别人的钱”也没有露出一丝慌乱。 也就是说,这是真的。 江沅的心猛地往下坠,她想过很多的结果,怎么都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 收了钱,也就是说那报道是蓄意,有人在故意抹黑她! “是谁?那个人是谁?” 她的这句话,是直接问那个女记者的,只是,那个女记者却丝毫不将她的话放在眼里,抿着唇一脸的冷漠。 “我不知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愤然站起身来,想到那段时间自己的狼狈,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是谁让你写那种黑白不分的报道的?那个给你钱的人到底是谁?” 但是,不管她怎么问,这女记者根本就不打算开口,她正欲再说些什么,在这个时候,一只手落在了她的肩膀上。 她扭过头去看,男人的脸随即印入了眼帘。 巩眠付吐出了白色的烟圈,他眯着眼看着这女记者,唇角勾起了一抹冷笑。 “嘴还挺硬的,不过不知道,等会儿你还会不会是一样的态度。” 几乎是在他这话普一落下,包房的门就被人推开,江沅抬起头望过去,看见有几个人从外头走了进来,似乎还搬了些什么。 那女记者下意识地转过头去看,下一秒,她的脸煞白。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她这才看清,那些人是直接搬了一个大桶进来,而后后面的人还拿着一些装着冰块的箱子。 男人抬起手,向后挥了挥。 “把她丢进去。” 听见他的话,女记者瞬间倒吸了一口气,来不及反抗,这些人就团团将她围住,擒住她就往那大桶拖。 江沅张了张嘴,一些话到了嘴边,迟疑了下,到底还是没有说出来。 她跟巩眠付不同,巩眠付自然有他的法子能让这个女记者开口。 所以,她选择站在边上不说话,男人轻弹烟灰,慢慢地眯起了黑眸。 “还在等什么?” 此话一落下,那些人就开始把冰块倒到那大桶里,女记者的双手双脚都被绑着,旁边还有两个男人按住她的肩膀,她根本就动惮不得。 那些冰块掉进大桶里几乎把她的下半身给淹没,刺骨的冰冷透过单薄的衣衫传到了四肢百骸,她失声尖叫,然而,仍然没能让他放过她。 虽然现在天气不算冷,可几箱几箱的冰块倒在一个大桶,而人还是泡在那里面的,换着是谁都受不了。 江沅只是在旁边看着,都觉得有些受不了,即便有好几步远的距离,可是那寒意若有似无地传过来,她环住了双臂开始不断摩擦,双眸直直地望着那个方向。 女记者不断地尖叫着,可即管她喊到喉咙沙哑了,依旧没有任何的改变。 男人似乎也不急着发问,而是有一口没一口地吸着手上的烟,好半晌以后,他将燃到尽头的烟头拧灭在烟灰缸里,随即站起身来。 可他并非走向女记者,反倒是向着她走来。 眼前的视线被一片阴影所笼罩,江沅抬起头,他精致的五官立即印入了眼帘。 第四百五十三章 她也有她的脾气 他的嘴角噙着一抹淡笑,看上去有些漫不经心,她正要问他干嘛,他却牵起了她的手,往门口的方向走去。 他拉开包房的门,将她带到外头,这才唇瓣一勾。 “你先在外面待会,里面太冷了,我怕你身子受不了,等我处理完了,就带你离开这里。” 说着,他还摸了摸她的头。 “乖。” 江沅瞬间就懵了,她从来都没有想过那样的一个字眼会从他的口中说出。 没等她回过神来,他就转身重新返入了包房内。 随着那包房的门应声阖上,她才回神,几乎是下意识地走到那门前,可犹豫了半晌,到底还是没有将门推开。 她知道他为什么不让她待在里面,他有一些手段,她还是没看见会比较好,只是,那到底是一个女孩子,就怕巩眠付生气起来连一个女孩子都不会轻易饶过。 就在这个时候,老白的声音从后方传了过来。 “三少……江小姐,你就别担心了,巩爷自有他的法子能让那记者开口,总之不管怎么样,巩爷他都不会让你受到半点委屈。” 若不是他出声,她是根本就不会发现他竟然也在,不过仔细想来,巩眠付有很多事都是交给老白去做的,理所当然的,这件事也不例外。 她不由得转眸,看着面前的这个年轻男人。 “这女记者……是你找出来的么?” 老白也没想隐瞒,对着她点头。 “这是巩爷吩咐我去做的,他说,既然报道是假的,那么,就理应把事情查清。” 老白没有告诉她,当时巩眠付的话还有下半句。 巩眠付还说,好歹江沅也曾经是他巩家的人,他绝对不会让她蒙受冤屈。 无论如何,这事巩眠付插手了,就是一件好事。 江沅微怔,她是怎么都没想到,他竟然会有了那样的想法。 她本是以为……他会对她的事撒手不管的。 她在门口站了会,跟老白说了一声,就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上了个厕所,随后她便站在盥洗台前,江沅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心绪繁芜。 在这之前她和巩眠付的关系,几乎是到了僵持的状态,她也曾经以为,她和巩眠付就该老死不相见,可最近的这段日子,她却觉得,这个男人有了改变。 她甚至不知道,这种改变到底是好还是坏的。 如果可以,她是宁愿他像之前那样继续坏下去,最起码,她也能够劝服自己从此放开手。 …… 在洗手间待了半个钟头,她才缓步走出去。 当她回到那间包房前,远远就看见那个男人靠着墙站着。 走廊的光不是很充足,壁灯照在他的脸上,犹如被一刀刀勾刻出的精致五官透着些许摸不透的迷魅,乍看之下,当真是一副极致的画面。 似是感觉到了她的视线,他慢慢地扭过头来望向这一边,也不吭声,好像在等着她主动走过去。 江沅这才抬步走向他。 包房的门是敞开的,里面一个人都没有,想来,在她待在洗手间的这半个小时里,所有的事情都已经结束了。 巩眠付再一次牵起了她的手,开始往大门的方向走去。 她也不说话,只安静地跟在他的身后。 老白从车童手里接过车钥匙,打开驾驶座的门坐了进去,她和巩眠付则坐在了后座。 车子缓缓启动,向着某一个方向而去。 风景飞快地从车窗外略过,那路灯如同鬼魅一般张牙舞爪。 她收回目光,转而望向了他。 “那个记者,说出来了吗?” 男人的手放在大腿上,有节奏地轻敲。 “知道的都说了出来,可是给她提供线索的是中间人。” 也就是说,那个幕后的人,到底还是不知道是谁吗? 这样的结果,其实她一点都不意外,那个人是故意抹黑她,既然如此,肯定不会那么笨留下半点的线索。 车内气氛慢慢变得僵持,车子继续往前,她看着车窗外飞快略过的风景,终究,还一句话还是说了出口。 “巩眠付,谢谢你。” 她没有去看他,却能清楚地感觉得到那落在自己身上的炙热目光。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想到要去查这件事,不管怎么样,这句‘谢谢’是我理应对你说的。” 男人紧抿的唇瓣在听到她这句话以后才稍稍松懈了下来,他不再多语,直接就阖上双眸假寐了起来。 很快的,就到了她家门口。 江沅毫不犹豫下车进屋,连回头都不曾。 推开房间的门,等到只有她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她才长吁了一口气,身子也软瘫在了地上。 她并不笨,有一些事,她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她却是心里很清楚。 其实从那篇报道出来开始,她就已经在怀疑了,只是根本没有证据,也不太敢确定。 而经过了今晚,她也能明白一二了。 她曲起腿用手环住,唯一能对她做出这种事情来的,就只有一个人了。 唐心慈。 她是巩眠付明媒正娶的妻子,虽然唐心慈现在跟在巩眠付的身边,但是,只要她存在一天,她唐心慈就不可能心甘。 抹黑,是最轻松最方便的一种方式。 可怎么都没想到,那个男人竟然会着手去查。 江沅将脸埋在了双膝间,她这个人没有什么野心,她只希望过得安稳,也从来不会去主动招惹什么人。 偏生,别人却总是会主动招惹她,她要是忍让,只会让那些人越是得寸进尺。 既然如此,她为什么还要忍让下去? 她退,不是她怕,而是她信奉退一步海阔天空,但倘若她的退,只会让自己处于更糟糕的境地,那么,她不打算再继续选择退让。 她的脾气好,不代表她是软柿子,她也有她的脾气。 …… 南楼的主卧内,唐心慈午睡起来,伸了个懒腰以后就下了楼。 偌大的屋子很是安静,只有佣人在厨房里忙碌着。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拿起遥控器不停地换台,想要看看有什么电视节目。 佣人给她倒了一杯鲜榨的果汁放到她的面前,她拿起喝了一口,脸上尽是满足。 第四百五十四章 为什么她努力了这么久,却是 她靠着沙发椅背,慢慢地眯起了眼。 豪华的别墅,几十乃至上百万的豪车,花都花不完的钱。 这些东西一旦碰触,就会像是上了瘾一般怎么都戒不掉,她握紧手中的杯子,不管怎么样,她想留住这些,就必须好好依傍着那个男人,死活都不撒手。 门口传来了声响,她没有动弹,知道佣人自然会去开门,她也没有去理会,自顾自地看着电视。 没一会儿,一串脚步声由远至近地传来。 她扭过头望了过去,而出现在她眼前的人,是她意料不到的。 唐心慈从来都没有想过,江沅有一天回到这个屋子来。 她的头发高高挽起,扎成了马尾,干净而清爽,她身上的衣服也简单,格子的连衣衬衫,远远望去,青春洋溢。 她的手不自觉地攥成了拳头,其实,她不得不承认,她跟江沅之间是有区别的。她每天都在精心打扮,将自己完美塑造,而江沅却是天生的美人胚子,即使素脸朝天,仍然美得让人无法移目。 她真的不甘心,可纵使再怎么不甘心,她都没有办法不承认。 “你来这里做什么?” 她不自觉站起身来,不屑地仰起头,丝毫都不将眼前的这个女人放在眼里。 江沅在她的几步之外的地方止步,如果可以的话,她根本就不想来这。 她抿着唇,巩眠付对唐心慈到底有多好,过去的她看得很清楚。 “唐心慈,你安安稳稳做你的巩三少奶奶不好吗?” 唐心慈眯起了眼,她不知道她到这里来的目的是什么,但是她明白,对面这个女人,她不能认输。 所以然,她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 “怎么?” 江沅也在笑,只是笑得有些心不在焉。 “可别说我没警告你,你要是再做出些什么来,难道你就不怕我把巩眠付从你的身边抢走?就像五年前?” “你!” 唐心慈的眼底溢出了戾光,她撇过脸,开始打量起四周。 五年没有来过这里了,乍看之下,还是跟以前的那些记忆中的不太一样的。 墙上的名画,进口的地毯沙发……这用金钱堆造出来的金屋,果然名副其实,瞧她这么自在,肯定也乐在其中了。 她环视了一周,最后,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这南楼,现在只有你一个人住了吧?” 她这么的一番话,让唐心慈的脸色猛地一沉。 她不可能听不出她这话的意思,刚要发作,她却望着她。 “难道你还以为,璟淮是爱你的?” 唐心慈的面容难看。 “莫非你要告诉我,他爱你么?” 江沅也不急着说话,而是万般悠闲地看着她,直到瞥见她眼底显露的着急,才慢吞吞地开口。 “我在他心里是什么位置,你看不清楚?” “江沅,你别得意!你看着吧,到最后能站在他身边的人肯定是我……” “倘若你非要这样幻想着,我没有权利阻止你。” 她笑着站起身来,瞥向她的目光渐冷。 “但是,我必须提醒你一件事,你之前对我做的事,他查出来了,甚至还带我去教训了那个人,你为了抹黑我,应该花了不少的钱吧?他给你的钱不算多,这样一来,你手头上挺拮据的,需要我给你一点钱接济一下你吗?” 唐心慈的身子微僵。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江沅,你别想污蔑我,我是一个怎么样的人眠付最清楚了,他不可能会相信你的……” 江沅懒懒地收回了目光,从一开始,她就不打算听她的狡辩。 她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人,不管说得再多,也是浪费唇舌。 “他既然把我带去教训了那个人,自然,他接下来也不会放过你,你算什么?你就不怕你抹黑我,就等于抹黑他?依照他的性子,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她说完以后,就往门口的方向而去,只是在离开前,脚步顿住。 “唐心慈,趁着现在你还能住在这就记得多享受些,免得往后他把你赶出去了,你连哭都找不着地方。” 唐心慈杵在那,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她的胸口因为努力而起伏不断,好半晌,她手一挥,将桌子上的所有东西尽数扫落在地面上。 很快的,地毯上便是一片狼藉。 她顾不了这么多,江沅的那些话不断地回荡在她的脑子里,巩眠付着手去查新闻的事,是她没想到的,而让她更没想到的是,巩眠付竟然还会把人给找出来,带着江沅过去,亲自教训。 这样一来,江沅在他心里到底是占据多少的分量,足以说明一切。 或许,就如同江沅自己说的,她抹黑她,就等于抹黑巩眠付,可不管怎么样,巩眠付的心里有江沅的存在,这一点是不容置疑的。 为什么?为什么她努力了这么久,却是一点结果都没有? 她明明比江沅好,为什么就不能占据巩眠付的心? 佣人走进屋来,就看到了这样的画面吃了一惊,连忙来到她的旁边。 “三少奶奶,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唐心慈这会儿也不想理会,丢下“没事”两个字,就径自上了楼。 江沅不可能无端端就上门来撂下那些话的,她既然能到这里来找她,肯定是知道了什么,说不定,当真就如同她所说的那样,巩眠付替她把那些人给教训了。 按照巩眠付的脾性,他肯定不会就这样算了,他会继续查下去,而迟早查出身为始作俑者的她,是迟早的事。 她不能让那样的事情发生,那样的话,她美好的日子就要到头来。 在这之前,她要先做些什么才行,她不能坐以待毙。 …… 江沅抬起头,看着落地窗外的天,最近虽然越来越冷了,但显然的,天气很好。 她从江宅搬到这里来,也已经过去差不多两个星期了。 保姆从厨房蹭步出来,望向了她。 “江小姐,我今个儿真的能先回去吗?这样好吗?” 听到声音,她慢慢地回过头,抿唇一笑。 第四百五十五章 这多难得啊…… “没事,今天不是你母亲的生日吗?那就赶紧过去吧,别太晚了,等会儿是下班的高峰,我怕你会耽搁在路上。” 保姆露出了一脸的感激,忙不迭如倒蒜般猛点头,而后便收拾了收拾,就离开了。 江沅回到房间一看,宝宝和贝贝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躺在床上挥舞着四肢动作夸张的在聊天,见到她,便“嘻嘻”地笑了起来。 她拉着两个孩子的手一起走出了房间,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现在还早,她便没让保姆给准备晚餐,听说,今天是保姆她母亲的生日,经过这一段时间的了解,她知道保姆的家境一般,母亲由于有顽疾,便一直都是住在家里没有外出工作。保姆家是单亲家庭,对其来说,母亲是尤为重要。 宝宝看电视看得正是专注,旁边,贝贝好奇地看着她的脸,大大的眼睛里透着困惑。 江沅垂下眼帘,捏了一把女儿粉嫩的脸,心想着今天的天气很好,便打算带他们下楼去走走。 她给宝宝和贝贝套上了厚厚的衣服,穿上了鞋子,甚至还给他们戴了一顶小帽子,这才走出了家门。 一起搭着电梯下了楼,小区内,由于有了很多的绿化植物,感觉并没有太过寒冷,反倒是可以接受的温度。 她环视了一周,下来散步的人还真不少。 在这里住了这么久,周遭的人已经差不多都知道她了,平日里碰到,也会点头打个招呼。 不得不说,她真的很喜欢这小区里的人,每个人都是格外的亲切,有时候谈话,也是在说一些天气又或者是当日的菜价问题,平常到再也不能再平常了。 江沅朝迎面而来的几人打了声招呼,随后,便继续往前走。 走到半途,她突然停了下来,抬起头看着面前的一排香樟树。 最初刚刚搬过来的时候,她根本就没有发现这里竟然也有香樟树,还是后来,她嗅到了那气味,遁迹以后才发现的。 这里的香樟树,乍看之下,似乎与她以前见到的根本就不一样。 她看得正全神,冷不防,肩膀上被搭上了一件外套。 她回过头一看,对上了易珩似笑非笑的脸。 “我刚刚上楼,结果没见到你在屋里,就猜到你肯定是下楼来散步了。” 他顿了顿,而后语气里带着责备。 “现在天气这么冷,怎么下楼来也不多穿件衣服?感冒了怎么办?” 江沅笑了笑,拉扯了下外套。 她刚才只顾着给宝宝和贝贝多穿衣服,反倒是自己,当真给忘记了。 若不是他出现,她还真忘了。 “谢谢。” 他回了句“不用谢”,便与她站在一起。 “对了,保姆哪去了?先走了吗?” 她“嗯”了一句,抬起头,迎面吹来的风很是凉快,幸好有那一些树木遮挡着,便也没有那么大的风,也不凌厉。 “保姆她的母亲今天生日,我就让她早点回去。反正,家里就我和宝宝贝贝,我有手有脚,能够照顾好自己,也能照顾好宝宝和贝贝,让她早些回去,也没有大碍。” 她都这么说了,他当然没了反驳,弯下腰将两个孩子抱了起来。 宝宝和贝贝是认得他的,近来也黏乎得紧,刚一抱上,他们就抱住了他的脖子,“嘻嘻”地笑着。 他带着宝宝和贝贝走在前头,三人笑得是特别的大声。 江沅走在后头,看着他们嬉闹的画面,神色不禁有些复杂。 微黄的斜阳将整片大地罩在了一片不一样的氛围里,斜阳的阳光将他们的身影拉得老长,她逆光望去,隐隐有些看不清他们的身影。 不知道为什么,有那么的一瞬间,让她误以为是另一个人。 她垂下了眼帘,嘴角勾起了一抹苦笑。 易珩见她久久没有跟上了,便扭过头看向了她。 “你们看看你们妈妈,走得那么慢,就跟小乌龟似的。” 宝宝和贝贝咧开嘴笑着,点头不断的附和他的话。 江沅回过神来,无奈地摇了摇头,便快步地跟了上去。 两人正准备再转一圈就回去,没想,却在楼下碰到了同一栋大楼的一对老夫妇。 这对老夫妇有一个女儿,只是女儿在别处生活,他们俩就搬到了这么来安度晚年,好几次,容浅他们都与这对老夫妇碰上,偶尔还会说几句话。 在老夫妇的眼里,这三人一看就是一幅合家欢的模样,所以,便忍不住开口揶揄。 “小珩啊,又带媳妇儿出来溜弯了?” 易珩但笑不语,江沅在这住了这么久,而他又是每天都会过来,这样的画面落在了别人的眼里,他和江沅是跟普通夫妻没有两样。 而他,也从没为这样的误会而去解释。 江沅本来想说她和易珩不是什么夫妻,但若是这时候说出口,不仅仅是易珩,就连这对老夫妇也会弄了一个尴尬,她心想着,下次单独再说说好了,总比现在开口要好得多。 他们不语,看在了老夫妇的眼里,就是默认。 老爷爷逗弄着孩子,老婆婆笑着看着他们。 “你们夫妻俩还真有夫妻相呢!而且啊,这俩孩子也可爱得紧!像我家的那女婿,哪有对我女儿这么好啊?每天下班回去,就坐在电视机前,还得让我女儿侍候他,连孩子也不带,就更别说是跟孩子玩闹了。现在孩子不亲他,他还一个劲地抱怨,说是我女儿不让孩子亲近他……小沅啊,你老公是很难得的好人哪,你得好好珍惜他,你瞧,他那么忙了都每天按时回来陪你陪孩子,就连我老伴儿年轻时也不见着会这么体贴我宠我……” 听到这,旁边的老爷爷可不愿意了。 “说什么呢?我怎么不宠你了?我那时候可是每天晚上都会给你倒洗脚水,坐月子的时候还喂你吃饭喝水,就连你生病了,我也是守在床边照顾你,就更别说,直到现在还是我在下厨房给你弄吃的了……” 老婆婆冷哼一声。 “你瞧瞧他俩,小珩看上去会是那种不给媳妇儿倒洗脚水的人吗?光是这么看着,我就知道他是一个特宠媳妇儿的人了!而且,人家小伙子还长得帅!你对我好,还不是深怕我跑了?我当年可是咱校的校花,哪个人不是说我配你很亏了?你不就是怕我跑了,才处处对我好了?可人家不同啊!小珩这么帅,还能对媳妇儿这么好,这多难得啊……” 第四百五十六章 他是真的希望,他和她是一对 “是是是,”老爷爷深怕激怒了老伴,连忙附和。“你说的都对,我全听你的,反正不管你说啥,我都听你的就对了。” 老婆婆这才满意地闭了嘴。 话别了老夫妇,易珩的表情显得有些无奈。 “老婆婆她还真看得起我啊!我可不会下厨,平日里也就只会打个电话叫叫外卖,做过最好吃的,只有泡面而已。” 江沅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说着话,只是那表情,略带严肃。 上了楼,江沅将宝宝和贝贝交给他,自己则进了厨房去捣弄吃的。 这段日子以来,易珩是每天都会过来,大多数都是陪她吃了晚饭,再呆到差不多十一点多接近十二点的时候,就会主动离开。他从不会在这里过夜,大概,也是怕她会不自在。 她切好了菜,在锅里倒了一点油,便将菜下锅翻炒。 快要做好饭的时候,易珩走了进来。 “宝宝和贝贝玩累了,睡着了,我就把他们抱进了房间让他们在床上睡觉。” 江沅也没有说话,下午的时候宝宝和贝贝吃了不少的东西,这会儿自然也不怕会饿着。 易珩说着,就走到了她的身旁,两人之间的距离靠得很近。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吗?每一次都是坐在那里等吃,我都不好意思了。” 他当真靠得很近,近到她都能隐约感觉得到他喷在她后颈的灼热呼吸了。 江沅缩了缩脖子,不漏痕迹地与他疏远了些。 “已经快要好了,你帮我把碗筷拿出去摆好吧!” 易珩答应了一句,随后便拿着碗筷走了出去。 江沅回过头,看着他的身影,眉头微皱。 不一会儿,剩下的一碟也上盘了。 两人把饭菜端出去,面对面地坐在桌子前开始吃了起来。 易珩似乎很喜欢她做的菜,每一次都吃了两大碗米饭,而且一边吃还一边称赞,说她做的菜真的太好吃了。 江沅总是笑着,不时会出言让他多吃点。 易珩直接就将几盘菜都扫荡而空了,随后,便直接把自己给吃撑了,只能坐在那里摸着自己的肚子,一脸的满足。 她起身想要收拾碗筷,没想,却被他制止了。 “你到沙发那边去坐着,我去洗碗就好!总不能让你把饭菜做好了,我还要你来洗碗吧?只有这收拾的活儿,你可别跟我争。” 她还未来得及说话,就被他给推了出去。 江沅没了办法,唯有按照他的话到沙发去坐定。 半晌,他把碗筷洗好了,顺便切了一盘饭后水果出来,她一看,稍早前还没看到,大概,是他今天过来的时候顺道买的。 他用牙签叉起了一块苹果,递到了她的面前。 “来,尝尝看吧!这水果特甜,保证你会喜欢的。” 她也没有拒绝,接过以后吃了一口,真别说,还真的挺甜的。 易珩靠着沙发背椅,一口一口地吃着,嘴里还在开着玩笑。 “沅沅,自从在你这蹭饭以后,我可胖了不少,我想,再这么下去,我都会被你养成一个大胖子了!” 她吃水果的动作一顿,想起了傍晚的事,便不由得沉默了下来。 他注意到了她的沉默,撇过脸来疑惑地看着她。 “怎么了?” 既然他都已经问出口了,她也没打算要隐瞒,反正,今晚她是打算跟他稍微沟通一下的。 江沅摆正了脸,满眼严肃地望着他。 “易珩,我觉得,你还是暂时不要过来了,我和宝宝贝贝在这里,还有保姆照顾着,已经挺好的了。若你是有其他的事要忙,大可将我们置之不理的。” 易珩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说,但很显然的,这不是他乐意听到的话。 他的剑眉紧蹙成了一个“川”字,声音比方才更低沉了些。 “为什么?你嫌弃我?觉得我防碍到你了?” 她摇了摇头,她又怎么可能嫌弃他呢? “我怕会耽误到你的时间。你每天这样过来陪我,根本就哪都去不成吧?其实,你根本就不用管我们的,你帮的,已经够多了。” “你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他蓦地站起身来,满眼的不能理解。 “你为什么会突然对我说这些?是因为那对老夫妇的原因吗?所以,你觉得我防碍到了你们……” “真的不是这样。” 她试图解释,抬起头看着他。 “我真的没有觉得你防碍了我们,过去,我已经给了你太多的麻烦了,你根本就不用为我做那么多的,你也该有你自己的生活,就算你现在对我撒手不管了,我也不会怪你的……” “你不会怪我,但并不代表,我不会怪我自己。” 他杵在那里,双眸里,闪烁着别样的光。 “照顾你,过来陪伴你,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没有人逼迫我。” 江沅偏过了脸。 “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么,你是什么意思?你不就是想要把我赶出去么?你不就是怕别人误会我们的关系么?” 易珩的情绪有些激动,其实,这段日子以来,他呆在她的身边,心情都是复杂的。 他做的一切,通通都是自愿的,通通都是发自他的内心。 因为,他想要呆在她的身边,想要每时没刻都能看见她。 也就是因为他爱她,所以,对于那对老夫妇的话,他从不会去否认,只因在他的潜意识里,他是真的希望,他和她是一对夫妻。 这是他的私心,纵使再怎么不愿意承认,但他确确实实有那样的想法。 易珩看着她,一字一句说得格外的清楚。 “沅沅,我爱你。” 有些话,如果开了个头,接下来的话,便也容易得多了。 “我知道我错过了很多,但是,沅沅,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重来的机会,让我照顾你和宝宝贝贝。跟我在一起,我相信,我能给你想要的幸福,我会好好待你,绝对不会伤害你,让你难过。” 他的双眸里,透着真诚,这还是头一回,他这般认真地去面对感情。 他不想去管那些纠葛,如果她想,他是绝对可以跟她一起到她想去的地方。 第四百五十七章 沅沅,给我一个机会吧 即便是天涯海角,只要她喜欢,他都会相伴左右。 只是,江沅仍然无法回过神来。 易珩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没有什么,比他此刻的心情还要坚定的了。 他也是发自内心的,想要给她幸福。 “沅沅,给我一个机会吧!” …… 哪怕易珩照旧在十一点多就回去了,可是,他的那些话却不停的回荡在她的脑子里,挥之不去。 早上起来以后,江沅先是回了一趟公司,随后,便驱车赶往了医院。 来到病房时,陶曼姝正在收拾着东西,医生说她的身体已经没有大碍了,今天就能出院了。 住院的这段期间,她没敢告诉母亲,深怕母亲会担心,因此,她只能找了其他的借口,幸好,母亲也没有怀疑。 听到门口传来动静,她抬起头望过去,见到江沅后,面靥挂上了微笑。 “你来了呀!” 江沅走过去,想要帮着她收拾,没想,她却向她摇了摇头,拒绝了。 “我自己来就好,东西也不多,一会就行了。” 她顿了顿,想起了什么,直起身看着她。 “江小姐,其实车祸的事过错并不在于你,是我过马路的时候不小心,是我闯了红灯,所以,你不用帮我付医药费和住院费的。” 听见她的话,她也有她的坚持。 “不管怎么样,撞到你这是事实,我也理应负责的。” 陶曼姝还想说些什么,她的嘴角勾起了一笑。 “你就别拒绝了,这事我也有错。” 她蹙着眉头,想了一会儿。 “既然这样,那就请让我付一半的费用吧,你有错,我也有错,我不能让你支付全部的费用,这样我的心里难受。” 她满眼渴望地瞅着她,江沅到底还是叹了一口气。 “那好吧,不过你也别急着还,先欠着吧,还有,你可以不必叫我江小姐的,你唤我江沅就可以了,我们怎么说都可以算是朋友吧?” 陶曼姝点头,“那我以后就唤你江沅,你也别唤我陶小姐了,直接唤我曼姝吧!” 两人收拾好了东西,办理了出院手续,江沅陪着她走出医院,为她叫了车,在等车过来的时候,她转眸看着她。 “你之前的工作没了吧?要不,我想办法给你安排一份工作?” 闻言,她忙不迭摆手。 “我怎么可以这么麻烦你?不用了,我自己重新找一份就行了。” 这些天的相处,江沅对她的家庭情况还是有几分了解的,陶曼姝的家里只有一个病重的老母亲,家里的开销全都压在了她的肩膀上,她平日里一天干几份活,这样太累了,她明明不过二十岁,看上去却是比一般的同龄人还要老。 更何况,像她这样的年纪,应该在大学里读书才是的。 “你不用跟我这么见外的,我们是朋友,理应互相帮着的,你身上的伤还未痊愈,你就待在家里好好休息吧,等我的好消息,我一定会帮你找到一份适合你的工作的。” 计程车来到了两人的面前,她帮着将袋子放进后座,拉过她的手。 “你还年轻,你有很好的未来,如果有什么困难的地方,你尽管跟我说,而且,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重新回到学校。” 陶曼姝的眼眶有些微红。 “可是,我的家庭状况……怎么可能允许我重新上学呢?这种事,我早就不敢再想了。” “如果你想,我可以帮你,费用的方面你别担心,有我呢,如果你实在过意不去,就当是我借你的,等你以后有能力偿还了,再还给我。” “我……我再考虑一下。” 江沅没有勉强她,看着她坐进车子以后,计程车很快就驶离了视线范围内。 她站在那里看着计程车离去的方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倘若可以,她是真的很想要帮助陶曼姝,这是她发自内心的。 …… 小雨连绵。 江沅站在窗边,外头的天灰蒙蒙的,难得的周末,她本是打算带着宝宝和贝贝到外头去逛一逛的,可是这忽如其来的一场雨,却让她不得不打消这个念头。 宝宝和贝贝坐在沙发上看着动画片,她转身走过去,就听见女儿带着几分童稚的声音传了过来。 “妈妈,我想打火锅!” 她睨了一眼,带着几分无奈。 “哪有人这时候打火锅的?”又不是冬天。 贝贝锗起了小嘴,小腿不住地踢腾。 “人家就是想吃嘛!我们家已经好久没有打火锅了……” 禁不住女儿的哀求,她到底还是妥协了。 “好好好,那今晚的晚餐就火锅吧!” 贝贝举起手欢呼,还不等她开口,自己就跑到了电话旁边拿起了话筒。 “我要给易叔叔打电话,让他也一起过来……” 可是她还没拨下数字键,门铃却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江沅走过去开门,当她看见门外的人时不由得一愣。 在她的身后,贝贝大声喊了一声,随即扑进了来人的怀抱。 “易叔叔!人家正想打电话给你呢,你就来了!这是不是叫作心灵感应啊!” 易珩弯下腰,单手抱起了她,顺便将另一只手上的东西递给了江沅。 “这天气,我猜贝贝肯定会闹腾着说要打火锅,所以,我就提前买过来了。” 贝贝听见他的话,是忍不住往他脸上啵了一个。 “易叔叔,你真了解我!我好喜欢你哦!” 易珩被她逗笑,她侧过身,让他进来,而后,自己才将东西拿进厨房去。 吃过了火锅,心满意足的宝宝和贝贝便识趣地回房去了。 两人聊了几句,易珩便回去了。 推开房间的门,宝宝和贝贝正坐在桌子前看童话书。 这两个孩子,似乎从以前开始就特别爱看童话书,特别是贝贝,甚至每天晚上,都要缠着她,要她给她讲床前故事。 她走到了两个孩子的身边,贝贝对着她一笑。 她伸出手,摸了摸女儿柔顺的头发。 那句话,憋在心里许久了,如今,该是时候问出来了。 “宝宝,贝贝,妈妈问你们一个问题,你们老实回答妈妈,好不好?” 第四百五十八章 他注定这辈子都忘不了 宝宝和贝贝眨巴眨巴眼睛,相互对视了一眼,也没有说话。 她看着孩子的脸,突然觉得,眼前的视线开始模糊了起来。 “你们希望易叔叔成为你的爸爸吗?” “易叔叔终于要成为我的爸爸了吗?” 贝贝的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凑过去抱住了她的脖子,往她的身上一个劲地蹭。 “贝贝很喜欢易叔叔,所以,不介意易叔叔成为我的爸爸。” 江沅看着两个孩子的脸,良久了,才开口让他们早些歇息。 天气总是转变得很快,才不过几天,就降了温。 明明前些天还是穿短袖,这几天,便穿上了长袖长裤,不过,这也不意外,毕竟,已经秋天了。 这假期里,江沅过得很悠闲。 每天接送儿子女儿上学放学,在家里跟保姆一起把累积的家务活做一做,等到两个孩子放学了,就给做一顿好吃的。 易珩前不久去出差了,如今仍在外地,据说,再过几天就可以回来了。 她打算,等易珩回来了,她就跟他提那件事。 经过了很多事情,现在对她来说,孩子无疑是摆在首位的,而再刻骨铭心的爱情,也比不上细水长流。 而她,宁愿平淡得乏味的婚姻,也不想再像过去那样,因为一个人时哭时笑。 唯有细水长流平淡乏味的婚姻,才是她现在最想要的。 爱情,早就变得可有可无了,其实就算再深的爱情,当跟婚姻绑在一起时久了,也会慢慢变成亲情的。既然如此,有没有爱情,真的重要吗? 安稳,就足够了。 这日她在早上送了孩子回学校以后,她便到商场买了些新鲜的食物回家。 做了一整天的家务活,将近下课的时间,她却接到了老师的电话。 匆匆赶去幼儿园,老师办公室内,贝贝正低着头站在那里,她走过去,老师随即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她看。 江沅瞥了一眼,那是一张空白的画纸。 “这是今天本来就该交的作业,可是,贝贝却交上来了一张白纸。旁边的小朋友看见了,说了几句,她就打了别人。不过,幸好打得不重,也就一下,我就没把那小朋友的家长叫过来,但我觉得还是需要跟你说一声,让你回去好好教育。” 老师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她蹲下来,看着女儿。 贝贝不敢看她,那眼睛已经红了一圈,眼泪直在里头打转。 “妈妈,对不起。” 她低声声音说了一句,江沅抬起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妈妈应该跟你说过,打人是不对的吧?” 贝贝点头。 “那你为什么打人?” 贝贝面带犹豫,但最后,还是说了出来。 “因为,他们笑我没有爸爸。” 这个答案,是江沅怎么都想不到的,就连一旁的老师听见以后,也是愣了一下。 女儿是满眼的委屈,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被人说她没有爸爸了,可是过去,她都忍了,只有这一次,她是怎么都忍耐不了。 “我告诉他们,易叔叔就是我的爸爸,但是他们不信,说我撒谎。” 她哽咽着把话说出来,江沅的心被揪住,良久以后,才把女儿把眼泪抹干了。 “贝贝,不要去在意别人说的话。” 她只能这么安慰女儿,毕竟,他们家没有爸爸,不仅仅是家附近的街坊邻居,就连幼儿园的其他小朋友都是知道的。 可是她怎么都没有料到,现在的小朋友会口无遮拦把这种话也说了出来。 江沅跟老师说了几声,便抱起女儿往外走。 贝贝把脸埋在了她的肩膀上,始终不肯抬起头。 好不容易把宝宝也接上一起回到家,女儿把自己给关在了房间里,说什么都不要出来。 她让宝宝好好陪在贝贝的身边,自己则到厨房去做了些好吃的,希望能够缓解一下贝贝的难过,幸好,小孩子忘性大,那天的事,睡过一觉起来以后,就忘记了,而她,是觉得松了一口气。 几日之后,易珩终于出差回来。 她特地空出时间去机场接他,易珩见到她,很是高兴,一路上跟她说了好多的话。 因为他才刚回来,她怕他太累,便让他先回家去休息。 易珩拒绝不了,但却执拗着要先把她送回去,江沅想了想,没有拒绝。 因为才过晌午,住宅区的人并不多,两人一步步地向前走着,阳光暖暖地洒在了他们的身上,带出了一个个的光圈。 她抬起头看着前方的大楼,前几日发生的事,她不打算告诉他,反正那对她来说不过是可有可无的事情而已,根本就不值得跟他提起。 反倒是,有一件事,她觉得该是时候提出来了。 江沅顿住脚步,易珩疑惑地看着她。 “怎么了?” 她的嘴角噙着一抹的笑,那些光,扑洒在他的肩膀上,他逆光而站,总让她有一种回到了过去的感觉。 很多事情,冥冥之中早已注定。 或许,就像是她和他。 犹记得那年,他直直地向着她走来,偌大的校园里,人群拥挤,可他的眼睛,就只看得见一个她,也只能容纳一个她。 那些年,她当真以为,自己会与他走至永远。 后来,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令他们擦身而过。 可是在这五年以后,他们却仍然能站在这里。 江沅不会忘记那段曾经,若没有当年的那些事,可能,她和易珩不会错过这么多年。 “易珩,你还记得我们在一起的那段时间吗?” 他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问,但是,他还是笑了笑,如实地回答她。 “我怎么可能会忘记?” 是啊,怎么可能会忘记? 那段过去,早就刻在了他的骨子里,他注定这辈子都忘不了了。 微风吹过,吹起了她的一头长发。 她伸手按住,思绪有些飘远。 “那些年,你对我来说,就是全世界,所以,当发生了那件事以后,我真的曾经恨过你,恨你为什么要那样对我。之后的很多事情,导使我们慢慢走远,当发现时,已经再也回不去了。” 第四百五十九章 我不后悔,我只怕你会后悔 她阖了阖眼,那是她的一段青涩的爱恋。 “以为你死了,我跟巩眠付在一起,再之后,我离开他,离开安城到美国去,再回来安城,再遇见你……易珩,我一直觉得,这就是命运。命运让我们重新遇见,因为,它想让我们重续前缘,它不愿意看到我们的爱情以那样遗憾的方式结束。” 她顿了下,他的呼吸几近屏住。 随后,她嘴角的笑变得苦涩。 “我与你不同,在五年前,我曾经跟巩眠付在一起,也跟他有了孩子……如今,我带着两个孩子,再加上,我的左手几乎已经不能动了……我不知道,现在的你会不会嫌弃我……” 听到这里,他禁不住激动地捉住了她的手。 “沅沅,我怎么可能会嫌弃你?”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五年了,五年前,他与她以那样的方式错身而过,以为从此各自天涯,命运却让他们再一次相遇。 他曾经告诉过自己,这一次相遇,他定要好好爱她。 就算五年过去了,他依然爱着她,他甚至可以笃定地说,就算往后再过多少个五年,他对她的爱,都不可能会结束。 “你不会知道,我听见你的这些话,心里究竟有多高兴。” 她知道,他不可能会欺骗她,在这个世界上,即便全世界的人都有可能会欺骗她,但惟独,方淮不会。 “易珩,我不想瞒你,我的心,早就在五年前就被埋葬在那一片大海里了……我没有办法像以前那样爱你,我怕,我会让你失望……” 他摇了摇头。 “你不怪我当初做的事,我已经很满足了。” 江沅抬起头,这是五年以后,她如此认真地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 她不悔这个决定,真的不悔。 “易珩,如果你不介意不嫌弃我的过去,那么,我们结婚吧!” 他瞪大了眼,下一秒,忍不住将她拥进了怀里。 “沅沅,我不是在做梦?你……你真的愿意嫁给我吗?现在的我,一无所有,跟着我,你可能就只会吃苦……” 她在他怀里摇了摇头,低声地问了一句。 “你会让我哭吗?” “当然不会!” 她笑,心,慢慢地得到了安稳。 这就是她想要的未来,没有惊心动魄,有的,只是细水长流。 “那么就够了,我不在乎吃不吃苦,只要你不会让我哭,那么,我就愿意当你的妻子,跟你携手白头。” 易珩将她抱紧,是已然激动得说不出半句话来了。 熟悉的气息盈在鼻腔,这种味道,曾经在她的青涩岁月里,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如今,辗转流年,终于在五年后,重新回到了她的身边。 她让他等了五年。 往后,她会陪着他一起度过一个又一个的五年。 他们有一辈子的时间,忘记过去的那些伤痕,重新开始。 开始一个……没有巩眠付的生活。 …… 跟易珩说的那些话,都是出自她的内心。 她是真的想要跟易珩试着重新开始。 先不说五年前,她和易珩的感情如何,在这段日子,都是他陪在她的身边,是他,陪着她度过最难熬的一段日子,也是他,让她不再像五年前那么漂泊无助。 她没办法再谈及爱情了,跟巩眠付的那一段,令她伤痕累累,早已无力再去为爱赴汤蹈火。 现在的她,渴望平淡,只要每一天,有一个真心对待自己的人陪在身边,不需要太有钱,不需要太忙碌,每天一起走过日出日落,便是她最想要的。 关于巩眠付,于她而言,已是一段过去。 那段过去,就如同她的左手,再也没有复生的可能。 她跟易珩商量了一下,决定近期抽一段时间回去俞摘,好好地跟他的母亲俞歆谈一谈婚事。 这婚事,不需要太铺张,简简单单的就够了。 她只在乎,那个时候她的身边站着的男人,是不是他。 宝宝和贝贝知道他们即将有爸爸了,是特别的高兴。 夜里,外面下着蒙蒙细雨,宝宝和贝贝白天玩得累,很早就回房去睡觉了,客厅内,只剩下他们两人坐在那里。 电视机里,正放映着肥皂剧,她心不在焉地看着,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过头看着身侧的男人。 “易珩,如果……如果你妈不愿意接受我,那该怎么办?” 这个问题,到底还是要面对的,当初,易珩的母亲俞歆就不见得有多喜欢她,如今,她又带着孩子,估计,俞歆更不会同意他们的婚事吧? 他一笑,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 “我会让她同意的,要真不同意,没关系,是我自个儿的婚姻,我不需要……”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她制止住了。 “不要说什么你不需要祝福的话。” 她看着他,表情格外的认真。 “我也不可能让你为了我必须抛弃你的家人,我根本做不出那样的事情来,如果,我们实在不能在一起……” 她的手,突然被他抓住,她一惊,对上了他的双眸。 他眸底的光,是那么的深邃,恍惚之间,与五年前,不由得重合在一块。 “沅沅,我会努力让他们同意的,我相信,我能感动他们,让他们点头。” 她笑了笑,没有再说下去。 天色也不早了,江沅将他送到楼下,外头的雨仍在不断地下着,周遭是连一个人都没有,他撑着伞站在那里,伸出手将她拉近了些。 一个吻,落在了她的额头。 易珩的嘴边噙着笑,即便,已经过去几天了,他仍是有些不真实感。 她不会知道,他等她的这一个答案,究竟等了多少年。 “沅沅,我总觉得我是在做梦,我好怕自己一旦醒过来了,你就不在我面前了。沅沅,我们……我们真的可以在一起吗?你不会后悔吗?” 她笑,主动牵起了他的手。 “易珩,其实不止你在害怕,我也会害怕,我怕你会嫌弃我……虽然,这一句话晚了五年,但是,我还是想跟你在一起,我不后悔,我只怕你会后悔。” 他难免激动,紧紧地将她抱住。 第四百六十章 爱得深,才会恨得深 直至良久以后,他才松开她,与她道别以后,就坐进驾驶座,将车子启动。 江沅站在那,看着那台车子渐渐远去,再也看不见了,她便打算转过身。 只是,她才刚转过身,余光不经意地一扫,竟然瞥见了那不远处的路灯下,那一抹略显寂寥的身影。 那个男人,就这么站在雨中,也没有撑伞,身上的衬衣早已被雨给打湿,他却连蹙眉都没有,直直地看着她这个方向。 她不知道,他究竟在这里站了有多久。 江沅没打算理会他,越过他就想离开。 然而,在擦身而过之际,他却猛地拽住了她的手。 手中的雨伞掉落在地上,她下意识地抬起头,男人的脸有一大半埋在了黑暗之中,那双眼,却是深得如同一汪幽潭。 “易珩为什么会在这里?你……你要跟那个人结婚了?” 他的声音过分的沙哑,面靥上充斥着满满的不敢置信。 看来,他是全听见了。 她也没有过多的在意,对她来说,巩眠付听见了才好,这样一来,他才会知道,现在的她,早就迫不及待想要摆脱跟他的关系了。 “是啊,我们要结婚了。” “我不准!” 他几近低吼出声,手背上,每条深青色的经脉都暴突出来。 可她却只觉得好笑。 “你不准?你凭什么不准?你是我的谁吗?” 他想说话,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连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跟她,早就没有了关系,对于她的事,他根本就没有权利管。 关于这一点,他是知道的,但是,要他眼睁睁看着她跟那个易珩结婚,他做不到。 “反正,我不准你跟他结婚!” 江沅冷笑,用力地甩开了他的手。 细雨落在她的脸上,她抬起手抹掉,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 “巩眠付,我要和谁结婚,都与你无关,你凭什么管我?又凭什么在这跟我说什么不准?你以为,我还是以前的那个会乖乖听你的话的江沅吗?五年了,所有的事情都改变了,包括我的心。” 因为她的这一番话,他总觉得胸口好像被什么狠狠地揪住了一样。 那种痛,说不出到底从何而来,却足以让他绞痛难受。 男人抿着唇,眼里的幽暗显得有些模糊。 “反正,我就是不准你跟他结婚!” 江沅转过身,不愿意再跟他多说半句。 就如她所说的那般,她跟谁结婚,是她自个儿的事,而他,根本管不着,也不能管。 他想喊住她,却发现,自己竟是说不出声来。 他只能就这样的,看着她转身离开,再也看不见,再也……抓不住。 雨势逐渐变大,他杵在那里,却是一动不动。 放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他抬起头,看着那楼层的灯火,心绪繁芜。 男人抿着唇,转身走到车旁,随后,驱车离开。 楼层上,她站在帘子后面,看着那台车子驶远,良久以后,才终于收回了视线。 脸上尽是一片湿润,她抬高手抹了一把,原来,她哭了。 她以为,自从五年前的那件事后,她就已经忘记哭泣是怎样的一种感觉了。 她恨着巩眠付,前所未有的恨过。 她恨他对她做的那一切,包括伤害,包括心狠。 可是,她却忘不了一句话。 爱得深,才会恨得深。 …… 有些事,有些人,似乎,就算自己再怎么不愿意面对,却总会以各种猝不及防的姿态袭来,让人无法抵挡。 易珩特地打了一通电话回去,将他要跟江沅结婚的事告诉了俞歆。 然而,结果果真如同她所料的那般,俞歆并不赞同他们结婚。 他特地空出假期,把宝宝和贝贝拜托保姆照顾一宿,他带着江沅回了一趟。 因为那些年,俞家早就不如以前,而俞歆也老了许多,那鬓间的白发更是添了几分沧桑。 三人坐在桌前吃了一顿饭,饭席间,大伙都没有说话,只有那碗筷碰撞的声音。 饭后,易珩上楼去收拾东西。 客厅内,她与俞歆坐在一起。 江沅抬起头,看着俞歆 “伯母,我和易珩是真心想在一起的,我希望,你们能答应我们的婚事……” 俞歆没有说话,她垂下头,看着自己放在腿上的双手。 “我知道,现在的我比五年前更加配不上易珩,我也不想瞒着你,我带着两个孩子,而且,左手也不能动了……但是,我真的想要跟他携手走到白头。” 俞歆沉默了许久,到底,还是叹了一口气。 “五年前,他跟陆雅结婚,我本以为,他会遵从着我的意愿结婚生子,可偏偏,他却忘不了你……说实在的,一开始,我也不是嫌弃你,只是那会儿,我也是迫不得已……如今都已经过去五年了,怎么都没想到,五年后你们始终还是走在了一起……” 说着,她抬起了头看着她。 “江沅啊,我们做人父母的,最想要看到的,就是自己孩子的幸福,只要孩子能幸福,我们什么都能妥协答应……或许,这就是命吧?明明这个世界那么大,你们俩到底还是遇见了,我也不愿意看见阿珩像以前那样,所以,我嘴上说是不赞同,但仔细想了想,也罢了,这是阿珩自己选择的路,我们做父母的,又怎么可能倔得过孩子呢?” 听见她的话,江沅难免有些激动。 “伯母……” 俞歆拉过她的手,轻轻地拍了拍。 “我就阿珩一个孩子,我希望,你能好好待他,莫要辜负了他。” 她颌首,激动得有些说不出话来了。 不久后,易珩从楼上下来,知道俞歆总算不反对他们的事了,是高兴得不得了。 易珩一直都在笑着,之后全程都紧紧牵着她的手不愿意松开。 在俞家呆了一会儿,两人便离开了。 易珩开着车,载着她到墓园去,一个多钟头后,车子停在了墓园的停车场。 跟墓园的人打了声招呼,他们就走了进去,找到江成和的墓地,她先是把上头的尘抹去,而后,上了香,还将父亲生前 第四百六十一章 这件不错,很适合你 看着墓碑上父亲的笑脸,她合上手,低着声音地说。 “爸,我要结婚了。” 有太多太多的话想要说,可是到了这个时候,却是什么话都显得多余,因为她知道,父亲会懂的。 从小到大,江成和那么宠爱她,她的心思,他怎么可能会不懂呢? 微风吹过,江沅的眼眶有些微湿,易珩识相地走开,让她可以单独站在那里。 她抬高手按住吹乱的头发,难免有些哽咽。 “爸,我答应过你的,我一定会很幸福,所以,你不用为我担心了。” 她抹掉脸上的泪,如果那些事是江成和所希望的,那么,她都会去做。 …… 时间总是过得飞快。 过去了整整一个月,因为俞歆已经赞同他俩结婚,所以然,两人便决定要举行婚礼。 思前想后,婚礼便确定是在安城这边的教堂举行,花童理所当然由宝宝和贝贝这两个小朋友来担当。 只是婚礼前,难免忙碌。 计程车的后座内,她翻着手机的通讯录,其实,上头能联系的,也就那么廖廖几人。 江沅抬起头,看着车窗外的风景。 正想得出神,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她按下接听键,电话那头顷刻传来了易珩的声音。 “你到了吗?” 今天两人约好了要到一家婚纱店去试婚纱,可早上的时候,他接了一通电话匆匆离去,也不知道,这会儿是弄好了没。 她看了眼窗外,随后才回答。 “快了,再一个拐弯就到了。” “我这边还有些事情没处理好,恐怕得晚一些。” 她应声,挂断电话以后,发现已经到了。 她给了车资下车,这家婚纱店并不算大,只有两个门面大小,她推开玻璃门走进去,立即便有人迎了上来。 “是新娘江小姐吧?” 她点头。 员工将她带进去,这里的婚纱品种很多,她看得有些眼花缭乱,旁边负责招待她的员工便建议她可以每款都试一试。 当换到第三套的时候,一个人走了进来。 “江小姐,新郎到了。” 易珩来了? 她有些懵,明明电话里还说有事要晚一点的,怎么这才过半个钟头,就来了? 江沅拉起了裙摆,想要走出去帘子外头看看。 可她怎么都没想到,这个男人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这种满是婚纱礼服的地方,跟巩眠付可以说是格格不入的,然而,他就坐在那里,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手工西服,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他的身子微微向后靠,双腿叠了起来,这个男人,不管走到哪里,都是让人无法忽视的,只是往那一坐,却是吸引了无数的目光。 江沅站在那里,眉头不禁一蹙。 “你怎么会在这里?” 语气中,尽是不欢迎。 这是他早就料到的。 男人的手放在边上打着拍子,那眼神灼热地落在了她的身上。 “这件不错,很适合你。” 他的声音有些暗哑,然而,她的白纱却并非为他而披。 她的身子微僵,有时候,她当真挺痛恨他的,对于她的喜好,他从来摸得是那么的清楚,不管是五年前还是五年后。 她冷笑,并没有因为他的这一句话而有所动容。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是她的第二次发问,他挑了挑眉,嘴角噙着一抹好看的弧度。 “你不是要结婚吗?我过来这里给你一点意见。” 说着,他站起身来,抬步走向了她。 “这件婚纱款式虽好,但质量似乎并不太好,你应该穿一些更好的,毕竟婚礼什么的,可是人生当中最重要不过的事。” 她抿着唇,偏过脸不去看他。 “我不需要你的意见,麻烦你离开。” 男人身子微微向前倾,那双浓郁的黑眸里,溢出了异光。 “婚礼的日期,已经定下来了吧?” 她不吭声,也不打算回答他。 他耸了耸肩,随后直起身来。 “你不告诉我,我自然有能力自己查出来,不过,我今天来是想要提醒你一句……” 他故意顿了顿,压低了声嗓。 “难道你就不怕我去劫婚吗?” 闻言,她倏然瞪大了眼,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他笑,双手插在了裤袋内。 “这种事可是谁都说不准的,不是吗?” 她沉默了半晌,到底还是忍不住爆发出来。 “巩眠付,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他只是笑着,那笑怎么看都有些意味犹长。 “我想怎么样,你还不够清楚?” 他的眼睛里,就只倒映出她的身影,从一开始,他就不可能会让她嫁给除他以外的男人,他不曾说出口,不代表他会同意这种事。 江沅气得浑身发抖,正想要说些什么,没想,在这个时候突然一道身影从眼前闪过,而后,易珩挡在了她的面前。 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易珩对上了巩眠付的眼,这个男人从最初就是他与她之间的绊脚石,他一再地阻挠了他和她的步伐,一再地用各种方式来破坏他和她的感情。 五年前,是如此;五年后,他仍想如此。 只是这一次,他不会再像五年前那样被动了。 “婚礼就在不久之后,不过很抱歉,我们并不打算邀请你出席。” 他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巩眠付只能退后了几步。 他将江沅彻底地挡在了身后,以一个保护者之姿,他越过他望过去,那个女人,紧紧地拽住了易珩的衣角,用同样的一种戒备的眼神看着他。 这种对峙,还真是有趣。 他的嘴角轻扬,他并不觉得,眼前的这两个人能如愿以偿。 他并不急于这一时半刻。 所以然,他没再说些什么,只留下一抹高身莫测的笑,便转身离开。 待他离开以后,易珩立即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 “他没对你做些什么吧?” 他的面靥上,满是抱歉,他无法想象,若是自己晚来了,她会面对怎样的一幕。 “沅沅,对不起,我来晚了。” 江沅摇了摇头,目光从门口收了回来。 今日似乎巩眠付就如他自己所言的那般,只是过来给她一些关于婚纱的意见,除此之外,他根本就什么都没有做出来。 第四百六十二章 他们,经历了太多太多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却有一种强烈的不安。 之后的几个星期,江沅与易珩特地去了俞城的几家酒店试菜,最后,敲定了其中的一家。 宴请的人不多,最高兴的,莫过于宝宝和贝贝了,在两人决定了婚期开始,这两个小屁孩就开始喊易珩作爸爸。 婚礼当天,江沅很早就起来了。 最开始的迎亲,是从她家里开始,婚纱店的人早早就过来帮她打扮,她换了一身的白纱,就坐在桌子前任由她们给她化妆。 曾晓晓满眼羡慕地站在她的旁边,穿上婚纱的江沅是特别漂亮,她的底子本来就不错,化了妆以后更是好看极了。 这是每个女人,最幸福的一天。 “真好啊,看着你这么漂亮,我都想哭了……” 听见她的话,江沅忍不住一笑。 贝贝穿着蓬蓬裙跑进来,说是饿了,她还在化妆,便拜托曾晓晓带她出去吃点东西。 化好妆以后,她穿着高跟鞋站在全身镜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一袭白色婚纱长至曳尾,头发被挽起露出了脖子,她的皮肤很白,与这白纱衬托得是特别耀眼。 江沅不由得有些恍惚。 这还是她第二次,披上婚纱。 今天,她就要嫁给易珩,成为他的妻子。 往后,她就会与巩眠付再无任何关系。 外头很热闹,曾晓晓偷偷溜进来说,新郎到楼下了。 她笑着,看着那扇房门在眼前阖上,曾晓晓这小妮子,说什么要好好为难一下易珩,才不让他这么容易就把她给娶走。 她走到落地窗前,从这个角度可以看见底下。 好几台车子就停在楼下的空地,她只来得及看见好些人走进大厦,她的手扶着墙,抬头眺望,今个儿的天气挺不错的,艳阳高照,想来,应该会是美好的一天。 可是,她心里难免有些担忧。 这几个星期,巩眠付是除了那次在婚纱店以外,是再也没有出现过。 今天是她和易珩的好日子,她怕那个男人,会在今天出现。 她敛了敛思绪,强迫自己不再去想。 外头折腾了好一会儿,曾晓晓才终于放行,身穿黑色礼服的易珩在一众伴郎护送下走了进来,她就坐在床上,他单膝跪在她的面前,那张脸上满是深情。 “沅沅,从今往后,我一定会对你好的,我爱你。” 她眼眶含泪,他的身子稍稍往前探,吻在了她的额头上。 随后,两人便下了楼,坐着车子到教堂去。 俞歆早就候在教堂了,她先到后头去补妆,一会后就被带到了教堂前。 她握紧了手里的花束,她没有父亲,因此,她要自己走进去。 这一刻,她想起了江成和。 她看着身后的天,她在想,大概这个时候江成和正在天上看着吧? 就算江成和不在这里,但是,他永远都会在她的心里。 门被缓缓推开,她一步步地往里头走,宝宝和贝贝就在她的前头,一边走一边撒着篮子里的花,脸上的笑甚为灿烂。 江沅抬起头,易珩就站在那前头,带着笑看着她。 耳边一再地回荡着悠扬的钢琴声,她走到他的面前,他牵住了她的手,让她站到自己的身旁来。 牧师站在他们的跟前,打开了手里的圣经。 “易珩,你是否愿意娶江沅为妻,按照圣经的教训与她同住,在神面前和她结为一体,爱她、安慰她、尊重她、保护她,像你爱自己一样。不论她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贫穷,始终忠于她,直到离开世界?” 易珩目视前方,面靥上尽是坚定不移。 “我愿意。” 江沅的睫毛微颤,侧过头看着他。 她真的没有想到,自己还能跟他在一起。 这一刻,很多有关于他的记忆,通通涌上了脑海。 他们,经历了太多太多。 他和她,曾经相爱过,曾经分开过,以为各自天涯,却又在辗转流年后,再次在一座陌生的城市遇见。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缘分吧? 命里注定,不管曾经经历过什么,最终的最终,他们,还是会在一起。 “江沅,你是否愿意嫁给易珩让他成为你的丈夫,按照圣经的教训与他同住,在神面前和他结为一体,爱他、安慰他、尊重他、保护他,像你爱自己一样。不论他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贫穷,始终忠于他,直到离开世界?” 牧师的话响起,她收回目光,嘴角一挽。 “我愿意。” 几乎是在她的这一句话普一落地,后头,教堂的门突然被人猛地打开。 那声音让在场的人都不由得转过头望去,这其中,自然也就包括了他们两人。 江沅杵在那里,在瞥见那抹顷长身影出现在地毯的另一头,她的脸色几乎瞬间就刷白了,拿着花束的手也不自觉地收紧。 果然,她的不安到底还是发生了。 这男人本来就长得出色,他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衣,逆光走来,每一步,都是让人感觉惊心动魄。 那光担在他肩上化出了一道道的光圈,他的嘴角微弯,远远望去,毅然就是一副站立在食物链顶端的人。 易珩下意识地将江沅护在身后,脸上满是戒备。 “你来这里做什么?” 巩眠付斜睨了他一眼,目光落在了江沅的身上。 她今天很漂亮。 白色的婚纱将她的身段衬托得完美,其实,从五年前,甚至是更久之前,他就知道她长得好看,只是今天,是更加的好看。 他突然有一种,将她的美彻底隐藏,不让任何人看见的想法。 巩眠付没有说话。 只是在他站定的下一秒,从那敞开的教堂门口,突然涌进了十来个人,团团地将这个地方包围住,更甚是有几个人,走上前一把就将易珩擒住。 易珩猝不及防,就被逮住了双手彻底控制住。 “易珩!” 江沅尖叫一声,想要冲过去,却被几个人给挡住。 易珩奋力地挣扎,有人把刀拿出来,原意不过是示意他不要乱动,没想,挣扎下,那刀子在他的右手手臂上划了一刀。 第四百六十三章 他以为,她就不敢吗 他蹙起眉头,抬起头看去时,只来得及看见她担忧的双眸,接下来,他便被押着带出了教堂。 江沅想追出去,偏生,这些人却是挡在她的面前,说什么都不肯让开。 俞歆早就追随了出去,她抬起头,看着仅仅在几步以外的巩眠付,那本是握在手心里的花束就这么地落在了地上。 “巩眠付!你要把易珩带去哪里!你快把他给放了!他受伤了!” 她现在最担心的,莫过于易珩手臂上的那伤口。 然而,他却站在那一动不动,半晌以后,才从烟盒里拿出一根烟点燃。 白色的烟氤氲眼前,他看着褚暖,她的身影在他的瞳孔之中,似乎慢慢地散开。 “你不嫁他,我就把他给放了。” 他很直接地就把话给撂在这里,只是听在她的耳里,她却冷笑出声。 她早该知道,这个男人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她和易珩的。 “你凭什么?” 凭什么? 这句话,他也在自问。 早在五年前,他与她就没了关系才对,可是这五年间,他却鬼使神差地到处找寻她的身影。 他当真曾经认为,自己是被她迷了心窍。 直到那一天,他坐在车里,看见磅礴大雨之中,她与易珩撑着一把伞,易珩的怀里甚至还抱着睡熟的孩子,那一刻,她的脸上洋溢着一抹幸福的笑,这抹笑,以及那相依偎的身应,深深地刺痛了他的眼。 他终于明白,五年前,他到底丢失了什么。 他丢失了他的心,从她离开,他的心就被她带走了,再也回不来。 真是可笑,直至她离开了,他才知道,这个女人早就在不知不觉中,进驻了他的心房,不再是无关重要的一个人。 他也终于明白,五年前他想要隐瞒所有真相的原因,是不想她走出他的生命。 这种心情,五年后,不曾褪去半分。 他想回到两人在一起的那些日子,他想要回到过去。 指间的零星烟火忽明忽暗,他看着身穿白纱的她,由于逆着光,他的五官是显得尤为出类拔萃。 “就凭我是巩眠付。” 江沅的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她当真觉得,这个男人不可理喻到了极点。 “你这么做,有意思么?” 她仰起头看他,那瞳孔之中,倒映出他的身影。 “巩眠付,我已经不爱你了。” 他的身形一僵。 她不会知道,她的一句话,就能将他打至地狱。 “我知道。” 他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五年后的重逢,她对他做得最多的,就是抗拒,她已经把态度摆在面前,她不愿意见到他,如果可以,甚至不想再跟他扯上半点关系,最好,是像那些擦肩而过的路人般,陌生得连回过头去看都不愿。 是他,追逐在她的身后,仿佛五年前,一步步地将她逼到无路可退的地步。 “可是,那又如何?” 对于她的话,他是丝毫都没放在眼里,对他来说,他于她唯一没变的,就是耐性。 他有足够的耐性,让她回过头来,也有足够的自信,会让她最终还是留在他的身边。 五年前,他能得到她,五年后,他也能。 男人将燃到尽头的烟头丢在地上,用脚踩灭,而后,抬步走至了她的面前。 在仅有一步的距离,他拿过手下的匕首,放在她的掌中。 他抬起手,指着自己左边胸口的地方。 “插在这里,这是人最脆弱的位置。褚暖,若你想我放过你,除非我死了,不然的话,只要我残存一口气,你就别想如愿嫁给易珩!” 就算再来几次,他也会做出同样的事情来。 他不可能让她嫁给易珩,也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那个拥有她的男人,就只能是他。 江沅拿着匕首的手在轻微发抖。 他就在她的面前,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他以为,她就不敢吗? 经历了五年前的那些事,她早就已经不是当初的江沅了,现在的她,没有什么不敢的。 她抬起头,对上了他的双眼。 “巩眠付,这是你逼我的!” 话音刚落,她就举高了拿着匕首的手,而后挥下,往他的左边胸口的位置。 男人闷哼一声,她几乎没有半点的犹豫,就拿着匕首刺进了他的身上,他垂下眼帘,看着那逐渐被渲染开来的红,在左边胸口的地方,如火如荼。 她当真是恨透了他,所以,才会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他的嘴角噙着一抹苦笑,身子慢慢地滑倒,后头的人见状,连忙上前搀扶住。 “巩爷!” 意识开始模糊,他在黑暗袭来之前,只来得及看见,那白纱被他的血迹所沾湿,如同一朵朵的花。 血染白纱。 这样,挺好的。 最起码,他的血能在她的白纱上留下痕迹,不像他的人,早就被她从心底赶了出去。 他阖上眼睛,人已经失去了意识。 江沅站在那里,她是亲眼看见他在自己面前倒下的。 手上沾着血迹的刀,应声坠落在地面上,她没有任何的动作,望着他身上的白色衬衣快速地被鲜红所蔓延,而她的眼瞳之中,似乎,也只剩下这抹刺目的红。 那些人连忙把他送去医院,而另外的一些人,则是将她擒住,一同带去了医院。 抢救室门口的那盏红灯亮起,巩眠付被送到医院的路上,一度休克,而被送进抢救室时,情况危急。 她就站在那里,身上仍然还穿着那一套婚纱,只是裙摆上的血迹,怎么都教人无法忽视。 她用手擦了擦,想要将血迹擦去,却发现,不管怎么用力,这血迹是怎么都擦不去。 巩眠付的人在门前来回蹭步,其中有一人直接跑到了她的面前,表情严峻。 “要是巩爷出了什么事,你就等着陪葬吧!” 她却像是什么都听不见一般,只顾着擦拭婚纱上的血迹,半晌以后,她抬起了头。 “易珩呢?他在哪里?” 那人就像看神经病似的看着她。 “巩爷现在还在抢救室内抢救,你竟然……” 他的话说到半途就被截住了,旁边,老白走过来,挡在了她的面前。 第四百六十四章 回到我的身边 “在之前已经被送到了这医院的住院部那边,十楼。” 得到了答案,她再也不愿在这多逗留半分钟,撩起裙摆就往电梯的方向跑去。 这人难免气愤,转眸看着身旁阻止了他的老白。 “她伤了巩爷!现在巩爷还在抢救室里,也不知道究竟是死是活……” 老白收回了视线。 “巩爷不会有事的,你让人跟着她,要是巩爷醒了这女人不见了,巩爷肯定会找我们算账的。” “好。”他连声答应。 江沅快步地跑至住院部,十楼的病房都找了一轮,最后,在其中的一间病房中找到了易珩。 他半坐在病床上,看见她闯进来时神色激动。 “沅沅!” 她再也顾不得什么,冲到床前看了看他的手臂。 幸好,不是很严重,甚至是已经包扎好了。 她顿时松了一口气,整个人瞬间软瘫在地上。 他连忙将她扶起,拉过椅子让她坐下。 “宝宝和贝贝现在在我妈那边照顾着,你不用担心。” 她点头,他越过她望向了门口,声音有些低沉。 “沅沅,你身上的血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江沅的动作微顿,她也没想要隐瞒他,便如实地告诉他了。 “我伤了巩眠付。” “什么?!” 易珩吃了一惊,在被带出教堂以后,他就浑然不知之后所发生的事,如今听她说来,眉头难免一蹙。 她起身,“我们回去吧!” 然而,他却拉住了她。 “我们走不了。” 他向门口的方向示意了一下,从他听闻她伤了巩眠付开始,就隐约明白了两人现在的处境。 “你进来的时候,恐怕也看见了外头守着的人吧?我想,除非是巩眠付点头,不然的话,我们根本就离不开。” 她抿着唇,不愿意相信。 “这里可是医院!” 他摇头。 “巩眠付的能力,你我都清楚得很。” 江沅不再说话。 她明白,易珩说得并不假,依照巩眠付的能力,现在若想将他们封锁在医院里不能自由进出,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外头,天色逐渐暗了下来。 不管是她还是易珩,但凡是能通讯的东西都已经被拿走了,他们甚至就连求救都没有法子。 老白进来时,看见的就是她坐在床边,用手边的刀子削苹果的样子。 也亏她在伤了人以后,还能如此沉得住气。 “江小姐,巩爷已经醒了,要你过去见他。” 江沅的手一顿。 巩眠付没有死吗? 她还以为,老白走进来,是为了将噩耗告诉他们。 如果可以,她当然不愿意去见,但这节骨眼上,她和易珩都走不了,有些事情,唯有解决了才有离开的可能。 所以然,她将东西放下,随后站起身来。 “我跟你去。” 老白就一套衣服递给她。 “先换衣服吧,这是巩爷让我去买的。” 她迟疑了下,到底还是接了过来,到洗手间去换。 不得不说,即便是过去了五年,那个男人对她的尺寸仍是那般了解。 正要走出去,易珩突然喊住了她。 “沅沅,你记得小心一点。” 她回过头,轻微颌首。 巩眠付这种人,就算住院,自然也是要住最好的,那是一间vip病房,里面还附设了休息的隔间。 她推开门走进去,男人就在床上靠着枕头,若不是她亲手捅伤了他,她当真以为一切都是这个男人在装模作样。 从她走进病房开始,他的目光就投驻在她的身上,他抬高手向她招了招,而后,嘴角一挽,带出一道嘲讽的笑。 “你那一刀位置偏了些,不然的话,我可不是躺在这里。” 江沅抿起了唇,如今见了他,便直截了当地开口。 “既然你没事,那能放我和易珩离开了吧?” 因为她这一番话,男人的眉梢染上了一丝愠怒。 他才刚刚死里逃生,她倒好,心心念念的,却是另一个人。 “我什么时候说放你们走了?” 她瞪大眼,胸口因为怒气而不断地起伏。 “你答应过我的!” “我答应你?” 闻言,他冷哼,手指指着自己的心脏部位。 “我是让你捅我这里,我死了,就能放过你们,不然的话,只要我残存一口气,你就别想如愿。” “你卑鄙!” 她几乎咆哮出声,身子气得发抖。 “巩眠付,你到底想怎样!五年前,你对我做了那么多伤害我的事情,难道还不够吗?我们之间都已经过去五年了,你为什么要对我纠缠不放?!” 他看着她的脸,相比她的激动,他是显得特别的平静。 “很简单,我要你离开易珩,回到我的身边。” 只是,她却冷笑。 “你觉得,我还会可笑地让你再伤我一次吗?” 说着,她就转过身,心里想着,就算他不放他们走,她和易珩也会想尽办法离开。 她不是他的玩具,不是他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 可她的手还没握到门把,他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这一次,我不会再伤你分毫。” 她的身子微顿,没有回头,声音却是毫无温度。 “你认为你现在说这种话,还有意义么?” 男人因为她这一句话身子僵住,薄唇几乎也抿成了一条直线。 “只要你能给我机会,自然还有意义。” 她缩回手,转过身子看着他。 如果在教堂时,她说的话还不够清楚的话,那么,她不介意再说一次。 “巩眠付,我承认,在五年前我还是江沅的时候,我深爱着你,那个时候的我,曾经幻想过要跟你永远在一起。但是当年的那个江沅已经死了,她就死在你的手上,是你一步步,将当年的江沅逼上了绝路,亲手埋葬掉她对你的真心。如今,我过去对你的那些深爱,已经全然消失了。我不爱你了,我只想远远逃离你,甚至连一眼都不想再看见你。” 她看着他的脸色慢慢沉了下来,即便知道自己的这些话,有激怒他的可能,她还是要继续往下说。 “那些事,连同你五年前对我的伤害,今日全以我伤你的那一刀,通通都还给你,之后,我希望巩爷不要再纠缠着我,我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了。” 第四百六十五章 如果可以,她当真不愿意舍弃 以那一刀,算是抹清之前的一切怨恨吗? 她竟是这么迫不及待想要甩掉他,不惜用这样的法子? 男人抿着唇,她想甩掉他,但不见得,他就会松开手。 “你已经是别人的妻子?谁的妻子?易珩吗?” 他从旁边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份文件,丢在了她的身上。 “你以为你事先跟易珩提交了结婚申请,民政局就会通过?你可别忘了这是安城!还不是照样被我拦了下来?!” 她垂下眼帘,那份文件就掉落在她的腿边,她弯下腰拾起,当打开看见里面的内容时,她拿着文件的手不由得轻微颤抖。 她自是认得,这是她和易珩签下的结婚申请书。 她怎么都没料到,竟然会被他给拦了下来。 男人就靠在床头,冷冷地看着她泛白的脸。 “我反正你别想摆脱我,我巩眠付想要的人,从来都没有得不到的。” 随后,他意味犹长地勾动了唇角。 “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是乖乖离开易珩,回到我的身边;二是……替易珩收尸!” 几乎是他这一番话普一落地,她便猛地抬起头,双眸瞪大。 似是意识到了什么,她再也顾不得,转身就把门拉开,快步地跑了出去。 她飞快地在走廊上奔跑,狂风呼啸地在耳边快速略过,将她的头发彻底吹乱。 她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易珩的病房,然而,当她打开门走进去,里面却只剩下狼藉一片。 而病床上,早就已经没了易珩的身影。 他不见了! 江沅的面色煞白,仍然拿着那份文件的手逐渐收紧,纸张在指关下发出了轻微的声响。 地面上的狼藉,透露出方才在这病房之中曾经经历过什么,她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心是猛地沉至了谷底。 就在这个时候,身后传来了男人熟悉的声音。 “我只给你三天考虑,三天之后,我可不保证会发生什么事。” 她甚至无须回头,便能知道巩眠付就在门口。 她重重地阖上眼,她不可能会让易珩出什么事的,所以,所谓的二选一,在她看来,从来都只有一个选择。 明明过去,她千方百计地想要躲藏,到了今日,终究还是躲不过。 她怎么可能躲得过? 巩眠付若想要一个人,是轻而易举的事,只是这一次,他不再有当年的耐性,而是直接就把她逼到无路可退。 江沅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回到家里的。 当窗外,天边逐渐泛起了鱼肚白,她仰着头,看着那穿过云层透露出来的微光,那就如同易珩,她那般向往,那么渴望与他以后的生活,可如今,她却只能割舍。 早在婚礼前,她的东西就差不多都搬过去易珩那边了,因此在这里,也就剩下一些小物品。 她知道自己该去易珩那边取回来,但是这会儿,她却无法鼓起勇气。 她坐在角落里,整个身子蜷缩起来,把脸埋在了双膝间。 很多关于她与易珩的回忆,在这一刻无比清晰地以倒带的方式在她脑子里回放。 她和易珩,一起走过了很多风风雨雨。 易珩的笑,易珩的隐忍,易珩的宠爱。 他知道宝宝和贝贝不是她的亲生女儿,却待宝宝和贝贝犹如亲生,很多时候,她看着他时,总会产生一种错觉,她总觉得,他就是宝宝和贝贝的亲生爸爸,而她,就是宝宝和贝贝的亲生妈妈。 他扮演着她生活中,缺失的角色; 他会在她的身边,担心她是否累着,担心她是否强撑着; 他每一次都能首先看穿她的脆弱,保护住她仅有的自尊心…… 太多太多与他有关的回忆,如果可以,她当真不愿意舍弃。 三天,三天的时间,对她来说既短暂又漫长。 纵使她再怎么不想面对,时间到底还是残酷地以防不胜防的姿态袭来。 她去了俞家,把宝宝和贝贝接了回来,临走前,俞歆问起了易珩的情况,她强迫自己扯起一抹笑,不让他们看出分毫。 “易珩的伤势并不重,明天,就能出院了。” 得知终于可以见到儿子,俞歆这才松了一口气。 只是在离开前,俞歆拉住了她的手。 “婚礼上的那个人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那是巩家的人吧?你跟他之间难不成还有关联?” 江沅张了张嘴,到了这个节骨眼,被留下来的人,是最痛苦的。 她不愿意让易珩痛苦为难,因此,她宁可把所有的责任都揽下来。 “伯母,是我对不起易珩。” 她这才知道,原来说起谎言来,她也可以一眼不眨。 “就算过去了五年,我发现我仍然忘不了巩眠付……对不起,我不能跟易珩结婚了,等他回来以后,你跟他说让他别等我了,像我这样的女人,不值得……” 她不等俞歆回过神来,就率先转身离开。 回到家,她的神经瞬间松懈了下来,人也跌坐在地上。 宝宝和贝贝小心翼翼地看着她,宝宝突然抬起手,摸向了她的脸。 “妈妈,你怎么了?” 她赶紧擦掉眼泪,勉强一笑。 “没什么。” 宝宝和贝贝不明所以,这几天所发生的事,他们根本就不懂,她只知道,她的妈妈要和易叔叔结婚了,易叔叔要成为她的爸爸了,可是这会儿,易叔叔却不见了。 “妈妈,易叔叔在哪里?他不跟我们一起回来吗?” 江沅努力地压抑着内心的悲戚,伸出手将宝宝和贝贝抱在怀里。 “宝宝,贝贝,我们一起去别的地方,好不好?” 可是没等她把话说完,贝贝就睁着大大的眼睛望着她。 “那易叔叔呢?易叔叔是不是也会跟我们一起去?” 她感觉喉咙好像有什么卡在了里面,上不去,也下不来。 直到好半晌以后,她才轻轻地摇了摇头。 “不会,他不会跟我们一起去,就我们三个人……” 听见她的话,贝贝难免有些失望,但她很快就重新振作起来,咧开嘴一笑。 “没关系,我们先回去,然后再叫易叔叔也回去,那样的话,我们就能都在一起了!” 第四百六十六章 这一次,我定会待你好 她看着女儿的脸,怎么都无法告诉她,以后她是再也见不到她的易叔叔了。 为了易珩的安全,她从此不再相见,是她唯一能为他做的,就如同这一次,她为了易珩,心甘情愿回到巩眠付的身边一样。 第三天一早,她将东西通通都收进行李箱内,然后与宝宝和贝贝一起下楼。 宝宝和贝贝走在前头,她在后面拉着行李箱子,才刚走离大楼没几步,一台黑色的轿车从远而近地过来,最后,停在了她们的面前。 司机下车,先是朝她点了点头,随后便拿过她的行李,打开车后盖将箱子放进去。 宝宝和贝贝走到她的身旁拉住她的手,满眼的茫然。 她抬眸望去,虽然后座那玻璃窗是关着的,但她却清楚地知道,里头究竟坐着什么人。 司机放好行李箱以后,便走过来给她们开门。 她没有动弹,从这个角度望过去,可以看见男人修长的腿。 只要一步,只要一步她就能迈上车了,但是这一步,却是异常的困难。 双腿就好像被灌了铅似的,怎么都迈不开,时间一久,就连贝贝都不禁有些疑惑。 “妈妈,我们是不是要上车啊?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她垂下眼帘,女儿带着几分童稚的脸就印在瞳孔中。 她的嘴唇微抖,到底,还是弯下腰坐进去。 车厢内,巩眠付目视前方,仅仅是在她坐进来时瞥了她一眼,什么话都没有说。 或许是车厢内的气氛使然,就连平时顽皮的两个孩子此刻也不敢胡闹,只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身旁的巩眠付。 江沅转眸看着窗外飞快倒退的风景线,良久都没有吭声。 轿车直然地向前行驶,男人的身子稍微动了一下,那沉稳的男声在狭仄的空间中回荡。 “江沅,你的选择是正确的。” 她长长的睫毛微颤,菱唇抿紧,全当听不见。 车子一直向着某一个方向而去,折腾了这么久,宝宝和贝贝难免有些累了,便趴在她的腿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她垂眸看着两个孩子的睡脸,半晌以后,她抬起头,看着窗外那熟悉而又陌生的街景,不由得一怔。 好不容易到了地方,她艰难的抱着宝宝和贝贝下车,巩眠付走到她的身边,主动拉住了她。 “这一次,我定会待你好。” 她挣脱,而后抱着宝宝和贝贝往里走,他顿在那里,抬起头看着她的身影,眸光渐浓。 这只是一个开始,往后,他还有大把的时间能向她证明,在这个世界上,就只有他巩眠付才能给她想要的幸福。 他不会再做五年前,那些会伤害她的事了,不会了。 可是他永远都不会懂,伤害一旦造成,不是尽可能地弥补就能让伤害复原。那些伤口,就算过去五年十年,也依然会在。 伤口结了疤,每一次,都残忍地提醒着曾经发生过的事。 另一边,易珩步伐蹒跚地走在街上。 他手上的伤势并不重,只是那一日在医院,他却被一群人给带走了,之后一直都被困在一间酒店的房间内。 他唯一能想到会对他做出这种事来的人,就只有一个。 这三天,对他来说极为漫长。 他甚至不敢去想,这三天,那个男人是不是对江沅有了过分的要求。 今天一早,他就被放了出去,虽然那些人什么都没有说,但是,他的心里却有一种莫名的慌乱。 他被放出来以后,第一时间就赶往了江沅租住的家。 当他推开那一扇门,印入眼帘的,却是空荡荡的一片,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将整个家都翻了一遍,始终都没能找到江沅的身影,他便去找了邻居,在邻居的嘴里他才听闻,于今天早晨江沅已经搬出去了,至于去了哪里,他也不知道。 最后,邻居还说了句,江沅离开时,似乎有一台黑色的轿车过来接她。 走下阶梯,易珩抬起头,看着头顶上的艳阳,突然之间,他觉得这艳阳是过分的刺眼,让他差点就睁不开眼来。 垂放在身体两侧的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一种悲凉感在顷刻袭上了心头。 他早该猜到,从巩眠付出现的那一刻开始,那个男人就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只是怎么都想不到,事情会演变成现在这样。 其实,无须去想,他就能知道江沅会离开的原因。 这是头一回,他如此痛恨自己的无能。 他长吁了一口气,心里暗暗下定决心。 他会从巩眠付的手中把江沅给抢回来的,他不会再让那个男人伤害江沅了! …… 进了房子以后,男人便快步过来,直接就弯下腰将宝宝和贝贝抱了起来,她回过神,连忙下去追上他的步伐。 然而,他却大步地上了二楼。 她追上去,他踢开其中的一间房间走了进去,她却猛地在门前止步。 旧时的记忆鲜活,她不可能会忘记,这间房间在五年前曾经是他们孩子的房间…… 那个时候,肚子的孩子初成形,巩眠付是第一次当爸爸,哪怕月份不大,却已经开始着手准备起婴儿房。 而这个房间,乍看之下竟是与记忆中没有丝毫的两样。 明明,这里不是南楼,明明,这是另一个地方。 可是为什么,这摆设却是一模一样? 心底有一道伤痕,慢慢地咧开,再次汩汩地流出血来。 巩眠付将两个孩子放在了小床上,然后帮他们盖好了被子。 直起身转头,她仍然站在门口,那张苍白的脸上溢出了几分无助。 仅仅一眼,他就看穿了她此刻究竟在想些什么了。 “不进来吗?” 他的声音让她猛地一颤,她迟疑了一下,到底,还是抬步走了进去。 宝宝和贝贝在床上睡得很沉,她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看着站在旁边的男人。 “为什么不把这房间跟南楼的房间一模一样?” 那毕竟是五年前的事,她本来以为,在那件事以后,他会把房间拆了,眼不见为净。 可是她今天才发现,这房间的每一个摆设,都与记忆中的没有丝毫的区别,周遭也打扫得很干净。 第四百六十七章 你还爱着我吗? 或许,是因为重回了旧地,很多关于以前的记忆,就这么地以猝不及防的姿态袭来。 巩眠付靠在墙边,虽然这里不是南楼,但在南楼里的这个房间,在她怀孕期间,所有的装潢都是她亲自挑选的,而那些小物品跟家私,是他空出时间跟她一起去买的。 关于这个房间的每一个地方,都充满了属于他和她的回忆。 那时候,当他站在这房间之中时,更多的,是他和她的那些回忆。 受到那些回忆驱使,他终究还是把这房间给留了下来,那就犹如,留住了与她的回忆一样。 他也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话,而是嘴角勾起了一道向上扬起的弧度。 “你终于愿意对我说话了。” 她的后背微僵,不再言语。 他也不勉强她,因为他知道她需要一点时间来消化。 “月嫂就在楼下,你有什么事就跟她说,我要出一趟门。” 他迈步正要走出去,她却喊住了他。 “我不想呆在这里。” 这个地方,呆在这里的每一分每一秒,对她来说都是一个煎熬。 他没有回头,声音低沉地传了过来。 “放心呆在这吧,你担心的人和事,都不会出现。” 他仅仅丢下这么一句话,就离开了房间。 她伫立在那,耳边嗡嗡作响。 他知道她在担心些什么? 不会出现吗…… 江沅垂下眼帘,到底,还是在小床边坐下,伸出手帮宝宝和贝贝掖了掖被子。 现在的处境,根本就由不得她再多说些什么了,不管未来会发生什么事,她也只能被迫承受。 只是…… 良久后,她抬起头,看着没有半点变动的摆设,心里就好像被什么,狠狠地揪住,疼痛越来越大地泛开。 他努力地想要回到五年前,她努力地抛弃五年前的那些曾经。 …… 哪怕,这里根本就不是南楼,偏偏这个地方跟南楼是如记忆中的一般,没有半点的区别,就连佣人也是她熟悉的,很多时候,总会让她有一种仍然置身在五年前的感觉。 可是她却明白,一切早就不一样了。 在那之后,巩眠付便极少回来。 这倒是让江沅轻松了不少,每一天,便是与宝宝和贝贝在一起,宝宝和贝贝对这是格外的喜欢,一个星期下来,是玩得不亦乐乎。 总裁办公室顶楼。 男人站在落地窗前,外头,天色逐渐地被黑暗所吞噬,继而,五彩的霓虹开始占据夜空。 忙了一个星期,总算将累积的工作处理得差不多了。 这一个星期他都是直接就住在公司里,也不知道,那个女人究竟怎么样了。 他转身走到桌前,拽起西装外套就想离开。 此时此刻,他是从来未有过的迫不及待想要回去。 然而,才走了几步,手机却响了起来。 他拿出一眼,屏幕上闪烁不定的号码,让他不由得蹙起了眉头。 按下接听键,也不知道电话那头究竟说了些什么,他轻声地“嗯”了一句,随后便将手机给挂断了。 黑色pagani离开公司,向着某一个方向而去。 二十多分钟以后,黑色pagani停在了南楼前。 他按响门铃,佣人过来给他开门,他大步地走入内,直接就上了二楼。 唐心慈就半坐在床上,看见他走进门来,脸上流露出一丝的喜色。 “眠付,你好久没来看我了,我好想你……” 他走过去,在床边坐下,看见她的面色有些苍白,他的眉头微微一蹙。 “佣人说,你的身体又不舒服了?” 她苦笑,垂下了眼帘。 “我这样的身子骨你也知道,要想彻底好起来,根本就不可能……” 她说着,突然拉住了他的手。 “眠付,对不起,一直以来都给你添麻烦了。” 他抿着唇,没有说话。 唐心慈却怎么都不肯松开,苍白的面靥上带着一抹淡淡的忧伤。 “这几天我一直都在做恶梦,我总会梦见你离我而去了……醒过来以后,就特别的害怕……” 说着,她迫切地仰起脸看着他,似是在求证些什么。 “眠付,你是爱我的对不对?” 他依旧不说话,只是转过头,吩咐旁边的佣人。 “我你们给她好好地补一补身子。” “是。” 佣人连连应声,他抬起腕表看了一眼。 “我还有事,要先走了,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唐心慈便突然扑进了他的怀里。 鼻翼内尽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气息,她紧紧地抱住他,说什么都不肯撒手。 “眠付,你回来吧,好不好?” 男人的身子一僵,没有吭声,她自他的怀里抬起头来,带着几分哀求地看着他。 “我知道,你的心里还有那个人的存在,可是,你忘记我们的以前了吗?” 她的眼眸之中带着痛苦,但是这一些,都无碍于她想要跟他在一起的决心。 “我们一直到现在,都那么久的时间了……眠付,我心里总会有着不安,这些年来,你对我的要求都是有求必应的,你会将我想要的东西通通都给我,可你对我的态度,让我觉得我不是你深爱的人……眠付,你还爱着我吗?” 这些话,她以前都不曾说过。 她不敢说,毕竟有一些话,在他和她之间,是禁忌,她怕一旦说出口,他们的很多事情都会因此而改变。 然,这一刻她顾不得这么多了。 她知道,他在一个星期以前就将那个女人给接了回来,甚至是安顿在他搬过去的新的住所里。 那个女人乃至对他而言到底意味着什么,她不可能会不知道,更何况,这五年间,巩眠付大多数时间都住在那个地方里面的。 五年前在南楼都没有改变的摆设装饰,全然如同复制黏贴般出现在那个地方,她甚至还记得当时就连她都动不得,这不得不说,是她的一块心病。 这块心病,从那个女人重新踏上安城,变得愈发地严重。 她不可能还处之安泰。 即便是戳破那些禁忌也好,即便是逼他回忆起那年的事也好,她的初衷也只不过是把他留下来。 第四百六十八章 他要她怎么再次相信 她爱他,很久很久以前开始,她就爱上了他。 他不会知道,她到底爱他爱了有多久。 男人看着她,好半晌都没有说话。 唐心慈注视着他的脸,这个男人,她爱得太久,爱得太深,爱到什么都可以舍弃,曾几何时,她以为自己会在他身边一辈子…… 可是现在,真的是这样吗? 她突然害怕听到那个答案。 “我……” 她赶在他说出口的前头,用手捂住了嘴。 随即,她的唇角勾起了一抹苦涩的笑,移开了目光。 “不要说……我知道,我知道你爱我,你是爱我的……如果你不爱我,又怎么可能会为了我,在五年前赶走那个女人?倘若这不是爱,还会是什么?” 她也是在心里这么告诉自己的。 巩眠付爱她,巩眠付是爱她的,巩眠付不可能会不爱她,巩眠付必须爱她。 唐心慈垂下眼帘,自己抓着他的手,竟在不知觉地发抖。 “眠付,前段日子是我爸的忌日,我想,大概是由于这个原因,我才会作恶梦吧……你不用担心我,我没事的,休息几天就会好了……” 他仍是不言语,她缩回手,躺平后拉高被子。 “我困了,想睡觉了。” 她阖上眼假寐,他在床边坐了好一会儿,才站起身来。 他便拉开门,大步的走了出去。 等到房间内只剩下她一个人,她才缓缓地睁开眼睛,掀开被子赤着脚走下窗。 从落地窗往外看,可以看见那一台黑色pagani渐渐地驶离,在拐弯处彻底消失不见。 他总是这般来去匆匆,每一次过来,都只是看看她是否过得安好。 似乎,除此之外,他和她就没有其他的共同语言。 唐心慈扶着墙的手一紧,他们很久以前就已经在一起了,从来都是公认的一对,她就呆在他的身边,也是从个时候起,她的世界里就只剩下他一个人。 巩眠付是她的一切,她不能失去,也输不起。 是她首先开口,告诉他她爱他,并要求他回报相同的爱情的,因此,这段爱情是由她开始的,这些年,他都会满足她想要的所有事,从来都没有说过一个“不”字,也不曾拒绝过她的要求。 他待她真的很好,有时候她甚至有一种错觉,若是她想要天上的月亮,他也会想尽办法摘下来送给她。 她本来可以像五年前那样开口,要他将江沅赶走。 可是这一次,她却有强烈的预感,他不可能会把江沅赶走了…… 唐心慈咬着下唇,转身走到床头柜前将抽屉拉开,从中拿起了一包拇指大小的药瓶。 她紧紧地将药瓶握在手中,眼底溢出几分阴鸷。 …… 哄睡了宝宝和贝贝,给他们掖好了被子,看着儿子女儿恬静的睡颜,江沅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浅笑。 随即,她便站起身来,走到门边关灯,顺势将房门合上。 肩膀难免有些酸痛,她抬高手腕揉了揉,走下楼梯到饭厅去喝水。 夜已深。 佣人都已经入睡了,她喝完水以后就想上楼去休息。 路过客厅的时候,大门的方向传来了声响。 她下意识地望过去时,男人的身影顷刻印入了眼帘。 她一怔,这是过去一个星期以来,她头一回看见他,虽然只隔了一个星期的时间,但他看上去似乎消瘦了些,眉宇间也有些疲惫。 男人抿着唇迈步走进,在瞥见她时,步伐微顿。 江沅移开目光,在这里也没有别人,她也无须装模作样,因此,她便转过身踏上楼梯。 到这里的这一个星期,她一直都住在次卧里,虽然佣人早就按照他的吩咐,让她搬到主卧。 上到二楼,她推开次卧的门走进去,房间内的摆设很简单,乍看上去,根本就不像住人的模样。 她并不愿意在这间房间摆放太多的私人物品,对她来说,这个地方她不可能会久留,也不想久留,她随时都做好被赶走的准备,因此,她至今很多衣物都依然放在来时的行李箱内。 江沅将房间内的暖气提升几度,刚要掀开被子躺下来,房门却在这个时候被人由外往内地推开。 巩眠付走了进来,驻足在她的几步以外。 他的眉头紧蹙,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 他是亲眼看着她走进这间房间来的。 “为什么不睡在主卧?这不是你的房间。” 她收回目光,在床边坐下。 对于他的话,她的语气很淡。 “那不是我的房间,在这个屋子里,没有属于我的房间。” 闻言,男人眸底的光变得幽深。 半晌以后,他才低着声音开口。 “江沅,这是你的家,不管怎么样,这里都是你的家。” 然而,她却冷笑。 这真的是她的家吗? 五年前,他说南楼是她的家,她傻傻地相信了,结果却是怎样? 他要她怎么再次相信? 江沅干脆不理会他,掀开被子就躺了进去,用背背对着他。 “已经很晚了,如果没什么事的话,你就回房去吧!” 这样的逐客令让他的眉头蹙得更紧,但到底,他还是没有多说些什么,转身走出了房间。 待房门重新阖上,她长舒了一口气。 房间内,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只有外头微弱的月光透过云层,从落地窗外洒落进来。 她阖上眼,正准备要睡觉,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门似乎再一次被推开。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她觉得疑惑,刚要转过身,没想,在下一秒,一只臂膀横了过来,将她整个人都圈在了结实的怀抱中。 熟悉的男性气息扑鼻而来,她愣住,无须回过头,就知道那躺在自己身后的男人究竟是谁了。 她挣扎着想要脱离他的怀抱,不料他的手臂却是越收越紧。 她不禁恼了,低着声音喝斥。 “放开我!” 男人却置若罔闻,两人的身体紧靠在一起,柔软真实地通过触感传进他的大脑,他难免恍惚,几乎要以为自己这是在做梦。 五年来,他总是渴望着像现在这样将她紧紧抱住。差不多一年的时间,每天晚上他都能抱着她入睡,再在早上睁开双眼时第一个看见她,那时候,他觉得再自然不过的一件事,如今经历了五年,他才知道那是难得的奢侈。 第四百六十九章 我向你保证 之后的五年间,他每晚辗转难眠,总觉得身侧缺少了什么,睡得很不踏实。 他,缺少了她。 如今,再次将她抱住,心底的那种充实感是无法用语言来表达的。 他阖上双眼,嘴角不自觉地咧出了满足的一笑。 “别动,我就抱抱,什么都不会做。” 她皱眉推了推,他却如同磐石般根本就推不动。 到了最后,她也累了,便只能任由他去了。 “江沅……” 良久,他的声音传了过来,带着一种莫名的低哑。 “明天早上,我会让医生过来家里。” 几乎是他这一句话普一说出口,她的身子就顿时僵住了。 他的呼吸喷在她的发间,她看着落地窗外的夜空,半晌以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不用了。” 五年,已经过去五年了,过去方淮曾经用尽了办法,只为了能治好她的左手,可是终究还是没有任何的效果,这些年来,她早就不抱希望了。 她接受了左手不能动的事实,却并不代表,他会接受。 她没看见,他睁开的双眸底,尽是浓郁的黑。 “我会让你的手恢复原状,我向你保证。” 他很少向人保证些什么,像他这样居于高位的人,根本就无须考虑到别人,而她,是唯一的例外。 他在用他的办法,在一一弥补过去五年的遗憾与空缺,然后,再把所有伤害抹去。 她本想说些什么什么,奈何敌不过那睡意,便只能阖着眼沉沉地入睡。 这一夜,意外的相安无事。 在这之前,她曾经无数次地想象过,如果他回来,她与他之间到底会怎么样,可是,她想了那么多,却是怎么都想不到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 翌日,当她醒过来的时候,枕边已经空荡荡的一片了。 她起床到浴室去洗漱,而后到孩子的房间去看了眼,这会儿,两个孩子都还睡得挺熟的,她便也没有吵醒他们,自个儿下楼去。 过了半个钟头,宝宝和贝贝纵欲醒过来了,她便让月嫂去给他们张罗些吃的。 吃过早餐,三人便坐在客厅看电视,医生走进门来的时候,她摸了摸女儿的脸,让宝宝带着贝贝回房间看书去。 贝贝倒是挺有眼色的,知道母亲要忙,便乖乖地上楼去,也没吵闹。 医生先是简单地给她检查了一下,而后叹了一口气。 “江小姐这伤是旧伤,从表面上根本就看不出大概的问题,你得先到医院去照照片子,我们才能对症下药……” 江沅看着自己的左手,如果说实在的,她想不想让左手重新好起来的话,她肯定是想的。 她还年轻,度过了五年被人歧视的目光,她肯定有着不甘,不甘心自己的左手就这么一辈子。 但是,过去五年来在美国踏遍了那么多医院看了那么多的医生,都是一点效果都没有,有时候她会负面地想,或许这就是命吧? 命中注定她的左手不能动弹。 她迟疑了一会儿,到底还是把心底的疑惑问了出来。 “医生,我的左手……还有希望吗?” 她的心情忐忑,医生也不打算瞒她,便如实地回答了。 “现在我还不能确凿地告诉你,但是,复原的可能性还是会有的,我是这方面的专家,我曾经接诊过一个病人,他遇到严重的交通意外下半身瘫痪,后来积极接受治疗,虽然走路不像以前那么利索,可最起码他站起来了,不再需要依靠轮椅过活。” 医生的话,让她的心底重新燃起了一丝的希望。 可是另一方面,她也有着害怕,无数次的失败早就在她的心里烙下了不小的阴影,她自然也会有她的懦弱。 医生叮嘱了几句,便起身离开了。 江沅坐在沙发上,脑子里几乎是乱成了一团。 她在犹豫,犹豫自己到底是再接受一次治疗,还是就此拒绝这次治疗会比较好。 如果再接受一次,她要面对的问题太多了,她也怕自己没有那个心力再去迎接未知的可能。 若是成功了还好,但若是失败了呢? 那么,她又得尝试那种抱着希望面对绝望的痛苦。 五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即使五年里她的左手都不能动弹,但这些年里,她都在努力地给自己的左手做简单的伸展动作,不让肌肉萎缩。 因此,她的左手乍看上去是与常人无异的。 医生已经说了,就是因为她的手部肌肉并没有萎缩严重,复原的可能性会比往常的大。 …… 夜幕降临,黑色的pagani驶进了车库。 巩眠付下车,推开门在玄关换了鞋,才刚走进客厅,就嗅到了一股的菜香。 他往饭厅的方向走去,刚好看见她端着一盘菜放在了桌子上。 江沅抬起头,看见他正站在门口,不由得一怔。 “你回来了?” 这一幕,男人难免有些恍惚,隐约的,感觉自己似乎回到了五年前,两人未曾发生过任何事的时候一般。 她转眸看着佣人,“麻烦你去帮我把宝宝和贝贝喊下来吃饭吧!” 佣人应声离去,她将围裙解下来放到了一边,随后便拉开椅子坐下来。 他这才看见,那桌子上有几样菜,是他过去曾经极为喜欢的。 “这是你做的?” 江沅“嗯”了一声,宝宝和贝贝一蹦一跳地跑进来,她摸了摸孩子们的头,让他们赶紧坐下吃饭。 巩眠付说不出自己此刻的心情,他坐下来,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牛肉,放到嘴里嚼咬。 她往儿子女儿的碗里夹了些菜,再抬眸时,便瞥见了他目光复杂地看着她。 她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他的心中所想? “你不要误会了,这一顿饭,只是出自对你的感激,除此之外,没有别的意思。” 这个女人,总知道怎样掐住他的命门。这种感觉,就犹如坐过山车一样,明明前一刻分外的雀跃,可下一刻,却又跌至地面。 他突然觉得有些难以下咽,如果就像她所的那样,这顿饭只是出自感激,那么,她当真就没有别的话要对他说的吗? 第四百七十章 心心念念的,都是那个男人 江沅可管不了这么多,她把饭菜做出来了,他爱吃不吃,反正,她只顾填饱自己的肚子还有女儿的肚子就行了。 饭后,宝宝和贝贝趴在茶几上描摹字,她就在旁边看着,时不时出声指导几句。 即管,他就坐在她的旁边,她却似没有丝毫感觉似的,直接就把他看成是个透明人。 眼看着时间有些晚了,她便让宝宝带着贝贝上楼去洗澡睡觉。 贝贝首先跑上楼,宝宝跟在后头,操心着让她慢点跑,江沅收拾好东西,便想跟随上去,才不过走了几步,他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我改明儿就让人给宝宝和贝贝安排一间好的幼儿园吧!” 她的步伐微顿,没有回头,但是拒绝意味明显。 “不用了,这样挺好的。” 这样挺好的? 男人的眸光逐渐沉了下来,他可不认为她这是打算让宝宝和贝贝在家里自学。 “为什么不接受?是因为你早就打定了迟早会离开这里的主意,所以不想折腾这种事?” 她不吭声,可那意思很明显。 巩眠付眸底漾出了一层薄怒,就连坚毅俊朗的脸部线条也绷得紧紧的,似乎是在极力隐忍些什么。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想要离开这里么?!” 见她仍然不吭声,他猛地从沙发上站起身来,大步走过去,双手攫住她的肩膀,强迫她必须转过身来面对他。 “说话啊!你为什么不说话?我要你回答我!” “你想让我说些什么?” 她抬起头,对上了他的眼,那剪水美瞳中,没有半点的波澜。 “如果我说的话不合你的心意,你是不是又该叫我闭嘴了?” 直到这一刻,巩眠付才终于明白,他留这个女人在身边,就是在挖个坑给自己跳,之后的心堵,也是他自个儿讨来的。 本来今晚走进门时,看见她为了他做一满满的一桌菜,还以为她终于回心转意了,到头来,是他想太多了。 “你到底想要我怎样?!” 江沅掰开他的手,往后退了几步。 “巩眠付,就算我说出来了,你以为你就会答应么?如果我告诉你,我想离开这个地方呢?你会不会放我走?” 几乎是在她这话普一说出口,他就咬牙切齿地丢下一句。 “你想都别想!” 她摇了摇头,既然如此,他还想要她说些什么呢? 反正,无论她说些什么,他都不可能会答应的,不是吗? 她只不过,是不想跟他浪费口水罢了。 “你不用为宝宝和贝贝去做些什么,宝宝和贝贝是我的孩子,他们跟你没有任何的关系,你用不着对他们负起责任。而我,你也不需要再为我多做些什么,我很感谢你把医生带过来,但除此之外,我没什么好说的。你莫要忘了,我究竟是因为什么理由而呆在这里。” 她的顺从,她的心甘情愿,从来都只是为了一个易珩,如果不是当日他以易珩作要挟,她根本就不可能跟着他到这里来的。 他用了强硬的手段把她和易珩拆散,就该料到她不可能会有以前的那种对待。 男人看着她的脸,有时候,他当真看不清面前的这个女人。 易珩,易珩,又是易珩。 她口口声声说着另一个男人的名字,那么他呢? 是不是他不以易珩作要挟,她就不可能低头? 他大步地迈过去,一把就将她扛在了肩膀上,她奋力地反抗,不断地踢腾,却怎么都下不了地。 巩眠付直接就把她给扛进了主卧,门把一关,他将她抛落在柔软的床上。 未等她起来,他就顺势压了上去,把她给重重地压在了身下。 她闷哼一声,手放在他的胸前不断推攘。 “你走开!” 他却视若无睹,攫住她的手腕高高地举至头顶,那双浓如黑墨的眼眸氤氲着惊天的怒火。 “你那一天为了易珩而跟我到这里来,那你现在想做什么?想要离开我,然后再回到他的身边吗?这段日子你人在我这里,你就不怕他认定你跟我上过床,而不愿意再接受你?” 对于他的羞辱,她连眉头都不曾蹙一下。 她仰起头,看着身上的他,嘴角勾起了一抹笑。 “他不会,他不可能会嫌弃我,我的过去,我的左手,他都没有嫌弃过。我相信,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会坚定不移地呆在我的身边。” 她的笑,深深地刺痛了他的眼。 他的指关稍稍用力,也不顾自己是否会弄疼她。 “你还真有自信啊……江沅啊江沅,你为了易珩,都肯跟着我回来了,那么现在,你也肯定愿意为了易珩,而乖乖在我身下喘气吧?” 她倏然瞪大了眼,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你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难道你还不够清楚吗?” 两人的身体紧紧地贴在一起,没有半点的空隙,这样的贴服,让她能够清楚地感受得到他抵在她腰上的热度。 她想挣扎,他却说什么都不肯放过她,俯下身就要吻她。 她偏过头,却又被他掰正,强行地撑开,她一急之下,唯有狠心一咬。 血腥味很快地就在两人的口腔内蔓延开来,他稍稍退开些,拇指往唇上一抹,一片红润。 这个女人,还真是狠啊! 如此的烈性子,似乎,从很久以前开始就是这样了,但凡是她不喜欢的东西,任是谁都无法勉强于她。 巩眠付冷笑,那笑意却是丝毫都没有到达眼底。 “你不怕你的不顺从,让我心里不愉快了,就去拿那个人出气?” 闻言,她的身子猛地僵住。 好半晌以后,她不吱声,认命地阖上了双眸。 她这副模样,让他眼底的怒火燃烧得更盛了些。 原来,她为了易珩,竟连自己的身子也愿意贡献出来吗? 易珩在她的心里,就这么重要? 巩眠付是怎么都受不了这样的一个结果,想他耗了五年,疯狂地到处找她,好不容易找到她了,她的身边却站着别的男人不说,现在,更是心心念念的,都是那个男人! 很好,好极了! 第四百七十一章 你跟巩眠付……是怎么一回事 他俯身吻住了她的唇,动作很是粗鲁,手间的动作更是没有半点的迟缓,直接就将她的衣服撕开,丢在床边。 他将满满的怒气尽数发泄在她的身上,她紧闭着双眼,让自己慢慢麻木下来,唯有这样,她才能觉得好受一点。 直至良久以后,他压着她粗重地喘气,看见她睁开眼睛,里头尽是空洞。 “结束了?” 她的声音嘶哑,没有半点的起伏,他低声咒骂了一声,翻身下床走进浴室。 浴室门合上,她翻过身,感觉自己的身体酸痛得难受。 她不愿意配合,他自然也不可能快活到哪里去,到了最后,理所当然就是只剩下互相折磨。 江沅尽可能地蜷缩起身子,明明房间内开了足够的暖气,她却始终觉得寒冷无比。 这种冷,是从心而生的。 翌日一早,这个男人又要了她一次,随后才离开。 这对她来说,已经无所谓,一次两次根本就没有区别,反正她心里明白,当她到这个地方来,回到他的身边,这种事肯定是避不过的。 …… 医院门口。 曾晓晓首先推下门走下车,待江沅也下车以后,便反手将车门关上。 她挽着她的胳膊,看着面前的这间医院,嘴里还不断地唠叨着。 “这医院可是整个安城规模最大的医院,你那个看诊医生是这样的吧?预约的时间是两点?” 江沅点头。 之前替她看手的医生,据说是这间医院的权威主任,相关方面还有独立的科室,除了他以外,还有医疗团队,比她之前在美国看的医生是厉害多了。 她这几天想了想,在曾晓晓的建议下,到底还是决定接受治疗。 她垂眸看着自己的左手,她不知道这一次等待着她的究竟是失望还是希望,但不管怎么样,她愿意试上一试。 曾晓晓看了看时间,发现差不多了,就赶紧拉着她走进去。 那专科就在五楼,两人搭着电梯上楼,因为来之前就已经打过招呼了,所以当她们到达的时候,早就有人候在那里了。 护士带着她去做详细的检查,曾晓晓就在外头等着,做完全部的检查以后,已经是三点多了。 回到科室,之前给她检查的医生就坐在她们的面前,仔细地翻阅着手里的报告。 科室内,过分的安静。 曾晓晓的心情有些忐忑,其实,不仅仅是她,就连江沅现在也是极为紧张,那放在腿上的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 她想知道,她的左手到底还有没有可能复原。 医生将报告合上,抬起头看着她们。 “报告上显示,因为已经过去了五年,在当年你的手并没有在理想的时间段接受治疗,所以落下了病根,这是最主要的原因。” 听着他的话,江沅的目光不由得低垂。 当年她在海上漂浮了一天一夜,而她的左手也是被那海水给掩泡着,想也知道,那会有怎样严重的后果。再之后,她被渔船救上,送到医院,这才算是接受了治疗。 可这治疗,是不及时的。 刚开始的时候,当地的医生也尽可能地想要帮她复原,但使了很多法子都没有用,毕竟,错过了最佳的时期。 “江小姐你也别灰心,虽然已经过去了五年,而且你左手的情况也有些糟糕,但我们会尽力让你左手恢复原状的。” 医生又说了一些注意的地方,大意无非就是让她接下来的日子做好准备,他们会尽快安排好,然后让她住院进行开刀手术。 江沅道了声谢,随后才与曾晓晓一起离开医院。 医院外头,阳光普天盖地地洒落下来。 冷风咻咻地吹来,曾晓晓缩了缩肩膀,转眸看着身侧的她。 “沅沅,你别担心,我觉得这医生看上去挺靠谱的,你的左手肯定能治好的。” 随后,她想了想,又补上了一句。 “如果他不能把你治好,那么,我就天天过来医院闹,让他没有安宁。” 江沅忍不住扑哧一笑。 “你这么做是不道德的。” 然而,曾晓晓是一脸的理所当然。 “他嘴上说着要把你治好,可是又没能治好,他不是更不道德吗?” 因为时间还早,两人便在四周逛了逛,随后,她便提议找一处地方吃饭。 曾晓晓说了句外面的菜不好,拉着她就到菜市场买了很多菜和海鲜,一起到她家去。 吃过晚饭,这儿也没外人,曾晓晓轻咳了一声,往她身侧凑近了些。 “沅沅啊,你跟巩眠付……是怎么一回事?” 那些事,她没有对她说,也是怕她听了以后难免心里不舒坦,但在她的一再追问江沅也没了法子,唯有全盘皆托。 岂料她说完了以后,这小妮子立即是气得瞪圆了眼。 “还有王法不?姓巩的以前我看着挺好的,没想到……我就去找他,这丫的简直就是个人渣啊!不行不行,我可不允许你被他这般欺负!从今晚开始,你就住在我家,他要是敢来我家抢人,我就拿扫把赶他!只要有我在,他就别想得逞!” 江沅摇了摇头。 “你别动气,你也不想想你家老白,难不成还真要跟他拼命不成?那你家老白呢?怎么办?” “那我明天就上民政局跟老白离婚,回来找姓巩的拼命。” 她有些无语,这小妮子火爆的性格,她会不会做出些什么还真说不准。 “你把你家老白当成什么了?是你说离婚就离婚的么?” 她劝了好几句,曾晓晓才消停下来,但是,她面靥上的怒气也依然没有褪去。 看着夜色渐晚,她便起身告辞,纵使曾晓晓三番四次要留她,她仍是拒绝了。 走出大厦,她回过头看着那楼层上的灯火,巩眠付不是什么善类,更何况曾晓晓现在还是老白的妻子,有些事,她是铁定不想让她掺合进去的。 回到住所,宝宝和贝贝还在客厅里等着她,见她回来,立即就扑进了她的怀里,抱着她的脖子不住地撒娇。 她环视了一周,巩眠付似乎并不在,她也没有多想,牵起两个孩子的手便上了楼。 好不容易把宝宝和贝贝哄睡,她起身回到房间,从浴室洗完澡出来,房门被人由外往内地推开。 第四百七十二章 如今的他,没有资格求得她的 她望过去,男人迈步走进来。 他似乎喝了点酒,脚步有些晃,她收回目光,掀开被子躺进去。 由于白天逛了一圈,她是累坏了,因此,当刚沾上枕头,睡意铺天盖地地袭来,不消一会儿,她便睡过去了。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睡了有多久,自梦中惊醒的时候,刚开始她还有些糊涂。 男人的臂膀伸了过来,将她整个人都圈在他的怀里,她蹙起了眉头,用手推了一下,却始终没能把他给推开。 淡淡的酒味传了过来,连同他低沉的男声。 “江沅,对不起。” 她的后背一僵,没有回头,他灼热的呼吸碰在了她的后颈上,带出了一种搔痒。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然而,他接下来的话,却让她更为吃惊。 “五年前,是我没保护好你,才令你的手变成现在这样。” 这些话,他一直都埋藏在心底,从他知道她的左手再也不能动弹开始,他就尤为痛恨自己,如果五年前的那一天,他没让她遭遇那些事,是不是她的左手就不会废了? 五年,整整五年,即便他再怎么不想承认,但很多事情都充斥在他的脑子里,他头一回明白,在这个世界上,原来还有“后悔”这么一词。 甚至,还是发生在他的身上。 大概是酒意上头,今天晚上的应酬,他本没打算多喝,却是不自觉喝醉了,直到现在把她抱在怀里,很多感觉都涌上了心头,让他忍不住说了出来。 “江沅,你相信吗?在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一眼相中,它就好像是一种罪一样,当看上了,就等同被铐上了枷锁,这一辈子都注定无法摆脱。” 他阖上了眼,她大概永远都不会知道,那一年,鬼使神差的一眼,才会有了后来的那么多的事。 而这五年来,他想得最多的是,如果当初他没有对她一眼相中,没有对她做出那些事情,那会是怎样的一个结果? 恐怕,也不会有如今的牵肠挂肚。 她的那一抹身影,深深地烙印在他的心底,自那一日起,便没有办法从他的心房里赶出来,他甚至控制不住自己去想。 哪怕只是一场游戏,哪怕自己一旦出手就会将那纯粹给粉碎,他也在所不惜。 只因为,他想要得到,无法控制心底的那股不知从何而生的渴望。 唐心慈于他,是不可能抹去的心口的一颗朱砂,从那年开始,唐心慈就注定是他无法拒绝的责任。 江沅于他,是一眼相中的罪恶,他贪图那种她身上的纯粹,想要疯狂地掠夺霸占,却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竟然就此交了心。 巩眠付不懂爱。 从小到大,就没人教他,到底什么是爱情,巩老爷子生前风·流荒唐,巩家有三个儿子,在年轻时更是情·人不断,生长在那样的家庭里,根本就没有所谓的爱情。 巩家只教会他,想要的东西就要去不顾一切地抢,就算毁了也不能让给别人。 在巩家,每一个人都是各怀心思的。 很多事情,巩老爷子都是心知肚明的,可他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巩家暗地里发生的一切,皆故意忽略。 别人都说,巩家水深。 在这个家里,不存在所谓的爱情,爱情是多余的,是不值得一提的。 没人教他究竟什么是爱情,从他有意识以来,若是对一样东西感兴趣,那么,他就会去抢,用各种的法子使计夺得,然后,腻了以后就丢开。 他不在乎别人的心情,因为他不需要,他是食物链顶端的男人,多的是对他俯首称臣的人,他只管自己愉快与否就足够了。 然而,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 似乎,是在遇见江沅的时候。 仅此一眼,便注定无法移开视线。 她笑起来很好看,眼睛是弯弯的,仿佛她一笑,整个世界都自此变得明媚。 或许,这于别人来说是再寻常不过的一件事,可是,对巩眠付来说,却犹如在他黑暗的世界里照进了一簌耀眼的光,把那周身的寒意通通驱赶。 心头被重重地抨击了一下,那一刻的心情,他这一辈子都不可能会遗忘。 “江沅,你一定很后悔遇见我吧?” 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自嘲的笑,其实,很多话都不需要问出口,他就已经知道了答案。 他不打算解释,也不打算掩盖些什么,当年他伤害了她,这是不争的事实。 是他亲手毁掉了纯粹的她,是他把她拖进不见天日的黑暗之中。 他只顾着自己得到救赎,当他发现过来的时候,她再也不会露出当日他所看见的那抹明媚的笑。 通通都是他剥夺掉的。 “恨我吧,只要是你对我做的,不管是怎样的惩罚,我都愿意承受,因为这是我欠你的。” 唯有她恨着他,他才会觉得好过一些。 巩眠付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他想,他真的醉得糊涂了,如果是平日里的他,根本就不会如此将自己的心剖开摊在她的面前。 他知道的,就算他现在说得再多,她也根本不可能听进去。 如今的他,没有资格求得她的原谅。 “江沅,你还记得,五年前那一天你跟我说你爱我的事吗?” 他睁开眼睛,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充斥在瞳孔之中,然而,他却恍惚地看到了那个时候。 他不会忘记那一天,现在想起,原来,一切都是有据可究的。 从他的一眼相中,到非她不可,再到后来的相偎相依,最后的最后,她的不知所踪。 他像疯了一样到处地找寻她的身影,她的离开,就好像生生从他的心里剜出了一大块,那空缺的一块,牵扯出心脏的地方,锥心地痛得厉害。 那一刻,他的脑子里只有满满的一个念头,那就是不管花多长的时间,花多少的力气,他都要把她找到。 而当他好不容易找到她了,看见她身边的易珩,他的心又开始痛了,这一次,比五年间纠缠于他的那种痛更甚。 也是这些痛楚,让他终于懂得了自己的心。 第四百七十三章 她的善良,五年后不复存在 多么可笑,他竟然要花五年的时间,才知道在不知不觉中,他爱上了她。 有些爱情,注定是在错的时间萌生,哪怕他在五年前的那段时间里早一些发觉,他也不会一路走到底错到底。 她不会知道,他到底有多恨着自己。 “那时候我还没能看清自己的感情,如今想起,如果不是因为你早就占据我的心,我又怎么可能会在五年间不断的找寻你的踪迹?那一瞬间,在其实我是早就认定了吧……” 她仍是一声不吭,若不是那低若蚊蝇的呼吸声,他会认为她只是他的一个幻觉。 他不知道她是睡是醒,他的臂膀收得更紧了些,脑子有些发昏了。 “江沅,江沅,如果我现在对你说我爱你,我想要跟你在一起,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什么都能不要……那么,你还会愿意跟我在一起吗?这一次,我可以用我的性命向你保证,我不会再伤害你了,我再也不会了,因为,我爱你啊……” 他阖上眼,酒意上了头,没消一会儿,他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然而,江沅却是睡意顿失。 男人的气息从后头不断地传来,她努力地咬着下唇,才能压抑着不让哭声泄露出来。 爱吗?他爱她吗? 五年前,他以爱为名将她伤得那么深,五年后,他借着醉意,倾吐心底的真实情感。 可是,还有什么意义? 五年了,已经过去五年了,这五年间,他们之间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就算他经过五年以后才明白自己的心,那又如何? 他和她,早就回不去了。 再多的爱,也只是徒增笑话。 这一句“爱”,迟了五年。 五年前对江沅来说,遇见巩眠付,曾经是她的幸运。 江沅天真过深爱过,可她那深爱的下场是被一再地伤害。 而五年后的江沅,历经太多沧桑,早已没有心力,也没有了当年的义无反顾。 她不可能再爱上巩眠付,也不可能允许自己再踏进那万劫不复的地狱。 他和她,注定没有结果,在他和她之间,隔绝的又何止是过去的伤害? 太多太多的东西阻挡在他们的面前,他一步步地逼近,她一步步地后退。 江沅早就没了当初的善良希望。 放在枕边的手慢慢地握紧成了拳头,其实,在离开安城时,虽然是被迫,但她也有着自己的打算。 五年前她爱着他,只能任由他不断地伤害,可是五年后她不再爱他,因此,她无须再像以前那样战战兢兢。 如今的局面全然换转,五年前的一些事,早就该清算了。 从他五年后出现在她的面前,他理应明白,她不可能心甘情愿地呆在他的身边。 江沅转过身,近距离看着面前的这张脸。 岁月并没有在他的脸上留下半点的痕迹,他仍如记忆中的那般,没有丝毫的改变。 或许在他眼里,她依旧是那个被他一眼相中的女孩。 可唯有她自己清楚,她的善良,五年后不复存在。 她抬起手,想要去触碰他的脸,伸至半途,却顿在了半空之中。 这样,也挺好的,他不是说他爱她么? 那么,他就理所当然要承受五年前,他施加在她身上的重重伤害与原罪。 她收回手,重新转过身合上了双眸。 …… 翌日一早,江沅还在睡梦之中,却被外头传来的动静给吵醒了。 她用手肘支撑起身子,睡眼朦胧地看着窗外,这会儿是大早上,周遭是特别安静,也是因为这个原因,那动静听着是特别的大。 浴室的门打开,男人只穿着一件浴袍就走了出来,他向来都有早上起来洗澡的习惯,这会儿自然也是听见了,眉头不由得一蹙。 “怎么回事?” 他的脸上显然有些不悦,任是谁这大清早地被吵着,心情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她打了一个呵欠,掀开被子下床走到落地窗前,她将门推开,想要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只是当她推开窗门,那声音是愈发地明显,伴随着的,似乎还有一道熟悉的声音。 她的脸色微变,曾晓晓的声音她不可能认错,只是这大早上呢,她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 后头,男人推开门下楼去,她回过头看了一眼,连衣服都没披一件,赶紧跟随了上去。 大门口,此时是已经彻底乱了套。 守卫有些手忙脚乱,这也不知道究竟丛哪里来的女人,竟然带来了那么多的鸡和狗,尽往屋里赶,那些鸡被赶得一急,自然而然就越过栏杆窜了进来,现在正满前院地跑来跑去,每跑过一处地方,那鸡毛是在半空中飘呀飘的。 而那些狗看上去起码有五六只,这女人是直接就把绳子给系在了门上,也不知道这女人是不是这些狗的主人,他们这些人走过去,是一个劲地吠,还咧出牙齿来低吼,反倒是她靠近了,是连半点事情都没有。 他们是想把这女人给赶走,可才刚打开铁门出去,这女人是立即如蛇般溜了进来,那几只狗撒手一放,紧接着是到处地跑来跑去,好不欢脱。 偏生,他们还控制不住她,一靠近点,她就叫嚣着摔着了她后果自负。 巩眠付走出前院,首先看到的,便是那到处跑来跑去的鸡。 本来青葱的草地,如今是布满了鸡毛,还有那粪便,看得他是直皱眉头。 他不算有洁癖,但这样的情景他是怎么都接受不了。 “怎么一回事?” 他的声音里隐藏着怒火,守卫面面相觑,只能低着头回应。 “是……是这位小姐在闹事,我们没办法拦住……” 巩眠付蹙着眉望过去,他倒想看看,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女人,竟然能让几个大男人连拦都拦不住。 可是这一看,他的眉头是蹙得更紧了些。 江沅晚他一步走出来,看见那些鸡和狗时也是吓了一大跳,当她再抬起头,望向那不远处的人时,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 “晓晓?!” 怎么都没想到,这一大早来闹事的,会是曾晓晓。 曾晓晓自然而然也看见她了,便抬起手向她挥了挥。 “嘿,姐们,早安啊!” 第四百七十四章 最起码,出一个恶气也好 她觉得有些头疼,旁边,男人的脸色是愈发地阴沉,她忍不住走了过去,拉扯了一下她的衣袖。 “你在干什么呀?” 别说是巩眠付了,就连她看了这番光景,也难免有些受不了。 曾晓晓眨巴眨巴眼睛,扬起声音一脸的无辜。 “我来给你送东西啊!这些鸡啊狗啊都是我乡下的亲戚那里送过来的,本来打算给我养身体,可我也吃不了那么多,就送一些过来了。” 说着,她望着巩眠付。 “巩爷,难道我做错了什么吗?” 男人抿着唇,一时半刻也回答不了她的话。 一条狗在他腿边经过,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停了下来,抬高后腿把他的脚当成了电线杆,眼看着就要尿湿他的脚了,他惊鸷般地往后退,便只有几滴溅在他的拖鞋上。 然而,这已经足够他难受了,顷刻间,他的脸色丕变,死死地盯着被溅到的那一丁点。 曾晓晓是尽数看在眼里,此时嘴角忍不住上扬,却又怕被人看见,连忙敛了回去。 这种事情恐怕傅少还是头一回碰着,对于畜生,他是连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杵在那里,沉着一张死人脸。 随后,他的手抬起,在空中虚点了几下。 “你们几个,把这里给我收拾干净!” 最后的两个字他咬音很重,说完以后他就转过身,大步地往屋里走去。 江沅想也知道,他接下来是要到浴室去洗干净,而他洗干净的定义,恐怕也只有他自个儿才清楚了。 那几个守卫只能听命地追赶着那些撒欢奔跑的鸡和狗,她看着那满前院跑来跑去的身影,就难免觉得有些头疼。 旁边,曾晓晓凑了过来,故意把声音压得很低。 “沅沅,我干得漂亮吧?你快夸我,我要得意得意。” 她斜睨向她,曾晓晓的眼里充满了狡黠,这会儿就只有她们两个人了,她自然也就不再隐瞒些什么了。 “我可是想了一整晚才好不容易想到这个法子的,虽然治不了姓巩的,但好歹能让他恶心一下。” 江沅的嘴角微微抽搐,手指向了那些鸡和狗。 “这是你想出来的?鸡和狗?你能解释一下么?” “鸡飞狗跳嘛!” 她是再得意不过,挽着她的胳膊就开始不住地说。 “我可是大早上向邻居们好不容易才借来的,所以啊,一会儿抓回来以后,我还得还回去呢!” 这下,她是差点连自己的舌头都咬到了。 许久以后,她才憋出了一句话。 “曾晓晓,你还能更有出息。” 曾晓晓眨了眨眼睛,干笑了几声。 “我实在气不过嘛,可是巩眠付是谁?像他这种高高在上的人,我们根本就拿他没办法,不管怎么斗,我们都是斗不过他的,他那么聪明,肯定一眼就能看穿,那我们岂不是成了跳梁小丑?实力什么的我们没有,我们就只能用这种苯法子了,最起码,出一个恶气也好。” 她看着她,显得有些无奈。 “你都说了巩眠付那么聪明,你这点小把戏他肯定能看穿。” 然而,曾晓晓却耸了耸肩膀。 “看穿就看穿呗!他奈何不了我啊!我已经说了我是特地送过来给你的,他总不好把我赶出去吧?不看憎面也得看佛面啊对吧?我就不信,我隔三差五地来这么一闹,还不能把他给恶心坏了。” 也有可能是巩眠付还没被恶心坏了,她就率先宣布阵亡了。 “你就不怕他当真把这些东西收下了,然后不还你了?” 她“嘿嘿”地笑,一脸的讨好。 “没关系啊,不是还有你嘛!你肯定会帮我收拾烂摊子的。” 江沅翻了个白眼,这小妮子,还说是来恶心巩眠付的,其实是打算来恶心她的吧? 佣人从里头走了出来,将一件外套递给她。 “这是先生让我拿给你的,让你赶紧披上,免得着凉。” 她道了一声谢,随后接过穿上,曾晓晓难免咋呼。 “你怎么穿这么单薄就出来了啊?就算想要看戏,也得顾着自己的身子啊!生病了怎么办呀?” 江沅狠瞪了她一眼,她跑得这么急是为了谁? 还不是因为她听见了她的声音,才急急忙忙跑下来的? 两人并肩走进屋子,那些守卫仍在外头到处去围捕鸡和狗,忙得是满头的汗,曾晓晓摇了摇头,难免向她抱怨。 “这里的人怎么那么弱啊,连几只鸡都抓不住。” 江沅决定不再跟她说话,也不想想,这究竟是谁带来的,又是谁放出去的。 饭厅内,曾晓晓吃得满心欢喜,她是一大早就赶过来了,自然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江沅洗漱了一下,便也在她的旁边坐了下来。 吃到半途,巩眠付才从楼上走下来,在她的对面拉开椅子。 许是闹过方才一番,曾晓晓此时显得有些闪躲,只低着头自顾自地吃,半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更别说是看对面的男人了。 江沅咬着一块涂了果酱的面包,抬眸望着巩眠付,他的眉宇间仍带些疲惫,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宿醉,她也不想管得太多,没多久便收回了目光。 然而,他却在这个时候开口了。 “昨天晚上我喝醉了。” 她的动作一顿,下意识地抬起头。 没想,竟对上了他浓如墨的双眸。 “发生过的事,我只依稀记得一些,但记得并不全。” 她怔住,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提起,她只能点头,“哦”了一声。 没想,他却继续往下说。 “可是那些话,我不是在撒谎。” 江沅的后背僵着,一直都没有再抬头,那灼热的目光就落在她的身上,就算不去看,也过分的滚烫,让人无法忽视。 曾晓晓嘴里嚼着食物,偷偷地在这两个人之间打量。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昨天晚上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不然的话,这两个人肯定不会变得这么怪异。 但她也不好发问,便只能当作什么都没有听见。 直到早餐结束,巩眠付都没再开口。 墙上的始终指向七点半,他收起报纸站起身来往门口走去。 第四百七十五章 江沅能和她相比么? 江沅放下筷子,看着身侧的好友。 “走吧,我送你回家。” 吃过早餐,两人便一起出了门。 将曾晓晓送上楼,江沅便走出了住宅区。 她跟曾晓晓出来的时候,没有让司机载送,此时她若是要回去,那么,就得自个儿坐计程车回去。 这会儿时间还早,她是难得出来一次,犹豫了一下,她便决定去拜访一位故人。 安城城北的郊外,有一处风景优美的度假山庄,这个地方是远离市区的,也是难得的安静。 唐康均在这里有一处别墅,而他大多数时间,都是呆在这个地方。 在大门口稍作登记,她便得以被批准进去,这个地方守卫森严,往日里陌生人是连进去都别想,直接在大门口就会被拦下,而这处度假山庄最亮眼的特点,莫过于这里的私隐性了。 江沅在五年前曾经来过几次,所以,她对这个地方还是颇为熟悉的,找到了那处别墅,她按响了门铃。 没一会儿,一个年轻男人走过来给她开门。 “江小姐。” 她抬起头,这个年轻男人这些年一直都跟在唐康均的身边,服侍着他各种大小事务。 唐康均没有孩子,从年轻走过来,都是孤身一人,他这辈子最要好的朋友就是她的父亲叶世文,只可惜好友去世得早。 “唐伯伯在吗?” 年轻男人点头,指向了后院的凉亭。 “唐先生一个人在下棋。” 下棋? 听见这词,江沅难免有些诧异,记得旧时叶世文还在,唐康均是最喜欢找江成和一起下棋了,但自从江成和去世以后,他就没再碰过棋盘。 今个儿竟然如此有兴致? 她也没想太多,换了鞋以后就走向了后院的凉亭。 这别墅的四周都是一些高耸的梧桐树,凉亭就在小湖边,那小湖里有几条肥美的锦鲤在游来游去,好不快活。 远远望过去,唐康均就独自坐在凉亭里,在那棋盘的旁边,还放着两杯冒着热气的茶。 她走近,低声地喊了一声。 “唐伯伯。” 听见声音,唐康均抬起头望过来,嘴角勾起了一笑。 “来了?” 她在他旁边坐下,这才看见石桌上的棋盘正进行到结尾的部分,似乎,只差一步白棋就能取胜。 她以前经常看唐康均和江成和下棋,所以,对这黑白棋便也有几分了解。 “唐伯伯,外头冷,你怎么不呆在屋里头呢?” 他笑了笑,抬起头看着那梧桐树的枯枝。 “在屋里呆得闷了,就想出来透透气。” …… 唐心慈换了身衣服,准备出门。 她坐着计程车到商业圈附近下车,朋友就在商城前等着。 跟王哥约好见面的地方是一间ktv,两人来到包厢,打开门一看,里头就只有王哥一人。 她将朋友介绍给王哥认识,随后就在另一边坐下,她拿起桌子上的酒喝着,看着这两人举止暧昧地坐在一块。 她在心里冷笑,像王哥这样的人虽然她不想过多纠缠,但不得不说,她有时候确实需要王哥的手段去做一些事。 而她今天,是另有所图。 朋友中途起身去洗手间了,在这个时候,唐心慈放下手中的杯子,带着几分试探地开口。 “王哥啊,有件事我想问问你,上次……就是那件事之后,没发生其他什么事了吧?” 王哥蹙眉看着她,好半晌才意识过来她话中的意思。 他挥了挥手,一脸的不耐烦。 “还能有什么事?那事也算是过了,姓巩的没有过多纠缠,这是好事,难不成你还想让他找上我么?” 听见这话,她连忙否认。 “我哪是这个意思呢,我不过是在担心会连累你嘛!哎,王哥,咱们不说了,来来来,我敬你一杯。” 她喝得不多,毕竟是大白天的,要是被人撞见了不好,幸亏,朋友很快就回来了,她便又退到了一边。 这两人一起对唱着情歌,她坐在那里,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王哥这边没有动静,也就是说巩眠付并没有查到王哥的身上,她不禁在想,恐怕江沅的那番话是假的吧? 目的不过是为了吓唬她,再说了,江沅能和她相比么?在这安城之中,有谁不知道巩眠付的妻子就是她?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眼看着就快要晚饭时间了,她自然识趣得很,推托待会儿还有事,便起身先走了。 王哥倒也显得无所谓,反正他现在已经美人在怀了,她的去留他也不在乎。 谈薪酬离开ktv,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这会还算早,她也不想那么早回去,就打算去逛一逛。 可还没走几步,手机就进来了一条短信,她点开一开,不由得欣喜若狂。 这短信是巩眠付发来的,约她今晚出去吃饭,地点已经给她发过来了。 她也没敢耽误,赶紧去找理发店去做个头发,争取让自己看上去更漂亮,唯有这样,她才能留住巩眠付的心。 另一方面。 男人早前就订了包房,到了餐厅以后他便直接走了进去,唐心慈还没到,他找了个位置坐下来,从烟盒里拿出一根烟点燃。 白色的烟圈瞬间氤氲住眼前的视线,这间包房有一扇很大的落地玻璃窗,从里头往外看,可以看见不少的美景。 此时夜幕已经降临了,若是往外看的话,会看见那无数簌霓虹点亮了这座城市。 美不胜收。 过了一会儿,包房的门被推开,唐心慈踩着高跟鞋走了进来。 她在来这之前,特地到发型屋去弄了个头发,还换了件漂亮的新衣服,就像她自己所想的那般,她要将最好的自己呈现在他的面前。 唯有这样,她才能留住他。 唐心慈嘴边噙着一抹淡笑,缓步走了过去。 “眠付,你怎么这么快就到了呀?” 男人抬眸,示意她坐下,她也没有推托,拉开椅子便坐了下来。 他招来侍应点了不少她喜欢的菜,她一脸的心花怒放,等菜上齐以后,她主动给他布菜,轻声叮嘱他多吃点。 巩眠付只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了,反而拿着旁边的高脚杯在一口一口地喝着酒。 第四百七十六章 这样的打击,她怎么能承受得 唐心慈望向他,眸底带着关切。 “眠付,你最近有些瘦了,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啊?就算工作再忙,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不然的话,我会担心你的……” 他也不吭声,放下杯子后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样东西放到她的面前。 她垂眸一看,脸色霎时变得惨白。 那摆在桌子上的,赫然就是一张支票。 她不可能不知道这代表的是什么,明明,她陪在他身边最久,可是如今,他却将一张支票放到了她的面前。 是厌倦了吗? 可是,她自认做得很好,他渴望怎样的女人,她就变成那样的女人,她努力地迎合他,成为他心目中想要的人,为什么现在却要这样对待她? 唐心慈的嘴唇蠕动,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眠付,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靠着椅背,神色有些淡然。 “在城南那边的房子,我已经让人划到你的名下,你再把这支票收下,往后自己找一个好男人嫁了吧!” “我不要!” 她不假思索就说出了这句话,手紧紧地拉扯住他。 “为什么?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如果我做错了,你告诉我,我可以改的……” “改?” 他听到这个字,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 她的手不住地在发抖,他从未用这种口吻对她说过话,她的心是彻底乱成了一片,怎么都不肯松开手。 “眠付,是不是你听说了什么谣言?我可以解释的……” 他掰开她的手,眉宇间尽是冷漠。 “我不打算把时间浪费在你的身边,你跟了我也有些年了,得到的好处不少,还是说,你想要更多?” “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管这支票你收还是不收,往后,你都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了。” 说着,他站起身来,手放在了兜里,余光斜睨向她。 “还有,不要再招惹你不该招惹的人,不然的话,后果自负。” 他丢下这么一番话,就拉开门走了出去,顷刻,包房内就只剩下她一个人。 唐心慈呆坐在那里,她怎么都想不通,为什么这个男人说放手就放手,甚至就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 难道过去这么久以来,她待在他身边,他从未将她放在心上吗? 这样的一个男人,该有多绝情? 就连他最后的那句话,也是帮着那个女人。 唐心慈放在腿上的手不自觉地攥成了拳头,她努力地让自己成为他想要的女人,放下尊严放下姿态低讨好他,到来头,什么都没有得到,终究,他还是选择了江沅。 那个女人究竟有哪里好? 为什么巩眠付选择江沅不选择她? 她的眸底溢出了戾光,这样的打击,她怎么能承受得住? 不,她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她的拳头越握越紧,心里早就有了一个想法。 她不会放过江沅的,她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她要将原本属于她的东西通通夺回来,她要让她知道,她比江沅更好更优秀! …… 哪怕是江成和还在世时,公司方面都有定期资助一些贫困地区,而当她接手后,这种善事自然不可能会断。 原家村,不过是这么大的国家其中一处落后的村镇。 从市区出发,要坐好几个钟头的车,再转山路,那山路坑坑洼洼的特别难走,坐在车里被颠得仿佛连胆汁都要被颠出来了。 江沅不是第一次来到这里,记得上一次来,是很就以前江成和还在世时,她也跟着一块来了,那时候第一次的震惊她至今仍然记得。 她一直都生活在市区,从未想过,会有那样的一个地方落后成无法想象的地步。 原家村的位置不太好,这儿几年前曾经发生过地震,死了不少人,可毕竟是从祖宗开始就住在这了,对他们来说,这地方就是他们的根,他们不可能舍弃自己的根离开到别的地方去。 特别,是老一辈的老人,说什么都不肯离开。 用他们的话来说,就是死也要死在这个地方。 江沅不是不能理解这样的心情,政府那边曾经派过不少人来相劝,终究没有什么用处,之后,能做的似乎就只有加强对这边的关照了。 原家村是地震的高发区,而且,历史上还发生?不同程度的山洪海啸之类的自然灾害。 特别,是几年前的地震之后,原家村一直处于不安全的情况,每一年都会发生各种自然灾害,让人猝不及防。 而在他们过来的前几天,这地方才发生过了山体滑波,据说,是山体变得疏松,又是雨季,其实也难怪,这种事情在地震之后经常会发生的。 坐了四五个小时的车后,终于到达了原家村,有好几家医院每一年都会派遣医疗队过来义诊,村里的人为此很是感激。 她是跟着医疗队一起来的,刚一下车,村长带着不少的人出来列队欢迎,医疗队的组长上前道谢,随后大伙便跟着一块往前走。 他们的住宿问题,是村长安排的,女孩子就住在被安排的人家里,至于男孩子便只能将就一些,搭个帐篷什么的暂住。 反正,也就一个星期的时间,这种事也没必要大费周章。 江沅与另外一个女医生被安排在了一户人家,这户人家是一家三口,姓张,父亲经常上山砍柴,母亲早些年身体落了毛病,只能躺在床上,他们的女儿只有六岁,每天都要走一个多钟头的山路去上学。 小女孩叫小玲,跟女医生美美相处得特别好,美美是见习医生,年纪很轻,小玲由于生长环境的因素,难免有些早熟,这两个人有时候坐下来聊天,一聊可以聊一整天。 她进了里屋,看见美美在给张大姐看病。 张大姐躺在床上,因为长期躺床,她的脸色是不自然的白,时不时咳嗽几声。 江沅不禁蹙起了眉头,据说,张大姐本来的身体就不太好,勉强生下小玲后,又经历了那场地震,当时被埋在废墟中差点就活不成了。 好不容易被救了出来,只是,也落了毛病。 美美开了些药,让美美去取,张大姐被扶坐起来,面带微笑地看着她们。 第四百七十七章 她说得再多,也没有用 “你们就别忙活了,我自个儿的身体我自己清楚,恐怕,也没几年了。” 江沅瞥了一眼那站在门口往里张望的小小身影。 “话别说得太早,你这病是可以痊愈的,只要按时服药积极配合治疗就行了,更何况,你舍得放下小玲么?她还那么小,只有六岁。” 谈起女儿,张大姐的眼底有些悲戚。 “是我拖累了她,还有我的丈夫,有时候我在想,是不是我不在了,才不会给他们造成麻烦,可是我更会想,我舍不得这两个人,因为,他们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爱最爱的人,我怎么可以让他们为我落泪?” 江沅没有说话,她知道,有一些事要靠她自己想通才行,她说得再多,也没有用。 晚上的时候,她和美美住在一间。 许是换了个环境,她辗转反侧了许久都没能睡着。 旁边,美美似乎也没能睡着,干脆就转过身来面对着她。 “你说,这里的人为什么就是不肯离开呢?这个地方又没有电,地震过后,出现了好多问题,连水质也有问题。外面的世界多好啊,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没电视没娱乐,我真的想不通。” 她平躺着,看着头顶上斑驳的天花板。 “对有些人来说,根是舍不掉的,这里是他们的根,是他们从老祖宗开始就一直生活的地方,或许冥顽不顾,但根这种东西对他们来说太重要了,甚至比他们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若要他们割舍这里,还不如让他们割舍自己的性命。” 然而,美美还是想不通。 “反正如果是我,我肯定不会待在这个地方,更何况,这原家村不是也有一些年轻人离开了到外面的城市去么?是不是说明了,所谓的根,不是想象中的那么重要?” 江沅的嘴角扯起一笑,向她摇了摇头。 不是每个人都能舍下这个地方,年轻人与老人的想法不同,有一些是根深蒂固,就如同依附着骨子生长,谁都阻止不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感觉自己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当她醒过来的时候,外头的天已经亮了,可是因为下雨的缘故,难免有些灰沉沉的。 吃过早饭,她就与美美坐在院外的屋檐下,那雨水溅落在地上,滴滴答答的,形成了不少的坑洼。 本来的计划就是,今天下午在村长家附近安排义诊的第一天,可如今看来,恐怕得延迟了。 这季节本来就是有台风混合的雨季,听小玲说,原家村这几天都在陆陆续续地下雨,幸好现在是暑假,不然那山路恐怕是难走极了。 美美用手托着腮帮子,说起话来有些含糊不清。 “也不知道究竟什么时候这雨才停。” 她刚想说话,后边,小玲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 “下午肯定就会停啦!” 江沅也没怎么放在心上,没想,到了下午这雨果真就停了。 她跟美美往外走,小玲闲在家里也没事,便跟着她们去见识见识。 到了地方,男人们已经将义诊用的帐篷给搭好了,她进去将东西做了一番准备,就开始接诊。 这是义诊,早在这之前,村里便传来了,因此还是挺多的人会过来做做检查,也没什么大病,也就一些伤风感冒之类的小问题。 小玲刚开始是跟在美美身边的,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溜到她这里,蹲在旁边陪着她,她很是安静,似乎是知道自己不应该在这里大吵大闹。 在这村子里还是有不少人认识小玲的,偶尔还会说上一两句话。 “大姐姐,我觉得他们好厉害哦,我决定以后要像他们一样当一个医生,然后给很多很多的人治病。” 江沅一笑,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 “那么,从现在开始你得好好学习,要多用功,不然的话,可当不了医生。” 小玲猛点头。 “我知道的,原本爸爸说,我们家穷,能读到小学毕业已经很了不起了,所以我一开始也没抱希望。可是,有一位叔叔说要供我们读书,我就想着我要努力,我要让我爸爸妈妈过上好日子,我还得治好我妈妈的病,让她不用每天都躺在床上。” 她注意到了她话中的某些词汇,禁不住一怔。 “供你们读书?” 这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事? 明明到这来之前,她对这里的情况还是有所了解的,自然也知晓原家村过于贫困,就如同小玲所说的,能读到小学毕业已经很了不起了。 若不是以前有一对夫妻到这地儿开了一间小学,估摸,这些孩子连读书都成问题。 难不成,因为原家村被多方关注,所以从今年开始,有一些慈善家特地道这个地方来资助孩子读书? 她正想得出神,小玲拉扯了一下她的衣袖。 “大姐姐,我跟你说哦,我爸爸说,那位叔叔今天下午会过来,我爸爸今天没在家,就是跟村里的其他叔叔一起去欢迎他。我知道地方哦,我带你去看看吧!” 江沅正犹豫着要不要拒绝,小玲便兴致勃勃地拉着她往外走。 她想了想,也不忍让她失望,唯有跟着她一起走。 这原家村其实也不大,小玲说的那个地方距离义诊的帐篷不远,就算是站在帐篷外,远远的还是可以看得见的。 她抬眸望过去,不远处有一堆人围在那里,其中很显然就有张大叔的身影。 再仔细一看,那人似乎被围在其中,旁边有不少的车子停在那里,甚至还有一台货车,有人正往里头将东西搬下来,赫然是一些书籍以及用品食物之类的。 小玲蹦蹦跳跳的,朝着不远处大喊。 “爸爸!” 张大叔听到声音望了过来,看见被女儿拖着的江沅先是一怔,随后眉头一皱。 “爸爸不是让你别打搅大姐姐么?你怎么把大姐姐带到这里来了?” 小玲扁着小嘴,江沅搂了楼这孩子。 “张大叔,你就别怪小玲了,是我让小玲带我来这里……” 她的话赫然打住,由于距离更近了些,那被众人重重包围住的顷长身影此时是看得无比清楚。 第四百七十八章 巩先生,要不…… 那熟悉的眉宇,如同被雕刻般的深邃五官,还有那嘴角若有似无的淡笑。 除了巩眠付,还能有谁? 而巩眠付,好像早就发现她了,见她望过来,嘴角的笑更加明显。 小玲看见她愣住了,忍不住摇晃了下她的手,低着声音说话。 “大姐姐,这位叔叔长得很帅是吧?” 她回过神来,垂下眼帘看着小玲。 “小玲,这就是你刚刚跟我说的资助你们读书的叔叔?” 小玲点头。 “前些天这位叔叔曾经来过,虽然待得不久,可是我们都认识。” 也就是说,前不久巩眠付曾经来过这个地方? 江沅不由得深思。 老白自然也跟着巩眠付一起过来,因为这会人有些多,他虽然见到她了,也不好主动过来打招呼,只是朝她点了点头。 她看着那个男人被围在其中,这些人似乎很感激他,他眉宇飞扬,嘴角始终噙着淡笑,有时候答上一两句,竟是随和得很。 这种事她也不好掺和,就牵着小玲往回走。 回到帐篷,小玲忍不住开了话匣子。 “大姐姐,我跟你说哦,这位叔叔真的是一个好人呢,他不止资助我们,还给我们添了不少的东西,还说,会帮我们建大房子。大房子哦,我长这么大,都没见过大房子,更别说是可以住在大房子里头了。” 江沅虽然不知道巩眠付为什么要做这些,但是,她是真心替原家村的人感到高兴。 不过,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原家村的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那个人,当真舍得了? 临近傍晚,第一天的义诊接近尾声,跟助理美美帮忙收拾好东西以后,就牵着小玲往家里走。 这里背山面海,因为没有高楼大厦,可以清楚地看见那落日慢慢地沉于地平线。 张家因为张大姐没有办法下床,所以,都是由张大叔和小玲一起做饭的。 她们走进小院,那一抹身影猝不及防地出现在视线范围内,她一愣,环视了一周,并没有看见老白。 那么,是他一个人过来的? 小玲看到他,想也没想就扑了过去。 男人摸着小玲的头,目光却是落在她的身上。 美美虽然是第一次见到他,但关于他们之前那惊天动地的绯闻是知情的,自然也清楚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 此时在这里见到他,她不由得瞪大了双眼,只能无助地侧过头来看着她。 江沅眉头微蹙,正巧这个时候张大叔从屋里出来,她忍不住就问了出口。 “张大叔,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张大叔这个人向来憨厚,听到问话以后搔了下脑门。 “巩先生说,他要住在咱们家。” 他竟然要住在这? 江沅的眉头蹙得更紧了些,“可是,这就只有三间房间吧?” 张大叔和张大姐住一间,小玲住一间,她和美美住一间。 巩眠付要住在这,那他要睡哪?客厅么? 按照这男人的性子,肯定不肯睡在客厅的。 张大叔似乎也有些烦恼这事,整件屋子里就他一个男人,可是,像巩眠付这样尊贵的人,总不能跟自己睡在一屋吧? 他想了半许,忍不住看向巩眠付。 “巩先生,要不……” 他正想提议让他住到隔壁人家那里,没想,男人却抬起手,指向了她。 “没关系,我跟江小姐住一屋就行了。” 跟她一起睡? 闻言,江沅愣了好一会儿,刚想要拒绝,不料站在旁边的美美立即如捣蒜般猛点头。 “对啊对啊,你们可以住在一间,如果江沅姐你是顾虑到我的话,没关系的,我可以跟小玲住一间。” 她这下是彻底愣住了,怎么都没想到美美就这么轻易就把她出卖了。 巩眠付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满意的笑,他点了点头,别有深意地瞥了她一眼。 “我很期待晚上。” 丢下这话,他就转身进屋去了。 张大叔不知道他俩的事,脸上满是为难。 “这……这不太好吧,江小姐毕竟是女孩子……” 美美走过去,低声地跟张大叔说了句什么,张大叔立即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原来如此啊!江小姐,这件事你应该早点跟我说嘛!我之前还在奇怪,为什么巩先生非要住在咱们家,现在想来,肯定是为了江小姐了……” 他越想越觉得是这么一回事,向小玲招了招手。 “小玲啊,今晚开始,就让美美姐姐跟你睡一屋,巩先生和江小姐,他们要睡一屋的。” 小玲也没有拒绝。 “爸爸,我知道了。” “来,跟爸爸一起去做饭,该是吃晚饭的时候了。” 见这两父女离开,美美不假思索地开口。 “我也来帮忙吧,三个人一起做饭,会快很多的。” 随后,也不管杵在那的江沅,快步地跟了上去。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偌大的院子里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江沅抬起头,看着那逐渐西斜的落日,有些无语凝噎。 吃过晚饭后,美美就拉着小玲回屋去了,张大叔识趣得很,早早也回了自己的屋,说是去照顾躺在床上的妻子。 原家村没有通电,晚上只会点一些油灯,她在屋子里觉得闷,就抬步走了出去。 大概是白天的时候下过雨,天上繁星密布,她抬眸望去,周遭都是漆黑的一片,安静得吓人。 可是乡村跟城市相比,也有优点,最起码,这清新的空气是繁闹的城市所没有的。 她站在山坡上往远处眺望,说实在的,她喜欢这个地方,不仅仅是因为这里的人淳朴,也是因为,远离了城市,这里的安静是别的地方所没有的。 仿佛心灵的洗礼般,那些累积的疲惫通通烟消云散。 所以,即便这个地方什么都没有,所处的环境也极为糟糕,但是,她就是喜欢这个地方。 江沅深吸了一口气,在繁闹的城市待久了,偶尔来来原家村也是不错的。 一来,是做善事,二来,也能给自己放个小假,不为那些烦心事打扰。 不知道自己站了有多久,后头隐约传来了脚步声,她下意识地回头望,巩眠付的身影就这么地晃进了眼。 第四百七十九章 他也没有资格追上去 他似乎是刚洗过澡,头发还带着些微的湿意,这个男人就是这样,就算是到了别的地方,他也得好好地洗个澡,说白了,就是洁癖在作祟。 他走到她的旁边站定,抬起眼眸看着她望过去的方向。 “你在这干什么?这地方黑灯瞎火的,你就不怕被人掳走?” 她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以为这是市区呢?原家村的村民民风淳朴,才不会做那种事的。” 他哼了一声,也没有否认,只是手插在了自个儿的兜里。 他能保持沉默,但并不代表她也可以。 有一些疑问,早就在见到他的时候一直藏在心底,这个时候也没有外人,她便忍不住想要问出口。 “你为什么会在这?” 男人斜睨了她一眼。 “小玲不是告诉你了?” 她一窒,狠瞪向他。 “你明明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小玲的话说得很清楚,在这之前,根本就没有其他人为他们这些孩子的未来打算过,就连张大叔也对自个儿的女儿说,读到小学毕业已经很了不起了。 偏生,在这个时候,他却出现在这原家村,而小玲的意思无非就是,他答应要资助原家村的孩子,让他们能够读书,另外,他还准备了不少的东西,甚至,还说要给他们建大房子。 这种事,没有无缘无故的,更何况,她并不觉得巩眠付是这样善人。 如果不是亲眼看见他,她根本就无法想象小玲口中所提到的要资助他们的人会是他。 “你以前从来没有来过这个地方,更不认识小玲他们,我可不认为,你突然想要做善事,刚巧,选到的地方就是原家村。” 他好半晌没有说话,只是嘴角扯起一抹向上扬起的弧度。 见她始终瞪着他,他这才慢吞吞地开口。 “如果,我说是为了你,你信么?” 江沅怔住,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 “你是为了我?” 别开玩笑了,他怎么可能会为了她做这种事? 似是早就料到她会是如此的反应,巩眠付也没觉得有多意外。 他只是手插着裤兜,望着远方的目光有些缥缈。 “我知道,这不是你第一次到原家村来,也明白,也不会是你最后一次。所以我在想,这样的一个地方,住宿的条件那么差,你肯定住得不习惯,那么,我就让人给他们建大房子,这样一来,你往后要过来这边,也能住得稍微舒服一点。” 她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他的意思。 “巩眠付,你真的是为了我?” 她是至今都不敢想象,他扭过头,垂下眼帘瞅着她。 “江沅,是不是我为你做的任何事,你都会理所当然地觉得不可能?” 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到底还是说不出来。 他说得没错,她确实是这么想的,可是,也不能怪她会这么想,毕竟在这之前,他是怎样对待她的,她很清楚,也没有忘。 她只是对自己有自知之明而已,难道错了么? 然而,这在他看来,就是错了。 “最近,我时常在想很多关于以前的事,我曾经以为,那些记忆我不想忘记,也没有办法忘记,可是当我真的去想的时候才发现,很多的片段已经开始模糊了,我甚至在疑惑,我那么努力地记着,到底有什么意义。” 其实,她有一句话说得没错的。 当年的事,错不在于她。 是他始终无法释怀,将所有的过错都赖在她的身上,说白了,就是为了让自己好过一些。 “江沅,我也会心疼你,我不是一块冥顽不顾的石头。” 她的身形轻微地晃动,如果换着以前,她根本就没有想过自己会从他的嘴里听到这样的话。 男人垂放在身侧的手慢慢地攥成了拳头,他明白,有一些事,是他在为难自己,是他不愿意放过自己。 那么现在,他想了,他能做得到么? “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做,才能让自己好过一些?” 他的声音很轻,轻得若她不仔细去听,根本就不可能会听见。 她沉默了许久,才吐出两个字。 “忘记。” 她顿了顿,抬眸看着他。 “我所说的忘记,不是让你把过去的一切通通都抹去,那些人,那些事,已经成为了你过去的一部分,不管你承不承认,那些过去都在。你能做的,是忘记那些痛苦,记住那些美好,你只牢牢地记着那些痛苦,只不过是在原地踏步,只不过是将自己困在一个以你为中心的牢笼里,你明明可以迈出去,仅仅一步就可以,可是你不肯你不想,你宁愿抱着那些痛苦的记忆守着那小小的牢笼,却忘了,那根本是没有意义的事。” “每个人的生命都是几十年的光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与其痛苦着煎熬着,用那些已经沦为过去的记忆折磨自己,还不如勇敢地迈出那一步,只想着自己的将来。你总认为,别人不谅解你的痛,可一杯滚烫的水,你拿着都会觉得烫手,都会因为烫而松开手了,为什么一件已经沦为过去的记忆却死死地紧攥不放?放与不放本来就只有一念之隔,其实,放开手并不是像你想象中的那么难。” 男人抿着唇,看着远方的天,也没有吭声,似乎,是在思索着她说过的话。 江沅移开目光,这不过是她一个小小的心愿而已。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阖了阖眼,长吁了一口气,转过了身。 “已经挺晚的了,我回屋去睡觉了,明天还要去别人家帮忙,我得早点睡。” 说完,她也不等他回话,率先抬步往前走。 巩眠付没有跟上去。 他只是站在那,看着她的身影逐渐远去,他没有喊她,因为他知道,自己没有这个资格。 这个曾经在他身边待了大半年年的女人,甚至,更长的时间,他从来都没有直视过她的存在,也从未想过,那些年她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垂放在身侧的手紧了松松了紧,然而,他始终提不起勇气追上去。 他也……没有资格追上去。 第四百八十章 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第二天一早,她吃过早饭以后,就跟着美美一起去拜访需要上门诊治的人家。 幸好,情况也不算太坏,当忙完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了。 那人家客气得很,非要把她们留下来吃饭,江沅想了想,也没有推托。 吃过午饭,两人便离开了,走在路上时,美美小心翼翼地看着她,清咳了几声到底还是忍不住。 “江沅姐,你和巩先生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她的身形微顿,“为什么这么问?” “在张大叔家吃早餐的时候,那气氛明显不一样,就连小玲都察觉出来了,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啊?” 江沅垂下眼帘,她是怎么都没想到会被发现的,昨晚跟巩眠付的那番谈话以后,她就径自回屋了,她昏昏欲睡的时候,才隐约感觉得到他也回屋了。 只是一夜下来,两人都特别安静,早上起来,也沉默不语。 小玲性子早熟,他们之间有那么明显,他们又怎么可能会察觉不出来? 然而,对于她的疑问,江沅选择摇了摇头。 “没事。” 美美见她不愿多说,便也不再继续追问下去了。 两人回到帐篷,那些医生护士也回来了一大半,江沅去倒了一杯水,刚喝了几口,外头又下起了大雨。 她也不意外,毕竟从她来到这里开始,这地儿就经常在下雨,毕竟是雨季,倒也正常。 两道身影闯了进来,看得出来,是急急忙忙过来躲雨的,她定睛望去,有些事就是那么碰巧,这样多的帐篷,偏生,这个男人跑进来的,却是她这里。 她拿着杯子的手一顿,他旁边的老白自然也发现了她,正热络地跟她打招呼。 “三少……江小姐,你忙完了呀?对了,你这里有毛巾吗?” 一旁的美美示意了一下,老白道了一声谢,拿了条毛巾递给巩眠付。 他有一下没一下地擦拭着被淋湿的头发,目光也没有望过来,她敛回思绪,将被子放到一杯。 就在这个时候,张大叔走了进来,脸色满是急迫。 “巩先生,江小姐,你们有见到小玲吗?” 江沅直觉是出了什么事,连忙往前几步。 “怎么了?小玲不是待在家里吗?” 张大叔摇了摇头。 “午饭以后,这孩子就说要到山上去采东西,她说上次跟我去的那地儿,有很漂亮的话,她想采下来送给江小姐。我想着,那孩子经常跟我上山,对山里的路也算是熟悉了,就放任她一个人去了。可是直到现在,那孩子都还没回来,外头雨下那么大,山上很危险……” 她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原家村前些天才发生了一次山体滑坡,谁都说不准还会不会发生第二次第三次。 特别,小玲只有六岁,那么小的孩子在这样大的雨势里肯定是危险的,她没有多想,立即就脱口而出。 “我去找找!” 旁边,小玲也点头。 “我也去,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指不定就能早些把她找到了。” 张大叔一脸的感激。 “谢谢你们。” 江沅正欲出去,手腕却在这个时候被攥住。 她回过头,男人抿着唇看着她。 “我跟你一起去。” 她张了张嘴,想要拒绝,没想,他却先一步看向张大叔。 “再去找些人,分开找会比较快,我跟江沅一起。” 张大叔现在心里着急,也没有多想就点头附和,转身就出去了,美美也到旁边找了一个医生相伴,江沅蹙眉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一脸的不赞同。 “你待在这里就好,不用跟我一起去的。” “你认为我会放你一个人在这大雨天的上山去?” 他拿起雨衣丢给她,一边穿着一边向老白吩咐。 “你让人守在这里,有什么消息就立刻通知我。” 老白本来想说跟着一块去的,可是他要是去了,这儿就没人联系了,他只能点了点头。 “好的,巩爷,我了解了。” 两人快步出去,这山路他们都不熟悉,但这情况,多一个去找,便也能越快找到。 江沅心里想着,她一个人不安全,有他在身边,出了什么事也能有个照应。 雨越下越大,这原家村到处都是泥土地,那泥土掺和了水,就会特别打滑,甚至每一步都显得特别艰难。 她小心翼翼地往前走,虽然心里着急,但也明白要多加小心,说实在的,这山路若是只有她一个人走,难免会有些害怕,如今身旁多了一个他,倒也算是给了她一种勇气。 男人有些狼狈,雨衣即便勉强能遮挡住大部分的雨,可还是有不少的雨水溅湿了他的裤管与衣服。 他走在她的边上,不时伸手去扶她一把,见她步伐不稳,还会帮忙推一下。 两人上了山,茂密的树林形成了密密麻麻的一排参天大树,幸好,这里的路比山路的好走,这是唯一令人觉得庆幸的。 他们走了一段路,到处都翻遍了,好不容易才看见不远处的小山洞内有一抹小小的身影。 江沅立即跑过去,小玲抬起头就看见她,忍不住扑了过来。 “大姐姐!” 她心疼地抚·摸着她的脸,旁边,巩眠付将带来的雨衣套在她的身上。 “赶紧下山去吧,大家都在找你。” 小玲自知自己做错了事,点了点头没敢说话,只是走了几步,她似是想起了什么,从怀里拿出了一束花。 “大姐姐,这是我送给你和叔叔的,昨晚美美姐姐跟我说,你们曾经是很恩爱的夫妻,跟我爸爸妈妈一样恩爱,虽然我不懂为什么以前很恩爱而不是现在很恩爱,但是我以前经常上山去采·花送我妈妈哄她开心,我就想来采·花送给你们,因为妈妈说,这是幸福的花,把这幸福的花送给自己想送的人,那么这两个人以后就会很幸福很幸福地在一起一辈子。” 江沅看着她高高举起的花,那其实不过是很普通的野花,想来,应该是张大姐编造的善意谎言,可小玲却是听进了耳,非要上山来采·花,只为了送给他们。 第四百八十一章 我倒是很庆幸,我能遇见你 她不由得有些哽咽,就连她自己都说不清这种感觉,她只是伸出手接过,眉目微弯。 “谢谢你。” 小玲“嘻嘻”地笑出声来,她空出另一只手牵住她。 “好了,我们赶紧下山吧,你爸爸很担心你。” 小玲答了一句“好”,便乖巧地跟紧脚步。 巩眠付瞥了她一眼,哼了一声。 “为什么你喊我叔叔喊她大姐姐?我有这么老么?” 小玲愣住,江沅不禁蹙起了眉头。 “这种事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怎么没有?” 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她,随后才对小玲开口。 “我跟她是夫妻,你却喊我叔叔,喊她姐姐,难道她比我年轻?要不,你喊我叔叔那就喊她阿姨,不然的话,你喊她大姐姐,那你得喊我大哥哥。” 小玲眨巴眨巴眼睛,江沅禁不住嘴角微微抽搐了下。 喊她阿姨?那她有那么老么? 等了半晌,小玲捂着嘴偷笑起来。 “我知道了,叔叔这是在吃醋呢!可我就不,我就要喊你叔叔,喊她大姐姐。” 巩眠付瞪大了眼,正欲发作,不远处传来了声音。 他们抬眸望去,竟是与张大叔他们碰巧走到了一块。 张大叔看见自己的女儿,眼眶微红,小玲挣开她的手跑过去,一下子就环住了父亲的脖子。 “爸爸,对不起,小玲让你担心了……” 江沅看着这一幕,不知道为什么,她想起了自己的父亲。 如果,江成和还在的话,应该也会像张大叔那样疼爱她吧? 可惜的是,她再也见不到自己的父亲了。 男人似是看穿她的想法,伸出手搂住了她的肩膀,她回过神来,微微挣脱后,也没说些什么。 美美与另一个男医生也走了过来,一行人有说有笑地往山下走。 小玲走到半途,回过头来看着她。 “大姐姐,我告诉你哦,这附近有很多的山洞,我经常跟爸爸上山来,可熟悉了……” 张大叔笑着附和。 “是啊,估摸是以前的人留下来的,至于用途,也不太清楚,不过原家村经常发生自然灾害,若是在这山上出了什么事,躲在那里头倒也安全……” 江沅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的确,这里的人并不打算离开,自然得想好自保的办法,免得自然灾害一来,只能被动的接受。 走了一段路,大概再走十来分钟就能回到帐篷地,她抬起头往前看,这大雨像是没有休止般一直在下,也不知道究竟什么时候才会停下来。 张大叔和小玲走在最前头,她和巩眠付跟随其后,走在最后头的是美美和另一个男医生。 眼看着快要到了,一阵大动静传来,张大叔张望,小玲扭过头,指着后头大喊。 “爸爸!” 张大叔顺势望过去,脸色丕变。 “不好!是泥石流!” 这样的字眼让她的神经绷到了极致,众人纷纷回头,那犹如山洪般的泥石流向着这个方向而来,速度快得让人几乎措手不及。 “快!快散开!” 张大叔大喊一声,她还没回过神来,手腕就被紧紧抓住,巩眠付的脸色难看,拉着她往一些山谷跑,企图避开这汹涌的泥石流。 刚刚一路走来,他就发现不远处有个山洞,他拽着她往山洞的方向跑,还有几步之遥的距离,那声音是愈加地响。 就在这个时候,江沅朝他扑了过来,下意识的将他护在身下…… 接下来的一切,他全然不知。 巩眠付从未想过,他到这个地方来,会遭遇这样的事。说白了,如果不是因为她要到原家村来,他根本就不会以资助孩子上学的理由出现在这里的。 他知道这个地方,也知道这里到处都潜藏着大大小小的危险,他甚至在想,他那么幸运的一个人,肯定不会这么倒霉碰到所谓的天灾的。 没想,还真被他碰见了。 当意识逐渐恢复过来,他觉得自己的四肢都难受得很,特别是胸口的地方,像是压着什么,令人难以喘气。 睁开双眼,触目可及的都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那青草混合泥土的气味尤为呛人,他垂下头往自己的胸前望去,虽然看不清晰,但他能知道,这压着他的,就是江沅。 依稀记得,在泥石流冲击下,他们两人藏进了这山洞之中,也幸好有这山洞,才保住了性命。 左手手腕有些难受,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压到了,他艰难地抬起手,摇晃着怀中的女人。 “江沅?” 他喊了许久,都没有得到回应,所有感觉开始复苏以后,他才隐约嗅到空气中蔓延开来的淡淡血腥味。 他不知道这血腥味到底是他自己的,还是她的,只是如今见她始终昏迷不醒,他不禁有些着急。 “江沅!你听没听到我在喊你?” 他叫唤了许久,也摇晃了许久,一会儿后,微弱的女声在山洞里回荡。 “巩眠付,你好吵。” 虽然得到了嫌弃,但最起码,她能回应他,也就说明她暂时没事。 男人松了一口气,让她在自己的怀中躺得更舒服一些。 “你现在觉得怎么样?还好么?有哪里不舒服么?” 他说了好多的话,等了半晌,她才懒懒地回答。 “巩眠付,我第一次发现你原来这么啰嗦。” 他蹙起了眉头,明显有些不悦,她似乎也察觉了,“噗嗤”地笑出声来。 “怎么?说你啰嗦,你还不承认呀?” 他往后靠着,虽然都是石头,但他也明白,这种时候最重要的,就是保留足够的气力。 毕竟,不知道要经过多长时间,他们才能得救。 “你说我怎么就那么倒霉,偏偏碰到了你?如果不是你,我现在肯定待在家里喝着红酒吃着牛扒,而不是特地跑到这种地方来,还要被困到这山洞,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来人救我们出去。” 她沉默了下。 “你后悔了吗?” 他的嘴角慢慢勾起了一抹苦笑。 “我倒是很庆幸,我能遇见你。” 他也不指望她能回话,只是紧紧地将她拥进怀中,怎么都不肯撒手。 第四百八十二章 彷如……死了一般 “你怎么就那么傻,明明泥石流要来了,你却扑过来保护我,也不想想,你不过是一个女孩子,那么单薄的身子,怎么可以反过来保护我?你那小臂膀,有力气么?” “怎么没有?你别小看我了。” 闻言,他蹙起了眉。 “我哪敢小看你?我敢小看任何人,唯独不敢小看你。” 听见这话,她可不乐意了。 “巩眠付,你少瞧不起人。” “我就瞧不起了,怎么?你咬我呀?” 也就只有他,才能在这种恶劣的情况下还能开起玩笑来。 但是也只有他才知道,他不过是在不断地和她说话,唯有这样,才不至于让她睡着。 空气中那血腥味越来越浓重,他隐隐明白,这血腥味是从她身上传来的。 她突然没了声响,他阖了阖眼,掩盖住眼底那逐渐浓重的绝望。 “你还记得,昨晚你跟我说过的话吗?” 她没有吭声,他自顾自地往下说。 “你走了以后,我想了很久,甚至就连我回到房,也在彻夜想着。江沅,虽然我们的开始并不算愉快,但是那过程,还是曾经存在过快乐的吧?关于这一点,你应该是没有办法否认的吧?” “如今想起,那一年里,你经常跟在我的屁股后头,你倒是说说,你这是暗恋我多久了?” 她又默了半晌。 “……谁说我暗恋你了?你还要不要脸了?” 他笑,只有他自己知道,这笑中到底有多苦涩。 有时候回忆,是一件美好的事,就譬如……他和她的那些回忆。 “江沅,我欠你一句对不起。” 他能感觉到她的身子猛地一僵,他闭上双眼,有一些话他原本以为很难说出口,可是当他真的说出口了,才发现原来轻易得很。 仿如她所说的那般,原来所有一切,都是他给自己上了枷锁,是他想得太过困难。 “如果我们能活着走出去,那么,你能给我一次重来的机会吗?” 她似是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种话来,显得有些惊讶。 “你还是我认识的巩眠付么?” “你认识的巩眠付,是怎样的?是指着你的鼻子对你痛骂出声,还是将你丢在南楼不管不顾?” 他的声音很轻,听在她的耳里,却尤为地重。 “现在回想,我才发现自己对你真的很糟糕,可是我不知道,如果我现在开始弥补,甚至是从现在开始对你好,究竟还来不来得及,而你,还愿不愿意给我这个机会。” 他顿了顿,嘴角溢出了苦笑。 过去,似乎他从未对她好过,一直以来,都是她跟在他的后头,拼了命地付出,他却始终选择视而不见。 或许,他根本就不是看不见,反倒是装作看不见。 他纵使会忽略她的感受,忽略她的心情,他从不知道,他那些时候对她做的一切,通通都是伤害。 倘若她要离开,他也能谅解,毕竟,是他伤透了她的心。 可是,就如同她所说的那样,有一些过去,既然已经沦为了过去,那么,就该彻底放下,而不是紧抓着不放,那样,不过是在为难自己。 之前的他,沉溺在过去的那段过去里,等同于画地为牢,他曾经以为,自己走不出来,到了后来他才知道,原来,不是他不愿意走出来,是他不想不愿。 他紧紧地抱着那段过去,无意识地让自己不去忘记,明明很痛,却任由血流成河。 何必呢? 他是真的看开了。 “你呢?你能不能答应我你要好好的?我相信很快,很快就会有人来救我们了……” 他的五指慢慢收紧,直到泥石流袭来,直到两人被困在这狭仄的山洞里,直到她在那一瞬间毫不犹豫地扑向他……他才发现,原来,他竟会害怕失去她。 他甚至无法想象,如果她不在了,那么,他该怎么办。 “江沅,我要你答应我,你必须答应我。” 他等了许久,隐约的,好像听见她在笑,只是那笑声有些微弱,如果不仔细听,根本就听不真切。 “巩眠付,对不起……我……恐怕……” 她的声音逐渐变小,他努力地去听,到了最后,完全听不见。 他彻底慌了,开始拼命地摇晃着她的身体。 “不要睡!你快醒过来!江沅,你睁开眼睛,跟我说说话!不要睡!听见没有?我不许你睡!” 她的声音,低若蚊蝇。 “不要吵,我……我就睡一会儿,我好累……” “江沅!” 然而,不管他再怎么叫唤,她却是连一点反应都没有,彷如……死了一般。 …… 老白急得不行,这场泥石流来得太过汹涌,甚至蔓延到了山下,当时他站在帐篷外眺望山的方向,亲眼目睹那可怕的一幕。 泥石如同洪水般汹涌而至,丝毫没有给人喘·息的时间,他的耳边尽是惊叫,就连他自己也吓坏了,跌跌撞撞地躲藏。 幸好,搭帐篷的地方距离山有些远,受损的程度不算太过严重,即便有些人来不及逃跑,也仅仅被滚落的石头砸伤,并没有被活埋。 只是,山上的情况却不理想。 江沅他们几人上了山,正是泥石流汹涌而至的方向,待勉强算是稳定下来时,上山的几人是已经失了踪迹。 他没有办法,唯有联系了抢险队以及高铭。 高铭接到消息立即赶了过来,更是带了自己临时组织的抢险队和医疗队,因为这场泥石流受伤的人不少,起码能解这燃眉之火。 得知巩眠付和江沅失踪,他心里虽然着急,但却强迫自己必须镇定下来,他清楚地知道,现在最重要的便是赶紧把人找到,在这黄金四十八小时内。 若是过了这四十八小时,谁都说不准…… 高铭不敢再想下去,巩眠付要来原家村的事,他事先是知道的,可是他怎么都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他也明白这事瞒不得,便只能告知了巩老爷子。 据说,巩老爷子知道消息以后差点就昏倒了,若不是管家按着,恐怕是早就来到这现场了。 老白站在旁边不断地说着当时的情景,高铭满脸严肃,他带来的抢险队已经上山了,希望带来的,不会是坏消息。 第四百八十三章 我真的好想好想你 可是谁都保证不了会不会出事,毕竟,这种事还是头一遭碰见。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个人都心情都是出于低谷的,这都过去十二个小时了,可是却是半点消息都没有,那些上山去的人,没有一个被找到。 十四个小时以后,抢险队找到了一个年轻女人,听说是跟着一起上山,叫美美的一个女医生,令人遗憾的是,她被找着时已经没了气息。 高铭的心情愈发低沉,他不断地安慰自己,肯定不会有事的,可是这找到的第一个人已经没了生命迹象,难免让人难受。 十八个小时,一对父女被找到,庆幸的是,中年男人受了点轻伤,除此之外没有大碍。 张大叔回想起泥石流来袭的那一瞬间,是不禁后怕,虽然在这之前就经历过,可是从未像今天这样近距离地接触。 小玲抓着父亲的衣服,小小的脸蛋上满是惊恐,许久都说不上话来。 医疗队的人帮他包扎伤口,小玲得知美美是第一个被找到,却已然没了气息,眼眶不禁泛红,张大叔蹙起了眉,抬起头望向旁边的老白。 “巩先生和江小姐还没被找到?” 老白点了点头,难免有些哽咽,高铭的脸上也是担忧。 “这都过去十八个小时了,也不知道……” 他没敢再说下去,就怕那结果是自己没有办法接受的。 小玲不住地擦着眼泪,张大叔猛地拍了下自己的腿。 “巩先生他们绝对不会有事的,我们在下山之前,正在说着那附近有挺多藏身的山洞,巩先生那么聪明,肯定会跟江小姐藏身其中的。” 听见他的话,高铭急忙问他是否记得那些山洞的位置,张大叔点了点头,说自己清楚,他便请张大叔去为抢险队带路,这样一来,指不定能找些把人找到。 张大叔起身,刚要说话,帐篷外有人跑了进来。 “高先生,又发现了一个人!是个男的!” 闻言,高铭想也没想就冲了出去。 他远远地就看见一个男人躺在那,旁边围了一堆人正在抢救,他本以为会是巩眠付,可当他走近以后才发现,那是一张全然陌生的五官。 他不知道该松一口气还是继续难受,不是巩眠付,可能就多了一个希望,但也可能是一个绝望。 张大叔也赶了出来,看见那伤得严重的人不是巩眠付,显然松了一口气。 “你们别急,我这跟着他们去找那些山洞,绝对能找到他们的。” 他张了张嘴,半晌,就只能说出一句话。 “拜托你了。” 张大叔点头,转身叮嘱了小玲几句,随后便跟着那些抢险队一起上了山。 高铭跌坐在一边的椅子上,这天,从天黑到天亮,经过了十几个小时,分分秒秒过去,时间越来越长,那可能性就会越来越小。 他不敢去想那个后果,巩眠付那样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在这一场天灾里出事? 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的。 他抬起手抹了一把脸,就在这个时候,小玲走过来拉扯了一下他的衣袖。 “这位叔叔,你不用担心的,我相信我爸爸,爸爸一定能把巩叔叔和大姐姐带回来的。” 他对上这孩子的双眼,那么清澈,那么信任,仿佛一股暖流,能在一瞬间抚平他心底的那些不安。 高铭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 “好。” 此时此刻,除了等待,就没有其他的办法。 或许,还能祈祷,只是,上天会听见他的祈祷吗? …… 意识,在浮浮沉沉。 似乎,有一道光在面前,她鬼使神差地往前走,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她隐约的,看见了那光圈里站着一个人。 她眯着眼努力地去看,可由于是逆光,她根本就看不真切,她没有办法,唯有继续往前迈步,希冀能看得清楚一点。 近点,再近一点…… 当她逐渐靠近,才终于看清了那个人的脸。 江沅不知道是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缘故,明明,江成和已经去世了,可这站在她面前的人,那眉宇那抹笑,除了江成和,还有谁? 江成和的嘴角都噙着一抹淡笑,依稀的,跟记忆中竟是没有半点的区别。 她的眼眶微热,感觉有什么卡在喉咙里上不去也下不来。 “爸。” 听见她的唤声,江成和抿唇一笑,注视着她的目光,满是慈爱。 她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天知道,她到底有多想看见他,她分不清这究竟是梦境还是其他,她甚至产生了一种想法,如果这是一场梦,那么,她宁愿这辈子都不要醒过来。 “我好想你,我真的好想好想你。” 五年了,这过去的五年,她不敢回想自己曾经待在他身边的那种感觉,深怕自己会难受。她多希望,她能和普通人家的孩子一样,有爸爸在。 可是没有,纵使,这是他不情愿的。 她看着江成和,忍不住想要再靠近一些,最好,能碰碰他,再抱抱他。 可是,她还没走几步,在她的后头却传来了熟悉的男声。 “江沅!” 她顿住步伐,转过头向着声音的方向望过去。 她似乎看见了巩眠付站在相反的地方,他向她伸出手,声音很轻很温柔。 “不过去那边,过来我这里,好不好?” 她有些犹豫,天知道她有多渴望见到江成和,她杵在那,一时之间竟是拿不定主意。 他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语气里带着几分着急。 “你快过来,你不是答应过我,不会丢下我的么?你赶紧过来。” 她抬起头望过去,男人的五官有些看不清,可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深深地烙印在她的心底。 他的温柔,他的好,曾经都是她所渴望的。 但是,五年过去了,她对他的,早就只有憎恨,就好像她在五年前就已明白,哪怕自己再怎么努力,似乎仍然没有办法站到他的身边。 五年前,即使成为了他的妻子,他依旧没有看她一眼,在他的心里,始终只有一个唐心慈。 他可知道,过去的这五年里,她是怎么走过来的? 第四百八十四章 江沅,你缺心眼是不是? 她开始有了动作,想要往江成和的方向走去,巩眠付着急的声音尤在耳边,她看着越来越近的江成和,却偏偏,看见江成和朝她摇了摇头。 江成和瞅着她,那眼底尽是不舍与心疼。 “孩子,回去吧!” 她张了张嘴,想问为什么,却恍惚地,听见江成和的话不断地回荡耳边。 慢慢的,她的意识开始扭曲,双亲的身影逐渐远去,远到……再也看不见。 她心慌了,伸出手想要抓住,没想,一只大手握住了她。 “江沅!” 疼痛一瞬间蔓延全身,她艰难地睁开双眼,首先印入眼帘的,便是男人熟悉的脸庞。 她一时之间没能反应过来,只微张着双唇。 “我爸呢?” 听见她的话,巩眠付的脸猛地沉了下来,一抹愠怒爬上了眉梢。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她这才听清,自己的声音竟是过分的沙哑,而相握的掌心传来的温度,无一不在提醒着她,这一切都是真的。 那么,她刚才所见到的,都是幻觉吗? 可是,她那样清楚地看见江成和,又怎么可能会是幻觉呢? 她阖了阖眼,旁边,为她治疗的医生禁不住开了口。 “江小姐,你刚刚可是失血性休克,若是再晚一分钟,恐怕就……你有没有觉得有哪里不舒服?” 闻言,她重新睁开了双眼。 环视一周,她才发现自己躺在帐篷内略显简陋的手术台上,疼痛透过四肢百骸传遍全身,许是开始清醒,她也依稀想起了昏迷前的事。 她来到这原家村,之后,巩眠付也跟着来了,他们一行人在上山找小玲的途中,发生了泥石流…… 想到这里,她急忙抓住巩眠付。 “小玲他们呢?他们还好吗?” 男人的眼底蕴藏着惊天怒火。 “你现在躺在这,自己刚从鬼门关回来,还有心思去关心别人?江沅,你缺心眼是不是?” 她想说些什么,旁边,医生忙不迭劝了几句。 “江小姐,你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休息……” 她阖了阖眼,不是不明白他的意思,到底,她还是没再问下去,只是没一会儿,眼前一阵发黑,整个人又昏眩了过去。 再次醒过来,自己已经躺在一间房间的床上。 男人就站在床边,似乎是在打着电话,他的声音压得很低,估摸着是怕会把她吵醒。 “对,那边尽快派车子过来,大路那边的情况并不严重,车子应该能开得进来……” 他说了很多,挂断电话以后便转过身来,看见她睁着眼睛看着他,他紧蹙的眉头总算是松懈了下来。 “醒了?” 她想用手肘支撑起身子,他却伸手按住了她。 “你别乱动,你身上很多的伤口,还撞到了脑袋,回到市区以后得做一个详细的身体检查。” 江沅想说自己没事,可见他一脸紧张地瞅着她,她到底还是将那些逞能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只是,她心底的疑惑仍在,唯有默不吭声地垂着眼帘,男人到旁边的桌子上倒了一杯水,走过来在床边坐下。 他小心翼翼地将她扶起,让她喝一些,看见她乖巧地把水喝光,随后他便将空了的杯子放到边上。 “小玲父女在泥石流袭来的时候躲进了山洞,受了点轻伤,那个同行的男医生伤势比较严重。” 他停顿了下,没再继续往下说,她有些着急了,迫切地对上了他的眼。 “美美呢?美美得救了吗?” 男人的眸光深邃,他盯着她的脸看了半许,良久后,才冲着她摇了摇头。 见状,她的心猛地一沉。 “美美她怎么了?” 他抿着唇,似是在思索应该怎么说出口,但他心里也明白,有一些事终究还是瞒不过她的。 “那个女医生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没了气息。” 江沅的脸煞白,扯住他衣角的手不停地在发抖,美美的笑靥依稀间还在眼前,可是如今,却已物是人非。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残酷,这一秒还在跟你有说有笑的人,谁都说不准下一秒,还在不在。 所以,在还能珍惜的时候好好珍惜,这是必须的。 她不再说话,他扶着她让她重新躺下去。 “你继续睡,我已经让人安排回市区的车,大路那边也发生了泥石流,砸了几台过路的车子,幸好因为偏僻,车不多。抢险队正在那边疏通道路,明天傍晚就能通行了。” 他一番叮嘱,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 “有些事我知道你没有办法释怀,可是你也别忘了,你自己也经历了这一场天灾,甚至,你还差点丢了性命,不要在这个时候只顾着去关心别人,你也得关心自己,知道么?” 他也不渴望能得到她的回复,起身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你别怕,我在这里陪着你。” 她侧着头,看着男人深刻的五官,泥石流来袭的那个瞬间,还有两人被埋在山洞时的情景,一幕幕的,她都记得很清楚,自然而然,对于他在山洞里曾经对她说过的话,她也不可能会忘记。 她看得有些失神,觉得眼皮有些重,不知不觉间又睡了过去。 巩眠付说得没错,她整天只去关心别人,却忘了,此时此刻她也是一个伤患。 失血性休克,她不可能不知道那是什么,如今仔细想来,在那一场似梦非梦的梦境里见到的江成和,指不定是真的。 只是,江成和不忍心带她走,让她留了下来。 阻塞的大路是肯定要疏通的,毕竟在这原家村,伤患不止她一个。 翌日,大路在下午时分陆陆续续开放通行,巩眠付安排的人进了原家村,一些伤患被送离,这期间她一直都住在张大叔家,带人来了,他让老白帮忙收拾东西,自己则走到床边将她整个人打横抱了起来。 江沅环住他的脖子,难免有些不自在。 “你把我放下来吧,我可以自己走。” 然而,男人却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你就始终不知道多疼爱自己一些是么?” 她只能把剩余的话憋了回去,他抱着她走出屋子,张大叔和小玲走了过来,小玲的眼眶红红的,大概是因为美美的死而觉得愧疚吧? 第四百八十五章 为什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毕竟,美美之所以会出事,全都是因为要上山去找她。 而现在,她的受伤亦是。 “大姐姐,你一定会好起来的,对不对?” 她看着小玲的脸,苍白的脸带着一抹微笑。 “对,我身体这么强壮,肯定会好起来的。” 听见她的话,男人懒洋洋地扫了她一眼。 “强壮?你是说你么?” 他很明显对于她认为自己身体倍儿好这件事感到不赞同,她也没有过多在意,艰难地伸出手摸了摸小玲的脸蛋,安慰了几句。 车子早就等在外头了,巩眠付将她抱出去后,直接就抱到了车里,随后自己也坐了进去,而老白则是跟司机一起坐在前头。 小玲和张大叔站在院前朝他们挥手道别,她按下车窗回应,车子缓缓往前,刚开出没多远,他探身过来把车窗重新按上去。 “你这身子,就别吹风了。” 她也没反对,车窗阖上,隔断了那凌厉的风。 “回市区要好几个小时,你要是觉得累了,就靠着我眯一会。” 江沅垂下眼帘,如果换着是以前,她根本就不敢想象这样的事,其实,就连现在她也是不敢想象的。她甚至不由得在想,被困在山洞时,他所说的那些话不过是为了让她保持清醒的吧?所以,她是不是不能当真呢? 她多想问他那些事,可是明明就在嘴边了,她却是怎么都说不出来,到了最后,她只能选择闭上眼睛,假寐了起来。 几个钟头以后,车子驶进了市区。 到达医院的时候,已经接近深夜了,所有的检查只能等到明天一早。巩眠付给她要了一间vip病房,自己也守在了床边。 主任亲自过来给她简单地检查一下,开了几张明天要检查的单子就走了,他看了眼墙上的时钟,眉头微蹙。 “你饿了吗?” 在回来之前,他们用过了晚饭,因此,她便轻声地说了一句“不饿”。 “明天一早还有很多检查,今晚就早点睡吧!” 他说完这话以后,她本以为他是打算离开了,没想,他竟然走到床边,掀开被子也躺了进来。 医院的床本来就不大,她一个人睡的话是刚刚好,偏生他也上来了,就难免有些挤。 两人的腿贴在一起,那灼热透过布料传了过来,她想往边上缩,可是她都已经躺在床沿了,再退就要掉下床了。 他适时伸手把她拽进怀里,理所当然地合上双眼。 “好了,赶紧睡吧!” 她不由得睁大眼。 “你要在这睡?” “不然呢?这里只有你一个人,你要是害怕怎么办?更何况,半夜你要起夜,我也能帮着你。” 他和她早就离婚了,更何况,还已经过去了五年的时间,再说了,她也不是胆小的人,又怎么可能会存在他所说的那种问题? 她想挣脱,可是才动了动,他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沙哑。 “你再这么动下去,我可保不准会对你做些什么。” 她猛地僵住,“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睁开双眼,两人靠得很近,她的脸就在他的面前,清楚到他能捕捉她的每一个神态。 那壁灯微弱的光照在他的脸上,竟是有几分醉人,他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这样的距离,他眼底的温柔是一览无遗。 “沅沅,我是一个正常的男人。” 几乎是在他这话普一出口,她的脸就“轰”地一下红了个彻底。 她咬着下唇,好半晌才吭声。 “我倒是宁愿你像以前那样直接喊我江沅。” 她听见他轻笑出声,随后,他靠得更近了些,他那带着滚烫的硬度抵着她的小腹,令她觉得难受极了。 他看着她的脸,呼吸全然喷在了她的脸上。 “如果你不喜欢我喊你沅沅,那我换一个?就换……宝贝?” 她愣了许久才明白过来,顿时觉得自己的脸烫得快能煮熟鸡蛋了,她干脆就把被子拉高,蒙住自己的脸。 “我困了,我要睡觉。” 她决意不再看他,男人也没有继续,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让她快些睡过去。 其实,这几天他根本就睡不着。 山洞里的那一幕幕,至今仍然不断地回荡在他的脑海里,那种心情,别人不会懂,却是他从来都不曾有过的。 就算,是以前,也不曾有过。 她身上的伤还没好,不消一会儿就睡着了,他把被子拉下些,看着她恬静的睡颜,似乎,有一种痛附骨而生,无法言喻。 不知道看了有多久,他才终于闭上眼睛,与她一起睡了过去。 翌日,关于他们俩回来市区的消息很快就传进了巩老爷子的耳朵里,因此,才过了中午,他就带着管家一起前来了。 江沅正好做完相关的检查回来,刚坐在床上,病房的门就被推开了。 巩老爷子走了进来,几乎第一眼就看见了她身上的伤,她的额头上甚至还缠着绷带,再看看站在床边的巩眠付,虽然也有些擦伤,但明显并不严重。 他蹙起了眉头,手抬起虚点了几下。 “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受这么重的伤?你知不知道当我听见你遭遇泥石流,我到底有多紧张?” 他的话中明显带着责备,江沅抬起头望了过去。 “爸,不是这样的,幸好有她在,不然的话我估摸就不在这了。” “这种话不准再说,不吉利。” 他轻斥几句,然而,那紧蹙的眉头却怎么都没有松开。 “你好好休息,遵从医嘱,按照医生的吩咐在这医院接受治疗总没错,至于眠付,你要陪在她的身边,知道不?” 他这些话,很明显就是对她说的,随后,巩老爷子顿了下,扭过头向身后的管家吩咐。 “让家里给炖些补品,尽快送过来,还有,这医院的伙食不好,还是自己的饭菜比较合胃口,你到南楼那边说一声,让他们每天按时送饭过来。” “是。” 闻言,江沅连忙摆了摆手。 “这样太麻烦了,我自个儿是身体是再清楚不过了,我又不是什么林黛玉,不用那样小心翼翼照顾我的,等检查报告出来,再好好住上几天,我就能出院了。” 第四百八十六章 你没事就好 巩老爷子刚想要说些什么,男人在这个时候瞥向了她。 “爸说得没错,你经常忙碌,这一次的伤也严重,趁这个机会好好休息一番是再好不过了,你不许拒绝。” 她张了张嘴,他一个眼神过来,她那些明明就在嘴边的话只能咽了回去。 他这才满意地收回目光。 巩老爷子在病房里待了一会儿,见两人没什么事,就起身离开,打算回宅子亲自盯着厨房的人炖补品。 巩眠付理所当然也站了起来,说要送他出去,巩老爷子若有所思地盯着他,也没有吭声,首先往门口走去。 他尾随其后,待出去以后,反手将门阖上,隔绝掉里头的人的视线。 管家往两人瞅了瞅,知道这是有话要谈,他向巩老爷子点了点头。 “老爷,我在电梯那边等您。” 巩老爷子哼了一声,算是答应了下来。 管家转身走开,男人靠着墙,因为是下午,又是属于vip的楼层,走廊上并没有什么人,那些走过的人也无暇理会他们,只是偶尔会疑惑地看一眼,便走开了。 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撒在脚边,此时也没有外人,自然不需要继续隐藏。 巩眠付抬眸,那眸底慢慢溢出了冷意。 “你应该很失望,我没在这一场事故中死去吧?” 巩老爷子皱起了眉头。 “你这是什么话?你是我的儿子,难道我还希望你不在了么?” 男人并没有回应,有一些事,江沅不知,外人不知,但是,他和他是再清楚不过了。 “我没有闲情雅致在这陪你演戏,你旧时做过什么,还有,为什么答应让我跟唐心慈结婚,你自个儿心知肚明。我没有拆穿你,不过是我不屑,但是,若你又遭一日触了我的底线,那么,就休怪我不顾我们俩之间的父子情分了。” 他在最后面的“父子情分”几个字上咬音很重,巩老爷子又怎么可能会不懂他的意思? 这个儿子,越长越大,从前,他就觉得掌管得特别吃力,现在,他愈发有一种感觉,这个儿子他往后都没有办法掌控。 巩老爷子在商城纵横几十年,别人看他慈眉顺眼的,可了解的人都知道,他不过是一只善于隐藏的老狐狸。 听见他的话,他勾唇一笑,显然有些不在意。 “不管你承不承认,你的身上终究流着我的血液,你到底还是我的儿子。” 仅此一句,男人便不由得眯起了眼,那薄唇直接抿成了一条直线。 “好好照顾江沅吧,她既然救了你,你就该负起责任,更何况,她如今还躺在病床上。” “你以为,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让我对江沅负起责任?你呢?过去那么多年,你可曾对我那死去的母亲负责?” 巩老爷子默了默。 “我对你母亲无愧于心,怪只怪,她当年自己想不开,这赖不了我。” 丢下这话,他转身大步走开。 巩眠付侧着头,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周身散发出一种骇人的冷冽。 原来至今,他的父亲仍然对以前的那些事抱有那样推卸责任的想法么? 他垂放在身体两侧的手攥成了拳头,许久以后,他才收回目光,走到病房前拉开门重新走进去。 房内,江沅抬起头看见他走进来。 “你爸走了?” 他随意地答了两句,盯着她的脸看了半晌,有些话,始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他不知道,如果她得知当年的真相,是不是就连他也无法挽留,直接狠心离开。 如果可以,他倒是希望……她这一辈子都不会知道。 只是,当真可以么? 或许他要到后来的后来才会明白,有一些事,一旦发生过,就不可能当作不存在般一把抹掉,纵使那些真相被掩埋在黄土里了,可是就如同定时炸弹,不是不在,而是,随时随地,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彻底爆炸。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巩眠付走到床边,帮她掖了掖被子。 “要是累了,就睡会吧!” 她本来就敏感,看见他的模样,心里总觉得他跟巩老爷子发生了什么,但是,他不说,她当然不可能问。 她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我不困,巩眠付,我休息几天就能出院了,你别强行把我留在医院里。” “怎么?你还想拖着你这受伤的身体去忙工作上的事情?” 她张了张嘴,正欲开口,他却抢在了她的前头。 “有些事你想都别想,你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休息。” …… 江沅本以为,他所说的唯一能做的只有休息,不过是说说而已,没想到,竟会是真的。 她有些无奈,明明她自个儿的身体是再清楚不过了,如今只能安安分分地选择养伤,其他的事都不能做。 她做的那些检查报告出来了,幸好,一切安康,只是有轻微的脑震荡,还有一些擦伤。巩眠付看到相关的报告以后,那紧蹙的眉头才终于好不容易松懈了下来。 江沅摸着自个儿磕伤的额头,没敢说话。 这么多年以来,她也没怎么生病,就算病得严重,休息个一天就会上班去了,像这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倒还是头一回。 她多次抱怨,没想,这男人是半点都没将她的话放在眼里,坚持不许她有任何的动作。 吕静听闻了消息匆匆赶来,彼时,她坐在病床上,吕静气喘吁吁地推开门走进来,看见她安好地坐在那,那眼眶隐隐有些泛红。 她张了张嘴,“妈,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她盯着她看了许久,才松了一口气。 “你没事就好,你没事就好。” 她低声地喃着,擦拭了下眼角的泪才走到床边,一阵地嘘寒问暖。 江沅知道,自己这一次出事,让很多人担心了,说句不好听的,倘若她在那手术台上醒不过来了,那样的后果是她无法想象的。 她跟吕静说起了那个似梦的场景,吕静听了以后许久都在沉默,半晌,才叹了一口气。 “你爸怎么可能舍得把你带走呢?他到底是放不下你,才来看你一样。” 她垂下眼帘看着自己放在被子上的手,心脏的地方犹如在抽痛。 第四百八十七章 她要的,是他这个人! 在医院住了大概一个星期,她才被批准回家。 回的自然是她自己的家,因为受伤,宝宝和贝贝被罗萍给接过去了,反正两个孩子现在都在上学,只需要每天接送便行,特别宝宝还特别聪明,根本不用担心太多。 司机将车门打开,巩眠付探身,将她从车内打横抱起跨出来,她的手环住他的脖子,有些僵硬。 之前在原家村,他非要抱她,当时她身上有伤,拒绝不了,可是这会儿医生都说她没事了,偏生,这个男人却执于己见。 他雇来的佣人都在门口偷偷张望,她显得有些无奈。 “你为什么就不让我下地自己走?” 听见她的话,男人斜睨了她一眼。 “等你身上的伤彻底消失了你再跟我说你要自己走,不然的话,小心我夜里像在医院时一样,亲自抱你上厕所。” 她一窒,只能认命地低下头。 还真别说,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每天在医院守着她也就算了,她要上厕所,他还亲自帮忙。 就算他把她放到马桶就出去等着了,可是只要想到他正站在门口,她那啥的声音指不定让他听见,她就觉得无地自容。 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门边,佣人们也赶紧上前将从医院带回来的东西带进屋里。 没人发现,在不远处的路灯下,那一抹单薄的身影。 唐心慈很早就守在这了。 甚至可以说,从她知道巩眠付回来市区开始,她就天天守在这了。 她知道他跟着江沅去了原家村,也知道这两人遇到泥石流被埋山洞长达十几个小时,更知道江沅为此险些丧命。 她什么都知道,可是她不知道,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巩眠付对江沅的态度竟然转变了这么多。 她听说了江沅住院的这一个星期里,巩眠付天天守在医院陪着她,甚至到了寸步不离的地步。 五指不自觉地收紧,她不愿意去听,不愿意去想他对江沅的转变到底是为了什么,更不愿意相信,宁愿自欺欺人地认为那都是假的。 可是,当她亲眼目睹…… 才发现,真相原来是这样的残酷。 刚刚他们下车的一幕,全都被她看在了眼里,男人那柔软的面部曲线,还有江沅那一脸无可奈何的模样,生生地刺痛了她的眼。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巩眠付不是讨厌江沅的吗? 为什么要在过去的一个星期里寸步不离地守在她的身边? 为什么要这样亲昵地去抱她? 那么她唐心慈呢?又算什么? 手掌心里传来了一阵又一阵的疼痛,她张大五指,才发现那弯月形的指甲印已经深深地陷在了血肉内。 痛,而不自知。 唐心慈咬紧了下唇,她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巩眠付用一张支票一栋别墅就把她打发了,但是,她要的不是这些啊!她要的,是他这个人!是他这颗心! 可恨显然的,他由始至终都没有将她放在眼里。 那曾经的点点滴滴如今记起,是那样的讽刺,她的双眼直直地盯着那扇紧闭的大门,终有一天,那个站在巩眠付身边的人,也只会是她! …… 夜,很深。 主卧内,江沅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成眠,她回到家已经快半个月了,这半个月以来,她不是睡就是吃,每天无所事事的,快要闷死了。 而巩眠付更是将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不仅仅是带来了好几个佣人,美其言是照料她的生活,自己更是堂而皇之的住了进来,一开始,甚至还死活要跟她睡在同一间房间内。 要不是她及时反抗,估计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她又躺了一会儿,干脆就坐起身,掀开被子下了床。 美美的葬礼,在她出院后的第二天就举行了,她是在巩眠付的陪同下出席的。 那样年轻的一个女孩子,却因为天灾被夺去了性命。 美美的脾气好人也善良,纵使在医院的时间不长,可是她的葬礼却是很多人都出席了。 那些人不停地抽泣着,就连她也忍不住哭了出来,在原家村相处的那段时间是仅剩的最后一点时间,她的一颦一笑仍在眼前,可人的性命,就是这么脆弱,脆弱到谁都说不准下一秒是不是就会不在了。 她甚至愧疚,如果那一天,她能阻止美美跟着她们上山,那该有多好? 因此,她从葬礼回到家以后,就一直沉默不语,巩眠付仅仅瞥了她一眼,就轻易地看穿了她的想法。 他说,就算当时她阻止了,可是,那个女孩儿还是会去,因为,小玲跟她的关系好,同样的,美美跟小玲的关系也好,小玲失踪了,美美又怎么可能置身事外? 江沅走到落地窗前,将窗门推开。 外头的天很暗,灰沉沉的,连一点星光都没有。 黑夜独有的冷风迎面吹来,她用手按住被吹乱的头发,双眸放空。 巩眠付今晚有个视讯会议,由于是国外的,因此当开完会议,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 他合上电脑,起身走出了书房。 夜深人静,二楼的走廊上一个人影都没有,那壁灯散发出微弱的光亮。 踩在地毯上,没有半点的声响,他难免觉得有些疲惫,今天白天他陪着江沅一起出席了那个叫美美的葬礼,累积的工作就只能推到了晚上处理。 推开主卧的门,里头只开了小灯,他往床边走去,想要看看她睡了没有,可是没走几步,他便蹙起了眉头。 那大·床上空荡荡的,本应已经睡熟的女人却不见踪迹,他抿起了薄唇,环视了一周,轻易地就在露台的方向发现了那个身影。 落地窗门开了一道小缝,黑夜独有的冷风通过那细缝吹了进来,即便现在是夏季,可是夜里还是难免有些寒冷。 特别,是前几天还下过雨。 他走过去,将落地窗门推开。 江沅似乎并没有发现他,正趴在栏杆向着远方眺望。 她的眼底那悲伤毫不遮掩地溢了出来,只消一眼,他就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了。 男人的眉头蹙起,直接走过去攥住了她的手,也不知道她究竟在外头待了有多久,他触手可及的,尽是一片冷意。 第四百八十八章 别人的生死,他不在乎 他眉宇间的愠怒更盛了些,她惊得回过头,瞥见他时难免诧异。 “你怎么会在我房间里?” 他不说话,直接拽着她就往屋里走,他走得太快,她唯有跌跌撞撞地跟在他的后头。 落地窗门隔绝了外头的冷意,她还没来得及问她怎么了,他就直接将她一把扛了起来,往床上一丢。 她的后背陷在了柔软的床铺里,刚仰起头,就看见他整个人压了上来。 江沅闷哼一声,被他压得有些难受,用手抵在他的胸前出言抗议。 “你好重,快起来!” 可他偏不,反而放松身体任由自己重重地压着她,看着她痛苦地皱起眉头,他才感觉自己的怒气稍稍消褪了些。 这个女人,当真不安分。 才不过一会儿没盯着,她就跑到外头去吹风,这吹得身子都冷得像冰块了,还没半点自觉。 “巩眠付!” 她近乎低吼出声,不住地抡起拳头往他胸口捶,他干脆将她的双手架住,高高地举至头顶。 他瞅着她憋红的小脸,狭长的眸子轻眯。 “你到底要自虐到什么时候?” 她张了张嘴,半晌,偏过头不去看他。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我记得我告诉过你,就算当时你不许那个叫美美的女人跟上山,她自己也会执意要去,因为不见了的人,跟她的关系也好,你现在把责任全揽在自己的身上,算什么?你以为,你这样别人会感激你?” 她抿唇,喉咙里好像有什么卡在了里面,上不去也下不来。 “到底要到什么时候,你才能不再考虑别人,而是多为自己想一想?你为了她的死而难过,那么你自己呢?你可还记得,你是死里逃生?你差点也死了?” 他说的每一字每一句,她都无法反驳。 江沅阖了阖眼,这样的理由,她也曾经无数次劝过自己,但是,当她想到美美才不过一个医生,她那么年轻,正是美好年华,却在原家村丢了性命。 再看看她的家里人,只有她一个独生女,人到中年却白发人送黑发人,她就难受极了。 “那你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办才能走出来?” 不等他开口,她就继续往下说。 “我也像她一样年轻过,我也知道就算我不许她上山,她自个儿也会跟上去。但是,我今天看到葬礼上她的爸妈,我就想到了我妈她们,我在想,如果那被埋于黄土里的人是我,她们白发人送黑发人到底会有难过。” 他看着她的脸,声音很低。 “不会发生那样的事,就算是要到阎王殿前去抢人,我也决不允许。” 他顿了顿,松开了她的手。 “江沅,你知道你的缺点是什么吗?你的缺点就是,你太重感情。” 感情这种事,算好,也算坏。 在该动感情的时候动了感情,固然是好,但是,如果再不该动感情的时候动了感情,那么,几乎就是自虐行为。 就拿美美这件事来说吧,纵使她与美美关系不错,但命不由人,美美死于那一场天灾,那是她的命,谁都没有办法。 偏偏,她却因为美美的死而感到难过,那么她可知道,她的这种难过说得难听一点,是半点用处都没有? 就算她再怎么难过,美美也不会因此而复活。 对他来说,生死是天注定的,谁都没有办法挽留,而所谓的难过,更是没有用,与其在这难过,还不如好好振作起来? 更何况,别人的生死,他不在乎。 他在乎的,只有她。 “你为别人难过,那你可还记得,当你的心脏骤停,我是怎样的煎熬与癫狂?” 他注视着她的脸,望进了她的眼。 “那一刻,我恨不得掐死那个为你治疗的医生,我恨不得把你从病床上拽起来拼命地让你睁开眼睛。” “但是,你是怎么对我的?” “你第一句话,不是关心自己,而是关心别人,你甚至没有看见,站在病床边的我连自己的伤都顾不得,寸步不离地守在你的身边,深怕你真的被死神夺去了性命。” 江沅仲怔,她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么的一番话来,她看着他慢慢地起身,伫立在床边。 他的眼神很冷,冷得没有一丝的温度,他灼灼地注视着她,她的内心不由得慌乱,用手肘支撑起身子,想要开口解释。 “巩眠付,我……” 到头来,她竟是说不出一句解释的话来,毕竟,他说的都是事实,当她醒过来,没有关心自己,也没有注意到他身上的伤。 她总是在关心自己之前,首先去关心别人,她总是会忘记自己也是一个伤患,甚至,还是在刚死里逃生不到一分钟的时候。 他没有说话。 他似是料定了,她一句解释都不会有,只是站在那里,一脸冷漠地看着她。 “你还记得,我在山洞里曾经跟你说过的话么?” 巩眠付的脸上没有半点的表情,他直直地望着她,两只手垂放在身体两侧。 “我不是开玩笑的,我是认真的,我希望你也能认真考虑清楚再告诉我那个答案。但是同时的,若是你的答案是愿意,那么,我会遵守承诺跟你在一起好好过,若是你的答案是不愿意,那么,我放你走。” 他说完这话,就转过身往门口的方向走去。 只是,他并没有立即拉开门走出去,而是在门前顿住步伐。 他没有回头,然而,那些话却如雷贯耳传了过来。 “不管你的答案是哪一个,我希望你能多爱自己一些,不要老是去首先关心别人。” 江沅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只来得及看见他拉开门,身影很快就消失在门边。 到底,那些话哽在喉咙里,始终没有说出来。 她垂下眼帘,他方才对她使的力道让她至今手腕仍然有些疼痛,但是,更让她无法忘记的,是他的那一番话。 她不可能会忘记,在山洞时他曾经说过的话。 只是那时候,那样狭小的空间,甚至就连空气都是稀薄的,他和她都不知道能不能得救,也不知道,是不是会就此长埋在山洞中无人得知。 第四百八十九章 我似乎一直欠你一句对不起 最多的,是害怕,还有对未知未来的恐慌,她知道,他当时说的很多话,都是为了不让她睡着,毕竟在那样的一个环境里,保持清醒,是尤为重要的。 所以说真的,他的那些话,她虽然感动,可是,不敢深究。 她怕,她怕她一旦相信了,当他们重见光明了,她将要面临失望。 江沅阖了阖眼,关于在原家村的很多画面都不由得在眼前如同倒带般回放,她禁不住深吸了一口气,然,不管她怎么想,心里都有一种不确定。 或许,是因为不曾幻想过的东西突然摆在面前,她有些望而却步吧? 她干脆就曲起腿,将自己的脸埋在双膝间。 这一夜,注定无眠。 翌日,当她早早起来,才发现一整晚巩眠付都待在书房里,而在她起床之前,他就出门了,连早餐都没有吃。 她坐在饭桌前,形同嚼蜡地吃着手里的面包,没吃几口就吃不下了,唯有起身离开饭厅。 接下来的几天,巩眠付都没有回来过,虽然佣人们都在照料着她的起居饮食,虽然她应该早就习惯了一个人在这房子里生活,只是,她的心却好像空出了一大块,让她觉得难受极了。 她方知,即便那个人住的不过是不长的一段时间,对她来说,竟有了非一般的影响。 一个星期后,从巩家打来电话,巩老爷子让她过去吃个便饭。 江沅想了想,没有拒绝。 她挂断电话以后,就径自上楼去换衣服了,最近她睡得很少,还失眠,经常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能睡的时间也少,就像今天,明明昨晚两点多才好不容易睡过去,结果今天早上不到六点就醒过来了。 由于还是早上,她也不着急,换了衣服以后她跟佣人交代了一声,出门到车库去。 她的车早就已经修好了,她看着自己熟悉无比的车,稍稍失神以后,就往驾驶座的位置走了过去。 工作日的早晨街上的车并不多,她打着方向盘停在了红绿灯前等待,因为有一段时间没有开车了,难免有些生疏,不过好歹开了几年,也不算是生疏到哪里去。 她到巩家时,已经将近晌午了。 管家在大门口等待着,见她到了便将她迎进门,巩老爷子正坐在饭厅里,她跨步入内,巩老爷子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坐下一起吃饭。 两人吃过饭,便一起到后院的凉亭去。 今个儿巩老爷子的心情似乎不错,让管家给他们泡了茶,就拉着她非要下棋。江沅有些心不在焉,三局里竟然三局都输得狼狈。 “江沅啊,我今天找你过来,就是想起了以前的事情,我似乎一直欠你一句对不起。” 江沅有些意外,在她的印象中,巩老爷子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一个人,他独·裁,他只顾及自己,从来都没有低下过自己的头颅来,更别说,是对别人说对不起了。 她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巩老爷子也不指望她能回答,又下了几局,巩老爷子有些困了,便说要上楼去睡个午觉。 待巩老爷子上楼后,她看了眼时间,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 她走出巩家,管家跟在身后相送,她似是想起了什么,回过头望向管家。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管家微微一笑,也没有隐瞒。 “老爷大概是感到寂寞了吧?江小姐恐怕不知道,在这之前,三少爷就让人守在这主楼的外头,不让老爷外出,只因为老爷曾经对江小姐您做过很多过分的事情。这也算是一种赎罪吧?反正,老爷的心态也慢慢改变了不少,况且前段时间三少爷把三少奶……唐小姐赶出南楼的事,对他来说影响很大。” 江沅不可能听不出他话中的意思。 她一怔,有些反应不过来。 唐心慈被赶出了南楼?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为什么她都不知道? 明明上次她到这里来,还能看到唐心慈啊! 她是真的觉得吃惊,毕竟上一次见到唐心慈时,唐心慈以那样耀武扬威的姿态撂下豪言壮语,再加上巩眠付确实是将她捧在手心里宠着,所以,她不曾想过有一天,巩眠付会主动将唐心慈赶走。 至于唐心慈,是更不可能自动离开了,像巩眠付这样的男人,她又不是一个傻子,怎么可能会放开手? 她回过神来,跟管家道别,打开驾驶座的门坐进去。 车子很快就驶出了巩家前院,她的手放在方向盘上,管家的那些话不住地在脑子里打转,久久无法挥去。 忽地,巩眠付对她说的话,也涌上了脑海。 握着方向盘的手倏然一紧,她的眉头微蹙,看来,那个男人对她说的,都是真的。 只是,她的心难免有些乱,当车子拐弯,她到底还是忍不住拿出手机拨通了曾晓晓的电话。 曾晓晓今天上的是白天的班,五点多就要下班了,听说她要见面,曾晓晓二话不说就约在了她家,还让她到超市去买些材料,然后她们一起打火锅。 江沅打着方向盘去了附近的一家超市,她对曾晓晓的喜好很是了解,大半个钟头以后,她就买了一大堆火锅材料。 再赶往曾晓晓家,这小妮子已经回到家搬好了桌椅,连一些酱料都准备好,只等她的材料来了。 两人在厨房忙活,由于是火锅,也不需要捣弄太久,她们便将洗好的东西拿了出去。 这大热天的在空调房里吃火锅是再过瘾不过的事了,曾晓晓弄的是酸辣锅,腐皮千层肚手打牛肉丸直接丢进了锅里,那汤底冒出了不少的小气泡。 江沅拿着肥牛刷了刷,没一会儿就能吃了。 对面,曾晓晓吃得是一脸的幸福,这么多食物里,她最爱的莫过于火锅了,连连吃了几块肥牛以后,她又将鹅肠扔了进去。 与她相反,江沅明显一脸的心事重重。 曾晓晓嚼着嘴里的食物,抬起头望向她。 “你这是怎么了?” 江沅垂下眼帘,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干碟。 第四百九十章 可是不甘心,有什么用? “晓晓,我能问你一个问题么?” 曾晓晓向她示意,让她发问。 她用筷子戳着那干碟,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问了出口。 “你有没有过一段感情,是你想得到,却又不敢得到的?” 曾晓晓何其聪明,几乎是她刚一说出口,她就轻易猜到了。 “是关于你和那个巩眠付的吧?怎么?那个男人又跟你说了些什么了?” 江沅瞪了她一眼,她立即举手,“行行行,当我没说过,当我不知道,可以了吧?你继续。” 江沅这才收回目光。 “如果,你曾经深爱的那个人,在很危急的时候跟你说,如果你们安全了,想要让你给他一个重来的机会,甚至还答应你要和你好好过。而当你死里逃生了,便自然而然认为那不过是一句玩笑话,可是,他要是跟你说,那是他认真的,你会怎么办?” 听见她的话,曾晓晓放下筷子,用双手托着腮帮子瞅着她。 “首先,我会先问问自己,这一段感情我到底想不想重新开始。” “男人的话,不管是真是假,最终做决定的,到底还是自己,正如那抉择也在自个儿的手上,说白了,前进一步和后退一步,要面对的究竟是什么,没人知道,唯有做出了那个决定,之后的很多事情才能看见,才能发现。” 她顿了顿。 “在做决定之前,就为那可能会发生的结果而胆怯,根本就没有半点的用处。如果,深爱着那个人,并没有自信将来这份爱会随着时间褪去,那么,何尝不去勇敢一试?不是有句话说,爱情有时候需要一点勇气么?反正爱情这种事,磕磕撞撞是常有的事,跌倒一次,跟跌倒两三次,都是一样的,重要的是自己的心。” “如果决定伸出手,那么就算后面可能会后悔,最起码,自己尝试过了,也把所有的可能都试过了,要是死心,便能彻彻底底,断的干净。” 曾晓晓看着她的脸,声音很轻。 “沅沅,对于你和巩眠付之间的事,你还尚存着不甘心,不是吗?” 江沅的手不自觉地攥成了拳头。 “可是不甘心,有什么用?” “为什么没用?”她反问,“你尚存着不甘心,就代表还不到放弃的时候,虽然我一直对那个巩眠付不太感冒,但是我也看得很清楚,这么多年来,你的心里一直都藏着一个他,就算你们分开了五年,就算在这五年间,你始终没有办法将他从你的心底赶走。既然如此,他说他是认真的,他想要跟你好好股,那么,你为什么不敢尝试?说白了,不过是因为他曾经给你带来过伤害,所以,你才不敢迈出这一步。” 江沅缄默,对于她的话,她是连一句反驳都说不出来。 曾晓晓说得没错,在那一段关系里,她尚存着不甘心。 她不甘心她和巩眠付就这么断了,她不甘心……她想要继续留在他的身边,最好,一不小心就白头到老。 可她这些话,谁都不敢说,只能埋在自己的心里,自我煎熬着。 或许,就是因为爱得深,才会很的深吧? 那过去的五年里,她痛恨着巩眠付,认为巩眠付就是当年迫害她的凶手,可事实上,那个人却根本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 曾晓晓跟她是多年的朋友,她的事情,她是看得再清楚不过了,如果是其他人,或许会劝她就此放开手,但是她不一样,她清楚她那份不甘心还有那份渴望,所以,她希望她能在不欺骗自己的情况下最后一试。 若是最后的结果不如人意,那么,死心也能彻底,不留半点遗憾。 江沅阖了阖眼,声音低若蚊蝇。 “可是,我怕。” 她是真的怕,过去,巩眠付是怎样对她的,她看得很清楚,就如同她所说的那般,她放不下,却又可笑的拥有不甘心。 曾晓晓没有立即回答她的话。 她拿起旁边的果汁喝了一口,随后才慢慢开腔。 “那如果要你就此放开手,跟巩眠付不相往来,死不相见,那么,你会怎样?” 江沅的身子一僵,许久,都没再吭声。 曾晓晓也不再逼她,有一些事,江沅比她更清楚,更何况,这种事也只能靠她自己想清楚,她能说的都已经说了,剩下的,便是好好地陪在她的身边。 其实,不管她跟巩眠付的结果是怎样,她都会陪在她的身边,不离不弃。 火锅的热气不断往上冒,锅底越吃越少,幸好她们才不过是两个女孩子,吃得也不多,不需要加水。 江沅在她家待到十点多久就起身离开了,随后,她便驱车回去。 推开门,依旧,没有那抹身影。 她站在客厅,看着偌大的屋子,壁灯将她的影子拉得老长。 良久,她才从包里拿出了手机,拨通了一串号码。 老白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接到江沅打来的电话。 集团顶楼,万籁皆静,独有那一间办公室的灯火依然辉煌。 男人负手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的这片城市,在他的身后不远处,老白拿着手机不时答上一两句,只是每回答一句,他都抬起头朝这边瞥一眼,再小心翼翼地作答。 巩眠付的薄唇紧抿,如黑夜般深邃的眸子像是蕴藏着别样的神采,他虽然是看着窗外的景观,可很显然的,他的心思并不在这上头。 没一会儿,老白便说完了电话,慎重地按下手机屏幕上的切听键,而后,他走到了他的身后,犹豫了半晌,到底还是说了出来。 “巩爷,这一通电话,是江小姐打过来的。” “嗯。” 他的反应有些冷淡,依旧面对着落地窗而站,老白瞥了眼他的表情,一五一十地全说了出来。 “江小姐打的这通电话,是问我关于您的近况,您已经一周没有回去宿在公司里,她在电话里问我,您最近吃得可好,可有睡饱,可有照顾好自己……唯独,没有问您住在哪,我猜测,江小姐是害怕听到那个答案,干脆就不问了。” 第四百九十一章 巩眠付,我能相信你吗 当然,这都是他的猜测,不代表江沅就是那样想的。 只是,巩眠付确实许久都没有说话。 老白瞅着他,有些看不清他在想些什么,半晌,唯有试探性地唤了一声。 “巩爷?” 他眯起眼眸,脚下的这片城市满布霓虹,慢慢地融入了黑暗之中,他抿唇,这段时间他一直都住在公司里,而关于江沅的事,他只字不提。 很多的事,在一瞬间涌上脑海,他的手攥紧,良久,转过身来。 “你下班吧!” 丢下这话,他拽起放在一边的西装外套就走出了办公室,见状,老白是霎时松了一口气,心里清楚他这是要回去。 回去也好,毕竟这一个星期下来,公司是持续低气压,自家boss总是沉着脸,该解决的事,到底还是要解决的。 男人搭着电梯,一直下到地下停车场,走到自己的车旁拿出钥匙解锁。 很快的,pagani就驶了出去。 路灯如同鬼魅般在车窗外飞逝而过,他的手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 其实,公司到目的地的距离并不远,他开得不算快也不算慢,只是,当车子好不容易停在了那房子前面,他却迟迟没有下车。 巩眠付坐在驾驶座里,从烟盒里拿出一根烟点燃,随后凑到嘴边狠抽了一口。 白色的烟圈瞬间氤氲住了眼前的视线,他稍稍眯眼,看着那栋建筑物,目光深沉。 一根烟燃到尽头,他丢出窗外,之后才打开车门下车。 偌大的客厅内,一抹娇小的身影缩在沙发上。 自从回来以后,江沅就没有上楼,而是选择待在这没有人在的客厅。 她曲起腿,脸埋在了双膝间,她保持这个动作已经许久了,久到她都分不清到底过了多长时间。 就在这个时候,门口传来了声响。 她似是有感觉般,猛地抬起头望过去,毫无预兆的,他的身影就这么晃进了眼。 男人一步一步地走了进来,由于屋里特别安静,他的脚步声显得有些突兀。 江沅几乎是下意识地放下双腿,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由于保持那样的姿态太久,突然站起,她差点就摔倒了。 即便如此,她的视线仍然没有离开过他,她看着他缓步地走了进来,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衬衣西裤,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以后,就径自往二楼走去。 这是一个星期以来,他首次回来这里。 江沅跌跌撞撞地跟上去,他步伐大,走得也快,她甚至要小跑着才能勉强追上他。 他推开房间的门走进去,主卧的灯乍亮,她有些不太适应,闭了闭眼等过了好一会儿才敢重新睁开眼。 男人站在床边,抬起手腕把腕表拿下来,而后,将领带也扯下丢到一边。 她就站在他背后几步之遥的地方,欲言又止地瞅着他。 他连回头都没有,就好像根本没发现她的存在一样,江沅咬着下唇,他和她最后的一次见面闹得有多不愉快,她不可能不记得,他的出发点是为了她好,是她不识好歹,就如同他所说的那样,是她在折磨着自己。 “巩眠付……” 她轻声地唤着他的名,男人的动作一顿,但到底还是没有回头。 她看着他的后背,那句藏在肚子里多日的话终究还是说了出来。 “巩眠付,对不起,是我错了。” “饿明白你的意思,也知道你是在担心我,是我没有办法放开,就像你说的,是我太过重感情。生生死死这种事,我应该比旁人看得更透彻才对,偏偏,就因为太过重感情,才会一再地为难自己。” 她顿了下。 “山洞里的事,我记得很清楚。” 不止是在山洞时,甚至,就连在那之前和之后,很多的事情她都看得特别清楚。 她知道,他是为了她才去原家村,她知道,在那山洞里,是他紧紧将她抱住,一再地跟她说话不让她失去意识,就连最后他们得救了,都是他寸步不离地守在她的身边,更别说回到市区,她住院的期间,他未曾离开过半步。 这一些,她都看得很清楚。 她不是一块石头,她是一个人,她的心早就因为他的一举一动而有所柔软。 “五年前,我想过很多关于你和我的未来,我想要一直在你的身边,跟你白头到头,可是,最后的真相让我慢慢认清了你根本不爱我的事实,我开始胆怯,我开始害怕,所以当你跟我说,你愿意跟我好好过,我是不敢去相信的。” 她的声音逐渐变得哽咽,就连看着他的双眸也盈聚了泪光。 “巩眠付,我能相信你吗?我能相信……我们可以有未来吗?” 男人慢慢地转过身,走到了她的面前。 他垂眸看着她的脸,她的这个问题,他也曾经问过自己。 他能忘记过去,跟她好好过下去吗? 他不知道。 可是,他却愿意跨出第一步,试着去尝试。 他伸出手,声音很低。 “我没有办法确凿地回答你这个问题,我只能告诉你,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你呢?你愿意……跟我一起尝试么?” 她看着他的手,没有犹豫地将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掌心之中。 “我愿意。” 她想尝试,想要去为他们的未来努力,曾晓晓说得没错,在这一段感情里,她仍旧有着不甘心,她不甘心她和巩眠付就这么背对天涯,她不甘心就这样放弃。 纵使是可笑也好,挣扎也罢,她还是想要最后一次,最后一次做出选择。 一个……继续爱他的选择。 她不知道以后自己会不会后悔,也不知道她和巩眠付到底有没有未来,她只知道,若是这一刻她放开手,她会后悔。 巩眠付嘴唇蠕动,到底还是什么话都没说,直接就将她拉进了自己的怀里,紧紧地将她抱住。 温暖的拥抱,这是她渴望了许久的,江沅咬着下唇,终究还是忍不住哭了出来。 这是她曾经梦寐以求的爱情。 …… 舞池中央,许许多多的男女在扭动着自己的身躯,暧昧的动作以及昏暗的光线,让人总能不自觉释放出身体里的野兽,尽情疯狂,尽情放肆。 吧台上,一抹身影略显孤寂。 唐心慈摇晃着手里的杯,酒液在光线下泛出微黄的弧度,那冰块碰撞着杯壁,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第四百九十二章 她想要的,不止是这么一些东 她凑到唇边,浅酌了一口。 震耳欲聋的快摇节奏传进了耳里,她看了看舞池里不断扭动身躯的男男女女,嘴角扯起了一抹嘲讽的笑。 她已经算不清自己到底有多久没有见过巩眠付了。 她不是没有试图去找过他,只是不管她给他打电话,还是到他公司,那个男人都不愿意见她。 以往那些曾经称呼她为“嫂子”的人通通都跑了个没影,她旧时的风光,与现在的狼狈相比,当真是令人觉得可笑至极。 她怎么都没想到,巩眠付会就这样将她赶走。 她甚至不曾想过,自己终有一天会离开他。 五指握紧了杯子,她的眼底溢出了阴狠,她不懂,她不懂为什么自己都这么努力了,可那个男人说不要她就不要她,她到底哪里做得不好? 他想要的那种女人,她每一个条件都复合,堪称完美。然而,这一些在他眼里,似乎根本就是一文不值的。 刚开始,她是不愿意去相信,现在,她是不得不相信,不得不承认……巩眠付当真不要她了。 那么,她以后该怎么办? 就算他送了她一栋别墅,又给了她一张支票,那又如何? 她想要的,不止是这么一些东西,她想要的,是巩家三少奶奶的位置,是巩家的家产! 如今,她什么都不剩下,什么都没了。 唐心慈拿着杯子,仰头将里头的酒全部饮尽。 不,她不会放弃的,巩眠付是属于她的,她就是巩家三少奶奶,没有人能够将她从巩眠付的身边赶走,谁都别想! 她下了高椅,摇摇晃晃地往门口走去,可没走几步,便不小心与一个人撞到了一起,脚步一打晃,若不是及时扶住墙恐怕早就跌倒在地了。 对于这里的工作,陶曼姝并没有辞掉。 她已经失去了一份工作,这里的工作不能再失去了,更何况,这夜总会的工作虽然可能会碰到的情况很多,但是,钱也多,基本一个晚上,她就能赚到三位数的工资,更别说,有些出手阔绰的客人会赏她一点小费。 她母亲每天都需要吃药维持生命,她的负担很重,为了赚钱,她早就什么都顾不得了。 早在很久以前,陶曼姝就暗暗发誓,她要赚多一点的钱,然后,带着母亲搬离乌巷。 那个地方,根本就不是人该待的地方,那是一个地狱,在那里生活,要么,就是变成恶魔,要么,就是一辈子受尽折磨。 无论是那一样,她都不想尝试,所以,早在未成年前,她就辍学出来打工了,为的,不过是早些赚够钱,然后搬离乌巷。 而乌巷里的人,她是连一点关系都不想沾上。 她处处躲避不及,说白了,就是村头碰见村尾就跑的那种,但她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在这个地方碰到自己认识的人。 托盘掉在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幸好,她是刚从别人的包厢出来,那些酒都已经送进去了,不然这会儿若是摔在地上,估计她把自己赔进去也赔不干净。 陶曼姝抬起头,唐心慈的脸就这么印在了她的瞳孔里,她一怔,脸上有了慌乱。 她到这里来工作,没有告诉任何人,她的母亲不知道,那些在乌巷里的人也不知道,一来,她心里明白这不是什么好地方,二来,她害怕让那些人知道了,她连这最后一个能赚钱的地方都待不下去。 偏生,这命运却是喜爱捉弄她。 她跟唐心慈是认识的,她的年纪比唐心慈要小好几岁,可乌巷就那么大,说不认识那都是假的。 记得以前唐心慈还待在乌巷的时候,那些围在她身边打转的男人可是数不胜数,别人都说,唐心慈是乌巷之花,可她心里是对那种事不屑的,自然,两人的关系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 后来,唐心慈傍上了富豪,具体是谁没人知道,只知她搬离了乌巷,从此,没人知道她的下落。 如今看看她身上的名牌衣服和包包,很显然,她这些年过得很好。 唐心慈自然也看到她了。 她扶着墙慢慢站稳,眼底的那抹诧异变成了赤·裸·裸的鄙夷。 “哟,我还以为是谁呢!” 陶曼姝没有理会她,弯下腰将托盘拿起,想要越过她直接离开。 然而,唐心慈怎么可能会让她离开? 她伸出手攥住了她的手腕,说什么都不让她离开。 “急着走干什么?难得在这里碰面,我们来聚聚旧吧!” 陶曼姝挣开她的手,往后退了几步。 “我没有什么话要跟你说的,更何况,我不觉得我跟你熟到哪里去。” 听见她的话,唐心慈的唇角勾起了一抹讥讽的弧度。 “就算几年不见,你依旧这么不识好歹啊!你说你的脑袋是不是浆糊灌的?我现在是什么身份什么地位,就你这么傻呼呼的,竟然不知道对我讨好奉承。” 陶曼姝的五指慢慢收紧,是啊,确实就如同她所说的那般,但凡是聪明一些的人,都会凭借着两人之间那点曾经攀攀关系。 可是她不一样,先不说从以前开始她就不喜欢她,即便是现在,她身穿光鲜,而她仍旧处于社会底层,她也不打算屈服在她脚下。 “那又如何?唐心慈,你别把我跟那些人混为一谈。你要是想被人捧着,那你去找别人,别来找我。” 唐心慈的脸猛地一沉,当真是可笑,这样的一个人,竟然敢爬到她的头顶上撒野了,看来,不给她一点教训可不行。 如此一想,她就走过去狠狠地甩了她一巴掌,陶曼姝没有想到她会突然这样,捂着自己被打的脸颊不敢置信地瞅着她,刚要说些什么,就看见她忽然大着声音呼喊。 当她意识到她想要做些什么,本来空旷的走廊聚集了不少的人,就连玲姐也闻讯赶了过来。 看见她站在其中,玲姐的脸瞬间黑了,她只得噙着抱歉的笑从人群中走出来,对着唐心慈不住地道歉。 “这位客人,不好意思,不知道我们的人哪里得罪了你,希望你能原谅她……” 唐心慈仰起了头,满眼鄙夷扯动唇角。 第四百九十三章 巩眠付,这是什么? 澳园。 这段日子下来,她和巩眠付过得还不错。 她依旧每天在家里养伤,巩眠付傍晚时分就会踩着落日的余晖走进来,两人会一起吃饭,饭后,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而他会坐在她的身侧,腿上放了不少的文件在专心致志地翻阅。 生活,似乎很安稳。 江沅从来都没有想过,她和巩眠付会有这么的一天。 这日吃过饭,两人照旧窝在客厅的沙发上,她用遥控器转了几个台,也没看到什么好看的节目,干脆就上楼去拿了一本医学的专业书坐着看。 可看到半途,手中的书就被抽走了。 她抬起头,男人精致的五官立即便印入了眼帘。 “你都休息在家了,还看什么医书?” 江沅噘起了嘴,身子往后靠,舒服地靠着那靠垫。 “巩眠付,我什么时候才能去上班。” 男人将抽走的书随意地丢到一旁,再将电视的遥控器塞到她的手上,做完这一连串的动作,他才慢吞吞地回答。 “等你身上的伤彻底痊愈了,我再考虑考虑。” 听见这话,她禁不住对他做了个鬼脸,等到他瞟过来,她马上装作若无其事扭过头,按着遥控器开始转台。 最近确实没什么电视节目可以看,关于现在流行的一些小嫩肉都不太感冒,看了一会儿电视剧她就觉得没趣了,又拿着遥控器开始换台。 男人笑了笑,也没阻止,继续拿起旁边的文件开始仔细地看了起来。 江沅转了几个台,其中一个台在播着什么动物世界,只是这一集讲的竟然是狗。 她还是挺喜欢小狗狗的,便放下遥控器开始看了起来。 她很小的时候曾经养过狗,只是记忆太过模糊,之后那狗狗似乎丢了,至于怎么丢的,她也不清楚。再后来,她不是没有想过养一条狗,可是一直都没有时间。 狗是人类忠诚的朋友,还贴心懂事,小的时候模样可爱极了,虽然会到处咬东西或者捣乱,等到长大了,好好训练,那是可聪明了。 她越看越着迷,男人良久都没有听见她声音,便自文件中抬起头望向她。 见她神情专注,他挑了挑眉,放下了手中的文件。 “你很喜欢狗?” 他连连问了几声,她才回过神来。 “你不觉得小狗狗很可爱么?” 他抿唇,“还好吧?” 他是真的没有接触过狗,虽然曾经见过,但没养过,也没想要养,如今见她一脸的渴望,他状若无意地开口。 “你想养吗?” 她沉默了半晌,才低着声音说话。 “我小的时候曾经养过,丢了以后就一直没敢养了,是因为时间不够,也是因为害怕,毕竟狗的寿命很短,就短短十几年,若是我没有办法陪伴,总觉得很对不起它。” 巩眠付蹙眉瞅着她,也没再说话。 这一件事,江沅压根就没放在心上。 对她来说,小狗狗确实不错,但就如同她所说的那般,狗的寿命太短了,她的工作,让她根本分不出太多的时间来陪伴,若是单纯因为可爱而养,她总觉得这样不好。 过了一夜,巩眠付依旧在早上就上班去了,她闲在家里没事干,下午的时候就带着佣人一起到附近的超市采购。 傍晚时分,按照平时来说,这个时间点那个男人已经回来才对的。可是,她看了眼那墙上的时钟,都七点半了,可那个男人却是连影子都见不着。 她皱眉,有些心不在焉地看着电视,如果他是有事晚归,应该会先打个电话回来才对,可是他今天也没打,也就是说,大概是没什么事要忙活的。 那么,他为什么会这么晚了还不会来?难不成,是碰到了什么意外吗? 越是这么想,她就越觉得不安,她自沙发站起身来,来回地在客厅蹭步。 走了十来分钟,她按耐不住了,就往门口的方向走去,打算到院前去看看。 可还没等她到院外,才不过开了一扇门,一道黑色的阴影忽然袭来,她没反应过来,一团小东西就趴在了她的头上。 江沅吃了一惊,连忙伸手将头上的东西拿下来,还未看清,男人不耐烦的脸就晃进了眼。 “你回来了?” 她愣住,男人的头发似乎有些凌乱,身上的衣服也点衣衫不整,整个人显得狼狈。 他瞥了她一眼,“嗯哼。” 她还想说些什么,手里的团子突然扭动了起来,她这才发现,自己从头上拿下来的东西竟然是活的。 在这之前,她曾经想过那是什么东西,可是当她真的看清时,是好一会儿都没能反应过来。 小小的狗被她用手抓着,那两条小短腿在空中不断地踢腾,那毛茸茸的触感,还有那骨溜溜的大眼睛泛着水光,用一种无辜的眼神正与她对视着。 江沅张着嘴,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巩眠付,这是什么?” 男人越过她,在玄关换了鞋子。 “你不知道这是什么?” 眼看着他就要走进客厅,她连忙抱着狗追了进去。 “我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我……我只是不知道它为什么会在这。” “我买的。” “啊?” 听到他的回答,她一瞬间是懵的,他竟然买了一只狗回来,他居然买了一只狗回来?! “为什么呀?” 她是真的不懂,男人顿住步伐,扭过头一脸古怪地看着她。 “你不是说你喜欢狗?” 他说完这话,就径自上楼去了,她一个人站在那,脑子里一直回荡着他的那句话。 他说得没错,昨晚看电视的时候,她的确说狗很可爱,她很喜欢,可是……可是她没说她要养啊! 这个男人,就因为她说了一句她喜欢狗,他就把狗买回来了? 这只狗,是他买回来送她的? 而他晚归的原因,就因为这个? 江沅的嘴角慢慢勾起,心里好像有什么在肆意蔓延,撩得她心痒难耐。她抬起头看着二楼的方向,眸光不禁放柔。 没有多想,她就抱着小狗狗跑上了楼。 此时,男人正在主卧里脱着衣服,今天他下班以后特地去了一趟宠物店,亲自给她挑选了一只狗,可他怎么都没有想过,这狗狗是特别闹腾的东西,开车回来的这一路,他把它放在了后座,本以为会安安分分的,没想到它竟然在后座蹦来蹦去的,下车以后他花了不少的时间去抓它,甚至就连自己的衣服发型都顾不上了。 第四百九十四章 你别告诉我,你现在在跟一只 好不容易抓到正要进门,她从里头开门,他手里的东西又不乖巧了,他一撒手,就趴到了她的头上去。 巩眠付是真的想不通,狗,原来是这样的吗? 他印象中,狗不是很乖巧的么? 难道是他挑的这只狗是另类些的? 当然,他不知道的是,小狗狗之所以听话乖巧,那都是训练出来的,刚出生一个月的狗,给它一个家,它能把这个家给拆了。 还只需要一天的时间。 江沅抱着狗进来,看到的就是他这一脸的困惑。 再看看他身上皱巴巴的衣服以及略有些凌乱的头发,不难想象这一路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她笑弯了眼,抬步走了过去。 “巩眠付,谢谢你。” 他瞥了她一眼,目光落到她怀中的狗,难免觉得有些头疼。 “你喜欢就好,如果不是因为你喜欢,我不会把它回家。” 关于这一点,她自然知道,她将小狗狗举起来,它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满是好奇地看着她,还不时“呜呜”地叫几声。 她被逗笑了,可是她还有一个疑问想要问他。 “巩眠付,你为什么会挑这种狗?” 他蹙起了剑眉。 “狗还有区别?我随便挑的,看它长得还不错,颜值可以。” 还颜值呢! 江沅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她早就应该知道,不指望他能分清狗的品种,毕竟狗的品种那么多,她都是只能勉强分清一些比较常见的品种,像他这种根本就不了解的人,又怎么可能会知道? “巩眠付,这是哈士奇,狗中著名的‘撒手没’。” “什么意思?” 他是真的糊涂,她用手逗弄着小狗狗,发现自己是愈发喜欢了。 “二哈是这么多狗中破坏力最强的,称为拆迁队队长,而且,分不清好人坏人,就算有坏人进屋了,它也特别热情,要是外出遛狗得揣着狗绳,不然的话一松手就会跑了个没影,想追都追不上。” 她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 “虽然二哈小时候长得是特别可爱,但是它长大以后,就是大叔,还是猥琐大叔。” 说着,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网上搜索了下哈士奇长大以后的模样,然后递到他的面前让他看。 男人仅仅是瞟了一眼,立即脸便黑了下来。 “我能把它丢了么?” 他说出这么一句,她连忙把狗紧紧抱住。 “不行,你是买回来送给我的,它现在在我手上,就是我的,你不能把它丢了。” “我会再给你买一只。” “我不要,我就要这一只。” 见他一脸无奈,她举起狗在他面前晃了晃。 “名字我都已经想好了,就叫它小眠眠!” 听到这个名字,他几乎立马就否决了。 “不行!” “为什么不行?” 男人的目光带着嫌弃,本以为自己眼光好,挑了一只颜值不错的,结果才知道,这狗长大以后,是猥琐大叔,这根本就是在给他的品味蒙羞。 “我叫巩眠付,它叫小眠眠,敢情你是把它当成我了?还是你把我当成它了?绝对不行!我不要跟一只狗共享我的名字!” 她扁着嘴,小声地说了一句“小气”。 他是说什么都不肯妥协,她将狗抱住,举白旗投降。 “行行行,我给它取名可乐,行了吧?你怕它玷污了你的名字,我还怕你的名字配不上它呢!” “江沅!” 江沅才不管他生不生气,反正这会儿,她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这只可爱的二哈身上。她抱着狗抬步走出主卧,只剩下他一个人站在原地干赌气。 巩眠付突然觉得,他不应该给她买回来一只狗的,才不过是一会的工夫,这狗就爬到了他的头顶,成功地占据了她的注意力。 那以后呢?是不是代表着,以后他还得跟一只狗争宠? 他有些后悔了。 …… 之后的一段日子,果然就证实了他的心中所想。 江沅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这只狗上,每次他回来,都能看到这一大一小的身影,她大部分的时间都陪着可乐,就连往日里吃过饭她看电视他工作的时间,都变成了她逗弄可乐而他依旧是工作的光景。 男人觉得心里是不平衡极了,明明这狗是他买回来的,可她却每天陪着这只狗,那么他呢?她是不是有点忽略他了? 当夜幕降临,他从浴室出来,余光一瞥,就瞥见她和可乐在床上玩得愉快。 这狗长得快,这才不过十来天,就胖了一圈,他只记得买的时候,那售货员在旁边说这是大型犬,估计,还能继续长。他可不管这狗到底会长得有多大,他只知道,这狗这会儿占据了他的位置。 巩眠付走过去,一把就将狗抱起,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就见到他抱着可乐往门口去,随后一把丢了出去,把门关上。 “你干什么?” 他往回走,她这才看见他沉着脸,明显不愉快了。 “你不觉得你最近都在跟这只狗玩?” “它有名字的,它叫可乐。” 江沅坐在床上,手边还放着一些逗狗的玩具,这会儿他把狗丢出去了,她便小心翼翼地将玩具收起来。 “可乐还那么小,你刚刚怎么可以用丢的?要是摔坏了它怎么办?” 他走到床前,她开口闭口都是可乐可乐的,他难免觉得不高兴。 “你倒是说说,自从我把它买回来以后,你哪天不是跟它在一起的?” “不是你让我在家养病的么?那我没事干啊,当然是跟可乐一起玩啊!” 她说得是一脸的理所当然,他受不了了,直接就将她压倒在床上。 “江沅,可乐是公狗!” 江沅眨了眨眼睛,“我当然知道它是公狗,所以呢?” 所以呢?她还敢问他所以呢? 他是被气得眼冒金星,禁不住冷哼一声。 看着他的脸,她这才总算是明白了过来。 “巩眠付,你别告诉我,你现在在跟一只狗吃醋。” 巩眠付自己也觉得,他当真是疯了,可是他不得不承认,每次看到那只狗缠在她的身边,她紧紧地将狗抱在怀里,他就觉得吃味。 第四百九十五章 如此的变化,让她觉得意外 她全身都是他的,凭什么那只狗霸占着属于他的东西?它有经过他的允许了么? 这会儿他当然不可能承认,他的手撑在她的枕边,垂下眼帘看着她的脸。 “看来,你很喜欢狗,比喜欢我还要更喜欢狗。” 江沅忍不住笑出声来,用手抚着他的脸。 “可乐是买回来的,你是爸爸,我是妈妈,说白了,它就是你的狗儿子,你这是吃哪门子的醋啊?” 巩眠付是真的不懂,怎么会有人将狗形容成自己的孩子,反正他是不喜欢这样的称呼。 他故意凑近些,呼吸喷在了她的面靥上。 “我才不要什么狗儿子。” 他的吻毫无预兆就落在了她的唇瓣上,一寸一寸,吻得格外认真。 她瞪大眼睛望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脸,他几乎将她全部呼吸给剥夺,她不禁有些昏眩。 一吻过后,他拉起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湿腻的舌尖伴着唇间啃咬,她浑身战栗,想要把手抽回来,他却紧紧攥住,说什么都不松开。 男人浓如黑墨的双眸带着些许的旖·旎,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沅沅,沅沅。” 他轻声地唤着她的名,她的脸酡红,想要将自己彻底埋起来不让他看见。 他的手趁机溜进了她的衣服底下,指尖触碰到的,尽是满手的滑嫩,他眸光更浓郁了些,她一颤,带着几分胆怯地看着他。 男人在她的额头上烙下了一吻。 “别怕。” 他正欲有所动作,耳边却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他眉头一蹙,他都还没脱她衣服呢,这声音是哪里来的? 他顺着声音的方向望过去,当目光接触到那床边茸动的小脑袋,不禁一怔。 江沅自然也看到了,“噗嗤”地忍不住笑出声来,随后将他稍稍推开一些,自己用手肘支撑起身子。 可乐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时候溜了进来,明明在这之前,巩眠付已经把它丢出去了。 江沅干脆就将可乐抱上·床,用手摸着它的小脑袋。 可乐似乎很享受她的抚·摸,正眯着眼趴在她的腿上。 男人坐在一边,此时是憋得难受,他的手举在空中虚点了几下。 “把它丢出去!丢到楼下去!” 江沅怎么可能会那么做? 她将可乐抱在怀里,抬起头望向他黑沉沉的脸。 “你不觉得可乐很厉害么?它刚来我们家没多久,还这么小,你知道它是怎么进来的吗?它是用自己的脑袋把门推开走进来的,这可是我教它的哦!很厉害对不对?我们家可乐可聪明了!” 男人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下。 “你就教它这种东西?难道你就不会教它点别的么?” 什么不好教,偏偏教它用脑袋把门推开闯进来,这以后,他和她要是想做些什么,是不是一个扭头,就会看见一个狗头在床边晃来晃去的? 只要想到那个画面,他就觉得碜得慌,更别说还有什么“兴趣”了。 江沅眨巴眨巴眼睛,一脸的无辜。 “怎么?教它这个不好么?要是哪天我倒在床上不能动了,还能喊它进来帮我拿点东西呢!” “不许乱说话。” 她“嘿嘿”地一笑,男人翻身下床,向着浴室而去,她将可乐抱在怀里,怎么可能会知道他这是怎么了? 她看着他的后背,到底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巩眠付,你能给我一点时间么?” 他的步伐顿住,她垂下脸,用手抚·摸着可乐的小脑袋。 “很多的事情,来得太突然了,我一时之间还没办法习惯下来,你给我时间,我……我会让自己准备好的。” 天知道,她说这番话到底费了多大的工夫。 她不敢去看他,男人转过身,盯着她的脸看了半晌。 “我等你。” 这是他给她的承诺,也是他愿意给她的,她现在没有心理准备,那么,他就等,她是他的妻子,这一辈子都是他的妻子,他和她多的是时间,不急于一时。 “但是,我只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以后,不管你准备得怎么样,我要你,迫不及待想要你成为我的女人。” 她的心漏了一拍,抬起头想要去看他时,却只来得及看见他走进浴室,反手将门关上。她看着那扇紧闭的浴室门,不由得发起呆来,脸颊也是烫得吓人。 可乐仰着头用一种疑惑的目光看着她,她用手揉它的脑袋,嘴边是止不住的笑意。 她有一种感觉,她和巩眠付是越走越近,不再像以前那样,如此的变化,让她觉得意外,也觉得……很甜蜜。 …… 这几天,陶曼姝并不好过。 她虽然手头上有点存款,但老母亲是每天都要吃药的,才不过两个星期下来,她手头上的那点积蓄就花得差不多了。 而这两个星期以来,她也没有放弃过到处找工作,可是不管她找再多的工作,要不就是做了几天就被辞退了,要不就是人家嫌弃她的学历低。 正午当头,她站在喷水池前,抬起头看着不远处的高楼大厦。 现在这社会,满街都是大学生,她的学历并不高,所以一直以来可以找的工作,也就是一些不需要学历的低工资工作,但是如今,就连一些超市的收银员都对学历有严格要求了,那么,她该怎么办? 纵然她这些天一直在外努力地找,却始终没有一家是愿意接受她的。 她垂下头,摩擦着自己布满薄茧的双手,她现在才二十岁,整个人看上去却跟三十多四十岁的女人差不多,也难怪别人会不愿意接受她的,她有哪点像是时下的那些年轻女生? 二十岁,正是大学的美好时期,而她,早早就出了社会,得到的,只有一身的狼狈。 她当然也希望像那些人一样,能够在大学里读书,然后度过自己最美好的年华,或者,谈个小恋爱,最好,是一不小心就会白头到老的那种。 可是,现实的残酷一再地提醒着她,那都是她这辈子都触碰不到的事。 陶曼姝叹了一口气,今天面试的地方她都去了,四个地方,其中三个直接回绝了她,剩下的那一个虽然态度挺好的让她回家等消息,只是她心里明白,希望也渺茫了。 第四百九十六章 她只是孤独一人,自然不会有 她正想着是不是该回去乌巷,就在这个时候,包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这通电话,是江沅打来的。 江沅这些天待在家里无聊,本来想约曾晓晓出门逛街,可是这个星期曾晓晓都在值夜班,她便没有打搅,想了想自己也有一段时间没跟她联系了,便邀约她一起出来吃顿饭。 陶曼姝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答应了。 地方是江沅挑的,那儿不算是高档的店,是很普通的川菜馆。 养病的这一个多月,江沅都被呵斥不许吃辣碰酒,因此一直都吃一些清淡的。好不容易,医生说她身上的伤是彻底痊愈了,那个男人才稍稍放任她,批准她去吃一点辣的。 江沅真心觉得,那男人管她管得是越来越宽了,几乎是什么事都要插手管。 陶曼姝到的时候,她已经坐在那等着了,江沅一眼就看见她从门口走进来,便抬起手对着她招呼了下。 见状,陶曼姝赶紧走过去。 她拉开椅子坐下,对面,江沅用手托着双腮仔细地打量着她,一会儿以后,眉头不由得蹙到了一起。 “怎么感觉你好像瘦了?” 听见她的话,陶曼姝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自从那夜总会的工作被辞退后,她既要忙着找工作,又要照顾家里的老母亲,为了省钱,经常撒谎说自己不饿把食物都给母亲吃,自然而然,清瘦了些。 她勾唇一笑,“仅剩的工作前段时间也没了,所以,最近在忙着找工作。” 江沅是听说她有两份工作,本来以为,她没了一份,起码还有另外一份,如今看来,是她考虑不周了。 “怎么回事?不是做得好好的吗?是发生什么事了么?” 关于她另外的那份工作,之前江沅并没有问过,只当是普通的一份工作。陶曼姝垂下眼帘,看着自己交叠在一起的双手,嘴边的笑慢慢变得苦涩。 “没什么,反正,也就那样了。” 她不想说,她自然也不会问下去,江沅招来侍应,将手里的菜单递给了她。 陶曼姝向来不挑食,她看了眼,随便点了几个菜,侍应就拿着菜单走开了。 “不然,我帮你找工作吧!” 江沅对于她的学历还是有几分了解的,也知道这段时间她肯定很难找到工作。再说了,若不是因为当初的那场车祸,陶曼姝不至于一次失去了两份工作,因此,这里面还是有她一部分的责任在。 只是,她听见她的话,立即摆了摆手。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 她说这话是没有底气的,毕竟这段日子下来,她是吃了不少的憋屈,也认清了不少的现实。可是,她又不好去麻烦她,就打算拒绝。 然而,江沅也有属于自己的倔强。 “你就别忙着拒绝我,当初也是因为我的缘故才害你没了工作,这一次,就算是我补过的。而且,说是给你找工作,但你喜不喜欢,我倒是不勉强的,不管怎么样,总比像你现在漫无目的地到处找工作要好吧?你若是将我当成朋友,那么就接受了吧!” 陶曼姝见实在拒绝不了,唯有点头。 “那我就先给你说声谢谢了。” 经过上一次在夜总会跟唐心慈的争执,她总算是明白,在这个世界上,关系是很重要的。那些人对唐心慈低眉顺眼的,无非就是因为唐心慈衣着光鲜,还有她口中那个所谓的男人作为靠山。而她呢?她什么都没有,她只是孤独一人,自然不会有人将她放在心上。 虽然她与江沅的相识是源于那场车祸,但不得不说,江沅对她是真的好。 再加上这段日子她为了找工作,见过不少的嘴脸,或许,就如同她所说的那般,接受了会好一点。 其实,她心里也明白,这大概就是所谓的靠关系了吧? 以前,她什么朋友都没有,所以根本就不知道这所谓的靠关系是怎样的一回事。虽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她还是在心里努力地劝服自己去接受。 见状,江沅显得很高兴。 点的菜很快就送上来了,她拿着筷子不断地给她夹菜,陶曼姝低声说着谢谢,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忍不住开了口。 “对了,你现在住在哪?你说说地址,这样我或许能找到你家附近的工作,如此一来,你上班下班也方便一些。” 陶曼姝犹豫了一下,她知道自己住的地方并不是什么光彩的地方,因此,她只含糊不清地说了一个大概的地址。 江沅听后,不由得蹙起了眉头。 “你住的地方是老城区吧?那地儿工作不好找,大多数的工作都是在新城区这边的。可是,就算我给你在这边找到了工作,你每天上下班的,肯定要耗很长的时间……” 她顿了顿,似是在思索着什么。 半晌后,她猛地抬起头。 “不然,我给你找个住的地方吧,就在新城区这边,这样一来,你上下班也比较方便。” 闻言,陶曼姝不禁怔住。 搬出乌巷,这样的想法她已经忘记到底存在在她的心里究竟多长时间了。她不止一次想要搬离那个鬼地方,可是,她没有好的学历,也没能赚够钱,外头的房租太贵,她一个人根本无力承担。因此,这么多年下来,这样的想法终究只是想法,一直都没能实现。 可是,如今江沅却对她提出了这样的一个建议。 陶曼姝咬着下唇,说实在的,在她说出这番话以后,她是有过一瞬间的心动。离开乌巷啊,那是多么大的一个诱·惑,这么多年来,她生活在乌巷,那里的人都是一些乌合之众,像猴子哥那样的地·痞·流·氓多得是,有好一点环境的,都会搬出乌巷,剩下没有搬的,不是因为穷,就是因为那个地方能让他们尽情放肆。 由于是老城区,不是发展的中心,所以,像乌巷这样的地方,早就成了三不管的地带。 她若是继续住在那里,对她觊·觎已久的猴子哥肯定不会放过她。若是哪一天,她被猴子哥做出了什么……按照她老母亲的脾性,也就只能忍痛让她嫁给猴子哥,毕竟在老一辈的封建思想里,没了清白,往后的日子就难过,还不如将就些嫁了,反正人的一生就短短几十年,一眨眼就过去了。 第四百九十七章 我是我的,不是属于任何人的 可是,她不愿意啊! 她不喜欢那个猴子哥,更是讨厌他每一次看着她的那种yin·秽的目光,要她嫁给他,还不如让她去死。 陶曼姝是很想答应她的,但她想到了房租的问题,只能蠕动双唇:“我想,还是算了吧……” 聪明如江沅,又怎么可能会不清楚她在想些什么? “房租的方面你不用担心的,我之前有买了房子,现在还空置着,反正也是空着,还不如便宜点租给你。” 见她抬起头,江沅微微一笑。 “我跟你是朋友,房租什么的,就意思意思一下算了,你每个月给我一两百就行了。” 这样的价格,可以说是跳楼价,凡是聪明些的人,都知道没有这么大的一只蛤蟆在街上跳。 陶曼姝知道她这是看穿了她的心,她的脸上流露出了急迫的表情,身子微微向前倾。 “不行,新城区的房租动辄一两千,怎么可以一两百?这绝对不行。” 江沅托着腮帮子想了一下,“那就五百吧,不能再多了,再多说出去人家该骂我了,哪有人把房子租给朋友还收钱的?可是我知道你的性格,直接给你住你肯定不同意,才想婉转一点随便收一收的。况且,我根本就不缺钱,反正这事就这么敲定了吧?你等我把房子收拾一下,然后就打电话给你。” 陶曼姝心情是激动的,对她来说,能够搬出乌巷,这是她梦寐以求的事。 只要离开了那个鬼地方,那么,猴子哥就能跟她彻底断了关系了,那样的人生,才是她想要的。 “江沅,你对我这么好,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 江沅抿唇一笑,拿起旁边的杯子喝了一口。 “那这顿饭就你请吧,算是道谢如何?” 陶曼姝立即点头。 两人吃了饭,又聊了一会,才分别各自回家,江沅心里揣着事,当她走进家门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 男人用完晚餐从饭厅走出来,抬起头就看见她从玄关走进,一脸的若有所思。 可乐就在客厅的地方翻滚着,听到动静立即弹跳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扑进了她的怀里。 江沅这才回过神,蹲下来将可乐抱起。 “回来了?” 她点了点头,巩眠付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悠闲服,看上去儒雅得很,若是平时,她肯定忍不住多看几眼,可是今晚她显然没有这个心思。 “在外面呆了一天,我身上黏黏的,我先上楼去洗澡。” 说完,她就将可乐放进他的怀里。 他蹙眉,抱着狗看她一步步走上二楼,没有吱声。 回到主卧,江沅到衣帽间拿了换洗的衣服以后就进了浴室去洗澡,她洗得有点久,当她洗完出来以后,男人已经回房了。 可乐趴在地上仰着头瞅着她,那尾巴是不断地晃动。 她走过摸了摸它的头,随后就走到一边把笔记本电脑拿出来,点开网页开始搜索。 巩眠付早就用客房的浴室洗过了澡,他坐在沙发上,看见她盘腿坐在茶几前,也不知道在找些什么,神情是特别的专注。 他忍不住凑过去瞥了眼,待看清后,眼底溢出了一丝疑惑。 “你要找房子?” 江沅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没有别的表情。 其实,她并不像对陶曼姝所说的那般,曾经买过房子。 她也不是故意夸大,而是她清楚,依照陶曼姝的能力,根本就无法负担新城区这边的房租,她就想了个折中的法子,自己租一房子,然后再转租给陶曼姝。 这样一来,她负担多一些的费用,而不知情的陶曼姝也能住得安心一些。 虽然她和陶曼姝认识的时间不久,但是,她给她的那种感觉,人是挺不错的,若换是别人被她不小心撞了,肯定趁机讹钱。 然而陶曼姝却没有那么做,她反倒是将所有责任都归到自己的身上,说是她过马路的时候没有注意,是她的错。 而两人来往的这段时间,她也略有了解。 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才想能帮的尽量帮衬着,让陶曼姝能过得好一些。 她是真的将陶曼姝当成了自己的朋友,所以才想尽可能地去帮忙,她也没想太多,对她来说,对于自己的朋友,她一直都是义无反顾的。 只是,男人却很显然有了意见。 巩眠付蹙起了眉头,她在这节骨眼突然找房子,难免让他联想到某些方面去,他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薄唇也抿成了一条直线。 他没有说话,江沅本来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当时间一久,那周遭的低气压总算是让她意识到了什么,扭过头来就看见他黑沉沉的脸。 她一愣,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是误会了。 “我找房子不是我自己住,是想转租给我一个朋友。” 听见她这么说,他的脸色才稍稍缓和了下来。 “你朋友要租房子她自己不能租么?为什么非要你转租。” 她伸了个懒腰,舒缓一下有些僵硬的腰背。 “她经济上有些困难,最近连工作都没了,本来我是想帮她就近找份工作,可是她住在老城区那边,有些远,上下班不方便,我就寻思着帮她一把。” 男人闷闷地哼声。 “你还真是人好。” 江沅怎么可能听不出他话里的讽刺?但是,她选择直接无视,继续去翻阅一些出租的讯息。 巩眠付坐在那,看着她神色专注,沉默了下,到底还是决定开口。 “别找了,我名下的房产你看中哪些我就让律师转到你的名下,然后你再租给你的朋友。” 江沅猛地抬起头。 “你的东西,我不想要。” 男人可不许她拒绝,长手一伸,就将她拽进了自己的怀里,她坐在他的腿上难免有些不自在,挣扎着想要下去,他却用手按在了她的大腿上不让她有所动弹。 “你跟我用得着分那么清么?你还是我的呢,那是不是说你连自己都不想要了?” 她柳眉微蹙,见下不去,干脆就安安分分坐定了。 “谁说我是你的?我是我的,不是属于任何人的。” 第四百九十八章 我相信她 她就是这一点不可爱,若换了别的女人,此时肯定对他撒娇然后说尽好话,她倒好,二话不说就全否认了。 巩眠付也不生气,这个女人的脾气他还是有些了解的,他伸出手捏住她的下巴,随后微微用力。 “如果你不挑,我就帮你挑,我会把我名下大部分的房产都转到你名下,到时候就由不得你说不要了。” 见状,她瞪大了双眼。 “行行行,我挑一套,这行了吧?” 他这才缩回手,嘴角勾起了一抹满意的笑。 “这还差不多。” 江沅是真的没有想过,他会变得这么霸道,还是说,他本来就是这么霸道? 这之后,他果然让人给她准备了他名下的一些房产,她也才知道,原来巩眠付竟然有那么多的房子,难怪他以前那些围绕在他身边的女人都能到最后得到一套房子。 她思索了下,考虑到陶曼姝的性子,她也没挑那些别墅型的房子,而是挑了位于新城区的三房二厅的小套房。 套房原先的家具太过奢华,她让人重新换了一套,总算是不算太过高调。 至于工作的事,她本来是想托朋友找一找的,可是这个男人一听,又不高兴了,用他的话来说就是,她宁愿找朋友帮忙也不找他帮忙,他也不许她去见别的男人,因此,他便插了手。 巩眠付是一个怕麻烦的人,工作的事全权交给了老白。 老白得令,因为是自家boss亲自下的命令,他立即当成圣旨,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因此,便在总公司里安排了一个不算太显眼的位置。 关于这事,老白是有向江沅汇报的,江沅听后也没什么意见,虽然以陶曼姝的学历,是根本没有办法进入这样的大公司,但是换一个想法想一想,巩眠付公司的工资不低,而且还是总公司,平日里巩眠付也在,她便放下了心。 她约了陶曼姝在外面见面,将房子的事和工作的事都告诉了她,陶曼姝听后对她是感激不尽。 由于身上的伤已经痊愈,江沅便销假回去继续上班。 原家村的事已经过去有一段日子了,日子终究还是要过的,安城那么大,不会因为少了一个人不能运转,唯一为逝者感到难过的,也就那么几个人了。 因为休息了一段时间,难免会有些忙碌,之后她又去开了个小会,等开完会出来,已经将近中午了。 曾晓晓早早就约了她一起午饭,两人在公司附近的餐厅见面,她要了一个炸猪扒套餐,而曾晓晓要了一个卤肉饭套餐。 曾晓晓也是忙碌了一个早上,当第一口卤肉饭送进嘴里,她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了幸福的笑。 “在这个世界上,唯有美食是最能安抚我疲惫的心啊!” 江沅笑了笑,“你还真容易满足。” 她“嘿嘿”地笑了两声,突然凑近一些看着她。 “看来你休养的这段日子过得挺不错的啊,仔细一看,容光焕发光彩照人,说来也是,毕竟有爱情滋润的女人就是不一样。” 闻言,江沅狠瞪了她一眼。 “就你最八卦。” 曾晓晓又吃了几口,才有一下没一下地继续往下说。 “恐怕不止是我这么觉得,你去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的脸,为什么一早上都笑得像个傻子一样。” “你才是傻子,你全家都是傻子。” 两人边吃边聊,江沅不由得提起了关于陶曼姝的事,这陶曼姝她也是见过的,只是此时听来,不禁有些诧异。 “你人太好了吧?还帮到这种地步?难道她就没有其他朋友了吗?” 江沅仔细想了一下,似乎在陶曼姝住院的那段期间,是连一个人都没有来探望过她,也不知道究竟是她没告诉任何人,还是她压根就没有其他的朋友。 但不管怎么样,对于陶曼姝,她还是想要帮忙的。 “我也没怎么帮,只是给她找了个房子还有一份工作而已。” “可是你给她找的工作,就在你家巩眠付的公司里啊!” 曾晓晓最近迷上了看小说,特别是那些霸道的总裁小说,因此,她忍不住幻想了起来。 “我看的那些小说,不少是办公室恋情的,譬如说总裁大人楼梯间碰到被欺负的娇弱女主,然后慢慢的,两个人的关系变质,再然后……” 她故意停顿下来不继续说,装作一副既暧昧又高深莫测的表情来。 江沅拿着筷子就往她额头敲。 “胡说些什么呢?” 曾晓晓眨巴眨巴眼睛,“我就是随便想了一下……不过,沅沅啊,你真的不担心么?巩眠付那么优秀,之前围绕在他身边的女人就不少,谁能保证这陶曼姝不是其中的爱慕者之一呢?最近不是有一句话很火么?防火防盗防闺蜜?” 她一脸的没好气。 “这么说,你还是我的闺蜜呢,我是不是要防着点你?” “我不一样啊,我结婚了啊,巩眠付那种臭男人,也就你喜欢而已,他动不动就黑脸,他以为他是再世阎罗王么?” 虽然她形容得很贴切,但江沅总不能附和吧? 她只能瞪她一眼,随后拿起旁边的杯子喝了一口。 “不会的,我相信她。” 她对陶曼姝掏心掏肺地帮忙,陶曼姝不至于狼心狗肺地对她吧? 人都是要懂得感恩的,更何况这么久的接触,她知道陶曼姝不是那种女人,所以,她才没怎么放在心上。 可是她不知道,终有一天她会明白,一切不过是搬起石头来砸自己的腿罢了。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 一个星期后。 陶曼姝站在全身镜前,打量着自己的这一身装扮。 她搬进了江沅为她准备的屋子,这个屋子很漂亮也很大,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能住到这样好的地方。乌巷的家,那是阳光照不进的角落,不管是是不是阴天,那个家都是闷热得让人受不了。 最重要的是,猴子哥会经常找各种借口来骚扰她。 如今搬到了这里,猴子哥不在了,有的只是她和老母亲两个人,起初,老母亲对于能住到这样好的屋子感到惶恐,她老人家活了大半辈子了,这是第一次过得这么好。 第四百九十九章 说不定…… 陶曼姝告诉自己,往后,她会让老母亲过得更好。 乌巷里的人众所周知,她不是她老母亲的亲生女儿。 她是一个弃婴,是老母亲一次拾荒的时候捡到了她,然后将她收养,所以,从小到大她就很感激老母亲,她的这条命,是老母亲给的,这么多年了,她已经长大成人,那么,她就该好好地回报孝敬。 她是一个懂得感恩的人,她的老母亲是一个好人,虽然她没读过多少年的书,但是她告诉她,做人一定要光明磊落,不能偷摸拐骗。 也是因为老母亲的教导,纵使早早辍学,她也不曾抱怨过什么,更不曾想过靠什么捷径,她唯一想的,就是踏踏实实地生活,凭着自己的双手去争取可以挥霍的钱财。 可最近这一段日子所发生的事,让她对老母亲的教导有了质疑。 那么多人依靠着捷径得到了成功,就连唐心慈也是傍着大款早早离开了乌巷,那一夜在夜总会的走廊上相遇,两人的强烈对比她至今都无法忘记。 她自问不比唐心慈差,偏偏,两人过的确实截然不同的生活。 她羡慕她嫉妒她恨,她不知道这个世界为什么会这么不公。 陶曼姝看着镜子的自己,明明才不过二十岁,她却比同龄人长得还要成熟,过早的社会经历让她的表情逐渐变得麻木,就连她的手亦是,别人的二十岁,快快乐乐在学校里度过,那些女孩的手哪个不是白嫩光滑的? 唯有她,她的这双手早就因为过多的工作操劳以及没有半点的护理变得粗糙不堪,那掌心内,还有隐隐可见的薄茧。 她的这些年,过得太苦太苦了,而她,不愿意再继续这样苦下去。 既然脚踏实地不能得到什么,那么,往后她都不愿再继续这样可笑了。 她要按照自己的意思活下去,她要让那些曾经看不起她的人知道,她陶曼姝也是一枚发光的宝玉。 身上的这套衣服,是她花了许多钱买的,换着是以前,她肯定是舍不得,但是现在不一样,江沅给她介绍的公司,那是安城赫赫有名的集团,她要是一直在那里面工作,那么,接下来的日子她是不用愁的了。 这公司的福利很好,月薪很高,据说,年底年会的时候还会有抽奖和分红,曾经,就有人在年会上得到一套房子又或者是车子,再不济,也是好几万的福利。 这对她来说,就是一个崭新的开始。 她不能让别人知道她出自乌巷,她更不能让别人看不起,她要用自己的手段和能力得以继续留在这里。 就在这个时候,房门突然被人推开。 老母亲从外头走了进来,对于女儿的工作,她是知道的,所以在女儿花钱买了这一身衣服时,她虽然知道很贵,但并没有说些什么。 她是一个母亲,就算陶曼姝不是她的亲生女儿,但早在二十年前她捡到她带回家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将她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对待了。 “曼姝,你要准备去上班了吗?” 老母亲扶着墙,由于长期卧病在床,她的身体难免抱恙,只能扶着墙才能勉强走一段路。 听到声音,陶曼姝扭过头,过来赶紧把老母亲搀扶到自己的床前让她坐下。 “妈,你就待在家里,我下班以后会立刻赶回来的,我已经拜托隔壁的邻居了,你要是有什么事,就过去敲隔壁邻居家的门,让他们给我打电话。” 老母亲连声说好,随后,从口袋里拿出一块折叠得正正方方的帕子,当着她的面打开。 那是一只碧绿的玉镯子,明眼人都能看出,那不过是便宜货罢了,但对老母亲来说,却是她的宝贝。 她拉过陶曼姝的手,轻轻地将玉镯子戴了进去。 “这是你外婆临终前留给我的,我现在交给你,我知道,这次的这家公司是一家大公司,你要体体面面光光鲜鲜的,不要让人看了笑话,这镯子很漂亮,你戴着特别好看。” 陶曼姝低下头,眼色复杂地看着自己手腕上的这镯子。 “妈,谢谢你。” 老母亲满脸慈爱的看着她,眼底溢出了一丝心疼。 “曼姝啊,都是妈妈的错,你跟着妈妈的这些年,都受尽了苦头,我经常在想,如果当初你跟着的妈妈不是我,说不定……” “妈,”她截住了她未完的话,“你在胡说些什么呢?要不是有你,估摸我都不存在在这个世界上了。我的这条命,是妈你给的,我有的只有感恩,从来都没有过嫌弃。妈,你等着我,等我赚到了大钱,我就让你过得舒舒服服的,雇几个人回来服侍你。” 老母亲“呵呵”地笑着,又叮嘱了她几句,才让她赶紧出门去上班,莫要迟到了。 陶曼姝点头,从家离开以后,她就搭着公车去上班。 江沅给她找的这个地方位于市中心,她再怎么不懂,也知道这个位置的房价很高。 其实,从她见到江沅的那一天开始,她就隐约猜到她是一个有钱人。 由于是第一天上班,她特地提前了一个钟头在门口等。 江沅说,她就只需在大厦的门口等着就好,到时候会有人过来领她上去安排妥当,她站在那里,看着来来往往脚步匆忙的人们,心里不禁有些雀跃。 从今天开始,她也将会是在这个地方工作的人了。 她不用再像以前那样,小心翼翼地工作,看尽别人的眼色,有时候,更要拿着最低的工资做最多的事了。 陶曼姝没等多久,一个年轻男人就出现在她的面前。 老白瞥了她一眼,带着几分疑惑开口:“你就是陶曼姝陶小姐?” 她立即回过神来,对着他颔首。 “是的,你好。” 对于这个女人,老白之前是没有见过,虽然知道是因为江沅的关系自家boss才会让他做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人,但他不得不说,眼前的这个女人……他总觉得不太喜欢。 “跟我来吧,我带你上去,你的工作已经安排好了。” 第五百章 他……他已经结婚了? 随后,他就抬步往大厦走去,陶曼姝见状,赶紧跟了上去。 老白带着她上到了人事部的楼层,这是每个入职的人员都必须首先过去的地方,老白让她登记好自己的个人资料,淡淡地开始介绍起来。 “你的工作是秘书助理,秘书科在二十楼,工作也是属于比较轻松的那种,每个月都会定期把工资划到你的账户上,周一到周五上班,有四天的假期,每半年我们公司会组织员工旅游,每年年底会举办年会,有分红,工作满半年自动加薪。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陶曼姝摇了摇头,这是她从未见过的好工作,本来这里的工资就不低了,假期还那么多,难怪很多人都想法设法挤进这家公司了。 “没有了。” 老白“嗯”了一声。 “虽然你是靠关系进来的,但是这事不会有人知道,你尽管放心工作就好,没人会用异样的眼光看你。” 听见这话,她是满眼的感激。 不用多想,这肯定也是江沅为她安排的,她这个人向来不太愿意靠关系的原因,就是害怕别人会用异样的眼光看她,甚至是区别对待,那么,不管用多长时间,她都注定没有办法融入这个圈子了。 “谢谢你。” 见她填完资料,老白抬起手指向外头。 “走吧,我带你到你部门去。” 陶曼姝点头,跟在他的后头走出人事部,两人站在电梯前等待,这人事部是在二十三楼,也就是说,她需要搭着电梯下到二十楼才能开始她的工作。 她是特别的期待接下来的工作,虽然会忐忑不安,但只要想到她的未来,她就告诉自己要振作起来,努力地融入到这个圈子。 电梯门“叮”地一声打开。 她低着头走进来,电梯里还有其他人,她也没去留意,直到旁边的老白喊了一声“巩爷”,她才下意识地抬起头望过去。 这一看,还真不得了。 陶曼姝杵在那,同在电梯的这个男人,她曾经在之前工作的夜总会见过,而且,当时他还帮了她一把,若不是他,恐怕她那个时候就被那些男人给…… 她是真的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这个地方再见到他,而且,听着老白的话,似乎……他是这公司的总裁? 他竟然是她的顶头上司。 陶曼姝偷偷地用贪婪的目光看着他,男人没有发现,只侧目瞥了老白一眼。 “我要出去一趟,下午再回来公司,事情都交给你去安排。” “好的,我知道了。” 两人的谈话仍在继续,陶曼姝心情激动,已经过去几个月了,她在那夜总会等了几个月,他都没有再出现,她曾经以为,她不会再见到他了,可是如今,他和她竟然就在这封闭的空间里,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命运吗? 纵使当时,玲姐曾经说过让她不要痴心妄想,但她是一个花样年华的少女,她不曾谈过恋爱,却在见到他的那个瞬间,明白了恋爱为何物。 而她也深信,这就是命运,他就是她注定了的那个人,所以,命运才会让她在这个地方碰见他,更是有了非一般的关联。 毕竟,这安城那么大,她还能遇见他,就是最好的证明了,不是吗? 她的手慢慢握紧,贪婪的注视未曾收回,只是,时间总是过得飞快,三层楼的高度,没一会儿,她所在的楼层便到了。 电梯门打开,老白领着她走了出去,她几步一回头,只来得及看到那电梯门合上,那个人的身影也彻底消失不见了。 她的眼底难掩失望,不过没一会儿,她在心里告诉自己,没关系的,她以后就在这公司上班了,她多的是机会与他碰面。 她一定要把握住机会,让他注意到她,最好……是爱上她。 陶曼姝暗暗这么打算着,老白把她带进秘书科,跟其他的人逐一介绍过以后就离开了,她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来,旁边的妮娜将手里的一叠文件放到了她的面前。 “这是我们公司的资料,你仔细看一下,把内容都记一记,因为我们是秘书科的人,所以这些都是必须知道的,以便以后跟着出去谈生意的时候一问三不知。” 她道了声谢,便打开文件开始看了起来。 妮娜是一个挺八卦的女孩子,她比她年长几岁,在这工作也有些时日了,被聘请进秘书科的人不少,倒是头一回见到像她这么年轻的人。 不过,在这一行做久了,自然知道有一些话是不该问的,更何况刚刚陶曼姝是由老白带进来的,老白是谁?他可是自家boss身边的大红人助理,由此联想,这陶曼姝肯定是跟上头的人有点关系了。 妮娜故意跟她示好,陶曼姝的脾气不错,这些年的经历早就把她的性子给磨平了,因此没一会儿,她就跟秘书科的其他人熟络了起来,中午的时候,她甚至跟其他人一起到楼下的饭堂去吃饭。 饭堂菜式很多,也不随便,几乎能叫出名字的这里都有,别人不知的,还以为这是谁人开的餐馆呢! 陶曼姝点了一个套餐,与其他人坐在了一张长桌子前,由于是休息时间,大家边吃边说着话,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说起了大老板。 她嚼着嘴里的食物,细心地听着,这些人似乎对大老板都抱着倾慕的心态,毕竟像那男人那么优秀的,还是少见的。 吃过午饭,大伙就回到了秘书科,由于还没到上班时间,有些人是趴在桌子上假寐,以求下午能有更好的状态面对工作。 陶曼姝这会儿可睡不着,她凑到妮娜的身边,小心翼翼地扯了扯她的衣袖。 “妮娜,像我们大老板这样优秀的人,应该不缺女朋友吧?” 她不得不承认,她这个问题是带着试探成分的,她喜欢那个人,她想知道关于他的一切,自然而然,也包括他究竟身边有没有女人这事。 妮娜可是个人精,只是一眼就将她的心思给看穿了。 “你啊,就别想了,平日里咱们说说大老板的事就好,在这安城谁不知道,咱们大老板已经结婚了?” 闻言,她的心猛地漏了一拍。 “他……他已经结婚了?” 第五百零一章 冷,冷彻心扉 妮娜点头。 陶曼姝坐在那里,感觉好像有一股冷意从心底冒升,一直蔓延至了四肢百骸。 冷,冷彻心扉。 原来,这就是希望变成绝望的心情吗? 在这之前,她是那样地期待能够站到那个男人的身边,可是直到这一刻她才知道,她爱的那个男人已经结婚了,他是别的女人的丈夫。 道德的那把尺就挡在了她的面前,阻断了她所有的步伐。 她想爱他,却不能爱他,要是她想到他身边去,那么,她不就成了第三者吗? 不,她不能。 但是,她又割舍不了心里的这份爱,唯有她自己知道,在她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她就已经爱上他了。 而这么久的等待,为的,只是单纯的再见他一面。 或许,女人都是贪婪的,所以她才会在见到他时,渴望能够留在他的身边。 陶曼姝咬着下唇没有吱声,妮娜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算是安慰。 “在这个世界上好男人很多,像大老板这样的男人,本来就跟我们不是同一个圈子的,不是有一句话说得好么?只能远看不能亵玩焉,我们就这样看着他就够了,说白了,这就是仰慕不是爱情,等你找到一个你真正爱的人你就会知道了。” 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会分不清?她清楚地知道,她对那个男人的,是爱情,而不是所谓的仰慕。 她自己的心,没人比她还要清楚了。 妮娜瞟了她一眼,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用,像她这种太过年轻的女孩子,都会对过分优秀的男人存有幻想,她可见得多了,更何况,她自问自己说得已经够多了,她的人生是她自己在过,她可没有兴趣去插手她的人生。 “我有点内急,先去上个厕所,你趁着午休的机会眯一会儿吧,下午还有得忙的呢!” 陶曼姝心不在焉地点头,妮娜站起身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她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脑子里想的,都是关于那个男人的事。 她是真的不甘心,也不想放弃。 她心底的那个天平在摇晃,从小的教导让她应该在这个时候止步,适时回头,可是心里的爱慕却诱惑着她,想让她继续向前走。 她是明白的,她明白在她面前的,会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可是她是真的爱啊!那一晚在夜总会包厢的事,她一直都记着,甚至是记到了现在,她从未对一个人如此难以忘怀过,她内心的魔鬼在叫嚣着在咆哮着,她想……试试。 …… 因为之前生病的缘故,宝宝和贝贝一直都放在罗萍那边照料着,好不容易痊愈了,她是想念得紧,便把两个孩子从那边接了过来。 在家里呆得难免有些烦闷,因此,待两个孩子午睡醒了以后,她便与月嫂一起带着两个孩子出门。 商业圈里有几处繁闹的大商场,宝宝贝贝下车以后就吵着闹着要去三楼的玩具区,她没了法子,唯有带着他们上去。 那里有供孩子玩乐的很大的游戏区,四周围了充气的小围墙,也不怕孩子摔着会摔受伤,看上去是安全得很。 记得在美国的时候,她也曾经带宝宝贝贝到这种地方来过,因此,宝宝贝贝是特别的熟悉,刚上来,贝贝就拉着宝宝一起往里头冲。 她与月嫂就站在外头,看着那两抹小小的身影融入其他的小身影当中。 她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贝贝玩起来很野,估摸一时半刻是肯定不愿意离开的,因此,她站起身来,跟月嫂说了一声,自己便打算到楼下的超市去走一走。 推着手推车往前,她仔细地看着商品的生产日期和保质期,其实这些东西根本用不着她来买,只是难得来这一趟,她就想着给孩子买些东西。 她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货架上的商品,没发现一抹身影竟然靠了过来。 当她发现的时候,手里已经被塞了些什么,她抬起头望过去,那身影很快就融入了人群之中,她只来得及看见那是一个中年女人。 江沅难免觉得有些疑惑,她摊开手,这才发现那人塞过来的,是一张折叠的便利纸。 这是什么? 她将这张纸打开,印入眼帘的那些字,让她的身子不由得顿在了那里。 许久以后,她才将那张纸揉成一团放到衣服的兜里,她又在超市中逛了几圈,却再无心思继续购买东西,干脆就推着手推车到收银台结账。 在回到三楼前路过一个垃圾筒时,把那纸团丢了进去。 两个孩子也是难得出来一次,虽然澳园里有巩眠付给她买的很多玩具,但也没有在这里好玩,毕竟有那么多的朋友。 她与月嫂就坐在那,等到外头夜幕快要降临了,才带着两个孩子回去。 由于玩了一下午,吃过饭后,宝宝和贝贝东倒西歪地在沙发上睡着了,她与月嫂一起把孩子抱上楼以后,她就回到了主卧。 这几天,巩眠付很少回来,从佣人的口中听说,似乎是公司上有紧急的事需要处理,这些天都是睡在公司里。 她从浴室洗了澡出来,便在床边坐下。 房间内开着很足的暖气,她抬起头,看着落地窗外的黑夜,突然记起了在超市收到的那张便利纸。 那纸上,只简单地写了一句话。 “你想巩眠付死吗?” 她攥紧了手里用来擦头发的毛巾,眉头不由得一蹙。 她不知道,那纸到底是谁写的,又会是谁给她的,那个塞到她手里的中年女人看上去应该是被拜托了而已。 会是谁?会是那个人吗? 她从来都没有表露过她想巩眠付死的痕迹啊…… 江沅总感觉,这个人似乎离她离得很近,甚至,对她的一举一动都很熟悉。 今天超市的事,不可能只是巧合,她前脚才走开,后脚就有这么的一张纸…… 她摇了摇头,把这件事抛之脑后,起身去找吹风机。 …… 与此同时,别墅的客厅内。 从接到消息开始,唐心慈的心情就变得愈发烦躁,也顾不得佣人都在,用手将茶几上的东西通通都扫在了地面上。 第五百零二章 她想要见他一面,却是比登天还 一地的狼藉,如同她此刻的心。 她的手握紧了拳头,以往,只要她对巩眠付开口,他就一定会放下手头上的事情到她身边来,甚至无一例外。 可是如今,她想要见他一面,却是比登天还难。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不,她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一直侍候在她身旁的女佣将其他佣人都赶走,自己走过去把她搀扶着坐到沙发上。 那个女人,果然是个祸害。 这会儿也没有外人,她抓住了女佣的手,面目阴冷。 “我让你去办的事呢?办得怎么样了?” 那女佣面有难色,到底还是摇了摇头。 “那个叫江沅的女人很少会离开澳园,就算离开了,她的身边都会跟着人。” 而且,还不是一般的人,而是一些连江沅都不知晓的暗卫。 她想要做些什么,根本就寻不到下手的机会。 女佣抬起头看她,语气带着几分迟疑。 “唐小姐,你说……是不是巩爷知道了,才派了那么多人跟在那个江沅的身边?” 知道什么?知道她想对江沅下手? 唐心慈咬牙切齿,不可能的,巩眠付不可能会想到她的,当年她做的每一件事,她都藏得好好的,巩眠付又怎么可能会发现呢? 而且,就算当真知道了又如何?凭借着她在他心中重要的位置,他也不可能对她做些什么。 唐心慈沉思了半晌,随后斜睨向她。 “你再想想法子,尽可能地让江沅单独行动,到时候,你就能下手了……再不然,再不然你就收买澳园里面的人,不管怎么样,我都不允许那个女人继续活着!” 是啊,五年前江沅就该死了,只可惜上天让她活了下来。 女佣应声,随后便出门去找人。 她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落地窗外,那黑毫无预境地席卷而来,似是丝毫没有给人喘息的时间。 …… 半个月以后,安城下了一场大雪。 整整两天两夜,这大雪都没有停歇过,她站在窗前看着外头纷飞的雪花,被大雪覆盖的邑洲,她已经很多年没有看过了。 最近的天气很冷,她便也没带两个孩子出门,只是呆在家里也没什么事,她便只能靠着电视机和各种书打发时间。 正想得出神,没想,一双长臂从后头伸了过来,把她圈在了一个结实的怀抱里。 那熟悉的古龙水味扑鼻而来,她还未回过头,男人的声音就回荡在耳边。 “站在这里做什么?” 她微仰着脸,巩眠付的侧脸就这么地印入了眼帘。 她不漏痕迹地把他推开,指着外头的雪地。 “我想出去。” 听见她的话,他不由得蹙起了眉头。 “不行,外面很冷。” 可她又怎么可能听得进去,这会儿两个孩子在楼上,她干脆就推开窗门走了出去,那冷得刺骨的寒风迎面扑来,吹在脸上难免有些疼。 她穿着拖鞋踩在雪地上,每一步脚下都发出轻微的声响,她抬起头,伸出手垂在半空,不久,便有雪花掉落在她的掌心内。 那雪花在她的掌心内很快就融成了冰水,她难免有些恍惚,盯着自己的手心。 外头真的很冷,不过才站了一会儿,她就不禁受不了。 男人走了过来,将一件外套罩在了她的肩上,怕她还会觉得冷,便伸出手抱住她的腰。 “你才病愈没多久,不要呆在外面太久。” 她也没多在意,只是声音很轻。 “巩眠付,我已经病愈半个多月了。” 她又不是易碎的玻璃娃娃,根本就不用那样小心翼翼地护着。 可对巩眠付来说,唯有将她放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他才能确定她仍在。 其实,在她刚才站在雪地的一瞬间,他有她快要像这纷飞的雪花一样消失在他的面前了,唯有像现在这样触碰到她,她身上传来的温度才能让他安心。 他陪她站了半晌,而后两人才转身返入屋内。 翌日,巩眠付很早就出门回公司去了,据说,有一件案子要他亲自处理。 江沅带着两个孩子玩了一会儿,佣人就来告诉她可以吃午饭了。 桌子上的菜很多,满满的差不多摆了一桌,她向来饭间将一杯水放到手边的习惯,以供她吃到半途了,会想喝一喝水。 贝贝似乎很饿,即使她都一再叮嘱了,这个孩子到底还是噎住了,她连忙把她的那个小水杯递给她让她喝下去,贝贝把一杯水都喝光了,似乎还不够,就微仰着头看着母亲。 “妈妈,我还想喝。” 江沅本来想让佣人再去倒一杯,可想了想有些麻烦,便干脆拿起自己的那杯,小心翼翼地让她喝。 贝贝又喝了半杯,这才感觉舒服点,继续捧着小碗继续吃饭。 她向来都不许孩子饭后立即去睡觉的,因此,在午睡前她便带着两个孩子在客厅看书。当然,贝贝他们看的是少字多画的小人书。 两个孩子都很安分地趴在茶几上,她也就放心下来,坐在沙发上看自己的书。 看得正入神,宝宝突然惊呼出声,她抬起头,便看见贝贝倒在了地毯上,动也不动。 她吓了一大跳,连忙过去把女儿抱起来,可是她连连喊了好几声,贝贝却仍然紧闭着双眸,没有半点的反应。 她叫来月嫂,月嫂过来一看满眼的惊诧,忙不迭打了电话叫救护车。 巩眠付是在公司开会时,接到月嫂打来的电话。 月嫂在电话中急促地说着什么,他的脸色顷刻变了,也顾不得进行到一半的会议,起身就冲出了会议室。 司机载着她去医院,月嫂则在家里照料着宝宝。 后座内,江沅让贝贝枕着自己的大腿,她一再地喊着女儿的名字,可她不但没有反应,那嘴角甚至开始溢出血丝。 这血丝,如同一道闷雷劈在了她的头上,让她的脑子一片空白。 好不容易到了医院,她立即抱着女儿下车,走了几步差点被地上的小石头绊到,眼看着快要摔倒的时候,一只手臂连忙将她扶住。 第五百零三章 中毒?这是怎么一回事? 她抬起头,巩眠付满布着急的脸就这么地晃进了视线范围内。 他像是匆忙之间赶来的,身上只穿着单薄的衬衣,她见到他的瞬间,手下意识地紧紧地攥住他,带着明显的哭腔开口:“巩……巩眠付,贝贝,贝贝她……” “不急,有我在。” 他把女儿从她怀中抱过,随后,大步地跑进了医院。 这会儿医生都在,巩眠付带着孩子直接就冲进了急诊室,他又找了许多权威的各方面的医生,与贝贝一起进入了抢救室。 两人就站在抢救室门口,那盏红灯让人有一种莫名的恐惧。 江沅就蹲在边上,她的身子在不住地发抖,怎么都止不住。 男人走了过来,在她的旁边蹲下,伸出手将她带进了自己的怀里。 他把她抱得很紧,她的手从后头绕过抱住,不知道为什么,在这可怕的等待中,他的一个怀抱却能让她的心慢慢平静下来。 “不会有事的,我也不会让她有事的。” 这么的一句承诺,虽然她知道不过是一个安慰,她却想选择相信。 她咬着下唇,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轻微地点头。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有多久,那抢救室的门被人推开。 两人立即走了过去,江沅的脸上满布着急色,来不得等医生说些什么,她就率先开了口。 “医生,我女儿她……我女儿她没事吧?” 医生摘下口罩,眉头深锁。 “情况不是很好。” 仅此一句,就让她整张脸都刷白了,若不是有巩眠付在旁边扶着,恐怕是早就跌坐在地上了。 她的耳朵里嗡嗡作响,几乎不敢相信。 “不是很好……这……这是什么意思?” 眼泪不自觉地滑落,她带着几分哀求地扯着医生的袖子。 “求求你救救她,我求求你……” 医生有些为难,只能说尽力,而后又说了些什么,她再也听不清了。 直到她回过神来时,自己已经被带到病房附设的休息间,这过程中,贝贝被送到了病房来,说是仍要密切地观察情况,这已经是他们唯一能做的了。 巩眠付把她安顿在休息室后就走了出去,门也没有关拢,隐约地能听见外头传来的声音。 她起身走近,那声音越来越明显,她的手就放在了门把上,却始终提不起勇气打开。 一会儿以后,男人跟医生说完话推开门走进来,看见她就站在门边,不禁蹙起了眉头。 “你怎么站在这?不是让你好好休息下吗?” 她没有动,只是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瞅着他。 “刚刚医生跟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 他似是不打算多谈,她说什么都不肯罢休。 “巩眠付,你告诉我,我能承受得起。” 即便她都这么说了,可他仍是缄默着不肯言语,她知道他是怕她会承受不住,她知道他是为了她好…… “她是我的女儿啊,我有权知道。” 他垂眸看她,她仍然固执地仰着头看他,半晌,他长叹了一口气,到底还是妥协了。 “医生说,贝贝是中毒了,他们已经用了解毒剂,但由于无法得知是怎样的毒,后面会变成怎样谁都不知道,让我们要有心理准备。” 她的手在不断地发抖,她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所谓的“心理准备”是什么意思? 只是,他话中的另一个词,却是教她极为吃惊。 “中毒?这是怎么一回事?” 贝贝一直都呆在澳园,最近也没有到外面吃过饭,又怎么可能会中毒了呢? 她咬着下唇,心里难免慌乱。 “巩眠付,贝贝她……贝贝她不会有事的对不对?医生一定能救她的对不对?我不能失去她,我不能失去她啊……” 如果那五年间,不是有贝贝陪在她的身边,她根本就熬不过。 而如今,若是让她面对那样残酷的事情,她做不到啊! 男人用手捧住了她的脸,让她对上他的双眼。 “江沅,你看着我,你忘了我跟你说过的话了吗?我不会让贝贝有事的,绝对不会让她有事的。” 他知道贝贝对她的重要性,不管要他做些什么,他都会去做,只要能保住孩子的命。 “你告诉我,贝贝她接触过什么?你仔细想一想,一点都不要遗漏。” 她仰着泪靥,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我……我不知道……我一直都陪在她的身边,她碰过的东西我都碰过啊……早上起来,一起吃早餐,一起吃午餐……” “你再仔细想想,有没有一些小细节是你忘记的?” 她沉思了好一会儿,突然想起了什么。 “吃饭的时候她噎到了,喝了水……她把她的那杯水喝光了,还不够,我就把我自己的水给她喝了……” 听见她的话,他的眉头蹙得死紧。 “那杯水,你碰过没?” 她摇头。 “因为今天午饭有汤,我就只喝了汤,剩下的那半杯水想给贝贝留着,就没碰过了……直到吃饱,那半杯水都是剩在那的……” 男人的眉头深皱,似是在思索着什么。 她看着他这个模样,忍不住问了出口。 “是那杯水出了问题吗?可是,澳园里的人,都是熟悉的啊……” 巩眠付没有回答她的话。 他牵着她走进了病房里,那过分静谧的房间内,贝贝正躺在床上紧闭着双眸。 她见到女儿,再也忍不住跑了过去,俯在了床前。 “贝贝……贝贝……你别吓妈妈,你快醒醒啊……” 可是不管她怎么喊,贝贝都没睁开眼睛,就好像根本听不见她的话一样。 江沅控制不住那眼泪不断地夺眶而去,她抬起手去擦,却是怎么都擦不干净。 巩眠付来到她的身边,搂住了她的肩膀。 “江沅,你在这陪着她,我回去澳园给贝贝收拾点换洗的衣物,一会儿再回来。” 她颌首,这个时候她的脑子里尽是女儿的事,其他的事她早就管不得了。 他又叮嘱了几句,而后才转身离开医院。 黑色pagani驶出医院,向着澳园而去,他开得很快,因此无须多久,便到了澳园的门口。 第五百零四章 早该在五年前,他就认清了 他打开车门下车,大步地朝里头走进去。 午饭时间早就过去了,那些午饭时用的餐具,自然而然也被清理干净,没留下半点的痕迹。 他的脸色阴沉得可怕,把屋子里的佣人都召集。 男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这澳园的佣人也就十来个,要从这十来个人里面找出有问题的一个,并不是一件难事。 他无法想象,那样的事情发生在澳园里,这里的佣人都是从五年前就留在这,一直没有换过的,与江沅也是无比的熟悉的。 可偏偏,还是发生了这种事。 他的薄唇紧抿,双腿叠起,这些佣人不明所以地站着,大伙面面相觑,始终不敢出声。 良久,他抬眸一扫,定在了几抹身影上。 “今天中午是谁负责饮食?现在站出来,不然的话,等我查出了,谁都别想有活路!” 这简直就是挑衅他忍耐的一件事。 在他的家,在他的眼皮底下,竟然发生这种事。 江沅所说的那杯水,肯定是有问题的,或许一开始目标就是江沅,只是那么凑巧,贝贝噎到了,江沅便把自己的水给了女儿喝。 如果不是这么的一个巧合,恐怕,现在躺在医院里的,就是江沅了。 他的话,让那些佣人间难免低声地议论了起来,可到了最后,始终没人站出来承认。 这也是在他的意料之内。 男人眯着眼,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他打了一个响指,随即,好几个守卫走了进来。 他的手在空中虚点几下,声音里没有半点的温度。 “给我搜!不仅只是搜身,连房间都要给我搜干净!” 他就不信,当真一点痕迹都没有。 十分钟,半个钟头…… 他就坐在沙发上,指间的烟在忽明忽暗地闪着。 白色的烟圈氤氲住他眼前的视线,他的脸上没有半点的表情,就连那浓黑如墨的双眸也深得犹如见不到底。 整整一个钟头,澳园上下人心惶惶。 一个守卫从佣人的房间跑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样东西,递到了他的面前。 “先生,找到了一样可疑的物品!” 男人伸出手接过,那是一个很小很小的玻璃瓶子,里头装着只剩一般的白色粉末,似乎,是还没用完。 他沉着脸,横眼一扫。 “这是从谁的房间里搜出来的?” 守卫过去把其中的一个佣人给扯了出来,他一看,那是一直都侍候在江沅身边的一个女佣人,年纪跟江沅也差不多。 那女佣一看那瓶子,双腿都吓软了,被拽出来以后就直接跪倒在了地上,全身不住地发抖。 “我……我……” 她目光闪烁,自知躲不掉了,便开口求饶。 “先生,你……你听我解释,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 巩眠付冷笑,摇晃了一下手中的小瓶子。 “你知道这里面是什么吗?” 女佣连忙摇头。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是……是有人来找我,让我找机会,还保证说,不会有什么事的……” 她垂下头,满脸的悔意。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家最近出了点问题,我弟弟……我弟弟撞了人,对方要很大的一笔钱,我爸妈拿不出来,就是……就是在这个时候,有人找上了我,说可以给我一笔钱,只要我去做一件很简单的事就行了……我……我也怕会出事,所以……所以我就只下了一半,没敢放多……我什么都不知道啊,巩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放过我吧……” 男人的面色阴冷,怎么会这么凑巧,发生这一连串的事? 他并不笨,因此,在她说出那番话以后,他便隐约想到了什么。 “那个人是谁?怎样跟你联系的?” 那女佣人不敢再隐瞒,一一地说了出来。 他静静地听着,越往下听,脸容便越是难看。 最后,他指向了旁边的人,吩咐了几句,便起身上楼去。 回到医院时,江沅仍然守在床边。 他没有推开门走进去,只是开了一点点的空隙,再透过那空隙看着她坐在床前的身影。 终究,还是没有立即进入,而是靠着墙,眉宇间难掩疲惫。 会那样恨不得江沅死的,似乎,就只有一个人。 其实很多时候,无须去猜就能想到,但是他却始终不愿意去承认,更不愿意去面对,深怕那些美好,会被击溃得一败涂地。 或许,早该在五年前,他就认清了,又或许是在更久之前。 他垂放在身侧的手慢慢地攥成拳头。 巩眠付先去把那取来的小瓶子交给医生,医生允诺会很快就研出解毒剂,而后,他才重新回到病房。 他推开门走进去,江沅并没有发现,他把衣物放在旁边的柜子上,走过来扶住了她的肩膀。 “江沅,我请了看护,一会儿就过来了,你现在先跟我去吃饭,已经挺晚的了。” 她这才发现他回来了,再看看窗外,夜幕早就在不知不觉间降临了。 她现在的心思全在女儿的身上,因此,她摇了摇头,拒绝了。 “我不饿。” 男人蹙起了眉头,把她扶了起来。 “你不吃点东西怎么行?你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贝贝着想吧?你这样不吃不喝,怎么照顾她?” 江沅张了张嘴,本来想说些什么,见看护在这个时候推门进来,又想起了他的话,到底,还是妥协了。 医院附近就有不少的餐厅,巩眠付也没走远,带着她就在附近的餐厅坐了下来。 这里肯定是不能跟那些大餐馆相比的,只是几张桌子摆在大厅,还好是在室内,门一合上,不至于冷得直哆嗦。 他点了几样菜,这会儿刚到晚饭时间,人开始逐渐多了起来。幸好他们来得早,所以也没等多久,点的菜都送上来了。 他夹了一筷子的牛肉放到她的碗里,“我知道你现在没什么胃口,但好歹吃一点,别饿着。” 她形如嚼蜡,吃了几口就搁下了筷子,怎么都吃不下了。 第五百零五章 你就是我的全世界啊! 她多少也吃了些,不至于空着肚子,因此,他便也没说些什么了。 “贝贝的事你不用担心,我去见过医生了,他们说会有法子的。” 江沅咬着下唇,从出事到现在,她是整个人都乱了套。 “巩眠付,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是不是……是不是那杯水真有问题?除了那杯水,我根本就想不出其他……” 他看了她半晌。 “是,是那杯水出了问题。” 她猛地抬起头,他的身子往后靠。 “已经查过了,是那个负责侍候你的女佣人偷偷在你那杯子里下了东西,本来是打算让你喝的,没想到贝贝会噎到。” 也就是说,当真从一开始,那个目标是她吗? 江沅坐在那,感觉有一股寒意从脚底冒升,一瞬间传至了四肢百骇。 “是谁……” “不管是谁,我都不会让她好过。” 他说了这么的一句,转眸看着她。 “这事我会处理好,也会给你一个交代,这是在澳园发生的,我也有责任。你守在贝贝的身边就好,其他的事,由我来做。” 吃过饭后,他便带着她回到医院。 女儿出了事,江沅是肯定不愿意离开的,他也没有勉强,只是在离开前,深怕她还会饿着,便先到楼下去买了粥拿上来,随后才驱车驶离医院。 巩眠付并没有回去澳园,而是向着另一个方向而去。 黑色pagani开了半个钟头,最后在一处别墅前停了下来,他打开车门下车,抬步走了过去。 他进来的时候,唐心慈正好吃完了饭从饭厅里走出来,见到他先是一怔,而后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 “眠付,你来了!” 她快步地走过去,手挽住了他的胳膊,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你已经好久没过来看我了,我好想你……最近很忙吗?你有没有记得按时吃饭?有没有……” 只是,她的话还没说完,他就掰开了她的手,向着沙发走过去坐下。 她的手垂在半空之中,好半晌都没有收回来。 她总觉得,他这趟过来,并非如她所希望的那么简单。 唐心慈勉强扯起一抹笑,在他的身旁坐下后,忙不迭让佣人去准备茶水。 还没转过头,他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唐心慈,我们在一起多少年了?” 这还是他头一回这样唤她的名字,她的心逐渐浮现出不安,放在腿上的手也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 “眠付,你为什么忽然这样问起?” 他也不期待她会回答,只是从烟盒里拿出一根烟点燃,然后凑到嘴边吸了一口。 “从十岁那年开始,我们就在一起了。” 他吐出白色的烟圈,透过那白烟,他半眯着眼瞅着她。 唐心慈的手不断地在发抖,有些话,他还未说出口,她却似乎已经猜到一二。 “你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他抿着唇,她有些慌了,手扯住了他的衣袖。 “眠付,我们从十岁那年开始就在一起了啊!我们是相爱的,不是吗?” 然而,他接下来的话,却犹如打了她的脸。 “我对你的,不是爱。” “什么?!” 她愣在那里,脸色惨白,他又吸了一口烟,面色波澜不惊。 他早就知道,他对她的,不是爱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大概,是从遇见江沅开始的吧?是江沅的出现,让他懂得了什么才是爱,也是因为江沅,让他看清了自己在她心里的位置。 他生长在巩家,从未有人教过他什么是爱。 那些年来,唐心慈待他很好,他也尽量地满足她,长久下来,他便以为那是爱。 直至遇见江沅,他才从那一片混沌中清醒过来。 江沅和唐心慈,是不一样的。 他尽管为了唐心慈,可以把她想要的一切通通都给她,给她最好的生活,给她最好的呵护,给她最好的宠爱,但在做这一些的基础上,是因为十岁那年她对他的付出。 而江沅,他会想让她过得好,过得快乐,可以经常笑,如果谁人伤害了她,他会生气会给她报仇,即便那个伤害她的人是他,他也轻饶不了。 他无法容忍江沅的身边有其他的男人,他无法接受她依偎在别的男人的怀里,他贪婪地想要每一天都见到她,就算只是抱抱她或者远远看着她,他都会觉得满足。 而这一些,他从未出现过在唐心慈的身上。 他在想,如果他不曾遇见江沅,不曾懂得什么是爱情,那么,他会跟唐心慈就这么过下去。可是,他遇见了江沅啊,那么,他就不想再继续这样不清不楚下去。 “唐心慈,你该是时候找个对象好好地在一起了。” 唐心慈怔在那,不敢置信她会从他的口中听见那样的话。 她的手紧紧地拉住他,嘴角的笑变得有些牵强。 “眠付,你到底在说些什么?我怎么听不懂?什么对象,什么在一起?我不要,我通通都不要,我只想在你的身边,你就是我的全世界啊!” 她说什么都不肯松开手,他斜睨向她,那双深如浓墨的黑眸里,冷漠漫过了瞳仁。 “过去是我对不住你,是我耽误了你那么多年,送给你的东西,我不会收回,这房子是你的,而往后,我也不会再来了。” “我不要!” 她的手不断地在发抖,她想不通,想不通为什么事情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他们从十岁那年就开始在一起了,他们走过了那么多的风风雨雨,那么多的岁月,怎么可以说断就断? “我什么都不要,眠付,我只要你啊!我爱你,我爱你爱了好久了!你难道就没爱过我吗?哪怕一分一秒都没有?” 他将烟头拧灭,掰开了她的手。 “我不想骗你,我对你的,不是爱,而是一种责任。” 他对上她的眼,有些话,是时候说清楚了,唯有说清楚了,无论是他还是她,都能更好地跟过去道别。 “对我来说,你就是我的一个责任。因为这个责任,我把你留在身边照顾,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也该到头了,唐心慈,从今天开始,我跟你就再无任何关系。” 第五百零六章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唐心慈如同被当头一棒。 什么责任?怎么还清? 她对他来说,就只是责任那么简单吗? 这么多年的相处,她根本就没能走进他的心吗? 眼前的视线不禁变得模糊,她咬着下唇,拼命地摇头。 “我不信!我不信你当真对我连半点的爱意都没有!如果你当真心里没我,那五年前你怎么可能会为了我去伤害江沅?又怎么可能会把她赶出澳园?” “巩眠付,你别想骗我,你的心里是有我的!你的心里肯定是有我的!” 她一再地重复,也是借由此来提醒自己,她不能放弃,也绝对不可以放弃。 面前的男人,她已经爱了那么多年了啊!今天若是放开手了,那么以后她就再也见不到他了!她不要变成那样! 她要把他留住,绝对要把他留住。 即便,是用见不得光的方式。 她抹掉眼泪,眉宇间露出了几分疲惫。 “眠付,我身体不舒服,我好难受,我们以后再说好不好?你能扶上我上楼吗?我……” 只是,她的话还没说完,那伸到半空的手,却被迫顿在了那里。 他冷冷地看着她,似乎都没有要过来扶她的意思。 而他的话,更是把她最后的一丝伪装全部瓦解。 “就算你再怎么装病,我都不会改变主意。” 他眼底的光,让她心里直发怵。 这怎么可能? 她不敢确定,唯有僵在那里,男人站起身来,似乎并不打算久留,抬步步伐就向门口走去。 她深知不能让他走,顾不得什么起身冲了过去,从后头把他抱住。 他驻足,她带着哭腔的声音传了过来。 “为什么要丢下我?眠付,你不是曾经说过,这辈子都不会丢下我的吗?你为什么会改变?是……是因为那个女人吗?” 他不说话,她却心如明镜。 “江沅就那么好吗?你就这么爱她吗?爱到愿意背负忘恩负义的骂名?” 这是她唯一能用的手段了,到了这个地步,她已经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只要能把她留住,就算在他的心里她是卑鄙的,那又怎么样? “你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不可能撑到现在!可是你现在在做什么?你要把我抛弃,到那个女人的身边去!那我以后怎么办?没有了你的我,你还不如让我去死!” 他拉开她的手,她收势不及倒退了几步,抬起头时,他的脸色阴沉。 巩眠付看着她的脸,薄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直线。 “你就这么想去死?” 她站在那,泪眼婆娑。 “你明明知道你对我来说有多重要,却仍然坚决地要把我抛弃,那不就等同于叫我去死吗?巩眠付,你好狠的心!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我?你说过不会丢下我的,你说过你会成为我的依靠……” “唐心慈,如果不是你狠心在先,我又怎么可能会不履行当年对你的承诺?” 她不甘心,垂放在身体两侧的手攥成了拳头。 “我做了什么?你说呀!” “你做过什么,你自己最清楚。” 外头的黑暗席卷而来,丝毫都没有给人喘息的时间。 即使客厅内光线充足,她却发现自己看不清他的脸,如今站在她面前的巩眠付,根本就不是她所熟悉的那个巩眠付。 究竟是什么时候,他改变了? 那个为将她捧在手心里宠着的男人呢?如果去哪了? “我不知道,就算……就算我真的做了什么,那都是因为我爱你!” 她把话说得冠冕堂皇,他却是连半句都听不进去。 如果不是念在当年的事,他现在根本就不会跟她说那么多。 “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这么狠心么?那么,我就告诉你。” 他对上她的眼,每一字每一句,都说得格外的清楚。 “你对江沅做过的事,你应该还记得吧?就拿最近的一件来说,你想借澳园的佣人给她下毒,打算把她毒死,这样一来,就没人能跟你抢了……你是打着这样的一个主意吧?” 她心里一惊,怎么都没有料到他会知道。 但即便如此,她还是努力地想要掩饰。 “你在说些什么?我不知道,那些事根本就跟我没有半点关系……” “唐心慈,在我眼皮底下想做些什么,你还嫩了些。” 他冷冷的一句,便将所有的事都做了最后的定论。 “还有五年前,你让人在江沅被赶出澳园以后想要谋取她性命,令她的手废了五年之久……甚至之后,你怕我会跟她碰面,找人在住宅区制造车祸,你当真以为,所有的事情我都不知道吗?” 她慌了,想要过去拉住他,却被他避过。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我怎么可能会去做那种事?你相信我,我那么善良,绝对不会去做那种祸害人的事……五年前、五年前江沅发生过那样的事吗?那件事不是爸做的吗……” 他冷笑,望着她的目光如同冰霜。 “我有跟你说过五年前那事,是我爸做的么?” 她这才惊觉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想办法弥补。 “这……这是你有一次跟我提起的啊……” 她伸过来的手被他狠狠甩开,男人的五官被阴戾所蒙住,手背上,青筋一根跟清晰浮现。 “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要装模作样么?你以为我没找你,就是因为你成功把所有责任都推到了我爸的身上?你错了,我会禁止我爸的出入,是我决定要把江沅接回来,所以才清除所有的障碍。” 他顿了顿。 “只是我算漏了,在这其中,你才是最大的障碍,我开始最该清除的人,是你而不是我爸。” 她的身子不住地颤抖,就算到了这个时刻,她还是想要撇清关系。 她知道,若是她承认了,那么她跟他之间,就真的再无可能了。 “我真的不知道你说的这些!你怎么可以把事情都赖在无辜的我的身上呢?就算我再怎么不喜欢江沅,也不会去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 然而,她的话还没说完,男人伸长了手臂,一把就攫住了她的脖子。 她吓了一大跳,他望着她的目光,凛冽而冰凉,就好像要生生地在她的身上剜出许多的洞来。 第五百零七章 仅此一眼,便让他成功地进驻了 她想说话,呼吸却似乎被剥夺,她的脸色难免有些泛白,眼中泪光泛现。 “眠付……眠付……我……我好难受……” 她拼命地挣扎,面前的她面色阴冷,这是她从来都没有见过的,她不禁害怕了起来,身子也不断地在发抖。 “眠付……眠付……” 即便她已经不断地唤着他了,他却连留力的迹象都没有,嘴角更是勾起了一抹冷笑。 “从今以后,不要再出现在她的面前了,下一次,我可不会再论情面,你对她做的每一件事,我都会加倍地还给你。” 说完,他就松开了手。 她整个人都软瘫在了地上,贪婪地呼吸着空气。 唐心慈抬起头,那么多年了,他们从十岁开始在一起,她曾经以为,他会一直都在她的身边,因此不管发生什么事,她都能坚定地告诉自己,她在他心里是与众不同的。 可直到出现一个江沅,她的世界就变了。 她本来不想那样对待那个女人的,只是那一切都是被逼的,如果江沅没来跟她抢,她不可能会将她放在眼里。 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她在他身边这么久了,自然也知道他的性子,他今天把话撂在这了,便也说明不留半点的余地,他……出了这个门以后就不会再出现在她的面前了。 那么,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巩眠付!十岁那年,你答应过我会永远陪在我的身边,可你现在为了别的女人狠心把我抛弃!我就不怕,我把你的所作所为通通告诉那些媒体记者,让他们知道你是一个怎样卑鄙不讲信用的人吗?” 这是她最后的皇牌了,就算是她不计手段也好,只要把他留住,她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男人抿着唇,那望着她的黑眸愈发地浓黑,半晌,他说话了,只是那话中,透着对她的失望。 “唐心慈,你一定要提当年的事么?” 她笑,笑得癫狂,他早该知道,她为了他可以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管。 威胁又如何?强迫又如何?她只想要他继续留在她的身边。 “怎么?你怕了吗?你怕被人知道你是怎样的一个忘恩负义的人吗?巩眠付,我本来不想提的,是你逼我不得不提出来的!你的心里只想着她的事,那么我呢?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你有没有想过被你抛弃了以后我该怎么活下去?你什么都不会去想!对于我的事你也不会再在乎了!” 眼泪不断地夺眶而出,他的脸逐渐地在她的视线中模糊了起来,她眨了眨眼睛,想要将他看得更仔细一些。 “只要你答应,收回你的那些话,像当年那样把那个女人赶走,我答应你,你不抛弃我我就绝对不会在那些记者面前胡说八道……眠付,我这都是因为爱你啊!我不想失去你啊!你应该明白……” 然而,他的话却将她最后的一点退路都彻底截断。 “既然你非要提起当年的事,那么,我也想好好问一问你,当时的真相,究竟是怎么样的。” 她的身子被定在了那里,他的双眸里没有一丝的柔情,而他的声音,更是让她犹如置身在冰窖一般。 “你是什么意思?什么真相?” 他就站在那,以居高临下的姿态瞅着她,每一字每一句都说得格外清楚。 “当年,是你故意接近我,为的到底是什么,你应该心里有数吧?还有你跟我爸的那点关系,难道还要我直接说出来吗?” 她的脸煞白,嘴唇哆嗦着。 “不是的……这不是我……” 他仍然冷笑,那眼底,却是没有丝毫的笑意。 “怪也只能怪我旧时太过信任你,也相信我眼中所看到的你,可到了最后,我才发现,其实自己就是一个傻子,这么多年来一直都被你瞒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她想去拉他,然而被他猛地推倒,她咬着下唇,只能低声地一再重复。 他看着她,关于这件事,他还是最近才得知,想想过去的自己当真是可笑极了,犹如一只猴子似的被她玩耍在掌心当中。 这么多年的心有愧疚,这么多年的责任,通通都是狗屁。 他想要给她留点面子,是她以当年的事企图作要挟,那么,也就别怪他把全部的事情都摊开说个清楚。 “唐心慈,我留你在身边,是因为我以为我亏欠着你,但是现在我知道了所有的真相,那么,我并不亏欠你什么。这么多年的相伴,算是我对你的仁慈了,往后你的事我不会再插手,你是死是活都与我无关。还有,我奉劝你一句,做人不要那么心机歹毒,那样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你还是赶紧回头吧!” 他把所有关系都撇得那么干净,她想喊住他,可她张着嘴,却是连半点的声音都发不出来。 她只能抬着头,看着他就这么地一步一步地朝着门口走去,没有丝毫的迟疑。 唐心慈瘫在那,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 这样的结果,是她怎么都料想不到的。 更让她料想不到的是,当年的事竟然会以这样的方式被揭穿。 本来她以为,那件事这辈子都不会被揭穿的啊……巩眠付,他是怎么知道的? 不管他是如何得知,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她也明白,就算自己说得再多,在他的心里,也已然定了她的死罪。 她蜷缩起身子,肩膀不停地耸动。 “为什么不听我解释……为什么……我那么做,我那么做都是因为我爱你啊……” 如果不是因为爱,她又怎么可能处处算计? 是,她承认当年她是别有所图,可那动机都是出自爱啊,这么多年了,难道他还看不清吗? 她为了追随在他的身边,甚至就连那样天理不容的事都做了,为什么他仍然不肯施舍她一点的爱意? 为什么他爱的人是江沅,而不是她? 她真的不甘心! 泪眼模糊间,她似乎想起了,旧时她对他的惊鸿一别。 那是她只有八岁的时候,仅此一眼,便让他成功地进驻了她的心。 第五百零八章 江沅,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一眼相中,有时候就是一种罪。 她爱上了他,想尽办法要到他的身边去。 可是她做了这么多了,到头来,她得到了什么? 什么都没有,甚至她留在他身边这么久了,他不曾碰过她,不曾对她开口说过一句爱,他对她的,只有责任,除了责任再无其他。 她放声大哭,可不管她怎么狼狈,那个男人……也不会回头看她一眼了。 她的处心积虑,到底还是把这段不曾存在过的爱情给毁得一干二净。 “巩眠付,我爱你啊!我爱你爱了这么多年,我爱你爱到不顾一切,为什么你什么都看不到,为什么你不肯在乎……” 终究,她的这些话,他不可能会听见。 只是随着风慢慢飘散,而后不见踪影。 落地窗外,雪依然在下,似是不绵不休。 黑色pagani飞快地在夜深的大街上行驶。 街景快速地在车窗外倒退,如同鬼魅一般张牙舞爪。 男人的手握紧了方向盘,随着那街景倒退,似乎,也有一些属于旧时的画面在快速地倒带。 一幕又一幕,不停地上映。 他与唐心慈,相识在十岁那年。 家人对他的弃之不顾,在他最彷徨无助的时候,是唐心慈,给了他生的机会。 当年的那一幕幕,他不可能会忘记。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把唐心慈留在了身边,他告诉自己,唐心慈就是他的责任,她为了他失去了所有,他理应陪在她的身边,给予她想要的一切。 这么多年来,她的每一个要求他都会一一去实现。 甚至就连伤害江沅这件事上,也是在他满足她要求的基础上。 而当他知道所有的真相时,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与唐心慈,到底不再存在所谓的亏欠与责任。 他阖了阖眼,这么多年了,原来,他身边没有一个人是真心相待的。 家人间的利用争夺,还有唐心慈这么久以来的处心积虑……唯有一个江沅,从一开始被他拉了进来,本来的真心,也被他亲手毁掉。 真是可笑,恐怕,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他还要可笑的了。 他想笑,却发现自己怎么都笑不出来。 他忘了,这么久以来,他都不曾笑过,只除了……江沅在身边的时候。 半个钟头以后,黑色pagani停在了医院门口。 他打了通电话,随后便打开车门下车,没有立即走进去,而是倚靠在车旁,从烟盒里拿出一根烟点燃。 也不知道吸了多少根,一台车子慢慢驶近。 两抹身影从车上下来,快速地朝这边走了过来。 巩眠付吐出了白色的烟圈,良久以后,斜睨向了其中的一个人。 “刘亮,为什么要帮她?” 刘亮一怔,他的意思不难明白,倒是旁边的另一个人有些茫然。 他垂下了眼帘,对于自己的所作所为没有多加掩饰。 “我只是觉得,唐小姐在你身边这么多年,与江小姐相比,更应该留在你的身边。毕竟一个女人的青春是有限的,而唐小姐深爱着你,她的世界里只有你,却比不上一个在你身边呆了大半年的人,我……不过是替她觉得不值罢了。” “这就是理由?” 他的声音很轻,指间的零星烟火忽明忽暗地闪着。 “你知不知道,当我知道你背叛了我而向着她,我是怎样的心情?” 刘亮低头。 “巩爷,你要惩罚我,我甘愿接受,因为我知道我错了,我本来以为唐小姐是出自爱你,才被妒忌蒙蔽了双眼,可我怎么都没想到,她会做出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 男人将烟丢在地上踩灭。 “你走吧,以后都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刘亮不敢意见,旁边的人连忙抬起头望过来。 “巩爷,亮哥他跟了你十几年……” 巩眠付把手插在裤袋里,神情淡漠。 “若非看在这过去的十几年份上,我不会让他走这么简单。” 那人还想说些什么,刘亮伸出手按住,向他摇了摇头。 他心里明白,这已经是最轻的惩罚了,毕竟他向唐心慈提供的,之后都危害到了江沅的性命。 雪,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巩眠付抬起腿,每一步都踩在了雪地上,发出了轻微的声响。 当他推开门走进病房的时候,江沅仍然守在床边。 贝贝的脸色看上去已经好了许多,他上来之前遇见医生,听医生说给孩子喝了配制好的解毒剂,再过不久,就会痊愈的了。 他走过去,知晓她不可能愿意回家,便让她到隔壁的休息室去假寐下。 她也没有拒绝。 他给她泡了一杯热可可,虽然是速溶的,但总比没有的好,她伸手接过,低头喝了一口。 暖意传至了四肢百骇,她不经意地一瞥,这才发现他的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衣,而且,似乎是从他赶过来医院的时候就没加衣服了。 她将热可可捧在手心里,犹豫了半晌,到底还是忍不住说出了口。 “你穿这么少,会着凉的。” 他嘴角一勾,眼底的光变得柔和。 “江沅,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她不说话,他向她伸出了手。 “你过来,让我抱抱你。” 江沅禁不住一怔,这还是头一回他如此说出口,平时,他都是不理会她的心情,想做什么就直接做的。 她看了他一会儿,总觉得他今天似乎跟平时不一样。 她起身到他身边坐下,他把她抱住,紧得令她有些难受。 “巩眠付,你……怎么了?” 他也没有立即回答她的话,只是手臂收得更紧了些。 他没想到,竟然会让她发现他的异样。 熟悉的气息扑鼻而来,他阖了阖眼,难免觉得有些疲惫。 “只是发现自己做了很久的笨蛋,太过可笑了点。” 听见他的话,她不禁糊涂了,想要追问,可又不好说出口,便也没再继续问下去了。 翌日,贝贝的情况好了许多,人也醒过来了。 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只嚷着身体难受,她心疼,便一直都守在她的身边不肯离开。 住了差不多一个月,医生终于批准出院,出院当天,是他亲自过来接她和女儿的。 路上的雪已经被清理得差不多,可他仍然没有开快,大半个钟头以后,黑色pagani停在了澳园门口。 第五百零九章 他不可能会再见我了 贝贝紧紧地抱住她的脖子,她带着孩子进屋,普一进门,就看见了那坐在客厅玩耍的宝宝。 这些天她都呆在医院,自然有些地方忽略了儿子,而宝宝仅仅是抬起头看了她一眼,便继续低下头玩自己的玩具了。 她的步伐顿了顿,后头,巩眠付瞥了她一眼,伸出手摸了下她的头,算是安抚。 之后的一段日子,她都在家里好生照顾女儿,当然,也尽可能地陪着宝宝。 这日下午正与两个孩子在客厅玩耍,没想,门口却传来了不少的动静。 她蹙起了眉头,站起身来往外走。 可当她走到外头,门外的人却让她不由得一怔。 从她这个角度望过去,可以看见唐心慈在与门口的守卫在争执些什么,由于距离有些远,她便也听不清楚。 她迟疑了下,到底还是抬起步伐走了过去。 愈发靠近,她这才稍微听清了些。 唐心慈的脸憋得通红,挥舞着双手想要往里闯,可守卫也不是吃素的,说什么都不让她进去,从她这个角度望过去,头发散乱的唐心慈看上去当真有点像是疯婆子。 她记忆中的唐心慈,总是衣着光鲜,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从未将自己的狼狈表露在别人的眼中。但是,很显然的,现在这个站在她面前的唐心慈,早就没了那抹光鲜。 “放我进去!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是唐心慈!我是这房子的女主人!你们赶紧放我进去!我要见巩眠付!我要见他!” 她不断地大声地喊着,江沅的眉头蹙得更紧了些。 她要见巩眠付? 怎么会跑到这里来见? 她又往前几步,那脚步声让唐心慈望了过来,当目光接触到她时,双眸倏然瞪大。 “江沅!” 她使劲地把那些守卫推开,快步地闪进,直接就冲着她而来。 江沅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地往后退步。 可她怎么都没想到,唐心慈向她冲过来,不是要跟她有肢体上的争执,而是“扑通”一声跪在了她的面前。 她有些回不过神来,唐心慈仰着头看她,那张过往嚣张无比的面容此时是只剩下卑微的哀求。 “江沅!我求求你!我求求你让我见一见巩眠付吧!我求你了!” 那鬓间散乱的头发,她根本就无暇顾及,她只是跪在她的面前,一句一句地哀求。 江沅是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的一切。 她差点便以为是她眼花,其实面前的人不是唐心慈了。 她知道唐心慈已经不是一年两年的时间了,五年前,她以女主人之姿走进南楼,又或是后来把她赶尽杀绝,这个女人从来都不曾有过这样卑微的一面。 她也曾想过,在巩眠付的呵护下,唐心慈这辈子都不可能会知道什么叫作卑微。 更甚是在过去,巩眠付还曾为了面前的女人伤害她,那些事她不可能会遗忘。 可是,她今天看见了什么? 好一会儿以后,她才能回过神来,但声音仍然带着些许的不确定。 “唐心慈?你这是在做什么?” 她恨这个女人,如果可以的话,她根本就不想见到这个女人。 然而,她却一再地重复着那句话。 “求求你!求求你让我见他一面吧!” 江沅的眉头蹙得更紧,她的脸上没有半点的表情。 “你要见巩眠付,那是你自个儿的事,根本就不需要求我吧?” 只是,唐心慈摇了摇头,眼泪不断地夺眶而出。 “不,他不愿意见我了,他不可能会再见我了……江沅,过去是我错了,我不该对你做出那么多的事来,你原谅我吧!你让我继续呆在他的身边吧!过去那么多年,我就只有一个他,失去了他,我什么都没了啊!” 唐心慈哭着喊着,可她的每一句话,她都觉得听不懂。 她的手垂放在身侧,这样的唐心慈,她不曾见过,而她说过那些话,她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意思。 她还没问些什么,那几个守卫立即走了过来,一脸抱歉地看着她。 “对不起,是我们没把人看好,吵到您了。” 说着,在面对唐心慈时,态度一变。 “唐小姐,你再这样就别怪我们无情了!我们已经说了,这里不是你能来的!” 唐心慈被他们拉扯着,她抬起头,泪眼模糊地看着站在几步之外的江沅,心里不住地抽痛。 她曾经以为,她是南楼的女主人,直到现在才知道,什么女主人,通通都是笑话。 她仍在不断地哀求,江沅的眉头不曾松开,看着她被带到门外,却始终不肯离开,仍然逗留在门口。 她转身走进屋,随后,用手机拨通了巩眠付的电话。 那头只响了一声就被接了起来了,男人的声音带着说不出的柔意。 “怎么了?” 她拿着手机,看着门口的方向。 “唐心慈来了,就在大门口。” 巩眠付沉默了一下,只丢下一句“我现在回来”就把电话给挂断了。 江沅将手机放回原处,在沙发前坐下,继续跟两个孩子玩耍。 直到外头隐约传来汽车的引擎声,她才慢吞吞地站起身,走出去。 大门口的地方,唐心慈远远就看见了巩眠付的车,当车子停下来以后,她就冲了上去。男人打开门下车,在瞥见唐心慈后,脸色难免有些难看, “你们就由着她在这闹?” 守卫听出他这是发怒了,也不敢说些什么。 唐心慈看着他的脸,这段时间,她想尽办法就是见不到他一面,这会儿,不可能错过这机会。 “眠付,你不要那样对我好不好?你听我解释,关于那些事,我都可以解释的……” 男人不说话,余光瞥见那从屋子里走出来的身影,立即迈开步伐走过去。 江沅抬头,他就朝她走了过来,仔细地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见她没什么事,他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没对你做些什么吧?” 她摇了摇头,目光越过他望向门口的唐心慈。 “她说要见你,还跪在我的面前,求我原谅。” 她顿了顿,到底还是忍不住问了出口。 第五百一十章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怎么一回事?” 他也没有回答,只是伸出手搂住她的肩膀,嘴角噙笑。 “回屋里去吧,他们会让她离开的。” 后头仍旧传来唐心慈的呼唤声,他转过头,眼神乍冷。 “我以为,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仅此一句话,就把她最后的一点奢望给彻底断得一干二净。 唐心慈的脸上满是泪痕,她痴痴地望着他,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哭腔。 “眠付,求求你,不要抛弃我……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认错,我道歉……” 说着,她又跪了下来,一下一下地磕头。 “江沅,以前是我对不起你,都是我该死,我罪有应得……我只求你、我只求你让我继续留在他的身边,没名没分也没关系,只要能在他身边,我就满足了,真的……你要怎样惩罚我,我都愿意接受,我只求你这件事……” 那磕头声很重,不消一会儿,她的额头便渗出了血。 江沅当真觉得,她不认识这个唐心慈了。 她看着身侧的这个男人,他却是面无表情,连一眼都不想再看她,更不愿再说半句话,带着她就走进了屋子里。 后头,唐心慈的磕头声还有哀求声隐隐约约地传进来。 两人上了楼,她就站在落地窗的位置,从这个角度可以看见门口的地方,唐心慈仍然不肯离开。 看来,她一时半刻是肯定不愿意走的。 她敛回思绪,转眸看着这个男人。 “那天在医院,你跟她发生了什么事吧?” 她如今想起,那天晚上他就有些怪怪的,就连他的那句话也让她疑惑不己,现在想来,肯定是与唐心慈有关了。 再看看今日唐心慈那声声的哀求,难不成…… 巩眠付也没有隐瞒她,他抬高手腕将腕表拿下来,先是默了下,而后才低着声音开口。 “那天收买了澳园里佣人下毒的,就是她。” 江沅睁大了双眸,他顿了下,而后继续往下说。 “不止是这件事,还有你差点被车撞到,甚至更久之前,五年前命人在你离开澳园后取你性命的……也是她。” 她耳朵里嗡嗡作响,他将领带扯下来,顺势解开最上头的几颗钮扣。 他没再说下去,她却失了神。 难怪,他那天会说出那么的一番话。 十几年的傻子,任是谁知道了,都无法接受,更何况,这么多年来,他为了唐心慈什么都做尽了,可到头来,却是可笑到了极点。 男人阖了阖眼,抬高手抹了一把脸。 “她要在外头闹多久闹多少次,你都别管,由着她去,全当听不见看不见就好。” 说完,他就起身走进了浴室。 当浴室门合上,她转眸看向窗外,大门口的方向,已然不见了唐心慈的踪影,想来,应该是那些守卫把人给赶走了。 只是,巩眠付的那些话却久久地回荡在她的脑子里,挥之不去。 …… 电梯门“叮”地一声在面前开启,陶曼姝抱着手里的文件,跟着妮娜一起走了进去。 她的脸上尽是难以遮掩的雀跃,她怎么都没想到,才进来公司没多久,上面的人就拜托她和妮娜一起将文件拿到总裁办公室去。 一会儿以后,她就能看到自己一直梦寐以求的男人了。 与她相反,妮娜倒是觉得这种事无所谓,只是,她还是轻易地就将她的心思给看穿了。 她张了张嘴,本来想劝几句,但很多的话到了嘴边,到底,还是没有说出来。 就如同没有办法唤醒一个装睡的人一样,她也没有办法去让一个已经决定陷下去的人回过头来。 所以,她干脆什么都不说,反正,那是她的人生,她充其量就是一个局外人,根本无暇去参与。 电梯在二十五楼停了下来。 两人一起走了出去,陶曼姝是跟在她的后面的,这是她第一次到这个楼层来,忍不住偷偷地四处打量了一番。 很快的,妮娜就站到了总裁办公室前,助理及时走了过来,瞥了一眼她们手里的文件。 “怎么现在才送过来?赶紧进去吧,巩爷正等着呢!” 说着,他便敲了敲门,得到回应以后推开门侧过身让她们入内。 妮娜已经首先走了进去,见状,陶曼姝也赶紧尾随上去。 这也是她第一次到巩眠付的办公室来,这办公室的风格乍看之下倒是与他这个人有几分相似,一样都是以简约风为主,没有过多闲杂的东西,显得特别明亮。 男人就坐在办公桌前,她们进来时头也没抬,仍然专注地看着手里的东西。 他似乎是在思索些什么,那好看的剑眉微微蹙成了一个“川”字。 陶曼姝贪婪地看着,妮娜将文件放到了他手边以后就往后退了一步,见她没有动作,忍不住用手肘去撞了撞她,提示她赶紧把手中的文件放下。 她即刻回过神来,往前一步。 她的动作很慢,将文件叠放得很整齐,临了,还带着一丝渴望地开口。 “巩爷,您要的文件我们送来了。” 男人依旧没有抬头,只是“嗯”了一声。 陶曼姝难免有些失望,还想要说些什么,就在这个时候,旁边的妮娜用手拉扯了她一下,随后,带着她离开了办公室。 她几乎是一步一回头,总期盼着他能抬起头来看看她。 可是,她终究还是失望的。 直至她走出总裁办公室,他也没有抬头,更别说是看她一眼了。 办公室的门应声阖上,隔绝了她所有的视线,陶曼姝眼露失望,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像是丢了魂儿一样。 杵在这太过明显了,妮娜连忙拽着她离开,当两人进入了电梯以后,她才忍不住。 “曼姝,我之前跟你说的话你都忘了么?大老板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不是我说你啊,与其在这犹如小孩子舨的仰慕,倒不如实际一些,找其他的男孩子谈一场恋爱,到了那个时候,你就知道你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多余的。” 陶曼姝是最听不得这样的话。 她猛地抬起头,脸上满是不理解。 第五百一十一章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为什么你要说我这是犹如小孩子舨的仰慕?不,这不是仰慕,我自己清楚得很,我不觉得我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多余的。” “你莫要忘了,大老板已经结婚了,他是一个有妇之夫,难不成你还想做一个第三者啊?” 妮娜仅此的一番话,如同兜头给她泼了一盆冷水,将她所有的热情全部浇灭。 她的手放在身前,慢慢地扭成了麻花状。 她说不出半句话来,妮娜以为自己总算是劝住她了,便叹了一口气。 “曼姝,你现在还年轻,这是你第一次去喜欢上一个人,才会这么地执拗,但是你要知道,每个人都会有初恋,而初恋都是没有结果的。像大老板这样的人,跟我们是不同世界的人,我们强行挤进去也没有,只会显得我们格格不入,倒不如我们实际一些,找一个适合我们的人在一起,那样的人生才是我们想要的人生。” 真的是这样吗? 她垂着眼帘看着自己脚尖的一处,心里难免有些茫然。 她必须承认,她和巩眠付是两个世界的人,她一辈子都到不了他的世界,更何况,他已经结婚了,她……还有机会吗? 电梯门打开,妮娜拉着她往外走。 “你就别想了,等过几天我给你介绍几个男的,到时候你就会发现,在这个世界上好男人多得是,只能幻想的人那就让他永远只能存在在幻想里吧!我们不过是再平凡不过的平凡人,理应有着我们平凡的生活。” 陶曼姝张了张嘴,到底,唯有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下来。 另一边。 由于之前贝贝的事情,江沅累坏了自己的身子,当发现时,是已经高烧到轻度肺炎的程度了。 这可吓坏了巩眠付,当天晚上就紧急送往了医院, 接下来的几天,江沅的病情慢慢有了好转。 只是因为有轻度肺炎,医生是特别关注,几乎每天都过来看几次,反复确定不会进一步恶化,才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罗萍在第三天得知消息,匆匆地赶了过来,彼时,江沅正坐在病床上,电视机里放着百无聊赖的电视节目,她正心不在焉地看着。 罗萍推开门走进来,看见她仍带几分憔悴的面容,还有那明显消瘦了许多的身段,眼眶不禁有些泛红。 她将东西放在旁边的柜子上,快步地走了过来,嗓音有些哽咽。 “沅沅,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好端端的,为什么会高烧到轻度肺炎?” 对于她和巩眠付的事,她是毫不知情的,江沅不想让她担心,便打算瞒着她。 她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浅笑,让她赶紧坐下。 “妈,我没什么事,你别担心,你看,我现在不是还活着么?” 只是,她这句话普一说出口,罗萍便狠瞪了她一眼。 “不许胡乱说话。” 闻言,江沅只能悻悻地闭上了嘴。 罗萍一边将带来的保温瓶拿出来,一边不住地唠叨。 “你都这么大了,按道理说我不该管东管西的,可你要是出了什么事,让妈怎么办?” 她垂下眼帘,看着自己放在被子上的手。 “妈,对不起。” 罗萍叹了一口气,她将带来的汤水倒在碗里,随后拿起碗递到她的面前。 “这是我特地为你熬的,熬了好几个钟头,你赶紧给我喝了,对你的身体好的。” 江沅没有拒绝,听话地接过碗低头就喝了起来。 罗萍这才重新坐下,看着她的脸不住地摇头。 “要是江老先生还在,看到你这样,铁定又该心疼了……” 她看着她,忍不住问了出口。 “妈,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有看到什么亲戚?像是外公外婆之类的?还是说,他们已经过世了?” 罗萍一怔,她没有想到她会突然问出了这样的问题来,她移开目光,唯有她自己才知道,这一刻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半晌,她才低着声音问道:“你想见他们?” 江沅将碗里的汤喝完,将空碗放回床头柜上。 “我不知道,因为从我记事起来,其他的人,我根本就记不清。” 她有时候看见别人有爷爷奶奶,其实是挺羡慕的,可是,她从来都不敢在罗萍的面前提起,就怕会让她难过。 只是如今,她到底还是忍不住问了出口。 她想知道,她是不是还有其他的亲人,如果有,为什么她从来都没有见过? 罗萍看着她的脸,她的目光低垂,看着自己布满茧的手。 “沅沅,难道你这是在嫌弃妈吗?” 她微怔,连忙摇头。 “不是,我没有,我怎么可能会有那样的想法?” 听见这样的话,罗萍可以说是有些安慰的。 “那就好,对于妈来说,你就是仅剩的亲人了,再也……没有其他人了。” 她这很明显就是不愿意谈起,江沅闭上了嘴,也没再继续问下去。 如果,这个问题会让她感到难过,那么,她就不会再问下去了,以后,都不会了。 罗萍在她的病房里待了一会儿,便离开了,只是离开前,她特地叮嘱了几句,让她好生休息。 江沅答应了。 待罗萍离开以后,她从下床走到了窗外。 窗外,落日的余晖带着几分说不出的昏黄,她将窗户打开,微风从外头吹了进来,吹起了她的一头长发。 …… 陶曼姝把电脑关机,墙上的时钟显示着已经是接近下班时间了,她把电源拔掉,随后便站起身来。 自从进了这公司上班以后,她便成了跟旁人没有分别的一般上班族,这样的生活是她以前从来不敢想象的,从她步入社会,不是在一些超市打工,就是做一些清洁的工作。 她没有学历,而如今的社会大多数都要看学历收人的,她没有办法,唯有年纪轻轻就去做一些普通年轻人根本不会选择的工作。 对她来说,钱来得不容易,每一分她都好好珍惜着。 可生活有时候就是那么无奈,就算她把自己的姿态摆得再低,别人还是看不起她。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第五百一十二章 如果有人欺负你,你就跟我说 她跟老母亲搬进了新居,她也无须像以前那样每天做几份工作,如今的她,每天都是朝九晚五,周末的时候还能闲在家里陪着老母亲。 她知足了,真的。 妮娜看她站起身来,难免有些诧异。 “你要走了吗?” 陶曼姝点了点头。 “真是意外的,平日里你都是最晚下班的那一个,让你别加班,你非要加,今天是因为有事吗?” 其实,也难怪妮娜会这么说的,从她在这间公司上班的那一天开始,她就特别地勤奋。 她也是一个想要好好表现的人,她很感恩,她知道这样的工作来之不易,自然想要好好把握住。 即便天天加班那又怎么办? 都是她心甘情愿的,她想让自己快些对工作熟悉起来,她想让自己变得更好。 不过,不可否认的是,她也有私心的。 顶头的那股boss很多时候都在加班,特别是最近的这段日子,每一次她加班,有好几次能碰巧跟那个人搭乘同一部电梯,虽然没有任何的交谈,但这对于她来说都是一种说不出来的幸福。 能够远远地看着他,她是觉得自己幸运极了。 然而,今天却不一样。 陶曼姝勾唇一笑,如果是平时,她肯定会留下来加班,但是唯独今天不可以,她也没有这个空闲。 “我一个很重要的朋友住院了,我想早些下班去看望一下她。” 妮娜闻言,这才露出了一副了然的模样。 陶曼姝跟她说了再见,便拿起皮包离开了自己的工作岗位。 从进入这公司开始,她便专注地忙碌工作,一来,她是想保住这份工作,二来,是因为她不想让江沅失望。 这份工作当初是江沅介绍给她的,她不能让她觉得她没有办法适应,她想好好地给她表现,毕竟,这是她改变的一个转折点。 今天中午吃饭时,她想起这周要发工资了,便给江沅打了一通电话,想要约她出来吃顿饭,再送点东西给她以表谢意,她是一个懂得感恩的人,自然而然不会忘记江沅对她的恩情。 可是怎么都没想到,江沅竟然住院了。 这可急坏了她,并且,她觉得自己这个朋友当得太不称职了,才知道她住了院。 所以,她才想着今天早些下班去医院探望她。 去探病,自然而然得带些什么,她便到水果摊去买了些水果,她对江沅的喜好不太了解,只挑选当季的水果,随后,便搭着地铁过去。 医院的附近就有地铁站出口,她下了地铁出了地铁站,她便拿着水果走进医院。 在那通电话中,她就已经知道江沅住的那间病房到底在哪,她也没费多大的工夫就找到了。 陶曼姝推开那扇紧闭的门,随即,房间内的一切印入眼帘。 江沅正坐在床上看着电视,见她到来,她笑着招呼她坐下。 陶曼姝将水果放到一边,面靥上带着对她的关切。 “沅沅,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还好吗?” 江沅抿唇一笑,“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不过就是因为有些轻度肺炎,所以医生要求我住院观察一段时间罢了,等过几天,我就能出院了。” 听见这话,她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陶曼姝在一张椅子上坐下,她的目光低垂,眼底溢出了一丝愧疚。 “对不起,明明我们是朋友,可我直到今天才知道你住院的事。” 她原本以为她会责怪她,没想,江沅竟然拉起了她的手,轻轻地在她的手背上拍了下。 陶曼姝抬起头,对上了她的眼。 “我没有怪你,生病这种事是人之常情,我也不习惯到处去说,你今天能来看我,我就已经觉得很高兴了。” 陶曼姝还是有些愧疚,江沅便只能转移话题。 “对了,说说你的工作吧!你现在工作得怎么样了?还好吗?有没有人欺负你?” 陶曼姝笑出声来。 “我现在工作得很愉快,我从来就没有在这么大的公司工作,这简直就是我梦寐以求的事……沅沅,谢谢你,如果没有你,我根本就没有办法在现在这么大的公司上班。” “你工作得愉快就好,你那脾气太软,我总害怕你会被人家欺负。” 闻言,她连忙摇头。 “没有没有,同事们对我都很好,还很照顾我。” “那就好。” 江沅是总算松了一口气,毕竟,她当初认识陶曼姝时,她总是低着头,不自觉地将自己处于比较卑微的地位。 其实,这也不能怪她的。 陶曼姝没有什么学历,年纪还很小,只有二十岁,却早早地踏入了这个社会。 没有好的学历,只能找一些工资低的,现在这个社会,哪一份工作不是要求大学毕业的? 像陶曼姝这样的女孩子,找工作本来就比较吃亏的。 也是因为之前的工作经历,导使她养成了现在这种比较软弱的性格,说句不好听的,倘若人家沉下了脸,她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其他,而是道歉。 她生性敏感,总是害怕别人的眼光。 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她的未来可想而知,江沅不想让这么好的一个女孩子最终落得那样的下场,她的性格让她又特别喜欢,所以,她才想要出手帮助她。 她想要让陶曼姝改变,不再像之前那样对自己没有自信,她想让她拥有如今二十岁女孩子该有的花样年华。 “如果有人欺负你,你就跟我说。” 陶曼姝是一脸的感动,她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一个人对自己这么好。 从小到大,她生活的那个地方,何曾有过这样的温暖? “沅沅,谢谢你,如果没有你,我现在估计……” 她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但是她的意思,江沅怎么可能会不懂? 江沅笑了笑,长吁了一口气。 “你知道吗?每一个人不是生来就活该让人看不起的,你要活得有尊严,甚至是为了自己而活,不然的话,你这一辈子都没有意义了,就好像行尸走肉一样。” 这样的事,她以前是想过的。 陶曼姝垂眸,看着自己放在腿上的手。 第五百一十三章 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可是,在这个世界上也分幸运的人跟不幸运的人,我想,我大概就是属于不幸运的人吧?” “谁说的?”她想也不想就反驳了,“你不是告诉过我,你其实是一个孤儿么?如果不是有你老母亲收养了你,你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哪。” 她顿了下,这才继续往下说。 “你是幸运的,因为你本来是个孤儿,却得到了你老母亲的收养,把你抚养长大,这就是最大的幸运了,不是吗?有多少人,是连爸爸妈妈都没有的?” 她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眼底难掩悲痛,陶曼姝知道自己这是触了她旧时的伤疤,急切地开口。 “沅沅,对不起,我……” 江沅看着她。 “不要说对不起,对不起这三个字说得轻巧,可负面的成分太大了,所以,我宁愿你以后对我说谢谢,而不是对不起,要知道,谢谢这两个字可是比对不起这三个字还要难说出口呢!” 陶曼姝知道,她是为了她好,她何德何能可以得到这样为她处处着想的好朋友? 或许,就如同她说说的那样,她真的是很幸运的。 她有捡她回来把她抚养长大的老母亲,还有这个处处为她着想的朋友。 两人又聊了一会,家里的佣人便拿饭过来了,江沅说什么都要留她下来一起吃,陶曼姝见拒绝不了,便留了下来。 饭后,两人吃着她买来的水果,又聊了会儿天,陶曼姝看着外头的天色渐晚了,便起身打算告辞。 江沅没有再留她,而是叮嘱她路上小心。 陶曼姝刚答了句好,就在这个时候,房门被人从外往内地推开。 她下意识地往回看,当目光接触到那走进来的身影时,身子不由得僵住。 江沅看见站在门边的巩眠付时,并没有意外。 “你来了。” 男人点了点头,算是应过了,他抬步走进来,在与陶曼姝擦肩而过时,懒懒地扫了她一眼。 “有客人?” “这是我的朋友。” 他也没有继续询问,而是走到旁边的沙发前坐下。 江沅回过头,看见陶曼姝杵在那一动不动,难免有些疑惑。 “曼姝,你怎么了?” 她的一声呼唤让她回过神来,陶曼姝的脸色有些苍白,她是怎么都没有想到,巩眠付和江沅之间竟然是认识的。 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那些疑问明明就在唇边,她张了张嘴,却是没有勇气问出口来。 她害怕,她害怕那个答案是她无法承受的。 所以,她只能强迫自己勾起了一抹苦笑,一步步地开始后退。 “沅沅,你……你有事,那我……我就先回去了,我改天再来看你!” 说完这话,她就转身快步地走出了病房,只是那背影,怎么看都有些狼狈。 江沅虽然觉得奇怪,但也没有说些什么。 …… 几天之后,江沅顺利出院。 她的身体已经没有大碍,医生的吩咐就是让她好生照顾,不要再高烧不退到轻度肺炎的地步,往后的好几个月,最好也饮食清淡一些,注意休息。 江沅答应了下来。 落日将天边染成了金黄色,江沅走出公司,抬起头往前,一眼就看见了那个靠在车旁的男人了。 余晖将他的身影拉得老长,只不过是随意地站在那,吸引住的眼光却是数也数不清的。 好些人站在门口偷偷地指点议论,她禁不住摇了摇头,这个男人当然就是一个祸害啊,到哪都是那样引人注目。 似是有所感觉,巩眠付偏过脸,看着这个方向,江沅深怕他做些什么出来,连忙迈开步伐走了过去。 他为她打开车门让她坐进去,她也没有客气,随后,他绕过车头坐进了驾驶座,很快的pagani便滑过医院门口的减速带,驶上了路。 由于是下班时间,路上的车和人都比较多。 江沅拿出手机写下备注,明天下午她有场会议,在这之前,她要做好准备工作,她深怕自己会忘记,便用手机的备忘录记录下来。 男人斜睨了她一眼,打着方向盘拐弯。 等她记录好了抬起头,这才发现车子驶往的方向并非回家的路。 她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扭头看着他。 “这是去哪?我们不是回澳园吗?” 男人修长的五指在方向盘上轻敲,车厢内放着柔和的音乐,他目光专注地看着前方,声音有些懒洋洋的。 “今天我们到外面去吃饭,已经有一段没去了,老是在家吃,会腻的,是时候换换口味了。” 她想了下,最近确实都是在家里吃,偶尔到外面吃个饭,也是挺不错的。 所以,她并没有反对。 大半个钟头以后,pagani在一间餐厅前停了下来。 江沅往窗外一看,这是他经常会来的餐厅,倒也符合他的脾性。 两人下车进去,在来之前,巩眠付就已经订了包房,招待将他们带到预定好的房间,那是一间充满了中国传统风情的包房,不算大,可是里头用了不少的竹子装饰,流水滴滴答答地响,看上去特别的美。 就连桌子都是比较古老的那种红木,她拉开椅子坐下,他招来了侍应,点了好些菜。 见他点的菜中有不少的海鲜,特别还有她爱吃的大闸蟹,她这才想起,如今正是大闸蟹丰收的季节。 她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柠檬水,这里上菜很快,没一会儿,点的那些菜都送上来了。 她首先夹了一块狮子头咬了一口,满脸的幸福。 巩眠付瞥了她一眼,忍不住嘴角上扬,随后,他卷起了衬衣的袖子,用旁边的湿巾擦了擦手,开始给大闸蟹剔肉。 等她吃完一块狮子头,低头一看,肥美的蟹肉躺在她的碗里。 她顺着那手往旁边望去,男人又开始继续剔肉。 她的心不由得一暖,她是怎么都没想到,这个男人竟然会为她做这种事。 要是换着以前,他怎么可能会替他剔大闸蟹的蟹肉啊? 当然,她也从不奢望他会为她做这么一些事,毕竟“好”这种事,从来都不是理所当然的。 她用筷子夹了一块蟹肉放进嘴里嚼,这是她第一次尝到这么鲜甜可口的蟹肉。 “好了,你别忙活了,我自己来就好。” 第五百一十四章 对一个人好,根本就不需要理 说着,她就想撸起袖子开始干活,可没想,却遭到了他的阻拦。 男人将剔好的蟹肉一一放到她的碗里,反观他自个儿的碗,空荡荡的,他甚至连一口菜都还没来得及吃,便先给她弄她最爱吃的大闸蟹。 “你负责吃就行,蟹肉这么难剔,让我来就可以了,等你吃到差不多了,我再吃。” 他说得是自然极了,好像根本就不觉得这到底有什么,只是他不知道,他的这些话听在她的耳里,到底造成了怎样的悸动。 江沅握紧了筷子,她能感觉得到一股暖流在自个儿的心底滋生,很快的,便蔓延至了全身。 她还是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也是第一次被人这么对待。 巩眠付弄了好几只,确定暂时够她吃了,他这才抹干净手,拿起筷子吃起了菜。 她嚼着他为她剔的蟹肉,忍不住看着他。 “巩眠付,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他微蹙眉头,一脸疑惑地对上她的眼。 “对你好,难道需要理由?” 是啊,对一个人好,根本就不需要理由的,因为,爱就是足以令人信服的理由了。 若是有了爱,不管是什么事,他都愿意去为她做,即便这些事,看在别人的眼里,是多么不符合他这个身份的。 只要她能高兴,他就觉得心满意足了。 江沅“嘿嘿”地笑了起来,他伸出手捏了下她的脸颊。 “不要只顾着笑,赶紧吃,今天点的菜都是你爱吃的,你要多吃一些。” 她应了声,连忙低头吃了起来,男人也吃了几口,看见她碗里的蟹肉快没了,便又撸起袖子开始给她剔肉。 到了后头,她几乎是吃撑了。 巩眠付拿起旁边的水杯喝了一口,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过头看她。 “过段时间不是有法定假期么?你不需要工作了吧?想要去哪里旅游?” 江沅愣了好半晌,才从他的话中反应过来。 “你要带我去旅游吗?” 她咬着下唇,一脸的不敢置信,男人轻易地就将她的心思给看穿了。 他放下手中的杯子,望着她的眼神带着温柔。 “沅沅,你还记得我们结婚的时候吗?” 江沅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这么问,但她还是老实地点了点头。 男人阖了阖双眸,随后长吁了一口气。 “那个时候,我对你……所以,那一场婚礼,都是心不甘情不愿的,更别说是蜜月什么的了,现在,我想一一补回来,我不想让你觉得我们的婚姻处处充满了遗憾。” 她的手慢慢地握紧,那段婚姻,跟甜蜜沾上边的回忆是寥寥可数。 她从不期盼他能一一补过,她只觉得,往后的岁月能够跟她在一起,对她来说就是莫大的幸福了,至于其他的,她不敢去奢求。 她没想过,原来,他竟是抱着那样的想法。 江沅的眼眶有些微红,男人伸出手帮她揉了揉,声音里带着些许的无措。 “你干什么呢?为什么好端端地又想哭了?” 他自问自己没有欺负她,也没有说一些会令她难过的话,他是真的不懂她为什么此时此刻会眼眶泛红。 江沅咬着下唇,只是摇头,没有回答他的话。 半晌,她才哽咽着声音开口。 “你不是问我想去哪里旅游吗?你……真的愿意让我决定?” “当然。” 她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说了出口。 “我想到俞城去,那是我妈妈出生和生活过的地方,从我有记忆以来,我就好像没去过那个地方,我只记得,我爸爸是安城人,而我妈妈是俞城人,我妈妈远离故乡嫁给了我爸爸,然后到安城来生活,我……我想去看看我妈妈曾经生活过的城市,我想去寻找那些足迹。” 闻言,他的唇角微弯。 “既然你想去,那么我们就去。无论是你还是我,最近都把工作简单地处理一下吧,空出时间,没有任何的打扰,然后我们去你妈妈的城市,去寻找那些足迹。” 她感动地点头,最后扑进了他的怀里,紧紧地将他抱住。 说出来了,那么,就一定要做到。 最近的这几天,巩眠付有些忙,他的工作跟她的工作到底是不一样的,他管理着公司,很多要处理的事,可偏偏,他却许诺给她一次旅游,甚至还不惜压缩时间地处理工作,用他的话来说,他把工作都处理好了,那么在旅游的途中,他和她就不会受到打搅了。 他是真的在为她着想。 与他相比,江沅的工作倒是好得多,没有那么多待处理的事,所以很多时候,她下班回到家他还没回来,她睡得糊涂的时候他才进门,等到她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出门了。 不过,他每天犹如三餐般的电话却是一个都没有落下,那些电话中,叮嘱的无非就是来来去去的那几句话。 江沅有时候觉得他的电话有些多余,毕竟她知道该怎么照顾自己,可是,她明白他那些电话中的心意,所以即便有些嫌弃,但还是觉得心里挺甜蜜的。 这日,临近中午的时候,陶曼姝打来了一通电话,在电话中,她似乎有些急切,说她母亲今天突然晕倒了,她便请了下午的假,想要带她到医院来看看。 她就认识她这么一个朋友,便想着找她一块去看看,江沅也没有拒绝,这种事是慢不得的,便问了她过来的时间,随后吃过午饭就赶了过去。 陶曼姝带着她母亲过来的时候,还没到上班时间,江沅认识人,让她将她母亲扶坐下来,医生便开始给她看病。 陶曼姝就站在边上,她的额头上还渗着汗珠,可想而知当她得知母亲晕倒的时候是有多着急了。 医生认真地看了看,随后,开了些单子带着她们去做检查,因为是熟人,那些检查很快就做好了。 当结果出来,医生仔细地研究了下,这才抬起头来。 “你们都别担心,没什么大碍。” 听见这话,陶曼姝才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旁边,老母亲带着几分责怪地瞅着自己的女儿。 第五百一十五章 我现在跟他住在一起 “我不是说了没什么事吗?你说什么都不放心,还要请假带我来看医生,而且现在还不是人家医生上班的时间,你这多耽误人家事情啊!” 闻言,江沅轻轻地摇头。 “阿姨,你是曼姝的妈妈,这是应该的。” 老母亲好生地感激,陶曼姝微蹙眉头,仍然有些担心。 “我妈真的没事吗?如果没事,那她为什么好端端就晕过去了?你不知道,当我接到邻居的电话的时候,我有多害怕。” 她挂断电话以后就急急忙忙地跑了出去,请假还是拜托妮娜的,她在这个世界上仅剩的亲人也就只有老母亲一个人了,如果没有她,就不会有现在的她,为此,她对老母亲是感恩的,当她听说老母亲晕倒,她是真的吓坏了。 江沅对她笑了笑。 “真的没什么大碍,阿姨本来身子骨就差,大概是年轻时落下的毛病吧?所以这个年纪就全显露出来了,毕竟也这么大的年纪了,身体的免疫力当然没有年轻人要好。” 她顿了下,突然脸色严肃了下来。 “阿姨,你老实告诉我,曼姝早上去上班,直到傍晚才回来,她的午饭是在公司里吃的,那么你的午饭呢?你中午的时候是不是都是随便找些东西果腹?有时候还直接不吃?” 旁边的陶曼姝听到这,是忍不住瞪大了眼。 她立即蹲在老母亲的身前,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妈,我都上班那么久了,难道你中午都没好好吃饭吗?” 之前,她那些工作都是有中午休息的时间的,所以她都会趁着那时间回家给母亲做饭。 而现在的工作,因为公司有些远,公司饭堂的饭菜也是免费的,老母亲知道这一点,所以就干脆让她在公司饭堂吃饭,别来来回回地往家里跑,当时,老母亲可是再三承诺过会好好吃饭,不会让她担心的。 可是,她现在听到了什么? 难不成她到现在的公司上班以后,老母亲在中午就没好好吃过饭吗? 老母亲似是没料到会被拆穿,她尴尬地笑了笑,抬起那布满皱纹和茧的手,抚摸着女儿的脸。 “妈中午不饿,反正我就一个人,随便吃吃就好,就算不吃,等你晚上回来了,也能吃……少一顿没什么的,你别担心。”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 陶曼姝的眼里满是不赞同,她蹙紧了眉头,如果不是今天江沅告诉她,她是不是一直都不会知道这件事? 她当然明白她为什么这么做,无非就是想要节省一些。 现在的生活,跟在乌巷里的生活是不一样的。 她现在住的房子,虽然是江沅租给她的,但是她的自尊不允许自己免费居住,所以每个月都得给租金,还有公司那边,因为有一段距离,她每天上下班还得坐地铁,那也是一笔费用。 就更别说,一些电费水费什么的了。 她明白,老母亲这是想着能节省的话就尽量节省一些,只要节省了,那么她的负担就没那么大了,毕竟这么久以来,都是她一直在工作,家里的开销也是她一个人在负担。 陶曼姝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这一些? 但是,相比节省,她还是比较看重她的身体健康。 所以然,她仰望着母亲,带着几分哀求。 “妈,就当我求求你了,你不要为我省些什么,你要是这么节省着,那我赚钱还有什么意义?我努力赚钱,为的就是要让你过上好日子啊!你中午不吃饭,就等于在折磨我,我每天都在担心你有没有吃饱穿暖,那还不如……还不如像以前那样,我每天回家去给你做饭,我也不要现在的工作了……” 听见她的话,老母亲不由得有些着急。 “你怎么可以说这种话?这公司是江小姐介绍给你的,你要好好珍惜,妈也不希望你像以前那么累,那时候看着你,我真的是心疼极了……好好好,妈答应你,以后中午绝对会吃饭的,不会再让你担心了。” 老母亲再三保证,陶曼姝这才放下心来,不过她在心里想着,母亲的性格她是再清楚不过了,所以她便打算给些钱邻居,最多也就是多麻烦邻居,这样的话,她才能稍微放下心来。 这一幕,江沅是尽数看在眼里。 由于也没有什么问题,医生也没有开药,就连看诊费都没有收,陶曼姝觉得不好意思,好说歹说才决定下次有时间约出来见见面,到时候就让她请吃饭,算是补过了。 江沅答应了下来。 陶曼姝也没有在医院久留,她想要带母亲回去好生休息,江沅一路将她们送出去,中途的时候,老母亲说想要去上一次厕所,陶曼姝本来想陪她一块去,老母亲摇了摇头,说自己还能走得动,便自个儿去了。 剩余的两人站在那,走廊上人来人往,多是一些来看病的人。 江沅的手插在兜里,陶曼姝偷偷地瞥了她一眼,她出院了重新回到工作岗位,她是再高兴不过了,可是,在医院病房的那一件事,一直都藏在她的心底,自那一天起便一直都在折磨着她。 她没有办法忘记,当巩眠付走进病房时,两人的交谈,是那样的自然,仿佛认识了很久似的。 她咬着下唇,过路的人不断,她到底还是忍不住问了出口。 “对了,沅沅,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江沅顺势望了过来。 “可以啊,什么问题?” 她犹豫了半晌,才缓缓地开口。 “就是上次你住院的时候,我不是去医院探望你了吗?后来进来的那个男的……他……他是你的谁啊?” 江沅一怔,好像是没有料到她会突然问出这么一个问题来,不过仔细想了想,其实也难怪她会这么问的,毕竟陶曼姝现在在巩眠付的公司工作,都这么久的时间了,想不知道那是谁都难。 所以,她也没有隐瞒,而是很坦然地说了出来。 “那是巩眠付,你现在工作的公司的大boss,我现在跟他住在一起。” 第五百一十六章 同样的,你也要回报她的好 最后面的几个字,犹如一道雷一样劈在了她的身上。 一时之间,陶曼姝的耳朵嗡嗡作响,她的脸色有些泛白,只是因为低着头,所以她根本就没有发现。 陶曼姝想过无数的可能,但是,怎么都没想到会是这么的一个可能。 难怪在公司的时候,妮娜告诉她,他们的大boss已经结婚了。 在那之前,她还想过巩眠付的妻子究竟会是怎样的,她甚至还想,他的妻子应该不太优秀吧? 唯有这样想,她才觉得自己仍然有可能。 可是如今,江沅的一句话却足以将她所有的希望一下子打破,更是将她从幻想中拉回现实来。 巩眠付的妻子,是江沅,而江沅,是对她有恩的朋友。 如果没有江沅,她不会有现在这样好的生活,她住的地方,她的工作,都是江沅给的。 如果没有江沅,她至今仍然在乌巷。 她曾经发过誓,江沅对她这么好,她一定要用这一辈子来报答。 从来都没有人会对她这么好,江沅甚至让她拥有了以前从未有过的自信。 可现在,却要残忍地告诉她,她偷偷喜欢上的男人,竟然是她朋友的丈夫。 陶曼姝垂放在身体两边的手不自觉地攥成了拳头,她从来都没有想过会变成这样,一个,是她偷偷喜欢着的男人,一个,是对她有恩的人。 究竟是背叛对自己有恩的人? 还是为了恩情放弃自己喜欢的人? 似乎,这是一个两难的选择题。 江沅不知道她此刻的心中所思,她只是疑惑地看着她,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就沉默了下来。 她想了想,以为她这是生气了,便连忙解释。 “曼姝,你这是在怪我吗?其实,当初我就考虑过给你找一份好的工作,而不是现在这一份的,可是后来,他提起,我就想着,要是把你安排在他的公司上班,工作也能稳定,而且我也能放心,因为不会有人欺负你……我不是故意隐瞒你的,我是怕我告诉你了,你的心里会有芥蒂。” 陶曼姝回过神来,轻轻地摇了摇头。 “我没有怪你,我很感激你,一直都是、如果不是你,我根本就不会有今天,以前的我,怎敢想自己有遭一日会像现在过得这么好?” 她说的,都是实话。 以前的她,根本就不敢想象自己可以过得这么好,她清楚地知道,她现在的好生活,都是江沅给的。 听见她没有生气,江沅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那就好,我们是朋友,我不希望你心里会不高兴……” 之后,江沅再多说些什么,她已经听得不太真切了。 过分的自卑让她明白,她跟江沅是没有办法相比的,江沅是大学毕业,衣着光鲜,有着普通女孩子该有的可爱,甚至,江沅还很善良,她愿意帮助一无所有的她,心思细腻,体贴关心。 反观她,有什么是可以比得上江沅的? 什么都没有。 她出身贫寒,乌巷这一个地方,甚至是安城最邋遢最不堪的地方,任何人听见“乌巷”这两个人,都是带着鄙夷的目光的。 她还是一个孤儿,若不是老母亲把她捡回来,她估摸现在都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她只有小学的学历,早早就出了社会,只有二十岁的年纪,却比其他同龄人看上去还要老,她从没化过妆,面黄肌瘦,走在路上,根本就不会有人多看一眼。 她跟江沅,可以说是云泥之别。 她是泥,而江沅是云。 也难怪在巩眠付的身边,是江沅而不是她的,江沅的优点太多太多,如果她是男人,也会选择江沅。 老母亲从厕所出来,两人与江沅道别,在医院门口上了计程车。 陶曼姝透过倒后镜看着那站在医院门口的身影越来越远,直至再也看不见了,她才终于收回了目光。 旁边,老母亲满眼的感叹。 “曼姝啊,你这个朋友人真好啊,牺牲自己休息的时间,之后还丢下工作,送我们到门口直到上车离开。你还跟我说过,现在的房子和工作都是她介绍的吧?你有这么一个朋友,你一定要抱着感恩的心,知道吗?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是理所当然对你好的,她对你好,是因为你有她对你好的价值在,同样的,你也要回报她的好。” 听见母亲的话,陶曼姝只能心不在焉地点头应声。 一会儿以后,计程车便到达了她们现在住的小区门口。 陶曼姝扶着老母亲上楼,进屋以后让她躺在床上休息,自己则进厨房给老母亲弄点吃的。 家里冰箱放了不少的东西,都是她爱吃的,她随便挑了几样,做了一碗热腾腾的面,随后便端进了老母亲的房间。 她看着老母亲一口一口地吃着,等到吃完了,她就将空碗放到一边。 老母亲早就看出了她有心事,忍不住问了出口。 “你怎么了?” 陶曼姝咬着牙,她试探性地开口。 “妈,我有一个朋友,她……她有一个朋友,对她特别好,处处都帮助她,可是,有一天她突然发现,自己喜欢上了她这个好朋友的丈夫……她很纠结,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你说,她应该怎么办?” 她屏住呼吸等待着,老母亲勾唇一笑,拉过她的手轻轻地拍了下。 “那你替我告诉你这个朋友,她那么做,是不应该的。” “她的那个朋友,对她那么好,如果有一天,她发现自己的朋友爱上了自己的丈夫,那该有多伤心啊?那就等同于背叛,一个掏心掏肺对待的人,换来的却是狼心狗肺,这种事没有多少人能够接受得了的,所以,你替我告诉你这个朋友,让她不要那么做,她那么做的话,会让人看不起的,因为她不懂得感恩,她是一个坏女人。” 老母亲的每一句话,就好像是巴掌一般打在她的脸上。 陶曼姝的脸热得烫手,老母亲那别有深意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更是让她无地自容。 那感觉,就好像已经被看穿了一样,只不过,老母亲是在用另一种方式在提醒着她,让她不要去做那种事。 第五百一十七章 你想去哪,我就陪你去哪 陶曼姝目光闪躲,她收回自己的手,强迫自己扯起一抹勉强的笑。 “妈,我知道了,我改天会跟她说的……你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 说着,她就拿着那空碗快步地走出了房间,只是那背影,怎么看都有些狼狈,犹如落荒而逃似的。 老母亲叹了一口气,唯有躺下来休息。 陶曼姝将碗放到厨房的盥洗台里,随后便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当房门阖上,她双腿一软,整个人都软瘫在了地上。 母亲的那些话不住地在耳边倒带,她咬着下唇,曲起腿将自己的脸埋在了双膝间。 她怎么可能会不懂那个道理? 从小到大,老母亲就教育她,不要去觊觎不属于她的东西,那是不应该的,那是不对的、就好像这一件事一样,她现在的所有一切,都是江沅给的,然而,她却爱上了自己朋友的丈夫。 如果这让江沅知道了,她该怎么看待她? 大概,就如同老母亲所说的那般,会觉得她狼心狗肺了吧? 她甚至,会后悔帮助她了吧? 陶曼姝将自己的身子缩起,她反复地告诉自己,是啊,老母亲说的没错,如果她真的选择了爱的男人,那么,她就是一个不懂得感恩的人,她就是一个坏女人。她不能这么做,她不能去觊觎自己朋友的丈夫,这是不对的,这是她不能做的。 似乎,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逼迫自己忘记那个男人,唯有这样,她才能继续跟江沅当朋友。 只是,忘记一个人,很难。 她能忘记他吗?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 接下来的这一个星期,江沅将自己手头上的工作都处理得差不多了。 跟巩眠付相比,她是比较轻松的,直到出发俞城的前一天,他依旧早出晚归,因此,当那一天早晨她睁开双眼,看见那近在咫尺的熟悉脸庞时,有那么的一瞬间回不过神来。 由于距离有些近,她可以清楚地看见他眼睛底下的黑眼圈,以及他眉宇间的那抹疲惫,想来,为了履行跟她的约定,他是忙得连睡眠时间都压缩了。 江沅不禁有些心疼,如果早知道他会这么忙,她肯定不会那么任性地说要去俞城的。 也不知道看了有多久,男人倏然睁开双眼,她吓了一跳,想要遮掩已经是来不及了。 他翻身将她压在身下,随后,在她的额头上烙下了一吻。 “早。” 她眨巴眨巴眼睛,“……早。” 男人似乎还有些迷糊,声音甚至带着刚刚醒过来独有的沙哑,他伸出手,捏了一下她的脸。 “起床吧,你再不起来,我就不让你起来了,早上的飞机也顺势改签到下午。” 听见这话,她连忙推开他下床,往浴室走去。 即便浴室门阖上,他爽朗的笑声仍然若有似无地飘进来。 她站在盥洗台前,捧着微微泛红的脸蛋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管怎么看,都有一种少女怀春的味道。 她快速地洗漱,就走出了浴室,去俞城的行李昨天晚上就收拾好了,他们今早用过早餐再换身衣服就能出门了。 因为醒得早,他们到机场的时候也不算太过匆忙,等了一会儿,两人走过廊桥进入机舱,安城距离俞城不算近也不算远,整整两个小时的飞行时间,才刚刚起飞,旁边的男人就靠着她的肩膀睡了过去。 她侧着头,看着他的睡脸,心里有一股暖流正肆意蔓延。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他会对她这么好,甚至是愿意陪着她到她母亲出生的城市。 如果是以前,她根本就不敢想象这样的事,更不敢奢求。 江沅的目光不禁放柔,不管怎么说,她现在很幸福,她也是一个知足的人,这样的生活如果能继续下去,她就已经很满足了。 因为知道他累,所以这一路,她并没有吵醒他。 直到飞机即将降落了,她才把他摇醒,他刚醒过来的时候还有些迷糊,抬起手腕揉了揉自己的鬓角。 “见我睡着了你怎么不喊醒我?这一路你很无聊吧?” 她摇头。 “没有啊,我也睡着了。” 男人瞥了她一眼,轻而易举就看穿了她善意的谎言。 两人下机后,先去取了行李,随即才往酒店而去。 巩眠付早就订好了酒店,其实更甚的是,在来这之前,他就做了一些调查,只是这些事,他并没有打算要告诉她。 从下机以后开始,江沅就难得沉默了下来。 她对这座城市,无疑是陌生的,罗萍是俞城人,秦文山是安城人,为了爱情,罗萍不惜远嫁安城,到这么一个自己完全不熟悉的城市生活。 她也隐约记得,当时罗萍要嫁秦文山时,家人是不同意的,毕竟秦文山是别的城市的人,哪对父母都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远嫁。 然而,罗萍却执意要嫁给秦文山,之后,罗萍也因此跟罗家闹翻了,之后没再联系过。 计程车的后座,她侧着头看着窗外飞逝而过的风景,每一寸,都是陌生的,却是给她一种说不出的怀念,她的身上到底还是留着罗萍的血液的,或许就是这种血液,让她仅仅一眼,就爱上了这座陌生的城市。 巩眠付并没有打搅她。 大半个钟头以后,计程车到达了酒店门口,两人在前台办好入住手续以后就进了电梯。 男人抬起腕表看了眼时间,“我租了这里的车,你想去哪,我就陪你去哪。” 她张了张嘴,半晌,只吐出了一个“好”字。 他将事情安排得很好,甚至不需要她操心,江沅是松了一口气,酒店的房间很大,站在那落地窗前可以看到脚下的这片城市。 其实,江沅也不知道究竟要去哪,她对这片城市无疑是不熟悉的,虽说是要到母亲出生的城市来,到具体要怎么做她心里也没底,当他问她的时候,她也只能含糊不清地说先到外面去逛一逛。 巩眠付倒是无所谓。 男人开着车带她穿梭在俞城的大街小巷里,她好奇地张望,心情颇为激动。 第五百一十八章 她也在问自己,她想吗? 一整天下来,她去了不少的地方,即便这样漫无目的,但对她来说,她心满意足了。 来到俞城,江沅总是禁不住去想,当初她的母亲和父亲到底是怎样相识的? 明明,两个人都不是一个城市的人,却能这么凑巧地碰见,就算隔得再远,无形中总是会有一条线将他们牵连在一起。 俞城的小吃街很出名,当她站在那小吃街的街头,看到那形形色色多种多样的美食时,眼睛仿佛会发光。 估计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女人是不喜欢美食的,包括她在内,旁边,巩眠付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了一抹浅笑。 随后,他牵起了她的手,抬步往前走。 “想吃什么?” 她绽放出灿烂的笑靥。 “都想吃!” 虽然是这么说,但这么多的东西不可能当真每一样都吃的,江沅挑了几样,跟他一起边走边吃。 这种事她以前上大学的时候就经常跟曾晓晓做过,可身侧的这个男人显然是头一回,想来也是,他自小就含着金钥匙出声,像这种平民的地方他又怎么可能会来? 他努力隐藏起来的不习惯她不可能看不到,她的眸光放柔,不知道从什么时候,他是愈发迁就她了,不管是在大事上,还是在这种生活琐事上。 她用牙签叉起一块土豆球亲自喂到他的嘴边,男人一愣,她这样的举动从来都没有过,一时半刻是反应不过来。 她见他没反应,歪着头疑惑地瞅他。 “不吃吗?” 她刚想说“不吃算了那我吃”,可这话还没说出口,他就张开嘴将她送到唇边的土豆球给吃了进去,还津津有味地咂舌。 “我老婆喂我的东西,真好吃。” 闻言,她的脸颊有些泛红。 “说得好像是真的一样,是不是以后我喂你吃什么,你都乖乖吃?” 她这番话不过是随口那么一说,她认识他已经不是一两年的事了,自然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是挑食得很。 偏生,他凑了过来,伸手将她揽进了自己的怀里。 他靠得很近,近得她都能感觉得到他喷在她脸颊的灼热呼吸。 “这是必须的,就算是你喂我毒药,我也会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吃进去。” 听见这话,她的脸是更红了些,她抬起头瞪了他一眼,稍稍推开他以后就继续往前走。 这男人的嘴巴是愈发甜了,知道什么话说出来,听在她的耳里会酥麻了她的心房。 这可不是什么好的现象,过去的自己曾经一度控制着自己的心,不让自己太过沉沦,深怕沉沦的代价就是万劫不复,如今,他的每一字每一句都仿佛能穿透她的身体,直直地扎在她的心窝,让她无处设防。 再这样下去,她真的会沉溺下去,拔都拔不出来的。 江沅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前,这样的悸动,是她从来都没有想过的,她突然有些害怕,别人都说,幸福到头了,便会是苦难,那么她和他之间呢?他现在对她那么好,是不是代表以后…… 她没有办法再继续想下去,男人从后头追了上来,伸手搂住了她的肩膀。 “那边的章鱼小丸子好像挺不错的,我们过去看看吧!” 她回过神,嘴角勾起了一笑,微微仰头看着身侧的这个男人。 对她来说,她不想去想以后,她想好好珍惜现在,因为现在的巩眠付,他的眼里看到是她,这就是她所渴望着的。 两人在小吃街逛了一圈吃了一圈,两个钟头以后,江沅是在吃不下了,便嚷着要回去。 巩眠付宠溺地看着她,倒也没有说些什么,带她驱车回到下榻的酒店。 黑夜中的城市更是带着几分醉人,江沅先去洗了澡,随后便走到客厅,站在那偌大的落地窗前。 脚下的这片城市在霓虹灯的点缀下是那样的美,她不禁有些沉醉,虽然她没有来过这个地方,可只要一想到这是罗萍出生甚至生活了二十几年的城市,她就觉得,她没有办法不爱上这座城市。 这么大的地方,这么多的高楼大厦,熙熙攘攘的人群。 是不是代表着,在这其中,有她母亲出嫁前的家? 更甚是,有着跟她流着二分之一血液的亲人? 但是,这城市那么大,她应该怎么才能找到她的亲人? 江沅垂下眼帘,她不由得在想,如果她一直找不到呢?是不是…… 巩眠付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她的身后,趁着她不备将她整个人打横抱了起来。 她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地环住他的脖子以免掉在地上。 男人的身上散发出沐浴过后的清香,她有些昏眩,他抱着她走进卧室,轻轻地将她放在了柔软的大床上。 他的手,挑起了她的一缕发丝放在鼻翼前轻嗅,声音带着说不出的性感的沙哑。 “在想什么?” 她平躺着,对上他深入浓墨的双眸。 头发披散在枕头上,她张了张嘴,声音很轻。 “巩眠付,如果我找不到他们,那该怎么办?” “那你想找到吗?” 她也在问自己,她想吗? 如果她真的想,那么,她肯定会想尽办法去找才是,可是,她的内心深处也是有着顾忌的。 她的心情是矛盾的,所以,对于他的反问,她只能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 他没有说话,她也不强迫他必须回答,她只是看进了他的眼,看进了他的瞳孔深处。 许许多多的思绪似乎在一瞬间泉涌而出,她阖了阖眼,这一刻,她在他面前是没有保留的,也是掏心掏肺的。 “现在,我的身边就只有妈妈,或许,是人的本性吧?我想知道关于我其他亲人的事,哪怕,是他们的一丁点消息,我都想知道。但是,妈妈她……不想提前其他的亲人,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妈妈跟我外婆他们之间有什么事,还是因为我外婆他们都已经不在了……可我的感觉告诉我,他们还活着,依然活在这个世界上,如果当真如我所想的那样,妈妈跟他们有什么矛盾,那么,我想当这个中间人,或许,就能让妈妈跟他们重归于好。” “那你有没有想过,倘若他们见面的结果是不愉快的呢?或是会给你妈妈的心里再增加伤痕呢?” 第五百一十九章 怪我,怪我 这样的事,她又怎么可能没有想过? 江沅垂下眼帘,虽说其中有想帮助妈妈的成分在,但她也不能否认在这事上她也是带着自私的想法的,她想看一看她那些亲人,想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都要对她和妈妈置之不理? 她沉默了半晌,才闷着声音开口。 “巩眠付,我是不是做错了?” 男人没有立即回答她,反倒是低下头,在她的额头上轻吻。 “这是人之常情,你没有错。” 他仅仅一眼就能将她看穿,她难免有些眼眶泛红,刚想要说些什么,他却封住了她的嘴。 这是他们的第二次,江沅从来都没有想过,他会那样温柔对她。 与第一次不一样,他的吻一一落在了她的锁骨她的胸前,他吻得格外认真,就好像是在膜拜着什么,她仰着头,一种说不清的快感自脚底蹿至脑门,几乎是在瞬间,她的眼前便有了片刻的晕眩。 他进来的时候,她全身绷紧,就连呼吸机几乎屏住,他扣紧她的手,与她十指紧扣。 男人那熏染似的神色,彷如沉浸在欲念中的五官是尤为的出类拔萃,她抬头,蛾眉螓首,眼里有波光一样的斑斓在流动。 房间内添了几分说不出的旖旎,那声音,几乎一整夜,辗转缠绵,久久不休。 阳光铺天盖地地从窗外照射进来,江沅动了动身子,感觉全身就好像被什么碾过一样,甚至是被人拆开又重装在了一起。 她用手挡了挡那耀眼的阳光,刚想要有所动作,一只大手便横腰将她给搂了过去。 随即,男人的睡颜呈放大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江沅的脸变得有些烫手,昨天晚上的事她可记得很清楚,这男人当真是会折腾人,接近天亮了才善罢甘休,而她在那瞬间是直接昏眩了过去。 他睡得很沉,手却霸道地搂着她不肯松开,她没有办法,只能继续这样看着他。 她也是闲来无事,便忍不住伸出手去触碰他的脸,从额头开始往下,触手可及的,尽是滑嫩。 不得不承认,这男人的皮肤是比女人还要好,当真是让人嫉妒啊。 正想得出神,手不自觉碰到了男人的薄唇上,还没来得及收回来,就被含住。 她“啊”了一声,定睛望去时才发现,这男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正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猛瞧。 她试图抽回手,他却显然不愿意放过她,好不容易收回来,他却翻身再次将她压在了身下…… 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接近中午时分了。 男人从浴室走出来,抬眸就看见她趴在床上用一种哀怨的目光看着他。 他禁不住一笑,走过去双手支撑在她的身侧。 “还不想起床?” 他刚洗过头,头发也没有擦干,那上头的水滴落在她的额头上,有些清凉。 她将被子拉高,这样的美男出浴图虽然她已经不是第一次看见了,可是每一次见到,都难免有些害羞。 “起了起了,你让开,我会起来。” 他笑,随后重新站起来,看着她小心翼翼地将那掉落在床边的衣服捞进被窝穿戴,他不由得挑眉。 “我又不是没看过。” 江沅憋了许久,终究还是没有骂出口,好不容易穿戴好了掀开被子,一只脚刚胯下床就软瘫了下去。 男人见状,连忙过去将她扶住,沉稳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笑意。 “腿软了?” 她狠瞪了他一眼。 “这要怪谁呢?” “怪我,怪我。” 他忍着笑把她整个人都打横抱了起来,直接就走进浴室让她坐在盥洗台上,她刚想开口让他出去,他却又吻了过来。 随后,他慢慢往下,舌尖在她滑腻的颈间煽风点火,她缩了缩脖子,声音几乎不成调。 “不要了……” 真的不要了啊,再来一次的话,她可承受不住啊! 幸好,男人也没有过多的动作,最后亲了亲她以后就捏了一把她的脸颊,转身走出了浴室,临了,还体贴地帮她把门关上。 江沅摸了下被他捏疼的脸颊,低声唧咕了几句,这才跳下盥洗台去洗漱。 等她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钟头以后。 她早就饿到不行,拉扯着他要去吃饭,入住的酒店就有吃饭的餐厅,他便带着她到酒店附设的餐厅去用餐。 吃饱喝足,她托着腮帮子看着坐在对面的他。 “今天要去哪?” 这几天他们都是到处去玩,日子便也一天一天地过去,后天他们就该回去安城了,假期也要结束了。 巩眠付抬起腕表看了眼。“今天带你去一个地方。” 他也没有细说,江沅虽然觉得疑惑,但心里想着到了以后就会知道,也就没有多问。 在那之前,她本是以为他这是要带她去一些俞城好玩的地方,可是,直到车子驶进了一个住宅区,她才意识到了什么。 她开始沉默了下来,看着那窗外飞逝而过的风景发起呆来。 男人撇过脸看了她一眼,没有吭声,握着方向盘继续往前。 一会儿以后,车子停在了一栋别墅前。 从外观看,这别墅是久有历史了,而且,也很大,恐怕还有后花园什么的。男人率先打开车门走下车,走到她这边给她开门,她却仍然坐在那里没有动弹,眼睛直直地盯着那不远处的别墅。 “这是什么地方?” 刚一开口,她才发现自己的声音竟然嘶哑到了这种地步。 巩眠付伸出手,牵着她让她下车来。 “罗家老宅。” 简单不过的几个字,重重地抨击着她的心,她杵在那,感觉一道闷雷从天而降,劈在了她的身上。 导致好半晌了,她都没能反应过来。 巩眠付将她的表情尽数看在眼里,他牵着她往前走,直到站在那门前了,才终于止住了步伐。 这个地方,在来俞城之前,他就知道了。 当江沅跟他提出,这个假期想到俞城来时,他就猜到她在想些什么了,可是按照她的性格,她肯定惧怕,不敢去知道,而他不一样,他没有那么多的顾忌,他可以让人去查。 第五百二十章 这样,也挺好的 就在出发前的一天,一些资料就到了他的手。 来到俞城的这几天,他跟她一直在游玩,她虽然嘴上不提,但是他看得很清楚,她想,她想知道她的那些亲人的存在,她想找到他们。 如果,她需要的是一种勇气,那么,他就给她这勇气。 她从来都不是一个人,在她的身边,还有一个他。 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会在她的身边陪着她,不会让她孤单一个人的。 江沅沉默了良久,才低着声音开口。 “你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 这句话一说出来,她就知道了那个答案,她仰着头看着面前的这地方,心情是复杂得很。 “巩眠付,谢谢你。” 他握住她的手紧了紧,虽然,他把她带到这个地方来了,然而,他还有一件事是要告诉她的。 “江沅,对不起。” 她疑惑,转眸看着她。 他对上他的眼,眉头深锁。 “我承认,我瞒着你查了一些事,所以,我才会把你带来这里……但是,同样的,我有一个坏消息要告诉你。” 他顿了顿,随后才继续往下说。 “我好不容易找到这,以为已经足够了,可之后我才知道,早在十几年前,罗家就举家搬走了,十几年来都不曾回来过,至于搬到了哪里,我不知道。” 闻言,她的心一紧,明明才刚涌上喉的喜悦,却通通在一瞬间化为乌有,这种感觉,是更让她觉得难受、 终于找到了,然,人都不在了,只剩下这么一座宅子。 江沅说不出此刻内心的感觉,她杵在那耸拉着脑袋,久久都没有说话。 巩眠付用力一拽,将她给搂在了自己的怀里。 他的下巴抵着她的头顶,他把她抱得很紧,说什么都不肯松开。 “江沅,对不起,给了你希望,却又让你失望。” 她的手从他背后抱住,细看之下,带着轻微的颤抖。 “不怪你,最初这个希望,是我给自己的。” 是啊,这个希望,在最初的时候,就是她给自己的。 她抱着希望来到这座城市,就是为了寻找那些足迹,她想要找到跟她血脉相连的亲人,她想要见上一面,即便现在,她相见的人早早就离开了这个地方,甚至是离开了这座城市,但她并没有怪他。 或许,这就是因为她和这些亲人没有缘分吧? 所以,老天爷不让他们遇见。 这样,也挺好的。 就算此刻的她有那么一点的遗憾,可她相信,等她回到安城,再过一段时间她就能将这里的一切通通忘掉。 “我已经很开心了,因为,我来到了母亲出生的地方,我看遍了这座城市的风景,我吃过这座城市的美食,真的够了。” 她阖了阖眼,随后轻轻将他推开,仰起头看他。 “走吧,我们去买一些特产,然后再玩一天就回去安城。我想要给曾晓晓买一些礼物,还有曼姝,我还有好多东西要买,再不赶紧去,就来不及了。” 说着,她就率先往车的方向走去,步伐飞快。 男人没有紧随她的脚步而去。 他只是站在那里,看着她几近落荒而逃的背景,紧蹙的眉头始终都没有松开。 …… 接下来的两天,江沅大多数将时间花在了买东西这上头。 她买了很多的东西,有给曾晓晓的,有给陶曼姝的,有给妈妈的,甚至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都是看上去不错,就随手买了下来。 回程的飞机是在早上,因此,那天江沅起得很早,跟他去吃过早餐以后就赶往机场。 两个钟头以后,飞机抵达安城的机场,刚下飞机打开手机,他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男人按下接听键接听,也不知道电话那头的到底说了些什么,他似乎有些不太高兴,旁边,江沅瞥了一眼,从那隐约的通话中可以听出是是有关于公司的事。 等到他挂断电话,她笑着瞅着他。 “你公司有事吧,你赶紧回去处理,我一个人回去就行了。” 即使她都这么说了,巩眠付又怎么可能会让她一个人回去? 司机等候在外,他让司机先往澳园赶,等到了澳园,他吩咐佣人将行李搬上楼,随后才自己开车离开。 江沅站在二楼的露台,看着那台pagani越开越远,直至消失在视线范围内了,她才终于收回了目光。 这几天在俞城,有欢乐也有难过。 她的难过,她不想让他看到,虽然,很多的事情他都看在眼里,但似乎不说出来,就能当做不曾存在过一般,反正这几天,他和她都很有默契地不再提起。 微风吹起了她的长发,她垂下眼帘,在俞城的一幕幕仍然回荡在脑子里。 他用心地帮她找到了罗家的老宅,虽说人都已经不在了,可是她还是开心的,因为这事他为她做的,而她的开心,都是由于他的这种用心。 见不到她相见的人,已经没有关系了,她也不在乎了,或许,当真是老天不让她碰见,那么,这之后她也不会再强求了。 就这样吧,她也不是非要去见那些人的,罗萍很疼爱她,她有一个妈妈,就足够了。 佣人在收拾箱子的东西,她看了眼墙上的时间,还算早,午饭她和巩眠付都在飞机上用过了,此时也显得有些无所事事,她想了想,反正明天才上班,她便拿出手机打了一通电话,邀约陶曼姝出来见面。 今天碰巧是周日,陶曼姝也是难得放假在家,因此,接到她的电话以后,很快便答应了下来,两人约好了地点,她换了身衣服跟佣人说了一声便出门去了。 约好的地方是在商业圈,那边的停车场还是挺多的,可毕竟是假期,人多车也多,她兜了一会儿才终于找到车位。待她停好车到达约好的地点,陶曼姝已经早早等在那了。 “对不起,我迟到了,今天的车位有点空缺,我找了好久才找到空的车位。” 陶曼姝听到她的解释,也不在意,冲着她勾唇一笑。 “没事,我也是刚到不久。” 两人在商场逛了一圈,找了一家甜品店坐了下来。 第五百二十一章 一颗真心,就是她梦寐以求的 侍应很快就将她们点的东西都送了上来,江沅拿起小羹匙,舀了一口芋圆到嘴角嚼,天气渐冷,可是在这样的气候吃一些冰的甜品,还是别有一番滋味的。 她一脸的满足,对比之下,今天的陶曼姝显得心事重重,她抬起头看了看,柳眉禁不住蹙在了一起。 才不过一段时间没见,她似乎又消瘦了些。 难道,是她母亲的身体出现状况了吗? 江沅将自己心底的疑惑问了出口,陶曼姝听毕,连忙摆手。 “没有,我妈最近的身体还是不错的,自从那次以后,我就给了一些钱我的邻居,让她在我上班的时候能够给我妈做一顿午饭,虽说支出又多了一笔,但是如果她为了给我省钱不吃午饭搞坏了身子,那我赚钱就没有意义了。” 她说起自己的老母亲时,眸光是格外柔和的,毕竟,在这个世界上,老母亲是她仅剩的唯一的亲人了,如果不是因为老母亲当年捡她回去养大,她真的无法想象自己现在究竟在哪,又过着怎样的日子。 再或许,可能已经不存活在这个世界上了。 也是这份感恩,她什么都能舍下,唯独不能舍下这个老母亲,只要老母亲还在,那么,她所做的一切都有了理由,也有了动力。 江沅听见她的话,总算是放下心来。 “那就好。” 她想到了什么,将带来的东西递给她。 “这是我送你的,你快收下。” 起初的时候,陶曼姝是说什么都不肯说下,还是她万般要求,她才不好意思收了下来。 江沅笑得眼睛都是弯的。 “这个假期我跟他去了一趟俞城,那……是我母亲出生的地方,我们在那待了几天,就买了一些手信回来。给你的是一些比较容易消化的,也对身体好的,你母亲吃了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 “谢谢你。” 陶曼姝道谢,不得不说,她注意到了她话中的重点。 “你们一起去的么?” 江沅点头,眼底尽是浓浓的幸福。 “我们去了很多地方,他还租了一台车子,出行也方便,他说,如果我愿意的话,他会抽时间陪我再去一次……” 虽然,她有可能不会再去了。 陶曼姝静静地听着,脸色隐隐有些发白。 这段时间她的工作有点多,便像之前一样经常留下来加班,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她经常会碰见巩眠付。 有时候,她九点多离开公司,走出大厦以后抬头看他办公室所在的楼层,依然还开着灯。 她还在奇怪,为什么连续一段时间他都加班到很晚,如今想来,是为了江沅。 那个男人,为了陪江沅去一趟俞城,竟然不断地压缩自己休息的时间。 原来,他……是那样深爱着江沅吗? 想到这一个问题,她的心就不由得揪起,很是难受。 有一些话,还没来得及思索,就先一步脱口而出。 “你这样,有想过他为你付出了多少吗?” 江沅一怔,疑惑地看着她。 “曼姝,你说什么?” 她这一声成功唤回了她的思绪,陶曼姝定神,有些慌乱地移开视线。 “我的意思是,我经常看见他在公司加班,看来,他对你真的很好,不过,你也要多关心关心他,那么大的一间公司,他要忙的事情很多的。” 江沅也没多在意,权当她这是在一般的体贴话。 她笑了笑,“说老实话,虽然这是他主动跟我提出来说要陪我,可是,如果我早知道他会这样忙,我不会勉强他的,因为一个俞城而已,什么时候去都可以,我跟他有的是时间,不急于这一时的。” 陶曼姝放在腿上的手慢慢地攥紧,掌心内,指甲深陷在了血肉中。 痛,而不自知。 她轻声地附和,江沅开始说起她在俞城的一些趣事,她看着她的脸,感觉心底好像有一种苦涩在肆意蔓延,很块就传至了四肢百骸。 这种说不出的苦,唯有她自己一个人才知道。 坐了一会儿,陶曼姝提出再逛一逛,江沅这才停下来,找人来结账。 两人在周边逛了一圈,天色逐渐暗了下来,难得出来见一次面,两人便打算在外面吃过饭以后再各自回家。 七点的时候,她们在一家海底捞刚坐下来,她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她拿出一看,屏幕上闪烁不定的,正是男人的号码。 随后,她按下接听键接听,巩眠付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说的都是一些很普通的话,他下班回家没看到她在,便打来了这一通电话。 江沅出来得急,也忘记跟他说了,唯有这个时候才告诉她自己跟陶曼姝在一起。 电话那头的男人听后,虽然有些不太高兴,但也没有多说些什么,叮嘱她记得早些回去以后,就把电话给挂断了。 再抬起头,坐在对面的陶曼姝目光复杂地瞅着她。 她忍不住问了出口:“怎么了?” 陶曼姝瞥了一眼她的手机,“打电话来的……是他吧?” 江沅点头,陶曼姝看着她脸上的笑意,总觉得自己的心似乎又绞痛了起来。 或许,人就是这样,越是痛,越是控制不住自己,仿佛把自己折磨到死了,才善罢甘休。 “沅沅,认识你这么久了,我对你们的事还不算了解,你可以跟我说说你的他的事吗?” 江沅倒是无所谓,趁着菜式还没上来的空隙,便笑着对她开口了。 对于她来说,她是真的将陶曼姝当成了自己的朋友,既然是朋友,当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她也不会对她有所保留。 更何况,这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更不会让她觉得不能告诉其他人。 所以,她当真把好多事都告诉她了,包括她和巩眠付的那大半年的婚姻。 临了,她嘴角的笑染上了几分苦涩。 “本来我还以为,我和他就那样了,怎么都没想到,五年以后,竟然把我和他拉到了一块……所以,我现在已经很知足了,再多的,我也不敢要了。” 她是一个很简单的人,一段爱情,一场相恋,甚至是一颗真心,就是她梦寐以求的事。 而这一切,巩眠付愿意给她,那么,她就会好好把握住,不会再松开手了。 第五百二十二章 这样的爱,是不应该的 这顿饭吃到九点多,江沅看了眼时间,要是她再不回去,恐怕那个男人当真会炸毛了。 所以,她便提出了回家,陶曼姝点头,也没有什么意见,只是这一晚她都听着她说了很多关于他们夫妻之间的事,此时此刻的她,或许更多需要的,是自己一个人修复受伤的心吧? 直到这一刻,从她的言语当中她才终于明白,似乎,在最开始,她就没有插足的余地。 或许,就应该像她母亲所说的那样,这样的爱,是不应该的,她要收回来,不能再任由其继续发展下去。 一会儿以后,两人结了账走出餐厅。 站在餐厅的门口,陶曼姝是一脸的不好意思。 “上次在医院,你就帮了我,那次说好了我要请你吃一顿饭来道谢的,你怎么可以跟我抢?” 江沅倒是显得无所谓。 “你才工作不久,正是用钱的时候,等你下次发工资了,我绝对让你请客。” 陶曼姝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到底,还是没有说出来。 江沅今天是开车出来的,所以理所当然的,她要先把她送回去再回家,虽然她多次表明自己可以回去,可是她是说什么都不放心。 黑夜的车道上没有多少的车辆,与白天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陶曼姝的家也不远,不过半个钟头的时间,就到达了住宅区门口。 她的手放在门把上,突然想到了什么,扭过头来看着她。 “下个月等我发工资了,就请你们一起吃顿饭吧!” 江沅点头,她这才打开车门走下去,很快的,便进入了住宅区。 随后,她才驱车回去澳园。 回到澳园,已经是十点多了。 江沅将车子开进车库,随后拿出钥匙开门,刚走进客厅,就听见可乐的吠叫声。 她难免觉得疑惑,可乐在这个家待的时间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刚开始的时候还会不适应,但慢慢下来,它是熟悉了不少,怎么今天突然就叫起来了呢? 她带着疑惑走进去,当目光所及那一大一小的身影时,忍不住笑出声来。 她怎么都没想到,自己走进来会看到这样的一番光景。 远远望去,偌大的客厅内,男人正环胸站在那里,垂着头看着那冲着自己吠叫的可乐,小小的狗还不够大,却勇于对着这个男人吠叫,那叫声要是别人听在耳里,还以为是家里来了一个陌生人呢! 其实,江沅也不难明白这个缘由。 虽说可乐是巩眠付买回来的,可是从一开始,这一人一狗就好像生来就不对盘似的,反正就是那种有你没我的状态。 除此之外,可乐倒是跟其他人都相处得很好,唯独,偏偏不给巩眠付面子。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每当看见她抱着可乐,这个男人就一脸的不爽。 许是听见她的声音,可乐停止了吠叫,转头就往她这边跑来,直接扑进了她的怀里,那小尾巴一摆一摆的,刹是可爱。 江沅蹲下来将可乐抱住,揉了揉它的头。 “我回来啦,可乐想我了吗?” 可乐吠了几声,就好像是在回答她的问题一般。 这厢,她和可乐你侬我侬,那厢,某个男人是不乐意了。 巩眠付直接就走过来,单手将可乐给拎了起来,可乐的小短腿在空中晃啊晃,扭过头来对着他咧牙低声警告。 他才管不了那么多,这小东西凭什么霸占着他的女人? 它怎么就不想想,要不是他,它能来到这个家吃好的用好的么? 它不满怀感激就算了,还冲着他吠叫,甚至霸占着他的人,这种事他怎么能忍受? 江沅见状,不由得蹙起了眉头。 “你这样拎着它它会疼的。” 巩眠付才不管,他直接就将可乐丢给了旁边的佣人,嫌弃地摆了摆手。 “把它拿远一点,碍眼。” 她瞪大了双眼,有些没好气地开口。 “你这样不好,可乐虽然是狗,但你这样也太伤它自尊了。” 男人冷哼一声。 “让它老是对我吠叫我还不管,那我的尊严何在?” 闻言,江沅翻了一个白眼,也懒得去管他了, 她刚想转身上楼去,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攥住了她,她还没回过神来,他就俯下身吻住了她的唇。 一吻过后,他吻向了她的脸庞,那薄唇贴向她耳际,温柔而缱绻的语调带着一丝说不出的性感暗哑。 “沅沅,我想要你。” 她难免有些昏眩,男人正要将她打横抱起快步上楼去,没想,脚好像怎么都迈不开。 他下意识地低头一看,这一看,不得了。 可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溜回来了,这个时候正死死地咬着他的裤管不放,那眼神儿是凶狠得很。 江沅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看,下一秒,她终于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 巩眠付的脸色铁青,他想要甩掉这只狗,却怎么都甩不掉,整个人看上去狼狈得很。 “你还笑!” 江沅是笑到连眼泪都出来了,半晌以后,她才停了下来,对着他眨巴眨巴眼睛。 “这不能怪我呀!” 可乐就爱粘着她,看见她被他那样对待,自然而然以为她被做了些什么,急匆匆跑过来保护她,要怪,就只能怪他自己了。 她蹲下身来,摸了摸可乐的头。 “可乐,松开。” 几乎是在她说出这话的下一瞬间,可乐就听话地松开了他的裤管,巩眠付全都看在眼里,气得是吹胡子瞪眼。 江沅忍住笑,伸出手将跑过来的可乐抱在怀中。 随后,她才站起身来。 “我和可乐上楼去了,就这样。” 说完,她就立即转身往楼梯的方向跑去,深怕自己慢上一步,就会被这个男人给逮住。 她被逮住不要紧,可可乐禁不住第二次被他那样拎着啊,她好歹也是很爱这只狗的,可没有办法看着他这样对待可乐。 巩眠付杵在那,看着她的身影,最后,只能摇摇头,叹了一口气。 …… 翌日,假期算是彻底结束了,因此,她早早就起床洗漱,吃过早餐以后便驱车出门了。 第五百二十三章 如此一来,这一生也就没有遗 先把礼物带给曾晓晓,曾晓晓收到礼物是格外的高兴,抱着她连连亲吻好几次,江沅摸着自己脸上的口水,面靥上充满了无奈。 两人约好了傍晚一起吃饭,便各自回到自己的工作的公司去。 只是下午的时候,听闻了公司有员工住院,她便抽空去了一趟医院探望。 所幸的是,这员工的情况不算严重,她便也放下心来。 正准备离开医院,在走过走廊的时候,隐约听见了一些声音。 江沅顿住了步伐,迟疑了一下,到底还是往声音的方向走去。 那传来声音的地方是在后花园,她踩在草地上往前看,不远处,一对老夫妻似乎在找着什么。 这对老夫妻她是有印象的,前不久,她就曾经见过,当时他们的恩爱,还让她好是羡慕,之后的一段日子没见到,还以为出院了,没想到,竟然还在。 那老奶奶坐在轮椅上,指挥着老爷爷在找些什么,老爷爷弯着腰,仔细地看着,老奶奶似乎有些着急,若不是被老爷爷按着,估计是直接自己起身去找了。 见到这样的情景,她不可能不去帮忙的,因此,没有丝毫的犹豫,她便迈步走了过去。 “老爷爷老奶奶,你们是不见了什么东西吗?” 听到声音,坐在轮椅上的老奶奶率先抬起头来,江沅这才看清,这老奶奶虽然脸上布满了皱纹,可看得出来,年轻的时候绝对是个美人胚子。 再看看她旁边的老爷爷,一米八的身高,不算太过消瘦也不会太胖,严肃的面容带着几分木讷。 老奶奶反应过来,瞥了一眼她后点了点头。 “我的一条项链不见了,上面的吊坠是一颗眼泪形状的碧玉。” 她顿了顿,随后叹了一口气。 “那可是我女儿送给我的,要是丢了那可怎么办啊?” 估计那项链老奶奶是从不离身的,所以现在才会那么着急,江沅笑了笑,微微蹲下身去。 “没关系,我帮你们找,一定会找到的。” “这怎么好意思啊?你肯定很多事要忙的吧?让我的老伴找就可以了。” “没事,找个东西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见她执意,老奶奶也没再说些什么了,江沅仔细地看着那草地,她不知道那项链到底有大多,但是毕竟是项链这种东西,肯定不容易被找到,老爷爷的年纪大了,眼睛也不好使了,让一个老人家来找小东西必定是很困难的,她不一样,她还年轻,她的眼睛好,找起东西来自然会快一些。 最近的天气是愈发的冷,还是赶紧找到交还给老奶奶,这样一来,他们才能尽快回到室内,免得在这室外时间久了感冒了就不好了。 江沅找了许久,周遭的地方都找遍了,老爷爷的身子骨不好,找了一会儿就腰疼得难受,江沅就让他在旁边的长椅上坐下,她自己一个人找就可以了。 大概过了大半个钟头,她伏着身子往前看,突然看到前面不远的地方有一样东西在闪闪发亮,她心中一喜,立即跑过去蹲下来。 这一看,才发现那是一条白金项链,坠子是眼泪形状的碧玉。 看来,这项链就是老奶奶丢失的那一条了。 江沅连忙将那条项链拿起来,放到自己的衣服上擦了擦,确定擦干净了,就转身走向老奶奶。 “老奶奶,您看看是不是这一条。” 她将项链捧到老奶奶的面前,老奶奶垂眸一看,嘴角勾起了一笑。 “对对对,就是这一条,就是这一条。” 江沅将项链交还给她,老奶奶疼惜地摸了摸项链,随后才由老爷爷亲自给她戴上。 老奶奶叹了一口气,声音有些轻。 “我也记不得为什么会突然不见了,不过还好,终于找到了,如果再也找不到了,那就糟糕了。” 她抬起头,看着江沅的脸。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江沅。” “江沅啊……” 她细细地低喃着她的名字,看着她的目光带着慈爱。 “这项链可是我的宝贝,是我小女儿刚刚工作的时候,用第一份工资给我买的,这个孩子很傻,她那工作的工资也不高,全都给我买了这项链了……之后,她还给我买了很多东西,可是哪一样都比不上这条项链。” 她说到半途,声音难免有些哽咽,见状,江沅不禁有些担心。 “老奶奶,您怎么了?” 老奶奶摇了摇头,旁边,老爷爷不住地叹息,拿出手帕来给她擦眼泪。 她哽咽着继续往下说。 “我的年纪也大了,身子骨也不好了,毕生的愿望,也就是想再见我这个女儿一面,可是我不知道,她还愿不愿意见我,喊我一声妈妈……” 江沅虽然不知道她的家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她半跪在她的面前,眼角微弯。 “我觉得会的,您的女儿既然会用自己人生的第一份工资全给您买了这项链,就代表她是很爱您的,只是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很多的误会让我们越走越远,只要记得适时回头,那么一切都是有可能的。” “真的有可能吗?” 老奶奶低声地喃着她的话,神色难免有些落寞。 江沅莫名有些心疼,这样大年纪的一对老夫妻,恐怕唯一的牵挂就是自己的孩子吧? 很多的人,年轻的时候不懂事,总是跟自己的父母争吵,可谁都不明白,父母到底是父母,就算世事变迁,心里头还是最疼爱自己的孩子的。 她是真心的希望,这老爷爷老奶奶能够如愿见到他们想见的人。 如此一来,这一生也就没有遗憾了。 她跟他们聊了许久,风有些凉,她便推着老奶奶,跟老爷爷一起回去病房。 之后,她才知晓,这老奶奶有心脏有毛病,年轻时曾经做过手术,一直活到了现在也不容易,因此,老爷爷是特别心疼她。 而这一次的住院,也是因为老奶奶心脏不舒服了,老爷爷着急,便赶紧送老奶奶过来住院治疗,本来前不久老奶奶就吵着要出院,可是老爷爷担心她的情况,说什么都不答应。 江沅在老奶奶的病房待了一会儿就回去了,对她来说,接下来还有好多工作需要她处理。 一直到下班,她都在忙碌着。 第五百二十四章 或许,这当真就是自我折磨吧 她给巩眠付打了个电话,告诉他今晚跟曾晓晓出去吃饭,得到回复以后,她便拿起皮包走了出去,往门口而去。 曾晓晓是早早就等在那了,见她终于出来,便向她招了招手。 江沅缓步走近,她挽住了她的胳膊,歪着头看她。 “你说咱们一会吃什么?海底捞?烤肉?” 她想了想。 “烤肉吧?海底捞我昨天吃过了,今天实在不想再吃了。” 两人边说着话边往停车场走去,曾晓晓忍不住问了一句。 “是跟你那个朋友吗?叫什么姝的?” “她叫陶曼姝。” 江沅拿出车钥匙开门,两人分别坐了进去,随即,她启动车子滑出减速带,等到车子驶上了路,曾晓晓才继续往下说着。 “我认为吧,你对那个陶曼姝太好了,又给她租房子又给她介绍工作,上次你住院的时候,她不是去过几次么?我远远见过,虽然人模人样的,但总给人一种不太好的感觉,我觉得,防人之心不可无,你也别对她太掏心掏肺。” 这样话,换着是其他人,曾晓晓是肯定不会说出口的,可是她们俩不一样啊,她们的感情可是十几年了,自然而然的,江沅也明白她之所以说出这番话,是为了她着想。 只是,她笑了笑,没怎么当一回事。 “她人还是挺不错的,就是出身不太好,才会形成了她有些自卑的心理。我问过巩眠付,听说她在公司工作的时候还是挺勤奋的,隔三差五就加班,你要知道,巩眠付那个抠门boss对于自主加班可是没有加班费的。” 她不提巩眠付还好,一提,她就忍不住想起了另一件事。 “我说你当初怎么就答应巩眠付让人安插在他的公司呢?你这缺心眼的,就不怕她喜欢上你老公啊!你也说了,她出身不太好,以前过的都是一些穷日子,现在跟你做朋友,你给她租房子给她介绍工作,顶头大boss还是那样帅又多金的男人,哪个女人不会心动啊?再加上她本来就穷,肯定会想改变那样的生活,最快捷的办法就是攀上有钱人。她的身边就有一个,她还不行动么?” 听见她的话,江沅不由得想起昨天跟陶曼姝的见面,她似乎一直都在问她和巩眠付的事…… 她挥去脑子里那可怕的想法,当真是被这个女人给传染了,才会那样神经质地去胡思乱想。 江沅侧过头来瞪了她一眼。 “你别瞎说,你这是在吓我你知道吗?反正我是觉得,她不是那样的人,倘若她真的是,那么我肯定不会对她客气。” 曾晓晓这才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委屈地眨眨眼。 “我这不是防范于未然嘛,我也不是故意要吓你,你听我的准没错,要时刻带着防备之心,别那么傻……” 这事江沅没怎么放在心上,很快就抛之脑后了,跟曾晓晓吃过晚饭以后,便回澳园去了。 …… 陶曼姝心不在焉地敲着字,旁边,妮娜忙完自己的事凑过来,想要说些什么,余光不经意地一瞥,瞥见她电脑上的乱码,忍不住问了出声。 “曼姝,你这是在打什么啊?这是文案吗?” 陶曼姝回过神来,自己也看了一眼,随后连忙删掉重打。 “我、我打错了,你不要告诉别人。” 妮娜倒是无所谓,她靠在她的桌前,歪着头看她。 “你今天一整天都怪怪的,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有,”她垂下眼帘,“可能是最近天气变凉了,所以身体有些不舒服吧?” “那你要多休息啊,不要太累了,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啊!” 陶曼姝应了声,妮娜见她脸色确实不太好,便主动去茶水间给她倒了一杯热奶茶,她接过道了声谢,妮娜这才回到自己的桌前。 她捧着奶茶坐在看,看着电脑屏幕不自觉地发起呆来。 她觉得,自己真的有几分自我折磨的本事。 之前江沅从俞城回来,给她带了特产,那一天她控制不住自己一直在问江沅和巩眠付的事,她明明知道,那样的事对她来说就好像是针,一下下地扎在她的心口,很痛,她却像上瘾般怎么都控制不住自己的嘴。 江沅没有发现,她的心早就在那些言语下变得千疮万孔了。 她喝了一口奶茶,然而,那暖意却丝毫都温暖不了她的心,自从那日以后,直到现在都好几天过去了,她仍然没有办法释怀。 或许,这当真就是自我折磨吧? 明知道自己受不了,却还是忍不住想要去知道。 可是,那又有什么用? 不管她知道再多,又或者是痛得多难受,那个男人,依旧是江沅的丈夫,不会有丝毫的改变。 她叹了一口气,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她是明白的,江沅是她的好朋友,身为好朋友,她当然不能觊觎着好朋友的丈夫,因为那是不对的。 江沅对她那么好,给她租了房子,又给她介绍工作,还对她掏心掏肺的,要是她还觊觎着她的丈夫的话,那当真就如同老母亲所说的那般,狼心狗肺了。 她不愿意变成那样的人,也不想自己失去江沅这样的一个总是为自己着想的朋友,或许,当真就只剩下放弃这个选择了。 一杯奶茶下肚,她终于感觉自己的胃舒服了不少,自从那一日跟江沅见面过后,她就没怎么吃过东西,每天晚上跟老母亲吃饭,她都是勉强自己吃进去,当老母亲看不见的时候,转头就在马桶前全都吐了出来,所以,她的那一句身体不舒服,不完全是假的。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她将东西打好,正准备关上电脑,旁边,妮娜又凑了过来。 “今天晚上我们俩要去‘夜色’应酬,你莫不要忘了啊!” 她一愣,经她这么一说,自己才好不容易想起来。 早在两天之前,秘书长就交代下来,今天晚上有一个应酬,是要她和妮娜一起出席的,在这个科室,应酬这种事是常见的,但是,却是她的第一次。 也是因为她是第一次,妮娜才自动请缨要跟她一起去。 妮娜想了想,用手肘撞了撞她。 第五百二十五章 那是一个错误的开始 “不如今晚我们干脆一起出去吃饭吧,吃了饭直接过去,也免了很多麻烦。” 陶曼姝想了想,便答应了下来,趁着下班的空隙,赶紧给老母亲打了个电话,告诉她自己晚上不回家吃饭了。 打完电话,两人便一起搭着电梯下楼,天气渐冷,这天气去大火锅是最好不过的了,妮娜拉着她到附近一家比较实惠的火锅店吃饭,陶曼姝吃得不多,随便几口就撂下了筷子。 妮娜是一脸的不赞同。 “你吃那么少怎么行?你看看你,瘦了不少了。” 她笑了笑。 “我肚子不饿,你多吃点,不用管我。” 妮娜劝了几句,她始终推托说自己吃不下,见状,妮娜也不再勉强她,自顾自吃得欢快。 吃完饭还有些时间,两人便到处逛了逛,等到时间差不多了,就驱车往“夜色”而去。 “夜色”是一间夜总会,在安城这个地方是出名得很,几乎每一个人都认识这个地方,位于酒吧街的尽头,最大的一间夜总会了。 其实,在听见“夜色”这两个字的时候,陶曼姝是抗拒的,因为她对这夜总会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曾经,她穷途末路,就在这夜总会工作过一段时间。 那个时候,她还没遇见江沅,还住在乌巷里,每天的收入都是微薄的,只有这种地方,赚的钱才会比较多。 也是在这个地方,她仅仅一眼,便爱上了那个愿意出手帮助她的男人。 巩眠付。 当时,他还是万人敬仰的巩爷,而她,根本就不知道他已经结婚了,直到玲姐告诉她,让她不要肖想了,她才明白过来。 或许,那是一个错误的开始吧? 如果当时她没有遇见他,那么,现在她也不至于这么痛苦了。 如果可以,陶曼姝是压根就不想回来这个地方的,就算当时她与这里的人没有抬过熟络,但还有会有人知道她的,她不想让人听说她旧时不堪的过去,她好不容易才摆脱那些生活,她不能被人发现。 可是,今晚的应酬是不能避免的,她只能祈祷,今天在这里不会被那些所谓的熟人认出来。 她是真的这么希望着的。 两人走进夜总会,妮娜早就订好了包厢,她们直接就往包厢的方向走去,对方还没有来,她环视了一周,眉头微蹙。 这个包厢,如果她记得没错的话,就是当初的那个包厢,她当真觉得讽刺极了,有一些事她越是想要逃避,就越是以猝不及防的姿态袭来,让她防不胜防。 妮娜不知道她的心中所想,趁着对方还没来,与她坐在了一块。 “我跟你说,你待会小心一点,今天这个老板,听说在圈子里是出了名的色胚,经常仗着自己的身份对旁边的人下手,你涉世未深,一会儿记得离远一点,多留神,别让他占了便宜。” 陶曼姝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两人又聊了会,包厢的门就被人由外往内地推开,她们抬起头一看,是今天应酬的人来了。 那是一个油腻的中年男人,旁边还跟着两个男的,陶曼姝仅一眼看过去,就知道这个中年男人不好惹。 她虽说是第一次在这个大的公司上班,但是,她好歹在这个社会混了那么多年,而且,也在这夜总会待过,有一些人她还是能看得很清的。她告诉自己,今天晚上她真的得打起精神来的,毕竟这个人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接下来,果然如同她所料的那般。 不管妮娜跟其说了几次合约的事,这中年男人都有借口转移话题,久而久之下来,妮娜嘴角的笑都僵硬了,可这中年男人却乐此不疲,一副依旧淡定的模样。 陶曼姝知道,自己不能让妮娜一个人这么继续下去,所以,她主动拿起了透明桌子上的杯子,对着他举了举杯。 “王老板,很感谢你能出来见我们,这一杯是我敬你的。” 说完,她就拿着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中年男人一怔,随后哈哈大笑了起来。 “果然还是这女娃懂事!来来来,坐到我旁边来,我们慢慢聊。” 见他终于愿意聊,陶曼姝是松了一口气,连忙起身走到他的身边去,与妮娜擦身而过的时候,妮娜担忧地望了她一眼,她偷偷地冲妮娜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有事。 其实,有些事她还是懂的,这个世界有时候就是那么现实,除非,是更好的讨好,不然的话,那些高高在上的人根本就不屑于看别人一样。 她就是深知这个道理,才会故意软下姿态,为的,就是让这个人愿意跟她们正经谈一谈今天拿过来的案子。 她拿着文件刚想要开口,中年男人却拿起了桌子上的酒杯。 “事情一会儿谈也可以,来,我们继续喝。” 他都亲自递到了她的面前,意思很明显,陶曼姝咬了咬牙,到底还是接了过来,再次将杯子中的酒全部都喝了进去。 …… 另一边。 巩眠付不耐烦地看着腕表,眉宇的担忧久久没有散去。 从昨天开始,江沅就特别的忙,几乎一天大部分时间都在公司里忙碌着。 那是她的工作,他无权干涉,她已经自己注意休息了,他自然也就不好说些什么。 他自个儿在想着,等到二十四个小时以后,他要亲自去接她,然后好好地将她按在床上让她睡上一觉,而现在,他什么都不能做,除了等。 本来,他是在澳园里的,没想高铭这小子直接就上了门,将他给拽了出来,说是今天晚上大伙约了一起出来聚一聚,他可不能缺席。 他想着在家里对着可乐也是烦闷,还不如找些事情做,或许这样自己也就能分散点注意力,可是,知道他坐到这了,才发现他满脑子还是江沅的事。 他叹了一声,看来,他当真是魔怔了。 以前的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会有这样对一个女人生生念念的一天,倘若早知道,他肯定是觉得不屑的,偏偏,这种事却是真实存在着,让他连否认的机会都没有。 高铭走到他的身边坐下,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第五百二十六章 巩眠付可不是什么守身如玉的 “你来了就来了,怎么一个人坐在这?” 男人抬起头淡淡地扫了他一眼,自从跟江沅真正地在一起后,这种地方他还真没有再来过了。 若不是今天晚上这小子非要将他给拽出来,恐怕,他自个儿是绝对不会来的。 他抿着唇,环视了一周,这里的人他还是认识的,以往,他与这些人经常会出来聚上一聚,说不上关系很好,但起码,也算是熟络。 妈妈桑领了几个年轻女人进来以后,这些人就开始拥着各自的女人在快活,一时之间,包厢里如同灯红酒绿一般。 看来,这些人都没有变,就他一个人变了。 男人叠起双腿,从烟盒里拿出一根烟点燃,凑到嘴边抽了一口。 白色的烟圈瞬间氤氲住眼前的视线,他眯着眼,声音很淡。 “你们玩就好,不用管我。” 见状,高铭摇了摇头。 “你家那个不是将你冷落在家了么?那么你在装什么装?找个女人一起快活啊!别告诉我你不行了!” 正常男人都对“不行”这两个字格外敏感,巩眠付狠狠瞪了他一眼,高铭可管不了那么多,反正在他的印象中,巩眠付可不是什么守身如玉的人,这会儿包厢里有那么多的女人,他不抱着一个,还算是男人么? 所以然,他向其中一个招了招手,那年轻女人立即就走了过来。 那是这包厢里身材最火辣的,红色的低胸超短裙,仿佛身子微微向前倾,胸前的春光就会暴露无遗,还有那大腿,光滑到让人忍不住伸手去摸。 高铭的手在空中虚点了几下,“这可是堂堂巩爷,还不赶紧过来作陪?” 那女人立即就在巩眠付的身边坐定,小手如同没有骨头一般缠上了他的胳膊,胸前的那两团柔软更是直接往他胳膊上凑。 “巩爷,你想喝什么酒?我来喂你吧!” 男人蹙起了眉头,这女人身上浓郁的香水味难免有些呛鼻,似乎在风尘中的女人都是这副鬼模样,不由自主的,他想起了江沅。 与这些女人不同,江沅的身上是干净的味道,没有呛鼻的香水味,更多的,是沐浴过后的清香。 想起抱着她的那种感觉,他就不禁觉得下腹微紧,旁边的女人自然也发现了,心里暗忖:到底是普通的男人啊。 她想更近一些,毕竟这巩爷的名讳可是响当当的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大家都知道,若是攀上了他,富贵荣华是可想而知了。 偏生,他却伸出手,制止住了她的动作。 “巩爷?” 她刚想说些什么,男人一个利眸扫视过来,那双深如瀚海的黑眸里,只有冷冽的淡漠。 “臭,离我远点。” 他一脸嫌弃的模样,年轻女人难免有些委屈。 她身上臭?她身上怎么可能会臭了?她这香水可是好几千块的啊!别人都不嫌弃,怎么到他这里就嫌弃了? 她天真地以为这是男人欲迎还拒的把戏,没想,他抿着唇,脸色明显沉了下来。 “怎么?我说的话你听不懂?” 他显然就是生气了,年轻女人这才缩回了手,低声地道歉,随后狼狈地起身离开。 旁边,目睹一切的高铭不禁摇头叹气。 “你说你到底怎么一回事?那女人身材那么火辣,想想那长腿盘在自己腰上的那股骚劲……啧啧,也就你还拒之门外。” 巩眠付轻弹烟灰,面色如常。 “不是我的菜。” “当真不是你的菜,还是你的口味变了,只有江沅才能满足你了?” 他丢下这么一句,就起身继续快活去了,他一个人坐在那,对于高铭的话,不否认,也没打算要否认。 是啊,他现在的口味变了,外面的那些女人都已经满足不了他了,反倒是江沅,唯有一个江沅才能让他有那方面的兴趣。 巩眠付必须承认,他是变了很多,变德愈发不像自己了,可是,这样的他,他竟然并不觉得讨厌。 又坐了一会儿,喝了几杯酒,他便起身去厕所。 陶曼姝推开厕所里隔间的门,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她站到盥洗台前,用手捧起水来洗了一把脸,这才感觉自己稍微清醒了些。 她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迷蒙的双眼还有微微泛红的脸颊,曾几何时,她变成这样了? 那个中年男人,在那之后就不停地灌她酒,偶尔会提一提合同的事,但更多的,就是犹如逗猫似的逗着她玩儿,她对酒精这种东西并不擅长,几杯下肚,她就已经有些醉了,只是强撑着才不至于倒下去。 她不知道那个人到底还要磨蹭多久,她咬了咬牙,告诉自己这是一个好的机会,她要做成这生意,然后证明给别人看,她是可以的,她不再是那个只能待在乌巷里的陶曼姝了。 她站了一会儿,才推开门走出厕所,由于已经有些醉了,她只能扶着墙才能勉强继续往前走。 巩眠付从刚厕所出来,就看到这番光景。 他蹙起了眉头,他是认得陶曼姝的,不仅仅因为她进公司以后经常自主加班,更多的,是因为她是江沅的朋友,也是由于这个原因,他对陶曼姝是有了更多的关注。 如今在这里看到她,他倒是有些诧异,毕竟这个女孩不像是会出来玩的人,倘若真不是,那么,她今天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应酬? 他想了想,到底还是跟了上去。 陶曼姝回到包厢,看到的就是妮娜在被那些人灌酒,不可否认的,妮娜的酒量是比她要好一些的,应酬这种事,她曾经做过,也比较有经验。 她走了过去,在旁边坐了下来。 “王老板,都喝这么久了,不如,我们来谈一谈吧!” “好好好。” 中年男人点了点头,手却摸上了她的大腿,她一惊,下意识地想要去拉开他的手,却发现怎么都拉不开。 他故意凑过来,嘴边的笑是那样的明显。 “你很识趣,不过,要是你能更识趣那就再好不过了……至于要怎么做,你应该清楚才对的。” 第五百二十七章 难道,今天晚上她注定躲不过 陶曼姝是急得满头大汗。 “王老板,我不懂你的意思。” 听见这话,中年男人显然有些不高兴了。 那手慢慢地往上摸,来回地在她的大腿上摩挲,他“呵呵”地笑着,那眼睛笑得弯弯的。 “你要是陪我一晚,我保证,这案子就给你们公司了,绝对不反悔……” 她怎么都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她瞪到了双眼,眼看着他快要摸到自己的双腿间了,她连忙拽开他的手,也顾不上是不是会弄疼他了。 “对不起,我不是这种人!” 王老板吃痛,这一痛,算是彻底恼羞成怒了。 他猛地站起身来,那张油腻肥脸皱成了一团。 “我警告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看上你,要你陪我一晚,是你的荣幸!你这个婊子,在这跟我装什么装!” 陶曼姝脸色丕变,她再怎么不堪,被人直接骂“婊子”还是头一回。 她也站起身来,倔强地抬起了头,她的尊严,容不得别人这样羞辱她。 “我们今天到这来,是要跟你谈生意的,不是来陪你上床的,既然你分不清,那我们也不会继续留在这里!” 对于她的话,妮娜是同意的,她虽然见过耍流氓的人,可没见过像中年男人这种无赖,当即她就想跟陶曼姝一起离开。 可没走几步才发现,中年男人带来的那两个人是堂而皇之就堵在了她们的面前。 陶曼姝这才意识到,在这包厢里,只有她们两个女的,对方是三个男人,很显然,她们是处于下风的。 她咬着下唇,双腿开始打颤。 “你们想要做什么?” 中年男人冷哼一声,“我今天话就撩在这了,你陪也得陪,不陪也得陪!反正,老子今天就要上了你!” 说着,这中年男人就往她这边走来,直接就拽住了她的手腕。 陶曼姝开始拼命喊叫,可这包厢是隔音的,外面根本就听不见里面的声音,换句话说,当真是里面死人了,外面仍然没有任何人知道。 妮娜想过来救她,但是那两个男人将她堵在身上,她根本就过不来,只能软著声音哀求。 “王老板,曼姝她还是一个新人,刚入职不久,什么都不懂,她不懂事,你别怪她,你就大人有大量放过她吧!改天我们一定会带着礼物上门道歉的……” 然而,不管她说些什么,这中年男人压根就没打算住手。 她失声尖叫,这中年男人直接就将她压在深红色的沙发上,手更是将她白色衬衣给扯开,下一秒,她胸前的春光乍现眼前。 中年男人的呼吸变得急促了起来,迫不及待就俯下身埋在她的胸前,陶曼姝拼命挣扎,却怎么都敌不过这男人的力气。 她绝望地想,难道,今天晚上她注定躲不过了吗? 如果早知道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那么她根本不会试图保存自己的尊严的。尊严算什么?相比自己的清白,尊严根本就算不了什么东西。 她都吃过那么多的亏了,这个道理为什么直到现在才懂得? 包厢内乱成一片,就在这个节骨眼,包厢的门却被人推开。 下一秒,沉稳的男声在包厢内响彻。 “这是在干什么?” 突如其来的打扰,让中年男人很是不悦,他抬起头望过去,正欲大骂出口,没想,待看清进来的人究竟是谁以后,声音就好像被人剥夺了一样,根本就说不出一句话来。 直到良久以后,他才战战兢兢地开口。 “巩……巩爷?” 巩爷? 这熟悉的两个字,让她稍微回过神来,她激动地侧骨头瞟向那边,当目光所及的是那一抹无比熟悉的身影时,眼眶霎时泛红。 真的是他,巩眠付。 他来了,他来救她了。 巩眠付就站在门口,他靠着门板,一手插在裤袋内,用一种淡漠的表情扫视了一周。 最后,他的视线投驻在中年男人身下的陶曼姝。 他的嘴角微微勾起了一抹嘲讽的弧度,眼神也更冷了些。 “玩得挺开心的啊?” 中年男人下意识地推开,陶曼姝趁着这个机会爬起身来,顾不得自己的衣衫不整,连忙跌跌撞撞地跑到他的身边,小手抓住他的衣角,浑身在不自觉地发抖。 她根本就无法想象,要是今天晚上他没有出现,是不是她就会被这个中年男人给侮辱了。 看到他出现,旁边的妮娜也瞬间松了一口气,自个儿也赶紧站到他的身边去。 中年男人显然有些不甘心到嘴的鸭子就这么飞了,他死死地盯着躲在他身后的陶曼姝,嘴上却仍然带着几分客套,毕竟,在这安城之中,巩眠付还是惹不起的。 “真没想到巩爷竟然会出现在这里,不过,这事巩爷不该多管吧?” 男人拿出一根烟点燃,凑到嘴边狠抽了一口。 “这两个人,是我公司的人。” 简单不过的一句话,意思却很明显,这事,他是管定了。 中年男人的脸色有些难看,如果不是因为他突然闯进来,指不定这会儿事情已经成了,他是真的不甘心极了,当然也不可能这样简单就放过他们。 “既然如此,事情就好商量多了,这两个人是巩爷你公司,那么,如果我开口想要她们陪一晚,应该没什么大不了吧?” “我拒绝。” 几乎是在他的话普一说出口,巩眠付就直截了当地拒绝,甚至连一丝情面都不给。 “我的公司,还不至于让人为了一笔生意卖身。” 他顿了顿,利眸一扫。 “更何况,我不觉得还有必要跟贵公司继续谈这一笔生意。” 仅此这么一句,中年男人的脸色就变了,他是一个聪明人,自然明白巩眠付的意思,他的意思很明显,就是他怒了。 中年男人立即换上笑脸,“巩爷,您别这么说,是鄙人不好,生意的事,咱们还能继续商量……” 然而,巩眠付一副已经不想跟他再商量的模样,直接无视他,转头看了一眼衣衫不整的陶曼姝,随后,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罩在她的身上。 肩膀上突如其来的重量让她一怔,再抬头,便对上了他的眼。 纵使他什么话都没说,光是他的举动,就让她心情复杂,陶曼姝重新低下头,用手拉紧了身上的西装外套。 第五百二十八章 离别的时间,终于到了 男人带着她们离开,只是在走出包厢前,他仍然有一句话是要受出口的。 “贵公司没有合作的意思,那么,以后就都别合作了,而且,我看你在各种态度上也欠缺考量,想来,应该要有人教你学会做人才是。” 他丢下这么意味悠长的话,就转身走了出去,中年男人等到他出去后,整个人是软瘫在了地上,后背全是冷汗。 他们走出了夜总会,外头的风有些凉,男人什么话都没有说,妮娜率先开口道谢。 “总裁,谢谢你。” 巩眠付将烟头踩灭,这才扭过脸来。 “以后这种应酬,找几个男同事作陪,不要勉强。” 妮娜如捣蒜般猛点头。 “我们知道了。” 他抬起腕表看了眼时间,都已经这个时间点了,他也懒得回去自己的包厢,他身为老板,又不可能丢下两个喝了酒的员工在这大街上,因此,他就只能开口:“你们住哪?我送你们回去吧,喝了酒,还是不要开车比较好。” 妮娜一脸的惶恐,这样的机会她是怎么都想不到,当然,也没打算拒绝。 由于这地方离妮娜住的地方比较近,理所当然的,他先将妮娜送回去,然后,再把陶曼姝送回家。 等到妮娜下了车,他打着方向盘拐弯,陶曼姝现在住的地方,曾经是他名下的,他当然知道地址。 他刚想说些什么,眼神落在了倒后镜上,随后,他蹙起了眉头,坐在后座的陶曼姝正弯着腰蜷缩在那里,额头上不少的冷汗冒出。 “你怎么了?” 他这句话,只是简单的出于关心,陶曼姝听在耳里,是暖极了,她只能忍受着难受艰难地回答他。 “我……我胃痛……” 胃痛? 他抿着唇,心里在想着什么,也不知道过了多久,pagani终于停了下来,她还以为到自己家了,抬起头一看,才发现根本还没到。 巩眠付下了车,绕到后面来将车门打开。 “下车。” 她垂下眼帘,还以为他这是嫌她麻烦了,打算半路把她丢下,她也没想太多,乖巧地忍着难受下车,可当她下了车,抬起头一看,才发现原来是自己猜错了。 两人现在正站在一家云吞店前,巩眠付走在前头,他走了几步,发现她没有跟上来,就回过头来瞥了她一眼。 “还不走?” 闻言,陶曼姝才赶紧跟随了上去。 他们走进店里,男人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来,手在空中虚点了几下。 “你点你爱吃的,随便吃点什么,我再送你回家。” 陶曼姝坐在那,有些不知所措。 “为什么……” 他淡淡地扫了她一眼。 “你不是饿得胃痛吗?” 她张了张嘴,到底还是没再多说些什么,他不会知道,他那么简单的一句话,对她到底是造成多大的影响。 他的关心,他的一举一动,都能轻易地让她的心为之一颤,明明知道不应该,还是不自觉地沉沦。 或许,就唯有万劫不复了吧? 她点了一碗云吞,云吞很快就送上来了,她低下头开始吃了起来,不时会抬头偷偷地看看他。 他拿出手机,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神色很是专注,她收回目光,心里贪婪地想着,如果这单独相处的时间能够再长一点的话,那该有多好啊! 可是,时间终究还是会流逝的。 她将一碗云吞都吃了进去,巩眠付招来人结账,随后便站了起来。 两人再次回到车上,这一次,是向着她家而去的,她希冀着时间能够再慢一点,可老天似乎并没有听见她的声音,不过一会儿,pagani就停在了她家楼下。 离别的时间,终于到了。 陶曼姝的眼里难掩失落,她想把披在肩膀上的西装外套拿下来还给他,他却伸手拒绝了。 “你先披着吧,你的衣服破了,这样出去被人看见了不太好。” 若不是因为她是江沅的朋友,他根本就不可能管这闲事,别的女人是死是活,与他没有半点的关系。然而,听在她的耳里,却成了另一个意思。 她心里甜滋滋的,轻微地点了点头。 “谢谢你,等我洗干净了,我会还给你的。” 说完,她就打开车门走下车。 待她下车以后,pagani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之中,陶曼姝站在原地,看着他离去的方向,久久都回不过神来。 半晌,她才上楼去。 夜已深,可老母亲是习惯等她回来了再入睡,今天晚上也一样,当她拿出钥匙打开家门的时候,老母亲仍然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因为只有她一个人在家,她为了省电费,只开了旁边的小台灯,光线难免有些昏暗,但是,等到女儿回来,她立即将大灯打开,让女儿能够看清一些。 “曼姝,你回来了啊!” 陶曼姝点了点头,面靥上带着笑意。 “妈,不是告诉过你不要等我回来嘛!你身子骨不好,夜里就早点休息,不用特地等我回来的。” “没看着你回来,妈就睡不着。” 老母亲注意到了她肩膀上的西装外套,难免有些疑惑。 “曼姝啊,你那衣服哪来的?怎么像是男人的?” 被这么问,一时之间陶曼姝有些慌乱,便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随后,快步地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当房门阖上,她坐在地上,心脏跳动得很快,仿佛要跳出来一般。 之前,她试探性地向老母亲询问过,如果她的一个朋友爱上她朋友的丈夫,那该怎么办,而老母亲的态度是反对的,老母亲很聪明,肯定能猜出一二,她下意识地不想让老母亲知道今晚的事,更不想让她知道她肩膀上的这件西装外套到底是属于哪个男人的, 她想守着一个一个人的秘密一样,不让任何人知道。 她将西装外套拿下来,凑到鼻翼前,上头还有男人残留的男性古龙水的香味,她犹如魔怔了般,将西装外套紧紧抱住,幻想着……她跟那个男人深情拥抱。 …… 翌日。 陶曼姝伸了个懒腰,坐在电脑前一个早上了,她的腰背难免有点酸痛,不过还好,适当的运动过后会稍微舒服一点。 第五百二十九章 现在的她,也很茫然 旁边,妮娜凑了过来,用手肘撞了撞她。 “午饭时间了,我们一起去饭堂去吃午饭吧!” 她看了眼电脑的右下角,便点了点头。 “好啊,我也有些饿了。” “听说今天饭堂有糖醋鱼,我最爱吃糖醋鱼了,希望一会儿还有剩下的,可别那么快卖光啊!” 陶曼姝笑着起身,两人一起往电梯的方向走去,饭堂位于这栋楼的第五层,他们需要搭着电梯下去才能吃饭。 她仔细想想,自己进这公司也有一段时间了,可是,跟她关系最好的还是妮娜,至于其他的人,都是普通的同事关系,偶尔会聊上几句,也不会太过热络。 两人到饭堂的时候人有些多,排了一会儿队才轮到她们,妮娜理所当然要了糖醋鱼,她看了看,也没有什么想吃的,就随便点了些。 随后,她们找了个位置坐下,妮娜是饿极了,也不管形象就吃了起来。 她有些心不在焉,吃了几口就饱了。 对于陶曼姝对巩眠付的感情,妮娜是知道些许的,她不由得想起了昨天晚上,她们两人被困在夜总会包厢内的情景,倘若那个时候巩眠付没有出现的话,那后果是真的不堪设想啊! 她对自家总裁是感激的,但除了感激,就没有其他的情感,可是,陶曼姝不一样。 从一开始,她就从陶曼姝看着自家总裁的目光中了解几分了。 妮娜拿起旁边的水喝了一口,突然想起了什么,抬起头望向她。 “曼姝,听我一句劝,不要去奢想一些根本就不属于你的东西。” 闻言,陶曼姝的心一紧,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她的那句话就脱口而出。 “以后的事,谁都说不准吧?” “虽然确实就如同你所说的那般,以后的事谁都说不准,但是,我可以确定的是,他不会属于你,他也不会爱上你。” 妮娜的话是那样的赤裸裸,让她根本就没地方隐藏心思。 陶曼姝移开目光,耸拉这脑袋。 “妮娜,我不想瞒着你,是的,我喜欢他,我爱上他了,我已经非他不可了!” 她的这一番话,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妮娜怎么都没想到,她竟然会有一天对她这么诚实。 既然如此,她便也摊开来说了。 妮娜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腕,语气是从来没有过的认真。 “曼姝,巩眠付是有妇之夫,你可以暗恋他,你可以仰慕他,唯独,不能对他有什么别的想法。先不说他是我们的顶头上司,他跟我们是不同世界的人,难道你还看不清么?再说了,你难不成还想代替他的妻子取代他妻子的地位?你觉得,你能够跟人家相比么?刚才的新闻你也看到了,他的妻子那么优秀,而我们,不过是平凡人罢了,你和他注定不能有任何可能的。” 陶曼姝挣开她的手,往后缩了缩。 “妮娜,你昨天不是看到了吗?在我被那个男人压着欺负的时候,是他救了我,是他巩眠付!如果我在他心里没有半点位置的话,他怎么可能会出手救我?光凭这一点,就已经有足够的理由让我继续下去了,不是吗?” 妮娜眉头紧蹙,她没想,她竟会这么认为。 “我是看到了,可我也明白,因为我们是他的员工,如果我们出事了,他肯定处境也不好,所以他会出手,我也没有意外,估计,就是碰巧去那了,然后看见了便出手帮了一把,这根本就没有什么含义的,就算不是我们,而是其他陌生的女人,他也会出手帮忙的。” “不,我不相信。” 她是怎么都不相信妮娜的话,她只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一切。 她看到的是,巩眠付出手帮她了,他知道她,他也对她有点意思,不然的话,他根本就不可能会出手。 他会出手,都是因为被欺负的那个人是她。 “妮娜,你不知道,送你回家以后,他不是送我回去了吗?半路的时候,我胃痛,他就带我去吃夜宵……他关心我!他在乎我!他的心里是有我的!如果他没有时刻关注着我,怎么可能会发现我胃痛?怎么会带我去吃夜宵?难道这还不足以证明吗?” “但是,我觉得这种事很正常,你胃痛,他肯定会关心你,只要是有点人性是正常的人,都会表达关心,这根本就说明不了什么。” 纵使妮娜都这样说了,可她还是认为,巩眠付的心里是有她的,那个眼神,她至今都记得。 她握紧了拳头,告诉她,也是告诉自己。 “我相信我所看到的,我也相信我所感觉到的,妮娜,如果你还当我是你的朋友,就别再劝我了,我……我知道的,我知道我配不上他,我也知道我跟他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我更明白我跟他没有未来,但是,我只是爱他而已啊!难道我错了吗?我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啊!” 听见她的话,妮娜终究还是叹了一口气。 “曼姝,我跟你说那么多,只是不希望你越陷越深,那个男人不属于你,你别把时间耗在他的身上,没有意义,也不值得。” 陶曼姝没再说话。 她自然是明白的,她并不笨,很多的事她都看得很清楚,更重要的是,巩眠付是江沅的丈夫,而江沅,是她的朋友。 江沅对她有恩,她现在住的地方,还有她的工作,都是江沅给介绍的。 她知道该有的分寸,她知道自己不应该去插足巩眠付和江沅之间,所以,她至今才会什么行动都没有,只是远远地看着他,爱着他。 她也在犹豫,也在害怕,她不知道若是自己继续这苦恋下去,有一天被江沅知道了,那该怎么办。如果真的到了那么的一天,估计,她和江沅就真的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只是,有谁能来教教她? 现在的她,也很茫然,她好想爱,心里却明白,自己不能爱,她就一直在这样的自我折磨中反反复复,一再地往自己的伤口上撒盐。 …… 两人吃过饭后,就上楼去了。 由于还是午休时间,很多人都选择午睡,毕竟午睡过了,下午才能更有精神地继续工作,当然,其中也包括妮娜在内。 第五百三十章 难不成,是那个人…… 所以然,回到自己的办公桌以后,妮娜就开始午睡了起来,陶曼姝没有午睡的习惯,以前她还没来这间公司之前,那些工作是没有所谓的午休时间的,即便是中午,她仍然需要努力地工作,唯有这样,她才能赚到更多更多的钱,才能不胆颤心惊地害怕自己有一天会被老板辞退。 她现在的生活,都是江沅给的,没有江沅,根本就没有现在的她。 这一点,她是再清楚不过了。 陶曼姝从旁边拿出了今天带来公司的袋子,袋子里面,放着那一件西装外套,她昨天也里睡不着,特地洗干净了拿到公司来,为的,就是还给他。 她不是没有想过自己留着,可是她自己明白,那样做是不对的,所以,她才带了过来,想找个时间还给他。 她看了看时间,似乎,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 周遭,大伙都在午睡,距离下午的上班时间还有点早,她迟疑了下,到底还是站起身来。 总裁办公室在顶楼,她需要搭着电梯上去,其实,她挑这个时间点是对的,毕竟大家不是午睡就是出去了,公司里的人并不多,她这事是私事,总不能明晃晃地跑进总裁办公室去找他。 电梯“叮”地一声打开,陶曼姝走了出去,这顶楼她来过的次数寥寥可数,可她也明白,自己是不应该到这里来的。 她偷偷地往里头张望,果然,这个时间点人很少,四周很是安静,她尽量放轻步伐,由于曾经来过,因此就算闭着眼睛她都能知道总裁办公室的位置到底在哪。 她抬步往前走,因为大家午睡的午睡出去的出去,根本就没人发现她到这里来了,半晌后,她走到了那门口,刚巧敲门,却被里头的声音所吸引住…… …… 总裁办公室内。 男人站在偌大的落地窗前,他负手站着,从他这个角度往下看,可以清楚地俯瞰这脚下的城市。 他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但凡是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现在正在盛怒中。 老白是理所当然知道的,他跟在巩眠付的身边这么久了,对他还是有几分了解的,更是明白,自家boss之所以生气的理由只有一个。 老白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办公室内,出奇的安静,静得仿佛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清楚听见。 这样的安静,无疑是最令人窒息的,老白有些受不了了,唯有主动开口。 “巩爷,这事该怎么办?” 男人没有说话,就连回头都没有,他只是站在那,看着脚下的这篇城市,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么,眸光是愈发的浓重。 老白见状,只能提出建议。 “不如,我们去做点小动作?” “小动作?” 男人听见这几个字,是不屑地笑出声来,随后,他扭过头,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你觉得,现在做点什么还有用处?” 老白张了张嘴,毫无疑问的,现在再来想,已经是没有一点意义了。 几乎,没有人不知道吧? 老白是一脸的犯难,“那怎么办?” 巩眠付转过身,走到单人沙发前坐下,他的后背微微向靠后,叠起腿双手撑在旁边。 他抬起手,揉了揉发疼的额头。 老白歪着头想了一会儿,一道灵光突然闪现,他猛地睁大双眼,一脸的不敢置信,随后,更是试探性地问了句。 “难不成,是那个人……” 他也不过是假设,没想,这个假设却是成立的。 男人从兜里拿出火机,放在手里把玩。 “没错,就是易珩。” 老白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 “这……这可怎么办啊?” 巩眠付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从易珩出现的那一刻开始,他所做的哪一件事,是好心的? 不,对他来说,他所说的一切,不过通通是为了将江沅抢回去罢了。 同是男人,对于易珩的心思他是在清楚不过了,唯有江沅那个笨女人,还自认为只要自己管理好,就不会出太大的问题。 “当时他就没能抢得过我,他以为,他现在回来了,就能把她给抢回去?” 老白仍然是一脸的不敢置信。 “之前的事情,他应该还记得才对啊!” 巩眠付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她一愣,而后想到了什么,一脸的恍然大悟。 “对了,我差点忘了!三少奶奶跟他还是青梅竹马,他甚至是三少奶奶的前男友!巩爷,你说继续这样下去该怎么办?要是他们两个见面了,故意不告诉你的话你也不会知道啊!” 巩眠付当然知道这一点。 所以,当他知道那个时候江沅有意跟易珩结婚时,他曾经一度用非人的手段将她困在澳园里,可是那样的结果是怎样的,他至今仍然记得很清楚,那个时候他就告诉自己,如果有重来的机会,他一定不会再那样对待她了。 他的手伸到兜里,从烟盒里拿出一根烟点燃,凑到嘴边狠抽了一口。 白色的烟圈瞬间氤氲住了眼前的视线,他眯着眼,不管怎么样,他都不会让易珩得逞的,江沅是他的,那个男人,别想从他的身边把江沅抢走,他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可是,老白也有了疑惑。 “巩爷,我总觉得不妥当,这三少奶奶和这男人曾经是男女朋友,既然曾经是男女朋友,那就证明了他们曾经相爱过,不是有一句话叫做死灰复燃吗?当初他‘死’了,三少奶奶哭得有多伤心,你应该是记得的。” 他怎么可能会不记得? 巩眠付抿着唇,眼底的光慢慢染上了几分狠意。 对他来说,他的女人,是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染指的,谁若是敢碰,他就要了那个人的命。 “就算死灰复燃了那又怎么样?江沅她既然是我的女人,那么,这一辈子都只会是我的,她别想到别的男人身边去,她胆敢有那样的想法,有一个,我就灭一个!” 然而,老白还是担忧着。 “巩爷,我觉得这个易珩不得不防,他现在一心只想把三少奶奶给抢回去,那么他肯定无极不用,什么法子都会使出来,我们应该时刻提防着他……” …… 陶曼姝站在那,心是沉至了谷底。 她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会听到这样的一些内容,她手里紧紧地攥住袋子,脑子里一直回荡着那些对话,脸是早就煞白一片了。 她也没敢在这个时候敲门进去,只能转过身,慢慢离开。 走到电梯旁,她连忙用手扶住墙才勉强站稳,她的眼里尽是不敢置信,她……她刚刚听到了什么? 易珩是谁? 第五百三十一章 如果我去问他,会不会感觉很 这易珩,竟然是江沅的前男友? 他……他想把江沅从巩眠付的手里抢回去? 不是抢过去,而是,抢回去。 方才,他们所说的话是震惊住了她,原来,易珩是江沅的前男友,原来,这易珩还深爱着江沅,原来…… 原来,江沅和这易珩正处于暧昧! 最后的那番话,是深深地刺痛了她的耳,她并不笨,理所当然明白所为的死灰复燃究竟是什么意思,这样的词,是适用于曾经相爱过的两个人的身上,也就是说,这易珩和江沅曾经是相爱的。 那么现在呢? 江沅现在爱的人是谁?是易珩,还是巩眠付? 她的手攥成了拳头,心里,有一道声音偷偷地告诉她,江沅这样做是不对的,她不能三心两意,她不能吃着嘴里的看着锅里的,她不能……明明还爱着易珩,却非要留在巩眠付的身边。 这样的话,巩眠付该有多可怜? 这种事,有多少人可以接受得了? 不,没有人能够接受得了。 她对这种事是反感的,她真的觉得,江沅这样做是不对的,如果她爱,那么,她就应该只爱一个人。 倘若,她爱的人是巩眠付,就应该跟易珩划清界限;倘若,她爱的人是易珩,那么…… 那么,是不是代表着,她就可以去爱了? 陶曼姝靠着墙,她不知道这种想法是从什么时候产生的,又或者,是从来都不曾消失过,她阖上双眼,脑子里顷刻就出现了巩眠付的身影。 她认识巩眠付,是还不知道他是江沅的人之前。 那时候,她只是单纯地爱着,后来,认识了江沅,知道他是江沅的丈夫,她告诉自己,她不能去抢自己好朋友的丈夫,所以,她忍了下来,她将自己的爱情藏了起来。 直到今天,她似乎明白,她这样的做法是错误的。 因为,江沅在三心二意,她明明有了一个巩眠付,却还贪恋一个易珩。 既然如此,她也根本不需要再继续忍受些什么了。 她爱巩眠付,她真的好爱好爱巩眠付!江沅不懂得珍惜他,那么,就让她来! 就由她给他幸福! 陶曼姝握紧了拳头,在心里暗暗这么发誓。 …… 最近的这段日子,巩眠付似乎特别黏她,几乎每天下班时间一到,他就守在她的公司楼下。 而今天,依旧是如此。 餐厅的包房内。 江沅拿着筷子,一口一口地吃着男人夹到她碗里的食物,她偷偷地抬起头望过去,男人的袖子卷起,干净修长的手正细心地剥着虾,那目光低垂,似乎,并没有发现她在看他。 她咬着筷子,心绪繁芜。 这顿饭吃得是格外的安静,到了最后,她吃饱了,放下筷子拿起旁边的冰橙汁就想喝。 没想,他却伸长了手,将她手里的冰橙汁拿开。 “别喝那个,喝这个吧!” 江沅一怔,看着他塞到自己手里的椰奶,这椰奶甚至还是温热的,她不禁有些疑惑。 “为什么啊?我比较想喝橙汁。” 男人瞥了她一眼。 “你那个不是快来了?” 刚开始的时候,江沅还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只是仔细想了想,她的脸“轰”地一下红了个彻底。 这个男人,当真是太过了解她了,确实如同他所说的那般,再过几天,该是她每个月的那什么要来了。 她通常都记不住这种事,便老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吃辣喝冰的,然后到了那几天,只能抱着暖袋啃颗止痛药才能勉强度过。 江沅觉得自己的心窝暖暖的,她不曾跟他说过自己那什么的日子,偏生,他却记住了,还替她注意着饮食方面的事。 外面的天是越来越暗了,两人休息了会,便起身离开。 pagani在路上驰骋,向着澳园而去。 狭仄的车厢内,江沅仍然不时地偷看他,其实,这一些事,巩眠付是知道的。 回到澳园,普一进门,可乐就扑了上来,巩眠付还有工作要处理,跟她说了一声就去书房了,她只能抱着可乐回到主卧去。 从浴室洗澡出来,可乐正在床上自个儿玩得愉快,她走过去抱住,盘腿坐在了床铺上。 可乐是越长越大,恐怕再过不久,她就抱不动了,可是这孩子黏人,每当她回家了,都会缠着她不肯走,有时候,就连那个男人也有了意见。 她用手摸了摸可乐的头,可乐仰着小脑袋看着她,那水汪汪的大眼睛别提有多怜人了。 这会儿也没有外人,她便忍不住抱着可乐开始抱怨了起来。 “可乐啊,你说你爸爸是不是生气了呢?但是,我看了好久,都看不出来他到底是生气还是没生气,你说,我该怎么办啊?我应该直接去问他吗?” 可乐是狗,不会说人话,自然不可能会回答她,她也不指望可乐能够回答她的问题,只自顾自地继续往下说。 “如果我去问他,会不会感觉很傻?要是别人碰到这种事,躲避都来不及了,怎么可能还撞枪口上?那不是真傻还是什么?” 江沅叹了一口气,其实,也不能怪她多想的,毕竟也是因为她在意那个男人,所以才会控制不住自己想得那么多。倘若,那个男人只是不相干的一个人,是生气还是没生气,又与她何干? 说到底,不过是因为那是巩眠付罢了。 她不住地叹气,然后对着可乐自言自语,虽然,可乐是听不懂,但并不代表某个人听不懂。 巩眠付是早就站在门口了,由于她背对着门口而坐,因此,就算他推开门走进来了,她仍然没有发现。 他就这么地靠着墙,听着她唠唠叨叨地跟一条狗说些有的没的,他的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了一抹向上扬起的弧度。 这画面,怎么那么逗呢? 当然,这些话他是不可能跟她说的,眼见着她已经没完没了,他便假意地清咳了声,想引起她的注意。 这咳嗽声,理所当然让她发现某人的存在。 江沅下意识地回过头,看见他靠着墙而站,也不知道究竟站了有多久,又听进了多少话,她的脸噌的一下红了,呆滞失措的表情让他不禁眼神一柔。 第五百三十二章 这一切,江沅看得一清二楚 随后,他抬起步伐走过去,在床前站定。 她直接把脸埋在可乐的毛发里,企图用这样的办法将自己隐藏起来,可很显然的,可乐选择了拆台,挣扎着从她的怀里跳开,扭着小屁股往门口的方向走去。 没了遮掩,江沅惊得是目瞪口呆,虽然过去可乐是怕极了巩眠付,每当巩眠付出现的时候,都会自个儿溜掉,但这样重要的时刻,她正需要它呢! 它怎么可以就这样丢下她不管? 果然,可乐是雄性的,不懂女孩子细腻的心思。 她没了法子,只能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脸,男人没有阻拦她,只是用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瞅着她。 “明天,陪我出差吧!” 他说完这句话,就掀开被子躺下了床,她愣了老半晌才反应过来,唯有对着他的后背猛吐舌头。 …… s市距离安城其实并不远。 罗萍体贴她,所以在不久前,便又把宝宝和贝贝接了回去,美其言由她接送会比较方便,再说了,她每天都是自己一个人呆在那房子里,有两个外孙陪着自己,倒是开心了不少。 江沅听到她这么一说,也不好拒绝,只能偶尔把两个孩子接过来聚一聚。 况且,她也清楚如今她和巩眠付的关系,确实不适合带着两个孩子跟他生活在一起,哪怕,在唐心慈那边,有关于两人压根没结婚的消息早就传遍了大街。 s市的商场里大多数都是买一些特产,江沅心不在焉地看着,逛了一圈都没看中什么,干脆就走出商场想要到不远处的一个集市看看。 巩眠付的车子停在了商场外的停车场,要绕到商场外边的花圃才能到停车场里取车。 两人刚走出商场不久,她便眼尖地看见走在他们前边的一个年轻女人突然就倒在了地上,旁边走过的人都远远地避开,似是不想沾上什么麻烦。 可是,她却做不到袖手旁观。 江沅走上全,将那个年轻女人扶了起来。她发现这女人双眼紧闭脸色苍白,情况似乎不是很好。 她忙叫巩眠付快点把车快过来,男人应了声,一分钟后,车子停在了边上。 巩眠付下来将年轻女人抱进后车厢,两人急匆匆地往医院赶,等到去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半个钟头以后了。 巩眠付在旁忙碌着,她想了想,便从年轻女人的皮包里拿出手机,翻着通话记录,找着了一个名字叫作“穸”的拨了过去。 接电话的是一道略显低沉的男声,她快速地说了医院和其他的一些事宜,便挂上了电话。 那边,巩眠付已经住院安排好了,挂点盐水再休息一会儿,等到那个年轻女人醒过来就可以了。 江沅想着,既然已经通知了这年轻女人的家人朋友,她现在是可以离开的了。但她仔细考虑了一下,决定等到那人来了以后他们再离开。 岂料,这等来的,却是无妄之灾。 大概一个钟头后,一个穿着手工西装的年轻男人走进了病房,与男人一起走进病房的,还有一个六十几岁的中年妇女以及一个看似四十的女人。 男人推门进来连看都没看他们一眼,便径自走到了床边。 年轻女人躺在床上依然紧闭着双眸,苍白的面靥依然是一点血色都没有。 男人在床前站定,垂眸看着床上的人没有吭声。跟在他后面的那个六十几岁的中年妇女却是走到了他们的面前,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了他们一圈,似是在打量着什么。 巩眠付有些不高兴,将江沅护在了身后,迎上了中年妇女的目光。 那中年妇女冷哼一声,仰起头阴里怪气地开口询问。 “你们就是送我孙媳妇来医院的人?” 听到这样的话,两人才知道面前的这个中年女人竟是床上之人的奶奶。 不用说,那站在床边的年轻男人自然而然就是这女人的丈夫。 江沅没有察觉出异样,轻轻地颌首。 “是的,我们出商场的时候看见她昏在地上了,所以就送她过来了……医生刚刚看过了,说不会有什么大碍,挂瓶盐水再休息一会儿就能出院了。” 她这番举动全然出自好意,可在别人的眼里,却成了别有用心。 中年女人还没说话,后边那个四十岁的女人便抢在了前头。 “说什么是在出商场的时候看见她昏在商场才送她过来,我看啊,肯定是你们撞到了她,这才假惺惺送她过来的吧?” 江沅一怔,没想到自己的一番好心竟然被曲解成这样。 但是,她正想要解释,那个六十多岁的中年妇女就大声地嚷嚷:“快让人把挂着的这瓶子给拿下来!也不知道是什么玩意来的,万一害我孙媳妇生病了怎么办?贴上‘盐水’标志就一定就是盐水吗?这天下间挂羊头卖狗肉的太多了,不仔细验验我可不放心!” 说着,也不管能不能拿下,就直接走到盐水瓶前想要拔掉管子。 这管子可是不能随便拔掉的,就怕一拔掉血就会止不住。 江沅一急之下想要走上前制止,然而,那年轻男人却移动了一下身子,恰恰档住了她的去路。 这男人看人的眼神太冷了,冷得糁人。她的身子轻颤了一下,不敢置信地看着那个六十多岁的中年妇女就这么地把管子给拔掉。 顷刻,血液倒流了,不消一会儿便在手背上凝起了小小的血珠,然后慢慢地扩大,触目惊心。 那中年妇女明显也被吓到了,连忙让中年女人到外头去叫护士。没多久,护士赶了过来,紧急处理床上之人手背的伤。 这一切,江沅看得一清二楚。 年轻男人依然挡在他们的面前不让他们靠近,明显的戒备心将他们当作贼一样紧紧地防着,这样的对待,让巩眠付极为不爽。 他将江沅带回身边,冷眼看着面前的这几个人。 “既然你们是病人的家属,那我和我妻子就先离开了。” 可是,他还没迈出一步,便见那个中年女人站在了病房门口,面上的神色是不屑与冷嘲。 “哟,这么急着走是想要去哪里啊?该不会是打算落跑吧?我告诉你们,你们今天是跑不掉的了!我们在过来的途中给警察打了电话,他们很快就会过来了,到时候,就把你们给关进牢里,让你们知道我们家是绝对不允许外人随意欺负的!” 第五百三十三章 记得万事有我在 这些人简直就是到了不可理喻的地步。江沅有些恼了,咬着下唇瞪大眼眸看着他们。 “你们这是将好心当作了狗肺不成?倘若不是看见这女人昏在地上而旁边的路人都不管,我们才不想参这滩浑水呢!你们不领情也就算了,竟然还报警想要把我们抓进牢里?你们真的是太过分了!” “过分?” 那中年妇女冷笑出声,端着高贵仪态慢慢地蹭步走到他们的面前。 “现在是谁对谁错还不知道呢!我凭什么相信你的片面之词?我孙媳妇现在还昏迷不醒,这事跟你们有脱不掉的干系!而且你刚才也说了,旁边的路人都不管了,那你们还管什么?这不是明摆着拿起石头来砸自己的脚吗?我劝你们还是老实一点,可别到了牢里等吃了亏以后才后悔。” 听到这里,旁边一直默不作声的巩眠付终于开口了,然而,他的声音里隐藏着明显的怒气。 “牢里?后悔?我就不信,s市的警察连是非都不会分!” 守在门口的中年女人哈哈大笑,笑声里带着鄙夷。 “看来你们是外地人啊,所以才不知道s市的事情……那我就告诉你们好了,s市有谁不认识我们家?有谁不买我们家几分面子?我们家在s市可谓是一手遮天,想要把谁弄进去就能把谁弄进去,敢得罪我们家的人通常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特别是你们这些外地来的人,进了那个地方就别想出来了!而且你们知道躺在床上的这人是谁吗?呵,现在不止我们一家想要弄你,她家可也是大家族,到时候,我倒是想要看看,警察究竟会站在你们那一边还是站在我们这一边。” 江沅不信,这几个人会在s市有一手遮天的能力。 她相信警察的责任是除暴安良,绝对不会让无辜的人蒙上不白之怨。 可是,当那些警察走进病房来的时候,她才发现,原来,这事情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许多。 那几个警察几乎是一走进病房看见他们几人的时候就变了脸,矛头纷纷指向了巩眠付两人,任凭江沅怎么解释就是不肯听,直接就把他们往警局里拽。 临进警局前,男人突然附耳悄声地说了一句话。 “进去以后不要怕,记得万事有我在。” 就是因为这句话,当走进警局后两人即刻便被分开,江沅努力压抑着内心的惧怕,没有流露出一丝的惊慌。 这是她第一次走进警察局,她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在这么一个情况下走进这里,甚至是还连累了巩眠付。 这年头,竟是连出手救人也成了过错。 被分开以后,江沅就被一个警察带往一处最靠近里头的临时看守所,被赶进了一间大牢房里。这里的临时看守所是分开男女各一间的,而这间牢房里除了她以外还有四个女的,面色看上去是极为不善。 她不敢随意招惹,干脆就坐到了角落的地面上,曲起腿让自己看上去更容易忽视一些。 可偏偏,这里是一个不让人安生的地方。 其中一个染着黄头发的年轻女人看上去也就比她大上四五岁,带着那其他的三个人走到她的面前,四人将她围堵在了中间。 这种欺凌的把戏在牢房里是经常上演的,可对于第一次进来的江沅而言,却是尤为的陌生。她缩着身子坐在那,脸色有些苍白,神色迟疑地瞅着她们。 那个染着黄头发的年轻女人半蹲在她的面前,上下地将她打量了一圈。 “犯了什么事进来的?” 她咬了咬唇,本来不想开口说话,却又怕自己不开口回答她们会引起她们的恼怒,所以,她便低着声音开口:“我……我没犯错,我是无辜的……” “屁!” 染着黄头发的年轻女人咒骂了一声,看着她的眼神充满了鄙夷。 “有谁进来这里会坦言自己犯错?你x的,装着这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做什么?在老娘的面前装什么婊/子?我x……” 这女人几乎是每一句话都带着难以入耳的粗口,她咬着下唇忍着,心想只要忍一忍她们就会觉得无趣放过她,可她终究错估了这几个女人的变态。 当其中一个女人将魔爪伸向她时,江沅的后背已经紧紧抵着冰冷的墙壁,面对退无可退的窘境,她急得连眼睛都红了,声音发抖得不像话。 “你们要做什么?别……” 她的哀求根本就进不了她们的耳,在那个染了黄头发的年轻女人的指挥下,那其他的三个女人纷纷将她堵在了死角,六只手毫不留情地去扯她。 江沅挥着手避开她们,想要从她们的空隙逃出去,却发现她们几乎是不留一点的空隙给她。这样的情景她还是第一次看见,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其中两个女人按住了她的手手脚脚,另一个女人则去扯她的衣服。几个手起手落,她身上的衣裳就只剩下最里头的内衣内裤。 被文胸包裹住的柔软暴露在空气中,上头不自觉地冒起了点点的疙瘩,她抖着身子看着那个染着黄头发的年轻女人走了过来,那令人恶心的手从她的脖子开始慢慢往下抚摩,越过她高耸的胸脯到达她平坦的小腹间。 如此的羞辱让她几乎受不了,她根本就没想到进来这里竟然会受到这样的对待。她以前是听说牢房里有些女人是百合,经常会向那些新进来的人下手。可她怎么都没想到,自个儿竟就碰着了这样的事情。 面对这样的羞辱,她只能尖着声音呼喊,希冀外头的人会听见,然后过来救她。 “救命啊!救命啊!你们放开我!你们不能这样对你!救命啊!救……” 可是,没等她呼喊太多次,那个染着黄头发的年轻女人就猛地甩了她一巴掌,直把她甩得眼冒金星。 “臭婊/子!叫什么叫?你要是再叫,小心老娘现在就掐死你!” 或许是这边牢房的动静太大,一个身材臃肿的男人走了进来,淡淡地瞥了她们一眼。 正当她以为自己得救了的时候,这警察说出的话却让她的心沉入了谷底。 他看着那个染着黄色头发的年轻女人道:“别闹这么大的动静,要干就快点,别婆婆妈妈的!” 第五百三十四章 这次算我欠你的 说完这句话,那身材臃肿的男人就转身走了出去,连一眼都没有正视过她。 江沅的心不禁染上了绝望,红肿的眼缓缓地阖上,遮住那可悲的空洞。 或许这女人只是打算吓吓她,也或许这女人是看见她这一副死鱼样没了兴致,骂了一声粗口后就让她们将她松开,走到另一边坐到床上闭目养神。 四肢被松开,她的心却依然垂在半空中难以放下。她抖着手去拿起被她们剥掉的衣服,慢慢地穿回身子,然后再度曲起双腿,将满是泪痕的脸靥埋在了双膝间。 在牢房里看不见白天昼夜,江沅不知道自己过了多久,当一个年轻警察来把牢房门打开时,她还有几分恍惚。 动了动手脚,发现自己的双腿已经麻木一片,就连脸颊被掌刮的一边也似乎肿了起来。她扶着墙站起来,蹒跚着脚步向外头走去。 看守所的门被打开,身旁的年轻警察示意她可以出去,她微微点了一下头,顺从地步出。 外头虽然依旧是屋子,可最里面的临时看守所明显环境比较昏暗一些,这乍现的光亮让她有些不是很适应,下意识地闭上眼避开刺眼的光。 一串脚步声走了过来,随即,她的脸蛋被人捧了起来。那接触到微肿脸颊的手让她想要后退,突如其来的熟悉男声却让她顿住了脚步。 “别动。” 她听出了这是巩眠付的声音,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印入眼帘的是巩眠付充满担忧的面容,他的下巴是还没有清理的胡渣青髯,看上去竟有几分狼狈。 看见他,她的眼眶不禁一红,这段期间强行压下的委屈全数爆发,整个人扑到了他的怀里,小手紧紧地揪住他衣角哭了起来。 她的软弱以及她微肿的脸颊让他隐约知晓了她在牢房里受过怎样的委屈,他的眼神染上了几分冷戾,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深邃的眼危险地眯了起来。 他的手温柔地抚着她的后背,想要抚去她的害怕以及难过。他若有所指地向旁边那个身穿着一身绿色军装的男人使了个眼色,男人意会,嘴角同时也勾起了冷笑。 抽泣了一会儿,江沅这才发现旁边还有这么的一个穿着军装的男人,在这男人的旁边还有一个同样穿着军装看上去应该是手下的另一个男人。 她伸手擦了擦眼泪,觉得在大庭广众下哭成这样实在有些丢脸,便咬着下唇低着头不再继续哭。 然而,她的手依然紧紧地揪着他的衣角,怎么都不肯松开。 巩眠付任由她扯着,大掌环着她的肩膀将她嵌在自个儿怀里,然后直视着旁边的男人。 “这次算我欠你的。” 男人扯起唇笑了笑,似是丝毫都不在意。 “这次还真得算你欠我的,毕竟s市并非我的管辖范围,为了把你们捞出来我这可是越了轨,幸好这边的人买我几分面子,不然还真没办法。不过……” 说着,他看向了巩眠付怀里红肿着双眼的小女人,脸色似乎有些古怪。 一抹难色在眼底一闪而过,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你跟她的事情我都听说了,当初你们结婚的时候我虽然没在安城,但却闹得沸沸扬扬,连我妈打电话给我的时候也难免罗嗦一下。我记得以前我好像曾经见过她?” 巩眠付笑了。 “你当然见过。” 经他这么一说,男人明显也想了起来了,只是看着她的目光也越发地复杂起来。 “原来就是她啊……真没想到……巩眠付,”他的语气突然变得正经起来,“现在的生活,真的是你想要的吗?^你……快乐?”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问,巩眠付蹙了蹙眉,沉默了一下才回答。 “可能吧?起码我现在……还挺开心的。” 男人仔细回味着他这句“开心”,把溜到嘴边的话重新咽回了喉咙里,最后只能吐出一声叹息。 “你开心就好,我只希望……你不要后悔。” 他说得话隐隐带着另一层含义,巩眠付想要追问,他却侧过脸看向旁边的军装男人。 “宋磊,你去跟局长说一声,就说我有些事情想私下跟他谈谈,让他今天空出时间来会一会面。” 明白他的意思,那军装男人应了一声,转身做事去了。 等到他离开后,男人这才转过脸来,面上已然没有了方才的隐晦复杂。 “你的车我已经让人开过来了,就在门口。我想你们也累了,还是赶紧回去休息一下吧!反正来日方才,咱们有的是机会好好聚一下。” 巩眠付“嗯”了一声,现在对他来说,安顿怀里的小女人才是他觉得最紧要的事情,聚旧什么时候都可以,根本就不差现在这一分钟。 他拥着江沅走出了警察局,江沅这才发现,他们在牢房里竟然已经呆了整整的一夜,现在是第二天早晨了。 直到坐上车子,她的情绪才稍微平静了下来。身旁男人启动了车子,掌着方向盘开始驾车驶回下榻的酒店。 她无暇顾及车窗外飞逝而过的风景,扭过脸望着驾驶座上的男人。 “那个人是谁?他……是警察吗?” 他淡淡地斜睨了她一眼,等到拐弯了以后这才回答她的话。 “对,今天不是恰当的见面时机,等回到了安城,我们再好好请他吃一顿饭感谢他。” 江沅点了点头,没有拒绝。毕竟方才她看出了那个男人一身的风尘仆仆,应该是从哪里赶来s市的。如此一来,她必定是对那个男人有着感激。 回到酒店,巩眠付让她去洗澡,她答应着,从衣柜里拿出衣服走进了浴室。 刚脱下衣服全身赤/裸,浴室的门就被打开了。江沅愣神地站在花洒下方,看着同样光/裸着身子的巩眠付,有些反应不过来。 巩眠付的身材是标准的倒三角型完美身材,古铜色的肌肤属于最健康的肤色,雄壮有力的胸膛以及平坦鼓起几块腹肌的小腹。 江沅的脸“轰”地红了个彻底,慌慌忙忙地去用手遮住自己的身体,却发现自己的一双小手根本就遮挡不住些什么。 第五百三十五章 这样,甚好 她看着男人一步步地走到她的面前,熟悉的男性气息凝满了鼻腔,让她略显有些慌乱,下意识地低着头,怎么都不敢再移动半分。 许久以后。 如果不是被他扶着腰,她怕是再也支撑不住了。 江沅睁着迷蒙的双眼看着面前的男人,他依然嘴角处噙着淡笑,快速地把她清洗干净,就帮她套上衣服,再将她打横抱出了浴室。 她有点昏昏欲睡,坐在柔软的床铺上任由男人拿着吹风机帮她吹头发。吹风机“嗡嗡”的声音有些吵,却又像是催眠曲一样,让她直觉得困极了。 巩眠付帮她把头发吹好后,就让她平躺在床上,帮她盖上被子以后,自己才走进浴室洗澡。 十分钟后,当他出来的时候,江沅已经沉沉地睡去了,面容恬静,嘴角甚至还带着一点向上翘起的弧度。 这样,甚好。 男人的心明显落了地,打了一通电话到酒店前台,让前台的人帮自己去买样东西。 不久后,前台的人将东西送了过来,他打开门取过。 他重新回到床边,将药膏拧开,挤了一点沾在指尖上,然后动作轻柔地涂在了她仍带着几分红肿的脸颊。 也不知道,掌刮之人究竟是用了怎样的重力度,竟然到现在了还没见一丝的消肿。 药膏的凉意让她轻吟出声,翻了个身以后再度沉沉睡去。巩眠付没有吵醒她,帮她涂好药后就将药膏丢在一边,到浴室去洗手。 随后,他拿着手机走到外头,看着落地窗外的风景,脸色有些阴沉。 牢房是怎样的一个地方,他又怎么会不清楚?他一个大男人的有自保的能力,可是江沅不一样,这个小女人一直都生活在他的保护之下,他连一点的羞辱都不敢,却偏偏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让她受了不敢想象的委屈。 这一刻,他尤为痛恨自己,以为自己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她,让她可以安然度日。 他觉得自己的版图还不够大,他必须再将版图扩大一些,好让自己能够更好地将江沅护全。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某串数字。不多时,高铭的声音从那头传了过来。 他安静地听着,不时回应几句,直到确定高铭已经将那牢房里与江沅锁在一块的几个女人通通解决了以后,他的脸上才稍微露出了一点满意。 “那一家子你打算怎么样?” 突然,那边的高铭这么地问了出口。 巩眠付沉默了一下,明显在迟疑着什么。到了最后,他思索了良久,才吐出了一句“罢了”。 他之前有拜托高铭查一些事情,自然高铭也是明白期间的一些关键。所以,对于巩眠付的决定,他没有意见。 挂上电话,男人将双手插在浴袍的兜里,看着窗外的景色,脸上难得凝结了一丝隐忍的怒火。 按照他的性子,对于那些伤害江沅的人,他定是不会那么轻易地放过,更别说在这件事情上,那一家子明摆着就是以他们在s市的一手遮天想把他们两人往死里整。 这笔帐,他迟早都得跟那一家子算清,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在酒店里休息了整整一天,两人都没有出过门,就连晚饭也是由客服人员送上来的。 或许是经历了那么一些事情,江沅的情绪好不容易才稍微恢复过来,而关于她在牢房里遇到的事,巩眠付并没有开口询问,两人有默契地将救人后被送进牢房这种好心当狗肺的事情彻底遗忘,就当作从没发生过一样。 翌日,巩眠付正准备结束在s市的旅程返回安城时,总统套房的门却被人敲响了。 在旁边收拾衣物的江沅明显有些反应不过来,愣愣地看着他,男人稍微蹙了一下眉头,迈开步伐走去开门。 没想到,站在门外的竟然是当日他们所救的那个年轻女人。 年轻女人是自己一个人过来的,见巩眠付来开门她是一脸的愧疚,低着头道歉。 “对不起,我听穸说了,问了一番才知道你们住在这,特地过来跟你们说一句抱歉的。真的很对不起,我知道你们是好心救我,我也跟他们解释过了,是我自个儿晕倒在那里,如果不是你们出手救了我恐怕我早就……我知道穸他们的态度肯定很不好,我在这代他们说一句对不起,另外我还得跟你们说一声谢谢,谢谢你救了我,我也希望你可以接受我的道歉,原谅穸他们……” 巩眠付静静地听着,直到她把话说完了,他才冷然地哼了一声。 “态度不好?真没想到你们s市竟是这么一个地方,一手遮天不说还把我们弄进了警察局关了一夜。现在却来道歉,你不觉得太过可笑了?” 年轻女人也知道这样的道歉有些苍白无力,所以,她便提出了另一个补偿。 “我明白你们受了委屈,这事错在我们这边,要不这样吧?你提个要求,无论是什么我都会尽力满足你们的!” 只是,这样的话却让他忍不住不屑地笑出声来。 “补偿?你想给我们什么补偿?钱吗?你觉得我们会缺钱?” 住得起五星级酒店的总统套房,想来应是不缺钱的人才对。 闻言,年轻女人的脸上流露出一丝难色,似乎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才好。 就在此时,久久等不到巩眠付回房的江沅走了出来,看见他站在门口似是跟什么人在说着话,她便扬声问道:“巩眠付,是谁啊?” 她的声音给了年轻女人一个台阶,她顿时松了一口气,踮起脚看着走向门口的江沅。 “这位小姐,我是来跟你们赔礼道歉的。” “赔礼道歉?” 听到这几个字,江沅一怔,顺势看了过去,发现来的是他们当天在商场外面所救的那个昏倒的年轻女人,而且她的手上还拿着几大包东西,像是特地买来送给他们的。 她走到巩眠付的身边,无视男人的冷脸,侧过身邀请年轻女人进去。 “请进吧!有什么事进来再聊。” 第五百三十六章 怎么都没想到,这才不过是一 看出了江沅比巩眠付好相处得多,年轻女人神色不像方才那么紧绷,走进总统套房后,便一同在沙发上落座。 普一坐下,江沅就脸带关切地望着她。 “你现在好多了吗?” 听到问话,年轻女人面靥上稍露喜色,带着几分真诚道谢。 “谢谢你,如果不是你们出手相救,我真不敢想会是怎么样的结果。” 江沅笑了笑。 “这是应该的,总不能看着你在我们面前昏倒过去了而我们还袖手旁观吧?其实在进商场前我就留意到你了,所以在走出商场时看见你还站在那,心里是挺担忧的。” 年轻女人点了点头,眉宇间凝聚着一股淡淡的忧愁。 “不瞒你说,那天我是约了我的未婚夫在那里见面,可是我等了很久都没看见他的身影,当巧手机没电根本就联络不到,又怕倘若自己随意走开我未婚夫到的时候就看不见我,所以便一直都在那等着,没想到那一站就是几个钟头,所以就晕过去了。” 她顿了顿,然后继续往下说。 “我是在接近凌晨才醒过来的,问了以后才知道竟然闹了这么一出。我真的觉得很对不起你们,清晨的时候想到局里把你们带出来,可是当我到的时候你们已经回了酒店,我又费了一番工夫,这才知晓你们在这。急匆匆地就买了些东西带过来,想跟你们说声‘对不起’和‘谢谢’。” 说着,她便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了她。 江沅伸出手想接过,半途时却被巩眠付阻拦。 男人冷冷地看着年轻女人,那眼底的冷戾让人看了犹如置身在冰窖之中。 “你觉得一句‘对不起’还有这堆东西就能取得原谅?牢房究竟是一处怎么样的地方,我想你应该清楚得很。在那里呆一晚,我这一个大男人的无所谓,可是我的妻子不一样,她只是一个娇弱的女人,你以为就凭你一句‘对不起’便可以让那一切通通抹去么?还有你未婚夫一家人的态度,倘若他们真的绝对抱歉,那就请他们自个儿来说,让一个女人出面算什么英雄好汉?” 巩眠付的话句句都是带刺,年轻女人脸色复杂地坐在那,拿着礼物的手慢慢地垂了下来,没敢强迫他们收下。 “我知道你说的都是事实,可这事是因为我而起的,我想把所有的责任背负在身上,而且我身为穸的未婚妻,以后将会是穸的妻子,我代我的丈夫道歉也是应该的……你们不想见到我,甚至是后悔救了我,我很理解,但是你们对我有恩,无论什么事都好,只要你们说,我都会尽我能力去做……” 她将带来的东西放在了桌子上,然后又从皮包里取出一张名片,放到了他们的面前。 “这是我的联系方式,等你们消气了可以给我电/话,我先告辞了。” 说完,她就站起身来,走到门口拉开门离开。 当她离开后,房里便只剩下他们两人。 江沅拿起桌面上的名片,名片刻着一个名字——“凌菲”。 另外,还有一串手机号码以及一个地址。 那个地址,赫然是一家律师事务所。 没想到,方才的那个女人竟然是一位律师。 她拿着名片正一脸的惊诧,旁边,巩眠付抽走她手里的名片,淡漠地瞄了一眼,随后便直接丢进了垃圾桶。 江沅倒吸了一口气,连忙想要去把名片救出来,却被他喝止。 “捡什么?那鬼东西就不要了吧!反正我们都要回安城了,这里的事情就干脆全部忘记,当然也包括好心被当狗肺的这等倒霉事。” 他冷哼一声,慢慢地站起身来,走进房里继续收拾行李。 江沅看着那个垃圾桶,想起年轻女人真诚的容颜,终究还是有几分不忍,咬了咬牙将名片从垃圾桶里翻出来,悄悄藏在了裤袋里。 将行李收拾好了以后,两人就直奔机场而去,当坐上了返回安城的飞机时,她看着机舱外的高空,心情难免有些复杂。 这一趟s市之旅,当真让人觉得闹心。 江沅以为,这件事是总算结束了,可是怎么都没想到,这才不过是一个开始。 这一天,她还在公司忙碌着,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 她恍惚地回过神来,拿出手机按下接听键。 打开电话的,是在澳园里的佣人。江沅静静地听着,电话那头,佣人的声音有些缥缈,隐约间,似乎是在说有人到澳园想要见她。 她想了好一会儿,始终猜想不出究竟会是谁到澳园去找她。 “来的,是谁?” 她轻声地追问,那头,佣人似是沉默了一下,随即,才缓缓地开口,说那是一个男人。 男人? 听见是一个男人,江沅第一个浮现脑海的就是易珩。 可是,会是易珩吗? 自从那次以后,她就没再见过他了。 江沅是真的以为到澳园找她的会是易珩,可当她赶回澳园,打开那一扇大门,却发现坐在客厅沙发上等待自己的并不是她以为的易珩。 那是一个穿着西装的年轻男人,大概三十多岁的样子,梳着一丝不苟的头发,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就连坐姿也是十分端正,可以看出这是一个性子极为古板严峻的男人。 江沅并不认识他,疑惑地往佣人望了过去,佣人连忙凑到她耳边,低声地告知她这个男人直言要见她,除此之外没再多说过一句话。 看来,是在等到她出现以后才决定托出此行的来意。 她盯着那个男人看了好一会儿,随后才慢吞吞地走到他的对面坐下来。 佣人给她倒了一杯玫瑰花茶,江沅向来喜欢喝这种花茶,所以巩眠付囤了不少花茶在家里,其中,以这种玫瑰花茶的数量最多。 她先是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茶水,才抬眸看向对面的男人。 “请问你是?” 男人先是跟她点头示好,而后,才朗声开口。 他的声音有些低沉,一板一木的感觉从他的声音中就可以清楚发现。他一边说着话,一边从西装内侧拿出一张卡片递给她。 “江小姐你好,鄙姓赵,赵亦,是一名委托律师。” 第五百三十七章 她……现在在哪里? 江沅疑惑地接过卡片,低头看了一眼,发现卡片上头的律师事务所的名字有点眼熟,但是一时之间却又记不起到底是在哪里听说过。 她没有吭声,那边,赵亦继续开口往下说。 “很抱歉在这个时候打扰江小姐,由于事情有些急,所以鄙人便擅作主张留在这里等江小姐回来。我是艾虹小姐的委托律师,艾女士委托敝人寻找江小姐,而艾虹女士就是江小姐的外婆……” 这赵亦所说的每一字每一句,都让江沅吃惊不已。特别是在他说到“外婆”两个字的时候,她脸上的讶然表露无遗。 “你说什么?我的……外婆?” “是的。” 赵亦点了点头,脸上没有一丝的表情。 “艾女士委托鄙人寻找江小姐已经有半年的时间了,最近好不容易知道江小姐就在安城,最后经过确定,江小姐确实是艾虹的二女儿所生,也就是艾虹女士的外孙女。” 乍闻这个消息,江沅有些恍惚,不敢置信地望着面前这个男人,怎么都想不到她的外婆竟然一直都在寻找她的踪迹。 这……怎么可能? 原来,她的外婆叫作艾虹…… 那么,她是否有表兄表弟? 她是否还有舅舅姨姨? 她抿紧菱唇,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抬起头看他。 “她……为什么要找我?” 赵亦似是早就料定她会这么问,将准备好的说词全盘托出。 “艾女士极为挂念你,但由于当时艾女士与你母亲之间有过一番激烈的争吵,所以母女间存在着芥蒂,那事以后,艾女士后悔不已,许是现在年纪大了,愈发地挂念她的外孙女——也就是江小姐你,便委托鄙人找寻你的踪迹。那时候你的母亲并没有告知孩子的父亲是谁,艾女士只知道她有一个外孙女,这才导致直至今天才找到你。” 这一席话,让江沅好一阵子都回不过神来。她看着对面的男人,仔细地回味着他方才的话。 他说,事情也并非如她所想的那般,外婆一直以来都很挂念她,想要找到她可是奈何根本就不知道她在哪里,几经转折才终于在二十二年后找到她? 江沅道不出这是一种怎样的心情,既苦又酸,却带着轻微的苦尽甘来。她抗拒她的外婆,以为外婆不待见她和母亲,但是,原来她的外婆并不曾放弃找寻她,甚至于……一直都是爱她的? 这样一个发现,让她的眼眶忍不住有些泛红。她忍住哽咽,咬着下唇脸色复杂。 赵亦似是发现了她的情绪,面无表情的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一抹喜色。 “江小姐,艾女士很希望可以看见你。” 她敛去复杂,抬眸看着他。 “她……现在在哪里?” 赵亦等的就是她这么的一句,她这一句话就代表着他此行并没有白费。 他暗暗地松了一口气,嘴角勾起了浅浅的弧度。 “艾女士由于身体不适,现在仍在s市。不过,你的大表哥,罗先生现在就在安城的酒店里。如果江小姐明日有空,我可以安排你们见面……” 她的……大表哥? 这些突然涌现陌生词汇,让她有些恍惚,在心底念着这些并不算熟悉的称呼,她沉默了一下,才迟疑地开口。 “见面吗?” 她仍有几分不确定,对于那些与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她是既期待又害怕。这种莫名的情绪一再地困扰着她,让她变得有些犹豫不决,始终下不了定论。 赵亦想了一会儿,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便捺下性子提出建议。 “我知道这一时之间得到这样的消息,江小姐仍需要时间来消化。这样吧,倘若江小姐想要跟你的大表哥,也就是罗先生见上一面,那就请你联系我。这段期间鄙人都会在安城,欢迎江小姐随时给我电话。” 他说完这番话就站起身来,态度恭敬地朝她点了点头。 “没有什么事的话,那我就先告退了。” 旁边的佣人听得一愣愣的,此时看见赵亦要走,她连忙回过神来,引着赵亦走向门口,送他离开澳园。 随即,偌大的客厅就只剩下江沅一人,她的手里仍然拿着赵亦给的那张名片,表情有些呆滞。 今天注定是一个让人震惊的日子。 江沅没有办法消化这惊人的两则消息,脑子里只剩下一片混沌,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佣人送完客人回来,见到的就是她呆坐在沙发上的模样。 其实,别说是江沅了,就连她也难以消化这突然而来的消息。 二十二年未曾谋面的亲人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以认亲的姿态让委托律师说出那一番感人肺腑的话。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桩事好像有那里不对劲。 江沅自然察觉不出,对她来说得知外婆的消息极为震撼,她坐在沙发想了好一会儿,却始终想不出个结果来。 那个委托律师赵亦临走前说,倘若要跟她的表哥见面的话,可以联系他。 她的……表哥。 含着这种复杂的情绪,她便一直就这么坐在沙发上,直至屋外夜幕降临,直至巩眠付下班回来。 普一进门,他就发现了江沅,他先是疑惑地蹙起了好看的剑眉,随后迈着长腿走到她的面前,一把抽起了她手里拿着不放的名片。 他看着名片上的名字,眉头不自觉地越蹙越紧。 半晌,他将名片丢在桌子上,坐到了她的旁边,大手拉扯着领带,干脆利索地将领带拿了下来。 “今天谁来过了?就这赵亦?是谁来的?” 巩眠付向来是一个不爱转弯抹角的人,理所当然直讳地问道。 其实,早在他抽掉她手里的名片的时候,江沅就发现他回来了。她看着屋外的夜,由于长时间没有开口的嗓音有些嘶哑,却丝毫不阻碍她的说话。 “那是一个委托律师。” 她只淡然地说出这么一句,便再无下文。 男人斜睨了她一眼,靠着沙发的椅背放松身体的神经,等待着她下轮的开口。 果不其然,她扭过头来,脸上的神色有些隐晦难辨。 “巩眠付,问你一件事儿。” 第五百三十八章 关于这一点,是真实的 “嗯,”他淡淡地哼声,“你说。” 她犹豫了一下,随后才缓慢地发问。 “你之前不是想跟我说那有关我……外婆的事吗?现在……可以告诉我吗?” 仅仅这么一句,他便猜到今天到澳园来的这赵亦究竟是谁了。 他撇过脸,面容难得的严峻,就连语气也变得生硬多了。 “今天来找你的委托律师是受了你外婆的委托?所以,你才开口问我有关于你外婆的事?” 这男人向来都是这么懂她,让她有时候觉得自己在他面前真的是没有丝毫的秘密,如同没有穿衣服一般,让她无从躲藏。 她下意识地避开他灼热的目光,吞吞吐吐地说:“不是这样的……我……我只是突然想要知道……” 她不擅于撒谎,却不得不对他撒谎。 她的躲避让他的眉头蹙成了一个“川”字,所说的话自然而然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你昨天才跟我说你不想知道那些有关于你外婆的事,今天却跑来问我。江沅,你不觉得你这谎撒得太没技巧了?” 知道瞒不过他,江沅迟疑了一下,决定跟他坦白。 “今天来找我的确实就是我外婆委托的律师,也就是因为这样,我很想知道有关于我外婆的事情。巩眠付,你告诉我好不好?” 然而,他却将她的哀求视若无睹,眼底有一抹阴鸷快速地闪过,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你外婆委托律师来找你做什么?” 江沅知道,自己倘若不把所有的事情详详细细地告诉他,这个男人是绝对不会将有关于她外婆的资料说出。她垂下头,小书紧紧地揪着衣服的裙摆,眼神有些黯淡。 “那委托律师说,我外婆很挂念我,这么久以来一直都在找寻着我的踪迹,可是当初我母亲并没有留下一丝关于我的讯息,所以我外婆直至今天才找到了我。还有,那委托律师说,我外婆当初不到安城来,是因为当时我母亲与外婆之间有过一场剧烈的争吵,两人存在着芥蒂……” 她说了很多,男人静静地听着,嘴角不时露出一抹冷嘲。 待她说完,他才冷哼一声,满眼不屑地瞅着她。 “那委托律师那么说,你就相信了?” 江沅知道他在气什么,但渴望亲人的心情占据了上位,她根本就没有办法分辨其中的真假。或许,她是私心地想要认定那个委托律师所说的都是真实的,惟有这样,她的心才不至于沉至暗无天日的谷底。 “我觉得那是真的,如果不是真的,那……外婆她又何必苦苦找寻我的踪迹?倘若她真的对我母亲无情,那么今天那位委托律师就不会出现在澳园里了,不是么?就算……就算这整件事情都不是全然真实,可起码有一半的可能……” “一半的可能?”他冷笑,“那你认为是哪一半的可能是真的?她挂念你?与你母亲的争吵?芥蒂?还是她这么久一直都在找寻着你?” 江沅没有说话,只是用一种坚定的眼神告诉他,她相信自己的相信。 巩眠付只觉得一阵可笑,如此天真的人这个世界上已经并不多见了,但最可笑的是,她的天真不谙世事却是他辛辛苦苦费尽心思让她得以保存的。 是他让她拥有了单纯的一面,却也令她不懂这世间的残酷一面。 他缄默了一阵子,突然转移话题。 “你想知道有关于你外婆的什么事情?” 江沅没有想到他会这么爽快就松口,先是一征,而后才急忙开口。 “一切!我想知道一切!你把你所知道的通通告诉我吧!” 相对于她的急切,巩眠付反而显得淡漠的慵懒,伸了一个懒腰以后,才不慌不忙地回答她的问题。 “我不得不承认,那委托律师所说的话有一部分是真实的。那个时候,你母亲与你外婆之间确实是存有芥蒂,两人因为一场激烈的争吵开始了为期几年的冷战。所以,关于这一点,是真实的。” 他的话音刚落,便见旁边的这个小女人嘴角扬起了一抹浅浅的笑。 他话峰一转,声音带着几分说不出的低沉。 “至于那委托律师所说的什么一直以来都极为挂念你甚至这么久都在找寻你……这一点,我保留意见。不过,我劝你还是不要抱有太大的希望,毕竟希望越大失望便越大。你跟你外婆从未谋面,对你来说她就等同于一个陌生人,若是你这么轻易就去相信一个陌生人,得到什么后果我可不帮你收拾。” 然而,他的好心提醒听在她的耳里,却成了指责。 她站起身来,眉头轻微地蹙在了一起,似乎对于他的话她极为不赞同。 “我外婆才不是什么陌生人!她跟我身上流着一样的血液,我们是血脉相连的亲人!我从没想到要去防备些什么,她苦苦找寻了我这么久,只是为了见我一面。这种想法很常见,只要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家都会有这样的想法,这一点都不奇怪。巩眠付,明明是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我小人?!” 听见这样的评语,巩眠付明显有些恼了,怒视着面前这个不识好歹的小女人,他难免有些咬牙切齿。 “江沅,我这是在关心你!我是怕你被人骗了还傻乎乎地帮人家数钱!” 她微微昂起头,看着气到站起身来的他,明显没将他的话听进耳朵里。 “我相信我的外婆绝对不会这么对我,我是她的外孙女,与她血脉相连,她又怎么可能将自己的外孙女卖掉?” 这明明就只是一个比喻,她却硬生生地当作了刹有其事。 巩眠付难免有些头疼,这个女人果真是被他宠得无法无天了,之前天真地去相信一个委托律师的话也就算了,现在还一副“我外婆不会卖我,可能卖掉我的人只会是你”的模样瞅着他,似乎是在无声地控诉他过去对她的罪行。 他揉了揉额头,默了一会儿,丢下了一句话。 “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到时候受伤了不要跑来找我哭。” 第五百三十九章 答应我,好么? 见他准备上楼,江沅犹豫了一下,在他转身迈开步伐时伸手扯住了他的衣角。 男人垂眸看她,她一脸的小心翼翼,眼底更是充斥着满满的歉意。 “巩眠付,我不是故意要惹你生气的,我只是……只是……” 她不知道他该怎么开口,然而,他向来懂她,所以即便她不曾说出口,他也依然懂得她想表达的意思。 他叹了一口气,揉了揉她的头发,随后,将她拥进自己的怀里。 “江沅,我没有生气,我只是怕你会受伤。” 江沅的小手越过他的腰,抚上了他宽厚的后背,汲取着属于他的温暖。 “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 就是因为知道,所以她才会在争吵之后首先低头认错。她的性子倔,而巩眠付的性子也倔,两个人每次争吵倘若没有其中一个首先低头,那么就只会像之前那样冷战。她知道巩眠付宠她,一直以来都在替她想着,倘若她再傻乎乎的不懂,就是真的不识好歹了。 她阖上眼,不晓得从什么时候开始,窝在他的怀里她总有一种安全感,甚至会让她不自觉地想要去依赖。或许,就如同他当初给她的承诺一样,为她遮风挡雨,给她一切她想要的东西。 只是,她还是想要解释一下。 “我知道我的缺点就是太重感情,二十多年未曾谋面,我不知道我的外婆长什么样,也不知道她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可是,我真的很想去见见她,不管她有没有找我,不管她是否挂念我,我没有办法欺骗自己,就算我再怎么怨怪她当初弃我母亲不顾,我还是……还是有那么一点想要靠近她。大概这就是血缘吧?无论隔多久,无论她在哪个地方,那种血脉相连的思念如同蚀骨一样侵食着我的神经,让我失去所有的判断能力。巩眠付,你……会懂我的,对么?” 是,他懂她,就是因为懂她,他才会软下态度,把她拥进自己的怀里。 巩眠付紧了紧拥着她的手,一种既无奈有充溺的心情浮上心头。 “江沅,你要我怎么办?” 她笑,缩在他怀里的肩膀一下一下地抖动着。 缓慢地,她抬起头,看着他带着几分柔情的俊脸。 “巩眠付,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似乎没有料到她会这么问,巩眠付的眼底露出了一丝诧异。 “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其实她自个儿也不知道,只不过是在这一刻,看着他对她的好,让她产生了一种……幻觉。 她不敢确定,惟有直白地发问。 他像是想了一下,然后温柔地在她额头上烙下一吻。 “你这个问题有点奇怪,你是我的老婆,我不对你好,还要对谁好?莫非,你想要我对别的女人好?” “不许对别的女人好!” 她瞪大了眼,往他怀里蹭了蹭。 “你只能对我好,以后都只能对我一个人好。” 他轻笑,身子因为笑意微微抖动。 “你很霸道。” 他身体的暖意透过薄薄的布料传到她的身上,她舒服地笑着,越发觉得自己爱上了窝在他怀里的这种感觉。 “我不管,你以后只能对我好,答应我,好么?” “好,”他仍在笑,“我答应你。” 江沅没再说话,只继续窝在他的怀中,将那几乎快要溢出哭的那句话强行咽回了肚子里。 为什么,她越发看不清这样的巩眠付? 倘若他真是只是单纯的占有欲,那么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 为什么要害怕她受到伤害?不是应该得到了,就不在乎了吗? 还是说,这些温柔都只是为了将她留下来的把戏? 江沅想了很多,他的温柔,他的宠溺,他的好,都让她开始不由自主地沉沦。 她害怕有一天,巩眠付不再对她好的话,那她该怎么办? 她不敢这么设想,或许,她是懦弱的,每次遇到问题都只会选择一味性地逃避。 易珩的事情是这样,江家的事情是这样,就连……巩眠付的事情也是这样。 …… 最后,江沅决定要去会一会她的表哥。 给那赵亦打了电话,赵亦在那一头忙不迭答应着,把见面安排在了第二天的傍晚,决定一同吃顿晚饭。 她跟巩眠付说了见面的事,巩眠付听了以后,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淡淡地说随便她。 这一晚,江沅在床上翻来覆去,因为兴奋而一直都睡不着,这便害苦了旁边的巩眠付,被她闹得整晚都睡得不是很好。 翌日一早,她很早就起床准备了,明明约定的时间是在晚上,她却在巩眠付早上回公司以后就急匆匆地出门,打算要给未曾谋面的表哥买份见面礼。 她心里掂量着估计表哥的年纪最多也就二十多三十岁左右,应该会喜欢一些年轻人的物品。 带着这样的想法,她从上午一直逛到下午三点多,买了几大包东西,都是她逛商场时看见的,第一眼觉得不错的,便通通都买了下来,打算慢慢挑选。 但是,当她走出商场时,才发现自己买得实在是太多了,所以,她便给巩眠付打了一通电/话,在电/话里说尽好话,只希望巩眠付能抽空过来帮帮她。 恰巧,她打来电话的时候巩眠付正在工地上,挂上以后就跟老白吩咐了几句,坐上那台黑色pagani开往市区。 整整花了差不多一个钟头巩眠付才找到她,彼时,江沅正坐在露天咖啡厅里,见到他进门连忙朝他挥了挥手。 男人走了过去,发现她腿边放着许多东西,眼里不禁浮上一丝惊讶。 “你怎么买了这么多?” 江沅“嘿嘿”地讪笑着,讨好般地将在五分钟前点好的黑咖啡推到他的面前。 “这是你最爱的黑咖啡,你喝一点吧!” 男人斜睨了她一眼,拿起咖啡喝了一口。 “不过未曾谋面的表哥罢了,怎么就没见你买这么多东西给我?” 她看出他有些不爽了,赶紧开口解释。 “就是因为未曾谋面,所以第一次见面很重要。再说了,这里的东西不是全都送给他,我是打算买回去然后再好好挑选,选一样最好的送给他。” 他冷哼。 第五百四十章 我第一次见他…… “那剩下的东西怎么办?丢掉吗?江沅,你还真浪费!” 她暗暗吐了吐舌头,满眼的委屈。 “那是我的表哥!” 岂料,他懒懒地扫了她一眼。 “你的表哥就不是男人吗?如果你表哥不是男人,那你就可以送礼物给他。” 都说是表哥了,又怎么可能不是男人? 江沅被他搞得有些无言,愣了好一会儿才叹了一口气。 “巩眠付,你说等会儿表哥见到我,会是什么反应?二十二年后突然冒出来的表妹,他……应该会觉得很陌生吧?他对我的态度会是疏远的吗?他会想要看见我吗?还是说,这番来到x市,他是听从外婆的话,其实他并不想见到我?” 女人,似乎都是这么疑心重又爱胡思乱想。 巩眠付摇了摇头,感觉有点头痛的瞅着她。 “你想知道他什么反应,等会儿见面的时候你不就知道了么?与其在这里一味地猜,还不如早点回去澳园换衣服。” “啊!” 经由他这么提醒,江沅倏然站起身来,手忙脚乱地将袋子塞到他的手里。 “糟了糟了,都这个点了,我们得赶紧回去啊!” 巩眠付对她是既好气又好笑,从钱包里拿出钱放到桌子上,这才尾随着她的步伐走出露天咖啡厅。 急匆匆地赶回澳园,江沅又在衣帽间里呆了将近两个小时,这才好不容易找到一件她认为适合的衣服穿上。 随后,她便到梳妆台前化妆。 然而,他没有发现在她背后,巩眠付的脸色甚为难看。 他站在一旁,双手环胸,一脸的不耐烦。 “江沅,你真是好样的呀!” 她有些不明所以,抽空回过头来瞥了他一眼。 “你又在气什么啊?” 他冷哼一声。 “除了婚礼那天,我还真没见你为了我特意化一次妆。原来,你那个从未谋面的表哥竟然比我还要重要啊!” 闻言,江沅一窒,仔细想想自己还真是每次面对巩眠付的时候都是素颜,唯一的一次化妆是在他们的婚礼上。 只是,她觉得巩眠付这气还真是有些莫名其妙。 “下一次!下一次我绝对会化得美美地站在你的面前,这行了吧?” 男人仍然一脸的不爽,江沅深怕时间来不及,也就没有时间去理会他了。 可等她弄好了一切,回过身时看见巩眠付竟然还是穿着那一件西装,似乎丝毫没有换衣服的打算,她不禁有些着急。 “你怎么还不换衣服啊?” 他淡淡地扫了她一眼,语气懒懒的。 “我没打算跟你一起去见你那个表哥,我今晚有个晚宴要出席,等会儿送你到那边以后我就回公司,你完了再给我打电/话,到时候我再去接你回家。” 她微怔,难色浮现了脸容。 “你不陪我吗?我第一次见他……” “你都说了那是你的表哥,那你还害怕什么?昨天你不是信誓旦旦地说那些都是你的亲人绝对不会对你有什么企图吗?” 话虽如此,但好歹是第一次见面,她又怎么可能不害怕不紧张? 江沅微蹙柳眉,小手揪着裙子。 “可是……” 男人看了看她,将她拥进怀里细心安抚。 “那个委托律师不是也在吗?有什么事你就给我打电/话。” 她昂起头,不满地瞅着他。 “难道你就不怕我有什么危险?” 他轻笑,伸手掐了掐她的脸颊。 “这里是安城,与在s市时不同,这是我的地盘,你又怎么可能会在我的地盘出事?再说了,今晚的晚宴很重要,我必须出席。而你们的见面,如果没有我在,你跟你表哥应该会相处得更好一些。” 江沅静静地听着,最后妥协了,便让巩眠付载她过去。 出了澳园,两人上了那台黑色pagani,巩眠付侧过身帮她系好安全带,随后才启动车子驶往目的地。 二十分钟后,黑色pagani在一间法国餐厅前停了下来。 江沅看着装潢华丽的餐厅,心里难免有些忐忑不安。男人将手覆于她的柔荑上头,轻轻地拍了拍。 “进去吧!约好的时间快到了。” 她点了点头,拿起那份礼物推开车门下了车。 巩眠付看着她走进那间法国餐厅,直至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口,他才收回目光。 他并没有立即启动车子,而是拿出一根烟点燃,却夹在指间没有抽,任由香烟缓慢地燃烧,白色的烟雾不消一会儿便充斥在了车厢内。 他看着前方,深邃的黑眸半眯,眼底闪过一缕隐晦的黯淡。 其实,今晚的晚宴并不是非出席不可。 他选择让她一个人与那未曾谋面的“表哥”见面,或许,这正中了某些人的下怀吧? 只是,某些人并不知道,他此行是有意而为之的。 倘若他估计得没错,应该,会是那些人…… 想到这里,他的唇角不禁勾起了冷笑。 他本来还在想,那些人还会需要多久时间才找到江沅,没想到,动作竟然这么快。毕竟,在s市是那么的有势力,又怎么可能需要花费太多的时间? 只是,找了许久么…… 巩眠付不再想,反正今晚过后,一切就会得出结论。不管结果是好还是坏,他们都没有办法不正面迎接。 他将手里的烟丢出车外,随即,启动车子。 黑色pagani快速地行驶,在夜色中穿行而过—— …… 与巩眠付道别后,江沅便走进了法国餐厅,跟在侍应的身后,她很快就找到了相约的包房。 站在包房门口,她有些紧张地看着那扇门板。 旁边,侍应看着她的眼神有些疑惑,似乎是猜想不到她为什么一副紧张兮兮的模样。 在侍应推开门以前,她一直都在幻想,她的表哥,竟然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是胖是瘦?是高是矮?是年轻还是老? 带着这种忐忑,侍应缓缓地将门推开,随即,包房里的一切出现在她的面前。 然而,包房里却并非如她所想的那样。 见她终于到了,赵亦连忙站起身来,走到门边跟她打招呼。 “江小姐你来了?不好意思,罗先生方才去了洗手间,暂时还没有回来。” 第五百四十一章 那是一个怎么样的地方? 在看见包房里只有赵亦一个人的时候,江沅有那么一瞬间,以为她的表哥临时产生了退意,所以留下赵亦想要转告她下次再会,可是,等到赵亦走到她面前告诉她她的表哥只是去了洗手间而非离开,她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她扯起一笑,尽量让自己的表情不那么僵硬。 “对不起,让你们久等了。” “没有没有,我们也是刚到。” 趁着她的表哥还没回来,赵亦赶紧将她引到桌子前坐下。 这包房里的环境算是挺不错的,有一张六人的长桌子,两边可以分别坐三个人,在不远处,还有液屏电视机,以及会客用的沙发。而在长桌子的正对面,是可以俯瞰整座安城的落地窗,从这个高度往下看,闪烁不断的光亮犹如银河,简直就是美不胜收。 江沅落座,坐在斜对面的赵亦眼尖地发现了她带来的一袋东西,便好奇地问了出口。 “江小姐,你那是要送给罗先生的礼物吗?” 她点了点头,将带来的礼物放到旁边,而后才笑着回答。 “虽然那是我的表哥,但彼此间有二十几年没有见过面,想着初次见面,送些小礼物会比较好,所以便带来了。” 江沅笑得仪态端庄,赵亦看得是赞叹不已,不自觉就问起了她的状况。 她也觉得无所谓隐瞒,便有问必答了。 听完后,赵亦脸上的惊叹更甚了些。 “之前就听说江家是户大人家,修养气质果然是极好的,江小姐与罗家二十几年没有联络,肯定是不知道江小姐的容貌与你母亲长得几乎是一模一样,等会儿罗先生回来了,必是免不了一番惊讶。” 江沅这下听来,她的眼底便充满了好奇。 “你见过她吗?” 赵亦点头说是。 “你母亲生你的时候很年轻,大概也是二十一岁左右,你如今跟你母亲当时的年纪差不多,艾虹女士委托我的时候曾经给我看过你母亲的照片,我瞧着与你长得挺相似的。我这还带着你母亲的照片,你需要看一下吗?” 听见他这么说,她的心里涌上欢喜,她早便想要看看罗萍年轻时候的模样了。 如今听见赵亦说他有她母亲的照片,她又怎么可能不想看? 赵亦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有些泛黄的老照片,她忙不迭伸手接过。 当她看见照片里一个模样清秀的年轻女人时,她的神情不禁有些恍惚,指尖不自觉地抚着照片里的脸庞。 她的母亲果真与她长得有几分相似,却并不如赵亦所说的简直一模一样。母亲眉宇间的倔意显而易见,眼睛大大的,瓜子脸,身子有些消瘦,拍这照片的时候大概也就十七八岁的模样。 原来,她的倔强是遗传自她的母亲,想来,她母亲生前也是跟她一样的吧? 就是因为如此,母亲当初才会与外婆争吵,导致之后的芥蒂。 而她,以为外婆狠心对待她的母亲,便一直不愿提及她的外婆。 或许,这就是血缘。 她与她的母亲,竟然是这般相似。 她有些贪婪地看着,似是怎么看都看不够,犹豫了一下,她抬起头望向赵亦。 “这张照片可以送给我吗?” 赵亦先是一愣,随后便点了点头。 “当然可以。” 得到回复,江沅笑了,小心翼翼地将照片放进袋子里,举动尽显珍惜。 赵亦自是看在了眼里,然而,他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说话。 放好照片,她这才抬头看着他。 “罗家……就是我外婆的家,那是一个怎么样的地方?” “罗家在s市是一户大户人家。” 赵亦笑着,开始跟她说起s市的罗家。 “你的外婆有一个儿子两个女儿,你母亲排行第二,上头有一个哥哥,也就是你的舅舅。你的外公很多年前就已去世了,你外公生前是司长,在s市极负盛名;你舅舅并没有从政,而是选择了从商,建立了一间公司,没几年便成了s市屈指可数的大企业;而你小姨则遵从父命从政,现在是文化局的女局长……” 他顿了顿,继续往下说。 “由于个别原因,你小姨并没有结婚,直至今日仍然单身;你的舅舅在早年结婚生子,婚后育有两个儿子,大儿子今年二十七岁,小儿子今年十九岁。今天与你见面的,就是你舅舅的大儿子,你的表哥。前不久,你表哥奉媒妁之言与s市一户大户人家联姻,估计年底的时候就会举行婚礼……” 江沅听着,在心底不由自主地描绘出那幅画面。 外婆,舅舅,舅妈,小姨,表哥,表弟…… 原来,她在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么多的亲人。 一时之间,她有些感慨,一股暖流流淌进心脏部分,暖遍了心房。 就是此时,包房的门被人从外往内地开启。 “罗先生回来了!” 赵亦第一个反应过来,赶紧站起身来准备给初次见面的两人相互介绍。 江沅怀着忐忑慢慢地抬眸望去,当她看见走进包房的年轻男人时,身子猛地一僵,圆瞪的双眸里充斥着震撼与不敢置信。 …… 巩眠付开着黑色pagani回了公司,恰巧,老白将准备好的衣服搁在了办公桌上。 他瞄了一眼,拿起衣服走进最里头的休息室换上。 再出来的时候,老白刚好走进办公室,将他稍早前吩咐收集的资料递到他的面前。 男人接过,坐到椅子上翻阅。 他看着资料里的内容,眼色不由得慢慢地泛上了冰冷。 几分钟后,他将文件夹合上,一把丢在了办公桌的桌面。 办公室里的气氛有些僵,老白悄悄地看了看他,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总裁?” 巩眠付转着椅子,俊脸面对着不远处的落地窗。 窗外,夜色正浓。 “你查到的就只是这些?” 巩眠付这句话犹如从地窖里升上来的一般,冷得似乎能渗进骨子里传至四肢百骇。 老白下意识地抖了一下身子,他就知道自家boss看了他递交的资料肯定会怒不可遏,想来,这桩事调查了前前后后快两个月了,他得到的却依然只是这可有可无的所谓资料,别说是boss,就连他自己都觉得这一次太无能了些。 第五百四十二章 他家BOSS就是不一般 不过,这也不能怪他,实在是这间公司出现得太过诡异。他曾经试图让人混进公司内部,企图挖掘出一些旁人不知道的事情,岂料,那人呆了一个月,愣是一点资讯都得不到。 那间jin公司的员工没有一个人见过他们的老板,而这公司的内部运营也跟其他的建筑公司没有丝毫的差异,只知道这间jin公司早在一年前就已经开始营业了,而这一年间,公司的操控人不曾出现在公司,所有的最终决定以及指示都是通过网络邮件的方式下达。 老白想了想,将在几分钟前得到的另一个消息告诉巩眠付。 “总裁,听说这间公司的操控人是一个男人,具体年龄国籍不详,只知别人都称呼他为‘g先生’。” “‘g先生’?” 男人不禁冷笑出声,细细地喃着这个名字。 “还真是有趣啊,年龄国籍不详,只知他叫‘g先生’……” 见他这样,老白难免有些担忧自己的人生安全以及是否会就此失业。 “总裁,我觉得这‘g先生’是冲着咱们公司而来的。前不久,那外海的竞标地一事,别的公司都知道那块地咱们koo印象誓在必得,可偏偏这jin公司与咱们公司对着干,最后……最后竟然还给他们竞标成功了!这里头肯定有什么猫腻,一般又怎么可能舍大公司而去选择一间名不经传的小公司?这jin公司看似是无知,却明摆着是故意挑衅,也不知道安的是什么心……” 老白不停地说着,然而,巩眠付却保持着沉默,只目光深邃地望着窗外的夜色。 或许,这jin公司确实是故意与他们对着干,可是,他们却是连对手的一点资料都没有,所处的境地是十分被动的。他不喜欢这种被动的姿态,就如同只能被人牵着鼻子走。 接近两个月的时间,得到的是一无所知,巩眠付不禁怀疑,这jin公司背后到底隐藏着怎么样的势力,竟然可以藏得如此之深,深到他怎么调查都调查不出一个结果来,更别说是反被动于主动了。 同时,他也疑惑着这操控人究竟是谁,为何要与他的公司处处为敌。 然,这一切都暂时得不出个结论来,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持警惕,时时刻刻躲在暗处注意这间jin公司,还有这间公司背后的操控人——g先生。 老白说了一大堆,当他终于停下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家boss意外地冷静,换着是别的老板,恐怕早就急得在办公室里来回地走了。 果然,他家boss就是不一般。 老白清咳了一声,抬起腕表看了眼时间。 “总裁,晚宴就要开始了。” 男人轻声地“嗯”了一句,随后,便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双手插在裤袋里,悠闲万分地走出办公室。 老白连忙跟了上去,顺手将办公室的门阖上。 …… 法国餐厅的包房里,对峙的两人。 旁边,赵亦丝毫没有察觉出气氛的诡异,热情地走到年轻男人的身边,随后,望向呆愣在那里的江沅。 “江小姐,这就是你的表哥,罗穸。” 江沅没有想到,再次见面,竟会是在这么的一个情况下。 她看着站在赵亦身边的年轻男人,大概也就二十七八岁左右,身上穿着一件灰色的手工西装,身材修长,大概有一米八五,样貌算得上是英俊。 然而,最重要的并非这样。 江沅与他曾经在s市见过面。 她清楚地记得,那是她最黯淡的一天。那一天,她本是与巩眠付在s市的商场里闲逛,走出商场的时候碰巧撞见一个倒地的年轻女人,江沅一时好心,便与巩眠付一同将那女人送往医院。 后来,她还打了一通电话,通知那个联系号码里一个名叫“穸”的男人。 那一次,她本是好心之举,却没想到,竟招来祸事。 那个名叫“穸”的年轻男人与两个中年女人一同前来,她仍然记得,那两个女人其中,有一个年纪稍长的女人对她态度是极为不好的,不仅不信任她会那样善心,更甚是去扯病人的输液管,导致血液回流。 后来,那个年纪稍轻的中年女人扬言说他们是s市可以一手遮天的人家,想要送谁进牢里就能送谁进牢里。所以,那一次,她和巩眠付都被送进了s市的看守所,被困了整整一夜。 而那一夜,她在看守所的牢房里受到了羞辱,那样的羞辱,她至今仍是无法忘记,就如同是一场噩梦一般。 最后,是巩眠付的好友将他们捞了出来,倘若不是如此,恐怕他们还得关上看守所好几天不得自由。 虽然那被救的年轻女人事后有找到他们向他们道歉,但伤害既已造成自然根本无法轻易抹去。巩眠付尤为气恼,出了看守所的第二天就与她整理行李提前结束s市之旅。 如今,出现在她面前,以“表哥”的名义的年轻男人,竟是那一日在s市病房里,那个沉默不语却对她和巩眠付同样不友好的人。 江沅不敢相信,这个世界会这么狗血。 以为那只不过是旅途中的一次不愉快,却想不到,这些给予自己不愉快的人,原来是与她血脉相连的亲人…… 既然“穸”就是她的表哥罗穸,那么,当日在病房里指着她和巩眠付破口大骂的两个女人,她们的身份可想而知。 她慢慢地站起身来,在罗穸的眼中,也发现了一丝明显的诧异。看来,对于她就是他表妹的事情,他也是刚刚才知晓。 江沅很想笑,可是怎么都笑不出来。想起那日在s市的一幕幕,她就不由得心有余悸。 那个说出“你说中暑就是中暑?还说什么是在出商场的时候看见她昏在商场才送她过来,我看啊,肯定是你们撞到了她,这才假惺惺送她过来的吧?”的六十几岁的女人,原来,就是她的外婆…… 而那个说出“看来你们是外地人啊,所以才不知道s市的事情……那我就告诉你们好了,s市有谁不认识我们家?有谁不买我们家几分面子?我们家在s市可谓是一手遮天,想要把谁弄进去就能把谁弄进去,敢得罪我们家的人通常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特别是你们这些外地来的人,进了那个地方就别想出来了!而且你们知道躺在床上的这人是谁吗?呵,现在不止我们一家想要弄你,她家可也是大家族,到时候,我倒是想要看看,警察究竟会站在你们那一边还是站在我们这一边。”的四十几岁女人,原来,是她的小姨…… 第五百四十三章 一个讽刺,一个笑话 这算是什么? 她的外婆说她假惺惺,说她和巩眠付撞到她的孙媳妇? 而她的小姨则是挡在病房门口不让他们离开,更是处处让他们难堪? 她渴望见面的亲人,她母亲这边的亲人,竟是当日亲手将她和巩眠付送进s市看守所的人…… 罗穸自然也记起了当日的事,他的脸上浮现了一丝尴尬,似是怎么都料不到,千辛万苦所要寻找的人,之前竟然曾经见过面,而且,还是在那样的状况之下,有这一段不愉快的经历。 或许是他们之间的气氛太过诡异,旁边的赵亦总算有些察觉了,眸子先是在他们两人之间来回巡视了一下,而后才试探性地开口问道:“你们……你们认识?” 江沅收回目光,就连嘴角那带着雀跃的笑意也彻底敛去。她偏过了脸,一声不吭。 罗穸面容有些复杂,但好在以他现在的阅历,不似江沅那般不自觉地将情绪外泄。所以,当赵亦问话的时候,他已然恢复原先的淡然。 他缓步地走上前,隔着一张桌子看着她。 “真没想到,你竟然是我的表妹。” 闻言,她慢慢地扭过头,淡淡地斜睨了他一眼。 “是啊,我也没想到,你竟然是我的表哥。” 她的语气稍微顿了顿,而后,冷笑出声。 “说出去恐怕真会让别人忍不住发笑,当表哥的,竟将自己的表妹亲手送进看守所里,甚至不听任何解释只执于己见。” 听见他们之间的对话,旁边的赵亦略略有些吃惊,怎么都想不到这两个人会是在那样糟糕的情况下有过一次见面。恐怕,那个时候彼此间就是因为还不知道,所以才会不经意间结下了这么大的梁子吧? 听见她的指责,罗穸笑了笑。 “请原谅我当时的冲动。凌菲是我的未婚妻,试问突然一天,我接到陌生人的电话,说我的未婚妻进了医院,我能不紧张吗?” “紧张?” 她喃着这简单不过的两个字,心却染上了透骨的凉意。 果真是紧张啊,紧张到只一心觉得有人迫害那个名叫凌菲的年轻女人,紧张到用言语来威胁,紧张到与s市的警察联合在一起将她和巩眠付送进看守所。 好一句“紧张”。 江沅并不笨,自然知道这其中肯定不止“紧张”而已。那日裴聿赶到s市将他们捞出来,后不久那个凌菲就登门造访。 然而,却只有那凌菲一人前往酒店跟他们道歉。 如同巩眠付当日所说的,倘若他们真有愧疚,又怎么可能让凌菲一个人前往酒店跟他们道歉? 很明显的,当日的那三个人根本就没觉得自己错了。 江沅抬眸看他,之前内心的兴奋已然荡然无存。 “你紧张你的未婚妻,就能无缘无故将别人送进看守所了吗?我当时说得很清楚,我们只是看见她昏倒才好心送她到医院,可偏偏好心被当作了狗肺,这也就算了,还被迫在看守所里呆了一夜……你知道看守所那是一个怎么样的地方吗?难道好心就该得到那样的对待?” 听见她的话,罗穸沉默了一下,随后才缓慢地开口。 “后来我的未婚妻到看守所想要把你们捞出来,可是当时你们已经出来了。” 说起这事,她就不禁冷笑出声。 她很想知道,倘若不是巩眠付想办法联系了人,恐怕,他们到现在还没能出来吧? “一整晚的时间,难道说你们都没空把我们捞出来吗?你不觉得你这个解释太过牵强了?” 她句句的针锋相对,让他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罗穸蹙着眉,神色不是很好看,看着面前这个有着血缘关系却处处指责的“表妹”,他抿紧了唇,缄默了好一会儿才说话。 “那事我必须承认,是我们错了,对不起。” 江沅并不知道,他从未跟任何人说过这么一句“对不起”,高高在上的他向来都是被捧至高处,有谁不会争前恐后地拉拢他? 然而,她却依然半分不饶人。 “你以为一句‘对不起’就能弥补那一切吗?” 这么的一句,让罗穸的面容难看极了。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 江沅不再说话。 事实上,她根本就无法接受当日亲手将她和巩眠付送进s市看守所的人是她的亲人。 她那么期待,可是,等来的却是什么? 一个讽刺,一个笑话。 她放在身体两侧的手悄然地握成了拳头。 为了这次的见面,她从昨天开始等待,昨晚甚至还兴奋得睡不着觉,今天早上更是出门逛遍x市只是为了给初次见面的“表哥”买一份礼物,在澳园时,她努力装扮自己,挑选漂亮的衣服,化了精致的妆容。 一切,为了见她期待许久等待许久的亲人。 她阖上眼,而后睁开,吐出了一口的浊气。 她真的没办法接受,起码,这一刻她做不到。 “很抱歉,今天的见面就到这里吧,我有点不舒服,想要先回去了。” 闻言,罗穸的目光有些闪烁。似是考虑了良久,淡淡地开口: “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她毫不犹豫地拒绝,“会有人来接我。” 说着,她朝罗穸和赵亦点了点头,便越过他们走出了包房。 等到她离开后,赵亦有些吞吞吐吐,犹豫了半晌,才试探性地瞥了他一眼。 “罗先生,要不,我再给你们安排一次愉快的见面?” 罗穸面无表情地拉开椅子坐下,向后挥了挥手。 “不必了,看来,短期内她都不会想要见到我。” 赵亦有些哑然,却又找不到反驳的话来,他方才自然也是看出了江沅的抗拒,想了想,觉得这罗穸说得挺有道理的。即使再几次上/门,也不见得会答应见面。 这一回,起了一个不好的开始。 赵亦没有逗留太久,跟罗穸说了几句,确定罗穸没有其他的吩咐,他便也退出了包房。 很快的,偌大的包房里只剩罗穸一个人。 不知道在椅子上坐了有多久,他缓慢地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夜景。 许是想到了什么,他的眉头皱得死紧。 第五百四十四章 真不喂饱我? 随后,他从裤袋里拿出了手机,拨通了一串数字。 “嘟嘟”地几声,电/话没消几秒就被接起了。 他拿着手机,看着窗外的夜景,声音有些冷淡。 “见到她了,可是,出了一点意外……那个女人,竟然是当日送凌菲进医院的女人,而那个男人,就是她的丈夫……” 他的话,明显让电话那头的人讶然,好一会儿,那头的人才出声回应。 罗穸静静地听着,不时回应一两句。末了,他的面容稍微沉了沉。 “你放心,我会好好处理的。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我会对她采取强硬手段……” …… 第二天,江沅一如既然的回公司去处理事务,傍晚的时候接到了巩眠付的电话,电话里,男人邀约她一块出去吃饭。 她想了想,也就没有拒绝了。 因为刚到吃饭时间没多久,店里的客人不是很多。巩眠付唤来了侍应,随便点了几样菜式,侍应答应着,临了,男人还特地吩咐菜式快些做好端上来。 江沅知道,他这么催促是因为怕她饿了,虽然有时候她不曾说出口,但他却是这么地体贴她。 许是发觉到了她的注视,他慢慢地抬起头,疑惑地瞥了她一眼。 “怎么了?” 她收回目光,轻轻地摇晃了一下脑袋。 有一些事情,她犹豫着到底应不应该告诉他。 不一会儿,侍应将饭菜端了上来。 她向来喜欢吃酸菜鱼,可又偏偏讨厌鱼刺,每次吃酸菜鱼或者水煮鱼,即使里面有刺的鱼肉并不多,但她还是巩虑着这其中可能存在的千分之一。 巩眠付理所当然地了解她,点了一大盘水煮鱼,确定那些没存在鱼刺的再夹到她的碗里,那些有鱼刺的则放在自己面前,将小小的鱼刺剔干净再夹到她的碗里。 江沅吃得不亦乐乎。 她吃东西总是嫌东嫌西的,每一次跟曾晓晓出街吃饭时间曾晓晓总是抱怨个没完没了,然而,她和巩眠付吃饭没见这个男人抱怨过半句,甚至是无须她开口,这个男人就自动自觉将一些有骨头有刺的食物剔干净了以后才夹到她的碗里让她吃。 如果被曾晓晓看见他们这副模样,那个小妮子肯定一脸羡慕嫉妒恨地说她生活得实在是太幸福美满了。 巩眠付总是先料理好她,然后自己才动作优雅地吃饭,她不爱吃的香菜蒜头,无须她开口他就自动自觉地夹到自己的碗里,好到让人无话可说。 她过去没有察觉,并不代表她现在没有察觉。 她看着巩眠付体贴的动作,心底暖暖的,一个没忍住,就夹了一块鱼片递到他的嘴边。 过去,她从来没有对他这么好,除了他在医院住院的那段期间。 他出院以后,她就没再喂他吃东西了,为此,巩眠付难免有些不爽,不过也只是闹了几分钟的脾气,就没再勉强她。 所以,她今天这么的一个举动让他略略有些惊诧,停下手边的动作,他抬眸讶然地瞅着她,又看了看就在嘴边的鱼肉。 然后,他用一种带着惶恐的语气开口: “沅沅,你……你怎么了?” 这一个询问,算是彻底将她的满腔难得的柔情给活生生掐灭了。 江沅的动作顿了顿,随即,她嘴角勾起了一抹略显僵硬的笑。 “我在喂你吃东西啊!” 她不说还好,她这么地一说,男人脸上的惊诧便更加地明显了。 “喂我?你要喂我吃东西?” 他似是迟疑了一下,看那模样好像在深思她突然喂她的原因是什么,又偷偷地瞄了瞄她筷子上夹着的鱼肉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一分钟后,他怀着壮烈牺牲的精神慢慢地张开嘴,想要咬住她筷子上的鱼肉。 然而,他才刚刚张开嘴,江沅便沉着脸收回了手,连带筷子上夹着的肉也送进了自己的嘴巴里。 见她嚼着本该属于他的鱼肉,他的神色愣了愣,似是想不通她为什么明明打算喂他却突然收回了手,还一脸阴沉的模样。 这一顿饭吃得无比诡异,江沅头一回全程冷着脸埋头苦吃,甚至就连他辛辛苦苦剔了鱼刺骨头的食物一口都没有吃,由着那些食物搁在小碟子里,慢慢地从热变冷。 直到吃完,巩眠付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做错了什么事。 坐上黑色pagani,江沅的脸偏向车窗的方向,看着窗外的风景一言不发。 刹时,车厢内的气氛略显僵持。 他瞥了她一眼,在心底暗暗骂了一句女人心果真海底针,想了想,他便拉下了脸皮企图讨好她。 “沅沅……” 他轻声地唤着她的名字,大掌放在了她白嫩的柔荑上头,想了想,憋出了一句话。 “我饿了……” 他向来自问聪明绝顶,但面对某个生气的小女人时,过去的聪明好像没有丝毫用处一样,所以,他苦苦寻思,惟有吐出了一句充分表达出自己的色狼的话来。 就字面上来说,又有多少人可以明白其中隐晦的深意? 江沅淡淡地斜睨着他,对于一个思想纯洁的人而言,她第一个直接能理解的意思就是他肚子饿了。 “不是才刚吃过东西吗?你没吃饱?” 他赶紧如捣蒜般点头,然后,苦着脸看着她。 “我好饿……” 他如此说着,放在她柔荑上的大掌引着她慢慢地移到某个地方。 江沅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饿了”的意思,脸刷地红了个彻底。随后,她快速地抽回手,啐了他满脸的口水花儿。 “流氓!” 话音刚落,她便冷哼一声,重新将脸撇向车窗外。 驾驶座上,巩眠付摸了摸自己高挺的鼻子,一脸的无辜。 见她依然无动于衷,他探过身子,凑到她的面前,嘴角噙着流氓般的坏笑。 “沅沅……” 江沅不耐烦地用手将他挥开,语气尽是嫌弃。 “一边去,别来烦我!” 听见她这么说,男人有些不情愿了。 “我刚刚喂饱了你,现在该换成你来喂饱我了。” 岂料,她冷哼一声。 “等咱们回到家,浴室里的冷水澡可以喂饱你,到时候你想有多饱就能有多饱。” 他撇了撇嘴,身子往她那边移了移。 “你太无情了……” 她不说话,干脆偏过脸不去看他。 他挑了挑眉,本来扑倒她就是轻而易举的一件事情,如果他有心想要把她拆骨入腹,又怎么会在这跟她罗嗦? 他目光闪过一抹隐晦,而后,沙哑着声音开口: “真不喂饱我?” 见她依然不吭声,他决定不再客气了,猿臂伸至她的身后,紧紧地抓着她纤细的腰肢,让她整个人都贴在他身上,随后,另一只手一把托住了她的后脑勺,便深深地吻了下去。 她呜咽着,手下意识地放在了他的胸前想要把他推开,然而,他却极力地将她嵌入他的怀里,任是她再怎么挣扎也只是徒然无功。 第五百四十五章 计较这些会显得太生分么? 她没想到,上门来的竟是她前天才初次见面的表哥——罗穸。 罗穸身上穿着一件悠闲的花纹衬衣,这一次委托律师赵亦并没有跟他一起前来,他将手里拿着的果篮递给旁边的佣人,这才扭过头来看着她。 他似乎是在犹豫着该怎么唤她,想来想去,他惟有朝她点了点头,声音平稳地道了声“你好。” 江沅慢慢地从沙发上站起身来,看着他的目光有些复杂,挣扎了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 佣人见两人的气氛有些尴尬,明显有些迟疑,但她自然也知道自己不太好继续逗留。 所以,在招呼罗穸坐下后,她便拿着果篮走进了厨房。 随后,把切好的水果以及茶水一并放到了他们面前的桌子上,这才转身离开客厅让他们两人独处。 即刻,偌大的客厅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江沅感觉自己有些坐立难安,座下的沙发怎么都让她有一种坐如针毡的感觉。 而前天晚上见面时的情景如今也仍然不时浮现在她的眼前,让她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这个血缘上的“表哥”。 两人沉默了良久,首先开腔的,是一直默不吭声的罗穸。 他先是清咳一声,而后才抬眸看向她。 “我……能叫你沅沅吗?” 江沅的身子猛地一僵,似是迟疑了良久,而后才慢慢地点了点头。 罗穸见她没有昨天见面那么抗拒,脸上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丝喜色。他正了正身子,带着几分期待地开口: “那天晚上的事情太过突然了,我知道当时我的语气可能不太对,所以今天才会特地过来拜访,想要认认真真地跟你道歉。” 说着,他面靥上浮现一丝的落寂,似是感叹些什么。 “你从小没在我们身边长大,所以不知道我们罗家究竟在s市是处于怎样的一个地方……我不是在自夸,而是我们罗家在s市是大户人家,追捧讨好的人不计其数,当然,想要看我们笑话看我们什么时候衰败的也有很多。去年年初的时候,我爸的公司遭到不明人士的暗算,亏损了不少钱,连带还有许多人到我们家闹事。奶奶……也就是你的外婆,她因此生了一场重病,对陌生人也就存有了很大的戒心,因为那个出卖我爸公司的人经过调查后得知竟然是在我们家帮佣了十几年的老仆人……也难怪奶奶会如此心寒,而且当时在医院看见你们,才会那样的怀疑,你不要怪我们,实在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 他顿了顿,似是怕她不相信,连忙补上几句。 “倘若你不信的话,你可以上网查一下。这事当时闹得很大,各大报纸都有刊登,只要随便查一下就能找到了。” 江沅安静地听着,听见罗穸就当初那事而解释,她的眼中就不禁露出了一丝诧异。 她迟疑了一下,随后,带着几分试探性地问道:“那……你们现在……” “事情过去了一年,现在已经处理好了。”他叹了一口气,“幸好发现得及时,才没有造成太大的亏损,虽然元气大伤,但好歹就罗家在s市的地位而言,很快就能重新站稳,所以,这事也就过去了。不过你放心,你回来罗家的话,我们罗家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闻言,她摇了摇头。 “我答应见面并非贪图罗家的什么……我只是、只是很想知道我母亲那边的亲人到底是怎样的。” 他勾唇一笑,脸上的神色柔和了不少。 “我没有说你是贪图我们罗家的什么,就算你有那个想法,我们也不会有半分的怨怪你,毕竟你是我们的亲人,我们的身上流着相似的血液,计较这些有的没的反而显得太过生分。” 听见他这么说,江沅有些恍惚。 计较这些会显得太生分么? 毕竟是身上流着相同的血液,所以不曾有过半分的置疑与抗拒…… 倘若是真的当作了亲人,那么,又怎么会计较这被瓜分出来的家产? 她放在腿上的手悄然揪紧了单薄的布料,罗穸并不知晓她的心思,嘴角仍然噙着淡淡的笑痕。 “其实,奶奶早就打算好了,她的遗嘱里特地给你留了一份,旧时她与你母亲争吵,导致母女之间的感情破裂,后来,年纪逐渐大了,她心底的悔意就越加地深了,每次想起你,她的血压就会上升。这一次赵律师找着了你,本来奶奶想亲自前来接你回去,可身子却有些不适,这才让我过来。过来安城以前,奶奶一再地叮嘱我,甚至就连我们前天晚上见面以前,她还特地给我打了一通电话。或许当日我们对你所做的事让你的心有了疙瘩,但请你原谅我们的戒心太重,奶奶……她真的很想念你,你若是怨的话,那就怨我吧!不要去怨奶奶了,奶奶想要在晚年享受安伦之乐,以前还没找到你的时候她总是拉着我念叨,说自己已经一只脚踩在棺材里了却始终还没找到你,也不知道临死前还能不能见你一面……” 罗穸说了很多,听着他这般说着,江沅的眼眶微微有些泛红,脑子里就不自觉地浮现出外婆的轮廓来。 那样的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妇人,如今步入晚年,或许是愈加靠近死亡的边缘,便开始回想起以前的事情。 她的母亲,还有她。 遗憾深深地陷于心底,还有那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外孙女,她至今仍不知道人在何方,费尽心思寻找,却一年又一年地面对失望。 江沅捂着嘴,无声地抽泣着。 那样等待着希望的外婆艾虹,让她的心难受了起来。那微跎的背影,似乎能让她之前的怨怼通通烟消云散。 重感情向来都是她的缺点,她从未否认过。或许也是因为如此,那些在s市看守所里受到的委屈,远远抵不过年迈的外婆日夜的盼守。 “外婆……她还好吗?” 似是知晓她会这么问,罗穸垂下了眼,似是有些犹豫。 第五百四十六章 先生,太太不见了! “昨晚你离开后,我打了一通电话回家,当时奶奶睡下了,所以还不知道……不过,这会儿应该是起来了,她……” 罗穸的话还没说完,他兜里的手机却响了。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拿出手机,她的心隐隐浮现了一丝不安。 果然,在他按下接听键听着电话,不晓得电/话那头的日呢究竟跟他说了些什么,罗穸的脸色蓦地沉了下来,脸上隐隐流露出一丝的惊讶。 她还没来得及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见他倏然站起身来,眼底尽是震惊。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找家庭医生过去了没有?赶紧打电话催促!如果严重的话就送医院!我这就赶回来!” 说完,他便挂上了电话,将手机重新放回了兜里。 见他一副急匆匆的模样,江沅直觉发生了什么大事,而且,这事情还是与他们方才谈论的某个人有关。 “怎么了?” 罗穸的眉头皱得死紧,看得出来他是强行忍着急切。 “家里出事了,我得马上赶回s市。” 话音刚落,他便抬步向门口走去。 江沅连忙唤住了他。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跟外婆有关吗?” 闻言,罗穸似是犹豫了一会儿,随即,才沉着声音开口回答她的话。 “宅子那边打来电话,说佣人琢磨着时间,将我昨天跟你会面的事情告诉了奶奶。没想到奶奶一听之下气急攻心晕过去了,现在还几度休克,情况不是很乐观。佣人已经打给家庭医生让医生赶过去了,还有我爸小姨也往回赶,我害怕奶奶的身体,所以现在得立即回去s市,关于我们之间的事得请你等上一段时间了,待到奶奶没事我再回来安城上门拜访,我就先告辞了。” 见他急匆匆地向着门口而去,江沅被他方才的话轰炸得脑子一片空白,想起他说艾虹听闻了他们昨天晚上会面的事后就气急攻心晕了过去,她就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 眼看着他快要消失在客厅的拐弯处,她赶紧喊住他。 “等一下!我也要去!” 似是没想到她竟然会突然说出这么的一句,罗穸回过头来,脸上满布着讶然。 “你要跟我回s市?” 江沅点了点头,柳眉蹙在了一起。 “外婆……她晕过去的事与我有脱不掉的关系,我不能就这么呆在这里不管不问。你等我一下,我上楼去收拾几件衣服,很快就下来!” 然而,他却有几分迟疑。 “你真的决定要跟我回去s市?你……确定吗?你知道跟我回去s市去见奶奶,这意味着什么吗?” 她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江沅轻微地勾起了一笑,泛红的眼眶有些柔和。 “或许当初在s市,对于你们送我们进看守所的事情我是有着怨恨的,但再多的怨也抵不过外婆对我的思念以及我对外婆的思念。我不想等到往后徒留后悔,我想趁着外婆还在,好好地守在外婆的身边陪伴她,弥补这二十二年的缺失。” 可能是她说这番话的时候神情太过专注而认真,导使罗穸的面容有些惊讶,等到她跑上二楼的时候,他才回过神来。 江沅快速地跑上二楼主卧,拿出行李箱在衣帽间随意地找了几件衣服放进去,拉上拉链走出衣帽间时,她似是想起了什么,找出纸和笔写了几句话,而后搁在了床头柜上。 随后,她拖着行李箱下楼,罗穸还站在原处,见她下楼来赶紧走到旁边接过她的行李箱,一同走出了澳园。 上车的时候,趁着司机还没开车,罗穸转过头来问坐在身旁的她。 “你不需要跟你屋里头那些人说一声么?” 知道他指的是佣人们,她摇头。 “不用了。” 罗穸“嗯”了一声,这才吩咐司机开车。 车子很快就驶出了澳园,江沅看着车窗外飞逝的街景,想着晕过去的外婆,心里难免有些急。 想要回头询问罗穸外婆的详细情况,可她还没动作,后颈的部分就突然传来一阵巨痛,随即,眼前的视线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 另一边。 办公室内,巩眠付站在偌大的落地窗前,看着外头稍稍有些刺眼的阳光,他的薄唇微抿成了一条直线,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么。 老白把该报告的事情报告了,小心翼翼的瞅着他的背影,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良久以后,男人才往后挥了挥手,老白见状,转身退了出去。 待老白出去以后,办公室内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他缓步走回办公桌前坐下,将自己埋首在工作中,可没过多久,他便烦躁地抬起头,拿出一根香烟出来点燃。 狠狠地抽了一口,他看着桌子上的文件夹,总是有一种看不进去的感觉。 想了想反正也接近下班时间了,便打算打通电话给江沅,想着等会儿一起出去吃饭。 可他刚拨通了电/话,“嘟嘟”的声音一再地传来,却始终没有人接起。他下意识地蹙起了眉头,长指有些不耐烦地一下一下地敲打着桌面,发出闷闷的声响。 等到电话那头传来“暂时无人接听”的讯息,他停顿了一下,以为那个小女人没有听见书机在响,所以便决定再拨一次。 然而,这一次,电话那头竟然直接变成了关机状态。 这个现象十分不对劲。 他放下手机,想着自己出门时江沅还在睡,就算那个女人再怎么睡,也不可能睡到现在还不起来,甚至是直接关机。 他按下了一串数字,随后便按下拨通键。 这一次,他不再拨打江沅的手机,而是拨打了澳园的座机。 很快的,佣人便接听了电话。他还没开口问江沅的事情,佣人就在那头急匆匆地开口: “先生,太太不见了!” 这么一个消息让他的心猛地漏了一拍,他握着手机的手倏然一紧,想起方才不通的号码,脸色有些难看。 “她出去了?” “没有,太太没有出去。”佣人连忙道,“今天一位先生过来的时候,太太跟他在客厅里聊天,我便退回到副楼去了,可没想到当我回到主楼里去时,太太已经不见了!” 第五百四十七章 难道……是跟那个人有关? 今天有个男人到澳园找她? 男人的眼眸半眯,沉默了半晌才问:“那位先生你认识不?” 佣人直接就说不认识,甚至是之前也没见来到澳园。末了,她似是想起了什么,急迫地说道: “那位先生年纪不大,大概也就二十七八岁的模样,太太看见他时神情有些怪异,而且隐隐有些尴尬。那两人之间的互动很僵硬,不像是相熟的朋友,反而像是没见几次面的陌生人一样。” 不像相熟的朋友,反而像是没见过几次面的陌生人一样? 听到佣人这么说,巩眠付隐隐猜到到澳园去找江沅的究竟是谁了,可是,他有一点不敢肯定,江沅这么突然不见了,难道……是跟那个人有关? “你到主卧去看过没?” 那头,佣人“啊”了一声,声音里充满了愧疚。 “先生,我刚才太急了,到主卧瞄时没有注意其他,只看看太太有没有呆在主卧。我这就重新上楼去,倘若太太出去了,肯定会留下纸条的!” 巩眠付吩咐了几句,便让佣人挂上电话到二楼主卧去看看。佣人应声,搁了座机就往楼上去。 男人坐在椅子上,脸容有些紧绷,一个不好的想法突然浮现脑海,怎么都驱赶不走。 果然没多久,佣人的电话打来了,他普一接通,电话那头,佣人急匆匆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先生,太太的衣服有些不见了,看得出应该是在有些匆忙的情况下胡乱带走的,另外,在床头柜上,太太还留了一张纸条给你。” 闻言,他的眉头越皱越紧。 “纸条上写着什么?” 佣人说了,甚至还说字迹有些潦草,纸条一搁在床头柜上也没有用什么东西镇着,幸好房里没有风,要不然怕是会被风吹到不知道哪个角落里去了。 巩眠付低声地说了几句,不久后就挂上了电话。 他并没有急着要回家,而是安坐在那里,望着前方的目光有些深邃。 他的手仍然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桌子,微抿的薄唇散发一种极度不悦的讯息。 从一切的迹象可以看出,江沅是自愿跟那个人走的,恐怕,还是因为发生了什么事情,她才会走得这么匆忙,甚至只是留了一张纸条给他连佣人也没有告知一声就离开了。 巩眠付知道,到澳园去找江沅的肯定就是她的表哥——罗穸。 因为只有罗穸,才能让江沅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而她之所以会急匆匆地收拾几件衣物便离开,肯定是某个人突然发生了什么事,一向重感情的江沅才会心急如焚地离开澳园。 他的唇角勾起了一抹冷笑。 他当真没想到,事情竟然会朝着这种方向发展。原本他还以为,江沅是罗萍的女儿,好歹与罗家还是有着血缘关系,可没想到,对方会做得这么绝。 血缘,果真是一样奇妙的东西…… 心急终究吃不了嫩豆腐,太过心急所导致的后果往往是不从人愿的。 只是,恐怕这般心急,应是不愿再等下去了,便直接采取了这种方式。 巩眠付并不急着寻找江沅的下落,因为他知道江沅现在在哪里,他也不怕江沅会受到什么伤害,起码,在证实那桩事以前,江沅都是安全的,而那些人,恐怕是会将她捧在手心里护着,不让她出丝毫的差错。 只是,他觉得最可笑的,莫过于罗家的这番举动了。 倘若他们了解江沅,自然知道根本无须走到这一步,等到再过些时日,江沅自然会跟他们回去。如今用到了强迫手段,恐怕,所造成的结果会有些强差人意了。 他冷笑着,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大步地朝着门口而去。 窗外,阳光依然普照。 他淡淡地瞥了一眼,神态悠闲而慵懒。 幸好,一切还在他的掌握之中…… …… 江沅觉得,自己的身子难受得很,像是经历了车子来回地碾辗,骨头似乎要碎开了一样。 特别是她的后颈部分,疼得就好像不再是自己的脖子,只要她稍微动一动,那种锥痛就通过脖子传到四肢百骇,隐隐还能听见骨头扭动的声音。 她呻/吟了一声,慢慢地移动身子。 头痛欲裂,她抚着额头慢慢地睁开眼。 首先印入眼帘的,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她动了动,感觉自己似乎是躺在了一张柔软的大床上,可是房里一点光线都没有,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究竟身处在一个怎么样的环境里。 意识开始渐渐回笼,面前的黑暗让她感觉有些疑惑,明明记得应该是大白天才对,总不能自己这么一睡就睡到了晚上吧? 可是,当她用手肘支撑起身子时,她才恍然记起,她哪里是睡着了?她是直接被人从后颈的部分劈晕了! 而当时,她就在表哥罗穸的车子上。 这么的一个发现,让她的心涌上一股不安。 脑子里连在一起的画面似乎怎么都拼凑不出一个完整来,她想不通罗穸为什么会出手将她劈晕。 他为什么要那么做?还有她现在在哪里? 一种莫名的恐惧铺天盖地地将她包围,她向着床的四周摸索,好不容易才摸到床头有一盏灯,没有多想就直接打开开关。 即刻,屋子里被一种略略昏黄的光线笼罩,这突如其来的光让她一时之间无法适应,连忙闭了闭眼,等到好一会儿后才缓慢地睁开。 虽然光线不是很足,但她还是可以看清自己正身处的这间房间。 房间的整体是以单调的冷色系为主体颜色,房间有些大,空旷的屋子里头除了她正坐着的大床外,还有简单的床头柜以及不远处的一张桌子跟两张椅子。 桌子跟椅子都是那种半世纪宫廷味极重的镂空花椅,就连大床也是顶着四根大柱子,洁白的垂纱挂在四角,说不出的雅典味道。 床脚下铺着精致的羊毛地毯,地毯下的是红木地板,房间的每一处都尽显奢华。 在房间的另一边,有一扇小小的门,应该是衣帽间之类的小储藏间,而在旁边不远,就是这房间的房门,此时房门正紧紧地关闭着,整间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 第五百四十八章 竟是如此的一个情况 她环视了一周以后,才慢吞吞地下床。 拖鞋就放在她的腿边,她却并没有穿上拖鞋,就这么光着脚踩在红木地板上,红木有些凉,踩在上头有一种凉快。 她先是走到那小储藏间前,推开门往里头看了看,惊讶地发现那果然是一处衣帽间,跟澳园不同的是,澳园里的衣帽间跟浴室是在不同的两边,而这里的浴室却是在衣帽间的最里头,也就是说若想去浴室就必须穿过这衣帽间。 衣帽间里挂着的都是精致的女装,每一件都是可以叫得出口的国外名牌。 曾经巩眠付也给她买过不少的名牌衣服,但是她怕穿成那样去学校会被人在暗地里指手划脚,所以,她都是穿着一些旧衣服,不然就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衣料,甚少会去买什么名牌。而巩眠付之前给她买的一些名牌衣服也就被她搁在了衣帽间的最深处,穿的次数是廖廖可数。 巩眠付从不勉强她,久而久之便由着她去了,不过,他还是不时会从国外订购一些价格昂贵的衣服,然后被她看见以后就免不了一阵抱怨。 江沅发现,这衣帽间的衣服大多数都是万元起跳的,最便宜的那件也得三万多块,实在是奢侈得很。 不过,她也发现了在这些衣服中间,有一个柜子是放着一些比较旧远的衣服,看上去起码有二十几年的历史了。 她看了好一会儿,觉得这间房间应该是之前有什么人住过,这会儿倒是让她给占了。 走出衣帽间后,她又仔细打量了一圈,而后才缓缓地走向房门的方向。 她想要拉开房门走出去,可是当手触及门把想要拉开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怎么拉都拉不开,这门就像是被人上锁了一样,任凭她怎么摆弄也没有丝毫打开的迹象。 她的眼底露出了一丝惊讶,弄了好一会儿却始终打不开,她不由得有些急了,用力地拍打着厚重的门板。 “外面有人吗?” 她大声地呼喊着,可等待了很久依然没见门外有一丝的回应。 她把耳朵贴在门板上,想要隔着门板听听外头的情况,却发现这扇门太厚了,她根本就听不出任何的声音来。 过于安静的氛围让她有些慌乱,她没想到自己一觉醒来面对的竟是如此的一个情况,想起自己昏睡前最后一个看到的还是罗穸,她的心就不禁渗进丝丝的冷意。 房间里,静得仿佛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清楚听见。 她拍了好一会儿,拍到手都累了,而嗓子也因为长时间的呼喊而有些嘶哑,或许是意识到不会有人来给她开门,她沉寂了下来,后背顺着门板慢慢地下滑,身子软瘫在地板上。 她目光无神地望着房间里的一景一物,冰冷从脚底冒升,蔓延至她的四肢百骇,冷得她浑身禁不住地颤抖不已。 也不知道过了有多久,她慢慢地扶着墙站起身来,余光不经意地一扫,竟瞥见了不远处的桌子上摆放着一杯清水与一些食物。 她走了过去,看着那杯清水以及旁边的食物,不自觉地发起呆来。 随后,她的唇角勾起了一抹冷笑。 偌大的房间里,过多的空旷让她有些不是很适应。也不知道究竟是因为什么事而将她锁在这里,竟还备好了水跟食物,而这其中所隐藏的意思可想而知。 屋里是有露台的,可是此时露台的落地玻璃窗却是紧紧地关闭着,她走到玻璃窗前向外望去,由于外头的天色浓黑,她除了一片漆黑之外根本就看不见其他。 恐怕,要等到白天的时候才能知道自己身处在一个怎么样的地方了。 她扶着玻璃窗的手微微一紧,脸上的神色有些复杂。 江沅是等到将近中午的时候才有人过来。 这一整晚,她都坐在床上睁眼等天明,由于身处在陌生环境,她根本就无法跟平常一样安然入睡,她的心底有太多的疑惑需要来人给她解答。 早在天刚亮的时候,她就透过紧锁的落地玻璃窗看出自己似乎正身处一处大宅子里,由于站在房间内根本就无法看见外头完整的景观,她只能按照自己所见的依稀作出判断。 这里不是她所熟悉的安城,应该是一处她全然陌生的城市。 倘若是普通的昏迷,根本就不能睡得那么沉,也不会睡了那么长的一段时间。 她知道罗穸肯定是在她昏迷以后对她做了些什么,导使她睡得很沉,沉到任由人搬到这间房间也毫无知觉。 被锁在房间的这段期间,她回想了很多东西,导使房门被人由外往内地被人推开时,她还有一些恍惚。 进门来的是一个年轻的女人,看上去应该是佣人的模样。 她并没有什么好脸色,而是带着不屑的目光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走到她的面前用一种鄙夷的语气开口。 “既然醒来了就到楼下去吧!大少爷让你下去用餐。” 江沅想了一下,想来她口中的“大少爷”应该就是罗穸。 她从床上下来,腰背挺得笔直,一声不吭地率先走向了房门。 在她的背后,女佣人低若蚊蝇的声音依稀传进了她的耳朵里。 “啧,也不知道神气给谁看……” 江沅当作没听见,抬步走出了房间。 房外的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地上铺着地毯,两边的墙上挂着精致的小灯,即使是大白天的也仍然开着,那光亮将整条走廊笼罩在一种金碧辉煌的氛围中。 她无暇观赏,在女佣人的指引下走下了回旋型的阶梯,再走过一段路后,便到达饭厅的位置。 果然如她所想,女佣人口中的“大少爷”便是罗穸,当她出现在饭厅的时候,罗穸正坐在十几人长桌的边上,在他的面前摆放着两份丰盛的早餐,此时的他正端着咖啡喝着,神态悠闲到不得了。 似是发现她走进来,他抬眸看了她一眼,眉宇有些温润。 “醒了?过来坐下吃早餐吧!” 江沅不答话,脸色并不是很好看,她也没有按照他所说的坐到他的对面用餐,而是直接走到他的位置上,冷着脸看着他。 罗穸有些疑惑,放下咖啡望着她。 第五百四十九章 是我错了,是我擅作主张…… “怎么了?昨天没睡好?” 听见他竟然这么问出口,她不禁觉得有几分可笑。她微扯唇角,冷冷地瞅着他。 “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将你的表妹关在一间房间里,房门落地窗都上了锁。罗穸,你这是怕我逃跑么?我什么时候成了你的阶下囚?” 闻言,罗穸的眼底出现了一抹惊诧。 “什么阶下囚?什么上锁?我什么时候将你关在房间里了?” 她不说话,仍然用一种冰冷的眼神看他。 罗穸的脸上布满了严肃,似是想不通她这话的意思。 “昨天你跟我回s市,在车上的时候睡了过去,我想着别吵你,便把你带回了s市,这一路上你都没有醒过来,我考虑你可能最近或许是太累了,便没忍心把你叫醒,直接将你送进房间里让你好好睡一晚……你也知道,我们这趟赶回来是因为奶奶身体不舒服,所以将你安顿好以后我就过去看奶奶了,并不知道你竟然被关了起来。你是我的表妹,我又怎么可能把你关起来呢?就算你并非我的表妹只是普通不过的陌生人,我也不可能做出这样违法的事情来!” 他说得道貌岸然,江沅实在从他的脸上寻找不出一丝撒谎的痕迹。 难道,事情并非她所想象的那样? 可是,她的房门以及落地窗的玻璃门被上锁却都是事实。 她蹙起了眉头,眼露疑惑。 “你没有把我关起来?” “真的没有!”他一脸的认真,“我根本没有理由把你关起来,不是么?” 突地,他似是想起了什么,转头望向那个将她带下来的女佣人。 “阿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江小姐的房门锁上了?还有落地窗……我昨晚离开前不是吩咐过你要好好照巩江小姐的吗?你背着我到底做了些什么?!” 那个女佣人一直都站在旁边,听着他们之间的对话脸都白了,如今听见罗穸问她话,她颤巍巍地垂下脸,一副畏缩的模样。 “大少爷,对……对不起,我昨天……昨天以为这位小姐不是客人,大少爷将这位小姐抱进房间以后就站身离开了,我……我就觉得大少爷应该对这位小姐不是很待见,可能还是那种纠缠不清所以大少爷带回来想要发泄怒火的人,看着这位小姐一直睡着,我估摸着大少爷是不想让她跑掉,所以……所以就擅作主张……” 罗穸听着这番话,脸都黑了。 他蓦地站起身来,沉着脸走过去,随后便猛地一脚踢在她的身上。 女佣人禁不住他这么用力的一脚,身子就像是断了线的娃娃一样被踢飞到墙角,脸白得吓人,甚至额头上还冒着滴滴的冷汗。 罗穸看着她,整个人散发着惊人的怒火。 随后,他撇过脸来望了眼不远处也冷汗淋淋的中年男人。 “管家,这就是你招的人?我让她好好照巩我的表妹,可她做了些什么?江小姐虽然是第一次过来,可却是我的客人,更甚是这宅子里的主人之一,作为一个低下的佣人,竟敢对主人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是谁给她这个胆子将房门上锁的?” 那个中年男人走到他的旁边,态度难免有些战战兢兢。 “大少爷,我……我也没想到她会擅作主张做出这些事情来。大少爷请息怒,我这就让她卷包袱走人,以后再也不让她出现在大少爷的面前!” 说着,他走到女佣人的身边,也不巩罗穸给她的那一脚对她造成怎么样的伤害,直接将将她拎了起来,一把将她推倒在江沅的脚前。 “还愣着做什么?做错了事情我可保不了你!快,快点跟江小姐道歉!真是狗胆子,竟敢这样对待江小姐,你不要命了对不对?!” 那个女佣人被他这么一推,身子一阵跄踉,狼狈地跌在了她的脚前。 许是知道自己做错了,抬起惨白的脸望着她。 “江小姐,对不起,是我错了,是我擅作主张……” 对于这一切,江沅采取的态度是冷漠以对。 在她面前的这些事情,在她眼里就仿如一场让人啼笑皆非的闹剧一般。 她冷冷地瞅着,嘴角的笑带着明显的讽刺。 似是怕她不消气,罗穸走到她的面前,当着她的面又给了女佣人一脚,随即,女佣人哀嚎一声,再也受不了地昏阙了过去。 罗穸挥了挥手,示意管家将人带下来。管家领命,让人拖着那个女佣人就退出了饭厅。 顷刻,饭厅恢复方才的平静。 江沅依然站在那里,冷冷地看着罗穸,罗穸的脸容有些尴尬,清咳了一声这才扭过头来看她。 “不好意思,让你受委屈了。我没想到她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想来,我也有推脱不了的责任……我在这跟你道歉了,倘若我不是心急去看奶奶的情况,我也不会将你交托给那个佣人,自然也不会出了这样的事……我应该在看完奶奶之后过去看看你,而不是回到自己房间去休息,如果我能早些发现,就能早些纠正这个错误了……” 他说了很多,句句都带着明显的歉意,她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 说到最后,他停顿了下来,脸上是挥之不散的愧疚。 “明日儿我就让管家好好整顿一下,往后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见他望着她,缄默着点了点头。 罗穸似是松了一口气,连忙招呼她到桌前坐下。 “快些用餐吧!你睡了那么久,肯定是饿坏了,吃过早餐我就带你去看看奶奶。昨天你睡得沉,所以我就没跟你说奶奶的情况。昨天半夜的时候,奶奶的身体总算是无恙了,不过医生交代她必须躺床休息,由于昨晚的事太过突然,大家都忙了一整晚,如今大家都还在房里休息,饭厅这才只有我们两个。等到下午,大家休息好了,你就能看见他们了。我想,他们看到你也会很开心的。” 罗穸帮她拉开椅子让她坐下,江沅并没有拒绝,坐到桌前看着丰盛的早餐。罗穸绕过桌子重新坐回她的对面,不时热情地让她吃吃这吃吃那,还询问她吃得惯不惯喜不 第五百五十章 痛恨这样的自己 江沅对吃的要求并不高,随便就能一顿,听着他的询问偶尔会开口回答一两句,更多的时间是保持着沉默。 罗穸没再提起方才的闹剧,就仿佛那桩事情并没有发生过一样。 她安静地吃着,早餐很美味,但吃到她的嘴里,却有一种形同嚼蜡的感觉。 她并不蠢,有些事情她还是看得很清的。 虽然罗穸说她被关在房里是那个女佣人擅作主张的行为,但她却并不是这么觉得。 就算事情真如同他所说的,那之前在车上的时候,又是怎么一回事? 他说她太累了睡了这一路都没有醒过来,但惟有江沅自己清楚,她前一晚明明睡得很安稳,甚至是一觉睡到接近中午,根本不可能会觉得累。 而且,就算再怎么睡得沉,她也不可能毫无知觉地任人摆弄。 她知道,罗穸在说谎。 她想要拆穿想要追问,但是想着自己正身处一个陌生的环境里,贸然撕开脸皮对自己只会有害无益,所以,她便忍了下来。 这么的一瞬,她对这份亲情存了几分怀疑。 这份亲情来得太急太快,快到她还没有丝毫的考量就将她拖了进来,从事隔二十多年后重逢到现在也不过是三天的时间,这短暂的时间里发生了太多的事,而这些事情模糊了她的焦距,让她的重心尽数放在了“亲情”上头。 在陌生的的地方醒来,独处的一夜,让她终于隐隐看清了一些掩盖在“亲情”下的东西。只是,她还是有些不愿意正视…… 巩眠付痛恨她的重感情,痛恨她的软弱,或许,她现在终于懂得了几分,也……痛恨这样的自己。 …… 吃过早餐以后,罗穸果然如他所言般带她去看望艾虹。 艾虹的房间在大宅子里的另一头,需要穿过一处屋外的长走廊。 罗穸带着她走向宅子的西南方,推开玻璃门踏上了走廊。 由于是屋外的走廊,走廊两边不再是精致的灯饰,而是色彩斑斓品种众多的花海,说是花海其实真的不为过,她仅仅是不经意地一扫,就看出了十几样花种,她甚至还看见不远处有一种价格极为昂贵的玫瑰。 罗穸发现了她的视线,笑着跟她解释。 “这些花都是奶奶的最爱,奶奶向来喜爱种花,我爸就经常从国外带回来一些新的品种,好让奶奶可以每天都看见这些花。本来刚开始的时候并不多,由于奶奶爱花的癖好越来越重,这处才会种了这么多的花。不瞒你说,这宅子的四周都种满了花,这里只是其中的一角。” 听他说起这座宅子,她就顺势问了出口。 “我们现在是在s市市区?” 似是早就料到她会这么问,罗穸先是顿了顿,而后才噙着笑开口。 “是的,我们现在就是s市市区,不过这样的大宅子不可能就最繁闹的区域,所以这地方算是在市区里来说是较为偏僻的,坐车到最繁闹的那区域大概要十来分钟的车程。”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往下说。 “说起来这里距离你之前下榻的酒店并不是很远,估计也就十五分钟左右。改天你若是想要出去逛逛,大可以跟我讲,好歹是你的表哥,我会放下工作陪你在s市好好玩一下,以弥补之前你对我的不好印象。” 距离她之前下榻的酒店只有十五分钟? 江沅暗暗记在心里,随后才抬起头对他扬起一笑。 “没关系,如果你很忙的话我可以自己出去走走。” 他点头,往前走了几步,蓦地转过头望着她。 “对了,忘记跟你说,最近还是不要出去吧!一来,是你跟奶奶已经有二十几年没有见面了,奶奶很想你,所以我希望你可以多陪在奶奶的身边;二来,s市近段时间有些不太安生,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的那事吧?似乎有人这段时间又在接近我们罗家,由于发生过那样的事,那人应该是满不甘心的,我怕会将你扯进这件事里头。如果你出了什么事,奶奶会怨怪我的。” 江沅有些凝滞,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事情很严重吗?” 他的脸上流露出一种愁思,慢慢地叹了一口气。 “你放心,我能处理好的。在我们罗家有一个规矩,就是男人得撑起半边天,绝对不能让家里的女人担忧半分。所以,你就好好呆在这里陪着奶奶吧,其他的事情你就别管了,有我在绝对不会让你烦恼的。” 说着,他一脸认真地瞅着她。 “记得我说的话,不要离开这宅子,有什么想买的就跟佣人说,让他们出去帮你买。等过段时间这事情消止了,到时候再出去。” 听着这样被禁止出入自由的话,江沅自心里地有些不舒服。 但是,她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好吧!” 听见她的答话,罗穸明显松了一口气,笑着指着不远处。 “我们继续走吧!穿过这走廊再走不远就到奶奶的房间了,这个时候奶奶应该醒过来了,我们过去得正好。” 江沅轻声地“嗯”了一句,跟在他的后头往前走。 看了眼罗穸挺直的背影,她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劲,转眸望了一眼走廊两旁的花海,明明是那么美丽的景物,却让她有一种置身冰窖般的感觉。 很冷,冷至骨子里。 罗穸带着她穿过走廊,推开通往室内的一扇玻璃门。 再往里,竟是如同她房间外二楼走廊一般的奢华装饰。 他仍在前头走着,不时回过头来跟她说话。她答上一两句,神色却是带着疏离的淡然。 大概走了几分钟,罗穸便在一扇门前停了下来。 “这就是奶奶的房间了,早上的时候医生才刚离开,不过留了一名护士在这边。等会儿奶奶看见你一定会很高兴,她一直都在念叨着你,甚至昨晚半夜醒过来时第一句就是向我问起你。” 江沅听着,顺着他的目光看着那扇紧闭的门,脸色有些隐晦不清。 “我们进去吧!” 第五百五十一章 这二十几年,你过得还好吗? 他笑着说出这句,便伸手在门板上轻轻地敲了一下,随即,才推开门与她一并走进去。 房间里由于窗帘没有拉开,所以光线有些暗,江沅跟在罗穸的身后,隐隐可以看出不远处的床上躺着一个人。 正巧,一个护士模样的年轻女人从洗手间走了出来,看见他们走进房来便朝他们点了点头,随后才走回到床边,将床头灯打来。 江沅这才发现床上躺着的是当日在医院病房里有过一面之缘的中年女人,大概六十岁左右。 她记得当日见到这个中年女人的时候,这中年女人看上去并不像寻常老人一样显得老态,可今日一见,她躺在床上紧闭着双眸,白发依稀可见,布满皱纹的脸上尽是疲惫之色。 在另一边的床头位置,放着一些医学仪器还有一张椅子。 那名护士便是站在仪器的旁边,仔细观察着仪器显示出的数据。 虽然仅见过一次,她却异常清楚地记得那一日中年女人的气焰与活力,不像此刻,躺在床铺上略显几分孤寂。 她杵在那里,远远地看着床铺上的中年女人,脸色很是复杂。 罗穸走了过去,在床边站定,望着紧闭双眸的中年女人。随后,他抬眸看着那名护士。 “奶奶睡着了吗?” 闻言,那名护士连忙回话。 “大少爷,老夫人方才才醒过来,估摸着这会儿是刚吃了东西有些累,就阖眼假寐一下。” 罗穸听毕,也不说话,正迟疑着是不是要带江沅先出去,躺在床上的人却突然开口了。 “阿穸,你在吵什么呢?” “奶奶!” 他微怔了一下,连忙唤了一声。而躺在床上的人也慢慢地睁开双眸,淡淡地斜睨了他一眼。 “昨天夜里你忙得很晚,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为什么不多休息一会儿?” 罗穸笑了笑,探过身子将她扶起来,然后将枕头放到她的背后垫着。 “奶奶,昨夜里你不舒服,所以我就没跟你说了……江小姐……你的外孙女,二姑姑的女儿我带了回来……” 听见他这么说,艾虹的眼底出现了一抹光亮,脸上明显流露出急迫。 “你把她带回来了?她在哪里?你怎么没早些告诉我?她呢……” 她四周张望着,企图可以看见期待中的身影,当她瞥见站在门边的江沅时,目光倏然停住。 面靥上的表情开始变得有些震惊以及复杂,随后,她慢慢地抬起头,朝着江沅招了招手。 “小姑娘,过来我这边,好么?” 江沅的身子僵了僵,看着朝自己招手的艾虹,心里难免有些挣扎。 但是,她仅仅只是犹豫了半晌,便抬起脚步向着床的方向而去。 当她在床前站定,她并没有直接唤一声“外婆”,而是垂着眼眸,打了一声招呼。 “你好。” 见日思夜想的外孙女对自己态度疏离,艾虹叹了一口气。 其实,早在他们回来之前她就从佣人的口中得知了罗穸想要告诉她的事情,也是因为如此,她才会受不了打击昏阙了过去。 明白她的心思,艾虹主动伸出手,将她扯到床边坐下,脸上流露出愧疚。 “我……可以叫你沅沅吗?我知道那日在医院的事情让你心里有了疙瘩,也不知道阿穸有没有跟你说过……” 未等她说完,江沅便勉强扯了扯唇角。 “我知道,他有跟我说过。” 闻言,艾虹的神情明显松了一口气。 “那就好那就好,我多怕你不肯原谅我……沅沅,我找你找了很久,你留在这里陪我一段日子,好么?” 这样的语气,让江沅根本就找不到理由来拒绝。所以,她惟有颌首说了一声好。 看见艾虹脸色好了许多,罗穸笑了,跟他们聊了几句,便被艾虹赶出了房间,连带护士也被她赶了出去,明其言是想要跟二十几年没见面的外孙女好好谈话。 罗穸一再地劝说,艾虹皆是拒绝。他没有办法,惟有带着护士走出房间,临了,还叮嘱两人不要聊太久,要多休息。 等到房间里只剩下她们两人时,艾虹往旁边挪了挪,特地空出一边的床位。 “沅沅,上来陪我一块吧!” 江沅知觉这不太好,便不住地摇头,奈何艾虹执意,她只能脱掉鞋子,小心翼翼地上床坐到她的旁边。 或许是因为病了一场,艾虹似乎在这一夜间老了几岁,看见江沅的喜悦也渐渐勾起了她过去的记忆。 她倚在床头,房间里静得出奇,只有她们的声音在回荡。 “沅沅,你会怪外婆吗?” 江沅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问,所以一时之间沉默了下来。见她如此,艾虹的神色似是有些落寞,看着前方的眼泛上了一丝哀色。 “你又怎么可能不会怪我呢?我明白这个道理,可我就是拉不下脸,这一拖,便是二十几年……” 她叹气,颤抖着手抚向江沅的脸颊。 “这二十几年,你过得还好吗?” …… 艾虹拉着她说了好多话,在这其间,江沅都是安静地听着,不时会回应上一两句。老人家在经历了生死之后,总是会罗罗嗦嗦地回忆起过去的事情,那些遗憾那些后悔,满满地充斥在生活里,惟恐再晚上一步,自己就要来不及了。 她巩念着艾虹身体还没痊愈,不敢逗留太久,大概聊了一个多钟头,她就起身离开了房间。 她临走时,艾虹还将随身携带的一块玉镯子送给了她,说是没什么礼物可以给她,惟有将自己戴了三十几年的玉镯子套到她的手上。 她原本是不收的,奈何老人家就是固执,说什么都要她戴上。 她寻思着想戴着,等哪天再拿下来还给艾虹,并非她不领这份情,而是这玉镯子太过贵重,她不敢轻易收下。 退出艾虹房间的时候,江沅的神情有些恍惚。 她沉默着走回自己的房间,当房门阖上以后,她的身子瞬间软瘫在地上,不停地发抖。 在与艾虹交谈时,她无意间问起了艾虹与她母亲罗萍之间的争执,却没想到,听见的竟是惊人的消息。 第五百五十二章 似乎,她身陷在了一处虎口里 艾虹的话仍然回旋在耳边,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深深地烙印在她脑子里,让她想忘也忘不了。 “你母亲以前是一个大家闺秀,举止优雅为人温柔贤淑,你外公很早就给她订了一门亲事,就等着你母亲大学毕业后就出嫁。可没想到你母亲……我那时是真的气极了,把她关在房里不让她出去,想不到她竟然趁着没人偷偷溜了,还跑到了那个男人的城市……阿萍是我的女儿,毕竟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我又怎么可能一直气她?我多次去安城想要把她带回来,我可以不计较她过去的荒唐,但她……唉,反正后来你母亲怀了你,与我们家大吵了一架,自动提出脱离关系的话,还说她宁愿舍弃家人也要留在那个男人的身边。我自然恼得很,便一时鬼遮眼将她赶走了,还扬言此生不再联系……” 江沅知道,艾虹口中所说的那个男人恐怕就是她的父亲秦文山。 江沅不知道自己呆了有多久,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惊醒了她。 门外,传来的是罗穸的声音。 “沅沅,再过几分钟就下楼来吃晚饭吧!” 听着罗穸的话,她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在房里呆了整整一个下午。 不远处的落地窗外,天色早已暗了下来,她从艾虹的房间回到自己的房间,然后就这么地坐在地上发呆了许久。 门外,罗穸听不到她的回应,连忙又敲了几下。 “沅沅,你睡着了吗?” 她回过神来,赶紧站起身来,由于曲着腿太久,双腿难免有些麻,她扶着墙好一会儿,那麻意才缓缓散去。 而后,她轻声地回了一句。 “我没睡,等会儿我就下去。” 罗穸“嗯”了一声,便转身离开了。 她听着门外拖鞋渐渐远去的声音,这才抬步走向床边。 不知道为什么,她很想听见巩眠付的声音。 如此一来,她便也记起了自己到了这宅子以后就没给巩眠付打过电话,虽然她在主卧里留了纸条,但这一整日没消没息的,恐怕那个男人真会生气的。 她仔细地翻找着抽屉枕头,本来以为手机应该是放在她床前的抽屉里,不然就是在枕头边。 可是,她连衣帽间和浴室都找遍了,却怎么都找不到自己的手机。 她从安城带来的行李箱还在,可是她的手机却怎么都不知道放到了哪里。 她站在那想了想,怀疑是不是在来的路上不小心弄丢了。 她越想越不对劲,突地又记起了什么,连忙将行李箱里的东西全部倒出来,再逐一地翻找。 几分钟后,她不得不承认,不仅是她的手机,就连她的护照身份证也不见了。 这些东西她明明记得放在了行李箱的内格里,根本不可能会弄不见的。她又联想起在车厢内的事情,脸色禁不住倏然一变。 似乎,她身陷在了一处虎口里。 其实早在醒来时她就觉得不对劲了,她理清自己的思绪,将一切怪异的地方连在一起,得出的结论让她的脸刷地白了个彻底。 倘若,她所想的都是真的,那么,这并非是表面上的探亲如此简单,而是有预谋的禁锢…… 只是,她想不通,罗穸为什么要这么做。 而且这件事情,艾虹知道吗? 还是说,这宅子里的每一个人都是知情的…… 江沅不敢再想下去,正巧在此时,房门再一次被敲响。 仍然,是来催促的罗穸。 “沅沅,你好了吗?要开饭了哦!” 她胡乱地将衣服塞进行李箱里,再把行李箱重新放回原处,这才稳着声音回应。 “好了。” 她伸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确定自己与平时无异了,这才走到房门前将门打开。 罗穸就站在门外,看着她抿唇一笑。 “我们下去吧!大家都在饭厅了,等会儿,你就能看见罗家的其他人了。” 江沅点头,尾随在罗穸的身后往楼下的方向而去。 由于昨晚艾虹身体不适,整屋子的人都守在艾虹的床前一夜,作息便稍稍有些乱了。 早餐是在接近中午才吃的,而当时用餐的只有罗穸和江沅两个人,而当时罗穸给出的解释就是罗家的其他人都在房里休息,估摸着休息后会在晚饭时间出现。 罗穸所言不假。 当他们出现在饭厅时,饭厅里坐着的还有一男一女,男的大概在四十五岁左右,身上穿着一件悠闲服,脸容较为严峻。 而那个女的则是四十岁左右,正坐在横席的第二个位置上,恰恰是在中年男人的下方。 那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女人江沅曾经见过,就是那一日在医院病房里挡在门口不让她与巩眠付离开的人。 想来,面前的就是她的舅舅以及小姨了。 她记得小姨至今未婚,而舅舅却是结了婚的,而且还育有两个儿子。 她旁边的罗穸就是他的大儿子,那么,罗穸的母亲和弟弟呢? 江沅没有说出心底的疑惑,罗穸先是唤了声“爸”和“姑姑”,这才扭过头来看她。 “沅沅,这是我爸,也就是你舅舅。而旁边的,是你小姨。” 江沅打了一声招呼,一旁的罗夔应声,若有所思地望了她一眼,随后,淡淡地开口说了一句话。 “你跟你母亲很像。” 听见舅舅说出这样的话,江沅不由得一怔,在罗夔的旁边,罗芯笑了,站起身来拉起她的手。 “确实很像,那眉弯很有姐姐的韵味,让我想起了姐姐年轻时的模样。” 江沅没有说话,罗芯突然的触碰让她有些尴尬,往旁边挪了挪尽量避开她的触碰。 罗芯也没太在意,热情地让她落座,这才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旁边,罗穸但笑不语。 在罗夔的示意下,佣人快速地将饭菜端上来。 罗家人很喜欢西餐,所以无论是早饭还是晚饭,也依然是采取西餐的方式。 罗芯完全没有之前在医院病房见到的那样气焰嚣张,而是热络地让她吃这吃那。 罗穸就坐在她的上位,此时忍不住笑着跟她解释。 “我妈和我弟都不在,明天我会带你去见见他们……反正也不急,来日方长,大家总有机会相处的。还有,你别怪姑姑对你这么热情,她这是企图借这样的方式来掩饰之前对你做的那么过分的事。” 第五百五十三章 表面上不动声色 “臭小子!” 见他拆自己的台,罗芯不禁有些恼羞成怒。 “吃你的饭!少在这说话碍我眼!” 罗穸笑了。 “遵命,姑姑。” 一旁,默不吭声的罗夔抬头深深地看了罗穸和罗芯一眼,随即,将目光停驻在江沅身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眼底有一抹异光闪过,而后,快速地隐藏起来。 晚饭,就是在这诡异的氛围中进行。 当佣人上前来收拾东西,四人走到了客厅看电视,电视机里正放映着最近很火的肥皂剧,罗芯不时开怀地大笑,罗穸将佣人切好的水果递到她的面前,示意她拿起来吃。 江沅道了声谢,拿起一块苹果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 罗夔自然是不喜欢看这种肥皂剧的,所以他便拿起一旁放置的报纸翻阅起来,神色专注。 她有些心不在焉地看着,偷偷地瞄了一眼坐在旁边的罗穸,沉默了一下,忍不住带着几分试探地开口: “对了,你有没有看见我的手机?” 罗穸微愣,似是没想到她会突然问出这么的一个问题来,默了一下才回话。 “没有,怎么了吗?” 她垂下眼帘,掩饰眼底的神色。 “我在房里找了很久,却始终都找不到。” 听见她这么说,他像是想了一下,而后撇过脸来看她。 “估计是半途掉了吧?不过是一个手机罢了,改天我买一个送你吧!” 他都这么说了,江沅自然没有借口继续拿手机一事来说,想了想,她斜睨着他。 “家里有座电吗?我想打个电话回去。” 罗穸蹙了蹙眉头。 “没有……要不,我把手机借你吧?” 她说了一声好,罗穸便将手伸进了兜里翻找手机。 当他将手机从兜里拿出想要递给她时,他惊呼了一声,改而一脸抱歉地望着她。 “不好意思,手机没电了,大概是我忘记充了。” 江沅举至半空中的手轻微一僵,随后慢慢地垂了下来,嘴角扯起一抹勉强的笑。 然而,罗穸却像是没看到一样。 “反正也不差这几个钟头,明天我带你去买部新的吧!然后你再打回去。” 她犹豫了一下,缓慢地点了点头,转眸看向电视机,也没再说话。 只有她一个人知道,她的心正逐渐沉入谷底。 这是一个试探,在他说要把手机借她时她还抱有一丝奢望,可当罗穸说出手机没电,她心底仅存的那点希望也瞬间被湮灭。 她放在大腿上的手悄悄地握成了拳头,表面上却不动声色。 旁边,罗芯仍在看着电视,而一直埋首报纸里的罗夔发现了他们之间的互动,抬眸淡淡地扫了他们一眼,一句话也没说。 江沅根本就不知道电视剧到底在讲什么剧情,等到罗芯从沙发上站起身来的时候,她这才知道电视剧竟然在不知不觉间结束了。 罗芯用手按了按自己的肩膀,脸上尽是疲惫。 “现在已经很晚了,我要回房去睡觉了,你们也早点睡吧!” 她说了句晚安,就率先上楼去了。江沅想着自己再继续呆在这也没什么意思,还不如回房里去。 所以,在罗芯离开后不久,她也紧接着走上了二楼的阶梯。 长长的走廊,两边墙壁上都挂着精致的小灯,小灯散发出一种微弱而温暖的光亮,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温暖让她想起了巩眠付。 陌生的地方,带来的都是陌生发气息,这种气息让她觉得莫名的恐慌,很想紧紧抓住一具浮屠,却发现自己此时孤身一人,那空洞四面八方侵袭而来,让她无从躲藏。 她凭着记忆走到之前自己居住的房间,正想要推开门走进去,身后,却突然传来一把熟悉的男性嗓音。 她的身子猛地一颤,慢慢地转过身子往后看,发现罗夔正站在距离她不远的地方。 走廊的光线不是很足,略略有些昏暗。 他背光而站,她有些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见他略带低沉的浑厚声音传遍了整条走廊。 “你……想打给你老公?” 江沅一怔,想了好一会儿才明白他是在问起她方才在客厅时与罗穸的谈话。 本以为他真全神贯注地翻阅着报纸,没想到他竟耳尖地听见了那番对话。 她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追上她这么问,但她还是轻微地点了点头。 “我离家至今已经两天了,我当时留了张纸条给他,可我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如今我的手机丢了,他联系不到我肯定很紧张,我想着还是尽快给他打一通电话会比较好。” 这个借口是她还没下楼去吃晚饭时就已经想好的了,本来想在罗穸问起时用上,可没想到他的手机竟然没电,而这个借口自然就没了用处。 罗夔看了她好一会儿,随后,动作缓慢地从自己的裤袋里拿出一部黑色的手机,递到了她的面前。 江沅呆呆地望着他递到自己面前的手机,迟疑了一下才接了过来。 她本想着走进房里再拨打巩眠付的手机号码,但又怕会引起罗夔的疑心,便当着他的面键入一串数字。 她在键入数字的时候心底暗暗祈祷,电话那头的人一定要接起。 对此刻的她来说,罗夔给她的手机成了她唯一的求助机会,只要她拨通巩眠付的电话,隐晦地说出自己身处的环境和情况,她相信巩眠付一定会察觉到哪里不对劲,然后通过追踪找到她。 或许,早在她手机关机时,那个男人就隐隐发现了。 巩眠付一向聪明,而她从没试过关机超过一天,他肯定会料到她出了什么事。 她怀着这样心思按下拨打键,然后放在耳边等待。 然而,她的万分期待在电/话那头“对不起,你所拨打的号码已关机”时,蓦然落空。 她有些不敢置信,挂断以后再拨了一次,却依然是关机的提示音。 她千算万算,怎么都算不到那个男人的手机竟然会关机。 难道,她失去消息的事情他还不知道吗?还是他看见她留的纸条,以为她只不过是跟到了s市,所以并没察觉? 第五百五十四章 似乎,另有老巢 无论是哪一种可能,江沅还是没有办法挥走心底的那抹失落。 这就好像是好不容易发现的一线生机,却突然跑出个人来告诉她,那是一个死胡同。 罗夔似是看出了她所拨打的号码是关机状态,面无表情地瞅着她。 “怎么了?没打通吗?” 她抿了抿唇,将手机递还给他。 “可能在忙吧?没关系的,反正明天要买新手机了,我明天再打给他就是了。” 听见她这么说,罗夔便没再说话,深深地望了她一眼后,越过她大步地离开。 当罗夔的身影消失在拐弯处时,她才推开门走进去。 房里一片漆黑,她并没有开灯,直接就走到床边坐下,拿过枕头将自己的脸埋在了枕头中。 她抓着枕头的手,缓缓地收紧。 她知道,这又将是另一个无眠之夜。 另一方面,s市机场内,一抹顷长的身影出现在偌大的机场大堂。 外头的天色已沉,夜晚的机场人并不多,空荡荡的只有几名在侯机的乘客。 巩眠付下了机以后就直接拖着行李箱子向门口方向走去,皮鞋踩在光滑的地板上,由于周遭太静,发出了清脆的脚步声。 他另一只手插在裤袋里,俊美的容颜上没有丝毫的表情,远远看去,更是浑身上下散发着冰冷的寒气。 当他走出机场,一台黑色的轿车早已等候在那里。 一名三十多岁司机模样的男人见状,连忙下车走上前,接过他的行李箱放到后头。 男人杵在那里,修长的身肢成了机场里独特的一处风景线。 他紧绷的面部曲线犹如古希腊的雕塑一样,完美得让人惊叹。 司机走到后座给他打开门,他淡淡地扫视了一眼,弯腰跨了进去。 很快的,车子便驶上了公路,向着下榻的酒店而去。 窗外飞逝而过的灯火斜印在他的脸上,照出他的一脸冷冽,他看着那些快得令人无法捕捉的景物,如黑夜般深邃的黑眸慢慢地眯了起来。 他插着裤袋的手抽了出来,连带放在里面的一团被揉得皱皱的小纸条也被他拿在了掌心里。他摊开掌心,将那团纸条打开,看着上头略带几分潦草的字迹。 简单不过的一句“我回去一趟s市外婆家,勿念”成了她留给他的最后一席话,自此,江沅的手机再也没能打通,就连他派人暗暗潜伏在s市罗家老宅外,那些人也汇报说没看见罗家的任何一个人。 似乎,另有老巢。而罗穸,则是将江沅藏在了他不知道的地方。 s市毕竟不是他的地盘,他并不是很熟悉这个地方,所以,有很多事情他都必须依赖着别人来完成。 不过,他倒是有几分巩忌,罗家在s市已经是一手遮天的地位,他若想动摇,恐怕不是件容易的事。 他将纸条重新揉成一团,放回了裤袋里。 十几分钟后,车子停在了他之前跟江沅曾经下榻过的酒店。 依然是那间房间,依然一样的摆设。 然而,这一次只有他一个人,江沅却没能在他的身边。 将行李箱随手丢在一边,他走到落地窗前,拿出早前在飞机上不得不关掉的手机。 普一开机,便进来了几条信息。 他一条条往下看,脸上的表情却仍然严肃。那些信息都是高铭发来的,皆是告知他还没找到罗家人,当然,除去某两个人以外。 罗家能登到一手遮天的地位,自然有它的能力所在。 若罗穸执意要隐藏起来,那么恐怕他得费一段时日才能找到江沅。 他的眉头越蹙越紧,直到他翻到剩下来的一条信息时,才终于松懈下来。 那并非高铭发来的信息,而是由系统发过来的提示信息,提示他在他关机的期间,有三个未接电话。 一串全然陌生的号码,很明显还是s市的区号。 他的唇角勾起一抹浅笑,久蒙阴霾的眼终于挥去阴云,重见天日。 …… 翌日,仍然是昨日晚饭时的四人聚首在饭厅里用早餐。 江沅本来以为,罗夔和罗芯用完早餐以后将会出门去上班,但是她没想到,两人用过早餐后直接就回房去了。 她有些奇怪,却没有将疑惑问出口来,只埋在心底暗暗记着。 坐在她旁边的罗穸也用完早餐,向佣人招了招手让他们过来收拾东西,自己便站起身来望着她。 “沅沅,我们过去奶奶那边看一看吧!看完奶奶,我带你去见我妈,还有……我弟。” 闻言,江沅点了点头,站起来跟罗穸一同走向艾虹的房间。 可是,当他们过去的时候,护士却告诉他们,艾虹还在熟睡着。 见到如此,罗穸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进去打扰,改而扭过头来看她。 “奶奶还没醒,不如我们回来的时候再看吧!现在,我先带你去一处地方。” 江沅没有反对,她也找不到丝毫的理由来反对,惟有跟在罗穸的后头,一同步出了大宅子。 这是自她来到这宅子以后第一次出去,罗穸让司机开车,他们两人则坐在后座。 她看着载着他们的车子滑出车房,驶上了马路。 她默不吭声地看着窗外的景物,心底的疑惑越来越重。 虽然昨天罗穸就已经告诉她,他们身处的宅子虽然位于市区中心,却是极为安静的一片地区,距离繁闹的街集有一段距离。 但是,她注意到一路上的街景并不像是在市区。她之前跟巩眠付来s市时曾经开着车游玩过,说不上太过熟悉,但好歹她还是有些印象的。 然而,他们车子经过的地方却是一些比较荒芜的偏僻之地,实在不像犹如罗穸所说的位于市区中心。 江沅并不知道,她住了几天的宅子并非s市罗家的老宅。 车子一路所经之地都是陌生的,她仔细地看着,将这些路过的比较有标志性的东西牢牢地记在心底。 她联络不上巩眠付,如今唯一想要脱身的办法,似乎就只剩下自救。 中途,罗穸不时挑起话题来跟她交谈,她分心地说着,表面上仍然是一贯的平常。 半个钟头以后,车子停在了一处环境幽静的医院里。 第五百五十五章 那一个少年 江沅下了车,抬眸看着面前的建筑物,不得不说,与其说是医院,倒不如说这是一间疗养院。 她没有想到,罗穸要带她来的地方,竟会是这里。 在来时,罗穸说要带她见见他的母亲以及弟弟。 江沅记得,罗家除了她这个外孙女以外还有两个孙子,皆是由她的舅舅罗家的长子罗夔所出,大孙子罗穸比她年长几岁,而听闻罗夔的小儿子比她小上几岁,现在才十九岁的年纪。 那么,在这里的一个疗养院里的,究竟是她的舅母还是她的表弟? 江沅觉得,自己似乎离真相越来越近。 而有一些东西,也在这逼近的真相面前,逐渐地清晰。 “就是这里了。” 罗穸吩咐司机在外等一会儿,随后才走到她的身边,见她一脸茫然,忍不住就出声为她解惑。 “不要怀疑,我们并没有走错地方。” 听到他这么说,江沅偏过头来瞥了他一眼。 “这……” 似是说起了一个不愿提起的话题,罗穸的脸色稍稍有些黯淡。 他看着面前的疗养院,眼底充斥着明显的哀色。 “可能你昨天一整天都没看见我妈还有我弟,一定会觉得很奇怪……其实,他们以前都是住在宅子里的,可是前不久,便住到了这里……正确来说,是从医院搬到了这里。我爸找了很多个地方,找了许久才找到了这里,这里的环境清幽,最适合静养了。” 说着,他神色有些复杂。 “住在着的是我弟弟,罗乐,而我妈是陪住在这的。我妈因为没有工作,所以便将照巩我弟弟这事都揽到了自己身上,所以,你才没在宅子里见到我妈。” 他的话赫然止住,江沅听得迷糊,想要追问的时候,他却扯起了一笑。 “我们进去吧!我之前就跟我弟提过你,如果他知道你来看他,他一定会很高兴的,说不定还会很快康复。” 见他如此,她也便没再执意追问,跟在他的后头走进了疗养院。 这疗养院的环境很安静,周遭都种满了绿葱葱的树木,甚至还有一处人工湖,清风吹过,尽是一阵凉快清爽。 尾随在罗穸后头,她看着他的背影,想着他方才提及的事情,总觉得似乎有哪些地方被她忽略了却仍不自知。 从医院住到疗养院,舅母寸步不离地守在床边,必定是比较严重的疾病,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病,之前也不曾听他们说过。 江沅敛去心思,沉默了一下对着他开口说话。 “等会儿回去的时候能顺便到市区一些卖手机的地方吗?我之前的手机不知道哪去了,我想要重新买一部。” 听见她的话,罗穸的脚步稍微一顿,回过头来望了她一眼。 他在笑,那笑却怎么看都显得怪异。 “行,等会儿回去我让司机到闹区那边转转,那边应该挺多这样的铺子。你是跟我回来才会弄丢了手机,买手机的钱就由我来付吧!” 她想要拒绝,他却一再地固执要给她付帐,她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想着等到待会买手机时再来劝他。 没走多久,两人便走到了一处紧闭的房门前。 这里似乎与其他房间不太一样,这房间虽然也在这楼层里,却与其他房间相隔甚远,显得相对来说比较独立。 罗穸停在门前,伸手敲了敲门,随后才推门走进去。 江沅跟在他的后头,也走了进去。 房间很大,有一间小小的会客室,穿过那会客室,最里面才是他们要进入的病房。 屋里很安静,窗外璀璨的阳光照了进来,斜印在那两抹身影上头。 屋里只有一男一女。 那女的大概四十几岁左右,身上穿着一件米色的衣裳,正站在窗前整理着花瓶里的百合花,那百合大概是今天才刚摘的,阳光照在白色的花瓣上隐隐还能看出小滴的水珠。 一个十九岁的少年坐在床上,身下的是如同百合一般洁白的床单被子,或许是阳光太过灿烂了,这印在眼底的白色怎么看都有一种掩不住的苍白无力。 那是一个长相颇为俊俏的少年,虽然穿着疗养院的病服,身形也甚是消瘦,但精神却很好。 像他这个年纪的大男孩正是最活泼最有朝气的时候,该呆的应是大学,而不是这过分安静的地方。 他的腿上放置了一本厚厚的原文书,他正津津有味地翻看着。或是听见声响,他抬起头望了过来,一眼便发现了刚走进来的他们。 少年的脸上露出一分惊诧,惊诧过后便是喜悦。 “哥,你来了!” 那在摆弄鲜花的妇人转过了身,罗穸连忙唤了一声“妈”,抬起步伐走到她的身边。 “妈,别弄了,你快来看我带了谁过来。” 罗母颜琼顺着他的指引望见了站在门边的江沅,想了一会儿终于隐约猜到来人是谁,面容不禁浮现一丝怪异的复杂。 江沅朝她点了点头,低声喊了“舅妈”。这一声“舅妈”似是让颜琼很是讶然,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却吞吞吐吐地不知道该如何答话。 罗穸的眼底闪过一抹异样,不等颜琼开口,他便重新走到江沅的身边,带着她走向床边。 随后,他看着病床上的弟弟,笑着说话。 “小乐,这是你的表姐。” 江沅的出现让罗乐惊喜不已,想要下床却遭到罗穸的阻止,他这才安分下来一脸兴奋地看着站在床边的她。 “表姐,你是我的表姐,我终于有表姐了!” 罗乐给她的印象就是一种犹如阳光般有活力的一个大男孩,他总是露出八颗健康牙齿地笑,丝毫没有像其他病人一样满脸的愁容,在他的身上找不到一丝被病魔折磨的痛苦,反而,从他开朗灿烂的笑中,她发现在他的身上有一种难得的纯净。 如同清水般,没有丝毫的杂质。 几乎是第一眼,她就喜欢上这个爱笑的大男孩。 他小自己不过几岁,倘若两人跟普通的姐弟一样经常相处,恐怕他们会是一对非常要好的表姐弟。 第五百五十六章 除了巩眠付,还会是谁? 她一点都不怀疑这种可能,她笑了笑,跟他打招呼。 “你好,我叫江沅。” 罗乐笑得愈加地灿烂,忍不住伸出手想要跟她握手。 江沅愣了愣,终究还是抵不过他的笑容,缓缓地伸出手与他相握。 两只手紧紧相握在一起,罗乐的喜悦完全表露在脸上,看得出,她的到来他是真的感到开心。 “表姐,你怎么可以这么久才出现?你都不知道,过去的我太孤独了!我哥他闷性子,老是不跟我玩,我的童年没趣极了。不过,幸好你现在回来了。以后,别人要是再敢笑我没姐姐疼,我可以很骄傲地告诉他们,我有一个很漂亮的姐姐!” 听见自家弟弟竟然如此说他无趣,一旁的罗穸不禁有些无奈地笑着,江沅发现,这个男人是真的疼爱这个弟弟,那嘴角噙着的笑是那么地温和而带着宠溺。 就像是……巩眠付对她一样。 她并没有深思,慢慢地扯起一笑,她的神态显得有些尴尬。 罗乐也不管这些有的没的,拉着她的手笑得开怀。 “我就叫你姐吧!我从小到大都希望有个姐姐,现在终于梦想成真了。姐,你累么?渴么?有吃了早餐过来吗?” 他说了许多话,每一句都尽是对她的关切。 不自觉地,江沅眼神变得柔和,之前的尴尬也渐渐褪去了。 罗乐为人友善,几乎是相处了十来分钟,她就知道这个大男孩是罗家的一个开心果。 他也不知道从哪里听来那么多的笑话,积极地活跃着气氛,就连罗穸与他们母亲颜琼也不住捂嘴轻笑。 倘若不是她正站在疗养院里,她根本不会想象得出这个大男孩会是一个病人。 她不大好当着罗乐的面询问,惟有打算等会儿离开的时候再询问罗穸。 两人在医院呆了接近中午才离去,罗乐有些依依不舍,江沅保证明天一定会再过来他才稍稍放过她。 正准备离去,罗乐却向罗穸招了招手。罗穸的脚步一顿,转过头来望着江沅。 “你先出去等我吧!“ 江沅看出他似是有事想要私底下说,便没有坚持逗留,颌首以后就转身推开了病房的门。 等到她出去后,罗穸这才走到弟弟的床前,宠溺地摸着他的头。 “怎么了?” 罗乐微微昂起头,看着哥哥的眼神里带着明显的认真。 “哥,你是不是瞒着姐那事?” 罗乐虽然年纪小,但他看事情向来很透彻,关于这一点,罗穸是不怀疑。 所以,面对弟弟的问题,他勾唇笑了笑,不否认也不承认。 “小乐,你只要好好养病就行了,其他的事,有哥哥处理。” 毕竟是血脉相连的兄弟,听见他这么说,罗乐自是明白了几分,连忙扯住他的衣角。 “姐有知道的权利,这事也需要得到她的同意,哥你怎么可以瞒着她?我就知道,前几天突然跟我说起我还有一个表姐,我就知道你们……” “小乐。” 罗穸的声音虽然仍是温和,却隐隐透露出一种身为哥哥的威严。 “这事你别管,我会寻个机会告诉她,我也相信她一定会同意,因为你是她的表弟……而且,这是我们的唯一的希望了……” 罗乐的眼底浮现了一丝黯淡,他挣扎了良久,仍然扯着他的衣角不肯松手。 “哥,她是姐……” “我知道。” 他近乎义正词严地说着这三个字,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的松动。 罗乐悄然地松开紧紧扯着他衣角的手,垂下眼一声不吭。 罗穸撇过脸,看着一旁脸色复杂的母亲颜琼,淡淡地说了一句“妈,你好好照巩小乐”后,便不再逗留。 走出病房的时候,江沅站在走廊上等候着。走廊很空旷,冷风也不知道从哪里溜了进来,隐隐有些凉意。 她抬眸看了他一眼,也不说话,两人沉默着向着门口走去。 走出疗养院,头顶上的太阳正是最猛烈的当下。 她习惯性地举起手,放于额头上企图遮住刺眼的阳光,罗穸就站在她的旁边,双手插在裤袋里。 他们在疗养院探病的期间,司机也在休息室里纳凉,见他们出来了赶紧起身到停车场去取车。 江沅百无聊赖地四周张望,看着绿荫成林的树木,还有那碧波荡漾的人工湖,越发觉得这处疗养院真是好得无话可说。 由于是接近吃饭时间,而且这个时候阳光太过猛烈,导使此时的院里并没有太多的人,只有廖廖几个穿过树荫的疗养员。 她本是无意之举,余光却不经意地瞥见了不远处一抹异常熟悉的身影。 随即,她的身子猛然僵住。 那顷长的身肢,面无表情的俊美脸庞,除了巩眠付,还会是谁? 江沅没有想到会在这个地方见到巩眠付,还没多想其中的究竟,便下意识地想要开口叫唤。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吐出一声,一只大掌稳稳地落在了她瘦削的肩膀上,而后,施压的力度越来越重,一种疼痛自肩膀开始缓缓泛开。 她一窒,转过头来看着罗穸。这个男人却没有与她对视,反而望着不知名的前方,脸上的神情隐晦难明。 他这是如同箝制的力度,死死地抓着她的肩膀,痛得无法说出半句话来,更是别提移动身子了。 这是第一次,罗穸对她用了这样的一种控制,就好像是不想让她出声唤住巩眠付,也不想让巩眠付发现她。 如此的罗穸,让她想起在医院病房里的初次见面。 抓住她肩膀的他,与当时冷漠的他竟意外有一种怪异的相同…… 她瞪大眼,想要开口问他他到底想要做什么,却听见他低低地说了一句“车来了”。 司机将车子停在他们的面前,他不等司机下车打开后座车门,自个儿就先把车门打开,再将她一股作气地推了进去。 动作,没有半分的迟疑与停顿。 被他腿进后车厢的江沅有些狼狈地跌卧在垫座上,还没坐起身来,他便挤了进来,“碰”地一声撞上了门。 第五百五十七章 他的算计,她的防范 “开车。” 他面无表情地撂下这一指示,司机即刻掌着方向盘,驶出疗养院。 当疗养院被远远地抛在车后,她这才跌跌撞撞地坐直身子,面靥上是一丝笑意都没有。 “你为什么推我?” 罗穸扯了扯唇,轻描淡写地开口。 “因为,我饿了,想要赶快回家去吃饭。” 这样的话似乎毫无破绽所言,但江沅却在心里不断冷笑。 她方才看见了巩眠付,她不相信罗穸没有看见他。 只是,倘若他不是心里有鬼,又怎么可能在看见巩眠付的时候连忙将她推进后车厢快速离开? 然而,这样的话她并没有说出口,只选择埋在心里面。 罗穸有着他的算计,她也有着她的防范。 与其说出来让他有了戒心,还不如一直保持这种浑然不知的错象,这样,对她有利而无一害。 江沅知道,罗穸一定会找自己说些什么。当两人回到宅子,与大伙用过午饭后,罗穸果然亲自到她房里找她。 一张桌子,面对面的两人。 罗穸特地让佣人泡了伯爵奶茶,而且还备了几样点心,一副打算与她长谈的样子。她坐在那里,清水从大开的落地窗吹了进来,带来一阵阵凉爽。 他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奶茶,似是在思索着该怎么开口,她也不急,慢吞吞地喝着奶茶吃着点心,悠然自得。 终于,他按耐不住了,放下杯子后便望着她。 “沅沅,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带你去我弟弟吗?” 听见他这么问,她举着杯子的手倏然一顿,随后,她才抬起头看着他。 “你弟弟是什么病?” 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罗穸先是一怔,回过神来缓缓开口。 “小乐……他是一个好孩子。从小到大他的功课就是最好的,向来都不需要家里人担心半分,而且他的性子开朗,在学校是最受欢迎的那一个。一年以前,他考上了s市最好的大学,可是,却在半年以前,就被迫退学。” 他顿了顿,而后才继续往下说。 “他的身体很健康,我们罗家每隔一年都会进行例行检查,而在半年前的检查里,医生诊出小乐患有急性白血病。” 急性白血病? 江沅以为,这个医学名词只会在一些狗血的小言里或者是没有营养的肥皂剧中才会出现。可是没想到,她竟然会在这一天听见。 她不由自主地想起早上在疗养院时的情景,那样一个总是露出八颗健康牙齿大笑的男孩,怎么会患上这样的病? 阳光般的罗乐与这“急性白血病”这五个字实在是格格不入,她记起在疗养院时,罗乐虽然精神抖擞,但头上却一直都戴着一顶帽子。 想来,得了白血病的病人都得接受化疗,而化疗是会让一个人不停地掉头发,直到头上没有一根头发为止。 见她默不吭声,罗穸轻微地叹了一口气。 “医生说,这是隔代遗传。由于是急性,所以并不能像普通白血病那样只要一直接受化疗总会等到骨髓捐赠的那一天,我爸给小乐找了一间较为安静的疗养院,在疗养院里接受特殊治疗。因为急性白血病如果不经特殊治疗,平均生存期仅是3个月左右,短者甚至在诊断数天后就会死亡。我们为了小乐的病,花了不知多少的精力和心思,这才拖了半年之久。但是,甚至就连医生也不敢肯定,小乐会不会就这么突然就去了。” 江沅的脸色有些复杂,在听到“平均生存期仅是3个月左右”时,她的脸不由得微微泛白。 她第一次发现,生命竟是这么脆弱。 那样的罗乐,在面对病魔却还能笑得那么灿烂,恐怕换着是她,她就不能像他那么坚强了。 罗穸话已说到这里,倘若她还不知道罗穸的意思,那么她便是傻子了。 她放下杯子,慢慢地抬眸望向他。 “白血病……不是可以通过骨髓移植治愈的吗?” 他点了点头,沉默了一会儿,脸上露出一抹明显的黯淡。 “在过去的半年,我们一直都在为骨髓移植在努力。可是……我们家没有一个人的骨髓与小乐的相配,当知道我们都不相配以后,医生建议我们在骨髓库里寻找相似的骨髓,然而,半年过去了,却一点消息都没有。” 他靠着椅背,缓缓阖上疲惫的眼。 “小乐的身体已经越来越来差了,有时候稍微一点的温差就会让他生病。他自己想来也是知道的,或许是不愿意让我们担心,他就总是笑着,像没生病之前一样笑着,有时候我会误以为他真的没生病……” 这种自欺欺人虽然显得有些可笑,但江沅却是明白几分的。她自己也尝试过自欺欺人的可悲,当然也知道自欺欺人背后的心酸。 她将双手放在大腿上,指尖不自觉地将腿上的布料揉出了一道皱痕。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罗穸睁开了眼。 他看着对面的她,迟疑了半晌,终究还是选择开口: “沅沅,你……可以去验一下吗?说不定、说不定你的骨髓适合小乐……” 江沅张了张嘴,本想说些什么,却是一个字都没有吐出来。 她不是拒绝到医院去检验,而是不敢笃定地告诉他,她的骨髓一定适合罗乐。 毕竟,她充其量也只不过是表亲,而罗穸却是罗乐的亲哥哥。 就连亲哥哥的骨髓更甚是亲生父母的骨髓都不能匹配了,她一个表亲的希望不是更小吗? 她不敢说出这一番话,因为从罗穸的神情和略带急促的话中她可以知道,罗穸这是将最后的一线希望压在了她的身上。 倘若她个骨髓与罗乐的不相配,骨髓库里又始终找不到适合的骨髓,那么,结果会是怎么样? 那样的结果,是任何人都无法背负得起的,她自然也是。 虽然与罗乐只是在疗养院里的几个钟头的相处,但她还是一眼就喜欢上了那个爱笑的大男孩。 那样的一个充满活力朝气勃勃的人,实在不应该得到那样的下场。 但是,命运却从来都是这么不公。 她的沉默,看在罗穸的眼里,成了拒绝的意味。罗穸不自觉地蹙起了眉,眼底一抹异光闪过,而后又快速地隐藏起来。 第五百五十八章 最后的一线希望 “沅沅,你不愿意吗?” 见依然得不到她的回应,罗穸的脸上满布急迫。 “那是你的表弟,他才只有十九岁,正是最美好的年华。可是,你看看他现在成了什么样?他的成绩一向很好,对待别人友善而体贴,怎么可以落得这样一个下场?他喊了你一声‘姐’,就会这一声‘姐’,你去验一下好么?” 闻言,她抬起头,眼色复杂地瞅着他。 “我可以为了他叫我一声‘姐’而去医院检验骨髓,但是,我希望你能明白,就连你这个哥哥的骨髓都不匹配了,你觉得我的骨髓会匹配吗?” 这样的一个问题,罗穸明显不曾考虑过。 江沅是他最后的一个希望,他自然而然地将这最后的希望诠注落在她的身上,他不容出任何的差错,因为,罗乐等不起。 可是,她的这席话,却生生地揭开了他最不愿意看到的那一个个可能性。 他沉了下来,似是在思索她的这些话。半晌后,他望着她,脸容严峻。 “不可能不匹配的,你是他的表姐,你的骨髓一定可以。莫非,是你不愿意捐赠骨髓?” 江沅并没有说不愿意,但罗穸却与她不是一个想法,他似乎早已这么认定她不愿意捐赠骨髓。她叹了一口气,从椅子上站起身来。 “我说了我不是不愿意,他唤我一声‘姐’,就冲着这份上,我还是会去医院检验。至于匹配不匹配,我就不敢保证了。” 听到她这么说,罗穸的脸容才稍稍露出了一丝笑容。 “那我们明天就上医院去吧!小乐的身体张狂不太好,这件事情越快越好,往后还得安排手术什么的。” 她蹙着眉,却没再多说什么,改而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 “我好累,我想睡一下。” 罗穸赶紧也站起身来,不敢再多逗留。 “行,你睡,我这就出去!” 看他这副模样,明显就是已然将她的骨髓当作了必定匹配的骨髓。江沅不想跟他多费唇舌,随意应付了几句,便看着他走出房间。 当那扇房门阖上,她走到床边,脱掉拖鞋上床,然后用被子蒙住头。 似乎,一切事情在这一刻得到了最好的解释。 再多的试探与深思,也没有了原先的意义,反而显得多余。 江沅终于知道,这几天她一直感觉到的不对劲究竟是什么了。 翻来覆去好几个钟头,她依然睁着眼看着白漆漆的天花板,明明身体很累,却是一点睡意都没有。 落地窗外,天色慢慢转变,黄昏顷刻而来,将光亮一一覆盖,演变成一片浓郁的黑。 罗穸的话仍然回荡在耳边,她吐出一口浊气,嘴角不自觉地勾勒起苦涩的弧度。 一个念头浮现脑海,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她便有了决定。 逃吧!趁着所有人不备,远远地逃离这里,逃出s市,逃回……巩眠付的身边。 江沅并非抗拒抽验骨髓,而是之前罗穸的所作所为让她有些抵触,她不喜欢被人限制自由,先不说罗穸说的事是否真实,但他还是有几分想要将她锁在这宅子里的可疑,纵使她再怎样不想承认,有些事情也并非她不愿看到它就不会存在。 她向来都是说到做好的人。 如同这几日一般,她下楼到饭厅去吃饭,吃过饭后去艾虹房里探望,聊到了差不多十一点的时候便回到自己房里。 她在等着凌晨以后,因为那个时候大家都睡了。 房里并没有开灯,她坐在床上看着这屋子里的每一景每一物,心底不自觉地浮现外婆艾虹方才跟她说过的话。 艾虹说,这房间她母亲罗萍曾经住过。 或许是时间过去太久了,这里没有留下属于罗萍的痕迹,她想了想,或许衣帽间那几件久有历史的衣物是母亲穿过的。 她迟疑了一下,下床走进衣帽间翻出那几件衣服。 之前她并没有留意,只是略略扫过一眼,如今,站在那几件衣服前头,她看着那浅浅花纹的衬衣裙子,忍不住伸出手触摸。 轻柔的布料,是她唯一的感觉。 她将衣服拿下,放在鼻前细细地嗅着。 然而,除了衣橱里樟脑丸留下的气味以外,她根本就闻不出其他的气味。 眼泪不自觉地流下脸颊,她举起手抹了一把,却发现越抹越多,干脆就将脸埋在了衣服里。 她慢慢地放下衣服,泪水沾湿了布料,渲染出了很大的一块。 她将被自己拉得皱皱的衣服重新挂了回去,摸了摸那湿湿的布料,有些不舍。 最终,江沅还是没将那些母亲留下的衣服带走,而是拖出自己带来的行李箱子,蹒跚着脚步走出衣帽间。 她看了看外头的天色,拿出纸和笔。 在薄薄的纸上写了一句话,她便将纸条放在了床头柜上。 她低头看着纸上那带着几分潦草的字迹,握着行李箱杆子的手不自觉地一紧。 纸上只有廖廖数字,简单不过的一句话。 “你们不用担心,我过几天会去医院抽检骨髓。” 她说她会去医院,那么她便真的会去医院。虽然她嫉妒罗乐拥有了她想要拥有的一切,但那样一个阳光般的大男孩,实在不该这么离开人世。 只要有一线希望,那就得紧紧抓住这些希望。 江沅如同属于罗乐的最后的一线希望,别人对她无情,她却不能对别人也做到无情。 既然罗穸想要抓住她这个希望,那么她便会去试一试,不为罗穸,不为罗家,只为了罗乐对她露出的那抹灿烂的笑脸。 倘若血缘关系是无法抹清的,那这就是她这个做表姐的唯一能给予罗乐的东西。 但是,却并不代表她能任人掌控。 江沅等了很久,直到墙上的钟显示一点多的时候,她才稍微移动了一下身子。 她先是走到落地窗外看了看,发现由于夜深,周遭都是一片静谧。 她的身上没有钱,也没有手机,出了这宅子以后根本就无处可去。 但是,她不想再继续留在这里,她想要远远地离开这宅子,即使是只有一天也好,好让她能够喘喘气。 第五百五十九章 我答应过你的事情,我没有忘 突地,她想起了几个月以前。 那个时候,她走投无路无家可归,躲在阴森的角落里冻着挨着,最后,是巩眠付出现将她带回家。 巩眠付从来都是在她绝望的那一刻如神诋般降临,她无论多难过多痛苦,守在她身边的人也依然是他。 那么,这一次,当她失去所谓的亲情,他还会如同过去的每一次出现在她的身边吗? 她看着外头漆黑一片的夜,敛回了所有的思绪,转身回到了房里。 提起行李箱子,她推开房间的门,先是往外探头看了看,确定没人以后才轻手轻脚地走出。 在晚饭后,她就已经在这屋里屋外走过了一遍,大致记得哪里有摄像头哪里是大门,她凭着记忆穿过无人的走廊,小心翼翼地不发出一点,在走下一楼时,她还特地往旁边不远处那一排佣人房看了一眼,确定没有动静后才往门口的地方走去。 她尽量将动作放轻,所以在拉开宅子大门的时候并没有发出太大的声响。她提着行李箱子走了出去,再反手将门关上。 宅子外还有一个不算小的花园,惟有走过这片花园才能到达铁门。 花园里本来有挂灯,可是每过零点都会关掉。面前的路一片漆黑,她走得有些急,月光微弱的光照在她的身上,印出了长长的影子。 眼看着铁门就在面前几十步外的地方,她举起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这才继续往前走。 只是,当她的手触到那铁门的边缘,突然,一阵脚步声传了过来。随即,罗穸的声音在她的背后响起。 “沅沅,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 江沅的心猛地一沉,她明明确定屋里的人都睡着了才走出房来的,就连下楼的时候也仔细看了看,鞋子踩在地毯上根本不会发出任何声响。 既然如此,罗穸怎么会发现她? 还是说,罗穸有夜深出来游荡的习惯? 她自然不会愚蠢到真的那么认为,光是听那脚步声,她就知道来的不仅是罗穸一人。 将行李箱子放下,她慢慢地转过身子。 果然,在她的身后除了罗穸以外还有十来个佣人模样的男人,罗穸就站在了他们的前头。 他穿着一件悠闲服,并没有似她以为的那样穿着睡衣,他朝身后挥了挥手,一个男人走到不远处的门房里,随即,花园里的灯全部都被打开。 突如其来的光亮很是刺眼,她有些不适应地闭了闭眼,而后才缓缓睁开。 罗穸将双手放在身后,他的脸上没有一丝的笑容,江沅见他这一副模样,便知道他是有意事先守在这里,等着就是这么一刻。 她知道,罗穸将她当作了救弟弟性命的最后的稻草,所以理所当然地紧紧捉着不放。 虽然下午的时候他放她休息,却明摆着怕她不愿意,即使她说得再怎样信誓旦旦,他还是心存警戒,就怕这最后的稻草从自个儿的眼皮底下溜走。 而这一个阵势,恐怕他早就准备好了。 他……从没相信过她的话。 得知这样的一个事情,她的心难免轻微地揪痛。 她在心里自嘲地笑着,原来,即使彼此间存在着抹不掉的血缘关系,但毕竟是相隔了二十二年,当然比不上呆在他身边十九年的亲生弟弟。 她不过是表亲,表亲罢了。 江沅站在那里,与她几步之遥的地方以罗穸为首,十几个人与她相对而立,气氛难免剑拔弩张。 她知道,无论自己再怎么解释,罗穸仍然会认为她这是有意逃走。 所以,她并不想过多地解释些什么。 她昂着头,眉宇清冷,淡淡地瞅着与自己对峙的人。 “我答应过你的事情,我没有忘记。” 他挑了挑眉,脸上的紧绷清楚地告知她他并不相信她的话。 “既然如此,那么就回屋去吧!只要你回屋里头,我就相信你。不然的话,你觉得我会相信你么?” 这样夹杂着威胁的话,让她隐隐有些不悦。 她蹙起了柳眉,尽量将情绪压抑。 “我不会回去的,我要离开这里。” 她的回答,似乎早就在他的意料之内。 他冷笑出声,眼底渗着刺骨的冷意。 “你没有选择的权利,你只能跟我回去!” “你不能限制我的自由!”她的语气带着几分明显的恼怒,“我是一个人,我有人权,我想要去哪里就去哪里。当初我是为了外婆而来,现在我也没了留下来的必要。但是,我还是会遵从我之前说过的话去做,明天一早我便到医院抽检骨髓,绝不食言。” 她以为自己这么说就已经足够了,可是,他仍然笑着,笑意却没有到达眼底。 “我说了,你没有选择的权利。” 她放在身体两侧的手握成了拳头,她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有些不敢置信。 这几天相处下本以为他是一个温润公子,可此刻在她面前的他又岂像以往一样? 或许,那些温润都只是表面,而现在的他才是真正的罗穸。 他对弟弟极宠,而弟弟罗乐性命危在旦夕,不容再多的拖延。 在如此迫切的环境下,他不可能放过眼前的这一线希望,所以,他选择了强势的手段。 罗穸走了过去,一把擒住了她的手腕,硬生生地将她拖住往屋里拉。 “你放开我!” 江沅不住地挣扎,奈何他用的力度很大,即使她再怎么反抗也挣脱不了他的手,跌跌撞撞地被他拖行了好几步,险些就狼狈地跌在地面上了。 他可不管这些,他只想将她重新带回房间里头,他根本不巩自己粗鲁的动作会不会伤害到她,因为他的心里只有生病等待骨髓移植的弟弟罗乐。 他在想,罗乐只有十九岁,他还那么年轻,不该就这么死去。 至于其他的,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为了让弟弟活命,他可以不惜一切代价,更甚是赔上别人也无所谓。 他的行为让江沅由心而生地恐慌,他的强迫已经到了无人可以阻止的地步,所以她的反抗她的挣扎根本就得不到什么回应。 第五百六十章 巩先生这是要带她走? 她难免有些急了,明明差一步就能走出这宅子,却偏偏在这节骨上眼被发现,想着这一被发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得到逃跑的机会,说不定往后的看守会更加严厉,她就忍不住低下头狠狠咬住他的手臂。 她是发了横地咬,几乎是没多久的时间,唇齿间就尝到了咸涩的血腥。 罗穸的脚步一顿,却仅仅只是停顿了一下便继续往前走。她自然没有松开,仍然狠狠地咬着不放,不一会儿,空气里就蔓延开了一种淡淡的血腥味。 拖行再加上手臂上的疼痛让他的动作比方才缓了一些,然而,并不代表他完全止住脚步。 眼看着宅子就在面前不远处,她的心里更急了,正想要用上自己的爪子,却突然听见了一道异常熟悉的声音。 “罗先生这样拉着我的太太,这传到了外面可不好看哪!” 明明是略带轻浮的一句话,但是,听在她的耳里却成了一束她期待已久的光亮。 拖着她的罗穸明显也听见了,身形稍微一晃,还没回过头去,擒住江沅的手就被一只宽厚的大掌覆上,随即,施展的重力让他下意识地松开一直拖行的人。 江沅也还没反应过来,罗穸紧抓着她不放的手就已然松开,得到自由的手本是顺势滑回身体两边,却在半途被另一只温热的手截住,那带着薄茧的手动作熟稔地与她十指紧扣起来。 同一时间,她的颌骨被握住,强行让她松掉牙关不再咬着罗穸的手臂,退开时,她的唇角还沾有明显的血迹,男人发现了,用腹指温柔地抹掉,看着她呆滞的脸容,勾起了一抹淡笑。 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男性气息,不过是几日的时间,却仿如几个世纪没有接近过。 所以,当巩眠付的脸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时,她的眼眶忍不住一红,随后,眼泪便像关不掉的水龙头一样不停地流下,滑落脸颊。 他的掌心紧紧贴合着她的掌心,那温暖不停地传送到她的身上,让她冰冷的身体重新暖和了起来。 这一刻,江沅不得不承认,自己原来是这么期待巩眠付的出现。 他的出现就犹如寒日里的一缕眼光,将她的世界彻底照亮,连带着把那些阴霾全部扫走,丝毫没有留下半分。 罗穸转过身来便看见了将江沅护在身后的巩眠付。 他自然是认得他的,那一日在凌菲病房里他就曾经见过他一面,虽然是不愉快的,但他对他的印象还是尤为深刻。 他没有想到,巩眠付会出现在他的面前,而且还是以这种方式出现。 蓦地,他的脸色有些难看,紧紧地瞅着面前的男人,他的眼底闪过了阴鸷。 然而,男人却丝毫不放在眼里,只是淡淡地斜睨了他一眼,就一心一意地看着他面前哭个不停的小女人。 干脆利落地将她拥进怀里,巩眠付的声音充满了无奈。 “好了,别哭了,你再这样哭下去眼睛会哭瞎的。” 江沅不说话,只躲在他的怀里不断地抽泣,肩膀一下一下地耸动,样子看上去可怜极了。 他叹了一口气,大掌稳稳地箍住她的细腰,动作很是温柔。 他抬眸看了一眼罗穸,见他的面容难看,他反而嘴角噙着一抹兴味的笑。 “这么晚了,罗先生还不回屋去睡吗?” 罗穸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虽然表面和谐,却只有对方才对这难得的和谐心里有数。 “巩先生也好兴致啊,这么晚了竟然逛到我家的大院来了。” 用“逛”这个字来形容他的出现,倒是有些暗讽他这若是逛街也逛得太远了些。 然而,他不怒反笑,看着面前的这个人。 “没办法,我已经从安城逛到s市来了,自然也不差这几步,顺便过来这边将我妻子带走。罗先生有所不知,我这个人怪癖很多,其中一个就是喜欢睡觉抱着我妻子,没有抱着她我就睡不着觉。这几日我妻子不在身边,我可是翻来覆去睡得不太塌实,看来,今晚回去我就能睡好了。” 这样的一席话,让罗穸倏然变了脸色。 “巩先生这是要带她走?” 闻言,他挑了挑眉。 “怎么?难道我要带我妻子离开这里,还得经过罗先生的批准?” 不等罗穸开口,巩眠付的声音就带着几分淡漠地传了过来。 “罗先生虽为我妻子的表哥,但也不至于这样将一对夫妻活生生地拆散吧?这毁人好事的举动,劝罗先生还是少做为妙。” 罗穸将本欲吐出口的话重新咽回了喉咙里,他调查过这个男人,自然也知道他的背景不容忽视。 当初,他轻而易举地从看守所出来,他便知道这个男人并非什么等闲之辈,后来为了将江沅带回s市,免不了费心去查他的身份。得知他背后的势力,他便自然而然有些忌惮。 即使s市与安城相隔甚远,但他向来步步谨慎,理所当然不会去正面挑衅。 本想着只要将江沅藏起来就好,没想到他以为藏匿得很好,这个男人却还是出现了。 只要一想到江沅会被巩眠付带走,他的面容便开始不自觉地扭曲,狰狞得让人无法寻到之前常挂在脸上的温润。 “如果我说,她不能离开呢?” 到底还是有几分忌惮,罗穸吐出口来的话只是带着不易察觉的试探。 巩眠付微抿薄唇,看着他的眼神慢慢地变冷。 “哦?不能离开吗?那要是我执意要带她离开呢?罗先生能拿我怎么样?” 不同于罗穸的隐忍,巩眠付是从不需要在别人面前软下姿态的。 他有这个自傲的本钱,自然不畏惧面前的这个男人,更别说是因为他的这句话而妥协。 他的手依然放在江沅的腰上,虽然话是对江沅所说的,但眼睛却是望着罗穸。 “沅沅,我们回去吧!” 罗穸想要出手阻止,但巩眠付出现得太过突然,他不知道他有没有带着人过来。 他的家人都在屋内,而这个宅子里他留下的人并不多,若是只有他一个人前来还好,但若是有一大群人藏在暗处,他可冒不起这个险。 所以,他惟有看着巩眠付带着江沅一步步地向着门口走去,那十几个佣人分别站在两边,面面相觑却无人出来阻止。 第五百六十一章 你的问题太多了 直到走到门口,巩眠付拖着她的行李箱子,她才发现那扇本是紧紧合拢的铁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启,而铁门外甚至还有一台黑色的车子。 巩眠付打开后座的门将行李箱子直接丢进去,然后将她安坐在副驾驶座的位置,这才绕过车头一并钻了进去。 罗穸就站在铁门前,他突兀地站在那里,双眼紧盯着车子。 然后,那车子缓缓滑行,驶出了他的视线范围。 浑身上下散发着可怕的气息,他的目光仍然停留在车子消失的那个方向,眼眸一眯,里头的阴狠若隐若现。 坐在副驾驶座,江沅仍然有着一种不真实感,目光直勾勾地望着驾驶座的男人,连眼都不敢眨一下,就怕自己一眨眼这个男人就会消失不见。 她过分灼热的目光让某个男人轻勾唇角,抽空瞥了她一眼,发现她仍带泪痕的脸上神情呆滞,他就不由得笑出声来。 “怎么?现在才发现我很帅吗?” 江沅早就习惯了他这样的轻佻,她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开口: “你……你真的是巩眠付吗?” 对于她这样的话,男人明显有些意外。 蓦然,他突然踩下了刹车,将车子停在路中央。 她的身子下意识地往前倾去,还没反应过来,温热的唇便带着侵略意味猛地攫住了她微微颤抖的唇瓣。 男人霸道的气息灌入口中,她整个人僵住,只能由着他随意摆布。 她忍不住出声,那又糯又软的声音让他的呼吸加重,他的大掌悄然伸向了不停抖动的娇躯,在她的背部流连不止。 她双眸迷蒙,脸颊也浮上了一片酡红,这样娇媚的她让他心情变得十分愉悦,他勾起唇角,这才善罢甘休。 “现在,你可以肯定我到底是不是巩眠付了吧?” 江沅软瘫在副驾驶座上,看着他一脸得意地重新启动车子,随后,车子很快地继续往前行驶。 幸好,这是大半夜的路上没有车辆经过,要不然他们就这么停在路中央,肯定会遭到指骂。 然而,巩眠付是从来不计较这些的,所以听下车来吻她的时候根本就没考虑过这些有的没的,她问他是不是巩眠付,他用吻来证明,仅此而已。 二十分钟后,车子很快就停在了酒店门口。 她看了眼车窗外酒店的门口,总觉得这家酒店怎么看都有点眼熟,仔细想了以后才终于记起这是他们当初来s市时下榻的酒店。 没想到,巩眠付此行竟然还是订了这间。 江沅自然不会认为这个男人是因为这酒店有他们曾经在一起的美好回忆而订下的,她反而觉得巩眠付是因为懒,懒得再重新去找新的酒店,干脆就订了这以前住过的酒店了。 巩眠付率先下车,将她拉出副驾驶座后才开后座的门将行李箱子拿出来,看到他手里的箱子,她才后知后觉自己貌似有些疑惑还没解开,连忙走上前去询问。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怎么会出现在罗家的老宅里?你是从哪冒出来的?你不是应该在安城的吗?” 男人瞥了她一眼,一手拖着行李箱子,一手牵起她的小手,直到确定两人再次十指紧扣了,这才懒懒地开口。 “你的问题太多了,你确定你要我站在酒点门口跟你讨论这些?” 她的脸蓦地一红,听他这么一说才记起两人仍然站在门口,她自然知道在这个地方不好说话,所以,她便扯着他往里走。 “那我们快上去!” 就这么地,大半夜的酒店大堂出现了一男一女,女的走在前头,半拖半拉地牵着男人往电梯方向走去,与女人一脸急迫相比,后方处于被动的男人反而是满眼的悠闲慵懒。 “走那么快做什么?你就这么急?” 这话若是稍微听岔了很容易想歪,但若是听了女人的回复,倒是不愿想歪都难。 “快点!我们快点上去,我很心急!” 这样的话,这样的大半夜,这样的地方,无一不会让人浮想翩翩,只是,当事人却丝毫没有觉得自己的回答哪里有问题,然而,某个男人的嘴角却勾起了一抹可疑的笑,怎么看都显得有些痞子气。 “既然你这么急,那我们就赶紧上去吧!” 江沅是隐隐觉得他这话好像有哪里不对劲,但由于她急着想要知道他突然出现在s市,并没有深究这话其中的含义。 等到他们走进电梯,电梯门阖上以后,她才醒悟自己方才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 转眸看着身旁的男人,他的眼角微弯,黑眸里充斥着满满的笑意,她险些就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巩眠付!” 她本是恼怒地唤了一声他的名字,他却故意曲解,雄壮的身子往她这边挪了挪,俊脸凑到了她的面前。 仅仅是只有几厘米的距离,近到她能感觉到他喷在她脸上的灼热呼吸。 江沅僵在那里,由着巩眠付的手抚上了她的后背,隔着薄薄的布料摩擦着她衣服下光滑的肌肤。 她屏住气息,看着近在面前的俊脸。 巩眠付笑起来的模样很好看,这样一个完美的男人举手投足间都尽带一种说不出的男性魅力,让人无法不深陷在他的温柔里不可自拔。 “你……你凑得这么近做什么?” 她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是带着明显的抖意的,两人早就不知道有多少次的肌肤之亲,然而,每一次他的接近和触碰都会引起她的颤栗,这样的羞涩反应让她有些懊恼,却怎么都改变不了。 男人不说话,那双如黑夜般深邃的黑眸闪烁着不知名的光芒,她难免看得有些迷醉,甚至就连他什么时候退开也不知道。 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巩眠付牵着她走了出去,江沅这才知道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经在电梯里对视了一分钟。 可为什么,她总有过去几个钟头的感觉? 巩眠付订的依然是之前住的总统套房,走到房门前拿出房卡打开,这才牵着江沅走了进去。 然后,也不等她说话,就从她的行李箱里拿出她的衣物,将她推进浴室。 第五百六十二章 巩眠付,你……怪我不告而别 “先进去洗个澡吧!洗好以后出来,我再好好跟你说。” 江沅现在是满脑子的疑惑等到解答,便胡乱地洗了几分钟,随后便套上了衣服走了出去。 见她这么快就出来,巩眠付明显有些意外。 他站在落地窗前,之前身上穿着的外套已经脱下来放在沙发上,如今只穿着一间白色的衬衣,最上头有两颗扣子没有扣上,露出了大片的古铜色肌肤以及性感的锁骨。 他的手里还握着手机,似乎刚才是在打电话。见她出来便向她招了招手,等到她走到自己面前,他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怎么没洗头?重新进去,把头洗了再出来。” 这样来回的折腾让江沅下意识地蹙起了眉,想着反正已经回到他的身边了,相处的日子还有很长,再多的疑惑根本就不急于在这一时索要解答,所以,她便乖巧地迈向了浴室,听从他的话进去把头发给洗了。 等到她再次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十分钟以后。 巩眠付拿出吹风机,让她坐在床上自己则站在她的面前帮她吹头发。吹风机“嗡嗡嗡”地响着,她看着身上这个神情专注认真的男人,眼底不由得浮上了一丝暖色。 才刚帮她将头发吹干,房间却在此刻被人敲响。 这大半夜的有人来访实在诡异得很,江沅蹙起了眉头,抬眸望着放下吹风机的他,只见他似乎一点都不意外,低声让她记得把头发梳理,这才走向了门口。 外头门开了又关,她隐约好像听见有人说话,但是由于声音太小,她根本就听得不太清楚。 她快速地把头发梳理好,站起身来的时候又听见房门开了又关的声音,随后,才抬步走向外头。 外边除了巩眠付以外再无其他人,倒是在巩眠付的前边停着一个小推车。 她唤了一声,男人转过身来,她这才看见男人面前的桌子上放着几样精致的美食。 江沅想起刚才的敲门声,终于知道原来那是酒店的服务员。 这么晚了让厨房烹饪食物,怎么都有一些不好意思。 江沅跟他说了,岂料这个男人挑了挑眉,吐出一句“顾客就是上帝”的话,让她刹时觉得无言以对。 “过来,吃点东西。” 她走了过去,看着桌子上的食物,肚子隐隐传来饿意。 晚饭她有出席,但由于藏着心事根本没吃下多少,此时看见桌子上冒着香气的美食,她没有拒绝,而是坐了下来开始吃了起来。 之前在罗家,处在陌生的环境里她总是不太习惯,而罗穸虽然是她的表哥,但毕竟相隔了二十二年,对彼此间并不熟悉,所备的饭菜当然也不是她的最爱。 江沅很少吃西餐,她比较传统,自然也是比较喜欢中餐的饭菜,而罗家却恰恰与她相反,每一顿都是以西餐为主,所以,她吃得并不多。 而现在巩眠付就在她的身边,身处的地方也是她曾经入住过的酒店,这样的熟悉让她一直紧绷的神经得到了很好的放松,再加上桌子上的食物都是她的最爱,她的吃相难免有些狼吞虎咽,直到最后,还噎住了。 男人自动自发地将一旁的水递给了她,她顺势接过,“咕噜咕噜”地喝掉了大半杯,这才感觉舒服了点。 吃饱喝足,睡意自然而然地上头来了。江沅强撑着睡意,小手紧紧地拉着他的衣袖。 “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在s市?你不是在安城的吗?” 他笑了笑,拿起一旁的水杯喝了一口。 “我的老婆人在s市,做老公的怎么可以留在安城?” 这样的答案明显就是逗她玩儿的,江沅嘟起了嘴,一脸不满地瞅着他。 “说实话!” 他放下杯子,看着皱着小脸的她,眼神不由得放柔。 “你来到s市的第二天,我就赶了过来。” 她一怔,想起自己曾经给他留下的纸条,神色有些迟疑。 “巩眠付,你……怪我不告而别吗?” 他不说话,她以为他这是生气了,连忙开口解释。 “我也不想的,实在是当时情况太过急迫,我来不及告诉你,连收拾衣服也是胡乱塞几件进行李箱。当时,佣人回了副楼,我心里急,想着留了纸条在床头柜上就算佣人没看见你也会看见,所以就跟罗穸上车了……” 说到这里,她低下了头,想起上车后的事情,嘴角扯起了一抹苦涩的笑。 男人伸出手,将她拉进自己的怀里,让她坐到腿上,双手环住她的身子,看着她的脸靥浮上一丝丝的红晕。 “手机丢了?” 他这么问起,她自然想起了手机和那不知所踪的证件,想了想,还是决定将这些事情全盘托出。 她把罗穸不准她出入的事告诉了他,还有罗穸带她去疗养院的事也说了出来。 巩眠付静静地听着,听到最后,他的脸沉了下来,眼底透着冷意,就连箍着她细腰的手也不自觉地一紧。 “回安城以后,我们就重新买部手机。” 江沅“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窝在他的怀里汲取着他身上的温暖,这种温暖让她觉得不由其来的安心,似乎无法刮起多大的风浪,只要有他在,她就丝毫不会感觉到害怕。 她想了一下,用自己往他身上蹭了蹭。 “明天一早,陪我去一趟医院吧!” 闻言,他蹙了蹙眉,沉默了半晌才开口。 “真的要去抽检骨髓?” 她点了点头,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缓缓地阖上了眼。 “我见过罗乐,那是一个很爱笑的大男孩,才十九岁……先不说他跟我有没有血缘关系,就算没有,我也不愿看见那么年轻的生命就这样逝去。不过,我不敢肯定我的骨髓到底合不合适,倘若不合适,那我也没办法了。” “那……如果合适呢?” “再说吧!”她叹了一口气,“我现在不愿想得太多,那是以后的事,就等到检验结果出来再决定吧!” 或许是她眉宇间的忧愁太过明显,男人理所当然去伸出拇指,抚平她皱成“川”字形的柳眉。 第五百六十三章 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好,都听你的。” 说完,他便将她打横抱起来,往里头走去。 江沅自然而然地用手圈住他的脖子,看着他俊美的侧脸,眼神有些恍惚。 巩眠付将她放在柔软的大床上,顺手拉过被子,她躲在被窝里,只露出一双水盈盈的眼眸看着他。 他俯身,在她额头上烙下一吻。 “睡吧!我会守在你身边的。” 大概是因为他的这句话,江沅只是阖着眼,却很快便睡了过去,甚至还发出轻微的打鼾声。 她恬静的睡容上尽是疲惫之色,这个模样的她让他有几分心疼。 巩眠付站起身来,走到厅外,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屋里很是安静,静得仿佛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清楚听见。 他拿出一根烟点燃,放到嘴边狠抽了一口,然后,吐出白色的烟圈。 面前的视线被白色的烟雾遮住,他的黑眸略略有些失神,想着几日不见,江沅似乎变得跟以前不太一样。 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他无从分辨,她眉宇间的忧愁是那么明显,明显到不容他忽视。 男人将燃烧到尽头的烟丢进桌子上的烟灰缸里,将身子软瘫在沙发,用手捂住了眼。 …… 翌日,江沅很早就起来了,洗漱过后,就与巩眠付下楼到酒店附设的餐厅吃早餐。 吃早餐的期间,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好几次都差点打翻了水杯,若不是有巩眠付及时伸手护住,恐怕身上的衣服也不知道打湿多少次了。 对上男人略显担忧的双眸,她勉强扯起一笑。 “我没事,真的。可能我只是……太过紧张而已。” 巩眠付不疑有他,吃过早餐后就到地下停车场去取车,让她站到酒店门口等他。 江沅应声,乖巧地走到酒店门口,不一会儿,巩眠付的车便驶了过来,停在她的面前。 她拉开副驾驶座的门坐进去,男人探过身子来帮她系安全带,随后才掌着方向盘将车子驶上公路。 自从坐上车后,她就保持着沉默,双手放在腿上不自觉地揪紧腿上的布料。 她一副有心事的样子,但任凭巩眠付怎么追问她也推托说没事。 选择的医院是s市的一家大型医院,巩眠付早在起床后不久就通过电话安排好了一切,此时进入医院后,只需按照医生的指示去做就可以了。 在她忙着抽检的同时,男人给罗穸打了一通电话,告诉他他们现在在哪间医院。 他并没有跟罗穸说得太多,因为他知道那个男人在接到电话后就会放下手头上的工作赶回来,毕竟他一直都想要江沅抽检骨髓好让她挽救亲弟弟罗乐的性命。 他知道罗穸肯定会找人查探他的身份,而他自然也会那么做,这就叫作知己知彼,他不可能在毫不知情的状态下任人鱼肉。 那样的事情有过一次就已经足够了,他可没打算再来一次。 也是因为他了解罗穸肯定去查了他的身份背影,所以他昨天晚上才会只身一人过去把江沅带回来。他虽然自傲,却有自傲的本钱。 果然没多久,罗穸的身影便出现在拐弯处,连带的,还有艾虹也过来了。 艾虹毕竟年纪有些大,走起路来难免有些气喘吁吁,但听说了江沅过来抽检骨髓,她便巩不得自己的身子跟着孙子过来,其急切全表露在了脸上。 江沅出来的时候看见罗穸和艾虹都在,神色不由得微怔。 巩眠付走了过去,低下头轻声地询问疼不疼,她摇了摇头,眼角不自觉地瞥向了旁边的两人。 只见罗穸和艾虹率先闯进去,抓住负责抽检骨髓的医生,急迫地询问什么时候才会有结果。 医生已经不是第一次看见这样心急的家属,临危不乱地答说最快也要在三天后结果才回出来。 江沅站在那,她的旁边守着的是面无表情的巩眠付,她渴望着的亲人却一味地冲到医生面前想要尽快取得抽检结果,却并没有一个走过来询问她的状况是否安好。 她的眼底浮上一抹哀色,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她抬步走了过去,在艾虹的面前停下了步伐。 “外婆,医院的流程是这样的,三天后已经是最快的了。” 艾虹可不管这医院的流程到底是怎样,她只急切地想尽快知道抽检的结果。 她看着面露难色的医生,扯着他的衣服就是不让他走。 “钱不是什么问题!赶紧安排人去做,我要在明天得到抽检结果!我家小乐等得太久了,他现在身子很虚弱,可经不起三天的等待!还有以后的骨髓移植什么的,太慢了太慢了!我自小就将小乐抱在怀里疼,见到他受苦的模样我心别提有多难受了!所以明天,明天我就要知道!要花再多的钱也没关系,我们罗家有的是钱!” 江沅站在旁边,听着艾虹句句不离罗乐的话,心情难免有些沉重。 艾虹现在满心期待抽检结果,可她的骨髓到底合适不合适谁也说不准,然而,艾虹这个模样却是早已幻想着骨髓移植的事,而骨髓的合不合适早就被她抛在了脑后。 罗家的所有人,包括罗乐的亲哥哥罗穸之前也抽检骨髓了,但却得到了坏消息。而她不过是罗乐的表姐,骨髓这东西是血缘越近可能性便越大,她就怕三天后等来的也是坏消息。 磨到最后,医生终于答应现在立即就将骨髓送检,但最快还是要明天下午才能取得结果。 这样已经是最快的了,艾虹虽然还是有些不满意,但经过罗穸的安抚以后,她惟有无奈地答应,说明天下午会亲自过来拿结果。 医生走后,艾虹这才看见站在自己身旁的江沅,想着结果明天就出去了,她就忍不住拉去江沅的手,眉宇间满是笑意。 “沅沅啊,记得养好自己的身子,抽骨髓这可是件大事,身体尤为重要!我等会就让阿穸去安排手术,尽量排在最近。小乐的身体状况越来越糟了,实在经不起太久的折腾,我这个奶奶看着也担心,还是快点解决会比较好,毕竟骨髓移植手术后还有半年的恢复期。” 第五百六十四章 心,不由得一凉 江沅很想点头,但沉默到了最后,实在不忍心,便将话说了出来。 “外婆,我的骨髓并不一定合适……” 她这只不过是在说其中的可能性,谁也说不准合不合适,就连医生也不敢说。她不愿艾虹抱着希望迎接绝望,所以才会这么说。 但是,她的话听在了艾虹的耳里却成了刺耳的话。 她的脸色骤然一变,连带拉着她的手也松开,面靥上满是恼怒之色。 “你在说些什么?怎么可能不合适?你是小乐最后的希望,所以必须合适!倘若不合适,我们找你回来做什……” 本是气极才说的话,但连带着的,那本不该说出口的话也忍不住溜了出口。 艾虹赶紧住了嘴,却话说了大半,想要收回已经是不可能了。 她的最后一句话深深地烙印在江沅的心里,她的表情一僵,呆呆地望着面前的外婆,双唇一张一合。 “外婆,你……你刚刚说什么?” 艾虹是悔得肠子都青了,可既然已经脱口而出,自然也就瞒不下去了。 旁边的罗穸刚想要阻止,她却口直心快地说了出来。 “是,没错,我们找你回来就是为了骨髓!咱们罗家每个人都去抽检了,可抽检结果骨髓都是不合适,而骨髓库也没有消息,没有办法之下我们惟有去把你找回来。毕竟你是小乐的表姐,身上流着一半相同的血液,说不定你的骨髓会适合他!” 这样的答案,是江沅怎么都猜想不出来的。她想起罗穸的出现,想起从澳园出来上了车后突然晕过去,想起自己被限制自由般困在那宅子,想起这几天的事情……心,不由得一凉。 或许,那些疑惑在艾虹的这一席话中得到了答案。 她还想起了艾虹这几天对她的亲切和蔼,莫非,都是因为她的骨髓? 她的脸上满是复杂,看着面前的这位老妇人,挣扎了良久,她还是忍不住问了出口。 “外婆,我是你的外孙女……难道,我的作用就只是骨髓移植吗?罗乐是你的孙子,难道我就不是了吗?” 艾虹听到这样的话先是一愣,而后才蹙着眉头。 “外孙女跟孙子怎么可能一样?小乐自小在我的身边长大,可你姓江!我也不怕坦白跟你说了,我找你回来目的也是因为这个。不过,难道我就错了吗?那是你的表弟!莫非你就忍心看着他这么年轻就去了?” 江沅不说话,只是疲惫地阖上眼,嘴角噙着一抹苦涩的笑。 巩眠付走到她的身边,将她拥进自己的怀里。 他抬眸看着面前的老妇人,眼神是从来没有过的冷冽。 “所以现在,改打亲情牌了?还是说,这么久以来,你们打的都是亲情牌?为了让沅沅心甘情愿捐赠骨髓救你的孙子,你们还真是无所不做啊!先是将她从安城带来s市,再是将她锁在郊外的宅子里,难为我一直让人守在你们的主宅,可守了那么久就是一直都等不到人。虽说外孙女跟孙子是不一样的,但好歹沅沅是你女儿所生的,难道她就不是你的亲孙吗?你怎么可以偏心到这种地步?” 岂料,她冷哼一声。 “我女儿所生?我艾虹没有那么不要脸的女儿!当然让她听从安排出嫁,她不听,硬是要粘着那个姓秦的,早在那一刻我就当作没生过罗萍!我真该在生她出来的时候把她掐死算了,如果当初掐死了现在也没那么多的事儿……” 艾虹一想起二女儿罗萍就免不了恼火,语气也便得极为不好。 可她还想说些什么,她身后的罗穸却伸手制止了她。边给艾虹使眼色,边望向默不吭声的江沅。 “我们还有点事,先告辞了。” 说着,也不等他们回话,就拉着艾虹快速地离开。 巩眠付看着他们急匆匆的脚步,唇角勾起了一抹冷笑。 走得这么急,恐怕罗穸是在担心艾虹太快与他们撕破脸吧? 毕竟现在骨髓的抽检报告还没出来,江沅对他们来说还是最后一线希望,而撕破脸对罗穸他们根本没有一点好处。 等到他们走后,他才低下头看着怀中的她。 江沅垂着脸杵在那,双眸没有任何的焦距,只无神地望着前方。他唤了她几声,她才稍稍回过神来。 “我们回去吧!” 他蹙了蹙眉,由着她心不在焉地扯着他往前走。 在电梯前没有留意,差点还撞上了冰冷的电梯门。 他用手护住她的额头,这才避免了她不小心用自己的额头撞上电梯门。 她仰起头,对上他略显担忧的眼眸,没忍住眼眶一红,随即,扑进了他的怀里。 男人感觉到她环着自己腰际的手有些紧,便知道她在努力地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叹了一声,宽厚的大掌落在了她的黑发上。 “我不是说过,有我在你身边,你什么都不用怕吗?” 她将脸埋在他的胸前,声音也就变得有些模糊不清。 “关于我母亲的事,你知道么?” 没想到她会这么问起,男人有些反应不过来,沉默了半晌才缓缓开口: “我知道。” “……为什么不告诉我?” “没有必要。” 虽说是如此,但她还是有些不能释怀。 “你刚才说,我之前住的宅子不是罗家的老宅?” “嗯。”他轻声地说着,“你留下的纸条佣人看见了,后来打你手机不通我很担心,就放下工作赶了过来。但由于s市很大,那样盲目地找人不是办法,惟有让人守在罗家的老宅子前。我查到罗家在s市有很多宅子,其中一座位于郊外的宅子以前你外婆经常会住在那,想不到罗穸竟然会将你带去了那里。还记得当我下机后开机发现有一个s市的陌生号码打过来几次,我就猜想可能跟你有关,顺藤摸瓜,这才找到了你。” 经他这么说起,江沅也记起了那一次,她跟罗穸借手机,结果罗穸的手机没电,后来当她走回房间时,在房间门口罗夔跟了上来,主动将手机借给她。 第五百六十五章 我只不过是不想你后悔 她有些庆幸,还好罗夔借了她手机,虽然当时巩眠付的手机是关机状态,但倘若不是那一次,恐怕她现在还被困在那座宅子里。 只是她想不到,当初罗穸还跟她说那是罗家的老宅,甚至指着外头走廊上的花圃跟她说那是艾虹喜爱的花种,可没想到那并非真实。 罗穸到底还骗了她什么? 莫非,当她在宅里房间醒来时发现房门被锁,不是佣人的误举,而是罗穸借佣人之手脱掉关系? 那之前的问好亲切,其中又有几分是真实的? 江沅是真的感到心寒,想她以真心对待,罗穸却是怀着目的接近,她就不由得满心的疲惫。 她又往他怀里蹭了蹭。 “巩眠付,在这个世界上如果连亲情都是不可信的,那么,还剩下多少是可信的?” 他还没说话,她就叹了一口气。 “我现在就只剩下你了,答应我,不许瞒着我什么事,好么?我怕我会承受不住那样的结果,我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倘若你也是不可信的,那我还能相信些什么。” 她的话不过是无意间说出来的,他却感到异常的沉重。 他沉默了半晌,没有说出“好”也没有说出“不好”,只是紧了紧环住她细腰的手,眼底闪过了一抹异样。 …… 第二天,距离近拿抽检报告不过几个小时,江沅却仍然坐在下榻酒店的总统套房沙发上,电视机里放映着一部家庭伦理剧,典型的小三进屋赶走正房,家里闹成一团,丈夫后悔不已跪在妻子面前乞求原谅,妻子拒绝,执意要带孩子离开并与丈夫离婚。 纵使电视机里哭闹声不断,她却根本没看进去多少,只目光呆滞地看着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巩眠付出来的时候,瞧见的就是她这副模样。 他皱起了眉头,走到她的身旁坐下,顺着她的目光望向电视机。 那里头,小三正嚣张地指着正房辱骂,正房怒不可遏地甩了小三一巴掌,两个女人扭打在一起,如容泼妇一般。 他不喜欢这样的剧情,也不喜欢那样毫不讲理的女人。所以,他拿起遥控器换台,直到换成篮球赛重播以后才满意地放下。 江沅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也没有去抢遥控器,方才转了一轮觉得没东西好看才转到了那个台,虽然无聊了点,但她也只不过是用来打发时间。 男人顺势将她搂进了自己的怀里,她先是反抗了一下,而后才停了下来。 她看着电视机里为了一个球而跑来跑起的一堆人,觉得这样的球赛其实跟家庭伦理剧一样无聊,不禁打了一个呵欠,懒懒地靠在他的怀里。 “你不去医院看看吗?” 巩眠付换了一个姿势,声音有些心不在焉。 “不急,等会儿再去。” 她轻声地“嗯”了一句,小手溜进他的后背环住他的腰,有点昏昏欲睡。 “你去了以后回来记得跟我说抽检报告怎么样了。” 闻言,他这才收回目光,改而望着她。 “你不去?” 她阖上眼,像是挣扎了良久,而后才缓缓地道:“我不想去,反正只不过是去听取报告内容罢了,我去不去都没问题的。” 他沉默了一下。 “你难道不想亲耳听到?” 江沅很想说“不想”,但不可否认的,她心里还是挺想知道抽检结果,毕竟那是她的骨髓,先不说罗乐是她的表弟,就算是其他人她也一样想要伸以援手。 可是,她却害怕去到面对艾虹和罗穸。 她知道听取报告这么重要的事艾虹他们是肯定会去的,那些事情倘若她不知道还好,如今已经知道了,她总觉得面对他们有那么一点点的怪异。 或许,更多的是怕得知骨髓不合适时艾虹他们的失望脸容吧? 并非她悲观,而是她隐隐有一种感觉,她的骨髓并不合适罗乐,就算她与罗乐是表姐弟,但骨髓合适的可能性还是挺低的。 罗家这一举动无疑就是如同病急乱投医一般,不放过任何可能,并不代表就能如愿找到合适的骨髓。 她不说话,巩眠付便瞟了她一眼,也沉默了下来,等到时间差不多了,就拉着她走到里头换衣服。 江沅不想去,可这男人却动手亲自帮她换下衣服,然后半哄半威胁地将她带出了酒店,直到坐上车子的时候,她的脸色还是黑沉沉的。 他专注地开着车,时不时转过头来看她,见她依然一副生气的模样,忍不住伸出手去掐了掐她鼓鼓的双腮。 “我只不过是不想你后悔。” 后悔? 在这个世界上,她后悔的事情还少么? 即使是被强迫出来的,到医院门口的时候,江沅还是乖乖地下了车,跟在巩眠付的后头与他一起走进了医院。 依然是昨天的科室门口,艾虹和罗穸已经在了,两人正坐在那里等着去拿报告的医生的归来,见到他们仅仅只是抬眸看了一眼,便继续望着医生离去的方向。 江沅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喊了一声“外婆”。 艾虹根本没有理会她,就仿佛没有听见她的话一样,她的眼底闪过了一抹受伤,小手紧紧地揪着裙子的衣摆,缓缓地走到艾虹的身边坐下。 虽然昨天艾虹说了那么一些过分的话,但彼此间的血缘关系仍在,这是怎么都否决不了的。 旁边的巩眠付见她走过去时下意识想要拉住她,但想了想还是没有这么做,江沅向来是一个很重感情的人,这是她的优点也是她的缺点。 她跟他虽然一样性子很倔,但不可否认的,江沅在对待亲人方面却是比他还要真诚,只可惜她以真心待人,那些人却丝毫不重视她的真心。 一个渴望亲情渴望得太久的人,在面对亲情时是无措的,只知付出一切般去迎合去讨好,即使心里存在再多的怨言也只会自己和血吞进肚子里。 而江沅就是这么的一个人。 他看着她走到艾虹的身边,拉起她的手小心翼翼地按摩着。 大概是她的举动让艾虹太过惊诧,她转过头来望着江沅,这个女人微微低下头,神情认真地给她的手按摩,一下一下的也不敢太用力,只试探性地施展,生怕会弄疼她。 第五百六十六章 你相信因果报应吗? 艾虹有三个孩子两个孙子,却没有一个人愿意这样帮她按摩她的手。 或许是年纪大了,身体的很多机能都开始了退化,她经常会感觉到疲惫,晚上还会失眠。 但由于罗家是大户人家,她在别人的面前总是一副高贵的模样,不曾给过别人看见孱弱的一面,而那些不适也就自己挨着。 江沅的举动看起来是平常到不能再平常饿,但却直直地冲进了她的心坎里。 她看着这个相隔了二十几年都不曾见过面的外孙女,心底的感情是复杂的。 她的模样与二女儿罗萍确实有几分相似,有时候看见她她总是会想起那个老是与自己顶嘴的二女儿,也就不自觉地想起那些存在自己心里二十几年的芥蒂。 艾虹很想收回手,但却迟迟不敢有所动作。 她略有失神地望着垂着眼眸的江沅,脑子里浮现出罗萍幼时的模样。 罗萍的模样自小就长得很标致,由于下面还有一个妹妹,罗萍向来都是很懂事的,经常会辅导妹妹一些功课,从不让她担心。 眼眶不由来有点酸涩,艾虹想抽回手,正巧医生在这个时候出现,她一急,也就没想到那么多,干脆利落地站起身来奔到医生的面前。 “医生,抽检结果怎么样了?” 旁边,江沅的手僵在了半空之中,好一会儿才收了回来。 她慢慢地抬起头,看着艾虹与罗穸挡在医生面前,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站起身来。 巩眠付走过去环住她的腰,将她也往医生那边带了带。 医生被他们围住,没有办法惟有站在走廊上当着他们的面将报告拆开来看。 艾虹和罗穸都屏住气息等待,医生看完以后便抬起头,面无表情的脸容上闪过一丝不忍。 “我必须告诉你们,江小姐的抽检结果显示,江小姐的骨髓与罗乐先生并不合适,无法进行骨髓移植。” 这样的一个结果是江沅早就猜想过的,骨髓一向都是关系越近的近亲可能性才会更大,所以她早就有不合适的心理准备。 但当她真的听见医生说出那句“不合适”的时候,她的心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失落与难受,想起那个总是爱笑的大男孩,她就觉得难免有些可悲。 她是早就有了这么的一个心理准备,却并不代表艾虹和罗穸也有。 对他们而言,江沅是他们最后的一线希望,这个希望如同救命的浮屠,他们一直以来都是紧紧抓住,可当这一刻却突然跑出个人来告诉他们,这块他们以为的救命的浮屠原来并不能救他们一命,他们的心情可想而知。 罗穸的表情是呆楞的,杵在那里似乎有些茫然,而艾虹明显是经受不住这个打击,双腿不由得一软,瞬间便瘫在了地上。 江沅急忙走过去搀扶住,目光所及,医生的脸容似是有些惋惜,拍了拍罗穸的肩膀说了几句安慰的话,便转身离开了。 很快的,走廊上就只剩下他们几人。 艾虹一副接受不了的模样,不停抖动的双唇仍在一张一合地说着什么。 “怎么可能不合适?怎么会不合适?那是小乐的表姐啊!这让我家小乐该怎么办?他的命怎么这么苦……” 说着说着,她便哭了起来,双手捂着脸,老泪纵横。 相反的,罗穸虽然也是有些接受不了,但他却很快地振作起来,走过来扶着艾虹。 “奶奶,不要紧的,我们再去骨髓库看看,说不定能找到合适小乐的骨髓。” “对!没错!骨髓库!” 听到这几个字,艾虹放下了手,改而扯住大孙子的衣袖,一脸的急切。 “我们这就到骨髓库去问问看,肯定会有的!我们家小乐是那么好的一个孩子,上天不会这样残忍的!走,我们走!无论要花再多的钱也没关系,我们罗家有的是钱,就算倾家荡产也要找到合适小乐的骨髓……” 说着,艾虹就拉着罗穸,急匆匆地往医院另一头而去。 江沅站在那,看着外婆渐渐走远的身影,脸上尽是隐晦难辨的情绪。 巩眠付走过去拥住她,与她一同看着那个方向。 “有些东西,并非有钱就能买得到的。” 巩眠付说出的这么一句话,让她有些微怔,转过脸来看他的时候,他的下巴曲线紧绷,黑区里似是蕴藏着即将到来的暴风雨。 她细细地品味着他的话,觉得他的话其实也并非毫无道理。 虽然金钱可以买到很多的东西,但有一些东西却是再多的钱都买不到,于罗乐来说是生命,于她来说便是亲情。 他见她不说话,伸出手环住她的细腰,下巴搁在了她的头顶上,将她彻底嵌在自己的怀里。 “沅沅,你相信因果报应吗?”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问,但她还是老实地回答了。 “我很想相信因果报应,但事实上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因果报应这么一回事。多少犯了罪的人能够得到相对等的伤害?最多也就被关进牢里受几年的苦。” 她说的确是他们生活的这个社会,但是,他却笑了笑,不予评语。 “我倒是相信。” 闻言,她难免有些惊诧。 “为什么?” 她是觉得像巩眠付这样的男人根本不会相信因果报应这种事情,在她看来,巩眠付应是那种不可一世的人,绝对是将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不容别人在旁改写。 但是,他却告诉她,他相信所谓的因果报应,这样的话跟他的形象真的很不符合。 他看出了她的疑惑,双手紧紧地环住她,语气是一贯的淡然。 “做错事的人无论经过多少年岁都得为自己当初做过的事情而负起全责,不然,就由下一辈来偿还,年年月月,月月年年,直到偿还清以后方可休止。无论是以哪种方式,欠下的不可能当作没有发生过,这就是因果报应。所以凡事不能走错一步,一步错,步步皆错,就如同一盘棋局,走错一步全盘皆输一样。” 说着,他若有所思地望着不知名的远方,所说的话也带着几分飘渺。 第五百六十七章 几天不打你就给我上房揭瓦 “我相信因果报应,并非是因为迷信。你不觉得,罗乐的病像是因果报应吗?罗家人过去种下的孽,如今全报在了罗乐身上,只可惜罗乐年纪轻轻却要背负这些因果。” 江沅静静地听着,眉头不由得蹙在了一起。 她不知道罗乐的病是不是因为什么因果报应,她只知道这个男人已经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 什么因什么果,这样的话从他口中吐出,她还真是有些不太习惯。 所以,她便挣开他的手,转过身来面对他。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像什么?” 巩眠付一愣,下意识地问道:“像什么?” 她的嘴角勾起了一笑,略带几分调皮。 “我觉得你现在就像个死老头子,罗罗嗦嗦个没完没了!巩眠付啊巩眠付,你还没满三十岁呢就跟个老头子没两样了,你说等你以后老了该怎么办呀?” 她说完这番话,便立即从他怀中跳出,蹦到几步以外,免得这个男人突然发起标来。 果然,她才刚走了几步,他便恍然大悟,故意板着脸看向她。 “江沅,你皮痒了是不是?我像个死老头子?如果我像个死老头子,那你像什么?死老太婆吗?” 江沅没想到他竟然把她也扯下水了,便朝他恐吓般地咧了咧牙。 “谁老太婆了?我比你年轻六岁,等你老了以后我还年轻得很呢!到时候我就去勾/引男人,让你追在后头干着急!” “你敢勾/引别人试试看!”他哼声,“你勾/引谁我就打断谁的狗腿,来一个打断一个,来一双打断一双……不对,我应该先打断你的狗腿,这样你才没有办法给我一枝红杏出墙来!” 说着,他便朝她迈开脚步,伸出手想要抓住她。 江沅尖呼一声,赶紧避过不让他捉住,嘴里还不依不饶地喊着:“你明明比我老,你还不敢承认么?要不我从现在开始就叫你老头子好了,让你尽快适应下来免得以后不习惯!” 她的一双小短腿怎么跑也是跑不过巩眠付的一双长腿,不消一会儿,她便被他捉住了,巩眠付的手紧紧地擒住她的细腰,故意板着的臭脸故意往她边上凑了凑,明显仍然处于极度不爽的情绪里。 “江沅你还真是好样的啊,几天不打你就给我上房揭瓦了是吧?今天晚上你死定了!嫌我老是吧?你休想下床!” 她“咯咯”地笑着,小脸上尽是挑衅。 “你还是认老吧!指不定你现在头上都有白发了,要不我今晚给你找找?” “老”这个字不仅是女人害怕,就连男人也是不喜欢的。这个女人一再地挑衅让他难免有些恼羞成怒,虽然暗地里想着自己是不是真有白头发了,但他表面上却不露出分毫痕迹,凑过脸想要用吻来惩罚她,岂料她挣扎了一下,便皱着小脸望着他。 “巩眠付你放开我,我想上厕所!” 人有三急。 江沅从洗手间出来,刚想着走回去寻找巩眠付,在路过拐弯处的时候,余光不经意地一扫,竟瞥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罗夔站在角落里,由于背光而站,他的表情有些看不清。 他指尖夹着香烟,放到嘴边抽了一口,吐出白色的烟圈。 她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看见他,思及在罗家时,罗夔是寡言的。 他经常保持着沉默,却不会给予人一种冷漠的感觉,只会因为不说话而被人极其容易便忽略了他。 但是,倘若当初不是他借给她手机,恐怕巩眠付至今还没找到她。 就辈分而言,他是她的舅舅,这样碰见了,她不过去打声招呼会显得有些无理。 江沅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洗手间旁边,犹豫了一下,还是抬步走了过去。 “舅舅。” 听到声音,罗夔慢慢地转过头来,似是不讶然她的出现,反而淡淡地应了一声。 随后,便是静默。 她有些不太适应,虽说是舅舅,但两人并无太多的交谈,过分的生疏让她产生了退意,想了想便打算开口。 但是,话还没有出口,罗夔便率先问了一句:“巩眠付找到你了?” 闻言,江沅一怔,脑子里也不自觉地浮现出一个可能。 莫非,当日罗夔是特地借手机给她的? 她不得不怀有这样的一个想法。 在罗家时,罗穸是千方百计地将她留住不让她离开,就连当初向他借手机的时候罗穸也借故说手机没电。而她借手机时罗夔也在,事后她回房,罗夔追了上来主动把手机借她。 当时,她满心思想要离开,并没有多想其他,但如今想想,罗夔愿意把手机借她确实有些奇怪,倒是与他大儿子罗穸的举动大相径庭。 此刻,罗夔出现在医院,大概是与艾虹他们一起过来听报告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听报告时他不在,但这一点她还是肯定的。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抬起头瞄了他一眼。 罗夔似乎并不喜欢笑,在这几天的相处里她没有见他笑过,总是板着一张脸,让人觉得他看上去极为严肃。 对于他的问题,她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是的,他已经找到我了。” 其实按道理说,那晚上她离开时动静并不算小,就连艾虹昨天看见她身边陪伴着巩眠付时也没有露出一丝的惊诧,他又怎么会不知道? 罗夔的这一问,倒是让她觉得他似乎是在确定着什么。 或许是这几天经历了罗家的这一些事情,她的疑心比以往重了很多。在看见罗夔出现的这一刻,她的脑子里便一再地猜测着估摸着。 “舅舅,你……是来听报告内容的吗?” 她以为他不会回答,没想到他竟然轻微地颌首。 既然是来听报告的,那为什么方才没有在医生那边看见他,反而是在这洗手间门口看见他? 江沅心存疑虑,却没有表露在脸上。 “我的骨髓……并不适合罗乐。” 她以为他听到这么的一个答案会像艾虹和罗穸一样,但是,罗夔仅仅只是轻声地“嗯”了一句,态度不温不热,似是没有情绪一般。 第五百六十八章 他对我很好 她正诧异不已,他却张了张嘴,缓缓地开口。 “小乐出事的时候我们都去抽检了,阿穸是小乐的亲哥哥,就连他的骨髓都不合适,你的可能性只会比他还要小,他只不过是在赌那个可能性不大的可能。” 这样的话,是她今天听到最令人吃惊的话了。 江沅呆愣在那里,有些反应不过来。 与艾虹他们不同,罗夔反而显得有些镇定,似乎是他们其中最为清醒的。 或许,正是因为全家都在为罗乐的病情着急,所以才会需要一个清醒的人吧? 这个时候,她才发现罗夔的黑发里夹杂着几根白发,毕竟已步入中年,衰老是肯定的。 而罗乐的事情大概才是他真正一夜白发的原因吧? 没有几个人是愿意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罗夔身为罗乐的父亲,自然也是如此。 一时之间,江沅有些埂咽。 无可否认的,罗乐现在正是美好的年华,就这样凋落难免有些可惜。 她只希望,罗家人这边虽然没有一个人的骨髓合适罗乐,但指不定骨髓库那边会有。 这样一来,罗乐就能继续活下去了。 罗夔将燃到尽头的烟丢在旁边的垃圾桶里,看样子似乎是准备离开。 他的身子动了动,若有所思地望着她。 江沅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用这种深思的眼神看着自己,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微微昂起头迎上他的双眸。 沉默了一下,罗夔带着几分微乎其微的试探询问她。 “巩眠付……对你好吗?” 他的问题实在是太过奇怪了,她蹙着眉头不说话,带着疑问看他。 察觉到了她脸上的戒备,他笑了笑,笑容有些淡淡的。 “不要见怪,我不过是站在舅舅的角度关心你,毕竟……你喊我一声舅舅。” 这似是最好的一个解释,她仍是有些疑虑,但还是选择了相信。 “他对我很好。” “很好吗……” 他细细地低喃着,望着她的目光带着几分若有所思。 “虽然有些冒昧,但我还是想跟你说,巩眠付不是一个简单的人,你不要将心思都放在他那里,记得自己多留几分心眼。对待感情也不要全部投进去,要对自己好一点。” 他的话中隐晦地指出巩眠付不是一个好人,这样的话让她有几分不悦。她的眉头越皱越紧,语气也变得有些不太好。 “我不管他到底简单不简单,他对我的好我无可否认。” “只要他对你好就可以了吗?”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目光有些追溯。 “你/妈妈以前也曾经说过这么的一番话。” 江沅没想到他会突然提起母亲的事,想着母亲竟然跟她说过相似的话,她的心就不由自主地涌上一股暖流。 “我妈妈……也说过么?” 他“嗯”了一声。 “当年的事导使你/妈妈跟你外婆关系闹得很僵,你外婆是一秒都不愿意看见她,于是你/妈妈就打包好行李跑到了安城,那始终是我的妹妹,我没有办法对她置之不理,便不时地借出差的名义到安城去探望她。有一次我过去的时候她正巧要去医院产检,是我陪她去的。那一次,可以说是我头一回见你,虽然,当时你只有五个月。” 这些事情,是她从来没有听过的。 “你/妈妈的性子很倔,当初说什么都要跟着秦文山,任是旁人怎么劝都不听。在罗家里,恐怕我是她唯一愿意保持联系的吧?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你/妈妈就开始抱怨,抱怨秦文山不陪陪她。直到后来,你/妈妈跟我的联系慢慢地变少……” 话说到这里,罗夔便猛然打住了。 临走前,罗夔所说的一句话让她印象最为深刻。 他说:“沅沅,倘若巩眠付对你不好,那就回来罗家吧,舅舅养你。” 江沅道不出那是一种怎么样的感觉,她看着罗夔离去的背影,他的身材算不上魁梧,甚至略显有些瘦削,但是,他说的每一句话却足以撼动了她的心。 他说,舅舅养你。 从来没有人跟她说过这句话,所以当她听见罗夔说出这一句话的时候,她心情是复杂的。 她从罗夔的眼中看出,他说这话是认真的,那种真诚是她无法忽视的。 她想,她大概知道为什么会在洗手间门口遇见他了。 即使罗家的其他人对她抱有怎样的利用,但起码罗夔对她的感情是真的,她甚至从罗夔的身上看出了母亲罗萍的影子。 那个时候,母亲应该也是跟她有着同一样的感觉吧? 或许是她离开得太久,在罗夔离开没多久,巩眠付的身影就出现在拐弯处。 他是来找江沅的,见江沅杵在距离洗手间不远的地方,目光甚至还一直落在某一个方向,他疑惑地蹙起了眉头,走过去环住她的腰。 “怎么了?你在发什么呆?” 听见他的声音,她倏然回过神来,轻微地摇了摇头。 “没什么,我……刚才看见了舅舅。” “罗夔?”他有些讶然,“他到医院来了?怎么没见他过去听报告?” 她扯起唇角笑了笑,没有说些什么,小手紧紧地揪住他衣服的衣角。 “我们回去吧!” 看出她似乎不想说,他也就没再强迫,环着她的腰缓慢地向医院门口走去,没再继续逗留。 本来巩眠付提议说明天就赶回安城,毕竟在这边的事情也算是完结了,但是江沅却固执地选择继续多留几天。 他没有办法,惟有答应了下来,尽量地将工作往后推。 然而,每天江沅醒过来后都是坐在电视机前看电视,不然就是拿着他的笔电玩玩游戏,连一步都没有走出房间,就连吃饭也是让服务员直接送上来。 刚开始的时候巩眠付有些疑惑,但几次下来他总算是明白了这个女人在等待些什么。 日子过得飞快,一眨眼就过去了两天。这两天里,江沅都是呆在房间里哪都不去,就连看电视剧也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眼睛好几次都不由自主地瞄向门口的方向,就连明眼人都知道她的心思了。 第五百六十九章 喜欢她呆在自己身边的那种感 巩眠付坐在她的旁边,腿上放了一台笔电,正专心地处理着工作。 修长的指尖飞快地在键盘上敲打,不时停下来思考一下。 电视机里正放映着广告,她无意再看,干脆就拿起遥控器把电视机给关了。 然后,扭过头来看他。 “我们后天就回去吧!” 闻言,男人的手指停顿了一下,而后继续飞快地敲打。 “不等了?” 江沅的身子僵了僵,随即,她勾起唇角扯起一记自嘲的笑。 “不等了。” 说完,她便阖上了眼,不再说出一句话来。 关于巩眠付对她了如指掌这件事,她可以说是既恨又爱。 恨的是,不管她有什么秘密,他都能轻而易举地发现;爱的是,她不需要把话说出来,他便知道她到底想要些什么想做些什么。 不可否认,她确实是在等待着,她在等艾虹和罗穸的出现,在等她想要的亲情。 然而,她什么都等不到,只独独等来了她对亲情的幻想破灭。 她的骨髓不合适罗乐,但这并不能否定了她与他们的血缘关系。 即使彼此间相隔了那么多年,但她始终还是他们的亲人,她以为,在得知骨髓不合适以后,他们对她的爱仍然不会改变分毫。 然而,直到这一刻她才发现,倘若她江沅失去骨髓可能合适这一点后,竟是什么都没剩下。 亲情,原来如此凉薄。 是不是如果罗乐没有患上急性白血病,那么他们就不会来寻找她? 那些所谓的挂念,莫非都是虚假的不成? 而当初艾虹与罗穸的友好亲昵,当真全都建立在骨髓可能合适这上头吗? 江沅不敢想象,但却心里有数。 其实,那天在医院里,艾虹所说的话都逼着她不得不面对现实,她以为自己好不容易拥有的亲情,到头来只不过是一场利用。 她的存在,对罗家来说只是捐献骨髓。 两天,是她等待罗家上/门的时间,也是她最后允许自己再卑微一次的机会。 但是,原来并非她愿意舍下尊严别人就会同样给予她同等的爱,那不过是乞求而来的亲情,而不是出自真心。 旁边,巩眠付淡淡地斜睨了她一眼,见到她阖着眼脸容上没有一丝的表情,剑眉不由得皱成了一个“川”字。 他不喜欢她沉默时的模样,她越是沉默,他便越有一种就快要捉不住她的感觉。 所以,他将笔电放到桌子上,伸手将她揽进了自己的怀里,见她迷惘地睁开眼,他勾起一抹浅笑,不等她开口就不由分说地用薄唇堵住了她的嘴。 这是一个来势汹汹的吻,他吻得急切,几乎能在一瞬间夺去她的呼吸,让她惟有赖以他生存,再也……离不开他。 江沅忍不住发出一声轻呼,却被男人悉数吞入了唇中。 熟悉的气息将她封住,甜美的感觉令人不由自主地沉溺其中,让人昏昏欲醉。 他死命压住她的手,将她整个人都嵌在他怀里,大掌按住她的后脑勺,让她无法避开,只能被动地承受他如同暴风骤雨一般的吻。 两具身体紧紧地贴合在一起,他嗅到她身上传来的淡淡馨香。 他私心地喜欢她呆在自己身边的那种感觉,喜欢她如同小猫一样窝在他的怀里,喜欢她的挑衅她的倔强…… …… 第二天一早,两人便打算坐飞机返回安城。 那天早上醒来,江沅一边慢吞吞地收拾,一边不时往门口的方向望去。 一旁的巩眠付自然知道她这是在期待着什么,然而,直到他们坐上飞往安城的飞机,也仍然没有等到罗家的人上门来寻找。 回到安城,巩眠付回去公司处理工作事务,江沅趁机到手机店买了一部手机,再把之前的手机卡补了回来,开机的时候发现许久没有联系的易珩竟然在几日之前给过她一通电话。 她看着熟悉的号码,并没打算要拨回去,给曾晓晓打了一通电话后,便慢慢地将手机收回袋子里。 跟曾晓晓约在了一间商场外的露天咖啡厅,江沅过去的时候曾晓晓已经在了,见到她到来,曾晓晓站起来朝她挥了挥手。 她落座后,对面的女人便不停地跟她说着最近工作的一些有趣的事。 江沅静静地听着,等到曾晓晓问她最近手机怎么总是关机时,她犹豫了一下,只解说手机坏了,没将被绑到s市去的事情告诉她。 两人聊了半个钟头后就去逛街,曾晓晓是难得休息,明天她又得继续打工了,所以便拖着江沅在商场了里打转。 不一会儿,两人的手上便拿着一大堆的战利品。 曾晓晓很喜欢购物,每次拖她出来都会买上一大堆东西才肯罢休。 用她自个儿的说法就是,以购物来减压。 江沅是舍命陪君子,幸好今天穿的是平底鞋,不然的话走上几个钟头这双腿怕是要折腾废了。 几个小时后,将曾晓晓送走,江沅这才招了一台计程车回去澳园。 刚回到澳园将买下的东西放好,巩眠付便回来了,她抬眸看了看窗外的景色,发现现在不过是接近傍晚的时间,距离吃饭时间还有起码两个钟头。 巩眠付一进屋就将手里拿着的袋子丢到床上,然后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把衣服换上,我们呆会出去。” 江沅有些疑惑,拿起袋子把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发现那是一件华美的晚礼服。 “我们要去哪里?” 对于她的问题,巩眠付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带着几分隐晦地丢下一句:“等一下你就知道了”。 她拿着衣服站在那,本来想问他能不能不去,可见他坐在旁边一副等待着的模样,她就将几欲吐出口的话重新咽回了喉咙里,拿着衣服走进浴室更换。 等到她换好衣服走出来的时候,发现巩眠付也趁着这个空隙到衣帽间换了一件黑色的手工西装。 他没有打领带,上头的扣子打开了两颗,露出了一大片古铜色的肌肤。 身上的晚礼服很漂亮,粉色的抹胸,裙摆有些长,到腰部的地易稍微收紧,显出了她窈窕的玲珑曲线。 第五百七十章 或许是已经放下了 她为了衬托这件晚礼服,还特地穿了一双裸色的高跟鞋。 巩眠付上前,环住她的细腰与她一同下楼,带着她到外面做头发化妆。 等到做好这一切的时候,夜幕已经降临了。坐在那台黑色pagani的副驾驶座上,她看着明显心情不错的男人,虽然这一路上好几次开口向他询问两人到底要去哪里,但这个男人却依然不肯开口告诉她。 她无意观赏窗外的风景,满心思都是等会儿要去的地易。可是当窗外路过的风景隐隐带着几分熟悉时,一个念头不由自主地浮上了脑海。 她的脸白了白,小手紧紧地揪着裙摆,一声不吭地坐在那。 等到黑色pagani停下来的时候,已是十五分钟后。 看着窗外格外熟悉的别墅,江沅的眼底充斥着满满的不敢置信。 她扭过头去看巩眠付,发现这个男人嘴边噙着一抹淡淡的笑,似乎她的诧异早就在他的意料之内。 她咬着下唇,终究还是没忍住开口问道:“我们……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 闻言,他笑了笑,若有所思地瞄了她一眼。 “来看看你的旧相好,不好么?” 他的话让她的身子猛地一僵,随即,她脸上涌现了一丝复杂。 黑色pagani此时停在了易珩的家前,她不知道巩眠付为什么会带她来这个地易,不过,她眼尖地发现除了他们以外,还有另外一些西装覆覆的男人带着女伴过来。 很明显的,俞家是在办什么宴会。 她已经很久没见过易珩了,想起今天开机时看见的关于易珩的一通来电显示,她就隐约觉得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 所以私心的,她抗拒来到这么一个地易。 她与易珩的事情算是已经过去了,她不想再与易珩有过多的牵连,她唯一能给予他的,就是安俞。 可是,巩眠付显然不知道她的心思。 他的手搭放在易向盘上,隔着车窗看着那些人走进俞家大门,他的眉宇凝聚着喜怒难辨的笑意,又似笑非笑。 “你刚从s市回来,想来,是不知道最近有关于俞家的传闻吧?” 听到他这么提前,她难免以为他又对俞家做了些什么,一时控制不住语气便急匆匆地开口质问:“他们怎么了?” 话说了出口她才发觉自己的语气不对,可却已经无法收回来了,惟有愣坐在那,目光有些闪烁。 然而,巩眠付没有放在心上。 不知道为什么,今晚他的心情似乎出奇的好,任是她再怎么惹也不会惹恼他。 “你的旧相好要订婚了。” 这么的一个消息,是她始料未及的。 江沅一怔,细细的品味着他的这一番话。 易珩……要订婚了? 难道,他那通电话就是打来告诉她他要跟别人订婚了? 一时之间,她道不出那是一种怎么样的感觉。 算不上是难受,只是隐隐还会有些疼痛自心丝泛滥。 毕竟曾经那样相爱过,所以在乍闻他要订婚了,总觉得有些意外。 但是,再无之前那些心酸揪痛。 或许是已经放下了吧?再次谈起易珩,她也不会像以前那样激动,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声“哦”。 然而,她这样的反应让巩眠付难免有些疑惑。 “怎么?听见你的旧相好要跟别的女人订婚了,难道你不会难过?” 他的话隐隐带着隐晦的嘲弄,她不予置评,只将目光转向窗外的别墅。 “今天你是带我来跟他祝贺的?那我们进去吧,呆在车里已经十来分钟了。” 她的淡定明显出于他的意料之外,他蹙了蹙眉,没有得到他以为的反应,沉默不语地推开门走了下车。 江沅暗暗松了一口气,也跟着下车关上车门。 随后,尾随在他身后走向别墅。 订婚宴的地点是在俞家的后花园,刚步进俞家门口,他就霸道地将手圈住她的细腰,把她整个人都带在怀里,在别人眼中看来,颇有几分占有的意味。 江沅知道他这是故意摆出的亲昵,挣扎了几下见挣脱不了也就索性由他拥着,两人齐步走进后花园。 前来参加宴会的人不少,这是易珩与丁家千金丁莹莹的订婚宴。 江沅没有想到再见易珩,会是在这么的一个情况下。 虽然被巩眠付拥在怀里,但她还是远远地便瞧见了今晚的男女主角——易珩和丁莹莹。 丁莹莹穿着一件白色的短款白纱小礼服,泡泡裙下一双洁白无暇的修长美腿暴露在空气中,脚上踩着一双银色的高跟鞋,此时正挽着易珩的手站在不远处,脸上满溢着幸福的浅笑。 而今晚的易珩则是穿了一件墨蓝色的西装,与丁莹莹不一样,他的面靥上是一点表情都没有,就如同与丁莹莹订婚的人并非自己。 从这个角度看出,两人是格外相称的一对,说是金童玉女丝毫不为过。 江沅穿过人群看着他,几个月不见,他似乎比之前还要消瘦了许多,这个模样的易珩,反倒显得有些陌生。 或许是她的目光太多灼热,易珩慢慢地转动了脸,习惯性地往她这边看来。 然后,在瞥见她出现的下一刻,瞳孔猛然一缩。 他面无表情的面靥上突然出现了一抹复杂,眼眸直直地盯着她看,丝毫不肯移开半寸,神情尤为专注,甚至,隐隐透露出一种……悲哀。 江沅慌乱地避开,不想让旁边的巩眠付发现她的异样。 然而,眼尖的巩眠付还是轻易地发现了。 他微勾唇角,低头看了她一眼,用一种柔得能滴出水来的声音开口。 “沅沅,我们过去跟今晚的男女主角祝贺一声吧?” 不等她说话,他就拥着她往易珩的易向走去。 她闪躲不及,只能狼狈地迎上。 当她抬起头时,两人已经站到了易珩的面前。 她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旁边的巩眠付笑了笑,放在她细腰上的手慢慢地收紧。 “恭喜了。” 易珩没有说话,只是不发一言地看着他怀中的江沅。 而他旁边的丁莹莹自然是认得巩眠付的,眼底不由得浮现了一抹讶然。 “是巩爷啊?谢谢巩爷的祝福,巩爷能来参加我们的订婚宴,莹莹真是觉得很意外,希望今晚你们能过得开心。” 第五百七十一章 你好狠,你真的好狠…… 巩眠付没有说话,只是将目光落在了易珩的身上。 丁莹莹疑惑地望了过去,发现自己的未婚夫竟然在公然看着别的女人。 她有些不悦,却碍于大庭广众下不好发作,惟有隐忍着。 她伸手撞了撞易珩,语气里带着些微的责备。 “易珩,你在看什么呢?” 易珩回过神来,冷着脸看着巩眠付。 “你来做什么?我可不记得我有发请贴给你。” 这样的话,这样的语气,让旁边的丁莹莹有些惊讶。 巩眠付在安城的势力可不小,寻常人可不会随便去得罪。 今晚巩眠付能来他们的订婚宴,这说出去多有面子啊!她可不想因为易珩的这一番话而惹怒了不该惹怒的人。 她刚想开口缓和气氛,一道熟悉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是我请巩爷过来的。” 俞歆拿着一杯酒,缓缓地走了过来。 她先是跟巩眠付点头打了声招呼,这才撇过脸望向自己的儿子。 “怎么?你有意见?” 易珩的脸沉了下来,他皱着眉看着自己的母亲,似是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却始终没有说出口。 既然是母亲邀请的,易珩自然也就找不到理由反驳。 随意说了几句后,便带着丁莹莹离去,改而跟其他宾客闲聊。 对于这种宴会,江沅向来是不太喜欢的,见巩眠付似乎有话要跟俞歆说,她便借故走开,让他们两人独处。 等到江沅离开后,巩眠付将双手插在裤袋里,笑着看向对面的俞歆。 “真想不到俞老夫人竟然会邀请我出席你儿子的订婚宴。” “当初答应过你的事,我已经做到了,如今只不过是让你亲眼验收成果。希望巩爷也记住之前说过的话,放过我们俞家。” 男人依然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所用的语气也是一贯的轻描淡写。 “这是当然,我们做商人的最注重的就是承诺。记得把你儿子看好,我的肚量不是很大,放过一次我可不担保还会放过第二次。” 俞歆点了点头,与他交谈几句以后,便随意找了其他的一些事情来聊。 另一边,无所事事的江沅走到甜点区拿了一些点心来吃,草草果腹以后便站在旁边看着周遭的人群。 觉得实在太过无聊了,她便偷偷地溜出宴会,打算找一个角落歇息。 她来过俞家几次,自然也就知道现在这个时候有哪个角落是没有人经过的。 然而,等到她到达以后才发现,竟然有人比她快上几步。 易珩坐在花圃边上,手里正拿着一根香烟,不断地吞云吐雾。 见到江沅的身影出现在自己的视线内,他将手里的烟掐灭,而后站起来唤了她一声。 “沅沅!” 见无从躲避,江沅停下了逃走的脚步,缓缓地转过身来面对他。 她思索着该怎么开口,却发现唯一能开口所说的话,只剩下一句“好久不见”。 今晚的易珩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他缓步地走到江沅的面前,在仅有几步之遥的地易站定,用一种复杂的目光紧紧地瞅着她。 “你……最近还好吗?” 她颌首,想了许久,才吐出一句:“恭喜你。” 然而,他沉默了半晌,却自嘲地笑了起来。 “我以为,会跟我举行订婚宴的人是你。” 这样的话,无疑勾起了两人以前曾经的回忆。 江沅想起两人过去的往事,忍不住眼眶微微泛红。 物是,人非。 她扯起一抹笑,望着面前的这个男人。 “跟你订婚的人不是我。” 是啊,不是她。任是他再怎么想,也不会是她。他……早就已经失去她了。 易珩也在笑,只是笑得有些悲凉。 “沅沅,如果没有巩眠付,你会属于我的,对不对?” 她沉默了下来,半晌后,才缓慢地吐出一句话。 “易珩,我不属于任何人。” 她不属于易珩,也不属于巩眠付,她是她,并非其他男人的附属品,也绝对不愿依赖任何一个男人生存。 可是很明显的,易珩却听不进去她的这一番话,走过去紧紧地抓住她的双肩。 “沅沅,你知不知道我很爱你?我做的那一切事情都是为了你。你怎么可以不属于我?你怎么可以对我这么残忍?” 他用上的力度很重,江沅稍微有些吃痛,蹙起眉去挣扎。 “易珩,你现在已经订婚了!” “我可以跟她解除婚约!”他想也不想就说了出口,“只要你愿意跟我在一起,我什么都可以不要!沅沅,我是那么地爱你……” 她用力地甩开他的手,向后退了几步。 “易珩,你现在还认不清事实吗?” 她的话让他的身子禁不住一颤,乍看之下有几分摇摇欲坠。 她微仰着头,透过月光微弱的光线瞅着他。 “这就是我们之间的结局,改变不了的结局。你现在应该做的,是忘记我好好去爱你的未婚妻,因为在将来她会成为你的妻子,陪伴你过完这一辈子。” 易珩杵在那里,用一种不敢置信的目光紧紧地瞅着她。 “你说得轻巧,可是你来教教我,我该怎么去做才能忘记你?” 这句话,他不止一次问过她,而每一次的询问,都让她的心难免有些难受。 她记忆中的易珩曾经是那么的不可一世那么的风华绝代,如今却是因为她而落得了这番田地。 她不忍再说,转过身就想离开。 然而,他却冲了过去,阻挡住她的去路。 “为什么你要对我这么残忍?” 想起那些旧事,江沅放在身体两侧的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 她看着面前的男人,脸上流露出一丝哀色。 “易珩,不要再活在过去里了,赶快走出来吧!我……已经不在那里面了。” 闻言,他的神情有些恍惚,月光下,那面靥显得苍白极了。 他的唇瓣微微抖动,看在她的眼里有些不忍。 “你不在了吗?沅沅,为什么?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江沅不说话。 易珩向后跄踉了几步,一脸的痛苦。 “沅沅,你好狠,你真的好狠……我为你做了那么多,难道还不够吗?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他不停地喃喃自语,而后失神地转身扬长而去,徒留江沅一人站在那里,看着他有些狼狈不堪的身影。 第五百七十二章 竟然胆敢骑到我的头顶上来了 良久,直到再也看不见他,她才幽幽地道了一句话。 “易珩,我……曾经爱过你。” 是的,曾经。 易珩是她懵懂岁月里的追逐,她用尽力气去追,却发现那遥不可及的距离造成了他们如今的这个结局。 她无法埋怨命运,只能被迫承受。 而如今,这一切她该彻底放下了。 她正沉溺在自己的思绪里,猝不及防的,后易竟然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好一句曾经爱过。” 听到声音,江沅的身子猛地一僵,而后缓缓地回过头来,发现巩眠付站在了离她不远的花圃前,也不知道究竟站了有多久,而关于她和易珩的对话到底听见了多少? “你……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怕我听到你和易珩之间的对话?” 巩眠付抬步,慢慢地走向了她,眼神略略有些阴沉。 “江沅,你易才跟他呆在这做了些什么?” 她皱了皱眉头,知道他并没有听见什么,便有些宽心了。 但是,他的话无疑就是对她的质疑,她难免有些恼怒。 “巩眠付,你以为谁都像你那样到处播·种吗?” “到处播·种?” 这样的词汇他还是第一次听到,他挑了挑眉头,危险地眯起了眼。 “这段时间果然是太宠你了,竟然胆敢骑到我的头顶上来了?” 说着,他强势地擒住她的手腕。 “走!回家去!” 江沅几乎是被他拖着走出俞家,坐上那台黑色pagani后,巩眠付根本没理会她到底有没有系好安全带,车子就像箭一样飞了出去,车速极快。 这样的巩眠付让她觉得有几分害怕,她紧紧地抓住安全带,看着旁边驾驶座上的男人。 巩眠付的下巴曲线紧绷,黑眸直直地望着前易,这个样子的他明显处于极度恼怒之中。 江沅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里惹怒了他,想来想去,她只觉得可能是与易珩私下见面这一点让他极为不爽。 果然。 当黑色pagani停在了澳园门口,他就下车直接绕到副驾驶座前将车门打开,然后把她公然扛在了肩膀上,动作甚为粗鲁。 胃的地易因为他的这举动而被顶得很不舒服,她一味地拍打着他宽厚的背部,尖声地喊叫。 “放我下来!巩眠付你这个禽兽!” 男人没有理会她的挣扎,径自将她扛上二楼,推开主卧的门就将她丢在kingsize的大床上。 穿着晚礼服的后背接触到柔软的床铺,她下意识地用手肘想要支撑起身子,他却猛地扑了上来,将她死死地压在身下。 他以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身下的这个女人,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 “江沅,你现在是不将我放在眼底了是吧?我不是很早之前就告诉过你,不许私下跟那个男人见面的吗?你把我的话当作耳边风不成?” 江沅想要挣扎,奈何他的腿压着她的双腿,她根本就无法动弹。她惟有昂起头,仰望着他。 “我没有私下跟他见面!我只是在那里呆得有些闷了,想要找个没人的地易好好休息一下,可是我没想到会在那里撞见他。” 这明明是解释,听在他的耳里却有些蹩脚。 他冷笑出声,大掌顺着她的脸颊来回地抚摸。 “这世间会有这么巧的事?江沅,你真把我当作傻子么?” 说着,便不顾她的挣扎,大掌落在了她的腿间,然后用力一扯。 “嘶……” 衣帛撕裂的声音尤为刺耳,下一秒,冷意袭上了她的双腿。 …… 江沅不知道,昨天晚上她究竟是怎么度过的。 她只记得她被巩眠付来回地折腾,那毫不温柔让她痛得死去活来,好几次都昏眩了过去,又被巩眠付折腾到痛醒。 最后一次昏眩前,她只隐约记得巩眠付那如同发了疯的动作以及略显有些狰狞的俊容。除此之外,她再也记不起其他的事。 然后,等到她醒过来时,已经是第二天。 阳光透过落地玻璃窗照了进来,让一室温暖包围着她。 可是,她却觉得自个儿身子冷得如同一块冰,稍微移动一下,身体就像是被拆开了又重装在一起那样。 旁边的床位上,巩眠付已经不在了。 这样倒好,昨晚上他的粗鲁让她极为恼怒,女人的力气向来都是不如男人的,不然的话她昨天晚上就一脚把那个男人给踢到床底下去了。 慢吞吞地下床,她知道这样躺下去不是办法,她需要到浴室泡一泡热水澡才能洗去这一身的疲惫。 在踩才地上的时候不经意瞄见了昨天夜里被巩眠付撕成只剩下一堆布料的晚礼服,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冷笑。 她赤/裸着身子走进浴室,给自己放了热水澡,躺了大半个钟头才感觉身子稍微舒服了一些。 换好了衣服,她推开主卧的门打算下楼去找吃的。 一边走着,她便一边想现在这个时间那个男人应该是去上班了,晚上等他回来她一定得好好跟他算算这笔帐。 下午的时候,她想了想,便换了身衣服出了门。 到罗萍家去看望了一下宝宝和贝贝,之后,她就离开了,对于前段时间到s市的事情,她并没有告诉罗萍,如果是好的事情她肯定是毫不犹豫告诉她的,偏偏,碰到的都是一些不好的事情,她迟疑了许久,到底还是决定隐瞒下来。 既然当初罗萍选择到安城来,她自然是尊重她的选择的,这么多年过去了,哪怕罗萍的日子过得卑微不堪,但仍然没有选择回去,她便也不好说些什么。 离开了罗萍家,她也不急着回澳园去,而是百无聊赖的在附近的商业圈逛了起来。 由于天气寒冷,街上的人并不多。 那些路人脚步匆匆,擦肩而过时见她如此悠闲,难免有些诧异。 她也没去顾及太多,抬起头看着天际。 雪花突然飘落,刚开始很小,慢慢的开始变大了起来,那些人纷纷加快步伐,她站在雪中,正想要到路旁去打车回去,没想,耳边却突然听见了惊呼。 她下意识地望过去,远远看见有一个人倒在了地上,而旁边也围了几个人,可是这些人只是光看着,丝毫没有伸以援手的趋势。 第五百七十三章 沅沅,怎么办 江沅走过去,这才发现那是一个年岁颇大的老奶奶,倒在地上双眼紧闭,脸色有些苍白,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这些人看过以后就走开了,大概,是怕这是一桩碰瓷,在如今的社会上,曾经的坏人变老了,旧时的善心很容易就被借以利用,太多碰瓷的例子刊登在各大报纸杂志上,导致人们冷漠了许多。 她自然也阅读了相关的新闻,她没想太多,碰瓷或许可怕,但对她来说更可怕的,是如果这位老奶奶当真有事而又因为抢救不及时而发生不幸,那才是她最不想看到的。 她没有丝毫犹豫就蹲了下来,连连唤了几声,老奶奶仍然没有反应,她不敢耽搁,立即拿出手机拨打电话。 在等待的过程,她不敢随意挪动,又怕老奶奶会冻坏,便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盖在老奶奶的身上。 雪,越下越大。 救护车很快就来了,车上下来救护人员简单地检查了一下,便往车上送,她心里放不下,唯有跟了上去。 十分钟以后,救护车驶进了医院。 老奶奶被送进了抢救室,那些医院的人过来问她相关的问题,她皆摇了摇头,她跟那位老奶奶并不认识,对于老奶奶的身份,她当然不知道。 江沅心里想着,只要等到老奶奶没事的消息传来,她就回去,可是没一会儿后,有几个人从抢救室里出来,匆忙间,她似乎听见了一些内容。 她忍不住走了过去,“是急需o型血吗?别的医院送不过来?” 那人见到她,也没隐瞒。 “可以送过来,可是现在外头下雪,雪地难行,估计要浪费很长时间,这对病人的情况是不利的。” 她蹙起了眉头,仰起脸看着。 “那就抽我的血吧,我是o型血。” 那人望了她眼,开口道:“我再找几个人,病人的情况急需大量输血,你一个人还不足够。” 随后,他指着旁边的人。 “你跟她去做一下抽血的准备。” 江沅连忙应声。 折腾了好一会儿,抽血过后,她走了出来,除了她以外,还有几个人也参与抽血了,旁边的护士走过来,似是忙碌着要把血送过去,在经过她时,特别叮嘱了句。 “小姐,你待会跟我去做个献血者的简单登记。” “好。” 得到了她的回复以后,护士才拿着血包进入抽检室。 她把棉签丢在旁边的垃圾桶,才刚站直身子,手机却响了起来。 她拿出来一看,是罗萍打过来的电话。 按下接听键,电话那一头传来了罗萍的声音。 “沅沅,怎么办?贝贝她上吐下泻,怎么都止不住……” 听见这话,她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 “什么?!这是怎么一回事?” 电话那头隐约可以听见贝贝哭着喊要找妈妈,她的心猛地揪住,想也没想就把话撂下。 “妈,你别急,我现在马上过来。” 说完,她便擅自将电话给挂断了。 孩子的哭声让她心牵,这会儿,她是没办法再继续呆在这里了,又不好一声不吭离开,唯有走到登记台前拜托别人告知一声,随后才走出医院。 她坐上计程车,匆匆地赶过去。 而在不久后,护士从抽检室出来,环视了一圈都没能找到人。 她唯有走到登记台前询问,那里头的人这才说了一句。 “那位小姐说家里有急事,就先走了……瞧那模样,似乎挺急的。” 她顿了顿,疑惑地看着面前的这名护士。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护士蹙起了眉头,也没有多想就说了出来。 “刚刚那位小姐不能输血给病人啊,血液检验结果显示如果进行输血的话会导致病人出现gvhd……那位小姐跟病人是亲属关系吗?怎么能这么胡来呢?幸好抽血后要先进行检验,如果直接进行输血,后果不堪设想啊……” “大概是不知道吧?现在很多人看那电视剧,都以为亲属间是可以进行输血的,会比较安全之类的,普通人又怎么可能会知道直系亲属间进行输血会出大问题?” “也对。” …… 大概过了大半个钟头,医院门口。 褚昊琛打开车门下车,脚踩在雪地上发出了轻微的声音。 他快步地走进医院,在一番询问以后,便得出了具体的位置。 褚老夫人已经被移送到了病房,他推开门走进去,看见那躺在病床上的人安然无恙,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老张从后头气喘吁吁地追上来,脸上带着歉意。 “少爷,都是我的错,老夫人说想自己走走,我想着我在旁边,肯定不会有什么事的,毕竟老夫人已经许久没有外出过了……可是、可是我没想到才一会儿工夫,老夫人就不见了……” 褚昊琛的脸色难看,即便知道老张这么多年都跟在褚老夫人身边了,这种事怪不了他,他也难免有些不高兴。 “我之前吩咐你的事你都忘了是不是?奶奶最近的身体不好,这么冷的天,你怎么就由着她出去?出去就算了,你应该时刻守在她旁边的,现在出了这种事,你有几颗脑袋担待着?!” 老张不敢言语。 褚昊琛确定褚老夫人似是没什么大碍,便让老张守在病房里,自己去找医生了解情况。 碰巧,给褚老夫人进行抢救的是他父亲生前的朋友,他先是安慰了几句,而后,带着些许的疑惑开口。 “听说,是一位小姑娘送褚老夫人过来的,抢救期间,褚老夫人还一度需要输血,医院血库告急,刚好那小姑娘是o型血,我们的护士就让那小姑娘跟其他的几个人一起去抽血……抽血的结果很奇怪,我觉得,你应该先看看。” 说着,就把手里的报告递给了他。 褚昊琛接过,翻开仔细地看了起来,越往下看,便越是觉得不敢置信。 半晌后,他禁不住紧紧地抓住医生,神色急迫。 “这是怎么一回事?那个小姑娘呢?那个小姑娘现在在哪?!” 手上的报告显示,那个人不能给褚老夫人输血,抽检的血液配对,若是给褚老夫人输血的话会导致褚老夫人有一定的几率患上gvhd,那是一种在直系亲属之间进行输血才会出现的,在其他不相关的人身上,就算同样的血型,也不可能发生。 第五百七十四章 他怎么可能会不担心呢? 而与褚老夫人是直系亲属关系的,除了他和去世的双亲以外,剩下的亲属便只有家里的叔叔了。 莫非,是…… 褚昊琛不敢想象下去。 也难怪身为父亲故友的医生伯父会这么吃惊了,那样的一个小姑娘,在褚家可以说是根本不存在的。 当年的那件事,由于太过久远,有些记忆早就模糊不清,而他身为父亲的故友,也曾清楚一二。 “昊琛啊,该不会是……” 他没有说下去,但那意思彼此间都明了。 褚昊琛握紧了手上的报告书,他现在还不敢确定,但这可以说是这么多年来,最大的一次希望了,而他,也会牢牢捉住不放。 “伯父,那个小姑娘呢?她现在在哪?” 医生摇了摇头。 “据说是中途有事,急急忙忙就回去了,就连抽检的结果都来不及告诉她……” 不见了? 听见这一个接,褚昊琛难免有些失望。 但是他不甘心,似是想到了什么,他低沉着声音开口。 “伯父,医院的监控录像能借我看一看吗?这件事对我很重要!” 他想了一会儿,也没有拒绝。 “应该是可以的,走吧,我带你过去。” 另一边。 匆忙间赶回去,江沅想也没想就给家庭医生打了通电话,家庭医生过来稍作检查,说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小孩子吃坏了肚子,吃点药就没事了。 听到这些,她是瞬间松了一口气。 给贝贝喂了药,她便让女儿躺在床上,自己坐到旁边给她讲床前故事。 贝贝折腾了这么长时间,又哭闹了一场,此刻是早就累了,没消多久,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她给女儿掖了掖被子,站起身走出去,轻手轻脚地合上门。 虽然曾经想过要把宝宝和贝贝带到澳园去,可是她和巩眠付现在的关系似乎并不允许她这么做,再加上罗萍说平日里自己一个人挺孤单的,便把两个孩子都留在了身边,而她抽空了,就会过去探望探望。 回到澳园,刚巧巩眠付也进门来,见她这么晚从外面回来忍不住问了句,听说是贝贝的事情后,稍稍蹙起了眉头。 “没什么大碍吧?” 她答了一句“没事”便上楼去,她忙碌了一整天,实在是太累了,此时迫切的想要上楼去洗个澡,然后睡一觉,其他的事情,改天再说吧。 看着她的背影,巩眠付刚想要说话,但兜里的手机却响了起来,他拿出手机瞥向屏幕,眉头微微一蹙,转身走出了主卧。 他走到走廊上,而后才按下了接听键。 这通电话是褚昊琛打来的,他随意地答应了几句,便把电话给挂断了。 而后,他走下楼梯,在下到一楼的时候,对一旁的佣人吩咐几句。 “给她备点吃的,让她吃了再去休息。” 说完以后,他便走出了澳园。 褚昊琛在电话中说的地易离澳园大概有大半个钟头的路程,外头的雪下得有点大,他开得很慢,好一会儿才终于到达医院门口。 他劲步走进,直接就走向了医院的警卫室。 警卫室内,褚昊琛正坐在椅子上,一脸的沉思。 这医院四处都有监控,那抢救室的门口自然也不例外,理所当然的,那个将褚老夫人送过来的小姑娘的模样也拍得很清楚。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那个小姑娘有几分眼熟,似乎是在哪里见过。 门外传来声响,随即,门板被人由外往内地推开,他望了过去,见到来人以后便站起身来。 巩眠付的门路比他宽,指不定找起人来要容易许多,所以然,他就给巩眠付打了一通电话,想让他过来看一看。 男人抬步走上前,轻易地就瞥见了他眉宇间的那抹担忧。 他笑了笑,毕竟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这好不容易才到来的一个小小的希望,都会让人禁不住既期待又害怕起来,当然,也会担心这个希望最终会落空。 “别担心。” 褚昊琛苦笑,他怎么可能会不担心呢? 这二十多年来,不仅仅是对褚老夫人而言,甚至是对他来说,都是一种漫长的煎熬。 这些年,他面对了一个又一个的希望与失望,本以为心早就习惯麻木了,可当新的希望出现,他还是忍不住会去期待。 “我爸当时还经常跟我说,他说如果当年被拐走的人,是自己而不是弟弟,那该有多好。” 他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当年,他因为生病留在了褚老夫人的身边,而彼时他的双亲带着他的弟弟去安城边境的古城游玩,没想,却出了那样的一个意外。 他的双亲,是含憾而走的,如果不是弟弟失踪了,他的双亲不可能在回程的时候不幸扯进了那一场严重的追尾交通事故中,当场就去了。 经过了那么多年,父亲想得最多的便是,如果当年被拐的是他而不是他的弟弟,那么现在大概都不会变成这样。 巩眠付斜睨向他,其实当年的事,具体的他并不太清楚。 “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你的叔叔当年才会被拐走的?” 褚昊琛阖了阖眼。 “说起来还真是一个意外……当地有一个患有精神病的病人发病,拿着刀子进入我爸妈居住的酒店到处砍人,那时候伤了好多的人,我爸妈跟我小叔慌乱间走散了,当事情平复下来,人已经找不到了。查看了相关的监控,才知道是被一个中年男子带走,之后再查,那个中年男人早就在半年后就失足掉进海里淹死了……” 他抬手,揉了下发疼的鬓角。 “我爸妈当时在那边找了很久都没能找到,开车回来时遇上了连环车祸,追尾了……在那之后,我奶奶便经常偷偷抹眼泪,以前还不常挂在嘴边,最近年岁大了,便愈发想念她的小儿子,总说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还是没能找回来,下去以后没脸见我爷爷。” 说到最后,他顿住。 “说也奇怪,安城虽大,但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依然没能找到,按道理说,应该早就找到才对的,我经常在想,唯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他被拐卖到别的城市去了,另一种是被什么人收养了,也改名换姓了,导致我这边怎么都找不着。” 第五百七十五章 那是我的人 巩眠付不语。 他说的确有可能,褚家在安城也算是大户人家,祖上从军,若想要一个人,根本就不是难事。 偏生,这么多年过去了,却是连一点消息都没有,着实令人觉得奇怪。 褚昊琛回过神来,指着旁边的监控。 “我在电话里也跟你说了,今个儿我奶奶在街上倒下了,是一个小姑娘送她过来的,不过后来似乎是有什么急事就先走了,幸好有监控,不然还真在这里就断了线索……你帮我看看,想个法子把她找出来,既然现在知道了样貌,找起来就容易多了。” 巩眠付也没有多说,走过去让警卫将监控录像倒带放映。 他看得很专注,也是当真想要帮褚家一把,可是,当那抹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监控录像中时,他的脸色顷刻变了。 褚昊琛指着那抹身影,眉宇间尽是散不去的忧愁。 “就是这个人,我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她,可是一时半刻又想不起来……” 男人直起身,表情有些复杂,他喉间轻滚,对于他的问题,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慢地斜睨过来,嗓音暗含波澜。 “那是我的人。” “什么?!” 这样的一个答案,是褚昊琛怎么都想不到的,他睁大了双眼,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下一秒,神色难免急迫。 “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的目光紧紧地盯在监控录像中的那抹身影上,没有收回来。 “我也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为什么江沅会出现在监控录像中? 为什么会跟褚老夫人扯上关系? 还有,那见鬼的血液抽检结果,又是什么东西? 似是想起了什么,他的眉头蹙起。 他转眸,看着旁边的褚昊琛。 “这件事我会回去问个清楚,明天再给你一个答复。” 褚昊琛纵使再怎么着急,此时也只能点了点头。 “那我等你消息。” 离开医院,巩眠付便驱车回去澳园,当他回到澳园的时候,她已经睡了,他唯有打消了念头,没有把她喊醒。 翌日,江沅睡到九点多才起来,可是当她下楼去吃早餐,竟然瞥见这个男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她下意识地朝墙上的时钟望了眼,这个时间点,他平日里都是已经上班去了,今天倒是出奇了。 但是,她也没有多问,直接就走进饭厅去吃早餐,吃过早餐以后,没想,他却从沙发上站起身来,直直地朝她走了过来。 他攥住她的手,二话不说就往二楼走。 她有些不情愿,又甩不开他,只能就这么跟了上去。 他把她拉进主卧,松开她后就反手将门关上。 江沅站在旁边,脸上的表情并不是那么好看。 “你到底想做什么?” 巩眠付回过身,她就站在他的几步之外,他定神地看了她半晌,低着声音开口。 “你昨天从你妈妈那边出来以后,都去哪了?” 她撇过脸,干脆就在床边坐了下来。 “我去哪里还得问过你意见么?” “你是不是将一个老奶奶送去医院了?” 他的话,让她微讶,她不由得狐疑地蹙起了柳眉。 “你怎么知道的?你派人跟踪我了?” 巩眠付没有立即回答她。 他看了她一会儿,说出口的话却是答非所问。 “我外婆有一个多年的故交,那故交在很多年前,她的小儿子曾经被拐卖了,这些年来一直都没能找着,可是他们家始终不放弃,至今找了几十年。” 江沅的眉头蹙得更紧了些,她根本就不知道他这些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盯着她,凸出的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而上下浮动。 “就在昨天,终于好不容易有了消息。” 听到这里,她到底忍不住了。 “巩眠付,你究竟想说些什么?” 他仍然只是盯着她,似是想从她的脸上探究出痕迹。 “沅沅,你有没有见过你的爷爷奶奶?” 她一怔,怎么都没想到他会提起这事。 “这跟你有关系吗?” 她不想再继续呆下去,倏然站起身来,就想越过她走出主卧。 可他却攫住她的手腕,不让她离开。 “你出身江家,可是二十年前你和秦慕思的人生错位,你的亲生父亲叫秦文山,你还有一个亲生母亲,叫罗萍……我知道,有些事未免有些荒唐,但是为什么你的血液抽检结果显示倘若输血会有一定的几率出现gvhd?你知道什么是gvhd吗?那是一种只存在在直系亲属间输血才会出现的病症。” 他的话,她当真听不懂,什么gvhd?什么抽检结果? 她刚要说话,一道精光从脑子里一闪而过,她这才想起,她最近的一次抽血,恐怕,就是在昨天她送那位老奶奶去医院的时候吧? 而他所说的血液抽检结果,难不成就是那个? 如果把所有的话连起来,不难明白其中的深意。 她的脸色丕变,gvhd,直系亲属间输血…… 难不成…… 她无法想象下去,这么多年来,这样的事她根本就连想都不敢想,更没料到,终有一天会以这样猝不及防的姿态袭来。 江沅咬着下唇,良久以后,她只憋出一席话。 “你所说的什么血液抽检……我想你是认错人了,如果,你是想听见这一些,那么我的答案你满意了吗?开心了吗?” 巩眠付僵在那里,攫住她手腕的手不由得一松。 这个女人,永远都知道该如何往他心上插上一刀又一刀。 “江沅,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冷笑。 “我不知道你是哪个意思,反正从过去到现在,我所看见的你都不是真实的你,我也不想去猜你的心。巩眠付,我真的很累,呆在你身边的每一天,我都觉得好累,如果哪一天你腻了,麻烦你告诉我,我会马上离开,不会再像过去那样奢望在你身上得到些什么,而你,也无须像现在这样一再地猜疑。” 她说完这些话,就拉开门走了出去。 门在面前应声关上,他抿着唇站在那,心绪繁芜。 她离开了主卧以后,就随意找了一间客房,打开门走进去再将门反锁,下一秒,身子顺着门板逐渐滑落。 第五百七十六章 今晚,我就带你过去见她! 她坐在地上,双腿曲起,眼神放空。 昨天的记忆仍然存在在脑海里,她理所当然记得那个倒地的老奶奶,也理所当然记得在离开医院前,她曾经给那位老奶奶输血,只是来不及等抽检结果出来,她就接到了罗萍的电话匆匆赶回澳园,这之后在医院所发生的事,她根本就一无所知。 巩眠付为什么会知道她去了医院? 又怎么会问她那样的一些问题? 突然,他稍早前的那段莫名其妙的话涌上脑,她的脸色煞白,就连环住双腿的手也在不断地发抖。 那个老奶奶是……她的亲人吗?是她……血脉相连的亲人吗? 这种事,她就连想都不敢想,也不曾想过,终有一天,她的亲人会出现。 …… 办公室顶楼。 褚昊琛推开门走进来,直接就走到办公桌前拉开椅子坐下。 自从昨天的事以后,他就没有办法处之安泰,而在一个钟头前,他更是无法只呆着什么都不做了。 巩眠付抬起头,他知道他会来找他,可没想到会是在这个时候。 “你想知道的答案,我暂时还没办法回答你。” 褚昊琛抬起头看他,眉头深锁。 “不用了,我想,我已经有答案了。” 男人疑惑,褚昊琛将带来的文件袋放到他的面前,示意他打开。 巩眠付从里面冲出一份东西,定睛一看,那竟是一份鉴定报告书。 那最后的答案,却让他不禁愣住。 褚昊琛的神色难免有些激动,这样的一个结果,是他做梦都没有想到的。 “医院那边还有相关的血样,所以,我就拿着那血样,跟我的血样进行了抽检对比……我当时在想,如果,她真的是我的堂妹,那么,我们的血液是相融的,结果就肯定错不了了。在那之前,我是抱着忐忑的心情,怎么都没想到,我跟她的血液相似度达到了九十以上!也就是说,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她就是你的堂妹。” 巩眠付代替他把最后的一句话说出来,他将那份鉴定报告书放回桌面上,就连他也料想不到,会变成这样。 江沅当真是褚家的人?她跟褚昊琛是堂兄妹关系? 那么,秦文山就是褚家早年被拐走的小儿子了。 在今天早上,江沅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似乎没有半点的破绽,她说得那么笃定,他是真的相信了。 可是如今,检查结果却显示,江沅撒了谎。 他不明白,为什么她要撒谎? 莫非,她不想认回自己血脉相连的亲人吗? 他唯一能想到的,便只有这一些了。 褚昊琛没有发现他的异样,他现在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亲生妹妹这上头了。 “巩眠付,我要见她,我必须要见她!她是我的堂妹,她既然是你的人,那你肯定能让我跟她见面的,对不对?” 他满眼期待地看着他,男人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他在想,如果他贸然将褚昊琛带回去,江沅见到了,会有怎样的一个反应? 他也没有资格阻止,毕竟褚昊琛的确是江沅的堂哥,只是他不知,江沅是不是会愿意见到自己的堂哥。 巩眠付敛回神,而后缓缓地颌首。 “今晚,我就带你过去见她!” 褚昊琛连声说好,此刻的他,是难免激动,只要想到即将要见到多年未见的堂妹,他就怎么都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这么多年来,褚家的每一个人都不好受。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么的一场意外,会让他重新遇见他的堂妹,他想,这大概就是命运吧? 这么多年的找寻,到底还是值得的。 而九泉之下的双亲,若是得知了这件事,恐怕也会很高兴吧? 当他拿到这份鉴定报告书以后,他就立即过来找巩眠付了,医院那边,奶奶还未知道这件事,如果奶奶听说了消息,大概会喜极而泣吧? 他是愈发期待能快些见到他的堂妹了。 …… 江沅心里想着昨天的事,今天便又过去罗萍那边一趟。 外头夜幕降临,她带着两个孩子到饭厅吃饭,吃过饭后,便与孩子们在客厅呆着。 贝贝与宝宝玩到半途,突然跑到了她的面前,趴在她的腿上仰着头看她。 “妈妈,贝贝好久没有见过易叔叔了,易叔叔为什么不来找我们玩呀?” 听见她的话,江沅不由得一愣,她是怎么都没有想到女儿会突然提起易珩,一时半刻,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半晌以后,她回过神,伸出手抚摸女儿滑嫩的脸颊。 “易叔叔……易叔叔很忙,他没有办法像以前那样陪着贝贝。” 贝贝噘嘴,显然有些不高兴。 “易叔叔是坏人,他明明答应过贝贝,要陪在贝贝身边的,易叔叔说话不算数!” 她说完以后,就赌气转过身,走回宝宝的身边,闷不吭声地坐在那里用背背对着她。 江沅有些无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女儿,易珩不可能再到她们身边来了,因为,他现在已经有更重要的人了。 她张了张嘴,那些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吞回了肚子里。 女儿还小,有些事,或许她不知道会比较好。 她寻思着也不早了,便跟罗萍告别,起身离开。 当她回到澳园没多久,门口的方向传来了声响。 她下意识地扭过头望去,毫无意外地,看见了巩眠付的身影出现在门边。 然而,在巩眠付的身后,竟然还跟着一个年纪跟他相仿的年轻男子。 那年轻男子一见到她,神色就尤为激动。 江沅微微蹙眉,想要站起身来。 “那么,我先上楼……” 只是,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按住了肩膀,只能重新坐回去。 巩眠付也在她身侧坐下,而那个年轻男子,则在他们的对面。 那年轻男子望着她的眼神,让她隐隐察觉到了什么,她放在腿上的手不自觉地攥成了拳头,掌心内,指甲深陷其中。 “这是褚昊琛。” 男人没有拐弯抹角,直接就开了口。 “是那天你送到医院去的老奶奶的孙子。” 他顿了顿,抿着唇看着她半晌,声音低了许多。 第五百七十七章 有些事,早就已经改变了 “沅沅,你应该知道我想说些什么。” 她的手依然紧攥,后背挺得笔直。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说着,她起身想上楼去,没想,手腕被猛地攥住。 她回过头,原本以为是巩眠付拽住她,可当目光所及,才知道是这个年轻男子把她拽住。 褚昊琛目光热切地瞅着她,他脸上的激动怎么都遮不住,就连拽住她手腕的手也在轻微地发抖。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现在在他面前的,就是他找了多年的失散的堂妹。 “你……你现在叫沅沅吗?我是褚昊琛,我是……你的堂哥。” 褚昊琛喉间轻滚,视线没有片刻的偏离。 “我终于见到你了!我找你了好多年!我一直都在找你,可是始终都没能找到……太好了,真的是太好了,现在,我终于能找回你了!” 随后,他将她往自己怀里一带,把她紧紧地抱住。 他抱得很用力,即便是直到现在,他仍有几分不敢置信。 “沅沅,我是你哥……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这么多年来,让你受委屈了……” 江沅想要将他推开,却是怎么都推不动,她隐约能感觉得到他结实的怀抱带着一丝说不出的颤抖,她忽然有些迟疑了,她明白,这个人见到她,是发自真心的觉得高兴。 就像他的话那样,他是她的堂哥哥,堂哥哥。 她嘴唇微张,良久,始终说不出那个字来。 褚昊琛似乎也不介意,他将她松开,仔细地将她从上到下看了一遍。 随后,他不禁发出了一声感叹。 “你都长大了,不再像以前那么小了……如果、如果爸妈还在的话,肯定也会很开心的……” 她怔住,喉咙里好像有什么卡在了里面,上不去,也下不来。 而褚昊琛接下来的话,证实了她的心中所想。 “你爸爸当年被拐走以后,我爸妈找了好久,始终都没能找到……后来,他们在回程的时候卷进了连环车祸中,当场就走了……” 他的眼神难免染上了几分黯淡。 “他们是带着遗憾而去的,他们总认为,是他们的错,才导致你爸爸被拐走了,而这么多年来,即便爸妈不在了,奶奶也到处找你爸爸,我成年以后,也多次往返当年的古城,但到底,还是连半点线索都没有……” 他说了很多,关于当年的事,他全部都说了出来。 褚昊琛很激动,这种激动,从他见到她的那一刻开始,就没消褪过。 说到最后,他嘴角轻挽。 “往后,你不会再孤单了,从今以后,我会把这么多年来缺失的点点滴滴全部补偿给你……” 他顿了下,用一种期待的目光睨着她。 “沅沅,你……愿意跟我回去吗?” 江沅抬起头,看着他的双眼。 这是她的堂哥,她的亲堂哥,她有血脉相连的亲人。 可是,她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回去所代表的意思,她不可能会不懂。 江沅垂下眼帘,稍稍将他推开。 “对不起。” 褚昊琛一怔,怎么都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沅沅?” 她往后退了几步,这才缓慢地开口。 “我不能跟你回去,就算……就算我真的是你的亲堂妹,但是这么多年来,我叫江沅,我姓江,而不是姓褚。” 她阖了阖眼,有些事,到了如今的这个地步,她便也没打算再继续隐瞒下去。 “我爸爸的事情我很早之前就听我妈妈提起过,但是,爸爸早就跟妈妈离婚了,至今也没联系过,我更不知道他到底在哪里,我从小就生活在江家,是江家把我抚养长大,如今,我也只有我妈妈,至于那个人……你们要把他带回去就尽管带回去,反正,不要牵扯上我。” “我姓褚,但我也姓江,于我而言,姓江比姓褚还要重要,这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意义,‘江沅’这个名字跟了我二十几年,我从来都没有打算要丢弃。” 她的话很清楚,褚昊琛的神色有些恍惚。 良久以后,他才勉强扯起一抹笑。 “我明白,我都明白……是我太着急了,是我不该剥夺掉那些对你极为重要的过去。” 她望过去,对上他的眼。 褚昊琛的手动了动,举至半空却僵了下来,而后似是想起了什么,慢慢地收了回去。 他差点忘了,二十多年了,有些事,早就已经改变了。 而这些改变,是他无能为力的。 “沅沅,我……我只想告诉你,我是你的哥哥,你还有奶奶,还有我们大家……我们都是你在这个世界上的亲人,你并不孤单。哪天,你想回家了,家里的大门随时都会为你而开,永远都是。” 他说完这番话,便抬步往门口走去。 她转过头,不知道为什么,褚昊琛离去的背影带着几分说不出的孤寂,甚至还有些摇摇欲坠。 她不是不明白,自己的那些话到底有多伤人。 可她也没办法就这么坦然地接受忽如其来的亲人。 在旁一直没有吭声的巩眠付站起身来,顺着她的目光望向了门口的方向。 “这些年来,他一直都认为,你当年的流离失所,是他造成的。” 她的身子僵在那,男人双手插在裤袋内,声音很轻。 “他跟我说过,他想找到你,不仅仅只是想要圆褚老夫人的愿望,也是为了令自己能够走出那个束缚。” 他顿了下,睨向了她。 “你可以一直都是江沅的女儿,但我也希望,偶尔,你也为自己想一想。” 江沅没有吭声。 她只是垂着眼帘,不管是巩眠付的话,还是褚昊琛的话,都让她的心因此而乱,再也没有办法泰然自若。 夜,很深。 丁莹莹拿着毛巾从浴室里走出来,直直地走到床边坐下,随后,她开始小心翼翼地帮床上的易珩擦拭手背手心。 似乎,最近这些天,易珩总是应酬到很晚才回来,而且,还喝了很多酒。 纵使佣人想接手照顾,她还是拒绝了,如今,易珩是她的未婚夫,自然也该由她来照顾。 他似是睡得并不踏实,即便在睡梦中,他仍然紧蹙着眉头,怎么都松不开。 第五百七十八章 他的每一个吻 其实,她已经多次跟他提过,要他多顾着自己的身子,不要太过拼命,可他嘴上答应着,她却看出,他根本就没放在心里。 工作上的事,她向来不会多问,就算在订婚前,丁景勋曾经意味犹长地对她说过一句话,但是,她就是那么固执,她固执地想要去相信眼前的这个男人。 “莹莹,易珩这个人不简单,你要防着点,不要让自己吃亏了。” 丁景勋在说这一番话的时候,面色很是严肃,她心里明白,或许在别人的眼里,他跟她的相遇存在着很多问题,可是她喜欢他,她爱他啊! 不管他是因为什么而接近她,她都想好好地跟他在一起。 “沅……沅沅……” 她回过神来,隐约地好像听见他微张着唇在梦呓着什么,她凑近些,这才听清了。 丁莹莹蹙起了眉头,沅沅?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如果她记得没错的话,好像是……巩眠付哥哥的妻子? 曾经,易珩也对她说过他与那个叫江沅的女人有过一段,只是那时候听来,他应该是与那个江沅再无瓜葛才是,怎么会脱口而出这样的梦呓呢? 女人的直觉向来都是很准的,她隐隐察觉易珩与那个江沅之间不简单,但是她不敢去问,这是她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幸福,她不想就这么消失不见了。 她帮他掖好被子,就起身到浴室去。 对她来说,这简单的一句梦呓并不能代表着什么,她确信,现在她在他的身边,那么以后,她也会在他的身边。 几日之后,她提前下班,就想到易珩的公司楼下去等他。 由于她没有事先给他打电话告知,因此,当她接到易珩的电话时,是吃了一惊。 电话中,易珩推托说晚上有事,就不回家吃饭了,她嘴里应着声,抬起头望过去,可以看见易珩拿着手机从大厦里走出来。 挂断电话,他上了车,她迟疑了一下,到底还是上了另一台车跟了上去。 她不敢离得太近,由于是下班高峰,她好几次都差点跟丢了,一个钟头以后,前头的车子兜兜转转的,最后停在了一处地方。 她的手握紧了方向盘,这个地方她不可能会不知道,即便没到门口,但再往前一些,就是澳园了。 那是巩眠付与江沅居住的地方。 夜幕逐渐降临,易珩并没有下车,只是坐在车里抽烟,有一只手伸到了窗外来,从她这个角度望过去,可以清楚地看见,他用一种从来没有过的目光望着澳园的方向。 她的心,逐渐地坠进了谷底。 那是一种忧伤的眼神,而她,不曾见过。 易珩在这个地方呆了很久,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纵使那抹身影由始至终都没有从澳园里走出来过,但他始终不肯离开。 车厢内的暖气很足,她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寒冷。 这种冷,是从心底升上来的,一瞬间便蔓延至了四肢百骇。 晚上十点多,前头的车子才有了动静,缓缓地驶离。 她坐在驾驶座上没有动,这几个钟头对她来说,是刻骨铭心的,有一些事,不曾见过她还能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可一旦看见了,根本就没法再继续自欺欺人了。 她阖了阖眼,良久以后,她才驱车回去。 回到家的时候,易珩从浴室里走出来,见到她不由得蹙起了眉头。 “怎么这么晚?” 她随便找了个借口,而后拿着换洗的衣服低头冲进了浴室。 关上浴室门,她的后背靠着门板,无力地吁了一口气。 接下来的几天,她都偷偷跟在易珩的后头,一个星期下来,除了一天是要去应酬一天是早下班的,其余的五天,他都是开车到澳园的附近,一呆,就是好几个钟头。 如果他的心里没有那个江沅,他根本就不会做这么的一些事。 丁莹莹心里明白,易珩的心里藏着一个秘密,而这个秘密,是她不敢捅破的。 这晚两人各自洗过澡后便睡在了床上,易珩伸长手把灯关掉,随即,房间内顷刻一片黑暗。 只有落地窗外微弱的月光照射进来,她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抱住了他的腰。 黑暗中,易珩斜睨向她。 “怎么了?” 她把脸埋在他的胸前,好久以后,她才低着声音开口。 “易珩,你抱我,好不好?” 之后,深怕他会拒绝,她抬起头吻上了他的唇。 易珩微怔,两人在一起这么久了,她从来都不会在这种事上主动,她到底还是一个刚毕业没多久的女生,理所当然有着女生该有的羞涩。 她吻得很青涩,然而,这种青涩却足够让一个正常的男人无法把持。 下一秒,易珩抱住她翻过身,把她压在了身下。 他的每一个吻,都带着怜惜与宠溺,这种事上,他向来很温柔,深怕会弄疼她。 气喘吁吁间,她余光瞥见他的手摸向了床头柜,打开抽屉从里面把套子拿出来,她咬了咬牙,其实,在他回来之前,有一个钟头的时间她是一个人躲在房间里的,当时的她,拿着针把抽屉里的每一个套子都戳了不少的洞。 她知道,自己这么做或许是有些卑鄙,但是,她实在想不出其他的法子来了。 她爱他,她想要把他留住,而留住一个男人最好的办法,莫过于一个孩子了。 她真的不想去计较他的过去究竟是怎么样的,她在乎的,只是他的未来,她想要跟他在一起,孩子是迟早的事,而她,不过是将事情提前一些罢了。 在他重新覆身下来,她抱住了他的脖子,顺从地阖上了眼。 一个月后。 对江沅来说,这一个月从表面上看,根本就没有丝毫改变,而事实上,她的身边却多了一个人。 褚昊琛偶尔会过来,他不敢把她逼得太紧,只是过来跟她说说话,有时候就是坐下来看看电视,时间差不多了,就会起身离开。 自那天以后,他没再提起让她跟他回去的事。 褚老夫人在医院住了一个月以后,终于被批准出院。 第五百七十九章 这或许是一个陷阱 出院当天,她拉着巩眠付作陪,到底还是出现在医院里。 大概褚昊琛将事告诉了褚老夫人,所以,当褚老夫人见到她时,是尤为的高兴,两人随后更是到了褚家,江沅第一次见到了她的二伯和二伯娘。 那是两位和蔼可亲的长辈,二伯娘年轻时曾经生下两个孩子,但都不幸夭折了,这之后,二伯娘就没再怀过孕,这么多年来,二伯也不曾抱怨过什么。 在褚家吃过饭后,他们就回去了。 狭仄的车厢内,她侧着头看着窗外飞逝而过的风景。 一个月的时间,足够她消化整件事情了。 其实她自己心里也明白,就算她认回了褚家的人,在天上的江成和也不会责怪她,他最希望的,便是她能找到属于自己真正的亲人了。 这是她自己的问题,是她暂时没有办法跨出去。 男人斜睨了她一眼,淡淡地开口。 “下个月我要出差几天。” 她回过身来,转头看着他。 他的手握着方向盘,前头正是十字路口,他便踩下刹车停下来等绿灯。 “只是去俞城,不算远,也就耽搁几天,等我从俞城回来,我有一些话要对你说。” 她难免有些疑惑,便下意识地问了出口。 “什么事。” 他抿着唇,双眸直视着前方。 “是有关于我跟你之间的事……” 他说到半途,手机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他瞥了一眼,戴上耳机。 也不知道电话那头究竟说了些什么,他的脸色丕变,就连握着方向盘的手也不自觉一紧。 “这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这么突然?我现在就过去。” 说完,他便径自把电话给挂断了。 她望过去,随后抬起手指向路旁。 “如果你有事要去做,那你在前面放下我就可以了,我能自己回去。” “你跟我一起过去。” 这话以后,他便没在多说。 在这一路,江沅都猜不到究竟是什么事能让这个男人顷刻变了脸色的。 直到车子停在了丁家门口,她尾随他走进,看见那两抹身影的身影时,她的步伐不由得僵住。 偌大的客厅内,气氛难免有些怪异。 易珩与丁莹莹并肩而坐,当他抬起头看见她时,明显有些微讶,主位上,丁母见他过来了,便自位子上站起身来。 “眠付,我不是说了,你不用亲自过来的么?” 巩眠付瞥向易珩,随后目光投驻在了丁莹莹的身上。 “你怀孕了?” 这一个结果,让江沅一怔。 丁莹莹抬起头,也没有多加隐瞒。 “是的,我怀孕了,我怀了易珩的孩子,我和易珩商量过了,这个孩子要留下来,所以,我们打算在近期内结婚,越快越好,免得到时候肚子大起来了会不好看。” 然而,听见她这番话,巩眠付面色铁青。 “你也知道不好看?那你现在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丁莹莹放在腿上的手攥成了拳头,她咬着下唇,始终不肯妥协。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眠付哥哥,这是我和易珩的孩子,我想把这个孩子生下来,难道就是错了吗?” 男人的薄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直线,眼底隐隐有戾光在闪现。 “你不听我的话,难不成,你连你爸的话也记不得了么?” 她怎么可能会不记得? 只是…… 她的睫毛轻颤,她除了这个办法,根本就没有其他的办法。 在这段爱情里,最初她是有着自信的,但当经过了那件事以后,她慌了,真的慌了,唯有用这样的办法来留住易珩。 虽然她知道这样的办法不可行,但她还是想要试上一试。 “我想要这个孩子,它是我的孩子啊……况且,易珩也说了,会对我负责任,这还有什么问题吗?” 男人不说话。 直至良久以后,他才冷着声音开口。 “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往后你别后悔。” 丁母适时出来缓和气氛。 “这说不定是一件好事呢!我让人去安排,下个月应该就能举行婚礼了……” 然而,接下来这男人都板着脸,不再多说半句话。 江沅坐在旁边,虽然没有抬起头,可依然能够感觉得到那不时照射过来灼热视线。 从丁家出来,回去澳园的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 驶进住宅区,澳园就在不远处,就在这个时候,她的手机进来了一条短信。 她打开一看,是易珩发来的,内容很简单,只是向她解释丁莹莹怀孕的事。 她没有再往下看,而是把短信直接删除了,对她来说,易珩根本就没必要跟她解释这一些,她也不打算去听什么所谓的解释。 这之后的几日,她能从唐康均那边听说关于婚礼的事。 这婚礼筹备得很急,日期也定下来了,在巩眠付从俞城回来后的几天内就会举行。 最近的天气反反复复的,那雪总是下了停,停了没多久又来了。 一直都呆在家里难免有些乏闷,因此,她便出门去了。 由于昨天才刚刚下了一场雪,地上难免有些湿滑。 当计程车到达商场门口,她给了车资以后,便小心翼翼地下车。 这么冷的天气,街上的人并不多,她走进商场,刚要搭扶手电梯上去二楼,没想,一抹身影却挡在了面前。 江沅抬起头,这是一个陌生男子,看上去年纪不大。 他将一张纸递到了她的面前,她虽疑惑,但还是伸手接过,当她打开一看,里面的字让她的身子僵在了那里。 再熟悉无比的字眼,上面简短的一句话,在几个月前,她曾经见过一次。 “你想让巩眠付死吗?” 她的手不住地在发抖,那一次的记忆在这一刻泉涌而上,她禁不住抬起头,望着面前的男子。 “这是你给我的?” 男子摇了摇头,微微侧过身子。 “这张纸条的主人,说你要是想见他,他可以见一见你。” 江沅握紧了手中的纸条,虽然知道这或许是一个陷阱,但她到底还是无法压抑住那种心情,随后,她便跟着这个男人往外走。 第五百八十章 我……我可以自己来 上了车,兜兜转转的,车子最后在一间咖啡厅前停了下来。 她推开门下车,这男子走在前头,率先走进咖啡厅,这咖啡厅有隔间,用帘子隔开,她往前走,当那隔间的帘子被揭开,里头出现的男人让她不禁倒吸了一口气。 她怎么都没想到,巩绍元竟然会出现在她的面前。 似是看出了她的疑惑,巩绍元的嘴唇微勾,扯起了一抹意味犹长的笑。 她站在那里,面前的这个人究竟是怎样的,她不可能会忘记。 “那张纸条……是你给我的?” 他没有否认,只是示意她坐下。 江沅犹豫了一下,虽然警惕未减,但还是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 巩绍元的身子往后靠,在他的面前放了一杯咖啡,白烟正袅袅地升上。 “沅沅啊,我没猜错吧?现在的你,是恨不得巩眠付死的吧?” 她不吭声,他仍然在笑,却笑得满眼笃定。 “五年前,他为了唐心慈,使计让你嫁给他,再之后,他弃你于不顾,甚至害死了你们的孩子……这一笔笔的账,我不相信你会不恨。” 她看着他,许久以后才开口。 “就算我恨,与你有什么关系?巩绍元,如果说巩眠付为了唐心慈一再地利用我伤害我,那么,你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你该不会以为我会忘了你过去对我做的那些事吧?或许我是恨着巩眠付,但是同样的,我也恨着你。” 她的话,让他禁不住仰起头大笑了起来。 一时之间,周遭都回荡着他的笑声,久久没有散去。 良久以后,笑声渐止,他看着她的目光猖狂而不曾收敛。 “你不觉得现在的我跟你,是站在同一阵线的么?你恨巩眠付,而我,恨他是丁家的天之骄子,你跟我,都是一样的,所以,说不定,我能助你一臂之力,让你得以从巩眠付的身边离开,而且,他往后再也没有办法纠缠你。” 闻言,她脸色有了轻微的变化。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巩绍元盯着她,一字一句说得格外清楚。 “江沅,我们合作吧!来一起让巩眠付在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几乎是在他这一句话脱口而出,她的呼吸就不禁屏住。 他看着她,脸上没有一丝玩笑的意味,她放在腿上的手慢慢地攥成了拳头,心里清楚,他这是认真的。 巩绍元有一点说得没错,她和他一样都在恨着巩眠付。 如果凭靠着这种恨意,两人合作,其实也是未尝不可的。 只是…… 她有些犹豫,她与巩绍元,是不一样的。她或许是恨着巩眠付,但从未想过要那个男人死,她唯一想的,就是远远地离开巩眠付,往后也不再受到他的打搅。 而巩绍元想要的,是巩眠付的死,是丁家的财产。 这一些,早在她走进丁家之初,她就隐约察觉到了,这兄弟间,向来都是你争我夺的,只是经过了五年的时间,巩绍元的恨早就加深了。 良久,她才扯着嘴皮。 “我为什么要跟你合作?” 她抬起头,睨着他的脸,声音很冷。 “你是一个怎样的人,我没有忘记,更不会傻傻地上了你的当。巩绍元,我过去在你身上受到的教训还不够多么?” 她的这些话,在他的意料之内。 巩绍元拿起桌子上的咖啡喝了一口,满眼的悠闲。 “若是你肯答应跟我合作,我自然能够向你保证,不会对你有所企图。五年了,不对,应该说是六年的时间,我巩绍元不缺女人,我曾经试图得到你,可是失败了,那么,之后我就不会再去勉强。” 江沅蹙起了眉头,她不知道他这番话到底该不该相信,但过去的那些教训,让她根本就无法不去怀疑。 巩绍元笑着,缓慢地放下了手中的杯子。 “沅沅,你好好想一想,或许你不至于想让巩眠付死,可他一天不死,他就会继续纠缠着你,不肯放过你……还是说,你想要继续这样留在他的身边?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凭着你一己之力,根本就不能离开他,而且你不是不清楚巩眠付的能力,你身边那些试图帮助你的人,终究还是斗不过巩眠付的。” 她眼露诧异,她不知道有些事,他究竟是从何得知的,但他话中的一句话,却命中了她的死穴。 巩眠付的能力,她在过去早就见识过了,不管是五年前,还是五年后,她再怎么想逃离巩眠付的魔掌,都是空话一谈。 她想起了在俞城,他为了把她带回来不惜破坏她与易珩的婚礼,更是以易珩作为要挟。 巩绍元见她一直不说话,干脆就站起身来。 “我给你三天的时间考虑,三天之后的同一时间,我在这里等你。你想好了答案就告诉我,这是你唯一的机会,你和我合作,我能得到我想要的,而你,也能如愿离开巩眠付。沅沅啊,有时候人要狠,你若不对别人狠,那么,就只能承受别人对你的狠。” 他说完这句话,就领着那个人离开。 她一个人坐在那里,巩绍元的那些话不断地回荡在她的耳边,挥之不去。 掌心传来痛意,她松开一看,那弯月形的印子刻在那里,痕迹很深。 她去商场买了东西,之后再回去澳园。 夜里,巩眠付依旧在夜幕降临前回来。 饭桌间,满满一桌都是她爱吃的菜,据说,现在的厨子是按照她的口味聘请的,她将食物放到嘴里嚼,对面,男人夹了她爱吃的里脊肉放到她的碗里。 她下意识地抬起头,他的眉眼温润。 “多吃点,你太瘦了。” 她不说话,只形如嚼腊般地吃着。 晚上十点,她走进主卧。 巩眠付刚好从浴室出来,她瞥了一眼,低着头拿着换洗的衣物就走了进去。 她本就有着心事,出来的时候头发还滴着水。 他走过来时她吓了一大跳,下一刻,他用手上的毛巾帮她擦拭头发。 “我……我可以自己来。” 她想抢过毛巾,然而,他却没给她这个机会,帮她擦完头发以后,就拉着她到床边,把她按坐在床上。 第五百八十一章 巩眠付这个人不简单,我可不 他拿着吹风机帮她吹着头发,他的动作并不算熟稔,但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他亲自帮她吹头发了,她隐隐记得,两人以前在一起的时候,他经常会这般宠溺地帮她吹头发。 吹风机嗡嗡地响着,她垂着眼帘,心绪繁芜。 半晌后,他把吹风机放起来,让她躺下去。 随着床头灯关上,房间内顷刻变得一片漆黑,那黑暗中,他从后头将她抱住,她绷紧了身子,他的呼吸就喷在她的后颈上,有一种说不出的痒意。 “沅沅,”他轻声地唤着她的名字,“还有两个月就要过年了,这是我们一起过的第一个新年。” 她微怔,这才想起,如今离新年已经不远了。 江沅不说话,他收紧了臂膀,把她抱得更紧了些。 “这一次的新年,是我这么久以来最期待的。” 他阖了阖眼,自从她走过的这五年,他都是一个人在南楼度过的。 佣人们都放假回去了,整座屋子显得特别空荡荡,他就坐在那,看着墙上的时钟慢慢地转到零点。 而这一次,不一样了。 这一次,他的身边有她,还有孩子们,就算还有差不多两个月才到新年,但是,他是已经迫不及待了。 只是,他也在想,到了那个时候,她……还在他的身边吗? “沅沅,我很高兴,真的很高兴,唯有你在的时候,我才觉得我是活着的。过去五年,我过得浑噩,每一天让我赖以生存下去的,就是找寻你,不断地找寻你。我想要再见你,我想要亲口跟你说一句对不起,我想要……再一次给你幸福,即便,我知道有些事已经太迟了,但我还是想要试上一试。” 她身上淡淡的香味传进了他的鼻腔,这种味道,让他眷恋至深,这一辈子,都注定忘不了,放不开。 “有一些话,我现在还不能对你说,等我从俞城回来,我想要跟你说,我会给你一个选择,这一次,我会尊重你的选择。” 等到他把那东西拿回来,等到他把所有都弥补了…… 他说到这,便没再继续说下去。 但是,她却揪住了心。 他……想要说的究竟是什么? 只是很显然的,他并不打算现在说出口。 接下来的几日,巩眠付都是按时回家,没有外出,偶尔接两个孩子过来,然后陪在她和孩子的身边,偶尔还会喝孩子们玩玩小游戏,逗得两个孩子笑得开怀。 她就在一旁看着,很多次都让她有一种错觉,觉得这样简简单单过下去,其实也不错。 如果,没有五年前的那些事的话。 三天以后,她向佣人告知了一声,借口出门逛一圈,随后,就离开了澳园。 依旧是那间咖啡厅,依旧是那个垂着帘子的隔间位置。 她掀开帘子走进去,果不其然,巩绍元已经坐在那里等候着了。 他的面前也仍然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他拿起咖啡喝了一口,看着她在自己的对面缓缓坐下。 “考虑得怎么样了?” 江沅攥紧了拳头,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声音很低,却带着坚定。 “我们合作吧!” 这样的答案,没有让他失望。 巩绍元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向上扬起的笑。 “你确定了?不会反悔了?” 江沅颌首。 这三天,她想得很清楚。 纵使她再贪恋那种简单的生活,但有些现实,却是她怎么都忽略不了的。 他为了唐心慈使计得到她,伤害她。 这一些她不可能会忘记,就算如今唐心慈不再构成威胁,但曾经发生过的事,不可能当作没有存在过。 巩眠付做过的事,也没有办法抹去,她更没有办法抛之脑后。 那一件又一件的事,就隔在了她和巩眠付的身边,注定他和她这一辈子都不能在一起。 如今她再多的留念,都只是笑话一场,还不如就像巩绍元所说的那样,彻底地跟巩眠付脱离关系,真正地各自天涯。 巩眠付早该清楚,在他当初做出那样的事情时,就会有同样的下场。 “你想要让我怎么帮你?” 她既然都这么问出口了,巩绍元也就没再跟她罗嗦了。 “我有人,我可以去制造一些意外,让巩眠付死于非命,而你,向我提供时机,就像是他最近要去什么地方,最好的是在外地,我也好让人下手。” 说着,他眯起了眼。 “我听说他最近这段日子,似乎是打算去哪里,可是具体是什么地方,我不清楚。” 江沅放在腿上的手攥得更紧,迟疑了一会儿以后,她才开口。 “他……他最近会去俞城。” 听见这话,巩绍元的眼是瞬间亮了。 “俞城什么地方?具体什么时候?” 她说了时间,随后,她补了一句。 “至于是俞城的什么地方,他没有跟我说,不过好像是一些村庄之类的,对于他的事,我向来感兴趣,若是贸然去问,他只会起疑心。” 江沅说了很多有关于巩眠付的事。 巩绍元嘴边的笑愈发地猖狂,到了最后,他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出门那天,你记得给我打电话,我会让人跟在他的身后,另外,也会安排好一切……这一次,他会死在俞城,再也没有办法回来,而你,大可以在他去俞城以后收拾好你的东西,随时准备离开。” 说到半途,他似是想起了什么。 “这段日子,你注意点,别在他面前露出什么马脚,巩眠付这个人不简单,我可不想功亏一篑。” 巩绍元留下联络方式,便起身离开了。 她也没坐多久,在附近有一处商场,她漫无目地地在里面游荡。 巩绍元是怎样的人,她不可能会不知道,因此,他既然说出了那样的话,那么,他就不可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或许,她也能就此解脱。 垂在身侧的手不时攥紧,她告诉自己,她这么做没错,这一切,都是巩眠付逼她的,也是他自己咎由自取的。 回到澳园,这个男人意外地提前回来了。 她眼露诧异,他瞥了她一眼,状若无意地问了句。 “你去哪了?怎么才回来?” 第五百八十二章 她只能等,等那个消息到来 她撇过脸,避开他的目光,尽量让自己说得自然些。 “到外面随便逛一逛,整天闲在家里,太闷了。” 听见她的话,巩眠付也没再多问。 他走到她的面前,扯着她的手往楼上走,她有些疑惑,他带着她直接就走进了主卧,打开衣帽间的拉门。 她一怔,相比出门前,衣帽间的衣服之类的用品多了很多,很显然其中都是当季新款,她转过头,忍不住问了出口。 “你让人给我添置的?” 男人“嗯”了一声,从后头将她圈在怀里。 “天气冷了,又快到新年了,也该是时候给你多添一些衣物了。” 他虽是这么说,但她住回来的这段期间,他也定期让那些店将一些新衣服送过来,只是这一次,衣服多了许多。 她有些不自在,微微挣扎了一下。 “我就一个人,穿不了那么多的衣服。” 他也没在意,凑近她在她额头上烙下了一吻。 “我赚来的钱就是要给你花的,你一天换一套新的,总能穿三四个月。” 他顿了顿。 “我还有一样东西是要给你的。” 随后,他又牵着她的手往外走,走到床头柜前将抽屉打开,从里头拿出了一样东西递给她。 江沅伸手接过,脸上满是震惊。 “这……” 在手心里的,赫然就是她曾经所在的大学毕业证,可是她分明记得,当年她还未到毕业就怀孕了,学业便也只能暂且搁置了下来,后来,又发生了太多的事,毕业更是连想都不敢想了。 就是因为没有这大学的毕业证,过去的五年,她在俞城找工作是万分艰难。 巩眠付看着她,手抬起抚摸着她的脸颊。 “有了这证书,以后就算我不在了,你也能找到工作。” 她的心漏了一拍,抬起头面色苍白地瞅着他。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笑,看上去似乎对自己刚才所说的话根本就没多上心。 “我就举个例子,你的性子我清楚,你向来都不喜欢依靠别人,更何况最重要的一点是,这证书是本该属于你的,我不过是将属于你的东西还给你而已。” 说着,他就收回手,走出了主卧。 她杵在那里,久久都没能回过神来。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今天的巩眠付很怪,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在为没有他存在的未来作打算。 她摇了摇头,否去心底的那种感觉,将手里的证书收好,便下楼去。 这日的事,她也没放在心里,因此,很快便忘记了。 日子,总是过得飞快。 丁家那边都在准备着婚礼的事,这期间,巩眠付曾经带她过去几趟,每一次都能见到易珩。丁莹莹正是怀孕初期,孕吐得很厉害,易珩为此忙出忙入的,很多时候,都能见到丁莹莹一脸病殃殃地依偎在易珩的怀里。 再之后,便到了巩眠付出门到俞城的日子。 在前一天,巩眠付便让佣人给他收拾东西,她也在旁帮衬着,一件一件地把衣服叠好,再放到行李箱中。 巩眠付走进门来,眉头不由得一蹙。 “你让佣人收拾就好了,不用自己来。” 江沅也没有理会他,而是将手里的衣服放进行李箱后,才抬起头看着他。 “反正我每天都闲在家里没事做,这种事可以我来,他们有很多事情做的。” 佣人在她的吩咐下都退了出去,她一个人在那里整理,而他,就站在门边,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沅沅……” 良久以后,他低着声音开口。 “我一会儿会将我要去的地方写给你,你记得收好。” 她的动作一顿,没有回头,身体却已然僵住。 “为什么给我?你去哪其实根本不用向我报备的,更何况,你之前已经跟我说了你要去俞城,具体的地方……” “我想让你知道。” 他淡淡的一句话,就将她接下来的话给截断。 “等我回来,有一些话我想跟你说。” 江沅不吭声。 给他收拾好东西,她便到浴室去洗澡,出来的时候,正巧见到他推门进来,将一张纸递到了她的面前。 她接过打开一看,是一条村的名字。 “明天一早我就出发,你不用送我,你在家好好陪着两个孩子,我会尽快赶回来。” 她抬起头,眼前的视线一暗,唇即刻被吻上,他吻得很轻,却带着辗转的情意,她被他搂在怀里,鼻息间尽是他的味道。 好一会儿以后,他才松开她,说要到书房去处理剩下的公务,便走出了主卧。 她拿着那张纸条坐在那里,盯着看了老半晌,而后收进口袋。 翌日,巩眠付果真天蒙蒙亮就出门了。 其实,他起床的时候她就已经醒了,也可以说,一整晚下来,她都没怎么睡。 待楼下传出汽车的引擎声,她才掀开被子下床,赤着脚走到露台外。 从这个角度望过去,可以看见载着巩眠付的车子渐渐驶离,而后,消失在视线范围内。 她站了好久,清晨独有的冷风袭来,她打了一个寒颤,转过身走回屋内。 她拿起手机,将昨天巩眠付给她的那张纸条上的地址写成短信,发送到了那个号码上。 没多久,就得到了回复的短信。 她将短信删除,重新躺回床上,却是怎么都睡不着了。 有了更为准确的地址,巩绍元应是更能找到机会下手才是。 江沅平躺在那里,仰着头看着天花板,只要想到快能从巩眠付的身边逃离了,她就觉得尤为雀跃。 她千方百计想要的,就是自由,没了巩眠付的纠缠,她就能带着两个孩子回到以前的生活了。 直到中午,她才终于起床梳洗。 下楼的时候,佣人将饭菜端上桌,她一看,又是她爱吃的。 想也知道,这肯定是巩眠付临走前安排的。 她随意地吃了几口,就搁下了筷子,她现在根本就没有食欲,心里想的,尽是有关于巩眠付的事。 想一想,这个时间点他是差不多到达俞城机场了,她不知道他究竟什么时候会去那个村庄,也不知道巩绍元到底会在什么时候下手。 她只能等,等那个消息到来。 …… 俞城。 巩眠付站在房间的落地窗前,从这样的角度看着脚下的城市。 他是昨天下机的,然而,他并没有立即前往,而是留在酒店里,等待着。 老白走了过来,在他身后低声地说话。 “巩爷,已经确定了……” 第五百八十三章 只留下这么的一个烂摊子 他没再继续说下去,但那意思,他懂,他亦懂。 男人的脸色沉着,那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他看着外头的天,那么地灰那么地暗,就好像风雨欲来一般。 俞城与安城不一样,下了连续几天的大雨以后,终于昨天停歇了。 艳阳逐渐西斜,他拽起旁边的外套,抬步向着门口走去。 老白一直紧跟在他身后,明明有那么多的时间,偏偏,要选在太阳下山以后。 这夜里的山路是特别难行,而且处处布满了危机,这样的事,巩眠付不可能会不知道啊! 司机早就在楼下等候,他走到车旁,转身吩咐了句。 “多派辆车跟在后头。” 老白领命去安排。 此时正是下班高峰,路上的车有些多,拥拥挤挤的。 他坐在后头,看着那马路旁脚步匆忙的身影,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么,那眼神有些飘远。 就在这个时候,耳边传来了刺耳的刹车声。 男人蹙起了眉头,前头的路被迫堵住没法前行,一时之间,汽车的喇叭声不断地响起。 “怎么回事?” 司机往前头看了看,连忙回话。 “似乎是一对情侣在前头闹脾气,开着两台车子堵住了。” 他挑眉,干脆打开车门下车。 仰头往前看,从他这个角度望过去,还是能看见几分的。 在那车流交错的车道上,一黑一白的两台车子各不相让,结果,那台黑色的车子公然挡在了白色车子前,甚至颇有阻塞交通的嫌疑。 一个长相俊美的男人从黑色车子里走下来,直接就走到了那台白色车子前,敲了敲车窗。 随即,白色车子下来了一个年轻女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抬起手就给了面前男人响亮的一巴掌。 “卑鄙!无耻!你给我滚开!” 连连骂了好几声,都似乎有些不解气,那男人被她打偏了脸,而后慢慢地转回来,目光深沉。 “我就不让,我就不放你走,你能拿我怎么办?” “拿你怎么办?” 年轻女人冷哼一声,打开车门重新坐进了驾驶座,随即,又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踩下油门让车子往前冲。 那黑色车子本就挡在前头,她加重了油门,白色车子便撞上了黑色车子的车尾,甚至把那台黑色车子给撞开了好几米远。 长相俊美的男人脸色猛地一沉,咬牙切齿地瞪着她。 “秦桑,你不要命了是不是?!” 白色车子的驾驶座车窗被按下,年轻女人露出头来,一脸的得意。 “霍爷,真不好意思啊,把你的爱车给撞了……你得多体谅啊,我可是女司机,不是说路上碰见女司机都得躲得远远的么?你没躲开,这怨怪不了我哪!” 她挥了挥手,随后那白色车子便扬长而去,只留下这么的一个烂摊子。 看到这里,巩眠付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向上扬起的弧度。 这女人的性子,倒是与旧时的江沅有几分相似。 他重新坐进后座,往前头的司机发话。 “开车吧,绕过走另一条道。” 司机连忙应声。 车子开过的时候,他从车窗隐约可以看见那个长相俊美的男人脸色难看极了,想也知道,自己的女人蛮横到这种地步,想要驯服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只是他希望,这个人别像他那样,到了最后的最后,才来后悔。 当然,这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那一车一人很快就被抛在了后头,他收回目光,从兜里掏出了手机,翻到江沅的手机号码,明明想要拨下,手却顿在了半空。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他到底还是将手机放回了兜里。 到达村庄的时候,已经是晚上接近八点了。 因为之前就已经打探到了相关的消息,所以找到那户人家,并不是一件难事。说来还真巧,那条链子从安城辗转来到了俞城,其中又经了几手,卖给了这条村庄的一户爆发户,由这家的女儿收着。 他用高价买下,本来开始的时候,这人是说什么都不肯卖,他与其拉扯了许久,才好不容易答应了下来。 走出村庄的时候,已经是快要零点了。 由于是郊外,周遭除了那家家户户的灯火以外,是再也别的照明,司机把车头灯开着,巩眠付就站在边上,把老白喊了过来。 老白连忙跑过去,他将链子以及一封信交到了他的手上。 “如果我回不去安城了,你就把这两样东西交给她,另外,通知律师可以到她那里宣布我的遗嘱内容。” 老白张了张嘴,再多的话到了最后也只能憋出两个字。 “巩爷……” 巩眠付抬起头,看着不知名的前方,其实,早在来俞城之前,有一些事他是已然知道了,只是他在等,等最后的那个结果。 江沅永远都是他这辈子的劫。 “你跟司机跟在后面,我在前头开着,离得远一些,听见了么?” 老白迟疑了一下,到底只能轻微颌首。 随后,他便走到了驾驶座,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他也不急着启动车子,而是从烟盒里拿出一根烟点燃,凑到嘴边狠吸了一口。 白色的烟圈瞬间氤氲住眼前的视线,他眯起了眼,嘴边慢慢地溢出了苦笑。 抽完了一根烟,他把车窗按下来,启动车子滑出村庄,驶上那狭窄的山道。 夜里惟有微弱的月光,他开得不快不慢,那山道蜿蜒,周遭尽是泥黄的山石,而另一边,是犹如万丈深渊的悬崖。 他的手握着方向盘,脸色难免有些严峻,在经过一个弯路时,山上突然传来不少的动静,随即,他看见前头有不少山石滚落,他蹙起了眉头,刚想要加重油门开过这段,没想,就在这个时候前头出现了一台大货车。 那货车开得很快,车身几乎占了整条车道,由于拐弯时没有减速,那车尾赫然向着他而来! 他扭着方向盘想要避过,却始终没能来得及躲避,那车尾扫了过来,而他的另一边,赫然是悬崖! 后面的车子里,老白就坐在副驾驶座,可以清楚地看见前方巩眠付的车被货车的尾部扫到,紧接着,几乎是一眨眼的工夫,巩眠付的车子便撞掉悬崖边的栏杆,倾倒着与那大货车一并坠进了悬崖,发出了巨响。 “巩爷!” 第五百八十四章 生还的可能性很低 他大声尖叫,司机踩下刹车,发出了一声刺耳长响。 老白连忙跌跌撞撞地跑下车,想要冲到被撞毁的栏杆往悬崖往下看。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跑过去,那另一边的山瞬间出现了泥石流,他的去路被迫堵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两台车子消失在悬崖,紧随着,泥石流往下,一同淹没在这片浓郁的黑暗中。 可怕的黑以悄然无声的姿态迅速席卷而来,丝毫没给人喘息的时间。 在一片犹如死亡的巨响之后,世界,重新恢复了平静。 …… 安城。 外头一道闪电横空而过,带出惊天动地的雷声。 江沅从睡梦中被惊醒过来,她用手肘支撑着坐起身,抬起头看着窗外,竟不知何时开始,外头的天被一种如同血般的暗红所覆盖,隐约的,还能看见有闪电从云层中透出来。 不多时,一场滂湃大雨倾盆而下。 她定神看着,手不自觉地放在了左边胸口处,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有一种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让她不禁有些难受。 房间内暖气开得很足,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寒意蔓延四肢百骇。 外头传来动静,她回过神来,连忙掀开被子下床,将房里的灯打开,披件外套就推开门走出去。 她接了两个孩子过来,而这动静是从孩子们的房间传来的。 她走进去,这才看见贝贝和宝宝都在嚎啕大哭,月嫂大概也是惊醒过来安抚,却怎么都无法令他们止住哭声。 她抬起头,看见江沅时面带歉意。 “太太,对不起,把你吵醒了……” “没事。” 她淡淡地说着,抬步走了过去,把贝贝抱到自己的腿上,手放在她背后轻拍。 月嫂忙着哄宝宝,当两个孩子的哭声渐止,她才开口。 “刚刚的雷声太大了,也太突然了,就把两个孩子给吓醒过来了……太太你放心,孩子的忘性大,这种事很快就会忘记的。” 江沅轻声地“嗯”了一句,哭了一场以后,贝贝窝在她的怀里昏昏欲睡了,她干脆就抱着贝贝待她睡过去以后,便将她放到床上。 宝宝还在抽泣着,她从月嫂那里抱过儿子,抬起手帮儿子抹掉眼泪。 这晚上,儿子是特别的黏她,紧紧地抱住她的脖子不肯撒手,那哭红的眼睛怎么看都有些可怜。 她拍着儿子的后背,声音很轻。 “不要怕,妈妈在这呢,妈妈会一直陪着你的……” 许久以后,宝宝才睡了过去,只是即便睡着了,那小手仍然紧攥着她的衣角说什么都不肯松开。 月嫂有些为难,只能不知所措地望着她。 她笑了笑,将儿子轻轻地放在床上,自己也在坐了下来。 “你先回去睡吧,我留在这里陪着。” 月嫂没了法子,在她的坚持下唯有退出了房间。 由于方便照顾,因此这么久以来,这两个孩子都是在同一间房间里的,不同的是,房间里有两张小床,分别让他们睡着。 她就坐在儿子的小床边,床头柜上为了安全向来都是开着一盏小灯的,微弱的光线能让她看清儿子恬静的睡颜。 她抬起手,抹掉了他额头上的汗,伸手帮他掖了掖被子。 江沅仔细地看着儿子的脸,她有些看得入神了,直至良久以后,她才收回了目光。 直至天亮,她才醒过来,昨天一夜,她就守在小床边,困了就趴在边上睡了一觉,起来的时候,身子骨难免有些酸痛。 她起身走到床边把窗帘拉开,外头的雨早已经停了。 往后院的草地望去,干得似乎从未下过雨一般。 她伸了伸懒腰,这样的天气,即便开了暖气,她的身体还是难免有些乏累,也不知道是不是以那样的姿态趴了一夜,衣着单薄的,有些着凉了。 江沅走下楼,佣人已经将早餐准备好了,昨天夜里两个孩子都吓到了,她便让他们多睡一会儿,自己坐在桌前开始吃早餐。 刚吃过早餐,家里的座电就响了起来。 佣人走过去接起,说了几句以后就往她喊了一声。 “太太,您的电话。” 江沅本想上楼,这会儿只能走过来,从佣人的手里接过听筒。 也不知道电话那一头究竟说了些什么,她的身子蓦地一僵,脸色随即也变得煞白。 挂上电话以后,她的耳朵仍然嗡嗡作响。 她……刚刚听见了什么? 巩眠付连人带车掉进悬崖了? 旁边,佣人奇怪地叫她,她惊回神来,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在不停地颤抖。 不久后,外头的人走了进来,她自然知道他们是要做什么的,她出声让他们稍等,随后,便上楼去换衣服。 佣人帮忙收拾了简单的行李,她就跟着那些人出了门,向着机场而去。 到达俞城的时候,已经是临近下午了。 她在路上草草吃些食物裹腹,车子便载着她前往事发地。 过了一夜,此时那一地狼藉无比清晰地出现在她的面前。 地上有不少的轮胎滑痕,连带着的,还有被清理了不少的积泥,被撞毁的悬崖栏杆处已经用警戒线封了起来,甚至还有不少的警察和勘察搜索队在那里。 身为目击者的老白和司机在接受警察的盘查与录口供,她往前迈步,一个警察模样的男人朝她走了过来。 “你就是巩太太?” 她没回答,只是仰着头看着面前的男人。 “他呢?他在哪?” 那男人转过身,指着被撞毁的栏杆悬崖边。 “据我们所知,巩眠付先生的车在这车道与一台刹车不及的大货车相撞,两台车子都翻到悬崖下去了,我们的人已经下去进行搜救,可是生还的可能性很低……” 最后的那句话,让她的身子猛地一颤。 警察说完以后,就转身继续忙去了,她看着那悬崖边,双脚就好像有自主意识似的往那边迈去。 她一步一步地往前走,直至走到那边上才停了下来。 探身往下看,底下的险峻让她不禁有些打晃。 江沅的脸白得没有半点的血色,即便是勉强站在这,也显得有些摇摇欲坠。 她无法想象,巩眠付的车是从这里往下坠落的,这么可怕的高度,最下面是汹涌的河流,难怪,警察会说生还的可能性很低了。 第五百八十五章 你……自由了 一阵冷风吹过,她放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攥成了拳头。 她知道巩绍元向来心狠,他肯定会想尽办法对付巩眠付,可是她怎么都没想到,巩绍元用的办法,会狠到这种地步。 其实,她没想过真的要巩眠付的命。 如果她当真那么狠,早在当初对着唐心慈时,就是一一将过去的那些账全部清算,而不是以一巴掌来结束所有了。 她对巩眠付,是憎恨的,她恨他过去为了唐心慈伤害了她,还有那个无辜孩子的死,也跟他有摆脱不了的关系,这一些恨,促使了她在巩绍元向她提出合作时,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这好像是藤蔓一般的存在,紧紧地缠绕着她的脖子,一天不扯下来,就只会让她无法呼吸。 可她真的没想到会是这么的一个结果。 这样可怕的一个高度,连人带车都翻了下去。 那时候的巩眠付,是怎样的心情? 只要想到这一些,她的双腿就仿佛一瞬间失去了力气,她瘫在地上,身子不住地颤抖。 有人过来将她扶起,走到旁边之后,这人给她递了一张纸巾。 “巩太太,你别太伤心,我们会尽力的。” 她抬起头,这人的眼里尽是对她的怜悯,待离去后,她抬起手抹了一把,这才发现,自己的掌心一片湿润。 她哭了?她为什么会哭?这不就是她想要的结果吗? 巩眠付死了,她就自由了,往后不管她去哪里,都不需要躲躲藏藏,更不需要害怕终有一天,他会突然冒出来,扰乱她的生活了。 这明明就是她想要的,但是,她左边胸口处那狠狠揪住的疼痛,又作何解释? 江沅阖上眼,那眼泪却像是怎么都止不住似的,肆无忌惮地蔓延她的脸颊,还有那痛,越来越明显,几乎要让她难以喘息。 不知道过了有多久,一个人走到了她的面前。 她泪眼模糊地抬起头,认得这是巩眠付身边的人,老白。 这一次过来俞城,也是他跟着巩眠付的。 老白向她点了点头,而后开口。 “太太,我让人送你回去酒店吧……另外,巩爷有些东西,让我私下交给你。” 江沅颌首,离开了事发地以后,就前往市区。 那一间房间,是巩眠付来俞城居住的,衣橱里甚至还挂着他的衣服,而床头柜上,放了他惯吃牌子的香烟。 她走进去,隐约的还能感觉到那种熟悉的古龙水香味。 老白也跟随着走进房间,他将那条链子和一封信递到了她的面前。 “太太,这是巩爷让我交给你的。” 江沅站在那,看见他递过来的链子时全身僵硬。 即便过去了五年之久,但是她不可能会认错,那是她的链子,旧时,江成和还在世时送给她的链子,而这条链子,本该在五年前那场意外中被抢走的。 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许久,她才伸出手接过,指腹摩擦着链子的纹路,随后,她将目光投驻在了那封信上。 这一刻,她突然有些畏惧,不敢将这封信打开。 老白似乎是看出了她的想法,忍不住出声。 “太太,你还是看一看吧,你看了里面的内容,就会明白一些事了。” 她咬着下唇,到底,还是缓慢地将那封信打开。 只是出乎意料的是,里面只有一行字。 “沅沅,你自由了。” 再简短不过的几个字,却是出自巩眠付之手,关于那个男人的笔迹,她不可能认错,这的确是他所写的。 江沅的脑子“轰隆”地一片空白,她拿着信的手甚至还在不住地发抖,脸色也白得吓人。 她想起了临行前,巩眠付曾经的那些话。 他说过,等他从俞城回来,有一些话他要对她说。 而如今,他想要说的那些话,真相大白。 原来,他早就打算放她自由了,就在他从俞城回到安城以后,他会给她一个选择,是留下,还是离开。 只是,她没有去等,也没有去相信他的心。 老白看着她的脸,有些事,就算再怎么不忍心,始终还是说了出口。 “这一次到俞城来,巩爷是想要把这条链子拿回来然后还给你,因为这是你父亲给你的链子。而且,他本该可以让别人前来,偏偏,他却决定亲自前来,另一方面,他也是想要求证一件事。” 他顿了顿,才往下说。 “太太,其实巩爷早就知道你和巩绍元见面的事了。” 江沅浑身一颤,不敢置信地抬起了头。 “你……你说什么?” 老白看着她,一字一句说得格外的清楚。 “从俞城到安城,最初你表面是被迫回到他身边,但实际上在做些什么,他通通都知道。而这一次到俞城之前,他把详细的地址告诉你,就是为了圆你最后的愿望。他说,如果他的死,能让你从五年前的那些事里走出来,那么他愿意用他的死来弥补他对你的过错,毕竟,这一些都是他欠你的。” “他当初接近你的目的也是不纯,这么多年,更是为了唐心慈小姐让你受尽伤害……他早就知道,你不是心甘情愿呆在他的身边,所以,这一次也算是一个让双方解脱的办法吧?巩爷说了,如果你当真铁了心把最后他给你的那个详细地址告诉了巩绍元,那么,他会就此对你死心,即便有幸活着,也不会再纠缠着你,如果不幸……那也是他的命。” 她站在那,身子摇摇欲坠,魂好像被勾走了似的。 老白看到她这模样,犹豫了下,终究还是继续往下说。 “巩爷还说,一眼相中当真就是一种罪,便是因为这当初的一眼相中,才有了后面的那么多的属于你的痛苦……但是,他还是很庆幸能在他有生之年能够遇见你、爱上你,因为你的出现,他才懂得了什么是爱。而这之后,你与他就再无半点关系了,江小姐,你……自由了。” 最后的那段话,紧紧地揪住了她的心。 她张了张嘴,本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根本连半句话都说不出来,喉咙里就好像被什么卡住了一样,只剩难受。 第五百八十六章 所有深沉的恨,都是出自她对 老白说完他该说的,便退了出去。 整间房间里,就剩下她一个人。 明明暖气开得很足,不知道为什么,始终暖和不了她的身体。 她觉得好冷,彻骨的冷,冷彻心扉。 她……听见了什么? 巩眠付早就知道了她暗中所做的事,他知道她跟巩绍元见了面,他什么都知道……只是,他装作不知道,不知道她千方百计地想要离开,不知道她与巩绍元合作取他性命。 为什么? 为什么早就知晓了一切,却不拆穿她? 为什么早就清楚他可能会命丧俞城,仍然还要到这边来? 她恨他啊!他知道她恨他的啊!她那么恨他,他竟然为了她,亲自过来把她遗失的链子取回来…… 她倒是宁愿,最后的最后,他对她像以前那么狠。 最起码这样,她也不至于像现在这么难受。 可是他不再是那样,以前的那些狠,已经不复存在。 旧时,他不懂爱,一次又一次地伤害她,如今,懂了爱,却是被她所伤。 这段日子,他是带着怎样的心情把她留在身边的? 他明知道她是一个祸害乃至一个灾难,他还是要固执地将她留着…… 眼泪终究忍不住决堤而出,她坐在地上,手里仍然紧紧地攥着那条链子和那封信。 她自由了,她真的自由了。 可是她却发现,这自由……没有办法让她觉得高兴。 三天,整整三天,搜救队进行了三天的搜索,只找到了一具货车司机的尸体,而巩眠付却是始终都没能找到。 据警察所说,悬崖下方是水流,恐怕,是随着水流不知流到哪里去了。 不过这三天连半点消息都没有,想来也知道,是凶多吉少了。 三天以后,搜救队便停止了搜索。 她被送回了安城,刚到澳园,律师便上了门。 律师过来,无非就是宣布一份属于巩眠付留下来的遗嘱,那遗嘱内容不过几条,把几处物业以及几笔钱留给她,另外,还有澳园的所有权。 当律师离开后,她仍然有些恍惚,月嫂过来喊她一声,没想才刚刚触碰到她,她就倒了下来。 在黑暗袭来之前,她的脑子里只回荡着一个讯息。 他把澳园给了她,就像当年一样,他……不要这个家了。 月嫂一碰她的额头,吓了一大跳,竟是烫得可怕。 送到医院,她已然高烧将近四十度,再加上在俞城这几天不吃不喝,身体几乎绷到了极限。 直至两天以后,她才终于醒过来。 江沅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首先印入眼帘的是白漆漆的天花板,她看了好半晌,耳边才传来月嫂的抽泣声。 “太太,先生出事了,你千万别倒下啊,你倒下了,小小姐和小少爷该怎么办……” 她的睫毛轻颤了下,到底,还是没有说话。 月嫂去为她捣弄吃的,她躺在那里,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她却始终感觉不到丝毫的暖意。 没过多久,病房的门被人由外往内地推开。 她侧目望过去,随后眉头微蹙,用手肘支撑起身子。 巩绍元缓步地走了进来,他的嘴边带着得意的笑,整个人看上去,是神高气爽。 “这一次,巩眠付死无全尸了!真是他的报应!他早就该有这样的下场了!我倒是想要知道,他还凭什么跟我斗……” 江沅抬起手,指向门口。 “出去!” 她的声音虽然有些无力,却带着坚定。 巩绍元的脸沉了下来,非但没有离开,反倒是往前走了几步。 “江沅,你注意你自己的口气!你可别忘了,巩眠付的死,也有你的一份功劳!当初若不是你向我提供了他的去处和时间,我又怎么可能逮到这么千载难逢的机会?” 他凑近了些,又补了句。 “这样不是挺好的?他害死了你们的孩子,如今用他的一条命来换,终于是银货两讫了!” 江沅的身子不住地发抖,手紧紧地攥住被角。 “你听不懂人话是不是?我让你给我滚!” “滚”字普一落地,他便用手攫住了她的颌骨,让她必须昂着头看着他。 “怎么?后悔了?江沅,我告诉你,后悔没有用!巩眠付如今死了,是你跟我合伙把他弄死的!这一个责任,你不可能推脱得掉!不过我提醒你,这是一场事故,他死于非命,与我们都无关,你若是胆敢把我供出来,那么,你也不会好过到哪里去!还不如闭上你的嘴巴,收回你那所谓的后悔莫及,反正目的达到了,你想要的自由也有了,你还抱着这可笑的后悔做什么?!” 随后,他收回手,直起身子冷冷地看着她。 “好好享受你得之不易的自由吧!” 她不作声,他笑,转过身拉开门离开。 十来分钟以后,月嫂带着粥回来,见她脸色难看,不由得问了出口。 “太太,你怎么了?” 她回过神,摇了摇头。 “我没事……” 由于她的坚持,翌日,她便办理出院手续。 回到澳园,两个孩子都在,她抬起头环视了一周,虽然回来安城不过是短短的几个月,但是这几个月与那个男人的相处,却是每一幕都深刻地印在她的脑子里。 她上楼,亲自给两个孩子以及自己收拾了衣物,下楼的时候,月嫂就站在旁边,难免有些诧异。 “太太,你这是要去哪?” “我要走了。” 江沅苦笑,虽然巩眠付把澳园给了她,但是,她却根本没有资格留在这里。 所有的恨,随着巩眠付的死似乎都烟消云散了,她甚至开始恍惚地想,以前的那些恨,到底是值得还是不值得的。 她恨巩眠付,而巩眠付,用他的死来还那些债,或许,该是时候结束了。 束缚住她脖子的藤蔓消失了,可是,她却仍然觉得无法喘息。 直到最后的最后,她才惊醒,所有深沉的恨,都是出自她对巩眠付的爱。 如果没有爱,她又怎么可能会这么恨他? 可笑的是,她到现在才明白过来。 江沅想要去喊两个孩子,月嫂忙不迭跑上楼,把早就收拾好的行李拿了下来,赶在她出门前跟了上去。 她见状,难免有些诧异。 “你这是做什么?” 第五百八十七章 我必须立刻找到她 月嫂固执地站在身后,“太……江小姐,先生在时吩咐过,他说他猜到你会离开澳园,所以提前支付了我两年的工资,让我在你离开澳园时跟着你一起走。他还说,你一个人是没办法照顾好两个孩子的,让我跟在你的身边,能多帮衬着,不至于让你太累。” 她怔在那,没想到那个男人竟然安排了这么一件事。 他早就猜到了吗? 是啊,他什么都猜到了,那么,是不是就连她此刻的心情,他也猜到了? 她垂下眼帘,好半晌才开口。 “你受聘的人是他而不是,我如果我拒绝呢?” 月嫂似是早就料到她会这么说,连忙回道。 “江小姐,你就别为难我了……如果你拒绝我,我就只能每天蹲在你家门口,这是我的工作,我就该去完成,而不是找任何的借口。” 江沅沉默了一会儿,到底还是妥协了下来。 她说得没错,她一个人根本就没办法照顾好两个孩子,这两个孩子还小,她如果时常在家照顾,便没有办法为生计奔波,聘请保姆,是迟早的事。 既然如此,还不如让月嫂过去,月嫂照顾了这么长的时间,她也比较放心。 只是,有一件事她是怎么都无法妥协的。 “你可以跟我一起走,但是,每个月我都会定期给你一笔钱,算是你的工资,如果你不肯收下,那我也不勉强你跟我走。” 闻言,月嫂是实在没了法子。 “那好吧,江小姐,我答应你。” 其实对江沅来说,她能去的地方不多,唯有她之前住过的宅子了。 幸好,这些年巩眠付都在定期派人过来打扫,她带着月嫂和孩子们过去,忙碌了没多久以后就能住人了。 空荡荡的宅子,曾经充满了无数的笑声,如今,却只能沦为回忆。 她抬起头看着宅子里的每一物每一景,都跟五年前她离开时没有一点差别。 她心里明白,这一切都是巩眠付的功劳。 这之后,丁家那边后来究竟怎么样了,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好几天下来,关于巩眠付在俞城遇难的消失传遍了安城的大街小巷,她拒绝所有有关于他的消息,整天呆在家里,总以为这样就能忘记。 可到了最后她才发现,有些事,终究是自欺欺人。 婚礼会场,易珩站在走廊上,手里紧紧地握住手机。 这些天,他一直都在拨打江沅的电话号码,可没一次是能接通的,巩眠付的消息他不是不知道,可从巩眠付的消息传来后不久,江沅就不见踪影了。他去了好几趟澳园,得到的都是同样的一个结果。 他找不到她了,真的找不到她了。 巩眠付的死,是他意料之外的,他没有想到那个男人会在俞城遇难,联想起那一天江沅的异样,他是隐隐能察觉到什么的,只是这会儿找不着人,他也无处可问。 今天,是他和丁莹莹的婚礼。 丁家那边曾经打算取消婚礼,但到底还是如期举行了,巩眠付的事虽然令人难以置信,但丁莹莹的肚子等不得,要是取消了婚礼,过些日子她的肚子就要大起来了。 丁家必须在这之前完成婚娶,才不至于让对丁家沦为笑柄。 易珩将手机放回兜里,无论他拨打多少次,那头都是冰冷的女声。 他抬起头,冷不防的,俞歆的身影就这么地晃进了视线范围内。 这会儿也没有外人,俞歆走过来。 “丁家的事情你听说了吗?” 易珩颔首。 俞歆想了下,而后开口。 “这江沅也是命苦啊,好不容易回到了丁家,如今却发生了这种事情……” 易珩杵在那半晌,随后,他迈开步伐就想往门口走去。 只是没走几步,俞歆便唤住了他。 “站住!你去哪?” 易珩顿住步伐,转过身来望着她。 “我去找沅沅!她一个人肯定特别害怕,我必须立刻找到她,我怕她会……” 然而,俞歆的脸色却是极为严肃。 “就算你要去找她,那也是之后的事!你难不成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吗?” 她的话,活生生地将他拉回了现实。 易珩站在那,微张着嘴却是连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今天,是他和丁莹莹结婚的大喜之日。 再过不久,婚礼就要进行了,而宴会厅内,已然坐满了亲戚朋友,那里的每个人,都是带着祝福而来,为他和丁莹莹。 但是,这场婚礼,他该怎么进行下去? 垂放在身体两侧的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想起作出了一个决定,他猛地抬起头来。 “这场婚礼取消吧!” 听见他的话,俞歆的脸色顷刻变了。 “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易珩看着她,面靥上满是坚定。 “从一开始你也知道,我跟丁莹莹在一起不是为了爱情,我现在最迫不及待想要去做的事,就是去到沅沅的身边!她现在肯定很无助,我要立马到她的身边去,她现在需要我!” 可是他没走几步,俞歆便使了一个眼色,让身边的人去把他给抓了回来。 易珩无法置信,俞歆抬步走上前,长叹了一口气。 “易珩,这场婚礼,你必须进行下去。你莫要忘了,丁莹莹现在肚子里怀着的,是你的孩子。难不成,你要把你的孩子也抛弃吗?” 易珩没有想那么多,孩子又如何?这个孩子,确实是他的孩子,可是没什么比江沅还要重要。 “妈,我想要的从来都很清楚明了,我想要的仅仅一个江沅而已,除了她,我谁都不要。” 说着,他挣脱了那人的束缚,没有丝毫迟疑地就往门口冲去。 俞歆看着他的身影,到底,只能摇头叹息。 眼看着仪式的时间快到了,可是新郎却不知所踪,新娘房里,一身白纱的丁莹莹坐在那,双手放在腿上扭成了麻花状。 不少人去找了,可始终没有半点消息,她垂着眼帘看着自己的手,却是异常的平静。 不知道过了有多久,一抹身影出现在新娘房里,那道暗影压过她的头顶,她下意识地抬起头,看见俞歆就站在她的面前。 她自是认得,这是易珩的母亲。 “妈……” 只是她还没把话说全,俞歆就用很淡的语调开口。 “这场婚礼取消吧,易珩不会来了。” 第五百八十八章 她解脱了,她自由了 她的心猛地坠入了谷底,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房间内回荡。 “为什么?” 俞歆看着她的脸,这个女孩儿,到底是跟别的女人不一样,要是换着其他的女人,自己的丈夫在婚礼现场失去踪影,肯定会大闹特闹。可是,她非但没有,而且还一脸的平静。 其实,她当真觉得,除去那些利弊,丁莹莹与易珩还是有几分般配的。 “所有的事都落下帷幕了,他……去到他真正爱着的那个女人的身边了。” 丁莹莹的脸瞬间一白,那五指不断地收紧,掌心内,指甲早已深陷在血肉中了。 “是吗……” 她的嗓音很轻,却带着明显的自嘲。 看见她这个模样,她难免有些诧异。 “你不生气?” 丁莹莹轻轻地摇了摇头,很多的事,早就在之前就有迹可遁,她不是没发现,只是选择了自欺欺人。 原本,她以为她能用这个孩子来留住他,可是直到现在她才知道,心不在她这里的男人,纵使她使出千方百计,都留不住。 她看着自己的这一身白纱,多么可笑,今天明明是她的大喜之日,却也教她心碎。 她是知道的,她是知道易珩蓄意接近她,他根本就不爱她,但就算如此,她还是不由自主地陷在了这段感情之中。 她爱易珩,当真爱得深沉,就算他利用了她抛弃了她,她还是想要继续爱下去。 所以然,她站起身来,撂着裙摆就往门口走。 俞歆忍不住问了出口。 “你去哪?” 她回过头,绽出一抹灿烂的笑。 “我去把他追回去!就算可能性很低,我还是想要去试一试!” 她没有办法什么都不做就率先认输,她要去追他,她要把她的心情告诉他,她要跟他说……她爱他。 …… 不知从何时来时,雪,悄然而至。 江沅站在落地窗前,仰着头望着外头飘落的雪花。 她已经回来好些天了,可是这些天,不管是忙着还是闲着,那个男人的身影始终还是肆无忌惮地充斥在她的脑子里。 那种习惯,就好像已经刻在她的骨子里一般,怎么都抹不去。 她抬起自己的左手,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复健,她的左手早就好得差不多了,虽然不似以前那么利索,但好歹,日常生活中不会再出现半点的困难。 而江成和旧时给她的那条链子,此时就戴在她的左手腕部上。 看着这条链子,她就不禁会想起巩眠付。 喉咙里就好像被什么卡住了一样,上不去也下不来,她只能咬着下唇,强忍着那种难受。 两个孩子和月嫂都在楼上,就她一个人站在客厅,她回过神,刚走了几步,就听见门口传来动静。 她稍稍蹙起了眉头,好几次都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可仔细一听,似乎还真有。 江沅只能抬步朝门口走过去。 只是当她将门打开,门外的人却让她有些始料未及。 她抬起脸,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易珩,如果她记得没错的话,今天应该是易珩与丁莹莹的婚礼才是,只是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 易珩用手攫住了她的双肩,神色是尤为的激动。 “沅沅,你这几天究竟去哪了?你知不知道我到处找你?!我去过澳园,他们告诉我,你已经搬走了,我又找了好多地方,都始终找不到你……” 他仔细地将她打量了一遍,确定她除了有些消瘦再无其他异样,他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沅沅,巩眠付死了!他的死是不是与你有关?” 她撇过脸,不去看他。 他看到她这副模样,心底的答案便也确定了几分,只是,他也不想再去计较太多,反之,有一件事是足够让他觉得高兴的。 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向上扬起的弧度,神色雀跃。 “沅沅,你自由了!你终于自由了!从今以后,就再也不怕他会来纠缠你了!太好了,实在是太好了!沅沅,我们结婚吧!没有了巩眠付,我们都能好好的,就像之前我们在俞城时一样……” “俞城”这两个字,刺痛了她的神经,她看着他,声音放轻。 “易珩,我不可能跟你结婚了。” 他怎么都料不到会变成这样,目光有片刻的呆滞。 “为什么?巩眠付死了啊!没人会再来拆散我们了啊!这不是一件好事吗?” 是一件好事吗?倘若真的是一件好事,为什么这几天,她根本就开心不起来? 她掰开他的手,往后退了几步。 “易珩,我不想骗你……对,巩眠付的死,与我有脱不掉的关系,我原本也以为,脱离他的掌控,就是我想要的生活。可是我发现我错了,真的错了,就算他现在不在了,我也自由了,我却仍然不觉得快乐。” 她在苦笑,这些天来,她的脑子里尽是巩眠付的事。 她想起他对她的好,想起他明明知道所有的事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想起这段日子以来……他真的在努力地想要弥补。 人有时候是残忍的,残忍地选择自己想要去看见的一切,而忽略那些不愿意看到的。 她恨巩眠付,因此他待她的好还有那些弥补,她都视而不见,却忘了,就算她视而不见了,并不代表那些努力不曾存在。 巩绍元说得没错,她是后悔了。 从她接到那通电话,她就开始后悔了,在那之前,五年前的事情,紧紧地缠住她的脖子,让她根本就无法喘息,她就把所有的罪孽都怪在了巩眠付的身上,她恨得疯狂,恨得不顾一切,却忽视了在那些恨的最深处,还有爱。 她以五年前的事情画地为牢,将自己困在其中,而巩眠付只不过是不愿让她再继续为难自己,便替她作出了这样的一个决定。 她解脱了,她自由了,可是,她也失去了在这个世界上最爱她的人。 纵使她再怎么后悔,做过的事她都始终没有办法装作没做过。 所以,她只能躲在家里,不听不闻不问,以为这样就能让自己好过一些。 第五百八十九章 他值得她耗上一辈子的时间去 错的,都是错的。 现在的她,做什么都是错的。 巩眠付的死,不过是让她从一个牢笼跳到另一个牢笼罢了。 但是她也明白,如果她一辈子都不去做,她就这辈子都迈不出那个牢笼。 江沅阖了阖眼,她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尽可能地让自己不再痛不欲生。 “忘记我吧,就算没有巩眠付,我……也不会跟你在一起的。其实我自己心里清楚,在俞城的时候,那是因为你对我好,而宝宝和贝贝需要一个爸爸,我才想要跟你结婚。那五年,即便我再恨他,我也深爱着他,我根本就否定不了我的心……易珩,我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我是一个坏女人,我坏到极点,我不配得到你的爱,我……也不想再伤害你。” 易珩的身形摇晃,就算曾经,她为了逼走他说过类似的话,但是这一次,他清楚地明白,她的这些话,不是假的,而是出自她的真心。 相似了那么多年,是真是假,他一眼就能看穿。 可这一刻,他却尤为痛恨这样熟悉她的他。 “沅沅……” 他伸出手,想要触碰她,她却后退了几步,到他触碰不到的距离。 江沅抬头,泪眼模糊地看着他,或许,有些事当真是注定的,她与他经历了那么多,到底还是无法在一起的,而她,也不想再对他对自己撒谎了。 “走吧,不要再回头了,易珩,对不起,可我除了这一句对不起,根本就给不了你什么……” 他张了张嘴,还想说话,却发现不管再多的话,也根本改变不了。 他只能站在那,看着那扇门缓缓合上,将他和她彻底隔绝成了两个不同的世界。 这一刻,他方知,纵使他再努力,也走不到她的身边。 从巩眠付出现在她生命中的那天起,就再无他存在的必要了。 可是他真的觉得,过去的那些年的相处,是他这辈子最快乐也是最难忘的,就算重来,他也不后悔。 易珩不知道自己究竟站了有多久,当雪落在他的肩上透过衣服渗透,他才因为这寒意而惊回神来。 他转身,才刚走了几步,一抹白色的身影印在了他的瞳孔里。 他一愣,在他的几步之外,是一身白纱的丁莹莹,这么冷的天,她竟只穿了这么一件,肩膀已然冷得缩了起来。 她站在那,看着她一步一步地朝他走来,由于路上湿滑,走到半途的时候还摔倒在地。 雪白的婚纱上沾上了斑斑的污垢,她却像是没有发现般,只看着他,爬起来继续往前走。 她走到他的面前,寒意早已令她的唇失去了原有的颜色,她的声音甚至带着抖意,然而,仍如他记忆中的那般温柔。 “易珩,我们回去继续举行婚礼,好不好?” 她带着哀求,白色的雪纷飞,落到了她的头发上。 他看着她,犹如这冰天雪地般寒冷。 “丁莹莹,这么久以来,我一直都在利用你。而如今,你对我来说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所以,我不会跟你结婚。” 他把话说得很清楚,更甚是不留半点的余地。 丁莹莹的脸更白了几分,即使身体在不住地抖,但她仍然有着属于自己的倔强。 “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可是,易珩,我爱你啊!我不管是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而接近我,我爱你的心依然还在……” 她顿了顿,手落在了依旧平坦的小腹上。 “更何况,我们还有了孩子啊!这是你和我的孩子,再过几个月,它就会出生了……” “这个孩子,你还是去打掉吧!” 她的动作,因为他的话而僵住,她不敢置信地抬起头,他的眉眼尽是冷漠,与那时他的呵护相比,竟是教人心寒。 “我不会跟你结婚,这个孩子我也不会承认。丁莹莹,你到现在还听不懂我的话么?” 她怎么会听不懂? 她敛去苦笑,即使这个时候她的心已经痛如刀割了,她仍是咬紧牙关,把那句话给说了出来。 “就算你不愿意跟我结婚,就算你一直以来都是利用我,可是这个孩子我会生下来,因为,这是我和你的孩子,我最爱的你的孩子。” 易珩蹙起了眉头,目光落在了她的小腹上,而后,收了回来。 “随便你,你的事与我再无半点关系。” 他说完这话,就抬步离去。 丁莹莹站在那里,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她低着头抚着自己的小腹,强忍着眼泪。 如果爱情是一场博弈,那么,她愿意倾尽一切来赌这一局,如果赢了,她会高兴,但如果输了,她也输得心甘情愿。 她相信,她和易珩之间只不过是一个开始,即便他和她不是因为爱而结合的,但最起码,在这一段日子里,她不后悔爱上他。 他值得她耗上一辈子的时间去等待。 …… 时间,总是在分分秒秒中悄然流逝。 江沅不知道,她究竟是怎么过来的。 一个星期,两个星期,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 安城的雪开始融化,不久,春天来了。 她不知道任何有关于巩眠付的消息,她也不愿意去打听,似乎,唯有这样,在她的心里那个男人的身影就越能……鲜活如初。 很多事情,总是在最后的最后,才终于懂得。 新的枝芽布满树杈,她抬起头看着蔚蓝的天。 一切,都过去了,真的过去了。 所有的恨,都随着那一天的事而消失匿尽,剩下的,便只有残缺不堪的记忆。 以及……无尽的追悔。 她缓缓地阖上眼,眼泪却不自觉地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她想起了许多,有关于她和巩眠付相遇的画面。 一眼相中,就是一种罪。 若不是因为这一眼相中,他跟她之间,又怎么可能会有后来的纠缠? 只是,是对是错,她已经再也说不清了。 良久,她站起身来,那艳阳将她的身影拉得老长,随后,再也不见。 第五百九十章 如果可以,她当真不想过去 一年后。 江沅将东西一一收紧皮包里,随后,拿起皮包抬步离开。 搭着电梯下到大厦一楼,她抬起头望着天,明明今早出门前还是艳阳,这会儿,竟然下起雨来了。 天气本来就冷,再加上这雨,是更冷上了几分。 她拉拢了一下外套,从皮包里拿出伞,打开后撑起走出大厦。 她工作的大厦离地铁站并不远,她本是打算穿过马路走过去的,没想,才走到半途,一抹身影从一台车上下来,直直地向着她走来。 江沅眼露诧异,看着站在面前的褚昊琛,柳眉微蹙。 “哥,你怎么来了?” 这一年,她与褚家的关系不错,褚昊琛总是隔三差五就过来找她,虽然还不曾与褚家子孙的身份踏进褚家,但跟褚昊琛好歹也开始以兄妹相称了。 褚昊琛勾唇一笑,让她跟他一起走。 “下雨了,我过来接你,顺道过去看看贝贝和宝宝。” 他都这么说出口了,她便也没拒绝。 由于下雨天,街上难免有些拥堵,他将电台打开,悠扬的歌声瞬间回荡在狭仄的车厢内。 “沅沅,你不打算开车吗?如果是车的问题,没关系,哥会送你一台。” 江沅摇了摇头,将视线从窗外收了回来,转眸看着他。 “反正现在交通这么方便,有没有车都没差别,我每天坐地铁上下班,挺好的。” 他瞥了她一眼。 “你喜欢就好。” 大概开了四十多分钟,才好不容易到达宅子。 这一年间,自从她从澳园搬出来后,褚昊琛就深怕她过得不过,而从褚家拨了好几个佣人过来,她曾经拒绝过,但想了想月嫂一个人有时候还真忙不过来,便收下了。 在玄关换了鞋进屋,走进客厅迎面而来就是一道小小的暗影。 江沅被撞得连连退了几步,脸上充满了宠溺。 “贝贝,今天有乖乖听话吗?” 贝贝微仰着头,相比一年前,她是长了个头,头发也长了不少,早上总会缠着她让她绑小辫子。 “有哦!妈妈,今天老师还夸我画得很漂亮呢!” 她伸出手揉了揉女儿的头发,抬起头望过去,看见宝宝正趴在桌前写着什么。 吃过饭后,褚昊琛也不急着走,坐在客厅的地毯上与两个孩子玩耍,她就坐在旁边,手里捧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茶。 趁着两个孩子玩得正欢,褚昊琛想起了什么,回过头望向她。 “沅沅,你明天要去俞城吧?” 江沅回过神来,轻声地“嗯”了一声。 “我一个朋友要结婚了,她特地打电话来邀请我,她过去很照顾我,我就想着去看看她。也不会耗太多天,大概两天就会回来了。” “你可以在那边与他们多聚聚,反正这里有月嫂,而且我也会每天过来陪着两个孩子,你不用担心。” 即便他都这么说了,她也只是笑了笑,没有吭声。 在那里,满满都是她痛苦的回忆,如果可以,她当真不想过去。 她垂着眼帘,看着杯子中荡出的小小涟漪,不由得失了魂。 褚昊琛呆到晚上十点多,便回去了。 翌日,她跟月嫂交代了一声,出门前往机场。 褚昊琛不放心她一个人,便特地抽出时间来送她,机场上人来人往,他瞅着她的脸,难免有些担心。 “如果有什么事,记得给我打电话。” 她应声,跟他道别后就走进候机厅。 飞机降落俞城机场时,才刚过中午。 她早就在网上预定了下榻的酒店,因此,下机以后就直接过去了,婚礼是在第二天下午,她闲来没事,就在四周随意地走动了下。 陌悦这一年与江沅是没有断过联系的,决定要结婚了也是第一个通知她。 婚礼现场,陌悦一身洁白婚纱,美得就像是一幅画,她的丈夫是一个公务员,待她是特别好,上门来迎亲的时候,背了一首很长很长的情诗,把陌悦听得眼睛都红了。 酒席是采用自助式的,她随意挑了几样便找了位置坐下。 陌悦与她的丈夫在人群中来回走动,她的脸上挂满了幸福的笑,由于她穿着高跟鞋,她的丈夫深怕她会摔着,手一直扶着她的腰。 两人走过来的时候,江沅拿起高脚杯,与他们的杯子轻碰。 “恭喜了。” 陌悦显得有些激动,牵着她的手说什么都不肯放开。 “沅沅,我真高兴你能过来,这一年我特别想你,想过去看望你,可总是抽不出时间来。” 她笑了笑。 陌悦的身边还有她的几个闺蜜,大伙都在称赞陌悦的丈夫待她极好,把她丈夫都夸到不好意思了。 陌悦笑称不要把人夸上天了,忽地,其中一人似是想起了什么,忍不住开口。 “说起来我记得有个男人,他也很宠他老婆,明明不是本地的,还特别千里迢迢地跑过来只为了取一条链子……” 旁边,有人见她开了话匣子,不由得追问下去。 这女人也就继续往下说。 “那个男人叫什么,时间太长我忘了,这事是在一年前……你们也知道,我老家在郊区外的一处挺偏僻的村庄,那段时间我们一家回去祭祖,那个男人突然跑过来,收要买我手上的一条链子……那链子是我淘来的,其实也不值几个钱,当初就是看着好看就买下了,那男人说愿意出高价,可我们家也不缺钱啊!然后那男人就说,这链子原本是他老婆父亲生前交给他老婆的,对他老婆来说有重要的意义,不管我们出怎样的要求,他都想买回去。” “后来啊,我爸就故意为难他,毕竟当时看他衣着光鲜的,委屈事肯定不愿意,可是怎么都没想到,他竟然还答应了……那么多的人看着啊,其实我爸也不过是开句玩笑让他跪下,他还真跪了……我爸之后就把链子给他了,原本是按原价,但那男人非要多给钱,说是那链子对他来说是无价之宝,我们能把链子给他,他很感激。” 说到最后,这女人还一脸的感叹。 “哪天我能遇见这么爱我的老公该有多好啊!当时我可羡慕那男人的老婆了,连面子都豁出去了,千里迢迢只是为了一条链子……” 第五百九十一章 那么,她的幸福呢? 那些闺蜜也在旁附和着。 其实这种事,说过之后就会忘记了,对她们而言,不过是一件举足轻重的事。 然而,江沅的耳边却是嗡嗡作响。 她没有说话,脸色隐隐有些发白,虽然这女人说了,时间过去太久她忘了那个男人的名字,但是,她想她是知道的。 那个男人,大概就是巩眠付吧? 即使过去了一年,她也仍然记得,在一年以前,巩眠付之所以会到俞城来,为的只是找一条链子。 而那条链子,便是江成和在世时给她的一条链子。 这些事,她是知道的,但是有关于巩眠付取链子的过程,她是一概不知,甚至也不知道,那个男人为了取回链子,就连面子也豁出去了。 婚礼进行到晚上九点多,她便起身告辞了。 回到下榻的酒店,她整个人无力地平躺在床上,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偌大的落地窗外那灯火辉煌的光把整间房间照亮。 她侧着脸看着外头的光,翻转身用被子盖住了头。 有一些事,本无意想起,却总会在不经意间以猝不及防的姿态出现。 她方知,心里的伤疤愈合得再好也没用,因为它总会在毫无准备的时候无情的再度裂开。 她向公司请的假期并不长,第二天起床后她便收拾衣物,离开俞城。 回到安城,她坐着机场巴士到市区。 拖着行李想要去搭地铁,可没走几步,有人唤了她的名字。 江沅转过头,意料之外地看见那站在不远处的钱森丽。 她微怔,若不是这人喊了她的名字,一时之间,她当真认不出来。 说起来,两人已经好几年没有见过面了,况且,以前彼此间的关系也算不上好到哪里去,反正每一次的见面,都是不愉快的。 钱森丽的肚子隆起,看上去应该是五六个月大了,她挺着肚子走过来,嘴角一挽。 “江沅,好久不见了。” 两人随意地找了附近的一间咖啡厅,她看着自己面前的果汁,有些寡言。 钱森丽将目光从外头收了回来,改而投注在她的身上。 “这些年,我过得并不算好。” 江沅抬起头,看见她的唇边带着苦涩,随后,慢慢地往下说。 “初出社会的那几年,我游走在各种男人间,努力地想要挤进上流社会,以为拥有荣华富贵就代表幸福。可是到头来我才发现,我错得彻底,我费尽心思去讨好,结果却被抛弃了,而且患上了重疾……之后,是我的主治医师陪在我的身边,让从我那些坎迈了过来,而现在,他也成了我的丈夫。” “他的家庭很普通,属于中薪阶层,算不上富裕,如果是以前的我,从来都不曾想过自己会嫁给那样的一个男人。但是跟他在一起久了,我发现那种柴米油盐是我所向往的,再多的钱那又怎么样?也始终买不了快乐。而跟他在一起,虽然不算太富裕,可是踏踏实实的,他为人很善良,与他相处久了,我也变了许多。” 她说着,抚向了自己隆起的腹部。 “经过了那些荒唐事,我的身子骨很难怀孕,这个孩子还是好不容易才有的,而现在的我回顾以前的我,有很多事,一直都在心里没有办法遗忘,总想着找你,又不知道到哪里找,好不容易今天碰着了,我就想把那些话说出来……” “江沅,对不起,还有易珩的那件事,我也要跟你道歉。” 江沅微怔,她说的前一件事,她还有些印象,但是她后来手的事,她是不禁有些糊涂了。 “你说的是?” 钱森丽一脸的抱歉。 “那个时候,秦慕思设计的那个局,我是知情的,可是你也知道,当时秦慕思才是江家的千金,我们大家都只围着她打转,想要讨好她,所以,哪怕我明知道事情是错的,但我还是去做了。” 江沅定在那,好半晌都没能回过神来。 而她,还在继续说着。 “我知道,那件事过去那么多年了,早就没有说出来的必要了,可是这些年,那件事一直都憋在我的心里,我曾经找过曾晓晓,想要通过她得到你的联络方式,但她不给我,我便没法说出来。虽然有些晚了,这一句对不起,却是出自我的真心,我不奢望你能原谅我,你要恨我也没关系,这是我活该。” 手机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钱森丽看了一眼,忙不迭起身。 “我丈夫就在附近,我要先走了,江沅,过去……是我错了。” 她说完以后,就转身离去了。 江沅抬起头,看着她走出咖啡厅到不远处的路旁,一个年轻男人从车上下来,小心翼翼地扶着她让她上车,钱森丽的脸上满是温柔的笑意,看得出,她现在是真的很幸福。 那么,她的幸福呢?她的幸福,又在哪里? 她不由得想起了当时的那件事,放在腿上的手慢慢地攥成了拳头,良久以后,她才站起来。 附近就有一个地铁站,她拖着行李箱往前走,走到一处斑马线前停下,想要等绿灯越过马路,不经意地一瞥,竟瞥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她一惊,身子僵在了那里,彼时,行人的绿灯亮起,大家都迈上了斑马线,她却仍然伫立在那,不敢置信地看着那个方向。 在那边上,有一台黑色的轿车,司机下车将后座的门打开,一个男人从大厦里走出来,就站在车旁,看样子,似乎是准备上车。 那男人身形顷长,下巴曲线紧绷,那轮廓深邃,与记忆中的那脸庞,竟是极为相似! 江沅的手在不停地发抖,双腿就好像不受控制般,拔腿就往那道身影跑去。 她一边跑,声音一边断断续续地从口中溢出。 “巩……巩眠付!巩眠付!” 她拼命地喊,喊到喉咙都沙哑了,好几次都因为没看路而险些跌倒,却又跄踉着继续往前。 她不知道他究竟有没有听见唤声,只知道有那么的一瞬间,他转过头来看着她,仅仅一眼,便更加笃定了她心底的那个想法。 第五百九十二章 他回来了 然而,他却只瞟了她这么一眼,就弯下腰坐进了后座,司机关上门后,也坐到驾驶座去启动车子。 下一秒,就在她的眼皮底下,那台黑色的轿车就驶了出去,没有片刻的停留。 她好不容易跑到那个地方,却只能看着车子越驶越远。 车厢内,男人透过后照镜看着那抹身影,一个拐弯消失不见以后,他便收回了目光。 前边,司机小心地开口。 “先生,要停下吗?” 他的手放在腿上,声音很淡。 “继续开。” 江沅站在那,散乱的头发黏着汗落在鬓间,她固执地抬着头看着那车子的方向,只觉得在她见到他的那一刻,她全身的血液就好像瞬间倒流了一般,就连眼睛也被刺得疼痛难忍。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 夜幕降临,褚昊琛开着车驶进宅子前院,停好车子以后就进了屋。 他是知道今天她从俞城回来的,可走进客厅却没看到她的身影,问了月嫂才知道,她回来以后就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连两个孩子都视若无睹。 这委实不像她的性子,褚昊琛难免有些担心,便上楼来到她的房间。 敲了敲门,却没得到半点的回应,他只能擅自把门推开,抬步走进去。 没想,房间内竟是一片漆黑,他摸到了开关,顷刻间房间内大放光明,他环视了一周,轻易地就发现那缩在床脚的身影。 他走过去,在她面前单膝跪下,眉头蹙起。 江沅的脸色苍白,手环着双膝坐在那,整个人是蜷缩成一团的,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么,她的眼眸放空,毫无焦距地望着前方。 这个样子,与一年前的某个场景倒是有几分相似,他有些忧心,手搭上了她的肩膀。 “沅沅,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他连连喊了几声,她才稍微有了些反应,只是,她脱口而出的话,却是教他讶然。 “哥,我今天碰见巩眠付了。” 褚昊琛瞪大了眼,面容也不禁严肃了下来。 “怎么回事?” 她摇了摇头,就算是现在,那抹身影仍然充斥在她的脑子里。她不可能会认错,也绝对不会认错,那的确是巩眠付,只是今天所见的他,那望着她的眸底尽是淡漠与疏离,就好像她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罢了。 她受不了这样的结果,她从未想过,会有那么的一天巩眠付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她的面前。 一年前巩眠付出事之后,她将一切关于他的消息拒于门外,整整一年,她都在逃避,可是纵使如此,她也没设想过巩眠付会不会有复活的一天。 毕竟,当年她亲自去了俞城,也看见了那险峻的悬崖,搜救队找了三天都没能找到,理所当然是凶多吉少的。 她忍不住抬起头,用手紧紧地攥住了他的衣角。 “哥,当年……当年的事后来怎么样了?巩眠付获救了吗?” 她满带冀望地望着他,然而,褚昊琛却摇了摇头。 “当年事故的新闻铺天盖地地传来,都是坏消息而不是好消息,甚至就连丁家那边似乎也接受了那样的一个结果。” 也就是说,当年没有获救吗? 那么,今天的事,又怎么解释? 褚昊琛看着她的脸,沉思了好一会儿才开口。 “沅沅,会不会是你看错了?” 他会这样想也是不可厚非的,这一年间,她拒绝了所有关于巩眠付的消息,以为不去提起就不会想起,可他却是经常能看见她不自觉地发呆,更是很多时候眼红红的,想也知道,她是记起了什么。 只是他不去问不去说,怕会让她心里更难受。 江沅咬紧了下唇,看错了吗?不,她并不这么认为。 “那是巩眠付,那肯定是巩眠付,我不可能会看错……我跟他曾经在一起那么久,又怎么会看错?” 见她这么笃定,褚昊琛不由得沉默了下来。 好半晌后,他摸了摸她的头。 “既然如此,我去查一下,过几天给你消息。” 听见他的话,她唯有轻微颌首。 褚昊琛又安慰了她几句,让她不要想太多,而后便离开宅子,着手去调查。 他走后,她一个人站在露台外看着外头的天,冷冷的风迎面吹来,她却犹如没有丝毫感觉般。 在家休息了一天以后,她便回公司上班了。 临近下班时间,她接到了一通电话。 褚昊琛就等在大厦门口,待她出来后就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让她坐进去。 等车子启动,她忍不住问了出口。 “哥,你说有消息了,那结果呢?结果是怎样的?” 她屏息等待,褚昊琛斜睨她一眼,似是犹豫着该怎么说出口。 直至过去几分钟以后,他才吭声。 “沅沅,你上次没看错,那的确是巩眠付,他回来了。” 闻言,她唇瓣轻扬,藏匿不住那笑意。 “我向丁家那边打听了,据说,当时巩眠付没死,被救了以后紧急送往国外进行治疗,这一年间,也一直在国外,近期才回来安城。”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 “今天在巩家有宴会,是为了巩眠付而举行的,另外,也是为了……要给巩眠付选妻。” 最后的一句话,令她嘴角的笑就此僵住。 良久,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要给巩眠付选妻……这是什么意思?” 褚昊琛没有回答,只是深深地望了她一眼。 江沅坐在那,总感觉有一种透骨的寒意从脚底冒升,一瞬间便传至了四肢百骇。 …… 丁家。 二楼的某间房间内,丁莹莹从衣帽间出来,以往长及腰的头发已经被她剪了,如今便是及锁骨的长度,她不是不爱美,只是很多时候,她更要为孩子着想。 丁母坐在床边与孩子玩耍,才不过几个月的小婴儿,至今还没有取名字,平日里,他们便以她的小名“小沁”来唤她。 丁莹莹走过来将孩子抱起,女儿黏妈妈,自出生以后,就没有离开过她,也是由她亲自照料。 她软声地哄着女儿,女儿窝在她的怀里,没有牙床的小嘴笑得很开。 第五百九十三章 你别担心我,我很好 她的眸光很暖,然,丁母却是不住地叹声。 一年前,丁莹莹本该与易珩举行婚礼,怎么都没料到,婚礼当天易珩失踪,之后更是悔婚了,让他们丁家成了笑柄。 而更甚的是,丁莹莹说什么都要把孩子生下来,为此,丁景勋多次动怒,还把她给赶出了门。直至丁莹莹生了,她才找了借口把她给接了回来。 这一年,易珩那边是连半点消息都没有,更是不愿意承认这个孩子,偏生,丁莹莹却是铁了心。 如今,孩子出生都几个月了,孩子的父亲却是连一眼都没有见过。 她不由得在想,往后,丁莹莹的日子该怎么过下去? 一个未婚妈妈会遭到怎样的目光,她不可能不知道,只是丁莹莹谁的话都不听,而她,唯有这样继续心疼着女儿。 “莹莹,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将来?” 这样的话题,已经不是丁母第一次提起了。 丁莹莹将女儿紧紧地抱在怀里,刚出生的时候,这个孩子长得皱皱的,经过一段时间,模样是长开了,也越来越像那个男人了。 她经常会不由自主地看着女儿的脸,然后想起那个男人。 “妈,我们能不谈这事么?” 她的嘴边噙笑,只专注地看着女儿。 “我觉得现在的生活挺好的,有了这个孩子,我已经觉得很满足了。” “但是,你就没想过要嫁人吗?” 嫁人吗? 听见这几个字,她抱着孩子的动作一顿,而后,嘴边的笑变得苦涩。 早在与易珩的那段以后,她就不再奢望能够嫁人了,对她来说,易珩以外的人,她不想嫁,因为,那都是将就。 她的这一生,爱定一个人,就是一辈子,说什么都不会改变。 见她不语,丁母还想说些什么,没想,在这个时候门口传来声响。 她望过去,男人推开门走进来,修长的腿首先迈进,随后,便是一身黑色的手工西服。 巩眠付倚靠在墙边,犹如精心雕刻出的五官透出些许的邪魅。 “舅妈,你就别管她了,这是她自己的人生,她自然要对自己的人生负责。” “可是就算你这么说……” 丁母又叹了一声,这女儿,她是管不动了,反正就像侄子说的,她既然做出了这样的决定,便理应对自己的人生负责。 她起身,面带担忧地望着他。 “眠付,你的身子不会觉得累吧?你别勉强自己,如果实在不舒服,就跟我说,今晚你不露面也是没关系的,反正有丁炀在,他能照料好事情。” 丁炀是丁母的大儿子,也是他的表弟。 他耸了耸肩膀,神色很淡。 “我没事,都一年了,我的身体早就好全了。” 听他这么说,丁母便也稍微放下心来。 有人过来喊她下去处理一些事,她对丁莹莹再叮嘱了几句,而后才离开房间。 他走过去,从他这个角度望过去,可以清楚地看见她怀中女婴的模样。 丁莹莹把女儿哄睡,将她放到了旁边的小床上。 转过身,她看着面前的男人,这会儿也没有旁人,她便直截了当地开口了。 “眠付哥哥,你回来的消息,她……知道吗?” 即便她没有指名道姓,但她所说的到底是谁,他又怎么可能会不明白? 巩眠付斜睨了她一眼,声音很淡。 “我为什么要告诉她?” 听见他的话,丁莹莹的心不由得一沉,其实她还有很多话想说出口,然而这一刻,却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垂着眼帘,看着小床上的女儿。 她对江沅,算不上喜欢,也算不上讨厌。 就算她知晓易珩的心中只有一个江沅,但她对她这个人却是怎么都无法厌恶,同样的,她也没办法太过亲近。 她知道江沅跟他的关系,她迟疑了半晌,才低着声嗓开口。 “你不打算让她知道吗?” 他没有回答,只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 “我的事你别管了,管好你自己就成了。” 他都这样说了,她便也不好继续问下去。 在房间里呆了一会儿后,他便走了出去。 楼下隐隐传来热闹的人声,他的步伐微顿,他不是不知道今天的宴会是什么意思,经过了那么多的事,他也认清了。 他靠着墙,从烟盒里拿出一根烟点燃,抽了一口。 另一边,那一台车子停在了丁家院子。 江沅打开副驾驶座走下来,刚才过来之前,褚昊琛已然带她去换了一身衣服。 她抬起头环视了一周,今个儿来的人很多,那些车几乎把丁家的前院都挤满了。 褚昊琛走到她这边来,眉宇间尽带着对她的担忧。 她强迫自己勾起一笑。 “你别担心我,我很好。” 这样的话,在一年前她也曾经说过,他自是知道这是她的逞强,他也不想在这个时候拆穿。 两人并肩走了进去,偌大的大厅灯火辉煌,放目望过去,大多数都是一些千金大小姐。 她垂放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看来,果真就如同褚昊琛所说的那样。 看了一圈,她都没能看到巩眠付的人,褚昊琛的目光投驻在某个方向,她回过神来,便也看见了一个年轻男人往这边走了过来。 丁炀抬步走了过来,他与褚昊琛是相识的,今个儿的宴会褚家也在邀请名单上,他拍了拍他的肩膀,看见了身边的江沅。 “这是你的女伴?” 褚昊琛把江沅拉到身边来。 “我堂妹,江沅。” 这些年来,丁炀一直都跟着父亲丁景勋呆在部队里,因此,也是在不久前才听闻了褚家把当年被拐走的孩子给找了回来。 丁炀连声惊叹,在他身后,走过来的丁母瞥见她时,脸色微变。 她是认得江沅的,但毕竟在这样的场合下,她也不好当面发作,面部的表情只是带着几分僵硬。 热络了几句,临走前,丁母别有深意地望向了江沅,丢下了一句话。 “今晚是为我侄子选妻的日子,希望江小姐就当好一个客人,不要坏了我侄子的好事。” 其实,也不能怪她对江沅有成见,当年巩眠付出事,江沅就搬出了澳园,之后的一年更是连半点消息都没有,对巩眠付更是丝毫都不关心。 第五百九十四章 当年的事,我已经忘了 江沅僵在了那里,没有吭声。 待他们走后,褚昊琛睨着她。 “你别把丁姨的话放在心上。” 她苦笑,心里也不断地在自问,到底,她今天是为了什么而过来的? 如果只是因为巩眠付没死,那么,她也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才对啊!她 只知道,当她从褚昊琛的口中听说今天晚上宴会对巩眠付的意义,她就没办法处之安泰。 巩眠付与别的女人在一起,这是她从来都没有想过的。 她看着这四周衣着鲜艳的女人,每个女人与巩眠付都是那样的般配。 丁母向来疼爱这个侄子,自然,挑选而出的妻子候选肯定是优秀的。 她有什么能跟这些千金相比的? 她带着两个孩子,而且,左手还不利索。 江沅咬着下唇,侧过身拉扯了下他的衣袖。 “哥,我先回……” 只是,她的话还没说完,褚昊琛就抢在她前头出声了。 “沅沅,你快看!是巩眠付!” 那个名字让她本来想要抬起的步伐顿住,不由自主地,她转过了头,顺着他所指的那个方向望了过去。 一身黑色的手工西服将他整个人衬托得完美无缺,他的嘴边噙着笑,举手投足间,尽带优雅。 乍看之下,她难免有些恍惚。 记得初见时,他亦是这么一副模样。 褚昊琛不许她继续逃避,带着她就往前走。 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被推到了他的面前。 褚昊琛就站在她的身旁,他看着面前的男人,唇角微扬。 “这不是巩爷吗?一年不见,我听说了,你这一年是在国外接受治疗,怎么也不事先告诉一声?当年听说你的事,我就一直为你担心呢!” 巩眠付勾唇一笑,手中的高脚杯荡出了一抹漂亮的弧度。 “也不是什么好事,当年被送往国外,好几次都徘徊在生死关头,说起来还真是惭愧,过去一年才把身体养好。” 两人谈话间,倒是与过去无异。 旁边,江沅自然而然发现了,在这过程中,他是连一眼都没有看过她。 她的手攥紧,褚昊琛瞥向她,有意无意地提了起来。 “对了,你还记得我身边的这个人吧?” 听到褚昊琛这话,江沅的身子立即绷得紧紧的。 巩眠付的目光这才落在她的身上,只不过,仅仅几秒钟,就移开了。 “当然记得,这不就是你的堂妹吗?” 江沅的心不禁一沉。 她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他的面容依旧,声音依旧,可他看她的眼神,却变了,不再像以前那样了。 左边胸口的那个地方,就好像被活生生划开了一样,痛得如同刀割。 现在对他来说,她只是褚昊琛的堂妹而已吗? 就连褚昊琛嘴边的笑也变得僵硬,他是怎么都没料到他会是这样的一个答案,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正巧在这个时候,旁边有人唤他,巩眠付向他举了举杯子。 “先走开了。” 说完,他就头也不抬地转过身。 江沅的目光紧紧地盯在他的后背上,这样的结果,是她怎么都没想到的,虽然她心里明白,经过了当年的那件事后,他和她之间肯定会变得不一样,却没想过,会是这样的不一样。 她没有办法接受,真的没有办法接受。 褚昊琛看着她,眼底带着一丝心疼。 “沅沅……” 他想安慰她,然而,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 她摇了摇头,垂着眼帘看着自己脚尖的一处。 “哥,我没事,真的没事……” 这是她理应承受的,毕竟,他早就知道了那场意外,是她和巩绍元合谋的。 他若是恨她,也是理所当然的。 她只是觉得难过罢了。 江沅知道,再跟他呆下去,只会让他发现自己的难受,因此,她找了借口一个人独处,随后,便躲在了角落里。 巩眠付的身影不断地穿插在人群之中,她看了老半晌,到底,还是收回了目光。 她与这个宴会,是格格不入的。 很多有关于他的回忆在这一瞬间于脑子里倒带,她阖了阖眼,敛去那抹悲凉。 手,越握越紧,掌心内,指甲早就深陷在血肉中了。 当她知道巩眠付没死,她是真的觉得高兴,那种雀跃甚至出乎她的意料之外,相比一年前她知道他死了,更要让她难以忽略。 她方知,她是宁可他活着。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她抬起头,看见巩眠付的身影从院子外走进来,直接地向着二楼而去。 她环视了下,没见到褚昊琛,她咬牙犹豫了下,到底,还是忍不住跟了上去。 二楼的走廊,很是安静。 壁灯散发出一种柔和而温暖的光,踩在那地毯上是连半点声音都没有。 江沅踏上阶梯往前几步,就见到他向着走廊走去,她攥紧了拳头,立即追上。 她看见他推开走廊尽头的落地窗门,走到露台外后,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点燃,一手撑在栏杆上,另一只手指尖夹着那根烟。 白色的烟圈氤氲住眼前的视线,似是有所察觉,他扭过头,冷冷地注视着她。 她的身子定在那里,直到发出声音,她才发现自己的嗓音嘶哑得吓人。 “巩眠付……” 他不说话,那眸光却是淡漠而疏离。 她挣扎了良久,还是往前迈出了步伐。 “当年的事……” 然而,她的话还没说出口,他就冷冷地截断了。 “当年的事,我已经忘了。” 她一怔,丝毫都没想过他会这么说。 他将烟拧灭,越过她就想离开,她难免有些急了,下意识就拽住了他的手。 他顿步,转过头看着她,她微仰着头轻哽出声,却是咬紧了牙关不让那眼泪流出来。 “巩眠付,对不起。” 这一句“对不起”,憋在了她的心里一年之久。当时,她想要挣脱他的束缚,偏生巩绍元在那节骨眼出现给了她那么的一个建议,她满心只充斥着对他的恨,便鬼使神差地答应了下来。 直到他出事的消息传来,她终于醒悟过来。 “我知道,现在我说得再多也没用,因为那些责任是我怎么都无法推卸的……可是,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我以为我恨你,我想着你的死能让我从我爸和我姐的死中走出来,我以为唯有那样我才能好过……我错了,错得彻底。” 第五百九十五章 他……怎么可能不爱她? 她看着他的脸,这一年间,即便他与她不曾见过面,但他的模样,却深深地刻在她的骨子里,根本就忘不了。 她才知,有一种爱,早就在不知不觉间渗进了骨髓里,经年不忘。 而若想忘记,除非是剔骨锥心。 “巩眠付,你……你还记得我们的孩子吗?” 闻言,他眼底的光慢慢变得阴冷,他一把将她推到后头的栏杆上,身子往前一压,双手撑在了她的身侧,将她整个人都困在了自己的怀里。 他的利眸仿若尖针般咄咄逼人,那削薄的唇几乎要碰触到她。 “怎么?你想利用孩子来让我答应跟你复合么?” 她摇头。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江沅,你以为我还会给你一次将我害死的机会?” 他仅仅这么一句,便令她的心凉掉了大半截。 她的嘴唇发白,不敢置信地看着他,那眼底尽是彻骨的绝望。 “枕边人是一个天天想方设法要弄死我的人,你知道那段日子,我是怎么过来的?你又知不知道,我是带着怎样的心情过去俞城?” 他的手指,攫住了她的颌骨,迫使她必须仰着头看他。 “当我大难不死,于重症病房中苏醒过来,我第一个想到的是,我终于能与你各不相欠了,我也无须担心受怕哪一天闭上眼睛就再也睁不开了。至于宝宝和贝贝,我不要了,你要带着他们去哪都是你的事,与我无关。我巩眠付从来不缺给我生孩子的女人,没了你,我还能有更多的选择。” 江沅好半晌都没能反应过来。 她杵在那,耳朵嗡嗡作响,他的那一句“我不要了”不住地在耳边回荡,她当真不敢相信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巩眠付将她此刻的表情尽收眼底,他手放在她的后脑勺处,身子往前压去。 她眼里一闪,还未看清,唇已被他死死封住。 这个吻,没有半点缱绻的温柔,更没有过去她所熟悉的爱意。 她瞪大双眼望着这近在咫尺的俊脸,他几乎要将她全部的呼吸给剥夺掉,她的手放在他胸前使劲地推,他却犹如磐石般怎么都推不动,她想发出声音,那声音被他压成破碎,完全不成调。 根本就不知道过了有多久,当他稍稍退开,她酥软无力的双腿一下子便瘫在了地上。 他蹲在她跟前,眼里的那道属于她的身影也逐渐朦胧起来。 “这一切,不是你想要的么?” 她僵住身子,他的声音很冷,甚至没有半点的温度。 “五年间,你拼了命地躲藏,就是为了不让我找到;五年后,纵使你人在我身边,却心心念念着想要从我身边离开。江沅,你知道吗?过去你恨我,那些恨对我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但是你想要离开的坚决,却像是一把刀扎在了我的心里。我不在乎你有多恨我,我也不在乎你已经不再像以前那么爱我,我在乎的,只是那个永远呆在我身边的人,是不是你而已。” 她不再爱他,那他爱她就好,他会把爱全部毫无保留地给她,他已经把他的心捧到她的面前了,可换来的,却是她的不屑一顾。 他甚至曾经想过,要用一辈子的时间来告诉她他有多爱她,但她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她只选择性地看见她想要看到的东西,他的付出他的弥补,都被她亲手掩埋,不见天日。 他对她的爱,是她葬送的。 巩眠付站起身,以居高临下的姿态俯瞰着她的狼狈。 一寸寸,不留半点的余地。 “你千方百计想要逃离我,那么,我就放你走。” “你的期望,我都满足,你不屑我的爱,我就全部收回来。这明明都是你想要的,你为什么现在却要出现在我的面前?现在的你,不是应该像当年那样远远地逃离么?以前的你呆在我身边是不情愿,我勉强过你,以后,我都不会再勉强你。” 他说完,就转过身往走廊的尽头走去。 徒留下她一个人跌坐在那里,看着他越走越远,最后,消失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 她想伸手去抓住他,伸至半途却只能收了回来。 因为,她不知道她能有什么理由把他留住。 他说得没错,现在的这一切,都是她想要的,她在他身边这么久,就没有过心甘情愿,既然如此,他便也不再勉强她。 可他放开了她的手,她却心痛得难以自抑。 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她捂住嘴,却怎么都无法让那哭声咽回去。 她终于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 许久以后,她才跌跌撞撞地走下楼。 褚昊琛找了她一圈,看见她失了魂的从二楼下来,连忙迎了上去。 “沅沅,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她不回答,只一个劲地摇头,头耸拉着,低着声音哀求。 “哥,带我走……带我离开这里……” 他张了张嘴,到底,还是把那句疑问吞进肚子里,扶着她的腰小心翼翼地带她离去。 他们不知,直至走出大厅,这一幕二楼拐弯处的那个男人是尽收眼底。 巩眠付收回目光,跄踉着步伐随意推开其中一间房间走进去,当门阖上,他整个人无力地靠着墙壁,重重地阖上了双眼。 他只能这么做,也必须这么做。 惟有这样,他和江沅之间才不至于就自此陌路。 从一开始,他和她就不被祝福的,这段背负人命与各种尔虞我诈的爱情早就无法如同最初懵懂无知时那么纯粹,有太多的东西夹杂在他们之间,若是不除掉这些,根本就没有未来可言。 而她,也不能一直都困在过去的那种愧疚中。 他的手,放在了左边的胸口处,在那个地方,心跳的频率是那么的清晰。 可没人知道,在过去的一年间,这颗心脏曾经好几次停止跳动。 让他赖以生存下去的,就是她,当时他告诉自己,他要活着,只有活着,他才能回去见她,他才能让他们的爱情重见天日。 他……怎么可能不爱她? 如若要他不再爱,那是不可能的,因为早在那一日,他对她便一眼相中。 再之后,是对是错,是罪孽还是救赎,都注定将他和她绑在一起,此生无法分开。 …… 接下来的几日,她的情绪都跌至低谷。 第五百九十六章 那么,就去尝试 偏生,在这个时候传来了巩眠付要与别的女人订婚的消息。 据说那个女人就是在当晚的宴会上选出来的名门之后,与他是般配得很。 即便褚昊琛设法将消息封闭,可她还是透过电视机,看见了有关于他的新闻。 宝宝今年已经六岁了,他本就早熟,就算本该是童稚的年纪,但他对一些事却是透彻得很。江沅在看巩眠付的报道时,他也在旁边,那本是没有任何波澜起伏的脸有了别样的表情。 当天晚上,褚昊琛普一走进门,就听见他带着几分稚气的声音回荡在客厅。 “妈妈,爸爸在哪里?” 江沅就坐在沙发上,听见宝宝的话后愣住,好半晌都没能反应过来。 儿子回到自己身边已经一年多的时间了,可这却是他第一次喊她妈妈。 褚昊琛加块脚步走过去,蹲在了他的身边。 “宝宝,堂伯跟你玩积木好不好?” 他想转移话题,偏生,宝宝却犟得很,仰着头看着母亲,似乎是得不到答案就不罢休。 她咬着下唇,对于他喊她妈妈,她是真的觉得很高兴,但是他的问题,却让她根本无从回答。 她该怎么告诉他,他的爸爸要跟别的女人在一起了?他的爸爸……不要他了? 不,这种话她说不出口。 宝宝还只是一个孩子,这是她和巩眠付之间的事,根本不能让儿子也掺合进去。 她只能勉强自己扯起唇角,手抚着儿子的脸。 “他……他很快就会回来了……” 然而,她怎么都没想到,宝宝听见她的话后是反应激动。 他倏然站起身来,小脸皱成了一团。 “你撒谎!” 随后,他更是拔腿就往楼上跑去,连喊都喊不住。 江沅的手僵在半空,就连嘴角的笑也凝固住了。 贝贝睁大眼睛看了看他们,没有说话,褚昊琛向月嫂使了个眼色,月嫂会意,立即带着贝贝上楼去。 “沅沅,你别在意,宝宝还是个孩子,孩子忘性大,今天的事很快就会忘记了。” 她垂下眼帘,双腿曲起坐在地毯上。 在前边不远处,甚至还放着贝贝和宝宝的玩具。 褚昊琛寻思着还该怎么安慰她,没想,她却开口了。 “哥,我没有撒谎。” 她眼睛盯着脚尖处的一寸地方,声音放轻。 “这一次,我认清了我自己的心,我不想再被其他事阻绕我,我……想回到他的身边。” 她顿了顿,而后将脸埋在了双膝间。 “我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我和他之间回到以前那样。旧时,一直都是他在付出在弥补,那一天,我去找他了,但他却狠了心要把我推开,如今,更是要跟别的女人订婚……” 她说到后面,便噤了声。 褚昊琛干脆就坐到她的旁边,长叹了一口气。 “可是你不是说过,你并非撒谎?那么,就去尝试,很多的事,不去试一试谁都不知道那个结果。” 她抬起头看着他的眼,颌首。 夜,很深。 房间内的光线很暗,隐隐的,只有窗外那月光微弱地照射进来。 贝贝在床上翻来覆去,脑子里就一直回荡着某个讯息,也不知道过了有多久,她坐起身来。 旁边小床上的宝宝本来睡得挺沉的,她窸窸窣窣的声音让他从梦中惊醒过来。 他边揉着眼睛边坐起来,顺势将床头的小灯打开。 “你做什么呀?” 他仍然带着几分困意,看着她在翻箱倒柜地找着什么,不禁有些疑惑。 贝贝找了好一会儿都没能找到,难免有些泄气。 “我想找爸爸的联络方式……我从电视机里看到了,爸爸要跟别的阿姨结婚了,我不要他跟别的阿姨结婚。” 她扁着嘴坐在那,她和宝宝都是个孤儿,若不是被江沅收养,他们现在不可能过得这么幸福。 她年纪虽小,但有些事还是比较透彻的,她的心思细腻,自然也对江沅很是感恩。 听见她的话,宝宝挥去了些困顿,掀开被子爬下床。 “那你想要爸爸妈妈和好吗?” 贝贝点头。 宝宝歪着小脑袋想了好一会儿,他向来鬼灵精,主意也多,因此,不假思索就将办法说了出来。 “那么,我们一起去找爸爸吧,然后你把你想说的话告诉爸爸,让爸爸跟妈妈和好。” 其实,他也是这么希望着的。 虽然,易珩叔叔也挺好的,但是,他还是比较喜欢巩眠付叔叔,如果巩眠付叔叔能跟妈妈在一起,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贝贝闻言,睁大了眼睛。 “好,我要去找我爸爸。” 有了主意,两人便开始小心翼翼地收拾东西,这种事情自然不能告诉大人们的,想也知道,那些大人不可能让他们两个小孩子出去,那么,他们就只能自己想办法偷偷溜出去。 这种事宝宝也是第一次做,难免有些兴奋,两人不敢动静太大,将东西收拾好了,便相约等天亮以后就出发。 天蒙蒙亮的时候,佣人也就起来准备早餐。 宝宝与贝贝手牵着手,放轻脚步走下阶梯,到达一楼的时候,两人猫着腰往前爬,有模有样地学着电视里那些军人俯首前行。 带的东西也不多,也就几包零食跟喜欢的玩具,放在了两个款式一样颜色不同的小背包色里。平日里他们也爱在外头的花园玩耍,自然知道在那附近有一个很小很小的狗洞。 走大门是肯定会被发现的,宝宝拉着贝贝从那狗洞爬了出去,到达外头时,贝贝有些害怕,宝宝拍着胸膛让她别害怕,随后,两人便没有目标性地往前走。 早上七点多,江沅起床到浴室去洗漱,她看了看时间,便换了身衣服走出去。 今天不是周末,两个孩子都是要上学的,她往孩子的房间走去,想要把两个孩子叫起来,没想,却见到月嫂脸色苍白地从孩子的房间里走出来。 她看见江沅后立即跑了过来,神情急迫。 “江小姐,不好了,两个孩子不见了!” 她的心漏了一拍,没有多想就快步跑过去。 推开门往里一瞧,哪里还有两个孩子的身影? 第五百九十七章 想必,是实在没了法子 就连床铺都是乱糟糟的,她又把浴室翻了遍,也没找到。 接下来的半个钟头,佣人将整个宅子都彻底翻过来翻过去,却是怎么都找不到那两个孩子。 家里的人都在,孩子又那么小,她的担心显露在脸上,心里实在着急,就算这会儿时间尚早,她还是拨通了褚昊琛的电话。 十来分钟以后,褚昊琛匆匆赶了过来,面靥布满了急色。 “怎么回事?孩子怎么会不见了?你们这么多的人,还看不住两个孩子吗?” 他对着那些佣人发怒,佣人们低垂着头不敢吭声,再看看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像是失了魂似的。 他走过去,只听见她低着声音在呢喃。 “宝宝和贝贝那么小,如果出了什么意外怎么办……又或者……又或者被拐走了怎么办……” 他的心倏然被揪住,纵使他也慌了,他也强迫自己必须镇定下来。 他是两个孩子的堂舅舅,他绝对不会让两个孩子出事的。 褚昊琛在她身旁坐下,用手搂住了她的肩膀,出言安抚。 “沅沅,你别担心,我会立即派人去找,肯定能找到的。” 江沅抬起头,眼中泛现泪光。 “我怕,我真的好害怕……宝宝和贝贝都是我的孩子,我不能失去他们,如果他们出了什么事,我没有办法原谅自己……” 孩子不见了,在找不到之前,可能的后果谁都说不准,就连他也不敢打绝对的包票,他唯一能做的,就只剩下安慰了。 褚昊琛呆了不久,就去派人找寻孩子的下落了,她也没了心思去上班,干脆就打电话回去请假,之后便出了门。 她没有办法就这样呆在家里等消息,就算可能性不大,她还是想到处走一走,看能不能碰见。 今个儿的太阳有些大。 江沅走了很多两个孩子可能会去的地方,但是,仍是没有任何消息。 广场的喷水池前,她感觉有些昏眩,唯有在旁边坐了下来。 从今天早上开始,她就不曾吃过东西。 她实在没有胃口,心里着急着孩子的事,她觉得,只要一天没把孩子找到,她就不可能吃得下东西。 由于正值正午,周遭的人并不多,她休息了一会儿感觉好多了,正要起身继续走时,不经意地抬起头望过去,自己竟在不知不觉间,走到了一栋大楼附近。 这是巩眠付的公司。 她看着马路对面高耸的建筑物,心又开始不住地抽痛起来,她正想说服自己别去想,忽然,一个念头浮现。 她的身子一僵,昨天晚上贝贝才当着她的面,问巩眠付在哪里。 会不会…… 江沅咬着下唇,她是有着犹豫的,她也明白,巩眠付不可能愿意见她,但是,这是她唯一想到的可能性,她想去试试。 如此一想,她便起身从天桥走到对面。 想要见巩眠付并不容易,她在楼下就被保安拦住了,她想了想,到底,还是拨了巩眠付的号码。 幸好,过去一年了那个男人的号码并没有换,在响了几声以后,那头便被接了起来。 她握住手机,嗓音带着几分颤意。 “巩眠付……我、我现在在你公司楼下,我想见你。” 那边沉默了一下,反应很冷淡。 “没什么好见的。” 在他即将挂断电话之际,她连忙说了句。 “巩眠付,宝宝和贝贝都不见了!” 几分钟以后,老白出现在楼下。 他领着她上到顶楼,推开那扇门,便看见那个男人背对着门口,站在偌大的落地窗前。 老白反手将门关上,随即,房间内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她上前几步,声音很轻。 “巩眠付……” 他转过身,面无表情。 “怎么回事?” “今天早上醒过来,月嫂就发现他们不见了……” 她的脸色很白,由于一整天都没有吃喝过,身体几乎已经到达极限,但是她强撑着,她告诉自己,现在的她不能倒下,她还要尽快把孩子找出来。 “昨天晚上,贝贝问我爸爸在哪……” 她没再说下去。 巩眠付盯着她的脸,房间内光线很足,从他这个角度望过去,可以清楚地看见她的脸几乎没有半点血色。 孩子丢了,她就不会照顾自己了么? 不管怎么样,那都是他的孩子,她既然找到他这里来,想必,是实在没了法子。 他的手插在裤袋内,收回了目光。 “你回去吧,孩子有消息了,我会让人通知你。” 他能出手帮忙,她已经很感激了,现在的她自知没法再多说些什么,唯有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可没走几步,她眼前一黑,整个人倒在了地上。 老白本来就在门口,见状是吓了一大跳,可还没来得及做些什么,一道身影急速地在眼前晃过,待他定睛望去,看见巩眠付已然将陷入昏迷的她打横抱了起来。 他脸上的担忧是那么的明显,这个时候根本就无暇隐藏。 “老白!备车!” 老白回过神来,忙不迭去办。 巩眠付抱着她大步地往电梯的方向走去,她无力地靠在他的怀里,轻得仿佛没有重量般。 其实,在第一次见到她那回,他就觉得她瘦了很多。 他是真的想不通,既然她处心积虑地想要逃离他,为什么过去的一年里,他不在了,她却变成这样? 这个女人,就只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折磨他。 下到停车场,他便把她抱进了后座,车子很快就滑出了停车场驶出了车道。 他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上,垂眸看着她的脸时,他禁不住抬起手摸向了她没有血色的脸。 眼底快速地闪过了一抹复杂,就在这个时候,前头负责开车的司机经过几个拐弯以后似乎察觉到了异样,透过后照镜望了过来。 “先生,后边的车好像跟着我们。” 男人敛回思绪,抬起头往后瞟了眼。 那是一台银色的大众,由于光线的问题导使没有办法看见驾驶者的模样。 他抿起了唇,心如明镜。 “不管它,加快油门前往医院。” 司机应声。 第五百九十八章 有那么的一瞬间,她当真有一 不多时,车子停在了医院的门口,他抱着她下车,趁着这空隙,瞥向了一段距离外的那台银色大众。 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还真按不住脾性啊,他才回来没多久,就找上来了。 巩眠付找了医生给江沅做了相关的检查,检查过头,医生坦言说她不过低血糖,再加上有些中暑才会晕过去,打些葡萄糖就可以了。 病房内,护士注射完以后就出去了,她躺在床上紧闭着双眸,他在旁望着她的脸,心绪繁芜。 他掏出手机,拨了几通电话,吩咐些事。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床上的人慢慢开始转醒,江沅睁开双眼,首先印入眼帘的是白花花的天花板,在一瞬间,她有些茫然,刚想用手肘支撑起身子,就听见男人的声音传了过来。 “躺着。” 她顺着声音的方向望过去,这才发现他就坐在旁边的沙发上。 此时已经是黄昏了,那余晖透过窗户照射了进来,把那天染得一片橘红。 他叠着腿坐在那,手放在了上头,有节奏地轻敲。 “江沅,你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怎么照顾两个孩子?” 她垂下眼帘,没有作声。 他抬起手,揉了揉发疼的额头。 “打完针,我送你回去。” 她的手攥紧了身下的被单,到底,只能“嗯”了一句。 离开医院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老白把他的车开来,她看着那一台黑色pagani难免有些恍惚,他身边的很多东西都没有改变,唯一改变的,只有人。 他打开车门示意她走进去,她犹豫地站在旁边。 “我可以自己回去……” “你还想倒在路上给别人添麻烦么?” 他仅此一句,就把她给堵得无话可说,她唯有弯下腰,坐进了副驾驶座。 然而,他却并非立即送她回去叶宅。 黑色pgani停在了一间餐厅的门口,江沅微怔,他首先下了车,拽着她就往里头走。 其实,他是知道她的性子的,她现在心里尽在担心着两个孩子的事,就算回到家,她肯定也是不吃饭,既然如此,他就逮住她,亲自盯着她吃。 点的一桌都是她爱吃的菜,她的心有些揪痛,咬着下唇才不让那哽咽上喉。 她也不是不领情,可是吃了几口,她就吃不下去了,当她搁下筷子,男人的眉头即刻蹙了起来。 “继续吃。” “我吃不下……” “吃不下也得给我继续吃。” 他顿了顿,瞥了她一眼。 “我给你两个选择,你自己吃或者我喂你。” 她的睫毛微颤,只能重新拿起筷子形同嚼蜡地吃着,他挽起袖子,把虾子剥干净,然后蘸了酱放到她的碗里。 有他盯着,她好歹吃了半碗饭,之后,她再说吃不下了,他也就没再勉强。 将她送回叶宅的时候,时间还不到九点。 她解开安全带,那句话憋了一路,终究还是说了出口。 “巩眠付,谢谢你。” 他不吭声,只斜睨着她,她耸拉着头,没有发现他眼底的那股炽热。 “我知道你其实不太情愿见到我,但是巩眠付,有一些话,是我在找到孩子以后,想亲口对你说的,你……能空出时间来吗?” 他抿着唇,好半晌才开口。 “可以。” 听到这个答案,她才终于松了一口气,原本她就作好了被拒绝的准备,如今他答应,虽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但还是令她觉得高兴的。 江沅说了一句“再见”,就打开车走下车。 巩眠付看着她走进屋内,他也没有立即离开,而是从烟盒里那出一根烟点燃,凑到嘴边吸了一口。 透过后照镜,可以隐约看见那停在角落的一台黑色的轿车,想来,应该是把消息传达了出去吧? 他冷笑,那双眼底尽是阴狠。 江沅在玄关换好鞋子,走到客厅时难免有些恍惚,有那么的一瞬间,她当真有一种错觉,以为两个孩子回来了。 以往的每一次,她下班回来都能听见孩子们的笑声,可如今,却是冷清的一片,静得教人心慌。 她坐在沙发上,拨通了褚昊琛的电话,询问了有关于孩子的消息,然而,还是让人失望的。 她挂断电话以后,靠在沙发阖上了双眼。 在叶宅门口呆了半个钟头以后,他才驱车离开。 黑色pagani才驶出住宅区,他就接到了老白的电话。 听着电话那一头的声音,他棱角有致的唇瓣浅勾,丢下一句“知道了”便把电话挂断了。 开了一段路,他干脆就上了高速。 夜里的高速公路没有多少的车,黑色pagani以差不多一百五的时速在路上飞驰。 车厢内,他有意无意地透过后照镜看着那台紧跟在后头的黑色轿车,眼底的冷意溢出。 过了一会儿,他干脆打着方向盘停了下来,后头的车子见状,连忙踩下刹车,车子因此发出了刺耳的刹车长响。 巩眠付打开车门走下车,走至尾箱的时候驻足,双手往后地撑在了车盖上,似笑非笑地看着那被迫停下的黑色轿车。 由于周遭没有人与车,他的声音在这过分静谧的空旷中很是响亮。 “跟了一路,应该很累了吧?大哥。” 最后的两个字他咬音很重,等了一会儿,那后座的车门打开,巩绍元从里头走了下来。 他早该知道,有些事是躲不开面前这男人的双眼,既然如此,他便也不再隐藏。 算起来,这还是睽别一年后的首次碰面。 巩绍元看着他,嘴角冷冷地勾起了一笑。 “真是好久不见了,听说你大难不死,我就过来瞧瞧。” 他倒也算坦白,然而这坦白,却不见得他会愿意接受。 巩眠付也在笑,只是他的笑,却是丝毫都没有到达眼底。 “大哥应该很失望吧?好不容易才想出法子要把我弄死,怎么都没想到,我的命竟然会这么硬。” 闻言,巩绍元仰起头哈哈大笑了起来。 “是啊,挺失望的,还以为你会在那一场意外中丧生了才是,没料到你早就安排好了后路。” 他笑声渐止,既然已经撕开脸皮了,有些事,就无须像以前那样。 第五百九十九章 下一次,他是不是也能保江沅 “可是巩眠付啊巩眠付,我很好奇,下一次你还会不会有这么好的命能躲得掉。” 对于他的话,男人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你认为我会让你一次又一次得逞?难道你不觉得,下一次可能会是我先得手?” 他本来就不是一个善良的人,巩绍元有意要谋害他性命,他给过他一次机会,那么,就不会有下一次。他向来都是信奉以眼还眼以牙还牙,还不至于被动到只能承受他的阴招。 巩绍元根本就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他看着他,双眼不由得眯起。 “江沅的那对儿女,失踪了是不是?” 巩眠付挑了挑眉头,眼底的光更加浓重了些。 他不说话,巩绍元却是得意地勾起了唇瓣,就连嘴角的那抹笑,也染上了几分毒辣。 “我很想知道,那个孩子你还会不会在乎。” 半晌后,男人才冷着声音开口。 “在乎又怎样?不在乎又怎样?” 一阵冷风吹来,他的声音似是毫无温度,但巩绍元心里清楚,他这是在测试,想知道在眼前的这个男人的心里,他的亲生儿子是否还有利用价值。 这么多年的怨恨,早该是时候捋清了,他和他之间,只能存活一个人,而另一个人,必须在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他不可能是那个必须消失的人,因此,他只能先下手为强。 “如果我告诉你,江沅的那对儿女在我手上呢?” 他在等,等待他慌乱的反应。 然而,他到底还是失望了。 在他的面前,巩眠付笑了起来,那笑声带着不屑,甚至还有冷漠。 “然后呢?你想用那对儿女的命,来换我的命么?巩绍元,你知道你为什么敌不过我么?就是因为你只会使这种龌龊而见不得人的手段。” “你!” 巩绍元的脸色变得难看,就连那眼底的光也变得阴狠。 他就不信,他当真能对自己儿子命置之不理。 巩眠付直起身来,他可没有这个闲工夫在这陪他耗,若不是这一面是必不可少的,他当真会对他视若无睹。 有些话,也该说清了。 “这么多年多来,无论是你还是我,都没将对方当作兄弟,而如今,有些表面功夫也无须隐藏。巩绍元,你有什么本事就全使出来吧,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 这一切,都是巩绍元自己讨来的,就算他的双手即将沾上同父同母的兄长的血,他也不会皱下眉头,反正,是他首先开始的。 他说完这番话,就走到驾驶座拉开门坐进去,下一秒,黑色pagani如一缕烟般飞了出去,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之中。 巩绍元站在那,脸色是难看到了极点。 他是怎么都没想到,这个人竟然狂妄到这种地步。 不在乎是吧? 他倒要看看,这之后,他是否会悔青了肠子。 他收回目光,重新坐回后座,当黑色的轿车缓缓上路,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当那边被接起,他看着窗外飞逝而过的景物,声音极冷。 “我让你们去做的事做得怎么样了?那两个小鬼,绑来了没有?” 也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些什么,他倏然瞪大了眼,不敢置信地握紧了手机,随即,他将手机丢在一边,抬起腿用力地踹了一脚前边副驾驶座的座椅。 他低声咒骂了一句,眼底阴鸷浮现。 难怪方才巩眠付那样淡定,原来,那两个孩子早就在巩眠付的人那边,也就是说,刚刚他丝毫没有将他的话放在眼里,是因为知道他根本不会得逞。 慢了一步,就慢了这一步。 那两个孩子既然落入了巩眠付的手里,而他又知道他的想法,那么接下来的日子,那个男人铁定不会让他再有机会接近。 他抿着唇,心里冷笑,他倒想知道,下一次,他是不是也能保江沅周全。 …… 大半个钟头以后,黑色pagani驶进了一处保安严密的小区。 别墅前,里里外外围了不少的看卫,这都是他的人,而且还不止这么一些,甚至就连小区外,也不时有他的人在巡逻着。 于他而言,这儿是最安全的地方。 他下车走进屋内,许是听见响声,老白从里头走了出来,直接就走到了他的面前。 “巩爷,还好我们早到一步,那些人就差那么一点就要把人给带走了,因为我们的人多,他们的人少,重重包围下才把人抢了回来。” 他点头,大概的情况在那一通电话中老白已经说了,他抬步往里头走去,进入客厅的时候并没有见到两个孩子,他抬起头望向二楼的方向,隐隐能听见些许的动静。 “他们的情况怎么样了?” 老白犹豫了下,到底还是说了出来。 “两个孩子都受到了惊吓,保姆正在楼上安抚着,可过去这么久了,似乎没有什么效果。” 闻言,他蹙起了眉头,没有多想,就抬步走了上去。 他走进房间,便看见宝宝和贝贝挨得很近地坐在一起,他们两人的眼中都带着少许的恐惧,宝宝坐得前一些,贝贝缩在他的身后,眼眶有些泛红。 当他出现在视线范围内,宝宝第一个就发现他了,他睁大双眼,“啊”了一声,扯了扯身后的贝贝。 “贝贝,是爸爸!” 听见他的话,贝贝这才抬起头来,当目光触及到他时,她立即跳下床朝他冲了过去。 “爸爸!爸爸!” 巩眠付忡怔,这还是头一回听见贝贝喊他“爸爸”,有那么的一瞬间,他的心软化了,蹲下来抱住她。 紧实的怀抱,那温度透过单薄的布料传过来,这份真实感让他难免有些昏眩。 还好,是他的人先到一步,若是让巩绍元得逞了,他真的无法想象那个可能的后果。 父爱这种东西,向来都是与生俱来的。 哪怕,他知道这两个孩子并非自己亲生的。 他故意沉下脸,看着面前的贝贝。 “谁让你们擅自跑出来的?你们知不知道这样做很危险?” 贝贝垂下头,不说话,旁边的宝宝似乎按耐不下去了,跳下床走了过来。 第六百章 她很脆弱,也很敏感 “我们知道我们这么做是不对的,但是,贝贝想要找爸爸,有话想要对爸爸说。” 他伸出手拽了拽贝贝,对她使了个眼色,贝贝咬着下唇,眼眶红红地看着巩眠付。 “爸爸,我不要你跟别的阿姨结婚。” 巩眠付不禁有些讶然,难不成,这两个孩子是为了见他一面才擅自离开家的? 甚至,只是为了对他说这么的一句话? 贝贝倔强地仰着头,她童稚的声音里甚至还带着哭腔。 “我从电视里看见爸爸要跟别的阿姨结婚了,我不想你跟别的阿姨结婚,我只想爸爸跟妈妈能永远在一起。” 小孩子的世界很单纯。 对她来说,没有什么比爸爸妈妈在一起更重要了,她可以不要玩具,也可以以后都听话,但惟独这件事,她没有办法接受。 她扯了下他的衣袖,眼中溢出哀求。 “爸爸,你答应我不要跟别的阿姨结婚好不好?你跟妈妈和好,好不好?” 巩眠付看着贝贝的脸,这么小的一个孩子,如果换着是别的孩子,肯定不懂那是什么意思,但是贝贝不一样。 她很脆弱,也很敏感,光是一点蛛丝马迹,就会让她觉得不安。 巩眠付只觉得自己的喉咙好像有什么卡住了一样,上不去也下不来。 面对贝贝的问题,他强迫自己扯起一抹笑,手抚摸着贝贝的脸,声音说不出的沙哑。 “好,爸爸答应你,绝对不会跟别的阿姨结婚。” 听见他的回答,贝贝眼中有抹光亮了,她咧开嘴一笑,仍着几分不确定。 “真的吗?你真的不会跟别的阿姨结婚吗?爸爸,你没在骗我吗?” 他点头,贝贝是再也控制不住大声哭了起来,她边哭着,边从他怀里推开,走到宝宝的身旁抱着他。 “爸爸……爸爸说他不跟别的阿姨结婚,他不会跟别的阿姨结婚了……呜……” 宝宝像个小大人地拍了拍她的脑袋,那微红的眼眶却也透露出他的开心。 这一幕,落在了巩眠付的眼里。 他起身,看着那两抹小小的身影。 “你们听话,快点睡觉,明天我接你们妈妈过来,这一天,她都很担心你们。” 宝宝抬起头看着他,而后点头。 等到两个孩子都睡熟了,他才退出了房间。 外面的夜,很是浓重。 他站在露台外,看着那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眼底,一汪深邃越发阴沉下去。 这一夜,江沅睡得并不踏实。 临近早晨她才稍微睡了一下,可没几个钟头又醒了,睁开双眼的时候,冷不防看见落地窗前站了一个人。 他逆光而站,那微光沅沅地洒在他的肩上,把他的身影拉得老长。 她用手肘支撑起身子,几乎是一瞬间,她就认出了眼前的男人了。 “巩眠付?” 他听见声音,回过身走了过来,就在床边坐下。 她的眼睛底下有着很明显的黑眼圈,他稍稍蹙眉,也没有拐弯抹角就把话说了出来。 “孩子们找到了。” 她一愣,而后禁不住激动了起来。 “真的吗?真的找到了吗?他们现在在哪里?” 也不等他回话,她就掀开被子下床,想要跑到楼下去看一看。 可没走几步,她的手腕就被他给拽住了。 “先洗漱,然后我再带你过去。” 如此听来,两个孩子并不在楼下,她也没有多想,立即点了点头,撒开腿就往浴室跑去。 有了孩子的下落,她是感觉心情轻松了不少,虽然尚未见面,但有他在,孩子的情况肯定不会坏。 她迅速地洗漱换衣服,本想跟他马上出门,没想,他一副不着急的模样,拉着她在楼下的饭厅吃过早餐以后才走出叶宅。 黑色pagani开了大半个钟头,而后进入那小区,停在了别墅前。 江沅从来没有来过这里,她也没别的心思,一心只想着终于可以见到两个孩子了。 她首先走进里头,男人不急不缓地尾随,双手插在了裤袋内。 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么,那注视着她背影的目光略显有些幽深,似是在打着什么主意。 她上到二楼,在指引下推开了那扇门,当那两抹小小的身影出现在视线范围内,她的眼眶禁不住红了。 宝宝和贝贝刚醒来不久,还穿着睡衣坐在床上,她跑过去把孩子抱住,已经是泣不成声。 “你们不见了,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宝宝自知错了,小心翼翼地看着母亲的脸。 “妈妈,对不起,我保证,下次绝对不会了……” 门外,巩眠付将这一幕收进眼底,而后将门阖上,下了楼。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处理着事情,也不知道过了有多久,她才缓步地从楼上下来。 江沅知道,她还欠他一句道谢,其中经历了什么她从宝宝的嘴里也隐约知道了一些,如果不是他及时让人把两个孩子找到了,真的无法想象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 她走到边上,男人懒懒地抬起头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她的手交叉地放在身前,挣扎了一会儿便开口。 “巩眠付,谢谢你。” 半晌,他才“嗯”了一声。 周遭的气氛难免有些尴尬,她咬着下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先把他们带回去……” 只是她的这番话刚说完,男人冷冷的声音便回荡在偌大的客厅内。 “你觉得我会让你把他们带回去?” 她怔住,心不由得漏了一拍。 “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巩眠付将电脑合上放到一边,双腿叠起。 “这之后,他们会住在我这边。” 也就是说,他不打算让她把两个孩子带走? 江沅不敢置信地瞪大了双眼,怎么都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这么久以来,两个孩子都一直在她的身边,她是绝对没办法忍受离开他们的生活。所以然,她不假思索就把话说了出来。 “那是我的孩子!” “可也是我的孩子。” 他抬起头看着她,从烟盒里拿出一根烟点燃,凑到嘴边吸了一口。 “你别忘了,他们既是你的孩子,但他们也是我的孩子。过去那段时间我早就把他们当成了我的亲生孩子一样对待,所以,两个孩子无论是哪一个,你都休想带走。” 第六百零一章 你倒是看看,我能不能这么做 她垂在身侧的手不禁攥成了拳头,就连声音也带着说不出的抖意。 “巩眠付,你不能这么做。” 他冷笑,呼出了白色的烟圈。 “你倒是看看,我能不能这么做。” 他能!他绝对能!在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他巩眠付不敢做的事。 他既然说出了这种话,那么,他就肯定不会对两个孩子放手。 江沅咬着下唇,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当真不知道,究竟哪一个他才是真正的他。 “为什么?你说过你不会……” 不等她把话说完,他便眯起了双眸。 “是,我是说过不会跟你抢孩子,但现在跟那个时候不一样。原本我以为,你能把孩子照顾好,经过了这一件事,你觉得你能把他们照顾好么?孩子不见了,你束手无策,只能来求我,到头来,还是我把孩子找着了,你觉得你在整件事上起到了什么作用?” 她被堵得哑口无言,根本就说不出话来。 他说得没错,孩子不见了,她除了求他出手相助,根本就没有其他办法。 但是,那是她的孩子啊!她怎么可能放手? 指间的零星烟火忽明忽暗,他随后将烟拧灭在烟灰缸内,站起身来。 “你走吧,反正我丑话已经说在前头了,孩子你休想带走,我允许你偶尔过来看看他们,但别的你不要指望了。说不定再过段日子,等我订婚了,我会让他们喊另一个女人作‘妈妈’。” 他最后的那句话,就像是一把利刃,狠狠地扎在了她的心上。 巩眠付没再看她一眼,越过她就上了楼。 她在那驻足,这里里外外都是他的人,她若是想要强行把两个孩子带走,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他一再地将她往外推,可想而知,一年前的那件事,让他那般心寒。 江沅垂着眼帘,只能往门口迈步。 离开了住宅区,才走到半途,她就接到了褚昊琛的电话。 电话那一头,褚昊琛显然也是听说了事情,打过来向她确定,她证实了他的心中所想,聊了几句以后才把电话给挂断。 头顶上的阳光有些猛烈。 她抬起手遮了遮,余光不经意地一瞥,竟然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往她这边走来。 一瞬间,她的身子绷得死紧,怎么都想不到,会在这时间点这地方碰见他。 如果可以,她当真与他再无任何联系。 巩绍元迎面走来,他的身上穿了一件深色的悠闲服,头发往后梳着,他的嘴边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目光紧紧地盯着她。 他不是不知道她刚刚从哪里回来,想也明白,巩眠付肯定是接她过去看两个孩子的,他本来还想打两个孩子的主意,怎么都没想到,巩眠付把人藏起来的地方,守卫竟然那么森严。 别说是潜进去了,就算只是靠近一些,都会被发现。 真没想到,豁别一年,那个男人的本事还会那么大。 孩子那边,他是没了办法,他唯一能入手的,就惟有眼前的这个女人了。 在她的面前停步,他的笑变得意味犹长。 “江沅啊江沅,这说起来,是隔了一年的相会吧?不如找个地方,我们坐下来好好聊一聊?” 她蹙起眉头,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我想我跟你没什么好聊的。” 她这般急着跟他撇清关系的样子,是在他的意料之内,眸底的光渐冷,他可不允许她就这么撇得干净。 “怎么?利用完以后就不认人了?要我提醒你一句,一年前巩眠付的事故,是你给我提供了消息才让我得手么?说起来,我还真要好好感谢你呢!” 听见他的话,她的脸色蓦地一沉。 她不想跟他过多纠缠,抬起腿就想离开,可没走几步,他就攥住了她的手。 她使劲想要甩开他,他却说什么都不肯松开。 巩绍元看着她,双眼溢出了阴鸷。 “江沅,一年前巩眠付没死成,如今又回来了,怎么样,还要跟我合作一次吗?” 几乎是在他这番话普一说出口,她就冷冷地拒绝了。 “想都别想!” 她仰起头,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 “一年前是我疯了才会答应你那荒唐的交换条件,而现在,我是清醒的,所以你别想再把我扯下水!巩绍元,你处处想要他的命,只会使一些龌龊的办法,如果你是男人的话,就光明正大地去跟他争。不过大概是我把你想得太高尚了,像你这样的人,只会令人觉得可耻,又怎么可能会知道什么叫作光明正大?” 从最初,她就对巩绍元无感,而经过了这么多年,这一点也没有改变。 这辈子她最后悔的,莫过于一年前她跟他合作的事,如果她不至于糊涂到那种地步,如今,她和巩眠付也不至于落得这样的田地。 她不怨怪任何人,她怨怪的只是自己。 巩绍元周身笼罩在一种可怕的阴寒,刚想要说些什么,就在这个时候,不远处传来了一声怒喝。 “你想对她做什么?!” 褚昊琛下车,快步地朝这边走了过来,助她从他手里挣脱。 随后,他更是将她拉到自己的身后,一脸戒备地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 巩绍元眼底的冷更沉了些,看来,今天的事是又要失败收场了。 虽然知道,自己的人不少,但面前的这个男人像巩眠付一样不好对付,褚家在邑洲的势力很大,硬碰硬的话,他根本就讨不到丝毫好处。 他越过他,望着他身后的江沅。 “既然你不愿意跟我合作,那么,就别怪我要对你做些什么了。” 他丢下这么一句话便领着人扬长而去,很快的,身影消失在视线范围内。 褚昊琛收回目光,转头看着自家妹妹。 “沅沅,你没事吧?那个人没对你做些什么吧?” 江沅摇了摇头,他来得及时,恐怕巩绍元的确想要对她做些什么的,但却碍于他在,根本就不好下手。 而他的那番话,很显然就代表着,他会另找机会。 这一刻,她无比庆幸两个孩子并不在她的身边。 她咬着下唇,孩子在巩眠付那里,无疑是最安全的,而她现在最需要担心的,便是自己的安危。 褚昊琛也想到了这一点,刚才的那个人他自然认得,他深怕巩绍元会对她不利,便提议她到他家暂住。 第六百零二章 为什么不可能? 褚昊琛这些年都是自己一个人住,偶尔会回去老宅,她想了想,答应了。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平静得让人不敢置信。 半个月的时间,巩绍元自那一天出现以后,竟然没再有过半点的消息,有时候,就连她也难免有些恍惚,总觉得一种不安紧紧地缠绕,让人连喘息都困难。 江沅知道,这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 直到那一天,她尚且在公司上班,耳边传来动静,她自电脑前抬起头,就见到一群人直接就冲了进来。 她还没反应过来,这些人便直接朝她伸出手,她正欲反抗,后颈传来刺痛,眼前的视线也顷刻一暗。 办公室顶楼。 巩眠付从会议室出来,走回自己的办公室,老白尾随他走进,待他坐定以后,便开始汇报最新的情况。 他静静地听着,嘴边不由得勾起了一抹冷笑。 这巩绍元还真不知收敛,一而再再而三地触及他的底线,那小区的守卫已经不止一次发现他的人了,可他竟然还想要打两个孩子的主意。 男人的手就放在桌子前,有节奏地轻敲,半晌后,他才懒懒地抬眸。 “告诉他们,若是那个人还敢来,下次别留情面。” “是。” 老白应了声,刚想要说些什么,冷不防的,他的手机却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巩眠付拿出手机一看,屏幕上闪烁不定的是他暗中派守在江沅身边的人。 一个不好的念头油生心头,难不成…… 他不敢多想,连忙按下了接听键。 然而,电话那一头传来的,却是一个坏消息。 “巩爷,不好了,有十几个人涌进了江小姐工作的公司把她带走了!而且,还有好些人堵住我们的去路……” 也就是说,他的人眼睁睁看着江沅被巩绍元带走了? 男人的脸色难看至极,他早就想到了巩绍元会对江沅下手,可怎么都没料到,他让那么多的人守在江沅的身边了,竟还是出了这样的事情。 他挂断电话,拽起一旁的外套就往门口走去,老白看见他这模样,直觉是出了大事。 搭着电梯下到地下停车场,他开车驶出车道,中途拨通了褚昊琛的电话。 当他好不容易到达的时候,现场是一片的混乱,当时有不少的人在工作,他们却只能看着江沅被其中一人劈晕,扛在肩上公然带走。 …… 江沅觉得,自己的身体是难受极了,特别是后颈的地方,痛得让她连连倒吸气。 她抬起头,看着自己置身的这间装潢豪华的房间,从她醒过来之后,她就发现她在这个房间里了,而房门是从外面上了锁的,她找了一圈,都没能找到离开的办法,那窗关得很严实,根本就无计可施。 她整个人蜷缩在床脚的地毯上,其实无须去深究,她就猜想得出,会把她绑到这个地方来的,恐怕除了巩绍元,就不会有其他人了。 周遭静得仿佛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清楚听见,她不知道从她昏迷以后就过去了多少时间,她只能从紧闭的窗户往外看,隐约的知道现在是晚上。 神经绷得紧紧的,丝毫不敢放松,她把脸埋在了双膝间,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口处传来了声响。 她望过去,眼底带着戒备。 在她的注视下,那扇门缓缓开启,随后,从外头走进来一抹顷长的身影。 巩绍元堂而皇之地走了过来,在距离她仅有几步的地方顿足。 “醒了?” 他的脸上带着一抹笑,却是怎么看都有些诡异,她扶着床柱站起身来,声音很冷。 “卑鄙小人!” 巩绍元仰起头大笑了起来,他没有再走近她,只是用一种耐人寻味的目光紧紧地瞅着她。 “难道你就不想知道我把你绑来是为了什么?” 她也不说话,只是那眼底的戒备丝毫不减,他不在意,从烟盒里拿出一根烟点燃。 他抽得很凶,才不过一会儿的功夫,满间屋子都充斥着烟草味,她蹙起了眉头,仍然一声不吭地盯着他。 巩绍元抽完了一根烟以后,把烟头拧灭在烟灰缸里。 “我抓你来,是想要看看你出了事,巩眠付会不会到这里来救你。” 听见他的话,江沅只觉得好笑。 “怎么可能?” 她虽带着自嘲的口吻,但也明白这是铁一般的事实。 只是很显然的,巩绍元却不是这么认为。 他站在那里,用一种灼热的目光看着她。 “为什么不可能?我最了解巩眠付了,他虽然表面上对你一年前所做的事放不下,可是事实上,那一些不过是遮掩的把戏。你应该不知道吧?这半个月以来,我一直都在找机会对你下手,但是你身边有不少他的人,我始终找不到机会,今天,我就只能直接冲进去硬抢。” 她惊讶地瞪大了双眼,他别有深意地勾起了唇角。 “到底巩眠付会不会为了你前来,那么,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不过,在那之前,我们有漫漫长夜……” 他往前一步,她连忙后退。 “你别过来!” 他果真再次停步,只是,结果却似乎如她所愿。 房门由外往内地打开,一个年轻女孩走了进来,那模样看上去不过是刚成年,她低着头走到巩绍元的身边,随后,江沅看着这个年轻女孩被巩绍元推倒在床,那身子也立即覆上。 衣帛被撕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一幕,下一秒,拔腿就往门口跑去。 她拼命地拽着门把,却是怎么都拉不开,身后,那声音逐渐大了起来。 年轻女孩痛得大声尖叫,江沅的脸色煞白,她从没碰过这种事,此时是连回过头去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只能蹲下来用手捂住自己的耳朵。 即便她捂得很紧实,可那声音还是隐隐约约地传进耳朵里,巩绍元的动静很大,那床不断地重复撞击着墙壁。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年轻女孩的痛哭声渐止,巩绍元翻身下床,不着寸缕的就朝着她走过来。 那脚步声越来越近,当他的手触及到她的手臂,她还没回过神来,就被他猛地往前拽拉,直直地向着大床而去。 第六百零三章 至今,还没有我不敢做的事 她拼了命地挣扎,抬起腿就想踢过去,没想,他早一步将她识穿,手攫住她的足踝将她整个人翻转过来扛在肩上。 巩绍元把她抛在床上,她还未来得及逃脱,他就压了上来,手高高地被举至头顶。 身子陷在了床铺之中,在她的不远处,那个年轻女孩甚至还缩在那里不断地抽泣,那空气中弥漫开来的气味让她作呕。 江沅使劲地将他推攘,巩绍元丝毫都没有将她这点反抗放在眼里。 “江沅,这一次,你别想逃!” 手用力地攫她胸前的衣服,随即一拽,那漂亮的锁骨出现在他的视线范围内。 他屏住了呼吸,眼底的渴望更甚。 江沅的手被他抓住,根本就无法动弹,胸前忽然袭来的冷意让她心慌,但即便如此,她还是强迫自己假装镇定。 她看着身上的这个男人,身旁的这个年轻女孩大概是帮不上她的忙了,那么,她就得靠自己。 “巩绍元,你就算得到了我的人,也休想得到我的心。” “你的心?” 听见这几个字,他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如果这话换着是以前,我肯定会放过你,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江沅啊江沅,你以为我还会在乎那么点东西?” 他现在唯一想要的,便是占有她,品尝她的美好。 她咬牙切齿。 “你就不怕巩眠付知道了会不放过你?” 很显然的,她的这番话仍然没有办法让他停下来。 他看着她,她的头发散乱在枕边,只是小露春光的模样就已经让他呼吸一紧,他无法想象若是碰了她,她的滋味会不会让他上瘾。 “那又如何?” 他的手,顺着她的脸颊滑落,最后在她的锁骨上打圈。 “况且,就算他找来了,那也迟了……” 他说完这话,就覆下身,想要亲吻她的嘴。 江沅侧过脸避过,既然他不肯放开她,那么,就休怪她耍阴的了。 巩绍元完全已经被色欲所蒙蔽,她狠心抬起腿,用膝盖重重地往上顶。 顷刻,他的脸色变了,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往下冒,她一次还不够,甚至使劲地连连用膝盖顶撞了好几下,每一次的力度都加重。 那束缚住她双手的手松开了,巩绍元痛苦地弯下腰捂着那个地方,面容早就因为痛楚而扭曲得狰狞。 她趁机从他底下逃出,以最快的速度跑下床。 余光不经意地一扫,瞥见那放在旁边柜子上的花瓶,她没有多想,就将那花瓶扫落在地。 一声清脆的声音,下一秒,花瓶成了一地的碎片,她拿起其中的一片,用那尖角对准自己的脖子。 巩绍元是怎么都没有想到她会如此抗议,他的脸色难看,佝偻着腰眯起眼危险地瞅着她,是恨不得把她撕成几半。 “江沅!” “你别过来!” 那碎片的尖角就对着细嫩的脖颈,她仰着头看他,脸上没有半点的表情。 “倘若你过来,我就往自己脖子割一道口子。” 巩绍元忍了许久,才感觉那痛意稍稍褪去了些,但即便如此,她刚才的举动却足以让他伤着了。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这样对他,就算是她,亦是一样。 “割啊!你有胆子,就割下去!” 江沅的后背抵着墙,看着他艰难地一步步地朝她走来。 她的眸底没有半点的惧怕,直直地迎上了他的眼。 “你别以为我不敢。” 说着,她的手一用力,细嫩的脖子立即出现了一道血痕。 巩绍元没有料到她还真割下去,步伐不禁一顿。 她的嘴角勾起了一笑,然而,这抹笑却是丝毫都没有到达眼底。 “巩绍元,你别以为我不敢,至今,还没有我不敢做的事。” 她无所畏惧,这样的一个决定几乎不假思索就浮上了脑子里。 “你敢碰我,我就死在你的面前,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如果我死了,你是连半点好处都讨不到,而你精心策划出的诡计,估计也就没办法实施了吧?” 他不说话,只是仍然眯着眼眸。 她的每一句话,都说中了他的心。 “倘若巩眠付知道我死了,你以为,他会轻易放过你?而且没了我,你在巩眠付面前再做些什么,大概也没用了吧?” 不得不说,她比他想象中的还要聪明。 巩绍元不吭声,现在对他来说,江沅是很重要的,他把她绑来,就是为了让巩眠付处于被动的位置,若是江沅出了什么事,他就没有办法绊着巩眠付,更别说是让巩眠付妥协了。 可是他真的不甘心,明明都是已经到嘴的肉了,偏生却要他吐出来。 他咬牙切齿地看着她,不肯屈身于他是吧?那么,她就别想他会让她好过。 他走到床边,拿出手机拨了通电话,没过多久,房门应声开启。 巩绍元指着靠在墙边的她,冷冷地吩咐出声。 “把她关到地下室去!没我的吩咐,绝对不能放出来!” “是!” 虽然,这也不见得是一个好结果,但最起码,比她继续呆在这间房间还要好。 江沅被那几个人擒着押出了房间,后头,隐约的传来巩绍元的声音。 “江沅,我倒要看看,你到最后会不会来求我!” 江沅将那声音抛之脑后,她怎么可能会求他? 她再怎么卑微,也不会沦落到要躺在他的身下。 巩绍元所说的所谓地下室,是一处光线昏暗的地方,从阶梯往下走,每走一步,都觉得那空气中有一种说不出的腐烂味。 在被押至这个地方之前,她根本就没有想得太多,可当她走进地下室,这里的环境让她不禁倒吸了一口气。 周遭很暗,隔着一段距离才有一盏油灯,那油灯还是看上去摇摇欲坠的,也不知道若是风大点,会不会把这火给吹灭了。 这个地方脏乱不堪,而且,最让人意想不到的是,除了她以外,还有很多的女人。 那些女人都被关在了一间间的小房间里头,看上去,一间房间似乎有五六个人,那些女人的衣着都是破烂的。 她被推进了其中的一间,那个人的力度很大,她整个人往前跌倒,摔在了地面上。 第六百零四章 早就在那一日之后,她就有一句 身后,上锁的声音是那么明显,她环视了一周,眉头蹙得死紧。 与其说是房间,还不如说是犹如地牢一般的地方,水泥地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角落有一处便池,连水都没有,臭得足够把人熏死。 这间房间里,也是有五六个人,光线很暗,这密室连窗都没有,她爬起来缩到角落,双腿曲起。 她的身上一点通讯工具都没有,根本就无法与外界联系,她不知道,她被带走的消息有没有传进巩眠付或者褚昊琛的耳里,她更不知道,她要在这个鬼地方呆多长的时间。 她把脸埋在了双膝中,第一次感觉有一种无力感。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身旁隐约传来窸窸窣窣,随后,一道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 “江沅?” 在这鬼地方,这声音让她有些恍惚,她已经记不清自己究竟有多久没有听过这声音了,但是,关于声音的主人,她却是从来没有忘记过。 江沅抬起头,看见一个女人朝她走了过来,即便身上的衣服也很脏,可那张脸,她是仅仅一眼就认出来了。 “温曼双?你怎么会在这?” 温曼双的眼里也有着诧异,她走到她的身旁坐下,对于她的出现,似乎很是疑惑。 “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你为什么会在这?” 她顿了顿,而后似是联想到了什么。 “是巩绍元把你绑来的?” 她咬着下唇不吭声,温曼双见她这模样,便也知道自己猜中了。 她靠着墙,抬起头看着漆黑的天花板,唇边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 “真没想到,我们会在这样的地方重逢。” 江沅侧过脸望向她,“你还没说,你为什么会在这。” 温曼双笑了笑,收回了目光。 “还记得那一天的事吗?” 也不等她回话,她便继续往下说。 “我本来就已经失去所有了,那一天的事后,我选择了堕落。” 她倏然瞪大了眼,那眸底尽是不敢置信。 温曼双环住自己的臂膀,如今很多事情回想起来,她是觉得后悔的。 只是事已至此,后悔根本就没有什么用。 “我沦落风尘之地,换了一个又一个的男人,其实如果可以,我是不想再跟你们扯上半点关系的,但是,我怎么都没有想到,我所在的店,竟然是在巩绍元的名下……巩绍元偶然的一次机会发现了我,就把我带到这个地方来。” “这里是……” “这是地下服务的场所,只要有客人过来,那些人就会往这地下室挑人出去接客。” 江沅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竟然是身处在这样的地方,之前她就发现巩绍元有不少的人,想来,手头上应该是有钱的,可她从未想过,他竟是经营着这种店。 她看着她,面靥上满是认真。 “你就没想过要离开这个地方?” 温曼双苦笑。 “进来了,又怎么可能能轻易出去?这里的女人,有一部分是巩绍元让人抢回来的,为了赚钱,那个男人早就不顾一切了。” 江沅沉默了下来。 温曼双看上去似乎进来这个地方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她不由得想起了刚才在房间里看见的那个年轻女孩,望着她的目光不禁一沉。 “巩绍元有没有对你……” “你想问他,有没有碰过我?” 温曼双阖了阖眼,说出来的话,让她的心猛地一揪。 “怎么可能没有?” 江沅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她早就知道,巩绍元不是什么好人,温曼双以前是巩眠付的女人,按照巩绍元的性子,又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一时之间,两人都缄默着。 温曼双偷偷地看了她一眼,她是真的没有想到,自己沦落到这种地方来,竟然还会碰见她。 其实,早就在那一日之后,她就有一句话憋在心里,只是怎么都无法吐出。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有多久,那扇铁门突然被人由往外内地推开。 这一声,响在众人耳里,尤为沉重,凡是在这里呆久的人都知道,这到底代表着什么。 江沅能够明显感觉得到身旁的身子猛地一颤,她也抬起头,看见一个魁梧大汉从外头走了进来,环视了一周。 “来了一个熟客,王先生,你们谁跟我去?” 可是他的话普一落下,那些人都沉默了下来。 姓王的熟客,在这个地方就只有一个人,那个人据说是高官,有特殊的癖好,喜欢虐待人,之前就有好几个女人被他虐待得不是死了就是残了,根本就没有什么好下场。 说来也对,能来这种地下服务场所的,肯定是有某些癖好见不得光的,若是出了事,塞点钱就能解决了。 没有人愿意去,这是在意料之内,那魁梧大汉按照惯例打算从中抽一个,一眼扫过后,瞥见了她。 随即,他走了过来,一把就将江沅给拽了起来。 “你!跟我走!” 那几个女人都暗地里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自己就好,至于其他人是死是活,都与她们无关。 江沅挣扎着,温曼双咬着下唇,她没有接过那个客人,但也曾听闻过,若是江沅去了,她的性子又那么倔,下场是可想而知的。 她起身,连忙阻止。 “我……我去吧!” 江沅是怎么都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那魁梧大汉瞥了她一眼,眉头蹙起。 温曼双往前一步,纵使害怕,可是她在想,若是她温顺一点的话…… “她是新来的,规矩都不懂,得罪了客人就不好了,就让我去吧……” 魁梧大汉见她这么说,也就松开了手,的确就如同她所说的那般,新来的不知底细,若是得罪了客人会对店有所影响。 反正只要有人过去,到底是谁,他不在乎。 他向门口示意了一下。 “你跟我出去!” 温曼双点头,可才走了一步,手腕就被她攥住。 江沅的声音急促,她不可能不知道她这是要去做什么,如果她看不见,她还说不了什么,但是她看见了,就不能置之不理。 “温曼双,你别去!就算你再怎么痛苦,也不应该这样折腾自己……” 她的心一紧,随后,她伸出手将她推开。 江沅被她推得连连倒退了几步,后背撞到了墙上。 她就站在那里,目光清冷。 第六百零五章 反正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这是我的事,与你有什么关系?我再怎么折腾自己,也是我心甘情愿的,反正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我活得如同行尸走肉,跟谁上床又怎样?快活就行了!” 她说完,也没等她回过神来,就大步地跨了出去。 “温曼双!” 江沅喊着她的名字冲到门口,却只来得及看见她的身影逐渐远去,连回头都不曾。 她握紧了铁柱,其实,她心里清楚,温曼双会这么做,都是因为她。 本来被带走的人是她,温曼双却站了出来,代替她而去,况且,她也不是傻子,从周遭的沉默中她隐隐能够察觉得出,那样的一个客人并不是什么好客人。 身后,有几个女的在低声讨论着什么。 “你说,那个人是死是活?” “反正肯定不会安然无恙就对了!那客人可是出了名不把我们这些女人放在眼里,闹出人命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虽然她们的声音很轻,但她还是听得真切。 她的心猛地沉进了谷底,喉咙里像卡住了什么很是难受。 温曼双这一去,就是很长的一段时间。 她粗略地算计了一下,最起码,有三四个钟头了,可是却是连一点动静都没有。 她想起了房间内巩绍元对那个年轻女孩所做的一切,那些能来这鬼地方的人,都不可能把这里的女人当作人一样看待,不管是什么而进来的,对那些人来说,都只是单纯的发泄的工具。 房间里一片死静,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有声音逐渐靠近。 她起身走过去,果不其然,那个魁梧大汉把门打开,随后,将一个女人丢了进来。 她定睛望去,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 温曼双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她身上的衣服已经不足以蔽体了,那鞭痕甚至布满了她身上的每一处。 最教她惊心的是,她腿间那抹蜿蜒的红。 江沅努力地想要将她扶起来,可她却是连半点的力气都没有,她又将自己身上的外衣脱下来,帮她擦拭腿·间的血,可不管怎么擦,那血始终不住地往外流。 温曼双恢复了些许的意识,用手阻停了她。 “没事的,等一会儿就会止住了。” 这对她来说,已经不是第一次碰见类似的事了,之前她接过的一些客人,都待她很粗鲁,但像今天这样的,何止粗鲁这么简单? 那个人,会将燃着的烟拧在她的胳膊上,还会拿鞭子抽她,她越是痛苦,那个人就越快乐。 那一刻,她是尤为的庆幸,还好,是她被带去了,而不是江沅。 江沅的手不住地发抖,就连话都说不全了。 “温……温曼双,你痛吗?我……我去叫人……” 可她还没起身,温曼双就冲她摇了摇头。 “没用的,这里的人不会管你是死是活,反正死了,就拖出去处理掉,没死的,下次痊愈了就继续接客。” 她是彻底慌了,温曼双阖上眼,觉得身子是疲惫极了。 “你让我休息一下,只要休息了,就会好多了……” 她的声音很低,若不仔细听根本就听不清,江沅眼眶中含着泪,只能不住地点头。 温曼双昏睡了过去,她坐在那抱着她,她身上的伤印在她的瞳孔中,每一处,都是令人触目惊心的。 …… 偌大的客厅内,气氛尤为低迷。 巩眠付与褚昊琛面对面而坐,两人的表情都是凝重的,孩子早就在楼上睡熟了,而此时墙上的时钟正指着十点的方向。 一天一夜了,仍是没有关于江沅的半点消息。 巩绍元太过猖狂,公然闯进江沅的公司抢人,这是他怎么都料不到的,大概,也是被逼急了吧?才会不顾一切做出这种事情来。 男人从烟盒里拿出一根烟点燃,凑到嘴边狠吸了一口。 不管怎么样,他都不可能轻易放过巩绍元。 没人敢在他的眼皮底下公然闯人的,更何况,他抢的还是江沅,江沅可以说是他的底线,一旦触及,就别怪他无情。 白色的烟圈瞬间氤氲住眼前的视线,他在等,他在等那个消息。 就在这个时候,放在桌子上的手机突兀地响起。 他拿起手机按下接听键,对面,褚昊琛一脸紧张地看着他。 男人的脸色越来越沉,半晌后,他将手机挂断,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找到了。” 说着,他就率先往门口走去,褚昊琛立即尾随其后。 巩眠付大步地往外走,他的面容极为骇人,任是他怎么想都想不到,巩绍元竟然把人藏在了那种地方。 两人相继上了车,司机在前头开车,理所当然的,他也带着好些人。 很快的,几部车子就驶出了住宅区。 褚昊琛侧过脸来看着身旁的男人,自然而然地问了出口。 “情况怎么样?” 巩眠付的手交叉地放在身下,他的面色一凛,那眸底逐渐泛现戾光。 “这么久以来,关于巩绍元的事,我不屑了解,没想到他竟然暗中经营地下服务场所,而他也把沅沅关在了那种地方。” “什么?!” 听见那几个字眼,褚昊琛的脸也顷刻变了色。 “那该怎么办?直接冲进去把人带走?” 巩眠付摇了摇头,这样的办法他也不是没有想过,但是,那个地方的环境究竟是怎么样的,他们根本就不知道,里面有多少巩绍元的人,他们也不清楚,他们是处于劣势的,直接冲进去把人带走,不是一个好办法。 他抿着唇想了一会儿,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他们冲进去不行,那么,就换一些人冲进去,而且,是以光明正大的方式。 车子很快就停在了那附近,两人耐心等待着,没过多久,好几部警车由远至近地驶来。 很快的,几十名警察就下了车,直直地就冲了进去。 一时之间,里头传来的动静让人无法忽视。 男人眯起了眼,巩绍元经营的是见不得光的地下服务场所,这种地方,向来都是警方极力要扫荡的。 想来,巩绍元肯定会认为他带着自己的人前来营救,但他不笨,有些时候,警察的出现更能让人措手不及。 第六百零六章 那时候我爱你,我想用尽办法留 警方的行动力是迅速的,没过多久,一个又一个的人被押了出来,似乎有人抵抗,警察开了枪当场击毙了。 巩眠付打开车门走下车。 两人往前走,不止男的,还有很多女的都被押上了警车被带走。 其中一名警衔颇高的穿着警服的男人走了过来,对着他点了点头。 “下面还有地下室,那些女人都被藏在了地下室里,你稍等一下,会有消息的。” 可他的话音刚落,一个警察从里头跑了出来,声音急促。 “那个领头的男人跑了!而且还带着一个女人,似乎,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巩眠付脸色丕变,忍不住上前追问。 “往哪个方向跑了?!” 那警察指着那个方向,他刚要迈步,那男人喊住了他。 “巩爷,接下来的事我们警方不便插手,你处理好了就给我一通电话,我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话中的意思,他听懂了,他道了一声谢,抬起头却看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温曼双是被搀扶着出来的,她身上到处都是伤,好不容易被带出了那个鬼地方,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还会有再见巩眠付的机会。 她见到他,忽然想起了什么,连忙挣脱旁边的人,跑到了他的面前。 “巩绍元……巩绍元把江沅带走了!” 巩眠付的目光触及她身上的伤,满眼的震惊。 “怎么回事?” 她不是不知道自己此刻的狼狈,但是,她更知道对她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 “我知道巩绍元要带她去哪,我跟你们一起去!” 其实,在刚才那个时候,巩绍元是打算把她和江沅都带走的,可是是江沅带着她一起跑,想要脱离巩绍元的魔掌,却不料,巩绍元追了上来,一把就将江沅给拽去。 最后的那个时刻,江沅将她推开,大声地让她快跑,她想要冲回去,但只能看着江沅被巩绍元拖上了车,车子很快就绝尘而去。 如果不是江沅,她根本就不可能会在这里,是她把逃跑的机会让给了她,她才得了自由。 因为她曾是巩眠付的人,所以,巩绍元不止碰了她一两次,她留了心眼,对于巩绍元的一些事,也知道一些。 狭仄的车厢内,过分的安静。 温曼双的身上罩着一件外套,她拉拢了一下,从两人相识之初开始,她就没有在他面前如此狼狈过,每一次要与他见面,她都将自己打扮好,力求在他的眼里她是美好的。 她想起了刚才他看见她的那一脸震惊,她的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了一抹苦笑。 巩眠付望着外头飞速倒退的风景,没有吭声,他不知道该对她说些什么,两人早就没了关系,更没料过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再次见面,而且,她还是以那样的一个面貌出现。 温曼双抬起头,那个目的地已经不远了,似乎,这已经是他和她仅剩的相处时间了。 “巩眠付,对不起。” 她出声了,他回过头,她迎上了他的眼。 “这一句对不起,是我这些年来,对你的所作所为,也是我欠了你的。” 他薄唇抿起,好半晌才开口。 “你不用跟我道歉。” 她摇了摇头,倔强地看着他。 她不知道,今天之后,她还会不会再见到他,她也怕自己没有那个时间了。 所以,她要把憋在心里的那些话全部说出来,毫无遗漏的。 “那时候我爱你,我想用尽办法留在你的身边,我知道我跟你之间的差距,除了使计,我根本就没有其他的办法接近你。” 爱是一个好东西也是一个坏东西,它会让人改变,变成连自己都认不得的模样。 她想要的,其实是一个她爱的并且那个人也爱她,单方面的爱情,由始至终注定了不会有结果。 巩眠付不曾爱过她,他待她的好,全都是出自愧疚与责任,若是失了这些,她温曼双在他面前什么都不是。 也是当后来她明白了所有的事,才知道自己过去有多荒唐。 “可是如果有重来的机会,我依然会选择爱上你,但是,我不会用那样的方式,而是用光明正大的方式到你身边去,让你真真切切地看见我的好。” 她从他的眼中看到了诧异,她宛然一笑,如果是以前的她,根本就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从一开始,她爱他的方式就用错了。 她自信她对巩眠付的爱并不比江沅少,只是她用错了方式,之后的每一步,也都错了。 “巩眠付,谢谢你过去陪我走了那么长的一路。” 他看着她,良久以后,才吭声。 “我也该感谢你。” 温曼双咬着下唇,够了,真的已经足够了,他的这一句释怀,便是她这么久以来渴望听到的。 她抬起头看着前方不远处,她与他之间,算是彻底结束了,也没有遗憾了,就算让她现在去死,她也能够死而瞑目了。 心里暗暗地下定决定,她放在腿上的手紧攥成了拳头。 车子很快就到达了那处偏僻的码头。 这个地方,是她从巩绍元手下的一人中得知的,说是巩绍元唯一会选择的逃脱的地方,也就是说,如果出了什么意外,巩绍元会坐船离开安城。 她尾随着巩眠付打开车门下车,远远望过去,那微弱的灯火以及停靠的几部车子,证实了巩绍元正是藏身于此。 好几个人从暗中出来,挡住了去路。 巩眠付抿起唇,毫无惧意地走了上前。 另一方面,仓库内。 巩绍元将江沅绑在柱子处,像这样被逼着无路可走,令他的愤怒几乎升至了最高点。 那些警察想也知道是巩眠付找来的,他匆忙之间只能到这里,可没想,竟还追了过来。 莫非,他今天注定输在这里? 不,绝对不可能会是他输! 这个码头他是再熟悉不过了,也算是有他的股份,而这个仓库里,满满都是一些油桶,他让手下到外面把人堵住,自己走过去把那些油桶搬过来,撒在了地上。 江沅看着这一切,自然也知道,此时在仓库外头,巩眠付已经带着人赶至了。 而他现在所做的,印在她的眼中,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 第六百零七章 你知不知道你输在哪? 她勾起一抹冷笑,看着忙得满头大汗的他。 “你以为你现在还逃得掉吗?我劝你还是放弃吧,你逃不掉的了。” 她的话生生地刺痛了他的神经,巩绍元将油桶踢到在地上,而后走过来,狠狠地甩了她一巴掌。 “贱人!我才没有输!我绝对不会输!他巩眠付有什么本事?他凭什么跟我斗?我告诉你,他这辈子都注定斗不过我!” 他的眼里泛现红丝,是啊,巩眠付凭什么跟他斗?又怎么可能会斗得过他? 他是巩绍元!他是这个世界的王者,而巩眠付连给他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为什么?为什么全世界的人都偏爱巩眠付?就连那巩老爷子也是如此?明明,他才是巩家的嫡子,他才该是那个继承巩家产业的人啊! 都是巩眠付的错!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了巩眠付,那么,那一切都会是他的! 巩绍元握紧了拳头,阴鸷布满了脸,他告诉自己,他还有最后的王牌,只要江沅还在他的手上,那么,他就绝对能赢得过巩眠付。 真正的王者,是不能够有软肋的,所谓的软肋,只会让自己有破绽被别人所利用,像巩眠付这样的人,不应该成为巩家的当家,他比巩眠付心狠手辣,他比巩眠付更有资格掌管整个傅家! 他走到旁边拿起油灯,点了一簌火,随后,他放到触手能及的地方,再重新走回来。 江沅看着这一地的汽油,心里也明白,他这是做了同归于尽的打算。 她咬着下唇,脑子里快速运转,却是始终都没能想到一个好的法子。 巩绍元已经疯了,他已经到了不顾一切的地步了。 她在这节骨眼上也不敢随便挑衅,只能软化了态度。 “巩绍元,你放了我,我帮你跟巩眠付好好谈一谈吧?” 他冷笑,缄默不语,她继续试探。 “你无非就是想要巩家,我能代你跟巩眠付说,让他把巩家让出来给你。” “让?我巩绍元需要他让出来我才能拥有?” 这个时候的巩绍元,根本就连半句话都听不进耳,他来回地在她面前蹭步,那面容扭曲得狰狞。 “巩家本来就是属于我的!本来就是属于我的啊!他巩眠付凭什么从我手上抢走?” 江沅蹙起了眉头,不住地摇头。 这个人,当真没救了。 巩绍元走上前,解开绳子将她擒在身前,随后,他从兜里掏出了一把手枪。 就在这个时候,门口的地方传来声响。 他以为,是他的那些手下得手了,转过头就要望过去。 可当目光所及那几抹身影,他的脸色不禁丕变。 巩眠付走在前头,在身后除了一些男子,还有褚昊琛以及负伤的温曼双。 褚昊琛第一眼就看见她了,若不是旁边的巩眠付拦住,他是差点就冲了上去。 “沅沅!” “哥……” 她才喊了一声,身后,巩绍元立即收紧了手,将她扯在面前,枪直直地对准了她。 “巩眠付!你胆子挺大的啊,竟然知道这个地方……来啊,你过来啊,你过来,我就开枪把你女人给毙了!” 巩眠付的步伐顿住,他倏然眯起了眼,嘴角噙着一抹冷笑。 “巩绍元,我给你最后的机会,把她放了,不然的话,休怪我无情。” 闻言,巩绍元仰起头哈哈大笑。 “都走到如今的这种境地了,把她放了?你把我当傻子么?我怎么可能会放了她?放了她,那我不就没命了?” 他并不笨,自然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把江沅给放了,江沅现在是他唯一的挡箭牌,只要有她在,他就不会输。 他就喜欢看着巩眠付处于这种被动的劣势,他收敛嘴边的笑,换上是一脸阴狠。 “不然,你给我跪下好了,或许你跪在面前求我,指不定我会答应放了她。” 这简直就是侮辱人的,男人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就连江沅也有些听不进去了,胸口因为怒气而起伏不断。 “巩绍元,你这个人渣!” 她不断地叫骂着,声音愈发地大。 “你以为你是谁,让别人跪你,你承受得起么?” “你闭嘴!” 巩绍元狠瞪了她一眼,转眸看着站在几步开外的巩眠付。 “听不懂人话是不是?还是你根本就不想救这个女人?那么,你来这里做什么?” 见他不语,巩绍元是愈发的得意。 “巩眠付啊巩眠付,你知不知道你输在哪?你输就输在,你有了你的软肋,而我抓住你的软肋,你就像是没了牙的老虎……” 他把她箍得很紧,她有些难以呼吸,而她痛苦的脸印在他的瞳仁里,就仿如将他的心撕开。 巩眠付眯着眼,身子微微弯曲似是有所动作,江沅心里一急,害怕他真的下跪,再也顾不得什么,就着他的手臂就用力咬了下去。 她咬得很狠,几乎没有留力,巩绍元痛呼出声,她趁着他稍有放轻,挣脱他的手就往前跑。 巩绍元咒骂出声,抬起了手中的枪。 “砰”的一声,响彻了整个仓库。 江沅瞪大了眼,只来得及接住那无力倒下的身躯,红得似火的血瞬间氤氲住了眼前的视线,让人忘记了呼吸。 巩眠付快速地冲过去,一脚踢中他握着枪的手,巩绍元吃痛,那枪掉在了地上,他还没捡回,脸就挨了一个拳头。 身子犹如抛物线般坠落在地,当他爬起来的时候,枪已经落在了巩眠付的手中。 他高高地举着枪正对着他,巩绍元的脸色煞白,忙不迭转过身窜逃。 一枪打中了他的左腿,顷刻,他摔倒在地,在他的前方不远处,就是一张桌子,他下意识地想要攀住那桌沿想要站起身来,没想,那桌子却往他这边倾倒,而桌子上头,赫然放了那盏油灯! 那油灯掉在地上,火苗快速地点燃那汽油,顺势而过,最先着火的,是他的裤管! 巩绍元用手去拍,那越拍越乱,他刚才窜逃的时候就不小心摔到了那一滩汽油上,甚至只是几秒钟的时间,他身上着火的地方越来越或,很快的,整个人也被火海所淹没。 声声哀嚎不断传来,抬眸望去,巩绍元已然成了一个火人。 第六百零八章 当爱情消逝了,她清醒了 巩眠付将枪丢开,转过身往旁边走了过去。 谁都没有想到,在巩绍元朝江沅开枪的那一刻,是温曼双扑了上去,为她挡了那一枪。 鲜红的血自身下蔓延开,很快就渲染出触目惊心的一大块,江沅的手在不停地发抖,她看着那躺在血泊中的人,双眸里尽是不敢置信。 “为什么?” 为什么要帮她挡那一枪? 如果不是她,那一枪将会是打在她的身上,而现在躺在血泊中的,不是温曼双,是她。 温曼双躺在那,她能清楚地感觉得到自己的意识开始涣散,那一枪打在了离心脏很近的地方,又或者,直接打在她的心脏上? 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她觉得自己的身子好冷,人也觉得好累。 她看见巩眠付走了过来,那眉宇间带着对她的担忧,他似乎是想要把她送去医院,她摇了摇头,声音很轻。 “你们都不用忙了……” 她艰难地开口,随后,目光望着眼眶泛红的江沅。 这个女人,为什么要为她这种人哭呢? 她过去对她所做的坏事,难道还不够多吗? 她应该恨她才对,而不是在这为她落泪。 这对她来说,是一种解脱,她的这一生本来就是一个错误,那么,以这种方式结束,也不错。 “江沅……” 她唤着她的名,随后勉强地扯起了一抹笑。 “如今,总算是银货两讫了,我……再也不欠你了。” 江沅张了张唇,却哽咽着连半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温曼双的焦距开始涣散,最后的一刻,她在想,结束了,真的结束了,往后,她不用再那样煎熬着了。 她努力地想要将巩眠付的脸记在心上,其实,她还有很多话想要对他说,可是已然说不了话了,她阖上双眼,一滴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掉在那血泊中,与血融为一体。 江沅泪眼模糊,所有的恨,似乎在这个时候,全都化为了乌有。 最后的最后,当真全部都结束了。 …… 巩绍元在那一晚死在了亲手制造的火海中,当火被扑灭的时候,他已经成了焦黑的碳人。 没有人知道这一场争斗,而巩绍元的死被朔造成经营的场所被封,逃跑的过程里自焚死亡。 温曼双的葬礼在一个星期后举行。 撇去那些欺瞒,尚有陪伴能够让人缅怀,因此,这一场葬礼,是由巩眠付接手举办的。 葬礼当天,天很蓝。 江沅站在墓前,看着墓碑上的那张黑白照,她对温曼双,心情是复杂的。 她对她有过恨,也有过厌恶,从最初,她与她就注定是敌人,温曼双曾经对她赶尽杀绝,而她也没有让温曼双好过。 可谁都想不到,在那个时刻,温曼双会站出来为她挡了致命的一枪。 还不止那一枪,甚至就连在那可怕的地下室里,是她让她免于一难。 原本记忆中那个心狠歹毒的女人,一年多以后完全变了样,或许,那之前只是因为爱情让她变得盲目变得可怕,当爱情消逝了,她清醒了,便也变回了原来的模样,而她的秉性并不算坏。 如果可以,她是这么相信的。 香火环绕,她移开目光,望着不远处的那个男人。 巩眠付就站在边上,一声不吭。 江沅垂放在身侧的手慢慢地握紧,经过了这么多的事,她也认清了一些东西。 她与巩眠付,是由他的一眼相中开始。 他明明知道那一切被隐瞒的事,仍是如她所愿地踏上了俞城。 在那一场人为的事故中,他与她过去的那些恩怨早就两清了,当日,她能以一巴掌结束她与温曼双之间的怨怼,却始终无法原谅巩眠付,想来,大部分原因是出自爱。 爱得越深,恨也越深切。 就是这爱恨交集,让她忘记了自己最真实的心。 直到现在,她才知道,再深的恨,若不是由于爱,根本就不可能会存在。 就是因为深爱着他,她才会在得知了当年的真相以后无法接受。 江沅阖了阖眼,这一次,她不会再逃避了,就算要她先低下头,这段爱情,她也不想就此错过。 葬礼过后,人们陆续离开。 巩眠付是最后一个离开的,而她,就跟在了他的后头。 通往出口的台阶上,她驻足,看着前方的那抹身影,忍不住唤了出口。 “巩眠付……” 听见她的声音,男人顿住了步伐。 她背光而站,那阳光将她的身影拉得老长,直直地到他的腿边。 她抬起头,看着几步以外的他,缓缓地开口。 “巩眠付,我爱你。” 他不说话,眸光却是一暖,见她还想说些什么,他抬起手阻止。 “让我先说。” 她一怔,就见到他朝她走了过来,一步,两步,三步……她看着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近,到了最后,他就站在她的面前,甚至是她触手可及的地方。 对他而言,她只要跨出一步,那么,剩下的九十九步,就由他来。 巩眠付看着她,眼前的这个女人,他从未想过他会那般深爱,或许,从一开始他与她之间的事就注定了的,又或许,当初的那一眼,便让她成功地进驻了他的心。 他,比她更早爱上他,只是他知道得太晚,懂得也太晚。 可是没关系,他告诉自己,他还有一辈子,这一辈子的时间,他会像以前那样,慢慢地让她对他上瘾,让那深爱渗进她的心扉她的骨髓,生根发芽。 他拿出了一份东西,放在了她的面前,另一只手紧紧地牵住了她。 江沅看着那绒毛盒子里的戒指,眼眶禁不住泛红。 “沅沅,你愿意嫁给我吗?” 他的声音很轻,轻得只有她才能听见,她如捣蒜般点头,已然泣不成声。 “我愿意。” 这一幕,让她想起了两人相视之初,只是这一次,与六年前不再一样了。 第六百零九章 比记忆中瘦了些许 时间过得很快,一眨眼,将近新年了。 巩眠付倒是自在得很,就连老白看上去也与以前无异,有时候让她难免有些恍惚过去的那些事究竟是真是假。 其实,是真也好,是假也罢,反正在于她和巩眠付之间,纵使曾经有一些事情成为了跨不去的坎,但到后来才明白,不是跨不过去,只是在于自己愿不愿意迈出这一步,倘若迈出了,没什么困难的。 这个道理,她还是经历了那么多风风雨雨以后才终于懂得。 幸好,上天还愿意给她重来的机会。 这一天,江沅刚去探望完罗萍和两个孩子,刚回到车上还没来得及启动车子,包里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她拿过一看,上头闪烁不定的,是秘书的号码。 她没有多想,就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那头,秘书的声音立即便传了过来。 “江姐,公司里有一新案子,指名要你接呢!你能回来公司一趟吗?” 她笑了笑,单手拉过了安全带系上。 “好,我现在就回去。” 说完,就挂上了电话。 她启动车子往前,所幸的是这个时间点并非高峰,路上还算顺畅,没一会儿,就到达了公司。 自从一年前开始,她便彻底把业务通通都搬回了安城,起初还有些不习惯,慢慢下来,倒也还好。 待电梯门一打开,秘书立刻便凑了上来,语气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那客户已经来了,就在会客室里等着,你知道来的人到底是谁吗?我肯定你见到那个人以后会很吃惊!” 江沅狐疑地瞥了她一眼,没有多想,就抬起步伐走向了会客室。 当她推开门看见里头的人以后,才终于明白秘书为什么会说那么的一番话。 她眼露惊讶,看着那坐在单人沙发上的年轻男人。 她没有看错,那的确是有几个月没见的她所熟悉的人—巩玉堂。 江沅没有想到再次跟巩玉堂见面是在这么的一个情景下,她愣了愣,到底,还是敬业地坐在了他的对面,笑着道歉。 “抱歉,让你久等了。” 巩玉堂靠着沙发背椅,两条腿叠在一起,淡笑着没有说话。 他的身上穿着一件银灰色的西装,虽说比记忆中瘦了些许,但是很显然的,他的精神不错,这几个月以来,应该是过得挺好的。 她翻开了临进会客室前秘书塞给她的文件,看到里面的内容,禁不住瞪大了眼。 “你开公司了?!” 资料上显示,巩玉堂现在是一间公司的老板,这还不是最让她吃惊的,最让她吃惊的是,这公司的名字,她前几天才从杂志上见到过。 那杂志评论说这间公司是新起的,但是,只是几个月的时间,就成功地霸占了一部分的市场,也是几个月的时间,从只有十来个人的小规模,发展到后来的几百几千人,可见这公司虽然是新起,但前途不可估量。 那时候她还在惊叹这公司的老板是个商业人才,没想,竟是他的公司。 杂志上并没有刊登公司的老板到底是谁,所以,她是从来都没有想过会是巩玉堂的。 巩玉堂淡淡地一笑,拿起了桌子上的咖啡喝了一口。 “我已经离开了巩家,我爸想把巩家留给眠付的态度很明显,我没有必要继续留在巩家,我以为,这件事你早就知道了。” 江沅有些尴尬,的确在前几天,巩眠付就有向她提起过,可她没想到他只是用了几个月的时间就能白手起家了。 巩玉堂也显得无所谓。 半晌,他放下了杯子,带笑地看着她。 “我相信你的能力,所以才特地指名要你接我公司的案子。江沅,现在我们是工作的关系,你应该不会拒绝见我吧?” 江沅摸了摸自个儿的鼻子。 她知道,他这话的意思是指以前,她每次都躲避着他。 当真是每次啊,就算是主动找他,也是因为对他有所要求。 所以,她点了点头。 “不会的。” 他满意地一笑,看着她的目光也渐渐地开始深邃了起来。 “那么,今天晚上一起吃顿饭吧!我想,你应该不会拒绝我?” 闻言,她猛地抬起头看向了他,眼露惊讶。 直到好一会儿以后,她才找着了自己的声音。 “是……是谈公事吗?” 他似笑非笑地瞅着她。 “如果我说不是谈公事,你就不会愿意跟我一起去吃晚饭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你就当是为了谈公事而一起吃饭吧!” 随后,他站了起来,似乎是打算离开。 她连忙喊住了他。 “你到这里来,不是要谈案子的事?” 他的双手插在了裤袋内,表情有些心不在焉。 “我说过了,我相信你的能力,把案子全权交给你,我很放心。你做好了企划以后就送到公司来给我,我今天过来,只是为了看看你。” 她的身子一僵,他仍是满眼的笑意,盯着她看了良久。 之后,他迈开步伐,走到了门口。 临走前,他特地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 “你下班的时候我会过来接你一起去吃饭,傍晚见。” 她想唤住他,可到底还是没有吭声,只能看着他一步步走出了会客室。 大概秘书一直都守在门口,等到巩玉堂离开以后,她就立即闪了进来,一脸紧张兮兮地看着她。 “江姐,我都听到了,他约你一起去吃饭对不对?” 她斜睨了她一眼,秘书是显得尤为的兴奋。 “他表现得很明显的!就是想追求你吧?!哎,我们江姐就是有行情,魅力无法挡!” 听见她的话,江沅忍不住推了她一把。 “胡说什么呢?” 秘书不肯就这么轻易地放过她,见她拿着文件就往外走,她连忙跟了上去。 她是见过巩玉堂的,虽然次数不多,但她仍是有几分觉得那个巩玉堂不是什么好东西。最起码,刚开始给她的印象的确是这样的,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第六百一十章 但是,真的会有下次吗? 今个儿她是怎么都没想到来的人会是巩玉堂,再加上刚才她躲在门口偷听,她可以笃定地认为,巩玉堂肯定是在追求江沅了。 如果只是单纯的合作,他又怎么可能会指名江沅呢? 更何况,还邀约一起用晚饭,想都知道是在打什么鬼主意了。 她笑得是满连揶揄,江沅只能叹了一口气。 “你明知道我和他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不可能?” 秘书睁大了眼,对于她的看法是丝毫都不认同。 “巩玉堂也挺好的,现在给人的感觉是跟以前完全不同的,简直就是脱胎换骨!” 江沅看着她,其实是挺想反驳她的话的,但是到底还是没有与她继续争辩下去,只是对她摆了摆手。 “我要工作了,你快回去!” 秘书嬉笑着又闹了一会儿,这才回去自己的工作岗位。 江沅推开办公室的门,在办公桌前坐了下来。 巩眠付和巩玉堂的脸不停地在脑子里回荡,她努力地屏蔽,良久以后才能重新投入工作。 她原以为,巩玉堂只是在开玩笑而已。 可是,当下班时间一到,她走出大厦,便远远地看见那抹身影倚靠在车子前,目光灼灼地看着这个方向。 与她一起出来的秘书嘴角勾起了一抹可疑的笑,故意用手肘撞了撞她,随后,识趣地走开。 当江沅回过神来想要拉住她的时候,她已经走远了。 没有办法,现在又是下班的高峰,周遭都是一起工作的同事,若是继续在这里僵持,难免明天回来又流出了一大堆的闲言闲语。 她唯有抬起步伐走了过去,在距离他还有几步之遥的地方站定。 江沅仰起头看他,余晖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由于站的是逆光的位置,导使他此刻的表情她有些看不清晰。 她看见他的唇角微微上扬,勾起了一抹好看的笑。 随即,他侧过身,帮她打开了副驾驶座的门,一副邀请的模样。 “请。” 江沅有些迟疑。 一起吃晚饭的事,她本来就没答应,她沉默了下,试图开口。 “要不下次……” 没想,他却是像早就猜到了她的心中所想,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瞅着她。 “你是想说下次再跟我一起出去吃饭?但是,真的会有下次吗?” 他直直地望向了她,江沅难免有些尴尬。 实在被他盯得毛骨悚然的,她最后没了办法,再加上这是在公司的楼下,她也不想成为瞩目的焦点,唯有妥协弯下腰坐了进去。 巩玉堂这才满意地一笑。 他反手关上门,随后便绕过车子坐进驾驶座,将车子启动。 很快的,车子便驶了出去。 风景快速地在窗边略过,江沅偷偷地看了他一眼,不得不说,他和巩眠付果真是两兄弟,刚刚有那么的一瞬间,她在巩玉堂的身上看见了巩眠付的影子。 每一次巩眠付想逼她做些什么事时,都是用那一种碜人的目光盯着人,直把人盯得头皮发麻。 “你想去哪里吃饭?” 巩玉堂边开车,边向她询问。 她看着窗外,懒懒地回了一句。 “随便。” 巩玉堂见状,也不多说些什么,直接拐弯,向着某一个方向而去。 等到半个钟头以后,车子停在了一间中餐厅门口。 看着这熟悉的餐厅,她禁不住一愣。 不得不说,她以前是经常会到这个地方来吃饭,当然,是跟巩眠付一起。 不料,巩玉堂却是如此清楚。 两人下了车,巩玉堂将车钥匙丢给旁边等候的车童,便与她并肩走了进去。 巩玉堂本是打算找一间包厢的,但询问以后才知道,包厢已经满了,实在没了办法,他们就只能在大厅随意地选择了一张桌子。 江沅随意点了一些,就将菜单重新还给了侍应。 巩玉堂就坐在她的对面,此时看着她,嘴角仍然噙着一抹浅笑。 她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便试图转移话题。 “对了,你对那个案子……” 她本是打算谈工作上的事,毕竟这是最安全的,没想,他仅仅一句话,就将她所有的后路都给截断了。 “我说过,我相信你的能力,也全部放权给你。” 她有些语塞,只能尴尬地笑着。 他却依然笑睨着她,那双眼里满满都是温柔。 “公事就别聊了,我们来聊聊私事吧!还是说,你不愿意跟我聊私事?” 他都这么说出口了,如果她再拒绝,便让人太难堪了。 江沅唯有笑了笑,没再说些什么。 巩玉堂拿起了桌子上的水杯喝了一口,神色悠闲。 “这几个月以来,你都和眠付住在澳园吧?巩眠付怎么样了?” 听见他问起巩眠付的事,她的表情有些古怪。 “你为什么不亲自问一问他?” 巩玉堂意外地挑眉。 他缓慢地将水杯放下,而后才开口。 “你应该也知道,巩家到底是怎么一个情况,表面上我跟他算是不错,但私底下算是互不往来的。” 闻言,她抿起了唇。 “我还以为,你把他当成你的好弟弟。” “他是我弟弟,这一点不容置疑”他顿了顿,别有深意地瞅着她。“可是若涉及一些个别利益,就不一样了。” 江沅没有吭声。 就在这个时候,侍应将点好的菜端了上来。 她拿起筷子夹了一口青菜进口嚼咬,抬起头看向他时,却发现他竟然挽起了袖口,拿过旁边的湿纸巾擦了擦双手,开始剥那一盘河虾。 这本是很平常的举动,但没想,他将剥好的虾子放到了她的碗里。 她愣了愣,连忙拒绝。 “我能自己剥。” 他笑了笑,没有说话,然而却仍然剥着虾,甚至将剥好的虾子都放到了她的碗里。 直到她一再地拒绝,他才缓缓地说话。 “男人为女人剥虾是理所当然的事,你就吃你自己的就好,等剥好了,我就会自己吃饭。” 她张了张嘴,在对上他的双眸时一颤,只能重新低下头,开始吃着饭。 他那一双眼里,溢出的都是对她满满的温柔与爱意,那么的深,深到了让她无法忽视的地步。 第六百一十一章 哪怕,他们是亲兄弟 巩玉堂的转变真的很大。 这个男人,已经不再是以前她所认识的那一个巩玉堂,现在的他,更加地温柔,甚至是以这种温柔来企图攻陷她。 他将河虾剥了一半,随后便抹干净了手开始吃饭,吃到半途,他又重复给她剥虾。 一顿饭下来,她都没有动手剥过一只虾。 江沅有些不好意思,拿出钱包想要结账,想不到却遭到了他的制止。 “是我提议说一起吃晚饭的,又怎么可以让你来请呢?” 说着,也不等她说些什么,就将信用卡递给了一旁等候的侍应。 她只能无奈地把钱包收了回去。 她原以为,吃过饭以后,就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没想,他却带着她去了另一处地方。 江沅看着他塞到自己怀里的爆米花以及饮料,好半晌都没能反应过来。 巩玉堂买了票走过来,那一身特别引人注目的西装让他看上去与这电影院是格格不入。 他扬了扬手上的票,笑得仍然温和。 “不知道你爱看什么,也不敢随便买票,就给你朋友打了一个电话,向你朋友质询了一下,她说你最近想看这部电影,我就买来了。” 她看着他手上的票,不得不说,这电影的确是她最近挺想看的。而且,她还是跟秘书may约好了哪天有空就一起来看。 却不料,他竟然给秘书may曾晓晓打了通电话,更不料的是,曾晓晓那小妮子竟然出卖了她! 可是,他是怎么知道曾晓晓的手机号码的? 没来得及想太多,他就看了看表,转过头来对她说。 “我们进场吧!” 她张了张嘴,正想说些什么,但他却从她手中拿过了爆米花与饮料,带着她一起走进了观映厅。 江沅没了办法,只能与他一起找位置看电影。 电影播放了一个多钟头接近两个钟头,这电影的剧情还是不错的,搞笑之余,还有几处感动的地方,那些地方,都是触动人心的,不知不觉之间,便让人心同感受。 从观映厅出来的时候,她一边用纸巾擦着眼泪,一边与他一起往外走。 巩玉堂笑着看向了她。 “你们女人看电影都是这样的吗?我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回过头一看,你竟然哭惨了。” 江沅也觉得有些不自在,她还是头一回在一个男人面前看电影看到哭,就连巩眠付也不曾见过。其实,说起来巩眠付也不可能会见到,毕竟她跟巩眠付在一起这么久了,巩眠付都没有带过她来看电影。 她清咳了一声,试图掩饰尴尬。 “看那样的电影,你应该觉得很乏味吧?你们男人都不喜欢看这种片子,大多数都是比较习惯看一些美国大片之类的。” 巩玉堂也不否认。 “也不一定,我是觉得这电影挺有意思的,很能让人觉得轻松,总比一些烧脑的电影要好,生活已经那么累了,又何必让自己更累?” 听见他的话,她忍不住笑出声来。 跟巩玉堂说了一声,她便到洗手间去补妆。 大概是其中有一个女孩是跟他们在同一个观映厅看的电影,走进洗手间洗了个手,见到她忍不住开口。 “小姐,那是你丈夫吧?真好啊!真甜蜜!都结婚了竟然还陪你过来看电影,这种浪漫可是很少的了。像我认识的一个姐姐,她结婚之前她老公对她可好了,但是结婚之后,别说是像现在这样看电影了,就连偶尔晚归都要被骂,说她那么晚回家导使他没饭吃,难道他就不会自己煮么?当真是把老婆当成了煮饭带孩子的工具!” 那女孩用一脸羡慕的表情瞅着她,江沅一愣,她是怎么都想不到在别人的眼中,看到的她和巩玉堂竟然是那样的关系。 她刚想开口解释,女孩跟她摆了摆手,说是她男朋友在外面等着她,就急匆匆地赶了出去。 江沅杵在那里,眉头深锁。 刚想要出去,手机却在这个时候突然响了起来。 她拿出一看,随即,身子微僵。 屏幕上头闪烁不定的,是久违的号码。 她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直接按下了切听键。 立即的,屏幕上那属于巩眠付的号码便暗了下来,她将手机重新放回包里,这才抬步走了出去。 巩玉堂就等在旁边,见她出来便对她笑了笑,两人一起离开了电影院。 他大概是看天色已经挺晚了,就直接送她回家。 车子停在了楼下,她道了声谢,便推开门下车。 巩玉堂把车窗按下来,对着她就说了一句:“明天见!” 江沅走了几步,才后知后觉地回过头,他却已经启动车子开远了。 她站在那里,看着车子消失在拐弯处,良久以后才转过身打算进屋。 这几天,巩眠付都出差了,并不在安城,不然的话,她可不敢让巩玉堂送她到门口。 毕竟,就像巩玉堂所说的那般,他和巩眠付之间的关系并不算好,哪怕,他们是亲兄弟。 第六百一十二章 好狗不挡路,让开! 翌日,江沅很早就起来了。 等吃过早餐以后,已经接近上班时间了。 她赶紧收拾了一下,便下了楼。 她的车子仍在公司的停车场,因此,她是打算搭计程车回公司的,却怎么都想不到,当她走到楼下,却看见了巩玉堂正站在她家楼下。 他的手上提着一份早餐,见到她便扬了扬早餐袋子,笑着朝她走了过去。 江沅这才想起,昨天晚上他对她说的那一句“明天见”。 他将早餐递给她,她连忙拒绝。 “我已经吃过了。” 只是,他仍将早餐塞到她的手上。 “没事,你就带回公司,如果工作的中途饿了,就吃一吃。” 他都说到这份上了,她自然也就不好拒绝了。 她本想搭计程车回公司,可这男人却说什么都不准,非得把她带上车,江沅没了办法,唯有再一次妥协。 二十多分钟以后,便到了公司楼下。 她道谢,临下车前又突然想起了什么,回过头看向了她。 “早餐以及顺风车我就收下了,晚上你就别来了吧!你那么忙,不需要按时接送我的,我自己有车,我能自己回去。” 深怕他不同意,她赶紧又补上了一句。 “晚上我约了朋友一起吃饭!” 幸好,他也没说些什么,只是对着她笑了笑。 “我知道分寸的,我也不想把你逼得太紧,今晚我就不过来接你了,你自己回家小心一点,注意安全。” 他没有识破她蹩脚的谎言,江沅尴尬地扯起了唇角,打开车门下了车。 见他的车子渐渐驶远,江沅这才走进了大楼。 回到所在楼层,打开办公室的门一看,秘书may那小妮子正坐在她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等着她,见她终于到了,便向着她挥了挥手。 刚打了一声招呼,就见到她手上提着的早餐袋子。 没有多想,她就从椅子上溜了下来,拿过了她手上的早餐。 “饿死了!你怎么知道我没吃早餐?” 她打开包装袋子,里头放着的是江沅向来喜欢吃的早点。 这一看,她就知道这早餐到底是谁买的了。 may的唇角勾起了一抹可疑的笑,暧昧地对她眨了眨眼。 “这是巩玉堂给你买的吧?这可是爱心早餐啊!我不敢随便吃呢!” 江沅将脱下来的外套放到了一边,这才抽空瞥了她一眼。 “你就随便吃吧,我在家里已经吃过了,实在拗不过,才收下的,正烦恼着该怎么办呢!” may嘴上虽然那么说着,但却已经从袋子里把早餐拿了出来。 她一边吃,还一边含糊不清地说着话。 “这巩玉堂真不错!现在很少有男人会这么用心的,你可得要好好地绑住他,别让他溜走了。” 江沅就站在办公桌前,扭过头来望向了她。 “你怎么没吃早餐?这么久以来,你家景卿不是每天早上都会做好早餐叫你起床的吗?怎么?今个儿景卿偷懒了?还是你傲娇故意不吃就出门了?” 秘书may吃早餐的动作慢了下来,直到许久以后,她才抬起脸。 “沅沅,我一直没敢跟你说,其实,新年以后,我就搬回自己的家了。” 她一愣,禁不住站直了身,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望着她。 “什么?!你搬回自己的家了?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跟我说?!” may有些怯怯的,可怜兮兮地睨着她。 “我这不是怕你会骂我嘛!所以才不敢告诉你这件事……” 江沅抬起手腕,揉了揉额头。 “你和景卿之间到底怎么了?还在为新年那时候的事争吵吗?景卿不是为此跟你道过歉了吗?更何况,你也知道,那是他妈妈硬塞给他的,不是他想要的,你又何必跟他置气?” may没有吭声。 她只是垂着头,自顾自地嚼咽着早餐。 她又怎么会不知道那个女人甚至是那段所谓的婚约,是景卿他妈妈硬塞给他的? 但是,她即管过去再怎么大大咧咧的,也是一个女人,但凡是个女人,都会忍受不了这种事情的。 所爱的人的家人不接受她,这已经是一个打击了,现在,她和景卿之间,竟然多出了一个人。 而且,这女人似乎还是已经认定了景卿的,每一次,都是以景卿的未婚妻自居,看上去,就好像她才是这段三人关系里的第三者似的。 她受不了这种感觉。 见她不说话,江沅不由得蹙起了眉头。 “may,要不你就跟景卿聊一聊吧!我相信,他一定会好好解决这件事的。” may吃完最后一口早餐,把早餐袋子丢进了垃圾桶,拿着旁边的豆浆喝了起来。 “不重要了,他的事,我不想管,也不想跟他谈。” 江沅的眉头蹙得更紧了些。 “may……” may快速地豆浆也喝完,丢掉以后便往门口走。 “好了,我要回去工作了!晚点聊啊!” 说着,也没等她回过神来,就径自走了出去。 江沅只能叹息。 may离开了江沅的办公室,正想走回自己工作的部门,却不料,在半途的时候被人给堵在了过路的走廊上。 她的双眸溢出了不悦,抬起头看着这个挡在她面前的男人。 “好狗不挡路,让开!” 然而,不管她说些什么,景卿就是说什么都不让。她往右走,他就往右挡,她往左走,他就往左挡。 到了最后,她是终于忍不住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 景卿的脸色紧绷,他看着她,声音有些低。 “都这么多天了,你的气还没消吗?你打算什么时候搬回来?” may冷哼一声,偏过了脸。 “我为什么要搬回去?我觉得现在住得挺好的。” 听见她的话,景卿难免有些头疼。 说实在的,新年的那时候,他带她回去,的确是想要再一次让父母见见她。其实,今年他是有想跟may结婚的打算的,但是,他怎么都没想到,这一次带may回家,他的母亲竟然自作主张地给他张罗了一段婚事。 而且,是连聘礼都已经给了。 第六百一十三章 他突然有一种……快要抓不住 无论他跟双亲解释得再多次,母亲的态度仍然固执,非得让他跟may分手,然后按照她的意思娶那个女人。 也难免may会这么生气地跑回了自己的家里去住,但是,他这么久以来的态度都是很清楚的不是吗?为什么她就不能理解一下他? 他是不可能放弃may的,他这辈子,就只认定这么一个女人。 他看着她,薄唇紧抿。 “别再闹小脾气了好吗?难道你跟我在一起这么久了,就一点都不信任我吗?” 她哼声,那语气带着几分苦涩。 “信任你?我怎么信任你?你敢说,你对那个女人是一点意思都没有吗?她的身材那么好,又长得那么好看,还是你妈妈相中的女人……” 她的心里是有着一丝的自卑感的,不得不说,那个女人她见过无熟次了,那样貌是极好的,而且为人温柔,甚是小鸟依人,让男人看了会忍不住涌现一种保护欲。 那样的女人,几乎是每个男人心目中最理想的对象,像她这种既粗鲁又脾气暴躁的女汉子,又有谁会喜欢? 她是真的这么觉得的。 景卿的眉头几乎皱成了“川”字型的。 很显然的,他对她的话并不赞同。 “我为什么要对她有意思?你都说了,那是我妈相中的女人,并不代表那是我相中的女人,我相中的女人、我想牵手一生的女人,就只有一个,她的名字就叫may。” 闻言,may仰起了头,目光复杂地瞅着他。 她的眼眶隐隐有些泛红,他叹了一口气,抬起手想要帮她抹掉那掉下来的眼泪。 没想,手才伸至了半空之中,后方便传来了声响。 他看见她连连后退了几步,好不容易软化下来的态度又再一次地将自己重重武装起来,他的唇角扯起了一记苦笑。 手臂被人拐住,他望了过去,看见那一张脸后,毫不犹豫地想要挣开她的手。 但是,又岂是这么容易就能甩得掉的? 彦妮紧攥着他的手不放,她今个儿化着精致的妆容,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套装,脚上踩着裸色的高跟鞋,整个人看上去,是特别的引人注目。 然而,她能看见的,就只有眼前的这一个男人。 “阿卿,你吃过早餐了没?我特地做了早餐带过来哦!我跟你说,妈也说了,我做的早餐很好吃的,我就想拿过来让你也试试。” 她现在是已经住到了景家,并且称呼景母为“妈”,反正,她是迟早要嫁进景家的,而且,这也是得到了景家的批准。 景母很看好她和景卿在一起,也说了让他们赶紧结婚,好让她快一些给景家生一个的胖小子。 她自然而然地看见了那站在对面的may,但是,她却连一眼都不望向她,只专注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我将早餐放到了你办公室的桌子上哦!我们去吃早餐吧!” 她视若旁人的态度让may心生怒火,她想要大步地越过他们离开,想不到,景卿却在这节骨眼上攥住了她的手,不许她走。 彦妮显然也看到了,眉梢间露出了几分不高兴。 “阿卿,你留住这个女人做什么?她如果想要走,让她走就好了啊!” 景卿的脸上面无表情,他甩开了她的手,语气上也不留半分情面。 “该走的那个人不是她,而是你。” 彦妮的脸色一僵,而后,便换上了一脸的委屈。 “为什么?我才是你应该留下来的人啊!我是你的未婚妻!” 他冷哼,目光是越来越冷。 “我可没答应过这段婚事。” 彦妮心有不甘,她狠瞪了may一眼,一心觉得,就是因为这个女人,景卿才会这么对她的。 她有什么不好?就连景母对她都是赞不绝口的,她要样貌有样貌,要身材有身材,要家世有家世,她到底哪一点比不上这个女人了? “但是,妈已经承认我了,也答应了我们的婚事……” “那是她的事,既然是她答应的,那么你就去找她,别来找我。” 景卿的话丝毫不留情面,彦妮的脸几度扭曲,最后,只能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委屈地小声在哭。 “阿卿,我是你的未婚妻啊……” 景卿觉得厌烦极了,他当真怀疑这个女人是不是没有脑子的,他都已经把话说得那么清楚了,而且这还不是他第一次这么对她说了,可她偏生要缠着他。她在他母亲那边是尽心地讨好,因此,景母现在是疼爱她得厉害。 而对may的不喜,也就愈加地重了。 这种现象,让他觉得恼火。 然,他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另一边,may掰开了他的手,随后抬起头来看着他。 她的面靥淡漠,那双眼睛里,慢慢地溢出了一种悲戚。 那悲戚,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心。 “你们要打情骂俏,我就不奉陪了,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与我无关,别再扯上我。” 见她似乎想走,他连忙唤住了她。 “may,你这些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与你无关?你这是想要跟我分手的意思?” 她转过了身,没有看向他,只是,她的声音里,却透着哽咽。 “如果跟你分手就能让我不再像现在这么难过,那么我宁愿……” 她的话还没说完,景卿便冲着她咆哮出口。 “你想都别想!我绝对不会同意分手的!我已经说了,我就只认定你may了!” 纵使他说得再多,她也没有回过头来,反而,是抬起步伐,大步大步地离开。 现在的她,只想尽快地离开这个让她觉得窒息的地方。 多待一分钟,对她来说都是煎熬。 景卿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拐弯处,他的眉头皱得死紧。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有一种……快要抓不住她的感觉。 旁边,彦妮仍然丝毫不死心地扯着他。 “阿卿,我们别管她了!妈今天早上问我,到底 第六百一十四章 关于这些事,江沅是头疼极了 但是,她没能说得再多,就被他扫射过来的冷冽目光而全身一僵。 他的目光寒得碜人,似乎,是恨不得掐死她似的。 “以后你再敢招惹她,就休怪我不客气!还有,你回去跟我妈说,要是她再插手我和may之间的事,那么,就当她没有儿子吧!” 说完,他便走开了。 只剩下彦妮一个人站在那里,回过神来以后,气恼地跺脚。 …… 这几天对江沅来说,当真是有几分度日如年的感觉。 巩玉堂隔三差五就过来接她上下班,这也就算了,最近这段日子,他竟然还每天让人送过来一束花束,九十九朵的红玫瑰,每次当花店的人捧着花过来让她签收的时候,都让同事一番惊叹,直嚷着说她真是幸福之类的。 就连秘书may也是一脸的羡慕,说巩玉堂当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男人。 刚开始的一两天,她当真觉得不好意思,便好几次打电话给巩玉堂,让他别再送了,甚至还说要把买花的钱还给他。 巩玉堂也算是老谋深算的,他嘴上说是以一顿饭来解决,但是,每次吃完饭以后,他都抢着结账,说是男人就不该让女人请客。久而久之,她真的觉得,这巩玉堂就是故意制造一个又一个的机会让两人独处的。 她不禁觉得有些烦恼,或许巩玉堂是一个好男人,但是,她对巩玉堂根本就没有那方面的想法,就更别说,是接受他的追求了。 别人眼里她看上去是风光不断,可唯有她自己明白,在这一件事情上,她是很为难的。 想拒绝吧,但似乎她的拒绝他装作了听不懂,她一说有事不想见面,他就拿公事来拐她出来,这样的情况,已经好几次了。 江沅想,恐怕这案子结束以后,他仍然会像现在这样吧? 如果只有一个巩玉堂也就算了,偏偏,还有一个巩眠付。 这巩眠付也不知道到底是从哪里听说了巩玉堂的事,最近是跟巩玉堂一样,每天下班时候都等在她的公司楼下,很多时候跟巩玉堂碰见了,都是各占一边,互不相看。 而且,巩玉堂送来九十九朵红玫瑰,这事他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知道的,赌气似的非得送来一百多红玫瑰,说什么都得多巩玉堂一朵。 关于这些事,江沅是头疼极了。 导使这之后的很长的一段日子,她的事情都成为了部门里茶余饭后的话题,很多时候,同事们甚至在私下打赌,赌到底是巩玉堂抱得美人归,还是巩眠付抱得美人归。 这事刚开始的时候,若不是may告诉了她,她根本就不知晓的。而may之所以知道,是因为她也参与了一份,理所当然的,押的是巩玉堂那一边。 看来,may是极为喜欢巩玉堂,甚至全力支持巩玉堂把她追到手了。 江沅很无语,她越是想要辩解,这些人便越是不听,这赌局是越闹越大,闹到了最后,几乎是全公司上下都赌上了一把。 可谓算是壮观。 江沅阖上了文件,放在桌子上的手机传来了震动,她拿起一看,是一条短信,而短信一如既往是巩玉堂发来的。 “你发的文档我已经看过了,很满意,今晚一起吃顿饭吧!” 她沉思了一下,现在外头是传得愈加地厉害了,即便她再怎么想跟巩玉堂撇清关系,看在别人眼里,都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她只能叹了一口气,回了巩玉堂的短信,就说自己晚上没空,要赶回家。 之后,巩玉堂就没再回过她了。 她以为巩玉堂是不会再过来了,因此,当接近下班时间的时候,她特地打了内线电话给may。 待那边接通了以后,她笑着开口。 “今晚我们一起回我家吃饭吧!” 电话那头,may“嘿嘿”地笑出声来。 “我是挺想的,但是,你有时间吗?今晚不跟巩玉堂约会了?他没约你?不可能啊!还是说,你想让我当电灯泡?这不太好吧?” 江沅拿着手机,身子微微往后靠。 她听见may的话,是忍不住翻起了白眼。 “大小姐,你就不能不在我面前提起那个男人吗?我到底有多烦恼,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一头,may哈哈大笑。 “巩玉堂多好啊!体贴你,但又不会强迫你做你不喜欢的事,依我看啊,你就选择巩玉堂好了,他这人真的挺不错的……” 江沅的嘴角抽搐了下。 “你被他收买了不成?为什么每一次都帮着他说话?” may的声音有些委屈。 “我这不是为了你着想嘛……” 两人说了很多,最后,may这才妥协下来。 下班时间一到,两人便约在了电梯口碰面,随后,便搭着电梯下楼。 在电梯里的时候,may用手肘撞了撞她,朝她挤眉弄眼的。 “你猜,今个儿巩玉堂和巩眠付会不会来?” 江沅不说话, 只是狠瞪了她一眼。 电梯到达一楼,“叮”的一声开启。 两人走出了电梯,这一路,may是满眼的期待,只差没有立即跑出去一探情况了。 江沅在心底暗地里祈祷,这两个男人千万别来。 但是很明显的,上帝并没有听见她的祷告。 待走出了大厦,may的情绪是变得尤为的兴奋。 她拉扯了一下她的衣袖,双眼睁得大大的。 “沅沅,你快看!来了!他们都来了!” 江沅望了过去,那两台车子一左一右地停在了大厦的两个方向,隐约让人有一种对立的感觉。 而那两个男人,分别就站在了车子前,面对着这个方向。 她揉了揉额头,觉得头是疼极了。 may神秘兮兮地凑了过来。 第六百一十五章 我只要一个江沅 “我就不当电灯泡了,我先过去,你慢慢约会没关系!我今晚在你家里睡,反正明天是周末,然后,我们再慢慢聊!” 说着,也不等她反应过来,就立即跑开了。 兔子都没她跑得那么快。 江沅站在那里,就算她再怎么不愿意,她都已经成为了注目的焦点,那些过往的同事,每一个都用极度暧昧的目光瞅着她,让她觉得浑身不对劲。 真是够了。 她是极为的恼火,她本是那么地希望能够低调,偏生,这两个男人死活不让,硬是要将她推至高点,让她连一点躲避都不成。 她咬紧了牙关,may抛弃了她没关系,她本就没打算要上他们其中一个人的车,因此,她便选择视而不见,大步地想要越过他们离去。 然而,她到底还是没能成功。 巩玉堂堂而皇之地走了过来,公然牵起了她的手,将她往自己的车旁带。 他的脸上挂着一抹浅笑,似乎,已经忘记了她曾经给他发过一条拒绝短信。 “今晚你想吃什么?昨天晚上才吃过了西餐,今天就去吃泰菜吧!我最近发现了一间不错的泰国菜的餐厅,我想,你应该会喜欢的。” 江沅蹙起了唐眉,刚想拒绝,没想,另一只手竟然被攥住。 她一愣,一股重力将她往相反的方向扯,待她回过神往回看的时候,意料之内地对上了巩眠付愤怒的黑眸。 巩眠付看着巩玉堂,眯起的眼眸带着一丝说不出的危险。 “我家沅沅不爱吃泰国菜,她是中国人,只爱吃中国菜。另外,她也不喜欢跟你一起吃饭,如果你非得找个人陪你一起吃饭的话,就去找别人,别来找我家沅沅,还有,她的事不需要你来费心了。” 他以霸道的姿态,特别在“我家沅沅”这几个字上咬音很重,目的,就是为了告诉眼前的巩玉堂,别来染指他的女人。 他攥住她腕部的手收得很紧,这会儿,是丝毫都不愿意放松,就怕自己一放松了,她就被人给带走了。 巩玉堂顿住了脚步,巩眠付的拉扯,让他慢慢地扯动唇角,勾起了一抹冷笑。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谁都不放手,打算硬磕到底。 但是,这可苦了夹在中间的江沅。 左手被人牵着,右手被人攥住,她感觉现在自己就像是拔河的那根绳子,倘若这两个人往各自的方向一扯,估摸她下一秒就得被他们撕开两半了。 更何况,这样的事情还是发生在她公司楼下,人来人往的大街上。 江沅咬着下唇,感觉自己的愤怒是处于爆发的边缘。 这两个男人,难道就不会考虑一下她的感受吗? 然而,很显然的,他们是直接将她当成了抢夺的战利品。 巩玉堂看着他,冷哼了一声,手里的力度丝毫不减少,也不打算放开手。 “你家沅沅?她什么时候变成你家沅沅了?她可是单独的个体,不属于任何人!理所当然的,她要跟谁一起吃饭,都是她自己的事,用不着你来过问。” 他这话明显就是在挑衅,巩眠付可忍受不了。 男人冷笑出声,从一开始,他就觉得这人特别的碍眼,以前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还堂而皇之地晃进他的视线范围内,企图将他老婆从他身边抢走。 “呵,你嘴上是这么说,但是你觉得你现在所做的跟你所说的符合么?如果你真的这么认为沅沅是单独的个体,你就不应该勉强她!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她不想跟你去吃什么泰国菜么!还是说,你连这点眼力都没有?” 巩玉堂听见他的话,不由得眯起了眼。 两人之间的气氛很是冷凝,就在这当口,一道女声插了进来。 “你们两个,都给我放手!” 他们皆是一愣,而后,这才将目光投驻在江沅的身上。 江沅站在那里,双手都被他们一左一右地拉扯开,此时的脸色,是难看到了极限。 她很显然就是在生气,但是,若是自己当真松手了,不就将江沅推到了对方的身边了吗? 巩眠付正在迟疑,刚想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见到她蹙起了眉头,下意识地喊了一声“痛”,他便不禁放开了手。 他放手放得太过突然,导使她往左边跄踉了几步才险些站稳。 巩玉堂想要伸出手想要去扶住她,没想,却遭到了她的拒绝。 江沅甩开了巩玉堂的手,抬起头看着面前的这两个男人,语气极为不好。 “你们想怎么闹是你们的事,别扯上我!” 她说完这句,就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等到再也见不到她的身影了,巩眠付这才收回了目光。 巩玉堂仍然站在那里,他转眸望向了他,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 “你不是从楚家离开了么?你不是想跟楚家脱离所有的关系么?那么,你为什么要纠缠她?难道你还缺女人不成?” 巩玉堂哼声,看着他的目光淡淡的。 “我不缺女人,但我只要一个江沅。” 他的这句话,怎么听都令人觉得恼火,明摆着,他就是要趁着这个机会跟他抢老婆,这样还得了? 他想要,并不代表他就会愿意放开手把她让给他。 巩眠付冷然,望着他的目光就像是恨不得将他撕成几大半似的。 “你以为凭靠你那死缠烂打就能得到她么?” 巩玉堂笑出声来,神态有些懒懒的。 “你该不会还以为她仍然属于你的吧?我追求她,是我的选择,她会不会接受我,是她的选择。而这一切,都是你干涉不了的。不管怎么样,你现在跟我是站在同一起跑线上,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他说完这话,是头也不回地钻进了自己的车子,开车离开。 巩眠付伫立在那里,看着他的车子越驶越远,嘴里难免唧咕。 “以前怎么没觉得他这么讨厌……不对,是以前他也很讨厌,而现在,更令人讨厌。” 他冷哼一声,走回车旁打开驾驶座的门坐了进去。 今天没能抢到江沅,没关系,他还有大把的机会,江沅现在仍然是他的老婆。 光是在这一点上,他就比巩玉堂有很多的胜算。 第六百一十六章 巩眠付,我好想你…… 当然,他不会蠢到把这事说出来,这可是他的秘密武器,他从不轻易拿出。 他靠着椅背,刚想启动车子,没想,手机却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他拿出一看,上头闪烁不定的,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他蹙紧了眉头,这样的号码,他还是头一回见到,也不知道究竟是谁打开的,但到底,他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等到他把手机贴到耳边,电话的那一头,传来了一把特别熟悉的声音。 “巩眠付,我好想你……” 巩眠付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些,他没有说话,只是那面容却变得尤为的严峻。 他不会听错,这声音,的确就是那个几乎已经快要被他遗忘的女人—唐心慈。 他是怎么都没有想到,唐心慈竟然还会给他打电话。 她打来的这通电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电话那一头,唐心慈的声音仍然不断地传了过来,乍听之下,有些模糊,但那一声声,却让人莫名的毛骨悚然。 “我好想你,你有没有想我……巩眠付,我们结婚的婚纱,我有好好保存哦……你再等一段日子,再等一段日子就好……我很快就会回到你的身边了……很快的……” 她说完这样的话,就径自将电话给挂断了。 巩眠付拿着手机坐在那里,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 江沅回到了家,才一推开门,就见到may这小妮子坐在沙发上逗着宝宝和贝贝玩。 may见到她这么快就回来,先是一愣,而后下意识地开口。 “你没去约会吗?” 江沅沉着脸换了鞋,抬步走到了沙发前坐下,拿起桌子上属于may的水就喝了起来。 may眨巴眨巴眼睛,疑惑地望向了她。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她一口气将一杯水全部喝光,随即便将杯子放回了桌子上。 “你竟然在那当口上把我丢下!” 闻言,may“嘿嘿”地笑了起来。 她将贝贝抱着,让孩子对着江沅,然后看着她。 “我这不是为了你的幸福着想嘛!巩玉堂这人挺不错的,这些日子我看得很清楚呢,你跟他在一起,我敢保证,他一定会将宝宝贝贝看作是自己的亲生孩子的。还是说,你到现在了还没放下孩子他爸?” 江沅的身子一僵,从她的怀里将贝贝抱了过来。 贝贝挥舞着双手,咧开嘴笑着,那模样,是可爱极了。 她一边逗着女子,一边淡淡地扯动了唇角。 “我不是说巩玉堂不好,我只是觉得他不适合我,而且,我现在也没有那个意思,我觉得一个人的感觉挺好的。” may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但到底,那憋在她肚子里的话始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到了最后,她只能叹了一口气。 “如果真的是这样就好,我宁愿相信,你是觉得巩玉堂不适合你,而不是因为,你仍然还爱着巩眠付,放不下巩眠付。” 江沅不说话。 月嫂在这个时候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笑着对她们说开饭了。 两人站起身来,江沅将孩子抱给月嫂,这才与may一起走向了饭桌。 may是真的感受到了她不愿意就这件事多谈,因此,一整夜下来,便也不再提起了。 翌日,本该是难得的周末,想不到,江沅竟然说自己要回公司加班。 may本打算趁着这个机会带着贝贝一起在家里好好玩一玩,这下是全泡汤了,她想了想,到底还是选择跟江沅一起回去公司。 江沅打着方向盘,将车子拐进了地下停车场,直到停下来了,她才缓慢地开口。 “其实你根本就不用陪我回来公司加班的……” may笑了笑,解开安全带打开了副驾驶座的门。 “你不也说了大概忙碌到下午就成了么?正好我下午安排了事儿,待会可以跟你一起过去。” 这还是她临出门前定下的约,不管怎么样,她今个儿是得要把江沅带过去的。 当然,这事江沅是不知道的,她肯定也不会提前告诉她,这样就没有惊喜了。 江沅虽然狐疑,但到底还是没有多问些什么。 搭着电梯上了楼,当电梯门“叮”的一声开启,may嘴角的笑蓦地僵住。 她是怎么都没有想到,这大周末的,这对狗男女竟然在公司里。 景卿似乎也没意料到她会在今天过来,他本就有加班的习惯,这两天又在赶着处理案子,所以昨天夜里,他是在公司里睡的。不料,这女人竟然一大早的就到公司来纠缠她了。 更好死不死的是,他想将这女人送走,这女人正挽着他的胳膊呢,就被may给撞了个正着。 他看见may的表情慢慢地僵了起来,那双眸一闪而过的受伤是那么的明显。 他的心一急,便想去掰开这女人的手。 彦妮也是看见may的,这会儿,又怎么可能在自己的情敌面前放开手呢? 她说什么都不松开,身体更是往他的身上蹭,那胸部是直接隔着衣服贴向了他的手臂。 姿态,是暧昧极了。 电梯内,就连江沅也皱紧了眉头。 may仅仅只是看了一眼,便当作什么都看不见似的,一声不吭就拉着旁边的江沅步出了电梯。 这下,是连江沅都不想帮着景卿了,毕竟这大早晨的,一男一女在电梯口举止亲昵,谁都会往不好的方面想去。 景卿是着急坏了,这下是不管会不会弄疼彦妮,直接就将她推开,彦妮后退了好几步,差点就跌到在地了。 他连忙追上了may,紧紧地攥住了她的手。 想不到,她竟是毫不犹豫地甩开了。 他的手只能垂在了半空之中,而后,慢慢地收了回来。 她的目光很冷,那双眼里,尽是对他的失望。 “麻烦你下次顾及一下场合,虽然公司是你的,但这样只会有不好的影响。若是你们想要做些什么,麻烦找一个地方关上门,别晃出来碍别人的眼!” 她说完这句,就拉着江沅快步地走开。 只留下他一个人站在那里,神色黯然。 然而,她却顾不了这么多,这一刻的她,只能尽快地逃离。 江沅看着她略显苍白的面靥,好几次想要开口,但到了最后,那些安慰的话只能吞回了肚子里。 第六百一十七章 你好,江小姐 两人走进了办公室,may直接就一屁股坐到了旁边的长沙发上,拿起了旁边的杂志就开始翻阅了起来。 “你处理公事吧!我在这里看杂志就好了,你不用管我的。” 江沅望了过去,若是仔细看,能发现她拿着杂志的手在轻微地颤抖。 那出电梯的一幕,对她的打击,是可想而知了。 江沅收回了目光,现在对may最好的,莫过于保持沉默,当作什么都不清楚了。但是,她知道这会儿景卿铁定是站在办公室外头的,他想等may出去,然后借着机会跟她解释。但是,may跟他在一起已经不是一年两年的事了,早就料到了景卿会怎么做,所以她敢笃定,直到与她离开前,may是绝对不会走出这办公室的。 她跟景卿的关系就这么一直僵持着,也不知道到底要到什么时候,这两个人才会和好。 江沅敛回了心思,开始专注地处理公事。 其实,今天回来加班的,不止只有她一个人,外头还有几个人特地回来,这是她早就只的了。 午饭的时候,她和may是与部门的其他人一起吃的,吃过以后休息了一会儿,便又继续忙碌。 当两点的时候,may看了看表,便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沅沅,”她朝她这边走了过来,“你还有很多事情吗?大概会做到什么时候?” 江沅抬起头,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问,但还是如实地回答了。 “还有挺多的,大概会做到平常的下班时间吧……你是不是觉得无聊了,要不你先回去吧?我等会儿再回家。” may摆了摆手。 “不是,我是想说,如果你的工作不急,要不你现在先跟我去一个地方?只要抽出半个钟头的时间就行了!” 江沅有些不明所以。 “是不急……不过,到底是什么事?” may笑得神秘兮兮的,得到了她的答案以后,就动手帮她收拾东西,随后更是将她扯了起来。 “走吧走吧!我保证,只需要半个钟头就行了!很快的!” 她一边这么说着,一边拉着她一起往门外走。 江沅是糊涂极了,实在想不通,她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两人到达地下停车场,而后,她便按照她的吩咐开着车子向着某一个方向而去。 半个钟头以后,车子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may催促她赶紧下车,她抬起头望过去,这才发现这小妮子竟然将她拐来了一间咖啡厅。 这咖啡厅她曾经来过几次,还记得may是挺喜欢这咖啡厅里的一样甜品,难不成,她突然口谗了,就想要她陪她过来这边吃东西? 当然,这是她的想法,不知道确实的情况是不是这样。 两人一起进了咖啡厅,may特地挑了靠近窗的位置,侍应过来询问她们要些什么。 江沅点了一杯咖啡,到了may那里,这小妮子竟然是什么都不点。 等到侍应走后,她疑惑地开口。 “你拉我过来,不是要在这里喝下午茶吗?你为什么不点?” may“嘿嘿”地笑着,不经意间看了看时间,然后,她就突然站了起来。 “沅沅,你先坐着哈!我要去一趟洗手间,很快就回来,你别走哦!” 在得到了确凿的回复以后,may这才拔脚向着洗手间的方向而去。 江沅禁不住摇了摇头,实在想不通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不一会儿,侍应将她点的咖啡送了上来。 她拿起咖啡喝了一口,目光望向了窗外那街道。 现在这种时候,大多数人都是在室内的,当然,这是在工作日的前提。不过,今天可是周末,也不见得街上的人就多了起来。 大概,是因为天气仍然寒冷吧?虽然,新年已经过去好些日子了,但仍是充满了冷意,与年前相比,反倒是好了许多了。 may这小妮子离开前说的是她要去洗手间,但是,过了将近半个钟头了,她竟然还没回来。 江沅蹙着眉头望着洗手间的方向,难道,这小妮子是掉进厕所里爬不出来了?不然的话,怎么会这么久? 她正犹豫着要不要去洗手间看看may的情况,但还没做出决定呢,眼前的视线却突然被人挡住。 她下意识地抬起头,印入眼帘的是一张陌生的脸。 这是一个年纪跟她差不多的年轻男人,她起先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挡在她的面前,直到他开口,说出的第一句话,让她隐隐意识到了may的“失踪”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你好,江小姐。” 这男人的样貌长得一般,属于那种路人脸,但不得不说,他的身上散发一种温文儒雅,似乎,是一个不错的男人。 江沅一愣,看着他在跟她打过招呼以后,便在她的对面坐了下来。 随即,他的唇角勾起了一笑。 “真想不到江小姐竟然这么早就到了,看见你的时候,我还以为自己迟到了呢!” 江沅这才回过神来,看着他的脸,好半晌以后,才觉得这样一男一女的情况,很是熟悉。 这……不就是相亲吗? 敢情may那小妮子没经过她的同意,就擅自给她安排了相亲?! 而她把她拉到这地方来,打的也是这主意? 江沅是觉得头疼极了,等到她回去,她一定得找may好好算一算账,她又不是急着找男人嫁出去,这女人,竟然给她弄出这么的事儿来。 但眼下的情况,才是最重要的。 江沅看着对面的这个男人,实在想不通,他的年纪也不大,为什么会答应这种事情。 莫非,他已经离过婚? 但是,看着他的年纪,又不太像。 江沅想了很多,对面的男人并不知道她的心中所想,笑了笑,而后开口。 “我姓许,已经从陌小姐那里听说过江小姐的事了。” 闻眼,她不禁一愣。 “她都告诉你了?” 她沉默了一下,实在忍不住了,就向他询问道:“你……你知道我是一个离过婚的女人吧?而且,我还有两个孩子……” “我知道。” 他的脸上仍然带着微笑,就连看着她的表情都是极为温柔的。 第六百一十八章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 “我不介意你离过婚,也不介意你还带着两个孩子。如果你是担心你孩子的问题,那你大可放心,我一定会将你的孩子当作是自己的亲生孩子一样对待的。就算以后你说你不想要孩子了,我也不会勉强你的。” 江沅好半晌以后才回过神来。 她揉了揉额头,她本来还以为,自己能用离过婚甚至是有一个孩子的事来拒绝,没想,这下她是彻底没了拒绝的理由了。 对方都说了不介意了,那么他还能说些什么? 更令她想不到的是,接下来,对方的另一席话。 “may小姐告诉过我,你现在还没完全走出前一段的婚姻,所以,我会体谅你的。我不勉强你现在就得以结婚为前提来跟我交往,我们可以先做朋友,之后的事,再慢慢谈。” 他仍然是面带笑容,但是这下,她是彻底笑不出来了。 毕竟她是工作到半途被may给拉出来的,因此,她没有久留,跟他坐了大概半个钟头,就起身告辞。 这男人也没阻拦,倒是很体贴得很,除了主动结账以外,离开前还询问她是否要送她回去。 她摇了摇头,推托说自己有开车过来便拒绝了,然而,他却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看着她上了车以后,她开了好一段路,才见到他慢慢走到自己的车旁。 综合来说,这个男人可以说是一个挺不错的男人。 有礼貌,而且温柔体贴,甚至还很大度,愿意接受她曾经离过婚还带着两个孩子。 这样的男人,已经是不多见了。 江沅手握着方向盘,可这男人对她来说,却是让她为难得很。 她没有那个打算要重新找个人在一起,虽然这男人是挺不错的,但恐怕,她接受不了了。 她花了多久的时间便到达了公司,随后,便气势汹汹地搭着电梯上楼。 当她推开办公室的门,果不其然,may这小妮子正坐在长沙发上吃着水果。 见到她回来,她还抬起手向她打了个招呼。 江沅走了过去,故意装作一副生气的模样。 “你不觉得你应该跟我解释解释一下吗?” may眨巴眨巴眼睛,而后讨好般地一笑,将刚刚削好的水果递到了她的面前。 “别生气嘛!来,吃个水果消消气?” 很显然的,江沅并不买她的帐。 她只能把水果重新收了回去,顺势在上头咬了一口。 恩,这水果真甜,而且还很多汁,等下回去的时候可以顺道去买一些。 “我知道你现在暂时不想谈感情,但那姓许的是一个不错的男人,这样的男人,过了这个村子就没这店了,所以我心里着急,想着就先给你介绍,可以当着朋友,至于会不会发展成为那种关系,那就是以后的事了。” 她在说着这话的时候,神色是尤为的认真。 江沅忍不住扶额。 “你明明知道……”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 may一边吃着水果,一边含糊不清地说着话。 “所以我才说,至于会不会发展成为那种关系,那就是以后的事……你不需要这么为难的,他这人识趣得很,若你当真没那个意思,他不会纠缠下去的。” 她说着,突然严肃了下来。 “沅沅,我这么做是为了你着想。你自己难道还不清楚你的圈子到底有多窄吗?从过去到现在,你就只看得见一个巩眠付,他既是你的初恋,也是你曾经的丈夫,我是觉得,你应该多认识几个人,有了对比以后或许你就会发现,其实,巩眠付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好,说白了,他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男人而已,是你的爱将他朔造得太过完美而已。” 江沅并没有否认她的话。 或许,may说得很对,在一开始,她就只看得见一个巩眠付,自然而然的,就将巩眠付想得极为美好,从没想过,其实,他也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男人。 是她对他的爱,把他朔造的太过完美罢了。 may瞥了她一眼,知道她这是妥协了,便放心地一笑。 刚想说些什么,没想,就在这个时候,办公室的门被人敲响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随即,江沅走过去开门,想看看到底是谁。 当她拉开门,门外站着的,是今个儿也来公司加班的一个同事。 这同事的手里拿着一个大盒子,抬起头望着她。 “总裁,有你的快递呢!刚刚送过来的。” 江沅有些狐疑,她实在想不通,到底会是谁给她寄来快递。她道了声谢,便伸手接过了快递盒子。 may刚巧吃完手里的水果,也走了过来。 “是谁给你寄来的?” 她看了眼寄件人那里,那一栏是空着的,并没有填写。 她蹙起了眉头,仔细想了想,始终想不出来。 “不知道,记忆中,似乎不会有人给我寄东西的。” 她拿着快递盒子走到了旁边,随后,将盒子放到了办公桌上。 不得不说,这盒子看上去是挺大的,她仔细打量了一下,这是本地的快递。 may就站在旁边,此时是好奇极了。 “快拆开来看看到底是什么吧!” 她随意地应了句,便找来美术刀,慢慢地顺着角将外头的包装纸给割开。 然后,她从里头把盒子拿了出来,这才发现,这盒子是包得很严密,几乎是一点的空隙都没有,就连盒子的周边,也给紧紧包住了。 越是这样,一旁的may便越是好奇。 在她的催促下,江沅将最后的那些粘得紧紧的胶布割开,当着她的面将盒子打开。 可是,她们是怎么都没有想到,那装在盒子里的,竟是那么令人作呕的东西。 江沅捂住了嘴,连连后退了几步,就连may的脸也刷得苍白,瞪大眼不敢置信地看着那盒子。 现在,终于知道这盒子为什么包得这么严实了。 那盒子里,毅然都是一些死老鼠,那么大的一个盒子,竟然全都是老鼠,而且还是已经发臭的,只是一打开,那味道是瞬间充满了整间屋子,熏得让人受不了。 第六百一十九章 你得罪过的人,还记得有谁吗 甚至在打开的那一瞬间,委实把人给吓坏了。 光是这么看着,就让人呕吐,may再也无法忍受,侧过脸开始干呕了起来。 连江沅都不敢再看,那些死老鼠,有一些还是被刨开了肚子,里头的肠子之类的东西都流出来了,更别说那血水,已然变得了黑色。 外头的人似乎听见了里头的动静,推开门走了进来。 见到此番情景,是白着脸跑出去叫人。 不一会儿,景卿便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当他看见那办公桌上的盒子,脸色是极为难看,但是,相对来说,他还是比较冷静的,知道旁边的一些女性害怕这玩意,便主动让人找来手套,自己动手将那令人恶心透了的盒子给丢了出去。 而后,他拿过了江沅和may的皮包,带着两人离开这房间到会客室去,离开前,还特地吩咐旁人去买些空气清新剂回来喷一喷,再仔细打扫一下,确定再也没有异味为止。 即便已经过去一个钟头了,江沅仍然是没能回过身来。 打开看见里头的东西时,太令她吃惊的,她是怎么都想不到,这快递里竟是装着这样的东西。 may也是亲眼目睹到盒子里的那些死老鼠,大概也是受不了,不仅在办公室内就已经吐过一次,换到会客室以后,仍是跑了几趟洗手间,吐到脸都白了。 会客室内,气氛尤为严峻。 景卿就坐在一侧,此时的眉头是蹙得死紧的。 在他的眼皮底下竟然发生了这种事,让他怎么能淡定下来。 更何况,很显然的,这快递还是寄给江沅的。 他望向了江沅,薄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线。 “沅沅,你有看到那上头寄件人是谁吗?” 江沅觉得自己的双手现在还在颤抖,以前,都是在电视剧里看见过这样的情景,没想,今天竟是换她遇上了。 听见了景卿的话,她摇了摇头。 “上头没有写寄件人到底是谁,但是,可以知道是本地的快递,那寄的人,应该是双城人。” 闻言,景卿不由得沉默了下来。 没有写寄件人是谁,那么就代表着,这是一件故意而为的事,不写寄件地址,是为了防止被人找到。 这个人,是冲着江沅来的。 这不是一件好的事情。 他抬起头看她,好不容易她才从多年的骗局走出来,想不到,如今却又陷入了一个谜局中。 那个人在暗,若是一天不露出痕迹来,他们根本就不会知道那个人到底是谁的。 这样的话,他们就太过被动了,就连预防都不能。 “沅沅,你能想到大概是谁吗?” 然而,江沅给出的答案,仍是让人失望的。 景卿蹙眉深思,好半晌以后,又问了一句。 “那么,你得罪过的人,还记得有谁吗?” 说实在的,她并不知道。 她垂下眼帘,看着自己的双手,或许以前,她还能想到一个唐心慈。 按道理说,她不会再纠缠才对的。 但是,这东西,很明显就是本地寄过来的。 会是唐心慈吗?可唐心慈如今已经没了再对她使恶的理由了,不是吗? 景卿看着她,良久以后只能叹了一口气。 “如果实在想不到,就别为难自己了。但是,沅沅,我必须提醒你,这个人肯定是故意的,但由于他在暗我们在明,他若是想对你做些什么,你都是防不胜防的。我的提议是,你最近这段日子,稍微注意一下,能不出门就尽量别出门。” 江沅知道他这是在担心她,便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景卿没有久留,他还得接着去处理这件事,没待多久,就出去了,只是在出去之前,欲言又止地看了一旁的may一眼,到底,还是什么话都没说。 等到他离开后,会客室里变得极为安静。 至今,may的身子仍是有些发抖,她只要想起景卿方才说过的话,她就觉得碜人得很。 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着接受着,还不能作出反击,想一想,都觉得难受。 她坐到了江沅的身边,与其说是在安慰她,不如说是也让自己稍稍安心一些。 “沅沅,别怕,不管那个人是谁,警察都一定会抓到他的。” 江沅只能颌首。 关于这事,景卿是报了警的,不一会儿,警察就过来了,录了口供,更是给那盒子里的东西拍了照片,便算是立案了,也答应他们说,会尽快把那个人找到的。 然,她却认为,这事恐怕就连警察都无能为力,毕竟,上头是没有地址的,而那个人若是一天不出门,就一天不可能知道那到底会是谁。 果然。 几天以后,从警察那里传来了消息,说是无法顺着快递路线找到寄件人到底是谁,关于这案子,还得继续下去。 或许是经历了这样的事,这几天的时间,may是管她管得特别的严,只要下班时间一到,就押着她立即回家,回家以后,哪都不去,只呆在家里看电视,就连平常的带宝宝贝贝到楼下散步,也被取消了。 甚至在公司里,景卿也已然吩咐过,所有寄给她的快递,都需要仔细检查一遍,确定没问题了,再交到她的手上。 江沅知道,这两个人在用各种的方式保护她。 过去一个多星期的时间,那样令人恶心的快递,是再也没有出现过。 巩眠付曾经听闻了消息打过电话来,她说了没几句便挂断了。 之后,更是变成了每天都会有一通。 may自那天以后,就干脆从家里搬来了行李,直接就住到了她的家中,说是有她陪在身侧,指不定那个藏在暗处的人会稍有忌讳。 刚开始的时候,不得不说,江沅确实有几分害怕的。 但当她消化掉这事以后,倒是觉得,害怕根本就没用的,反正,景卿已经说了,那个人在暗他们在明,若是无论他们怎么防都防不了,那么,还不如勇敢迎上,处之泰然。 may反手合上车门,与她一起上楼。 “沅沅,你说为什么过去一个多星期了,那个人都没有什么动静?难道,是终于害怕我们所以消停了?” 第六百二十章 没了办法,唯有妥协 江沅也不敢肯定。 她走进了电梯,按下了所在的楼层,这才开口说话。 “我觉得,应该不是。” 这样的想法,是尤为的强烈,她是觉得,这事不可能会消停的。 只会,继续这么下去。 与她相反,may倒是宁愿相信事情已经过去了,也总比像现在这样忐忑不安要好得多。 电梯门“叮”的一声开启。 两人走了出去,江沅拿出钥匙开门。 江沅刚换好鞋,抬起头一看,这小子竟然在见到她回来以后,兴高采烈地朝着这个方向跑了过来。 她禁不住失笑,走过去将他抱了起来。 宝宝紧紧地抱住了她的脖子,一再地往她的身上蹭,似是在撒娇。 may伸出手,捏了捏他粉嫩的脸颊。 “你这小皮孩子,等你长大以后,那还得了?” 突然,她又想起了什么,连忙补上了一句。 “先说好啊,你长大以后可别想你那爸爸一样,你要是像他,我就胖揍你,不认你这个干儿子!” 江沅斜睨了她一眼。 “你舍得不认他吗?” may“嘿嘿”地笑着,还真别说,宝宝这么可爱,平日里她是宠得很,当然不可能不认他的,她现在是恨不得能天天跟宝宝玩呢! 她催促may回房去换衣服,may答应了一句,快速地到房里换了件比较舒适的衣服便跑了出来,从她的怀里接过了宝宝,逗着孩子玩。 江沅笑着摇了摇头,有时候她当真觉得,这may也是一个半大不小的孩子。 她抬步走进了厨房,厨房内,月嫂正在做着晚餐,见到她进来,便打了声招呼。 她看了一眼,而后不自觉地蹙起了眉头。 “月嫂,你怎么做这么多菜?” 月嫂的目光有些游移,似是吞吞吐吐。 “这……这个是因为……” 然而,她还没说出来,门铃却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江沅一愣,这个点,竟然有客人要过来吗? 她走出厨房,走到门口去看看到底是谁。 就连逗着宝宝的may也觉得疑惑,忍不住伸长了脖子往门口的方向望过去。 起先,江沅是怎么都想不到会是谁过来,可是,当她打开门,看见那站在外头的男人时,惊得是回不过神来。 她是没有想过,巩眠付竟然会出现在她家门口。 门外,巩眠付的嘴角勾起了一笑,扬了扬手里的东西,她这才发现,他提了不少的东西,大部分都是一些儿童用品。 她刚想说话,他就大步地越过她,在玄关的地方把鞋子脱掉,就走了进去。 她再想拦,已经是来不及了。 may见到进来的人是巩眠付,双眸是立即便睁得大大的,他走到了面前,将手里的东西都放好,随后,便盘脚坐在地毯上,从她的怀里将宝宝抢了过去。 may可接受不了。 她倏然站起身来,双手叉在了腰上。 “你这个人,过来这里做什么?!还有!快把宝宝还给我!” 然,巩眠付懒懒地扫了她一眼。 “我抱我儿子难道还需要得到你的批准不成?” “你!” may有些语塞,但是,这并不代表她就会因此而妥协了。 她快步地走到了江沅身边,扯了扯她的衣袖。 “沅沅,这家伙怎么来了啊?” 别说是may了,就连江沅也觉得意外极了。 她回过神来,见到他抱着儿子在嬉戏,这样的画面,让她不由得想起了过去在南楼的日子。 她蹙着眉,看着这个男人。 “巩眠付,你怎么过来了?” 巩眠付抱着儿子,回过头看了她一眼。 “我想儿子了,就过来看看他,还是说,我不能过来看儿子了?” 江沅没有说话。 她仍然记得,在之前,她就曾经答应过巩眠付,若是他想儿子了,想过来看看儿子,他随时都能过来,但前提是,必须先给她打个电话告诉她。 因此,她开口了。 “你没告诉我你要过来。” 关于这点,巩眠付显得是一脸的委屈。 “我有给你打过电话,本来是想告诉你,我想儿子了,打算过来看看他,可是,你不接我的电话。” 江沅的表情略显尴尬。 还真别说,他是打过几次电话给她,但由于稍早前他就每天一通地给她打过来,她觉得太过烦人了,导使后来,她是连接听都不愿了。 没想,他今个儿竟然直接就过来了。 江沅移开了目光,他是孩子的父亲,不管怎么样,他都有探视孩子的权利,关于这一点,她是无法剥夺的。 她没了办法,唯有妥协。 “随便你吧!” 旁边,may似是想说些什么,但是,她见江沅都不拒绝了,她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 ,到了最后,只能闭上嘴巴。 巩眠付的心情是好极了。 说起来,这还是自从他们“离婚”以后,他第一次上来她家。他好几次都来过楼下等她,可每一次,她都没给他好脸色看,久而久之,他能想到的就只有这个办法了。 还真别说,这个办法,无论怎样,江沅都是没有办法拒绝的。 看来,以后他的多多利用儿子才行了。 怀里,宝宝疑惑地仰起头看他,他在儿子的脸上“啵”了一个,然后,与儿子一起笑了起来。 may没能再继续逗弄干儿子,只能坐在沙发上拿起遥控器看电视。 宝宝似乎很喜欢跟自家老爹玩,因为,只有自家老爹才会让他骑在脖子上,或者是飞得高高的,他最喜欢玩这些了,反倒是干妈的那些普通娱乐,感觉就像是在逗小狗似的。 如果他能说话,早就说出来了。 但巩眠付身为他的老爹,自然而然能知道儿子的心思。 他双手将宝宝放在地上,开始搔他的痒痒,宝宝叫出声来,一直反抗,实在反抗不了了,就爬得远远的。 见状,may是得意地笑。 “看吧!宝宝根本就不喜欢你!” 巩眠付挑了挑眉,冷哼一声,便从带来的东西中翻出了一只黄色的鸭子,拿在手上扬了扬。 他看着儿子,也不说话,宝宝看着他手上的东西,没有几分钟,就迅速地朝着他爬了过来。 第六百二十一章 没有,我挺好的 may有些目瞪口呆。 宝宝想要去拿他手上的玩具,可是,巩眠付却是说什么都不给他,指了指自己的脸颊,示意宝宝亲下去。 宝宝倒也聪明,抱着自家老爹的脖子,在他的脸上啵了一个口水花子。 巩眠付这才满意地将手里的鸭子给他。 宝宝拿到了鸭子以后,就像上了瘾似的一直玩,时不时按下去,听见鸭子那凄厉的声音,便咯咯笑了起来,再继续按。 may忍不住捂住了耳朵,一脸的崩溃。 “魔音!魔音啊!到底是谁发明了这东西?太可怕了!” 然而,宝宝却是玩得极为开心。 一旁,江沅是摇了摇头,没有去理会他们,缓步地走进了房间,打算去换身家居服。 等到她出来以后,may这小妮子仍然心不甘情不愿地看着这两父子,方才不管她是怎么引诱宝宝,这孩子就是不肯到她这边来,着实气人的很。 她本是打算走进厨房去帮月嫂的忙,可还没走几步,巩眠付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沅沅,最近没发生什么事把?” 她回过头,巩眠付面带几分认真地看着她。 这段日子以来,他是极为希望自己就在她的身边,但是,如今她仍然是在抗拒着他,很多时候他都在想,如果他一直都在她的身边,是不是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从他一听到开始,他就尤为担心,因此,他才会每天都给她打一通电话,目的,就是为了确定她到底有没有安好。 可仅仅如今,根本就无法平息他的不安。 江沅沉默了一下,便淡淡地开口。 “没有,我挺好的。” 他蹙起了眉,始终,还是没再继续问下去。 不多时,月嫂做好了饭,一一将饭菜给端出来。 江沅走了过去,看见那摆满一桌的菜,以及多出来的一副碗筷,若有所思地望向了月嫂。 “月嫂,难怪你会做这么多的菜,你应该是早就知道他会过来吧?” 月嫂摸了摸头,干笑着。 “先生打过电话来,说今晚要过来,我刚刚就打算告诉小姐你了,可是没来得及……” 其实,她也不是有意隐瞒的,只是没找到机会,刚想说,巩眠付就到了。 江沅拉开椅子坐下。 may本想坐到她的旁边,没想,竟然被巩眠付给抢先了一步,见他直接就坐到了江沅的身边,她跺了跺脚,只能坐到对面去。 吃饭期间,这男人一再地给她夹菜,叮嘱她多吃一点,说什么她现在太瘦了。 may在旁边听着,是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就连江沅都有些不习惯,好几次让他吃自己的就好,可是,这男人偏偏仍是继续给她夹菜,就好像是上了瘾似的。 饭后,may以为这男人该是离开了,没想,他竟然坐下来继续跟宝宝玩,她想赶他走,但一想到身为主人的江沅都没赶了,自己就只能先消停下来。 刚开始的时候,江沅还能忍让。 但当时针直指晚上十点多的时候,巩眠付仍然坐在那里逗宝宝玩,她就有些忍不住了。 她看着巩眠付,示意他注意一下时间。 “现在已经挺晚的了,你……是不是应该回去了?” 她说得比较婉约,但是,她不相信巩眠付会听不懂。 岂料,这男人竟然露出了一脸的失落,抱着儿子在那里低垂着头。 “宝宝长这么大了,除去他还在南楼的时候,我已经很久没哄过他睡觉了……我保证,等到他睡着了,我就走。”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江沅自然也不好再继续说下去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小孩子本来就睡觉不定时,再加上,宝宝在白天睡得不少,这会儿是连半点的睡意都没有。 首先无法撑下去的,是may。 她打了一个呵欠,实在困到不行了,便去洗澡睡觉。 江沅看了眼墙上的时钟,已经接近十二点了,就连月嫂也睡觉去了,这个孩子,竟然还在与孩子玩闹。 她默了下来。 她看着父子俩玩耍的背影,神色不禁有些恍惚。 这样的画面,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了,曾经,她是极为期盼这样的和乐融融,但是如今,却什么都变了。 巩眠付似是感觉到了她的视线,转眸望了过来。 接触到他的目光,江沅快速地避过,连忙从沙发上站起身来。 “我去洗澡了!”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以这样的方式落荒而逃,但是那一刻,她竟然觉得,她有些无法面对这样的和乐融融。 她到房间去拿衣服,床上,may已经睡熟了过去,她拿着衣服走到浴室,心不在焉地洗澡。 当她出来的时候才发现,那一大一小,是躺在沙发上齐齐睡了过去。 江沅有些失神。 远远望过去,巩眠付躺在那里,宝宝则是趴在了他的身上,这样的画面,她在电视剧里见过,却不曾想过,自己终有一天会亲眼目睹。 巩眠付的腿很长,可这沙发太过短,他躺在上头,双腿是直接伸到了沙发以外的地方垂空着,虽然看上去有些狼狈,但不得不说,这样的情景,让她看得有些回不过神来。 江沅的心情是复杂极了。 她走了过去,轻手轻脚地将宝宝抱了起来,打算把他抱到自己房间内的小床上。 将宝宝放到小床上盖好被子,她想起,外头还有一个巩眠付。 他都已经睡着了,她自然也就不好再将他叫起来然后把他赶出去,她想了好一会儿,实在没了办法,恐怕,今晚得留他在这过一宿了。 她从柜子里翻出了被子,随后便拿着被子出去,走到沙发前,将被子盖到了他的身上。 她的动作很轻,没有弄醒他。 帮他盖好被子以后,她并没有立即离开。 江沅蹲在了沙发前,这男人睡觉的时候向来都是很安静的,她有时候当真觉得,他睡着的模样,跟宝宝是没有多大的区别。 他的睫毛很长,整张脸的轮廓都很深,就连睡觉时,双唇都是紧抿起的。 她已经记不清自己到底有多久没有看过他睡着时的样子了。 那过去的两年,他就睡在她的身侧,每天早上,她只要睁开眼睛,就能看见他近在咫尺的睡颜。 第六百二十二章 沅沅,我爱你 有时,他会比她早醒,却一直都躺在那,见到她睁开眼,便对着她一笑。 那时候对她来说,最幸福的莫过于此了。 江沅敛回了思绪。 到底,那是已经过去了的事,她也不想再回头看。 因此,她便站起身来,想要回自己的房间去。 没想,才刚站起来还未来得及迈步,手腕就被攥住。 她的脚步微顿,回过头望去,这个男人,虽然是躺在那里,但眼睛却是睁开的。 他到底是什么时候醒过来了?还是说,他根本就没有睡着? 江沅想要甩开他的手,可偏偏,他就是说什么都不愿意撒手,仍然死死地攥住了她。 “沅沅。” 他的声音故意放低,似是怕吵醒屋里的其他人。 她移开目光,就是不愿意看他。 巩眠付早就撩到了她会这样,表情并没有一丝的失落。 于他而言,方才她愿意给他盖被子的举动,已经很让他感动了。 他缓慢地坐起身来,盖在身上的被子慢慢地滑落,他注视着她,眼神里带着哀求。 “沅沅,我们坐下来聊一聊吧!好吗?” 江沅本想拒绝,但当她转过脸看向他时,却捕捉到了他眸底的那抹光,再想起今天晚上他与宝宝嬉戏的情景,心不自觉地柔软了起来。 最终,她还是妥协地在他旁边坐了下来。 “我可以跟你聊,但是,你能不能放开我的手?” 听见她的话,巩眠付顿时松了一口气,他攥住她不放手,无非就是怕她像之前那样不愿意跟他说话,甚至毫不犹豫地离开罢了。 既然她都答应了下来,他便也自然而然地松开了手。 手腕上的力度消失了,她看了眼,所幸他使的气力不是很大,没有什么勒红。 由于已经夜深了,再加上月嫂和may都睡了,整间屋子都显得特别的安静。 静得,似乎就连一跟针掉在地上都能清楚听见。 江沅垂着头,看着自己放在大腿上的手,也不说话。 事已至此,她不知道到底自己跟他还有什么好说的。 但是,并不代表巩眠付亦是这么认为。 他斜睨着她,那目光之中,尽是复杂。 经过上次在医院里的谈话以后,他就想了很多,想得最多的是,他当初对她的做法,到底是对还是错。 或许,是错的吧?他一直都以保护者的姿态站在她的身前,以为那就是最好的,却从没想过,她的感受。 是他将她处于劣势的位置,将她所有的努力都全部否决。 而这,就是她最无法原谅的事。 可是,过去的事,能重来吗? 不,不能。 因此,他就连重来的机会都没有,只能承认那些事,然后,尽自己的可能去弥补。 他阖了阖眼,沉默良久以后,才缓缓地开口。 “沅沅,我知道,就算我现在说得再多的对不起,都是没用的,而我,也不想再继续跟你说对不起。” 她抬起头,他直直地看着她,那双眼睛里,满溢出真诚。 “我现在,只能用行动来弥补那些过错,博取你的原谅。”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神情专注,就连一点偏移都没有。 江沅放在腿上的手慢慢地握成了拳头,掌心内,那指甲深陷在了血肉里。 而她,犹不自知。 她望着他,半晌以后,才张了张唇,吐出了一句话。 “为什么?” 他明明能舍弃这段感情,头也不回地离开,反正,他巩眠付并不缺女人,少了她一个江沅,还有很多别的女人任他挑选,他并非只绑死在她这棵树上。 更何况,她也不是优秀到非她莫属的地步,不是么? 多的是比她还要优秀的女人,而她,只是一个普通到再普通不过的女人。 关于这点,她还是有着自知之明的。 然而,巩眠付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随后,他的嘴角勾起了一道向上扬起的弧度。 “因为,你值得我这么做。” 他拉过了她的手,慢慢地帮她松开拳头,当掌心内那弯弯的指甲印子出现在她的眼前,她这才知道,就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的事,他竟然比她更早发现了。 这得有多注意她,才会发现这点小事? 他看着她的手,动作轻柔地帮她按摩掌心,就连声音,也带着一丝说不出地低沉。 “你总是在紧张或者害怕的时候,不自觉地握紧拳头,有时候,还会蹙着眉头……你总是会先想到别人,才想到自己……所以,我时常在想,你老是考虑别人在先,却忘了自己的感受,我若是不替你心疼,又有谁会来替你心疼?” 他在说这话的时候,缓慢地抬起头。 那双如墨般深邃的黑眸,就像是一汪不见底的幽潭,令人不自觉地沉沦。 “你要替别人着想,没关系,我告诉自己,我会替你着想,我会给你最好的生活,最幸福的婚姻,最美好的人生。但是,到头来,我才发现,我就算再怎么努力,还是忽略了很多的事情,甚至,从来都没有告诉过你,我的心情。” 她的心,猛地漏了一拍。 他的目光仍然专注,就好像,在他的眼中,他就只看得到一个她而已。 随后,她看见,他微张着嘴,说出了这些年来,她一直都在期盼着他能说出口的一句话。 “沅沅,我爱你。” 她的身子,猛地僵住。 就连眼眶,也在轻微地发热,她死咬着下唇,望着他。 他笑,那张脸,竟在一瞬间变得尤为的深刻。 “沅沅,我爱你,我爱你的时间,比你爱我的时间还要久。只是,我一直都不敢说出来,因为,我知道我爸为什么要把你留在身边,我也知道我爸到底在对你打什么主意。我怕,我怕自己对你的感情会让你处于不好的位置,我怕自己对你的感情会将你拽进地狱里。我知道,那时候的我,并没有足够的能力保护你,我唯一能做的,就是隐藏我对你的感情,装作不爱你,装作不知道你对我的感情。然后,我告诉自己,等到我有保护你的能力了,等到我把所有对你来说都是危险的事情都处理掉了,我就会告诉你,我有多爱你。” 第六百二十三章 怎么?这是你家? 这些年,他当真很努力。 他知道,弱小的自己,根本就没有能力保护好她,巩老爷子的能力,他这个身为儿子的人,不可能不会知道。他明白,若他与她两情相悦了,便是中了巩老爷子设的计。 因此,这些年,他把自己变得优秀,离开楚家,开了一间属于自己的公司,再花最短的时间,让公司壮大,大到足以跟巩老爷子相比。 他要将自己变得很强,唯有这样,他才能保护好江沅,不让江沅受到一丝的伤害。 可是,他怎么都没想到,江沅对他的爱,竟都被巩老爷子看在眼里,之后,更是让他娶江沅为妻。 但不的不说,这倒是如了他的愿。 在他眼皮底下的话,他就能更好地暗中保护她了。虽然,在表面看上,他并不爱她。 所有人都认为,他爱的人,是唐心慈。 不让巩老爷子发现最好的办法,就是转移他的注意力,而找一个假情人,是最好不过的选择了。 恰巧在此时,唐心慈出现在他的视线范围内。 因此,他便顺理成章地利用了唐心慈。 当所有的人都在以为,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唐心慈而没有其他人的时候,唯有他自己明白,他的身边虽然站着唐心慈,但他的心里却是想着江沅。 而他对江沅的爱,是有迹可寻的。 如果他的心里没有她,他又怎么可能将江沅摆在第一位?纵使那时,他得装作不爱她的模样,在外招花惹草,但他是绝对不会碰那些女人,更不会动摇她的位置。她以为,他那么做是为了唐心慈,其实并不是,他为的,只是她。 如果他的心里没有她,他又怎么可能会在别人伤害她时暗地里教训那些胆敢伤她的人?之前唐心慈找人伤她的事就是一个例子,虽然别人都不知道那是他的所为,但是,他还是找到了那个人,把唐心慈送上了法庭。 …… 还有,好多好多。 包括他在她难过的时候陪在她的身侧; 包括他时常会逗她开心; 包括他只会让她怀上自己的孩子; 包括他亲自找上景卿拜托他让她到新公司去上班…… 这些事,他都不会告诉她,因为他都觉得,这是他应该做的。 爱她,就该为她着想所有的事情,而这些事情,不一定要让她知道,只要她过得幸福,过得开心就好了。 她幸福了,他便也会觉得幸福了。 他对她的爱,深如瀚海。 巩眠付握紧了她的手,其实,他还有很多话都没有跟她说。 他想就这样跟她牵手到老,他想就这样跟她生活在一起,他想……直到死亡,都无法将他们分开。 下一辈子的事,谁都不知道,指不定,下辈子他跟她会是陌路的擦肩人,但是,他还是想努力看看,努力地记着她,努力地在下一辈子,还要遇见她爱上她,与她相守走到老。 江沅许久都没能回过神来。 她只能目光呆滞地望着他,他的那些话,一再地在她的脑子里回荡,让她的呼吸几乎要停止。 她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听到他的这番表白。 她从未想到,他……竟然这般爱她。 巩眠付执起了她的手,在她的无名指上轻吻。 “我有一辈子的时间向你证明我到底有多爱你,等到那个时候,我会将戒指重新戴在你的手上,到时候,我们举行一场真正属于我们的婚礼,我要让双城的人都来见证属于我们的爱情与幸福,我要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最爱的女人,叫江沅。” 他并不知道,他在亲吻她无名指时,她的身子一再地打颤。 眼泪,终究还是模糊了视线,她看着面前这个低垂着头,真诚地亲吻她无名指的男人,他的模样,在那么的一瞬间,竟变得看不清。 心,跳得厉害,曾几何时,她无数次地幻想过这样的画面,但到底,都是自欺欺人。 而如今,却是真实地发生在她的面前。 江沅死死地咬着下唇,不想让他看见她的眼泪,连忙抽回了手,起身跑向了自己的房间。 巩眠付并没有追过来。 她靠在门板前,身子慢慢地滑落,她跌坐在地上,总感觉无名指的地方,滚烫得很。 那吻的触觉,仍然久久还在。 她知道,自己的心在动摇。 在很久以前,她以为,自己对巩眠付的爱,深如瀚海,而他,弃她如敝屣。 却没想,他对她的爱,只多不少。 她靠着门,慢慢地阖上眼,感觉心,是再也没有办法再安定下去。 这一夜,注定是无眠的。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睡着,只觉得当自己睁开眼的时候,仍是有几分恍惚。 床边,may在催促她赶紧起床,她却依然平躺在那里,总觉得,自己还没清醒过来。 她不知道,巩眠付是不是还没离开。 她也不知道,昨天巩眠付对她的表白,到底会不会只是一场梦而已。 有些时候,等待一件事情等待得太久,突然到来,就会让人有几分不真实感。 may再次催促,她这才缓慢地爬了起来。 洗漱以后,换了件衣服,两人这才走了出去。 在出去之前,江沅的心情是有几分忐忑的。 当她推开门,看见那抹熟悉的身影在自己的面前晃过时,她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期待些什么。 旁边的may看见那一晃而过的巩眠付,立即便瞪大了眼,气不打一处来。 “你这男人,怎么还在这里?你不是应该昨天晚上就回去了吗?难不成,你昨晚是在这里过夜的?!” 她昨天太累,便很早就睡了,但她一直以为,巩眠付逗留得再晚,也会回自己的家去才对。可是她怎么都想不到,一大早上的出房门,这男人竟然还在。 她见到他就觉得生气,昨天晚上一直霸占着宝宝,她是连抱都不能了。 闻言,巩眠付停下步伐,淡淡地睨了她一眼。 “怎么?这是你家?我在这过夜得通过你的批准了?” may一窒,当真觉得,这个男人是碍眼得很,不管是哪一方面亦是。 第六百二十四章 她无法想象那个后果 她冷哼一声,便径自朝着饭桌的方向而去。 她没有留意到,当跟她说完话以后,巩眠付的目光是堂而皇之地瞟向了江沅。 江沅自然也感觉到了那灼热的目光,但是,她故意低下了头,避开了他的视线。 经过了昨天晚上的对话,现在的她,是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他了。 她只能加快脚步,也向着饭桌的方向走了过去。 巩眠付不漏痕迹地皱起了剑眉,但到底,还是没有多说些什么。 三人在饭桌前坐定,月嫂一一将早餐端上了桌,今天的早餐是一些清粥小菜,小菜都是很开胃的,配着清粥是刚刚好。 巩眠付喝了一大口,又夹了一些小菜塞到嘴里,随后,露出了一脸的满足。 天知道,自从月嫂搬出了御庭到这里来照顾江沅以后,他是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吃过月嫂亲自做的饭菜了。 “真好吃。” 月嫂腼腆地一笑,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 旁边,may是对他一脸的嫌弃。 “从昨天呆到现在,吃了一顿晚饭一顿早饭,你还真是好意思呢!” 然而,巩眠付却是一脸的淡然。 他一边喝着粥,一边瞥了她眼。 “may小姐管得还真宽啊,连好朋友的家事都要插手,这叫什么?是不是八卦?还是三八?” “你!” 若不是旁边的江沅按着,may是险些就拍案而起了。 她见过不要脸的,就没见过像巩眠付这么不要脸的男人。 都已经离婚了,竟然还对前妻纠缠不清,他到底想怎么样?想挽回江沅吗?也不想想他自己以前的那点破事,他还觉得自己有脸回来找江沅吗? 就算那些事都是假的,但谁都说不准他是不是跟唐心慈当真有些什么,不然的话,唐心慈那个女人又怎么会缠他缠得那么紧呢? 她就不信,巩眠付跟那个唐心慈在一起这么久了,什么事情都没有做过。 当然,这些话她不会当着江沅的面说出来,毕竟,她还是要考虑到江沅的感受的。 江沅看了看may,又看了看巩眠付,本想说些什么,但到底,还是选择了闭上嘴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这两个人不对盘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反正,他们爱怎么着,就随着他们吧! 吃过早饭,may抬起头看了眼墙上的时钟,发现已经差不多了,便打算跟江沅一起回公司。 巩眠付的公司是在相反的方向,而江沅自己也有车在这里,她自然不可能让巩眠付送她们过去。同样的,就算江沅没有车,她们得搭计程车回公司,她也不会坐巩眠付的车。 因此,没等巩眠付回过神来,她就率先走进了房间,拿了她和江沅的皮包,随后走了出来,直接就站到了江沅的面前,拉着她的手往门口的方向走去。 “沅沅,我们走吧!上班去了!” 旁边,巩眠付是连反应过来的时间都没有,只能看着她们就这样一步步地向着门口的方向。 may的嘴角微微上勾。 只要想到很快就不会再见到这个惹人讨厌的男人,她就心情舒爽。 她心里计划着,该找个法子让巩眠付不能再过来找江沅,不然的话,她还真怕江沅有一天突然就心软了。 她还没想出个究竟来,两人便走到门口。may没有多想地拉开门,还未来得及走出去,赫然出现在面前的画面,却令人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 江沅连连后退了几步。 她本以为,那个藏在暗处的人该是不会再出现了,毕竟过去的一个多星期里,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但是,她怎么都想不到,那个人,并没有如她所想的那样彻底消失。 在大门口的地方,屹然高高挂着一个篮子,这个篮子,正好挡着出口,可最让她惊吓的是,那篮子里头,竟然到处都是活生生的蛇! 甚至,还不止一条! 有些蛇已经爬到了地上,门一打开,就趁机溜了进来。 看着那向着这个方向爬过来的蛇,她与may立即便连忙往后退。 她不知道到底有多少条蛇,但看得出数量应该是不少的,这种事情一大清早的尤为吓人,特别,还是普一打开门,就见到如此的光景。 may是吓到脸都白了,哆嗦着双唇愣是连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江沅瞪大眼看着那缓慢地爬过来的蛇,那条蛇就好像盯上她了一样,直直地就向着她这个方向而来,不时还对着她吐蛇信。 她的身子一片冰冷,不敢退得太快,就怕这蛇会猛地扑过来。 她从未碰过这样的场面,正是不知所措之时,旁边,突然闪过了一抹身影。 随即,她看见那条蛇被巩眠付赤手抓住,然后,用力地砸向了墙角。 蛇在被砸落的时候挣扎了一下,便没有动静了。 巩眠付就挡在了她们的面前,表情严肃,随时戒备着那几条蛇,连连砸了几条试图靠近的蛇以后,他回过头来。 “快报警!” 江沅这才回过神,连忙掏出手机报警。 不多时,警察便赶了过来,大家合力将那些蛇给砸死了,巩眠付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她望向江沅,她仍然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他赶紧走到了她的身边,伸出手将她拉进怀里安抚。 “没事了,有我在,你别害怕。” 嗅到熟悉的气息,她久悬的心这才稍稍安定了下来。 警察让巩眠付过去录口供,他又安慰了她几句,刚想过去,袖子便被她攥住。 她仰起头,一脸关切地望着他。 “那……那些蛇,没毒吧?” 他笑了笑,目光放柔。 “都是没毒的,你放心吧!” 她这才松开了手,让他过去录口供。 江沅看着他的背影,她在想,如果今天巩眠付不在,她该怎么办? 在他冲出来将那些试图袭击的蛇砸死,她是尤为的担心,她怕那些蛇是有毒的,要是不小心咬了他那该怎么办? 她无法想象那个后果。 她的手放在胸前,慢慢地握成了拳头。 心仍在不停地跳动,或许,从昨天晚上他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她就已经得到了她想要的那个答案。 第六百二十五章 不管怎么样,我都要替她跟你 旁边,may仍是一脸的后怕,江沅刚想过去安抚她,想不到,就在这个时候,门口的地方出现了一抹身影。 景卿接到电话以后急匆匆地赶了过来,双眸环视了一周,在找到may以后,便立即跑向了她。 may见到他,想也没想就扑进了他的怀里大声痛哭了起来。 江沅见状,并没有上前去打搅。 警察很快就录完口供了,巩眠付将那些人送走以后,便走过去吩咐月嫂好好打扫一下,反正那些蛇已经全部被带走了,只是简单地清理一下就可以了。 月嫂答应了一句。 巩眠付看了眼景卿和may,而后直接就走到了江沅的面前。 “还能去上班吗?要不,今天就休息一天吧?” 他的眉宇间尽是对她的担忧,她摇了摇头,不管怎么样,她也不能为了这种事情而丢弃工作。 更何况,公司这几天还有好几桩案子要跟,她实在不能休息。 “我还是上班吧!” 她瞥了眼后方,心想着这两个人或许能趁着这个机会和好,便也没有主动去打扰,甚至还留下了车钥匙,打算自己打车回公司。 可是,刚走下楼,巩眠付便跟了上来。 “我送你回去吧!我实在放心不下你一个人回公司。” 江沅本想拒绝,但到底,还是答应了下来,一来,的确就如同他所说的那般,刚发生了那样的事情,确实有些危险;二来,她也有话要对他说。 她随着巩眠付一起走到了他的车前,随即,他为她打开了副驾驶座的门让她坐进去,而后自己才绕过车子,坐进了驾驶座将车子启动。 不一会儿,黑色pagani便飞快地驶了出去。 街景快速地从窗外略过,她看着那些风景,旁边,巩眠付突然开口了。 “这段日子以来,你上下班还是有人陪着会比较好,无论去哪里最好都不要单独行动,那样太危险了。那个人在暗,你在明,他若想对你做些什么,你根本就防不胜防/” 江沅知道他说的都是实话,便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下来。 巩眠付又叮嘱了几句,不多时,黑色pagani便快要达到公司楼下了。 等到车子停下来以后,她却宾没有立即下车,而是坐在那里,犹豫了半晌,才转过头来对他说话。 “巩眠付,你别怪may,她不是有意要那样对你的。她会那样,只是出于保护我心疼我。因此,我这一路走过来,她都看得很清楚,每次看见我伤心难过都咬着牙假装没事,她就会心疼我替我难过,其实她这人很直爽,挺不错的。她不喜欢你,不让你靠近我,那是因为她怕你会再次伤害我,所以她才……” 听见她的话,巩眠付笑了笑。 “我知道。” 她一愣,抬起头看他。 他的轮廓,在早晨的阳光下显得有些深邃,他轻微一笑,双眸柔和。 “我知道她讨厌我,是因为我过去对你做的那些事。她很简单,觉得那些伤害你的事情她无法原谅,因为她忘不了你难过时的模样,所以,才会那么抵触我。这一些,我都知道,也看得很清楚,我不责怪她,我理解她。” 江沅沉默了一下。 “不管怎么样,我都要替她跟你说一句抱歉。” 随后,她才拉开门,走了出去。 巩眠付看着她缓步地走进了大厦,直到再也见不到了,这才终于收回了目光。 江沅搭着电梯上楼,大部分的同事已经回来了,她打了声招呼,便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开始了工作。 直到中午,may都没有回来。 她好几次拿起手机,想拨给may问问情况,但到底,还是没有拨打。 最后,她打了通内线电话,向景卿的秘书询问景卿有没有回来。 而秘书给出的答案,是让她极为满意的。 景卿没有回来,倒是曾打过一通电话,说是今天一整天都不会进公司了。 得到了这样的答案,江沅才稍稍放下心来,恐怕,经过了今天一天,那两个人,就能和好了吧? 她是衷心这么期待着。 快要下班的时候,她放在旁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她拿起一看,眉头不由得蹙起。 犹豫了一会儿,她始终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那头,是上次跟她相亲的男人,说是打算今晚邀约她一起吃个晚饭。 她本就想约他出来好好谈一谈,这下是正好合了她的意,没有多想,她便应承了下来。 等到下班时间一到,她便收拾好桌面上的东西,拿起了皮包,缓步地走了出去。 那个男人早就候在了公司楼下,见她走出来,便抬起手向她挥了挥。 江沅走了过去,坐进了副驾驶座。 可是她怎么都没想到,这一幕,刚巧被前来接她回家的巩眠付给撞了个正着。 巩眠付坐在车内,看着自己的老婆就这样上了别的男人的车,他不由得瞪大了眼,气不打一处来,刚想去把老婆给抢回来,想不到那车子竟然启动了。 他哼了一声,决定跟上去看看。 算起来,这还是她和这位许先生第二次见面,江沅坐在副驾驶座上,偷偷地望了他一眼,不得不说,这个人还是挺不错的,但是,却不见得适合她。 她也明白,当日may使计让她和这男人相亲,不过是想让她好好看一下别的男人,不要只看见一个巩眠付。 他先是询问了一下她的喜好,随后,便选了一间不错的中餐厅。 车子停稳,他将车钥匙交给旁边的车童,便与她一起走了进去。 在他们的后头黑色pagani也停了下来,他的双眼直直地盯着那两抹身影,把钥匙丢给车童以后,便快步地跟了上去。 那男人随意地找了一张桌子坐下,巩眠付本想靠得近一些,无奈那附近的桌子都已经有人了,他又不好直接拿出钱来让那些人把位置让出来,那样的话动静太大了,他怕会被发现。无奈之下,他唯有在几张桌子以外的地方坐了下来。 坐下以后才发现,他这个位置根本就听不见他们在说些什么。 第六百二十六章 江沅,你胆子够肥的啊! 他不禁有些懊恼,觉得自己此时的行为怎么都有些怪异,就好像是一个丈夫在抓出轨的妻子一样。 曾几何时,他要狼狈到这种程度?想想以前,若是有人告诉他,他以后会这样偷偷摸摸的,指不定他还会仰头大笑直说不可能呢! 巩眠付的目光瞟向了那张桌子,虽然听不见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但是,他可以猜! 另一边,江沅抬起头看着坐在对面的许先生,她并不知道巩眠付跟了一路,从她公司楼下跟到了这里来,巩眠付更是狡猾得很,选择的位置是在她后方的,除非她回过头去看,不然的话,还真不会发现他。 许先生为她倒茶,她道了声谢,刚想说些什么,他就首先开口了。 “你想吃些什么?” 江沅本想在饭前就说的,但是想了想,这样又好像不太好,便暂时打消了念头,随意地说了几个。 随即,他招来了侍应,点了几个菜。 不一会儿,菜便送了上来了。 巩眠付也点了几个菜,与其说是点的,还不如说他是直接在菜单上胡乱指了几下,甚至就连看都没有,就跟旁边向他询问的侍应说了,而后便将菜单还给了那侍应。 他并没有发现,那侍应离开前,望着他的目光是怪异的。 直到菜端上来以后,他才知道自己到底干了什么傻事。 他胡乱指的那几下,指的都是一些汤,如果只有两三盅还好,偏生,他点了将近十样,满满地摆了整张桌子。 他隐约听见周遭有人在议论他,他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下。 这么多的汤,全喝下去的话,恐怕他就得水肿了吧? 但既然点了,又不喝会显得很古怪,没有办法,他便唯有拿过其中的一盅,努力地装作若无其事地喝了起来。 当然,双眸还是直直地望着那个方向的。 许先生向来都是一个很体贴的人,上次的第一次见面,就让她有这样的感觉,而这一次,亦是如此。 点的一桌菜,都是她爱吃的,江沅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反倒是对面的他笑得很温柔。 “这些我也很爱吃。” 仅仅一句,便化解了她心底的尴尬。 她一口一口地吃着,他不时会主动给她夹菜,她道了声谢,吃饭期间,并没有多说些什么。 直到吃饱以后,他招来了侍应,却不是结账,而是让人把桌子上的碟碗清空。 她一愣,下意识地望向了他。 他仍是嘴角带笑,其实,从接她的那时候开始,他就隐约猜想得到了。 “你今天有话要跟我说吧?” 江沅扯起了一抹苦笑,等到侍应走了以后,才缓慢地开口。 “许先生,你人很好……” 她顿了顿,正犹豫着该怎么继续下去,而不伤到他。 没想,他却截住了她的话。 “即管给我发好人牌没关系,我早就料到了。” 她一脸的抱歉望向他,刚要说些什么,他便示意她看向她的身后。 “那是你的前夫吧?从你公司楼下就跟到这里来了,刚刚吃饭期间,他一直盯着这个方向,让人想忽视都难。” 她的前夫? 闻言,江沅这才后知后觉地转过头,想要去看看究竟怎么回事。 没想,刚转过头,就见到那个男人堂而皇之地向着这个方向走了过来。 那满溢嫉妒的脸,那熟悉的身姿,不正是巩眠付吗? 他竟然跟到这里来了?! 她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他就一把将她从座位上拽了起来,当着所有人的面将她拥进了自己的怀里,随后,用一脸的警惕望着他。 那姿态,是屹然一副霸道的模样。 她还没回过神来,就听见他的声音在耳边回荡。 “不好意思,我要带我老婆回家了,我们儿子在家里等着呢!” 他故意在“老婆”和“儿子”上咬音很重,目的就是为了告诉面前的这个男人,江沅可是有主的,谁都别想跟他抢。 许先生坐在那里,淡笑不语。 巩眠付可顾不了这么多,从公司楼下到这里,从饭前到饭后,他忍耐得够久了,也相信普通人没有他这么好的耐性了,因此,他这下是终于忍不住,要爆发了。 他可不想见到,等会儿这两个人吃过饭后,这男人带着他的老婆去一些不能去的地方。 一想到那样的可能,他就觉得无法忍受。 因此,他只丢下了那么的一句,就带着江沅快步地离去,连头也没回。 等到走到外头,冷风迎面扑来,江沅才回过神来。 她连忙从他怀里挣脱,想起他方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前撂下那样的话,她就觉得脸颊滚烫得很。 恐怕下一次,她是再也不敢到这间餐厅来了。 然而,巩眠付却冷哼一声,牵起了她的手,从车童手里接过了钥匙,直接就带着她往自己的车前走去。 一边走,他还一边说着话。 “江沅,你胆子够肥的啊!” 见到他这个模样,不由得,她的玩心大起。 她顿住脚步,抬起头看向了他。 “我怎么胆子肥了?我做了什么吗?” 他也停下了步伐,转身看着她。 半晌后,他眯起了双眼。 “你做了什么难道你会不知道?” 说着,他以主人之姿将她拥进怀中,语气里夹杂着威胁。 “老婆,是谁准许你给我儿子找后爸了?” 不得不说,她是甚少会见到他这个模样的,记忆中,巩眠付对她的事是甚少会关心,就更别说,像现在这样会吃醋了。 她是觉得,这样的巩眠付是可爱极了。 她理所当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告诉他,其实,她今天过来,是为了跟那个许先生道歉,然后拒绝他的,可是,她还没把话说出来呢,他就已经出现把她带走了。 江沅稍稍推开他,若是他有注意看,可以看见她的眼底溢出了丝丝的笑意。 “谁是你老婆了?你可别忘了,我们已经离婚了。” 被嫉妒蒙蔽双眼的他,又怎么可能看得出她这是故意的? 巩眠付冷哼一声,幸好,他留了一手,此时此刻,他是尤为的庆幸自己当日并没有将离婚协议书上交。 第六百二十七章 我真的不是故意隐瞒你的…… 因此,他带着几分得意地开口。 “江沅,我们还是夫妻,我们并没有离婚!” 她怔住,有些反应不过来。 “你说什么?” 巩眠付这才意识到自己到底说了些什么,但事已至此,他也没了理由继续隐瞒。 所以,他便打算坦白。 他先是清咳了一声,面色稍稍有些不自然。 毕竟,当初是他主动跟江沅提出离婚的 虽然那是迫不得已的举动,但是,他想……江沅应该会原谅他的吧? “其实,我没有上交离婚协议书,那签了名的离婚协议书还在家里好好地放着呢……” 听见他的话,江沅倏然眯起了眼,面露危险。 “你没有上交那份离婚协议书?这么久以来,你都在骗我?” 巩眠付避开了她的眼,尽量让自己显得理直气壮一些。 “我怎么可能放你走?我怎么可能跟你离婚?就算全世界的夫妻都离婚了,我都绝对不会跟你离婚的!若是别人想让我们离婚,除非是踩着我的尸体!不然的话,想都别想!” 只是,听见他的这一番话以后,江沅冷笑出声。 “想都别想?巩眠付啊巩眠付,你倒是给我说说,如果不是因为今天这事,你还打算瞒我多久?不,我应该问,巩眠付,你还隐瞒着我什么事?!” 她本是以为,他瞒着她的,也就之前的那些事而已,结果现在倒好,就连离婚的事都是假的。敢情她这么久以为的为离婚而难过,都是可笑的? 他到底还瞒着她什么? 见到她脸色突然变了,巩眠付这才意识到不好了。 他忙不迭解释。 “沅沅,我不是故意隐瞒你的……” 她挑眉,冷笑。 “怎么?难不成你还要说,离婚的事之所以隐瞒我,是为了我好?那事儿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你多的是机会告诉我,不是吗?” 这下,巩眠付是再也说不出话来。 江沅冷哼一声,越想越气,她还曾经为离婚的事哭过呢!可是现在呢?恐怕,巩眠付是一直都在得意地笑着吧?在她以为自己不能再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他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看这她么? 她不想再理他了,赌气般地抬起步伐往前走。 巩眠付赶紧追了上去。 一路上,还不断地哀求。 “沅沅,你原谅我吧……我……我真的不是故意隐瞒你的……” 但是,不管他说些什么,她都不愿意去听了。 江沅是自己搭计程车回去的。 她自然知道,那个男人一直都尾随在后,但是,她是越想越生气,他就这么爱事事隐瞒着她么?明明她是个当局者,却偏生给弄成了跟个局外者没有丝毫的区别。 她倒是想知道,那个男人,到底还有什么事是没有说出来的,抑或是,他根本就没打算要说出来? 给了车资,打开车门下车,她远远便能看见那抹站在车旁的熟悉身影。 但是,她仅仅只是瞥了一眼,便转过头去,不再看。 不远处,巩眠付难免有些懊恼。 想冲上去解释吧,但他的解释又显得太过蹩脚,的确就如同她所说的那般,其实这段日子以来,他有的是机会告诉她,但是,他却一直都没有说。 他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眼前,迟疑了一下,到底还是没有跟上,在楼下呆了一会儿,才启动车子离开。 江沅现在正是气头上,他自是不可能这时候撞上枪口。 等到那台黑色pagani驶离后,她从角落里走出来,而后才上楼。 搭着电梯到了所在的楼层,她拿出钥匙开门,屋里很亮,月嫂并没有睡,而是坐在沙发上等门,见她回来了,便立即站了起来。 “小姐,少爷已经睡了,陌小姐刚刚也回来,说是不舒服,回房去了。” 闻言,江沅禁不住一愣。 may竟然在? 早上出门的时候,她明明记得may是跟景卿在一起的,怎么这会儿,她却回来了?而不是跟着景卿回去了? 她想了想,叮嘱月嫂赶紧去睡后,便快步地走向了房间。 打开门,房间内一片漆黑,她开了盏壁灯,缓缓地走到了床边。 may就躺在床上,把被子高高地盖住了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过分的安静。 从她的呼吸声中她可以知道,这小妮子根本就没有睡。 她在床边坐了下来,轻轻地拍了下那隆起的被子。 “你怎么了?月嫂说你不舒服,你哪里不舒服了?是因为早上的事吗?” 她唯一能想到的,就只有这一个原因了。 然而,may却像听不见似的,没有动弹。 她又喊了几声,那被窝才稍稍动了动。 may坐起身来,她的脸色很是惨白,就连衣服也没换就躺下了,她一声不吭地坐着,也不去看她。 江沅难免有些担心。 她还是头一回见到她这个样子,记忆中的may,是性格极为开朗的,能让她闷闷不乐的,大概,就只有一个人了。 江沅蹙着眉头看她,声音里透着小心翼翼。 “你跟景卿又怎么了?吵架了?” 她记得早上还是好端端的,怎么才一天,就变成这样了? 而且她还特地打听了,景卿说是一天都不会进公司,也就是说,这一天他们都应该是在一起的。 可是,看着may的这脸色,是比之前还要糟糕。 may没有立即回答她。 她慢慢地曲起了双腿,用手环住,随后,更是把脸埋在了双膝间。 直到良久后,她的声音才模糊不清地传了过来。 “我跟他分手了。” 这样的一个消息,让江沅好半晌都没能回过神。 她瞪大眼睛看着她,满目不敢置信。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们不是之前还好好的吗?” 她的眸底带着震惊,may抬起头,面靥上带着一丝莫名的伤感。 “本来,我们是和好的……我想再一次相信他,再一次跟他在一起,不要管别人怎么反对,但是,我真的没有办法……我跟着他回去,可是,他妈妈跟那个女人在家里等着他,我这才知道,那个女人早在前段日子就已经搬进去了,几乎是在我搬出来的几天以后……而且,他妈妈还当面羞辱我,说我缠着她,说他和那个女人的婚期已经定下了……” 第六百二十八章 不,那样她会受不了的 她说不下去了,眼眶已然微为泛红。 江沅的眉头越皱越紧。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可没听说那个女人搬到他家去住了啊!这么说,这段日子以来,他们都……”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她的声音带着几分哽咽,死死地咬着下唇,不想让眼泪掉下来。 “景卿说他可以解释,他说事情不是我想的那样的,但是,他妈妈……他妈妈还说了另一件事,之后,我就跑了出来……” “她说什么了?” 迎上江沅关切的眼,may再也忍不住,扑进了她的怀里大哭了起来。 “沅沅!沅沅!那个女人……她怀了景卿的孩子!那是真的孩子!他妈妈甚至把怀孕单子给我看了!那日期很明显就是新年期间怀上的!景卿跟那个女人,早就有暧昧了!他背叛了我!我受不了了,我真的受不了了!我什么事都能忍受,过去这么多年他妈妈不喜欢,我都忍过来,但是这种事,我没有办法忍受……” 从她刚一说出的时候,江沅就彻底愣住了。 那个女人怀了景卿的孩子?那么,may该怎么办? 他们两个是从学校的时候就已经在一起了,原本以为,能够携手到老,但是,这发生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不愿意相信这样的事情。 “不会的,景卿一定有跟你解释说那不是他的孩子吧?” 然而,may却摇了摇头。 “他什么都没说,我知道,他那是默认了,如果他没有做对不起我的事,他绝对不会是那种态度的,也就是说,他跟那个女人当真曾经躺在同一张床上……” 江沅伸出手帮她抹掉脸上的眼泪,到底,还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不知道,景卿是不是当真做对不起may的事了,可是,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不是那样的。 她想相信景卿,毕竟这两个人,一起走过了这么漫长的一路,她不希望是这样的收场。 may抽泣着。 “我跑出去的时候,他有追过来,然后,我就跟他提分手了,他没有挽留我也没有说些什么,大概,是一直都在等我先说分手吧……” 她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苦笑,泪眼模糊地看着她。 “难怪他们的婚期会定得这么快,原来,是因为那个女人怀上了孩子,他妈妈想在肚子显挺的时候赶紧把那个女人领进门,所以,才会决定在下个月……” 而现在,距离下个月已经不远了。 也就是说,她必须亲眼看着她曾经深爱的男人,娶别的女人为妻吗? 不,那样她会受不了的。 她咬着唇,手紧紧地扯住了江沅的衣服,细看之下可以发现,她的手在轻微颤抖。 江沅一脸担忧地望着她。 她本想替景卿说几句话,但是,这下,她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景卿的态度已经表明了一切,可她始终不愿意去相信这么荒唐的事。 她刚想说些什么,便见may苦笑出声。 “沅沅,如果只是这事还好,我may不是失去了一个男人就活不下去了,我大可去找别的男人,幸福地在一起,但最可笑的是,我……我竟然在这节骨眼上怀孕了……” 这下,江沅是直接倒吸了一口气。 may的手,抚上了仍未见隆起的小腹,嘴角的笑带着几分自嘲。 “之前一直都没怀上,我曾经以为,是不是我的身体不行,不能怀孕什么的,景卿跟我说,就算我真的一辈子都不能怀上都没关系,他爱的是我这个人,而不是要我当一个生孩子的机器。但是,这会儿,我竟然怀上了他的孩子,你说,是不是很可笑?” 她很想笑,却是怎么都笑不出来。 江沅的心里乱成了一乱,她是怀过孕的女人,她应该早就看出她的症状才对的。 或许,如果早些知道,早些告诉景卿,指不定现在就不会发生这么多的事了。 may垂眸,声音里满溢苦涩。 “本来我也不太确定的,最近老是在吐,我还以为,是因为之前的那些事让我想起了不舒服,可都过去这么久了,而且我每个月该来的都没来,我就有些怀疑,昨天独自去了医院检查,因为赶时间,便没有及时拿报告。然后今天过去拿的时候,才发现了……” 她沉默了良久,试图开口。 “may,要不,你就告诉景卿吧!” 然,may却摇了摇头。 “告诉他我怀了他的孩子,之后呢?让我跟那个女人争一场么?沅沅,你知道我不是那样的女人,倘若我的男人做出了对不起我的事,我是会彻底放手,不会再纠缠半分的,我不愿意那么卑微,我不想去挽留,因为我会记得那些令我不愉快的事,我会受不了。” 江沅叹了一口气。 她自然也是知道她的这种性格的,但是,这孩子又该怎么办? 莫非,她想要把孩子打掉吗? 其实,就连may自己也在犹豫。 这个孩子生或是不生,都是一个难题。 倘若生下来,她就必须为这个孩子的未来负责任,倘若打掉,她又会舍不得。 考虑的这几个钟头,她终于得出了答案。 或许,这个答案太过冒险,也会因此而葬送她这一辈子找到属于自己幸福的可能,可是,她还是没有半点的后悔。 她抬起头,看着江沅。 “沅沅,我……我想把孩子生下来。” 江沅不由得出声反对。 “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你又不打算把孩子的事告诉他,你一个人养着孩子不容易……” “可这是我的孩子,它就生存在我的身体里。” 她的手,停在了小腹上,无数次的挣扎,在这一刻,却成了坚定。 这个孩子,虽然在不该来的时候来了,但她还是想要留下它,因为,她爱它。 她眼底的坚定,撼动了江沅的心。 她知道,may并非在开玩笑,她是认真的。 她是真的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江沅到底还是叹了一口气,她是她的朋友,不管怎么样,她的任何决定,她都会支持的,她要生下这个孩子,她就是这个孩子的干妈,她与她一起养着这个孩子。 她不会孤独。 第六百二十九章 她挺好的,有我陪着 江沅伸手将她抱住,may一笑,她知道,江沅会支持她的,因为,这么久以来,她们都是这么走过来的。 may紧紧地攥住了她的衣服,心里虽然也对未来感到茫然,但是,有着这个孩子,有着江沅的支持,她无所畏惧。 …… 翌日,江沅早早就起来了。 may仍在房间里休息,昨天晚上,may就拜托她回公司帮她辞职,她答应了,也承诺不会将她怀孕的事告诉景卿。 临出门前,她回过头看了那扇紧闭的房门一眼,到底,还是什么话都没说。 她走下楼,远远就看见了那台熟悉的黑色pagani。 那个男人并没有下车来,而是坐在了驾驶座上。 江沅在下楼之前本是打算自己开车回公司的,犹豫了一下,便抬步走了过去。 她径自打开副驾驶座的门坐了进去,旁边,巩眠付吓了一跳,愣了好半晌才下意识地问道:“沅沅,你这是?” 他今天早上过来,早就有了心理准备,觉得她不会上他的车让他送她回公司的,所以,他甚至没有下车,只打算远远地看着她。 没想,她竟然直接就上来了。 江沅系好了安全带,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 “不想开车。” 今天的她,实在没有心情自己开车回公司,既然他来了,她便也坐上来了。 巩眠付也没有多问,但他嘴角明显噙着一抹笑,随即,将车子启动往前。 他深怕昨天晚上的事她还没原谅,一路上,是一句话都不敢说。 江沅看着窗外飞逝而过的风景,忍不住开口。 “巩眠付,问你一个问题。” 巩眠付疑惑地望向了她。 她的目光仍是看着窗外,声音就好像从远处飘来的一样。 “如果,你爱的人和你不爱的人都怀孕了,而且怀的都是你的亲生孩子,你会选择哪一方?” 巩眠付听见她的话,赶紧辩解。 “沅沅,我可没做半点对不起你的是啊!我跟唐心慈之间都是清清白白的……” 她转过头来,眉头一蹙。 “我是说如果,我又没说你跟唐心慈是不是当真有什么,你就直接回答我就好了。” 巩眠付这才松了一口气,而后,开始仔细思考她的问题。 他踩下刹车,在等红灯的空隙,淡淡地说话。 “这个选择,看似是很困难,其实很简单。你都说了,一个是爱的人一个是不爱的人,当然会选择那个爱的人的孩子,因为,那个孩子才是自己最期待的。你要知道,就算是为了孩子而跟一个自己不爱的人勉强在一起,那根本就不是幸福。况且,那还是一条小生命,生出来以后是要负责的。倘若真的不爱那个女人,就让那个女人打掉孩子,也总好过让一条无辜的小生命降临这个世界后必须面对残忍的现实以及上一辈的纠葛。虽然,这样做或许是会无情了点,但最起码,是对这两个女人,甚至是对自己负责任的表现。” 临了,他又补上了一句。 “其实吧,当真有这种爱的女人和不爱的女人同时怀孕的情况,那也是这个男人有错在先。若是他爱他所爱的人,那么他就不该去碰那个不爱的女人,这样的问题,是他自己制造出来的,他就必须为这样的事买单,最不该的,不是作出这样的选择,而是在上床前,先考虑一下可能会造成的后果。” 巩眠付的话,她竟是连一点都无法反驳。 江沅沉默了下来。 不得不说,就好像巩眠付所言的那样,这件事,的确是景卿有错在先,他错就错在不该碰那个女人,制造出这样的问题来,或许,他当时的沉默,就是对may的忏悔吧? 只是,这迟来的忏悔,却并非所有人都能接受并且原谅的。 或许,对may来说,把怀孕的事隐瞒,彻底离开景卿,自己独立抚养孩子,就是最好的事,不愿再过多纠缠,也不想再为了这种事情而伤心难过了。 但是,她是无论如何都无法相信,那样深爱着may的景卿,竟然会做出对不起may的事情来。 巩眠付瞟了她一眼,没有吭声。 很快的,黑色pagani便到达了她的公司楼下。 江沅解开安全带,正准备下车,手腕却被他给攥住了。 她回过头,巩眠付的面靥上带着几分认真。 “沅沅,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问我这些事,但是,我想告诉你,一个真正爱着他所爱的女人的男人,他就根本不会去碰其他的女人,除非,是因为还不够爱。这样的爱情,要来有何用?很多事情,不是要别人来约束自己,而是时常自己约束自己的。因为深爱,所以不愿意去伤害去让她流眼泪,不是让那个深爱的女人,终有一天必须面对这样残酷的事情。” 江沅细细回味着他的话,随即,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知道了。 她打开车门下车,很多事时候,每个人都是差不多的,或许,就像他所说的,只不过是因为还不够深爱。 不然,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 她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先是替may打了一封辞职信,而后,直接就拿到了景卿的办公室。 在那间房间内,景卿正坐在椅子上,看上去,他的脸色不是很好,眼睛底下有着深深的黑眼圈,大概,是昨天晚上并没有睡好。 见她进来,他只是勉强地扯起了一笑。 “她……没什么事吧?” 他的眉宇间尽是对may的关怀,江沅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总觉得,认识这么多年了,当真有些看不清他 良久以后,她才缓慢地开口。 “她挺好的,有我陪着,不过,昨天晚上她哭了很久,直到半夜了才睡过去。” “是吗……” 他的声音有些低,看得出来,他仍挂念着may。 江沅看着他,随即,把带来的辞职信放到了他的面前。 景卿吃了一惊。 “这是怎么一回事?” 她站在那里,脸上没有一丝的表情。 “这是may的,她说她要辞职,她不想再见到你了。” 听到最后的一句话时,他的身子明显一震。 他似是想不到,may竟然会恨他恨到这种地步,甚至,还不愿意见他。 他拿起了那封辞职信,一直紧攥在手里,慢慢地,攥成了一团。 第六百三十章 你跟他还在闹别扭吗? 他没有看,也是害怕看到里面的内容。 江沅就看着他,迟疑了一会儿后,忍不住开口询问。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听may说,那个女人怀了你的孩子?景卿,这是假的吧?我并不觉得,你是会背叛may的人。” 然而,景卿却是默不吭声。 看着他这副模样,她的眉头慢慢地蹙了起来。 到这里来之前,她还是有着一丝的奢望的,希望景卿告诉她,那不是真的。 虽然这样的可能性极少。 只是,他的这番沉默,却让她彻底心寒。 她只来得及后退了几步,瞪大眼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真的?” 景卿抹了一把脸,直到良久以后,才缓缓地说话。 “新年的时候,我带may回家,我妈带了那个女人进家,我本就不喜欢她,也绝对不可能同意那样荒唐的婚事,我的态度都是坚决的。那一天,家里的佣人打电话过来,说我妈昏倒了,我心难免着急,就过去了,没想到我妈竟然对我……等到我再醒来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一早了,而那个女人就躺在我的身侧,不管是她还是我,身上都没有穿衣服。说实在的,我并不知道我跟那个女人是不是上床了,但我没想到,前几天我妈告诉我,她怀孕了……” 他说到这,猛地顿住,一脸的懊悔。 他早该想到,景母不是那么容易就善罢甘休的主,她既然认定了那个叫彦妮的女人,就绝对不可能让他有一丝逃脱的机会。 即便,他是他的亲生儿子。 这一件事,他一直没敢告诉may,但是,他怎么都没料到,之后,竟会出了这样的一件事。 他妈妈的态度,是她要这个儿媳妇,也要这个未来孙子,而婚礼,也不管他到底是赞成还是不赞成,她都要举行。就算到了最后他依然不肯答应娶彦妮,她也会对外公布,彦妮就是他景家的儿媳妇。 他更没料到的是,好不容易才跟may和好,推开门的一瞬间,景母竟是早早就候在了那里,更是当着他的面,将彦妮怀孕的事告诉了may。 这才导使了may之后的离开。 他到现在,仍然忘不了may离开时的那个眼神,他很想挽留她,但是,在她眼里,他就是做了对不起她的事的人,何况那一晚的状况,他至今仍未弄清楚,根本就没有办法在那个时候追上去。 他只能就那样地看着may越走越远,远到……他再也抓不住的距离。 就算现在想起当时的情景,他还是觉得难以忍受。 他知道may不可能会原谅他,如果他真的做了对不起她的事,就连他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 江沅清楚地看见他脸上的悔恨,到底,还是没有将may怀上他孩子的事告诉他。 或许,就如may所说的,就算现在告诉他,也没有丝毫的用处。 她不想用肚子里的孩子去企图挽留一个男人,那样的可悲,她真的办不到。 江沅阖了阖眼,将may让她转达的话说了出口。 “may有一句话让我告诉你,她说,让你以后都别去找她了,她不想见到你。” 听见这句话,景卿的身子猛地一颤。 他没再说话,只是那双眼里,满溢出痛苦。 江沅暗地里叹了一声,而后,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她回到自己的房间,后背靠着椅子,随即,她望向了落地窗的方向,看着外头广阔的天际。 嘴角,慢慢地勾起了一抹苦笑。 接下来的几天,may都是呆在她家里,哪都没有去。 难得的周末,may呆了几天以后,才终于告诉她,她要回一趟自己的家。 江沅看着她的背影,虽然不知道她到底想要做些什么,但最起码,她愿意到外去走一走,关于这一点,她还是高兴的。 她想起自己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去看过父亲了,便告知了月嫂一声,自己动声过去疗养院一趟。 她这次过去,并没有事先告诉父亲。 因此,她并没有料到,除了她以外,竟然还有别的人会过来看她的父亲。 江沅杵在那里,远远地便看见了那抹推着轮椅的背影。 她有些意外他的出现,因此,并没有立即上前。 她看着那个男人熟练地推着轮椅,看上去,就好像已经推过很多次一样,他把他推到了一处风景不错的地方,然后,两人似是在交谈,不时有说有笑的。 这个时候,她更是不知道该怎么插身进去了。 她的表情不禁有些恍惚,此时是在笑着的,她很少会看见父亲那样开怀地笑,以前,他经常为了赌博而把家闹得不可开交,之后,他落了如此的下场,而她也终于知道,他与巩眠付之间的那点关系。 她没有想到的是,这两个人的关系竟然会是这么的好。 江沅并没有上前打搅,而是远远地看着,正考虑着自己是不是应该离开,便见到巩眠付接起了一通电话,而后说了一声。 朝他摆了摆手,巩眠付便又跟他说了些什么,似是在叮嘱,随即便抬步走了。 她不由得想,大概是公司打电话让他回去吧?以前还在家的时候,他就经常会在大周末的被突如其来的电话给叫回公司加班,这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她看着巩眠付的身影走远,随后,才蹭步走出。 等到她走近了以后,他露出了一丝的惊讶。 “沅沅,你怎么过来了?巩眠付刚刚还在,你有没有碰见他?” 江沅笑了笑,在父亲面前半蹲了下来,替他整理盖在腿上的毛毯。 “我知道,你们在谈话的时候我就来了,见你们聊得那么愉快,便也没好意思打搅你们了。” 他拉住了她的手,轻轻地拍了拍。 “你跟他还在闹别扭吗?” 江沅没有吭声。 他摇了摇头,一副无奈的模样。 “你啊,就是过去被他宠得无法无天了,所以现在才始终不愿意低下头来吧?有时候啊,都得需要一个尺度,别太过了,就怕你想原谅的时候,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第六百三十一章 你为他着想,那么你自己呢? 这样的道理,她又怎么可能会不懂? 江沅抿唇一笑。 “爸,我知道。” 当初对巩眠付的怨,其实经过了这一段日子,早就消了不少。当初之所以生气,是因为那些事他一直都满着她,甚至是没为她考虑过半分,但毕竟,无论他的做法是对还是错,他的出发点都是为了她好,更甚是想保护她罢了,这些,她当然会懂。 只是最近的事儿太多,她根本就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想她跟巩眠付之间的事。 他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到底,还是没再继续说下去。 江沅站起身来,与父亲又聊了几句,这才推着父亲上楼。 她在疗养院一直都呆到了傍晚,整个下午,都在与父亲话家常,偶尔说说宝宝的情况。他最喜欢听宝宝的事了,临了,还让她有时间就带宝宝过来看望。 江沅答应了下来。 窗外,斜阳带出了一抹透天的昏黄,她看了一眼,想了想这时间may指不定已经回去了,便打算起身告辞。 在她离开之前,容寇北唤住了她。 “沅沅,你最近有去看过巩老爷子吗?” 江沅一愣,显然是没料到父亲会突然问起了巩老爷子。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问,但她还是如实地摇了摇头。 “没有。” 自从那一次,巩老爷子转到了普通病房,听说,就一直都住在医院里,平日里,也有看护在旁边照顾着。之后,巩老爷子到底怎么样了,她便也没去打听。 但想来,应该还是不错的。 他犹豫了一会儿,而后开口。 “你还是抽出时间去看看他吧!他毕竟是巩眠付的爸爸,巩眠付的性格你也了解,他母亲当时的事,他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会原谅巩老爷子的,但不管巩老爷子怎么错,他始终还是巩眠付的亲生父亲。” 江沅没有说话。 巩眠付的母亲当年是自杀的,关于这事,巩眠付是一辈子都无法原谅,因为,他亲眼目睹了自己的母亲的死,也在那样年轻的年纪,懂得了世故。 但是,巩老爷子的所作所为,确实让人不能原谅。 她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跟他说了一声,便告辞了。 回去的路上,她不由得在想,巩老爷子做了这么多的事,该是早就猜到了自己这样的下场了吧? 也难怪巩眠付无法原谅的,就连她,亦是如此。 不多时,车子回到了楼下。 她打开车门下车,随之上锁,便搭着电梯上楼。 屋子内,may仍然没有回来。 江沅虽然有些疑惑,但也没有多在意,月嫂在厨房里做饭,她就抱着宝宝在客厅看电视。 没过了多久,门铃才响起。 她走过去开门,门外站着的,是may。 may的精神似乎不太好,这几天下来,都是这样了,大概,是还在为景卿的那些事感到难过吧?即管她都安慰了那么多次了,但显然还是没有多大的效果。 江沅赶紧让她进来,may在沙发前坐下,将宝宝抱过来,虽然是在跟宝宝玩闹着,但是,却是一脸的心不在焉。 她有一个直觉,似乎,may今晚有什么事要告诉她,但是,却一直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她也没有去逼迫她,装作了不知道的模样。 月嫂过来说是可以吃饭了。 两人走到饭桌前坐下,一整顿饭下来,may都显得心事重重的,她的眉头不由的一蹙,好几次想要开口,但始终都没有吭声。 吃过饭后,月嫂抱着宝宝去帮他洗澡了,她们就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电视机里正放映着电视剧,江沅根本就看不进去那内容,满心都是在她身侧的may。 may似是鼓起了勇气,这才转过头看向了她。 “沅沅,我有事要告诉你……” 江沅见她终于开口了,便也不再理会电视机里的内容,撇过脸来望着她。 may的神情有些犹豫不决,那眉头是自进门以后就没松开过,她深吸了一口气,而后,才慢慢地说话。 “沅沅,我今天过来,是收拾我的东西的……” 她一愣,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她要回家了。 因此,她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 “没事,我以后可以过去看你嘛,我们两家离得也不是很远……” 但是,她没能继续说下去,便因为她接下来的话而猛地停住了。 随即,她瞪大了眼,声音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may,你刚刚说什么?我没有听清楚。” may垂下了眼帘,这个决定,她也是经过了几天才考虑出来的,是她认为的,目前为止最好的办法了。 “我已经跟我爸妈商量过了,我们明天就离开双城,早上九点的飞机。” 江沅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可是,她是怎么都没想到,她最后会选择了这么的一个办法。 就算may不打算将孩子的事告诉景卿,甚至不打算拿孩子去挽留,也不至于离开这个她生活了二十多年的故乡啊! 她想劝她留下,may似是早就猜到了,便朝她摇了摇头。 “你别劝我,我已经决定了,飞机票也买好了。沅沅,这个决定,无论对他来说,还是对我来说,都是最好的。我怀了他的孩子,我不能让他知道,如果继续留在双城,他终有一天会知道的,而且,我也不想看见他娶别的女人,所以,我才想在那之前远远地离开,或者眼不见为净了,我就不会再为了他而伤心了吧?” 她的嘴角,溢出了抹苦笑。 “况且,我走了以后,他才能安心娶那个女人吧?我知道,那样的事,或许他根本就做不出扶择来,那么,就由我来帮他做出选择吧!那个女人,虽然她是我的情敌,她毁掉了我的幸福,但是,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无辜的,那始终是他的孩子,他就该负起责任的。” 江沅的面靥上尽是对她的心疼。 “你为他着想,那么你自己呢?你和他的孩子,你又有没有想过?” 她笑,虽然勉强,但是,她不想在这最后的时刻,还让江沅为她担心。 第六百三十二章 留下的,只有难过 “我就是想过,才会这么做的。沅沅,我爱他,你知道我有多爱他的,我跟他在一起都这么多年了,他早就像是刻在了我的骨髓里一样,我这辈子都不可能不爱他。可我不能留在他的身边,我也知道,这么多年来,他夹在我和他妈妈之间很辛苦,我也自私了这么多年了,该是退出的时候了。” 她摸着自己的肚子,眼底的光慢慢变得温柔。 虽然,她以后都不能再继续留在景卿的身边了,但她起码还有这个孩子陪伴着。 这个孩子,是她和景卿的孩子,它会长得像她爱的那个男人,只要这么一想,她就已经觉得很幸福了。 这样,就已经够了。 江沅听着她的话,心里是越来越难过。 “爱情本来就是自私的,不是吗?” 然而,may却摇了摇头。 “跟他走到现在,我很满足了,该是给他自由的时候了。” “那么,”她道,“你有想过,你的离开,真的是景卿想要的吗?你真的觉得,他如他妈妈所愿地娶了那个女人,他之后就会幸福了吗?不能跟自己爱的人在一起,还有什么幸福可言?” may的神色有些恍惚。 这些天,她曾经尝试过不去想那个男人,但是,似乎她越是不愿意想,就越会记起。或许,就像她所说的那般,景卿已经刻在了她的骨髓里了,她这辈子都注定忘不了。 既然都忘不了了,那么,她干脆就不去忘了。 她要永远地记着他,永远地……爱着他。 may牵起了她的手,其实,离开双城,这个决定对她来说是异常艰难的,她不仅仅舍不得景卿,还舍不得江沅。 她从未想过终有一天会跟景卿分手,也从未想过终有一天会跟江沅道别。 may的眼眶有些泛红,她强忍着眼泪,对着她一笑。 “好了,不说了,今天已经很晚了,我要去收拾东西然后回去了。明天早上九点的飞机,我还得早起呢!” 说着,就钻进了房间。 江沅看着她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身影,声音也难免有些哽咽。 may很快就收拾好了东西,随后,就跟她说了一声“明天见”,便走了出去。 她站在露台,看着may走出了住宅区,在路边拦了一台计程车,那台计程车载着她越来越远。 她却久久地站在露台外,没有回去。 晚上的时候,她一个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 这段日子以来,may住在她家,都是跟她睡在同一张床上的,并非容家没有房间了,而是因为,她们两个人早就养成了一起睡的习惯。 以前读书的时候,她们就经常会这样,有时候聊到很晚了,才一起睡过去。 只是,恐怕往后,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 一想到这一点,她的心里就尤为的难过。 宝宝很安静,这一晚没有闹,一直睡到了天边泛起鱼肚白。 江沅很早就起床了。 她看着逐渐明亮起来的天,心情却是沉重得很。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提前过去may那边,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 但是,当她到了以后才发现,他们并没有要带什么东西离开。 原先的房子,听说是打算要卖掉了,家里的家具也已经联络人过来搬走,一家三口,也就只有几个箱子而已。 may并没有告诉她她到底要去哪个地方,只说了中途还要转机,但承诺到了以后,会跟她联系的。 江沅亲自送他们去机场。 到机场的时候,已经八点了,may去办了提前的登记手续,当时间慢慢地转向九点的时候,她与家人一起走到了通口,临走前,拉住了她。 “沅沅,不要告诉他我要去哪里,我不想让他知道。” 闻言,江沅点了点头。 may看着她的脸,昨天晚上隐忍的情绪,这会儿是再也压抑不住了,抱住她就哭了起来。 江沅也不自觉地红了眼。 她的声音哽咽,满满都是对她的不舍。 “沅沅,如果可以,我真的不想离开……我放心不下你,如果我不在了,有人欺负你,那该怎么办?我在那么远,又不能及时赶回来帮你……” 她抽泣着,死死地咬着下唇,已是泪眼模糊。 江沅帮她擦掉了眼泪。 “你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但是,她仍是无法安下心来。 这么多年,她都一直在江沅的身边,从未离开过,与她一起笑,与她一起哭,她甚至就连想都不敢想那样的可能。 她以为,她和江沅会一辈子在一起。 想起了以前,may的眼泪便掉得更凶了。 “沅沅,有些事,我必须跟你道歉。” 她看着她,may对她勾起了一抹苦笑。 “之前,我一直为难巩眠付,你夹在我和他之间,应该很难受吧?但是,我只要想起他让你掉过的那些眼泪,我就觉得气不消,觉得他凭什么现在还要回过头来找你呀?就算那些都是为了保护你的那又怎么样?你那些眼泪,可不是假的,那些难过,也不是假的。他明明有那么多的方法,却偏偏选择了最愚蠢的方法……可是,沅沅,其实我是知道的,我知道巩眠付很爱你,如果他不爱你,他不可能那般保护你,也不可能在你出事的时候第一个跑过来找你,也不可能时常掂记着你。这一些,我都知道的,可我就是会嫉妒,每次都会觉得,他从我身边把你抢走了,但只要他能给你幸福,我是能接受的……” may顿了一下,认真地看着她。 “沅沅,你说,我是不是很傻?竟然会去嫉妒这种事?” 江沅对着她一笑,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她并不觉得,这样的may很傻。 她反倒是觉得,这样的may很可爱。 若非她将她看作比生命还要重要,又怎么可能会有那样的感觉? 其实,别说是她了,就连她自己,在当初看见may跟景卿在一起的时候,也曾经有过失落,感觉心里好像空了一大块似的。 她们两个在一起这么多年了,之间的友情更是旁人无法想象的。 may努力地让自己扯起笑脸。 她不想在离别的最后时刻,留下的,只有难过。 第六百三十三章 是谁欺负你了 她要让江沅放心,相信她今天离开双城不是因为伤心而离开,而是为了重新开始。 但不管她和她之间隔得有多远,她们之间的友情,永远都不会改变的。 “沅沅,搬回去吧!” 她此刻的神情,是尤为的认真。 “跟巩眠付重新在一起,我相信,这一次,他会给你幸福的,从一开始,他就是对你真心的,关于这一点,我还是看得很清楚的。我希望,你能跟巩眠付和好,但身为你的朋友,我也知道,你早就原谅他了,既然如此,你就搬回去吧!往后,给宝宝添个妹妹或者弟弟,下次我们俩见面了,结个娃娃亲!” 她笑得很开怀,似乎,这是她最为期待的事。 江沅含着泪,只一个劲地点头。 may看着她的脸,之前,她是真的害怕巩眠付会再一次伤害江沅,她不愿意看到那样的画面,才会事事抵触着那个男人,不让他靠近,而给她介绍相亲对象,也是为了让她的圈子可以更扩大一些,不要再像以前那样只围着巩眠付一个人转的。 她怕,她怕等到自己离开后,江沅若是再伤心难过,没有她在旁边,那该怎么办。 或许,她能相信,巩眠付不会再辜负她了吧? 她也只能这么相信着了。 机场的广播在提醒着九点起飞的班机的旅客赶紧登记。 may咬着下唇,明明,她还想跟江沅多呆一会儿的,可是,时间却是不允许了。 她只能在心里告诉自己,没关系的,往后,她还有很多机会跟江沅相聚,等到她安定下来了,她就将地址告诉江沅,让她过来找她。 她们的友谊,经得住时间的考验。 may松开了她的手,而后,慢慢地后退。 江沅的身影在她的眼睛中慢慢变得模糊。 心里纵使有再多的不舍,此时,也只能割舍,彼此祝福,是她们这一刻唯一能做的。 “沅沅,答应我,一定要幸福。” 她的声音过分沙哑,却坚决地说出了这句话。 江沅伫立在那里,努力地眨掉眼泪,只为了能看清她。 “我会的,你也要幸福,知道吗?” may点头,随即,转过身,与父母一起走进了通道。 江沅却一直都站在那里,就算再也看不见她的身影了,仍然固执地不肯收回目光。 之后,她更是不顾他人的目光,蹲下来抱着膝盖哭了起来。 她从未想过,离别竟是这么痛苦的事,这种事情,她真的不想去承受。 她不知道may的这个决定到底是对还是错,但不管怎么样,她都希望may能够幸福,能够有自己的新生活。 江沅哭到嗓子都哑了,良久以后,才迈开沉重的步伐,缓步地走向了机场的出口。 坐上驾驶座的时候,刚好头顶上飞过了一台飞机,她抬起头,看着那台消失在天际的飞机,握着方向盘的手不由得一紧。 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相见,但是,她会期待着那一天的,也会相信,终有一天,她和may会重逢。 江沅开着车回市区,到达家楼下的时候,远远就见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 她正犹豫着要不要下车,没想,那个男人隔着前玻璃就见到了她红肿的双眼,脸色倏然一变,根本就没有半点的迟疑,就快步地朝着她走了过来。 他径自将车门打开,眉宇间有着一抹明显的愠怒。 “你怎么哭了?是谁欺负你了?你赶紧告诉我!” 江沅看着他,只能咬着下唇摇头。 他将她拉了出来,仍是满脸的担忧,江沅想到方才的事,手攥住了他的衣服在低声哭泣着。 他并不擅长安慰,只能笨拙地拍着她的后背,软声地安抚。 她哭了好一会儿,抬起头才发现他胸前的衬衣都被她的眼泪给打湿了一大块,她难免有些不好意思,只能尴尬地看着他。 巩眠付显然不当作一回事。 他抚着她的泪,帮她抹掉了眼角的那些眼泪。 看着她红肿得过分的双眼,他就觉得尤为的心疼。 “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哭成这样?” 江沅想了想,到底还是将may离开双城的事告诉了他。 听见她的话,巩眠付难得沉默了下来。 他自然是知道,江沅和may之间的到底是一段怎么样的友谊,也明白,她此刻到底有多难过。 他的嘴角勾起了一笑,看着她的目光满带温柔。 “没关系的,你们会有重逢的机会的。” 她“恩”了一声,并没有多说些什么,心情仍然是带着几分难过。 他只能叹了一口气。 “现在你就先别上楼吧,你那眼睛肿得厉害,如果让宝宝看了,估摸会吓到他吧?走吧,我带你去找个地方冷敷一下。” 江沅本想拒绝,但她才张了张嘴,那些拒绝的话还没来得及吐出口,就重新咽了回去。 她跟着巩眠付往前走,走到了那台黑色pagani前,巩眠付替她打开车门让她坐进去,随后,才绕过车子,坐进驾驶座将车子启动。 没多久,黑色pagani便驶离,越来越远。 半晌,在比较隐晦的角落里,走出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是唐心慈。 她早就在这个地方了,自然而然也看见了巩眠付跟江沅相拥的画面。 她放在身体两侧的手慢慢地攥成了拳头,掌心内,指甲深陷在血肉里。 痛,而不自知。 她直直地盯着黑色pagani离去的方向,那双眼里,溢出了疯狂的妒忌。 “江沅,你这个该死的女人,你竟敢跟我抢巩眠付……他是属于我的,从一开始,他就是属于我的,你别想得到他……” 她低声地喃着,面容逐渐扭曲了起来。 那样相拥的画面,对她来说,就是一把刀,狠狠地在她的心上插了一刀又一刀,只至血流成河了,仍是不肯罢休。 她不会放过江沅的,她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她要让江沅知道,敢跟她唐心慈抢男人,会落得怎么样的下场! 唐心慈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台手机,随后,从通讯录里翻出了一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号码。 这个号码,自从出事以后,她就没再拨打过。 第六百三十四章 我要江沅在这个世界上彻底消 她等了许久,等到那头传来了声音,她才冷然地开口。 “好一记一石三鸟啊!那场爆炸,是你的所为吧?你想要做什么?想同时炸死我们这些在里面的人吗?你想夺巩绍元的狗命,这一点我是早就知道了,但是,你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你说可以趁着那个机会,让我知道巩眠付到底爱不爱我,你说我还能趁机给江沅一个下马威,可事实上你做了什么?你恐怕早就打算那么做了吧?把巩老爷子和巩眠付都炸死,还有我这一个知道你是谁的人,也炸死在里面,这样一来,你就能坐收渔人之利了!而且,你还能让我从此闭上嘴!往后,将不会有人知道你做的那些龌龊事了!” 她早该想到,那是一场陷阱,这个男人,在那节骨眼上却提出了那样的一个提议,就是抓住了她想确认巩眠付心意的这个弱点。 却不料,她也在这个男人的目标之一。 只有死人,才能永远闭上嘴,而她,是唯一知道他的身份的人,也知道他所做的那些事情,恐怕,是他极欲除掉的吧? 电话那头又说了些什么,她冷笑出声。 “你可别想这么容易就摆脱我!现在,我们来一场交易吧!如果,你想让我闭上嘴,那么,这场交易,你最好答应,你也别想用你对巩家人的那些龌龊行为来对我,你应该知道,唐家不是你能惹得起的,我吃过一次亏,并不代表我会吃第二次……” 她顿了顿,那张带着严重烧伤的脸,露出了几分阴狠。 “我要江沅在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黑色pagani最后停在了御庭门口。 江沅看着车窗外熟悉的建筑物,她是怎么都没想到,巩眠付竟然会载着她来这里。 仔细算起来,自她搬出御庭以后,就没再回来过了。 她的心情难免有些复杂。 男人下车,绕过车子走到她这边,帮她打开了车门。 她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弯下腰下车,随他一起走了进去。 里头的佣人见她进门,皆是吃了一惊,而后,便忙着去准备茶水了。 江沅环视了一周,这屋子里的装饰仍如她记忆中的一样,甚至是没有丝毫的改变,见状,她的心不由得一紧。 在进门之前,她本是以为,会有一点的改变,但她是怎么都想不到,依然是她离去前的样子。 巩眠付拉着她走到了沙发前坐下,随即,便让人去拿冷敷的东西,不一会儿,佣人拿了过来,却没敢久留,递上以后就立即离开了。 偌大的客厅内,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巩眠付拿着毛巾,蹙着眉头看着她。 “往后靠,然后闭上眼睛。” 她如言去做,那冰冷的毛巾覆在眼睛上尤为的舒服,让她顿时松了一口气。 巩眠付一直都在旁边,算着时间如果毛巾不冷了,便又换一换,继续帮她敷。 几次下来,她觉得好上了许多。 但是,她却并没有睁开眼,仍然是靠着沙发被椅,或者是因为眼睛看不见,因此,此刻的感觉便变得十分清晰。 身体不自觉地开始放松了起来,曾经,这里是她居住了几年的家,她对这个地方,早就有了依恋。 就算是闭着眼睛,但是这里的一景一物,却已经深深地烙印在她的脑子里了。 她能感觉得到巩眠付就在她的身边,大概是怕打搅到她,所以一直都保持着安静。 似乎,记忆之中,他总是会在不知不觉间做出一些温柔体贴的举动。 她的嘴角不漏痕迹地勾起了一笑。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冷毛巾换了又换,她仍然是保持着那个姿态,专心地享受着他的服务。 在他以为她快要睡过去的时候,她却突然开口了。 “巩眠付,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她等了很久,才终于听见他回了一句。 “你这不是傻话么?我不对你好,还能对谁好?” 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是再自然不过了,就好像是没有经过过多的考虑,就不假思索地说了出来。 江沅的心不自觉地一暖。 随后,她把盖在眼睛上的毛巾拿了下来,睁开眼睛看着他。 他就坐在她的身侧,此时,是目光灼灼地望向了她。 他的眼睛,满满地充斥着认真,她细看以后才记得,似乎,在很久的以前,他就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从来都没有半点的改变过。 只是那个时候,她不懂,便也错过了。 而如今,她不会再错过了。 她刚想开口,他却拿过了她手里的毛巾,丢进了旁边的冰水里。 嘴上,还不住地在唠叨。 “以后不管你再怎么难过,也别再这样折腾你的眼睛了,心里实在不愉快,就跟我说,别压抑着,我的肩膀能借你靠。”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而后,缓缓地点头。 冰敷以后,他就把盆子拿回洗手间。 江沅一个人坐在客厅内,仔细地打量着四周,心里,一个决定已然萌生。 不多时,巩眠付走了出来,他看了看墙上的时钟,随即开口。 “我送你回去吧!” 江沅没有拒绝,刚刚才送走了may,她现在是没有多大的心情。 巩眠付大概也猜想到了,把她送到家楼下以后,就离开了。 她上了楼,见到宝宝醒着,便抱着宝宝与他玩,只是,仍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由于may离开的日子是在周末,因此,除去她一人以外,都无人知道她的离开。 周一上班,她才刚一走进自己的办公室,景卿后脚就到了。 他直直地冲了进来,连敲门都没有,直接就走到了她的面前,表情急促。 “沅沅,may……may她现在仍然住在你家吧?为什么她要把手机关机了?我根本就找不到她……” 之前江沅就曾经听may说过,她用的那张手机卡,她已经丢进了垃圾桶,并没有办理停机的相关服务,但是,一张卡久久不远,停机是迟早的。 当然,她并不打算将这件事告诉他,只冷冷地看着景卿。 “你还想要找她?你找她做什么?再伤她一次吗?你知不知道,她到底哭了多少次?难过了多少次?” 第六百三十五章 不管怎么样,这都是他的错 景卿一窒,面容稍稍有些黯淡。 江沅将皮包放好,随后在办公桌前坐了下来。 “以前,我是真的看好你和may,也相信你能给may带来幸福。但是现在呢?你当初对我的承诺,如今哪去了?” 她的询问,让他沉重地闭上了眼。 以前,他曾经在江沅的面前承诺过会一辈子对may好,一辈子都不会辜负她,但是,到底,他还是让may伤心了。 不管怎么样,这都是他的错。 江沅没再理会他,径自低下头来工作。 景卿在她的办公室呆了一会儿,随后,才转身离去。 等到房门阖上,她这才稍稍抬眸,望向了那扇紧闭的门。 然而,她却是什么话都没有说,盯了半晌以后,才重新低下头。 接下来的日子,果真如她所想的一样。 景卿与那个女人的婚期越来越近,她本以为,景卿是打算要对那个女人负责任的时候,却发生了一件出乎意料的事。 在婚礼前几天,景卿竟然将取消婚约的内容刊登在各大的报纸上,并称,这段婚约,不是出于自愿。 这就好比当着所有人的面前打了景母一巴掌,让她无法下堂。 虽然,这样的事太过让人惊诧,但是,江沅却是明显地松了一口气。 她认识的那个景卿,还在。 不是他要的女人,他就绝对不会要,也不可能会要,不管再多的人相逼,他最后的决定还是一样的。 不得不说,这段日子以来,她就是在等着景卿做出他自己的选择。 但是,景卿的单方面宣布取消婚约,不代表着景母就能接受。 一连几天,景母都在到处找人,甚至还打到她的手机上来了,那拔尖的声音,就算听筒离得远远的,都能清楚听见。 几次下来,她是直接就将景母的号码拉进了黑名单。 她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好礼貌的人,不会做到对每一个长辈都是友好相待,她有自己的是非观,更何况,景卿的妈妈,她是自以前就不太喜欢了。 可是,景母却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主。 大概是上家里找不到景卿,她是直接就带着彦妮找到公司来了。 公司里人头涌涌,大家都在围观着。 刚开始的时候,江沅在办公室内并不知道这件事,还是有同事进来告诉她了,她才终于知道。 她想了想,到底,还是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有些事,忍耐了这么久,该是时候解决了。 她缓步走了出去,在临近景卿办公室的附近,远远就能听见景母接近咆哮的声音了。 “你还是人吗?彦妮怀着你的孩子,你竟然单方面取消婚约?我们都已经订好了酒席通知了客人,你这样做,让我和你爸的脸往哪里搁?” 她走了过去,那些人见到她,自动让开了一条路。 她能清楚地看见,那个叫彦妮的女人就站在景母的旁边,此时是直接就哭成了一个泪人。 景母双手叉着腰,很明显就是在盛怒当中。 反观景卿,就站在了她们的面前,脸容波澜不惊,就好像眼前所发生的事,他是一点都不关心。 江沅止步,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这场闹剧。 那个叫彦妮的女人,是一脸的委屈,乍看之下,犹如被抛弃的女人一般。但是,她却选错了地方,在这个公司,有谁不知道,景卿的正牌女友是may? 可以说,这间公司是景卿和may一起白手起家的,可是,如今公司有成就了,景母却屹然一副占地为主的模样,认为是may贪图了景家的钱。 然,景卿在开这间公司的时候,是连半点都没有用到景家的一分钱。 不仅仅是她,就连旁边的同事,也是用一种看好戏的心态看着这两个女人。若说景母想在这个地方以舆,论的压力来逼景卿就范,那么,只会让人觉得可笑至极。 然而,景母并不懂得这个道理。 看着面前的儿子,景母是怒不可遏,她就不懂,她挑选的未来媳妇儿到底有哪里不好了,家世与他们景家匹配,人品也好,性格也好,无论是哪一方面,都比那个叫may的要好得多了,偏生,儿子就像是被那个女人迷了心智似的,非那个女人不可。 想起这一点,她就觉得气难消。 “你就算不为我们想想,也要为彦妮肚子里的孩子着想一下啊!她怀的可是你的亲骨肉!我们景家的亲孙子!我已经说了,那个may我绝对不会承认的!那个may有哪点像是个女人了?那么粗鲁,每一次都只会顶撞我……” 本来,刚开始的时候,江沅就一直都在忍着。 但是,见她竟然如此说起may,她是再也忍不住了。 她抬起步伐往前几步,直接就走到了景母的面前,脸色冷冽。 “你凭什么这么说may?你了解过她了吗?你清楚她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了吗?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以为你有什么资格这样诋毁我的朋友?” 江沅的出现,她是怎么都料不到的,景母愣了一下以后,便是更加地生气。 “我怎么诋毁她了?我说的都是事实!我对她就没有一次的好印象!有哪家好的女孩会醉酒的?有哪家的女孩不是站在自己男朋友的身后帮忙的?可是may做了些什么?我就是看不惯她!我就是不喜欢她!” 江沅冷笑。 “你以为全世界都该围着你转么?这天下的人都得按照你的要求过下去么?may就是尊敬你,看在你是她爱的男人的母亲,她才忍了这么久!可是你呢,你却得寸进尺!看不见她一直以来的努力也就算了,竟然还故意拆散他们!有你这么做人母亲的吗?” 景母似乎想要说些什么,江沅却抢在了她的前头首先把话给撂下来。 “你一味地说may哪里哪里不好,如果她真的只有缺点而没有优点,景卿又怎么会跟她在一起这么久?他们两个人那么相爱,你就偏偏要把他们给拆散了,你的良心呢?我应该问,你还有良心可言吗?你这样的人,就活该失去一切!让你吃吃教训!终有一天,等到你众叛亲离了,你才会知道你过去到底做了多少的错事!” 第六百三十六章 每一次,都是失败告终 听见她的话,景母是气极攻心,捂着胸口的地方,瞪大眼不敢置信地望着她。 “你……你竟敢这么对我说话?!这就是你该有的态度吗?你凭什么指责我?你以为你是谁?” 然,江沅却是没有一丝的害怕。 一直以来,压抑的情绪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她永远都忘不了,may难过时的模样。 那样神经大条的may,是极少会有难过的时候的,但是,每一次,她都在努力地想让景母接受她,好让她能跟景卿在一起。可每一次,都是失败告终。 而她隐忍着眼泪的样子,她至今仍然记得很清楚。 她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的朋友,谁若是伤害了,她就会一辈子都记得牢牢的。 “我为什么不能这么对你说话?你虽是个长辈,但你有哪一点像是长辈的样了?如果你真的爱你的儿子,希望他能幸福,那么,你就该为他着想,而不是事是逼迫他!你把景卿和may拆散了,你应该很高兴吧?我倒是要看看,你还能高兴到什么时候!” 景母不甘心,还想要大骂出口,没想,就在这个时候,景卿挡在了她的面前。 她抬起头,儿子的脸,带着一丝的冷漠。 这是她的亲生儿子,她从未想过,自己的儿子,有一天会用看待陌生人的目光看着他。 “你走吧!” 景卿开口了,声音也是极为冰冷的。 “以后,都不要再来了。” 景母险险后退了几步,就连旁边的彦妮也停止了哭泣,只愣神地看着他。 景母咬牙,将旁边的彦妮推了出来。 “这是你的孩子,难道你不要负责任吗?我以前是怎么教导你的,你都忘了么……” 只是,他接下来的话,却让在场的人为之一惊。 “你确定,她的肚子里有孩子存在吗?” 景母一瞬间身子紧绷,她的心随之一沉,她想不到,自己的计谋,竟是被儿子给看穿了。 她本是打算,先想办法让他和彦妮结婚,生米煮成了熟饭,自然也就没有反悔的机会了。 但是,当真是如此吗? 景卿就站在那里,目光里,没有一丝的暖意。 “妈,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妈了,那天晚上,其实并没有发生任何事情吧?而这个女人的肚子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孩子,你想用这种办法逼我跟她结婚,但很抱歉,你的计谋已经没用了。” 随后,他抬起了手臂,直直地指向了门口。 “你走吧!我这里不欢迎你,我也不想见到你。” 这个时候,景母才终于慌了。 她上前几步,想要抓住儿子的手,可是,却被他避过了。 她的手只能尴尬地垂在半空之中,而后,慢慢地落下。 即使诡计被识破,但她仍是带着几分侥幸。 “景卿,不管怎么说,我都是你的妈,我生你养你,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 只是,景卿的话,却将她打进一个更深的深渊。 “我会尽我儿子的义务,做好赡养你们的事。但是,再多的事,我不会去顺从,也不会去听。每个月,我都会定期给你的账上汇款,就这样吧!” 他把话已然说绝,景母的身子微微晃动,怎么都不敢相信自己的亲生儿子竟会是这样地对待她。 她唯一想到的理由,就只有一个。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他,那双眼里,满溢出震撼。 “你为了那个may,竟然这样对待你的亲生妈妈?!” 景卿的嘴角向上勾起了一道弯起的弧度,然,眼睛却是连半点的笑意都没有。 “是,我为了她,可以这样对待你。可是,这是你逼我的,may不是那个什么,她是我爱的人,是我认定了要携手走一辈子的人,你不承认她,没关系,跟她走一辈子的是我,我认定她就行了。” 旁边,彦妮是怎么都想不到会是这个结果,本是想上前去哀求,可一想到他已然识破,便没了胆子。 景母见儿子这么绝情,此时是已然心灰意冷了,跟彦妮正准备转身离开,就在这时,江沅出声唤住了她们。 而后,她迈开了步伐,径自走到了彦妮的面前,几乎是没有一丝的考虑,就扬起手给了她一巴掌。 这巴掌打得很响,在一瞬间是响彻了周遭。 众人都惊讶地看着她,毕竟相处的这段时间,江沅的温柔与善良都是有目共睹的,像这样一声不吭就甩人巴掌,还是头一回。 彦妮的脸被打偏至了一边,她睁大眼,凶狠地望着江沅。 “你为什么打我?!” 江沅就杵在她的面前,一字一句说得格外清楚。 “这一巴掌,我是替may打的。” 她并没有觉得有什么错,may没有做的事,就由她来做,她不可能让自己的朋友受着这种气的。 “你抢人家的男朋友,当令人龌龊的小三,难道,我就不能打你了?还是说,你觉得你自己还有理了?若你真的懂得一点羞耻,你就不会做这种事情,就算是别人把刀架在你的脖子上,也不能逼迫到你!所以,你既然做了那种事,这巴掌,就是你该承受的。” 彦妮捂着脸,好半晌竟是找不到一丝反驳的话来。 江沅看着那一老一嫩的女人跑了个没影,心情是复杂的。 只可惜,这样精彩的一幕,may没法看见。 但她是怎么都料不到,原来,那个女人的肚子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孩子,一开始,这就是景母捏造的谎言,为的,就是逼景卿和彦妮结婚。 如果,这样的事早一些发生,是不是就代表着,may就不会离开了? 景卿在这个时候走了过来,关于她方才的那一巴掌,他并没有多说些什么。 “这件事,我也是在最近才知道的。” 说着,他阖了阖眼,嘴角勾起了一抹苦笑。 “沅沅,你说我是不是很笨?这种事情,竟然犹豫到了现在才做出了决定……” 听见他的话,江沅慢慢地转过身。 她抬起头,望着他。 “我问你,如果,那女人的肚子当真有了你的孩子,你会怎么做?” 这一刻,她很想知道他的答案。 第六百三十七章 现在,一切都太迟了 景卿抿着唇,对他来说,他爱的人只有一个人,能接受的孩子,也只有那个人的。 “我不可能会让那女人怀上我的孩子,如果当初的设计是真的,我也会让她打掉。我不可能因为孩子,就勉强自己跟她结婚。我爱的人是may,我这一辈子想要的人也只有may,关于这一点,我是从一开始就没有迟疑过的。” 这样的一个答案,乍听之下,竟是与当日巩眠付所说的一模一样。 只是,现在,一切都太迟了。 她噙着一抹讥讽。 “那 你现在想怎么做?” “我会去把may找回来,然后告诉她,我爱她,我这辈子,非她不娶。” 他的瞳仁里,透出了真诚,她知道,他并没有撒谎。 江沅不说话。 景卿现在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去找may,他想当着may的面,告诉她他对她的爱有多深,他想娶她,他想一辈子都跟她在一起。 他跨步往前,江沅回身,看着他的身影越走越远,到底,还是没有唤住他,而是走向了自己的办公室。 她在办公桌前坐下,随即,拉开最底下的抽屉,从里头拿出了一封早就写好的辞职信。 早在may离开的那一天,她就已经决定离职了。 虽然这样的决定有些感情用事,但是,她不会后悔自己的决定。 她将那封辞职信拿在手里,随后攥紧,等待着。 一个钟头后,那抹身影,果然如她所料般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江沅抬起手,看着气喘吁吁的景卿,他的头发略有些凌乱,就连衣服也开了几颗扣子,看上去,就是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 可想而知,他究竟经历了什么。 此时,他的脸色是白得吓人的,他就站在了她的身前,细看之下,瞳仁里还带着无措。 他往前几步,声音有着说不出的撕哑。 “沅沅,may在哪里?” 她不吭声,仍然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景卿难免有些急了,他本是打算去找may,好跟may解释一切,可是,结果却是他怎么都想不到了。 他找遍了所有可能的地方,都找不到may。 甚至就连陌家,从旁边的邻居口中得知,已然搬离了。 他是彻底慌了,唯一能想得到的是,江沅或许会知道may到底去了哪里。 他又往前几步,语气里满满都是急迫。 “你一定知道她在哪里对不对?我去过你的家,去过陌家,却怎么都找不到她……我相信,你肯定知道的,你告诉我好么?” 江沅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而后,嘴角淡淡地扯了下。 “我不知道。” 听见这话,景卿是差点冲上去了。 “你怎么可能会不知道?你是她的闺蜜,你绝对会知道的!你告诉我吧!我要去找她,我要去向她解释……” 到底,她还是摇了摇头。 “我说了,我不知道,这不是在骗你。这一次,她去了哪,她没有告诉我。” 关于这一点,还是不假的,虽然她相信,may若是到达目的地了,必定会主动跟她联络。 但是,不管怎么样,她都不打算要告诉他。 随后,深怕他不相信,她又补上了一句。 “景卿,我没有必要骗你。” 景卿险险地后退了几步。 他一脸的失神,他是从未想过事情会变成这样。 明明,他和may好好的,却被他的母亲插上一脚,导使了她的离开。他原以为,自己还有时间抓住她,却忘了,那些所谓的时间,都是他的自以为事。 他始终,还是失去了may。 他抬起手,抹了一把脸。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失去may的一天,他也无法接受这样的事情。 本来,他们是可以白头偕老的。 本来,他们是可以相爱一世的。 而此时,却全都成了悔恨。 看着他的脸,江沅本该觉得开心,但是这个时候,她竟是连一点愉悦的心情都没有。她本就不喜欢这样折磨人的感情,那样的痛苦,她自己就已经试过了,自然也明白其中的心如刀割。 她站起身来,将手里一直紧攥着的辞职信递给了他。 景卿瞪大了眼。 她却并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嘴角噙着一抹浅笑。 “这是我的一点任性,我没有办法劝服自己继续在这里工作,很抱歉。我想,你应该能够理解我的想法吧?” 景卿看着她手里的辞职信,伸手接了过来。 他当然会明白,她与may之间的情谊,比天高比海深,自然,他那样伤害了may,她就不可能继续在他的公司呆下去。 他能理解。 见到他接下了辞职信,江沅将稍早前已经收拾好的装着私人物品的箱子抱在怀里,然后,走向了门口。 只是在拉开门之前,她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 “其实,may前段时间就已经决定要离开双城了,因此,她走了有好几天了,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也是因为她不想让你知道她在哪,更不希望你去找她。景卿,如果你真的爱她,就放开手让她有属于自己的新生活吧!解释与不解释,又有什么区别?重要的是,你当时没有适时地挽留她,而那一刻的心冷,才是最教人痛不欲生的。在那以后,解释就成为了多余的事情了。” 景卿的神色有些恍惚。 良久以后,他阖了阖眼,吐出了一口浊气。 “不,我没有办法劝服自己放手。我爱她,我爱may,我这辈子想要携手走一生的女人,也只有may一个人而已。不管她去到天涯海角,我都要把她找回来。” 江沅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到底,还是将那些话咽回了肚子里。 随即,她拉开门,走了出去。 景卿和may之间的事,她管不了,也无法管。 但如果可以,她当然希望他们能够在一起走一生,但是,关于这一点,要看may自己。 她抬步走进了向了电梯门,而后,搭着电梯直达地下停车场。 拿出钥匙解锁,她边将箱子放到了后方,自己坐进了驾驶座的位置。 然而,她并没有立即启动车子离开。 她往外头看了一眼,虽然这个地方她工作的时间不久,但不得不说,她对这里还是有感情的。 第六百三十八章 江沅竟然回来了?! 回想起当初,她就忍不住笑出声来。 或许,她当真不适合工作吧?她的这破脾气,又向来倔得很感情用是得很,看来,就只有一样工作最适合她了。 思绪回笼,她启动车子离开。 回到江家的时候,时间还很早。 看着她抱着箱子进门来,月嫂显得很惊讶。 反倒是江沅,一副松了一口气的模样。 “我辞职了,又是无业游民了!” 月嫂愣了愣,连忙安抚。 “没事,小姐,咱们还能另外找一份更好的。” 她自然知道月嫂说这番话是出于关心,江沅坐在沙发上,抬起头看了这个家一眼,而后,眼眸慢慢笑眯。 伸了个懒腰,在月嫂关心的眼神下,她缓慢地开口。 “月嫂,我们回家去吧!” 闻言,月嫂有些不明所以。 “小姐,这不就是我们的家吗?什么回家……” 从她的眼神当中,月嫂发现了里头那抹认真,而后,才记起了什么,脸上刹时绽放出灿烂的笑。 她忙不迭点头。 “好,我这就去收拾!” 说完,也不等江沅回些什么,就立即钻进了房间内。 江沅看着她的身影,随即,自己也起身回房去收拾。 两人很快就行李给收拾妥当了,江沅抱着宝宝,月嫂拖着行李,一行人就这么下了楼。 这一路,江沅的心情是复杂的。 虽然复杂,但那份坚定与期待,却是半点都没有褪却过。 后头的月嫂,脸上的笑意更是没有半刻的落下。 不多时,车子终于停在了御庭的门口。 江沅望着窗外的建筑物,眼神不自觉放柔,随后,与月嫂一起搬行李。 月嫂忙叫她别动,自己快步地走进去,把佣人们都叫出来。 大概是听说了她回来的事,几乎一屋子的佣人皆出来帮他们搬行李了,看到这情景,抱着儿子的她不由得有几分失笑。 由于人多,行李也没多少件,不一会儿,就全都搬进去了。 还有几个佣人自动请缨,说要帮她整理衣物。 江沅没有拒绝。 当初她带宝宝离开家的时候,宝宝还很小,但这小子,似乎早就记得这是他的家,普一走进去,别说是陌生得哭了,他是尤为的兴奋,一直挥舞着双手咿咿呀呀地叫着。 看得出来,宝宝很高兴。 月嫂朝这边走了过来,她将宝宝交到了月嫂的手上,自己走上了二楼。 她走到主卧门口,缓缓地将门推开。 不仅仅是楼下,就连这房间,仍是跟她离去前一模一样,没有丝毫的改变。 江沅的心里暖暖的。 她走到衣帽间,佣人正在帮她整理衣物,她点了点头,环视了一周,这才发现,她离开时没带走的衣物仍在,而且,还增添了不少当季的新衣服,仔细一看,还全都是她的尺寸的。 那男人,就算她没在这里住的时间,他也像以前一样定时为她挑选新的衣物,似乎,是在期待着她的回来。 江沅不禁笑出声来。 再去看了眼浴室,惊讶地发现,她的牙刷已经一些日常用品,全都完好地放在那原来的地方,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她心里有一块小小的角落,在轻微地抽痛着。 那个男人,该用怎样的心情才能在这样到处都有她的东西的地方独自生活了几个月的时间? 他明明可以把东西都丢掉的,不是么? 真是一个,傻瓜。 其实,很多事情,嘴上不说,但行动上早已表明了一切。 就犹如巩眠付。 江沅把整个屋子都走了一遍,还真没发现半点与她离开前有差别的地方,这个发现,虽然她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还是稍稍有些吃惊。 这御庭,就好像在等待着它的女主人归来。 宝宝就在客厅,有月嫂与其他的佣人陪伴着。 走了一圈以后,江沅成功霸占了厨房,打算自己动手做一顿饭。 佣人们都被她赶了出去,她一个人在流理台前忙碌,切切东西,然后洗洗蔬菜,忙得不亦乐乎。 傍晚时分,夜幕降临。 天际被昏黄染遍,整个世界就好像被笼罩了一样,那余晖,能将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巩眠付踩着这一片余晖回到御庭。 他停好车子,全身皆是疲惫,他本是打算去找江沅的,但他去了一下容家,发现那里是一个人也没有,他又没有钥匙,最后只能给江沅打电话。 偏生,江沅却是不接。 他实在没了办法,便唯有打算先回趟家,然后再过去找找她。 他走到门口,佣人过来给他开门。 男人难免有些疑惑,他总觉得,佣人脸上的笑略显有些古怪,但是,一时之间,又说不出来到底哪里古怪。 他在玄关的地方换好鞋,随后,便走了进去。 在他走进去之前,他是怎么都想不到,自己每日期待的事情,竟然真实地发生在他的面前。 宝宝与月嫂正玩得愉快,月嫂抬起头,看见他回来了,笑得很是灿烂。 “先生,你回来了!” 然后,她将宝宝抱了起来,让他面对巩眠付。 “小少爷,你快看,是谁回来了?” 宝宝起初还有些糊涂,在看见那一张熟悉的面孔时,顿时双眼发亮,挥舞着双手要抱抱。 “砰”的一声,他拿在手里的文件掉在了地上,他却浑然未知,只呆呆地看着儿子。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难道,他在作梦? 他的一脸呆楞还是头一回见到,月嫂向厨房的方向示意了一下,嘴边的笑意更深了些。 “先生,可不止是我们回来了,还有太太,她也回来了。而且,回来这事,还是她提出来的。” 江沅……江沅也回来了? 江沅竟然回来了?! 意识到这一点,他是再也顾不得儿子,拔脚就往厨房的方向跑出。 宝宝见到自家老爹跑了,噘着嘴就想哭。 月嫂连忙安慰他。 “小少爷乖哦,今天可是你爸爸妈妈最重要的日子,我们都不要去吵他们,好不好?有月嫂在这里陪你!” 宝宝看着她手上的玩具,立即便忘记了自己受了冷落的委屈,举高手就想拿来玩。 月嫂见他不哭了,便也将手里的玩具给他了。 第六百三十九章 那是……只属于她一个人的爱 只是,她的目光仍是不时会望向了厨房那边,眼底的笑意不减。 好不容易,又在一起了。 希望这一次在一起,永远都不会分离了。 另一头,巩眠付快步地跑向了厨房,却在门口的地方,猛地停了下来。 仅仅一扇门的距离,只要他打开,就能看个究竟。 但是,在这最后的时刻,他却有了胆怯。 他突然害怕,如果当他打开门,江沅并不在那该怎么办?又或者,江沅只是带宝宝和月嫂回来看看,并没有打算回来,那又该怎么办? 他有过太多的想法,就是无法相信,江沅终于原谅他了。 这样的事,他幻想过太多次了,因此,当真实来临的时候,他才会有了不确定。 他在门口的地方站了许久,而后,才猛地吸了一口气,把手放在了门把上。 随即,慢慢往下,打开。 他开的动作很慢,甚至是带着一丝小心翼翼与忐忑不安。 明明,不过是几秒钟的事情,却被他花成了几分钟。 当他推开门,抬眸望去,看见那一抹熟悉的身影背对着他在忙碌的时候,他的眼眶不自觉地红了。 不是梦,这是真实的。 在他面前的,是真实的江沅,不是虚幻的。 她就活生生地在那里。 巩眠付的心情很是激动,他站在门口好一会儿,突然好怕自己的出现会打破这一刻的宁静,他已经忘记了到底有多久没有看见她在厨房里为自己而忙碌了,似乎,已经太久太久了,久到了会令他心疼的地步。 他想要触碰她,想要去确定,她真的回来了。 因此,他缓慢地往前走,脚步很轻,就怕会打搅到她一样。 而后,靠近她。 江沅并没有发现他。 巩眠付面露贪婪地看着她忙碌的身影,心里暖暖地被填满,没有什么事,比现在这一刻还要幸福了。 他走上前,从后头将她紧紧抱住,脸埋在了她的颈脖间。 鼻翼内,尽是她熟悉的气息。 江沅吓了一大跳,回过头见是他,忍不住笑出声来。 “怎么了?” 他只一个劲地摇头,也不说话。 江沅心领意会,转过头继续忙碌着,他就一直这么抱着她,她走到哪他就移动到哪,就跟无尾熊没有丝毫的区别。 好不容易,终于把饭做好了。 她稍稍挣脱他,转身正脸看着他。 男人的脸上激动未褪,她抬高手,抚摸着他的脸,眼底尽是柔光。 “巩眠付,你是不是应该跟我说一句话?” 巩眠付怔住,而后,嘴角微微勾起一道向上扬起的弧度。 他的声音,尤为的清晰,一再地回荡在厨房内,久久没有散去。 “老婆,欢迎你回家。” 她听出了其中的几分哽咽,忍不住踮起脚尖,在他的唇上烙下了一吻。 “老公,我回来了。很抱歉,让你等了这么久。” 他摇了摇头,望着她的黑眸充满了爱意。 那是……只属于她一个人的爱恋。 这一次,他不需要再躲躲藏藏,也不需要故意隐瞒,终于,可以堂堂正正地用行动来告诉她,他到底有多爱她了! 江沅有些无奈。 她抬眸,看着坐在对面的巩眠付,这个男人,从刚才开始,就一直都是嘻皮笑脸的,特别,是他在这饭桌前的举动。 她搁下了筷子,一本正经地开口。 “巩眠付,你不用给我夹菜,我能自己夹。” 从开饭到现在,都过去半个钟头了,他还是一个劲地往她碗里夹菜,自己也顾不得吃饭。 她又不是需要被人照顾的人,她能自己吃自己夹的。 然而,男人先是一愣,脸上的笑却是始终没有落下。 “没事,我就爱给你夹菜。” 他说得理所当然,就连那双黑眸里也尽是对她的柔情。 江沅还想说些什么,但到底,没能说出口。 她自然知道他此刻的开心到底是从何而来,可她从未想过,她的回来,竟能让他这般开心。 看着面前摆得高高的菜,她暗地里叹了一口气,只能全部都吃进肚子里。 见到她吃得差不多了,他便也没再勉强她,自己开始快速地扒饭,没几分钟就吃完了手里的那碗饭了。 随后,他招来佣人收拾,江沅摸了摸自己微鼓的小腹,觉得是吃撑了,便打算到外面花园去走一走。 见状,巩眠付也跟了上来。 外头,一片漆黑,只有几盏灯点缀着夜空。 她抬起头一看,就连星星都没有。 春节已经过去很久了,而春天也早就到了,之前的冷意,如今是逐渐被舒适所取代,就连那本是枯枝的树也长出了嫩嫩的新芽。 很快的,就会回暖了。 江沅抿唇一笑,肩膀被罩上了一件外套。 她回过头,对上了男人关怀的双眼。 巩眠付就站在她的旁边,与她并肩而站,为了迁就她,他自动放缓了步伐,只为了能跟她站在相同的位置上。 这样的画面,她曾经想过无数次。 “虽然已经是初春了,但如果你还觉得冷,你就跟我说,我们回屋去。” 听见他的话,她点了点头。 周遭很是安静,只能隐约地听见客厅内传来的属于宝宝的笑声。 她的心暖暖的,第一次觉得,这样的生活,很幸福。 有他,有他们的孩子,还有可以避风挡雨的家。 她要的从来都是很简单的,如此,便已足焉。 突然,她想起了一件事。 江沅转过头看向了身侧的他,她的记性向来都是很好的,更何况,在他的身边这么久了,关于他的事,她还是记得很清楚的。 “巩眠付,你的生日快到了吧?” 经她这么一提起,巩眠付也总算是记了起来了。 但是,他却是一脸的不在意。 他伸出手,搂住了她的肩膀,轻声地“恩”了一句。 她显得有些苦恼。 “你想要什么礼物?” 记得以前,她每一年都是几乎花尽心思去想到底要送他些什么礼物才好,因此,每一年他的生日,她都要早早就开始考虑了。 该送的,那些年都已经送了,那么,今年要送什么?领带?衣服?这些,又未免太过没新意了。 第六百四十章 这接二连三的事,都是她所为? 巩眠付望着她不由得一笑。 “你不用送礼物给我,对我来说,你能回来,你能原谅我过去对你的伤害,就是给我的最好的礼物了。” 她,就是上帝给他最好的礼物。 这句话,他一直都摆在心里,没有说出来。 江沅瞪了他一眼,虽然他这么说,但不管怎么样,她都得要送些什么给他才行。 往前几步,巩眠付忍不住将藏在心底的疑问问了出口。 “沅沅,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改变心意了吗?” 他一脸的认真,她的唇角微微上扬,身子往他这边靠了靠。 “我只是想家了。” 没有其他理由,比这个理由还要好了。 想家了,想他了。 所以,她就回来了。 其实,即便心里曾经恨过,但也明白,他做的那一些,都是为了她好。如果他不爱她,他不可能为她做了那么多,倘若她还不知足,才是真正的错。 有时候,宽容往往比憎恨要难得多。 她早就原谅他了,只是不想这么快就让他知道而已。 再看看他此时,为了配合她的步伐而放缓前行,她的眸光就不禁一柔。 巩眠付笑而不语。 江沅停了下来,转过头看着他。 “我们回去吧!” 两人开始往回走,在临进屋之前,她又问了他一句。 “巩眠付,你愿不愿意养我?” 说着,她抬起头,满目的认真。 “景卿公司那边,我已经辞职了,虽然有些意气用事,但是我没有后悔过。我突然不想工作了,你愿意养我吗?让我成为米虫?” 他失笑,一把将她拉进了自己的怀里。 他抱得很紧,她的鼻翼间,尽是他熟悉的气息。 “沅沅,养你,我求之不得。” 简单的一句,就让她的眼眶不禁有些热。 她不想让他看到,把自己的脸埋在了他的胸前,只是那嘴角,却是保持着微弯的弧度。 她突然觉得,能够爱上这个男人,是她的幸运,而能得到他的爱,是她的幸福。 记得以前,她为了这段感情挣扎,以为在他的心里,只存在着一个唐心慈,而她江沅,是连替身都不如。但如今,她终于发现,原来,她并非连替身都不如的。 她在他的心里,占了很重要的位置,他们这一生,注定要携手到老。 两人不知道在屋外呆了有多久,而后才终于回屋去。 走进了主卧,刚巧这个时候,巩眠付的手机响了,他拿着手机走到露台外去,她瞥了一眼,到衣帽间去拿换洗的衣物,就走进浴室去洗澡了。 当浴室的门阖上,巩眠付的脸才慢慢地变得严肃了下来。 他看着屏幕上闪烁不定的名字,然后,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那头,任子亦将查到的消息告诉了他,果然如他所料的那般,那个藏在暗处的人,不止是一个人,若是只有一个人的话那还好,很容易就能发现了。偏生,这次是两个人,而且,其中一方似乎势力还挺大的,这样的情况下,根本就查不到什么有利的讯息。 他的眉头一皱,不由得,想起了之前唐心慈的那一通电话。 那一通电话,是唐心慈仅有的一次打给他,之后,那个女人就再也没有打过来了。 而在那一通电话里,唐心慈所说的话,让他下意识地留了个心眼,总觉得,唐心慈似乎并不打算善罢甘休。 她还想做什么?难道,这接二连三的事,都是她所为? 因为没有证据,他一时之间还不敢做出笃定的答案。 挂上了任子亦的电话,男人抬头眺望远处的风景,印目之内的都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他原以为,巩老爷子的事后,一切都已经解决了,可是,他到底还是错估了。 那个人,必定是那场爆炸案的主谋,甚至,还一直都没有死心过。 即便,那个人想要达到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他将手机紧紧地握在手里,目光变得阴沉。 不管怎么样,他都会好好保护江沅,不让那一些可能的危险再靠近她。 不多时,江沅边擦着头发边从浴室里走出来。 她望过去,巩眠付正从露台走了进来,她下意识地便问道:“谁这么晚打来的?” 巩眠付的身子一僵,这件事,他是不打算告诉她的,毕竟,如今还没有什么证据,告诉了她,也只会让她担心罢了。 因此,他便扯起唇角笑了笑。 “没什么,只是任子亦的一通电话。” 江沅没有吭声。 任子亦是他的朋友,每一次那个任子亦打电话给他,铁定是有什么事的,可是,既然他不想告诉她,她便也不打算追问了,反正,他迟早有一天都会说的,她不勉强。 巩眠付越过她,走进了浴室。 她从柜子里翻出了吹风机,开始吹头发。 吹风机“嗡嗡”地响,她一边吹着头发,思绪是慢慢地飘远。 等到她把头发吹干,便将吹风机放回了远处,走到落地窗前,伸了个懒腰。 已经很就没有像现在这么舒服了,从明天开始,她也无须每天早起赶着去上班,她总算能做一些自己的事了。 只是,may至今都没有联络她,实在教她担心。 风从窗外吹了进来,将她的头发吹起。 她用手将乱飞的头发拨于脑后,正想转身返入内,冷不防的,一双猿臂在这个时候从后头抱住了她。 她一惊,那熟悉的气息却让她重新冷静了下来。 她往后靠,靠在他健硕的胸膛前,她甚至还能隐隐感觉得到他身上传过来的噌噌热气。 巩眠付把下巴搁在了她的头顶上,不知道为什么,他很爱这样抱着她,只有将她抱在怀中,才会让他有一种踏实感。 这么久以来,江沅都是他停靠的港湾。 “沅沅,别杵在这吹风,会着凉的。” 听见他的话,江沅禁不住失笑。 不要以为她没有回过头去看就不知道了,他怕她着凉,那么他呢?可别让他猜中了,他现在铁定是全身赤裸,只有下半身那重要部位简单地围了毛巾而已。 相对来说,他更容易着凉吧? 跟他在一起这么多年了,他在想些什么,她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她的双眼笑弯,忍不住顺着他的话继续说下去。 “那么,你想做什么?” 第六百四十一章 老婆,口是心非的女人不可爱 他等的,就是她这么的一句。 巩眠付挑眉,没等她反应过来,就直接将她整个人打横抱起,大步地走向了床边。 他的动作很轻柔,慢慢地将她放在床上,然后,身子随之覆上。 江沅仰起头,看着身上的男人。 他深邃的黑眸里,燃着明显的欲望,她这才想起,似乎,他和她的确已经很久没有那个过了。 “老婆,”他的声音带着沙哑,“我憋好久了,你忍心让我继续憋下去么?” 他一脸的委屈,她却玩心大起。 江沅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无辜地眨眼。 “如果我说忍心呢?你会怎么样?” 巩眠付的面色几变,随后,压下身子吻住了她的唇。 有些时候,话是不用多说的,直接用行动来表达就行了。 更何况,他只是在向她表达他到底有多想念她而已。 “老婆,口是心非的女人不可爱。” 她还想说些什么,他却没再给她这个机会了。 他的吻很深,让她不由得慢慢地沉沦了下去,这样的亲昵,光是亲吻,就让她觉得身心开始沸腾起来了。 其实,不仅是他,她也很想他。 巩眠付的吻越来越深,甚至是慢慢往下,她身上的衣服被剥落,很快的,两人便裸裎相对了。 他正准备长驱直入,没想,就在这节骨眼上,房门被敲响了。 他低声咒骂了一句,本不想理会,正欲继续,江沅却在这个时候制止了他。 她侧耳静听,酡红的脸蛋上,唐眉微蹙。 “我好像听见宝宝在哭?” 巩眠付咬牙切齿,现在对他来说,不管是宝宝还是大米粒,他都不想管,他只想快些将老婆扑倒,然后彻底拆骨入腹。 可是,他越想继续,她便越是不肯,随后,门外传来了月嫂的声音。 “太太,太太,小少爷一个劲地在哭,我换了尿布喂了奶还哄了他,他就是不停下来,已经哭了快一个钟头了……” 孩子是每个妈妈的心头肉,一听见自家儿子竟然哭了一个钟头还没停,而且细听之下还能发现宝宝的声音的确已经有些哑了,江沅就觉得尤为心疼。 再也顾不得什么,她一把将巩眠付推开,下床把衣服穿上,然后走过去开门。 巩眠付一脸的欲哭无泪。 他裸着身子坐在床上,看着她走到门口将门打开,她到底还是顾虑到他的,没有把门全都打开,而是自己侧身走了出去。 门外,月嫂满眼抱歉地抱着孩子站在那里,宝宝哭得满脸同红,豆大的眼泪一滴一滴地往下掉,光是这么看着,就足以揉碎她的心了。 江沅心疼到不行,连忙将儿子抱了过来。 大概是嗅到了母亲熟悉的味道,宝宝这才稍稍安分了下来,哄了没几分钟,就不哭了,只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她。 那可怜模样,直戳她的心窝。 旁边,月嫂这才松了一口气。 “看来,小少爷哭闹就是要找妈妈呀!” 江沅宠溺地看着儿子,小孩子嘛,总是离不开母亲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今晚是特别黏人。 是因为已经熟悉了容家那边,所以回来御庭以后,就闹脾气了吗? 可是,儿子也在这住过一段时间,不应该不习惯才是。 不管怎么样,她今晚都是没办法放下儿子了。 她望着月嫂,知道她是真的没办法了,才会把宝宝给抱了过来。 “今晚我来照顾他吧,你去睡,没关系的。” “可是……” 月嫂的表情有些迟疑。 她之所以拖了一个钟头,就是因为她知道今天晚上是巩眠付和江沅重新在一起的第一晚,她不想打搅他们,就没有立刻在孩子哭闹的时候抱过来,怕就怕,破坏了美好。 如今再听她说要照顾宝宝一晚,她摆了摆手。 “不行不行,还是我来吧……” 江沅似乎明白了什么,脸上泛起了可疑的红晕。 “真的不用了,我来照顾就好,反正我和巩眠付今晚也没什么……” 她虽然嘴上是这么说,但很显然的,月嫂是不相信的。 见她执意,月嫂也没了办法,跟她说了几句以后,就转身返回自己的房间了。 江沅抱着停止哭泣的儿子,重新转身入房。 正坐在床上等待的巩眠付,在看见她怀里的宝宝时,立即便跳了起来。 “你怎么把他也抱进来了?!” 有这么一个小孩子在,他怎么能将刚才的事进行下去? 江沅也不管,直接就走到床边。 再看看宝宝,此时是完全不哭了,而且还咧着嘴对她笑。 她边哄着儿子,边开口对他说。 “月嫂说他一直在闹腾,吵着要找我,所以我打算今晚跟他一起睡。” 听见她的话,巩眠付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你要跟他睡,那我呢?我怎么办?” 他是绝对不允许儿子来破坏自己的“幸”福的,因此,没有多想,他就直接从她怀里抱过了儿子。 “我把他带给月嫂!” 可是,他才刚一接过,还没来得及下床,宝宝便又大哭了起来。 那哭声撕心裂肺,就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巩眠付有些傻眼了,从来都不知道,自家的儿子竟然可以哭得这么大声。 江沅是心疼坏了,连忙抱过孩子,意外的是,孩子一到她的怀里,立即又不哭了。 但是,她望着巩眠付,却是满眼的责备。 “你怎么又把他弄哭了?我想,他大概是太久没有回来了,对这么陌生,所以才会害怕,今晚我是无论如何都要跟他一起睡了,如果你不愿意,那你就去睡次卧!” 次卧?让他去睡次卧?! 他理所当然是不可能去睡次卧的,巩眠付看着她怀中的儿子,相比刚才的大哭,现在的他是咧开嘴笑着,他总觉得,那抹笑是在嘲讽他。 难怪这么多人都说,儿子就是小情敌,果真如此。 现在还没一岁呢,就净跟他抢老婆,等到他以后长大了,还得了? 不行不行,他得从现在开始防着这小子才行。 见江沅抱着宝宝似乎正准备要睡觉,巩眠付难免有些急了。 第六百四十二章 难不成,他就落得这样的田地 随后,他指着自己的腹部以下的地方,满眼的委屈。 “老婆,那我呢?你安抚了儿子,是不是也应该安抚安抚我?” 江沅斜睨过去,见到那地方以后立即便移开了目光,语气稍稍有些不自在。 “浴室在你的右手边,你可以自己去解决。” 难不成,他就落得这样的田地吗? 果然,他就不该生下这么一个臭小子!存心给他心里添堵的! 巩眠付看了看她,又看了她怀里的宝宝,到底,还是叹了一口气,乖乖地下床到浴室去自己动手“解决”了。 看着他走进浴室,江沅这才松懈了下来。 她就怕,这个男人会不管孩子在,就对她做出那种事情来。 宝宝现在还小,她可不想在他现在这年纪就给他普及教育。 等到她把孩子哄睡,巩眠付这才从浴室里走出来。 但是,他的脸却是极臭的,直直地就走回了床边,冷哼一声。 江沅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正准备躺下来,这男人又有意见了。 “别把他放中间,我要抱着你睡觉。” 她眉头一皱,还没开口,就见他轻手轻脚地将孩子抱起,然后放到靠墙的那一边。 他拍了拍中间的位置,示意她躺下。 想起方才的事,她自知理亏,便也按照他的意思躺在了中间,让儿子睡在最里侧。 幸好,这一次宝宝睡得很安稳,没像刚才那样哭闹。 巩眠付也躺了下来,伸手将她抱住,现在他的肚子里还憋了一堆的火还没释放,偏生,要顾及到旁边的儿子,让他只能就这样被迫安分下来。 然而,仅仅单纯地抱着她入眠,他便不禁又有了想法。 江沅背对着他,他靠得很近,自然也能感觉得到那顶在她腰间的东西。 她用手肘撞了撞他,让他离得远一些。 “你还是到次卧去睡吧!”这样憋,憋坏了怎么办? 巩眠付咬牙,不管怎么样,要他睡次卧,这是不可能的,难得老婆回来了,他都已经睡了几个月的双人床了,还想让他一个睡?没门! 他死活要抱住她,深怕她挣扎,便低声说了一句。 “我保证,绝对不会碰你。” 江沅的脸色有些不自在,刚开始的时候,当真有些怀疑他这句话的真实性到底有多少,但直至后半夜,她才发现,这个男人,还真的遵守了他的诺言,一夜都没有碰他。 这一晚,一大一小睡得很沉,他却只能睁着眼睛等天明。 还能怎么办?这都是他自个儿讨来的。 看着他们的睡脸,巩眠付到底只是叹息,心里难免唧咕:还真是幸福的折磨啊。 只是他希望,这折磨不会太久才好,不然的话,他觉得自己真的会憋坏的。 …… 唐哲翰面露疲惫。 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旁边,妹妹正全神贯注地看着电视机,他抬起手腕,揉了揉额头,总觉得头痛极了。 自从他把唐心慈接回来亲自照顾以后,唐啸天就不允许他再进家门了,说是除非他愿意放弃唐心慈,不然的话,他会连他这个儿子都不想认。 唐啸天的意思就是不愿意再接受唐心慈了,毕竟她过去,为了一个巩眠付,可以连家人都不要,简直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而如今,巩眠付不要她了,若她还想回头依靠唐家,就是痴心妄想。 唐啸天的性子他这个身为儿子的人还是知道的,父亲一旦说出口的话,就一辈子都不会收回去了。同样的,既然他不认唐心慈了,那便真的一辈子都不会认她。 但是,唐啸天能做到这般绝情,他却始终没有办法。 唐心慈只比他小几岁,是他一直都疼爱的妹妹,虽然他过去劝了很多次,而唐心慈都不听,如今唐心慈所受的一切,都是她自己的原因,但是,他劝服不了自己对她不管不顾。 最近的这段日子,他往来公司与家里,由于工作太忙,他根本就抽不出太多的时间,但还好,唐心慈的情况似乎比之前康复了许多,不管是身体上的,还是心理上的。 他希望,妹妹能就此忘记那段伤痛,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他是真的这么希望着的。 唐哲翰看着妹妹的脸,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说了出口。 “心慈,我已经预约好了国外的一间医院,那医院是以整容扬名的,我相信,不出几个月,你就能恢复原来的样貌……” 唐心慈脸上的那道伤疤,换着是任何的女人,都是无法忍受的。他害怕那道伤疤,会让她难过,所以这段日子以来,都在努力地寻找最好的医院,只为了能帮她恢复原来的样貌,最好,是一点缺陷都看不出来的那一种。 他是真心为了她好。 然而,唐心慈却是慢慢地转过头来,她的脸上,尽是无动于衷。 “不用了。” 她的手,摸向了自己脸上的疤痕。 这伤疤,已经占据了脸的三分之一,导使她每次出去,都会让过路人躲避不及。其实,她也很讨厌自己的脸,可她却不愿意整回原来的样子。 就算她整回了从前的那模样,又能怎么样?她的样貌回来了,她的爱情就能回来了吗? 不,她要留着这伤疤,用以一再地提醒自己那个令她学会憎恨的事实。 然,唐哲翰却是一脸的不理解。 “为什么不用?心慈,你是不相信整不回来吗?你相信哥哥,哥哥为你挑选的,是最好的医院,它有很多成功的事例,你一定能像以前一样的……” 他顿了顿,而后嘴角扯起了一笑。 “所以,心慈,跟哥哥一起离开吧!等恢复了样貌以后,你想去哪里,哥哥就陪你去哪里。如果你不想回来双城,我们就永远不回来,我们找一个你喜欢的地方,移民过去长住。” 他早就计划好了,带她离开,去恢复她原来的样貌,然后带她去旅游,去看每一处不同的风景。 他相信,唐心慈会忘记巩眠付的,只是,她需要点时间而已。 他怎么都没料到,听见了他的话,唐心慈的脸色是彻底变了。 第六百四十三章 谁敢碰我的东西,都该死! 她沉下脸来,就连语气也变得不太好。 “你为什么一定要让我离开双城?不,我不走!我要留在这里!” 唐哲翰有些急了。 “心慈,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我知道,你爱那个男人,而这座城市,是那个男人生活的城市,只有离开了,你才能觉得轻松一些,或许,就能忘记他了!” 唐心慈握紧了放在身体两侧的手,声音变得尖锐。 “我不打算忘记他!我也不打算离开他!哥,若你真的为了我好,那么,你就去替我把巩眠付抢回来!” 唐哲翰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 “事到如今,你竟然还说这种话?巩眠付到底是怎么对你的,难道你还不清楚吗?他不爱你!他从来都没有爱过你!你又何必为了这段感情而纠缠不休?放开手吧!心慈,只有放开手了,你才能过得好一些。” 对于他的话,唐心慈只觉得一阵好笑。 她抬起头,冷冷地看着他。 “江沅不爱你,你放下了自动退出了,可是,你现在好过了吗?” 她直直地就戳中了他心里的伤,唐哲翰的脸色一白,疲惫地阖上了眼。 是啊,他放下了对江沅的心情,努力地想要忘记她,但就算现在,他仍是没能成功忘记,他仍然记得江沅,记得江沅的一颦一笑。 他根本就有没有资格在这里对唐心慈说教。 但是,他相信只要离开双城,离开这个有江沅的城市,时间久了,他就能忘记她了。 时间,是一味很好的良药。 良久以后,他睁开了双眼,看向了她。 “心慈,相信哥哥的话,跟哥哥一起离开双城,终有一天,我们……都能忘记我们应该忘的人。” “不,”她的态度很坚决,“我不要离开双城,要走,你一个人走,我不奉陪!” 说着,她就站起身来。 唐哲翰看着她一步步走上二楼,直至身影消失在拐弯处,他到底,还是吐出了一口浊气。 他的头往后仰,靠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 忘记一个人,何其的难? 但如果不去尝试,又怎么可能知道那个结果? 他知道江沅不爱他,就好像,他知道巩眠付不爱唐心慈一样,既然都是无果的爱,为什么还要继续执着?为什么不放开手让自己轻松一点? 他从来都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他虽然仍然爱着江沅,但他对江沅的爱很简单,就算她不属于他,可只要她能幸福,他都会选择祝福。 可唐心慈,却偏偏想要得到,即便是已经知道了巩眠付不爱她,仍是打算继续纠缠下去。 恐怕,到了迫不得已的时候,他得对唐心慈做出强迫的手段了。 他抹了一把脸,然后站了起来。 正准备出门回公司,才刚走了几步,就突然想起自己有东西漏在了楼上的房间里。 没有多想,他就朝着二楼的方向走去。 他的房间,就在唐心慈房间的旁边,每次回房,他都要先路过唐心慈的房间。 他走在走廊上,刚走过了唐心慈的房间,却在没几步后,停了下来。 唐心慈的房门半开着。 刚才不经意的一瞥,他似乎瞥见了什么不得了的情景。 唐哲翰的心一紧,缓缓地后退,退到了那扇半开的门前。 而里头所发生的一切, 让他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 唐哲翰瞪大眼睛,房间内,唐心慈手里正拿着一件纯白的婚纱站在镜子前,不停地将衣服贴近自己的身体然后试着,她脸上的表情是满足的,而眼神是飘离的,就好像,是在幻想着什么似的。 最让他吃惊的,是她手里的那件婚纱。 他自然是认得的,当初,唐心慈和巩眠付谈及婚嫁的时候,两人曾经去过婚纱店试礼服,而当时,唐心慈就挑中了一件婚纱,正是她此时手里拿着的那一件。 之后,婚礼的事无疾而终,他本是以为,礼服应该已经不见了才是,没想,她竟然还留着,而且,看着她这一副模样,不难知道,她这个时候到底在幻想着什么。 唐哲翰面露震惊,妹妹的这样子,很显然是已经接近疯癫的状态了,他不可能让她继续沉沦下去,他必须马上阻止她,不然的话,他怕她会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情来。 因此,他想也没想,就直接走了进去,当着她的面将婚纱抢下。 唐心慈即刻回过神来,说什么都不肯放手。 唐哲翰的面色铁青。 “心慈,你知道你自己现在在做些什么吗?!” 唐心慈的唇紧抿,她清醒得很,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 她死死地攥住衣服,防备地看着他。 “你快放手!这是我的东西!你不许碰!” 他越是拉扯,她的反应就愈加地剧烈,就像个疯婆子般,说什么都要从他手里把婚纱抢回来。 等到她好不容易拿回来了,她连忙后退了几步,直到与他隔了一段的距离,仍然是满眼的戒备。 看着她这副模样,唐哲翰觉得尤为的痛心。 “心慈,把婚纱给我,你不该留着这婚纱,你留着它,只会更让你忘不了巩眠付罢了!你听话,把它给我,我去销毁了。” “不!不行!谁都不许碰我的东西!” 唐心慈的声音过分尖锐,她睁大眼看着他,那双眼里,尽是血丝。 “谁敢碰我的东西,都该死!” 不管是她的婚纱,还是她的巩眠付,亦是如此。 唐心慈的话,让他感觉震惊。 他从来都不知道,妹妹的心里竟是这么想的。 莫非,她还一直都在认为,巩眠付是属于她的吗?而江沅,是那个插足者吗? 经历了那样的事,他本是觉得她会改变才对,可是如今看来,她是一点的改变都没有,甚至,比当初更怨恨。 这不是一个好现象。 唐哲翰看着她手里的婚纱,那白色的婚纱,印在他的瞳孔中,是尤为的刺眼。 那是一个定时炸弹,不仅仅会将唐心慈炸毁,更是会将所有人都毁掉。 他必须想办法拿走才对。 然而,他越是靠近,她便越是退后,那眼里的戒备,是连半点都没有松懈下来。 她步步地退到了露台外,后腰抵着栏杆,攥着婚纱的手倏然一紧。 第六百四十四章 那个男人,他根本就不爱你 “哥,你不要逼我,你若是逼我,我可保证不了我会不会从这里跳下去。” 她的话,让他猛地止步。 唐哲翰不敢置信地望着她。 “心慈,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吗?你要知道,我都是为了你好。” 唐心慈扯起唇角一笑,望着他的表情满是讽刺。 “如果你真的是为了我好,就该替我想一想。你应该知道,我有多爱巩眠付,有多期盼能够嫁给巩眠付。我的这一辈子,非巩眠付不嫁!谁也别想让我忘记他,更别说是离开他!” 她将手放在了左边的胸口上。 原本以为,她应该在那一场爆炸中被炸死了。 可是,当她醒过来才发现,她没有死,她到底还是活了下来。 这是上天给她的一次机会,她死不了,但是,她的爱情却死了。 她不甘心,也绝不罢休,她要把她的爱情找回来,不顾一切。 既然上天让她活了下来,那么,她就无所畏惧,就算巩眠付不爱她那又怎么样?她不在乎,她只在乎,巩眠付是不是在她的身边。 她什么都没有了,就只剩下巩眠付了。 “哥,我的心脏还在跳,这是为了巩眠付而跳的,没有了他,我就活不下去了。如果你非要我离开他,那么,就等同于夺走我的命!既然如此,我为什么不现在跳下去?” 说着,她就越过了栏杆,抓着杆子站在边上。 看上去,似乎一个不稳,就会摔到下面去。 唐哲翰急了,但是,他又不敢再继续刺激她,便试图安抚。 “心慈,你别吓哥,我就只有你这么一个妹妹……你回来,我们再好好谈一下,别做那么危险的事……” 然,不管他说些什么,唐心慈仍然是站在栏杆外,始终不肯回去。 她看着他,那双眼里,燃着坚定。 “什么事都能谈,但唯独这件事,没什么好谈的。谁都别想让我离开巩眠付!他是我的!他是只属于我唐心慈一个人的!我爱他!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还要爱他了!哥,你不要以为这里只是二楼,就摔不死,就算这一次摔不死,下一次,我仍是会找机会去找一处高楼往下跳。我要让你看看我的决心!” 风吹过,吹起了她的发丝,她抓着栏杆的手,是那样的纤细,仿佛下一秒,就会松开,然后,她就会像掉了线的风筝一样坠落。 他害怕那样的事情。 唐哲翰的唇民成了一条直线。 现在对他来说,内心是挣扎的,他疼爱这个妹妹,但是,又希望她能忘记巩眠付重新开始。偏生,现在她要死要活的,只为了能继续去爱巩眠付。 这样卑微的爱,有意义么? 她明知道巩眠付不爱她,仍要这么傻地去爱,真的好么? 他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爱情本来就没有对错,他根本就没有办法批判唐心慈对巩眠付的爱到底是对还是错,可他也明白,如今巩眠付的身边已经有江沅了,别说是现在,就连以前,也都没有唐心慈的一丝地位。 她对巩眠付来说,向来都是一枚妻子,利用完了,就丢到一边了。 但唐心慈却是一个爱得深沉的人。 她深爱着巩眠付,几乎是用自己的生命在爱,她将巩眠付看得太重要,甚至是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因此,当失去了以后,才会这样的崩溃。 或许,这样的自欺欺人,这样的疯狂,是她唯一的出路吧? 唐哲翰放在身体两侧的手握成了拳头,他知道,在这个时候,就算他怎么不赞同,怎么不希望妹妹再跟那个男人有关联,都不能说出来。他得顺着她的意,好让她回来,不再做那么危险的事。 所以,他扯起了唇角,试图妥协。 “心慈,你回来,哥答应你,你以后的事,我都不管了,这还不成么?你别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哥相信你爱着巩眠付,在这个世界上, 也没有其他人比你更爱巩眠付。你回来,别吓哥哥了。” 他脸上的紧张不假,这一些,尽数都被唐心慈看在了眼里。 唐心慈不漏痕迹地勾起了一笑。 她早就猜到了唐哲翰对她的宠爱,绝对不会让她置身在危险当中的。这是她早就有把握的,也是唯一可以利用的。 只是,她仍是不确定,眯起了眼望着他。 “你说的都是真的?不是在骗我?” 唐哲翰的双眼透着真诚,这一刻,他只能赶紧让她回来。 “哥哥什么时候骗过你?你回来,我答应你,以后都不会再管你的事,你要怎么样,我都随着你。” 得到再一遍的答案后,唐心慈这才放下心来。 她慢慢地从栏杆的外头爬了回来,当她踩在露台的地板上时,手里仍然攥着那件白色的婚纱。 她将婚纱紧紧地抱在怀中,心里是满足极了。 “很快就行了,很快的,我就能嫁给你了……巩眠付,你要等着我,我马上就能回来你的身边了,能和你携手到老了……” 她说这番话的时候声音很低,但是,在旁边的唐哲翰却是听得甚为清楚。 他的心漏了一拍。 脸上没有表现出来,他想靠近,但始终还是没有迈开步伐,只是站在那里看着她。 “心慈,你……唉。” 他到底叹了一口气,什么话也没说,转过身打算离开。 只是,在拉开门以前,他回过头来。 “心慈,你这么做,真的值得吗?你应该清楚,那个男人,他根本就不爱你。” 唐心慈抱着婚纱,她脸上的笑意仍未褪去。 “为什么不值得?” 她的话,是那么的理所当然。 “我爱他,这样就够了,不是吗?就算不该爱,就算爱了没用,又怎么样?我只不过是忠于自己的内心罢了!我爱巩眠付,我想留在巩眠付的身边,我想跟巩眠付在一起一辈子,就是这么简单。” 唐哲翰张了张嘴,到了最后,只能摇了摇头,拉开门走了出去。 走廊外,他走了几步,随即便停了下来。 之前,他一直都以为,唐心慈只需要一点时间,就能忘记巩眠付重新开始。 但经过了今天这事,他才发现,他未免太过可笑了。 有些事情,他到底还是错估了,就像,是唐心慈对巩眠付的爱。 第六百四十五章 她差点就忘记了一个人 或许,从一开始,唐心慈就没打算要放弃巩眠付的吧?即便,她明明知道,巩眠付不爱她,一直以来,都是在利用她。 但是,那又如何? 对唐心慈来说,这一些,都与她爱巩眠付这事无关。 他抬起手腕,抹了一把脸,觉得是疲惫极了。 唐心慈的性子倔,而且还烈,他不能明着来,或者,现在就只剩下一个办法了。 他自是不可能赞同唐心慈那样疯狂的爱,那样的爱情,会将所有人通通毁灭的,既然,唐心慈是他的妹妹,那么他就该负起责任。 他不会让唐心慈去拆散巩眠付和江沅的,虽然就在方才,他答应过唐心慈不会去管她的事,可这一次,他恐怕要违背诺言了。 他会尽快安排时间地点,然后,把唐心慈带走。 当然,这必须瞒着她。 唐哲翰看着那扇紧闭的门,那眉头,是久久都没有松开。 …… 对江沅而言,这样宅在家无须每天按时早起上下班,直接睡到自然醒的生活,跟猪没有丝毫的差别。 偏偏,巩眠付却是极为乐意养她这只猪。 一个星期下来,江沅刚开始的时候是极为不习惯这种被人养的生活,但是日子久了,她竟也有了惰意,觉得这样也挺不错的。 每天早上,巩眠付都是比她早起,他总是习惯在上班前吻一下她的额头,她睡得迷糊,有时候他见到她这么可爱,也顾不得旁边的宝宝,覆下身就吻住她的唇,直至她喘不过气了,才终于放过她。 这些天来,她都是睡到自然醒。 每天睁开双眼,如果时间还早,她就下楼去吃个早餐,然后在后花园逛一逛。中午,巩眠付会从公司回来,与她一起吃午饭,午饭后,他会去上班,她便带着宝宝午睡一会儿,起来以后,再和宝宝玩耍。 实在在家里呆得闷了,她就会带着宝宝和月嫂到外面去走一走,吸一下新鲜空气。 她的朋友是极少的,平时经常在一起的,也就只有一个may而已,而如今,may已经离开了双城,她便只能呆在家里,再偶尔出去逛一逛,再不然,就是到疗养院去。 巩眠付取笑她,说她现在的生活,特别乏味。 其实,就连江沅自己也是这么觉得的,每天睡醒的第一件事,就是在想着今天要做些什么或者是能做些什么。如果不是还有宝宝要带,恐怕她的生活会是更加乏味才是。 又过了几天,may终于联络了她。 江沅这才知道,may现在是终于安定了下来,也租了新的住处。她本是以为,自己大着肚子,该是很难找到工作才对,没想,竟然被她找到了一份不介意她是孕妇的。 江沅是由衷地为她感觉到高兴。 挂上电话以后,她想了想,还是上网给may转了一些钱,毕竟may现在才刚安定下来,正是处处需要钱的时候,她不在她身边,什么忙都来不及帮,或许,就只能在金钱方面帮助一下了。 她转好了以后,给may发了一条短信。 幸好,may并没有拒绝她的钱,临了,还承诺说一定会还的。 江沅笑了笑。 其实,may不还也没关系,她借钱给她,本就没打算让她还的,她们是朋友,朋友有难,自然得帮。 更何况,may还是她很重要的一个朋友。 江沅没有告诉她,她已经从景卿公司辞职的事,她就怕告诉了may,那小妮子会觉得自责。 这段时间,景卿仍是会不时给她打电话,询问may的去处,而她,仍然不肯告诉他。 外头,阳光正是灿烂。 宝宝在午睡,她合上了电脑,伸了一个懒腰。 今个儿的天气是特别的好,坐在花园外的藤椅上,天气虽冷,但那阳光洒在身上,却是暖暖的,宜人得很。 她现在是每隔一段时间都会跟may视讯一番。 may新工作的那间公司似乎不错,虽然是一间小公司,但福利很好,同事们之前也相处得不错。因为她是孕妇,并没有受到什么歧视,反倒是,每个人都会帮衬着她。 她是真的替may感到高兴。 离开了景卿,看来,may仍然能生活得很好。 江沅看了看时间,现在才不过两点多,她想了下,还是觉得上楼去睡一会儿,可没想,才刚站起身来,手机却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她拿起一看,而后不由得怔住。 或许,是最近的事儿太多了,导使,她差点就忘记了一个人。 巩玉堂。 屏幕上闪烁着的,正是巩玉堂的手机号码,仔细想一想,巩玉堂已经很久没有联络过她了,之前似乎有听说过,他要去国外出差一段日子。 既然他现在打开了,想必,他是回来了。 江沅犹豫了半晌,到底,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那头,巩玉堂的声音仍如记忆中的那般。 “沅沅,你在忙吗?能抽空见一见吗?要不,今天等你下班,我到你公司楼下去接你?” 她抿唇一笑,抬起手挡了挡刺眼的阳光。 “你不用到公司去接我,我现在已经辞职了,没在那里工作了。如果你待会儿没事的话,那我们就约个地方吧!我开车出来见你。” 她也有些话要对他说。 她不是一个爱与人纠缠不休的人,如今,她已经重新跟巩眠付在一起了,关于这件事,她觉得还是有必要跟巩玉堂说一说的。 她不是一个值得他浪费时间的人。 那头,巩玉堂顿了顿,而后应了一声。 两人约好了时间,江沅挂上电话,看着墙上的时钟开始思索了起来。 现在出去见巩玉堂,应该能在傍晚前赶回来的,这件事,还是不告诉巩眠付会比较好。那个男人,每次一听见巩玉堂的名字,就双眼冒火的,若是她跟他说了她要去见巩玉堂,恐怕,那个男人会气得立刻丢下工作跑回来吧? 更何况,她这一次去跟巩玉堂见面,本来就没有什么暧昧的成分。反而有巩眠付在旁边,有些话,她是不好说出口的。 她想了想,到底还是决定不告诉巩眠付会比较好,随即,便迈开步伐上楼去换衣服。 第六百四十六章 你有偷窥的习惯? 换好了衣服,刚一走出房门就见到月嫂,月嫂见她一副出去的模样,显得有些吃惊。 “太太,你要出去吗?” 她点头,正准备下楼,忽然又想起了什么,连忙转过头来叮嘱她。 “我出去这件事你不要再巩眠付面前提起,我很快就回来了。” 月嫂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说,但还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江沅这才放下心来,缓慢地走下楼梯。 她到车库去开车,不一会儿,车子便驶了出去。 约好的地方并不是很远,她只开了二十几分钟,就已经到达了。 她本是以为,自己是最早到的那一个,没想,那个男人竟比她还要快。 巩玉堂就坐在靠近玻璃窗的地方,她站在外头往里看,就能看见他的身影,她缓下步伐,推开了门走进去。 他似是有感觉般,抬起头望向了这边,她的嘴角勾起一抹笑,走到他的面前,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 侍应在这个时候过来,询问她要些什么。 她随意点了样东西,等到侍应走后,她才笑着看向对面的他。 “你出差回来了?” 他点头,这么久不见,他似乎晒黑了些,也消瘦了些,但精神还是不错的。 “我有样东西要给你。” 他说着,就从旁边拿起了一件礼物,包得很严实,是一个巴掌大的盒子。 他就将盒子放在了她的面前,江沅看了一眼,却并没有伸手接过。 她只是摇了摇头。 “我不能收。” 闻言,巩玉堂的眼里难免有些黯淡。 “为什么?如果你是在意,那你就当这是朋友送的礼物一样收下,我并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出差的时候,偶尔路过,觉得这东西很适合你,就买下了。” 江沅垂眸看着面前的盒子,她心里明白,如果是其他的朋友,或许她是能收下礼物。但是,她是清楚巩玉堂对她的心意,也正是因为知道,所以这份礼物,她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收下。 因此,她仍是摇头。 “我今天过来,是有些话想对你说……” 他的动作一顿,目不转睛地望着她,似乎,是想从她的脸上寻找一丝的痕迹。 然而,还没等到她说出口,他就首先扯起了一抹苦笑。 “我大概能猜想得到你要对我说些什么了,其实,从一开始,我就隐约感觉得到你……”仍然爱着巩眠付。 最后的这话,他是怎么都说不出口。 江沅的手就放在了大腿上,此时,是将裙子给揪成了麻花状。 “巩玉堂,对我来说,你是我的朋友,再多的,我没有办法承诺你。你很好,只不过我不是适合你的人,我相信,会有更适合你的人出现的。” 她抬起头,双眸里溢出了苦涩。 “我……搬回御庭了。” 听到这话,巩玉堂的脸猛地一白。 在这个时候,侍应把点的饮料送了上来,她避开了他的眼,拿起水杯喝了一口。 巩玉堂看着她,心里好像有什么,正逐渐靠近绝望。 他当然明白,她搬回御庭,到底意味着什么。 她始终还是跟巩眠付重新在一起么?难道,就真的没有他的一丝机会么? 江沅放下水杯,手还没来得及收回去,就被他的大掌覆上。 她一愣,下意识地抬起头。 巩玉堂的眼里燃着挣扎与痛苦,不在她身边的这段日子,他每天都在想她,本以为,他与巩眠付是站在同一起跑线上的,不管怎么样,他还会有机会能够争夺她。 可是,当真是这样吗? 还是说,这么久以来,都是他在自以为事? “沅沅,”他轻声唤她,“我……” 然,他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一道熟悉的男声给截断了。 这男声,还带着明显的愤怒与……嫉妒。 “能不能请你放开我老婆的手,然后好好说话?” 江沅下意识一怔,随后,回过头顺着声音的方向望了过去。 冷不防的,那抹身影就这么地印入了眼帘。 巩眠付就站在几步之外的地方,此时的脸是阴沉得可怕,他直直地盯着巩玉堂覆在她柔荑上的手,似乎是想要看出个洞来。 她一惊,立即便抽回手。 巩玉堂本想抓住她,但到底,还是松开了。 他的嘴角噙着一抹苦笑,原来,这么久以来,他始终还是比不上巩眠付。 不管,他做得再多。 他抬起头,对上了巩眠付愤怒的双眼,表情淡淡的。 “你有偷窥的习惯?” 巩眠付冷哼一声,其实,这两个人见面,他是根本就不知情的。若不是他从公司出来,要去一个地方谈事情,刚巧路过这边等红绿灯,他就不会瞥见他们正面对面地坐着。 这一看,不得了,他还不立即把车停好跑进来? 他向来都是将巩玉堂视若情敌,半分都松懈不得的。 他没打算在这里跟他说话,直接就走到了江沅的面前,拉起了她的手,将她从座位上拽了起来。 江沅始料未及,只能被迫站到了他的身边。 他往前一站,恰恰挡住了巩玉堂的视线。 “你的事我是一点兴趣都没有,但麻烦你别扯上我老婆。” 江沅蹙起了眉头,拉扯了他一下,示意他别再说下去了。 偏生,他是故意不理睬,仍是满脸警惕地望着巩玉堂。 巩玉堂看着他一副紧张兮兮的模样,只觉得是可笑至极,随后,他便直接无视巩眠付,越过他看向了他身后的江沅。 “这一次出来,我是有事情想拜托沅沅的……” 然而,他又有意见了。 他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此时,是将自己老婆护得严密。 他是连看,都不想让巩玉堂看见。 “我想沅沅是帮不到你的,另外,也麻烦你别喊她喊得那么亲热,如果你不愿意喊她弟媳,那你可以唤她巩太太,但是,类似‘沅沅’这样的称呼,我希望你以后还是别再用了,免得别人听了会以为你们俩有些什么。” 说着,也不等他反应过来,就牵着江沅大步地往门口走。 江沅本想留下来,但他拽住的力道她是始终挣不开,没有办法,只能小跑着跟随他的脚步离开。 第六百四十七章 他都会深爱的 她回过头,巩玉堂仍然坐在那个地方,然,背影却是显得特别的寂寥。 巩眠付直接就把她带上了车,也不顾她的反对就启动车子,不多时,黑色pagani快速地驶了出去。 江沅透过后照镜看着那地方越来越远,眉头蹙得紧紧的。 “我是开车出来的,我的车子还在那里呢!” 只是,男人却是面无表情地直接丢下一句。 “我待会儿给人打电话,让他们开回去就行了。” 不管她怎么说,这个男人就是不愿意停下车来。 她显得有些无奈,本来这次出来跟巩玉堂见面,他就没有事先跟巩眠付提起过,就是怕这个男人又在吃什么干醋,没想,到底还是被他撞见了。 一路上,巩眠付是保持着沉默,没有再开口说话,她偏过头看着窗外,自知理亏,便也没有去惹他。 好不容易,黑色pagani到达了御庭门口,他下车绕到了她这边,替她打开车门以后,就堂而皇之地将她整个人扛在了肩膀上。 江沅惊呼一声,开始不住地挣扎。 “巩眠付!你干什么?赶紧把我放下来!” 男人却好像根本就听不见她说话似的,迈开步伐走进了屋,屋里的佣人见状,皆是吓了一大跳,没有一个人敢上前阻拦。 实在是,他此时的脸色太过可怕了。 巩眠付直接就将她扛上了二楼,用脚踢开了主卧的门,顺势将门反锁,这才将她丢在了床上。 后背接触到柔软的床铺,她整个人差点就陷了进去。 江沅抬起头,他就站在床边,以居高临下的姿态瞅着她。 他的脸色极为难看,那双黑眸,是连一点温度都没有。 只要想到她私下跟巩玉堂见面,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跟巩玉堂见面为什么不告诉我?如果不是我刚巧路过,你有想过要告知我一声吗?唔?” 这质问,让她有些哑口无言,不得不说,这事她本就不打算告诉他的,此时被他逮着,她只能扯起唇角勉强地笑着。 “我跟他之间又没有什么,见一见面应该没关系吧?再说了,他是你的哥哥……” 没想,巩眠付却是冷哼了一声。 “对他来说,我可不是他的弟弟。” 关于这一点还真不好说,毕竟楚家的那些关系,太过复杂了,而在这之前,巩玉堂是一直以为自己是楚家的养子,当知道自己其实是巩老爷子的私生子以后,他就脱离了楚家,也不知道,他现在跟楚家跟巩眠付到底是什么关系。 但不管怎么样,这两个人身上的血缘,是怎么都推托不了的。 他的身子微微向前倾,眯起了眼直直地盯着她。 “巩玉堂找你是因为什么事?你和他都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 他全然不知,他现在的这个模样,根本就是一个彻底的妒夫。 江沅是一脸的无奈。 “我才刚坐下没多久,他也没来得及说,你就进来了。” 这话倒是不假,她跟巩玉堂坐下说话还没半个钟头,他就来了,她和巩玉堂之间还能说些什么? 可是,巩眠付却是冷哼了一声,似乎是不相信她的话。 但不管怎么样,她是不可能再让巩玉堂接近她了,如果他们这一次没有过多的接触还好,但是下一次,谁都说不准。 一想起之前巩玉堂在她的身边晃悠,那一脸的得意样,他就气得很。 巩眠付越想越恼怒,也顾不得什么,直接就将她整个人都压倒在了床上。 江沅倒吸了一口气,双手连忙抵在了他的胸前。 “你做什么?!” 他的眸光渐深,有些欲望,正在逐渐苏醒。 他的手撑在了她的枕边,另一只手,正顺着她身体的曲线上下游走,带着一丝说不出的诱惑意味。 就连他的声音,也变得低沉了许多。 这下,就算江沅再笨,也猜想得到他究竟想要做些什么了。 她蹙眉,看着窗外的阳光普照,望着他的目光带着几分哀求。 “巩眠付,现在还是大白天呢!而且,佣人们都在楼下,这种事,你能晚上再说吗?” 晚上?她确定晚上她会愿意跟他做这种事吗? 巩眠付的吻落在了她的颈脖间,光是这么嗅着她身上散发的香气,他就觉得按耐不住。 “这些日子,那小子都在这里,我已经自己动手‘解决’了那么多次,现在这小子没在,正是最好的机会,不是么?” 江沅的脸一红,说起话来也变得结结巴巴的。 “你说什么呢?什么那小子?宝宝可是你的儿子!” 巩眠付的声音有些闷,但却是尤为的清楚。 “早知道就不该生下他,只会跟他老爹我抢女人!也不想想,如果不是我,哪来的他?不知道感恩就算了,这样天天黏着你,我想碰一碰你,都得忌讳到他的存在。” 这样的话,听在了她的耳里,却让她忍不住笑出声来。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此刻的巩眠付是特别的可爱。 明明那是他的儿子,他现在却是连自己儿子的醋也在吃,这话若是被别人知道了,肯定得笑话他的。 但她根本就来不及说些什么,他就即刻封住了她的嘴,手也不得闲,开始帮她解开衣服上的钮扣。 “老婆,春宵值千金……这一次,我们再来生一个吧!” 她被他吻得气喘吁吁的,就连神智也开始了涣散。 “为什么?你不是不喜欢孩子吗?” 不然的话,方才就不会对宝宝那么嫌弃了。 男人的吻落在了她的额前,带着前所未有的温柔。 “之前说好要生一支足球队的,不是吗?再说了……” 他没有再说下去,她却一直记着他还未说完,等到良久以后,他深入其中,才说出了下半句。 “……我想要一个女儿,一个跟你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儿。” 他要宠着女儿,像宠她一样宠着,给女儿最好的东西,全世界最幸福的生活。最重要的是,那是他爱的女人所生的孩子。 其实,不管是男是女,他都会深爱的。 …… 难怪别人都说,憋得太久的男人凶狠起来很可怕。 第六百四十八章 你不怕被巩眠付知道么? 关于这一点,江沅是深有体会。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她侧躺在那里,看着外头的天开始蒙蒙亮,身后的男人仍然死死地抱住她,就连双脚也是缠着,幸好现在不是夏天,不然的话,这么黏在一起睡觉,醒过来铁定一身的汗。 现在的江沅,除去了肚子实在饿到不行以外,身体也是酸痛得紧。 这男人,从昨天下午天还没黑,就一直折腾她到夜深,她好不容易睡熟了,又被他给弄醒了,她就想不通,这男人怎么会有那么好的精力,反正她是早早就举白旗了。 但他可怜兮兮的模样,是教她怎么都没办法硬下心肠来,结果,到了最后,累的还是自己。 她稍稍动了动身子,腹部以下的地方是难受得厉害,她下意识地蹙起了眉头,没想,她才刚一动,后头的男人就醒了。 初醒的巩眠付声音里带着一种特别的磁性与沙哑,他收紧了手,把脸埋在了她的颈后。 “怎么这么早就醒了?是饿了吗?” 江沅禁不住翻了个白眼。 能不饿吗?昨天是连晚饭都没吃,一直折腾了这么久,那事儿又是特别消耗的,她的肚子早就饿到不行了。 巩眠付在她的唇上吻了一下,随即便支撑起身子,她望了过去,被子滑落至他的腰下,露出了那精壮的胸膛。 即便跟他有了孩子,她还是有些不习惯这样的赤裸相对。 江沅移开了目光,他在旁伸了个懒腰,而后便下床,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她下意识地换住了他的脖子,面露惊讶。 “干什么?” 巩眠付直接就将她抱进了浴室,然后把她放在浴缸内,给她放暖水,让她可以好好地泡一泡身体。 暖水瞬间温暖了她的身体,她长舒了一口气,一脸的满足。 他在旁边,眼里带着一丝的心疼。 “昨天累坏你了吧?对不下,下次绝对不会了。”他会努力克制自己的。 江沅的脸一红,只能低声地“恩”了一句。 等水放满,他理所当然地也做进了浴缸内,这浴缸很大,容纳两三个人是完全不成问题的,但是,她的身子却是猛地一僵。 他的进来,让浴缸的水满溢了出去,打湿了旁边的地毯。 她连忙缩起来,瞪大眼睛看着他。 “你进来做什么?” 巩眠付瞥了她一眼。 “还能做什么?当然是洗澡啊!” 两个人一起洗?这样的事,她过去是从来都没有试过。 江沅是一脸的为难,当初与巩眠付结婚两年,甚至直至今日,他们都是没有试过两个人一起洗澡的,这样的事,今个儿还是第一次,毕竟两个人都是没有穿衣服的,这样的相处,难免会出些什么事情来。 没想,他是早就看穿了她的想法。 “我知道你累坏了,所以我不会再碰你了,你就安心洗澡吧!” 起初的时候,江沅并不敢相信他的话,他话中的真实性实在是少得可怜。但是她怎么都想不到的是,这个男人,还真的没再碰过她。 就算,他的某个地方,早就提出了抗议,他也只是咬牙忍着。 江沅实在没有这个力气再应付他了,两人洗过澡后,便换了衣服下楼。 正巧,佣人将早餐做好了。 她在饭桌前坐定,昨晚上没有吃晚饭,她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此时也就顾不得什么,拿起碗就开始吃了起来。 坐在对面的巩眠付看见她狼吞虎咽的样子,不由得摇了摇头,不时劝她吃慢一点免得噎着,心里难免想,大概昨天晚上真的累坏她了。 光是粥,她就吃了三大碗,好不容易吃饱了,江沅才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一脸的满足。 巩眠付吃过早餐后,就出门去上班了,看得出来,这男人经过一夜以后,心情是特别的好,难不成,这便就是餍足么? 江沅看着时间还早,就打算上楼去补眠一下。 昨天晚上她睡觉的时间很少,吃过早餐以后,困意是一阵一阵地袭来。 回到主卧以后,她掀开被子就躺了下来,普一躺下,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已经是接近傍晚了。 这一次没有巩眠付在旁打搅,她是睡得尤为的舒服。她起床梳洗后,看着天色渐渐被昏黄所淹没,她突然记起了一件事。 昨天巩玉堂约她出去的时候,似乎有稍微提起过,他要找她帮忙什么的。当时巩眠付拉着她就往门外走,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事。 她想了想,还是打算趁巩眠付还没回来,拿着手机走到露台外,然后拨通了巩玉堂的号码。 那边“嘟嘟”几声,便被接通了,随即,传来了巩玉堂熟悉的声音。 江沅拿着手机站在那里,眺望着远方。 “巩玉堂,是我……我忘了问你,你昨天不是说有事要拜托我吗?到底是什么事?如果我能帮上忙的话,我一定会帮的。” 她总觉得,无论是她还是巩眠付,都亏欠着他,若是她力所能及的事,她是当然会帮助他的。 更何况,就算没有她跟巩眠付的那层关系,她和巩玉堂,也是朋友。 电话那头,巩玉堂先是沉默了一下。 “你不怕被巩眠付知道么?” 江沅笑了笑,说了句没关系。 直到许久以后,他才终于把事情道了出来。 “沅沅,我找到我亲生母亲了。” 她一愣,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找到了?”她扯起了一笑,“太好了!” 她是真心的替巩玉堂感到高兴,本来,在当初知道巩玉堂是巩老爷子的私生子时,她是过分惊讶的,再听说他说要去找自己的亲生母亲,那时,她希望他能得到幸福,就算没办法在楚家得到他想要的家庭温暖,但最起码,他能找回自己的亲生母亲,然后,与自己的亲生母亲好好生活在一起。 她想,巩玉堂的亲生母亲也该是极为挂念他才对,她也是一个身为母亲的人,理所当然会理解这样的感受的。 但是,电话那头,巩玉堂的声音却带着一丝落寞。 “沅沅,我想拜托你的事,就是希望你能陪我去一趟。” 第六百四十九章 你别担心…… 她还没有说话,那头便继续传来了他的声音。 “从我出生开始,我对自己的亲生母亲是一点记忆都没有。我不知道她是一个怎么样的人,我也没有跟她相处过,我不知道该怎样跟她见面……” 这一边,江沅的表情有些宛然。 她明白巩玉堂此刻的心情,虽然终于找到自己的亲生母亲了,但那种高兴当中,也会夹杂着害怕。那是一个这么多年都不曾见过面的人,能将两个人牵扯到一起的,只有身上的那所谓的血缘关系。 她没有多想,就答应了下来。 “好,我陪你去一趟。” 得到了她的答案,电话那一头,巩玉堂显然是松了一口气。 “沅沅,谢谢你。” 两人约好了时间,随即,江沅便挂断了电话。 她并没有马上返回屋内,而是继续仰起头,看着渐渐黑暗下来的天。 那远处,万家灯火成了黑夜中独特的点缀,可是,又有多少人,能有一盏等待着自己的灯? 那是忙碌了一天,最好的心灵安抚了。 江沅不由得想起了冉馨月。 以前,还没嫁给巩眠付之间,冉馨月每天都会在家里等着她回去。无论她忙得再晚,只要她回到家,站在楼下抬起头,就能看见那一盏为她而留的灯。 那一刻,她是前所未有的温暖。 而如今,冉馨月不再了,那盏为她而留的灯已经不在了,但是,却长存在了她的心里。 她擦掉了眼角的泪,转身走进了屋内。 她下楼,正巧此时,巩眠付走进门来。 他抬起头,对上了她的眼,随即,嘴角勾起了一笑。 “老婆,我回来了。” 江沅抿唇一笑。 现在,为她而留的灯不在了,她却成了为别人留灯的人,而她……也懂得了当时母亲的心情。 没有什么,比这些还要幸福了,她亦知足。 翌日,由于跟巩玉堂约的时间是在下午,因此,她考虑了一晚上,还是决定不要将这件事告诉巩眠付。 每次在巩眠付面前提起巩玉堂,这男人是尤为的生气,若是她说要陪巩玉堂出去一趟,他是铁定不会允许的。她就不懂,为什么他要事事忌讳着巩玉堂,他该清楚得很,她和巩玉堂之间,是一点事情都没有。 约定的时间越来越近,稍早前,巩玉堂发过一条讯息,说是会到御庭来接她,她想了想,没有拒绝。 她换了身衣服,宝宝刚巧睡着了,月嫂抱着他上楼来,刚踏上平台,就与开门走出来的她撞了个正着。 月嫂一愣,总觉得这样的情景有些似曾相似。 江沅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心里难免唧咕,怎么每一次都被月嫂给撞见了呢? 还好,经过了之前的一段相处以后,月嫂的心是向着她的。 她跟月嫂交代了一番,便下了楼,当她走出门以后,巩玉堂已经在那里等她了。 她打开副驾驶座的门坐了进去,巩玉堂对着她一笑,随后启动车子离开。 她这才留意到,他今个儿穿得尤为正式,西装似乎也是特地熨过的。想来,他此刻的心情是特别紧张。 江沅勾起唇笑着,看着风景快速地略过窗外。 “那天的事,我要替巩眠付跟你道歉。” 巩玉堂无所谓地笑,斜睨了她眼。 “他的性子我早就了如指掌了……倒是你,你现在,跟他重新在一起了?那么,你们是复婚了?” 她摇了摇头。 “我后来才知道,我跟他之间根本就没有离婚。” “是吗?” 巩玉堂低声地喃着,或许,他早该知道才对,巩眠付那么爱她,又怎么可能当真跟她离婚呢?只是他一直不愿意去多想罢了。 车子向着城西的方向驶去,江沅沉默了一下,终究还是忍不住问了出口。 “你是怎么找到你的亲生母亲的?” 他将车子停下来,等红绿灯。 “从我离开楚家以后,我就一直拜托别人去找,事隔几个月,才好不容易有了消息。那个女人……她的日子似乎过得不太好。” 闻眼,她惊得望向了他。 他的目光望前,手放在了方向盘上,声音稍微有些低哑。 “她结婚了,生了一个儿子,今年只有十岁,她跟她丈夫开了一间小饭馆,由于她丈夫家里曾经举债,生活过得不是很如意,她丈夫便总拿她来出气。” 这样的事,是她想不到的。 江沅的心猛地沉了下来,虽然,事先她是有想过可能的事,但当真实面对时,还是有些难以置信。一个女人,不可能当真孤独一生,他的母亲,到底还是在生下他以后,就与别的男人结婚,建立了另一个家庭。 那么,巩玉堂的出现,会不会是那个女人所期盼的呢? 她对自己曾经生下来的孩子,可曾有过一丝的思念? 突然,她是有了不确定。 巩玉堂的嘴角噙着一抹苦笑,这,便是他一直鼓不气勇气的原因。 他怕自己一直以来所期待的事,到头来,却会是让他失望的结果。 绿灯亮起,他重新将车子启动,声音里,透着一种无力。 “沅沅,你说,她会想见到我吗?” 本来的笃定,现在,却是难以开口。 她只能勉强一笑,尽量地安慰他。 “你别担心……” 这一趟,或许注定是会让人失望的。 好不容易,车子到达了目的地,江沅望了过去,那是一条比较古旧的巷子,从这个方向可以看到,那里面有一间小小的饭馆,人不多,桌子也不多,忙碌的身影在其中穿梭,隐约可见,有一抹中年女人的影子。 她的心一紧,也不由得开始紧张了起来。 她望向旁边的巩玉堂,他抿着唇,双眼直直地看着那个地方,眸光里尽是复杂。 江沅扯动了唇角,对着他说话。 “走吧!我们下去,去看看吧!” 她解开安全带,正准备下车,然而,回过头再看,他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似乎,是不打算下车。 她蹙起了眉头。 “巩玉堂?” 她的唤声,让他回过神来。 随即,他的嘴边溢出了苦涩。 这一刻,他竟然退缩了起来。 第六百五十章 不漂亮的女人,能入他的眼么? “我想,我还是不去了,她……大概不想见到我吧?” 他的手紧握,其实,有些事情,他心里是清楚得很。 “她现在已经有了新的家庭,对她来说,我虽然身上流着她的血,但或许,是她曾经的一场恶梦,也可能我的出现会让她惊慌失措。大概,她会觉得厌烦我,会不希望我的出现。不然,这么久以来,她若是想我,早就来找我了,也不必等到现在,不是她找我,而是我来找她。” 他的这番话,皆是有可能的。 楚家在双城几乎是无人不知的,他的母亲,能跟巩老爷子生下他,就代表着她是认识巩老爷子的,而这么多年过去了,若她的心里是有他的存在的,她必定会去找他的,更何况,她知道他在哪里,不是么? 大使,一直都没有。 她没有来找他,这是不是就代表着,他的存在,并不受到她的欢迎? 而他这一次过来找她,她到底是开心,还是生气? 这一刻,他有了不确定。 江沅看着他的脸,明白他的无助,但是,都已经走到这里了,明明,就差一点就能看见就能相认了,却要退回去吗? 不,她不赞成。 她下了车,走到他这边,直接就将他从车里脱了出来。 她仰起头,满眼认真地看着他。 “我也是一个母亲,我相信,就算这么多年没去找你,她的心里到底还是想念你的。只是,她没有办法去找你,爸到底是怎样的人你也知道的,肯定是爸不允许她过来找你,所以,她才没有去。没有一个妈妈,是不想念自己的孩子的。那可是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怀胎十月,母爱是一种天性,没有表露出来,只是迫于形势。” 她顿了顿,而后手指向了巷子里。 “难道你就不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为什么她会丢下你自己离开?为什么她这么多年不来找你?这一些,你都不想亲口问问她吗?” 巩玉堂阖了阖眼,到底,还是抬起了步伐,缓慢地向着那间小饭店走去。 见他这样,江沅才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 在这之前,她的心里还是有着几分确定。 一个母亲,对自己孩子的思念是肯定会有的,十月怀胎,不可能当真无动于衷,那也未免太过无情,她相信,巩玉堂的母亲,定不会是那样的人。 她肯定是想念巩玉堂的,只是,她没有办法去找巩玉堂而已。 她是真的这么认为的。 两人走进了小巷子,那小饭店自然比不上一般的店面,这里只有几张桌子,就这么地摆放在路边,看上去,应该是开了许久的模样,就连那些桌椅都是陈旧的。 再看看里面,也是极为简陋的,由于店面很小,所以只有那对夫妻在,而旁边有一张桌子坐着几个客人,正大声地说着话。 这样的地方,平日里,是甚少有人来的,一是怕卫生不过关,二来,是因为这个地方太过偏僻了。 巩玉堂找了其中一张桌子坐了下来,他的西装覆覆,显得他与这个地方是格格不入的。江沅的衣着倒是没什么,很普通的打扮,倒是与巩玉堂坐在一起,乍看之下,确实是有些突兀。 这样的小饭店,以前江沅是曾经来过的,容家是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最常去的,就是这种饭店,因为,这样的小饭店便宜得很,自然,卫生不卫生就不计较了。 江沅瞥了一眼,在这里只有一个中年女人,那应该是这里的老板娘,老板正在屋里炒菜,油烟是蹿得到处都是。 那个中年女人是一脸的沧桑,她的身形微驼,头发已隐隐可以看见一些白丝,但从她的脸蛋能看出,她年轻时应该是长得挺漂亮的。 巩老爷子是何人?不漂亮的女人,能入他的眼么? 江沅收回了目光,望向了旁边的巩玉堂。 他的双眼也是直直地看着那个中年女人的,那眸底的光,太过复杂。 见到有客人,那中年女人拿着杯子茶壶走了过来。 她将东西放下,随后一笑,眼角的鱼尾纹稍显。 “你们是第一次来吧?之前没有见过你们呢!看上去,你们应该是夫妻吧?对了,想吃些什么呢?” 巩玉堂没有说话,仍然是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江沅摇了摇头。 “我们不是夫妻。” “不是吗?” 那中年女人的笑有些尴尬,但很快就褪去了。 她从围裙里拿出了小本子,随后开口。 “要我为你们介绍一些菜式吗?还是你们有什么想吃的?” 江沅随意地点了几样,那中年女人都记在了本子上,等到她说完以后,就拿着本子走开了。 她看着那个中年女人走进了屋子,大概是要去跟自己的丈夫说一些什么。 她回过头,望着巩玉堂。 “你怎么不说话?” 巩玉堂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苦笑,他要怎么开口?他能开口么?难不成,他要直接跟那个中年女人说,他是她当年不要的孩子? 江沅张了张嘴,到底还是叹了一口气。 不多时,那中年女人把第一盘菜端来了。 她抬起头看着她,忍不住直接地问了一句。 “我想问你,你当初可曾生下一个儿子?” 中年女人没有料到她会突然说出这么一番话,手一阵发抖,那盘菜就摔至了地面上。 听到响声,她男人从屋里探出头来对她大骂出口。 “你在做什么?你知道那盘东西多少钱吗?你知道那盘子多少钱吗?我养你做什么?只会给我打烂盘子!” 中年女人脸色苍白,低下头一再地对着他们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一时拿不稳,你们等一会儿,我现在就去端新的菜过来给你们,不会收你们的钱的……” 她刚想离开,江沅却在这个时候唤住了她。 第六百五十一章 这样的做法,她是一点都不赞 中年女人的身子就僵在了那里,她并没有回过头,江沅盯着她的后背,不愿再拐弯抹角些什么。 “你为什么不回答我的话?你在二十多年前,是不是曾经生下过一个儿子?难道,你这么多年来,都不想念当年那个儿子吗?” 旁边,巩玉堂一直沉默不语。 那女人久久都没有转过来,只是,轻声地丢下了一句。 而这一句,足以让人的心陷进万劫不复的地狱。 “没有,我没有在二十多年前曾经生下一个儿子,你认错人了。” 这是江沅怎么都想不到的。 这个女人,竟然直接就将巩玉堂的存在否认了,甚至是言辞酌酌。 到底算是什么? 江沅不甘心,再次追问了一句。 “真的没有吗?” 那女人依然用背对着他们,声音很轻,却是异常清楚。 “没有。” 她说完这句,就抬起步伐走开了。 江沅看着她越走越远的身影,怎么都无法理解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为什么不愿意承认?他们不可能认错人的,她就是巩玉堂的母亲,但是,她却对自己当年的事给予了否定的答案。 她原以为,身为一个母亲,该是想念自己的孩子的。即便是过去了这么多年,仍然念念不忘,她甚至在想,他的母亲大概有什么迫不得已的理由,才离开了当年年幼的巩玉堂。 可是,当真是这样吗? 如果真是这样,她为什么要说出那样的话来? 江沅握紧了拳头,小心翼翼看望向了旁边一直缄默不语的巩玉堂。 从表面上看上去,他是与平时无异,只是,那双唇却是抿成了一条直线,双眼里,汹涌着一丝受伤的情绪。 即管,他都那样尽力隐藏了。 她想开口安慰他,却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开口。 那个女人已经说出了那样的话来,甚至是当着巩玉堂的面,她再多说些什么,都显得未免太过苍白无力了。 她到底,还是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坐在那里,与他一起缄默着。 又一会儿,那女人重新把菜端了过来,刚想要走开,便见巩玉堂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丢下了一些钱,而后,头也不回地往巷子口的地方走去。 见状,江沅不禁一愣,她往前几步,想要去追她,可想了想,还是从包里拿出了便利贴,写上了自己的电话号码,然后递给了那个中年女人。 中年女人接过,疑惑地看着她。 江沅站在那里,即便是到了这个地步,她还是不愿意放弃。 “这是我的号码,哪一天你想起你二十多年那个被你遗忘的儿子,就联系我。” 之后,她便顾不得她惨白的面容,转身追上巩玉堂的脚步。 只剩下那个中年女人杵在那里,手中拿着那写着电话的小纸条,面容尤为复杂。 巩玉堂走得很快,江沅几乎要小跑着才勉强追上了她,他走到车旁,拿出钥匙给车子解锁,随即边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江沅也连忙坐进副驾驶座。 几乎是她刚撞上门的一瞬,车子就即刻驶了出去。 她系好安全带以后斜睨向他,他的手紧紧地握着方向盘,那指关的地方已经隐隐有些泛白,他一直没有吭声,但是此刻的心情是可想而知了。 他若非不重视那个在二十几年前离他而去的母亲,他不会这般穿着正式地到来,但是,他得到的却是怎样的对待? 那个本该是他母亲的女人,却满嘴否认她曾经生过一个孩子。 这样否认自己的存在,换着是谁都会受不了。 也难怪,到了最后,他会选择这样的方式离开。 江沅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才好,只能在一路上,都保持着沉默,在这个最需要人陪的时候……陪在他的身边。 她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一些罢了。 巩玉堂足足开了差不多一个钟头,随后,车子到达了一处海边。 他一声不吭地下车,江沅看着眼前的大海,她也忘记自己到底有多久没有到海边来了,便也自然而然地下了车。 他就这么地在沙滩上坐下,此时,身上的西装显得有些狼狈,他干脆就用手给领带扯掉,再把外套脱下来,丢在了一边。 江沅赤脚踩在沙滩上,沙子很细,踩上去很舒服,她抬起头,海风迎面吹来,带着一种独特的咸味。 她用手捂住被吹乱的头发,一步步地走到了巩玉堂的旁边。 她不知道时间到底过了多久,直至太阳慢慢地西斜,他才稍微动了动,站起身来。 江沅顺势地望向了他。 这几个钟头的冷静,早就让他恢复成原来的模样,他还是记忆中的那个巩玉堂,冷静而自信,那些失落那些难过,通通都被他掩盖了起来。 就好像,那些事情从未发生过一样。 “回去吧!我送你回去,趁着巩眠付还没到家。” 他绝口不提那个中年女人的事,她不知道,他这是在逃避,还是不愿意去记起。但不管怎么样,这一天,她都不会去触碰他的伤口。 回去的路上,狭仄车厢内,依旧静得只听见引擎发动的声音。 他直接就将她送到御庭门口,等到她下车以后,就驱车离开。 江沅看着他的车子消失在视线范围内,这才抬起步伐走进屋子。 屋内,巩眠付还没到家。 她上了楼,到主卧的衣帽间换了身衣服,换着衣服的同时,她不由得想起了那个女人。 为什么不愿意承认?或许,当真是怕当年的那些事,会破坏了她现在的婚姻吧?好不容易,她才有了一段婚姻,还有一个十岁的儿子,虽然生活有时候不是很如意,但最起码是安稳的。哪个女人求的不就是安稳一些的生活呢? 但是,为了保住自己现在的家庭,就能否决自己另一个儿子的存在了吗? 这样的做法,她是一点都不赞同。 换好衣服下楼,刚巧,巩眠付走进门来。 她并没有将和巩玉堂出去的事告诉他,巩眠付上楼换了衣服以后,就跟她一起到饭厅去吃饭,饭后,他抱着宝宝在客厅玩耍,她就坐在旁边看电视,看着他们两父子的身影,她就不禁想到了现在这个时候,那个人是不是正孤独一人地坐在家里。 第六百五十二章 只要有你在,我就没事 逐渐夜深,宝宝沉沉地在他的怀中睡了过去。 巩眠付将儿子交给月嫂,然后,与她一起上了楼。 她首先去洗澡,洗过以后便拿吹风机吹头发,她一直想事情想得入了神,连他什么时候从浴室里走出来的都丝毫不知道。 当他走到她的面前,连连唤了几声,她这才回过神来。 男人的剑眉微蹙,似乎是有些担心她。 “怎么了?在想什么?我都喊你几声了,你都不搭理我。” 江沅的嘴角勉强地扯起了一笑,把头发吹干以后,见到他掀开被子上了床铺,忍不住还是问了出口。 “巩眠付,我有一些事想问你,但是,我又怕会惹你不高兴。” 他的动作一顿,疑惑地抬起头看向了她。 “你想说什么即管说,你我之间没什么是不该问的。” 他既然都这么说了,她自然也就松了一口气。 江沅将吹风机收起来,然后爬到了床上,面靥尽是认真。 “我……我想问关于你母亲的事。” 巩眠付是没有想到她要问的竟然是这样的事,他先是一愣,而后才开口。 “什么事?” 其实,江沅也是经过了今天巩玉堂母亲的事,才想起了巩眠付的母亲。当年见他母亲的时候,她的年纪还小,自然也就记得不太清楚当年他母亲的模样,只隐约记得,那是一个挺和气的一个阿姨,然而,这位阿姨是向来体弱多病,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呆在自己的房间里,甚少出来。 但仅有的几次记忆,还是不错的。 之后的是,她也不太清楚,只从容寇北的口中听说,他的母亲是自杀的,而巩眠付,却是亲眼目睹了自己母亲自杀的情景。 她无法想象那样的画面,一直以来,她都并不清楚他母亲的事,便没有多提,后来,她自从容寇北的口中听说,就多次想要问,却又怕会触到了他的伤心处。 江沅沉默了下,而后才缓缓地说话。 “你母亲的死,你恨过爸吗?” 她在问这一句的时候,心情是忐忑的。 巩眠付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直至良久以后,他才沉着声音道了句。 “恨过。” 这个答案,几乎是在她的意料之内的。 怎么可能会不恨呢? 巩眠付偏过头,看着落地窗外的黑夜。 再次想起当年的事,甚至就连现在,他都是难忘的。 他的母亲,每天都是以泪洗脸,或许有重来的话,他相信,母亲的选择一定不会是巩老爷子。大概离开了巩老爷子,她才会过得更好吧? 但是,他始终想不通,为什么至死,他的母亲仍然没有选择离开。 是因为爱吗?若非因为爱,哪个女人会心甘情愿地去为一个男人孕育孩子? 大概也是因为爱,才让他的母亲没有办法离开巩老爷子,最终,只能选择自杀来结束自己的生命。 那样的画面,似乎仍然能清楚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巩眠付阖了阖眼,曾几何时,母亲自杀的画面,是他好几年来的恶梦。 只是年岁渐长,才稍稍好上了一些。 “我母亲临死前说,爸……他不是一个好人,他这辈子欠下的债太多,多到了他根本就偿还不了的地步。年轻时,他太过自傲,从不将别人放在眼里,身边的女人更是数也数不清,但是,在这个世界上是有因果报应的,终有一天,他得为自己的恶果负上责任。” 也是因为母亲当年的一席话,之后,等到他有能力了,便去想办法查找,终于,得知了一些令他震惊的事情。 他才发现,旧时母亲之所以会每天以泪洗脸,的确是因为巩老爷子做的事情太过荒唐。 他抬起手,抹了一把脸。 江沅忧心忡忡地看着他。 “那些事都已经过去了,你也别再去想了。” 他的嘴角勾起了一笑,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到身前来。 江沅依言过去,他伸出手,将她拥进了怀里。 鼻翼间,尽是她熟悉的气息,这气息,奇迹般地能让他的心安定下来,不管,是以前抑或是现在,亦是一样。 就是她,让他这么多年都撑了过来。 “只要有你在,我就没事。” 她眸光一暖,反手环上了他的腰,把自己的脸埋在了他的胸前。 只是,她的心底仍有一个疑惑。 “巩玉堂的事,是你告诉他的吗?” 她听见他轻微地“嗯”了一声,随即,淡淡地开口。 “巩玉堂是爸私生子的事,其实我早就知道了,只是一直都没有说而已。你也知道,我与他不对盘,这种事,我自然不乐意让他知道。” 若非那一次为了将动摇的巩玉堂拉到他这边来,他定是不可能如此轻易地说出来。 对情敌善良,就是对自己狠心,不是么? 他还不至于双手将自己的老婆奉上的地步。 抱了他好一会儿,江沅将他稍稍推开,随即,她抬起头,神色很是认真。 “我想去祭拜妈。” 巩眠付一怔,而后黑眸里溢出了温柔。 “好,我会安排的。” 江沅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之后,巩眠付果然安排好了时间,特地与她一起去为郑心雨扫墓。 江沅这才知道,郑心雨一直以来都葬在城北的墓园里。 这一天,天气不是很好,看着似乎要下雨似的,她抱着宝宝,与他下车后一起走了进去,说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过来祭拜。 之前,她也不是不想过来祭拜,而是很多事情都并不知情,但如今,总算是可以过来了。 郑心雨的墓地在墓园的最里面,是一个特别清幽的地方,在墓地的旁边,还种着一棵唐树。 风一吹过,那唐树的枝桠就随风飘荡了起来。 宝宝没来过这里,只睁着大眼睛看着她。 她一笑,由于抱着孩子没办法帮忙,就只能望着巩眠付在忙碌。 幸好,这边是有人定期过来清理杂草的,他只是简单地处理一下,随后就将带来的一些祭品摆上。 第六百五十三章 他早就心里有数 烟火袅袅,巩眠付的表情严肃,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江沅瞅着他,到底还是一句话也没说,只抱着宝宝,让他喊“奶奶”。 在墓园呆了一个多钟头,两人才离开。 回市区的路上,她边哄着孩子睡觉,边抬起头看着他。 “你上次过来是什么时候?” 方才看他熟练的模样,想来,应该是经常会过来的。 果然。 巩眠付打着方向盘,拐了个弯以后才回答。 “出院当天,其实,处理了爸的事以后我就想过来了,可是没想到之后竟然会发生爆炸,而我也因为爆炸的事住进了医院,这才导致直到出院以后才过来。” 说起爆炸的事,她不由得蹙起了眉头。 “对了,那个幕后人还没找到吗?” 巩眠付的嘴角扯起了一抹冷笑。 “肯定是找不到的,那个人聪明得很,没有留下半点的痕迹。” 但是,关于那个人到底是谁,他早就心里有数,只是一直没有说穿而已。 他倒是想要看看,那个人究竟还想做些什么。 巩眠付将她送回御庭以后,就到公司去继续工作了,江沅将宝宝交给了月嫂,自己便上楼去休息。 几天以后,一通电话打到了她的手机上。 刚接起的时候,江沅还有些茫然,直到好半晌以后,才终于意识到打来这通电话的人到底是谁。 约好了时间地点,随即,她便换了身衣服,告知了月嫂一声,出门了。 她到达以后不久,便见到那个中年女人迎面走了过来。 她衣着很朴实,表情有些怯怯的,看见她以后就径自走了过来,对着她一笑。 自坐下以后,中年女人的表情就有些忐忑,她的双手交叉在一起,不安地搓着。 江沅没有想过,当时留下的电话,她真的会打过来给她,甚至还主动邀约见面,那个时候,她本是不抱太大的希望的。 她拿起桌子上的杯子喝了一口,对面的女人不吭声,她便也保持着沉默。 直到许久以后,中年女人才低着声音开口。 “我叫张娜,我……我想有一些事情,想仔细问一下你。” 她说这话时,是小心翼翼地望了她一眼。 江沅放下杯子,看着她时有些淡漠。 “那个时候,你对我们不理不睬,现在却约我出来,想要问我一些事情。我倒是想不通了,你究竟有什么事想要向我打听。” 张娜垂下了眼帘,其实,就连她都知道自己当时的做法不对,但是,她实在是没了办法。 “我不得不承认,你那个时候突然问我的事,我是半点都没想到,所以,就下意识地说了那些话,我不是有意的……” 随后,她急切地望着她。 “你当时问我,记不记得二十几年前我曾经生过的一个孩子……关于这件事,你能跟我说清楚一点吗?” 然而,江沅却是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 “说清楚什么?你那个时候,不是已经否定了吗?既然这样,我不认为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谈的。” 说这,她就站起身来,想要离开。 张娜有些急了,自然也顾不得什么,连忙拉住了她。 “江小姐,求求你别走,我……我……” 她有些不知所措,只能用乞求的目光看着她。 江沅杵在那,好半晌才叹了一口气,重新坐了下来。 “你到底想问些什么,既然当初否认了,现在说什么都太迟了,不是吗?难道你就不会想过,你那时候所说的话,很有可能会伤到你不愿意伤害的人?” 她又怎么会不知道? 张娜咬着牙,那时候的话,她几乎是不假思索就脱口而出了,她唯一能想到的是,她不能被当年的事破坏了现在的婚姻,因为她知道,那是一件多么严重的事,她现在的丈夫是不可能会接受的。 她为了保存这个家,不得不说出了那样的话。 况且,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 张娜沉默了一会儿,欲言又止地望着她。 “我不是有意否认的……” 她一脸为难的样子,看着她,江沅就不由得想起了那天巩玉堂努力掩饰的落寞。 她忍不住问了出口。 “那么,我想问你一句,当年,是你抛弃了你生下来的儿子吗?” 张娜摇了摇头。 “我……我也是被迫的……又有谁愿意舍弃自己的孩子,我是无可奈何……” 染而,这样的答案,仍令她不甘心。 “说清楚一点,那个时候,是巩老爷子逼你,还是你收下了巩老爷子给你的钱,然后放弃儿子离开的?” 关于这些事,她还是从巩眠付的口中得知的,关于母亲的事,巩玉堂是不愿意多说,她便只能去问巩眠付。幸好,巩眠付也没责备她,只是简单地说了一些。 据说,那个时候,巩玉堂的母亲在生下巩玉堂以后,巩老爷子便给了她一笔钱,让她离开,而巩玉堂的母亲当时是收下了这笔钱,丢下了仍未满月的孩子走了。 而如今,当年的女人就在她的面前,很多事情,都只是道听途说,有时候,还得需要从当事人口中得知才是最准确的。 因此,她想要知道当年的真相。 张娜显得有些迟疑。 她默了很久,才阖上了眼。 她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知道巩老爷子的名字,但现在,她是不想再隐瞒些什么了。 毕竟,那是她曾经做错过的事。 “是,你说得没错,我是收下了他给的钱,然后离开的。但是,我也是没有办法,他不想要这个孩子,就连我怀孕期间都不愿意来见我,我原以为,生下孩子以后,他就会娶我,但他却只给了我一笔钱,让我离开,还说我除了这笔钱,什么都得不到,让我别再奢望些什么……我那时候还年轻,也是一时糊涂,就收下了那一笔钱,把孩子丢下就走了……我觉得,我那么年轻,不能被一个孩子拖累,可是当我走了以后,我特别想念孩子,很多次都想去把孩子带回来,巩老爷子却告诉我,孩子已经死了……” 第六百五十四章 我想!我当然想! 她说到最后,声音难免有些哽咽。 江沅暗暗吃了一惊。 当年,巩老爷子告诉她,孩子已经死了? 因此,张娜才会离开了这么久? 大概这样的事,就连巩玉堂也不知道吧? 江沅看着她不断地抽泣,随后,她抬起头望着她。 “你为什么会知道巩老爷子?你到底是谁?” 她对上了她的眼,声音很清楚。 “我是巩老爷子二儿子的妻子,也是他的儿媳。” 张娜一愣,她没想到,坐在自己面前的竟是与巩老爷子关系如此密切的人,而且从她的话中,可以知道巩老爷子竟然结婚了。 而他结婚的那个人,不是她。 这些年来,她一直抗拒着去知道有关于巩老爷子的事,因此,很多事情,她都是不知道的,只是如今听来,才觉震惊。 她的嘴角噙着一抹苦笑,笑自己当时的痴傻。 江沅仔细地看着她的表情,而后,才慢吞吞地补上了一句。 “同时,我也是巩老爷子大儿子的弟媳。” 张娜这才注意到,她方才所提到自己的身份,是巩老爷子二儿子的妻子。 也就是说,巩老爷子有几个孩子? 她猛地睁大了眼睛,江沅的面色很淡,一字一句,缓慢而令她吃惊。 “巩老爷子的大儿子,并非婚生,这么多年外传,是他收养的孩子,但其实,是他藏了多年的私生子。” “轰”的一声,张娜觉得,自己头顶上的天似乎要崩开了。 她的脸色苍白,一个不太可能的想法顷刻浮上了她的脑海。 随即,她抖着唇开口。 “你说私……私生子,难道,那……那是我的儿……” 面对着她,江沅慢慢地点了点头。 “就是你当年以为已经死了的儿子。” 一瞬间,张娜的身子软瘫在椅子上,没有一丝的力气。 当年,巩老爷子告诉她,他们的孩子已经死了,就在她离开后不久。那个时候,她是尤我痛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要因为一时的伤心就丢下孩子带着他给的钱离开,导致后来,她是连自己儿子的最后一面都见不着。 之后,她将这件事藏在心底,每当想起那个孩子的时候,她只能告诉自己,是她和那个孩子无缘,希望,下一辈子还能有机会弥补。 当她在几年后与别的男人结婚,这曾经荒唐的事,她理所当然不敢告诉现在的丈夫听。那样的事,并非多少人能够轻易接受的,她好不容易才有了个家,她自是不愿意被以前的事而毁掉。 再有了孩子,她曾经以为,那是她无缘的孩子再一次来到她的身边,因此,对于只有十岁的孩子,她是尤为的宠爱,想要将那些愧疚通通填补。 可如今,江沅却告诉她,她当年的孩子,并没有死。 怎么教她不震惊? 张娜的的手在发抖,在得知自己的孩子“死”后,她就没再联系过巩老爷子了,自是不知道,那些年,巩老爷子以养子的方式将自己的私生子养在身边。 如果她早知道,不可能这么多年无动于衷的。 江沅将她的反应尽数看在眼里,心底,稍稍松了一口气。 她抬起头望向她,声音有些低。 “你想见你当年那个儿子吗?” 听见她的话,张娜不假思索地开口。 “我想!我当然想!” 她边说着,略带几分哽咽。 “但是我不敢想,这些年,我都过得战战兢兢的,我怕,我怕我以前的那些事,会被现在的丈夫知道,然后我的家就会没了。那我只有十岁的孩子该怎么办……” 江沅的话语渐冷。 “那么,那个被你抛弃了二十几年的儿子,又该怎么办?” 张娜连忙辩白。 “我没有抛弃他!我那时候只是……” 然而,她却将她所有的后路截断。 “可在你那个儿子的眼里,你当年就是抛弃了他,让他这么多年来过着没有母爱的日子。甚至,巩老爷子不愿意承认他的身边,二十几年来,楚家对他来说,就只是栖身之处,根本就没有半点的家庭温暖,因为他知道,那不是他的家。” 虽然,她没有经历过巩玉堂所经历的那一些,但是,她却明白那样的一种心情。 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家不是家,最起码,对他来说并不是,他只是楚家的一个外人。旧时,巩老爷子的心是偏向巩眠付的,身为大哥的巩玉堂,向来都是被忽略的,有时候她见到他,都是过分的沉默。 直到他得知自己是巩老爷子的私生子,才终于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可笑,也明白了,在巩老爷子的心里,他到底是有多不受欢迎的一个人。 纵使,他也是他的儿子,但巩老爷子的眼里,只看得见一个巩眠付。 他在天邦,虽身居高位,却很多事情都做不了决定,就更别说,是在楚家了。 所以,当他毅然离开楚家到外独立,她是觉得,他的决定没有错。 既然楚家没有他的位置,那么,他就去寻找属于他的位置,做一回自己,而不是任何人的棋子。 那个时候,他最迫切想要找到的,就是自己的母亲。 可是,巩玉堂看到的,却是什么? 是自己的母亲不愿意认他,更甚是就连他的存在也都否定了。 巩玉堂表面上不漏痕迹,但就连她这个旁人都觉得难受,更何况是他? 巩玉堂就是这样,什么事都硬撑下来,从不说出口,自己熬着隐藏着,却从未想过,这样是最累的。 巩眠付的身边尚且有她,可巩玉堂的身边呢?他还能有谁陪在他身边与他一起熬着痛苦着? 他只有一个人。 江沅咬着下唇,她知道,自己或许是太多事了,但是这一件事,她没有办法置之不理。 无论他与巩眠付的关系怎么样,到底,他们是两兄弟。 而她,是他的弟媳。 “你知道,他这些年是怎么走过来的吗?你知道,他找你找得有多苦吗?” 她的每一句话,都让张娜羞愧得低下了头。 她看着自己的双手,心里是万般的挣扎。 “对不起……” 第六百五十五章 如今,她还有这个机会吗? 江沅的声音有些冷。 “你这一句对不起,不应该是跟我说,而是跟他说。” 张娜迟疑了一下,而后仰头看她。 “那你能告诉我,他……在哪里吗?” 巩玉堂的脸在脑子里快速地闪过,江沅阖了阖眼,她不知道,自己今天所做的所说的,到底是对还是错,但她想这么做,便做了。 她不想看着巩玉堂像那一天那样。 “你那天说出那样的话,你觉得,他还会愿意见你吗?” 闻言,张娜的脸瞬间刷白。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手不停地在发抖。 “难……难道……” 而江沅的话,恰恰证实了她内心的想法。 “那一天跟我一起去的男人,就是你的儿子。” 这下,张娜的脸是毫无血色了。 她一想到,自己竟然当着儿子的面前说出那番决裂的话,她就觉得后悔极了。那时候的冲动,最后,却酿造了这样的一个结果。 明明她还在想,若是能见到儿子,她一定要弥补这些年的错过。 可是如今,她还有这个机会吗? 她的儿子,还会愿意接纳她吗? 她什么都不知道,现在的她,是越想越害怕,心里便越是没底。 江沅看了眼时间,随后,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今天就这样吧,关于你的事,我会跟他说一下的,至于他愿不愿意见你,我就不知道了,但我会尽量帮你说一下的。” 张娜满眼感激地看着她。 “江小姐,谢谢你。” 江沅与她一起出去,本想送她离开,张娜却摆了摆手,直说不用,随后,便自己迈开步伐走开。 她看着张娜渐渐走远的身影,良久后,才拿出钥匙给车子解锁。 时间尚早。 她犹豫了下,打转车头,车子向着巩玉堂的公司而去。 这其实并不是她第一次过来。 之前她还在公司的时候,巩玉堂跟她就有过合作,那时候,她是经常会到巩玉堂公司去交方案,久而久之,他公司里的人便认得她了。 秘书敲了敲门,得到回应以后替她打开了门,江沅道了声谢,这才抬起脚走了进去。 巩玉堂正埋头工作,听到声响以后便抬起头来,对着她一笑。 方才,秘书就已经通过内线电话告诉他她的到来了。 他的身子往后靠了靠,心情看上去不错。 “怎么突然过来了?有事吗?” 秘书送上咖啡,她道了声谢,便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她看着他,许久以后才开口。 “我刚刚见过你的母亲。” 她明显见到,他嘴角的笑就此僵住。 半晌,他动了动身子,声音较前冷了一些。 “你见她做什么?又来告诉我做什么?关于她的事,我不想知道。” 说着,他就站起身来,走到了落地窗前。 由于他逆光而站,从她这边的角度望过去,那阳光略略有些刺眼。 她眯起了眼眸,这才稍微有些看清他的身影。 “她说,当年是爸骗她说孩子已经死了。” 虽然,巩玉堂并没有说些什么,但她能看见,他那放在身侧的手倏然握紧。 即便他表面上装作若无其事,但她知道,他到底还是会有几分在乎的。 只是,他早已习惯了将自己的心思隐藏。 江沅暗地里叹了一口气,而后,将她和张娜谈话的内容一字不漏地告诉了他。 他静静地听着,中途就连转身都没有,仍然面对着落地窗,那光圈打在他的身上,导致她无法看清他此刻的表情。 等到她把话说完以后,她便默了下来,只直直地望着他。 巩玉堂意外的沉默,她以为他不会开口时,他却突然开口说出了一句。 “我知道了。” 这,便是他的答案。 江沅稍稍有些失望,但不得不说,在她过来之前,她就已经猜到了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 毕竟他亲耳听见自己的母亲不愿意承认他的存在,那样的事情,换着是其他人根本就接受不了,更别说,是原谅了。 他能说这么的一句,就已经很好了。 江沅起身,没有走向他,反倒是走向了门口的方向。 她到这里来,只是为了将她和张娜的谈话告诉他罢了,她也明白,他需要时间好好想一下。 她最后望了他一眼,而后,便拉开门走了出去。 只剩下他一个人,仍然杵在那里,虽然面前是繁华的街景,但是,他却半分都看不进眼。 他现在满心思,都是江沅说过的那些话。 他阖上眼睛,薄唇不由得紧抿。 有些决定,不管怎么样,都是让人难以决择的。 …… 江沅走出公司,才刚坐进驾驶座,放在包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她拿起一看,屏幕上闪烁不定的,正是巩眠付的号码。 她的心里一惊,故作镇定地按下了接听键。 她原以为,巩眠付是知道了她又私下找巩玉堂,所以才给她打来这么一通电话的。但是当她听了一会儿以后,才发现并非如此。 电话那头,巩眠付的声音轻快,说是很久没有跟她出去吃饭了,今个儿晚上想要和她一起在外面吃饭。 她想了想,到底还是答应了下来。 挂上了电话以后,她的身子往前倾,趴在了方向盘上,脑子快速地运转。 关于巩玉堂的事,定是瞒不了多久的,与其被巩眠付无意间发现,还不如她自己向他坦白,不然到了那个时候,巩眠付铁定是会气到疯掉的。 她就怎么都想不通,为什么巩眠付会与巩玉堂这么不对盘。 下定主意以后,她便启动车子,没有先回一趟家,反倒是直接向着soho而去。 当她停好车,刚巧也是下班时间,她远远地就见到那个男人自电梯门走出来,看她站在那里,表情显得有些惊讶。 随后,他快步地走了过来,嘴角噙着一抹笑。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不是让你在家里好好呆着等我回去接你么?” 江沅有些尴尬地笑,自知这个时候这个地点并不是坦白的适当时机,她便唯有跳过了这话题,拉扯了一下他的衣袖。 “坐你的车子吧!我的车子就丢在这里,改天你让人开回家。” 巩眠付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第六百五十六章 你这是在拿我和他相比是吧 黑色pagani驶出地下停车场,在街道上奔驰。 狭仄的车厢内,男人问她想到哪里去吃饭,她想了想,便说出了一个地址,巩眠付向来顺着她,便打着方向盘向那个地方而去。 不多时,黑色pagani到达了餐厅门口。 侍应在询问他们是要包厢还是大厅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就说出了包厢。 巩眠付略带几分诧异地看着她,平日里,她可是比较喜欢在大厅的。 江沅的目光有些游移,她当然不会告诉他,她选择包厢的原因,是因为那里面只有他们两个人,到时候这男人怎么对她发脾气都好,不会被其他人看见。但是,若是在大厅,那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她不想接受那样的目光。 点了菜,没等多久,侍应就才点的菜都送了上来,摆了满满的一桌。 她看着那一桌子的菜,心不在焉地吃着。 巩眠付用旁边的毛巾抹干净手,然后卷起了衣袖,拿起盘子里的河虾剥好,然后放到她的碗里。 她直勾勾地盯着他剥虾的动作,他的十指很长,修剪得也很好。 男人自然发现了她的目光,但是,他却什么话也没说,只是那嘴角的笑,是愈加地明显。 等到饭后,她仍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旁边,巩眠付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淡淡地斜睨了她一眼。 “你是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说吧?是关于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公司停车场的事吗?” 江沅难免有些困窘,巩眠付向来聪明,她的一点小动作,他是不可能不知道的,她只能讪笑,然后小心翼翼地望着他。 “先说好,你不能生气,也不能打我……” 男人挑了挑眉。 “我有打过你么?” 她这不是防范于未然嘛! 江沅自知接下来说出口的话会让他如何不高兴,因此,她斟酌了一下,试图用平淡的语气说出来。 “那个,我一直没有告诉你,那次见巩玉堂之后,我还跟他见过几次……其实不多,也就两次而已!” 是啊,加上今天,当真只有两次而已。 她说出这话以后,便静默了下来,心情忐忑地看着他。 果不其然。 在听见她的话后,他的表情是彻底沉了下来,虽然还在笑着,但是,那笑意却是丝毫都没有到达眼底。 她就知道,在他得知她和巩玉堂还瞒着他有联系的时候,这个男人,肯定会生气的。 她就没见过这么小气的男人,巩玉堂可不是别人,那是他的大哥,虽然,是同父异母,但那血缘关系,是铁铮铮的。 巩眠付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他直勾勾地盯着她,声音骤冷。 “你刚刚说什么了?再说一遍。” 江沅自是没有这个胆量再说一遍,她故意清咳了声,显得是一脸的无辜。 “我知道我不应该隐瞒你,但是,有些事我实在没办法不去管……” 她低垂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 从她回到巩眠付身边以后,每当她看见巩玉堂,都有一种莫名的愧疚感。其实说真的,她本来就对巩玉堂没有那方面的意思,虽说一直以来,都是巩玉堂出现在她的身边,她并没有逾越那条线,但她并非不知道巩玉堂的心思。有时候她当真觉得,巩玉堂越是对她好,她便越是觉得对不住他。 巩玉堂不是不好,若以一个女人的角度来评判,他是十分优秀的。可是,她的心里早就装了一个巩眠付,是在也没有办法装下任何人,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 而巩玉堂,又何尝不知道这一点? 可那段日子以来,他仍然在她的身边,宁可毫无回报地对她好,从不说些什么,也从未强迫过她。 她想,如果没有巩眠付,不得不说,巩玉堂确实一个值得托付终生的男人。 江沅将张娜的事告诉了他,巩眠付的面色渐渐沉下,而后,便是冷哼一声。 “那是他自己的事,你插手进去做什么?你以为,他就会感激你了吗?别傻了!他一个大男人的,难道还不能自己一个人去,非得让你陪着么?他到底对你存有怎么样的心思,就不需要我再提醒你一遍了吧?” 他的话中,尽是对她行为的不理解,就好像,她现在所做的,在他看来,都是错误的。 江沅抬起头,唐眉禁不住蹙在了一起。 她并不觉得自己有错,或许,她是不该插手别人的事,有时候她也必须承认自己是多关闲事,但有些事,她不想眼睁睁地看着巩玉堂错过。 当初冉馨月离家,再到传来她去世的消息,她是有过无尽的后悔,后悔自己有好多话还未来得及对冉馨月说,还再徘徊的时候,冉馨月却不在了,而她那些从未吐出口的话,是永远都没有机会说给母亲听。 那是她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她不想巩玉堂也跟她一样。 她不愿巩玉堂将来也会变成另一个她。 可是为什么,他却偏偏不懂呢? 江沅死咬着下唇,只有这件事,她是半点都不会妥协。 “是你把人想得太过龌龊了!如果他是想要对我做些什么,之前他有的是机会!他从来都没有逼迫过我,也没想利用我些什么!” 她话中的某一句,深深地扎痛了他的心。 巩眠付眯起了眼,眼底荡出了抹阴鸷。 “你这是在拿我和他相比是吧?你是想说他没隐瞒你没骗过你而我有是吧?江沅,你当真是瞎了眼睛!他以前对你做的那些事你都忘了?!” “他对我做了什么了?”她望向他,“他当初是故意接近我了,可他后来也跟我坦白了,我也选择了原谅,你别模糊事情的焦点!我现在是在跟你说,我不认为自己插手巩玉堂的事是错的,我只是不希望他像我以前那样!” 但很显然的,他现在是处于气头上。 巩眠付是半点话都听不进去,从他知道她与巩玉堂竟然私底下还有两次见面,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我就是这样!我就是不 第六百五十七章 她在乎巩眠付,她的心里有巩 他一脸的固执,江沅看着他,自个儿也气极了,觉得他是根本无法沟通。 他也不好好想一想,巩玉堂是他的哥哥,如果她真想一枝红杏出墙来,至于等到现在,至于找他身边的人么? 她干脆就闭上嘴,不再开口,实在觉得,跟他继续争辩下去,就是浪费口水。 大概,巩眠付也是不愿意跟她多说,招来侍应就结账走人。 回去的路上,两人皆是保持着沉默,狭仄的车厢内,是过分的安静,只能听见引擎发动的声音。 她的脸偏向了一边,从他的这个角度望过去,就只能看见她耳后的发丝,她甚至就连个侧脸都不愿意给他看,更别说是交谈了。 到嘴边的话再一次咽了回去,他也犟,抿着唇只看着前方。 他不愿意在这件事情上首先妥协,其他事他都能容忍,但唯有这件事,他是无法忍耐。 回到御庭,江沅首先下车,他跟在后头,他抬眸望去,她的腰背挺得笔直,就连头也不回一下,仿佛他是一个全然陌生的透明人似的。 由于回来的时间还早,宝宝仍在客厅内自个儿玩着老爹买来的玩具,月嫂则在旁边陪伴着,见到他们回来,便笑着打了声招呼。 巩眠付想走过去把孩子抱起,没想,江沅却快了他一步。 她将宝宝抱在怀里,回过头时,脸色并不是很好。 “我今天在婴儿房跟宝宝一起睡。” 这还是自争吵以后,她首度开腔跟他说话,只是他怎么都没想到,她说出口的竟是这么的一句话。 巩眠付的脸猛地一沉,刚想说些什么,便见她抱着宝宝走上了楼。 这下,他的脸色已经不能再用难看来形容了。 光是聪明一些的人,都能看出这两个人在吵架,月嫂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又瞥向二楼的方向,自知不该在这节骨眼上扯老虎须,便自动自觉地离开。 偌大的客厅内,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干脆就走到地窖,拿了一瓶酒上来,坐在沙发上就自个儿喝了起来。 他越喝越气愤,他就是怎么都想不通,他说了那么多做了那么多,不管怎么样,他制止她跟巩玉堂见面,也是为了她好,可是她却不见得理解。如果不是爱她,他又怎么可能像防狼似的防着那巩玉堂? 他可无法忍受再一次见到巩玉堂牵起他老婆手的情景了。 另一边,江沅将宝宝抱到婴儿房以后,起初,宝宝是怎么都不肯睡,她哄了好一会儿,这小子才消停了下来,也渐渐有了睡意。 看着儿子恬静的睡脸,她的眸光不自觉地放柔。 随后,她轻手轻脚地将他放到了旁边的小床上,再到沙发处坐下。 儿子现在是越来越大了,也越来越长得像巩眠付了,她看得难免有些失神。 想起巩眠付,她就不禁觉得怄气。 她也不是故意跟巩眠付对着干的,她是真的认为,自己所做的并没有错,她也知道他到底在担心些什么,因此,这么久以来,她跟巩玉堂之间都是保持着适当的距离,可偏偏,他却是不愿意去相信她。 江沅叹了一口气,其实她自己也明白,巩眠付和巩玉堂,她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态度。 就欺骗隐瞒这事上,她很快就原谅了巩玉堂,反倒是巩眠付,她却是有一段时间无法原谅,甚至还狠下心肠不愿意见他不愿意理她,有时候,就连她也觉得自己未免太过小气了些。 仔细想想,巩眠付和巩玉堂是不一样的。 她对巩玉堂没有那种感情,对于不相干的人,自然便也能轻易地原谅,因为从未放在心上。 可巩眠付不一样。 她爱巩眠付,也是因为爱,所以才会过分的在乎,得知那些事以后,虽明白他的出发点是为了她好,可是,她就是无法原谅,只由于,她在乎巩眠付,她的心里有巩眠付,便容易在一些鸡皮蒜毛上的事纠结个老半天。 若她用对待巩玉堂同样的态度对待巩眠付,那才是真正的糟糕。 她想让巩眠付理解她,明白她这么做的原因,但是,那个男人却是什么都不懂,只硬着一口气,说什么不允许。 一想起他那嚣张霸道的模样,她就觉得特别的头疼。 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办法好好地跟巩眠付沟通一下,她并不想跟巩眠付冷战,那样的事就连她自己也会觉得难受,可若是要她按照巩眠付的想法去疏远巩玉堂,她又做不到。 她的世界不可能只围着他一个人转,她也有自己的交往圈。 江沅抬起手,揉了揉额头,为什么巩眠付就不能放下对巩玉堂的戒备呢? 外头,黑夜卷席而来,没有给人丝毫喘息的机会。 她伸了个懒腰,今晚她是不可能回主卧去睡了,在巩玉堂的事情上,她和巩眠付产生了分歧,若他一天不理解她的做法,她就一天不回房去。就算不能睡在婴儿房也没关系,御庭还有很多房间,她随便挑一间都能睡。 婴儿房没有床,只有一张沙发,但对她来说,却是已经足够了。 她从旁边拿起玩偶,充当枕头放在沙发上,随即,便关了灯躺下。 刚一闭上眼,就隐约听见一些声音。 江沅蹙起了眉头,想要摸索旁边的小灯,打开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没等她把灯打开,一只大掌就封住了她的唇。 她倏然睁眼,就算周遭尽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但光凭那熟悉的气息,她就知道来人究竟是谁了。 她挣扎着,他却凑近她,低声地说了一句。 “别吵,待会儿会把儿子给吵醒的。” 听见这话,她立即便停了下来,黑暗当中,双眼瞟向了小床方向。 小孩子睡得浅,只是一点声音就能吵醒,往往吵醒以后,就得哄很久才能重新入睡。 她刚刚可是花费了不少的功夫才把宝宝给哄睡了,她可不想再来一次。 鼻翼间,飘着淡淡的酒味,她的眉头蹙得更紧了些。 他喝酒了? 男人似乎也怕会吵醒孩子,便也不打算在这里久留,趁着她不注意,一把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第六百五十八章 沅沅,我也爱你 她下意识地想要惊呼出声,可那声尖叫才刚到嘴边,她便捂住嘴巴。 好不容易才适应了黑暗,她这才看见,他嘴边那若隐若现的得意的笑。 江沅不禁觉得恼怒,发狠地往他胳膊一掐。 她掐得很用力,他平日里有健身的习惯,手臂的地方是硬得很,但她怎么都没想到,她才刚一掐下去,这男人就发出了可疑的叫声。 她的脸不禁一红,狠瞪了他一眼。 巩眠付笑着,快步地将她抱了出去。 用脚踢开了主卧的门,屋内是大放光明,她阖了阖眼,再次睁开以后才勉强适应了突如其来的光亮。 他可顾不得什么,直接就把她放到了床上。 见他动手开始解她的衣服钮扣,她忙不迭阻止。 “你想做什么?!” 他们前一刻才在吵架,她可不认为,现在他们是可以做这种事的情况。 巩眠付抬起头,面容带着一丝认真。 “老婆生气,我得想办法哄。” 但是,也不能用这样的办法啊! 她的手就抵在了他的胸前,说什么都不让他靠近。 “你别指望用这种办法会让我原谅你。” 巩眠付显得有些苦恼。 他是不可能会勉强她的,如果她真的不愿意,那么他就不会强行碰她。 他低下头,把脸埋在了她的颈脖间,直到良久以后,才闷着声音开口。 “沅沅,我应该拿你怎么办……” 他在楼下想了很久,为了一个男人,而跟老婆冷战,这无疑就是最愚蠢的办法。再说了,他好不容易才把她拐回来,他可不会傻到再一次把她推出去。 虽然首先认错会比较窝囊,但总比老婆生气不理他要好得多。 他的声音中透着无奈,听在她的耳里,令她的心莫名一痛。 他虽是压在了她的身上,但并没有将自己的重量全部压下,因为他知道,那样只会让她感觉不舒服。 他向来都是顾及她的感受的,但唯独,就巩玉堂的一事上,是怎么都不愿意妥协。 她又怎么会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他觉得,巩玉堂是对他有威胁的人,因为巩玉堂对她到底存了怎么样的心,他看得很清楚,但是,他又何曾想过,他这样的束缚,会让她没有自由。 江沅的手落在了他的头发上,男人的发丝很黑很细,她不禁弯了眼,试图跟他沟通。 “巩眠付,我希望你能信任我。” 当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能感觉得到他的身子猛地一僵。 她继续地往下说。 “我跟巩玉堂真的没什么,我也知道你在担心着什么。但是,巩眠付,我爱的人是你,而不是其他人。巩玉堂对我而言,就是我的一个朋友,他还是你的哥哥,至于别的不该有的情感,我是半点都没有。我会在这件事情上执于己见,是因为,我不希望巩玉堂步我的后路。” 她的双眼放空,冉馨月去世的那段日子,她是真的很难过。 即便是现在想起,眼眶也是不自觉地红了起来。 “我妈走的时候,我有很多话都没来得及对她说,这是我最后悔莫及的一件事。而巩玉堂他已经二十多年来没有母亲陪伴在身侧了,他在楚家的处境你也知道,即便爸是他的儿子,但巩玉堂的那二十多年,过的根本就是没有父爱没有母爱的日子,好不容易,现在他终于找到了自己的母亲,也得知当年他的母亲之所以没有联系他没有来看过他,是因为爸欺骗她说孩子已经死了。那对一个母亲来说,该是多么大的打击?当真不能责怪她这么多年对巩玉堂不管不问的,就算她以前有着过错,但终究那是他的亲生母亲,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希望他能跟他母亲和好。人的这一辈子并不长,几乎是一眨眼就过去了,我不想看见巩玉堂有遭一日会像我当初那样,什么话都没来得及说,什么事都没来得及做,想要回头去弥补,却发现一切已经太迟了。” 她是真的不想事情变成无法挽回的地步。 她希望,巩眠付能够理解她。 江沅在说出这番话以后,就静下来等待着。 可等待了良久,才听见他的声音传了过来。 “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江沅有些茫然。 “我跟巩玉堂没什么……” “不是这句。” 他猛地抬起头,由于靠得很近,她能清楚地看见,他双眼里闪烁着的炽热。 他直勾勾地望着她,心情似乎尤为雀跃。 她愣了好半晌,才意识到他到底说的是哪一句。 突然之间,她变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只能偏过了头,避开他的目光。 “你听不见就算了。” 那样羞人的话,她怎么可能还会说第二次? 可是,巩眠付却是说什么都不放过她。 他的唇角微勾,扯出了一抹向上扬起的弧度,他不允许她逃避,掰正她的脸,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声音中带着些微的沙哑。 “再说一遍吧,我想听。” 他的话,似是有着魔力一般,让她隐隐有些昏眩。 而她的双眼,就好像是一汪深不见底的幽潭,能将她吸进去,搅乱她的心湖。 江沅的长睫毛微颤,垂着头低若蚊蝇地开口。 “我爱的人是你,而不是其他人……” 巩眠付这才敢确定,自己方才并没有听错。 她在说爱他!她说她爱的人是他! 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让他尤为的高兴,虽然,之前她对他的感情,他是知道的,但经过了那件事以后,他是开始了不确定,但如今,是总算能放下心来了。 她仍然爱着他!她爱的人是他巩眠付! 他太过激动,忍不住伸出手将她紧紧抱住。 “沅沅,我也爱你,好爱好爱你……” 他一直都在重复着这句话,江沅有些忍俊不禁,只能反手也将他抱住。 她第一次觉得,自己是如此的幸福。 其实,她当真是一个很容易就满足的人,只需要他的一句话,只需要他的一个举动。 许久以后,他的吻落在了她的唇瓣上。 隐约的,还能听见他含糊不清的话。 第六百五十九章 有一句话,叫作一语成谶 “老婆,我会无条件信任你的。” 之后的好几天,巩玉堂那边都是没有消息的。 反倒是巩眠付,自那天晚上以后,是消停了不少,甚至是连续一星期,脸上都是挂着笑容的。 月嫂奇怪他一夜的转化,曾经偷偷地问过江沅。 对此,江沅只能含糊其词,总不好意思提起那些内容。 由于现在宝宝是越来越大了,便也开始喊“爸爸妈妈”,虽然不是很正确的发音,但却足以让两人欣喜若狂。 在这其中,她仍然保持着跟may的联系,而景卿也好几次来找过她,询问她是否见过may。 她对于may的消息选择了隐瞒,可也知道,自从may离开后,景卿便像发了疯似的到底去找她。 然而,结果都是令他失望的。 她将这事告诉了may,电话那头,may沉默了良久,到底,还是转移了话题,不愿多提起景卿。 她便知道,这小妮子,仍然没能放下当时的事。 其实,有些决定是一旦做出来,就不能再回头了,就好像may一样。 直到两个星期后的一天,她才接到了巩玉堂的电话。 两人约了地方见面,她提前告知了巩眠付一声,巩眠付虽然心有不满,但也没有过多的阻止,只叮嘱她说,让她结束了以后就给他打电话,他过去接她。 江沅应允了一声,便换了身衣服出门。 到达的时候,巩玉堂已经在那里了,她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到的,只在走近了以后才发现,他面前的咖啡几乎已经喝得差不多了。 她招来侍应点了两杯,等到侍应送上来以后,她才正视起他。 短短的两个星期,他瘦了不少,面色也不是很好,但人还是挺精神的。 江沅也不说话,只等着他先开口。 巩玉堂默了良久,随后抬起头望向了她。 “过几天,我想跟她见上一面。” 无须仔细问起,她便知道,他口中的那个“她”到底是谁了。 她弯眼一笑,不得不说,这是她乐于见到的结果。 不管张娜之前怎么错,但毕竟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年了,而那时的离开也是情有可原,那么,见上一面,摊开来说个明白,也许会是一件好事。 总比憋在心里要好得多。 巩玉堂又停顿了好一会儿,随后才接着往下说。 “我希望,你能一同出席。” 说着,他表现得有些不好意思。 “我知道这事可能会麻烦到你,但是我真的希望你能在旁边陪着我,就像那一天,你陪着我一起去找她一样。” 他的双眼里带着真诚,她愣了一下,沉思了好半晌,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可以。” 两人又谈了半个钟头,随即,便站起身准备离开。 走出了咖啡厅以后,巩玉堂终究还是忍不住问了出口。 “沅沅,你为什么要这么帮我?” 她抬起头望过去,他的眉头微蹙,似是有些不解。 “你留了电话给她,让她联系你,甚至还跑到我的公司告诉我那一切,你明明不用做那么多的,可是,你却做了。” 他在说这番话的时候,眼底闪烁着别样的光芒。 江沅抿唇一笑。 “因为,我怕你会像我当初一样。” 巩玉堂怔住,见到她的嘴巴一张一合。 虽然已经过去很久了,但每一次想起,对她来说,都是揪心的痛。 注定了,会是这辈子都无法弥补的遗憾。 “当初我妈离开,我曾经憎恨过她,恨她为什么背叛了爸,背叛了这个家庭,我甚至一度抗拒知道有关于她的消息,即使,巩眠付已经把她的去处以及情况摆在了我的面前了,我还是不愿意伸手拿起来看。但是,等到得知我妈的死讯以后,我特别的后悔,我知道,我再也见不到她了,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跟她说话了。只有我自己知道,我还有很多话想要对她说,但自那天以后,我就只能咽在肚子里,因为即便我再说多少遍,她都不可能会听得见了。” 说到半途的时候,她难免有些哽咽。 那样的事,只有经历过的人才会知道,更何况,那还是她最亲的人。 她没有发现母亲的寂寞,她没有发现母亲早在两年前就开始了的转变,她这个女儿,是失职的。 但是,她却永远都没有办法弥补过错了。 江沅抬起头,看着蔚蓝的天,有时候她总在想,就算冉馨月不在了,她也会在天上注视着她吧? 她愿意这样相信着。 巩玉堂看着她的脸,好几次张了张嘴,到底,还是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他本是以为,她如此关心他,是不是有那么的一点可能,她的心里还是有他的。 但是,这一刻他知道,或许,她的心里并没有他,她有的,只是那种遗憾。 她不愿意让他遇上同样的遗憾,因此,才会处处关心。 始终,还是他想太多了。 巩玉堂的眼神一黯,看着她眉尖的淡淡忧伤,伸出手将她拉进了自己的怀里。 江沅吃惊,刚想挣扎着把他推开,却被他下一句话震住了。 “江沅,对不起。” 只有他知道,他的这一句“对不起”,到底是因为什么。 他爱她,以前的他,笃定着说他跟巩眠付一样深爱着她,但是,直到现在他才终于发现,或许,他爱得并不够深,起码,不够巩眠付深。 在她最需要人陪伴的时候,他没有在她的身边,不能替她承受悲伤痛苦,这样的他,有什么资格说爱? 他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可是,他还是希望,下一次,当她受了伤,或者是遇上了什么危险,他一定要在她的身边,保护她,甚至不惜用自己的性命。 只是,他永远不知,有一句话,叫作一语成谶。 江沅笑着拍了拍他的后背。 “你在说什么呀?你没必要对我说对不起啊!” 他苦笑着松开她,帮她抚去落在额前的碎发。 “以后,你有什么事就尽管找我,我会立即到你身边去的。” 江沅并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上,只是随意地点了点头。 第六百六十章 明明他才是她的老公好吗? 巩玉堂本想送她,但得知巩眠付应承要过来载她,他便也没有过多的勉强,等到她给巩眠付打了一通电话以后,他在陪着她等待的同时,侧过脸来望向她。 “需要我回避一下吗?巩眠付似乎不愿意见到我跟你站在一起。” 她无所谓地一笑。 “没事,他这次挺大度的,你的事我已经都跟他说了,他也没怎么反对我插手你的事。” 虽然,那是经过了一番“激烈的讨论”才有的结果。 巩玉堂见状,也没再多说些什么。 不多时,那台黑色pagani便印入了眼帘。 他远远便看见,那个男人大步地走下车,几乎一眼就看见了站在江沅身边的他。男人挑了挑眉,倒是没像上次那样气势汹汹地冲过来,步伐虽然也大,也不至于针锋相对。 他走到了面前,一把就搂住了江沅的肩膀,将她带进了自己的怀里,但他还是能看见,巩眠付的眼中那隐约可见的戒备。 他挽唇一笑,双手插在了裤袋内。 江沅正想要告别,没想,巩眠付却在这个时候开口了。 当然,他说话的对象,不是她。 “我听说了你母亲的事。” 闻言,巩玉堂显得有些淡然。 “是吗?” 巩眠付眯着眼看着他,即便在很久以前他就知道,这个人是他同父异母的亲兄弟,但是,他就是没办法将面前人置于兄弟的位置上。 对他来说,巩玉堂就是一个觊觎着他老婆的男人。 其实,也怪不得他处处防着他的。 怀中的江沅抬眸看了他一眼,示意他别又把事情闹得太过了,他心里难免有些不愉快,总觉得,自家老婆的心是向外的。 明明他才是她的老公好吗?她不是应该首先关心他? 但他到底还是没有表露出来,只似笑非笑地看着巩玉堂。 “不管怎么样,希望你能跟你母亲和好吧!” 他说完这句,就搂着江沅走向了自己的车子。 在临上车之前,江沅只来得及朝巩玉堂挥手道别。 待她上了车以后,黑色pagani立马就飞了出去,而巩玉堂的身影被远远地抛在了车后。 江沅看着倒后镜中巩玉堂越来越远的身影,收回了目光转眸看向了驾驶座上的巩眠付。 “真想不到你会说那样的话。” 不得不说,她是惊喜的,她很高兴这一次巩眠付跟巩玉堂见面,不再像是以前那样针锋相对了,毕竟他们是两兄弟嘛!她总是希望他们俩能和好的。 男人扯了扯唇角。 “我那不过是随意的一说。” 但不管怎么样,江沅的心情还是愉悦的。 巩眠付抽空瞥了她一眼,将她的开心尽收眼底,随即,他不禁摇了摇头,实在是拿她没办法。 只是这么的一点小事,竟然就能让她这么高兴了。 江沅本来以为,巩眠付该是送她回去御庭才对。 可没想,这个男人却是开往御庭的反方向,她看着窗外的街景,不由得蹙起了眉头。 “你这是要带我去哪里呢?” 巩眠付淡笑不语,在她的逼问之下,才稍稍松了口。 “带你去一个好地方,等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他是说什么都不肯告诉她,江沅没了办法,反正待会到了以后她自然也就知道了,便每再继续问下去。 黑色pagani一直向着郊外的方向而去。 一个钟头以后,江沅才知道,他到底要带她到哪里去。 她甩上车门,满眼惊叹地看着面前的风光,这是一处度假山庄,她早就听说过很多次了,里面的设施很多,可是,她是连一次都没有来过。 毕竟,她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就算是有时间了,她也宁愿在家里休息,自然,也就懒得开一个钟头的车程到这里来玩了。 但她怎么都没想到,今个儿巩眠付竟是带她来这里。 她抬起头,男人向她伸出了手,紧紧地牵住了她,然后,带着她一起往里面走。 巩眠付早在来这之前就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他是打算在这里消耗一整天的,最好,是在这住上一晚。 这里离市区比较远,空气是非常好的,他想着,以前也甚少带她来这种地方,便特别抽出时间想要好好陪她一下。 江沅显然很喜欢这个地方,她甚至想象不到这个山庄竟然有这么好的东西。 她跟巩眠付一起去摘了水果,还是一边摘一边吃,这里的水果特别的新鲜,一口下去,都是汁,让人痛快极了,而且,还有不少的游乐设施,恐怕在这里一个星期都不会觉得腻。 巩眠付还带她去骑马,说起来,她还是第一次骑马,巩眠付深怕她会出什么意外,一直都牵着马儿来回地走,等到她适应过来了,便直嚷着要一个人骑,他实在没了办法,只能松开缰绳让她自己玩儿。 他也骑上了马,江沅这才知道,这个男人竟然是会骑马的,她坐在马上,看着他驾马在广阔的草地上来回奔跑,那英姿,别提有多帅了。 她捂着嘴在笑,她当真是找了一个十项全能的老公,什么都会。 但直到晚饭时间,她才知道,这男人,其实也并非事事都会的。 起码在做饭这一件事上,他是蹩脚的。 由于是山庄,里头也种植了很多的蔬菜,两人亲自去摘了菜,还要了一些肉,打算自己动手做一顿。 这边是没有自然气之类的,只能像古时候那样用柴火来做饭。 她负责炒菜,巩眠付负责烧火。 可这男人,在灶前忙了大半个钟头,愣是连点火花都没有,就连那脸蛋也被弄脏了,那一块这一块的黑。 江沅站在旁边,笑得是连肚子都痛了。 他好不容易才燃到了一点的火,之后看向她,是一脸的得意。 可他并没有得意太久,那火就灭了。 到了后来,两人实在没了办法,只能拜托山庄里的人帮他们生火。 巩眠付站在那里,看着那燃烧的柴火,眼睛瞪得老大。 随后,他哼了一声,虽然那山庄的人只需几分钟就把火燃起来了,而他折腾了一个多钟头都没能生起火,但是,他就是不愿意承认自己失败。 第六百六十一章 她就知道,这男人的话是不该 “生火这算什么?我可是每天进帐七位数以上,相比之下,还是我比较厉害。” 江沅投向了一抹鄙视的目光。 她在灶前忙碌,他在旁边做左看右看,似是心疼她,从她手里接过了工具,说要帮她一起做饭。 可是没过多久,她就后悔了。 这男人,不光是生火不行,就连做饭也不行,那锅里的菜被他一炒,就成了乌漆抹黑的一堆东西,都快认不出它原来的模样了。 不仅仅如此,就连她让他往里头丢干柴,他也是一直往里扔,那火是烧得越来越旺了,江沅当真受不了,便把他踢到了一边,自己接手了一切,让他只等吃的就好了。 不然,让他插手,她真怕到天黑了他们还不能吃上饭。 巩眠付难免有些委屈,但也知道自己的破坏力,乖乖地坐在一旁等待。 好不容易,江沅才做出了几样菜,端到了旁边的桌子上。 菜不是很多,只有两素一荤一汤,但对他们两个人来说,是已经足够的了。 由于是新鲜的菜,没有添加农药,吃起来是特别好吃。 巩眠付还添了两次的饭,直说她的厨艺能与五星级饭店的厨师媲美。 江沅摇了摇头,自然不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两人吃过饭后,外头的天已经渐渐暗了下来了。 他向她询问了一番,最后两人决定,今天晚上要在这边住一晚。 山庄里是有旅馆的,那旅馆虽然简单,但也温馨得很,普一走进,她就觉得特别的喜欢。 她首先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告诉月嫂今晚她和巩眠付不回去了,电话那头,月嫂应了声,临了还叮嘱他们好好玩。 随后,她便起身到浴室去洗澡。 这男人今天也不知道抽了什么风,非得跟她一起洗,她当然是不愿意的,两人在一起这么久了,是连一次都没有试过所谓的鸳鸯浴。因此,她一个劲地将他往外推,说什么都不肯妥协。 偏偏,这男人没皮没脸,硬是挤了进来,然后,就是说什么都不肯出去,当然,也不让她出去。 两人在浴室里呆了两个钟头,说好的洗澡到了最后理所当然地变了味。 隐约的,能听见从浴室里传出的那呻吟和喘息声,但因为有水声给稍微盖过,因此并不是很明显。 出来的时候,江沅是被他抱着出来的。 她的脸蛋酡红,眼神仍然有几分迷离,若不是因为双腿没了力气,她是不可能被他抱着的,想起在浴室里的事,她就忍不住抡起拳头捶向了他硬绷绷的胸膛。 男人配合地哀嚎了一声。 江沅恨恨地瞪着他,说好了是只洗澡不做其他事的,可是一个不留神,他的手就在她身上游移了,直把她体内的火给挑出来,这样一来,他就能把她给生吞活剥了。 她就知道,这男人的话是不该信的。 他满嘴的答应,还不是照样把她给吃了个干净? 巩眠付是一脸的满足,他将她放在了床上,动作是特别的温柔。 他在她的额头上烙下一吻,企图浇熄她的怒火。 “别生气嘛!我也是没办法忍耐了,你想想,我爱的女人就赤裸裸地在我面前,我若像个柳下惠不碰你,那还得了?” 她是宁愿他是个柳下惠了。 江沅用手捏了他胳膊一把,然后委屈地唧咕。 “我饿了。” 经过刚才的运动,稍早前吃下的东西现在是全部都消耗了,如果现在不吃一点东西,她怕晚上会饿醒。 但是,男人却故意地扭曲了她的意思。 他的眉头一挑,然后,整个人便压在了她的身上,眼底闪烁着戏谑。 “我就知道,我还没喂饱你。” 说着,就想要低下头来吻她。 江沅连忙避过,用手抵住了他的胸膛。 “我是说我肚子饿了!不是那方面的饿了!” 男人眨了一下眼睛,表情有些无辜。 “你说的那方面是哪方面?我不懂,你能说清楚一点吗?” 她刚想说,却在这个时候瞥见了他嘴角那可疑的弧度,便立即明白他这是故意的。她一声冷哼,就将他踢下了床。 巩眠付揉着屁股站起来,直直地望向她。 她坐起身来,用被子遮住胸前外泄的春光。 “我想吃东西,真的饿了。” 幸好,这一次巩眠付没再调戏她,换了身衣服,便走到床边捏了捏她的脸蛋。 “好吧,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出去给你买东西,你想吃什么?” 江沅想了想,始终想不出来,便说了一句“随便”。 等到巩眠付出去以后,她立即就从床上跳起来,翻出了一件衣服穿上。 她将浴袍的带子勒得很紧,就是为了等会儿巩眠付回来,可不要再用什么可笑的借口把她给拆骨入腹了,她没有打算跟他再来一次了。 好不容易重新爬上床,就在此时,放在床头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她拿起一看,屏幕上闪烁着的,是褚昊琛的号码。 她突然记起,褚昊琛之前曾经给她打过电话,说是要到邻市呆一个月,要有相关的研究计划在那边。 仔细想想,如今也快要一个月了吧? 她按下了接听键,随即,电话那头便传来了褚昊琛爽朗的声音。 “沅沅,我过几天就能回去了,最后的研究会就订在明天晚上,你想要什么特产?要不,我都给你买一些?” 江沅坐了下来,仔细想了下,便说出了好几样。 那头,褚昊琛是禁不住笑了起来。 “我就知道你会让我买一些好吃的!怎么过了这么久,你还是这么爱吃?” 她哼声。 “你现在呆的那个城市,最多的也就一些吃的特产嘛!对了,你在那的一个月,有没有去游览?” …… 两人聊了很久,褚昊琛在电话里头将他在游览时见过的风景之类的事都跟她说了,巩眠付回来的时候,就见到她盘脚坐在床上,拿着手机聊得满怀大笑。 他并不知道是谁打过来的,只将买回来的夜宵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等待着。 幸好,两人也没再久聊,电话那头,褚昊琛说了句“我还是把这边所有好吃的特产都给你带一些吧”,随后,便挂断了电话。 第六百六十二章 他死了,才是他最想要看见的 江沅将手机放到一边,一想到再过不久就能吃到很多以前没吃过的零嘴,她就觉得尤为的高兴。 巩眠付向她招了招手,她立即便下床,走到旁边端起夜宵就吃了一起。 “是谁打来的?” 他不过是不经意地问了出口,江沅边嚼着食物,便含糊不清地回答。 “是褚昊琛打来的。他前不久不是去了邻市吗?他说他过几天就能回来了,特地打电话过来问我想要什么特产,他好给我带回来。” 听见她的话,巩眠付不由得沉默了下来。 江沅也没有想太多,吃过了夜宵以后,觉得肚子是饱了不少,临睡前,到浴室去刷牙。 刷完牙以后,她便掀开被子躺下。 他就躺在她的旁边,见她躺下以后便伸出手,将她抱在怀里。 正欲伸手关灯,冷不防的,巩眠付的手机响起了铃声。 这铃声,不知道为什么,让人有一种莫名的心慌。 江沅用手肘支撑起身子,见他把手机拿过,在瞥见上头闪烁的号码以后,眉头一蹙,却并没有犹豫些什么,按下了接听键。 她并不知道那是谁打过来的,只知道巩眠付接起了电话以后,脸色是变得愈加地难看。 到了最后,他的双眼瞪大,隐隐露出了一丝震惊。 等他挂上了电话以后,他便立即坐起身来,连带着的,还让她赶紧换衣服,他们要立刻赶回市区。 江沅见他如此,心里也察觉到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便扯住他心急地问了出口。 “到底怎么了?” 男人的薄唇紧抿,良久以后,他才吐出了口。 “医院打来的电话,说爸去世了。” 这一个消息,对江沅来说,犹如当头劈下了一道闷雷,将她轰炸得不成人形。 她的脸色刹时变得苍白,是怎么都没想到,会突然发生这样的事。 不敢耽搁,她连忙就起身换衣服。 本来两人的计划是呆到明天下午再回市区的,现在却是不得不立即往回赶。 回去的路上,pagani在黑色中的街道上穿梭。 狭仄的车厢内,静得只能听见引擎的声音。 男人的脸色尤为的严峻,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关微微泛白,他的薄唇紧抿,眼神直直地望着正前方。 他越是沉默,就代表着他现在是急着想要到巩老爷子的身边。 江沅看着他的侧脸,放在大腿上的手不自觉地攥成了拳头。 这样的事太过猝不及防,仔细想想,爆炸案以后,巩眠付没有去看过巩老爷子,而她,也仅去过一次,却不曾想到,以后,是再也见不到了。 巩眠付并没有细说巩老爷子骤逝的原因,她也不敢多问,在这节骨眼上,最需要的,就是冷静的对待。 路灯像鬼魅一样飞快地在车窗外略过,一个钟头的车程,不管对她还是对他,都是煎熬的。 好不容易到达了医院,静谧的走廊尽头,那抹熟悉的身影就杵在那里一动不动。 巩玉堂不像他们,他是在市区内的,理所当然是第一个赶过来的,她气喘吁吁地走近,这才发现,他的神色是呆滞的。 他就站在巩老爷子的病房门口,在他的面前,房门紧紧地合上。 见他这副模样,也该知道事情到底是怎么样了。 想来,巩老爷子应是救不活了。 江沅的心猛地一沉,旁边,巩眠付毫不犹豫地走到门口,伸手将门推开。 房间内,除去巩老爷子以外,再无其他人。 巩老爷子就躺在床上,身上盖着白布,那白布,就连脸都盖住了,只能隐约看见白布下的轮廓。 他一步步地走了进去,直至到床前才停下了步伐。 然后,他把那白布给揭开了。 那紧闭着双眼的,确确实实就是巩老爷子。 他的脸色有些白,也比之前要瘦了很多,在这以前,他根本就没有过来看过,这边也是有看护一直守在旁边照顾,他并不知道,巩老爷子竟是瘦了那么多。 而且,他这才发现,巩老爷子鬓间那明显的白发。 纵使过去再怎么风光无限,他现在终究也老了,充其量的,不过是一个老人。 巩眠付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以前,他是憎恨着巩老爷子的,太多数的原因,是因为母亲的死。他亲眼看着郑心雨在自己的面前自杀,那样的画面,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忘记,他也知道,母亲的伤心与痛苦,通通都是来自巩老爷子。 年轻时的巩老爷子女人无数,他欠下的风流债太多,大概,也注定了他这一辈子无依无靠,众叛亲离。 巩眠付以为,自己是不喜欢巩老爷子的,自然也不可能期望在他的身上得到所谓的父爱,他知道,像巩老爷子这样的人,是没有什么父爱可言的。 因此,巩老爷子的死,他本该是不难过才是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他就站在床前,看着巩老爷子没有血色的脸,当他明白眼前的这个老人不会再睁开双眼了,他突然觉得,心莫名的空了一块。 他不会承认,自己有那么的一点难过的可能是出自于他。 巩眠付放在身体两侧的手紧握成拳头,他死死地盯着巩老爷子的脸,一再地告诉自己,这个人,死了活该,他做了那么多的坏事,利用了那么多的人,甚至还令他的母亲用自杀来摆脱痛苦,这样的人,死了干净。 他死了,才是他最想要看见的。 但是,心底却又有一把声音在低若蚊蝇地说着,他从未想过巩老爷子会死,纵使他恨他做过的那些坏事,但不管怎么样,他都是他的父亲,他的身上,流着巩老爷子的血。 他……不希望他就这么死了。 巩眠付的身子紧绷,恰巧在此时,一只柔软的手摸上了他紧攥的拳头。 他一激灵,下意识地转过头去,对上了江沅担忧的目光。 她的眼眶微红,用着这种笨拙的方式想要安慰他,好让他不要难过。 或许是因为有她陪在身边,他的情绪才稍稍稳定了下来,良久以后,他的唇角勾起了一抹微弯的弧度,示意她他没事。 第六百六十三章 只是,我觉得这是蹊跷得很 江沅这才转眸看向了躺在床上已经断了气的巩老爷子。 她到底还是没有多说些什么,只是叹了一口气。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事,就是陪在巩眠付的身边了。 巩玉堂就在这个时候走了进来,瞥见他们相交的手,便偏过了脸不去看,眼底有一抹难受一闪而过。 他走到了巩眠付的身旁,缓缓地开口。 “我赶过来的时候,医生说,爸是猝死的,具体的原因还在查找当中。只是……” 他顿了顿,这才继续往下说。 “只是,我觉得这是蹊跷得很。” 听见这话,巩眠付瞟向了他。 巩玉堂的目光定在了巩老爷子的身上,刚开始的时候,他是无法接受这样的事情的,巩老爷子的情况就是全身瘫痪,但这医院可是双城最好的医院,而且在他的旁边,还有看护守着,应该不会出这种事才对。 更何况,医生之前就曾经说过,巩老爷子身上的伤已经好了,而他的身体向来都是没有什么大问题的,更没有心脏病,按道理说,不会猝死的。 但偏生,他就这么突然走了。 “我问了看护,那时候她走开了,到楼下买晚餐,因此那一段时间,病房里是只有爸一个人的。” 他言下之意,很是明显。 巩眠付眯起了眼。 “医生没说猝死的原因?” 巩玉堂摇了摇头。 他不由得沉默了下来,的确就如巩玉堂所说的,巩老爷子的死太过蹊跷,好端端的一个人,就这么走了,而且还走得那么突然,明明在那之前,都是良好的状态。 换着是任何人,都很容易想到那方面去。 他的眼底略过了一抹厉光,随即,他开始打量房间的四周。 他来回地走动,最后,停在了床的另一边。 在那边,挂着一吊瓶,正在给巩老爷子输着液,巩老爷子没有办法吃东西,一直以来,都是以这种方式来延续生命的,因此,这输液管子是尤为的重要。 而这个时候,输液管子上的调度器上是停止的,他眯着眼睛,那液体本该是透明的,但从他这个角度可以隐约看见,那管子里,似乎有一点不一样。 看上去,就好像是在透明的液体里掺了什么别的东西。 巩眠付被自己的想法震住,而后,他便让巩玉堂唤来医生护士,等到那些人到达以后,他便指示让他们把那输液管子里的液体抽出来检验。 在旁听着的巩玉堂立即便明白他的意思了,等到那些医生护士走了以后,他忍不住问了出口。 “是那输液出了问题吗?” 他拿出手机先拨了一通电话,吩咐人到检验房去盯着,不要让那管子出什么意外,随后,才回答他的话。 “那输的液体本来没有什么问题,有问题的是,那里头似乎被突然掺进了什么。” 闻言,巩玉堂脸色丕变。 “你的意思是……” 男人的脸沉了下来,声音也过分的低沉。 “恐怕,是有人趁着看护出去的那段空隙潜了进来,拿针筒往管子里注射了什么,这才会导致爸的猝死。” 江沅听到这些话,整个人是几乎要吓傻了。 她从未遇过这样的事,自然也不会想到,巩老爷子有可能是被人害死的,而且,就现在看来,恐怕还是蓄意的。 光是这么想想,她就觉得毛骨悚然。 巩眠付再另外让人守在病房内,他们几人则坐到了外头的休息室,等待这化验的结果。 不多时,结果出来了。 巩眠付拿着那份报告一看,脸色是愈加地严峻。 随后,他抬起头,缓慢地颌首,证实了他之前的想法是正确的。 当真有人趁着看护不在的那段时间,偷偷地往输液管子里注射了别的东西,而这东西,正是令巩老爷子猝死的原因。 江沅捂住了嘴,双眼瞪得大大的。 两个男人都沉默了下来,他们都不知道,那个人到底是谁,病房内并没有装闭路电视,就连走廊上也没有,现在,他们就只能去翻大堂的监控了。 可是,那个结果却是让他们失望的。 监控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可疑的人。 巩眠付的表情是愈加地严肃,唯一能够解释的是,那个人恐怕是从后门进来的,对医院是特别的熟悉,因此,才能避过所有监控,直接就到达了巩老爷子的病房。 而这样的人,才是最可怕的。 外头,夜色正浓。 但是,所有人都没有睡意,发生了这种事,再知道巩老爷子是有人故意害死的,大家都根本没有办法睡着。 巩眠付的意思是想送她回去休息,但她是说什么都不肯走,在这个时候,她只想陪在他的身边,让他不至于太过孤单。 他实在拿她没办法,只能是答应了下来。 人有三急,总有需要去上洗手间的时候。 江沅跟巩眠付说了一声,便自己起身去洗手间了。 那洗手间并不是很远,只是一个拐弯就到了,她推开门走出去,走廊上是静得可怕,现在这个时候,更是连人影都没有。 踩在地板上,能听见清楚的脚步声。 她没有过多的在意,一步一步地走向了洗手间。 解决了以后,她便从里头走出来,刚想要回去,冷不防的,从后头传来了一阵跑步声。 她下意识地回过头去看,巩子安的身影立即便印入了眼帘。 他一副气喘吁吁的模样,手上并没有拿行李箱,想来,应该是匆忙之间从邻市回来的。 邻市距离双城是最起码得三四个小时,大概他是在接到电话以后就往这里赶吧?事发突然,他自然也就顾不上什么行李了。 巩子安一眼就看见了她。 他在她的面前停定,神色紧张地抓着她的胳膊。 “沅沅!我爷爷怎么样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接到医院的电话,说爷爷……爷爷他……” 说到最后,他的眼眶泛红,声音哽咽。 他的额头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面容是苍白的,她的目光低垂,也不说话。 看着她这副模样,巩子安全身一震,向后跄踉了几步,及时扶住墙了才不至于跌倒在地。 “怎么会这样……不……我不相信……” 第六百六十四章 他偏偏是习惯将所有的心情都 江沅抬起头看向他,他一脸的痛苦,似是无法接受这样的事情。 江沅是明白他的心情的,她抬高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别这样……换个思维想想,或许这对爸来说,也是一件好事,与其那样一辈子躺在床上让人侍候,还不如离开这个世界,要轻松得多。” 巩子安看着她,那神色是接近崩溃的。 江沅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决定将巩眠付和巩玉堂都知道的事情告诉了他。 巩子安听见她的话,惊得是立即倒吸了一口气。 “你说什么?你说爷爷的死不是意外?而是有人故意想要害死他?!这怎么可能?爷爷生前对人很好,从不与人结怨啊!” 对于巩老爷子的那些事,巩子安并不是很清楚,她叹了一口气,虽然只是她的假设,但是,她唯一能想到的是,若巩老爷子的确是被人害死的,那么很大的可能,这是跟巩老爷子旧时的风流债有关。 两人就这么地在走廊上交谈了起来。 说到了最后,巩子安摇了摇头。 “不,我不相信这样的事,若爷爷是被害死的,那样就太可怕了!岂不是说,那个藏在暗处的人,就在我们之间么?……” 他在说这番话的时候,本是无意。 但她听来,却是震惊的。 会有这样的可能吗?那个害死巩老爷子的人,就在他们之间,也是因为离得这么近,才会知道巩老爷子的情况,清楚看护大概是在什么时候会离开病房。 她还想说些什么,没想,从远处传来了巩眠付的声音。 “沅沅。” 她回过头,巩眠付正缓步地朝着这个方向走了过来。 他瞥了眼巩子安,随即,就将她扯进了怀里。 他的长指摸向她的眼睛底下,而后,蹙起了眉头。 “我还是送你回去吧,这里的事儿不多了,你该要好好休息。” 她本想拒绝,本来前不久就说好了要在这陪他的,她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又要说送她回去,可是,她还未说出口,他就搂住了她的腰,对着巩子安开口。 “你先过去吧!二哥在那边,我先送沅沅回去,等会儿回来。” 巩子安只能点头。 在送她回去这件事上,巩眠付的态度是坚决的,她隐隐有些不高兴,上了车以后,一直都没有吭声。 好不容易,黑色pagani到达了御庭门口。 他熄掉火,扭过头来看着她。 “别气了,我这都是为了你好,你看看你,黑眼圈都出来了。” 江沅看着他,缄默着。 他叹了一口气,伸手将她带进了自己的怀里。 嗅着她身上熟悉的气息,他才能觉得自己一直紧绷的心得到了松懈。 他自然知道江沅为什么执意要留在那里陪他,起初,他也是赞同的,但是现在,他是不同意了。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他眼底快速地闪过一抹阴鸷。 “沅沅,”他唤着她,神色早已恢复成原来那样。“你先进去休息,我回医院去,我不是不愿意你留在那里,只是爸走得太急,这事也不是一晚上就能处理的。之后,还得安排很多事情,难不成,你要一直陪着我不休息么?我爸就只有你一个儿媳妇,很多事情,是我们男人做不得,而需要你来做的,因此,现在你最需要的就是休息好,才能帮着料理之后的事。” 江沅知道他说得并不假,到了最后,只能妥协了下来。 在临下车之前,他又问了一句。 “刚才你跟巩子安说些什么了?”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问,但江沅还是如实地告诉了他。 她是觉得,巩子安也是身为楚家的一份子,那些事情,巩子安也有权利知道,不曾想过其他的问题。 巩眠付也没说些什么。 他摸了摸她的头发,凑过去在她唇上吻了一下。 “快进去吧!好好睡一觉,我应该明天白天会回来,公司那边,我会暂时将事情交给别人来处理。” 她“嗯”了一声,跟他道别以后,才打开车门走进屋。 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门边,巩眠付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做在车厢内,目光直直地望向了门口。 江沅的自由,他不能左右,也不会左右。 但是,他必须要做一件事情,来保证江沅的安全。 如此想着,他也顾不得现在是半夜,拨通了任子亦的号码,交代了他一些事情。 等到挂断电话以后,他眯起了双眸,眸底溢出了一丝危险。 有些事,是无论如何都不能避过的…… 那么,就只能迎上了。 江沅睡了一宿,由于心里记挂着,也是因为巩眠付没在身边,她睡得并不踏实。 早早就起来,她本想到医院去,但想了想,还是决定留在家里。 巩眠付的话不假,巩老爷子的事情还需要很多的时间去处理,毕竟葬礼的事,也是极为重要的。 宝宝窝在她的怀里,略有些抗议地看着自己的妈妈。 江沅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她抱着孩子坐在沙发上,眼神不时会瞟向门口的方向。 她不知道,现在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可她唯一能做的,似乎也就等待了。 接近中午的时候,男人终于回来了。 她将孩子叫给了月嫂,快步地迎了上去。 他的脸色满露疲惫,因为一夜没睡,他的精神不是很好,就连衣服也略带些凌乱。 她皱起了眉头,一脸关切地看着他。 “你累坏了吧?我让月嫂提前做好了饭菜,你吃一点,然后休息去吧!” 对于她的话,巩眠付没有拒绝。 两人走进了饭厅,他低头吃着饭,看上去应该是有点饿的,她好几次想要问出口,但始终还是咽回了肚子里。 饭后,便上了楼。 她想到浴室去给他放水,他却阻止了她。 “我淋浴就好。” 说着,就走进了浴室。 江沅看着紧闭的门,在很多事情上,她根本就帮不了他,唯一能做的,似乎就只有陪在他身边了。 她多么希望,能够跟他分担一些内心的难过。 可他偏偏是习惯将所有的心情都隐藏的人。 第六百六十五章 如果找不到,那该怎么办? 她转过身去收拾了一下东西,不多时,巩眠付从里头走了出来,径自就走向了床边。 他整个人便瘫在了上头,眉梢的疲惫此时是再也掩盖不住了。 她凑过去,面脸的关怀。 “你好好睡一睡,我傍晚再叫你。” 她说完这话,正准备离开。 没想,他却在这个时候伸出手,攥住了她的胳膊,把她给扯了过来。 她一阵跄踉,身子只能往前倾倒,一瞬间压在了他上头。 他也没觉得多重,反倒是把她紧紧抱住。 “一起睡吧,我昨晚虽然有送你回来,但看样子你应该没怎么睡,黑眼圈都出来了。” 听见他的话,江沅下意识地抬起手腕摸向了自己的眼睛下方。 的确就如同他所言,昨天晚上回来以后,她在床上翻来覆去,起了不知道多少次了,直到天蒙蒙亮了,才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儿,可没过多久,便又醒了。 她趴在了他的胸膛,这样的贴近,能让她清楚地听见他的心跳声。 她阖上眼,手自然而然地扶住了他的腰。 “巩眠付,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她什么都没有问,只是这么简单地说了一句。 巩眠付的眼眸微弯,抱她抱得更紧了些。 江沅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有他在身旁,她不消半晌就睡过去了,等到再次睁开眼,外头的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 她用手肘支撑起身子,男人正站在床边扣上衬衣上的钮扣。 不知何时,他竟醒了。 她揉了揉眼,声音仍带着几分嘶哑。 “你要去医院吗?” “恩”。 巩眠付简单地回了她一句,待扣上钮扣以后,便覆下身来在她额头上烙下一吻。 “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 她点头,而后想起了什么,忍不住问了出口。 “巩玉堂他们也在医院吗?” 他修长带着薄茧的手指轻抚着她的脸颊,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都在,爸的这事比较难办,还有很多事情得去做,我也不想瞒着你,你昨天晚上应该也看到了,所有的监控都没能发现那个作案的人,因此比较麻烦。” 江沅蹙起了眉。 “如果找不到,那该怎么办?” 巩眠付沉默了一下。 “不管怎么样,爸还是得挑个日子选处风水宝地下葬的。” 他的言下之意,她又怎么可能会不明白? 也就是说,找不到凶手的可能性,还是极大的。毕竟,所有的监控都拍不到那个人,甚至,那时候的病房里,也是连一个人都没有。 唯一见过那凶手真面目的,恐怕就只有已故的巩老爷子一人。 一想到这些,她的心就猛地一沉。 巩眠付又跟她说了些话,便直起身来离开。 等到房门合上,她才掀开被子下床。 她走到落地窗前,将窗门打开,立即,那冷风咻咻地吹了进来,吹起了她的发丝。 她眺望着远方,那昏黄在逐渐吞噬着光明,不知道为什么,却给人一种莫名的心慌。 她不由得想起了几个月前的那起爆炸案。 总觉得,巩老爷子的死,会跟那一次的爆炸案一样,始终找不到那个藏在暗处的人。但是,她想,倘若这两件事是能联想到一起的,而那个凶手是同一个人,那么,就未免太过可怕了。 光是这么想想,她就觉得毛骨悚然。 江沅看见属于巩眠付的那台车快速地驶出了车库,之后,消失在视线范围内。 她这才转身返入屋内。 这一天晚上,巩眠付仍然在医院留宿。 过了好几日之后,从医院那边传来的消息,据说,巩老爷子已经被定为他杀,并且,警察已经到医院去进行相关的调查取证了。 江沅看了看天色,再想到自从第一日回来休息过以后,巩眠付是没再回家,她不由得有些担心,便主动给巩眠付打了一通电话。 电话那头,男人的声音略显疲惫,但仍是安慰她说自己没事。 挂上电话以后,她是怎么都放心不下,决定要过去医院一趟。 她换了身衣服,跟月嫂交代了一声,便出了门。 她没有开车,车子昨天就被送去做定期的检查了,她心想着也没什么,便走到小区外头去打车了。 好不容易拦下了一台计程车,她拉开车门坐了进去,跟前头的司机说了个地址。 车窗外,飞逝而过的风景让她略略出神,再看天色,不知何时,竟是变得阴沉。 恐怕,待会儿要下雨了。 她不禁有些懊恼,方才出门出得急,她也忘记带伞了,早知道,她就应该备把伞的,现在想再回去取,未免太过麻烦了。 她咬了咬牙,大不了,就跟巩眠付一起呆在医院,她若要回去御庭,铁定是不想让巩眠付送她的,他这些天肯定是累坏了,她也不想在这个时候还需要他的照顾,她自然能照顾好自己。 半个钟头后,计程车听在了医院附近。 她并没有让司机直接到医院门口停下,她心想着,这会儿也差不多午饭时间了,便打算就近买些食物带上去,他们三个大男人的,向来是粗心得很,想来用餐时间也只是草草裹腹的。 医院附近就有很多吃的,在这里买,是最适合不过的,当她买好了以后拿过去,饭菜还是温热的,不至于太过冷而咽不下。 江沅给了车资,待下车以后,计程车便远去了,她站在原地观望了一下,目测还是马路对面的那家餐馆的饭菜会比较好。 正巧此时是绿灯,她便顺着斑马线打算过马路。 可是没想到,一台黑色的轿车却在这个时候闯了红灯,甚至,是直直地向着她这个方向开过来。 刚开始的时候,江沅并没有注意到。 当那凌厉的风声吹过耳际,她下意识地望向了那边,便见到那台轿车,是丝毫没有减速的打算,甚至,隐约的,还有几分踩了油门的嫌疑。 她大吃一惊,她本就才刚迈出几步,这时候是连连后退,那轿车从她的身前擦过,她一个没站稳,整个人都跌坐在了地上。 第六百六十六章 我能保护好自己…… 再看那台轿车,似是根本就没发现自己撞到人了,反倒是加快地往前。 她望过去,轿车已经驶离,甚至是消失在视线范围内。 江沅的脸色是煞白的,只要想起方才的事,她就一阵后怕。 当真若自己没退那几步,估摸这会儿,就直接被那轿车给撞飞了。 她无法想像那样的后果。 在这个世界上好心人还是有的,见她出了这种事,便纷纷过来扶她。 她道了声谢,这才发现自己退得太急,摔倒在地上的时候手掌心是磨破皮了,就连膝盖也是受了一点伤,恐怕是刚刚轿车开过的时候,给撞到的。 想要站起来,可是才动了动脚,左手足踝的地方就传来一阵锥心的痛。 江沅这才知道,恐怕,自己是扭伤了脚。 “那车真可怕,就好像是故意撞过来似的……” 旁边有人在低声唧咕,她蹙起了眉头,不得不说,她也有同样的想法。 医院附近是最多人的,在这个地方是甚少会发生交通事故,而方才,很明显就是绿灯,路人过马路的时候,但是那台轿车,却是像根本就看不见那盏红灯,甚至,还是直接冲着她而来。 她也看得很清楚,在快要靠近她的时候,那台轿车,并没有减速。 由于速度太快,她根本就没看清驾驶座上坐着的到底是谁。 旁边人见她无法动弹,便打了电话到医院。 不多时,医院的人过来,把她带到了不远处的医院。 她是没有想到自己会以这种方式进医院,由于医院今个儿人太多,再加上医生也认得她,便安排了一间病房让她好好休息一下,再另外让护士过来帮她处理伤口。 她的左腿是崴到了,但幸好不是很严重,医生说了,把伤口处理好以后,就能出院了。 在护士帮她处理伤口的时候,巩眠付匆匆忙忙地赶了过来。 他的眉宇间带着明显的担忧,一副气喘吁吁的模样,想来,应该是医生过去通知了他,他才会这般匆忙地赶过来。 江沅不禁有些后悔,明明自己这次过来,是想要看看他们有什么需要的,想不到,反倒是让他担心了。 巩眠付快步地走了过来,他上下打量了她一下,脸色隐隐有些苍白。 “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受伤了?你不是在家里的吗?怎么跑出来了?” 她低下头,似是在认错。 “你几天没回去了,我心里实在担心,再听见你声音似乎很累,就忍不住过来想看看你了……可是没想到,到医院附近下车以后,竟然有台黑色轿车朝我撞了过来……” 江沅详细地将整件事情都说了出来。 越往下听,巩眠付的眉头便皱得越紧。 待她说完以后,他伸出手将她抱住,长吁了一口气。 “幸好你没事。” 他无法想象,若那台轿车撞到了她,那么,他还能见到她坐在面前吗?她是他最重要的人,他不知道若是失去了她,他该怎么办。 他甚至就连一分一毫都不敢去想。 江沅知道他的担忧,拍了拍他的后背。 “我没事,你看看,只是简单的擦破了皮,你别担心。” 虽然她这么说,但他是说什么都放心不下,到了最后,他甚至还给她办理了入院手续,要求她在医院住几天,好好再检查一番。 她是觉得他未免太过小题太作了。 可是,不管她怎么说下去,他就是固执而为,她实在没了办法,也明白他这么做是因为担心她,便也没再抗拒。 反正只是住几天而已,她的身体她自己是再清楚不过的,等到几天以后,医生给出了没事的结论,那么,他大概就能放下心了。 巩眠付一直都呆在她的身边,并没有离开。 她身上的伤口已经处理好,他就坐在她的身侧,眉头紧锁。 她见状,忍不住凑过去,用手抚平他眉间的皱痕。 他瞥向她,她挽唇一笑。 “我真的没事,我现在不是好好地在你面前吗?” 他伸手捏了一把她的脸颊,声音略有些低沉。 “你有看清那台车的车牌号是多少吗?” 她努力地回想,但那个时候,那台轿车的速度太快了,她根本就看不清里头坐着到底是什么人,更别说是车牌号了。 因此,她便跟巩眠付说了。 巩眠付沉默了一会儿,最后得出了结论。 “沅沅,我给你安排了几个保镖,明天应该会过来的。” 他没有告诉她,其实在巩老爷子出事当晚,他就给任子亦打了电话,让他安排了人,只是这几天,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跟她说罢了。 再加上之前她是在家里的,相对来说比较安全,可是,他怎么都想不到,她今个儿竟然出门了。 甚至,还出了这种事。 他并不能时时刻刻都陪在她身边的,就怕他不在的时候,她自己一个人会出什么意外。 就好像今天这样的意外,他敢笃定,这不是什么意外,而是有人蓄意的。 江沅张了张嘴,她是这辈子都没有想过,自己会需要用到保镖保护的地步。 因此,她没有多想,就拒绝了。 “不用了,那样太麻烦了,我能保护好自己……” 他瞥了她一眼。 “你应该明白,像今天的事不是意外,而且,仔细说起来,类似的事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经他这么一说,她才想起,在这之前,她就曾经经历过两件事。 一件,是有人快递了死老鼠给她,还有一件,是一大堆活的蛇被投放于她家门口。 她皱起了唐眉,这些事一件接一件的,甚至是一次比一次还要严重,上次的蛇,虽然是没毒,的但足以将人吓个半死。而这一次,是一台直冲她而来的黑色轿车。 那么下一次呢?下一次又会是什么? 那个人,显然就是想要她的命。 她扯住了他的衣袖,明白他这是为了她着想,而她又不可能天天呆在御庭内不出门,因此,给她配保镖,是最适合不过了。 “好,我听你的。” 巩眠付在这陪了她许久,然后便起身,说要到巩老爷子那边去看看。 巩老爷子的尸首至今仍被收于停尸间,据说,警察那边是建议解剖,但是,楚家三兄弟是始终那不定主意。 第六百六十七章 她……她怀孕了?! 详细的事,她也并不是很清楚。 待巩眠付走后,江沅便半坐在床上,拿着遥控器想要把电视机给打开。 刚一打开,房门就被推开了。 医生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检查报告。 那还是巩眠付过于担心她,而让她做的详细的检查报告。 想来,这趟医生过来,是为了把报告给她的。 她心里想着,她除了简单的擦伤和崴了脚,根本就没有什么大碍,她待会儿要给巩眠付看看报告,好让那个男人放下心来。 可是,她却怎么都想不到,报告的结果完全跟她想的不一样。 那医生走到了她的面前,笑眯眯地看着她。 “巩太太,恭喜了。” 闻言,江沅禁不住一愣。 恭喜?恭喜她什么?恭喜她受伤了吗? 医生将手上的报告递给了她,脸上仍是笑着。 而他说出口的话,却让她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 “巩太太,你怀孕了,胎儿三周了。” 江沅怔了好一会儿,都没能反应过来,她当真以为,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她……她怀孕了? 她竟然怀孕了?! 直到良久以后,她才明白医生的意思,立即将手上的报告打开。 的确就如医生所说的那样,她已经怀孕三周了。 三周,就是还不足一个月,往往怀孕,都是一个月或者一个月以上才会被发现的,恐怕,若不是今天出了这种事情,而巩眠付出于担心她而让她去做了详细的身体检查,她就不会知道自己竟然怀孕了。 她的手不自觉地摸向了自己仍然平坦的小腹,实在很难想象,她的身体里又承载了另一条生命。 她的眸光不禁放柔,这是她和巩眠付的第二个孩子,是宝宝的弟弟妹妹,但不管是弟弟还是妹妹,她都会极为喜欢的。 她甚至开始想,倘若巩眠付知道她怀孕了,到底会是怎样的一副表情。 医生临走前,她特地叮嘱了一番,让他对于怀孕的事先保密,医生笑了笑,算是应承了下来。 她半躺着,摸着自己的小肚子,虽然还没见显,也没有丝毫的妊娠反应,但不管怎么说,她都是开心的。 怀宝宝的时候,她和巩眠付的关系仍未明朗,那时候她以为,巩眠付爱的人是唐心慈,而如今,她与巩眠付之间是再清楚不过了。 巩眠付再过来的时候,还给她带了饭跟换洗衣服。 想来,应该是特地跑了一趟家,把她的东西给拿了过来。 他将东西放下,随后想到了什么,扭过头来看她。 “医生有来过吗?报告出来了没有?” 江沅的眼里闪过了一抹戏谑,忍不住就对他扯了个小谎。 “送来了,报告我也看了……” 说着,她的头就低了下来,带着淡淡的忧伤。 见她如此,巩眠付不禁蹙起了眉头,抬步走了过去。 “报告怎么样了?你放哪了,让我看看。” 她沉默了下,到底还是摇了摇头。 “你还是别看了。” 她说着,慢慢地抬起头,望向了他。 “那报告……不是很好的一个结果。” 她仅此一句,就令他立即变了脸。 “怎么一回事?上面写什么了?你身体怎么样了?” 他并没有看见她眼里的那抹顽皮,她顺势将手落在了自己的小腹上,沉着声音开口。 “医生说,我的肚子里长了一颗瘤……” 她故意顿了顿,然后再往下说。 “等到十个月以后,他会开刀把这颗瘤切出来,让我们带回家留作纪念。” 她睁着双眼看着他,面靥上满溢笑意。 而他足足愣了好半晌,才扶着额头蹲了下来。 他的声音里透着一股无力,就在刚才她表现出一脸难过的时候,他还真以为,她出了什么大事。甚至当她说到自己的肚子里长了一颗瘤,他的心更是提到了半空之中。 可是她后来说什么?十个月以后,会把那颗瘤切下来让他们带回家留作纪念? 这都什么跟什么? 刚开始的时候,他还没能反应过来,直到良久以后,他才明白过来她话中的意思,立即便站起身来,神情激动地看着她。 “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他一脸紧张地看着她,深怕自己听错了。 江沅也闹够了,自然不会再继续闹他了,便挽唇一笑,拉起了他的手,按放在自己平坦的小腹上。 随后,她抬起头看着他。 “巩眠付,你又要做爸爸了。” 这一次,他是听得格外清楚。 她……她怀孕了?! 男人的脸刹时绽放出笑容,下一刻,伸手把她紧紧拥住。 他已是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她仍是不断地笑着,他这么的一副傻样,似乎,比以前更明显。 大概以前他是忌惮着太多的事,就连怀上宝宝的时候,他的态度都是平淡的,可是这一次不一样,他不再像以前那样隐藏,也终于能将自己的雀跃表现出来了。 现在在她面前的,是最真实不过的巩眠付了。 江沅是由衷的感到高兴,虽然这个孩子才只有三周大,但是,却是上天给他们最好的一份礼物。 她会好好珍惜这礼物的。 巩眠付抱了她好一会儿了,才肯把她松开,那张脸上,是挂着收也收不起来的笑,乍看之下,还当真有几分傻乎乎的。 夜里,她吃过饭后,他就做在旁边,抚摸着她的小腹,满眼的期待。 “沅沅,你说这孩子到底是男是女呢?我还是想要一个女儿,这样一来,宝宝也能当一个哥哥照顾好妹妹。等到它出生以后,如果你同意,我们就再生一个。” 江沅明显有些不愿意了。 “这孩子还没出生呢,你就想到那么远去了,而且,还说什么再生一个?我可不干,我只生两个孩子。” 他连连应声。 “好好好,两个也行,两个我也满足了。” 但是,他想了想,又补上了一句。 “可前提是,这个是个女儿才行。若它又是一个男娃呢?我想要一个女儿,一个跟你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儿。” 他在说这话的时候,还是望着她的。 第六百六十八章 更何况,有你陪着呢 江沅避开了他的目光,生男孩子还是生女孩子这事又不是她能决定的,她当真是奇怪极了,别人是恨不得胎胎都是男孩,而他呢,却偏偏想要一个女儿。 “它现在才三周,不会知道究竟是男是女的。” 她笑,看着自己的小腹。 其实对她来说,无论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她都是喜欢的。 可巩眠付显然不是这么认为。 他盯着她的小腹,心里不禁有了个想法。 若这一胎还是个男孩子,那么他就将这孩子重新塞回去,再造一个女孩子出来。 但巩眠付永远都不会知道,他的这一个愿望,是这辈子都不会实现了。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巩眠付让她平躺下来,她的腿仍然伤着,他的动作是小心翼翼的,江沅有些不好意思了,她也没受多大的伤,他竟是这样紧张兮兮的。 对此,巩眠付给出的解释是“怕动了胎气”。 他似乎也没打算离开,就侧躺在她的旁边,由于床有些小,他为了能腾出更多的空间,身子几乎是半垂在床边的。 她自然知道,便拉扯了他一下。 “睡过来点吧!” 他这才勉强挪了挪,但是,根本就没挪多少。 她知道他这是为了她,她心里暗暗叹气,伸出手环住了他。 见状,男人深怕她会跟着自己掉下床,立即往里头挪了挪。 她把脸埋在了他的胸前,鼻翼间,尽是他熟悉的气味,她慢慢地闭上了眼,心里却是清明的。 她很庆幸,自己能有他这般深爱着,她也能笃定,在这个世界上,怕是没有人比巩眠付还要爱她了。 这样的她,很幸福。 …… 她怀孕的消息很快就传来了。 巩玉堂和巩子安都各自来看过她一次,她清楚地记得,巩玉堂过来的时候,虽然脸上在笑,但是那笑怎么看都有些勉强。 再有了孩子,就代表着,她跟他之间的可能性又小了一点。 江沅并没有说些什么,对于巩玉堂,她只是简单地把他当作是一个朋友,至于朋友以外的情感,她是连半点都没有。 自然,也不愿意去欺骗他。 他大概也是知道的,因此,没有呆多久,就离开了。 而巩子安来的时候,脸上的笑也是有些勉强的。 他并不是不为她感到高兴,他进来的时候,眼眶是微红的,想来,是仍然没能接受巩老爷子去世的事实,但他还是关切地向她询问了几句,临走前,还特地叮嘱她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子。 由于巩眠付之前就已经跟她说过会给她配保镖,因此,保镖的到来,她并不觉得诧异。 只是,巩眠付到底还是考虑得周全,有一个保镖是贴身保护她的,而其他的一些,则是守在了御庭的四周。 她的脚伤本来就不是很严重,没几天,就被批准出院了。 回到御庭以后,月嫂忙前忙后地替她进补,嘴里唠叨着要让她养好身子生一个大胖小子,每当巩眠付听见这样的话,免不了跟月嫂争论一番。 两人争论的内容,无非就是巩眠付一个劲地似是在自我催眠似的说她肚子里的这一胎必定是一个女儿。 等到消停以后,月嫂到她面前来难得抱怨。 “太太,先生这是想要女儿想得厉害,可生男生女这谁都控制不了,若是这一胎还是个小少爷那该怎么办?” 听见她的话,江沅不由得开始想象了起来。 如果这一胎还是个男孩子,大概,巩眠付会气疯吧? 期待了几个月,结果出来的还是个带把的,他不懊恼到吐血才怪。 当然,这些想法她是不可能告诉巩眠付的。 至于肚子里的孩子,她是决定了不再去做性别的检查,反正不管是男是女,她都会喜欢,而巩眠付顺着她,便也没说些什么。 之后的一段日子,都是相关无事的。 没过多久,巩老爷子的葬礼即将在城北的墓园里举行。 这些天,他们挑选了最好的地方,虽然巩老爷子的生前做了不少的坏事,但毕竟死者已焉,很多事情,便也不想再去过多的计较。 葬礼这一天,她是说什么都要出席。 巩眠付是反对的,虽然她现在的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可是,对他来说,好得差不多并不代表痊愈了,而江沅是觉得他太过小题大作了。 主卧内,她双手叉着腰,一副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模样。 “不是我非要去,而是你的女儿想要去送一送他的爷爷!难道,你女儿的要求,你还不答应吗?” 她知道,女儿是他的软肋,便只能搬出了女儿的名义。 巩眠付显得有些无奈。 他看着她平坦的小腹,再抬眸看着她。 “你现在腿还没好全,而又怀了孩子,还是别去,留在家里休息吧……” 然而,她却是说什么都不答应。 “为什么不让我去?我是怀孕了,又不是断了腿,更何况,有你陪着呢,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她都说到这份上了,他便只能叹了一口气,妥协了。 出门之前,他叮嘱那个又叮嘱这个,江沅是头疼极了,当真觉得,这个男人是越来越罗嗦了,就好像她生活无法自理一样,什么事都要插一只手进来。 出了门,他替她打开副驾驶座的门,甚至还主动帮她系好安全带,这才将车子启动。 他开得很慢,当真浪费了一部好车的性能,她的表情有些鄙视,以前他不是都开很快的吗?怎么这会儿却像个乌龟爬行似的? 她忍不住望向了他。 “你确定你以这样的速度,天黑之前我们能到达墓园吗?” 那墓园可是离市区足足有一个半钟头的车程,而葬礼则是安排在下午,她当真有些怀疑,以他现在的这速度,恐怕到达的时候,葬礼早就结束了。 他瞟了她一眼,她立即拍着胸口保证。 “你就用你平时的速度好了,孩子在我肚子里,我会顾好它的。” 他只能再次叹气,踩下了油门。 幸好,两人还是赶在了葬礼开始前到达墓园,她快步地往上走,深怕会赶不上,而他小心翼翼地在身后护着,深怕她一个没站稳身子往后倒。 葬礼上,来的人不少。 第六百六十九章 他……他真的愿意? 大多数都是巩老爷子生前就认识的人,清一色都是穿着黑色的衣服,她环视了一周,有些她是见过的,但大部分她都是不认识的。 巩眠付就站在她的旁边,低声地开口。 “你好好地待着,别走远。” 她颌首,算是答应了下来,男人这才算是勉强放下心,与旁人寒暄了几句。 江沅抬起头望过去,巩玉堂就站在不远处,他的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西装,脸色从上次看时就已经不太好了,想来,这段日子应是都没怎么好好休息。 她蹙起了眉头,心想着等葬礼后,她得好好训斥他一番。 正想得出神,没想,一抹身影却在这个时候走进了视线范围内。 那是她意料不到的人。 在场认识那个人的不多,只有廖廖的几个。 江沅的目光注视着那个身穿黑色衣服的女人,她自是认得,那是巩玉堂的生母,张娜。 她是怎么都没想到,张娜竟然会出席巩老爷子的葬礼。 她也没有跟张娜提起过,是因为巩老爷子猝死的事上了新闻,而她是看了新闻然后过来的吗? 可是不对啊,报纸上关于葬礼的地点,是并没有透露的,就算看了新闻,应该也不会知道所在场地和时间才对。 巩老爷子的葬礼,是属于私人的,没有对外公布。 她正疑惑着,旁边的巩眠付注意到了她的出神,顺着她的视线望了过去,理所当然地也看到了张娜的身影。 但是,他却并没有半分的诧异。 似是看出了她的疑惑,他淡淡地开口。 “是我告诉她葬礼的地址和时间的。” 听见他的话,江沅立即便扭过头来瞪大眼睛看着他。 是巩眠付? 他的一只手插在裤袋里,另一只手则小心翼翼地扶着她的腰,目光清冷。 “我这么做不是为了巩玉堂,而是为了你。我不想你太过辛苦,就帮着解决一些事情,你可别误会了。” 他特别在最后一句上咬音很重,就好像是在表明自己这么做,当真是为了江沅而不是为了巩玉堂。 然,她却抿唇笑了。 不管他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但他确实这么做了,她在想,会不会有那么的一天,这两兄弟会和好如初? 她是真的这么期盼着。 不远处,巩玉堂自然也是看见了张娜的。 他的身子微僵,似乎是不明白这个女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当接触到她投射过来的目光后,立即便移开了眼,似是有意避开。 张娜的眸里闪过了一抹难过,但到底,还是没有试图靠近,而是远远地站着。 没有人知道张娜到底是谁,却也不会有人特地过去询问。 葬礼正进行着。 看着棺木缓缓地落于土里,再被黄土掩埋,江沅的心情难免有些复杂。 那些与巩老爷子相处的时光似乎仍历历在目,而如今,都成了追溯的回忆,她不知道,这到底是一件好事还是一件坏事。 纵使巩老爷子曾经做过的那些事情让她无法原谅,但很多时候,憎恨都会随着一个人的死亡而一同消除。 于她,便是这样。 她偷偷地瞥了眼旁边的巩眠付,他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那深邃的黑眸犹如一汪幽潭,深得让人无法窥探。 她不知道,他对于父亲生前的憎恨,会不会随之消除,但她还是衷心地这么希望着。 葬礼过后。 江沅望过去,在陆续离开的人中,张娜仍然站在那里没有动弹。 她的神情有些憔悴,目光时不时会落在巩玉堂的身上,似是想上前,却又有些怯步。 她到底还是忍不住,拉扯了一下巩眠付的衣袖。 等到他稍稍俯下身来的时候,她在他耳边说了一句。 男人下意识地蹙起了眉头,但到底,还是没有阻止。 得到了应允,她立即便迈开步伐朝张娜走了过去。 等到她站到了面前,张娜这才回过神来,对着她勾唇一笑。 “容小姐。” 江沅微挽着嘴角,这葬礼的过程中,她的一举一动是全数都落在了她的眼里,她自然也看得出,张娜此刻的忐忑。 但是,她并没有立即去提起,而是与她并肩站着。 江沅的目光望向了巩老爷子的墓碑上,再慢慢地开口。 “爸走了,很多事情都随着黄土一起被掩埋掉了。” 张娜略略有些出神。 她没有说话,只是注视着墓碑,心情复杂。 其实,今天到底要不要过来,她考虑了很久,也犹豫了很久。 她跟巩老爷子之间早就已经结束了,她也决定以后不再与巩老爷子有任何的关联,因此,这么多年来,她过得很平静。 可是,她到底还是来了,为了她旧时跟巩老爷子的那点请分。 墓碑上的黑白照片,巩老爷子的微笑就此定格,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了,如今细看照片,才发现他老了很多。 即便如此,他布满沧桑的轮廓上,还是能隐约见到他年轻时的痕迹。 是她当初深爱过的那个男人。 张娜放在身体两侧的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 江沅瞟向她,到底,还是忍不住说出了口。 “其实,若不是爸的事来得太过突然,我是想跟你稍微提一下的……巩玉堂之前有找过我,也说了愿意去见你,愿意跟你坐下来好好地谈一谈。” 闻言,张娜立即便瞪大了眼,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 “你说的都是真的吗?他……他真的愿意?” 见她一脸的激动,她微笑地着点了点头。 得到了确凿答案,张娜显得是极为的高兴,但毕竟现在这样的场合,她也不好表现出来。 恰巧此时,巩眠付向着她走了过来。 他走到江沅的身边,伸手搂住了她的肩膀,垂下眼帘看着她。 “沅沅,回去吧!我们大伙得先回去巩宅一趟,还有些事儿要处理。” 江沅有些疑惑,抬起头看了一眼,这才发现,外来的大部分客人都走了,还有那么几个仍在,她隐约有印象,似乎是郑家的一些亲戚。 他说着这话时,张娜正犹豫着想该怎么离开,没想,他却瞥了她一眼。 “你也跟着我们到巩家一趟吧!” 不仅是张娜,甚至就连江沅也是一愣。 第六百七十章 她,不过是推了一把罢了 但他没有多说些什么,搂着她的肩膀就往山下走。 张娜却没有迈步,她杵在那里,神色很是迟疑。 在这之前,她是见过巩眠付,自然也知道,巩眠付是巩老爷子的二儿子。而按道理说,她不该一起跟去巩宅的,毕竟,她也不是巩老爷子的什么人。 巩玉堂在她身边走过,在擦肩时,脚步稍稍一顿。 “一起去吧!” 他丢下这么一句话,就没再停留,继续往前走。 张娜很是激动。 即便是一句也好,这还是巩玉堂头一次对她说话,就连上次他第一次过去找她,他也是一声不吭的。 这起码是一个好的开始,不是吗? 她咬牙,到底还是跟了上去。 到了山下的停车场,江沅看着朝这边走来的两人,眼珠子一转,便走到了张娜的身边。 随即,她拉着张娜的手望着巩玉堂。 “巩玉堂,就让她坐你的车吧!你得好好照顾她啊!” 她说完这话后,就回到了巩眠付的身边。 巩玉堂再想拒绝,已是来不及了。 看着江沅坐进了那台黑色pagani,他只能无奈地叹息,再转眸看着张娜,她是一脸的期待与害怕,他抿了抿唇,到底,还是在打开驾驶座的门时,淡淡地道了句。 “上车吧!” 张娜面露喜色,本想坐进后座,但想了想,到底还是拉开了副驾驶座的位置。 这一幕,江沅隔着车窗是看得很清楚。 她的嘴角勾起了一笑,帮她系安全带的巩眠付只能无奈地摇头。 “尽是鬼主意。” 他说着,便启动车子。 当黑色pagani驶出停车场,江沅看着那跟在后头的车子,心里想着,这回市区的路程可是一个多钟头,想来,足够让那两个人相处了。 有时候,当两个人都望而怯步,是很需要有旁人推一把的。 而她,不过是推了一把罢了。 她想起了一些事情,不由得望向了旁边的男人。 “对了,我们到巩宅去做什么?还有那些亲戚,他们要干什么?” 那些亲戚,她都是不认识的,有些只是简单地见过,但平日里是没有过多的交流的。而她在楚家的这些年,也知道巩老爷子是甚少与那些亲戚来往,特别,还是郑家的亲戚。 当年,郑心雨的自杀,让郑家对巩老爷子是尤为的怨恨,自此就甚少往来,但毕竟巩眠付的身上也流着郑家的血液,才好歹见过几次。 她身为巩眠付的妻子,看得是极为清楚,巩眠付自己也不太喜欢跟母亲那边的亲戚往来,仅有的几次接触,那些人给她的印象都是极差的。 郑家现在早就不比以前了,之前见面的时候,那些人的嘴脸皆是令人生厌的,不是找各种机会向他们要钱,就是讥讽,好像深怕天下人会不知道巩老爷子当年看上的就是郑家的钱。 甚至,还曾说过巩老爷子当年拿走了钱,这辈子楚家的人就是欠了他们。 其实,也难怪她会不喜欢那帮亲戚的,换着是任何人有着这样坏的印象,都是不愿过多的接触。 巩眠付一手掌着方向盘,懒懒地开口。 “还能做什么?爸现在不在了,他们到底想要些什么想做些什么,难道你还不清楚?” 经他这么一提醒,江沅立即恍然大悟。 “他们是为钱而来的?爸这才下葬啊!” 巩眠付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 “他们这算是给了面子了,没有在葬礼前就提财产的事。” 她咬着唇,眉头皱得死紧。 “那爸生前有立下遗嘱吗?” 他拐了个弯,这才回答她的问题。 “好像是已经立下了生前遗嘱,等会儿律师也会过来。” 他嘴上这么说着,但是心里,却是想着另外一件事。 这场葬礼,无非就是做给一些有心人士看的,巩老爷子的死因是他杀,本不该这么早就下葬,而是交由法医处理。 但是,他没有那么做。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慢慢攥紧,那望着前方的黑眸,慢慢地眯起。 一个多钟头后,黑色pagani到达了楚宅门口。 江沅走下车,看见另一台车子旁,张娜也走下车来了,她留意到,张娜的面靥带着淡淡的安慰,想来,应该是她跟巩玉堂已经谈过了。 她嘴角一弯,这才与巩眠付一起走了进去。 几名律师已经等候在那里了。 巩玉堂是巩老爷子的私生子这事,郑家人是知道的,而巩眠付身为婚生子,又是郑心雨的儿子,他们自然是站在巩眠付这边的。 至于巩子安,由于只是巩老爷子弟弟的儿子,关于财产一事上,分到的量是极少的,也有可能是半点都不能得到。 从葬礼开始到结束,巩子安都是沉默着的。 他坐在边上,神色有些黯淡,这种时候,她也不好过去安抚他,只能不语。 而张娜就坐在了巩玉堂的身边,郑家有人看了她一眼,立即便皱起了眉头。 “这个女人是谁?有什么资格坐在这里?这可是楚家的事!” 张娜垂下了头,正想起身离开,没想,巩玉堂却在这个时候开口了。 “她是我的生母,这样的资格足够了吗?” 仅仅一句,就将郑家人的嘴给堵住了。 张娜抬起头看着儿子的侧脸,眼眶之中,眼泪不停地在打转。 郑家人还想发作,现在是只能憋着了。 按道理说,巩眠付身为巩老爷子和郑心雨的婚生子,得到的财产应该是最多的。 就连江沅也是这么觉得,而且,巩老爷子生前就已经说了,他会将天邦交给巩眠付来打理。 可是,当律师打开文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前宣读那一份遗嘱时,在场的所有人皆是倒吸了一口气。 巩玉堂就像是被一道雷当头劈下一样,好半晌都没能反应过来。 他……他刚刚听见什么内容了? 巩老爷子的生前遗嘱,竟然把他名下所有的财产都留给他这个私生子? 甚至包括了天邦? 巩玉堂当真和以为自己听错了,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巩老爷子过往对他到底是怎么样的态度,他是看得很清楚的,巩老爷子向来都是偏爱着巩眠付,而他的财产,理所当然也是会留给巩眠付的。 第六百七十一章 关于这一点,他是再清楚不过 可偏偏,却是他得到了。 这怎么可能? 不仅仅是他,就连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相信这样的事实。 明明,巩眠付才是婚生子,才是遗产该有的继承人,然而,巩老爷子的财产,却是半点都不漏地给了巩玉堂。 若不是当初的那些人,恐怕他们都会以为巩玉堂只是巩老爷子收养回来的一个孩子。 旁边,巩眠付没有说些什么,只是那眉头紧蹙,似乎,是在沉思些什么。 首先按耐不住的,是郑家的人。 有人率先站了起来,指着巩玉堂就破口大骂。 “怎么可能会留给这个私生子?而且还是全部?不,这不可能是真的!这遗嘱肯定是假的!” 此话一出,很快就得到了附议。 巩玉堂仍然坐在那里,腰背挺得笔直。 对他来说,他没有做过任何一件亏心事,自然,对遗产的内容,也是丝毫不知情的。 这又怎么能将所有的责任都怪在他的头上? 可这些人就是硬着口气,直接把罪名冠到了他的头上,死活咬定就是他把遗嘱给改了,而真正的遗嘱被他藏起来了。 众人把矛头指向了杵在一旁的律师。 律师显得很无辜,他回想了一下,余光瞟向了巩玉堂,而后才缓慢地开口。 “这事我不清楚,之前楚老先生到我们律师楼来签订遗嘱的时候,我们是有相关的负责人专门负责的,而那个人前不久离任了,才由我们来接受。不过,我到是听说,似乎几天前曾经有人来过律师楼,说要看看遗嘱之类的,至于有没有看,我是不清楚了。” 这话犹如一颗炸弹,投放以后,彻底地轰炸着众人的耳膜。 潜藏的意思,很是明显。 巩玉堂再次成为众矢之的。 张娜是怎么都看不过眼,连忙帮口。 “不可能的,他不会做这种事的,他……” 然而,她的话还没说完,就遭唾弃。 因为她是巩玉堂的生母,众人皆认为,她自然是帮着巩玉堂的,因此,这个女人,也是有着很大的嫌疑。 到了最后,就连巩子安也有些看不过眼了。 “我想这应该是误会,大哥……他是不会改遗嘱的,或者,爸真的把遗产都留给了大哥,这样其实也挺好的……” 他本就不想拿巩老爷子的遗产,这样的结果对他来说,是最好不过的。 他纵使一直以来都是喊巩老爷子作“爸”,但他并非巩老爷子亲生儿子这件事,他是清楚的,他也明白自己在楚家的处境与位置。 可偏生,他的这些话普一出口,便又遭到了跟张娜一样的对待。 江沅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巩玉堂是倔得一句话也不说,似乎,是清者自清,但是,郑家人又岂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主?他的沉默,看在郑家人的眼中,就是默认。 这还得了? 江沅也是相信巩玉堂的为人的,改遗嘱这种事,巩玉堂不可能去做,他也不屑去做。 她刚想出声,没想,巩眠付却在这个时候按住了她的手。 她转眸看着他,他摇了摇头,示意她别掺合。 可是,这种不公的对待,她又怎么可能不插手? 刚想说些什么,郑家人却在这节骨眼上将一句话脱口而出。 “难不成,巩老爷子那老东西是你杀的?” 这么一句,便让整个客厅都静默了下来。 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在了那个人的身上,那个人也不觉得自己到底是哪里说错了,他不过是提出了自己的疑惑而已。 “我可听说了,巩老爷子是被人谋杀的,但是具体的内容我不清楚。而如今,巩老爷子死了,他的遗产按道理说应该是留给婚生子的巩眠付,却偏落到了私生子的巩玉堂身上,这说明了什么?不就明摆着,巩玉堂为了谋得遗产,不惜谋杀了自己的亲生父亲?” 不然的话,巩老爷子的遗产不可能全部留给巩玉堂的。 但凡是只有一丁点也好,但却没有,巩老爷子全部的遗产都给了巩玉堂。 再加上巩老爷子的死本就存有各种的疑点,如今看来,是可以连在一起的。 他的这番话说出来,众人皆觉得极有道理,便纷纷开始指责巩玉堂,有人更是走到律师的面前,宣称这遗嘱不能成立。 张娜想也没想就挡在了巩玉堂的面前,想不到,被人推了一把。 她跌倒在地,一脸的痛苦。 巩玉堂的脸色丕变,想要过去搀扶他,然而,却怎么都过不去。 这些人就挡在了他的面前,揪着他的衣领谩骂,怒火爬上了他的眉梢,他摔开那人的手,眼眸里尽是冷意。 “我没有谋害爸!我更没有篡改遗嘱!没有做过的事,我不会承认!你们别想随便把罪名冠到我的头上!” 对巩玉堂来说,没有做过的事,他不可能会承认。 他虽是巩老爷子的私生子,但他对巩老爷子是连半点的谋害之心都没有,更不可能觊觎他的财产。早在以前,他就有了自觉,巩老爷子的财产,只会留给巩眠付。 关于这一点,他是再清楚不过了。 况且,前不久他就已经离开了楚家到外发展,那时候,他是连半点属于楚家的东西都没有带走,起初开公司的资金,也是贷款的。 今天,他会坐在这里,不为其他,他只念在,过去的二十多年,巩老爷子确确实实是把他抚养长大了,纵使,那时候他并不知道自己是巩老爷子的私生子。 若没那些养育之恩,他这会儿早就已经离开了。 可是,这些人却做了什么?他们将谋害巩老爷子的罪名冠在了他的头上。 只因为,巩老爷子的遗嘱里,写着要把自己名下的所有遗产都留给他。 就连他也并不知道巩老爷子为什么要立下这样的遗嘱,若是可以,他想问一问巩老爷子为什么要这么做。 是因为愧疚吗?跟巩眠付一样同是他的儿子,却被他以养子的名义养在身边这么多了,才会立下这样的遗嘱,企图来弥补他? 但细想,这样的可能性是极少的。 他推开这些人,走到了张娜的面前,将她搀扶起来,张娜的面容带着些微的担忧,她紧紧地攥住儿子的胳膊,对着他们开口。 第六百七十二章 心里似乎有一处被触动 “他不会做这种事的,不管怎么样,我相信他。” 巩玉堂看着她攥住的地方,目光隐隐有些复杂。 就在一阵阵谩骂与怀疑之中,巩子安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不敢置信地望向巩玉堂。 “不是真的对不对?你没有谋害爷爷对不对?我……我真的很想相信你,我……我……” 到了最后,他是再也没有办法说下去了。 他是真的很想相信巩玉堂,但是,事实就摆在了面前。 巩老爷子的遗嘱内,那一分不落皆入他手的内容,还有巩老爷子的猝死,令他不得不怀疑巩玉堂是不是当真与巩老爷子的死有关。 他是不是真的为了谋取遗产,而故意害死了巩老爷子? 他不敢想象那样的后果。 而巩玉堂,一直都是杵在那里,他为防这些人再推张娜,将她护在了身后,反倒是他自己,紧抿着双唇,愣是不发一言。 旁边,江沅是急坏了。 偏生,巩眠付是说什么都不愿意让她掺合,她再一次扯了扯他的衣袖,再看他的脸色,是极为的严峻。 她的心不由得一沉。 莫非,就连他也在怀疑吗? 男人斜睨了她一眼,给了她一记安抚的笑,随后,才站了出来。 他将那些人推开,径自站到了巩玉堂的身侧,在这里,恐怕就只有他最有资格说话了。 毕竟,他的身上流着楚家和郑家的血。 巩玉堂似乎有些意外,他看着他的脸,心里似乎有一处被触动。 巩眠付站在那里,双手插在了裤袋内,神色淡然。 “你们这么紧张做什么?没有丝毫证据这遗嘱是捏造的吧?指不定,爸真的把他全部的遗产通通都留给了巩玉堂。毕竟,这是爸的选择,我们都干涉不了。” 他这么说来,就是不在乎巩老爷子的遗产到底会落到谁的手上。 郑家人脸色一变,纷纷将矛头指向了他。 “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们都是为了你着想!你才是巩老爷子的婚生子!他巩玉堂算什么?他不过是一个私生子!一个私生子,怎配拿到遗产?” 岂料,巩眠付冷笑出声。 “为我着想?别把这么高的帽子套在我的头上,你们这是为了自己着想吧?” 他环视了一周,目光清冷。 “我都还没说些什么,你们就率先站出来‘替’我说些什么,难道就不觉得这样太过了吗?毕竟,你们只是外戚,还有,别利用我的名义,来行自己的私欲。” 有人受不了他的这种语气,难免出言顶撞。 “你这叫什么话?我们这么做难道有错了吗?莫非你就甘心那些遗产全部落到一个私生子的手里?” 巩眠付耸了耸肩膀,对于他来说,有没有遗产,都是无所谓的。 他自己有公司,也有自己的财产,何必为了这些而去争个你死我活? 更何况,从一开始,他就不对巩老爷子的东西感兴趣。 “你们没错,但是,我要再明白地说一句……” 他顿了顿,而后望向了巩玉堂。 “这个人,是我的大哥。” 言下之意,太过明显,但凡是聪明一些的人,都知道他此举是承认了巩玉堂的身份。 这着实出乎巩玉堂的意料之外。 他本是以为,巩眠付会是跟这些人一样,对他进行质问与怀疑,然而,巩眠付却并没有这么做。 他的拳头一紧,到底,还是没有说些什么。 只是,郑家人却不愿意就此罢休。 “巩眠付,你现在算是什么?帮着外人敌对咱们吗?你可别忘了,你的母亲才是巩老爷子的妻子!而你身为她的儿子……” “然后呢?” 男人冷冷地截断了话,双眸里溢出了不耐烦。 “我说了,他是我的大哥,不是什么外人,至于母亲,我是至今都没有忘记,我也清楚地记得,她是爸的妻子,甚至还是爸害死了她!我恨他都来不及了,怎么可能会要他的遗产?还是说,你们想让我把遗产转到你们名下?” 这样赤裸裸的逼问,把他们逼得无路可退,众人面面相觑,此时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巩眠付显然就是不会站到他们这边,非得帮着那个可能是害死了巩老爷子的凶手。 巩眠付是没有这个好耐性继续在这里跟他们磨蹭,他向着门口的方向示意了下,语气极为冷淡。 “走吧!既然遗嘱已经公布了,你们也没有必要继续留在这里,这到底是我们巩家的家务事,我们楚家人自个儿关起门来处理就好,不相干的人,还是回去吧!” 他毫不留意地下了逐客令,这可让郑家人觉得脸上无光,咒骂了几句,便起身离开。 毕竟,他有一句话说得没错,这是楚家人的事。 他们本就是外戚,此行已是有些过了,怕就怕继续争执下去,就连巩眠付这唯一的退路都给断了。 他们不得不首先低头。 巩眠付是早就想到了这点,所以才会说起话来毫无忌讳。倘若他们不是母亲那边的人,他是连理睬都不愿意的。 他算是念了情分,就怕他们一再地踩上头来。 等到他们离开后,巩眠付这才正脸看着旁边的巩玉堂。 巩玉堂一脸复杂地看着他,那眼底,溢出了对他的感激。 他也不想废话些什么,便简单地让律师离开。 律师立即收拾东西,深怕会被牵扯进去。 巩子安仍然坐在那里,此时是耸拉着头,声音有些低。 “对不起,我……我不是……” 男人瞟了他眼,声音平稳,似是没有丝毫的异样。 “没事,会怀疑也是理所当然的,他们的嘴巴有多厉害,我也领教过无数次了。但是,不管怎么样,我都不相信大哥会是谋害爸的人。” 巩子安抬起头看向他,在接触到巩玉堂投射而来的目光时,愧疚地移开了眼。 他把家里的事情都交代完以后,便打算离开巩宅,巩子安现在仍然住校,自然是不可能留在这过夜的,几人一并走出了宅子,到前院的时候,便打算各自离开了。 第六百七十三章 那遗嘱,应该是假的 只是在上车前,巩眠付各诶了巩玉堂一记眼神,那里头,只有他们才会明白的意思。 黑色pagani驶出了巩宅,江沅从后照镜中看着越来越远的宅子,是再也忍不住了。 “巩眠付,你相信巩玉堂不是凶手吗?” 方才一直看他都是保持着沉默,她便以为,他也像巩子安那样对巩玉堂心生怀疑。 其实,这怀疑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巩老爷子出事当晚,她和巩眠付是在郊外的,而巩子安是在临市,在市区的人也就只有巩玉堂一个人而已。再加上巩老爷子的遗嘱里,把所有的财产都留给了巩玉堂,而且律师也说了,在之前有人上过律师楼要求看遗嘱内容,这些事联想起来,真的很难不令人怀疑到巩玉堂的身上。 更何况,巩玉堂在楚家的身份还是尴尬的,他只是一个私生子而已。 她看着男人的侧脸,他一边掌着方向盘,一边懒懒地开口。 “我为什么不相信?他根本就没有谋害爸的动机。” 况且,他跟巩玉堂之间,经过了之前的事后,早就有了了解。 江沅仔细想想,他说得还真没错,似乎,巩玉堂根本就没有谋害巩老爷子的动机。 他看着前头的红灯,踩下了油门,这才有空扭过头来望着她。 “不过,就算我相信他没有谋害爸,但是,那遗嘱,应该是假的。” 闻言,她惊得立即便坐起身来。 “你说什么?遗嘱是假的?为什么?因为那遗嘱里遗产全部都留给了巩玉堂吗?” 他也没有立即回答她,而是等到绿灯亮起,他踩下油门继续往前,这才缓慢地给她解惑。 “遗嘱有很多疑点,恐怕,还得细查。” 有些事,他并没有说出口。 他望了眼旁边的江沅,她的眉头紧蹙,似是怎么都想不通事情一样。 他的薄唇微抿,看着前方的眸底快速地闪过了一抹精光。 有些事,恐怕他得找个机会好好地跟江沅说一说,可他也知道,那样的结果,对江沅来说,或许会太过可怕了。 而她,断然是不会相信的。 但往往,自己亲眼看到的,都并非是真相,很多时候,真相都是被人蓄意掩埋起来的,一层一又一层,才能让人看不清。 不多时,黑色pagani到达了御庭门口。 两人下车,江沅现在怀着孩子,身体自然是比不上以前,这一下午的折腾,早就有些累了。 换了衣服以后,她便打算睡一会儿。 她掀开被子钻进被窝,刚想问他要不要也休息一下,这才发现他的身上仍然穿着方才外出的衣服。 她疑惑地看着他。 “你还要出去吗?” 巩眠付轻声地“恩”了一句,走过来做在床沿,用手捏了捏她的脸。 “还有些事得去处理,也不是多大的事,很快就会回来了。” 江沅向来都是不会束缚他的,便点了点头,没有多问。 他俯下身来,在她的额头上烙下一吻,这才起身走出主卧。 另一边,巩玉堂将张娜送到了那巷子口,由于车子是没有办法进去的,他便扭过头看着她,淡淡地道了声别。 张娜一脸的欲言又止,到底还是禁不住开口了。 “巩玉堂,妈是相信你的,你肯定不会去做那种事情,是那些人诬蔑你……” 巩玉堂的反应很是平淡。 张娜小心翼翼地瞅了他眼,以为他这是还没原谅她,慢慢地低下了头。 “巩玉堂,妈……妈真的不是故意把你丢下的,我也有跟你解释过了,我那是迫不得已,如果我知道你还好端端的,说什么都会把你给抢回来,你可是妈心头的一块肉啊……” 她说了很多,到了最后,他也只淡漠地望着巷子的方向。 “快回去吧!你的老公和儿子在等着你。”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此刻的表情,她是尤为的心疼。 过去的二十几年来,她都没有在他的身边,让他过了那么久没有母爱的日子,她对他是愧疚的,而这种愧疚,让她不由得加倍地对他好。 她隐约感觉得到他在想些什么,便将自己藏在心里许久的决定告诉了他。 “巩玉堂,我……我会选个时间,好好跟我现在的丈夫说一下,我不愿意隐瞒他,也不愿意委屈了你。如今,我既然知道了你,我自然不可能像以前那样对待,妈知道,妈的要求可能是过分了些,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跟我相认,而我,会从现在开始,弥补过去的那二十多年。” 她话中的意思很明显,巩玉堂的眸底有一丝丝的波动,但很快的,便又沉了下去。 “你觉得,你的丈夫会愿意接受那样的事吗?还有接受一个二十多岁的儿子?” 换着是正常的男人,都是无法接受自己的妻子在多年前曾经与别的男人有过一个孩子不说,现在,竟然还说要把儿子认回来。 她这是在拿自己的婚姻来赌博。 可对张娜来说,她已经是顾不得这么多了。 她垂着头,看着自己交叉在腿上的手,其实,于她而言,不管是哪一边,她都是无法割舍的,但她真的没办法对巩玉堂置之不理。 她想认回他,她想尽一下母亲的责任,在往后的日子,好好地弥补过去的二十多年没能呆在他身边的过错。 “我不知道,就算他不愿意接受,我的心意已决了。” 他的心一紧,嘴边溢出了苦笑。 “你不是很在乎你的家庭么?为了你的家庭,当初还说你没有生过一个儿子。” 张娜猛地抬起头,车厢内的光线比较昏暗,导使他有一半的脸埋在了黑暗之中。 她的心如同刀割。 她是知道的,第一次见面时,她就彻底地伤了他的心,这是他的痛,一个母亲,竟是不愿意去承认自己孩子的存在,谁都受不了。 她哽咽着声音,那个决定,她是前所未有的坚决。 “对不起,巩玉堂,我……” 她没办法说下去,只低声地抽泣着。 他没有去看她,只是注视着前方,然而,那握着方向盘的手是紧攥成了拳头。 “我只相信你这一回,不过,如果做不到,我不会勉强你。” 听见他的话,张娜是直接泣不成声了。 第六百七十四章 其实,巩眠付想得很简单 “巩玉堂,谢谢你……” 他阖了阖眼。 “下车吧!他在等你。” 张娜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打开车门走下了车。 巩玉堂睁开眼,看着那抹身影缓慢地朝着巷子的方向走去,他突然觉得有些迷惘,他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吗? 张娜已经有了一个家庭,而他,纵使是她的儿子,但如今,也是一个不相关的人。 或许,从一开始,他决定要寻找亲生母亲的这个决定,就是错的。 他抬高手,抹了一把脸,在车里呆了好一会儿,才启动车子离开。 他并非回家,而是驶向了某一个方向,当他的车子停在了咖啡店的门口,他打开门下车,随即便走了进去。 老地方,老位置。 那个男人已经坐在那里等候着了,在他的面前,摆放在两杯咖啡,此时正冒着热气。 他走过去拉开椅子坐下,这才抬起头望向坐在对面的巩眠付。 巩眠付拿起杯子喝了一口,神色很淡然。 这并非他们第一次的私下见面,早在之前,就有过了几次。 两人沉默了良久,到底,还是巩玉堂首先开口。 “为什么相信我?难道你不想得到那笔遗产?” 巩眠付的动作懒懒的,他将咖啡杯放下,这才说话。 “说实话,不想要。我自己的钱已经够我下半辈子了,何必去贪其他的东西?我虽是他的儿子,但不像他那么贪心。倒是你,看来,你已经被盯上了。” 他的目光锐利,直直地射向了他。 “遗嘱的事并非什么意外,恐怕,是有人故意把你给扯下水,在葬礼上,我看见我妈那边的人,就觉得奇怪了,等到之后在楚宅,总算是明白他们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表面上,郑家人似乎是贪图巩老爷子的遗产,但其实,并不是。 他们想要的,是另一些。 “这事还只是一个开始,你自己注意一点,别把自己的性命给搭上了。” 他自是明白他的意思,便点了点头。 巩眠付看着杯子里回荡的旋涡,眼眸禁不住一眯。 “至于遗产,我还是希望你能收下,毕竟,这样才能令那个人称心如意……” 巩玉堂眼露惊讶。 其实,巩眠付想得很简单。 若是那个人,是想把罪名冠到巩玉堂身上,那么,为什么不能顺着那个人的意思去做?至今,他也想不通那个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恐怕,也只能冒险一试,才能一探究竟。 总比像现在这样被牵着鼻子走要好得多。 巩玉堂沉默了下,面容严峻。 两人又交谈了一会儿,巩玉堂首先站起来告别,只是临离开前,他回过头看了他一眼。 “好好对待江沅。” 男人嘴角一弯。 “这种事还需要你来提醒我么?我自己的老婆,我当然会疼着宠着,你放心,你不会再有机会了。” 最好是这样,若是他能让江沅幸福,他放手,也无妨。 即便,心会痛。 巩玉堂敛回思绪,抬步往外走。 之后的几天,不知道究竟是谁透露了风声,关于巩老爷子死后,他的遗产分配情况竟是在也一夜传开了。 一同传来的,还有巩玉堂的私生子身份。 遗嘱的内容里,巩老爷子将自己名下的所有遗产全部都留给了私生子巩玉堂,就连半点都没有留给婚生子的巩眠付,这样的分配,让人甚是不理解,当然,也有人在说,巩老爷子之所以立下这样的遗嘱,估计,是为了弥补一直以养子身份在身边长大的私生子。 一时之间,巩玉堂处于风尖上。 对于这些,巩玉堂是采取不理睬的态度,即便记者都涌上门了,他仍是视若无睹,什么话也没说。 这些事,就算江沅没有亲自打电话过去,也能从电视机里跟各大报纸杂志上看到。 她稍稍蹙起了眉头,这节骨眼,就算巩眠付不提醒她,她自己也知道得避讳些,她可不想遗产的事还没完,就又出了另一桩丑闻。 巩眠付老早就回公司去上班了,之前他就累积了不少的工作量,从今个儿开始是得认真处理了,因此,她并没有去打搅他。 她整个人都靠在了沙发里,旁边的地毯上,宝宝正自己一个人玩得正专注。 不由得深思,巩眠付当时也没有细说,到底为什么遗嘱会是假的呢?又会是谁,去把遗嘱给偷换了? 难不成,是传统了律师吗? 她是相信巩玉堂的,虽然两人相处的时间不多,但她并不觉得巩玉堂就是那样的一个人。 月嫂适时走了过来。 “太太,你有客人呢!” 江沅立即便回过神来,满目的疑惑。 “客人?” 她本是不知道究竟是谁过来找她,可等到那抹身影走进了客厅,她这才睁大了眼,顺势也坐了起来。 “巩子安,你怎么来了?” 来人是多日不见的巩子安,他似乎瘦了些,精神也不是很好,身上穿着的衣服显得有些淡薄。 他走了过来,在沙发前坐了下来。 “沅沅,我就是趁着二叔不在才过来找你的,我实在憋不住了,心里好难受。” 说这,他便阖了阖眼。 江沅不禁想起了宣布遗嘱的那一天。 她转眸看着他,试探性地开口。 “是遗产的事?” 他犹豫了下,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其实,我也不相信二叔会害死爸的,但是,你那天也在,也听见了他们说了些什么……那时候我的心有了动摇,忍不住在想,倘若真的就是二叔害死了爷爷,那该怎么办?我无法想象那样的可能,但是,我又挥不去脑子里的那些声音,我快要疯了……” 他的模样不像是在说谎,看得出来,这些天他是极度的困惑。 江沅担忧地看着他,她是不懂得该怎么去安慰人的,想了想,或许之前巩眠付跟她说的那些让巩子安知道后心里会好受些,便忍不住说了出来。 巩子安的眼睛瞪大,是一脸的不敢置信。 等到她说完了,他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扯住了她的手。 “沅沅,我……我联想到了一件事……” 第六百七十五章 垮下来才好,大家一起死 他困难地咽了下口水,如果可以,他是宁愿那些可能,都是他的自以为事。 但若将所有的事情联起来,却也有几分的可能。 “沅沅,你还记得那次的爆炸案吗?” 江沅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但她还是如实地点了点头。 “我当然记得啊,怎么了?” 巩子安拉着她的手稍微紧了紧,似是这番开口,对他来说是艰难万分的。 “你再把所有的事联起来……爷爷突然猝死,经过调查,被证实是他杀;最后,就是宣布遗嘱,遗嘱里的内容,二叔是爷爷所有遗产的收益者。” 他只说到这里,就没再继续说下去了。 但她又怎么会不知道他话里的意思? 她的心猛地一揪,之前没有把所有的事联想到一起,自然,也不会注意到这一些。若不是他此番提起,估计,她这辈子都不会作出那样的联想。 这样的联想下结果到底是怎样的,她是清楚的很。 江沅摇了摇头,眉蹙得死紧。 “不会的,我不会相信那样的事。” 巩子安的目光低垂。 “如果可以,我也不想去作出那样的假设。他是我的二叔,虽然,不是什么亲生二叔,但这些年相处的时光并不假,我不愿意去相信他为了谋取遗产而做出那么多的事情。但是,沅沅,你仔细想想,爆炸案的时候,他是没有在现场的;而爷爷突然猝死的时候,我们都不在市区,就他一个人在市区;再加上遗嘱都是他的,你不觉得,这事情很明显吗?” 江沅想帮巩玉堂辩解,但那些话到了嘴边,却是怎么都说不出来。 她不知道该替巩玉堂说些什么,不得不承认,的确就如同巩子安所说的那样,关于那些已经发生的事情,巩玉堂是有最大的嫌疑的,他也没有丝毫的不在场证据。 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巩玉堂,甚至,还是各种证据充足的情况下。 她咬着下唇,一声不吭。 巩子安似乎很难过,他垂着头,声音低沉。 “我就是老想着这些,心里憋得难受,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很想去相信二叔,但是,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二叔,我还能哪什么来信任他?沅沅,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做?” 别说是他了,就连她的心也不禁有了慌乱。 两人沉默到了最后,还是巩子安叹了一口气。 “罢了罢了,是我不该来找你,如果我不来找你说这些话,你就不用像我现在这么烦恼了。沅沅,你就当我没来过吧!而我也没有跟你说过些什么,这样的话,你会比较轻松。” 他的嘴角勾起了一笑,却是怎么看,都显得有些勉强。 江沅抬眸看着他,他的眸底带着几分挣扎,看得出来,他现在是被折磨得快要疯掉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巩子安将自己带来的东西递给了她。 “这是我在邻市买的……” 江沅接了过来,道了声谢,但现在发生了这么多事,她实在没有胃口了。 巩子安对着她一笑。 “你别愁眉苦脸的,不然回头小叔可要胖揍我一顿了。沅沅,你现在怀着孩子呢,要多顾着自己身体一些,别老想一些坏的事,这样对孩子也不好。” 他说着,便将一件玩具拿到了宝宝的面前,这是他顺道买来给孩子的。 对于这个侄子,他还是疼爱万分的,每次过来,都会给他带点小东西。 巩子安并没有逗留太久,只呆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等到他离开后,江沅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巩子安的那些话,就回荡在她的脑子里,她想着,还当真有太多的证据通通都指向了巩玉堂,也难怪,巩子安会这么纠结这么痛苦。 就连她得知了那些可能以后,都觉得有些忐忑不安。 她握紧了手,虽说她之前是信任巩玉堂不会做出那种事的,但经过了巩子安这一说,似乎,有什么正在动摇。 晚上等到巩眠付回来的时候,她将巩子安来过的事,以及他说的那些话通通都告诉了他。 巩眠付难得地沉默了下来,她以为他这是在像她一样在动摇,没想,他却突然开口了,问的却是另一件事。 “他就只说了这些吗?” 江沅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点头。 巩眠付没再说话。 她疑惑地看着他,他伸出手,将她搂进了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头顶。 而后缓缓地阖上眼,眉头微蹙。 “别想太多,不管怎么样,这事都与你无关,换个思维想想,或许我之前说的都是错的,或许爸真的把所有遗产都留给了二哥呢?这种事,谁都不清楚。” 江沅沉默了良久,轻声地“嗯”了一句。 夜色正浓,但与御庭相反,另一个地方的气氛,却是异常的沉闷。 房间内,唐心慈独自一人坐在落地窗前的地上,她曲起了双腿,仰起头看着外头的天空,今个儿是连一点星星都没有,黑得让让感觉快要垮下来了。 垮下来才好,大家一起死。 她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掌心内,仍然握着一部手机,就在方才,那一个人给她打了电话,再加上唐哲翰向来都读报纸的习惯,关于楚家的那些事,她是清楚得很。 可同样的,她也知道了别的事情。 江沅那个女人,竟然又怀孕了。 她又怀上了巩眠付的孩子。 一想到这一点,她的眼里就溢出了丝丝的阴冷。 巩眠付连碰她都不愿意,偏生,与那个女人却是走得那么近。以前,是她傻,才会去相信了巩眠付的那些鬼话,但如今,她看得很清楚,也明白巩眠付以前对她所说的那些,都是假的。 第六百七十六章 是惶恐?还是躲避不及? 那个男人,骗她骗得可真苦啊。 又怀上了是吗?第一个孩子,江沅因为她的原因早产了,而这一个孩子,她绝对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她不会让江沅生下这个孩子! 她的手紧紧地攥成了拳头,面容在一瞬间变得扭曲。 恰巧在此时,房门被敲响。 她一瞬间把脸上的阴鸷全部褪去,不让任何人发现。 唐哲翰推开门走了进来,见她竟然坐在了地上,不禁蹙起了眉头。 他没有多想,就走过去把她给搀扶了起来。 “你怎么坐这了?地上凉,哥扶你。” 他努力地隐藏眼底的愧疚,就在明天下午,他已经订好了机票,打算带她离开双城。当然,这事唐心慈是不知道的,他也不可能会让她知道,因为他明白,若是被她知道了,她铁定不会跟他走的。 但是,他做的这一些,都是为了她好。 最近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妹妹似乎变了很多,特别是那性子,有时候当然让人觉得毛骨悚然,他是不能再让她继续留在这里了,不管怎么样,他都必须把她带走,只有把她带离了双城,他才能稍微放下心来。 至于巩眠付,他会想办法让她忘记的,就好像他要忘记江沅一样,他一直相信着,只要努力,再加上时间,是肯定能忘记的。 毕竟,那都是他们不该爱的人。 唐哲翰将她扶到了床上,他没有发现她手里的手机,他甚至并不知道她竟然有一部手机,他看着她的脸,这段日子以来,她是愈发地瘦了,光是这么看着,就让他无比心疼。 “微澜,你……唉,你还是好好休息吧!” 他本是想要跟她说些什么,但很多话临到嘴边,是怎么都说不出来了。 他只能无奈地一叹气,只希望,等到明天,她能够原谅他。 他真的是为了她好,他愿意丢下这里的一切,带着她到她想去的地方,陪着她一起忘记那些应该忘记的人。 他想看见她重新开始,想看见她能找到另一段真正属于她的恋情。 唐哲翰没有久留,只呆了一会儿就走出了房间。 只至房门阖上,唐心慈再一次站了起来。 外头的天已经浓黑如墨,她的眼眸一眯,好戏,即将上场了。 不知道,那个女人有没有想念她呢? 有些责任,是江沅必须负责的! 她笑了起来,只不过笑得……太过阴狠。 第二天一早,唐哲翰出门了,据说,是要到公司去处理一些事务。 唐心慈吃过早餐,缓步地走到了窗前,今天的天气特别好,想来,这个时间点,那个男人是已经离开了御庭了吧? 毕竟,她爱的男人如今是那个女人的丈夫,她觉得,她必须好好地跟江沅打声招呼。 那两个人,让她不好过,她也不会让他们好过的。 她心想着,便朝门口的地方走了过去。 刚巧有佣人出来见到,连忙就拦住了她。 “小姐,你这是要去哪啊?先生交代了,你可不能离开这屋子啊……” 唐哲翰认为唐心慈现在的精神情况实在不适合外出,便一再地叮嘱家里的佣人要多看着她点,别让她出去。 孰不知,早在这之前,唐心慈就自己出去过几次了。 她想也没想就摔开了那佣人的手,面色一沉。 “你算是什么?胆敢阻止我?” 那个佣人连连后退了几步,还想要上前劝说,却见她已经大步地迈了出去。 再追已经是来不及了,佣人没了办法,唯有立即给唐哲翰打电话。 唐心慈离开了宅子以后,就径自坐上了一台计程车,直接向着御庭而去。 一路上,她不由得在想,等会儿江沅见到她的时候,究竟会是怎么样的一副表情呢? 是惶恐?还是躲避不及? 突然,她是觉得期待万分。 好不容易,计程车到达了住宅区门口,她抬步走了进去,不一会儿,就站在了御庭的门口。 她抬起头看着面前的这座建筑物,曾几何时,她以为自己会成为这里的女主人,跟巩眠付一起幸福下去。可是到头来,她才发现那是梦一场,巩眠付由始至终都没有爱过她,更没有想过要跟她白头偕老。 那个男人,他的心里就只有一个江沅。 江沅到底哪里好了?她怎么可能比得上她?她唐心慈,可是比江沅优秀一万倍一千倍! 那女人,根本就没资格跟她抢! 越想越气,这段日子以来,支撑她活下去的,就是这种透骨的恨,不仅仅是恨江沅的,还有恨巩眠付的。 她没有办法忘记巩眠付的那些温柔下包裹着的是一颗利用的心,为什么要利用她?明明,她那么爱他,爱到了撕心裂肺的地步,而他,从头到尾都是在玩弄她。 他可曾想过她的感受?他要将她对他的爱置之何地? 放在身体两侧的手紧攥成了拳头,她眯起了眼,迈开步伐走到了门口。 来开门的,是月嫂。 月嫂没有见过唐心慈,自是不认识她,先是愣了愣,便下意识地问道:“请问你是?” 然而,她并没有得到任何的答复,这女人就堂而皇之地走了进来。 月嫂一惊,连忙快步而上。 唐心慈走进了客厅,这个地方,曾经承载了她无数的幻想,而如今,皆是成了一片空,越是往下想,她的心就绞痛无比。 江沅就坐在地毯上与宝宝玩闹,见到声音后便扭过头顺势望了过来。 在接触到那一抹熟悉的身影时,她倏然瞪大了眼。 “唐心慈?!” 她是怎么都没有想到,她竟然到家里来了。 江沅站起身来,唐心慈就站在她的几步之遥,在她的身后,是脚步匆匆的月嫂,看来,是月嫂没能拦住,她就自个儿闯了进来。 她是对唐心慈没什么好的印象的,而且,自从在医院那次以后,她就没再见过她了。 此时,唐心慈的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长裙,那裙子长至足踝的地方,而她的头发,披在身后,她脸上那疤痕,是显露无遗。 江沅面露吃惊,唐心慈脸上的那疤痕很是明显,虽然其他地方看上去没什么,但乍看之下,还是有几分吓人的。 她敛去了思绪,沉下了脸来。 “你到这个地方做什么?” 第六百七十七章 她是真的这么认为 她一脸的不欢迎,这倒是唐心慈早就料到的。 她抿唇笑着,目光不住地四处打量。 “真好的,你竟然仍然住在这个地方……话说,你这么就没见我,难道就不想我么?” 江沅觉得她简直就是莫名其妙,便也不想多理,直接就抬起手指向了门口的方向。 “麻烦你离开!” 可是,唐心慈怎么会是这么容易就离开的主? 她站在那里,虽然是在笑着,但不知道为什么,那笑容却是怎么看都显得碜人。 她的目光落在了江沅的面靥上,她的脸色很是红润,看来,这段日子以来,她过得挺不错的。 反倒是自己,与她是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凭什么?凭什么江沅就能得到幸福,而她就活该被抛弃? “江沅,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 江沅抿紧唇,不发一言。 唐心慈眼里的憎恨,她不可能看不到,她也知道,这个女人一直都痛恨着自己。 但爱情这东西,本就没有什么理应属于谁的,她以为,过去的这么长的一段时间,唐心慈应该已经放下了才对。 如今看见她站在自己的面前,她方知,这么久以来,唐心慈竟然依然紧攥在手里。 她对唐心慈的心情一向都是复杂的。 以前,她也曾恨过嫉妒过,当巩眠付的眼中只看得见一个唐心慈的时候。但是,每个人的心态都不是一样的,她努力过尝试过,到了最后认清事实,学会放手。 而她显然是跟她相反的,她并不知道这样究竟是一件好事还是一件坏事,像唐心慈这样把过去紧攥在手里不放,就以为能够回去么? 不,不是的。 她只是在折磨着自己。 唐心慈的眼里燃烧着疯狂,早在失去巩眠付的那一刻起,她就变成了不顾一切。 没人知道她的心到底有多痛,没人知道她曾经有多爱,身边的人,只会叫她放手。 “江沅,”她喊着她的名字,“你看见我脸上的疤了吗?你看见我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了吗?如果你都看到了,那么,你作何感想?” 她还没等到她开口,就径自往下说。 “你过得很好,真的很好,从一开始,巩眠付就拼了命地护着你,不让你受到任何的伤害,就连他留我在身边,也是为了利用我保护你!你赢了,你彻底赢了!而我输了个彻底!这样的结果,你应该感到很高兴吧?看着我曾经的嚣张变成如今的可笑,你很得意吧?” 唐心慈握紧了拳头,她的心,从那一场爆炸案以后,就一直都在绞痛,痛得撕心裂肺。每当午夜梦回,她都能梦见那时候的情景,梦见巩眠付亲口说出根本就不爱她的话。 没有人会知道,那一刻,她的世界真的就全部垮下来了。 什么都没有剩下,当真什么都没有了。 她为了巩眠付付出了一切,甚至就连家庭父母都抛弃了,可她换来的是什么? 为什么要她放弃而不是要江沅放弃?为什么都不为她想一想? 江沅望着她,面容是尤为的平静。 “我没有为此而感到高兴,也没有得意,唐心慈,我知道,在这一件事情上,是巩眠付对不住你,我也是真心希望你能走出来,忘记巩眠付。” 听见她的话,唐心慈扯起唇角自嘲地笑了起来。 “走出来?忘记巩眠付?你说得倒是轻巧,但是如果换着是你,你能做得到吗?” 对于她的反问,她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唐心慈的眼里带着嘲讽,忘记巩眠付?不,她不要忘记巩眠付,她要把巩眠付牢牢记住,刻在自己的骨子里,至死都不去遗忘。 “江沅,你都做不到的事,别说得那么好听。你不是我,你不知道我这段日子到底是怎么走过来的,你什么都不知道!” 她的眼里溢出了血丝,她看着面前的女人,面靥开始逐渐扭曲成狰狞。 “我送给你的礼物,你应该很喜欢吧?” 刚开始的时候,江沅还不知道她究竟在说些什么。 但一瞬间,一抹精光在脑子里闪过,随即,她瞪大了眼。 “难道……难道那些快递活蛇,都是你弄出来的?” 唐心慈也没有否认。 她仰起头大笑了起来,那笑声怎么听都带着几分悲戚。 “是啊!都是我!不过,倒是太过可惜了,最后竟然没能在医院门口把你撞死!若是那个时候你死了,你肚子里的孩子也会死了!而现在,会是我站在巩眠付的身边!” 她望着她,那眼底的恨,似是要把她给撕成碎片一样。 “江沅!你就该在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如果没有你!我和巩眠付会是好好的!全都是你的错!只要你死了!巩眠付就会重新回到我的身边了!” 她在说这番话的时候,并不像是在开玩笑。 江沅禁不住后退了一步,她这个模样太过吓人,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唐心慈。大概,巩眠付的事当真是把她给逼上了绝路。 其中,也有她自个儿的成分在。 她不愿意走出那个死角,甚至把自己跟她都堵在了那个死角里。 她试图安抚她。 “唐心慈,你这么做,根本就不能让巩眠付回到你的身边的,巩眠付是一个人,他不是只属于人的。那样的一个男人,不值得你为他付出那么多,倒不如重新开始……” 然而,不管她说得再多,唐心慈是连半句都没听进耳里。 在她的认知里,只要江沅不存在了,巩眠付就不会再爱她了,那么,自然而然就会回到她的身边,跟她白头偕老。 她不相信,巩眠付当真对她一点感情都没有。 他们经历了那么多年,那些温柔怎么可能会是假的? 他一定是爱她的,只是迫于江沅,不敢对她言爱罢了。 她是真的这么认为。 唐心慈眯着眼睛盯着面前的女人,突地扯起了一抹阴笑,江沅还没意识到她的笑到底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就见她突然朝这边冲了过来。 她下意识地往后退想要避过,没想,唐心慈的目标根本就不是她。